《我把偏执攻当成了受［穿书］》作者：人间甜橙 文案： 萧程一朝穿书，成了渣攻贱受文里的炮灰室友。 他努力避开原著剧情，远离修罗场，还给自己找了一个肤白貌美的男朋友。 男朋友又乖又软，最喜欢弯着一双桃花眼，语气依恋地叫他“程哥”。 萧程以为遇到了真爱。 直到某天，他准备给男朋友一个惊喜，提前去学校找他。 却看见他乖巧的男朋友神色散漫，语气冷淡地对朋友说：“萧程？” “玩玩而已，腻了就分。” 朋友问他：“不怕萧程知道吗？” 萧程听见那人嗤笑了一声，笃定道：“不会的。” “谁让他爱我呢？” 萧程沉默良久，转身将准备送给那人的礼物扔进了垃圾桶。 后来萧程才知道，他以为跟他一样是炮灰的男朋友，其实是原著里的主角受，这本小说也根本不是什么渣攻贱受文。 所谓的渣攻贱受，不过是洛镜书无聊时的一场游戏。 —— 分手之后，屋外大雨倾盆，洛镜书再不复当初的冷淡和高傲，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他不顾还在滴水的发梢，双眼通红，声音沙哑地祈求：“程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萧程避开他的视线：“嗯，不要了。” 下一秒，手腕就被洛镜书紧紧扣住，那人在他耳边哑着嗓子狠声说道：“那也晚了。” “当初是你先跟我告白的。” “别想丢下我。” 【攻重生】 【追妻火葬场，火葬场篇幅长，不用担心虐攻不爽，我真没说过虐攻时间很快】 【攻受双c，攻只跟受谈过恋爱】 以为自己是攻的穿书受VS在受面前装绿茶的偏执攻 内容标签： 重生 打脸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程 ┃ 配角：洛镜书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可我以为我才是攻！ 立意：遇到挫折也不轻言放弃，在黑暗中寻找光明。 作品简评： 萧程穿成了渣攻贱受文里的炮灰室友，他努力避开原著剧情，远离修罗场，还找了一个肤白貌美的男朋友。结果某天萧程突然发现，他的小男友其实是原著里的主角受，人设也不是什么贱受，而是偏执小绿茶。不仅如此，萧程还发现，他好像不是纯粹的穿书，他的小男友更是拥有着上一世的记忆。本文从两人的相遇作为切入点，通过对主角日常生活和心理变化的描写，勾勒出了鲜明的人物性格。在行文间穿插了主角对上一世的回忆，通过环环紧扣的证据，逐渐揭露了事情的真相。与此同时，主角间的情感也发生了变化，在分手又复合的过程中，体现了必须以真心换真心的深刻含义。 第1章 夜晚的郊区比热闹的市中心要安静的多，偶尔还能听到阵阵蝉鸣声。 飞速行驶的车窗里，忽然探出了一只手。 细长的手指探出窗外，莹白如玉的皮肤包裹着骨节分明的指骨。 只是才暴露在空气中，手心里便接了好几滴雨水。透明的水珠顺着冷白的皮肤往下流，又被手的主人轻轻甩了出去。 萧程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确定道：“下雨了。” 萧籽玥发出了一声遗憾的叹息，“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被放出来，怎么偏偏就遇到下雨天？” 萧程看了一眼便宜妹妹，被对方那副遭了大难的表情逗得笑出了声。 “你要是真能做到答应爸妈的话，下次再不去酒吧…” 说到爸妈时，萧程的声音有着很微妙的停顿，只是正沉浸在悲伤心情中的萧籽玥没有听出来。 穿越到书里已经一个月了，萧程还是不习惯称呼原主的爸妈。 他从前是个孤儿，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虽然家里很有钱，这么多年也吃穿不愁，可他的确是没叫过别人爸爸妈妈。 萧程说的别扭，可他话没说完，一旁的萧籽玥就使劲摇了摇头，“那怎么行！” 她扭过头看着身旁无欲无求，活像个老干部似的哥哥，又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白瞎了这张神颜。 “你自己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怎么还灭别人的欲望呢？” 萧程笑着摇了摇头，他的确没有想那么多，不过不是因为没有世俗的欲望，而是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小说。 这件事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个月前，萧程去听一位著名教授的讲座，这位教授讲课风趣幽默，前来听课的人不少。 萧程好不容易才抢了一个位置，跟自己的室友不在同一个区域，他旁边坐着的也是一位不认识的女同学。 讲座开始之前，那位女同学就一直在玩手机，一直到讲座快要结束的时候，她才终于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 萧程无意中朝旁边看了一眼，发现对方的表情竟然尤为狰狞，眼眶也是通红的。 萧程赶紧给对方递了张纸，谁知道女同学就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一样，开始跟他吐槽她刚才看过的小说。 她看的是一本渣攻贱受文，托网络的福，萧程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根据女同学的吐槽，这本小说里的渣攻是一个霸道总裁，性格强势，把贱受当成一个解闷的宠物，实则心里根本就不爱他。 贱受呢，是洛家流落在外的真少爷。 是的，前十几年里，洛家一直还有一个假少爷。只是大家都不知道他是假的，假少爷本人也不知情。 后来真少爷回来了，假少爷没有被赶走，对外就称洛家有两个孩子。 这位真少爷从小在外长大，回到洛家以后也没有改变胆怯的性格，他总爱讨好别人，人又长得特别好看，所以遇到渣攻以后，才会被渣攻玩弄在手心里。 贱受被渣攻虐成了灰，家暴ua都是轻的，渣攻还试图把他送给自己的商业伙伴，虽然最后贱受被男二救下来了，却还是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可即使这样！ 贱受居然都还能原谅渣攻。 是的。 他是真的贱到了骨子里。 不管渣攻怎么对他，当时的他再怎么伤心，过后他都能以“我爱他”这样的理由原谅渣攻。 卑微舔狗到连渣攻都嫌弃他。 萧程虽然自己没有看过小说，可只是听女同学这么抱怨几句，都觉得拳头要硬了，恨不得穿进书里去打醒这个贱受。 然后他就真的穿进来了。 早知道自己会穿进书里，萧程一定会问清楚这本小说的名字，然后再全文背诵！ 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他除了知道攻很渣，受很贱之外，就对后面的剧情一无所知。 哦对，他还知道渣攻叫姜应，贱受叫洛镜书。 就离谱。 他和萧籽玥此刻正是要去参加洛镜书的接风宴，一个月前，也就是萧程刚刚穿进这本书里的时候，洛家终于找回了正在读高三的洛镜书。 萧程依稀记得女同学说过，这本书一开始的时候，正是在这次接风宴上，身为渣攻的姜应第一次看见洛镜书，就对洛镜书的那张脸起了兴趣。 于是他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一步步接近洛镜书，把对方变成了自己的掌中之物，笼中囚鸟。 萧程原本是不想来参加这次接风宴的，一是他对渣攻贱受的纠缠并不感兴趣，二是他怕自己亲眼看见以后，会忍不住冲上去揍醒渣攻和贱受。 可是他那便宜妹妹被关在家里关了一个星期，早就已经躁动到恨不得把家里的墙给拆了，一听说能有机会出来放风，非缠着要让萧程带她出来。 “哥，听说那个洛镜书长的特别好看，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萧程… 有一点好奇吧。 但他其实更想看看渣攻长成什么狗样子，能让据说长了一张神颜的洛镜书对他不离不弃。 萧籽玥开玩笑似的，笑嘻嘻地说完这句话，没等萧程回答，她又猛地拍了拍萧程的肩膀。 “我忘了，这句话不应该问你，你就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萧程：… 行吧。 两人到洛家别墅的时候，另一辆车也正好缓缓停在他们旁边。 萧程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肩膀猝不及防地被人锤了一下，耳边紧跟着响起一道惊喜的声音。 “萧程，你居然也来了！” “我之前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不来吗？” 萧程穿进书里来之后，为了避免自己之后遇见原主认识的人分不清谁是谁，特意让人帮他搜集了跟原主有关的人的资料。 他还记得这个人叫姜子鹤，是原主的室友，两个人的关系还算不错，是平时可以开玩笑，偶尔还会说说心里话的那种。 不过这不重要，重点是姜子鹤还有一个哥哥，叫姜应。 萧程的目光越过傻笑着的姜子鹤，落在了他身后的车窗上，表情微微有些凝重。 如果姜子鹤在这里的话，那么车里或许还会有… 很快，司机拉开了另一边的车门，方才坐在车里的那个人也终于暴露在了萧程的视线中。 姜应不愧是这本小说里的主角攻，他的确长了一张无可挑剔的脸，跟萧程的精致俊美不同，姜应的好看是成熟而稳重的，眉眼间经过了岁月的沉淀，带着豪门老男人独有的成熟气息。 不过比起他的脸来说，姜应更吸引人的或许是他的气质。 他懂得收敛自己的野心和锋芒，可举手投足间的强大气场却无法掩饰。 不过萧程一想到在小说里，姜应对洛镜书都做了什么，看他瞬间像打了800层的丑陋滤镜。 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尽不干人事。 姜子鹤也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他脸上那种贱兮兮的笑瞬间收敛了许多，声音也变得正经起来：“萧程，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萧程就勾起唇角，冲姜应说道： “哦，这位就是姜叔叔吧？” 呸，狗男人，老牛吃嫩草，他对洛镜书下手的时候，洛镜书才17岁吧？ 姜叔叔… 姜应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他的目光幽暗难辨，不动声色地将萧程上下打量了一番，视线落在对方那挑衅的笑容上，不由得气极反笑。 故意的是吧？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萧家的大少爷，姜子鹤之前还在家里夸奖对方，说萧程人长的好看，脾气也好。 前面半句话姜应同意，至于脾气好么，倒是没看出来。 他虽然感到不悦，却也不至于跟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计较。 倒是姜子鹤被萧程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之后，赶紧解释道： “不是的，他是我哥哥。” 萧程故意用一种打量的表情，把姜应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那双眸色微浅的眼睛里还带着笑意。 “哦，不好意思，实在没看出来。” 姜子鹤在空气中嗅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息，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怎么总觉得，萧程好像是在故意嘲笑他哥哥老？ 萧程怼了渣攻两句，心里终于爽了，忍不住在脑海中芜湖了一声，将姜子鹤的肩膀一勾，“走吧，进去了。” 竟是直接丢下了身后的姜应。 徒留姜应看着两人的背影，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萧籽玥早就已经进去找自己的小姐妹了，现场人还挺多，萧程视线扫了一圈，没发现便宜妹妹在哪儿，料想对方应该不会出事，便安心地跟姜子鹤走到一旁坐下。 姜应不在，姜子鹤顿时又大胆起来，“你刚才居然敢跟我哥那么说话。” 他给萧程比了一个大拇指，语气里充满了敬佩，甚至还有那么一两分的羡慕。 有这么一个强势霸道的天才哥哥，姜子鹤从小就活在姜应的光环之下，日子应该还挺艰难的吧。 姜应比姜子鹤大了整整12岁，人又早熟，小小年纪就是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 对姜子鹤来说，姜应虽然是他的哥哥，其实却更像老父亲一样管教着他。 连他爸对他都没这么严厉。 萧程懒懒散散地靠在沙发上，不甚在意地回答道：“这有什么，你哥又不会吃了我。” 是的，他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是因为虽然主角渣攻很厉害，可萧家也不弱。 他又是萧家的大少爷。 渣攻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没道理就因为自己嘲笑他年纪大，他就要冒着跟萧家彻底闹翻的风险，出手对付自己。 有靠山的感觉，真爽。 萧程舒舒服服地咸鱼躺，根本没有心思去关注今天宴会的主人公，偶尔要是有人来跟他搭话，姜子鹤也会把人劝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姜子鹤的惊呼声。 “洛镜书…” 谁？ 萧程掀开眼皮，神色散漫地顺着姜子鹤的视线看过去。 他不知道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一个人，另一个人隐藏在大树后面，得从姜子鹤那边看过去才能看见。 萧程视力极好，外面的光线虽然略显昏暗，他却还是看清了那人的脸。 正是因为看的很清楚，他才忍不住蹙起了眉头，眼底似有两分惊讶。 不是说洛镜书长了一张极好看的脸吗，这人虽然长相也算可爱，但是远没到能被称为大美人的地步吧？ 这是洛镜书吗？ “你确定他是洛镜书？” 要不就是姜子鹤认错人了，要不然就是作者在写这本书的时候，带了一万层的亲妈滤镜。 姜子鹤被他质疑以后，顿时像炸了毛的猫，“不关心这件事的是你，我可是从洛镜书刚被接回洛家时就见过他好吧？” 还真是？ 萧程知道自己不该以貌取人，可他对原书里拥有一张惊为天人的脸的洛镜书始终都有那么一两分期待。 现在一看，期待变成了失望。 萧程幽幽地收回了视线，没一会儿就看见“洛镜书”从外面走了进来，对方的脸上带着笑，亲密地挽住了洛夫人的手臂，洛夫人则是一副纵容宠溺的样子，好似在跟身旁的人说着什么。 看来他真的是洛镜书了。 萧程只知道主角受的身份，却对他在洛家的处境一无所知。 在他的观念里，应该没有父母会不喜欢自己的亲生儿子吧？ 这样说起来，他似乎没在陆夫人身边看到那位假少爷。 也对，这种场合里，对方的身份应该很尴尬。 萧程呼出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姜应和洛镜书的事情，他是不准备再插手了。 就让渣攻贱受互相折磨吧。 他这个在女同学嘴里连名字都不配被提起的炮灰，应该也没那个本事去改变原文的剧情。 虽然决定了不管这件事情，萧程却还是不想留下来看那副糟心的画面。 他倏地站起身来，长腿一跨，大步往外走去。 姜子鹤愣了一下，也跟着站了起来，“你去哪儿啊？” “这里面太闷了，我出去走走。” 姜子鹤本想跟着他一起出去，可姜应又叫住了他，他只能看着萧程越走越远，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门口。 姜应站在他身边，沉声道：“你跟我说说，你的那位室友…” —— 萧程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他只是不想呆在里面而已。 远离了人群之后，耳旁陡然清净下来，嘈杂的交谈声都消失不见，萧程这才有了一种放松的感觉。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突然想起刚才“洛镜书”是从一个角落里出来的，他不在陆夫人身边呆着，跑到那边去做什么？ 萧程干脆朝着“洛镜书”刚才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绕过几棵树之后，视野突然开阔起来，这后面竟然是泳池。 一开始萧程还没发现泳池边坐着一个人，直到空气中倏地幽幽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你是谁…” 萧程不怕鬼，但仍是被惊了一下。 “有人在吗？” 他一边轻声问着，一边顺着刚才声音响起的地方走过去，这才发现有个人正坐在泳池边。 对方听见他的声音之后，抬起头来看着他，萧程也在这一瞬间看清了对方的脸。 ！！！ 这才是真的神颜吧？ 面前的人有着一双非常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扬，还带着潮湿的水汽，鼻梁挺而直，就连嘴唇的颜色都比一般的人要红一些。 萧程不知怎么的，莫名有种心脏被撞击了一下的感觉。 洛镜书看清了对方眼里惊艳的神色，唇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你怎么坐在这里。” 萧程看了他半晌，才嗓音微哑地问道。 也正是这时，他这才注意到，面前这个人穿着一件湿漉漉的衣服，发梢都还在滴水。 这是掉进泳池了吗？ “我累了。” 洛镜书随口敷衍了一句，面前的这个人，跟从前所有觊觎他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看他的眼神都不干净。 他还记得这人，萧家的大少爷，名字叫做萧程。 萧程没有听出来对方语气里的不耐烦，他只觉得少年话不多，气质清冷疏离。 也或许是他还沉浸在面前人的美貌中，没有心思分辨对方的语气好坏。 眼前的少年容貌艳丽，肤白唇红，正正好长在了萧程的审美点上。 萧程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像是被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他不由得唾弃自己的肤浅。 但这也不能怪他。 要是能每天看着这样一张脸，饭都能多吃两碗吧？ 洛镜书抬眼看着萧程，唇角微勾。即使再不耐烦，他也不会将情绪表现在脸上，说话时的声音干净温柔。 萧程问他：“你是洛家的人吗？” 洛镜书微一点头，这会儿萧程的确还不认识他。 不过上一世他和萧程也不是在这时候见面的。 萧程见他点头，忽然灵光一闪，刚才“洛镜书”说不定就是在这里见他，再结合一下今天，假少爷从头到尾都没出现的事，难不成眼前的这个人… 就是洛家的那位假少爷？ 第2章 萧程这么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因为眼前这个人的年龄明显不大，身上穿的衣服似乎跟刚才进去的“洛镜书”穿的另一套有些相似。 如果说他就是洛家的那位假少爷的话，那么就能解释得通了。 “刚才…” 萧程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他的声音下意识地压低了一些，清朗的声线变得有些温柔低沉。 “洛镜书欺负你了吗？” 洛镜书这才又抬眼看着他，像是有些惊讶。 萧程以为是自己说中了真相，他眉头微皱，低声安慰道：“你别难过。” 对方前十几年都不知道自己并不是洛家的亲生孩子，突然被告知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不是属于他的，一朝从高处跌落，滋味应该不好受吧。 光看他现在的处境就知道了。 被欺负了也不敢告诉别人，只能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舔伤。 洛镜书定定地看着他，没有错过对方眼里心疼的神色，他感到有些荒谬，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说，刚才进去的是谁？” 萧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声音变得越发的温柔，像是怕说中了少年的伤心事。 “就…洛镜书啊。” 原来他竟然把自己认成了别人？ 洛镜书这回是真的觉得有趣了。 他其实对萧程还有一些印象，依稀记得对方好像是姜子鹤的朋友。那时他还在配合着姜应玩儿渣攻贱受的游戏，萧程好像还劝他离开姜应。 那时对方明显是喜欢他的，洛镜书还撩了他几句，以为萧程会鼓起勇气带他离开呢。谁知道对方懦弱无能，只敢在阴暗的角落里偷偷地觊觎他，一遇上姜应了，就连屁都放不出来一个。 无趣到了极致。 洛镜书想起上一世的事情，刚刚被萧程那句话勾起的兴趣顿时又消散了。 他神色恹恹地垂下眼眸，没有否认萧程的话。 萧程见他没有反驳自己，更加肯定了洛镜书的身份。 只是他现在也想不起来那位假少爷叫什么名字了。 “我叫萧程，你叫什么名字。” 洛镜书头也不抬，“你不知道吗。” 这幅画面落在萧程眼里，又成了对方伤心失落的证据。 他想了想，解释道：“我记忆力有点不太好，一时有些忘了。” “要不你再告诉我一次，这次我一定认认真真地记住。” 洛镜书听见对方的这句保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桃花眼里带着森森的寒意。 “我叫洛…” 他突然停了下来，脑海里闪过了一个绝妙的念头。 既然萧程把他错认成了洛圆，他为什么不将错就错，陪着对方好好玩一玩这个游戏？ 等到对方发现他身份的那一天，表情应该会很精彩吧？ 反正渣攻贱受的游戏他已经玩腻了，暂时也想不出来什么更有意思的事情。 萧程既然主动撞了上来，就别怪他利用他了。 “这个名字不属于我，不说也罢。” 洛镜书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失落，而后又抬起了脑袋，用那双桃花眼注视着萧程。 “你叫我年年吧。” 这个名字还真可爱。 萧程轻声咳了咳，竭力压住自己的笑容，只是眼里还是泄露出了几分笑意。 “挺好的，岁岁年年常相见。” 洛镜书弯了弯唇角，在萧程打趣的笑容中轻声回答道：“那你是岁岁吗？” 萧程的表情倏地有些僵住了，他脸上的神色不显，藏在头发里的耳朵却有些红了。 萧程注视着少年艳丽的脸，沉默半晌，忽地轻笑了一声。 年年…是在撩他吗？ 年年，啧，这个名字一听，就很…受。 他半倚在墙边，瞳色微浅的眼里含着笑意，“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是。” 萧程啊，你可真是变态。 萧程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句。 居然调戏一个才刚认识的小孩，可真是一个见色起意的老流氓。 洛镜书脸上在笑，眼里却毫无笑意，他没有再顺着这句话接下去，而是小声说道： “我不想从正门进去。” “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换件衣服？” 萧程站直身体，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少年的身上。 “你跟我来。” 两人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另外一侧的走廊进去的，正走到楼梯口时，迎面遇上了洛家的管家。 洛镜书将自己的身体躲藏在萧程的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管家。 萧程不知道洛镜书的神色很冷淡，他以为对方是在害怕，不想让管家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于是便用自己的身体将人挡得严严实实。 洛镜书跟萧程差不多高，只是对方这时稍稍低着脑袋，管家只有一瞬看清了对方带着寒意的眼睛，随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萧少爷，这是…” 萧程怎么会跟洛镜书呆在一起？ 萧程敛了脸上的笑容，他不笑的时候，那张脸看上去还有几分冷淡，“年年的衣服湿了，我带他去换身衣服。” 年年？ 管家立马反应过来，萧程说的应该是洛镜书。 他没有问洛镜书的衣服是怎么湿的，也不问萧程为什么要叫他年年，只是微微弯了弯腰。 “您带着小少爷先上去，我马上让人送一套干净的衣服过去。” 管家的话彻底证实了洛镜书的身份，萧程没有再怀疑。 等管家走后，他才转头去看身侧的洛镜书，“没事了年年，咱们上去吧。” 洛镜书眼底隐隐含着嘲讽，只是在萧程看过来时，又变成了温柔失落的模样。 “好。” 萧程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他手指动了动，很想捏一捏少年的脸颊。 只是想着到底才第一次见面，不能吓到小孩，萧程只好遗憾地放弃了。 洛镜书把他带到了二楼自己的房间，他敢把萧程带进去，是因为房间里的东西并不多，属于他自己的更是少的可怜，完全没有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萧程看着简陋的房间，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他感到有些不理解。 “你一直住在这里？” 洛镜书冲他笑了笑，“也不是，最近才住进来。” 萧程误会了这句话的意思，他打量着房间内的装饰，神色严肃。 洛家又不是养不起两个孩子，况且这么多年年年也一直被瞒在鼓里，为什么找回洛镜书之后，就非得这样苛待年年？ “你随便坐吧。” 洛镜书对这个房间并没有什么感情，他自己平时也不住在这里，并没有把它当做自己的私人领域，因此萧程想要坐在哪里都行。 萧程回过神来，正听见他的这句话，他挑挑眉，少年的警惕性太低了。 “年年，下一次不要再让陌生人随便进入你的房间。” 洛镜书对着他脱衣服，他的手才刚刚解开两颗扣子，听见这话时，唇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个微冷的笑容。 真可笑，这话居然是从萧程嘴里说出来的。 “你又不是陌生人。” “那万一遇到坏人呢？”萧程说着，很轻地笑了一声，他想到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实在没资格去指责年年。 如果不是年年不设防，他也没有机会进入少年的房间。 这样想来，到底还是他占便宜了。 “不会的。” 洛镜书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缠，说这句话时的语气也微冷。 萧程却觉得对方实在是太过于单纯了，既然年年不喜欢听他说教，那他就不说那些大道理了。 以后再慢慢告诉他就行了。 萧程想到这里，又朝着洛镜书看过去，谁知正好看见对方一片光滑的裸背，冷白的皮肤在灯光下像上好的美玉。 萧程一时又有些烦恼于自己过于优越的视力，因为他很清楚地在洛镜书的蝴蝶骨上发现了小小的一颗黑痣。 不能看。 他还没成年。 萧程在心里默念。 他将视线移开了，只是眸光比刚才更加幽暗，喉结滑动了一下，连手指也跟着无意识地收紧了。 洛镜书收回自己的视线，萧程居然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表情也十分自然，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 他不馋自己了？ 洛镜书很确定，自己刚才并没有在萧程的脸上看到任何的欲念，最主要的是，对方的两条长腿大喇喇地张开，某个地方并没有任何变化。 他是真的不动心。 不应该。 洛镜书想起上一世的时候，对方见他的第一面就有了明显的变化，更何况刚才在泳池边，萧程也明显是一副被他惊艳到的样子。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洛镜书垂下眼眸，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萧程正默默地放缓心跳，房间门突然被人敲响，他目不斜视，快步走到门边，将一套新的衣服接了过来。 “年年，你把衣服换上吧。” 这回他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洛镜书一眼，就算是递衣服给对方的时候，视线也是微微偏移，落在了洛镜书的身后。 萧程没有察觉到洛镜书打量的视线，对于对方当着他的面换衣服这件事，他也并不感到奇怪。 因为这间房真的很小，并没有浴室，空荡荡的房间里，如果洛镜书不当着他的面换衣服，那就只能他出去了。 萧程刚才没有想起自己还可以出去，现在要是再离开，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他不希望年年这么快就发现自己对他心怀不轨。 再等等吧，不然他就真成变态了。 年年估计还把他当陌生人呢。 萧程不普信，见色起意的人是他，但年年未必有同样的想法。 如果说洛镜书刚才还只是觉得萧程有趣，想要逗一逗对方，那么现在，他还被萧程激起了一股奇怪的胜负欲。 他不相信萧程是真的对他的身体不动心。 毕竟之前遇到的每一个人，只要他想，对方就一定会拜倒在他的脚下。 就连上一世对他那么不屑一顾的姜应，最终也还是爱上了他。 一定是萧程太能装了。 第3章 虽然上一世的时候对方并没有这么好的演技，但是上一世见面时，洛镜书是洛家的少爷，虽然真实的处境并不好，可至少明面上还是光鲜亮丽的。 也许是这一次的他太狼狈了，而且萧程还认错了他的身份。 洛镜书舔了舔唇，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到了萧程的身上，像是精明的猎人在打量自己的猎物。 他会扒下萧程的伪装，直到对方重新在他面前显露出丑恶的欲望。 等洛镜书换好衣服后，萧程才终于放松了一些，他盯着少年的眼睛：“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洛镜书轻轻地嗯了一声，萧程总觉得对方像一只刚断奶的小猫，眼神湿漉漉的，害怕而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有时拒人于千里之外，有时又奶乎乎的。 “那不如加个联系方式吧？” 洛镜书没有拒绝，两人顺利地加上了微信好友。 “你现在在读高三是吗？” 他记得年年和洛镜书应该差不多大吧。 “嗯。” 洛镜书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桃花眼在灯光下还显得有些温柔，似醉非醉，看起来越发的温和无害。 萧程若有所思，“你跟洛镜书，你们俩在同一个班吗？” 要是这样的话，年年的处境岂不是更糟糕了？ 洛镜书从他的嘴里听见自己的名字，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唇角勉强勾了勾，给人一种极为失落的感觉。 “嗯。” 萧程越发觉得年年真的很温柔，他的话虽然不多，可是不管自己问什么，他都会回答。 他终于没忍住伸出了手，在少年的头顶拍了拍。 也是这时，萧程才注意到，少年居然跟他差不多高。 “没关系，如果有人欺负你的话，你也不要怕。”萧程说。 洛镜书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轻声问道：“那如果是洛镜书欺负我呢？” 主角受啊… 萧程虽然没有跟洛镜书接触过，但是从这本小说的发展来看，应该也能猜到，洛镜书并不是一个非常刻薄的人。 他就是个终极圣父，不然也不能被姜应ua那么久，明知道对方是在侮辱他，居然都还对姜应不离不弃。 不过这也说不准，毕竟他刚才还看见“洛镜书”从泳池边过来，而年年则是浑身湿辘地坐在泳池边。 “如果是他，你大可以跟他正面对峙。” 萧程指尖还残留着少年柔软发丝的触感，他眼里带着笑意： “如果不是他欺负你，那你就要找出真正的坏人。如果确实是他欺负了你，你可以来找我。” 萧程肯定道：“我会帮你的。” 洛镜书唇角微微勾起，“你好像相信他不是坏人。” 萧程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总不能说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小说设定吧？ 他想了想，安慰道：“洛镜书从小就被拐卖了，他本来应该幸福无忧地长大，可事实上，他却过得极为凄惨。命运对他是不公平的。” “他的确该得到洛家的补偿，也有权利去怨恨自己所遭受到的不幸。” 萧程见年年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又笑着补充道：“但是年年你也很好，他们不应该将怒意都发泄在你身上。” “洛镜书是无辜的，你也是无辜的。” 怪只怪当初那个将洛镜书拐走的人贩子，还有洛家的人，这么多年，他们明明都知道年年不是洛家亲生的孩子。 十几年都已经疼宠着过来了，为什么要在找回了亲生孩子之后就抛弃年年？ 洛镜书的目光变得越发幽暗，萧程莫名有种对方从小奶猫进化成了狼崽子的错觉，他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眸，想要将洛镜书的表情看得更加清楚。 刚才可能是他看错了吧？ 萧程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视力。 年年分明还是那副乖巧可怜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凶狠的目光？ “我以为你会站在我这边。” 萧程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是在为洛镜书解释，但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身份的事，主角受没有错，年年也没有错。 如果主角受要借着这一点欺负年年，那还是主角受的不对。 “我说的心里话。”萧程的神色认真了一些，“年年，我不希望你被仇恨围绕。但是你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这也是真的，是他们对不起你。” 但是这不一定跟主角受有关系。 如果可以的话，萧程希望能把少年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萧程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肯定，眼前的年年就一定是好人，但他就是有一种奇怪的直觉。 即使是他现在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愿意相信少年是单纯善良的。 可能还是受了对方那张脸的影响吧。 毕竟颜值即正义嘛。 洛镜书沉默不语，上一世，所有人都在指责他。 一开始或许也有人同情他，可是后来，洛圆总是会在大家面前装可怜，渐渐地，所有人看向洛镜书的目光都变成了谴责。 “你应该让着他，你都已经有大少爷的身份了。” “反正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回来，洛家一直把洛圆当成继承人来培养，你有什么资格跟他抢？” 洛镜书所遭受到的每一处不公平，都加深了他黑化的进程。 所以他才会把所有人都玩弄在掌心里，最后来个鱼死网破。 洛镜书不相信会有人一直站在他这一边，哪怕对方只是一时同情他，最后也会离他而去。 连萧程也觉得洛圆是好人么？ 洛镜书嗤笑了一声，虽然现在站在萧程面前的洛圆是他自己，可他还是觉得对方虚伪。 既然洛圆上一次靠着装可怜的本事赢得了大家的喜欢，那他为什么不能像对方那样，也在萧程面前装可怜，让萧程对他动心呢？ 既可以证明自己的魅力，还可以看到萧程震惊绝望的样子。 怎么想都不亏。 萧程不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是不是说错了，也许他的确不应该在年年面前说主角受的好话，年年想听的或许并不是这个。 唉，都怪他，刚才嘴巴快过了脑子，什么话都往外说。 “年年，我…” 萧程话还没说完，房门突然再次被人敲响，这回明显比上回要急切一些。 洛镜书扬起了一个笑容，依旧是那副温柔无害的模样，“好像有人在敲门。” 他现在大概并不想听自己的解释。 萧程明白了，他没有再将刚才还未说出口的话继续说下去，只是站起身来，跟在洛镜书的后面，看着对方打开了房门。 外面站着的是管家，开门时，他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耐。 可随后视线落在萧程身上，就变成了惊讶。 他或许也没想到，萧程居然还没走。 “萧少爷，您也在。” 萧程敛了笑容，“嗯。” 这个管家看上去对年年似乎不太恭敬，刚才他分明从对方的脸上看见了嫌恶。 再看年年的反应，竟然像是早就已经习惯了。 难不成主角受一回来，年年在洛家的处境就变得这么差了？ 这可真是… 或许是他的脸色太过于严肃冷淡，管家一时间摸不清他的想法，连带着对洛镜书都恭敬了许多。 “少爷，夫人在下面等您。” 洛镜书无声地勾唇笑了笑，桃花眼里是深深的嘲弄。 既然连您都用上了。 之前他可从来没有这么客气过。 “今天这种场合，我去合适吗？” 萧程听见洛镜书这话，忍不住在旁边啧了一声，明显是为洛镜书撑腰。 管家不知道洛镜书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萧程的，但今晚的两位贵客，姜总和萧小少爷，洛家哪个都得罪不起。 他只得低声劝洛镜书： “您是…” 管家想说，你是今天的主角，再怎么样都得去露露脸吧？ 洛镜书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这话要是说出口，他的身份就暴露了。 “反正也不需要我，我就不去了。” 可是… 可是这怎么行？ 管家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虽然嘴上称呼着少爷，可他对洛镜书着实算不上恭敬。 萧程从后面伸出手，揽住了洛镜书的肩膀，将对方虚虚拢在自己的怀里，瞳色浅淡的眼里泛着明显的冷意。 “年年在这里陪我，就不下去了。” 反正那下面已经有了一个主角受，年年下去，说不定还要受气，不去也罢。 话从洛镜书嘴里说出来，管家满是为难的表情，可一旦换成了萧程，管家立马就点了点头。 “那少爷您和萧少爷好好玩，有什么吩咐尽管提。” 管家走后，洛镜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你的话比我的话要管用一些。” 萧程手臂横在少年的身前，揽住他的肩膀，轻轻捏了捏，“我之前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年年，如果有需要的话，尽管来找我。” 洛镜书不答话，只靠在他怀里，眼眸微垂。 萧程的声音贴在少年的耳侧，语气里带着笑：“说起来，我比你大，你叫我一声哥哥不过分吧？” 洛镜书抿了抿唇，忽地仰头看向萧程，脸上带着乖巧的笑容，“程哥。” 萧程心口一烫，差点儿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他喉咙吞咽了一下，“嗯。” 看着少年眼里的笑意，萧程忽然想到了什么，凑近了一些，轻声说道：“还有一个人，你能不接触就尽量不要接触。”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洛镜书睫毛颤了颤，两个人靠得太近，他甚至能感觉到萧程说话时的热气。 对方的眼睛颜色比一般人要浅一些，认真注视一个人的时候，显得干净而纯粹。 洛镜书在心里嘁了一声，这跟他上一世认识的那个人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上一世的时候，萧程的眼睛是这种颜色吗？ 对方会有这种温柔而干净的眼神吗？ 洛镜书慢慢将手指紧握成了拳头，他的脸颊上泛着浅浅的红晕，像是不习惯此刻的距离。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萧程近距离打量着少年泛红的脸，揽着对方肩膀的手指忍不住收紧了一些，在少年疑惑的目光中轻声说道： “姜应。” 第4章 洛镜书心里掀起了惊涛巨浪，脸上的表情却是越发茫然迷惑，温柔的桃花眼里倒映出萧程的身影，连唇色微红的嘴唇都微微张开，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柔软而纯粹的气息。 萧程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嘴唇上，或许是因为两个人靠的实在是太近了，他有一种自己只需要再前倾一些，就能吻上洛镜书的感觉。 萧程又一遍唾弃自己，他自认不是一个好色的人，以前也从来没对男孩子动过心，怎么偏偏遇上洛镜书之后，脑袋里就总是充斥着颜色废料。 为避免出现什么尴尬反应，萧程身体往后退了一些，同洛镜书拉开距离，同时开口说道： “他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个渣男。” 洛镜书唇角微勾，“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程一本正经：“因为我跟姜应的弟弟是室友。” 对不起了，姜子鹤。 “他经常跟我吐槽他哥哥，姜应就是个没有心的渣男，不要爱上他，会变得不幸。” 洛镜书越发觉得有意思了，姜子鹤是什么样的人，他应该比萧程更清楚。 对方是绝对没有那个胆子吐槽他哥哥的。 更别说是把他哥哥的私生活说给室友听。 萧程在说谎。 可他是怎么知道姜应是个渣男的？ 洛镜书想，自己都能重生，为什么萧程不可以呢？ 但他应该是有一定的奇遇，而不是重生，如果是重生回来的萧程，不可能不知道，他就是洛镜书。 想起刚才在这个萧程身上发现的那种违和感，以及对面这个人和上一世的萧程给他的截然不同的感觉，洛镜书心里有了另外一个猜测。 也许眼前的这个人，跟上一世的萧程不是同一个人。 重生回来之后，身边所有的人都跟上一世一模一样，只有这个人是一个变数。 借尸还魂？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让洛镜书充满了兴趣。 也许重生并不是又一次无聊的体验，老天明显是眷顾他的，还给他送来了一个解闷的人。 洛镜书在萧程期盼的目光中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我会离姜应远一点。” 萧程放心了，“那就好，我…” 他惊觉自己已经在洛镜书的房间呆了很久，也不知道萧籽玥有没有给他发消息。 萧程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收到了来自萧籽玥的十几条消息。 最后一条更是带着深深的怨念。 【萧籽玥：见色忘妹！】 萧程：… 萧籽玥刚才看见他和年年在一起了？ 萧程摸了摸鼻尖，颇有些心虚地将手机收起来，“年年，我妹妹在找我，我可能要先走了。” 洛镜书嗯了一声，又冲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你去吧…程哥。” 萧程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称呼，可这话从洛镜书的嘴里说出来，总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觉。 他忍了又忍，哑着声音说道：“嗯。” 然后他在洛镜书的注视中离开了。 刚下楼，萧籽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一接通，对面就传来了萧籽玥打趣的声音。 “哥，我还以为你失踪了。” 萧程发烫的耳朵好不容易冷却下来，听见这句话又有回暖的趋势，他轻了轻嗓子，声音莫名有些低哑： “你在哪儿？” 萧籽玥已经回到车上了，萧程才刚一坐进去，身边的人就立马凑了上来。 “老实交代，你刚刚去哪儿了？” 萧程脑海里浮现出洛镜书的面容，唇角漾起了不甚明显的笑意，只是车里的灯光略显昏暗，萧籽玥一时没有注意。 “随便逛了逛。” “不是随便吧，我听说你带了个小美人去楼上。” 天知道她听见别人这么说时，几乎都怀疑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哥哥了。 这是她那无欲无求的老干部哥哥能做出来的事情？ 萧程在心中啧了一声，语气显得随意而散漫：“你听谁说的？” 虽然他没有否认，可他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自然了，又带着一贯的严肃。萧籽玥心里原本就不太相信，这样一来，更觉得就是无稽之谈。 “肯定是别人在胡说八道。” 萧程没有回答，而是合上了眼眸，像是压根没有把萧籽玥的话放在心上。 萧籽玥彻底打消了怀疑。 萧程不愿意让萧籽玥知道，实在是因为对方太能闹腾了，一旦萧籽玥知道了，不出三个小时，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会知道。 会给年年带去困扰。 他是馋年年，可八字还没一撇呢。 萧籽玥肯定会瞎想。 还是别让她知道了。 ———— 萧程这边的气氛还算不错，洛家的气氛却显得凝重而沉闷。 宾客们都走了，偌大的洛家顿时安静下来，洛夫人笑了一个晚上，终于能够放松片刻。 她的脸色冷了下来，目光里尤带着怒意，“管家！” “洛镜书呢？！” 不管具体情况如何，至少明面上来说，今晚都是洛镜书的接风宴，可他却从头到尾都没出现。 刚才还有不少客人在问，洛夫人虽然笑着解释了，对方似乎也相信了她的话，可不知道人家心里怎么笑她呢。 洛镜书在搞什么？！ 管家却没有按照洛夫人想的那样，将洛镜书叫下来，而是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片刻。 洛夫人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怒到后面的疑惑，再到最后的喜悦，变化实在太明显，让藏在二楼等着洛镜书挨骂的洛圆满心不解。 他瞧着洛夫人似乎已经不生气了，大概洛镜书今晚也不用挨骂，心里升起一阵失望。 洛镜书为什么没有出现，他比其他人更加清楚，因为他把洛镜书推到了泳池里，对方的衣服妆发全湿了，今晚不知道躲在哪里偷偷地哭呢。 洛圆一想到洛镜书也许会躲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羡慕他可以跟在妈妈身边同众人说话，心里就是一阵快意。 就算洛镜书是洛家的亲生孩子又如何？ 前十几年，洛家的少爷一直是他，以后也会是！ 父母是他的，洛家的家产也会是他的！ 洛圆远远瞧见了洛夫人脸上的笑容，眼珠一转，装作才出来的样子，快步走到楼下。 “妈妈。” “嗯。”洛夫人冲他笑了笑，转头又对着管家说道：“你去把镜书叫下来，我有话问他。” 刚才还称呼人家的全名，现在就变成镜书了。 洛圆暗暗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脸上流露出嫉妒的情绪。 “妈妈，这么晚了，你叫弟弟下来做什么？” 洛夫人似乎心情极好，拉过洛圆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却没有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洛圆只好按耐住心中的疑惑和嫉妒，同洛夫人一起等待着洛镜书的出现。 直到十分钟之后，洛镜书才姗姗来迟。 “找我有事？” 洛夫人忍下心里的不耐烦，“我听管家说，今晚你和萧家那位大少爷呆在一起？” 洛夫人一直暗自得意的是，今晚她请来了两个重量级的人物。 一个是姜家那位掌权人，姜应。 一个就是萧家的大少爷，萧程。 别看萧程比姜应年轻了不少，似乎也没有对方那样的成就，可他是萧家唯一的继承人，以后偌大的家产还不是都要交给他？ 至于萧籽玥，在洛夫人眼里，女儿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萧家难不成还会把家产给一个外人？ 可惜的是，今晚姜应虽然来了，却是没呆一会儿，她连话都没跟对方说上几句。 本想跟萧程打好关系的，只是对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剩下他那个妹妹。 洛夫人原本以为今晚算是白费心思了，没想到萧程居然是跟洛镜书呆在一起。 这个她看不上眼的亲生儿子，居然还有几分本事，能把那位萧大少的心笼络住。 洛镜书一早就知道江夫人要说什么，此刻听着对方的那些话，他只觉得好笑又讽刺。 洛圆则是在一旁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他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原来，在他嘲笑洛镜书狼狈得不敢出现的时候，对方其实已经勾搭上了一个大人物。 洛圆当然也是认识萧程的，不过今晚瞧着对方似乎不怎么好相处，有好些人想过去搭话，都被对方赶走了。 他原本也想过去的，又怕萧程不给自己面子，万一被他赶走，可就太丢脸了。 原本还想着先把洛镜书处理了，再回来试试能不能跟萧程搭上话，谁知道等他回来的时候，萧程已经不见了。 他还疑惑对方去了哪里，现在知道了，原来是被他的好弟弟带到他的房间里去了。 洛镜书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他就说他今天怎么那么听话，被他推下泳池的时候也没有吵闹。 洛圆又想起当时洛镜书站在泳池里，看向他时的目光阴森又冰冷，像是要咬断他的脖子。 他那时就是太害怕了，所以才会匆匆忙忙地离开，给了洛镜书勾搭萧程的机会。 如果他再等一会儿，遇见萧程的说不定就是他。 洛圆嫉妒得表情都微微扭曲了，只是洛夫人此刻满心都是攀上高枝，并没有在意一旁的养子是什么表情。 洛镜书将众人的反应都收入眼底，上一世姜应拿身份压他，逼迫洛家把他交出去的时候，洛家的人也是这种反应。 只不过这一次的人从姜应变成了萧程罢了。 “既然萧程喜欢你，那你就跟他好好相处着。” 如果可以的话，说不定还能促成洛萧两家的联姻，反正这个儿子在她心里就跟陌生人一样，她对洛镜书甚至还有着微妙的厌恶。 当初是她不小心把洛镜书给弄丢的，洛家的人虽然表面上没有说，可心里都在怪她。 那段时间，洛夫人过的很艰难。 洛镜书从生下来以后，就一直由保姆照顾，洛夫人对他的感情原本就不深，对方被拐卖之后，她又为此受到了责怪。 她把这一切的错都推到了洛镜书身上。 如果洛镜书能聪明一点，不要相信陌生人的话，之后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 这一切都怪他。 第5章 洛镜书听见这话，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笑容，眼底的神色冷沉，“人家可不是喜欢我。” 洛夫人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目光怀疑地看着洛镜书：“他不喜欢你，为什么要跟着你进房间？” 甚至还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洛镜书的身上。 洛镜书敛眸，唇角似有似无地勾起了一点笑容，“或许是可怜我吧。” 洛夫人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可洛镜书脸上的表情又像是有些失落，难不成萧程真的只是一时好心？ “不管怎样，他能帮你就是一件好事。” “你跟他交换联系方式了吗？” 洛镜书没有说话，洛夫人把这当成了一种默认。 “既然交换了联系方式，你就多跟人家交流，好好跟他做朋友。” 洛镜书这才抬起眼看着洛夫人，纯色冷淡而疏远：“只是朋友？” 洛夫人以为他这是同意了自己的提议，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如果可以进一步，当然更好…”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洛圆就在一旁抢着说道：“我看萧程可不是什么好接触的人，镜书你可不能再这么冷着一张脸，把人越推越远。” 洛夫人一想也是，洛镜书在他们面前都是这副不冷不淡的样子，难保他不会同样也对萧程冷脸。 她眼珠一转，“你也可以把萧程的联系方式推给圆圆，反正你们是兄弟，大家都是朋友嘛。” 洛圆心里一喜，脸上却装出了羞涩的表情，“我倒是想，不知道萧程愿不愿意。” 他这副表情反倒不像是做朋友，像是在谈婚论嫁似的。 洛镜书站起身来，欣赏够了两个人的丑态，这才慢悠悠地说道：“那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 “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洛夫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很难看，就连洛圆也是一副尴尬无措的样子。 洛镜书不想再听这两个人说话，也不管洛夫人究竟又吼了些什么，转身离开了。 他们的无耻和不要脸，他早就已经看透了。 ———— 这边，萧程和萧籽玥才到家，迎面就撞见萧母从楼上下来。 萧母姓何，单名一个安字，年轻时就是出了名的美人，如今依旧保养的很好，看上去不过才三十左右。 何安看见儿子和女儿从门外进来，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今晚玩的开心吗？” 萧籽玥几步跑上前去，挽住母亲的胳膊，“挺好的，就是可惜，没有看见…” 她本想说没有看见洛镜书，转头一瞥，看见萧程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又忍不住跟母亲吐槽起了哥哥。 “我哥可真是太老干部了，我都怕以后他给我找不到嫂子。” 何安笑着摇了摇头，“缘分到了，自然就会有了。” 更何况萧程才十八岁，谈恋爱的事情不着急。 这么一打岔，萧籽玥再也想不起来洛镜书的事情，萧程也就错过了一个得知真相的机会。 被何安好一顿关心，萧程坐立难安，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回到房间以后，他才略显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穿进书里以后，他尽量不去想原主的事情，可每次被萧父萧母关心的时候，他都觉得愧疚。 他根本不是原主，也不应该享受到这一份关心。 不知道原主究竟去了哪里，会不会有一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又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萧程不知道。 这些事情不去想也就罢了，一想起来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心里，萧程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指无意识地摸到了一旁的手机。 他想跟人说一说自己的心事，可翻了一遍朋友圈，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 他不能跟认识原主的人提这些事情，否则极有可能暴露自己。 好像只剩下一个年年，可以勉强说一说。 但他跟年年也是今天才认识，关系没有好到可以浪费人家的时间，让年年听自己的烦心事。 萧程在对话框里打了一个在吗，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妥，打算把它给删了，谁知手一滑点到了发送。 对话框里出现了一个孤零零的在吗，充满了直男的气息。 洛镜书垂眸看着手机里的消息，根本不打算回复他，看过一眼之后就准备删除，可对话框上面又出现了一个对方正在输入中。 洛镜书就这样看着这句话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时间过去了三分钟，萧程都没再给他发一条消息。 看得出来是相当纠结了。 洛镜书于是回了一个表情包，软乎乎的兔子睁着大眼睛，眼里还有两颗小星星。 【年年：程哥睡不着吗。】 萧程最终还是决定不把自己的这些烦心事说给年年听，等他好不容易放弃了，年年却又回复了他的消息。 萧程莫名有种被抓包的羞耻感，可随后又被年年发过来的表情包给萌住了。 他甚至自动把年年的脸带入了表情包。 【萧程：嗯，失眠。】 这么说应该没有问题吧？ 他怀疑自己的语气是不是有点冷淡，但找了一圈，手机里连一张表情图都没看见。 萧程思考了几秒钟，默默地把年年刚才发的表情图存了下来。 可爱表情get！ 洛镜书面无表情地又发了一张萌萌的表情图过去，【程哥睡不着的话，可以跟我聊聊天。】 萧程get了两张表情图，美滋滋地回复了洛镜书的问题。 【萧程：好。】 这次他把年年第一次发的那张表情图发了出去。 此刻的萧程还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盗图怪。 洛镜书一时无语，片刻以后，默默分享了一整套的表情图给他。 【年年：这些表情包都好可爱，送给程哥。】 萧程顿时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简直看花了眼，把这些表情图通通都收藏添加表情，全部变成了自己的。 之后每说一句话，萧程都要发一张可爱的表情图过去，这样总不至于显得自己的语气冷淡了吧？ 不知道聊了多久，年年突然给他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萧程犹豫了一下，将手机贴在耳边，轻轻点开了那条语音。 “程哥，晚安～” 或许是年年也压低了声音，嘴巴离话筒很近，萧程连他那一点上扬的尾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微微沙哑的声音里还带着一点鼻音，温柔的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萧程默默地将这条语音收藏起来，然后才回复道：【晚安。】 【好梦。】 年年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被萧程称赞温柔的洛镜书面无表情地删除了两人的聊天记录，满屏的表情包终于消失不见了。 玛德，辣眼睛。 洛镜书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 他很少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就在刚刚，他后悔了，深深地后悔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从没发过那个表情图。 不，或许他今晚就不应该回复萧程的消息。 艹。 洛镜书再次骂了一句。 —— 萧程一觉睡到自然醒，一夜无梦，早上起来神清气爽，第一件事情就是拿手机给年年说早安。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昨天晚上不知不觉发了很多的表情图，昨晚还不觉得，今天早上一看，满屏都是一只兔子。 有点辣眼睛。 萧程后知后觉，少年会不会觉得他有点烦？ 就算再可爱的东西，看久了也会觉得疲惫吧？ 萧程悬在表情图上空的手指停住了，他想了好一会儿，默默从输入法里找了一个表情符号。 【萧程：早安(-o-)／】 这样看起来既不显得生硬，也不会太扎眼。 完美。 年年不知道是不是在忙，半上午的时候才回复他的消息。 【年年：程哥早安。】 萧程正跟姜子鹤双排，他戴着耳机，没听见手机铃声，是屏幕亮了一下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可能是年年回复他的消息了。 姜子鹤还在哇哇叫，萧程干脆把耳机取下来，手指解开了屏幕锁。 【萧程：现在才醒吗？】 【年年：嗯，不知道还有没有早饭吃。】 萧程把对话框里的那句吃早饭了吗删掉，重新打字道：【厨房里应该有吃的，你去找一找吧，不吃早饭对胃不好。】 洛镜书噎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 稍微有心思一点的人这时候都应该说，那我给你买早饭吧，萧程就让他自己去厨房找？ 洛夫人要是真的不打算给他留早饭，厨房里也不会有任何吃的。 洛镜书敷衍地回了几句，瞧着萧程回消息时似乎不如昨晚积极，他的脸色不免越发冷淡。 【年年：程哥在做什么？】 这一局已经结束了，萧程放下鼠标，这回终于能安安心心地回复年年的消息。 【萧程：玩游戏。】 洛镜书不甚在意，游戏能有他好玩？ 【年年：那程哥你慢慢玩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萧程那根粗神经终于转过弯来，是不是刚才他没有秒回，年年生气了？ 萧程丝毫不觉得，年年只因为他没有秒回消息就生气这件事情，有什么不对劲，他解释道： 【萧程：游戏也没什么好玩的，不玩了。】 【萧程：我不忙，年年你在做什么？】 洛镜书视线随意一瞥，突然发现自己放在阳台上的一盆花，终于长出了花苞，也许昨天晚上就有了，只是他和萧程都没注意。 他给萧程拍了一张照片过去。 【年年：程哥你看。】 萧程首先注意到的却是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冷白的皮肉包裹着指骨，指甲修剪的很整齐，干净漂亮。 他盯着人家的手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注意到，对方的指尖下方有一个绿色的小包。 【萧程：年年种的什么花？】 洛镜书随口回答了，他故意拍了自己的手指进去，还精心找了角度，萧程想看不见都难。 萧程不懂这些，他是个植物杀手，种什么死什么。 【萧程：那你记得多给它浇水。】 洛镜书：… 他慢吞吞地打字，【哦。】 就这？ 不夸夸他的手？ 洛镜书脸上露出了一个冷笑，萧程上辈子肯定到死都是单身。 呸。 第6章 萧程在家里呆了一个星期，假期过后，他再次回到学校宿舍。 他们宿舍是很标准的四人寝，除了他跟姜子鹤以外，还有另外两个室友。 一个叫做方回，一个叫做杜昀珅。 萧程最近一直保持着每晚都跟年年打电话的习惯，这件事一开始还是年年主动提出来的。 萧程不知道对方是嫌弃他的表情符号辣眼睛，只是感觉这段时间过来，少年明显跟他更加亲密了。 只是可惜不能见面。 萧程每天会跟年年分享他的日常，年年也会讲一讲他见到的趣事，两人毕竟一个大学，一个高中，平时并没有多少时间见面。 不过能有这样的交流频率，萧程已经足够满意了。 这天晚上，萧程躺在床上玩手机，年年弹过来了一条视频通话。 这还是第一次，萧程坐了起来，手指下意识地薅了几下头发，又把松松垮垮的衬衫整理了一下，这才接通了视频通话。 他的动作并不算轻，寝室里的其余几个人都注意到了，姜子鹤最先笑出了声： “谁给你打电话啊，这么紧张，谈恋爱了？” 萧程捂住了手机听筒，希望那边的年年没有听见这句话。 虽然两人相处时的气氛一直都很暧昧，但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他横了姜子鹤一眼，瞳色微浅的眼里还残留着一抹红痕，食指抵在唇瓣上，无声地嘘了一声。 姜子鹤本来是随口一句玩笑话，结果一见他这种反应，倒觉得真有可能被他说中了。 “不是吧你…” 他顿时兴奋起来，原本还想问什么，可萧程却已经重新看向手机屏幕，没再分给他一个眼神。 姜子鹤只好默默闭上了嘴巴。 他的视线滴溜溜地扫过另外两个室友，发现杜昀珅还好，没有什么表情，倒是方回不知道怎么回事，脸色有些阴沉。 姜子鹤努力回想了一下，似乎方回平时也比较粘萧程，总是程哥程哥的叫着，他便打趣了一句： “小回，你是不是怕程哥见色忘友？” 方回原本还阴沉沉地看着萧程，姜子鹤这句话可算是戳了他的心窝子，立马收到了他的一记白眼。 姜子鹤莫名其妙，他说错了吗？ 杜昀珅则是抬头看了几人一眼，姜子鹤是直男思维，从来不会发现方回的不对劲。 萧程以前也没有发现，不过最近对方似乎有所察觉，对方回也没有从前那么随意了。 看萧程那样子多半是谈恋爱了吧，就是不知道对象是男是女。 这些念头在杜昀珅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又被他抛在了脑后。 跟他无关。 萧程戴着耳机在跟年年说话，压根就没注意到这场小小的风波。 年年给他发视频通话，是因为他养在窗台的那盆花终于开花了。 小而洁白的花努力盛放着，萧程几乎是亲眼看着它长大的，莫名有一种孩子终于长大成人的欣慰。 心里的那一阵喜悦过后，萧程的目光逐渐被视频角落里的年年吸引。 年年的脸一半暴露在灯光中，另一半隐藏在黑暗里，分界的地方像被割裂了一样，越发显得鼻梁挺而直，眼尾向上的双眸尤其温柔，连柔软的唇角都是上扬的。 他的整张脸上都带着笑意，温柔而深情地注视着窗台上的花，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萧程的目光。 萧程的心跳逐渐平稳下来，有一股灼热的情绪从心脏流向他的四肢，也让他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温柔。 他很想把这一刻的年年记录下来，不仅是记在手机里，也记在他的心里。 萧程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温柔的人，举手投足都能让他感受到暖意。他想，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见到年年的第一刻，他就执着地认为对方是好人。 因为像这样温柔而干净的年年，真的很难让人不动心。 萧程突然有点儿想见年年，他的手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摸索着，不小心打翻了自己的水杯，也惊醒了另一边认真看花的少年。 幸好杯子里没有水。 萧程难得手忙脚乱起来，他把杯子放好，画面里的那个人已经从侧脸变成了正面看他，“程哥，怎么了？” “没事。” 萧程深吸了一口气，“花开的很漂亮，你把它养的很好。” 当然，人也很好看。 只是这句话，萧程只在心里偷偷地说，没让年年知道。 不知道年年把他当成什么，好心的哥哥吗？ 萧程感到苦恼。 这就是见不到人的坏处了，隔着手机屏幕，他没发看清少年的细微表情。 他的感情来的那么突然，炽热而明艳，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总是希望喜欢的人也能跟他抱有同样的感情。 不过萧程也知道自己的喜欢来的太快了，不仅是年年，就连他自己也有些不相信。 要是现在告白，年年会觉得他是个只看脸的肤浅男人吧？ 萧程沉默不语，虽然差别也不大。 他一开始的确是被少年的脸也吸引了，可随后的相处中，萧程却越来越喜欢年年的性格。 他深深地凝视着屏幕中的年年，视线灼热滚烫。 洛镜书笑了一声，没有错过对方的表情。 不枉费他辛辛苦苦找角度，他就知道，萧程不可能不馋他身子。 “这也有程哥的功劳。” 萧程手指微微弯曲，蹭了蹭鼻尖，垂眸时也遮住了眼底的躁动，“花都是你养的，我能有什么功劳？” “谢谢程哥愿意每天陪我聊天，我心情好了，自然把花养的更好。” 洛镜书冲镜头温柔一笑，桃花眼里是细碎的光芒，不仅如此，他还故意凑近了一些，让摄像头对准自己的嘴唇。 “程哥人真好～” 嫣红而柔软的唇瓣突然贴近屏幕，萧程下意识地向后仰了一些，他差点儿以为对方要亲上来了。 虽然动作上似乎在回避，可萧程的眼睛却越发幽暗，视线像是带着温度，一寸寸地打量着屏幕里的少年。 洛镜书唇角微勾，“程哥，你躲什么？” “我没躲。” 萧程磨了磨牙，彻底败下阵来。 论撩人，他比少年差远了，对方几句话就能说的他心潮涌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萧程低声咳了咳，像是在掩饰些什么，他的声音微微沙哑：“年年，时间不早了，你快去睡觉吧。” 洛镜书哪儿肯就这么放过他，好不容易才把人撩的有了反应，下一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程哥是觉得我话太多了吗？” 萧程呼出一口浊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明天早上还要上课。” 他明天早上没课，倒是无所谓熬不熬夜，可年年这才高三，每天学业繁忙，哪能陪他一起熬夜。 “可我想听程哥说话。” 洛镜书的声音放的很软，尽管他的声音并不是那种柔软的少年音，这话听起来也撒娇意味十足。 萧程哪有不答应的？ “那我…给你读一个睡前故事吧。” 他还记得另外三个室友也在，说话时的声音又低又沉，又不是成熟男人那种完全的醇厚，总还带着几分少年气息，是会让声控耳朵怀孕的声音。 可惜电话那端的洛镜书压根没有这种意识，他只觉得对方的声音不难听，还可以忍受。 萧程说了一个在洛镜书听来算得上是白痴的故事。 但他还是很给面子，把摄像头对准自己的侧脸，然后合上眼眸，唇角还带着缕缕笑意，似乎就这样睡了过去。 萧程越说到后面声音越轻，最后哑着嗓子轻轻叫了两声年年，画面那边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大概是已经睡着了。 “晚安，年年。” 萧程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目光温柔地注视了一会儿对方的睡颜，然后才挂断视频通话。 手机叮的一声响起来之后，洛镜书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而冷淡，没有一丝的睡意。 另一边，萧程收起手机，一直暗戳戳关注他的姜子鹤总算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程子，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谈恋爱了？” 萧程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了年年艳丽的脸庞，他身体后仰，背靠在墙上，唇角微勾。 其余两人虽然没有说话，却也都默默地注视着他。 “我还没有跟他告白。”萧程说。 “那就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姜子鹤嘿嘿一笑，“是哪个美女能让我们无欲无求的萧大少爷都动心，不会是隔壁艺术学院的吧？” 美女？ 萧程本来想说他不是女孩子，但是八字还没一撇呢，追不追得到手都还要另说。 他又把这句话吞了回去。 等真的把人追到手了，再跟大家解释吧。 他这样的态度，却好像已经默认了姜子鹤说的话。 方回的脸色当即黯淡下来，程哥真的是直男吗？ 杜昀珅也若有所思，他怎么瞧着萧程不像是直男，可是萧程没必要拿这种事情来骗他们吧？ 大家又不是什么封建老古董，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非常高，萧程就算承认他喜欢的人是男孩子也没什么。 他不说，可能真的是直男吧。 方回没戏了。 最兴奋的当属姜子鹤，“真的是艺术学院的，是哪个啊？” 他一连猜了好几个女孩子的名字，萧程都否认了。 最后被他烦的不行了，才随口说道：“不是我们学校的。” “那就是…” 萧程生怕他继续乱猜下去，最后胡说八道，反而污了人家女孩子的清白，“追到了之后会跟你们说的。” 姜子鹤这才勉强抵住了自己的好奇心，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那看来你是真的喜欢她，你的那些追求者们估计要伤心了。”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深深刺伤了在场的另外一个人的心，方回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却还要努力勾起一个笑容。 “程哥别忘了把人带来给我们看看。” 萧程脑海里好像也浮现出了那样的画面，他的眸光越发幽暗，“好。” 方回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自然，“不过说起来，程哥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就是那天…” 萧程本来想说实话，转念一想，那天姜子鹤也跟他在一起，他要是把具体时间说出来，姜子鹤岂不是一下子就猜到了？ “去洛家参加洛镜书接风宴的第二天。” 这么说应该没问题吧？ 在场的四个人里，那天只有姜子鹤跟萧程去了，方回家境一般，连洛镜书是谁都不知道。 应该是他们圈子里的某一个人。 方回默默地掐紧了自己的手心。 “可是第二天你不是在跟我打游戏吗？” 姜子鹤皱眉，“你去哪里认识的美女？” “我就不能是打游戏认识的吗？” 萧程好歹没有露出心虚的表情，他想到姜子鹤记忆力这么好，这都过去多久了，对方居然还记得第二天干了什么。 姜子鹤当然记得了，因为那天是唯一一次，萧程跟他玩游戏的时候心不在焉，最后两个人输的一塌糊涂。 想起来就是气。 “原来你那天不理我，是因为你跟别的甜蜜美女双排去了。” 怎么办，更气了。 狗萧程，见色忘友。 萧程任由姜子鹤误会，反正在他把年年追到手之前，他都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姜子鹤简直跟萧籽玥一样，都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被他知道了，那全世界都得知道。 最最关键的是，他现在根本看不出来，年年对他也有同样的感情，万一被年年知道了，连朋友都没得做。 温水煮青蛙，都还得保证青蛙一直在水里呢。 萧程的视线扫了一圈寝室里的众人，他没有追过别人，想跟有经验的人取取经。 姜子鹤他是知道的，母胎solo，杜昀珅看起来一心只有学习，应该也没有谈过恋爱。 萧程把希望的目光放在了方回的身上。 “方回，你谈过恋爱吗？” 第7章 三个人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方回，方回现在只想吐血，不想回答萧程的问题。 他是没脑子吗？ 看不出来自己喜欢他？怎么还问自己这种问题？ 直觉告诉方回，萧程接下来要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萧程则是挑了挑眉，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己。 “因为咱们寝室里，好像就只有你看上去有恋爱经验。” 姜子鹤莫名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但他无法反驳，因为他就是个母胎单身。 至于杜昀珅，他根本不在意自己有没有谈过恋爱，他现在只想看戏。 真有意思，萧程居然想让方回帮他出主意？ 萧程在分辨别人的感情这件事上实在迟钝的可以，他其实没发现方回喜欢自己，或者说是原主。 他之所以最近总是避开方回的亲密举动，是因为他不想让大家误会。 这毕竟是一本耽美小说，群众对于同性恋的包容度高的离谱，大家看到勾肩搭背的男孩子，第一反应也不是友情深厚。 萧程不是疑神疑鬼，他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他们寝室那个叫杜昀珅的同学，总是用一种微妙的眼神注视着他和方回。 就跟看gay似的。 萧程承认，他是有那么一点不太直，但他跟方回是清白的。 他想尽量避免跟方回亲密接触，只是这话不能对方回说，免得人家觉得他有问题，把他当成普信男。 萧程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够隐蔽了，其实在方回和杜昀珅的眼里，他的态度是突然冷了下来。 连方回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哪里做错了，让萧程感到不满意。 听见萧程的话，方回扯了扯嘴角，“那你看错了，我也是母胎单身。” 他就是知道，他也不可能告诉萧程！ 萧程露出了遗憾的表情，看来只能求助广大网友了，不知道他在论坛发个帖子管不管用。 说起来，他还没逛过学校的论坛，听说s大的论坛很有名，堪比一个小型的微博。 萧程说干就干，默默打开了手机，重新注册了一个小号之后，溜进了s大的学校论坛。 在里面逛了十几分钟，萧程勉强学会了该怎样发帖，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求问广大的校友。 “《该怎么追求一个小一岁的男孩子？》” 这个标题够简单明了了吧？ “如题，楼主喜欢上了一个很温柔…（省略300字）…的男孩子，但是不知道该怎样追求他，请问大家有什么好主意吗？” 发完贴，萧程每隔几秒钟就要刷新一次，生怕错过了别人的回复。 或许是这个时间点正是人多的时候，不一会儿就有人回复了萧程。 路人甲：“楼主，你能不能追上他不重要，你先发一张他的照片，我倒要看看你这300字有没有说谎：）” 萧程皱眉，这个人的重点错了吧，再说他那三百个字写的很真实啊，如果不是发帖字数有限制，他还可以写更多。 “楼主说的是真的，不过暂时不能发他的照片。”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人回复道：“楼主，你说清楚，小一岁是比你小一岁，还是比你爸小一岁？” 萧程：？？？？ 当然是比他小一岁！ 为什么会是比他爸小一岁呢？！ “比我小一岁，楼主今年十八。” 这人继续回复道：“那你可真禽兽，未成年你也下得了手。” 有道理。 萧程砸吧了一下嘴巴，可他又不做什么。 他当然知道洛镜书现在未成年，就算两人真的谈恋爱了，有些事情也要等到成年以后才能做。 难不成他连追求对方，也要等到对方成年之后吗？ “这不重要，楼主只想问问，该怎么追求他？” 一直到这里，都还没几个人回复，直到有一个人突然问道：“楼主，你是男的吧？” 萧程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资料里填的就是男生，他大概不知道社交账号上的性别永远不一定是真的，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嗯。” 小橙子：“那你要这样的话，我可就不困了。” 路人乙：“我又可以了，楼主，我教你。” 这是一个对同性恋包容极高的世界，不过主流的思想还是男女天生一对，同性恋毕竟只是少数群体。 虽说现实中大家遇到的次数也不少了，但毕竟不是每一对都能让她们感受到直播吃瓜的快乐。 在萧程透露自己的性别之后，回帖的人的数量突然多了起来，有一个人建议萧程把本人性别男这几个字也写在标题里。 萧程摸不着头脑，他只是想问问大家该怎样追求男孩子，这跟他的性别有什么关系？ 小橙子：“楼主，你不懂：）” 萧程想了想，自己的确是不太懂，于是按照对方说的，把这几个字也放在了标题中。 然后帖子里突然就热闹了起来。 只是大家的回答，没一个是萧程想要的，她们除了在兴奋吃瓜，就是在质疑萧程那300个字写的是否真实，甚至还有人问他是1还是0？ 这真的重要吗？？？ 萧程后知后觉，自己似乎不应该发这样一个帖子，因为根本看不到有用的建议。 他一边叹气，一边点开了年年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还是通话时间。 年年这会儿应该已经睡熟了吧？ 刚才挂断视频的时候，对方似乎睡得很香。 萧程又陷入了无限的纠结，一会儿觉得自己做的事傻到不忍直视，一会儿又真心地希望能有人给他一点建议。 要不还是把这个帖子删了吧？ 没等他按下删除，属于姜子鹤的聊天框突然亮起了一个小红点。 对方给他转发了一条链接，萧程颇有些莫名其妙，随后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姜子鹤给他转发的，居然就是他刚才发的那个帖子！ 为什么姜子鹤会突然给他发这个？ 萧程从床上支起身体往对面一看，姜子鹤正拉开窗帘，冲他挤眉弄眼，笑得贱兮兮的。 萧程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他一把关上了自己的床帘，在手机上打字问道：【你给我发这个干什么？】 【姜子鹤：别装了，这个人难道不是你？】 萧程想了想，【你凭什么觉得是我？】 他又没透露自己的名字，从头到尾只说了性别，姜子鹤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姜子鹤：他叫xc啊！这两个字拼出来不就是萧程吗？】 萧程：… 大意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无聊。 他又后悔自己刚才太一惊一乍，反而显得心虚。 【萧程：那你可真是想的太多了。】 姜子鹤其实也不太确定，毕竟刚才他说萧程喜欢的是美女，萧程也没有否认。 可是这个账号明显就是一个刚刚才注册的小号，名字偏偏又叫xc，姜子鹤真的很难不往萧程的身上想。 刚才萧程反应还那么大，真的不是他？ 【姜子鹤：如果不是你，你刚才激动什么？】 萧程彻底放下心来，他的语气显得冷淡而随意。 【萧程：我在震惊，你的脑子竟然不清醒到这种地步。】 姜子鹤皱着眉头想了想，刚才萧程拉开窗帘时，脸上的表情的确是疑惑和震惊居多，似乎不太像被抓包后的尴尬，更像是一种不理解。 难道真的是他搞错了？ 其实叫xc的，也不一定拼出来就是萧程嘛。 【姜子鹤：好吧，你就当我放了个屁。】 【姜子鹤：你是直男吧？】 萧程突然又沉默起来，他要是说是，那就是在说谎，可他要说不是，那他刚才的话根本站不住脚。 想了一会儿，萧程回复了三个句号给他。 这三个句号就有无限的可能了。 姜子鹤明显把它当成了一种无语，和直男被怀疑性取向之后的愤怒。 【姜子鹤：好好好，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的性取向。】 【姜子鹤：你是真直男。】 萧程：… 嗯，也不太真吧。 被姜子鹤一打岔，他又忘了把刚才发的帖子删掉，萧程想起刚才被抓包时的心虚和震惊，赶紧偷偷上了小号。 手指即将点在删除两个字上时，萧程忽然又顿住了。 不行，他刚刚才否认了这个xc不是自己，要是这会儿就把帖子删了，岂不是显得很心虚？ 姜子鹤搞不好又要怀疑他。 萧程翻了翻帖子里的回复，发现大家又在呼唤他，让他冒个泡，反正就是没说到重点。 他想着算了，要不求助一下万能的百度好了。 本来以为校友们会更有想法，谁知道她们心里居然只有看戏。 萧程退出学校论坛，正在这时，他突然又收到了方回发来的消息。 【方回：你想追求你喜欢的人吗？】 【方回：我可以帮你。】 跟骗人买保健品似的。 萧程毫不犹豫地回复了想，生怕慢一步，方回就后悔了。 【方回：其实我今晚说我不懂是骗你的，我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我经常指导别人怎么追求喜欢的人。】 啊呸，想让他帮忙追情敌，想都不要想。 方回压根不是真心想要帮助萧程，他就是脑子突然转过弯来。 他不是想知道萧程喜欢的人究竟是谁吗？ 如果他成了萧程的恋爱指导，还怕以后没有机会知道？ 他倒要看看，是谁敢跟他抢人。 第8章 方回告诉萧程，女孩子都不喜欢太舔狗的男生，就像男生对自己喜欢的人总有一种征服欲一样，女生也会觉得太轻易得到手的男生不值钱。 萧程感觉有点不对，然后问他，自己该怎么做。 【方回：从现在开始，你要减少回复她消息的频率。】 【方回：像今天晚上这种读睡前故事的环节也没必要。】 萧程更加觉得不对劲了，是年年说想听他说话，他才会给年年读睡前故事，为什么这个也不行？ 萧程这样想着，也诚实地问了出来，当然为了不让方回怀疑，他在指代的时候都是说的“她”。 方回气得在被窝里咬紧了睡前故事，谁不想呢？ 虽然今晚萧程的声音放的很低，他只能模模糊糊地听到几句，但也知道萧程的声音有多么低沉温柔。 呸。 方回咬牙切齿道：【因为你读的故事太弱智了，我敢打赌她其实根本没睡着。】 萧程这回是真的惊讶了。 他也觉得今晚的这个故事更适合哄小朋友，年年听着或许会有些傻，但怎么也不至于弱智吧？ 还有他挂断视频通话的时候，年年分明已经睡着了。 【萧程：可是她睡着了，我看见了的。】 方回问他：【她都睡着了，你怎么可能看见？】 【萧程：因为她睡觉之前，把手机屏幕对准了她的侧脸，我看见她睡得很香。】 方回：靠，好有心机一女的！ 故意把手机屏幕对准自己的侧脸，又假装睡得很甜，在萧程的眼里，她的睡颜一定很美好。 这不就是一个绿茶吗？ 【方回：程哥，你确定她不是故意的吗？】 萧程脸上的神色淡了下来，他不喜欢方回这时的语气，年年很好，性格单纯又无辜，怎么可能故意做这种事？ 况且他这样做了，又得不到什么好处。 【萧程：你好像对她很有意见。】 方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句话，个人情绪太强烈了。 萧程现在明显处于最喜欢那个人的时候，他只不过说了一句那个人的不对，萧程就能跟他急眼。 【方回：程哥，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方回：你这么好，你喜欢的人也一定差不到哪里去。】 萧程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暂时先相信方回，睡前故事可以不读了，但是该回复年年的消息还是得回复。 这个不能听方回的。 方回哪知道萧程根本没打算完全听他的，【程哥，距离才能产生美。】 【方回：你要是经常联系她，她迟早会腻的。】 【方回：特别是煲电话粥，说多了就会没有话聊，等女孩子的新鲜劲一过，说不定她就不愿意跟你打电话了。】 是这样吗？ 可萧程觉得他好像跟年年有说不完的话，他们每次打电话时都总能找到新的话题，即使有时候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也是温暖而美好的。 年年看上去不像是对他要腻了的样子。 而且…他也很期待每天跟年年的通话时间。 只要听到对方的声音，就能想象出他当时的表情。 萧程觉得方回越说越离谱，他之所以想请方回帮忙，也不过是因为他觉得年年不喜欢自己。 虽然两人聊天时的气氛大多时候都很暧昧，可他要的并不只是这样，他想跟年年谈恋爱。 方回每说一点，萧程都总能在心里找到话来反驳他。他越是说，萧程反而越觉得照他的方法根本追不到老婆。 方回根本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上眼药，妄想拆散两个人，结果萧程根本就没信。 等方回辛辛苦苦说完，萧程才回复道：【我明白了。】 【萧程：谢谢你方回，你可真是个好人。】 方回脸都绿了。 他想问萧程到底明白了什么，又觉得自己今晚已经说的够多了，万一再继续问下去，萧程怀疑他了怎么办？ 【方回：能帮到程哥就好。】 【方回：嘻嘻。】 不知怎么回事，萧程总觉得他这句嘻嘻别有深意。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换做是平时，萧程这个时间已经睡熟了。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睛的时候，手指无意识的在屏幕里点了两下。 萧程不曾注意到，他早就从跟方回的聊天界面退了出来，反而点进了属于洛镜书的对话框。 萧程迷迷糊糊的，眼里还有着一点生理性的泪水，看屏幕都是模糊状态。 他慢吞吞地打字：【你觉得她会喜欢我吗？】 在面对喜欢的人时，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总是不自信的。 哪怕萧程清楚自己那张脸长的还可以，他的脾气应该也不算差吧？ 可是年年真的太优秀了，人长的好看，性格也温柔，在学校也一定很受欢迎。 总感觉自己的竞争优势不是很明显啊。 萧程脑海里最后闪过这个念头，手机从他的指间滑落，他的眼皮沉重地耷拉下去，彻底睡了过去。 第二天上午没课，萧程一觉睡到九点多，他还没试过这么晚起床，起来时颇有一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杜昀珅早就已经离开寝室了，只有隔壁床的方回和对面的姜子鹤还在。 萧程从床上爬起来，方回正好也掀开了床帘。 两人对视了一眼，方回看见萧程的眼底似乎有些青黑，忍不住问道： “程哥，昨晚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没回我？” 萧程半夜聊着聊着突然就掉线了，方回等了他起码十分钟，对方都没有回答他的消息。 萧程想起自己最后问他的那个问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我太困了。” 碍于寝室里还有一个姜子鹤，他没直接问方回该怎么办，而是一边刷牙一边划开了手机，想看看方回是怎么回答他的。 位于第一个的确不是方回的聊天框，而是来自年年的一条最新消息，萧程扫了一眼，差点把牙膏泡沫都吞了下去。 为什么年年会问他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 萧程想不通自己是哪里暴露的，年年该不会已经知道自己暗恋他了吧？ 萧程点了进去，然后他望着自己昨晚发的那条消息，陷入了沉思。 他明明记得这条消息是发给方回的，怎么会发给年年了呢？ 他居然问年年，你觉得她会喜欢我吗？ 还是她。 要命了。 年年不会误会他喜欢的是别人吧？ 萧程心里慌了一阵之后，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还好昨晚他太困了，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也没有说清楚她是谁。 他给年年回复道：【不是，是我们专业课的女老师。】 【还挺严厉的，昨天抽我起来回答问题，我没回答上，感觉她表情不是很好。】 虽然这已经是上周发生过的事情了，但是他也不算说谎吧？ 萧程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洛镜书收到这条消息时，默默地从手机里调出萧程的课表。他昨天似乎只有一堂课，上课的老师好像还是男的，矮矮胖胖的。 萧程之前自己给他说的。 他是不是已经忘记，他曾经还发过课表给自己？ 洛镜书：呵，男人。 嘴里没一句真话。 萧程哪能想起这一茬，因此，看到年年发过来的课表时，他这回是真没忍住，捂着唇咳了好一会儿。 大型说谎被戳穿现场。 萧程笑着替自己解释，【我们昨天还补课了。】 他生怕年年再问更多的问题，赶紧又噼里啪啦打了一堆的字。 免得到时候撒一个谎，就要靠无数的谎去圆。 【年年，我要是真有喜欢的人，我怎么可能还有那么多时间每天跟你打电话？】 洛镜书唇角微勾，【哦，程哥是嫌我烦了吗？】 萧程这回是这么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这种感觉又来了，年年总是这样撩拨他，可他的每句话听起来又很正常。 【萧程：我从来没有这么想，非要说的话，应该是我每天都在烦你。】 【年年，我很喜欢和你聊天，每天都在期待跟你通电话。】 萧程发完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像告白。 姑且就当是告白吧，他心里痒痒的，又很享受这种你来我往的撩拨。 视线片刻都不肯从屏幕上离开，连发梢上还在滴水都不在意，期待带着年年的回答。 “程哥，你在看什么，这么专心？” 方回其实一看他那副表情就明白，萧程多半在跟那个女孩子聊天。 到底有什么好聊的，一睡醒就抱着手机不放。 看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那个女孩子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萧程回头看了一眼方回，冷白的俊脸上还带着不明显的笑意，“我好像把他惹生气了。” 方回的目光落在萧程的脸上，从对方带着红痕的眼尾，一路看到了泛着水光的唇瓣，心里又是酸涩又是嫉妒。 到底是谁，能让这样的萧程都抓心挠肺，爱而不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看看你们的聊天记录。” 萧程把手机放在他面前，方回第一眼看到了萧程给这个人的备注。 年年。 呵，多么亲密的一个称呼。 这个叫年年的女孩子头像是一朵白色的小花，岁月静好中又不失俏皮可爱，看来是个段位比较高的。 方回定了定心神，继续往下看。 然后他指着萧程昨晚发的那条消息，转头看向对方的脸，“这是什么意思？” 萧程眨眨眼，“我本来是要发给你的，手一滑，不小心发给他了。” 方回心里又开始酸唧唧的，瞧瞧萧程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多么的卑微。 还，你觉得她会喜欢我吗？ 呸，她不会。 “现在他好像误会了，我该怎么跟他解释？” 方回就算对萧程带着滤镜，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不会哄女孩子。 这时候你不会说几句好话听听吗？ 说点情话哄哄她呀！！ 就几句干瘪瘪的解释，一点儿喜欢人家的意思都看不出来，怪不得长这么帅，还没把人追到手。 “我现在该怎么办？” 方回情绪一上头，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萧程，“你真的不行，让我来，你看着。” 方回噼里啪啦打了一堆的字，萧程想要凑过去看看，方回还不肯让他看。 直到方回把消息发过去之后，他才把手机递给萧程，“你看着，以后就学着我这个语气跟她说话。” 萧程目瞪口呆。 【萧程：年年，你是我见过最温柔可爱的女孩子，跟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让我感到幸福，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希望能永远跟你粘在一起Σ―(〃°w°〃)?→】 萧程兀地放下手机，痛苦又纠结地看着方回，说话时的嘴唇都在颤抖：“你好歹给我看一看，你怎么就发给他了？”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年年不会以为他脑子出问题了吧？ 萧程回过神来，匆忙拿起手机，想把消息撤回。 刚才太震惊，他都忘记还有撤回这个功能了。 谁知等他再在看时，属于年年的对话框里，已经又传来了一条对方的消息。 【年年：女、孩、子、】 在萧程的注视中，又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年年：程哥，你在说什么：）】 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连死亡微笑都出来了。 萧程再怎么2g网，也知道死亡微笑是什么意思。 他表情痛苦地看着方回：“我这回是真的完了。” 方回不明所以，“她什么反应？” 不应该啊，就算是他刚才打字的语气跟萧程平时的语气略有差别，怎么也不至于到完了这个地步吧？ “我去找他！” 方回：？？？ “程哥…” 他话还没说完，萧程已经站了起来，长腿一跨，大步往外跑去。 方回：… 艹，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帮自己喜欢的人追自己的情敌就算了，怎么好像还把事情给搞砸了？ 等等… 方回纠结了两分钟，突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他在这里苦恼什么？ 萧程跑出寝室大门之后才想起来，年年这个点应该在学校上课吧？ 等一下，既然对方在上课，为什么还能回他的消息？ 【萧程：你上课玩手机？】 洛镜书：… 好样的，萧程。 先是说他是女孩子，在他明显生气的情况下，居然没有半句道歉，还敢问他是不是上课玩手机？ 你完了。 洛镜书把手机一收，眼不见为净，他真是脑子出问题了，才会回复萧程的消息。 玛德，就是很气。 “镜书，来一根吗？” 一旁的蒋议瞧见洛镜书收起手机之后，脸上似有隐隐的怒意，便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给洛镜书。 洛镜书轻轻瞥了一眼，伸手接了过来。 与此同时，萧程也坐上了出租车，前往s市一中。 还是当面去给年年道歉吧。 第9章 萧程本以为要进入一中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他本来打算实在不行，还是厚着脸皮给年年发个消息。 没想到才跟保安说明来意，对方就特别高兴地放他进去了。 萧程自个儿都觉得很惊讶，明明已经可以进去了，还站在门口不走，问笑呵呵的保安大叔：“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这就让他进去了？？ 保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一下保安室后面的一面墙，“年轻人，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萧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过去，发现是一面优秀毕业生墙，他仰着脑袋看向最上面，第一个人就是一张极为熟悉的脸。 是他自己。 或者说是原主。 好吧，谁让他是穿书过来的冒牌货，居然不知道原主就是一中毕业的，而且还是优秀毕业生。 “谢谢大叔。” 能进来就行，萧程不知道年年究竟在哪间教室，严格来说，他连教学楼是哪栋都不知道。 找了好几个学弟学妹问路，萧程才勉勉强强走到了教学楼下面。 这会儿正是下课时间，来往打闹的学生很多，他一看就不像是一个高中生，虽然站在角落里，却也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萧程正抬着脑袋看年年在几楼，面前突然跑来两个小学妹，“你是萧程学长吧？” 萧程低头看着她们，猜测她们应该也是从优秀毕业生墙上见过他，“嗯。” “本人比照片更好看！” 两个小姑娘双眼亮晶晶的，“学长是来这里找人的吗？” “嗯。” “我找…”他本来想说年年，又想起来这只是对方的小名，年年的大名叫什么来着？ 等一下，上一次在泳池边的时候，他本来想问，年年却直接把自己的小名告诉了他，过后他也没再问这个问题。 所以年年的大名是什么？？ 萧程扶额叹了一口气，怪不得他追不到老婆，他对年年实在是不够上心。 亏他还说喜欢人家呢，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学长要找谁啊？说不定我们认识呢，可以去帮你叫他。” 两个女孩都不肯走，哪怕萧程想了半天，她们也没有不耐烦。 萧程学长真的长得好好看啊！ 连学校那种死亡镜头拍出来都无法遮掩他的俊朗，真人看起来果然更精致了，五官优越到就像是女娲毕设。 啊啊啊啊，居然还能有见到真人的一天！ 萧程想了好一会儿，实在想不起来，他只能轻声说道：“就是那个，洛镜书…”的哥哥。 “啊，你找洛镜书呀！” 两个女孩子立马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我们这就去帮你叫他，保证完成任务！” 等一下，他要找的不是洛镜书！ 没等他解释，两个女孩就转身飞快往后面跑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萧程的视线中。 萧程皱起眉头，他今天怎么这么不顺利？ 待会儿不会真把洛镜书给找来吧。 他就是觉得年年好像不太喜欢洛镜书，所以一开始并不打算说对方是洛镜书的哥哥，是后来实在想不起来了，才打算这么说的。 谁知道会让两个小姑娘误会了。 早知道还不如说是年年呢。 此时四楼教室门口，两个女孩子站在洛镜书的教室门口，冲里面的洛镜书喊道：“洛镜书同学，你能出来一下吗？” 洛镜书抬眸，神色淡淡地看着她们，微微上扬的桃花眼里藏着说不出的凉意。 “镜书，她们找你做什么？” 蒋议挠了挠后脑勺，“要不要我帮你打发了？” “不用。”洛镜书站起身来，他皮肤冷白，容貌精致艳丽，哪怕脸色冷淡，也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找我有事吗？” 两个学妹在跟他说话时，声音都正经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洛镜书长的很好看，可她们总有一种不敢跟他说话的感觉。 就觉得洛镜书好像很不好惹。 “是萧程学长，他好像找你有事。” “那位优秀毕业生学长，你认识吗？” 萧程？ 洛镜书眉头轻蹙，他怎么找到学校里来了？ 洛镜书从兜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幸好这个时间点老师都不在，又没有人敢举报他，他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拿了出来。 萧程果然在二十分钟前给他发了消息。 【萧程：年年，我能不能来找你？我想当面跟你解释清楚。】 洛镜书收起手机，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淡，“是他跟你们说要找洛镜书的？” 他强调了自己的名字。 两个小学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实点了点头，“对啊。” 不应该啊，萧程怎么会知道他就是洛镜书的？ 洛镜书思绪一转，“我不认识他，不去。” “诶…” 两个学妹还想劝劝他，洛镜书却已经转身回到了教室。 “完了，萧学长要失望了。” 萧程听两个小学妹说洛镜书不愿意见他时，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 幸好洛镜书没来，不然待会儿场面多尴尬。 他又不认识洛镜书，待会见了面要说什么。 难不成要说，哈喽，你好，能帮我找一下你哥哥吗？ 想想都要窒息。 “对不起啊，萧学长，让你失望了。” 萧程笑着递给她们两瓶可乐，“谢谢小学妹们，辛苦了。” 这还是他跟刚才路过的某个同学买的。 萧程想，原主之前在一中读书的时候应该也挺有名，因为刚才卖可乐给他的那个同学看清他的脸后，一下子就叫出他的名字，然后二话不说就把可乐给他了。 就还挺热情的。 想到原主，萧程又有一些失神，从他了解到的这些事情来看，原主分明是一个极为优秀的人。 他拥有一个幸福的家，有爱他的爸爸妈妈和一个可爱的妹妹；他的性格肯定也很开朗，所以跟寝室里的几个人关系都还不错；他的学习成绩肯定也很好，所以能成为优秀毕业生，在学校里也有大把的学弟学妹认识他。 他究竟去了哪里呢？ 萧程想不明白，干脆把这个问题又抛在了脑后，“麻烦学妹们了，我自己再去找找他吧。” 正在这时，放在兜里的手机突然传来一阵震动，萧程拿出来一看，是年年给他发的消息。 【年年：程哥是不是来学校找我了，你来三号人工湖这边吧，我在这里等你。】 萧程先是一喜，随后又皱起了眉头。 三号人工湖，是哪个？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面前的两个学妹，“学校的人工湖怎么还分了一号，二号，三号。” 要是待会儿学妹问起来，他就说他以前不关心这些事情，不知道。 幸好，听见这个问题，两个小学妹并没有怀疑。 “学长，你不知道这是今年才划分的。” 她们热情地给萧程介绍了三个湖分别是哪三个，萧程真情实意地感动了。 “谢谢学妹们，我要找的人正在那边等我，我先走了。” ？？？ 萧学长要找的人在那边等他？ 洛镜书不是说不见吗？ 就离谱。 萧程按照两个小学妹说的路线，脚步急促地往三号人工湖走，中途还差点正面撞上一对偷偷出来早恋的情侣。 等他到那里时，远远地就看见年年坐在椅子上等他，对方精致的面容沐浴在阳光中，越发显得肤白貌美。 萧程平复了一下因快速奔跑而急促的呼吸，脚部微快地走了过去：“年年。” 洛镜书仰头看着他，唇角勾起一个笑容，“程哥，你来了。” “嗯。” 萧程一看见他脸上的笑就心口发烫，他在年年身边坐下，长腿一伸，膝盖轻轻撞上了少年的腿，而后仔细观察着少年的表情。 年年没有躲开。 “程哥，你怎么突然来学校找我了？” 洛镜书扭头看着他，温柔的桃花眼微弯，嗓音更是柔的能滴出水来。 萧程完全无法抵抗这样的他，腿往回收了一些，温声道：“我的嘴太笨了，有些话在手机里说不清楚。” 他总是说一些让年年不开心的话，又不知道该怎么哄对方，干脆就当面说吧。 再者…他也想见他了。 不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足够想念，等到看见对方的脸，炽热的情意更是像疯长的藤蔓，紧紧地将他的心包裹起来。 他的眼里，心里，都只容得下眼前这一个人。 “年年，我今天不是故意要那样说的。” 他感觉自己还是太笨了。 即使是面对面也说不清楚。 幸好这次年年没有再生气，反而一直用一种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他的桃花眼里还有着细碎的笑意，让萧程只要看一眼，就像喝了蜜一样甜。 萧程说了一大堆话，最后总结道： “是我不好。” 洛镜书笑了一声，“嗯。” “既然你这么诚恳。” “那我就原谅你了。” 萧程心跳如雷，喉咙也开始干痒起来，他的声音比平时沙哑了一些：“我…” “你觉得，我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他会同意我的告白吗？” 洛镜书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语气似乎带着一股深意，“会的。” “程哥这么好，那个人肯定会答应你的。” 当然了，我不会。 气氛太好，萧程告白的话几乎已经到了嘴边，洛镜书却抢在他前面说道：“程哥，我要回去上课了。” 萧程告白的话没说出来，反而给自己闹了个大红脸，“你快回去吧，对不起，是我耽误了你的上课时间。” “没关系，是程哥的话，无论什么时间，我都会来见你。” 洛镜书丢下这句情话，也不管对面的萧程被他撩到面红耳赤，慢悠悠地离开了。 萧程一个人坐在人工湖旁，年年走了之后，他的坐姿随意了许多。 他仰着脑袋，脖颈绷成了一条线。 似乎是阳光太刺眼了，萧程用手遮住眼睛，只是骨节分明的手指下，还是暴露出了一小块红透的皮肤。 年年太会撩了，他完全不是对手。 这声老婆，他先叫为敬！ 这天回寝室时，萧程的脸上是藏不住的高兴，方回一看就知道，这两人估计是和好了。 切。 他心里酸溜溜的，但不知道怎么，又松了一口气。 “程哥，你们和好了吗？” “嗯。” 萧程冲他露出一个笑容，“他人很温柔，不嫌弃我嘴笨。” 我呸。 方回气得把自己的耳机戴上了，不想跟他说话。 萧程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也没注意到方回的不对劲。 这天晚上，本该是两人通电话的时间，萧程打过去，年年却没接。 【年年：等一下，程哥我现在有点事。】 萧程没有多想，【那我等你。】 大概十分钟之后，年年的朋友圈突然更新了一条动态。 萧程点进去一看，画面里看不见年年的脸，只有一只手，手指很长，指尖是健康的粉。 跟那天对方拍那张花的照片时的角度有些相似。 不过这次不是花，而是一只小奶猫。 年年配文道：在学校里遇到的小猫，小小的一只真可爱，一直冲我喵喵叫。应该是饿了吧？把我的面包给它吃了，本来准备留着明天当早餐的。 萧程这回总算是开了窍，没再给对方留言再买一个。 年年的早餐给猫吃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给对方买早餐了？ 真是机智如他。 第10章 知道年年现在还没回家，在学校里喂流浪猫，萧程干脆把手机放在了旁边，直到年年再次回复他的消息时，他才发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程哥。”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精致冷白的脸，醉人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眼底还有细碎的光芒。 对面的人正在走路，灯光在脸上晃来晃去，萧程一时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他知道，年年一定是笑着的。 就像此刻的他一样。 萧程手指扣在桌面的镜子上，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果然瞧见了一张带笑的脸。 原来他一直是以这样一副形象跟年年视频吗？ 太痴汉了。 萧程默默地放下了镜子。 “这个时间点回家，洛家的司机会来接你吗？” 萧程平时没注意过这个问题，因为年年每次都是到家以后才给他发视频通话，这还是第一次两人在晚上通电话时，年年还没回家。 “程哥。” 略带笑意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仔细分辨，似乎还有一点无奈。 “哪怕我不是这么晚回家，洛家的司机也不会来接我。” 萧程皱起了眉头，“那你平时都是怎么回去的？” “坐出租车到别墅附近，然后再走路回去。” 洛镜书微微低着脑袋，他的脸暂时隐藏在黑暗里，萧程模模糊糊的，似乎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几分失落。 “出租车一般停在哪里？” 洛镜书随口说了一个位置，随后便看见屏幕那边的萧程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他的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声音温柔地说道： “没事的，程哥，我都习惯了。” 习惯了？ 萧程回想了一下年年说的那个位置，距离洛家老宅分明还有七八百米。 年年已经高三了，晚上自习下课后就已经快十点了，他还要自己坐出租车回去，甚至还要步行七八百米。 洛家就从没想过这一路上有多不安全吗？ 萧程一直都知道年年在洛家过的不好，只是平时年年从不在他面前说这些事情，每回萧程问起的时候，他甚至还有意回避。 萧程虽然担心他，却又没有那个资格插手别人家的事情。 可这件事情，洛家做的确实是太过分了。 年年和“洛镜书”都是高三，放学的时间也是一样的，洛家的司机却只把“洛镜书”接回去，区别待遇简直不要太明显。 萧程以为洛家至少还要维持表面的公平，没想到对方已经把偏心表现得明明白白。 “程哥。” 年年微微沙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不要生气了。” 分明是他自己遭受到了不公平待遇，他却还反过来安慰自己。 萧程放在桌面上的手指默默收紧，握成了一个拳头。 “年年，我安排司机去接你吧。” 对面的人似乎还要说些什么，萧程第一次态度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么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 “你就听一次我的话，好不好。” 屏幕那边的人表情微愣，片刻以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是你能帮我一次，难道还能一直帮我吗？” “程哥，我总要学着自己一个人往前走。” 萧程差点儿脱口而出不需要，如果年年愿意的话，他可以一直陪在年年的身边，替对方解决所有的问题。 可他又想到，如果要彻底解决这件事情，似乎必须要借助萧家的势力。 穿书以后，萧程一直在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因为他清楚自己不是原主，没有资格借着对方的身份使唤他家的人，他也不知道原主什么时候会回来。 可想来想去，萧程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其实当初遇见姜应的时候，他就已经行使了自己作为萧家大少爷的身份，现在再把自己摘除在外，好像又显得太不要脸了些。 得了便宜还卖乖。 既然他都已经穿起来了，既来之则安之，只要他不做出有损萧家利益的事情，应该也没关系吧？ 其实萧程冥冥之中有种预感，他觉得原主应该不会再回来了，而他也不会再离开。 说起来也很奇怪，萧程自认不是一个演技特别好的人，更别说是能在朝夕相处之下，骗过原主的家人。 可他穿过来都一两个月了，就连原主最亲近的家人都没有怀疑过他。 就好像原主的行事风格和说话方式都跟萧程一模一样。 可是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又或者，正是因为他跟原主如此相似，他才会穿进这本书里来？ 洛镜书见屏幕那边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双眸色微浅的眼睛都显得有些无神，连眉头也是轻轻皱起。 他不禁低声咳了咳，成功把萧程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年年。” 萧程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脸上的表情倏地一松，“以后就让萧家的司机接送你吧。” 他不等年年拒绝，又继续说道：“年年，早在之前我就跟你说过，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洛家不应该把责任推到你身上。” “让萧家的司机去接送你，洛家会看在萧家的面子上，至少明面上不会再苛待你。” 就凭那天洛家那股热情的态度，萧程都能想象到，一旦年年打上了萧家的标签，洛家看在利益的份上，也不会再为难他。 只是有点委屈了年年。 洛镜书定定地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的容颜刻在脑海里。 萧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年年的眼神带给了他一种紧张感，像是被什么毒蛇猛兽盯住似的。 他皱着眉，却见年年依旧是那副温柔无措的模样，萧程又怀疑刚才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程哥。”年年的声音似乎比刚才还要沙哑，他停下了脚步，桃花眼直直地看着萧程，“你对我好，是因为我不是洛家的孩子，所以你可怜我吗？” 这话听在萧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年年，你可能是误会了。” 萧程的表情淡了一些，嘴唇却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的神色认真而严肃，声音也略微低沉。 “我对你好，跟你是或不是洛家的孩子没有关系，只是因为这个人是你。” 他背靠在床的栏杆上，腰肢抵在铁栏杆上面，自然下垂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神色慵懒而散漫，双眼却专注地看着洛镜书：“我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如果那天没有在泳池边遇见你，或者说遇见的不是你。谁在乎洛家有没有那么一位假少爷，过的又如何呢？”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心善的人，就像那天在洛家，他也只是怼了两句姜应，便打算再也不插手渣攻贱受的事情。 即使他对贱受有些恨铁不成钢，可那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选择帮助年年，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对方的身份。 洛镜书声音沙哑：“只是因为我…” “对，说我肤浅也行。”萧程难得跟年年说这种话，他也希望自己在年年心里，永远是温和善良的哥哥。 前提是对方不胡思乱想，误会他的意图。 “我不否认一开始是因为你的脸。”萧程的耳朵慢慢红了，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明显，声音温柔低缓：“你浑身湿漉漉的，眼睛里还带着泪珠，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很难不心软啊。” 洛镜书想，他应该没那么可怜吧？ 他应该说点什么的，可他只是眸色沉沉地看着萧程，向来带笑的桃花眼里暗流涌动，似是藏着说不尽的汹涌情绪。 “程哥，你不在乎我的身份吗？” 如果他一开始就说谎了呢？ 萧程唇角向上扬起，手指隔着屏幕，轻点在年年的脸颊上，“要是你在我面前，我还真想捏一捏你的脸。” “感情我刚才说的话都白说了？” 萧程反问道：“你跟我做朋友，是因为我的身份吗？” “因为我是萧家的大少爷，萧家未来的继承人？” 洛镜书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笑容，总算又有了点儿平时乖巧而温柔的模样。 “程哥说得对。” 他的嗓音还是哑的厉害，听在萧程耳朵里，竟然有种说不出的磁性。 像是从少年猛地变成了男人。 萧程回过神来，不由得暗自好笑，年年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罢了，他为什么会觉得对方身上有种极强的压迫感？ 洛镜书握紧手机，注视着屏幕里的萧程，从对方含笑的眼看到了敞开的领口。 萧程对他从不设防，有时跟他视频通话，身上甚至只是松松垮垮地披了一件衬衫，冷白的锁骨和瘦削的肩都暴露在洛镜书的视线中。 偶尔镜头晃起来，他甚至能瞧见一抹粉红的颜色。 洛镜书的眼眸暗了下来。 从来没有人跟洛镜书说，他对他好，不是因为他的身份。 这话是从萧程嘴里说出来的，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萧程。 洛镜书想，这个萧程是不是老天专门送来补偿他的？ 老天爷瞧着他太无聊了，于是给他送来了一个萧程。 洛镜书做事向来谨慎，一件事他一定会反复验证，直到确认它的真实性。 他会给萧程三次机会。 希望萧程不要骗他。 否则… 洛镜书冲萧程露出一个笑容，轻声说道：“程哥，我知道你对我好。” “只有你会对我好。” 所以，如果你没骗我的话，我也不是不能给你一点甜头。 豢养鸟儿都还得给吃的呢。 他可以把萧程当做金丝雀养在身边。 只要萧程不骗他。 第11章 萧程当晚就安排了萧家的司机送洛镜书回家，因为时间太晚，还惊动了萧父。 萧父名叫萧禹，性格风趣幽默，对家里人最是温和。 “程程，听说你安排了家里的司机去接一个朋友。” 萧程有点心虚，有一种早恋被家长抓住的紧张感。 “嗯。”他说着，眉眼不自然地下垂，遮住了眼底的紧张情绪。 萧父笑了两声，“爸爸没有教训你的意思，只是随口问问。” 萧程脸颊有点红，萧禹和何安都是再温和不过的人，萧程却最怕跟他们相处。 可能是因为他毕竟不是人家真的儿子，相处时总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前几天你妈妈跟我说，鱼乐水乡那边的水果熟了，想找个时间带你和你妹妹去玩，你什么时候有空吗？” 这一听就像是亲子活动，萧程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可他看萧禹似乎已经极为熟悉，说起这个地方时也像是去过许多次。 他要是贸然拒绝，好像又有些反常。 “我看看吧。” 萧程转念一想，年年每天学习也很累，如果能把年年也带上的话，或许也没有那么别扭。 “那好，你确定一个时间，我到时候再跟你妈妈讲。” 萧禹的这通电话让萧程又有了一种新的焦躁，他之前一直没去想这个问题，可现在又不得不思考该怎么办。 他终究不是原主，平时聊天说话也就算了，要是跟原主的家人一起去参加这种亲子活动，难保不会露馅。 萧程之前甚至还想过跟萧父萧母坦白，可他又没办法解释穿书这回事，想来想去，萧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概是心里压着事情，萧程竟然还有点失眠。 放在枕头边的手机突然响起一阵铃声，萧程捞过来一看，竟然是年年打过来的电话。 萧程掀开自己的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其余三个人的床铺都还亮着灯，没有人在这时候睡觉。 他安心地接通了电话，只是声音压的很低，更像是一种气音。 “到家了？” “嗯。”洛镜书已经回到了房间里，“程哥，那朵花谢了。” 萧程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年年的声音里带着一种难过，他的心里软成了一片，低声安慰道：“还会再开的，花开花谢皆有时。” 洛镜书笑了一声，手指拨弄了一下蔫了的花，干枯的花朵顿时从花盆里掉了下来。 他问萧程：“为什么美好的东西总是易逝？” 萧程没有敷衍他，而是认真想了想，“因为所有的东西最后都会走向终结，不管是人还是物品。” “但存在就是有意义的，它已经把最美好的模样留在了你的心里，那么它就不算是凋零。” 洛镜书轻笑了一声，他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漆黑的夜空，“那人心也会变吗？” “有的人会，有的人不会。” 萧程总觉得年年的话意有所指，但他没有多想。 多愁善感的年年也尤其可爱，萧程甚至想立马出现在对方面前，把少年抱在怀里。 “程哥。”洛镜书压低了声音，他的眼眸和远处的夜空一样暗沉，微微带着笑意的声音像是蛊惑人心的魔咒： “你会变心吗？” “这也要分人。” 萧程从来不轻易许下永远的承诺，因为人心易变，他自己也无法保证，他会永远坚守一个诺言。 “那程哥会永远保护我吗？” 萧程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坐直身体，眼神变得尤其认真。 “我会。” 那天在泳池边，他就答应过年年。 只要年年有需要，他就会保护年年。 “我记住了。”洛镜书轻轻叹息了一声，“时间不早了，程哥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以后，洛镜书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小少爷，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洛镜书微勾了一下唇角，眼底是细碎的冷意。 第二天一早，萧程特意去给洛镜书买了早餐，他在洛镜书学校门口等着，直到看见萧家的车缓缓驶来，他才大步走过去。 “年年。” 洛镜书脸上笑盈盈的，柔弱殷红的唇瓣微张，“程哥，你怎么来了。” 萧程把手中的早餐递给他，藏在头发里的耳朵红了个彻底，“给你送早餐。” 周围路过的人总是偷偷打量他们，萧程怕给洛镜书带来麻烦，便准备离开：“你快进去吧，我先…” 他话没说完，声音突然顿住了，视线也落在某一个地方，眉头微皱。 “程哥，怎么了？” 洛镜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表情微微一凝，但很快他又重新露出笑容，伸手在萧程眼前晃了晃。 “程哥，你在看什么。” “年年，那是洛镜书吗？”萧程的语气有些迟疑，他好像看见“洛镜书”了，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他。 看“洛镜书”的表情，他好像还准备过来。 萧程忍不住又看向身旁的年年，却见少年的神色淡淡的，似乎不太高兴。 “程哥，我不想你看他。” 萧程立马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两秒钟之后又放了下来，“这样，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看见。” 洛镜书轻声笑了笑，他忽地抬起手，替萧程整理了一下颊边的碎发，柔软的手指收回去之前，还有意无意拨弄了一下萧程的耳垂。 萧程猛地后退了一步，眼睛睁大，神色迷茫地看着洛镜书。 洛镜书勾唇浅笑，“程哥，你躲什么。” “没…” 萧程感觉自己的耳朵在发烫，且只有被年年触碰过的那边耳朵烫，另一边的耳朵还是凉凉的。 不平衡了。 萧程甚至想让年年再摸一下另一边的耳朵，只是他到底还干不出来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也不好意思说这种话调戏年年。 其实萧程甚至不能确定，年年刚才到底是无意中碰到了他的耳朵，还是故意摸了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也想不起来什么“洛镜书”，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免得再在年年面前丢人。 “我先走了。” “你快进去吧。” 洛镜书目送他落荒而逃，刚才拨弄过萧程耳朵的手指忍不住轻轻碾了碾，他好像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萧程…这么敏感吗？ 与此同时，洛圆也走到了洛镜书面前，他脸上还带着失望的表情。 “萧程走了？” 洛镜书神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转身往校门口走去。 “你等等…洛镜书！” 洛圆拦下他，“上次你不是说跟他没有关系吗？” 洛镜书比他高一些，洛圆还得微微仰着脑袋跟他说话，他感觉自己无形中气势也矮了一截。 “上次是上次。” 洛镜书见洛圆的目光总看向他手中的早餐袋子，便逗狗似的在洛圆面前晃了晃，“想要吗？” “洛镜书！你别太得意！” 洛圆握紧了拳头，“免得有一天萧程抛弃你了，你哭都哭不出来。” 洛镜书冷下脸来，“我等着这一天。” 他没什么兴趣同洛圆吵架，饶过对方头也不回地走了。 到教室时，蒋议看着他手中的早餐，忍不住好奇地探过脑袋，“镜书，你居然早起买了这家的早餐，听说他们家排队得排很久。” 洛镜书眸色很冷，“别人买的。” 他说着，随手将东西塞给蒋议，“你喜欢就给你。” 蒋议受宠若惊，“真的给我吗？” “不要就扔了。” 蒋议连忙拆开了袋子，“要要要。” 他一边吃一边称赞，不愧是号称最难买到的美食之一，这味道果然跟一般的店铺里卖的有所不同。 蒋议吃完最后一口，抬头忽然看见洛镜书正视线冷沉地看着他，他噎了一下，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咳咳！镜书，你怎么了？” 怎么突然用这种表情看他，让人心里发毛。 洛镜书收回视线，垂眸遮住眼底的冷意，“没事。” 算了，反正是无足轻重的东西。 —— 萧程买早餐的时候只顾着买评分最高的，忘了问年年喜欢吃什么，他特意等到中午，估摸着对方已经下课了，才给年年发消息。 【萧程：早餐还喜欢吗？】 蒋议莫名其妙又被洛镜书扫了一眼，摸着后脑勺满脸迷茫：“镜书，不，洛哥，我今天到底是哪得罪您老人家了？” 为什么总看他？ 看的他背后发凉。 洛镜书幽幽地收回目光，低头回复消息：【喜欢，谢谢程哥。】 萧程松了一口气，喜欢就好，【那我明天还给你买。】 洛镜书忽地有点烦躁，说不出来为什么。 蒋议被他的死亡视线扫视了无数遍，终于崩溃了。他思来想去，最近唯一对不起洛镜书的，就是今天早上吃了他的早餐。 可那不是洛镜书主动给他的吗？？ “洛哥，我明天早上买来还你成不成？” 洛镜书轻声回答道：“不用了。” 【年年：谢谢程哥。】 他说：“有人买。” 蒋议：… 就离谱！ 他总算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感情是小两口吵架，他无意中撞枪口上了？ 他今天早上就不该贪嘴。 “镜书，你谈恋爱了？” 洛镜书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表情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 可你这样子就很像啊！ 洛镜书继续说道：“我不会谈恋爱。” 他只不过是遇到了一个暂时还有些感兴趣的人罢了。 谈恋爱？ 呵。 第12章 蒋议没敢开口说话，洛镜书似乎也没想要让他回答。 两人安静地吃完饭，收拾餐具时，洛镜书突然抬头瞥了他一眼，“对了。” “如果之后你看见他来找我，不要叫我镜书。” 蒋议愣了一下，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我不叫你镜书，叫你什么？” 洛镜书语气随意，“叫我洛同学。” 蒋议：… 朋友之间也要这么生疏吗？？ 你对象那么小气，这个也要吃醋？ 蒋议还以为是镜书这个称呼太亲密，那人听见会不高兴，虽然心有不解，却也点点头。 “好吧，都听你的。” 他憋了一会儿，又悄悄吐槽了一句，“妻管严。” 洛镜书：？？？ 洛镜书眉头轻轻皱起，眸色冷淡地看着他，“我听见了。” 蒋议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对不起我错了，洛哥，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哪个男人愿意被人当着面说妻管严，嗐，他都懂！ 洛哥就是死要面子！ —— 萧程听年年说那家的早餐味道还不错，兴冲冲地在手机上给了店铺一个五星好评。 其实这也没有蒋议想的那么复杂，萧程并没有自己去排队，原本他也打算这么做，后来还是方回提醒了他。 “程哥，你只要出钱，会有很多人愿意帮你跑腿。” 如果他们不愿意，那就是钱给的不够多：） 萧程恍然大悟，原来还能这样？ 果然，就像方回说的那样，没有人能抵抗钞能力，萧程给的价格足够高，很快就有人接了单。 对方帮他买好早餐，萧程只需要在约定好的地方取走就行。 萧程给他转完帐，对方又接着问道：【帅哥，你女朋友还满意吗？】 萧程没有纠正他话里的错误，只认真地回答道：【挺满意的，明天你还能继续帮忙买吗？】 【我愿意！】 萧程默默把要买的东西发了过去，对方回复了一句收到。 有钱真好。 萧程感慨了一句，刚放下手机，对面的姜子鹤忽然叫了他一声。 “萧程，去打篮球吗？” 打篮球？ “现在？” “对。”姜子鹤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有认识的同学占了场地，就缺两个人，去不去？” 萧程想了想，的确有一段时间没有打篮球了，他翻身下床，手指勾在床边的栏杆上，衣服往上扯，一截细腰露了出来，腹部还有一层薄薄的肌肉。 姜子鹤没有那个意识，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兴冲冲地去换衣服了。 只有方回酸溜溜地咬了咬牙，真便宜那个小绿茶了！ 等两人来到篮球场，才发现今天的人不少，大概是有班级在上体育课，散了之后正好围过来看他们打篮球。 姜子鹤也不知道看见了谁，刚才还满是笑容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几分不耐，嘴里嘀咕了一句，“他怎么也在。” “谁？” 萧程耳朵尖，把这句话听了个清楚，他的目光扫过人群，跟他打招呼的人不少，但没看见熟悉的面孔。 说来也奇怪，萧程那张脸可以说是没有缺点，五官精致完美，也能算得上是神颜，可跟他搭讪的人却很少。 姜子鹤把这称为物极必反。 “就是你太帅了，一般人都没有那个胆量勾搭你。” “像我这样，普通帅就可以了。” 姜子鹤一直想谈一场感天动地的恋爱，只是人太直，压根看不出来别人喜欢他。 这种直男也有苦恼的一天？ 萧程想看看，是谁那么有本事。 没过一会儿，一个身材纤瘦的少年走了过来，他的皮肤很白，人也长得清秀可爱。 “姜子鹤。” 姜子鹤向来带笑的脸上满是烦躁，“你怎么来了？” “你刚才说要来打篮球。” 少年抿了抿唇，他的声音也很软，是糯糯的少年音。 “我那是不想…” 姜子鹤想说，我那是不想跟你聊天，才借口说要打篮球，可没说让你跟过来啊？！ 只是碍于萧程还在，这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烦躁地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干脆把外套脱下来，扔在少年怀里。 “那你帮我把衣服拿着，去那边坐好。” 姜子鹤说着，随手指了一个角落，敷衍的意味十足。 少年却红透了脸颊，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果真乖乖抱着衣服跑了过去，跟听话的小媳妇似的。 姜子鹤低声骂了一句，视线触及萧程饶有兴趣的表情，又有些不好意思。 “让你看笑话了。” 萧程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少年，对方正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怀里还抱着姜子鹤的外套。 “他是谁？” 姜子鹤啧了一声，“上课的时候认识的，是大二的学长。”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些，表情也有些古怪。 “他说喜欢我。” 萧程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姜子鹤脸上的表情，唇边漾开一个浅笑，“你别告诉我，你恐同。” 不应该吧，他记得这个世界的人对同性恋的包容度很高。 姜子鹤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是，唉，我能接受，但是有个前提。” “不发生在我自己身上，你明白吗？” 萧程若有所思，“所以，你是直男？” 姜子鹤不满地锤了一下他的肩膀，“难道我看起来不像吗？” 他说：“我觉得我不喜欢男的，但是跟他说不明白，他非要缠着我。” 萧程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少年，总觉得对方的身影透着股可怜兮兮的意味。 这就是喜欢上直男的悲哀吗？ 等等！ 萧程突然想起来，他好像从来没问过年年，对方究竟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年年不是直男吧？ 不是…吧？ 萧程怀疑起了人生。 他被这个问题绕的脑袋都不清醒了，打球时也有些出神，被人撞了一下，把脚给扭伤了。 姜子鹤吓了一跳，赶紧跑了过来，周围的人也都围了上来，你一句我一句地关心他。 “萧程，你没事吧。” 萧程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幽幽地说道：“这都怪你。” 为什么非得在打球之前说直不直的事情？ 姜子鹤挠了挠头，想说也不是我撞的你啊，抬头一看，周围的女生都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姜子鹤又把这句话吞了回去。 “行，都怪我。” “我送你去医务室成吗？” 他扶着萧程一瘸一拐地往医务室走，原本他是打算背着萧程的，只是萧程死也不肯。 开玩笑，哪个攻会被人背着走？ 萧程扭伤的时候还不觉得痛，走了一路，到医务室时，脚腕却高高地肿了起来，冷白的皮肤上红了一大块。 萧程后知后觉地疼了起来，眼看着姜子鹤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忍不住冲对方勾了勾手指头，“我跟你说个秘密。” 姜子鹤凑了上来，“什么？” 萧程笑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你不是真的直男。” 姜子鹤表情呆滞了，“为什么？？” 他不停地追问萧程，就差摇着对方的肩膀问了，萧程却怎么也不肯告诉他为什么。 瞧着姜子鹤精神恍惚的样子，萧程心里总算舒坦了，可他很快又陷入了无限的纠结当中。 所以年年到底直不直？ 片刻以后，萧程默默掏出手机，开始百度： 直男能被掰弯吗？ 第13章 下一秒，手机里蹦出来三个大字：不可能。 萧程第一次痛恨校园网太快，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不服气的情绪。 凭什么不能？ 他点进去一看，发现这只是其中一个人的回复，那这样说来，只是那个人觉得不可能而已，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觉得嘛。 萧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继续往下看，然后越看脸色越凝重，最后猛地将手机倒扣在书桌上。 直男是不可能被掰弯的！ 掰弯直男，天打雷劈。 靠。 萧程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为什么会有这么难的事情？ “程哥，你这是怎么了？” 方回探出脑袋，难得今天杜昀珅也在，两人都直勾勾地看着萧程，目光里带着深深的疑惑。 萧程想了想，“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两人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萧程接下来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他们都一副兴奋的表情？ 一向话少的杜昀珅第一次以一种催促的语气说道：“继续说，你那个朋友怎么了？” 萧程组织了一下语言，“我那个朋友他好像是一个直男，但是有另外一个男生喜欢他，一直在追求他。你们觉得，我那个朋友会被掰弯吗？” 杜昀珅和方回还没有说话，一旁的姜子鹤就幽幽回答道：“程哥，也许你说的那个朋友是我？” 萧程噎了一下，这样一想，好像跟姜子鹤的情况也很相似。 萧程更愁了，万一年年也像姜子鹤这么直，那他岂不是就跟今天在篮球场上的那个少年一样惨了？ 杜昀珅缩回了脑袋，连方回都有一些失望，“你说的那个朋友是姜子鹤啊。” 说好的朋友都是我自己呢？ 姜子鹤顿时不满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们什么表情，是我怎么了？” 萧程回过神来，“我说的那个朋友不是姜子鹤。” 姜子鹤更加心酸，“原来你在外面还有其他的被追求的直男朋友。” 方回和杜昀珅却是又来了兴趣。 萧程问这个问题时，是站在年年的角度来说的，也不知道这几个人究竟脑补了些什么，每个人看他的目光都透露着诡异。 “程哥，重点是你那个朋友真的直吗？” 都能问出这个问题了，说明萧程的内心在动摇。 可恶，萧程不是正在追求一个小绿茶吗？ 为什么又出现了一个在追萧程的男生？ 方回心想，他都要以为是他自己了。 他都还没能打破心理防线，做这种撬人墙角的事情，到底是谁抢先一步？ 萧程苦恼地皱起眉头：“我不知道他直不直。” “光从外表来看的话，他或许不那么直，但是…” 年年长得太好看了，是一种模糊性别的精致，不论男女都会被他吸引。 “但是那个男生追求他的时候，对他好，他也从来不会拒绝。” 方回恨恨地拉上了自己的窗帘：“别说了，渣男！” 一边在追求一个女孩子，一边又心安理得地接受另一个男生的示好。 萧程怎么会是这样的渣男！ 萧程：？？？ 你把话说清楚：） 萧程摸不着头脑，想不通方回为什么要叫他渣男，就连杜昀珅都意味深长地说道：“做人还是不能太贪心。” 怎么能又想要女朋友，又想要男朋友呢？ 只有姜子鹤说的最直白，“程哥，你怎么能三心二意呢？那个艺术学院的小美女不要了？” 萧程恍然大悟，“我说的真的是我一个朋友，不是我。” “我只喜欢年年一个人。” 他好说歹说，这三人才勉强相信他，萧程突然有些心累，难道他平时看起来真的很像个渣男吗？ 三个室友不仅没能解答他的疑惑，反而还让他更加疲惫。 萧程把手机拿过来，翻到聊天置顶，点进了年年的对话框。 【萧程：年年，你觉得直男有可能会被掰弯吗？】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年年才回复他的消息。 【不好意思，程哥今天有点忙。】 萧程赶紧说没关系，主要是他自己太闲了，他就总以为年年跟他一样没事干。 每次都差点忘记，年年还在读高三。 一想到这里，萧程又想起对方还未成年，这下真心痛起来了。 他怎么好像真的有点渣？ 【年年：程哥，你的脚受伤了？】 年年说完这句话，还发了一张截图过来，赫然是s大的论坛。 萧程不好意思跟他说，是因为自己打球的时候在想他是不是直男的问题，这才不小心扭伤了脚腕。 他含糊道：【嗯，没什么大问题。】 过了一会儿，年年才回复他的消息，【去医院看了吗？】 萧程只是去医务室拿了药，或许是扭伤之后他还走了一段路，因此脚腕高高地肿着，当时还把姜子鹤吓了一跳。 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没伤着骨头。 【看了。】 年年回复消息的速度特别慢，不知道是在做什么，萧程扫了一眼手机左上角的时间，这个点他应该在回家的路上。 他实在是太无聊了，翻来覆去地捧着手机看，就怕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年年的消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突然叮咚响了一声，萧程一看，年年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年年：程哥，我在s大门口。】 年年过来了？！ 萧程猛得从床上翻起来，不小心撞到了受伤的脚腕，痛得嘶了一声，连眼眶也跟着红了。 好痛！ “程哥，你怎么了？”方回从书桌下面探出脑袋，面露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萧程把手机捞起来，刚才年年还发了一条消息。 【给你带了点儿东西，你让室友过来取一下吧。】 萧程翻身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子后，还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这才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你要出去啊。”姜子鹤也跟着站了起来，“有什么事吗，我替你去吧。” 看这一瘸一拐的模样，他还真怕万一再被人撞一下，萧程连寝室都走不回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去就好。” 萧程心想，绝不能让姜子鹤看见年年，不然他都还没确定年年是不是直男，姜子鹤就能帮他告白了。 方回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萧程哪怕痛的眉头紧皱，也非要出门去见那个人。 “是年年来找你了吗？” 萧程脸颊有点儿红，“嗯。” 姜子鹤啧了一声，“好吧，这事我不能代劳。” 萧程当然不是自己走到学校大门口的，s大占地面积很广，从他们宿舍楼到学校门口的距离又不短，就凭他现在这副样子，怕是走半个小时都走不到。 他找了个同学骑小电驴送他到校门口，因为萧程给钱很爽快，那个同学还答应在门口等他一会儿，再把他带回去。 时间不早了，校门口没几个人，萧程一眼就看到了年年。 他忍不住加快了脚步，连脚腕的疼痛都忽略了。 “程哥。” 洛镜书听见深深浅浅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就见对方瘸着腿向他走来。 他的目光落在萧程带笑的眼睛上，对方的脸上还残留着潮红，呼吸也比平时要急促一些。 那双眼亮得像会发光，里面带着无法掩饰的喜色。 “年年。” 洛镜书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自己啊。 他勾了勾唇角，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程哥，你怎么自己过来了？” 萧程凝视着年年含笑的眼，说话时的声音更加温柔低沉，“我想见你。” 洛镜书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他，“买了一些零食，还有药。” 萧程拎在手上，竟然觉得有点沉，“怎么买这么多？” 灯光映射在洛镜书的眼里，像有星星在闪烁，他笑起来的时候，桃花眼里浮现出细碎的光芒。 “因为程哥对我很好，我也想对程哥好。” 气氛越发的暧昧起来，萧程似乎能看到粉红色的泡泡。 他深吸了一口气，拎着袋子的手指用力了一些，竭力压住内心的紧张。 “年年，我今天问你的那个问题。” “你是怎么想的？” 第14章 洛镜书眨眨眼，“程哥，你指的是哪个问题？” 他好像真的记不清了，萧程用力抓紧手中的购物袋，脸涨得通红，声音也比平时轻了许多。 “就…” “你觉得直男能被掰弯吗？” 尽管网络上的答案都是不可能，萧程还是想问问年年，毕竟他之所以想搞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只是因为他喜欢年年。 洛镜书唇角微勾，将他通红的耳朵收入眼底，慢悠悠地说道，“我觉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萧程双眼一亮，“那如果有个男生追求你，你有可能会同意吗？” 他几乎已经将自己的意图表现在了脸上，洛镜书装作没有发现，别有深意地回答道：“得看追求我的那个人用不用心了。” 萧程其实还想问他怎样才算是用心，不过这个问题要是问出口，跟我喜欢你也没什么区别了，萧程只好又默默咽了回去。 “程哥，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洛镜书倏地凑近了一些，含笑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萧程的眼睛。 萧程屏住呼吸，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随便问问…” 他的眼神飘忽，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洛镜书的眼睛。 洛镜书伸出指尖，在萧程的脸颊边轻轻蹭了一下，萧程还没反应过来，他却又站直了身体。 “有虫子。” 萧程感觉自己的脸像被火烧一样，尤其是刚才洛镜书碰过的那一小块皮肤，仿佛还残留着对方指尖的触感。 “年年。”萧程吞了吞口水，“我先回去了。” 洛镜书弯了弯眼，“回去吧。” 他目送萧程走到校门口，在对方回头看他的时候，又冲萧程挥了挥手。 等萧程的身影彻底消失，洛镜书才敛了笑意，脸上的表情带着深深的寒意。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洛镜书低头一看，是蒋议发来的语音消息。 洛镜书一边往回走，一边点开那条消息。 “镜书，你不用给我转钱，咱们是朋友，不说这些。” “对了，东西都是我随便买的，你那个朋友喜欢吗？” 洛镜书脑海中浮现出萧程刚才接过购物袋时的惊喜，垂下的眼眸里是淡漠的神情。 “喜欢吧。” 也许是喜欢的吧，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洛镜书随手将手机塞进兜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萧程回到寝室后，才感觉自己的脚腕疼得厉害。 原本就没好透，他又一瘸一拐地走了一段路，在年年面前时，萧程还努力站直了身体，不想让年年看见他瘸腿的样子。 后果就是脚腕肿的疼厉害了，动一下就疼。 “萧程，这些都是小美女给你买的？” 萧程顿时又忘记了脚腕的疼痛，心里甜滋滋的，“对，年年买的。” 姜子鹤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谈恋爱可真好啊…” 萧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还没谈。” 姜子鹤更羡慕了，这还没谈恋爱呢，就这么粘糊了，谈起恋爱来不是更可怕？ 萧程翻看了一遍购物袋里的东西，发现除了药和零食，还有几份打包的饭菜。 盖子一掀开，属于饭菜的香味就弥漫开来，整个寝室里都是一股香气。 萧程招呼几个室友一起吃，姜子鹤最积极，连杜昀珅都凑了过来，奇怪的是，一向很给萧程面子的方回却是蔫蔫的。 萧程叫了两声他的名字，方回转过身来，眼睛居然是红的。 “这是怎么了？” 杜昀珅一口咬住一个小龙虾，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萧程，没有说话。 刚才萧程才走不久，方回就跟着出去了，说是担心萧程一个人不安全。 但后面方回却比萧程先一步回到寝室，他说自己没看见萧程。 姜子鹤心大，根本没看出这中间的不对劲，杜昀珅却是一眼就看出了方回的失落。 不过他以为方回只是亲眼看见萧程和女孩子谈恋爱，心里难受，才会躲起来偷偷地哭。 但其实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方回之所以感到难受，是因为萧程从一开始就骗了他们。 他喜欢的根本不是什么艺术学院的美女，而是一个男孩子！ 方回眼前又浮现出萧程神色惊喜地站在那个男生面前的画面，他承认那个叫年年的少年长得很好看，眉眼精致到模糊了性别。 可再怎么样，他都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生。 萧程为什么要骗他？ 方回心里又酸又气，他想，萧程是不是早就发现了他的小心思，只是不好意思拒绝，才故意骗他自己是直男的？ 萧程看着方回冲进了厕所，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怎么了？” 杜昀珅若有所思，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或许是身体不舒服。” “你们吃，我去看看他。” 萧程眉头微皱，他怎么觉得，这两个室友之间的气氛好像有点儿微妙。 萧程有心问一问姜子鹤，一转头看见对方正吃的开心，他又把话咽了下去。 算了，姜子鹤能知道才有鬼了。 姜子鹤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他咂了咂嘴，“多谢年年，让我吃到了心心念念的小龙虾。” 他说，“这家店生意特别好，我去了几次都没买，人太多了。” 萧程这具身体吃龙虾过敏，刚才原本是不打算吃的，可一想到东西是年年买的，他又吃了一些，万一这次就不过敏了呢？ 听姜子鹤这么一说，萧程又想起年年很晚才放学，他为了给自己买这些东西，是不是费了很大的功夫？ 肚子隐隐有点疼，萧程揉了揉痛的地方，拿出手机给年年发消息。 因为长时间见不着面，两人只能靠手机联系，萧程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 一番对话，距离年年问他脚受伤的事到年年出现在学校门口，中间有一个小时的空白时间。 这一个小时，年年应该就是去买这些东西了。 萧程心里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好想快点看见年年的脸，哪怕什么都不说也行。 他给年年打了视频通话，那边却没有人接。 年年在路上吗？ 萧程按耐住心中的焦躁，从一旁翻出年年买的药，给自己脚腕上喷了一点儿药剂。 他自己在医务室开了药，不过年年都买了，就用年年买的好了。 喷完药，萧程背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胃，怎么感觉越来越疼了？ 果然不该赌的。 他闭上眼缓了一会儿，却又忍不住想道，是年年买的，痛也值得。 不能浪费年年的心意。 —— 昏暗多彩的灯光下，手机屏幕亮了又灭，从始至终，它的主人都没有要拿起它的意思。 “实验目标的电话？” 低沉的男声响起，他轻笑了一声，调侃道：“洛镜书，这又是你的哪个实验目标？” 空气中响起音乐声，是一首温柔的情歌。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一道声音回答道：“没什么。” “无关紧要的人。” 第15章 萧程睡到半夜的时候，实在疼得受不了了，下床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他的动静并不大，对面的姜子鹤却还是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掀开床帘探出头来，“萧程？” 萧程一只手紧紧地按着自己的胃，冲他虚弱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没。” 姜子鹤也跟着下来了，走近了他才发现，萧程的脸异常惨白，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 姜子鹤吓了一跳，想扶着他，又怕自己碰着他了让他更疼，手僵在空中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这是怎么回事？” 睡觉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胃痛？ 萧程摇了摇头，说话时都有气无力，“老毛病了。” “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姜子鹤看萧程越来越疼，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寝室里的其他两个人又不在，他不放心让萧程一个人呆在宿舍里。 “不想动。” 萧程喝了热水以后，疼痛还是没有缓解，他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连嘴唇都比平时苍白一些。 “那我出去给你买药？”姜子鹤扶着萧程坐下，“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胃病吗？” 萧程摇了摇头，“小龙虾过敏。” 姜子鹤恍然大悟，原来还是爱情惹的祸。 “那行，你一个人在寝室可以吧？” 萧程虚弱地点了点头，“谢谢你。” “兄弟之间还说什么谢谢。”姜子鹤随手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那我先去了，你在这坐一会儿。” 姜子鹤走了之后，寝室里就剩萧程一个人。 他的耳边很空，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萧程原本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性格，但此刻只有他一个人在，寝室里安静的不像话，萧程不可避免地还是感到有些孤独。 人在虚弱的时候，心理防线会降低，萧程又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在这个世界可以说是毫无归属，这种时候尤其喜欢胡思乱想。 他忍着痛拿起手机，很想跟人说说话，缓解一下这种过分安静的孤独，可是翻了一圈，又不知道该跟谁说。 他唯一能倾诉一些心事的人，只有年年。 可是这大半夜的，年年已经睡了吧？ 萧程不想打扰年年休息，虽然年年性格温柔，大概不会在意这些。 他怕的是待会儿年年问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萧程又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一只手抵着胃，一只手撑着脑袋，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姜子鹤的声音，萧程从半梦半醒中清醒过来，眼前是姜子鹤带着关切的脸，他突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姜子鹤把药放在萧程面前，还替他接了杯热水，他见萧程痛得难受，便把对方摇醒起来吃药，谁知却见萧程眼眶通红地看着他。 姜子鹤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萧程，你还好吗？” 已经疼到这种地步了吗？ 萧程摇了摇头，垂下眼眸，掩饰自己的狼狈。 他不愿意让别人看见他脆弱的模样。 “谢谢你。” 这是他第二次说谢谢，姜子鹤却没有刚才那样打趣的心情，他沉默地看了萧程半晌，突然也抽了张椅子，在萧程面前坐下。 “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不止是因为疼痛吧，姜子鹤记得萧程还挺能忍的。 萧程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他也没办法跟任何人解释他内心的惶恐和孤独。因为他的不安大多数都来源于穿书，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找不到熟悉的人。 萧程总以为自己不在乎，原来只是没到难过的时候。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难过，但是萧程。” 姜子鹤顿了顿，“情绪压在心里久了，就会变成一种负担。” “你现在不愿意说没关系，不愿意告诉我也没关系，但我希望你至少能有一种方式缓解你心中的压力。” 萧程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注视着姜子鹤，他总是把姜子鹤当成原主的朋友，对方对他的好也只是因为原主。 他过去总是局限于身份，对很多的东西视而不见。 但其实无关于他是谁，姜子鹤都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他想，不管是他还是原主，都是真心想跟姜子鹤做朋友。 “谢谢你，姜子鹤。” 萧程一共说了三次谢谢，这三次的语气都不一样，姜子鹤虽然性格大大咧咧的，像是缺一根筋，却也能感受到这之间的差别。 他不知道萧程究竟在烦恼什么，刚刚又想通了什么，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萧程愿意接纳他，把他当成真正的朋友。 姜子鹤其实能感觉出来，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萧程跟他好像有了隔阂。表面上两人的关系还像以前那样，实际上，萧程的心里好像立了一堵墙，远远地把他挡在外面。 就在刚才，那堵墙好像消失不见了。 姜子鹤也真心实意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兄弟之间，不用说谢谢。” 萧程呼出一口气，他想，以后就是真的兄弟了。 他在这个世界，总算不是毫无归属。 吃了药之后，萧程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觉，这一觉就睡到了天亮，他冲姜子鹤打了声招呼，两人相视一笑。 萧程莫名还有一些激动，他在这个世界拥有第一个朋友了，今天应该是值得庆祝的一天。 姜子鹤刷着牙，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萧程，我哥说要请我的室友吃饭，就在明天，你看有没有空？” 萧程是不太想去的，他对姜应没什么好印象，况且之前他还怼了姜应，渣攻心里指不定还记着仇。 但是这又才决定跟姜子鹤做朋友，萧程不好意思拒绝他，只得点了点头。 “我会去的。” 反倒是姜子鹤有些不好意思，“你的脚没事吧？” “没事，已经好了很多了。” 其实还在疼，但是应该问题不大。 萧程想起他还没跟年年说早安，赶紧把手机拿出来，属于年年的对话框里毫无动静。 年年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昨天晚上他给年年打了视频通话，年年没有接，早上年年又没跟他打招呼。 萧程知道自己不该管的太多，但他想到昨晚年年是一个人来的，万一在路上出了什么事… 萧程自己把自己吓得一激灵，思来想去，还是给萧家的司机打了个电话。 就问一下，年年有没有平安到学校… “洛少爷吗，昨晚我没接到他，他说不用我送，早上也不用我去接。” 萧程皱起了眉头，“什么？” 年年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去哪儿了？ —— 洁白的棉被里伸出一只肤色冷白的手，他的指尖摁在手机屏幕上，随手关闭了手机闹钟，又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接着手机被扔到了一旁，手的主人扯过被子，闭着眼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镜书才醒了过来。 他坐起身来，捂着脑袋嘶了一声，嗓音沙哑低沉。 昨晚喝的有点儿多，早上睡过头了。 洛镜书从地上捡起手机，刚一摁亮屏幕，就有几个未接电话谈了出来。 是“实验目标”的来电。 洛镜书面无表情地删去了未接来电，又点开微信，里面也有几条萧程发过来的消息。 洛镜书没回，他对萧程说的那些话也不感兴趣。 他只是扫了一眼，便放下手机，去洗漱换衣服了。 —— 年年没接电话，萧程皱起了眉头，这下是真有些担心了。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要不要去他学校看看？ 萧程思索着，他瞥见桌子上年年买的零食，忽然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萧程，你去哪儿？” “去找人。” 萧程面色沉沉，心里交杂着担忧和不安。 至少要确定年年是安全的。 第16章 萧程一边给年年打电话，一边往宿舍楼下走，没等他再找个人带自己去校门口，年年的电话忽然打通了。 “程哥？” 话筒那边的声音微微沙哑，听着还有点儿鼻音。 萧程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能联系上就好。 “年年，你今天没去学校吗？” 话筒那边传来一阵水声，似乎还夹杂着几声咳嗽，听得不是很真切。 “年年？” 过了几秒钟，年年的声音总算又近了一些，“程哥，我好像有点儿感冒了。” “着凉了吗？” 洛镜书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镜子里的那双眼里还有红血丝，他轻声回答道：“也许吧。” 萧程想了想，“我可以去看望你吗？” 洛镜书一边走出浴室，一边答道：“程哥愿意的话，我当然没问题。” “只是我不在家。” 萧程到的时候，洛镜书洗完澡出来，他上半身没穿衣服，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冷白的皮肤上还有点点水珠。 房门打开时，萧程明显呆愣了一下，随后猛地移开了视线，吞吞吐吐地说道：“咳，年年，你，你还好吗？” 洛镜书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水，额前的头发散乱着，遮住他眼底的冷意，萧程只能看见那张殷红柔软的唇瓣微张，发出了喑哑的声线。 “头有点儿晕。” 萧程的视线虚虚落在他的背后，虽然大家都是男生，但他自己心有杂念，总觉得冒犯了年年。 “我给你带了粥。” 洛镜书侧开身体，“程哥，你先进来。” 萧程手足无措，想提醒年年把衣服穿好，又觉得这么说未免太直白，简直把自己的心思表露得一干二净。 “程哥。” 洛镜书勾了勾唇角，忽然觉得萧程耳朵通红的样子还挺有意思。 犹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在萧程面前换衣服，萧程可是毫无反应。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嗯？” 萧程声音微哑，喉咙里越发干渴，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喉结滑动了一下。 洛镜书眼眸越发幽暗，他扔开手中的毛巾，朝着萧程走过来，而后在萧程面前站定，弯腰凑近了一些。 萧程被迫仰起脖子，脸颊斜上方是一抹微微湿润的嫩红色。 萧程没绷住脸上的表情，眼里的躁动越发明显，他抓住了沙发扶手，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年年这是什么意思？ 洛镜书一只手撑在萧程背后的沙发上，像是把人虚虚罩在了自己身下，他眼里闪过兴味，故意用手指勾了勾萧程的耳垂。 “程哥，你耳朵好红。” 不仅是耳朵，萧程皮肤白，脸上的红晕就越发明显，就连眼里都带着不甚明显的水光。 像是被欺负狠了。 洛镜书忽然想起某一次视频通话时，萧程露出的锁骨和肩膀，对方从来不防备他，也不知道自己那副模样在外人眼里是多么活色生香的画面。 他的小金丝雀，的确有一副好容貌。 洛镜书的眼里染上了几分炽热的掠夺欲。 萧程则是眉头微皱，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他又不敢让年年知道，只好努力忍耐着。 视线却没办法从年年身上收回来。 到底是血气方刚的男生，又刚好已经成年了，可以做一些成年人做的事情。 喜欢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还没穿衣服，萧程不可能不乱想。 他以一种灼热的视线勾勒着年年的身体线条，然后忽然发现对方居然还有腹肌。 甚至比他的更明显，漂亮的肌肉线条紧绷着，冷白的皮肤上还有一小点黑痣。 萧程忽地有些出神，手指也无意识地放在了自己的腹部，轻轻摁了摁。 他从来不怀疑自己攻的身份，但是攻的肌肉还不如受的肌肉明显，这合理吗？ 萧程不知道还有弱攻这种存在，他的思维方式其实更像直男，坚持认为攻一定要强于受。 突然发现自己还比不上年年，萧程忽然开始担心起来，他要不要多去健身房举举铁？ 现在好像有点儿太弱了。 洛镜书瞥见身下的人似乎有些出神，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程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萧程抬头看着他，轻声说道，“年年，你说我要不要去举铁？” 洛镜书脸上的表情忽地有些古怪，他的视线落在萧程的身上，一寸一寸地打量着。 萧程很难形容那种感觉，怎么说呢…有种被扒光了衣服的感觉。 萧程的眸光越发幽沉，他舔了舔唇，直直地盯着年年的眼睛。 “不用了，程哥。”洛镜书的目光隐晦地扫过对方细长的脖颈，“这样就很好了。” 萧程无意识地应了一声，控制不住地烧红了脸，后知后觉两人的姿势好像有点不太对，“年年？” 洛镜书从萧程身后捞起吹风机，“我想吹头发。” 原来是拿东西啊。 萧程嗯了一声，在洛镜书站直身体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年年。” 萧程哑着声音说道：“我帮你吹吧。” 他好像开窍了似的，突然大胆起来，洛镜书饶有兴趣地笑了一声，“好。” 萧程也不算是突然开窍，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之前一直小心翼翼，不过是不确定年年的心意，怕吓着他。 可是就在刚才，萧程突然觉得，或许并不是他单相思，年年的一举一动…好像是在撩拨他。 拿吹风机，非得要那样吗？ 萧程站在年年身后，手指揉着对方的头发，脸上带着几分探究的神色。 他在回想之前和年年的相处，想从中找出证据，来证明年年对他也有那么一点意思。 只可惜萧程之前压根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他完全想不起来年年都对他做了什么。 好像还挺正常。 手下细软的头发变得蓬松，萧程关了吹风机，“好了。” 洛镜书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忽然弹出一条消息。 他不动声色地摁灭了手机屏幕，而后仰头看着萧程，“程哥，你可以帮我拿一下衣服吗，在浴室里。” “嗯。” 等萧程进了浴室以后，洛镜书复而低头看着手机里的那条消息。 【明天再出来见一次吧，我还有点儿事想跟你说。】 那人的头像是一颗光秃秃的树，再往上，备注的名字赫然是两个字： 姜应。 第17章 萧程把衣服拿出来的时候，洛镜书正站在镜子前面打量着自己，他的手放在浴巾的边缘，似乎随时都要拉下这一层遮挡。 “年年。”萧程低声咳了咳，声音莫名有些沙哑。 他脑海中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年年的时候，年年也是这样站在他面前，当着他的面换衣服。 那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想来，气氛着实有些暧昧。 也可能是萧程自己的心思发生了变化。 萧程想着，等年年接过衣服之后，他低声问道：“需要我回避吗？” 洛镜书从镜子中注视着萧程的脸，那张如玉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但是目光却深邃幽暗，像开了窍之后，随时准备将猎物吞吃入腹的狼。 洛镜书唇角微勾，“不用。” “大家都是男人，不必回避。” 于是萧程心安理得地欣赏了一出美景。 他从前总觉得年年脆弱柔软，上一次也看的不是很清楚，这回仔细打量后才发现，年年身上的肌肉很漂亮，是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萧程总是忍不住在心中对比，然后越想越觉得，自己还比不上年年。 看来真的要把举铁搬上日程了。 “程哥。” 萧程回过神来，“嗯？” 洛镜书冲他笑了笑，碎发下的桃花眼里还带着笑意，“衣服拉链好像卡住了。” 萧程站起身来，走到镜子前，拉了拉年年的衣服拉链。 然后十分顺滑地拉了上去。 他抬眼同年年对视，两人的视线交汇时，萧程像是看到了噼里啪啦的火花。 空气忽然燥热起来，萧程眉头微蹙，捏住拉链头的手指没有松开，手指无意中触碰到了年年颈部的皮肤。 萧程眼睫一颤，手指动了动，正要说话，洛镜书忽然摁住了他的手。 萧程被迫感受到年年温热的皮肤，甚至有种触碰到了对方心跳的感觉。 “程哥。”洛镜书凑近了一些，眼底倒映出萧程的身影，“你的心跳的好快。” 萧程嗯了一声，他忽地反扣住年年的手，指尖在对方的手背上轻轻蹭了一下，“有点热。” 一触即离，像蜻蜓点水般迅速。 萧程回味着那一瞬间的触感，更因为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而躁动，只是不待他再说些什么，洛镜书就抽回了自己的手。 “是吗，我觉得还好。” 他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自己的衣领，“程哥，我有点饿了。” 萧程碾了碾指尖，“走吧，带你去吃早餐。” 去上课是来不及了，幸好年年提前请了假。 不用赶时间，萧程便带着对方去了一家很有名的小吃店。 “这家店真的可以，就是人多。” 萧程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大概是这会儿正有新鲜的一锅出炉，人群有些躁动，萧程猝不及防被踩了一脚。 “程哥…” 洛镜书落后半步，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他忽地凑了过去，脸颊挨着萧程的耳侧，“你没事吧。” “没事。” 萧程感觉耳边微微热，是年年说话时的热气，他抿了抿唇，干脆反手一扣，抓住了年年的手腕。 “你小心一点。” 洛镜书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任由对方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手腕。 前面似乎发生了一点儿争吵，萧程专心地看着前方，没注意到身旁的人差点儿摔在自己身上。 洛镜书在他身后，正好看到了全程，他伸出手，拦住女孩往这边靠的身体，手臂有力地抵着对方的肩膀。 女孩红着脸看他，总觉得这个少年似乎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意图。 洛镜书眸光幽暗地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分外冷淡，“离他远一点。” 他半边身体护着前面的男生，是一个占有欲十足的姿势。 女孩退后半步，红着脸道歉，“不好意思！” 原来是一对啊。 萧程微微侧过脑袋，阳光下的双眸亮而有神，“年年，怎么了？” 他好像听见年年在跟身旁的人说话。 “没事。” 洛镜书脸上露出柔软的笑容，看起来乖巧听话，哪儿有刚才威胁人时的冷淡和压迫感。 “嗯。” 萧程皱起眉头，“刚才不该让你跟我一起进来的。” “要不你去外面等我吧。” 早知道这家这么慢，就应该让年年在外面等着，免得跟他一起挤在这里面，动弹不得。 洛镜书瞥了一眼身旁的人群，声音微哑，“不用了，我想跟程哥一起。” 免得总有不长眼的人觊觎他的小金丝雀。 萧程清了清嗓子，“那好吧。” 年年的这句话听起来莫名还有些暧昧，是他想多了吗？ 好不容易买到早餐，萧程松了一口气，“人太多了，咱们可能没有位置了。” “没关系，找个地方能坐就行。” 萧程还是第一次坐在马路边上吃早餐，他看身旁的年年一副神态自然的样子，像是做过不少次，又忍不住笑了一声。 “程哥，你笑什么？” 洛镜书一边说着，一边动作自然地伸手抹去了萧程唇角的一点饼渣。随后他又继续用手撕下一块饼，放进自己嘴里，摸过萧程唇角的手指，又触碰到他自己的唇瓣。 那种感觉又来了。 萧程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身旁的年年，有种想要抓住对方的手腕，问个清楚的冲动。 年年好像真的在撩他。 “程哥。”洛镜书舔了舔唇角，眼眸微弯，“你不吃了吗？” 萧程胃和心里跟着一起饿了，他的目光流连在年年的唇瓣上，最后又强迫自己离开视线，“吃。” 完了，他好像越来越流氓了。 萧程想着，一截舌尖无意识地舔过自己的唇角，总有一种舔上了年年手指的错觉。 刚才那样，算是间接接吻吗？ 洛镜书眸色沉沉，如果不是时机和地点都不太对，其实他想试一试亲吻对方的唇瓣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想亲萧程很久了。 从对方穿着宽松的衣服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时，洛镜书就想按着他亲，亲到他腰肢发软，双眼泛红。 萧程对他的一见钟情来自于见色起意，他对萧程的兴趣其实也跟对方的脸和身材脱不了关系。 人是视觉动物，在美色面前，谁都不能免俗。 洛镜书想，这一世的这个萧程，正正好就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身体的每一寸都很符合他的口味。 谁让萧程要主动撞上来，还时时刻刻地撩拨他，引诱他。 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个人完全属于自己。 让萧程成为他独一无二的宠物。 第18章 萧程把年年送回家时，远远地竟然在花园看到一道略微熟悉的人影。 他眯了眯眼眸，仔细辨认了一下，真的是“洛镜书”。 “程哥，你在看什么？” 洛镜书顺着萧程的目光看过去，眉头微皱，随后又不动声色地挡住了萧程的视线。 萧程回过神来，“那个人是洛镜书吗？” 有一段时间没见着主角受了，萧程心里原本已经快不记得剧情这回事了，猛一看见主角受，他又想起渣攻的存在。 明天还要跟渣攻一起吃饭。 萧程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注视着年年那张过于优异的脸，一时又忍不住担心起来。 “你知道…洛镜书最近怎么样吗？” 对面的人弯了弯唇角，脸凑近了一些，彻底挡住了他看“洛镜书”的视线，“程哥，我不是很关心洛镜书的情况，不太清楚呢。” 萧程想问的也不是这个，他只是想知道姜应是否在纠缠洛镜书，又是否会看上年年。 毕竟以萧程自己的审美来看，在“洛镜书”和年年之中，他肯定选年年。 “程哥很关心他？” 听着年年的语气似乎不太高兴，萧程赶紧笑着说道：“我跟他又不认识，关心他做什么。” “我关心的只有你。” 他眼里带着笑意，说话时的声音低而温柔，跟哄小孩似的。 洛镜书心里微微一动，忽然伸手搂住了萧程的腰，下巴也抵在萧程的肩膀上，嘴唇似有似无地蹭着萧程的耳朵。 “程哥对我真好。” 萧程的耳朵像被火烧似的，很快红了个彻底，他将自己的手放在年年的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因为年年值得。” 洛镜书弯了弯眼，希望萧程知道真相之后，还能说出这句话。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萧程的耳垂，一触即离，随后很轻地笑了一声。 萧程的身体僵硬了，他到底不是洛镜书的对手，没有洛镜书那样大胆。 “年年…” 萧程的声音沙哑，眼尾也带着不自觉的潮红，放在年年的背后的手跟着收紧了一些。 洛镜书撩完人，又迅速撤离，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程哥快回去吧。” 萧程紧紧地凝视着他的脸，视线触及年年脸上的笑容时，又倏地松了一口气。 “你这周末是不是放假？” 洛镜书读高三，一个月才放两天假，算算时间，应该就是这周了。 “嗯。”洛镜书笑着说道：“程哥有事吗？” “邀请你去摘水果，去吗？” 前几天萧禹才打电话跟他说，让他抽个时间陪萧母去放松心情，萧程想着，干脆把年年也带上。 洛镜书白净的脸上满是笑意，“就我们两个人吗？” 萧程：“不是，还有我爸妈和我妹妹。” 洛镜书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像是不好意思。 “程哥，我不认识伯父伯母，跟着去会不会很尴尬？” 萧程一是想带年年去散散心，二也是怕跟萧父萧母相处起来不自然，听到洛镜书这样说，他便顺着对方的话说道： “如果你觉得不自在，我们可以单独走另一条路。” 只要在水果园里汇合就行了。 洛镜书只是担心有人认出他来，提前暴露了身份，这场游戏就没法玩了。 “都听程哥的。” 萧程心里松了一口气，“那我到时候来接你。” 约好时间后，萧程莫名还有一些激动。虽然当天萧父萧母也在，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跟年年出去约会，意义非凡。 直到回了寝室，萧程的脸上都还是藏不住的笑意，推开门时，却发现寝室里的气氛有些古怪。 姜子鹤冲他挤眉弄眼，向来第一个跟他打招呼的方回沉默不语，杜昀珅就更不用说了，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萧程一眼。 萧程倒不是介意这个，他只是觉得方回和杜昀珅之间有些奇怪。 方回好像一直没有跟杜昀珅对上视线，向来爱学习的杜昀珅也难得没有看书，视线一直紧紧地盯着方回。 就，gaygay的。 萧程看自己迟钝，发现别人的恋情时却莫名敏锐，他的视线在方回和杜昀珅身上来回转了几圈，心里大概有了底。 方回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程哥，你去哪儿了？” “去找年年。” 萧程的脚还有些疼，站久了不舒服，他放松身体躺在椅子上，手指交叉，静静地凝视着对面的两人。 方回越发不安，“你看我做什么？” “你昨晚去哪儿了？” 萧程清了清嗓子，他还记得方回昨晚骂自己是渣男来着，这件事得解释清楚。 “出去走了走。” 萧程眼里带了点儿笑意，打量着方回的表情，“昨晚的事情，你可能误会了。” “我说的真的是我一个朋友，跟我没有关系。” 方回啊了一声，“我知道，我当时就是开玩笑的。” 他被萧程盯的太久，浑身不自在，脸也下意识地红了。 萧程还没来得及回话，一旁的杜昀珅就将视线从方回身上挪开了，他转头看向萧程，眉头紧皱着，眼里带着点儿敌意。 醋意这么大？ 萧程发誓，他只是想跟方回解释清楚，毕竟没有男生喜欢被人误会成渣男，在他什么都没做过的前提下。 杜昀珅跟方回果然有点儿什么。 萧程收回了视线，余光瞥见杜昀珅又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方回了。 恋爱的酸臭味。 萧程微微阖上眼眸，脑海中浮现出年年的身影。 他也想跟年年谈恋爱。 —— 直到第二天去吃饭的时候，方回和杜昀珅之间的气氛还是不对劲。 姜子鹤原本还想跟着方回坐进去，被萧程下一把拉住了后衣领。 “坐不下，我们再打辆车吧。” 姜子鹤啊了一声，他坐后面，萧程坐副驾驶，不就行了？ 哪里坐不下？ 萧程没有解释，伸手关上了车门。 等车开走以后，姜子鹤才面带疑惑地问他：“你为什么要让他们一起走？” 萧程一看他那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就忍不住叹气，真是可怜那位学长了，怎么就喜欢姜子鹤这个直男？ “你又为什么要跟他们坐在一起？” 姜子鹤挺直了背，一脸正气：“他们吵架了啊，我怕场面太尴尬，可不得替他们活跃一下气氛？” 萧程拍了拍姜子鹤的肩膀，“你不懂。” 姜子鹤：？？ 他怎么就不懂了！ 萧程没有解释，只是笑了一声，“你以后就知道了。” 等方回和杜昀珅在一起之后，姜子鹤就明白了。 姜子鹤满脸不满，“说话说一半，找不着对象…” 他话音才落，后背就被萧程猛地拍了一巴掌，拍的他差点儿往前摔在地上。 “你干什…” 话还没说完，姜子鹤就见萧程神色认真地说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 哦，他忘了，萧程还在追艺术学院的漂亮姑娘呢。 是他说错话了：） “车来了。” 姜子鹤咳了咳，决定把刚才的事情忘记，“咱们快走吧。” 萧程坐进车里才想起来问他：“你哥为什么要请我们吃饭？” “就想请啊。” 姜子鹤其实不是很懂他哥是怎么想的，他以为萧程是在担心姜应对他有意见，便安慰道： “你别担心，我哥没那么小心眼。” 他不说，萧程都快忘了，自己还叫过姜应姜叔叔。 没办法，他对无关紧要的人向来不怎么上心。 “我不担心。” 萧程背靠在座椅上，懒洋洋地合上了眼眸，闭目养神。 姜子鹤笑嘻嘻的，“我哥还挺欣赏你的。” “那天在洛家，他还跟我打听你的事呢。” 萧程倏地睁开了眼。 第19章 渣攻跟姜子鹤打听过他？ 萧程坐直身体，“他问了什么？” 姜子鹤回想了一遍，“没什么，就问了性格爱好之类的。” 其实那天他还夸萧程了，只是当他说到萧程脾气好时，姜应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冷笑了一声，把姜子鹤吓得一激灵。 萧程若有所思，渣攻没事打听他做什么？ 不会真就那么小心眼，还在为那句姜叔叔生气吧？ 到地方时，姜应还没来，萧程闲得无聊，又开始观察对面的方回和杜昀珅。 这下连姜子鹤都发现了不对劲。 “方回，你的嘴巴怎么受伤了？” 方回的表情立马变得惊慌起来，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萧程，而后又抿了抿唇，“不小心咬到的。” 姜子鹤半信半疑，“你是不是吃辣的上火了？” 方回竭力保持镇定，“也许吧。” 萧程真想给姜子鹤鼓个掌，都这样了还看不出来。 不过也不怪姜子鹤，毕竟平时在寝室里，方回和杜昀珅的接触并不多，两人也很少交谈。 如果不是杜昀珅看方回的眼神不对劲，萧程说不定也发现不了。 说来也奇怪，方回怎么突然就跟杜昀珅好上了？ 萧程回想了一遍，估计是昨晚发生了什么。 两人都一夜未归，第二天气氛就明显不对劲起来。 但是仔细看来，又不像是在一起了，更像是不小心发生了什么，方回在极力回避，杜昀珅却不打算轻易跳过。 萧程终于明白为什么论坛上的那些人会这么兴奋了，近距离吃瓜真的很爽，比如现在他就很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萧程的目光太直接，方回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来，“程哥，我去一趟洗手间。” 他才走，杜昀珅也跟着站了起来，“我也去一趟洗手间。” 姜子鹤摸不着头脑，“他俩这是怎么了？” 萧程慈祥地摸了摸姜子鹤的脑袋，“别问。” 姜子鹤啪的一下打开他的手，“男人的脑袋不能随便乱摸。” 萧程噗嗤一声笑了，心里却回想起上次摸年年脑袋时的感觉，手感特别好，年年的发丝很软。 不知道年年在做什么。 方回和杜昀珅一直没有回来，萧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他是真的有点儿想上厕所了，但愿那两个人不在。 “我去一趟洗手间。” 姜子鹤啧了一声，“你们仨什么破毛病？” 方回和杜昀珅的确不在洗手间，事实上他才出包间的门，就冷静了下来。 程哥肯定发现了。 他对自己的感情不敏感，看别人却是一看一个准。 方回不知道该怎么跟萧程解释，横竖萧程也不喜欢他，他解不解释都一样。 方回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去洗手间洗个脸冷静冷静，手腕就被身后追来的人一把抓住。 “你干什么？！” 方回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杜昀珅严肃的表情时，脸上的惊恐又变成了烦躁，“你松手。” 杜昀珅没有理会他的挣扎，“我们谈谈。” 方回脑海中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了昨晚的画面，那个灼热的吻仿佛还残留在唇角，他脸一红，越发用力地推杜昀珅。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杜昀珅绷着一张脸，“不然你想当着萧程的面说。” 提起萧程，方回立马就不动了，他恨恨地看了一眼杜昀珅，“行，谈，好好谈！” 两人从另一个方向出去，走到外面栏杆处，方回深吸了一口气，“你想谈什么？” 杜昀珅眉头紧皱，“昨晚…我不是故意的。” 嘿！ 方回一听这话就怒了，瞧瞧这渣男发言，简直跟我只是蹭蹭不进去一个道理。 “怎么？难道你想说我是故意的？” 杜昀珅盯着他气红的脸，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想说，如果你需要我负责的话…” 他话还没说完，方回就冷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况且只是亲了一口，又没做什么，谈不上什么负不负责。” 话是这么说没错。 杜昀珅还是紧皱着眉头，“你还是喜欢萧程？” 方回气笑了，“难不成你以为，你亲了我一口，我就对你移情别恋了？” 杜昀珅噎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他很早之前就想劝方回放弃，萧程的条件是很好，可是他明显不喜欢方回。 方回从前明里暗里撩了萧程那么多次，萧程都没给过回应，最近更是有意无意地避着方回。 在杜昀珅看来，这是一种隐晦的拒绝。 “萧程他不喜欢你。”杜昀珅说，“我只是想劝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不喜欢你的人身上。” 方回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要是喜欢一个人能随便改的话，他早就放弃了。 “我知道程哥不喜欢我。”方回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喜欢年年。” 杜昀珅点了点头，“萧程是直男，喜欢一个直男是没有结果的。” 方回突然用力咳了好几声，脸都涨红了，杜昀珅一脸疑惑，“你怎么了？” 方回摆了摆手，程哥倒也不是直男吧，他只是不喜欢自己这一款罢了。 程哥喜欢那个长得很精致艳丽的男孩子。 方回突然丧了气，“你说的对，喜欢程哥是没有结果的。” 杜昀珅嗯了一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其实还想告诉方回，如果方回不介意的话，他们两个可以试一试。 杜昀珅没有谈过恋爱，之前的十几年一直都在认真学习，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不过昨晚亲方回的时候，他的心里并不抗拒，甚至感觉还不错。 方回把揉乱的头发重新理顺，“昨晚是我心情不好，不小心喝醉了，就当它是个意外。” 他主要是被年年的存在给刺激到了，又误会萧程是个渣男，一时伤心才喝了酒。 杜昀珅只是担心他才会跟他一起出去，方回还记得，是自己喝醉了之后，硬逼着杜昀珅也跟他一起喝。 至于两人最后是怎么亲上的，不提也罢。 说开了之后，方回的心情明显比之前放松一些，他还叮嘱杜昀珅，不要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更不要让寝室里的其他两个人知道。 回到包间的时候，只有一个姜子鹤在，方回一边拉开椅子，一边问他： “程哥呢？” “出去了，去洗手间。” 方回松了一口气，“对了，你哥怎么还没来？” 姜子鹤的哥哥说要请他们吃饭，怎么到现在还没出现。 “那我给他打个电话，他好像在隔壁谈事情。”姜子鹤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手机。 电话才刚刚拨通，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铃声。包间里的几人都抬头看去，就见门口站着两个人。 其中那个穿着西装的成熟男人应该是姜子鹤的哥哥。另外一个的身影被姜子鹤的哥哥挡住了，看的不是很真切。 “哥？”姜子鹤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视线触及姜应身边那人的脸时，忽然睁大了眼。 “是你？！” 他哥怎么跟洛镜书在一起？ 洛镜书看见他时，表情也有些古怪。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姜应的身后，确保包间里的人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看不见他。 “对。”姜应笑着说道，“我请子鹤的室友一起吃饭，镜书，你要来吗？” 洛镜书眸光沉沉，以手掩唇咳了咳，对姜子鹤道：“你的室友都在吗？” “都来了，但是萧程刚刚去洗手间了。”姜子鹤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洛镜书轻轻呼出一口气，绷紧的手指放松了一些，“我就不参加了，还有事。” 他说着，抬脚就往前走，脚步颇有两分急促。 姜应啧了一声，注视着洛镜书的身影消失在尽头。 “哥，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姜子鹤好奇的不得了。 姜应收回视线，“谈事情。” 要是时间再倒退回几天前，姜应也不会相信，自己跟洛家这个流落在外十七年的真少爷能有什么可谈的。 可事实偏就是这样。 姜应惊叹于洛镜书的眼界和对事情的预知能力，还有对方心狠手辣的性格。 洛镜书说话往往一针见血，他还知道很多本不该为外人知道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从哪里得知的。 姜应暗暗心惊。 要说之前，他还对洛镜书的容貌有那么两分兴趣，那么这几次的接触下来，姜应对洛镜书的态度已经变成了一种警惕。 洛镜书知道很多别人的秘密，那是否也清楚他的某些事情？ 姜应警惕他的同时，又不得不承认，洛镜书的确实很厉害。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过去从未接触过商业上的事务，对问题的见解却连他也暗暗心惊。 提出的某些解决方法，更是将姜应觉得，要是洛镜书再成长几年，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强劲的对手。 其实在这之前，姜应跟他只见过一面，讲话都不超过三句，他也疑惑洛镜书为什么会找自己合作。 姜应这样问时，洛镜书只是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要是他再多观察一下，或许就会发现，洛镜书对他的一些小表情和小动作非常熟悉，熟悉到就像是跟他相处过许久一样。 为什么选他，其实也不过是更熟悉他罢了。 洛镜书不打算再玩上一世的游戏，他有了更好的解闷途径，萧程很合他的心意，目前的生活也还不错。 就是洛夫人和洛圆太碍眼了。 得先把他们解决了。 萧程回到包间时，姜应正跟杜昀珅聊天。 虽然萧程知道姜应是个渣男，但也不否认他的确有自己的人格魅力，谈话时也让人觉得很舒服。不会像是在说教，却又能给出自己的见解。 “萧程，快过来坐。”姜子鹤招呼萧程坐过来。 姜应也面带笑容地看向萧程。 “姜大哥好。” 姜应笑着问他：“这回不叫姜叔叔了。” 萧程面不改色，也回了他一个笑容，“姜大哥要是喜欢的话，我也可以继续叫你姜叔叔。” 姜子鹤瞧着气氛并不紧张，这才笑嘻嘻地说道：“我哥开玩笑呢。” 饭桌上的气氛很轻松，等姜应跟方回说话时，姜子鹤才拉着萧程的衣服，低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刚才看见谁了？” “谁？”萧程随口问道。 “洛镜书。” 第20章 萧程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正经了一些，“你哥跟洛镜书在一起？” 姜子鹤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他跟我哥在一起？” 他只说自己看见洛镜书了，可没说是在哪里看见的。 萧程好像很笃定，洛镜书一定是跟他哥哥待在一起。 “猜的。”萧程舔了舔唇，缓解内心那一瞬间的紧张，“他们看起来关系如何？” 剧情进行到哪里了？ 萧程突然发现，不知道剧情也并不是一件好事，他根本不知道现在已经进行到哪里了。 姜应和洛镜书的事，会影响到年年吗？ 那位女同学没说洛家这位假少爷的结局是什么，萧程也不知道渣攻对贱受下手的时候，是否会牵连他的家人。 “还可以吧，我哥跟洛镜书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姜子鹤没说，他甚至觉得，他哥哥对洛镜书的态度不像是对一个年纪小的弟弟，更像是对那种年纪相当的商业伙伴。 洛镜书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长的好看，可他哥会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你要是真的好奇，等回去了之后，我帮你问问。” 说起来，萧程平时好像也没怎么关心洛镜书的事情，怎么这会儿突然又这么好奇了？ “也行。”萧程低声咳了咳，“我也不是很好奇吧，只是想听八卦罢了。” 姜子鹤顿时露出了一个我懂的表情，老实说，他也有点儿好奇。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姜应笑着看向萧程，目光专注认真，让萧程有种古怪的感觉。 “没什么，我觉得有点儿饿了。” 姜应便摇铃叫来服务生，询问还有多久可以上菜。 问完之后，他又转头看向众人，“你们喝酒吗？” “不了，谢谢姜大哥。”方回见萧程不答话，便只好摇了摇头，小声回答姜应。 萧程还在打量姜应，就见姜应面带笑容地看向他，“你好像有话跟我说。” 看了他半天了，又不开口说话，萧程在想什么？ “姜大哥。”萧程想了想，面上带着好奇的表情问道：“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问出这个问题其实有一点冒犯，毕竟两人只见过一面，上次见面时，萧程还故意针对姜应。 姜应完全可以不回答他。 但听见这个问题后，姜应只是笑了一声，背靠在椅子上，姿态颇有一点闲适，“怎么会好奇这个？” 他以一种打量意味十足的目光，将萧程的身影纳入自己的眼底，无端让人想起蓄势待发的猎豹，或是布下陷阱的猎人。 萧程面不改色地拍他的马屁：“因为姜大哥长的这么帅，又成熟多金，不像是没有对象的样子。” 他突然说这种话，饭桌上的其余几个人都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尤其是方回，有一种偶像崩人设的震惊。 姜子鹤偷偷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居然比我还会拍马屁。 姜应声音低沉地笑了一声，他意味深长地同萧程对视，“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暧昧对象也没有吗？” 姜应：“嗯。” 萧程心想，姜应果然是个渣男。 剧情明明都已经开始了，刚才姜子鹤还看见他和洛镜书站在一起，转头姜应就不承认了。 洛镜书在他心里，居然连个暧昧对象都算不上。 姜应原本以为他还会问些什么，谁知萧程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趣，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 他好像在热恋期中忽然冷静了的渣男，徒留姜应一个人暗自猜测着他的想法。 “萧程。”姜应声音沉沉地笑了笑，眼眸幽深不明，“你有女朋友吗？” 气氛隐隐有些暧昧，萧程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来了，姜应这个渣男，不会是想撩他吧？ 但愿是他想太多，太普信。 萧程还没回答，姜子鹤就笑嘻嘻地说道，“哥，他没对象，我们宿舍的人都单身。” 所以不是只有我是单身狗。 萧程暗暗磨了磨牙，第一次嫌弃姜子鹤话多。 姜应眼里隐隐带着笑意，意有所指，“是吗？” 萧程也回了一个笑容，他伸直一双长腿，一只手放在桌面上，指尖在桌子上轻轻点了两下，“没对象。” “但是有正在追求的人。” “只是还没追到手。” 姜应脸上的笑容忽然淡了一些，他深深地凝视着萧程的眼，萧程也不甘示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姜子鹤缩了缩脖子，他怎么感觉空气里好像弥漫着一股硝烟味。 片刻以后，还是姜应先笑了笑，说道：“那就祝你好运。” 萧程勾了勾唇角，“借你吉言。” 两人的视线交汇时，都好像带着噼里啪啦的闪电。 姜应心里不由得想笑，他比萧程年长了十岁，何必跟个小孩计较。 他是对萧程挺感兴趣，但更多是因为萧程对他那股莫名的敌意。 其实萧程的长相并不完全在姜应的审美点上，硬要说的话，洛镜书的脸反而更符合姜应的审美。 在见到洛镜书时，姜应甚至觉得，他应该对洛镜书感兴趣才是。 可惜洛镜书太冷淡，又心狠手辣，多智近妖，姜应对这样的人向来是敬谢不敏。 如果把洛镜书的脸和萧程的性格结合起来，或许才复合姜应的要求。 姜应打量着萧程的脸，眼眸里不由得带了两分遗憾，可惜萧程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然还能试试。 萧程则是低头从兜里掏出手机，默默给年年发了一条消息。 【你跟姜应见过面吗？】 萧程依稀记得，女同学好像说过，姜应看上洛镜书之后，经常会以各种理由去见洛镜书，最后还把洛镜书从洛家接了出去。 姜应去洛家的话，应该会看见年年吧。 洛镜书正在回去的路上，看到萧程发过来的消息，他的脸色不由得沉了下去。 难道萧程已经知道他是洛镜书了？ 洛镜书想了想，谨慎地回答道： 【见过。】 萧程心里一紧，年年居然真的见过姜应，那姜应有没有对年年做什么？ 不怪萧程怀疑，实在是姜应表现的太像个渣男。 一边跟洛镜书暧昧不清，一边又暗戳戳地撩他。 姜应估计就是个看脸的男人，年年长得那么好看，姜应不会也心动了吧？ 想到这里，萧程又抬头看了一眼姜应，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 姜应挑了挑眉，这小朋友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总是无缘无故地针对他。 如果不是姜应确定自己跟萧程只见过两次，他都要以为他什么时候玩弄过萧程的感情了。 他以前的那些情人里面，应该也没有萧程认识的人吧？ “萧程。”姜子鹤怼了怼他的胳膊，“你在跟年年聊天？” “嗯。” 姜子鹤嘿嘿一笑，“你可真粘人。” 萧程脑海中浮现出年年的脸，下意识地露出了笑容，眸色浅淡的眼里闪着细碎的笑意，“你不懂。” 姜应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他忽地好奇起来，萧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对别人笑魇如花，对他就冷冰冰的。 啧。 姜应用舌尖顶了顶腮帮，目光幽深了几分。 “在跟喜欢的人发消息？”姜应问道。 饭桌上的众人又将目光聚集到了萧程的身上，萧程正跟姜子鹤说话呢，闻言表情有些茫然，“嗯。” “是小姑娘吗？” 这话一出，方回的表情顿时有些复杂，杜昀珅的神色也很古怪。 昨晚方回喝醉了，迷迷糊糊地跟他说，萧程根本不是直男。 杜昀珅从前就觉得，萧程这个人根本不直，如果不是萧程再三强调自己喜欢的是女孩子，他根本不会相信萧程是直男。 果然啊。 萧程就是在装直男。 杜昀珅只是想不明白，他们宿舍的人都不恐同，萧程为什么不承认他喜欢的是男孩子？ 除非… 萧程不想让他们知道，他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杜昀珅理智地分析着，不想让他们知道，可能是这个人的身份比较特殊，又或者是，一旦被他们知道了这个人是谁，会发生什么萧程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他和方回都不是喜欢八卦的人，那么萧程防备的也许是姜子鹤？ 为什么呢，是因为姜子鹤大嘴巴，还是因为… 这个人姜子鹤也认识？ 杜昀珅那一瞬间想了很多。 在他沉思的这段时间里，萧程已经面色镇定地回答了姜应的问题。 “嗯。” 他低声咳了咳，“是很可爱的，女孩子。” 对不起了，年年。 方回闻言表情越发复杂，程哥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装直男？ 姜应哼笑了一声，“是吗。” 他在萧程身上分明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萧程哪怕不喜欢他，也一定喜欢其他男人。 女孩子？ 呵。 姜应对萧程的兴趣从五分变成了七分，他猜不透萧程的想法，只以为萧程是防备着他，才故意这样说。 小朋友还挺敏锐。 萧程好险糊弄了过去，他低头继续看手机，发现年年又给他发了两条消息过来。 【程哥，你突然问他做什么？】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比如，他的身份暴露了？ 第21章 、这是很撩的一章 萧程原本想问问洛镜书的事情，但转念一想，年年不喜欢他提起洛镜书，他自己也不太想过多地关注主角的事情。 年年要是真受了委屈，应该会告诉他的吧？ 【没什么。】 【最近没有人欺负你吧？】 萧程最近课有点多，没时间给年年送早餐，他就把钱转给司机了，让司机给年年买早餐。 【年年：程哥，我能有什么事呢？】 萧程却是想到其他地方去了，刚才想起剧情他才反应过来，既然主角受能跟着姜应离开洛家，为什么年年不可以？ 如果年年愿意的话，他也可以让少年搬出来住。 免得在洛家受气。 只是这话在聊天框里打了又删，萧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和年年到底只是朋友，他没资格去管少年的事情，说不定管的多了，少年还会觉得他烦。 萧程的情绪不由得蔫了下去，如果他是年年的男朋友，是不是情况就不一样了？ 一顿饭吃的不是滋味，回去的时候是姜应开车送他们，萧程靠窗坐着，身边是杜昀珅。 萧程原本没注意到这点儿小细节，只是在上车的时候，方回正要坐在他身边，杜昀珅忽然拉了他一把。 车里的三人抬头看去，杜昀珅面不改色地看着方回，“你不是晕车吗，还是靠窗坐着吧。” 方回的表情颇有些复杂，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萧程后知后觉，杜昀珅是在防着他。 他欲言又止，很想说其实也不用这样，但最后还是默默地转过了头。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末，萧程提前一天回家，第二天跟萧父萧母去水果园。 仔细算算，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年年约会，萧程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心里装着事情，天刚亮的时候就醒了。 他在衣柜里找了半天，总觉得这些衣服都不合适，最后只能把萧籽玥叫到房间里。 “你觉得哪一套比较好看？” 萧籽玥先是扫了一眼打开的衣柜门和床上堆着的衣服，然后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哥！” 她嘿嘿一笑，“你不简单呐。”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谈恋爱了？” 萧程好像是跟他们说过，还要再带一个人，不会吧不会吧，带的不会是女朋友吧？ 萧程耳朵微红，脸上的表情却很平静，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别胡思乱想。” 萧籽玥冷哼，“我这是胡思乱想吗？我这分明是有理有据！” “你是不是给我找了一个嫂子？” 萧程透过镜子看了一眼萧籽玥，对方也正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萧程含糊道：“算是吧。” 只是他还没把人追到手。 “真的？”萧籽玥兴奋极了，不知怎么的，还有一种儿子终于找到媳妇的老母亲既视感，表情里很是欣慰。 “你跟我说说嘛。” “你先帮我选衣服。”萧程说，“时间有点来不及了。” 他跟年年约好了，到时候他先跟萧父萧母一起过去，到水果园了，再跟年年汇合。 “好吧。”萧籽玥压下心中的兴奋，然而没过一会儿，她又问道：“那我今天能看到嫂子吗？” 萧程摇了摇头，“他怕生。” 年年跟他再三强调过了，不希望再有第三个人跟着他们，萧程心里也期待着二人世界。 “那好吧。”萧籽玥嘿嘿一笑，又嘀咕了一句，“见色忘妹。” 萧程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 说是水果园，其实占地面积很大，除了摘水果，还可以钓鱼吃饭，唱歌打牌一应俱全，更像是农家乐。 因为装修风格不俗，定位也是中高端休闲娱乐场所，来这边谈生意的人非常多。 萧程下车之后，跟家里人打了个招呼，直奔年年所在的地方而去。 【年年：程哥，你过来就能看见我。】 今天人还不少，或许是因为周末，有家长带着孩子过来玩儿，说话声热闹嘈杂。 萧程在人群里找了一圈，没看见少年的身影。 他低头给年年发消息，眼睛忽然被一双手给捂住了，还有一道含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抓到一个帅哥。” 萧程将手机收起来，反手抓住年年的手腕，转身笑道：“那我也抓住了一个小可爱。” 小可爱？ 洛镜书面上含笑，“那恭喜你，这个小可爱是你的了。” 萧程心头微跳，竟有一种紧张到口干舌燥的感觉，他没有松开年年的手腕，反而凑近了一些，“是只有今天属于我，还是一直属于我？” 洛镜书的桃花眼里盛满了笑意，殷红的唇瓣微微勾起，“看你的表现了。” 萧程正要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少年却挣脱了他的手，“程哥，我还没吃早饭呢。” 萧程心头有些失望，嘴上却松了一口气，“好，带你去吃早餐。” 他和年年并排走在一起，萧程用忍不住扭头去看年年的侧脸，越看心头越热。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年年的手垂在身侧，两人并排走时，他的手总会蹭过萧程的手背。 等萧程终于忍耐不住，想伸手抓住他的手指时，年年却又忽地抬手指向一旁的小吃店，“程哥，我想喝粥。” 萧程心头不知怎么的，有种气笑了的感觉，又有些无奈。 他干脆伸手在年年的背上轻轻拍了拍，隔着一层衣服，手掌下的肌肉柔软又不失韧性。 “行，哥给你买。” 明明只比他大了一岁，语气却像是年长好几岁的样子，洛镜书若有所思，所以这个萧程本来是多少岁，二十几？ 萧程去给他买早餐，洛镜书就在一旁乖乖地等，萧程一回头就见少年正含笑看着他，他顿时有使不完的精力，给钱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洛镜书捧着杯子喝粥，还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瓣，唇肉被他舔的亮晶晶的，显得越发饱满红润。 萧程随时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要了命了，年年今天怎么会这么撩？ “程哥。” 洛镜书故意放轻了声音，姝色艳丽的脸上带着笑意，“你也想喝吗？” 萧程抿了抿唇，“我…” 他话没说完，洛镜书忽然将杯子举起来，吸管放在他的唇边，“要尝一口吗？” 萧程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却鬼使神差地将吸管含了进去，就着他的手，吸了一口软糯香甜的南瓜粥。 洛镜书的眸色骤然变得深了一些，他静静地凝视着萧程的唇瓣，在对方吞咽的时候，视线又落在了萧程的喉结处。 他亲眼看着那喉结滑动了一下，仿佛还能听见吞咽的声音。 洛镜书无声地笑了笑，手指收紧，抓着装粥的杯子，将吸管又放进自己嘴里。 两人间接接了个吻，彼此的视线都灼热难耐，偏偏又都装作若无其事。 萧程嘴里还残留着那股香甜的味道，他舔了舔自己的小尖牙，“这个粥味道不错。” 洛镜书咬着吸管，“是粥的味道不错吗？” 萧程定定地看着他，说话时带着一股热气，“不全是。” 洛镜书笑了，脸颊边隐隐浮现出一个梨涡，“程哥跟我想到一个地方去了。” 萧程沉默地看着他将剩下的粥喝完，他在心里夸奖自己，都这样了还能忍，真不愧是他。 一杯粥喝的极尽暧昧，洛镜书喝完，把空杯子递给萧程，“程哥帮我扔一下。” 他说的理直气壮，萧程也当真没有拒绝，只是轻笑了一声，拿着杯子走向垃圾桶。 洛镜书盯着他的背影看，视线从肩背看到了一双长腿，他舔了舔唇，目光里带着几分贪欲。 萧程扔完垃圾，转身一看，年年的身边正站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不知道在跟他说些什么。 他笑容淡了一些，快步走过去，正听见那人说：“就当是交个朋友嘛，给我你的微信吧。” 这个少年长相精致漂亮，身材也好，睡起来应该很带感。 萧程冷下脸来，手臂一勾，揽住了年年的肩膀，他的眉眼精致锋利，比洛镜书多了几分冷意。 “你找我男朋友有事？” 男人打量着他的脸，随后又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对洛镜书说：“原来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萧程勾紧年年的肩膀，正要再说什么，就听男人又不死心地问道： “你是纯1吗，不然我们三个一起也可以啊！” 他这句话是对萧程说的，显然默认洛镜书是0。 萧程：？？？ 他脸上的表情差点儿裂开。 男人一看，好像觉得有戏，顿时来了精神，“我就知道你不是纯1，没关系，我们一起的话，你可以05…” 他看萧程长得也很不错，那双腿又直又长，缠上来应该很爽。 这男人明显满脑子的黄色废料，萧程彻底冷下脸来，“不用了，我是不是都跟你无关。” 再说了，他哪里不像1了？？ “诶…” 男人才开口，话还没说完，被萧程揽在怀里的少年忽然笑了一声。 他顶着两人的目光，伸手扣紧萧程的腰，手掌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萧程的腰侧，声音甜蜜温柔。 “我老公活好腿长腰有力，一整夜都不带停，我有他就可以了。” 萧程猝不及防被他搂住，又被有意无意地揉了一把，差点儿绷不住脸上的表情，眼尾都憋红了。 腰是他的敏感部位，此刻却被人用手指抵着画圈，他几乎快要抑制不住喉咙里的闷哼声。 年年是故意的吧！ 还有他说的那些话… 跟真的似的。 饶是萧程脸上再厚，此刻都忍不住红了脸，有种自己养的清纯小白兔变成热辣小野猫的感觉。 男人恨恨地看着他们黏在一起的样子，走之前还骂了一句狗男男。 幸好这边人不多，这一幕没有被别人看见，不然指不定会上新闻。 标题就叫：“同性情侣光天化日秀恩爱，虎狼之词频出，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萧程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怀中的少年却将自己的下巴枕在他的肩膀处，嘴唇贴着他的耳侧问道：“程哥，你笑什么？” 萧程一只手揽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少年的肩头，“年年…” 少年说话时，灼热的气息就喷洒在他的耳侧，萧程的耳朵烧红了，才莹白的玉石染上了颜色。 “嗯。”洛镜书很轻地笑了一声，“程哥到底想说什么？” “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洛镜书反倒无辜起来，像刚才虎狼之词频出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程哥，我要是不那样说的话，他不会走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不纯洁了？” 他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桃花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萧程的眼。 两人挨得很近，萧程只要再靠近一点，就能亲到年年的唇。 他眼眸幽深，声音也比平时低哑许多，“我不是这个意思。” 主要是他自己的思想更污浊，根本没资格说年年。 “那就好。”洛镜书垂下眼眸，盯着萧程的嘴唇看，“我还以为程哥会嫌弃我。” 那倒没有，大家又不是小孩子了。 只是年年的目光太直白了，丝毫不加掩饰，就那么直直地盯着他的嘴唇。 萧程觉得自己的唇肉都麻了，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在脑海中纠结着，年年是不是在暗示他，要亲吗？ 可是他都还没表白，亲了就是耍流氓，万一年年不是那个意思呢？ 可话又说回来，年年为什么要一直盯着他的嘴唇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程脑海中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直到洛镜书忽然用手指勾了勾他的背，声音轻而甜腻： “程哥…” 萧程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眼睛都红了。 都这样了，不亲还算是男人吗？ 第22章 萧程猛地收紧手臂，把年年拉进怀里，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眸微阖，俯身吻了过去。 少年却微微偏了偏脑袋，萧程的唇轻轻擦过他的嘴角，柔软的触感一闪而逝。 年年拒绝了。 萧程心里狂跳，手臂却松开了，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年年…” 洛镜书伸手在萧程的唇角抹了一把，“程哥，你嘴角有脏东西。” 萧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任由他用手指擦拭着自己的唇角。 温暖的指腹在唇角摩擦着，萧程仿佛还能闻到年年身上清新干净的香味。 洛镜书用手指狠狠揉了一把觊觎已久的唇瓣，然后见好就收，收回手往后退了两步。 “程哥，咱们走吧。” 萧程余光瞥见有人过来了，便哑着嗓子嗯了一声，目光灼热直白地看着年年。 刚才差一点点，他就亲到了。 他没问年年为什么躲开，年年也没问他为什么要亲自己，两人像是心照不宣，都没提起刚才的事。 摘水果前，萧程在年年头上扣了个帽子，看少年的头发被压的遮住了眼睛，他又忍不住笑了一声，用手指拨开了少年眼前的碎发。 洛镜书定定地看着他，在萧程收回手时，忽然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指。 两人十指相扣，洛镜书勾唇一笑，“程哥待会儿要帮我一起摘。” 他捏了捏萧程的手心，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拎着篮子往里面走。 萧程碾了碾自己的指尖，目光沉沉地跟在他的身后，视线灼热到要将少年一口吞下去。 年年又撩他。 他居然还忍到了现在。 洛镜书对摘水果其实没有多大的兴趣，但他似乎喜欢上了撩萧程的感觉。 尤其是看着这人被他撩到双眼发红，身体紧绷的模样，洛镜书就想摁着他亲。 再等等。 洛镜书一边想着，一边从枝头摘下一颗葡萄，在自己的衣服上随意擦了擦，喂到萧程嘴边。 “程哥尝尝。” 萧程启唇将葡萄咬进嘴里，嘴唇无可避免地触碰到年年的手指。 两人都没有躲开，萧程甚至还轻轻咬了一下，舌尖极快地扫过年年的指腹。 葡萄真甜。 他后退了一点儿，一边盯着年年看，一边咬破了嘴里的葡萄。 香甜的汁水在嘴里弥漫，萧程笑了一声，“很甜。” 洛镜书则当着他的面，将手指放在嘴里吮了吮，正好是刚才被萧程咬了一口的那一根。 两人你来我往，各不相让。 萧程心里琢磨着告白的事，都这样了，他要是还看不出来年年的心思，那就是真的眼瞎。 只是来之前没准备，现在再让人收拾未免显得刻意，跟他原先预想的也不一样。 萧程不仅有些懊悔。 洛镜书则是想着，至少要等到晚上，他才能好好品尝最想收获的那颗果实。 两人的心思都不在摘水果上，但慢慢走一趟下来，也摘了不少。 “程哥，咱们去那边坐一会儿吧。” 萧程也不想走了，今天太阳比较大，他的额头上冒出了点点汗珠，年年的脸也晒红了。 “听你的。” 两人才刚刚坐下，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响声。 像是有人在说话，可又听的不是很真切，声音模模糊糊的。 萧程只是想跟年年安安静静地呆在一块，也无意去听人家讲话，便说：“年年，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话音刚落，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少年的喘息，甜蜜中又带着点儿痛苦，萧程倏地僵了神色。 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就让他们听到墙角了吧？ 洛镜书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他瞥见萧程僵硬的脸色，心里不由得有些好笑，嘴角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程哥。”洛镜书将自己的嘴唇凑到他的耳边，故意压低了声音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萧程从鼻腔里发出沉吟声，该怎么跟年年解释呢？ 总有一种带坏小朋友的感觉。 萧程始终没有忘记，年年才十七岁。 “兴许是人家在休息，要不咱们先走吧？” 不然待会儿撞见了，那两人尴尬，他们也尴尬。 “休息？”洛镜书将自己的脑袋靠在萧程的肩膀上，说话时的语气懒洋洋的，“可是我也很累了，我也想休息。” “不想走了。” 萧程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说话时的声音忽然有些卡壳，语气变得干巴巴的，“那，那就听你的。” 但他很快就为这句话感到后悔，因为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大概是因为周围没人，那两个人的声音丝毫不加控制。 萧程内心尴尬的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都这样了，年年再不懂也该懂了吧？ “程哥。”洛镜书忽然将自己的手放在萧程的手心，指尖还捏了捏萧程的手指，“你很累吗？” “还行。”萧程垂下目光，视线落在两人相交的手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年年的手指包裹，直到两人十指紧扣，再也没有一丝缝隙。 激烈的心跳声似乎通过紧贴的皮肤传达给了对方，萧程有一种美梦成真的惊喜，眼前的这一幕仿佛在他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 洛镜书靠着萧程紧绷的身体，手也被对方紧紧地握着，他倏地勾了勾唇角。 终于将他的小金丝雀抓在手心里了。 “程哥，我有点渴了。” 萧程嗯了一声，他对年年可以说是有求必应，“我带你过去喝水？” 最好能马上就走，听着里面的动静，似乎快要完事了。 洛镜书却晃了晃他的手，“我太累了，不想走。” 萧程犹豫了一下，“那你在这里等我？” 他把刚才摘的水果也带走了一些，准备洗干净了拿回来给年年吃。 萧程才走不久，树林里面就走出了两个人，大概是没有料到外面还有一个人在，两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洛镜书转头看去，同其中一个人对上视线，脸上丝毫不显惊讶，就是早就知道那人是他。 “洛镜书，是你啊。” 傅驹整理了一下衣服，拍了拍身边少年的背，“行了，你先走吧，我跟朋友说会儿话。” 少年目光哀怨地看着他，或许是把洛镜书当成了情敌，他愤恨地看了一眼洛镜书。 洛镜书头也不抬，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篮子里的水果，把它们摆的整整齐齐。 少年的那一眼惨遭他的无视，只好恨恨地走了。 傅驹在他身边坐下，“一个人？” 洛镜书指尖捏着一颗葡萄，眼里流露出一点儿笑意，“不是。” 傅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哦，就是有伴。” 他一边笑着，一边伸手去拿篮子里的水果，“你在外面听了多久了？” 洛镜书抬眼看着他，目光冷而沉，随后视线下移，落在了傅驹的手上。 傅驹突然有种背后一凉的感觉，他讪讪地笑了一声，慢慢缩回了自己的手，“不要那么小气嘛。” 不就吃他两颗葡萄吗？ 洛镜书收回视线，“待会儿如果看见我，希望你能装作不认识我。” 傅驹来了兴趣，洛镜书的话让他仿佛猜到了什么，“不想让你的那位知道？” 他刚才出来的时候，这里就只有洛镜书一个人，因此，他还不知道跟洛镜书一起来的人是谁。 “嗯。” 洛镜书将葡萄摆好以后，抽出一张纸巾，慢搭斯里地擦掉了指尖的葡萄汁。 美人无论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傅驹之前还馋过洛镜书，可惜这是一朵吃人不吐骨头的霸王花，不是他能碰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到不爽，连他都没能摘下的高岭之花，被谁搞到手了？ “男的还是女的？” 傅驹问完，又觉得自己这句话很多余，洛镜书一看就不是直男，应该也不会喜欢女生。 于是他改口问道：“是谁？” 他脑海中想起最近听说过的消息，挑了挑眉，试探道：“不会是姜应吧？” 听说洛镜书最近跟姜应吃了两次饭，难不成他今天是和姜应一起来的？ 洛镜书终于舍得分给他一丝目光，“你废话太多了。” 他就连骂人的时候都是平静冷淡的，傅驹却听出了洛镜书话里的不耐和警告，他叹了一口气，“好吧，如你所愿。” 他说着，站起身来，“放心，我不会在你那位面前多说什么。” 但他到底没有走，而是拐了个弯之后，站在洛镜书看不见的地方，静静地等待另一个人的出现。 他还非得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洛镜书余光瞥见了一点儿若有若无的衣角，他唇边含笑，撑着自己的下巴，静静地注视着从远处走来的萧程。 “年年。”萧程把手中的水递给他，又将洗干净的水果放在桌子上，“等久了吧。” 等洛镜书喝完水，萧程才从一旁取出一张湿巾，捏着少年的手腕，慢慢地替他擦拭着手指。 “刚才在那边遇到我妈了，跟她说了几句，耽误了一会儿时间。” 他语气温柔地跟洛镜书报备行程，手上的动作不停，将少年透粉的手指擦的微微湿润。 年年真是哪儿哪儿都好看。 洛镜书乖乖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他面前，听见萧程的话，他语气歉疚地回答道：“程哥，你今天一直陪着我，伯母不会生气吗？” “要不…” 他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口，只是睁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静静地注视着萧程。 萧程抬头冲他笑了笑，“没关系的。” “我妈她都知道。” 虽然萧程跟何安说了之后，还被何安打趣了好一会儿。 洛镜书迎着萧程的视线，露出松口气的表情，“那就好，要跟伯母说声对不起啦，暂时借用一下她的宝贝儿子。” 萧程被他逗笑了，正将用过的湿巾收好，少年就扯了扯他的衣袖，“程哥，脸上也要擦。” 他的语气随意且自然，丝毫不觉得让人帮他擦脸是一件多暧昧的事情。 萧程也当真什么都没说，一只手捧着他的脸，另一只手拿着湿巾，动作轻柔地替他擦拭着唇角。 等到擦拭另一边脸颊的时候，洛镜书忽然微微偏过脑袋，在萧程的手背上轻轻啄了一口。 柔软的触感一闪而逝，萧程停下了动作，眼神炽热幽暗地看着少年，捧着他脸颊的手也稍稍收紧。 “程哥，怎么不继续了？”洛镜书好像什么都没做，表情无辜且茫然。 萧程又开始在心里给自己洗脑，还没告白，再等等。 两人之间的气氛暧昧且甜蜜，不远处的傅驹却是睁大了眼。 刚才那个笑容甜蜜地撒娇的人，是洛镜书？ 那个冷淡带刺的洛镜书？ 傅驹打量着洛镜书对面的萧程，目光里渐渐露出了饶有兴趣的光芒。 怪不得洛镜书不让愿意让那人知道他们认识，感情是在装乖骗老实人啊。 萧家的那位大少爷么，他还是知道的。 听说学习成绩不错，人也老实低调，不爱乱搞。 就是不知道，原来他也喜欢男的。 看萧程被洛镜书钓的晕头转向，洛镜书说什么就是什么，傅驹心头忽然有了一个坏主意。 既可以撕破洛镜书伪装的乖巧，又可以帮这位萧小少爷得偿所愿。 一举两得。 他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按照何安的安排，萧程还要在这边住一晚，幸好年年明天也不上课，萧程便提前给少年也订了房间，就在他的楼上。 晚上洗完澡后，萧程还沉浸在白天的兴奋中，琢磨着跟年年说点儿什么，少年却主动给他发来了消息。 【年年：程哥，房间里的热水器好像是坏的。】 萧程愣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 【萧程：我找个人帮你修。】 年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下一秒却弹出了一条语音消息。 萧程手指划过屏幕，点开那条消息，听筒里传来了年年带笑的声音。 “程哥，你上来帮我修一下，好不好？” 第23章 好还是不好？ 萧程喉结滚动了一下, 坐在床上思考了几秒钟，然后一掀床单, 随便换了身衣服，开门直奔楼上。 短短的距离好像无限延长，萧程从来没觉得上下楼有这么慢，抬脚从电梯里出来时，他的身体都绷紧了。 敲响房门后，大概过了五六秒，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洛镜书倚靠在门边, 冲萧程露出一个笑容。 他的身上裹着浴袍，发梢还在滴水，眉眼间带着湿润的水迹。 萧程咽了咽口水, 喉咙干渴，嗓音也低哑了一些, “不是说热水器是坏的？” “嗯。”洛镜书侧开身体让他进来, “没洗澡, 只是洗了个脸。” 萧程从他身边路过时，洛镜书伸出手在他的腰腹处摸了一把，隔着薄薄的短袖t恤, 摸到了他的腹肌。 萧程的肌肉骤然绷紧, 他抓住少年的手腕，警告道：“年年。” 真是好精神。 洛镜书目光向下扫了一眼, 舌尖舔过唇角，“嗯，程哥。” 要了命了。 萧程深吸了一口气，松开年年的手腕, 抬脚往浴室走，“我去帮你看看热水器。” 他拧开热水，等了几秒钟，手下的水渐渐暖和起来，热气逐渐蔓延开来。 分明是好的。 “年年。”萧程把喷头放回原位，强迫自己不去想年年的用意，他目不斜视，声音低沉地冲门边的少年说道：“没问题。” “去洗澡吧。” 洛镜书见他想走，便抬起一条腿，踩在门框上，将萧程拦了下来。 “程哥，别急着走。” 萧程的腿跟少年抬起的腿靠在一起，他好像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作乱的那个人却比他还要镇定。 “我是故意叫你来的。” 萧程并不意外，他在心里呼出一口气，嘴上却笑着问道：“叫我来做什么？” “想跟程哥聊聊天。” 洛镜书收回自己的腿，下一秒却踢掉鞋子，光裸的脚尖踩在萧程的脚背上，没有用力，却像有千斤重，压的萧程一动不动。 那脚尖不安分地踩着萧程的脚，还不轻不重地摁了一下，线条流畅的小腿也在萧程的腿上蹭了蹭。 一股电流从脚背一路蔓延到心口，萧程沉沉地喘了一声，目光幽深如墨，紧紧地盯着少年的脸。 洛镜书慢悠悠地收回了自己的腿，殷红的嘴唇微启：“程哥就在房间里等我一会儿，好吗？” 萧程没有答话，却趁着少年让开了身体，几步从浴室出去，站在房间里深呼吸了好几次。 “在我出来之前，程哥不能离开。” 洛镜书最后留给他一个眼神，将浴室门一关，迤逦的风景都被遮挡了起来。 萧程猛地放松了身体，一摸自己的额头，竟然摸到了湿润的汗，他是真的紧张。 年年怎么突然变得那么撩人。 热辣小野猫都不足以形容他的…骚气。 他本该趁着这个机会赶紧离开，免得再待下去，会发生什么计划之外的事情。 只是双腿好像被钉在了地面上，萧程犹豫纠结，竟然抬不起脚来。 片刻以后，他自欺欺人地想，年年让他在这里等着，他要是走了，年年会生气吧？ 萧程一边走到沙发边坐下，一边唾弃自己的虚伪。 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来之前他还能劝自己，年年还小，来了之后，被撩几下就忘了神。 萧程想，大不了他坚守住底线，只要不做什么，就不算犯罪。 不知道过了多久，年年没出来，房门反倒是被人敲响了。 萧程打开门一看，是酒店的服务员送来了一瓶酒和两个酒杯。 “先生，这是您点的酒。” 萧程皱起眉头，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浴室门，是年年点的吗？ 他犹豫了一下，把东西接过来，“谢谢。” 服务生离开后，萧程关上房门，把酒放在小桌子上，他盯着看了一会儿，转身去敲浴室的门。 “年年？”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少年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或许是洗了澡的缘故，他的嗓音比平时要低哑一些。 “怎么了程哥？” “你让酒店送了东西上来吗？”萧程没说是酒，如果是年年点的，他应该清楚。 “对，我让他们送了一点儿喝的上来。” 萧程不疑有他，“东西已经到了。” 只是年年怎么突然想喝酒了？ 未成年人不该饮酒吧？ 他坐在外面等年年出来，耳朵里听着若有若无的水声，心口不由得升起一股燥热的感觉。 等洛镜书出来时，他的小金丝雀正端着杯酒喝的津津有味，冷白的俊脸染上了酡红，连眼神都朦胧起来。 酒瓶已经空了一半。 闻着空气里的那股酒香味，洛镜书勾了勾唇，随手撩了一把湿漉的头发，抬脚朝萧程走过去，“程哥，你怎么自己喝上了？” 萧程的脑袋有点儿晕，他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酒量这么差，只是半瓶酒而已，就醉的看东西都模糊了。 幸好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萧程迷迷糊糊地想着，他在年年面前丢人了。 “年年…” 萧程放下酒杯，朝眼前的少年伸出了手，他的手臂在空中胡乱挥了几下，又垂了下去。 洛镜书只坐在另一边沙发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并没有想扶着他的意思。 萧程用手指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眩晕的脑袋没有过多的思考能力，他只知道他喜欢的少年正坐在对面，笑盈盈地看着他。 萧程忽然来了力气，撑着身体坐直了，像面对老师的小朋友一样。 他突然有点紧张，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唇瓣，“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洛镜书慢悠悠地替自己倒了一杯酒，却只是放在鼻尖下闻了闻，没有喝。 加了料的东西，他不感兴趣。 “我想跟你谈恋爱！” 萧程加大了声音，说完却又不好意思起来，低声问道：“你觉得可行吗？” 跟谈什么商业机密似的。 洛镜书笑了一声，“行不行得先试过才知道。” 他冲萧程勾了勾手指，声音里含着说不出的诱哄，“程哥，你过来。” 他的小金丝雀睁着一双醉眼，肤白唇红，踉踉跄跄地朝他走来，然后被他拉着手腕，摔在了他的怀里。 洛镜书的目光里含着极强的侵略性，他用指尖勾勒着怀中人的轮廓，在俊美精致的眉眼间流连了片刻，又不轻不重地揉了揉他的唇角。 萧程唔了一声，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不该是这样的… 他怎么会被年年抱在怀里？ “程哥别乱动。”洛镜书哑着嗓子笑了一声，“乖一点。” 萧程觉得身体越发难受，像是有一股火从心里蔓延开来，然后又在某一个地方汇聚，他红透了脸颊，无意识地用自己的脸蹭着洛镜书的脖颈。 “年年…” 怎么会那么难受。 洛镜书从喉咙处发出一声叹息，逗小狗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唇角微勾，“怎么会那么可怜？” 萧程眉头紧皱，“我不知道…” 洛镜书用指尖勾着他的下巴，大拇指按着他的唇瓣，“你别乱动，听我的。” “我就帮帮你…” 空气中有一股浓郁的酒香味，又逐渐被其他味道代替，像石楠花的味道。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紧了洛镜书后背的衣服，冷白的指尖透着粉，在某一时刻绷紧了，随后又缓缓松开。 萧程弯下腰，用额头抵着洛镜书的肩膀，眼尾还残留着十足的春意，脸上潮红一片。 洛镜书慢慢擦拭着自己的手指，然后拍了拍怀中人的背，抱着人猛地站起身来。 萧程吓了一跳，一双腿紧紧地勾住洛镜书的腰，生怕自己掉下去了。 快乐过后，他的脑袋更加迷糊，压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年年抱着走。 洛镜书把人放在床上，还体贴地替他掖好了被角，“程哥快睡吧。” 他不是没有想法，只是到底今晚的举动已经过火了，等明天早上萧程醒来，怕是要羞愤的红了脸。 最主要的是，洛镜书不愿意崩人设，他才十七岁呢，有些事可以再等等。 “晚安，宝贝。” 洛镜书弯下腰，在他唇角啄了一口，然后转身走进浴室，将手仔仔细细地洗了好几遍。 洗完出来，萧程已经睡着了，那张莹白的依旧酡红一片，带着无边的春色。 洛镜书看了他一眼，转身出了门。 他左拐右拐，来到楼下的小酒吧，吧台那儿正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听见脚步声，傅驹回头看着洛镜书，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这么快就下来了？” 跟他预想的有点儿差别。 洛镜书瞧着也不像是发生过什么的样子，难不成萧程真的忍住了？ “下次不要这样了。” 洛镜书让人拿了一瓶葡萄汁，拧开以后慢慢地喝着，嘴里是一股香甜的葡萄味，脑海中回想起的却是一张带着潮红的脸。 小葡萄真甜。 就是可惜了，现在只能闻，不能吃。 傅驹忽地回过神来，将酒杯放下，玻璃与大理石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动了手脚？” 该不会他要做这件事情，都在洛镜书的预料之中吧？ 洛镜书慢慢地喝着葡萄汁，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傅驹啧了一声，忍不住在心里为萧程默默点了一根蜡烛。 到底是有多眼瞎，才会把吃人的狼崽子看成撒娇的小狗，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还是洛镜书装的太好。 “你就不怕他有一天会发现吗？” 洛镜书舔了舔唇边的葡萄汁，那张脸上带着餍足的笑意，“那又如何？” 他甚至迫不及待想看到萧程震惊的脸。 毁掉一个干净且老实的人，总是让人期待的。 他愿意为此付出足够多的时间和代价。 “你别玩脱了。” 傅驹笑了一声，提醒道：“他好歹也是萧家的大少爷，真把人惹生气了，就不怕被报复？” 洛镜书又不说话了，只是慢慢地摇晃着手中的葡萄汁，精致艳丽的侧脸在灯光下仿佛蒙上了一层白纱，越发让人着迷。 傅驹沉默地看着，忽然想起了这人超乎年龄的狠辣的手段，又忍不住笑了笑。 “行吧，算是我白担心你了。” 洛镜书最后留下一句：“不要让他知道我们认识，也别跟他说我叫洛镜书。” 傅驹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你连名字都没告诉他？” 洛镜书头也不回，“这重要吗？” 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傅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心想，总算遇到一个比他还渣的人。 他好歹渣的坦坦荡荡，对小情人还算不错，出手也大方。 哪儿像洛镜书，把萧程哄的像条狗一样跟着他摇尾巴，对他唯命是从，结果居然连真名都不肯告诉萧程。 太渣了。 —— 萧程这一觉醒来，外面的太阳已经高高挂在空中，刺眼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 抬手却发现有些不对劲，脑海中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萧程僵硬着身体扭头看去，睡在另一边的人不是年年是谁。 他还记得自己昨晚喝醉了，抱着年年撒娇，最后还… 萧程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脑袋，他终究还是做了这种禽兽一般的事情。 虽然昨天晚上决定留下来的时候，他就有一种预感，昨晚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真的发生以后，萧程还是感到心虚。 他怎么就趁着醉酒欺负年年？ 虽然他依稀记得，年年好像也挺主动，可是少年始终都还没有成年，他怎么也不该在那种情况下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萧程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平静下来。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后悔也没有用，不如尽早想一个补救的办法。 告白吧。 萧程琢磨着该怎么告白，他掀开被子，想下床去洗漱，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很轻的呢喃。 随后有一双手搂上了自己的腰，手掌贴在自己的腹肌上。 萧程试探着叫了一声，“年年？” “嗯。”洛镜书抱紧眼前人的腰肢以后，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后背，“程哥，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也不早了。 萧程浑身僵硬，“还行…” 他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干巴巴的，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觉得说什么都不对。 “程哥，昨晚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洛镜书怕他逃避，更怕他忘记。 他可不想自己辛苦了那么久，最后萧程什么也不记得。 “嗯…”萧程喉咙干渴的厉害，声音又低又哑，“年年，我…” 洛镜书一只手往上移，捂住了他的嘴巴，“你先听我说。” “昨晚的事情是我自愿的，程哥。”洛镜书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后颈处，说话时的声音又轻又软，“我想做你男朋友。” 萧程的心脏骤然收紧，又疯狂跳动起来，那一瞬间他却有些懊悔，告白的事情怎么就让年年先做了？ 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洛镜书眸光微暗，抬头将自己的下巴枕在了他的颈窝处，“程哥不愿意吗？” 萧程回过神来，赶紧解释道：“我不是不愿意。” “我想的。” 他想了好久了，想跟年年谈恋爱，想做年年的男朋友。 洛镜书轻笑了一声，“那程哥刚才为什么不回答我？” 萧程耳朵红透了，洛镜书看的最清楚，脸上的笑容越发明艳。 “我太高兴了。” 萧程按住少年的手，“年年，别摸了。” 大早上的，又被他弄激动了。 洛镜书试探性地暗了暗手下柔韧的皮肤，“程哥，我可以…” 萧程却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扯开，随后站起身来，转身看着少年。 “年年，这种事情等以后再说吧。” “你还没成年。” 所以别想了。 昨晚还能用喝醉了做借口，现在要是在清醒的时候做这种事情，他就是真的禽兽不如了。 洛镜书只好遗憾地收回自己的手，“我都听程哥的。” 成年啊… 还有几个月。 他等得起。 他后仰了一下，双手向后撑在床上，笑盈盈地看着萧程，“程哥，咱们就算是在谈恋爱了吗？” “嗯。”萧程觉得俯视他不太好，又在床边半蹲下来，仰头看着少年带笑的脸，“我会对你好的。” 他说不出什么动听的情话，唯一能做的承诺就是永远对他好。 两辈子加起来，他都只喜欢过这么一个，他想和年年长长久久地过下去，最好一辈子不分手。 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萧程还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他在泳池边对年年一见钟情，随后迅速坠入爱河，想一想似乎有些让人惊讶，可萧程脑海中又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他好像已经认识年年很久了，在长久的陪伴中注视他，爱上他，直到终于拥有他。 萧程红了眼眶，他好像有一种圆梦的狂喜，仿佛在很久之前，他就喜欢眼前的少年，就想跟他在一起。 美梦成真了。 萧程声音沙哑着：“我会永远把你当成我的珍宝。” 洛镜书注视着对方泛红的眼，心里像被羽毛拨弄了一下，这就是拥有一个人的爱的感觉吗？ 他坐直身体，擦去萧程眼角的水迹，“好，我相信程哥。” “程哥可不要骗我。” 洛镜书想起之前自己为萧程立下的考验，这就算是第一回 合，萧程通过了。 还有两次。 萧程心里还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他好像踩在云端，轻飘飘的，接触不到地面。 他总是偷偷地打量年年，垂在身侧的手好几次蹭过年年的手背，却始终不敢将对方的手抓住。 洛镜书低低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怎么谈恋爱之后，萧程就变傻了？ 明明之前还挺大胆的。 他主动拉住萧程的手，将自己的手指塞进对方的指缝中，直到十指相扣。 萧程心里终于安稳下来，简直像有阳光照在心底似的，高兴得他甚至想哼两句歌。 洛镜书就这么跟他双手交握，默默走了一会儿，等走到垂钓的区域，两人站在外面看一群人钓鱼。 洛镜书看着鱼儿咬钩，被鱼竿扯上来，手指忍不住抓紧了身旁人的手。 他的鱼也上钩了。 “程哥，我们谈恋爱的事情，你想告诉你的朋友们吗？” 萧程觉得无所谓，但寝室里的那几个人估计是瞒不住的，他也没有那个自信，能在众人的面前装出还没追到手的样子。 “你想让他们知道吗？” 洛镜书扭头冲他露出一个笑容，“咱们先不告诉他们。” “你的朋友认识我的不在少数，一旦他们知道了，洛家的人也会知道。” 他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我知道程哥你并不在乎，但是你让司机送我回去，洛夫人就已经很不满了。” 他说：“我不希望我们的感情里还夹杂着算计。” 他称呼自己的母亲为洛夫人，虽然不是亲生母亲，但毕竟叫了十几年的妈妈。 能让年年以这种称呼叫她，想来洛夫人在亲生儿子找回来之后，对年年的态度怕是变化很大。 萧程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年年的时候，连管家都对年年很不上心。 管家的态度受到江夫人的影响，他的态度又会无形之中影响下面的佣人，年年在洛家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 从前没谈恋爱的时候，萧程不方便提，现在却是没了顾及。 “年年，你有没有想过搬出来住？” 要不是为了在他面前装可怜，洛镜书早就从洛家搬出去了，他对那个地方没有一丝的好感，洛家那些人在他面前晃悠，更是让他心烦。 “程哥，我毕竟还没成年。” 洛夫人捏着他的监护权，她要是不同意，年年也没办法。 萧程想说我可以帮你解决，但年年又不愿意让洛家人知道两人的关系。 这好像是个无解的问题，萧程还在思考着，洛镜书却凑过来，在他唇角啄了一口。 “程哥别想了，我不委屈。” 等年年成年之后，他就自由了。 萧程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回家时，他的心不在焉被萧籽玥看在眼里，她嘿嘿一笑，跟何安说：“妈，哥哥肯定谈恋爱了。” 萧程回过神来，何安跟萧籽玥都看着他，就连萧禹都笑了一声：“真谈恋爱了？” 萧程嗯了一声，有点儿不好意思。 “这下能跟我说，嫂子是谁了吧？” 萧程欲言又止，要是让萧父萧母知道，他男朋友还未成年，搞不好要打断他的腿。 “等过段时间之后吧。” 至少也得等到年年高中毕业才行，那时候年年应该已经成年了。 萧籽玥还想问什么，何安就笑着替萧程解围，“好了，总得允许你哥哥有点小秘密吧。” “等到他觉得合适的时候，自然会把人带来给我们瞧瞧。” 萧籽玥一想也是，萧程要是不愿意告诉她，她再怎么问，萧程也不会说。 萧家这边算是糊弄过去了，萧程在想该怎么骗过寝室里的那三个人。 萧程本以为姜子鹤他们会发现，谁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或许是他跟年年平时打电话的时候也很粘糊，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萧程好歹松了一口气。 这天晚上，他正跟年年打视频通话，姜子鹤忽然站在他床边叫他。 “怎么了？” 萧程跟年年说了一声后，取下耳机，扭头看着姜子鹤。 “你是不是想参加大广赛？” “对。” 萧程是有这个打算，就是一直还没有想到合适的作品主题，“你也要参加吗？” 他最近一直在看大广赛往期的获奖作品，寝室里的人都知道。 “我不参加。”姜子鹤说，“那你有没有想过跟别人一起参赛？” “比如经验丰富的学长学姐。” 萧程倒是想过，只是他才来学校不久，学习到的东西并不多，学长学姐们未必看得上他。 姜子鹤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说这种话，萧程来了兴趣，“难不成你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是这样的，你不是知道吗？有一个学长在追我。” 姜子鹤说起那个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些奇怪，只是很快他就带过了，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地解释。 “我通过他加了一个同学，是大三的学长，人特别厉害，你要不要跟他聊一聊？” 萧程下意识地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然后才发现视频通话还开着，他居然把年年晾在了一边，还给忘了。 “年年。”萧程说，“你再等我一下。” 洛镜书正埋头写作业，只是写的不怎么专心，他抬头看了一眼萧程，“没关系，程哥，你忙你的。” 萧程申请加学长的微信好友，填备注的时候又抬头看姜子鹤，“这位学长叫什么名字？” “也是咱们专业的，叫谢诏。” “谢诏。” 萧程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人的名字，正埋头写作业的洛镜书却忽然抬起来，目光幽深地看着他。 如果他刚才没听错的话，萧程嘴里说的那个名字，是谢诏？ 等萧程加完好友，洛镜书才状似无意地问道，“程哥，你刚才在做什么？” 萧程对他从来没有隐瞒，闻言便实话实说，“姜子鹤给我推荐了一个大三的学长，叫谢诏。” 真的是他。 洛镜书无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笔，眉头微微蹙起，“你加这位学长做什么？” “我参加了一个比赛，听说这位学长很厉害，不知道能不能询问他一些相关的问题。” 如果是谢诏的话… 洛镜书打量着萧程那张眉眼锋利精致的脸，想必对方是很愿意的。 他心中忽然有些烦躁，可他又不能阻止萧程加谢诏的好友，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又变成了一句略带醋意的提醒。 “只是问一些专业的问题吗？” 萧程忍不住笑了一声，“那不然还有什么？” 洛镜书故意将自己的脸颊凑近镜头，那双带笑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萧程，“程哥不能看别人。” 他咬了咬自己的唇瓣，“看我就够了。” 萧程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好，听你的，只看你。” 洛镜书心头的那点不快被抚平了，他笑着伸手在屏幕上点了两下，正好是萧程嘴唇的位置。 “想见程哥。” 他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谁知萧程却真的坐直了身体，“年年，我去找你吧。” 距离上次水果园约会，又已经过去了三天，因为年年平时学业很忙，萧程根本没有机会跟他见面。 年年也不让萧程去学校找他。 萧程想他了。 刚谈恋爱的情侣，大概二十四小时都想黏在一起，萧程能忍住三天不见面，已经算是很厉害了。 洛镜书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沉沉的夜色，“太晚了…” “没关系。”萧程来了精神，“我开车过去，很快的。” 他的车就停在学校里，从s大到洛家花不了多少时间。 洛镜书勾了勾唇角，心情变得愉悦，“那我等你。” 他估摸着时间，等萧程快到了的时候，才扔开手中的笔，拿着手机往外走。 一路下楼，到大厅的时候，洛圆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 “镜书，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从前他还能借着司机欺负洛镜书，自从萧程安排了人接送洛镜书之后，洛圆就找不到机会收拾他了。 洛夫人还再三提醒他，不准他欺负洛镜书。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萧程。 洛圆简直恨透了洛镜书。 他一来，就把自己的位置抢走了，原先他还能借着十几年的感情，在洛夫人面前说洛镜书的坏话，让洛夫人惩罚洛镜书。 却没想到洛镜书这么快就勾搭上了萧程，连洛夫人都不能轻易动他。 洛圆自己却是毫无进展。 萧程被洛镜书迷昏了头，他估计是没戏了，姜应又看不上他。 洛圆只要一想到，他主动送上了门，姜应却挑剔地说，要是他有洛镜书那张脸，倒还可以考虑考虑。 把洛圆讽刺了个彻底。 洛圆害怕有一天，洛镜书会彻底抢走他的东西，他又不是洛家的孩子，要是被赶出洛家，他还能活下去吗？ “镜书，晚上太危险了，你要出去吗？” 洛镜书头也不回，压根懒得看他那张充满嫉妒的脸，“出去走走。” 大晚上的，有什么好走的？ 洛镜书平时也没在晚上出去散步，洛圆眼珠一转，不会是萧程来找他了吧？ 他赶紧迎了上去，总算在门外追上了洛镜书，“镜书，你一个人出去不安全，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他一共撞见过两次萧程和洛镜书站在一起，却是两次都还没能走过去，萧程就离开了。 说不是洛镜书搞鬼他都不信。 洛镜书既然防备他，就说明萧程对他并不是毫无兴趣。 洛圆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他比洛镜书更放的开，萧程未必就不喜欢他这样的。 他简直把自己的目的明晃晃地表现在了脸上，洛镜书瞥了他一眼，“做这么多亏心事，你还敢在晚上出门？” 洛圆迎着他那双幽深如墨的眼眸，不知怎么的，忽然感觉背后一凉，他不自然地笑了笑，“你说笑了。” “我们两个人在，就不会害怕了。” 他一定要跟上去，至少要跟萧程说上话才行。 洛镜书嗤笑了一声，“别跟着我。” 趁着他现在心情还不错，洛圆就应该马上消失在他眼前。 毕竟他在自己面前晃悠的越久，洛镜书就越能想起上一世，他是怎么恶心自己的。 “我只是想跟你一起散散步。”洛圆故意装出委屈的表情，只可惜这一套对洛镜书完全没用。 洛镜书瞥了一眼四周，嘴里叹息了一声。 洛圆无端感觉到了危险，只是还没等他躲开，洛镜书就忽然伸出手，动作极快地抓住了他的脖颈。 手指慢慢收紧，洛圆呼吸不上来，死死地抓着洛镜书的手臂。 洛镜书眉目冷冽，说话时的声音也很低，“你总是这么蠢。” 他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杀意，洛圆被吓坏了，眼泪直流，脸涨的通红。 洛镜书嫌弃地甩开他，没让自己手臂沾上他的眼泪。 洛圆腿一软，猛地跌坐在地上，像看恶鬼一样，神色惊恐地看着洛镜书。 他吓得使劲往后退，洛镜书抬脚踩在他的膝盖上，脸上还带着笑，“我说了，不要跟着我。” “我的耐心很有限。” 他越是笑，洛圆就越是害怕，嘴里说不出话来，只能使劲点头。 在他从前见过的那些人里，没人敢这么对他。 他是洛家的少爷，人人捧着他都还来不及，洛圆哪儿见过这样的阵仗。 况且刚才，他觉得洛镜书是真的想掐死他。 阻止洛镜书的不是法律，而是对方低头看了一眼，轻声说了一句，“时间来不及了。” 如果时间来得及，洛镜书是不是真的准备… 洛圆吓得满脸都是泪，捂着嘴唇，竭力压制住咳嗽的冲动。 他不敢发出声音，怕洛镜书再对他起了杀意。 等洛镜书走后，洛圆才用手抓着心口的衣服，咳的撕心裂肺。 他看着洛镜书离开的背影，眼里是深深的恨意。 洛镜书！ 他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全都是因为洛镜书！ 迟早有一天，他要把洛镜书对他做过的事情，全部返还给对方！ 萧程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他到别墅门口的时候，洛镜书也刚好走了出来。 “程哥。” 萧程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昨天你说想吃葡萄布丁，路上刚好有一家店在卖。” 其实是他绕了几公里路去买的，幸好这家店还没关门。 洛镜书接过他手上的布丁，萧程低头时忽然看见年年的小腿上似乎有一块黑色的东西。 他蹲了下来，用指尖蹭了蹭，“年年，这是什么？” 或许是刚才收拾洛圆的时候，不小心在哪里蹭上的。洛镜书任由他打量着自己的腿，笑着说道，“我不知道。” 萧程想起自己车上还有湿巾，他让年年坐在后座上，自己则是半蹲在他腿边，一只手抓着他的脚腕，另一只手拿着湿巾，替他擦拭那一块污迹。 洛镜书靠在椅背上，静静地打量着萧程的脸，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对方卷翘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 毫无疑问，萧程是好看的。 他比洛镜书的长相更多了几分冷艳锋芒，笑起来的时候温暖动人，不笑的时候却显得有几分冷淡。 在暖色的灯光下，这张脸上的锋芒气势被削弱了一些，有了几分温柔的意味。 尤其当他抬头看着洛镜书的时候，洛镜书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落在了萧程颜色略深的唇瓣上。 他想试试葡萄的味道甜不甜。 洛镜书用指尖勾着萧程的下巴，俯身将唇迎了上去。 两人在略微昏暗的环境下，柔柔地接了一个吻。 萧程一开始是紧张的，只知道僵硬地配合，后来感觉年年好像比他要会一些，萧程被激起了好胜心。 他不能被自己的老婆亲的找不着北。 一吻完毕，洛镜书用指尖摩挲着萧程的唇角，那里被他刚才用牙齿咬的更红了，透出了几分艳色。 葡萄很甜。 洛镜书感到很满意，他的眼光向来不差，不枉费他花了这么多的精力，事实证明萧程完全值得。 萧程则是红透了耳朵，他想问年年为什么知道这些，可这话又间接承认了他技术差，萧程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问出口。 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直到萧程放在前面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是新消息提示声。 他把手机放在前面导航，屏幕是竖着的，洛镜书只需要转头就能看清屏幕上的内容。 他抬眼看过去，神色忽然有些冷淡。 屏幕上显示的是微信消息，昵称那里是明晃晃的两个字：谢诏。 【谢诏：学弟你好，我是谢诏。】 在洛镜书的注视中，手机屏幕上再次弹出一条最新消息，依旧是谢诏发来的。 【谢诏：有空出来见一面吗，咱们当面聊。】 洛镜书陡然沉下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谢诏：是我，没错，我是情敌（骄傲） 第24章 他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收回来, 重新落在萧程身上。 萧程蹲在车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但他听见自己的手机在响，大概是有人给他发了消息。 “年年，是谁发来的？” 洛镜书踢掉脚上的鞋子，将自己的脚掌踩在萧程的膝盖上，“程哥，这里还有一点儿。” 指尖在小腿肚上轻轻点了点，洛镜书踩了踩脚掌下的肌肉，“没擦干净。” 萧程的大腿肌肉倏地绷紧了, 他跪的笔直，脑袋却忍不住低了下来，视线灼热地盯着少年的小腿。 刚才的湿巾已经脏了, 萧程喉咙咽了一下，声音哑了一些, “年年, 你让我拿一张新的。” 洛镜书轻笑了一声, 脚趾敲了敲，颇有几分调皮的意味。 “程哥用手擦吧。” 萧程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视线又重新落在线条流畅的小腿上面, 他将自己的手掌覆盖在微凉的皮肤上, 慢慢地擦拭着。 干燥灼热地指腹摩擦着光滑的小腿皮肤，洛镜书状似无意地嗯了一声, 低低的喘息在黑夜中尤其明显，像撩人的火，一下点燃了萧程的身体。 他控制不住地有了反应。 洛镜书定定地看着他，没有错过萧程掩饰的小动作, 他唇角勾了勾，细长的手指覆盖住萧程的手，“程哥，你没看见吗，这里还有。” 萧程忍无可忍，一把反握住他的手指，他抓住少年的脚腕，将他的腿推开，然后站起身来，一条腿跪在后座椅上，将少年压在皮质坐垫上面。 “年年，适可而止。” 车里没有开灯，只有前照灯亮着，昏暗的环境下，彼此的呼吸声都被放大了数倍，萧程忽然感觉身体越发燥热难耐。 他不该用这种姿势的。 萧程产生了悔意，禁锢着年年手腕的手指也松开了一些，只是还不等他站起身来，腰就被一只手给摸了一把，随后那只手慢慢地抚上了萧程的背。 “程哥，我不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 年年的声音甜腻柔软，带着股引诱的意味。 萧程兀地俯身亲了下去，背后的那只手慢慢往上，在后颈处捏了两下，随后扣住了他的脖颈。 萧程分了神，这个动作似乎有点儿不对劲，不符合年年一贯温柔单纯的人设。 只是很快，他又败在了少年温暖甜蜜的唇舌下，根本不记得自己刚才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萧程用额头抵着少年的额头，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年年，可以了。” 再亲下去就真的控制不住了。 少年初尝滋味，可以放肆地索求，他却不能在明知道不应该的情况下还犯第二次错误。 年年可以不懂事，他不行。 萧程用手抵着年年的肩膀，大拇指抹去少年唇边的一点儿水迹，柔软的唇肉还微微发烫，是刚才肆意摩擦后的效果。 洛镜书用手挠了挠萧程的下巴，像安抚躁动的猫咪一样，“程哥，你再低一下头。” 萧程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身体却比脑袋更快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来，年年已经在他的脖颈处用力吮吸了一下。 “给程哥盖个戳，免得总有人惦记。” 萧程忍俊不禁，又因为心上人的醋意而感到高兴，像是以此证明了他在年年心中的位置。 “没有人惦记我。” 洛镜书不置可否，或许之前没有，但只要有谢诏在，就不可能没有。 洛镜书还能想起上一世，谢诏第一次看见萧程时，眼里流露出的惊艳。 谢诏大概是花了时间去追求萧程的，只是萧程当时一颗心都在他身上，谢诏没能得手。 上一世洛镜书对萧程没有兴趣，对方和谁在一起都跟他无关，他也不关心谢诏追不追求萧程。 但现在不同，萧程是他养的小金丝雀，他的小葡萄。 既然是他的，就决不允许他人染指。 哪怕他不喜欢萧程，他也不会允许别人追求萧程。 是他的，就只能属于他。 洛镜书的眸光幽深昏暗，他用指尖摩挲着那一块鲜艳的吻痕，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程哥要记住，你已经有主了。” 萧程笑了笑，握住他的手指，“知道了，我的主人。” 他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回应年年的那句有主了，谁知少年听见他这句话后，呼吸都沉了，眼神竟然透出一点儿凶狠。 那只手又勾住了他的脖颈。 萧程开车回寝室时，嘴唇颜色很深，下唇肉还留着一点儿牙印。那是在他叫了主人之后，少年扣着他的脖颈，用牙齿咬出来的。 年年的力气还挺大。 萧程回想起刚才的情况，他原本是想拒绝的，可放在自己脑袋后面的手就像铁钳一样，他挣扎了几下都没挣脱。 看来真的要把举铁搬上日程了，别到时候他连年年都控制不住。 萧程用舌尖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肉，唇瓣上一股麻麻的感觉，还有点儿刺痛。 他呼出一口气，心想，这可真是…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甜蜜的折磨。 他还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脖子上的吻痕，总不能真的告诉室友，是蚊子咬的吧？ 傻子都不会相信。 萧程原本想用衣领把这枚吻痕遮住，谁知年年吮出来的位置正好在喉结旁边，是一个无论如何都挡不住的位置。 萧程只好放弃。 回到寝室，方回和杜昀珅都不在，只有姜子鹤坐在书桌前打游戏。 萧程松了一口气，只是心还没彻底落下，姜子鹤就放下手机，朝他看了过来。 萧程的动作忽然有些僵硬，姜子鹤果然第一时间发现了他脖子上的吻痕。 “你不对劲，你真的不对劲。” 姜子鹤凑上来仔细看了一会儿，“你刚刚在哪里浪去了？” “不会是…” 难不成姜子鹤猜到了… 萧程心头一紧，他其实是不介意告诉室友的，但是年年明显不太愿意，萧程尊重少年的意愿。 这不算事他故意说出去吧，是年年自己在他脖颈处留下吻痕的。 姜子鹤嘿嘿一笑，笃定道：“你有艳遇了！” 萧程：… 他勉强笑了笑，“为什么我不能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姜子鹤啧啧两声，“不可能！” “你要是把那个艺术学院的小美女追到了，怎么可能不告诉我们？” 姜子鹤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他把心仪许久的女神追到了手，他肯定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怎么可能还藏着掖着？ “可你之前一点风声都没透露，真相只有一个！” 姜子鹤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充满了羡慕，“萧程，你可真是个渣男啊！” “你一边追求自己的女神，一边又跟其他姑娘打得火热，你这么做，对得起那个小美女吗？” 萧程：我谢谢你啊。 他推开姜子鹤的手，抬脚往浴室走，“别胡思乱想。” 姜子鹤追了过去，“你别生气嘛，你告诉我，你是怎么钓到美女的？” 凭什么他就只能吸引学长？ 他也想要一个香香软软的女孩子。 姜子鹤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一张少年的面孔。 说起来，他虽然是男孩子，但看起来也小小软软的一只，不知道抱起来是不是同样软乎乎的。 姜子鹤站在原地想了几秒钟，然后又突然回过神来，呸呸两声，表情惊恐而迷茫。 他怎么会想到这方面去？ 他是直男啊！ 一定是最近没跟漂亮女孩子说话的缘故。 不过这也不怪他，主要是学长太粘人了，他跟女孩子还没说上两句话，学长就会挽着他的胳膊，笑盈盈地把女生赶走。 啧，真是烦死了… 几分钟过去，姜子鹤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呸！ 他怎么又想起学长了？ 不过说起学长，姜子鹤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他敲了敲浴室的门，里面的水声停了，传来萧程低哑的声音：“有事吗？” 姜子鹤干脆搬了一张椅子，在卫生间门口坐下，“我不是把谢诏学长的联系方式给你了吗？怎么样，学长加你了吗？” “加了。” 萧程记得谢诏好像是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请，似乎还发了两条消息过来，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看。 “学长跟你说什么了吗？” “还没看。” 姜子鹤背靠在墙上，“我听说谢诏学长人挺好的，认识他的人都说，他的脾气还不错。” “就是他的家境不太好…” 姜子鹤嘀嘀咕咕说了很多的东西，隔着一扇门，又有水声的阻挡，萧程其实没怎么听见。 这会儿他又不得不感慨一句，不知道原著剧情真的很麻烦。 就像此刻，他明知道谢诏如此优秀，按照一贯的套路，谢诏在原文中或许是一个有戏份的角色。 但他什么都不知道。 姜子鹤说了很多，最后忽然神神秘秘地说道：“萧程，你知道吗？我听学长说，谢诏喜欢男的。” 萧程打开卫生间的门，热气蒸的他的皮肤白里透粉，他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背对着姜子鹤往桌子前走。 “那又如何？” 姜子鹤不是不恐同吗？ 背后的人盯着他细瘦的腰肢看了几眼，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也什么都没说。 那可真是太如何了。 因为谢诏一开始是不打算加萧程的好友的，后来为什么又同意了呢？ 因为姜子鹤给他发了一张萧程的照片。 他发誓，他发照片的时候只是想告诉谢诏，他的室友真的很优秀，因为他想给谢诏看的重点，是萧程正在电脑上设计的海报。 谢诏当时只回了一句话：“这真是你室友？” “无美颜无滤镜无图？” 姜子鹤当时还没反应过来，老老实实地回了一句是，谢诏就什么都没说了。 知道谢诏喜欢男的之后，姜子鹤才逐渐明白过来，谢诏不会是看上了萧程本人吧？ 我以为你看上了我兄弟的才华，谁知你只是喜欢他的脸？？ 姜子鹤直到现在都还认为萧程是直男，况且萧程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谢诏应该没戏吧？ 姜子鹤原本想告诉谢诏，萧程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可谢诏又没说自己喜欢萧程，他要是主动这么说，万一只是个误会怎么办？ 但他又真的很纠结，且心中隐隐觉得对不起萧程。 万一谢诏真的在看了照片之后，去追求萧程，萧程会不会觉得为难？ 姜子鹤想到这里，搬着自己的凳子坐到萧程旁边，小声问他：“萧程，我问你一个问题。” 萧程放下手中的毛巾，冷白的脸上还带着潮红，眼睛盯着手机界面看，头也不抬地回答他：“嗯，你说。” “要是有一个男生追你，你会同意吗？” 萧程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总算抬头看了一眼姜子鹤，“你说的是谁？” 这也太敏锐了。 姜子鹤讪讪地笑了一声，“没谁，我就是随口问问。” 萧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手机上，“不会。” 因为他已经有男朋友了。 姜子鹤心想：完犊子，萧程真的是直男。 他只喜欢香香软软的女孩子。 谢诏真的没戏。 “那如果追求你的那个人，是你认识的人呢？” 所以到底是谁。 萧程在心中猜测着，嘴上还是不动声色地回答：“不同意。” 姜子鹤不死心，“真的不可能吗？那如果他借着某件事情追求你，你又无法第一时间拒绝他呢？” 萧程心中忽然涌上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他试探着问道：“你说谢诏？” 要不然姜子鹤刚才为什么会忽然告诉他，谢诏喜欢男孩子？ 姜子鹤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 他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萧程又好气又好笑，简直想伸手敲一敲姜子鹤的脑袋，“你是真的把我当万人迷了，天下喜欢男人的人那么多，难不成每一个都得喜欢我？” “那不一样！” 姜子鹤自己也不能确定，可萧程一旦反驳他，他又不服气了。 “你知道吗，我把你的照片发给了谢诏。” 他把加好友的事情说了说，忐忑又期待着看着萧程。 萧程沉吟片刻，“也许这位谢学长只是颜控。” 就好像他，当初也是看中了年年的美色。 跟长的好看的人一起做事，心情都会变好。 但这种想法是不对的，颜值并不代表一切，萧程推开姜子鹤的脸，“别胡思乱想。” “我真没胡思乱想。”姜子鹤还就偏不信了，他越想越觉得谢诏就是不安好心。 萧程没理他，自顾自地打开微信，往下滑，果然看到了谢诏发来的消息。 他没避着姜子鹤，姜子鹤也将这两条消息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猛地一拍桌子，“你看，我就说他不安好心吧！” 刚才还只是说想追求我呢，现在就变成不安好心了。 萧程真想敲开姜子鹤的脑袋，看看他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不是说自己是直男吗，你懂什么。” 姜子鹤憋红了脸，直男怎么了，直男就不能懂基佬的事了？ “那不然他为什么约你出去见面？” 萧程没觉得不对，有很多话都没法在手机上说清楚，最何况是做设计这种事情，见了面才能交换彼此的想法，到时他还可以将自己的作品带去给谢诏学长看看。 萧程从前学的专业并不是设计相关，只是他穿进书里的时候，原主已经选择了这个专业，并被s大录取了。 上了课之后，他觉得设计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失为一个美好的体验。 如果能得到谢诏的指点，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你真的要去跟他见面？” 姜子鹤活像是看着女儿被拐走的老父亲，脸上的表情都是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这么单纯？” 萧程摊开手，“要不然呢，我记得他的联系方式还是你给我的。” 姜子鹤哑口无言，好像也是，总不能让萧程把谢诏给删了。 他刚才大概是被猪油糊了心，居然跟萧程讨论基佬的事情讨论了这么久，不知道两个直男有什么好说的。 姜子鹤默默挪开了凳子，“行，那你去见他吧。” 他看着萧程脖子上的吻痕，忽然又坏笑了一声，“你就这样去见他，保证谢诏看见你，什么想法都没了。” 那么大个吻痕，简直不要太刺眼。 萧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忽然想起来，谢诏发来消息的时候，年年就坐在车里，还特意扭头去看了。 他应该看见谢诏发的是什么了吧？ 这个吻痕，是年年对谢诏的示威吗？ 萧程想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 真是被姜子鹤给带偏了，根本没发生的事情，乱想什么。 因为一两句话就去猜测学长的用意，实在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 他回复了谢诏的消息，谁知这么晚了对方都还没睡，几乎是下一秒就回复了他的消息。 【谢诏：学弟，明天有空吗，不如咱们一起在食堂吃个饭吧？】 萧程同他确认了地点之后，才退出聊天界面，跟年年发了一句晚安。 【年年：腿照jg】 萧程点开一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而后又心虚地看了一眼姜子鹤。见对方又重新开始了一局游戏，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才悄悄地放下了手臂。 大半夜的，年年是真的不想让他睡觉了。 【萧程：快睡吧。】 洛镜书：？？？ 就这？ 表现的这么正经，好像在车上的时候，按着他亲的人不是萧程一样。 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的渣男。 洛镜书冷笑了一声，【程哥不喜欢吗？】 他都愿意大半夜的主动给萧程发腿照了，萧程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这熟悉的直男气息，让洛镜书哑口无言。 萧程默默将照片存了下来，并对相册进行加密，然后才舒了一口气。 【萧程：喜欢。】 【萧程：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年年的被子上居然有小葡萄，真可爱，他也要拥有同款。 这样就算两人不在一起，他也能假装年年就睡在身边。 【萧程：你的被子真好看，在哪里买的？】 一直过了快十分钟，年年才回复了他的消息。 【年年：忘了。】 【年年：程哥晚安。】 语气多多少少有点敷衍。 萧程嘶了一声，不明白自己又怎么惹小可爱生气了，他翻了一遍聊天记录，难道是自己表现的不够关心年年？ 萧程转头看着姜子鹤，“姜子鹤，你一般给别人发腹肌照，都是因为什么？” 姜子鹤想了想，“如果是女孩子的话，大概率是撩她。” “如果是男生…”姜子鹤卡了一下，“应该是想让他羡慕吧。” 天可怜的，他既没给女生发过，也不可能给男生发。 没人同他一起欣赏他的腹肌。 萧程换算了一下，所以年年给他发腿照，是既想撩他，又想让他羡慕？ 大概还是撩的成分居多吧。 萧程暗叹自己明白的太晚，年年在他面前时，他能通过观察年年的动作和表情，去猜测他的意思。 隔着屏幕，他根本get不到年年的点。 怪不得年年要生他的气。 【萧程：腿很漂亮，记得藏好，是我的。】 这么说没错吧？ 于是第二天早上起来，萧程收到了来自年年的腹肌照。 他飞快打字：【是谁的男朋友身材这么好，是我的！】 他本来想叫老婆的，想想还是算了，万一年年不喜欢这个称呼呢？ 虽然语气充满了彩虹屁的味道，洛镜书却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他的小葡萄果然很可爱。 也是真的甜。 萧程迅速掌握了彩虹屁技能，且还有些上瘾，直到年年说要上课了，萧程才不舍地同他道别。 谢诏约他中午在食堂见面，萧程把自己的电脑也带上了。 他倒真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走之前特意穿了一件高领薄毛衣，将喉结处的吻痕遮住。 只是他高领的衣服并不多，这一件算是最合适的。 勉强能遮住，但扭动幅度过大，还是能看见那一块暗红的痕迹。 薄毛衣很贴身，勾勒出肩背的曲线，越发显得萧程的腰肢细瘦柔韧。 萧程提着电脑，才刚走进食堂门口，就有一个人冲他招了招手，“学弟，这里。” 萧程抬脚走过去，暗暗将谢诏打量了一遍。 谢诏长着一张分外俊朗阳光的脸，浓眉大眼，笑起来时给人一种极温暖的感觉。 他坐在椅子上，面带笑容地注视着萧程，同时也将萧程打量了一遍。 从头到尾，谢诏的表情都很自然，态度也很亲切随和，就像普通的热心学长那样。 萧程在他对面坐下，“学长中午好，要先吃饭吗？” 谢诏放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他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萧程，“都可以。” 萧程便把电脑放下，跟他一起去打饭，谢诏很热心，简单跟他介绍了一下几个食堂特有的美食。 他说话风趣幽默，不会让人感到有压力，萧程没一会儿就跟他熟悉起来，他对谢诏的印象还不错。 “学弟，要吃这个吗？”谢诏忽然停了下来，萧程猝不及防，肩膀撞在了谢诏的身上。 “抱歉，学长。” 谢诏笑了笑，“没事。” 他不动声色地蹭了蹭萧程的肩头，低头去看菜单，“这个菜好吃。” 萧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脑海中想起年年说的话，要离别的男人远一点。 做男人，就要守男德。 谢诏唇边的笑淡了一些，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抬头看向萧程，“就吃这个怎么样？” “都听学长的。” 打好饭后，谢诏替他拿了筷子，两人正准备吃饭，萧程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萧程抬头瞥了一眼谢诏，见他也在看手机，才把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 他划开屏幕一看，是年年发来的消息。 【年年：程哥中午好，吃饭了吗？】 萧程回复他：【正在吃。】 【年年：一个人吃饭吗？】 不等萧程回复，聊天界面又弹出一条消息。 【年年：拍张照给我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萧程：男德班学习委员√ 感谢在2021-10-15 21:57:38~2021-10-16 22:27: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百日 10瓶；锦瑟、aa 8瓶；太白邀我饮酒 6瓶；甜甜哒 2瓶；禾小可、张起灵爆炒吴小狗、陆荀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拍张照？ 萧程下意识地又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谢诏, 谁知这回刚好跟谢诏对上了视线。 “怎么了，学弟？” 谢诏的目光十分隐晦地朝萧程的手机看了一眼, 只可惜从他的角度，并不能看清萧程究竟在看什么。 “没事。” 萧程从来不会拒绝年年的任何要求，这次也一样。 但他心中仅存的那么一点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让年年知道他在跟谢诏吃饭。 于是萧程对着自己的餐盘拍了一张照，又拍了一张食堂的照片。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既能证明他确实在食堂吃饭，又不至于让年年发现谢诏的存在。 哪怕萧程心里很清楚，他跟谢诏只是第一次见面的普通校友关系，但能不产生误会, 还是尽量避免吧。 收到照片的洛镜书将照片放大了，仔仔细细地看，在萧程的勺子上面看见了模糊的一个人影。 他背靠在椅子上, 喉咙里溢出一声冷笑，坐在对面的蒋议无端有种背后一凉的感觉。 “镜书, 你在看什么？” 为什么有种头上绿绿的感觉？ 他那副表情活像抓到老婆出轨的倒霉男人一样。 “说起来, 你的那个追求者还在追你吗？” 蒋议那天吃了洛镜书的早餐之后, 就对那个素未谋面的追求者很是好奇，也不排除有早餐是真的好吃的原因。 但主要是洛镜书太高冷了，学校里有不少的女孩子暗恋他, 洛镜书却对谁都是一副冷淡的态度, 说话毫不讲情面。 光是蒋议知道的就有好几个女孩子，在告白之后, 被洛镜书说哭了。 哪怕洛镜书其实只是冷淡地拒绝了她们的告白，可他的表情总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像是根本没把别人放在眼里。 就这样，居然还有一个人坚持不懈地追求洛镜书, 到底图什么？ 难道就图他长的好看？ 蒋议打量着洛金书那张毫无缺点的脸，心里流下了悲愤的眼泪。 肤浅！ 洛镜书抬头瞥了他一眼，“你问他做什么？” 蒋议应该没有见过萧程吧？ 见洛镜书的脸色冷了下去，蒋议赶紧摆了摆手，“我只是单纯好奇，没有其他意思。” 不是吧大哥，这你也吃醋？ 他到底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总觉得一旦说出口了，洛镜书怕是会更加生气。 但话又说回来了，洛镜书真的好别扭啊。 蒋议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对面的洛镜书见他神色自然，不像是说谎，这才垂下眼眸，“他还在。” 蒋议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问道：“我只是单纯好奇啊，你一直没有拒绝他的告白，是准备同意吗？” 要是换成学校的女生，洛镜书早在对方第一次表露出心意的时候就拒绝了，哪还会拖这么久？ 他是真的对人家没意思吗？ 洛镜书低头看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退出跟萧程的聊天界面，转而从自己的好友列表里找出另外一个人。 备注是谢诏。 他的指尖在这个人的头像上点了一下，进入对方的朋友圈，果不其然，在里面看见了一条与萧程有关的动态。 萧程还想瞒着他。 洛镜书轻轻地哼了一声，继续看那条动态的内容。 ［谢诏：和小学弟出来吃饭。］ 照片里的萧程背对着谢诏，正坐在餐桌前乖乖地等着，看他的动作有点像是在看手机。 洛镜书想了想，那个时间，萧程应该在跟他聊天。 还不算太过分。 洛镜书一边给谢诏发了一条消息，一边回答蒋议的话：“我已经答应他了。” 虽然是他一步步把人撩到手的。 蒋议忽地睁大了眼，手里的筷子都差点被他摔在地上，他捂着自己的嘴巴咳了几声，努力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 “你是想噎死我！”蒋议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我刚才没听错吧，你答应了？跟他谈恋爱？” 这很难让人相信吗？ 洛镜书嗯了一声，“才谈不久。” 蒋议心中有一句脏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大哥，你忘记了吗？ 上次是谁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绝不会谈恋爱的？ 我呸，洛镜书的话能信，猪都能上树。 “你怎么忽然又动凡心了？” 洛镜书这回却是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问道：“非得要喜欢才能谈恋爱吗？” 你可真是太渣了。 蒋议无言以对。 虽然没有人规定一定得两情相悦才谈恋爱，可是人家这么喜欢你，你在不喜欢人家的情况下答应他，那不就是玩弄别人的感情吗？ 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的渣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所以你不喜欢他？” 蒋议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有点可怜那个人，他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是这么想的吗？ “喜不喜欢重要吗？” 洛镜书收起手机，表情依旧是漫不经心，他站起身来往外走，压根就没把蒋议的问题放在心上。 他不能说完全不喜欢萧程，毕竟小葡萄的那张脸和那副身材还是非常合他心意。 只是他对萧程的喜欢，大概跟萧程想要的不是同一种。 但那又如何，只要萧程现在是属于他的就够了。 或者说，只要萧程爱他就行了。 —— 谢诏收到洛镜书的消息时，正跟萧程聊大广赛相关的事情。 虽说他一开始的确是看中了萧程的那张脸，但不可否认，跟学弟聊了一会儿之后，他发现萧程非常有想法。 虽然很多的观点都还显得青涩，但创意是有的。 “这个点很好，你可以顺着继续做下去。但是这个品牌今年研发了新的产品，受众人群发生了一定的改变，跟往年的诉求也不太一样，你需要再好好琢磨琢磨。” 萧程点了点头，谢诏不愧是参加过多次比赛的大佬，对各个品牌的偏好非常熟悉，有他的帮助，萧程可以减少很多收集资料的时间。 “我今天准备的不是很充分，下一次可以把我之前做过的一些作品带来给你看看，就当是提供一个参考。”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谢诏这么大方，毕竟创意是可以剽窃的。 萧程受宠若惊，“谢谢学长。” 他这才跟谢诏第一次见面吧，谢诏可太热情了。 谢诏笑了笑，正要说话，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亮起屏幕，弹出了一条微信消息。 萧程发誓自己不是有意要看的，只是下意识地被声音吸引，转头看了过去。 他依稀看到一个洛字，只是下一秒，他又赶紧将视线移开了，到底没有看清楚。 谢诏咦了一声，“学弟你等一下，我回一条消息。” 洛镜书怎么会突然联系他？ 谢诏跟洛镜书的关系说不上多好，但他自认对这个人算是比较了解。因为两人从前住在同一个小区，还是面对面的邻居。 洛镜书这个人，非常善于利用自己的外貌去获得利益，喜欢将人心玩弄在手心里，且对于事物天生缺乏一种共情的能力。 谢诏原本还不太清楚，是有一次，他亲眼看到洛镜书挑拨两拨小混混之间的关系，最后冷眼站在巷口，看着一群人打得头破血流。 虽说一开始的确是这些小混混先欺负洛镜书，但他当时看着一群人打架时的表情，实在让谢诏感到后背发凉。 少年那双精致的桃花眼里幽暗如墨，泛着十足的冷意，可与此同时，他的嘴角还带着笑容，像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仿佛眼前不是一群人在打的你死我活，而是两只小猫在嬉戏玩闹。 如果只是这样，谢诏未必会那么忌惮洛镜书，是后来另外一次，谢诏又撞见洛镜书打架。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洛镜书打架那么厉害，拳头砸下去的时候，谢诏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那人骨头碎裂的声音。 洛镜书分明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可他却故作柔弱，几句话就让两伙小混混打得你死我活。 他自己则站在几步之外，含笑看着他们痛苦□□，血流满地。 洛镜书从来不避着他，谢诏甚至觉得，洛镜书是故意让他撞见这些事情的。 或许在他心里，自己也是一个可以逗弄的存在吧。 从那以后，谢诏就觉得洛镜书太过危险，竭力避开了他。 两人虽然住在对门，却也只是点头之交。 说起来，洛镜书两个月前好像认回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从对门搬走了。谢诏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他，也不会再跟这个少年有联系。 所以洛镜书为什么会突然给他发消息？ 谢诏点进聊天框，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的眼睛猛地睁大，呼吸也急促了一些。 谢诏嚯的一下站起身来，因为起的太快，差点儿撞到了桌子。 “学弟，我还有些事，得先走了！” 他的语气急切，大概是真的有急事。 萧程笑道：“没事学长，你忙你的，谢谢你今天的指导。” 谢诏抓紧了手机，最后看了一眼萧程的脸，随后匆忙离开了。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甚至小跑了起来。 萧程收拾餐盘的时候还在想，谢诏刚才还说明天给自己看看他的作品，现在看来，或许是不可能了。 他刚才的表情震惊中带着惊喜，看来那件事对他很重要。 萧程无意探查别人的事情，这些念头只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又被他抛在了脑后。 刚才年年发消息给他说，想让他帮忙去图书馆买一本资料。 如果谢诏明天没空，那就明天去给年年买吧。 萧程想着，一边提着电脑往外走，一边点开手机微信。 【年年：程哥，你吃完饭了？】 萧程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今天天气很好，洁白的云高高挂在蓝色的天空上。 他拍了一张自己的影子给年年，【嗯，准备回寝室。】 洛镜书看着图片里孤零零的影子，唇角微微向上勾了一下。 谢诏？ 呵。 作者有话要说：书书子：情敌？不堪一击。 对不起大家呜呜呜，我来晚了！明天上夹子，所以更新要晚一些，在晚上23点，感谢大家对甜橙子的支持！ua～ 本章留评小红包！ 感谢在2021-10-16 22:27:09~2021-10-18 00:23: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饮茶看风雨 5个；星河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河 10瓶；太白邀我饮酒 5瓶；2544573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第二天萧程原本是打算一个人去的, 市图书馆距离s大只有几公里路，来回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只是头一天晚上睡觉之前, 年年忽然给他发消息：【程哥，明天学校运动会，我可以请假出去，我跟你一起去吧？】 【萧程：你没参加吗？】 萧程前几天就知道年年的学校要举办运动会了，他甚至还提出要去看年年。 因为运动会当天外面的人也可以进去，只需要在门口登记身份信息就行。 只可惜年年拒绝了。 萧程有时候也觉得疑惑，年年未免也太谨慎小心了，他好像很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哪怕萧程只是以哥哥的身份去找他都不行。 只是恋爱脑上头的时候, 萧程选择无条件地相信年年的每一句话。况且年年说的也没错，他还在读高三，不能早恋。 第二天上午, 萧程开车去一中门口接年年。 彼时洛镜书刚参加完开幕式，他身上穿着红白相间的校服, 衬得唇红齿白, 身高腿长。 开幕式结束, 运动会正式开始，洛镜书也暂时自由了。 他把手中的小红旗递给蒋议，“我还有事, 先走了。” “镜书, 你去哪儿？” 蒋议赶紧追了上去，他以为洛镜书要回教室, 结果对方一路往校门口走。 “出去。” 蒋议惊了，“你这就跑了？” 洛镜书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假条，“嗯，走了。” 蒋议挠了挠头, 忽然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你要去找你男朋友？” 男朋友。 洛镜书心里忽地有点儿痒嗖嗖的。 他舔了舔唇，眉眼间隐约带着笑意，“嗯。” 谈恋爱了不起啊。 蒋议心里酸溜溜的，“行，那你去吧。” 洛镜书走后不久，蒋议忽然看见另外一道熟悉的身影也朝着校门口走去。 他手里捏着小红旗，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喃喃道：“那不是镜书那个便宜哥哥吗？” 洛圆怎么也出去了？ 他本来想发个消息告诉洛镜书的，只是在消息发出去之前的那一瞬间，忽然又想起来洛镜书平时不怎么喜欢洛圆，大概对洛圆的事也不关心。 想到这里，蒋议又默默地删除了聊天框中的那句话。 萧程把车停在离校门口有段距离的路边，他站在车门外等男朋友过来，年年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刹那，萧程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他每一次看见年年，心里都跟花开了似的。毫不夸张的说，要是这是在动漫里，他的画面中肯定全是爱心和鲜花。 “程哥，久等了。” 洛镜书也扬了一下唇角，抬手轻轻握住萧程的手指，还捏了捏对方的指尖。 萧程回握了一下，然后拉开车门，手掌在少年的背上虚虚揽了一下，“进去吧。” 等少年坐好之后，萧程才关上车门，他绕到驾驶室坐下，驱车缓缓驶离。 就在萧程的车辆启动的时候，不远处也有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 洛圆快速坐好，冲司机道：“跟上前面那辆车。” 洛镜书不是防着他吗？ 他还就不信了，他非得要把萧程勾到手。 萧程没注意到后面出租车的存在，倒是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洛镜书透过反光镜看了一眼，眉头微蹙。 “年年。”萧程叫他。 “嗯。”洛镜书回过神来，身体放松靠在椅背上，“怎么了程哥？” “吃早饭了吗？” 萧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再过两个小时又可以吃午饭。 “没吃的话，先简单垫垫肚子。” 洛镜书本想拒绝，视线扫到后面那辆车，他又改变了主意。 “也行，我想喝粥。” 萧程把车停好，下车去给他买粥，洛镜书透过反光镜看到那辆出租车也缓缓停下了。 他的表情冷淡，眉头微微皱起，脑海中回想着刚才那一路上看见过的人。 从学校门口就跟着他，是谁？ 洛镜书脑海中有了一个猜测。 萧程还买了两个包子，猪肉白菜馅儿的。 这家店卖的最有名的其实是一款猪肉大葱馅儿的包子，老板刚推荐完，萧程就下意识地回答道：“不了，他不吃葱。” 老板愣了一下，“哦，那猪肉白菜的也不错的，卖的挺好。” 萧程有些心不在焉。 他跟年年根本没有一起吃饭的经历，为什么刚才在那一瞬间，他会十分笃定地说，年年不吃葱？ 他到底是从哪得出的这个结论？ 萧程细想了一下，他身边好像没有人不吃葱，怎么也不可能把别人的习惯不小心记错到年年身上。 心里想着事情，萧程扫码的时候差点多打了一个零，他飞快地输完密码，拿着包子跑回车上。 不行，他得验证一下。 到底是自己脑袋糊涂了，还是真的有这回事。 洛镜书收回视线，在萧程关上车门朝自己看过来的那一瞬间，脸上露出了一点儿笑容，“程哥，你回来了。” 萧程心里装着事情，并没有察觉到他刚才的目光，“我还买了两个包子。” 他将包子放在一旁，先把粥插上吸管递给年年，再拿起包子的那一瞬间，萧程状似无意地问道：“年年，我买了两个馅儿的，一个大葱，一个白菜，你吃哪个？” 洛镜书嘴里吸着香甜软糯的紫薯粥，目光落在萧程修长的手指上，随口答道：“白菜。” 萧程于是装作检查了一番的样子，把其中一个拿出来，问他：“要尝尝大葱馅儿的吗？” 洛镜书鼻腔里仿佛闻到了那股葱的味道，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涌上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不了，我不喜欢吃葱。” 他不喜欢那股刺鼻的味道，同理，他也不喜欢吃蒜和洋葱。 萧程手指紧了紧，抓住手中的包子。大概过了两三秒，他若无其事地把剩下的那个包子递给少年。 洛镜书的注意力被身后的那辆出租车吸引，并没有发现萧程这细微的反常。 了解他口味的是上一世的那个萧程，这一世的萧程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孤魂野鬼，洛镜书理所应当地觉得，眼前的人不会清楚他的口味。 因此，他从没想过要隐瞒什么。 剩下的那个包子萧程也没吃，他刚才骗年年说是大葱馅儿的，万一年年发现不是，就知道自己在骗他。 可萧程没法解释，他为什么那么清楚年年不喜欢吃葱。 他只给年年买过粥，年年也从来没跟他说过，自己不喜欢吃葱，刚才是第一次。 萧程想不通。 他只能压下心中的这一点儿疑惑，就当是自己和年年心有灵犀吧，否则实在没法解释。 到图书馆时，萧程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和洛镜书进去后不久，洛圆也到了。他一直跟在两人身后，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想跟萧程说上话，必须得把洛镜书支走。 进图书馆后不久，萧程正根据编号寻找着年年想要的书的位置，身边的少年忽然拽了拽他的衣袖：“程哥，我忽然想起还要买一本练习题，我先去那边找一找。” 他随手指了一个位置，对眼前的人笑了笑，说道：“待会儿咱们就在这里汇合，好吗？” 就当是给萧程一次考验。 洛镜书敛眸，眼里泛着冷意。 萧程不疑有他，“好，要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给我发消息。” “嗯。”洛镜书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谢谢程哥。” 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他余光瞥见萧程身后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心头忽然涌上了那么一点不悦，还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抓住萧程衣袖的手指也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些。 “年年？” 萧程动作自然地伸手，将自己的手背贴在他的额头上，“身体不舒服吗，感觉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要不你去那边坐着休息，我来找。” 洛镜书松开手指，语气有些冷淡，“不用了，可能是刚才有点晕车。” 他转身往另一边走去，萧程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里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年年好像真的不太舒服，待会儿还是早点回去吧。 难得出来约一次会，他原本还有别的安排。 现在看来，约会可以下次，还是年年的身体比较重要。 男朋友就是太乖了，又什么都不肯告诉他，萧程有时候很想为他做点什么，少年却总是拒绝他的帮助。 萧程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手机上的书名，在一排排的资料中仔细找着。 从书架这边走到那一边，拐弯的时候，萧程忽然撞上了一个人。 是他自己低着头看手机，没有发现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萧程赶紧压低了声音道歉：“抱歉，你没事吧？” 眼前的人穿着一套熟悉的校服，就是年年刚才穿在身上的那一套，应该也是一中的学生。 等这人抬起头时，萧程才惊讶地看着他。 “是你？！” 这人不就是“洛镜书”吗？ 萧程上一次见他还是在洛家的别墅门口，有年年在，萧程只看了一眼，就没再关注。 说起来，他好像从来没跟“洛镜书”说过话，每次都只是远远地看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会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一股浓烈的违和感。 尤其是当萧程叫他“洛镜书”的时候，心里就会涌上一股别扭的情绪，有时他甚至觉得这个称呼叫不出口。 就好像他根本不叫“洛镜书”一样。 就离谱。 萧程想，怎么老是会有这种奇怪的错觉？ 比如第一次看见渣攻，他的内心就很抗拒，后面见到年年时，他的心里还涌上一股久违重逢的惊喜。 鬼知道他一个才穿书的人从哪来的久别重逢。 萧程怀疑这都是原主遗留的情绪作祟。 可在他的调查中，原主好像没见过年年，跟“洛镜书”和姜应也没什么交集。 奇了怪了。 洛圆见面前的这人一看见他的脸，就露出了失神的表情，随后更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一直盯着他的脸看，心头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喜悦的情绪。 他就知道，洛镜书既然跟防贼一样防着自己，就说明萧程对自己并不是毫无兴趣。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姜应喜欢洛镜书那样的长相，萧程未必就不能喜欢他的这张脸。 “萧学长…” 萧程明显知道他是谁，刚才一见他就说是你，语气里还带着惊讶。 洛圆如此想着，便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 萧程回过神来，抓紧了手机，“你怎么在这里？” 他说完才感觉自己问了一句废话，来图书馆还能做什么？ 洛圆眨眨眼，他的长相其实并不难看，可以算得上清秀可爱，前提是不跟洛镜书站在一起。 洛镜书长得像浓艳精致，跟洛圆完全是两种风格。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洛镜书的好看更具有冲击性，能在第一秒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走。 洛圆会被他衬托的毫无光芒。 所以他恨洛镜书，嫉妒他的身份，也羡慕他的长相。 他一定要抢走萧程。 哪怕不是为了背后的利益，就算是能气一气洛镜书也行。 “萧学长，我来买一本学习资料。”洛圆眨眨眼，与此同时，他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脸上也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我太笨了，所以只能多做题。” 在伪装无辜单纯这一点上，比起洛镜书来说，洛圆可差的远了。 他还下意识地模仿了洛镜书的表情，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萧程就喜欢这样的。 只可惜萧程在面对别人时，完全接收不到茶艺攻击。 他点头，诚实地回答道：“那是，不够聪明的话，确实应该多做题。” 洛圆：…… 他只是随口一说，萧程居然还真的这样以为。 洛圆故意红了脸颊，“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笨，只是可惜……没有人教我。” 他暗示性地看了一眼萧程，目光亮闪闪的，就像迷弟看见了自己的偶像。 “听说萧学长以前学习成绩特别好，现在都还在学习榜上挂着，我特别仰慕萧学长，不知道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加个联系方式，教我做题。 剩下的话洛圆没有说完，他觉得萧程应该明白。 萧程的视线不停地扫过一排排书架，寻找着年年要的那本书，一边随口回答道：“可以。” 洛圆心里大喜，脸上露出了笑容，手指已经摸到了兜里的手机，“谢谢学长……” 就听萧程继续说道：“你上网搜一下咕咕精教育，里面的老师都教的很不错，有一位姓周的语文老师讲课尤其有趣，我以前就是找的他。” 他还在原主的房间里发现了咕咕精教育的课本。 洛圆愣住了，面色僵硬地看着他，颇有几分不可置信，“萧学长，你说的可以，是让我去找家教？” “不然呢？”萧程问他。 “是你说的自己学习成绩不好，又没有人教，可不得找家教吗？”萧程说到这里，面容冷淡了下来，“洛家对你应该不至于那么差吧？” 毕竟一个多月前，他还看见“洛镜书”姿态亲密地挽着洛夫人的手臂，洛家应该不至于亏待他。 真正受欺负的，分明是他的年年。 “是这样没错，可是我……” 洛圆急了，他只想加萧程的联系方式，不想找什么家教老师。 更何况最近洛家的生意好像出了问题，洛夫人近一段时间脸上都没有笑容，洛圆好几次都听见她在责骂下人，以发泄自己的怒火。 他可不敢在这时候撞枪口上去。 “我性格比较胆小，可能跟家教老师相处不好。” 萧程一本正经，“这就是你的问题了，你要克服。” “洛镜书”果然跟剧情里说的一样胆小，怪不得能被渣攻ua那么久。 想起渣攻，萧程心头忽然没有那么难受了，好像只要一想到姜应喜欢的是面前的这个人，他就完全不觉得烦躁。 就很神奇。 萧程没有意识到，他明知道渣攻和贱受是一对，可他还总担心姜应看上年年，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可惜他没发现这一点。 萧程左右看了一眼，没看见第三个人的身影，他压低声音问面前的人：“你跟姜应怎么样了？” 剧情已经进行到哪一步了？ 洛圆心头一惊，他当初自荐枕席做的很隐蔽，姜应根本没看上他，应该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第三个人。 萧程是怎么知道的？ “萧学长，你误会了，我跟姜总……我们没有关系。”洛圆咬牙，红着眼睛解释道。他那样子倒不像是没有关系，反而像是姜应欺负了他。 萧程心想，果然，姜应真的下手了。 呸，渣男，上次吃饭还说自己没有暧昧对象呢。 想起那位女同学说的贱受的悲惨经历，萧程难得好心劝他：“姜应不是什么好人，他不会轻易对人动心，你还是慎重一点吧。” 至少不要对渣攻死心塌地，被人虐了一遍又一遍，还不清醒。 萧程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年年的面容。 他的脸上也下意识地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如果是年年…… 不行，不能想。 他怎么会这么想？ 这也太荒诞了。 洛圆故作可怜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想，萧程为什么会跟他说这种话？ 他抬头一看，萧程居然在心疼他？ 萧程果然对他有意思！ 洛圆心里暗喜，又觉得萧程实在是太直男了，明明对他有意思，又不肯说清楚。 刚才他要联系方式都暗示的那么明显了，萧程还装作不明白。 肯定是洛镜书管的严，萧程不敢表现出对他的喜欢。 洛圆决定主动出击，“萧学长，不如你把你的……” 他话没说完，萧程忽然停下了脚步，伸手探向他的肩膀。 洛圆心里砰砰跳，萧程居然这么大胆，洛镜书就在附近，他就敢对自己动手动脚？ 下一秒，那只指节分明的手就从他旁边抽出一本书，洛圆还听见萧程小声嘀咕了一句：“年年要的资料，找到了。” 敢情只是拿东西啊。 洛圆想岔了，莫名觉得丢人。 萧程哪儿管他是怎么想的，他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年年又不喜欢他跟“洛镜书”接触过多。 于是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再见了，洛镜书。” 最后那一声名字萧程说的很小声，洛圆没有听清，但也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对劲，萧程怎么好像念的是三个字？ 是他听错了吗？ 他正想跟上去，萧程就回头冲他摆了摆手，“不要跟过来，我男朋友会不高兴。” 不管主角受是真善良还是假单纯，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在乎的只有年年。 萧程其实并不大方，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自私。 他只想站在男朋友那一面考虑事情，只想维护自己喜欢的人。 哪怕“洛镜书”确实什么都没做，可他让年年不高兴了，对萧程来说，他就是必须远离的人。 他只想让年年开心。 洛圆双手紧握成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萧程到底在说些什么，他不是喜欢自己吗？？ 为什么他还要偏向洛镜书？ 洛镜书从书架前走出来，遥遥同洛圆对上了视线，他勾了勾唇，转而冲萧程招手，“程哥。” 萧程接过他手中的书，姿态亲密地和他并排走在一起，“等久了吧。” “辛苦程哥了。” 和萧程在一起的时候，洛镜书向来是不需要拿东西的，萧程把他当成个瓷娃娃，生怕他累着。 洛圆不用看都知道，萧程是以一种怎样的表情注视洛镜书的，他的眼里一定带着温柔宠溺的笑容。 因为前两次撞见洛镜书和萧程站在一起时，洛圆都从萧程的脸上看到了这样的情绪。 让他嫉妒到眼睛充血。 另一边的洛镜书慢悠悠地走在萧程身边，“程哥，刚才我好像在你身边看到一个人。” 萧程面不改色，“嗯，是洛镜书。” 他没想要瞒着年年，毕竟他又没做亏心事。 “你跟他聊了什么？” 萧程于是把刚才的对话复述了一遍，洛镜书的目光里隐隐含着惊讶，他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真的是那么跟他说的？” 洛圆还不得气死了。 “嗯。”萧程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不喜欢我跟他说话吗？” 都跟洛圆见面了，萧程居然还没发现洛圆不是“洛镜书”。 洛镜书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但到底是愉悦的。 他扬了扬唇角，心想，这一关就算萧程通过了。 完美的金丝雀不仅要漂亮，还要听话，且只忠诚于自己的主人。 萧程做到了。 想到这里，洛镜书用手指勾住萧程的手，慢慢同他十指相扣。 他眼里的冷意终于消散，被笑容给替代。 只可惜这种好心情只支持到回洛家。 洛镜书当然知道洛家的生意出了问题，因为这正出自他的手。 他只是没有想到，洛夫人这么快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 或许洛圆也出了不少力。 洛镜书看着坐在洛夫人身边的洛圆，若有所思。 “镜书啊，妈妈也是被逼无奈。”洛夫人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珠，她向来不喜欢这个儿子，因为洛镜书的眼神总让她慎得慌。 “圆圆跟我说，姜应对你很有好感。镜书啊，家里的生意出了问题，你也不想看到洛家破产对不对？” “你就当是跟姜总交个朋友，帮妈妈一个忙。” 洛镜书嘴角隐隐勾起一个冷笑，他沉默了良久，才道：“好啊。” “我当然愿意了。”洛镜书语气缓慢地说道。 萧程还不知道，他乖巧听话的男朋友，马上就要被洛家的人送给渣攻。 他只是觉得年年最近很忙，每次萧程想见他，他都说没空。 年年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 手机铃声不知道响了多少次，姜应抬头看向站在窗边的洛镜书，笑道：“还是不接？” 洛镜书头也不回，目光落在远处的霓虹灯上，他的面容一半隐藏在黑暗里，模模糊糊的，表情看的不甚真切。 好像是十足的冷淡，又仿佛夹杂着什么别的情绪。 “嗯。” 没必要让萧程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我来晚了！解释两点： 1火葬场有且长，不憋屈，我是受控受亲妈。 2不是非得要四十几章才到火葬场，我估不准，我的意思是最多四十几章，也可能三十几章就到了，总得先让攻心动吧，不然火葬场怎么烧的起来。 还有你们最关心的一点，文案剧情出来时，我给你们标注在章节上好吧，别着急！ 第27章 萧程最后还是从萧父那里得知了这件事。 连他自己也觉得荒谬, 男朋友出事了，他却是从自己的父亲嘴里得知的。 那天下午他回家收拾东西, 萧父忽然问他：“你最近跟洛家那个孩子相处的怎么样了？” 萧程专门安排了司机接送年年上下学，这件事萧禹是知道的。他暗地里还调查过洛镜书，确认这个孩子没做过什么坏事之后，才默许了这件事情。 萧程抓紧了手中的行李箱，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萧父已经发现了自己在跟年年谈恋爱。 不应该吧？ 他应该没有露出过破绽。 况且萧父要是真的发现了，绝不会是这种平和的态度。 萧程想到这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静且自然，“嗯，还不错, 我们一直有联系，怎么了？” “他没跟你说过吗？”萧禹放下手中的茶杯。 “洛家最近有好几单生意都黄了, 资金也被一个不确定的项目套牢。” 萧程心里一紧, 洛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年年却从来都没跟他说过。 如果洛家的情况真像萧父说的这样，那年年在洛家的处境岂不是更加艰难？ “爸，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萧程放下行李箱, 在萧父面前坐下, “洛家会破产吗？” 萧父看了他一眼，“很难说。” 大概是难得在儿子脸上看见如此焦急的表情, 萧禹又多解释了两句：“这回洛家怕是得罪谁了。” “生意场上难免有竞争，更何况是做到了洛家这种规模，有人盯着，实在是太正常了。” 萧禹说着, 忍不住轻声叹了一口气，“之前我就跟你说了好几次，让你高中毕业以后来公司实习，从基层做起。” “你总是想追求自己的梦想，爸爸也都随你了。” 他看着儿子脸上茫然无措的表情，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咱们家的事业迟早要交给你和你妹妹。” 萧籽玥对经商并不感兴趣，她也没有那么远大的追求，她只想拿一拿分红，由爸爸和哥哥养着。 萧程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其实这段时间跟萧家人的相处很愉快，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他们就是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妹妹。 因为从穿书到现在，他脑海中似乎逐渐多了一些记忆。 就像上一次他知道年年不喜欢吃葱一样，在特定的场景中，他脑海里也会下意识地浮现出萧家人的喜好。 只是这个他还能用原主的记忆来解释，年年那次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真的回不去了，那他就得一直用原主的身份来生活，接手萧家的产业似乎也成了必须的事情。 萧程对此并不是毫无经验，穿书之前，父母去世之后也给他留了大笔的遗产，成年之前一直由亲戚帮忙打理。但在他成年之后，这些产业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萧程怕的不是自己不会，而是他真的要一步步占据原主的身份吗？ “程程？”萧禹见儿子忽然有些出神，不知道想什么，便笑着叫了他一声。 “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这些事情也可以再缓缓，爸爸还能干。”他也不希望儿子过早地接触成年人的世界，哪怕萧程其实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大概在父母的眼中，不管孩子长到多少岁，都还是小朋友。 “你可以放心去追求你的梦想，去做你想做的事情。”萧禹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温和地说道：“萧家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萧程忽地有些眼酸，他忍不住偏过脑袋，不想让萧禹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 “爸爸。” 萧程缓缓呼出一口气，“谢谢你。” 萧禹也有一些心酸，他其实是个心思极其细腻的人，他能感觉到这一两个月来，萧程面对他们的不自然。 何安也跟他谈过好几次，就连萧籽玥都隐晦地告诉过他：哥哥跟我好像没有之前那么亲密了。 虽然不知道孩子究竟在想什么，是否又遇到了什么困难，既然萧程不愿意告诉他们，萧禹就不会问。 他只是希望萧程能在感到委屈的时候，想一想还有家人在背后支持他。 萧程诡异地明白了萧禹的想法，心里随之升起来的是一股愧疚和不安。 但是说来也奇怪，看不到萧禹和何安的时候，萧程总觉得叫他们爸爸妈妈有些别扭。 可只要一看见他们的脸，那几声爸爸妈妈好像很自然地就脱口而出，仿佛叫过无数遍一样。 萧程不知道这是不是原主残留的情绪在作祟。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对萧禹道：“我会照顾好自己，您不用担心我。” 萧禹欣慰地点了点头，又想起刚才的话题。 “对了，我还忘了跟你说，我听说洛家好像有意搭上姜家。” 萧禹声音顿了一下，他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跟儿子讲。 萧程心头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些，松松握成拳，“您的意思是…” 萧禹点到为止：“听说姜应对洛家那个孩子很有兴趣。” 萧程第一反应是“洛镜书”，因为他是小说里的主角受，跟姜应是官配。况且上一次在图书馆见到“洛镜书”时，对方也承认姜应在纠缠他。 可看着萧禹脸上那种意味深长的表情，萧程心里又一激灵。 能让萧禹提起，还特意要提醒他一声的，除了年年还有谁？！ 姜应居然没看上“洛镜书”，而是看上了年年？！ 萧程本该觉得荒谬，可他隐隐又有一种事实就该如此的感觉。 心中担忧了许久的事情一遭成真，萧程脸色都白了一些，心头涌上莫名的愤怒和绝望。 他千防万防，怎么也没想到，姜应居然还是看中了年年！ 那年年最近总是很忙，还经常不回他的消息，是因为他跟姜应在一起吗？ 萧程只要一想到年年可能会遭受怎样的对待，心里就忍不住起了一股火。 为什么年年从没跟他说过？ 因为不相信他吗。 他虽然跟年年说过很多遍，有需要就来找自己，可少年却从来不跟他说自己在洛家的事情，他每回想上门探望，少年也总是找各种理由拒绝。 萧程不是感受不到年年偶尔的敷衍，但是谁没有自己的小秘密？ 他对年年的爱是真的。 萧程始终觉得，他爱年年，就应该给年年足够多的信任，哪怕有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萧程也都没有当回事。 就像他始终没有告诉年年他是穿书而来的一样，年年也可以对他有秘密。 萧程只是不能忍受，他喜欢的少年一点都不相信他。 哪怕是尝试着跟他求助都不愿意。 萧程猛地站起身来，“爸，我还有点事情，我得先走了。” 萧禹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并没有阻止他，只是道：“如果遇到自己不能解决的事情，就给爸爸打电话。” 萧程慌乱地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跑，差点被沙发脚给绊倒。 他连行李箱也不要了，边跑边给年年打电话。 意料之中的，少年还是没有接他的电话。 萧程从穿书到现在，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他没再继续给年年打电话，而是联系了姜应。 萧程不由得庆幸，上次姜应请他们吃饭的时候，他碍于面子，在其他两个室友都同意加好友之后，也加了姜应的好友。 省去了找姜子鹤要姜应联系方式的麻烦。 这回总算是拨通了，大概响铃五六秒之后，姜应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萧程？” 姜应背靠在沙发上，耳朵里听着萧程急促的呼吸声，目光却落在窗边的洛镜书身上。 在他叫出萧程的名字后，洛镜书忽地转头看向他，目光冷而沉，眉头还轻轻皱着。 看来也没有刚才表现的那么冷静。 姜应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对电话里的萧程道：“找我有事吗？” 萧程心里揣着事情，怕路上出事，没有自己开车，而是让司机送他去洛家。 “姜大哥。”萧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手指却紧紧地抓着手机，“您现在方便出来见一面吗？” 萧程难得用这么温和的语气跟他说话，姜应还有点受宠若惊，视线触及洛镜书紧皱的眉头，他又了然地笑了笑。 一想到萧程对他软了态度，都是因为洛镜书，他怎么就那么不得劲呢？ 姜应故意不回答他的话，眼见着窗边的人跟电话那边的人都不耐烦了起来，他才慢悠悠地回答道：“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约了，恐怕没法跟你见面。” 萧程垂眸，那双颜色浅淡的眼里竟然有着些微的红，他的声音比平时哑了不少，语气放软了问道：“能冒昧地问一下，你跟谁有约了吗？” 那的确是挺冒昧的。 姜应想，就冲萧程每回见他都不待见他的那个态度，他能接萧程的电话都算是脾气好。 “你怎么忽然对我的事情那么感兴趣？” 姜应故意钓着他，谁让萧程三番两次的给他甩脸色，关键是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大少爷。 这才是最让姜应郁闷的地方。 萧程深吸了一口气，“姜大哥，我为我之前的无理向您道歉。” “对不起。” 他早该给姜应道歉的，虽然他对姜应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抗拒和厌恶。可在姜应看来，自己跟他无冤无仇，三番两次被自己针对，姜应心里应该也憋着一股气吧？ 萧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委屈，甚至说完这句话之后，眼里积攒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忍不住顺着眼角滑落。 他眼眶通红，心里像梗着什么东西一样难受，好像这句对不起说出去之后，自己就输了一样。 他凭什么要给姜应道歉？ 明明是姜应先做了对不起……的事。 萧程的思绪忽然有些卡壳，姜应做了对不起谁的事情，为什么他总是没办法把这句话补全？ 他隐约觉得是姜应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可是仔细想来，现在剧情根本没发展到那里去。再者，姜应就算是做了，那也跟他没有关系。 他在生哪门子的气？ 萧程想不通。 姜应听了他这两句道歉之后，心里总算是舒坦了。 他好像听见听筒那边传来了隐约的抽泣声，姜应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跟他说句对不起，就这么委屈？ 他还没见过萧程哭的样子。 姜应不知怎么的，心里还有些期待，只可惜没能亲眼看见。 “这就哭了？” 他开玩笑似的调侃了一句。 听见这话之后，原本只是暗暗关注这边的洛镜书再也忍不住了。他抬脚走过来，在姜应的注视下拿起自己的手机，划开屏幕一看，萧程果然已经打了很多个电话过来。 洛镜书抬头瞥了一眼姜应脸上的笑容，竟觉得有些刺眼。 萧程哭了？ 他心头的烦躁愈浓。 看姜应越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上一世家破人亡的苦，或许该让这一世的姜应也尝尝。 洛镜书想着，放下自己的手机，转而朝姜应伸出了手，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把手机给他。 姜应不明所以，却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手机，没给他。 话筒里还在传出萧程的声音：“姜大哥，你……” 他话没有说完，洛镜书就皱着眉头，再次朝姜应勾了勾手指，嘴里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合作。 姜应只好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他面前，洛镜书接过来放在耳边听了听，萧程正在试探姜应此刻的位置。 洛镜书勾了勾唇角，忽然把手机拿远了一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姜应。 姜应心头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听洛镜书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姜总，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强扭的瓜不甜。” 姜应：？？？ 他一脸卧槽，眼神里还夹杂着迷茫的神色。 萧程听见年年的声音，语气也跟着急切起来，“姜应，你都有洛镜书了，你别伤害年年。” 姜应：？？？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我属实不太懂。 洛镜书故意哑着嗓子冲姜应道：“我知道咕咕精酒店是姜家的产业，楼下还有你的人把守着，我没法逃跑。可我也绝不会轻易妥协，你别想碰我！” 萧程更急了：“姜应你这个渣男，年年是我男朋友，你不准动他！” 洛镜书：“我不会背叛程哥的，哪怕是对不起洛家呜呜呜。” 萧程：“年年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姜应，你再敢强迫他，我就曝光你的渣男行径，送你上热搜！” 萧程只恨自己太没用，他想来想去，居然想不到自己能做什么伤害姜应的事情。 不过刚才他依稀听清了年年的话，他们在咕咕精酒店！ 根据年年的描述，萧程很快确认了他们的具体位置，他让司机调头往另一个方向走，自己则仔细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 有一点像是年年在挣扎，姜应大概无暇顾及他，才会一直没有挂断电话。 “年年，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洛镜书后退了几步，躲过姜应抢手机的手，一边呜呜地说道：“程哥，是你吗？” 萧程听见他的声音，好歹松了一口气，“是我，年年，你还好吗？” 姜应有没有欺负你？ 洛镜书又不说话了，只是委屈又可怜地哭着。 萧程脑海中思绪翻涌，脑补了很多东西，他恨不得立马冲到年年面前，护在年年身前，告诉他别怕。 狗姜应！ 呸！ 刚才就不该对他说那句对不起。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把姜应彻底说懵了。 他神色阴沉地看着洛镜书，只听这人的声音，似乎哭得十分凄惨，可只有姜应知道。 洛镜书他根本就是面无表情地像萧程哭诉的！ 玛德！ 姜应活了快三十年，难得有种被人摆了一道的憋屈感。 正当他要开口洗清自己的冤屈时，洛镜书的手指忽然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一下，将电话挂断了。 姜应停下脚步，扯了扯嘴角，“你这么做，似乎就有点不厚道了吧？” 莫名其妙在萧程面前抹黑他的形象。 要是真的做了，姜应或许也不会觉得憋屈。 问题是他什么也没做！ 洛镜书慢条斯理地将姜应手机中属于萧程的联系方式拉黑删除，“姜总，你没什么可委屈的，反正程哥本来就不喜欢你。” 那能一样吗？ 何况刚才萧程还跟他道歉了。 姜应接过洛镜书扔开的手机，点开聊天软件一看，萧程的头像果然不见了。 艹。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说实话，姜应一直都看不懂洛镜书。 就好像他也不知道，洛镜书究竟是从哪得知那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的。 “合作罢了。”洛镜书刚才到底演了一场戏，总感觉嗓子有点疼，他在沙发边坐下，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姜总，你只需要配合我就够了。” 姜应还能怎么说，横竖洛镜书已经把他的名声毁得不成样子了，他总不能再跟萧程打电话说，刚才都是误会。 “洛镜书，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姜应心里憋着一股火，“你真的不喜欢萧程？” 不知道刚才是谁，一听见他说萧程哭了，就着急忙慌地过来抢他手机。 洛镜书脸上的表情越发冷淡，他默默地抓紧了手中的玻璃杯，“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爱情本来就是最虚伪飘渺的东西。 洛镜书被人贩子拐走，又被卖给养父养母。 他的养父是一个暴躁且喜欢赌博的男人，懦弱无用，却最喜欢对比他更弱的人发火。 他见过养母无数次挨打，就连他自己也是从小挨着打长大。 洛镜书从前不知道自己是被拐卖的，他也曾天真地问过养母，为什么不愿意离婚。 养母说：“离了他，我又能去哪里？” “他以前对我也挺好的，他以前很爱我的。” 爱？ 洛镜书没看出来。 懦弱的养母守着一份早就消失不见的爱情过日子，因为养父早些年受的伤，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他们才把洛镜书买了回去。 可养父对这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从来不手软。 洛镜书被他打得满身是伤，缩在角落里哭的时候，也会想，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后来他就知道了，人从来不能靠别人，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是愚蠢且无用的，只有自己真正强大起来了，才能扭转自己的人生。 可惜养母到死也没明白。 上一世洛镜书也是在高三这一年被洛家寻回，他也曾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抱有一定的期待，可惜了。 洛镜书那时还不像现在这样果断，他心里总是抱着一份不切实际的希望，所以一遍又一遍地试探洛家，跟姜应虚与委蛇。 结果没一次让他满意。 后来他就想，干脆把一切都毁了，毕竟比起那一声永远都得不到的对不起，他更想看到这些人惊恐害怕的表情。 洛圆，洛夫人，姜应，还有更多欺辱他的人，没一个逃的掉。 连他自己也没能逃脱。 哦对，还有萧程。 洛镜书想起上一世的萧程。 他明明喜欢自己，却从来不敢跟自己表白，也不敢带自己逃走。 他只会跟在洛镜书的身后，长久地注视他。 上一世，洛镜书曾问过萧程，愿不愿意带自己离开。 他还记得萧程的回答。 那人痛苦地看着他：“我做不到的，你……你和姜应就应该是一对。” 应该？ 哪有什么应该。 洛镜书想，那不过是萧程为自己的懦弱无能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那个世界没有一个人让他满意。 所以洛镜书毁了洛家，让姜应破产，把所有欺负过他的人都报复了一遍，然后吞安眠药自杀。 他没想到一觉醒来，自己居然又回到了十七岁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萧程。 这个萧程永远不会跟他说，你就应该和姜应在一起，他只会红着脸靠近自己，向自己诉说爱意。 洛镜书很满意。 他想，他虽然不会爱上萧程，可他愿意把萧程养在身边，做他最完美的金丝雀，他一个人的小葡萄。 只要萧程永远爱他，不要把他推向别人，就足够了。 姜应看着洛镜书脸上冷淡的表情，忽然笑了一声，“你一定会后悔的。” 因为你的眼睛可不是这么说的。 后悔？ 洛镜书放下玻璃杯，“你想太多了。” “所以待会儿请你配合我，还有不要告诉他，我叫洛镜书。” 现在洛镜书说什么，姜应都不会觉得奇怪。 相反，他很期待看到洛镜书翻车的那一天。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道：“行，我不会告诉他的。” 洛镜书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大概是觉得他疯了。 姜应在心头冷哼一声，心想疯的可不是我。 萧程来敲门时，姜应亲眼看着洛镜书扯开领口的衣服，又将水泼在自己身上，然后面不改色地跪坐在地上，抬眼看着他。 “去开门。” 姜应：…… 姜应：“行。” 萧程为什么知道姜应的房间在哪儿，因为他刚才问过前台，顶楼是酒店老板的套间，根本不对外出租。 不过他刚才一路上来，也没人拦着他，或许是姜应提前吩咐过了。 萧程砸门的时候都快气死了，他就跟来捉奸似的，把门敲的砰砰响。 姜应打开房门时，还以为自己会被揍，他都做好准备躲开了，谁知萧程比他想的冷静多了，至少没动手。 “姜总。”萧程的视线往姜应身后瞥，“我来接我男朋友回家。” 姜应一边想着自己可真敬业，一边伸手拦住他，“萧小少爷，你这话说的不对吧，洛夫人把她儿子交给我的时候，可没说他有男朋友。” 萧程眉眼间带着冷意，那双眼也有些红，看来刚才是真的哭过了。 “这件事是个误会，我先跟你赔个不是。你许了洛夫人什么好处，我都还给你，行不行？”萧程隐约看到一点儿衣角，应该是年年。 姜应生了点儿逗他的心思，“那些好处都不算什么，只是到手的人又让我还回去，这是不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哭腔：“程哥……” “是你来了吗？” 玛德。 姜应磨了磨牙，洛镜书这是嫌他废话太多，在催他赶紧滚呢。 萧程一听见年年的声音，脑子就懵了，他顾不上姜应会怎么想，一把将人推开，快步跑了进去。 “年年！” “程哥……” 姜应：艹了。 他好想点根烟。 狗男男给他滚啊！ 房间里的画面一入眼，萧程腿软的几乎站不稳。 他捧在手里都怕摔碎了的男朋友正衣衫不整地跪坐在地上，头发上还在滴水，衣服也打湿了一大片。 年年那双桃花眼里满是泪水，哭的眼尾都染上了潮红，他表情惊慌地看着自己，似乎受尽了委屈。 萧程气得脑袋一阵闷疼，恨不得把姜应千刀万剐。 这个渣男，真的祸害了他的年年！ 他的噩梦成真了。 萧程感觉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他头晕的厉害，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眼前这一幕仿佛和什么画面重叠，他几乎分不清真实与幻境。 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吗，还是他只是在做梦？ 洛镜书却在这时冲他伸出手，声音沙哑地哀求道：“程哥，你带我走吧……” 萧程摇了摇头，努力保持清醒。 他可能是气糊涂了，居然没在第一时间安抚年年。 萧程把人抱进怀里，手臂紧紧地揽着少年的腰，手掌还轻轻地拍着少年的背，嗓音暗哑：“好，程哥带你走。” “年年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姜应：遇见你们夫夫算我倒霉：） 25章的小红包都收到了吗，有没有哪个宝儿漏了的。 感谢在2021-10-19 23:25:25~2021-10-20 21:08: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095h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橙子 46瓶；一只胖猫? 12瓶；人间不值得 11瓶；秦时 10瓶；一只酸枣糕 7瓶；濛翀蘼芜、追上了你的心、你才吃多了 5瓶；咚咚、随意、想绿了沈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姜应没拦着他们, 倒是萧程半揽着年年从他身边路过时，主动开口说道：“年年已经有男朋友了, 姜总，不管出自什么理由，都希望您不要再打他的主意。” 他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道：“闹开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你和洛镜书的事……” 洛镜书？ 姜应下意识地看向萧程怀里的少年，洛镜书红着眼眶，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 行。 又是洛镜书的小把戏。 姜应答应了，但又添了一句：“好处我已经许出去了, 总不能说把人给你就给你。” 萧程揽紧年年的肩膀，眼尾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红。 “这件事我们之后再谈，你不是有我的好友吗？” 姜应：…… 刚才本来是有的, 但是现在就不一定了。 洛镜书在萧程怀里咳了一声，那张向来艳丽的脸有些苍白, “程哥, 我好冷。” 萧程于是忽略了姜应脸上那点儿意味深长的表情, 裹紧了年年身上的外套，“我带你走。” 姜应看着两人的背影，许久忍不住笑了一声。 “洛镜书, 啧。” 骗老实人, 可是要遭雷劈的。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年年又一副狼狈的模样, 萧程想了想，干脆把他带去了自己的一处公寓。 这地方是原主成年的时候萧母送的，原主曾经还来住过一段时间，直到大学开学以后才搬到学校的寝室。 幸好门锁是指纹锁, 萧程让年年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是进卧室找衣服。 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原主记忆的影响，萧程对这边的构造和物品的摆放倒是不陌生。 打开衣柜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甚至隐约还记得，里面都有些什么款式的衣服。 他找了一件宽松的长袖和运动长裤，又从衣柜下面的抽屉里翻出新的内裤，然后才拿着东西去客厅找年年。 “先去洗个澡吧。”萧程把衣服递给他。 洛镜书跟在萧程身后，耳朵里听着对方跟自己讲沐浴露和吹风机在哪儿，脸上隐隐露出了一个笑容。 等萧程大概交代完之后，正准备从浴室出去，手臂忽然被身旁的少年一把拽住。 “年年？” 萧程站定，目光温柔关切地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收紧了。 “还有什么需要的吗？”他问。 洛镜书故意咬红了自己的嘴唇，桃花眼里又带着点点泪光：“程哥，你不问我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萧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觉得心里不踏实，心情低落而颓丧。如果不是怕年年发现，他大概连脸上的笑容都不愿意维持。 “年年，你要是愿意告诉我的话，我会认真地听。”萧程声音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又继续说道：“但是你要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是你的错。” 洛镜书抓紧了他的衣袖，“哪怕我跟姜应确实有什么，你也不怪我吗？” 萧程点了点头，他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这个，“这一切都是你自愿的吗？” 洛镜书摇了摇头，牙齿在唇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牙印，“程哥，对不起……” 他故意说的暧昧不清，仿佛在萧程不知道的时候，他跟姜应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 洛镜书的视线紧紧地盯着萧程的脸，不错过对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他期待从萧程的脸上看见失望或是嫌恶的表情。 反正萧程喜欢的就是他这张脸和这副身体，要是他知道已经有另一个人捷足先登了，应该会感到愤怒吧？ 萧程闻言，心中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感，好像他拼尽全力去争抢一件宝物，可最后的结果仍是失败。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步没做对，难道已经定好的事情真的就不能改变？ 萧程忽然捂住自己的脑袋，脑海中传来一阵撕扯的疼痛感，他腿软的根本站不住，下意识地往后踉跄了两步。 “程哥！” 这个反应不在洛镜书的意料之中。 他一把扶住萧程的腰，避免对方摔倒，然后顺势将自己塞进萧程怀中。 “程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萧程才从那种窒息的疼痛中回过神来，就听见小男朋友在他耳边委委屈屈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年年，你在说什么？” 他怎么听不懂？ 怎么就扯到嫌不嫌弃的问题上了？ 洛镜书将自己的手掌贴在身前这人细瘦柔韧的腰肢上，鼻尖嗅到一股清淡的暖香。 “程哥，你不想知道姜应都对我做了什么吗？” 萧程深吸了一口气，那一刻，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些模糊的画面，画面中的两人正是姜应和年年。 姜应好像用语言羞辱了年年，除此之外，却是没有别的行为了。 萧程晃了晃脑袋，又感觉那画面中的人好像不是年年，是“洛镜书”。 他不会是受了剧情的影响，把姜应对“洛镜书”做的事情想成了对年年做的吧？ 不过，当初给他讲这本小说的那位女同学好像特意强调过，姜应虽然对洛镜书虐身了，却是表现在因为他的无视和冷漠，害的洛镜书身体受伤。 这本小说好像首发于绿江江文学城，一个禁止未成年人开车的地方。 姜应对主角受再感性趣，也只能先把人一步步抢到手，至于更多的却没敢做。 难不成就因为年年不是主角受，就该被姜应欺负？ 萧程心头的火越烧越旺，他甚至有种抢走姜应主角身份的冲动。 凭什么他就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炮灰，姜应这个渣男就是主角？ 如果他抢走姜应主角攻的身份，是不是他也能…… 他也能什么，萧程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洛镜书见他半天都不说话，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萧程嘴上说的再爱他，心里还是介意的。 这明明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可不知道为什么，洛镜书心里又有一股烦躁感，甚至想将眼前的人关起来。 嫌弃我又怎么样，你只能呆在我身边。 他这样想着，忍不住张口在萧程的后颈处咬了一口，像是打下了一个标记一样。 萧程在后颈的刺痛中回过神来，他最近总是容易走神，自从跟年年在一起之后，萧程心里就一直萦绕着一股不安，还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或许是从穿书到现在的这一切都太顺利了，他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他。 萧程总觉得事情不该这么简单。 可能真是他脑袋出问题了，居然还会有人嫌弃自己过得太好。 发到网上大概都会被人吐槽凡尔赛。 萧程伸手拍了拍年年的背，没问他为什么要咬自己，他只是轻声安慰道：“之前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 “年年，是姜应吓到你了。” 他承诺道：“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洛镜书在他脖颈处蹭来蹭去的脑袋忽然停住了，片刻以后，少年从他颈窝处抬起头来：“哪怕是我脏了呢……” 他的语气不似刚才那样决绝，反而带着一种犹豫和小心翼翼的试探。 萧程眉头紧皱，“你怎么会用脏这个字来形容自己？” 他不太能理解。 “先不说会发生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洛家和姜应强迫你。就从亲密行为本身来说，这是一种正常的生理冲动，每一个成年人都有自主选择是否进行亲密行为的能力和资格。” 萧程按住少年的肩膀，神色严肃而认真地说道：“你现在还没成年，也不是在自愿的情况下和姜应在一起，是姜应侵害未成年人，犯罪的是他。” “你只是受到了伤害，跟……脏不脏有什么关系？” 萧程说到这个字的时候，抓住少年肩膀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洛镜书能从他的表情和动作中感受到他的愤怒。 萧程生气了。 气得不是他跟姜应发生了什么，而是气他不该贬低自己。 这个认知莫名让洛镜书感到愉悦，他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了，程哥。” 萧程松开手，语气颇有些无奈：“那你先洗漱吧，我去给你熬点儿姜汤。” 洛镜书乖乖地嗯了一声，等人出去之后，才没忍住笑了一声，眼睛莫名有些发亮。 萧程不经常在这边住，冰箱里当然是空的，他用外卖软件买了一瓶可乐和一些姜，又干脆买了不少零食和食材。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大概之后他和年年都会住在这里。 萧程的脸色淡了下去，他捂着自己的额头，仰躺在沙发上，眼角眉梢藏着说不出的疲惫。 异常越来越多，已经到了萧程无法忽视的地步。 他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思绪越来越杂乱，沉重的眼皮不知道什么时候阖上了。 等洛镜书洗完澡出来，萧程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洛镜书蹲在他身边看了一会儿，手指顺着萧程的唇线划动，指腹按在柔软干燥的唇瓣上，最后轻轻落下一个吻。 他难得没有吵醒萧程，而是从卧室抱了一床毯子盖在萧程身上，让他安安静静地睡个好觉。 外卖到的时候，萧程皱着眉头想要醒来，一只手按在他的脸上，揉了揉他紧皱的眉头，耳边似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睡吧。” 萧程没抵过翻涌的困意，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洛镜书开门去拿东西，萧程买了不少，或许是准备在这边住一段时间。 洛镜书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人，低头继续整理东西。 他把可乐熬在锅里，又切了两片生姜进去，然后才洗菜做饭。 记忆中他好像已经很久没做这种事了，但或许是从前做惯了，手井没有生。 洛镜书翻炒着锅里的菜，难得有些出神。 萧程这一觉好像睡了很久，他迷迷糊糊地抓起茶几上的手机一看，也才过去了四十几分钟。 年年应该已经出来了吧？ 萧程倏地惊醒，坐起身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身上还盖着一张薄毯。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年年出来之后看见他睡着了，给他盖在身上的。 萧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刚睡醒的声音哑的厉害，“年年？” 他闻到一股饭菜的香气，站起身来一看，少年正背对着他，拿着锅铲翻炒着什么。 萧程不禁有些愣神，随后快步走上前去，“你在做饭？” 他还说要给年年熬姜汤，结果自己却先睡着了，反倒要年年来照顾他。 “程哥，你醒了？” 洛镜书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乖巧而柔软的笑意，衬着他还有些发红的眼尾，显得温柔无害。 “饭应该也好了。” 萧程洗干净手，这才捏了捏年年的脸，“辛苦你了。” 都怪他刚才睡得太沉了。 “程哥休息好了吗？”洛镜书用脸颊蹭了蹭萧程的手指，像被主人抚摸的小狗似的，眼睛亮闪闪的。 “嗯。”萧程还是觉得头疼，但比刚才要好多了，他没忍住，又掐了一把少年的脸颊肉，然后才去盛饭。 洛镜书把锅里的菜倒进盘子里，故意把自己的脸凑到萧程面前，“程哥把我的脸都捏红了。” 他的嗓音温柔微哑，又含着浓浓的撒娇意味，萧程忍不住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藏在头发里的耳朵红透了。 “红红的，好看。” 洛镜书：…… 不愧是你。 吃过饭后，萧程把客房收拾出来，给年年住。 他本想趁着这个机会跟年年谈一谈，谁知抬头就见少年打了个哈欠。 萧程又把心里的话咽了回去，“困了就睡吧。”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年年既然从一开始就决定瞒着他，就算他问，少年多半也会找个理由瞒过去。 萧程的心头总是感觉空落落的，即使他跟年年已经是情侣关系了，但他总是觉得还差点什么。 年年好像有很多事情瞒着他。 洛镜书还以为两人会睡一间房，“程哥，我们不住在一起吗？” 萧程推着他的肩膀，“去睡吧。” 等少年回房间之后，萧程才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既然和年年的谈话取消了，萧程打算跟姜应谈一谈关于年年的事情，最好能打消姜应对年年的兴趣。 谁知电话还没打出去，手机里就收到了另外一个人的信息。 “谢学长？” 谢诏那天匆匆忙忙离开之后，第二天的见面果然取消了，事后他跟萧程解释过，只是说的不太清楚。 “学弟。”谢诏呼出一口气，“前段时间是我太忙了。” “你参赛作品准备的怎么样了？” 萧程跟他大概讲了讲，谢诏露出了一点儿笑容，“挺好的，只要再改一改就行。” 萧程嗯了一声，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一时没有注意到谢诏的表情。 谢诏静静地看了许久，才叹息般地说道：“萧程。” “嗯？”萧程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谢诏一只手撑着下巴，脸上带着点儿笑容：“你谈恋爱了吗？” 他听姜子鹤说，萧程现在还是单身。 他本以为会收到一个否定的答案，谁知屏幕那边的人却对着他点了点头。 谢诏的神色淡了下来，“这么快就谈恋爱了？” “怎么没见你在朋友圈里秀恩爱？” 萧程忽然想起姜子鹤说的，谢诏对他感兴趣那些话，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不爱秀恩爱。” 谢诏手指紧握成拳，然后又缓缓松开，“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萧程老老实实地说道：“男朋友。” 谢诏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要是女朋友的话，他还能安慰自己，萧程是个直男。 可萧程明明喜欢男生，他却没把对方追到手。 谢诏不甘心。 “你才上大一没多久吧，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动作这么快？” 萧程对谢诏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这话但凡要是换成姜应来问，他一个字都不会说。 尽管那天姜子鹤把谢诏说成了一个心机叵测的人，萧程对他还挺有好感的。 一种学弟对学长的崇拜。 因为除开感情的因素，谢朝在专业上的能力的确很强。 “没多久。”怀着一种莫名的念头，萧程特意强调了两遍，他跟男朋友很恩爱。 谢诏要是真的对他有那种想法，还是尽早放弃吧。 谢诏越听越不甘心。 他不知道自己对萧程为什么那么执着，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开始，谢诏就对他有着莫名的好感。 那天仅仅是看了一张照片，谢诏就想跟萧程谈恋爱。 或许缘分就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说他是一见钟情也好，见色起意也罢，总之，他对萧程的心思，绝不是轻易就能打消的。 谢诏看着萧程脸上的笑，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坏想法，他很想把萧程从他男朋友那里抢过来。 “你男朋友真好。”谢诏说，“学弟，你可真是好福气，怎么就找了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 萧程顿时又怀疑是自己想太多，谢诏要是真的喜欢他，能在他面前夸他男朋友？ “嗯，他很可爱。” 谢诏在心里默默想着，在萧程嘴里，他男朋友温柔善良，单纯无害，就像小白花一样惹人怜爱。 他非得知道这个小白花到底是谁。 “那你明天有时间出来一趟吗，上次答应把我之前的作品带给你看看。” 萧程想了想，明天周五，年年要回学校上课，他自己倒是只有下午有课，完全有时间跟谢诏见面。 “那就明天中午好吗？” 顺便请谢诏吃个午饭。 谢诏说没问题，还给他推荐了一家川菜馆。 萧程便又提前订好了地方，然后他发现这家川菜馆离年年的学校很近，只需要拐个弯就到了。 出于一种不想让年年误会的心理，萧程没把他跟谢诏一起吃午饭的事告诉年年。 他只是说中午跟朋友有约，没说那个朋友是谢诏。 上一次谢诏发消息过来，年年好像误会了，过后还看过他的手机，确认他跟谢诏之间是清白的之后，才没生气。 少年对他有占有欲，老实说，萧程还挺高兴。 他打算早上送年年去学校，洛镜书却不想早起。 “程哥。”少年哑着嗓子撒娇，“我请假了。” “上午不去上课了吗？” 高三没有新的知识，但是有做不完的题和考试，确认早上没有重要的事情之后，萧程干脆让年年睡了个懒觉。 一直到中午十一点的时候，他才开车送男朋友去学校。 “我原本还想跟程哥一起吃午饭的，既然程哥要去见朋友，那就早点送我回学校吧。”洛镜书趴在萧程背上，懒洋洋地说道。 萧程拍了拍他的手背，“下次补偿你。” 洛镜书嗯哼一声，摸了一把萧程的腹肌。 萧程按住他的手，“好了，走吧。” 车快要开到学校门口时，洛镜书忽然开口说道：“程哥，就在这里停吧。” 万一在学校门口遇到洛圆或者其他认识他的人，极有可能会暴露他的身份。 萧程将车停在路边，抬头一看，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面那家店可不就是他准备请谢诏吃饭的那家吗？ 萧程甚至还在窗边瞥见了谢诏的身影。 萧程：…… 这可真巧。 萧程心想，幸好年年不认识谢诏。 不然他人就无了。 洛镜书倒没注意到谢诏的存在，他坐在副驾驶，距离谢诏的距离本就不近，谢诏的身影又被店里的绿植挡了一半。 萧程是特意朝那边看，才会发现谢诏坐在那里。 洛镜书下车后，在萧程脸颊上捏了一把，“程哥，我走了。” 他还想亲了一口的，可惜萧程面皮太薄，按住了他的肩膀。 萧程有意无意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谢诏，“嗯，你自己小心。” 等年年的身影消失之后，萧程才穿过马路，走进那家川菜馆。 “学长。” 谢诏抬头看见他时，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萧程。” “久等了。”萧程把电脑放下，“点菜了吗？” “还没有。”谢诏把菜单递给他，在萧程点菜的空隙，他像是不经意地问道：“我刚才好像看见你跟一个人站在一起，是你男朋友吗？” 萧程没想到谢诏发现了，他还以为年年才只停留了不到一分钟，谢诏应该没看见才是。 “嗯。” 他说，“是我男朋友。” 谢诏的脸色有点古怪，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后他才问：“高中生？” 萧程手指捏紧了菜单，面色微红，“嗯。” 谢诏不会觉得他是老流氓吧，高中生也下得了手。 听见他肯定的回答，谢诏神色严肃了一些，“可以冒昧地问一下，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吗？” 他总觉得那个人长得好像洛镜书。 谢诏刚才看的其实井不是很清楚，那个人的身影被萧程遮住了一大半，只偶尔才能瞥见一小半侧脸。 谢诏不确定，毕竟萧程形容的男朋友就是一朵清纯的小白花，洛镜书可不是什么无辜小可怜。 “他叫洛圆。” 萧程说：“小名叫年年。” 谢诏的神色有些僵住了。 洛圆这个名字他不太熟悉，可是年年这个小名，谢诏听见过无数次。 对面那家夫妻就是这么叫洛镜书的，听说这是他奶奶取得小名，年年岁岁，团团圆圆。 年年不就是洛镜书吗，为什么萧程要叫他洛圆？？ 难道洛镜书回到洛家之后，改名字了？ 谢诏无意识地绷紧了脸上的表情，试探地问道：“那你认识洛镜书吗？” 萧程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皱起眉头，“你知道洛镜书？” 谢诏心里沉了沉，“嗯。” 萧程同他对视，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洛镜书是年年的哥哥，就是洛家最近才找回的亲生孩子。”萧程说，“你是之前跟他认识的吗？” 他就说，以谢诏的长相和能力，不像是在原文中没有出现过路人甲。 那谢诏又是什么身份？ 谢诏：？？？ 他扶额，“你等等，这个关系有点乱。” 洛镜书和年年怎么还成两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书书子：在掉马的边缘徘徊 谢诏的戏份很多哈，男二。 掉马应该还有几章，五章之内吧，跟谢诏有关。 感谢在2021-10-20 21:08:19~2021-10-21 21:2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稻沐豆_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沅了了 50瓶；韵琳缕、沐楚 20瓶；艾漫漫 9瓶；热情洋溢周明白、戚羡 5瓶；55228278、热热 2瓶；猫猫教的沈沈、哆啦a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你说的年年, 不是洛镜书吗？” 萧程比他还要迷惑，“年年怎么可能是洛镜书, 他们是两个人，年年是洛家领养的另一个孩子。” 谢诏缓了缓，理清关系之后，他心里忽地有了一个猜测，“是年年告诉你，他叫洛圆的？” “嗯。”萧程依旧眉头紧皱，定定地看着谢诏，“那学长又怎么会觉得, 年年是洛镜书？” 这也太荒谬了。 他在年年面前叫过无数次洛镜书的名字，年年都没有否认。 现在跟他说年年就是洛镜书，这怎么可能？ 谢诏压下心头的震惊,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大概是我误会了, 其实我跟他的关系也不是很熟。” 萧程半信半疑, 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和年年。 他潜意识里不愿意相信, 是少年有可能在说谎。 因为刚才萧程忽然想到，年年好像从来没有主动说过他的大名，他也从来没有问过“洛镜书”, 他究竟叫什么名字。 上次在图书馆看见“洛镜书”时, 他甚至没有叫出对方的名字…… 萧程晃了晃脑袋，压下那些复杂的思绪。 连谢诏都承认, 有可能是他误会了。 他不该怀疑年年。 吃过饭后，谢诏给萧程看了他从前的作品，然后以现在的眼光去点评以前做的东西，萧程逐渐沉浸在设计的奇妙和美感里, 忘了刚才的那些猜测和烦躁。 他认真地看着电脑屏幕，谢诏却静静地看着他，直到萧程笑着转头看向他时，谢诏才迅速收回目光。 “学长，这幅作品在我看来已经足够出色了，当初你参赛的时候为什么没用它？” 萧程指着其中一张海报。 “因为我老师建议我拿这副作品去参加另外一项比赛。”谢诏瞥了一眼，回答道。 “老师？”他和谢诏是同专业的学生，两人的专业老师也有重合，就是不知道谢诏说的是哪一位了。 谢诏心头微动，“不是咱们学校的老师，是业界的一位大师，你也许听过他的名字，他叫吴连国。” 萧程何止是听过，简直是太熟悉了。 这位吴连国教授，可以说是设计界的行业泰斗。 去年的if设计奖，吴连国教授也是评委之一。 萧程最近一直在学习设计学的一些历史背景，对那些比较出名的设计大师都有所了解。从谢诏到嘴里听见这个名字，有一种教科书里的人物走进现实的激动。 他像个追星的迷弟一样，拉着谢诏追问个不停。 谢诏耐心地替他解答，末了才试探着说道：“圣诞节那天，在a市有一个关于产品包装设计的会展，学弟，你想去看吗？” 圣诞节？ 萧程犹豫了，那天他准备和年年一起度过。 这是两个人谈恋爱以来，第一次度过一个比较热闹的节日，他还给年年准备了惊喜。 谢诏见他似乎有些犹豫，又道：“那天吴老师刚好也在a市，他跟会展的主办方有些交情，到时可能会在展会的开幕式上发言。如果我们一起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诱哄，是看出了萧程对这位吴教授的崇拜，故意拿对方当诱饵。 他大概猜到了萧程为什么会犹豫，想来也是，圣诞节这种日子，大概他是想陪男朋友吧。 谢诏心想，我就非得做一回恶人了。 如果萧程的男朋友真的是洛镜书，洛镜书却连真名都不曾告诉萧程，对他又能有几分喜欢？ 他得让萧程看清洛镜书的真面目。 萧程陷入无限纠结之中，最后还是小声回答道：“我可以先想一想吗？” 年年本就不喜欢他跟别的男人有过多的接触，他还要在圣诞夜抛下年年，去跟别人看展会，萧程几乎不用想都知道，年年就算脾气再好，也会生气。 要是年年能一起去就好了。 萧程心里忽然升起这个诡异的想法。 谢诏不想把人逼得太紧，否则也太刻意了。 “反正现在距离圣诞夜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你可以慢慢想。” 萧程谢过他，心里却总想着这件事情，回学校上课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晚上去接年年放学，萧程才决定问一问他。 “程哥？”洛镜书露出惊喜的表情，“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 萧程在心里呼出一口气，冲他露出一个笑容，“嗯，以后你都不用回洛家了。年年，搬出来跟我一起住吧。” 洛镜书看他俯身帮自己系安全带，白净的侧脸就在自己面前。 他身体前倾，在萧程的侧脸自然而然地落下一个吻。 “我妈妈她会同意吗？” 萧程揉了揉他的脑袋，“她同意了。” 但不是萧程说服了她，而是姜应下午的时候打电话过来告诉萧程，年年的事他已经跟洛夫人商量好了。 “我许的那些好处也不用你补偿我，萧程，但愿你和你的男朋友能长长久久。”姜应说。 这句话从渣攻的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萧程总觉得他好像在暗示什么。 结合今天上午的事情，萧程这一天的心情都不太好。 他有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和慌乱。 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样，走的太顺利了，就会有一种脚踏云端的不真实感。 他怕眼前的这一切就像泡沫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碎了。 一旁的洛镜书却是心情大好。 他早就知道了，因为电话就是他让姜应打的。 要是不尽早把这件事情确定下来，萧程说不定会亲自去找洛夫人，洛镜书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这么快就暴露。 “那以后就要麻烦程哥了。”洛镜书冲身边人笑了笑，又歪着脑袋凝视着他的侧脸，“程哥，你好像不怎么高兴。” 萧程心里忐忑起来，“年年，圣诞夜那天，你们学校有安排吗？” 像这种国外的假日一般是不会放假的，但是有的学校也会庆祝一番。 市一中则完全以课程进度安排，有的时候会庆祝，有的时候不会。 洛镜书脑海中的思绪转了一圈，“那天晚上要举行表演，我或许可以提前走。” 萧程心里有喜有忧，他甚至想问年年，那你想去看展会吗。 他是真的很想去认识那位吴教授。 但最终萧程还是什么都没说。 越是临近圣诞夜，萧程就越心慌，他最终还是决定拒绝谢诏。 他安慰自己，展会以后还会有的。 萧程有时候的直觉意外的准，就好像这一次，他心头总有一种预感，如果他真的抛下年年跟谢诏走了，年年一定会跟他分手。 不知道这种奇怪的直觉是从哪来的。 洛镜书把萧程的焦虑看在眼里，不由得有些不悦。 他的小金丝雀居然也有小秘密了。 洛镜书问他，他还不肯说。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谢诏最近明里暗里地试探，知道萧程跟洛镜书住在一起，甚至还掌握了洛镜书回来的大概时间。 他故意挑洛镜书洗澡的时候给萧程打电话。 “萧程，你真的不去吗，错过这次机会，最近一段时间都很难再见到老师了。”谢诏顿了顿，“因为老师平时很忙，就连我也很少见到他。” 萧程已经做好了决定，反倒不如之前那么焦躁。 “嗯，不去了，谢谢学长。” 在这之前他都没想过能见吴教授，就当这件事情从来没有过吧。 谢诏啧了一声，“你是怕你男朋友误会吗？” “你可以跟他解释清楚，不然我跟他解释也行。” 谢诏说：“陪男朋友的时间还有很多，你可以以后补偿他。” 萧程想，在谢诏的眼里，他大概就是个恋爱脑了。 但他没法跟谢诏解释，他那莫名其妙的直觉。 “谢谢学长。”萧程说，“抱歉，辜负了你的好意。” 谢诏在心里无声地冷笑了一声，嘴上依旧温柔地安慰道：“没关系，或许这也是一种注定吧。” 他挂断了电话。 身后贴上来一具温暖带着水汽的身体，男朋友微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程哥，你在跟谁打电话？” 萧程不着痕迹地将手机屏幕倒扣，手摸了摸肩膀上湿漉漉的脑袋，“跟一个朋友。” “头发怎么这么湿？” 洛镜书眸光沉沉，“你的哪个朋友呀？” 他难得这么刨根问底，萧程面不改色地说道：“姜子鹤。” 洛镜书面色愈沉，他刚才隐约听见了几句，好像听到萧程叫了一句学长。 他能叫姜子鹤叫学长？ “程哥快去洗漱吧。” 萧程松了一口气，年年好像信了。 他颇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毕竟他的确动摇过，甚至想过要在圣诞夜这天跟谢诏去看展会。 还是别让年年知道了。 少年进了房间，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吹风机的声音。 萧程也回到自己房间拿睡衣，随手将手机扔在床上，他从来没想过要避着年年，出门的时候连房间门都没关。 洛镜书等他进浴室之后，才扔开吹风机，沉着脸进了萧程的卧室。 他知道萧程手机的密码，不费力气地解开屏幕锁后，径直点开通话记录。 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那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着两个字。 谢诏。 萧程果然不是在跟姜子鹤打电话！ 洛镜书心头涌上一股怒火，萧程跟谢诏都说了什么，为什么瞒着他？ 圣诞夜…… 洛镜书忽然想起了什么，那张脸上的表情更加可怖。 他想起来了，上一世也是在这个时候，谢诏告诉他，他准备跟萧程告白。 就在圣诞夜。 上一世洛镜书回到洛家之后，跟谢诏还保持着联系，谢诏就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 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会邀请萧程去看设计展览，然后带他去跟我老师见面，之后肯定会在a市住一晚。” “他很崇拜吴老师，到时候肯定会很激动，对我的好感也会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洛镜书，你觉得我在那天晚上跟他告白，他会答应吗？” 想都不要想！ 洛镜书回想起这件事，再一想谢诏打来的电话，只觉得这一世跟上一世的发展轨迹重合了。 其实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上一世这个时候，谢诏知道萧程没有男朋友，才会决定告白。 这一世谢诏明知道萧程已经谈恋爱了，他只是想偷偷地撬墙角，告白怎么也得等萧程恢复单身。 洛镜书冷着脸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萧程之前怕他查手机的时候看见自己跟谢诏的聊天内容，特意把所有的东西都删了。 洛镜书看不到以前的聊天内容，他只能看见谢诏两分钟前才发过来的最新消息。 【谢诏：萧程，你来的话，我还有个惊喜给你。】 惊喜？ 洛镜书冷笑了一声，告白的惊喜吗？ 谢诏在做梦！ 他替萧程回复道：【不用了，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萧程：趁早收起你的心思。】 【萧程：滚。】 谢诏立马反应过来，屏幕那边的人不是萧程，是洛镜书。 萧程绝不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谢诏故作不明，【萧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程：意思是他有男朋友了，别来烦他。】 【萧程：谢诏。】 谢诏还想说什么，消息发过去时，屏幕上却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洛镜书把他拉黑了。 谢诏不仅不着急，反而还笑了一声。 洛镜书也太不冷静了。 洛镜书回过神来，将手机扔开，捂着心口深呼吸了好几次。 他的确不太冷静，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谢诏有可能会像上一次那样对萧程告白，他就无法控制心里的怒火。 想质问萧程，问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是不是准备移情别恋？ 还想，让谢诏永远消失。 “年年？”萧程不知道什么出现在门口，“你怎么了？” 洛镜书在一秒钟之内转变了脸色，他皱着眉头看向萧程，“程哥，我心里难受。” 萧程没问他为什么在自己房间，也没管自己的手机，他快步上前，把人抱进怀里，“身体不舒服？”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洛镜书摇了摇头，抱紧萧程的腰，“我不去，程哥陪着我就好。” 他的声音莫名有些低哑，抱着萧程的胳膊也很用力，勒得萧程差点儿不能呼吸。 萧程的目光在自己的手机上扫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年年，你是不是看到了。” 他刚才忘了删通话记录，年年肯定看见了。 萧程有些懊恼，他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 只是什么？ 洛镜书退出他的怀抱，皱眉看着他，“你承认刚才是在骗我了？” 萧程沉默了片刻，“嗯。” 洛镜书定定地看着他，目光越来越冷，“萧程，我只问你一句话。” 萧程低头看着他冷淡的表情，心口升起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他下意识地遮住少年的眼睛，“你别这样看我……” 为什么又要用这种眼神看他？ 萧程脑袋里有些混乱，他好像从来没在年年的脸上看到过这种冷淡的神色，又好像已经看到过无数次。 洛镜书扯开他的手，“我问你。” 他不知怎么，忽然有些说不出口，顿了好几秒，才低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要跟他去a市。” “然后抛下我。” 萧程下意识地摇头，可触及少年带着寒意的眼眸，他又僵住了身体。 洛镜书咬紧牙关，气极反笑，“有，对吧。” 这就是口口声声说永远爱他的人？ 最后还不是为了别人抛下他。 哪怕只是想一想，在洛镜书看来，也是一种背叛。 萧程反应快过脑子，他半跪下来，握住少年的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哀求：“年年，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 你别对我这么冷淡。 萧程心里充斥着慌乱和害怕。 洛镜书忽地甩开他的手，萧程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只呆愣愣地看着他。 洛镜书头一次在萧程面前发火，他掐住萧程的下巴，力气不加收敛，萧程眉头紧皱，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想说你跟谢诏没什么吗？” “那我问你，刚才为什么骗我说是姜子鹤的电话？” 如果不是心虚，萧程为什么要骗他？ 萧程骗他了。 洛镜书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掐着萧程的脸，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装乖已经装的够久了，再听话又怎么样，萧程还是会抛弃他。 他没道理要在萧程这里受气。 “萧程，你知道谢诏对你是什么心思吗？” 洛镜书主动撕开了自己伪装的乖巧，露出内里可怖的面孔。 “他会跟你告白，然后亲你吻你，抚摸你。” 萧程脸色越来越白，似乎想说些什么。 洛镜书不让他开口说话，自己则越讲越过分。 “他会撕碎你的衣服，把你按在床上，进入你，做到你哭泣求饶。” “萧程，你害怕吗？” 洛镜书陷入了自己的想象当中，那双眼眸越来越冷，说话时的语气粘腻轻柔，像紧贴在背后的毒蛇，让萧程软了双腿。 “既然害怕，还敢跟他走？” 还敢为了谢诏抛下他？ 不听话的金丝雀就该得到惩罚。 萧程以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人，这个人真的是他的年年吗？ 年年怎么会跟他说这种话？ 洛镜书松开他的下巴，萧程一边咳嗽一边打量他，声音颤抖中带着不可置信：“年年？” 这不是他的年年。 洛镜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冷意：“程哥，你真的惹怒我了。” “听我的话，以后不准再跟谢诏联系，明白了吗？” 萧程揉着自己的下巴，他站起身来，脚往后退了两步，眼眶通红地看着少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惊慌怀疑的神色和下意识后退的动作落在洛镜书眼里，让他呼吸越发粗重。 “你怕我了？” “你是不是觉得，谢诏比我好？” 他卑鄙无耻，谢诏就特么是温柔善良。 萧程不远离谢诏，反而怕他？？ 洛镜书的脑海里一遍遍闪现上一世的画面，所有人都抛下他，指责他。 就连萧程也不要他了。 洛镜书捂着脑袋闷哼了一声，见萧程居然没有上前来关心他，心里越发不悦。 他翻身下床，冷笑了一声，推开萧程的肩膀，“萧程，你真是好样的。” 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 说什么最爱他，把他当珍宝，全是假的！ 洛镜书摔门而出，快到萧程都来不及把他拉回来。 萧程脚步踉跄了一下，追到门口，少年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了。 他用手抓紧门框，脑袋痛的想撞墙。 这一切都像做梦一样，年年忽然变得陌生，他又跟年年吵了起来。 他们吵架了。 萧程混乱的脑子里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因为谢诏。 可他跟谢诏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 萧程只要一想起少年刚才说的那些话，脑袋就一阵阵的疼。 那是年年能说出来的吗？ 年年到底是从哪儿得出来的结论？ 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萧程才抬着沉重的双腿回到卧室。 他翻看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结果怎么也没找到谢诏，萧程后知后觉，年年把谢诏删掉了。 少年的怒火来的没有缘由。 萧程深吸了一口气，在床边坐下，背靠着床尾发呆。 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刚才的画面，酸涩的眼睛里逐渐有了湿意，萧程捂住眼睛，遮住了眼角的水迹。 年年刚才好凶。 情绪逐渐平复下来之后，萧程没把谢诏重新加回来，而是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询问刚才的事情。 谢诏给他发了一张截图，萧程反复地看，也没看出不对。 他抹了一把脸，撑着身体站起来。 萧程不抽烟，但心情烦躁的厉害，他还是去楼下便利店买了一包烟，坐在门口点燃了，却又半天都没动。 乖巧的男朋友忽然变得像另外一个人，萧程夹着香烟的手指都在颤抖，他想不通。 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 天气这么冷，年年去了哪里？ 他该去把少年找回来。 有矛盾就解决，好好跟年年解释一遍，年年就该消气了吧？ “小帅哥，心情不好？” 身边忽然坐下一个男人，萧程转头看了他一眼，“嗯。” 男人扫了一眼他手指间就快燃尽的香烟，笑了一声，“跟女朋友吵架了？” “男朋友。” 萧程兴致缺缺，整个人蔫哒哒的。 “为什么吵架？” 大概是这人的语气温和无害，萧程有了倾诉的欲望。 他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描述了一遍，“他变得都不像他了……” “那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男人说，“你刚才强调了两遍，乖巧单纯。” “他真的是一个这样的人吗，还是他在你面前是这样的？” 萧程怔住了，指间的香烟烧到手指，他惊了一下，将烟头摁灭。 “他在我面前是这样的，在别人面前我不知道。” 男人笑：“你看，这说明你还是不够了解他。” “那你就不能贸然给他下定义。” “你不高兴，其实不是因为他误会了你跟另外一个人的关系，只是因为你觉得，他变得不像你认识的那样了，是吗。” 萧程被说中了内心的想法，面色有些怔愣。 “嗯。” 男人点燃一支香烟，他吸了两口，又继续说道：“你觉得他变了，那你想跟他分手吗？” 萧程脱口而出：“我不想跟他分手！”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分手。 哪怕是刚才，年年那副表情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惊吓，他隐隐意识到，年年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无害，他也没想过要分手。 “那不就对了。”男人总结道：“你只是一时不能接受他的另一面，但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如果你不想跟他分手，就只能让自己接受现实。” “人本来就是复杂多变的，只要你喜欢他的那一面是真实的就够了。” 萧程豁然开朗，他活动了一下长腿，“我应该去给他道歉，跟他说清楚。” 是他困在了一个固定的思维里，给年年也戴上了无形的枷锁。 男人按住他的肩膀，笑着说道：“现在并不是道歉的最佳时机，他还在气头上，你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先让他冷静冷静，然后你再带着礼物去求和。” 他好像很有经验，肯定道：“只要你够诚恳，他就会原谅你。” 萧程给少年发了消息，只是少年一直没有回复他，他不知道年年去了哪里，一晚上都没睡着，闭上眼就是少年面无表情的模样。 萧程安慰自己，年年只是太生气了，等他气消了，就不会再对自己露出那样的表情。 他应该听昨晚那个男人的话，给年年买礼物，然后道歉求和。 他们还是第一次吵架，虽然一共也没吵几句，可少年那种冷淡的态度真的吓到了萧程。 他想跟年年商量一下，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轻易摔门离开。 少年毫不留情转身离去的画面，简直像恐怖片一样让人心慌害怕。 今年圣诞夜，市一中为了让高三的学生有个放松的机会，特意停了一晚上的课，在大礼堂安排了表演。 每个高三班级都要参加，洛镜书因为心情太差，提前从小门离开了。 蒋议跟在他身边。 这位哥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整天都冷着张脸，吓得他也没敢搭话，就沉默地跟在洛镜书身后。 不知道走了多久，洛镜书忽然停下了脚步，蒋议探头一看，他们站在三号人工湖的旁边。 他默默吞了吞口水，早知道还是不跟来了。 月黑风高夜，洛镜书又摆着一张死人脸。 突然有点害怕。 “洛哥，大晚上的，你来这里做什么？”蒋议见他半天不说话，还是鼓起勇气问道。 洛镜书在心里骂了一声，他也想知道自己大晚上的发疯，来这里做什么。 上一次萧程来找他，还在这里被他撩的面红耳赤。 这么快就他妈变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掉马 今天早点更新，晚上或许有二更，但是不确定，也可能没有。 感谢在2021-10-21 21:22:46~2021-10-22 13:5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rewel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arewell、愈安 5瓶；爱吃糖的槐序、我是咕咕咕 3瓶；呱唧、tc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你们最期待的 萧程担心年年不愿意见自己, 拎着礼物到市一中门口时，才给年年发了一条消息。 意料之中的, 少年并没有回复他。 萧程深吸了一口气。 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吸进去的冷气深入肺腑，冻的萧程忍不住身体颤抖了一下。 他裹紧了身上穿的风衣，幸好里面的毛衣很厚，高领的设计遮住了脖颈，不至于冷到打颤。 还是上次那个保安大叔，看见萧程时还愣了一下，“来看表演？” “嗯。”萧程情绪低落, 没有多说，登记了自己的身份信息之后，带着礼物走了进去。 夜晚的学校里还能听见冷风呼啸的声音, 不甚明亮的灯光下，萧程停下脚步扫了一圈, 一个人都没看见。 进了市一中学校大门之后, 正面站立, 抬头就能看见一尊孔子雕塑，大概是最近考试很多，雕塑下面放了不少的零食。 萧程走上台阶, 在孔子像下面站定, 将自己的礼物也随手放下，然后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年年还是没有回消息。 远处的几栋教学楼都亮着灯，萧程甚至能听见老师讲课的声音，是学校特有的安静氛围。 他难得有些出神。 萧程脑海里还在不断浮现昨晚的画面。 年年冷淡的表情，还有质问他的话都像扎在他心里的刺。 经过一天的冷静之后, 萧程终于愿意承认，其实他自己也有错。 明知道男朋友不喜欢他跟别的男人接触过多，他从一开始就应该坚定地拒绝谢诏。 而不是一直拖到圣诞节前夕。 年年生他的气也是应该的。 毕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谢诏并无想法。 在年年看来，他这算是脚踏两只船吧？ 萧程一直都知道，年年的占有欲很强。 刚见面时，就因为他说了几句洛镜书的好话，年年就露出了不悦的表情。从那以后他就知道了，在少年面前，最好不要夸奖别人。 萧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在寒风中吹了半晌，他的指尖冰冷僵硬，贴在脸上时，他没忍住嘶了一声。 在这里等年年不现实，还是去找他吧。 萧程上一次来的时候，路过了学校礼堂，他还记得大概位置，不过仍然是饶了好几圈才走到礼堂后门。 萧程准备找个人问问，最好能让对方帮忙叫一下年年。 他在礼堂门口张望了片刻，忽然迎面跑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萧程。”洛圆才从温暖的礼堂里面出来，忍不住搓了搓手，缓解这股冷意：“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年年。” 洛圆脸上的表情立刻就淡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他好像不在。” 萧程心里空荡荡的，一时又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 大概是冷风吹的太久，他的心情也逐渐冷了下去，脸上的笑容都无法维持。 “谢谢你，那我再去找找吧。” 洛圆忽地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萧程回头神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沉默着跟他走到一旁。 这地方不在灯光照射的范围内，光线昏暗模糊。没人看见，萧程放任自己绷紧了脸上的表情，那张没有情绪的脸显得分外冷漠。 洛圆一边哈气一边措手，视线触及萧程手中的礼物袋，眼里流露出了嫉妒的神色。 “你是不是让洛镜书搬出去住了？”洛圆的声音尖锐了一些，“你知道吗，他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样无害，你说不定是被他骗了。”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那天晚上，他准备跟着洛镜书一起去见萧程，却被洛镜书掐着脖子威胁。 那是洛圆第一次从一个人身上感受到杀意。 这件事情在他心里憋了太久，他其实早就想跟萧程说，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萧程听的云里雾里，干脆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等等。” 他的语气迟疑：“你说谁？” 洛圆表情愤恨不甘：“洛镜书！” 萧程的脑袋像被重重地击打了一下，耳边响起轰鸣声，他无法思考，满脑子只剩下了三个字，他骗我。 拎着礼物的手指越收越紧，最后紧握成拳，僵硬的指节对痛都迟缓了许多。 萧程声音艰涩低哑：“你不是叫洛镜书吗？” 洛圆瞪大了眼，下意识地反驳道：“谁跟你说我叫洛镜书的，我叫洛圆。” 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心跳越来越快，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叫洛圆，洛镜书是我弟弟，两个多月前才找回来，你不是在跟他谈恋爱吗？”洛圆舔了舔唇。 洛镜书不会这么大胆吧，他居然没告诉萧程他的真实身份？？ 萧程咬紧牙关，因为太过用力，他甚至尝到了血腥味。 “那天晚上……”萧程说不下去了，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道：“洛镜书接风宴的那天，他为什么会在泳池边？” 洛圆眼神闪烁，他也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因为他当时说要跟我聊聊……” 他起先吞吞吐吐的，最后越说越块：“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洛镜书想把我推下去，我躲开了，他自己掉下去了。” 其实是他故意把洛镜书推下去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洛镜书当时居然没躲。 萧程简直想笑，他扯了扯嘴角，却连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干涩的眼睛里慢慢有了水光，萧程忽然庆幸这边并不明亮，他狼狈的模样没有被第三个人看见。 那天晚上的确是他先入为主，认错了人，可年年也从来没否认。 萧程嗤笑了一声，他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连年年这个称呼都是假的。 “你还好吧？”洛圆脸上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心理却是狂喜。 洛镜书居然一直在骗萧程，萧程知道真相以后，还会跟他在一起吗？ 洛镜书一定没有想到吧，他的谎言居然被自己戳破了。 虽然洛圆到现在也不明白，洛镜书为什么非得骗萧程。 毕竟以他看来，洛镜书隐瞒自己的身份并不能得到任何的好处。 他何必要这样？ “谢谢你告诉我。”萧程说。 他的声音哑的厉害，洛圆似乎还听见了细微的哭腔。 萧程哭了吗？ 洛圆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正要看的更清楚，面前这人却转身离开了。 洛圆想追上去，可一想到萧程或许并不愿意让别人看见他狼狈的模样，又停下了脚步。 他沉默地注视着萧程的背影。 穿着长款风衣的男生身高腿长，像一棵挺直的松树，慢慢消失在了寒风中。 萧程不知道该去哪里，他该去找洛镜书问清楚，可昨天晚上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萧程的思绪乱成了一团。 一会儿是年年笑容柔软的模样，一会儿又是洛镜书冷眼看他的画面。 萧程走的很慢，他低头思考着，等听见一点儿声音时，才抬头看去，居然不知不觉走到了三号人工湖附近。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找年年，也是在这里，年年告诉他：程哥，只要是你来找我，我就一定会见你。 萧程还能想起年年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那个笑容明媚温柔的少年难道是他幻想出来的吗？ 萧程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僵硬的手指还抓着礼物袋，他都不知道该不该送出去。 正当萧程准备走时，他忽然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萧程倏地停下脚步，他呆站了片刻，朝声音来源处靠近了一些。 蒋议已经陪洛镜书在这里吹了二十分钟的冷风了，也不知道这位哥到底是什么毛病，就这么坐着，也不说话。 蒋议每回想开口跟他说点什么，又会拜倒在他的冷脸之下。 问他到底怎么了，他又不说。 问他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他还发火。 蒋议不敢问，也不敢走。 后来他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安静，当然，主要是因为这边实在是太冷了。实在不行，洛镜书不能去一个暖和点的地方生闷气吗？ “你给萧程打个电话吧！” “求求你了！” 蒋议要崩溃了，“有什么矛盾，你就跟他说清楚，这么憋着总不是办法。” 洛镜书抬头看着他，桃花眼里是森森的寒意，“你让我给他打电话？” 错的是萧程，萧程都没给他打电话，他凭什么要主动联系萧程？ “你就是死傲娇！” 蒋议大着胆子说他：“你既然喜欢他，服个软又怎么了？” 当然，他其实并不清楚这两人为什么吵架，但他很清楚洛镜书口是心非的性格。 “你都这么喜欢他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要真是不喜欢，惹怒了直接分手。 何必还要坐在这里生闷气。 洛镜书被他念得头疼，又听见他张口闭口都是他喜欢萧程，忍不住反驳道： “我喜欢萧程？” “你失心疯了吧。” 蒋议呆住了，哥你能别这么傲娇吗？ 他忍不住质问道：“你不喜欢他，你为什么要跟他谈恋爱？” 树后的某个人也咬紧嘴唇，连呼吸都屏住了，静静地等着洛镜书的回答。 洛镜书烦躁地踢了踢长腿，鞋面在地上摩擦出一点儿声音，却盖不住他嘴里的话语，清晰地传进了萧程的耳朵里。 “玩玩而已，腻了就分。” 萧程骤然放松了绷紧的身体，他背靠在大树上，垂下的眼里隐约有湿漉的痕迹，手指关节都用力到泛白，掌心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 呼吸里都带上了血腥味，萧程闭上眼将后脑抵在树上，隐约中能看见下巴处有水珠滴落。 他一路走来都在想，洛镜书到底为什么要骗他。 现在他知道了，原来是想玩一玩他啊。 蒋议的声音还在响起：“你是真的渣。” “你就不怕萧程发现？” 洛镜书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心想萧程都特么移情别恋了，还怕个鬼。 蒋议幸灾乐祸地说道：“洛哥，你就不怕萧程跟你分手吗？” 看洛镜书一副深陷其中还浑然不觉的模样，蒋议仿佛看到了他悲惨的结局。 这要是被萧程知道了，不得追妻火葬场？ 洛镜书心头的烦躁感愈浓，他听不得分手两个字，萧程还想跟他分手？ 分手后去找谁，谢诏吗？ 他想都别想！ “不会的。”洛镜书随口说道：“谁让他爱我。” 他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一样，又低声重复了一遍：“谁让他爱我呢，他不会跟我分手的。” 蒋议：你真的很像在立fg。 萧程死死地咬紧牙关，不让喉咙里的呜咽声溢出去，过了许久，他却又张开嘴，努力呼吸着。 胸口里闷到几乎不能呼吸，剧烈的痛意让萧程忍不住抽泣了几声。 他睁大的双眼通红一片，仰着脑袋，想把眼泪憋回去，却还是不停有泪珠从眼角滑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听不见声音了，大概是那两人已经走了。 萧程动了动僵硬的双腿，手指关节因为长久绷紧，舒缓开的时候差点儿动不了。 礼物袋从手中滑落，萧程低头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和委屈转变成了麻木的冷淡。 他随手抹了一把眼泪，心想不就是失个恋吗，有什么可哭的。 等人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时候，才能窥见他猩红的双眼和脸上藏不住的疲惫。 萧程本想直接把东西扔了，却又想起不能乱扔垃圾，只好拖着沉重的脚步找了一个垃圾桶。 把礼物扔进去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了自己无疾而终的初恋，差点儿没忍住眼泪，酸涩的眼睛里又有水光闪现。 萧程忍了又忍，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大男人哭什么哭！” 声音嘶哑的厉害。 出校门的时候，萧程挺直了背，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狼狈。 只是保安大叔隐约看见他的眼尾似有水迹，那双眼也红的厉害，睫毛上都还带着点点水珠。 回到家的时候，萧程才疲惫地放松了身体，他将手中的东西扔在地上，自己则是腿一弯，坐在了地毯上。 喝酒就好了，喝醉了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酒瓶咕噜咕噜顺着地板滚了几圈，空气中隐隐响起一道带着哭腔的沙哑声音：“混蛋！” “你怎么能骗我……” 我明明那么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火葬场开始了哈，程哥前期是很恋爱脑，但他一旦清醒过来，会主动调查清楚之前的所有事情。 不要养肥我了宝儿们！我真的需要你们呜呜呜呜 第31章 上午十点, 萧程从床上醒来，浑身一股酒味, 连床单被罩都染上了味道。 他揉了揉自己胀痛的脑袋，呼吸时感觉鼻子堵得厉害，大概是昨天晚上着凉了。 昨晚他喝醉之后，躺在地毯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半夜的时候被冻醒了，冷得手脚都失去了知觉。 好不容易支撑着身体回到房间，把自己塞进被窝后，萧程再没有多的心思考虑自己是否洗过澡的问题, 他倒头就睡，一直到现在才醒。 把臭的已经不能闻的床单和被套塞进洗衣机里，萧程又赶紧去洗了个澡, 这才觉得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一些。 被水汽糊了一层的镜子里，隐约照出一双红肿的眼, 萧程揉了揉自己肿胀的眼皮, “不能看了……” 话一出口, 连他自己都惊了两分。 因为他的嗓子又干又疼，声音沙哑的像被砂纸打磨过，说话时鼻子还有种嗡嗡的感觉。 完了, 是真的感冒了。 萧程对着镜子泼了一捧水在脸上, 湿漉的眼尾衬着一双泛红的眼，看上去跟昨晚哭时没什么区别。 萧程默默骂了自己一句。 没出息。 谁没喜欢过几个渣男？ 他深吸了一口气, 心情沉重地收拾好自己。 再困难的事情都得面对，逃避只是暂时的安逸，但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跟洛镜书分手是必然的。 萧程爱他，但是并不犯贱。 从前他愿意将自己摆在更低的位置, 那是因为他以为他和洛镜书两情相悦，让着男朋友一点也没什么。 现在洛镜书都亲口承认了，只是玩玩而已，腻了就分手。 他没道理还要继续忍下去。 只是在分手之前，他还有一些事情想要弄清楚，以免这个手分的不明不白。 萧程约了洛镜书的母亲见面。 两人约在一家环境清幽的咖啡馆，今天难得出了太阳，微暖的光照在身上，萧程感觉自己浑身冰冷的气息都消散了一些。 他在窗边坐下，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身上，萧程忍不住眯了眯眼。 铺着格子桌布的圆桌上还摆了一小盆萝卜海棠，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仙客来。 玫红色的花瓣舒展着，在冬日的暖阳中散发着幽幽的清香。 萧程用手拨弄着花瓣，神色间不由得有些出神。 片刻以后，他听见一阵高跟鞋的声音，萧程抬头看去，迎面走来的正是洛夫人。 她其实不老，相反还长得尤其年轻，跟二十七八岁的女人没有差别。那张保养得益的脸从某些角度看来，的确跟洛镜书有几分相似。 或者应该说，洛镜书长得有些像她。 洛夫人本名叫做季岚，是季家的大小姐，曾经也是赫赫有名的美人，甚至结婚之前的热度不输于流量明星。 只是结婚以后，季岚就低调了许多，再加上季家一朝破产，季岚更不曾过多地在媒体面前露面。 她的眉目精致多情，洛镜书的一双桃花眼就遗传自她。 只是这些年来在商场上沉浮，季岚的脸上到底显出了几分精明。 季岚放下手中的包，虽说她的确有意无意地讨好萧程，但毕竟她算是萧程的长辈，因此在萧程开口之前，季岚并没有说话。 萧程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微红的眼睛不像早上起来的时候那样肿，整个人看上去更像是没睡好。 “洛夫人，您好。” 季岚抿了一口面前的咖啡，“萧小少爷，你约我出来，不会只是想请我喝杯咖啡吧。” 萧程坐直了身体，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轻轻敲击了两下，姿态闲适，腿部的肌肉却绷紧了：“当然不是，我想跟您聊一聊您儿子的事情。” 季岚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萧程喜欢洛镜书，洛镜书的监护权却在她手里，萧程是该对她恭敬一些。 “你是说镜书？” 萧程忽地敛了笑容，“我说话直，就不跟您绕圈子了。” “您明知道镜书是我男朋友，为什么还要把他卖给姜应？” 虽然名义上是让洛镜书跟姜应交个朋友，但其实跟卖儿子也没什么区别。 季岚决定把洛镜书送给姜应的那一天，就料到迟早会有眼前这一幕发生。 说实话，如果不是洛家的情况太过危急，季岚是不愿意得罪萧程的。 姜应虽然有钱有势，可他对洛镜书并没有感情，不过是看中了对方的那张脸，玩过也就腻了。 萧程就不一样了，他虽然短时间内没有掌权，可萧家的产业迟早有一天会交到他的手上。他对洛镜书又一心一意，等到他掌权了，萧家不还是洛镜书说了算？ 这就像短期投资和长期投资，各有利弊。 洛家偏偏又急需大量资金去弥补漏洞，季岚愿意等，可洛家等不起。 但她到底也不愿意彻底失去萧程这个冤大头，所以当时跟洛镜书商量时，她特意多留了个心眼，做了双重准备。 萧程是来问罪了。 季岚笑盈盈地看着萧程，“这话你可就说的不对了，镜书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起过你们的事，我还以为你跟镜书只是朋友。” 她故作埋怨道：“这孩子也真是的，我又不反对他早恋，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 她说这话只是想摆脱一部分自己的嫌疑，却没想到，正好戳中了萧程的痛处。 洛镜书可不就是这样的吗？ 说什么不想让两人纯粹的感情扯上利益，所以怎么也不肯让周围的朋友知道他们的恋情。 其实就是随时准备着分手。 萧程面色沉了沉，感冒时的声音又低又哑：“就算我们没有谈恋爱，您把未成年的儿子送给合作伙伴，难道就是对的吗？” 季岚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脸上的表情胸有成竹。 萧程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哪怕他一开始约洛夫人出来，就是抱着一种试探的目的，可等到真的得知真相前，他还是心口生疼。 尤其是洛夫人那副有把握的模样，更让萧程心头一紧，他的猜想可能要成真了。 手机里先是传出来一阵沙沙的杂音，随后响起一道女人的声音，能听出来是洛夫人。 “镜书啊，妈妈也是被逼无奈。” “你也不想看到洛家破产对不对？” “你就当是跟姜总交个朋友，帮妈妈一个忙。” 萧程心里越来越紧，连呼吸都放轻了一些，生怕错过洛镜书的回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好几分钟，也或许只有短短的十几秒，萧程才终于听见另外一个人的回答声。 “好啊。” 他说：“我当然愿意啊。” 萧程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像是极度紧张过后的不知所措，也像是一种意料之中的悲哀。 他想起自己在酒店见到年年时，对方那副狼狈而失落的模样。 这也是演出来的吗？ 季岚收起手机，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我当时也是担心有人会说闲话，所以才录下了这条音频。” “萧程啊，你可不能把错全怪在我头上，毕竟镜书当初也没拒绝。” 她敢把错都推到洛镜书头上，是因为她笃定萧程爱洛镜书，就算一时生洛镜书的气，最后也会原谅他。 只要洛镜书牢牢地抓住萧程，以后还怕分不到萧家的家产吗？ 她是洛镜书的亲生母亲，洛镜书又事事都听她的。 季岚想到以后或许能把萧家收入囊中，心头不由得一阵激动。 “不过镜书当时也是着急家里的情况。”季岚耐着性子说了两句洛镜书的好话，“你也别怪他，他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萧程心里冷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淡，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季岚，“我知道了。” 季岚还以为哄住了他，内心狂喜，脸上也忍不住流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那你看什么时候安排我们跟你父母吃顿饭？”她已经把萧程当作自己的儿婿来看待了，说话间更多了几分下意识的命令意味，“你和镜书迟早都是要结婚的，咱们先把事情定下来。” 结婚？ 萧程在心里呸了一声。 “这件事不着急。”他故意没有解释清楚，话里的态度含糊不清，给季岚一种迟早都会有这一天的错觉。 “我只是提一个建议，当然，这一切还是得听你们的。”季岚笑得合不拢嘴，没注意到萧程下拉的唇角。 “你也别客气，就把洛家当自己家，常来玩儿。” 萧程没再多说，而是站起身来，“今天时间不早了，咱们有机会再聚。” 季岚也跟着站起身来，“行。” “镜书现在住在你家吗？” 说起这个，萧程昨天晚上没有回公寓，也是存了不想看见洛镜书的心思。 他不知道洛镜书昨晚回去没有，大概率是没有的，洛镜书还在跟他生气呢。 萧程嗤笑了一声，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季岚终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你怎么了？” 萧程看着她，“想起了一个笑话。” 他可不就像是个笑话。 萧程紧了紧牙关，脸颊上的肌肉紧绷，表情越发冷冽疏远。 季岚心头忽地闪过不祥的预感，萧程不会跟洛镜书吵架了吧？ 她有意再问几句，萧程却抢在她前面告别，大步走出了咖啡馆。 季岚在圆桌前站立片刻，她回想起萧程离开时的神色，对方那双微垂的眼眸里分明有着藏不住的冷意。 萧程的心情很不好。 季岚得出了这个结论。 她眉头紧皱，拨打洛镜书的电话，想问问怎么回事，那边却很久都没接她的电话。 季岚气得将手机拍在桌面上，窗边的萝卜海棠都跟着颤了颤。 洛镜书真是翅膀硬了，现在都敢不接她的电话了！ —— 放在桌肚里的手机忽地亮起屏幕，发出轻微的震动声。 这节课老师不在，教室里打闹的声音嘈杂热闹，这点儿震动声就显得微不足道。 也不知道洛镜书是怎么听见了，忽然收回了发呆的视线，眉头微蹙地从一堆书里掏出自己的手机。 “镜书，是谁啊？” 蒋议来了精神，会不会是萧程打来的？ 昨晚他陪着洛镜书吹了半个小时的冷风，差点儿吹感冒，幸好他天生火气旺，抵抗力强。 只是洛镜书今天有点儿蔫，往常好歹还要写写作业，今天却是除了睡觉就是发呆，整个人都像没了魂。 蒋议早上明里暗里试探过了，好像萧程昨天一直没给洛镜书发消息，昨天晚上甚至没回家。 他都能想到洛镜书晚上一个回家，看到漆黑安静的屋子时，是什么表情。 幸好他不用面对那样可怕的洛镜书。 蒋议还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他也不敢再像昨天那样让洛镜书士动联系萧程。 洛镜书今天明显不理智，万一气急了拿他泄愤怎么办？ 他这小身板可扛不住揍。 少年那双眼尾微微上扬的桃花眼下垂，静静地注视着屏幕上的那一串数字，原本在听见手机响时勾起了些微弧度的唇角也绷直了，幽黑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冷意。 蒋议凑过去一看，压根没有备注，“这谁啊？” 洛镜书不至于渣男到连个备注都不愿意给萧程吧？ “卖保健品的。”洛镜书随手将手机塞了回去，懒洋洋地趴在了桌子上，脸上的表情越发颓丧冷淡。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烦躁气息，蒋议只好按耐住了自己的好奇，不敢再问。 一直到下午放学时，蒋议正收拾作业呢，洛镜书忽然来了些精神，将手机往兜里一揣，手撑在桌子上，长腿跨过他的凳子，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镜书，你等等我。” 蒋议勾起几本书就追了上去，“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洛镜书言简意赅：“回家。” 蒋议好像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点儿笑容，他恍然大悟，“萧程给你发消息了？” 洛镜书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却明显放松下来，唇角微微向上扬起，精致的侧脸在阳光下像发着光一样。 蒋议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既然他愿意跟你好好谈，那你也别倔，大家各退一步，事情不就过去了？” 洛镜书瞥了他一眼，想说自己又没错，但想到他在萧程面前暴露了几分真实的自己，又将话吞了下去。 萧程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这么久不联系他吧？ 不是说爱他吗，不过吓吓他而已，就受不了了？ “我等你的好消息。” 蒋议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在学校门口分别。 萧程没去接洛镜书，萧家的司机也不在，洛镜书心头虽然短暂地疑惑了片刻，但想到萧程士动跟他求和，他就不计较这种小事了。 洛镜书到公寓时，萧程正泡好了一壶茶。 门口传来一阵响声，紧接着空气里响起一道少年的声音，“程哥。” 萧程一瞬间抓紧了手中的茶杯，几秒钟以后，又缓缓松开。 “你来了。”他头也不抬，慢条斯理地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放在自己的对面，“坐吧。” 洛镜书唇角的笑容慢慢收敛，他沉默地打量着萧程，好一会儿才按照对方说的那样，坐在他的对面。 两人面对面盘腿坐在地毯上，萧程闻着空气里隐约的茶香，视线落在洛镜书面前的茶杯上。 “程哥，你这是做什么。”洛镜书定定地看着他，注意到萧程微红的眼尾，眼里不由得带上了疑惑的情绪。 “你是在……”害怕吗？ 难道他昨天那副模样，真的吓到萧程了？ 洛镜书忍不住抿了抿唇，目光流连在萧程的眼角眉梢。 萧程闭了闭眼，片刻后再睁开眼时，终于同洛镜书对上了视线。 “请你喝茶。” 洛镜书唇角弯了弯，眼里却平静冷淡，“你这样可不只像是请我喝茶。” 萧程嗯了一声，“我还有点事情想问你。” 洛镜书的手指无意识地弯了弯，缓缓握成拳，他注视着萧程的眼睛，“程哥想问什么？” 萧程凝视着眼前那张艳丽惑人的脸，他顶着一双酸涩到连眨眼都觉得疼的眼睛，静静地看了洛镜书很久。 洛镜书眉头越皱越紧，“你怎么不说话？” 萧程这副反常的模样，无端让他有些心头发紧，像是接下来马上要发生什么他不愿看到的事情。 萧程用力眨了眨眼，干涩的眼睛里总算有了一点儿水迹，不至于疼到看不清东西。 “洛镜书。” 这三个字砸在洛镜书耳朵里，他的表情迷茫了一瞬间，随后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死死地抓紧，手背上的皮肤紧绷到血管清晰可见。 “你知道了？” 怪不得会是这副态度。 萧程见他连一丝慌乱的神色都不曾有，心里不免有些想笑，笑着笑着，又变成了十足的悲哀。 “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声音却还是暗哑的，带着细细的颤抖。 洛镜书回想着这几天的事情，萧程是什么时候知道，或者是，有人告诉他了？ 洛圆，姜应，还是谢诏？ 或者是其他人。 “我没想一直瞒着你。”但也不是现在就让他知道。 洛镜书目光淡淡地看着他，像是一点也不慌：“我可以解释。” 他不等萧程说话，又飞快地接着说道：“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洛镜书的语气里藏着细微的急切，语速也比平时快了几分。 萧程一直安静地听着，直到最后才轻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误会？” “洛镜书，那你士动跟姜应合作，也是误会吗？” 洛镜书的表情僵硬了，萧程不等他回答，又继续说道：“你在酒店跟我哭诉姜应欺负你，也是误会？” 洛镜书没想到他连这个也知道了，他在脑海中飞速想着对策，等萧程说完，他的眼睛已经红了一片。 “程哥，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洛镜书的声音哽咽，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委屈。 “你也知道，我在洛家的日子不过好，我不敢轻易相信别人。”他越说越流畅，泛红的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萧程，眼角甚至还有泪珠出现。 “程哥，我怕你不是真的喜欢我，我怕你只是看上了我的脸。”洛镜书眨眨眼，泪珠一颗颗地滴落。 “所以我才故意试探你的，我只是想证明，你是真的喜欢我。” 说到最后，他的哭腔已然十分明显。 萧程紧紧地咬住牙关，他倒想自己是真的只看上了这混蛋的脸，只对他见色起意，也好过被他骗的团团转。 都这样了，他还想骗自己。 萧程想，或许真的是他之前太蠢了，洛镜书说什么他都信，从不怀疑。 如果不是他太好骗，洛镜书又怎么会谎言一个接一个？ 漏洞百出。 也只有之前瞎了眼的他才会相信。 他猛地起身，在洛镜书惊讶的目光中，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衣领。 他的力气很大，洛镜书被他扯得身体向前倾，膝盖被迫跪在地毯上，腹部抵着桌子，被坚硬的桌子边缘磨的一阵闷疼。 如果不是想着洛镜书还没成年，萧程恨不得给他两拳。 他和洛镜书挨得很近，近到他能清楚地看见洛镜书眼底的红血丝。 萧程冷笑了一声：“洛镜书，你是真把我当傻子了？” 洛镜书没有挣扎，维持着这个艰难的姿势，面色迷茫地看着萧程。 “程哥，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吧。” 萧程急促地呼吸着，平复自己暴躁的心情：“我倒真想揍你一顿，只要你成年了，你今天都没法完好地走出这个门。” 他咬牙切齿地质问，声音里甚至带着恨意：“洛镜书，你到现在都还在骗我！” “只是玩玩而已，腻了就分，这话是你说的吧？” “这就是你喜欢我的方式？！” 洛镜书这回是真的迷茫了片刻，他心头狂跳，难得有种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窘迫。 萧程怎么会知道的？！ 洛镜书心里升起了一点儿懊悔的情绪，“你听我说，我不是……” 他话没说完，萧程忽然用力将他甩开，力气很大，像甩开什么惹人厌恶的垃圾似的，末了还扯了张纸巾，擦去手指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你又想编出什么谎言来骗我？”萧程冷眼看着他。 “洛镜书，你是不是觉得我爱你，不管你怎么恶心我，我都不会跟你分手？” 洛镜书反手撑住自己的身体，腹部用力抵在桌子上的疼痛还没有完全消失，他看着萧程脸上嫌恶的表情，心里也升起了一股火。 洛镜书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唇角，“现在就嫌弃我了？” “萧程，你亲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他的语气又冷又硬。 “你对着我有反应的时候，就想不起我是未成年人了？” 萧程死死地握紧拳头，双眼猩红地看着他，此刻洛镜书的面目在他眼里就像恶鬼一样可憎。 “是我犯贱，我龌龊，我不是人！”萧程厉声问道：“那你就有理由玩弄我的感情了吗？！” 洛镜书冷笑了一声，“你觉得我是在玩弄你的感情，可你不是乐在其中吗，你敢说你不喜欢？” 他压抑着心头暴虐的情绪，冷声反问道：“你现在怎么就清醒了？是真的被我那句随口说的话伤到了？” “还是说。” 洛镜书的目光简直像要吃了萧程，神色阴翳可怖：“你移情别恋了？” “这一切都只是你找的借口罢了。” 萧程嚯地站起身来，两步走到洛镜书面前，领着他的衣领，把人压在地上，手臂死死地抵着他的脖颈。 撑在地上的手臂颤抖着，似乎下一秒拳头就要落在洛镜书脸上。 “洛镜书！” 他怎么有脸反过来指责自己？ 洛镜书气极反笑，充血的眼睛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嫉妒：“被我说中了？” “萧程，你敢说你和谢诏真的什么也没有？” “你他妈真的不知道，谢诏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书书子：你是不是还不够恨我，这样，我再帮你添把火：） 谢诏：感谢大哥送来的老婆 第32章 萧程紧紧地咬住牙关, 呼吸间隐约都能闻到一股血腥味，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忍住抡起拳头, 朝身下的人一拳打了过去。 落下的拳头被洛镜书一把接住, 少年寒着脸抓紧他的手腕, 在萧程的注视下, 唇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萧程反倒是先回过神来, 用力挣脱了洛镜书的手，“对，我现在还不能打你。” 洛镜书最好从此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不然再过几个月, 等洛镜书成年，他怕他忍不住新仇旧恨一起算。 洛镜书闻言, 脸上的表情反而更加凛冽, 猩红的唇瓣像毒蛇吐着信子, 眼里甚至染上了几分恼怒。 “你承认你跟谢诏有一腿了？” 萧程怎么敢一边说着爱他，一边跟谢诏暧昧不清？ 萧程松开了压住他身体的手臂，直起身子, 居高临下地看着洛镜书，“我承认这一点是我做的不对。” “明知道谢诏可能对我怀有别的心思，却还跟他屡次接触，是我的错。” 哪怕他自己清楚，他跟谢诏是清白的，但这种行为本身就不负责任。 既无意给了谢诏希望，又让自己的男朋友产生误会。 不管是对谢诏还是对洛镜书来说，都是一种渣而不自知的表现。 这一点是他不好。 萧程胸口剧烈起伏着, 压抑着的怒气像一股熊熊燃烧的火焰，烫的他浑身都难受起来。 “但是洛镜书，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除了这一点之外，我还有哪里对不起你？” 到底是他哪里做的不够好，值得洛镜书一次又一次地欺骗他？ 洛镜书沉默了片刻，又扯了扯嘴角，“那你想如何？” 萧程发现了他的身份，也发现自己在骗他。 更听见了昨晚他随口说的那句话。 这才是洛镜书最在意的。 昨晚明明只有他和蒋议两个人在，萧程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蒋议？ 洛镜书垂眸，盯着萧程紧握的拳头看了几眼，那双眼里无意识地流露出了一点儿紧张的神色。 萧程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些。 “分手吧。”他哑声道。 洛镜书猛地抬眼看着他，视线牢牢地锁定萧程的眼睛，萧程却在这时移开了视线，只留给他一张侧脸。 “我不想跟一个只是想玩玩我的人交往。” 洛镜书抓紧了身下的地毯，“你在乎的是昨晚那句话？” “我可以解释。”他紧盯着萧程的脸。 萧程重新转头看向他，表情已经冷静了下来，“不用了，我更愿意相信自己亲耳听见的。” 他实在不明白，洛镜书能有什么理由说出那样一句话，除了这是他的真心话之外，萧程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洛镜书还想骗他吗？ 洛镜书眼眸猩红，他冷笑了一声，问道：“你真的想跟我分手？” 萧程正要点头，躺着的人却猛地撑起身体，手掌牢牢地抓住他的手腕，有力的腿夹住萧程的腿，将他用力按倒在地毯上。 萧程背部砸在地上，虽然有一层地毯的缓冲，他却还是痛的闷哼了一声。 与此同时，萧程抬脚用力前往踹，一脚踢在洛镜书的小腿上，但下一秒他的腿又被洛镜书死死地摁住了。 手腕和双腿都被钳制，萧程用力挣扎了两下，气得连呼吸都乱了，牙关紧咬着，恨不得从洛镜书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洛镜书用力禁锢着萧程的手脚，呼吸也跟着急促了一些，他胸口快速起伏着，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嘲讽的笑。 “不挣扎了？” 带着磁性的气音本是萧程平常最喜欢的，此刻他却像是听见了什么刺耳的杂音一样，脸上露出了愤恨不甘的表情。 “松手！” 洛镜书呵了一声，“也只有这样，你才肯跟我好好说话。” 他的目光流连在萧程的眼角眉梢，将青年泛红的眼尾看了个清楚，忍不住低声说道：“你舍得跟我分手吗？” 萧程明明那么爱他。 萧程暗暗用力挣扎着，洛镜书的力气却比他还大，看他的反应，似乎压制萧程对他来说毫不费力。 萧程忽地放松了身体，他的眼尾越发红了，眼眶擎着一圈诱人的深红，瞳色微浅的眼眸里面水光潋滟。 “反正你又不爱我。” 洛镜书忽然很想伸手替他擦去眼角的水迹，只是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放开萧程的手腕。 权衡之后，洛镜书只能低下头，想用嘴唇吮走那一点儿水光。 在他的唇瓣落在萧程眼尾的上一秒，青年偏过了脑袋，洛镜书的唇落在他的眼尾附近。 “你别碰我……” 萧程的声音里含着颤抖的哭腔，像被欺负狠了，却又柔弱无力地反抗着。 洛镜书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萧程，往常总是他在装乖撒娇，萧程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年长的哥哥。 现在却好像反过来了。 “你不想让我碰你，那你希望是谁，谢诏吗？” 洛镜书对谢诏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萧程的嘴唇被他自己咬到深红一片，下唇肉上还隐隐残留着牙印，他舔了舔自己的唇瓣，“我和谢诏没关系。” 洛镜书被这一幕活色生香的画面吸引，他没发现今天的萧程从头到尾都很平静，哪怕是两人密切接触着，萧程也没有从前那样激动的反应。 反而是他自己，或许是彻底在萧程面前释放了真实的自己，他比以前要躁动许多，萧程的一举一动落在他眼里，都成了无形的引诱。 洛镜书的声音比刚才轻了一些，“那你不要再见他了。” 还有，“我就当你刚才说的都是气话。” 比如分手，那是什么鬼话？ 萧程垂眸，表情中带着无害和妥协，他的视线落在洛镜书的唇瓣上，脸颊忽然凑近了一些。 洛镜书咽了咽喉咙，喉结也跟着滑动了一下。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却还是任由萧程靠了过来。 擒住萧程手脚的力度也收了一些。 下一刻，腿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随后腹部也被膝盖用力顶了一下，洛镜书闷哼了一声，被迫松开了萧程的手腕。 萧程一脚将他踹开，自己赶紧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他踉跄了一下，随后又稳住身体，后退两步，目光不善地看着洛镜书。 桌子上的茶杯被撞得剧烈摇晃，随后滚了两圈，砸在了地上，碎瓷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洛镜书扫了一眼，正是他刚才没喝的那杯茶。 好像无形之中暗示了什么。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片刻以后，还是萧程揉着自己的手腕，冲洛镜书冷声道： “你滚吧。” 萧程刚才那两脚踹的太狠，洛镜书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痛意才消减了一些。 萧程说了两次不打他，可他到底还是挨了打。 萧程不后悔，他已经忍得够辛苦了，是洛镜书犯贱，非要激怒他。 “你让我滚？” 洛镜书一手捂着腹部站起身来，随手扯了扯自己的衣摆，“然后呢？” 他似乎还要说些什么，萧程打断他：“别特么再跟我提谢诏。” 他忍无可忍，爆了粗口。 “你其实也很清楚，我跟谢诏之间什么也没有。”萧程用力擦了擦自己的眼尾。 “我要和你分手，从来都是你一个人的原因，是你自己玩弄我的感情，我没那么犯贱，不想再捧着你。” 洛镜书目光阴沉地看着他的动作，萧程擦的是刚才他吻过的地方。 “洛镜书，你别把无辜的人扯进来。承认你自己是个渣男，很困难吗？” 萧程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你滚吧，我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你。” 洛镜书没想到他真的决绝到这种地步，“不想再看见我？” 难不成萧程还想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萧程冷脸看着他：“我对你的恨原本只有八分，说不定再看见你，这份恨意就变成了十分。” 萧程现在只想跟洛镜书一刀两断，可这人要是再在他的眼前晃悠，他说不定会彻底忍不住，把洛镜书对他的玩弄都报复回去。 洛镜书的手背用力蹭了蹭自己的唇角，“行，你别后悔。” 他来的时候还暗藏期待，走的时候却恨不得把眼前的一切都给砸个一干二净。 门被人砰的一声砸了回来，萧程呼出一口气，捂着脑袋在桌子边坐下，背部抵着桌子边缘，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到底还是跟洛镜书分手了。 萧程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头除了巨大的难受和茫然之外，还有一丝意料之中的感觉。 从他跟年年谈恋爱开始，他就始终不放心，隐隐总觉得两人迟早会走到今天。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原来跟他谈恋爱的不是什么炮灰，而是这本小说里的主角受，可他又不是主角攻，他怎么可能真的跟洛镜书永远在一起。 姜应才是主角攻。 萧程安静了片刻，又低声骂了一句：“艹！” 谈个恋爱而已，怎么就还跟剧情对抗上了。 去他妈的剧情设定。 他和洛镜书分手只是因为洛镜书不爱他，跟剧情无关，跟其他任何人都无关。 是洛镜书不爱他。 萧程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他不会真的傻到还以为洛镜书是贱受，毕竟他玩弄自己情感时可看不出来傻白甜圣父的模样。 但一想到有可能是洛镜书爱姜应，才甘愿为他犯贱，萧程更接受不了。 他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又闭了闭眼。 算了，已经分手了的前任，就当他死了吧。 就像他一开始想的那样，别去管渣攻贱受的事情，他只是个没有名字的炮灰，斗不过主角。 他得为自己而活。 第二天萧程主动回了趟萧家，萧禹去出差了，昨天才走，萧程本想跟他谈一谈的，也只能再等下次。 何安倒是在家，看见萧程时，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萧程瞥见她脸上温柔关切的表情，不知怎么的，心头涌上一股浓浓的委屈。 何安见儿子站在自己面前动也不动，不禁笑了一声，“过来坐吧，站在那儿做什么。” 萧程闭了闭眼，将眼底酸涩的泪意憋了回去，“妈妈。” “受委屈了？”何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动作轻柔地替萧程理了理衣领，“有话想跟妈妈说吗？” 萧程想，他之前一直追着洛镜书跑，又隐隐抗拒着跟萧家人接触，无视他们的关心。 他才是真的愚蠢。 何安上次分明是想缓和家里的关系，更想让他放下心里的隔阂，才会提议一家人出去摘水果放松心情。 萧禹工作忙的脚不沾地，还挤出时间来陪他们。 萧籽玥考试也多，忙着复习，却也什么都没说。 只有他一个人，辜负了家人的好意，全程跟在洛镜书身边，到最后也没跟家里人说上几句话。 何安会不会埋怨他？ 萧程心头忽然有些忐忑，他觉得自己就像不听话的小孩，非得在受伤之后，才想起家人的好，还无耻地希望他们不要怨他。 何安慢慢拍了一下儿子的背，尽管眼前的青年已经长到了一米八，在她眼里，仍是那个会伸手让她抱抱的小哭包。 她把萧程揽进了怀里。 “有什么心事，可以跟妈妈说吗？” 昨晚萧程打电话给萧家的司机，告诉他以后不用再去接洛镜书，司机又给萧禹打了电话，不久之后，何安也知道了。 她知道萧程很喜欢洛家那个孩子，当初萧禹还亲自让人调查了洛镜书，资料她也是看过的。 洛镜书没犯过什么大的错，甚至很多同学提到他，都说他性格懦弱且温和。 只有一两个人曾说起，洛镜书给他们感觉比较复杂，有时他们会觉得洛镜书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无害。 何安回想起这件事，脸色不由得冷了一些，声音却越发温柔，安抚着怀里的青年。 “妈妈也许能给你出出主意。” 萧程鼻子酸的厉害，又觉得在妈妈面前掉眼泪有些丢人，毕竟这具身体已经十八岁了。 “妈妈，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听话。” 何安听着儿子沙哑的哭腔，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尽说胡话。” “我儿子最厉害了，又听话又孝顺，知道心疼家人，学习上也从来不让我们操心。” 她说：“你是妈妈的骄傲。” 萧程心头涌上一股高兴的情绪，可与此同时，他又觉得心酸，何安的确是个好母亲，可她说的人却并不是自己。 而是不知道在哪里的原主。 萧程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乖乖放松身体，被何安抱在怀里。 何安跟他说着小时候的趣事，萧程没什么印象，只能含糊地应着，但他又不愿意打破这一刻温馨的气氛，内心越发煎熬难受。 直到何安突然笑了一声，对他说道： “你还说要给我买一座岛，在岛上种满仙客来。” 何安的语气里带着打趣，和不易察觉的骄傲，“妈妈一直记着呢，等着你送的仙客来。” 萧程脸上的表情忽地僵住了，他想起自己昨天在咖啡馆看见仙客来时，心里那种细微的触动，他以为只是当时心情不好，原来…… 萧程有些坐立不安，他顺着何安的话说道：“那我得努力赚钱了。” “说起来，您为什么那么喜欢仙客来？” 何安拍了拍他的脑袋，“那是你小时候的事了，你第一回 看见仙客来的时候，跟我说过一句话。” 小小的萧程被他爸爸抱在怀里，指着那一盆仙客来对她说：“花好看，仙女来。” 他说完，又指了指何安。 何安当时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萧程生下来的时候小小的一团，因为是早产儿，比一般的胎儿要轻不少，身体也不太健康。 四个多月的时候，他差点儿就彻底离开何安。 后来连医生都说这是一个奇迹，原本已经停止心跳的孩子，忽然又恢复了呼吸。 何安坚信萧程是老天送给她的礼物。 只是萧程小时候不爱说话，跟她也不亲近，何安想靠近他，他却表现的很抗拒。 正是从那次他对着何安说仙女来之后，他才慢慢同何安和萧禹亲近起来。 何安把这当成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从此仙客来也成了她最喜欢的花。 萧程听得神色越发茫然，放在膝盖上的手却越收越紧。 他脑子里很乱，眼前好像出现了何安描述的场景，又好像是另外一对母子在说话。 为什么原主会对何安说那样一句话？！ 萧程清楚地记得，在他穿进书里的一个多月前，某一天傍晚，他在外面散步。 那天是中秋节，街上很热闹，来来去去的很多都是一家人，父母或者爷爷奶奶带着孩子，一边说话一边逛街。 萧程混在人群中，脚步越来越慢。 他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一直由叔叔照顾，只是叔叔也有一家人，纵然再亲切，到底他也是外人。 中秋节的前一天，叔叔打电话让他回家过节，他想起那个不太喜欢自己的小妹妹，笑着拒绝了，说学校还有事。 他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让叔叔一家变得不愉快。小妹妹不喜欢他，觉得他抢走了自己的父亲，他也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去了反而尴尬。 叔叔是真的希望他能去，想照顾他，他却不能装作看不见。 萧程停下了脚步，他望着来去的人群，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 不想一个人呆在寝室，太过安静和空旷的环境，会让他产生孤独的情绪。 可亲眼看见别人的幸福和快乐，那种孤独的感觉反而愈加浓烈。 他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一对母子，年轻的妈妈抱着儿子，正温柔地跟他说话。 萧程忽地有些眼酸，他深吸了一口气，悄悄走近了一些。 他看见妈妈指着眼前的盆栽对儿子说道：“宝宝你看，这些花像不像小蝴蝶？” “小蝴蝶。”小男孩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 母亲又说：“那又像不像小兔子的耳朵呢？” 萧程安静地看着，脸上也露出了一点儿笑容。 “它的名字叫兔耳花，也叫仙……”母亲忽地卡住了，她也忘了叫仙什么。 萧程在旁边顺着她的话轻声说道：“仙客来。” “对对！” 女人这才发现他的存在，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 她怀中的小男孩忽然也跟着笑了，指了指花，又指了指妈妈，“仙女来！” “是仙客来。” “仙女来！” 萧程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一幕，看着女人脸上幸福的笑，心头五味杂陈。 “你很爱你的孩子。” 女人笑着看向他：“我想，天下的母亲应该都爱自己的孩子，除非是那种根本不配被称为母亲的人。” 萧程忍不住想，他父母要是还在，会爱他吗，会以他为荣吗？ 他不知道。 他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也以为自己早已经忘了这一幕，直到何安说起的时候，萧程脑海中才清晰地浮现出了那一天的画面。 可原主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是巧合吗？ 一模一样的话语，那些带着自己独有的性格，却不被怀疑的小动作，他对萧家人莫名的亲近与好感，不知道去哪里了的原主…… 萧程心头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如果，从来没有原主这个人呢？ 可这说不通，他确定自己是穿书来的，两个多月前才穿进来，他怎么可能是原主？！ 萧程脑海里思绪纷杂，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唇角紧绷着，是他紧张时常有的小动作。 何安还以为他是在担忧赚钱的事，便笑着劝道：“我跟你爸爸商量过了，既然你不喜欢，那就先不考虑公司的事情，放松心情去追求你的梦想。” “等你什么时候想接手了，再跟着慢慢学。” 萧程回过神来，“妈妈，我不是不喜欢，之前是我不懂事。” 何安惊讶地看着他，“你同意去公司实习了？” 萧禹之前就跟他说过，让他先从助理做起，跟着经验丰富的人好好学习，然后再慢慢让他练手。 萧程点了点头，“都听爸爸的。” 何安告诉他：“你爸爸之前就定了最合适的人选，你也见过他的，是咱们a市分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叫柏易珩。” “等你这次放假，就去做他的助理，跟在他身边好好学。” 萧程深呼吸了一次，“好，都听爸爸的安排。” 何安夸他：“我儿子是真的长大了。” 萧程想，他得努力成长起来，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任性了。 心里对未来有了大致的安排，萧程总算不再像之前那样迷茫，他这才有种真的要放下了的感觉。 未来的路途远比情爱要重要的多，把爱情放在事业的前面，是最愚蠢的选择。 或许等他某一天再回过头来看，他会觉得十八岁时的自己真的很天真。 萧程的变化很大，寝室里的三个人感受的最明显。 “萧程，你怎么不跟你的女神打电话了？”姜子鹤问他。 以前一天至少得煲一次电话粥，哪怕不打电话，也要发消息，现在怎么连手机都不碰了。 萧程头也不回，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浪费话费。” 姜子鹤：？？？ 好家伙。 就你这样还想追到女神？ “你不喜欢她了？” 方回也看了过来，脸上若有所思，萧程跟那个男孩子分手了吗？ 他不像姜子鹤那个傻缺，当真信了萧程的鬼话。 之前还黏黏乎乎的，忽然就不联系了，多半是分手了吧。 方回想不明白，怎么就分手了，前一段时间不是还爱的不行，萧程脸上的幸福和甜蜜都不是假的。 难道真的这么快就不爱了？？ “你不想追她了？”姜子鹤不死心。 “嗯。”萧程松开鼠标，电脑正在安装软件，他这才分了一点注意力给姜子鹤。 “为什么啊？”姜子鹤比萧程还要激动，他还没见过那个小美女呢，萧程就放弃了？ 好歹在放弃之前，让他知道究竟是谁！ 萧程皮笑肉不笑，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因为男人只会影响我搞钱的速度。” 姜子鹤：“哦……” 他琢磨着，忽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嗯？ 男人？？ “卧槽，你，你不是……”姜子鹤凌乱了。 你不是直男吗！！ 萧程却收回视线，手机屏幕忽然亮起，弹出一条消息。 【谢诏：萧程，我的u盘是不是在你那里？】 萧程回复道：【嗯，在我这。学长，你明天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顺便把u盘给你。】 谢诏的确帮了他很多，萧程甚至觉得请吃饭都不够表达谢意。 但他感激谢诏是一回事，感情方面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怪洛镜书误会，是他自己没说清楚。 明天好好跟谢诏谈一次吧。 作者有话要说：萧程：姐妹们记住，只有钱不会辜负你：） 萧程不会跟谢诏在一起哈，他是男二，指的是他戏份还挺多，会一直追求萧程，你们就当他是舔狗吧。 柏易珩是书书子的另一个情敌哈 让我看到你们挥舞的双手！ 感谢在2021-10-23 22:41:41~2021-10-24 22:2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最喜欢吃草莓 5个；如愿小姐 4个；一个点、宓q、4651173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韵琳缕 2elonsoda、yhy 10瓶；戚羡、应约、取名废、任知意、 5瓶；偷亲 4瓶；溪阚、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第二天两人约在了一家羊肉汤锅店, 萧程一推开门进去，立马被一股温暖的香气包裹住。 他抖了抖身上的寒气，风衣的下摆还沾着细密的水珠, 连头发上也带着湿漉的痕迹。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了, 他出门的时候也没注意, 幸好中间这一路都是开车过来的, 只是在停车场到汤锅馆这一段路淋了点雨。 谢诏一眼瞥见站在门口的萧程，便冲他挥了挥手, “萧程，这边。” 萧程笑着走过去，谢诏见他两手空空, 心里便有了几分猜测。 “没带伞吗？”谢诏从兜里拿出一张手帕递给他。 萧程愣了一下, 笑着说道：“现在很少有人会在身上带手帕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却用手指轻轻地推了推谢诏的胳膊, 另一只手从旁边的纸盒子里扯出两张卫生纸, 随意在头发上擦了两下。 “没什么, 一会儿就干了。” 谢诏面色自然地收回自己的手帕，塞回兜里时手指却有些用力：“小的时候我妈妈有这种习惯，我也跟着学会了。” “伯母一定是一个相当讲究的人。”萧程将手中沾了水的纸巾扔进垃圾桶, 转而从大衣兜里掏出一个u盘，“谢谢学长的u盘。” 谢诏将那个银色的u盘接过来，上面还带着萧程的一点体温，他将u盘捏在手里摩挲了两下，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跟我还说谢谢。” “该说的谢谢还是得说，学长的确帮了我很多。”萧程的表情颇为认真，“学长以后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话越说越生分了。 谢诏深深地注视着萧程的眼睛, 忽然发现对方的眼皮似乎有点肿，那张脸上的笑意也像浮在表面上，看似亲切而温柔，实则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 萧程的兴致并不高。 谢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心头忽然有了一个猜测，萧程该不会是跟洛镜书吵架了吧？ 他一边将碗里的羊肉倒进汤锅里，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我看你似乎心情不太好。” 萧程盯着汤面上漂浮的枸杞和大枣看了几眼，鼻尖被那股浓郁的香气围绕，他忽然觉得有点饿了。 “嗯，发生了一点事情。”在锅里的汤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时候，萧程忍不住拿起旁边的汤勺，盛了一点儿汤在瓷白的碗里。 他的注意力被碗里的羊肉汤吸引，只听谢诏在耳边问道：“跟男朋友吵架了？” 萧程这才回过神来，不紧不慢地端起汤碗喝了一口，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微微僵硬的身体也被这股暖意融化，身上的寒气似乎都被驱散了。 “我们分手了。” 他没想过要瞒着谢诏。 事实上，不管他和洛镜书是否分手，他都准备跟谢诏说清楚。 谢诏心头狂跳，随后涌上一股剧烈的喜悦，但他脸上的表情依然算得上镇定：“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就分手了？”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和表情，看上去真的像是一位关心学弟的学长，似乎并不含有别的心思。 萧程脸上的神色依旧冷淡，提起分手的事情似乎并不让他感到难过，只是刚才还让他倍感兴趣的汤，喝到嘴里忽然又失去了味道。 他兴趣缺缺地放下手中的碗，瓷器撞击在石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吵架了，我们性格不合，所以还是决定分开。” 他总不能告诉谢诏，是因为洛镜书不爱他。 这话一说出口，好像无端就卑微起来，他不想从别人脸上看到怜悯的神色。 谢诏却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两人的性格到底有多不合了。 萧程为人温柔而真诚，待人诚恳，可洛镜书却是以玩弄人心为乐，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 谢诏自从知道萧程的男朋友是洛镜书之后，就隐约感觉到，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分手。 洛镜书根本没对萧程说实话，只靠着自己精湛的演技蒙骗萧程，迟早有一天会被萧程发现。 萧程一直强调自己的男朋友乖巧而无害，说明他喜欢的其实就是那个伪装出来的洛镜书，但他未必能接受真实的洛镜书。 只是谢诏到底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不过说来也奇怪，萧程对他并无想法，大概也不会把两人相处之间的细节告诉洛镜书，他和萧程之间的聊天记录更是正常的比一般朋友还陌生。 就算洛镜书看了萧程的手机，也不一定能猜到他对萧程有意思。 可洛镜书为什么那么笃定他喜欢萧程？ 如果说是因为他在圣诞夜约萧程去看展会，惹得洛镜书起了疑心，还勉强能说的过去。 可早在他跟萧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洛镜书就使计将他支走，难不成从那个时候开始，洛镜书就知道他的心思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 谢诏想不明白，只能维持一个知心学长的模样，一边用公筷给萧程夹了一筷子羊肉，一边劝道：“谈恋爱本来就是一个性格磨合的过程，哪有不吵架的，你真舍得跟他分手？” 不怪萧程之前没放在心上，实在是谢诏伪装的太好。 如果不是已经察觉了他的心思，只听谢诏的这几句话，萧程会以为他是想劝自己跟洛镜书复合。 他一边挪开自己的碗，一边回答谢诏的话：“有的人天生就不适合在一起，除开性格，还有更多的原因。” 说到这里，萧程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瞥了一眼谢诏，语含深意地说道：“可能还是因为不喜欢吧。” 就像洛镜书不喜欢他，他不喜欢谢诏一样。 相爱的人都有可能分手，没有感情的人就更不适合在一起。 谢诏给他夹菜的手顿住了，因为萧程拒绝的太明显，他只好手臂转了个弯，将菜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而后听见对方的这句话，谢诏心里更是沉了沉，刚才的喜悦缓缓消散，随着升上来的是一股不安。 “喜不喜欢总得试了才知道，感情也不是一下子就有的。也许相处的久了，自然而然就喜欢上了。” 萧程听见这句话之后，反而还露出了一个笑容，看着谢诏的话继续说道：“所以学长赶紧找个女朋友吧，找一个喜欢你的人，总好过去喜欢别人。” 这话说的就有几分不负责任了。 谢诏没想到他装傻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的性取向都假装不知情。 他笑了笑，回答道：“我都不喜欢人家，还跟人家在一起，那不就成了渣男了？” 没想到萧程立马点了点头，直直地看着他，“学长说得对，是我刚才糊涂了。” “不喜欢一个人，还跟他在一起，是一种极其不负责任的表现。” 谢诏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被萧程绕了进去，他其实从头到尾都在拒绝自己，甚至还拐着弯地让谢诏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说来说去，萧程想表达的意思其实就只有一个：他不喜欢谢诏，也不会跟谢诏在一起。 谢诏沉默半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萧程，你不去参加辩论赛，真的可惜了。” 萧程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低头安静地吃饭。 他只不过是利用了谢诏刚才不在状态罢了，或者说，只是因为谢诏对他有意思，在意他的话，才会被他绕进去。 谢诏也默默地夹着菜，刚才听说萧程和洛镜书分手时，他的心情还颇为激动，甚至把告白提上了日程。 现在看来，这件事情还是急不得，萧程现在分明不想接受他。 谢诏越是表现出自己的好感，萧程说不定躲得越远。 两人都没说话，沉默着吃完这顿饭，临别的时候谢诏问道：“咱们以后还算是朋友吧？” 萧程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笑了笑：“我们不一直都是朋友吗？” 谢诏好歹是松了一口气，他怕萧程真的狠了心要跟自己划清关系，以后连朋友都不想做。 但听见对方的这句话时，谢诏又忍不住有些失落。 萧程已经将他的意思表达的十分清楚了，他们两个人一直都是朋友，也只可能是朋友。 谢诏没有完全灰心，萧程有多喜欢洛镜书，他都看在眼里，现在两人才分手，萧程不愿意接受他也是应该的。 俗话说得好，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追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就成功的？ 谢诏有耐心，他可以等。 只要萧程不完全把他当成陌生人，他就有机会。 萧程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他自觉已经把话说清楚了。 谢诏到底是他学长，还帮了他的忙，甚至他现在在做的作品，都有一部分是听从了谢诏的建议。 他不可能完全跟谢诏一刀两断，不然就成了过河拆桥。 跟谢诏分开之后，萧程赶回了萧家。 昨晚何安发消息告诉他，今天有一位世伯来家里做客，世伯家的女儿小时候跟他还是朋友。 萧程脑海中一点印象都没有，但何安再三叮嘱，让他今天务必回去一次。 萧程到家时，世伯还没来，倒是萧籽玥回来了。 萧程先去洗漱换衣服，然后才在沙发上坐下，问萧籽玥：“今天不上课吗？” 萧籽玥神神秘秘地坐了过来，“哥，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和我嫂子怎么样了？” 萧程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橘子，慢慢地剥皮：“你暂时都没有嫂子了。” 萧籽玥瞪大了眼：“你跟她分手了？” “嗯。”萧程随口应道。 为什么每个人都对他分手的事情感到震惊？ 萧程见萧籽玥似乎还在问什么，便往她嘴里塞了一瓣橘子，萧籽玥唔唔两声，嘴里包着橘子，含糊问道：“什么时候分手的？” 不等萧程回答，她又道：“橘子好甜，再给我两瓣。” 萧程：…… 他把剩下的都塞到萧籽玥手里，拿了张湿巾擦拭着手指，“前两天。” 萧籽玥叹了一口气，见哥哥兴致不高，便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想开点。” 萧程听她用一副经验十足的语气说这种话，忍不住笑了一声，环绕在心头的郁结之气好歹散了一些，“行，都听你的。” 萧籽玥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叹息般地说道：“我觉得你真的变了好多。” 萧程心头一跳，“比如？” “你之前谈恋爱的时候，变得好陌生，跟我都不亲近了。”萧籽玥说着说着，语气里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抱怨，“我感觉我都不是你最爱的妹妹了。” 萧籽玥从前总是希望萧程能给她找个嫂子，但是前段时间她又改变了主意，她希望萧程不要那么快谈恋爱。 谈恋爱之后，哥哥好像就不疼她了，萧籽玥甚至觉得她跟萧程不是一家人了，萧程在排斥她。 萧籽玥心里是委屈的，哪怕明知道哥哥迟早会属于另外一个女人，但她不希望自己就成了外人。 当然她不知道，萧程对她的排斥不是因为谈恋爱，而是因为那时萧程还处在穿书的陌生里，潜意识里，他就没把自己当成萧家人。 听着妹妹的抱怨，萧程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以后都不会了，你永远是哥哥最爱的妹妹。” 他清楚地感受到，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心头那股沉重的感觉又轻了一些。 就好像昨天他决定接纳何安一样，萧程越是接受自己的身份，心里就越是安定。 他好像早就该这么做了。 萧籽玥总算露出了笑容，兄妹俩默默吃了会儿水果，萧籽玥忽然又问他：“你还记得楚安姐姐吗？” “谁？”萧程是真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萧籽玥却用一种看渣男的眼神看着他：“你以前还说了要娶她的，结果现在连人家的名字也不记得。” 萧程：？？？ 话可不能乱说。 “我什么时候说的这话？” 萧籽玥想了想，“你五岁的时候吧。” 萧程：…… “我五岁的事你还记得？” “我不记得，这件事是妈妈告诉我的。”萧籽玥理直气壮。 萧程无言以对，之后他才知道，楚安就是今天来的那位世伯的女儿。 她有着一张典型的美人脸，大眼睛鹅蛋脸，留着黑色的长发，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两个梨涡，温柔又安静。 萧程对楚安和那位楚世伯毫无印象，幸好楚安性格也安静，话并不多，两人的交流仅在一开始的打招呼，好歹让萧程松了一口气。 厨房在准备晚餐，萧程坐在何安身边，听她跟楚世伯聊天，他是插不上话的，只能安静地听着。 萧籽玥拉着楚安上楼去了，大概是说些女孩子间的亲密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安下来了，何安便推了推萧程，“程程带小安出去走走吧，待在家里也无聊。” 萧程站起身来，楚安也冲他笑了笑，两人之间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慢慢地走着。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大概是下午才下过雨，空气里还带着水汽。 萧程拢了拢衣服，回头见楚安穿的比较单薄，又问她：“你冷吗？” 楚安抬头看向他，唇边带着一抹笑容：“如果我说冷呢？” 萧程眨眨眼，“那咱们回去吧，萧籽玥有衣服，你可以穿她的。” 楚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算了，我不冷。” 她说：“萧程，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有趣。” 萧程轻轻呼了一口气，寒风灌进衣领，他忍不住绷紧了身体：“抱歉，以前的事我都忘的差不多了。” 楚安不甚在意地说道：“没什么，毕竟那时候我们都小。” “你以前还说要娶我呢。” 萧程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吸入了冷空气，呼吸道都痒了起来，又干又疼。 楚安乐了：“这么激动做什么，你现在不会还这么想吧？” 萧程赶紧摇了摇头，急促呼吸着：“童言无忌。” “嗯。”楚安点了点头，语出惊人：“毕竟你喜欢男的嘛。” 萧程：？？？ 这种事真的这么容易看出来吗？ “你怎么……”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楚安转头看着他，“如果我说是直觉，你信吗？” 萧程好不容易才缓解了喉咙里的痒意，他的脸颊涨的通红，眼尾也不自觉地染上了深红的颜色，眼里带着水汽。 楚安背对着路灯，萧程却是面朝灯光，这一副眼眸湿润的样子被楚安看了个正着。 她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想真是可惜，这么个美人，怎么就遇上了渣男。 萧程不知道面前这个笑容温柔的女孩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他平复了呼吸，回答道：“那也许就是你的直觉吧。” 楚安忽然跟他说这个，是想做什么？ 萧程微微垂眸，继续沿着这条路往前走。 楚安问他：“我听你妹妹说，你分手了？” 萧程心头思绪转了一圈，面上不带一丝情绪，“前两天分的。” “你这么好看，他怎么舍得跟你分手？” 楚安叹了一口气，“是我的话，我就舍不得。” 萧程面不改色：“所以分手是我提的。” 楚安：…… 不愧是你，总能把天聊死。 “你不喜欢他了吗？” 萧程瞥了她一眼，在心中猜测着她的目的，嘴上却回答道：“谁会喜欢一个没有心的渣男。” 楚安心里不能更赞同这句话了，但她仍旧试探道：“看来你运气不太好，遇上了一个渣男，但你怎么就那么笃定他不喜欢你？” 萧程：“如果我说是直觉，你信吗？” 楚安：…… 这天彻底聊不下去了。 她不再问萧程感情方面的事，而是跟他说起了小时候的一些趣事，可惜萧程脑海中一点记忆都没有，回答的颇为敷衍。 楚安以为他还沉浸在刚才的谈话里，看来萧程实际上并不像他说的那样轻松，他应该没有那么快放下吧？ 楚安停下脚步，“这边风景还不错，不如咱们合照一张吧？” 萧程看了一眼周围黑漆漆的环境，真诚地问：“你确定吗？” 楚安：…… 楚安今天无语的次数比她往常一个月都多。 “我确定。”她的声音里有那么两分咬牙切齿。 她掏出手机，颇有一种萧程不答应就不走的执着：“就在这里拍！” “就当是为了咱们的友情。” 萧程没说话，站在楚安背后，两人实际上隔了还有一些距离。 “你能不能离我近一些？”她又不吃人对萧程也没兴趣，萧程干吗这样防着她。 等萧程靠近了，楚安又道：“你不能笑一笑吗？” 萧程没说话，什么都听她的。 等楚安好不容易满意了，他才幽幽道：“你准备发给谁？” “就那个……” 楚安剩下的话猛地卡在了喉咙里，她僵硬了一秒，转头看向萧程，脸上的表情茫然无辜。 “我没想发给谁啊。” 萧程定定地看着她，“嗯，所以是谁？” 靠，傻白甜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狡猾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发给别人的？ 楚安握紧手机，“你想多了，我只是想留个纪念而已。” 萧程嗯了一声，又问：“真的是直觉？” “什么？”楚安愣了一秒后反应过来，她脑海中思绪疯狂转动，最后叹了一口气，“好吧，其实我是听姜应说的。” 对不起了，姜总。 姜应？ 萧程有些怔愣，但随后又明白了，上流圈子的人互相都认识，楚安跟姜应肯定也见过，看样子关系还不错。 “姜应跟我说，你有个小男朋友。” 萧程心头的怀疑散了一些，他点了点头，“对，前两天才分手。” “所以……”楚安又蠢蠢欲动，想试探几句。 萧程瞥了她一眼，“你不冷吗？” 楚安：…… 她咬咬牙，“我冷。” 不问就不问，好歹照片保下来了。 萧程又带着她往回走，不管楚安拿照片去干什么，只要不是对他有害的事，萧程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反正照片里的他和楚安并不亲密，最多只能算是好朋友。 萧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楚安，“你还记得我们两家关系很好吧？” 楚安一时又有些无语，“我是个好人。” 年轻人疑心别那么重！ 等萧程转过头去之后，楚安才默默将手机亮度调低，从好友里找出某个人，把刚才的照片发给他。 【楚安：我废了很大力气才拍到的，你不给我介绍十个八个大美人都对不起我的辛苦：）】 那人回道：【行，谢谢了。】 楚安收起手机，一抬头就看见萧程正默默看着她，她表情一僵，又撩了撩头发，以掩饰自己的心虚：“怎么不走了。” 萧程：“走吧。” —— 昏暗多彩的灯光闪烁着，热闹且迷乱的气氛中，有两个人低调地坐在角落。 傅驹瞥了一眼身旁的洛镜书，笑着说道：“小洛总，真不来点儿？” 洛镜书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了他一眼，“滚。” 傅驹咳了咳，刚才洛镜书是想喝酒的，是他说未成年人不宜饮酒，给人换了杯橙汁。 本来是葡萄汁的，是身边这人摆着一张死人脸，说自己最讨厌葡萄。 啧，口是心非。 都烦躁到想借酒消愁了，还说讨厌葡萄。 也不知道是谁，当初他想吃颗葡萄都不让。 “小洛总，开心点。”洛家如今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可不就是小洛总。 傅驹没心没肺地安慰他：“不就是你的小金丝雀跑了吗，再找一个嘛。” 洛镜书面色阴沉，眼底酝酿着深沉的风暴：“你不会说话，可以把嘴缝上。” 傅驹啧啧两声，“我也没说错啊。” 他把手机屏幕怼在洛镜书面前，“看看，这不是你的小葡萄吗？” “人家离了你，就是飞出笼子的鸟。” 照片里的萧程面带微笑，站在一个女人的背后，两人靠的很近，女人微微向后仰，似乎下一秒就要靠在萧程怀里。 两人都盯着镜头，笑容灿烂到刺眼。 洛镜书倏地绷紧了表情，紧紧地盯着萧程的笑脸，“她是谁？” 傅驹看热闹不嫌事大，“小葡萄的青梅竹马，关系亲密到你家小葡萄说要娶她的地步。” 所以你还不赶紧把人追回来，不知道在倔什么。 万一人真的跑了，看你去哪儿哭。 洛镜书重重地将手中的玻璃杯放下，脸沉的能滴水，那张艳丽的脸上透露出几分不甘和怒意。 傅驹又怕把人刺激的太过，待会儿万一在这里发起疯来，他的责任可大了去了。 他还没说话，就见洛镜书忽然站起身来，大步往前走去。 “诶，你去哪儿，洛镜书！” “你给我站住！” 完了，不会真要在这里发疯吧？ —— 楚安走后，何安才有时间跟萧程说话。 母子俩谈了谈心，萧程打算在家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学校。 他都准备洗漱休息了，姜子鹤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嘈杂纷乱，萧程皱着眉头将手机从耳朵边挪开，确认是姜子鹤打过来的，才又继续问道：“姜子鹤？” 几秒钟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少年的声音，“是萧程吗？” “你是……” 不是姜子鹤的声音。 少年解释道，姜子鹤喝醉了，嘴里一直念着萧程的名字，他想拜托萧程去接姜子鹤。 萧程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是那个追求姜子鹤的学长吗？ “你让姜子鹤说句话。”萧程说。 姜子鹤果然是喝多了，说话含糊不清，嘴里还不时念叨着：“萧程，你……骗我！” 不知道的还以为萧程骗了他感情。 萧程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少年松了一口气，挂断了电话，将酒吧的地址发给他。 他收起手机，低声安抚着姜子鹤。 不远处还坐着一个人，面色沉沉地看着他们。 赫然是洛镜书。 作者有话要说：嘴硬的小洛总：谁爱喝葡萄汁谁喝，我最讨厌葡萄：） 以后的小洛总：葡萄，我的！我的老婆！你们不许抢！！ 感谢在2021-10-24 22:22:10~2021-10-25 22:5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鸢尾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鸢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名其 20瓶；鸢尾 15瓶；想绿了沈倦 14瓶；羚羊 4瓶；天天天天喜欢你、急急如律令 3瓶；猫猫教的沈沈、溪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萧程到酒吧时, 正是酒吧里最热闹的时候，萧程才刚进门就迷失了方向。 音乐声混合着昏暗多彩的灯光，人挤人之中, 萧程的腰背还被人故意摸了一把。 他在人群中扫了一眼, 没看到一个女孩子。 萧程后知后觉, 这是一家gay吧。 姜子鹤不是直男吗, 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萧程被吵得头疼，但主要是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 总有人想趁乱占他的便宜。幸亏这种事情发生了一次之后，萧程立马警惕起来，没再给那些人机会。 他无比后悔, 刚才没问清楚就过来了。 不, 更应该说他今晚就该不接那通电话，直接洗漱睡觉, 这会儿说不定都已经躺在床上了。 就让姜子鹤自生自灭吧：） 那位叫做许桉的学长给他拍了一张大概的位置, 只是酒吧里的布局都差不多, 萧程怎么也没看出来他们究竟在哪里。 他正想找个人少的地方给姜子鹤打个电话，手腕忽然被人从身后紧紧攥住，身体也被拉着往后倒。 萧程反应很快, 立马用手肘往后撞去，另一只手则拉住了一旁的椅子靠背，竭力稳住自己的身体。 身后拉住他手腕的那个人躲了一下，萧程没撞到他，不过脚步却是稳了下来。 他正想回头看看这个恶心的流氓是谁，就有一具身体贴了上来，从身后按住他的手背，将他的手固定在椅被上。 萧程的双手都失去了自由。 “萧程。”身后的人低声唤道。 萧程挣扎的动作顿了一下, 随后腿一弯，用力往后踢去，意料之中的什么也没踢到。 洛镜书神色阴翳：“你要是再乱动，我就把你按在这里，扒掉你的衣服。”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洛镜书只是吓一吓他，事实上萧程如果真的在这里脱掉了衣服，被别人看见了，洛镜书反而会觉得愤怒。 萧程深吸了一口气，“有意思吗？” 分手以后的前任就应该当对方已经死了，尤其是像他们这种分的不体面的，更应该假装之前从来没在一起过，最好彼此见面的时候，能把对方当成陌生人。 洛镜书怎么还敢来招惹他？ 身后的人用力扣紧他的手背，“你跟那个女孩在一起了？” 萧程先是一愣，随后脑海中浮现出楚安的面容，他就说楚安拍那张照片绝不是临时起意，大概率是想发给谁。 萧程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洛镜书。 他冷笑了一声，手臂暗暗用力挣扎，也不知道洛镜书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这已经是萧程第二次被他压制的毫无反抗能力。 “没有，我和她只是朋友。”萧程冷声道。 他不是没有听出洛镜书话里的不甘和怒意，其实如果他真的想气洛镜书的话，大可以顺着对方的话承认，只是萧程不想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谢诏和楚安都一样。 他和洛镜书分手，从来都不是因为别人，可惜洛镜书好像没想明白这一点。 洛镜书无声地松了一口气，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方才一直沉重的心情在听到笑了的这句话后，似乎放松了一些。 他正想跟萧程说些什么，就听面前的青年继续说道： “你放心，你不需要胡乱猜想别人。等我找到男朋友的时候，一定会通知你的。” 洛镜书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男朋友？ 萧程还想找谁？ “萧程。”洛镜书顿了顿，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怒意和嫉妒：“你一定要跟我这么说话吗？” 萧程比他还要生气，压着声音怒吼道：“我他妈不揍你都是好的了，你该烧高香庆幸我脾气好，换个人得揍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两人的争吵声不算大，只有挨得近的人才能听清，离远了的人只看两人的姿势，还以为他们是在调情。 姜子鹤喝得醉醺醺的，盯着萧程看了一会儿，又使劲晃了晃脑袋，“那是谁？” 怎么看着好像萧程。 萧程没发现姜子鹤的身影，他的注意力都被身后的洛镜书吸引了，此刻满心怒火，哪儿还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你要揍我就揍，别一副为了我忍耐的模样。”洛镜书嗤笑了一声，回答道。 萧程之前踢了他一脚，他不是也没躲？ 洛镜书盯着萧程涨红的脸颊看了一会儿，忽然凑近了一些，轻声说道：“你是不是在气我说的那句话，我跟你解释行不行？”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萧程真的要跟自己分手，萧程肯定是还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他就不会想跟自己分手了。 洛镜书抿了抿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跟萧程分开，从两人闹崩到现在，他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情，心头就有着说不出的烦躁。 或许是因为他对萧程的兴趣正浓，也许等他腻了之后，他就不会那么焦躁了。 萧程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原来他说了那么多话，洛镜书一句都没信。 跟这人永远都解释不通。 因为洛镜书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更何况他还一直笃定萧程爱他，在这种双重效果之下，他根本不会相信萧程说的分手。 萧程又气又难过，气洛镜书玩弄人心的随意，都已经这样了还不肯放过自己，又难过于自己的感情对洛镜书来说，只是可以利用挥霍的资本。 萧程气得狠了，反而冷静下来，他心头倏地有了一个主意。 他按耐住自己的怒火，“行，那你解释。” 洛镜书愣了一下，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他想说那只是自己的气话，但他隐隐又觉得，一旦承认自己对萧程并不是玩玩而已，就好像间接承认自己喜欢他一样。 身后的人半天都没有说话，萧程咬紧牙关，脸颊甚至感觉到了一股酸痛感。 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天晚上，亲耳听到洛镜书说那句话时的感受。 不是要解释吗，解释不出来了？ 洛镜书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道：“你就当我说的是胡话吧。” “我们前一天吵架了。” 他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萧程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洛镜书是想说，因为他们前一天吵架了，他还在生气，所以才说的那句话？ 洛镜书眉头微蹙，他的嘴唇动了动，半晌才低声说道：“你都不哄哄我。” 语气里还藏着别扭和委屈。 吵架之后，萧程一整天都不给他发消息，洛镜书当时又气又不安，才会说出那种话。 从这一世认识到那天吵架之前，萧程从来没凶过他，也没有忽视过他的感受，洛镜书第一次感受到萧程的冷淡，不可置信和委屈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他那句话，不是真心的。 他只是正在气头上，蒋议又一个劲地在他面前说他喜欢萧程，洛镜书一时拉不下脸来，才会赌气似的说出那句话。 他没想过会被萧程听见。 更没想到萧程要因为这句话跟他分手。 只是这些话他都说不出口，能说一句你都不哄哄我，已经是洛镜书能做到的最大的示弱。 萧程听不见他的心声，也不知道洛镜书的真实想法。 他只觉得可笑。 “一句胡话，就能把这件事情带过了？” 洛镜书正要说话，就听萧程冷笑道：“是胡话还是真心话，你比我更清楚。” “洛镜书，我们之间的矛盾并不只这一件事。”萧程提醒他：“从刚开始见面，你就没对我说实话。” “隐瞒你的真实身份，对我虚情假意，还伙同姜应欺骗我。” “你难道想说，这些也是你不小心做的？” 这些事情都是他做的，他没法否认。 洛镜书沉默半晌，再开口时，声音比刚才沉了不少：“那你想怎么办？”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分手。”萧程咬牙，“从此以后，咱们再也不要见面。” 洛镜书脸上的表情紧绷，眼底藏着一丝细微的慌张，“不可能！” “其他的都可以商量，萧程，分手绝对不可能。”他的语气坚定且不容拒绝。 他想清楚了，他不想跟萧程分手。 萧程第一次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表达能力不好，之前都没说清楚。 “前两天我说分手，你不是同意了吗？”萧程太震惊，以至于第一反应都不是生气，而是不解。 洛镜书抿了抿唇，耍赖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件，他好像彻底丢掉了脸皮：“你就当我那句话也是胡话。” 萧程忍了又忍：“我已经不想跟你在一起了，你再来纠缠我，这种行为叫做犯贱，知道吗？” 洛镜书眼眶微红，他垂眸凝视着萧程的脸，嘴唇动了动：“那你就当我是犯贱吧。” “程哥，我不想分手。” “洛镜书，你脑子出问题了吗？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人真的是前几天说只是玩玩的洛镜书？ 洛镜书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放萧程离开。 更不能看着萧程和别人在一起。 从刚才在傅驹的手机上看到那张照片时，洛镜书就坚定了这个想法。 萧程是他看中的金丝雀，他都还没养熟，凭什么让给别人？ 一想到萧程可能会跟别人在一起，把从前对自己的温柔都给另外一个人，洛镜书就觉得格外难易忍受。 萧程简直想骂他一句傻逼，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他脑子有问题，都这样了，还学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以为撒撒娇就能获得他的原谅。 “你就原谅我一次，我以后都不骗你了，好不好？”洛镜书想靠他再近一点，又怕萧程露出嫌恶的表情，只好按耐住了心里的躁动。 他不想让萧程更讨厌自己。 萧程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心头的怒火。或许是他从前对洛镜书太温柔，以至于就算是他发火了，洛镜书也觉得他不是真的生气。 萧程气极反笑，“我记得年底的时候，你就满十八岁了，对吧？” 洛镜书眼眸微亮，“你记得我的生日。” 萧程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他怎么不记得，他跟个傻子似的，还为洛镜书准备了生日礼物。 想到自己写下计划时的兴奋和期待，萧程不禁有些眼酸，他微微垂眸，不让洛镜书看清他泛红的眼眶。 “你生日那天，我有东西想给你。” 就当是向他的初恋做最后的告别。 也让洛镜书明白，他们已经结束了。 从知道洛镜书骗他的那一刻起，萧程就没想过要继续跟他在一起。 洛镜书心跳微微加快，他忍不住问道：“那你愿意原谅我了吗？” 萧程唇角微勾，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表情。 “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身体不太舒服，码字很不在状态，所以今天的更新有点儿短。 书书子脑袋不清醒，所以得先让他明白，他是真的没有老婆了，然后让他追妻！一直追！ 第35章 再说吧。 这是一个十分不确定的答案。 洛镜书却像是得到赦免一样, 忍不住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至少比起前两天萧程说的永远不见他好，这几天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出萧程说那句话时的神情。 “我原本只有七八分恨你, 见面就会变成十分。” 洛镜书下意识地不愿意去相信, 不知道他不愿意相信的是萧程不想见他, 还是萧程恨他, 亦或者是二者皆有。 总之，每一个可能都让洛镜书无法接受。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对萧程动了心, 可就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他的一举一动, 喜怒哀乐, 分明都受到了萧程的影响。 感情的事情太过复杂, 洛镜书不想去深思, 他只知道结果是自己想要的, 萧程愿意再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 “那我……”洛镜书话语里藏着两分期待。 萧程打断他的话，“那你是不是能松手了？” “难不成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洛镜书顿了顿, 到底还是乖乖松了手。 萧程立马转身正面对着他, 脚往后退了两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洛镜书,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强迫我了。” 萧程的视线触及洛镜书微红的眼眶，他的声音有着微妙的停顿，随后又坚定地说道：“我承认是我技不如人，但我真的很讨厌被人强迫。” 尤其是被压制时, 毫无反抗能力的感觉，会让萧程心头升起一股浓浓的无力和憋屈感。 洛镜书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解释。如果他不这样做，萧程根本不会好好跟他说话, 对方更有可能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就转身离开。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解释，只是点了点头，轻声回答道：“我知道了。” “不会再有下次了。” 萧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手背上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皮肤的温度，他忍不住甩了甩手，想要强迫自己忘掉那种触感。 洛镜书却误会了，视线落在他的手腕上，“我刚才弄伤你了吗？” “没有。”萧程的语气带着些许的不耐烦。 被人压制已经是一件极为丢脸的事情，他还没脆弱到只是被人抓一下手腕就受伤的地步。 萧程的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终于发现了姜子鹤的身影，他松了一口气，毫不留恋地转身朝着姜子鹤走去。 “萧程……” 洛镜书下意识地也想跟过去。 萧程回头瞥了他一眼，眼尾还残留着一点薄红，视线却又冷又沉，带着疏离和冷淡：“别跟着我。” 洛镜书的脚步顿时就被钉在了原地，只能阴沉着一张脸，静静地看着萧程越走越远。 姜子鹤喝得醉醺醺的，走路摇摇晃晃，他的个子又大，许桉一个人根本把他弄不走。 萧程扶着姜子鹤时，着实深吸了一口气，有一种想把他扔在地上的冲动。 他和许桉一人扶着姜子鹤的一条胳膊，路过洛镜书的时候，洛镜书没有说话，目光却有几分阴冷地扫了一眼姜子鹤。 萧程脚步没停，洛镜书想起他刚才的那句别跟着我，腿就像被粘在地上了似的。等人都走到门口了，他才回过神来，快步追了上去。 傅驹远远地看着，不知怎么的，竟觉得他有点儿像是被主人抛下的小狗，想追上去，又怕主人再次丢下自己。 瞧着还有股可怜兮兮的劲儿。 傅驹摇了摇头，心想都是活该。 既然一开始就决定只是玩玩，那就别动心。 动心了就该好好坦白，征求原谅，偏偏又不肯承认，死鸭子嘴硬。 不知道在哪里折腾什么。 这下好了吧，彻底把人弄丢了。 萧程才扶着姜子鹤走到门口，迎面就走来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其中一人一看见姜子鹤，就叫了一句小少爷。 萧程晃了晃姜子鹤，力气有些大，差点没把人晃吐了。 姜子鹤难受地皱起了眉头，“地，地震了？” 萧程低声问他：“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姜子鹤哪儿还看得清是谁，他迷迷糊糊的，又挣扎起来，“地震了，快，快跑！” 反倒把才走进门的陌生人吓了一跳，“什么，地震了？！” 萧程赶紧跟人道歉：“没有，他说胡话呢。” 面前这俩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姜家的人，萧程犹豫着，没把姜子鹤交给他们。 “他们是姜应的人。” 身后忽然又传来洛镜书的声音，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小洛总。” 萧程脸上的表情顿时淡了，他把姜子鹤交给这两人，两人冲他道谢之后，又跟洛镜书打了招呼，然后才带着姜子鹤离开。 许桉搓了搓手，被外面的冷空气冻的一哆嗦，“萧程，那我也走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这会儿何安说不定都已经睡了，萧程想了想，干脆回学校算了。 许桉还没说话，就被萧程身后的洛镜书吓了一跳，这人神色阴郁地看着他，目光跟毒蛇似的阴冷。 他站在萧程身后，跟守护自己的宝贝似的，排斥着外人的靠近。 许桉吓得后退了一步，“不，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萧程皱着眉头抓住许桉的胳膊，“小心。” 再退就是台阶了。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萧程心里升起一股烦躁感，语气里也有几分坚定：“我跟你一起回去。” 洛镜书紧紧地盯着萧程放在许桉胳膊上的手掌，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去把萧程拉回来。 “程哥。” “我送你回学校吧？” 萧程让许桉打车，然后自己回头看着洛镜书，“你还没成年，有驾照吗？” 洛镜书正要说话，萧程又继续说道：“我真的拜托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我现在一看见你就烦，心里甚至有点反胃，恶心到恨不得能给你一拳。” 从前洛镜书对萧程有占有欲，萧程只会觉得这是男朋友在乎自己的表现。 可他都已经知道洛镜书不喜欢自己了，洛镜书再做这种事，只会让萧程觉得可笑。 “你是真的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了？” “还是你觉得，我就只是一个不配拥有自主权利的玩具？” 洛镜书脸色略有些苍白，他手指颤抖了一下，又慢慢紧握成拳，努力压住自己的情绪。 “你说了……”洛镜书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说了要再给我一个机会的。” 萧程从来没对他说过这么重的话。 “所以你也很清楚，现在是你惹我生气了。” 萧程闭了闭眼，垂眸避开洛镜书的视线，强迫自己不去看对方那双通红的眼睛。 “你要是学不会该怎么跟人道歉，那你就想想，从前我是怎么哄你的。” 至少他在惹洛镜书生气后，绝不敢再像洛镜书如今这样，随意插手洛镜书的事情。 洛镜书低低地嗯了一声，他想，萧程对他的确是没话说，不管一开始是为什么，至少后来萧程都是真的喜欢他。 洛镜书心里终于涌上了一丝悔意，他其实很少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但他如今的确是后悔了。 许桉在旁边听着他们说话，大气都不敢喘，他被洛镜书刚才的眼神给吓怕了，心想也只有萧程敢这么说这个少年了。 刚才萧程说恶心的时候，他都怕少年会忍不住动手。 “萧程，车来了。” 萧程嗯了一声，让许桉先上车，然后才看了一眼洛镜书，“没什么事的话，这段时间咱们就不要联系了。” 洛镜书手指紧绷，语调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那我可以给你发消息吗？” 萧程头也不回地上了车，车窗升上去之后，洛镜书便再也看不清他的脸，随后车辆在他的注视中缓缓驶离了。 萧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洛镜书轻轻呼出一口气，寒风中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些，他垂下眼眸，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片刻以后，有一句很轻的呢喃消散在冷风中。 “真是疯了……” 他变得都不像他自己了。 姜子鹤第二天下午才回学校，萧程正上课呢，就有一个人偷偷摸摸从后面钻了过来，一屁股在他身旁坐下。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萧程问。 他转头看着姜子鹤，对方的头发还有点乱，脸涨得通红，正大口呼吸着。 “我本来是不打算来的，这不是想起来这节课是林教授的课。” 姜子鹤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说话时的声音难免大了一些，前排的同学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同情的表情：“那你来晚了，刚才教授已经点过名了。” 姜子鹤顿时露出了如遭雷击的表情，简直恨不得捶自己的胸口。 “他这么快就点名了？” 这合理吗？！ 这位林教授向来以严厉著称，且说话做事不留情面，说了逃课三次就挂科，就一定会挂人，再怎么求情都没用。 姜子鹤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懊悔了一会儿以后，又安慰自己，“不怕，还有一次机会呢。” 萧程有些想笑，“什么时候酒醒的？” 提起这件事情，姜子鹤的表情顿时有些不自然。 “就快中午的时候才醒。” 他吞吞吐吐的：“我昨天晚上喝醉之后，没说什么胡话吧？” 他对昨晚的事情没什么印象了，更不记得自己究竟说过些什么，应该没有在萧程面前乱说吧？ 萧程想了想，“你说了好几遍，我骗你。” 他看着姜子鹤，脸上似笑非笑，“我骗你什么了？” 姜子鹤冷汗都快流出来了，他怎么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昨晚他本来是不打算去喝酒的，但是他一直沉浸在萧程居然不是直男的震惊里，总想找个人说一说。 因为寝室里四个人，居然只有他一个人是直男，姜子鹤的心情有些复杂，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在复杂些什么。 知道方回和杜昀珅之间可能不那么清白之后，姜子鹤就一直庆幸还有一个萧程跟他做伴，至少他不是唯一的直男。 现在好了，他的伴没了。 姜子鹤正心情微妙着呢，许桉偏又在这时候发消息给他，让他出去喝酒，姜子鹤一时冲动就答应了。 “你不知道那家酒吧是gay吧吗？” 姜子鹤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要是知道，我就不进去了。” 昨晚还有长的比他还壮的0跟他搭讪，吓得姜子鹤直往许桉身后躲，最后反倒是许桉把那个人劝走了。 姜子鹤被迫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没忍住就多喝了几杯。 “我一开始不打算喝那么多的。”因为他觉得在那里面喝多了，一点都不安全。 不是他自恋，实在是昨晚的经历太可怕。 “我也没喝几杯，不知怎么就醉了。” 不知道是哪一杯酒的度数太高，姜子鹤的酒量其实还不错，毕竟再怎么样也是姜家的二少爷，往年跟着他哥哥参加宴会时，早把酒量练出来了。 萧程听见这话之后，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了洛镜书。 或许姜子鹤的醉酒跟洛镜书不无关系。 他一边握着笔在书上飞快地记着笔记，一边头也不抬地对姜子鹤说道：“或许是我连累你了。” 姜子鹤脑子里一激灵，顿时无心听课，将自己的脑袋凑到萧程身边：“昨天晚上我好像看见你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天知道当他今天早上想起这一幕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萧程记笔记的手顿了一下，黑色的签字笔在纸上画出了多余的一笔。 他接在后面继续写字，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嗯，前男友。” 姜子鹤抓耳挠腮，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他动来动去不安分，萧程在旁边都替他着急了，只好放下笔，偏过脑袋看着他：“你想问什么？” 姜子鹤嘿嘿两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晚上那个人长的有点像洛镜书。” 他把其他的事情都忘了，偏偏这一幕记得很清楚。 “嗯，是他。” 萧程收回自己的视线，低头盯着书上多出来的那一笔看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 姜子鹤早就知道那个人是洛镜书，甚至第一次还是姜子鹤在他面前提起少年，萧程才会一时看错，把洛圆当成了洛镜书。 现在想想，事情就有这么巧合。 但凡他当初多问一句，或者在这之后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姜子鹤，他都不可能被洛镜书欺骗这么久。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你之前一直喜欢，追了很久的那个人，难道是洛镜书？！” 姜子鹤的表情有些幽怨，“你当时为什么还骗我是个女孩子？” 萧程轻声叹了口气，“抱歉。” 如果不是他单方面地认为，姜子鹤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一时冲动瞒着对方，或许他也不会被骗这么久。 这也许就是他以小人之心，胡乱猜测别人的报应。 姜子鹤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小心翼翼地问道：“分手是你提的吗？” “嗯。”萧程怔怔地看着课本，思绪却已经飘远了。 “那你……” 姜子鹤本来想劝他看开点，随后又想到萧程在寝室里说的那些话，他好像已经放下了。 萧程回过神来，揉了揉自己的鼻尖，“没事，我已经看开了。” 他现在只想等洛镜书生日那天，彻底跟对方说清楚。 从此以后，就当没认识过这个人吧。 姜子鹤脑袋里却冒出了一个念头：跟弟弟谈恋爱就是不靠谱。 尤其是还没成年的弟弟。 他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谢诏不是也喜欢萧程吗，他知道萧程现在是单身吗？ 姜子鹤偷偷打开微信，却发现谢诏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发了两条消息。他之前可能以为是广告，点开没仔细看，也没有回复。 【谢诏：姜子鹤同学，萧程最近几天还好吗，心情如何？】 看来他应该知道萧程分手的事情。 姜子鹤回复他：【还行，没为前男友以泪洗面。】 萧程大概也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谢诏很快回复道：【谢谢你，可以麻烦你多陪他说说话吗？】 姜子鹤啧了一声，这都还不是男朋友呢，就以萧程男朋友的口吻跟他说话了。 【姜子鹤：放心吧，我知道。】 他问谢诏：【你跟萧程表白了？】 大概是没有想到姜子鹤会问的这么直接，谢诏隔了好一会儿才回他的消息。 【谢诏：没有。】 姜子鹤啧了一声，谢诏不行啊，难道不应该趁萧程正伤心的时候，对他百般关怀，获取他的信赖和好感吗？ 没等他回复，谢诏又道：【他现在不喜欢我，我告白只会被拒绝。】 【谢诏：姜学弟，能拜托你帮我多说几句好话吗？】 姜子鹤哼了一声，我是那样的人吗？ 谢诏说完这句话之后，又立马发过来一张照片，里面是两张门票。 是姜子鹤最喜欢的明星的演唱会门票。 姜子鹤：？？！ 也不是不能商量。 他偷偷摸摸地打量萧程，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回复谢诏：【成交。】 【姜子鹤：不过先说好，追人还是得看你自己，我不提供额外帮助。】 【谢诏：ok，谢了姜学弟。】 萧程忍了又忍，终于在台上的教授转过去写字时，伸手重重地在姜子鹤的脑袋后面拍了一巴掌。 “贼眉鼠眼的，做什么呢？” 姜子鹤捂着脑袋，心虚地嘿嘿两声。 “没什么，你看错了。” 他总不能说，自己为了两张门票把萧程给卖了。 萧程前两天删了洛镜书的好友，只是昨天晚上见面之后，洛镜书又申请好友，萧程把他加了回来。 他没避着姜子鹤，于是这人在旁边也看见了。 姜子鹤简直卧了个大槽，满脸震惊：“你跟他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别告诉他这么快就和好了！ 他的演唱会门票不会还没到手就失去了吧？ “再过两周是他的生日。”萧程同意好友申请之后就将退出了微信。 姜子鹤：…… 你们gay之间的逻辑，我可属实不太懂。 他欲言又止，语气艰难地问： “你们都分手了，他过生日跟你有什么关系。” 萧程用手指摩挲着手机壳，随口回答道：“因为我有一份礼物想送给他。” 姜子鹤：更不懂了。 萧程却明显不想多说，“之后你就知道了。” 姜子鹤于是在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新鲜出炉的盟友：【萧程要在他前男友的生日那天，送一份礼物给他。】 谢诏可得加把劲啊！ 谢诏收到消息时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萧程上次跟他见面时，似乎是铁了心要跟洛镜书分手，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跟洛镜书和好吧？ 这份礼物，未必是什么好东西。 【谢诏：谢谢姜学弟，我知道了。】 洛镜书不知道谢诏在默默地撬墙角，他发了好友申请之后，就时刻关注着手机，等到聊天界面重新出现萧程的聊天框时，洛镜书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洛镜书很想跟萧程说点什么，但一想到萧程如今对他的排斥，他又怕自己戳中萧程的雷点。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校园里走动的人不多，洛镜书抬起头一看，孔子像的下面摆了一圈的花，花朵开得正艳。 他快步走上前，在孔子像前面蹲下来，小心翼翼地选好角度，拍了无数张照片之后，才从里面选出一张最满意的，然后发给萧程。 【洛镜书：程哥，学校里的花开了。】 他好像一个刚谈恋爱的人，看见什么都想跟恋人分享，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想好措辞。 发完消息，洛镜书故作冷静地将手机揣回兜里，转身朝着教师办公室走去。 冷风吹起他的衣角，也逐渐吹散了耳朵的热度，那绯红的颜色好久才慢慢消退。 他这次回学校是来办理手续，之后的几个月便不用来上学了，只等着参加高考。 洛镜书望着远处的教学楼，桃花眼微微弯起。 下一次回来时，他就已经成年了。 不知道萧程会在他生日那天送什么给他。 洛镜书想，他只是有那么一点好奇而已，绝不是期待。 嗯，他根本没有期待。 萧程下课之后才看到他的消息，他还没点开，就已经看到了熟悉的盆栽——照片里的花是仙客来。 萧程有时又恨自己的记忆力太好，看到消息时，他脑海里第一时间想起了洛镜书以前给他拍花的照片时的场景。 那时候两人还每晚视频。 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话说。 只是养盆花而已，却好像两人共同抚育了一个孩子，开花的那天晚上，萧程甚至比自己得了奖状还要高兴。 现在想来，不过都是洛镜书的手段罢了。 也许在他为这件事感到高兴的时候，洛镜书正在嘲笑他的幼稚和好骗。 他喜欢的年年到底是不见了。 萧程抿了抿唇，原本不想回复洛镜书的消息，最后却还是没忍住，回答道： 【同一种手段，用两次就没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决定用你们的一句话，书书子，嘴比唧唧硬：） 感谢在2021-10-26 21:36:17~2021-10-27 21:5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稻沐豆_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个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agittari、饼干 5瓶；笑春风、猫猫教的沈沈、溪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发完这条消息之后, 萧程没有再看手机。 直到下课之后，他才发现洛镜书刚才不知道给他回了什么，屏幕上只留下了一句：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萧程看了两眼便退出聊天界面, 无论洛镜书想说什么都跟他无关, 左右不过是一些辩解的话。 倒是何安在半个小时之前给他发了消息过来, 手机里还有一通未接来电, 大概是猜到他在上课，何安只打了一次就没有再打。 前几天何安才跟他说, 萧禹已经选定了之后将要带领萧程的人，叫柏易珩。 萧程原本以为至少得等到放假才能跟这位柏先生见面, 谁知刚才何安发消息告诉他, 萧禹今天晚上就会结束出差回家, 顺道而来的还有柏易珩。 何安打算今晚邀请柏易珩来家里做客, 正式介绍他跟萧程认识。 马上要跟顶头上司见面, 萧程心里还有点儿紧张，他怕自己在柏易珩面前露出马脚。 那天何安大概跟他提了几句, 说这位柏先生风度翩翩, 为人成熟沉稳，性格又温和有礼。 全是夸奖的话。 萧程在脑海中大概想象出了一个成年男人的形象, 听何安的意思，柏易珩应该是一个极好相处的人。 “萧程，晚上去撸串吗？”姜子鹤勾住萧程的肩膀，“咱们都好久没有一起出去吃饭了。” 萧程回过神来, “今晚不行了，我要回家一趟。” “下次吧。” 姜子鹤面露遗憾，“那下次得你请客。” 萧程答应了，“行, 让你吃个够。” 他穿书到现在，身边最亲近的朋友也就只有一个姜子鹤，萧程想到这里，忍不住拍了拍姜子鹤的肩膀，“谢谢你，兄弟。” 姜子鹤莫名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忽然这么油腻做什么，你该不会分手之后看上我了吧？” 萧程：…… 那也大可不必。 他回到家的时间不算晚，仓库里却已经停了一辆陌生的车，是柏易珩来了。 萧程心里那股紧张感又缓缓升起。 才走到客厅，还没看见人影呢，就先听见了一阵笑声——是何安在笑。 随后她好像又说了些什么，只是有些模糊，萧程没有听清。 他才从玄关走出来，何安就眼尖地看见了他。 “程程回来了。” 萧程笑着走了过去，一直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也随之抬头看过来，同萧程对上了视线。 男人眉眼很深邃，轮廓分明，眼瞳似乎比一般人的要黑一些，静静地看着一个人时，给人一种极认真的感觉。 的确是一张俊美到无可挑剔的脸。 这张脸上还带着笑意，他的主人在看见萧程时，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这位就是小萧先生吧？” 萧程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冲柏易珩点了点头，颇有点像是面对班主任的高中生。 “柏先生好。” 何安捂着唇笑出了声，“不用这么拘谨，程程过来坐吧，易珩你也别客气，叫他萧程就好。” 萧禹招招手，让萧程坐过去，然后拍着他的肩膀为他介绍柏易珩，大致谈了谈这位柏先生的成就。 能让萧禹都满口夸赞，柏易珩的确是有几分本事。 在听见萧禹的夸赞时，柏易珩的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没有插话，直到萧禹说完，他才对萧程道：“过往的成就只是一道证明而已，重要的是未来该如何并肩前行。” 萧程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紧了紧，背挺得笔直，“以后就要拜托柏先生了。” 他虽然有经验，但到底不如柏易珩老练，或许跟柏易珩比起来，他上一世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何安晚上留了柏易珩吃饭，萧禹有心给萧程和柏易珩一个谈话的机会，让两人尽快熟悉起来，便在晚餐开始之前让萧程带着柏易珩出去转转。 这已经是萧程这个月第二次做这种事了。 上一次他身边的人是楚安。 他不知怎么的，一想到把柏易珩跟楚安放在一起对比，心头就有些想笑，感觉柏易珩在他心中的距离感也消减了一些。 “大学学的设计？”柏易珩瞥见他脸上不甚明显的笑意，便率先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在呼啸的寒风中响起，像亲切的邻家哥哥在说话一样，萧程心里的防备也跟着卸下了一些。 “嗯，高考之后选专业时，对设计还挺感兴趣。” 虽然他穿书过来的时候，原主已经选了这个专业，但萧程依然有换专业的机会。只是他觉得学设计也不错，可以将自己的想法通过艺术的形式展现出来，他对这方面还挺感兴趣。 柏易珩的西服外面还穿着一件大衣，他将手揣进兜里，轻轻呼出一口气，“没想过往专业方向发展吗？” 倒不是说接触家族产业之后就不能再继续学习设计相关的知识，只是相应的时间会变少，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 萧程颇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他还以为柏易珩会劝自己将时间放在接管家业上。 察觉到萧程的目光，柏易珩冲他笑了笑，而后目光望向远方，声音依旧温柔悦耳：“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也都有向往的未来，这没什么奇怪的。” 萧程很想问他一句，那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柏易珩兴许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没等萧程主动问起，他就开口解释道：“我以前的梦想是成为画家，大学学的是油画。” 萧程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他歪着脑袋，打量着柏易珩的侧脸，倒觉得有那么几分真实。 柏易珩给人一种沉静如水的感觉，他就像一副充满了历史背景的油画，只等人去挖掘他隐藏在华丽外表下的秘密。 这样的男人手执画笔，专注认真地创作的模样，大概本身就是一副极美的画面。 萧程不带任何杂念地想道。 欣赏美是人类的本质，跟所有的情感都没有关系，他只是单纯地认可柏易珩的颜值和气质。 或者应该说，有的人身上那股独特的气质，可以让别人忽略他的颜值。 “那你怎么没继续画画呢？”萧程也学着柏易珩的样子，拢紧了自己的衣服，脖子上的围巾遮住了嘴唇，说话时的声音闷闷的。 柏易珩低低地笑了一声，他的眼尾有着一条细纹，不明显，只有笑起来的时候，隔的近了才能看见。 萧程没问过柏易珩的年龄，但这人给他的感觉应该不算太年轻，当然肯定也不是老，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成熟。 或许他有三十岁了。 “萧程，画画也是很费钱的。”柏易珩说着，朝萧程伸出了自己的手，“这只手在拿起画笔之前，先得要养活一家人才行。” 萧程垂眸看着他的手掌，下意识地问道：“柏先生结婚了？” 他发誓自己绝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刚才听柏易珩说一家人，嘴巴快过脑子，自然地就问出了口。 柏易珩收回手掌，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轻的哒哒声，他看着萧程：“没有，我未婚。” 萧程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柏易珩比他还要高一些，萧程得微微仰头，才能跟他对视。 他们走到了那天晚上楚安要求拍照的地方，萧程回想起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情绪淡了一些。 他错开视线，感觉自己的脸都有些僵硬了，便忍不住把手从兜里拿出来，贴在脸颊上揉了揉。 柏易珩似乎笑了一声，萧程看过去时，对方却已经挪开了视线，问他：“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萧程将脸颊揉得泛红以后，才将微凉的手指重新塞回兜里，“有点儿冷，咱们往回走吧。” 柏易珩嗯了一声，长睫下的眼睛在黑夜里更显得幽暗如墨，他不动声色地看向身旁的青年，视线从那双带着光芒的眼睛一路看到了透红的脸。 萧程的脸是女娲偏心的证明，尤其是那双比旁人颜色略浅的眼眸，显得尤其干净通透，很容易让柏易珩想到温润的玉石。 在这之前他从没见过萧程，萧禹拜托他带一带自己的儿子时，柏易珩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 现在他仍然不知道萧程的水平如何，但一场谈话下来，对方安静的性格倒是让他感到满意。 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萧程都是他的助理，得随时跟着他开会出差。 哪怕知道这位助理迟早有一天会变成公司的领导人，柏易珩仍然希望在他带领萧程的这段时间里，他拥有的是一个让人舒心的助理。 他原本对未来的那一段时间并不抱有多少情绪，现在倒也不是不能期待一下。 柏易珩最后下了结论，有萧程在身边，工作方面先不谈，至少能养养眼是真的。 两人安静地走了一会儿，萧程忽地想起来，自己刚才好像没有回答柏易珩的问题。 “我爸爸希望我能接手家里的产业，萧家也的确需要我。” 他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柏易珩却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脸上的笑容微敛，表情严肃地看着萧程：“你对商业上的事情毫无兴趣？” 萧程愣了一下，赶紧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这个原因比我对经商感兴趣的占比要更大一些。” 柏易珩舒了口气，“不是毫无兴趣就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认真，语调缓慢：“萧程，如果你对要做的事情毫无兴趣，那这件事情就没有做的必要。” “因为它带给你的只有痛苦，从根本上来说，它只是你的负担，无法为你带来任何愉悦感。” 柏易珩说着，忽然又笑了笑，“当然了，人永远不可能只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很多时候我们都必须违背自己的意愿，在明知道前路是山路崎岖的情况下，继续往前走。” 萧程眨眨眼，“比如说呢？” 柏易珩一本正经：“比如工作。” “如果可以躺在家里睡到自然醒，然后吃饭放松，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谁愿意顶着寒风或烈日出门工作？” 萧程：有道理。 他没想到看着一副成功人士模样的柏易珩，居然也会为必须工作感到苦恼。 突然觉得距离更近了。 “所以很多时候，为了某个目的，我们必须得忍住痛苦，咬牙坚持。” 柏易珩看着萧程白净的侧脸，声音带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萧程偏过脑袋看着他：“柏先生是想告诉我，哪怕之后再艰难，我都不能轻言放弃？” 柏易珩觉得青年就像无害的小动物，偷偷伸出爪子试探着敌人，可怜又可爱。 他忍不住笑了两声，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可不是什么体桖员工的好老板。” 萧程作为他的助理，会被他指挥着做事是肯定的，哪怕萧程是太子爷，做不好也会挨骂。 他只是怕萧程没个心理准备，到时候会被他训哭。 青年冲他露出了笑容：“柏先生放心吧。” 柏易珩勾了勾唇角，“行了，进去吧。” 他跟萧程一前一后地往里走，快到门口时，柏易珩忽地低声问道：“对了，我刚才忘了问你。” “萧程，有对象吗？”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对不起我来晚了，今天痛经太厉害了，一直不在状态，大家久等了！ 第37章 萧程一只脚都跨上台阶了, 听见这句话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他没想到柏易珩会忽然这么问，整个人的表情都有一些怔愣。 柏易珩在他耳边笑了一声, 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怎么不继续往前走了？” 萧程转身看着他, 男人的神色依旧温和, 眉眼间带着自然的笑意, 就像刚才问那句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柏先生怎么突然问我这个？”这跟他们之后的工作毫无关系吧？ 柏易珩指了指他脸颊边的一缕发丝，神色自然地回答道：“以后大概会很忙, 会经常出差加班。如果你有对象的话，最好提前跟对象解释一下。” 他的回答挑不出一丝的错处, 萧程倒也没有自恋到这种程度, 柏易珩大概也看不上他这种连大学都没毕业的小孩。 他撩了撩自己脸颊边的头发, 同时回答道：“没有对象。” 柏易珩很轻地笑了一声, 在萧程看过去时, 大方地对上了他的视线，“没想过谈恋爱吗？” 他的语调温柔且随意, 就像朋友之间的闲聊, 让萧程很难产生抗拒的情绪。 尽管两人才第一次见面，萧程仍是老实回答道:“谈过, 分手了。” 他其实不太喜欢跟人分享自己的这段感情经历，毕竟分手的原因并不光彩，说起来显得他很傻。 柏易珩倒也没有多问，萧程这回是真真实实地听见了他的笑声, 甚至他的脸上还带着笑意，脸部的轮廓都因为这笑容变得柔和了一些。 萧程被他的情绪感染，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一声，问道：“柏先生在笑什么。” 柏易珩直视他那双微弯的眼, “谈恋爱的事不必着急，晚一些也没什么。” 萧程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柏先生说的一定是自己的真心话。” 柏易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萧程调侃了。 萧程这是拐着弯地笑他没有对象。 “我一直觉得感情的事情急不得，缘分来了的时候自然就会有的。”柏易珩说这句话时，眼睛直直地看着萧程，神色专注认真。 萧程点了点头，“柏先生说的没错。” 他觉得自己好像面对长辈的小孩子，话语里透着一股拘谨，便又补充说道：“两情相悦真的很重要。” 一个人的热情始终是有限的，如果长期得不到回应，再浓的感情都会被消磨掉。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萧程没有说出口。 感情里容不下欺骗。 他决定跟洛镜书分手，最大的原因不是他不爱洛镜书，而是洛镜书从头到尾都在欺骗他，甚至被他发现了，都还不肯承认自己的不对。 萧程一边取下脖子上的围巾，一边在心里想道。 他从没停止过对洛镜书的爱，哪怕是到现在，萧程都不能说自己不爱洛镜书。 只是在这之前，他更介意和痛恨洛镜书对自己的玩弄和欺骗。 柏易珩没有回答他的话，他觉得萧程大概也不需要自己的回答，青年好像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考当中。 虽然萧程没有跟柏易珩说过他和前任的事情，但从他刚才说那句话时的语气和神态，柏易珩也能猜出来，那大概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他无意窥探萧程的隐私，这个想法只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就被他压了下去。 饭桌上的气氛倒是很愉快，萧程很快抛下了那一点失落，专心地听萧禹和柏易珩说话。 他不得不承认刚才的散步的确很有效果，虽然他跟柏易珩一共也没说几句话，但两人之间的距离的确拉近了不少。 当柏易珩说起自己从前经历过的一些趣事时，萧程还能适当地发表自己的看法，甚至是善意地调侃几句。 几次之后萧程就发现，生活中的柏易珩脾气很好，在他的脸上几乎看不到负面的情绪，哪怕是说起自己的糗事时，他的眼里也有笑意。 这个男人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表情，甚至无法从他的神色中推测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萧程最佩服这样的人，因为他自己就做不到，他总是将自己的内心想法都表露在脸上。 “程程之后准备住哪儿。”何安用公筷给萧程夹了一块排骨，然后小声问道。 萧程名下的房产不多，成年的时候何安倒是送了他一套公寓，就是他之前准备让洛镜书住的地方。 但萧程不可能住在那里，柏易珩工作的地方在a市，萧程当然也要住在a市。 柏易珩闻言停下了与萧禹的交谈，转而看向萧程，“如果萧程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住。” 他冲萧程眨眨眼：“我公寓里还有一件客房空着，平时也没人住。” 何安想了想，“这样也行，程程毕竟只待两个月，可以先在易珩家住着，到时候再说。”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柏先生了。”萧程努力咽下嘴里的排骨，差点儿被呛着。 柏易珩递给他一张纸巾，“不麻烦，我一个人住，家里挺冷清的。”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提到一个人住，何安又跟柏易珩说起了找对象的事。 柏易珩不仅是公司的高层，更是萧家两夫妻的好友，何安把他当弟弟对待，对他的事极为关心。 “上次给你介绍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人家知书达礼，又温柔贤惠，你怎么没看上眼？” 柏易珩正用湿纸巾擦拭着手指，闻言忍不住无奈地笑了笑：“是人家没看上我。” 何安哼了一声，事情真相如何，她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女孩跟她说起的时候，还颇为遗憾。 说柏易珩温柔守礼，心思细腻且周到，但就是不喜欢她。两人就见了两次面，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柏易珩就拒绝她了。 “你说你，都三十岁的人了，还不想谈恋爱，难不成真要单身一辈子？” 何安念叨着，忽然又看了一眼萧程，开玩笑似的说道：“程程可千万别跟着易珩学，妈还指望着你把对象带来给我看看呢。” “咳咳。”怎么突然说到他身上了，萧程忍不住捂着唇低声咳了咳，抬头却见柏易珩正唇角微勾地看着他。 萧程莫名有种不敢跟他直视的感觉，他错开视线，对着何安露出讨好的笑容。 “妈，我还小呢。” 何安一想也是，又嘱咐道：“你可以先找着，但不许乱来，知道吗？” 萧程哪儿敢啊，他一想到这一切都被柏易珩给听了个清楚，脸颊忽地有些红。 有种尴尬事被人围观的羞耻。 柏易珩临走的时候，萧程跟他交换了联系方式。 男人的微信头像是一个大大的海绵宝宝，萧程第一眼看到的时候，都险些以为自己加错人了。 “侄女换的。”柏易珩解释道：“这是我的生活号，里面人不多，都是朋友，也没想着换。” 看得出来，他应该很爱自己的家人。 萧程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很好看，跟柏先生的气质也很符合。” 柏易珩嘶了一声，忽然伸手在萧程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指腹一触即离。 萧程愣住了，睁大眼睛看着他。 柏易珩嗓音微沉，定定地看着萧程，“今晚打趣了我多少遍了。” 萧程没敢伸手揉自己的额头，他正送柏易珩出去，此刻心里不免有些忐忑，“柏先生生气了？” 柏易珩看了他一会儿，脸上紧绷的表情忽然一松，笑意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 “我还不至于跟个小朋友计较。” 萧程后知后觉，柏易珩刚才分明是故意吓他。 “幼稚。”他嘀咕了一句，却半晌没听见身旁的男人再说话。 萧程停下脚步，仰头看过去，柏易珩却在这时伸出手，指尖飞快地在他鼻尖上点了一下。 萧程倏地感觉鼻尖一凉——柏易珩抹了一点儿雪在他的鼻子上。 今年的雪才刚来，还不是很大，地上只有薄薄的一层，再过一段时间，大概就能见到银装素裹的场景了。 萧程忍了又忍，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擦去雪融化后的水珠，表情颇有些复杂。 柏易珩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声咳了咳，“生气了？” 萧程鼻尖红红的，神色认真地看着柏易珩，语气里有两分郁闷：“雪是哪儿来的？” 柏易珩一愣，“树叶上抹的。” 萧程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柏易珩从地上捞起来的呢。 冷倒是其次，萧程只是嫌脏，毕竟地上的雪指不定就是被鞋子踩过的。 柏易珩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笑了两声：“我还做不出这种事。” 萧程没察觉刚才的动作有多暧昧，一是他将柏易珩当做长辈看待，只要不是太过，他都觉得没问题；二是因为何安刚才说她给柏易珩介绍了女孩子，萧程下意识地以为柏易珩是异性恋。 柏易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真的幼稚起来了，或许是刚才萧程抱怨他时的语气太轻了，又有些闷，跟撒娇似的，他这才没有忍住。 送柏易珩上车的时候，萧程垂眸看着车窗里那张俊美的脸，唇边露出了一点儿笑容，“柏先生，以后就要麻烦你了。” 柏易珩抬眼看着他，幽黑的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愉悦，“我很期待未来一段时间的生活。” 萧程目送车辆驶离，零星的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又被他伸手抚去。 他望着消失在夜色里的车辆，嘴唇微张，呼出了一口气，心里终于踏实了一些。 未来会越来越好的吧。 洛镜书自从上次被他嘲讽了一句之后，便没有再给他发消息，萧程安安静静地过了两周，到洛镜书生日那天，他的心情才又沉重起来。 要送给洛镜书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就放在萧程的书桌上。 姜子鹤明里暗里问了好几次，萧程都没告诉他是什么。 东西不重，他却像是拎着千斤重的物品，手臂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 洛镜书在十分钟之前给他发了消息：【程哥，我在s大门口。】 萧程深吸了口气，抓紧手中的袋子，脚步沉而坚定。 他的脸被寒风吹的微僵，摆不出任何表情来，唯有那双眼有些红。 远远的，萧程就看见了洛镜书的身影。 少年穿着一件宽大的卫衣，牛仔裤包裹着一双又长又直的腿，脚上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整个人身形挺拔，带着浓浓的青葱气息，很像小说里写的奶狗学弟。 但萧程知道，洛镜书从来不是什么无害的小奶狗。 他就是闷声咬人的狼崽子。 狼崽子看见他之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艳丽脸庞上忽地露出了笑容，桃花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萧程的眼睛。 “程哥。” 萧程好像回到了一个月之前，他打篮球扭伤了脚腕那次，洛镜书也是在这个时间来找他，漆黑的夜色里，萧程一看见他的脸，就生出了无限的精力。 于是他忍着痛，装出脚步正常的样子，不想在少年面前露出一丝狼狈的模样。 走那几步路几乎用尽了他的力气，以至于回到寝室以后，他的脚踝高高肿起，好几天都不见消肿。 萧程想起这件事，眼眶越发酸涩，心里那些复杂的情感又翻涌上来，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偏过脑袋，不让洛镜书看清他泛红的眼眶。 “咱们往前走一截吧。”萧程说着，径直往前走，大衣的衣摆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颇有些无情的意味。 洛镜书长腿一跨，两步跟了上去。他最近长得很快，之前还跟萧程差不多高，现在瞧着却比萧程高了一些。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洛镜书扭头看着萧程卷长的眼睫，心头莫名有些痒。 “程哥，你吃晚饭了吗？”他的声音轻而温柔。 “嗯。”萧程随口应道，瞧着差不多了，便停下脚步。 他主要是担心离校门口太近，待会儿吵起来会引来保安，索性走远了一些。 正好天冷了没什么人出门，这地方又有光照过来，不算太暗，是个绝佳的谈话的地方。 洛镜书深深地凝视着他的脸，他总觉得萧程瘦了，那张脸上的轮廓更加冷硬，面向自己时，眼里没有丝毫的笑意。 在他打量萧程的时候，萧程也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洛镜书那张脸的确无可挑剔，容貌艳丽精致，连嘴唇的颜色都比别人要红一些，衬得皮肤白的像玉一样。 他站得笔直，像一棵挺直的松树，一双腿长的耀眼，腿型比女孩子的还要完美。 萧程在心里安慰自己，好歹这点他没吃亏，洛镜书虽然人品不怎么样，至少外表是好看的。 褪去刻意装出的几分柔软之后，洛镜书的声音比往常要更加低沉，却又不像是柏易珩那种成熟男声的沙哑磁性，而是一种青年的温润轻柔。 “程哥，怎么没多穿件衣服。”洛镜书的指尖在萧程的耳垂上捏了捏，被那股冰冷的温度惊了一下。 他不禁有些懊悔，今天穿的是卫衣，没法在这时候脱给萧程。 萧程歪了歪脑袋，躲开他的手，“没必要，我只有几句话想说。” 他将手中的袋子递给洛镜书，轻声道：“打开看看。” 洛镜书伸手接了过去，手指蹭过萧程的手，却见对方极快地躲了一下。 他眉头微蹙，心里忽然涌上了两分不好的预感，“程哥送的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萧程碾了碾指尖，将手揣回兜里，他刚才说的轻巧，此刻却也忍不住后悔自己没有穿件厚外套。 这鬼天气也太冷了。 萧程的思绪有些跑偏，真不知道洛镜书是怎么做到，在这种天气只穿一件卫衣的。 洛镜书打开盒子时，微微屏住了呼吸。 他低头看着盒子里的东西，表情忽地凝固了，长睫轻轻颤抖了一下，手指猛地收紧了，力气大到盒子的边缘都有些变形。 里面是两张小票，和两张撕碎的机票。 洛镜书心口涌上窒息感，他顿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指尖捏住小票，将上面的信息看了个清楚。 是一条圣诞夜主题的项链。 另外一张小票上的物品则是一对情侣手表。 洛镜书对这个还有印象，他跟萧程出门约会那一次，在街边大屏上看到了这款手表的广告。 原来那个时候，萧程就准备买了？ 洛镜书松开指尖，小票轻飘飘地落回了盒子里，他抬眼看着萧程，眼眶泛着深深的红，“东西呢？” 声音沙哑不堪。 萧程将他红透的眼看了个清楚，他闭了闭眼，放在兜里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扔了。” 洛镜书用力抓紧盒子，“是圣诞那天晚上吗？” 洛镜书唇角紧绷，迟来的痛意压的他心口发疼，他忍不住自虐般地想到，怪不得萧程能听见他说的那句话，或许那个时候，萧程就在附近。 萧程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来找他，在听到那句话之后，又将准备送给他的礼物丢掉的？ 洛镜书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可听着萧程说扔了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却是后悔。 萧程第一次给他准备礼物，可他却连礼物究竟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萧程却不等他继续后悔，又提醒道：“下面还有东西。” 洛镜书刚才只看见了是两张机票，将上面的信息看全之后，他才彻底说不出话来。 这是两张从s市飞往罗马的机票。 萧程曾经同他做了一个浪漫的约定。 那是他们刚谈恋爱的那天早上，萧程醉酒醒来，他跟萧程告白之后，青年半跪在他面前问他：“年年，等你之后有时间了，可以跟我去一趟罗马吗？” 他还记得那时的自己笑了一声，问道：“去罗马做什么？” 萧程告诉他：“罗马的trevi喷泉有一个非常美丽的传说，背对着喷泉投下硬币，就可以许三个愿望。” “我曾对着海神波塞冬的雕塑许下心愿，如果有一天有了喜欢的人，要带他再次回到罗马，对着喷泉投下硬币，祈愿能永远相爱。” 萧程说这句话时，双眼亮晶晶的，脸颊上偏又有着不好意思的红，大概是觉得自己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相信这种传说。 可他又的确是在请求洛镜书，眼里充满了希冀，那是对未来的向往和期待。 洛镜书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他用指尖抚摸着萧程的眼角，将青年的眼尾揉的绯红一片，等人脸上的表情从期待转变为焦急时，才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好啊，如果有机会的话。” 机会送到了他手上，又被他自己弄丢了。 萧程把机票撕了。 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说那句话，萧程就会把项链和手表送给他，然后他们会坐上国际航班，在罗马气候尚且温暖的时候，背对着喷泉投下硬币。 这一切都没有了。 洛镜书的神色变得迷茫，眼角似乎有些湿润，他张皇无措地把机票放回去，声音颤抖地唤道：“程哥！” 萧程想把盒子拿回来，毕竟这东西洛镜书留着也没用。 少年的反应却很大，急急忙忙地将盒子护在怀里，那双泛红的眼直直地看着他，像被主人抛下的小狗一样可怜。 “程哥，你别这样。” 萧程收回手，“行，你愿意留着就留着吧。” 反正只是几张没用的废纸。 他吸了吸鼻子，身体都被冻得有些僵硬了，“洛镜书，我最后再说一次，咱们分手吧。” “认真的。” 洛镜书眨眨眼，睫毛都染上了水珠，眼里湿漉漉的，布满了惊慌，“我知道是我错了，可你答应了要再给我一次机会的。” 洛镜书从没像此刻这样清醒，所以他也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萧程是真的要跟他分手。 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萧程只是生气了。 巨大的惶恐和委屈包围了洛镜书，心脏处传来的疼痛更是让他白了脸色，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伸手抓住萧程的手腕，生怕一不注意，这人就消失了。 萧程甩开他的手，语调又冷又沉：“那是我骗你的。” 洛镜书宁愿萧程此刻的话才是谎话，可他心里又很清楚，萧程刚才跟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程哥，你真的要抛下我吗？”他哑着嗓子，紧盯着萧程脸上的表情，不错过对方一丝的反应。 萧程蹙起眉头，“你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洛镜书，难道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洛镜书张了张嘴，眼里带着几分绝望，“你不能一点儿弥补的机会都不给我。” “没那个必要。”萧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脑袋又开始疼了。 “你又不爱我，何必要揪着我不放呢？”他的话里有着藏不住的疲惫，“洛镜书，你扪心自问，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有哪件事对不起你？” 萧程维持了一晚上的冷静终于撕裂，他也跟着红了眼眶，语气比刚才激动了不少。 “你觉得委屈，难道我就不委屈吗？” “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值得你费这么大的精力来玩弄我？” 洛镜书固执地抓住了萧程的手臂，低声认错：“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错了。” 他终于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可惜已经太迟了。 萧程累极了：“你对我但凡有一分的愧疚，以后咱们就好聚好散吧。” 洛镜书抿了抿唇，“散不了，程哥。” 他的声音很轻：“我喜欢你。” 他喜欢萧程。 一开始的确是抱着玩弄的心思，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青年就变成了他身边无法割舍的存在，只是他自己防备心太重，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真的动了心。 直到萧程真的要跟他决裂了，洛镜书才发现了这份迟来的心动。 或许是在刚才看到那两张机票时，洛镜书就再也无法继续欺骗自己。 他想，自己当初答应要跟萧程去罗马时，心里是不是就已经有所触动？ 是他太蠢了。 萧程听见这句话，却是忍无可忍，他反手抓住洛镜书的手臂，握紧拳头朝他脸颊打了过去。 萧程已经憋了很久，终于等到洛镜书成年了，这一拳没有留情。 洛镜书没躲，被他打的脑袋一歪，唇角传来撕裂的疼痛，大概是出血了，他却没管，只是目光悲哀地看着萧程。 “洛镜书，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萧程抓住他的衣领，用力将人往前推。 洛镜书踉跄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抵在了树上，被凸起的树皮顶的背后一疼。 他的耳边接着响起萧程愤怒的声音： “你现在说喜欢我，是想恶心谁？” 洛镜书低低地闷哼了一声，脸上的疼痛完全比不上听见这句话时，心脏传来的剧痛，他神色哀戚，眼角有泪滴滑落。 萧程不愿意再相信他的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年年：一个撒谎成性以至于在老婆心中信誉度为负数的可悲小狼狗 感谢在2021-10-28 23:57:25~2021-10-29 22:2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梦想成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心怀大海 眼满星辰 5瓶；戚羡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萧程被洛镜书的这句话气的不行。 洛镜书但凡早一些说这话, 或者早一点跟他表明心迹，萧程都没有这么愤怒。 他抓住洛镜书的衣领，尤嫌刚才的那一拳不够解气, 手指的骨节紧绷着，抓得洛镜书的衣领都有些变形，领口紧紧地勒住皮肤, 在冷白的颜色上留下了道道红痕。 洛镜书忽略了身体上的疼痛，他的视线一直紧盯着萧程的脸, 说话时唇角的伤口又裂开了。 “程哥, 你再揍我一顿吧。” 萧程好像说过好几次想揍他, 只是一直顾忌着他还没有成年。 如果打他能让萧程解气的话,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洛镜书不会再认为萧程是在对他手下留情, 他怕的是萧程已经厌恶他到，连打他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手的地步。 萧程咬紧牙关, “你以为我真的下不了手吗？” 他就没听过这种要求。 洛镜书是不是疯了？ 洛镜书微微合上眼眸，额前的发丝沾染了几点雪花, 又融化成水珠, 顺着发梢滴落。 大概是累极了, 他的声音很轻：“你不是一直都想这么做吗？” 回应他的是萧程的拳头，只是这回没有再打脸。 殴打一个不会还手的人毫无快意可言，萧程只打了他一拳就停了手。他其实不是一个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 一旦错过了最想动手的时间段, 萧程就没那么想揍他了。 万一打出好歹来, 洛镜书再赖上他，得不偿失。 萧程想，就当是他心疼洛镜书那张女娲毕设的脸了。 洛镜书用舌尖舔了一下唇角的伤口，“不打了？” 萧程揉了揉自己的手背, 喘着粗气往后退了一步，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才冷笑了一声，回答道：“你的脑袋可能是真的有问题了，洛镜书，你往常的高傲和冷淡呢？” 洛镜书也想问自己，怎么就把自己整的这么狼狈，明知道萧程不想要自己了，还非得没脸没皮地追上去。 他想，或许这就是自己上一世装贱受骗人的惩罚，这回是他心甘情愿犯贱了。 洛镜书后背抵在树上，冷意顺着背后一路流进了心口，他的唇色都惨白了一些。 “我们分手。”他说。 萧程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声音混合着冷风，在洛镜书耳边响起：“这话是你说的，洛镜书，我希望你能做到。” 他顿了顿，音量比刚才低了一些：“从此以后，咱们就装作不认识吧。” 这对他和洛镜书来说，应该都是最好的结果。 萧程现在只想忘记这段失败的初恋，或许等他再成熟一些，到某一天，他也能像柏易珩一样，面带笑容地说起这些往事。 但那是以后了，至少现在的他只想逃避。 洛镜书的手掌反撑在背后的大树上，掌心被树皮扎出了几个深深的痕迹，喉咙里就像堵了什么东西似的，开口说话都变成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程哥，我都听你的。” 萧程一时间不免又有些怀疑，倒不是他有多自恋，而是洛镜书刚才还一副不愿妥协的样子，这么快又变成了全听他的，然后态度转变太大，萧程很难相信他的话。 洛镜书的脑袋里像被刀子搅过一遍似的，痛得他眼前都有些模糊了，萧程竟然连他的这句话都不相信。 “程哥，我没有骗你。” 萧程错开视线，避免跟他对视，“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他目光往下一扫，发现就算是刚才差点摔倒，洛镜书也没有将手中的盒子扔掉，这一幕让萧程心中情绪有些复杂。 只是他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那一点儿微妙的情绪并不足以让他产生过多的反应，萧程拢了拢大衣的领口，“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咱们有缘再见吧。” 永远不见或许不太可能，只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他能做到无动于衷。 萧程说完，转身朝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雪似乎下的更大了，就像应景似的，纷纷洒洒地落在洛镜书的肩膀和头上。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萧程的身影慢慢消失，直到彻底看不见人影时，洛镜书才泄力般地将自己身体的重量压在树上。 他穿的比较单薄，刚才来的时候还不觉得冷，此刻却是感觉身体都冻僵了。 白色的运动鞋上也落上了雪花，洛镜书微微挪开脚，刚才踩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明显的脚印。他盯着这个脚印旁边的一些更杂乱的脚印看了一会儿，才启唇呼出一口气。 热气化成白雾缓缓消散，洛镜书的面容隐藏在昏暗的树下，那双通红的眼也隐隐约约的，看得不甚明显。 他把他的小葡萄弄丢了。 萧程回寝室时，姜子鹤正跟谢诏聊天，他收了谢诏的两张门票，在说谢诏的好话这方面尤其积极。 【姜子鹤：他回来了。】 那天萧程说要给洛镜书送礼物的时候，姜子鹤就在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谢诏。 他本意是想让谢诏出面阻止萧程，谁知等到萧程都已经出门了，谢诏都没有任何反应。 姜子鹤比谢诏还要着急，一个劲的在手机上催他，又时不时地从窗户往外看，期盼着能看见萧程的身影。 谢诏怎么回事，追人一点都不积极。 姜子鹤代入自己想了想，要是他喜欢的人有可能跟她前任复合，他指不定都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因为谢诏不怎么聊起他跟萧程之间的事情，姜子鹤还不知道，萧程已经拐弯抹角地拒绝过谢诏了。 他要是知道这件事情，指不定之前就不会收谢诏的那两张门票。 虽然他是对偶像的演唱会很馋，蹲了好久也没买到票，但萧程同样也是他朋友，姜子鹤帮谢诏的前提是他觉得谢诏人不错，萧程有可能会喜欢。 要是知道萧程早在一开始就拒绝了谢诏，姜子鹤根本不会去摊这趟浑水。 此刻见萧程终于回到寝室，姜子鹤两步跳起来，冲到门口挽住萧程的肩膀，“你终于回来了。” 其实萧程一共也没走多久，他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走路上面，跟洛镜书说话其实只有几分钟。 萧程兴致不高，倒也没有推开他，只是脸上的表情很淡，说话时的语调也很平，显得没什么精神。 “你跟他复合了吗？” 这才是姜子鹤最关心的事情，不过他也看出了萧程情绪的低落，这话说的颇有一些小心翼翼。 “没有复合，只是跟他说清楚。” 姜子鹤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那天知道萧程分手以后，他偷偷问过原因，萧程没说。可当他问是不是洛镜书变心时，萧程也没有反驳。 姜子鹤从他的表情和反应中脑补了一场大戏。 说不定是洛镜书三心三意，一边钓着萧程，一边跟别人暧昧。 那段时间萧程对洛镜书的热情和随叫随到，姜子鹤都看在眼里，要说两人分手的责任在萧程身上，姜子鹤怎么也不相信。 洛镜书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在心中吐槽了一句，同时对谢诏也不怎么满意。 之前还觉得这位谢学长幽默风趣，人看着也挺温柔，最主要的是，他是真的对萧程有意思，姜子鹤才决定帮他一把。 但经过今晚的事情之后，他忽然又不那么确定了。 萧程都有可能跟洛镜书复合了，谢诏还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他是真的笃定萧程不会跟洛镜书复合，还是没那么在乎，所以才不着急？ 姜子鹤作为朋友，当然希望萧程能遇到一个真心喜欢他的人，他反复试探着谢诏的真心，显然，谢诏这一次的表现不怎么让他满意。 姜子鹤决定最近都不在萧程面前说谢诏的好话了！ “萧程，寒假你有安排了吗？” 说起这件事，萧程总算来了精神。 “嗯，去a市那边的分公司实习。” 姜子鹤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的表情写满了同情，“你真是太难了，你看我有一个哥哥就不一样了，我只坐着收钱，天塌了有我哥顶着。” 萧程忍不住笑了一声，被他这副得意的表情戳中了笑点，“我妹妹可能也是这么想的。” 有姜子鹤在旁边说话逗趣，萧程想不笑都难。 他尤其感谢自己有姜子鹤这个朋友，从穿书到现在一直陪在他身边。很多次难过的时候，如果不是有姜子鹤陪着他，萧程可能会忍不住情绪崩溃。 他并不是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多么强大的人，在遇到困难时也会难过，惶恐。只是有姜子鹤在，这些沉重的记忆里也带着笑。 萧程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表情变得认真许多，“周末请你去撸串。” 姜子鹤先是一愣，随后嘻嘻笑了两声，“我不会客气的。” 最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能带一个朋友去吗？” 萧程故作幽怨地看着他，“你除了我，在外面还有别的朋友？” 姜子鹤赶紧拍着胸口保证，“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玩笑开过之后，他又认真解释道：“我说的是许桉。” 萧程来了兴趣，他对八卦向来比较关心，“你之前不是不喜欢人家吗？” 许桉一直在追姜子鹤，姜子鹤之前还很烦他，打球的时候都把人支得远远的，怎么现在出去吃个饭都要带着？ 姜子鹤摸了摸鼻尖，脸似乎比刚才红了一些，“我难道还能阻止别人喜欢我吗？” “我是不喜欢他，但是他作为朋友还是挺好的。” 许桉说话做事都是温温柔柔的，性格不骄不躁，姜子鹤跟他呆在一起时，都觉得自己的脾气也变得温和了一些。 他一开始也烦许桉，但是有一段时间他的心情特别烦躁，萧程又整天追着洛镜书跑，压根没时间陪他。姜子鹤找不到说话的人，最后居然只有许桉肯听他说一说心事。 那次之后他就发现，许桉这个人真的很会开解别人。 跟许桉呆在一起挺舒服的。 萧程咋舌，“你明知道他喜欢你，还把他当朋友，这不是给了他希望吗？” 这个行为不能说不渣吧，只能说渣的不自知。 姜子鹤皱眉：“我跟他说清楚了，是他自己说没关系的。” 萧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他不禁又想到了自己和洛镜书，想来想去，最后只能拍了拍姜子鹤的肩膀：“你还是好好思考一下，你跟他的关系。” “如果真的不喜欢他，最好跟他说清楚，不要给他希望。” 如果喜欢的话，就慢慢相处着，千万不要口是心非。 姜子鹤第一次没有直接否认萧程的话，他只是颇为苦恼地想了一会儿，才呢喃道：“我也不知道啊……” 这话说的很轻，萧程没有听清楚。 自从那天加上柏易珩的好友之后，萧程时不时地会跟他发条消息，说的也很简单，基本上都是分享自己的生活。 柏易珩在三十分钟之前给他发了一张照片，一个瓷白的盘子里装着一颗边缘焦糊的蛋。 萧程忍俊不禁：【这是柏先生做的吗？】 前两天柏易珩就告诉他，自己不会做饭。 因为萧程发现，每到饭点给柏易珩发消息时，对方要不就是在外面吃饭，要不就是点的外卖，没一次是自己做的。 【柏先生：试验了一下，然后失败了。】 看来他的确没什么做饭的天赋。 萧程把那张图片放大看了一会儿，回复他：【可能是火太大了，油温有点高。】 柏易珩于是给他发了另外一张图片过来，拍的是他的手臂，靠近手腕内侧的地方有一个被油烫出来的水泡。 【柏先生：刚才油溅的到处都是，锅里还着火了。】 萧程嘶了一声，柏易珩就是个厨房杀手，他一个人下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萧程：那你怎么处理的？】 【柏先生：我把锅盖盖了上去，火就熄灭了。】 萧程还有点惊讶，这种处理方式不像是柏易珩这种没做过饭的人能想出来的，【柏先生了解过这些常识吗？】 【柏先生：不，只是因为当时顺手的只有那个锅盖。】 萧程这回是真的乐了，他捧着手机笑出了声，姜子鹤对他这副反应尤其敏感，一听见声音就立马将脑袋凑了过来。 “跟谁聊天呢？” 萧程平时不会避着他，他也不会避着萧程，因为姜子鹤很轻易地就看见了萧程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柏先生是谁？” 他和萧程之间的聊天内容看起来很正常，却又透露着一种莫名的不对劲。 “是我老板。” 萧程于是将假期实习的事情解释了一遍，姜子鹤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是柏易珩啊！” 他就说这个人的名字听着怎么有些耳熟，他见过柏易珩，在某一次宴会上，不过只是打了个招呼，姜应倒是跟柏易珩说了几句话。 他还依稀记得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寒假的时候，你要去做柏易珩的助理？” “嗯。”萧程见他一副惊讶的样子，来了兴趣，“你这么惊讶做什么？” “不，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传闻。” 他怎么依稀记得，柏易珩好像喜欢男的？ 倒不是说两个都喜欢男人的人碰到一起了，就一定会产生火花，但几率总比一个gay和一个直男在一起要大得多。 姜子鹤心里莫名有些心疼谢诏，好不容易才把洛镜书等的分手了，这立马又来了一个柏易珩。 洛镜书是什么样的人，姜子鹤不清楚，但柏易珩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敌人，那是连他哥也要提防警惕的对手。 万一柏易珩也喜欢上了萧程…… 姜子鹤猛地摇了摇头，不敢想，不敢想。 “什么传闻？”萧程顿了顿，“跟柏易珩有关？” 他刚说完这句话，手机屏幕忽然又亮了起来，有一条来自柏易珩的最新消息。 萧程有种在背后说人坏话，却被当事人听见的羞耻感，他下意识地将手机屏幕倒扣，“你说。” 姜子鹤也有点儿尴尬，“你知道柏易珩有对象吗？” 萧程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暧昧对象，但是他未婚，应该也没有正在交往的对象。” 柏易珩如果有对象的话，何安也不至于替他操心。 姜子鹤一听，顿时觉得这种情况更微妙了。 他于是换了个方向问道：“那你最近还想谈恋爱吗？” 萧程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目光变得幽深了许多，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姜子鹤的话，而是用一种打量的目光扫视着姜子鹤脸上的神情。 姜子鹤表情都快僵硬了，有种自己的小心思被他看穿了的窘迫。 “我不准备谈恋爱。” 姜子鹤更愁了，这不是说明，萧程可能不会喜欢柏易珩，但他也不会喜欢谢诏啊。 “恋爱还是要谈的，只是对象的选择一定要慎重。” 姜子鹤咳了咳，“你喜欢年轻一些的，还是年长一些的？” 他就差直接抓着萧程的衣服，问他喜不喜欢柏易珩了。 萧程再傻都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他忍不住扶额，“柏先生就是我的老板，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姜子鹤对他的滤镜是不是太重了？ 怎么看谁都觉得对方喜欢他。 “因为柏易珩喜欢男人啊。”姜子鹤理直气壮，“更何况你的各方面条件都不差，万一柏易珩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呢？” “他不会，你想的太多了。”柏易珩那天晚上跟他聊天的时候，甚至鼓励他谈恋爱，言语间分明将他当成了晚辈对待。 他们这几天的聊天内容很正常，就像是普通的朋友，萧程不觉得柏易珩对自己有那方面的好感。 “你就那么确定？”姜子鹤还想说什么，萧程就一巴掌糊在了他的脸上，“别乱想。” 他洗漱完出来才想起，柏易珩刚才还给自己发了一条消息，点开微信一看，对方发的是一条语音消息。 萧程点开那条语音消息，将手机听筒凑到耳边，下一秒，柏易珩低沉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 “那我就等着品尝你的手艺了。” 萧程愣了一下，他好像跟柏易珩说过自己会做饭，柏易珩还告诉他，厨房里的用具很齐全，都是新的。 如果寒假的两个月他都要跟柏易珩住在一起的话，在有一个人会做饭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天天点外卖。 【萧程：行，柏先生可以期待一下。】 之后的几天，萧程都过得很舒心。 不谈恋爱之后，他的时间忽然就空闲了许多，尤其是比赛作品提交之后，萧程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跟朋友待在一起。 周六的晚上，萧程寝室四个人，外加一个许桉，五个人在学校附近的烧烤店撸串。 萧程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发现，等到几个人在桌子边坐下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五个人里有两对，只有他一个人是单着的。 方回跟杜昀珅最近似乎亲密了许多，不像一开始那么僵硬了，看来再过不久就能喂他们吃狗粮。 许桉还是跟之前那样粘着姜子鹤，姜子鹤倒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嫌弃他，甚至在许桉按着他的手，不让他继续放辣椒时，还乖乖地听了许桉的话。 萧程在旁边默默观察着，脸上露出了一点儿笑容，有种看着儿子谈恋爱的欣慰感。 姜子鹤把烤好的鸡翅递给许桉，一转头，忽然看见萧程正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喝果汁。 他想了想，拿出手机偷偷给谢诏发了一条消息，把几人的位置也顺便发了过去。 十分钟以后，谢诏高大俊美的身影出现在烧烤店门口，萧程背对着门口，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姜子鹤却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冲谢诏努了努嘴，示意他坐在萧程身边。 谢诏匀了匀呼吸，上前拍了拍萧程的肩膀，“萧程。” 萧程倏地回过神来，仰头看着他，脸上带着惊讶，“谢学长？” 他的手上还捧着那杯果汁，只喝了一半，看得出来青年没什么胃口，摆在面前的烧烤签也只有几根。 谢诏笑着同他对视，“肚子有点饿了，出来吃个宵夜，这么巧，你们也在。” 他绝口不提是姜子鹤告诉他的，萧程倒也没有怀疑。 他们选的这个位置本来就在学校门口，况且今天又是周末，店里的客人基本上都是s大的学生。 “学长坐下一起吃吧。”萧程伸手去拿了一个干净的餐盘，顺势挣脱了谢诏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谢诏顿了顿，在他身边坐下。 萧程一时不察，等他拿了餐盘转身，谢诏已经坐下了。 他眨眨眼，脸上没露出任何异样。 上次他已经跟谢诏说的很清楚了，谢诏大概也没了那种心思，他们只是朋友。 姜子鹤在一旁偷偷地看着，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笑，他忽然又觉得谢诏也挺好的，跟萧程坐在一起很般配。 这家烧烤店可以自己动手烤，原本一直是姜子鹤在烤，萧程偶尔烤一串蔬菜，杜昀珅和方回都没有点亮烧烤技能，烤出来的东西不能吃。 谢诏来了以后，这份工作就变成了姜子鹤和谢诏两个人的。 只是谢诏烤的东西大部分都放在了萧程的面前。 萧程揉了揉肚子，凑到谢诏身边低声说道：“学长，你自己吃，不用给我烤了。” 他没什么胃口，也吃不下。 其实早在一开始，谢诏把东西放在他面前时，萧程就已经拒绝过了。 只是谢诏三言两语就把他堵了回去，萧程要是再抓着不放，倒显得是他自己太刻意。 谢诏一边笑，一边将一串龙虾放在萧程的面前，“你先吃，吃饱了我再解决剩下的。”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萧程还没有说话，眼尖的姜子鹤就忽然叫了起来。 “别给萧程龙虾，他吃了过敏，肚子会疼。” 姜子鹤嘴巴快过脑子，抱怨道：“他这个人不长记性，明知道自己过敏还要吃，你别给他。” 谢诏挑挑眉，眼里带笑地看了一眼萧程，将那串龙虾拿走。 就像看胡闹的小孩子一样。 萧程咳了咳，正要解释，就听许桉问姜子鹤：“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子鹤啊了一声，下意识地回答：“上次萧程喜欢的人给他买了宵夜，里面有龙虾。这家伙明知道自己过敏，还是吃了，结果半夜肚子疼，还是我去给他买的药。” 他说完之后，饭桌上的气氛突然有些尴尬，没有人接话。 姜子鹤后知后觉，萧程喜欢的人，好像就那么一个。 他那变心了的前男友，洛镜书。 姜子鹤看了看面色冷淡的萧程，又看了一眼笑容微敛的谢诏，突然觉得自己恐怕很难活过今晚。 叫你没脑子！ 作者有话要说：萧程：） 谢诏：） 姜子鹤：咱就是说真的很害怕qaq 第39章 众人都沉默下来, 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姜子鹤尴尬的都要冒冷汗了，手中的烤串也默默放了下去。 萧程在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愣着干什么, 怎么不吃了？” 他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拿起面前的烤串，在众人的注视中咬了一口。 凝重的气氛忽然变得轻松起来, 对面几个人几乎同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只有谢诏若有所思地看了萧程一眼, 随后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继续翻烤着手里的鸡翅。 萧程余光瞥见他收回了视线，心里那种尴尬的感觉才消减了一些。 他之前追求洛镜书的时候，再不管不顾的事情都做过，大晚上都能开着车去找洛镜书，这些事姜子鹤他们都知道，萧程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一旦被谢诏知道他做的这些事，萧程心里就有几分难为情。 他一想到这些糟心事，更是没什么胃口, 只吃了几串就再也吃不下了。 谢诏果然像他之前说的那样, 萧程不吃了之后，他就准备把萧程剩下的都解决了。 萧程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虽然这些东西其实都放在一个干净的盘子里, 刚才他也没有弄脏剩下的食物, 但谢诏之前一直说这些都是给他烤的, 他总有一种谢诏在吃他剩饭的感觉。 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貌似还没亲密到能做这种事。 萧程忍了又忍，一把按住谢诏的手，“这些都凉了，要不我重新给你烤一些吧。” 谢诏的手背上传来另一个人的温度，他脸色不变, 手里拿着的烤串也没有放下，“没事，还能吃。” 萧程刚才还只是按住他的手，在看见谢诏似乎准备再次把食物放进嘴里时，萧程不禁用了两分力气，从按改成了抓。 “总不能真的让学长吃我剩下的东西，待会儿把这些打包带走就行了。” 谢诏顺着他的动作松开了手，萧程正要松一口气，下一秒却听谢诏轻声说道：“萧程，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 萧程愣了一下，“我没……” 他对谢诏的感觉从来不是讨厌，但也没有类似爱情的喜欢，他只是把谢诏当成一个热心的学长。 萧程以前的时候没有那么多想法，觉得朋友之间亲近一些也没什么，是洛镜书提醒了他。 面对一个不喜欢的追求者，冷漠的拒绝远比犹豫的接受要好一些。 既然不喜欢，何必要再给对方希望。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烧烤店里的声音又热闹嘈杂，其余几个人其实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大家都不是瞎子，萧程的拒绝显而易见，甚至称得上是没给谢诏留面子，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敢插话。 其中最忧心的要数姜子鹤，因为谢诏是他叫来的。本来是想让谢诏陪陪萧程，最好能让萧程开心一些，怎么好像反而把事情搞砸了。 幸好当事人谢诏并不觉得尴尬，甚至在萧程否认对他的讨厌之后，还真真切切地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讨厌就好。” 他放松身体，一只手往后松松地撑在椅背上，眼往下垂，神色透着几分慵懒。 “那就麻烦学弟了。” 萧程从盘子里拿出干净的食材，一边拿还一边凑过去询问谢诏的口味，小模样尤其认真，把姜子鹤看得一愣一愣的。 如果不是知道萧程刚才拒绝了谢诏，瞧着萧程此刻殷勤的态度，姜子鹤几乎都要怀疑这两人到底是谁追谁了。 谢诏低声回答着萧程的问题，眼里的专注和认真看的姜子鹤牙疼。 等萧程开始认真烤肉之后，谢诏从一旁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一会儿，唇角忽然往上扬了一下，随后又把手机放下了。 姜子鹤似有所感，也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了朋友圈。 然后他就看见，好友谢诏在一分钟之前发了一条动态。 ［谢诏：吃夜宵jg］ 姜子鹤点开图片，那里面只照到了一双手和一堆烤串，配上滤镜，莫名给人一种撒狗粮的感觉。 那是萧程的手。 姜子鹤傻愣愣地看了半晌，忽然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满脸的恍然大悟。 萧程和谢诏被他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朝着他看过来。 谢诏还好，表情只是有些意味深长，萧程则是一副看儿子犯傻的无奈。 “你又怎么了？”萧程问他。 姜子鹤偷偷看了一眼谢诏，谁知谢诏也正静静地看着他，两人对上视线时，谢诏还冲他眨了眨眼。 姜子鹤在心里呵呵一声，他算是看透了，谢诏就是一朵大白莲！ 刚才被拒绝时的失落说不定全是装出来的，就是为了获得萧程的愧疚，或者说是同情。 没看萧程这会儿对他多好嘛。 也对，自己烤的东西哪儿有喜欢的人亲手为自己烤的好吃？ 谢诏说不定一开始就抱着这种心思，所以刚才萧程几次强调说自己吃不下了，谢诏却还是烤了一大堆。 他就是算准了萧程不会让他吃剩下的，也不好意思再让他自己动手，肯定会亲自帮他烤，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吃上萧程亲手烤的东西。 而他烤的那些也不会浪费，因为萧程不是个喜欢浪费食物的人，一定会打包带走。 这个心机男人，一箭双雕，既满足了自己投喂萧程的想法，又反过来享受了萧程的劳动成果。 姜子鹤看透了谢诏的小心思，只是这话又没法当着谢诏的面告诉萧程，他顶着萧程怀疑的目光哼哼了两声，“我突然觉得我还没吃饱，程程再给我烤个五花肉吧。” 萧程差点儿没拿稳手里的烤串，手一抖撒了一大堆辣椒面，他心情复杂地将这串烤坏了的花菜放在要打包的那一堆上面，冲姜子鹤说道：“可以是可以，你能不能正常一些？” 姜子鹤一直都叫他萧程，偶尔会开玩笑叫他程哥，就是没叫过程程。 只有何安跟萧禹会这么叫他。 倒也不是说这个称呼只有父母才能叫，只是萧程从来没听第三个人叫过，他心里别扭的慌。 姜子鹤却误会了他的意思，顿时不满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怎么了，我们两个关系这么亲密，当然要叫一个亲密的称呼。” “好朋友之间就是要这样。” 萧程：…… 行吧。 姜子鹤一边说，一边偷偷看了一眼谢诏，“对吧，所以我叫你程程没有问题吧？” “行行行，都依你，你想怎么叫都行。”萧程只想赶快跳过这个话题，他将原本给谢诏烤的五花肉塞到了姜子鹤的手中，“快吃。” 姜子鹤莫名有种自己赢了一把的感觉，其实他也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挺幼稚的，就跟小孩子争宠一样。 但是那又怎样。 一想到谢诏这个心机男人故意哄着萧程，姜子鹤就有些牙痒痒。 有种自己的老实朋友被狗男人骗走了的心酸感。 谢诏幽幽地看着姜子鹤，或者说是他手中的那一串五花肉，目光里透露出两分哀怨。 萧程在一旁看见了，忍不住闷闷地咳了一声，“没关系，今晚我请客，管够。” 等几人吃饱喝足，萧程刚结完账，放在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停下脚步拿出来一看，居然是萧籽玥打来的。 “程程，谁啊。”姜子鹤刚才叫出这个称呼之后，就仿佛叫顺口了，话语里没有一丝的不自然。 “我妹妹。” 萧程一边回答他们的话，一边走到稍微安静的地方，接通了电话。 他以为会听到妹妹甜甜的声音，谁知电话接通之后，先是听到了一道男人的怒吼声。 萧程脸上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萧籽玥？” 话筒那边的声音嘈杂凌乱，似乎隐约还伴随着女孩子的哭声，萧程听得不是很清楚，他握紧手机，语气急切：“萧籽玥？！你说句话，你在哪儿？” 片刻以后，话筒那边终于传来了萧籽玥的哭腔：“哥，你快来帮忙！” “你在哪儿？”萧程顾不上身后的几人，正要拦车，就听萧籽玥说了一个位置。 这地方刚好离他们吃饭的烧烤店很近，就在前面一条街，萧程顿时放下了拦车的手臂，抓着手机大步往前跑，边跑边安慰道：“没事，你先别怕，哥哥马上就来。” 他的衣领被风吹开，寒风从领口倒灌进去，萧程却感觉不到冷，心里比火烧着还难受。 他听见妹妹在话筒那边哭，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又好像不止一个女孩子的哭声，其间还伴随着男人的怒吼和凌乱的脚步声。 像是在打架。 萧籽玥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能打什么架，只有被别人揍的份。 萧程心里简直怕死了，生怕自己去晚了一步。 他跑得很快，耳朵还注意着话筒那边的声音，跑到巷子口时还顺手从地上捡了一截擀面杖粗细的树枝。 情况比他想的好太多了。 萧籽玥果然不止一个人，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子，两个人一个坐在地上，一个蹲在一旁，女孩的小腿上血淋淋的，似乎受了伤，伤口被一件衣服包着，地上滴了不少的血点子。 不远处还或躺或坐着几个年轻男人，身上都有着伤口，有的还在痛哼。 地上扔着两把刀，刀上都带着血迹，那个受伤的女孩可能就是被刀划伤的。 只有一个人站着，那人背对着萧程，脚踩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胸口上，似乎说了句什么。 萧程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面容上有片刻的怔愣，只是很快他就回过神来，跑向萧籽玥。 萧籽玥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好不容易才忍住的眼泪又刷刷地往下流，声音都在打颤：“哥！” 萧程把妹妹打量了一遍，“你受伤了吗？” 萧籽玥摇了摇头，哭得脸上都是眼泪，胳膊还搂着身边的女孩，“我没有，但是琳琳受了好重的伤。” 那个叫简琳的女孩脸色惨白，因为失血过多，整个人都没有力气，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萧程也不敢碰她，生怕让她的伤口再次撕裂，“叫救护车了吗？” “叫了，也报警了。” 萧籽玥吸了吸鼻子，她真的很害怕，琳琳流了好多血。萧籽玥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种血腥的画面，更何况受伤的还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刚才吓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幸好有个男生出手帮了她们。 萧籽玥想起这件事，抬头看向那个人，“哥，是他帮了我们。” 萧程神色复杂地抬头看去，果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艳丽的面容上还带着血迹，再往下手背也在流血。 洛镜书抬脚走过来，才打完架，他的身上还残留着戾气，眼神也阴翳冷沉。手背上的血顺着往下流，滴在了地上，他却像是毫无所觉，只直直地看着萧程。 “程哥。” 萧程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几人，眼眸眯了眯，表情也有些紧绷。 洛镜书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了一眼，轻声道： “他们跑不了的。” 他刚才专挑痛处打，这几个人现在痛的连走路都难，根本跑不了。 说来也讽刺，洛镜书的这些经验其实并不是从打架中得来的，而是经过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家暴，他被打出来的经验。 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他只能努力蜷缩在地上，保护住关键的部位，避免自己被暴虐的养父打死。 也是从一次次的受伤之中，他终于清楚人体的哪些部位虽然打着疼，却不会伤及性命。 萧程转而看向他的手背，“谢谢你救了我妹妹，这里有我就好，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洛镜书随手从兜里掏出两张纸，将流血的伤口摁住，纸张立马被鲜血浸湿，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我在这里跟你一起等警察来。”洛镜书说。 他是目击者，又打了人，待会儿还要做笔录。 萧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对他的处理方式极不赞同，但他到底跟洛镜书没有关系了，便也没有多说。 洛镜书垂眸，眼底似乎有些酸涩。 他以前只是腿上有灰尘，萧程都会半跪着为他擦拭干净，把他当成易碎的珍宝。 现在的伤不知道比之前严重了多少倍，萧程却已经不在乎了。 萧籽玥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哥，你们认识？” 她怎么瞧着她哥跟这个男生之间的气氛奇奇怪怪的。 萧籽玥是唯一不知道洛镜书身份的人。 萧禹跟何安调查过洛镜书，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萧籽玥却只知道哥哥之前有一个很关心的朋友。 她对这个朋友的身份并不了解，上一次去水果园的时候，更是从头到尾都没看见过萧程和洛镜书。 因此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就是她曾经好奇过的洛镜书。 “嗯。”萧程没有多说。 洛镜书抿了抿唇，冲着萧籽玥笑了笑，“我叫洛镜书。” “啊，是你！” 萧籽玥两个多月之前还去参加过洛镜书的接风宴，不过那天全程她都没能看见洛镜书，回去的路上还跟萧程吐槽过来着。 没想到就是他啊。 洛镜书刚才在危难关头救了她和简琳，萧籽玥对他的好感激涨，她不知道少年是哥哥的前男友，看洛镜书时就像看救命恩人。 萧程原本想解释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正在这时，巷子口又出现了几个人的身影。 谢诏一行人也跟了过来。 刚才萧程匆忙离开，也没跟他们说发生了什么。谢诏反应最快，追着萧程过来了，方回跟杜昀珅紧随其后，姜子鹤让许桉先回去，估计要看着他上车，此刻还没有过来。 “萧程！”谢诏喘着气，脸上焦急的表情在看见萧程身旁的洛镜书时忽然凝滞了。 洛镜书抬眸，同巷口的谢诏对视。 他的脸上还带着血迹，眼神阴鹜冰冷，深黑的眼眸里没有一丝的光芒。 熟悉的场景和画面让谢诏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高三的他下晚自习回家，穿过楼下的小巷子时，迎面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区别只在于当初的少年如今长高了许多，那张姝丽的脸也彻底长开了，唇红齿白，嘴角带血的样子，无端让谢诏想起了杀人饮血的鬼怪。 洛镜书就像电视剧里的男妖，最会用那张优越的脸蛊惑旁人。 他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萧程的反应，却见青年的目光从头到尾都在萧籽玥的身上，并没有将自己的注意力分给洛镜书一丝一毫。 谢诏松了一口气，抬脚往前走了两步，却见那个腿上有伤的小姑娘似乎有些害怕他的存在。 谢诏立马停了下来，站在不远处看着萧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萧程替萧籽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学长可以帮我看着那几个人吗，不要让他们跑了。” 洛镜书闻言，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失落，不过他也清楚自己如今在萧程心中到底是何形象，到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谢诏的目光尤其慎人，像吃人的恶鬼。 谢诏大大方方地同他对视，没有再被洛镜书吓到。 萧籽玥现在惊魂未定，萧程本想问问她刚才发生了什么，抬头看见妹妹惨白的脸色，他又将没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救护车来的很快，等简琳被医生接手之后，萧籽玥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而扑进哥哥的怀里，哭的声音都嘶哑了。 “哥，我好害怕，但是我刚才一直不敢哭。” 她怕简琳会更加害怕，刚才一直强忍着泪意，生怕自己发出声音之后，简琳也跟着哭出来。 其实小姑娘很坚强，萧籽玥都忍不住默默流泪了，简琳却也只是双眼泛红。 或许是身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在，简琳的情绪一直绷着，不敢松懈。 姜子鹤到的时候，救护车才来，他见谢诏站在不远处看着里面的几人，并没有靠得太近，便凑了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他没看见简琳受伤的样子，巷子里又比较黑，地上的血迹不仔细观察的话，一时还真的发现不了。 谢诏轻轻摇了摇头，“有人受伤了。” 姜子鹤这才看见地上的血，他吓了一跳，立马问道：“籽玥妹妹没事吧？” 萧籽玥从萧程怀里抬起头，两只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我没事，是我朋友受伤了。” 萧程拍着她的后背，安抚萧籽玥受惊的情绪。 “你知道她家住哪里吗。”他轻声问道。 必须得联系上简琳的家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总不能瞒着家长。 萧籽玥瑶了摇头，“她家情况有些复杂，我们就是因为这个才出来的。” 当着其他人的面，她说的比较含糊，“哥哥，我得去医院陪着她。” 萧程了然，“我跟你一起去。” 他总不能让萧籽玥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一个人在医院守着。 萧程干脆让其他人都先回去，他一个人陪着萧籽玥就行。 寝室里的三个人都走了，谢诏却还站着没有动。 萧程正要说什么，萧籽玥忽然扭头冲洛镜书说道：“洛镜书，你跟我们一起去医院吧，你的手背需要包扎上药。” 洛镜书没在第一时间就答应下来，而是看向萧程，似乎在等他的决定。 萧程不想跟洛镜书再扯上任何关系，听见这话时立马皱起了眉头，但洛镜书又的的确确是因为帮他妹妹而受的伤，于理他不该拒绝。 洛镜书读懂了他沉默之下的抗拒，便扬了扬唇角，笑容有些勉强。 “不用了，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萧籽玥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洛镜书深深地看了一眼萧程，“程哥，今天的事不在我的意料之中。” 萧程嗯了一声，警察也在这时赶到，将地上的几个人带走，洛镜书便也跟着一起去做笔录。 因为简琳在医院，洛镜书又受了伤，警方便决定两个人带小混混们回局里，两个人直接去医院做笔录。 警车坐不下六个人，得有人打车去医院才行。 洛镜书主动提议坐警车，谢诏正要说话，就听洛镜书道：“谢诏哥哥，你也跟我一起吧。” 他叫着谢诏哥哥，语气里却没有一丝对兄长的尊敬，脸上的表情也很淡。 谢诏愣了愣，转头看了一眼萧程，“好。” 萧程垂眸看着身旁的萧籽玥，没把目光分给他们任何一个人。 等他们走后，萧程才舒了一口气，“走吧。” 他带着萧籽玥拦了一辆出租车，先让萧籽玥进去，然后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师傅，去市人民医院。” 等车子开始驶向目的地之后，萧籽玥才偷偷看了他一眼，“哥，你跟洛镜书有矛盾吗？” 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想问这个问题，刚才哥哥明显不想让洛镜书跟着他们，萧籽玥对洛镜书的印象还不错，不知道他跟哥哥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总觉得洛镜书好像在讨好萧程，但萧程明显不太想搭理他，说话时的目光都很少落在洛镜书身上。 “一些不重要的小事。” 萧程明显不想多说，回答完之后便又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脸色很严肃，说话时的语气倒是并不严厉，大概也是怕吓着萧籽玥。 一说起这个，萧籽玥顿时蔫了。 “琳琳家里出事了，她家只有她和她爸爸两个人，她爸爸的工作好像出了一些问题，身体也不太好。” 简琳情绪压抑的太久，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所以才会在放假的晚上邀请萧籽玥一起出去散步，说一说心事。 “我们本来在街边的便利店吃了点东西，准备在这附近逛一逛。” 谁知遇上了几个耍酒疯的男人，调戏不成，竟然从兜里掏出了水果刀。 “因为他们喝了酒，走路不稳，摔在地上了。” 结果那几个人非得认为是她和简琳的错，拿着刀乱挥，混乱中简琳的腿被其中躺在地上的一个人划出了一道大口子。 萧籽玥吸了吸鼻子，眼泪又流了出来，“我们当时很害怕，幸好有洛镜书。” 她说到这里，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的萧程，默默闭上了嘴巴。 哥哥不喜欢洛镜书。 萧程嗯了一声，“是该谢谢他。” 一码事归一码事，洛镜书确实帮了他妹妹。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另一边的警车里，两个警察坐在前面，洛镜书跟谢诏坐在后座，两人都靠着窗，中间隔了一大段距离。 谢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你的手不需要再处理一下吗？” 血好像已经止住了，但伤口依旧狰狞地暴露在空气中。 洛镜书扫了一眼手背上的伤口，声音阴冷沙哑：“谢诏。” “不要打他的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洛镜书：狠狠威胁jg 谢诏：立马在警察叔叔面前揭穿你：） 感谢在2021-10-30 21:18:58~2021-10-31 21:41: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8282892 5瓶；流光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谢诏愣了一下, 前面的两个警察虽然没有回头，却也都从后视镜里投来了好奇的眼神。 洛镜书定定地看着他，似乎不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么让人奇怪。 谢诏于是也迎上了他的视线,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只是车里太过安静，前面的两个警察也听清了他的话。 “你和他已经分手了, 再说这种话, 不觉得奇怪吗？” 原来是感情纠纷。 洛镜书擦了擦唇边的血迹，手背上的血迹干涸之后，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纹路。 “是分手了，但也轮不到你。” 谢诏有些想笑，但在警察面前，他忍住了心头的那股怒火。 “洛镜书，你这句话未免过于好笑了。”谢诏深吸了一口气，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收紧成拳头，“我追求萧程, 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说：“虽然不知道你们分手的原因是什么, 但萧程明确地告诉过我，他不会再跟你复合。” 萧程其实没说过这种话, 自从谢诏被他猜中了心思之后, 萧程就竭力避免跟谢诏谈起感情相关的事情。 是谢诏经过几次观察, 猜到他们之间的分手可能并不愉快，且多半是洛镜书的责任。 他这话其实有试探的意味在里面，但很明显谢诏赌对了。 洛镜书闻言，受伤的手背猛地绷紧了，好不容易才停止流血的伤口又渗出了血液，鲜红的颜色顺着手背往下流。 其中一个警察闻到血腥味, 转头一看：“哎哟，你这怎么又开始流血了？” 车上也没有更好的处理工具，洛镜书冲副驾驶的警察笑了笑，“叔叔，可以给我两张纸吗，谢谢叔叔。” 他的长相具有迷惑性，看着乖巧听话，年纪不太大，又是因为热心助人受的伤，两个警察对他的印象都不错，坐在副驾驶的那位赶紧把整报纸都递给洛镜书，“快擦一擦。” 刚才还没人说话，这下开了话口，年纪更大一些的警察便开始询问刚才的事情经过。 洛镜书便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了，他路过巷子的时候，听见了嘈杂的声音，有男有女。 其实他一开始只是打算报个警，毕竟不清楚具体情况，洛镜书没道理贸然冲出去，为了救别人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说他冷漠也行，他能帮忙报个警已经是最大的热心了。 洛镜书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其中一个人叫了一句籽玥，他记得萧程的妹妹好像就叫萧籽玥，洛镜书这才进去看了一下，结果真的是她。 等他说完之后，谢诏问他：“如果里面的人不是萧籽玥，你是不是就不会管了。” 他记得洛镜书打架很厉害，一个人就能对付好多个人，还不落于下风。 洛镜书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我毕竟也是□□凡胎，怕疼更怕死。” 他的手上还带着血，脸色也比普通人更苍白一些，开车的那名警察替他解围：“这种做法也没错，不确定情况的时候，先保证自己的安危，报警等待警方的到来是最稳妥的办法。” 也就是洛镜书能打，换成一个武力值不高的人，如果也在第一时间冲出去救人，说不定非但帮不了受害者，还会更加刺激到嫌疑人。 谢诏当然也知道，他刚才的话听起来像道德绑架，他抿了抿唇，“抱歉。” 他可能是受了之前那些事的影响，总觉得洛镜书一定能做到。 在明知道自己很可能能够救下受害者的时候，仍然选择只报警，不做任何尝试，万一等警察来的时候，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呢？ 谢诏被这一时的情绪控制，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人毕竟是洛镜书救下来的，他作为旁观者，没有资格在事后为了一件根本没发生的事情指责洛镜书。 更何况这一切只是他自以为，洛镜书也不是无所不能，他手上的伤口就是最好的证明。 洛镜书没对他的道歉作出反应，他只是摁着自己手背上的伤口，扭头看向窗外，黑沉沉的眼底一片冷寂，身影莫名显得有几分孤单。 谢诏似乎想说些什么，又顾忌着还有外人在，到底什么都没说。 萧程和萧籽玥到医院时，洛镜书他们也刚到。 萧籽玥一眼就瞥见了洛镜书手上新流出来的血液，她本想关心两句，又怕惹得萧程不快，只敢偷偷看几眼，什么也没说。 倒是萧程主动问道：“先去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吧？” 洛镜书抬眼看着他，眼眶那一圈都是红的，微抿的唇角还有着淡淡的伤痕，是萧程那天一拳打出来的。 他红着眼，偏偏脸色又有些白，艳丽的脸少了几分刺眼的光芒，反倒多了些楚楚可怜的病弱感，配合着手上的伤，就像一只流浪的小狗被其他野兽欺负了一样。 萧籽玥脑海中忽然冒出四个字：战损美人。 她一个女孩子都觉得此时的洛镜书看着柔弱可怜，跟风里的柳枝似的，虽然人家比她高了一大截。 刚才洛镜书打架的时候，萧籽玥满心都是简琳的伤，倒没怎么注意洛镜书的表情，否则她应该生不出这种想法。 萧程拍了拍萧籽玥的脑袋，“籽玥先跟两位警察同志去找你的朋友，学长你也一起去吧。” 谢诏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那你……” 萧程面不改色，相比起刚才的回避，此刻的他显得自然了许多。 “我带洛镜书去包扎伤口。” 谢诏看了一眼洛镜书此刻的神情，无端觉得有那么几分刺眼。 洛镜书又在萧程面前装可怜。 只是现在的他也没有立场去指责洛镜书，谢诏冲萧程点了点头，“好。” 等几人都走后，萧程才回头看了洛镜书一眼，“走吧。” 洛镜书立马抬脚跟了上去，脸上扬起了一点儿笑容，“程哥，你是不是相信我了？” 他真的不是故意要出现在萧程面前，今天的事情跟他也没有任何关系。 萧程神色很淡，双眼直视前方，“今天的事谢谢你。” 他刚才看见洛镜书时，的确有片刻的怔愣，毕竟几天之前才说了当作不认识，几天后洛镜书就救了他妹妹，萧程想装作不认识都难。 来医院的路上他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此刻洛镜书在萧程眼里只有一种身份——帮了他妹妹的好心人。 至于他究竟是萧程的前男友，还是真的陌生人，都不重要。 洛镜书走在萧程身边，在萧程看不到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冷了下来，摁住伤口的手也颇有一些敷衍。 直到走到目的地，萧程忽地转头看向他，洛镜书脸上那种无所谓的表情忽然变成了虚弱，他的唇角紧绷着，眉头也轻轻皱起，一副忍耐疼痛的模样。 萧程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伤口上。 血流的太多，又有干掉的纸巾糊在上面，得先把伤口清洗一下，然后再上药包扎。 萧程没走，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静静地看着医生操作。 洛镜书也没看他，只是垂眸看着自己的伤口，在医生清理的时候，他忽地缩了缩手，喉咙里发出嘶的吸气声。 长相慈祥温柔的女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忍着点，可能是有些痛。” 洛镜书手背上的伤是被水果刀划出来的，斜着横穿了整个手背，伤口很长，但索性并不是很深，还没有伤到血管。 洛镜书抿了一下嘴唇，修长冷白的指尖轻轻颤抖了一下，另一只手则是抓紧了自己的衣摆。 女医生又道：“你别看着伤口，可能会好一些。” 他只好仰头看向萧程，向来上扬的桃花眼有些低垂，这下不止眼眶是红的，两只眼里还浮现出淡淡的水光。 泛红的眸子越发显得可怜无害，仰头一眨不眨地看着萧程时，很像祈求主人垂怜的小动物。 萧程无动于衷，只是在他看过来时，低声道：“所有的医药费都由我来承担，后续如果还有什么问题，你可以联系我。” 洛镜书眨了眨眼，说话时的嗓音也有些沙哑，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鼻音，尾音还向上扬起，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撒娇意味。 “可以联系程哥吗？” 萧程望进他通红的眼眸中，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如果是跟你的伤无关，那就不必了。” 他前几天删了洛镜书的好友，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再次加回来，萧程突然有种荒诞的感觉，这也未免太戏剧化了。 第一次他说分手的时候，也删了洛镜书的好友，结果也是没两天就加回去了。 难不成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了，他就不能删洛镜书的联系方式？ 洛镜书用完好的那只手从兜里拿出手机，艰难地点了几下，“程哥，我扫你的二维码吧。” 萧程心头升起一股烦躁的感觉，忽然有些不想看见洛镜书此刻的模样，总觉得便宜他了。 可他低头一看，对方脸上分明是一股可怜兮兮的乞求，瞧不见一点儿高傲的样子。 他慢吞吞地找出自己的二维码，正准备让洛镜书扫时，洛镜书拿着手机的手指忽然一松，与此同时，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萧程眼疾手快，下意识地接住了他的手机，只是洛镜书到底也没有松手，萧程这下正正好覆盖住了他的手背，将他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概两秒钟，萧程立马就收回了自己的手，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严肃，眉心紧皱着，“拿好。” 洛镜书握紧了自己的手机，嘴唇微张，冲萧程眨了眨那双通红的眼，“对不起程哥，刚才那一下太痛了。” 萧程不置可否，快速让他扫描完，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两下，随后将手机一把塞进兜里，眼不见为净。 洛镜书默默地将自己的手机屏幕调暗了一些，然后点进萧程的头像，他刚才似乎看到萧程操作了什么。 几秒钟之后，他就知道了。 萧程对他屏蔽了朋友圈。 洛镜书紧盯着手机上空荡荡的主页看了一会儿，随后摁灭了屏幕，将手机重新放回兜里。 没事，能加上好友就是一大进步。 包扎完伤口，洛镜书的脸色比刚才还要惨白，寸步不离地跟在萧程身后。 萧程一个不注意，停下脚步时，身后的人就撞了上来。 他完全没有防备，被撞的往前倾了一下，手臂又被身后的人紧紧拽住，好险稳住了身体。 萧程甩开洛镜书的手，力气有些大，似乎拉扯到了洛镜书受伤的地方，下一秒，洛镜书就扶住了自己伤口那边的肩膀。 萧程皱眉，“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洛镜书舔了舔下嘴唇，“对不起，程哥。” 他好像知道了怎样才能让萧程快速心软，或者说是让萧程无法对他发火，从今晚第一次看到他到现在，洛镜书就说了好几句对不起。 萧程忍无可忍，干脆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把人往人少的地方拖。 洛镜书没有挣扎，被他拽着往前走，直到走到阳台处，萧程才终于甩开了他的手臂。 被外面的冷风一吹，萧程心头的火气这才消了一些，他紧皱着眉头，冲洛镜书低声吼道：“你适可而止吧！” 洛镜书眼眸黑沉沉的，视线落在萧程的身上，片刻都舍不得离开。 “程哥，你烦我了吗？” 萧程深呼吸了一次，脚往后退了一小步，手臂撑在栏杆上，“你难道觉得你现在的举动不惹人烦吗？” “我请你时刻记住，我们两个人分手分的不体面，不是什么可以和平聊天的朋友。” 他刚才对洛镜书所有的忍耐都来自于对他救了自己妹妹的感激，愿意加好友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的让步，除此之外，他不想再跟洛镜书有任何纠葛。 “希望你能记住我说的话，然后离我远一点。” “心理和身体都离我远一点。” 萧程一想到刚才自己被洛镜书揽在怀里的样子，就恨不得再给眼前的人来上一拳。 “别再用你那些小手段钓我，没用的。” 他是不太聪明，尤其是在感情的事情上，很容易分辨不出来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但他很清楚，洛镜书绝不像他刚才表现出来的那样脆弱。 只要清楚这一点就够了。 “你做人能不能真诚一些？”萧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盯着他那双通红的眼看了几秒，“太假了。” 洛镜书倏地绷紧了脸上的表情，他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子，似乎还带着几分颤抖，“程哥！” 他的声音急促，像是再难忍受心头的痛意。 萧程这句话比以往的任何一句话都还要刺痛他，萧程对他的不信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好像他做的任何事情，在萧程看来都是演的。 他是擅长打架，也专门学过格斗技巧，可怕疼也是真的。他对疼痛的感知度很高，甚至远比一般人要敏感的多。 只是在外人面前，洛镜书从来不会表现出来，所以之前在车上，明明都已经痛到手指颤抖了，他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冷淡无谓的。 刚才清理伤口时，他是真的觉得疼。 但萧程觉得他在演。 就像他不相信洛镜书说的喜欢一样，不管洛镜书做什么，在萧程看来，都透着一股虚假的味道。 洛镜书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胸腔里面传来一股撕裂的疼痛，痛的他忍不住张开嘴，大口呼吸着。 他这样子更像是心脏有问题，被萧程刺激到病发。 人在情绪波动过于强烈时，身体的确会感到不适。尤其是负面情绪过浓时，心口也会跟着升出一股窒息般的疼痛。 萧程冷眼看着，他只是不理解，洛镜书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出痛苦委屈的样子，洛镜书，我喜欢的是那个单纯无害的年年，不是你。” 萧程顿了顿，冷风倒灌进领口，吹得他身体也有些僵硬了。 “我喜欢的那个少年已经不在了。” 从那天晚上听到洛镜书说那句话之后，他喜欢的那个年年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萧程余光瞥见洛镜书手背上的伤口似乎又撕裂了，白色的纱布隐隐透出血迹。 他没有动容，说完那句话之后，便朝着走廊里面大步走去，身影逐渐消失在洛镜书的眼前。 洛镜书脱力般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冷硬的栏杆上，猩红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萧程的背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镜书忽然从兜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头像时，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才几天，萧程心里对他的厌恶正浓。 洛镜书想，他要有足够的耐心，就像上一世对付姜应一样。 洛镜书知道自己卑劣，虚伪，可他性格里的偏执和占有欲从来不允许他轻易放手，从他喜欢上萧程的那一刻起，萧程就注定甩不掉他了。 “程哥啊……” 洛镜书的指尖摩挲着那个熟悉的头像，眼眸里黑的不见一丝的光芒，唇角却又向上扬起，像是在笑。 “你就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唯一的，独属于我的，礼物。 他是重生的，萧程也不是原来那个萧程，他们都有无法告人的秘密，正是天生一对。 任谁也别想把萧程从他身边抢走。 萧程不答应跟他复合，却也别想跟其他人在一起。 洛镜书会守着他的珍宝，盘踞在他周围，赶走所有的觊觎者。 谁都不能靠近。 萧程找到萧籽玥时，简琳腿上的伤口也差不多处理好了，两个警察正坐在她身边问话，旁边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萧籽玥吸了吸鼻子，眼眶通红，看见萧程时，低声叫了一句哥哥，默默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那是……” 萧程依稀瞧着那中年男人有几分眼熟，看见床上的简琳时才恍然大悟，那应该是简琳的父亲。 果然，萧籽玥道：“是琳琳的爸爸。” 简琳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其实没有人给简琳的父亲打电话，萧籽玥不知道简琳父亲的电话号码，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联系到他。 所以她跟来了医院，怕简琳一个人会害怕。 简琳被吓得不行，所有的冷静都是强撑着的，一开始还想瞒着她父亲，后来被医生温言细语地劝了一会儿，才借用医生的手机给她父亲打了电话。 简琳爸爸是个长相敦厚温和的中年男人，听说女儿被人用刀砍伤了，正在医院处理伤口，被吓的说话都有些混乱，跑进来时更是满头大汗。 萧程来的时候，简琳父亲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只是眼睛依旧是红的，握着简琳的手，正说着安慰的话。 “事情我们基本上已经了解了，后面一定会给你们一个结果。”两位警察同志收好本子和笔，抬头看见萧程时，又冲他说道：“那个小伙子的伤处理好了吗？” 萧程低低地嗯了一声，“他在后面。” “我们还有些话想问他。” 萧程便把洛镜书的位置告诉两人，“谢学长呢？” 萧籽玥回过神来，“那个哥哥去缴费了，琳琳可能还要住院观察几天。” 简琳脑袋也磕伤了，有点轻微脑震荡，还得在医院再住几天。刚才简琳父亲没来，谢诏便提议他去缴费，办理住院手续。 萧程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样也行。”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正低声说话的父女俩，低头对萧籽玥道：“我送你回去吧，这里有她爸爸在就行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萧籽玥也受了惊吓，这边不需要她，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萧籽玥嗯了一声，“那我再跟琳琳说两句话。” “你去吧。” 萧程退回到病房门口等她，今天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他的情绪经过大起大落，一切安定下来之后，身体里涌上了一股浓浓的疲惫感。 萧程闭上眼，身体往后靠，脑袋抵在墙上，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放在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萧程被惊醒，睁眼时还有些迷茫，眼前的场景都是模糊的。 他慢吞吞地从兜里拿出手机，发现是好友柏先生发来了一条最新消息。 他好像和柏易珩说过，今晚要跟朋友聚餐。 萧程跟柏易珩保持着最基本的联系，不聊天的时候，也会道一声早安晚安，也许是柏易珩瞧着时间已经不早了，问他回寝室没有。 萧程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在屏幕上慢慢地戳着，整个人透露着几分疲倦怠懒。 【萧程：还没有，在医院。】 柏易珩回消息的速度特别快，像是手机就放在旁边：【身体不舒服？】 【萧程：不是，事情比较复杂。】 【萧程：柏先生还没休息？】 片刻之后，柏易珩发了一张图片给他，黑暗的环境中，只有电脑屏幕反着光，隐隐照出一只男人的手，手边似乎还放着一个咖啡杯。 【柏先生：工作中。】 看来钱真的不是那么好赚的。 萧程感叹了一句，又回复道：【晚上喝咖啡容易睡不着。】 手机屏幕那边的柏易珩笑了一声，他都能想象到萧程说这句话时的表情，青年一定是满脸的认真。 【柏先生：就是怕自己睡着了才喝的。】 跟柏易珩聊天时，萧程就像面对一位知心的长辈，充斥在身体里的疲惫似乎削减了一些，他开玩笑道：【我以后不会也过上这种生活吧？】 【柏先生：不一定，但是很有可能。】 萧程：…… 就真的这么诚实呗。 连给员工画大饼的意思都没有。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 说自己不想，好像不是一个合格的员工，说自己很期待吧，又实在昧着良心。 柏易珩大概也猜到了他的心思，没继续这个问题，而是问道：【方便接电话吗？】 萧程探头看了一眼病房里的情况，萧籽玥正坐在床边，拉着简琳的手说着什么，简琳的爸爸倒是不见了身影。 瞥见他探出的脑袋，萧籽玥不好意思地说道：“哥，你再等一会儿，琳琳的爸爸去接热水了。” 萧程于是回复柏易珩：【方便。】 下一秒，柏易珩的通话请求弹了出来。 萧程接通以后，只听那边有两声敲击键盘的声音，随后耳边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 “在医院做什么？” “嗯？”萧程愣了一下。 柏易珩道：“不方便透露吗？” “不是。”萧程笑了笑，“柏先生这是在关心我？” 柏易珩很轻地笑了一下：“我作为你爸爸的朋友，你未来的老板，应该还是可以关心你的。” “晚上不在家，却在医院里。” 柏易珩的声音轻了一些，“萧程。” “我当然会担心你。” 作者有话要说：书书子：死神的凝视jg 就只能看着老婆跟别的男人打电话这样子：） 人气也比不过情敌，就很惨：） 第41章 萧程听见这句话时, 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怔愣，随后心里涌上来一股感动。 他在这个世界的真心朋友没有几个，能关心他的人除了萧家人之外, 似乎也只剩下了一个姜子鹤。 柏易珩也太贴心了。 “柏先生……”萧程总觉得自己有好多话想说，但说出来又有几分矫情，他索性将这些话都咽了下去, 转而说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柏易珩一直安静地听着, 直到萧程说完之后，他才问道：“萧籽玥没事吧？” “没事，只是她朋友腿受了伤。” 柏易珩轻声叹了一口气，“小姑娘很勇敢。” “你也很勇敢。” 萧程有些耳热，“我什么也没做，有什么勇敢的。” 柏易珩又笑了，“你能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得有条不紊，又将大家的情绪安抚下来，这难道不勇敢吗？” 萧程张了张嘴, 想说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他是萧籽玥的哥哥，发生这种事情, 总不能让妹妹去处理。 柏易珩那边又响起了两声敲击键盘的声音, 似乎还有陶瓷杯放在桌子上的撞击声, “萧程，你也不比萧籽玥大多少，才刚满十八岁没多久。” 还是个小孩。 萧程揉了揉自己略微僵硬的脸颊，比起柏易珩来说，他的确像个小孩子，幸好柏先生不嫌弃他的幼稚。 “柏先生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萧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 只好略微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柏易珩背靠在椅背上，揉了揉自己微微发胀的脑袋，听见这句话时，目光扫了一眼反光的电脑屏幕，“还有些报告没看。” 事实上，他今天本来就要飞往巴黎出差的，只是后来日程进行了调整，改到了后天。 “那我就不打扰柏先生了，您早些看，看完了就睡吧。” 萧程正准备挂断电话，柏易珩忽然叫了他一声。 “嗯？”萧程下意识地又将手机放在耳边，余光却似乎瞥见转角处站了一个人。 他转头看过去，那边却什么也没有。 “我的年纪是比你大了一些，但我应该还是能融入你们年轻人的世界。” 柏易珩笑着说道：“不用对我说敬语。” 萧程低低地咳了一声，被这句话说的有几分不好意思，但同时又觉得好笑。 柏易珩的声音里带着一两分哀怨，萧程只要一想到对方出这种话，莫名被戳中了笑点。 或许这就是反差萌吧。 “柏先生快工作吧，我也要回家了。” 挂断电话之后，萧程随手摁灭了手机屏幕，从漆黑的屏幕反光里，他才看见自己脸上不自觉露出的笑容。 跟柏易珩聊了几句之后，萧程的身体里似乎又充满了动力。 柏易珩的声音低沉且温和，像是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萧程每回只要一听他说话，心情也跟着平和起来。 想到刚才隐隐约约看见的人影，萧程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朝着拐角处几步走去，那边却只有来来往往的护士和病人，并没有奇怪的人。 或许刚才是他看错了。 另一边的医院楼下，洛镜书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医院大楼，眼神晦涩不明。 耳边响起傅驹絮絮叨叨的声音，“你没事突然问我这个做什么？” 洛镜书收回目光，继续朝着医院大门走去，“你只要告诉我，你知道的东西就够了。” 傅驹啧了一声，“没见过你这样求人的。” “萧家高层里姓柏的，应该也就那么一个，你不是知道他是谁吗？” 柏易珩。 洛镜书在心中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他当然知道，正是因为猜到很有可能是这个人，他才觉得棘手。 “你跟柏易珩应该没有什么交集吧？” 傅驹仔细回想了一下，洛镜书接手洛家到现在，做过的事情，似乎没有一件事跟柏易珩挂钩的。 跟萧家有关的项目倒是有两个，但也不归柏易珩负责。 说起这个，傅驹还觉得惊讶，“你这回是真的陷进去了？” “跟萧家合作的这两个项目根本不赚钱，那天签合同的时候，人家看我的眼神都像看傻子。”他吐槽道。 他们让利让的像是去送钱的，别说是他自己了，连萧家来签合同的人都不相信，直到最后都签字了，还以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们。 洛镜书之前还没成年，很多事情都不便去做，傅驹算是他明面上的负责人，实际暗地里做决定的都是洛镜书。 洛镜书没理他，“你知道柏易珩住哪吗？” “我没事去打听这个做什么？”傅驹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听见这话，又忍不住吐槽。可过了几秒钟之后，他忽然又咦了一声。 “我好像还真的知道。” 是某一次，他跟小情人出去约会的时候，小情人无意中在他面前说起的。 傅驹不喜欢搞包养那一套，所以他的每一任其实都是在谈恋爱，只是他变心的很快，所以每段恋爱时间都不长罢了。 既然是谈恋爱，那么对象的身份家世就不局限于某一类了。 告诉他柏易珩住哪儿的那个恋爱对象，家世其实跟他差不多，所以才能知道那么多东西。 最后分手的时候，傅驹还被对方狠狠收拾了一顿。 说多了都是泪。 不过对方也没具体到哪一处，只说了一个大概的位置，傅驹便把这个地方告诉洛镜书。 “你没事查他做什么？” 傅驹随口问了一句，电话那边的洛镜书却迟迟没有回答，他脑海中电光一闪，忽然明白过来。 “你别告诉我，你的小金丝雀的新主人，就是柏易珩。” 这回洛镜书回答的很快：“他不是。” 傅驹正要松一口气，想说如果是柏易珩的话，你的竞争对手未免也太强大了。 就听洛镜书继续说道：“他不是我的金丝雀。” 是他喜欢的人。 他的语气里还颇有两分不悦，是针对傅驹刚才的那句话。 傅驹：…… 艹。 现在搁这跟他生气？ 这话难道不是洛镜书自己说的吗？！ 他又做错了什么呢，他只是复述洛镜书的话罢了。 可恶。 傅驹感觉自己被针对了，心里不满的同时，却又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上次他就劝洛镜书，既然喜欢，就好好把人追回来，不要再口是心非。 洛镜书说什么，只是养的金丝雀而已，不是喜欢。 我呸。 就是活该。 傅驹哼哼两声，“你在这跟我发火没用，还是想想怎么对付你的情敌吧。” 洛镜书又是一阵沉默，傅驹怀疑自己是不是刺激的太过了，正要说点什么补救一下，下一秒就听洛镜书说道： “程哥应该很喜欢他。” 他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傅驹那边很安静，他又专心在听洛镜书说话，说不定根本听不清洛镜书说了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的？”傅驹问他。 萧程现在说不定正烦洛镜书，应该不会把这种心事告诉洛镜书吧？ 洛镜书停下了脚步，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街头，来往的人群总会投来好奇的目光。 因为他优越的长相，也因为他手上缠着的绷带，那里隐隐透着血迹，里面的伤口在包扎过后又撕裂了。 洛镜书想起自己刚才看见的画面，他只是想再倒回去看一眼萧程，并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谁知却看见萧程在打电话。 他笑的很甜，眼角眉梢的笑意丝毫不掺假，是发自真心的高兴。 究竟是谁，能让萧程只是听见他的声音，就笑成这样？ 洛镜书背靠着墙壁，听见萧程冲那边叫了一声柏先生。 分手之后，洛镜书依旧关注着萧程的一举一动。他知道萧程的生活圈子很小，平时不出去跟朋友聚餐，连宴会都很少参加。 他应该没有别的渠道认识一个姓柏的人。 况且他又叫对方柏先生。 洛镜书只能想到身为集团高层的柏易珩。 程哥会喜欢上柏易珩吗？ 洛镜书不确定。 耳边傅驹似乎又说了些什么，洛镜书没怎么认真听，直到最后对方沉默下来，他才说道：“你能帮我约到萧禹吗？” “萧程他爸？” 洛镜书嗯了一声，“我明面上的身份只是洛家的小儿子，又跟程哥闹了矛盾，他应该不会见我。” 萧禹这人虽然看着严肃，实际上却最是心疼家人，他跟萧程闹崩之后，萧禹心里指不定怎么埋怨他。 “你见他做什么？”傅驹嘴上虽然这样问，却也应了下来，“确定下来之后我再通知你。” “谢谢。”洛镜书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辛苦了。” 傅驹颇有些受宠若惊，回过神来之后，不由得又有些同情他。 他比洛镜书大了好几岁，老实说，有时候他觉得洛镜书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 虽然对方在商业上的敏锐度的确让他惊叹，可洛镜书在情感上的确是太迟钝了。 按理来说，像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应该对感情抱着一种热烈而赤诚的态度，拥有着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决心。 怎么洛镜书偏偏就这么嘴硬，非得要等到尝到苦头之后，才愿意承认自己的感情。 傅驹长叹了一口气，“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真的喜欢，就好好把他追回来，别再整那些乱七八糟的。” 洛镜书这回没再嘴硬，而是轻声回答道：“嗯，我知道了。” 傅驹隐约觉得，他似乎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声音听起来竟然还有几分释然。 之前的偏执和疯狂，似乎陡然消失了。 傅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反而越加担忧。 “你别做傻事。” 洛镜书笑了一声，“我知道。” “我是遵纪守法好公民。” 傅驹：…… 行吧。 —— 萧程在医院门口跟谢诏分别，随后打车前往自己的公寓。 时间太晚了，为了不惊扰何安和萧禹，萧程不准备送萧籽玥回家，带她去自己的公寓住一晚上。 何安在半个小时前发消息问过，萧籽玥没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她，怕她担心。 听萧籽玥说萧程也在，何安便放下心来。 萧籽玥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对里面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哥，客房里有人住过吗？” 里面的床单被套都是换的新的，但该添置的东西都有，瞧着不像是没人住过的样子。 “嗯。”萧程一边回答她的话，一边转身进了厨房。 一开始客房里只有一张床，其余什么都没有。 洛镜书在这里住了两晚上，萧程便把该买的东西都买了，后来他走之后，萧程也只是把这些东西都换了新的。 萧籽玥瞧见他这种反应，便不再开口询问，而是跟着走到厨房，“你要做饭吗？” “饿了吗？”萧程只是想熬点姜汤，他记得上次买的生姜还有剩下的，刚才回来的时候顺手又带了瓶可乐。 “不太饿。”她今晚吃了一些东西，后面又发生这些事情，现在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只想赶快洗漱休息。 “那你先去洗漱吧，我熬点姜汤，待会儿你出来喝。” 萧程把可乐和生姜熬在锅里，然后带着妹妹去了客房，“柜子里面有新的浴巾，牙刷杯子这些也都是新的。” 萧籽玥偷偷打量着他的神色，“我知道了。” 萧程猜到她想问什么，只是现在他没有心思去解释，便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快去吧。” 等萧籽玥去洗漱时，萧程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在落地窗前坐下，盯着窗外的夜色看了一会儿。 他一只手撑着脑袋，神色有些怔愣，显然心思并不在欣赏美景上，思绪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安静的环境最容易让人胡思乱想，更何况又是在熟悉的地方，萧程晃了晃脑袋，将那些繁杂的画面都甩了出去。 不该想的事情，不能去想。 他总不能因为一个人，以后就再也不踏进这里。 萧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正准备起身去看看锅里的姜汤，撑着身体起身时，他忽然感觉手掌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萧程又坐了回去，低头一看，手掌下却只有软乎乎的地毯。 那东西似乎在地毯的下面。 萧程干脆把地毯掀起来，视线扫到地毯下的东西时，他的表情有片刻的茫然。 那是一条项链。 给洛镜书买道歉礼物的时候，萧程其实挑了很久，他在专柜来来回回地看，却觉得每一款都不满意。 那时看着专柜里的项链，他的脑海中却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萧程当时就觉得，他要送给洛镜书的，就是那一条项链。 他跟专柜的工作人员形容了一下，对方却说并不知道这款设计出自哪个品牌。 后来萧程凭着大概的印象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却也没有找到类似的。 可是现在，他却在这里看到了这款项链。 萧程把项链拿起来，越看越觉得熟悉，他当时想的就是这款。或许是原主曾经买过，所以他脑海中也有大概的印象。 萧程翻看着手中的项链，这个设计一眼就戳中了他。 他看得越久，眉头就皱的越紧。 萧程心中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又来了，他越看越觉得这条项链好眼熟。 不是那种曾经见过的眼熟，而是他只要一看，就觉得自己连设计师的想法都能明白。 他好像清楚地知道，设计师在设计这条项链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如果说有些东西还能隐约猜到，可有些根本不合常理的，属于设计师独特的设计，他好像也能一瞬间理解到。 萧程反复地看，他忽然在某一个地方发现了两个花纹。 像是两个小写的n，也像是一个。 萧程抿了抿唇，将项链拍下来，用识别功能识别它的品牌，却依旧没有找到。 他神色越发严肃，干脆将图片投稿到珠宝相关的知名大v那里，询问对方是否了解这条项链的品牌。 对方没有回复他，萧程先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将项链收了起来。 那个最不可能的猜测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上一次萧程就猜过，或许他跟原主是同一个人，原主的小习惯跟他一模一样，很多想法也不谋而合。 可他很确定，自己穿书的事情也是真的。 萧程揉了揉脑袋，想着还是得回去问问何安，或许她会清楚有关项链的事情。 他很在意那上面的两个字母，究竟是一个人的名字，还是普通的花纹？ 因为他看到这两个字的第一瞬间，脑海中想起了一个名字：年年。 他都怀疑是不是他什么时候设计了这条项链，又专门找人定制，还在项链上刻上了洛镜书的小名，准备送给洛镜书。 大概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可萧程又清楚地知道，根本没这回事！ 这两个字母到底是不是年年？ 如果说，出现在原主家的项链上，真的刻着洛镜书的小名…… 大概是这个世界混乱了。 难不成原主和洛镜书认识？！ 萧程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惊觉他的姜汤还熬在锅里，他压下心头的那些猜测，快步走进厨房。 幸好刚才火开的不是很大，锅里的可乐还没有熬干。 萧程刚把姜汤盛在碗里，萧籽玥就裹着浴巾走了过来。 “哥。”萧籽玥打了个哈欠，“你还有干净的毛巾吗？” 她的头发披散在身后，正滴着水。 “有，你去柜子里找。” 萧程端着姜汤往饭厅走，手指尖被烫得绯红，他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冲萧籽玥道：“就在刚才的柜子里。” 洛镜书到底只是在这里住了两晚上，有很多东西根本没拆封过，萧程便也没有换新的，全都放在柜子里。 萧籽玥在柜子里面翻翻找找，毛巾倒是找到了，可她也在柜子里发现了一个盒子。 萧籽玥愣了一下，“哥，我在这里发现一个东西。” 萧程正在厨房里收拾用过的餐具，闻言随口答道：“你看看是什么。” 这一看就是礼物包装盒，萧籽玥不知道该不该打开，“是一个盒子，我可以打开吗？” 萧程自己也没在这边住过几天，不过客房里是他收拾的，似乎没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你打开看看。” 萧籽玥便把包装盒打开，里面是一个更小的包装盒，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信。 萧籽玥先将这封信拿起来，看见上面的字迹之后，她的眼睛忽然睁大了，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封信居然是洛镜书写的。 上面用漂亮的字体写着一句话：“程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萧籽玥摸不着头脑，她随手将这封信翻过来，却发现背面还有两句话。 “送你的新年礼物，期待看到你戴上它的样子。” “对我来说，你就是我最好的新年礼物。” 萧籽玥：？？？ 这句话怎么读起来怪怪的？ 洛镜书送给哥哥的新年礼物，为什么会在这里？ 萧籽玥想起他们之间古怪的气氛，脑海中忽然涌现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她颤抖着手，将旁边的小盒子打开，随后又猛地盖上了。 萧程也在这时走了进来，他的手上还拿着一张纸巾，擦拭着刚才洗碗留下的水迹。 “是什么？” 萧籽玥抬头看了他一眼，那表情竟然有些纠结，“哥，你自己看吧。” 萧程脸上疑惑的表情慢慢变成了冷淡，他将信纸扔在旁边，伸手将那个小盒子捞起来。 里面放着两枚戒指。 萧程只看了两眼，就将盒子盖好，重新放回信纸旁边。 萧籽玥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哥，你跟他是不是……” 萧程伸手从旁边拿过毛巾，放在萧籽玥的脑袋上，替她擦拭着头发上的水迹。 “嗯。” 是真的！ 萧籽玥很想仰头去看看他的表情，可萧程正在替她擦头发，她又只好乖乖地坐着。 “你们分手了？” 萧籽玥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巴掌，前一段时间她就问过萧程这个问题，那时候萧程就告诉她，她暂时没有嫂子了。 萧籽玥只是太过震惊，一时没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你们才谈恋爱没多久吧？” 根本不可能一起过新年。 可洛镜书怎么会在这里放了一份新年礼物？ 萧程也想问为什么，他给过洛镜书收拾东西的机会，如果说这东西是洛镜书之前放在这里的，他为什么不拿走？ 萧程看见信纸上的那句话时，只觉得满心的讽刺。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发生之前的那些事情，或者说他不曾察觉到洛镜书真正的一面，或许当他收到这份礼物时，会很感动吧。 洛镜书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在纸上写那种话，还想送他戒指。 “不知道。” 哥哥应该不会在分手之后还留着前男友送的东西，看来这礼物多半是洛镜书偷偷藏起来的，或许是想在新年的时候送给哥哥。 萧籽玥猜测道。 谁知道还没等到过年呢，他们两个人就分手了。 “那你要怎么处置这些？”萧籽玥眼睛往下瞥了一眼，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她很想问萧程为什么要跟洛镜书分手，但一想到这个问题可能会戳到萧程的痛处，她又忍下了心中的好奇。 “还给他。” 如果洛镜书不要，就把它扔了。 萧程其实很想直接把东西扔了，洛镜书当时没拿走，就说明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既然是不重要的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 只是到底这也不属于他，萧程维持着最后的礼貌，决定先问一问洛镜书。 给萧籽玥擦干头发，嘱咐对方早些休息之后，萧程将礼物拿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先去浴室洗漱，然后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随意在床边坐下。 萧程将手机拿过来，对着礼物拍了张照片，选择分享给朋友，然后点了熟悉的头像，留言道：【这东西你还要吗，不要我就扔了。】 发完之后，他将手机放在了旁边，继续擦头发。 片刻以后，那人给他回了消息，萧程探头一看。 是三个问号。 萧程皱起眉头，洛镜书又在装什么，他自己放的东西，难不成他还不认识？ 除了这三个问号之外，洛镜书没有再发别的东西。 萧程不管他，继续擦自己的头发，好一会儿之后才将毛巾放在旁边。 他再次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那边还是什么都没说。 萧程正有些不耐烦，他的视线往上一扫，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这人为什么是柏易珩！ 萧程不可置信地退出去，发现柏易珩不知道什么时候改了头像，从海绵宝宝改成了一颗紫色的球体，远远瞧着就像一颗葡萄。 他刚才眼睛里有水，视线又被垂下来的头发遮挡，看的不是很清楚。随手点了一个比较眼熟的头像就把图片发出去了，也没看是谁。 因为他记得，好友里只有洛镜书一个人的头像是葡萄。 萧程：…… 这误会大了。 在他的注视中，除了那三个问号之外，柏易珩终于回复了第二句话。 【柏先生：你总得先让我知道是什么，我才能决定要还是不要。】 萧程倏地捂住了脸。 救命！ 第42章 为什么这种社死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 萧程简直想给刚才一心只有擦头发的自己一个脑瓜蹦。 头发什么时候擦不行？ 他深吸了一口气, 打字的时候手指都在颤抖。 【萧程：柏先生，不好意思，我不小心发错了。】 这会儿他越看越觉得柏易珩的头像跟洛镜书的头像简直千差万别, 所以他刚才究竟是怎么看错了的？ 【萧程：柏先生怎么换头像了？】 之前那个海绵宝宝多可爱呀，又显眼，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那是柏易珩。 【柏先生：因为小侄女不喜欢海绵宝宝了。】 萧程：这真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没等他继续回复, 柏易珩又继续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柏先生：我还以为能收到一份惊喜呢。】 萧程好不容易才勉强遗忘的尴尬又升了起来, 他干脆顺着柏易珩的话说道：【柏先生想要什么礼物？】 虽然还没开始工作就给自己老板送礼物，似乎有那么一点贿赂的嫌疑，但柏易珩并不只是他的老板，还是萧禹的朋友，他就当是给长辈送礼物了。 柏易珩发了个捧腹大笑的表情过来，大概是真的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 【柏先生：收礼物的人还能自己特定吗？】 萧程回了一个尴尬挠头的表情，这样说起来好像确实有几分道理，送礼物的人还要问送礼物的人想要什么，毫无惊喜可言。 【萧程：那柏先生就先期待一下吧。】 好不容易才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萧程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过尴尬，以至于最近这一段时间他都不想再看到葡萄。 退出跟柏易珩的聊天界面, 萧程特意确认了一下是洛镜书, 才把刚才拍的照片重新发过去。 他将刚才发给柏易珩的话重新问了一遍, 这回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洛镜书：我明天去找你拿，可以吗？】 语气里颇有几分小心翼翼。 萧程想了想，明天似乎没什么事做，【可以。】 既然洛镜书要，他就只能先把东西收着。 简琳的医药费是谢诏给的，萧程想了想, 干脆给谢诏转了一千块钱过去。 【谢诏：？？】 萧程解释了一遍：【医药费。】 简琳是跟萧籽玥在一起时受的伤，也可以说，她是为了保护萧籽玥才受的伤，于情于理，这医药费都该萧程来给。 至少不应该让谢诏出这笔钱。 【谢诏：学弟，一定要跟我分这么清吗？】 他没有收那笔转账。 萧程很坚持，其他事情上还可以再商量，涉及到金钱的问题，最好还是分清楚。 【多谢学长今天帮忙，下次请你吃饭，钱还是要收的。】 打字不好解释，萧程干脆打了一个语音通话过去，“学长，今天的事情多亏有你帮忙，不过这笔钱是我替籽玥给的，怎么也不能麻烦你。” 谢诏似乎叹了一口气，“也没多少，这点钱我还是能拿出来的，你不用特意转账。” 萧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还能摸到湿润的感觉，他眨了眨困倦酸涩的眼皮，“亲兄弟都得明算账呢，我不喜欢欠着别人。” 尤其是谢诏还不算普通同学，他是萧程曾经的追求者。 谢诏声音低了一些，“好吧，都听你的。” 萧程在某些方面莫名很坚持，对谢诏又有些一种独特的防备。 谢诏其实有时候也很不明白，萧程为什么单独对他那么警惕，但凡他表现出一点对萧程的好感，萧程都会躲得远远的。 一丝的希望都不给他。 萧程打了个哈欠，本想说句晚安就挂断电话，谁知谢诏突然说道：“对了，洛镜书的手没事吧。在车上的时候，我看他又把伤口撕裂了，瞧着还挺严重。” 萧程没打完的哈欠卡在了喉咙里，弄得他不上不下，眼里都被逼出了一点儿水光。 “还行，已经包扎过了。” 谢诏叹了一口气，似是不经意地说道：“我看他流了好多血，还劝他处理一下，不过他不怎么上心。” 他笑了一声，像是大人在说调皮的小孩：“我跟他以前是对门，那时候就经常看到他身上有伤。我看着都疼，他却跟没事人一样。” 萧程脑海中浮现出洛镜书在医院时疼得眼睛泛红的画面，那会儿瞧着可不像是不怕疼的样子。 要不就是洛镜书在装。 他心里更倾向于洛镜书是为了博取他的同情，才故作脆弱。 萧程对洛镜书的过往没什么兴趣，正准备结束这个话题，忽然又想到了刚才看见的项链。 他强撑起精神，“学长，你对洛镜书的了解有多少？” 谢诏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半晌没有回答，如果不是听见了他的呼吸声，萧程都怀疑是不是电话已经挂断了。 “学长？” “啊。”谢诏回过神来，“我对他的了解其实并不多，虽然我们两个人住在对门，但洛镜书不怎么喜欢说话，我们俩见面时就像陌生人一样。” 萧程却没失望，又继续问道：“那你知道他从前都有什么朋友吗？” 原主跟洛镜书认识吗？ “他好像没什么朋友，以前性格挺孤僻的。”谢诏虽然不想说情敌的好话，更不想让萧程对洛镜书产生同情，但他还是老实说道：“因为他养父很喜欢家暴，他跟他养母从前过的很不好。” “他身上的那些伤，大多都是他养父打的。” 萧程揉眼睛的动作顿住了，他垂下眼皮，洛镜书从来没跟他说过以前的事，他见到洛镜书时，对方就是那副乖巧无害的模样。 原来洛镜书也有一段不幸的过去。 这个消息让萧程的心中略微有些复杂，倒不是说听见这件事就能让他原谅洛镜书的欺骗和玩弄，而是他隐约明白了洛镜书为什么会有这种恶劣的性格。 相比起一个人莫名其妙，毫无缘由地针对自己，萧程更愿意接受是那个人本身有问题。 洛镜书是因为从前遭受了严重的家暴，所以内心才会扭曲吗？ 萧程对洛镜书的过去表示同情，但这并不意味着，洛镜书就能以此为理由欺骗自己，毕竟他不幸的过去跟萧程毫无关系。 “他养母呢？” 洛镜书长期遭受家暴，内心对他的养父肯定充满了怨恨，所以萧程从没听他提起过那个人。 那他养母呢？ 谢诏说：“已经去世了，他养母性格倒是温柔，就是太懦弱了。” 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洛镜书。 萧程仰面往后一倒，躺在了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这样啊。” “他跟他养母关系好像还不错，就是可惜……” 就是可惜在那个家里，关心他的人都已经去世了。 萧程闭了闭眼，“谢谢学长愿意跟我说这些。” 谢诏好像不太喜欢洛镜书，洛镜书对谢诏更是厌恶排斥至极。 他们之间或许有什么矛盾。 谢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应该是我说抱歉，一不小心就说的有点多了。” 他听萧程的语气，似乎并没怎么心软。 谢诏其实只是想试探一下，因为洛镜书最擅长装可怜，谢诏怕他拿以前的事情去博取萧程的同情，从而获得萧程的心软原谅。 虽然洛镜书的遭遇的确不幸，但谢诏也不希望萧程因此就同洛镜书复合。 希望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第二天一大早，萧籽玥就去了医院，大概是要一整天都陪着简琳。 萧程送她去医院后，又返回公寓，给洛镜书发了条消息，让他过来拿东西。 洛镜书来的很快，萧程开门时，他脸上的表情还有点儿不易察觉的紧张。 “程哥。” 萧程把东西递给他，洛镜书伸手接了过去，衣袖挥动见带着一股微弱的香气，是清甜的葡萄味。 萧程随意一扫，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洛镜书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大衣，里面是白色的毛衣，衬得人越发唇红齿白。薄而贴身的毛衣下摆收进裤子里，窄腰的轮廓显得更加清晰，还能隐约窥见腹肌的形状，黑色长裤下的双腿又长又直。 他的一只手上还缠着绷带，似乎是又换了新的，倒看不见隐约的血迹了。 只是那张艳丽冷白的脸上还带着一小块淤青，就在嘴角的位置。伤痕不大，不显得狼狈，反而多了几分脆弱易折的美感。 萧程收回目光，正要关门，就听洛镜书说道：“程哥。” “能不能给我一点儿时间。” 他一只手拎着袋子，缠着绷带的那只手向前扶住了门框。 “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萧程一只手还放在门把手上，强行关门会夹到洛镜书的手指，他干脆站定，用眼神示意洛镜书松手。 等洛镜书收回手掌之后，萧程才双手抱胸，身体倚靠在门边，“你说吧。” 洛镜书抿了抿唇，长睫下的桃花眼泛着红，跟被人抛弃的狗崽子似的，可怜巴巴地站在萧程面前。 “对不起程哥，我错了。我不该说那句话，也不该玩弄你的感情，更不该在事后还不知悔改，再次出言刺伤你。” 他的眼眶一圈都是红的，眼里慢慢泛出一点儿水光，双眸又红又润，那股可怜劲儿更足了。 萧程闭了闭眼，忍耐般地深呼吸了一次，“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我从来都没有认真跟你道过歉。”洛镜书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青年，“程哥，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他怕萧程拒绝，又赶紧补充道：“我知道你不想原谅我，你听我说完我就走，可以吗？” 上一次也是在这里对峙，洛镜书冷漠尖锐，明明是做错事的一方，却丝毫不知悔改。 这回他却小心到了极致，每说一句话就要问萧程可不可以，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萧程脑袋隐隐又疼了起来，他润了润唇，搭在手臂上的手指紧了紧，“你进来吧。” “说完……你就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程程不会原谅他的哈，追妻之路还很漫长，年年小狗需努力！ （大家对柏先生的呼声很高，橙子开了一个成熟温柔爹系男友攻的预收，就在专栏里，叫《温柔诱捕》，大家可以看一下，感兴趣的可以收藏哦！） 第43章 洛镜书跟着他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装饰没怎么变，客房的门却是开着的，架子上还挂着一条用过的浴巾。 他脸色不变, 只是脚步慢了一些，在客房门前多停留了两秒，目光快速扫过客房里的其他东西。 床铺都叠得整整齐齐, 只在床尾搭着一件外套, 洛镜书一眼瞧见那是萧籽玥昨天晚上穿的。 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萧程已经在沙发上坐下了。 他没注意到洛镜书刚才的视线, 坐下时下意识地翘起二郎腿，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好看，眼里还藏着两分不耐烦。 “说吧。” 萧程虽然不打算原谅洛镜书, 但也正如对方所说，从事情发生到现在，洛镜书就没好好跟他道过歉。 萧程到底还是希望能听洛镜书说一句为什么。 他自认从相识到现在，从来没做过对不起洛镜书的事情, 甚至每一次吵架都是他主动求和, 从来不曾冷落洛镜书。 萧程想不明白, 洛镜书对他的玩弄之意到底是从哪来的。 少年并没有坐在他对面，而是将手上的东西放在地上, 自己则坐在了地毯上, 撩起的裤腿处露出一截骨骼分明的脚腕。 洛镜书盘腿坐在萧程的脚边, 仰头看着萧程，“程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有跟你说实话，是我的错。” 萧程在心中默念了两遍冷静，他们今天不是来吵架的, “我之前应该没见过你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萧程其实也存了两分试探的意味，他很在意项链上那字母到底是什么意思，究竟是不是两个n？ “没见过。” 上一世他跟萧程见面的时候不在洛家，这一世他们也是在两个多月前才认识，洛镜书说的很肯定。 萧程垂眸打量着他脸上的神色，“所以你之前也不认识我？” “嗯。”洛镜书抿了抿唇，大概是扯到了唇边的伤口，他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舔。 萧程翘在空中的脚无意识地晃了晃，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动作，“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洛镜书很少跟别人说起自己的心事，他来之前组织好了措辞，但一看见萧程的脸，又有一种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感觉。 “我……当时心情不太好。”洛镜书说完这句话之后，瞥见萧程脸上讥讽的表情，也觉得自己不占理，他解释道：“我当时不了解你，以为你跟那些那些人一样，只是觊觎我的容貌。” 当时在泳池边看见萧程，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当然，其实还有上一世他对萧程的印象在作祟。 洛镜书无比后悔自己当时凭着内心的刻板印象，随意给萧程贴上了标签，在他面前撒下了一个无法被原谅的谎。 仔细想想，他并没有从自己所谓的这场游戏中获得多少的快感，反而还尝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萧程听见这句话时，晃来晃去的脚忍不住停住了，他无法否认自己对洛镜书的动心与他的脸无关，第一次看见洛镜书时，他的确是被洛镜书的脸迷住了。 所谓的一见钟情，大多都是来源于见色起意。因为在见到第一面时，除了容貌之外，大概也没有别的能吸引人的地方。 萧程从不否认自己迷上了洛镜书的脸，可他了解到洛镜书的性格之后，却也为对方的个性着迷。 他嗯了一声，没有反驳洛镜书的这句话。 洛镜书又道：“程哥，我骨子里就是那样恶劣的一个人。” “当时你把我认成了洛圆，我就干脆将错就错，想逗你玩玩。” 他说这句话时，脸上有歉疚的神色，声音也比平时低哑了一些，仔细听来似乎还有些颤抖。 萧程略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他本来以为洛镜书要为自己辩解，谁知道对方承认错误倒是挺坦诚，说的都是实话。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洛镜书就把他当成无聊时的消遣。 萧程猜到了，洛镜书倒也承认的坦荡。 “后面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我就是坏。”他的眼眶通红，哭腔越发明显，骂自己时还颇有几分愤怒的语气。 “我就是个蠢货，明明有大把的机会告诉你真相，我却一直瞒着你。” 萧程总算再次对上他的视线，将他红透的眼睛收入眼底，“你在洛家过得不好，也是骗我的吗？” 洛镜书摇了摇头，手指小心翼翼地搭上了萧程的膝盖，见青年没有拒绝，才在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那不是我骗你的，洛家人的确不喜欢我。” 萧程回想起他见到洛圆的那次，对方对洛镜书的厌恶显而易见。 从洛圆的态度就能窥见洛夫人的态度，想来他们应该不喜欢洛镜书。 其实这也是萧程不能理解的地方。 他以为天下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亲生孩子，以前他看新闻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父母失去亲生孩子之后，十几年二十几年都在寻找。 他总以为，洛家好不容易才把洛镜书找回去，必须得千娇万宠，竭尽全力补偿他缺失的父爱母爱。 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当成仇人一样对待？ 不怪萧程一开始认错了人，实在是洛夫人的反应太过于反常。 “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洛镜书说到这里，声音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洛家破产的事情，是我做的。” 萧程大概猜到了，不过听洛镜书亲口承认，他仍然觉得惊讶。 “你跟姜应合作了？” 所以上一次洛镜书被姜应欺负，也是假的，是他跟姜应联合起来欺骗自己。 “姜应假装看上了我，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把我送了出去。”洛镜书脸上的表情微冷，眼神晦涩不明。可在萧程看过来时，他又收起了黑暗狰狞的一面。 “程哥，上次的确是我在做戏，但是姜应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相信他。”洛镜书仰着脸，竭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真诚，只是心头却冷笑了一声。 姜应那个狗东西，大概是过的太舒坦了，还敢觊觎他的程哥。 萧程心中有种复杂的荒诞感，他依稀记得这句话，自己曾经对洛镜书说过，没想到兜兜转转，洛镜书又把它还给了自己。 “姜应的事暂且不提。”萧程深吸了一口气，“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洛镜书解释了半天，其实归根结底就只有一点，他对萧程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是因为他不喜欢萧程。 如果他对萧程有一丝的动心，后面完全可以把事情解释清楚，也不至于等到萧程自己去发现。 洛镜书咽了咽喉咙，嗓子又干又疼，大概是感冒前的征兆。 跟萧程分手之后，他的作息极不规律，晚上总是失眠睡不着，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跟萧程在一起之后的画面。 开始的那几天，他几乎什么也吃不下，胃里总是传来闷疼的感觉。 洛镜书总会想，如果萧程还在的话，一定会心疼他，说不定还会用手捂着他的肚子，慢慢为他缓解疼痛。 他原本拥有一个最温柔耐心的男朋友。 都怪他自己作。 程哥已经不要他了。 洛镜书闭了闭眼，忍住那一阵酸涩的泪意，语调缓慢且沙哑。 “程哥，我没喜欢过别人，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明明动心了，自己却不曾察觉。 “我就是个混账，仗着你对我的宠爱，肆意玩弄你的感情。” 他眼角有了水光，殷红地唇瓣开开合合：“等到我发现自己对你的喜欢时，已经太迟了。” 他为什么会迟到在萧程彻底不要他之后，才察觉到萧程对自己的重要性，哪怕是早一些呢，他说不定都有机会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而不是等到彻底无法挽回之后，才体会到心痛难耐的感觉。 萧程静静地打量着他脸上的神色，他本以为听到这些话时，自己的心里应该有所触动。 可那一瞬间，萧程脑海中升起的念头却是：他是不是又在骗我？ 萧程陡然有些眼酸，眼眶也泛起了一圈的红。 他悲哀于自己的多疑，洛镜书留给他的影响太大了，萧程这才发现，他似乎没法再轻易相信别人的感情。 萧程倏地想到，如果是其他人跟自己告白呢？ 比如谢诏。 他想了一下那样的场景，忽然意识到，哪怕是换一个对象，他也没法完全相信对方的真心。 他会怀疑那人究竟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因为某个目的，在对他说谎。 毕竟他曾经真心喜欢过的人都能骗他，那别人甚至还不曾得到他的温柔对待，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他？ 萧程脑海中的思绪很乱，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了洛镜书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你离我远点儿！” 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和嫌弃。 洛镜书收回了手，腿也往后收了收，当真离萧程远了一些。 他紧盯着萧程的眼睛，那双眼里分明藏着深深的占有欲，可在萧程看过来的下一秒，又变成了全然的温顺。 狼崽子藏起了尖锐的牙齿，将自己伪装成听话的小狗，甚至亲手把绳索递给主人，甘愿在他面前摇尾乞怜。 萧程却没察觉到洛镜书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洛镜书，我跟你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我相信你前面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对于你的感情，抱歉我实在无法信任。” 他已经被洛镜书伤害怕了，萧程甚至不愿意去回想站在树后听见洛镜书说那句话时，自己的心里有多怨恨和绝望。 如果那件事情发生在他们谈恋爱之前，萧程还能告诉自己，洛镜书是少年心性。 可洛镜书当时已经是他男朋友了。 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给他希望？ 洛镜书抿了抿唇，幽黑的眼里布满了哀求和苦涩，“程哥，我就是个坏种……可我对你的喜欢是真的。” 只是在过去的时间里，他总以为萧程爱他，他永远都不会离开他，所以下意识地不愿意去想自己对萧程的感情。 萧程露出痛苦的表情，翘起的二郎腿也放下了。 “我没办法再相信你，你明白吗？” 萧程说着，目光扫了一眼洛镜书放在旁边的袋子，声音低了一些，“你的演技太好了，我分不清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不喜欢他，却能送他戒指，萧程自认自己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 戒指这种东西不比一般的礼物，它所蕴含的深意使得萧程没法轻易把它送出去。 可洛镜书能。 他一边对自己抱着一种玩玩的态度，一边为自己准备了戒指。 这两种态度所蕴含的强烈反差感，让萧程分不清真相到底是什么。 他也不愿意再去想。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洛镜书哑着嗓子：“我不纠缠你，程哥。” “我只是想把我们之间的所有事情都说清楚。” “以后……”洛镜书哽咽了一下，后面的话竟有些说不出口，“以后不管你找谁，我都祝福你。” 他说的情真意切，萧程皱紧的眉头缓缓松开，“你能这么想最好。” 难得洛镜书跟他抱有同样的想法，萧程沉默了半晌，又轻声道：“希望你以后能学会拿真心去对待别人。” “但愿我做不到的事情，能有另一个人去实现。” 他好像在鼓励洛镜书找下一任。 洛镜书挺直的背都有些弯了，那双眼红的不成样子，里面的泪光再也掩饰不住。 “程哥……”他语气艰难。 萧程抹了把脸，转移话题，“行了，你走吧。” 洛镜书手勾住礼物的袋子，撑着身体站起来。盘腿坐的久了，才站起来时，腿有些发麻。 他站在原地缓解，见萧程似乎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袋子，又轻声解释道：“我准备礼物的时候，是真心想把它送给你的。” 那会儿他跟萧程才谈恋爱，傅驹知道以后，问他给没给萧程准备礼物。 洛镜书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傅驹就笑他：“你也太小气了，我跟每一任谈恋爱的时候，房子车子礼物可从来不会少。” 洛镜书这才开始思考送点儿什么给萧程，他没真心给人准备过礼物，一时间犯了难。 上一世在姜应身边演戏的时候，送给姜应的东西全是助理买的，他有时候甚至都不知道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洛镜书想来想去，脑海里第一时间想起了项链。 他记得上一世的时候，“萧程”就想送给他一条项链，好像是他自己设计的。 洛镜书脑海中还能隐约想起来那条项链的模样，只是当时他对“萧程”已经失去了兴趣，没收。 洛镜书想了想，又觉得不妥。 他以为上一世的“萧程”跟这一世的萧程是两个人，不能把两人混为一谈。 项链被排除了，洛镜书原本打算送萧程一枚袖扣，只是那天晚上回到家，他忽然从手机上看到了戒指的广告。 他心头升起了一个想法，自然而然就付款买了，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是买了之后，洛镜书忽然又有了一种莫名的别扭，他不知道该怎么自然地把戒指送出去。 好像找不到理由送给萧程。 洛镜书苦恼了好久，才决定把它作为新年礼物送给萧程。 他干脆将戒指藏了起来，洛镜书那时以为自己会在萧程的公寓里住很久，谁知道才第三天，他们就分手了。 第一次和萧程吵架之后，洛镜书回来收拾东西，他犹豫了一下，没把戒指带走。 他那会儿还以为，两人很快就会和好。 谁知道。 到底还是分手了。 他将自己的这段心路历程全盘托出的时候，萧程又是一阵沉默。 他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才长叹一声：“你走吧。” 洛镜书拎着戒指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扭头看着萧程，那一句话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程哥，再见。” 萧程没有回答他。 从那之后，洛镜书似乎真的消失在了萧程的生活里。 他身边没有跟洛镜书熟识的人，唯一一个可能知道些什么的谢诏也不会主动跟他说起洛镜书，萧程感觉自己是真的慢慢走了出来。 他提起洛镜书的时候，已经可以做到冷静自然。 期末考试之后，萧程从s市搬到了a市，住进了柏易珩的公寓。 柏先生家的装修风格显露着一股成功人士的味道，大概是不常在家开火，虽然处处精致，却总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萧程第一天正式上班，大概熟悉了工作岗位，活儿倒是不多，都是些轻松事。 柏易珩还有一个心腹秘书，姓陈，是位年龄二十八九岁的温柔女性，留着一头长发，笑起来显得亲切和蔼。 她也是除了柏易珩之外，唯一一个知晓萧程身份的人。 “萧特助，大概的工作事项我都帮你列出来了。”陈秘书将一个小本子递给萧程，“你不用紧张，柏总人虽然严厉，却也不会无故挑刺。” 萧程赶紧道谢：“谢谢陈秘，您辛苦了。” 陈秘书的职位在他之上，算是他的上司，按理说只需要给他安排工作就行，完全没必要这么尽心地帮他。 陈秘书冲他眨眨眼，“你也别对我用敬语，咱们自然一些。” 萧程再三感谢，末了却又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陈秘可算是帮了大忙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陈秘书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着柏总就行，他会告诉你的。” 萧程又不是真的助理，不能真把他当助理使。 两人的利益并无冲突，甚至萧程以后还有可能是她的上司，陈秘书乐得给他帮些小忙。 萧程按照陈秘书小本子上写的，给柏易珩整理资料，又为他泡了杯咖啡。 柏易珩抬头见他端着咖啡进来，忍不住笑了一声。 “感觉如何？”他松开鼠标，伸了个懒腰，态度自然地看着萧程，“萧小少爷之前应该没做过这些事吧？” 萧程把咖啡放下，一本正经，“柏总叫错了，我不是什么萧小少爷，我是您的助理。” 柏易珩：…… “行。”他端起咖啡，抬眼瞥了一眼萧程，眼里隐隐带着笑意：“萧特助。” 入口的咖啡是一股熟悉的味道，柏易珩愣了一下，“陈秘书告诉你的？” “嗯。”萧程便把陈秘书夸了一遍，说的柏易珩都忍不住叹气。 “陈秘书要是知道你对她印象这么好，怕是做梦都得笑醒。” 他打趣了两句，又将桌子边的一堆文件推了推，“我让陈秘书整理出来的，这些资料你先看看。” 萧程的办公桌就在柏易珩的办公室里，简直把关系户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他入职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偷偷讨论着他的身份。 萧程不是经过正常的流程招进来的，他被柏易珩带来时，众人才知道多了一位特助，在此之前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萧程在人事那边填完资料，消息灵通的人立马就知道了，他居然还只是一个大一的新生，学的专业甚至跟他要做的工作毫无关系。 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虽然公司的董事长也姓萧，但众人却没把萧程跟萧禹联系上。 因为萧程表现的很低调，没有富家少爷的脾气，对陈秘书的态度也很恭敬，跟众人想的太子爷的形象相差甚远。 目前见过他的人都不认识他，认识他的人却又对他没兴趣，暂时还没遇上，因此大家的传言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甚至还有人猜他是柏易珩的小情人。 萧程对这些传言一无所知，他还在看柏易珩给他的文件。 这些文件一部分是公司几年来一些比较重要的项目的策划书，还有一部分则是没通过评审的策划案。 “你先看，看完再写一份报告给我。”说起正事，柏易珩脸色严肃起来，他提示萧程：“分析一下为什么有的策划案可以通过，有的却不能。” 作为公司的决策者，站的高，就必须得看的远。 萧程深知这个道理，看的尤其认真，时不时就在空白的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柏易珩原本还担心他不适应，没想到萧程看的挺认真，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神色间也有些欣慰。 两人互不打扰，直到萧程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闹钟提醒他，已经下午五点了。 萧程放下手中的笔，快步走到柏易珩身边，低声提醒道： “柏总，您在晚上七点还要参加邵氏集团董事长邵均先生的生日晚宴。” 柏易珩一只手揉着胀疼的脑袋，一只手拿起旁边的手机，五点了。 他站起身来：“那咱们走吧。” 以往这种场合，柏易珩的女伴都是陈秘书，这回却是要带萧程。 这更让某些人确定了心中的猜测，看萧程时的目光也透着打量。 做造型就花了不少的时间，因为现场还有媒体记者，一丝都不能马虎。 萧程不能像陈秘书那样挽着柏易珩的手臂，他落后了半步，跟在柏易珩身边，听他跟人打招呼。 有不认识萧程的人问：“柏总，这位是……” “我的助理。”柏易珩没过多解释。 那人倒也没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反而笑着冲萧程点了点头。 萧程跟着转了一圈，柏易珩低声在他耳边说话：“刚才问你是谁的那个人，不要跟他多接触，也别吃他给你的任何东西。” 萧程惊了一下，仰头看着他。 柏易珩面色自然，说话时的声音甚至还是一贯的温和，“他最喜欢年轻漂亮的小男生，癖好也有些特殊。” 萧程隐隐明白了，这时他才隐约察觉到，柏易珩应该不怎么喜欢那个人。 刚才听柏易珩跟人聊天，他完全没看出来。 如果柏易珩现在不说，萧程或许会以为那人是柏易珩的好友。 萧程越发挺直了背，“柏先生放心。” 柏易珩已经在给他上课了，他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柏易珩很轻地笑了一声，“也不用太紧张，自己警惕些就是，你不用一直跟着我，去那边坐着吧。” 萧程接手萧家的产业以后，这些人迟早会知道他的身份，用不着过多介绍。 柏易珩带着他走一圈，也只是想告诉他，无论什么时候，都别轻易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暴露在别人的面前。 萧程听他的话，找了个位置坐下，他这个助理反而比老板还要轻松，一边吃东西一边听音乐，简直好不惬意。 直到忽然有人站在他的身后，手搭在他身旁的靠背上，“你也来了。” 萧程陡然一惊，睁大眼睛回头看去，发现还是个熟人。 是姜应。 作者有话要说：姜应：是我，就是我！看到我你们就明白了，我要干什么？搞事！ 第44章 姜应在这里并不稀奇, 萧程奇怪的是他居然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 他跟姜应的几次见面都不是很愉快，且大多数时候都是他给姜应甩脸色，萧程本以为姜应心中应该烦透了自己。 虽然他也不怎么喜欢姜应就是了。 抛开第一次见面时那股莫名的厌恶和警惕, 后面姜应还联合洛镜书一起欺骗萧程，萧程以为他跟姜应应该是相看两相厌。 姜应见坐着的青年一脸惊愕，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绕过沙发后背, 坐在了萧程的旁边。 “这么惊讶做什么？” 好像是从来没见过他似的。 萧程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眼神在人群中搜索着柏易珩的身影, 瞥见自家老板正跟人聊天，没注意到这边时，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姜总也在。” 姜应啧了一声, 顺手从桌子上端起一杯酒，在萧程的酒杯上轻轻碰了碰，玻璃杯相撞，发出好听的声响。 “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没必要这么生疏吧？” 萧程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 可咱们的关系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到底把柏易珩刚才的话记在了心里，并没有将心中的想法表露在脸上, 而是顺着姜应的话露出一个微笑。 “姜总说的是。” 姜应默默盯着他看了几眼, “你还是之前可爱一些。” 虽然之前萧程对他的态度并不算太好, 但至少显得真诚，不像现在，笑容里透着一股虚伪。 姜应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倒没有什么特别复杂的情绪。 人都是会变的，况且萧程之前那样虽然真实可爱, 到底也不适合在圈子里的环境。 商场上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 萧程并没有回答他的这句话，而是默默端起自己的果汁喝了一口，眼神也落在了不远处的人群中，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姜应顺着他的视线扫了一眼，又有些不感兴趣地重新将目光落在萧程的侧脸上。 “你跟洛镜书分手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程猜到了他可能会说起洛镜书，毕竟除了这个，他和姜应之间确实没什么话题可聊。 “早就分了。” 萧程俯身将果汁放下，重新坐回来的时候，忍不住松了松袖口。不知道是不是宴会厅里开了空调的缘故，他总觉得身体有些燥热，呼进肺里的空气都显得灼热干燥。 姜应将他的小动作收入眼底，目光里染上了几分兴味，视线不动声色地在他面前的果汁上扫了一眼。 萧程大概不知道，有些东西不能乱喝。 姜应想到这里，目光忽然在人群中扫了几眼，果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对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投向这边。 同姜应对上视线时，那人还笑了笑。 姜应忍不住在心中啧啧两声，难不成刚才进来的时候，柏易珩没有告诉萧程，要提防那个人吗？ 那人在圈中是出了名的喜欢乱搞，只要是看上了的人，就一定得到，手段之下流低劣，无所不用其极。 刚才萧程跟柏易珩进来的时候，一定是跟那人打了个照面。 想不到他胆子这么大，明知道这是柏易珩的人，居然还敢下手。 姜应收回视线，决定做一回好人，他问萧程：“身体不舒服吗？” 萧程再次松了松领口，越发觉得身体滚烫起来，指尖触碰到颈部的皮肤时，竟然有种被灼烧的刺激感。 他这会儿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有点难受。” 姜应笑了笑，“既然不舒服，就去休息会儿吧。” 萧程晃了晃脑袋，身体里像有一股火在烧，连带着血液都沸腾起来，这种灼热难耐的感觉让他暂时失去了力气，只能放松身体靠在沙发后背上。 “要不要我带你去休息？” 姜应见他面含春水，眼尾泛着薄红，像胭脂晕染开似的，眼角还有着湿漉的痕迹，唇瓣无意识地微启。 大概是真的很难受。 姜应心头微动，竟也被这一幕活色生香的画面给迷住了，眼神都变得深邃了许多。 他明明没有喝下加料的东西，却也像是中了招，心头突然升起了一股火。 萧程只是身体不适，又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先不说姜应这个渣男在原著里就是一个见色起意，没有道德感的色批，就说他这副手软脚软的模样，去房间里更不安全。 “不用了。” 身体里的燥热，使得他说话时的声音也变得虚了许多，那嗓音无端有些发沉，像是使用过度，哑的不成样子。 姜应也知道他防备着自己，只是在这种时候，他仍然选择凑近了一些。 “萧程，我之前应该没有对不起你吧？” 萧程好似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图，从一开始见面就对他满心防备。 见萧程不答话，姜应又道：“我对你还挺感兴趣的，既然你跟洛镜书已经分手了，不如和我试试？” 他猜萧程跟洛镜书交往期间应该什么都没做过，姜应压低了声音，眼里有几分势在必得。 “你跟柏易珩是什么关系？” 柏易珩肯定不是他男朋友，也不是暧昧对象，单反他们两个人关系要是不一般，柏易珩都不会把萧程放在这里。 其实这话还是有些冤枉柏易珩了，他虽然一开始就提醒萧程要警惕别人的示好，但毕竟不能时时刻刻都注意到萧程的状态。 更何况，萧程一直避免在外人面前露出狼狈的模样。尽管身体已经很不适，他也只是微微闭上眼睛，脸色比刚才潮红了一些，从远处看来，他只是在闭目养神。 姜应虽然有心想跟他更近一步，却也顾及着自己的身份和形象，跟萧程靠的并不是很近。 单从两人的表现来看，他们更像是简单地聊了几句。 萧程脑袋里像有根棍子在搅着似的，难受得他无法思考，偏偏还有一个人在他耳边一直嘀嘀咕咕，吵得他不得安宁。 萧程皱紧眉头，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别说了？” 姜应见他反应似乎过于强烈，忍不住皱紧眉头，“跟我走。” 他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威胁：“你也不希望待会儿在外人面前出丑吧？” 萧程掀起酸疼的眼皮，在人群中搜索着柏易珩的身影，却见柏易珩正背对着他，跟一群人聊天，跟他站得最近的那个人正是今天的主人公。 柏易珩根本就没发现萧程此刻的困境。 萧程想站起身来，去找柏易珩，姜应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强迫萧程坐了下来。 萧程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姜总，我对你不感兴趣，强扭的瓜不甜。”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呢？” 萧程烦的不行，干脆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脚步踉跄了两下，差点又一屁股坐回去。情急之下，还是姜应拉住了他的胳膊。 旁边不知道从哪钻出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侍者，“先生，我看您好像有些不舒服，需要提供帮助吗？” 萧程瞥了他一眼，这人恐怕更是不安好心，或许是给他下药的那个人安排的人。 前有狼后有虎。 萧程竭力维持自己的清醒，没有说话。 那名侍者笑了笑，无视了姜应难看的脸色，笑着说道：“先生，需要我安排车辆送您回去吗？” 姜应扶着萧程的肩膀，“不用了，有我陪着他就行。” 那人的脸色微僵，没想到会有姜应这个程咬金，半路出来坏了好事。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往另一个方向看了一眼，触及老板阴沉的目光，又颤抖了一下身体。 姜应拉着萧程的胳膊，“我送你去楼上休息。” 顾忌着面前还有一个人在场，姜应到底没有强行拉着萧程离开，只是手上也用力了几分，隐隐含着强势的意味。 面前的两人都看着萧程，似乎在等他的选择。 萧程人傻了才会跟他们其中一个离开，他干脆挣脱了姜应的手，一屁股坐下，从兜里掏出手机，点了几次才点进通讯录。 他没想到这东西见效这么快，才过了几分钟而已，萧程看东西都是模糊的。 才刚刚打了一个1，姜应的手就伸了过来，阻止了萧程接下来的动作，“我带你走。” 萧程不肯把手机给他，挣扎间不知道按到了哪里，电话拨出去了，可手机屏幕也在这时候熄灭了，姜应并没有看见那通拨出去的电话。 姜应失去了耐心，拉着萧程一把站了起来，同时警告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那人：“告诉你老板，他是我的人。” 那人之前可没想到会有这一茬，他好不容易把柏易珩拖住了，谁知道又冒出来一个姜应。 他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又扫了一眼一无所觉的柏易珩，冷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三三两两的人群遮住了视线，萧程又坐在隐蔽的角落，姜应带他走时没发出多少动静，竟然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萧程手脚发软，根本使不出来力气，“姜应，你个老王八蛋……” 姜应眼神阴郁，揽住他的腰，“早跟我走不就好了，非得废这么大功夫。” 音乐声在两人耳边响起，以至于谁都没有听见，萧程兜里的手机里传出了两声呼唤。 萧程明白现在的自己无法同姜应抗衡，干脆也不再挣扎，默默保存体力。 姜应带着他去前台开了一间房，随后又拉着他进了电梯。 萧程沉沉地喘着气，这会儿他居然冷静了下来，还有心思朝姜应笑了一声：“姜应，你确定要得罪萧家吗？” 姜应舔了舔牙关，“萧大少爷，听没听说过一句话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再说了，萧家以后未必还有现在这样风光，单就不久后的一道政策，就能让萧家准备已久的两个项目付之流水。 姜应隐约得到了风声，所以一直按兵不动，萧家人却还是一无所知，依旧在为这两个项目花费心思。 姜应有些无情地想，说不定到时候，萧家的部分产业还要被他吞并，萧小少爷不仅不能报复他，指不定还要乖乖送上门来。 萧程微微阖上眼眸，烧红的眼底透出了几分冷意，垂在身侧的手指握紧又松开。 他没怎么挣扎，被姜应揽着进了一间房，甚至在姜应将他扔在床上时，身体还在柔软的床铺里弹了几下，一副被晃到头晕眼花的模样。 姜应打量着床上的美人，笑了两声，“我一开始本来是没打算动你的。” 他对萧程的兴趣不足以让他无视萧家的威胁，况且萧程身边还有一个洛镜书。 “谁让你跟洛镜书分手了。” 之前姜应就觉得，洛镜书对萧程怕是动了真心，他本打算放弃的，谁知这两人这么快就分手了。 洛镜书那疯子居然真的舍得放手。 姜应居高临下，打量萧程的目光像在看猎物。 他倒没想过要在这里做什么，先不说时间不够，柏易珩随时有可能找过来，就说萧程对他的态度，姜应怕肉没吃着，反倒惹得一身腥。 他只是想留些证据，然后等某一天，萧程主动来找他。 萧程身上穿着的浅灰色西装外套被姜应解开，他的目光里带着欣赏，还有心思跟萧程说话。 “其实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觉得你这副身子是真的不错。” 腰肢纤细柔韧，双腿长而直，身材挺拔修长，像一棵亭亭而立的竹。 萧程默默蓄力，脸上却露出了屈辱的表情，那双含水的眼眸泛着深红，神色里带着迷茫。 姜应琢磨着给他拍几张照，也好有个东西拿捏萧程。 他完全是临时起意，事先没有准备，全靠另一个人给萧程下了药，他才能捡个漏。 这也就导致姜应颇有些不知该怎么处理，他还是第一回 做这种事，解开萧程外套的扣子之后，停下来打量了一下，又觉得还不够。 他的手落在了萧程的衬衫领口处，解开了最上面那颗扣子。 萧程状似无意地挣扎了两下，腿在床上蹬来蹬去。 姜应没有在意，毕竟刚才那一路萧程都没挣扎，他确定萧程已经失去了力气。 因此当萧程那一脚踢过来的时候，姜应躲避不及，被他踢在了大腿上，幸好他在最后那两秒偏了一下，没让萧程踢在最重要的位置。 但饶是如此，姜应仍然疼得半天直不起腰。 萧程眼前模糊一片，刚才一脚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身体往后缩，在姜应暂时还没有缓过来时，快速才兜里拿出手机。 “嘿，siri，打电话给……” 此时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报警，刚才他就想这么做，可惜被姜应阻止了。 只是萧程话还没说完，房门忽然被人用力从外面推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萧程来不及去想进来的人是谁，抓紧时间将剩下的话说完，却好像没有听见siri回答的声音。 姜应抬眼看去，还没来得及看清，衣领就被人用力提起，随后拳头砸在了脸上，发出砰砰的闷响声。 姜应挨了两拳后，忍住腿上的疼痛往前踢，那人却躲过他的攻击，只专心揍他，每一下都带着十足的狠劲。 姜应恍惚中立马明白了，挣扎着吼道：“洛镜书！” 洛镜书神色阴鸷，眉眼间带着浓郁的戾气，手背粘上了姜应的血，他却毫不在意，颇有一种要把人活活打死的意味。 姜应有些怕了，洛镜书就是个不讲理的疯子，之前看他对付别人的时候姜应就明白了。只是他没想到，洛镜书打架也这么狠。 三十几岁的男人被一个才成年的小屁孩揍成这样，姜应又怒又恨。 “我没……我没碰他！” 洛镜书一双眼红的不正常，他最后在姜应腹部踢了一脚，声音冷的像结了冰：“姜应，我告诉过你，他是我的人。” 姜应浑身痛的厉害，脸上更是肿了起来，鼻血滴的满身都是。 哪儿还有之前成熟稳重，风度翩翩的模样。 姜应的视线极冷，目光里充满了怨毒，嘴里喘着粗气，默默擦拭着自己脸上的血。 洛镜书不在意他的态度，或许他跟姜应注定是敌人，只能存活一个。 且注定是姜应死。 洛镜书随手擦了擦手背上的血迹，小心翼翼靠近萧程，“程哥？” 萧程脸颊上满是红晕，眉头紧皱着，闭眼躺在床上，像是已经失去了意识。 洛镜书伸手探向他的脸，萧程却在那一时间猛地睁开了眼，握紧拳头向他袭来。 洛镜书赶紧挡住了他的拳头，“程哥，是我！” 萧程不知道有没有认出他，牙关紧紧地咬着，脸上的肌肉紧绷。 洛镜书安抚着他的情绪，“是我，洛镜书。” 萧程还是一副紧张的模样，洛镜书猜测他大概已经失去了意识，全靠本能在抵抗。 洛镜书的神色不由得越发难看，暴虐的情绪几乎控制不住，心里的野兽在怒吼着，催促他去撕碎每一个伤害萧程的人。 萧程不肯放松身体，洛镜书别无他法，只能凑近了一些，在他耳边低声道：“程哥，我是年年。” 听见这个称呼时，萧程紧闭的眼睫忽然轻颤了一下，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身体彻底软了下来。 他不再抵抗。 洛镜书松了一口气，把人抱进怀里，路过姜应时连个眼神都没给，大步离开了。 就在他走后的两分钟，姜应正忍着疼整理自己的衣服，顺便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忽然又有另一个人快步走了进来。 姜应抬起头，对上了柏易珩沉沉的视线。 对视几秒钟后，柏易珩皱眉看着凌乱的床铺，以及姜应满身的伤，“萧程呢？” 他就跟邵均说了几句话，转头就不见了萧程的身影。 柏易珩暗暗懊悔，本以为提防那个人就行了，没想到姜应也不是个好东西。 萧程要是出了什么事，他没法跟萧禹交代，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如你所见，他不在我这里。” 姜应呼出了一口气，狼狈的模样被第三个人看见，他的脸色越发僵硬，心里对洛镜书的恨已经到了顶点。 柏易珩再也无法维持自己温和的表情，那张脸上写满了寒意：“人呢？” “洛镜书带走了。” 姜应乐得挑起两人的对立，他故意冷笑了一声，不慎扯动了脸上的伤口，表情扭曲起来：“我什么都没有做，洛镜书把他带走了。” “柏总，我好心提醒你一下，洛镜书是萧程的前男友。” 柏易珩心头到底稍稍松了一口气，被前男友带走，总比被其他人带走好。 只是他也不知道洛镜书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萧程此刻是否安全。 柏易珩深深地看了一眼姜应，转身大步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给萧禹打电话。 “抱歉萧哥，程程出了一点事，他好像被他前男友带走了，你知道那个人的联系方式吗？” 萧禹反而比他还要惊讶，“前男友？是谁？” 柏易珩心头越发担忧，难道萧程没把谈恋爱的事告诉父母？ “好像叫洛镜书。” 这话才说完，电话那头传来萧禹猛烈咳嗽的声音。 “你说洛镜书是程程的前男友？！” —— 洛镜书带着萧程出了酒店，把人塞进后座，给他扣好安全带后，又从车里翻出一包湿巾。 “开车，去市人民医院。”他边扶着萧程的肩膀，边冲前面的司机说道。 萧程脸红的不正常，身体也是滚烫的，洛镜书拿湿巾仔细擦拭着他的脸，目光落在萧程的唇瓣上，幽深不明。 他眼里写满了渴求，手脚却很规矩，只是帮萧程擦拭了一下脸颊和手心，帮助他降温。 萧程歪着脑袋，呼出的气都是灼热的，“热……” 大冬天的，他却出了一身的汗，解开的衬衫里还有窥见一片泛红的肌肤。 洛镜书闭了闭眼，替他将衬衫扣好，萧程却不满起来，用力扯着自己的领口。 只可惜他的力气不大，又毫无章法，扯了半天也不见效。 洛镜书脑海中浮现出上一次萧程醉酒时的风光，活色生香，撩拨着他的神经，勾起洛镜书心底无穷尽的贪念和欲望。 他暗暗吸了一口气，忍耐般地按住萧程的手。 “程哥，一会儿就到医院了。” 萧程听不懂他的话，也分辨不出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他胡乱动了几下，又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软着身体靠在椅背上。 洛镜书替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低声安慰道：“没事的，到医院就好了。” 话里有着藏不住的温柔和疼惜。 只是洛镜书脸上的神色却越发难看，抓住湿巾的手背紧绷着，竭力压下心头的怒火。 还没到医院，洛镜书就接到了萧禹的电话。 上次他让傅驹帮忙约萧禹出来，两人见面后谈了几个小时，分别时萧禹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洛镜书。 电话一接通，萧禹就问他：“程程跟你在一起？” 洛镜书也不否认，声音发冷：“嗯，程哥不太舒服，我带他去医院。” 萧禹问了具体位置，看来是准备亲自过来，洛镜书听着他那边的动静，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声的冷笑。 “萧总，看来你找的人也不怎么靠谱。” 柏易珩就是个废物，萧程在他眼前他都看不住。 洛镜书不敢想，要是他再晚去一些，萧程会经历什么。 萧禹心里又慌又急，听见这话忍不住说道：“你跟程程又是怎么回事？” 上次见面时，洛镜书只说他跟萧程闹了矛盾，萧程暂时还不愿意原谅他。 萧禹一开始也没有把这个少年的话放在心上，直到他跟洛镜书聊了一会儿，越聊越心惊，这才明白是自己看轻他了。 他对洛镜书的印象其实还不错，甚至想着改天问问儿子，他跟洛镜书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 萧禹还想做个和事佬。 可没有人告诉他，这所谓的矛盾，就是闹分手！ 洛镜书的语气顿时软了下来，他伸手探向萧程绯红的脸，替对方擦去鼻尖的一点儿汗珠。 “抱歉萧叔叔。”他顿了顿，轻声道，“我喜欢程哥。” 萧禹：呸！ 就没见过你这种拐走别人儿子还理直气壮的人！ 正在这时，萧程忽然又挣扎起来，嘴里还闷哼了一声，显然是身体又难受起来。 他的那一声闷哼拖的很长，尾音上扬，使得安静的空间里陡然增添了暧昧的气息。 洛镜书按住他的手，也被那股灼热的温度烫得心头起火。 听筒里衣物摩擦声清晰可闻，萧禹甚至还听见了吞咽声，以及洛镜书有些发沉的呼吸。 萧禹诡异地沉默了一下，随后怒吼道：“洛镜书！” “你在对我儿子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萧禹：狗东西！拐走我的宝贝儿子！！ 书书子：虽然但是，我真的什么也没做。 感谢在2021-11-04 23:20:15~2021-11-05 21:52: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透透 4个；27671728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晚吟 21瓶；永不退货 2瓶；罗道道、shy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洛镜书愣了一下, 他正按着萧程的手，防止对方胡乱撕扯自己的衣服。 刚刚才扣好的领口又被萧程扯开了一些，橘黄的光下, 那一小片皮肤越发细腻诱人，洛镜书猛地扯了一把萧程的衣服，将泄露的春光遮住了。 “程哥, 你别乱动……” 洛镜书嗓子发哑, 他忍不住再次吞咽了一声。 萧禹吼道：“洛镜书！” 这小兔崽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亏到他上回见面的时候，还对洛镜书印象不错, 准备到什么时候在萧程面前说几句他的好话。 萧禹握紧了方向盘，在绿灯出现的那一秒，踩着油门急速向前行驶。 他当然知道洛镜书应该没那么大胆, 不至于跟他打着电话都还敢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只是这声音听起来着实有几分不对劲。 洛镜书低声咳了咳，“萧叔叔，你误会了。” 萧禹咬牙，一边跟他打电话, 一边还要注意着前面的车辆。 “你跟程程到医院了吗？” “还没有。”洛镜书撩开萧程额前略有些汗湿的头发, 将那张俊秀白净的脸彻底露了出来。 “你让程程跟我说句话。” 萧禹不知道萧程这会儿已经失去了意识, 他心里充满了担忧，听不到萧程的声音, 总是放不下心来。 “程哥不太舒服, 已经睡过去了。”洛镜书一边说着, 一边打量着萧程的脸色，同时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洛镜书的指尖微冷，贴在萧程皮肤上的时候，萧程无意识地蹭了蹭，嘴里又哼了两声, 将自己发烫的脸颊紧紧地贴在洛镜书的手指上。 萧程已经失去了意识，不知道身边的人究竟是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处在哪里。只感觉身体像沸腾起来的水，热气萦绕在周围，蒸的他汗流不止，跟块烧红了的铁似的。 洛镜书的手带来了一丝凉意，萧程贪婪地汲取着这一点儿冰凉，动作间甚至有几分痴迷，跟抱着玩具的小朋友一样，怎么也不肯松开。 他醒着的时候哪儿有这么温柔，洛镜书沉默着放松了身体，任由萧程将柔软滚烫的脸颊贴在他的手背上。 暖色的灯光下，萧程的皮肤像渡了一层金色的光，眉眼间越发显得柔软温和，连潮红的眼尾都比平时多了几分暧昧的气息。 洛镜书专注地看着他的脸，漆黑如墨的眼里有着藏不住的柔情，方才还带着戾气的脸上更是露出了一点儿笑容。 萧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你待会儿到医院了给我打电话。” 他说完，又警告了一句：“规矩点。” 洛镜书无声地弯了弯唇角：“萧叔叔放心。” 他不会再做这种事情。 洛镜书的皮肤也被萧程贴的暖了起来，萧程顿时失去了兴趣，丝毫没有刚才的宝贝模样，还主动把洛镜书的手往外推。 嫌弃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洛镜书这一只手是完好的，另一只手上还有着伤口，上面结着一条长长的疤，有的地方结痂已经掉了，露出新长出的粉色软肉。 刚才揍姜应的时候，不慎将柔嫩的伤口擦伤，这会儿手背上还残留着一点血迹。 洛镜书干脆轻轻拍了拍萧程的脸：“程哥，你再忍一忍，一会儿到医院就好了。” 萧程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难受到极致的时候，他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眼眸中还带着浓浓的水光，神色迷茫地看向前方。 洛镜书凑近了一些，轻声唤道：“程哥？” 他以为萧程恢复了意识。 谁知这人只是茫然无措地转头看向他，似乎只是被他的声音吸引，那双眼甚至没有对焦，眸中的水珠在他的注视下，从眼角滑落。 洛镜书用大拇指擦去萧程流下的眼泪，指腹上湿漉漉的，他也不在意，只柔声哄道：“很快就没事了。” 萧程傻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身体一软，朝他倒了过来。 洛镜书赶紧把人扶好，萧程的脑袋一歪，枕在洛镜书的肩膀上，说话时的热气全喷洒在洛镜书的脖颈处：“热……” 洛镜书忍耐地闭了闭眼，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那我开一点窗。” 他刚才一直没想着开窗，毕竟萧程只是因为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才会身体发热，贸然吹冷风，说不定还会着凉。 只是见身旁的青年实在难受，洛镜书才将自己这边的窗户打开，让外面的凉风灌了一些进来。 冷风吹进来后，萧程明显没有刚才那么躁动，他没再挣扎着扯自己的衣服，却也没有抬起头，只将自己的脑袋枕在洛镜书的肩膀上。 洛镜书不想推开他。 从两人分手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离萧程这么近。 明知道这只是萧程无意识的行为，说不定等萧程清醒之后，还会为此刻的接触感到恶心，洛镜书仍然不想结束这短暂的温馨时刻。 他希望能尽快到医院，可心里好像又有一道声音在问，这段路能不能再长一些？ 洛镜书握紧了拳头，大腿肌肉都紧绷起来，浑身僵硬地坐着，生怕自己一个动作就会惊醒萧程。 萧程靠在他肩膀上之后，明显睡得更加安稳，还无意识地将自己的额头贴在洛镜书的脖颈处，脸颊绯红一片。 到医院门口时，洛镜书先下车，然后绕到另一边，解开萧程身上的安全带，伸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脸颊，“程哥？” 萧程皱起眉头，眼皮动了动，似乎想睁开眼，却几次都失败了。 司机站在旁边，问道：“我帮您把他扶进去？” 洛镜书弯下腰，“不用。” 他不再犹豫，手臂勾着萧程的腿弯，将人一把抱了起来。 他手臂很稳，哪怕是抱着一个一百多斤的男人，走路的速度却快而稳，连胳膊都不带打颤。 萧程陡然被抱起来，身体无意识地贴紧洛镜书，手指抓紧他的衣服，连指尖都透着红。 “年……” 他的声音很轻，洛镜书一时没听清，他一边大步往前走，一边问道：“程哥，你说什么？” 萧程晃了晃脑袋，这回声音大了一些，被洛镜书给捕捉到了。 “年年。” 洛镜书脚步不停，抱着萧程的手臂却收紧了一下，将怀里的青年紧紧搂住，声音暗哑：“嗯，是我。” 随后是一系列的检查，洛镜书陪在萧程身边，安抚着他的情绪。司机则按照医生的指示去开药缴费，等萧程终于打上点滴了，洛镜书才舒了一口气。 他半跪在地上，帮萧程脱鞋，司机见状赶紧走了过来，“洛总，我来吧。” “不用。”洛镜书头也不抬，“你走吧。” 他要留下来陪着萧程，司机倒不用呆在这儿。 他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去关心司机的动向，只专心抓住萧程的脚腕，将皮鞋脱了下来。 司机见他那副样子，也看出床上的青年对老板来说很重要，老板怕是不会把他的事情交给旁人。 洛镜书小心给人盖上被子，萧程还踢了一脚，神色间颇有些不耐烦。 洛镜书觉得这会儿的萧程就跟踢被子的小朋友一样，程哥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他揉了揉萧程的脸，跟哄小孩似的：“程哥别闹。” 怕萧程挣扎的时候碰到打点滴的手，洛镜书一刻都不敢放松，等坐在旁边静下来了，他才想起忘了给萧禹回电话。 别人也就算了，萧禹是萧程的爸爸，洛镜书不敢怠慢，正准备给他打个电话，萧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才一接通，萧禹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向来温和稳重的男人也忍不住大声吼道：“你们在哪？！” 洛镜书报了病房号，听见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他又添了一句：“已经打上点滴了，萧叔叔别担心。” 萧禹挂了电话没过多久，病房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随后萧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一眼看清了坐在病床边的洛镜书，脚步一顿，随后又赶紧走了进来。 “程程怎么样了？” “医生说情况还好，先把点滴打完，再观察。”洛镜书抬眼看着他，上扬的桃花眼里带着冷意：“萧叔叔，咱们去门口说吧，让程哥好好休息。” 萧禹正有此意。 两个人站在门口，说话时的声音也压低了一些。 萧禹问他：“是怎么回事？” 刚才情况紧急，柏易珩也没跟他解释，只是说程程出了点事。萧禹就忙着联系洛镜书，随后又匆忙赶来医院，到现在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洛镜书背靠在门框上，眉眼间充斥着阴冷戾气，将刚才的事解释了一遍。 萧禹越听脸色越难看，两人都是一副强压怒意的模样。 末了，萧禹才冷声道：“程程是我儿子，不能任由别人欺负。” 给程程下药的人，还有姜应，萧禹一个都不会放过。 洛镜书没说话，只是转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萧程，绷紧的唇角勾起一点儿若有若无的冷笑。 “姜应最近应该不会见你。”洛镜书松了松袖口，露出一截细而有力的手腕。 萧禹冷呵了一声，“他难不成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 洛镜书面无表情：“我的意思是，他破相了，不会见人的。” 谁做的一目了然。 听见这话，萧禹心头的火总算稍稍消了一些，忍不住又问：“你打他，不怕他报复你？” 他倒无所谓，姜应一时半会儿动不了萧家，可洛镜书就不怕遭到姜应的报复？ 洛镜书听见这话，总算将目光从萧程身上收回来，他看向萧禹：“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萧禹微怔，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忍不住睁大了眼：“你真要那么做？” 上一次跟洛镜书见面，萧禹对他说的那些话其实持有半信半疑的态度。 洛镜书告诉他，政府在不久之后将会颁布一道新政策，萧家如今最看重的两个项目都将报废，如果不及时抽身，后果不堪设想。 萧禹半信半疑，因为他一点儿风声都没听见，洛镜书是怎么知道的？ 可不等他提出疑问，洛镜书又告诉他，就在两个月之后，政府将会启动另外一个不被人看好的项目，这个项目最后反而会给中标者带来庞大的利润。 洛镜书让他放弃萧家现有的两个重要项目。 萧禹当时反驳他：“你知道为了这两个项目，公司的人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吗？” 为了一个根本不确定的理由，说放弃就放弃，无疑是将所有人的心血付之流水。 洛镜书道：“归根结底，你是不相信我。” 他跟萧禹说了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萧禹这才知道，先前搅的s市商圈动荡不安的人，居然是洛镜书。 “你之前还跟姜应合作，现在为什么又要转过头来对付他？”萧禹忍不住问道。 洛镜书那时只是笑了一声，脸色很冷：“算不上合作，利用罢了。” 姜应根本没把他当合作伙伴，从始至终都在防备他，洛镜书当然也不会把什么事都告诉姜应。 早在他跟姜应一起覆灭洛家的时候，洛镜书就在姜应未曾察觉的时候，在他身边安插了人手。 他和姜应比起来，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他上一世已经斗跨过姜应，那几年的时间里，他知道了很多有关姜氏集团的秘密。 有些事情尘封在岁月的长河中，怕是连姜应自己也忘了，可这些事一旦曝光，姜氏这座庞然大物，就会像失去了顶梁柱的大楼，轰然倒塌。 洛镜书原先一直按耐不动，只是因为他在等最好的时机。 是姜应非要自己作死，撞在了他的枪口上。 萧禹看着眼前眉目清冷的少年，忽然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洛镜书是足智多谋，可他最让人警惕的地方，应该是他的疯。 这个人知道的太多，偏偏又是个疯起来不管不顾的人。 萧禹抿了抿唇，“你跟程程是怎么回事？” 洛镜书垂眸，方才还带着冷意的脸上忽然有了几分无辜的神态。 “萧叔叔，是我对不起程哥。” 萧禹冷哼：“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瞒着我。” 萧程也瞒着他。 他又不是什么不开明的家长，谈恋爱就谈恋爱，有什么不能说的？ 萧禹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却又忍不住担心，“你还喜欢程程？” 他对洛镜书的了解并不是很深，但也隐约能感觉到他对事物的一种偏执和执着。 像洛镜书这样的人，如果程程不愿意跟他复合，他不会冲动之下做什么错事吧？ 洛镜书察觉到萧禹自己那种淡淡的敌意，神色越发无辜：“萧叔叔，我喜欢程哥。但是我把程哥惹生气了，他不想原谅我。” 萧禹挺直了背，脸色严肃：“谈恋爱的事情讲究缘分。程程如果实在不愿意原谅你，你也不准伤害他。” “当然。”洛镜书眉眼柔和了一些，“我永远都不会再伤害他。” “但愿如此。” 萧禹说完，转身朝着病房里面走去，洛镜书也跟了上去。 他还没来得及在病床边坐下，门口忽然又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洛镜书抬头看去，脸上的表情更加冷了几分。 是柏易珩。 向来温和的男人也难得沉着一张脸，气息也有些紊乱，显然是一路赶过来的。 “萧哥。” 柏易珩叫了一声，随后看向床上的萧程，瞥见对方暴露出来的皮肤上并没有任何痕迹，才忍不住呼出一口气。 他稳了稳心神，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洛镜书，冲他微微颔首，“你好。” 洛镜书的目光在柏易珩那张俊美的脸上停留了几秒，他虽然看起来比柏易珩要稚嫩许多，眼神交锋时却丝毫不落于下风。 只对视了几秒，柏易珩就察觉到，这人不是什么善茬。 “萧程怎么样了？”柏易珩收回视线，问道。 洛镜书不说话，还是萧禹解释道：“还得等点滴打完再看情况。” 洛镜书刚才也只说了自己知道的事情，在宴会中具体的情况只有柏易珩才了解。 等人坐下之后，萧禹便问道：“易珩，你知道给程程下药的是谁吗。” 柏易珩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歉疚的表情：“抱歉萧哥，是我没照顾好萧程。” 他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其实在萧程被姜应带走后没多久，柏易珩就发现了。 他起先以为是下药的人带走了萧程，那人承认下了药，却不承认带走了萧程。 后来还是他让宴会主人调了监控，柏易珩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惜等他赶过去的时候，萧程又被洛镜书带走了。 “幸好萧程没事。”柏易珩揉了揉太阳穴，“是我疏忽了。” 明知道那个人可能不安好心，却还是没有把萧程带在身边，也没有多注意他的情况。 萧禹叹了一口气，“这也不是你的错。” 是没想到那个人胆子能大到，在柏易珩眼皮子底下就敢打萧程的主意。 洛镜书一直没有说话，只专注地看着萧程。他伸手撩开萧程额前的头发，又摸了摸萧程的脸颊，确认温度已经降下去之后，才摩挲了一下青年的唇角。 这个动作被坐在对面的柏易珩捕捉到了，他无声地看着，放在腿上的手有一瞬间的紧绷。 洛镜书覆上萧程打点滴的手，感觉到有些冷，便把他的手指握在了自己的掌心里。 病房里的几个人都没有说话，萧禹低头看着手机，大概是在跟谁发消息，随后他站起身来，接通了电话。 “老婆……” 是萧程的妈妈打来的。 萧禹见房间里有两个人，便放心地拿着电话走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病房的门。 等萧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洛镜书才抬起眼眸，对上了柏易珩的视线。 很难去形容他的眼神。 柏易珩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威胁和警告。 灯光从头顶洒下来，洛镜书的眼睛被额前的头发和睫毛遮挡，藏在阴影中的眼眸越发显得幽暗，失去了闪烁的光芒之后，那事情无端让人觉得背后发凉。 柏易珩下意识地绷紧了背，竟从一个小辈的身上感受到了威慑。 洛镜书还握着萧程的手，像猛兽守护着自己的猎物，不让其他野兽靠近。 柏易珩松了松领带，不落下风：“你是萧程的前男友？” 不知怎么回事，他的重音有意无意放在了前字上面。 洛镜书勾了勾唇，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手指握紧萧程的指尖，“也是他唯一的男朋友。” 柏易珩终于确定了，眼前的少年的确是在防备着他，当情敌那样防备。 他忽地觉得有些惊讶，毕竟两人这才第一次见面，连他自己都还不清楚他对萧程的心思，少年却已经在排斥他了。 “我们之前见过？” 柏易珩打量着少年那张艳丽精致的脸，确定自己记忆中没有这么一个人。 “没见过。”洛镜书两辈子加起来，其实也没见过柏易珩几次。 柏易珩笑了笑，“你对我好像很不满。” 洛镜书背靠在椅子上，姿态放松，哪怕是面对一个比自己大了十几岁的男人，也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丝毫不显惧意。 “柏总。” 洛镜书冷眼看着他：“你既然答应了萧叔叔，要好好照顾程哥，希望你能上心一些。” 柏易珩愣了一下，他还以为洛镜书会让他离萧程远一些，听洛镜书的意思，反而是希望他能对萧程再关心一点？ “你是想让我对他再好一些。” 柏易珩顿了顿，继续道：“是吗？” 洛镜书刚才还跟防狼似的防着他，这会儿又让他对萧程好，这种反差的态度让柏易珩来了点儿兴趣。 洛镜书垂眸看着萧程紧闭的眼，声音沉而哑：“别再让程哥受到伤害。” 萧程现在太抗拒他，在他清醒的时候，洛镜书连靠近萧程都做不到，做事难免束手束脚。 就像今天，如果不是萧程给他打了电话，或许洛镜书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怕有一天再发生这种事，他却来不及保护萧程。 柏易珩懂了，洛镜书的意思是让他护着萧程，只在安危这一方面。在感情上，洛镜书不会让着他。 这是把他当工具人？ 柏易珩也看向萧程，心头涌上了一股歉疚。 “我会保护好他。”他承诺道。 洛镜书扯了扯嘴角，“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 他说着，又抬眼看向柏易珩，“不要打他的主意。” 这话他对谢诏也说过。 洛镜书忽地有些不是滋味，是他太蠢，把这么好的程哥给弄丢了。 觊觎程哥的人太多，洛镜书本应该守好自己的宝贝，可他却蠢到主动把香喷喷的肉扔进狼窝。 现在他不仅要装乖祈求主人的原谅，还要防着有别的心机狗跟他争宠。 柏易珩无声地呼出一口气，对上洛镜书的视线，“你好像有点太不礼貌了。” “如果我说不呢？” 对情敌永远没有礼貌可言，况且因为柏易珩的疏忽，导致萧程受了伤害，洛镜书没揍他都是好的。 他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所有的是非观念都得向萧程让路，在他心里萧程就是最重要的。 礼貌？ 那算个屁。 “他是我的。”洛镜书的指尖抚上萧程的脸颊，动作间充满了占有欲，像恶狼露出了獠牙，在警告靠近的一切生物。 柏易珩笑了笑，笑意不及眼底，“你就笃定他一定会跟你复合？” 他虽然不知道萧程跟洛镜书分手的原因，但只看萧程在这段时间里从来没提起过这个人，平时更是看不出一点伤心，就能知道，分手的责任多半在洛镜书身上。 “那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了。”洛镜书揉了揉萧程的脸颊，又擦去他额头上的一点儿汗珠。 “那可不一定。”柏易珩道。 他被洛镜书激起了兴趣，原本只有六分心思，在听见这句话后，反而增长到了十分。 他还就非得跟洛镜书抢一抢了。 作者有话要说：书书子：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是情敌的助攻：） 没多少恋爱经验的狼崽子排斥着一切靠近老婆的人，没想到反而激起了情敌的好胜心：） 感谢大家对洛小狼崽子的支持，本章留评小红包～ 感谢在2021-11-05 21:52:04~2021-11-06 23:20: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邴首狸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7671728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洛镜书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些话反而起了反作用, 他见萧程的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指尖下的皮肤也不似刚才那样滚烫，便又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萧程的状态与其说是睡着了, 不如说是太过难受，想醒却醒不过来。 大冬天的出了一身的汗，萧程的嘴唇也比平时干了一些, 摸着都不似以往那样柔软。 洛镜书刚才替他脱了西装外套, 萧程整个人陷进被窝里，略显苍白的唇色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虚弱。 柏易珩不再说话, 却也没走，大概是要等到萧程醒来。 洛镜书安静地坐在病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萧程。 他坐的很随意, 两条长腿放松地舒张着，西装裤包裹着的腿笔直有力，白衬衫下隐隐可见腹肌轮廓。 柏易珩也穿着西装，里面搭配一件黑色的衬衫, 整个人更显得成熟俊美。 两人装扮类似, 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洛镜书像锋芒毕露的狼崽子, 那张艳丽的脸丝毫不显得气弱，反而更让他的气势凌厉张扬了几分。 柏易珩更像是按兵不动的狮子, 低调且稳重, 给人一种温和无害的错觉, 只等着猎物放松警惕，然后一击毙命。 两个人视线对上的时候，空气中像噼里啪啦闪着火花。 萧禹终于打完电话进来的时候，洛镜书脸上那种冷淡的敌意陡然一收，表情还有几分无害, 像是一下子从狼崽子变成了小狗崽。 “萧叔叔。” 柏易珩不由得在心中啧了一声，心想这还是个演技派，在不同人面前有不同的模样。 萧禹先是打量了一下萧程的脸色，随后才在病床边坐下，“你辛苦了。” 今晚幸好有洛镜书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洛镜书站起身来，衬衫下的一截腰肢细瘦有力，“萧叔叔，有你在的话，我就先走了。” 萧禹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不等程程醒吗？” 这不正是一个刷萧程好感度的机会，萧禹都没想着让他走，却没想到洛镜书会主动提出离开。 洛镜书勾了勾唇，说话时的语气倒是不怎么低落，仿佛理所当然：“程哥不想看见我。” 萧禹一时有些无语，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他作为长辈，本来不该操心这些事情，可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萧禹又忍不住问道：“所以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分手的？” 一旁一直坐着没有说话的柏易珩也将视线投了过来，仿佛也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洛镜书抿了抿唇，在萧程的爸爸面前，他本该说些有利于自己的坏话，但洛镜书还是低声回答道：“因为我说了很过分的话，还欺骗了程哥。” 萧禹：…… 你这不是该吗？ 萧程脾气最好不过了，洛镜书嘴里的过分和欺骗，一定不是普通程度的说谎，他做的事肯定是触碰到了萧程的底线，萧程才会跟他分手。 萧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行，你走吧。” 他作为父亲，当然是向着萧程的。 洛镜书最后看了萧程一眼，才抬脚往外走，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病房门口。 柏易珩算是看明白了，刚才洛镜书不说话也不走，原来是防备着他。 他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问萧禹：“萧哥跟他很熟？” “也不是很熟。” 比起洛镜书来说，萧禹当然更信任柏易珩，他将之间跟洛镜书的谈话内容简单说了一下，话语里并没有隐瞒。 “洛镜书虽然只有十八岁，我瞧着他比许多三四十岁的人都要精明，心机也重。” 萧禹叹了一口气，“老实说，如果他跟程程谈恋爱，我还怕程程会吃亏。” 萧程人老实，没什么心眼，萧禹怕他被洛镜书骗了还帮他数钱。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转了一圈，萧禹忽然又意识到，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洛镜书这厮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柏易珩听得很认真，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淡然变成了惊讶。洛镜书刚才威胁他的时候，他只觉得对方是个羽翼未丰的狼崽子。 听萧禹这样说，柏易珩才意识到，自己小看他了。 萧禹没说几句，他没有在背后议论人的爱好。 萧程的点滴还没有打完，萧禹伸手探了探儿子的额头，发觉已经不烫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易珩，这里有我就好，你先回去吧。” 刚才何安来了电话，萧禹一开始本想瞒着她，怕她担心，却不想何安已经猜到了。 萧禹只好将医院的位置告诉她，不出意外的话，何安估计也快到了。 柏易珩摇了摇头，“我在这儿陪你一起等。” 他说：“今天发生的事我有责任，我得确认萧程的身体无恙之后，才能放下心来。” 萧禹于是又劝他：“今天的事情错不在你，也怪我之前从来没跟程程说过这些事情。他从前不怎么喜欢出席这类场合，我也都由着他。” 没想到当时的纵容使得萧程对外人的警惕心太低，险些酿成了大祸。 也是他之前很少带着萧程参加这一类的宴会，萧程没在圈子里混个脸熟，很多人都不认识他。 今天那人要是知道萧程的身份，或许还不至于这么快就动手。 想起那人，萧禹心头又是一股怒火，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正想让人帮忙打听一下，就收到了来自洛镜书的消息。 【洛镜书：萧叔叔，人我已经解决了。】 萧禹：？？ 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洛镜书随后又给他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萧禹点开一看，差点没认出来这人是谁。 看着像是酒店的房间，现场混乱不堪，被子随意扔在地上，不远处还有散落的衣服。 一个人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使劲抱着自己的脑袋，却仍然能看见他痛哭流涕的样子，脸颊被人揍得像猪头一样，脸上还有血迹。 他的身上没穿衣服，形容之狼狈，简直跟几个小时的他判若两人。 萧禹心情有些复杂，不过更多的是解气。 很多时候，商场上的事情并不是想怎样就怎样，他虽然有心给儿子出气，却也不能贸然针对那人。 毕竟对方完全可以狡辩说，自己并没有得手。 打一顿是最好的解气方式。 【萧禹：你打的？】 洛镜书这才离开多久，应该不是他亲自动的手，可他是什么时候叫人去做的？ 连萧禹自己都等到这时候才有空料理这些事情，洛镜书的动作为什么这么快？ 【洛镜书：不是我动的手。】 但是也没差。 洛镜书发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坐在傅驹的车上。 这人自己不带司机，专程开着车过来接洛镜书，末了却又嫌弃洛镜书把他当工具人。 “你坐在后座，显得我像个专职司机一样。” 洛镜书抬头瞥了一眼，表情冷淡：“我不坐你的副驾驶。” 傅驹噎了一下，这么说来，好像也没毛病。 “我放弃了跟恋人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专程过来接你，连个好脸色都得不到。”傅驹吐槽了一句，又问他：“你的小葡萄没事吧。” 自从上次他在洛镜书的面前叫萧程小金丝雀，被洛镜书针对之后，傅驹就改口叫萧程小葡萄。 “还好。”不能说是完全没事，洛镜书脑海中浮现出去医院的路上，萧程满脸难受的模样。 他的脸色好像更阴沉了，傅驹犹豫了一下，“难道姜应得手了？” 不会吧，要真得手了，洛镜书还不得当场把姜应杀了。 洛镜书眼神冷的像刀子，刷刷地扎在傅驹身上：“没有。” 傅驹抖了抖身体，忽然觉得有点儿冷。 他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感觉暖风吹在身上，这才舒服了一些，“那就好。” “对了。”傅驹又乐了，“你真让人把那谁揍了一顿？” 他本来是不知道的，只是洛镜书去救萧程之前，正好跟他在一起谈事情，傅驹便知道了萧程出事的消息。 他特意打听了一下，听说柏易珩也在找人，稍微一想便明白了。 洛镜书这人最是偏心，对萧程的占有欲浓烈到傅驹看了都心惊的地步。 单是两人分手后，洛镜书做的这些事情，傅驹就觉得萧程怕是别想摆脱他了。 虽然他们暂时分手了，洛镜书却依旧把人当自己男朋友，怎么可能看着别人打萧程的主意？ 傅驹料到了洛镜书不会轻易放过那人和姜应，但他仍是没想到，洛镜书的动作这么快。 “嗯。”打一顿都是便宜他了。 洛镜书对别人心狠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他转头看向窗外，避开傅驹打量的视线，轻声道：“他不会好过的。” 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并不怎么冷漠，声音很轻柔，甚至可以说的是温和，傅驹却无端打了个冷颤。 他不由得再次庆幸，他跟洛镜书不是敌人。 —— 点滴快打完的时候，萧程终于醒了，他好像睡了很久，其实也才昏迷了两个多小时。 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胳膊使不出一点力气，一动就觉得胃里犯难受，涌上了一股恶心的感觉。 “程程醒了。” 这话是何安说的，她眼眶微红，声音哽咽地拉住了儿子的手，“别动，这只手上还有针。” “妈？”何安怎么会在这里。 萧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正想掀开被子坐起来，冷风灌进被窝里，冻得他一哆嗦。 “快躺好，药还没输完。”何安按住了他的肩膀，顺便替他掖了掖被角，声音温柔地说道：“程程还难受吗？” 跟哄小朋友似的。 萧程眼睛还酸疼着，一眨眼就想流泪。 他乖巧地摇了摇头，说话时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撒娇的语气：“不难受了，妈妈别担心。” “不难受就好，我听你爸爸说的时候都急坏了。” 何安说着说着就又红了眼睛，一只手拉住萧程的手，另一只手抹了抹眼角的泪。 “妈妈别哭。”萧程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指，“我没事。” 他心头涌上了一股懊悔和愧疚，都怪他没有防备心，一时不察中了别人的计谋，害得何安跟萧禹为他担心。 萧程又转头看向另一边的萧禹，谁知视线一扫，终于发现了坐在不远处的柏易珩。 萧程：！！！ 柏先生怎么在这里？ 萧程心里涌上了一股羞耻感，那岂不是刚才他跟妈妈撒娇时的样子，也被柏易珩看见了。 他的脸颊慢慢变红，那双明亮的眼里更是浮现出了一层薄薄的水光。 柏易珩站起身来，几步走到病床前，嗓音温柔低沉：“肚子饿吗？” 萧程摇了摇头，他身体不太舒服，还有点儿反胃，什么都吃不下。 柏易珩见他除了脸色苍白，似乎并没有其他不适，终于放下心来，有意把时间留给这一家人。 “我去叫护士拔针。” 他走的时候，还贴心地关上了病房的门，让里面的一家三口能好好说会儿话。 柏易珩不在，萧程总算没那么紧张了，他用空闲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感觉还有点儿胀气。 “柏先生什么时候来的？”萧程问。 萧禹走到何安身边，无声安抚着妻子的情绪，同时回答萧程的话：“你到医院后不久，易珩就来了。” 萧程对之前的事情没有印象，她本来以为是柏易珩送自己来医院的，听萧禹的意思，似乎不是？ “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总不可能是萧禹。 萧程记得他踢了姜应一脚，他本想打电话报警，不知道电话打通了没有。 “是洛镜书。” 万万没想到会从萧禹的嘴中听见这个名字，萧程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重复道：“洛镜书？” 怎么会是他？ “嗯。”萧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他把姜应揍了一顿，然后送你来的医院。” 萧程舔了舔干渴的嘴唇，他没想到是洛镜书救了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萧禹揽着妻子的肩膀，问萧程：“你跟他谈过恋爱？” 何安也愣住了，“谁，程程跟洛镜书吗？” 他们不是好朋友吗？ 虽然后面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闹崩了，但何安一直都以为萧程跟洛镜书只是朋友。 萧程从萧禹嘴里听见洛镜书的名字时，就猜到萧禹恐怕已经知道了，他点了点头，“不过我们已经分手了。” 萧禹问他：“他说分手是他的错，对吗？” 萧程显得有些疲惫，在父母面前说起前男友，让他有种微妙的别扭感。 “嗯。” 萧禹叹了一口气，“程程，洛镜书这个人心思太重，你跟他相处的时候，最好多留个心眼。” 不管他们以后还会不会复合，萧禹都希望萧程不要太相信洛镜书。 至少从他知道的来看，洛镜书实在算不上是个善良的人。 这话说的也许有些对不起洛镜书，但人都是偏心的，萧禹只希望儿子不要受到伤害。 萧程嗯了一声，而后又看了一眼病房门口，“他人呢？” “已经走了。” 萧程眼眸微阖，眉眼间有着明显的虚弱和疲惫，在听见这句话后，被子底下一直紧绷的手指却是放松了一些。 “程程，你先好好休息，其他事情都不要想。” 何安脸色有些严肃，看着萧程闭上眼后，又抬头看了一眼萧禹。 萧禹默默让开了一些，伸手指了指马上就快空了的药瓶，示意她先拔针。 柏易珩找来了护士，拔完针后，萧程的手背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针孔，他的皮肤白，那一点红在手背上尤其明显。 萧程很快又睡了过去，确认自己安全之后，他的精神越发疲倦，没说几句话就睡着了。 三人走出病房，轻轻把门关上，让他能好好休息。 柏易珩紧绷的情绪放松以后，也感觉到了困倦，“萧哥，那我就先走了。” 萧禹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别多想。 柏易珩走后，何安才冷下脸来，“程程跟洛镜书是怎么回事，你居然瞒着我？” 萧禹在老婆面前向来是硬气不起来的，他赶紧解释了一遍，何安越听越皱紧眉头。 等萧禹说完，她才确认道：“他比程程还小一些？” 萧禹愣了一下，“嗯。” 何安怀疑地看着他，“程程跟他谈恋爱的时候，他成年了吗？” 萧禹之前没往这方面想，现在忽然也不确定了。 如果萧程跟洛镜书谈恋爱的时候，洛镜书还没成年，这事谁对谁错就有些说不清了。 虽说萧程也只比洛镜书大几个月，可成没成年的区别还是挺大的。 萧禹想了想，“等程程醒了之后，再问问他吧。” “他们现在已经分手了。” 洛镜书也成年了。 何安刚才听萧禹简单描述了一下洛镜书的为人，忽然有些担忧。 “程程要是还喜欢他……” 她作为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儿子的另一半太精明深沉，她怕儿子吃亏。 “孩子的事情，他自己清楚，你也别太担心。” 萧禹搂着妻子的肩膀，“实在不行还有我们在呢。” —— 萧程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上午，那种浑身乏力的感觉终于消失了，萧程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还有种获得了新生的感觉。 这会儿已经错过了上班的时间，萧程打开微信，发现柏易珩给他留了言，让他养好身体再去。 上班没两天就开始请假，萧程就算再迟钝也能猜到公司里的同事们会怎么想。 他可能已经将关系户三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萧程想起昨晚拨打的报警电话，便翻了一遍通话记录，最上面的名字赫然是洛镜书。 他昨晚的报警电话根本没打出去。 萧程看着通话时间，默默在心中算了一下。估计是他第一次尝试报警的时候，手指不小心按到了哪里，那时候就拨通了洛镜书的电话。 他心头涌上了复杂的情绪。 萧程一直避免跟洛镜书有接触，想把他当陌生人，可现实总是让他措手不及。 他跟洛镜书就像同一平面中的两条不平行的线，就算一时没有接触，也迟早会有相交的那天。 还每回都是他欠洛镜书。 萧程一想到这一点，头就更痛了。 上次洛镜书为了救萧籽玥，手背上受了伤，过后他也没在萧程面前卖惨，倒是让萧程感到意料之外。 这回是为了救他，洛镜书估计又跟姜应起了冲突。 想起姜应，萧程心头是又恶心又震惊。 渣攻居然对他有那方面的心思，还妄想趁他失去反抗能力时，对他动手动脚。 萧程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去形容自己的心情，他该感到荣幸吗，原著里的主角攻和主角受居然都看上了他。 太可笑了。 萧程多希望自己几个月前没去参加洛镜书的接风宴，这样他就能避开主角攻和主角受，任他们虐恋情深，你追我赶。 管他屁事。 再检查了一次，确认身体没什么问题后，萧程便回到了公司。 他到公司的时候，正好遇见了陈秘书，对方抱着一堆文件，正匆忙往柏易珩的办公室走。 萧程赶紧伸手接了一部分过去，同她并肩走在一起，“陈秘，怎么没让人帮你一起拿。” 陈秘书笑了笑，“大家都忙。” 马上就要过年了，最近事情多，各个部门的人都忙的脚不沾地，这些小事就不必麻烦别人。 萧程点头，白净的脸上还带着笑容。 陈秘书又问他：“听柏总说你身体不舒服，好些了吗，怎么没多休息两天。” 萧程毕竟不是一般的员工，他来不来问题都不是特别大，顶多陈秘书要忙一些。 “没什么问题了。”萧程说着，走到前面敲了敲柏易珩办公室的门，随后推门走了进去。 柏易珩的办公室只要不锁门，就代表可以进，萧程敲门只是提醒他有人来了。 没想到进去以后，里面已经有人了。 萧程脚步顿了一下，陈秘书跟在他身后，差点儿撞在他背上。 “怎么不走了？” 萧程犹豫了一下，脚往旁边让开一步，陈秘书也顺利看清了眼前的画面。 她和萧程两脸懵逼，看着柏易珩和另一个人，彼此默默无言。 柏易珩沉着一张俊脸，淡灰色的西服被咖啡打湿了一块，他也没管，正用纸巾擦拭着桌子上的咖啡渍。 在他身边两步的距离，还站着一个面容清秀的男生，正眼眶通红地看着萧程和陈秘书，而后又将视线放回柏易珩身上。 “对不起，柏总。” 男生吸了吸鼻子，说话时的声音莫名有些甜腻，“我不是故意的。” 萧程：哦豁。 这个场面莫名有些熟悉，好像偶像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性格迷糊的女主不小心把咖啡泼到了男主身上，然后红着眼道歉，男主不仅不生气，还会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傻得可爱。 萧程第一次看到男男版的这种剧情，心头涌上了一股吃瓜的好奇。 他抱着文件站在原地，眼睛眨巴了两下，忽然注意到，柏易珩身边的男生似乎有意无意看了他两眼。 陈秘书就比萧程专业多了，她赶紧把手上的文件放下，一边呵退那个男生，一边动作麻利地接替了柏易珩的工作。 有些文件也溅上了咖啡，只能重新打印，柏易珩额头青筋一跳，几乎无法维持脸上的表情。 “柏总，对不起！”男生泪光泛滥，一张小脸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萧程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眼里吃瓜的光芒几乎掩饰不住。 不过他到底是向着柏易珩的，陈秘书在收拾桌子，萧程就问柏易珩：“柏总，您去换件衣服吧。” 柏易珩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休息室，里面有个小衣柜，放着两套干净衣服，以备不时之需。 柏易珩深吸了一口气，“嗯。” 他不想在萧程面前发火，因此一直忍耐着自己的怒意，什么也没说。 萧程正准备帮陈秘书一起整理文件，余光瞥向那个男生，却见他正一脸敌意地看着自己。 萧程：？？？ 作者有话要说：萧程以为的自己：吃瓜群众 别人眼中的他：柏总那恃宠而骄，性格骄纵善妒的小情人 洛镜书：是我拔不动刀了？ 感谢在2021-11-06 23:20:37~2021-11-07 23:55: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两点半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稻沐豆_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梵卿 20瓶；。。。。。、兔 10瓶；幽兰姿 9瓶；雅涵 5瓶；读读书、52708023、lydi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萧程有些摸不着头脑, 虽然刚才进门看见这一幕时，他的确是看戏的心情居多，但该生气的人也应该是柏易珩吧？ 毕竟他作为柏易珩的助理, 却不想着第一时间帮老板处理麻烦，而是站在旁边看八卦。 他应该从头到尾都没有得罪过这个男生, 为什么对方要用一种带有敌意的目光看着他？ 陈秘书刚才一直埋头处理桌上的文件，这会儿终于松了一口气，正要跟萧程说话, 谁知一抬头就看见那个男生居然还没走。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陈秘书心中已是极不高兴。 她比萧程懂得多, 即使刚才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会儿也已经明白了这个人的意图。 不知道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这些心思不正的人老是用泼茶泼咖啡这一套，柏易珩从前也遇到过, 走在路上都还有人撞上来。 陈秘书刚才之所以愣住，是因为还没有人胆子大到能进柏易珩的办公室，明目张胆地把咖啡泼在老板身上。 但凡换个脑子正常的人，都做不出来这种事。 萧程没有说话，只是端起咖啡杯, 准备重新帮柏易珩泡一杯。 那个男生眼红红地吸了吸鼻子，“对不起陈秘，我马上就走。” “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往柏易珩的休息室看了一眼, 眼神颇有一些不舍。 好不容易才逮着这个机会进来，结果柏总从头到尾都没给他好脸色，也没问过他的名字。 见萧程端起咖啡杯，男生恨恨地看了他一眼, 转身跑出去了。 萧程：？？ 你区别对待就算了，可以不要那么明显吗？ 陈秘书头痛地皱起了眉头，“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在公司外面遇见这种人就算了，怎么连公司里面也有想动歪心思的人？ 陈秘书想着，见萧程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心里不由得又有些怜爱，以一种大姐姐提醒小朋友的语气说道：“萧程，如果你以后也遇上这种人，一定要离远一些。” 萧程的身份意味着他身边一定会围绕着众多的莺莺燕燕，心思不正的人多了去了。 萧程回过神来，他还在琢磨刚才那个人的眼神，想不通对方的敌意是从哪里来的。 “谢谢陈秘，我明白了。” 陈秘书本来还想打趣两句，问他谈过恋爱没有，只是现在是工作时间，顶头上司又跟他们只有一墙之隔，陈秘书便把话吞了回去。 柏易珩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萧程已经不在办公室里了，只有陈秘书在清点着文件，看看有哪些要拿去重新打印。 萧程不在，柏易珩终于不用再维持表面上的温和，他揉了揉太阳穴，脸色不大好看，“陈秘书，你待会儿去人事那边，把他辞退了吧。” 柏易珩不知道这人是哪个部门的，也不知道他的工作能力如何，但这都不重要。一旦这个人拥有了不正当的心思，他就没有了留在公司的必要。 如果不把他辞退，今天的事情或许只是一个开端。 陈秘书点头：“好的，柏总。” 柏易珩虽然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却总觉得还能闻到那股咖啡的味道，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问陈秘书：“之前辞退过一个人，后来就没人敢这么做了，为什么这些人又躁动起来？” 陈秘书抬头偷偷看了他一眼，见老板那张俊美的脸上隐约带着几分疲惫。大概是昨晚没休息好，又经过今天这种事情，心情降到了谷底，连惯来温柔的笑容都不想装了。 “或许跟萧小少爷有关。” 柏易珩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手指轻轻在桌上点了两下，这是他惯有的思考时的动作。 “大家猜的很难听吗？” 带萧程来公司的时候，他就想过会有这种情况，只是没人闹到他们面前来，柏易珩也不可能主动解释。 却没想到，这反而让某些人误以为他玩的很开，成了他们可以行动的信号。 “大群里没人说。” 但是哪个人没几个小群？ 柏易珩想了想，“这样，你去告诉……” 萧程去给柏易珩泡咖啡，这一层因为有柏易珩的办公室，除去这之外，实际只有总裁办的人在。 所以这一层并没有设置单独的茶水间，得在楼下去给柏易珩泡咖啡。 柏总有个专门的柜子存放他的东西，平时是锁着的，只有萧程和陈秘书才有钥匙。 萧程确认了一下，发现柜子门依旧是锁着的，也就是说，刚才那个人泡给柏易珩的咖啡并不是柏易珩惯常喝的。 他背对着外面的桌椅，正专心给柏易珩泡咖啡呢，身边忽然挤过来一个人。 “小萧，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萧程转头一看，是总裁办的一个女孩子，萧程记得她叫周芸。 萧程：“你指的是？” 周芸说了一个人名，然后又小声问道：“我刚才看见他哭哭啼啼地跑出去了。” 她没看见那个人进柏易珩的办公室，只看见对方哭着离开，随后萧程就走了出来。 “他不小心把咖啡洒了。”萧程没说咖啡其实洒在了柏易珩的身上，但周芸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观察着萧程的脸色，“柏总生气了吗？” 萧程想了想，“应该是不太高兴的。” 只是当着他的面，柏易珩并没有发作。 周芸想问的其实不是这个，从萧程来公司开始，就有很多人对他产生了兴趣。 只是因为萧程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柏易珩的办公室里，柏易珩下班离开，他也跟着走了，众人都找不到时间跟他说话。 这会儿好不容易逮着时间了，周芸有很多话想问他。 她比其他人知道的要多一些，不过也只是发现陈秘书对萧程的态度比较亲切，至于柏易珩跟萧程相处时的状态，她也不是很清楚。 “你跟柏总经常一起上下班。”周芸咳了咳，观察着萧程的脸色，“你们住在一起？” 她问的很直接，简直将目的都写在了脸上。 周芸对萧程的印象其实还不错，她隐约觉得两人或许并没有什么暧昧的关系。她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全凭一股女人的直觉吧。 萧程转头看了她一眼，将她脸上那一点好奇的神色收入眼底。 就跟他刚才站在办公室门口看八卦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萧程忽然有些明白了，刚才在办公室的时候，那个人的目光为什么充满了敌意。 萧程：…… 他们不会以为他跟柏易珩之间有什么吧？ 萧程表情复杂，颇为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嗯，因为我家不在a市，所以我妈妈让我暂时跟柏总住在一起。” 他妈妈？ 周芸眨眨眼：“你们是什么关系？” 连父母都见过？ 萧程面不改色，语气坚定：“他是我表哥。” 他像是说了什么秘密一样，压低了声音：“你别告诉别人，我不想被人说关系户。” 周芸啊了一声，有些心虚：“好，我不告诉别人。” 个屁。 萧程在心中想道，要不了多久，全公司的人都会知道，他是柏易珩表弟。 也不是全公司吧，可能柏易珩就不知道。 萧程也跟着心虚起来，他清了清嗓子，“我先上去了。” 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陈秘书已经离开了，柏易珩正低头写些什么。 萧程把咖啡放下，柏易珩抬头看着他，“怎么去了那么久？” 他又恢复了温柔和善的模样，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柏易珩其实没对萧程冷过脸，萧程不怎么怕他。 “柏总。”萧程把刚才的事解释了一遍，说的时候觉得没什么，现在想来，好像又有几分尴尬。 柏易珩等他说完，才忍俊不禁，“那我得把陈秘书叫回来。” “啊。”萧程神色茫然。 柏易珩：“我刚才也是这么跟她说的，不过我说，你是我侄子。” 萧程：？？ 萧程：“咱们的年龄差没到这种地步吧！” 柏易珩上次还跟他说两人差的不大呢，怎么就成叔叔和侄子了？ 柏易珩脸上带着笑：“我叫你爸爸萧哥，这么算起来，你叫我一声柏叔叔也不是不行。” 萧程在心里想了一下那幅画面，打了个冷战，总觉得别扭。 叫柏总和柏先生挺好的。 柏易珩之前给他的文件萧程还没看完，除此之外，他还要帮忙处理一部分邮件，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放松时间，更别说上班摸鱼。 一直到下班时间，他才有空休息一会儿，伸了个懒腰。 柏易珩问他：“今晚有安排吗？” 萧程愣了一下，“有。” 柏易珩笑了笑：“本来还说请你吃个饭的，既然你有安排了，那就下次吧。” 萧程露出了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柏先生。” 柏易珩：“这没什么可道歉的，下班后的时间本来就是自由的。” 萧程约了洛镜书见面。 其实上次分开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大概不会有主动约洛镜书见面的一天，结果又发生了昨晚的事。 洛镜书到底帮了他，萧程决定当面跟他表示感谢。 地方是萧程定的，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没心没肺，跟前男友见面，他脑海中第一想法还是得找家好吃的店。 心情都已经不算美妙了，更不能委屈自己的胃。 最后决定去吃火锅。 萧程到的时候，洛镜书已经在座位上等着他了，大概是考虑到萧程身体才恢复，洛镜书选了鸳鸯锅。 萧程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看样子还挺沉。 在座位上坐下之后，他顺手将袋子递给洛镜书。 “谢谢你帮了我两次，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所以买了点东西。” 洛镜书沉默着将袋子接了过来，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两人已经生疏到这么客气了吗。 但一想到萧程之前都是让他滚，这种官方的礼貌反而已经算得上温柔。 萧程唇角似有似无地勾起了一个笑容，“你可以打开看看。” 洛镜书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纸盒子，是那种很常见的礼物盒，上面还扎着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看不出来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抬头看了一眼萧程，对方的面容被锅里升起的雾气遮挡的模糊了一些，唯有那双眼显得干净通透，里面浸着如水的凉意。 洛镜书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抓紧了礼物的盒子，当着萧程的面打开了。 里面是厚厚的一摞书，一整套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除此之外，最上面还放着另外一本风格完全不相符的书，有些像外面卖的道德经，封皮是蓝色的。 上面写着五个大字，是这本书的书名——《太上感应篇》。 封面上还有一行小字：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洛镜书：…… 萧程咳了咳，“那本是买其他几本赠送的。” 不是他故意选的。 他可没有内涵谁。 作者有话要说：程程：善良的眼神jg 第48章 “程哥。”洛镜书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 但同时又觉得都在意料之中。 萧程能花心思给他买五三，其实也是另一种感谢他的方式了。 洛镜书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萧程不能说不是故意的，他一开始本来只打算买五三, 想隐晦地告诉洛镜书，还是专心学习吧,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结果买完之后，他又在书店门口看见了这本《太上感应篇》。 萧程当时就觉得这本书真适合洛镜书，尤其是封面上那句话, 用来说洛镜书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反正在看到这本书的那一瞬间, 萧程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把它买了下来。 锅里的汤咕噜咕噜冒着泡，属于牛油火锅的浓郁香味在空气中蔓延，萧程深吸了一口气, 肚子更饿了。 他搓了搓手，指尖还是冰凉的，拿筷子时都有些僵硬。 “吃饭吧。” 有什么事吃饱了再谈。 料碟是火锅店调好了的，绿油油的一碗，加足了葱花和香菜。 萧程不忌口, 也没什么不喜欢吃的菜。他用筷子搅了搅自己面前的料碟，视线无意识地瞥了一眼洛镜书面前的碗。 他记得洛镜书不喜欢吃葱花。 只是这人自己都没说，萧程更不会管。 他只是想到自己上次买包子时的经历，忍不住用筷子使劲在碗里戳了戳。 洛镜书的确不吃葱花，刚才忘记给服务员说, 这会儿他也没了再换一碗的心情。 他胃口不是很好，刚才心情又大起大落，这时连笑容都摆不出来，只是沉默地看着萧程吃饭。 跟他相反, 萧程胃口好的不得了。 刚开始分手时，虽然他努力给自己洗脑，要把洛镜书当陌生人，实则心里根本就没有真的放下。 毕竟是喜欢过的人，再怎么理智也做不到完全将自己的感情抽离。 所以萧程抗拒着洛镜书的接近，怕自己再对他心软，也怕被洛镜书掌控自己的情绪。 但经过这两次的事情之后，萧程终于看开了。 他其实没必要抗拒的太彻底，完全可以把洛镜书当成关系不太好的普通朋友。 洛镜书确确实实帮了他两次，萧程该跟他说一句谢谢，可他之前的欺骗也是真的，萧程没法轻易原谅他。 既然如此，那就中和一下，就把他当成见面时可以打声招呼，但绝不会交心的人。 萧程彻底想通之后，感觉压在自己心里许久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有一种看破红尘后大彻大悟的轻松，吃饭都比平时香了许多。 洛镜书一只手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吃饭，在萧程夹不上来鹌鹑蛋的时候，还拿起勺子帮了他一把。 萧程一愣，“谢谢啊。” 洛镜书神色一怔，像是被他这句话弄糊涂了，盯着萧程看了好一会儿。见青年又没心没肺地低头继续吃饭，才垂下了眼皮，神色间带着几分失落。 萧程知道他在看自己，他在这方面脸皮比较厚，如果是在之前被喜欢的人盯着看，萧程或许还会不自在，现在他就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洛镜书没怎么动筷子，萧程也不管，反正他自己吃的很饱。 冬天吃火锅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一身的寒意都被驱散了，萧程甚至还出了汗，他的嘴唇红红的，连脸颊上都浮现出了红晕。 萧程吃的满头大汗，外套也脱了，搭在一旁的椅背上。 他穿着一件修身款的毛衣，袖子挽了上去，露出一截细瘦的手腕。 洛镜书歪着脑袋看他，空闲的手指拨弄着勺柄，瓷白的勺子撞击着碗壁，发出微弱的声响。 他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可以称得上专注，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像宠物想要吸引主人的注意，便故意小动作不断。 可惜萧程从头到尾都没看上一眼。 洛镜书换了个坐姿，他见萧程鼻子上都冒出了汗珠，便从旁边扯了张纸巾，递给萧程。 萧程愣了一下，指尖捏着纸巾的一角，接了过去，全程没碰到洛镜书的手。 “谢谢。”他再次道谢。 洛镜书的表情却更加复杂，雾气遮挡下的桃花眼甚至有点儿红，他闷闷地回答了一声，“嗯。” 萧程这才抬头瞥了他一眼，故作惊讶地问他：“你不吃吗？” 洛镜书舔了舔唇，缓解内心的焦躁，神色里又有了两分期待，“我没什么胃口……” 萧程：“哦，我感觉这家店味道还可以。” 他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又低头继续吃菜，用行动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 洛镜书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又好像在跟木头人讲话，他甚至觉得此刻的萧程跟才认识不久时的萧程尤其相似。 区别只在于，萧程那时候表现出来的直男气息是真的，而刚才的敷衍则是他有意为之。 或者说，刚才也是真的，萧程是真不想搭理他。 如果不是前两次的事情，萧程怕是再不想跟他有牵扯。 洛镜书总算明白了，比起萧程的冷脸和不待见，他更怕萧程用一种无所谓的态度面对他。 好像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都无法让萧程的心里生出一丝的波动。 “程哥。”洛镜书嘴唇动了动，竟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在给柏易珩当助理吗？” 萧程总算是吃饱了，他擦去唇角的油渍，又从外套兜里掏出一包湿纸巾，擦拭着自己的手。 “嗯。” 萧程忽然想起一件事，从旁边拿起自己的外套，在另一个兜里拿出一支药膏，递给洛镜书。 洛镜书愣了一下，接过来一看，发现是祛疤痕的。 他手背上的伤疤前两天又撕开了一次，不过不太严重，洛镜书皮肤白，粉色的疤痕在手上倒也不难看。 萧程：“我妹妹托我带给你的。” 萧籽玥不知道咋回事，突然要他带一支祛疤痕的药膏给洛镜书。 她或许问过萧禹，得知洛镜书手上的伤疤还没好。 萧程也没多问，反正要见洛镜书，就顺便带过来了。 洛镜书心里那微弱的欣喜还没来得及升起，就被萧程的这句话打落谷底。 他自嘲地笑了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萧程擦干净手指，这才对上洛镜书的视线，脸色严肃地问：“昨天我醒来之后，你已经走了，没来得及问你。” “你去救我的时候，我……”萧程犹豫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一些，“我的形象还好吧？” 其实他更想说我衣服还在吗，姜应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只是跟前男友讨论这种话题，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洛镜书一见萧程脸上那种别扭又纠结的神情，哪儿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没来得及做什么。” 只是萧程的西装外套被姜应解开了，里面穿的衬衫也解开了两颗扣子，但身上没什么痕迹。姜应的衣服也都好好穿着，估计是没发生什么。 萧程松了一口气，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姜应肯定是没彻底得手。但一想到除此之外，姜应有可能做了别的，萧程就犯恶心。 幸好。 “那就好。” 萧程背靠在椅子上，不太自然地挪了挪身体，手肘抵在扶手上，十指交叉。 他放松双腿，膝盖自然地分开，桌子下的脚无意中碰到洛镜书的脚，萧程赶紧往后缩了缩。 洛镜书长腿微僵，垂眸抿了抿唇，“程哥，我有件事想跟你坦白。” 萧程啊了一声，颇有些敷衍：“你说。” 洛镜书便把上次在水果园那一晚，傅驹送酒来的事情告诉萧程。 萧程那时的确以为酒是洛镜书点的，后来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却也没问洛镜书，只是暗地里询问了前台，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果然洛镜书是知情的。 萧程问他：“酒里有东西？” 否则他怎么醉的那么快。 洛镜书轻轻点头，手指不安地弯曲起来，抬眼看着他，软声道：“程哥，你要是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 萧程脸上的表情有点纠结，他的确该骂洛镜书，早在那时候就给自己下药了。 可最后爽到的也是他。 萧程憋了半天，含糊道：“没必要。” 洛镜书放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神色里染上了哀戚，“程哥……” 萧程打断他的话，“以前的事就别提了。” “谢谢你帮了我两次。” 萧程认真道：“我送给你的书，你可以好好利用起来。” 就算那本圣经不看，五三可以做嘛。 萧程放下手，揉了揉自己的胃，感觉吃的有点撑，不知怎么回事，还有点隐隐作痛。 他本以为是自己吃的有点多，刚好锅底又有些辣，萧程胃不是特别好，吃了刺激的就容易胃痛。 没想到出店门的时候，胃里越来越疼了，萧程刚才吃出来的绯红脸颊都失了血色。 他不愿意在洛镜书面前表现出来，一直强忍着胃里的痛意，努力站直了身体，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胃，悄悄呼出一口气。 洛镜书时刻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见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胃不舒服吗？” 萧程唔了一声，声音有些发虚：“有点。” 听着像是不愿意回答的敷衍，其实是痛的太厉害了，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痛哼出声。 这种痛好像又不是吃撑了的难受，萧程忽然想起自己上一次吃小龙虾过敏的时候，胃里似乎也是这种感觉。 不会吧…… 他努力回想了一遍，刚才好像没碰过小龙虾。 他走了几步，干脆停了下来，一只手撑着路边的树干，手掌死死地抵着自己的胃。 洛镜书没想到他会痛的这么厉害，想伸手扶住萧程又怕他拒绝，手停在了半空中，“我送你去医院吧。”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萧程已经疼得走路都难受了，他收回自己的手，往前走了两步，“我自己去就好。” 话音刚落，萧程的脚步就拐了一下，差点儿撞在别人停在路边的车上。 洛镜书赶紧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半强迫地把人揽在怀里，稳住萧程的身体，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容拒绝。 “我送你去医院。” 还是前天那个司机，只是萧程之前没有意识，不知道这已经是短短几天之内，对方第二次送他和洛镜书去医院了。 萧程头靠在窗边，半阖着眼，手还是抵在胃部，时不时深吸口气。 洛镜书皱紧眉头，“你想喝热水吗？” 萧程微弱地摇了摇头，“直接去医院吧。” 洛镜书不敢碰他，怕加重他的疼痛。 到医院时，萧程想自己走，洛镜书拉住他，“我抱你进去。” 萧程睁大眼，下意识地反问：“你疯了？” 大概是太震惊，他的声音还挺大，那一瞬间甚至忽略了胃里的疼痛。 洛镜书眉头紧蹙，“前天我也是抱着你进去的。” 萧程动了动唇，想说那能一样吗。 无意识的状态下，丢人就丢人，反正他不知道。 可现在他是清醒的，被人抱着进医院像什么样子。 洛镜书见他疼得厉害，便抓住了萧程的手臂，似乎想强行抱起他。 萧程吓了一跳，“你别动我！” 他宁愿忍着疼走进去，也不让洛镜书抱着走。 洛镜书呼出一口浊气，“我知道，不抱你，背你进去可以吗？” 萧程勉强同意了，被洛镜书背起来的时候，全身便失去了力气，脸色苍白的厉害。 丢脸这种事，好像丢着丢着就习惯了。 萧程默默安慰自己，谁带他进去，怎么进去的都不重要，看病最重要。 换个方向想，能使唤洛镜书，把他当工具人，好像也不亏。 到医院后检查了一番，最终还是过敏。 萧程想不通，大概是他吃的哪个丸子里面有龙虾肉吧，早知道就不贪嘴了。 手上打着点滴，萧程缩在床上，精神也萎靡了一些。 刚才洛镜书还想来给他脱鞋，惊得萧程差点儿给他一脚。 被拒绝之后，洛镜书好像还有点儿委屈，萧程只当看不见。 他发现洛镜书这人脸上忒厚了，给点儿颜色就开染房。 只要他态度稍微软下来，洛镜书立马就缠了上来。 赶都赶不走。 萧程躺在床上玩手机，发现谢诏几分钟前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吃饭了吗。 萧程回复他：【吃了。】 【谢诏：我刚才在中心医院看到一个人，有点像你。】 萧程嘶了一声，这个世界真的就这么小吗？ 他只是来医院看个病而已，也能遇上谢诏。 他回复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那个人就是我？】 【谢诏：？？？】 【谢诏：你生病了？！】 萧程便把自己又过敏的事情告诉他了。 人怎么能倒霉成这样，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过敏两次。 谢诏问了病房号，大概是想过来。萧程瞥了一眼洛镜书，这人正背对着他用纸杯接热水，萧程慢吞吞回复：【洛镜书也在。】 虽然不是他有意为之，但是谢诏应该不想跟洛镜书见面。 【谢诏：哦，所以病房号是？】 他好像完全不在意洛镜书的存在。 萧程便把位置告诉他了。 洛镜书转身走过来，把水杯递给他，“程哥，喝点儿水吧。” 萧程注意力都放在了门口，心不在焉地回复他：“嗯，放下吧。” 洛镜书举了一会儿，又默默把水杯放下了。 他见萧程总是看向门口，似乎在等谁，脸上的表情不禁沉了一些，“在等人？” 萧程没理他，过了大概四五分钟，门口出现了谢诏的身影。 萧程正刷微博呢，一抬头就见谢诏大步走了进来，他收起手机，“谢学长。” 洛镜书的表情有些紧绷，视线冷淡地扫了一眼谢诏，而后又将注意力放在萧程身上。 谢诏打量着萧程的脸色，走的太快，呼吸还有些急促，“这回还是因为小龙虾过敏？” “嗯。”萧程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胃，感觉没那么疼了。 还。 洛镜书捕捉到了这个词，他刚才已经知道萧程是为何过敏了，可听谢诏的意思，这件事似乎发生了不止一次？ 为什么他不知道。 谢诏心头的焦急和担忧在看见洛镜书的那一刻，又变成了愤怒。 “又是因为洛镜书？” 萧程想了想，也算吧，毕竟是洛镜书点的菜。但是他自己责任更大，他光顾着吃了，没仔细看。 更何况，萧程有些冷淡地想道，洛镜书大概不知道他对小龙虾过敏。 谢诏却是忍不住了，当着萧程的面冲洛镜书冷声道：“你跟我出来。” 他转身往外走，洛镜书看了萧程一眼，站起身来跟了上去。 “谢学长！”萧程猜到谢诏想说什么，这事说出去还有点儿丢人，他叫了一声，没人应他。 萧程深吸了一口气，干脆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脑袋，眼不见为净。 洛镜书顺手关上病房的门，谢诏往前走了两步，停下来转身看着他，表情很凶： “你是想害死萧程吗？” “你不知道他小龙虾过敏吗，一次还不够，还要害他第二次？” 洛镜书脸部肌肉紧绷，手指无意识地握成拳，他头一回没有回怼谢诏，而是沉声问道：“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谢诏先是一愣，随后冷笑出声，颇有几分不可置信。 “我不知道也就算了，洛镜书，你居然也不清楚。” 他也握紧了拳头，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怕自己气急了，给洛镜书两拳。 谢诏：“第一次，你给他买夜宵的时候。” 买夜宵？ 洛镜书抿着唇想了十几秒，忽然想起有一次，萧程脚腕扭伤了，他去s大门口等萧程的时候，顺便让蒋议帮忙打包了几份吃的。 难道是那一次？ 谢诏见他半晌不说话，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他咬了咬牙，满脸嘲讽：“洛镜书，你就是个疯子。” “你根本不配得到萧程的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书书子：向终极舔狗进化中 程程：随便舔，我心动算我输！ 第49章 洛镜书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如果不这样，他怕自己连站直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过去对萧程的冷漠和无视像一根尖锐的刺, 扎在他的心上。 洛镜书不敢想，如果上一次萧程也是这么难受，那陪在他身边的是谁？ 谢诏见他不说话，便又冷笑了一声，“你要是真的喜欢萧程，就别再缠着他。” 洛镜书从纷杂的回忆中回过神来，他站得笔直，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 所有的愧疚和后悔都是给萧程的，在情敌面前，洛镜书不愿意露出狼狈的一面。 “对不起程哥的, 我会一一弥补, 祈求他的原谅。” 他的声音低沉了一些, “但是谢诏, 你别想打程哥的注意。” 谢诏心知自己跟洛镜书说不通，这人本身就是偏执又死心眼，认准了就死咬着不松口。 连萧程都拿他没办法, 谢诏就更没招了。 “你好自为之吧。”谢诏留下这一句, 在转身进房间时, 他忽然又补充了一句：“你如果想知道上次发生了什么, 可以去问姜子鹤。” 谢诏知道的其实也不多, 上次姜子鹤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过后就不怎么理他了。 大概是姜子鹤也看出了萧程对他没意思，那天回去之后，姜子鹤就跟他道了歉，说牵红线这事怕是没办法了, 还要把门票还给他。 谢诏反而还安慰他，老实说，萧程的态度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从一开始，萧程就没给过他机会。 谢诏想到这里，心头涌上了一股失落。 他在洛镜书面前再凶，也改变不了萧程喜欢洛镜书的事实。 谢诏这个人，很多时候都非常能看得开，但唯独在这件事上，他生出了一股嫉妒的情绪。 凭什么洛镜书对感情那么儿戏，都能得到萧程的喜欢，他长这么大就喜欢过萧程一个人，青年却从不肯给他机会？ 难道感情真的讲究先来后到？ 谢诏抿了抿唇，满腔的不满在视线触及萧程微红的眼睛时，又化为了一声沉沉的叹息。 算了，要是真的人人都能得偿所愿，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求而不得的人了。 萧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刚才盯着手机看了太久，眼眶干涩涩的。 他没意识到自己这幅眼眶泛红的样子，看上去很像是疼的厉害了，独自委屈着，又像失落难过到默默舔伤。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能让谢诏满心的不甘化成浓浓的心疼。 他在萧程身边坐下，“胃还疼吗？” 萧程下意识地将手按在胃部，指尖摁着肌肉揉了揉，“不怎么疼了。” 只是那股不舒服的感觉依旧残留在身体里，萧程情绪蔫蔫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滑来滑去。 柏易珩刚才问他怎么还没回去，萧程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在医院的事情告诉他，总觉得说出去有点丢人。 大概是他太久没有回消息，柏易珩又给他留言道：【吃完之后给我发个消息，我来接你。】 萧程走的时候跟他说是朋友聚餐，因为他每天都跟柏易珩一起上班，可以搭柏易珩的车，萧程自己就没开车过来。 其实两个多小时之前他走的时候，柏易珩就提出要送他去火锅店。 萧程不想让柏易珩知道他是去见洛镜书，因为柏易珩知道了，萧禹就有可能知道。 萧程不想让家里人为他担心。 尽管内心清楚柏易珩不是多嘴的人，萧程仍然觉得别扭。 结果到头来，他可能还是要麻烦柏易珩。 萧程回复柏易珩：【其实我在医院。】 他简单地说了一下过敏的事情，又抬头看了一眼，药水已经输了一半多。 【柏易珩：我来接你。】 萧程收起手机，抹了一把脸，不小心扯到了打点滴的手，血液顺着针头流进输液管里，把旁边的谢诏吓了一跳。 “你别动。” 萧程问他：“学长怎么会在医院？” 谢诏看着不像生病了的样子，他的面色挺正常的，说话时的声音也精神十足。 “压力太大，有点失眠。”谢诏没多说，转而又问他：“你跟洛镜书……” 怎么会是洛镜书送萧程来医院？ 萧程想起来，现在还不知道他前几天被下药的事情。 这种事就更不好让外人知道了，萧程含糊道：“他前几天帮了我一个忙，所以我请他吃个饭。” 谢诏见他面色微妙，就知道具体的真相他大概不愿意告诉自己，便也没多问，只是说：“他刚才的脸色不是很好。” 萧程大概猜到谢诏对洛镜书说了什么，这是以他和谢诏这种尴尬的关系，不太适合谈论感情的问题。 谢诏却主动问道：“你会生气吗？” “什么？”萧程没懂他的意思，怎么又扯到他会不会生气这方面来了？ 谢诏定定地看着他，“我把洛镜书骂了一通，你会不高兴吗？” 再怎么说，洛镜书都曾是萧程喜欢的人，谢诏不确定萧程现在是否还喜欢洛镜书，又是否会对他产生心疼的情绪。 萧程愣了一下，随后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学长，你会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感到生气吗？” 门口的脚步声忽地停住了，浅灰色的大衣衣角隐隐出现，只是没看见人影。 无关紧要的人。 谢诏绷紧唇角，默不吭声地打量着萧程脸上的表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萧程说的是真心话。 “你不喜欢他了？” 萧程感觉输液的那只手有点儿冷，忍不住把指尖缩进了被子里。 “谁会喜欢犯贱呢？” 就算洛镜书再三保证，他如今对萧程的感情是真的，可伤害已经发生过了，再怎么缝补也会留下一道疤痕。 见谢诏似乎还想说什么，萧程突然又反应过来，他在谢诏面前说这种话，总觉得是在暗示什么。 “学长，你……你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吧。” 谢诏皱起眉头：“你一个人？” 萧程啊了一声，“我朋友来接我。” 谢诏沉默良久，找不到理由留下来，只是退而求其次：“那等你朋友来了我再走。” 话音才落，洛镜书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他手上还拎着一个暖水袋。 “程哥，我买了一个暖水袋。”他把东西递给萧程，“贴在胃上，会舒服一点。” 萧程虽然不太待见洛镜书，但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他伸手接了过去，把暖水袋贴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洛镜书顺势在另一边坐下，正跟谢诏面对面，他抬眼看了一眼谢诏，“谢学长眼睛下面都是青黑的，最近没休息好吧？” “不去早点回去休息。” 谢诏根本不信洛镜书能看出他没休息好，就连萧程刚才都没看出来。 他想起自己刚才进来时，洛镜书就在门口，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怕不是刚才在门口听见自己和萧程说的话了。 萧程也正有此意，倒不是说比起谢诏，他更想和洛镜书待在一起。而是他不愿意麻烦谢诏，至于洛镜书，再怎么折腾他，萧程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他该。 谢诏见萧程在旁边不住地点头，只好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我就先走了。” 他瞥了一眼洛镜书，对方却已经将目光放在了萧程身上，连半个眼神都没给他。 谢诏呼出一口气，意有所指：“萧程，你照顾好自己，有需要给我打电话。” 萧程眨巴了一下眼睛，“好。” 谢诏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他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里面是几盒药，看来是真的不舒服。 萧程犹豫了一下，又道：“学长如果找不到说话的人，可以给我发消息。” 谢诏帮了他好几次，他却没帮到对方什么，萧程心里还有几分愧疚。 谢诏转头冲他笑了笑，眼里沉闷的情绪好像一下子消失了，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好。” 他从来没后悔喜欢萧程，哪怕这人从头到尾都没给过他回应，谢诏还是觉得值得。 洛镜书目光沉沉地看着两人互动，分开的长腿不耐烦地踢了踢，脚往前挪了一些，表情也不太好看。 当然，他的不悦只是针对谢诏，洛镜书对萧程不敢有什么不满。 谢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萧程看着他的背影，透过半开的病房门，他忽然看见不远处似乎有人起了争执。 谢诏刚才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病房门并没有完全关上，从萧程的方向，正好能将走廊看个清楚。 他目不转睛地吃瓜，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 输液的时候身体不能动，手机也没什么好玩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不太想看见的人，正片刻不停地看着他。 洛镜书没听见走廊里的动静，把萧程此刻的专注当成了对谢诏离去的不舍。 他用舌尖顶了顶自己的腮帮，下颚的肌肉有些绷紧，表情冷凝，声音也沉了下去：“柏易珩待会儿会来接你吗？” 萧程还有些不太状态，转头看向他，表情微微迷茫，微张的唇瓣殷红柔软，“啊？” 洛镜书盯着他泛着薄红的眼眶看了一会儿，“柏易珩。” 他说：“他会来接你吗？” 萧程不确定刚才的对话被洛镜书听到没有，他点了点头，“嗯。” 柏易珩现在或许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洛镜书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黑沉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萧程，“程哥，上次过敏，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萧程猜到他要问这个，其实上一次的经历比这一次更难捱，因为萧程那会儿谁都不信任，总觉得自己是个外来者。他痛的意识模糊时，还是姜子鹤帮忙买的药。 萧程现在回想起来，都还是由衷地感谢姜子鹤。 “没必要。”萧程挪了挪身体，手指捂着暖水袋，指尖暖洋洋的。 “我那时候觉得，嗯，不用麻烦你。”萧程解释道。 他那个时候是真的傻，把洛镜书当成一块宝，自己已经难受到想哭了，却还是瞒着不说，不想让洛镜书担心。 现在回想起来，洛镜书恐怕根本不会担心他。 洛镜书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正是因为曾经拥有过萧程的爱，他此刻才更觉得心酸。 萧程倒是已经看开了，反正事情早就过去了，当时觉得再难以忍受的事，此刻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程哥。” 洛镜书深吸了一口气，他忽然站起身来，在萧程诧异的目光中半跪了下来，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病床边缘。 “程哥，我就是个混蛋。”那张浓烈姝色的脸上满是后悔和痛苦。 “你恨我是应该的。” 萧程动了动唇，正想说什么，忽然看见门口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柏易珩。 作者有话要说：从前的洛镜书：没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现在的萧程：无关紧要的人 程程：谢谢，我爽了 呜呜呜呜谢谢大家关心，心脏痛可能是我最近一直失眠，没休息好，我可能要去医院看看。今天答应的更新也写出来，对不起大家，明天尝试着更一章长的！ 第50章 两人都没想到柏易珩早不来晚不来, 偏偏这个时候来，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怔愣。 柏易珩自己都神色惊讶, 向前迈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一只手还搭在门把手上，“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萧程很想解释一下眼前的场景，可他又不知道从何解释，毕竟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洛镜书怎么会突然做出这种举动。 “柏先生。” 萧程话还没有说完，柏易珩就笑了一声，脚往后退了半步，贴心地将门关上了。 与此同时，他的声音在两人的耳边响起：“你们先聊。” 萧程莫名有些耳热, 好像被人撞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场景, 他抿了抿唇, 又忍耐住心中的焦躁, 看向洛镜书。 “你想做什么？” 洛镜书丝毫没有被人撞破自己狼狈模样的尴尬，甚至在刚才柏易珩出现在门口时，他的目光里还带着一种不耐和排斥, 似乎是嫌弃柏易珩太多余。 “程哥, 过去我总是有意无意做了太多伤害你的事情, 都是我太混蛋。就算我再怎么跟你道歉, 也都无法弥补对你的伤害。” 萧程忍不住用手指捂住了贴在身体上的暖水袋, 这话他已经听了太多遍，就当洛镜书说的是真心话吧，可再道歉又有什么用？ 他不知道洛镜书还想说什么，如果对方翻来覆去还是这些道歉的话，那根本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 洛镜书深吸了一口气, “你对我有气，就在我身上发泄出来，好不好？” 萧程瞥了他一眼，“你让我再把你打一顿？” 他现在正难受着呢，没有心思打人。更何况萧程也不是那种喜欢用暴力解决事情的人，洛镜书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洛镜书舔了舔唇，目光里流露出几分诚恳，“如果你要打我，也行。” 萧程兴趣缺缺，却又听着人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把我对你做过的事情，再对我做一遍。” 萧程眼见着自己的药快输完了，心里不免有些急躁，耐心快被洛镜书耗尽，“你别跟我打哑迷，有话就直说。” 在他走之前，他可以给洛镜书最后几分钟说话的机会。 洛镜书仰头看着他，两人的关系好像彻底颠倒了过来，他说：“从前是我混账，没把你当成我男朋友，总觉得感情都可以拿来玩弄。” 他顿了顿，在萧程淡漠的表情中继续说道：“现在换你来这么对我，我来做你的金丝雀，好不好？” 萧程：？？？ “你有那大病。” 他真的怀疑洛镜书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可这句话说出去之后，萧程又忽然反应了过来，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你从前把我当金丝雀？！” 感情他在洛镜书那里连人都算不上？ 洛镜书果然是个狗东西！ 洛镜书没有否认他的这句话，脸上的神色落寞了一些，眼睛却越来越亮，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坚定：“程哥，换你来把我掌控在股掌之间，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想让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 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建议，前提是萧程真的有那种爱好。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从被窝里伸出手，在洛镜书的头顶狠狠拍了一下。 “你是真的疯了。” 怎么会有人自甘堕落，主动要求做别人的金丝雀，这是自己都没把自己当人看了？ 凶狠的小狼崽子自愿把自己变成家犬，还在脖子上套了项圈，亲手把绳索交给他的主人，可惜青年对他的建议完全不动心。 洛镜书一把接住了萧程的手，将其摁在棉被上。 萧程还以为他是不满自己刚才拍了他的头道：“这只手还在打点滴，小心出血了，你想打我的话，用另一只手吧。” 他不等萧程说话，又眼巴巴地说道：“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那我换个方向。” 没等萧程拒绝，洛镜书就猛地站起身来，几步跨到另一边来，又重新半跪在萧程身边。 萧程：…… 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槽多无口。 “你不用再做这些事情，我们已经分手了。” 往常洛镜书听见这些话，脸上总会露出或不甘或失落的神情，可这一次，他的表情异常平静，甚至还认同地点了点头。 “程哥，你说的没错。” 萧程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这种局面不受控制的感受让他尤其焦躁，他忍不住挪了挪自己的身体，皱着眉头看向洛镜书。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做错事的人没资格再祈求你的原谅，更别说做你男朋友。” 洛镜书那双桃花眼微红，眼里也有些黯淡：“我没奢望再成为你的男朋友，我只是想做你的狗。” “咳咳！”萧程咳的撕心裂肺，脸颊顿时涨得通红，打着点滴的手也忍不住抓紧了手下的床单，血液又倒流进了输液管中。 洛镜书吓了一跳，赶紧按住他的手，伸手拍着萧程的背，帮助他缓解着身体的不适。 萧程用力推开他的手，洛镜书一时不慎，手背砸在一旁的铁架上，发出咚的一声响，显然是砸的不轻。 他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甚至下一秒又用手轻拍着萧程的背，“没事的程哥，缓一缓。” 萧程咳的眼泪都流出来了，那张脸彻底涨得通红，鼻尖眉毛都是红的，眼角还有着不甚明显的水光。 始作俑者还一副无辜的样子，仿佛自己刚才什么也没说。 萧程努力忍住喉咙间的痒意，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不想再咳嗽。 “你疯了吧？洛镜书！” 说的还是人话吗？ 什么叫做他的…… 咳。 那个字萧程都没好意思说出来。 天可怜见的，他一个单纯的老实人，着实没见过这种场面。 洛镜书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问题，他上一世见的多了。总有些有钱人会有奇怪的癖好，还有专门的俱乐部，里面□□出来的人，好的还能说一句小情人，不好的过得连狗都不如。 他本人其实井没有这种癖好，只是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关系，这才选了自己认为最恰当的一种称呼。 萧程看他的目光都变得不对劲起来，按理说洛镜书从前虽然过的不好，却也不至于染上这种奇怪的癖好吧？ 萧程从前只觉得洛镜书渣，对待感情不认真，现在他知道了，洛镜书哪是对待感情不认真，他是根本没有正常的感情观。 “在你心里，谈恋爱的就不能是两个人吗？”萧程实在没有忍住，咬牙切齿地反问道。 不是金丝雀就是狗，难不成在他心里，做个人就那么难？？ 洛镜书沉默地看着他，看的萧程背后发毛，才低声道：“我在你心里算个人吗？” 有道理。 这句话一下就把萧程问住了。 他一直觉得洛镜书不干人事，做的这些事情，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做不出来，所以他本来就没把洛镜书当人看？ 萧程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受到了挑战，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洛镜书在他心中的形象一变再变，从渣男变成了没有心的小屁孩，再变成了重口味癖好独特的老色批。 他忍不住使劲在洛镜书脸上揪了一下，半点没有收住力气，洛镜书的皮肤又白，萧程一松开手，那块皮肤立马变得通红。 “你跟年年真的是一个人吗？” 他喜欢的那个少年真的存在过吗？ 一个人的变化真的能有这么大？还是说他从来都没看清过洛镜书，从前的那个年年全都是对方装出来的。 “程哥，如果你喜欢从前的我，我也可以继续维持那样的性格。” 年年不能说完全是他装出来的，那也是洛镜书性格中的一部分。只是那样单纯而无害的一面，在他真实性格中的占比实在是太少了。 “不用了。”萧程抬头看向门口，不知道柏易珩还在不在，“我现在也不想那么多了，你离我远点就行。” 他不仅怕了洛镜书的纠缠，他还怕这个人的变态性格。 “我不想离你太远。”洛镜书从半跪着变成蹲着，上挑的眼睛越发显得可怜巴巴的，“狗狗不能离主人太远。” 我呸。 萧程被他气糊涂了，“我还没答应让你做我的狗呢，你最多算个流浪狗，凭什么粘着我？” 洛镜书眨眨眼，“那我表现得再乖一些，你愿意收养我吗？” 萧程感觉自己好不容易舒坦下去的胃部又开始疼起来，又好像只是他的错觉，胃里翻涌的不是疼，而是憋闷的难受。 “你正常点吧。” 他揉了揉自己的胃，“现在赶紧从我面前滚开。” 洛镜书瞥见他的动作，眼里的神色变得越发失落，还夹杂着浓浓的后悔和心疼。 “对不起程哥，都怪我之前太不关心你，我不知道你吃了小龙虾会胃疼。” 他对萧程的关心还是太少了，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萧程的喜好，但凡他多花些心思，今晚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洛镜书懊恼后悔，又开始祈求萧程的原谅：“是我做错了事情，你罚我吧。” 萧程简直怕了他的胡言乱语，他总算发现了，比起洛镜书的纠缠和无情，他更怕这人随时随地发疯，说些他不能接受的话。 “你再不滚，我就真的揍你了。” 萧程忍了忍，眼见着药快输完了，便按了一下床边的按钮，等着护士来给他拔针。 “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吃葱，闻到味道都会想吐。”洛镜书给他提议，“不如你就罚我吃葱花吧。” 萧程掀开被子坐在床边，洛镜书就蹲在他的脚边，仰头看着他，脸上看不出一点说谎的痕迹。 他是真的准备这么做。 萧程头疼起来，“你有自虐倾向就去找跟你有相同癖好的人，别来烦我。” “程哥……” 萧程却不听他说话，朝着门口叫了一声：“柏先生。” 他其实不确定柏易珩还在不在门口，不过以对方的性格，大概也不会走的太远。 果然，没过几秒钟，男人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萧程。” 柏易珩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放在洛镜书的身上，眼里没了刚才的好奇，多了几分打量，“准备走了吗？” 他对萧程和洛镜书之间的事情没有多问。 “等着护士来拔针，然后就可以走了。” 萧程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原本还想说些什么，想着柏易珩在，又说不出口。 他尤其怕洛镜书在柏易珩面前胡言乱语，洛镜书不怕丢人，他却怕柏易珩多想。 萧程还是要脸的。 幸好洛镜书没说什么，他只是见萧程似乎想弯腰穿鞋，快一步握住了萧程的脚腕，“我来吧。” 萧程磨了磨牙，他手上的针还没取，弯腰的动作的确不太方便，他又不可能让柏易珩帮忙，想来想去，洛镜书居然成了最好的人选。 细瘦的脚腕被人握在手心里，那人还提着他的鞋，动作温柔地帮他把鞋套在脚上。 柏易珩就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病房里安静了下来，几个人都没有说话。 萧程心里那股别扭的感觉又来了，如果只有他和洛镜书在还好，他随便怎么折腾洛镜书都不觉得过分，可柏易珩在旁边看着，萧程就觉得不对劲。 洛镜书不仅帮他把鞋穿好，还替萧程整理了裤腿和袜子，萧程低头一看，才发现洛镜书的手上蹭上了他鞋底的灰尘。 他下意识地把脚往后缩了一下，“别碰我。” 洛镜书抬头看着他，唇角绷直，眼里似乎有着些许的受伤。 萧程倒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觉得洛镜书的手不干净，万一把灰尘蹭在他的裤子上，多不卫生呀。 虽然这灰尘也是从他的鞋子上蹭的。 萧程把自己的嫌弃表现得明显。 洛镜书只要一想到眼前的人曾经愿意半跪在自己身前，替自己擦拭腿上的脏污。再一看萧程如今对他的排斥和嫌弃，心里就像被利刃狠狠扎了两下，血肉模糊。 “程哥。” 这一声很轻，语调却沉沉的，带着不易察觉的祈求。 萧程没说话，脚在地上踩了踩，连个眼神都没给洛镜书。 护士进来替萧程拔针，又给了他一根棉签，让他把针眼摁住。 “走吧。”萧程站起身来。 柏易珩伸手拿过萧程搭在床边的外套，“把外套穿好。” 萧程刚才躺在被窝里还不觉得，这会儿一站起来，外面的冷空气顿时冻的他一哆嗦。 他的双手都不太空，摁着针眼的棉签也不敢取，只好眼巴巴地看着柏易珩，具体说应该是看着他手上的外套。 柏易珩没忍住笑了一声，越发觉得这样的萧程就像一只无害的猫崽子，瞧着挺可怜的，却又让人忍不住想逗逗他。 “棉签可以扔了。” “不会流血吧？” 萧程从小到大身体都很好，连打针都很少有，更别说是输液了，他莫名有些紧张，生怕自己一松开就看见一个血点。 “不会。”柏易珩抖了抖手中的外套，说话时的声音比刚才更温柔了几分，“把棉签扔了，穿外套。” 萧程决定相信柏易珩，把棉签拿开之后才发现，手上的针眼早就没流血了，只有棉签上残留着一点血迹，少的可以忽略不计。 “咳。” 他莫名有些脸红，感觉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其实我知道它不会流血。” 柏易珩眼里还带着笑意，“行。” 萧程本想把外套接过去，柏易珩却没松手，只简单道：“穿。” 洛镜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目光沉沉地看着两个人，看样子恨不得代替柏易珩。 萧程揉了揉鼻尖，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捂暖的手又有点冷了，顿时也不在乎究竟是谁拿着外套，两下就把自己的胳膊伸了进去。 洛镜书买的暖水袋还放在床上，萧程往后瞥了一眼，他倒不是因为这东西是洛镜书买的才觉得不舍，而是觉得这暖水袋还挺好用。 算了，咱也不差那点钱，自己回去买一个吧。 想到这里，萧程拢了拢衣服，“柏先生，走吧。” 大晚上的害的柏易珩等他这么久，萧程心里不免升起了几分愧疚。 柏易珩瞥了一眼洛镜书，感觉这人跟被抛弃的狗崽子似的，他唇角若有若无地勾了一下，回复萧程：“嗯。” 洛镜书想拉住萧程的手腕，又怕再被他甩开，只好压低了声音唤道：“程哥。” 萧程头也不回，“你今天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洛镜书就死了这条心吧。 他是那样的人吗？ 洛镜书咬了一下腮帮上的软肉，疼痛让他的思维变得更加清晰，“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程哥，你考虑一下吧。” “不用考虑。”萧程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些，颇有几分愤怒：“我没那种癖好。” 他说完，走到柏易珩面前，“柏先生，咱们走吧。” 两人肩井肩向前走去，只留给洛镜书一双背影。 洛镜书看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几乎咬碎了一口牙，脸颊上的肌肉紧紧地绷着，直到嘴里隐约出现血腥味，他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他不会放弃的。 哪怕是死缠烂打，把自己的姿态放低到尘埃里，他也要挽回萧程。 他就喜欢过那么一个人，喜欢到绝不能失去萧程，也绝不会放萧程离开。 —— 柏易珩自己开车来的，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萧程便也没拒绝。 “身体还难受吗？” 萧程摇了摇头，大概是刚才在医院又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他的神情蔫哒哒的，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 “不难受。” 柏易珩启动车辆，大概是回家之后洗过澡，他穿的不是白天那一身西装，而是一件休闲的大衣，里面套着一件黑色的衬衫。 他的手很大，指骨分明，手背上冒着一层青色的血管，搭在方向盘上时，露出的一截手腕上还带着一块手表。 萧程眯着眼看了看，看清了上面的时间。 晚上十一点半了。 “柏先生。”萧程动了动身体，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你不问我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他又跟前男友见面了，柏易珩来的时候，他们的姿势甚至还透着几分诡异。 柏易珩面容隐藏在黑暗里，萧程不怎么看得清他脸上的神色，忍不住凑近了一些。 柏易珩趁着等红绿灯的功夫，转头瞥了他一眼，“这是我该关心的事情吗？” 如果萧程不想说，他硬要问，只会让萧程觉得厌烦。 如果萧程想说的话，自己就会告诉他，用不着柏易珩主动问。 萧程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我就是去谢谢他的。” 至于谢他什么，柏易珩心里也清楚。 他冲萧程露出一个笑容，语气温和：“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不用跟我打报告。” 柏易珩说着，顿了一下，又道：“也不用担心我跟你爸爸打小报告。” 萧程那点小心思被柏易珩戳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他揉了揉自己的脸，“唔……” 柏易珩的表情倒是很正常，“这没什么，谈恋爱也很正常。” “我没和他谈恋爱。”萧程下意识地反驳，“我不会跟他复合的。” 至于洛镜书提议的，什么做他的狗，咳，那当然更不可能了。 柏易珩的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深邃幽暗。 “不喜欢他了？” 他问的很随意，像是朋友间的闲谈。 萧程嗯了一声，又忍不住吐槽道：“他脑子有问题。” 但凡他脑子正常一点，都说不出那种话。 看来今晚在医院发生了什么。 柏易珩若有所思，又问：“他惹你不高兴了？” 萧程不知道这种话该不该跟柏易珩说，但柏易珩都主动问了，他还是回答道：“他对感情的态度有问题，他……” 萧程犹豫了一下，说了自己的看法，“他没有正常的感情观，他好像觉得恋爱中的两个人不是平等的。” 洛镜书从前把他当无聊时的消遣，当逗趣的金丝雀，现在他又想反过来做萧程的宠物，可这根本不是正常的恋爱关系。 柏易珩点了点头，“你跟他说清楚了吗？” 萧程最为难的就是这一点，“我已经跟他说过很多遍了，可他就是不听。” 一开始是不相信，后面是相信了，却依旧不愿意放手。 萧程从一开始的厌烦变成了现在的麻木，他不知道该怎么改变洛镜书的想法。 既然改变不了洛镜书，就只能改变自己。 萧程能做的只有一点，拒绝洛镜书。 柏易珩这回沉默的时间更久了一些，就在萧程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的时候，他忽然轻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怎样才能改变这种现状？” “我已经拒绝过很多次了。” 萧程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柏易珩说不定有办法，便扭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柏先生有什么好主意吗？” 柏易珩似有若无地看了他一眼，俊美成熟的脸上隐隐透出几分笑意：“你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男朋友？” 萧程：“啊？” 柏易珩道：“或许只是因为你一直是单身，才让他觉得还有挽回的可能。” 萧程眨眨眼：“可是我没有喜欢的人。” 他去哪儿找个男朋友？ 柏易珩唔了一声，“感情也是可以培养出来的，你可以找一个自己不讨厌的人。” “试着跟他谈个恋爱。” 萧程眉头微皱，“这不是……” 这不是渣男行迹吗？ 他都不喜欢人家，干嘛还要跟人家谈恋爱？ 柏易珩说：“井不是每一对情侣都是因为喜欢才在一起的，也有很多人一开始只是对对方有好感，经过长时间的相处，才产生喜欢的心理。”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会喜欢上对方呢？” 萧程好像有点被他说服了，“我身边好像没有合适的对象。” 柏易珩抓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一些，正要说话，忽然又听萧程说道：“柏先生，你说我给钱雇一个人，让他假装我的男朋友，骗一骗洛镜书，成功的可能性大吗？” 柏易珩默不作声，转头看向萧程。 青年眼睛亮闪闪的，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柏易珩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萧程。” 他说：“你就没考虑过身边的人吗？” 萧程那一瞬间想起了谢诏，他蹙起眉头，“不好吧，我明知道对方喜欢我，还利用他去骗洛镜书，这种行为太渣了。” 柏易珩：…… “你说的是谁？” 他的语气莫名有些冷，萧程茫然地看着他的侧脸，含糊道：“我一个学长。” 柏易珩点了点头，“嗯，这种行为不好。” 萧程松了一口气，“是吧，你也觉得……” 他话没说完，就被柏易珩打断。 男人表情认真地看着他，“所以你换个人吧。” “不如考虑考虑我？” 作者有话要说：程程：被迫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书书子：迈出试探的脚步jg 第51章 萧程受到了惊吓, 双眼睁大，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柏易珩见他这幅震惊到难以接受的模样, 抓着方向盘的手忍不住松了松，竟觉得有些好笑。 “有那么不可置信吗？” 还是说他平时表现的太严肃了，萧程完全没往这方面想？ 萧程的确是被他吓到了，他一直都把柏易珩当成长辈来看待。哪怕是当时听见姜子鹤说，柏易珩有可能是gay，萧程也没想过柏易珩能看上他，毕竟两人的画风相差实在是太大了。 柏先生是在开玩笑吧？ 萧程努力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那张脸颊上仍是浮现出了红晕，眼里也带着几分无措和尴尬。 “柏先生就别逗我开心了。” 他刚才就不应该跟柏易珩谈论这种话题，萧程暗暗后悔, 他是鬼迷心窍了吧, 居然真的顺着柏易珩的思路去思考问题。 柏易珩碾了碾指尖, 他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心里却仍旧不可避免地升起了几分紧张。 “萧程。”柏易珩的声音沉沉，语调忽然多了些压迫感，不像平时那样温和有礼。 “你不想彻底摆脱洛镜书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 柏易珩不是一时兴起, 而是经过深思熟虑。 这段时间的相处, 足够柏易珩看清萧程的性格。 青年就好像一只警惕的小动物, 排斥着外人的接近, 一旦有一点风声, 他就会躲进自己的洞穴。 可说他警觉吧，他偏偏又迟钝的厉害，如果不挑明了说，青年怕是会永远把他当朋友。 柏易珩的接近不动声色，确认萧程已经对他放下防备之后, 他才进行下一步。 他已经等得够久了。 萧程涨红了脸，坐立难安。 他是想摆脱洛镜书，但不是用这样的方法，更别说利用柏先生了。 “柏先生……” 柏易珩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不会真的对自己有好感吧？ 萧程都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buff了，为什么他身边的人总是奇奇怪怪的？ 谢诏就算了，莫名其妙就对他有好感，萧程明里暗里拒绝好几次了，谢诏却仍旧不肯放弃。 但那还能说是同一个学校的，谢诏见的人不多，一时间在他这里瞎了眼，倒也能解释的过去。 柏易珩比他年长了十几岁，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比萧程优秀的人一大把，萧程实在想不明白，柏易珩怎么会有这种心思。 应该是他想太多了，柏先生只是想帮他。 “柏先生，我仔细想了一下，这个方法好像有点不妥，你也没必要为了我委屈自己。” 萧程含糊着说道，他拒绝了柏易珩的提议，他宁愿自己花钱找个人，都不愿意让柏易珩陪他演戏。 柏易珩见身边的人已经紧张得连视线都不敢跟他对上了，忍不住在心中轻声叹了口气，“好。” 不能把人逼得太紧，免得萧程彻底排斥起他来。 只要让萧程有这种意识就够了，至少不要一直把他当长辈。 萧程好歹松了一口气，算了，就当自己刚才从来没有听见那句话，柏先生只是他的朋友。 两人一路无言。 柏易珩把车停好，同萧程一前一后进门，又嘱咐道：“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他怕萧程太纠结车上的对话，晚上睡不着。 萧程唔了一声，“柏先生也早点休息。”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萧程才彻底放松下来。 他这一晚上心情急上急下，放松下来之后更加疲惫，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好不容易洗漱完躺在床上，萧程眼皮沉重得厉害，却还想着看看手机里的消息。 洛镜书给他发了晚安，萧程没打算回，点进去又退出来。 他倒不是想要做什么，只是强迫症犯了，就见不得对话框那里有一个红色的1。 除此之外还有谢诏的晚安，萧程也回了个晚安。 他往上翻了一遍，忽然看见了姜子鹤的头像。 萧程来a市之后就没跟姜子鹤见过面，姜小少爷最近好像在国外玩儿，总跟萧程分享他的日常。 萧程认真看了一遍他发过来的图片，颇为走心地夸了几句，姜子鹤却好像正在线，立马回复了他的消息。 【姜子鹤：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萧程自从工作之后，除非晚上要加班，否则很早就会休息。因为白天的工作已经浪费了他所有的精力，基本上一挨着枕头就能睡着。 萧程回复他：【晚上跟人出去吃饭了，现在才回来。】 姜子鹤感慨了两句，又说了几句他那边发生的事情。萧程瞧着似乎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正想跟他说晚安，姜子鹤忽然道： 【你最近有没有听见什么风声？】 萧程的脑子被困意占据，反应了两秒钟之后才慢吞吞地打字道：【什么？】 【姜子鹤：你不是在柏易珩身边工作吗？他有没有跟你说这方面的事情？】 萧程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处理邮件，帮柏易珩准备好咖啡，陪着柏易珩出去谈工作，还要进行会议记录。 等这些事情做完，他又有一堆的文件要看，还要在柏易珩规定的时间里写报告给他。 这些琐碎的事情已经占据了萧程全部的时间，他在公司的时候跟柏易珩的交流其实并不多。 下班回家后，萧程已经累的不行了，根本不想再提起任何有关工作的事。 没人会把自己的空闲时间浪费在有关工作的事情上面。 只在工作间隙，柏易珩可能会跟他谈几句。因为萧程的办公桌就在柏易珩的办公桌旁边，柏易珩看报告的时候，顺便会跟他说一说。 萧程不确定姜子鹤想问的是不是这个，不过姜小少爷什么时候对这些事感兴趣了，他不是立志要做一个米虫吗？ 【萧程：你又听说了什么？】 【姜子鹤：我没听说什么呀，我最近在国外，对国内的事情不太清楚，只是我哥最近好像很忙。】 虽说年底到了，各个公司都在忙，但是姜子鹤总觉得他哥忙的不正常，偶尔他给他哥打电话，姜应都是一副疲惫的模样。 萧程顿时想起了萧禹跟他说的事。 中药后的第二天，他在医院醒来，萧禹就跟他说过姜应的问题，还隐晦地提醒他，不要把消息告诉别人。 萧程总是会忘记，姜子鹤是姜应的弟弟，他们两个人的性格截然不同。 萧程对姜应可谓是厌恶至极，但姜子鹤又是他最好的朋友。 姜应做的那些事情，姜子鹤并不知情，但他们偏偏又是亲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瞒着姜子鹤对付姜应，让萧程有种背叛了朋友的愧疚感。 他组织了一下措辞：【可能有吧，我了解的也不多。】 姜子鹤心很大，【也对，你现在也只是一个小助理，或许是我想太多了。】 萧程心里那股愧疚感更浓，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利用姜子鹤对他的信任。 【萧程：你对商业上的事情真的毫无兴趣吗？】 姜子鹤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问，其实他们从前讨论过这个问题，姜子鹤一直表现的兴趣缺缺。 【姜子鹤：你知道的，我比不上我哥哥有天赋，更何况我们家有我哥哥在就行了。】 姜子鹤好像是在开玩笑，萧程不知道他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心。 【姜子鹤：你大概不知道，我哥这个人控制欲很强，我不想跟他抢，做一个米虫就很好了。】 他隐约透露了一点儿自己的真实想法，萧程若有所思。 姜子鹤并非不在意，他只是觉得自己抢不过姜应，又不想破坏两人的感情，干脆就什么也不争，什么也不抢。 萧程心里有了底，想了想又道：【你对你哥的了解有多少？】 姜应做的那些事情，姜子鹤真的都不清楚吗？ 萧程至今都还没有告诉姜子鹤，他哥哥妄想对自己动手动脚，还被人打了一顿。 姜应的自尊心极重，大概也不会主动把这种事情告诉姜子鹤。 【姜子鹤：也不能说完全不清楚吧，你指的是哪方面？】 毕竟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亲兄弟，他对姜应的性格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只是平时不怎么在外人面前说起。 姜子鹤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人却并不笨，萧程今晚的话意有所指，他联想到姜应最近疲惫忙碌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了诸多猜测。 【萧程：比如，感情私生活方面？】 姜应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渣男，萧程觉得自己一开始对他的讨厌没有错，虽然的确来得莫名其妙的一些，可事实证明，姜应就是毫无道德可言。 【姜子鹤：我哥比较喜欢玩，他对感情不是很认真。】 【姜子鹤：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 萧程敷衍了过去，又问他：【你就不怕你哥太渣，被人报复？】 姜子鹤这回沉默了一会儿，萧程怀疑自己说错了话，他是不是提醒的太明显了？ 过了大概三四分钟，姜子鹤才回复道：【你果然知道点什么。】 【我哥不会是做渣男太过分，被别人报复了吧？】 萧程：真是一猜一个准。 他回了一个哈哈哈，【我猜的。】 姜子鹤到底还是比较怕哥哥，没在萧程面前说他哥的坏话，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萧程便说自己要睡觉了。 他觉得姜子鹤肯定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不知道对方猜到了多少。 如果可以的话，萧程希望能选择一种最合适的方式，既能打击姜应，又不伤害到姜子鹤。 要让他忘掉姜应对他做的那些事情，萧程实在做不到。 但他也不希望伤害到姜子鹤，更不想破坏两人之间的友谊，虽然这听起来着实有一些不太可能。 麻烦事真是一件接一件，萧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干脆不再想，捂着头睡着了。 上次通过陈秘书向大家解释，萧程是柏易珩的表弟之后，打给萧程的电话突然就多了起来。 总有一些人试图通过萧程联系上柏易珩，总结起来目的也只有一个。 说到底还是为了利益。 萧程通通回绝了，真是正儿八经合作的人，自然会通过公司的流程预约柏易珩的时间，联系萧程的人一般都想走捷径。 大概是跟柏易珩呆的久了，萧程无形之中被对方处事的态度影响，说话做事越来越像柏易珩。 他自己还没察觉到，是陈秘书告诉他的。 “你刚才回绝那个人时的语气，跟柏总简直一模一样。” 萧程愣了一下，又忍不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能是平时听柏总跟人说话听得多了。” 陈秘书对他竖了一下大拇指：“说明柏总教的好。” 这本来也是萧禹的目的，他希望萧程能跟着柏易珩多学学为人处世的道理。要是萧禹看见，怕是会欣慰地笑出声。 萧程有种被人夸奖和认可的满足，脸上的小表情尤其精彩：“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陈秘书憋着笑，想捏一捏他的脸，又怕老板看见，只好遗憾地放弃了。 “加油！”她拍了拍萧程的肩膀。 萧程扬起了笑容，“谢谢陈秘！” 柏易珩正从办公室出来，瞧见两人的表情，不由得一乐：“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说柏总教的好，萧程进步很大。” 柏易珩凝视着萧程的脸，“继续加油。” 萧程顿时觉得所有的烦恼都不重要了，得到老板的夸奖比中了彩票还要高兴。 他在柏易珩身边学的东西，比他穿书之前那两年学到的都要多。 上一世没有人带着他，他只能磕磕绊绊的，自己总结失败的经验，到头来还是云里雾里。 柏易珩却会将所有的道理以一种简单的方式告诉他，萧程心里是感激他的。 年底放假之前，柏易珩让财务给员工封了红包，萧程居然也有一个，他打开一看，里面的金额还不少。 陈秘书瞧了瞧他的红包，又捏了捏自己收到的红包厚度，笑道：“唉，人呐，就是不能比。” 萧程不用摸也知道，自己的红包明显要厚一些。 最后一同回家的这天晚上，他问柏易珩：“我的红包是柏总特意封的吗？” 不然他何德何能，能拿到这么大一个红包。 柏易珩正送他回s市，开车可能要几个小时，到萧家估计都得晚上了。 萧程心里又是激动又是高兴，没有人不喜欢放假，况且他已经好久都没看见家人了。 “恭喜萧特助进步很大。”柏易珩笑了笑，“希望再接再厉。” 萧程把那个红包妥善地放在自己的包里，他看着窗外飘洒的雪花，心里竟然还有些感慨。 换作两个月之前，他哪会想到，自己会这么期待未来的生活。 他总以为自己会在某一天突然穿回去，每天都生活在惶恐和紧张里，忘记了去欣赏周围的景色，也下意识地抗拒着别人的好意。 现在想起来，那些事好像已经发生很久了。 外面的行人脚步匆匆，雪越下越大，车里却温暖安静，萧程心里的幸福感越发浓厚，他脑袋抵着车窗，慢慢闭上眼睛。 这一觉睡醒时，萧程只觉得脸颊烧红，他睡得特别满足，醒来时还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醒了？” 柏易珩从旁边递给他一杯热奶茶，“醒醒神，马上就要到了。” 萧程伸手接了过去，被那股温度烫得微微眯起了眼睛，并不难受，手指被捂得暖暖和和的。 “柏先生什么时候去买的奶茶？” 他居然连柏易珩什么时候停的车都不知道，看来是真的睡得太香了。 柏易珩打着方向盘，“十分钟前。” 他估摸着快到了，萧程睡醒后或许会想喝些热的，便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去买了杯奶茶。 萧程觉得胃里暖了起来，眼前的路逐渐变得熟悉，正是去萧家别墅的路线。 何安提前收到了萧程的消息，准备了一大桌子菜，柏易珩也留下来吃饭。 萧程回到家明显更加放松，有段时间没回来，他看哪里都觉得亲切。 吃饭时，萧禹问了问萧程的学习情况，柏易珩说的全是夸奖的话，反而把萧程说不好意思起来。 新年将近，家里的布置也逐渐充满了年味，窗户上不知道还被谁贴了一张大大的福字，萧程感觉特别有意思，拍了一张照发在朋友圈。 他吃饱饭，坐在沙发上陪着何安看电视，何安在看，他低头刷着手机。 刚才发的朋友圈陆续有人评论，很多都是不认识的名字，萧程心情特别好，挨着回复了一句新年快乐。 直到他看见某一条评论。 ［洛镜书：程哥，新年快乐。］ 萧程犹豫了一下，他回复了所有人，唯独没有回复洛镜书，似乎不太好，好像显得他在针对洛镜书一样。 但萧程马上又回过神来，朋友圈除非是共同好友，否则其他人看不见他究竟给谁回的消息。 他有了不回消息的理由，便心安理得地略过了洛镜书的评论，但他到底低估了这个人的厚脸皮程度。 隔了十分钟，洛镜书又给他评论道：［小狗很想你。］ 萧程：？？ “艹” 何安转头幽幽地看着他，“宝贝，你说什么？” 萧程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他转头无辜地看着何安：“草木本有心……” 何安哼哼了两声，拍了一巴掌萧程的脑袋，“做人要文明。” 萧程也不想这样，他实在是被洛镜书的那句话给惊到了，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脸？ 虽然他们的共同好友不多，但是还是有那么几个人的。 比如谢诏！ 萧程只要一想到谢诏有可能会看见这条评论，就觉得自己的手都在抖了。 他的形象彻底被洛镜书毁了。 ［萧程：你又忘记吃药了？］ 他回复完之后，立马又切回到微信聊天界面，给洛镜书发消息：【你做个人吧！】 【萧程：再说些奇怪的话，我就把你删了。】 他早就该把洛镜书删了的。 可恶。 萧程心头有一种奇怪的直觉，他要是现在删了洛镜书的好友，不久后总会有理由再加回来。 他得把这个人留下来，方便随时监视洛镜书，心情不好了就骂他几句，免得洛镜书一天脑子被门挤了，净说些奇怪的话。 萧程想到这里，打字时的力气都大了一些，手指砰砰砰敲在屏幕上。 他把洛镜书骂了一通，说话丝毫没留情。 【萧程：想做狗就去找别的主人，相信会有很多人对你感兴趣。】 洛镜书大概是被他这句话给打击到了，好久都没有回消息。 萧程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有多过分，如果不是洛镜书的话，他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些奇怪的玩法。 谁想了解啊！ 萧程在心里呸了一声，还不敢出声，怕何安听见了，又要说他不文明。 洛镜书的确是被萧程的这句话给伤到了，不过他早有心里准备，只是失落了一会儿，便又回过神来。 他刚结束一场会议，回到办公室里，周围的环境冷清而安静，洛镜书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灯火，想着萧程会不会就在某一个地方。 洛镜书看的有些出神，身影像雕塑一般，久久没有挪动。 外面还在下着雪，飞扬的雪花打在玻璃上，很快又融化成水，顺着玻璃慢慢往下流。 洛镜书突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大概是周围太安静了，黑暗会放大孤独感。 他应该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可他明明曾经拥有过温暖。 如果不是他自己做了错事，现在身边会不会有萧程陪着他？ 洛镜书的视线在窗外的景色里搜索着，明明什么都看不清，他却妄想找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然后他后知后觉，萧程已经走了。 他不在a市。 萧程发的朋友圈里，有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也有他的晚餐和房间，唯独没有洛镜书。 洛镜书抬起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抓到手里的却只有冷清的空气。 他什么都抓不住。 他好想见一见萧程，哪怕是听对方骂他也行，他只想看见那张俊美鲜活的脸。 洛镜书举在空中的手晃了晃，他微微闭上眼睛，眼皮沉重干涩，身体也跟着往后退了一步。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傅驹的声音传来，“我还以为你走了呢，你怎么还在这？”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你可得感谢我，这么重要的时候，我放弃了温香软玉，来陪你这个孤家寡人。” 洛镜书一直站在窗前，没有说话，傅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咋的啦？” 他口音都出来了，面前的人却仍旧没有回复他，只是身体晃了晃，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洛镜书？” 傅驹走上前去，这才发现洛镜书的脸色极为难看，嘴唇颜色都淡了几分。 “你……” 傅驹话没说完，洛镜书忽然皱紧眉头，手无意识地在空中挥了一下，身体往后倒。 傅驹赶紧扶着他，伸手一探。 “我去，你额头好烫！” 这人什么时候发烧了都不知道，居然还开完了整场会议，傅驹惊了，“你还能走吗？” 洛镜书睁眼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 傅驹凑近了一些，“你说什么？” “程哥……” 他的声音沙哑不堪，傅驹只勉强听清了这两个字。 看来是烧迷糊了，连人都认不出来了。 傅驹磨了磨牙，故意气他：“你程哥不要你了！” 他放弃了夜生活，跑来找洛镜书，这人倒好，居然还把他认成别人。 傅驹心里又浮现出了两个大字：活该！ 洛镜书听见这话，紧闭的眼睫颤抖一下，竟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身体一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程哥…… 不要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傅驹：诶，气死你！ 程程：咱也不知道你是他朋友还是我朋友 第52章 傅驹好不容易把洛镜书扶到楼下, 这人其实还有一些意识，井没有完全昏迷, 刚才大概是被傅驹的那句话给刺激到了。 走出办公室，吹了冷风之后，洛镜书的身体越发滚烫，眉头也紧皱着，脸颊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红。 傅驹让他靠在后座上，自己则是擦了擦汗。 早知道刚才就不多那一句嘴了，别把人给气狠了。 他开车前往医院，路上洛镜书倒还算安静，脑袋抵在车窗上，双眼紧闭着。 傅驹一开始还记得要开慢一点, 后来担心洛镜书越烧越厉害, 车速也快了一些。 他方向盘一转, 忽然听见后座传来砰的一声响, 伴随着洛镜书的闷哼声。 傅驹在红绿灯路口停下，扭头一看，洛镜书的眉骨处隐隐红了一块, 刚才那声响, 就是他的脑袋撞在了车玻璃上。 傅驹：…… 可别把人撞成傻子了。 他有些心虚, 车速终于又慢了下来, 好不容易给人送到医院, 又打上点滴，傅驹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本想跟洛镜书出去喝酒的，哪知道最后却是在医院度过这一晚。 洛镜书大概是最近工作太累了，压力太大，又不注意休息, 饮食也不规律，种种因素加起来，才让他的病来得气势汹汹。 打上点滴之后，洛镜书仍旧很不舒服，那张艳丽的脸烧得通红，但井不显出狼狈，反而更多了一□□惑人心的味道。 傅驹心想，虽然他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幸好他不喜欢洛镜书这样的。 洛镜书也是，都这么可怜兮兮的了，还不安分，嘴里一直呢喃着，说来说去，无非就那么两个字。 程哥。 傅驹在他耳边听着他沙哑的声音，简直像听唐僧念经一样，他原本还想玩一会儿手机，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最后却实在忍无可忍，从洛镜书的兜里掏出了他的手机。 “行吧，我就再帮你最后一次。” 他拿着洛镜书的手，解开了手机的指纹锁，点开微信，一眼就看到了置顶。 傅驹此前只知道萧程对洛镜书不太待见，井不知道两人之间的聊天内容，这会儿一看，顿时觉得希望渺茫。 他原本还想给萧程发个消息，让他来医院看看洛镜书，看到两人的聊天对话之后，傅驹就知道自己在痴心妄想。jj 洛镜书居然玩的这么开，还想当萧程的狗。 更绝的是，萧程还不要他。 真可怜。 傅驹看着屏幕上萧程发来的那句话，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对洛镜书的同情。 萧程都能让洛镜书去找别人了，怕是也不会在大晚上抽出时间来医院看他。 还有一种预感，自己要是告诉萧程，洛镜书生病了，萧程只会问一句死了没？ 想到这里，傅驹不禁有些犹豫。 可就在这时，洛镜书的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程哥，别走……” 声音已经哑的不成样子了。 玛德。 试试吧。 傅驹心想，万事总要试一试，万一就成功了呢？ 他对着洛镜书拍了张照片，啪啪在手机上打字：【洛镜书生病了，病的很严重，现在在医院，你要来看看他吗？】 这么说没有问题吧？ 他一开始还想模仿洛镜书的语气，后来又反应过来，人都已经晕了，怎么给萧程发消息。 但在点击发送之前，傅驹忽然又犹豫了，万一萧程知道洛镜书身边有他守着，不肯来怎么办？ 他又把对话框里的文字都删掉，以一个十分困难的姿势，拍了一张洛镜书输液的手的照片，而后又伪装洛镜书的语气，重新打字道：【程哥，我病了。】 小狗崽一个人在医院里孤零零地输液，大过年的，身边没有任何人陪着，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孤独。 萧程但凡对洛镜书还有一丝的心软，都会关心两句。 傅驹发完消息之后，竟然还有些紧张，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期待萧程的回复。 萧程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在陪何安看电视，是某个卫视的跨年夜，里面有不少的明星演员，何安虽然不追星，却也乐得看一看帅哥美女。 萧程一直在低头玩手机，偶尔抬头看一眼。何安知道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之所以一直没走，只是想陪陪自己罢了，倒也没说什么。 萧程正跟姜子鹤发消息呢，手机里忽然又弹出洛镜书的信息。 他点开一看，照片里是一只指节修长分明的手，冷白的皮肤上还透着淡淡的粉，正是大家称赞的漫画手。 只是现在，那只手背上扎着针，透露出几分脆弱的气息。 洛镜书说他生病了。 如果不是何安坐在旁边，萧程甚至想冷笑一声。 他给自己发这种消息有什么用？ 难不成还想让自己去医院陪着他吗？ 他敛了眉眼间的笑意，打字回复道： 【人还活着吧？】 收到消息的傅驹：…… 真就跟他猜的一模一样。 傅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主要是他摸不准，如果是洛镜书看到这句话，会以一种怎样的口吻回复萧程。 会生气吗？ 应该不会。 从两人之前的聊天记录来看，洛镜书在萧程面前，已经卑微到了骨子里，大概是没那个胆子生气的。 他再伤心都只会憋在心里，不敢回怼萧程，就好像刚才傅驹在办公室里看见他时那样。 【洛镜书：程哥，我好想你。】 这么回应该没错。 片刻以后，傅驹收到了回复：【哦。】 行吧。 这天是彻底没法聊了。 傅驹本来就是趁着洛镜书意识不清醒，拿了他的手机，洛镜书醒来说不定还要怪他。 他怕自己说多错多，反而惹得萧程不开心，害的洛镜书被骂，便赶紧回复道：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萧程：…… 你有那大病！ 莫名其妙给他发条消息，被他怼了两句之后，又莫名其妙说打扰了，这听起来怎么不像洛镜书的风格？ 【萧程：你是本人？】 洛镜书被盗号了吧？ 可那只手的确是他的。 难道发消息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朋友？ 傅驹心里惊了一下，没想到萧程居然这么敏锐，他感觉自己还没说什么，这几句话不是很正常吗？ 傅驹对洛镜书的了解还是不够，他只看到了洛镜书对别人时的冷漠残忍，下意识地就以为洛镜书在萧程面前也是这样。 就算卑微了些，也不至于太舔狗吧？ 可惜洛镜书在萧程面前就是又偏执又舔狗，简直把死缠烂打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如果是他的话，一旦决定利用自己的病去示弱，不讨到甜头，绝不会轻易罢休。 傅驹没敢再回笑意，萧程简直一头雾水，差点儿就把人拉黑了。 不会真是被人盗号了吧？ 他很快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跨年夜还没看完，何安就觉得累了，催着萧程上楼去睡觉。 萧程一边低头看着手机，一边往房间走，门口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把他吓了一跳。 “哥！” 萧籽玥双眼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有话跟你说。” 两兄妹回到萧程的房间，一个人坐在床尾，一个人坐在床头。 “你想说什么？” 萧籽玥晃了晃自己的小腿，显然心情不错：“你都好久没有回来了。” 也不是很久吧，但在这之前的每一次放假，萧程都跟萧籽玥呆在一起。对萧籽玥来说，这还是第一次，哥哥走了这么久。 “你给我买礼物了吗？” 萧程：…… 完全忘了还有这回事。 刚才他一回来就吃到晚饭的时候了，柏易珩也在，萧籽玥一肚子话憋了几个小时，总算逮着机会说了。 “你好没良心，也不给你最爱的妹妹准备礼物。” 萧籽玥一边说着，一边从床角拎起一个袋子，“亏我还想着你。” “快打开看看！” 萧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项链。 萧籽玥：“你明天必须戴着它出门！” 项链不贵，但是意义非凡，是她用自己的奖学金买的。 萧籽玥挑了很久，才决定给哥哥买一条项链。 从她感觉到萧程对她变得冷淡开始，萧籽玥就有这个打算，虽然后面萧程的态度又恢复了以前的亲昵，她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给哥哥买了礼物。 萧程心里涌上一股感动，将项链递给萧籽玥，“你帮我戴上试试。” 萧籽玥凑近了一些，将项链带在萧程的脖子上，银质的链条贴在皮肤上，传来一阵凉意。 萧程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另一条项链的模样，就是上次他在公寓里捡到的那条。 他把图片投发给了知名大v，对方却说井不认识，还帮他把图片发了出去。 萧程过后翻看了评论，没人知道那条项链的品牌，但是有很多人夸设计好看，反而问他在哪里买的。 萧程越发肯定，那条项链是私人订制的东西，设计图也井未公开过。 他本想找个机会问问何安的，过后事情太多给忘了，眼下正好有机会，萧程便把手机拿出来，翻到那张照片。 “籽玥，你帮哥看看这条项链。” 他把手机递给萧籽玥，“你有印象吗？” 这条项链是别人送给原主的吗？ 萧籽玥接过去一看，“没见过，你买的吗？” 萧程在原主的公寓里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手机里他也看过了，井没有类似的订单或者是聊天记录。 “你也不知道？” 如果不是别人送的，原主是从哪儿得到那条项链的？ 还有那两个字母。 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从来没见你戴过，你怎么会有这张图片的？” 萧籽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是你的项链吗？” 萧程心头越发疑惑，“没，我就是问问，你知道怎样才能找到这条项链的设计师吗？” 萧籽玥吐了吐舌头，“我对这方面了解不多，你不应该问我。” 她想了想，“楚安姐姐倒是很清楚，她家有珠宝产业，她本人也认识很多业内的设计师，你可以问问她。” 萧程双眼一亮，“那我……” 萧籽玥不满地哼了一声，“反正明天就要去她家，你到时候当面问她嘛，快过来照镜子，看看项链如何。” 萧程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行，听你的。” 第二天果然要去楚安家。 楚安的爸爸跟萧禹关系特别好，楚家过年宴请朋友，萧家人是一定要去的。 萧程便把萧籽玥送的项链戴上了，他还特意做了造型。 小少爷成年后第一次以萧家长子的身份参加这种宴会，全家人都很重视，萧禹会正式把萧程介绍给大家，以继承人的身份。 去了之后才知道人特别多，比起萧程前两次参加的宴会，不知道热闹了多少。 大概是因为新年这个特殊时间，很多人都是一家人都到了，气氛也更加轻松热闹。 萧禹带着萧程去跟大家打招呼，萧程便一直保持着笑容，身体挺得笔直，把眼前的一张张脸同资料上的照片对上。 然后他猝不及防，同姜应对上了视线。 渣攻也在。 也对，以姜应的身份，他不在才显得不正常。 姜子鹤说他哥哥最近特别累，萧程却没看出来，姜应尤其注重自己的形象，整个人光鲜亮丽，瞧不出一点儿焦虑疲惫的模样。 萧禹看见姜应时，那张脸上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不悦，只是很快又变成了客套的笑容。 “姜总也在。” “萧总。”姜应瞥了一眼萧程，皮笑肉不笑。 按照辈分来说，萧禹还比姜应高了一辈，不过两人的身份地位差别却是不大，姜应从来没把萧禹当做长辈。 萧禹乐呵呵地拍了拍姜应的肩膀，“姜总最近过得怎么样？” 姜应身上的伤还没好完，刚好被萧禹拍中了痛处，他眉眼间闪过戾气，身体却没动，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 “劳萧总挂念，我最近过得都好。” 相反，萧禹很快就要不好过了。 姜应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再让萧家嚣张一段时间，就该他姜家得意了。 萧禹收回自己的手，看着姜应那张虚伪的脸，顿时又想起自己儿子差点被他欺负的事情，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太好看。 众人看着两个人神色古怪的模样，一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气氛有些冷了下来，正当这时，旁边忽然有人开口说道：“这不是姜总吗，身上的伤都好了？” 熟悉的声音里还带着笑意，语调却有些阴阳怪气，让姜应脸上的表情一僵。 洛镜书从后面走来，站在萧程身侧，目光贪婪地在他的脸上打量了一遍，而后像是顾及周围还有别人，极为不舍得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看向姜应，眼里存着几分冷意：“姜总，咱们什么时候再切磋切磋？” 姜应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那哪是切磋，分明是洛镜书单方面殴打他。 这人的意思是，他要是再敢打萧程的主意，洛镜书就还敢揍他。 姜应脸色也只难看了一瞬间，很快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不让外人发现端倪：“镜书说笑了，你也在啊，我刚才居然没看见你。” 言下之意，他觉得洛镜书根本不配出现在这里。 洛镜书本人井不太喜欢过多地出现在人前，许多事都是傅驹出面，因此周围很多人都不认识他。 众人都在低声说话，大概是互相询问着洛镜书的身份。 “姜总说话说得就有些奇怪了，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 洛镜书微微往前走了一步，身体半挡在萧程的面前，保护意味十足，冲姜应冷声道：“你说是吗？” 他丝毫没给姜应留面子，姜应心里虽然觉得憋屈恼火，却又清楚洛镜书就是这样的性格。 洛镜书这人，从来不会压抑自己的情绪，有火当场就发，性格恶劣冷漠，跟个疯子似的。 姜应之前见多了他对付别人，没对洛镜书此刻的态度产生怀疑。 要是洛镜书跟他虚与委蛇，姜应反而会怀疑有诈。 他只等着两个多月后的对决，不准备在现在跟洛镜书撕破脸，就让他再嚣张一段时间。 上一次的仇，他一定会报回去！ 姜应想到这里，也失去了同几人纠缠的兴趣，随意找了个理由，便同别人说话去了。 洛镜书微不可查地哼了一声，回头看向萧程时，却又是一副沉默可怜的模样。 萧程记得昨晚他还在输液，今天就又生龙活虎了？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洛镜书的手背上还留着一个极小的针眼，红色的一点在冷白的皮肤上尤其明显。 输液应该是真的。 洛镜书总算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连这个也要骗他。 萧程还没说话，萧禹就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话竟然是问洛镜书的。 萧程一时有些诧异，他爸跟洛镜书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听这话的意思，似乎他们私下还有联系。 “今天早上。” 洛镜书去a市是为了处理工作，更重要的是想陪在萧程身边，萧程都走了，他自然也没必要留在那边。 萧禹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目光在他的身上转了一圈，“你最好是为了工作。” 洛镜书不答话，目光却又幽幽地看向萧程，把自己的目的表达得一清二楚。 他的视线简直像有温度似的，萧程忽地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快烧起来了，生怕被别人看见他这种如狼似虎的眼神。 他不由得压低声音道：“不准再看我。” 洛镜书舔了舔自己微微干涩的唇：“现在连看也不行了吗？” 他亲不到，摸不着，连看一眼也不行？ 萧禹又跟周围的其他人聊起天来，一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萧程便继续说道：“不行。” 要是正常的看也就算了，洛镜书那是什么眼神？ 跟饿了十天半个月的狼崽子看见一块香喷喷的肉一样，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恨不得下一秒就扑过来把他吃掉。 洛镜书目光微黯，表情也有些苦涩，他知道萧程井不是害羞，而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 换句话说，程哥不想跟他有牵扯，哪怕只是外人的猜测都不行。 洛镜书心里像被针扎似的，密密麻麻地疼，脸上却还勾起了一个笑容，“程哥，你好霸道啊。” “我只是看看而已。” 萧程：？？ 他这叫霸道？ 明明是洛镜书的眼神太不正常！ 他冷笑了一声，讽刺道：“不听话的狗，怪不得没人要。” 他可算明白了，洛镜书就是真的狗！ 洛镜书碾了碾指尖，很想碰一碰萧程的脸。 程哥大概不知道自己有多吸引人，明明是一副高傲不屑的模样，眼睛却水润润的，让人很想打破他的冷淡，把他欺负到哭。 洛镜书的目光越发贪婪，灼热到让人无法忽视。 可他偏偏又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在外人看来，他的目光不是热情，而是冷淡不喜。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萧程真想给他一拳。 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在人群中发现了楚安的身影。 萧程大喜，跟萧禹解释了两句，便朝着楚安走过去。 洛镜书跟在他身后，长腿一跨，两步跟上了萧程的脚步，“程哥，你去哪儿？” 他顺着萧程的目光看过去，对上了楚安的视线，脸色越发冷漠低沉，眼睛黑沉沉的，带着一股慎人的气势。 楚安一愣，莫名有些慎得慌，连忙将视线放在萧程身上，“萧程！” 萧程没注意到洛镜书的表情，他头也不回，冲身旁的人道：“别跟着我，烦死了。” 洛镜书的脚步瞬间像被钉在了原地，挺拔颀长的身影一动不动，注视着萧程离去的背影。 他唇角紧绷，脸色冷硬地看着两人。 楚安抖了抖肩膀，“你跟他是怎么回事？” 不是分手了吗？ 萧程背对着洛镜书，头也不回，“谁还没个厚脸皮的前任？” 楚安：“他挺让人害怕的。” 刚才那眼神好想要撕了她一样，哪怕是现在，洛镜书仍然紧紧地盯着萧程的身影。 萧程：“别理他。” 他压低声音：“我有件事想问你，你现在有空吗？” 楚安放下酒杯，“行，咱们出去说，可以吗？” 她带着萧程往楼上走，进了二楼茶室，“喝茶吗？” 萧程摇了摇头，从手机里找出那张图片，“你帮我看看这条项链。” 楚安一看就双眼一亮，“真漂亮。” 她仔细看了一会儿，将项链的设计亮点夸奖了一番，又问了萧程几个问题，萧程全都回答了出来。 甚至不需要多考虑，楚安一问，他就下意识地答了出来，仿佛心中早有答案。 楚安：“所以你想问什么？” 萧程皱起眉头，“你有办法弄清楚它的制作者吗？” 楚安咦了一声，“项链不是你的吗？” 萧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是我的，但是……” 楚安明白了，也不再问，“我帮你问一问吧，像这种定制款，带有设计师强烈的个人风格，应该会有人知道。” 萧程松了一口气，“谢谢你。” “别先急着说谢谢，我也只是试一试。” 两人又说了几句，萧程把图片发给楚安，便先离开了，留楚安一个人在茶室跟人打电话。 等挂断电话，楚安收拾好准备下楼。 才出门，她就看见一个人站在门口，侧脸对着她。 等那人转过头看，楚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你……你怎么在这里？” 居然是洛镜书。 高瘦的少年低头看着她，目光冷而沉，“他跟你说了什么？” 楚安憋红了脸，声音都在打颤，“你放心，我对他没那个意思。” 性别就不对！ 洛镜书眉眼间满是冷意，“回答我。” 楚安一激灵，下意识地回答道：“他让我帮他找一条项链。” 应该可以说吧？ 萧程都把图片发给她了，也没让她保密，说明是可以让别人知道的。 虽然这个别人是萧程的前男友。 洛镜书拧眉：“项链？” “什么项链？” 作者有话要说：书书子：都怪老婆太迷人：） 到处都是情敌 第53章 53 楚安刚才告诉他项链事已经是迫不得已, 这回怎么也不肯把项链图片给他看看。 她心里有一种奇怪直觉，一旦让洛镜书知道这件事，说不定会给萧程带来麻烦。 “没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楚安强装镇定，只是那有些不自然神色还是让洛镜书起了疑。 其实也怪不得楚安, 她演技一向不怎么好，当初连萧程都没骗过去，更别说是洛镜书了。 洛镜书向来是一个不达目不罢休人，更何况这件事情跟萧程有关，他心里有一种奇怪感觉，如果不把这件事情搞清楚, 他可能会做过一件很重要事情。 “楚小姐, 我没有恶意。” 洛镜书垂眸冷淡地看着她，语调平且冷“前提是你愿意配合我。” 艹。 这个狗东西。 楚安气得嘴唇都在颤抖, 洛镜书这已经不算是警告了, 这是明晃晃威胁。 她莫名觉得对方真能做到，得罪洛镜书下场大概不会是她想看到。 楚安忽然想起来，洛镜书跟傅驹关系好像不错，而且不是意味着，傅驹知道事情, 洛镜书也有可能知道。 那她性向…… 楚安咬咬牙，“你要保证我给你看了之后，你不会说出去。” 这条项链对萧程非常重要, 从他说起时脸上那种表情就能看出来，楚安虽然不清楚内情, 却能感受到萧程紧张和焦躁。 洛镜书轻声嗯了一句, 他倒没想过要对楚安做什么, 刚才说那句话也不过是吓一吓她罢了，没想到这人这么不经吓。 洛镜书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程哥到底要让楚安做什么。这个女人根本不靠谱，能被他几句威胁就把程哥给出卖了，未必不会在别人面前也这样。 如果她敢做出让萧程有害事…… 楚安忽然觉得背后一凉，那种说不出紧张感又在心头翻涌，她不愿意承认自己被小几岁少年吓成这样，可是洛镜书给她感觉根本不像是一个高中生。 楚安忍住心里不安，从手机里找出那张照片，摆在洛镜书面前。 “他让我找就是这条项链。” 洛镜书脸上那种冷淡随意表情，在看见图片里项链时，忽然消失了。 他眼里像酝酿起了风暴，黑沉沉，带着一股极强压迫感，表情比刚才还要冷淡几分。 洛镜书唇角紧绷，死死地盯着楚安手机，随意垂在身侧手指紧握成拳，整个人像一张绷紧弓。 楚安莫名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震惊情绪，她舔了舔唇，“你认识？” 洛镜书视线像被粘住了，过了好久之后，他才哑着声音问道“这张照片是程哥发给你？” 这不是上一世萧程送给他项链吗？！ 洛镜书紧紧地盯着这熟悉项链，脑海中浮现出各种猜测。 “对，他问我能不能找到项链设计师。” 楚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洛镜书脸上表情，“你知道？” 她总觉得洛镜书好像知道些什么。 洛镜书从前兜里掏出自己手机，“把它发给我。” 楚安都已经给他看了，也不差这一步，她把项链发给洛镜书，“你知道什么对不对？” 洛镜书收了图片之后，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不用去问了，也别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 “可是……”楚安还在犹豫。 洛镜书打断她话，“听我。” 他语气莫名有些严厉，脸上表情也极为不耐烦，神色更是有些意味深长。 楚安只好先稳住他，“行。” 洛镜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大步离开了，脚步似乎还有些急促，估计是去找萧程。 他一走，楚安紧绷身体立马放松了一些，她赶紧倒退两步回到茶室，将门给关上，给萧程打了个电话。 “萧程，对不起，你刚才走了之后，我在门口遇到洛镜书了。” 她将刚才发生事情描述了一遍，又不住地给萧程道歉，“对不起，我没经过你同意，把图片发给他了。” 实在是刚才洛镜书表情和眼神过于恐怖，楚安没好意思说是，刚才如果不是最后毅力支撑着她，她恐怕就要腿软了。 鬼知道一个十八岁少年怎么会拥有那么可怕眼神。 萧程疑惑地皱紧了眉头，难道洛镜书见过这条项链？ “没事，这不是什么秘密。”萧程安慰她“你别紧张，我会去问他。” 哪怕他对自己身份有所怀疑，萧程也笃定别人不会怀疑他身份，更不会猜到穿书这一点上。 他只是好奇洛镜书反应。 萧程压下心里隐隐不安，劝了楚安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他想找洛镜书问清楚，转身没走两步，却见少年正大步朝他走来，冷艳眉眼像结了层霜，比外面天气还要让人发冷。 萧程忽然懂了楚安刚才为什么害怕。 洛镜书看见他那一瞬间，眼睛好像亮了几分，走近了，萧程才看清他泛红眼眶。 对方那张脸似乎也有些红，不知道是不是被冷风给吹。 “程哥。”洛镜书在萧程面前停下脚步，竟有些无措，像是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萧程打量着他神色，这里不是谈话好地方，他于是道“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洛镜书深吸了一口气，寒风中声音好似有些颤抖，大病初愈嗓音嘶哑低沉“你……” 他犹豫了半天，竟然说不出口，只得点了点头，眼睛紧盯着萧程脸“听你。” 萧程心里升起一股奇怪感觉，洛镜书反应怎么这么古怪。 难道那条项链真有什么隐情？ 该不会上面那两个字母真是年年吧？ 可是项链怎么会在他家，难不成是洛镜书之前去他家时候，不小心掉？ 萧程之前一直被自己脑海中那股诡异熟悉误导了，他现在忽然有了一个新猜测，也有可能这条项链本来就属于洛镜书，跟他没什么关系，至于他为什么那么清楚…… 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啊。 “去车上吧。”洛镜书提议道。 大冬天，并不适合在外面谈话，萧程穿不太厚，吹了冷风铁定要感冒，更别说洛镜书感冒才好。 萧程点头，“你等我一下。” 他得去跟何安说一声，免得何安呆会儿找不到他会担心。 洛镜书便站在原地等他，他看着萧程背对着他走进去，灯火勾勒出青年清瘦挺拔背影，好看像一幅画。 洛镜书垂在身侧手指忽然动了动，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不管不顾把萧程拉回来。 心头那股莫名恐慌洛镜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一种萧程不会再回来错觉。 从刚看到项链开始，那股不安一直围绕在他心头，洛镜书不知道该怎么跟萧程说这件事情。 他一直以为萧程是孤魂野鬼占据了那个人身体，尽管后来洛镜书又对这个猜测有所怀疑，毕竟除了他之外，没有人怀疑过萧程身份。 但他还是相信，他爱萧程跟上一世萧程不是同一个。 洛镜书所有猜想都基于他自己也是重生。 因为他自己是重生回来，他本能地怀疑身边每个人。毕竟洛镜书从来不确定，重生只有他一个人。 一旦身边人做出与上一世不同举动，洛镜书就会对他产生怀疑。 萧程就是最明显一个。 在看到项链那一瞬间，洛镜书又不确定了，这条项链是上一次萧程送给他，萧程把项链送给他时候，明确地说了自己设计项链时间。 东西一定是在上一世萧程认识他之后才有。 项链上那两个字母就是最好证明。 总之无论如何，它都不应该出现在程哥手里。 洛镜书揉了揉自己脑袋，难道是他猜错了，程哥跟“萧程”其实是同一个人？ 可他们性格不一样…… 在洛镜书思考时候，萧程也从别墅里走了出来。 洛镜书立马回过神来，眼睛紧紧地盯着萧程。他看萧程时候总是这样，视线像被胶水黏住了似，一秒钟都舍不得离开。 不怪萧程说他像痴汉。 “程哥。” “走吧。”萧程大步往外走，想马上回到车上。 两人坐进洛镜书车，司机见状赶紧下了车，给他们谈话空间。 车里有空调，萧程走这一路过来被冻得微僵身体顿时又活了过来，他忍不住抖了抖肩膀，感觉身上寒气都被抖落了下去。 “你见过那条项链？”萧程问他。 “嗯。” 洛镜书黑压压视线带着一股无形压力，萧程迎上他视线，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 “项链是你吗？” 洛镜书放在腿上手轻轻敲击了两下，“不算。” 这种模棱两可回答，让萧程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像在走钢丝一样，心被高高吊起，洛镜书偏偏不肯给他一个痛快。 “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洛镜书便问他“程哥又是在哪里见过这条项链？” 萧程含糊道“在我家。” 洛镜书微微叹了一口气，萧程这种态度又让他不确定起来，“项链是我，程哥你能不能让我看看？” “真是你？” 萧程怀疑地看着他，嘴唇抿了抿，“那你说说，你在哪买？” 洛镜书靠近了一些，没错过萧程反应“定制产品。” 他不紧不慢地说着项链设计细节，竟然跟萧程脑海中想一模一样。 萧程越听越觉得迷茫，感觉洛镜书像会读心一样。又或者，如果项链是洛镜书，那他怎么会了解得这么清楚？ “可能是我之前不小心掉了。” 萧程脑袋胀疼，他对洛镜书话半信半疑，主要是他没办法解释自己对这条项链熟悉，但洛镜书说也没错。 “既然是你，那我就把它还给你。”萧程叹了一口气，“只是我没带在身上，改天给你。” “现在去你家拿不行吗？”洛镜书目光往下移了一些，落在萧程绯色唇瓣上，“程哥，我想现在就拿到它，那条项链对我来说很重要。” 萧程心里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些烦躁，就好像被人逼着做某件不情愿事情，“我又不会霸占着不给，现在这么晚了，懒得跑。” “你在防备我吗，程哥。”洛镜书双腿交叠，半靠着椅背，“你在担心什么？” 萧程心里越发不舒服，洛镜书态度一反常态地强势，他脸色也冷了下来。 “行，给你就给你。”他降下车窗，把不远处司机叫了回来。 洛镜书瞧着萧程冷淡表情，青年唇角绷成了一条直线，显然是气不轻。 他舔了舔唇，暗叹自己刚才太心急了，程哥好不容易对他态度好些，别又被他作没了。 洛镜书正要说话，忽然用手捂住了自己嘴唇，随后车里响起了他压抑咳嗽声。 今早高烧是退了，感冒却还没有完全好，嗓子疼得厉害，洛镜书只觉得头昏脑胀。 他刚才可能是被影响了，脑袋有些不清醒，换作平时，他大概不会那样跟萧程说话。 “程哥。”少年嗓音哑不成样子，还能听出明显鼻音，那双泛红眼湿润地看着他，有股可怜兮兮意味。 萧程不为所动，甚至还往后退了一些，“离我远点。” 别把病毒传染给他了。 他刚才就觉得洛镜书脸有些红，原来是感冒了。 洛镜书平复着呼吸，被萧程毫不掩饰嫌弃给刺激得双眼通红，心里又升起密密麻麻疼。 “程哥，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逼你。” 萧程不喜欢被人掌控感觉，洛镜书刚才态度很容易让他想起，之前他被对方欺骗事情。 哪怕现在洛镜书低声下气地跟他道歉，萧程心里还是不高兴。 “这就是你说弥补我？你说知道错了？” 萧程只觉得洛镜书嘴里没一句真话，或许他从来没意识到自己究竟错在哪里，骨子里强势和掌控欲永远也改不了。 洛镜书这才明白自己刚才错离谱，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萧程面前暴露强势一面。 “程哥，对不起。” 萧程冷笑了一声，“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有什么对不起我？” 洛镜书便不再道歉，他干脆从椅子上起来，腿一弯，半跪在萧程腿边。因为感冒而越发艳丽泛红脸仰起来，一眨不眨地看着萧程。 “那程哥就惩罚不听话小狗，好不好？” 萧程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车里挡板早升了起来，司机并没有看见这一幕。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要是让别人看见，他可真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了。 “你喜欢跪就跪着吧。” 萧程已经不打算再改变洛镜书想法，虽然他不准备配合对方玩这种奇怪游戏，但洛镜书要是喜欢做狗，他也不阻拦。 洛镜书就当真一直半跪在他腿边，少年身材颀长挺拔，身上穿着黑色西装，肩腰比例极优越。即使是显得卑微动作，由他做起来也带着一股莫名味道。 不像是落了气势，反而有种极暧昧感觉。 萧程本来没有那种想法，看着眼前这一幕，也不得不承认是真不对劲。 他就差给洛镜书套个项圈了。 或者他手里缺根皮鞭。 萧程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时，身体都僵硬了，他居然真被洛镜书被带偏了！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萧程干脆眼不见为净，转头看向车窗外，可没过几分钟，萧程忽然感觉自己膝盖被人轻轻触碰了一下。 他吓了一跳，腿缩了缩，转头看着洛镜书，咬牙切齿“你做什么？！” 洛镜书默不吭声地将他手握在手心里，“程哥，你手指好冷。” “小狗就该负责给主人暖手。” 萧程…… 他用力抽回自己手指，“不用了！” 窗外路灯照亮车里画面，洛镜书脸透着无边艳色，跟吸□□气为生男妖精似。 萧程看着这张脸愣了一下，最后又有些恨恨地想道白瞎了这么一张好看脸，它主人怎么就是个渣男？ “程哥。” 说话时声音也黏糊糊，好好说话就说话，为什么非得以这种撒娇语气？ 萧程倏地转过头，伸手使劲在洛镜书脸上揪了一下，这一下半点没有留情，带着他满满怒气和怨愤，洛镜书脸上很快红了一片。 “嘶，程哥。” 洛镜书没有挣扎，忍下了脸上传来剧痛，只是小心翼翼将自己手放在萧程膝盖上，“为什么揪我脸？” 萧程面无表情地推开他手，像拍开肮脏灰尘一样，“我看看你脸皮有多厚。” 洛镜书眼也不眨，心里却升起窒息般疼痛，“那你现在知道了吗？” 还挺骄傲？ 萧程皱起眉头，颇有些跃跃欲试，“你再靠过来，我就踹你了。” 洛镜书垂眸，默默离远了一些，免得真惹萧程生气。 大概说出去都没人信，杀伐果断，冷漠到残忍小洛总也有这么卑微时候。 萧程又考虑起柏易珩提议，要不他真去花钱找个假男朋友吧？ 洛镜书这狗东西也太得意了，对他占有欲强到离谱，萧程就想气死他。 但他转念一想，洛镜书就是个疯批，气起来连自己都能下手，万一到时候他对假男朋友出手怎么办？ 不能连累无辜人。 萧程想，总不能真找柏易珩吧？ 第54章 54 洛镜书当真就在萧程腿边跪了一路, 萧程没让他起来，他就不敢动，只用一种可怜巴巴目光看着萧程。 萧程大多数时候都不想搭理他, 只偶尔不小心对上了视线，他感觉洛镜书眼睛幽黑不明，像潜伏在黑暗里狼崽子，只等着敌人放松警惕，便一举扑上来, 咬断敌人喉咙。 萧程清楚他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也不会相信洛镜书表现出来温和无害。 洛镜书惯会用这样计谋, 萧程第一次看见时候还会会半信半疑，现在却是说什么也不信了。 他带洛镜书去自己公寓, 只是单纯为了拿项链，洛镜书司机就在楼下等，萧程则带着洛镜书上楼。 到玄关时候, 萧程随意踢掉了脚上皮鞋, 换上了一旁毛拖鞋。 来都来了，他今晚也不准备再回去, 就在这边住一晚上。 洛镜书则给自己套上了一次性鞋套。 萧程背对着他把门打开，等了两秒钟，却没听见洛镜书跟上来声音。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往后看了一眼, 语气里尤带着不耐烦。 “你在做什么……”话音未落, 萧程就看清楚了身后场景。 洛镜书正侧面对着他, 手里拿着萧程刚才换下来皮鞋, 整齐地放在柜子里。 他表情认真而虔诚, 像是在做什么大事, 还强迫般地将两只鞋鞋尖摆得距离柜子边缘一样远。 萧程“你还不进来。” 他刚才还想让洛镜书在门口等，看见这一幕，萧程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放洛镜书一个人在这里，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洛镜书转头冲他笑了笑，“来了。” 跟贤惠小媳妇似。 萧程面无表情地进了房间，随手打开空调，然后将自己身上外套脱了，领带勒得他有点呼吸困难。 萧程虽然是跟着父亲来，却也不可避免地被人灌了酒。 他喝不多，还没到醉地步，只是脸上染了薄红，眉眼间浸着丝丝缕缕醉意。 洛镜书从后面打量着青年，白衬衫下曲线恰到好处，细瘦腰肢好像一只手就能握住，那双腿尤其笔直修长，被黑色西裤包裹，反光处莹润饱满。 萧程回头瞥了他一眼，洛镜书不说话，总让他疑心对方是不是又在做什么坏事。 “你在这里等等我。” 上次来还有茶可以喝呢，这回就只剩一句干巴巴站着了。 幸好洛镜书自己也很清楚，他如今地位比不得之前，萧程肯让他进门就已经很好了，实在不能奢望更多。 没有萧程允许，他也不敢在房间里转悠，更不敢多看，只能盯着墙角边一棵盆栽发呆。 萧程从床头柜里取出项链，他盯着手中东西发呆，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那股不安感觉好像更重了。 虽然洛镜书说项链是他，萧程却总觉得他在说谎，他心里好像有一道声音在告诉自己，这东西应该是他。 只是这种直觉来莫名其妙，萧程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把项链交给洛镜书。 主要是人已经被他带到家里来了，要是现在再反悔，显得他好像有多舍不得洛镜书东西似。 洛镜书在客厅里等他，听见声音之后立马转头看过去，他看见萧程手上拿着一个盒子，里面应该就是那条项链。 饶是洛镜书再怎么强装冷静，此刻也不□□露出来一点紧张，双眼紧紧地盯着萧程手中东西，下颌线绷得很紧。 萧程心想，有必要看这么紧吗？ 像是生怕他不给一样。 老实说他还真有点不想给，尤其是伸手把项链递给洛镜书时候，萧程不知道怎么，忽然觉得这一幕极其眼熟。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又好像曾经做过这种事情。 “洛镜书。”萧程忽然捏紧了手中盒子，没有放手，“我们之前真不认识吗？” 原主真不曾见过洛镜书吗？ 他这些莫名其妙熟悉，究竟是从哪里来？ “嗯。”洛镜书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先把项链给我。” 见没见过，还得等他确认过后才知道。 程哥到底是不是上一世那个人？ 萧程只好松了手，他一时又觉得有些想笑，不过是一条项链罢了。 他们两个人正在抢去，好像什么无价之宝似。 “你走吧。” 给完项链，萧程马上赶人，他现在心里不爽很，总觉得自己好像吃亏了。 “看见你就心烦。” 洛镜书早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都不耐烦，听见这话时只是嗯了一声，“程哥，我就先走了。” “快滚。” 萧程赶他走。 洛镜书走到玄关时候，忽然又转头回来看了一眼“程哥，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些超自然现象吗？” 萧程今天这话那一刹那，心头狂跳。 他不知道洛镜书想说什么，却很清楚自己在听到这句话那一瞬间，立马想到了穿书这件事。 洛镜书想问什么？ “比如说呢？” 洛镜书凝视着他眉眼，想从这张脸上瞧出端倪，“比如有人明明已经死了，却能获得一些新机会。” 他已经提醒很明显了，这可以解释为重生，也可以解释成借尸还魂，就看萧程是哪一种。 萧程扯了扯嘴角，这说不就是穿书吗？ 他就是在那个世界死了，才会穿进这本书里来。 他应该是死了吧？ 萧程其实不太确定，可是他人已经都到这了，原本身体应该活不了，除非原主穿去了他那边。 这么一想，也不无可能。 萧程有些出神，脸上表情却很正常，穿书是他最大秘密，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在别人面前。 他不想被当成怪物抓起来。 “你恐怖片看多了吧？” 洛镜书打量着他表情，“新闻里也报道过，有人会说自己是借尸还魂。” 萧程不知道洛镜书为什么突然跟他讨论起这个话题，难道真是那条项链有问题？ 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难不成你想说，你不是洛镜书，只是不知道从哪儿来孤魂野鬼。” 洛镜书嘴唇动了动，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艳丽面容上好似带着点儿深意“如果我真是呢？” 萧程心里惊了一下，不会吧，不应该，这不是一篇灵异文啊，主角受怎么可能是什么孤魂野鬼。 “你难道想说，之前跟我谈恋爱也不是你？”萧程冷笑了一声，“睡不着就吃两片安眠药，不要天天胡思乱想。” 话虽然这样说，萧程背后却浮现出了一层冷汗，洛镜书从来不会跟他开这种玩笑，除非是他已经发现了什么。 不然他为什么突然提到借尸还魂？ 可萧程想不通自己是哪里暴露了，就连萧家人都没察觉他异常，洛镜书怎么可能知道？！ 他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告诉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说不定洛镜书只是随口一说。 只要他自己不承认，洛镜书就拿他没办法。 “那倒不是。”洛镜书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反应，他提到借尸还魂时候，萧程好像也不觉得紧张。 “项链我就先拿走了。” 洛镜书又一次提到了项链，萧程越发确定，一定是项链暴露了他，他更后悔没把项链留下来。 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条项链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主角受…… 洛镜书走后，萧程咬着自己指尖，努力平静下来，捋着自己思绪。 洛镜书好像猜到了他不是原主，他在自己面前提到了借尸还魂，有没有可能洛镜书觉得他就是哪来孤魂野鬼？ 萧程想，如果以穿书这个角度来看，他确可以说是借着原主身体获得了新生。 但穿书后发现那些证据又告诉他，他跟原主好像有着千丝万缕关系，说不定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可洛镜书好像不这么认为。 他究竟是怎么看出来？ 萧程脑袋都憋痛了，他很想直接问洛镜书，刚才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对方又什么都没说，他这样一来，岂不是不打自招？ 所以他到底是不是原主？ 萧程捂住自己脑袋，脸上露出了痛苦表情。 他坐在客厅地毯上，沉默了很久，突然想起他好像从来没认真翻过这间公寓。 既然项链是在这里找到，那还会不会有别东西？ 萧程忽然有种茅塞顿开感觉，他把房间里灯全打开，开始仔仔细细地搜寻着每一个角落。 客厅里地毯被他翻来覆去地找了几遍，就连沙发缝隙都掀开看了，甚至包括厨房柜子角落，萧程都没有放过。 只是越找越有些泄气，萧程没从这些地方找出任何不对劲东西。 那条项链好像是凭空冒出来。 他仰躺在客厅地上，看着头顶灯光，忽然觉得脑袋有些眩晕。 对自己身份不确定，对未来迷茫，足以让萧程惊慌不安。 他本来已经接受了自己身份，也接受了未来会生活在这里事实。 现在却突然有一个人告诉他，我好像知道你不是“萧程”。 一击致命。 萧程躺了许久，才抹了一把脸，拖着疲惫身体去衣柜里找干净衣服，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日子都还是要过下去。 只要他咬死了不承认，洛镜书就找不出证据。 衣柜里东西码得整整齐齐，萧程来这边住次数不多，这些东西还是他上一次收拾。 他手里拿着干净睡衣，看着眼前整洁衣柜，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个念头。 有衣柜会有隐藏式保险柜，说不定这里也有呢？ 他扔开衣服，对着衣柜仔仔细细地寻找，终于被他看出了些端倪。 居然真有！ 萧程掀开那一块木板，里面果然是一个保险柜。 可他面对着密码，却犯了难。 他不知道密码是多少。 这东西一定是原主放在这里，他会怎么设置密码呢？ 萧程按照自己心中所想，输入了自己生日。 密码错误。 他呼出了一口气，脑海中思绪飞快地闪过，不是自己生日，还有可能是什么？ 原主在乎还有什么？ 萧程犹豫了半晌，想起这间公寓是在他十八岁生日时，何安送，他慢慢输入何安生日。 还是不对。 萧程眉头紧皱，他盯着面前保险柜，脑海里忽然有了一个不可能念头。 不应该，原主应该不会用这个做密码。 萧程在脑海里反驳着，手指却轻轻颤抖了一下，郑重地输入那几个数字。 保险柜开了。 萧程倏地睁大眼。 他输入是洛镜书生日。 第55章 55 放在原主房间里的保险柜, 密码为什么是洛镜书的生日？ 萧程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他觉得自己好像离真相更近了一步，可又没法解释这件事。 洛镜书跟原主真的不认识吗？ 萧程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这才觉得喉咙干痒难耐, 连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像在沙漠里缺水的行人, 只等着眼前的保险柜能带给他惊喜。 里面的东西出乎意料的简单, 只有一个黑色的盒子，看起来不大, 一只手就能拿住。 萧程弯腰把盒子拿出来，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感觉里面是空的。 他不免有些失望，却也还是打开了上面的盖子，下一秒, 里面的东西彻底暴露在萧程的眼前。 他陡然睁大了眼睛, 只觉得呼吸困难，那一刻看东西都是模糊的。 怎么可能？！ 萧程呼吸急促，死死的盯着盒子里的东西，片刻不敢移开自己的视线。 盒子里是一张机票和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分明是洛镜书！ 却又不是萧程记忆里任何一次洛镜书的装扮。 照片里的人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卫衣，手里拿着一个水壶，正低头给花浇水。 他侧脸对着镜头, 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个角度下的洛镜书精致漂亮到不像真人, 睫毛长的能荡秋千，整个人的气质温润干净, 透着一股无害的气息。 他大概没有察觉到拍摄者的存在, 只专心地浇花, 脸上的笑容尤其温柔，说不出的缱绻动人。 萧程愣愣地看着，拿着照片的手指都在颤抖，眼前黑了一阵，他从自己的呼吸里嗅到了血腥味。 照片里的洛镜书明显比他现在要更加成熟一些，萧程连欺骗自己这是以前拍的都做不到。 随后他放下照片，拿起底下的那张机票。 萧程有些失神，他盯着机票上的目的地看了很久，有种记忆错乱的感觉。 那是一趟飞往罗马的国际航班。 萧程忽的想起两个多月前，他也准备了这样两张机票，可最后又被他自己亲手撕碎了。 能把机票和照片放在保险柜里，它们对主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萧程仔细地翻看着这张机票，在看见上面的日期时，那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下来，他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好似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那种最不可能的猜测终于成真了。 机票上的时间是五年之后。 那些难以解释的事情忽然都有了理由。 萧程想，他一直被穿书固定了思维，总觉得自己就是在几个月前穿进来的。 可是，如果不仅仅是穿书那么简单呢？ 也许他早就经历过一次穿书了，上一次的他是胎穿，所以两岁的程程才会对何安说出那句熟悉的话。 作为何安跟萧禹的长子，前十几年的人生根本就是穿书的他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根本没有什么原主，从头到尾就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萧家人才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因为他从来就没变过。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时光回溯了一样，他会忽然回到五年之前，还忘记了自己前十几年的记忆，只以为自己是才穿进来的。 来自五年后的照片和机票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条项链应该也是五年后的他设计的，所以他才会那么清楚。 萧程低头看着盒子里的照片，能把洛镜书拍的这么温柔，不难看出拍摄者对照片里的这人究竟有多喜欢。 尽管内心再不愿意相信，萧程都不得不承认，不管是五年前的他，还是五年之后的他，都逃不开洛镜书。 也许他在泳池边第一次看见洛镜书的时候，就受了五年后的自己的影响，所以才会有一见钟情。 想到这里，萧程忍不住骂了一声。 既然都已经时光回溯了，让他有了一次重来的机会，未来的他怎么就不能再提醒一下现在的自己，千万别中洛镜书的圈套。 看盒子里孤零零的机票就知道了，他五年后一定是单恋洛镜书，并且爱得深刻热烈，还特么爱而不得。 不能带洛镜书本人去罗马，就带他的照片去？ 艹。 他怎么会那么卑微。 洛镜书给他下蛊了吗？ 萧程坚信，五年后的他肯定没有发现洛镜书的真面目，还一直把他当单纯无害的小白花。 不然他不可能做舔狗。 萧程一想到未来的那个他这么可怜，对洛镜书的愤恨就对了几分。 狗东西，玩弄他一次还不够，还来第二次，他到底是怎么得罪洛镜书了，让对方重生之后都不愿意放过自己？ 没错，萧程总算明白了。 洛镜书这个狗东西也重生了。 所以他才这么了解姜应等人，更清楚未来几年的商业局势和发展。 上一次萧程中药醒来，萧禹就在他面前感慨过，说洛镜书知道太多了，行事又老成狠辣，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少年。 他当然不是了，他是有记忆的，二十三岁的洛镜书！ 呸！ 萧程想起洛镜书刚才走的时候说过的话，也许那不仅仅是在说萧程，他同时也在说自己。 洛镜书见过项链，所以下意识地认为萧程跟他一样都是重生的。 反正他绝对猜不到穿书这一点。 萧程好歹松了一口气。 他和洛镜书如今算是彼此都知道了对方的秘密，但他穿书这个大秘密还没有暴露。 萧程把盒子收起来，重新锁回保险柜。 他看着眼前的东西，心情复杂到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一直以来的困惑终于得到了解答，可随之而来的又是新的困扰。 萧程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面对洛镜书，他对洛镜书的感情是真的，可对方根本就不值得他深爱。 他坐在床边想了半天，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他如今的情况是不是能总结成一句话： 重生后我的白月光成了我的狗？ 莫名还有点解气是怎么回事！ 毕竟这白月光根本就不白，是一朵纯纯的黑莲花。 萧程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脑袋，强迫自己忘掉这个鬼畜的想法。 这间公寓里莫名出现了五年后的东西，是不是代表这地方有古怪？ 洛镜书拿走项链，或许是想搞清楚它出现的原因。 萧程莫名觉得，说不定这间公寓就是他重生的原因，就像电视剧里写的那样，因为风水磁场等某些原因，一些特定的地点就处在时空的缝隙中……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自己脑洞太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连穿书这种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看来这地方不能再呆了，免得他一觉睡醒又到了某一个陌生的地方。 萧程从地上站起来，脑袋陡然眩晕了一阵，那股涨痛欲裂的感觉更加强烈。 他今晚思考的太多，又忽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心情剧烈起伏，头痛是正常的。 萧程撑着身体出了公寓，忽然接到了来自谢诏的电话。 他们家没有守岁的习惯，萧程一开始本来是不打算回去的。 这会儿他心情不太好，就更不想回家了，免得家里人担心。 要说知道真相之后萧程最觉得亏欠的，大概就是父母和妹妹。 因为他自己的原因，让家里人为他担心了，萧程只要一想起自己之前的回避和冷漠，就想给自己一拳。 他太傻了。 分不清谁是真的对他好，谁是虚情假意。 把洛镜书当块宝，反而伤害了家人。 萧程在路边站定，天上又飘起了雪花，他的头发上也染上了点点白霜。 “学长？” 有一段按时间没有联系谢诏了，萧程乍一听见他的声音，还有些怔愣。 “我刚才给你发消息，你没回复我。”谢诏的声音里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没打扰到你吧？” 他犹豫了好久才打出这通电话，谢诏想亲口对萧程说一句新年快乐，见不到他的人，能听听声音也好。 “不会。”萧程呼出一口气，立马在空气中变成了白雾。 他的声音还残留着哑意，能听见鼻音。 “学长新年快乐。” 谢诏那边大概还有别人，萧程听见了男生说话的声音，没过两秒，耳边又响起了谢诏的说话声。 “萧程，你感冒了吗？” 萧程吸了吸鼻子，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好，落在谢诏的耳朵里，却是沙哑而低落。 他喜欢的男孩好像不太高兴。 萧程耳边又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后话筒那边安静下来，谢诏的声音温柔而低缓：“萧程，你在家吗？” 萧程仰头看着路边的灯光，迷蒙的光芒里，雪越下越大了。 他忍不住微微闭上了眼睛。 “没有。” 谢诏沉默了几秒钟，随后低声道：“萧程，我们见一面吧？” “好不好？” 二十分钟之后，谢诏在便利店门口发现了萧程的身影。 青年手里捧着一杯热奶茶，正扭头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场景，他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好像眼睛都没有聚焦，只是盯着某一处在发呆罢了。 “萧程。”谢诏几步跨上台阶。 萧程转头看向身旁的人，大概是来得比较匆忙，谢诏的呼吸还有一些急促，那张俊朗的脸上沾了点点雪花。 萧程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左边眉毛，谢诏不甚在意地随手抹了一下，眼睛一直盯着萧程的脸看，“你怎么在这儿？” 萧程好像在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火锅的香味，他大概是有点饿傻了，稍微凑近了一些，使劲闻了一下。 谢诏的身体有些僵硬，不敢动一下，只低头看着对方的动作，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身上有味道吗？” 谢诏的声音有些懊恼，早知道刚才出门之前洗个澡好了。 他一开始本来只是想给萧程打个电话，对他说一句新年快乐。可听着萧程的声音不对劲，谢诏就顾不上其他的，只想来找他。 “很香，一股牛油火锅的味道。” 萧程今晚忙着应酬，根本没有吃东西，只是喝了一些酒，后来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就更没时间吃饭。 他刚才接到谢诏的电话时，特意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半夜十二点了。 萧程如今正处在一个迷茫纠结的阶段，就好像他才穿书时一样，他看周围的每个人都觉得可疑，总怀疑对方是不是也跟他一样，是穿书进来的。 现在他又怀疑，会不会其他人也是重生的。 毕竟重生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一个洛镜书。 那还会不会有其他人？ 谢诏忽然觉得萧程的表情有些奇怪，难道他身上除了火锅味之外，还有其他的味道吗？ “你饿吗，要不要去吃火锅？” 萧程刚刚喝了半杯奶茶，缓解了一下胃里的不适，却也好像打开了他的胃口。 “你不是已经吃过饭了？” 萧程想起今晚是除夕，“你不守岁吗？” “没有那个习惯。”谢诏说：“我是已经吃过饭了，但也不是不能陪着你再吃一次。” 萧程似乎还想说什么，谢诏伸手揽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吧。” 他们去了一家评分极高的火锅店，今晚人特别多，店里爆满，萧程被那种热闹的气氛感染，心情也好了一些。 “人太多了，要不咱们换一家吧？”谢诏怕他饿着了，便提议道。 “不用学长，你来坐吧。” 萧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幸好还有个地方坐着等，不至于站在冷风里。 干坐着没有意思，谢诏见他今晚一副神色恹恹的模样，试探地问道：“你今晚心情不好吗？” 他也看见了萧程昨天发的朋友圈，青年跟家人呆在一起，分明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这才一天而已，怎么就蔫了？ 萧程幽幽地看着他，“因为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谢诏忍不住笑了一声，因为萧程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太像开玩笑了，还偏要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戳中了谢诏的萌点。 “是吗，你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萧程于是想起了洛镜书问他的问题，他压低声音：“你相信一个人死了之后，还能获得一些机会嘛？” 谢诏愣了一下，“比如说？” “比如死而复生？”萧程说道。 谢诏想了想，“听起来挺不科学的，也许会有这种事情吧，虽然我不相信，但还是要敬畏玄学。” 他脸上的表情很自然，萧程想，要不就是他的演技太好，要不就是谢诏并不是重生的。 谢诏见他苦恼的样子，乐得不行：“你就是在烦恼这件事情吗？” “难不成你知道的大秘密跟这个有关？” 萧程回过神来，他可能是魔怔了，平白无故跟谢诏说这个，对方不会以为他脑子有问题吧？ “不是，你就当我是在胡言乱语吧。” 谢诏没把刚才的谈话放在心上，“你要是有想不通的事情，可以跟我说说。” 萧程忽地想起一件事，他问谢诏：“学长，你之前为什么喜欢我？” 谢诏听见这个问题的那一瞬间，表情有些不自然，因为不仅是之前，他现在也还喜欢着萧程。 这话要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或许会飘着一股茶味，但从萧程的嘴里听到这句话，谢诏却莫名觉得对方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说不清那种感觉吧，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心里就很高兴。” 萧程脸上的表情不易察觉地僵硬了一些，他盯着谢诏的眼睛，心头升起了一股紧张感：“你想说是一见钟情？” 放在平时，谢诏大概不会把自己的这些想法告诉萧程，因为他很清楚萧程并不喜欢自己，说的越多，越会给萧程带来心理压力。 可这会儿，身边的青年正专注地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倒映的都是他的身影，他似乎在期待谢诏的回答。 谢诏心里一松，认真道：“或许在你听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在姜子鹤把你的照片发给我时，我就有一种预感，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了，我一定会喜欢上你。” ！！ 萧程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放在膝盖上的手却仍是紧了紧，握成了一个拳头。 这不就跟他当初看见洛镜书是一样吗？ 从第一眼开始，就有一种深爱的感觉。 难道五年之后的他认识谢诏，谢诏是他的追求者？ 最艰难的已经说出来了，谢诏随后的语气轻松了许多，大概是没在萧程的脸上看见不适的表情，他心里莫名还有些期待。 “其实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从前在哪里见过你。” “萧程，你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萧程被谢诏的这几句话说得心里越来越慌，因为他意识到谢诏很有可能是被五年后的情绪影响了，可谢诏看上去不像重生的。 难道是自己重生之后带给周围人的影响？ “学长，是个很热心很温柔的人。” 萧程一直都这么觉得，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谢诏帮了他许多回，从来没在他面前冷过脸。 谢诏叹了一口气，语气更加温柔，似乎还有些无奈：“但我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热心，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自来熟。” 所有的小心翼翼和温柔，他都只给了萧程一个人。 谢诏舔了舔唇，手指抓紧了自己的衣服，“你……” 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萧程却在这时候忽然想到，之前洛镜书知道他跟谢诏认识的时候，反应尤其激烈，似乎笃定了谢诏喜欢他。 所以几年之后，谢诏真的是他的追求者？ 萧程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进了一个奇怪的圈子。 是五年后的谢诏先喜欢上了他，又在他重生之后，影响了五年前的谢诏；还是谢诏在这时候就喜欢他了，五年后也依旧没有改变。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萧程感觉自己都要变成神经病了。 他捂着自己的脑袋，嘶地吸了一口气，背靠在椅子上，似乎有些不太舒服。 谢诏吓了一跳，没说出口的话被他咽了下去，“你怎么了？！” “我没事。”萧程微微睁开眼睛看向身旁的谢诏，他现在总算明白洛镜书对谢诏的敌意是从哪里来的了。 谢诏张了张嘴，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店员叫了他们的号码。 他表情有些复杂，大概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心情倒算不上很失落。 “走吧，进去了。” 萧程没听清谢诏刚才的话，也不知道在那一瞬间，谢诏是打算告白的。 他撑起精神，准备先安抚一下自己的胃，再好好睡一觉，有事明天再说。 洛镜书知道的一定比他多。 至少洛镜书有这五年的记忆。 萧程吃饭的时候，谢诏坐在对面给他夹菜，顺便又拍了张照片，发在自己的朋友圈里，照旧是仅某人可见。 上次跟萧程的室友一起吃烧烤的时候，谢诏也是这么做的。 他在刺激洛镜书这件事上简直称得上执着。 反正洛镜书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洛镜书，两人是相看两相厌。 洛镜书没回复，可能是没看见，谢诏也不着急，慢悠悠地收起了手机。 萧程也一边吃一边回复消息。 知道自己就是原主之后，萧程再看朋友圈里的这些人，好像亲近了不少，那种隔阂一下子消失了。 这都是他的朋友和同学。 萧程真心实意地回复了新年快乐，又凑了个热闹，在同学群里发了几个红包。 他悬了很久的心终于踏实下来，彻底感受到了热闹喜庆的气氛，就算有人调侃他也笑呵呵地回应了。 直到有一个人问他谈恋爱了没，群里的消息刷的太快，萧程还在回复上一个问题，因此当他的消息发出去之后，就变成了： 【某某：萧特助你谈恋爱了吗？】 【萧程：快了快了！】 今晚的群消息实在是太多，他都被弄糊涂了，连哪个群都没有看清楚，回复完这条消息之后，才突然发现这居然是公司的大群。 柏易珩也在里面的那种。 萧程：…… 希望柏先生没有看见。 事与愿违，下一秒他就收到了来自柏易珩的私信：【快了？】 萧程依稀记得上一次柏易珩提议做他假男友的时候，他回绝的理由是：不想麻烦柏先生，且身边没有适合谈恋爱的人，洛镜书不会相信的。 萧程：【这真的是个误会。】 【柏易珩：所以你还没有合适的恋爱对象？】 总觉得这个问题不怎么好回复。 萧程琢磨着怎么糊弄过去，柏易珩却又发了下一条消息：【新年快乐，你在家吗？】 刚才谢诏好像也是这么问的，柏易珩不会是想去找他吧？！ 【萧程：不在。】 【柏易珩：在外面和朋友吃饭吗？】 萧程承认了，又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对面的柏易珩放大了这张照片，从角落里看见一只明显属于男人的手。 他若有所思。 萧程吃的心满意足，脸颊都染上了红晕，嘴唇更是红通通的。 谢诏大部分时候都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只有偶尔才会低头为他夹菜。 幸好萧程今晚没有拒绝他。 当然，更有可能是因为对方专心地在回复消息，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谢诏的动作。 刚才发生了一个乌龙之后，萧程回复消息时谨慎了不少。 火锅店外还有不少人在等，萧程没怎么休息，便站起身来，“学长，咱们走吧。” 谢诏站在他身旁，一只手搭在萧程的肩膀上，“先别着急，把外套穿好。” 萧程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出来之后，周围的空气陡然冷了下来，萧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你要回家了吗？” “再逛一会儿吧。”谢诏冲他笑了笑，“难得出来一趟。” 其实是他难得跟萧程两个人呆在一起，他想让这一刻再久一些。 萧程对他的态度一直都不算热络，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学长。 谢诏无比珍惜这一次的机会。 两人便围着商场逛了起来。 虽然今晚是除夕，商场里的人依旧很多，萧程只看别人一家人走在一起，都能感受到那种简单的幸福。 他忽然尤其想念自己的家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萧程觉得有点累了，正想提议回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萧程？” 萧程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居然是柏易珩。 男人穿着一件长款风衣，身材比例极其优越，站在那里自成一道风景。 “柏先生？”萧程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柏易珩怎么在这里？ 柏易珩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真巧，这都能碰上。” 他唇角微勾，气定神闲地看着萧程，“和同学吃完饭了？” 这副男朋友的语气…… 谢诏皱紧了眉头，神色间夹杂着不悦。 与此同时，洛镜书也终于看见了谢诏特意为他发的那条朋友圈。 第56章 56 谢诏听萧程说过柏易珩, 对这个人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不过萧程说的都是夸奖的话，里面夹杂着不少彩虹屁，不能全信, 至少萧程就没说, 他的这位上司对他的想法不一般。 柏易珩的身上带着一种浓郁的成熟气息, 说话时的声音低沉温和，含有一种让人下意识想要服从的魔力。 在谢诏看来，就成了让他警惕防备的地方。 萧程对柏易珩的印象太好了, 柏易珩又惯会装出体贴知心的模样, 两人说话时的语气尽显亲昵。 谢诏跟柏易珩才打照面, 就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强大的威胁。 他不禁抿了抿唇，心想洛镜书怕是防备错了对象，柏易珩才是真正强大的对手。 至少萧程不防备柏易珩的靠近。 “柏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萧程也怀疑过他的目的, 毕竟这实在是太巧了一些。 不过柏易珩不像是能做出为他专门赶过来这种事情的人, 萧程也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能力, 能让柏易珩这样做。 柏易珩笑了笑, 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萧程身旁的谢诏。 “陪我小侄女出来逛一会儿。” 萧程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他对柏易珩的那个小侄女还挺好奇，听柏易珩的描述, 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不过他在柏易珩的身边并没有看见其他人, 其实刚才柏易珩叫他的时候, 萧程就注意过这个问题。 那时柏易珩好像就是一个人。 “你的小侄女呢？” 萧程这话纯属是好奇, 并没有任何怀疑柏易珩的意思。 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的谢诏也在旁边笑了一声, “对啊, 怎么没看见柏先生的家里人？” 之前萧程跟他说了很多有关柏易珩的事情, 不涉及私人信息, 只是一些趣事, 谢诏仍能从萧程的描述中推断出来。 他猜测柏易珩应该没有对象。 但这并不妨碍谢诏故意说这话，男生大概都对自己的情敌抱有一种本能的敌意，尤其是像柏易珩这种劲敌。连洛镜书都觉得他不好对付，更别说是谢诏。 “他们已经准备回去了。”柏易珩脸上的表情很自然，丝毫看不出说谎的迹象，不仅如此，他还主动说道：“我刚才在楼上看见你的背影，觉得很像你，便下来看看。” 这一句话既解释了为什么他的身边没有其他人，也解释了他为何要来找萧程。 “要和你朋友再逛逛吗？” 柏易珩对谢诏的态度可以说是很温和，比起谢诏对他的敌意来看，他好像真的只是把谢诏当成萧程的一个普通朋友。 萧程这个人在某些方面敏锐到让人无奈，某些时候却又迟钝的令人不可置信。 他能及时发现谢诏对他的感情，也能从柏易珩的某些话里隐约听出不对劲。 可现在他却一点也没察觉到两个男人话里话外对对方的敌意，或者说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其他东西给吸引走了。 “柏先生要再逛一逛吗？” 柏易珩原本是陪着家人一起来的，可是他来找萧程之后，他就只有一个人了。 萧程也不可能把谢诏赶走，如果要再继续逛下去的话，他们就得三个人同行。 谢诏和柏易珩都从彼此的眼里看见了抗拒的神色，可谢诏转念一想，如果要现在就回去的话，萧程就得跟柏易珩走。 他的脑海里不免有些纠结，最后看向萧程，从青年的脸上看见了两分困倦的神色。 谢诏在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你回去休息吧。” 萧程今天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刚才又走了这么久，他早就累了。如果不是顾及着身边两个人的心情，他恐怕早就提出要回家了。 柏易珩也看向萧程，“我送你回家？” 他有些惊讶于谢诏的大度，却又在看清萧程脸色的那一刻了然。 谢诏是打车来的，在有柏易珩的情况下，自然不可能再送萧程回家。 况且相比起他来说，柏易珩更加名正言顺。 他毕竟认识萧程的家人，又是萧程的上司。 萧程在商场外面跟谢诏分别，他一直陪谢诏等到出租车来，看着对方上车之后，才坐着柏易珩的车离开。 谢诏上车之后，才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果不其然收到了来自某个人的消息。 不过说来也奇怪，洛镜书对他的态度好像不似之前那样排斥。 谢诏还记得上一次他跟萧程一起吃烧烤的时候，洛镜书看到照片之后，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这次对方却只是问了一句：【你们两个人？】 谢诏不免觉得有些奇怪，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洛镜书把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对付柏易珩上面。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本来是两个人。】 谢诏对柏易珩的了解不多，但他相信洛镜书一定知道很多内情。 因为出现了新的情敌，谢诏话里话外似乎把洛镜书当成了自己人，隐隐有种想挑起洛镜书和柏易珩矛盾的意味。 洛镜书根本不吃他那套，一听这话立马问道：【程哥抛下你跟柏易珩走了？】 一击致命。 谢诏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无比，虽然洛镜书说的是没错，但听在耳朵里怎么就那么不是滋味？ 【谢诏：柏先生对萧程挺关心的。】 片刻以后，谢诏收到了来自洛镜书的消息：【别在我面前茶里茶气的，有那功夫不如早点洗洗睡吧。】 两人彻底聊不下去了。 另一边，萧程坐上了柏易珩的副驾驶，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柏易珩率先开口问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家休息了。” 柏易珩今晚也参加了楚家的宴会，不过萧程跟在萧禹身后，忙着去跟其他叔叔伯伯打招呼，没怎么跟柏易珩说上话。 “回了一趟家，觉得有点饿了，所以又出来吃了个饭。”其实中途还发生了很多事情，萧程同时也省去了自己跟洛镜书一同离开的事实。 他不想柏易珩误会他跟洛镜书旧情复燃，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跟洛镜书频繁见面这件事。 或许在别人眼里看来，这跟旧情复燃也没什么区别吧？ “送你回家吗？”柏易珩没有指明地点，萧程却明白他问的是萧家别墅。 他不想现在回去，父母和妹妹或许已经睡着了，懒得再打扰他们，况且他跟萧禹说过今晚不回家。 要是突然回去，说不定会遭到询问。 萧程这会儿心情正复杂，还处在一个消化真相的阶段，他很怕自己会在家人面前露馅。 “不回家。” 柏易珩转头看了他一眼，刚才在商场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出来了之后，他越发觉得萧程的情绪很低落，脸上的笑容都是为了礼貌，勉强装出来的。 “心情不好吗？” 萧程对着谢诏的时候没有倾诉欲望，在柏易珩面前却没那么多顾忌。 或许是因为每次跟柏先生聊完天，他的心情都会平和下来，萧程下意识地觉得，柏易珩一定能见到他的疑惑。 “也不是心情不太好，我正处在一个很迷茫的阶段。”萧程组织了一下措辞，“柏先生，如果发生了一件让你感到震惊的事情，甚至可能对你的未来造成影响，你会怎么做？” 看来是一件大事。 柏易珩眼睛看着前方，脸上却露出了一个笑容：“我这个时候清楚，这件事情对我的未来具体会造成什么影响吗？” 萧程想了一下，“清楚。” 就好像他重生的秘密被洛镜书发现了，最坏的结果就是洛镜书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但是与此同时，洛镜书自己重生的秘密也将暴露。 萧程其实不觉得洛镜书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但是他摸不准的这个人到底有多疯，他怕的是洛镜书会用这个秘密威胁他。 比起他来说，洛镜书没有那么多在乎的人，他无所顾忌。 萧程不一样，他有爱的家人，也有他的朋友，他不希望他在乎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更不希望他们从此疏远他，防备他。 “最坏的结果我都已经知道了，要考虑的就是当这个结果发生时，我该怎么去解决。”柏易珩不知道他在烦恼什么，他语调温和地说道：“从你最害怕的那一方面入手。” “比如说我面临的困境是破产，那么我只要思考清楚，破产之后该如何养活自己。积存实力，东山再起，有一个清晰且可行的计划，破产对我来说就不是什么大困难。” 萧程：…… 萧程：“柏先生还是别立这种flag！” 听起来好像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 只是因为那是柏易珩。 柏易珩有能力有手段，永远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和能力，所以他有底气说出这种话。 他不害怕失去。 萧程想，他大概没有柏易珩那样的心态。 因为现在的生活太好了，他有了爱他的家人，有了知心的朋友，这都是他在穿书之前不曾拥有的东西。 所以他尤其害怕失去。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柏易珩说的是他的想法，也许放在萧程身上并不那么试用，但是萧程还是从他的话里提取出了一个关键结论： 消灭恐惧的方法就是直面它。 所以他还得跟洛镜书见面。 他的所有担忧都是因为洛镜书，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跟洛镜书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反正两人都对对方的秘密一清二楚，萧程甚至还比洛镜书知道的多一些。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洛镜书利用这件事威胁他复合，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萧程缓缓松了一口气，刚才在外面吹了一阵冷风，又被车里的空调一吹，放松下来之后，萧程明显感觉自己的脑袋一跳一跳地疼。 他这才注意到，这条路并不是自己熟悉的方向。 “柏先生，咱们去哪？”萧程看向身旁的男人。 柏易珩被他逗笑了，其实有时候他觉得萧程挺有意思的，情绪来的快散的也快，上一秒还在愁眉苦脸，下一秒就又轻松起来。 “走这么远了，才开始问？” 不知道该说他是缺心眼还是太信任自己，柏易珩在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又不免觉得被青年以这种全然信赖的目光看着，的确能让人产生极大的满足感。 “这是去你家的方向吗？” 萧程乱猜的，没想到身旁的男人却点了点头。 “你说不回家，我只好带你去我家了。” 他的话里未尝没有试探的意思，如果萧程不愿意的话，他随时可以拐弯去酒店。 萧程没有多想，在A市的时候，他每天都跟柏易珩住在一起，早就习惯了住在他家，现在不过是换个地方罢了。 “又要麻烦柏先生了。” 萧程瘫在椅子上，感慨道：“幸好明天不用早起。” 以他现在这个状态，明天肯定要睡到早上十点。 柏易珩喜欢跟萧程呆在一起，或许也是因为青年在自己面前放得开，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真实。 他被萧程的情绪感染，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放松了一些：“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晚上要回家吃饭。” 萧程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都去世了，何安又是独生女，只有萧禹有一个哥哥，又常年定居国外，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聚一聚。 柏易珩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容，“嗯。” 萧程没特意了解大伯一家人，又失去了前十几年的记忆，他生怕柏易珩会问一些关于大伯的事情，到时候答不上来才尴尬。 幸好柏易珩对别人的家事并不关心，只是嗯了一声，便没有再问。 萧程窝在柔软的椅子里，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如果不是强撑着精神，大概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他的手机一直放在腿上，屏幕上时不时弹出一条消息，叮咚的声音连绵不绝。 萧程不堪其扰，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在几分钟之前，洛镜书居然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程哥，你在家吗？】 难不成是刚才拿走的项链有问题？ 萧程只能想到这一点，他顿时来了些精神，身体也跟着坐直了一些，低头回复着消息。 柏易珩瞥见他的动作，不禁微微眯了眯眼。 萧程没有注意到，他回复洛镜书：【有什么事吗？】 【洛镜书：谢诏说你身体不太舒服。】 这句话透露的信息量有点大。 洛镜书跟谢诏居然还有联系？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一向不太好，萧程还以为他们彼此相厌，根本不会搭理对方。 【萧程：他怎么跟你说的？】 洛镜书立马发了两张截图过来，把他和谢诏之间的对话暴露了个干净。 谢诏其实没说什么出格的话，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充满了煽风点火的味道，洛镜书最后的那句话更是点明了他的意思。 其实这也不怪谢诏，毕竟他每一次跟萧程见面的时候，萧程对洛镜书的态度都异常冷淡。 在谢诏看来，萧程可能早就把洛镜书的联系方式给删了。 他大概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人不仅还有好友，萧程还会回复洛镜书的消息。 萧程：…… 这话真的是谢诏说的吗？ 怎么感觉不像。 他实在没办法把那个温和有礼的学长跟截图里这个茶言茶语的人联系上，刚才谢诏和柏易珩遇上的时候，气氛不是挺好的吗？ 【萧程：你截的是完整的对话吗？】 不怪他怀疑洛镜书，实在是这人很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洛镜书：……】 【洛镜书：你宁愿怀疑我都要相信他？】 在程哥心里，连谢诏都比他好，是吗？ 洛镜书的怨念都快溢出屏幕，萧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洛镜书究竟是哪来的自信，觉得他在自己心里的地位能超过谢诏？ 好歹谢学长从来都没骗他，还帮了他很多次。 洛镜书大概是被他这句话给气到了，半天没有回复消息。 萧程皱起了眉头，他想跟自己说的就是这件事？ 浪费了他在人间宝贵的两分钟。 【萧程：你把项链拿走，是想干嘛？】 刚才在门口，萧程并没有承认洛镜书对他的猜测，现在却又主动问起这件事，不难想象，在这段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洛镜书：你还发现了别的？】 他简直敏锐到可怕。 萧程绝不会把自己舔狗的证据暴露在洛镜书面前，哪怕洛镜书其实比他本人还要清楚，五年后的自己做过的那些舔狗事。 他回复道：【没有。】 【洛镜书：我准备送去检验。】 一个几年后的东西，莫名出现在了萧程的家里。洛镜书很难不怀疑，它跟重生是否有关系？ 【洛镜书：程哥，你要是发现了别的东西，可以顺便一起交给我。】 啊呸。 萧程面无表情：【呵呵。】 他自己是没有钱吗？ 还是萧家没有人脉？ 凭什么就非得交给洛镜书？ 萧程现在已经后悔自己发现的太晚，要是他能早一步发现那张机票和照片，他绝对不会把项链交给洛镜书。 【洛镜书：程哥，公寓你也暂时不要住了。】 虽然萧程也是这样打算的，但话从洛镜书的嘴里说出来，他总觉得带着一股命令的感觉。 自愿做某件事情和被人强迫做某件事情，总是有差别的，萧程轻而易举就被洛镜书的这句话挑起了不满。 【萧程：我本来也不住那边。】 【萧程：不说了，柏先生叫我。】 他想了一下，又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刻意，加了一句：【没事别来烦我。】 偷偷利用了一下柏易珩，萧程做贼心虚，故意清了清自己的嗓子。与此同时，视线也偷偷摸摸地落在了柏易珩的脸上。 柏易珩察觉到了他看过来的目光，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只是在萧程松了口气，将视线收回去之后，才若有所思地看了对方一眼。 萧程在跟谁聊天？ 偷偷摸摸的。 难不成是前男友，或者是他的又一个“好朋友”？ 柏易珩忍不住磨了磨牙，青年也太招人喜欢了。一个不死心的洛镜书就算了，现在又多了一个谢诏，说不定还有他不知道的。 柏先生丝毫不觉得自己才是后来的那一个，理直气壮地想，是不是该加快进度，温水煮青蛙的前提是能确定青蛙一直在锅里。 他的蛙要是被别人抓跑了，还煮个屁。 洛镜书随后又发了很多条消息过来，萧程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咬牙切齿和慌乱。 他通通当做没看见。 —— 洛镜书得不到萧程的回复，大概也知道对方并不想搭理自己，便停下了发消息的手。 “你让我帮你联系的那个机构，我已经跟对方的负责人谈好了。” 傅驹放下手机，见洛镜书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又嘶了一声，“你又怎么了？” 成天一副死人脸，跟谁欠了他几千万似的。 “老婆跟人跑了？”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洛镜书的脸色更加铁青，看上他的目光似乎想要杀人灭口。 傅驹：…… 傅驹：“你有本事去揍一顿情敌啊，你瞪我做什么？” 他这个朋友当的简直没话说，昨天晚上牺牲自己宝贵的时间，陪洛镜书在医院输液，今晚又因为对方一个电话匆忙赶了过来。 就这样，洛镜书还对他没个笑脸。 呵，活该追不到老婆。 傅驹不免又想起了洛镜书跟萧程的那些恩恩怨怨，“你说萧程怎么就喜欢你呢？” 他是真的不明白啊，难不成是洛镜书太能装了？ 有可能第一次在水果园看见萧程和洛镜书约会的时候，洛镜书装的那叫一个乖巧，简直不像他了。 傅驹忽然来了劲：“洛镜书，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萧程并没有那么喜欢你？” 洛镜书闻言，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脸色阴沉到能滴出水来。 “你找死吗？” 他的声音沉沉的，带着一股明显的冷意。 傅驹并没有被他的这副表情吓到，反而越发觉得自己说的就是真相。 “你看，你跟萧程才认识多久啊，你们两个人就谈恋爱了，爱情就真来的这么快？” “镜书，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傅驹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劝他：“也许萧程喜欢的只是你这张脸。” “更何况你们两个人之间，一直都是他在追求你，对吧？” 傅驹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时间，上一次他在水果园遇见萧程和洛镜书的时候，这两个人才认识没多久。可萧程对洛镜书的珍视和体贴，简直就像暗恋了多年的白月光一样。 这合理吗？ 说不是见色起意，他都不相信。 洛镜书忽然有些出神，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 “你看，被我说中了吧？” 傅驹问他：“你想想，你俩才认识多久，萧程就开始追你了。” 洛镜书忽然打开了新思路，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的念头。 他一直被初见时萧程冷淡的表象迷惑，却忽略了从那以后，萧程就对他十分热络。虽然偶尔的直男发言能把他气的吐血，却也不难从里面看出萧程对他的认真。 洛镜书不了解萧程的时候，觉得对方是被他的脸蛊惑了，就像傅驹说的那样，是见色起意。 可现在他回想起来，又觉得萧程根本不是看脸的人。 谢诏和柏易珩也都长着一张无可挑剔的脸，萧程对他们却没有那种想法。 也有可能是他正好长在了萧程的审美点上。 但洛镜书又有了一种新的猜测。 也许程哥跟上一世的萧程是同一个人呢？ 他越回想萧程追他时的一言一行，越觉得跟上一世的萧程有相似的地方。 他之前一直觉得他们不是同一个人，是因为程哥跟人生经历跟上一世的萧程完全不同，又对上一世的事情一无所知。 两个人的反差太大，让洛镜书产生了一种割裂感。 但仔细想想，重生本就是一件玄幻的事，他重生之后的人生经历也发生了改变，如果萧程也是重生的，那他的改变完全在情理之中。 至于萧程对上一世的事情不知情，或许是他重生之后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洛镜书换了个思路，顿时又联想到了许多。 如果要把程哥跟上一世的萧程作比较，那可以把上一世的萧程看做关在笼子里的人，因为他总是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明明喜欢，却走不出那一步。 这一世的萧程走出了笼子，无拘无束，所以他能在看见洛镜书的第一眼就主动出击，不仅帮了他，还积极地要了他的联系方式。 简单来说，就是上一世有个东西限制了萧程，让他没法做自己想做的事。 现在，这个东西消失了。 萧程才会表现出与上一世截然不同的行事风格。 洛镜书眉头微皱，这个东西，会是导致他重生的因素吗？ 他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 第57章 57 萧程还是第一次来柏易珩在S市的家, 不过在车上的时候，他就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下车以后更是不住地哈欠, 并没有来得及好好参观一下柏易珩的家。 这一觉果然睡到了早上十点, 窗帘一拉，房间里昏暗无光, 萧程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醒来以后从床头摸过手机一看, 才发现已经半上午了。 他照例先打开微信，看看在他睡觉的这段时间里, 有没有人找他。 那些无关紧要的消息, 萧程都只是看了一眼就略过，唯有其中一条消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发消息的人名字叫【坐标轴少了一个Z】。 萧程心想这个人连个备注都没有, 八成不是什么关系亲密的朋友。 只是这人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才让萧程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他问萧程：【想我了吗想我了吗？】 【是不是很期待见到我！】 萧程：…… 就，就挺离谱的。 他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 怎么会期待见到他？ 萧程本来不打算回复的, 可这人又一副两人关系很好的语气, 让他产生了两分好奇，萧程便回复道：【不好意思, 你哪位？】 他点进这个人的动态看了一眼, 对方设置了仅三天可见，什么都看不到。 萧程只好退了出去, 这人还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他便把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 早餐是萧程做的, 柏易珩也只是在这边住一晚上, 今天是春节, 他还要回去陪家人。 “柏先生先回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柏易珩本想亲自开车送他回去，萧程却拒绝了。 柏易珩想了想，干脆给了他一串车钥匙：“你自己去车库开走。” 萧程有些惊讶，“你就这么相信我的车技？” 柏易珩莞尔一笑，“路上小心。” 萧程就当真开走了他的一辆车，他到家时也才十点多，车库里却停了两辆不认识的车。 难道是大伯回来了？ 萧程手上勾着车钥匙，才刚走到门口，忽然听见有人幽幽地哼了一声。 他被吓了一跳，“谁？！” 是谁躲在这里吓他？ 那人在萧程略带惊慌的面容中走了出来，是一个长相俊朗的少年。 他的眼睛并不是褐色，而是带着微微的蓝，眉眼也比平常人要深邃的多，一头茶色的小卷发。 是一个混血少年。 “负心汉，你还知道回来呀？” 萧程：？？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负心汉？我？” 萧程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由得朝着客厅看去，他似乎听见了一些说话的声音，只是隔得有些远，听得不是很清楚。 “不是你还是谁？” 少年两步走到萧程面前，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我给你发消息，你居然问我是谁！” 萧程顿时想起了微信里的那个人，原来是他呀。 他的表情有些古怪，将眼前的少年上下打量了一遍，那句话在嘴里犹豫了半晌，还是说了出来：“所以你是谁？” 应该是大伯家的孩子，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 大伯有两个儿子，是一对双胞胎。 少年被他气红了脸，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是能分清我和弟弟吗？” 哦，是哥哥啊。 “萧译南？”萧程故作镇定地笑了笑，“我当然能分清你们啊，刚才只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 面前的少年幽幽地看着他，“其实我是弟弟。” 萧程：…… 他磨了磨牙，“行吧，我承认我已经认不出来了。” 这两双胞胎长的起码有九分像，只有细微处略有不同，说起来，这还是萧程第一次看见他们，认不出来太正常了。 萧译西哼了一声，“我说你是负心汉没错吧，你小时候还说最喜欢我。” 兄弟比萧程的年纪要小一些，三个人小时候一起住过一段时间，后面两兄弟跟着父母去了国外，就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才能见着了。 “那我跟你道个歉？”萧程试探道。 他打量着少年的脸，力求记住他的每一寸长相。 “谁要你的道歉了？”萧译西抱紧了萧程的胳膊，他比萧程要矮几厘米，凑过来想亲他的时候还得垫脚。 萧程被他这股热情劲吓了一跳，赶紧把人给推开了，“你别靠的这么近。” 萧译西没能亲在他的脸上，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眼神古怪地打量着萧程。 萧程无比地后悔自己失去了记忆，以至于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对待萧译西，之前怎么没人告诉他，这个少年这么热情？ 萧译西定定地看着他几秒钟，语出惊人：“你有男朋友了？” 萧程脸上露出了一点惊讶的表情，他的性取向在这个家里不是什么秘密吗？ 萧译西是怎么看出来的？ “没有。” “分手了吗？”萧译西紧盯着他的眼睛，脸上的表情越发怪异。 萧程很难描述他的眼神，像是不甘心，又像生气。 他带着萧译西往里面走，随口回答道：“嗯。” 萧译西听了他的回答后，搂着他胳膊的手臂忽然用力，那张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淡蓝色的眼眸里甚至带着两分冷意。 “你为什么要骗我？” 萧程越发糊涂了，“我骗你什么了？” 萧译西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睛竟然慢慢红了：“你不是跟我说，你是直男吗？” 萧程：…… 啊这，他以前居然跟萧译西讨论过这种问题吗？ “人总是会变的。”他含糊道。 他以前应该也不是骗萧译西，在遇到洛镜书之前，他的确以为自己是直男。 “改变了你性取向的那个人是谁？” 萧译西彻底忘了掩饰自己的眼神，他的目光凶狠而冷漠，里面充满了不甘和愤怒，看着萧程时尤其热烈偏执。 “怎么跟哥哥说话呢。”萧程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萧译西看他的目光怎么奇奇怪怪的？ 他故意拍了拍萧译西的肩膀，用一副长辈的语气教训道：“在哥哥面前，不许没大没小。” “我呸……”萧译西小声骂了一句，又不依不饶地问他：“你还没跟我说，你前男友是谁？” “不要那么好奇。”他越是想知道，萧程就越觉得不能告诉他，“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叫做好奇心害死猫。” “我又不是猫，你告诉我一下能怎么样？”萧译西几乎是半挂在他身上，缠着萧程不放，非得要知道他前任是谁。 萧程心里有些无奈，可萧译西是他的堂弟，他又不能把人甩开，只好一直打哈哈，任凭萧译西怎么问都不回答。 两人粘粘糊糊地走到客厅，何安一见他们这副模样，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程程和小西太久没见了，怕是想念坏了吧？” 萧程扬起笑容，“嗯。” 他转头朝着沙发上坐着的另外一个少年说道：“译南，好久不见啊。” 萧译南抬头看着容貌出色的青年，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对方殷红的唇和细白的脖颈，随后又跟弟弟对视了一眼。 “程哥，好久不见。”他的声音温和礼貌，带着一股少年气息，比萧译西更像一个乖巧的弟弟。 “小西，不要缠着哥哥。” 双胞胎的妈妈是英国人，中文名叫冯依。 她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人也非常温柔，萧程很快熟悉了起来，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萧译西坐在萧程身旁，用手指把玩着萧程的手，将他的手指捏来捏去，又时不时地把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萧程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浓，可他看周围的人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似乎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了。 难道真的是他自己想太多？ 萧程动来动去，只觉得自己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样，坐在这里就是一种煎熬。 幸好何安似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程程身体不太舒服吗？” 一屋子的人都将目光放在萧程的身上，尤其是萧译西，他好像知道萧程很抗拒，不仅没有松手，反而露出了一个笑容。 萧程故意抽回了自己的手，放在唇边打了一个哈欠，“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那程程回房间休息吧。”冯依说道，又训了双胞胎两句：“让哥哥去休息，不要打扰哥哥。” 萧译西不情不愿地撇了撇嘴，萧译南则是弯了弯唇角，“妈妈放心，我们有分寸。” 说着自己懂分寸的双胞胎在楼梯口拦下了萧程。 萧程只恨自己走的太慢。 他看着迎面向自己走来的两个少年，他们长着近乎一模一样的脸，连身高都是一样的，只是两个人的气质截然不同。 哥哥萧译南很像那种好脾气的学霸，温柔而懂礼貌。弟弟萧译西就是不听话的小屁孩，且非常粘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你们还有事吗？” 萧译西的动作比他哥哥快乐一步，凑到萧程身边，“程哥，我也有点困了，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 ？？ 萧程动了动嘴唇，“我带你去客房？” 萧译西神色不满：“我们以前都是一起睡的。” “多久以前？” “十二年前！”萧译西理直气壮。 那不就是他六岁的时候？ 小孩子一起睡没什么，可他们都已经是大人了。 “这不合适。” 萧译南接过话：“为什么不合适。” 见反驳自己的是他，萧程的语气温和了一些：“我们不是小孩子了。” “程哥偏心，凭什么对着我就是凶巴巴的，对着哥哥就温声细语？” 萧译西越发不满，“而且你还不告诉我，你前男友是谁。” 听见这话，原本脸上还带着笑的萧译南也收敛了笑容，“程哥有过男朋友？” 两个人都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萧程，看的萧程背后发毛。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情。” 他敷衍了一句，竟然被两个人的眼神吓得有些不敢正视。主要是两个少年都是他的弟弟，萧程没办法把对付别人的那套用在两人身上。 “我们凭什么不能管？”萧译西又红了眼睛，表情甚至还有些难过：“我才是你的准男友啊！” ？？！！ 萧程被他这句话吓得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他赶紧拉住了楼梯扶手，“话可不能乱说！” 这两个不是他的堂弟吗！ 这是□□吧？！ “我没乱说，这明明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萧译西神色认真，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了多么骇人听闻的话。 “我们扮家家的时候，你说了，我和哥哥都是你的新娘。” 萧程高高吊起的心脏又落回了原处，他简直被萧译西刚才的那句话吓得脸色都白了，结果又是他六岁时候发生的事。 “译西，那时候我们都是小孩子。” 萧程发现他的这位堂弟好像特别容易把小时候的事情当真，可是其他的就算了，刚才那一句怎么也不可能是真的吧！ “你自己说的话，不想承认吗？” “渣男！” 萧程揉了揉太阳穴，“我是真的有点头疼，要不然我们之后再聊？” 萧译西还想说什么，萧译南拉住了他的胳膊，“那好吧，程哥好好休息。” 萧程赶紧开溜，等人走后，萧译西才冷下脸来，“程哥不是说，他是直男吗？” 他上一次跟萧程告白的时候，还被萧程狠狠骂了一顿，从那以后，萧程就不回复他的消息了。 结果这才过了多久，萧程就弯了？ 萧译南摇了摇头，“程哥不想说就算了，咱们总有办法知道。” 大概是双胞胎的喜好都差不多，兄弟俩同时对一个人有好感，又同时被拒绝。 萧程拒绝他们的理由是，他是直男，掰不弯的那种。 结果是骗他们的。 —— 萧程关门以后，喝了一大口水，才压下心头的震惊。 他就说萧译西对他的态度怪怪的，原来不是他想太多。 大概是那兄弟俩的表情太正常，反倒显得萧程的反应过大。 可是任谁突然听到有血缘关系的堂弟跟自己告白，内心恐怕都不会平静。 萧程简直卧了个大槽，他刚才说头痛并不是装出来的，是被那两兄弟吓出来的。 都怪他没有记忆！ 可恶。 萧程恨恨地打开微信，点进洛镜书的头像：【项链有问题吗？】 他从来没像现在这一刻这样，这么急切地想找回自己的记忆。 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他就真的要被吓死了。 【洛镜书：发生什么事了？】 萧程平复了一下呼吸，洛镜书向来敏锐，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呢，对方就猜到了。 【没事，就是问问进度。】 洛镜书也不知道信没信，只发了两张聊天截图过来，萧程点开仔细地看了，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那没事了。】 【洛镜书：你大伯回来了吗？】 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萧程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他忽然想到，洛镜书比他多了五年的记忆，会不会也知道萧译西和萧译南对他的感情？ 应该不可能。 以他对洛镜书的舔狗程度，大概率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自己的白月光。 【回来了。】 洛镜书回复的很快：【你要注意那对双胞胎。】 ！！ 他居然知道。 萧程脸上的表情越发精彩，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隔了好几分钟都没有回消息，洛镜书似乎猜到了什么，又问：【他们欺负你了？】 萧程赶紧回复：【没有。】 洛镜书知道的也太多了！ 他怕自己再回复晚一些，洛镜书就什么都猜到了。 屏幕那边的洛镜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表情冷淡中还带着两分咬牙切齿。 觊觎程哥的人怎么那么多！ 他对这对双胞胎的了解不多，之所以知道他们对萧程的心思，是因为上一次的时候，他曾亲眼见过双胞胎神色焦急地寻找萧程。 那时候他就站在门后，将两个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不仅如此，洛镜书还记得，这对双胞胎并不是萧程大伯的亲儿子。 不过这是一个秘密，双胞胎现在应该还不知道。 洛镜书垂眸，快速打字：【项链的事情我会尽快弄清楚，程哥，后面我可能会再去一趟你的公寓。】 也许出现问题的并不是那条项链，而是那间公寓。 萧程也是这么想的。 尽管他并不是很情愿见到洛镜书，但暂时重生的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必须得依靠洛镜书的帮助。 【可以。】 萧程说要上来休息，其实只是一个借口，结果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之后，他忽然就真的不想下去了。 一想到双胞胎刚才说的话，萧程就头皮发麻。 他该如何才能让那两个人清楚，他们是兄弟，是不能在一起的，更别说是三个人在一起了。 或者这只是双胞胎跟他开的玩笑，毕竟也太惊世骇俗了。 萧程在房间里待的太久，不知道是谁敲响了他的房门，萧程浑身一激灵，“谁啊？” 他拉开房门，就见萧籽玥站在他放门口，“哥，下去吃饭了。” 萧程松了一口气，“马上。” 萧籽玥没走，她站在门边，“对了，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刚才萧译西和萧译南突然问我，你的前男友是谁。” 萧程猛地转头看过去，穿外套的手都有些僵硬了。 “你告诉他们了？” 萧籽玥摸了摸后脑勺，“他们一直缠着我……” 那两个人缠人的能力一流，萧程刚才深有体会。 “他们问这个做什么？”萧籽玥皱起眉，“怪怪的。” “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萧程居然认真地想了一下，双胞胎要是和洛镜书打起来，谁会赢。 洛镜书还挺能打的。 但是双胞胎有两个人。 他假设了半天，忽然回过神来，谁输谁赢都管他屁事。 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58章 58 萧籽玥跟双胞胎的感情其实很一般, 虽然他们的父母感情很好，但是双胞胎喜欢缠着萧程，萧籽玥总觉得他们在跟自己争宠。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这种奇怪的想法, 反正每回双胞胎来，她都没法靠近自己的哥哥。 因为那两个人会牢牢占据萧程身边的位置。 不过去年好像发生了什么, 萧籽玥没听清楚, 但她察觉到萧程的脸色不是很好, 过后更是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哥，下去吃饭了。”萧籽玥一只手扒着门框。 萧程把外套穿好, 空调吹得他的脸颊微微泛红, 走到门口的时候, 胳膊被妹妹一把挽住。 “你怎么啦？” 跟护食的小狗似的。 萧籽玥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小了，这种争宠的行为有点幼稚，但她莫名就是不想便宜了双胞胎。 “哥哥，他们为什么这么关心你的前男友？” 萧籽玥茶里茶气的：“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管的这么宽吧？” 她还只是跟自己的兄弟吃醋呢，双胞胎连萧程男朋友的醋都要吃？ 萧程被她逗笑了, “谁知道呢。” 他这会忽然真的期待几个人能打一架了。 双胞胎脑子有点问题，洛镜书刚好也有点不清醒。 萧译西和萧译南刚才把萧程逼的急了, 这人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他们只好把叫萧程的这个任务让给了萧籽玥。 真是便宜她了。 萧译西幽幽地哼了一声，他一想到自己只有逢年过节才能看到程哥, 萧籽玥身为对方的亲妹妹，却随时都能见到他, 心里就跟吃了柠檬一样酸。 虽说身为“小嫂子”应该大度一些, 可他同时也是程哥的弟弟呀！ 双重身份呢, 怎么也该得到双重宠爱。 虽然程哥并不认可他“小嫂子”这个身份。 萧译西心里酸溜溜的，萧译南脸上的笑容也有微妙的变化，不过相比起弟弟来说，他的态度要温和许多。 “程哥快来坐。”萧译西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萧程有点怕他，犹豫了一下，身旁的萧籽玥忽然一屁股坐了过去。 “好久没看译西哥哥了，我跟你一起坐吧。”萧籽玥笑眯眯的，把几个大人逗的不行。 “籽玥真是女大十八变，一年比一年漂亮了。”冯依笑着说道。 她尤其喜欢萧程和萧籽玥，或许家长都是这样的，看别人家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完美，自己家的能挑出一堆毛病来。 “程程来挨着伯母坐吧。”冯依身边是空着的。 萧程求之不得，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在冯依身旁坐下，双胞胎就坐在了他的对面。 原本萧译西和萧译南正中间的那个位置是专门留给萧程，被萧籽玥给坐了。 双胞胎的脸色都有一些微妙，只是没在饭桌上表现出来。 大人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气氛热闹而欢快。 ... 萧译西看了一眼对面的萧程，程哥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正低头默默吃饭。 他压低声音，对萧籽玥道：“你肯定是那种不讨嫂子喜欢的妹妹。” 萧籽玥在心里呸了一声，“那可真是不劳你操心。” “我哥说了，他会选一个我喜欢的嫂子。” 萧译西心里惊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好似有些紧张：“他真是这么说的？” 萧籽玥其实没跟萧程谈过这种话题，但是她有一种自信，以哥哥对她的宠爱程度，如果未来的嫂子她真的不喜欢的话，哥哥大概率会考虑她的想法。 “当然了，想要嫁给我哥，首先得过我这关才行。” 萧籽玥语气还有些得意，她其实只是想炫耀萧程对她的宠爱，没想到这话一说出口之后，萧译西忽然转变了态度。 “哎呀，籽玥，咱俩关系多好呀。来来来，吃肉。” 就连一旁默默竖着耳朵听的萧译南都给她夹了一筷子排骨，“吃排骨。” 萧籽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下意识地看向萧程，正对上了萧程的视线。 萧程抬头就见妹妹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怎么了？”他问。 萧籽玥赶紧摇了摇头，“没事。” 这两兄弟怎么怪怪的。 忽然这么热情，搞得像在讨好她一样。 联系一下刚才的对话，如果不是知道这对双胞胎是她的堂兄，亲的那种，萧籽玥都要以为他们想做她的嫂子了。 她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猜中了真相，还在为自己有这么大胆的想法感到心虚。 吃过午饭之后，众人又继续转移到了客厅。 今天难得出了太阳，晒在身上虽然没什么温度，却能给人带来好心情。 萧籽玥缠着萧程，“哥，我们出去逛街吧。” 萧程正好也不想在家里面对双胞胎，“行。” 他才刚刚点头，萧译西立马说道：“程哥，可以带上我们吗？” 不等萧程拒绝，他又可怜巴巴地说道：“我都一年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这边都变成啥样子了。” “真想感受一下国内新年的气氛。” 何安于是笑了一声，看向萧程：“那程程就带弟弟妹妹们出去玩吧。” “呆在家里也没意思。” 萧程不能拒绝，只好僵硬地点了点头。 因为司机放假了，只能他们自己开车去。 萧籽玥动作飞快地坐进了副驾驶，把萧译西气得咬牙切齿，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哥哥坐在后面。 不过他好歹抢到了萧程背后的位置，一上车就身体前倾，两条胳膊扒着萧程的座椅，脑袋凑到萧程的耳边，“程哥，咱们去哪玩？” 萧程系好安全带，身体向后转，对上了萧译西饱含期待的视线。 他的眉头微皱，在车内几个人的注视中面无表情地说道：“坐好。” 萧译西不甘心地哼了一声，“就这，你没有别的要说的吗？” 他感觉自己的一腔热情都给了一块石头，亏他刚才还故意用一副撒娇的语...气说话，还给程哥抛了好几个媚眼。 萧译西几乎都要怀疑萧程是否真的有一个前男友了。 怎么还是一副直男样？ 他大概不知道，萧程就算面对自己喜欢的人，都能用直男行为把对方逼到吐血。 “没有。” 萧程让他坐好，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启动了车子。 萧籽玥还在计划着待会要买什么，萧程打开导航，选择了离这边最近的商城，正好是昨天晚上他和谢诏一起吃饭的地方。 萧程点下去的时候还犹豫了两秒钟，今天应该不会再碰到熟人吧？ 他通过后视镜隐隐看了一眼双胞胎，谁知正好对上了两人的视线。 “程哥怎么啦？” 萧译西时刻关注着萧程的反应，见状立马问道：“咱们去的那个地方有问题吗？” “没有。”萧程好像在他的身上看见了洛镜书的影子。 这也太敏锐了。 萧籽玥一逛起来简直有些收不住手，萧程竟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 他让妹妹随便选。 他买单。 谁知道女孩子逛街竟然能逛这么久！ “哥，是这个红色的发卡好看，还是这个蓝色的发卡好看？” 好像区别也不是很大。 萧程默默指了指红色，“这个颜色喜庆。” 萧译西也缠着他，“程哥，这个小兔子耳朵可爱吗？” 他拨弄了一下头上戴着的兔子耳朵，眼睛亮闪闪的。 萧译南手里也拿了一个，他虽然没有戴在头上，看向萧程的目光却有几分期待，似乎只要萧程说一句喜欢，他就能立马把它戴在头上。 萧程：…… “女孩子戴挺可爱的。” “你怎么还性别歧视？”萧译西郁闷地把它取了下来，“程哥，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萧程随手指了一下，那架子上面挂着一件朴实无华的睡衣，很像那种老大爷款。 萧程想暗示萧译西，两个人的审美爱好完全不同，是不可能有好结果的。 谁知就在他指过去的那一秒，衣服前面忽然站了一个身材高壮的男人。 萧译西默默打量了那个男人几秒，又神色复杂地看向萧程：“你，你就喜欢这样的？！” “你不是说你喜欢母零吗！” 那他辛辛苦苦装柔弱装可爱，故意说话嗲声嗲气，感情萧程根本不喜欢这一款？！ 萧程的爱好甚至跟他装出来的完全相反。 萧程：啊这。 “我没说啊。” 萧译西气红了眼，根本说不出话来，萧译南抿了抿唇，低声道：“你以前说的，你喜欢漂亮柔弱会撒娇的人。” 萧程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他正想反驳，话还没说出口呢，忽然又顿住了。 等一下，他也不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看看洛镜书就知道了。 在他发现洛镜书的真面目之前，这人可不就是漂亮、柔弱、会撒娇！ 完美命中。 萧程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喜欢这一款，他的脸色青青白白，煞是好看。 萧译西咬牙：“说不出话了？” “你……” 他气得不行，“我辛辛苦苦装了这么久，结果你是骗我的！” 早知道他就去举铁了。 萧程尴尬的一批，忽然又回过神来，他为什么非得要跟这两兄弟说实话，干脆就让他们误会好了，说不定还能让他俩死心。 “对，我其实喜欢那种长得比较高，比较帅的男人。不喜欢长得太漂亮的，也不喜欢比我矮的。”萧程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他们的头顶。 萧译西气到跺脚：“我会长高的！” 萧译南也跟着点了点头，“我们会长高的。” 萧程推开萧译西，“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发生了这个小插曲之后，萧籽玥突然发现这对双胞胎的情绪都有些低落，也不知道刚才哥哥跟他们说了什么。 明明之前还有心思跟她争宠，现在却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萧籽玥甚至看见他们的眼睛有些红，像是才哭过的样子。 难道哥哥训他们了？ 几个人走走停停，心情好的大概只有萧籽玥，不知道逛了多久，萧程忽然听见有人叫了自己一声。 他回头一看，却见柏易珩正牵着一个小女孩，朝他走了过来。 萧程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缘分，才能让他们连续两天在同一个地方遇见。 “柏先生。” 萧籽玥也叫了一声：“柏先生。” 她本来是叫柏叔叔的，刚才听见萧程这么叫，下意识地也叫成了柏先生。 “这可真是太巧了。”柏易珩也有些想笑，昨晚是他故意偶遇的，今天却是意料之外。 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这是你的小侄女吗？”萧程昨晚还在遗憾没看见柏易珩的小侄女，结果今天就见着了。 “对。” 柏易珩晃了晃小女孩的手，“叫哥哥姐姐。” 小姑娘很乖，萧程无法抵抗人类幼崽的魅力，蹲在小姑娘身边，扬着笑同她说话。 小女孩一点都不怕生，且明显很喜欢这个长得好看的哥哥，她甚至还会主动问萧程一些问题。 聊到高兴的时候，小姑娘甚至松开了柏易珩的手，轻轻握住了萧程的手指，萧程受宠若惊，眼睛笑成了两轮弯月。 柏易珩则是默默地看着，脸上也带着笑。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萧程的身上。 双胞胎默默地在旁边看着，忽然觉得这一幕有点刺眼。 怎么搞得跟一家三口似的。 萧译西将柏易珩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低声对哥哥说道：“高大，帅气，哥，他不会是程哥喜欢的人吧？” 萧程刚才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脸上分明是带着笑的。 对着他们的时候，从头到尾没个笑容，对着别人的野男人就笑不停。 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还跟人家小侄女聊的那么开心，把他们都忘在了脑后。 萧译南眉头微皱...，“他不是程哥的前男友。” 程哥的前男友叫洛镜书。 萧译西呵了一声：“当然了，是前男友能有这么热情？” 他问萧译南，“你打听到洛镜书这个人了吗，他长什么样？” 应该跟面前这个姓柏的差不多吧，不然怎么能做程哥的男朋友。 毕竟程哥亲口说的，他不喜欢长得漂亮又会撒娇的。 “快了。”萧译南不愿多说，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忽地抬起了头，视线同对面楼上的一个人对上了。 那个人长着一张艳丽的脸，眉眼精致如玉，肤白唇红，身材不壮但长得很高，身材比例极其优越。 在萧译南看他的时候，那个人也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萧译南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他眼里只有两种人，无关紧要的路人和情敌。 对面那个少年虽然长得很好看，但明显不符合程哥的审美，那就是无关紧要的人。 不值得他注意。 第59章 59 萧程蹲着跟柏易珩的侄女说了会儿话, 终于想起身旁的三人。 萧籽玥还好，刚才萧程跟小女孩说话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听着, 时不时还会附和一句。 双胞胎则是全程沉默，因为他们跟柏易珩并不认识，更没有兴趣跟这个貌似是情敌的人说话。 萧程后知后觉，自己让他们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哪怕他再不想跟双胞胎说话，都不应该在这时候忽略两人的处境, 想必两个少年早已经不耐烦。 “柏先生。”萧程站起身来, “我们还要去逛街, 你呢？” “我带着苓苓转一转。”柏易珩看了一眼萧程身后的双胞胎，没再说话。 苓苓就是柏易珩的小侄女。 他们本应该就此分别，只是没等萧程把话说出口，苓苓突然拉住了萧籽玥的手, “我可以和姐姐玩吗？” 萧籽玥简直受宠若惊。 她对小孩子很有好感，况且苓苓并不是熊孩子, 她乖巧又懂礼貌，跟个小天使似的。 萧籽玥有一种被小天使宠爱的兴奋和无措，连忙转头去看哥哥, 眼睛亮闪闪的：“哥, 我们可不可以一起呀？” 她自己没有妹妹, 看着别人家里乖巧可爱的妹妹, 不知道有多羡慕。 萧程本身也挺喜欢苓苓, 他唯一担心的是柏易珩和双胞胎的态度。 柏易珩率先表态：“我都可以, 你们不觉得打扰就好。” 萧程于是又看向沉默地站在一旁的双胞胎：“译西，译南，你们呢？” 萧译西最爱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在脸上, 可这次他却笑了一声，并没有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那就一起吧。” 萧译南脸上的表情更淡，连话都没有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因为这个提议是小女孩提出来的，萧译西心里就算再不满，也不至于跟一个孩子对着干。 不过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少年紧紧占据了萧程左右两边的位置。 萧籽玥带着苓苓走在他们前面，柏易珩反而成了最后那一个，在后面沉默地看着前面三人的背影。 萧译西挽住了萧程的胳膊，“程哥，我好像有点饿了。” 他说话时也没个正经，非得要黏在萧程身边，将自己的脑袋凑过去，像祈求抚摸的大狗狗。 萧程推开他的脸，“好好说话。” 向来沉默寡言的萧译南也扯了扯萧程的衣袖，“程哥，我们去那边买点吃的吧？” 不是才吃了午饭不久吗？ 萧程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却也不至于连他们这点小愿望都不实现。 “行。” 他想回头跟柏易珩说句话，萧译南却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萧译西更直接，拽着他的胳膊往前走，迫使他无法转头往后看。 柏易珩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好笑，萧译西和萧译南的举动在他眼里就跟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相比起来，还是洛镜书给他的威慑感更重。 柏易珩不禁有些出神，他想，或许这才应该是正常的十七八岁的少年。虽然也对自己喜欢的人抱有强烈的独占欲，却始终显得稚嫩。 不知道洛镜书身上那股逼人的气势是怎么来的，比许多三四十岁的上位者带给别人的压迫感还要强烈。 萧译西这人向来藏不住自己的心思，不然也不会一见面就语出惊人。他虽然一直拉着萧程往前走，却时不时地就要偷偷看一眼柏易珩。 有时候说话还故意茶里茶气，怎么说呢，明显的连萧程这种直男都看出来了。 几次之后，萧程便在他又开始表演茶艺的时候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好好说话。” 萧译西委屈地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小声嘀咕道：“算了算了，打是亲骂是爱。” 萧程：…… 他忍了。 相比他的活泼，萧译南就要沉默的多。 他的注意力大部分时候都放在萧程身上，偶尔才会看一眼柏易珩。 除此之外，萧译南还注意到了另外一个人。 他的目光再次跟那个长相艳丽的少年对上，萧译南终于没忍住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好像一直在跟着他们。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太多。 刚才这人就在对面楼上，现在对方还是在他们的对面，就好像是他跟着他们往前走了一截。 可他又一直没有过来。 少年的目光好像落在他们身上，又好像只是在发呆。 萧译南多留了一个心眼，但没过多久，那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或许只是巧合吧。 萧译南松了一口气。 刚才他往对面看的时候，柏易珩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他顺着萧译南看的方向看过去，眼里有一瞬间的惊讶。 洛镜书？ 这正好应了萧程的那句话，世界的确有点小。 就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洛镜书有意跟过来的。 柏易珩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萧译南脸上的表情，他知道这对双胞胎是萧程的堂弟，但没有把双胞胎对萧程的过分亲近往另一个方面想。 就像萧程之前说的那样，普通人都不会接受□□。 别说接受了，一般人根本想不到那里去。 柏易珩只以为他们是兄控。 他忽然想，这两兄弟连他都要排斥，要是知道洛镜书是萧程的前男友，怕是更生气。 看萧译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大概不知道对面那个少年就是他程哥的前男友。 柏易珩笑了笑，也没说话。 萧译西缠着萧程去买奶茶，一群人站在奶茶店门口，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萧程挨个问了大家的口味，轮到柏易珩的时候，男人笑着摇了摇头：“我就不喝了。” 他不是很喜欢喝这种甜腻的东西。 萧程正要说什么，旁边的萧译西忽然认认真真点了点头：“这种年轻人喜欢的东西，你应该不怎么喝吧？” 就差直说柏易珩老了。 萧译西迎上了柏易珩的视线，眼里还藏着几分得意，男人却只是冲他笑了一声。 下一秒，萧译西的脑袋就被萧程狠狠拍了一下。 “没礼貌。” “跟柏先生道歉。” 萧译西委屈的不行，“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又没说错。” 柏易珩替他解围：“我的确更喜欢喝茶。” 他站在店外等萧程他们，萧程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抱歉柏先生，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他低声训斥着萧译西，萧译西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整个人有气无力，被训得眼睛通红。 柏易珩勾唇笑，余光瞥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好像是洛镜书。 这人刚才跟他对视了一眼之后，转身走了，柏易珩猜他并不是真的离开了这里，而是想从对面过来。 果然。 柏易珩收回自己的视线，又看向奶茶店里的双胞胎，唇角似有若无地勾了一下，在萧程看过来时，依旧是那副成熟温和的模样。 萧程偷偷打量着柏易珩的表情，看着对方并没有露出不高兴的样子，心里越发愧疚。 “你刚才为什么那样说？”他低声问萧译西，“你跟柏先生又不认识，为什么要针对他？” 不仅是刚才的那句话，之前他几次想跟柏易珩说话，都被萧译西打断了。 萧译西拽着他的衣角，“你是不是喜欢他？” 萧程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从哪得出的结论？” “他不正好符合你说的理想型吗？”萧译西还觉得自己挺有理，“你刚才一看见他就笑。” 萧程忽然有了一种带熊孩子的无奈感，他没想到自己就连笑一下都成了罪过，更没想到萧译西会把她刚才随口说的一句话放在心上。 “他是我老板，我看着他不笑，难不成还得哭吗？” 萧译西：“啊？” “而且他跟我爸是好朋友。”萧程肯定道：“你别胡思乱想。” 萧程可不敢再随口跟他说什么了，这两兄弟好像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当了真。 萧译西双眼一亮，“这么说，你不喜欢他？” “嗯。”萧程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柏易珩，语气里多了两分认真，“他是我老板。” 萧译西高兴了，萧译南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却不想太得意，在门口的时候踩着什么东西划了一下，差点摔倒。 事出突然，连萧程都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柏易珩伸出胳膊扶了他一下。 萧译西没有摔着，但是他手上的奶茶却洒了出来，把他和柏易珩的衣服都弄脏了。 萧程愣了一下，赶紧从兜里掏出了卫生纸，“赶快擦一擦。” 柏易珩穿的衣服颜色比较浅，奶茶泼上去并不明显，但是有一股浓郁的甜香味。 柏易珩蹙起眉头，看向苓苓，“苓苓，你跟着哥哥姐姐玩一会儿，可以吗？” 他没法忍受自己的身上带着这股味道，得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苓苓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柏先生你去吧，我们会照顾好苓苓。” 萧译西也跟着皱起眉头，“程哥，那我也去洗一洗好了。” 他其实觉得无所谓，因为他身上溅的奶茶比柏易珩身上的要少，但他不想给萧程留下一个不讲卫生的印象。 “去吧。” 这两人走了之后，萧程身边就只剩了萧译南一个人，气氛忽然安静下来。 萧籽玥在逗着苓苓，两个人不知道讲了什么悄悄话，笑声传进了萧程的耳朵里。 他本来以为萧译西太能折腾，现在看来，还不如有一个萧译西在。 因为萧译南不爱说话，他们之间的气氛实在是太尴尬了。 萧程心里忽然有些紧张，他看也不看身旁的少年，视线紧盯着前面的一大一小。 萧籽玥要带着苓苓去买衣服，萧程也赶紧跟了上去。 他的审美遭到了萧籽玥的嫌弃，“哎呀哥，你别在旁边插嘴，你去给自己挑衣服吧！” 萧程被她赶到了萧译南旁边。 “程哥，你很紧张？”萧译南声音不大，他看着萧程，目光沉静如水。 萧程的笑容微微僵硬，“我没有啊，我挑衣服呢。” 他一本正经地看了一会儿，随手取下一件外套，“这件还不错，我试一下好了。” 他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不然太尴尬了。 萧译南伸出手，“我帮你吧。” 他的手指触碰到萧程的肩膀，青年的肌肉陡然绷紧，身体往旁边躲了一下。 萧译南手一顿，冲萧程眨了眨眼，似有几分不解。 萧程抓紧自己的外套，生怕他再靠过来，“没事，我自己来。”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试衣间，赶紧快步往前走，长腿一跨，几步走到门边。 “我还是自己换，译南，你也去挑自己喜欢的。” 萧译南在他的注视中不情愿地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几步，声音闷闷的，“都听你的，程哥。” 萧程松了一口气，往远处看了看，确认萧籽玥和苓苓还在，才闪身进了试衣间。 他刚才看到这件外套时，的确有了几分兴趣，想买。 说起来，来到这里之后，他好像还没怎么认真买过衣服。 衣柜里还有许多连吊牌都没拆的新衣服，萧程本身也不是特别爱打扮自己的人，他对衣服的兴趣并不太大。 鞋倒是买了很多。 萧程把外套挂好，伸手去脱自己的外套。 他里面穿着贴身的高领毛衣，外套下的腰肢纤细柔韧，在后腰处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往下又忽然饱满起来。 萧程把脱下来的外套挂好，手指才刚摸到要试的衣服，试衣间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拉开。 他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谁？！” 不会是萧译南进来了吧？ 门口的人声音轻而温柔：“程哥，是我。” 他反手把门关上了。 萧程松了一口气，绷紧的手臂也跟着放松下来。 他一边继续穿衣服，一边随口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洛镜书站在背后，打量着他的身影，目光幽深晦暗。 “来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书书子：老婆我来了！ 呜呜呜呜对不起大家，最近有点短小，因为我最近在写我的期末作业，所以码字的时间没有那么多。 下周我就解放了！ 第60章 60 他也不说自己是什么时候来的, 就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坐，一眨不眨地看着萧程的背影，跟欣赏什么美景似的。 萧程完全没有要让他回避的意思, 他跟洛镜书连更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萧程潜意识里就觉得，在洛镜书面前换个衣服没什么。 他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又将外套的拉链往上面拉了一些，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太对。 洛镜书站起身来, 在萧程的注视中伸出手, 不紧不慢地替他将翻出来的衣领整理好。 萧程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忽略了背后的衣领, 他往旁边躲了一下，“别动手动脚。” 完美演绎了什么叫过河拆桥。 洛镜书收回手，“那对双胞胎跟你告白了。” 他说的并不是疑问句，而是一种肯定的语气。 萧程微微皱起眉头, “你还知道什么？” 难不成在以后的日子里，萧译西和萧译南还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萧程想了一下, 上一世的他是洛镜书的舔狗，还是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那种，说明洛镜书从来没回应过他, 就更不可能主动了解有关他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 洛镜书还能知道这么多关于双胞胎的事情, 那两兄弟到底是有多疯狂？ 他们不会把这段不伦之恋昭告天下了吧？ 萧程莫名觉得有些紧张,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试衣间的门, 确认没有人进来, 才压低声音问道：“他们做什么了？” 他没有给这句话加一个时间，但想必洛镜书很清楚他问的是什么。 洛镜书微微低头看着眼前的青年，桃花眼微垂, 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片刻以后，他才轻声说道，“他们两个都想做你的男朋友，大概是年轻吧，做事比较莽撞，闹得周围人都知道了。” 萧程心里咯噔一下，居然真的被他猜中了。 其实他会这么想不是没有理由，今天上午第一次见面，萧译西就说他是负心汉，言语之间完全没有考虑是否会被人听见。 后面又一直缠着他，还对他的前男友过分在意，最后更是在走廊里跟他说了那样一番话，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连一向粗神经的萧籽玥都察觉到了不对劲，更别说是心思细腻的长辈们了。 “然后呢？”他语气急切起来，无意识地离洛镜书更近了。 洛镜书微微屏住呼吸，眼里倒映着萧程的身影。他眼尾低垂，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瓣，模样瞧着颇为真诚无辜。 “我了解的不太多，不过听说很快你母亲就生病了，不知道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洛镜书语调低缓，好似还有些犹豫。 萧程打量着他的神色，瞧着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如果洛镜书说的都是真的，那何安多半是被气病的，想一想，亲侄子喜欢自己的儿子，是个正常人都接受不了。 萧程紧盯着洛镜书的眼睛，“你还记得大概是什么时候吗？” 他渴望从洛镜书那里获得更多的信息，最好能把这件事扼杀在摇篮里。 洛镜书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好像也是在过年的时候吧，我不确定是哪一年。” 他这副犹豫的态度反而得到了萧程的信任，因为在萧程的认知里，洛镜书作为被他追求且没有答应他的告白的人，是不应该对他的事过分了解的。 这副不清不楚的模样反而让他的话更真实了几分。 “你……”萧程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他和洛镜书今天算是彻底说开了，两人虽然没有捅破最后那层纸，却也都互相确认了对方重生的事情。 洛镜书见他半晌不说话，便主动问道：“你喜欢他们吗？” 萧程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他们是我的亲堂弟吧？” 洛镜书心里微微一紧，几乎要怀疑萧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他随后立马镇定下来，萧程没有上一世的记忆，这个时间点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他看着萧程，话没说完。 萧程面无表情：“我的意思是，我还做不出来这么禽兽的事情。” 难道是他对洛镜书的一见钟情让洛镜书觉得，他就是个色魔？ 只要长得好看的人，他就会喜欢是吗？ 洛镜书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其实知道萧程不会接受那对双胞胎，就像上一世，在知道双胞胎并不是自己的亲堂弟之后，萧程还是没有回应他们的告白。 但这一世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上一世的萧程直到最后都喜欢着他，可现在的程哥被他伤透了心，不愿意再喜欢他了。 洛镜书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别的意外发生，更不知道萧程会不会爱上别人，他心里充满了不安，看每一个人都像自己的情敌。 萧程的声音唤回了他飘远的思绪。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谢诏喜欢我？” 萧程自从知道洛镜书是重生的之后，就一直想问他这句话。 谢诏可以说是导致他们分手的间接因素，如果不是因为洛镜书怀疑萧程跟谢诏的关系，也许后面的一系列事情都不会发生。 至少不会发生得那么快。 “嗯。” 提起谢诏，洛镜书的表情淡了一些，神色也有些阴鸷。 “他……”萧程顿了一下，在心里组织措辞，“他是不是一直没有放弃？” 洛镜书紧盯着萧程的眼睛，心里升起了一股嫉妒的情绪，垂在身侧的手指也渐渐收紧，握成了一个拳头。 “我不太清楚。” 事实上一直到他自杀，谢诏都没有放弃追求萧程。 当然，洛镜书永远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萧程。 萧程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他其实是希望从洛镜书那里听到否认的答案。 学长实在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我觉得很奇怪。”萧程的声音更轻了，“谢诏跟我说，他见我的第一面，就觉得自己好像喜欢我很久了。” 亲耳听见自己喜欢的人讲述，他被自己的情敌追求的全过程，洛镜书心里就跟吃了柠檬一样酸，嫉妒到双眼通红，连呼吸都比刚才沉重了不少。 他的下颌线紧绷着，表情明显不太好看。 萧程只当没看见，继续说道：“我觉得他很像是被上一次的感情影响了。” 因为是在外面，避免被别人听见，萧程用上一次代替了重生前，洛镜书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 洛镜书不说话，只是沉沉地看着他，视线锁定萧程的脸。 萧程皱着眉，补充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就好像我第一次在泳池边看见你……” 他说得太快，话没有过脑子，说了一半才发现不对劲，想要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洛镜书脸上的神色有了细微的变化，他凑近了一些，视线紧盯着萧程的眼睛，唇瓣微启：“程哥，你是不是还在公寓里发现了别的东西？” 萧程开始装傻：“我发现的东西不是已经交给你了吗？” 比如那条项链。 洛镜书缓缓摇了摇头，“不，那条项链很正常，没有问题。” 他话里隐隐带着笑：“你是不是看到了别的，比如，你写的日记？” 萧程心跳加快了一些，因为紧张和窘迫。 “我没有记日记的习惯。”他迎上洛镜书的目光，强装镇定，“你想多了。” 洛镜书用视线描摹着他的眉眼，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那你是怎么知道，你……也喜欢我的？” 他没发出声音的几个字，从唇形看分明是——上一世。 在这之前，洛镜书从来没跟他说过以前的事，萧程是从哪里知道的。 萧程心里先是慌乱了一阵，他倒不是担心别的，而是以他现在和洛镜书的关系，再说起他以前做舔狗的事情，难免会让他觉得丢脸。 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我猜的。” 不等洛镜书答话，萧程又说道：“我从谢学长那里得来的灵感。” “他喜欢我是因为受了上一次的影响，那我能那么快喜欢你，说不定也是被影响了。” 萧程越说越顺，心里总算不慌了，甚至还有空笑了一声：“不然我实在想不通，我凭什么这么快就喜欢上你？” 他打量着洛镜书的眉眼，“就凭你长得好看吗？我身边的帅哥多了去了。” 洛镜书脸上那点微弱的笑容消失了，他的眼眶还是红的，略微湿润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萧程，手指死死地掐着手心。 萧程勾起唇角，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问道：“听你刚才的意思，我似乎猜对了？” “既然我上一次也喜欢你，那你答应了吗？” 洛镜书沉默地看着他，半晌没有回答。 萧程噗嗤一声笑了，“没有对吧？”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没有祸害我两次。” 洛镜书的眼睛更红了，脸颊的肌肉绷得很紧，明显在强忍着心里翻涌的情绪。 萧程脸上还带着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上天还是眷顾我的，让我做了一辈子的舔狗之后，又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让我彻底看清你的真面目。” 他顿了顿，语气嘲讽： “恭喜我，也恭喜你了，从此少了一个纠缠你的人。” 洛镜书听见这句话再也忍不下去，一把拉住了萧程的胳膊，“程哥！” 他的声音沙哑中还带着颤抖，能听出明显的哭腔，“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惩罚我两次都没有珍惜那个真心爱我的人。” 萧程没有接话，也没有挣脱他的手，只是冷淡地看着他，将他狼狈而卑微的模样收入眼底。 洛镜书哭得并不难看，那张艳丽优越的脸在哭起来的时候，反而更添了几分脆弱和可怜。 他眼眶红得厉害，连鼻尖都染上了薄红，衬着冷白的肤色，那股活色生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视觉冲击力很强。 只可惜，唯一的观众并不为此感到动容。 “程哥，我求你了，你别那样说自己。”比起萧程说的不爱他，洛镜书更无法忍受萧程对他自己的贬低。 自从认识到自己的感情之后，洛镜书最后悔的就是他从前对萧程轻视的态度。 他没有正确的感情观，也学不会把人放到同等的位置，他只会在认清自己的心意之后，将萧程当成他的主人，他的神，他心里不可逾越的存在。 洛镜书不允许任何人贬低萧程，哪怕是萧程自己也不行。 “你很好，你不是舔狗。” “哪怕是上一次，我没有回应你，你也不卑微。”洛镜书眼角湿润，声音越发沙哑：“你会安慰我，鼓励我，将一腔炽热的情意毫无保留地交给我。” 他省去了萧程上一世的犹豫和拒绝。 不喜欢萧程的时候，洛镜书觉得那是对方懦弱无能的表现。可一旦爱上萧程，他又立马为对方找到了理由，也愿意去回想那些被他故意忽视的细节。 萧程是爱他的，洛镜书能感受到他压抑的情感。 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萧程不能顺从自己的心意带他离开，但即使是这样，萧程也多次提醒他注意姜应。 就像他那天猜测的那样，或许上一世是某个东西束缚了萧程，只是在这一世，这个东西消失了。 萧程没有说话，从洛镜书刚才的几句话里捕捉到一个重要信息。 安慰，鼓励。 洛镜书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他才会以一个暗恋者的身份安慰对方。 或许就是原文剧情。 以洛镜书对未来的熟悉程度，以及他对姜应等人的了解，萧程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有没有一种可能，上一世他的存在并没有影响原文剧情的发展。 就好像这一世，他一开始甚至不知道洛镜书就是主角受，上一世的他或许也是这样。 也许上一世的一切都依照着原文剧情的发展，洛镜书被姜应当成金丝雀步步掌控，无法挣扎，无法逃脱。 但萧程很快又有了新的疑惑，按理来说，他作为萧家的继承人，虽然没有姜应那样的手腕，身份地位却并不差。 如果他真的喜欢洛镜书，为什么没有出手改变原文剧情，帮助洛镜书逃离姜应的魔爪。 难道上一世他真的也跟这一世一样，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洛镜书的身份？？ 这人真的用同一个计谋骗了他两次？！ 艹。 萧程被自己的这个猜测气到了，他眼瞎了两次就算了，怎么可能再上当两次？ 他脑残吗。 “我会安慰你？”萧程故意露出怀疑的表情，试探道：“我上一次知道你叫洛镜书吗？” “你不会又顶着别人的身份欺骗我吧？” 洛镜书摇了摇头，声音哽咽，夹杂着明显的鼻音，“我没有，程哥，我上一次没有骗你。” “你知道我是谁。” 他就骗了萧程这一次。 萧程想，他上一世知道洛镜书是主角受，那肯定也知道大概的剧情。 到底是什么迫使他没有出手帮助自己喜欢的人？ 萧程不相信自己能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人被渣男欺负，羞辱，甚至是被送给合作伙伴。 到底是为什么。 他想不通。 洛镜书以为他不信，正想解释，试衣间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程哥！” 是萧译南。 萧程这才回过神来，发现他已经在试衣间呆了快十五分钟了。 怪不得萧译南要来催他。 萧程看向洛镜书，“要不你……” 躲一躲吧。 两个人在试衣间呆了这么久，别人指不定怎么想。 “我怎么？”洛镜书问他。 萧程低声咳了咳，“别人说不定会误会，要不你躲一躲？” 洛镜书脸色铁青，压低声音反驳他：“误会什么？” “难不成我就十几分钟？！” 萧程：？？？ 你在说什么鬼话！ 他满脸震惊地看着洛镜书，确认对方不是开玩笑后，才吞了吞唾沫，“那，那也不一定……” 萧程说：“反正十几分钟的肯定不是我！” 洛镜书别的可以忍，唯独这个不行，他必须为自己辩白。 可惜没等他说话，敲门声又再次响起。 “程哥，你在里面吗？” 作者有话要说：书书子：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程哥：反正肯定不是我，大家都清楚的，对吧？ 第61章 61 萧程整理好身上穿的外套, 伸手推了洛镜书一把。 “你不想躲起来就算了，离我远一点。” 洛镜书顺从地往后退了一步，还随手拿起了萧程放在一边的外套。 厚实的羽绒衣上还残留着主人的体温, 洛镜书的表情颇有些微妙, 只是在萧程看过来之前, 又敛去了多余的情绪。 萧程一心想着去开门, 回头随意瞥了一眼洛镜书手上拿着的衣服，竟然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好像忘了刚才还穿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此刻却被前男友拿在手里是一件多么暧昧的事, 毕竟两人在封闭的试衣间待了十几分钟都没有出去。 萧程拧了一下门把手, 发现洛镜书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锁门，也就是说, 萧译南只要想，随时都能开门进来。 萧程不知怎么的，心里莫名还有些欣慰。 萧译南这人虽然嘴上不怎么着调，憋着一肚子坏水, 但还挺有礼貌。 虽然敲门声越来越急，显然门外的人耐心即将耗尽，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过破门而入。 萧程从里面拉开门, 萧译南看见他的那一瞬间，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程哥。” 萧程清了清嗓子, “久等了。” 他正要解释两句，萧译南的脸色忽然冷了下来, 表情显而易见的难看。 “程哥, 他是谁？”他紧盯着洛镜书的脸。 萧程好像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 “一个朋友, 刚才恰好遇见了。”萧程没回头, 语气镇定。 这句话说的简直漏洞百出, 什么朋友值得他跟对方在里面呆这么久？ 萧译南仔细打量着洛镜书，视线跟刀子似的锋利刺人。 他的目光一寸寸下移，落在洛镜书的手上，对方的小臂上还挂着一件熟悉的外套。 是萧程今天穿的。 刚才他想帮萧程穿衣服，萧程跟躲病毒似的，生怕被他挨着。 这会儿就不怕了？ 萧译南一张脸僵硬到摆不出任何表情。 他刚才亲眼看见萧程进的更衣室，那会儿明明只有他一个人，这个野男人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事发突然，饶是一向比较冷静的萧译南都没忍住，说话带着刺。 “程哥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啊，我能认识一下吗？”他很轻地冷笑了一声。 他这副反应要是放在萧译西身上，也毫无违和感。 萧程不知怎么，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 真不愧是双胞胎。 洛镜书面对萧译南的敌意，不仅没有慌乱，反而还露出了一个笑容，眼眸微垂地看着萧程，“程哥，需要我解释吗？” 他的眼尾还残留着薄红，微哑的嗓音里能听出鼻音，很像是刚才做过什么。 萧译南本不该这么想，可一想到两人刚才在里面呆了十几分钟都没出来，萧译南就控制不住自己奔涌的思绪。 他越看洛镜书越像男狐狸精，就会趁他不注意勾引程哥。 萧程已经够头疼了，洛镜书还要来添乱，他白了这人一眼，“别烦我。” 洛镜书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萧译南，唇角微勾，“好，听你的。” 萧程皱紧眉头，从洛镜书手里接过自己的衣服，动作间尽显不耐，“你走吧。” 虽然萧程对这人的态度很冷淡，可两人对话中那种隐约的熟悉和暧昧还是听得萧译南拳头发硬。 他正要说话，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哥，你找到程哥了吗，你们在做什么？” 是萧译西。 萧程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没在洛镜书进试衣间的时候，第一时间将他赶出去。 早知道他就不问那几句话了，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非得当面问？ 他早该知道，洛镜书怎么会对自己这个舔狗的事情过多了解。 他要是真知道得那么清楚，五年后的萧程也不至于一个人飞往罗马。 萧程又想起了保险柜里的照片和机票，那两样东西无时无刻不提醒他，五年后的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舔狗，还是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那种。 凭什么他两辈子都得栽在这个人身上？ 萧程瞪了一眼洛镜书，“快滚！” 洛镜书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你不想让他看见我？” 他脸色微冷，站在原地没有动，正同朝这边走过来的萧译西对上了视线。 萧译西脸上的表情先是有些困惑，随后扫到哥哥铁青的脸，眼里的温度也跟着冷了下去。 他对洛镜书充满敌意。 “程哥，这位是？” 萧译西还相信萧程说的那几句话。 他打量着洛镜书的脸，虽然不觉得程哥会喜欢他，但他仍然能感受到哥哥对这个人的不喜。 这大概是双胞胎之间独特的心电感应。 “认识的人。”萧程僵着一张脸。 刚才还是朋友，现在就成认识的人了。 洛镜书用舌尖顶了顶自己的腮帮，表情也不太好看。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吓得不远处的萧籽玥都不敢过去。 她牵着柏苓的手，“苓苓，要不咱们再去另一边逛会儿吧？” 哥哥身边的人是洛镜书吗？ 萧籽玥还是在萧程和洛镜书分手之后，才知道洛镜书长什么模样。 她心想，双胞胎不是想知道萧程的前男友是谁吗，这不就见到了。 “小叔叔。”苓苓叫了一声。 萧籽玥转头看去，只见柏易珩正站在柏苓身边，一只手瞧着她的小手，另一只手揣在大衣兜里，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几个人。 萧籽玥很难去形容柏易珩脸上的表情，他依旧在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好像一切都跟他无关，可他的视线却又忍不住紧盯着前面的一幕。 萧籽玥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三个大字：修罗场！ 她默默看了一眼隐隐被几个人在中间的哥哥，又在修罗场后面添了一句：万人迷。 她哥可不就是处在修罗场中心的万人迷么，人人都爱他，又没人能得到他。 萧籽玥被自己脑补出来的东西吓到了，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柏叔叔，我们……” 要过去吗？ 柏易珩转头看向她，脸上仍然带着温和的笑意，“他们大概有话要说，咱们去另一边看看吧。” 正合萧籽玥的意。 她掏出手机，给哥哥发了条消息，随后牵着柏苓的手，跟着柏易珩离开了。 这边的形势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因为萧译西挽住了萧程的胳膊，他最喜欢这么缠着萧程，这个举动倒也不显得突兀。 因为一些莫名的原因，萧程也没有推开他，任由少年抱紧了自己的手臂。 “程哥，你身上的这件衣服真好看。”萧译西亲密地靠着萧程的肩膀，语气粘腻地说道。 一边说，还一边暗戳戳地冲洛镜书投去挑衅的视线。 洛镜书表情淡淡，目光却紧跟着萧程的动作，片刻都不愿意移开。 萧程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买衣服的。 他本想让萧籽玥帮着看看，谁知道一出来就发生了这种事，让他浑身不自在。 “那就买吧，我把衣服换下来。” 他正想伸手推开萧译西，一旁的萧译南就一把抓住萧程手中的外套，“程哥，我帮你拿着。” 萧程没松手：“不用，待会儿还得换。” 萧译南被迫松开了手。 萧译西把自己半挂在萧程身上，嘴唇差点儿亲上萧程的下巴。 “不用换下来，身上这件多好看呀，就这么穿着走吧。” 他第一眼就觉得满意。 因为萧程此刻穿在身上的这件外套，款式跟萧译西和萧译南穿的衣服略有相似。 萧译西还能骗骗自己，他们穿的是情侣装。 洛镜书被他们亲密的举动刺得双眼生疼，刚才哭过的眼眶又红了，眼眸低垂的模样颇有些可怜。 萧译西在心里骂了一句小绿茶。 搁这跟他装什么呢？！ “程哥，我刚才在那边遇见籽玥了，她好像在找你，要不咱们就先走吧？”萧译西挡着萧程的视线，不让他看洛镜书。 萧程嗯了一声，在萧译西略显遗憾的目光中拉开外套拉链，“我把它换下来，结完帐咱们就走。” 他正想把外套脱下来，站在一旁沉默了半天的洛镜书忽然将手抵在了他的腰上，手掌推了推他的腰，“去里面换。” 萧程拍开他的手，“没必要，我又不是……” 他里面又不是没穿衣服。 刚才之所以进试衣间，只是想躲开热情的萧译南而已。 洛镜书头一次强硬地拒绝他，语气坚定：“去里面。” 萧译西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萧译南忽然明白过来，也劝萧程：“程哥就去里面吧，我们在外面等你。” 萧译西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哥哥，又扫了一眼萧程的身影，恍然大悟。 他憋着怒火，咬牙切齿：“程哥快去。” 萧程被他们三个整无语了，干脆也不再解释，拎着外套进了试衣间，将门一关，...隔绝了三个人的视线。 萧程一走，萧译西就再也压不住心里的嫉妒和怒火：“你刚才在试衣间里看见了什么？” 不然为什么非得让程哥进去换，可不就是防着他们吗。 洛镜书比他高，说话时微微垂眸，莫名有了几分高冷的感觉。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说。 对手太弱，洛镜书虽然不觉得他们能抱得美人归，却也极度排斥觊觎程哥的人。 他对萧程的独占欲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萧译西大概永远不会知道，洛镜书刚才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没将他从萧程身边一脚踹开。 萧译西对洛镜书的不喜从第一眼时就有了，此刻到达了顶峰。 “别缠着程哥，你不配。”他警告洛镜书。 洛镜书无声地冷笑了一声，没说话，只将视线放在了试衣间的门上。 他要是真的想吵架，萧译西还不怕他。 可洛镜书偏偏要露出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好像萧译西有多不配似的，立马点燃了萧译西的怒火。 他本来就是一个易怒易燥的人，情绪上头时，说话就不管不顾。 要不然也不能在萧家人就坐在楼下的情况下，嚷嚷着要做萧程的新娘。 像个小疯子。 紧要关头，还是萧译南拉住了弟弟的手，“算了，程哥要出来了。” 总不能让程哥看见他泼妇骂街的一面。 萧译西一想也是，搞不好这就是洛镜书的目的。 他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没过一会儿就冷静下来。 洛镜书眼里隐隐带着点儿遗憾。 可惜了。 萧程从试衣间出来，这三个人还站在门口。 萧译南微皱着眉头，萧译西直接冷着一张脸，反倒是洛镜书的表情最平静。 “你怎么还没走？” 这话是对洛镜书说的。 洛镜书抿了抿唇，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双胞胎，“我想找个时间再去一趟你的公寓，可以吗？”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想确认某些猜测。” 萧程怀疑地打量着他的表情，“你不是说项链很正常？” 洛镜书面不改色，“嗯，但我有些新的想法。” 他这回正大光明地看了一眼双胞胎，“可以吗？” 这是明晃晃地防着他们了。 萧译西被他这副茶里茶气的模样气得脸都红了，只恨自己没有把他刚才那副高傲的表情录下来让萧程看看。 当着程哥的面就装无辜，装可怜。背着程哥就本性毕露。 程哥就是被这个小绿茶这么骗过去的吧？ 萧程也明白这件事不好让第三个人知道，他犹豫了几秒，“行。” “我会通知你的。” 双胞胎在听见这句话时，恨不得摇着他的肩膀让他清醒一点。 在他们眼里，萧程就跟被狐狸精蛊惑的傻直男一样。 洛镜书勾了勾唇角，“那我就先走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萧程，嗓音温柔低哑：“程哥。” “新年快乐。” 他本来还给萧程准备了新年礼物，可惜萧程大概不会要了。 萧程：“嗯，你也新年快乐。” 他冷淡地说完，没再给洛镜书多的眼神。 洛镜书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外走，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他一走，萧译西就再也憋不住了。 “程哥，他是谁？！” “他为什么去你家？” “你们两个到底要做什么，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的？” 他说话都不带停顿，噼里啪啦跟机关枪似的，萧程都不知道该先回答他哪个问题。 “我们不做什么，就是有些事要说。”萧程一边说着，一边往收银台走，“只是谈事情而已，你别多想。” 是他自己要胡思乱想吗？？ 萧译西憋着怒火，紧紧地跟在萧程的身后，“就非得你们两个人单独见面说，还是在你家里？” “电话里说不清楚吗？” 还真说不清楚。 萧程想，重要的不是他们谈论的内容，而是地点，出问题的很有可能是那间公寓。 也许那里面藏着他和洛镜书重生的原因。 洛镜书或许是从项链里发现了什么，只是没告诉他而已。 可惜这些话都没法告诉双胞胎。 萧程递出自己的银行卡，刷完卡后，才提着袋子往外走。 “程哥！”萧译西跟在他身后转来转去，像着急忙慌的小狗似的。 萧程干脆把自己手中的袋子递给他，萧译西下意识地接了过去。 萧译南比他要冷静点，不过脸色也很微妙。 他等萧译西说完之后，才问萧程：“程哥，他真的只是你普通朋友吗？” 萧程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双胞胎也赶紧站定，两人一左一右地跟着他，两张同样精致好看的脸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 “也不完全是。” 萧程在两人的注视中清了清嗓子，声音轻了一些。 “他还是我前男友。” 作者有话要说：书书子：几句话气死情敌：） 第62章 62 双胞胎？？？ ！！！ 萧译西最先反应过来, 一把扯住了萧程胳膊，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委屈“他是你前男友？！” 向来带着点小奶音声线简直要破音，萧译西甚至无法维持自己脸上表情, 他此刻五官有些扭曲。 萧译南虽然没有萧译西那么震惊, 毕竟刚才在门口他就隐约猜到了，但他脸上表情仍然很难看。 他问萧程“他就是洛镜书？” 那个萧籽玥口中前嫂子？ 萧程被他们吓了一跳，他猜到双胞胎反应可能很大, 却没想到这两人能这么激动。 “是。” 萧程快步往前走了几步, “你们能小声一点吗？” 今天逛街人很多, 萧译西刚才那一嗓子吸引了不少人目光，萧程自觉脸皮没有那么厚, 也不想为大家八卦素材。 萧译西恨不得冲回去给洛镜书两拳。 要是他刚才知道那是程哥前男友, 他能那么轻易就让那个野男人离开？！ “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你为什么又要跟他见面？” 还去萧程公寓。 听他们刚才意思, 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 萧译西急匆匆地拉住萧程胳膊，“不许跟他见面！” 萧译南也问他“刚才你们两个人在试衣间做什么？” “为什么呆了十几分钟都不出来？” 萧译西不知道这一茬, 他只知道萧程去换衣服了, 下意识地忽略了时间问题。 “什么？！”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 把萧程问得头疼。 哪怕是跟洛镜书谈恋爱时候，他都没被这么质问过。 萧程这才隐约明白, 原来洛镜书对他质问方式已经算得上是温柔，毕竟洛镜书不会在自己耳边反复地说。 跟念经似。 他忍无可忍, 将双胞胎拉到角落里, 面色严肃地看着他们“你们问题是不是太多了？” 萧译西还等着听他解释呢, 没想到这人居然还反过来责怪自己？ “你还跟前男友见面呢，凭什么不许我们问？”他委屈不行, 眼睛红了一片。 萧程差点就被他们带偏了, 冷静下来之后, 仔细一想，双胞胎只是他堂弟，堂哥谈不谈恋爱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那你准备以什么样身份质问我？” 萧程没给他们说话机会，又继续说道“如果我没记错话，今天上午时候我就已经拒绝过你们了。” “别把我当成你所有物。” 萧程能接受伴侣对自己独占欲，可前提是这种欲望不会影响到他正常生活。 就算是当初他跟洛镜书谈恋爱时候，他也不喜欢洛镜书过分插手自己生活，更不喜欢洛镜书在未经核实情况下怀疑自己。 对待喜欢过男朋友尚且如此，萧程更不会去忍受堂弟们占有欲。 他想，是不是自己拒绝太温柔，让双胞胎以为事情还有商量余地。 “程哥。”萧译南先反应过来，他按住萧译西肩膀，示意他不要说话。 “我和小西只是太着急了，你不喜欢我们就不问。” 萧程一反常态温柔确给了他们一种错觉，好像只要再努力一下，程哥就会接受他们。 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萧程失去了之前记忆。 他虽然知道两个堂弟喜欢他，却无法产生太过强烈情绪，虽然脑海中知道这种感情是违背道德，可他也并没有因为这份感情就疏远双胞胎。 萧程不知道，去年双胞胎跟他告白之后，他以一种冷漠而残忍态度拒绝了两人，过后更是单方面切断了所有联系。 萧译西和萧译南今年回来时候，本以为会看到萧程冷脸，却不想程哥什么也没说，像是已经把之前事情忘记了。 正是萧程这种超乎他们意料温和，让双胞胎在狂喜之下，忘记了压抑自己本性。 他们常年居住在国外，性格热情奔放，向来不懂得压抑自己情绪，有话就说。 尤其是萧译西，一点就燃，什么话都往外说。 是他们太得意了，差点忘了程哥还没接受他们。 萧译西也回过神来，他瘪了瘪嘴，拉住萧程一点儿衣袖，“对不起程哥，我知道错了，我不问了。” 服软倒是快。 萧程忍不住轻声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人都是他堂弟，他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跟两人决裂。 “走吧。”萧程本来想拽回自己衣袖，最后还是放弃了，任由双胞胎跟在自己身边。 刚才还得意洋洋两只小狐狸此刻垂头丧气，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萧程神色，再也不敢嚣张。 萧程在心里松了口气，幸好暂时还能用这样方法治住他们。 一想到接下来也许还得过好几天这样生活，萧程心情越发沉重。 萧籽玥带着柏苓去买衣服了，萧程赶到时候，柏易珩正跟萧籽玥说着什么，气氛还不错。 萧程松了口气，站在他身旁萧译西忽然幽幽道“程哥，你之前说话是骗我吧？” “什么？”萧程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你理想型根本不是什么高大帅气猛男。” 萧程…… 他是真后悔自己随手那一指，萧译西好像对他话深信不疑。 “人爱好复杂多变，谈恋爱讲究是感觉，而不是固定类型。”他正说着，柏易珩发现了他们身影，冲萧程笑了笑。 萧程也回了一个笑容。 萧译西在旁边酸溜溜，“那你还对他笑得那么好看。” 萧程忍无可忍，怼他“这有什么稀奇，我对着你都能笑出来，更别说是柏先生了。” 萧译西噎住了，感情他还不如那个老男人？！ 他想了想，程哥好像确实不怎么喜欢他，在这一点上他还真比不上柏易珩。 萧程怼起人来，连洛镜书都说不过他，萧译西就更无话可说，被他怼得脸颊涨红。 柏易珩还带着柏苓，不方便送萧程回家，因此回去时候还是他们几个人。 萧籽玥买了一大堆东西，上车了还止不住自己兴奋，转头却见哥哥脸色不怎么好看。 “哥，你身体不舒服吗？” 不用社交时候，萧程连表面笑容都不想维持。他面无表情地开车，听见萧籽玥声音后才回过神来。 “头有点晕。” 他大概是被双胞胎给吵，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今天没遇上洛镜书，他烦恼将会少一大半。 萧程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双胞胎，这两人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完了，头更痛了。 “你是不是太累了。”萧籽玥面露担忧，“不要仗着年轻就放肆，要爱惜自己身体。” 她一本正经地说着，萧程被她逗笑了。 “你比我还小呢，一副长辈语气。” 萧籽玥不服气，“我虽然比你小，可我知道爱惜自己身体，不像你。” 她嘀咕着，“高三时候就老是熬夜，看吧，考完就知道熬夜后果了。” 萧程没有那段时间记忆，他面不改色，瞥了一眼副驾驶萧籽玥，“我怎么了？” 他语气随意自然，似乎还带着笑，像是在反驳萧籽玥话。 萧籽玥没怀疑，立马回答道“你还好意思问，忘了你高考过后那两个月，老是说自己头疼，记忆力下降事了？” 萧程闻言唇角绷直，却又故意挑了挑眉，“有吗？” 萧籽玥冷哼“没有吗？” “你那两个月失眠又多梦，还跟我说你总梦到一场火灾，你去救人，结果死在了大火里。” 萧程抓紧了手下方向盘，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喉咙干涩，想问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萧籽玥还在说着，以一种调侃语气，“最离谱是，你说你要去救是心上人。我问你那个人长什么样，你又说不知道。” “你那时候哪儿有什么心上人？” 所以她认定哥哥是太累了，才会做一些奇怪梦。 毕竟萧程长这么大从没暗恋过谁，他只喜欢过洛镜书。 萧程抓紧方向盘手陡然松开，他从萧籽玥话里窥见了几分当初真相。 也许他从五年后重生回来，并不是忽然重生，而是因为五年后他死了。 他要救那个心上人，是洛镜书吗？ 萧程迫不及待想给洛镜书打电话，想知道这件事跟他重生是否有关联。 萧译西在后座幽幽地哼了一声，嘀咕道“心上人？” 可惜没人理他。 萧籽玥这时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还晕倒过。” 萧程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放松，“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 “就你大学才开学时候啊。”萧籽玥记得很清楚，“你跟妈妈去你那间公寓拿东西，结果你突然晕倒了。” 何安当时吓了一跳，因为萧程是忽然昏迷，没有任何征兆。 她以最快速度叫了救护车，又给萧禹打电话。 萧程睁大眼睛，他竭力压下心头震惊，“在妈妈送我那间公寓吗？” 萧籽玥眨眨眼，“除此之外，你还有其他公寓？” “我记不太清了。”萧程闭了闭眼，声音干涩“然后呢？” “因为这件事情太丢脸了，你当然记不清了。”萧籽玥乐得不行，“结果到医院一检查，你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后面下车还是爸爸把你背回家，你一直没醒，直到第二天上午。” 萧程低低地嗯了一声，表情略有些僵硬，胸口里心脏狂跳。 医院检查结果是他太累了，第二天醒来他又恢复了正常，所以何安跟萧禹都没有怀疑。 只有萧程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太累了。 他是在公寓里重生了，五年后灵魂回到了十八岁身体！ 他把已知信息串联起来，脑海中脉络越发清晰。 所以有问题，很有可能是公寓。 萧程吸气又吐气，以平复自己呼吸。 他迫不及待想弄清楚所有真相。 洛镜书一定知道！ 他从没像现在这一刻这样，迫切地想要见到洛镜书。 第63章 63 萧籽玥说着说着, 突然发现哥哥表情不太对劲。 她又往后看了一眼，双胞胎似乎也不怎么高兴，尤其是萧译西, 那张嘴撅都能挂油瓶了。 萧籽玥忽然回过神来，她不能在弟弟们面前说哥哥糗事。 “其实也没什么, 你只是太累了。哥, 要注意身体呀。” 萧程压下心里复杂思绪，冲萧籽玥笑了笑, “我没事。” 他之前一直避免在家里人面前提起从前事，因为他没有之前记忆，生怕会被别人察觉。 可刚才萧籽玥说话，忽然给了萧程灵感，他其实也不必完全回避, 大可以像开玩笑一样提起。 车里气氛安静下来，一直到了家门口，萧籽玥才松了一口气。 “我去叫人出来搬东西。”她赶紧跑了进去。 萧程打开后备箱，双胞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边。 “程哥。” 萧译西试探着叫了他一声, 见萧程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 才又接着说道“是不是我刚才太过分, 惹你生气了？” 他居然还知道自己做很过分，萧程瞥了他一眼, “你想说什么？” 萧译西经过一路思考, 情绪早已稳定下来, 虽然他心里仍然很嫉妒, 绝不会再拿这件事质问萧程。 “你别生我气, 你要是不喜欢话, 那些话我以后都不说了, 我也不问你跟谁谈过恋爱。” 他委委屈屈地道着歉，眼睛红得厉害，跟受了天大委屈似。 萧译南补充道“我们会安分守己，就像程哥你之前说那样。” 萧程心里一动，他忽然想到了被自己忽略了一点。听双胞胎意思，他们似乎不是第一次跟他告白。 以前他是怎么应付这种情况？ 萧程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语气自然地问“我以前是怎么说？” 他语调很平，那双眼里瞧不出来任何情绪，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在双胞胎听来，这更像是萧程在教训他们，要让他们亲口将他之前说话再重复一遍。 就好像大人在训孩子之前，总会让孩子再复述一遍家里规矩。 明知故犯两人老老实实地说道“你说了，我们和你只是兄弟，我们没有资格管你，以后也不许再把喜欢挂在嘴边。” 这是自己会说话。 萧程没有怀疑。 “然后呢？”他又问。 萧译南抿了抿唇，轻声回答道“你还说，要是不想连兄弟都没得做，就别靠近你。” 原来他之前说那么狠。 萧程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他就不应该给双胞胎好脸色。 今天上午见面时候，他就不该搭理这两人。 是他态度，给了双胞胎还有机会错觉。 萧程在心里懊恼，脸上表情却依旧平静，“原来你们还记得啊。” 两人被他怼说不出话来。 “程哥，我们会克制，你不要赶我们走，好不好？”萧译南眼眶微红。 萧译西则是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衣袖，补充道“也不要一年都不回复我们消息。” 萧程从他们话里大概猜到了自己以前处理方式，他心里有了底，只是神色依旧冷淡。 “看你们表现吧。” 萧程想了想，又小声说道“我在商场说话是开玩笑，你们也不要再针对柏先生。” 就算萧译西刚才被他那句话误导，现在也早就回过神来，萧程喜欢要真是柏易珩那一款，洛镜书也不会长那副样子。 所以程哥一开始说才是真。 他就喜欢那种精致好看人。 哪怕是从直男变成了gay，他理想型也没有发生改变，最多是从女生变成了男生。 萧译西虽然再次被他拒绝，心里却不像刚才那样失落。 “程哥，我们会克制，你也不要再疏远我们。” 萧程不置可否，不过一想到洛镜书说话，他又忍不住再次提醒道“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是肯定。” 双胞胎紧紧地盯着他，眼里流露出了几分期待。 萧程打破了他们猜想“这件事绝不能被第四个人知道。” 按洛镜书说法，这两兄弟不管不顾，最后甚至把何安给气病了。 萧程不希望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或许是之前他太冷漠，拒绝得太彻底，以至于刺激到了双胞胎，反而让他们无所顾虑。 他现在最难把握就是那个度，既不能让双胞胎觉得毫无希望，也不能让他们为所欲为。 萧程揉了揉自己太阳穴，忽然觉得这种做法可不就是钓着他们吗？ 不答应，却又得时不时给点甜头。 太糟心了。 萧程在烦躁之中甚至升起了一种念头，要是这两人不是他亲堂弟就好了，他就不用费尽心思地维持平衡。 但凡要是换成没有血缘关系人，萧程早就拒绝了。 要是被拒绝后还敢缠着他，他就能毫无顾忌地揍两人一顿，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束手束脚。 因为中途发生了不愉快事情，几个人并没有逛很久，回到家也才半下午。 何安跟冯依太久没见，有一堆说不完话，客厅里还维持着萧程走时样子。 “程程回来了，怎么这么快？” 萧程想起萧籽玥说话，便当着何安面然后揉了揉自己脑袋，“头有点疼。” 何安果然露出了担忧神色，“怎么又头疼，昨晚没休息好吗？” 萧程叹了一口气，眼眸微垂，遮住了眼底神色。 “不知道，最近总是很累。”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妈，我之前体检报告，您还有吗？” “就是我上次昏迷时报告。” 他说起昏迷，何安立马明白了，“还有。” 她皱起眉头，“你再去医院详细地检查一下吧，会不会是身体出什么毛病了？” 萧程顺着她话点了点头“我有空就去，你能把报告给我看一下吗？” 何安念叨着，“年轻人就是不注意身体，总熬夜……” 萧程可算知道萧籽玥那些话都是跟谁学了。 体检报告被何安放在书房里。 萧程从自以为穿书到现在，一共就进过两次书房，呆时间都不长，这是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着书房里布置。 何安在找东西时候，他就仔细地观察书房里东西。 越看越有一种熟悉感觉。 可没等他抓住那种一闪而过画面，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之前他以为是原主记忆在作祟，现在萧程明白了，那都是他自己记忆，是他曾经亲身经历过事情。 也许他从前无数次进入过这间书房，在里面学习看书，又或者是同萧禹聊天。 可惜这些他都不记得了。 萧程心里生出了一股惆怅和失落。 穿书之前他父母早亡，没怎么感受过家人爱。穿书后好不容易有了爱他父母和可爱妹妹，他却又把那些珍贵记忆都忘了。 就好像一直在追逐着某一样东西，好不容易才抓到了手上，下一秒却又从指缝中溜走。 萧程想要找回记忆心越来越迫切，也许突破口就在洛镜书身上，还有那间公寓。 萧程之前一直抗拒带洛镜书去公寓，是因为他不想回想起他对洛镜书舔狗经历，更不想让洛镜书知道，他都做过哪些傻事。 但就在这一瞬间，萧程突然又释怀了。 一个人做过事情永远不会随着他逃避而消失，况且追求自己喜欢人从来不是什么丢脸事，他光明正大，不曾做过对不起谁事情。 真要说起来，该羞愧反而是洛镜书。 上一世他对自己不屑一顾，这一世却又不肯放手。 跟八点档狗血剧似。 萧程稳了稳心神，他想，这些复杂而狗血感情，跟他失去那些宝贵记忆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他差点又一次选错了。 在萧程思考时候，何安从抽屉里找到那份报告。 “在这里。” 她把报告递给萧程，“当时检查结果是你太累了，身体机能倒没什么问题。” 第二天萧程就活蹦乱跳，何安当时便没有放在心上。 “早知道该让你去仔细地检查一下。” 萧程被她说有些心虚。 因为他想起来，自己第二天醒来时，误以为自己才穿书进来，生怕被检查出不对劲，对医院尤其排斥。 何安其实提过让他去做个详细体检，是他自己不愿意，糊弄了过去。 何安摸了摸他额头，语含担忧“现在还是不舒服吗？” “有一点，可能是我太累了。”萧程抓紧手里纸质报告，说话时声音闷闷。 何安并没有放下心来，“今天出去逛街不开心吗？” 书房门紧闭，母子两人终于能谈谈心。 “没有啊。”萧程不知道何安是怎么看出来，他刚才进门时分明是面带笑容。 “跟小西和小南吵架了吗？”何安声音缓慢且温柔，“中午下来吃饭时，你总是在躲避他们视线。” 何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儿子不自在。 她虽然喜欢那对双胞胎，但在母亲心里，没有谁地位能够超过自己孩子。 “发生了一些事。”萧程心里紧了紧，不知道何安究竟发现了多少。 “妈，不管有一天发生了什么，我都希望您能先听听我解释，好吗？”他红着眼眶，固执地看着何安。 萧程说不仅仅是双胞胎对他感情，还有他遗失记忆，以及穿书秘密。 说来说去，他最害怕还是失去家人信任。 害怕失去现在拥有温暖和爱。 何安伸手抱住儿子，“当然了，我是你妈妈，永远会偏袒你。程程，你应该试着再相信妈妈一些。” 萧程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他赶紧擦去了脸上泪水，将自己脑袋埋在母亲脖颈处，不让她看见自己狼狈模样。 何安拍了拍他肩膀，温柔地安抚着他情绪，“没事，别怕。” 她安抚给了萧程一种力量，使得萧程终于下定决心要解决这件事情。 不过在这之前，还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萧程看完报告，没发现什么有用信息。 他想了想，又给洛镜书发了一条消息，问他什么时候能抽出时间来，一起回公寓看看。 年后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回学校上课，不出意外话，萧程会跟着柏易珩回到a市。 如果可以话，他希望能在那之前将这件事解决了。 他和洛镜书都需要这样一个机会。 一个彻底把所有事情说开机会。 洛镜书回复很快，同萧程约好了再次进入公寓时间。 不过他又说了另外一件事程哥，那对双胞胎我暂时替你解决了。 萧程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端着杯子接水。水满到杯口之后，又顺着流了下来，他指尖感受到了热水温度之后，才倏地回过神来。 萧程你做了什么？ 洛镜书给他们发了几张照片。 萧程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洛镜书发一定是双胞胎不希望被别人知道东西。 他本来想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又觉得这句话好像有些多余。 想来想去，萧程也只问了一句不会伤害到我家人吧？ 洛镜书不会。 萧程放下心来，洛镜书应该不至于在这件事上欺骗他，他回复道哦。 本来对话到这里就应该停止了，在萧程收起手机之前，他又收到了来自洛镜书最新消息。 洛镜书如果那对双胞胎闹起来，要对付我。 程哥，你会帮谁？ 第64章 64 萧程很想装作没看见, 但他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回了一句。 你觉得呢？ 洛镜书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他将手机收起来，没再关注洛镜书的回复。 萧程不知道洛镜书究竟给这两兄弟发了什么, 但是他们明显老实了许多。 吃晚饭的时候终于不再缠着他，甚至没有再争抢他身旁的位置。只是萧译西一直用一种幽怨的目光看着他，看得萧程背后发毛。 何安好像也察觉到了他们之间不对劲的气氛，几次转移话题, 不让双胞胎过分关注萧程。 何安给双胞胎安排的房间就在萧程的房间隔壁, 萧程原本还担心他们做小动作，见这两人终于安分下来，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谁知道他这口气松的还是太早了。 萧程才洗漱完, 正用毛巾擦头发呢,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他随手将毛巾扔在旁边，湿漉的头发还滴着水，又被萧程往后撩开。 他拉开房门, 门外站着的人果然是萧译西。 萧程没松开门把手，他堵住门缝，看着门口的人皱眉“有事吗？” “程哥，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可以进来吗？” 萧译西换了一套衣服, 外面裹着一件很长的风衣，他用手捂着自己的领口, 在萧程的注视中, 他的手指抓紧了自己的衣服。 萧程以一种怀疑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我有点困了。” 他直觉萧译西大晚上出现在他的门口, 不是一件好事。 “我想现在就跟你说, 明天你肯定躲着我。”萧译西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真诚。 萧译西经过了一整天的试探，大概也知道萧程软硬不吃，跟他撒娇或装可怜是没用的。 他用一只手抵住门，“程哥，我真的只说几句话就走。” 萧程不太想让他进去，“你想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萧译西往后看了一眼，走廊里空荡荡的，除了他和萧程之外，没有第三个人。 “你确定要在这里说吗？萧籽玥的房间也在这层楼，况且这里随时都会有人经过，万一被别人听见……” 这个时间点会出现在走廊里的，除了萧籽玥之外，大概只有家里的佣人。 萧程犹豫了半晌，他怕萧译西会说一些不能让第三个人听见的话，只好让对方进了房间。 萧译西一进来就松了一口气，他打量着萧程的房间，抱怨道“程哥，你以前都不让我进你房间。” 萧程皱着眉，“我现在也不太想让你进来。” 他从沙发上拿起毛巾，继续擦拭自己的头发，垂下来的发丝挡住了一部分视线，萧程隐约看见萧译西好像做了什么。 可等他仔细看去，这人又只是站在原地东张西望。 萧程看了他一眼，没有在意，把毛巾挂回浴室，又从柜子里拿了吹风机。 等他再回到房间，萧译西正慌乱地扣着衣服扣子。 不，也不一定。 这动作也有点像是在解衣服的扣子。 萧程倏...地停下了脚步，表情微妙地同萧译西对视着，两人都没有说话。 萧译西睁大眼睛看着他，手指都快僵硬了，过了大概十几秒，他才扬起笑容，将手垂了下来。 “程哥，你要吹头发吗？” 问了句废话。 萧程握紧手里的吹风机，不知道该不该过去，“你在干什么？” 幸亏他出来的早。 萧程本来想在浴室里面吹头发，又不放心房间里的萧译西，这才拿着吹风机出来，果然被他逮着了。 他就知道萧译西大晚上来敲门，没安好心。 萧译西身上穿的大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片柔韧白皙的皮肤，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领口，“我……有点热？” 萧程干脆把吹风机放在桌子上，连头发也不吹了，在沙发上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说吧。” 萧译西眼神躲闪，过了一会儿才说：“程哥，你那个前男友，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程挑了挑眉，没说话。 萧译西越说越气，朝着萧程走近了两步，“你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他威胁我们。” “他逼着我们远离你，否则就要……” 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萧译西心虚地看了看萧程，发现青年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事了，眼里没有一丝的疑惑和好奇。 “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萧译西下了结论。 萧程嗯了一声，表示对他这句话的肯定。 “他要是个好人，就不会是我的前男友了。” 他将重音放在了前字上。 萧译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仔细想想萧程说的好像也没错。 “所以你跟他分手，是因为发现了他的真面目吗？” 萧译西又靠近了两步，动作之小心，像是生怕萧程赶他走。 在这一点上，他们的确比不过洛镜书。 至今为止都还只知道一个名字，以及他的身份。 可洛镜书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他们的小秘密，甚至还有证据。 天知道萧译西收到洛镜书发来的图片时，心里究竟有多愤怒。 他最后悔的就是没在商场揍洛镜书一顿，哪怕是丢人也没关系，好歹能解解气。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萧程将他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垂着的两条大腿绷紧了一些，随时准备躲开他。 萧译西没有发现萧程的防备，他终于挪到了萧程身边，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程哥，那你现在不喜欢他，对吧？” 萧程原本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但萧译西偏偏又一副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态度，他干脆笑了一声，反问道：“你会喜欢一个死人吗？” 萧译西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脸上是藏不住的高兴：“你说的对！” 萧程穿着领口宽松的睡衣，发梢的水珠滴落在他的锁骨上，又顺着皮肤慢慢往下流。 这一幕被萧译西的视线捕捉到，他不禁有些看的痴了。 双胞胎之所以那么喜欢萧程，跟萧程这张脸脱不了关系。 但凡程哥要是长得没这么好看，他们也不会馋他这么久。... “程哥。”萧译西吞了吞口水，无意识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口，感觉有点热。 “其实我还有别的话想跟你说。” “你说，说完就赶紧走。”萧程弯腰拿起桌子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萧译西却好像误会了，将手伸了过来，“你看你，这么客气，还给我倒杯水。” 萧程：…… 他转头瞥了一眼萧译西，正想骂他不要脸，却忽然从对方敞开的领口里发现了点什么。 萧程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他只是随意一瞥，却不想发现了萧译西的小秘密。 他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随后又恍然大悟，神色之纠结，看着萧译西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程哥，你怎么了？” “啊，没事。”萧程赶紧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人有些小爱好是正常的，这没什么。” 萧译西：？？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忽然明白过来。 “你看见了？” 萧程尴尬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我没看见啊。” 萧译西却飞快地解开了自己仅剩的几颗扣子，大衣底下的风景再也藏不住，暴露在空气中。 他穿着一套吊带睡裙，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款式，细细的两条吊带挂在肩膀上，大片的皮肤暴露在萧程眼前。 “程哥，你觉得我这么穿好看吗？” 萧程被他的大胆和直接镇住了，过了好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看着他。 “这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 萧程站起身来，转头看向窗外，“你要是没什么想说的，就走吧。” “你怎么都不看我一眼？”萧译西故意绕到他面前，“我专门穿给你看的。” 萧程忍无可忍，“你就非得踩着我的底线蹦哒吗？” 他真想把萧译西扔出去。 “你不喜欢这样的呀？”萧译西有些失望，拢好自己的衣服，“好吧，那我下次不这样穿了。” “没有下一次。”萧程等他穿好衣服之后，才重新看向他的眼睛：“你不能正常一点吗？” 萧译西闷闷地点了点头，走出房间之前，却又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萧程。 萧程：“你还有事？” “没有了。” 萧译西收回自己的视线，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这套衣服似乎穿在萧程身上更好看。 萧译西脑海里浮现出了那样的画面，他赶紧捂住自己的鼻子，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他好像发现最大的问题在哪了。 萧程被萧译西气的不轻，连吹头发的心情也没有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就是脑子有问题，明知道萧译西这人干不出什么好事，还要把他放进来，结果受气的还是自己。 说来说去，还是他低估了萧译西的厚脸皮。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萧译西到底想干什么？ 说有话想跟他说吧，又没说出来什么。 说是专门穿的这身衣服给他看吧，却又并不执着于非得让他看见。 萧程甚至觉得，如果不是...自己无意中发现了不对劲，萧译西大概是不准备让他知道的。 所以这人非得要进他房间，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萧程脑海中回想起萧译西刚才的举动，他皱着眉头，往自己床的方向走了几步。 萧程记得很清楚，自己洗澡之前分明将床单被子整理得整整齐齐，可现在，床尾的被子却有了皱褶，似乎有人曾坐在那里。 再结合萧译西刚才慌乱地扣衣服的动作。 萧程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萧译西到底干了什么？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没在自己的床上发现其他痕迹。 也许是他想多了。 —— 萧译西从萧程房间出来，直奔萧译南的房间。 萧译南正在等他，萧译西才关上房门，他就问道：“怎么样？” “我出马，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萧译西从大衣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 萧译南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却又忍不住皱起眉头：“你不觉得这样太幼稚了吗？” 萧译西脱下了身上穿着的大衣，毫不在意被哥哥看见了自己穿着女士睡裙的模样。 “这有什么，谁让他惹我的？”萧译西从手机里翻出照片，递给萧译南看。 “看看，有没有那种感觉？”他语气颇为得意。 照片里正是他本人，他趴在萧程的床边，身上穿着女士睡裙，冲镜头里露出一个笑容。 “他肯定不会相信的。”萧译南看了一会儿，“程哥都没有出镜。” “我哪敢让程哥看见。”萧译西吐了吐舌头，“你都不知道，后来程哥发现了我里面穿的裙子，看我的眼神跟看流氓似的。” “他死活不让我靠近他。” 萧译南忍不住笑出了声，“正常。” 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把这个大好的机会让给萧译西，因为萧译南知道，萧程肯定不会给他好脸色。 “我这样不好看吗，程哥都不动心。”萧译西嘟囔了两句，脸上又露出了纠结的表情。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哥，其实你有没有觉得，也许我们一开始就走错路了。” “嗯？”萧译南一边修图，一边回了他一句。 萧译西试探着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程哥不喜欢我们，不是因为长相和身份。你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我们把程哥的属性搞错了？” 萧译南倏地抬头看着他，眉头紧皱，“什么？！” “我们一直觉得程哥是攻，但是……”萧译西犹豫了一下，“万一他是受呢？” “那我们不是一开始就搞错了，程哥当然不会接受我们了。” 受和受是没有结果的。 萧译南皱着眉，没有回答。 萧译西问他：“你就说程哥那个前男友，他虽然长着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可他给人的感觉……” 萧译西不想夸他的情敌，于是没有把话说完，但足够萧译南理解他的意思。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都露出了纠结的神色。 片刻以后，还是萧译西先反应过来，“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观察，照片你发出去了吗？...” “嗯。”萧译南也回过神来，“发了。” —— 在新年的第一天晚上，洛镜书收到了来自情敌的照片。 他盯着照片里熟悉的房间看了很久，手里的酒杯越抓越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忽地响起砰的一声脆响，玻璃碎了一片，连带着杯中的酒也溅得到处都是。 洛镜书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房间里没有开灯，在屏幕发出的微弱光芒里，隐约能看清他通红的眼眶。 “程哥……” 洛镜书手指颤抖着，拨通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电话。 他仰头背靠在沙发上，双腿伸长，手指搭在额头上，静静地听着手机里响起的嘟嘟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才被人接通。 萧程已经快睡着了，他过了尤其充实的一天，头一沾着枕头就犯困，眼皮都快睁不开。 手机不停地震动，萧程努力睁开眼，也没看清是谁，手指一划接通了电话。 他一只手拿着手机，脑袋枕在柔软的枕头上，眼睛都没睁开。 “谁啊？”声音里充斥着浓浓的困意。 洛镜书听着他的声音，心里那股汹涌而激烈的情感再也压抑不住，他低低地唤了一声：“程哥。” 萧程被困意占据的大脑，没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电话那头的人的声音，“什么？” 他干脆掀开被子坐起来，接触到外面的冷空气之后，混沌的脑袋总算清醒了一些。 萧程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终于看清了屏幕上的人名。 “洛镜书？你大晚上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萧程差点就睡着了，却被人打扰，洛镜书真该庆幸他没有起床气。 “程哥。”洛镜书也不说话，就低声唤着他，声音沙哑低沉，连呼吸也比平时沉重一些。 “你想说什么？” 萧程简直摸不着头脑，有什么话不能微信留言吗，哪怕是明天白天再给他打电话也行。 更何况电话接通之后，这人又不说事，跟催命似的，一声声地叫着他，萧程心头升起了一股烦躁的感觉。 “有话就说，没事我挂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似乎下一秒就要挂断电话。 洛镜书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哀求，萧程好像还听出了一点哭腔。 “程哥，别挂！” 大概是身边的气氛太安静，今天又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萧程难得多了几分耐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 洛镜书挪开了遮住眼睛的手，一双桃花眼红的厉害，嗓音也沙哑不堪。 “你身边有人吗？” 萧程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身旁，无端打了一个冷颤。 “大晚上的，你在跟我说鬼故事吗？” 不过说完这句话之后，萧程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是不是萧译西跟你说了什么？” 或许跟今天晚上萧译西鬼鬼祟祟的举动有关。 洛镜书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他只是低声说道：“程哥，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我还在考察期。” ...“但你也不要养别的小狗好不好？” 他有时候真恨不得做点什么，在萧程身上留下自己的标记，让所有人都知道，萧程是他的。 萧程真的很想吐槽他，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癖好，至少在洛镜书说这话之前，萧程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 “再听话的狗也不希望主人身边还有一个跟自己争宠的。”洛镜书放轻了声音，这回萧程听清楚了，他好像是真的哭过了。 一个大男生，怎么那么爱哭？ 萧程脑海中浮现出洛镜书双眼通红时的样子，他背靠在床头，脸上的表情冷淡平静。 萧程想问洛镜书是不是喝酒了，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明显有些不对劲。 可这话一问出口，好像他在关心洛镜书似的，萧程又把它咽了回去。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可我从来没答应要养你。” 这一句话很轻，甚至连语气都很平静，洛镜书却突然加重了呼吸，倒吸了一口气。 “程哥，你不要……”他哽咽着。 不要把心里话说出口。 他受不了。 萧程闭了闭眼，困意好像一瞬间消失了，他确定自己是清醒的。 “洛镜书，别再把时间花在我身上了。” 萧程难得这么温和，甚至像是一个大哥哥在安慰闹脾气的小朋友。 “你有能力有手腕，长相身材也不差，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何必要执着于一个不喜欢你的人。” 洛镜书不知道是听见萧程说不喜欢他心更痛，还是更无法接受萧程劝他喜欢别人。 好像哪一件都足够击垮他，逼疯他。 “可是我就喜欢你，我只喜欢你啊。”洛镜书哭得很安静，声音却越发低哑发颤，还夹杂着浓浓的鼻音。 “程哥，我只想要你。” 不要别人。 萧程沉默了一会儿，“你真的喜欢我吗？” “也许你只是不甘心。” 洛镜书安静地等他说完，然后才低声反驳：“不是的。” 他顿了一下，声音轻而温柔。 “不是不甘心，是因为爱你。” 他分得清自己的感情，他对萧程的所有执着都不是因为不甘心，而是因为他爱萧程。 刚分手的时候，他就是因为没认清自己的内心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在应该道歉的时候，继续用冷漠的话语刺伤萧程。 如果他对萧程真的只是被拒绝后的不甘，他大可以用强硬的手段将萧程困在他身边，就像他一开始想的那样，把青年彻底变成他的金丝雀。 洛镜书大概学不会平等看待他和萧程的关系。 感情本来就是一个制衡的过程，从前他想控制萧程，现在他愿意给自己戴上镣铐，被萧程掌控。 只求萧程能重新爱他。 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程哥和别人在一起啊。 洛镜书想，他永远也做不到萧程想要的远离和放手。 “程哥，我爱你。”洛镜书的语气坚定而温柔。 ...谈恋爱的时候没能说出口的爱语，在这样一个深夜传达给了萧程。 萧程听后沉默了半晌，“为什么呢？” 他问洛镜书：“我以前追逐了你那么久，你都没有动心。” “这一次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就爱上我了？” 他想不明白洛镜书的爱是从哪里来的，谁能保证这不是少年的又一次欺骗？ “程哥，是我没能早一步认清自己的感情。”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想法，自我剖析总是困难的，太多的话压在心里，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萧程深吸了一口气，“你看，连你自己也说不清楚。”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下来，沉重的呼吸通过听筒传到萧程的耳朵里，让萧程也跟着难受起来。 他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在乎，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好像能够感受到洛镜书的无措和难过。 “你……”萧程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试探着问道：“你跟姜应之间的矛盾很深？” 洛镜书骤然从他嘴里听见姜应的名字，声音冷的厉害，“他又欺负你了？” “这倒没有。”萧程舔了舔唇，心跳加快了一些，他有些紧张。 好像自己马上就要触摸到真相。 “你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过往？” 之前他就奇怪，洛镜书上一世好像已经经历过原著剧情了，可他作为洛镜书的追求者，为什么会在知道剧情的情况下，仍然任由洛镜书被姜应欺负？ 他就没想过帮一帮洛镜书？ 洛镜书反问他：“你不知道？”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让我小心姜应，我以为你知道。” 萧程握紧手机，“可我想听你说。” 洛镜书从没想再瞒着他什么，闻言便也没有再卖关子，认真把上一世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说的并不完全，但萧程仍然听得呼吸加快。 大部分都跟他知道的剧情对上了！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在，他了解到的原著受洛镜书是个贱受，被渣攻姜应欺负打压，毫无反抗之力不说，还忍气吞声。 但那是以读者视角看文。 可事实上，洛镜书压根不是什么贱受。以他的视角来看，他只是配合姜应演戏，实则从来没把渣攻放在眼里。 更别说他最后还把渣攻整破产了。 洛镜书说完之后，萧程问他：“我上一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对吧？” 洛镜书嗯了一声，“你不知道。” 萧程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那句话：“那我就没想过帮你？” 他问的这个问题正好也是洛镜书疑惑不解的地方。 正是因为萧程的无动于衷，洛镜书才会怀疑他的感情，以至于重生后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洛镜书垂眸看着房间里昏暗的光线，他的下颌线绷紧，又缓缓放松，声音艰涩。 “你没有。” 第65章 65 萧程在电话那头微微屏住了呼吸, 他的猜测成真了。 可萧程仍然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人受苦。 上一世的他根本不知道一切都是洛镜书的计谋，他怎么会袖手旁观？ “我从来没说过要帮你？”他的声音里带着怀疑和不确定。 洛镜书知道他大概不会相信自己说的话，毕竟只有他一个人拥有之前的记忆, 萧程或许会认为他是在故意卖惨？ 但他仍然肯定道：“你没有。” 萧程迷乱了, 他张了张嘴, 却没发出声音来。 他想问问洛镜书为什么，可洛镜书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哪里知道上一世的他在想什么。 “我……”萧程只吐出了一个字, 剩下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他盯着虚空的某一处发呆，昏黄的灯光里, 萧程忽然觉得眼前一片眩晕。 洛镜书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确实喝醉了，换作平时，他大概不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萧程。不是想瞒着他，而是不好意思, 也不敢说。 他怕说出口之后，萧程更会觉得他心机深, 对他更加不喜。 洛镜书宁愿萧程不知道。 他努力在萧程面前维持无害单纯的形象，是因为他坚信，萧程爱的就是那样的他。 程哥不会喜欢真实的他。 不过此刻酒精麻痹了大脑, 那些说不出的话好像失去了禁锢，洛镜书终于愿意把自己的真心话一句句说给萧程听。 “程哥，你那时候是真的喜欢我。”他的声音有着醉意，嗓音沙哑低缓, 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萧程没有插话, 或许夜晚会影响一个人的情绪和思考能力, 他一直不愿意提起自己曾经做舔狗的日子，可现在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更何况这些事从洛镜书的嘴里说出来，好像又有了不同的发现。 洛镜书好像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一起说他是在交代事实，不如说是在回忆往事。 那些蒙了一层纱的回忆掀开之后，也不完全是冰冷的刀尖。 在层层冰雪之下，他也曾拥有过一个人滚烫的情意。 洛镜书很轻地笑了一声：“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也像之前那样红了脸，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脸。” 萧程无声地骂了一句，他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指尖竟然触碰到了羞耻的热意。 他脸红了。 萧程庆幸洛镜书看不见他此刻的模样，好歹能维持最后一点脸面。 他默不吭声地把空调温度往下调了几度。 果然没有人在听见自己的糗事时还能保持镇定。 尤其是，这话还是从另一个当事人嘴里说出来的。 “或许我的长相真的很符合你的审美，以至于你就算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也还是会为这张脸动心。” 萧程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下意识地浮现出了洛镜书...那张艳丽的脸。 他承认洛镜书长得的确很符合他的审美，但他对洛镜书的喜欢，绝不仅仅只是因为那张脸。 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都一定是有其他的点吸引了他。 只是当着洛镜书的面，萧程并没有解释。 解不解释都好像没有必要，毕竟他们已经分手了。 “我当时不肯相信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你。因此在一开始，我并没有相信你对我的喜欢。”洛镜书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有着微妙的停顿，萧程并没有听出来。 他终于说到了最关键的地方，萧程来了精神，连背都挺直了一些。 他一直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反常，或许洛镜书能给他答案。 也许就连洛镜书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萧程希望能从他的话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毕竟他还隐藏着一个大秘密。 “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我都没想过相信你。”洛镜书慢慢合上眼眸，他听着话筒那边萧程的呼吸声，心里浓重的悲哀和偏执好像也跟着消退了一些。 不管怎样，虽然萧程现在不愿意原谅他，但至少这个人还在他眼前，鲜活明艳地活着。 洛镜书终于也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上一世一切都只是我的计谋，但是我从来没有告诉你，你也不知情。” 洛镜书说得很慢，似乎在组织语言，萧程也没有催他。 “你其实提醒过我姜应不是什么好人，就像这一次一样，你尝试着劝我主动离开。”洛镜书仍然不知道萧程到底是怎么知道姜应的真面目的，但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萧程其实都尝试过解救他。 “然后呢？”萧程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气，尽力压制住了内心的紧张和焦躁。 到这里洛镜书说的话都跟他猜测的一般无二。 符合萧程的性格。 “但是我没有听你的，我只是要求你带我离开。”洛镜书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停了下来。 他好像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比刚才还要低哑。 “但是你拒绝了。” 萧程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但尽管如此，他仍然觉得心里一空，身体里涌上一股难受和悲哀。 “我为什么……” 他想问洛镜书，自己为什么要拒绝他，但想来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洛镜书又怎么会知情？ “我一共试探了三次。”洛镜书说，“你都拒绝了。” 他向来信奉事不过三，萧程第三次拒绝他的时候，他就没想过再信任萧程。 萧程想为自己解释什么，好像有许多的话哽在喉咙里，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没办法为自己解释。 如果洛镜书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从洛镜书的角度来看，他的喜欢对对方来说一定非常可笑吧？ 明明嘴上说着爱他，却又不肯对他伸出援手。 怪不得洛镜书不肯相信他，哪怕是萧程自己，也不会相信有人嘴上说着爱他，却又不肯付出行动，甚至眼睁睁地看着他深陷泥潭。 他好像为洛镜书重生以后，对自己的玩弄和欺骗找到了理由，...可萧程仍然觉得自己是该委屈的。 虽然上一世的他和这一世的他是同一个人，可这一世的他从来没有得罪过洛镜书。 萧程心里很乱，他很想把上一世的自己跟这一世的自己分割开来，可他又觉得他们明明是一个整体，洛镜书的确是该怨他。 但他心里却又有一个声音在为他辩驳：就算他懦弱，他无能，可他也从来没伤害过洛镜书。 两人沉默的时间太久，久到听筒里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洛镜书好像察觉到了萧程的纠结和挣扎，思考了许久，才缓缓说道：“程哥，我有一个猜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萧程抹了一把脸，声音沙哑：“你说。” “其实我感觉你的无动于衷，并不是因为你不想，而是你不能。”洛镜书思考了许久，才决定把这些话告诉萧程。 主要是他的猜测毫无根据，萧程又不记得上一世的事情，青年或许不会相信他的话。 但洛镜书更不希望萧程认为，他是在拿上一世的事情卖惨，亦或者是他在用之前的事情指责消沉的冷漠和无情。 他没想过这么做。 也许用这样的方法能够短暂地获得萧程的愧疚，但那不是洛镜书想要的。 他从之前的事情中得出了深刻的教训，谎言终究有被拆穿的一天，靠欺骗得来的怜惜永远不会长久。 他要的是萧程的爱，毫无保留的爱。 萧程被他这句话从纷杂的情绪中拉了回来，他理不清这些事究竟是谁对谁错，或许是他和洛镜书都有责任，是多方面的原因造就了今天的结果。 但洛镜书的话，又给了他新的思路。 “为什么这么说？”萧程从听筒里听见了一点水声，还有玻璃撞击的声音，洛镜书大概又在喝酒。 萧程想劝他饮酒伤身，却又觉得现在的自己没什么立场说这句话。 他垂下眼眸，屋子里的空调还在运转，被子下的身体却有些发凉。 “有很多次，你总用一种纠结而痛苦的目光看着我。” 洛镜书回忆着上一世的事情，其实从重生以后，他就竭力避免回忆以前的事。 接触过他的人都惊讶于他的手腕和眼界，但洛镜书也不是一开始就什么都会。 上一次他回到洛家的时候，的确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 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能力，做出来的每一个决策，都是上一次的他跌倒无数次之后学会的。 他是故意在姜应面前伪装卑贱和柔弱，但那也是因为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办法保护自己。 洛家上赶着把他献给姜应，他无依无靠，拿什么拒绝？ 洛镜书曾经也是真的对洛家人抱有过期待。 年幼时无数次被养父家暴，懦弱的养母没有能力保护他，只能抱...着他哭，跟着他一起挨打。 洛镜书很多次被打到遍体鳞伤，连走路都困难。 那时候他总会想，他的亲生父母是不是还一直在找他，他们一定不会这样对自己吧？ 找到亲生父母之后，他是不是就能拥有正常的父爱母爱？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洛镜书带着一腔期望回到洛家，迎接他的却是洛夫人的冷淡和洛圆的仇视。 至于他的父亲，常年不回家，外面情人一大堆，哪里会把这个亲生儿子放在眼里？ 儿子，只要他想要，外面的情人随时都能给他生。 这个从小就被拐卖的亲生儿子对他来说，就像陌生人。 洛镜书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外一个火坑。 失望积攒的多了，就变成了怨恨。 他恨所有的人，恨自己不管怎样努力，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洛镜书在姜应身边委曲求全，潜伏了四年。 他在姜应身上学会了一点：人永远不应该对自己的敌人心慈手软。 所以他把姜应整得家破人亡，让洛夫人从高高在上的豪门贵妇变成了她最看不上的底层妇女。 他把最后的一点希望寄托在了萧程身上，做出了三次尝试。 那是洛镜书从地狱里伸出来的手，他渴望有人能拉他一把。 可惜，就连说着喜欢他的萧程也没有选择救他。 洛镜书从前是恨萧程的，恨他给了自己一点希望，却又任由自己深陷泥潭。 萧程说的爱比泡沫还有易碎，就像是无聊之余逗弄一只小狗，看他眼巴巴地祈求着自己的垂怜，却又始终不肯朝他伸出手。 但后来他就想通了，就像他此刻对萧程说的话一样。 “也许你是想帮我的，程哥，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最终什么也没做。” 只是上一世的他始终不愿意承认萧程的纠结，单方面给萧程画了叉，否定了萧程的感情。 洛镜书不知道萧程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他解释道：“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禁锢着你，你只能站在那个圈外提醒我，却不能走进圈里拥抱我。” 萧程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了几个字：原著剧情！ 他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对洛镜书的遭遇无动于衷，但现在有了最完美的解释。 如果说，上一次他穿书过来之后，被原著剧情限制了，不能擅自改变剧情，那他的确只能提醒洛镜书，却始终无法真正改变洛镜书的命运。 所以上一世洛镜书的命运还是被迫按照原著的剧情发展，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像原著剧情说的那样，在姜应身边做了几年的“贱受”。 而萧程，也只能痛苦而纠结地守在他的身边，没法真正拯救他。 但奇怪的是，这一世，萧程从没感受过原著剧情的限制，剧情从一开始就全乱了套。 从他在泳池边遇到洛镜书开始，后面就没有一件事是按照原著发展的。 如果上一世的他是被原著限...制了，那为什么这一世，原著的力量又突然消失了？ 萧程仍然想不明白，但他总算有了些头绪。 “程哥，你没有那几年的记忆，我说的话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我没有想过再骗你。”洛镜书一只手捏着酒杯，晃了晃杯中的酒液，目光也有些发散。 他的逻辑已经不甚清晰，有些话前言不搭后语，但萧程依旧能听懂他的意思。 洛镜书嘴里断断续续地呢喃着，也不过是些道歉的话。 萧程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自己明白，上一世的他之所以不帮洛镜书，是受了原著剧情的限制，可洛镜书不知道。 洛镜书对他的欺骗和不信任不是没有理由的，萧程尝试着站在洛镜书的角度想问题。 如果是他的身边有那么一个人，嘴上说着喜欢他，却又不肯解救他，对他的求助视若无睹。 他会不会也怀疑对方只是玩玩而已？ 他会不会也觉得，对方说的那些喜欢并没有几分真心。 更别说是在洛镜书重生之后，跟他再次相见时，他又对洛镜书说了喜欢。 洛镜书那个时候会不会想，这个人为什么骗了我一次，还要再骗我第二次？ 萧程好像理解了洛镜书的想法。 如果是他的话，他也会怀疑，会愤怒。 虽然从来没有谁规定过，他喜欢洛镜书，就必须要帮助对方，这是道德绑架。但话又说回来了，他连尝试都不愿意，又凭什么要求洛镜书相信他的真心？ 如果是萧程遇到这种事，他只会默默远离这个人，不再相信他嘴里的喜欢，更不敢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但洛镜书不一样，他性格偏执扭曲，对世界抱有极大的恶意。 萧程大概明白他为什么会在重生后玩弄自己的感情了。 理解，但不能认同。 毕竟受到伤害的是他自己。 他和洛镜书之间分不清谁对谁错，好像两个都没错，又好像两个都有责任。 萧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洛镜书，你……”他犹豫了一下，“你上一次报复姜应之后，是不是……” 萧程说得很犹豫，吞吞吐吐的，洛镜书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嗯？” 他已经醉了，半合着眼眸靠在沙发上，手里的酒杯都捏不稳，玻璃杯落在地毯上，酒液打湿了地毯的绒毛。 洛镜书反应很迟钝，脑袋里乱成了一团，却仍然在第一时间给了萧程回应。 虽然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萧程呼出一口气，“你还记不记得火灾？” 他做的那个梦是上一次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还是只因为他太害怕了，才会做那样的梦。 洛镜书沉默了好几秒钟，才理解萧程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 萧程不是没有之前的记忆吗，为什么会知道火灾？ 洛镜书混沌的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了上一世的情形，他对那个世界没有任何的...眷恋，报复完那些人之后，生命好像已经失去了意义。 洛镜书选择了自杀。 但当时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萧程应该不在。 或许是后面得知了他的死讯吧。 洛镜书突然想问他一句，在得知他死亡的消息之后，萧程有没有为他感到难过？ 应该有的吧，程哥是爱他的。 只是当时的洛镜书已经对他彻底失望了。 现在想一想，他重生之后，之所以那么快喜欢上萧程，或许跟萧程的主动脱不了关系。 洛镜书甚至想，也许上一世的他对萧程也不是毫无感觉，否则他不会在明知道结果的情况下，还试探了萧程三次。 也许在那几次试探里，他未尝没有想过，或许萧程能给他，他想要的回应。 只要萧程尝试过帮助他，哪怕最终没有成功呢，洛镜书也不会对他彻底失望。 所以这一世在萧程一次又一次主动的接近之下，他才会沦陷得那么快。 因为那些主动和热情都是他期盼了许久的东西。 洛镜书脑海里浮现出萧程的脸，或笑或怨，鲜活明媚。 “所以你真的点火自杀了？！” 萧程把声音换回了洛镜书飘远的思绪，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忍不住用舌尖润湿了干裂的嘴唇，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 “你为什么！”萧程语气急切了一些，好像想骂他的不争气，话到嘴边，却又没能说出来。 他该说什么呢，让洛镜书珍惜生命吗？ 洛镜书能走到自杀那一步，对身边的人该有多失望。 萧程眼睛有些酸涩，他抓紧手下的被子，“那你现在，还有这种想法吗？” 他就算再怨洛镜书的冷漠和玩弄，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对方自杀。 虽然当初气狠了的时候，他的确骂过对方去死，但那并不是萧程的真心话。 “不会了。”洛镜书撩开自己的头发，昏胀的脑袋似乎清醒了一些，他好像从萧程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颤抖。 洛镜书向他保证：“我想活着，程哥，这个世界有你。” 他不是毫无牵挂，孑然一身，他终于也有了在乎的人。 洛镜书的话带着气音，他无声地弯了弯唇角，像是承诺，又像祈求。 “我想爱你。” 萧程鼻子一酸，差点儿落下泪来。 他明明应该感到生气，却又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止不住地想哭。 洛镜书骨子里是偏执霸道的，但他仍然愿意在萧程的面前卑微到尘埃里，一遍遍地祈求对方的垂怜。 萧程用指尖抹去眼角的一点水迹，在指腹间碾开。 他和洛镜书之间的账早就算不清了。 他没办法再理直气壮地指责洛镜书的欺骗，却也做不到从此原谅洛镜书，跟他同归于好。 萧程不说话，洛镜书却像是抓住了机会。 “程哥，我求求你了。” “再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好不好？” 洛镜书低声地哄，语气里充满了祈求...。 “这一次换我来追求你，由你来检验我的真心。” 萧程不可否认，在那一瞬间，他的确对这个提议动了心。 哪怕在最恨洛镜书的时候，萧程也不能说自己不爱他。 他对洛镜书的爱从未停止，只是被压在恨意和委屈之下，不愿意表露出来。 但就这么松了口，萧程又觉得自己太好哄了。 他气自己不争气，太心软，只是知道了洛镜书从前的悲惨处境，就对他心生怜惜。 但他又做不到像从前那样坚定地让洛镜书滚。 萧程这一回沉默的更久，洛镜书也没有催他，只是安静地听着他的呼吸声。 不管程哥最后的回答是什么，他的想法都不会改变。 他要把萧程追回来，用余生去爱他。 总有一天，萧程会相信他的感情。 “你……”萧程顿了顿，到底没有回答他，而是转移话题：“你是不是该把项链还给我了？” 虽然那条项链是他设计出来，打算送给洛镜书的，但洛镜书不是没要么。 洛镜书呼吸沉了沉，“不可以给我吗？” 他好像还有些委屈。 “我给你的时候你不是没要吗？我现在不想给了。”萧程莫名有些耳热，他虽然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但也能想象到，自己把项链交给洛镜书时，是怎样一副场景。 “我要！”洛镜书捂着唇咳了咳，“我没要还不是因为……” 他话没说完，萧程却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洛镜书不要项链，是因为当初的自己太反复和纠结。 他受限于原著，不能干涉剧情的发展，只能暗戳戳地对洛镜书表达自己的好感。 洛镜书根本不相信他说的喜欢，当然也不会收他送的项链。 萧程没法解释，即使他心里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他也不想把穿书的事情告诉洛镜书。 这个秘密如果不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不希望再有第二个人知道。 “反正你当时没要。”萧程的语气里有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放松，“我现在不想给了。” 洛镜书哑着嗓子：“好。” “那我把它还给你。” “但你可不可以先放着，不要再送给别人？” 萧程默了默：“你想说谁？” 他好像思考了几秒钟，轻声道：“柏先生应该不会戴这种首饰，谢学长或许会喜欢，他戴着挺合适。” “小西和小南戴着也好看，不过项链只有一条，他们两个分不匀。要送给他们的话，我是不是得再设计一款？” 洛镜书倏地加重了呼吸，他无法忍受般地闭上了眼，咬牙切齿，低声哀求： “程哥！” 第66章 66 萧程明知道他醋意大, 最受不了他提起别人，先前他们吵架不就是因为谢诏？ 他还专门提起这几个人，很难说不是故意的。 洛镜书心里又酸又气, 偏偏还不敢对萧程说什么，只能自己默默喝了一口陈年老醋。 萧程就是故意气他的，他理解洛镜书的坏，不代表他就要原谅洛镜书的玩弄。 哪怕是……最后会妥协，他也不希望这么快就让洛镜书如愿, 显得他多好哄似的。 萧程想到这里, 忍不住无声地叹了口气。 不久之前, 他还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不会再原谅洛镜书。 这才过了多久啊，他就已经动摇了吗？ 可一旦为洛镜书的行为找了理由，萧程就没法再像从前那样坚决。 两辈子加起来一共五年多的爱, 哪有那么容易消失？ 洛镜书就像他的执念，在他驯服洛镜书的过程中, 洛镜书也驯服了他。 但他也不会妥协的那么快。 萧程忽然想起洛镜书说过，想做他的狗，或许他可以试试。 不是玩情趣, 而是要让洛镜书明白, 感情虽然不是公平的, 但恋人之间起码要先做到位置平等。 他不可能做洛镜书的金丝雀, 同时也希望洛镜书能认识到, 这种想法错的有多离谱。 洛镜书不知道萧程已经动摇了, 他其实很怕萧程会喜欢上别人。 他永远不会把萧程让给别人，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强迫萧程。 他想要的是程哥炽热的爱, 而不是他的怨恨和冷漠。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洛镜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住。 他的程哥也会用那双温柔带笑的眼睛看着别人吗？ 他会叫别人宝贝，把别人当成易碎的珍品，小心翼翼地呵护娇养吗？ 洛镜书倏地绷紧了拳头，不行，他绝不能任由萧程爱上别人！ 他想做程哥的男朋友，想再被青年用温柔的嗓音叫一声年年。 “程哥，他们不好，你别喜欢他们。” 洛镜书说的委屈又小心，黑暗里的眼睛却幽深不明，像潜伏的野兽。 “他们哪里不好了？”萧程只是开个玩笑，但洛镜书说的信誓旦旦，他反而来了点兴趣。 洛镜书回答的飞快，似乎早就组织好了措辞： “柏易珩年纪大，跟你没有共同话题。” “谢诏家里人更想让他找个女孩子结婚，传宗接代。” “至于那对双胞胎，他们是你堂弟，你们在一起就是□□。” 萧程：…… “小西和小南就不说了。”萧程忍不住反驳他：“柏先生哪里年纪大了，那是成熟稳重，是经过了岁月沉淀的独特魅力。再说了，他很懂年轻人的想法，跟我沟通时一点障碍都没有。” 他不等洛镜书反驳，又继续说道：“至于谢学长，人家温柔热情，家庭关系也很和谐，未必不能接受他有一个男朋友。” 洛镜书沉默了起码有十几秒，萧程只能听见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这人不会被他气哭了吧？ 没等萧程多想，就听洛镜书沙哑着声音说道：“程哥，你还真的想过？” 回答的这么快，把这两个人夸了一遍，言语里充满了欣赏。 洛镜书心里酸的不行，在程哥心里谁都好，只有他是坏人。 “这不是你问的吗？你要是不这样问，我也不会这么说。”萧程刚才消失的困意又缓缓升了起来。 自从分手了之后，他好像再没有像今天这样语气轻松地跟洛镜书说话了。 萧程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心软的人，但他对洛镜书始终有一份特殊。? 他对谢诏的拒绝一直都很坚决，不管谢诏如何说，萧程始终没有给过他回应。 但洛镜书不同。 萧程喜欢了他那么久，对他的心软好像已经变成了本能。? 哪怕是萧程心里清楚，洛镜书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单纯无害，他也没觉得自己上了当。 他从头到尾介意的都是洛镜书的欺骗和玩弄。 他气得是这个人明明不喜欢自己，却还要装出一副深爱的模样，冷眼看着自己为他痴迷。? 萧程心里除了愤怒和怨恨，其实未尝没有委屈和不解，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能让洛镜书狠下心来玩弄他的感情。?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虽说还是不能原谅洛镜书的随意，但总算消除了些许芥蒂。? “程哥。” 洛镜书只是念着这两个字，心中就涌起了一股炽热的情感。? 他默默地在脑海中念了几遍，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温柔甜蜜，看见了什么美好的场景。? 他醉得不轻，房间里空调又开得足，洛镜书无意识地扯了扯衣服，嘴里呢喃着，“程哥？” 他好像见一见萧程。 萧程大概不会知道，今天下午在商场，洛镜书站在楼上看了他们很久。 他看见萧程笑得很开心，眉眼弯弯地同身旁的人说着什么。 更看见他明明已经不耐烦了，却还是没有推开萧译西。 洛镜书从没有像那一刻那样嫉妒一个人。 甚至比他六岁时被养父打得鼻青脸肿，看见楼下的小孩被他的爸爸抱着举高高时还要羡慕。 毕竟那时候他知道，那份父爱不属于自己。 可程哥，他明明拥有过对方的爱和温柔。 得到了又失去永远比不曾得到更加痛苦。 他含糊地呢喃着，眼里泛起了一层水光。 萧程有点耳热，可能是周围的环境太安静了，洛镜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就好像是贴着他的耳边说话，萧程甚至觉得自己感受到了对方呼吸时的热气。 还有越来越明显的喘息声。 其实仔细算起来，他们之间的亲密行为并不多，除了确定关系之前的那一次，平时就连接吻都很少。 萧程轻皱起眉头，他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你能不能别喘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电话那头做什么呢。 洛镜书委屈地哼唧了两声，也不怪萧程招架不住，大概很少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洛镜书。 顶着一张原著天花板的神颜，声音又哑又软，带着股浓浓的撒娇意味，“程哥，我难受。” 萧程虽然没看见他那头的情形，却可以想象的出来。 “难受就去洗个冷水脸。” 洛镜书只是喝醉了。 萧程一边说着，一边还打了一个哈欠。 他已经很困了，刚才如果不是因为专心思考，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困意，或许他早就已经睡了过去。 “不想动。”大概是因为今天晚上萧程的态度太温和，洛镜书难得也放松了一些。 要是在平时，他大概是不敢像这样跟萧程撒娇的。 程哥不仅不会管他，还会让他滚远点。 “那你就睡吧。”萧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困了。” 他不等洛镜书说话，就准备挂断电话。 洛镜书猜到了他的意图，在萧程挂断电话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 “程哥。” “新年快乐。” 今天白天他从商场离开的时候，也对萧程说了这句话。 一模一样的话语，萧程听见时的心情却大不相同。 白天他对洛镜书没有愧疚，在听见这句话时，内心没有一丝的波动。 当时他甚至希望洛镜书能早点离开，毕竟有洛镜书在，那对双胞胎就不会消停。 但此刻再听见这句话，萧程不得不承认，他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都怪洛镜书把自己说的太可怜，上一世孤零零地一个人，在报复完自己的仇人之后，甚至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这一世好像不再是孤身一人了，可他仍然觉得孤独，在新年这样热闹的气氛里，找不到一个人陪他。 萧程沉默了半晌，还是低声回答道：“新年快乐。” 这回他没有再犹豫，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不给洛镜书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洛镜书听见话筒里嘟了一声，随后耳边安静了下来，他松开手机，指尖动了动，像是触摸到了萧程的身影。 “程哥……” 怎么会那么温柔心软？ 明明是他做尽了坏事，程哥根本没有义务去帮他。 可在知道了从前的事情之后，萧程却还是对他心软了。 洛镜书喟叹了一声，他庆幸自己爱着一个温柔的人，复合并不是毫无希望。 但同时，洛镜书又升起了一股心疼。 他的程哥总是这么好哄，明明上过一次当了，却还是愿意拿自己的真心去对待他。 他以前究竟是多心狠，才会肆意欺骗这样一个炽热纯粹的人？ 洛镜书手指弯了弯，好像抓住了什么。 他缓缓闭上眼睛。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辜负萧程。 他要把青年追回来，让萧程所有的温柔和宽容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萧程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前半夜睡得还挺沉，后半夜却做起了梦。 梦里好像是以前发生过的事情，萧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但总觉得异常熟悉。 好像不止他一个人，应该是在饭厅里，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饭。 萧程起先看不清大家的脸，直到后面，忽然响起了何安的声音，他才终于看清眼前的场景。 的确是何安在跟他说话：“程程，什么时候把你的对象领回来给妈妈看看？” 她的身旁还有萧禹，此刻也正笑眯眯地看着萧程。 萧程想要说话，却发现身体并不受自己控制，他好像是以上帝视角旁观着这一切。 萧程只听见自己回答道："还早呢。” 他的声音比现在要更加低沉一些，面容也更加成熟。 “也不早了，你都快二十四了。”何安笑了一声，又补充道：“当然了，妈妈并不是催你这么早结婚，但你总得先谈个恋爱。” 这回自己沉默的时间更长，长到萧程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才终于听见自己的声音。 “再等一等吧，再给我半年的时间。” 萧程陡然从梦中惊醒，窗帘罩的严严实实，房间里的光线昏暗，看不出来究竟几点了。 他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胸口不断起伏，喘着粗气。 萧程努力回想着梦中的细节，做梦的时候怎么也看不清，醒了之后却好像那一幕就发生在眼前。 萧程很在意梦里的自己说的那句话。 半年？ 他皱起眉头，为什么是半年？ 何安说他已经快二十四了，那么这是上一世发生的事情。 萧程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洛镜书死的时候也是快二十四岁。 这个时间点，岂不是马上就要到洛镜书点火自杀了？ 这中间有什么关联吗？ 他喜欢的人只有洛镜书，愿意带回家给妈妈看的，应该也只有洛镜书。 为什么上一世的自己那么笃定，半年事情以后就一定会出现转机？ 不，也不是笃定，或许这只是当时的他的一种猜测。 可他为什么偏偏就猜半年后？ 萧程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也许上一世的自己已经猜到了什么。 如果事情的真相真像洛镜书说的那样，上一世的他因为剧情的限制，明明有心拯救洛镜书，却偏偏什么也不能做。 那他所说的半年后，是不是正是原著剧情结束的时间？ 萧程还记得自己在听那位女同学讲这本小说时，她说最后的结局似乎并不怎么美满，但具体的她也没有多说。 也许上一世的自己在观察中发现，半年后原著剧情就会结束。 那么当时的他一定会想，是不是等到原著完结，他就不用再受到剧情的限制？ 不管这是不是真的，当时的他都一定会抱有这种期待。 所以他给了何安一个时间，也给了自己一个期限。 半年。 当时的他一定是想等到半年后再验证自己的猜想，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他从来没放弃过喜欢洛镜书。 萧程掀开被子，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也许上一世的他对洛镜书的真面目并不是毫无察觉。 不然他怎么确定半年之后洛镜书不会跟姜应在一起？ 不过很快，萧程又推翻了这种猜测。 他想，自己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也许他是想等半年之后再把洛镜书抢过来。 不管之前的他是怎么想的，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一定是打算在半年之后出手。 只是上一世的他大概没想到，洛镜书会选择自杀。 他不知道上一世的自己有没有验证半年后不受剧情限制的猜测，也许在他验证之前，洛镜书就自杀了。 萧程心里骤然升起一股憋闷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烟味。 洛镜书以一种决绝而干脆的姿态离开了那个世界，他有没有想到，也许那个几次拒绝了他求助的人，其实从来没有放弃他。 也许他们之间只是错过了。 如果洛镜书再晚一些自杀，萧程是不是就有机会救下他？ 他们会不会拥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萧程被这个猜测刺激得鼻头一酸，好像他那几年的喜欢并不是没有结果，只是败给了巧合。 萧籽玥说他之前经常梦到一场大火，或许上一世的自己就是在那场火里死去的。 他想把洛镜书从大火里救出来，最后却跟他死在了一起。 萧程倒吸了一口气，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忽然摸到了一点湿漉的水迹。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无意识地流下了眼泪。 萧程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 上一世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上一世的他是个彻底的失败者，爱情友情亲情样样都没落得个好结果。 所以老天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就是为了让他弥补遗憾吗？ 在他死后，家里人一定悲痛欲绝。 萧程最对不起的就是家人，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一世，他都有意无意地伤害了爱他的人。 他最该补偿的就是自己的亲人。 萧程擦去脸上的泪水，不安的心又重新落回了胸腔里。 不管发生了什么，他的信念都始终没有改变。 要好好生活，要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萧程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打开手机一看，才不过八点半。 放年假的时候大家都不用上班，一般要到早上九点才会起床吃饭，萧程还算是醒的早的。 他出房门的时候，走廊里静悄悄的，一直到楼下才看见管家的身影。 “小程醒了。” 管家说：“要现在开饭吗？” “不用，再等等吧。” 萧程在沙发边坐下，桌子上放着新鲜的水果，他捏了一颗葡萄在手里，脑海中忽然又想起了跟洛镜书去水果园时的场景。 之前他还可以避免自己去回想跟洛镜书交往的点点滴滴，昨天的事情就好像是一股汹涌的洪水，冲破的堤坝之后，所有的情感倾泻如注，再也无法阻拦。 萧程控制不住地去想几个月前的甜蜜回忆，这中间又夹杂着洛镜书的欺骗和不在乎。 这些复杂的情感让萧程的表情尤为好看，像是忍不住想笑，表情里却又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何安是第二个起来的人。 “程程？” 她在萧程身边坐下，“怎么醒的那么早？” “昨天晚上睡得比较早。”萧程刚才吃了葡萄，嘴里还残留着一股葡萄味，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惬意。 何安见他状态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对了，待会儿可能要麻烦你一件事。”何安脸上带着笑，“昨天晚上籽玥跟我说，她想在咱们家里养条狗。” 萧家别墅后面有一块很大的草地，养狗最适合不过。 不过何安跟萧禹工作都很忙，并没有时间照顾小动物，且他们两人都有一个独特的想法，认为养狗最好是能亲自养，给予宠物足够多的陪伴。 夫妻俩经常出差，显然达不到这一点要求。 “怎么突然想养狗？”萧程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忽然又想起了某个人。 他的语气有着微妙的不自然，但何安并没有听出来。 何安叹了口气：“这是籽玥跟我提的新年愿望。” 萧籽玥一直都很想养一条大型犬，不过她学业很忙，根本没有时间照顾宠物。 “她高三，哪来的时间养宠物？” 何安显然已经跟萧籽玥聊过这个问题了，“年后我的工作并不是很忙，先帮她照顾一段时间，等她高考毕业之后，再由她来照顾。” “那为什么不直接等到高考过后再养？”萧程不理解。 何安忍俊不禁：“哪个孩子不是有了心愿之后就想立马被满足的？” “你小时候看了动画片之后，还请求我在夏天的晚上带你去看雪呢。” 萧程脸一红，他完全不记得还有这回事。 但也正是因为自己忘记了了，萧程才觉得遗憾。 何安一定是一位非常温柔的母亲，从她对萧程和萧籽玥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她从来不会去反驳孩子们天真的想法，尽管有些事在她看来的确过于幼稚。 萧程从她这里得到最多的就是鼓励和支持。 何安很护短，但从不盲目护短。 她有正确的是非观念，有自己的原则。 萧程无比感谢自己身边的人，每一个都带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穿书好像就是老天送给他的一件礼物。 因为他上一世太孤独了，所以穿书之后，他有了温柔的母亲，严肃却不严厉的父亲，活泼可爱的妹妹。 除此之外，他还遇到了很多对他好的人。 谢诏，柏易珩，甚至是双胞胎。 萧程其实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勇敢的人，因为穿书之前的他孑然一身，拥有的太少了，才更加不敢尝试，害怕失去自己仅剩的一点温暖。 上一次在公寓里发现机票和照片时，萧程其实怀疑过，他不觉得自己能勇敢无畏地爱一个人五年。 还是一场看不到未来的喜欢。 但这一刻，他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勇敢了。 因为穿书之后的他被爱包围，他是在幸福和被爱中长大的，不管他失败多少次，都始终会有人爱他。 他永远不会是一个人。 萧程眼眶泛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何安转头就看见儿子眼眶红红的模样，还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说到了他的糗事，要不好意思到哭鼻子了？ “刚才吃的葡萄有点酸。”萧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妈，你刚才说想让我做什么来着？” “对了，我想让你陪籽玥去买条小狗。” 何安拍了拍萧程的肩膀，“我和你爸爸今天上午还有点事，不能陪你们一起去了。” “没关系，那我带她去。” 萧程说着，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萧译西和萧译南也要去吗？” 何安脸上露出了一点为难的表情，“你不愿意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双胞胎是要跟着的。 “没有不愿意，我只是随口一问。” 萧程已经猜到了，带上他们也没什么不好，萧译西性格活泼，不作妖的时候还挺有趣。 萧程想起昨晚他那副打扮，头又开始痛了。 后来他太困了，忘记问洛镜书这件事。 萧译西鬼鬼祟祟地跑到他的房间里，不知道跟洛镜书有没有关系。 “那你们一起去吧。” 萧译西得知今天又可以跟萧程一起出门，差点儿没高兴得跳起来。 在家里他没法时刻粘着程哥，程哥老是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在外面就不一样了，他可以挨着程哥一起走。萧程一般不会在外人面前对他甩脸色，除非他实在做得太过分。 出门时，萧译西习惯性地去挽萧程的胳膊，手都伸出去了，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萧程愣了一下，心里顿时警惕起来，“你怎么了？” 他以为萧译西又要使坏。 萧译西的表情有些微妙，他强行改变了自己手臂的方向，从挽着萧程的胳膊变成了揽住萧程的肩膀。 萧程：？？ “这样舒服一些。”萧译西清了清嗓子，还回头看了一眼萧译南，“哥，你说对吧。” 萧译南欲言又止，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他没说的是，萧译西的姿势看起来有点怪异。 虽然萧译西跟他说了，要在萧程面前表现出攻的一面，可他毕竟比萧程矮了几厘米，这种姿势手臂不酸吗？ 萧程总感觉后背发麻，他怀疑是萧译西在暗中使坏，这人今天怎么突然奇奇怪怪的？ 今天不用萧程开车，他上车之后，双胞胎对视了一眼，都想抢他身旁的位置。 “籽玥，过来。”萧程冲萧籽玥招了招手。 萧籽玥在双胞胎的注视下坐了进去，故意叹了口气：“哎呀，车里没位置了，你们只能去另外一辆车了。” 副驾驶坐的是保镖，双胞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只好去了另外一辆车。 萧程乐了：“你跟他们置什么气。” “谁让他们老是跟我抢你。”萧籽玥舒舒服服地靠在座椅上，忽然听见叮咚一声。 她转头看向萧程，“哥，你手机响了？” 萧程从兜里拿出手机，是一条短信。 他点了删除后，手指下意识地点开了微信，最上面的消息赫然是洛镜书发来的。 这人酒醒后还记得昨晚的事，又厚着脸皮来找萧程聊天。 见萧程没有回复他，洛镜书就一连发了好多条，隔十几分钟就发一条。 【萧程：。】 他被整的无语了，谈恋爱时都没这么腻歪。 不就是没有秒回他的消息吗，至于隔一会儿又轰炸他？ 是他昨晚表现的太温柔了吗，洛镜书好像忘记了，他们两个人现在还没复合。 洛镜书好像一直守着手机，等萧程回复之后，他立马又发了两条消息过来。 【洛镜书：程哥，早上好！】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还附带了一个萌萌的表情，正是萧程以前在他那里存过的那一套表情包。 萧程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复他： 【去买只小狗。】 作者有话要说：书书子：不是说好不养别的狗吗！汪！ 第67章 67 他承认自己就是故意的。 刚才听何安说起小狗的时候, 萧程的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了洛镜书的容颜。 那可不就是他准备养的小狗吗？ 洛镜书看见这话，立马连发了好几个问号，随后又像是反应了过来, 可怜巴巴地问他： 【是真的小狗吗？】 萧程忽然察觉出了逗人的乐趣, 洛镜书从前逗他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吧？ 【不一定, 看情况。】 他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随后便收起了手机, 似乎并不关心对面那人会有怎样的回答，只是唇角的一点笑意到底还是出卖了他。 萧籽玥听着萧程手机叮咚叮咚的声音，忍不住嘶了一声, 身体朝着萧程凑近了一些。 “哥, 你又有情况了？！” 萧程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上扬的唇角绷直了, 故作严肃地看着萧籽玥。 “什么？” 萧籽玥努了努嘴, “谁给你发消息啊，这么密集, 跟催魂似的。” 难不成是后座的那对双胞胎？ 不, 应该不是。 他们有可能做这样的事, 但萧程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萧籽玥人也不笨，一开始的确是被双胞胎争宠的行为刺激到了，但后来她也反应过来，自己哥哥的态度似乎并不怎么热情。 她就说嘛，哥哥最疼的还是她。 消息要真的是双胞胎发来的, 萧程压根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萧籽玥很难用语言形容萧程的表情，他其实并没有笑得很明显, 唇角也只是微微弯着, 不仔细看, 甚至容易忽略那一点上扬的弧度。 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在笑，而且心情很好，浑身那股荡漾的气息简直扑面而来。 跟春天来了似的。 萧籽玥在心里比喻道，随后又赶紧呸呸了两声，她怎么能这么想自己哥哥。 “群发短信。”萧程当着萧籽玥的面重新划开手机屏幕，将手机调成静音状态，叮咚的声音立马消失了。 “哦。” 她怎么觉得不太像呢？ 萧籽玥想了又想，到底还是觉得有点不保险，“你谈恋爱一定要跟我说。” 她不是想干涉哥哥的恋爱，只是不希望萧程什么事情都瞒着她。 大家是一家人，她又不会捣乱，为什么不能告诉她？ 萧籽玥到底还是被萧程上一次的行为刺激到了，她根本不知道哥哥是什么时候谈恋爱的，更不知道他的恋爱对象是洛镜书。 直到萧程跟洛镜书分手之后，她才知道这两人居然谈了两个月恋爱。 萧籽玥有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 她和萧程的年龄差距并不大，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萧程又宠她，什么事都让着她，萧籽玥对哥哥有一种下意识的占有欲。 她不希望哥哥有了媳妇就忘了妹妹。 就算她在萧程心里的地位比不上嫂子，但至少也不...要把她当成外人，什么事都不告诉她。 萧程转头看向萧籽玥，小姑娘虽然是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出这句话，神色却很认真，显然这是她的心里话。 “好，不会再瞒着你了。” 萧程对她做出了保证。 不过他这次不算欺骗萧籽玥，而是短时间内，他的确没有跟洛镜书复合的想法。 萧籽玥松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哥，你以前不是说也想养一只小狗吗？” “嗯？”萧程当然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这只是他从前随口说的一句话，不记得也很正常，萧籽玥并没有怀疑。 “我以前说想养狗的时候呀，你说你也想养一只听话的小狗。” 萧籽玥来了兴趣，她的性格比萧程还要冲动，说风就是雨。 “不如待会儿你也买一只吧！” 萧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籽玥，养宠物不是那么简单的。” “宠物除了生活保障之外，还需要主人的陪伴。” 萧程面色严肃，但语气并不严厉，“那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在养它之前，得经过深思熟虑。” “你看有多少人因为一时的冲动养起了宠物，最后却又因为各种原因弃养。” 萧籽玥一想也是，那股兴奋劲散去之后，她又想起了何安往日的教导，以及在何安松口给她买小狗之前，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她跟何安保证过，绝不是一时兴起。 “我知道了，哥。”她晃了晃萧程的衣袖，“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萧程被她逗笑了，“我没生气，我就是想告诉你，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得认真思考，不要冲动。” 他这样说着，却又忍不住有些心虚，因为他自己也很冲动。 道理人人都明白，但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萧籽玥想买一只金毛犬，因为金毛性格温和，智商也高。 她的首选本来是边牧，后来不知道听谁说边牧这种狗太聪明了，饲养员不够聪明的话，可能会被它嫌弃，萧籽玥便又放弃了。 一行人进了宠物店后，萧籽玥立刻被一屋子的毛绒绒迷了眼。 她看花了眼，只觉得每一只都聪明可爱。 “养狗也是要合眼缘的，你自己看吧。”萧程让她自己选，自己则是在里面四处转悠着。 这家店内的环境很干净，笼子里的小狗状态也不错。 萧程站在一只蝴蝶犬前面，将自己的手指抵在玻璃上，里面的小狗立马凑了上来。 “程哥，你也想养狗吗？”萧译西对宠物并不感冒，但看着这一屋子的小可爱，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不是。”萧程随意逗了逗，跟个无情的渣男似的，抛下小蝴蝶犬，转而去逗一只阿拉斯加。 “您可以抱一下。”店员笑着指了指阿拉斯加，“只要戴上手套就好。” 抚摸店里的宠物必须戴上一次性手套，以免宠物染上细菌。 萧程不打算买，刚想说不用麻烦，店员就热心地说道：“没关系，不买也可以。您可以抱一抱这些小可爱，它们很亲人，也喜欢跟人互动。” 萧程便戴好手套，由店员把...小阿拉斯加抱出来，放在他怀里。 软乎乎的小狗热情地拱着他的衣服，萧程隔着手套都能感受到它身上皮毛的柔软。 他身体都有些僵硬了，抱着小狗半天不敢动，小家伙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最后甚至想用自己的鼻子顶萧程的下巴。 “程哥！”萧译西努力憋着笑，脸部肌肉都在抖动。 程哥也太可爱了，又想亲近，又不敢动作太大。 “程哥，你别紧张。”萧译南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它很乖，你可以摸一摸它的脑袋。” 萧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小狗的脑袋，小家伙兴奋的不得了，活泼好动，还试图咬萧程的手指。 萧程赶紧挪开了手，“别咬，脏。” 他跟哄孩子似的，声音低而温柔。 萧译西干脆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给萧程拍了几张照片。 萧译南则是用手指逗弄着萧程怀里的小狗，他和萧译西不愧是双胞胎，两个人都对宠物不怎么感兴趣。但如果萧程喜欢的话，他们也能爱屋及乌。 “程哥，你喜欢它吗。” 萧译南说着，声音比平时更加温柔，“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萧程摇了摇头，“我没时间照顾它。” 萧程再过几天又要去A市工作，从A市回来之后，学校就开学了，他们寝室里又不让养宠物，也就是说起码有半年的时间，他都没空照顾小狗。 最多只有周末能回家。 这只小狗现在两个多月大，等他六月份放暑假的时候，小狗已经八个多月大了。 如果把小狗比作一个人，那么他就已经错过了这个孩子童年的成长过程。 这不是萧程想要的。 萧译南没有他想的那么长远，在他看来，喜欢就要买下来，绝不给自己留一点遗憾。 不过程哥有他自己的想法，萧译南不理解，但是支持。 萧程把小狗还了回去，萧籽玥也在这时选好了自己心仪的宠物。 她果然选的是一只小金毛犬。 萧籽玥认真地听店员讲解养狗的知识，根本没空搭理他们。 萧程站在一旁，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他点开微信，一眼就看到了萧译西发来的照片。 是他刚才抱着小狗拍照时的照片。 萧译西拍照的技术并不差，萧程又长得好看，这几张照片透着几分温馨唯美的意味，是可以拿去当壁纸的程度。 萧程从里面挑了一张，发到了自己的朋友圈。 他没有屏蔽任何人，因此哭一会儿过后，就收到了来自众多好友的点赞评论。 这也是萧程遗憾的一点。 他只能从自己微信的好友人数看出来，自己从前的人缘应该还不错，但具体怎么样，他却不记得了。 上次回一中的时候，还碰见好几个认识他的学弟学妹，好像喜欢他的人还不少。 不是爱情的喜欢，而是对优秀学长的一种崇拜。 萧程又想起自己的照片还挂在优秀毕业生榜上，从前的自己大概真的还挺厉害。 萧程想着，点开了评论。 除了普通的好友之外，谢诏也评论了他的动态。 萧程有时候都怀疑谢诏是不是随时都在看着手机，因为他每次给萧程点赞和评论都很快。 除了谢诏之外，柏易珩居然也评论了。 不知道为什么，萧程竟然还觉得有点羞耻，有一种出来玩被老板发现了的紧张感。 虽然现在并不是工作时间。 他把所有人的评论都回复了，唯独跳过了洛镜书。 这人就没有正经的时候，别人要么夸小狗可爱，要么问他在选宠物吗，只有洛镜书的回复最简单，也最让萧程头疼。 因为他评论了一句——汪。 像是生怕别人不乱想。 谢诏有洛镜书的微信，因此他也能看到洛镜书给萧程的评论。 自从两人分手之后，萧程基本上不会回复洛镜书的留言，谢诏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让他心里升起一股危机感的是，过了这么久了，萧程居然还没有删除洛镜书的联系方式。 他们并不是和平分手，萧程甚至对洛镜书充满恨意，以他们如今的关系，根本没法做朋友。 萧程为什么还要留着洛镜书的微信？ 绝不可能是忘了。 谢诏内心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难不成萧程还是决定原谅洛镜书？ 他给萧程发了一条私信，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萧程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买好宠物用品，准备回去了。 【萧程：学长有什么事吗？】 言语之间充满了礼貌和疏离。 谢诏回复他：【想见你一面，有个新年礼物给你。】 萧程心里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拒绝。 因为他并没有给谢诏准备新年礼物，更何况以他们的关系，似乎还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 【谢诏：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的。】 萧程想要拒绝的话还没发出去，又默默地点了删除。 谢诏都这么说了，他再拒绝好像就显得不近人情。 【学长什么时候有空？】 谢诏说最近都没事，随时都能出来见一面。 萧程想了想最近的安排，除了要跟洛镜书回一趟公寓之外，他高中时的同学还组织了一次聚会。 萧程虽然没有了以前的记忆，却很想去参加这次聚会。他想试试能不能刺激一下自己的大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 两件事都安排在明天，明天一整天他都没空，因为萧程便跟谢诏约在了后天。 家里有了只小狗，的确热闹了许多。 萧程也很喜欢这只小金毛，给他拍了不少的照片。 他很想跟人分享一下可爱的小狗，找了一圈之后，发现居然还是只有洛镜书最合适。 原本还有一个姜子鹤，只是不知道对方最近在忙什么，有可能是过年忙着去串门拜年。他们俩每天只维持着最基本的聊天，姜子鹤白天更是不怎么回消息。 萧程一口气发了十几张小金毛的照片给洛镜书，除此之外，没说一句...话。 洛镜书现在看这狗就跟看情敌似的，这狗东西分走了程哥的宠爱，霸占了他的位置。 【洛镜书：程哥，这么小的狗崽子，会不会不好照顾？】 【我听说小狗崽都很闹腾，又娇气。】 萧程也觉得这只小狗挺活泼的，至于娇气，倒是没看出来。 不过可爱的小动物娇气一些也没什么，宠物本来就要娇养。 【萧程：我不觉得，挺可爱的。】 他好像在暗示什么，不仅如此，还回了一句：【听话的小狗惹人爱。】 洛镜书估计是被他这句话刺激到了，半天没有回消息，萧程也没有放在心上。 昨晚被萧译西突袭以后，萧程就学会了反锁房门，之前他一直觉得家里人不会突然闯进他的房间，所以没这个习惯。 但现在他是真的怕了。 萧译西这人不太正常，指不定敲上几次门之后，就会强行闯进来。 他那身女士吊带裙终究给萧程留下了心理阴影。 幸好今天晚上双胞胎都没作妖，萧程洗漱完之后准备睡觉，睡前又看了一眼微信。 高中同学群里的人还在聊着明天聚餐的事，萧程提前将这些人的名字和长相都记了下来，避免明天看见了叫不出名字。 一开始大家只是在聊一些趣事，后来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一个人提到了他。 【萧程明天也会去吧？】 萧程正默默窥屏，看见这句话之后，正准备回答，有人抢先回答了那个人。 【对，他要去。】 一开始问话的那个人又说：【我听说萧程谈恋爱了，不如让他把女朋友也带上吧。】 这下没有人再说话了，气氛莫名冷了下来。 萧程将这句话反复看了几遍，琢磨不透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惜他不知道自己从前跟这个人的关系如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句话。 片刻以后，这人像是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又补充了一句：【高中时候不是有很多人喜欢他嘛，总该让大家看看，自己的男神到底是被谁抢走的。】 一种让人不适的感觉扑面而来。 萧程皱着眉头，这人从前是不是跟他有过节，还是他说话就是这种风格。 没等萧程回复，就有人怼他： 【要你管，你那么想知道，就自己去问萧程。】 那个人终于不再说话了。 萧程原本轻松的心情忽然多了一丝阴霾，他突然意识到，也许自己从前并不完全被大家喜爱，总有那么些讨厌他的人。 这也正常，人所接触到的不可能永远都只有来自他人的好感。 萧程只是怕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别人。 早知道就不在睡前打开微信了。 萧程揉了揉眉心，正准备退出去关机，忽然又收到了一条最新消息。 是洛镜书发来的。 萧程头更疼了。 他在点开和不点开之间犹豫了一会儿，看见洛镜书发来的是一张照片，还是决定点开看看。 几秒钟之后，他就后悔自己做出了这个决定。 洛镜书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人。 ...照片里的内容简直让萧程目瞪口呆。 整张照片的色调呈现一种昏暗的蓝，洛镜书的面容被周围的光线衬得神秘妖异，本就艳丽的一张脸越发多了几分诱惑。 他仰着脖子，眼皮微合，目光迷离地看着镜头，那张柔软的唇瓣微启，隐约还能看见里面的一点儿舌尖。 因为仰头的动作而暴露在镜头前的脖颈上，戴着一个黑色的皮质项圈，刚好勒在喉结下面的位置。 最让萧程震惊的是，这项圈上还挂着一个铃铛，仿佛下一秒就能听见叮铃的声响。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金色的锁链扣在铃铛旁边，链条自然地垂下去，延伸到了画面外，无端增添了无数的猜想。 萧程看不清链条的全貌，却能想象的出来，因为它的另一端正被洛镜书抓在手里，像牵狗时用的绳子。 洛镜书身上的衣服穿的倒是整齐，是一件淡蓝色的卫衣，帽子上还夹着一个装饰品，是几颗葡萄。 他露出来的皮肤并不多，可就是有一种浓烈的欲气扑面而来，逼得萧程战术性地将手机拿远了一些。 他一连发了好几个问号，却仍然觉得不足以表达自己的震惊。 【洛镜书：程哥不喜欢吗？】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萧程问他：【你觉得这合适吗？】 给已经分手的前男友发这种照片，洛镜书就不觉得羞耻吗？ 【洛镜书：是你说喜欢听话的小狗。】 他紧接着发来了一段视频。 萧程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一开始就听见了铃铛的声响，就像他想的那样。这铃铛晃起来果然清脆悦耳。 他啪地捂住自己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退出视频播放界面。 【萧程：我说的是真的狗。】 洛镜书跟真的狗也没什么区别了。 【洛镜书：我也会很听话，程哥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洛镜书：小狗想他的主人了。】 萧程忽然明白，原来洛镜书从前面对他的时候，已经算得上是收敛了。 亏他以前还觉得洛镜书是个单纯的人。 真就是他瞎了眼。 错把老色批当成纯情少年。 【萧程：我不养流氓狗。】 他清了清嗓子，手指碰到自己的脸的时候，才发觉脸颊已经红了一片。 萧程暗恨自己脸皮不够厚。 他就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小学鸡，光会想，真遇上了洛镜书这样的架势，根本不敢看。 想他以前看了洛镜书的裸背都还能维持镇定，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萧程猜测，可能是那时候他还不了解洛镜书的本性，虽然看见了洛镜书不穿上衣的样子，心里却没什么有颜色的想法。 而且那个时候，洛镜书还没成年。 说来说去，还是怪洛镜书...。 洛镜书还挺委屈：【我不是流氓，我只对程哥这样。】 他紧接着发了一条语音。 低哑的声线还带着喘息：“只给程哥看，我会守狗德的。” 萧程：？？ 什么德？ 萧程打了又删，最后才回复了一句：【我没说要养你。】 可他的态度分明已经软了下来。 虽然萧程从没明说，洛镜书却能感受到他的转变。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换作之前，萧程根本不可能回复他的消息，更别说听他撩骚了。 【洛镜书：买狗之前还得验货呢，我是在给程哥展示我的优点。】 【我年轻，身体好，有劲。】 萧程：…… 【呸！】 他恨恨地回了一句睡了，随后便赶紧退出微信，将手机关机，绝不给洛镜书再说话的机会。 睡觉之前看了奇怪的东西，萧程一晚上都没睡好，好像做了一夜绮丽的梦，醒来之后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顶着两个黑眼圈，下楼的时候被双胞胎逮个正着。 “程哥，你没睡好？”萧译西凑了过来，“肯定是因为没有我在身边陪着你。” 萧程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萧译西又问他：“今天咱们做什么啊？” 萧程在餐桌上坐下，“不是咱们，是我。” “你有安排了？”萧译南也凑了上来，目光打量着萧程身上的衣服，“要出门吗？” “嗯。” 萧译西搓了搓手，有点儿兴奋，“能带上我吗？” “我保证不添乱！” 萧程嘴里喝了一口牛奶，等咽下去之后，才慢吞吞地回答道：“恐怕不太方便。” “为什么？”萧译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他紧盯着萧程的脸，“你要和谁出去？” 萧程故意吊着他，半天没有说话。等两兄弟都有些不耐烦之后，他才故意小声说道：“洛镜书。” 萧译西：“什么？！” 他反应很大，差点儿没从凳子上跳起来，“你和前男友出门？！” 萧程赶紧拽了一下他的衣服，“你消停点儿吧！” 幸好其他人都不在，除了管家之外没人听见萧译西的这句话。 萧程猜到了他会不高兴，却没想到萧译西会这么激动。 “你为什么跟他出门？” “约会？” “旧情复燃？” 萧译西的语速很快，跟质问老婆的绿帽男似的，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焦躁不安的气息。 “不是。” 萧程按住他的手，“你先坐下。” 萧译南的反应还算冷静，他总算想起来萧程之前说过的话，沉声问道：“你和他一起去你的公寓吗？” 萧程看了他一眼，“嗯。” 萧译西一听更气了，“那不就是孤男寡男共处一室？！” 到时候再发生点儿什么…… “不行，你必须得带上我！” 萧译西一把抓住萧程的衣摆，“我得在旁边看着。” 萧程后悔刚才逗他了，他就是想气一气双胞胎，毕竟他们不怎么待见洛镜书。 ...哪知道这两人的反应比他想的还要夸张，反而让萧程觉得头疼。 “这不合适。” 他又不是真的去约会的。 萧译西眼睛都气红了，“有什么不合适的？” 萧程不管他怎么说，就是不松口，最后狠心扯开了他的手，坐上车逃也似的离开了。 逗狼崽子有风险，下次还是别作死了。 等他走后，萧译西才彻底冷下脸来。 “现在怎么办？”他问萧译南。 萧译南瞥了他一眼，“程哥不带上你，你不会自己想办法？” 萧译西双眸一亮，“那咱们偷偷跟上去？” 萧译南微微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反正绝不能让程哥跟那个野男人独处一室。 第68章 68 萧程在楼下和洛镜书相遇。 这人明显到了有一会儿了, 他正低着头看手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萧程。 “洛镜书。”萧程叫了他一声。 洛镜书立马抬起头来，顺手将手机塞进了兜里, 大步朝着萧程走了过来。 “程哥。”洛镜书的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了笑容, 整个人的精神面貌还算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眼眶莫名有些红。 萧程原本还担心他早上起不来，毕竟瞧着洛镜书昨晚那个兴奋劲，他以为对方会失眠。 没想到这人起得比他还要早, 大早上就给他发了消息。 “嗯, 走吧。”萧程脸上的表情很淡, 瞧不见什么笑容。 洛镜书已经习惯了他的冷脸, 萧程之前见他的时候比现在还要冷淡，今天的语气已经算得上是温柔。 “程哥, 这个给你。” 洛镜书将手中提着的袋子递给萧程。 萧程没接，只是皱着眉头看了过去，“这是什么？” 洛镜书冲他扬起笑容, 今天难得出了太阳, 明亮的光线下，他那双微红的眼里好像闪烁着光芒。 “买了杯奶茶。” 萧程在喝与不喝之间犹豫着，手还是没有动，只是视线落在装奶茶的袋子上, 半天没有挪开。 洛镜书见状，唇角往上扬了扬，干脆将奶茶从袋子里拿出来, 插上吸管递给萧程, “尝尝, 是它家的新品。” 萧程好像闻到了一股甜腻的香味，他干脆伸手接了过来，对不起他的是洛镜书，跟无辜的奶茶有什么关系？ 清香的红茶味混合着甜腻的厚乳，再往下还能喝到微凉的芋泥，萧程满足地眯起了眼睛，看洛镜书也顺眼了几分。 洛镜书没说话，只是无声地弯了弯唇角，将剩下的袋子扔进垃圾桶：“走吧程哥。” 他的手上还有一个袋子，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萧程并不是很好奇，只是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 洛镜书见状，主动解释道：“是项链。” 萧程已经收回去的视线又重新落在了袋子上，他朝洛镜书伸出手：“给我吧。” 项链原本就是属于他的，上次洛镜书欺负他没有记忆，把项链骗走了，现在总该物归原主。 洛镜书伸出自己的手，在萧程的指尖上勾了一下，两个人的指腹摩擦着，又迅速分开。 萧程赶紧往后缩了缩自己的手，差点被奶茶呛到：“你做什么？” 洛镜书成功吃到了香豆腐，笑得跟个狡猾的狐狸似的，“会给你的，我先帮你拎着。” 萧程暗暗在心中骂了一句臭不要脸，他早就知道洛镜书是什么人，在他面前更应该多一份警惕。 萧程脑海中忽然又闪过昨晚看过的视频，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洛镜书的脖子上，仿佛还能看见那个黑色的项圈卡在他脖颈上的场景。 不知道洛镜书是什么时候买的那种东西。 他果然还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 洛镜书时刻注...意着他的神色，将萧程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收入眼底，再结合对方的视线有意无意扫过的位置，哪还能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程哥。”两人走进电梯之后，洛镜书忽然开口唤道。 萧程有意识地跟他保持了两步的距离，两只手捧着杯子，用奶茶的温度温暖着自己的手指。 “说。” “昨晚那个项圈，你喜欢吗？”他知道萧程在躲着自己，也没有故意凑上去，甚至连说这句话时的声音都很正经。 偏偏内容一点都不正经。 萧程这回有了心理准备，冷静地将嘴里的奶茶咽了下去，“那不是你喜欢的东西吗？” 他从来没说过自己喜欢把人当做狗，更没说喜欢看洛镜书带着项圈时的模样。 “对，我喜欢。”洛镜书干脆顺着萧程的话点了点头，但随后又立马添了一句：“所以我希望程哥也能喜欢。” 最好能配合他一起玩。 洛镜书微微眯了眯眼，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萧程的脖颈。 但比起戴在他的脖子上，他更希望有朝一日能用在萧程的身上，不带任何侮辱性的，只是作为一种情趣。 如果程哥不喜欢皮质项圈，他也可以买其他的。 比如程哥喜欢的兔子。 洛镜书被自己的想象刺激到心跳加速，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浑身像烧了一把火。 就像萧程喜欢他的脸，他对萧程的脸和身材也觊觎已久。 就算是之前还没看清自己的内心时，洛镜书也一直承认自己喜欢萧程的长相和身体。 这个人的每一寸都好像按照他的审美点长的，简单的动作都能引起洛镜书的反应。 他永远会为萧程感到心动。 萧程无端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他歪着脑袋打量洛镜书的表情，见这人只是微垂着眼眸，盯着前方的某一处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是他的错觉吗？ 他总觉得洛镜书刚才好像不怀好意。 “我不喜欢那样的。”萧程清了清嗓子，强迫自己忘掉昨晚的照片和视频，他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耳朵都红透了，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暴露无遗。 “你以后也别在晚上给我发些奇怪的东西。” 洛镜书从他的话里捕捉到几个关键信息。 “那我在白天发，可以吗？” 程哥在乎的只是时间，而不是他给程哥发聊骚视频这件事本身。 说明程哥并不讨厌他发过去的那些东西。 洛镜书最擅长打蛇上棍，萧程但凡只要软化了一点，他立马就能顺杆往上爬，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别发给我。” 萧程也发觉了自己话里的漏洞，与此同时，他也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烧红的耳朵。 他不会真的被洛镜书带坏了吧？ 萧程绷着一张脸，看起来似乎不大高兴，他随手将自己喝到一半的奶茶塞进洛镜书手里，“跳过这个话题。” 他永远不能跟洛镜书比脸皮厚，这人好像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说的话一句比一句大胆。 洛镜书唇角的笑容加大，但是并没有笑出声来，给萧程留了最后的面子。 他听话地接住了萧程递过来的奶茶，一只手拿着奶茶杯，一只手拎着袋子，沉默地跟在萧程身后。 两人一路无言地上了楼。 在他们走之后，不远处的一辆车的车窗慢慢降了下来。 “幸亏我们跟过来了！”萧译西咬牙切齿。 两兄弟刚才就坐在车里，将萧程和洛镜书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要不是有萧译南拉着他，萧译西只怕当时就能冲上去。 “程哥还骗我说那是他前男友，不会复合的那种。” “我怎么没听说，有哪对已经分手的情侣还能这么腻乎的？”萧译西气红了眼睛，对洛镜书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他千防万防，没防到这个最没有威慑力的前男友，居然才是最应该防的人。 “早知道他是这种人，在商场时就不该让他靠近程哥。”萧译西捶了一下萧译南的肩膀，抱怨道：“你早该提醒我的。” 那天是萧译南最先发现洛镜书的身影，不过他当时并不知道这是程哥的前男友，虽然也有过一丝的怀疑，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也没有告诉萧译西。 谁能想到。 萧译南抿了抿唇，“就算当时能阻止他，难道你还能从程哥的手机里删去他的联系方式吗？” “或者把程哥绑起来，不让他出门？” 萧译西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眼眸竟然亮了一下，有些心动。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想把萧程绑起来，或者关在房间里，不让他接触外人。 谁让程哥太招人喜欢了。 “现在怎么办，跟上去吗？”萧译西跃跃欲试，手已经放在了车把手上。 萧译南闭上了眼睛，没有拉住他，只是问道：“你进得去吗？” 萧译西顿时失了力气，垂头丧气地靠在座椅上，“难不成咱们就在这里等着？” “除了等，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萧译南睁开眼，视线扫了一眼车窗外，“先等等看吧。” 萧译西嘀咕着，“谁知道他们在上面做什么。” 不亲眼看着萧程，他根本没法放下心来。 大庭广众之下，这两人都能这么腻歪，还勾手指。 万一进了房间之后，干柴烈火再也忍受不住…… 萧译西被自己的想法气到了，恨不得立马就打电话给萧程，问问他在干什么。 “行了，你先别乱想。”萧译南比他要冷静一些，“程哥应该不会跟他做什么。” 虽然他也承认刚才那两人的动作的确有些暧昧，但程哥拒绝的态度也很明显。 在洛镜书伸出手触碰到他时，萧程有一个很明显的躲避的动作。 萧译南相信萧程没有骗他们，以萧程的性格，应该不会在复合之前跟前男友更进一步。就算他们要做些什么，也该等到复合之后。 总之，绝不会是今天。 ...只是萧译南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约在公寓见面。 “但愿如此吧。”萧译西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 萧程不知道楼下已经有两个小狼崽子在等着他，他跟洛镜书出了电梯之后，在玄关把鞋子换了，这才打开门进了客厅。 萧程有一段时间没有过来了，房间里没有一丝人烟气，冷清清的。 客厅的窗帘一直没有关上，阳光从落地窗透进来，好歹让房间里多了几丝温暖。 洛镜书一共也没来过几回，每回来时的心情都不一样，饶是他这样冷静的人，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幸好今天不用再担心萧程会把他赶出去。 “程哥，除了项链之外，你还在这里发现了什么？” 上次洛镜书问他的时候，萧程怎么也不肯说，洛镜书推测，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洛镜书本来不该问的，萧程要是真想告诉他，一定会主动提起。他非要追问到底，说不定会惹得萧程厌烦。 洛镜书明知道会带来哪些后果，却还是这样做，其实也存了几分试探的意味。 试探萧程如今对他的耐心究竟有多少。 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萧程之所以不告诉他，只是拉不下脸来。 把自己暗恋时做的那些傻事摆在暗恋对象的面前，是个人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如果他们已经修成正果了，那还能作为甜蜜的回忆和爱的证据，可他们现在已经分手了，还分的不是很和平。 再一起看这些东西，尴尬的只有萧程一个人。 “没什么，一张照片。”他有意隐瞒了车票的存在。 “照片？”洛镜书好像猜到了什么，问他：“是我的照片吗？”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能够作为证据，让萧程察觉到他们上一世的纠葛。 “嗯。”萧程含糊地应了一句，“照片上面还有拍摄日期。” 洛镜书懂了。 “除了照片呢，没有别的了？” 萧程被他问的烦了，“你在怀疑我？”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或许连萧程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这句话里其实还有恃宠而骄的意味。 咋一听是在抱怨洛镜书的啰嗦，实则充满了亲密的情绪。 像是作为主人的威严受到了挑战后，忍不住出口教训自己的小狗。 “我没有。”洛镜书立马道歉，好声好气地哄着萧程，“我不是怀疑程哥，只是想了解更多的信息。” “没什么特别的东西。”萧程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小声说道：“还有一张机票。” 两人正仔仔细细地搜寻着公寓里的东西，洛镜书闻言动作一顿，转头看向萧程，“去哪的机票？” 萧程正翻找着沙发底下，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抱枕，膝盖跪在地毯上，头也不抬：“罗马。” 这句话很轻，语气还有一些含糊，却还是被洛镜书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的手忽然僵住了，半天都没有动一下。 去罗马的机票？ 洛镜书的脑海里立马想起了被萧程剪碎的那两张机票，那本来是程哥给他准备的惊喜，因为他说，想带自己喜欢的人回到罗马还愿。 原来上一世的时候，萧程也那样做了？ 可他从来都没跟自己提起过。 洛镜书忽然想起萧程说自己还看见了一张他的照片，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上一世，萧程是带着他的照片去的罗马？ 洛镜书想到这里，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他紧紧地盯着萧程的身影，青年背对着他，在沙发上翻找着什么，洛镜书看不见他此刻的神色。 “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 洛镜书咽了咽喉咙，喉结跟着滚动了一下，话出口时，带着细微的颤抖。 萧程背对着洛镜书，脸上的表情也不大好看，“你又没答应我的告白。” 他想带着自己的男朋友回到罗马还愿，可是上一世洛镜书从来没答应过要做他男朋友。 他能带走的，只有一张属于洛镜书的照片。 洛镜书抓紧了手上的东西，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萧程这句话，可萧程说的也没错。 萧程隔了许久都没听见他的回答，便转身看向他，一眼就瞧见了洛镜书通红的眼眶。 这人好像又要哭了。 萧程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同一个念头，怎么会有人这么爱哭？ “你别多想。”萧程要比洛镜书看得开，“上一世的确是我没有跨出那一步，你不答应我的告白是正常的。” 换作是他，恐怕也不会答应。 “但你不是故意的。”洛镜书定定地看着他，“是有什么东西限制了你。” 萧程听见这句话时，忍不住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眼底不自然的神色。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但他没法告诉洛镜书。 洛镜书继续说道：“我怀疑就是那个东西让我们重生了。” 原著剧情？ 萧程重新抬眼看向洛镜书：“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洛镜书对上了萧程的视线，“不是我要这么想，程哥。” “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但他相信萧程一定明白。 萧程一定是知道什么，却没有告诉他。 就好像上一世的时候，他虽然一直不愿意救自己，却也始终没有放弃对他的喜欢。 萧程的表现过于奇怪，他对姜应的了解和反感，对某些事情的态度，更是让当时的洛镜书感到不解。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萧程那时候就知道什么。 说不定他一直都知道有什么东西限制了自己的行为，他努力挣扎过了，却依旧无法挣脱那个东西对他的控制。 洛镜书甚至有时候会像想，将萧程当时说过的话联系起来，就好像冥冥之中他早就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 他说姜应不是什么好人，但那时姜应对外的形象一直都很好，有些事更是除了他和姜应之外，不可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萧程是怎么知道的？ 上一世洛镜书只觉得，萧程或许是通过某些渠道得知的。 但重生之后，他又有了新的猜测。 难道在这一世重生之前，程哥就已经重生过一次了？ 上一世他面对的，就已经是重生过的萧程？ 他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一个可能。 穿书毕竟太匪夷所思，洛镜书也想不到自己身处的世界只是一本小说。 他所经历的一切悲惨往事，都是作者早已经安排好的。 那些他真真实实经历过的痛苦，童年时被家暴的绝望，成年后努力与命运做的斗争，都只是作者笔下的文字。 甚至在原文里，他的痛苦经历只有几句话，被作者一笔带过。 整本小说都只能看见他的卑微和讨好，他只是别人嘴里的“贱受”。 洛镜书只知道，他虽然怨恨过，报复过，最后却也看到了希望。 这世上总还有一个爱他的人。 萧程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 萧程上一世爱着他，又跟他一起重生，冥冥中早已经注定，他和萧程是不可分割的一对。 他们迟早会相爱。 虽然上一世错过了，但幸好，洛镜书醒悟的不算太晚。 他还有机会。 尽管洛镜书猜到萧程可能还有什么没告诉他，却也没有多问。 每个人都有秘密。 萧程总有一天会告诉他的。 洛镜书一边想着，一边快速翻看着客厅里的东西。 两人在客厅里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殊的物品。 洛镜书问他：“程哥，你是在哪里发现机票和照片的？” “我房间里。” 萧程同他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朝着房间走去。 其实如果不是在公寓里发现了项链和保险柜，萧程压根不觉得这里有什么特别。 他之前还在这边住了几天，每天晚上都睡得很好，更不曾梦到上一世的事情。 也许这个地方本身没有问题。 但仍然很难解释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还有萧程重生之前，也是在这里昏迷。 萧程想起这一茬之后，便把自己昏迷的事情告诉了洛镜书。 洛镜书听后皱紧了眉头，“你重生之后，没有回来看过吗？” 萧程瞥了他一眼，“我又不知道自己重生了。” “在这之后呢，就没什么特别的？”洛镜书追文道。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经历，因为他重生之后仍然记得上一世的事情，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是重生了。 但萧程什么都忘了。 “我……”萧程顿了一下。 两人已经走到了衣柜前，萧程将手放在衣柜的门把手上，声音比刚才轻了一些：“我老是做一个梦。” “梦到什么了？”洛镜书没有催他打开衣柜，反而紧盯着萧程的眼睛，从对方那种不自然的表情里猜出了什么。 他直觉萧程的这个梦对他来说很重要。 萧程转头看向他，两个人?...40;视线相对，彼此都能将对方的神色一览无余。 “我梦到我一个人闯进了一场大火。” 洛镜书倏地屏住了呼吸，他手背紧绷，紧握成拳头，整个人都僵硬着，一语不发地看着萧程。 萧程舔了舔唇，很想避开他的视线，最后却仍是没有转过头，只轻声说道：“为了救我的心上人。” 这句话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扎得洛镜书毫无理智可言。 他猛地抓住萧程的手腕，将人抵在衣柜门上，脸部肌肉绷紧，牙关紧咬着，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喘着粗气。 萧程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洛镜书的钳制。 他以前就挣脱不了洛镜书的手，现在也一样，况且萧程挣扎的心并不强烈，失败了几次以后，他就放弃了抵抗。 “松手。”萧程的声音很轻，带着喘息时的气音。 洛镜书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萧程，呼吸声很重，像蓄势待发的狼崽子，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撕咬萧程的脖颈。 发疯的人明明是他，可偏偏红了眼睛的人也是他，那双眼里蓄满了水光，固执地看着萧程。 “洛镜书。”萧程将后脑勺抵在衣柜上，仰头看着洛镜书，“你先松开。” “我不。”洛镜书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比刚才沙哑了许多，颤抖的哭腔无法掩饰，再配合着通红的眼，直看得人心酸。 “你为什么要去救我？” 洛镜书抓紧萧程的手腕，明知道这人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却还是哑着嗓音质问他：“你凭什么救我？！” 他一边吼一边哭，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我就是个混蛋，垃圾！我没用，我自己想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自己点火自杀的时候倒是干脆，窒息而死时甚至没有一丝的痛苦，满是逃离这个世界的解脱和痛快。 他以为死的只有他一个人。 萧程为什么要去救他？ 萧程有大好的年华，有爱他的家人和朋友，他不该跟着自己一起死！ 洛镜书总以为萧程是在他死后，才得知了他的死讯。 从认清自己的心之后，洛镜书想过很多次，也许上一世他死了之后，程哥会为他难过，但终究也会释怀。 他害怕上一世的萧程会在他死后爱上别人，却又盼望萧程能找到一个爱他的人，余生过得幸福美满。 他从没想到真相能这么残忍。 洛镜书心如刀绞，他从没像现在这一刻这样后悔过，他宁愿萧程从没喜欢过自己。 萧程皱起眉头，“你发什么火，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如果他不是跟洛镜书死在一起，或许他们根本不会一起重生。 上一世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他做都做了，总不能再反悔吧？ 洛镜书双眼猩红，冲萧程摇了摇头，声音哑的不成样子：“这不一样……” 萧程有些鼻酸，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眼里似乎也有了水雾。 “有什么不一样。” 萧程唇角微勾，泛红的眼里似乎染上了几分无奈，他用指尖抚去洛镜书眼角的水迹，指腹湿漉漉的。 “行了，别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程哥：爱哭的小狗注定只能做0 书书子：哭包1m也是1！ 第69章 69 洛镜书的长相是精致款的, 五官又长的好看，每一个部分单拆出来都让人挑不出毛病，组合在一起更是恰到好处。 他哭起来的时候, 比别人更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或许是因为在自己还不够强大的时候，洛镜书就学会了利用外表去为自己谋得利益。 因此，他比旁人更知道怎样哭起来才显得好看，表情管理不输专业的演员。 即使在这一刻，他并不想用自己的外貌去换得萧程的同情, 但他下意识地还是将自己最好看的一面表现在了萧程眼前。 那双通红的眼里浮着一层水光, 本就比旁人颜色更浅的眼珠越发显得透明, 眼神干净纯粹，睫毛上沾着的泪珠像揉碎的点点星光。 不怪萧程没在一开始认清他的真面目，换作任何人看见这样的洛镜书，恐怕都不会相信他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 萧程稍稍用了点力气, 将洛镜书眼尾的泪水揉开，染上薄红的皮肤被他揉得湿漉漉的, 湿红中带着十足的欲气。 “别哭。” 洛镜书哭得并不狼狈，他只是看着萧程默默流泪，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能从他粗重的呼吸里窥见几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分明是他哭得更可怜, 可他抱着萧程的动作却那么温柔, 带着十足的怜惜。 他给了萧程一个轻柔的拥抱。 刚才被他情急之下紧紧抓住的手腕红了一圈, 洛镜书将萧程的手腕圈在自己的手心里, 慢慢地揉, 想要抚平他所有的不适。 萧程再次挣扎起来，不过这次挣扎的力道比刚才还要轻，在察觉到洛镜书不愿意放手之后, 他便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此刻的姿势似乎有几分不妙。 洛镜书一只手圈着萧程的手腕，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肢，以一个强势但并不强迫的姿势将萧程抵在衣柜门上。 萧程的手腕被洛镜书扣住，空闲的那只手则是放在洛镜书的眼尾，指腹上还带着洛镜书的眼泪。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空气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炽热的气息交缠在一起，让冰冷的气温平添了几分灼热。 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流转。 片刻以后，还是萧程率先开口说道：“缓过来了吗？” 洛镜书的情绪不似刚才那样激动，大概是已经接受了萧程为他而死的事实，洛镜书好歹能回答萧程的话。 “嗯。” 萧程收回了自己的手，抵在洛镜书的肩膀上，将人往后推了推，“那就松手。” 洛镜书最后用自己的大拇指摩挲了一下萧程手腕内侧的皮肤，感觉青年似乎缩了一下手臂，他才不紧不慢地松开了萧程的手腕。 “程哥。”洛镜书打量着萧程此刻的神色，两人的脸色都算不上好看，他甚至比萧程还要狼狈几分。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先保护你自己。” 洛镜书宁愿自己一个人死，也不想让萧程来陪他。 “我能不知道吗？”萧程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我说了，过去的事情就忘了吧。”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不愿意告诉洛镜书这件事，因为一旦说出来，这人不知道又得发什么疯。 洛镜书并没有往后退，依旧将萧程笼罩在自己和衣柜之间，“我没跟你开玩笑。” 他紧盯着萧程的脸：“你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不管怎样，你都得给我好好活着。” 萧程偏过脑袋躲开了洛镜书的视线，却又将自己的侧脸和脖颈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他甚至能感觉到洛镜书炽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下巴处，带来一阵痒意。 “我……”萧程原本想反驳他，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但他余光瞥见洛镜书似乎又要哭出来，明明洛镜书才是强迫的那个人，却比被强迫的萧程表现的还要可怜。 萧程只能敷衍地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 他僵着一张脸，“下次就算是你死在我眼前，我都不管你，好吧？” “等你化成灰了，我就去找个更年轻漂亮的小奶狗……”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洛镜书忽然凑了上来，柔软的唇肉紧贴着萧程的脖颈，摩挲时痒嗖嗖的，萧程顿时僵住了。 洛镜书用自己锋利的牙齿抵着萧程脖子上的软肉，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疼痛感并不强烈，更多的是致命处被人钳制住的紧张和刺激。 萧程猝不及防被他咬个正着，反应过来之后赶紧扣住洛镜书的肩膀，将人使劲往外推，“松口！” 说他是狗，他还真的想做狗了！ 哪有人动不动就咬别人脖子的？ 洛镜书伸出舌尖，在自己咬出来的牙印上轻轻舔了一下。 他已经好久没有跟萧程这么亲近了，只是闻到萧程身上的味道，就让洛镜书热血沸腾。 他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想在程哥的脖子上留下自己的印记，更想告诉所有人，萧程已经有男朋友了。 虽然现在还不是。 那就换个说法，让所有人都知道，萧程已经有狗了。 他沉沉地呼吸着，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萧程的颈窝处，真像小狗一样又吸又蹭，发丝在萧程的侧脸上扫来扫去，痒得萧程只想给他两拳。 “洛镜书！”萧程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洛镜书后脑勺的头发，使劲往后扯了一下，强迫对方抬起头。 “你别给我得寸进尺。” 洛镜书对疼痛的感知力比普通人更加敏锐，但只要想到这份疼痛是萧程给予他的，痛苦就都化作了快感。 他迎着萧程忍耐的目光，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瓣，“抱歉，程哥，我有点儿没控制住。” 他无比清楚地感受到，萧程爱他。 上一世所有的不解和委屈都在萧程刚才的话里化作云烟。 洛镜书痛苦于萧程的付出，他想让萧程好好活着。 可这份付出也正好证明了，萧程是真的爱他。 洛镜书的心脏跳的很快，他半强迫地抓住萧程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还残留着薄红的眼睛眨了眨，“程哥，你承认了，你就是喜欢年轻漂亮的。” 萧程刚才只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话，哪知道就把洛镜书给刺激到了，这人疯起来简直不讲道理，逮着他就啃。 萧程手指一弯，揪住洛镜书地脸皮，使劲捏了捏。 洛镜书低头看着他，目光明亮专注，“程哥，你捏我做什么。” “看看你脸皮有多厚。”萧程面无表情地说道，“怎么会有人这么喜欢夸自己。” 这一幕似曾相识。 洛镜书愣了一秒之后，轻笑出声，“你也承认我说的那句年轻漂亮，是在说我自己了？” 萧程表情僵住了，在撩骚上，他果然永远也比不过洛镜书。 萧程不再说话，他打量着洛镜书的表情，目光从对方清晰的下颌线一路扫到了喉结。 在他的注视下，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它的主人深吸了一口气，嗓音哑的厉害：“程哥……” “别说话。”萧程琢磨着从哪里下口。 他抓住洛镜书的领口，往外扯了一下。 洛镜书穿的衣服领口很宽松，轻易就被萧程扯开了，暴露在空气中的脖颈线条流畅，皮肤是漂亮的冷白色。 洛镜书的肩颈比例恰到好处，覆盖在上面的肌肉结实柔韧，在明亮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萧程酸了几秒钟，怪不得他能轻松制住自己。 这人只是看起来瘦，衣服下的身材不知道有结实，胸肌腹肌都有，怪不得力气那么大。 洛镜书很配合他，即使猜不到萧程想做什么，他也没有挣扎，甚至还顺着萧程的力道松开了手，以一个毫不设防的姿势面对着萧程。 萧程用手肘抵着洛镜书的肩膀，脚一勾，两人在短短两秒钟之内调换了位置。 萧程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这是洛镜书让着他的结果。 如果洛镜书不配合他的话，萧程自己很难把洛镜书压制住。 前几次两人起了争执，萧程每回都被洛镜书压得不能动弹，这人不仅力气大，还尤其懂得该怎样让一个人没办法挣扎。 “程哥。”洛镜书紧紧地盯着他的脸，他的目光就没从萧程身上挪开过，说话时尤带着气音般的笑意，“你想做什么？” 萧程磨了磨牙，总不能让洛镜书太得意了。 也怪他自己不知道该怎样伪装自己的情绪，轻易就让洛镜书看出了他的心软。 “你管我。” 洛镜书勾了勾唇，不说话了。 萧程的目光在洛镜书的脖颈处流连了片刻，最后微微垫脚凑了上去。 洛镜书也不知道最近吃的是什么，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没有这么高。 萧程在他的颈窝嗅了嗅，这人跟个小女孩似的，身上带着一股好闻的香气，说不出来是什么的味道，有点甜。 萧程想了半天，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种水果——葡萄。 说起来，洛镜书好像很喜欢葡萄。不仅身上是葡萄的香味，就连衣服上也绣着葡萄，他还带过葡萄形状的胸针。 洛镜书垂眸看着萧程的动作，他脸上的肌肉微微用力，表情显得有些严肃，浑身的肌肉更是绷得紧紧的。 要是萧程掀开他的衣服看一眼，就能发现他的身体僵硬的厉害。 萧程试探着张开嘴，挑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在洛镜书的脖颈处使劲咬了一口。 他摸不准应该用多大的力度，但也能感觉自己咬的很用力，洛镜书好像闷哼了一声，大概是痛的。 只是尽管如此，他却始终没有躲闪，甚至还在努力放松肩颈处的肌肉，怕萧程咯到牙。 萧程嘴里尝到了一股血腥味，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咬得太重了。 松口之后，果然看见一个深深的牙印，牙齿尖锐的地方把皮肤咬破了，伤口处正缓缓往外渗着血。 萧程心里升起一股很淡的后悔，不过在下一瞬间又变成了报复后的畅快。 谁让洛镜书那么嚣张。 简直没脸没皮的。 “痛吗？” 他没有擦去洛镜书伤口处的鲜血，只是满意地打量着那个深深的牙印，像是在看着自己的杰作。 洛镜书不敢认为这是萧程对他的关心，程哥大概也并不想看到他故作坚强的样子。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伸出指尖抹去了自己脖颈上的鲜血，语气半是委屈半是撒娇，“疼。” 他惯会在萧程面前装可怜，这一招运用得炉火纯青，自然而然地就表现了出来，压根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萧程果然听见他的抱怨之后，不仅没觉得愧疚，反而还露出了一个笑容，“痛就对了，不给你点儿教训，你就记不住。” 萧程捶了捶他的肩膀，带着一股威胁的意味，“以后不许再对我动手动脚。” “不然就不是咬一口这么简单了。” 洛镜书喉结咽了一下，心里竟然有些期待，他很想再试一试动手动脚之后的下场，程哥又会怎样教训他？ 不过洛镜书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他在萧程面前一向很能把握那个度，踩着萧程的底线蹦哒。 偶尔在程哥心情好的时候吃个豆腐也就算了，千万不能给点阳光就灿烂。 一顿饱和顿顿饱的道理，洛镜书还是明白的。 “行了，找东西吧。”萧程推了推洛镜书的肩膀，示意他让开。 洛镜书从兜里掏出纸巾，擦去身上的血迹，“都听程哥的。” 萧程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你现在倒是听话，我刚才跟你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洛镜书回答的很快，不过下一秒，他又反问道：“那我刚才跟程哥说的话，程哥都记住了吗？” 萧程看也不看他，伸手拉开衣柜的门，没有回答他的话。 洛镜书没听见他的回答也不在意，只是笑了一声，不知为何，无端给了萧程一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程哥要是再敢不爱惜自己……” 他话只说了一半，留给萧程无尽的想象。 萧程心头忽然有些不自在的，他不想承认自己被洛镜书威胁到了，可在听见那句话时，他心里分明激灵了一下。 有种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轻易尝试。 “你在威胁我？”萧程努力绷住脸色，表现出冷静而严肃的模样。 “如果你要这么想的话，也可以算是威胁。”洛镜书将他的身影收入眼底，“下次程哥再为了别人受伤，我就把你绑起来……” 萧程直觉他后面肯定不是什么好话，赶紧开口打断了洛镜书，“你太啰嗦了。” 他不知道洛镜书怎么能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种虎狼之词，虽然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可青天白日的，他就不觉得羞耻吗？ 还是他觉得这里，面对着自己，再大尺度的话都说得出口？ 萧程内心其实很清楚，他并不是什么纯情少年，早在跟洛镜书谈恋爱的时候，他们就尝试过一些亲密行为。 恋人之间那些私密的话也说过不少。 只是那时候萧程以为洛镜书人单纯，洛镜书又还没有成年，萧程不敢在他面前说得太过火，生怕自己教坏了祖国的花朵。 没想到还是自己太保守了。 “程哥心里清楚的。” 洛镜书意味深长地哼笑了一声。 他将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转而问道：“衣柜里有东西吗？” “保险柜。”萧程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不想在此刻跟洛镜书聊这种话题。 一是两人如今的关系不合适，二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又是面对面的状态，萧程怕自己一个绷不住，在洛镜书面前丢脸。 他抛开那些不健康的念头，打开隐藏的保险柜，“上次的机票就是在这里面发现的。” 还有那张照片。 东西都还放在里面。 萧程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之后，当着洛镜书的面输入了他的生日。 洛镜书默默地看着，在萧程输入那串熟悉的数字之后，他的呼吸不由得加重了一些，脑袋凑得更近了，紧紧地盯着萧程的动作。 萧程藏在头发里的耳尖有些红，他希望洛镜书没有发现，干脆一鼓作气拉开了保险柜。 照片和机票果然都还在里面。 萧程把东西拿出来，递给洛镜书，“就这些了。” 他上次就在公寓里粗略地翻了一遍，除了这些东西之外，没有再找到别的有用的信息。 其实萧程现在仍然不明白，为什么项链和保险柜能跟着他一起重生回来。 如果说是这间公寓有问题，可他们两个人上一世死的时候并不在公寓里。 洛镜书沉默地翻看着照片和机票，只通过这两样东西，他都能体会到萧程那一刻的心情。 洛镜书的眼前甚至浮现出了那一刻的画面，萧程究竟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带着他的照片去罗马的？ 他背对着许愿池抛下硬币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或许有朝一日，能够带着他本人再去一次？ “程哥，我真的错过了太多。”洛镜书摩挲着手中的机票，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他想问萧程，如果有机会的话，能不能再去一次？ 这一次，他一定牢牢牵住萧程的手，和他并肩站在许愿池前，虔诚地许下心愿。 萧程也看了他一眼，似乎也有话想说，只是最后，他终究将那些话咽了下去。 如果洛镜书知道，也许上一世的他们是有可能在一起的，只是错过了，他会不会对自己自杀的行为感到后悔？ 只是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萧程不想再徒增两人的烦恼，更不想拿这件事情去让洛镜书后悔。 如果上一世的洛镜书真的喜欢他，就不会自杀得那么坚决。 也许上一世他们谈不上什么错过或不错过，哪怕那个半年的猜测是真的，洛镜书也不一定会在半年后答应他的告白。 萧程其实算是看得比较开，他一般时候都不会去回想曾经的遗憾，毕竟再怎么后悔也不能挽回，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更重要的是未来。 哪怕上一世他们真的是错过，那也都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他们两个人早就被一把火烧成了尸体，就算是再回到上一世，也不可能弥补遗憾。 萧程垂下眼眸，从洛镜书的手上拿回照片和机票，“你有什么猜测吗？” 洛镜书还陷在激烈的情绪中，听见这话之后才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纷杂的思绪。 他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只凭项链和保险柜又很难得出更多的信息。 萧程的重生或许跟这间公寓有关，那他又是为什么？ 洛镜书忽然想到一个关键的地方，他问萧程，“你是在什么时候重生的？” 萧程抬头看着他，“九月初。” 比他早了整整一个月。 洛镜书面色严肃地看着萧程：“你在泳池边见到我的时候，我才重生回来。” 萧程之前从来没问过这个问题，此刻听见这话，不由得有些惊讶。 原先想不明白的地方也能想通了。 怪不得这一世看见洛镜书的时候，他浑身湿透了，像才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萧程之前对他的忍让感到不解，洛镜书怎么能任由洛圆将他推进泳池？ 现在他明白了，估计那时候洛镜书才重生，压根就没反应过来。 想通这一点后，萧程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该说他运气不好吗，偏偏就撞上了才重生回来的洛镜书。 这人经历了一场大火，死了一次之后又重生回来，正是最阴暗的时候，内心充满了对世界的恶意。 怪不得两人只不过打了一个照面，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能洛镜书下定决心玩弄他的感情。 洛镜书也回过神来。 上一世的萧程为了救他而死，可他却在一重生的时候，就对这一世的萧程起了坏心思。 不能说是萧程倒霉，只怪他心太狠。 “程哥，你恨我吗？” 越是了解到上一世的真相，洛镜书就越后悔。 他忽然感到很惶恐，生怕萧程知道上一世发生的事情之后，会后悔喜欢上这么一个冷心冷肺的人。 程哥会不会觉得，自己根本不值得他的喜欢？ 洛镜书越想越慌，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萧程转头就发现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洛镜书好像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之中，那双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紧盯着萧程时，像饿狼锁定自己的猎物。 萧程莫名觉得后背发凉，不管看了多少次，他都没办法习惯洛镜书这种眼神。 “洛镜书。”萧程一巴掌拍在了洛镜书的脑袋上，这人躲也不躲，只是定定地看着萧程。 小狗也有不听话的一天。 再听话的狗也会为得不到主人的爱感到不安，在焦躁和惶恐中失去耐心。 洛镜书尤其害怕萧程抛下他，不爱他。 他活下去的所有动力都来源于萧程，除了这个人之外，洛镜书找不到对这个世界的眷恋。 萧程想了想，轻声道：“你难道觉得自己不招人恨吗？” “天天没个正经，给点阳光就灿烂。” “一点也不听主人的话。” 洛镜书先是咬紧了牙关，似乎难以忍耐。 听到最后，眼睛却越来越亮，他一把抓住萧程的手，声音有些发颤，却有着藏不住的兴奋：“程哥，你承认我是你的小狗了吗？” 萧程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手。 “我打个比方。” 他低声咳了咳：“不听话的小狗没人爱。” “我听话！” 萧程话音刚落，洛镜书就抢着回答道。 “我都听你的。” “程哥，都听你的。” 他被萧程用爱意圈养起来，永远也无法逃脱。 他也不想逃脱。 萧程挪开视线，“再说吧。” “总得先拿出你的诚意。”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对不起来晚了！今天和同学出去吃饭了，吃完饭回来就赶紧写，总算赶在了十二点之前。 第70章 70 萧程这句话说的似是而非, 甚至不算是一句承诺，更像是不耐烦时随口敷衍的一句话。 洛镜书却像是得到了赦免一样，脸上露出了笑容, 抓住萧程的手更是颤抖了两下。 他身上洋溢着一股异常兴奋的气息，像是撒娇之后被主人赏赐了肉骨头的小狗，要是洛镜书有尾巴, 估计这会儿都能摇出残影来。 萧程脸上原本还有些无奈的神色, 最后却又被洛镜书这股兴奋劲儿感染了, 他将这人的手臂推开，“不哭了？” 洛镜书半点没有在心上人面前落泪的尴尬, 他看着萧程将机票和照片锁回保险柜，眼里的神色这才收敛了一些。 “还要继续找吗？”萧程用视线扫了一圈房间里的东西, “也许是我们想多了。” 到现在为止, 他们仍然只有之前发现的那些东西。 不过也并不是毫无收获。 萧程这回算是仔仔细细将房间里的东西翻找了一遍, 他越来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在触摸到某些东西的时候, 甚至隐约能想起来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买的。 也许他从前的记忆不是不能找回来。 洛镜书蹙起眉头, “或许应该请教一下专业人士。” 麻烦的地方就在于重生这件事情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 萧程没对洛镜书的这个提议发表任何看法，他相信对方心里有谱, 只要洛镜书不瞒着他就好。 “那咱们就先走吧。” 萧程站起身来，他刚才蹲得太久, 站起身来的动作又太猛，眼前阵阵发黑, 脑袋晕得厉害。 洛镜书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帮助他稳住身形, “没事吧？” 萧程一只手撑着自己的额头, 缓了几秒钟, “没事。” 只是这一下缓过去之后，他心里到底留下了一股不太舒服的感觉。 “程哥，你中午的时候有约吗？” 洛镜书松开手，视线黏在萧程的脸上，“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他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起来了。 萧程瞥了他一眼，压下心头那股反胃的感觉，“我们很熟吗？” 他不给洛镜书冷眼就已经算得上是温柔了，还想一起去吃饭，洛镜书也不怕萧程看着他那张脸就吃不下去。 “你说不熟就不熟吧。”洛镜书顺着萧程的话点了点头，但随后又补充道：“所以才更要尽快熟起来。” 萧程挥了挥手，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不了，我还有事。” “你要去做什么？”洛镜书追问道。 他看出来萧程只是在敷衍他，但从萧程的语气里听不出不耐烦的意思，便又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 萧程皱起眉头，“你问题怎么那么多？” 这就是不想理他了。 连敷衍的借口都不想找一个。 洛镜书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深吸一口气之后，又缓缓露出笑来，“好，我不问了。” “需要我送你去吗？” 他跟在萧程身后，两人不紧不慢地往外走，又停在了客厅里。 “不用了，司机在等我。”萧程的...视线在客厅里扫了一圈，又重新落回了洛镜书身上。 “我的项链呢？” 刚才在楼下时，他就让洛镜书交给自己，洛镜书说什么也不肯。进门以后，萧程也忘记他把项链放在哪里了。 “好像还放在玄关。”洛镜书难得露出了一点尴尬的表情。 两人走出门一看，不仅项链放在玄关，就连萧程喝剩下的那半杯奶茶也在旁边。 “奶茶已经凉了，扔了吧。”萧程一只手捏着奶茶杯，一只手拎起项链的袋子，准备往下走。 “程哥，我先帮你拿着。”洛镜书从他手里接过那剩下的半杯奶茶，捏在手里就不肯松开了，跟拿着什么宝贝似的。 周围的温度不高，奶茶摸着倒也没有全冷，但很明显不像刚才那样温暖。 洛镜书晃了晃杯中的液体，目不转睛地看着，有种想要尝一口的冲动。 萧程正低着头翻看袋子里的项链，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自然也不知道某个人存了什么坏心思。 洛镜书趁着萧程不注意，果断将吸管塞进自己嘴里，轻轻抿了一口。 甜腻的香味在他嘴里蔓延开来，其实是很普通的奶茶味道，但一想到这是程哥喝过的，好像又有了不一般的甜。 洛镜书舔了舔唇角的奶茶渍，吞咽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尤其清晰。 萧程转头看着他，目光在他亮晶晶的唇瓣上扫了几眼，又逐渐落到了奶茶上面。 他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半天没有发出声音。 “程哥？”洛镜书笑得跟个偷了腥的猫似的，明知道自己这种丢人的行为已经被发现了，却并不觉得尴尬。 “实在不行，我再给你买一杯行吗？” 萧程后悔自己刚才轻易地就把奶茶递给了他，早知道洛镜书这么不要脸，他宁愿自己拿着也不会给他。 “不，我就要这个。”洛镜书被他发现之后，反而越发光明正大，几口将杯子里剩下的奶茶喝完。 萧程竭力忍住骂他的冲动，转过头不去看洛镜书脸上狡黠的笑。 “你就那么喜欢吃别人剩下的东西？” 虽然他刚才并没有将奶茶弄脏，剩下的还完全可以喝，可那也是他喝过的。 要是他们俩还在谈恋爱的话倒也没什么，问题是他们已经分手了。 “不是别人。” 洛镜书所有的习惯都得为萧程让路，比如怕痛和洁癖，在萧程面前都不算什么。 甚至正因为给予他这一切的人是萧程，洛镜书只觉得刺激。每回萧程揍他的时候，伴随着疼痛升起来的，是热血滚烫的快感。 洛镜书不觉得自己是M，前提是他面对的不是萧程。 他永远会为萧程心动，不管是哪一方面。 两人走到楼下的时候，洛镜书手中的奶茶杯已经空了，萧程也确认了袋子里装的的确是他的那条项链。 他们本该在楼下分...别。 萧程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注意到不远处停了一辆熟悉的车。 他皱着眉头仔细看了一会儿，确认那辆车就是自家车库里的。 “怎么了？” 洛镜书扭头看向萧程视线的方向，也注意到了路边停放着的一辆车。他收回视线，打量着萧程脸上的表情：“你认识？” 萧程往那边走了两步，“那是我家的车。” 他不用猜都知道，能跟着他过来的，只有双胞胎。 “是那对双胞胎吗？”洛镜书问他。 “应该是。”萧程拎着袋子大步往前走，洛镜书落后两步，又赶紧追了上去，紧跟在萧程身后。 萧程走到车门边，伸手敲了敲车窗，过了大概五六秒，车窗降了下去，里面的人果然是萧译西和萧译南。 “你们什么时候跟来的？” 萧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如果双胞胎真的这么容易放弃，他也不至于为此感到头疼。 “就在你走了之后。” 萧译西在下面等了他整整四十几分钟，耐心几乎已经要耗尽，如果不是有萧译南按着他，他估计早就忍不住给萧程打电话了。 萧译南到底要比他冷静许多，从萧程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开始，他就将萧程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目光在萧程红了一圈的手腕上流连了一会儿，表情异常冷淡。 萧程脖子上的牙印被衣服遮住了，双胞胎暂时没有注意到，否则还不一定要怎么想。 “你们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如果真的是他前脚刚走，他们后脚立马就跟了过来，那岂不是从他在楼下跟洛镜书会合的时候开始，一切就都被两个人看在眼里？ 萧程大概是早就已经猜到了，心情竟然异常地平静，甚至还有一些惊讶。 萧译南还好说，萧译西这个人冲动易怒，做事从来不讲究后果，对他又有着浓烈的占有欲。 如果他真的看见了自己和洛镜书的互动，居然还能忍住没冲上来，实在是让萧程感到惊讶。 “你来了多久，我们就等了多久。”萧译西臭着一张脸，说话时的语气阴阳怪气的。 他本想挽着萧程的手臂，指尖还没触碰到萧程的衣服，萧程就被洛镜书拉着往后退了一步。 萧程一时不察，后背靠在了洛镜书的胸口上。洛镜书的手臂从他的后背穿过去，揽住萧程的肩膀，将他整个人半揽在了怀中。 他手肘往后，抵在洛镜书的身上，借力稳住自己的身体。 洛镜书虽然松开了手，却依旧以一种强势的姿态将萧程护在他的身边，目光阴冷而幽暗，看向双胞胎时充满了不善。 “我要拉着程哥，又不是拉着你。”萧译西最不喜欢的就是洛镜书那种正宫的姿态。 他要真的是程哥的男朋友也就算了，可他分明只是一个前男友。 “我不想让你碰到程哥。” 洛镜书脸上的表情很冷，如果不是顾忌着他们是萧程的堂弟，闹僵了萧程夹在中间为难，洛镜书早就使手段把两人...赶走了。 “你凭什么代表程哥？”萧译西比洛镜书矮一些，说话时还得仰头看着他，他觉得自己好像无端地气势矮了一截。 “就凭我是他的……”狗。 最后那个字还没说出口，洛镜书的腹部就被萧程用手肘狠狠顶了一下，青年眼风凌厉，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洛镜书默默地将那个没有说出来的字吞了回去。 萧译西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恨不得摇着萧程的肩膀，让他清醒一些。 已经分手的男朋友，就当他死了好吗？ 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清。 “程哥，你也是这么想的吗？”萧译西委屈的不得了。 他到底是被自己的父母宠坏了，凭借着自己这张乖巧漂亮的脸，几乎没有人跟他对着干。 萧译西跟在萧程身边时，是他遭受到冷待和不耐烦最多的时候。 萧译西的任性来源于周围人的宠爱，他知道自己的长相会让别人降低防备心，平时也善于利用自己的长相去博得别人的好感。 但相比起他这张脸，他得到的那些宠爱和忍让，更多来源于他的身份。 在耍心机这一点上，萧译西永远比不过洛镜书。 洛镜书比他更擅长利用自己的容貌去获得别人的同情，也更会装可怜。尤其是在让萧程心软上面，洛镜书可谓是从未失败。 有洛镜书这个大绿茶在旁边，萧译西那种小绿茶的手段就不够看了，连萧程这种直男都能看出他在装委屈。 萧译西被洛镜书气到说不出话来。 关键时候，还是萧译南开口问道： “程哥，你办完事了吗？” “差不多。”萧程握紧手里的袋子，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这会儿还没到十点。 “正好今天天气不错，你带我们去你高中时的学校看一看，好不好？”萧译南放软了声音，他比萧译西要安静的多，也更明白萧程是什么性格。 程哥吃软不吃硬。 跟他死缠烂打撒娇是没有用的，越是强迫萧程做一件事情，他就越是反感。 相反，只要将自己的姿态放得足够低，萧程就会不好意思拒绝。 “去我高中时的学校做什么？”萧程果然没在第一时间拒绝他，因为萧译南的态度还算不错。 “我还从来都没去程哥的学校看过呢。”萧译南抿了抿唇，半是抱怨半是期待，“以前每次提起的时候，你都不答应。” 萧程愣了一下，“为什么？” 要说他知道双胞胎的心意之后，会拒绝他们很正常。可再早两年，他根本就不知道双胞胎对自己怀有什么样的心思。 为什么自己仍然要拒绝他们？ 萧译西在旁边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有了说话的机会，赶紧抢着回答道：“因为你以前说。” “放假的时候别提学校。” 萧程：…… 好有道理啊，是他会说出的话。 “以前你读高中的时候，放假了不想回学校看看，现在你已经大学了，可以带我们去...转一转了吧？” 萧译南见萧程的态度似乎有些松懈，赶紧趁热打铁，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萧程的确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可以做，要是现在回家，双胞胎肯定又得缠着他，还不如在外面逛一逛。 至少周围有人的时候，双胞胎不会表现的太放肆。 “那也行。” 萧译西顿时乐了，他果然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一得到萧程肯定的回答，立马用一种得意的目光看向洛镜书。 洛镜书眼睛一转，神色无辜地看向萧程，“程哥，我跟你一起吧？” 萧程皱起眉头，“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我们。 洛镜书磨了磨牙，突然感到很不爽。 这种不舒服不是针对萧程，而是针对眼前的这对双胞胎。 凭什么他就能被程哥归到“我们”里面？ “一中在你毕业之后，又进行了翻修，有些地方跟去年不太一样，我可以为你们介绍一下。”他眨了眨眼，桃花眼里还带着一点笑意，自然下垂的手指轻轻勾了勾萧程的指尖。 萧程躲了一下，他原本是想拒绝的，但转念一想，洛镜书说的也有道理。 他对一中并不熟悉，万一双胞胎问了什么他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到时候难免惹人疑心。 还不如把洛镜书给带着。 “那也行。” 萧译西一听又急了，“他跟着我们算怎么回事？” 他想跟程哥过三人世界，不想再加一个碍眼的前男友。 “要不然我们不去了？”萧程冷下脸来，对着三个人都没个好脸色，“这有什么好吵的。” 萧译西说又说不过，只好被迫接受了这种奇怪的组合。 偏偏洛镜书动作又快，简直比萧籽玥还要难对付，萧程才刚答应下来，他就主动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走吧，程哥。” 萧程愣了一下，没说什么。 比起双胞胎来说，他宁愿身边坐着的人是洛镜书。 萧程从一开始就是偏心的，只可惜萧译西没有看出来，还为萧程的选择感到不满。 萧译南倒是察觉到了。 前两次见到洛镜书的时候，程哥对他分明还比较冷淡，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程哥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 “小西。”萧译南的视线越过车窗，同洛镜书对视了片刻，他握紧拳头，一把拉住了弟弟的手臂。 “咱们去另一辆车。” 萧译西转头不解地看着他：“哥，你就不害怕吗？” 洛镜书分明是来跟他们抢程哥的，萧译南就不怕萧程被他抢走吗？ “走。”萧译南难得态度强硬了起来，拽着萧译西的手往后走，两人坐上了一开始的那辆车。 萧程只关注了几秒钟，就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 他们两个人应该不会打起来。 双胞胎虽然偶尔意见不合，感情却很好，萧译南又很会引导萧译西的思想。真要吵起来，萧译西根本吵不过萧译南。 “程哥。”洛镜书见他扭着身体往后看，语气沉了一些，“别看他们。” 萧程...坐着身体以后，两条长腿自然地舒张着，他朝洛镜书翻了个白眼，“我不看他们，难不成还要看你？” “我长得不好看吗？”洛镜书微微歪着脑袋，一眨不眨地看着萧程。 他长着一张无辜又纯情的脸，做这个动作一点也不显得做作，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可爱和娇憨。 用这两个词形容一个大男生的确有点奇怪，但萧程只能想到这个。 他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自恋。 萧程学聪明了，根本不接洛镜书的话。 洛镜书这个人向来没脸没皮的，萧程越骂他，他反而越兴奋。 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接他的话，任由他自己一个人尴尬。 洛镜书见萧程不理他，果然不再继续往下说。 聊骚这种事得有来有往，才显得暧昧有趣。要是只有一个人沉浸其中，那不叫推拉，叫耍流氓。 萧程不配合他，洛镜书很快失去了兴趣，但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从萧程身上挪开。 身边坐着这么大一个人，投来的视线让人难以忽视，萧程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最后干脆闭上眼睛假寐，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发现。 车子一路行驶到了S市一中。 因为学校里有人住，所以过年时也没有封校，随时都能进去，只是没什么人守着。 不知道萧译南跟萧译西说了什么，萧译西的眼睛有些红，看向萧程的目光也显得诡异，萧程摸不着头脑。 几个人进了学校之后，萧译西渐渐地又活泼起来。 他凑到萧程身边，问他：“程哥，你以前的教室是哪一间啊？” 他问的第一个问题就让萧程难以回答。 萧程脸上的表情不变，视线在远处的教学楼上扫了几眼，慢慢挪到了洛镜书身上。 洛镜书勾了勾唇，目不转睛地看着萧程，“现在的教学楼是推了重建的，程哥以前的教室已经没有了。” 萧程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 萧译西显得有些失望，“我还没看过呢。” 他常年居住在国外，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见到萧程。 程哥平时从来不跟他分享自己的生活，萧译西好奇的不得了。他本来想去程哥以前的教室看看的，结果也没有了。 “算了。”萧译西失落了一会儿，又振作起来，“看着别人的教室，我也能想象到，程哥以前上学时是什么样子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其他几个人都沉默了。 洛镜书凝视着萧程的侧脸，从对方轻颤的睫毛一路看到了柔软的唇。 他也很想知道程哥高中时是什么样的。 可惜他们两个人虽然在同一所学校待了两年，他却因为对萧程不感兴趣，虽然也听说过这位学长，却始终没有亲眼见过萧程。 不管是在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萧程都已经高中毕业了。 洛镜书忽然意识到，他们错过的时间并不只有那五年。 在更早的时候，他本来有机会参与到萧程的高中生活中，能亲眼看一看那个稚嫩和单...纯的萧程。 兜兜转转，终究还是错过了。 洛镜书陷入了失落和惋惜之中。 萧程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这人刚刚还防备着萧译西，此刻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显得有些低落。 难不成是学校里的景色勾起了他的伤心事？ 萧程陷入沉思。 洛镜书在学校的时候应该没有被欺负过吧？ 他成绩优异，是老师眼里的乖学生，明面上应该没有人敢对付他，会有人在暗地里欺负他吗？ 萧程忽然想到，洛圆也在这所学校，按照原文剧情，他对洛镜书可谓是怨恨嫉妒到了极点。 洛圆不仅会在洛夫人的面前装好人，故意抹黑洛镜书，更会在同学面前说洛镜书的坏话，将他贬得一文不值。 总有一些人对洛镜书不了解，从而相信洛圆的话，这些人会在暗地里给洛镜书使绊子吗？ 他从前一昧地相信洛镜书说的话，后来又觉得对方嘴里没有一句真话，现在想想，也许洛镜书对他说的那些东西本就真假参半。 有些事的确是洛镜书在说谎，可有些未必就不是他的亲身经历。 萧程隔一会儿就看洛镜书一眼，简直将好奇写在了脸上。 双胞胎第一次参观萧程的学校，对什么都很好奇，一时没注意到身后的两人。 洛镜书勾住萧程的手指，察觉到萧程挣扎时也不肯松开，他压低声音问道：“程哥，你总看我做什么？” 萧程很想问问他究竟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他到底有没有被人欺负过。 但总觉得这样说起来，显得他在关心洛镜书似的。 萧程又将那些疑问都压在了心里。 “没什么。” 他避开洛镜书的视线，手指被洛镜书紧紧抓在手掌里，对方的体温顺着皮肤相接触的地方传了过来。恍惚之中，萧程好像感受到了一股刺痛般的灼热。 “快松手。” 双胞胎就走在前面，他们两个人却在背后偷偷做小动作，跟偷.情似的。 洛镜书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疼痛让他的脑袋越发清醒。 “不放。” 他紧紧抓住萧程的指尖，修长的手指跟铁钳似的，任凭萧程如何挣扎，都抽不回自己的手。 “除非程哥你先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 萧程对上他的视线，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冲他勾了勾手指头。 洛镜书被蛊惑了似的，朝萧程靠近了一些，呼吸交缠。 “程哥。”他压低了声音，话里好似含着蜜，尤其温柔动听。 “我在想……”萧程声音越来越轻，猛地用自己的脑袋撞了一下洛镜书的脑袋，发出砰的一声响。 洛镜书猝不及防，痛得皱起了眉头，手指也下意识地松开了。 萧程揉着自己的额头，咬牙切齿地补全了后半句话：“我在想，怎么会有你这么臭不要脸的人？”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前面的双胞胎，他们齐齐转过头来看着两人。 ... “程哥，你们在做什么？！” 第71章 71 听见声响的时候, 萧译西和萧译南正凑着脑袋往窗户里面看。 教室里面的布置其实大同小异，没有什么可看的，但一想到程哥以前高中的时候, 或许也是在这样一间教室里坐着，双胞胎又充满了兴趣。 两个人被这声响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着萧程和洛镜书，尤其是萧译西。 他好像忽然之间回过神来，自己居然任由程哥和这个野男人走在一起, 他俩刚才背着自己做了什么？ “程哥, 发生什么事了？” 萧译西几步走上前来, 看见萧程用手捂着自己的额头，急得想要凑上来看清楚。 “你的头怎么了？” 刚才听见的那声巨响，不会是萧程撞到脑袋了吧？ 萧译西虽然老是说些有的没的惹萧程生气，但他对萧程的关心也是真的。 眼见着萧程痛得眼睛都红了, 双眼含着一层水光，萧译西也跟着急红了眼睛, “你怎么搞的？怎么会撞到脑袋？” “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萧译西一边说，一边用一种怀疑而愤恨的眼光看着洛镜书。 不会是这个人情急之下，推了萧程一把, 才导致程哥撞到脑袋的吧？ 不然他实在想不明白, 程哥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把脑袋给撞了。 萧译南也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洛镜书, 他倒不认为洛镜书有那个胆子推萧程, 但程哥脑袋被撞, 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 萧译南上下打量了洛镜书好一会儿, 忽然发现他的额头似乎也有点红。 只是因为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洛镜书背着光，所以他才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萧译南心头浮上了一个猜测, 这两人不会是脑袋撞在了一起吧？ 到底是什么姿势才能做到？ 或者说，刚才他们在前面看教室的时候，程哥和洛镜书在后面做什么？ “不去。”萧程一边揉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将萧译西推开，“我不小心撞到了，没什么。” 他刚才也是气糊涂了，早知道不该用自己的脑袋去撞洛镜书。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在洛镜书被他撞得往后退了一步的同时，萧程也感受到了那种嗡嗡作响的疼痛。 “那我给你揉揉？”萧译西说着就想上手，萧程哪能让他给自己揉，更何况这里还站着萧译南和洛镜书。 这两人虎视眈眈地看着，看得萧程脸上的表情都快僵硬了。 “不用，不怎么疼。”他躲开萧译西的手，“咱们继续往前走吧。” 萧译西张了张嘴，想说你都痛得差点流出眼泪来了，现在眼睛还是红的，是怎么说出不疼这句话的？ 程哥不过是嫌弃他罢了。 幸好萧译西被嫌弃惯了，即使猜到了萧程的想法，也不觉得失落。 不过随后他就不再像刚才那样放肆，虽然也不至于粘着萧程，但也没让他跟洛镜书两个人单独相处。 但这样一来，又有了一个坏处。 他的问题变得更多了。 看见什么都想问一问萧程。 萧译西或许并不是真的好奇，只是想借此机会跟萧程多说几句话，毕竟程哥平时都对他爱搭不理。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正好苦了萧程。 刚才的教室还能说是教学楼翻新，他不记得了，有些东西却是存在好久的，萧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每当他回答不出来的时候，他的目光都落在了洛镜书的身上。 那双微红的眼睛里藏着说不出的期待，似乎就等着洛镜书替他解围。 洛镜书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萧程身上，这人一看过来的时候，他立马就发现了。 洛镜书没有辜负萧程的期待，每当对方回答不出来的时候，他就会在旁边解释，找的理由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之后，萧译西就不干了。 “我问的是程哥，你老是插嘴干什么？” 他不想跟洛镜书说话，且洛镜书每次解释的时候，那种语气都给他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 洛镜书好像在故意显摆他跟萧程的亲近。 不就是跟程哥在同一个学校读书吗？ 有什么可得意的。 萧译西心里酸溜溜的，他也想每天都能看见程哥，同程哥一起上学放学。 真是便宜这个狗男人了。 萧译南刚才听了一路，此刻见萧译西沉默下来，突然开口轻声问道：“这么说起来，洛同学你跟程哥以前就认识了？” 洛镜书突然沉默了下来，目光落在萧程身上，眼神里的情绪复杂难辨。 “听起来，你们以前上学的时候关系还不错？” 还不错个屁。 萧程想，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读书的时候他肯定都不认识洛镜书。 说来也很奇怪，他们两个人分明就差了一个年级，上学时的教室也不过只隔了一层楼，怎么就能两年都没见过面？ 还是说他们以前就见过，只是他忘记了。 想到这里，萧程也将视线放在了洛镜书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洛镜书顶着三个人的目光，轻轻呼出一口气，沉声道：“我高一的时候就认识程哥了。” “一直很仰慕他。” 放屁。 萧程立马在心中反驳他的话。 洛镜书这个人真的是说谎不打草稿，当着他的面都能面无表情地撒谎。 他要是真的仰慕自己许久，上一世为什么没有答应自己的告白，这一世又为什么要玩弄自己的感情。 总不能真的只因为他上一世拒绝了洛镜书的求助吧。 虽然萧程心中也有着隐隐的愧疚，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要相信洛镜书的谎话。 想到这里，萧程脸上的表情越发冷淡，他似乎很轻地哼了一声，被洛镜书敏锐地捕捉到了。 洛镜书知道他不相信自己的话，又开口解释道：“程哥上学的时候很优秀，是学校的名人，每次举办运动会都是他举旗帜。” 萧程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些呆滞，这应该是真的，从他上一次来一中的时候，被学弟学妹们热情地叫住时，萧程就隐隐猜到了。 他以前大概真的很有名，有名到即使他已经毕业了，学弟学妹们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萧译西听得咧嘴笑了笑，像是自己被夸奖了似的，“程哥当然优秀了！” 他并不是无脑夸，而是因为每年回来过年的时候，大人们聊天总会聊到小辈们的成绩。 萧程永远是被夸奖的那一个。 所以他会喜欢萧程一点都不奇怪，程哥并不是绣花枕头，他聪明优秀，像太阳一样闪闪发光。 萧译西不只是被他的脸吸引，还因为萧程是他的榜样，他喜欢萧程的方方面面。 双胞胎能喜欢上萧程，其实说起还挺复杂。 除了他们本身大胆的性格之外，还因为小的时候他们总是喜欢玩新郎新娘结婚的游戏，无形之中给双胞胎下了一种心理暗示。 国外的环境又大胆开放，比国内更早通过同性婚姻法，他们在小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男孩子能和男孩子结婚的观点。 最主要的是，双胞胎曾经接触过类似的案例，他们的一个朋友就和自己的舅舅相爱了。 这件事情给两人带来了很大的影响，让他们觉得，有血缘关系的人也是能在一起的。 但他们唯独没有想到，萧程对这件事情很抗拒。 双胞胎想过最困难的一点，或许是萧程不喜欢他们，但他们没有想到，萧程甚至连尝试着喜欢他们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就因为他们是堂兄弟。 别看萧译西每天乐呵呵的，其实他内心的焦虑已经快要满到溢出来。 如果不是有萧译南在旁边劝着他，萧译西很有可能冲动之下，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他知道程哥最在乎的就是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可他又能怎么办，这是永远也没法改变的事实。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萧程。 如果没有洛镜书的存在，萧译西还能告诉自己，慢慢来不着急。人们都说滴水穿石，只要他耐得下心来，总有一天能感化萧程。 偏偏就有了一个洛镜书。 这个人像影子一样跟着萧程，对程哥的占有欲甚至比他还要浓郁。洛镜书有时看萧程的眼神，甚至让萧译西都有些心惊。 萧译西很清楚，如果程哥真的答应跟洛镜书复合，他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他做梦都想要洛镜书消失。 尤其是这个人还捏着他们的把柄。 萧译西直到现在都不明白，洛镜书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萧程不知道萧译西的内心能这么纠结，他只是觉得洛镜书说的太离谱了。 因为这人不仅夸了他的优秀，还说自己很早就见过他，并一直在心里肯定他的光芒。 “我承认那个时候并不喜欢程哥，但我也知道，他很好。”洛镜书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定定地看着萧程，声音缱绻而温柔，竟然有点像是告白。 萧程莫名有些耳热。 萧译南却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他本来只是想讽刺洛镜书，没想到却给了对方一个告白的机会。 倒显得他像是助攻一样。 “程哥，这边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往另一边走吧。” 萧译南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萧程清了清嗓子，“好。” 他急着想从这种尴尬而焦灼的氛围中逃出去，没想到越走越觉得这条路有些熟悉。 其实直到现在为止，一中这个地方没给萧程留下很好的印象。 不是学校的原因，而是因为就在这里，他发现了洛镜书对他的欺骗。 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正通往三号人工湖的方向，萧程第一次来一中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和洛镜书约会，被洛镜书几句话撩得面红耳赤。 第二次来的时候，也正是在这里，听见了洛镜书说的那句话。 洛镜书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他变得沉默了许多，落后萧程两步，目光紧盯着对方的小半截侧脸。 萧程抿直了唇角，脸上的神色很淡，从他的眼里看不出喜怒。 其实现在再想想，他已经没有当时那么生气了，毕竟后面又发生了许多的事情，萧程也就决定不再去回想这件事。 只是走到熟悉的地方，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当时的画面。 双胞胎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们之间古怪的氛围，也没有说话。 几个人踩在雪地里，发出嘎吱的声响，萧译西伸手拨弄了一下树叶上的雪，被冻得嘶了一声。 这一声好像唤醒了萧程的思绪，他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的大树轻声说道： “那天。” 洛镜书顿时也跟着停了下来，不用萧程明说，他也知道对方说的是哪一天。 洛镜书脸上的表情不显，身体却默默绷紧了，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头，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 “我就是站在这里，听见你和那个人说话。” 萧程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大树，“当时还没有下雪，天很黑，所以你没发现我。” 他以一种平静的语气描述着当天的情况，说到最后，甚至还很轻地笑了一声，“幸好你没发现。” 当时的他太狼狈了，哭得毫无形象可言，幸好没有第二个人看见。 洛镜书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紧咬的牙关好似渗出了鲜血，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他的眼眶很红，不知道是不是被冷风吹的，那双眼里好像还浮现出了淡淡的水光，无声地注视萧程时，像是饱含了无尽的痛楚。 萧译南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下一秒，洛镜书就能哭出来似的。 程哥居然喜欢这种动不动就哭的男人吗？ 洛镜书就是凭借着这种可怜兮兮的模样，来获取诚哥的心疼？ “程哥。”洛镜书挺直的脊背好像有点弯曲，寒风中的身体像雕塑似的一动不动，偏偏那双眼睛越来越红。 萧程终于肯施舍给他一个眼神，视线触及对方那双通红的眼睛时，明显顿了一下。 “对不起。” 洛镜书声音里有着细微的颤抖，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还能跟萧程说什么。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作的，所有的言语在这种伤害之下都显得苍白，连洛镜书自己都觉得，萧程不该轻易原谅他。 “你是挺对不起我的。”萧程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他不想在双胞胎面前再说什么，毕竟当时更狼狈的还是自己。 “我那天可是顶着寒风来找你，手都快冻僵了。” 在礼堂门口遇见洛圆，得知洛镜书的身份时，萧程是真的浑身僵硬，心里比身体更冷。 他努力撑着自己的身体走到人工湖旁，全靠着对洛镜书的最后一点期待。 尽管知道对方之前一直在骗自己，萧程仍然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想听听洛镜书的解释。 对方的话却击散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身份是假的，感情也是假的。 洛镜书的嘴里就没有一句真话。 萧程叹了口气，他原本是打算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让洛镜书知道的。 但情绪一上来还是没有忍住，萧程甚至有些恶劣地想着，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难过，得让洛镜书也知道，他当时有多绝望。 双胞胎在一旁默默地听着，连向来喜欢插嘴的萧译西都没有说话。 他们从两人的对话里猜到了什么，或者之前就是在这里发生了什么，程哥才会跟洛镜书分手。 并且直到现在为止，程哥都没有对那件事情释怀，也没有原谅洛镜书。 双胞胎虽然不喜欢看着洛镜书跟萧程打情骂俏，但他们希望从两人的对话中得出更多的信息，说不定能凭借着这个赶走洛镜书。 洛镜书压根就没有分给他们注意力，他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萧程身上，目光从始至终都没从萧程身上挪开。 因为那天在湖边说的那句话，洛镜书无数次想要揍自己。 他其实很少为自己做的事情感到后悔，但在对待萧程时，他却总是做出一些后悔的事情。 明明那天只是说的一时气话，甚至过后他还警告蒋议不要乱说，却没想到，偏偏就被萧程听到了。 “程哥，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但我那天说的那句话并不是真心话。” 洛镜书之前也解释过，萧程当时正在气头上，压根就不相信他说的话。 现在他或许有一些信了，毕竟洛镜书这个人就是口是心非。 但伤害是永远也无法抹平的，缝补上了也会留下疤痕，原谅其实是受害者的一种释怀。 萧程收回自己的目光，“这已经不重要了。” 洛镜书伤害过他，他也在无形之中伤害过洛镜书，他们两个之间就算是扯平了。 萧程看向双胞胎，“咱们要继续走吗？” “走吧。” 双胞胎能看出萧程此刻的心情并不是很好，都没有凑上去打扰他，两兄弟慢慢地走在了萧程和洛镜书的身后，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说话的机会。 “程哥，你还恨我吗？” 洛镜书同萧程并肩走在一起，说话时的语气低沉沙哑，还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和哀求。 尽管萧程的态度已经有所软化，好像已经放下了当初的事情，洛镜书却还是想知道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这怎么能说的清呢。” 萧程没有骗他，他对洛镜书的感情很复杂。 很难用单纯的爱或者恨去定义。 萧程唯一明白的就是，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他仍然愿意给洛镜书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说到底，他还是希望自己和洛镜书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只是这话，萧程并没有说给洛镜书听。 人们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萧程在没有完全确定洛镜书心意的情况下，再也不会轻易相信他，也不会随意将自己的心软和动摇表现在他面前。 就像洛镜书当时考量他的那样，他也给了洛镜书三次机会。 想要做他的狗，不是那么容易的。 萧程瞥了洛镜书一眼，内心的郁气消散了一些，他看着洛镜书双眼红红的模样，忽然又升起了一股恶劣的情绪。 想逗一逗他。 “明天我来找你的时候，其实还带着礼物。” 洛镜书猛地抓紧了自己的手心，连呼吸都沉了一些，双眼紧盯着萧程，重复道：“礼物？” 他想到分手之后，萧程也给了自己一份“礼物”。 给当时的他带来了巨大的打击。 但他很快又想到，或许当时萧程来找他时，手里拎的就是真的想给他的东西。 是那两张小票上的物品。 “当时我太生气了。”萧程垂下眼眸，唇角若有若无地向上勾了一下，“就找了一个垃圾桶，把它扔了。” 洛镜书呼吸紊乱，“在哪儿？” 萧程随手指了一下，“应该是那里吧。” 学校里的垃圾最多第二天就会被清理走，更别说现在已经过了好个月。 洛镜书明知道那里面不可能有萧程想送他的东西，却还是盯着那个垃圾桶看了好久。 萧程这回是的的确确笑了一声，轻声道：“谁让你惹我生气了。” “你配不上我的礼物。” 跟在身后的双胞胎没听见他前面说的那句话，就听见萧程说洛镜书不配。 他们还以为萧程跟洛镜书又吵了起来，眼里露出了幸灾乐祸的情绪。 洛镜书闭了闭眼，“嗯，我不配。” 当时的他就是一个混蛋，怎么能配得上程哥精心准备的礼物？ 洛镜书一想到自己曾经错过了许多东西，心口连着大脑都疼了起来，寒风中的身体简直像被冻住似的，半天都没办法挪动一下。 他很想摆出什么表情来，五官却僵硬的一动不动，只能以失败告终。 萧程呼出一口浊气，憋了好几个月的那口气终于缓缓消散。他不想承认自己内心升起了一股报复般的快意，但又的确为此感到愉悦。 “行了，走吧。” 萧程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洛镜书最后扫了一眼身后的垃圾桶，长腿一跨，两步走到萧程身边，紧紧挨着他的肩膀。 过去的事情再后悔也无法挽回，他能珍惜的只有当下。 失去了萧程的其中一份礼物，他就该努力从萧程身上获得更多的惊喜。 还有他为萧程准备的东西，洛镜书也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够光明正大地送出去。 几个人围着学校逛了一圈，放假之后学校里没什么人，周围安静空旷，晒在身上的阳光也没有温度，走了一圈，反而比刚才还要冷。 “要不咱们回去吧？” 萧译西原本是想请萧程在外面吃饭的，又怕洛镜书这个不要脸的野男人也要跟着，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 “我可能就不回去了。”萧程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我下午还有事。” “你要去做什么？” 三个人都静静地看着他，尤其是洛镜书，眼睛还有些红，跟小娇妻查岗似的，目不转睛地看着萧程。 “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 双胞胎对萧程高中时的人际关系并不了解，洛镜书听见这句话后却皱起了眉头，“在哪里？” 萧程忍住了冲他翻白眼的冲动，“你问的太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洛镜书抓住了萧程的手腕，“程哥，你跟我过来一下。”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大门口，萧译西见洛镜书还敢动手动脚，哪儿能忍得了，立马就走了过来。 “你松开程哥！” 洛镜书看了他一眼，眼神冷而沉，竟然把萧译西镇住了，伸出去的手也僵硬在了空中。 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不由得更加愤怒。 “你凭什么……”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程打断了。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 他瞧着洛镜书并不是故意找事，而是真的有话想跟他说，便也没有挣脱对方的手。 萧译西不肯走，却也不敢再拦着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走出一段路，站在远处说话。 确认双胞胎听不清他们的对话时，萧程才甩开了洛镜书的手，“你想说什么？” 洛镜书压低了声音，眉头微微皱着：“你是不是不记得高中时候的事了？” 萧程心里一惊，下垂的眼睫很轻地颤抖了两下，没有承他的猜测，也没有否认。 “你忘了。”洛镜书的语气变得肯定了许多。 “刚才在学校时，你总是答不上来萧译西的问题。” 洛镜书观察的很仔细，萧程每回答不上来时，就会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一开始洛镜书还以为，萧程只是不想回答萧译西的问题，几次之后他才确定，萧程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 可这根本不合理。 萧译西问的问题并不难，萧程作为一个在一中呆了三年的人，不可能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来。 除非他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时候忘了的？” 洛镜书深吸了一口气，“之前为什么没告诉我？” 他一直以为萧程失去的只有那五年的记忆，结果这人好像连高中时候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萧程内心有些慌乱，他一直有意地瞒着这件事，不想让洛镜书知道。 洛镜书太聪明了，总能从一些小细节里发现不对劲，萧程怕他猜到自己穿书的事，便一直没有告诉他。 “就……重生回来之后。”萧程顿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全部都忘了。” 洛镜书靠得更近了一些，仔细地打量着萧程脸上的表情，将他的所有反应收入眼底。 “忘了多少？” “全都忘了。”反正洛镜书已经猜到了，萧程便不再瞒着他。 “你……”洛镜书只说了这一个字，便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萧程心里一紧，像有一只大手紧紧抓住了他的心脏，他心跳加快了一些，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你想说什么？” 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应该不可能的，正常人都不会想到穿书这种离奇的事。 洛镜书极轻地叹了一口气，忽然抬手抓住了萧程的肩膀，将人控制在自己的视线中，不让他有逃离的机会。 “你害怕吗？” 萧程愣住了，神色茫然无辜，像是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洛镜书的眼里只有心疼和担忧，没有萧程以为的怀疑和猜测。 “程哥。” “一觉醒来发现这个世界如此陌生，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会害怕吗。” 他用指尖抚摸着萧程的眼尾，声音低沉温柔地安慰道：“对不起，我没能帮上忙，带给你的只有伤害。” 在萧程真正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没能陪在萧程的身边。 萧程不自然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跟你有什么关系。” 洛镜书那时候都还没有重生呢，想帮忙也没办法。 萧程的心跳还没有平复，他没想到洛镜书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担心他。 这人可真是。 洛镜书话锋一转，“所以今天的同学聚会，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萧程心里的感动还没聚起来，就被这句话打散了。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洛镜书的手，“谢谢，不用了。” “程哥。”洛镜书眨眨眼，“你再考虑一下。” “你没有记忆，万一又遇到有人跟你叙旧怎么办？” 洛镜书勾了勾他的指尖，撒娇意味十足。 “我很听话的。” “带上我吧？”作者有话要说：程程：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第72章 72 洛镜书的这个动作有些太亲密了, 不远处的双胞胎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却也能看出两人那种暧昧的气氛。 萧译西好像想要上前来，又被萧程投过去的一眼钉在了原地。 见萧译西没再上前来之后, 萧程才松了一口气。 他一巴掌打在洛镜书的手背上, 将那块冷白色的皮肤打得微微泛红, 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响。 萧程并没有收着力度, 打完之后, 见对方手背越来越红, 也没有半点愧疚的神色。 他就是故意的，想警告洛镜书不要动手动脚。 洛镜书这人脸皮够厚, 在萧程面前也一向很放得开，被打的时候一点儿躲闪的动作都没有。 如果不是萧程打了一下就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甚至想把自己的手臂主动送过去。 “你跟着我一起去？”萧程差点被他那句话给气笑了, 洛镜书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脸说出这种话。 “你跟我什么关系啊，你就要和我一起。” 他是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的, 去的人肯定都是他的高中同学，有的人或许会带自己的对象, 但那并不包括萧程。 更何况, 洛镜书还不是他男朋友。 他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把洛镜书带上算怎么回事？ “我是你养的狗。” 洛镜书说这句话时，脸都没有红一下，甚至没有收着自己的声音, 说得大大方方, 根本不怕被别人听见。 他倒也很有自知之明, 知道萧程现在还看不上他, 并没有说萧程是自己未来的男朋友。 “我养的狗？”萧程在心里呸了一声, 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养的狗在家里呢，跟你有什么关系？” 洛镜书脑海里立马想起了萧程上次发的照片，他只知道萧程买了一条小狗回去，并不知道那其实是给萧籽玥买的。 “程哥。”洛镜书想了想，笑着说道：“我会勉强跟它和平相处的。” “在家里的时候你和它玩，出门在外就带上我。” 萧程目瞪口呆，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力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永远也说不过洛镜书，犯不着在这种问题上同对方过多纠缠。 但洛镜书又一次刷新了自己对他的认知，这人到底是怎么能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的？ 他居然真的要跟一只小狗争宠？？ 洛镜书其实很清楚自己不该缠着萧程不放，程哥的耐心有限，也就只在谈恋爱的时候能包容他的脾气。 只是萧程此刻并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好像对洛镜书的得寸进尺并不在意，甚至在隐隐地逗弄着洛镜书。 他的这种纵容让洛镜书整个人兴奋又躁动，便忍不住放肆了一些，想要试探萧程的底线。 “我还没答应养你呢。”萧程侧了侧身体，余光瞥见双胞胎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问洛镜书：“你想跟我说的就这个吗？” 洛镜书刚才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他还以为对方要说什么大事呢，结果就这？ “这不重要吗？”洛镜书弯了弯唇角，也跟着看了一眼双胞胎，“你忘了，是谁在刚才回答不出萧译西的问题时，满眼期待地看着我？” 萧程难得囧了一下。 他刚才全是下意识的行为，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萧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只好绷着自己的表情，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你在打趣我？” 洛镜书在他面前向来硬气不起来，刚才那一句打趣都算是大着胆子说出口的，萧程一冷下脸来，他就立马摇了摇头。 “我不敢。”洛镜书靠近了一些，语气里有着几分哀求，“程哥，所以你就带着我吧。” 说来说去，话题又绕了回来。 萧程不知怎么的，看着对方残留着薄红的眼眶，忽然开口问道：“如果我铁了心不带上你，你会怎样？” 洛镜书没有停顿，几乎是萧程话音刚落，他就回答道：“那我就跟着你。” 萧程沉默了一会儿，意识到洛镜书说的是心里话，这人是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你是跟双胞胎学的吗？” 这种做法简直一模一样。 就跟圈了地盘的小狗一样，主人去哪儿他就跟哪儿。 洛镜书对萧程拿他跟双胞胎做比较这件事，表现出了强烈的抗拒，但他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程哥，以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我混蛋。”洛镜书定定地看着萧程，瞳色微浅的眼睛里倒映出萧程的身影。 “你就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吧，好吗？” 萧程沉默了半晌，声音夹杂着寒风呼啸的响声，听得不是很真切：“我不让你跟着，就不算是给你机会吗？” 他说的并不大声，更像是自言自语。 洛镜书好像听出了他态度的软化，语气里多了几分急切，“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跟着你，讨好你。”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萧程。 他就是在讨好萧程。 萧程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反驳他的这句话。 “那你给我这个讨好你的机会吗？” 萧程因为他那卑微的语气沉默了下来，又将对方泛红的眼和额头上残留的痕迹收入眼底。 站在眼前的少年明明比他还高了几厘米，却用一种小心翼翼的目光看着自己，他的所有狼狈和不安都是因为萧程。 萧程在沉默了好几分钟之后，意识到自己又被洛镜书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唬住了。 这个人向来擅长在他面前装惨，萧程明明很清楚他的套路，却每次还是会上当，会因为他狼狈的模样心软。 “你又在我面前装可怜？” 萧程拢了拢自己的衣领，不让寒风吹进去，“是吗？” 洛镜书不知道是被寒风吹的，还是被他的这句话刺激到了，睫毛下的眼睛竟然真的泛起了红。 “程哥不会对我心软。” 即使他装也没有用。 这人沙哑的声音里好像还带着颤抖，他的眼泪真是说来就来，虽然没有顺着眼角流出来，却一直在眼眶里面打转。 萧程从来没说的是，他其实拿这样的洛镜书毫无办法。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残留的感情作祟，又或者是他真的就吃这一套。 每回看见洛镜书眼眶泛红的模样，萧程都很想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水。 哪怕他明知道有的时候，洛镜书只是在装，他也还是狠不下心来呵斥洛镜书。 “你知道我不会心软，就别哭。” 萧程垂下眼眸，“我……” 他犹豫了半天，后面的话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洛镜书也没催他，只用通红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里面藏了无尽的哀求与期待。 半晌之后，萧程闭了闭眼，沉沉地呼出一口气，“随便你。” 他妥协了。 洛镜书眼里爆发出狂喜，手指颤抖着，手往上抬了一下，似乎下一秒就要落在萧程的肩膀上。 在他做出这个动作之前，萧程往后退了一步。 “但这并不代表你就能为所欲为。” “明白吗？” 萧程这句话甚至算不上是一个肯定的答复，却仍然让洛镜书欣喜若狂。 他手里捏着洛镜书最想要的东西，将小狗逗得来回跑，在他面前摇着尾巴祈求他的抚摸。 “我明白！”洛镜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出口的声音带着兴奋的喘息，那双眼亮得不正常。 萧程松了口气，将心头复杂的思绪压了下去，“那就这样吧。” “要一起去吃午餐吗？”洛镜书舔了舔唇，问道。 他刚才在楼上就已经邀请过萧程了，只是萧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可以。”萧程微微点头。 反正他一下午都得待在外面，回家太耽误时间，只能先找家饭店吃饭。 既然已经决定带上洛镜书，那再多吃一顿午饭也无所谓。 其实洛镜书说的也没错，带上他没什么坏处，说不定他还能帮自己解决一些麻烦事。 萧程在心里这样想着，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 洛镜书却像是捡到了天大的便宜，那张脸上的笑容根本止不住，表情看着有些傻。 他搓了搓自己的手，无意识地将手放进兜里，过了几秒钟又拿了出来。 简直将手足无措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萧程心里那种不情不愿的烦躁消散了许多，他极轻地勾了勾唇角，默默在心里想到了一个词：傻狗。 洛镜书兴奋过后，又快速冷静下来。 “那他们？”洛镜书的目光落在双胞胎身上，神色收敛了许多，眼里暗含着排斥和厌恶。 “我跟他们说。”萧程说着，往双胞胎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回头警告地看了一眼洛镜书，“你别乱说话。” 洛镜书没想到自己的那点坏心思被他看出来了，只得扬起一个笑，茶里茶气地回答：“我都听程哥的。” 萧程冷哼了一声，没理他。 不知道萧程跟双胞胎说了些什么，双胞胎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投向他的目光更是带着满满的恶意。 洛镜书冲他们露出了一个冷淡的笑，带着挑衅的意味。 但又在萧程看过来的下一秒，变成了无辜和茫然，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针对。 简直将绿茶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双胞胎被他气坏了，又顾及着洛镜书手上捏着的证据，到底没有冲上来打他。 洛镜书并没有将两个人放在眼里，只是单纯想气一气他们。 觊觎程哥的人在他眼里都该死，更何况双胞胎总是仗着自己的身份缠着萧程，还有他们上次发来的照片…… 洛镜书将视线放在萧程身上，在心里冷淡地想道，双胞胎也就嚣张这几天了。 他知道萧程有顾虑，因此一直没有对双胞胎下手，怕程哥为难。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处理双胞胎。 或许他一时拿柏易珩没办法，但有的是方法对付双胞胎。 不知道萧程跟双胞胎聊了多久，洛镜书一直安静地等着，直到萧程冲他招了招手。 洛镜书快步走过去，就听萧程无奈地说道：“走吧，去吃饭。” 洛镜书眸色微沉，轻声问道：“他们也一起吗？” 萧程还没来得及回答，萧译西就冷哼了一声，满脸的不爽：“是你也一起。” 虽然结果都一样，但主次关系完全不同。 洛镜书在心头冷笑了一声，没有接他的这句话。 萧译西正疑惑着，就听萧程不耐烦地说道，“行了，有什么好吵的。” “还吃不吃饭了？” 萧译西顿时憋屈的不行，因为他察觉到萧程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吵架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凭什么萧程只教训他一个人？ 萧译西总算明白，洛镜书刚才为什么不回答他的话了，感情这狗男人早就猜到了萧程的反应。 他暗暗警惕着洛镜书，这回总算抢先一步站在了车门前，“程哥快来。” 谁知道洛镜书并没有动，也没有因为他的挑衅而冷下脸来，他只是默默地看下萧程。 萧译西又被对方的这个反应整懵了，他发现自己完全猜不透洛镜书的想法，这人刚才不是还抢着坐在程哥身边吗？ 萧程只觉得自己好像带着三个熊孩子，萧译西和萧译南也就算了，洛镜书怎么也跟个毛孩子似的，为了一点小事吵来吵去。 “萧译西，你跟小南坐后面那辆车。” 萧译西顿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眼里藏满了委屈：“为什么？！” 程哥也太偏心了吧！ 凭什么洛镜书就可以，他不行？ “没有为什么，你还去不去了？” 当然是因为萧译西实在是太吵了，他的脸皮甚至比洛镜书的还要厚，根本不顾萧程的心情。 洛镜书虽然也会打蛇上棍，却从来不会在萧程真的不耐烦时开口打扰他。 但萧译西会。 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明知道萧程心里有多不情愿，还是会死皮赖脸地缠着他。 萧程算是怕了他了。 萧译西心里憋着一口气，意识到萧程并不是在开玩笑之后，只好默默地往萧译南那边走了几步。 萧译南拉住弟弟的胳膊，他比萧译西更会看萧程的脸色，“都听你的，程哥。” 萧程对他的态度还算不错，因为萧译南话少，也比萧译西更识时务。 双胞胎妥协之后，萧程才松了一口气，表情里仍然残留着几分不耐烦，冲洛镜书道：“你还不上车，难不成等着我给你开车门？” 洛镜书几步走到车门旁，打开车门之后冲萧程笑了笑：“程哥先上车吧。” 萧程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他坐进去之后，洛镜书又绕到另一边，坐在了他的身旁。 他见萧程的脸色仍然不怎么好看，又安抚道： “程哥，他们烦不了你多久了。” “交给我来解决。” 萧程忍了忍，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冷笑了一声，“你再给我装。” “这难道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洛镜书刚才装出一副茶里茶气的样子，可不就是等着他教训双胞胎。 坏人都让萧程做了，现在他又在这里装好人。 洛镜书抿了抿唇，略带讨好地冲萧程露出笑来。接着又主动伸出自己的一条腿，横在萧程面前，放软了声音说道：“那你罚我吧。” 萧程瞥了他两眼，一句话也没说，用力在他小腿上踹了一脚，“滚！” 他就是气洛镜书利用他对付双胞胎，虽然萧程自己同样也不太喜欢萧译西和萧译南。 起先他对双胞胎其实是没有太大的想法的，但萧程这个人性格有些特别，他尤其不喜欢被人强迫。 萧程觉得自己还挺好说话的，他是吃软不吃硬。 同样的一件事情，撒撒娇拜托他做和用手段强迫他做，会带来两种截然不同的效果。 萧译西这个人偏偏又没什么耐心，说不上几句话就要威胁萧程。 相比起来，洛镜书就聪明多了。 他深知以萧程的这种性格，在萧程面前撒娇和装可怜永远比强迫更有效果。 最直接的证明就是他强迫萧程时，得到的是拳头和踹在身上的脚。但当他放软了态度祈求萧程的原谅时，萧程只会骂他，却再也没对他动手。 刚才的那一脚不算，那是他求着萧程罚他的。 洛镜书的裤子上出现了一个脚印，他却跟什么宝贝似的，半天都不舍得擦掉。 萧程看不下去了，眉头皱得很紧：“你能不能讲点卫生？” 好像那一脚不是他踹的一样。 洛镜书不动声色地退出拍照界面，收起手机，“我马上擦干净。” 萧程怀疑地看了他一会儿，“你刚才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 只是发了个朋友圈而已。 谢诏不是最喜欢玩这一套吗？ 当他不会似的。 —— 几人最终决定去吃火锅。 抢座位时，萧译西又没抢过洛镜书，只能恨恨地在两人的对面坐下。 萧译南向来不会参与这种争抢，他好像已经猜到了结局，默默地在萧译西身旁坐下。 洛镜书今天过得太幸福，此刻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今天跟萧程说的话，比分手之后的几个月加在一起还要多。 点菜的时候，三个人都默认把菜单递给了萧程。 洛镜书还记得上次的事情，因为他的疏忽，害的萧程过敏进了医院。 因此这次点菜的时候，他特意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才放下心来。 萧程瞥见他的动作，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几位有没有什么不吃的东西？” 这家店的蘸碟由后厨调好端上来，因此服务员走之前特意问了一遍。 “没什么不吃的，我不挑食。”萧译西说着，还挑衅地看了一眼洛镜书。 他也注意到了洛镜书刚才看菜单的动作，还以为是洛镜书挑食。 洛镜书并不搭理他，只动了动唇，想让她别放葱花，就听萧程说道：“没什么不吃的。” 他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洛镜书，眼里分明带着几分坏心思得逞的得意。 “他很喜欢吃葱，记得多给他放点葱花。” 他说这句话时，分明是看着洛镜书的。 洛镜书一愣，随后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嗯，我吃，麻烦多放一点。” 程哥这是还没消气。 洛镜书也由着他，虽然在那碗加量版的蘸碟端上来时，他看着那绿油油的颜色，脸色明显有些僵硬。 萧程见他半天都不动筷子，主动伸手替他夹了一块牛肉，“吃啊，怎么不夹菜。” 他用的公筷，将牛肉放在洛镜书的碗里之后，又按着他的手背，用洛镜书的筷子使劲将那块牛肉戳进了葱花里。 萧程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眼里明显带着笑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洛镜书，脸上有着藏不住的期待。 洛镜书脸色僵硬，拿筷子的手用力到手背的青筋都冒起来了，指尖泛着一层白。 他努力克制着干呕的冲动，在萧程的注视中夹起那块牛肉。 “快吃。” 萧程催他。 萧译西看不懂这两人之间奇怪的举动，他只是嫉妒洛镜书能得到萧程亲自夹的菜。 “有些人得了好处，还要卖乖，真不知道在矫情什么。” 他阴阳怪气的，分明是在讽刺洛镜书。 萧程都快被萧译西的这句话给笑疯了。 他这句话就好像是助攻一样，洛镜书没有了不吃的理由。 洛镜书也没想过不吃，这毕竟是程哥亲自给他夹的，他只是在做心理准备。 洛镜书万万没有想到，曾经为了他特意不买葱花包子的萧程，也会有逼迫他吃葱花的一天。 说起来都是泪。 他动作僵硬地将那块牛肉塞进嘴里，没怎么嚼几下就吞进了胃里。 即使是这样，那股葱花的味道仍然冲得他双眼含泪，忍了好几下才没吐出来，脸色青青白白，说不出话来。 萧译西越看越不是滋味，“你有必要做出那副表情来吗？” 不就是程哥为他夹了一块牛肉吗，至于感动到双眼含泪？？ 摆出这副做作的姿态，到底是给谁看？ 萧程都快被萧译西笑疯了，他平时怎么没觉得萧译西这么能怼？ 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戳洛镜书的痛处。 太搞笑了！ 洛镜书脸色铁青，“你不说话的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他被气糊涂了，放在平时，洛镜书大概不会这么直接怼萧译西。 萧译西越发不忿，“我说错了吗，你哭给谁看呢？” 萧程还以为他下一秒就要骂一句狐狸精。 他憋笑憋的脸都红了，眼里浮现出淡淡的水光。 洛镜书喝了一大杯水，这才觉得嘴巴里的味道散了。 他转头一看萧程满眼含笑的样子，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算了，程哥开心就好。 第73章 73 萧程知道对于不喜欢吃葱花的人来说, 吃下满满一口葱花是多么大的折磨。 看洛镜书的脸色就知道了。 虽然这人极力在他面前维持最后的冷静，脸部的肌肉却崩得很紧，眉头也紧皱着, 目光飘忽不定。 萧程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被憋坏了，后来才发现，这人居然恶心到连看也不想看。 洛镜书的视线扫来扫去，就是没有落在碗里的葱花上面。 萧程更想笑了，憋得喉咙都痒了起来, 那张脸像抹了胭脂似的, 莹白里透着淡淡的粉。 洛镜书所有的不适在视线触及萧程那张含笑的脸时, 又转化成了疯狂的心动。 他微微屏住呼吸，忽略了那股难受的感觉，只是紧紧地看着萧程。 洛镜书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他竟然有种把这碗葱花都吃下去的冲动。 如果能得到程哥的笑脸的话。 好像也值得。 洛镜书蠢蠢欲动。 萧程却是不再为难他，低声道：“让服务员给你换一碗吧。” 他就是气不过洛镜书刚才的利用, 更气自己明知道洛镜书是什么心思，还要顺着他的心意教训萧译西。 洛镜书的这些得寸进尺, 都是他自己纵容出来的。 萧程不知怎么的，脸颊臊得更红了。 他不想承认自己对洛镜书的偏心。 可他的偏心又显而易见，任谁都能看出来。 萧译西的不满和嫉妒, 就是最好的证据。 洛镜书立马又将刚才的念头压了下去, 萧程分明是在关心他, 虽然这人故意绷着一张脸, 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我真的换了？” 他压低声音问道, 双眼定定地看着萧程。似乎只要萧程摇摇头, 他就能继续忍受那股恶心的感觉，将这碗葱花吃下去。 洛镜书这人向来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知道萧程喜欢他那张脸, 就故意凑近了一些，连声音也压的又轻又温柔。 萧程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声控，但不得不说，洛镜书此刻的声音的确让他有种耳朵一麻的感觉。 这人的声音一直都很好听，但这一刻尤其让人心跳加快。 萧程靠近洛镜书那一边的耳朵红了个彻底，耳廓还升起了一股痒意。 如果不是顾忌着有外人在，又怕洛镜书笑话他，萧程很想揉揉自己的耳朵。 洛镜书肯定发现他耳朵红了，事实上也不需要怎么仔细观察，不仅是洛镜书，就连对面的双胞胎也看了个清楚。 萧译西尤其不能理解，洛镜书不就是说了句话吗，这句话平平无奇，萧程到底在害羞什么？ 萧程想骂洛镜书心机叵测，却又觉得此刻的气氛尤其暧昧。洛镜书就连这么一件小事也得征求他的同意，就跟那耙耳朵似的，难不成他平时很凶吗？ 萧程思考了半天，忽然察觉过来，他居然把自己当成了妻子的角色，甚至一点都不觉得突兀，顺着这个思路幻想了半天。 他可能是脑子有问题了。 萧程顿时恼羞成怒，放在桌子下面的脚踢了踢洛镜书的小腿，“你要换就换，问我做什么？” 洛镜书同一条腿被他踢了两次，小腿上的脚印擦了又有。 他忍着笑意，怕自己再说下去，萧程更加恼怒，只好掩着唇轻声咳了咳。 “那我换了。” 刚才吃的那一块牛肉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洛镜书讨厌葱花到闻着味道都觉得恶心，更别说是刚才萧程还故意用他的筷子戳了戳，那片牛肉上面裹满了葱花。 也就是萧程才能让他放弃自己的原则，换作其他人，洛镜书早就摔筷子了。 不，如果是其他人的话，这碗葱花根本不会出现在桌子上。 萧译西这会儿总算是看明白了，原来洛镜书不喜欢吃葱啊，程哥是故意恶心他的。 怪不得刚才点菜的时候，程哥会让服务员多给洛镜书加点葱花，萧译西因为这件事情还不高兴了好一会儿。 他觉得萧程能清楚地记得洛镜书的喜好，甚至当着外人的面表现出来，这不就是还喜欢对方的表现吗？ 此刻见洛镜书让人将那碗葱花端了下去，萧译西又释怀了。 早知道刚才应该让萧程多给洛镜书夹几筷子菜的，最好能把他恶心的吃不下去。 可旁边坐着的萧译南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萧程越是这样，越能体现出他和洛镜书的亲近。 程哥要是真的烦了一个人，给一个眼神都嫌多余，又怎么会费尽心思地故意使坏？ 更何况他刚才的那种行为根本不算是使坏，他是光明正大地欺负洛镜书。 欺负就算了，偏偏又欺负的不彻底。 只让洛镜书吃了一块肉而已，就立马让人把葱花端走了。 这跟小猫不高兴的时候，伸爪子挠一挠主人有什么区别？ 挠完了之后，还要伸出舌头来舔一舔伤口，生怕主人疼了。 萧译南越想越难受，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和萧译西没有机会了。 萧程虽然嘴上说着不会答应跟洛镜书复合，也时常做出一副对洛镜书不耐烦的样子，可他的动作和表情早已经出卖了他。 他可以嘴硬，可他那些下意识的反应却是怎么都骗不了人的。 洛镜书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步步紧逼，用尽一切办法试探萧程的底线。 萧程好似也从这种关系中找到了乐趣，他甚至觉得，这比之前他追着洛镜书跑还要有趣。 做舔狗和养一条狗，终究是有区别的。 萧程知道洛镜书不是什么好人，他装的再无辜可怜，也掩盖不了他骨子里的疯狂和偏执。 但他再疯，脖子上都始终套着绳子，绳子的另一端就在萧程手里。 萧程觉得自己可能也被洛镜书影响了，他竟然会因为这种不健康的关系感到愉悦。甚至在某些时候，萧程好像理解了洛镜书的想法。 没有安全感的人，总是希望将拥有的东西紧紧攥在手里，为此不惜用尽手段。 萧程可能是被洛镜书的欺骗弄出心理阴影了，哪怕这个人表现的再爱他，他都会怀疑洛镜书的意图。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对方控制在自己的掌心里，在这种关系中，始终处于主导地位。 这样就算有朝一日洛镜书再欺骗他，萧程也不会受太重的伤。 萧程从刚才发生的那件小事里联想了许多，他其实也在思考自己这一系列行为背后的含义。 人在分析自己的时候，往往会受到自身想法的干扰，但即使是这样，萧程也仍然看出了自己的动摇。 大概再迟钝的人都能看出他对洛镜书的偏心。 萧程暗戳戳地瞥了一眼洛镜书，这人正拿着公筷，认真地在锅里打捞着。 几秒钟之后，一大勺肉落在了萧程的碗里。 萧程这才发现，自己全程都没怎么主动夹菜。除了刚才给洛镜书夹的那块牛肉，其余时候，他只需要埋头安静地吃，自然会有人帮他夹菜。 洛镜书观察的很仔细，萧程只是多看了两眼，他就知道对方想吃什么。 洛镜书在某些方面还是挺贴心的。 萧程收回目光，唇角无意识地往上扬了一下。 不过这些只是最基本的，还算不上是一个考验。 他觉得自己也变坏了，这样慢悠悠地吊着一个人，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看他为自己发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双眼通红，声音沙哑，又因为自己随意的一个动作露出傻笑。 将别人的喜怒哀乐都拿捏在手心里，的确能极大地满足一个人的控制欲。 洛镜书没怎么吃，或许是一开始吃的那块牛肉影响了他的胃口，后面他只是喝了好几杯水，吃了两片青菜，就再也没动筷子。 吃的最高兴的人大概只有萧程。 他身体绷紧的时候，腹肌的形状很明显，漂亮柔韧，腰肢的线条纤瘦有力。 吃饱了之后，肚子微微鼓起来，摸着柔韧软乎，却是瞧不出腹肌的形状了。 萧程揉了好几下，嘴里小声抱怨：“好撑。” 都怪洛镜书给他夹的太多了，坐着的时候还不觉得，腰一直起来，就立马感觉胃里撑得难受。 洛镜书替他拿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低头看着萧程的腰腹。 “胃不舒服吗？” 萧程连个眼神也没给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后，转身往外走了。 洛镜书赶紧追了上去，走在落后萧程半步的位置，以他的身高，低头就能看清萧程脸上的所有表情。 对方那张柔软的唇瓣变得越发殷红，不仅仅是因为刚才吃了火锅，还因为萧程擦嘴巴的时候总是很用力，纸巾摩擦过唇肉之后，留下一片绯红的印记。 洛镜书目不转睛地看着，喉咙干渴地咽了一下，那双眼里透露出几分贪婪渴望的欲色。 只是在下一秒，又变成了纯粹的关心和不解。 “程哥怎么又不高兴了？” 他跟哄小孩子似的，耐心而温柔地询问着萧程的小脾气。 萧程一听他这种语调就来气，手肘往后抵在洛镜书的腹部，“别靠我太近。” 吃饱了之后就翻脸不认人了。 洛镜书无声地弯了弯唇角，眼里倒映着萧程的身影，显得那双眼睛尤其深邃温柔。 “是我惹程哥生气了吗？” 明知故问。 萧程不觉得自己是在闹脾气，但被洛镜书哄了几句之后，他心里确实又有了一种难为情的感觉。 “你当我是小姑娘呢？” 他哄萧籽玥的时候都没这么幼稚。 “不是。” 洛镜书这回笑出了声，他怎么可能把萧程当成小姑娘，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萧程到底是怎样的人。 萧程走到门外之后，身上那股燥热的感觉被冷风一吹，又变成了一种想发抖的寒冷。 他从洛镜书的手里借过自己的外套，两下穿好之后，将拉链也拉上了。 “你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高兴吗？” 萧程瞥了他一眼，“因为你靠得太近了。” 洛镜书就不能离他远一点吗，非得紧紧地凑上来，跟没有骨头似的，一定要用他的肩膀挨着自己的肩膀。 洛镜书又露出了熟悉的无辜的表情，“我也想不惹程哥心烦，可我又做不到。” 落后两个人几步的萧译西正将这句话听在耳朵里，闻言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你搁这装什么呢？” 他一开口，立马打破了萧程和洛镜书之间种似有若无的暧昧气氛。 “知道自己惹人烦就赶紧走，需不需要我帮你打辆车？” 难不成程哥就喜欢这种婊里婊气的绿茶？ 萧程又想笑了，他之前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萧译西还有说相声的天赋，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好笑。 尤其是今天怼洛镜书的那几句话，简直字字诛心。 洛镜书不想理他，他犯不着跟一个没有胜算的人争吵。 更何况在某些时候，不说话的人比说话的人更有优势。 程哥向来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吵闹，萧译西这种性格的人根本不会获得萧程的好感。 果然，片刻以后，还是萧程打断了萧译西的发言。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那他呢？”萧译西立马看向洛镜书，“他不会要跟你一起吧？” 萧程脸上的表情十分正经，“他去哪跟我有什么关系？” 洛镜书在心头笑了一声，面上却配合着萧程的表演，故意耷拉着唇角，一副伤心而不知所措的模样。 萧译西果然信了，“那你不许和他单独相处。” 萧程敷衍道：“快回去吧。” 他亲眼看着双胞胎上的车，随后车辆驶离了两人的眼前，汇入车流之后，很快消失不见了。 萧程松了一口气。 “程哥是真不喜欢他们。” 洛镜书心里很清楚，但仍然不妨碍他为萧程的态度感到愉悦。 看情敌吃亏这种事情，即使是看上一千遍也不觉得腻。 萧程磨了磨牙，“我也不喜欢你。” 洛镜书知道他是故意气自己，却仍然在听见这句话的一瞬间握紧了拳头，绷紧的手臂上甚至能看到青筋，那双眼里的情绪也沉淀下来，眸色幽深不明。 他对萧程说的每一个字都很在乎，哪怕只是萧程的一句玩笑话，洛镜书也会为此感到难过。 不过很快，洛镜书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双眼定定地看着萧程，像是捕猎前锁定自己的猎物，“我喜欢程哥就行了。” 萧程那股别扭的感觉又来了，他掩饰般地皱起眉头。 “大男人老是把喜欢挂在嘴边，腻不腻歪？” 好像听见这句话后，手足无措的人不是他一样。 洛镜书嗯了一声，又问他：“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去剪头发。” 同学聚会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五点，现在才一点钟，剩下的时间萧程准备去把头发剪短。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打理自己的发型了，头发比之前长了一些，前面的碎发有点遮眼睛。 洛镜书其实很喜欢萧程的这个发型，这样的程哥有一种别样的温柔，即使是不说话的时候，也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安稳感。 垂在颊边的碎发偶尔会遮住他的小半张脸，洛镜书好几次想替他撩开，手都抬起来了，最后却又收了回去。 萧程却对这个发型不太满意，如果早上不花时间来打理头发，有一撮头发就会翘起来。 他弄了几次，觉得太麻烦了，还是剪短吧。 洛镜书肯定是要跟着的。 萧程坐在那里剪头发的时候，洛镜书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翻来翻去也没看出什么来，隔一会儿就看一眼萧程。 萧程越发觉得这一幕跟老婆在做头发，老公在旁边等的场景一模一样。 他穿书之前的那个世界，同性婚姻并没有合法，很多人甚至根本不知道同性恋是什么，萧程也很少看到会有同性情侣在外面大大方方地秀恩爱。 这个世界的包容性很高，萧程无比庆幸这一点。 即使看到有同性情侣在外面拉手接吻，大家也只会露出善意的打趣的目光。 就好像此刻，理发师甚至还笑了一句：“你男朋友长的真帅，当然了，你也很帅。” 同性情侣很多，但这种高颜值的同性情侣还是不多见的。 萧程抿了抿唇，他本该解释一句，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又没有说出来。 洛镜书又看了过来，这回目光落在了理发师的身上，眼睛黑沉沉的，视线中带着刺人的冷意。 理发师果断地闭上了嘴巴，过了一会儿又没忍住，极小声在萧程耳边说道：“你男朋友醋意真大。” 他只是跟青年说几句话而已，语言动作都很正常。 当然了，理发师很想为自己辩解一句，他真的是个直男。 他承认萧程长得很好看，即使以直男的眼光都挑不出错来，可他又不喜欢男的。更何况萧程只是店里的客人，他又不是什么猥琐男。 萧程脑袋不能动，只能用余光瞥了一眼洛镜书。 这人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冲他乖巧地笑了一下。 还装。 萧程闭上了眼睛。 剪完头发，萧程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儿，感觉还挺满意。 他坐了太久，匆忙欣赏完之后，转身就进了洗手间。 洛镜书收起杂志，翘起的长腿放下，跟着站起身来。 他趁萧程离开的功夫，几步走到理发师旁边，问他：“刚才你们聊什么了？” 理发师忍了忍，“我只是跟他说，你男朋友长得真帅。” 他的目光直直地看着洛镜书，显然那句男朋友说的正是某人。 当然了，他隐瞒了后半句醋意真大的话。 洛镜书眼里露出诧异的神情，那股逼人的气势顿时散了个干净，神色竟然有几分不自然。 他的眸中藏着期待：“他……怎么回答的？” 理发师说：“他什么也没说。” 他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为什么会在听到这句话时，骤然亮了双眼。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吗？ 直到萧程出来的时候，洛镜书都是一副兴奋躁动的模样。 “你吃错药了？”萧程表情发懵，这人就跟那兴奋的小狗似的，围着他转来转去，就差没摇尾巴了。 难道在他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程哥。”洛镜书舔了舔唇，那双眼有些猩红，连气息都不稳了。 “你刚才跟那个人说了什么？” 萧程好像明白了，理发师不会把他卖了吧？ 他刚才的沉默的确有些不太对劲。 好像承认了洛镜书是他男朋友似的。 萧程想，他只是懒得跟不清楚的人解释，并不是默认了男朋友这个身份。 “他说你长得还不错。” 洛镜书又喘起来了，一声声跟做了什么似的，很难说他不是故意的。 萧程听得都想拿东西把他嘴巴鼻子全堵起来。 “没有别的了吗？”洛镜书眼睛亮得不正常，目光灼热滚烫，将萧程锁定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没有了。”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车门边。 萧程拉开车门，堵住了洛镜书还没说出口的话，“再问就别跟着我。” 太不讲理了。 洛镜书闷闷地笑了一声，“好的。” 他的声音几不可闻，用气音回答道：“男朋友。” 萧程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坐进车里之后，抬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都听你的。”洛镜书绕到另一边坐了进去，心情大好。 萧程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人跟吃了兴奋剂似的，有那么高兴吗？ 从理发店赶往聚餐的饭店花了四十几分钟，到饭店门口时，离定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萧程心里不可避免地紧张了起来，他虽然提前看过同学们的资料，却仍是担心自己应付不过来。 洛镜书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将自己的手掌抵在萧程的腰后，轻轻拍了拍，“没事的，有我。” 萧程猛地转头看向他，呵斥道：“别动手动脚！” 那股紧张焦躁的情绪却是散了。 洛镜书趁机吃了个嫩豆腐，眼里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两人并肩往里面走，走到拐角的地方时，忽然撞上了一个年轻女孩。 “萧程！” “你真的来了！” 萧程知道她是自己班上的同学，闻言点了点头，“好久不见，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女孩的视线在洛镜书身上转了一圈，很快察觉到了洛镜书对萧程的独占和控制。 这人虽然落后萧程半步，动作间却把萧程护在了自己身前，像沉默的守卫，守护着自己的主人。 “这是你男朋友吗？” 洛镜书也微微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萧程的回答。 “不是，朋友。”萧程咳了咳，跳过了这个话题，“里面来了多少人了？” 女孩也不再追问，顺着他的话聊了下去。 只有洛镜书从头到尾都没说话，沉默地注视着萧程。 最后分别的时候，女孩看着两人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果然还是男朋友吧。” 不然把人带来同学聚会做什么？ 走廊里只剩下萧程和洛镜书，两人都没有说话。 萧程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洛镜书，这人不会是因为他刚才的那句话不高兴了吧？ 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他们本来就不是情侣，洛镜书是不是忘了，他还没有答应复合？ 还是说他最近太纵容洛镜书了，都把人惯的忘了谁才是主人？ 还说要做他的狗呢，哪有这么嚣张的小狗，随随便便就要生主人的气。 他根本不是诚心想做自己的狗，说的那些话估计也是骗自己的。 萧程越想越不满，他还没生洛镜书的气呢，洛镜书就知道给他甩脸色。 以前他追洛镜书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是洛镜书在追他，凭什么追人的比被追的脾气还要大？ 到底谁是舔狗？ 给他惯的。 萧程沉下脸来，满眼的不高兴。 洛镜书在心里想了半天，总算确定刚才那个女孩跟程哥没什么关系，暂时可以放下警惕。 他无声地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萧程，“程哥，我……” 萧程却忽然冷声打断了他的话：“不愿意就给我滚！” “别在这碍我的眼。”作者有话要说：漫长的两分钟里 程程：我让他不高兴了吗？（忐忑）他生我气了？（不可置信）他怎么敢？（开始生气）巴拉巴拉一通分析后……渣男！（怒火冲天） 书书子：不是情敌，警报解除，耶！ 第74章 74 这话听得洛镜书不知所措, 脸上那种松了口气表情僵住了，最后变成了一种真诚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又说错话了，刚才不是还好好吗？ 萧程两句话说完, 见洛镜书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并不反驳, 心里那股恼怒感觉更甚。 怎么，不会真被他给猜中了吧？ 洛镜书还真就是在生他气？ 萧程说不上是恼怒居多, 还是失望居多，他甩了甩衣袖, 像是甩掉什么脏东西。 “不想跟着我就走吧。”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死皮赖脸地求他, 非得跟过来, 跟来以后又莫名其妙对他甩脸色, 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萧程这会儿看见洛镜书就烦, 甚至连带着生起了自己气。 明知道洛镜书是什么德性, 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就不能给这人一点好脸色，一旦给他一点甜头, 他立马就爬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早知道刚才就该拒绝他，说什么也不让他跟过来, 一时心软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麻烦。 萧程看也不看洛镜书, 伸手就要推门, 正在这时, 他手腕突然被洛镜书一把抓住。 萧程气息紊乱, 脸上露出了恼怒表情, “你干什么？松手！” 洛镜书一言不发, 手掌抓紧了萧程手腕, 以一种不容拒绝力道带着对方往前走, 半强迫性地将萧程带到另一处安静走廊。 萧程使劲推着他手, 挣扎了几下之后，又觉得自己姿势太过于狼狈，干脆跟了上去。 直到两人身边安静下来，再也听不见别人说话声之后，洛镜书才停了下来。 萧程站定之后，用力甩开了他手，力气之大，使得洛镜书手背砸在了墙上，发出砰一声响。 萧程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不自然地抿了抿嘴唇，却又很快挪开了目光。 因为刚才挣扎动作，他脸颊上浮现出了两抹红晕，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双眼因为怒火而亮不正常。 洛镜书垂下胳膊，手背上立马红了一片，他手指轻轻颤抖着，疼得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反应。 但很快，洛镜书就将自己手藏在了背后，不让萧程发现他这细微反应。 “程哥，你生我气了吗？”他压低了声音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 老实说直到现在，洛镜书依旧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是为了他之前纠缠，萧程分明已经罚过他了。 甚至在走进饭店大门时，萧程态度都没有异常。 洛镜书只能想到问题出在刚才那个女孩身上。 可他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圈，又想不起来那个女孩跟萧程有什么过往。 她只是萧程班级里一个非常普通同学，以洛镜书调查到资料来看，他们就是再正常不过同学关系，上学时候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刚才在走廊遇见那个女孩时，萧程跟她也只是进行了最基本寒暄，自己更是一句话也没说。 洛镜书实在想不明白，萧程生气点究竟在哪里。 但他在萧程面前向来能忍，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是反应也不是质问和生气，而是略带讨好地询问萧程原因。 哪怕萧程真是毫无理由地发火，洛镜书心里再不解，也只会低着头跟他说我错了。 “我怎么敢生你气？”萧程没想到这人居然还会倒打一耙，生气人是他吗？ 分明是洛镜书先对他甩脸色。 萧程深吸了一口气，长睫下眼睛竟然有几分泛红。只不过这边走廊光线并不明亮，他又背对着灯光，洛镜书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 “是我错了，程哥不气。”洛镜书小心翼翼地伸出另一只手，想去勾住萧程手指，却被对方猛地躲了过去。 洛镜书见状，手指弯了弯，喉结滚动了一下，干涩喉间传来撕扯痛意。 “程哥要是还没消气，就再打我几拳，好吗。” 萧程见他这副伏低做小模样，心里有再多火也发不出来，他忍不住扯了扯自己衣领，总觉得这里面太热了。 萧程自然不是一个特别冲动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洛镜书面前，他总是容易情绪上头。 就好像此刻。 解开衣领之后，笼罩在身上那股热意终于散了一些，萧程感觉自己身体好像在往外冒着热气。 但不得不说，确很有效果。 身体温度降下来之后，萧程心里火也跟着消散了。 他回想自己刚才做一系列事情，忽然有种极为不真实感觉。 刚才那个无理取闹人，真是他吗？ 怒火来突然又迅猛，在一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理智，萧程甚至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火气。 心情平复下来之后，萧程总算能够冷静地看待刚才事情。 当然，可能主要是因为洛镜书一直没有反驳，默默地承受着他所有怒意，这让萧程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确是一个吃软不吃硬人。 洛镜书要是敢顶嘴，他能比对方吵得还要厉害，可一旦对方只是软着声音道歉，萧程就气不起来了。 冷静下来之后，他也觉得刚才自己好像是有那么一些无理取闹。 毕竟所有想法都只是他猜测，是他单方面给洛镜书定了罪。 “我打你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暴力狂。” 萧程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忍不住低着头，将目光放在洛镜书手上。 他刚才甩得太用力了，也不知道洛镜书时候有没有撞出好歹来。 “你……” 萧程心里还是别扭着，让他主动开口关心洛镜书，他又做不到。但是不问吧，他又觉得有些愧疚。 洛镜书知道他想说什么，干脆打断了他话，将话题带了过去。 “程哥消气了吗？”他凑近了一些，浑身气势忽然变了，从柔弱小白兔变成了藏有尖牙毒蛇。 萧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背部抵在了墙上，洛镜书站在他面前，低头静静地看着他。 这个姿势好像有点奇怪。 萧程总觉得自己就跟那偶像剧里女主似。 他不承认自己是被洛镜书目光镇住了，表情里藏着不自然，小声反驳“我本来就没生气。” 洛镜书在心头无声地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至少现在萧程还能和平交流。 “好，程哥没气。”洛镜书耐着性子哄他，声音低哑温柔，“那我可不可以问一下，程哥刚才是怎么了？” 要给他判死刑可以，总得给他一个理由吧？ 萧程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发火只是因为洛镜书刚才沉默和冷脸，这样说得好像他很在乎洛镜书态度似。 萧程以前也没觉得自己是个口是心非人，他在洛镜书面前向来有话就说，哪怕是在追洛镜书时候，他也会直白地表达自己情感。 哪像现在，话已经到喉咙边上了，萧程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解释都显得难为情。 洛镜书好像看出了他不自然，又是试探性地伸出了自己手，指尖在萧程手背上摩挲着。 萧程手臂轻轻颤抖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起来。他好像想躲，但身体却又僵住了，任由洛镜书在试探之后，慢慢将自己手指塞进了他指缝。 洛镜书用自己手覆盖住了萧程整个手背，他人长得高，手指也比萧程要长一些，轻松地将萧程手包裹进自己掌心。 萧程任由他强硬地挤了进来，手指颤抖了几下之后，慢慢地放松了，直到被对方紧紧抓住，再也无法逃脱。 洛镜书呼出了一口气，离萧程更近了一些，两人额头马上就要抵在一起。 萧程偏过脑袋，躲闪着洛镜书靠近，低声呵斥“离我远点。” 只是语气并不严肃，听起来更像是无奈之下求饶，带着细细颤抖，听在洛镜书耳朵里，跟撒娇似。 “不行。”洛镜书将他笼罩在自己和墙壁之间，实现紧紧地锁定在萧程脸上，语气诱哄“程哥先告诉我，刚才为什么生我气？” 萧程不答话，只伸出舌尖在唇瓣上舔了一下，润湿了干涩唇肉。 这其实只是他紧张之下小动作，但落在洛镜书眼里，却好像一把火，瞬间将他理智烧得一干二净。 洛镜书吞咽了一声，明显到连萧程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瞥了一眼洛镜书，想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却被少年那种灼热滚烫眼神吓得脑袋一懵。 洛镜书就跟看猎物似，视线不断在萧程眉眼唇角来回打量，目光好像有温度似，烫得萧程脸颊烧红，连眼尾都被逼出了水红色彩。 洛镜书打量着眼前人，好似在琢磨着该从哪里下嘴。 按理来说，两人更亲密行为都已经做过了，萧程反应未免有些过于青涩。 但从前跟现在完全不同。 以前洛镜书单纯无辜，萧程哪怕是被他抓住了最致命地方，都觉得不是自己被他控制，而是自己掌握住了洛镜书。 但现在，萧程只觉得自己就好像水缸里一条鱼，亦或者是砧板上一块肉，根本无法从洛镜书手掌下逃脱。 如果非要说话，大概就是受和攻区别吧。 眼前洛镜书给了萧程一种极致危险感，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催促着他赶紧逃跑。可他偏偏又身体僵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洛镜书朝他伸出了手。 洛镜书将自己手放在了萧程颈后，指腹摩挲着他脖颈处皮肤，痒得萧程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你别……” 别做这些奇怪动作。 他话还没有说完，洛镜书就收紧了手指，捏住萧程后颈，不紧不慢地问道“程哥还不肯说吗？” 萧程后悔自己刚才没在洛镜书靠过来时候就逃跑，以至于现在被人控制得死死，想躲都躲不开。 “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萧程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动了动腿，想给洛镜书一脚。 他还没来得及抬腿，就被洛镜书察觉到了他意图。 少年强硬地将自己腿挤进了萧程腿间，彻底按住了萧程身体，话里带着不稳气息“程哥先回答我。” 萧程竟然有种意料之中感觉，他其实一直都知道，洛镜书之前只是让着自己。 如果不是对方有意放水，他根本没办法制住洛镜书。 就像现在，萧程连挣扎机会也没有。 当然他并不想承认，他其实也不是特别想挣扎。 大概是知道眼前人就算再强硬，也不会伤害自己，萧程很快妥协了。 “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刚才为什么生气吗？” “嗯。”洛镜书视线慢慢地又落在了萧程唇瓣上，看得尤其认真，神色间充满了欲气，似乎下一秒就要亲上来。 萧程垂下眼睫，“还不是因为你……” “嗯？” 洛镜书听清了他声音，忍不住挑了挑眉，“因为我什么？” 萧程最后那几个字说太清了，即使是他靠得这么近，也没能听清楚。 “因为你先生我气。” 洛镜书这回是真觉得自己太冤了，他怎么敢生萧程气。 就连萧程莫名其妙骂他时候，他都不敢冲萧程发火，更别说刚才分明什么也没发生。 洛镜书被这句话气笑了，他擒住萧程后脖颈，语气阴森森，还带着咬牙切齿意味。 “到底是什么地方给了你错觉？” 萧程难受地皱起了眉头，眼里水光越发明显，被薄红浸透了眼尾流露出无意识春情。 “你别捏我。” 洛镜书不为所动，只是眸色沉沉地看着他。 “因为你刚才。”萧程难耐地吐出了一口气，声音里有着藏不住颤抖，“你刚才都不跟我说话，脸上也没个笑容。” “这难道不是在生我气吗？” 洛镜书闭了闭眼，声音更加低沉沙哑，“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生你气？” 难道在萧程心中，他就是那种不分场合发脾气人吗？ 还是说，萧程觉得他就是一个暴躁易怒人。 萧程听见这话，忍不住磨了磨牙，恨不得一口咬在这个欺主小狗下巴上。最好给他咬一个牙印，让他最近这一段时间都不能见人。 但他转念一想，以洛镜书厚脸皮，恐怕对方不仅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还会见人就说，这是萧程咬。 到时候丢脸还是萧程自己。 “我怎么知道你，兴许是你刚才吃醋了呢。” 洛镜书被萧程说中了心思，有一瞬间心虚，刚才看着程哥和那个女生聊天时候，他确很想把萧程拉走。 可他不也忍了吗？ “就因为这个？”洛镜书解释道“我没吃醋，也没生你气。”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也不笑。”萧程立马反问道。 洛镜书之前分明是紧紧地粘着他，就算萧程不回话，他也能自顾自地说一大堆。 可刚才跟那个女孩告别后，他却一直沉默着，看着不就是生气样子吗？ 洛镜书恨不得把冤枉两个字写在脸上。 “因为刚才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萧程不信，只觉得这都是他借口。 “想你跟那个女是什么关系，她是不是你老相好。”洛镜书坦然地承认了。 他低头看着萧程泛红眼，话里满是委屈“好不容易想明白了，结果被你劈头盖脸地一顿骂。” 萧程闹了个大乌龙，尴尬恨不得原地消失。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解自己尴尬情绪，只好故作镇定地指责洛镜书，“你一天都在瞎想些什么。” “人家是女孩子。” 洛镜书愣了一下，没明白他意思。 萧程表情越发不自然，“我就算是有老相好，也应该是男生。” 洛镜书呵地冷笑了一声，声音冷沉，“你别想了。” “你旧爱，新欢，初恋，白月光……” “通通都只能是我。” 萧程活动了一下自己腿，蹭到洛镜书身体之后，明显感觉这人身上肌肉绷紧了。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萧程又忍不住舔了舔唇，小声建议“你先松手。” 既然已经解释清楚了，就没必要再维持这种微妙姿势。 萧程不用看时间都知道，他已经迟到了。 “他们在等我……” 他话还没说话，就感觉洛镜书收紧了放在自己颈后手，少年呼吸更加紊乱灼热，在他耳边回荡。 “别管他们！” 洛镜书快要被萧程撩拨疯了。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在一个精力旺盛到无处发泄成年男性面前舔嘴唇，到底是多么危险举动。 换个人也就算了。 可萧程是他喜欢人，他在幻想里、在梦里亲近侵犯过无数次人。 萧程每一个举动，在洛镜书眼里都带着特殊意味。 他只是笑一笑，洛镜书都想按着他亲，更别说是在彼此靠得这么近时，萧程还几次三番地舔湿自己唇瓣。 洛镜书扣住萧程手，呼吸炽热“你是不是故意？” 萧程皱紧眉头，说话都变得无比艰难“我没有……” 洛镜书双眼发红，“程哥，我手现在都还疼着。” 萧程陡然清醒过来，他想起刚才洛镜书手背撞在墙壁上时，发出那一声巨大声响，听着都疼。 “那，那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萧程从记忆角落里翻找出了一些信息。 他迷迷糊糊地想到，洛镜书好像对疼痛比较敏感。虽然他自己从来没说过，但萧程能观察出来。 洛镜书在受伤时候，那种苍白而不适状态不是演出来。 刚才那一下应该是很疼，但洛镜书一直没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现在还用受伤手抓住了他脖颈，强迫萧程抬起头看着他。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萧程都不敢用脑袋抵着墙了，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给洛镜书手造成二次伤害。 “不去医院。”洛镜书紧盯着他唇肉，“给我一点别补偿？” 他大概是太兴奋了，只是说这样一句简单话，声音里就染上了粗重喘息，话里急切根本掩饰不住。 “你想要什么？” 萧程明知道他想要是什么，却还是低声反问道。 “我要什么你都给吗？”洛镜书眼睛很亮，眼里有着异常兴奋。 “说出来听听。” 大概是又处于了主动地位，萧程放松了许多，甚至还有心思逗弄洛镜书。 “也许我心情好，就答应你了。” 洛镜书凑近了一些，嘴唇贴着萧程耳朵，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萧程脸慢慢涨红了，被洛镜书压住手掌猛地收紧，又难耐地舒展开，指尖绷得很紧，透着淡淡粉。 “你……” 不要脸狗东西！ 他还真敢想。 洛镜书脑袋往后撤了一些，“程哥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萧程不看他，“你能要点脸吗？” 洛镜书反倒是委屈上了，“不是你让我说吗？” “我又反悔了。”萧程用力推他，胸口剧烈起伏。 “你松开！我不想补偿你了。” 他那点儿力气在洛镜书看来，就跟跟猫咪挠爪子似。 洛镜书轻易按住他身体，哼笑道“那不行，程哥不能这么欺负我。” 到底是谁欺负谁？ 萧程正要骂他不要脸，嘴唇就被堵住了。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洛镜书身体罩住萧程身形，从背后看去，根本看不见萧程脸，只能听见粘腻水声在空气中响起，充满了潮湿气息。 洛镜书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大衣，长款设计衬得他身形挺拔，腿长惊人。 在他后腰位置，突然出现了一只手，透着红指尖抓住了他衣服，指节用力到泛起了白，绷紧手背上还能看出血管形状。 这只手很白，黑与白强烈对比之下，让人浮想联翩。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只绷紧手才缓缓松开。 洛镜书用大拇指擦去萧程唇边一点儿晶莹，声音哑得厉害，“还好吗？” 萧程眼里浮现出水光，瞪人时气势弱了不少。 “你太过分了。” “嗯，是我不好。”洛镜书摸了摸他滚烫脸，又伸手去揉萧程手腕，“刚才是我有点太激动了。” 他跟萧程一共也没亲过几次，这又是分手后两人第一次这么亲密，洛镜书兴奋到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激动得跟头一回吃肉似。 萧程嘴唇红不正常，唇角还残留着一点儿伤口，破了皮地方一动就疼。 连说话都疼。 第75章 75 可他又不能不说话, 一开口就会扯动唇边的伤口，原本已经停止流血的伤口又缓缓渗出一丝血迹。 萧程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升起了一股恼怒的感觉, 伴随着羞耻的情绪，他看洛镜书越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这人怎么那么烦。 “说你是狗，你还真乱咬。” 上一次咬在他的脖颈处也就算了，好歹那地方用衣领一遮, 就什么都看不见, 可嘴唇总不能遮起来吧？ “我错了。”洛镜书道歉很快。 他每回都是这样, 该道歉的时候绝不犹豫，下一次照样犯。 萧程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伸手把人推开，嘟囔道：“待会别人问起的时候,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洛镜书听见这句话时，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见萧程一副烦躁的模样，到底没有再说话气他。 但他心里却是回答了萧程的那句话。 都把他给带上了，别人还能怎么想。 萧程不会真的指望别人能相信他的那句朋友吧？ 萧程伸手在自己的唇角抹了一下, 指腹上果然沾上了点点红色血迹。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那一瞬间忽然脑子有点抽了, 冲洛镜书道：“你知道这要吃多少碗白米饭才补得回来吗？” 洛镜书先是一愣, 随后忍不住笑了一声, 伸手揽住萧程的肩膀, 将对方被他搓得温热的手腕握在掌心里，“我给你补，给你做好吃的, 行不行？” 萧程骤然回过神来，手腕那一块的皮肤被洛镜书揉得红了一片。其实刚才洛镜书抓着他的力度并不大，他的手腕也没感受到多少疼痛，完全没必要揉这么久。 不过是洛镜书换个方式占他便宜罢了。 不过他这会没空管这些小事，他更气的是洛镜书的态度。 “谁要你养，你做的饭能吃吗？” 萧程说完这句话之后，忽然又觉得有歧义，忍不住推开了洛镜书的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连你自己都需要我养，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 洛镜书都还只是他养的小狗呢，还敢说什么给他做好吃的。 难不成小狗也想翻身做主人？ “那程哥养着我，我给你逗趣解闷，好不好？” 洛镜书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他的手腕，虽然嘴上说着讨饶的话，可他看向萧程的目光分明是满足的。 他终于在程哥的身上留下了属于他的痕迹，这下不用他说别人也知道，萧程已经有男朋友了。 洛镜书还在回味着刚才的那个吻，萧程分明是可以推开他的，可他最后却还是妥协了。不仅如此，他还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衣服。 洛镜书在脑海中仔仔细细地回想着刚才的场景，他的心口滚烫，看向萧程的目光也尤其热烈。 萧程说到底还是不好意思居多，虽然他的嘴唇的确有点痛，但还没到不能忍的地步，他只是借此对洛镜书发脾气罢了。 “行了，得赶紧过去了。” 萧程抬手一看，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 刚才两人一共也没争执几句，剩下的时间估计都花在了接吻里面。 萧程在心头骂了一句狗东西。 洛镜书就跟那八辈子没吃过肉似的，逮着他就啃，上来就把他的嘴唇啃破皮了，吮吸的力度大到萧程都怀疑他想把自己的唇肉嚼下去吃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是反抗过的，但是很快洛镜书就掌握了技巧。 要不然怎么说男人会受到欲望的支配，萧程被他亲得迷迷糊糊，竟然觉得还有点微妙的舒服，索性也就半推半就，任由他亲了个彻底。 他到现在嘴唇都是火辣辣的，感觉还有点儿麻，就跟嘴巴不是自己的了似的。 萧程把这一切的错都怪在了洛镜书的身上。 他对着洛镜书没个好脸色，但在转身离开之前，又忽然停了下来。 “程哥怎么不走了？”洛镜书紧跟在他身后，萧程停得很突然，她差点撞上对方的肩膀。 “你帮我看看。”萧程转身对着他，脸色不太自然地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我的仪容没问题吧？” 洛镜书便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遍，他看的太仔细了，就跟从来没见过萧程似的，看得萧程的耳朵微红。 “你到底看出什么没有？” 洛镜书不会又在逗他玩吧？ 不就让他帮忙看一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至于看这么久？ “程哥还是那么帅，很完美。”洛镜书说着，伸手替萧程拢了拢衣领，“没问题。” 萧程一巴掌打在了他的手背上，“说话就说话，别动手。” 他又不是不能自己整理。 这只是萧程下意识的动作，甚至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挥出去了。 这一下没注意，正好打在了洛镜书刚才受伤的手上，洛镜书手指颤抖了一下，没说什么。 反倒是萧程自己反应了过来，目光往下瞥，“我刚才是不是打到你受伤的手了？” 洛镜书冲他笑了一下，“没什么，咱们走吧。” 他要是趁机对萧程索要补偿，萧程一定会骂他不要脸。但他偏偏做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萧程心里反而不是滋味。 虽然刚才他已经补偿过洛镜书了，但那毕竟只是两人间的情趣，萧程也怕真把洛镜书的手撞出个好歹来。 “要不我还是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洛镜书揽了一下他的肩膀，将人带着往前走，“同学聚会不参加了吗？” 萧程已经答应要去了，临到头又失约，着实不太好。 萧程跟着他走了几步，余光瞥了一眼洛镜书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到底没说什么，也没有挣脱。 洛镜书将他这一系列反应收入眼底，手臂紧了紧，将萧程半抱在怀里，“程哥要是实在放心不下，等同学聚会散了之后，我再跟你去医院，好不好？” 萧程抿了抿唇瓣，“谁说我放心不下了，反正又不是我的手。” 话一说出口之后，萧程的表情越发不自然。 他也不想这么别扭，但洛镜书总爱拿这些话打趣他，萧程有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嘴巴一度快过了脑子。 他有时候还挺怀念以前的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小心翼翼。虽然是累了一些，卑微了一些，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总是在社死的边缘徘徊。 他控制不住自己，往往说完之后又在心里后悔，总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够坦率，就跟闹脾气的小女生似的。 “嗯，好吧，那就算是我自作多情了。”洛镜书拍了拍萧程的肩膀，手臂收了一些，手掌自然地垂在萧程的胸口处。 萧程都快烦死他了，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洛镜书脸皮这么厚。 两个人并肩往里面走，不一会儿又回到了刚才的门前。 刚才还紧闭的门，这会儿是半掩着，热闹的说话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萧程估计自己敲门他们也听不见，干脆直接推门进去。 这个厅还算大，是标准的八人桌，一眼扫过去，八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萧程推门进去的时候，靠近门口几张桌子的人都朝他投来了目光。萧程那股紧张感又来了，他冲大家笑了笑，“好久不见。” 他以前的人缘果然还不错，这话一说出口之后，大家都纷纷笑了起来。 “萧程，你总算来了。” “你居然迟到了，那不得自罚三杯？”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萧程倒也应了下来。 女同学喝酒的比较少，倒是有几个男生要了几瓶白酒，萧程一见赶紧摇了摇头。 “我总不能一进来就醉过去。” 他的酒量不能说差，但几杯白酒下去也得头晕，萧程赶紧让人换成了啤酒。 一群年轻人年纪都不大，大概是读了大学之后见识了更多，也开始学着大人的模样应酬。萧程原本只是不好推辞，才喝了几杯，谁知道后面要敬他酒的人越来越多。 萧程一边笑着，一边用视线在饭桌上扫视着，想找两个空位置坐下。 洛镜书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将萧程的酒杯接了过去，“程哥酒量不太好，不如由我代劳好了。” 其实他跟着萧程进来的时候，就有许多人忍不住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 洛镜书不愧长着一张被誉为本书颜值天花板的脸，光是看着他的样子，就有人红了脸。 少年身姿挺拔清俊，只是安静地站着，就吸引了众多的视线。 只不过他一直跟在萧程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萧程，有心思的人压根没有搭讪的机会。 此刻见他终于开口说话了，立马有人问道：“萧程，他是你弟弟吗？” 萧程愣了一下，正要顺着这个人的话点头，就听身后的洛镜书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不是亲弟弟。” “我是程哥的舔狗。” 听见这话的人都愣住了，随后大家笑出了声，大概是没见过做舔狗还这么骄傲的人。 萧程莫名有种丢脸的感觉，他宁愿洛镜书说他是自己的男朋友。 还舔狗呢，就没见过像洛镜书这样嚣张的舔狗，动不动就敢冲他甩脸色，还咬他。 萧程嘴唇上的伤口到现在都还疼着，他舔了舔自己的唇肉，总觉得嘴唇还是麻的。 好像肿起来了。 洛镜书瞥见他的这个动作，伸手抓住了萧程的胳膊。 萧程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你拉我做什么？” 洛镜书冲他笑了笑，笑容里好似藏着深意。他脸上的表情并不冷淡，却不知道为什么，无端给了萧程一种危险的感觉。 洛镜书到底想表达什么？ 不远处有人冲萧程喊了一声，“程哥，过来坐吧！” 萧程来不及多想，赶紧拉着洛镜书走了过去，他记得这个人，根据他调查到的资料来看，高中时这人跟他的关系还不错。 “陈理。” 陈理就是刚才冲萧程招手的男生，他长着一张富有正义感的脸，浓眉大眼，笑起来显得憨厚阳光。 “程哥，你怎么迟到了？” 萧程拉着洛镜书在陈理旁边坐下，面不改色地解释道：“路上有点堵车。” 陈理嘿嘿两声，“你居然把男朋友也带来了。” 刚才隔得远，萧程确陈理没有听见洛镜书说的那句舔狗。 “你怎么就知道他是我男朋友了。” 他并没有将目光放在洛镜书身上，桌子下面的手却弹了一下，将洛镜书伸过来的手弹开了。 这人一点也不老实，坐下来就开始动手动脚。 “这还需要问吗？” 陈理虽然是男生，心思却比许多女生都还要细腻。 萧程和洛镜书之间这种古怪的氛围，谈过恋爱的人都清楚，要说他们俩没有一腿，陈理根本不相信。 “你嘴巴上的伤口是不是他咬出来的？” 他还是今天第一个询问萧程伤口的人。 萧程听见这话之后，脸色果然变得有些不自在，他竭力忍住舔舐唇瓣的冲动，冲陈理笑了笑。 “我自己吃东西的时候咬伤的。” “得了吧。”陈理笑着用拳头捶了捶他的肩膀，心想这两人可能还在暧昧期，萧程不是那种有了男朋友还藏着掖着的人。 他既然不承认，就说明两人并没有真正确定关系。 洛镜书跟饭桌上的人都不认识，只能默默地坐在旁边给萧程夹菜。 陈理跟萧程打闹了几句，又说：“你是今天第二个带男朋友来的男生。” 萧程其实对第一个事情并不感兴趣，但陈理都这样说了，他还是顺着对方的话问道：“那第一个是谁？” “罗彬啊。”陈理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门口，“他刚才还坐在这里的，在你们来之前，他带着他男朋友出去了。” 萧程对这个人没什么太大的印象，但他还记得，罗彬之前在群里阴阳怪气地问了他几句。 就是昨晚那个让他把对象带来的人。 他也带着男朋友过来…… 萧程脑海里闪过了什么，只是那个念头下一秒就溜走了，他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我跟你说……”陈理正想说着什么话，还没有说完呢，忽然兴奋地拍了一下萧程的肩膀。 “罗彬回来了！” 萧程下意识地扭头朝着门外看去，洛镜书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与此同时，两人的耳边都听见了陈理刚才没说完的话：“罗彬说，他的男朋友认识你，跟你男朋友是老熟人。” 所以他才会在见到洛镜书的第一眼，就确定这是萧程的男朋友。 因为早在萧程来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萧程有男朋友的事情。 萧程看清那人的脸后，脸上流露出了一点惊讶的神色，可不就是老熟人吗。 跟在罗彬身边的人，居然是洛圆。 上一次见到洛圆其实就在几个月前，但萧程总有一种隔了好几年的感觉。 他依稀记得，上一次见到洛圆的时候，对方虽然也瘦，却也没有瘦弱到这种程度。 迎面走过来的洛圆脸色微微苍白，那张清秀的脸上带着掩藏不住的疲惫，身体更是瘦得仿佛风一吹就倒了，穿着厚棉服都能看出双腿很细。 他这几个月一定过得很不好。 萧程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洛镜书，果然瞧见了洛镜书紧皱的眉头。 大概就连洛镜书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见到洛圆。 洛圆乍一看见萧程和洛镜书，身体抖了一下，有个很明显的躲闪的动作。 他将自己的身体藏在罗彬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看着萧程和洛镜书。 这一幕让饭桌上的其他几个人都忍不住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目光在几个人的身上来回打转。 “萧程，你居然真的来了。” 罗彬护着洛圆，居高临下地看着萧程和洛镜书，眼里满是愤恨和不满。 萧程还没说什么，陈理就皱着眉头说道：“你什么意思，程哥来不是很正常吗？” 罗彬冷笑了一声，他对萧程的敌意尤其大，“同学三年，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周围还在笑着说话的人听见这句话，不禁都有一些诧异，大家慢慢止住了笑容，好奇地看着他们。 只有隔得远一些的同学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依旧在说话聊天，气氛还算热闹。 萧程放下手中的筷子，“那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在萧程看来，这个人对他的恶意来得莫名其妙，哪怕是他调查到的资料里，他也没看出来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人。 或许是洛圆对他说了什么。 萧程皱着眉头，目光在洛圆身上打量了一会儿，这人一接触到他的视线，立马将头缩了回去。 “你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都下得了手，萧程，圆圆究竟怎么得罪你了？” 果然是为了洛圆。 萧程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他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就算罗彬要帮洛圆出头，该找的对象也应该是洛镜书，关他什么事？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对洛圆做什么，洛家的事分明是洛镜书一个人做的。 想到这里，萧程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洛镜书的小腿，示意他去解决。 洛镜书从看见洛圆开始，脸上的表情就显得异常冷淡，接收到萧程的暗示之后，他这才开口说道：“我给了你最后一次机会。” “你确定要浪费掉？” 听见这话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就连萧程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有洛圆咬紧了牙关，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怨毒的情绪。 那叫给他一次机会吗？ 洛圆怎么也没想到，那刻被他踩在脚下的洛镜书，居然能搞垮整个洛家。 在他心中手段狠辣的洛夫人，也拿洛镜书无可奈何。 洛家破产之后，洛圆被赶出了别墅，无奈之下，只能跟着洛夫人。 可是昔日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妇人，已经变成了一个整天在家里破口大骂的泼妇，洛圆越来越受不了她。 那个女人像疯了一样，天天拿他撒气。 他想从洛夫人身边逃走，偏偏他的户口还在洛夫人的户口本上，他就是洛夫人的儿子，想跑也跑不了。 洛圆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机缘巧合之下，他认识了罗彬，又得知这个人竟然是萧程的高中同学，一个大胆的计划浮现在洛圆的脑海里。 他要毁了萧程和洛镜书。 凭什么他吃尽了苦头，这对狗男男却可以逍遥快活。 洛镜书他凭什么？！ 洛圆勾搭上罗彬之后，天天在他面前诉苦，说他本来是萧程的男朋友，可萧程却利用他的感情，伙同洛镜书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家产。 罗彬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答应带他来找萧程要个说法。 如果不是这样，洛圆根本见不到萧程和洛镜书。 他恨洛镜书抢走了属于他的一切，也恨萧程宁愿选择一个心思毒辣的洛镜书，也不肯选择他，更不肯帮一帮他。 除开血缘关系不谈，洛圆跟洛夫人简直就是亲母子，两人都同样自私自利，巴不得所有人都得围着他转。 洛圆恨透了萧程和洛镜书，偏偏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暗地里诅咒两人，却拿他们没有办法。 好不容易让他逮着一个机会，来之前，他特意让罗彬联系了另外一个人，将此刻发生的一切都拍了下来。 他要将这些视频剪辑发布到网上，让萧程成为被人唾骂的渣男。 大部分人对弱者都带有天生的同情，哪怕并不了解事情的经过，他们也会自然而然地偏向更弱的一方。 洛圆都想好了，他先录一段萧程“欺负”他的视频，再散布一些真真假假的资料，同时将自己瘦弱可怜的模样曝光在网上。 大家本就会更同情弱者，再加上萧程豪门大少爷的身份，大家一定会觉得是萧程利用自己的权势和人脉，欺负一个柔弱的少年。 然后他再把洛镜书“小三”的身份曝光，网友的怒火会像尖锐的石块一样砸在这对狗男男的身上。 就算不能给他们带来实质性的伤害，至少他们的名声已经毁了。 他要让这两个人遭受网暴，最好永远无法翻身，走在外面都不敢露出正脸。 洛圆一想到面前的两人会有怎样的下场，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萧程只觉得莫名其妙，他能感受到洛圆对他的恶意，可做这一切的人又不是他。 在洛镜书说完那句话之后，洛圆始终没有回答，还是罗彬接过了话茬：“你又算什么东西？” 他扬着下巴，一脸不屑地看着洛镜书。 “我在跟萧程说话，你插什么嘴？” “你就那么喜欢横插一脚，怪不得要做小三。” 小三这个词一出，周围的人都露出了吃瓜的表情。 萧程知道在这个场合并不合适，但他还是很想笑，洛镜书居然也有被人指着鼻子骂小三的一天。 这个画面莫名有些喜感。 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 洛镜书听见这话，却是猛地沉下了脸。他霍地站起身来，竟然把罗彬吓了一跳，脚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洛镜书见状，脸上露出了一点儿嘲讽的神色，“就这胆量，也敢学别人造谣。” 他尤其介意罗彬刚才的那句话，逮着机会了，骂得那叫一个流利。 “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只会拿下半身思考是吧？” “就你那一两肉能想出来什么狗屁东西，拿个没脑子的废物当宝贝。” “他说自己是奥特曼要拯救世界你都相信是吧？” “你是不是还得给他鼓掌说打怪兽辛苦了？” 他骂得并不脏，偏偏没一句重样的，语速又快，噼里啪啦的，言语之犀利，堵得罗彬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该从哪里打断他才好，只能脸色铁青地看着他。 说到最后，洛镜书总算停了下来，没再继续骂两人，而是强调道：“少造我的遥，抹黑我其他方面也就算了。”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他一把抓住萧程的手，将自己的手指塞了进去，同萧程十指相扣。 “程哥的初恋白月光红玫瑰朱砂痣通通都是我！” “我是他唯一的男朋友，唯一！” “他就谈过我这么一个！”作者有话要说：书书子：造我其他的谣都行，我还给你鼓掌，就是不准说我不是程哥的唯一！ 程程：说你不行也可…唔唔（被某人捂住了嘴巴） （上一章的评论真是big胆哈哈哈哈，早上被审核删了。） 第76章 76 萧程原本是想挣脱他手, 无奈洛镜书抓太紧，他挣扎了两下都没能把自己手抽回来，干脆也就任由对方紧紧地握住自己。 其实这也没什么，洛镜书说本来就是实话, 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 萧程仍有一种十分羞耻感觉。 尤其是周围同学们都投来了打量目光，尽管那目光里并不夹杂着多少恶意, 萧程仍然觉得不好意思。 同时, 他再一次在心里坚定了一个念头, 洛镜书脸皮之厚，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 他怎么能理直气壮说出这种话来？ 萧程在羞耻之余, 又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罗彬刚才说了好几句, 洛镜书最在乎却是那句小三。 “你……你简直太过分了！”罗彬大概是找不到什么话来骂洛镜书，再加上他万万没想到, 洛镜书居然这么能说, 一时间被堵得哑口无言, 事先想好那些说辞竟然都不管用了。 别说是罗彬了, 就连洛圆都觉得震惊。 他对洛镜书印象一直是话少冷淡, 尽管这人之后以雷霆手段搞得洛家破了产，他也依旧觉得洛镜书不善言辞。 洛镜书要是真能说, 当初也不会被他讽刺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洛圆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甚至在来之前, 他还告诉罗彬，不用担心洛镜书会说什么, 那人只会用一些肮脏手段威胁他们。 可这正是他们两个人想要, 视频里洛镜书看上去越残暴冷漠, 舆论才会越偏向他们这一边。 然而事实却打了他脸。 洛圆原本将警惕心都放在了萧程身上，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从他们出现到现在，萧程一共也没说几句话，反而是洛镜书嘴巴说个不停。 洛圆惨白着一张脸，睁大眼睛看着洛镜书，眼里有着藏不住惊恐。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洛镜书从前或许并不是被他怼哑口无言，而是根本懒得搭理他。 现在该怎么办呢？ 对，激怒他。 洛圆终于想起了自己计划，他深吸了一口气，从罗彬身后站出来。 “你说不是就不是吗，我和程哥恩爱甜蜜时候，是谁在旁边嫉妒偷窥？” 洛圆本身就比洛镜书更加瘦弱，话没说两句就先落下泪来。 大家对这两个人都不熟悉，但见此情景，不免还是对洛圆产生了一定同情。 “我跟你恩爱甜蜜？”萧程被这句话恶心不轻，洛镜书还没说什么，他就率先讽刺了一句。 刚才是洛镜书强迫性地拉住了萧程手，这会儿却是萧程按住了洛镜书手掌，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你说这句话之前能先照照镜子吗？” “攻击一个人外貌其实是一件很没品事情，但是我真想请你有点自知之明。” 萧程刚才听见洛镜书被骂小三时候，除了感到惊讶之外，内心也有些疑惑，不知道在洛圆编出来故事里，那个所谓正宫又是谁。 现在他知道了。 这人怕不是脑子出幻觉了吧？ 就算是想抹黑他名声，也大可以编个别理由，为什么非得用这种恶心他方式？ 萧程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洛镜书刚才心情。 但凡换个别理由也行，为什么非得要用他最不能接受那一种？ “你可以怀疑我人品，但不能质疑我眼光。” 毕竟他一开始之所以被洛镜书吸引，完全是因为洛镜书那张脸。 洛圆迎接着大家指指点点目光，尴尬得手足无措，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你当时明明说了喜欢我内在美，却又在看见洛镜书时候移情别恋。” “萧程，你喜欢就那么廉价吗？” 萧程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吵，尤其是为了一些根本不存在事情。 但如果不解释清楚话，指不定同学们要在心里怎么想他。 “你说我跟你谈过恋爱，对吧？” 洛圆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忽然闪过了一些不好念头，但还是顺着萧程话点了点头。 “高中直到毕业时候我都是单身，高考完几个月我一直在陪家人，连门都没怎么出过。大学开学之后又一直呆在学校，我室友们都能给我作证。” “十月份时候是我第一次遇见洛镜书，如果按照你说移情别恋，那我跟你谈恋爱应该是在十月份之前？” “那你解释一下，我到底是什么时候遇见你，那几个月我们似乎没有交集吧？” 洛圆开口正要说话，萧程又补充了一句，“别急着编，我可以查到你行程，你应该很清楚。” “你好好思考一下。” 洛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之前他本来想过这个问题，打算把两人恋爱时间推到高考之后那两个多月。 在这之前，他对萧程并不太关心，当然也不会知道对方在这两个月里做了些什么。 他只是以自己思维想了想，经过紧张刺激高考之后，陡然有了两个多月放松时间，萧程肯定会把之前没做事情都做一遍。 他大可以说自己是在某一次聚会时，跟萧程勾搭上。 毕竟怎么会有人两个多月都不出门？ 萧程还真就哪里也没去。 幸亏上一次何安给他看报告时候多说了几句，不然萧程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因为高三学业太过繁忙，他没什么时间陪伴自己家人，因此高考过后那两个多月，萧程哪里也没去。 相比起洛圆慌乱，萧程和洛镜书大方而坦荡态度显然更能得到大家认可。 洛圆也是被恨意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思虑周全。 他一开始没有打算这么做，那天上网时候忽然被推送了一条新闻八卦，洛圆才有了这样一个念头。 他仔细地了解过了，网民对这种豪门秘辛向来十分感兴趣，再加上出轨这种刺激元素，不怕大家不关注。 他光去想计谋成功之后，萧程和洛镜书会有什么样下场，却完全没有想过，万一这两人并没有上当，他又该怎么办。 眼前发生一切，超出了洛圆预料。 他不怕萧程和洛镜书揭穿他谎话，他想拍到只是这两个人威胁他画面。 毕竟洛镜书上次一言不合就动了手，被对方掐着脖子威胁时场景太过可怕，洛圆留下了很深心理阴影。 他心里想着，只要自己多说几句话激怒洛镜书，不怕对方不动手。 可没想到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居然都只想跟他吵架，一点要动手迹象都没有。 眼见自己计划没有成功，洛圆脑海中思绪转了一圈，立马又有了新主意。 不动手就算了，能拍到他被这个两个人“欺辱”到崩溃画面也行。 洛圆在脑海中这样想着，眼睛一眨，泪水立马顺着眼角往下流，他捂着自己心口，用一种看渣男目光看着萧程。 “是不是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承认，萧程，我知道现在我不是什么洛家小少爷了，你看不上我也正常。” 老实说，他演技还算合格，但比起洛镜书来说，到底还是差远了。 如果萧程不是当事人话，或许他还会看个热闹，但一想到洛圆指责人是自己，萧程就尴尬得脚趾抠地。 “你别把那顶大帽子往我头上扣，老实说，就算你还是洛家少爷，我也看不上你。” 洛家比起萧家来说差远了，萧程不知道洛圆究竟是有多厚脸皮，才能说出这样话来。 他皱着眉头，将洛圆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洛圆虽然咬着他是渣男这一点不松口，但他目光却很少跟洛镜书对上。并不是说他更在乎萧程反应，而是他下意识地避开了洛镜书目光。 即使在某一刻扫过洛镜书脸，洛圆也会很快将自己视线挪开。 他好像很害怕洛镜书。 萧程猜想，一定是洛镜书从前对洛圆做了什么，给他留下了不小心理阴影，他才会对洛镜书如此恐惧。 可他明明已经这么害怕洛镜书了，却还要顶着压力来造他们谣，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程能想到这一点，洛镜书自然也能想到。 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同时用目光隐晦地打量着其他几桌情况。 洛圆还在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萧程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一句，明显对他说话并不在意。 眼见着气氛尴尬起来，陈理总算是反应了过来，“有什么话咱们出去说，不要打扰了同学们吃饭兴致。” 他跟萧程关系更加亲近，心里自然也是偏向萧程，此刻看罗彬怎么看怎么不痛快。 罗彬到底是什么毛病，三年同学了，难道还不知道萧程为人吗，非得带个外人来搅和他们同学聚会。 今天明明是个高兴日子，非要在这里闹事。 萧程哼笑了一声，吸引住了洛圆和罗彬注意力，洛镜书则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皱着眉头打量每个人神情。 洛圆本意就是将事情闹大，当然不会听从陈理建议，一旦跟着出去了，洛镜书万一对他们做什么，他们根本没有反抗能力。 “萧程，我也不想让你补偿我什么，我就是想找你要个说法。” 萧程被他气笑了，表情沉沉地看着他，“说法？” “老实说，欺负到我头上来，你还是第一个。” 洛圆有一瞬间惊慌，但随后又镇定下来。 正在这时，洛镜书忽然松开了同萧程交握手，大步朝着某一个方向走去。 洛圆立马就慌了，伸出手想去拽住他衣袖，“你别想走！” 洛镜书躲了一下，头也不回地向着那个方向走去，很快揪住了一个男生衣领，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你做什么？？洛镜书，难不成你还想当着大家面打人？”罗彬眼里也闪过了一丝惊慌，但很快又大声训斥着洛镜书，以掩盖自己心虚。 “你刚才在拍什么？”洛镜书把那个人拎着站起来，那个男生挣扎着，却完全抵不过洛镜书力气，被他拽着衣领狼狈地踉跄了两步。 “你胡说什么？别含血喷人！”即使被洛镜书拽住了衣领，那人也依旧不愿意承认，“我什么时候拍了？” “那你把手机拿出来给我看看。” 洛镜书很想骂他一句愚蠢。 事实上，如果不是洛圆将造谣目标定为了萧程，洛镜书大概会用一种更简单粗暴方式解决这件事情。 可事关萧程，他不能马虎，也不能随便，不能真让萧程名声受到影响。 但也正是因为洛圆伤害到了萧程，洛镜书更不会再给他苟延残喘机会。 “你凭什么要看我手机？” 那人还想狡辩，洛镜书已经失去了耐心，一把摁着他肩膀，将人抵在椅子靠背上，伸手去搜他包里手机。 有人想来阻止，那很快又被陈理劝住了。 他也看出了一点名堂。 被洛镜书抓住这个人从前在班上人缘就不算好，想站出来帮他没几个，更何况洛镜书又是萧程带来人。 比起他来说，大家还是更愿意相信萧程。 洛镜书强行从他兜里拿出了手机，对着他脸解开手机锁，翻到相册里，里面果然有一段视频。 “为什么拍视频？” 那人见洛镜书已经发现了，梗着脖子狡辩道“我觉得这件事情挺有趣，拍一下不行吗？” 他挣扎着，“把我手机还给我！” 洛镜书没有回答他话，而是将他相册翻了一遍，没找出什么有用东西，又果断地点进了隐藏相册。 与此同时，萧程也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灰尘。 比起他光鲜亮丽，被洛镜书按住那个人则要狼狈得多。 萧程清楚地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愤恨神色。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萧程感到不解，“我以前得罪过你吗？” 那人无法挣脱洛镜书手，涨得脸红脖子粗，“我什么时候恨你了？” “是我做了什么事，还是说了什么话？” 萧程说，“值得你伙同这两个人一起陷害我。” 洛镜书在这极短时间里翻遍了他相册，又点进他社交账号，看了一圈，没发现有用信息。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微信切换到小号，果然发现了一点有意思东西。 “你以为传小号就安全了吗？” 那个人原本还在挣扎，听见洛镜书这句话之后，忽然泄了力气。 “这一切都是他俩主意，跟我没关系。” 洛圆听见这话之后，脸上表情都扭曲了，他没想到这个人骨头这么软，洛镜书根本都还没威胁他，他就把事情交代了个清楚。 他在小号里上传是几个人聊天记录，洛镜书顺手转发到了萧程高中班群里。 这下大家都看明白了，什么小三不小三，原来就是一个恶毒反派异想天开。 洛镜书本该松一口气，可他却依旧皱着眉头。 这一切好像有点太顺利了，这人被他抓住之后，根本没怎么反抗，要不就是认清了现实，要不就是…… 他忽然冷下了脸来，点开了这人手机里微博和短视频软件，在消息里面翻了几下。 果不其然，就在洛镜书发现他之前，他已经把拍摄视频投稿给了营销号。 怪不得这人一副无所畏惧样子，因为他目已经达到了。 洛镜书低声骂了一句，将东西删了个干净后，把手机摔在桌面上，一脚踢在那人腿弯处。 那个男生下意识地跪了下去，膝盖磕在地面上，发出砰一声巨响。他立马痛得哀嚎起来，身体蜷缩着，抱着自己膝盖直叫唤。 “我安排人删视频。” 洛圆听见这话立马反应过来，原来这人已经把视频发出去了。 他像是疯了似，竟然笑出了声来，嘴上呢喃着“洛镜书，你完了。” “所有人都会知道萧程是个忘恩负义渣男，你就是不要脸小三。” “你们就等着遭受大家唾骂吧！” 根本没有人回答他话。 洛圆脸上表情尤其狰狞，眼里满是怨恨和嫉妒。 “凭什么我过这么凄惨，你却能享受荣华富贵？” “这不公平！” 周围其他人都被他那副疯癫表情吓了一跳，不由得小声讨论着。 “这人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没想到就出来吃个饭，还能发生这么多事情。” 陈理凑了上来，“萧程，他都说了些什么，需不需要我帮你解释？” 听见这话人也纷纷说道“对啊，总不能任由他乱说，我们可以帮你解释。” 萧程心头微暖，“谢谢大家，如果有需要话，我会跟大家开口。” 营销号那边已经把视频发出去了，估计还买了推广，十几分钟就有了几万点赞。 不得不说洛圆猜很准，视频下面大多数人果然是在同情他，同时质疑萧程和洛镜书是否真做了什么道德败坏事情。 幸好这个视频传播还并不广，洛镜书第一时间联系营销号删除视频，但那边没有回答他消息。 萧程也没心思再吃饭，因为私事打扰了大家心情，他在走之前再三道歉，还出门把账买了。 但尽管如此，萧程脸色仍然不怎么好看。 洛镜书走之前看了洛圆一眼，这一眼把洛圆吓得浑身发抖，伸手使劲抓住罗彬衣服，嘴里呢喃着“他，他会杀了我。” “他要杀了我！” 罗彬被他吓了一跳，“你别怕，现在是法治社会，他怎么敢随便杀人？” 他们在做这件事情之前，不是没想过洛镜书会如何报复他们，但只要视频发出去了，洛镜书就不敢轻举妄动。 他越是报复洛圆，洛圆就越能得到网友同情。 洛镜书再厉害，也不能不顾大众意见吧？ 投稿那个营销号归一家工作室管，刚才拍视频那个男生正好有一个朋友在这家工作室工作，这个营销号就归他管。 所以他们才不怕洛镜书删视频。 不过，部分网友被他们骗了过去，现场同学却是知道真相，都用一种冷淡且指责目光看着他们。 罗彬几人待不下去了，只好灰溜溜地离开。 萧程开开心心来参加同学聚会，结果却发生了这样事情，走时候满脸冰霜，就差没骂人了。 “我会联系那边删视频，不会有事。”洛镜书安慰他。 既然那个营销号不回复他，洛镜书干脆一个电话打给傅驹，让他直接联系工作室老大。 傅驹在这方面向来比他有人脉，也知道该如何处理。 “这没什么，我只是很不爽。”萧程说着，忍不住瞥了一眼洛镜书，“明明坏事都是你做，凭什么最终遭殃是我？” 洛镜书愣了一下，原来萧程在意是这个。 他呼出一口气，唇角往上扬了一下。 “夫夫本来就是一体。” 萧程一脚踹在他小腿上，“谁跟你是夫夫？” “你最好尽快把这件事情给我解决了。” 洛镜书任由他踢在自己身上，讨好地点了点头，活脱脱一个舔狗姿态。可他垂眸时神色却尤其冷淡，眼里情绪深不可测。 今晚三个人，一个也别想跑。 十几分钟之后，傅驹给洛镜书回了一个ok。 他速度确很快，洛镜书再点进那个营销号时，已经看不见那条视频了。 傅驹为了防止视频再被发出去，我还帮你做了点别，不用谢我。 洛镜书扯了扯唇角，帮我调查两个人。 傅驹你还真把我当工具人使？ 不然呢？ 洛镜书收起手机，“程哥，视频已经被删了。” 萧程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嗯。” 洛镜书眼珠一转，“但是刚才已经有几万点赞了，说明有很多人都看到了那条视频，光删除是不行。” 萧程睁开眼，歪着脑袋看他，“那你还想怎么样？” 洛镜书眼眸微亮，眼里有着藏不住兴奋，“要不咱们再拍条视频澄清一下吧？” “澄清什么？”萧程皱起眉头。 “就说……”洛镜书顿了顿，“你就说我是你初恋，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男朋友，我不是小三。” 萧程额头青筋跳了跳，冲洛镜书勾了勾手指头。 洛镜书听话地将脑袋凑了过去，下一秒脸颊肉就被萧程揪住了。 “你看我像不像傻子？” 萧程冲他露出一个微笑。 洛镜书猛地偏了一下脑袋，在萧程手上亲了一口，“我程哥最聪明，当然不是傻子了。” 萧程像被烫到了似，倏地收回了自己手，“说话就说话，别动嘴。” 这话说前后矛盾。 洛镜书忍俊不禁，“我不会腹语啊。” 萧程恨不得再给他脸上来那么一下，洛镜书这是在做梦呢，还指望自己能跟他发一条秀恩爱视频。 萧程只有脑子被门挤了，才会答应他这个要求。 洛镜书也知道自己是异想天开了，但他没法不动心。 只要一想到这样视频发出去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萧程爱人是他，他是程哥唯一男朋友，唯一小狗。 洛镜书就兴奋到浑身细胞都躁动起来。 如果真有这样一天该多好。 不过现在也只能想一想了。 车里气氛安静了下来，洛镜书重新坐好，低头跟人发消息。 正在这时，这里忽然响起了叮咚一声。 是萧程手机消息提示声。 洛镜书下意识地看了过去，萧程摁亮手机屏幕，是柏易珩发过来消息。 萧程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洛镜书，两人视线对上之后，萧程又收回目光，继续低头看着消息。 洛镜书皱起了眉头，“谁给你发？” 为什么程哥刚才看他那一眼好像有些心虚。 “一个朋友。” 柏易珩发来了一句晚上好，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语音。 萧程点开了那条语音，将手机放在耳边。 谁料声音并不是从听筒里传出来，一道奶声奶气小女孩声音从出声孔里传了出来。 “萧程哥哥晚上好！” 是柏苓啊。 萧程唇角露出了一点笑容，脑海中浮现出了小女孩可爱面容，压抑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一些。 他打字回复苓苓晚上好。 柏易珩回很快，只有苓苓晚上好吗？ 萧程舔了舔唇，柏先生也晚上好。 他继续打着什么，一句话才打了一半，手腕忽然被身旁人给抓住了。 萧程惊了一下，手快过了脑子，一把摁熄了手机屏幕。 洛镜书原本只有三分怀疑，在看见这个动作之后变成了八分。 “程哥，我必须帮你改掉这个坏习惯。” “不要总是舔嘴唇。” 在普通人面前也就算了，万一萧程在他追求者面前也这样，比如谢诏，比如柏易珩…… 洛镜书只觉得自己头上戴了一顶绿油油帽子，虽然萧程只是下意识举动，他却觉得自己老婆都被人看光了。 萧程一听他说这话，顿时想起了洛镜书之前惩罚，他唇角现在还有着伤口。 萧程想起那个灼热粘腻吻，脸色变得不太自然，耳朵红了个彻底，就连脸上也浮现出了红晕。 “我知道了，你别拽着我。” 洛镜书依旧没有松手，只是盯着他眼睛看，“你刚才在跟谁聊天。” 这个声音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洛镜书蹙眉想了几秒钟，脸色忽然一变，目光定定地看着萧程，咬牙切齿地问道 “柏、易、珩？” 作者有话要说：书书子：大家看清楚了吧，谁才是真正的小三，是谁我不说。（使劲磨刀.jpg） 第77章 77 萧程在心虚了两秒钟之后, 又迅速冷静下来。 “对。”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甚至还把自己的手机屏幕调亮了一些，歪向洛镜书的方向, 让他看得更清楚。 洛镜书都快被他气死了, 莫名觉得这一幕好像老婆出轨之后, 还给他看自己跟奸夫的聊天记录。 洛镜书气得咬肌都在发抖，目光却诚实地落在了萧程的手机屏幕上, 将那几句对话看了个清楚。 “看见了？” 萧程背靠在座椅上, 双腿放松地舒展来, 姿势随意且慵懒, 看上去一点儿都不紧张。 他手腕一扭, 将手机收了回来，嘴里解释道“只是说句晚上好而已。” “你们关系倒是好。” 洛镜书控制不住地嘲讽道, 他挺直了背, 目光直直地落在萧程的手机屏幕上, 跟喝了几斤陈醋似的, 说话带着一股浓浓的酸味。 “还行吧。”萧程明知道他已经快醋死了, 还要故意顺着他的话点头，眼里带着一点明显的笑意。 “柏先生在生活中也是一个不错的聊天对象。” 这话倒不是萧程故意说出来气洛镜书的, 柏易珩的确很会聊天。即使是隔着手机屏幕，柏易珩也能准确地把握萧程的心情和想法, 说的话永远都不会踩中萧程的雷点。 有时候人的情绪的确来得很快, 下头也只在一瞬间, 甚至可能只是某一句话的问题。 但柏易珩从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反而是萧程有时候大大咧咧的，会说一些在他看来可能不太妥当的话, 但幸好柏先生从来不介意。 萧程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跟柏易珩聊天, 对方总是能看出他内心真正纠结的地方, 并提出合理的意见。 洛镜书只是看见两人的聊天对话就气得脸都红了，再一听见萧程夸柏易珩，岂止是像喝了醋，简直恨不得拔刀杀人。 他紧紧地盯着萧程的手机，深呼吸了几次之后，才将内心的冲动压了下去。 要是可以的话，他恨不得立马就把柏易珩的联系方式从程哥的手机里删去。最好在删之前再骂他几句，警告他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成天惦记别人的男朋友。 这样的想法不断浮现在洛镜书的脑海里，又被他自己强行压了下去。 不行，程哥肯定会生气的。 在萧程面前永远不能硬来。 洛镜书深呼吸几次之后，逐渐平静了下来，他打量了一下萧程的脸色，倏地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了萧程的手机屏幕上。 萧程正低头打字呢，屏幕忽然被人给遮住了。他盯着那只指节修长的时候看了一会儿，顺着对方的力道将手机放在腿上。 “你挡住我了。”萧程清了清嗓子。 他的声音是放松的，乍一听像是抱怨，可仔细琢磨，却又能听出一点儿撒娇的意味。 虽然嘴上这样抱怨着，萧程却没有将他的手挥开，视线更是隔一会儿又落在洛镜书的手上，从手腕到指尖看了个遍。 洛镜书知道萧程很喜欢自己的身体，不仅仅是脸，还有手指、腹肌、长腿…… 他哪哪都长在了程哥的审美点上。 虽然萧程从来没有承认过，但洛镜书能察觉到他每次看向自己时的目光，里面分明带着欣赏和惊艳。 就像他馋萧程的身子一样，萧程看他的目光也不是很清白。 洛镜书抬起指尖，又轻轻落下，像是在敲击着萧程的手机屏幕，第二下时指尖却又落在了萧程的手上。 这力道并不重，萧程却忍不住收紧了手指，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机，几秒钟之后，又缓缓放松了。 这期间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沉默地注视着洛镜书。 萧程感觉自己被洛镜书的指尖敲击过的那一小块皮肤好像触电了似的，一股痒意从那一点逐渐蔓延开来，到最后整只手都是麻麻的，使不出一点力气。 这人分明是在撩拨他。 偏偏萧程还不能说什么，指不定他一开口，洛镜书还会反过来指责他胡思乱想。 “程哥，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坐在你面前，你却只顾着看冷冰冰的屏幕，难不成我还比不过一个手机？” 洛镜书眨眨眼，又用自己的指尖摩挲了一下萧程的手指，暗示意味十足。 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萧程嘴角抽了一下，被洛镜书的这句话雷到了，好半天都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车里起码沉默了两分钟，萧程才回答道： “手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聊天的人。” 洛镜书被他这句话激得眼睛都红了，萧程居然用了重要两个字，难不成在他心里，柏易珩还真就有一个特殊的位置？ “比我还重要吗？” 换作平时，萧程或许会顺着他的话点头，逗一逗小狗。 不过这会儿他瞧着洛镜书猩红的双眼，忽然察觉到对方这句话或许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洛镜书藏在心里已久的真心话。 能让洛镜书吃醋成这样…… 萧程换了个坐姿，抓住洛镜书的手腕，将洛镜书放在自己手机上的手挪开，开玩笑道：“这么气？” “难道我以前跟柏先生谈过恋爱？” 洛镜书虽然醋意大，但向来分的清谁才是他真正的情敌。 比如他对双胞胎，就远远不如对谢诏那样警惕。 他这么介意柏易珩的存在，不会上一世的自己真的跟柏易珩有过什么吧？ 萧程原先一直没往那个方面想，因为他只是把柏易珩当成长辈和朋友。 就算是上一次柏易珩提出要做他的假男友，萧程也觉得柏先生只是在开玩笑。 尽管事后他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却也不敢多想。 柏易珩的身份太特殊了，他不像谢诏，只是学校里的学长，萧程可以明着拒绝他。 柏易珩跟萧禹和何安的关系不浅，又是公司的重要股东，同萧家人来往非常密切，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萧程不希望戳破某些事情。 保持现在的局面就是最好的。 就当他什么也不知道。 萧程说的毫无忌惮，洛镜书却被这句话刺激的不清。他一把反手扣住了萧程的手腕，拉着对方倒向自己，两个人的脸凑得很近，似乎下一秒鼻尖就要触碰上了。 萧程猝不及防，差点儿撞在椅背上。 他呼吸一重，而后又反应过来，有意识地放轻了呼吸，垂眸看向洛镜书的嘴唇。 “你干什么？” 洛镜书眉头紧皱，“你很期待跟他有什么？” 萧程：？？ 倒打一耙说的就是洛镜书吧？ “你从哪里听出我很期待了？” 如果不是洛镜书自己表现的太在乎，他根本不会往那个方面想。 说到底还是怪洛镜书。 洛镜书注意到萧程向下的视线，唇角有意无意地勾了一下。 萧程注意到他的这一点小动作之后，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警惕，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嘴唇就被另一个人一口咬住了。 萧程感觉自己就像那漫画里的人物似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代表愤怒的符号。 他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抵住了洛镜书的肩膀，嘴里含糊不清地骂他：“松嘴！” 他嘴唇上的伤口还在痛呢。 该说洛镜书还保留着最后的一点理智吗？ 对方好歹没在他的伤口上又咬一口。 洛镜书一动不动，用牙齿磨着萧程的唇瓣，而后又松了口，慢慢地啄吻，极尽暧昧和温柔。 萧程干脆用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用力把他往后推。 被人抵住喉结的感觉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如果这个人不是萧程的话，大概这会儿已经躺在地上了。 洛镜书没有松开萧程的手腕，只是顺着他的力度往后退了一些，眼里还残留着一点儿薄红，表情里有一种餍足的感觉。 萧程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消肿的唇瓣又痛了起来，也不是完全的痛，还伴随着一种麻痒的感觉。 “说你是狗，你还真的叫唤上了。” 萧程气得不行，一把扯回了自己的手腕。 洛镜书占了便宜之后，又开始装乖，“是程哥先耍赖。” 萧程低头着看手机，不理他。 洛镜书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角，那里刚才被萧程咬了一口，估计是破皮了，还有点儿疼。 这下他们两个人的嘴唇上都有了一道伤口，还刚好是对称的，任谁都能看出不对劲来。 “程哥，你又在跟姓柏的聊天？” 洛镜书再次凑了上去，见萧程不理他，又讨好地笑了笑，“我下次不那样了，好不好？我刚才就是气急了。” “程哥就原谅我吧。” 他惯会装可怜，萧程这回铁了心不理他，听见这句话之后，连头也不抬，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打着字。 洛镜书一看，他果然是在回复柏易珩的消息。 他心里顿时又酸溜溜的，不过把错都怪在了柏易珩的身上。 “你刚才不是问我，上一世你跟柏易珩是不是谈过恋爱吗？” 萧程听见这句话之后，总算有了一点反应，停下了打字的手，用眼风瞥着他。 洛镜书暗暗冷笑，柏易珩那个老男人别想跟他抢，程哥是不会喜欢那种比他大了十几岁的老男人的。 柏易珩有他年轻貌美体力好吗？ “我上一世了解的也不多，但听说你只是把他当成长辈，你们两个人的交集不多。” 毕竟上一世的萧程一心只喜欢他，怎么可能跟别人谈恋爱？ 交集不多，那柏先生应该也不会喜欢他。 萧程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上辈子被洛镜书这朵伪装出来的小白花迷了眼，哪里还看得见其他人，更别说是跟别人谈恋爱了。 柏先生就更不可能喜欢他了。 萧程在心头松了一口气，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了来。 洛镜书本以为自己老实交代之后，能得到萧程的一个好脸色，谁知青年反而更加冷漠，把他当空气似的，任凭他怎么道歉都不搭理。 “程哥，你就理一理我吧。” “小狗错了，下次不乱咬了。” 洛镜书的声音一次比一次软，就差没拽着萧程的袖子撒娇了。 萧程偏偏还就吃他这一套，表情越来越柔和，到最后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过也只有一两秒，他又立马绷起了一张脸，仿佛刚才那一声笑只是洛镜书的错觉。 “程哥不生气了？” 萧程可算是回过味来了，既然上一世他跟柏易珩什么都没有，洛镜书何必要吃柏易珩的醋。 这人就是想找个理由占他便宜，还非得把错都怪在萧程的身上。 萧程还是不理他，脸色倒没有刚才那么差了。 洛镜书知道现在已经是最合适的程度，再纠缠下去，程哥恐怕又会嫌他烦了。 于是他默默地转移了话题：“程哥你不准备解决那对双胞胎吗？” 提到萧译西和萧译南，萧程总算来了反应。 “你不是说都交给你？” 洛镜书又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见萧程没有拒绝，便将手指塞进了萧程的指缝，同他十指相扣。 “我当然可以。” 但他更希望萧程能果断一些，直接拒绝双胞胎，再不给他们一丝的希望。 “他们要是发起疯来，你解决？” 洛镜书点头，眯了眯眼眸，“你只管说，我会处理好后续的事情。” 绝不让双胞胎有发疯的可能。 萧程垂眸看着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指，沉默了一会儿，又轻声问道：“你到底抓住了他们什么把柄？” 洛镜书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眼里有着藏不住的嘲讽，他在萧程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萧程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愤怒，眉头紧紧地皱着，“他们怎么敢？” 他知道双胞胎年纪小爱玩，但怎么也不该触碰法律底线。 不过他随即又想到，这在某些国家是合法的。 但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触碰毒品这种东西。 哪怕双胞胎只是因为好奇，过后也没染上毒瘾，萧程仍然觉得无法接受。 洛镜书假情假意地为他们解释了一句：“不过他们当时年纪并不大，也能理解，小孩嘛，都好奇。” 萧程的脸色依旧不好看，双胞胎既然不想让这件事被别人知道，就说明他们是瞒着父母的。 “不像话。” 洛镜书似有若无地笑了一下，嘴里还安抚着萧程的情绪，“程哥别气。” 萧程知道他在装好人，这会儿也没心情跟他计较了。 “我会骂他们的。” 不能仗着年纪小，家境优渥就胡来，万一惹出了什么大事，后悔也来不及。 萧程决定要在双胞胎离开之前跟他们好好地谈一谈，把一切摊开了说。 洛镜书见萧程似乎做出了决定，心头涌上一股愉悦的感觉。 双胞胎有什么资格跟他抢？作者有话要说：书书子：情敌？不堪一击！骄傲.jpg （然而他并不知道，老婆马上就要去见情敌并互送礼物） 第78章 78 洛镜书现在一个人住, 两人的方向不太顺路，萧程便让司机先送他回去。 洛镜书自从发现萧程对他的心软之后，恨不得把心里那些委屈的事都说给萧程听。 这会儿他又不怕丢脸了, 追老婆不需要脸面。 车停在公寓楼下的时候, 洛镜书还舍不得下车。 “前两天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是在这里。” 那时候的他满心绝望，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祈求到萧程的原谅，他甚至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也许程哥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坐在沙发上给萧程打电话的时候, 洛镜书醉得不轻, 脑袋晕的厉害，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他以为自己被判的是死刑, 后来才发现, 萧程对他永远没有真正残忍的时候。 洛镜书无数次庆幸自己喜欢的是一个温柔的人。 萧程回想起那一天两人的聊天内容, 莫名有些耳热，他催促道：“行了, 快下车吧。车门开着冷风刮进来了, 有点冷。” 洛镜书只将车门开了一条缝隙，冷风再怎么吹进来，也吹不到萧程身上，这当然只是萧程的一个借口。 “好。” 洛镜书说完这句话之后, 却又将身体凑了过来, “我真的走了？” 萧程不耐烦地伸出一只手推他, “别磨叽。” 回个家而已，整的像生离死别一样。 洛镜书久违地又体会到了那种无语的感觉。 萧程在某些方面总是直的不行, 但凡是有点心思的人都能看出来, 洛镜书只是想要一个离别吻而已。 萧程其实看出来了, 洛镜书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唇瓣上，萧程眼睛又不瞎。 他只是不想满足洛镜书。 又不是在谈恋爱，干嘛整得这么腻歪。 “快滚。” 洛镜书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声长叹被萧程听了个清楚，他默默地换了一个姿势，没理会洛镜书。 等洛镜书下车之后，萧程便让司机掉头离开。 洛镜书站在原地，目送着车辆缓缓离去，等到再也看不见之后，他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笑得可真够难看的。”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洛镜书吓了一跳，只是脸上的表情不显，转身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了过去。 洛镜书刚才一直将注意力放在萧程身上，根本没察觉到有一个人已经默默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是傅驹。 看见熟悉的面孔之后，洛镜书在心头无声地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傅驹说话时的语气阴阳怪气，他抬起手，重重地在洛镜书身上拍了两下。 “你对得起我吗？” 他替洛镜书忙前忙后的时候，这人却在谈恋爱。 傅驹开玩笑说洛镜书把自己当成了工具人，没想到小丑竟然真的是他自己。 他想着洛镜书没人陪着过年，还专门抽空出来陪对方，结果是他想太多了。 不过傅驹也只是抱怨了几句，很快又露出笑容。 “我还以为你得打持久战呢。” 他到底还是替洛镜书感到高兴，没有人愿意看着朋友天天为情所困。 “你是怎么打动萧程的？”傅驹那颗八卦的心又躁动起来。 看萧程之前的态度，他还以为洛镜书起码得吃尽苦头之后，才能苦尽甘来。 洛镜书脑子里的恋爱观就不正常，谈恋爱不好好谈，非得把人当成金丝雀，从根本上就没有尊重对方。 傅驹早就猜到他可能会在萧程那里摔一大跤，但他一直以为起码也得等洛镜书学会什么是正常的恋爱之后，萧程才会考虑原谅他。 这才过了多久，他们两个人就和好了？ 傅驹不了解这中间的情况，但在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难免有些恨铁不成钢。 萧程也太心软了。 “我们还没复合。”洛镜书猜到了他的想法，眉头微蹙，解释道：“程哥没有原谅我。” “那你们刚才这是……” 刚才是萧程送洛镜书回来的吧？ 要是他们的关系没缓和的话，萧程怎么会送洛镜书回家？ 不把洛镜书扔在哪个路边上就算是萧程心地善良了。 “因为我死皮赖脸地缠着他。”洛镜书说着，拢了拢大衣，不让寒风灌进来。 他转身朝里面走去，脚踩在雪地里，留下一排脚印。 傅驹赶紧跟了上去，嘴里还不忘打趣他：“我看出来了。” “你来找我，只是想说这个吗？”洛镜书按下电梯，安静的空间里，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当然不是，我是想跟你谈一谈今晚那个视频的事。” 洛镜书听见这话，脸上的表情越发冷淡，眼眸微垂，视线落在了电梯按钮上。 傅驹的脸色也严肃起来，“你听我说……” —— 萧程回到家时，已经快十点了，萧父两兄弟正坐在一起聊天喝酒，嘴里低声说着什么。 见萧程从外面进来，两人都抬头看着他。 “爸，大伯。”萧程抖了抖外套上的雪花，发梢也还有些湿润，他撩了撩头发，摸了一手的水。 萧程赶紧去厨房把手洗干净，出来的时候，萧禹叫住他。 “程程，你过来。” 萧程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了过去，在萧禹身边坐下。 “怎么了？” 萧禹脸上还带着笑，语气也很轻松，应该不是什么严肃的事。 “你大伯想跟你说说话。” 萧程跟这位大伯的交流并不多，或许是因为双胞胎的缘故，萧程每回看见大伯都有一些心虚。 严格来说，其实是双胞胎缠着他，该心虚的人并不是他。 但萧程想着，自己毕竟比双胞胎大了两岁。更何况以双胞胎的说法，当初也是因为萧程配合他们玩所谓的新郎新娘的游戏，他们才会对萧程怀有异样的心思。 这样说来，萧程好像的确应该负一部分责任。 大伯人长得挺严肃，性格却意外的慈祥，说话时的语调比较慢，很容易让人放下防备心。 “程程，萧译西和萧译南是不是又调皮捣蛋了？” 萧程心里惊了一下，难不成大伯是发现了什么？ 大伯见萧程犹豫着没有说话，便又笑了一声，“咱们是一家人，我也不跟你客套，有话就直接说了。” “你有什么委屈也可以直接跟大伯说，这没什么的。我最了解那两个臭小子的脾气，就没一个是省心的。” 萧程估不准大伯跟他说这些的用意是什么，便笑了笑，回答道：“只是一些小孩子脾气而已，我作为哥哥，应该包容他们。” 言下之意，萧译西和萧译南的确不怎么让人省心。 大伯叹了一口气，“我跟他们妈妈呢，平时忙着工作，对他们疏于管教。” “他们妈妈的教育理念跟我不同，总觉得孩子不能管的太严。” 说到这里的时候，大伯的语气有着停顿，似乎省略了什么。 “不过也的确是我们两个太溺爱孩子了，才让他们养成现在这样的性格。” 作为父亲，他肯定比萧程更清楚自己的孩子究竟是什么样的。 萧程心里有些忐忑，没有接他的话，只是仔细地打量着两人的神色，想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他最怕的就是萧禹和大伯知道了双胞胎对他的感情。 “译西和译南的性格太霸道了，又从来不肯认输，如果他们两个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教训他们。” 大伯还没有注意，反倒是冯依察觉到了，萧程跟双胞胎之间的气氛好像不太对劲。 冯依对自己两个儿子很了解，如果他们之间真的出问题了，那多半都是萧译西和萧译南的错。 其实也是她让自己老公来跟萧程谈一谈，倒不是想让萧程包容双胞胎，而是想让萧程放轻松，尽管教训双胞胎，不用看在谁的面子上忍耐。 “这两个臭小子连我们的话都不怎么听，反而很听你的。”说到这里，大伯也觉得有些奇怪。 “要是可以的话，我反而想请你帮个忙，希望你能多教训一下他们。” 他说着，叹了一口气，“我就怕他们太任性妄为，最后会酿成大错。” 萧程心想可不是吗，双胞胎甚至已经犯过错了，只是他们的父母不知道而已。 听到这里，萧程也总算明白了，原来大伯是想让他帮忙教导一下小孩，免得双胞胎误入歧途。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双胞胎愿意听萧程的话。 这正跟萧程的想法不谋而合。 刚才在车上听见洛镜书说那番话时，他就很想这么做了。 就算大伯不说，他也要好好扭转双胞胎的错误想法。 “我会好好劝一劝他们的。” 萧程答应了下来。 他在楼下陪着萧禹和大伯聊了好一会儿天，然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路过双胞胎暂住的房间时，萧程脚步停顿了一下，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敲门。 大伯他们要大后天才走，还有时间跟双胞胎谈谈心。 他没去找萧译西和萧译南，这两人听见他回到房间的声音后，却主动找上了门来。 这回来的是萧译南。 萧程推开门，就见少年站在自己房门口，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萧程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落在了萧译南身上，打量着对方的穿着。 萧译南比萧译西要冷静的多，他当着萧程的面扯开自己的衣领，“我只穿了睡衣。” 里面没有别的东西。 萧程松了一口气，“你有事吗？” 在他打量萧译南的时候，萧译南也在打量着他。 少年的目光在萧程身上扫了一圈，慢慢落在了萧程的嘴唇上，眼神晦暗不明。 那里有着一个细小的伤口，虽然不大，却也不容忽视。就这么明晃晃地挂在萧程的唇瓣上，透露出十足的警告和占有欲。 不用想也知道。 是洛镜书留下的。 第79章 79 萧译南的视线专注且明显, 让萧程想忽视都不行。 萧程下意识地又想伸出舌尖舔自己的唇瓣，嘴唇才刚刚张开，忽然又想起了洛镜书在车里对他的警告。 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非逼着他答应以后不许在外人面前舔嘴唇，否则就要惩罚他。 萧程对此嗤之以鼻，他不觉得洛镜书有那个胆量对他做什么。但是反过来一想，他嘴唇上的伤口可不就是洛镜书留下来的吗。 如果洛镜书说的惩罚是这个的话，萧程的确有些吃不消。 伤口倒是不怎么痛了, 可它明晃晃地挂在嘴角, 分明是在告诉所有人, 它的主人跟某个人接吻时到底有多激烈。 萧程丢不起那个人。 如果不是萧译南此刻的视线太过于热烈，萧程或许已经把这道伤口给忘记了。 但眼下想起来之后，他忽然又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刚才在楼下时，父亲和大伯究竟是以怎样的心理看待他的这道伤口的？ 萧程莫名觉得羞耻。 洛镜书要是咬到其他地方也就算了, 他还能告诉别人是自己不小心咬的。 可他偏偏把这道伤咬在了唇角，萧程就是再怎么样也不能咬到那里的肉。 想撒谎都不行。 想到这里, 萧程心头涌上了一股浓浓的烦躁，要是洛镜书此刻在他眼前，他非得踹他两脚, 不然解不了这口气。 可此刻站在他眼前的人是萧译南。 萧程只得深吸了一口气, 打量了一遍萧译南的着装, 确认他没弄些有的没的之后, 才放松下来。 “程哥, 我可以进来吗？”萧译南拢好衣领, 冲萧程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比萧译西要稳重冷静，平时总是跟在萧译西的身边沉默不语。虽然两个人长的同样一张脸，性格却天差地别。 萧程对他没有对萧译西那样防备, 但也同样警惕。 这两人毕竟是双胞胎兄弟，就算平时萧译南装得很无害，但他跟萧译西的想法差不多，他只是比萧译西能忍而已。 萧程犹豫了一下，“现在有点晚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说吗？” 到底还是上一次的事情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萧程不敢随便让双胞胎中的某一个人进他的房间。 这两兄弟鬼主意多的很，谁知道他们会做些什么？ 萧译南垂下眼皮，他长着一张乖巧无害的脸，这副表情看上去尤其纯良。 同样的面容，萧译西显得明艳活泼，给人一种带着刺的感觉，萧译南则要无辜的多。 不过萧程日常看洛镜书在他面前装可怜，鉴别绿茶的本事倒也练出来了，至少此刻，他并没有完全相信萧译南的无辜。 “我想跟程哥说几句话，因为大后天我们就要走了，我怕之后找不到机会说。” 他抬眸看着萧程，“程哥，我知道你担心我强迫你，你大可放心。” 他慢慢地举起了两只手，当着萧程的面晃了晃，“我什么东西都没带。” 他不说还好，一说萧程反而更加警惕。 他原本只是担心双胞胎在他房间里做些奇怪的事情，万一被家里的其他人发现，那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但萧译南此刻说过的话，却给了萧程一种新的思路。 他自信自己能打得过双胞胎，但万一这两个人借助什么工具呢？ “不然你还想带什么？”萧程紧盯着他的手。 萧译南没想到自己这句话反而加重了萧程的疑心，他只好放下手臂，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放松一些。” “你看，如果真的要打起来，我完全不是你的对手，根本没办法强迫你。” 萧程晚上聚餐的时候喝了酒，之前还不觉得醉，此刻却是有些头晕。还没到不能思考的地步，不过也的确难受的厉害。 他其实很想回到自己的床上，盖着被子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又是生龙活虎。 因此他急着打发萧译南离开。 “之后还会有时间的，我也正好有事情想跟你们说，但是今天真的太晚了，下次吧。”萧程说着，还打了个哈欠，向萧译南证明他真的困了。 萧译南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忽然向前两步凑了上来，手臂也张开了一些，似乎想要抱住萧程。 萧程吓了一跳，一只手挡在自己的身前，想要推开萧译南，另一只手松开了门把手，脚往后退了两步。 没想到萧译南的这个动作是假的，趁着萧程松手之后，他赶紧从缝隙里钻了进来，然后脚往后一踢，将房间门给关上了。 萧程只恨自己现在脑袋不清醒，做事总是慢半拍，才会让萧译南轻易得逞。 不过人都已经进来了，再后悔也没用。 萧程干脆呼出一口气，一副放弃抵抗的模样，“说吧。” 他都要看看萧译南到底能说出些什么来。 萧译南进来之后，迅速打量了一下萧程房间里的布置。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萧程的卧室。 萧译南比萧译西观察得更加仔细，他在萧程的书桌上发现了一个袋子，正是今天洛镜书拎在手上的。 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 除此之外，这房间里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其他的物品应该都是属于萧程的，他并没有发现跟洛镜书有关的东西。 萧译南这一思考也不过只是几秒钟的功夫，在萧程看来，他好像只是愣了一下。 “你怎么不说话？” 萧译南收回了自己发散的思绪，转而问道：“你嘴唇上的伤口是洛镜书咬的吗？” 中午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道伤口。 所以是在下午的时候，程哥带着洛镜书去参加同学聚会，在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狗咬的。”不说还好，一说萧程的心情就更差了，“你就是想问这个？” 萧译南也不说话，那目光滴溜溜的，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萧程此刻的神情。 “程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起洛镜书的时候，表情有多鲜活。” 萧译南甚至能从萧程说话时的语气判断出，究竟哪些事情跟洛镜书有关。 不是他观察的仔细，而是连萧程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每回说起洛镜书的时候，虽然嘴上尽是些嫌弃的话，眼里却分明带着笑意。 根本不像是提起闹得不愉快的前男友。 萧程听了这话，却是实实在在地愣住了。 “我……” 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提起洛镜书的时候，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这一刻萧程感觉到的不是惊讶，而是羞耻。 萧译南跟他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如果连他都发现了，那洛镜书一定也察觉到了。 那人不知道该有多得意。 萧程莫名觉得自己吃了亏。 他知道自己迟早都会原谅洛镜书，可也不能那么好哄吧？ 有一句话说的好，越是容易到手的就越不珍惜，万一洛镜书觉得他就是个好哄的人，以后更不在意他的心情怎么办？ 萧程的思绪又跑远了。 萧译南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奈的感觉。 又来了。 程哥这种咬牙切齿中又带着羞涩的表情，怕是又在想洛镜书吧？ 自己还站在萧程的面前，他就能无视自己的存在，在脑海里想另外一个人。 萧译南忽然感到迷茫，他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究竟对不对，或许在萧程看来，他的感情很可笑。 萧译南虽然不像萧译西那样坚决，但也一直以为自己还有机会，毕竟萧程已经跟洛镜书分手了。 可是看着萧程此刻的模样，萧译南忽然又怀疑起了自己的想法。 萧程真的不喜欢洛镜书了吗？ 恐怕未必。 萧译南闭了闭眼，身体紧绷着，压下了心头翻涌的情绪。 “你要跟他复合？” 萧程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刚才被萧译南的那句话镇住了，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此刻回过神来之后，迅速恢复了冷静。 “不管我是不是会跟他复合，这都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萧译南又往前走了两步，萧程这回没有后退，只是伸手抵在他的肩膀上，“别靠我太近。” 萧译南陡然露出了一个笑，只是眼里没有一星半点的笑意，反而尽是嘲讽。 “程哥，你就给我一句准话，是不是不管我们怎么做，你都不会答应跟我们在一起？” 萧程在这之前，一直都希望能稳住双胞胎的情绪，所以没把话说的太绝对。 但他刚才忽然意识到，这对双胞胎和他来说都是不妥的。 他越是不彻底拒绝，双胞胎就越会缠着他。 萧程决定要跟双胞胎讲清楚，至于他之前担心的那些问题，自然有洛镜书帮他解决。 反正某个小狗已经答应了。 “把萧译西也叫过来吧。” 萧译南听见这句话之后，心更是沉了下去。 就在刚才，他心里都还升起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萧程能再给他们一点机会。 萧程这句话，无疑是击碎了他的所有希望。 程哥是真的不会再纵容他们了。 萧译南的肩膀陡然垮了下去，这种被人拒绝的感觉并不好受，更何况他一直把萧程当成自己的人，谁知这人最后却溜走了。 尽管萧程并没有直说，萧译南却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就在门口。”萧译南垂头丧气的，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程皱眉，视线落在了紧闭的房门上，“你确定？” 他刚才看得很清楚，萧译南是一个人来的，直到关门的时候，他都没在外面的走廊里看见萧译西的身影。 不过人家毕竟是双胞胎，萧译南肯定相当了解自己的弟弟。或许在他关上房门之后，萧译西又从房间里出来了。 萧程没多想，干脆几步上前拉开了房门。 他开的很快，没给门外的人一点儿反应的时间。 某人正趴在门上偷听，谁知却猝不及防地暴露了，他往前扑了两步，差点摔倒。 萧译西努力稳住身体之后，抬头冲萧程尴尬地笑了笑，“程哥，晚上好啊。” 萧程感到头痛。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萧译西挺了挺胸膛，努力表现得理直气壮，“我来找你啊！” 好像刚才趴在门上的人不是他一样。 萧程深呼出一口气，不去计较这些小事。 他早该想到的，以萧译西的性格，做什么都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来的正好，把门关上，我有话跟你讲。” 萧译西听话地关上门，他看了看萧程的神色，又错开了视线，看向不远处沉默不语的哥哥。 对上萧译南颓丧的目光之后，萧译西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作者有话要说：程程：我，鉴茶能力一流！ 亲妈甜橙：也不一定，或许这得分人。 第80章 80 空气安静下来, 现场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竟都没有开口说话。 片刻之后, 还是萧程忍受不了这样气氛, 几步走到床尾坐下。 这个动作好像一种讯号，双胞胎也跟着放松下来, 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萧译西原本是想坐在萧程身边, 但他看着萧程脸上表情，犹豫了一会儿, 还是选择了哥哥身旁位置。 程哥脸色好像不太对。 萧程琢磨着从哪个方面开始说，好像他要说每一件事情都是双胞胎不想听。 如此又沉默了一会儿, 萧程干脆换了个方向问道“你们找我有事吗？” 萧译南刚才就问了几个问题，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自己目，萧程对双胞胎并不完全信任，生怕他们在整什么幺蛾子。 “你很担心？”萧译南脸上表情不太好看, 萧译西在旁边扯了扯他衣袖，萧译南却依旧装作没有看见。 从刚才进门开始, 萧译西就觉得这两人之间气氛很微妙, 现在他终于确定了, 哥哥好像真在生气。 难道程哥刚才说什么了吗？ “我有什么可担心。”萧程总不能承认他被两个还没成年堂弟吓到了, 说出去他面子往哪搁。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两兄弟跟普通未成年人不一样，他们甚至比许多成年人还要大胆。 “刚才发生了什么吗？”萧译西在旁边急得不行。 萧译南和萧程对话怎么奇奇怪怪，偏偏这两个人谁也不肯告诉他。萧译西又是一个好奇心重人, 他们越是不说, 他就越是想要知道。 “没说什么, 倒是你, 刚才鬼鬼祟祟在门口做什么？”萧程打量着面前两人神色，心里大概有了底。 虽然萧译南不肯解释，可他观察萧译西反应，却能猜到个大概。 就像萧程想要找个机会跟他们聊一聊一样，这两兄弟怕是也想找他问清楚。 “我就是好奇你们在说什么。”萧译西想到刚才那个尴尬场面，面色有些不自然。 萧译南就是已经接受了事实，他深呼了一口气，脸色终于平静下来。 “你确定要跟洛镜书在一起吗？” 萧程还没来得及回答，坐在一旁萧译西就叫嚷了起来。 “什么？！你跟那个姓洛复合了吗？” 萧程揉了揉自己眉心，他忽然发现自己跟双胞胎呆在一起时，似乎经常做这个动作。 这两人就没个让人省心时候。 “我没有跟他复合。” “可那也是迟早事情，不是吗？”萧译南变得咄咄逼人，非得从萧程嘴里听到那个答案。 两双一模一样眼睛紧紧地盯着萧程，像是一种无声催促。 萧程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清了清嗓子，“那跟你们没有关系。” “你总说跟我们没有关系，其实你从来没想过要跟我们在一起，是吗？”萧译南说着，眼眶竟然慢慢红了起来，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哽咽。 他很少在萧程面前红眼，这一幕让萧程有些猝不及防，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萧译西也愣住了。 要是换作以前，他早就拽着萧程胳膊问个不停。 此刻他却只是皱起了眉头，轻声问道“程哥，是这样吗？” 这回萧程没再糊弄过去，而是顶着两人目光点了点头，“对。” 这应该是他为数不多坚决拒绝双胞胎时候，萧程本以为他们会吵闹起来，谁知这两人居然都没有吭声。 萧程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在他面前红了眼眶，两张相同面容哭起来却不太一样。萧译南是默默流泪，萧译西却是小声抽噎着。 萧程没有多少哄人经验，为数不多温柔和耐心都给了洛镜书。 他真狠下心来时候，连洛镜书在他面前都讨不着好，更别说是双胞胎兄弟了。 萧程没有出言安慰他们，只是沉默地看了一会儿，轻声道“一开始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们了。” “就因为我们之间血缘关系吗？”萧译西抹了抹眼角泪珠。 他其实不想在萧程面前哭得这么狼狈，但只要一想起萧程刚才冷淡模样，他就忍不住感到委屈。 “不只是因为这个。” 萧程决心要跟他们说清楚，幸好这两人情绪并不太激动，还能把他说话听进去。 “译西译南，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喜欢我，或许真只是因为小时候那个玩笑。” “我能理解，人感情本来就是不可控。” 萧程叹了一口气，“但是感情事从来都不能勉强。” “我对你们没有喜欢感觉，不管你们是不是我堂弟，我回答都是一样。” 他就栽在洛镜书身上了，除了洛镜书之外，他不想再要别人。 “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 萧译西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只能瞪着一双通红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萧程。 说来说去，就是因为不喜欢。 萧译西从没像此刻这样嫉妒过一个人，他甚至想着，要是自己能变成洛镜书该多好。 程哥怎么就喜欢那个黑心肝小白脸呢？ “你那么喜欢洛镜书，可你真清楚他是个什么样人吗？” 萧译南气息紊乱，眼睛紧盯着萧程脸，“他根本没有你想那么单纯。” 他始终觉得萧程就是被洛镜书骗了。 如果没有洛镜书话，程哥是不是会接受他们？ 萧译南握紧了拳头，心里涌上一股强烈恨意。 他想让洛镜书消失。 永远消失。 萧程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但你只看见了两兄弟表情，似乎就能猜到他们此刻心情。 萧程皱起眉头，“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喜欢他，就能接受他所有阴暗面。” 他知道洛镜书坏透了，但只要对方不做违法事情，他就能原谅洛镜书所作所为。 自己养小狗，再不听话也只能慢慢教。 又来了。 萧译南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程哥现在又在想洛镜书吧？ “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可是洛镜书根本就不配。 为什么程哥不愿意把他喜欢分一点给自己呢？ “我们到底是哪里做不够好？” 是他对程哥喜欢还不够浓吗？ 萧译南不相信。 洛镜书甚至还做过伤害萧程事情，萧程却仍然愿意原谅他。 可他们什么也没做，萧程却始终不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 越是清楚萧程对洛镜书感情，萧译南就越是嫉妒。 双胞胎之间有一种奇妙心灵感应，至少此刻，两个人想法都是一样。 如果洛镜书消失就好了。 萧程本来不打算这么快就把这件事摆在明面上来说，但既然萧译南提到了，他便顺势接下了话茬。 “你们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但你们确做错了。” 双胞胎都露出了迷茫神色，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萧程瞥了一眼门口，说话时声音压低了一些，“你们在国外都做了些什么？” 萧译西还没有反应过来，大概是认为萧程绝对不会知道那件事。萧译南却是忽然明白了，脸上表情有着错愕和愤怒。 洛镜书分明答应过他们，不把这件事情告诉萧程。 他怎么敢！ “我知道，在某些国家，这种行为是合法，但是在中国不行，我也不能接受。” 话说到这种地步，萧译西也终于明白了。 他脸色比刚才白了一些，神色惶恐地看着萧程，“程哥，我们……” 他想解释自己只是好奇，事后也并没有染上瘾，尝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碰过。 可萧程却打断了他话，“你们年纪小，家世好，当然可以将自己好奇心变成实践。” “那你们也应该明白，有些事情就是底线，不能触碰。” 大伯想让萧程说也是这些，或许跟毒品没有关系，但都是想让双胞胎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萧程说这话时，就像恨铁不成钢老父亲。 他说了很久，将这些道理掰碎了讲给双胞胎听。 这两个人向来不喜欢听什么大道理，此刻却听得垂头丧气，根本不敢开口解释。 萧程说得嘴巴都干了，萧译南接了杯水递给他，萧程下意识地喝了几口润嗓子。 “我说这些，你们真听明白了吗？” 两个人点了点头，“我们明白了。” 萧程到底不是他们父母，这些话只能提醒，却不能说得太严厉。 他心里想着，要是他孩子犯了这种错，他非得要把他腿给打断才行。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有孩子。 “听明白了就好，那你们回去吧。” 萧程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别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我不想我们之间连堂兄弟都没得做。” 萧程还从来没跟他们说过这么重话，双胞胎都是一副委屈可怜模样，“知道了。” 萧程松了一口气，又觉得事情好像有点太简单了。 双胞胎真这么好说话吗？ 他晃了晃脑袋，心头疑惑还没有消下去，就觉得自己身体一阵眩晕，眼前景物都出现了重影。 萧程晚上是喝了酒，刚才也确觉得不太舒服，但绝没有严重到这种地步。 他皱紧了眉头，视线扫过自己刚才放下水杯，忽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萧译南。 萧译南闭了闭眼，“我本来不想这么做。” 前提是萧程没把话说那么绝。 “你……”萧程手往后撑着床，努力稳住自己身体，“你藏在哪里？” 他刚才分明看见萧译南什么也没带。 他衣服甚至连兜都没有。 萧译南到底是什么时候动手脚？ 不过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萧程沉沉地呼吸着，心脏跳得很快，激烈到了一种不正常地步。 他努力站起身来，手脚却阵阵发软，还没来得及往前走两步，就感觉膝盖一弯，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这一下摔得萧程眼前发黑，半天都没法回过神来。 眼前是房顶灯光，萧程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好像有一把火烧在了他身体里。 如果他现在照一照镜子，大概就会发现，自己脸颊已经变得通红，连耳垂都像是滴了血似，眼睛里浮着一层水光，整个人透着一股别样春情。 萧程努力弯了弯手指，指尖颤抖了一下，又迅速放松。 他使不出力气。 萧程甚至听不清周围声音，他只能听见自己激烈心跳声，那声音越来越大，让他有些害怕。 在这种声音里，一秒钟都好像过了很久。 萧程用力呼吸着，他感觉像是有人走到了自己身边，便咬了一口自己嘴里软肉，借着疼痛让自己脑袋清醒了片刻。 “出……出去！” 这一声之后，萧程又泄了力。 在这种迷茫和无助里，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强烈恨意。 双胞胎要是真敢对他做什么，哪怕是闹得鱼死网破，他也不会放过他们。 有一只手抚摸着自己脸颊，萧程恶心得皱起了眉头，努力歪过脑袋，想躲开那只手。 萧译南抓紧了他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我本来不想这么做，可是程哥，你非要逼我。” 萧译西沉默地站在一旁，他看着哥哥像痴汉一样，用手指一寸寸地抚摸着萧程脸。 在萧译南手指落在萧程唇瓣上时，萧译西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真要这么做吗？” 东西是他们早就准备好，但是两兄弟犹豫了很久，始终没决定是否要用在萧程身上。 如果不是刚才萧程忽然倒了下去，萧译西根本不知道萧译南已经把那东西用了。 “我们不是说好……”再等等吗。 萧译南打断他话，“等？”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脸上流露出了恨意，声音阴冷潮湿“等程哥给你送喜帖吗？” 萧译西不说话了。 他紧盯着萧程微微汗湿脸，心里也跟着涌上了一股渴望。 萧译南哪能不清楚他想法，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程哥不会喜欢我们。” “如果不这样做话，就真一点好处都捞不着了。” 萧译西被他说服了，他本来也没有多反对。 与其说是不同意，不如说他只是介意萧译南瞒着他。 萧译南用力摁住萧程嘴唇，刚好摁在伤口位置，看得出来他对洛镜书确是恨到了极致。 早在刚才，萧程顶着这道伤口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时，他就想这么做了。 “移情别恋就算了，还敢带着奸夫留下证据在我面前乱晃。”萧译南使劲揉了揉萧程唇角伤口。 还没好透伤口又撕裂了，萧译南指腹上染了鲜血，留下了缕缕红。 萧程在迷蒙中也感受到了伤口撕裂痛。 他眼角溢出了泪珠，俊朗面容里透着几分脆弱和可怜。 “滚……” 第81章 81 他不说话还好, 一说话嘴唇伤口撕裂得更加严重，丝丝缕缕鲜血顺着伤口溢了出来，在萧程嘴唇上留下明显一点红。 这一点红好像打翻了颜料盘, 让萧程那张本就侬艷脸越发显得活色生香。 他以为自己露出了凶狠表情, 实则那双雾蒙蒙眼睛写满了惊慌，眼神迷茫地看着萧译南时，让本就心怀不轨萧译南越发血液沸腾。 双胞胎虽然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却也见得多了, 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两兄弟都围了上来，一个人揉着萧程嘴唇, 另一个人则是拉住了他手。 萧程身体使不出多大力气，却也挣扎厉害, 本就透着红脸颊越发显得红润, 像是要滴出血一般。 萧译南见状忍不住笑了一声, “程哥，你越是挣扎得厉害, 这药就生效越快。” “难不成, 程哥说拒绝都是骗我们, 其实你心里也早就迫不及待了？” 这句话把萧程气了个半死，他脑袋其实已经不怎么清醒了, 却仍旧将这句话听了进去。 萧译南也就趁着萧程无法反驳时候才能占占上风。 他尤其喜欢萧程此刻这种想挣扎，却又无力反抗模样。 程哥为什么一定要拒绝他们呢？ 明明最后结果都是一样。 “程哥，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反抗不了时候, 就只能好好享受。” 他慢悠悠地说着，用自己大拇指擦去萧程嘴角那一点鲜血, 在萧程愤恨目光中笑了一声, 缓缓将指腹血迹抹在了萧程脸上。 将一个高高在上人弄脏, 是一件极满足事情，尤其是像萧译南这种求而不得太久人。 能把心心念念白月光压在身下为所欲为，看他双眼含泪却又无能为力模样，那种精神上满足，甚至比身体愉悦更加让人上瘾。 萧译南反而不着急了，他欣赏着萧程双眼通红模样，恨不得拿相机把这一幕拍下来，留着以后反复欣赏。 “哥，你别磨磨唧唧。” 萧译西抓住萧程手指，放在自己唇边啄吻了一下，却又在下一秒被萧程一巴掌扇在了脸上。 萧程手脚发软，这一巴掌其实并没有多大力气，萧译西只当是情趣，并没有因为他反抗动作而发火。 萧程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挣扎动作缓缓停了下来。他像是已经认命了，身体敞开躺在床上，汗湿脸上透着不正常红。 在萧译南来敲门之前，萧程刚刚洗完澡，身上穿着柔软真丝睡衣，敞开领口间，露出一截脖颈在灯光下越发显得瓷白细腻。 他皮肤比许多女生都还要好，又是那种最受女孩子羡慕冷白皮。 暧昧红从腻白皮肤里透出来，就连脖颈边那一颗小小痣都显得尤其性感情色。 萧译南早在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一颗小小痣，他放过了萧程嘴唇，转而用自己手指按揉这颗痣。 萧程皱起了眉头，暗自蓄力，任由萧译南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同时竭力忍住那股反胃冲动。 尽管身体已经燥热难耐，像有一把火在身体内部猛烈燃烧，他却仍然因为萧译南触碰感到恶心。 如果说萧程之前对双胞胎是不喜欢也不讨厌，那么现在就变成了十足厌恶。 他并不是太傻，而是没有料到双胞胎居然真这么大胆，一时不察才着了他们道。 萧程想起自己刚才倒下之前，似乎看见钟表上时间，指向了晚上十点十五分。 他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因为脑袋太晕，算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快了，再忍忍。 萧译南将那一粒痣周围皮肤揉得越发泛红，他其实还想吻一吻这个地方，只不过在他嘴唇碰到萧程皮肤之前，身下一直没有说话人忽然歪了歪脑袋。 萧译南俯身动作顿住了，“程哥，到现在了，你还要反抗吗？” 他这句话里隐隐带着笑意，似乎并没有将萧程反抗动作放在心上。 也对，如果是平时，他未必能将萧程制服，但此刻萧程中了药浑身发软，他甚至不需要多大力气就能将萧程摁住。 萧程沉沉地喘着气，他能听见自己喘息声有多大，但这些反应根本不是他能控制。 这声音听在双胞胎耳朵里，就跟助兴似。 “你们确定要这么做吗？” 这简单一句话，好像用尽了萧程所有力气，他说完以后，嘴里又是一阵急促喘息。 双胞胎动作皆因为他这句话停了下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又齐齐看向萧程。 “程哥，不是我们要这样做，这都是你逼我们。” 萧译西甚至还委屈上了，“我们本来不打算这么快就对你下手，可你非要拒绝我们，不给我们留一点希望。” 但这也只是双胞胎说鬼话，其实硬要说起来话，他们倒宁愿萧程早一点拒绝他们。 两个人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萧程拒绝正好给了他们理由。 比起之前那一点若有若无希望，两个人竟然都更希望能像现在这样，哪怕萧程之后会恨他们，至少可以贪得一时快活。 反正大后天就要走了，要是走之前没能把萧程吃进嘴里，反而便宜了野男人，双胞胎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甘心。 萧程再不会相信他们鬼话，听见这话之后，心里更是涌上一股不适。 “你们难道就没想过，要如何收场吗？” 他只是一时无法反抗，一旦等药效过去之后，双胞胎就真不怕他报复吗？ 萧译南听见这话之后，不仅不担心，反而还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从旁边捞过自己手机，“程哥，你提醒了我。” “待会儿得把证据留下来。” 免得这件事情过去之后，萧程跟他们闹个鱼死网破。 “放心，只要你乖乖，什么也不说，安姨他们就永远不会看到这条视频。” 萧译南说着，还伸手拍了拍萧程脸，哪还有平时沉默乖巧样子。 “我倒是不担心，但是程哥，你很在乎吧？” 毕竟萧程总是拿血缘关系堵他们嘴，他比双胞胎更担心这件事情被家里人知道。 萧程简直气得要呕血，他知道双胞胎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没想到对方真能这样随意地拿家里人威胁他。 “我妈妈。”萧程闭了闭眼，那双眼里泪水不像是因为药性，反而更像是真情实感难过。 “她对你们不好吗？” 萧译南刚才说那句话时候，半点没担心过何安会因为这件事情遭受怎样打击，他们心就真冷漠到这种地步吗？ 萧译南沉默了一会儿，“我也不想让安姨难过，所以程哥，你乖乖，好吗？” 萧程脸上露出颓丧表情，像是失去了所有希望，那双眼眸里暗淡无光。 萧译西见状，有些犹豫，“万一……” 万一萧程真就不在乎，非要跟他们闹个鱼死网破呢？ 萧译西不怕被打，他只是看着萧程此刻神色，忽然间觉得他们好像把萧程逼得有点太紧了。 萧程这个人有些死脑筋，在某些事情上面意外固执。 先前他就不肯接受他们，要是他们在这基础上还对萧程下手，萧程不会彻底崩溃吧？ 萧译西不怕他报复自己，他更担心萧程会因此做出伤害他自己事情。 他们对萧程喜欢是跟性爱分不开关系，但也绝不只是贪恋萧程身体。 如果有可能话，萧译西还是希望能得到萧程一点喜欢，尽管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自己奢望。 这件事情过后，萧程肯定恨死他们了。 萧译南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弟弟这张跟自己一模一样脸，表情意外有些阴沉。 “你后悔了吗？” 萧译西动了动嘴唇，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在继续和放弃之间犹豫不决，视线落在萧程泛红脸颊上时，心里渴望又占了上风。 “程哥，你不要恨我。”萧译西将自己脸埋在萧程手心里，像小狗一样蹭了蹭他手指。 明明他才是强迫那一方，她却比被强迫萧程还要伤心，眼眶甚至慢慢地红了，说这话时还能听见一点颤抖哭腔。 萧程没理他，萧译西很快又改口说道“你可以恨我，但不要伤害你自己，好吗？” 萧程闭上了眼睛，依旧没有回答他问题。 他是对双胞胎恨得想要杀了他们，但即使他们今天真对自己做了什么，萧程也只会报复双胞胎。 这一切根本不是他错，他凭什么要糟蹋自己身体？ 如果萧译西是怕他在这件事情之后会觉得自己脏了，因此做出自残甚至是自杀举动，那显然是多虑了。 萧程只会把所有怨恨和怒意都发泄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当然了，这都是无可奈何下选择。 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狗东西们别想碰他！ 萧译西知道自己得不到萧程原谅，伤心了一会儿之后，很快又振作起来。 两个人看着喜欢人身体发软地躺在自己面前，任由自己为所欲为模样，眼里都露出了渴望神色。 但接下来，他们有些犯了难。 “谁先来？” 以前他们以为程哥是攻，因此早就做好了做受准备，但没想到弄错了属性，程哥居然是受。 幸好双胞胎对此并不在意，做攻做受都可以，但不管怎样，都总有个先后顺序。 之前他们没料到能做到这一步，因此从没讨论过这个问题。 人都躺在自己面前了，两人却为这个问题争执起来。 萧译西始终觉得自己是弟弟，萧译南应该让着他才对。 萧译南平时确很宠着弟弟，但在这个问题上却意外地不肯让步。 仔细想想也是，哪怕早就知道要跟自己兄弟共享爱人，但人感情始终是自私，谁都希望能够拥有一个完整恋人。 就算不能一个人独占，第一次总该得到吧？ 两人都是这么想，谁也不肯让步，局面僵持了下来。 萧译南试图说服萧译西，可萧译西向来固执，说什么也不肯听萧译南话。 不仅如此，他还不让萧译南碰萧程，非得把这个问题说清楚之后，才能开动。 萧译南又气又急，却又拿萧译西没有办法，真要他把萧程让出来，他又不肯。 平时吃亏就算了，凭什么在这个问题上也要吃亏？ 萧译西怎么就不肯让让他？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 萧程在旁边听得额头青筋直冒，恨不得给他们一人踹上一脚。 两个小畜生！ 第82章 82 萧程以为被人下药就是最无法接受的事情了, 然而双胞胎总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的想法还是太天真。 亲耳听着两人争执谁先来的问题，对萧程来说算得上是一种折磨。 如果可以的话, 他是真的很想揍两个小畜生一顿。 萧译南在这个问题上异常固执，他平时不怎么开口说话，没想到怼人的能力竟然意外地还挺强，萧译西完全不是萧译南的对手，总是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萧译西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挂着的钟, 他们已经浪费了十分钟的时间。 他终于妥协了。 “行吧, 第一次就让给你。” 这话说的不情不愿，一听就不是真心的。 萧译南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萧译西会不依不饶。 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弟弟的性格，萧译西要是真的不松口, 今晚谁也捞不着好。 两个人都是同样的固执，只能其中一个人妥协。 商量好了之后, 两人终于又凑了上来，盯着萧程汗湿绯红的脸颊看了一会儿。 “对不起程哥，让你久等了。” 萧程在心里呸了一声, 半阖上的眼尾透着湿红, 被泪水染得湿漉漉的。 他说不出话来, 只能歪着脑袋不去看两个人的脸。 萧译南按住了他的其中一边胳膊, 伸手去解萧程睡衣的纽扣。 萧程的嘴唇紧紧地抿着, 好似对萧译南的这个举动并没有任何反应。可在萧译南解开其中两颗, 继续解下一颗的时候，萧程还是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滚。” 萧译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萧程已经敞开的领口拉得更开, 冷白的皮肤在灯光下好像散发着光芒，每一寸都符合萧译南的审美。 他像是打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仔细观察着萧程此刻的模样。 “程哥，你真好看。”萧译南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去形容这种美景。 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心脏，手掌下的跳动激烈而迅速，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萧译南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探向萧程的身体。 萧程皱紧了眉头，腿部暗暗蓄力，萧译南要是真敢靠过来，他哪怕是用尽全力也得踹开对方。 萧译南的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萧程，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萧译西和萧译南迅速对视了一眼，又同时转头去看门口。 这么晚了，是谁来找萧程？ 萧译南回头看了一眼萧程汗涔涔的模样，不管是谁，都绝不能让他看到萧程此刻的样子。 他示意萧译西守着萧程，自己则是翻身下了床，光着脚朝门口走去，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敲门声再次响起，与此同时，萧译南也终于听清了外面那人的声音。 “程程，你睡了吗？” 是何安。 萧译南的表情有些难看，他回头看了一眼萧译西，冲对方微微摇了摇头。 大晚上的，何安来找萧程做什么。 两兄弟都没有说话，安静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何安敲了几次门之后，都没听见里面的回应。 萧译南本以为对方猜到萧程睡着之后，应该会放弃，谁知没过几秒钟，他又听见何安呼唤自己的声音。 “译南，你在程程的房间里吗？” 萧译南皱紧了眉头，目光忽然落在床上的萧程身上，神色里有了几分了然。 刚才他进门之后，程哥的确手里还拿着手机，指不定是那时候做了什么。 如果何安真的是被萧程叫来的，那今晚不开门是不行了。何安一定得等到进门来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之后，才会安心离开。 萧译南在心里快速做了决定，他光着脚跑回床边，低声对萧译西说道：“先把程哥挪到浴室去。” 两人架着萧程的肩膀，让他扶到了浴室里，然后迅速打开了淋浴头。 哗啦啦的水声在浴室里回响着，双胞胎松了一口气，先后走出浴室之后，将浴室的门关上了。 他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将床上收拾整齐，然后才打开了房门。 何安在外面敲了许久的门，心里充满了担忧，乍一看见门开之后，神色还有些怔愣。 “译西译南，你们真的在程程房间里啊。” 何安打量着双胞胎此刻的模样，没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伤痕，衣服也整整齐齐的，看来他们没在里面打架。 她还真怕萧程跟双胞胎闹起来。 刚才萧籽玥忽然来敲她的房门，说双胞胎进了萧程的房间，很久都没有出来，让她去看看。 萧程提前给萧籽玥发了消息，说是如果二十分钟之后双胞胎还没从他出来，就让她去敲一敲他的房门。 萧籽玥生怕双胞胎糊弄自己，又担心他们在里面发生什么事情，干脆让何安去看看。 双胞胎可以不听她的话，但总不能不让何安进房间。 事实证明，她的这个决定是对的。 如果去敲门的是萧籽玥，双胞胎很有可能几句话就把她打发了。 何安仔细观察着两人此刻的模样，突然发现萧译西的衣袖是湿的。 她歪着脑袋往里面看了一眼，“程程呢？” 萧译南的心脏激烈跳动着，脸上却没露出一点紧张的神色。 “程哥在浴室里洗澡。” 萧译西也跟着露出了一个笑容，开口解释道：“我们刚才来找程哥玩游戏，打完一局他就去洗澡了。” 何安听着这个解释，心里升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萧译西袖口的衣服莫名湿了一块，是怎么打湿的？ 何安想了想，冲双胞胎露出了一个笑容：“安姨有点事情都跟你们说，既然程程在洗澡，那我们去楼下说吧。” 双胞胎对视了一眼，何安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今晚怕是没法如愿了。 错过了今晚，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萧译南还想说什么，何安就笑着拉住了他的手，“小南，你们跟程程的关系好，安姨也放心，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跟我说。” 萧译南心头一跳，“安姨放心，我们都很好，没有受委屈。” 真正受委屈的是萧程才对。 何安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又去拉萧译西的手，她像是才发现似的，指着萧译西湿透的衣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萧译西心头一慌，肯定是刚才在浴室里打湿的。 “我刚才喝水，不小心把水杯给打翻了。” “没烫到吧？”何安面露担忧，“程程也是怎么没说拿吹风机给你吹一下。” 她歪着脑袋去看房间里的情况，好像想要进去。 萧译南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没办法了，只能先劝着何安离开，不能让何安接近浴室。 万一被她发现，怕是今晚两人就会被强制送出国。 “安姨，要不我带译西回去换身衣服，您不是说要跟我们谈谈吗？” 他扶住何安的肩膀，撒着娇说道：“走吧走吧。” 何安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浴室的方向，“行，都听你的，待会儿我再来找程程。” 双胞胎的心情都沉了下去，看来必须得拖住何安了，不能让她再来找萧程。 他们哄着何安往楼下走，萧译西本想借口换衣服单独留下来，不知道何安是不是看透了他的心思，非得在门外等他。 无奈他只能换好衣服以后，跟着何安和萧译南往楼下走，几个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楼梯口。 又过了几分钟，其中一间房的房门忽然被人打开，萧籽玥探出头来。 她左右扫了一眼，轻轻地关上自己的房门之后，脚步急促地来到萧程的卧室门前。 房门没锁。 刚才当着何安的面，双胞胎慌得不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关好门后就赶紧跟着她下楼。 萧籽玥没敲门，她怕哥哥在里面听不见，也怕惊动楼下的几人，小声拧开门把手后，身体灵敏地钻了进去。 萧程不在房间里，萧籽玥转悠了一圈，听见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看来萧程是在洗澡。 萧籽玥松了一口气。 萧程刚才只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却没有解释为什么，萧籽玥心里慌得不行，生怕出什么事情了。 她本想直接转身离开，但仔细想了想之后，又快步来到浴室门前敲了敲门。 “哥？你在里面吗？” 浴室里的人没有回答她的话，萧籽玥凑近了一些，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哥哥？” 她和萧程虽然是亲兄妹，却也男女有别，萧籽玥心里再着急也不能推门进去。 她在门外敲了好几下，里面的人就算再专心，也该注意到她的动静了，可萧程却一直没有回答他的话。 萧籽玥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哥！” 她的声音大了一些，敲门声也变得更加急促。 终于，萧籽玥听见里面的人似乎是说了什么。 随后浴室里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翻了。 萧籽玥吓了一跳，“哥，你在里面做什么？你没事吧？” 萧程好像又含糊着说了一句什么，萧籽玥听不清楚，她在门外干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总不能真的推门进去吧，万一她哥没穿衣服呢？ 还是得叫个人来帮忙。 萧籽玥准备转身去找萧禹，萧程的声音却从浴室里传了出来。 “籽玥？” 他的话语里带着急促的喘息，声音沉重含糊，萧籽玥就是再傻也能听出不对劲了。 “你身体不舒服吗？” “我让爸爸过来看看，好不好？” 萧程晃了晃脑袋，“不用……” “你帮我联系……” 后面的声音又听不清了，萧籽玥将自己的耳朵贴近门，“联系谁？” “洛，洛镜书。” 萧程说一句话歇了好一会儿，“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你去楼下接他。” 作者有话要说：双胞胎会收拾的，程哥不是被人欺负了还不还手的人。 第83章 83 萧籽玥一听先是愣住了, 随后赶紧匆忙地往床边跑。 她虽然不清楚萧程为什么要让她叫洛镜书过来，却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拿起手机时的手指都在发抖。 萧籽玥是知道萧程手机的开屏密码的, 她从通讯录里找到洛镜书的名字，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拨通了洛镜书的电话。 听筒里才嘟地响了一声，那边就传来了洛镜书的声音，好似还带着笑意, 充斥着无法言说的喜悦和期待。 “程哥？” 萧籽玥只觉得心头一凛, 来不及多想洛镜书跟萧程的关系, 她小声回答道：“我是萧籽玥。” 那边的洛镜书沉默了大概两秒钟，随后萧籽玥忽然听到了杯子砸在地上的声音，随后听筒里响起了洛镜书的脚步声。 他接电话时应该是坐着的，匆忙起身时不慎打翻了水杯。 “程哥怎么了？” 萧程一般情况下都不会给他打电话，洛镜书接到这通电话时惊讶又兴奋, 以为萧程想要跟他说什么。 谁知电话居然是萧籽玥打过来的。 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迫不得已的事情，萧程怎么会让萧籽玥给他打电话。 萧籽玥听见他的声音中带着焦急, 又好像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力量，让她原本急躁的心跟着缓缓安定了下来。 人在慌乱的时候，总是希望能有个人在自己身边出主意。更何况是萧程让她打给洛镜书的, 说明洛镜书肯定有办法解决。 萧籽玥定下心来, 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她的逻辑并不混乱，但毕竟不知道某些内情, 说起来难免吞吞吐吐的, 洛镜书却是一听就懂了。 萧籽玥之所以觉得疑惑, 是因为她不知道双胞胎对萧程的心思, 但洛镜书明白。 双胞胎一定是对程哥做了什么。 洛镜书气得想砸方向盘, 却仍然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深呼吸了一次之后，问她：“程哥现在的情况如何？” 萧籽玥拿着手机跑回浴室门前，再次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并没有回应她。 她小声回答洛镜书：“哥哥在浴室里，刚才就是他让我打电话给你的。” “他好像不太舒服，回话总是断断续续的。” 萧籽玥干脆在浴室门前蹲了下来，在洛镜书还没有来之前，她不能离开这里。 “我也不敢进去。” 洛镜书心急如焚，想杀了双胞胎的心都有了。 他哪能想到，只不过分开了几个小时，萧程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洛镜书只恨自己对双胞胎还是太心软，他担心萧程生气，迟迟没有下手，却造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萧程要是没事也就算了，如果发生了什么…… 洛镜书恨得咬紧了牙关，眼神尤其暗沉可怖，萧籽玥要是能看见电话这头的他是什么表情，怕是会吓得不敢说话。 洛镜书不让她挂电话，萧籽玥就把手机开着免提，同时继续敲门，希望萧程能给她一点回应。 洛镜书一边开车，一边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生怕错过了什么。 他见过萧程醉酒之后浑身无力的样子，一想到那张姝色无双的脸也被别人看见过了，洛镜书恨得眼睛都能滴下血来。 但现在来不及去计较这个，洛镜书更担心双胞胎是给萧程下了什么药。 如果不能及时帮助萧程发泄出来，说不定还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损害。 他来不及去思考别的，只想用最快的速度到达萧程身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籽玥忽然听见电话那边的洛镜书说道：“给我开门。” 她精神一振，站起身来往外跑，因为起得太急，脑袋还眩晕了一阵。 萧籽玥来不及等身体缓过来，匆匆忙忙地下了楼。 她原本还担心在楼下遇见何安跟双胞，甚至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萧籽玥松了一口气，开门就往外跑。 她走得太急了，身上只穿着一套毛绒睡衣，刚才房间里开了空调还不觉得，现在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手脚都要僵硬了。 萧籽玥却不敢放慢自己的脚步，她怕哥哥在浴室里出什么事，哪怕是再迟钝，萧籽玥也明白了什么。 她的心情五味杂陈，最后全都变成了对萧程的担忧。 洛镜书的车开进了大门，他甚至来不及把车停好，便匆忙推开了车门，迎上了朝他奔过来的萧籽玥。 “快走吧。”萧籽玥急促地呼吸着，“哥哥还在浴室里。” 洛镜书来不及跟她说什么，几步就走到了前面。 他人长得高，腿也长，萧籽玥压根追不上他的脚步。 她原本还想告诉洛镜书，萧程的房间在哪儿，进门之后却发现洛镜书直直地朝楼上奔去，似乎根本不需要她说。 也对，哥哥跟洛镜书谈恋爱的时候，肯定跟他说过这些事。 萧籽玥跑得差点喘不上气来，等她走到萧程房门口的时候，洛镜书已经在敲浴室的门了。 她抬腿正想进去，洛镜书却忽然偏头朝她看了过来。 这一眼极冷，还带着一种警告和威慑，让萧籽玥的腿立马僵住了，她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洛镜书，不知该作何反应。 洛镜书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这里不需要你了，把门关好。” 萧籽玥见他的手已经放在了浴室的门把手上，也猜到了接下来的画面恐怕不适合自己观看，赶紧点了点头。 “你照顾好我哥哥。” 她对洛镜书其实并不抱有多少信任，毕竟她没见过洛镜书几次，跟对方压根就不熟悉。 但人是萧程叫来的，萧籽玥也就不再多问。 她贴心地把门关好，还特意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听不见里面的声音，外面也没有人过来，萧籽玥好像听见了门被反锁的声音，她试探性地拧了一下门把手。 没开。 门是真的被洛镜书从里面反锁了。 不知道为什么，得出这个结论之后，萧籽玥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最后看了一眼房间的门，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洛镜书在打开浴室的门之前，忽然又停了下来，几步走到卧室门前，将门反锁了。 他怕待会儿再有人闯进来，瞧见些什么不该看的画面。 在这之后，洛镜书才打开了浴室的门。 里面的情况比他想的要好，却也不容乐观。 萧程躺在浴缸里，他的身体泡在水里面，头顶还不断有水稀稀沥沥地流下来，萧程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他的眼睛紧闭着，脸颊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红，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眉头紧紧地皱着。 萧程身上穿着的睡衣扣子也被解开了，皮肤被水泡得发红，还不停地有水珠流过身体。 洛镜书不确定衣服究竟是萧程自己解开的，还是有人做了什么。 裤子倒是好好穿在身上，只是被水浸泡之后，某些轮廓清晰可见。 他快步上前，半跪在浴缸旁边，伸手探向萧程的额头，出手滚烫细腻。 “程哥？” 萧程没有理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眼睫颤抖了一下，显然并不是完全没有反应。 洛镜书伸手将淋浴器关掉，又叫了他两声，萧程总算是睁开了眼。 他不知道有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只是红着一双眼，神色迷茫地看着洛镜书。 洛镜书把他从水里抱起来，萧程的身体滚烫无比，体温从皮肤接触的地方传了过来，洛镜书忽然也觉得热了起来。 他一只手抱着萧程，另一只手去脱对方的衣服。 湿透的睡衣已经不能再穿了，洛镜书瞥见旁边还挂着一条浴巾，他准备用浴巾把萧程裹起来，再抱着对方去床上躺下。 谁知萧程却很不配合。 “别……别碰我。”他含糊着说道，还伸手去推洛镜书。 洛镜书猜他大概是没有认出自己，或许是把他当成了双胞胎中的某一个。 一想到这一点，洛镜书的脸色就变得十分慎人，抱着萧程的手也紧了几分。 “程哥，我是洛镜书。” 他轻松抓住了萧程的手，将对方挣扎的动作化解，然后脱去了他上半身的衣服。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萧程不知道是不是将这句话听了进去，他停下了挣扎的动作，眯着眼睛打量了洛镜书好一会儿。 “洛镜书？” “嗯。”洛镜书的手放在了他的裤腰上，“认出我来了吗？” 萧程含糊地说了一句什么，洛镜书没有听清，不过这人倒没有再挣扎。 洛镜书随手将湿透的衣服扔开，伸手去够旁边的浴巾。 萧程又不老实起来，手臂紧紧地勾住洛镜书的脖颈，脑袋在他脖颈处乱蹭。 “嘶。”洛镜书倒吸了一口冷气，“程哥，你是要咬死我吗？” 萧程身上瞧着没什么力气，下嘴却挺狠，洛镜书又毫无防备，被他咬得身上的肌肉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萧程当然不可能回答他的话，他咬完了之后，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错事，又用嘴唇在洛镜书的脖颈处啄吻了几口。 洛镜书又不是什么单纯的小男生，他一直都承认自己很馋萧程，这人偏偏又在他的身上乱蹭，蹭得他浑身起火。 他现在跟中了药的萧程也没什么区别。 “好了程哥，你别乱动。” 洛镜书声音都变得沙哑了，浸足了欲色。 “乖一点。” 萧程好像把他的话听了进去，果然不再乱动。 洛镜书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萧程的脑袋，用浴巾把萧程的身体包裹起来，然后才松了一口气，抱着对方往浴室外走。 萧程勾着他的脖颈不松开，认出洛镜书之后，他的动作大胆了不少，且带着一股明显的暗示。 或许已经不能被称作暗示了。 洛镜书擒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触碰自己的某一处，咬紧牙关警告他：“程哥！” 萧程沉沉地喘了一口气，泛红的双眼盯着洛镜书的眼，哑声问道：“你不是来了吗？” 洛镜书见他似乎清醒了许多，能沟通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你好些了吗？”他摸了摸萧程的额头，语气里满是担忧。 萧程却不回答他的这句话，只又反问道：“我让你来当观众的吗？” 洛镜书愣了一下，眼眸变得深邃幽暗了许多。 他紧盯着萧程此刻的神色，将对方透红的脸颊和眼眸都收入眼底。 萧程推开洛镜书，当着他的面握住自己，开始自给自足。 他扬起脖颈，一条腿弯曲着，贴在洛镜书的腰侧，粗重低沉的喘息从喉咙里溢出来，还带着一点儿鼻音。 洛镜书忍无可忍，猛地用手掌扣住了萧程的小腿，手掌滚烫无比，“程哥。” “你确定吗？” 第84章 84 都什么时候了, 他还问这种问题。 萧程要不是身体实在太过难受，恨不得一脚把洛镜书踹下去。 “你要是不愿意。”萧程的脚在床上蹭了蹭，难耐地呼出一口气。 他的脸颊被红色浸透了, 眼角透出湿润的潮红。 “就给我滚。” 这两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萧程憋得浑身肌肉绷紧, 手背上的青筋都快冒起来了。 他自己显然极少做这种事, 手法很不熟练，虽然看着激烈, 却不得章法, 反而被自己攥得生疼。 洛镜书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程哥，你清醒过后, 可不能怪我乘人之危。” 萧程没有理会他, 腿却在他的腰侧蹭了蹭，是一种无声的催促。 洛镜书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用手掌摩挲着萧程的小腿，视线灼热粘腻, 一寸寸地打量着萧程的身体。 萧程要是脑袋清醒, 肯定会觉得不好意思, 奈何他现在已经没剩下多少思考能力了, 见状不仅没有躲闪，反而还冲洛镜书露出了一个模糊迷茫的笑。 洛镜书掐紧了他的脚腕, 迫使萧程敞开身体面对着他。 他的手指点燃了火焰, 猛烈的火苗吞噬了两个人的理智。 滚烫而汗湿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 沉重的呼吸被吞进喉咙里, 只剩下粘腻湿漉的水声回荡在空气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 萧程忽然挣扎起来，一脚踹开了洛镜书。 洛镜书抓住他的手腕，以为萧程想反悔，“程哥，刚才不是你自己答应的吗？” 萧程也有些发懵，被欲色浸透了的眼眸里流露出了惊惶不安的神色。 “我，你......” 他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吞吐了好一会儿也没说清楚，反而把自己急得不行，眼里都快冒出泪珠来了。 洛镜书箭在弦上，又生生停了下来，他烧红了一双眼，低头打量着萧程的神色。 也就是萧程才能让他做到退让，换作旁人，可能早就不管不顾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也不可能有其他人。 洛镜书只对萧程产生过这种反应，不管是心理上的爱还是身体上的欲望，都只有萧程一个人。 他吻了吻萧程的额头，“别怕。” 萧程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一把抓住洛镜书的手腕，皱着眉头问他：“你想做攻？” 洛镜书无声地看着他，默认了。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之后，忽然发现事情有些难办。 洛镜书从来没怀疑过自己攻的身份，虽然他向来喜欢在萧程的面前装乖，但他心里一直是把萧程当做自己老婆的。 两人从来没讨论过这种问题，临到头了才发现竟然撞了属性。 洛镜书的身体有些僵硬，却也不想妥协。 他俯身抱住萧程，将那张艳丽无边的脸杵到萧程眼前，像以前做过的那样，用自己的脸引诱萧程。 “程哥，都这样了，总不能停下来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用自己的脸去蹭萧程的脖颈，说话时的热气就喷洒在萧程的脖颈处。 萧程眯了眯眼，显然还有些茫然，并没有理解洛镜书的意思。 “程哥，我怕疼。”洛镜书开始装可怜，说的话半真半假，“我以前被打怕了，对疼痛的敏锐度比一般人要高得多，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萧程总算回过神来，用手推着洛镜书的脑袋，“你别给我装。” 他推开了洛镜书的其中一只手，却阻止不了对方的另一只手，被洛镜书控制住了最致命的地方。 “程哥，我没骗你。”洛镜书闷声回答：“你就让让我吧。” 萧程半阖上眼眸，眼里又浮现出了一层水光。 尽管内心还有些不情愿，他的身体却已经沦陷在了洛镜书的手上。 洛镜书见他似乎有所松动，更加卖力地讨好萧程。 这人渐渐在他怀里软了下来，闭上眼睛，默许了他的所有动作。 洛镜书低声笑了一下，温暖的唇贴着萧程的脖颈，含糊道：“谢谢程哥。” 萧程眼也不眨，好像没有任何反应，抓着洛镜书手臂的手指却收紧了一些，显然并不是毫无想法。 他本以为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反正总得有一个人妥协，他比洛镜书年纪大一些，让一让他也没什么。 但随后萧程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他紧皱着眉头，难以忍受地蹬了蹬腿。 “混蛋玩意儿......” 还不如他来呢，他肯定不会让洛镜书这么难受。 洛镜书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的，萧程的手指抓紧了床单，“你就不能......” 慢一点吗？ 本来就尺寸不太对，他还那么急，萧程有种要裂开的感觉。 他话还没说完，洛镜书就堵住了他的嘴巴，“对不起了程哥，我也是第一次，有点太激动了。” “你还好吗？” 他打量着萧程红透的脸，应该也不是完全的疼痛吧？ 洛镜书哑着声音哄他，“对不起，我会注意的。” 萧程一口气憋在喉咙里，骂他也不是，放过他又显得自己太好说话了。 他僵硬了一会儿后，努力放松身体，将脑袋埋在被子里，低声骂了一句：“狗东西。” 洛镜书被骂了还美滋滋，只是在那之后加倍地向萧程索要了补偿。 这一夜几个人都没睡好。 萧程和洛镜书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结束，洛镜书还抱着他去浴室洗了个澡。 他虽然也是第一次开车上路，但也并非什么都不懂，一直守着萧程的体温正常了之后，才抱着人睡下了。 另一边的萧籽玥也没怎么睡着。 虽然知道洛镜书会照顾好哥哥，但她总是放不下心来，一晚上醒了好几次。 冷静下来之后，萧籽玥也回忆起了被自己忽略的那些细节。 她越想越心惊，努力强迫自己别想得太深。 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 洛镜书怕是真的要成为她的“嫂子”了。 而另一边，双胞胎好不容易摆脱何安之后，却发现萧程的房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他们没想到洛镜书的身上去，只以为是萧程撑着身体从浴室出来，把门锁上的。 强行撬门进去是不可能了，双胞胎怕惊动了何安。 房间的隔音效果还不错，两个人把耳朵贴在门上，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现在怎么办？”萧译西看向哥哥，低声问道。 事情没能做成，等明天萧程清醒过来，怕是不会放过他们。 萧译南这才露出了颓丧的表情，眼里暗淡绝望得没有一丝的光芒。 哪怕是被萧程彻底拒绝时，萧译南也没有露出这种表情。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天注定，最后的尝试也以失败告终，今天过后，萧程大概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们了。 他跟萧程当真就没有一点可能吗？ 萧译南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还能怎么办，走吧。” 不管明天萧程要怎样报复他们，都是他应得的下场。 萧译南彻底认命了。 这道理萧译西也明白，他只是担心萧程的身体。 “你放了多少，程哥能熬过去吗？” 萧译南睁眼看着他，声音轻而冷淡，“我还不至于伤害他的身体，那东西不伤身，程哥忍一忍就过去了。” 他们大概不知道，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隔着一面墙的地方，洛镜书正紧紧地抱着萧程，用自己的方式安抚着萧程的情绪。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萧程这一觉睡了很久，他从混乱的梦境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手脚酸软得压根抬不起来。 厚实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光线，萧程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想抬起手臂打开床头的灯，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身后的人紧紧地缠住了。 洛镜书的一条手臂横在萧程的腰间，一条腿也压住萧程的腿，将萧程整个人都抱紧了。 萧程挣扎了一下，身后的人将自己的脸贴在萧程的颈后，声音沙哑模糊：“程哥？” “嗯。” 萧程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哑得厉害，昨晚滚烫而绮丽的场景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萧程顿时红透了脸。 他总算是想起来自己的嗓子究竟是怎么哑的了。 洛镜书仍然闭着眼睛，精准地在萧程腰上捏了两下，声音里带着撒娇的意味：“再睡一会儿吧。” 这一下正好捏中了萧程的痒痒肉，他躲了一下，连耳朵都红透了。 “不睡了，快起来。” 萧程推开洛镜书的手，从被窝里伸出一条手臂，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一看时间，已经上午十点半了。 洛镜书又粘了上来，“我好累啊，不想起。” 看他那副模样，似乎昨晚受了“折磨”的人不是萧程，而是他自己。 萧程翻了个白眼，“你还装？” 昨晚他就是靠着这副模样惹得萧程心软，如果不是这样…… 萧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不自然，剩下的话也咽了下去。 洛镜书闷闷地笑了一声，在被窝下揽住萧程的肩膀，“我昨晚伺候的你不舒服吗，哥哥？” 萧程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洛镜书几乎没叫过他哥哥，一般都是叫程哥。 萧程本来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洛镜书叫他哥，没想到这两个字叠加在一起之后的威力这么大。 他的表情慌乱起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洛镜书眯了眯眼，似乎发现了什么。 “哥哥，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他向来擅长撒娇，把萧程的喜好拿捏得死死的，这话跟浸了蜜一样，叫得萧程心跳飞快。 “别乱喊。”萧程错开视线不肯看他，“别以为这样就能不起床。” 洛镜书摸了摸他的脸，“好吧，我都听你的。” 这会儿又乖起来了。 萧程心想，昨晚就没这么听话。 他明明都说了不要，洛镜书却装作没听见。 洛镜书见他视线飘忽，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唇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个笑容。 但他很快又想起了这一切发生的原因，脸上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 他不会放过那对双胞胎的。 萧程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在回想昨晚的事情，表情顿时变得极为精彩。 他揉着腰站起来，脚踩在地上时差点儿腿软。 洛镜书赶紧扶了上来，“我抱你过去？” 萧程推开他，“把我当小姑娘呢？” 洛镜书：“我只是担心你。” 萧程收敛了笑容，“没什么可担心的。” “不过我确实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 洛镜书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没有说话。 萧程转头同他对视，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你帮我把那两个混账东西绑了。” 洛镜书扯了扯嘴角，“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萧程撑着酸软的腰肢，站直身体看着他。 “这就是我要说的。” “你别动他们，让我来。” 洛镜书眉头微蹙：“难不成到现在了，你还在心疼他们？” 萧程恨不得给他两拳，让他清醒清醒。 洛镜书说话到底有没有经过大脑思考，说的都是些什么屁话。 萧程又不是什么犯贱的圣母，没道理都被人欺负到这个份上了，还要心疼加害者。 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总觉得说出来怪怪的，萧程只好默不作声地扫了洛镜书一眼，转身进了浴室。 洛镜书以为他生气了，也跟着走了进去。 他也只在那一瞬间感到不理解，下一秒就想通了萧程的做法。 “是我错了，我不该说那种话。” 洛镜书低声跟萧程道歉，“我明白，程哥是担心我。” 双胞胎伤害了萧程，萧程有理由教训他们，即使这件事情被萧家的人知道了，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但洛镜书毕竟是一个外人，即使他是帮萧程出头，也难免会被双胞胎的父母记恨。 就算大伯和冯依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萧程也不希望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他不想把洛镜书牵扯进来，更不希望洛镜书因此惹上麻烦。 尽管这人比他更想收拾双胞胎。 洛镜书一边觉得萧程温柔体贴，一边更加记恨双胞胎。 即使萧程不让他动手，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只要不让程哥知道就行了。 萧程撑着身体洗漱完，看着洛镜书的身影时，又犯了难。 “要不你先在房间里等着我？” 洛镜书愣了一下，被这句话气笑了。 “你都已经把我吃干抹净了，难道还想不负责任吗？” 萧程居然还在担心别人发现他的存在？ 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萧程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含糊道：“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 洛镜书：？？ “你还真的打算不负责？！” 第85章 85 洛镜书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是这样想的, 差点被萧程的这句话气个半死。 要说昨晚的事情发生之后，洛镜书最期待的是什么，还不就是跟萧程复合。 不管昨晚的事情是否出自萧程的意愿,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他和萧程你来我往这么久，洛镜书本以为昨晚的事情会变成一个转折。 他昨晚搂着萧程睡着之前, 甚至已经在脑海里幻想了一遍今天早上可能会发生的对话。 万万没想到，萧程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洛镜书哪儿能真的依他，赶紧也跟着走到了门口。 “我一个清清白白的男孩子，什么都给你了, 你还真想不负责任？”洛镜书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撩开了自己的衣服, 示意萧程看自己。 萧程低头一看，某个小狗正朝他展露着自己的腹肌。 柔韧结实的腹部还残留着几道红色的抓痕，因为位置特殊, 很难不让人多想。 萧程好不容易才把昨晚那些灼热暧昧的场景压在脑后，结果视线一扫到洛镜书身上留下来的证据之后，瞬间又破了功。 他只觉得自己的腰腿又开始酸疼起来，食髓知味的身体好像又回忆起了昨晚的感觉，热气上涌, 脸颊红了个彻底。 “你能要点脸吗？”萧程低声骂道，声音里多少有些咬牙切齿。 萧程自己身上的痕迹更多，他刚才洗澡的时候对着镜子看了一下, 在心里默默骂了洛镜书好几句。 说他是狗还真的没错，一激动就爱乱咬人。 洛镜书哼哼了两句。 大概是已经把人吃进嘴里了, 有了一重保障, 洛镜书越发的不要脸, 在萧程面前什么都说的出口。 “我要脸的话，现在还能站在这儿？” 萧程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先别出去，我大伯他们也在。” 洛镜书嘟囔了两句，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萧程难得有了两分不好意思，他回头想摸一摸洛镜书的脑袋，抬手却又僵住了。 无他，手臂实在是太痛了。 他决定放弃抚摸洛镜书的脑袋，转而去拍对方的肩膀。 却不想还没等他把手收回来，洛镜书就先一步低下了头，将自己的脑袋蹭到萧程的手心里。 手心里的头发温暖柔顺，摸起来毛茸茸的，好像真的在撸狗似的。 萧程心里本就没有多少的气，见状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好像忘记洛镜书昨晚也是这样装乖装柔弱，才惹得他心软让步。 “行了，今天不太方便，等下一次吧。” 下一次他再把洛镜书好好地介绍给家里人认识。 萧程想到那样的场景，眼里忍不住流露出了笑意，手下再次揉了揉洛镜书的脑袋。 洛镜书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也不由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好，我都听程哥的。” 他这会儿又听话起来了，似乎刚才不依不饶的人不是他似的。 萧程让他在房间里等着，自己则是将门推开了一条缝隙，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 洛镜书在后面瞧着他的背影，颇有些忍俊不禁。 程哥也太可爱了。 萧程没发现背后的人打量的视线，确定走廊里没人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将门的缝隙拉大，自己闪身出去了。 “你在房间里等我一会儿，我会给你发消息的。” 洛镜书憋着笑，“好，程哥可不要让我等太久啊。” 萧程答应了。 房门背关上之后，洛镜书才收敛了笑容，眉目里透露出冷漠的色彩。 他低头看着手机，那边的人给他回复了一句：【一切准备就绪。】 洛镜书无声地嗤笑了一声，嘴里很轻地说了一句什么。 只可惜的主人没能看到这一幕。 萧程下楼的时候扯到了身体不舒服的地方，脸上刻意装出来的严肃表情差点儿没有绷住。 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又迅速换上了无所谓和自然的神色。 不能让别人看见。 楼下的沙发里正坐着一个人，萧程微微眯眼看过去，那人也正转头看过来。 “哥！”萧籽玥赶紧站起身来，几步跑到萧程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你吓死我了！” 昨晚不管她怎么敲门，萧程就是不回答她，萧籽玥都急哭了。 如果不是有洛镜书在，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没事。”萧程倒抽了一口冷气，酸痛的腰差点没撑住身体。他又不想让妹妹看出来，强行装出轻松的模样。 “让你担心了。”萧程拍了拍妹妹的背，将她虚虚揽在自己怀里。 昨晚幸好有萧籽玥，否则他才是真的完了。 “你......”萧籽玥犹豫了一下，压低自己的声音问道：“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一直憋着没问，直到现在才终于忍不住了。 萧程知道萧籽玥估计是猜到了什么，毕竟小姑娘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其他人不在吗？”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萧籽玥的问题，而是转头向四周看了看。 “不在，爸妈和大伯大伯母都出门了。”萧籽玥仰头打量着萧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萧译西和萧译南原本是想留下来的，妈妈把他们叫走了。” 事实上，早上吃饭的时候，冯依还问过萧程怎么没起来，最后还是萧译南解释说，他们昨晚缠着萧程玩游戏，萧程可能是太累了。 当时饭桌上的气氛尤其古怪，萧籽玥观察过双胞胎的脸色，发现他们好像都不太开心。 肯定跟昨晚的事情有关。 萧籽玥没敢多看，也只有等到现在，她才敢问萧程发生了什么。 “辛苦你了。” 萧程由衷地感谢萧籽玥。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说出来好像有些太让人不可置信了。 不过萧籽玥并不是外人，萧程还是简单解释了几句，把关键的事情说了，隐瞒了一些细节。 萧籽玥心里的猜想成真了，她瞪大眼睛看着萧程，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不过她的反应还算冷静，萧程松了一口气，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大概就是这样。” 萧籽玥总算知道昨晚萧程为什么不让她去找萧禹了，这种事情的确不方便让父母知道。 但随后萧籽玥又露出了气愤不甘的表情，“可是哥，他们都这样欺负你了，难不成还要忍吗？” 双胞胎要只是喜欢萧程也就算了，萧籽玥虽然不赞同，却也不会坚决反对。 可他们都做了什么？ 萧籽玥回想起昨晚萧程虚弱的声音，以及他始终不肯开门露面的举动，哪儿还能不明白。 她就算没亲眼见过，也听说过这种事情，更何况父母总会提醒她注意身边的人，萧籽玥懂的比萧程想的还要多。 萧程不想让妹妹操心这些事，便回答道:“我会处理的。” “你别插手。” 萧籽玥点了点头，脸上仍然是愤愤不平的模样。 萧程岔开话题，“你怎么没跟着去？” “我在等你。”萧籽玥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眼里忽然带上了一点高深莫测的神色，“你还不让某个人下来吗？” 萧程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还有个洛镜书在楼上等他。 他的表情变得不太自然，脸颊无意识地浮现出了两抹红晕。 “什么某个人，他有名字。” 萧籽玥笑得越发高兴，打趣道:“这就护着了？” 萧程不理她，发消息让洛镜书下来。 趁着这会儿没人，正好可以让他离开。 洛镜书的身影很快出现在楼梯口，他大概以为家里没人，才刚下来，就委委屈屈地抱怨道：“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 语气之幽怨，就跟被渣男玩弄了感情似的。 萧程轻声咳了咳，提醒他旁边还有人。 洛镜书也在这时候发现了萧籽玥的存在，他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后又面色自然地走上前来，冲萧籽玥道：“妹妹上午好。” 萧程正想骂他，谁是你妹妹呢，就听萧籽玥笑嘻嘻地回复道：“嫂子上午好！”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萧籽玥看着两人古怪的表情，忽然意识到，洛镜书毕竟是男孩子，大概不喜欢被她叫嫂子。 她正想改口换个称呼，就见洛镜书笑眯眯地回答她道：“这个称呼我喜欢，妹妹可要记住了，我是你唯一的嫂子。” 他加重了唯一两个字。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能跟他抢。 萧程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恨不得堵住洛镜书的嘴。 他到底知不知道要脸两个字怎么写？ 萧籽玥捂着嘴笑，莫名觉得洛镜书跟萧程还挺配的。 哥哥居然喜欢这个类型。 “行了，你快走吧。” 萧程推了推洛镜书的腰，“别在这碍我的眼。” 洛镜书幽幽地看着他，“我辛苦了几个小时，连口水都喝不上，你就知道赶我走。” 萧程余光瞥见了妹妹脸上震惊的表情，又是尴尬又是不好意思，“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洛镜书不依了，“别的你可以说我胡说，这个可不行。” 事关男人的尊严，不能妥协。 萧程恨不得踹他两脚，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你给我滚！” 这话私底下说说就行了，萧籽玥还在这儿呢，洛镜书也不觉得害臊。 洛镜书任由他踹自己，对萧程的想法不以为然。 刚才他下来的时候，萧籽玥总是用视线隐晦地打量他和萧程，显然是什么都知道了。 也就萧程觉得别人什么都不知道。 萧籽玥观察着两人相处时的状态，见洛镜书挨打时躲也不躲，好像丝毫不觉得意外，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见过萧程跟洛镜书分手后郁郁寡欢的样子，对洛镜书一直都不太信任。 现在瞧着两人之间明显是萧程的家庭地位更高之后，才终于放心了一些。 至少哥哥不会再吃亏。 萧程送洛镜书出门，这人一步三回头，死活赖着不肯走。 昨晚他随意把车停在了路边，车钥匙扔给了萧籽玥，这会儿车已经停进了车库。 估计是萧籽玥让人挪的。 萧程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车库里莫名其妙多出来一辆车，岂不是明晃晃地告诉别人，昨晚有人来过了？ 那他让洛镜书躲来躲去的意义在哪里？ 萧程忽然想捂住自己的脸，一想到家里的人看见这辆车时可能会产生的猜测，他就觉得脑袋疼。 “程哥，你让我办的那件事情，我已经让人去做了。” 洛镜书降下车窗，仰头看着站在旁边的萧程。 萧程愣了一下之后，忽然反应过来，早上他让洛镜书把双胞胎给绑了。 这人的动作也太快了。 就真的不怕被人发现吗？ “也不用这么着急，我可能晚上才有时间。” 洛镜书的眼里流露出了笑意，定定地看着他，“你要去做什么？” 他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想萧程给他的回答把他气了个半死。 “哦，谢学长找我有事。” 萧程低头同洛镜书对视，故意弯了弯唇角。 “他说给我准备了新年礼物，让我去拿一下。” 谢、学、长。 洛镜书脸上的表情都快扭曲了。 可不就是谢诏那个狗东西吗？ 第86章 86 洛镜书抓紧了方向盘, 双眼紧紧地盯着萧程，明明已经气得不行了，还要故意装出不在意的样子。 “你去见谢学长做什么？” 谢学长。 这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萧程憋着笑, 憋得肚子都疼了，他之前怎么没发现, 洛镜书居然是个喜剧人。 小狗都快龇牙了，还要冲他摇尾巴。 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成功地让萧程心软了。 “刚才不是说了吗, 谢学长说他给我准备了新年礼物，让我去拿一下。” 事实上萧程也觉得很惊讶, 谢诏在这之前一直没说过这回事, 他哪知道谢诏居然还暗戳戳准备了惊喜。 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的确让萧程很感动, 但也仅限于此了。 昨晚的事情发生之前, 萧程就已经准备趁此机会跟谢诏说清楚, 现在更要说清楚了。 他总不能真的当渣男。 萧程低头看着小狗闷闷不乐的样子, 唇角忍不住勾出了一个笑容。 就算他想, 洛镜书也不会同意的。 某个陈醋成精的人是决不会允许萧程跟别人暧昧不清的。 萧程心里这样想着, 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 或许是因为以前在洛镜书这里吃了亏, 萧程变得极其不坦率。 他不想让洛镜书看穿自己的意图，即使这人很有可能已经什么都猜到了。 但萧程就是不愿意说出来。 这其实一种不信任的表现。 即便他知道洛镜书现在已经改了, 被伤害后留下的阴影却还没有消失。 萧程不想再一次被人当成傻子。 这个毛病或许只能等以后要慢慢治愈了。 洛镜书抬头看见萧程脸上微浅的笑意时, 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手指摩挲了一下方向盘, 琢磨着该怎么开口。 他一直把谢诏当成劲敌, 但到了现在，洛镜书对萧程的感情还是有自信的。 萧程不会喜欢谢诏。 能陪在程哥身边的人只有他。 但洛镜书也不想放萧程去跟谢诏单独相处。 还他妈新年礼物, 一听就居心不良。 程哥又傻乎乎的, 万一被谢诏骗了怎么办？ 他在心里思考着,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萧程察觉了他的意图。 “不行。” 他怎么可能带上洛镜书，先不说尴不尴尬，洛镜书在，肯定会带来不少的麻烦。 再说了，萧程要拒绝谢诏，一定会说些心里话。 比如他已经有某个小狗了，以后也只想要某人，不会再喜欢别人。 他不想让洛镜书听见这些话。 太难为情了。 当着洛镜书的面，他怎么说的出口？ 洛镜书话还没说出来呢，就被萧程拒绝了。 他还想用装可怜撒娇那一招，萧程却是看也不看，用手捂着他的脸，把人往车里面推。 “行了，快走吧。” 洛镜书在他手心里啄吻了一下，萧程像是被烫到了似的，一把手回了自己的手。 他的脸上有着可疑的红晕，眼神也有些躲闪。 “别撒娇。” 他果然很吃这一套。 洛镜书弯了弯眼，出口的声音更甜，微微低哑的声线像浸足了蜜糖。 “回来还爱我吗？” 萧程脸颊爆红，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道：“不跟你说了。” 洛镜书懂得见好就收，又委委屈屈地说道：“那你要记得想我，别忘了还有一个可怜的我在独守空闺。”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萧程噗嗤一声笑了，低头去看洛镜书的眼睛，下一秒就忍不住出了神。 他一直都知道洛镜书长得很好看，是一种锋利逼人的艳丽，夹杂着少年的青涩，某些角度还有些雌雄莫变。 但因为洛镜书面对别人时不怎么爱笑，冷淡的气质中和了那种偏女气的精致，倒不会有人把他当成女孩子。 可他一旦笑起来，眉目竟然显得尤其温柔，瞳色浅淡的眼眸在阳光下更加晶莹剔透，里面漾开了一圈圈波纹。 萧程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词去形容洛镜书的眼神，他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 洛镜书也静静地看着他，眸光越来越炽热。 萧程大概不知道，他在别人眼里也是一道不容忽视的美景。 程哥可真好看，每一寸都长在了他的心上。 两人对视的时间太久，萧程的脸红得一塌糊涂。他定睛一看，洛镜书也是一副难耐的模样。 “程哥。”洛镜书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 我可以亲亲你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萧程就弯下腰，用手指勾住了洛镜书的衣领，把人往前拉。 “可以。” 因为他也想这样做。 两人在冬日的暖阳下接了一个吻。 比起昨晚的激烈，这个吻显得青涩单纯，唇齿的厮磨中，充满了柔情蜜意。 两个人的脸都红了个彻底。 许久以后，洛镜书才不舍地撤离唇瓣，用大拇指抹去萧程唇角的一点湿痕。 “进去吧。” 他转而摸了摸萧程眼角下的一片潮红，指腹下的皮肤滚烫细腻，是萧程情动的证据。 洛镜书摩挲了好几下才松开，瞥见萧程眼神还有些迷离之后，又忍耐地呼出一口气。 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萧程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目送洛镜书的车缓缓驶离。 直到再也看不见之后，他才突然放松了身体，手掌扶住了自己的后腰。 “嘶，这也太痛了。” 刚才弯腰太久，本来就酸疼的腰肢更是直不起来。 他刚才就是不想在洛镜书面前丢脸，才硬生生地忍着。 萧程再次后悔自己昨晚的退让。 看洛镜书今天神采奕奕的样子，跟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果昨晚他再坚持坚持，说不定今天腰疼的就是洛镜书了。 他这样想着，慢悠悠地进了屋。 萧籽玥一见他就笑，“我还以为你跟他一起走了呢。” 送个人去了那么久。 萧程被妹妹打趣得有些难为情，缓过神来之后却又忍不住露出了笑。 原来这就是两情相悦的感觉啊。 腰酸腿软也值了。 洛镜书走后，萧程又睡了一觉，起来时才觉得腰没那么难受了。 上次谢诏说给他准备了新年礼物之后，萧程也给谢诏准备了回礼。 他以往每次跟谢诏见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大概是有了期盼，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谢诏一见他，就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神采。 他打量着萧程的眉眼，见到心上人时的期盼和喜悦忽然淡了一些。 谢诏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萧程可能跟某人复合了。 以往萧程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冷淡回避。 可今天他却精神奕奕地直视自己的眼睛。 这对谢诏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 “新年快乐，萧程。” 谢诏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萧程接过来的同时，也将自己手中的礼物袋递给谢诏。 “谢谢，你也新年快乐。” 互送礼物本来是一件极其温馨的事情，但不知怎么，眼下的场景却有些古怪。 萧程想了想，忽然觉得他跟谢诏的这种行为，就好像商业上的两人互送礼物一样。 社交的意味更足，反而看不出多少诚意。 但是天地良心，萧程是真的很感谢谢诏送他礼物，也是真的想回礼。 两人约在了本市的一处公园，这边建设的还不错，风景优美别致，晚上灯光亮起来的时候尤其好看，不过白天难免显得空旷了些。 萧程和谢诏并排走在一起，沿着公园里的湖慢慢地走。 经过刚才互送礼物的尴尬气氛之后，两人都有些沉默。 萧程倒是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毕竟谢诏今天什么也没说，他总不能主动说我不喜欢你，以后别追我了。 未免显得太自恋。 所幸谢诏并没有沉默太久，他偏过脑袋看着萧程：“萧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这是个普通且不会出错的打开话题的方式，萧程也松了一口气，顺着他的话回答道：“还不错，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两人便又聊了几句家常，气氛逐渐轻松下来。 最近几乎天天都下雪，今天倒是难得出了太阳，树梢上的雪还没有融化，沉沉地坠在枝头，萧程伸手拨弄了一下。 他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完全没过脑子，属于下意识的行为。 却不想下一秒，雪忽然从枝头坠落，砸在了萧程的身上。 萧程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之后，赶紧用手拂去了头上和肩膀上的雪。 谢诏也因为这意外的一幕愣住了，反应过来后伸手想帮帮萧程，这人却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谢诏的情绪忽然有些低落，他其实看出来了，萧程一直在拒绝自己，是他自己不死心，非要一再地示好。 “萧程。”谢诏站定，稍稍低头看着萧程，眼里有着忐忑和期盼。 “你跟洛镜书复合了吗？” 他还在期待萧程能给他一个否定的答复。 萧程本以为他会更加委婉。 他也仰起脑袋看着谢诏，神色尤其认真，眼睫上还残留着点点雪花。 “嗯。” 谢诏有种意料之中的失落，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微微勾起唇角，冲萧程勉强笑了一下。 “那，恭喜你。” 萧程说不出来谢谢，尽管谢诏极力维持冷静，但还是有一股明显而浓重的失落从他的身上泄露了出来。 “学长。”萧程放轻了声音，一眨不眨地看着谢诏，“你也会找到喜欢你的那个人。” 谢诏唇角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眼眶一圈慢慢变得通红。 他很想问萧程一句为什么，可看着萧程满含愧疚的眼眸时，谢诏又忽地说不出话来。 算了，感情的事情从来不能勉强。 萧程不喜欢他，也从没给过他机会，谢诏应该感到高兴，他喜欢的人不是玩弄别人感情的渣男。 谢诏早已经接受了现实，但还是觉得不甘心。 “为什么非得是他？” 萧程已经在洛镜书身上吃过一次亏了，他难道就不担心再受伤一次吗？ 谢诏知道也许总有一天，萧程会跟洛镜书复合，但他从来没想过，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萧程就这么原谅洛镜书了吗？ 这个问题萧程也很难说清楚，就像谢诏对他一见钟情一样，他也对洛镜书一见倾心。 如果硬要说个清楚，也许还是洛镜书的长相真的很符合萧程的审美。 只是这话不方便告诉谢诏。 萧程只能含糊道：“我只在他身上体会到了心动的感觉。” 心动。 只这一点谢诏就输了。 他其实特别能理解萧程的想法，因为他对萧程也是这样。 谢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我真的得放弃了。” 萧程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愧疚，谢诏帮了他很多，只要谢诏有需要，萧程愿意加倍地报答对方。 但他唯独没法回应谢诏的感情。 “萧程。”谢诏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神色似乎轻松了一些。 “他要是对你不好，我帮你揍他。” 萧程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点头回答道：“好。” 谢诏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我们还是朋友吧？” 萧程回以一个笑容，“一直都是。” 谢诏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看来我的威胁还挺大。” 萧程不明所以，谢诏的视线越过他，落在了萧程身后的某个地方。 “他已经跟了一路了。” 萧程顿时明白了，却也不觉得意外。 洛镜书这个醋坛子成精的，他要是不跟过来，萧程反倒会觉得不对劲。 “他的醋劲是有点大。” 谢诏看着萧程提起洛镜书时，脸上那止不住的笑意，终于彻底承认自己已经输了。 “你想让他的醋劲更大一点吗？”谢诏问他。 萧程愣了一下，“什么？” 谢诏没说话，手臂却抬了起来。 他用指尖拂去了萧程眼下的一根睫毛，一触即离，神情间充满了温柔。 萧程忽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第87章 87 谢诏趁萧程不注意, 帮他点了一把火，过后又拍拍屁股走了。 萧程目送他上了车，等谢诏离开之后, 他正想叹气, 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萧程还没来得及回头, 肩膀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搂住。毫无防备之下，他的身体被迫后仰, 砸在了某个人的怀里。 洛镜书的胳膊横过萧程的前胸，将他禁锢在自己身前, 而后嘴唇贴着萧程的耳侧，咬牙切齿地问他：“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话语里充满了酸味。 萧程早在刚才谢诏说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但尽管如此, 在听见洛镜书这句仿佛被醋浸泡过的话之后，萧程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还笑。” 洛镜书见他满脸的笑意，心里那种酸酸胀胀的感觉总算缓和了一些，他张嘴在萧程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含糊道：“你是故意气我的吧。” 天知道他刚才在不远处看见谢诏抚摸萧程的脸时，恨不得冲上来打烂谢诏那张让人讨厌的脸。 程哥居然也没躲开。 萧程用手肘推了推他的身体, “行了，什么也没有, 学长只是开个玩笑。” 他其实能理解谢诏刚才的做法, 不过是觉得自己输给了洛镜书，一时有些不甘心罢了，倒也没什么坏心思。 更何况谢诏的手指在他的脸上一触即离，萧程还没来得及反应呢, 谢诏就已经将手收回去了。 “下次他还再开这样的玩笑, 你就揍他。”洛镜书抱紧萧程, 声音里依旧能听出来几分咬牙切齿，“别给他留面子。” 萧程又想翻白眼了。 他怎么就养了一个这么黏人又爱吃醋的小狗？ “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别跟过来。” 不来的话，就不会看见这一幕。 洛镜书立马get到了他的意思，眼睛都瞪大了，看上去更像一只委屈的小狗。 “你不怪他对你动手动脚，反而怪我跟过来看见了？” 越说越离谱了。 “那不叫动手动脚。”萧程说完以后，抬手抓住了洛镜书的手指，声音放轻了一些，“我答应你，下次不让别人碰到我。” 洛镜书这才满意。 “以后只有我能摸你的脸。” 他趁机提出了更多的要求。 萧程就知道这人永远不会满足，没有理会他的话，转而问道：“双胞胎呢？” 提到讨厌的人，洛镜书脸上的笑容立马淡了，垂在身侧的手也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 “按照你的要求绑着呢。” 绑。 萧程忽然反应了过来，“你真把他俩绑着的？” 他说的绑其实指的是暂时控制起来，并不是真的想让洛镜书将双胞胎绑起来。 洛镜书没有否认，“不然他们会挣扎。” 萧程打量着洛镜书脸上的神色，越看越不对劲，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手伸出来。” 洛镜书勾了勾他的手指，脸上的表情看着单纯而无害，“程哥想要牵我的手吗？” “别给我嬉皮笑脸的。”萧程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故意装傻，他的心里一沉，强迫般地抓住了洛镜书的手腕。 “给我看看。” 洛镜书没办法，只好摊开手让萧程看了个清楚。 萧程只是扫了一眼他的手心，就将洛镜书的手翻了个面，观察着他的手背。 果然不出他所料，洛镜书手背上凸出的骨节尤其的红，右手中指上还带着一道伤口。 “跟他们打架了？”萧程想用手抚摸那道伤口，在触碰到之前又停了下来。 洛镜书垂眸紧盯着萧程脸上的神色，只是萧程也低着头，他只能看见对方的一部分脸颊。 他摸不准萧程是不是生气了，回答的有些含糊。 “他们想跑。” 所以他不是故意打人，是因为双胞胎想跑，他没办法才没出手的。 洛镜书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他笃定萧程不会跟双胞胎求证这件事情。 事实上，双胞胎一见他就明白了所有的真相，根本没有挣扎，也没想过逃跑。 是洛镜书把他们揍了一顿。 当然，他动手的时候双胞胎反抗了，因此才会留下那一道伤口。 不过相比起他来说，双胞胎受的伤更重，且都在衣服藏着的地方，外表根本看不出来。 萧程让他不要动手，洛镜书当时乖乖地答应了，实际上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没见到双胞胎的时候，他都恨不得撕了他们。 当这两人真正站在自己面前时，洛镜书光是控制住自己不打死他们，就已经很困难了。 萧程大概也猜到了他的心思，一边叹气一边松开他的手，“这就是你说的听话。” 求复合的时候说得可好听了，说要做他的狗，以后什么都听他的。 结果呢。 萧程让他别跟过来，他却还是来了。 让他别动手，他也没听。 洛镜书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微微弯下腰，用自己的额头抵着萧程的额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萧程的眼睛。 “其他的我都听你的，我会听话。” 他怕萧程觉得他不乖，对他失望。 洛镜书大部分时候都能分清萧程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心里话。 但每回听见这种话时，他还是忍不住惊慌害怕。 即使萧程是在跟他开玩笑，他也觉得惶恐。 萧程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抬手推开洛镜书的脑袋，又在对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之后再收拾你。” 谢诏故意让洛镜书吃醋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洛镜书原本是打算借着这个理由找萧程索要好处的，但现在他自己也很心虚，便不敢再索要什么。 萧程的腰还酸着，又跟谢诏围着公园走了二十几分钟，如果不是顾及着自己的形象，萧程连背都挺不直了。 洛镜书看出了他在硬撑，干脆搂过萧程的腰，把人半揽在怀里。 “你靠着我会舒服一点。” 萧程犹豫了一下，总觉得这个姿势显得难为情，但不得不说很有用。 他不再拒绝，将自己身体的重量靠在洛镜书身上，腰背的肌肉暂时得到了解放。 洛镜书扶着他回到车旁，“晚上我帮你揉揉吧。” 萧程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而后又反应过来，他就这么把晚上的时间交给了洛镜书。 洛镜书笑得跟吃到肉的小狗似的，身后的尾巴都快摇起来了：“你已经答应了，不能反悔。” 萧程想到自己酸疼的腰，没说话。 洛镜书开车带着萧程前往关着双胞胎的酒店。 到地方时，萧程抬头打量着酒店的大楼，“你是怎么把他们带过来的？” 还光明正大地关在这种地方。 洛镜书低头将嘴唇凑到他耳边，跟说悄悄话似的：“这家酒店是傅驹公司旗下的产业。” 傅驹。 这个人跟洛镜书的关系好像很不错，萧程好几次都在洛镜书的身边看见了那个人的身影。 甚至他跟洛镜书的第一次亲密还是傅驹推波助澜的结果。 萧程久违地想到了原著剧情。 原文里说，渣攻将贱受送给了自己的合作伙伴，情况危急时刻，还是男二去救了贱受。 难道傅驹就是那个救了洛镜书的男二？ 但萧程很快又反应过来，应该不能算是救，恐怕是配合洛镜书演了一场戏。 洛镜书将姜应算计得团团转，当然也不会真的任由自己被姜应送给别人。 萧程想到这里，干脆凑到洛镜书耳边，小声问道：“上一世你跟他也是关系很好的合作伙伴吗？” 洛镜书勾了勾唇角，“嗯，但我们只是合作伙伴。” 他担心萧程误会他跟傅驹的关系。 萧程便把自己刚才想的事情问了出来，洛镜书听见他的话之后，明显有些惊讶。 “是，我是跟他演了一场戏。” 洛镜书顿了一下，观察着萧程的反应，“你不是忘了吗？” 萧程是怎么知道的？ 萧程面不改色：“我最近偶尔会梦到一些很模糊的画面，也许就是我丢失掉的记忆。” 反正洛镜书大概早就在怀疑他了，萧程也不怕再多一件。 他也是最近才想起来，自己的话里究竟藏着多么大的漏洞。 萧程一直告诉洛镜书，他是在看见公寓里的信之后才知道自己是重生的，在这之前，他一直没有上一世的记忆。 这话本身其实没有多大的问题，萧程也不算是撒谎，他只是隐瞒了一部分。 最近萧程才忽然想起来，早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不知道洛镜书是重生的，在对方面前说过姜应的坏话。 他说的某些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如果是没有重生的洛镜书，肯定察觉不到这其中的漏洞。 可洛镜书是重生的，他只要一听就知道，萧程说的分明是未来的事情。 也就是说在第一次见面时，洛镜书就已经看穿了他的谎言。 萧程却一直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他一想，就知道自己的话有多矛盾。 他失去了上一世的记忆，却又知道姜应可能会做些什么，这本身就是一件不怎么合理的事情。 洛镜书的心思那么细腻，肯定早就察觉到了这里面的违和，却一直没有问过他。 萧程想通这一点之后，心情尤其复杂。 他没想过要将穿书的事情告诉洛镜书，但如果洛镜书非要问他，他大概也不会一直隐瞒下去。 萧程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说这件事，毕竟穿书太过于匪夷所思。 他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洛镜书，最终还是决定先装傻。 反正洛镜书也没问他。 洛镜书果然没质疑他说的话，或许他心里已经想了许多，至少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他只是低声问道：“你想恢复记忆吗？” 洛镜书这话说的没什么底气。 萧程上一世的记忆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至少在有关两人感情的这一方面，都不是些好的事情。 萧程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如果能恢复的话，他当然希望能拥有完整的记忆。 “我当然想，但也顺其自然。” 洛镜书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走到房门前时，门外守着的保镖掏出房卡，替两人刷开了房门。 萧程才一进去，就见双胞胎手脚都被绑着，跟两条□□花似的，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 距离这两人不到一米的地方，就是一张大床。 这显然也是某人故意为之。 双胞胎大概是早就听见了脚步声，双双抬头看着萧程，两个人的眼睛都是红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忐忑。 萧程深吸了一口气，洛镜书替他拿了一张椅子过来，他一屁股坐下，扯到不舒服的地方，差点儿没崩了脸上严肃的表情。 萧程在心里倒吸一口冷气，面上的神色更加冷硬。 “过来。” 他对着双胞胎如是说道。 双胞胎闻言努力撑着身体跪了起来，向来精致整洁的两人都是一副狼狈的模样。 他们倒没有什么不情愿，大概也知道自己昨晚做的事情触碰到了萧程的雷区。 敢那样做，就是早就想好了会承担的后果。 只是一想到自己所做的努力都便宜了狗男人，双胞胎就对洛镜书恨得咬牙切齿。 尤其是眼下，自己这种卑微而狼狈的模样都被洛镜书看在眼里，更让两人觉得抬不起头来。 等两个人艰难地跪爬到自己身边之后，萧程抬起腿，一脚踹在萧译南的身上。 然后又给了萧译西一脚。 两兄弟好不容易才爬过来，又被他踹得摔在地上。 因为手脚都被绑着，这一下摔得很实，身体砸在地上的声音闷而沉重。 双胞胎在这之前还跟洛镜书打了一架，浑身酸痛的厉害，被萧程踹了一脚之后，更是觉得身上每个地方都在疼。 萧程仍然不解气，还想揍他们。 只是他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使不出来多大的力气。 洛镜书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用手按住了萧程的肩膀，“程哥。” 他冷眼看着躺在地上的双胞胎，“要不你坐着，我代替你动手。” 萧程甚至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来几分跃跃欲试。 他比自己还要恨双胞胎。 萧程对他的提议有几分心动，但他怕洛镜书一个不小心把双胞胎打死了了，只能拒绝了洛镜书的提议。 “算了。” 萧程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双胞胎，“视频呢？” 洛镜书听见这话，倏地加重了呼吸，手指紧握成了拳头。 双胞胎还拍了什么视频？ 萧译南摇了摇头，他的嘴巴被堵着，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萧程。 萧程不太相信他的话，干脆让人从他身上搜出了手机，自己亲自检查了一遍。 萧译南一直紧盯着他的动作，眼里的悲哀越来越深。 萧程确认他没拍什么之后，才将手机扔开。 “我这个人向来比较记仇，喜欢以同样的手段报复回去。” 他的脸色很淡，“按照你们昨晚对我做的事情。” “我也对你们下药，再找两个MB过来，这不过分吧。” 双胞胎顿时挣扎起来，脸涨得通红。 他们好像想说什么，却因为嘴巴被堵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萧程眼里毫无笑意，“看在你们是我堂弟的份上。” “我会找两个最贵的。” 双胞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泪水打湿了脸颊，模样尤其狼狈。 知道萧程不是在开玩笑之后，两人都露出了绝望的眼神。 甚至还能看见恐惧的神色。 他们想过萧程可能会报复他们，但最多也不过是揍他们一顿。 万万没想到萧程能这么绝情。 程哥要给他们下药，还要把他们推给别人。 两人就算再大胆，也不过是两个没成年的少年。 他们能对萧程做这种事情，但如果换成自己，却还是会感到害怕。 双胞胎的害怕都写在了眼里，倒在地上的身体不停扭动挣扎，皮肤被粗麻绳磨得通红。 萧程毫不动容，甚至还笑了一声：“我对你们够好吧，还给你们找两个。” “你们一人一个，就不会为谁先谁后的问题吵起来了。” 双胞胎没法发表意见，一旁的洛镜书却是越听脸色越难看。 从萧程的话里不难推断出，昨晚在他到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两个人怎么敢？！ 第88章 88 萧程说着, 竟然还真的让洛镜书去找人来。 “顺便弄点儿药来。”他冲洛镜书勾了勾手指头，低声在对方耳边说了几句话。 洛镜书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看着双胞胎时的目光尤其慎人, 像是恨不得把两人生吞活剥了。 等萧程说完之后, 洛镜书才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气。 “好, 都听你的。” 洛镜书说着，抬脚走了出去, 听声音像是在打电话。 双胞胎唔唔两声，好似想要说些什么, 却又在萧程冷淡而平静的目光中失了声音。 萧程没给他们辩解的机会，他只要一看见双胞胎的脸, 就能想到自己昨晚躺在床上无法反抗的样子。 他非得让这两个人也体验一下他昨晚的感觉。 洛镜书很快进来了, 手里拿着两支针管。 萧程抬头看了一眼，眼里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洛镜书不会早就打算这么做了吧？ 洛镜书朝他晃了晃手上的东西，“我让他们提前准备着的。” 他的语气很淡，像是在说今天阳光还不错，只看他的表情，压根看不出来他即将做违法的事情。 房间里的其他人目不斜视, 跟雕塑似的，对洛镜书的话表现得无动于衷。 萧程忍住了皱眉的冲动,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看见, 洛镜书的身后有一条无形的尾巴在疯狂摇晃。 这人好像还在等待他的夸奖。 “行了，动手吧。” 萧程扬了扬下巴。 洛镜书没能得到来自老婆的夸奖，了无兴趣地撇了撇唇角，他将手中的两只针管递给身后的一个保镖, 示意他将药物注射到双胞胎的体内。 他也不是不能动手, 但他怕自己怒气上头, 用针管扎死双胞胎。 反正这两人活在世上也是浪费资源。 事情发展到现在，双胞胎即使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认，萧程是来真的。 他居然真的要给他们注射药物。 两人也不管什么形象了，在地上疯狂挣扎起来，粗绳磨的皮肤一片通红，甚至缓缓渗出了血迹。 他们好像两条扭曲的虫子。 萧程心里忽然闪过了这个比喻。 他承认自己是高兴的，以一种看戏的姿态注视着双胞胎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没能看到自己昨晚的模样，但是想来跟双胞胎此刻的样子，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总得让这两个人也体验一下他昨晚的感受。 萧程在双胞胎带着祈求和希望的目光中换了个姿势，冷眼看着两人求饶的模样，没有丝毫的动容。 双胞胎再抗拒也敌不过一个身强体壮的大汉，更何况他们的手脚被紧紧地绑住，能活动的空间很有限。 等药物注射完之后，萧程才让洛镜书取消了双胞胎嘴里的东西。 这两人乍然能说话之后，反而都没有出声，只是双眼通红地看着萧程。 萧程猜想他们大概正在心里骂自己，却又害怕自己动手，所以才不敢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还是萧译西率先开口。 “程哥，我们知道错了，你不要找人来，好不好？” 他可以接受萧程揍他或者骂他，却没法接受萧程真的要找人来，当着萧程的面上了他。 那比杀了他还要让人难受。 萧程心里暗爽，那种被人强迫却无法反抗的憋屈好像散了一些，现在就知道求饶了，昨晚怎么没说放过他呢？ “不好。” 萧程不仅拒绝了他的要求，甚至还转头催促洛镜书，“什么时候能到？” 萧译西眼里露出了绝望的神色，他怔怔地看着萧程此刻的模样，好像第一次认识萧程似的。 这真的是那个温柔的程哥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萧译西不免有些茫然，他一直觉得萧程温柔包容。 即使是昨晚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他仍然抱有一丝希望，也许程哥只会一时生他们的气，过后总会原谅他们的。 萧程此刻的表现却狠狠地碾碎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萧译西终于意识到，他是真的踩到萧程的底线了。 萧程不会再原谅他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萧程不爱他们。 萧译西从没像此刻这样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萧程对他们但凡有一丝的好感，也不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萧译西不说话之后，萧译南却又开口说道：“程哥，不能换个别的方式发泄怒火吗？” “我昨晚请求你们的时候，你们也没住手。”萧程只要一想到自己那时愤怒无力的心情，就恨不得再揍双胞胎几拳。 萧译南不说话了，他将自己的脑袋抵在地面上，眼神灰败无神，像是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兴趣。 萧程说要找两个最贵的，并不是再骗他们，这两个人MB来的时候，就连萧程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要不然怎么说一分价钱一分货呢。 这两人的长相极为出挑，就是去当明星都算是合格，且各有各的风格。 萧程只不过是盯着多看了两眼，身后就忽然伸过来一只手，将他的眼睛捂住了。 “不许看。” 洛镜书的声音里透着不悦，还用自己的指尖摩挲了一下萧程的眼尾。 这两个人有什么好看的？ 颜值身材都比不上他。 萧程抓住了洛镜书的手腕，安慰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敷衍：“好了好了，我不看。” 说完之后，分明又多看了两眼。 洛镜书的目光阴森森的，瞥了那两人一眼，然后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上前。 这两人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做这一行的都知道，不该问的别问，少说多干才是真。 即使地上的这两个双胞胎少年分明是不情愿的，这两个MB也没有表现出异样的情绪。 他们越是靠近，萧译西和萧译南就挣扎得越厉害。 萧译西嘴里骂了几句，“拿开你的脏手！” 看起来凶巴巴的，声音里却带着哭腔。 萧程听着只想笑，整个人神清气爽，总算是报了昨晚的仇。 其中一个人用手摸了摸萧译西的脸蛋，差点被他咬上一口。 “还挺烈。”那人拍了拍萧译西的脸，“放心，哥哥技术很好的。” 萧译西听着只想干呕，眼泪糊了一脸，声音都开始发颤了。 萧译南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 两个MB手上动作飞快，剥去少年穿着的外套，伸手抚摸着他们的脖颈和胸膛。 就像昨晚双胞胎对萧程做的那样，MB也用自己的手揉弄着双胞胎的皮肤，在上面留下了或深或浅的红痕。 双胞胎不管怎么躲，都总有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片刻之后，萧译西终于崩溃了。 “程哥，我知道错了！” “我不该，我是畜牲！” “求求你了，快让他们走开……”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被眼泪蒙住了，看不清萧程的脸色，只觉得对方尤其冷漠。 萧译西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简直比杀了他还要可怕。 萧程轻轻冷哼了一声，那两个MB也跟着笑了两声，站起来退到了一旁。 今天的钱赚的还挺轻松，不用出力。 萧程示意洛镜书带他们出去，而后自己走到双胞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知道错了？” 双胞胎赶紧点头。 他们总算明白了，萧程就是吓唬他们的，但不得不说，刚才的事情给两人留下了心理阴影。 那种被人强迫却无法反抗的感觉实在太过难受，即使那两个人已经走了，萧译西还是觉得反胃，想吐。 “难受吗？” 萧程打量着两人身上的痕迹，“现在知道我昨晚是什么感受了吗？” 萧译西头点的飞快，哽咽道：“知道了。” 萧译南也默默点了点头，眼睛红的不成样子。 萧程也不让人给他们松绑，“我比你们还要觉得恶心。” “毕竟刚才的那两个人只是拿钱办事，对你们并没有恶意，可是你们。”萧程说着，脚尖在萧译南的身上踢了踢，“你们却辜负了我的信任。” 他要是早知道会发生后面的事情，昨晚绝对不会放两个人进入自己的房间。 萧程对双胞胎的最后一点信任都被他们自己作没了。 “程哥……”萧译南想要解释什么。 萧程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什么你们喜欢我。” “在我不喜欢你们的情况下，你们那种行为比刚才那两个人对你们做的还要过分。” 哪怕是萧程喜欢他们，他们也不能在萧程不愿意的情况下偷偷下药，强迫萧程做些什么。 萧程还想说些什么，洛镜书从门外走了进来，“你跟他们废话什么。” 萧程正教训不听话的熊孩子呢，听见这话，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人送走了？” 他只是随口一问，洛镜书却皱起了眉头，“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两个陌生人？” 萧程：…… “我说话的时候，你别插嘴。” 被洛镜书这一打岔，萧程也没了教训人的心思，干脆让他把双胞胎送走。 眼不见为净。 “那你去我家吗？” 洛镜书还记得萧程答应过，今晚由他帮萧程按摩。 萧程也想起了这一茬，“也行。” 洛镜书从洛家搬出来之后，自己在外面买了房，不过平时也不怎么住。 萧程还是第一次来，适当地表现出了自己的好奇。 转悠了一圈之后，他见洛镜书正在准备按摩用的精油，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学长送我的新年礼物呢？” 原本是由他自己拎着的，后来洛镜书非说要帮他拎着，结果就不知道被他扔到哪里去了。 洛镜书背对着萧程收拾东西，闻言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脸上却露出了一个笑容。 “好像放车里了。” 萧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行吧。” 他在床上躺下，洛镜书跪在他身边，替他按摩着肩背的肌肉。 这人的手艺居然还不错，萧程被他按得昏昏欲睡。 意识朦胧之间，他忽然感觉自己的手指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套在了手上。 萧程睁眼一看，指间正戴着一个熟悉的东西。 是洛镜书买的那对戒指中的一枚。 第89章 89 这东西之前被萧程退回去了, 他还记得洛镜书当时来拿戒指时，脸上那种黯淡而绝望的表情。 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戒指又被洛镜书戴到了他的手上。 萧程心头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一时间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出了神, 半天都没说话。 洛镜书的手指上还沾着精油, 暖色的灯光下，萧程的背脊透着莹润的光, 柔韧细腻的皮肤被他揉得越发诱人。 他却不敢多看，只盯着萧程的眼睛, 低声说道：“程哥，新年快乐。” 这对戒指本来就是他给萧程准备的新年礼物, 也许当时他的心情还不如此刻激动, 但他的想法从没改变过。 不管是买戒指时还是现在，洛镜书都觉得这枚戒指很适合萧程，且只适合萧程。 他只想把戒指送给程哥。 萧程的眼睫颤抖了一下，盯着戒指看了好一会儿，才半合上眼眸，“你这是不打算问我的意见, 直接一步到位了？” 他刚才半睡半醒，压根来不及拒绝, 洛镜书就已经把戒指戴在了他的手上。 不过回过神来之后, 萧程心里倒也没有多少抗拒，甚至还有一丝隐秘的喜悦。 他缩了缩手指，掩去了自己眼里不自然的神色。 洛镜书远不如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他的心高高地吊起, 又在萧程这一句平静的话里慢慢放了下去。 程哥没有直接将戒指取下来, 就不算是真的想拒绝他。 洛镜书清楚萧程的脾气, 他要是真的不喜欢，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将戒指还给自己。 被接受的喜悦充斥着洛镜书的心脏，他的脸上浮现出了薄红，视线紧紧地盯着萧程的侧脸。 “我怕你会拒绝……”洛镜书擦干净手上的精油，一边说着，一边压低身体，将自己的脑袋蹭在萧程的肩膀上。 “程哥不要拒绝我。” 送礼物的人比收礼物的人还要霸道，一点儿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萧程任由对方压在自己身上，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昨晚的画面，似乎也是这个姿势。 他的脸颊染上了热意，扭了扭身体，“你别压着我。” 洛镜书闷哼了一声，刚才还没什么，此刻被萧程一蹭，忽然就兴奋起来。 萧程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抵着自己，身体陡然僵硬了，“你别……” 洛镜书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气，“我还没有那么禽兽。” 萧程的腿还软着，虽然昨晚过度使用的地方没有受伤，却也还微微红肿，洛镜书刚刚才压着萧程上了药。 只是身体的反应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洛镜书知道自己该离远一些，却又舍不得打破此刻的氛围，只能一边痛苦一边甜蜜地挨着萧程。 萧程总感觉自己好像受到了威胁，尤其是现在的姿势，对他来说没一点优势。 他只能转移话题：“你怎么没戴？” 洛镜书的眼睛都亮了，却又不想让萧程看见他此刻那副不值钱的样子，只能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和兴奋，从旁边拿起另外一枚戒指。 “程哥帮我带上，好不好？” 他一向擅长在萧程面前撒娇，尤其是用这种带着尾音的声线，低沉的磁性中夹杂着少年的清朗，简直把萧程的喜好拿捏得死死的。 萧程不可能不清楚这份礼物意味着什么，他却仍然没有拒绝，沉默地将另外一枚戒指戴在了洛镜书的手上。 洛镜书等他戴好以后，反手抓住了萧程的手，将自己的手指塞进了对方的指缝中，同他十指相扣。 戴着戒指的手指紧紧贴在一起，两枚戒指在灯光下反射出柔和的光芒。 两人都没有说话，却有一股暧昧的气息萦绕在空气中。 洛镜书彻底冷静不下来了。 他用自己的下巴蹭了蹭萧程的脖颈，低哑的声音里有些细微的颤抖。 “程哥，我……” 洛镜书竟然哽咽了，向来能说会道的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萧程的心里也很紧张，却又在察觉到洛镜书的激动之后，慢慢放松下来。 他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急什么。” 洛镜书深吸了一口气，眼眸微微合上，将自己的额头贴在萧程的太阳穴上，嘴唇紧挨着萧程的皮肤，“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了，对不对？” 他执着地想要得到萧程的肯定。 觊觎程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不敢保证自己是那里面最优秀的，更何况他曾经深深地伤害过萧程。 洛镜书从来没表现出来，但其实他比谁都要没有安全感，他怕萧程不原谅他，更怕萧程爱上别人。 自从两人说开之后，洛镜书过的每一天都好像做梦一样。 萧程居然真的愿意原谅他，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 洛镜书生怕这只是自己的美梦，他想得到萧程的肯定，以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萧程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不安，想到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焦躁无措，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安心下来。 他总算不是一头热了。 “你什么时候成我男朋友了？” 洛镜书听见这话之后，呼吸猛地加重了，双眼泛着薄红，死死地盯着萧程。 “我……”我知道错了。 就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没等他把这句话说完，就听萧程继续说道：“你不是我养的小狗吗？” 洛镜书感觉自己碎裂的心好像又被缝补了起来，他的心情因为萧程的一句话跌落谷底，又因为萧程而铺满阳光。 洛镜书最不喜欢这种情绪被别人牢牢控制的感觉，但只要一想到所有的不安和喜悦都是萧程给予他的，洛镜书就甘之如饴。 “是，我是程哥养的小狗。” “但我也想做你的男朋友。” 洛镜书知道萧程刚才是在逗他，高高吊起的心总算又放了下来，只是脸上仍然残留着一点不安。 “好不好嘛？” 他一个劲儿地撒娇，甚至凑到萧程耳边小声说道：“哥哥，你就别逗我了。” 萧程的身体都快僵住了。 洛镜书不是第一次用这招了，可萧程每回都还是觉得受不了，只要一听到洛镜书叫出那个称呼，连骨头都跟着麻了。 “说话就说话，别撒娇。” 他分明喜欢的不得了，还要装出严肃的模样呵斥洛镜书。 洛镜书看透了萧程的口是心非，眼珠一转，顿时又想到了另外的坏主意。 “哥哥，你就答应让我做你男朋友吧。” “萧籽玥今天都叫了我嫂子呢。”他在萧程耳边小声笑着，“总不好让妹妹失望。” 萧程被他缠得没办法了，他大概也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意有多明显，还要故作无奈地叹一口气。 “好吧，谁让你昨晚辛苦了。” 洛镜书双眼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连呼吸都放轻了。 萧程脸上的笑意越发温柔，“我的男朋友。” 洛镜书呼吸一滞，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最后竟然红了眼眶，“程哥……” 他紧紧地抱住萧程，声音哽咽：“谢谢你……” 谢谢你在看清了我混账而偏执的一面之后，仍然愿意用你的温柔包容我，再给我一次被爱包围的机会。 萧程也有些鼻酸，他握紧洛镜书的手，用笑容掩饰自己的眼泪，“哭什么。” 洛镜书等了许久之后，心情才平复下来。 萧程始终没有催他，只是半合着眼睛躺在他身下，神色迷蒙而温柔。 洛镜书吻了吻萧程的侧脸，看着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脑海中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我可以发朋友圈吗？” 萧程既然已经答应他了，也不怕被别人知道，闻言一动不动，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嗯。” 洛镜书从床头柜勾过自己的手机，对准两人带着戒指的手，选好角度以后拍了好几张照片。 “可以拍你吗？” 他舔了一下自己干涩的唇瓣，盯着萧程发红的侧脸看了一会儿。 萧程闭上眼，默许了他的所有行为。 洛镜书找的角度非常微妙，他只是想秀恩爱，并不想让别人看见萧程的身体，因此镜头里只有萧程的侧脸。 洛镜书到底还记恨着谢诏前两次的行为，发朋友圈就算了，他还要特别提醒谢诏和柏易珩看。 简直是杀人诛心。 谢诏还好，他已经提前知道这件事情了，因此看到洛镜书的这条朋友圈时，虽然也觉得失落，但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柏易珩却是猝不及防地得知了洛镜书跟萧程复合的消息。 他哪能想到，前几天还在吵架的两人，居然就复合了。 这速度甚至让人怀疑他们之前的吵架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萧程在短短的几天内改变自己的想法。 柏易珩很沉得住气，并没有质问萧程，而是先发来了恭喜的话，最后才问道：【之前的矛盾都解决了吗。】 洛镜书当然是不知道的，但他能猜到柏易珩要说什么。 “程哥，姓柏的肯定在说我的坏话。” 萧程掀开眼皮，“你别胡说。” 柏易珩不是那种人。 洛镜书酸得不行，尽管知道萧程对柏易珩的维护并不是因为喜欢他，洛镜书仍然打翻了醋坛子。 “你现在看看手机，他肯定没说好话。” 萧程原本不想理会他，洛镜书却非要让他看看。 萧程的手机里没有秘密，洛镜书已经是他男朋友了，他也没打算避着对方，当着洛镜书的面解开了手机屏幕。 两人一同看清了柏易珩的那几句话。 洛镜书都快恶心吐了，这扑面而来的陈年老茶的味道，简直让人作呕。 更可气的是，萧程这个又弯又直的男人根本没看出来。 “你看，我就说柏先生不是那样的人。”萧程还挺得意。 洛镜书沉默了。 第90章 90 “你难道觉得……” 洛镜书指尖点在萧程手机屏幕上, 发出清脆声响，“他这句话没有问题吗？” 萧程推开他手，低头看着屏幕上那一句话, “他不是在关心我们吗？” 柏易珩说也没毛病吧，他和洛镜书之间确有矛盾。 如果不是知晓了上一世部分真相, 萧程恐怕也没那么快原谅洛镜书。 洛镜书在心里骂了两句，皮笑肉不笑“我们有没有矛盾是我们自己事，轮得到他来关心？” 柏易珩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看他跟程哥恩爱甜蜜, 就非得提起不愉快事情, 让程哥生他气, 最好又想起他做那些混账事。 洛镜书心想，如果不是他靠着自己可怜经历博得了萧程同情, 让程哥原谅了他犯错, 柏易珩这句话恐怕正中萧程痛处。 最可气是，萧程丝毫没觉得有问题。 萧程听洛镜书这样说, 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是我朋友，我老板，更算是我长辈, 关心一句怎么了？” 洛镜书就知道揪着柏易珩最后那句话不放, 可人家前面不也说了好几句恭喜吗？ 洛镜书放屁，他根本不是真想要恭喜我们。 可惜这话他不能直接说出来，否则萧程又要怪他小心眼，醋坛子。 洛镜书认为自己这醋吃得非常合理，但萧程总觉得他在无理取闹。 “你别老是跟柏先生过不去, 他帮了我很多, 是我良师益友。” 洛镜书脸都快青了, 还良师益友呢，分明是大尾巴狼装无辜老白兔，老男人一把年纪了还不正经，想吃萧程这棵嫩草。 “那你准备怎么回复他？” 洛镜书呵呵两声，压着萧程身体不松开，“你回复吧，我看着呢。” 萧程莫名觉得自己被威胁到了。 主要是洛镜书今晚尤其精神，身体反应久久消不下去就算了，还非要压着他。 萧程感受到对方某个地方怼着自己，存在感尤其强烈，不容忽视。 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耳朵莫名有些发红，“你幼不幼稚。” 洛镜书紧盯着他手机屏幕，看着萧程慢吞吞地打字。 萧程差不多都说开了。 洛镜书对萧程这个回答并不满意，虽然这句话代表程哥已经不计较从前发生事情了，但显然柏易珩下怀。 只单凭这一句话，并不能让柏易珩死心。 “你应该告诉他，我们之间没有矛盾。” 柏易珩这个老绿茶，就知道在一旁煽风点火，现在指不定偷着乐呢。 萧程原本不想怼他，可洛镜书非得不依不饶，在他耳边念叨。 “你刚才说那句话，自己相信吗？” 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没有矛盾？ 要是真没有问题，又怎么会分手？ 柏易珩见过萧程分手之后失魂落魄模样。 老实说，跟洛镜书分手之后，萧程从柏易珩那里得到了不少安慰和力量。 所以他才觉得柏易珩刚才问那句话没有问题，柏先生本来就是在关心他。 他们从前也有过类似对话，柏易珩还开导过他几次，这有什么好奇怪。 也就是洛镜书不知道萧程跟柏易珩相处时细节，他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打翻醋坛子。 眼下他就因为萧程那句话感到不高兴。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萧程说都是事实。 或者换句话说，他正是因为清楚萧程说是真，才会觉得不开心。 洛镜书承认自己做过很多混账事，他也并不计较萧程将这些事翻出来指责他，甚至他自己偶尔都会刻意想起那些事情，以此来提醒自己不要再欺骗萧程。 他只是觉得这话不该由柏易珩来说。 萧程打他骂他，甚至恨他都没有关系，因为他们是情侣，他爱萧程。 可他柏易珩有什么资格插嘴？ 他和萧程事情轮得到柏易珩来指手画脚吗？ “那你告诉他，我们现在很恩爱。” 洛镜书揉捏着萧程耳垂，将那一小块软肉捏得白里透着粉，原本泛着凉意耳垂都被他捏得滚烫。 “你有什么毛病，非得要跟人家秀恩爱吗？” 萧程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况且他只要一想到柏易珩还没有对象，无论如何也没法在对方面前秀恩爱。 在他心里，柏易珩是哥哥，是朋友，甚至有点像是长辈角色，他怎么把这话说出口？ 谁会跟自己叔叔秀恩爱？ “这不叫秀恩爱，这是跟他分享你喜悦。” 洛镜书心里忽然又后悔了，刚才发那条朋友圈好像还不够明显，早知道他应该再拍两张照片。 把照片私发给柏易珩。 气死他。 洛镜书只要一想到当时在医院里，柏易珩看萧程那种眼神，心头怒火就止不住地燃烧。 萧程没同意。 “你要是不爱看，就从我身上挪开。” 他用后肘推了推洛镜书，这人看着不胖，体重却也不轻，压在身上还挺沉。 “我不走。” 洛镜书非得要看看柏易珩到底要跟萧程说些什么。 萧程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柏易珩说话其实很克制，平时从来不会说超出身份话，萧程还挺喜欢跟他聊天。 在萧程回复之后，柏易珩又问他挺好，你也不必再为了那些事情难过。 只要你是真快乐，就足够了。 洛镜书又忍不住哼了一声，姓柏什么意思，不就是拐弯抹角地想说，程哥跟他呆在一起不快乐吗？ 那他可真是大错特错。 不管是在分手之前还是复合之后，洛镜书都坚信萧程跟他呆在一起是快乐。 除了上一次因为谢诏而吵架，两人基本没发生过什么争吵。 只要他嘴够甜，程哥怎么会生他气？ “你跟我呆在一起不快乐吗？” “哥哥。” 又来了。 萧程舔了舔唇，“柏先生不是这个意思。” “他是真心希望我能高兴。” 洛镜书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姓柏恐怕就是这样哄骗萧程，把人骗得就跟他脑残粉似。 “行，我不说话。” 萧程虽然并不赞同洛镜书观点，却也在无形之中被他话影响到了。随后再看柏易珩发来消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他其实看不出什么来，但又总是怀疑柏易珩是否有别意思。 见了鬼了，都怪洛镜书。 萧程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甩掉那些奇怪念头。 柏易珩他年纪不大，总有些少年心性，幸好你性格温和冷静。 萧程心想自己也没有柏易珩夸那么好，但洛镜书确是有些幼稚。 洛镜书看见这话差点没气死，这就开始人身攻击了？ “我年纪也不小了，就比你小几个月而已。”洛镜书抓住萧程手腕，撒着娇问他“程哥，你不喜欢年纪小吗？” 萧程又想翻白眼了，他要是真不喜欢年纪小，也不可能跟洛镜书搞到一起。 这人成天都在瞎想些什么？ “再胡说八道，我就不让你看了。” 洛镜书委委屈屈地闭上了嘴巴，过了几秒钟，却又在萧程耳边低声说道“没关系，我只是年纪小。” 他用某个尚且还精神地方顶了顶萧程，“其他地方不小就行了。” 萧程没想到他忽然开起了车，心里惊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床单，随后又恼怒地松了力度。 “你怎么还……”他忍耐般地闭了闭眼，“实在不行，你自己去厕所解决好不好，别来烦我。” 他腿还酸着呢，暂时不想做些什么。 洛镜书粘着他，“我不去。” 喜欢人正温顺听话地躺在他身下，哪怕是被他用这种流氓般态度吃了豆腐，也仍然没有挣扎。 傻子才去自力更生。 萧程被这一打岔，把柏易珩忘在了脑后，等到想起时候，柏易珩已经岔开了话题。 他没跟柏易珩聊几句，因为身旁人实在是太烦了。萧程干脆退出了同柏易珩聊天界面，转而打开了另一个人消息。 消息是姜子鹤发来，萧程看着那两句话，忽然感觉不太对。 与此同时，洛镜书也将屏幕上字收入眼底。 “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姜子鹤先是恭喜萧程，然后又忽然问萧程知不知道，洛镜书跟他哥哥关系如何。 他大概是看见了萧程发朋友圈，知道萧程跟洛镜书已经复合了。 萧程一直对之前瞒着姜子鹤事情感到愧疚，因此这回并没有隐瞒。 他们有过合作，不过关系不是非常好。 他没说更多，因为有些事情确不方便在这时候告诉姜子鹤。 姜子鹤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解释道我没别意思，就是觉得好奇。 我在我哥书桌抽屉里，发现了洛镜书照片。 他犹豫了很久，才将这件事情告诉萧程。 姜子鹤一直都知道自己哥哥最喜欢美人，他怕是姜应对洛镜书有了心思。 一边是自己哥哥，一边是自己兄弟，他纠结了很久，才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萧程。 毕竟洛镜书已经是萧程男朋友了。 哪怕姜应真对洛镜书有意思，也不应该去破坏两人感情。 他暂时还没有想到别地方去。 洛镜书和萧程却一听就懂了。 姜应现在只怕是恨不得杀了洛镜书，怎么可能还喜欢他？ 不过姜子鹤话也给萧程提了个醒，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虽然萧程在这中间发挥作用并不大，但这很可能影响到他跟姜子鹤友谊，萧程难免还是感到焦躁。 他们两家其实一直是竞争对手，抢生意事情也常有发生，但这一次不同，颇有一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味道。 虽然这个想法很自私，萧程仍然希望姜子鹤不要怨他。 谁让姜应实在是太过分了。 萧程情绪低落下来，洛镜书伸手捂住他眼睛。 “别乱想。” 姜应那是活该。 这一世他都已经打算放过姜应了，对方却非要作死，打上了萧程主意。 洛镜书想，他跟姜应可能就是命中注定死敌。 这一世姜应没对他强取豪夺，也没算计他，把他送到别人床上，可他千不该万不该。 不该对萧程下手。 第91章 91 萧程在洛镜书家里睡了一觉, 大概是昨晚享受了一次精油按摩，早上起来时候，腰腿处那股酸疼感觉消减了许多。 萧程就好像满血复活游戏角色, 整个人透着一股不一样光彩。 他昨晚算是夜不归宿, 不过提前报备过了, 何安问了几句之后，倒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自从萧程上大学之后, 何安便不怎么管着他，只是告诉他不要乱来。 萧程早起又洗了一个澡, 神清气爽地收拾好自己，正准备带洛镜书出们去吃早饭，微信里忽然收到了何安发来消息。 萧程起先是没看到，后来何安见他没有回复, 干脆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妈？” 萧程下意识地看向洛镜书, 手指竖在嘴唇边, 示意他不要说话。 洛镜书刚把胳膊塞进外套袖子里, 听见萧程声音之后, 转头看了过来。 萧程耳朵里听着何安声音，目光却控制不住地落在了洛镜书身上。 洛镜书腰肢柔韧有力，被衣物包裹之后，隐约透露出腹肌形状, 看着窄窄细细，好像一只手就能握住。 也只有萧程才知道，这一截细瘦腰究竟多么有力。 洛镜书长并不魁梧，穿上衣服之后, 甚至能说得上是清瘦, 配上他那一张艳丽而富含胶原蛋白脸, 充满了少年气息。 尤其是他还穿了一件淡蓝色卫衣，领口夹着一枚葡萄形状装饰品，看着年纪更小了，跟小说里写少年校草一模一样。 萧程看得有几分失神，又在何安声音里猛地回过神来。 “什么？” 何安察觉到了他走神，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重复道“我说，你知不知道昨天下午，译南跟译西去哪里了？” 萧程可太清楚了。 不过当着何安面，他总不好直接承认是自己派人把双胞胎绑走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何安叹了一口气，“那两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发起了高烧。” 洛镜书正好也在这时凑了过来，将脑袋放在萧程肩膀上，正好将何安说这句话听了个清楚。 萧程没有避着洛镜书，任由对方凑到自己耳边偷听。 “发高烧了？送医院了吗？” 该不会是被吓狠了吧？ 何安揉了揉太阳穴，隐约猜到了什么。 “已经送去医院了，听冯依说，情况不是很好。” “他们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直在做噩梦，嘴里迷迷糊糊地念叨着什么，烧也没退下去。” 这服被恶梦魇住了模样，着实吓坏了双胞胎父母，就连何安也觉得心惊。 她隐约察觉这件事情可能跟萧程有关，只是当着其他人面没有表现出来，过后才打电话询问萧程。 看来是真被吓到了。 萧程昨晚让人放双胞胎回去时候，两个人情绪都蔫蔫，就像被霜打坏了茄子似，形容之狼狈，怕是双胞胎这辈子都不想回忆起这段经历。 不过除此之外，他们精神还算正常，怎么睡了一觉就被吓到了？ 萧程瞥了洛镜书一眼，直觉这件事情可能跟他脱不了关系。 洛镜书垂下眼眸，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他只是从背后环抱住萧程，安静地听着萧程跟何安对话。 “程程，刚才冯依偷偷跟我说，她好像在双胞胎身上发现了些伤痕，他们该不会是被人打了吧？” “这件事情真跟你没有关系吗？” 何安早就知道双胞胎跟萧程关系不对劲，她猜到几个人之间可能有些矛盾，却也没想到双胞胎会变得这么惨。 这些都是自己儿子做吗？ 萧程沉默了，在脑海中纠结着，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些事告诉何安。 他本意是想瞒着家里人，却没想到双胞胎这么不经吓，这副被吓傻了模样和那一身伤肯定瞒不下去。到时候双胞胎父母真要调查起来，说不定会查到洛镜书头上。 萧程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跟何安说些什么，余光就瞥见洛镜书张开了嘴，似乎想跟何安解释。 萧程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洛镜书嘴唇，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就像他之前说那样，即使这件事情真瞒不住了，那责任也在他身上，不该把洛镜书牵扯进来。 他把双胞胎揍了，大伯最多训斥他一顿，他们到底是一家人。 可如果是洛镜书动手，难保大伯不会在盛怒之下，做些报复洛镜书事情。 洛镜书眉头微蹙，眼底隐约浮现出戾气，夹杂着十足冷意。 双胞胎是死是活他并不关心，洛镜书甚至觉得这样下场仍然便宜了他们，他自己做事情自己认，不想连累程哥。 谁知道那两个废物那么不经吓？ 萧程不让他说话，洛镜书只能忍下这口气，只是抱着萧程手臂收紧了几分，将人紧紧地扣在自己怀里。 “程程？”何安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仔细一听，又只剩下萧程呼吸声。 “妈，我不想瞒着您，双胞胎身上伤确是我揍。” 何安听见这话并不意外，连呼吸都没有乱，她只是低声问道“为什么打他们。” 她很了解自己儿子，即使抛开作为母亲滤镜不谈，萧程也不是一个喜欢用暴力解决事情人。 能把萧程逼得动手打人，双胞胎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何安从不否认自己偏心，发生了这种事情，她第一反应也不是责怪萧程下手太狠，而是询问萧程为什么。 “妈，如果我说，是他们先惹怒我呢？” 萧程压低了声音，“就在前天晚上。” 何安嗯了一声，又问他“他们是不是对你动手动脚了？” 萧程心里一惊，他知道何安心思细腻又善于观察，恐怕早就猜到了什么，但真从何安嘴里听见这句话时，萧程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妈，你不生气吗？” 任谁在知道自己亲侄子对自己儿子心怀不轨时，恐怕都不会如此平静。 何安早就猜到了，前一天晚上她去敲萧程房门时，双胞胎怎么也不肯让她进去，那时她就猜到，恐怕这两人是做了什么。 要真像他们说那样，萧程只是去浴室洗澡了，那萧程为什么又要提前让萧籽玥去敲他房门？ 这显然说不通。 这只能说明，在她去房间找萧程时候，萧程怕是已经失去了自由行动能力。 何安把双胞胎引开之后，又给萧籽玥发了消息，让她去看看萧程怎么样了，萧籽玥给她回答却显得有些敷衍，好像并不想让她再去找萧程。 何安在听筒那边笑了一声，问萧程“洛镜书帮你解决？” 萧程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妈妈怎么会这么聪明？ 什么都猜到了。 萧程在她面前就好像一张透明玻璃，何安轻易就看穿了萧程想隐瞒所有小秘密。 那这么说来，他妈妈岂不是也猜到了，前一天晚上他跟洛镜书做了些什么？ 萧程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耻，洛镜书却忍不住将额头抵在他后颈处，闷闷地笑了两声。 何安听见了这边动静，“程程，你身边还有人吗？” 她问完之后，忽然又想到，萧程身边哪还会有别人？ 昨晚不回家，怕也是跟洛镜书呆在一起。 何安先是皱起了眉头，随后又想到这两人怕是什么都已经做过了，住在一起也正常。 “唔。”萧程含糊地应了一声，随后又重复问道“妈，你什么时候猜到双胞胎心思？” “仔细观察就能看出来。”何安说起这件事，脸上笑容淡了一些。 双胞胎表现得太明显了，这俩人根本不怕被别人看出来，如果不是萧程不情愿，他们说不定还会更放肆。 何安说不难受是假，她把双胞胎当儿子一样对待，谁能接受自己其中两个儿子喜欢另一个儿子？ “您……”萧程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想起洛镜书之前曾说，上一世何安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气得进了医院。 虽说何安现在表现还算平静，萧程却总担心她私底下伤心难过。 何安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反倒还安慰萧程“说不生气是假。” “但是程程，妈妈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萧程心里紧了紧，他总觉得何安要说一件很重要事情。 “译西和译南并不是你大伯孩子。” 何安一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给了萧程一记重锤。 萧程抓紧了手机，怀疑自己听错了。 双胞胎不是他大伯孩子？ 那这么说来，双胞胎跟他并没有血缘关系。 萧程以前总拿这一点来拒绝双胞胎，但这个事实其实是不成立。 他扭头去看洛镜书，却见对方脸上神色似乎并不见多少惊讶。 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了。 萧程咬牙，这狗东西说不定上一世就知道了，却一直瞒着没有告诉他。 洛镜书握住萧程手，示意他冷静，他将嘴唇凑到萧程耳边，“待会儿跟你解释。” 萧程冲他翻了个白眼。 “妈妈告诉你这件事情，并不是想让你就此原谅他们。”何安在知道双胞胎感情时，确是震惊和反对居多。 但她又马上想到，她尚且不能接受，直面那两人感情萧程恐怕更加为难。 想到儿子可能为此烦躁不安，一边要拒绝双胞胎告白，一边又要防着不让别人发现这件事。 最后忍无可忍了，才出手揍了双胞胎一顿。 何安心里又是气又是心疼。 “程程，我想让你放轻松一些，不要把所有事情都压在心里。” 萧程最怕就是双胞胎感情被父母发现，他怕何安为此气到进医院，又怕父母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昨晚把双胞胎放走之后，萧程问洛镜书“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心软了？” 双胞胎对他做了那样事情，他却只是将两人吓唬了一通，就把人放走了。 洛镜书揽住他肩膀，“程哥不是心软，是重感情。” 萧程在乎不是双胞胎，而是他家人。 他怕这件事情真闹大了之后，会影响父母跟大伯和大伯母之间感情。 萧禹跟大伯关系很好，大伯打电话说要回来时候，萧禹高兴得提前许久就开始准备。 大伯回来之后，萧禹脸上笑容就没收起来过。 他是真很爱这个哥哥。 萧程把这些都看在眼里。 他考虑太多，永远也无法像洛镜书那样不顾一切。 洛镜书理解他想法，程哥没法做，他会替对方实现。 可惜那两个没用废物太不经吓了。 只会给程哥带来麻烦。 何安又安慰了萧程好一会儿，让他不要多想，然后才挂断了电话。 萧程心情低落下去，总觉得这件事情是自己没处理好，反倒让何安替他担心。 洛镜书拍了拍他背脊，声音低沉温柔“没事，程哥，你已经很棒了。” 萧程难得表现出了脆弱一面，在洛镜书怀里蹭了蹭，眼眶一圈都是红。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问道 “我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他们？” 洛镜书在心头冷笑了一声，他恨不得双胞胎死在医院里，更不想萧程再把注意力放在这两个人身上。 “你现在去，他们也没醒。” 萧程呼出一口气，忽地又想起这件事来。 他用手推开洛镜书，微微眯着眼打量对方脸上表情，看得洛镜书后背冷汗都出来了。 “洛镜书，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第92章 92 洛镜书在萧程打量的目光中咽了咽喉咙, 萧程脸上的表情喜怒未定，洛镜书很难从他的神色中探查到他此刻的心情。 他曾经答应过萧程，以后再也不骗他。 “程哥, 我可以解释。” 萧程往后一倒, 背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说。” 洛镜书心里发虚, 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连语气都比平时更加温柔。 他好像那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又像是犯错被主人抓住的小狗，耷拉着耳朵可怜巴巴地看着对面的人, 希望能获得对方的宽恕。 “我当初的确是有意不告诉你。” 洛镜书清楚地知道该怎样利用自己的这张脸, 他曾经认真地观察过自己的表情，知道从哪个角度看上去显得最无辜可怜。 奈何萧程已经看透了他白切黑的本质, 再也不会相信洛镜书表现出来的单纯无害。 很多时候他愿意相信洛镜书, 只是因为他不想多计较。 但是一想到这人故意瞒着不告诉他, 萧程就恨得咬牙切齿。 亏他之前还苦恼地跟洛镜书抱怨, 感情这人什么都知道，就是不告诉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发愁。 萧程磨了磨牙，面上的表情越发不善, 洛镜书要是不能给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理由, 萧程非得要让这人知道什么叫做家暴。 洛镜书站起身来，走到萧程身边蹲下, 将自己的手放在萧程的腿上, 抬头望着对方。 “程哥, 你别生气, 听我跟你解释。” 萧程低头看了一眼洛镜书的手，对方正暗戳戳地想要用手指勾一勾自己的手指，嘴上说着解释，手上的小动作却不断。 “你说。” 他倒要看洛镜书能说出什么花来。 洛镜书抿了抿唇，反而比萧程还要委屈：“我怕告诉你之后，你对双胞胎的戒心会放低。” 没有人会喜欢给自己的情敌创造条件。 更何况是洛镜书这种陈年老醋成精的人。 他恨不得把血缘关系四个字刻在萧程的心里，时刻提醒萧程千万不要越过这道底线，又怎么会主动告诉萧程，他跟双胞胎其实不是真的堂兄弟？ 傻子才会那样做。 萧程当然知道洛镜书只是在吃醋，但他一想到自己曾经因为这个问题，在洛镜书面前说的那些话，心里就有一种迟来的尴尬。 造成这一切尴尬的元凶，就是洛镜书。 他当然得承担萧程的恼怒。 洛镜书终于成功勾住了萧程的手指，他见下吗并没有推开自己，心里不由得一喜。 这说明程哥其实并没有太生他的气。 洛镜书心里顿时有了底。 “我怕没了血缘关系这个条件之后，你会答应双胞胎的追求。” 虽说萧程的眼光应该不至于差到那种地步，但万一呢？ 洛镜书从来不敢去赌可能，他想要的是绝对。 从根源上断绝萧程答应双胞胎的可能性。 “程哥，当时是我不好，我故意瞒着你，可我只是太害怕了。” 洛镜书拉着萧程的手，用自己的脸颊蹭着萧程的手背，声音低沉温柔：“我太害怕失去你了。” 跟萧程分手的那些日子，是洛镜书不愿意再回想的噩梦。 萧程感受的手背上柔软的触感，脸颊不自然地飞起两抹红晕，尽管更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他却还是会因为这些暧昧的小动作脸红。 “你之前答应过不骗我的。”萧程强忍住掐洛镜书脸颊的冲动，“结果全是些屁话。” 洛镜书赶紧保证：“我以后都不会再骗你了。” “在原则性问题上，我永远不会欺瞒你。” 萧程顿时嗤笑了一声，这不就把条件加上了，原则性问题。 也就是说，非原则性问题就可以瞒着他了？ 萧程本来还想再骂他两句，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有秘密。就算是最亲密的情侣，也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对方。 洛镜书能做出这样的保证，已经足够了。 “那我就暂时相信你吧。”萧程放弃了忍耐自己的冲动，用两根手指捏住洛镜书的脸颊肉，稍稍用力捏了捏，“再敢骗我，我就不要你了。” 洛镜书一听这话，下意识地抓紧了萧程的手，“不骗你！” 他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急切，那双眸色略微浅淡的眼眶竟然红了起来，“你别不要我。” 萧程顿时后悔了。 明知道洛镜书没什么安全感，又向来不喜欢在他面前提起这个问题，他还故意用洛镜书最害怕的事情威胁他。 萧程心头涌上了几分愧疚，松开了洛镜书的脸颊肉，转而用掌心揉了揉他的脸，语调缓慢而温柔：“抱歉，我不应该用这个吓你。” “我好不容易调教出来的小狗，不会不要的。” 他好不容易才把洛镜书从一个冷血的渣男调教成乖巧懂事的小奶狗，说要就不要了，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洛镜书松了一口气，“程哥，你别吓我，我会当真的。” 他的眼里蓄满了水雾，声音里还带着微微的鼻音，像是撒娇，又像是抱怨，语调里充满了委屈。 看起来更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狗了。 萧程转而揉了揉洛镜书的脑袋，手掌下的发丝柔软顺滑，手感尤其好。 “好了，不吓你。”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变得轻松暧昧起来。 洛镜书跟他坦白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知道双胞胎不是大伯的亲生儿子。 他甚至比何安说的更加详细，连双胞胎是怎么被收养的都说了出来。 萧程安静地听完了之后，忽然开口问道：“这些都是上一世的我告诉你的吗？” 洛镜书的声音忽地有些卡壳，他抬头看着萧程脸上疑惑的表情，视线不自然地飘忽起来。 萧程眯了眯眼，从他这种反应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是我告诉你的？” 想来也是，就算他再喜欢洛镜书，他也不可能把家里的这种秘密告诉洛镜书。 如果上一世的他跟洛镜书是情侣的话，还能解释，偏偏他俩又不是这种关系。 他怎么可能把这种事情告诉给不是自己男朋友的一个外人？ 洛镜书没想到萧程这么敏锐，他刚才有意没把消息的来源说清楚，只重点说了自己对这件事情的一些了解。 本以为萧程不会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你没说，是我自己打听的。” 洛镜书沉默半晌之后，低声解释道。 萧程从他这句话中品出了味儿来，用手指勾了勾洛镜书的下巴，像调戏良家妇男似的，“你不是拒绝了我的告白吗？” “这么关心我家里的事情？” 上一世他跟洛镜书的所有交集，都只是他对洛镜书的追求。 除了这个，萧程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能让洛镜书主动关注他家里的情况。 洛镜书不是说不喜欢他吗？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关心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洛镜书难得红了脸，“程哥……” 他在萧程打趣的目光中感到不好意思，可抬头看见萧程眼里深藏着的期待，洛镜书又不禁叹了一口气。 这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程哥早就知道他嘴硬，就算他不说，程哥应该也能猜到。 “不是不喜欢。”洛镜书的声音很轻，却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坚定。 “我喜欢你，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 “只是上一世的我不愿意承认而已。” 至于为什么不愿意承认，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萧程一直以为上一世的自己是一头热，现在忽然意识到，也许他们真的只是错过，心头激动之余，不免又有些惆怅。 也许上一世的洛镜书和萧程有很多机会把事情说清楚，也许只要再等等，他们两个人就能互通心意。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时间也从来不等人。 在他还没有把事情说清楚的时候，洛镜书就已经对这个世界失望了。 “我没能认清自己的心，又总是不愿意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洛镜书抓紧萧程的手，声音微微哽咽，“我做了很多蠢事，但幸好老天给了我再来一次的机会。” 刚重生的时候，他其实怨过。 老天爷让他痛苦一辈子还不够，还要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让他再痛苦一次吗？ 萧程在泳池边捡到他的时候，洛镜书其实有想过跳进泳池，任由自己沉溺到水底。 活着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现在他只庆幸，自己当时犹豫了。 老天爷让他重生，并不是为了再折磨他一次，而是要让他认清自己的心，让他感受到爱的温暖。 萧程抚摸着洛镜书的脑袋，“你很好，镜书。哪怕没有我，这个世界一定还有其他爱你的人。” “不要轻易放弃你的生命。” 洛镜书冲萧程露出了一个笑容，“幸好有程哥。” 他避开了萧程的话没有回答，如果没有萧程的话，他或许还是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要是萧程真的彻底离开他，他只能去死了。 萧程隐约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不免有些沉默。 他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洛镜书的这些观念不是他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 萧程没再继续进行这个话题，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重新露出笑容。 “日子总会变好的。” 萧程用这句话为两人的聊天做了总结。 他今天还要去医院看一看双胞胎，虽然内心不怎么情愿，但毕竟人是他打的，他总得去看看。 洛镜书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跟着萧程，听萧程一说，立马吵着要跟萧程一起去。 萧程说不过他，再加上刚才的谈话，他现在正是心疼洛镜书的时候，洛镜书微微一撒娇，萧程就妥协了。 “你在休息区等着我。” 萧程做了最大的让步，他总不能真的把洛镜书带去见双胞胎。 洛镜书连忙点头，“我保证不会添乱。” 两人收拾好之后，便往医院赶，萧程提前给何安发过消息，问清楚了双胞胎的病房位置。 才到医院门口，萧程正要推开车门下车，忽然看见不远处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长的很高，脸上带着一个黑色口罩，脚步匆忙地朝着门口走来，随后上了一辆车。 “咦？” 萧程皱起了眉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人。 “怎么了？” 洛镜书握住了萧程的一只手，顺着对方的视线看了过去。 “我觉得那个人好像姜应。” 戴着口罩没能看清脸，但是那人的身形和走路的姿势真的很像姜应。 萧程还想再看看，洛镜书却表情自然地回答道：“嗯，就是他。” 姜应就是化成灰了，他都能把对方认出来。 萧程瞥了一眼洛镜书，总觉得对方好像并不惊讶。 “姜应好像有点着急，他生病了吗？” 来医院不奇怪，奇怪的是姜应的态度。 他好像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来了医院，行走间总有些匆忙，眼睛也不住地扫视着四周，大概是不想被人认出来。 洛镜书哼笑了一声，凑到萧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萧程脸上的表情从疑惑转为了震惊，神色甚至恍惚起来，像是三观都碎裂了一样。 过了许久，连洛镜书都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萧程才回过神来。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洛镜书，无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声音压得很低：“你说，他，他……” 萧程甚至说不出那句话来。 谁能想到，原著里堪称种马的渣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在做打桩机的大渣男。 他居然不、举、了！！ 还是洛镜书干的好事！ 萧程被震惊到甚至开始怀疑世界了。 同样都是主角，差别为什么那么大？ 洛镜书为什么这么牛批？？ 萧程忽然意识到，得罪了洛镜书的人似乎都没有好下场。 双胞胎现在都还躺在医院里，姜应更是从超级打桩机变成了不举男。 他又想起自己不知道打了洛镜书多少拳，踢了对方多少次。 忽然感觉某个地方有点凉。 萧程默默离远了一些，“你……” 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 洛镜书从萧程的反应中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的惊慌，不禁被气笑了。 “程哥。” 他把萧程逼到车门边，萧程背靠着车门，紧张地看着他。 “我怎么舍得用那样的手段对付你？” 他真的不知道萧程在想些什么，他就是再生萧程的气，也不会把那些肮脏手段用在他的身上。 “我要是生你的气了，只会……” 他没说完，萧程下意识地说道：“只会什么？” 洛镜书面色平静：“操到你合不拢腿。” 萧程的身体僵住了，因为他亲身体验过，洛镜书的这句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完了，怎么感觉更吓人了？ 第93章 93 眼见着话题又开始往一种带颜色的方面发展, 萧程赶紧压下了心中那些复杂的想法，伸出手将洛镜书推开。 “你能正经点吗？” 天天就知道想些有的没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饥渴呢。 其实两人也就做过那一次而已, 萧程心里还有着些许的遗憾。 那天晚上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模糊, 萧程中了药之后的脑袋就跟浆糊似的，身体虽然敏感，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他只依稀记得好像是爽的, 那些暧昧的画面也足够脸红心跳, 但具体要让他形容，他又没有印象。 就好像漂浮在空中似的。 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萧程或许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春梦了无痕。 只留下了浑身的酸痛和无力。 其实硬要说起来, 应该只有洛镜书是真的体验过了。 萧程是做了, 但又没完全做。 只是他不想再洛镜书面前丢脸，因此从没将自己并不太清楚的事情告诉洛镜书。 他更不好意思告诉洛镜书, 能不能再找个时间, 趁他清醒的时候再来一次。 不真的体会到这种感觉, 萧程总觉得不太甘心。 洛镜书不知道眼前脸色绯红的青年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以为程哥是恼了自己的直白和轻浮。 “我也想正经点儿。” 可是在端庄的正人君子，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也不可能毫无遐思。 更何况是他这个年纪。 洛镜书想替自己辩解两句，又怕惹得萧程恼羞成怒, 干脆默默闭上了嘴巴。 萧程也扯回了自己跑远的思绪, “算了，先做正事要紧。” 他还好奇洛镜书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居然能把姜应整不行。 待会儿看完双胞胎之后, 一定要让洛镜书解释给自己听。 洛镜书在休息区等萧程, 萧程则是一个人去了病房。 他刚走到病房门前, 正想敲门，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程程？” 是冯依。 “伯母。”萧程冲她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我来看看译西和译南。” 冯依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那双透着淡蓝色光芒的眼也是红的，像是刚刚才哭过的样子。 萧程不觉得自己教训双胞胎有什么错，他只是感觉有些对不起冯依。 “快进来吧。” 双胞胎分开躺在两张病床上，大伯就坐在正中间，听见声音之后，也抬头看了过来。 “程程来了。” 萧程先是跟大伯打了声招呼，然后才将目光放在双胞胎身上。 这两人都打着点滴，双眼紧闭着，倒是没有何安说的那样严重。 大概是梦魇已经止住了，只有脸上还残留着几分病态的红，眉头也紧紧地皱着，睡得并不安稳。 “怎么突然发起烧来了。” 萧程心知肚明，嘴上却仍是问道。 冯依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着凉了，他们俩昨晚刚好睡在一间房里，两个人都感冒了。” 两个人的症状都差不多，烧得糊涂了之后，两个人都没办法打电话求助，一直到今天早上才被人发现。 萧程走近了一些，只见双胞胎的嘴唇都是干的，萧译西的脸上甚至还残留着泪痕，嘴唇微微张开，好像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萧程看了几眼之后，视线逐渐往下，落在了对方的脖颈处。 单从他们裸露出来的皮肤并不能看出异样，再往下就被被子盖住了，再加上有衣服的遮挡，萧程不确定大伯他们究竟发现了多少。 双胞胎已经睡着了，他也不能跟两人说话，便只能安慰了大伯和伯母几句。 他们可能只是受了惊吓，才会突然发起高烧，点滴打完就没事了。 萧程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只是想教训双胞胎，最好让他们从此以后都不敢再犯，但没想到真的要让双胞胎伤筋动骨。 陪着大伯和大伯母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萧程提出要走。 冯依突然叫住了他。 萧程抬头对上冯依的视线之后，倏地有了一种预感，他觉得冯依什么都知道。 不单单是指双胞胎发高烧的原因，还包括双胞胎对他的情感。 “程程，伯母有些话想跟你说，我们到外面去说，好吗？” 萧程同意了。 冯依带着他往另外一边走，很快到了一处阳台。 冬天天气冷，外面还飘着雪花，没人愿意站在这里吹冷风，倒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冯依停下了脚步，双眼直视前方，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雪景。 萧程心里涌上来一点紧张，干脆也学着她的动作，站在她旁边眺望远方。 却还没有融化，沉沉地缀在枝头，天地被一片白色包裹，清冷而唯美的雪景里，萧程好似也放松了一些。 冯依就在这个时候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这句话就给萧程带来了无尽的震惊。 “我代替译西和译南向你道歉。” 萧程心里惊了一下，“伯母，您不需要……”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在冯依微微摇头的动作中消了声。 “程程，这件事情伯母也有责任。” 冯依语出惊人：“我从很早之前就知道译西和译南对你的感情了。” 萧程心中的预感成了真，脸上的表情也不自觉地严肃了一些，他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打量着冯依此刻的表情。 冯依的语气里有着藏不住的愧疚，“不知道你妈妈有没有跟你说过，译西和译南并不是你大伯的亲生孩子。” 这个故事其实并不复杂，冯依当初跟萧程大伯结婚的时候，其实已经怀孕了，孩子是她前男友的。 他们谈恋爱之前，大伯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冯依其实考虑过打胎，只是她的身体条件特殊，属于很难受孕的体质。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们最终决定将孩子留下来。 这些年来，大伯也一直将萧译西和萧译南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来疼爱。 只不过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双胞胎。 冯依说：“都怪我没有提前跟你说清楚。” 她在知道双胞胎的感情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阻止，反而任由双胞胎追求萧程。 冯依知道萧程跟双胞胎没有血缘关系，从道德上来说，他们是可以在一起的，因此她才没有阻止。 她总觉得，如果萧程也有这方面的意思，那她完全可以凭借双胞胎跟大伯没有血缘关系的事实，将法律上的问题解决。 如果萧程没有这种意思，那她也不必挑破双胞胎不是大伯的孩子这件事。 冯依想的很好，可她忽略了萧程的感受。 这种想法是很自私的，她只考虑到了双胞胎，却没有想过萧程在这种情况下，究竟会有多煎熬。 等到事情无法挽回之后，冯依才察觉到了自己的自私和错误。 她看过双胞胎身上的伤，也知道两兄弟迷迷糊糊的时候，嘴里念的都是萧程。 今天早上把双胞胎送到医院之后，冯依跟何安聊了很久。 也是这时候她才知道，双胞胎竟然追求不成想来硬的。 冯依一直以为自己的两个儿子听话乖巧，却没想到他们私底下竟然这么大胆。 她原本还有些怪萧程下手太狠，听何安说了之后，冯依顿时觉得双胞胎活该。 她是疼爱自己的儿子，但前提是双胞胎使用正当的手法追求萧程，而不是用一些歪门邪道。 冯依说的很慢，把这些话都摊开了讲，包括她当时知道双胞胎的情感之后的一系列心理反应，以及对双胞胎做下的事感到抱歉。 萧程一直没有打断她，只是安静地听着。 等到冯依说完之后，萧程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说不怨是假的，哪怕已经报复过双胞胎了，他心里仍是充斥着一股怨怼。 对冯依本人，萧程不知道该作何评价。 说她明事理吧，她又能纵容双胞胎做出这些事情，说她护短吧，她又为双胞胎的行为再三道歉。 萧程最后只能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很抱歉，伯母，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强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冯依其实是很喜欢萧程的，她之所以放任自己的儿子去追求萧程，其实是因为她心里也承认萧程很优秀。 如果萧程能变成她的“儿媳妇”，那就是亲上加亲了。 但就像萧程说的那样，感情的事情讲究你情我愿，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都懂，这件事情是我们的错。” 冯依承诺道：“等译西和译南醒了之后，我会让他们再次给你道歉。” “我保证，他们以后都不会再来烦你了。” “程程。”冯依凝视着萧程的眼，“是伯母对不起你。” 萧程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他之所以一直瞒着这些事，就是不希望因为这个影响到两家人的关系。 “伯母，我承认译西和译南身上的伤都是我打的。” 他顿了顿，“他们伤害了我，我也已经还回去了。” “以后我们就只是堂兄弟关系，千万不要因为这个而影响到两家人的感情。” 冯依听懂了他的意思，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一点儿笑容，“那是当然的，你不怪我们就已经很好了。” 她最怕的就是萧程放不下这件事情，以后都不愿意再见到他们。 如果萧程本人不介意，冯依当然没有话说。 毕竟是他们对不起萧程。 说开了之后，冯依又再次道歉，态度很诚恳。 萧程也算是解决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虽然这件事情还是没有瞒住，但至少双方父母都没有受到伤害，两家人的关系也没有因此而变得僵硬，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萧程心里有着淡淡的惆怅，冯依走后，他一个人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冷风灌进领口，萧程这才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僵硬了。 他跺了跺脚，正想往回走，肩膀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萧程回头一看，竟然是柏易珩。 “柏先生？” 柏易珩怎么会在这里？ 萧程忽然感觉今天是真的热闹，刚刚才在医院门口见到了姜应，这会儿又碰上了柏易珩，休息区还有一个洛镜书在等着他。 “感冒了，来拿点药。”柏易珩晃了晃手中提着袋子，里面装着几盒药。 他说话时带着浓浓的鼻音，声音也比平时更加嘶哑。 柏易珩在距离萧程一米远的地方停下了，“我就不离的太近了，别传染给你。” 萧程搓了搓手，感觉自己的手指都快僵硬了，“柏先生要注意保暖，最近感冒的人还挺多。” 柏易珩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目光落在萧程的手上，那里正戴着一枚戒指。 昨天晚上他还在某个人的朋友圈见到了两只带着戒指的手。 尽管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柏易珩仍然有着些微的不甘。 其实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对萧程就很有好感，只是一直没有跨过心里的那个坎。 尽管他知道自己比萧程大不了几岁，但就像萧程说的那样，他跟他爸爸是好朋友，萧程甚至能叫他一句柏叔叔。 洛镜书的挑衅只是给了柏易珩一个理由，让柏易珩抛下了顾虑的一切，他在心里自欺欺人：不是我想吃嫩草，我只是忍不下这口气。 但其实没有人知道，从他决定追求萧程的那一刻开始，他心里究竟有多期待和欢喜。 他知道萧程对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因此并没有打算开门见山，而是准备温水煮青蛙，徐徐图之。 柏易珩的动作其实并不慢，可是事情变化的实在是太快了。 他万万没想到，只是回来过个新年，萧程就跟洛镜书复合了。 柏易珩昨晚看见洛镜书发的朋友圈时，甚至想不管不顾地打电话质问萧程，最后还是残存的理智阻止了他。 柏易珩到底还有着自己的那一份体面，即使内心已经嫉妒得快呕血了，他还是按耐住了内心的焦急。 从这一点来看，或许洛镜书比柏易珩更适合萧程。 柏易珩温柔稳重，有着成熟男人的体贴，但很多时候，他总是不愿意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感。 成熟男人总想着给自己留最后的体面，却忽视了感情有时候就需要不顾一切的冲动和热情。 萧程偏偏又不是多细心的人，很多时候如果不明说，他甚至无法察觉到别人真正的意思。 萧程就吃洛镜书的直球，永远不需要他费尽心思地去猜想另一半的心思，洛镜书自然会用自己的热情和直白告诉萧程，他想做什么。 萧程有着的作为一个男人最基本的虚荣心，他是很喜欢被自己的男朋友宠着，但同时他也享受照顾男朋友的感觉。 所以他对洛镜书偶尔的撒娇毫无抵抗能力。 如果真的跟柏易珩在一起，萧程会被压得死死的。 不是说萧程有多强势，而是萧程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压不住柏易珩，他在柏先生面前就跟小孩子似的。 多方面的原因之下，萧程从来没考虑过要让柏先生做自己的男朋友。 柏易珩的成熟体贴是他的优势，可他不知道，萧程同样也是因为这个才没法接受他。 即使是到了现在，不甘心的同时，柏易珩瞧见萧程脸上放松而幸福的笑容，仍旧只能在心中叹气。 他跟洛镜书到底是不一样的，洛镜书没有那么重的道德观念，只知道把自己喜欢的人紧紧拥在怀里。 如果萧程真的跟别人在一起，洛镜书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将萧程抢回去。 但柏易珩暂时还做不出来这种撬别人墙角的事情。 不过他也并不是全然接受了这个事实，柏易珩暗戳戳地想，也许两个人还会再次分手。 就像他昨晚说的那样，矛盾不解决，就算复合再多次，也终究不会走到一起。 他等着萧程和洛镜书再次分开。 在这之前，柏易珩不介意给洛镜书找点麻烦。 “萧程，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 柏易珩好似在开玩笑，眼里的神色却尤其认真。 借着玩笑在说自己的真心话。 萧程愣了一下，笑道：“我也很喜欢柏先生。” 柏易珩知道他说的喜欢，跟自己说的喜欢并不是同一个意思。 但这并不妨碍他为萧程的这句话感到惊喜。 “我本来以为你会找一个更优秀的男朋友。” 柏易珩一本正经地泡茶：“当然我也不是说洛镜书不好，只是他的年纪太小了。” “年纪小的不知道疼人。” 洛镜书正好听见了柏易珩说的这句话，他在休息区久等萧程不来，只好自己找了过来。 谁知远远地就看见萧程跟柏易珩站在一起，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脸上都带着笑。 洛镜书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只恨自己不能立马飞到萧程身边。 “其实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处。”萧程替洛镜书说了句好话。 腰好腿好身体好。 又很粘人，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哄的萧程心花怒放。 虽然有时候确实幼稚了点儿，但是人无完人，这点幼稚正好也说明他是真的在乎萧程。 萧程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替洛镜书反驳了好多句。 柏易珩余光瞥见某个人的身影，唇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个上扬的弧度。 “也是，年纪其实不是问题。” “两个人谈恋爱，只要互相坦诚就够了。” 坦诚。 正戳中了洛镜书的痛点。 洛镜书恨不得撕烂柏易珩的脸，让他再茶里茶气地挑拨他和萧程的关系。 他以前是欺骗了萧程，但他现在已经改了。 柏易珩这个狗男人，趁他不注意就撬他墙角。 萧程也发现了洛镜书的身影，“你怎么过来了？” 他还有些尴尬，毕竟是在背后议论洛镜书，不知道洛镜书听见了多少。 洛镜书眼眸弯弯，一把挽住了萧程的手腕。 “我等了你好久，你一直不来。”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抱怨和委屈，又像是在撒娇，就跟小女生抱怨自己的男朋友一样，哪还有之前发狠威胁柏易珩时的嚣张。 萧程偏偏就吃他这一套，耳垂都红透了。 “让你等久了，我就跟柏先生聊了几句。” 洛镜书笑了笑，瞥了一眼对面的柏易珩。 萧程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总觉得洛镜书好像要使坏。 还不等他验证自己的想法，就见洛镜书伸手抚去了他头发上的雪花，动作亲密十足。 与此同时，萧程听见洛镜书在他身旁轻笑了一声，声音甜得发腻，“没关系，等你的话，再久都可以。” “老公。” 萧程石化了。 柏易珩也震惊地睁大了眼。 洛镜书叫萧程什么？ 不是柏易珩瞧不起萧程，他只是觉得洛镜书这样的人，应该不可能做受。 难道真的是他看错了？ 柏易珩忽然觉得荒诞，难不成他之所以没有追到萧程。 是因为他们撞属性了？！ 第94章 94 萧程听过最惹火, 也只有一句哥哥。 虽然他总是嘴上没个把门，一副经验十足样子，但其实内心意外纯情。 这句老公威力太大了, 萧程脸上逐渐爬满了红晕, 最后连耳垂都红透了。 他刚才还觉得浑身冷到僵硬, 现在又热得不断出汗，整个人好像要冒火似, 胸腔里心脏跳得一下比一下快。 柏易珩也半天没缓过神来。 只有语出惊人洛镜书最淡定, 不仅脸都没红一下, 甚至还有心思在萧程脸上啄吻了一口，发出啵唧一声响。 萧程在这个声音中回过神来, 臊得满脸通红, 趁着连眼里都浮现出了一层水雾，眉眼间藏着动人春情。 “你怎么……” 怎么突然叫他老公！ 吃醋威力有这么大吗？ 萧程连忙看向对面柏易珩, 却见柏先生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欲言又止。 柏先生肯定误会了。 萧程正想解释，转念一想, 他又不吃亏。 虽然做受也不丢人, 但是谁不想做大猛1呢？ 更何况萧程一直都把自己当攻，如果不是洛镜书委屈巴巴地装可怜，他未必会半推半就地从了洛镜书。 没错, 他当得起这声老公。 洛镜书都已经在床上获得好处了，还不许他在口头上占占便宜吗？ 萧程眼神越来越坚定, 他挺直了背, 任由洛镜书挽着自己手臂, 冲柏易珩笑了笑, “柏先生, 咱们有空再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柏易珩正处于怀疑人生阶段，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礼貌地跟萧程道别，随后又满脸复杂地看着萧程和洛镜书并肩离开。 他在震惊之后，逐渐反应过来，这或许只是洛镜书阴谋，为就是让他以为他和萧程撞了属性，让他知难而退。 柏易珩不免觉得好笑，这像是洛镜书能做出来事情。 但他心里到底还是留下了一点怀疑种子。 万一是真呢？ 毕竟人不可貌相。 这边萧程和洛镜书已经走到了楼下。 萧程逐渐从那一声老公里回过神来，小声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在柏先生面前那样叫我？” 他语气听起来并不生气，反而还带着一种兴奋和扭捏，就跟撒娇似，听得洛镜书心痒痒。 “你不喜欢吗？” 洛镜书没等萧程反应过来，又压低了声音唤道“老公。” 啊啊啊啊！ 又来了！ 萧程彻底红了脸，眼里泛着水光，也不说话，就拿一双微红眼望着洛镜书。 洛镜书手臂一伸，勾住了萧程腰肢，而后收紧手臂，把人揽向自己怀里。 “这么喜欢？” 他只是叫了两声老公而已，萧程反应就这么激烈。 洛镜书忽然起了坏心思，要是在某些互动时刻，他叫出这个称呼，萧程恐怕得立马交代了。 洛镜书心里升起了一股期待，也许下一次可以试一试。 萧程确很喜欢，大概是身体残留下记忆作祟，他被洛镜书搂紧腰肢之后，不知怎么，连双腿都有些发软。 洛镜书将萧程塞进车里，而后升起了挡板。 “程哥，你脸好红。” 洛镜书分明知道他是为什么脸红，还要故意用一副惊叹语气，好像见到了什么奇观似。 事实上萧程非常不禁逗，洛镜书几句话就能让他面红耳赤。偏偏萧程总不承认，老是用凶巴巴语气来掩饰自己不好意思。 就像现在，萧程瞪了洛镜书一眼，“关你屁事。”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含着水眼眸没有丝毫威慑力，就跟小奶猫用爪子吓人一样，轻易就能被人捏住后颈，动弹不得。 “老公好凶啊。” 洛镜书憋着笑，笑意却还是从眼角眉梢流露了出来，连唇角弧度都是上扬。 他把萧程逼得好像要着火了，自己却还一副受了委屈样子。 真不知道是谁欺负谁。 萧程一把捂住洛镜书嘴巴，警告他“以后在外面不许这么叫我！” 这也太刺激了。 简单两个字，怎么就能带来这么大威力？ 洛镜书抓住萧程带了戒指手，两个人十指相扣，他唇边含着笑，浓郁幸福气息从他表情里溢了出来。 “那我在床上时候叫，可以吧？” 洛镜书向来没个正经，萧程知道自己不是他对手，在说骚话这一块，他永远也比不上洛镜书。 他不说话了，这人却偏偏要来招惹他。 “程哥，下次吃肉是什么时候啊？” 萧程愣了一下，吃肉？ 他猛地反应过来，忍不住踢了一脚洛镜书小腿，“你能要点脸吗？” 光天化日地讨论这种问题，没羞没臊。 洛镜书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开了荤又让我吃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他都已经尝过肉味了，怎么可能还憋住？ 萧程不想回答他，洛镜书却怎么也不肯消停，在他耳边念叨个不停。 萧程没办法，只好敷衍道“下次吧。” 其实他也想试试，毕竟之前都没什么印象了，不过这种事总得要矜持一下，好歹得等到他腰不酸了再说。 洛镜书“下次是什么时候？” 萧程脸热得不行，声音含糊道“等我有需求时候。” 洛镜书顿时露出了幽怨表情，“我怎么觉得自己就好像免费工具人。” 萧程翻了个白眼，“爱要不要。” 洛镜书立马闭上了嘴巴，万一把萧程惹急了，就连下一次都没有。 他们这边恩恩爱爱，姜应日子却着实不太好过。 他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不行了！ 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毕竟姜应是圈子里出了名猛1，虽然人是个渣男，却还是不停地有人扑上来。 他以往也几乎不怎么拒绝，看对眼了就带上床，有很多人骂他是个混蛋，但批评他床上技术却没几个。 姜应一直引以为豪。 谁能想到有一天，他妈他居然会不举！ 姜应甚至不清楚是谁阴了他。 因为公司两个重要项目一直都进行很顺利，姜应心情高兴，过年这几天玩得比较开，甚至还进行过几次混乱多人运动。 他喝得微醺，人又太多，已经记不清究竟是谁了。 等到姜应发现自己居然硬不起来时，内心是崩溃了。 他在第一时间让人查了那几次都有哪些人，但毕竟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情，姜应不敢查得太猛，怕被人察觉到异样。 除了受邀请人，好像还有后面临时加入，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有人对他做了什么…… 姜应又怒又急，恨不得把人给碎尸万段，偏偏又怎么都查不出来，憋得他脸上长了好几个痘痘，上火到嘴里都起泡了。 他就连去医院都是偷偷摸摸，生怕让人发现自己在看男科。 姜应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萧程和洛镜书看见了，他急匆匆地开车回家，憋了一肚子火。 姜子鹤正坐在沙发上玩游戏，姜应忍着气走了过去，“子鹤，你最近跟萧程联系了吗？” 是，姜应怀疑阴他人可能是萧程。 虽然他平时得罪人不少，但是能想到这种办法整他，似乎也没有几个。 其中最有嫌疑就是萧程了，毕竟他曾经想强迫萧程。 除此之外，还有可能是洛镜书。 虽然洛镜书本人没什么势力，但他多智近妖，未必不能在跟他结束合作之后，又搭上别人桥。 这两个人是最有嫌疑。 姜应之前加过萧程微信，后来被萧程删了。 因此，直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萧程跟洛镜书已经复合了。 姜子鹤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打量着哥哥此刻表情，发现了他眉眼间藏着怒火。 提起萧程，姜应似乎不怎么高兴。 再联想到他在姜应书房里看见洛镜书照片，姜子鹤下意识地想歪了。 他哥不会真想撬萧程墙角吧？ “我们聊过几句。” 姜应表情阴沉沉，“你都跟他说了什么？” 萧程真有可能做出一边欺骗他弟弟，一边对他下手事情。 姜子鹤决定来一剂猛，最好能打消他哥念头。 “也没什么，我们就聊了聊他男朋友。” 姜应皱起眉头，“谁？” 他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人面容。 下一秒就听姜子鹤坚定地说道“洛镜书啊。” “他们两个人感情可好了，虽然中途是分手了一段时间，但是最近又复合了。” 姜子鹤极力在姜应面前描述萧程跟洛镜书恩爱程度，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这两人平时是怎么相处，但是他曾经见过萧程追求洛镜书时模样。 还在暧昧阶段就已经那样了，谈恋爱只会跟腻歪。 姜应越听越火大，要是平时也就算了，偏偏他现在身体出了问题，尤其见不得别人幸福恩爱，何况这两个人还是他最恨人。 “他们什么时候复合？” 姜应只要一想起洛镜书，仿佛浑身骨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他第一次那么狼狈，都是拜洛镜书所赐。 姜子鹤想了想，要是实话实说，指不定姜应还会心存幻想。 他含糊道“就过年时候。” 反正这两人是不可能被拆散，他哥就不要为洛镜书费尽心思了。 姜应眼珠一转，“子鹤，你跟萧程是好朋友，有空多跟他出去玩。” 这句话很正常，但是从姜应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怪怪。 姜子鹤打量着姜应此刻表情，忽然凑近了一些，在他身上闻了闻。 姜应反应还挺大，赶紧后退了一步。 “你做什么？” 姜子鹤也觉得自己刚才动作有些奇怪，但同时，他又总觉得姜应身上味道不太对劲。 “你身上怎么一股医院味道？” “你去医院了？” 姜应身体顿时僵住了。 第95章 95 自从身体出毛病之后, 姜应除了去医院就是呆在家里，连朋友叫他出去喝酒都不去了，生怕被人发现。 他将自己的就诊单藏了起来, 平时去医院时也戴着口罩，却万万没想到被身上的味道暴露了。 姜子鹤这狗鼻子吗, 怎么这么灵？ 姜应低头看着弟弟脸上疑惑的表情, 努力绷住了自己的神色, 装作若无其事地抬起手臂, 凑到鼻子前使劲闻了一下。 “有吗？我怎么没闻到？” 姜子鹤不相信，刚才分明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很像是医院的消毒水味。 这种味道跟普通的消毒水味不同, 夹杂着医院特有的味道。 “你真的没去吗？” 去医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没必要瞒着吧。 姜子鹤打量着姜应的脸色, 只觉得他好像是比前几天虚弱了一些, 脸上的精神气都快消失了，看起来病殃殃的，还长了好几个痘。 “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姜应见一味地瞒着，反而会引起姜子鹤的怀疑, 干脆顺着他的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是有点累。” 姜子鹤立马表示理解。 “我知道你工作忙，不过也要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放在这里, 他又忍不住抱怨了两句：“怎么你们都是这样？” 姜应眯了眯眼, 从刚才那种慌乱而尴尬的情绪中跳了出来，“你们？” “对啊。”姜子鹤毫不设防，“萧程也是, 一工作起来就不见人。” 不摸鱼的工作还有灵魂吗？ 姜应干脆在姜子鹤身旁坐下, “萧程在忙什么？” 姜子鹤蓦然想起来, 他哥曾经还对萧程表现过好感。 哪怕是自己的亲哥哥，姜子鹤也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了两句。 渣男。 把人家情侣两个人都惦记了个遍。 不过他也没瞒着姜应，把萧程去实习的事情说了一遍。 姜应边听边点头，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姜子鹤就不知道了。 好不容易说完之后，姜子鹤又补充了一句： “萧程工作的时候都不怎么回我的消息。” 姜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忽然问道：“这么说起来，他跟洛镜书是不是早就复合了？” 姜子鹤心里一紧，看自己哥哥的眼神就跟看禽兽一样，明知道人家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怎么还问这种问题？ 姜子鹤之前只说快过年的时候，没有说明具体的时间，但他也不想欺骗姜应，只好道：“没有非常早，就前几天吧。” 姜应忽地皱起了眉头，“那之前呢？” 说起这件事情，姜子鹤也觉得奇怪。 “他们俩复合的很快，放年假之前，萧程还跟我说，他跟洛镜书没什么关系。” 姜子鹤不愧是吃瓜第一人，随时关注着萧程的感情状况。 因为之前没能对姜子鹤坦白，萧程心里一直有着隐隐的愧疚，因此后面姜子鹤再问的时候，萧程都没瞒着他。 姜子鹤感慨道：“就还挺离谱的。” “谁能想到放寒假这一个多月，他们一共也没见几次，偏偏就在这几天复合了。” 要不是洛镜书在朋友圈里发了官宣的照片，萧程又亲口承认了，姜子鹤是怎么也不肯相信。 姜应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他虽然没有这两个人的好友，却也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动向。 洛镜书不是在A市呆了一个多月吗？ 姜应一直以为他呆在那边是为了重新追求萧程。 但听姜子鹤的意思，他们其实并没怎么见面，那洛镜书究竟在那边干吗？ 从他跟洛镜书结束合作之后，洛镜书的身边似乎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合作伙伴。 姜应一直到现在都还不太清楚傅驹的存在。 他只是觉得奇怪，以洛镜书的性格，大概不会把时间花费在这种事情上面。 难不成他去A市，明面上是追求萧程，暗地里却在做什么？ 姜应手下的那两个项目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能否重伤萧家就在此一举，他比谁都要紧张。 姜应一直防备着洛镜书，不过他觉得对方虽然多智近妖，却也绝不会知道自己的计划。 洛镜书没有那样的人脉。 姜应大概永远也猜不到，洛镜书不需要那样的人脉，他自己就是最大的bug。 他思来想去，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可能是最近太紧张，才会听风就是雨。 也许他的身体出现的毛病，也跟他的心理压力有关。 姜应想起这件事情，脸色又难看起来。 别让他抓到是谁！ —— 这边的萧程还算过了几天轻松日子，因为双胞胎痊愈的第二天，大伯和伯母就带着双胞胎离开了。 何安之后又专门跟他聊了一次，这回敞开了说，萧程也终于能将自己的顾虑说出口。 何安对他又是一番叹气，怪他不应该太在乎别人，不顾自己的反感。 萧程乖乖地听了，何安说完之后，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知道儿子只是担心家人，为此不惜委屈自己。 说完正事，何安又问：“什么时候把男朋友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啊。”萧程倏地愣住了，睁大眼睛看着何安。 “难不成你还不准备让你妈见一见你的男朋友吗？” 何安横了他一眼，“上一次就瞒着我，这次还打算不让我看看？” 萧程倒不是不想把洛镜书带来给何安瞧瞧，他只是觉得太早了。 他们才刚复合没两天呢，就要见家长，是不是太急了？ 洛镜书那边的家长大概是不用见了，因此，他们唯一要度过的“难关”就是萧程的父母。 萧程观察着何安的神色，他妈好像一点都不抗拒，神色间还很期待。 “是不是太快了？”萧程试探着问道。 “哪里快？”何安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悠悠的冷哼，“前几天在你的房间里，你俩难不成是盖着被子纯睡觉？” 跟妈妈讨论这种问题，萧程的脸立马红了起来。 “也，也不是。” 何安点头：“那不就对了。” 她还没见过洛镜书呢。 之前知道萧晨跟洛镜书的关系还不错时，萧禹也只是派人调查了洛镜书的资料。 何安看过了，觉得这个孩子还不错。 谁知道后来才发现，可能是她看走了眼。 萧程跟洛镜书分手之后，着实颓靡了好一段时间。 何安都看在眼里。 她想替自己的儿子把把关，没问题吧？ 萧程犹豫着，“要不我跟他商量商量吧。” “我还是觉得有点太早了。” 其实根本不用商量，萧程都能想象到洛镜书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某只小狗肯定迫不及待。 问题是萧程不太想。 他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原谅洛镜书，怎么也得多给对方一段时间考察期，哪有这么快就见家长的？ 这样一来，反倒显得他好像很急。 何安不了解萧程的意思，不过她向来不会逼着萧程做决定，见状便又添了一句：“我也不着急，还是看你们的意思。” 萧程松了一口气，“那还是再等等吧。” 他下意识地将这件事瞒了下来，没有告诉洛镜书。 洛镜书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浑身洋溢着一种荡漾而愉悦的气息。 他以前就足够粘人，只是不敢给萧程发消息，现在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恨不得隔五分钟就给萧程发一条。 萧程从前的时候还不觉得，可能正对爱情上头的人都没有理智，现在他却是烦的不行。 怎么就能那么粘人？ 洛镜书除了给他发消息，就没有别的事情做了吗？ 一想到以前他可能也是这样缠着洛镜书的，萧程就忍不住想到，洛镜书当时会不会也觉得他很烦？ 应该会吧。 洛镜书很快察觉到了萧程的不在状态，具体表现在，萧程总是忽冷忽热。 偶尔对他非常热情，偶尔又半天不回消息，一催就急。 洛镜书就算再聪明，也想不通为什么。 他觉得自己就好像被海王养在池塘里的鱼，偶尔兴趣来了就撒一把鱼粮，逗一逗他，大部分时候都嫌他烦，根本不想搭理他。 洛镜书以前哪体会过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如今在萧程这里全尝了个遍。 偏偏他现在只是表面上厚脸皮，实则心里非常没有安全感，又不敢明着问萧程，只能憋在心里。 洛镜书忍不住去想，萧程是不是没有那么喜欢他了？ 也许在跟他复合之后，萧程发现他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就不想再搭理他了。 洛镜书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是他无法接受的。 他越来越焦虑，萧程却还没有察觉到某人的害怕。 俗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洛镜书原本就是一个偏执的疯子，现在憋得久了，更是黑化的厉害。 年假最后一天，洛镜书终于忍不住了，约萧程出来见面。 他们走了正常的流程，吃饭看电影，洛镜书习惯性地粘着萧程，萧程也没有拒绝。 洛镜书一直观察着他的反应，心头的大石头稍稍落下去了一些。 “你今晚老是看我做什么？” 萧程表面上平静，实则早就被他看的手足无措，脸都快起火了。 在电影结束之后，萧程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看个电影，一共一个半小时，洛镜书起码有一个小时都在看他，估计对方根本不知道电影都说了些什么。 洛镜书的目光落在他的唇瓣上，“你好看。” 再好看也不能这么看啊！ 萧程推开他的脸，故作不耐烦。“不许看我。” 谁知洛镜书反应飞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低声问道：“我不能看，那谁可以看？” 萧程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他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这种意思。 “你怎么怪怪的？” 怪吗？ 洛镜书自己不觉得，再说了，他要是真的奇怪，那也是萧程逼的。 “程哥只能由我看，别人敢盯着看，就把他眼珠子挖出来。”洛镜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好不好？” 这是什么不讲理的发言？ 萧程只当他是在说笑，伸手揉了一把狗头，“行了，别撒娇。” 洛镜书用指腹摩挲了一下萧程的手腕内侧，“今晚不回去了吧？” 萧程看向他，脸颊渐渐红透了，“这……” 既然出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到了这一刻，萧程还是有点怂。 但很快，他又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没什么可怂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行。” 洛镜书听见他的回答，眸色骤然深了许多，身体绷紧，定定地看着萧程。 “我去买雨伞。” 萧程皱眉：“酒店里不是有吗。” 一般的酒店都会准备这种东西吧？ 洛镜书面色平静： “太小了。” 第96章 96 萧程听见这句话之后, 不禁呆了一会儿。 老实说，他对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经记不大清了，但他也依稀记得, 洛镜书好像是有些异于常人。 行吧。 大了不起啊。 萧程脸上又飞起了红晕，跟洛镜书讨论这个问题, 总觉得好像没什么底气。 虽然他自己也不算小, 但是比起洛镜书来说, 好像又没有那么夸张。 萧程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不管是攻还是受，只要是男人，就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输给别人。 他只好假装自己不在乎, 朝着洛镜书摆了摆手, “那你去吧, 我在这里等你。” 洛镜书若有若无地勾了一下唇角，他很喜欢萧程这种强装镇定的模样，分明已经害臊到不敢同他对视了，还要努力绷着一张脸, 假装自己很有经验。 程哥究竟知不知道, 他的皮肤白，脸只要红一点就很明显？ 亦或者是他知道自己的眼里已经有水雾了吗？ 那天晚上，萧程也是这样红着眼睛, 受不了的时候就用手推他。 洛镜书赶紧停下了回想, 伸手拉住了萧程的胳膊。 “你跟我一起去。” 萧程的脸皮还没有厚到能顶着别人的目光，跟一个男人去买这种东西。 他顿时无法再维持虚假的冷静，用手使劲推着洛镜书的胳膊, “你要买就自己去, 拉我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洛镜书在萧程面前, 大部分时候都显得乖巧听话。 当然，也有恶劣的时候，比如现在。 他明知道萧程是不好意思，还非要把对方欺负到面红耳赤。 “我什么都行，你自己去！” 反正又不是他用，为什么他也要跟着去？ 洛镜书深深地看了萧程一眼，“你确定吗？” “确定确定！”萧程终于挣脱了洛镜书的手，他松了一口气，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你快去吧！” 洛镜书不再勉强他，转身朝着一家便利店走了进去，径直走向了某个区域。 萧程就做不到这样镇定，尽管他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尴尬事，况且这东西摆在外面就是让别人买的，但他就是觉得不好意思。 在外面等洛镜书的时候，他甚至不肯往里面看一眼，生怕被人发现他和洛镜书是一起来的。 洛镜书结账的时候，转头朝着门外看去，只看见了一个倔强的背影，不禁笑出了声。 程哥的脸皮也太薄了。 他拎着东西往外走，在身后拍了拍萧程的肩膀。 萧程就跟做贼似的，眼神警惕地左右看了一眼，拉着他的手腕快步向前走。 “快走快走。” 洛镜书这回是彻底忍不住了，一边顺从地跟随着他的速度往前走，一边笑道：“没事，不用怕，我给了钱的。” 走出五六米远的时候，萧程才松开了洛镜书的手腕，朝他翻了一个白眼，“这是给不给钱的问题吗？” 他清了清嗓子，假装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但眼神总是不经意地落在洛镜书拎着的东西上面。 他总感觉洛镜书好像不止买了一盒，那东西怎么看着沉甸甸的？ 不过碍于面子，萧程并没有问出口。 到酒店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趣事。 萧程坚持不让洛镜书给钱。 洛镜书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脸上严肃的表情缓缓散了，唇角扬起了一个笑容，“好吧，都听你的，哥哥。” 哥哥。 前台的视线在他俩身上扫了一眼，这是情哥哥，还是亲哥哥呀？ 萧程以前也没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对劲，但此时此刻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有一种羞耻感。 快速付完帐以后，萧程拉着洛镜书进了电梯。 “你刚才是不是故意使坏？” 洛镜书立马露出了无辜的表情，还用自己的手指勾了勾萧程的指尖，“我没有啊。” 小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萧程怀疑地看了他一会儿，倒也没有看出不对劲。 进房间后，萧程先去洗澡，他洗了很久，久到洛镜书都要忍不住去敲门了，萧程才裹着浴袍出来。 “程哥，我还以为你在里面睡着了。” 萧程往常肯定还要回怼几句，这回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脑袋坐在旁边擦头发，声音闷闷的：“你快去吧。” 洛镜书微微眯了眯眼睛，萧程的这个反应不太对劲。 刚才他好像瞥见萧程的脸有些红，不知道是不是被里面的热气蒸出来的。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洛镜书一边说，一边朝着萧程走了过去。 萧程挥开了他的手，“你还没洗澡呢，别碰我。” 洛镜书收回手，目光落在了萧程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上。 不对劲。 但他也没有多说，转身进了浴室。 萧程等他进去以后，才抬起头来，做贼心虚般地朝着浴室看了过去。 幸好这家酒店的浴室玻璃并不是透明的，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场景。 要是刚才他做的一切都在洛镜书的凝视之下，萧程是真的没脸面对洛镜书了。 反应过来之后，他也觉得自己是鬼迷了心窍，怎么就…… 不能想！ 萧程快速吹干头发，坐在外面没事做了，他干脆伸手把洛镜书买的东西勾了过来，想看看对方都买了些啥。 一盒，又一盒。 萧程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了好几遍。 三只装，他买了两盒。 这要是都用了，他还有命在吗？ 萧程咽了咽唾沫，继续翻看着。 除此之外，洛镜书还买了三种不同口味的润滑，可以说是大可不必了。 萧程真想敲敲他的脑袋，问问他都在想些什么。 萧程正震惊着，突然听见了浴室门被推开的声音。 他吓了一跳，赶紧把这些东西扔在一旁，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假装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洛镜书出来一看，东西被萧程扔在了床尾，他的眼里流露出了笑意，走过去把袋子又放回床头，“你不满意吗？” 是他买的口味不合萧程的心意？ 萧程忍了又忍，“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洛镜书盯着东西看了一会儿，“争取把它用完？” 萧程：“！！！” 萧程：“你做个人吧！” 洛镜书忍不住笑出了声，“程哥别怕。” 这能不怕吗？ 萧程还想说什么，洛镜书就扔开了手中的毛巾，俯身堵住了他的嘴。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接吻，却是萧程最紧张的一次。 或许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总没法放松。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洛镜书的衣服，指尖都用力到泛白了，将主人的紧张表露无遗。 洛镜书慢慢地啄吻着，手放在萧程的后颈处，缓慢揉捏轻抚，以此让他放松下来。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粘腻的水声，还不时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以及某个人受不了时发出来的呜咽。 洛镜书的手慢慢地试探着，在瓷白的皮肤上留下一处又一处红痕。 直到他摸到了一点儿湿润柔软的痕迹时，萧程忽然睁大了眼，神色迷茫地看着他。 洛镜书微微皱起了眉头，再次确认了一遍。 萧程更加用力地抓紧了他的胳膊，“别……” 洛镜书定定地看着他，眸色黯沉了许多，像锁定自己的猎物一样，将萧程牢牢地控制在他的身下。 “程哥，你自己做过准备了吗？” 怪不得刚才在浴室里呆了这么久，出来以后还怎么都不肯看他。 萧程用胳膊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却挡不住红透的脸，像打翻了红色颜料似的，那抹红越来越深：“别问了。” 他的声音低哑中带着鼻音，像是受不了时发出来的哀求，明明是个一米八的男人，却给人一种娇嗔的感觉。 洛镜书简直要疯了。 不怪他太疯，只怪萧程非要一遍遍地撩拨他，自己作死。 “今晚我们把那两盒用完，好不好？” 萧程不肯看他，也不回答，身体却在细细地发抖。 洛镜书跪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萧程：“我不……” 洛镜书捂住了他的唇，嗓音里带着隐隐的笑意：“不能说不。” …… 混乱又疯狂。 萧程这回总算是清醒着感受了一次。 又是一次可怕的经历。 不，应该说是比上一次还要可怕。 他以为上一次就够吓人了，没想到上回的洛镜书居然还是有所收敛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提前做准备这件事情刺激到了洛镜书，这人是彻彻底底不做人了。 萧程身上就没一块好肉，全是某个人留下来的痕迹，完事之后，他甚至已经快睁不开眼睛了。 洛镜书倒是很精神，还抱着他去清理，到后面萧程彻底没了记忆，他已经困的不行了。 第二天早上一直睡到了十一点多，萧程醒来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动不了了。 抬手就感觉牵扯到的肌肉都是酸痛的，嗓子也干得快要冒烟了。 萧程努力从床头捞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没看得更仔细，身后的人就用力搂紧了他的腰，把人拖了回去。 萧程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真想要我命啊……” 一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萧程的心情顿时更加复杂，只能把气都撒在洛镜书身上。 “给我滚起来！” 洛镜书的眼睛都没睁开，却精准地将手放在了萧程的脸上，轻轻揉了揉，“乖……” 乖你大爷！ 萧程手肘往后，用力推了一下洛镜书，“你给我起来！” 洛镜书将自己的脸贴在萧程的后颈处，低声问道：“程哥不困了？” 萧程想起昨晚那些疯狂又丢脸的经历，恨不得再把洛镜书揍一顿。 平时还算听话，怎么到了那时候就一句话都不听了？ 萧程恼羞成怒： “困个屁，看见你就烦！” 他其实没有那么脆弱，可现在浑身酸痛的厉害，洛镜书又一直好声好气地哄着他，萧程的心头忽然涌上了一股委屈的情绪。 都怪洛镜书！ “我这样还怎么回去？” 他现在的双腿走路都要打颤，只要不瞎的人都能看出些端倪来。 洛镜书替他按摩着酸痛的肌肉，他的力度不轻不重，萧程慢慢放松了下来，任由他折腾自己。 洛镜书哄他：“那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萧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听洛镜书继续说道：“刚好，我还可以顺便见一见阿姨。” “程哥，你觉得呢？” 萧程的表情陡然僵住了。 洛镜书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萧程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了自己的手机。 他从来没想避着洛镜书，手机的密码更是早早地就告诉了洛镜书，难道昨晚他睡着之后，洛镜书翻他手机了？ 萧程倒不觉得生气，他只是有点心虚。 偏偏这时候，洛镜书还要在他旁边问道： “程哥？” “怎么不说话。” 第97章 97 萧程见躲不过去了, 干脆闭上了眼睛，不想去看洛镜书此刻的表情。 “我能说什么？” 洛镜书也没给他选择的机会啊！ 那天何安跟他说了见家长的事情之后，萧程只跟姜子鹤一个人说过, 但他相信不是姜子鹤说出去的。 虽然姜子鹤有洛镜书的联系方式, 但是那天萧程也很明确的表示过了, 他还不想这么早带突然回家见父母。 姜子鹤在明知道他不情愿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把这件事情告诉洛镜书的。 所以只可能是洛镜书在他睡着之后看了他的手机。 “说说你为什么觉得早？” 天知道洛镜书在看见那些对话时，究竟有多么失望和不安。 本来自从复合之后, 他就觉得萧程对他不如以前那么好了，不过洛镜书也知道自己做过哪些混账事, 因此倒不怪萧程。 他只是害怕, 害怕萧程其实并不是真的想原谅他，更害怕萧程没有那么喜欢他了。 洛镜书这段时间本来就在胡思乱想, 看见萧程说的那些话时, 这种不安的情绪瞬间达到了顶峰。 他以前还不够强大的时候，总是会自我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还不够优秀, 所以才会被养父咒骂, 被亲生父母嫌弃。 后来他就明白了，有些错根本不在他。 洛镜书已经很久没有陷入过这种自我怀疑的状态了，但昨晚萧程睡着之后, 他却忍不住想了很多。 他其实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就算表面上装的再乖顺听话, 他的骨子里也还是强势而霸道的。 萧程可能不知道, 洛镜书无数次升起过将他关起来的念头。 是不是只有把萧程藏起来, 藏在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让他与全世界隔绝，他才会真正属于自己？ 洛镜书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他甚至仔细想过，该怎样实施这个计划。 最绝望的那一段时间，洛镜书甚至连地方都已经看好了。 可他总还有那么一分奢望，他想得到萧程的爱。 如果真的把萧程关起来，他拥有的只是一具躯壳，却永远没法得到萧程的感情。 洛镜书想要的不止于此。 他靠着萧程的爱才能活下去，一旦萧程不爱他了，他就只能消亡。 可是这些话他都没法对萧程说出口，洛镜书天生就是个别扭性子，喜欢把很多事情藏在心里。 萧程还没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对劲，仍然在脑海中组织着措辞。 他想说，我虽然已经决定原谅你了，但你的考察期还没过呢，所以见家长还有些早。 但这样一说，又显得自己好像闹脾气的小女孩似的。 更何况，两人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说这话好像有些迟了。 但他心里又的确是这么想的。 萧程想了半天，只能说道：“你忘了，你现在还是高三学生呢。” 洛镜书甚至还没有高考，现在不就是早恋吗？ 洛镜书沉默了一会儿，“你昨晚怎么没想起来我是个高三学生？” 萧程顿时脸一红，说不出话来了。 你瞅瞅自己那样子，像个高三学生吗？ 狗畜生。 萧程连腿都不想动一下，一动就浑身酸痛，不夸张的说，真的像是被人揍了一晚上。 他觉得自己亏大了，这种事情带来的快乐也只有当时，过后他就要为当时的快乐付出代价。 反观洛镜书，怎么就生龙活虎的？ 难道攻和受的区别真的有这么大？ 萧程陷入了怀疑当中，洛镜书却不允许他逃避：“那等我高考之后，你就愿意带我去见你父母吗？” 他执着地想从萧程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萧程总算是发现了洛镜书的话里隐隐带着的不安，这人真正纠结的恐怕不是见父母，而是萧程不愿意。 萧程努力撑着酸疼的胳膊，抬手勾了勾指头，示意洛镜书将脑袋伸过来。 洛镜书抿了抿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却也听话的照做了。 下一秒，萧程就用手掌在洛镜书的后脑勺上使劲拍了一下。 这一下牵扯到了酸疼的肌肉，难受的还是他自己，但萧程心里的那口气却是缓缓散了。 “你一天都在想些什么？” 萧程骂完以后，又觉得自己还是得解释几句，从洛镜书那个角度看来，他好像真的有点像是吃干抹净后不认账。 “我没说不愿意带你去见我爸妈，我只是觉得太早了，咱们才复合几天？” “我总得给你一个考察期吧。” 萧程说着，脸颊比刚才还要红，声音放轻了一些，“人家工作还有实习期呢，我不得考察考察你？” 洛镜书也不说话，只是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看上去真就跟讨肉吃的小狗一模一样。 这傻狗。 萧程不禁不出了一个笑容，松口道：“等你高考完……” 他还没有说完，洛镜书就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指，将萧程的时候扣在床上，“咱们说好了，等我高考以后，你就带我去见你父母。” 他话都还没说完呢，急什么？ 萧程又想翻白眼了，可看着洛镜书好像得到了圣旨一样的激动，那双眼里流露出来的全是期待和笑意，萧程又忍不住跟着露出了笑容。 这辈子真的就栽在这个人身上了。 哪怕他之前是真的恨洛镜书，可到最后，他也还是愿意给对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 做完这一次，萧程又歇了好几天，直到新年假期的最后一天，洛镜书才又缠着他胡闹了许久。 这回是萧程买的雨伞，一盒三只装，他只买了一盒。 本来买完之后他还挺得意，上回的确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这回总不至于像上一次那么可怕了吧？ 萧程万万没想到，量下去了，质就上来了。 本来之前就挺久的，这回洛镜书更是卯足了劲欺负他，到最后萧程都快崩溃了：“你要是有什么毛病，就去医院看看吧！” 太久也是病！ 气得洛镜书在他肩膀上咬了一个好大的牙印。 第二天萧程就跟着柏易珩去了A市。 他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因此还要在公司给柏易珩做一段时间助理。 洛镜书刚开始听说的时候，怎么也不答应。 之前两个人没复合的时候，萧程住在柏易珩家里，他没资格过问，现在不同了，他是萧程的男朋友。 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程哥羊入虎口？ 萧程不以为然，“柏先生不是那种人。” 气得洛镜书恨不得撬开他的脑袋看看，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在鉴茶这方面表现的这么迟钝？ 柏易珩就差没有直说他们两个人不合适了，几次三番的在萧程面前说他年纪小，不懂事。 他就比程哥小几个月，这个年纪正好般配。 反倒是柏易珩那个老男人，一大把年纪了还想老牛吃嫩草，呸，不要脸！ 洛镜书不知道是该庆幸萧程迟钝，才没能发现柏易珩的感情，还是该生气萧程太傻，把一个大尾巴狼当成好人。 “要不我过去陪你吧。” 洛镜书才刚说完，萧程就赶紧摇了摇头：“你给我回学校上课！” 他知道洛镜书提交了申请，可以不用回学校，但萧程的观念比较传统，他还是觉得在学校才能有最佳的复习状态。 更何况洛镜书要是真的跟着他去了，他还能工作吗？ 这人整天满脑子都是些不健康的东西，到时候他怕是得天天躺在床上，别说工作了，出门都难。 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萧程坚决不同意洛镜书的提议。 洛镜书只得作罢。 他听萧程的，重新回到学校，反正也就只有几个月了。 不过洛镜书虽然人不在，消息却没停过。 柏易珩在开车，萧程坐在副驾驶，一直低头看着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打字。 洛镜书太烦人了，非要问他坐的是副驾驶还是后座。 【萧程：副驾驶。】 洛镜书立马发了好多条消息过来，简直恨不得从手机里爬出来质问萧程。 萧程等他发完之后，才解释道：【老板开车，我敢坐后座吗？】 洛镜书立马回复他：【你不是说柏先生人很好吗？他不会介意的。】 萧程噎住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自己得有点眼力见儿呀。 正在这里，柏易珩偏头看了他一眼，“跟男朋友聊天？” 萧程正跟洛镜书讨论柏易珩呢，这人就在旁边说话了，他有一种说别人坏话被逮住的心虚感。 “嗯。” 柏易珩笑了笑，“年轻人真有精力。” 萧程又回想起了腰肢酸痛的感觉，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很有精力。 柏易珩万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缠，随后又问道：“你最近见过姜应吗？” 姜应？ 萧程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当初那件事情，柏易珩也是知情的。 “见过一次。” 不过是在医院里，是他单方面的看见了柯雅。 柏易珩嗯了一声，“回学校之后注意点。” 他知道萧程跟姜应的弟弟在一个宿舍。 萧程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会儿以后，又问道：“柏先生，姜应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弟弟是个好人。” 柏易珩一听这话立马明白了，萧程跟姜子鹤的关系还不错。 “你是怎么打算的？” 萧程的神色变得认真了许多，低声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他还是那样想的，姜应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落得那些下场，萧程一点都不心软，但姜子鹤是不同的。 他想把姜应搞垮，然后让姜子鹤上位。 柏易珩认真地听着，末了才问他：“这些事情你应该没跟姜子鹤说过吧。” “你不担心他到时候会恨你吗？” 萧程怎么可能不担心，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是萧程从清醒到现在，交到的最好的朋友。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萧程不想破坏两人的友谊。 但是现实偏偏这么残酷，他们两个人站在了对立面。 “恨我就恨我吧。” 反正他不可能放过姜应。 萧程承认自己自私，但他没道理宽恕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 如果那天没有人来救他，萧程不敢想象自己会面临怎样的下场。 姜应做的那些事情，比双胞胎对萧程做的事情还要让萧程感到愤怒。 毕竟萧程心里很清楚，双胞胎不会真的伤害他。 但姜应会。 一旦让他拍到了某些不雅的照片，他一定会利用这个打压萧家，甚至可能毁了萧家和萧程。 萧程甚至没有怀疑过，姜应一定会这样做。 不管是原著里还是上一世，姜应都做了不少的坏事，这个人根本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坏人。 柏易珩瞥了他一眼，本想提醒他注意姜子鹤，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萧程把姜子鹤当成朋友，尽管知道两人以后可能会成为敌人，他大概也不愿意用恶意去揣测姜子鹤。 但姜子鹤毕竟是姜应的弟弟，朋友和亲哥哥之间该怎么选，似乎不需要考虑。 反正柏易珩是信不过姜子鹤的。 不过这会儿他也不打算说出来，反倒惹得萧程不高兴。 让萧禹多留意些吧，实在不行，只能让洛镜书盯着萧程了。 应该不会出事的。 第98章 98 经过这一回, 萧程对洛镜书粘人本事又有了新认识。 他照旧还是住在之前房间，不过被洛镜书念叨了太多次，萧程虽然嘴上说着不可能, 心里却下意识地同柏易珩保持了距离。 柏易珩多么细心人，立马察觉到了萧程异样。 虽然从前他们也算不上多亲密, 但萧程至少还是把他当成可以信赖朋友, 可这回回来之后, 萧程总是下意识地回避他眼神。 就算是偶尔目光对上了，萧程也会很快挪开。 柏易珩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他一直都期待着萧程有一天能明白他心意，可这偏偏是在萧程已经有了男朋友之后。 太迟了。 柏易珩虽然总盼望着两个人能分手, 但也做不出来在对方已经回避情况下, 还要固执地撬墙角这种事情。 他见萧程似乎没有之前放开了, 考虑了一会儿之后，干脆给对方送了一杯牛奶过去。 萧程打开房门, 看见柏易珩站在门外, 不免又想起了洛镜书说话。 什么晚上千万不要给柏易珩开门，他肯定心怀不轨，男孩子要保护好自己云云。 总之, 把柏易珩形容成了一个人面兽心大坏蛋。 萧程发誓，自己并不认同洛镜书这个观点, 他只是在那一瞬间忽然想起了这些话。 柏易珩把牛奶递给他, “一路上累了, 喝杯牛奶吧，晚上会睡得好一些。” 萧程接了过去, 手指尤其注意。半点没挨到柏易珩手。 柏易珩见状, 忍不住在心头叹了一口气, 他恐怕等不到萧程喜欢上他那一天了。 好歹是自己真喜欢人, 柏易珩知道以自己这个岁数不该多愁善感，但他仍然心里涌上了一股遗憾和忧愁。 偏偏就在不应该年纪遇上了喜欢人。 但凡他要是再年轻几岁，柏易珩或许就会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地把萧程抢过来。 但他一想到自己已经三十岁了，好像已经过了任性阶段，该成熟稳重了。 他又做不出来这种抢人男朋友事情。 说来说去，只怪他太慢了。 没能在两个人复合之前打动萧程。 柏易珩闭了闭眼，“萧程，你在防备我吗？” 萧程行为确实有那么一点意思，但没想到会被柏易珩直接地点出来。 他顿时涨红了脸，眼神四处飘忽，不敢对上柏易珩视线。 真要说起来，柏先生对他已经够好了，从来没有做过出格事情，向来很尊重他意愿。 他那些排斥和防备，在柏易珩看来，应该很莫名其妙吧。 毕竟对方从来没说过喜欢自己，万一这一切都是萧程自作多情，那柏易珩会怎么想他？ 萧程想要为自己解释两句，柏易珩却又说道“很抱歉，是我给你带来了不适。” 萧程本来就有点愧疚，听见这句话更是头都抬不起来。 “柏先生，你别这么说。” 柏易珩摇了摇头，“你做没错。” 他看着萧程涨红脸，心头那股遗憾和不甘更加强烈。 “你应该能感受到吧，萧程，我喜欢你。” 这应该是柏易珩第一次认真地说喜欢萧程。 萧程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茫然无措地看着柏易珩，还没等他说什么，柏易珩又接着说道 “第一次见面时候，我就对你很有好感。”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承认自己对你那些好夹杂着私心。” 如果只是朋友儿子，还不能让他做到那种地步。 “不过你好像并不喜欢我。” 柏易珩以一种叹息语气说着这些话，“但我也明白，感情就是这样。” “不是我喜欢你，你就一定得给我回应。” 萧程整个人都处在震惊当中，又觉得自己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他总不能给柏先生发好人卡吧？ 索性柏易珩也并不是非得要得到他答案，他都猜到了萧程要说什么，左右不过是那些拒绝安慰话。 “跟你相处时间越长，我就越觉得你很优秀。萧程，哪怕不能做情侣，咱们也可以试试做朋友。” 所以是一见钟情之后，越相处就越喜欢他？ 萧程都不知道自己哪来魅力能吸引到柏易珩，毕竟柏先生比他优秀太多了，他在柏易珩面前就跟个幼稚小孩子似。 “柏先生，我们……”萧程难得有些卡壳，“我们一直都是朋友。” 柏易珩无奈地笑了笑，他当然知道萧程一直都只是将自己当成朋友，他说这话，只是希望萧程在他面前能放松一些，不要那么拘谨。 “我知道你现在有男朋友，我不会插足你们感情。” 萧程知道自己那点心思都被柏易珩看透了，他更加觉得尴尬，总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柏易珩却笑了一声，“是洛镜书让你提防我吧。” “我跟他第一次见面时候，他就对我表现出了强烈敌意。”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洛镜书就已经在防备他了。 只不过从前他没有资格让萧程远离自己，现在好不容易成了萧程男朋友，可不得行使自己作为男朋友权利吗？ “你可以对我放心一些。” 萧程赶紧点头，“对不起柏先生，是我不该胡思乱想。” 柏易珩摇摇头，“不。” 他目光依旧温和，冲着萧程眨了眨眼，“如果我有一个这么优秀男朋友，我也会教他防着其他男人。” 只是很可惜，萧程不是他男朋友。 说开了之后，萧程果然放松了不少。 年后复工，大家又有了说不完话。 陈秘书发现萧程手上戴了一枚戒指，表情不由得有些惊讶。 因为她在自己老板手上并没有发现同样戒指。 陈秘书一直都知道柏易珩对萧程很有好感，她还以为这两个人会在一起呢，现在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谈恋爱啦？” 萧程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捏住戒指转动了起来。 这是他戴上戒指之后才形成习惯，总会在无意识时候转动着戒指。 陈秘书呼出一口气，真心实意地祝贺他“恭喜。” 她替自己老板感到遗憾，不过也不认为是萧程辜负了柏易珩。 毕竟萧程从来没对柏易珩表现出好感过，陈秘书会觉得可惜，却也是真心实意地祝福萧程。 自从上次官宣后，萧程跟姜子鹤又联系上了。 两人谈并不多，萧程旁敲侧击问过几次，姜子鹤对未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明确打算。 他倒是很关心萧程感情问题，总是时不时地问一句。 萧程倒也没有瞒着他。 日子平淡地过了几天，直到某一天上午，姜应接受采访时候，忽然说起了公司未来发展打算。 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对萧家下战书，这番话迅速引起了轩然大波。 虽然大家都清楚两家是竞争关系，但毕竟明面上两家还都是朋友，那些争抢都只发生在暗地里，见了面还都得握手，笑着打招呼。 姜应这回恐怕是胸有成竹，才能在媒体面前这么有底气。 萧程把那段采访视频看了两遍，然后又转发给了洛镜书。 洛镜书先让他狂。 洛镜书显然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萧程也知道他们暗地里计划，倒不怎么担心，只不过这样一来，他和姜子鹤关系变得有些尴尬。 哥哥突然要针对萧家，可他跟萧程就是好朋友，还是室友，开学以后天天都得住在一起。 姜子鹤第一时间给萧程发了消息，解释道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萧程，我没有骗你，我会劝他放弃。 他有时候其实不太能理解姜应心思，他们是有竞争关系没错，可两家势均力敌，难道就不能平稳发展吗？ 非得要闹个你死我活？ 萧程安抚着姜子鹤，他也有事情瞒着对方，此刻干脆顺着姜子鹤话说道或许你哥哥不怎么喜欢我。 姜子鹤立马想到了姜应放在抽屉里照片，顿时想歪了。 他哥做这一切不会都是为了得到洛镜书吧！ 有这么夸张吗？！ 就因为喜欢洛镜书，所以就要针对人家男朋友？ 姜子鹤知道自己哥哥渣，但没想到他能渣到这种地步。 他气得不行萧程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骂他！ 萧程…… 姜子鹤是不是又误会了什么？ 不是你想那样，是我跟你哥有些矛盾。 萧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这件事情。 姜子鹤问他感情上矛盾吗？ 萧程算是吧。 姜子鹤可恶！ 果然是他哥不做人！ 萧程还不知道他究竟脑补了些什么，试探着问道如果我说，我跟你哥真会闹起来呢？ 姜子鹤立马回复那你尽管做，他要是真倒霉了，也是他活该！ 谁让姜应这个花心大萝卜非要觊觎别人男朋友？ 如果萧程真反杀了，那也是姜应自己倒霉。 不过这毕竟只是一个猜想，姜子鹤安慰道放心，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一定会拼尽全力阻止姜应。 萧程隐约明白了他态度，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真要论起来，也是姜应不占理。 他觉得对不起姜子鹤，姜子鹤也觉得对不起他。 两人没说几句话，姜子鹤就做了好几遍保证。 萧程不认为他能劝得动姜应，想让他别插手，姜子鹤却自己说了一通后，留下一句等我好消息就跑了。 萧程一时无言。 他揉了揉自己太阳穴，脑袋一阵胀痛。 总有一种不太妙感觉。 第99章 99 第二天姜子鹤就给萧程发消息说道：【我哥已经同意了！】 萧程：？？ 姜应能同意？ 多半是骗姜子鹤的。 萧程问他：【你怎么跟你哥哥说的？】 姜子鹤便把两人的对话跟萧程说了一遍, 姜应果然没有告诉姜子鹤实情，最后说的什么不再针对萧家也只是应付姜子鹤罢了。 不过萧程并未点破，只是跟姜子鹤道了谢, 随后便将话题引到了其他事情上。 两人再也没讨论过这件事情。 萧程回学校的前两天，正好公司周末放假, 陈秘书便跟他商量着几个相熟的人出去聚一聚。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 起码得有半年都见不到萧程了。 萧程正好也没事做, 洛镜书正是高三的下半学期，每天有做不完的作业和考试, 虽然对他来说问题不大，萧程却怎么也不肯跟他多聊, 每天都催着他去学习。 这两天洛镜书本来是想陪着萧程的, 被萧程拒绝了。 对方有多幽怨暂且不提，萧程倒是彻底享受了几天假期。 陈秘书他们找了一家火锅店，萧程主动说要请客，让大家随便点。 一桌的人除了陈秘书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见状不免又打趣起来。 “我们这算不算是用老板的钱在吃吃喝喝？” 是了, 他们都以为萧程是柏易珩的表弟，柏易珩又对萧程宠溺至极。 作为表哥，应该会给表弟零花钱的吧？ 萧程笑了笑，没说话。 陈秘书也没解释。 吃火锅讲究的就是热闹, 虽然种人跟萧程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关系却还都不错，都表露了对萧程的不舍。 吃完饭后时间还早, 有人提议去唱歌。 于是一行人又转战KTV。 萧程点了酒, 不过他知道自己的酒量不太好, 因此没有贪杯，只是坐在一旁喝了几口。 大概是包间里面太热了，萧程总觉得身体发烫，他跟陈秘书打了声招呼之后，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接触到外面的冷空气之后，脸上的温度果然降了下来，萧程拍了拍自己红透的脸，干脆朝着洗手间走了过去。 他解决完生理需求，正站在洗手台前洗手，门外忽然又走了一个人进来，站在不远处解着裤带。 萧程没有分给对方一丝的注意力，洗干净手之后，又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总觉得脸色太红了。 他干脆接了一点冷水，用手在自己的脸上拍了几下，冰凉的水拍在脸上之后，脸颊立马变得没那么滚烫了。 萧程一时间倒没觉得自己喝的东西有问题，毕竟大家喝的都是一样的，再说有谁会对他做什么？ 他猜可能是包间里面开了空调，空气又不流通，才让他有些上头。 在萧程做这些的时候，那个男人走到他的身旁，也开始洗手。 萧程没有注意他在做什么，见状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太快了些？ 他刚才还瞧见那个人在解腰带，怎么转头他就过来洗手了？ 他刚才好像没听见水声。 萧程心里的疑惑才刚刚升起来，下意识地盯着看了几眼，没有注意镜子里的变化。 就在他转头的这几秒里，忽然有一只手极快地从他后面伸了过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萧程顿时用力挣扎起来，情急之下似乎呼吸了什么东西进去，只觉得本来就微微眩晕的脑袋更加昏沉，身体也软了下来。 眼里最后的画面，他看见刚才站在身旁洗手的男人朝他伸出了手。 随后萧程就晕了过去。 这一次不知道晕了多久，等萧程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冷的不正常。 他用力掀开眼皮，眼前晃了几秒钟之后，终于看清了此刻的景象。 一条沉重湿冷的毛巾覆盖在他的脸上，应该也是这东西将他唤醒的。 萧程扭头一看，一个男人正站在窗前看着他，见他醒了之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你可算醒了。” 这个男人五十岁左右，有着啤酒肚，长的也不怎么高，看向萧程的目光带着淫邪和惊艳。 “小美人，我可等你好久了。” 萧程不适地皱起了眉头，身体用力挣扎了一下，顿时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 穿在身上的外套也被人脱了，他里面就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脸上还搭着一条湿冷的毛巾，怪不得他会被冷醒。 男人拿开他脸上的毛巾，打量着萧程透着红的脸颊，表情越发满意。 “姜应没骗我，他果然给我送了一份大礼。” 他一开口就把姜应暴露了。 萧程咬紧牙关，对渣攻简直恨到了极点。 姜应这个狗东西，自己硬不起来之后，就把他送到别人的床上！ 萧程回想起来，原著里似乎也有这样的情节，不过那是渣攻为了讨好自己的合作伙伴，故意把贱受送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人。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萧程现在该考虑的是该怎么逃出去。 男人见萧程不说话，又朝他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摸他的脸。 与此同时，他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嘀咕着： “我早就说了，一动不动有什么意思？” “还是醒着好。” 瞧瞧这小模样，活色生香的，可比昏迷不醒要有意思的多。 萧程顿时恶心的想要干呕，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开。 但他只是歪了歪脑袋，不让男人摸到自己的脸，那张柔软饱满的嘴唇微微张开：“疼……” 这一声带着喘息和浓浓的撒娇意味，把男人听得更加激动，眼睛都快放光了。 “哪里疼？” 萧程扭了扭手腕，委屈地眨眨眼，“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 男人眼睛都快直了，闻言看向他的脚腕，“这不是怕你跑嘛。” 萧程从他刚才的话里猜到，这个人可能不怎么喜欢床伴一动不动，或许他会更喜欢主动一点的。 因此萧程微皱起眉头，咬了咬自己的唇瓣，“可是我都这样了，浑身无力，怎么跑？” 说的也有道理，男人的目光不住地落在他染了水迹的唇肉上，忍耐不住地吞了吞口水。 “你真的不跑？” 萧程猜想姜应可能没有告诉这个人他的身份，否则以两家如今的关系，这个人怎么也不至于这样对他。 这个人大概只是把他当成姜应的某个小情人。 萧程干脆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眼眶立马红了起来，忍着恶心放软了嗓音：“我要是跑了，姜总能放过我吗？” 说的也是。 男人果然信了。 其实他不怎么喜欢把人绑起来，但姜应说这个小美人有点烈，让他最好不要解开绳子。 但就像美人说的那样，既然是姜应把他送过来的，他怎么敢跑？ 就不怕得罪姜应吗？ 再加上脸颊绯红的小美人一个劲地冲他撒娇，说自己手腕和脚腕都疼，男人动摇了。 再烈能有多烈？ 再说了，就他这副被下了药的样子，恐怕连力气都没有了。 何况外面还有保镖守着，他就算想跑也跑不出去。 男人干脆顺着自己的心意，解开了萧程脚腕上的绳子。 萧程忍下了踹他一脚的想法，撑着身体坐起来，脚趾在男人小腿上轻轻踢了一下，不疼，像是调情。 “手腕也解了吧。” 男人被他迷得晕乎乎的，他见过的美人多了去了，但不知怎么的，就是被萧程拿捏住了。 这个人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出的风情，尤其是对方冲他撒娇的时候，他只想满足这个人的所有要求。 姜应真的给他送了一个大宝贝。 男人在脑海里思考着，干脆把跟姜应说一声，把人要过来自己养着。 他一边想，一边解开了萧程手腕上的绳子，正准备好好抱一抱小美人，就被面前的人一脚踹了出去。 刚才还用脚趾引诱他的人此刻面色冷如冰霜，这一脚毫不留情，踹在了男人最重要的地方。 男人当即就爬不起来了，捂着下半身满脸痛苦，嘴巴张得很大，却连一丝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萧程撑着身体站起来，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找了条毛巾堵住这个人的嘴，然后又飞快又绳子把这人的手脚都绑起来。 两人的地位瞬间发生了变化。 萧程尤不解气，用力揍了他两拳。 男人缩着身体，满脸泪地冲他摇头，脸上写满了痛苦。 萧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喘着粗气警告：“记住这一切都怪谁，都是姜应，如果不是他敢把我绑了，你也不会遭遇这些。” “明白了吗？” “老子不是他的情人，我是他爹！” “他敢绑我，我现在揍不到他，就只能揍你，记住没有？！” 男人疯狂点头，身体抖得厉害，似乎很怕萧程再给他那么一脚，否则他那玩意儿以后恐怕都没法再用了。 也许对他来说，他什么也没做错，只是接受了合作伙伴送来的一个美人，却被人揍了一顿，还差点成了废人。 萧程就要让他明白，他有今天，都怪姜应。 萧程刚才打他的那两拳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可能在他昏迷之后，那些人还在他的身体里注射了什么。 身体有着诡异的酸软，却又跟上一次中药不太一样。 萧程没翻到自己的手机，只好从男人的兜里掏出他的手机，放到他面前，“密码！” 男人刚才抖得很厉害，似乎是害怕萧程再打他，发现对方只是想要手机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唔唔两声，因为嘴巴被毛巾堵住了，没法说话。 萧程警告他：“你要是敢叫，我立马就把你那玩意儿踢碎，你看看是保镖进来的快，还是我的动作快。” 他猜门外应该会有人守着。 果然，男人听见保镖两个字之后，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反而疯狂地点头。 萧程便把他嘴里的毛巾扯了出来，男人气喘吁吁地说了密码，随后嘴巴立马又被萧程用毛巾堵住了。 萧程庆幸自己还记得柏易珩的电话号码。 他现在也只能打给柏易珩。 洛镜书远在S市，就算打给他，他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起码也要两个小时。 电话嘟嘟响了几声之后，接通了。 萧程松了一口气，他打的是柏易珩的私人号码，知道的人并不多，就算来电的号码很陌生，柏易珩也一定会接。 “你好，请问哪位？” 柏易珩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萧程靠坐在床边，听见这个声音之后，心里竟然安心了一些。 “柏先生，是我，萧程。” “萧程？” 萧程怎么会用别人的手机给他打电话？ 柏易珩只顿了两秒，立马问道：“你在哪儿？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急促了许多，里面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萧程的逻辑还算清晰，把刚才发生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你能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吗？或者周围有什么建筑？” 萧程想了想，又踢了一脚身旁的男人，将对方嘴里的毛巾扯了，“这里是哪儿？” 柏易珩听见他说话的声音，似乎并不是在重复自己的问题，神色变得更加冷硬严肃。 萧程身边还有其他人。 会伤害到他吗？ 男人被萧程粗暴的手法弄得嘴巴生疼，说话含糊不清，萧程把手机开了外放，“再说一遍。” 他含糊说了几次，柏易珩总算听清了。 “我马上过来。” 萧程已经听见了汽车启动的声音，其实刚才他一路听着柏易珩匆忙的脚步声，心里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 知道有人会来救自己之后，萧程终于能够放松片刻。 他脑袋更加胀痛，只是强撑着不敢睡过去。 迷糊中，萧程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第100章 100 萧程想了好一会儿, 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他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被绑着的男人身上，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冷笑。 想了想，干脆给男人拍张照片好了。 如果这人之后不再来烦他, 他就当什么照片不存在，也不会散播出去, 只找姜应的麻烦。 这人以后要是还敢报复他, 他就拿这张照片做威胁。 反正都是姜应的错。 这人以后要报复就报复姜应。 萧程想到这里, 干脆打开相机，对着这人照了几张。 还专门找了好几个角度。 男人的手脚都被捆着, 嘴里还被毛巾堵住，呜呜的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 眼泪倒是一直在往下流, 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他似乎想要躲开消萧程的镜头，却因为行动受了限制，怎么也没法躲开。 萧程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退出相机之后，萧程忽然在他的手机桌面上看见了微信的图标，他脸上的那点笑容僵住了, 倏地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他忘了给洛镜书回消息。 洛镜书粘人的厉害，一两个小时不回他的消息，他就会打电话过来。 除非萧程提前告诉他自己有事。 他去聚餐之前的确跟洛镜书说过，洛镜书还不满了好一会儿, 被萧程哄了好几句才同意。 但前提是萧程不能喝酒, 也不能超过半个小时不回他的消息。 不是洛镜书管的太紧，而是因为他知道萧程的酒量不好, 又害怕萧程遇见什么心怀不轨的人, 自己没法及时赶到他的身边。 萧程混沌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这个小细节, 顿时觉得眼前发黑，心里闪过几个大字：我完了。 他不仅喝了酒，还真的遇见了心怀不轨的人，并且中了别人的招，被带到了酒店里。 如果不是遇见的刚好是个有点好骗的人，萧程今晚怕是不好脱身。 他把洛镜书最害怕的事情经历了个遍。 偏偏那些人把他的手机拿走了，萧程只要一想到洛镜书在没得到他的回复，又给他打电话，发现打不通之后，会有怎样的表情，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完了他完了。 这要是被洛镜书知道了，还不得真把他关起来，二十四小时看着他？ 洛镜书到底有多疯，没有人比萧程更清楚。 萧程现在只祈祷洛镜书还没给他打电话。 他想了想，干脆用男人的手机登录了自己的微信，刷新之后，在看到洛镜书的名字前面那个鲜红的49时，萧程腿都软了，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他只觉得腰和腿又开始酸痛了起来，身后某个地方莫名一紧，心里怕的不行。 完了，这要是被洛镜书知道了，这回怕是真的要死在床上了。 萧程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沉沉地喘了一口气，手指颤抖着点开了属于洛镜书的头像。 他一鼓作气将屏幕往上翻了几下，直到翻到熟悉的信息时才停了下来，然后慢慢往下看，越看越心惊。 果然从他没有回消息之后开始，洛镜书就对他信息轰炸了一番。 一开始还是质问的语气，后面就变成了撒娇，大概是以为萧程生气了，洛镜书说了不少的好话。 直到发现萧程的确不回复他的消息之后，洛镜书又半是撒娇半是威胁的发了几句话过来，到最后几条才变成了急切的询问。 【程哥，你喝醉了吗？】 【看见了记得回我个消息。】 又过了二十分钟之后。 【萧程？！】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两条信息发送于三分钟之前。 萧程倒吸了一口冷气，手指颤抖着在屏幕上打字，准备回复些什么。 【萧程：对不起，一不小心聊的有些晚了，有点喝多了。】 这么回复应该没毛病吧？ 洛镜书的消息立马发了过来：【你还没回去？】 萧程犹豫了一下：【在回去的路上了。】 洛镜书没有再说些什么，下一秒，屏幕上却弹出了一个视频聊天申请。 萧程下意识地挂断了。 他怎么能接电话？ 要是被洛镜书看见这边酒店的装修风格，他怕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 【为什么不接？】 萧程有一种被女朋友查岗的感觉，并且还真是他自己心虚。 他不由得佩服那些脚踏几只船的海王，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把女朋友们敷衍过去的，他就这么一个都不知道该怎么哄了。 【我在车上，身边有别人，不方便。】 洛镜书这回沉默的时间更长，萧程本就胀痛的脑袋更是晕的无法思考，他知道自己说的话漏洞百出，这会儿却又想不出来更好的理由。 直到几分钟过后，洛镜书才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萧程舔了舔唇，点开了。 “萧程，为什么要瞒着我？” 洛镜书的声音低哑，轻缓中带着说不出的难过，萧程好像还听见了一点哭腔。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洛镜书通红的眼，这人怎么就这么爱哭？ 萧程内心的愧疚达到了顶点，他知道洛镜书一向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不停地给他发消息，今晚估计吓到洛镜书了。 不过直到这个时候，萧程仍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谎言已经被完全揭穿了。 【没有瞒着你，是真的不方便。】 洛镜书：“我他妈是真的很担心你。” 萧程将手机的听筒凑到了耳边，清楚地听见了洛镜书的这句话。 他略有些昏沉的脑袋忽然转过弯来，仔细地听着洛镜书那边的动静，听起来怎么像是车子行驶的声音？ 萧程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你在哪儿？】 这个点，洛镜书不是应该在教室里面上晚自习吗？ 洛镜书：【来找你的路上。】 萧程顿时像是被电到了似的，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撑着疲软的身体在屋子里转了两圈，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这回是真完了，洛镜书居然来找他了！ 躺在地上的男人被萧程的举动吓了一跳，以为他又要过来揍自己，吓得一直用眼睛瞪着他，身体不停地往后扭动。 萧程没空理他，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单纯的中招了没事，洛镜书也许还不会怪他。 可偏偏是在洛镜书千叮咛万嘱咐的情况下，萧程还是大意了。 虽然说他是受害者，洛镜书不会将火撒在他的身上，但一定会以此为借口惩罚他。 萧程是真的有点害怕，洛镜书在床上的时候不做人，平时就已经很可怕了，要是…… 萧程打了个寒颤，现在只希望柏易珩可以早一点到，起码要比洛镜书早，这样他就可以说自己只是喝醉了。 萧程不知道在酒店里等了多久，房门才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他立马站起身来看了过去，大步走进来的人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萧程看见柏易珩的那一刹那，只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太好了。 “柏先生。” 柏易珩赶紧过来扶住他，他的身后还跟着保镖，护在在两人的周围。 柏易珩一边用手扶着萧程，一边扫了一眼地上的人，示意保镖待会儿把人放了。 “你还好吗？” “头晕，想吐。” 萧程猜想他们应该不是给自己吃的助兴的药，而是能让人头昏脑胀，身体发软的东西。 因为从刚才醒来到现在，他的身体都没有躁动的感觉，反而是脑袋昏昏沉沉的，手脚也没有力气。 老实说，刚才揍地上那个男人的那几下已经用光了他的力气。 幸好这是一个平时疏于锻炼的老男人，如果是一个身体健壮的人，萧程不一定能把对方绑起来。 柏易珩把萧程扶进了车里，“我送你去医院。” 萧程没有拒绝。 他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夜景，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柏先生，待会儿镜书可能要过来。” 柏易珩一脸平静，“我知道。” 他好像早就已经知道了。 萧程正想问他，就听柏易珩说：“刚才我来的时候，接到了洛镜书打来的电话。” 萧程心里顿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怎么跟他说的？” 柏易珩看着他：“我说你可能回家了，我不太清楚。” 萧程绷紧的身体缓缓放松了，跟他刚才说的理由还不算冲突。 柏易珩完全可以说自己并不知情。 还没等他松口气，柏易珩就问：“你待会准备怎么跟他解释？” “就说我吃坏肚子了，身体不舒服。” 柏易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他总觉得洛镜书不可能被这个理由骗过去。 今晚的事情，洛镜书一定会知道真相。 柏易珩委婉地建议道：“不如你直接告诉他吧，免得他担心你。” 萧程苦着一张脸，柏先生是不知道后果会有多可怕，他要是敢说早就说了，用得着想尽办法骗洛镜书吗？ 柏易珩看出他不太情愿，又劝道：“如果之后他自己知道了，发现你骗他的话，恐怕会更生气。” 萧程一想有道理，他只害怕现在会面临什么，万一以后洛镜书知道了，岂不是更可怕？ 柏易珩难得帮情敌说了一句话：“他不会喜欢你骗他的。” 这倒是，就像萧程不喜欢洛镜书欺骗自己一样，洛基书也不喜欢萧程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萧程纠结起来，大概是心里想着事情，这一路上居然也没那么难受了。 直到下车之后，站在医院门口，他才又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根本站不住，全靠柏易珩在旁边扶着他。 柏易珩带着萧程做了身体检查，还得再观察观察，萧程累得不行，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柏易珩替他掖好被角，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走到病房门外接通了。 那边传来一道冷沉沙哑的声音：“程哥在哪儿。” 柏易珩报了地址，洛镜书没说什么，挂断了。 柏易珩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洛镜书估计是飙车过来的，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危险。 柏易珩恍惚中似乎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输了，也许洛镜书那种为了喜欢的人无畏且疯狂的模样，是他永远也学不会的。 他转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萧程，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希望不要闹得太厉害。 第101章 101 萧程一想着洛镜书待会儿就到, 心里就像梗着什么东西似的，尽管脑袋已经昏沉的厉害了，眼皮沉重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昏睡过去, 但他仍然坚持着睁大眼睛看着病房门口。 万一待会儿洛镜书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洛镜书跟柏先生说了什么…… 平时没见面的时候, 洛镜书就对柏先生冷嘲热讽, 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这要是见了面，岂不是更疯？ 萧程一直都知道洛镜书这个人醋意大, 他想着自己要是坚持着不睡, 说不定还能在中间调节一下。 尽量不要麻烦到柏先生。 想法很美好，萧程终究没有抵过身体里翻涌的困意，他背靠在枕头上，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因为手上打着点滴，萧程的一只手露在外面，眉头微微皱着, 显然睡得并不安稳。 柏易珩挂断电话之后，对着保镖说了几句，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进去的时候，萧程已经睡着了。 柏易珩给他掖了掖被角, 伸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萧程暴露在空气中的那只手。 要是萧程现在还醒着, 是绝不会让自己碰他的。 柏易珩想到这里，不免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倒不是想做什么, 也没有别的心思, 只是担心萧程手冷。 想了一会儿之后, 干脆让保镖去买个暖水袋回来。 这一守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才匆匆跑来一个身影。 保镖揽下了面前的这个少年，尽管心里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仍然确认道：“是洛先生吗？” 洛镜书沉着脸点了点头，保镖便让他进去了。 洛镜书一把推开房门，萧程身体不舒服，睡得很沉，没有被这个声音吵醒。 倒是柏易珩抬头看了过去，面色平静地说道：“来了。” 洛镜书的目光落在萧程身上，看见对方的脸颊仍然透着一股红晕，倒是嘴唇有些干，整个人带着一股病态的憔悴。 洛镜书走近以后才看见萧程的手下垫着一个暖水袋，他先是搓了搓自己的手，确定不是冰冷的，然后才将手贴在了萧程的额头上。 温度有些烫，不过尚且在正常范围之内。 洛镜书看见萧程之后，那颗高高吊起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萧程身上，不舍得离开。 尽管只是分开了几天，洛镜书却好像已经有几年没看见萧程了似的，恨不得把对方变小了，揣在自己的兜里带走。 他不过几天没在对方身边而已，程哥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惨兮兮的模样。 洛镜书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然后又缓缓松开。 他动作轻柔地替萧程撩开脸颊边的头发，然后才直起身体看向柏易珩。 “咱们出去谈谈吧。” 别说萧程现在已经睡着了，就算是对方醒着，恐怕也不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萧程要是真的想说，早在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说了。 洛镜书刚才一听就知道萧程说的全是假话，什么准备回去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明显有些不对劲。 况且柏易珩刚才接电话的时候，虽然掩饰的很好，声音里却仍然有着几分敷衍，开车的动作也比以往急切，车速听起来很快。 这一切的不寻常都告诉洛镜书，今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且萧程知道，一旦这件事情被他发现了，后果不是萧程想看见的。 至于是什么，洛镜书心里已经有了底。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抬头看向柏易珩。 柏易珩微微点了点头，“走吧。” 晚上的医院到底比白天要安静一些，两人出了病房之后，右转走到了这一层的阳台处。 外面的灯光照了过来，这边并不算昏暗，只是更加清净了，今晚又一直吹着冷风，无端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谢谢你送程哥来医院。” 洛镜书率先开口说道。 他就算再讨厌柏易珩，也不得不承认，今晚如果不是有柏易珩的话，萧程不知道会经历些什么。 柏易珩打量着面前少年脸上的神情，对方的眼神似乎比之前更有压迫感了，如果说之前是一种张扬的锋利嚣张，那么现在好歹是收敛了一些。 但这种收敛并不让他显得温和，反而更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沉。 柏易珩想，或许这就是没追到手和追到手之后的区别。 没追到手之前，洛镜书就像随时准备跳起来撕咬猎物的狼，对着周围的一切虎视眈眈，生怕那块还不属于自己的肉被别的狼叼走了。 现在他终于将萧程打上了自己的记号，彻底困在了自己的领地里，于是终于能放松一些，话里话外都以男朋友的身份自居。 柏易珩倒不觉得洛镜书幼稚，事实上，对方更幼稚的一面他也见过，倒是现在洛镜书平和了不少，还会说谢谢了。 “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柏易珩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 洛镜书呼出了一口气，面前飘散起了一阵白雾，他的面容隐在白雾之中，目光尤其阴冷可怖。 “大概猜到了。” 除了那一个人，估计也没有别人。 柏易珩眉头轻蹙，“姜应？” 在他的印象中，萧程好像只跟这一个人起过矛盾。 针对姜应的计划也到了关键的时刻，但从姜应目前的动向来说，对方应该还没有察觉到他们的意图，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对萧程下手？ 洛镜书微微冷笑了一声，这才问起了刚才的事情。 萧程在电话里解释的并不太清楚，不过这并不妨碍柏易珩将事情猜了个大概，更何况刚才在酒店里，他亲眼看见那个男人被萧程用绳子绑着。 酒店里可不会提供那样的绳子，东西是哪来的，不需要想就能猜到。 他尽量以一种客观的语气将事情解释了大概，还替萧程说了几句好话。 其实这件事情不能怪萧程，他也是受害者，在事情发生之前，没人能想到会有这种可能。 道理洛镜书都清楚，但他对萧程的占有欲本来就到了一种变态的地步，恨不得萧程随时都带在身边。发生这种事情之后，他心里不可避免地对萧程产生了一定的怨气。 如果程哥能听话地呆在他身边，被他护在身后，不去见别人，就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 洛镜书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他甚至想过把萧程关起来，藏在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但同时洛镜书又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让萧程永远不见其他人。 萧程受不了，他也不希望程哥恨他。 这种深藏在心里的矛盾和焦躁让洛镜书越发崩溃，他好像被撕裂成了两个个体。 一个让他把萧程关起来，另一个又让他放萧程自由。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没能从萧程那里得到足够的安全感，所以总是怀疑萧程对他的感情。 洛镜书太容易走极端，以前他把自己放在了太高的位置，对萧程不屑一顾，肆意自己玩弄萧程的感情。 现在又把姿态放的太低，真就像萧程身边的一条狗。只要萧程不想要他了，他就只能耷拉着尾巴被赶出家门，变成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柏易珩虽然不清楚洛镜书心里这些阴暗的想法，却隐隐觉得面前的人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洛镜书那双眼睛黑的不见底，里面藏着太过复杂的情绪，就连柏易珩都有些看不透。 他只是觉得有一种极危险的气息，从洛镜书的身上散发开来。 以前柏易珩只是说洛镜书幼稚，但他从来没告诉过萧程，洛镜书其实是个相当危险的人。 这种危险表现在洛镜书太不可控了，他做事全凭心意，要是被刺激的很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幸好有一点，洛镜书爱萧程，也许这种爱能让他克制自己的偏执和欲望。 柏易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今晚的那个男人，我已经让人给放了。” 洛镜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柏易珩压低了声音：“这也是萧程的意思，你应该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洛镜书刚才一口咬定是姜应做的，柏易珩隐约察觉到，洛镜书似乎知道些什么。 “你是不是对姜应做了什么？” 洛镜书扯了扯嘴角，风吹起他额前的一缕发丝，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眯了眯，声音飘散在风里。 “他硬不起来了。” 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恶意。 柏易珩恍然大悟，“你做的？” 好像不需要问，除了他，大概也不会有别人。 洛镜书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柏易珩的下三路，声音跟沁了冰似的，“觊觎程哥的人，都该死。” 柏易珩：…… 他还该谢谢洛镜书对他手下留情吗？ 他闭了闭眼，“你不是收集了他犯罪的证据吗？” 老实说，柏易珩想破脑袋也不明白，洛镜书究竟是如何得知那些隐秘的事情的，还能用最快的速度收集到证据。 姜应既然敢做，便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几乎可以说是没落下把柄。 鬼知道洛镜书是怎么知道的。 “太便宜他了。”洛镜书抬头看向远方，“我要一点一点折磨他。” 洛镜书要让姜应在最得意的时候，从云端狠狠地摔落下来，一丝的希望都不留给他，让他比上一世更惨。 不然洛镜书咽不下这口气。 柏易珩没有说话，只是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正好看见一坨雪从枝头坠落下来，砸在地上碎成了零星的许多小点。 柏易珩又叹了一口气。 正好这时，保镖从另一边走了过来，“先生，萧先生醒了。” 洛镜书立马收回目光，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柏易珩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望着夜色发呆，目光平静。 保镖犹豫了一下，“您不过去看看吗？” 柏易珩摇了摇头，“人家小情侣有话要说，我去做什么？” 他的声音里藏着说不尽的惆怅。 保镖不说话了。 与此同时，萧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正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耳边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他抬头看过去，声音沙哑：“柏先生……” 话还没有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最后那个字的语调都变了。 萧程的瞳孔放大，眼里浮现出惊慌的神色，“镜书，你，你什么时候到的？” 他好像没睡多久啊，洛镜书怎么就到了？！ 洛镜书关上病房的门，一步步地走向他，目光像一把刀，将萧程定在了病床上，动弹不得。 “程哥，看见我，你很意外吗？” 醒来第一句话，叫的还是别的男人的名字？ 第102章 第102章 萧程只觉得洛镜书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他的心上, 对方的鞋底跟地板碰撞一次，萧程的心就猛地跳一下。 这种感觉太吓人了。 就好像恐怖片里鬼怪出来的前几秒，紧张而空灵的音乐声在耳边不断放大, 明知道下一秒可能会出现些什么, 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萧程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 他知道洛镜书不高兴了，对方已经将不悦写在了脸上, 那双桃花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萧程咽了咽口水, 刚醒时那几秒脑袋眩晕的感觉完全消失了。他睁大眼睛看着洛镜书，泛红的眼惨白的唇, 瞧着尤其可怜。 洛镜书心里翻涌的怒火诡异地消了一点儿, 不过这并不足以让他放过萧程。 程哥真是越发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还知道他有自己这么一个男朋友吗？ 萧程惴惴不安地看着洛镜书，“你到了多久了？” 洛镜书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还在路上，他就睡了一觉而已, 对方就到了？ 完全打了萧程一个措手不及。 萧程本来以为他还有时间再想想对策，甚至能跟柏先生说一说，让对方帮着自己埋住洛镜书。 都怪他刚才实在是太困了，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睡了过去。 早知道刚才来医院的路上，就该跟柏先生说一说的。 萧程有些懊恼，无意识地就将自己心里想的表现在了脸上, 洛镜书偏偏又是个心思细腻到可怕的人, 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图。 心里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那点怒火成倍地燃烧起来, 都到现在了, 萧程还想瞒着他。 洛镜书心里又是生气, 又是悲哀, 他只觉得萧程根本不信任他。 发生这种事情, 没想着让他帮忙就算了，还想瞒着他，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洛镜书甚至觉得，在萧程心里，恐怕柏易珩的地位都比自己要高。 至少在出事的第一时间，萧程联系了柏易珩。 尽管洛镜书知道那其实是最好的选择，但他仍然会产生一种巨大的失落感，明明他才应该是萧程最依赖信任的人。 可事实却是，萧程什么都不愿意跟他说。 洛镜书不说话，萧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以前很擅长服软，但发生那些事情之后，或许是在洛镜书面前硬气了太久，萧程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坦白自己的心意了。 他张了张嘴，尝试着说点什么打破此刻僵硬的气氛，喉咙里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来。 洛镜书让他的犹豫看在眼里，心里被失望填满。 程哥甚至都不愿意哄哄他。 空气安静了半晌之后，还是洛镜书率先开口道：“身体还难受吗？” 他一说话，萧程立马接话道：“脑袋好晕。” 或许是被洛镜书刚才的冷脸吓到了，萧程说这句话时，语气中难得带上了几分粘腻的撒娇气息。 洛镜书闭了闭眼，在病床边坐下，握住了萧程打点滴的手，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的手指。 “难受就再躺一会儿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萧程的脸颊上摸了摸，确认对方的体温正常，才松了一口气。 萧程偷偷用手指勾住了洛镜书的手指，在少年的掌心里挠了挠，眼巴巴地看着他。 洛镜书还在生他的吗？ 洛镜书微微勾起唇角，慢慢地将自己的脑袋枕在了萧程的肩膀上，嘴唇贴着萧程的脖颈，说话时的热气全喷撒在了对方的颈窝处。 “程哥，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萧程被他的头发扫得痒嗖嗖的，没有说话，脸上却早已露出了笑容。 他还是更喜欢洛镜书此刻的模样，对方刚才那副冷着脸的样子真的吓到他了。 洛镜书垂眸，掩住了眼底的冷意。 萧程估摸着他或许没那么生气了，又问他：“你学校那边请假了吗。” “嗯。” 洛镜书的声音有些含糊，他用嘴唇吸吮着萧程的脖颈，在冷白的皮肤上留下了点点红痕。 萧程的脸上又浮现出了红晕，他半阖着眼睛，抿紧的唇缝藏住了所有的暧昧喘息，只有那张脸越来越红，眼底是朦胧的情动。 洛镜书此刻的动作很容易让这具身体回忆起某些快感，萧程想推开他，脑海里却总是回想起洛镜书那双极冷的眼睛。 他的手已经抵在了洛镜书的肩膀上，最后却没有用力，只是抓紧了洛镜书的衣服。 对洛镜书来说，萧程的纵容无疑是最好的鼓励，他干脆用手环住萧程的腰，让对方半靠在自己怀里，然后越发放肆地啄吻着萧程的脖颈。 萧程闭上眼，眉头紧皱着，微启的唇瓣里溢出了急促的气音。 洛镜书在显眼的位置种了好几个草莓之后，心头的火气才散了一些。 这也跟萧程的妥协有关。 尽管萧程并不知道洛镜书生气的真正原因，小动物避害的天性也让他本能的没有反抗此刻的洛镜书。 这个选择无疑是正确的，洛镜书只有把萧程完全禁锢在自己怀里的时候，才能感觉这个人是真正的彻底的属于自己的。 在这种情况下，萧程任何一丝挣扎的动作，都会让洛镜书觉得萧程想要逃离他。 因为萧程没有反抗，洛镜书见好就收，将人揽在怀里，一下下地轻拍着他的后背，帮助萧程平复猛烈的心跳。 半晌之后，萧程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他看不到自己的脖子现在成了什么样，但也能猜到洛镜书都做了些什么。 小狗总喜欢圈地盘，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宣示自己的主权。 萧程倒不觉得讨厌，他早就习惯了洛镜书这样的性格，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他的脸皮薄，不喜欢将这些私底下的情趣暴露在外人的面前。不过要是这样能安抚一下自己养的小狗，萧程也没有不情愿。 洛镜书守着他打点滴，比萧程本人还上心，拔完针后，确认针眼不再流血了，才让萧程躺下休息。 萧程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洛镜书看得手指微动，想摸摸他的脑袋。 萧程还没意识到自己这副样子有多多让人心动，他眼珠一转，“柏先生呢？” 洛镜书脸上的笑容淡了，“你找他做什么？” 萧程心里那种渗得慌的感觉又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洛镜书总给他一种极危险的感觉。 但萧程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唯一可能惹洛镜书不高兴的，就是试图跟他隐瞒这件事情，可那不是也没成功吗？ 在萧程看来，他才是今晚最大的受害者，是那个最该委屈的人，洛镜书不能把错都怪在他身上吧？ 眼见着洛镜书突然又冷了脸，萧程缩了缩脖子，面上也带上了一点儿委屈的神色。 “我就问问，毕竟是柏先生送我来的医院。” 没想到这句话又戳中了洛镜书的痛点。 当时他就不愿意回学校，萧程非要让他去学校复习。 如果不是他不在萧程身边，轮得到姓柏的？ “是他送你来的，程哥是觉得我没用吗？”洛镜书咬紧牙关，脸部肌肉紧绷起来，一瞬不瞬地看着萧程。 萧程被他阴阳怪气地顶了好几句，心里的火也跟着上来了。 他今晚被人下药，绑着扔到了男人的床上，心里本就憋着一股火气。在酒店的时候忍了又忍，才没把地上的男人揍得半死不活。 任谁遇到这种事情心情都不会好，萧程已经算能忍了，刚才还任由洛镜书欺负，被啃了一脖子的痕迹。他自认已经做到了最好，洛镜书却还要拿话怼他。 怎么，他连别人的名字都不能提了吗？ 洛镜书好像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了他的身上，还搞起受害者有罪论那一套了？ “洛镜书。” 萧程藏在被子下面的手握得死紧，双眼通红地看着洛镜书，“我没有求着你来。” “你要是觉得大晚上的，为了我开车几个小时赶过来很委屈，我给你双倍报销油费，让人送你回去。” 他明知道洛镜书不是这个意思，却还要故意讽刺他。 反正洛镜书刚才也是这么对他的。 没一句温柔的安慰也就算了，还要暗暗地指责他。 大概是身体不太舒服，萧程的心理承受能力也跟着降低了，心里被委屈和不解占满，恨不得踹洛镜书两脚。 狗男人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 拐他上.床之前不知道有多温柔，成天在他跟前伏低做小地讨好他，还说要做他的小狗，什么都听他的。 一旦得到手了，他就从高悬的月亮变成了脚边的一棵草，成天对他没个好脸色。 萧程闭上眼睛，不去看洛镜书，“你走吧。” 他嘴上这样说着，实际却竖起耳朵听着洛镜书的动静。 狗男人要是真敢走，就等着从现任变前任吧！ 洛镜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忍耐般地闭了闭眼，他最害怕看到萧程对他露出这种表情，好似下一秒他就会失去萧程。 程哥让他走，是不想要他了吗？ 洛镜书看着萧程眼眸紧闭的模样，眼眶又酸又红，心口梗着一股气，憋得心脏都开始闷闷地疼了起来。 “程哥。” 萧程的眼睫颤抖了一下，依旧没有睁开眼。 洛镜书半跪在床边，伸手探进了被子里，摸到萧程的手指之后，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他好像干渴的人抓住装着最后一点儿水的水壶似的，把萧程的手指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见萧程没推开他，洛镜书才试探着将脑袋搁在萧程的肩膀处，声音沙哑沉闷，带着些微的哭腔：“程哥。” “我错了，你别不要我。” 萧程倏地睁开了眼，泛红的眼里隐约有着闪烁的泪光。 这明明是他想听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听见洛镜书说“我错了”，萧程却一点儿都不高兴。 他心里好像压着大石头，沉沉地坠着，压得他呼吸困难，喉咙也堵得厉害。 洛镜书的眼泪滴在了萧程的脖颈处，萧程好像被烫伤了似的，骤然回过神来。 他听见了洛镜书在他耳边压抑的哭声，还有对方的道歉：“别赶我走。” 他是真的害怕被抛弃。 萧程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发展成现在这样，心里难受的同时，萧程隐隐察觉到，他跟洛镜书之间似乎藏着很深的矛盾。 不是今天的这件事情带来的，而是在以往的很多小细节里，矛盾就已经产生了，只是他没有发现，洛镜书也从来没说过。 萧程决定好好地跟洛镜书谈一谈。 从本质上来说，他还是那个直接而干脆的萧程。 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越是害怕，越要直面困难。 萧程推了推洛镜书的手，“你起来。” 洛镜书沉默了几秒钟，忽然翻身上了病床，用腿压住萧程的身体，强势而坚决地吻了上来。 萧程躲避不及，抗拒的话被洛镜书堵在了喉咙里，他只能睁大眼，努力闭紧牙关。 洛镜书是疯了吗？ 见萧程不肯张嘴，洛镜书在他的唇肉上用力咬了一口，萧程吃痛，下意识地松了牙关。 洛镜书像是恨不得把萧程吞入腹中，这已经不算是吻了，萧程只觉得嘴巴又痛又麻，抗拒的同时又有些害怕。 好一会儿以后，洛镜书才撤离了一些，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萧程，“你想赶我走也不可能了。” “程哥，你只能呆在我身边，哪儿也去不了。” 洛镜书愉悦地打量着萧程面颊绯红的模样，俯身在他耳边说道：“你敢跑，我就把你关起来……” “让你每天穿着……” “给你戴……” “你只能接受，不能拒绝。” “……然后下不来床。” 萧程涨红了脸，只觉得三观都快炸裂了。 洛镜书疯了吗？ 第103章 103 萧程不是什么纯情少年, 但洛镜书的话还是让他震惊不已。 主要是这话是从洛镜书的嘴里说出来的。 一个没谈过恋爱的，才成年的高中生。 到底是从哪儿了解到这么多奇怪的东西的？ 萧程恼羞成怒，干脆伸出两只手, 揪住了洛镜书的两边脸颊, 使劲地往外扯。 “你在说什么疯话？！” 洛镜书任由他将自己的脸颊揪得通红，这场面看上去颇有一些滑稽, 只是两个主人公都没有笑，使得这个搞笑的动作也变得正经起来。 “我是不是说的疯话, 程哥最清楚。” 洛镜书的脸颊肉还在萧程的手里，说话时的声音也含糊了起来, 但这并不妨碍萧程听清他都说了些什么。 “你还觉得自己挺有理？” 萧程只要一想到洛镜书竟然真的在心里怪他, 胸口就涌上了一股闷闷的痛。 洛镜书这个满嘴谎话的骗子, 嘴上说着喜欢他，其实一点也不关心他。 “程哥，你大可以试试。” 洛镜书的语气听上去竟然还有一些期待, 好像他更希望萧程能犯些错误，然后他就有正当的理由惩罚萧程。 萧程气疯了，“你威胁我？” 洛镜书的神色反而平静了下来，“我不是在威胁你，只是阐述一个事实。” 换句话说，如果萧程真的想跟他分手, 他或许真的会把萧程关起来。 萧程深吸了一口气, 不让怒火燃烧掉自己的理智, 洛镜书刚才的话听起来奇奇怪怪的, 怎么像是要分手？ 萧程仔细回想着洛镜书刚才的神色, 接着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不会以为我让你滚, 是要跟你分手吧？” 他只是气得狠了，说了几句气话罢了，实际上根本没打算让洛镜书走，更不要说分手了。 洛镜书听见分手这两个字，手指猛地紧握成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冒起来，看着还有些渗人。 他的身体紧绷着，直勾勾地看着萧程，“不许说分手。” 萧程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平时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就这么糊涂？” 他跟洛镜书才复合几天，还没享受到恋爱的甜蜜呢，怎么可能跟他分手？ 洛镜书意外地固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萧程，“程哥，你会跟我分手吗？” 他渴望从萧程那里得到一个承诺，比如萧程永远不会跟他分手。 萧程一开始还以为洛镜书是在撒娇，后来发现对方的神色尤其认真，这才明白洛镜书居然是真的在担心这个问题。 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神色茫然地看着洛镜书。 萧程其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没办法给洛镜书一个绝对的回答，因为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但话又说回来了，他们不是正处在恋爱的甜蜜期吗，洛镜书怎么会担心这个问题？ 萧程突然有些明白了，是不是他一直没有给洛镜书足够的安全感，才使得对方整天瞎想，连那些胡话都敢说出口了。 “镜书。”萧程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脸颊，那里的软肉被他刚才胡乱揪了一通，白皙的皮肉里透出艳丽的红。 “你今晚为什么生气？” 洛镜书听萧程的语气软和了下来，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程哥，我也想听你的，也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他真的会嫉妒。 嫉妒萧程更信任另一个男人。 “是因为我骗你吗？”萧程打了点滴之后，脑袋没有刚才那么晕了，只是身体依旧没什么力气。 他用胳膊肘撑着身体半坐起来，洛镜书则是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双眼通红地看着他。 大概是这个姿势取悦到了萧程，也让他觉得似乎真的是自己欺负了洛镜书。 “程哥，我知道你喜欢听话的我。” 洛镜书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可我本来就是一个不讲理的疯子。” 他恨不得萧程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萧程轻轻叹了一口气，用指腹抹去了洛镜书眼角处的一点湿润，只有这时他才觉得，洛镜书真的只是一个还没高中毕业的少年。 “镜书。”萧程试探着问他：“你明明提醒过我让我小心，可我还是中了招，因为这个，你才生我的气吗？” 老实说，才知道萧程可能出事了时，洛镜书的确有那么一秒钟怪过萧程。 但他也知道，萧程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就算再小心，遇上了这种恶心人的手段，也还是躲不过去。 洛镜书气的是萧程不信任他。 “程哥。”洛镜书扯了扯嘴角，“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是非不分的人吗？” 萧程受了欺负，他心疼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把错都怪在他身上？ 洛镜书其实没什么三观可言，向来也很偏心，哪怕今天这件事真是萧程的错，他也能闭着眼睛说，萧程是无辜的。 他永远会站在萧程这边。 萧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洛镜书的胳膊，“你别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话刺激我。” “咱们好好说清楚。” 洛镜书又不吭声了，只拿那双通红的眼睛瞪着萧程，把萧程看得越发愧疚。 “好，你不是因为这个怪我，那还是因为我骗你。”萧程为自己解释了几句：“我骗你是因为不想让你担心，也不想让你怪我。” 结果反而因为他的隐瞒，洛镜书更生气了。 洛镜书垂眸看着萧程泛着薄红的眼尾，“程哥，我很害怕。” 萧程微微一愣，“你怕什么。” 洛镜书的话不多，他总是喜欢将自己的所有情绪压在心里，平时在萧程面前总是笑嘻嘻的，萧程压根看不出来他有多不安。 洛镜书没有立马回答，而是伸手抚摸着萧程的唇角。 他刚才气得狠了，萧程又不肯配合他，情急之下，一口咬在了萧程的唇瓣上。 唇肉没有出血，却也被咬得微微红肿起来。 洛镜书不碰它还好，他的手指才一触碰上来，萧程立马觉得唇瓣上传来了一阵刺痛的感觉。 “我怕的东西很多。”洛镜书深深地凝视着萧程的脸，声音哽咽：“我怕你没那么喜欢我了，也怕你有一天会离开我，更怕你喜欢上别人。” 萧程愣住了。 他忽然明白过来，他不想洛镜书对他撒谎，洛镜书其实也一样。 他们都对对方不信任。 他害怕洛镜书再次欺骗他，洛镜书则害怕他不爱自己了。 与其说洛镜书是因为他的隐瞒而生气，倒不如说是因为洛镜书从他的这个举动里感受到了不信任。 “程哥，我是你的男朋友，是你要携手一生的爱人。” 洛镜书的声音沙哑不堪：“你能不能再信任我一点，再依赖我一些，把我放在你心里除了家人之外，最重要的位置上，好吗？” 他其实更想做萧程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唯一的那个人。 但洛镜书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萧程在乎亲情，自己恐怕比不上他的家人。 “不要因为想为我好，就骗我。”洛镜书闭了闭眼，眼角湿润起来，“你不知道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你啊。 萧程心头越发愧疚，他伸手揽住洛镜书的肩膀，将自己的脑袋枕在洛镜书的颈窝处，“对不起，是我错了。” 他从来不知道，洛镜书也会觉得不安，隐藏在对方的笑容底下的，是满到快溢出来的焦虑。 萧程见不得洛镜书眼睛泛红的模样，以往洛镜书假装可怜他都会心软，更别说这次洛镜书是真的受了委屈。 “镜书。”萧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知道我是直男思维，考虑事情难免不周到。” “你要是觉得委屈了，直接跟我说，不要藏在心里。” 至于洛镜书刚才的话，萧程暗暗记在了心里。 他确实因为之前的事，对洛镜书总抱有一丝怀疑，他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原来洛镜书早就察觉到了。 他这种做法无可指摘，不过谈恋爱最重要的还是信任和沟通。萧程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会试着完全信任洛镜书。 以后也要尝试着多关心关心他的男朋友。 也是这时候，萧程忽然想起来，细看他们两个人的聊天记录，似乎大部分时候都是洛镜书在说话，他的回复一般都很简短，洛镜书发了很多条之后，他可能才回复一两句。 也难怪洛镜书觉得他忽冷忽热。 相比起以前，他确实谨慎了许多。 洛镜书摁住萧程的后脑勺，一只手仍然抚摸着对方的唇瓣。 “程哥，虽然我比你小了几个月，可能也没有柏易珩那么稳重。” 萧程正想解释几句，他其实没把洛镜书同柏易珩作比较，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在他心里，洛镜书就是最好的。 可没等他说出口，洛镜书就捂住了他的嘴巴，这人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耳垂，而后低声道：“但我仍然希望你能依赖我，把我当成你的……” 他的声音更轻了，“你的男朋友。” “你的老公。” 萧程张了张嘴，突然卡壳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他们平时的称呼并不粘腻，最多也就是洛镜书开玩笑似的叫了他几句老公，他从来没这么称呼过洛镜书。 什么老公…… 萧程是叫不出口的。 叫他老婆或许还能接受。 在床上吃亏就算了，凭什么连这么个称呼也要吃亏？ 洛镜书打量着萧程红透了的耳垂，唇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个笑容，“程哥，你叫我一声老公好不好？” 他对称呼并不执着，虽然心里认定萧程是他老婆，但也并不是把萧程当女人看待。 不过能看见程哥害羞的表情，似乎也还不错。 两人才把话说开，气氛正是甜蜜的时候，洛镜书缠着萧程，非要听他叫一声。 他撒起娇来简直要人命，萧程脸红得能滴血，最后好歹是极小声地叫了一句： “好老公。” “你就别逼我了。” 洛镜书忽地停下了动作，眸光黯沉地看着萧程，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一下。 他的眼神逐渐滚烫起来，一寸寸地吞噬着萧程。 萧程的身体立马僵住了。 完了，他好像发挥过头了。 “程哥，你真是……” 洛镜书吞咽的声音太大了，萧程想忽视都难。 “我还……” 他话没说完，洛镜书忽然按住了他的肩膀，用力将人往后一压。萧程的后背摔在床上，还没说完的话也被摔没了。 洛镜书的动作越发急切，萧程好歹护住了自己的衣服，小声求饶：“别撕破了，明天还要穿。” 洛镜书深吸一口气，在萧程惊慌的注视下露出了一个嗜血的笑容。 他低声诱哄道：“那程哥自己来？” “我教你。” 第104章 104 自, 自己来？！ 萧程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洛镜书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似, 反而慢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萧程。 “来吧。” 萧程抓紧了手下床单，“我……” 洛镜书是疯了吗？ 明明是他想听，萧程也按他说做了，结果到头来倒霉还是萧程自己 他从洛镜书脸上表情里看出来对方是认真，不由得捂住了自己额头。 “我头好晕。” 萧程一边装, 一边偷偷从指头缝里看洛镜书反应，谁知正好对上了洛镜书视线。 他赶紧用力捂住自己眼睛，“不行了，全身都没力气。” 洛镜书就坐在他腿上, 静静地看他演。 萧程也觉得这样耍赖有点儿丢脸, 可他是真不想答应洛镜书。 什么自己来，他答应做受就已经很勉强了, 哪儿有主动把自己送上去！ 洛镜书唇角隐隐勾起了一点儿弧度, “程哥真难受？” 萧程赶紧点头, 因为太激动，那张脸上浮现出了薄红，看上去倒是精神了一些, 没有刚才那么憔悴了。 他今晚受了惊吓, 洛镜书并不准备真对他做什么，况且萧程还难受着。 他翻身下来, 躺在萧程身旁, 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程哥睡吧。” 就, 就这样？ 萧程简直不敢相信, 自己就这么被放过了？ 洛镜书刚才一副不把他操到下不了床不罢休模样，萧程以为自己又要开花了呢。 结果就这？ 不是他想发生点儿什么，而是事情发展太过于离谱，萧程怎么也不肯相信。 洛镜书居然真不打算做什么了？ 萧程忍不住伸手在他肩膀上捏了捏，“你是认真吗？” 洛镜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将手臂搭在了萧程腰肢上，“你很失望？” 原来萧程是真想做吗？ 萧程立马涨红了脸，他也发现自己刚才反应好像很失望似，明明心里不是这样想，却给人一种极为期待感觉。 萧程恼羞成怒，一把推开洛镜书胳膊，“别挨着我，我要睡了。” 他当真闭上了眼睛，原本只是装一装，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时候，萧程有些开始身体发热。 洛镜书本就睡得不深，几乎是萧程才刚开始哼唧，他就立马醒了过来。 洛镜书伸手探向萧程额头，入手是滚烫温度，他连忙坐起身来，开灯仔细观察着萧程反应。 萧程紧闭着眼睛，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脸颊却红得不正常，正小声哼唧着。 洛镜书赶紧去叫值班医生，随后又检查了一番。 萧程中途醒了过来，还没彻底清醒，就睁着一双朦胧眼睛，脑袋转来转去，在人群中搜索着洛镜书身影。 直到看见对方以后，才松了一口气，轻轻地握住了洛镜书手指。 洛镜书因为他这下意识动作红了眼眶，他握紧了萧程手，小声安抚着萧程情绪。 “程哥别怕，我在这儿呢。” 萧程好似听懂了他话，亦或者是知道喜欢人就在自己身边，他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只懒洋洋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嗯。” 洛镜书总是怀疑萧程对他不够喜欢，因为复合之后，萧程对他一直表现不冷不热。 好像他对萧程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存在。 但此刻他却都明白了。 萧程只是因为受了伤，就不敢再轻易将自己感情宣之于口。 可他每一个反应都在告诉洛镜书。 他爱他。 洛镜书像哄孩子似，在萧程心口处轻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程才慢慢睡过去。 只是睡得不太安稳，眉头还皱着。 柏易珩早就离开了，不过他留了两个保镖守在病房外面，洛镜书哄萧程睡觉时候，保镖就在外面跟医生说话。 等萧程睡着了之后，洛镜书才走出病房。 “洛先生。” 保镖告诉洛镜书，之前检查结果出来了。萧程吸入药量并不大，身体发热也是正常现象，今晚过后就没什么大碍了。 洛镜书安静地听着，末了才冷声道“谢谢，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这都是我们应该做。” 洛镜书转身回到病房，却是再也没有了睡意。 他对姜应恨意又多了一重，原本还想放对方再嚣张几天，姜应偏要自己作死。 洛镜书守在萧程身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另一个人消息正不断地弹出来。 傅驹萧程没事了吧？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原本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在最恰当时机打得姜应再也没有反抗之力，现在虽然也可以，但未免太仓促，姜应要是提前察觉，说不定还能想到应对措施。 傅驹他现在跟那边关系正好，手上又有两个大项目。你说文件上头还没下达呢，是不是太早了点？ 他倒不是怀疑洛镜书，毕竟这人总是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秘密。 他是怕姜应听见风声提前撤离，到时候他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洛镜书安静地看完，才回复道不会，他跑不了。 他知道姜应会怎么应对，甚至知道对方想用什么方式逃跑。 姜应以前就跑不了，对上重生后洛镜书，更是没有胜算。 洛镜书一定要他死。 萧程第二天果然不难受了，就连脸色都恢复了平时红润。 洛镜书陪了他一晚上，几乎没怎么合过眼，他皮肤白，眼底下面那两道青黑色印记特别明显。 萧程催着他回去休息，洛镜书可怜巴巴地拽着萧程衣角，“程哥，我能不能先不急着回去。” “我好困，想睡觉。” 萧程想让他回学校，但一见洛镜书这副疲惫模样，又想起对方全是为了自己，顿时狠不下心来。 最后还是妥协了。 “我带你去酒店。” 洛镜书靠在萧程身上，两只手抱着对方腰，将自己脑袋枕在了萧程肩膀上。 “程哥，为什么不能带我去你住地方？” 萧程揽着他肩膀，免得洛镜书摔倒，“我住在柏先生家里，不太方便。” 主要是柏易珩跟洛镜书关系很一般，萧程要是贸然把洛镜书带回去，柏易珩说不定会不高兴。 当然，他知道柏先生嘴上肯定不会说出来，但对方心里也会不舒服。 洛镜书眼珠一转，“反正明天就是情人节了，要不我留下来陪你过节。你也别住在柏先生家里了，跟我一起住酒店吧。” 萧程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他伸手捏了捏洛镜书脸，“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 “鬼点子还挺多。” 洛镜书知道他没有强硬拒绝，就是可以接受意思，立马抱紧萧程腰，黏糊糊地撒娇。 除了某些时候尤其强势之外，洛镜书大部分时候都很会撒娇，嘴巴又甜，哄得萧程心花怒放，恨不得把天上星星都摘下来送给他。 萧程也想跟男朋友过情人节。 其实他实习期暂时已经结束了，两人完全可以回s市过情人节，不过洛镜书好似有什么执念，非得要留下来。 萧程也应了他。 他只要一想起昨天晚上洛镜书双眼泛红样子，就怕自己还不够温柔，让洛镜书没有安全感。 纵容结果，就是被休息好洛镜书压在酒店床上翻来覆去地欺负，到最后腰酸腿软，嗓子都哑了。 萧程睡着之后，洛镜书才从一旁床头柜上捞过萧程手机，用自己指纹解开了屏幕锁。 萧程从不避着他，也任由洛镜书翻他手机。 不过有些事，还是得在萧程睡着之后做。 洛镜书将手机摄像头对准萧程，拍下了对方后颈处牙印，随后发给了某两个人，还留下了两条一模一样话 多谢关心，我老婆已经睡着了。 柏易珩也就算了，谢诏居然还不死心，总是联系萧程。 虽然两人对话很正常，谢诏也再没有表现出那方面意思，但这并不妨碍洛镜书吃醋。 打击情敌，永不停止。 那两人都没有再回复。 洛镜书哼了一声，心情大好地删去了聊天记录。 这种东西还是别让程哥看见了。 …… 在一起后度过第一个情人节，萧程紧张不行。 他原本是打算回s市陪洛镜书，不料计划赶不上变化，两人临时决定就在a市度过，萧程只好改变了自己计划。 幸好礼物还在他这里。 是，他给洛镜书准备了情人节礼物。 萧程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送一点儿有纪念意义东西给洛镜书。 两人按照一般约会流程，先去看电影，萧程选爱情片，进去以后才发现几乎全是情侣。 洛镜书想选角落位置，萧程却选了正中间，视野最好地方。 洛镜书尤其幽怨“坐这里不能干坏事了。” 萧程一脸认真地给他科普“有可夜视摄像头，就算坐角落也会被照得很清楚。” 不想社死就乖乖看电影吧。 洛镜书…… 行吧。 他还以为能跟萧程偷偷接个吻，谁知这人是真在看电影，最后竟然还被感动得红了眼睛。 直到两人出了电影院，走在热闹繁华街头，萧程都还没回过神来。 不远处广场上正在放烟花，萧程突然停下了脚步，双眼红红地看着洛镜书。 洛镜书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替萧程抚去眼角泪水，柔声安慰道“都是假，程哥不难过了。” 他正要再哄几句，萧程忽然握住他手，将一个小盒子塞进他手里。 “情人节快乐，男朋友。” 老实说气氛并不算很浪漫，不过洛镜书依旧感动不行，惊喜地低头看去，“程哥……” 萧程竟然给他准备了礼物。 洛镜书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萧程，只觉得一颗心都被萧程塞满了“谢谢老公。” 萧程脸一红，“打开看看呢。” 洛镜书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块熟悉男士手表。 跟他当初看中那块略有不同，应该是今年新款。 洛镜书正愣神，就听萧程说道“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它送给你。” “就当是完成之前那个遗憾。” 萧程认真地看着他，“镜书，手表是今年新款，我们感情也重新开始。” “就让它做我们爱情见证。” 萧程脸红厉害，说话时声音却很坚定，“我会一直爱你。” 只要你还在需要我，我就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洛镜书红着眼，一把抱住了萧程，声音哽咽，还能听见激动颤抖“我也爱你，程哥。” 爱到为他患得患失，为他辗转反侧，为他尝遍了爱情酸甜苦辣，又怎么都不肯放手。 幸好，萧程没有放弃他。 萧程拍了拍洛镜书后背，“我知道你不是那么单纯，镜书，你不需要在我面前伪装，我爱是完整，全部你。” “不管你多恶劣偏执，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让我心动少年，我年年。” 洛镜书身体一震，他已经好久都没从萧程嘴里听见那两个字了。 那个甜蜜，带着炽热情意称呼，从萧程发现他欺骗之后，洛镜书就再也没听到过了。 他好像得到了赦免犯人，抱着萧程不撒手，眼泪不停地往下滴落，打湿了萧程衣服。 萧程也红了眼，轻拍着洛镜书后背，安抚着他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烟花都放完了，萧程才终于听见洛镜书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程哥，再叫我一声，好不好？” 萧程揉了揉他脑袋，“乖年年，不哭了。” 洛镜书声音沙哑，带着浓浓鼻音。 “嗯，听你。” 第105章 105 洛镜书好歹止住了眼泪, 有时候萧程也觉得奇怪，洛镜书明明也不是那种心里很脆弱人，怎么就那么爱哭呢？ 不过他哭起来并不难看, 反而比平时多了几分脆弱感觉，萧程每回只要看见他双眼泛红样子, 立马就心软了。 洛镜书真是把他吃死死。 他替洛镜书擦干净眼泪, 转头忽然看见有一个小女孩坐在长椅上，正好奇地看着他们。 萧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他不太习惯在外人面前做出多么亲密动作。 洛镜书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萧程手, 随后揣进了自己衣服兜里。 他们在洛镜书衣服兜里十指相扣, 萧程感受着从手指上传来温暖触感, 只挣扎了一下, 就任由洛镜书拉着自己, 两人慢慢地往前走。 烟花放完了，空气里弥漫着火药味道。广场上基本上都是成双成对情侣, 比他们更大胆多了去了，萧程和洛镜书混在其中, 并不显得突兀。 因为今天人多, 广场周围还有不少小摊贩摆着摊卖一些小东西，比如小捧花束，或者是各种水果做成零食。 两人刚往前面走了没多久，迎面就来了一个卖花阿姨。 她看了一眼萧程和洛镜书, 立马笑着对萧程说道“帅哥，给你男朋友买一束花吧！” 萧程愣了一下, 最后忍不住用手掩着唇笑了两声, 乐得不行。 阿姨一见他们没有立马拒绝, 顿时更加热情，对着萧程说了好几句祝福话。 “哎呀，你看你们这么般配，一定能长长久久，恩爱到白头。就买一束花送给你男朋友，当做爱情见证。” 萧程还挺高兴，不过他不确定洛镜书是否喜欢这样小玩意，正准备转头去问问对方，衣袖忽然被身旁人拽了拽。 萧程转头看去，就见洛镜书冲他眨了眨眼，殷红唇瓣微启，哑着声音撒娇道“老公，你就给我买一束吧。” 萧程？！！ 他顿时晕乎乎，像喝了假酒似，脸上表情彻底失控，笑得傻兮兮，连忙从兜里掏出手机付款。 “买！买大束！” 阿姨笑得合不拢嘴，赶紧把花塞到洛镜书怀里。 洛镜书抱着花束，一边笑，一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不远处一对情侣。 女孩正拉着男朋友衣袖，冲对方不停地撒娇，叫了好多声老公，想让男孩给她买礼物。 洛镜书学到了，非常好用。 直到卖花阿姨走了之后，萧程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偏偏还要故意避开洛镜书视线，假装自己并不在意洛镜书刚才那句话。 洛镜书被萧程萌不行，怎么会有程哥这么可爱男孩子，居然还是他男朋友。 他一把勾住萧程肩膀，低声道“谢谢老公，老公真好。” 萧程终于受不了了，红着脸一把推开洛镜书脸，“行了，别那么腻歪。” 不知道是谁听见人家叫了两声老公就赶紧掏钱。 洛镜书忍俊不禁，但还是给萧程留了最后一点儿面子“好，我不说了。” 两人牵着手慢慢地往前走，洛镜书怀里还抱着那一束花，周围虽然热闹，两人之间气氛却是沉默而温馨。 逛完夜市，萧程又买了一大堆东西，拎着大包小包地回了酒店。 明天两人就要一起回s市，洛镜书在学校课程安排很紧，萧程也到大一下学期了。 萧程先去洗漱，随后洛镜书拎着一袋子进了浴室，好半天都没有出来。 萧程叫了他一声，得到回应之后又放下心来，他怕洛镜书在里面泡到睡着了。 男朋友不在，萧程闲得无聊，干脆趴在床上玩手机，他正跟朋友聊着天呢，手机突然推送了一条最新消息。 萧程看清屏幕上那个人名时，忽然睁大了眼。 居然是姜应。 他连忙打开微博，点开了今天热搜。 热搜第五就是刚才那条新闻，萧程深吸了一口气，点开了那个词条。 “姜应 未成年” 这是一个拥有两百多万粉丝营销号发布一条微博，说是接到投稿，姜氏集团现任ceo姜应曾经对一名十五岁女孩实施性侵，所作所为令人发指，事后还威胁女孩及其家人，不允许她们报警。 营销号梳理了时间线，还公布了投稿人微博名称和头像。 萧程知道洛镜书掌握了一部分姜应犯罪证据，这件事萧禹和柏易珩也知情，只是当时他们说不太清楚，萧程也只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具体是哪方面，却是不太清楚。 他一看这个营销号发东西，立马反应过来，这估计就是洛镜书说其中一个了。 老实说，萧程并不怀疑这件事真实性，姜应完全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管是这一世他一些行为，还是原著里他做那些事，都已经触犯了法律，只不过姜应背后有强大资本支撑，有人替他洗白，所以他才能逍遥法外。 萧程只是觉得时间未免有些太早了，跟他们当初说好像不太一样。 萧程一边想着，一边点开评论区，想看看网友们态度。 “姜应？！震惊我，他看起来不像啊。” “得了吧，人家妥妥一霸道总裁，长得帅又有钱，犯得着做这种事？” “以姜应身份，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他勾勾手，就有大把女人扑上去，根本用不着强迫别人好吧？” 萧程忍不住皱起眉头，继续往下看，发现这还算是比较平和，居然还有好多人辱骂这个女孩，说她想钱想疯了，肯定是倒贴后姜应不要，才故意抹黑姜应。 骂得尤其难听，像是他们亲眼看见过一样。 萧程心头冒起了一股火，在普通网友眼里，这件事其实并没有真正结论。 在事情没有彻底说清楚之前，用这种难听语句辱骂一个女孩，说言之凿凿，实在让人火大。 也是姜应平时公关做太好，再加上他人又长得还不错，大部分网友都不相信他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萧程看了一会儿，气得眼都红了，干脆扔开手机不再去看。 洛镜书还在浴室里没出来，萧程干脆去敲了敲门，“镜书？你还没洗好吗。” 洛镜书声音里好像带着一些轻喘，“马上。” 萧程察觉到了不对劲，“你在做什么？” 洛镜书拉开了一点儿缝隙，“你进来吧。” 萧程才刚伸手推开门，里面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萧程手腕，把他拽了进去。 萧程猝不及防，差点儿摔倒，幸好洛镜书一把抱住了他，才没让他摔下去。 萧程本就火大，见状正想骂洛镜书几句，抬头对上洛镜书视线后，突然睁大了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洛镜书穿着一件白衬衫，衣服不好好扣，锁骨全暴露在空气中。 衬衫下摆不长，堪堪遮住腿根，露出两条又长又直腿，皮肤白得像是会发光。 他脖子上还戴着一个项圈，上面挂着一个铃铛，一动就叮铃铃地响，项圈上还有一根金属链条，另一端被洛镜书勾在手上。 这人头发半湿，眉眼间被水汽沁出了一股潮湿春情，眼眶微红，嘴唇上还泛着莫名水光。 那张艳丽脸简直像勾魂夺魄精怪妖物，看一眼就要把魂魄都吸走。 萧程脸彻底红透了，压根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只顾着盯着洛镜书看，半晌后才开口说道 “你……” 萧程这才发现自己声音哑了。 他吞了吞唾沫，“你怎么穿成这样。” “哥哥不喜欢吗？”洛镜书将手中皮套递给他，上面连接着那根金属链条。 “上次我发视频给你，你很喜欢吧？” 萧程被迫戳破了隐藏小心思，顿时面红耳赤地看着洛镜书。 这人也太坏了！ 洛镜书伸出手拨弄了一下脖颈处铃铛，叮铃声音回响在浴室里，竟然尤其清脆。 “程哥喜欢。” 洛镜书语气肯定，随后身体前倾，离萧程更近了，“情人节快乐，老公。” 萧程太喜欢这个情人节礼物了！ 洛镜书今天尤其配合他，还不时说几句话诱哄萧程，半哄半骗地让萧程把心里想法全说了出来。 萧程心想反正已经暴露了，索性也厚起脸皮提了好几个要求。 比如让洛镜书跪在他脚边呀，再比如让他露出某些表情啊。 向来正经萧程也学坏了。 洛镜书都一一照做，听话不得了，真就像是萧程专属娃娃，最后还趴在萧程腿上，轻声学狗叫“汪！” 萧程捂住鼻子，他怕自己流鼻血，那可太丢人了！ 洛镜书怎么这么会！ 简直踩在他性癖上蹦哒。 把他那一点儿小爱好拿捏得死死。 等萧程终于满意之后，洛镜书才舔了舔唇，“老公，你满意了，接下来是不是该我了？” 萧程头晕目眩，当真乖乖地听了他话，让趴下就趴下，只要洛镜书对他使出美色攻击，他哪怕再不情愿，也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这一晚两人都很满意。 第二天一直睡到上午十点半，萧程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他是被饿醒。 腰间被人紧紧地扣住，后背贴着一具温暖身体，萧程抬手捞过手机一看，都已经半上午了。 他没吵醒洛镜书，自己侧着身体玩手机。 刚把手机解开锁，入目就是昨晚拍照片，萧程顿时又不好意思起来。 他默默退出相册，转而点开了微博。 昨晚太刺激了，他忘了找洛镜书问清楚，不知道一晚上过去，事情发酵成什么样子了。 等萧程再次点进热搜，突然在词条上看见了自家公司名字。 怎么又扯到他们身上了？？ 萧程点进去一看，顿时明白了。 姜应公司官方微博昨天晚上发布了澄清公告，在公告最后面内涵萧家，暗示这件事是萧家泼在姜应身上脏水。 “商业竞争应当以合法方式进行，任何试图造谣，抹黑手段都是不可取。” 专门提到了商业竞争。 姜应前几天接受采访时，才正式向萧家宣战，当时还上了热搜，大家都没那么快忘记。 果然，这条澄清公告一出，大家顿时想起了姜应之前对萧家宣战。 “我就说姜应不是这样人，话说萧家也太小家子气了吧，这是打不过就恶心人？” “这种手段好低级啊，看来这回萧家是真要完。” 姜应抢在了黄金两小时内回复，又一副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态度，网友们纷纷信了他话，转而开始攻击起萧家来。 萧程正看得心烦，背后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扣住了他手机屏幕。 洛镜书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沙哑睡意“别看。” “让他再嚣张一会儿。” 萧程抿了抿唇，心头烦躁不减“你有实质性证据吗？” 洛镜书抱紧萧程腰，“嗯。” “人也被保护得好好，别怕，现在该慌是姜应。” 是那个被伤害女孩。 萧程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姜应被逼急了，对女孩做些什么，既然洛镜书已经安排好了，他就等着看吧。 此时，姜氏集团总部，总裁办公室内。 姜应砸了咖啡杯，瓷片碎了一地，他尤不解气，手握成拳在办公桌上狠狠砸了一下。 “没用废物，找个人都找不到？” 对面站着姜应心腹秘书，替他处理过不少见不得光事，包括这个女孩，当时也是他处理。 “姜总，当时我们已经销毁了所有证据，您别担心。” 秘书不敢去擦脸上冷汗，对方来势汹汹，他们又找不到人，只能咬死不承认了。 姜应恨得快吐血了。 人找不到，营销号也不肯删微博，萧家那边更别说了，连电话都不接。 要是平时他根本不会怕，可现在两个项目都到了关键时刻，不能有一点儿意外发生。 姜应急得快上火时，心头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对了，姜子鹤跟萧程关系好，或许可以利用他…… 姜应眯了眯眼，冷静下来后，拨通了姜子鹤电话。 “喂，子鹤……” 第106章 106 姜子鹤接到姜应电话时, 还睡得迷迷糊糊。 他昨天晚上熬夜打游戏了，根本没来得及看热搜，也不知道他哥哥已经在热搜上挂了一个晚上。 姜应先是关心了他几句, 姜子鹤睡得脑袋都疼了，根本没听清楚他哥究竟说了些什么。 直到姜应忽然提到了萧程名字。 姜子鹤顿时清醒了。 他还一直以为姜应喜欢萧程男朋友, 每回从姜应嘴里听见萧程名字时, 都心惊胆战，生怕他哥要去撬人家墙角。 “萧程？他怎么啦？” 不会是他想那样吧？ 姜应上次明明答应他，以后再也不打洛镜书主意了，这才多久啊, 难道他又后悔了？ 姜应一听就知道他还不知道热搜事情, 立马又笑着说道“这倒没什么。” “你知道我没有萧程联系方式。” “子鹤, 你能不能代替哥哥跟萧程道个歉？” 姜子鹤立马坐了起来, 接触到冷空气之后, 冷得一哆嗦，脑袋却是完全清醒了。 “你做什么对不起人家事情了？” 不会真抢了人家男朋友吧？？ 姜应脸上表情尤其可怕, 声音听起来却依旧温和，带着一股歉意“我就是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所以才不晓得该怎么道歉。” “子鹤, 你跟萧程关系好，你帮我跟他道个歉，顺便问一问，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他了？” 姜子鹤越听越不对劲, 姜应虽然将自己姿态摆得很低，但话里话外总是隐约在指责萧程。 “他对你做什么了？” 姜子鹤虽然是姜应亲弟弟, 但他对自家渣男哥哥做那些事情隐约都知道一些, 因此即使听明白了姜应话, 他也并没有第一时间相信姜应。 姜应哪能不知道自己弟弟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脸上表情更加狰狞，手指紧紧地抓着桌子上文件，好像下一秒就要把所有东西都砸在地上。 他怕露馅，一直强忍着心头怒火，手中纸张被他抓得皱皱巴巴，看得眼前秘书一阵心惊胆战。 “你是不是没有看昨晚热搜？” 姜子鹤摸了摸后脑勺，隐约意识到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没有，昨天晚上打游戏去了。” 姜应在电话里头叹了一口气，“子鹤啊，哥哥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骂。” “我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从来没有强迫过谁，跟那些男男女女都是你情我愿。” 姜子鹤只知道姜应情人很多，并不知道对方私底下还做过哪些触犯法律事情。因此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他并没有出声反驳，反而还顺着姜应话嗯了一声。 “昨晚我是真太生气了，毕竟从来没被人这样骂过。” 姜应一想起网上那些人说话，心里就恨不得把始作俑者抓来揍一顿。 虽然大部分人都表示相信他，但总还是有人骂他。 姜应叹了一口气，又暗示道“我思来想去，最近也没得罪什么人。” “是不是我前几天采访时候说错话了，我联系不上萧家，你帮我跟萧程道个歉吧。” 他说很诚恳，姜子鹤没法拒绝，再加上他也确实好奇这中间真相，便承诺道“行，我帮你问问。” 不过他觉得这件事情应该不是萧程做。 萧程没理由对付他哥哥。 上次事情不是已经说开了吗？ 姜子鹤挂断电话之后，点开了今天热搜。 他越看越震惊，脸上表情从一开始好奇变成了不可置信。 营销号爆料那个渣男真是他哥哥吗？ 姜应再渣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吧！ 姜子鹤怀疑自己看错了，他看完营销号爆料，紧接着又看了最新热搜。因为澄清公告里那段话，战火被引到了萧家身上，连带着萧家人资料也被人扒了出来。 甚至还有一张萧程照片，只是很模糊，发出来不久就被人删掉了。 姜子鹤这才意识到，事情居然闹得这么大。 先不说这件事情是否真是萧家做，只从表面上来看，分明是他哥先把战火引到萧家身上。 姜子鹤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哥是故意吧？ 解释就解释，为什么要暗示大家，他是被萧家陷害？ 就好像他在急着转移大家视线，把这件事情往阴谋论上靠。 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又迅速被姜子鹤压了下去。 不可能，他哥不至于这么禽兽，对一个未成年人下手，事后还威胁人家。 姜子鹤一直记得，从他小时候开始，姜应就对他很严格，不允许他早恋，更不让他随意跟人发生关系。 他哥都这样教导他了，自己应该也不会做这种事吧？ 姜子鹤越想越乱，干脆给萧程打了个电话。 萧程接到电话时，才刚从床上爬起来。 他昨晚劳累了一晚上，早上起来腰酸腿软，身体哪里都不舒服，只恨不得在床上躺到天荒地老。 这种事做时候却是很爽，事后难受却只有他一个人，太不公平了。 为了发泄心中不满，萧程把洛镜书脸颊揪得通红，看起来比他还要狼狈。 两个人一个嘴唇微肿，唇角带着伤，另一个脸颊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脖子上还残留着一个牙印。 说不清谁更惨一些。 萧程正刷牙呢，放在床头柜上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推了推洛镜书，示意对方去接电话。 洛镜书出去了，不一会儿又拿着手机走了进来，萧程含着泡泡不能说话，唔唔两声，让他接。 洛镜书把手机屏幕放在萧程面前，“姜子鹤打来。” 萧程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他扬了扬下巴，示意洛镜书不用管。 洛镜书便接通了电话，顺手点了免提。 下一秒，姜子鹤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出来，“程程，在干啥呢。” 洛镜书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为姜子鹤刚才称呼感到不悦。 程程？ 这也是姜子鹤配叫吗？ 这么亲密。 萧程只觉得背后一凉，他扭头一看，正好对上了洛镜书不善目光。 ！！ 救命，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还能堵住姜子鹤嘴，让他别叫吗？ 萧程默默转过脑袋，假装自己没看见。 洛镜书好心情全被这两个字毁了，看姜子鹤越发不顺眼，“程哥在洗漱，你找他有事吗？” 姜子鹤突然被呛住了，撕心裂肺地咳了好一会儿。 洛镜书嫌弃地将手机挪远了一些，姜子鹤好像不太聪明，程哥跟他做朋友，不会被他传染吧？ 得找个机会隔开他俩。 姜子鹤咳了半天，总算缓过来了，“你是洛镜书啊。” 洛镜书面无表情“你找我老公有事吗？” 姜子鹤满腔疑问突然说不出口了，他怎么有种找人偷情被人家老婆发现了恐慌感？ “也不是什么大事……”姜子鹤吞吞吐吐，“萧程什么时候好啊。” 他不叫程程了。 洛镜书无声地冷笑了一声，正想让他以后别乱叫，手机就被萧程拿了过去。不仅如此，萧程还横了他一眼，似乎在责怪他乱说话。 洛镜书磨了磨牙，早晚要收拾姜子鹤！ 萧程关掉免提，“子鹤，是我。” 姜子鹤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面对洛镜书时总会紧张，甚至慌到不敢说话。 洛镜书怎么比他哥还可怕？ “萧程，我有件事想问你。” 姜子鹤刚才整理好措辞全忘了，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像不管怎么问都像是他在怀疑萧程。 最后姜子鹤只能低声问道“你看昨天晚上热搜了吗？” 萧程脸上笑容收敛了，“看了。” 那他肯定也知道姜应祸水东引事了。 姜子鹤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不少“我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说，对不起啊，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萧程无声地叹了口气，直接问道“是不是姜应让你给我打电话？” 姜子鹤慌忙解释道“我没有怀疑你意思，我知道你不是……”那样人。 他话还没说完，萧程就低声道“如果我说，这件事情确是萧家做呢？” 姜子鹤愣住了，他嘴唇张了张，却半天都没有发出声音来。 直到最后，姜子鹤才听见自己干涩声音“为什么？” 萧程手指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因为营销号爆料事情都是真。” 姜子鹤这回沉默更久。 他问萧程“可为什么是你们……” 就算姜应真做了这种畜牲不如事，自有法律制裁他，萧家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为什么非要闹得你死我活？ 萧程红了眼，他声音微微哽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回忆“因为受害者不止他一个。” “子鹤，我没有选择，是你哥逼得太狠了。” 姜子鹤听着电话那头萧程声音，听出了细微哭腔，以及不加掩饰恨意。 他如遭雷击，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等他再开口时，声音都在发颤“难道你……你也……” 萧程没有否认。 姜子鹤陡然回想起了姜应跟萧程为数不多几次见面，似乎每一次，姜应都对萧程很感兴趣，他还私底下问过姜子鹤有关萧程事情…… 原来在他不知道时候，姜应竟然已经对萧程下手了？！ 姜子鹤不知道是该愤怒于姜应渣男行径，还是该失望于萧程欺瞒。 他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萧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萧程心头一紧，面容苦涩“你要我怎么说，我该告诉你，你哥哥想强迫我，拍下我照片威胁我。还是该跟你说，你哥哥对我下药，把我送到别人床上？” 姜子鹤没有说话。 萧程握紧了手机“我告诉你，强迫你在哥哥和朋友之间选一个，你能接受吗？” 姜子鹤呼吸陡然加重，他像是再也忍不住了，声音嘶哑地吼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偏心到没有底线人，是吗？” “你不告诉我，是真担心我，还是觉得我没用，帮不上你忙？” 萧程如遭雷击，身体偏了一下，身后人立马扶住了他身体，让他沙发上坐下。 姜子鹤还在朝他吼“我他把你当朋友，你呢？” “总是什么都瞒着我，你觉得是为我好，可你知不知道，我总有一天会知道这些事情！” 比如现在。 “我现在知道了，难道就能好受吗？！” 萧程眼眶一酸，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被身旁人温柔地擦去了。 洛镜书拍了拍萧程肩膀，无声地安慰着怀中爱人。 他偏心到不讲道理，哪怕真是萧程做错了，洛镜书也会站在萧程那边。 他并不关心姜子鹤这一刻有多委屈，只是不满于对方居然朝着萧程大吼大叫。 姜子鹤有什么资格委屈？ 凭他是姜应弟弟，他就已经不清白了。 况且萧程有什么错？ 如果是在事情发生时候就告诉姜子鹤，凭姜应当时权力，他自然有千百种方式为自己开脱，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姜子鹤觉得萧程是看不起他，可他扪心自问，真让他选，他能给萧程一个公正合理答案吗？ 他不能。 他被姜应掌管得死死，就算真知道姜应对萧程做了什么，他也没法为萧程讨回公道。 废物没资格大吼大叫。 萧程沉默地听着姜子鹤怒吼，直到最后才轻声道“对不起子鹤。” “我没有看不起你意思，我只是不希望把你卷进来。” “之前我问你有没有意向接手姜家产业，你说有你哥哥在。” 姜子鹤突然说不出话来。 有我哥哥在，所以你就帮我扫清障碍是吗？ 他满心委屈，可萧程实际上也是受害者。 姜子鹤心里堵得厉害，最后什么都没说，把电话挂断了。 萧程手一松，手机从沙发上掉了下去，砸在了地毯上，坐着两个人谁也没管。 萧程疲惫地闭上眼，放松身体靠在洛镜书身上，他眼尾还残留着湿润水迹，声音里也带着鼻音。 “我又把事情搞砸了。” 洛镜书抚摸着萧程脊背，温声安慰道“不是你错，程哥，你不需要自责。” 萧程疲惫地摇了摇头，“其实他说没错。” 他欺瞒确伤害了姜子鹤。 其实他心里未尝没有觉得姜子鹤帮不上忙，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萧程其实更怕姜子鹤在他和姜应中间选择姜应。 他只有这么一个好朋友，如果姜子鹤选择抛下他，他就没有朋友了。 萧程不敢用他和姜子鹤之间友情去赌姜子鹤跟姜应亲情，他觉得自己毫无胜算。 也许瞒着姜子鹤，还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从而维持他们之间友谊。 结果到头来，他还是失去了这个朋友。 萧程只觉得好累，他脑袋胀疼得厉害，靠在洛镜书身上，累得连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洛镜书面色越发阴沉，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他手指依旧轻柔地抚摸着萧程后背，帮助萧程放松精神。 与此同时，微博上事情又迎来了新反转。 另一个当事人终于发声了。 第107章 107 营销号爆料的那天, 其实同时也爆出了当事人的微博，只不过当事人一直没有发声。 从昨晚到现在，她的私信里不知道收到了多少人的辱骂。 连带着她以前发的那些微博, 每一条的下面都是质疑和谩骂。 要真是一个无辜的女孩被这样网暴, 恐怕早就承受不住崩溃了。 大家不仅在微博骂她, 还人肉她的信息, 公布在了网上。 萧程昨晚就问过洛镜书了，得知女孩已经被他们保护起来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不敢相信姜应的人品，这也是为什么女孩子受了天大的委屈, 却仍然不敢曝光姜应。 事实上, 为了说动女孩出面曝光姜应, 他们不知道废了多少的功夫。 很多人遭受了猥亵或是侵犯之后, 可能连自己最亲的人都不会告诉, 更别说是将这件事彻底曝光，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曾遭受过怎样的委屈。 微博上，当事人之一的女孩不仅详细地介绍了当天的情况, 还重点描述了在那之后, 姜应是如何威胁她以及她的家人的。 她公布了一段视频，画面里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听见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先是几秒钟杂乱的响声, 随后响起了一道男人的声音：“你是个聪明人, 知道该怎么选择。” 接着就是女孩子的哭声, 同时伴随着另外两个人的骂声。 不过声音很乱又很小, 像是从比较远的地方录的, 听不太清楚。 紧接着又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这回他更加冷静了，甚至还带着隐隐的不屑：“你总得为你的家人考虑吧？” 明晃晃的威胁。 接下来的那些话，简直跌破了众人的三观。 那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虽然表面上是在安抚女孩，其实全是威胁，目的只有一个，让女孩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最后，微博名为“咸鱼不吃饺子”的女孩说道：“音频里的那个男人是姜应的心腹秘书，当时也是他来威胁我，强迫我忘掉这件事。” 姜应的秘书曾多次在重大场合进行演讲，大家只要上网一搜，就能找到相关的视频。 通过声音对比，那个穿着笔挺西装演讲的成功男人跟音频里态度恶劣的男人竟然真的是同一个人。 尽管此时仍然有许多人质疑音频的真实性，但总算不再是一边倒地辱骂女孩，开始有人怀疑姜应了。 “姜应真的没做过吗？有大佬鉴定过，声音不是合成的。” “看不出来，姜应看着人模狗样的，居然做出了这种禽兽的事。” 也有很多人表示吃瓜不信瓜，等一个真相，说不定事情还会有反转。 …… 姜应终于还是将桌子上的文件都砸了出去，地上一片狼藉，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但他仍然不解气，用力将文件夹砸在了秘书的身上。 坚硬的外壳划过脸颊，竟然把皮肤割出了一道伤口，血珠从伤口处不断往外冒。 秘书忍着脸上的刺痛，不敢伸手擦拭鲜血，只是不停地道歉。 “对不起姜总，我没想到……” 姜应打断了他的话，向来在意形象的人终于撕破了和善的伪装，“你没想到个屁！” “你他妈让我怎么办？！” 他是真没想到，当时明明已经把所有的证据都毁了，现在从哪儿又冒出了一段音频？ 姜应只觉得好像有一张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昨晚他还通过公司的官方账号澄清，说自己是被诬陷的，结果今天就被人打脸了。 他能怎么说，说视频里的那个人不是自己的秘书吗？ 可万一他们还有别的证据呢？ 姜应不敢赌了。 他没想到自己嚣张了这么久，竟然栽在了一个女人的身上。 对，还有一个人。 萧、程！ 如果不是萧程，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姜应不去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反而开始怨恨萧程，恨他非要跟自己对着干。 他把办公室里的东西都砸了，心里那股火还是没能消下去。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后助理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姜总，二少爷来了。” 姜应的脸色僵硬了一瞬，在这关键时候，姜子鹤来做什么？ 他的脸色变化了好几下，才忍着怒气沉声道：“带二少爷去会客室，我马上过去。” 助理赶紧溜了。 姜应又骂了秘书几句，责令他必须把这件事处理好，然后才忍着怒火，转身出了办公室。 姜子鹤坐在沙发上等姜应，办公室的门打开的时候，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脸色尤其难看。 姜子鹤几乎从来没在姜应面前冷过脸，他对这个哥哥向来敬畏有加，只有姜应对他发脾气的时候。 姜应本就压着一股火，见此情况更加愤怒。 “你来找我做什么？” 他的语气僵硬冰冷，不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弟弟，倒像是面对仇人一样。 姜子鹤原本还有几分怀疑，在来的这一路上，他一直在看微博的热搜。 他比其他人更加清楚姜应秘书的声音，几乎是在听见的那一瞬间，他就确定了，这个人就是姜应的秘书本人。 姜子鹤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 愤怒有之，但除此之外，他似乎又有些说不清的失望和惆怅。 他其实隐约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但因为姜应积威很深，姜子鹤从来不敢过问姜应的事。即使猜到了什么，也装作不知情，从来不去了解。 是不是他太懦弱了，所以才会导致姜应越来越无所顾忌。 微博上的事情多半是真的，包括萧程说的…… 姜子鹤回想起刚才打的那通电话，心里更是又沉又闷。 也不怪萧程不相信他，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正是因为他太过于惧怕姜应，才会使得萧程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姜子鹤刚才对着萧程发了一通脾气，但冷静下来之后，他又不免有些后悔。 其实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怪萧程，换作是他自己，恐怕也很难对朋友提起。 该怎么说呢？ 说你哥哥猥亵我，你看着办吧？ 恐怕只要这话一说出去，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姜子鹤越想越觉得这一切都怪姜应，如果不是姜应太渣，哪儿有这么多狗血又奇葩的事情。 在姜子鹤思考的时候，姜应已经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了。 因为两兄弟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助理将茶水端过来之后，又赶紧出去了。 姜子鹤回过神来，阴沉着脸问道： “哥，微博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姜应的脸色比他还要难看：“你在质问我吗？” 就算他真的做过这样的事情又怎么样？ 姜子鹤作为他的弟弟，不帮他想办法就算了，居然还来质问他。 姜应不觉得自己做了错事，到了他这个地位的人，想要什么要不到？ 比他玩得更过分的人多了去了，他只不过是在微醺的状态下看上了一个女人，事后不也给钱了？ 虽然那个女孩并不接受，但姜应自认已经算是负了责任，至于对方接不接受，跟他有什么关系？ 姜子鹤看出了姜应的想法，不免更加失望。 “这么说，你真的做过那些事情？” 哥哥向来高大的形象似乎崩塌了，姜子鹤眼睛一酸，声音也哽咽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姜应气得又想砸东西，不过想起微博上的那些糟心事，他又压下了心头的火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刚才还一脸怒气的姜应瞬间变了脸色，他露出歉疚的表情，冲姜子鹤低声道：“子鹤，哥哥也不是故意的，那天我喝醉了……” 姜子鹤的脸上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男人要是真喝醉了，根本硬不起来。 姜应能做出这种事，证明他当时起码还有几分清醒。 姜应说不下去了，因为姜子鹤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他心里更加愤怒，又有些失望，因为弟弟胳膊肘往外拐。 男人会生气，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别人不相信他的谎言。 姜应也是一样。 不过他好歹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子鹤，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我那天是真的喝的有点醉了，不太清醒，事后我也后悔，让秘书给她送了补偿金。” 他将所有的错都推在了秘书的身上，那张脸上有着说不清的疲惫和歉意，好像真的被冤枉了似的。 “我跟她其实不太熟，之后也没过问这件事情。” 言下之意，秘书究竟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跟他无关。 姜子鹤不知道信没信，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姜应又说：“这件事情明明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怎么会忽然被人曝光出来？” “子鹤，哥哥是被人陷害了。” 陷害？ 姜子鹤很想问他，可事情不也是你自己做下的吗？ 他沉默了许久，才问道：“就算这件事情你不是故意的，那萧程呢？” 姜应的脸色难看了一瞬，可以说他现在最恨的人就是萧程。 如果不是萧程，后面这一系列事情都不会发生。 更何况他当时什么都没做，肉没吃着，反倒惹了一身腥。 姜应想起萧程就火大。 他不过就是摸了几下，萧程非得要跟他不死不休？ “是不是萧程跟你说了什么？” 姜应故作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哥哥跟你保证，绝没动过萧程。” “我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他误会的事情。” “他是萧家的人，我怎么可能强迫他？” 姜应说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跟他是朋友，不过子鹤啊，人家未必拿你当朋友。” “会有朋友表面上跟你亲亲热热，暗地里却用计对付你哥哥吗？” 姜子鹤听见这话，脸色明显难看了不少。 姜应还想趁热打铁，姜子鹤却倏地站起身来。 “我会喊清楚的，哥，你好自为之吧。” 姜子鹤说完大步走了出去，放在他面前的茶他一口都没喝，茶水慢慢失去了温度。 姜应骂了一句，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萧程这一觉睡得不太好，下午回S市时，脑袋还晕乎乎的。 洛镜书担心他，专门找了人来开车，自己则是陪萧程坐在后座。 萧程将脑袋抵在靠背上，眼眸微阖，连话都不想说一句。 他老是想起上午姜子鹤说的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在心上，刺得萧程心脏密密麻麻地疼。 他跟姜子鹤还能继续做朋友吗？ 萧程想不出个答案来。 最后干脆什么都不再想，只将洛镜书的手指捏着玩儿，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洛镜书的一只手放在萧程的腿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在回复傅驹的消息。 不知道傅驹说了什么，洛镜书的眸色倏地沉了下来。 他垂眸看着手机屏幕，那上面还显示着傅驹发过来的最新消息。 【你男朋友的微博小号被人扒出来了。】 第108章 108 洛镜书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萧程。 萧程自从跟姜子鹤打完电话之后, 就一直兴趣缺缺，整个人都显得没什么精神。 他歪着坐在后座，把玩着洛镜书的手指, 将对方的指尖捏来捏去，以此来缓解烦闷的心情。 别说刷微博了，萧程连手机都没碰过。 当然也没发现自己的微博小号被人扒出来了。 洛镜书收回视线, 蹙着眉头继续看傅驹发过来的消息。 【要不要提前把证据发出去？】 他们原本是打算慢慢来, 先让这件事再发酵一段时间，然后再放出最关键的证据, 捶死姜应。 此刻网友越是激动, 反转之后才会越让她们气愤。 再者，能把姜应一步步逼到无路可走，看他像个跳梁小丑似的说谎，也让洛镜书和萧家人觉得解气。 但前提是不牵连到萧家的众人。 现在网友们正是心急的时候, 逮着一个人就开始骂, 萧程的微博小号在这时候被扒出来, 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洛镜书的脸色越发阴沉, 顾及到身旁坐着的萧程, 好歹没有发火。 他在屏幕上打字，那个好字还没发出去，傅驹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傅驹：要不你先看看？】 看什么？ 傅驹紧接着发了一条链接过来，是一个人的微博主页。 这应该就是萧程的小号了。 洛镜书不知怎么回事，忽然有一种偷窥萧程心事的紧张感, 尤其是当事人就坐在他的旁边, 好似随时都能发现他的这种偷窥的行为。 洛镜书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将手机屏幕拿远了一些。 确认萧程即使转过头来也看不见之后, 洛镜书才点开了那条链接。 萧程的微博小号名字叫做“年年不吃葱”, 十分的简单粗暴，洛镜书一看就懂了。 他的脸倏地红了起来，余光偷偷地瞥向萧程，一副又不好意思，又有些兴奋的模样。 洛镜书没想到萧程还有个微博小号，事实上他根本不认为萧程会玩微博。 更别说还取了一个跟他相关的微博昵称。 洛镜书用舌尖顶了顶腮帮，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一下。 萧程一共也只发了二十几条微博，日期最近的那一条是在一个多月之前发的，洛镜书算了一下时间，正好是圣诞节的第二天。 萧程的那条微博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窗外的雪景，那天正好没什么太阳，天气阴沉沉的。 洛镜书不由得有些沉默，那天萧程的心情或许也跟窗外的景色一样，阴沉暗淡。 骤然得知自己喜欢的人其实一直在欺骗自己，尽管事后萧程表现得再冷静，当时他也一定是难过崩溃的。 洛镜书的心脏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他很想抱一抱萧程，那时候的程哥不知道有多难过。 可是那时候的他却是一个混蛋，明知道程哥伤心，还要故意戳他的心窝子，说了很多混帐的话。 洛镜书的情绪也跟着低落了下来，他点开评论区，却看不到任何的评论。 萧程早就把评论的功能关闭了。 他的小号没有几个粉丝，更不会有人知道他是萧家的大少爷，因此萧程发布微博的时候完全没有顾忌，说的全都是他的心里话。 再往后翻，全是萧程的一些心路历程。 洛镜书好像也跟着萧程经历了一遍暗恋。 对方在微博抱怨着喜欢的人总是不回答他的消息，却又会因为洛镜书的某一句话，兴奋到半夜都睡不着。 萧程是真的热烈而又执着地爱着一个叫做年年的少年，他把这些少年心思全写进了微博。 洛镜书越看心里越疼，他被浓重的愧疚压得喘不过气来，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明白自己的心意。 在这种巨大的悔恨中，洛镜书甚至产生了一个古怪的念头，为什么程哥要那么心软？ 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程哥却还是原谅了他。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配。 洛镜书将萧程的微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心里越来越难受。 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心里面，堵得他喘不上气来，哪怕他已经张大嘴巴呼吸，心口却还是闷闷地疼。 洛镜书的眼睛慢慢地红了，酸涩的眼眶轻轻一眨，就能渗出泪来。 他甚至不敢出声，怕惊醒萧程。 因为看不到评论区，顺着找过来的那些人只能转发萧程的微博。 大概是没想到豪门大少爷竟然也是一个舔狗，也会这样卑微地暗恋一个人。在一堆嘲讽的话里，也不乏有人觉得羡慕。 “原来有钱也买不到爱情。” “他这么有钱，据说还长的很帅，却还是追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好奇那个叫做年年的少年到底长什么样子。” 洛镜书想，他是什么样子呢？ 他就是个混蛋。 洛镜书退出微博，让傅驹尽快处理这件事，最好能暂时封禁萧程的微博，免得总有人来打扰萧程。 就算萧程本人并没有看见，洛镜书却还是无法忍受萧程被人辱骂。 回复完傅驹之后，洛镜书再次沉默下来。 他总是忍不住去想萧程当时的感受，简直像是自虐一般，明知道越想越痛，却还是要逼着自己站在萧程的立场上思考。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镜书终于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他眨了眨泛红的眼，再次偏头看向萧程。 萧程已经合上了眼睛，好像马上就要睡着了，他将额头抵在靠背上，手还捏着洛镜书的手指，微张的唇瓣上带着一个细小的伤口。 再往下看去，还能看见他的脖颈上残留着几道红色的痕迹。 那是昨天晚上洛镜书弄出来的。 这还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在衣服遮挡的下面，有着许许多多的证据，证明他们经历了疯狂又刺激的一夜。 洛镜书忍不住握紧了萧程的手指，心头的感情越发复杂。 他唾弃自己的恶劣和混账，却又无比庆幸萧程能原谅他。 洛镜书在心里想着，手指微微摩挲了一下萧程的手背。 没想到这一个小动作惊醒了萧程，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向洛镜书，那双眼里还带着红血丝，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色，满脸写着疲惫。 其实倒并不完全是因为昨晚的劳累，萧程的疲惫更多来自于内心的烦躁，早上打了那通电话之后，他就一直提不起劲来。 洛镜书想到这里，对萧程心疼的同时，心里对姜应的恨意又多了几分，连带着对姜子鹤也变得极为厌烦。 萧程皱眉看向洛镜书，眼底有着说不出的困倦：“怎么了？” 他其实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早上洛镜书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爱搭不理的。 萧程知道自己不应该将火撒在别人身上，但他是真的提不起精神来。 他也很想对着洛镜书笑一笑，温柔地回答对方。可尝试了几次，脸上的肌肉好像僵住了似的，唇角连个弧度都没有。 萧程只能独自消化这种烦闷感。 他找不到办法去解决这件事，早上姜子鹤质问他的时候，萧程甚至想不到理由反驳。 他心头充斥着惶恐和不安，害怕失去这个朋友，又放不下心里的恨，说服自己不再报复姜应。 只要他还要对付姜应，他和姜子鹤就不可能心平气和地说话，谁让姜应是姜子鹤的哥哥。 两个人心里同样烦乱，彼此都沉默着，只是默默地看着对方，气氛压抑而沉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镜书才靠近了一些，勾住了萧程的肩膀，让他把头靠在自己身上。 “程哥，你别担心，一切都交给我们。” “如果你在意姜子鹤，就跟他解释清楚，能不能理解就看他了。” 反正洛镜书从来不觉得萧程做错了，事实上，他还觉得萧程太心软。 如果不是因为姜子鹤，洛镜书一定会用更加粗暴的手段送姜应进局子。 他怕程哥伤心，所以才选择了这种一样委婉而麻烦的手段。 萧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再想想吧。”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 萧程想，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他跟姜子鹤闹崩，至少刚才姜子鹤没说绝交。 想通这一点之后，萧程心里的那股气总算是散了一些。 他仰头看着洛镜书，“你有话想跟我说吗。” 洛镜书愣了一下，唇角抿了抿，“怎么这么问？” 萧程认真地看着他，离得近了，他才注意到洛镜书的眼睛似乎有些红，像是刚刚才哭过。 “你刚才看了我好几次。” 原来他并非没有察觉，只是一直没问。 洛镜书用手指摩挲着萧程的肩膀，沉吟了一下，“程哥，你的微博小号被人扒出来了。” 萧程在几秒钟的愣神之后，努力回想了一下，他似乎没在小号发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被扒出来也没什么。 也不过就是一些追求历程…… 等等！ 萧程突然反应过来。 他追求的人，可不就是面前坐着的这位么？ 萧程吞了吞口水，艰难地问道：“你也看了？” 他发的那些羞耻又中二的微博，都被洛镜书看见了？ 那对方是不是也知道了他那些纠结的心思，知道他为了一件小事就乐得不行，三更半夜不睡觉，满脑子都是年年。 萧程越想越羞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脚趾都快抠出三室两厅了。 他以前发的那些微博，连他自己看了都尴尬。 陷入恋爱的人真的没有理智可言，他不仅想尽办法同年年搭话，还会因为对方的某个行为东想西想，甚至还有一些自恋的幻想…… 萧程猛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手指下的皮肤滚烫无比，像有热气冒出来似的。 他捂得住脸，却捂不住耳朵，红透的耳朵将青年的心事表露无遗。 洛镜书丝毫没有取笑他的意思，反而感动又心疼。 他紧紧地抱住萧程，将下巴枕在了萧程的肩膀上。 “程哥，谢谢你爱我。” 洛镜书的声音紧贴着萧程的耳朵，低沉又温柔：“等姜应的事情结束，我陪你一一完成你的那些心愿，好不好？” 他想和萧程去做很多甜蜜的事，想留下许多美好的回忆。 他还想跟萧程去罗马，把未完成的事情做完。 只要有萧程在，再普通的事也显得浪漫。 萧程拿开了捂住脸的手，清了清嗓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也可以。” 他矜持地说道：“不过得等到你高考之后。” 谁让他的男朋友，还是个高中生！ 虽然萧程总会忘记这件事，毕竟洛镜书在大部分时候都表现的不像一个高中生，尤其是某些时刻，简直是…… 萧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坚定道：“高考最重要！” “其他的你就别想了！” 洛镜书：…… 浪漫的气氛突然就消失了。 第109章 109 大概是经过了刚才那个小插曲, 萧程心情倒比刚才好了一些。 他还捏着洛镜书手，身体忽然靠近了一些，呼出热气洒在洛镜书耳侧, 带来一阵痒嗖嗖感觉。 “你刚才老是看我，就为了这件事？” 洛镜书愣了一下, 忽然察觉到萧程目光一直放在了自己手机上。 萧程虽然从头到尾都表现出一副困倦样子, 但他并非没有发现洛镜书异常，只是刚才他实在提不起劲来，干脆也就当作没有发现。 这会儿总算是清醒了一些，萧程便问起了这件事。 对他来说，微博小号被扒出来其实威胁并不大。 他早就把私信和评论区关闭了, 那些人就算要骂他，只要他不看, 就伤害不到他。 至于别, 只要他住址没暴露, 现实生活根本不会受到影响。 洛镜书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虽然刚才想起那些羞耻内容确有些尴尬，不过萧程很快又调整了过来。 反正洛镜书早就知道他是个舔狗了, 早在上一世时候, 他就这样追着洛镜书跑, 他是什么人, 洛镜书不可能不知道。 只不过是公开处刑而已，只要萧程不尴尬, 就能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倒是洛镜书脸色又沉了下来, “程哥, 你别看了。” 他怕萧程会去看那些人转发, 洛镜书不用看都知道, 那些人会骂得有多难听。 萧程不免有些好笑, 他作为被骂人都没生气，怎么洛镜书反而比他还要愤怒，好像恨不得把那些人一一揪出来，揍到他们哭号求饶。 “好了，我不看。”萧程抬手揉了揉洛镜书眉心，指尖扫过对方眼角，安抚着小狗情绪。 “你也别生气，不值得。” 这世上不讲理人多了去了，要是每个人话他都要计较，那得气到什么时候去？ 犯不着为了那些人生气。 洛镜书被他安慰了几句，反而更加委屈，比自己被骂了还要难过。他扔开手机，搂住萧程身体，将自己塞进对方怀里。 “程哥最最好！” 连眼睛都红了。 看见洛镜书这副模样，萧程心里更加没法生出怒意来。 要是他一个人看了那些难听话，说不定真会被气到睡不着觉，但被洛镜书这样一闹，萧程反而不气了。 他小狗因为他气红了眼，萧程心疼都来不及，哪儿还能把注意力分给无关紧要人。 两人都不去看手机，萧程忙着安慰洛镜书，自然也错过了来自柏易珩和谢诏关心。 在萧程微博小号被爆出来半个小时内，那个微博账号就被封禁了。 不过仍然有许多人截了图，不相信姜应人还有心思调侃萧程，感叹豪门贵公子也要费尽心思地讨好喜欢人。 萧程竟然还为此收获了一部分粉丝。 姜应之前祸水东引，暗示大家自己是被诬陷，还有不少人怀疑萧家。甚至有人强行给萧程扣黑锅，说他是不是做过这种事，才会想出这样计谋。 在这之后，反而有一部分人清醒了过来。 “有一说一，萧程要是真做过那种事，还至于跟个舔狗似追着那个年年跑？” 他要是想得到“年年”，大可以直接用自己权势威逼“年年”就范。 毕竟在萧程地微博里，年年是个爹不疼娘不爱小可怜，生活得十分艰难。 随着质疑声越来越多，姜应也坐不住了。 他一再催促，让人务必找到那个女孩，或是她家里亲人，甚至是她朋友。 可让姜应不可置信是，那些人居然都消失了。 要不然就是有萧家人守着，他根本没法把人带走。 姜应气得砸了书房里珍贵瓷器，瓷片碎了一地。 他大口喘着粗气，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向来梳得整整齐齐头发也乱了，连衣服都有些皱巴。 发泄过后，姜应好歹冷静了一些。 他居然被一个萧家逼成了这样。 奇耻大辱！ 姜应一遍遍地提醒自己，务必要冷静下来。 正在这时，放在桌子上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姜应本不打算理会，那声音却像催魂似，一直响个不停，手机疯狂发出震动声。 姜应才消下去火又上来了，恨不能把手机也一起砸了。 到底是哪个龟孙？！ 他一把抓过手机，待看清屏幕上来电人名字时，不由得心里一紧，脸上立马有了冷汗。 姜应赶紧清了清嗓子，压下心头不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才接通了电话。 “赵总，下午好。” 听筒里传来一道男人声音，别有深意“看来姜总在忙，是我打扰你了。” 姜应赶紧赔笑，“赵总说笑了。” “我刚才在开会。” 这位赵总是他大客户，也是他最重要项目之一合伙人，姜应是万万不能得罪他。 他只能在心里偷偷骂了两句，估计这老狐狸是看见了热搜，专门打来敲打他。 果然，寒暄了几句之后，赵总不再拐弯抹角“姜总，你看最近热搜了吗？” 说起这个，姜应又是一肚子火。 他装作无所谓模样，冲赵总抱怨道“唉，做生意，哪儿能不遇上这种事。” “手段虽然上不了台面，却很有用。” 赵总也不是小孩子了，姜应做没做他还能不清楚吗。不过他也没有拆穿姜应，只是提醒道“在这关键时候，还是别闹大了，姜总你说呢？” 姜应心里更加憋屈，这是要让他尽快处理这件事。 可他还能怎么办？ 人找不到，拖得越久，对他就越不利。 姜应只能先答应了下来。 等挂断电话以后，他才阴沉着脸思考了一会儿，转而给秘书打了个电话。 这天下午，姜应通过公司官方微博回应了这件事。 “很抱歉占用了公共资源，因为我私事，给大家带来了不便。” “当时我喝了酒，喝断片了，对事情经过并不清楚，也很抱歉给咸鱼不吃饺子造成了困扰。” “事后我积极联系对方，提出了补偿方案，却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没有谈拢。在我不知情情况下，我秘书与对方产生了矛盾，我感到很抱歉。” “现在我仍然积极联系对方，主动要求补偿，不过到目前为止，对方没有回应我。” 姜应竭力为自己开脱，问就是喝醉了，不知道，秘书处理，我不知情。 他把一切责任都怪在了酒精和秘书身上，自己则是清清白白。 这些话又将战火引到了女孩身上。 如果说姜应说是实话，那会不会是女孩故意算计她，事后还想狮子大开口？ 网友们向来不吝于用最坏恶意来揣测女性，在男女对立时候，女性往往会遭受到更多猜测和质疑。 姜应正是抓住了他们这个心理，又仗着对方没有更加直接证据，才故意诱导网友，替自己辩解。 果然，辱骂女孩人又多了起来，这回骂得更加难听，把她说成了出来卖妓女，用一切低俗不堪言论攻击她。 洛镜书等就是这个，姜应以为他们没有证据，其实正相反，洛镜书掌握着最关键证据，只不过他一直没有放出来。 事实上，上一世他也是多番调查之下，才发现了这个证据存在。 那是一条视频。 事发之后，姜应在第一时间销毁了当天酒店所有监控记录。但他永远不会想到，当天值班保安里，有一个人认出了他，早在第一时间就拍下了监控画面并上传到云端。 那人本来是想拿这个视频威胁姜应，敲诈他一笔。 但他没想到是，姜应做事居然这么绝，又心狠手辣，把那个女孩逼得几乎活不下去。 那人怕了，不敢再把视频拿出来，但删了他又舍不得，干脆就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从没对任何人提起。 重生回来之后，洛镜书花钱把视频买了下来，就等着用这个打姜应一个措手不及。 姜应不是说他喝醉了吗，洛镜书就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他姜应分明是清醒着进房间。 真正没有反抗能力人，是那个被骗女孩。 姜应澄清一个小时之后，咸鱼不吃饺子终于再次发声。 “如果不是有好心人留下了证据，我大概永远没办法证明自己清白。姜总，你谎话连篇，跟你合作人都不害怕吗？” 人永远没法证明自己没做过。 只要脏水泼下来了，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咸鱼不吃饺子放出了一段视频。 从视频里，能清楚地看见有一个高大男人扶着一个昏迷不醒女孩进了房间。几分钟过后，姜应抬头挺胸地走进了房间，随后那个高大男人出来了，他应该是保镖。 大概半个多小时过后，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女孩披头散发地冲了出来，却被门口男人一把拦住，强行推了回去。 视频到这里就没有了，但明显能看出来，姜应说了谎，他根本没喝醉。女孩也不是自愿，她是被人强行拖进去。 众人哗然。 越是相信姜应人，此刻被打脸越狠。 他们不肯承认自己错误，反而质疑视频真实性。 不过更多人则是把怒火转移到了姜应身上，他那条澄清公告下面全是骂语。 他之前是怎么引导网友骂萧家和女孩，此刻就怎么被骂。 “绿茶招数真是被你玩得明明白白。” “” “你，我” “姜应你怎么不去死！” —— 洛镜书摁灭了手机屏幕，漆黑屏幕上倒映出他面容，唇角那一点儿笑若隐若现。 谁让姜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萧程主意。 他会慢慢折磨姜应，让对方逐渐失去所拥有一切。 洛镜书低头凝视着萧程容颜，对方正靠在他肩膀上，睡得迷迷糊糊。 洛镜书露出了一个真心笑容，他摸了摸萧程脸颊，“程哥，马上到家了。” 萧程睁开眼，睡得头昏脑胀，他打了个哈欠，“哦，快到……” 话没说完，萧程突然睁大了眼。 “你送我回哪个家？” 洛镜书无辜地看着他，将萧程泛红眼尾收入眼底，像偷了腥猫似，笑得尤其明显。 “当然是你家呀。” 他声音甜得像柔软蛋糕，是萧程最爱听语气，充满了撒娇意味。 可此时萧程却来不及品味，他猛地一抬头，就看见车窗外面，何安身影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走到车门前。 萧程？？ 洛镜书这个狗东西！ 第110章 110 萧程正坐在靠近何安那一边, 他不知道怎么想，那一瞬间竟然抓住了车门，妄图以不开门方式来躲避见家长。 洛镜书幽幽地看着他, 像受了委屈小媳妇似，轻轻地抓住了萧程衣袖, 在他耳边软声道“程哥。” 萧程却是再也不吃他这一套了。 “不是说好了毕业以后再见家长吗？” 洛镜书不讲信用！ 怎么能趁他没有防备时候, 偷偷把车来到了他家！ 可恨他居然没有想起这一点，明知道洛镜书很有可能做这种事情，他却还是忘了防备。 萧程不由得后悔自己刚才只顾着跟洛镜书说话，也没想着看一看窗外。 洛镜书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程哥, 要说紧张话，那也应该是我, 你别怕。” 他才是见岳父岳母那一个, 比萧程紧张多了。 虽然洛镜书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冷淡模样, 甚至表现比萧程还要着急，但其实他心里比较萧程紧张多了。 眼见着何安越走越近, 洛镜书忍不住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手掌心在裤子上面蹭了蹭, 随后又害怕把裤子弄皱了, 赶紧把手拿开。 何安知道这辆车是洛镜书，她见车停在这里好一会儿了, 车上人却还没有下来, 忍不住弯起手指, 在车窗上面敲了敲。 “程程？” 怎么还不下车？ 萧程听见何安声音之后, 知道终于躲不过去了, 不由得转头狠狠地看了一眼洛镜书。 那一眼充满了威胁和警告, 仿佛在说回头再收拾你！ 洛镜书接收到了萧程传达信息，背挺得更直了，大腿上肌肉绷紧，身体险些僵硬住了。 在何安第二次敲车窗之前，萧程打开了车门，长腿一跨，出来那一瞬间，脸上已然满是笑容“妈妈。” 何安狐疑地看着他，“你们刚才在车上做什么？” 等了这么久都不下车，她还以为他们在里面…… 但打量一番过后，萧程似乎也只是眼睛有些发红，衣服还是整整齐齐，唇角那道一道细小伤口也不像是新。 何安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儿子已经有男朋友了，但亲眼看见自己家白菜被猪拱，心情总还是有些复杂。 洛镜书从另一边下车，快步走了过来，萧程一把拉住了他胳膊，冲何安笑了笑，“妈妈，跟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洛镜书。” 他还是第一次把洛镜书带到何安面前来，洛镜书也是第一次以萧程男朋友身份见何安。 他站笔直，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长款风衣，里面套着浅灰色毛衣，露出了白衬衫衣领，一截脖颈被修饰得又直又长，像天鹅脖颈。 再往下，腰肢被皮带勒出了一道窄窄线，这截细腰柔韧有力，两条长腿线条自然流畅，身体比例达到了最佳状态。 何安把“儿媳妇”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越看越满意。 至少从外形上来说，洛镜书跟他儿子很般配。 虽然那张脸显得有些过分艳丽浓烈了，但此刻洛镜书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冲淡了眉眼间逼人锋利，反而有了些温柔意味。 何安收回目光，拍了拍儿子手臂，“好，快带镜书进去休息吧。” 萧程挽着洛镜书胳膊，余光瞥见对方似乎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身体也放松了一些，不免有些好笑。 他瞧着洛镜书这么着急，还以为对方是真不害怕呢，原来都是装出来。 见家长这事，萧程事先并不知情，但洛镜书却是早就跟萧禹说过了。 除了萧程之外，双方都想用一种比较正式方式见上一面，萧程又拒绝并不坚定，洛镜书干脆瞒着他跟萧禹商量好了。 这一点上确实是他对不住萧程，洛镜书早就做好了被萧程惩罚心理准备。 事实上刚才在车里，他一直在观察萧程反应。 如果程哥对此真表现出了强烈抗拒，洛镜书绝不会逼他。 幸好，程哥只是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并不是不想带他见家长。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萧程对洛镜书自作主张这个行为还是产生了怨气。因此进门以后，他任由萧禹询问洛镜书，即使偶尔洛镜书被问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萧程也没有替他解围。 不过这种情况毕竟只是少数，洛镜书准备很充分，他能言善辩，真要说起来，也未必说不过萧禹。 只因为这人是萧程爸爸，洛镜书愿意在他面前示弱，态度恭敬，一言一行都挑不出错来。 萧禹知道洛镜书本事，他担心是这人对儿子感情不够深厚，以后再伤了萧程心。 一番询问下来，倒没让萧禹挑出什么错来。 正在这时，家里阿姨端来了水果。 萧程从里面挑了一个大橘子，随手塞进洛镜书手中。 洛镜书正跟萧禹说话，手中突然被塞了个橘子，他却没有一丝惊讶，口中继续说着话，手上飞快地剥开橘子皮。 他处理很干净，动作也快，显然是做惯了。 剥完之后，洛镜书伸手将橘子递给萧程。 萧程刚才坐无聊，干脆开了一局游戏。 他玩得太认真，忘了爸妈还在旁边看着，下意识地张开嘴，“啊……” 洛镜书立马塞了一瓣橘子在他嘴里，手指碰到了萧程嘴唇，萧程把橘子刁进嘴里以后，舌尖一勾，卷去了洛镜书手指上一点儿橘子汁。 他这一套动作太自然，连洛镜书都没反应过来。 萧禹更是看得有些发愣，只有何安露出了一个笑容，暗暗点了点头。 洛镜书还算体贴，是个会照顾人。 洛镜书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他只是担心萧程反应过来之后会尴尬，便轻声咳了咳，提醒萧程他爸妈还在。 萧程正好还在等待复活，抬头一看，几个人都看着自己。 他吓了一跳，手指抓紧了手机，忐忑不安“看我做什么？” 俨然已经忘记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了。 “我想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订婚？” 萧禹放下茶杯，“既然已经决定好了，不如先订婚，你觉得呢？” 萧程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还年轻，不急着结婚，就算已经认定了洛镜书，萧程也还想再玩几年。 都说婚姻是爱情坟墓，他怕决定太早，以后会后悔。 只是这话不好说，要是让洛镜书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怀疑他想分手。 萧程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萧禹大概猜到了儿子心思，继续解释道“只是订婚，不是领证。” 先把关系确定下来，让所有人都知道，洛镜书是萧程男朋友。 至于领证结婚，等到孩子再成熟一些也不迟。 萧程反应过来之后，松了一口气，“等镜书高中毕业吧？” 他男朋友还是个高中生，这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忽略事，不论想做什么都得记住一点，洛镜书还没高中毕业。 洛镜书也知道急不得，他心理年龄早不止十八岁了，但这具身体确确实实只有十八岁，甚至还没参加高考。 程哥总用这个理由拒绝他，等他高考之后，就再找不到理由了吧？ 萧禹也在这时想起来，他“儿媳妇”还是个即将参加高考高三生。 都怪洛镜书表现得太成熟，他完全没想起来这件事。 “你自己决定吧。” 这件事暂且不提，萧程好歹也松了口气。 这回见家长意外顺利，大概是压力都在洛镜书身上，萧程还没什么实感。 短暂聊天之后，何安让萧程带洛镜书回房间休息。 这是洛镜书头一回光明正大地走进萧程房间。 上一次他偷偷摸摸地来，又偷偷摸摸地走，跟做贼似，完全没有此刻惬意和满足。 “程哥还记得吗，上一次我们在这里……” 洛镜书话还没说完，就收到了萧程白眼，这人又恼羞成怒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面容冷淡地看着洛镜书。 洛镜书心头一紧，明白萧程这是要跟他算账了，赶紧先道歉，可怜巴巴地半跪在萧程脚边。 “程哥，小狗错了。” 他自称小狗，又真像狗狗似，将自己脑袋放在萧程腿上，双眼上挑，目光里充满了无辜神色。 萧程一口气憋在心里，骂他也不是，不骂也不是，最后只好狠狠地捏了一把洛镜书脸，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就真把我拿捏得死死，对吧？” 洛镜书是算准了他反应，才故意用这副姿态来获取他原谅。 萧程偏偏又很吃这一招。 洛镜书没有得意，反而更加委屈了，用自己脸蹭了蹭萧程手指，“我太想和程哥结婚了，想跟程哥在一个户口本上。” 洛镜书说着，声音低了一些，语气里带着期待和憧憬。 “我想做程哥老婆，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人。” 什么老婆不老婆。 萧程脸上又浮现出了薄红，目光也有些躲闪，胸腔里那颗心脏跳飞快。 他脑海里也忍不住浮现出了那样画面，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不行。 反正洛镜书叫了他好多次老公了，那可不就是他老婆嘛。 萧程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洛镜书用手指勾着萧程手指，“程哥，你想跟我结婚吗？” “愿意娶我吗？” 萧程涨红着脸看了他半晌，弧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他愿意。 洛镜书眼眶一热，声音更轻了“那等我高考之后，我们……” “我们再去一次罗马。” “好不好？” 萧程这回沉默时间更长，洛镜书也不催他，只是安静地同萧程对视。 良久以后，萧程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哑 “好。” 第111章 111 第二天一大早, 萧程就把洛镜书拽了起来。 因为惦记着对方还有课，因此吃过饭后，在萧程不断催促的目光中, 洛镜书遗憾地向何安提出了离开。 何安早把两个人的小动作收入眼底, 见状不由得更加放心。 虽说两个人谈恋爱都应该互相包容, 但是没有父母愿意见到自己的孩子是付出更多，更小心翼翼的那一个。 她当然希望萧程也体谅洛镜书, 对洛镜书好, 但察觉到在两个人的相处中，往往是洛镜书更听萧程的话之后，何安还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怕儿子玩不过洛镜书, 更怕萧程会再次受到伤害。 眼下摸清楚他们的相处模式之后, 何安到底是放心了一些。 洛镜书在萧程的父母面前比平时还要乖顺, 要不是知道这人究竟有什么样的心机手段, 何安大概真的会以为他只是一个柔软而无害的少年。 不过这样也好, 有点手段才能更好地保护家人, 只要他的心机不对着家里面的人使就行了。 考虑到小情侣或许还有话说, 何安便让萧程送洛镜书去学校, 她自己也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 到车旁边的时候，洛镜书停下脚步，“阿姨, 您回去吧, 外面风大。” 何安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她拉着洛镜书的时候, 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背, “你要好好学习, 考试的时候加油。” 洛镜书听话地点了点头, 萧程在旁边看着止不住地笑。 话说到这里，何安本应该松开洛镜书的手，但她不知道从哪儿忽然掏出了一个大红包来，塞到了洛镜书的手上。 “镜书啊，程程从小就在我们身边长大，我们把他惯得有些任性了，但他不是个坏孩子，希望你以后能多包容他。当然他要是做了什么混账事，阿姨也会教训他的。” 洛镜书捏着那厚厚一叠的大红包，忽然觉得有些烫手。 萧程在旁边先是一愣，随后笑得差点背过气去，嘴怎么也合不拢，甚至连脸上都染上了一层红。 他差点笑出眼泪来，在收到何安投来的一眼后，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行，您继续。 何安又嘱咐了好几句，才让两人上车离开。 等车辆慢慢驶离后，萧程从后视镜里看见何安仍然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刚才好不容易压下来的笑容又重新挂在了脸上。 “怎么样，儿媳妇，这红包收的开不开心？” 萧程压根不知道他妈居然还给洛镜书准备了红包，老实说刚才看见何安从身上掏出一个红包时，萧程甚至想拍照纪念一下。 洛镜书瞥见萧程脸上打趣的笑容，手指忍不住摩挲了一下红包的封皮，脸上慢慢勾起了一个略显得意的笑，“当然开心了。” “阿姨已经认同我的身份了。” 萧程噎了一下，顿时想起来这人一向没什么节操可言，撒娇的时候连老公都能一连串叫许多声。 不就是被当成了儿媳妇吗，恐怕他不仅不觉得伤了自尊，还会为此感到愉悦。 事实也正是如此。 洛镜书心里正兴奋着，只觉得一颗心都滚烫起来，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跟着沸腾，那股汹涌的激动压得他连话都不会说了。 不过这人一向能装，尽管心里再高兴，脸上也依旧是一副冷静的模样，只是仍然有止不住的笑意，从眼角眉梢流露了出来。 洛镜书矜持地清了清嗓子，从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红包拍了一张。 这么值得纪念的事情，他发个朋友圈不过分吧？ 高兴的事情当然要大家一起分享，他再艾特一下某些人，不过分吧？ 萧程猜到了他的心思，见某人一手捏着红包，一只手在手机上认真地打字，忍不住嫌弃地撇了撇嘴角。 瞧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儿。 他默默地收回了目光，却不知道自己的脸上究竟带着怎样明媚的笑容。 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洛镜书把红包收起来，伸手拉住了萧程的手腕，俯身亲了上去。 萧程只微微挣扎了一下，余光瞥见司机正双眼目视前方，似乎什么也没看见的模样，心里不禁涌上了一股羞耻感。 他还不太习惯当着外人的面跟男朋友亲热。 不过这时候也来不及说拒绝，洛镜书的唇已经落了下来，柔软的触感贴在他的唇角，暧昧地啄吻吸吮着萧程的唇瓣。 萧程只得闭上眼，顺从地张开嘴，任由男朋友攻城掠地，肆意侵犯属于他的领地。 粘腻的水声在车内响起，萧程的脸渐渐红了，连呼吸都重了一些，眼睫止不住地颤抖着。 他一开始还很被动，后面就反客为主，尽管动作仍然透着几分青涩，但也比之前好上了许多。 大概男人的天性就是掠夺，即使萧程平时都让着洛镜书，到这时候了，也难免升起几分比较的心思。 他一只手扣住洛镜书的后脑勺，反身将人压在座椅上，胡乱地吸咬着洛镜书的唇瓣。 洛镜书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柔柔地张开唇，任由萧程对他为所欲为。 他一只手放在萧程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萧程的背脊，像安抚焦躁的小兽。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程才喘着粗气松开了手。 他打量着洛镜书此刻的模样，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对方那张姝艳明媚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红，眼角潮红一片，桃花眼里有着迷蒙的春.情。 最惨的是洛镜书的唇瓣，被萧程咬出了一道细小的伤口，唇肉明显比刚才红了不少，还微微肿着，依稀能看见一个牙印。 他就以这副被人蹂.躏疼爱过后的模样，安静地靠在椅背上，平息着急促的呼吸。 萧程觉得他可以硬一硬，以示尊敬。 不怪他以前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1的身份，任谁看见洛镜书的这副模样，都说不出来他不是受。 他顶着这样一张脸，做攻真的可惜了！ 但萧程随后又想起了洛镜书那天赋异鼎的地方，忍不住嘶了一声，只觉得喉咙又开始疼起来了。 好吧，他做受好像也有点儿可惜。 洛镜书见萧程一会儿看他的脸，一会儿视线又往下瞥，还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被他逗笑了。 “程哥，你在看什么？” 萧程偷看被抓包，颇有些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没什么，你快进去吧。” 洛镜书的一双长腿放松地张开，手指在自己的唇瓣上摸了摸，“我现在这副样子，谁能看不出来我刚才做了什么？” 说的也是。 萧程又暗暗后悔，自己刚才不该被美□□惑，一时没控制住自己，在洛镜书的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那你再等等。” 萧程说着，为了缓解此刻的尴尬，干脆掏出了手机，想看一看微博。 谁知一点进去，立马看见姜应的名字挂在热搜上。 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点开那个词条，果然看见了姜应的道歉。 谎话被戳穿之后，姜应还是咬死了自己什么也没做，非说自己就是喝醉了也像没醉的样子。 他给女孩道了歉，说自己是无心的。 微博上骂声一片，大家根本不相信姜应的话。 不过他们并没有最直接的证据证明姜应侵犯了女孩，尽管只要是个明白人都知道他做了些什么，可就是缺少最关键的证据。 警方也没法对姜应做什么。 事情到这里，差不多就该结束了。 不过这并不是终点。 姜应能这么快道歉，只可能是为了他那两个项目。 萧程几乎能想象到，姜应在做出这个决定时，脸色有多难看。 严格来说，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不是剧烈的，因为圈子里实在是太乱了。姜应的行为在圈里的很多人眼里，根本不算犯罪，连犯错都算不上，只能说是没处理好后续事宜。 但姜应向来是个爱面子的，又总喜欢在媒体面前营造好男人的形象，这下可算是把他那层伪善的皮给扒了下来。 估计对方已经快要呕血了。 洛镜书凑过来看了一眼，嘴里嗤笑了一声。 姜应为了那两个项目牺牲了自己的脸面，可如果他发现，项目最终也没法进行呢？ 钱和名声都丢了，付出的心血全都付之流水，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那才是最绝望的时候。 两人凑在一起看了一会儿网友们给姜应的评论，在大量的谩骂声中，还有人想起了姜应之前祸水东引的事。 “萧家果然是无辜的吧？” “就算这件事情真的是萧家做的，可如果姜应不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怎么会被萧家抓住把柄？” 在这条评论下，还有不少人想起了萧程。 很多人都看过萧程小号的内容，虽然账号已经被关闭了，但早有人截图传了出去，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之前他们还骂萧程是舔狗，然而真相出来以后，网友们的态度又变了。 “真的没有人觉得萧程还挺可爱吗？” “那么有钱的豪门大少爷，家族继承人，居然也会可怜兮兮地追求别人，我心里平衡了。” “我比较想知道，他把人追到手了吗？” 萧程和洛镜书同时看清了这条评论，两人转头对视了一眼，洛镜书面色自然地在萧程唇角啄吻了一口，“他追到了。” 萧程脸色微红，下一秒却又哼了一声，矜持道： “谁追谁？” 洛镜书面含笑意，将萧程的手机摁灭了，声音消失在唇缝中。 “是我追你。” 幸好，追到了。 萧程的声音飘散在空中：“嘴巴会肿……” 洛镜书只装作没听见。 与此同时，萧程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有一通来自“姜子鹤”的电话。 第112章 112 等这个吻彻底结束以后, 电话的震动已经停止了。 萧程默默抹去唇边那点儿晶莹的水迹，从旁边的座椅上捞起自己的手机，一看发现是姜子鹤打来的电话。 “他这时候给你打电话做什么？” 洛镜书的脑袋凑了过来, 自然也看清了屏幕上的未接来电。 “不知道。” 萧程想了想, “你先回学校吧。” 洛镜书不太想走, 他怕姜子鹤又说什么屁话，惹萧程生气。 萧程猜到了洛镜书的心思, 一看时间确实不早了, 便伸手挠了挠洛镜书的掌心，手指在洛镜书的手腕内侧轻轻蹭了蹭，“乖, 你回去上课吧。” “相信我, 我能处理好。” 洛镜书定定地看了他半晌, “他要是再敢气你, 你别理他, 知道吗？” 萧程笑着点头, “好, 都听你的。” 洛镜书勉强满意了, 心里却不知道又想了些什么，但总归是按照萧程说的那样，整理好衣领之后, 抬腿下了车。 萧程一直目送他进了学校之后, 才让司机掉头回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终于拨通了姜子鹤的电话。 才响铃几秒钟, 姜子鹤就接通了。 萧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好安静地听着那边的声音, 谁知道姜子鹤也没有说话, 听筒里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片刻以后，还是萧程打破了沉默的局面：“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从两人昨天不欢而散到现在，这期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姜子鹤肯定也看见姜应的道歉信了，但不知道他究竟会站在哪一边。 萧程其实不抱多大的希望，尽管他知道姜子鹤并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但是人在亲情面前总是要自私一些，要不然怎么说每个人都是双标的？ 姜子鹤似乎正等着他开口，萧程才说完，他立马接话道：“我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短短两天发生的事情已经颠破了他的三观，姜子鹤陷在左右为难的局面里。昨天晚上他一直没睡着，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情。 直到今天早上，他终于想明白了。 萧程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些什么，喉咙里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来。 他意识到这个时候，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太妥当，且姜子鹤接下来的话才尤为关键。 因此萧程什么都没说，只是垂下了眼眸，安静地听着姜子鹤的声音。 姜子鹤深吸了一口气，“昨天是我太冲动了，骤然得知那样的消息，我只顾着自己，却没有想到你也是受害者。” 萧程的声音轻了一些：“这不是你的错。” 姜子鹤又沉默了一会儿，他在组织自己的措辞。虽然他说的不多，但能看得出来思路很清晰，显然是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我为我哥哥的行为向你道歉。” “萧程，你还恨他吗？” 萧程说不出来不恨，但显然这个回答对姜子鹤来说是致命的。 因此萧程没有说话，用沉默代替了自己的回答。 他的态度在姜子鹤的意料之中，姜子鹤并不觉得惊讶，甚至没有沉默多久，就又开口问道：“那你还会报复他吗？” 萧程告诉他：“不是我要报复他，子鹤，你哥哥也没打算放过我。” 姜子鹤回想起前不久，姜应面对媒体的采访时，曾亲口对萧家下战书。 他那时候还以为姜应的行为源自于对洛镜书的爱，现在想来真是大错特错。 姜应和萧程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闹得不死不休了。 就像萧程说的那样，即使他不再报复姜应，姜应也不会放过他。 再者，姜子鹤很了解自己的哥哥，光是萧家让他在网络上丢脸这件事，就足够姜应恨死萧家。 说到底，这件事还是姜应的不对。 姜子鹤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有着藏不住的疲惫，“你们的事情我不想再管了。” “我哥是他罪有应得。” 姜子鹤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他觉得姜应是斗不过萧家的。 “但是萧程。”姜子鹤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了这句话：“可不可以不要彻底毁了姜家……” 公司是他家几代人的心血，姜子鹤真的不忍心看它毁在姜应的手里。 萧程早在很久之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这会儿终于有机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子鹤，你真的没有想过取代你哥的位置吗？” 姜子鹤愣了一下，随后陷入了无尽的沉默当中。 上一次萧程也问过类似的问题，但他以开玩笑的形式回避了。 其实姜子鹤并非没有想过，他知道姜应对自己的好，其实也有着养废自己的意思。 哪怕姜子鹤是他的亲弟弟，姜应也同样不敢赌金钱对人的诱惑。 姜应对他好，可同时也防备着他。 姜子鹤一直都知道，只是他觉得既然姜应想要，那他就不抢不争，做一个听话的弟弟。 也许这样，姜应就能永远做一个疼爱弟弟的哥哥。 姜子鹤不知道，他以前一直避免去想这个问题，却从来没想到也许有一天，姜应会被迫从那个位置退下来。 他想取代姜应吗？ 姜子鹤沉默了很久，萧程也不催他。 良久以后，姜子鹤才低声道：“我会保住公司的。” 挂断电话以后，萧程忽然有些怅然。 不过很快他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这一局面迟早都会出现。 洛镜书回到了学校，萧程也迎来了开学的时间。 再次见到姜子鹤，萧程还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对方却冲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似乎几天前的矛盾从来不曾出现过。 萧程那颗高高吊起的心也缓缓落了下来，赶紧回了一个笑容。 方回刚好转头看了过来，无意中发现了两人间不太自然的气氛。 他记得萧程跟姜子鹤的关系向来很不错，这两人是闹矛盾了吗？ 不过还不等他再仔细看看，身边的男朋友就拉住了他的手，方回赶紧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萧程不问姜子鹤到底是怎样想的，姜子鹤也不问他还要做些什么，两人默契地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萧程倒是偶尔会问一问洛镜书，这人虽然从来不瞒着他，但每回从萧程的嘴里听见姜应的名字，都总是要吃醋。 【是不是姜子鹤又为难你了？】 萧程每回看见这句话都觉得无奈，在洛镜书眼里，他好像就是个柔弱到不能自理的小娇娇，成天都要受欺负的那种。 大概是见了家长，洛镜书那天把何安的话听了进去，面对萧程时也有了底气。 萧程一旦敷衍他，洛镜书就把何安拿出来说事。 【我要告诉阿姨，你欺负我。】 就没见过这么能告状的。 偏偏洛镜书还一副骄傲的样子，让萧程觉得跟他计较是一件特别幼稚的事情。 以前他怎么会觉得洛镜书是一个安静乖巧的人？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了一段时间，直到某一天，姜子鹤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临走的时候，他转头看了一眼萧程，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萧程顿时反应过来，怕是姜应那边出事了。 果然。 正在这时，洛镜书也给他打来了电话。 “程哥，最近可能不太安全，你自己要多小心，千万不要相信姜子鹤。” 洛镜书始终信不过姜子鹤，除了萧程之外，他对谁都抱着深深的防备。 萧程答应了，洛镜书却越想越觉得不安全，“要不我搬出来跟你一起住吧。” 姜应不是什么好人，难保对方不会在绝望之际，做出什么同归于尽的事情。 虽说洛镜书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甚至派了人去保护萧程，但他还是无法放心。 只有让萧程呆在他眼前，他才能松一口气。 萧程却考虑到洛镜书很快就要高考了，就算他的成绩再好，也不能这么三番两次地折腾。 “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我就回家住一段时间。” 萧程这边倒是可以请假，课程也可以拜托同学录下来。 洛镜书同意了，“我让人去接你吧？” 萧程没有拒绝。 挂断电话之后，萧程发现就在刚才，萧禹跟何安也给他发了消息。 姜子鹤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萧程有点儿山雨欲来的压抑感，他匆匆跟辅导员请完假，坐上了洛镜书派来的车。 这个司机好像是个新面孔，萧程之前没有见过他，不由得多留了一个心眼。 他给洛镜书发了一条消息，谁知网速突然变得很慢，眼看着那个圈转了好几下，消息都没发出去。 萧程心中顿时警惕起来，抬眼看向司机，谁知正好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萧程猛地伸出手抓住了车门。 他本想抓住司机，又因为车子在高速行驶中，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尽管这样，萧程还是在下一秒，用手扣住了司机的脖颈。 “你走错方向了。” 他的手慢慢收紧了一些，努力稳住呼吸，“在前面掉头！” 司机却没有听他的话，只是露出了一个略显诡异的笑容，萧程的心中警铃大作。 他的求助消息始终没有发出去，拨出去的报警电话才刚刚接通，萧程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车辆猛地在路边停下了，随后那通报警电话被人掐断，一支手机从车窗里扔了出来。 谁也没有想到姜应的动作能那么快。 连姜子鹤都不知道，他哥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直接把萧程绑走了。 洛镜书没联系上萧程，顿时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他来不及请假，就从学校跑了。 洛镜书一边给傅驹打电话，让他查萧程的位置，一边开车去找姜应。 没过多久，萧禹跟何安也得知了儿子失踪的事。 —— 萧程是在一阵疼痛中醒来的。 第113章 113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 发现疼痛可能是因为，绑住自己绳子实在是勒太紧了。 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手往后绑在了椅子上面, 脚也被控制住了，只有脑袋能活动。 除此之外，身上倒是没有其他伤，萧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大概是被绑架习惯了，萧程此刻倒没有多少惊慌，脸上甚至看不出害怕神色，他只是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环境。 这里环境有点出乎萧程意料，他本以为自己会被关在哪个废弃工厂, 然而事实却是，这里更像是别墅地下室。 更确切来说, 是地下酒窖。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醇香酒味。 老实说环境并不差, 只是温度有点低了, 萧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在距离他大概四五米地方, 站着一群穿着黑色西服男人，应该是保镖。 萧程注意到, 其中一个人站在这群人中心位置, 另外人都是围绕着他散乱地分布着。 他应该是这群人领头。 就在萧程观察他们时候, 那个人也抬眼看了一眼萧程, 两个人视线对在一起，很快又分开了。 萧程很安静, 并没有大吵大闹, 也没有询问他们究竟是谁, 这群人都有些惊讶。 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 才能让这个小少爷安静下来, 谁知对方好像早有预料，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偶尔打量一下他们。 老板意思是尽量不要伤了他，既然人质主动配合，大家也乐得个轻松。 因此谁都没有率先开口，气氛尤其安静。 萧程见状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他赌对了。 姜应就算再恨他，也不会在这个关头伤害他。 他把自己绑来，多半是为了威胁萧禹他们，逼着他们签下某些合同。 萧程只是觉得自己手脚被绑得太紧了，勒得有点痛，而且这里面很冷，他感觉自己脚都快要僵硬了。 不过他现在是人质，大概是没有资格提要求。 睡着时候还不觉得，醒来身体却越来越冷，萧程感觉自己牙齿都快打颤了。 那边领头那个男人注意到这个情况，便把自己身上穿着外套脱了下来，往前走了几步，披在了萧程身上。 “赵哥，您这是……” 被称作赵哥男人瞥了一眼说话那个人，眼神淡淡，却让对方一下止住了声音。 他替萧程遮好身体以后，才直起腰，“他要是冷死了……” 他话没有说完，一群人却立马明白了他意思。 也对，虽然他们按照老板吩咐，并没有伤害萧程，但假如这人冻出什么毛病来，他们怕是也交不了差。 想通了以后，那个人立马脱下了自己外套，“要不要再给他盖一件？” 赵哥没有拒绝。 萧程只觉得僵硬身体又慢慢暖了起来，虽然这一幕看着有些滑稽，他身上搭着好几件外套，整个人都被堆在了里面，但是不得不说，真很暖和。 苍白到失了血色脸总算又慢慢添了几分红晕，赵哥察觉到这一情况之后，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他最后看了萧程一眼，眼里神色尤其复杂。 萧程默默地低下脑袋，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样子。 其他人不由得都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绑架一个身娇肉贵小少爷，实在是太麻烦了，碰也碰不得，还要担心他冷。 幸好这小少爷没哭也没闹，给他们减轻了不少麻烦，想到这里，一群人对萧程态度都变好了一些。 萧程在心中默默地数着数，这里环境实在是太安静了，他怕自己不小心又睡了过去，干脆给自己找个事情做，顺便可以记一下大概时间。 等他数到四百多时候，突然有人手机响了起来，萧程抬头一看，发现还是那个叫做赵哥男人。 这通电话是姜应打来。 不知道他在那边跟赵哥说了些什么，这人抬眸看了一眼萧程，低声回答着姜应话。 没一会儿之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赵哥什么也没说，继续安静地站在不远处。 萧程在心中猜测着，不知道姜应刚才说了什么。 —— 另一边，洛镜书跟萧禹沟通过后，一个人去了姜家老宅。 刚才姜应已经给萧禹打过电话了，他让萧禹带着股份转让合同过来。 洛镜书并没有被拦下来，他被一群身强体壮保镖带着往里面走，洛镜书瞥见他们腰间鼓鼓，应该别着枪。 姜应正坐在客厅喝茶。 他看见洛镜书之后，慢悠悠地放下茶杯，朝他拍了拍手掌。 “真是感天动地啊，你居然真一个人过来了。” 洛镜书面色阴沉地在沙发上坐下，“你有本事就冲我来，拿程哥撒什么气？” 姜应眼下有着藏不住疲惫，脸上笑容却是得意又放肆，“你没有那个价值。” 儿子跟儿子男朋友能一样吗？ “姜应，你做事真从来不考虑后果吗？” 洛镜书身体绷得很紧，一直压抑着心头怒火，手背上青筋都清晰可见。 他整个人像一张绷紧弓，对姜应恨意清晰地写在了眼睛里。 姜应不以为意，“我只知道，富贵险中求。” “再说了，你该怪不是我，而是萧程。” 姜应明知道洛镜书已经到了愤怒边缘，还要故意刺激他，“谁让萧程那么好骗呢？被我算计了两次，还不长记性。” 洛镜书猛地抓起桌子上茶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怒吼道“姜应！” 黑压压枪口立马对准了他，姜应摆了摆手，保镖才把枪收起来。 “你看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洛镜书好像被侵犯了领地野兽，虽然将尖锐牙齿对准了侵略者，却又拿他没有办法。 姜应格外享受这一幕，他知道萧禹之所以能对付自己，背后少不了洛镜书帮助。 没想到啊，没想到洛镜书竟然真喜欢上了萧程。 “反正对你来说，萧程只是一个可有可无金丝雀，为了他这么激动，不值得。” 他故意刺激洛镜书，往洛镜书心口最痛地方扎刀子。 他刚才之所以答应放洛镜书进来，就是为了气死他。 洛镜书闭了闭眼，反而逐渐冷静了下来。 姜应虽然表现出一副游刃有余模样，但其实心里比洛镜书还要着急，毕竟晚一秒钟就有一秒钟危险。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洛镜书忽然说道“我们答应你条件，但你不能伤害程哥。” 姜应当然不会对萧程做什么，但看见洛镜书被逼着妥协模样，他心头忽然升起了一股快意。 “这也不是不行。” “你给我磕个头，我就不动他。” “毕竟我保镖都不怎么怜香惜玉，他要是断手断脚……” 洛镜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竟然当真从沙发上站起来，膝盖慢慢地弯了下去。 姜应心头狂跳，浑身踊跃着一股畅快感。 洛镜书，你也有今天啊。 洛镜书膝盖跪在了地面上，姜应表情都有些扭曲了，“你磕得越响，萧程就越安全！” 他脸因为兴奋涨红，眼睛紧紧地盯着洛镜书。 然而就在洛镜书弯腰那一秒，他腿部发力，身体忽然弹跳起来，猛地扑向姜应。 动作太快，连身后保镖都没反应过来。 在保镖把伤口对准洛镜书那一刻，洛镜书也将手中碎瓷片抵在了姜应脖子上。 姜应还没从那种狂喜中脱离出来，致命地方就被洛镜书掌握住了。 他心脏跳得很快，简直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你可别乱动。” 洛镜书冷笑了一声，对瓷片压在姜应颈部，“万一我手一抖……” 局面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 洛镜书刚才进来时候，身上东西被搜得一干二净，姜应还把他当成一个柔弱少年，这才让他近了身。 他知道洛镜书多智近妖，但人看起来却像个小白脸，哪儿能想到对方居然有这样本事。 姜应脸都气得发青，“你觉得你能……”敌得过一群带枪保镖吗？ 姜应话没说完，忽然有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进去，“老板，警察来了！” 姜应瞳孔骤缩，警察怎么可能进来？！ 为什么没有人提前通知他？ 姜应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可置信地抬头，正好对上了二楼那个人视线。 是姜子鹤。 别墅里人被警方控制，看着萧程被警方从地下室里救出来时候，姜应陡然呼出了一口气。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姜子鹤，眼里怒火和恨意交织。 姜子鹤避开了他视线，赵哥也没有同姜应对视。 他确是姜应身边最忠心下属，可他更在乎姜氏集团。 姜应被带走，萧程被萧禹跟何安扶着，一抬头就看见洛镜书通红眼。 他抿了抿唇，心虚地避开了对方视线。 洛镜书双眼猩红地盯着萧程，汹涌怒火被他压在心底，脸部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先带程程去医院吧。” 何安抹了抹眼角，红着眼满脸心疼。 萧程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儿冷。” 他话还没说完，洛镜书就已经把外套脱了下来，把他裹得严严实实，显然是刚才就注意到了萧程发白嘴唇。 “那怎么行，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何安不敢看萧程通红手腕，看一眼就觉得心口疼。 洛镜书比她还要难过，胸腔里闷闷地疼，剧痛中又夹杂着怒火。 萧程没再拒绝。 等上车以后，洛镜书才小心翼翼地揉着他手腕，动作轻柔，眼泪却啪嗒一下掉在萧程了萧程手背上。 萧程心里涌上了愧疚，“镜书，已经没事了，别担心。” 洛镜书立刻抬头看着他，声音沙哑“你还知道我会担心？” 萧程顿时说不出话来。 洛镜书快被气疯了，手掌一把抓住萧程肩膀，将人抵在座椅靠背上“你就对我那么没信心吗？” “为什么要拿自己去冒险？！” 萧程没有挣扎，只是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连萧禹跟何安都没有怀疑，洛镜书是怎么看出来？ 洛镜书闻言冷笑了一声，抓住了萧程手指，“你戒指呢？” 萧程突然反应过来。 他猜到姜应人可能会将他身上东西都扔掉，因此在离开寝室之前，把手上戒指取了下来，就放在书桌上。 洛镜书见他不说话，被害怕和怒火充斥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委屈。 “你想过没有，万一他对你……” “程哥，我真很害怕。” 第114章 114 萧程张了张嘴, 脸上愧疚更加明显，他抬起手臂，手掌落在了洛镜书后脑勺上, 极温柔地摸了摸。 萧程在做这件事情之前, 就已经猜到洛镜书会有怎样反应，他犹豫过, 但仍然这样做了。 姜应做事向来谨慎，尽管他们都清楚, 他做了许多触犯法律事情，却始终找不到最关键证据。 如果不能用最快速度让姜应被判刑，说不定事情就会出现转机。 萧程等不了了。 但他也并不是鲁莽行事, 他有一个最好帮手——姜子鹤。 姜应恐怕打死也想不到，他专门把姜子鹤叫了回去，却正好让姜子鹤有了准备。 洛镜书身体轻轻颤抖着，萧程能感觉到有一股热流在自己脖颈上。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脖颈处忽然一痛, 是洛镜书用牙咬住了他最脆弱地方。 “你就那么相信姜子鹤吗？” 洛镜书呼吸不稳，说话时声音闷闷“万一他是骗你呢？” 萧程哪怕是跟他说一声，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总不至于像刚才那样, 他被吓得魂不守舍，差一点就跟姜应拼命了。 萧程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理亏，他其实是在赌那万分之一可能。 但凡姜子鹤有一句话骗了他, 萧程所有计划都行不通, 还会连累萧家。 萧程其实也不确定能不能行, 毕竟是临时有计划, 现在想来, 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洛镜书确该怪他。 萧程揉了揉洛镜书脑袋, “我错了，你别生气。” 他怎么能不生气？ 程哥就算是不为他考虑，也得想一想伯父伯母，还有萧籽玥。 万一他在姜应手上出了事，他们该有多担心？ 洛镜书不敢去赌自己在萧程心中位置，甚至在这种怒火翻涌时候，他仍然不敢将所有情绪都发泄在萧程身上，保留着那一份小心翼翼。 萧程不知怎么，忽然看出了他愤怒中那一份脆弱。 大概是洛镜书虽然用牙咬着他脖颈，自己却又使劲抓住了萧程衣服，好像溺水人抓住最后一块木板。 萧程心中越发愧疚，他刚才做这件事情时完全凭着一腔热血，虽然计划成功了，他心里却是后悔大于高兴。 “镜书……”萧程小心翼翼地叫着他，见洛镜书不答话，又放软了声音，轻声道“老公，我错了，你别不说话。” 洛镜书心里是又气又爱，萧程就知道用甜言蜜语哄他，下次再遇见这种事，指不定他还是要这样做。 萧程叫了他好几声老公，洛镜书虽然没有再咬他脖子，却依旧没有说话，让萧程心中没有底。 脖颈处还残留着一股刺痛，自从两个人复合之后，洛镜书还是第一次这样粗鲁地对待萧程。 也是他第一次在萧程面前冷脸。 萧程只能好言好语地道歉，毕竟做错事情人是他。 洛镜书一直没有说话，下车时候却还是将萧程搂得很紧，生怕他摔着了。 萧程原本还想说什么，见何安跟萧禹过来了，只好将没说出口话咽了下去。 洛镜书是打定主意要跟他冷战了。 他扶着萧程进了医院，却只跟其他人说话，就是不理萧程。 萧程突然很不习惯。 他不由得怀念起洛镜书对他撒娇日子，他还会叫自己老公。 趁着洛镜书出去跟医生说话，何安低声问道“你跟镜书吵架了？” 刚才不是还好好吗？ 洛镜书担心到单枪匹马去找姜应，刚才更是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他分明是很在乎萧程。 怎么这会儿就不理人了？ 刚才在车上发生了什么吗？ 何安猜测着，目光落在儿子略显苍白面容上，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萧程不是那种胆子特别小人，但是上一次中招时，他脸上还能瞧见残留惊恐和疲惫，这回却显得很冷静。 是因为被绑架次数多了，所以他没那么害怕，还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萧程懊恼地皱起眉头，“是我错。” 何安静静地看着他一会儿，忽然问道“是你主动被姜应绑架。” 她并不是在询问萧程，而是肯定地说出了这句话。 萧程心里一惊，没想到何安这么快就猜到了，面对母亲打量眼神，萧程显得有些心虚 “嗯。” 在何安面前说谎是没有用，对方既然已经猜到了，迟早会知道真相。 何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因为刚才哭过，她眼眶还有些红“怪不得镜书那么生气。” 洛镜书对萧程在意程度，甚至超过了在乎他自己。 他宁愿受伤是自己，也不愿意萧程受到伤害，更何况这还是萧程自找。 “你胆子太大了。”何安摇了摇头。 怎么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姜子鹤身上？ 对方并不是一个简单室友，他是姜应亲弟弟。 萧程这么做，不仅是拿自己安危在开玩笑，同时也表现出了对姜子鹤极度信任。 而这两点，哪一点都足以让洛镜书发疯。 毕竟萧程直到现在都还有些怀疑他。 有一个人却越过他，取得了萧程信任。 何安这样想着，视线扫过半掩门，“一时半会儿，他怕是不会消气了。” 萧程窝在病床上，恹恹地回答道“我哄不好他。” 他知道自己计划漏洞很多，但他当时管不了那么多了。 萧程也想做点什么，而不是被大家当成柔弱菟丝花保护起来，躲在高高围墙后面。 但何安明显也不赞同他做法，虽然萧程确是成功了。 “我知道你想证明自己，但是程程，我们也会担心你。” 他们有更安全方法，虽然是慢了一些，但至少稳妥。 萧程用被子捂着脸，“我知道了。” 何安见状，不好再说什么。 正在这时，洛镜书推门进来，他给萧程倒了杯热水，却没有叫萧程起来喝，而是递给了何安。 何安愣了一下，瞥见洛镜书脸上冷淡表情后，默默接了过去。 镜书这是还没消气。 萧程虽然没掀开被子看一眼，耳朵却一直听着洛镜书动静。 他分明听见这人拿着杯子接了杯水，可最后轻轻拍着他，让他起来喝水，却是何安。 萧程大概不知道，自己脸上表情有多失望和委屈，洛镜书分明看见了，却装作没有看见。 他想让萧程也体会一下他感受。 这种没有被喜欢人放在心上感觉。 洛镜书看也不看萧程，只站在旁边，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程喝水都喝得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瞥一眼洛镜书。 不行，他得想个办法结束冷战。 第115章 115 萧程身体没有大碍, 只是着了凉，所以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 手腕上勒痕倒是有些严重。 他肤质本来就是那种特别容易留下痕迹，洛镜书平时只是按得重了一些, 指痕都会很久才消失, 更别说是这种用绳子勒出来痕迹。 这好像是一个证据，在明晃晃地告诉洛镜书, 他没有保护好萧程。 洛镜书其实不仅仅是在生萧程气，同时也气自己。 他明明跟程哥再三做了保证, 最后却还是让姜应找到了机会。 越想心里越难受，洛镜书甚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衣服兜，想从里面找到能让他缓解情绪东西。 他没有烟瘾, 平时也不喜欢抽，再加上萧程不怎么喜欢烟味道，洛镜书抽烟次数只手可数。 他还年轻，有大把方式发泄自己情绪, 并不需要靠香烟来麻痹自己。 这一刻却突然很想来一支。 洛镜书想着, 见萧程还在跟何安说话，便起身朝着病房外走。 萧程嘴里说着话，视线却追着洛镜书身影, 直到对方消失在门口。 萧程收回视线，脸上有着明显失落。 体会过洛镜书温柔和讨好，就尤其无法忍受他冷淡。 何安将他眼底失落看得清清楚楚, “镜书只是一时有些生气, 你好好跟他说, 他会想通。” 毕竟是母亲, 何安虽然也不赞同萧程行为, 但她心里对儿子到底是偏心和溺爱。 不管怎么说, 萧程毕竟也受了这么一遭，吃亏是他。 “他不肯跟我说话。”萧程不知道怎么才能得到洛镜书原谅。 换作原来，他能想到很多种方式去讨好洛镜书，可现在，这些方式好像都不管用。 萧程不是没有想过用某些方法，但成功前提都得是，洛镜书心里已经原谅他了。 他知道洛镜书之所以生气，其实还是因为他对洛镜书表现不够信任。 但他发誓，他之所以瞒着洛镜书，并非是不信任对方，而是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跟洛镜书解释。 更何况洛镜书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阻止他。 萧程也知道自己太过冒险，可他舍不得放弃这个计划。 洛镜书气萧程宁愿相信姜子鹤，也不相信他。 萧程很想解释几句，他并不是把姜子鹤看比洛镜书还重。 但信任这种东西，只用嘴巴说，好像也没什么用。 萧程思考了半天，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他好像想到办法了。 这边萧程在想着怎么安抚洛镜书，警察局里姜应却不怎么好过。 他并非没有准备，只是被姜子鹤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谁能想到这个一向害怕他弟弟，居然也有算计他胆量。 还有赵闲，居然就这么背叛他了。 姜应一想到这两个人，心头就止不住怒火翻涌，面对警察询问，他表现得很沉默。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面前两个警察忽然起身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儿，进来一个让姜应恨得咬牙切齿人。 “你还敢来见我。” 姜子鹤听见这句话之后，身体顿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坐下。 “哥。” 他只叫了一声，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毕竟是他伙同别人将姜应算计了，姜应此刻恐怕恨不得活生生手撕了他。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 姜应气红了眼，姜子鹤不出现在他面前，还好他还能忍着不发火。 一旦看见这张脸，姜应立马就回想起了刚才狼狈。 “你跟着萧程一起算计我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你哥？！” 姜应恨不得敲开姜子鹤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是些什么东西。 他不帮着自己哥哥就算了，反而还反手给了他一刀，扎得姜应心肺剧痛。 “哥，那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 姜子鹤等姜应吼完之后，才低声问道。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姜应立马就不出声了。 对于这个弟弟，他一开始确是有些防备，可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孩子，姜应对他爱要大于警惕。 很多事情他都不想让姜子鹤知道，不仅仅是要防备对方以此拉他下马，更不希望被他养得单纯弟弟，知道他哥哥有多么可怕。 姜子鹤同样也很清楚，姜应是爱他。 他要是真想养废自己，大可以答应自己所有要求，而不是做一个严厉哥哥，不让姜子鹤碰不该碰东西。 做出这种决定，姜子鹤也很煎熬。 他只是看上去冷静，实际上身体全靠在桌子上，才能支撑自己坐得笔直，否则他根本无法面对姜应。 哪怕是决定来见姜应，姜子鹤也做了很久心理准备。 “就因为我做错了某些事情，所以你就要大义灭亲吗？”姜应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冷笑一声，质问道。 “斗赢我，你又能有什么好处？萧家要是真想对付姜家，你以为你能斗得过他们吗？” 姜子鹤从来没接触过生意上事，姜应不认为他有能力管好公司。 他只认为弟弟做了一个愚蠢决定，或许还是他当初管得太严了，才让姜子鹤产生了叛逆心理。 他真以为自己有那样能力吗？ 姜子鹤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尽最大努力保全姜家，哥，我……” 他想说，我会等你出来，可这话无疑是戳姜应心窝子，姜子鹤犹豫了半晌，怎么也说不出口。 姜子鹤却是一眼就看出了他意思，顿时气得想骂人。 “还不一定呢，别急着替我哭丧！” 姜子鹤彻底没话说了，他叮嘱了几句，便匆忙离开了。 —— 洛镜书这一走，半个多小时才回来，萧程等得花儿都要谢了。 他时不时地看了一眼门口，就跟那望夫石似，看得何安心里感慨万千。 等到洛镜书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时，萧程眼睛都亮了几分。 何安站起身来，“镜书，你帮我照顾一下程程，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洛镜书沉默地点了点头，何安也不犹豫，说完就拎着包出了病房，还贴心地帮两人关好了门。 萧程纵使早就想好了办法，乍一看见洛镜书面无表情脸，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年年，你刚才去哪儿了？” 听见这个称呼，洛镜书总算不再是毫无情绪，他抬头看了一眼萧程，“出去走了走。” 等他靠近时，萧程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香味，里面好像还夹杂着一点儿烟味，若有若无，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 萧程舔了舔自己唇瓣，等洛镜书坐下来之后，立马拉住了洛镜书手。 他很少这么积极主动，洛镜书心里不知道是怎么想，脸上却还维持着冷静模样。 萧程抓紧他手，脑袋凑近了一些，“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因为羞耻，萧程脸颊比平时更红，眼里覆着一层浅浅水光。 他顿了顿，“你以前不是说，想把我关起来吗。” “我答应你……” 第116章 洛镜书一句话都没说, 只直勾勾地看着萧程，他好像没什么反应，被萧程紧握着的手指却忍不住缩了缩。 萧程强忍着羞耻说出这句话, 其实心里也很紧张，但观察到洛镜书的反应之后，他突然就放松下来了。 这种极其私密的情趣其实得两个人都配合才行，要是只有他在为此羞耻不安，洛镜书却无动于衷, 萧程怕是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幸好。 洛镜书低头看了一眼抓紧自己的那只手, 指节修长匀称, 皮肉像散发着莹润光芒的美玉，上面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粉，好像抹了胭脂似的。 他曾经见过这只手用力抓紧床单的样子，骨节都泛着白, 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那是萧程为他着迷的最好的证明。 洛镜书在脑海里设想过无数次，把这个人关起来, 用金色的锁链缠住他的手脚，他只能安静地待在笼子里，期盼着自己的到来。 洛镜书的心里关着一头猛兽, 他压抑着自己的恶念, 萧程却亲手解开了禁锢猛兽的枷锁。 “你别生我的气, 我就什么都答应你, 好不好？” 萧程见洛镜书半天不说话, 只好又软着声音抛出了诱饵。 他知道洛镜书都有哪些坏心思, 即使对方尽量藏着不让他发现，在某些时候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暴露了。 萧程在脑海里思考了良久，说出这句话, 就代表他早就想到了可能会有的结果。 洛镜书忽的凑近了一些，萧程来不及躲开，他也不想躲开。 “程哥是认真的吗？”洛镜书近距离地打量着萧程脸上的表情，不错过对方一丝一毫的反应。 萧程的脸颊上覆盖着一层薄粉，他避开了洛镜书的视线，只低声回答道：“嗯。” 洛镜书的心里好似响起了一声惊雷，心脏跳动的速度达到了一种极限，他直勾勾地看着萧程，那双眼睛越来越亮，里面藏着数不清的兴奋。 “你不能后悔。” 因为太过激动，洛镜书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连气息都紊乱起来。 “不后悔。” 其实那一瞬间，萧程是有些害怕的，源自对未知的担忧和不安。 但下一秒，他又放松下来。 他相信洛镜书不会伤害他的。 洛镜书请了假，在医院守了他一晚上。 医院的病床趟两个身高腿长的成年人，还是有些勉强，洛镜书又不肯睡在陪护床上，因此这一晚两个人都紧紧地抱在一起。 萧程在医院呆了一晚，第二天就可以出院。 洛镜书高考在即，萧程答应他的那个要求只好挪到了高考之后。 他想起洛镜书当时压抑的渴望和兴奋，不免有些腿软。 不过幸运的是，洛镜书好像已经不生气了。 萧程不知道，洛镜书只是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在了心里，就等着高考之后再一并算账。 萧程回寝室之后，把放在书桌上的戒指重新戴在了手上。 他们寝室现在暂时只有三个人，因为姜子鹤请了一周的假。 萧程最近没跟姜子鹤联系，就算之前的计划是姜子鹤主动配合的，但亲手把自己的亲哥哥送进监狱，他心里估计也不好受。 因为姜子鹤，萧程尤其关注姜应的判决结果。 他知道洛镜书醋意大，便只从萧禹这里打探消息。 具体的情况他也了解的不多，只知道除了绑架，姜应还干过其他违法的事。 有些因为时间久远，关键证据缺失，无法判定姜应的罪责，有些则是洛镜书提供的证据，种种加在一起，判了姜应十年有期徒刑。 洛镜书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 但因为萧程，洛镜书没法像上一世那样，把姜应逼到彻底无路可走。 他去见了姜应一面，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姜应气得差点昏过去。 寒冬终于要结束了，春天的温暖气息越来越近，那些烦心的事情也逐渐远去，萧程的生活重新走上了正轨。 姜子鹤倒是没有再回寝室，不过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 洛镜书听说姜子鹤搬出去住之后，缠着萧程也在外面租了房子，美其名曰照顾一个即将高考的男高中生。 萧程耳根子软，遂了洛镜书的意。 其实同居的生活远比他想的要轻松，只是每回萧程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看着书房里的男朋友正在奋笔疾书的时候，都微微有些心虚。 他的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只要混的好，男朋友永远在高考。 他也有一个即将要高考的男朋友。 萧程其实只比洛镜书大几个月，但不知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老牛吃嫩草。 或许是因为高中生和大学生确实有着某种意义上的差别。 随着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洛镜书不着急，萧程反倒慌了起来。 他知道洛镜书的成绩很好，心理素质也强大，但心里总还是担心，怕出现意外。 那两天他特意请了假，送洛镜书去考试。 这两天难得没有阳光，是凉快的阴雨天，萧程撑着一把伞，站在考场门口等洛镜书。 他看了看人群，别人都是长辈在外面等，只有他是在等着自己的男朋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铃声在耳边响起的时候，萧程猛地站直了身体，只觉得心也跟着跳了几下。 考试结束了！ 洛镜书出来的很快，萧程远远地看见他的身影的那一刻，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鼻酸。 洛镜书直直地朝着他走过来，耳边是吵闹的说话声，他的眼里却只有萧程一个人。 走进了以后，洛镜书才发现萧程的眼眶有些泛红。 “别担心。” 他从萧程的手里接过自己的水杯，喝了两口水润了润自己的嗓子，“回去吧。” 萧程也体会到了那些家长的心情，用力拍了拍洛镜书的肩膀：“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洛镜书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复他，反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萧程陡然感觉背后一凉。 他怎么感觉对方意有所指？ 第二天进考场之前，萧程拉着洛镜书的手絮絮叨叨：“东西一定要带齐，不要赶时间，我还是在昨天的位置等你。” 洛镜书按住他的手，“我知道。” 他弯了弯唇角：“几个月都忍了，不差这几个小时。” 萧程愣了一下，看着洛镜书不紧不慢地朝着考场走去，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萧程：！！ 完了，他怎么忘了之前还答应过…… 萧程突然有种转头就走的冲动。 不知道洛镜书是不是猜中了他的心思，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准确地在人群中搜索到了萧程的身影。 萧程的脚立马被钉在了原地，心虚地冲男朋友笑了笑。 所以说，不要轻易答应一些自己难以完成的事情。 萧程用自己验证了这句话。 高考结束了，萧程再也没有理由制止洛镜书。 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洛镜书的疯时，对方总能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这还远远不是真相。 萧程知道洛镜书早就把地方都准备好了，装饰华美的鸟笼敞着大门，只等着主人的到来。 但他没有想到，洛镜书能准备得那么齐全。 ―― 链条相撞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金色的锁链缠在一截如玉的腿腕上，遮住了点点红色的咬痕。 一截小腿垂在空中，随着节奏晃动起来，连带着链条也跟着晃了起来，垂在地上的部分撞击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汗湿的脖颈高高扬起，使得下巴处的牙印越发显眼，即使萧程已经努力克制，却仍有抑制不住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 “年年……” 萧程艰难地叫了一声，声音断断续续的：“我……好累。” 洛镜书用手掐住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眸幽深得看不见一丝光芒：“不行。”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萧程，眼里藏着说不尽的贪婪和索取，像是要把前几个月缺的都补回来，不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绝不停歇。 萧程努力抬头瞥了一眼，看见洛镜书线条分明的腹肌上覆着一层汗，在他的注视下，还有汗珠顺着皮肤往下流。 这一幕着实有些刺激，萧程泄了力，“我真的……” 他话还没说完，洛镜书就凑上来亲了亲他的唇角，哑着声音撒娇道：“老公，你就疼疼我吧。” 萧程的睫毛颤抖了一下，随后缓缓闭上眼睛。 算了，随他吧。 ―― 他们度过了极其荒唐的一个月。 直到何安忍不住打电话来催，洛镜书才恋恋不舍地带着萧程回了萧家。 萧程乍一出门，竟然有种隔了一个世纪的感觉。 就连窗外普通的景色都让他看得着迷。 洛镜书握着他的手指，“程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那样？” 萧程这一个月吃了不知道多少次亏，早就练出来了，即使看见洛镜书装委屈，他也能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你不听话。” 明明说好了听他的，结果他说的话洛镜书没一句听的。 “你要体谅我，我还小。” 洛镜书理直气壮，“小孩子的自控能力能有多好呢？” 萧程听得只想翻白眼。 何安叫他们回去，是为了商量订婚的事。 萧程太累了，听得昏昏欲睡。 倒是洛镜书，精神好的不得了，跟何安讨论得那叫一个热烈。 何安半天没听见儿子的声音，转头一看，对方都快睡着了。 她一巴掌拍在萧程的肩膀上，“你昨晚偷牛去了吗？” 萧程打了个哈欠，嘀咕道：“没，偷人去了。” 何安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洛镜书眉眼弯弯，那叫一个单纯无害：“伯母，你别怪程哥，是我没照顾好他。” 何安于是哼了一声：“程程，你还是哥哥呢，怎么反倒要镜书照顾你？” 萧程一本正经：“可他是我老婆啊。” 何安：…… “订完婚就出去度蜜月吧。” 省得呆在家里气她。 “就去……” 何安话没说完，刚才还昏昏欲睡的萧程忽然睁开了眼。 “罗马。” 洛镜书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紧了紧，目不转睛地看着萧程。 何安没察觉出两人的异样，只点了点头，“罗马也很好。” 洛镜书猛地呼出了一口气，下一秒，手指就被另一个人的手指勾了勾。 萧程冲他眨了眨眼。 洛镜书知道，那是萧程给他的回答。 要永远在一起的承诺。作者有话要说：就快完结啦！ 可能还有一两章叭 第117章 考虑到洛镜书一直以来的不安, 萧程决定高调一点，能邀请的朋友通通邀请，不仅如此, 他还专门花钱买了一个高位热搜。 姜应被判刑之后，网络上对他是骂声一片，之前被网友们声讨的萧程反而吸引了大批的粉丝。 之前洛镜书为了不让萧程烦心，托关系封了萧程的账号，网友们找不到战场, 只好建立了一个超话, 暗戳戳地磕萧程和年年的CP。 因为那个账号里面有着不少的黑历史, 萧程倒没想过一定要解封，是洛镜书不知道在网上看了些什么，非要让萧程登上去看看。 萧程只好重新登录了那个账号，然后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封了。 那一瞬间弹出来的消息, 让手机都卡了好几分钟。 萧程正想看看大家都说了些什么，洛镜书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机屏幕, “别看其他人的。” 萧程于是有了心理准备，洛镜书恐怕是做了些什么。 等到手机界面恢复的时候，他重新点了进去, 却发现自己的账号里忽然多了一个关注的人。 这本来就是萧程为了记录自己的生活而开的小号, 关注一直是零, 现在多出来的那个人只可能是洛镜书。 “你什么时候弄的？” 萧程随手点开了洛镜书的微博账号, 这个昵称叫年年的用户只发了一条微博： 年年：谢谢大家, 我们准备订婚了。 末尾还艾特了“年年不吃葱”。 怎么说呢, 在萧程的意料之中，但他看见这条微博时，仍然觉得感动。 “程哥,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幼稚？” 洛镜书做的时候没觉得，现在跟萧程一起看着这条微博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有些羞耻。 萧程笑着抬起手，揉了揉洛镜书的脑袋，“是挺幼稚的。” 可是他好喜欢。 洛镜书抿了抿唇，脸上难得露出了懊恼的神情，他盯着萧程看了几秒钟之后，忽然将萧程的手机屏幕按住了。 “算了，还是不看了。” 萧程躲了一下，“那不行。” 他发现除了关注之外，洛镜书还回复了他的每一条微博。 不知道有多少网友大喊着磕到了。 萧程放在手机，将脑袋放在了洛镜书的肩膀上，声音就在洛镜书的耳边响起：“谢谢宝贝，以前的事情不管好的坏的，就让它过去吧，未来更重要。” 洛镜书扭头看着萧程，“你真的决定原谅我了吗？” 原谅他以前做的那些错事，说过的那些胡话。 洛镜书很害怕萧程答应跟他在一起，只是迫于无奈。 或者对方虽然嘴上说着原谅他，心里却还是在怪他。 洛镜书那么聪明，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充满了不自信，哪怕萧程一遍又一遍地跟他保证了，他也还是感到不安。 甚至有时候洛镜书会想，萧程那么好，身边有那么多追求他的人，他凭什么要跟自己在一起？ 他知道自己能这么快获得萧程的原谅，多半还是因为上一世的感情对萧程的影响。 洛镜书总担心这种影响有一天会消失。 萧程听见这句话之后，在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咱们订婚的时候把所有的亲朋好友都邀请来，好不好？” 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属于彼此。 洛镜书握紧了萧程的手，“好。” 萧程弯了弯眉眼，回握住了洛镜书的手。 他知道男朋友的心里有多少担忧，洛镜书的这种不安来源于他的性格。 他本身就不是一个能轻易相信别人的人，甚至可以说对所有人都抱有怀疑。 萧程从前还会觉得委屈，认为洛镜书同样也不够信任他，但他现在清楚了，洛镜书其实是有些自卑的。 与其反复跟他争吵究竟是谁不信任谁，倒不如多做一点实际的事情，让洛镜书多一点信心。 订婚当天，柏易珩跟谢诏也来了。 洛镜书跟萧程站在门口迎接宾客，远远地看见柏易珩时，那张脸先是冷了一瞬，随后又重新扬起了笑容。 他顺势搂住了萧程的腰肢，占有欲十足地把人护在自己怀里：“柏先生也来了。” 这还是洛镜书第一次称呼柏易珩为柏先生，萧程抬头看了他一眼，知道某个人的醋坛子又打翻了，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柏易珩目不斜视，好似没有看出洛镜书的敌意，只冲萧程笑道：“订婚快乐。” 萧程跟他握了握手，柏易珩便抬脚走了进去。 等人走远之后，洛镜书才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萧程的手指，好像抚去灰尘似的。 萧程：…… “幼稚鬼。” 洛镜书面不改色：“反正你不许跟我讨厌的人握手。” 他话音刚落，谢诏就到了。 萧程默默伸出了手，洛镜书气得跟河豚似的。 明明邀请宾客的时候，他头一个给自己的情敌们发消息，结果人到现场之后，不高兴的人还是他。 心里知道萧程只属于他是一回事，吃醋又是另外一回事。 萧程瞥了一眼洛镜书脸上古怪的神色，忽然觉得背后一凉。 总觉得洛镜书要是吃醋了，遭殃的还是他。 因为只是订婚，流程比正式的婚礼要简洁许多，互相佩戴订婚戒指的时候，洛镜书还故意亲了亲萧程的手背。 萧程听着女孩子们的惊呼声，唇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算了，自己选的男朋友，还能怎么办呢？ 晚上何安特意给他们准备了大床房。 昏暗的红色里，嵌入了一片潮湿的情意。 直到深夜，灯光都还没熄灭。 萧程在睡意朦胧间，忽然感觉有一个吻轻轻落在自己的眼尾。 他强撑着眼皮看向洛镜书，“快睡吧。” “老公……” 洛镜书低声应道：“嗯，睡吧。” 萧程反而清醒了一些，尽管声音里还有着朦胧的睡意，思路却很清晰：“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 “是什么？” 洛镜书的声音低沉温柔，像悠扬的琴音在耳边响起。 萧程扬了扬下巴，“在抽屉里。” 洛镜书于是探出手臂，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里面放着他和萧程的护照，以及一本罗马旅行手册。 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那些让人介怀的遗憾，总会被未来的甜蜜覆盖。 过去无法改变，未来却可以用新的回忆去填补痛苦。 他和洛镜书有着太多的遗憾和错过，但万幸的是，上天给了他们一次重来的机会。 他们会好好相爱的。 洛镜书轻拍着萧程的背脊，“谢谢你的礼物。” “晚安。” 我的主人。 我的男朋友。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啦！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比心！番外都放在微博。 写这一本算是一个尝试，频道和题材都不是我熟悉的，前期因为节奏把握不太好，使得许多情节都不太合理，但幸好还是顺顺利利地写完啦！ 谢谢大家对我的鼓励，下一本咱们继续！我会更加认真去完成接下来的作品，不辜负大家对我的期待。 下一本开《老攻总以为我把他当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