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死对头养成了老公》作者:毛球球 文案: 所有人都知道,宁笙每天跟徐岭斗得死去活来 然而有一天,宁笙重生到了自己五岁的时候 他一睁眼就在幼儿园,抱着玩具小狗,身边坐着怒目而视的人类幼崽版死对头 徐岭正揪着他衣领,捏紧拳头,跟他重生前看到的一样凶 徐岭:你多拿了一块饼干,放下! 宁笙:……谁稀罕 这个年龄的徐岭活泼阳光,远没有日后那般阴郁心机,甚至有点可爱 宁笙决定跟死对头贴贴,搞好关系,少走弯路少树敌 —— 宁笙的小狗玩具不见了,看他难过,他最好的朋友徐岭主动提出给他当狗 报酬是每天多给他一块饼干 只要一块饼干,徐岭能帮他做任何事情 代他罚站,帮他写日记,替他骂退讨厌的同学 所以,十五年后,宁笙被家里通知联姻当天,徐岭连夜抄家伙帮他抡走了联姻对象 宁笙:等…… 宁笙:我还没让你…… 对方神色不善,宁笙战战兢兢地夸对方干得漂亮,并掏出来一块小饼干 徐岭漠然:饼干不够,涨价了 宁笙:? 徐岭在他唇边落了一吻:得用这个偿 徐岭x宁笙 阳光开朗大野狗攻x对外傲娇对内软萌迟钝小美人受 死对头变竹马再变成恋人 双重生但攻买的站票所以晚来一步/攻宠受 从幼崽开始写,未成年期间不恋爱 标签:甜宠 搞笑 HE 双向养成 团宠 群像 第1章 极个别同学 “我们以前是同学,你还记得吗?” 从死对头徐岭口中听见这句话时,宁笙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俩刚在会议室里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拉锯战,场面一度从友好的商业谈判上升成人身攻击。 以至于他现在仍琢磨着要不要用开水浇死对方办公室里的发财树。 他把自己的小初高中在脑袋里顺了遍,确定没有徐岭这玩意儿的影子。 “只记得人,不记得狗。”他说。 “狗跟你搭话你也要接?”徐岭啧了声,顺势坐在皮质的沙发椅上,松了下领带。 他翻卷的袖口下露出一截精悍的手臂,突出的腕骨上扣着一只冷色的商务手表:“宁小少爷贵人多忘事。” 办公桌上摆着本金融杂志,摊开的那页就是记者对徐岭的采访。 宁笙看见,照片上是一身黑西装的徐岭,严厉沉冷,眉眼英俊。 “年少有为”“气场强大”“行业先锋”等字样映入了他的眼帘。 如果跟这种人当过同学,应该不会忘记吧? 徐岭在掰什么瞎话? 漫长的会议让他有些头晕,胃里也难受,他揉了揉眼睛。 一杯热可可被徐岭推到了他面前,抵在他唇边,暖香勾得他心痒。 “喝两口。”徐岭说,“你嘴唇都发白了。” “不用。”宁笙的目光掠过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偏过头去,“谁知道你有没有下毒。” 但他刚站起来,眼前一黑,晕乎乎地往一边歪倒。 漂亮。 这么咕咚砸下去,要么头上起包,要么山上起包。 但似乎有一只手接住了他,困意渐渐包围了他—— “妈妈我不想上学!!” “老师,裤子要怎么提……” “5+7等于……呜呜老师,手指不够了。” “等于12啊!”宁笙是被一道数学题给急醒的,周围全是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他睁开了眼睛。 嗯? 这布局,这配色,原汁原味,怎么那么像他小时候上过的金太阳幼儿园。 他勉强记得,他那会儿的老师,是个姓张的小姑娘。 “张老师,你们班有爸爸接错孩子了!”门口有人喊。 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孩子小跑出去:“……他回家怎么不认错爹呢?” 宁笙:“?” 嚯,还真有张老师。 这幼儿园,原装的啊? 宁笙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腿上一只毛绒玩具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只玩具小狗,5岁那年外婆送他的礼物。 狗看着还很新,屁股上的吊牌还在。 所以,他这是回到了自己五岁的时候吗? 他得吃块饼干压压惊。 彩色的塑料桌上刚好是有饼干的,已经拆好了包装,味道还不错。 宁笙打算吃两块就收手,但他抓着饼干的手,却被人按住了。 “你多拿了一块,放下!”一个声音贴在他耳边。 宁笙寻着声音转过头,发现自己的座位边,原来还有其他小朋友。 这小朋友瞪着他,义愤填膺地指着他手中的饼干,揪着他的衣领,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眉眼之间有股熟悉的讨人厌的神韵。 “徐……岭?”宁笙不太确定地问。 “答对了。”对方点点头,把名号认了,“但没有奖励。” 徐岭掰开他的手指,从中夺走了饼干。 宁笙环顾周围,再看看徐岭,他万万没想到徐岭说的他俩同学,竟然是幼儿园同学。 不过,身边的小崽子穿着一身黑色羽绒服,薄唇紧抿,正襟危坐地守着桌上的饼干,还真挺有几分小霸总那味儿。 这不是会淹没在人群中的长相。 可他怎么会对徐岭毫无印象呢? “我不稀罕你的饼干。”宁笙说,“知道吗?” 别的先不说,成熟稳重的大人不和小孩一般见识。 徐岭叮叮当当地在抽屉里一通翻找,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的话。 “喂,教室里有钟吗?”他问徐岭,“知道什么是时钟吗?” 重生过来都不知道个时间。 “你想看时间?早说啊!”徐岭似乎有些意外他会同自己说话,转过身朝向他,把羽绒服的袖口往上翻转了一截。 是了,这是徐岭没错了,这么小就开始戴手表了,难怪以后那么守时守效率,上次商谈他迟到一分钟都要被徐岭训斥。 宁笙凑过去看。 宁笙:“……” 他暂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你这手表,画得还挺漂亮。”半晌,宁笙由衷地嘲道,“就是秒针好像有点多。” “谢谢。”徐岭收回了手,把袖口又卷了回去,翻出盒水彩笔,往宁笙的手背上戳,“你也来一个吗?” 宁笙的嘴角抽了抽,把手揣进了口袋里:“不了。” 徐岭:“脖子上努努力也可以画。” 宁笙裹紧了围巾:“一个都不要!” “那明天画。”徐岭把他那堆乱七八糟的水彩笔往书包里一塞,拿起桌上的饼干,嘎嘣一声掰成了一大一小的两块。 宁笙正发呆,半块饼干被推到了他面前。 “借你半块。”徐岭依依不舍地说,“明天还我两块。” 宁笙:“?” 坏东西小小年纪就会放高利贷了。 都说了不稀罕! “徐岭!”教室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吼,一个两个三个脑袋在门边挨个冒了出来,凶巴巴地喊,“干什么呢?” “来啊,徐岭,别磨蹭,搞快点!” 宁笙被这吼声吓了一跳。 “我等会儿再跟你说。”徐岭若有其事。 接着徐岭像是被按中了什么开关一般,踢开凳子,抄着只矿泉水瓶子就冲了出去。 “走,兄弟们!”徐岭带着一帮人,“我们去找大班的干架!” 宁笙:“……” 宁笙:“…………” 乌泱泱的一帮犊子唱着孤勇者浩浩荡荡地冲去了隔壁大班。 宁笙把脸埋进了手心里,一言难尽。 那个喜怒不形于色动不动就让整个商圈都噤若寒蝉的大魔王徐岭,小时候这德行? 在他的记忆里,这种活泼过头的猴,一般统称为“极个别同学”。 徐岭哪来的脸问他记不记得他们当过同学的。 饼干是好吃的,宁笙没浪费,就是这玩意儿酥脆,落了他一手渣,他想去洗手间洗洗,站……没站起来。 宁笙看着自己屁股底下的轮椅若有所思。 想起来了,他五岁那年出了点小事故,走路没什么力气,坐过几年的轮椅。 就是那个时候,他被送到了乡下的外婆家疗养,在这个山里的小镇读过几年书。 不过他那会儿因为这个有点自闭,不怎么搭理周围人,所以对这里的一切都印象不深了。 没办法,成年人眼里弹指一挥间的小事,在特定年龄层也是过不去的坎。 张老师这会儿不在,没人帮忙推轮椅。 宁笙现在不自闭,他在阴暗地爬行和求助之间选择了自助,自己摇着轮子往洗手间方向溜达。 大班外的矮墙下面,一排灰头土脸的幼崽正在罚站。 “徐岭。”一个穿黑白格子棉袄看起来像个足球的小胖子说话了,“我刚刚看见你在和公主说话。” “是说了很多话。”徐岭散漫地靠着墙,纠正这足球。 “公主今天竟然理人了。”足球羡慕地说,“他平时看我们像在看空气。” “那是你们。”徐岭说。 足球谄媚地说:“确实,他看徐哥你像晦气。” 宁笙是他们幼儿园中班的转学生,跟他们这些小镇上长大的孩子不一样,宁笙干净漂亮,皮肤雪白,五官精致。 可宁笙不说话也不会走路,像童话故事里娇贵高傲的公主,守着自己的王座,脚不沾地,不涉凡间。 “我上次路过半山腰,公主家房子那么大,他家肯定有好多零食。”足球流着口水说,“是吧徐岭。” 徐岭没理他,而是把目光投向滑梯旁边。 宁笙坐在轮椅上,黑色的围巾裹得很高,遮住了下颌和嘴巴,黑发微长,只露出一双幼猫般清澈懵懂的眼睛。 气温不高,他隔着围巾,曲起的手指抵着嘴巴咳嗽了两声,五指被冻得发红,白皙中透着红。 宁笙自己出来溜达一圈,没想到外头这么冷。 他高估了自己在这个年龄时的体力,轮椅很沉,他自己摇了一段就没力气了,只能停在滑梯边休息,冷风吹得他只想咳嗽。 “你要回教室吗?”一个身影蹿了出来。 “你掉垃圾桶里了?”宁笙嫌弃地问。 短短的一会儿没见,徐岭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也都是泥点子,小手也乌漆嘛黑:“怎么可能?” 徐岭:“学校的垃圾桶很干净的。” “……离我远点。”宁笙向来爱干净。 而且,谁稀罕死对头的帮助。 “别管我。”他说,“我晒太阳。” 冬天的寒风呼呼地刮了过去,卷走了一片叶子。 “那好吧。”徐岭跑远了。 宁笙艰难地往教室的方向挪,心想他今天一定要把这玩意儿换成电动的。 他微微喘着气,发现自己白色的羽绒服袖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点泥。 死对头真是变大变小都讨厌。 他正颅内骂徐岭,一个扁巴巴还圆溜溜的金色东西突然从天而降,掉在了他的腿上。 宁笙:“?”什么玩意儿? 徐岭去而复返。 小魔王在衣服上反复擦了擦手,这才推上了他的轮椅。 “今天天上不会有太阳了。”徐岭说,“外面好冷的,这个给你,你去教室里晒。” 躺在宁笙腿上的,是个盘子大小金色外壳的塑料太阳。 宁笙沉默了。 他没再出言驱赶人,而是任由徐岭推着自己,往教室的方向走。 他冻红了的食指抚摸着腿上冷冰冰的塑料太阳。 小时候的徐岭,好像不是每时每刻都惹人讨厌。 “这个没有温度,不能晒,懂吗?”他小声说。 教室已经很近了,冻傻了的宁笙已经感觉到了门口传来的温暖,他微微牵了牵嘴角,听到了张老师那熟悉的大嗓门—— “谁把我们金太阳幼儿园门旁边的太阳园标给抠了?!” 宁笙:“……” 这手里的“太阳”忽然就变得烫手了。 作者有话说: 本文是团宠+一点群像,节奏较慢,前半部分是幼稚显眼包打闹种田【养成】日常,感情变化写得比较隐晦,中期攻追受,感情线才摆到明面上,想要看快节奏/速度谈恋爱/激烈情感碰撞的话可能这本不合适哦。 [1]要么头上起包,要么山上起包,源于网络梗。 [2]浇死发财树,源于网络梗。 第2章 你是笨蛋 宁笙有点郁闷。 别人重生都是龙王归来,气场全开,走一步打三个脸,手拿爽文剧本登上人生巅峰。 只有他,重生第一天,因为一时不察接了死对头mini版递过来的伴手礼,被叫了家长。 徐岭真的,五毒俱全。 金太阳幼儿园门口的“太阳”标志没了,留了个圆溜溜的坑,变成了金窟窿幼儿园。 树下,徐岭在罚站,宁笙在摆烂。 “是我干的哦。”徐岭大声说。 “嗯嗯嗯。”宁笙连连点头,这狗东西还挺有担当,一人做事一人当。 徐岭转头看他:“你想要我就给你找来了,看,我对你很好吧。” 一句话,就把两个人的关系上升成了共犯。 宁笙:“……” 好,太好了,这他妈是他的克星吧。 一辆迈巴赫冲上山坡,停在了幼儿园门口。 车门打开,车上下来个衣着光鲜,提着珍稀皮手袋、踩着高跟鞋的老太太,是宁笙许久没见过的外婆。 老太太径直朝着园长和张老师的方向走去,压着嘴角,不苟言笑。 “怎么回事?”她冷冷地问。 张老师抬手颤颤巍巍地指了指大门,又指了指宁笙手里抱着的罪证。 老太太冷冷地转头,睨了宁笙一眼:“你这真是……” 宁笙惭愧地低下了头,感觉自己要挨骂了。 然后他听见外婆说:“太好了。” 白茉莉的香味包围了他,这时候还很年轻的外婆蹲下身,把他按进怀里,掏出张手帕抹了把眼泪:“我们宁宁终于会捣乱了!像个活泼的小朋友了!” 宁笙:“?” 张老师:“……那那那我们这个太阳……” “赔,肯定赔。”外婆说,“我们赔五十个都行。” 宁笙:“……” 张老师:“……” 倒也不必搞那么多,后羿都射不完。 外婆大方地刷了卡,还顺带着给幼儿园捐了一套新滑梯,这才让护工推着宁笙上车。 车内开着空调,暖气很足,宁笙窝在车后座上,护工给他递了一瓶温好的牛奶,把徐岭抠下来的那个塑料大太阳放在车后。 青安镇小,幼儿园和小学在一条窄道上。 正值放学的时间,路上人多,车开得像散步的王八。 宁笙嫌闷,把车窗开了条小缝往外看。 卖淀粉肠的路边摊旁围了一大帮幼崽,叽叽喳喳地你推我搡。 于是宁笙又看见了徐岭,小魔王坐没坐相地歪在花坛边,手里掂着一大把闪闪发光的奥特曼卡片。 徐岭正抬头,于是同车窗后的宁笙对上了目光。 “宁宁!”小魔王跳起来,冲他挥手,“看我开了一张SSR!” 宁笙:“……” 宁笙手一抖,把车窗升上去了。 “嘿嘿,给我看看。”徐岭旁边伸过来一只胖手。 胖手被徐岭一巴掌打落了。 徐岭:“洗手了吗,你别把我迪迦摸油了。” “徐哥。”足球小朋友,陆鹏说,“公主都不理你。” “理了,他一眼就看见我了。”徐岭说,“这叫眼神交流。” “我听我爸说,公主家的车,能买我们家一个小区。”陆鹏羡慕地说,“我也好想上去坐坐啊。” 徐岭倒是不想。 他只觉得那个黑色的大东西,像野兽,把漂亮的宁笙禁锢在其中,他想把宁笙叫出来玩。 “怎么不和小朋友打招呼?”车内,宁笙旁边的外婆问,“我们宁宁终于愿意交朋友了。” “我们才不是朋友。”宁笙说。 他跟徐岭,未来可是斗到死去活来的死对头。 “还说不是朋友,今天话都变多了。”外婆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样才像个小孩子,平时连话都不愿意跟外婆说。” 宁笙一怔。 他以前,好像是这样的。 总是安静地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打开一点点心扉,后面再回想起来,似乎错过了很多东西。 重活一次,来到青安镇上,他想好好享受自己的幼年时光。 “外婆,我今晚想吃椰子鸡。”他说。 “好好好。”外婆高兴极了,“外婆这就让人给你做。” 当幼崽真的很快乐,但上学不快乐。 隔天早晨,宁笙被护工从床上挖出来,套好衣服,又打包送回了幼儿园,又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早上好。”死对头微笑。 宁笙微笑:“不好。” 张老师点了名,发了大家的作业本,就摆在每个小朋友的面前。 宁笙侧着头,看着徐岭翻开了作业。 这么简单的题,清一色的红叉。 宁笙乐了。 “笨蛋。”他说。 还能有什么事儿比看见死对头出洋相更高兴。 徐岭正在玩积木,闻言竟然还很认同地点了个头,高兴地说:“是的!你也看出来了!” 徐岭:“所以我昨天抄了你的。” 宁笙:“……” 宁笙:“…………” 他那摊开的作业本上,是同款的红叉。 想起来了。 这会儿自闭的他不太乐意念书,作业也写得乱七八糟。 直到后来回到S市读书,发觉跟不上同龄的孩子,他才奋发过一阵子。 这会儿的小魔王完全听不懂他的嘲讽,乐颠颠地推过来几个积木。 “我给你搭了个城堡。”徐岭说。 宁笙懒得看。 徐岭小的时候,这么粘人的吗? 他还记得,18岁那年,他第一次代表家里公司参加业内峰会,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商圈大魔王,对方西装革履,眉目间带着厉色,站在他面前,伸出手和他的轻轻一碰。 “徐岭,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岭’。” 而眼前,徐岭还在孜孜不倦的打扰他。 “你想住进去吗,它很漂亮。”徐岭把积木推过来。 宁笙扫了一眼,这“城堡”分明就是个盒,看起来就不太吉利。 “不要烦我了。”他说。 说话间,他的手背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积木,积木噼里啪啦地摔了一桌。 徐岭看着桌上的“废墟”,愣住了。 他少见地安静了几秒,把积木推到了一边。 宁笙也沉默了。 死对头现在才六岁,他跟六岁小孩计较什么呢? 徐岭那边又是一通翻箱倒柜,扒拉出了昨天宁笙见过的那盒水彩笔。 动作间,宁笙忽然瞥见他的手臂上有一道擦伤,乱七八糟地糊着红药水。 “这是什么?”他问。 “男人的勋章。”徐岭说。 宁笙:“……” 宁笙:“谁给颁的?” 徐岭想了想,说:“昨天给你摘太阳,够不着,我捡了四块砖,砖不是很平。” 意思是,这跤还是因为他摔的。 “下次你不要干这种事了。”宁笙稍稍放缓语速,带了点耐心。 “那还用你说?”徐岭说,“下次我肯定搬个凳子摘。” 宁笙:“……” 好,反思了,但没完全反思。 手背上痒痒的,他低头,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徐岭往他的手背上画了几道。 横七竖八的丑字,看起来像是“徐岭”二字。 “‘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岭’?”宁笙忽然问。 徐岭:“?” “什么啊,听不懂。”徐岭说,“我爸希望我以后能当领导。” 宁笙:“……” 行吧。 手背上多了俩字儿,宁笙有点洁癖,用手搓了半晌,没弄掉,索性懒得管了。 他转过头,想看徐岭还想干嘛。 “你不喜欢城堡,那我们画画。”小魔王趴在桌子上,握着只彩笔,“我还会写你的名字呢。” 宁笙静静地看着他装逼。 但小魔王写的是“宁笔”。 “我叫宁笙!”宁笙绷不住了,抢过笔在纸上示范,“笙,你把下面那一横写长一点!” “笨蛋!”他说,“你抄二百遍!” 气死他了。 气得他这会儿有点想去趟厕所。 考虑到长大后他的身高比徐岭差了好一大截,说话气势不足,他今早起床后灌了自己一大杯牛奶。 那么问题来了—— 在家有专业的护工帮忙,在幼儿园…… 以前好像都是张老师抱他去卫生间的。 真幼崽还好,现在他这个山寨玩意真丢不起这个人。 他颓然趴在桌上,久违地感觉到了一点少时身不由己的无奈。 徐岭正抓着宁笙的手,给自己那名字描花边,就发现这公主好像突然又不高兴了。 “我画得很丑吗?”徐岭问。 宁笙紧抿着唇,低着头,柔软的黑发压在额前,琥珀色的眼睛似乎都暗淡了,眼眶有些湿红。 徐岭啪嗒一声关上了自己的水彩笔盒子。 “你该去卫生间了吧,平时都是这时候。”他问,“我推你去。” 宁笙有些错愕地眨眨眼。 徐岭是行动派,已经把手搭在了他的轮椅扶手上。 他也没好好推,而是半个人都趴在轮椅后,后腿跟着蹬蹬蹬,当滑板车溜达,一路在幼崽们羡慕的眼光中丝滑地远去。 “哈哈哈,我早就想玩了!”徐岭说。 “啊啊啊啊啊。”宁笙被迫感受了一把轮椅漂移,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 好在他俩顺利地到达了洗手间,宁笙惊魂未定。 小魔王天生神力,进能抠太阳园标,退能把他从轮椅上拎起来,拖进隔间。 “你出去。”艰难抓着门把手站起来的宁笙说。 明明自己最狼狈,可转头看见小魔王因为用力而憋红了的脸,他噗嗤一声笑了。 徐岭不服。 “我总有一天能抱得动你。”徐岭的吼声响彻幼儿园上空,“我会长大的!” 第3章 过家家 宁笙被徐岭这一嗓子吼得颤了颤,差点尿歪。 不过隔壁隔间有人比他反应更大,嘎嘣一声,听着是手机丢地上了,保底是碎屏。 “说完了吗?”他说,“闭嘴。” 太丢人了。 “还有一句。”徐岭说,“你等等。” 徐岭大吼:“我会变强的!” 宁笙:“……” 他想哭。 隔壁在丢手机,他这儿丢的是人。 “你好了吗,宁宁?”徐岭问,“我可以了。” “……嗯。”宁笙抓着门把手,被小魔王半拖半抱地拎回了轮椅上。 他坐好,轻轻喘着气,然后看见徐岭再度涨红的脸。 人生真是奇妙。 搁他以前怎么都想不到他跟徐岭还能有这么一段孽缘。 “回教室。”他命令。 命令不好使,小魔王直接给无视了。 徐岭蹲下身,严肃地打量着他,像是审视。 宁笙:“?” 徐岭凑近他,把他的羽绒服下摆拉开,拽了一下他的裤子,给他扯正,帮他把腰带重新系了个漂亮的死结。 “傻宁宁,裤子都不会穿。”小魔王看起来有点恨铁不成钢。 宁笙:“……” 这不是没力气嘛。 “你自己的裤子都穿反了!”他怒道,“我憋了一上午没好意思说你!” 徐岭点头:“我知道。” “我妈说外面脏了翻过来还能穿穿。”徐岭等着轮椅往前走,“你不要不好意思,你随便说。” 宁笙已经没脾气了。 成年后的徐岭他或许尚能抗衡,这小魔王他真没辙。 徐岭顿了顿,说:“不过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小公主。” 这句说得比较含糊,宁笙没听清。 他也没细究,毕竟现如今小魔王的脑回路想把他创飞简直轻而易举。 推个轮椅也能把他甩飞。 所以路过洗手池的时候他赶紧打断:“我要洗手!” “这习惯好。”徐岭停下来,目测了洗手池的高度和坐在轮椅上的宁笙,“但你这么坐着,好像只能洗到头。” 宁笙:“……” 气死了,这是死对头的嘲讽吗? “等着。”徐岭从口袋里摸了摸,找到了一张手帕,抖开,递到水流下浸湿,再拧干。 他把宁笙的手从袖口下拉出来,用湿手帕仔细地擦。 宁笙的手很小很软,徐岭的动作已经很轻了,质地粗糙的手帕擦过一根根白皙的手指、修剪得干净圆润的指甲,还是擦出了一层温薄的浅粉色。 “我擦得怎么样?”徐岭问。 洗手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要小魔王代劳,也太难为情了。 宁笙脸颊微热,低下头:“就那样。” “那再擦擦。”小魔王深吸一口气,用力地蹭,把他手皮搓得巨疼。 “呜……”宁笙瞪了人一眼,用力抽回了手,“疼!” 都搓成这样了,手背上被写的“徐岭”还没掉。 什么水彩笔啊,这么持久。 徐岭站在水池边,熟练地搓洗了手帕,拧干展开—— 晾在了宁笙的轮椅扶手上。 宁笙:“……” “你能晾别的地方吗?”他好嫌弃。 “没问题。”小魔王推着轮椅,路过园长办公室时,把手帕晾在了窗台的发财树上。 园长捏着自己碎屏的手机,狐疑地看了看窗外。 两人溜达回了教室,恰逢张老师走进来,看见他俩吓了一跳。 “怎么能随便带宁笙出去呢!”张老师责怪,从徐岭手中接过轮椅,往宁笙的膝盖上搭了一套保暖毛毯,“快回去坐。” 这节课玩游戏。 徐岭和宁笙刚好被分到了两组,宁笙获得了暂时的安宁,世界都清静了。 桌子上的玩具有好几套,徐岭他们组分的是小厨房,宁笙他们组分的是小商店。 这种小朋友的游戏宁笙兴趣不大,于是他坐在桌边,事不关己地看热闹,也不加入。 隔壁厨房组玩得热火朝天,有人洗菜,有人搭灶台,还有人拿铲子。 “我们的锅呢?”一个小朋友提问。 宁笙低头,自己面前的桌上有个小锅,锅里还拌了几朵狗尾巴草。 果不其然,徐岭贴他贴得很近。 “徐岭!”张老师喊,“你怎么跑到别的组去了?” “哎,我送个外卖。”徐岭振振有词。 张老师:“……” 宁笙:“……” “会给你好评的。”他打发人,“回去吧。” 徐岭走了。 五分钟后,徐岭又来了。 “外卖?”宁笙已经麻了。 “不是,那是借口。”徐岭说,“我就想来看看你。” “……看我干什么?”宁笙问。 “你不想和我一起玩吗?”徐岭问,“你一直在偷听我们说话。” 宁笙一怔,这小魔王的洞察力还挺强。 他思索间,徐岭已经把玩具摆了一桌,锅碗瓢盆,什么都有。 “我们过家家。”徐岭说,“你会玩过家家吗,我当爸爸,你当妈妈,我们是一家人,好吗?” “我要当爸爸。”宁笙冷冷地说。 “我就知道,你果然愿意跟我当一家人!”徐岭开心地说。 宁笙:“……” 他拿着小铲子,在小炒锅上无聊地敲:“菜呢,拿来我炒炒。” 重生的第二天,跟死对头玩过家家,真是越活越明白了。 幼崽的一天过得飞快,转眼又到了放学的时间。 宁笙今天没在教室里等,他让徐岭把自己推到了幼儿园外。 青安镇很美,远处皆是朦胧的山影,身在其中,宁笙感到无比放松。 小吃摊的周围环着一圈幼崽,有的在吃零食,有的在看别人吃零食。 宁笙裹紧了围巾,吹着山风,忽然闻到了一点食物的香气。 徐岭举着一根超大号淀粉肠站在他旁边。 “可以给你咬一口。”徐岭说。 “我也想咬一口。”陆鹏小朋友在一旁说。 “没问题。”徐岭头也没回,“等下棍儿给你咬一口。” 焦香混合着油香,萦绕在鼻尖,宁笙压了压嘴角,偏过了头。 他才不要吃路边摊。 “真的不吃吗?”徐岭问,“我一周只能买一根。” “不吃。”宁笙宁死不屈。 “很好吃的。”徐岭没放弃。 他举得太近,酱汁贴在了宁笙浅色的嘴唇上。 “徐岭!”宁笙不高兴了,“你听不懂人话吗?” 他从口袋里拿了张纸巾,自己擦干净嘴巴。 “你不能把自己的喜欢强加给别人。”宁笙说,“这点你都不明白吗?” 小魔王愣住了,哦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宁笙自己坐在轮椅上,叹了口气。 被他吼得这么凶,徐岭这次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正值放学时间点,周围人来人往,他一个人坐在轮椅上,抱着小书包,莫名地品出了点孤独的意思。 随便吧。 他总不会想跟死对头一起玩。 “好漂亮的小朋友。”声音自一边传来。 几个五六年级的男学生斜挎着书包,穿着流里流气,站在宁笙面前。 “睫毛好长啊,好像我妹的洋娃娃。”有人说,“手背上写的什么?徐岭?你叫徐岭吗?” “小屁孩,叫声哥哥。”一个学生蹲下身。 叫爹。 宁笙在心里说。 这些人像是看熊猫,把他围在中间,想逗他说话。 他很不喜欢被人这样注视着。 “让开。”他开口,语气骄傲冷淡。 可这些大孩子却不买账—— “这么小,口气倒是不小哈哈哈。” “手镯是金的吧,看起来很有钱啊。” “书包上挂的什么?迪迦?垃圾奥特曼。” “金的?有钱有屁用,走不了路的小残废。” 啊对对对,我残废,我轮椅比你爸月薪贵。 宁笙在心里冷哼。 “好狗不挡道。”他说。 话音刚落,徐岭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挡在了他面前。 宁笙:“……?” “你们刚才说什么?”小魔王冷冷地瞪着眼前的几人。 这表情,这势头,一下子就有了未来徐岭的影子。 “道歉!”徐岭大声说。 宁笙真有点感动了。 魔王の庇护,好像还挺爽的。 几个长得像街溜子的高年级学生原本不以为然,徐岭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噌地扑了上去,咬住了其中一人的手腕。 小学生:“啊啊啊啊啊!” “别咬!” “道歉!”徐岭不依不饶,像野狗死死地缠住对方,又凶又狠,“这我幼儿园,我大喊一声,我们全中班都来咬你。” “小学生打幼儿园的了!”徐岭大喊,“好不要脸啊!” 街溜子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小朋友,不仅会咬人还会碰瓷,打不过也惹不起,连声道歉。 “行行行,对不起,对不起。” “滚吧。”徐岭冷冷地说。 孤勇者转身,站到宁笙的轮椅前,从口袋里抓了把糖,塞到宁笙的小书包上。 糖果花花绿绿,口味各不相同。 “我找了这么多口味,你总有喜欢的吧。”徐岭说,“你不要生气了。” 廉价的糖纸扎得宁笙指尖生疼,可他忽然觉得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顺眼了起来。 “宁宁。”小魔王趴在他轮椅边,伸手理了理他有些乱了的黑发,看着他撕开了一张糖纸,“别不高兴了,他们都道歉了。” 徐岭吞了吞口水:“这个黄的你喜欢吗,不喜欢的可以给我吃。” 宁笙把糖塞他嘴里,瞥见他手背上的伤口。 “你干嘛那么拼?”宁笙抓过徐岭的手。 那只手背上留了一道抓痕,鲜红的,破了点皮,看着有些碍眼。 他又不是真小朋友,那些恶言恶语伤不到他。 “必须让他们道歉啊!”徐岭愤怒地说,“迪迦奥特曼才是最强的!” 宁笙:“……” 你他妈维护的是这句啊! 作者有话说: 徐岭:今天的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的我还来找你。 第4章 因为你漂亮 又好气又好笑。 宁笙啪嗒一声把小书包上的挂件摘了,扔进小魔王手里。 刹那间,小魔王那眼睛都快冒激光了。 “哎,这怎么好意思呢?”徐岭边说边把挂件往口袋里揣。 慢一秒都怕宁笙不给了。 “……丑死了,我本来就要扔掉的。”宁笙冷着脸说。 徐岭雀跃:“我给你当垃圾桶!” 徐岭把自己晾在他的轮椅扶手上,拨弄着他腿上的那把糖,“这个红的是苹果味,蓝色是蓝莓,黄的是梨子,很好吃的。” 徐岭:“你喜欢什么颜色?” 宁笙一个都不喜欢。 他的零食都是护工精选的,价格昂贵不说,还会看成分配比。 这些粗制滥造的街头小零食不管是上辈子还是现在,他都没尝过。 但小魔王显然看不懂拒绝。 “给你个迪迦同款色。”徐岭在自己裤子上用力擦了擦手,剥了个红的,往他嘴里塞,手劲还不小。 宁笙猝不及防被塞了口糖。 “我没想吃。”他觉得没面子,“是我让着你,知道不?” “太好了,那你多让让!”小魔王说。 廉价的苹果香精味道过后,是一阵沁人心脾的酸甜味。 宁笙:“?” 就……还有点好吃。 “也就那样。”他说。 “不,你对这糖一无所知。”徐岭说,“你咬一咬,有夹心呢。” 宁笙咬了,QQ弹弹还拉丝,粘歪了他一颗乳牙,他想哭。 小魔王那边,已经帮他拉开了小书包的拉链,把糖一股脑全撒了进去。 “咦,你的书包好香。”徐岭把脑袋插进了书包里用力吸。 “……我刚那样吼你,你不生气?”宁笙问他。 “嗯?”徐岭把头拔出来。 宁笙:“?” 徐岭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看自己。 徐岭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旁边的淀粉肠摊位大吼:“阿姨!太抠了!下次再不多刷点酱,我们中班的都不来买了!” 树林中惊飞了一串麻雀,阿姨手一抖,掰断了一根火腿肠。 宁笙:“……” “这才叫吼。”徐岭转过头,骄傲地说,“你那不是。” “你说话像蚊子哼哼。”徐岭说。 宁笙:“……” 啊对对对,我蚊子哼哼,你蝗虫过境。 “问题不大。”徐岭说,“你多哼点,我听得见。” 宁笙怔了怔。 小魔王真是,给点儿阳光就能灿烂。 合着他上辈子跟徐岭当同学时,是一点光都没给啊。 “小少爷?”护工的声音传来,“今天怎么没在教室里等呀?” 宁笙压平了嘴角,微微昂起头:“因为……教室里闷。” “走吧,我们回家。”护工推上他的轮椅,往停车的地方走。 宁笙回头,徐岭冲他疯狂摇手,歪着头,还指了指自己上扬的嘴角。 扮什么可爱,宁笙不屑。 他被护工抱上了车,护工盯着他看了两秒,递给他一面镜子。 “小少爷在学校乱吃什么了吗?”护工问。 宁笙:“……” 什么破糖,还掉色。 他单薄的唇上染了层糖果的色素红,红艳艳的,比平时有了血色,护工拿了湿纸巾,一点点帮他擦干净。 “外面来历不明的零食不可以吃哦。”护工从包里翻出一盒棒棒糖,“小少爷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 宁笙哦了声,乖乖把棒棒糖揣进了口袋里,没什么想吃的欲望。 外婆不是每天都在家,比如今天,家里就只有宁笙和护工。 晚饭缺了道食材,护工要去镇上买,不敢把宁笙一个人留在硕大的家里,所以顺手给推上了。 于是宁笙久违地再次见到了这座藏在山里的小镇。 晚上七八点的时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镇上灯火通明。 护工去超市采买,宁笙就坐在轮椅上搁门口等。 隔壁是个洗车店,有点喧哗,大人正在揍小孩,宁笙挪近了点看热闹。 “长本事了,上个幼儿园就学会咬人了,你以后想吃人吗!”男人手里提着根棍,“医药单都送到家里来了,人家说要打狂犬疫苗!” “怎么可能!”崽子更暴躁,“我没上幼儿园也会咬,我自学的!” “……刚刚钱都给了,你又抽空咬了人一口!”男人快气疯了。 “反正他都要打针,一口两口没区别啊。”被揍的崽子上蹿下跳,“他侮辱的可是迪迦!而且他还欺负我的人!” 宁笙:“……” “咦,宁宁?!”徐岭一路蹿过来,站定,屁股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子。 徐岭:“哎呦。” “差不多得了!”他回头说,“别老打,你车洗完了吗?” 男人:“……” 才分开没几个小时,宁笙的轮椅边上又晾上了一张徐岭。 “你被打了吗?”宁笙问。 “打了,你想看?”徐岭解开裤腰带,“男人新的勋章。” 宁笙:“不想!” “他怎么打你?”宁笙问。 咬个人而已,多大点事。 “他们要五百多。”徐岭说,“我爸洗个车才三百多。” 宁笙:“哦……” 他锦衣玉食惯了,对这些向来没什么概念。 徐岭想了想,努力解释:“虾子大开口。” “是狮子大开口。”宁笙忍不住纠正,“虾子口没那么大。” 徐岭:“好,我记住了。” “要不要我帮你付?”宁笙问。 反正徐岭也是为了他咬的人,他不想欠死对头的人情。 “你不是给了吗?”小魔王从口袋里提溜出一个奥特曼挂件,贴近过来,用极小的声音说,“你不懂它对地球的价值有多大。” 宁笙:“……” 这镇子海拔好像高了点,他想吸氧。 “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我玩啊?”这个问题困扰宁笙两天了。 “你漂亮啊,宁宁,他们都在看你。”小魔王环顾周围。 宁笙不认同:“他们只是觉得我残废,觉得我可怜。” “那他们脑子残废。”徐岭说。 徐岭没留太久,就被刚刚的男人叫去帮忙洗车。 12月的天气,小魔王的手冻得红彤彤的,坐在车前盖上,手里抓着高压水枪,时不时转头看宁笙,冲着他笑。 太傻了,宁笙把头转开了。 - 隔天,宁笙起了个大早,照例去上幼儿园。 今天安静,徐岭竟然没来。 张老师点名,点到“徐岭”的名字时,班里没有那声洪亮又做作的“在此”。 宁笙坐在小轮椅上,无聊地翻绘本。 怎么说呢,旁边少了个滔滔不绝的水龙头,还挺不习惯的。 而且,徐岭怎么没来上学。 是又被揍了吗,还是洗车太冷了所以生病了。 他拍了拍脑袋,晃掉了这些想法。 打住。 他为什么要关心死对头? 这么安静舒适,不就是他理想的幼崽摆烂生活吗? 张老师过来,给他盖了张毯子,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要尿尿的话,跟老师说哦。”张老师叮嘱,“今天怎么不和大家一起唱歌了?” “我不喜欢唱歌。”宁笙说。 教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 徐岭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件棉袄,头上压着只鸭舌帽。 全班都转头向门口看去。 “你们好你们好。”徐岭往班内走。 张老师气笑了:“怎么到这个点才来,你有上学的样吗,快到位置上坐好。” 宁笙旁边咕咚一声坐了个人。 “你干什么了?”宁笙嫌弃,“一身汗味。” 大冷天的,小魔王脱了外套,黑发还是汗湿的。 “我从山下跑到了山上。”他说。 宁笙:“你也脑子残废了?” “别担心。”徐岭开心地说,“我爸说我没长脑子。” 宁笙骂不动了。 这玩意儿真的,心态巨好,油盐不进。 爱干嘛干嘛去吧,他管不着。 “宁宁,你别不理我嘛。”徐岭见他冷淡,扒拉他的手,“我昨天梦到你不理我。” 梦里的宁笙裹着大人宽大的厚衣服,坐在幼儿园的墙角,又瘦又小,肤色冷白,眉眼低垂着,像被遗弃的娃娃,谁也不搭理,怎么都不吭声,也不看他。 “理你什么?”宁笙转头。 “等我多爬爬山,长个子了,我就能抱得动你了,我们一起去嘘嘘。”徐岭说。 宁笙无语了,谁要跟你约这个啊。 小魔王的自尊心还挺强,还记得这茬呢。 这个货以后以后身高一米八九,肩宽腰窄,身材好到令人羡慕,往人面前一站气势逼人,还这么狂练,是想卷死谁啊。 想长高的宁笙拿起牛奶瓶,灌了自己一口牛奶。 “昨天布置的家庭作业,都做了吧?”张老师要准备上课了,“都拿出来哦,我等下来收。” “好!”幼崽们回答。 宁笙现在是个乖崽,他该写的都写了,把作业本端端正正地放在了桌上。 小魔王在小小的书包里掏呀掏呀掏,最后囊中羞涩地笑笑:“不妙,竟然没有找到。” 张老师都习惯了:“没带是吧,你明天带。” “你没写吧。”宁笙毫不留情,“笨蛋。” “没写她的。”小魔王冲他招招手,贴他耳边小声说,“我写了你布置的那个。” 宁笙:“?” 我没有布置,你不要瞎说。 小魔王掏出个皱巴巴的本子,神神秘秘地在他眼前展开。 纸上密密麻麻的铅笔字,写的都是“宁笙”这个名字,这次写的是对的。 “你昨天让我抄二百遍。”徐岭说,“我抄了。” 第5章 野狗 这一行行的名字,从歪歪斜斜,逐渐到像模像样。 这字儿看多了,宁笙都要不认得自己的名字了。 “我让你抄你就抄?”他问,“这么听话?” 他莫名有点不爽。 明明大脑一直在说,这个是万恶的死对头,可是心里难免一点点地产生了一点点偏袒。 这种偏袒让他有些难为情。 “那我让你去罚站,你去吗?”他说。 徐岭噌地站起来,就要往门口走:“我给你站个倒挂金钩。” 宁笙:“……” “回来。”他说。 徐岭咣当一声又坐下了。 “我逗你的。”徐岭说,“你以为我傻啊。” 宁笙把翘起来的嘴角压了回去:“幼稚。” 这堂课教画画。 宁笙从小书包里把自己崭新的彩铅、蜡笔和水彩笔一样样抱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被目光包围了。 他这才发现,大家的绘画工具都很简陋。 比如陆鹏,那个长的像足球的小朋友,手上就只有几节断掉的蜡笔。 他看着宁笙手里的72色彩铅,像是要流哈喇子了。 宁笙犹豫了一下。 “不要借他。”徐岭说,“他吃辣条没洗手。” 爱干净的宁笙把笔往自己跟前扒了扒。 徐岭:“也没给我们吃。” “你是为了这个吧。”宁笙无情戳穿。 宁笙不会画画。 但是打这帮幼儿园的,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涂了个绿油油的太阳,再画了几片菜叶似的云,正在欣赏自己的大作,视野中挤进来一张纸。 那纸上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熊猫。 宁笙:“……” 被吊打了,自尊好痛。 “给你看熊猫。”徐岭说,“大熊猫。” “可你写的是‘大能猫’。”宁笙指着画旁边的字,“笨蛋。” “我这个……是新品种。”徐岭把画叠成小方块,塞到宁笙的水彩笔盒子里,“给你养了。” 重生回来没几天,宁笙又收了来自死对头的第二个伴手礼。 盛情难却。 虽说送的都是怪东西,可他总不能白拿。 他从书包里翻了翻,找到了昨天护工递给他的那袋棒棒糖,想问徐岭要不要吃,到嘴边却变成了:“这个很难吃,想扔掉了。” 他皱着眉,把棒棒糖嫌弃地推开。 “嘿嘿,那这个痛苦,我来承担。”徐岭把糖拨进了自己兜里。 宁笙:“……” 不管怎么说,挺好,送出去了。 他果然不擅长跟死对头交流。 他这边刚松了口气,手腕又被徐岭抓了过去,微凉的笔尖贴在了他的手背上。 又想往他手背上画什么呢? “难看。”宁笙很抗拒。 他昨晚回去用肥皂搓了半天才洗掉。 “不难啊,你凑近看。”徐岭把他的手腕翻开,“小蝴蝶。” “我说的‘难看’不是这个意思……”宁笙再度崩溃。 “宁宁也有小翅膀了。”徐岭说,“你能自己飞。” 宁笙沉默了,半晌,他不怎么高兴地抬起手,扯着小魔王的头发,薅到凌乱。 “笨蛋。”宁笙说,“人怎么会长翅膀!” 手腕上痒痒的,徐岭小朋友很注重版权,在小蝴蝶旁边又写了自己的名字。 宁笙看着自己被画花了的手腕欲哭无泪。 真的好难看,什么毛病啊,在人身上做记号。 徐岭则是自顾自地站起来,垫了张凳子,把窗户给推开了一条小缝。 “你很热?”宁笙问。 徐岭摇头:“不是,是你热。” “你脸红了。”徐岭抓了抓他的脸颊。 宁笙:“……走开。” 小魔王的手劲不小,把他的脸捏得更热了。 “宁宁,我们是不是最好的朋友?”徐岭问他。 “谁说要跟你当好朋友啊?!”宁笙有被气到。 你知道你以后怼了我多少句吗? 鸡飞狗跳的绘画课终于结束了。 幼儿园是有课间操的,今天天上有太阳,宁笙的小轮椅被张老师推了出去。 他享受了一把园长视角,欣赏一群老师和人类幼崽在操场上乱蹦。 可别说,徐岭蹦得最好,动作最标准。 宁笙没盯几秒,徐岭就发现了他的目光,伸手冲他用力摇,原本挥舞整齐的四肢开始打结。 宁笙轻哼,转开了视线。 园长正划拉着自己的碎屏手机刷短视频,转头看见这小摇钱树噘嘴瞪眼睛好像是不高兴了,立马招呼一个老师来,让她推宁笙去周围走走。 “?”正看得起劲的宁笙就这么被推走了。 宁笙被抱到了秋千上,悠闲地荡了一小会儿。 等到课间操结束,老师又推着他回教室。 幼儿园的沙坑边上,几只幼崽正在玩沙子—— “我马上就要挖到宝藏了。”陆鹏握着只铲子,“等我有钱了,我要把整个幼儿园都买了,然后炸掉。”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旁边有个声音嘲笑,“我要买了,然后涨学费。” 宁笙:“……” 不得不说,有些人的资本脑袋,在小魔王时期就初见端倪了。 他微微翘了翘嘴角,又听见两个幼崽说话—— “那你下来挖啊。”陆鹏说,“你站在沙坑边上干什么?” “脏啊。”徐岭说。 “切。”陆鹏不屑,“你那天还在里头打滚学迪迦。” “你不要侮辱迪迦。”小魔王说。 “你是怕弄脏了衣服,公主就不和你玩了对吧?”陆鹏说。 “看到这个了吗?”徐岭从羽绒服帽子里摸出一袋棒棒糖,“公主给我的。” “哇。”陆鹏羡慕死了,“给我一个吧。” 徐岭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便宜奶糖,给了小胖子:“给你这个。” “明天还我五个。”他说。 小胖子的手抖了抖。 “跟公主玩儿真好啊。”陆鹏感慨,“能拿好吃的。” “才不是。”徐岭说。 宁笙心中一暖。 然后徐岭从口袋里翻出个奥特曼挂件,手指勾着,在陆鹏眼前炫耀过去:“跟公主玩,还有新玩具拿!” 宁笙的笑意僵在了嘴角。 王八蛋小魔王,接近他不会就是为了吃的玩的吧。 他出教室的时候心情还算好,回去的时候却压着嘴角,老师们当他不开心,小心翼翼地拿各种毛绒玩具哄他,还给他唱儿歌。 宁笙抱着自己的毛绒小狗,在心里把自己嘲了八百遍。 不是吧不是吧,他难道还指望死对头能有心? 而且,徐岭爱怎么样,和他有关系吗? “我没有不高兴。”他对老师们说。 课间操过后,徐岭大摇大摆地回了教室,把一块亮晶晶的东西,放在了宁笙面前:“我给你捡了块太阳。” “我不要。”宁笙懒得搭理他。 不过,那好像是块碎玻璃啊? 宁笙白了小魔王一眼,抓着玻璃,狠狠丢进了垃圾桶里。 小魔王看着垃圾桶,愣住了。 ”你不要太阳吗?”他问。 “我不要你那些破烂!”宁笙说,“不要捡到我这里来。” 徐岭:“……” 徐岭把积木搭出了天大的动静,又跑出去跟大班干了两架,心不在焉地观察着自己同桌。 同桌看起来闷闷不乐。 “宁宁。”中午快下课时,徐岭憋不住了,推过来个一次性纸杯,“喝果汁。” “不喝。”宁笙偏过头时,瞥了眼杯子,“什么汁?” 就还挺香。 “我用你给我的棒棒糖泡的。”徐岭笑着说,“全泡了,都给你。” 宁笙:“……” “我不会给你下毒的。”徐岭说。 “谁管你下没下毒。”宁笙推开纸杯。 小魔王的眼睛迷茫了一瞬,似乎也没明白自己为什么想到说这个。 宁笙说:“走开。” 小轮椅却被人推动了。 “宁宁,我们去嘘嘘吧。”小魔王说,“好朋友就要一起去嘘嘘。” 宁笙是真不想理他,可身不由己,被推出了教室。 小魔王再次使了吃奶的劲儿,把他拎进了隔间,再帮他用手帕擦手。 骗吃骗喝,用得着这么拼吗? 这点收益,对斤斤计较的小魔王而言,不对等吧? 午饭过后,午睡的时间也到了,宁笙打了个哈欠,暂时放下了那点儿困惑。 午睡在幼儿园里解决,考虑到他行动不方便,他的床是单独备着的。 前两天,小魔王喜欢趴他床头烦他,今天见他心情不佳,小魔王没敢来。 没有幼儿园地头蛇镇着,这就出了点小状况。 他一觉睡得很沉,中途却被吵醒了。 几个大班的孩子没睡觉,偷偷骑到了他的小轮椅上玩。 “坐到了,我也当公主了!” “你再滑一圈,就到我了。” “‘走开’‘闭嘴’,你看我学得像不像宁笙。” 宁笙:“……” 一点都不像。 他根本不是这个语气。 幼崽就是单纯,还能把这玩意儿当玩具。 他乐得看猴戏,睁着眼睛看热闹。 结果轮椅被玩出了花,一路火花带闪电,载着四五个幼崽,咣当一声撞在了他的床边,扶手直接戳到了他搭在床边的腿。 轮子掉了一个,一圈圈滚远了。 宁笙:“呜?????”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他背后爆发了一声怒吼。 徐岭看起来是刚醒,拎着被子,冲出来,逮着一个罪魁祸首就开始揍。 小魔王抡着拳头,压着人掐着脖子往地上用力地揍,还用脚踢,嘴还没闲着,眼看着又要咬人。 宁笙不是第一次看徐岭打架,但徐岭打架真的太疯了。 “徐岭,够了。”宁笙小声说,“别打了。” 但没用。 他没办法叫停发疯的徐岭。 小魔王会陪他玩还会逗他笑,可却不是他能控制的。 “徐岭!”他大声喊,“快停下!” “怎么了怎么了?”老师们听见动静冲进来,这才拉开了打成一团的幼崽们。 徐岭喘着气,眼神凶狠,挡在宁笙面前。 几个当事人都被叫了家长,而宁笙因为坐骑受损严重,被提前送回了家。 他吃了晚饭,在护工的陪同下做了日常的康复训练,这才揣了只暖手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心不在焉,想到了徐岭。 小魔王战斗力简直是同龄人中的顶配,那几个大班孩子个个脑袋上都被打了个包。 那徐岭呢,徐岭怎么样了? 他有儿童手机,可徐岭没有。 有的东西,他想问问也问不了。 “我们今天还去镇上买东西吗?”他问护工。 “嗯?今天不去了。”护工说,“该买的都买好了。” “我们需要洗车吗?”他又问。 “不用哦。”护工说,“小少爷不知道吗,你家的车不在镇上的店里洗。” 宁笙哦了下。 他现在想去山下的镇上,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正想着,护工过来叫他:“小少爷,门口有个小孩,蹲好久了,好像是来找你的,你看看?” 宁笙:“?” 轮椅送去修了,护工给他披了件厚外套,把他抱到了门口花园的长椅上。 宁笙抬头,徐岭就蹲在别墅门口的圆石头上。 “你在那里孵蛋吗?”他气呼呼地问。 “这个没学过。”徐岭往下跳,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宁笙:“……” “失算了。”徐岭说,“腿麻。” “你为什么不按门铃?”宁笙问。 徐岭:“你能在地上也装个门铃吗?” 宁笙:“……” 好,知道了,够不着是吧。 “地上装了给狗用吗?”他说。 小魔王龇牙咧嘴,一步一瘸地拐到了他身边坐下,手里还提着个保温桶。 “我爸让我上山给人送个配件。”小魔王说。 “你上到我家门口来了是吧?”宁笙问。 “什么东西?”宁笙指着保温桶。 “花生汤。”徐岭说,“很好喝的。” 他拿了保温桶上的小碗,给宁笙倒了点儿。 “小少爷。”护工在不远处出声提醒。 他们不让宁笙吃来历不明的东西。 “你进去。”宁笙说。 护工:“可是……” 宁笙:“我想回去的时候会给你打电话。” 护工离开了,花园的长凳上只剩下宁笙和徐岭两人。 宁笙拿着那只小碗,尝了一小口。 “太甜了。”他皱着眉,“不好喝。” “是吗?”徐岭接过碗,咕嘟咕嘟,自己全灌了。 宁笙傻眼了。 “你不是送给我的吗!”他问。 这玩意儿说话做事真是全凭心意毫无章法。 “是有点甜。”小魔王擦擦嘴巴,“这家可以倒闭了。” 他把口袋翻出来,找了个创可贴,又蹲在地上,掀开了宁笙的裤脚。 寒风灌进来,宁笙瑟缩了一下。 藕白的小腿上,被中午那会儿的动静撞出了一道淤青。 徐岭撕开创可贴。 “垃圾不可以扔地上。”宁笙说。 “哦。”徐岭蹲下来,把包装纸捡回了口袋里。 他穿得单薄,衣服没压好,随着动作,卷上去一截,露出腰上的几道伤痕,像是混战中被抓出来的。 宁笙看着小魔王顶着一身大大小小的伤,蹲在地上,抓着他的小腿,往他那块小淤青上,贴了张粉嘟嘟的创可贴。 宁笙伸手,揪住了徐岭的头发。 “笨蛋!”他大声说,“你是笨蛋!” “笨蛋可以当你最好的朋友吗?”小魔王歪着头问。 宁笙脸颊微热,扭过头去:“那我……考虑一下。” 第6章 走捷径 只有幼稚鬼才对朋友那么执着,我们商圈大佬只说合作伙伴。 宁笙在心里腹诽,嘴上却没再刺人。 宁笙:“哎,你……” 腿上“刷拉”一下,徐岭抬手把创可贴撕了。 “歪了,不太好看。”小魔王说。 然后贴上又撕了。 宁笙:“……” 痛击你的队友是吧? 腿上的小淤青变成了晕红的小淤青。 徐岭把创可贴调正,这才满意。 宁笙这会儿是腿脚不方便,不然早就一脚过去了。 护工大概是不放心,又出来找他们了:“小少爷,外面冷,要不我们请小朋友去家里坐坐吧?” 进家里? 请死对头进家里? 这合理吗? 徐岭缩在袖口中的手冻得通红。 宁笙:“我好像确实要个人帮我收拾房间。” 花园外的大铁门拉开,护工抱着宁笙,带着徐岭一起进了别墅大门。 宁笙趴在护工的肩膀上,回头看徐岭。 小魔王目不斜视,提着锃亮的保温桶跟着他们。 “徐岭,你的保温桶上面为什么有个坑?”宁笙问。 徐岭:“刚刚摔地上了。” 宁笙想到刚刚小魔王递给他的那碗花生汤:“……捡起来之后你洗了吗?” “我用树叶擦了擦。”徐岭理直气壮。 宁笙:“……” 糟,好像吃脏东西了。 你还不如不擦。 三人走到了玄关处。 宁笙一眼就瞧见徐岭那双灰扑扑的鞋子。 “给他找一双新拖鞋。”他对护工说。 想了想,他又凶巴巴地冲徐岭说:“把你的袜子和外套也脱掉!” 徐岭照做了。 宁笙:“把你的裤子也……算了,你进来吧。” 徐岭颠颠地跟着跑了进来。 宁笙的房间里开着暖气,铺着柔软的毛绒地毯。 徐岭显然很好奇,从进门开始,眼睛就没停过打量。 宁笙坐在地毯上,从小书包里翻出了自己的儿童手机:“家里电话多少?” 徐岭:“?” “给你爸打电话。”宁笙说,“告诉他你在同学家里。” “一定要打吗?”小魔王似乎很纠结。 “快点。”宁笙把儿童手机推过去,“拿着。” 他可不想当绑架犯。 小魔王扭扭捏捏地捡起了他的手机:“有游戏吗?” 宁笙一怔:“应该有吧。” 这小孩用的玩意儿他没仔细研究过。 “先打电话!”他板着脸,“你有爸的,对吧?” 徐岭:“嗯,有一些。” 宁笙:“?” 啊?有……一些? “那天揍你的那个是?”他问。 “新爸。”徐岭说。 宁笙:“……” 大概懂了。 “小少爷,我来吧。”护工已经听不下去了,拨了金太阳幼儿园的号码,问了徐岭家大人的联系方式,说了徐岭的事情。 “好了。”护工放下电话,蹲下身,对徐岭说,“小朋友,你今晚可以留在这里,明早和宁笙一起去上幼儿园。” 宁笙:“?” 宁笙“???” 宁笙:“等……” 谁要留他过夜啊! “你家里人说,等下要把你的作业送过来。”护工说。 徐岭:“……” 两个崽好像都破防了,分别坐在地上目瞪口呆。 护工第一次看见自家小少爷这么有活力,笑着退了出去,关上房间门,让两个幼崽自己玩。 宁笙第一次跟死对头在封闭空间独处,浑身不自在。 好在徐岭这会儿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徐岭想玩他的儿童手机,抓着不肯松手。 他看着小魔王点开了游戏,登录了他的账号。 几分钟后。 [陌生玩家]:妈的,小学生? 这几个字徐岭刚好都认得。 幼儿园的徐岭:“他在夸我?” 宁笙:“……对。” 徐岭回了个点赞表情。 对方破大防,骂了一串花里胡哨的,刚好在小魔王的识字范围外。 徐岭又给点了个赞。 宁笙在一旁看着,都快笑出声了。 手机上显示外婆来电,徐岭把手机递给了宁笙。 “宁宁啊。”那边是外婆的声音。 宁笙:“嗯!外婆。” “今天这么开心?”外婆笑道。 宁笙一顿,然后沉了声音说:“也没有吧。” “开心是好事。”外婆说,“最近就很好,外婆希望宁宁你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宁笙轻轻地哦了一声。 外婆:“听说了,今天有小朋友陪你一起玩。” 宁笙就知道,这种事情,护工肯定会问外婆的意见。 “你们已经玩了两个小时的游戏了。”外婆说,“家里玩具很多,带你的好朋友玩点别的,要保护眼睛哦。” 宁笙:“……” 倒是忘了,这儿童手机,有关联监控的,他做了什么,外婆那边都能看见。 “知道了。”他说。 儿童手机触发了童锁,游戏自动退出,没得玩了。 徐岭的作业本也送到了。 宁笙这才想起来,他光顾着看徐岭玩,自己的作业也没有写。 重生后的宁笙是个听话的乖崽,他在小桌子上摊开了自己的作业本。 今天的作业是绘图,某些人的强项。 题目是“晴天”“刮风”“下雨”等天气,对应着画出来就好。 宁笙拿出自己的水彩笔套装,在纸上涂涂画画,画完转头,果然,徐岭画得比他的好看。 不过—— “‘雪天’呢,被你吃了?”他问。 “好吃吗?”徐岭问。 宁笙用手里的水彩笔敲了小魔王的脑袋:“就知道吃。” “‘雪’是什么?”徐岭又问。 宁笙:“啊……” 对哦。 青安镇在南方,冬天会冷,会刮风,唯独不会下雪。 “你以后会见到的。”宁笙说。 长大后,他们所在的S市位置偏北,每年冬天都有大雪纷飞。 宁笙今天比较有耐心,他挑了支蓝色的笔,教徐岭画雪花。 “这样画,六个尖尖,尖尖上再画。”宁笙在纸上示范,“你画一个。” 徐岭有样学样,画得像复制粘贴。 宁笙很满意,但再一转头,徐岭把别的格子都画满了雪花。 “你画一个就好了!”宁笙说,“你这是暴风雪吗?你都画到‘晴天’格子里去了。” “我这个叫‘变天’。”徐岭说。 宁笙:“……” 宁笙:“闭嘴!擦掉。” 难怪都说辅导作业最崩溃。 幼崽的休息时间总是很早的。 临近晚上九点,宁笙被护工抱出去洗漱。 回到房间的他穿着棉质的睡衣,脸颊被热气熏得微红,皮肤瓷白清透。 “我自己可以洗。”徐岭举手,对护工说。 宁笙狠狠地瞪了一眼徐岭胳膊上乱七八糟的水彩笔痕迹:“拖出去,把他搓干净点。” 小魔王反抗失败,被拦腰抱走了。 宁笙把脸埋在枕头里偷笑。 果然他的快乐就应该建立在徐岭的自尊上。 宁笙笑着睡着了,半小时后,护工把搓得香喷喷的徐岭轻轻拎到了宁笙的床上,宁笙笑不出来了。 “下去。”他嫌弃地推了推徐岭,没推动。 都是小屁孩,可徐岭的身形早就远超过了他。 徐岭则是抓着他的手腕仔仔细细地看。 “洗掉了啊。”徐岭很遗憾,“明天给你画个更好看的。” “不许画了。”宁笙捂着手腕。 好不容易才洗干净。 死对头真讨厌。 徐岭穿着他的睡衣,有点小,胳膊肘露出来一大截,手腕上都是青青紫紫的伤。 小魔王的勋章又变多了。 这镇上的孩子好像都这样,皮糙肉厚,像强劲的野草,在山中奔跑长大,一身都是劲儿。 “不许挤我。”宁笙发话了,“你只能睡床边边。” 徐岭贴到了床的边缘,后背对着他。 为了不掉下去,坚持得瑟瑟发抖。 宁笙:“……” “也不用那么边。”他说。 “耶。”徐岭咕咚滚了半圈,面对着他。 宁笙猝不及防,迎上那双透亮活泼的眼睛。 “我困了。”他翻了个身。 灯光暗了下去,青安镇的夜来了。 小魔王的睡相意外得好,不说梦话也不打呼噜。 宁笙却有点失眠。 他突然有了个绝妙的想法。 幼崽徐岭好像还……挺活泼的,也很听他的话。 但也不完全听,像一直难驯的小野狗。 人都是喜欢走捷径的。 宁笙也不能除外。 徐岭日后在商圈的地位和成就,那叫一个有目共睹。 如果他从现在开始,跟徐岭友好相处,以后直接就从徐岭的死对头变成好朋友。 以及,他甚至还能揠苗助长,让大魔王变成巨大魔王。 那他岂不是—— 少奋斗很多年? 但凡巨大魔王手里漏点儿渣渣都足够他吃喝玩乐好多年。 毕竟现在的徐岭招招手就能来,对他很友善。 根据今天教徐岭画雪花的经验,宁笙决定可行。 他要跟徐岭当最好的朋友和人生导师。 想明白以后,宁笙安心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困意。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那就从明天开始—— 循序渐进,从基础培养。 宁笙睡着了。 隔天,护工把叽叽喳喳的徐岭和噘着嘴的宁笙一起送去了幼儿园。 “我今天的书包很重。”徐岭说。 “我给你放了点知识。”宁笙还没怎么睡醒,迷迷糊糊地说。 徐岭:“?” “宁宁,你送我礼物了?”徐岭惊喜地问。 小魔王拉开书包的拉链,迫不及待地抓着书包往桌上倒。 一本沉重的《高等数学》哐当一声砸在了桌上。 徐岭:“?” 第7章 你有什么不同 宁笙困得睁不开眼睛,暂时没管徐岭,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眼前白花花的。 一排排纸折的战斗机和小坦克,把他包围在中间。 宁笙:“……” “你在干什么?”他听见张老师问徐岭。 “保护宁宁。”小魔王说,“他睡着了。” “宁笙,醒一醒。”张老师拍他的肩膀,“天气太冷,会着凉的。” 宁笙坐正了身体—— 第一句话:“折得一般般,比我差点。” 第二句话:“你……用什么折的???” 《高等数学》被撕掉了一半,知识减半。 宁笙把“循序渐进”在脑袋里默念了好几遍。 “你确定是保护我?”他问,“你那坦克的炮筒对着的,好像是我啊。” 徐岭觉得有道理,把折纸玩具翻了个面。 宁笙是会折小纸船的,他撕了一站书页,折了只小船,放在徐岭的手里。 “比你的好看。”宁笙说。 “给我的吗?”小魔王很激动。 宁笙:“只是证明比你折得好。” 然而徐岭珍而重之地扫开了桌上所有的折纸,把小船放在了桌子中央。 “徐岭。”陆鹏看见了这边的动静,“你桌上那是饺子吗?” 宁笙:“……” 饺子,怎么会像饺子! “没眼光。”徐岭大声责备,“这是元宝。” 宁笙:“……” 爱像什么像什么好吧。 今天幼儿园发的零食是蔓越莓干。 宁笙不怎么吃外面的东西,平时他都是不要。 但今天他对着老师伸出了双手,同其他小朋友一样,说了声“谢谢老师”。 张老师难得见他这么活泼,空着的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多给了他一包。 宁笙想了想,把果干的包装撕开了一个小口子,然后招招手,正在摇玩具木马的徐岭欢快地来了。 “宁宁,我是不是很会骑马?”小魔王问。 “这个,我不想吃了。”宁笙把蔓越莓干倒在徐岭手心。 “哇!”徐岭捧着多出了两份的小零食。 那边的陆鹏羡慕得眼都红了。 “公主对你真好。”陆鹏说。 “那当然。”徐岭说。 宁笙暗自乐了乐。 小魔王的好感度,还真挺好刷的。 然后他就听见徐岭大声宣扬:“我们昨晚可是一起睡的!” 宁笙:“……” “盖的还是一床被子。”徐岭说。 “哇,我爸跟我妈才盖一床被子。”陆鹏羡慕地说。 一起睡就一起睡了,有什么好炫耀的。 宁笙不是很理解某些幼崽的爽点。 不过徐岭真的很粘他,今天又趁他不注意在他手背上写了个“徐”字。 他思考着自己的“魔王养成计划”,没再仔细听徐岭跟别人聊天。 “我也可以跟公主当朋友吗?”陆鹏流着口水说。 “不行。”徐岭很警惕。 “为什么?”陆鹏不理解,“公主只有一个,可是朋友可以有很多个啊?你有什么不同吗?” “我……”徐岭没答上来。 宁笙在心里盘算完了几个方案,想得头昏脑涨,才发现这小魔王今天贴自己贴得过于紧了。 徐岭冰凉的手钻在他的袖口里,抓着他的胳膊不松手,像是在看守什么宝贝。 “放开。”宁笙说。 “徐岭。”张老师发话了,“不可以把你同桌当玩具捏。” “我不敢捏。”徐岭说,“宁宁,烫手。” 宁笙:“?” 张老师:“?” “39度3。”半分钟后,张老师盯着手中的体温计,“打电话通知他家长。” 外婆赶来的时候,宁笙迷迷糊糊地坐在自己的轮椅上,裹着张老师的大号羽绒服瑟瑟发抖。 “可能是早晨在桌上趴了一会儿,着凉了。”张老师很自责,“抱歉,是我们的工作疏忽了。” “没关系。”外婆说,“这孩子去年受伤后,体质一直不太好。” 徐岭蹲在地上,看着大人们给宁笙测体温,喂宁笙喝水,再把宁笙急急忙忙地往外推。 他的小公主瘦瘦小小地窝在轮椅上,紧闭着眼睛,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方留着一片单薄的阴影,脸颊烧得泛起了红晕,微微发白的嘴巴紧抿着,和雪白的下巴一起藏在高耸的衣领深处,白皙的手指蜷缩着,抓着自己的衣角。 他被挡在那些大人的外面,看着小公主被人带走。 眼前闪过几个画面,好像他不是第一次看着宁笙在他面前离开。 “徐岭,你跟着干什么?”张老师拦住他,“快回座位上坐好。” 那辆黑色华贵的车,驶向了山坡下。 宁笙的玩具小狗落在了地上,徐岭捡起来,擦了擦,放到了桌上。 - 宁笙睁眼就在医院了。 他的手背上扎着针,吊瓶里的药水滴滴答答地落,病房里很安静。 小时候的他,也太脆皮了。 就趴桌上睡那么几分钟,这身体还能大动干戈地发烧。 “睡醒了?”外婆出声,“接着睡吧,这几天都不用去上幼儿园了。” 宁笙:“啊?” “怎么了?怎么不高兴?”外婆用手贴了贴他的额头,“不是最讨厌去去上学了吗?” “别以为外婆不知道。”外婆说,“你之前为了不去幼儿园,还故意喝了冰水生病。” 宁笙:“……” 确实,这么一说,他有点印象。 他以前是极其讨厌和同龄人待在一起的。 牙疼,肚子疼,看见幼儿园大门眼睛疼,类似的理由他没少找。 不过他最近……倒也没那么不想去吧。 就还挺有意思的。 “接着睡吧。”外婆说,“等好点儿了,给你爸妈打个电话。之前不是挺爱打电话的吗?” 宁笙烧得脑袋一片混沌,闻言点点头,又睡了过去。 他这一病,就是三天,第三天退烧的时候,终于来得及给爸妈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了爸爸的声音。 “笙笙啊?”爸爸说,“今天没去上幼儿园吗?” 宁笙刚想说自己病了,那边就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爸爸说:“笙笙啊,你妈妈在生小宝宝,我忙完了再打给你啊。” 宁笙说好。 确实,算算这个时间,他的废物弟弟好像正在出生。 他把手机还给了外婆。 “我就说嘛。”外婆笑了笑,“在这儿住久了,就习惯了。” 外婆:“你最近都不闹着要回去了。” 是吗,宁笙不记得自己小时候还有过这段了。 “外婆最近看你跟小朋友一起玩,还挺开心,精神也比从前好多了。”外婆说,“我听陈医生的建议,给你找了个性格好的小玩伴。” 宁笙:“?” 什么玩意儿? 外婆招招手,病房里进来了一个眉眼乖巧的小男孩。 “跟你一个幼儿园。”外婆说,“平时在幼儿园可以让他多和你玩玩。” 宁笙:“……” “我叫李皓月。”穿得一尘不染的小男孩昂着头说,“金太阳幼儿园中班二班。” 宁笙:“……” 这同学,他有点印象啊。 重生前,他跟徐岭两家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这位可是经常出现在科教频道的数学系大佬啊。 这不是玩伴,这是完蛋。 隔天,回去上学的宁笙,就被老师调了个新同桌,就是李皓月。 徐岭一如既往地迟到,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教室,才发现自己的同桌换人了。 徐岭气疯了。 李皓月是中班里老师们都喜欢的乖宝宝,说话温声细语,衣着干干净净,从来不在地上胡乱打滚,不吃学校门口的淀粉肠,也不崇拜迪迦。 “这个数学题你肯定喜欢。”徐岭过去的时候,李皓月正把一份作业递给宁笙,“我给你带了三十张。” 被逼学数学莫名吃了一记回旋镖的宁笙:“……” 外婆说了,李皓月的爸妈都是中学教师,小朋友知书达理,温顺懂事,多陪陪他,肯定有利于他的康复。 “这是我的位置。”徐岭凶巴巴地说。 “现在是我的了。”李皓月举手,“张老师,徐岭打扰我们学习。” 徐岭被张老师拎去了对面。 半个上午,徐岭都没找到机会接近宁笙。 宁笙跟那个干干净净的小朋友待在一起,看都没看他一眼。 宁笙不行了,他感觉自己又想装病不上幼儿园了。 这什么家庭啊,这么卷,这么小的孩子就学到了加减乘除,拉着他呱唧呱唧地讲数学题,无时无刻不在给他灌输努力学习的重要性。 直到临近中午,他才趁着李皓月不注意,自己推着轮椅逃窜了。 太恐怖了。 他在操场溜达了一圈,终于在沙坑旁边找到了徐岭。 徐岭抓着只铲子,坐在沙坑边上,在刨沙坑。 一颗糖砸到了徐岭的脑袋上。 “干嘛?”小魔王抬起头,语气硬生生。 宁笙没理他,又砸了颗糖过去。 “我要打你了。”小魔王挥舞着拳头。 “你敢。”宁笙说。 徐岭坐在地上,不说话了,沾了沙子的手抹了把脸,把脸蹭脏了。 “你跟我绝交了。”徐岭说。 宁笙:“?” 幼崽的脑回路奇奇怪怪。 “一个上午都没理我的是你,笨蛋。”他说。 “对,笨蛋,你嫌我笨,还嫌我脏。”小魔王噌地站起,悲愤道,“陆鹏说你要跟聪明的小朋友玩。” 宁笙:“……”嘶。 “我没嫌你脏。”他说。 徐岭:“你有!我进你房间还要先脱裤子。” 宁笙:“?我最后不是没让你脱吗?!” 第8章 只要他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宁笙说。 “我没有想,你就不把我当朋友。”小魔王说。 宁笙的头都要大了。 他没少跟徐岭吵架,但这种幼儿园版的架还是第一次。 “对,我没当。”宁笙说,“一直粘着我的不是你吗?” 徐岭后退一步。 两个崽站在幼儿园的沙坑边上,你来我往地吵了一场。 最后宁笙自己摇着轮椅回了教室。 徐岭真是莫名其妙。 他生病这几天,都还想着他的养成计划。 小魔王真是,说不理人就不理人。 他刚回教室,李皓月小朋友就眼巴巴地看着他,掏出了一打明显超纲的数学题。 宁笙:“……” 他重生回来是想享受人生的,不是做题的。 自打变成了幼崽,他跟徐岭也没少吵架,但徐岭很快就会贴过来,说一些不找边际的话,让他忘掉自己原本在气什么。 但今天,徐岭一直没来找他。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最开始。 徐岭领着一帮狗腿子到处“打打杀杀”,他坐在乖学生的窝点里百无聊赖。 “徐岭!”门口一群人在喊,“摊子摆起来了,来买糖啊!” “来了。”徐岭答应,跟一帮崽子走远了,同宁笙擦肩而过。 不知道是这数学呆子太烦人还是冬天实在太冷,刚过了下午,宁笙趴在桌上打了个瞌睡,又发烧了。 他被护工急急忙忙地接去了医院。 这次他在医院足足待了一个星期,才渐渐恢复了活力。 幼儿园已经要放假了。 新年将至,青安镇上逐渐有了新年的氛围,家里的护工和管家再次推他去了镇上,说要采买新年用的东西。 记忆中小镇的新年已然模糊,宁笙对路上极具地方特点的新年装扮十分好奇,走一路打量着一路。 超市的货架上,摆满了各种零食。 护工有意逗他开心,拿了薯片问他想要想要。 宁笙刚摇头,余光瞥见零食货架边站着个小朋友。 徐岭捏着几张钞票,正犹豫着要买哪种薯片,转头就看见了宁笙。 多日没见,宁笙好像又瘦了,搭在腿上的手腕又细又白。 为了图个吉利,护工今天给宁笙穿了一身红色的棉衣,衬得他皮肤更是雪白,清透的黑色眼睛好看极了。 “宁宁。”徐岭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拿手挡了挡自己袖口上的洞。 宁笙:“……” 上次见面的时候,不是还在沙坑边上冲他吠吗,怎么现在又摆出了这副被他欺负的模样。 他又不欺负人。 “你过来。”宁笙招手。 小魔王犹豫一秒,走上前。 “你在看什么?”宁笙问。 “黄瓜味。”徐岭如实说了,“差五毛能买。” 宁笙:“……” 行吧。 以后能买好多个薯片工厂的徐岭,现在连一包都买不起。 “我们买十包。”他对护工说。 “你新爸连衣服都不给你穿好的吗?”宁笙问。 徐岭好像更不好意思了。 “摔炮炸的。”他说。 宁笙不明白:“摔炮是什么?” “你不放炮的吗?”徐岭问他。 宁笙摇摇头。 护工和管家还在挑选商品,徐岭把宁笙推到了超市门边,从口袋里摸了摸,找了个方盒子,从里面挑出了一只小圆柱状的红色炮竹。 “你拿着。”徐岭说,“往地上摔。” 宁笙:“?” 什么幼稚玩意儿? 他把炮竹扔在地上,无事发生。 “用点力啊。”徐岭着急地说,低头把红色炮竹捡起来,递给宁笙。 宁笙这次用力地往地上摔过去,刚好砸在徐岭的脚边炸开,徐岭吓了一跳。 “笨蛋。”宁笙笑了。 他又往地上扔了一只,小小的火花在地上蹦开,绚烂短暂。 就还……挺好玩的。 “宁宁,往这里扔!”徐岭招呼他,指着地上的一堆落叶。 宁笙照做了,叶片飞溅,混合着淡淡的火药味。 路过的阿婆被吓了一跳,指着他俩就骂:“小崽子不回家做作业都在外面干什么!” 宁笙再次笑出了声。 “要不要我再去买一盒?”徐岭问他。 宁笙:“你不是没钱了吗?” “没关系。”徐岭说,“他会问我爸爸要的。” 护工和管家提着几个大袋子出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两个小朋友在对着扔摔炮。 “宁……”管家想叫停,被护工阻止了。 “让他玩吧。”护工说,“他就没这么开心过。” 宁笙跟着徐岭疯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管家和护工都在一旁的长凳上坐着等自己。 他有点不好意思。 他头发凌乱,身上乱七八糟地沾了红色的炮竹屑,手心里还有灰和火药的味道,整个人像是从灰堆里掏出来。 他觉得自己这会儿跟徐岭也没什么区别了。 “小少爷,我们该回家了?”管家叫他。 “嗯。”他点头。 “拜拜。”他对徐岭说。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服。 “你也和别人玩摔炮吗?”徐岭问。 宁笙想了想:“不会吧。” 他也没别的朋友了。 徐岭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拖着一大袋薯片同手同脚蹦蹦跳跳地走了。 宁笙:“……” 他坐在车上,一路看着青安镇的人和物。 他错过的童年,忽然就活灵活现起来。 外婆在家里等他。 “宁宁。”外婆叫他,“外婆在考虑给你找个家教。” 宁笙:“……” 来了,家教在这儿等他呢。 “幼儿园教得东西太少了。”外婆说,“外婆打算给你请个语言老师,我们再发展一些兴趣爱好。” 刚玩完摔炮的宁笙非常崩溃。 “到时候让李皓月小朋友来家里陪你一起学,好吗?”外婆说。 数学呆子? 忽然间,宁笙好像有点明白,那天徐岭为什么不高兴了。 大概小朋友的世界都是很小的,说最好就是最好,说永远就是永远。 李皓月出现在他的身边,徐岭不高兴了。 “我不想。”宁笙拒绝。 “你想的对不对?”外婆笑道,“我们宁宁,向来都口是心非。” 宁笙:“真不想!” 鲨了他吧。 他不想跟那个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级的数学天才一起混。 但外婆笃定了他想跟乖孩子一起学知识,笑眯眯地拿他开玩笑。 刚刚玩摔炮时徐岭张狂的笑脸一闪而过。 没有办法了。 宁笙眼一闭,心一横。 不要脸了。 他扑腾着两条胳膊,在沙发上用力撒泼打滚。 “不要数学呆子呜呜呜呜。”宁笙干嚎,“我要跟徐岭一起!” 宁笙:“要徐岭!!!” 宁笙:“只要徐岭!!” 外婆:“……” 第9章 跟我回家 晚上,宁笙又失眠了。 太丢人了,越想越睡不着。 一闭眼今天干过的丢脸事就在脑袋里无限次重播。 一定是近墨者黑,他都学会撒泼打滚了。 外婆早年是大家闺秀,文雅端庄,宁笙还是第一次见到外婆脸上露出如此吃惊的表情。 “好好好。”外婆抱着他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外婆甚至还有点欣慰:“我们宁宁啊,也会撒娇了,外婆明天就去帮你问问那个叫徐岭的小朋友。” 就……丢脸,但好使,结果是好的。 宁笙把脸埋进被子,渐渐地睡着了。 第二天,青安镇的洗车店里外停了一辆迈巴赫,车上下来了一位衣着华贵的老太太。 “您有车要洗吗?”握着高压水枪的男人从车边探出头来。 “不是。”宁笙的外婆摇头,“请问徐岭是您家的孩子吗?” “……”男人叼着根烟,从抽屉里捞出个钱包,抽出几张钞票,“要多少?” 宁笙外婆:“?” 徐岭后爸:“被打了还是被咬了?” “外婆?”车底下探出个脑袋。 嚼着泡泡糖的徐岭突然出现。 他之前见过的,这个是宁笙的外婆。 “攀亲戚有用吗?”他后爸问。 “不是。”宁笙外婆隔了半拍反应过来了,哭笑不得,“他没揍我家孩子,我是有别的事情要跟您谈谈。” 徐岭拿着块很小的抹布,胡乱蹭着一辆车,一边偷听两个大人谈话。 “确定吗?”徐岭后爸按灭了烟,“我们家徐岭可能有一点……活泼。” “我昨天想过了。”宁笙外婆说,“让他多来陪陪我们宁宁,是好事,宁宁也喜欢他。” “宁宁去年被姑姑带去片场,被剧组的道具砸伤了。”外婆说,“医生说要休养好一阵子,才有可能站起来,孩子就有些消沉了,平时也不爱说话。” “反倒是认识了你们家徐岭之后,他开始又像个孩子了。我本来以为,有小朋友陪着就好,没想到他说只有你们家孩子可以。” “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幼儿园罚站。”徐岭后爸说,“不过……” 他的目光落在车边的那个小小身影上:“也还好。” 这场谈论的结果就是,徐岭可以去陪宁笙一起上家教课。 徐岭后爸非要塞点儿学费,外婆没要,最终只收了一篮苹果。 寒假真的很快乐,宁笙抱着手机玩游戏玩到睡着,醒来发现自己床边多趴了个脑袋。 “嗨。”徐岭说。 宁笙:“……” “我把你最喜欢的小朋友给你接来了。”外婆高兴地说。 宁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谁喜欢他了!” “那我们走了。”外婆拉着徐岭的手。 宁笙:“……” “不行不行不行!”一回生二回熟,他爬行翻滚捶床三件套一起上了。 “我看你急得像是要踢开轮椅站起来了。”外婆笑着说,“你们玩吧,我去跟家教谈谈。” 外婆关上了房间门,卧室里,再次只剩下宁笙跟他的死对头。 他的脸一点一点地红了。 好丢脸啊,这还是被徐岭看着的,脸皮好痛。 不过—— 宁笙上下打量了一番小魔王。 反正徐岭也不会知道他俩以后是个什么样子。 怕个屁! 想到这里,他心安理得地撑着床坐起来,招呼徐岭来陪他玩游戏。 没过多久,外婆就带着一位老师进来了。 “你们来看看。”外婆招手,“有什么感兴趣的?” 老师放了点儿兴趣爱好的视频任他挑选,琴棋书画都有。 宁笙很仔细地考虑了。 未来的大魔王,技能点其实挺多的,各种运动样样精通,各种社交场合不在话下。 唯独音乐上好像有点欠缺。 那么现在就得查漏补缺。 屏幕上播放到小提琴时,宁笙动手指了指。 声音好听气质佳,就是你了,小提琴。 徐岭:“?” “宁小少爷想学什么外语?”老师跟外婆商量,“这边没有双语幼儿园,还是学点英语吧。” 英语? 不。 徐岭到时候应该会说的。 倒是有一次,宁笙记得,被徐岭在订单上压了狠狠一笔的两个法国人,用法语在背后说徐岭的坏话,徐岭没有听出来。 宁笙最看不惯这种背后叨人的行为,当场把徐岭和这两人都狠狠骂了一顿。 大魔王应该没少记恨他。 所以,这会儿宁笙在零食袋子里翻了翻,扒出了一盒印着法语商标的巧克力。 “要学这个!”他说。 外婆目瞪口呆。 宁笙做出打滚预备姿态。 外婆:“……” “行……”外婆说,“看孩子们喜欢吧。” 从那天开始,外婆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放出了这世界上最难听的小提琴声。 新年过后,春暖花开。 卧室里,宁笙灌了自己一瓶牛奶,转头看向徐岭:“接着拉,快点!” 徐岭抓着琴弓,锯出了一段声嘶力竭的《上学歌》。 “琴和你有仇吗?”宁笙听得头皮发麻,“你用那么大力气干什么?” 这哪是上学歌,这是别学了歌。 “有吧。”徐岭不确定地说,“它把我手指都咬划破了。” “小少爷。”护工敲了敲门,“今天音乐老师崴脚了,她请假了。” 宁笙:“?” 请假了? “太好了!”旁边传来个声音。 “宁宁,我们出去玩。”徐岭说。 “早点回来哦小少爷。”护工提醒,“宁总和夫人今晚说了要过来。” 宁笙:“我没说想出去玩……” 但徐岭的动作飞快,慢一秒都怕被抓回去学习,转眼就把他推出了卧室。 “去哪里?”宁笙问。 天气转暖,他只穿了件薄薄的浅蓝色上衣,黑色的短裤遮到膝盖,露出段雪白纤瘦的腿。 可能是心情不错得缘故,他康复得比重生前快了很多,现在已经能扶着桌子短暂地站立一小段时间了。 不过宁笙懒,能坐着绝不站着。 “去抓虫子。”小魔王推着他的轮椅一路疯跑。 宁笙:“??” 什么东西? “我不去!”他大声抗议。 抗议好像无效,徐岭一路把他推到了镇外的田埂边。 田野横亘在山中,暖春的风景倒还不错。 “你自己抓。”宁笙说。 他可以晒晒太阳吹吹风。 徐岭不用他说,自己蹿进了田里,很快就没影了。 田埂边上是小路,也有人来人往,纷纷转头来打量宁笙。 一辆车开过,又往回倒了点儿,车窗降下,露出数学呆子李皓月那张木然的脸。 “宁笙,下午好啊。”李皓月说,“来做数学题吗?” “不来。”宁笙微笑说,“我在和徐岭抓虫子。” “那好吧。”车又开走了。 “你果然想抓虫子。”徐岭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握拳的手就往宁笙的眼前伸。 “拿开!”宁笙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徐岭松开手,宁笙想象中的青皮毛毛虫没有出现,一只淡紫色的蝴蝶飞了出来,在他眼前绕了两圈,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就还……挺好看的。 “我再去给你抓一把。”徐岭说。 宁笙一眼就瞥见他手背上多了几道杂草割出来的血痕。 “丑死了。”宁笙说,“我不要。” “把你的手擦一擦。”他说,“都是花粉。” 小魔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自己的裤子上抹了抹手。 “那我们去玩别的吧。”轮椅又被推跑了。 这段时间宁笙算是发现了,徐岭特别喜欢推着他走街串巷。 他不太懂这是个什么爱好。 恰逢路过镇口,猪肉铺子门边,陆鹏和几个孩子蹲在地上,抢一辆遥控汽车玩。 “到我了!”陆鹏哭闹,“我要玩遥控汽车!” 徐岭趴在轮椅背上,像风一样遛了过去。 几个小朋友羡慕地跟着跑。 面无表情的宁笙:“……” 把他当遥控汽车溜达呗。 他们最终停在了洗车店的门口。 宁笙:“我的轮椅不用洗。” 徐岭少见地顿了下:“不是,就带你回个家。” 徐岭后爸手里正拿着高压水枪,见两个小朋友过来,连忙高举水枪,让水花避开。 “小兔崽子慢点推!”男人怒吼,“我看你朋友都要晕轮椅了。” 这后爸脾气一般,心思倒是很细,这话管用,宁笙感觉小魔王一下子就减速了。 徐岭一路把他推到了店里头。 后院连着两个屋子,其中一个是徐岭的。 宁笙还真有点好奇了。 他还没见过徐岭的房间。 徐岭把他推了进去。 “你等等我。”徐岭急匆匆地说,“我给你找好吃的!” 宁笙就这么被晾在了小小的房间里。 这屋子,大概只有十平米,角落里放着一张小床,床上放着一只……足球。 嗯,好像是新球。 书桌是宁笙见过的那种护眼桌,不过从它的崭新程度上来看,徐岭应该没怎么用过。 桌边是个书架。 徐岭竟然还有书架。 不过宁笙看见,书架上只放了一本书—— 那本已经撕了一大半的《高等数学》,旁边摆着只眼熟的奥特曼挂件,再往边上还有只皱皱巴巴的小纸船。 徐岭还真……挺喜欢收藏,怎么什么破烂都要往家里带。 “怎么能把小朋友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呢?”一个温柔的女声轻声呵斥着,“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那下次放院子。”徐岭说。 房间门又被打开了。 三十多岁的短发女人一手端盘子,一手拎着徐岭走进来。 “是宁宁吗?”她问。 “我叫宁笙。” “宁宁,来吃糖糕。”女人把盘子放在桌上,招呼宁笙。 糖糕是糯米做的,沾了晶莹的糖霜,被洗净的叶子包裹着。 宁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小吃。 徐岭已经等不及了,伸手就去抓,被他妈妈打落了手。 “让客人先吃!” 徐岭:“嗷。” 她剥开一个糖糕,给宁笙递到手边。 “吃吃看,是我们这边特有的点心。”她说。 她的指骨很细,手却不算白皙,指腹还留了茧,可剥开糖糕的动作却很温柔。 自小到大,宁笙的日常起居都是护工和保姆照顾,他们会给他剥糖纸,也会嘘寒问暖,可好像就是不太一样。 “谢谢……阿姨。”他脸颊有些发热。 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糖糕,没想到却意外得好吃。 “喜欢就多吃一点。”徐岭妈妈说,“小铃铛和他爸爸都喜欢吃。” “小铃铛?”宁笙听到了一个新称呼。 徐岭:“哼。” “谢谢阿姨。”他说。 “怎么这么懂事。”女人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孩子可以不用那么懂事,我们家徐岭天天到处闯祸。” “我说了你们肯定不懂。”女人说,“小的时候啊,是很短很珍贵的,看不到世事变迁,也没有千般顾虑,所以我经常跟徐岭说,放肆地去玩,怎么开心怎么闹,在我们家能赔得起的范围内就行。” 宁笙被逗笑了,他抿了抿嘴角,压着那点笑的弧度。 徐岭大概是没听懂,跟着笑了一串“哈哈哈”。 和镇上大部分小朋友一样,徐岭家很小,小得刚好只能装下三口人,多了个宁笙这房间都显得拥挤。 可宁笙莫名很喜欢待在这里。 不过护工说了,今晚他爸妈要来别墅这边,让他早些回去。 所以没过下午五点,他就礼貌地跟徐岭家人道别了。 男人叼着烟,似乎是累了,正坐在车前盖上休息,见他过来,摸了摸口袋,丢过来一块巧克力,没打招呼,揣着口袋又去干活了。 徐岭的目光就没从那块巧克力上挪开过。 这是镇上卖得最贵的一款,得二十多。 徐岭平时在家只配吃两毛的。 “你把我送回家,你就拿去吃吧。”宁笙说。 “那不行。”小魔王吞了吞口水,“我爸会揍我的。” 宁笙:“反正你抗揍。”皮还厚。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往半山腰上去。 徐岭的爬山是一天都没落下,推着宁笙一路往上一点都不带喘的。 “明天幼儿园见哦,宁宁。”徐岭叼着巧克力。 “看我心情。”宁笙说。 护工推着他进了别墅大门。 “爸爸妈妈来了吗?”他问。 他来了这里有一阵子了,还没见到他爸妈。 护工似乎有些为难:“小少爷,你弟弟发烧了,他们要带小朋友去看病,今天应该来不了了。” 宁笙:“啊。” 明天是他的生日啊。 “我知道了。”他冷静地说完,自己进了房间。 重新来一次,很多以前原本不懂的东西,他都渐渐能看明白了。 那时候他哭着闹着要回家,外婆只是告诉他爸妈工作很忙,管家和护工也都有些怜悯地安慰他。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一个双腿受伤不确定还能不能站起来,整日消沉孤僻的孩子,是不敢让人把希望放在他身上的。 所以他们给他最好的医疗,最好的吃穿,但他们有了新的孩子。 这事儿现在的宁笙没那么在意,但他的闷闷不乐多少有点写在脸上。 隔天在幼儿园,徐岭往他手背上画自己名字时就发现了。 “你不喜欢数学呆子送的礼物,对吧?”徐岭说。 宁笙:“……” 有谁会喜欢一整套《快乐暑假》练习题呢? “你也不喜欢陆鹏的,对吧?”徐岭继续问。 宁笙:“不。” 有谁会喜欢一小袋拍到面前的新鲜猪肉呢? “你的礼物呢?”他问。 徐岭站起来:“我去门口抠个太阳。” 宁笙:“坐下。” 小魔王安分了,趴在桌上看他。 “最近看见我的毛绒狗了吗?”宁笙有一阵子没见到了。 那是外婆送给他的,他还挺喜欢。 “上次你掉地上,我放抽屉里了。”徐岭说,“第二天,它自己出去玩了。” 宁笙:“……” 知道了,丢了是吧。 他已经能无差别破译徐岭的怪话了。 “我让全中班跟我出去找找。”徐岭说。 “不用。”宁笙拉住他。 一个小玩具而已,可能哪个孩子看着喜欢,就拿去玩了,没必要特地去找。 “要不我给你当狗吧?”徐岭忽然说。 宁笙:“?” “你有毛绒狗可爱吗?”他问。 徐岭冲他扮了个鬼脸。 宁笙:“……” 随便你吧。 “我把我送给你。”徐岭说。 “你看我稀罕吗?”宁笙问。 他顺着徐岭的目光看过去,小魔王在盯他桌上老师刚发的饼干:“你不吃的话,给我吧。” 宁笙:“拿去。” 看上饼干了是吧,就知道没那么好心。 他每天给徐岭带一瓶牛奶,还投喂各种小零食。 这段时间下来,徐岭好像长高了不少,已经比许多小学生还要高了。 施肥效果良好,宁笙很满意,他养得真好啊。 他的心情忽然就变好了。 没什么好在意的,他现在有人陪着啊。 第10章 有点丢人 9月,金太阳小学二年级开学前,宁笙坐在徐岭家门口的小板凳上,跟徐岭一起补暑假作业。 “你们是……一点都没写吗?”李皓月目瞪口呆地站在树下,“我可以给你们抄。” “不用。”宁笙摇头。 “确实。”李皓月很欣赏他这个态度,“好学生都会自己写作业。” 话音刚落—— 宁笙摊开作业本,从中间撕掉了几页。 “撕干净点。”他对徐岭说。 “好!”这事儿小魔王擅长,立马把题最密的几页扯得干干净净。 “别撕数学啊。”李皓月惋惜,“多可怜的题啊。” “小铃铛!公主!呆子!钓虾来不来!”陆鹏蹬着辆滑板车路过。 “来了。”徐岭把作业本往桌上一搁,推着宁笙就跑。 “我不去。”李皓月说,“我要回家做数学题。” “做个屁。”陆鹏人高马大,伸手把人一抓,“你做题的路还长着呢,钓虾错过就没了。” 李皓月:“虾能有数学题香吗?” 一帮崽子闹哄哄地扬长而去,洗车店门口清静了很多。 “嗯,儿子最近好像还挺爱学习的。”徐岭后爸跟顾客边说话边走了进来,“刚刚还跟小朋友一起做作业呢。” 徐岭后爸:“才这么一会儿,都写完了。” “分你点桑葚,没东西盛,你拿纸垫垫。”顾客说。 徐岭后爸从桌上随便抄了几张纸,接桑葚的瞬间愣住。 这他妈好像是一年级暑假作业吧? 宁笙坐在水塘边,腿上盖着一张小毛毯,轮椅边上叮叮当当地挂了几个人的水壶。 他拿着徐岭给他的“钓竿”—— 一根千挑万选的小树枝,栓了根朴实无华的鱼线。 徐岭正半跪在轮椅边,往线上挂蚯蚓。 “你快点快点快点。”宁笙看见蚯蚓就浑身难受,“离我远点。” “好了好了。”徐岭动作飞快草草了事,“这个给你钓。” 宁笙用力举杆,甩钩,丢出去。 线落在水面上,轻飘飘地浮起,蹲在芦苇边做题的李皓月怪叫了一声。 “还在动动动……”李皓月哆嗦着用笔把蚯蚓拨出去。 “得动啊,不动就不新鲜了。”徐岭说,“别踩,浪费可耻!” 宁笙:“……” 他看不下去了。 “我不要了。”他说,“我不玩了呜呜呜。” 撒泼打滚是有用的,徐岭停手了。 “你嫌弃二手的?”小魔王顿悟,吩咐下去,“陆鹏,给他整条新的漂亮的。” “没问题,公主看上哪个告诉我。“陆鹏说。 宁笙站起来就要跑了。 钓什么虾啊,回家吹空调不快乐吗? 他恢复得还算可以,现在能缓慢地走个两三步了。 两三步过后,小魔王结结实实地扶住了他,把他拖回轮椅上,塞给他新的钓竿。 宁笙咬咬牙,扬手往水塘里抛,这次李皓月躲进了安全区。 饵料咕咚一声,沉入了水面下。 宁笙不闹了。 “宁宁,给我看着。”徐岭脱了外套裤子,扔在他膝盖上,只留一条短裤,要跟陆鹏下水。 “你要是敢去深水,我就跟你爸告状。”宁笙说,“让你爸追着你揍。” 徐岭已经蹿远了。 宁笙观望了片刻,感觉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 这俩虽然疯,但还算有分寸,只在水边打打闹闹。 宁笙发了会儿呆,手里的树枝忽然动了动,他用力一抬,一只小虾跟着被牵出了水面。 竟然真的能钓到! 李皓月也不写题了,站起来去喊徐岭。 徐岭他们提着一桶小鱼小虾过来。 “宁宁好厉害!”徐岭说。 “哼,一般般。”宁笙偏过头,微微脸红。 徐岭和陆鹏在岸边支了个简易炉灶,把虾和小鱼给烤了。 宁笙不乐意吃,一个没碰,李皓月倒是很喜欢,一边翻书一边嘎嘣嚼了好多个。 “我想睡觉了,我要回家。”看见天色暗下来,宁笙说。 徐岭:“行!” “等会儿,我尿一下。”陆鹏站起来,往水塘边去了。 李皓月:“……” 李皓月:“呕。” 宁笙回家的时候,脸上还有未尽的笑。 “明天要开学了,心情还这么好?”外婆问他。 “嗯!”宁笙拿着一瓶牛奶狂灌自己,“外婆,你看我长高了吗?” 眼看着徐岭长了一截又一截,他的身高半点不动。 “好像有吧?”外婆不太确定地打量了他一眼。 这孩子,小时候就漂亮,经常被他的女明星姑姑带着上节目,在圈内留了好多照片视频,这两年更是好看了,已经能看出日后清秀脱俗的轮廓。 而且,这阵子放假,宁笙几乎天天都被徐岭推出去疯玩,竟然一点都没晒黑,在一帮黑黢黢的孩子中间尤为显眼。 “快去睡觉。”外婆催促,“明早你的小伙伴还要来等你上学。” “不是小伙伴!”宁笙说。 隔天上午,金太阳小学迎来了它的二年级学生们。 “交作业交作业!”班长是个温声细语的小姑娘,声音淹没在吵吵嚷嚷的教室里。 宁笙转头看了一眼徐岭,小魔王一拍桌子,大吼:“我看谁还说话!” 班里都怵他,顿时全都安静了。 “这是我和宁宁的作业。”徐岭趁机把他俩的夹进了查完的作业堆里,转头冲宁笙比了个ok手势。 宁笙偏过头,嘴角微翘。 自己从小养的朋友就是好使。 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刚响,徐岭站起来,蹲在了他身边,宁笙自然地伸手,抱住了徐岭的脖子,让徐岭把他背了起来。 “哎,宁宁。”小魔王稳稳地往卫生间方向走,“我刚去写检讨,听班主任说,咱们这周末有秋游,嘿嘿,我要让我妈做糖糕带上。” “你怎么又写检讨啊?”宁笙把头枕在徐岭颈边。 “我那会儿去厕所。”徐岭神神秘秘地说,“打了个六年级的。” 宁笙:“……” 可以,很好。 小魔王的越级战力更强了。 “你怎么打他?”宁笙问。 徐岭哼了声:“他尿得歪。” 宁笙:“???” 这么严格吗。 从卫生间回来,宁笙才从数学呆子那里打听到了真相—— 那老六口出狂言,说他像有钱人家脚不沾地的大小姐,干什么都要靠别人,是娇滴滴的废物花瓶。 宁笙无语,小魔王自己都叫他公主。 这俩有区别吗? 可能揍得是后面那句吧。 “还好啦。”数学呆子说,“也就揍了两拳,他骂了一句后,徐岭就停手了。” 宁笙倍感欣慰:“徐岭成长了?” 数学呆子低头套了个公式,再抬头:“不是,他骂徐岭是你的狗,徐岭挺高兴的。” 宁笙:“……” 宁笙一言难尽地把头埋进了书里。 一直到了下午放学,宁笙被徐岭推着穿梭在各种小吃摊间,他才记起来徐岭说这周末有秋游。 他还挺想秋游的,以前没玩过。 而且他又想吃徐岭妈妈做的糖糕了。 金太阳小学在镇中心,放学时门边的吃的比幼儿园那会儿多得多。 “吃什么?”徐岭问他。 “棉花糖,牛肉卷饼不要牛肉,还有……。”宁笙的声音越来越小。 “臭豆腐是吧?”徐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我只是……想吃这么一小块。”宁笙用手指比划。 “等着。”徐岭把扁扁的书包扔他腿上,转头就走。 书包上,有点斑驳的小奥特曼挂件正对着他。 都磨损成这样了,还带着呢。 这些小吃摊徐岭最熟悉,他在其间游走,没几分钟就把宁笙想吃的给买齐全了。 他回来时,宁笙正在被数学呆子缠着问数学题。 “鸡兔同笼,共有33个头……”李皓月念题,“你没有解题的想法吗?” 宁笙面无表情:“我想把你也塞进去。” 李皓月掏出草稿纸:“那就有34个头……” 徐岭趁机把宁笙给推走了。 宁笙舒服了。 有谁重生回来会喜欢做数学题呢? 他成天跟徐岭这厮鬼混,把成绩控制在中不溜秋的位置,可不就是为了享受生活嘛。 “唔……”今天的臭豆腐有点辣,他不太能吃辣,呛得他一直咳嗽。 徐岭从他手里摘走了泡沫塑料饭盒,两口全塞了。 还想吃的宁笙:“……” “这家不好吃。”小魔王说,“下次换一家。” 轮椅停在别墅门边,零食也吃得差不多了。 “我嘴巴上有酱汁吗?”宁笙从口袋里抽了张纸巾,递给徐岭。 徐岭把纸巾扯成了两半,一半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另一半则是拿在手中,用力蹭了蹭宁笙的嘴巴。 “轻点……”宁笙抿唇。 嘴巴都要被徐岭搓红了。 “我回家了,小铃铛拜拜。”他挥挥手,“你妈妈最近忙吗?” “我会让她多做糖糕的!”徐岭原地跳了跳,下山了。 家庭医生在房间里等宁笙。 “最近有哪里不舒服吗?”医生问。 宁笙摇摇头。 太舒服了,骨子里都泛着懒。 “你外婆说你最近晚上食欲都不太好,让我来看看你。”医生说。 宁笙:“……” 那是因为,路边摊的魅力根本无法抗拒啊。 医生给他做了基础的身体检查,确定没事后,这才放心。 “要多起来走走,知道吗?”医生说,“这样才能恢复得更快。” 宁笙:“哦。” 这次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急,反正日常都有徐岭背,他想去哪里都很方便。 “我知道了。”他微微抬着头说,“谢谢医生。” 一周的时间过得飞快。 周末,宁笙终于等来了他期待已久的秋游。 他原以为秋游就是在镇外找个地方,铺上餐垫吃野餐,没想到学校憋了个大招,让他们坐大巴去市内参观景区。 所以,宁笙在大巴车上吐了个天昏地暗。 他就没坐过这么颠沛流离的车。 他把头抵在车窗上,紧闭着眼睛,唇色发白,旁边还有个聒噪的声音在吼:“宁宁你不能死!!” “大概还有半小时就到了。”老师过来安慰。 半小时过后,大巴终于开到了市里。 宁笙被老师抱到了车外,他扶着车门站立,等老师把轮椅搬出来。 平日里他可以站上几分钟,但今天他晕车晕得有些难受,不太站得住,头晕眼花地就要往地上倒。 被打发去买水的小魔王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扑向了他。 没站稳的两个人同时歪倒向地面,徐岭的脑袋咣当一声砸在了水泥地上。 “小铃铛?”宁笙反应过来。 他缓冲了一下,倒是没什么大事。 徐岭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脑袋上有个包。 脑瓜子嗡嗡的,一些凌乱而庞大的画面交替出现在他的眼前。 川流不息的城市,亮着灯的会议室,电子屏幕上红绿交替的数字,以及一些针锋相对与算计。 紧接着就是一些杂乱的声音—— “迪迦奥特曼才是最强的!” “我进你房间还要脱裤子!” 以及—— “我要给你当狗!” “竟然被你看出来了,我就是宁笙的狗。” 宁笙紧张地看着徐岭。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和善优选版本小魔王,不能给磕坏了。 但看起来似乎是磕坏了。 包在脑袋上,徐岭捂的是脸。 “你怎么了?”宁笙紧张地问。 徐岭似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叹:“有点丢人。” 宁笙:“?” “没事的,小铃铛。”宁笙抬手揉了揉徐岭的脑袋,“头还是很圆的,不丢人。” 作者有话说: 徐岭(摸头):谢谢水泥地,磕醒了……我好丢人。 徐岭(怒吼):woc,我都干了些什么!死对头又干了些什么! 第11章 不许欺负他 这么一闹,宁笙晕车都忘了吐了。 带队老师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把宁笙抱到轮椅上,又拎着徐岭一起去找随行的校医检查。 “没事,破了点皮,忍一下。”校医用碘伏帮宁笙清理伤口。 宁笙是有点怕疼的,平时他会很小心,尽量不弄伤自己。 但这会儿这么多人看着,他不好意思说,只能忍着疼,看着校医给自己贴上一张创可贴。 “你这个包,应该明天就会消下去了。”校医摸着徐岭的脑袋,“问题不大。” “我怎么觉得得下周呢……”徐岭摸着头。 徐岭站起来。 “你要去哪里?”宁笙精准地拽住了徐岭的袖口。 “厕所。”徐岭说。 “你还觉得丢人吗?”宁笙问。 徐岭洒脱摆手:“小事,忘了。” 停车场卫生间门口。 某六年级小学生刚提好裤子,笑嘻嘻地走出来,迎面就碰上了前一周揍自己的徐岭。 他哆嗦了一下,谄媚地笑了笑,打招呼:“嗨!宁笙的狗。” 几分钟后,宁笙被老师推着回自己班级队伍,路上听见有小学生在哭诉。 “他踢我屁股!”六年级小学生嚎哭,“明明是他自己让我这么喊的,喜怒无常大魔头!” 宁笙:“?” 他们一二年级学生,今天来的是动物园。 这是宁笙没怎么逛过的地方,他很满意。 老师带着大家排队进入动物园—— “我想看龙,我喜欢大的。”陆鹏眼含憧憬。 “……这个,可能得现抓。”宁笙说。 “我想看数学题。”李皓月说。 “你给你怀里的数学书喂点水。”宁笙说,“看看它能不能跟长大。” “徐岭想看什么?”陆鹏问。 “还用问。”宁笙哼了声,“肯定是奥特曼。” 宁笙不屑:“你们还能不能看点动物园里有的东西了。” 宁笙皱眉:“你看我干什么?!” 徐岭移开了目光。 他们这帮镇上来的小学生,很多都是第一次出小镇,围在动物园气派的大门边叽叽喳喳。 “走吧。”老师举着小旗子,“我们开始参观。” 浩浩荡荡的一帮小学生出发了。 宁笙把大家都给蔑视了一顿,但最兴奋的应该是他。 以前小时候没人陪着,长大了是不屑,动物园他就没好好逛过。 他坐在轮椅上,穿着外婆给买的白色薄毛衣,外面套着一件浅棕色的背带裤,脑袋上还压着金太阳小红帽子。 因为刚刚晕车,他的唇色还有些苍白,嘴巴轻撅着,日常一副冷淡和不高兴的神情,白皙的小脸上却因为兴奋染了点红晕。 啊啊啊啊火烈鸟可爱,小熊猫可爱。 长颈鹿原来有这么——大。 猴子打架也好看,还有配音—— “打他手!” “抱他腰上!” “徐岭!来帮忙!咬他!” 宁笙:“?” 徐岭?这名儿猴也用? 猴园边上的宁笙和徐岭一起回了头。 卖炸鸡的商店门口,陆鹏跟非本校的小学生吵起来了。 李皓月坐在台阶上算他的数学题,被路过的小孩踢了一脚,让他买不起就别挡道,赶紧滚。 李皓月正要掏钱证明自己买得起,背后陆鹏大吼一声:“对我们就是买不起,谁吃动物园30块一个的鸡腿谁傻逼!” 事情就发展成了后面那样。 宁笙:“……” “我爸说你们是一群乡下来的土包子。”小孩很嚣张。 宁笙轻蔑地笑了声:“我们是土包子,你是土鸡蛋吗?” 稀奇了。 小魔王今天竟然没先动手。 徐岭似乎对打架不感兴趣,正饶有兴趣地打量他。 “我不土!”对方气急败坏了,“你才土!” 他指着徐岭身上镇里孩子日常的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捂着鼻子说:“爸爸说你们都是臭的。” 宁笙不高兴了。 骂别人可以,骂徐岭不行。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可是他好不容易灌知识灌牛奶养的。 “闭嘴。”宁笙说。 几个人都安静了。 陆鹏撸袖子准备揍人,李皓月犹犹豫豫地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本好几斤重的数学书。 宁笙干嚎:“老师呜呜呜呜呜,他骂我。” 大家都不看动物,改看宁笙了。 五官清秀的小朋友坐在轮椅上,垂着头,哭得眼睛都红了,袖口还被眼泪打湿了,这也太可怜了。 “坐轮椅的小孩都欺负,真不要脸。” “刚刚就在那吵吵嚷嚷的。” “把孩子教一教吧,一看就是家长没素质。” “管不好就不要生啊。” 周围一阵窃窃私语。 没过多久,装逼小孩就被他爸提溜走了。 宁笙面无表情地擦眼泪。 这招就是好使,速战速决。 “推我过去。”宁笙指了指鸡腿摊位。 见徐岭愣着,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懵圈样,他催促:“快点!” 轮椅不太情愿地动了。 宁笙从自己长了俩小翅膀的书包里,拿了几张钞票,递给售货员。 “要10个。”他说。 他给自己留了个小的,剩下的都给了徐岭。 “公主。”陆鹏快流口水了,“买30块一个鸡腿的是傻……” “再说我就撕烂你的嘴。”宁笙转头。 “快吃!”他对徐岭说,“离我远点,别把油蹭我身上了。” 在游乐园里吃鸡腿和在家里吃,体验是不一样的。 不是傻,是多留一段快乐,不要日后回想起来,都是当时未被满足的渴望。 而且宁笙有的是零花钱。 参观的队伍继续往前挪。 提着一大袋鸡腿的徐岭成了班里最受瞩目的小学生。 “给一个呗,徐哥。”陆鹏紧跟着徐岭,“动物园的老虎都没你吃得好。” 徐岭:“那你怎么不问老虎要?” 陆鹏:“……” 最终陆鹏和李皓月各分走了三个鸡腿。 相比于他们的狼吞虎咽,宁笙吃东西特别斯文安静,像是品尝,小口小口地咬。 “宁笙。”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你脑子磕坏了?”宁笙问,“叫那么生分。” “公主?” 宁笙:“不要在外面乱喊!” “你干嘛给我买鸡腿?”他听见徐岭这么问。 “哼。”他的脸颊微红,“就……只是给你一点好处,你不要多想。” “你这个好处,肉有点柴。”徐岭说。 宁笙:“……” 看完猴子,金太阳小学二年级的队伍,在一片游乐设施边上暂时休息。 陆鹏率先冲向了跷跷板。 数学呆子咬着只铅笔,被他跷得在高端下不来。 “加上一个体重比你大的……”李皓月心算中。 “把公主放上来压秤!”陆鹏冲他们喊。 “我才不去。”宁笙说。 一双手扣在了他的腰间,把他从安稳的轮椅上拔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我不去!”他用双手扑打着,“谁要玩这么幼稚的东西。” 他被徐岭放在了另一个跷跷板的一段。 小魔王原地起跳,蹿了几步,咣当压在了另一端,上上下下地摇。 宁笙差点被弹射出去,他牢牢抓住了扶手。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魔王の微笑。 “放我下去!”他大声呵斥,“徐岭,王八蛋。” 这比平时的轮椅漂移还过分,就没玩过这么刺激的。 学校发的红色帽子颠掉了,宁笙微长的黑发被风吹得微乱。 带队老师抬起手,给徐岭在脑袋上敲了第二个包。 宁笙气呼呼地从跷跷板上下来,自己双腿发软地走回了轮椅上,气呼呼地自己把自己推远了。 “好不好玩?”小魔王追上来,笑得跟平时一样贱,推了推他的脑袋。 “走开。”宁笙说。 “真的不好玩吗?”徐岭又推,“宁宁?” 宁笙:“你把我的鸡腿还给我!” 眼前一黑,徐岭把捡回来的帽子扣在了他脑袋上。 宁笙今天都不想理徐岭了。 “徐岭!来玩沙!”那边陆鹏在喊。 “沙有什么好玩的。”徐岭说,“过来,我带你堆石头。” 陆鹏:“就知道你是会玩的。” 宁笙眼睁睁地看着小魔王用更短的时间号召了更多的人。 他养得真好啊,徐岭的号召力都变强了。 这路边有个动物园文创店,门边栓了只大田园犬。 宁笙推了几步,把自己送过去。 大狗纵身一抬,把两只脏兮兮的爪子放在了他的腿上。 “你洗脚了吗?”宁笙问。 狗听不懂,还往他腿上流了点哈喇子,跟徐岭一样讨厌。 他进店溜达去了。 十来分钟后,搭石头的徐岭四处环视,站起来,进了文创店把宁笙推出来,停到沙坑边。 “我不玩石头!”宁笙气呼呼的。 “给你挑个漂亮的。”徐岭说。 “徐岭啊,不能欺负宁笙哦。”带队老师过来批评了,“你今天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想写检讨?” “没事。”宁笙牵了牵老师的袖口,“不是欺负,他平时就这样。” “是的老师。”李皓月说,“徐岭是宁笙的狗。” 带队老师没搞懂这个关系,但确定宁笙的安全后,她就不多管了。 “过来。”宁笙对徐岭招招手,“我刚刚买了这个不想要,给你了。” 李皓月:“数学题吗?” 宁笙给徐岭买了个奥特曼战衣,他觉得这东西丑得烫手。 他把装着战衣的纸袋狠狠推到了徐岭手上。 “不用谢了。”宁笙说。 作者有话说: 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①对于重生—— 宁笙:安分度日,感受生活; 徐岭,迅速适应,玩得更疯; ②看见了死对头幼崽—— 宁笙:吵闹!快给我走开! 徐岭:好玩,欺负一下看看。 第12章 不跟狗一般见识 “徐哥,这好看啊。”陆鹏说,“下次念检讨的时候穿,光宗耀祖啊。” “我祖先比较低调。”徐岭说,“这个机会可以让给你。” 徐岭把战衣往书包里塞,塞一半发现了一包糖糕,拎了出来。 宁笙伸手:“哇。” 徐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把糖糕又给揣回去了。 宁笙:“?”不给吗。 “你知道,投桃报李吗?”他疯狂暗示。 “不知道。”徐岭说,“我是笨蛋。” 宁笙:“……” 不吃就不吃,他不稀罕。 反正徐岭也不是第一次护食。 徐岭把书包一手甩回了背上,四下看看:“玩滑梯吗?” 宁笙:“不玩。” 滑梯那边排队的人确实有点多,徐岭转眼就盯上了充气蹦床。 动物园里的充气蹦床,做成了城堡的形状。 “我要送公主回家了。”徐岭说。 “我不去!你放开我!”宁笙很抗拒。 那蹦床脏兮兮的,天天被人踩,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洗过。 宁笙一靠近就能闻到充气塑料和臭袜子的味道。 短短半天,徐岭的狗腿好像变得更多了,一路簇拥着,直到徐岭把他抱到了蹦床上。 宁笙坐在了柔软的蹦床门边。 嗯……原来这么软啊,好像有一点点好玩。 他穿得跟周围的孩子格格不入,坐在城堡门边,微微抬着头,路过的游客都在看他。 “这小孩颜值逆天了。”有人说,“好像那个女演员宁兰之前带去颁奖典礼的那个小朋友啊。” “应该不是吧,那么金尊玉贵的小孩,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这种破地方。” “我觉得比宁兰侄子好看,那个少爷劲儿太足了,这个好可爱啊呜呜呜,姨姨想抱。” “你不和小朋友们玩吗?好孤僻啊。” 宁笙扶着充气城堡的柱子,借着别人蹦的动静,慢慢地跟着上下起伏。 重生好值,他玩到蹦床了。 有人爬到了他旁边,手指头戳了戳他肩膀。 “来蹦。”徐岭说。 宁笙刚刚脱了鞋子,背带短裤底下两条细瘦的小腿搭在蹦床边,套上套着两只黑色袜子,露出明显有些病态苍白的脚踝。 宁笙一手紧紧揪着充气蹦床的一块皮,一手拍了拍自己有力气但不多的两条腿:“我拿头蹦吗?” 小魔王似乎思考了一秒,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紧紧薅着蹦床的手扯了下来。 宁笙:“???” 徐岭原地跳了跳,把他弹起来,又落出去好一段距离。 “完美。”徐岭说。 “啊啊啊啊啊。”宁笙脑浆都要摇匀了,一路被弹到了蹦床的最里面。 蹦床摇摇晃晃,他什么都抓不到,眼前小魔王的笑脸也越发张狂。 “哇,我也来!”陆鹏转头。 “滚一边去。”徐岭说。 “哎,好嘞。”陆鹏离开。 宁笙趴在城堡最内侧,头发和衣服都乱了,轻声地喘气。 “我好久没玩这个了。”徐岭说。 宁笙瞪他:“看出来了。” 憋了多久啊疯成这样。 “这才叫蹦床,公主。”徐岭说。 宁笙:“你蹦的那是床吗!啊?” 他喘得有些厉害,额角的黑发也被汗水打湿了。 “你这个笨蛋。”他说,“疯狗,王八蛋。” “还有吗?”徐岭把他从地上揪起来,又晃了晃蹦床。 “还有……”宁笙喘气,“这个!” 徐岭:“……” 二十分钟后,带队老师叫了集合,把贪玩的幼崽们一个个从蹦床上摘了下来。 摘到徐岭,老师啧了声:“你脸上怎么有个巴掌印?” “那是男人的勋章。”宁笙说,“他应得的。” 徐岭勾着陆鹏的肩膀,笑得很灿烂。 宁笙被老师抱回了轮椅上。 一下子到了平地上,他有点不适应了。 “还没玩好吗?”老师看着他笑着问,“镇上有节日的时候,也会有蹦床的,到时候可以去玩。” “才不是。”宁笙低头,“一点意思都没有。” 晚饭是在市动物园的餐厅里吃的,20元一份的饭,量不算太大。 “不够吃啊。”陆鹏去夹李皓月盘子里的菜。 “不行。”李皓月说,“我要补脑,我得多吃。” 陆鹏羡慕地看向对面,宁笙拿着勺子,正往徐岭的盘子里搬运。 红烧排骨,糖醋鱼,冬瓜,还有胡萝卜,他只给自己留了点小青菜。 “徐岭也不需要补脑子。”陆鹏说。 “缺才要补。”徐岭用胳膊肘撞了撞宁笙的,“是吧,宁宁?” 宁笙理都不理,专心吃自己的白饭。 “嘿嘿,公主都不理你。”陆鹏幸灾乐祸。 宁笙倒不是不想理,等下吃完饭就要坐车回青安镇了,他有点害怕。 跷跷板好玩,蹦床也……好玩,但上午的晕车实在是给他留了点惨痛的记忆。 “生气了?”胳膊肘又撞了撞他。 “哼,怎么可能。”宁笙说,“我不跟狗一般见识。” 他心不在焉把盘子里的饭又拨了一半给徐岭。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他可不想养出来细狗。 小魔王似乎高兴坏了,都不动了,直勾勾地盯着餐盘里堆起来的米饭小山。 晚饭后,带队老师清点了学生,把他们一个个塞上了大巴车。 车开了,老师格外关注这个娇气的小朋友,特地来叮嘱:“可以睡一觉,睡醒了就到家了。” “今天回去以后呢,每人写一篇200字的秋游日记,周一交上来。”老师说,“都听到了吗?” 车内鸦雀无声。 宁笙:“呕。” 老师:“……” “老师,公主被作业恶心到了。”陆鹏举手。 宁笙:“……” 事实证明,想靠睡着来避晕车是没用的。 宁笙一睁眼就感觉外面的行道树在跟着车跑,山也在跟着跑,越看越恶心。 还好他今天也没怎么吃东西,只会干呕,比上午舒服很多。 可即便如此,他靠在车窗边的脸颊还是越来越白。 徐岭正低头玩宁笙的手机,转头就看见下午还气呼呼的人窝在座位里,团成了一团,原本就小的脸几乎要缩进领口中。 宁笙紧闭着眼睛,微翘的睫毛轻颤着,被眼泪打湿了一些。 宁笙感觉自己掉进了滚筒洗衣机了。 天旋地转,回家的路长得像是没有尽头。 突然,旁边人戳了戳他。 “不要烦我。”他气若游丝,“我要死了。” 徐岭又推了推他。 “你要死了!”宁笙嗷呜一口,咬在了徐岭的手指上。 徐岭:“哎哎哎哎哎呦。” “你没洗手!”宁笙松口,脸色更难看了。 “那我洗了再给你咬?”徐岭问。 宁笙:“走开!” 怎么跟个牛皮糖似的。 徐岭往他手指上绕了两根绳子,从中间一挑,翻了个花。 宁笙:“咦?” “这你都没玩过?”徐岭把绳子套给他,又挑了个新花样。 “我才不玩这个。”宁笙说。 他的童年短暂而沉寂,这些熊孩子爱玩的东西,跟他关系不大。 长大后,他自然更不会主动去想。 徐岭又挑了个花样。 宁笙:“咦??” “没想看你玩。”他说,“只是坐车很无聊。” “我也会。”陆鹏回头,“没绳子,徐岭你绳子哪来的?” “裤绳。”徐岭说。 宁笙:“?” “啊,我今天这个裤子没有绳。”陆鹏遗憾地说。 这么一闹,宁笙把晕车都给忘了,胃里也不难受了。 晚上的高速路没有白日里那么拥堵,大巴车没多久就开到了镇上。 宁笙家的迈巴赫就在那里等着接他回家。 宁笙被管家抱上车,透过车窗,大声叫正趴地上跟陆鹏比爬树的徐岭:“小铃铛!回家!” 徐岭顺着树干一路遛下来,动作流畅。 “又去?公主家好玩吗?”陆鹏问。 “好玩啊。”徐岭说,“仙境。” “什么时候我才能看看仙境啊?”陆鹏眼巴巴地目送着迈巴赫远去。 车上,宁笙拿了两瓶牛奶,递了一瓶给徐岭。 徐岭拉开书包拉链,掏了掏,把糖糕倒了出来。 宁笙如愿以偿地吃上了徐岭家的糖糕。 “把你妈妈让给我吧。”宁笙说。 “宁宁,你要给我当弟弟吗?”小魔王问。 宁笙:“你想得美。” 车停在了宁笙家门边。 “乖宁宁。”外婆一把抱住宁笙,“都知道和小朋友一起出去玩了。” “学校规定必须去。”宁笙说。 “玩得累吗?”外婆问。 宁笙点头,抱着外婆:“好累的。” “外婆,我的音乐老师来了吗?”宁笙认真地问,“我们今天的学习任务还没有完成。” 徐岭:“……” “来练琴。”宁笙拿起小提琴,把琴弓递给了徐岭,“今天我好累了。” 宁笙揉了揉已经睁不开的眼睛:“来,今晚这个曲子只练五十遍就可以了。” 徐岭:“?” 徐岭也满地打滚了。 作者有话说: 宁笙(目瞪口呆版):我教得……这么好的吗,他怎么连这个也学会了!这品种好啊。 徐岭(放飞自我版):重生还没上班舒服,我滚我滚我滚 第13章 放生 宁笙:“……” 外婆:“……” “你们两个的关系真好。”外婆笑眯眯地说,“不想做什么的时候,反应都是一样的。” “才没有。”宁笙说,“不一样,我只能原地打滚……” 怎么回事? 今天的徐岭好像,格外得叛逆。 营养喂太好了?叛逆期来这么早? 平时徐岭也会拉着他去玩一些镇上的土狗游戏,比如摔炮和钓虾,但不会像今天这么强势。 例如,把他按在蹦床上蹦着玩。 还学会反抗练琴了。 “是我哪个步骤养错了吗?怎么有点变异了?”宁笙自言自语。 外婆:“什么?” “没什么。”宁笙立刻说,“那你练一遍吧,我听听怎么样了,不过,你下周要补回来的哦……” 因为一定要严格,才能养出更优质的魔王。 徐岭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从他手里接过小提琴,锯了一段流畅的声嘶力竭。 宁笙捂住耳朵:“怎么还退步了?” “怎么可能?”徐岭又锯了一遍。 “我们还是睡觉吧。”宁笙痛苦地说。 正合徐岭的意。 床已经提前铺好了,上面是宁笙的枕头和被子。 洗漱干净的宁笙坐在床边,冲徐岭招手。 “小铃铛,我们睡觉。”宁笙说。 他自己撑着床躺着,侧脸压在枕头边,把被子掀开了一角,强睁着睡意迷蒙的眼睛,声音困倦:“快来。” “你们睡觉吧。”外婆揉了揉徐岭的脑袋。 徐岭哦了声,蹿进了宁笙的被窝里。 宁笙说话间已经要睡着了,困意袭来,他只来得及抓住徐岭的衣角,就闭上了眼睛,长睫毛在灯光下投着一片安静的薄影,他的睡颜恬淡,嘴角甚至微微翘了一些,似乎是遇见了什么美梦。 “小铃铛,吃饱了吗?”他小声呢喃。 外婆叹了口气,关灯退出去。 隐约间,宁笙感觉似乎有人抓着自己的手,想帮他把手塞进被窝里。 他手腕被抓,倍感不爽,反手就是一巴掌。 不知道拍到了什么,没人来抓他了。 被窝似乎漏了条小缝,有些冷,他把胳膊缩回了被窝里。 只要和徐岭一起躺着,就没有那么冷。 他像是抱着一只热水袋那样,双手双脚缠上了徐岭,睡着了。 前一天玩累了,隔天宁笙睡到了中午,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 “徐岭?小铃铛?”他问。 房间里没有声音。 “小少爷,你的小玩伴,一早就回家了哦。”护工跟他说。 徐岭?走了? 原本就大的房间,一下子变得更空旷了。 这段时间,每逢周末,徐岭都是在他这里过的,怎么今天跑了? 就还,挺不习惯的。 他让徐岭练琴徐岭讨厌他了? “随便他吧。”宁笙说,“我才不会去找他。” 镇上,徐岭家的洗车店门口。 徐岭扛着一只高压水枪,盘腿坐在水泥地上,叼着根狗尾巴草,扬手对着一辆灰扑扑的车冲。 “还能顶点用。”徐岭后爸叼着根烟,“刚好周日家里忙。” “咦?”男人说完这句,望向树后藏着的一个身影,吼道,“徐岭,你的小朋友跟来了。” 宁笙把身体躲回了树干后,但轮椅暴露了他。 高压水枪的水流冲到了他脚下,扬开了一大片灰尘,吓得他小声叫了两下。 徐岭后爸扬手就在徐岭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宁笙睁开眼睛,徐岭就站在他面前。 一晚上不见,徐岭换了件旧衣服,裤腿上有个好大的补丁。 “今天有家教课,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学习?”他质问。 “我是笨蛋啊。”徐岭说,“笨蛋学什么?” 宁笙生气了。 笨鸟还知道要先飞呢。 “你不学习,那你就洗一辈子车!”他说。 “你看不起洗车?”徐岭说,“水枪多酷啊,不过你是公主,肯定不知道了。” 宁笙:“你!” 他养的小魔王今天没抬杠,拖着高压水枪又走了回去,继续冲洗车上的灰尘。 午后的阳光清透,一大一小两个都在忙。 我没有说错,我是为了他好。 宁笙心说。 “不知好歹。”宁笙小声说,“我再也不理你了。” 可能死对头养不熟吧。 五分钟后,宁笙的轮椅移动到了洗车区。 “我觉得你洗得不好。”宁笙说。 “我也觉得。”徐岭把水枪抱到宁笙轮椅上,“宁宁肯定什么都会。” 宁笙:“……” 好重啊。 他费了好大劲,才把水枪举起来。 徐岭按开了水龙头,水流击中车身,宁笙手忙脚乱。 “你俩在干什么!”刚忙完一辆的徐岭后爸赶紧跑过来,扬手又是一巴掌拍在徐岭的脑袋上,又往宁笙的轮椅扶手上拍了一巴掌,“一边儿玩去。” 天不算热,男人穿着件白色背心,露出精悍结实的手臂线条,他叼着烟,边哼歌,边重复着枯燥的工作。 不远处,徐岭妈妈坐在树荫下,在用芭蕉叶编小玩具,这些拿到镇上卖,可以卖2元一只。 宁笙看着,只觉得这一切离他好近,可是又似乎好远。 他坐在树影中,一抬头,望见了对面的烟火人间。 “徐岭。”宁笙忽然开口,“我……” 徐岭:“?” 宁笙:“我……” 唔,好难。 徐岭转身,看起来是又要走了。 心里一沉,宁笙:“我我我……” 徐岭:“??” “我刚才说的话……”宁笙艰难地把句子从嘴巴里挤出来,“对……不起。” 徐岭似乎很是意外,好像也是觉得新鲜,整个人挂在了他轮椅边上,抬头看他:“听不清。” “对不起!”宁笙恶狠狠地叫出了声。 “我没有看不起你也没有看不起你爸爸妈妈更没有看不起你们全家!”宁笙不管不顾地一口气说完,又有点泄气,“我就是……就是……” 就是想让你好好地长大,变成没有弱点没有软肋的大魔王。 “我也……不是个好小孩。”宁笙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养出来好小孩。 他忽然想到,徐岭可能,并不需要他。 毕竟上一次遇见的时候,和他全无交集的徐岭,最后也过得很好。 或许从一开始,徐岭的人生就不用他插手。 谁想和高高在上的小少爷做朋友啊,他在这儿瞎倒腾什么呢。 骤然想明白了这一点,宁笙有点失落。 人生目标,说没就没了。 他自己推着轮椅,以极缓慢的速度移动。 刚到树下,一只脚伸过来,抵住了他的轮子。 “让开!”宁笙说。 我把你放生了,以后你就不是我的狗了。我这次真的没有狗了。 他伤心地想。 两只手搭在他的腰侧,把他从轮椅上提了起来,小魔王一脚把他的轮椅踢出去老远。 宁笙:“你还想打我?!” 两棵相近的树干上,挂着一只秋千吊床,徐岭一推,宁笙刚好坐在了那张吊床上,摇了摇。 “来玩秋千。”徐岭攀上来,踩着秋千网摇他。 宁笙:“?” 不是生气了吗?怎么又喊他玩上了。 喜怒无常是吧? “公主竟然跟我道歉了。”他听见徐岭说,“光宗耀祖啊。” “我没有跟你道歉。”宁笙脸颊滚烫,“你别瞎说。” 谁道歉了。 他就没跟谁认过错。 “你再摇高一点。”他说。 他在家里荡秋千,一般都是护工轻轻地推,这么被人带着玩的快乐,他还是第一次体验到。 “宁小少爷?”护工过来催他了,“今天下午要做康复训练哦。” “啊……”宁笙最讨厌这个。 以前讨厌,现在也讨厌,有些训练很痛苦,也很难捱,很难坚持。 反正他年龄到了就能站起来溜达了,就是走路ok跑步要命而已,练个屁啊,差不多得了。 十分钟后,外婆一个电话一通骂,宁笙一脸不爽地被带走了。 树下,徐岭跳下秋千网,接着去扛高压水枪。 “去去去,别帮倒忙。”后爸赶人,“去找你的小朋友玩。” “小铃铛和小公主的关系真好。”徐岭妈妈笑着说,“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一样,不能欺负你弟弟哦。” 宁笙坐在回家的车上,思考着等下往什么程度打滚,能逃复健训练。 他的儿童手机振了振,跳了个陌生号码的短信出来。 [陌生号码]:宁宁。 宁笙回复:爸爸? 再回复:妈妈? [陌生号码]:是徐岭哦。 [陌生号码]:是小铃铛。 宁笙:“?” 宁笙回复:不要发了。短信一毛一条,你爸会打你的。 都怪徐岭,连他都学会要节省了。 作者有话说: 解释两个点哈,1、徐岭怎么突然重生了?答:①文案【双重生,站票,晚一步到】,标签【双向养成】,②这本前期的走向就是,“年幼的你打动我,成长的我再驯服你,所以我们从死对头变成了竹马竹马”,③只有大魔王的强势才能彻底治愈宁宁,仅凭小魔王收拾不到他; 2、徐岭为什么这么像小朋友?答:①目前95%都是受视角,②强者从不畏惧环境; 第14章 都给你 宁笙最讨厌的,就是他这个康复训练。 他需要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强站着很久,还有一群医生护士随时来摆弄他的手脚。 他不大喜欢这种被人包围的不自在感,像是变成了身不由己的木偶娃娃,又陷入了那段暗无天日看不到希望的岁月。 所以,两组训练过后,他借口肚子疼,躲在卫生间里不出来了。 “我未来一定能好好走路的。”他在卫生间里给外婆打电话。 外婆:“哦。” 外婆:“什么时候?” 宁笙一本正经地报了个日期。 外婆:“你现在去镇门口的算命摊,一脚踢翻大师面前的破碗。” 宁笙:“干什么?” 外婆:“让他把那位置给你坐。” 宁笙:“……” “大师都不敢算具体日期啊!”外婆哭笑不得地说,“小祖宗,你别哄外婆了,赶紧出去做康复训练。” “外婆,昨天我刚晕车,难受,今天能不做了吗?”宁笙缓声说。 “你以前不是一直闹着想回爸爸妈妈身边吗?”外婆哄他,“等你再学会走路,爸妈就会来接你了。” 宁笙:“……” 这几年他也就过年的时候会回家里短住,弟弟小,身体不好,全家都围着弟弟转,他回去以后无聊的很。 青安镇挺好的,它单调可也单纯,没那么多复杂的人和事,心都玩野了,倒也没那么想回了。 “还有你那些粉丝们,也等你回去呢。”外婆说,“你现在活泼太多了,他们肯定更喜欢你。” “他们才不会记得我。”宁笙说,“他们都是见一个爱一个。” “外婆,我今天真的累了。”他说。 “好吧。”外婆疼他,只好说,“下一次可不能偷懒了。” 宁笙开心地让人把自己推了出去。 “家里有这些吗?”他把一张手写的清单递给管家。 管家接过一看,上面写着紫薯、菠菜、蓝莓、胡萝卜、青椒等食物。 管家:“?应该都是有的。” “都给我吧。”宁笙说。 印象中,徐岭应该是有点近视的。 他偶尔见过几次,徐岭戴银边的眼镜,站在车门边,跟人打电话。 近视的话,那得补补啊。 宁笙用外婆的电脑查询了所有对眼睛好的食物。 隔天上学,宁笙背了个沉重的书包。 他进教室的时候,遇到了同样背着沉重书包的李皓月。 “看,新出的题。”李皓月拉开拉链。 “看,新买的菜。”宁笙拉开拉链,随后在李皓月困惑的目光中鄙夷地说,“让开。” 徐岭正趴桌子上,补动物园参观日记,下一刻,面前多了一盒蓝莓。 “吃掉。”宁笙说。 “这个蓝色的球球是什么?”陆鹏蹿过来。 “是篮球。”宁笙面不改色。 青安镇算是乡下,水果店内很少能见到蓝莓,陆鹏不认识很正常。 “有毒吗?”陆鹏问。 宁笙:“有。” 陆鹏失望离开。 宁笙转头,徐岭正打量着盒子里的蓝莓。 “要这样吃。”他拿起一只,放在唇边咬破,“会了吗?” “宁宁,你要毒死我?”徐岭问。 “你傻啊,那是我骗陆鹏的。”宁笙贴过去,在徐岭耳边小声说,“这是给你的,不能给他吃。” 徐岭似乎愣了愣。 蓝莓是洗过的,个个新鲜,沾着水珠。 徐岭抓了一把,抛进嘴里。 宁笙满意了。 距离没有弱点的大魔王更进一步。 “就这么点儿?”徐岭说,“不够吃。” 说完,徐岭咧着嘴,似乎在等他的反应。 “怎么可能!”宁笙从书包里抽出一盒蒸胡萝卜。 徐岭:“……” “你把这些都吃掉。”宁笙又翻出一盒樱桃,一盒蒸紫薯,“不许剩下。” “我明天,是要上路了吗?”徐岭友好地问。 “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宁笙抬手,捏住了徐岭的嘴巴,念了两句,“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吃了对眼睛好。”宁笙说。 以后就会眼睛亮晶晶。 “谢谢。”徐岭说,“我只有两只眼睛。” “这么多?”陆鹏又回头了,“这个量都能给徐哥补出千里眼。” 徐岭:“我长了千里眼第一个看你家银行卡密码。” 陆鹏:“不可能,你怎么会看到我妈生日是哪天。” 宁笙:“……” 总之,这些东西给了徐岭,宁笙满意了。 他摊开作业本,补他的200字动物园游记。 一只笔伸过来,戳了两下他的脸。 宁笙:“?” 宁笙:“我给你脸了?” 他右手一扬,徐岭无所畏惧地笑了笑:“为什么对我越来越好了。” “因为……我想狠狠利用你。”宁笙低下头。 “笨蛋也可以用吗?”徐岭问。 宁笙想了想,说:“以后我让你咬谁,你就要去咬谁。” 还有以后呢,投资什么之前,告诉我一声,让我能跟个风就好了,您吃饭,我就喝口汤,宁笙心说。 恰逢班主任进来,两人反应都快,噼里啪啦地把桌上的吃的都扫进了抽屉里。 难得的,宁笙竟然跟徐岭找到了一点默契。 他稀奇地看了看徐岭,指尖在抽屉下方碰到了徐岭的手背,找到了一点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快乐。 这节是数学课,李皓月的主场。 数学呆子坐在第一排,只要班主任提问,必然把手摇得老高。 班主任微笑地看向讲台下:“那么我们就请……徐岭同学来回答吧。” 李皓月遗憾地趴回了桌上,像霜打的茄子。 本来没在听课在看云的宁笙出动了,他扫了一眼黑板上的题,抓着抓徐岭的裤子:“等于96,快说,等于96。” 徐岭张口:“等于99。” 徐岭冲他嘿嘿一笑。 宁笙:“?” “答对了,徐岭坐下。”老师忍笑,“宁笙注意听课,黑板上的题已经讲完了,现在在讲书上的练习。” 宁笙:“……” 好丢人。 他上蹿下跳抓耳挠腮地提醒了一个错误答案。 反观被点名的人,一点不急,甚至还笑嘻嘻地问老师要不要再来一题。 “我真的能养好徐岭吗?”宁笙再度陷入了自我怀疑。 或许徐岭不讨厌他,也多少有点需要他。 但是,他自己的水平靠谱吗? 徐岭本来就不笨,越长越大之后,说不定就不想跟着他了。 到时候他就又是自己一个人了。 正想着,边上递过来一本数学书。 书是破的,书上的题,全都写满了答案。 宁笙:“你自己写的?” “书是我妈问隔壁借的,他们说一样是书,没必要买新的。”徐岭说,“学霸传下来的更吉利。” “这样啊。”宁笙高兴了,“原来你刚刚看的是书上的答案!” 所以徐岭还是需要他的。 他心情转晴,嘴角透着点笑意,甚至还好心地听了点数学课。 两节课后,是眼保健操时间。 宁笙从来不做这玩意儿,但今天他抬起了头。 “把你的手给我。”宁笙说。 正在和陆鹏大声密谋周末去果园的徐岭回头:“?” 宁笙从书包里抽了好几张湿纸巾,抓着徐岭的手,一点点擦干净。 “刚刚借我的橡皮,还你。”陆鹏递东西。 徐岭接过。 宁笙把徐岭的手抓过去,又仔仔细细地重新擦了一遍。 “刚刚借我的尺子,还你。”陆鹏又回头。 “你放桌上!”宁笙说,“你上学什么都不带吗?不许再借他东西了。” 宁笙转向正看热闹的徐岭:“快点做眼保健操!” 徐岭:“……” 班主任进来检查,班里平时最热闹的拐角今天安安静静,徐岭和陆鹏都在做眼保健操,宁笙右手托着脸颊,在盯着看,非常严格。 “看东西有没有更清晰一些?”结束的时候,宁笙问。 徐岭:“有。” 宁笙:“太好了。” 同一个问题,宁笙这天起码问了二十遍,到最后徐岭人都麻了。 徐岭张口就是:“有,看见了,好清楚,都看见天堂了。” 宁笙狠狠瞪了人一眼,到放学都没搭理徐岭。 第15章 你捡便宜了 宁笙给徐岭连着带了一个月的蓝莓,一个月后,徐岭一看见蓝莓,脸色也蓝幽幽的。 “宁宁,有没有一种可能,一样东西再好吃,连吃一个月,也会腻?”徐岭说。 “那你天天吃米饭,也没见你摔碗啊。”宁笙说。 徐岭:“……” 不过,第二天,宁笙开始给徐岭带水煮蛋,据说蛋黄也对眼睛好。 “我家狗两天才吃得上半个蛋黄呢。”陆鹏又羡慕了。 徐岭敲蛋壳的手一抖。 “那是你的问题。”徐岭说。 “外面怎么这么吵?”宁笙看向操场方向。 “今天搞拔河比赛。”捧着一本数学题集的李皓月说,“真是浪费宝贵的学习时间,还很吵闹。” “拔河?”宁笙只在电视上见过。 “对啊,马上到我们班了。”陆鹏说,“不过公主你这么轻,肯定不参加。” “我们班谁去?”宁笙问。 陆鹏报了一串名字,然后说:“还有我跟徐狗。” “嗯?”宁笙来兴趣了,“带我下楼,我要看!” 小魔王拔河,没看过,稀奇。 比赛是抽体育课进行的,宁笙被推到了操场上看热闹。 “来,一人一个。”班主任给他们这些看戏的一人发了一个小彩旗子,“挥一挥,加油。” 李皓月:“没有意义,不如学习。” 宁笙:“我才不会干这么愚蠢的事情。” 哨声响起后—— 李皓月:“快快快,陆鹏用你的体重坐死他们,输了我看不起你!!!” 宁笙:“徐岭给我用力,你还能不能行,办他们啊,你没劲儿吗!” 班主任:“……” 两个花枝招展的小彩旗上蹿下跳地摇。 宁笙一激动还踢开轮椅站了一会儿,挑战医学奇迹。 班主任就没见这孩子这么活泼过。 宁笙抓着他的旗子,一边摇一边喊,雪白的脸颊浸着层兴奋的红,因为努力站立,额边晕出了薄薄的汗气,沾湿了几缕黑发。 对面班上的全是重量级,他们班隐约有了要输的迹象。 宁笙:“……” 唔,别输啊。 第一次这么真情实感地看比赛,要是输了,岂不是显得他自作多情。 “陆鹏。”徐岭开口了,“逗他们笑。” 陆鹏:“?” “怎么逗?”陆鹏问。 徐岭:“做你自己。”说几句蠢话就行。 “我悟了。”陆鹏咧开嘴,学了好几声猪叫。 徐岭:“……?” 对方笑倒一片,但立马站定,迅速效仿,原本竞争激烈的拔河比赛瞬间变成了动物世界。 因为陆鹏确实好笑,他们班险胜。 宁笙把手搭在李皓月的肩膀上,抓着小彩旗,笑得眉眼弯弯。 原来在人群里看比赛这么有意思。 他其实是有些狼狈的,因为身体素质差,他喊几声就要喘上好一阵子,站也站不稳。 结果负责拍照的老师对着他就是咔嚓一张。 “好可爱哦。”老师自言自语,“咱学校的学生长得真不错。” “哪里可爱了,不许拍!”宁笙说。 “老师我们赢了!”陆鹏他们蹦跶过来。 “运气好而已。”看见徐岭过来,宁笙哼了句,“下次还要努力。” 徐岭绕过他,走到树下,一脚把滚远了的轮椅踹了回来。 “数学呆子,徐狗的意思,你别把公主摔着了。”陆鹏说。 宁笙哦了声,把手从李皓月的肩膀上摘下来,坐回了轮椅上。 “给我纸巾。”他拽了拽徐岭的衣角。 徐岭在口袋里掏了掏,翻出一张。 “公主你这个没上场的怎么比我们上场的还累!”陆鹏问。 “太菜,看着心累。”宁笙面无表情地说。 他拿着徐岭递的纸,贴了贴额角,想擦擦汗。 啊,这纸好硬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粗糙的纸巾。 他皮肤白,也细腻,被他这么用力一蹭,擦出了一小片红晕。 他气呼呼地把纸塞回了徐岭的手里。 徐岭:“?” 徐岭:“要我擦?” 宁笙:“别……” 这破纸,配合徐岭那个力道,不叫擦脸,叫磨皮。 “宁宁,娇气。”徐岭颠了颠手上的纸,扔进了几米外的垃圾桶里。 拔河比赛的奖励是一个印着金太阳小学标志的本子。 徐岭看起来挺喜欢这战利品,趴在桌上就往封面上写名字。 “坐直。”宁笙说,“趴那儿对眼睛不好。” 徐岭坐直了。 宁笙琢磨着小魔王最近的字,好像有点儿以后龙飞凤舞的倾向。 曾经有次,有合作方说是费尽心思弄到了徐岭关于某个项目的手写方案,问宁笙要不要看。 宁笙对这种行为很是不屑,当场皱着眉说不要,不过对方太热情,还是把纸递到了他面前。 真就……草得一个字都没认出来。 自带加密功能是好事,不过—— 这可不行,得改改。 “让你坐直你看后**什么?”宁笙问,“坐到鬼了?” “可能是吧。”徐岭说,“突然后背有点发凉。” 宁笙隔天就给徐岭搬了一打字帖。 “不用太多,一天写十张就好。”宁笙说,“不许打滚,打滚写二十张。” “不打滚了,我打你。”徐岭说。 宁笙:“你敢。” 小魔王抓着他的脸颊用力捏,边捏还边打量: “咦,你的睫毛这么长?” “嘴巴好小哦。” “眼睛这么大,还挺好看,这么会长。” “我的……”宁笙气疯了,含糊不清愤怒地说,“手……也很会长!” 徐岭:“……” “哟,徐岭啊。”几分钟后,去隔壁班上课的班主任路过窗边,探进头,“昨天拔河用脸拔的吗,怎么还有个巴掌印。” 徐岭:“是的,所以赢了,你们班也学学。” 宁笙:“……” 打一棒子要给一颗枣,这个宁笙还是懂的。 在督促小魔王好好改造的同时,他还很注重奖励。 他从书包里找了几个巧克力糖,趁着徐岭不注意往人口袋里塞。 装什么了,这么满? 他抽出了一包纸巾。 学校小卖部一元一包的那种,香香软软的纸。 “徐狗,等下放学去骑车吗?”陆鹏过来问。 “行啊。”徐岭说。 最近班里好多学生都在学骑自行车,家里条件稍微可以点的,都买了自行车。 陆鹏家就买了,天天骑到徐岭家门口炫耀。 “公主呢?”陆鹏问。 “公主有四轮的。”徐岭说,“比你那高级。” 宁笙有交通工具,但他还是跟着去了。 因为今天又有复健训练,他才不回家。 宁笙坐在徐岭家洗车店外的树下,抱着一盒学校门口买的铁板豆腐,慢慢地吃。 陆鹏的自行车买的有点大,腿够不到地,骑上车的胖子摇摇晃晃,冲着宁笙过来。 “摔那边去。”宁笙冲身侧抬了抬下巴。 陆鹏努力了一下,撞在了树上。 “公主,嘿嘿。”陆鹏趴在地上,抬头笑,“等我学会了,我载你上学啊。” “就你那水平,是送他上学还是送他上路啊?”声音从树杈上传来。 “你也往旁边挪点儿。”宁笙说,“别坐我头顶上。” 宁笙:“我会长不高的。” 徐岭:“……” 徐岭跳下树,和陆鹏溜车溜远了。 宁笙乐得清静,坐在树下,吃他的铁板豆腐。 好吃,这家真会烤。 要不让小魔王学点儿手艺?好像也不错。 “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玩?”徐岭妈妈给他端了份糖糕,“徐岭会骑车的,让他载着你逛逛镇子。” “不去。”宁笙摇摇头。 那自行车后座,又硬又硌,坐了屁股疼。 前几天徐岭就强行把他抱上了车后座,载着他,不按刹车从陡坡往下冲,非说让他感受什么叫爽,什么叫童年。 结果就是他叫哑了嗓子,徐岭腰上被他抓出了几十道痕,外加衣服一个洞。 两败俱伤。 宁笙才不去。 “阿姨,你这个怎么编啊?”宁笙问。 每天傍晚,徐岭妈妈,这个声音温柔的女人,就会坐在树下,用芭蕉树叶编一些小玩具。 班里的很多学生,都买过徐岭妈妈编的小玩具。 宁笙这么多天来看多了,还有点想学。 “宁宁想学啊,我教你。”女人递过来一张洗净的叶子。 宁笙展开叶子,学着用剪刀剪开,再学着编玫瑰花。 叶子并不柔软,好几次扎了他的手。 但好在不难学,徐岭跟陆鹏疯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编好了一朵玫瑰。 “照这个进度,我马上就要能骑车上学了。”陆鹏大声说。 “照这个进度,你马上就没有自行车了。”徐岭看着越来越破的自行车说。 树下,宁笙坐在轮椅上,跟人说笑着,低头编一只草叶,白而细的指尖,一点点捏出玫瑰花的形状。 夕阳的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刚好将他笼在明暗之间。 宁笙抬起头,刚好抓住了徐岭的衣角,往徐岭的手上塞了朵树叶编的玫瑰花,白皙微曲的手指间是粗糙树叶擦伤的红痕,像薄粉的红云映于雪山。 “编得好难看,配你正好。”宁笙说,“你捡便宜了。” 第16章 看我心情 “做坏了的给我,那好的呢?”徐岭问。 宁笙:“好的等你配了再给你。” “那你看看我什么时候配?”徐岭不依不饶。 宁笙被问烦了:“看我的心情。” “你不要就还给我。”他伸手去抢。 徐岭却抢先一步,把花插在了口袋里,“公主赏我的,我干嘛不要。” “宁宁。”树边传来了外婆的声音,“可算抓到你了。” 宁笙:“……” “小兔崽子,我今天特地回来盯你训练。”外婆踩着高跟鞋,身手矫健,一把抓住他的轮椅,让人把他往车上拖。 “不去不去!”宁笙情急之中,伸手勾住徐岭的裤子口袋不肯松手。 于是,口袋里揣着朵绿玫瑰的徐岭被一起打包送回了山上的小别墅。 外婆今天是专门冲着宁笙回来的,说什么都不让宁笙水训练,搬了张凳子,在康复保健室坐镇。 “恢复得很不错。”医生说,“已经超出预期了,多做做站立和行走训练,渐渐地就能恢复了。” 宁笙抓着助行器的手微颤,短短的几步,让他几乎耗尽了全部的力气,他轻喘着,汗水沿着颊边滑落,把黑发濡湿了好几缕。 “很不错。”医生说,“效果很好。” “这孩子懒得要命。”外婆说,“能坐着绝不站着。” “别聊了,真走不动了。”宁笙出声。 “还可以的,没到训练目标,我们再坚持一下。”医生哄他。 宁笙无奈,又往前挪了几步,发觉小魔王坐在门边的板凳上,仰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好像是顺手把徐岭给抓过来了。 “不许看着我。”他恶狠狠地说。 徐岭没动。 “把脸转过去。”宁笙又说。 他莫名地,不想让对方看见这时狼狈的自己。 “听到了没有!”他又强调,“不要看我。” 徐岭不吭声,转向了墙,背对着他。 宁笙走完今天的训练目标,整个人像是在水汽中浸泡过,连睫毛都沾上了湿意。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医生说。 一行人不动声色地撤了出去,管家给两个孩子端了份甜点。 “我什么时候让你转回来了?”宁笙找茬,“你转过去。” “宁宁。”徐岭看着他,忽然说,“学走路不丢人。” 宁笙一怔,沉默了。 半晌,他声音微涩:“你懂什么?” 对啊,他和自己较不过去得劲,拿出来跟徐岭嚷嚷什么呢。 不丢人。 可是,从来就没有人这么告诉他。 除了他一手养的小魔王。 管家送的是蓝莓蛋糕,有两份。 宁笙用叉子把自己那份上面的蓝莓扎下来,递到了徐岭嘴边:“你把这个吃掉。” 他是废物不要紧,徐岭他得好好养。 徐岭做了个呕的表情,闭眼把蓝莓嚼了。 一颗小石子砸到了玻璃窗上,宁笙吓了一跳。 徐岭却很淡定地开了窗,陆鹏的脑袋在花园外若隐若现。 “来打游戏吗?”陆鹏问。 “明天还要上学呢。”宁笙说。 “来。”徐岭说。 宁笙:“你们疯了吗!我怎么可能这个点出去玩莫名其妙的游戏!” 于是,晚上九点,宁笙通过打滚和支使徐岭打滚征得外婆的同意,被徐岭推下了山坡。 “去哪里玩?”宁笙问。 “电玩城。”陆鹏得意地说。 很快,宁笙就看到了那家不足二十平米的电玩城。 游戏设备捡漏破旧,摆的大多都是古旧的街机,镇上一半的小孩都围在了这里。 宁笙:“……” 这就不是他应该出现的地方。 “我去换点儿币。”陆鹏说,“徐狗,你带公主霸占一台。” “我占两台。”徐岭说。 “我想回家。”宁笙说,“你能把我推回去吗?” 徐岭:“回去干什么?” “我……我想洗澡。”宁笙刚刚做康复训练出了一身汗,还没洗澡就又出来乱跑,他觉得很不舒服,“我要臭掉了。” “没味道啊。”徐岭凑近了他的领口,闻了闻,“这么香。” “不许离我那么近。”宁笙一把将人推开。 “币来了。”陆鹏捧着个篮子过来找他俩,“有金币和银币,你们要哪种?” “都一样,随便来个,不是傻币就行。”徐岭把手探向篮子。 这老街机,手柄破旧,不知道被多少人摸过,宁笙不乐意碰。 “很好玩的。”陆鹏说。 宁笙:“不。” 徐岭已经抓上那手柄了,宁笙正要看热闹,徐岭碰过游戏机的手抓上了他的手腕。 宁笙:“……啊啊啊啊啊?” “你也不干净了。”徐岭说,“玩吧。” “我要弄死你!”宁笙要打人了。 “我要弄死你!”没多久,宁笙对着游戏机里徐岭的角色说。 “好啊,我让让你。”徐岭操纵着屏幕上的小人蹦蹦跳跳。 宁笙赢下一局。 “再来!”徐岭不服气。 陆鹏买的那篮子游戏币,就这么一点点消耗了下去。 小镇的夜色渐深。 宁笙很少见过这个时间的小镇,他以为它宁静祥和,却没想过它的夜晚也有这么吵嚷的一面。 “电玩城”来了几个待业的社会小青年,抽着烟,拍着街机按钮。 宁笙不能闻烟的味道,咳个不停,眼睛都浸了层薄薄的泪。 “走吧,没钱了。”徐岭说,“我们回去。” 宁笙拿出儿童手机,才发现外婆给自己打了三个电话,发了一条短信。 外婆说:“玩得很开心?夜也深了,你们就别上山了吧,我和徐岭妈妈打过招呼了,你去徐岭那里睡。” 宁笙:“?” 可是,徐岭的床很小啊。 小魔王好像也没有要送他回去的意思,两个人有说有笑,推着他穿行在夜晚的小镇中。 街边的夜摊亮着灯,灯光下坐着吃宵夜的人们。 “我想吃铁板豆腐。”他叫住徐岭。 “没钱了啊。”陆鹏把口袋都翻出来了,“徐狗,去抢。” “等着。”徐岭跃跃欲试。 “你别!”宁笙抓住徐岭衣角。 可别学坏了,本来就不好养。 徐岭从口袋里掏了最后几块钱,丢进了夜摊老板收账用的小盒子里。 “要半份,少点辣。”他说。 “咦,你还有钱。”陆鹏意外,“那刚怎么不玩儿了?” “保护眼睛。”徐岭说,“没看见公主都瞪我了吗。” 宁笙如愿以偿地吃到了他的铁板豆腐。 陆鹏在猪肉铺子门边跟他们道别,徐岭推着他,接着往洗车店的方向走。 “你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吗?”宁笙问。 徐岭:“额。” “那你等下要把作业写完。”宁笙说。 徐岭:“你写了吗?” 宁笙:“没有。” 徐岭:“?” “我不写没关系,但你一定要写完。”宁笙坚持。 “我能问句为什么吗?”小魔王友好地开口。 “不能。”宁笙说。 徐岭:“……” 他俩说着话,停在了洗车店门口。 “怎么这会儿才回来?”徐岭妈妈从二楼探出头,“热水给你们烧好了,自己洗吧。” “有浴缸吗?”宁笙问徐岭。 徐岭:“算有,我给你找个。” 几分钟后,徐岭把脱干净的宁笙,拎进了一只装满温热水的大木盆里。 宁笙:“?” “我只是想洗个淋浴。”他解释说。 实在没有浴缸,也行,他冲一下就好。 “宁宁,你坐着别动啊。”徐岭艰难地举起一个沉重木桶,“我慢慢给你冲。” “我不要!”宁笙懂了他的意思,但极度抗拒这种洗澡方式。 他这反应有点大,被他这么一喊,徐岭脚下拖鞋一滑,手一抖,桶一歪,瀑布般的水流当空倾泻而下,全浇在了他脑袋上。 宁笙:“……” 第17章 不一样 那一瞬间,宁笙见到了徐岭曾说见过的天堂。 “你疯了吗?”他大声质问。 徐岭提着木桶,也愣了。 “人很清醒。”徐岭说,“就是桶有点重。” “王八蛋,你清醒还把一桶水都浇完了?”宁笙更崩溃了。 徐岭:“我浇没浇完不都一样挨骂吗?” 宁笙:“……” “意思是这还怪我?”宁笙问,“你尿床要挨骂,你难道就要把床尿塌吗?” 徐岭:“这是一回事吗?” 徐岭:“……” 徐岭:“我什么时候尿过床!” 宁笙:“我去问阿姨。” 徐岭:“怪我!别说了!” “这是你家桶,不是我家的,多少重量你心里没数吗?”宁笙就没洗过这么离谱的“淋浴”,满头满脸都是水,眼睛也睁不开。 “傻站着干什么?”他问,“给我毛巾啊。” 干燥的毛巾不情不愿地递过来,他终于能睁开眼睛了。 嗯……好硬的毛巾。 “这毛巾之前干什么用的?”他狐疑。 “我的,洗脸的。”徐岭说。 宁笙放心了。 徐岭:“偶尔也擦手。” 宁笙:“……你可以不说。” 他用毛巾一点点把脸擦干净,又趴在木桶边缘,泡在温暖的热水中。 好像……也很舒服,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徐岭家的卫生间很窄,但香香的,镜子边摆了一束颜色寡淡形状好看的小野花。 宁笙把头枕在木桶边,昏昏欲睡。 这期间徐岭已经火速冲完洗完,开始套裤子了。 “你还没结束吗?”徐岭问。 宁笙:“我还没开始。” 他可太喜欢洗澡了,他能泡好久好久。 虽然木桶的空间窄了点,但也可以凑合。 徐岭回头看了一眼,又把穿了一半的裤子脱了,踩着凳子从柜子里拿了条毛巾。 宁笙:“?” 一只手把他按在了木桶边,不顾他的反抗,火速把他用毛巾揉了一遍。 “你有病吗?”宁笙轻声喘气,怒不可遏。 “不好说。”徐岭说,“但水要是凉了,很快你就有病了。” 宁笙:“……” 小魔王拎着衣服,就要往他头上套。 “再冲一遍!”宁笙说,“没有洗干净。” “你干净得都能直接下锅蒸了,真的。”徐岭接着套衣服,“白白嫩嫩,一口一个。” 宁笙:“你变态。” “这是背面啊啊啊。”宁笙拍开了徐岭给他套衣服的手,“你平时是兜个树叶直接出门吗,衣服都不会穿。” 小魔王就是不行。 还得是他,会照看小朋友。 “我自己来。”他说,“不需要你。” 半小时后,宁笙慢吞吞地坐在徐岭的床上,用吹风机吹头发。 徐岭盘腿坐在地上,玩他的儿童手机。 “你不要再玩了。”宁笙说,“玩游戏对眼睛不好。” 玩了游戏机又玩手机,打得挺菜,但这人对游戏还挺有偏爱,什么样的都爱玩。 宁笙记得,他重生前,徐岭就投过好几个游戏项目,皆是大热项目,还砸钱养过两支热门战队。 “小铃铛,来睡觉了。”他放下吹风机。 旁边咕咚一声,徐岭翻身上了床,在床边留了一盏小夜灯。 徐岭家宁笙也来过不少次了,这还是第一次留宿。 床板很硬,被子不够软,上面还有好几个补丁,窗户也不够隔音,偶尔能听见微小的动静,是小猫跃上了树梢。 但宁笙却很快就有了睡意。 他往徐岭身边挪了挪,抱着徐岭的胳膊,睡着了。 半夜,徐岭可能是被他抱烦了,想推开他。 宁笙迷迷糊糊地把那条胳膊抱得更紧。 “不许走,不许离开我。”他在梦里说。 徐岭好应该是被他吓住了,没再乱动,宁笙安稳地睡了过去。 时间在小猫轻踏的脚步声里悄悄地流逝,转眼间,半个学期过去,二年级学生迎来了他们的小长假。 陆鹏喊了半个月要钓虾,结果假期第一天—— “他跟表姐去s市听数学讲座了。”电话里,李皓月妈妈说。 “我家宁宁去s市的大医院检查身体了。”电话里,宁笙外婆说。 “小铃铛?被他亲爸接去s市度假了。”洗车店门口,徐岭妈妈说。 陆鹏:“……” S市,儿童医院。 宁笙木着脸,被着推去各个科室检查身体。 “还有一项就好啦。”管家说,“小少爷再坚持一下。” 宁笙:“还有什么?” “还有个身高体重。”管家说。 体检结束,宁笙拿着自己的初步检查报告,怒了。 他每天都灌自己牛奶,为什么还不长高,徐岭都长好多了。 “您在这儿等我,我去取一份康复方案。”管家说。 “去吧。”宁笙微微点头。 他等得无聊,听着旁边的人打电话。 “可不是吗,放假还加班,真烦。”那人说,“带老板的儿子体检。” 宁笙:“……” 啧,又一个来体检的少爷。 城里人就是娇贵,都是废物,青安镇那边一帮崽子成天满山乱蹿,也没见着有几个生病的。 他轻蔑地侧目,和正用棉签压着胳膊的徐岭对上了目光。 宁笙:“?” 徐岭:“?” “快点。”跟徐岭同行的那人往徐岭背后推搡了一下。 “还在出血,你好好压着。”宁笙抓住徐岭的手臂,帮小魔王用棉球把抽血后的出血口压好。 他想起来了,徐岭亲爸的公司,就在s市啊,这会儿还只是个跟他们家没法比的小公司。 “我们赶时间。”同徐岭一起的人催促,“走了。” “你确实赶时间,你要赶着去看看你瞎了的眼睛。”宁笙说,“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没见他胳膊还在流血吗?” “你……你是谁啊?”那人没见过这么趾高气扬的小朋友,看了宁笙的穿衣气质,没敢得罪。 “我?”宁笙想了想,一句朋友到了嘴边,脸颊发热。 “我是他的主人。”宁笙说。 徐岭:“……?” 带徐岭来的人:“?” 没毛病,宁笙骄傲地想。 这是我辛辛苦苦一颗一颗蓝莓喂出来的好魔王,必须是我的。 “你去那边等着。”宁笙习惯性地命令人,“或者他爸其实也可以换一位特助。” “为什么还流血啊?”宁笙移开手里的棉签,很困惑。 “宁宁。”徐岭说,“放开你抓着我胳膊的手,挤着伤口了。” 宁笙:“……” 不好意思呢。 两个小朋友在体检中心的门口聊天。 “你要来S市,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宁笙问。 徐岭:“我昨天让我爸说了啊。” 宁笙:“?” 说哪儿了? 他翻来短信界面。 来自备注:小魔王的看守 【假期将近!!!洗车大酬宾,办卡10次免一次。店内新增车贴膜服务哦。】 宁笙:“这句话里,有哪几个字是你的别名吗?” 徐岭:“……” “叔叔太忙了吧。”宁笙说,“你们家最近生意还挺好的。” “s市住的惯吗?”宁笙问。 “宁小少爷。”管家走出来,“我们该回去了。” “我知道。”宁笙说。 他想了想,把自己的儿童手机塞给了徐岭。 “不许打游戏。”他说,“我要是打电话,你一定要接。” “不接就喂你十盒蓝莓。”宁笙说。 威胁看起来到位了,他满意地走了。 徐岭在s市住得惯不惯宁笙不知道,但他自己是有点不习惯的。 这儿吃不到好吃的路边摊,也没有钓虾可以玩,无聊透顶。 他在爸妈身边住了两天,憋不住了,摔了个碗,说要回青安镇。 这边的管家都惊呆了。 这小少爷自打受伤之后,性格有些沉郁,不爱说话,很依赖爸妈,刚被送去青安镇休养那阵子,天天打电话说要回家。 不过算下来,这两年,宁笙好像一次也没说过了。 宁笙借了管家的手机,给小魔王发短信。 宁笙:你在干什么? 徐岭回复:吃炸鸡。 下午,宁笙问:你在干什么? 徐岭回复:买衣服。 晚上,宁笙问:你在干什么? 徐岭回复:看电影。 宁笙回复:滚吧! 宁笙又摔了个碗。 过得还挺好啊这小子。 也是,s市那么大,好玩的那么多,徐岭怎么会不喜欢呢。 多玩玩,就忘了这世界上还有个宁笙了。 “小少爷。”管家憋不住了,敲门叫他,“夫人吩咐我带您去商场买些衣服。” 宁笙:“哦。” 买吧,他给徐岭也挑点儿。 以后好歹也是个厉害人物,得打扮好看点,要富养。 这商场在市区,汇集了诸多奢侈品牌,负一楼是个儿童乐园,建了个挺大的海洋球池。 这让宁笙想到了徐岭带他玩的蹦床。 镇上不常能见到蹦床,他至今没玩上第二次。 “小少爷想去玩吗?”管家问。 “怎么可能。”宁笙说,“这种幼稚的东西……” 宁笙话说一半,看见徐岭了。 徐岭被几个大点的小朋友簇拥着,推到海洋球池子边。 宁笙:“给我买票,我要玩。” 过得太好了,徐岭,都有新小弟了。 “徐……”宁笙刚出声。 一个塑料球腾空而起,砸在了徐岭的脑袋上。 宁笙:“?” “你不会觉得爸会要你吧。”大点的小朋友说,“他只有我这一个儿子,你妈妈已经和他离婚了。” “对啊,回你的村子去。”旁边又一个小学生说,“唐叔叔才不会喜欢你。” “不喜欢啊,那你们急什么?”徐岭掂着手里的海洋球。 “你!”对方更急了。 “要不是你不争气,他也想不起来跟前妻还有个儿子。”徐岭说。 对方说不过他,只好大喊:“砸他!” 徐岭背靠着海洋球池,丝毫不慌:“对,快砸,等下刚好让咱们爸看看。” 海洋球没砸过来,当空砸下来个人。 宁笙在脑子里复习了好几遍直立行走,才勉强走了几步扑过来,摔进海洋球池子里,一把抱住了徐岭的脖子,手腕上纯金质地的平安镯咣当一声磕在了徐岭的脑袋上。 “不许欺负他!”宁笙回头说完,又觉得自己不该对小魔王太好,补充了一句,“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徐岭:“……” 徐岭:“嘶……” 听闻动静,几个家长赶了过来。 宁笙被管家捞回了轮椅上,抓着徐岭的手腕不肯松手。 “谁让你打的?”徐岭他亲爸指着徐岭脑门上的包,教训他的另一个儿子,“不是让你们一起玩吗?” “呜呜呜那不是我打的。”徐岭同父异母的弟弟呜呜地哭,“我还没来得及打。” “怎么办,那好像是我打的……”宁笙有点心虚地摸着自己的平安镯。 金镯子都磕歪了,手腕也有些疼。 其实有很多种方式能阻止小朋友的闹剧,他选择了最愚蠢也最惨烈的一种。 只是因为那一瞬间,他觉得小铃铛可能也会伤心。 他只是想抱抱他,他好像能懂那时候的他。 他想和徐岭站在一起。 S市一点都不好玩,徐岭怎么都不告诉他。 徐岭蹲在他的轮椅边,抓住他的手,帮他把镯子磕歪了的地方转到了手腕内侧,用衣袖挡住。 宁笙愣住,徐岭仰头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没想打你的。”宁笙说,“我打你不打脑袋的,打脑袋手疼。” 徐岭:“……” “我和他们不一样,你知道吗?”宁笙说。 “知道。”徐岭说,“你有狗,他们没有。” “笨蛋!谁让你说这个了……”宁笙小声说,“算了,我们回青安镇吧。” “行啊,笨蛋。”徐岭说。 第18章 奖励 在连着摔了七个碗之后,宁笙在s市的小长假提前结束了。 回青安镇的时候,他闹着说没徐岭就不活,于是顺手捞上了徐岭。 飞机刚落地,别墅那边,外婆就让人开车去接了他俩。 假期过了一大办,还剩两天的时间可以自由安排。 “还能钓虾吗?”宁笙问徐岭,“我要去。” 徐岭:“能,去叫陆鹏。” 陆鹏家的肉铺门口,陆鹏妈妈一手提着大砍刀,一手拎着猪肉,低头看着两个小学生。 “陆鹏前几天不知道怎么的非得闹着要去s市。”她说,“所以我给他报了个培训班。” 宁笙:“?” 陆鹏妈妈:“我让他从现在开始好好学,将来一定能自己凭本事去s市。” 宁笙:“……” 徐岭把他牵走了。 “我们去哪里啊?”他问,“陆鹏不在,钓虾不好玩。” “我也会钓,为什么不好玩。”徐岭问。 宁笙:“人多才好玩啊,你能给我多分裂几个人吗?” 徐岭:“有一定难度。” 青安镇唯一的拉丁舞培训班里,严厉的老师正在激情教学。 手脚不协调左脚绊右脚的陆鹏被骂得狗血淋头。 两只脑袋趴在窗边悄悄地看。 “他妈妈是希望他能凭本事跳着去s市吗?”宁笙问。 徐岭:“是阿姨自己想学吧。” 宁笙:“嗯……” 他还是很会养小朋友的,起码他没让徐岭去学拉丁舞。 不过,徐岭是不是不会跳舞?要不要…… “走吧。”他还没想完,徐岭一把将他拽走,“我们去把陆鹏捞出来。” “一二三四……手错了!”老师正在上课,“再来一遍。” 一颗小石子砸在了陆鹏的屁股上。 陆鹏:“?” “你能不能行了?”窗外,宁笙问,“让我来。” 徐岭抠走他手里的砖:“是喊他出来玩,不是暗杀他。” 宁笙:“你有事吗?我就是想拍点声音!” “你坐这儿。”徐岭把他轮椅停在了阳光下,“我去叫他。” 宁笙:“哦。” 今天的阳光正好,暖风拂面,他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喜欢的青安镇,他又回到了这里。 没多久,他就听见了陆鹏的声音。 “公主呜呜呜。”陆鹏大喊,“你们终于来救我了。” “别碰我。”宁笙说,“没人想救你,只是想让你快去抓蚯蚓。” 陆鹏乐呵呵地去了。 徐岭推着他,一路跟上。 因为天气好,宁笙也乐意多动弹,趁着徐岭和陆鹏在准备钓虾的工具,他在水塘边站起来,尝试着走了一段距离。 两分钟后,宁笙觉得差不多了,转头想坐下,轮椅无了。 宁笙:“?” 小魔王拖着他的轮椅,站在二十米开外,冲他咧嘴。 “你在干什么?”宁笙问,“快给我推过来。” “宁宁,快来!”徐岭蹦跶起来,冲他招手,“过来这边。” 宁笙:“……” “你疯了吗?”他问,“快给我!” 徐岭仿佛听不懂似的,仍远远地冲他笑。 宁笙没有办法,只能强撑着又走了几步。 他实在是讨厌走路,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双腿发软,他无力地想要跪下。 “王八蛋,我要打死你。”他说。 “宁宁过来,随便打。”小魔王仍在雀跃。 缺乏锻炼的双腿越发无力,可自尊不允许宁笙摔倒在地上。 真是疯了,崽子造反了。 地上很脏,也很丢人,他不可以坐下。 “我……”他想了想,迟疑着开口,“错了。” 宁笙:“我刚刚不该跟你吵架,也不该说你笨蛋,以后都不说了。” 他费了好大劲,才憋出这一句。 徐岭往前挪了两步,仍然冲他招手:“宁宁,过来!” 宁笙:“……” 徐岭今天抽什么风,又要玩什么游戏。 “王八蛋,坏蛋。”他艰难地抬腿,边走边骂,“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对我!” 汗水浸湿黑发,沿着脸颊滴落,他轻喘着,轻咬着嘴唇,感觉已经到了极限:“求你……” 距离徐岭还有一步时宁笙终于筋疲力竭,差点跪倒在地,徐岭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宁宁。”徐岭叫他。 宁笙抱着徐岭的脖子,抬起来要揍人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轻飘飘地拍在徐岭的颊边。 “你到底想做什么?”宁笙吓得声音发颤,“那么多好玩的,你非要玩我吗!” “宁宁。”徐岭拍着他的肩膀,“你会走路了!” 宁笙一怔,把头搭在徐岭的肩膀上。 徐岭架着他,两人一起走完了最后几步。 “你疯了吗?”宁笙说,“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一点都不好玩,知道吗?” “下次就能走更远了。”徐岭说。 宁笙:“?” 宁笙:“别……” “宁宁,来钓虾。”徐岭把他推到轮椅上坐下。 宁笙:“……” 算了,先这样吧。 徐岭就是一时兴起,明天就忘了,他没必要追着计较。 想到这个,宁笙释怀了。 双腿酸得厉害,他一边腹诽徐岭过分,一边接了个钓竿被徐岭推去水塘边钓虾。 宁笙抓着钓竿,坐在水边,徐岭跑去给他买了份路边的麦芽糖。 “我勉强原谅你了。”宁笙仁慈地说。 青安镇真好,连小零食也有特别的香味。 今天的虾并不好钓,宁笙抓着钓竿一下午一无所获,气得他不肯走,直到徐岭妈妈来水塘边叫他们。 晚饭是在徐岭家吃的,徐岭妈妈买了菜,让徐岭帮忙。 宁笙坐在老旧的沙发上,边看徐岭洗菜,边看电视上的育儿节目—— “小学阶段至关重要,要着重培养孩子的学习兴趣。”老专家推眼镜,“要适当给孩子一些奖励,激发他们的学习热情与兴趣……” 宁笙听得很认真。 养徐岭嘛,还得按专业的来。 他听到一半,转头,发现徐岭也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宁笙:“?”你看什么,你看得懂吗? 电视切成了巧克力蛋糕的广告。 宁笙:“……” 哦,徐岭想吃巧克力蛋糕了是吧。 行,他以后多给徐岭准备点儿奖励,这样徐岭肯定更有学习热情。 “我帮你洗。”宁笙纡尊降贵地说。 徐岭递过来一片菜叶,宁笙仔细一看,菜叶上趴着一只小青虫。 宁笙一阵滋儿哇乱叫:“拿开点!” 徐岭重新递了一片。 宁笙:“这么脏,泥里捡的吗?” 徐岭:“……” “你坐这儿喊加油吧公主。”徐岭说。 “洗个菜还要人喊加油,你也配?”宁笙说。 徐岭:“……” 徐岭咣当一声把脑袋磕在了木桌子上。 “小铃铛,不可以凶宁宁哦。”徐岭妈妈听见动静探出头来,递给宁笙一篮子剥好的花生,“帮我把花生衣搓掉吧。” 宁笙如愿以偿地帮上了忙,充分感觉到了自己在这个家里的价值。 “s市好玩吗?”吃饭的时候,徐岭妈妈问。 徐岭摇摇头,宁笙也摇头。 “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徐岭妈妈失笑,“我当年去s市的时候,可是很喜欢的。” 徐岭:“我们山猪吃不惯细糠。” 宁笙:“嗯。” 宁笙:“?你才是山猪。” 徐岭:“我是我是。” “你们两个啊,真是……”徐岭妈妈笑了,“本来以为你们相处不和,没想到关系很好嘛。” 宁笙:“才不是,一点都不好。” “我们宁宁啊,是很好的孩子。”徐岭妈妈说,“小铃铛,宁宁比你小几个月,以后也要好好照顾宁宁弟弟,不可以欺负他哦。” “是我照顾他。”宁笙强调,“他只会给我添麻烦。” “谢谢,我以后给你添更多麻烦。”徐岭看起来非常高兴地说。 宁笙:“?”倒也不必。 隔天,宁笙的麻烦就又来了。 他刚从秋千绳上下来,徐岭又一脚踹飞了他的轮椅。 这次徐岭站到了大约三十米外的地方。 “宁宁,快来!”徐岭摇晃着手里的糖糕,“走过来,就给你吃啊!” 宁笙:“……” 吃个屁,我要拧掉你的狗头。 第19章 自己走 “宁宁,快来!”徐岭站在坡道上,将一本四年级的暑假作业揣进了书包里。 “你烦不烦。”宁笙停在坡道不住喘气,“我已经在走了。” “加油,公主!”陆鹏把作业本卷成喇叭状,“你即将登顶的是我们青安镇的最高坡。” “吵死了,闭嘴!”宁笙说。 “目测还有十三米,以宁笙的体力大概还能走十二米。”李皓月坐在地上画草图,“但算上额外因素之公主的脾气,预计再走十米徐岭就要挨骂。” “王八蛋!”坡下传来宁笙的声音,“我不玩了,我要回家了。” 徐岭:“……” 李皓月:“看。” 宁笙从不开玩笑,说跑路就真的要跑路。 啪地一声,一个摔炮炸开在他脚下,宁笙吓了一跳,往上爬了好几步。 “公主快跑!”陆鹏在山坡上呐喊。 宁笙:“……啊啊啊啊。” 徐岭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溜到了他背后,揣着一盒摔炮盯着他脚下砸,噼里啪啦地炸得他乱叫。 宁笙一路被摔炮追到了山坡上。 “鼓掌!”徐岭喊,“宁宁会爬坡了!” 陆鹏率先鼓掌,李皓月敷衍地拍了两下。 “你……”宁笙一把将摔炮盒子从徐岭手里抢过来,“我要把你炸开花!” 盒子很轻,是空的。 宁笙:“……” 徐岭摸了摸衣服口袋,递了一盒新的给他。 “你这样显得我很没面子。”宁笙轻哼。 徐岭犹豫半秒,从裤子口袋里又摸了一盒。 “你买了三盒要炸我?”宁笙难以置信地问,“你还是人吗?” 徐岭:“我这不是就砸了一盒吗!” 宁笙:“所以呢?我要夸你吗?!” 徐岭:“……” 宁笙掂着手上的三盒摔炮,转向徐岭:“还有吗?” 徐岭:“没了。” 宁笙不信。 “那你搜啊。”徐岭张开双手。 宁笙去了,把小魔王上上下下地摸了一遍。 确实没了,徐岭上交得很彻底。 宁笙满意地把摔炮揣进了口袋里。 这两年,向来爱玩的徐岭对他产生了玩心,动不动就要拖着他走几步,越拖越远。 以至于才两年,宁笙的轮椅就闲置了,这比他上辈子恢复行走能力起码提前了两年多。 正常速度的走路对他而言已经不再困难,但跑跳和爬坡他依然容易疲倦,所以相当抗拒。 “你搜身的时候,能不能别留下点什么?”徐岭龇牙咧嘴。 宁笙:“我留什么了,指尖的温度吗?” 徐岭:“指甲的印子。” 宁笙:“那是你活该。” “我们今天去哪里玩?”宁笙现在才发现,这几个人都骑了自行车。 “去山里看萤火虫。”陆鹏说。 宁笙:“?” “我不去。”宁笙说,“我最讨厌虫子了。” “好,宁宁不去,我们走了。”徐岭跨上自行车,直接骑出五米远,“你自己走回去。” 宁笙:“回来!我要看萤火虫!” 徐岭的自行车后座上,装了柔软的坐垫,一点都不硌人。 徐岭载着他一路冲下了山坡。 “公主信我,很好玩的!”陆鹏边骑车边说,“有萤火虫的那几天,山脚下有集市,全是好吃的。” “有糖糕吗?”宁笙双手抓着徐岭的腰。 “这个还真只有我家有。”徐岭说。 “是啊,徐岭妈妈做的最好吃,你住他家得了。”陆鹏转头喊,“数学呆子,骑快点儿!” 自行车叮叮当当地穿过小镇,一路拐进了青安镇背靠的山林。 宁笙被徐岭从车后座上扶下来。 “萤火虫呢?”他问。 “还在睡觉,等天黑。”徐岭说。 萤火虫没出,集市倒是先开张了。 徐岭跟陆鹏他们把自行车停靠在树下。 宁笙习惯性地伸出手,让徐岭牵着自己,一步步走进热闹的集市间。 “你去年怎么不带我来?”宁笙第一次逛这么大规模的乡村集市。 “去年这几天在下雨,集市没开。”徐岭说。 宁笙:“前年呢?” 徐岭:“带你去钓虾了。” “哼,那就是你的不对了。”宁笙说。 徐岭:“……” “我对过吗?”徐岭诚恳地问。 “……你倒是记得很清楚。”宁笙说。 徐岭把他往远离自己的方向推了点:“自己走路,别挂我身上。” “你怎么这么讨厌!”宁笙被推开,有些无助地站着。 重新学走路的过程太艰难,行走对他来说就是件很没有安全感的事情。 即便徐岭玩心极大地缩短了这个过程,他还是会因为自己走路而感到不安,怕摔,也怕被撞倒。 他走不快,人潮往来,他就有些踉跄。 徐岭跟着他,始终和他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宁笙停在一个卖饰品的摊位前,指着一条绿色的丝带,扔给摊主一张钞票。 “给哪个小姑娘买的吗?”摊主打趣。 “不。”宁笙说,“我只是想牵我的狗。” 徐岭:“……” “你的狗可能不太喜欢绿色。”徐岭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硬币,递给正为找不开钱发愁的摊主。 宁笙:“是吗?” 宁笙:“就要绿色的,谢谢,越绿越好。” 宁笙把长丝带的一端绑到了徐岭的手腕上,另一端则是系着自己。 这下安全感一下子就拉满了,他安心地逛起了集市。 这里有不少卖水果的摊位,种类比镇上的丰富,蓝莓、樱桃应有尽有,宁笙买了一大份蓝莓。 “你快吃掉。”宁笙说。 徐岭:“呕。” 宁笙则是在一旁欣赏着徐岭的眼睛。 徐岭长得真好啊,已经逐渐有了日后帅气的轮廓了,以后肯定很受欢迎。 “你以后看见蓝莓就会想起我的。”宁笙笃定地说。 徐岭:“不用以后,我现在看见你就想到蓝莓,又难吃又倒霉。” 十分钟后,捧着四份油炸冰淇淋的陆鹏过来找他们汇合,瞧见徐岭,乐了。 “公主看起来好像要气死了。”陆鹏同情地说。 “嘶……问题不大。”徐岭揉了揉自己被拧红了的手背,“没打脸,说明不是很气。” “徐哥,你是有经验的。”陆鹏佩服地说。 宁笙确实没怎么气,他站在路边看摇摇车。 很无聊很幼稚的玩具,坐在上面的小孩却笑得很开心。 “还玩吗?”小朋友的爸爸在一旁等着,手里抓着一大把硬币。 好久好久以前,宁笙也被爸妈带着玩过,那时候每天都很长,爸妈有漫长的时间陪伴他。 但自他腿伤开始,爸妈就一下子忙碌了起来。 可能爸妈的爱都是有条件的,大号废了,去练小号,人之常情。 时间久了,他连想念都要忘了。 “苹果味和草莓味,看中了哪个?”旁边递过来两个餐盒,“我比较想吃苹果的。” 宁笙:“这什么?” 徐岭:“油炸冰淇淋。” 宁笙:“都给我,你不许吃。” “啊?”徐岭愣了,“那你让我咬一口吧。” 徐岭:“宁宁对我最好了,对吧?” 宁笙目光躲闪:“好吧,就一小口。” 徐岭把苹果味的团吧团吧一口全嚼了,扬长而去。 宁笙:“……” 等到集市的灯火点满,天色就全黑了下来。 宁笙正站在算命大师的摊位边,看李皓月逼大师算选择题的答案,手腕上的绿丝带忽然一牵,他回头,徐岭用丝带拉扯着他。 “宁宁,过来!”徐岭说,“来看萤火虫了。” 宁笙:“?” 来时平静的山林间,飘飞着无数明灭的绿色荧光。 “好漂亮。”他说。 他只从别人口中或者一些失真的照片里,知晓过萤火虫的好看。 有的风景,还得亲眼来见。 “上去看更好看。”徐岭说。 宁笙抬头看天:“上去?” 用想象力吗? 徐岭把他推到了树边,那里已经提前垫好了一块大石头。 徐岭:“爬。” 宁笙:“?你骂我?” 徐岭:“不是,你快爬。” 徐岭:“……爬树,是爬树!巴掌放下去!” 宁笙不想爬树。 他自小接受的教育,是不允许他做这种不文雅的事情的。 但小魔王劲真的大,已经抓着他的腰把他往树上拎了。 树杈子上面,徐岭的帮凶陆鹏已经伸着手了,要抓他上去。 “我不去。”宁笙被按在树干上,快哭了,“这树好脏。” 徐岭:“不脏不脏,才下的雨,干净得很。” “干净得很,你怎么不啃一口尝尝咸淡??”宁笙两条腿乱踢。 “你这个时候不是……很有劲吗?”徐岭差点被踢中小弟弟,赶紧把人往上又举了点儿,陆鹏伸手拉住宁笙。 “别啊,我等下肯定下不来的。”宁笙挣扎。 徐岭:“下的来下的来。” “你别按我屁股!我口袋里有摔炮!”宁笙惨叫。 徐岭:“我有分寸。“ 宁笙:“你有个屁,你要有分寸,猪都会上树。” 宁笙:”……“ “我不要上去,我不会上树。”宁笙鞋都踢飞了一个,抵抗失败,被送上了树杈。 他趴在树杈子上,头发被汗水打湿,他感觉这世界多半是疯了。 太丢人了,他捂脸。 “哪里疼?”徐岭问。 宁笙:“自尊。” 徐岭:“那不重要。” “太野蛮了!”宁笙痛斥,“我要被你弄死了。” 半条命都要交代在树上了。 “公主,你会爬树了耶。”陆鹏鼓掌。 宁笙:“……” 这根树杈子不算高,陆鹏又炫耀般地蹿去了上面,徐岭则是留在他旁边。 双腿悬空的感觉让宁笙有些害怕,他死死地抓着树枝,不肯松手。 不过,随之而来的景色,让他忘记了害怕。 绿色的萤火腾空,树影重重,美得不似人间。 夜空深蓝,月朗星稀。 嗯,月,李皓月呢? “我在这里。”树下传来个声音。 李皓月坐在徐岭搬来的那块石头上,正在啃油炸冰淇淋。 “你不上来吗?”宁笙问。 数学呆子举着个手电筒,照着自己,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我不会爬树啊。” 宁笙:“哦。” 宁笙:“……” 宁笙:“那为什么我就一定要上来???” 第20章 你家就是我家 宁笙很少熬夜,但今天的萤火虫他看到了凌晨一点。 外婆给他买的儿童手机里,拍了无数张萤火虫的照片。 “回家吗?”徐岭第十五次问他。 “小铃铛,笑一笑。”宁笙举起手机,给徐岭拍照,“高兴点。” “还拍?”徐岭脸都要笑裂了。 宁笙:“嗯哼,还有别的表情吗?” “公主。”往上的一根树杈上,陆鹏招手,“拍我!” 宁笙:“不,没有内存了。” 陆鹏:“你删俩张徐岭嘛。” 宁笙:“不。” 这可是幼态魔王珍贵影像,得留着做纪念,以后拿来挟恩图报,让大魔王时时记得他的好。 “回家吗?”徐岭再度问。 “我想看萤火虫。”宁笙说。 徐岭沉默了两秒,冲树上头大喊:“陆鹏,下来干活,他不敢下树!” 陆鹏:“得嘞。” 宁笙:“???” 宁笙:“别……” “公主。”陆鹏说,“咱总不能在树上过一辈子,你看数学呆子,他都睡两觉了。” 李皓月听见自己的名字,睡眼惺忪地望天。 “我先下去,宁宁,你踩我肩膀。”徐岭说,“数学呆子,去把宁宁的鞋捡回来。” 几分钟后。 徐岭:“我肩膀长在脖子边,不是脖子上!!!” 宁笙:“我当然知道,你能不能别在我这么紧张的时候那么多话!” “我抓不住了呜呜呜。”树上的陆鹏喊,“公主在掐我手心。” 陆鹏松手,宁笙紧张地抓住树皮,身体迅速往下滑落,被徐岭一把抱住,趔趄了两步,一起歪倒在柔软的草坪上,摔进了四起的绿色萤火中。 宁笙捂着失序的心跳,仰头看见徐岭的笑脸。 流萤四起,漫天都是他错过了许久的风景。 “看。”徐岭说,“我说能下来,就能下来。” “笨蛋!”宁笙爬起来,“硬着陆和软着陆能一样吗?” 半夜一点半,三辆自行车在青安镇的路上狂奔,宁笙抱着徐岭的腰打瞌睡。 “回你家还是回我家?”徐岭问。 “你家就是我家。”宁笙说,“我想回就回,我的事情你少管。” 徐岭:“下去走路。” 宁笙抱得更紧:“徐哥,我想睡你家。” 徐岭家的洗车店,这个时间刚刚收工,徐岭后爸坐在门口乘凉,手里夹着根悠闲燃烧地烟。 徐岭妈妈刚把椅子搬进家里,转头听见自行车的铃声,徐岭载着宁笙一路冲过来。 “我的天哪。”她惊呼,“你们两个去哪里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徐岭:“啊?看萤火虫啊。” 徐岭妈妈:“萤火虫穿鞋踩你脸了?” 宁笙:“……” 徐岭后爸笑了声,看他们靠近,把烟掐了,扬手把烟蒂扔进了垃圾桶。 “你们两个讨饭去了吧。”徐岭妈妈蹲下来,帮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捏着他的袖口,“衣服怎么还破掉了?” 徐岭:“怎么可能。” 徐岭:“谁讨饭带宁宁啊,他要饭还会嫌饭馊。” 宁笙:“……?” “你要到馊饭难道直接吃吗?!”他问。 徐岭:“你都讨饭了不吃难道扣人头上吗?” “你们两个真是,什么话题都能吵起来……”徐岭妈妈笑得不行,仔细检查宁笙的衣服。 宁笙想说没事,他多的是衣服,扔了就好了。 “快脱下来。”徐岭妈妈拍拍他的脑袋,“我给你补上。” 宁笙:“嗯?” 还能补的吗? “这个颜色的衣服,我家小铃铛刚好有一件。”徐岭妈妈说,“他这两年身高蹿得快,不能穿了,刚好把布拆下来给你补上。” 宁笙:“不用麻烦……” 她催促:“不麻烦,你们快去洗一洗,全身都是泥。” 宁笙脱掉衣服,舒舒服服地泡在徐岭家的小木桶里。 “你别把水弄我眼睛里。”他说,“好疼的。” 徐岭拿着只木质的小水瓢往他身上泼水,刚听他说完就对着他脑袋浇了一瓢。 宁笙:“……” “你怎么这么讨厌!”他一把夺过水瓢,紧闭着眼睛,水从湿漉漉的黑发上滴落,他抹了把眼睛,泼了徐岭一瓢水。 “你让我帮你洗澡啊,不沾水,干洗吗?”徐岭问。 “你俩在卫生间里过泼水节吗?!”徐岭妈妈在外面敲了敲门,“快出来!” “宁宁,我把你衣服都洗了。”徐岭妈妈在门外说,“你今晚穿小铃铛的。” 宁笙:“谁要穿他的!” 同样是四年级,徐岭的身高已经远超过了同龄人,衣服换得很快。 宁笙穿徐岭的睡衣,袖子长,裤子也长,显得镜子里的他更加瘦小。 “宁宁要多吃一点才好,现在像小团子。”徐岭妈妈说,“你们两个,去把衣服晾了,然后睡觉。” 徐岭抱着一盆衣服,带宁笙去了院子里。 晾衣绳挂得很高,徐岭搬了张椅子踩上去,摘了几个衣架,俯身递给宁笙。 “会挂吗?”徐岭问。 宁笙:“你看我像智障吗?” 他从洗衣盆里捡起衣服,挂到衣架上,再举起来,让徐岭挂在晾衣绳上。 “衣服要展开,抚平。”徐岭把衣服重新整理了一番,“不然晒干了,就会皱巴巴。” 徐岭:“你还能不能干点活了?” 宁笙:“我能把你的狗头当球踢。” “好害怕哦。”徐岭用衣架戳他。 宁笙被推开了一米远。 他低头时认出了自己的衣服,原本被树枝挂了个大洞的袖口上,缝了个不太显眼的小补丁,他盯着那里,有些发愣。 原本弄得脏兮兮破破烂烂的衣服,在徐岭妈妈的手里,又变得好看了。 徐岭从他手里摘走衣服,团吧团吧,拧了满地的水,再抻开弄整齐用衣架挂好。 宁笙抬起头,月光下是一排挂好的衣服,他的和徐岭的,并排在一起,看着像手拉手。 “走了。”徐岭伸手,搭上他肩膀,“我们去睡觉。” “你手是潮的,不要碰我了!”宁笙被推走了。 他坐在徐岭的床边,看徐岭往房间里搬了只老旧的电风扇。 “这个好吵的。”他说。 “不开会热。”徐岭插上电,电风扇吱呀吱呀地转了起来,徐岭的声音也变成了颤音,“宁宁。” “幼稚,我还不如回家吹空调。”宁笙翻了个身,扯过毯子,睡着了。 徐岭调了风扇的方向,让风向避开宁笙的脑袋,这才翻身上床。 隔天,早上7点,宁笙一脚踹醒了睡得正香的徐岭。 徐岭:“有隔夜仇?”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宁笙说,“快穿衣服,今天要练琴,不可以偷懒,不练五十遍就没有午饭吃。” 徐岭:“……” 到底是顶级的小提琴老师,加上宁笙的督促,几年下来,徐岭干废了好几把琴,但曲子也学会了不少,演奏也开始有模有样了。 悠扬的琴声自书房传出,宁笙满意地弯了弯嘴角。 手执琴弓的徐岭微微侧着头,跟着老师演奏,看上去中和了不少平时的野劲儿。 让小魔王学小提琴是对的。 我真是太会了,宁笙心想。 客厅里有说话声,外婆在跟人打电话,他好奇,听了几句。 “嗯,宁宁恢复得很好。”外婆说,“他已经能正常走路了,偶尔玩得高兴了还能跑上一小段距离。” “我刚刚听他说,最近还学会爬树了,我觉得他在吹牛哈哈哈。” “……嗯,是的,他比以前开朗了很多。” “嗯?你们想接他回去?我不太建议,我觉得康复环境也很重要。” “……你可以先来看看他,再做决定。” 宁笙:“……” 有点印象。 上辈子快上初中时,他的身体康复,基本能站立行走,爸爸妈妈就把他接回了s市,让他回去读书。 现在他才小学四年级啊,因为小魔王带着他疯玩,这个进程被提前了。 这不行,他不想回去。 他还没玩好,徐岭也还没养到开花结果呢。初中也不想回去,他想和徐岭一起长大。 宁笙冲进储藏室里,翻出了自己落灰的轮椅,掸了掸灰,坐了上去,自己把自己推回了客厅。 外婆打完电话,一转头,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孙子。 外婆:“?” 外婆:“你怎么了?” “我突然感觉不到我的腿了。”宁笙说。 外婆:“……” 作者有话说: 宁笙:倘若我拿出撒泼打滚绝技,阁下要如何应对 第21章 我背你 外婆:“真的吗?” 宁笙点头:“千真万确。” “行吧。”外婆说,“我让医生来给你看看。” 宁笙:“不用了。” 宁笙:“我觉得我这辈子应该是走不了了。” 外婆:“……” 外婆深吸了一口气,出去打电话了。 “我觉得不行,他这个腿时好时不好……原理?我哪知道。”外婆举着手机说,“要不你自己过来研究研究。” 宁笙一口气松一半,脚踝被人一把扣住。 宁笙:“唔……疼疼疼,快松手!” 徐岭侧过头躲开一脚:“这不是挺有感觉吗?” 宁笙:“……” “没有。”他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坐回轮椅了。” “为什么?”徐岭用琴弓戳戳他脸颊。 “我什么时候还要跟你解释原因了?”宁笙问。 “那怎么办,我们和陆鹏说好了下午去果园。”徐岭说,“你不去了?” 宁笙一脚踢开轮椅,站起来了:“我可以明天再瘸。” 徐岭:“……” 徐岭:“…………” 宁笙:“你别声张。” 外婆打完电话,再回客厅时,两个崽子都不见了,只有小提琴老师在收拾琴盒准备下班。 “他们人呢?”外婆问。 “一下课就没影了。”老师说,“两个孩子的琴练得还都不错,可以让他们去试试考级。” 外婆:“行,我来安排。” 宁笙坐在徐岭的自行车后座上,咬一只巧克力雪糕。 “你骑慢一点。”他说,“风要把我的雪糕吹化了。” “你吃快点不就好了。”徐岭说,“我刚两口就吃完了。” 宁笙:“你那叫进食,不叫品尝,没有灵魂。” 徐岭:“……” “公主。”徐岭说,“你今天怎么又不乐意走路了?” “不许叫我公主,我说了多少次了。”宁笙怒了,“李皓月都不叫。” “那是他呆。”徐岭说。 “你们两个,在背后叫就算了,不许当面叫!”宁笙说。 徐岭:“下次一定。” 宁笙把快融化的冰淇淋吃完,自行车路过垃圾桶时,他把包装纸扬手帅气一抛。 “没扔进去,你下去捡。”他拍拍徐岭。 徐岭把车跟人一起停路边,回去捡了扔好,再回来载宁笙。 “我觉得不会走路也挺好的。”宁笙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天看心情随机道德绑架一个人。” “你走不走路好像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吧?”徐岭问。 宁笙:“哼,那是少爷我命好。” 徐岭:“……” 果园是李皓月家的,坐落在山脚下。 徐岭把宁笙载到的时候,李皓月正坐在果园门口帮他妈算账,张口就是一串数字,比按计算器快多了。 “多吃我们家的果子,对脑子好。”他妈妈吆喝着,“看我儿子,数学次次考第一。” 宁笙冷笑:“不会有人真信吧?” 他一转头,徐岭给他递了个李皓月家的梨。 宁笙:“这么大?吃不下。” “那我切两半。”徐岭从口袋里摸了把水果刀。 “不行!”宁笙说,“你都给我了,不许再吃!” 徐岭一头雾水地收回水果刀:“?” 宁笙抱着梨,坐到小板凳上啃了。 分梨子也太不吉利了,小魔王懂个屁。 徐岭好像还没放弃,伸手抢他的梨。 宁笙刚咬了一小口,梨就被抢走了。 “你干什么!”他问。 “……我给你把果皮削了,这梨刚摘的,还没洗。”徐岭说。 宁笙:“……呸呸呸,你怎么不早说。” 陆鹏比他们晚一步到,自行车后座上载了一大块猪肉。 “阿姨!”陆鹏下车,冲着李皓月他妈妈喊,“肉给你带过来了,我妈说是上好的黑猪肉。” “行,多谢你。”李皓月妈妈说,“我让我家数学呆子给你拿钱。” 李皓月从钱盒里抽了几张票子,塞给陆鹏。 “嘿!公主!”陆鹏笑嘻嘻地过来打招呼。 宁笙:“走开。” 宁笙:“你闻起来像黑猪肉。” “是吗?”陆鹏掀了掀衣服闻闻自己,“我去冲个凉。” 他抓着李皓月家冲水果的水管对着自己一阵狂冲,水花四溅,宁笙都看呆了。 他忽然觉得徐岭帮他洗澡时浇的水,好像还挺温柔的,好歹水温正好啊。 “来都来了,你们几个,去帮我摘两筐梨。”李皓月妈妈递了几个竹筐,“我家李皓月连树都不会爬。” 宁笙:“那他还挺丢人的。” 李皓月:“啧。” 陆鹏和徐岭背着筐,李皓月背了包数学题,宁笙空着手,几个人一起往果园深处走。 “你家的黑猪肉很好吃吗?”宁笙问。 “好吃啊!”陆鹏说,“青安镇上,谁没吃过我家的肉啊。” 宁笙:“我。” 他家每周的食材都是从其他地方送过来的,只有少数时候,管家会从镇上买。 “那我们今晚刚好可以吃烤肉。”李皓月说,“陆鹏烤肉可好吃了。” 徐岭:“我比他会烤。” 他们没往果园的深处走,宁笙走远了就会喊累,李皓月是打心底里觉得自家果园没什么好逛的。 陆鹏跟徐岭是熟练工,手脚灵活地攀上树摘果子。 宁笙嫌太阳晒,站到了树荫下等,慢悠悠地啃完了他的梨。 “有水吗?”他问,“我想洗手。” “附近有条小溪。”李皓月把草稿纸揣进书包里,“我带你去。” 十几分钟后,宁笙扶着树喘气。 “这叫附近?”他问,“我们走了有一公里了吧!你数学不好吗?” “我数学可好了!”李皓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是人品不好,我坑你的,徐岭说了,要多骗你走路。” 宁笙:“……” 真是,都不知道要从哪个点开始骂了。 “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宁笙质问。 “啊?我妈跟我爸吵架才问我这个问题。”李皓月说。 宁笙:“……” 该死的数学呆子。 好在李皓月说的那条小溪终于到了,水很清,是宁笙喜欢的干净景致。 他在水边蹲下身,把手浸在水中,清凉的溪水自指间穿过,水中有天与云的倒影。 这座曾在他记忆里积灰的小镇,如今越发像是远离人间的净土。 啪嗒,溪水中落了涟漪,下雨了。 李皓月:“啊。” 宁笙:“你也怕淋雨?” 李皓月抱紧了自己的书包:“我的知识们好怕。” 宁笙:“……” 雨季的雨说下就下,把两人浇到了树底下。 “我觉得我们可以冲一下。”李皓月说。 “我跑不动呀。”宁笙的衣服被打湿了,缩在树下瑟瑟发抖。 现在的他,还不太能跑跳。 “要不你先回去吧。”他说,“叫徐岭来接我。” 李皓月在书包里扒了扒,掏出了一本厚厚的卷子,扯掉塑料壳,让他顶脑袋上。 “你……”宁笙有点感动。 “这套太简单了,我全对。”李皓月说,“没有价值的垃圾。” 宁笙的感动变生气了。 没太久,雨幕中蹿进来两个身影。 “公主!”陆鹏扛着把伞,大吼,“还活着吗?我们来救你了。” 一把伞撑开在宁笙的头上。 “你腿怎么了?”徐岭问。 “小溪边上摔了一下。”宁笙说。 刚刚淋雨他没顾得上看,现在才发现膝盖上破了一块。 “撑着。”徐岭把伞塞给他。 宁笙:“?我撑?你比我高啊!你还是人吗?” 徐岭在他面前俯身:“上来,我背你。” 宁笙:“……哦。” 自打徐岭铁了心要他自己走路之后,徐岭就没怎么背过他了。 他举着伞,趴在徐岭的后背上。 “走,回去。”徐岭招呼。 四个小学生一起往回走。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陆鹏边走边背诗。 “现在是夏季。”宁笙无情地说,“而且这雨一点都不好。” 陆鹏:“我没有文化。” “我要滑下去了。”宁笙说。 徐岭把他往上托了托。 “小铃铛。”宁笙小声说,“你要是……能一直背我就好了。” 徐岭:“你还是人吗?” 被回旋镖扎中的宁笙暴怒。 “我是说,要是能走路了,他们就会接我回s市!”他说。 他不想走,他喜欢他养的徐岭,喜欢青安镇的一切。 “陆鹏。”徐岭喊,“捡块砖来,公主说腿不想要了。” “你有事吗?!”宁笙捶了下徐岭的肩膀,又紧紧抱住徐岭的脖子,“笨蛋!” 好在陆鹏今天智商在线,显然听出来这是句玩笑话,没去捡砖头。 四个人一步步走出了果园,在李皓月家的院子里支了个炉子烤肉。 宁笙裹着件干衣服,坐在炉子边,手里拿着根铁签,串着块五花肉烤。 铁签被烧热了,有些发烫。 徐岭从他手里摘走了铁签。 “这猪,生前跟你有仇吗?”徐岭看着铁签上的黑炭,“挫骨扬灰?” “他那像是用业火烤的。”陆鹏说。 李皓月:“三昧真火吧。” 宁笙:“……” 被“孤立”的宁笙捧着盘子坐到了一边,只管吃不管烤了。 确实好吃,香迷糊了。 宁笙吃了好几片。 “这个是什么?”他看着徐岭递过来的碗。 徐岭:“姜汤。” 宁笙不喜欢姜汤,辣得他嘴巴痛。 “你最好喝两口。”陆鹏说,“你们弱鸡淋雨了,小心感冒。” 宁笙:“我们……弱鸡?” 他有点受伤了。 “强鸡强鸡。”徐岭敷衍道。 “你也骂我是鸡?”宁笙扬手。 徐岭抓着他的手拍在陆鹏脑袋上:“是他开的头!” “很好喝的,你喝掉。”闹完之后,徐岭盯着他,让他把姜汤喝掉。 “我知道了。”宁笙抿着嘴,小口地喝。 自己养的就是不一样,还挺贴心。 徐岭拆了个小创可贴,拍在他膝盖上。 “不爱走就不走吧。”徐岭说,“叫我来背,别往地上磕。” 宁笙:“我不是故意磕的,我又不是傻。” 宁笙在果园野了大半天,晚上哼着歌,一路直立行走踱进客厅,跟外婆迎面撞上。 宁笙僵住:“啊。” 他自言自语着往卧室走:“这腿,怎么就自己动了呢。” 外婆:“……” 作者有话说: 外婆:你看我慌吗?我丝毫不慌。 第22章 等我再长大一点 “给我回来!”外婆哭笑不得,“小兔崽子,你连尴尬都不屑于装了是吧!” 宁笙:“我不知所措了嘛!” 这几年,他被小魔王带得活泼了不少,被动闯祸的次数也多,时间久了,外婆对他的爱称由“宁宁”变成了“小兔崽子”,由“乖孙”变成了“龟孙”。 “坐过来我们聊聊。”外婆拍了拍沙发。 宁笙挪过来坐下来。 “你是不是不想回家?”外婆问他,“你喜欢青安镇?” 宁笙:“就是个破镇子,只是住习惯了。” 宁笙:“我不喜欢搬家。” “外婆知道你不喜欢换地方。”外婆说,“当初刚来我这里,你总一个人躲起来哭,外婆也喜欢青安镇,不然不会在这里一住就那么多年。” “外婆,我不想离开。”宁笙抱着外婆的胳膊,摇啊摇,“我想陪着外婆。” “我都懒得拆穿你,你那是想陪我吗,你是想陪你的小朋友。”外婆说。 宁笙:“我才不是为了徐岭。” “我点他名了?”外婆问。 宁笙:“……” 脸颊烧得慌,他抬手挡了挡。 “行了,管你是不是真心,我确实想多留你,s市的教育好,但我们请的家教也不差,他们要照顾弟弟,也不是一直顾得上你,你喜欢这儿,就在这里继续读书吧。”外婆说,“你爸妈明天来,我俩随机应变吧。” 宁笙:“哦。” 隔天早上,宁笙刚睁眼,就收到了徐岭用他爸爸手机发来的短信。 [小魔王的看守]:陆鹏淋雨发烧了。 宁笙回复:所以他自己才是弱鸡吧。 [小魔王的看守]:他家今天没人送货,让我去帮帮忙。 宁笙回复:带上我。 [小魔王的看守]:你能帮什么忙? 宁笙回复:我能帮得你更忙。 [小魔王的看守]:你知道就好。 宁笙回复:知道什么,知道你是混蛋吗? [小魔王的看守]:宁宁小朋友,徐岭已经出门了。 宁笙回复:叔叔好叔叔好。 宁笙在床上滚了两圈。 徐岭骗人,说好了要当他的狗,连送货都不带他一起去。 “宁宁。”外婆来敲门,“起床了吗?爸爸妈妈来了哦。” 宁笙:“起……哎哟,起不来了。” 他躺回了床上。 “他昨天出门淋了雨,可能不太舒服。”外婆说,“暂时我不建议他回s市,他比较适应这里。” 宁笙歪头装死。 他爸:“这这这……这也不像是适应的样子啊。” 宁笙的手背被外婆拧了一把。 “别太过。”外婆在他耳边说。 宁笙:“……”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外婆说,“事实上,他才刚好转,他的心理医生也不建议他频繁转学。” “我们出去聊吧。”外婆说,“让他多休息休息。” “宁宁。”妈妈揉了揉他的头发,从他床边捡起件外套,“怎么衣服都破了还在穿?我帮你扔掉。” “不。”宁笙抓住衣角,“我就要这件。” 这是小铃铛妈妈帮他补过的那件,他一直很珍惜,留在身边。 “嗯?”宁笙妈妈的目光从衣袖的小补丁上掠过,那细密的针脚整齐有致,她愣了愣,没说什么,把衣服叠好,放在了他的床头。 卧室门关上,宁笙松了一口气。 一颗小石子砸在了他的窗户上,他把窗户打开。 花园的铁栅栏外,徐岭推着自行车,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他。 “你,你竟然为了见我,打电话买了二十斤猪肉!”徐岭斥责。 宁笙:“我只是想吃肉。” 徐岭:“想吃二十斤?” 宁笙:“要不是怕你骑不动,我还买一百斤呢,我有的是钱。” 徐岭:“猪自己跑着来得了。” 宁笙:“……” “你知道我来见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徐岭骑车骑出了满身的汗,“我就不该答应陆鹏帮忙送货。” “你知道我为了能一直见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宁笙反问。 我脸都不要了啊。 “快开门,把你买的肉冻起来!”徐岭说。 宁笙打电话叫了管家:“我给爸妈买了一点点伴手礼。” 管家一头雾水地去开门了。 宁笙拖了张椅子过来垫上,转身就往窗台外翻。 徐岭一转头,看呆了。 管家:“怎么了?” 徐岭嘴角抽了抽:“没事,看见光了。” 管家:“?” 管家扛着一大包猪肉:“小少爷,这是伴手礼?” 不太称手吧? 徐岭跑了几步,把裤子挂在花园栅栏上欲哭无泪的宁笙抱了下来。 “你家里进狼了?”徐岭问,“非得今天往外跑?” “我要离家出走。”宁笙冲向徐岭的自行车。 “哎,我车刚运过猪,可能有味道。”徐岭说。 宁笙已经坐在后座上,自己扶着车把往山下溜了。 “宁宁,你火烧屁股了吗,这么急?”徐岭小跑了几步,上车载人,“去哪里?” “不知道。”宁笙说。 徐岭:“把你卖掉?” 宁笙冷笑:“谁花钱买个爹啊。” 徐岭:“……” 徐岭:“原来宁宁你知道自己脾气坏啊。” “随便哪里。”宁笙抱紧徐岭的腰,“带我走。” 爸妈那么忙,即便是抽空过来了,估计只会在外婆这里待一天。 只要他今天不在家,短期内就没人能把他抓回s市。 “还有一户没送。”徐岭翻了翻自行车篮子,“我们先把这个跑掉。” 宁笙:“好!” 宁笙:“我还没体验过当送货员。” “谁说的。”徐岭冲下坡,“我看你在游戏里送人头送得挺开心。” “那也没你开心!”宁笙怒道,“你连街机都打不好。” 车拐下环山路,跟一辆拖拉机擦肩而过,徐岭蹬着车往镇上冲。 要送货的最后一户,住在镇外的村子里,这段土路把宁笙颠得神志不清,只能紧紧地抓着徐岭的衣服。 “好了,到了。”徐岭停下车。 宁笙:“嗯?这就到了?” “再不到我皮都要被你揭了。”徐岭龇牙咧嘴地掀开衣服,看腰上的红印子。 宁笙:“你妈说你不止一层皮,又厚又不要脸。” “她连这个都说?”徐岭问。 “我还知道你小时候玩火尿床……唔!”宁笙被捂嘴了,“你不会还会不好意思吧?” 这一家住的,是一位独居的老奶奶。 “陈奶奶,陆鹏烧迷糊了,我把东西给您送来了。”徐岭把袋子提到桌上。 “谢谢你们啊。”陈奶奶正坐在阳光下穿针引线,她眯着眼睛,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宁笙坐在长凳子上,帮她穿了个。 “好漂亮小朋友。”陈奶奶说,“你是城里来的吗?” 宁笙:“嗯?可以看出来吗?” “你比他们都乖。”陈奶奶笑着说,“小铃铛,桌上的橙汁给你和你的小朋友喝。” 宁笙:“您对我一无所知。” 我正在离家出走,此等大事,徐岭都没干过。 橙汁是小卖部里的袋装汽水,宁笙平时不乐意喝,他觉得咬破袋子叼着喝这个过程很不文雅。 但今天陈奶奶给,他二话不说地收下了。 村口的风微凉,陈奶奶怕他热,还给他摇了两下蒲扇。 这汽水,还挺好喝的,难怪陆鹏他们那么喜欢。 陈奶奶一个人住,很喜欢小朋友,给他们拿了很多小零食。 “走吗?”过了一会儿,徐岭问他。 宁笙摇摇头。 “怎么了?”徐岭问。 宁笙:“我今天要是被抓走了,这就是我见你的最后一眼了。” 徐岭:“……” “小铃铛,你把我藏起来吧。”宁笙说。 我还指望着靠你飞黄腾达呢,这要是一走,不都白干了。 “行。”徐岭说。 宁笙:“你藏哪?” 小魔王毫无征兆地把他揉进怀里:“等我再长大一点。” “你有病吗!”宁笙的脑袋撞在徐岭的心口,头发被揉得乱七八糟,他又气得脸红了。 指望谁都不如指望自己。 今天谁要是想把他带回s市,他等下就从镇东打滚到镇西,说到做到。 他的儿童手机响铃了。 “嗯?外婆?”他接起电话。 “你长翅膀了还是脚底抹油了,我一转头你就不见了?”外婆问。 “长翅膀吧。”宁笙说。 “小祖宗,别贫嘴了。”外婆说,“我跟你说说你爸妈的想法。” 外婆:“他们呢,还是希望你能去s市读书。” 砰地一声,徐岭把汽水捏爆了一个。 宁笙:“?啊啊啊你别溅我手上。” “跟徐岭一起呢?”外婆问。 宁笙:“嗯。” “你俩绑一起算了。”外婆没好气,“我接着说,但外婆不想让你走,你这几年什么样,外婆都看在心里,外婆不想要什么宁家的继承人,外婆就希望你平安长大。” 宁笙愣了下。 有些话,很久很久以前,外婆不是没对他说过,只是听者无意,就错失了很多心意。 “外婆年纪也渐长了,也怕闷,能养着你,就先养着吧。”外婆说。 宁笙眨了眨眼睛,睫毛有些湿。 他轻轻地嗯了声。 “去玩吧。”外婆说,“别离家出走了。” 宁笙:“……” 好,太好了,他能待在青安镇的时长续上了。 “你抱着我干什么!”他说,“好热的,放开我。” 徐岭什么时候贴过来的,抠都抠不下去,总不能是舍不得他吧。 法语和小提琴徐岭都学得不错,是时候再给小魔王开发一点新技能了。 “我们去找陆鹏玩吗?”徐岭问。 “去练琴。”宁笙说,“下周我们就去考级!” 徐岭:“……” “我很快就会长大的。”徐岭说。 宁笙:“?” “你长再大都得练琴。”宁笙无情地说。 - 水塘边的芦苇在风中摇啊摇,迎着日光。 雨季来了又走,如此两度光阴。 青安镇上,正逢庙会,处处人山人海,张灯结彩。 “抓小偷!有小偷!”忽然有人尖叫。 整齐流动的人群乱了一角,人海掀出了层层的浪花。 “往东200米,再转弯,他脱掉了外套,现在是深蓝色T恤。” “徐岭往西,对,快点,跳过板车,前方陈奶奶出没,别撞到。” “知道了。”群语音里,徐岭留了短暂了一句。 “这小子跑得真快啊。”陆鹏也发了一句。 徐岭一路拨开人群,和陆鹏汇合。 “就是他,看上去是无业小青年,社会的边角料。”站在房顶天台上的李皓月说,“指挥结束。” 徐岭和陆鹏冲上去,把穿蓝色T恤的人按倒在了巷口。 “你别一屁股把人坐死了。”徐岭提醒。 陆鹏:“那我坐半个。” “好慢啊你们。”有人不高兴地出声。 被按在地上的小偷艰难抬头,高高的花坛边,倚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 他只是虚虚地倚着花坛,白皙的手指间捧着袋饼干,他的手骨纤细,指甲修得圆润漂亮,指关节透着干净的粉。 宁笙披着一件市实验初中宽大的校服外套,从花坛边直起身,伸手往徐岭嘴里塞了块饼干,把剩下的饼干抛给陆鹏。 他站在小偷的面前,微微俯身,唇角微压着,琥珀色的眼睛骄傲轻蔑—— “敢偷徐阿姨的钱包,你找死吗?” 作者有话说: 在抓小偷这件事上 李皓月:我指挥。 陆鹏:我把他创晕。 徐岭:我踢关键一脚。 宁笙:留一句狠话给我说,谢谢。 第23章 受欢迎 小偷都快无语了。 “切,这破钱包里只有五毛钱。”他极度不屑,“搞这么大阵仗。” 宁笙:“什么?只剩五毛了?” “我们包里有三万的。”宁笙说,“把剩下的钱交出来!” 小偷:“???” 小偷:“啊?” 宁笙:“快点!” “快还给他吧。”有路人说。 小偷目瞪口呆,随即嚎叫:“救命啊,敲诈啊!” 徐岭跟陆鹏把小偷扭送给了闻讯赶来的警察。 小偷一路边走边喊冤,非说他遇到了传说中的黑吃黑。 徐岭伸手,接过宁笙递来的校服外套:“三万说多了,咱妈的钱包装不下三万。” “那我不知道。”宁笙说,“这种数额,我都是刷卡。” “小偷竟然也不知道,就这么被公主唬了。”陆鹏啧啧称奇。 宁笙:“穷得没见过三万吧。” 徐岭:“……” 陆鹏:“……”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公主。”徐岭把外套披在肩膀上,衣服上还有宁笙留下来的温度。 “你也知道是饶‘人’啊。”宁笙接过钱包,从夹层里抽出一张照片。 这是前阵子,小学毕业的那天拍的。 那天阳光烈,天空蓝得半点云都见不到,天气热得厉害,宁笙躲在教室里不乐意拍照,愣是被徐岭拖到了校门口来了一张。 照片上他一脸不高兴,不情愿地微撅着嘴,被徐岭掰着脸迎向镜头。 倒是徐岭,半抱着他,笑嘻嘻的,也不知道遇上了什么高兴事,相机就留住了这个瞬间。 宁笙把照片抽出来,指尖夹着,塞进徐岭的口袋里。 “拍得这么难看,找个地方埋了藏好,可别丢出去了让人笑话。”宁笙说。 “不难看啊。”陆鹏见过那照片,“我妈说公主这脸,比好多童星都漂亮,还金贵。” “不许再叫我公主了!我都上初中了。”宁笙一把夺回饼干,“吃什么吃,别吃了,吃里扒外的。” 陆鹏:“少爷,还我吧,我还想吃。” 徐岭拍了陆鹏一巴掌:“出息。” 然后从宁笙手里顺走了饼干:“归我了。” “喂,那边搭了戏台子,你们要不要去看?”二楼栏杆边,李皓月指了个方向。 “我要去。”宁笙宣布。 这种镇上孩子见惯了的东西,宁笙觉得稀奇,百看不厌。 他抓着徐岭的手,一路拨开人群,往人堆里扎。 倒也不必担心会被挤伤,徐岭力气大,会帮他挡开涌过来的人潮。 青安镇不大,请的戏班子却不错,一出唱了千百遍的戏码,宁笙看得热泪盈眶,他揉着眼睛转头—— 宁笙:“你们在干什么!” 陆鹏站没站相,正在争分夺秒地玩手机游戏。 徐岭更过分,他在卖他妈妈用叶子编的小玩具,平时2元一个,今天坐地起价卖20元一个,还卖了不少,路过的小孩都哭着说想要。 数学呆子更不用说了,肯定是在做题。 “你们一点都不懂得欣赏!”宁笙说,“这么感人的爱情故事!” 宁笙:“这是艺术!你们这群连心都没有的傻……” 一只冰糖苹果塞进了他嘴里。 宁笙:“呜呜呜。” “看,安静了吧。”徐岭得意地说。 “徐哥厉害。”陆鹏佩服。 陆鹏:“徐哥小心!” 徐岭:“……嘶,就这,再用点力。” 宁笙气疯了。 徐岭很没诚意地说:“哎哟。” 庙会的人很多,他们这么一闹,后面的人群涌了过来,宁笙看戏的好位置不见了,前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头,挡住了他的视线。 宁笙:“……” “他们最后到底有没有在一起,我还没看完呢。”他遗憾地说,“那个反派怎么还活着,大结局什么样啊。” 徐岭:“结局就是那个男的……” “闭嘴!”宁笙说,“你竟然敢剧透,你比反派还过分。” “服了你了。”徐岭顶着脖子上的三道抓痕,把最后一只草编蚂蚱塞他手里,蹲下身,“上来,陆鹏扶一下。” 宁笙:“?” 他猝不及防被徐岭扛在肩膀上举了起来。 整个戏台子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但悬空的感觉让他紧紧地抓住了徐岭的手,摇摇晃晃。 戏台上有情人终成眷属,花好月圆。 戏台下徐岭和陆鹏出了一身汗,宁笙也紧张得不行。 “放我下去。”他说,“看完了。” 宁笙惊魂未定:“你们这里看戏都得这么费劲的吗?” 戏演完了,周围人渐渐散去,李皓月站在不远处视角巨好的二楼上,用看傻逼的眼光看他们。 “傻逼。”李皓月说,“你们为什么不上来看?” 宁笙:“……” 徐岭:“你再骂?” 正逢周末,几个人在庙会上闲逛到了天黑。 徐岭赚了600块,宁笙花掉了650块。 他提了满满的一袋,都是给外婆买的小礼物。 “回去了。”陆鹏打了个哈欠,“明早上课呢,我们班的作业巨多。” “让数学呆子借你抄。”宁笙说,“多抄几个错的就行。” 宁笙把自己买的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扔进徐岭的自行车篮子里,跳上了自行车后座。 “你记得写作业。”徐岭说。 宁笙:“要你提醒?” 市实验中学在青安镇上有所分校,他们这帮青安镇的孩子,就在这里上学。 但是不巧,分班的时候,陆鹏跟数学呆子,被分去了他们隔壁班。 周一一大早,宁笙就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张没写的语文试卷。 宁笙:“……” “忘写了?”徐岭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幸灾乐祸。 “忘带回去了。”宁笙说。 语文老师巨凶,罚站半节课起步,马上就要上课了,现在补好像也不太现实。 站半节课会累,宁笙决定直接举手说自己小时候残废,占据道德高地。 徐岭从书包里,翻出一张答满了的试卷,在他眼前晃了晃,炫耀一番。 宁笙:“走开。” 笔盒被抽开了,徐岭挑了支笔,在自己的试卷上写了宁笙的名字,推给他。 “老师!”徐岭高兴地举手,“我没写呢!” 语文老师都惊了:“没写还这么高兴,你挑衅我呢!” 徐岭拎了本书,大摇大摆地去窗外罚站了,走前还特地冲宁笙点了点头。 宁笙脸颊发热,把头埋进了臂弯了。 好丢人,多大的人了,还忘记写作业。 可是重生后还要写作业也太苦了吧?错的明明是这个世界。 不过,说起来,没白养啊,徐岭都会替他罚站了。 明明他可以自己解决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知恩图报吗?有点爽。 但是徐岭不在,这节课就有点无聊了。 桌子空荡荡的,一下子多出了挺大的空间,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好在徐岭就站了一节语文课,下课的时候,徐岭就回来了,手上还拎着溜出去买的早饭,是食堂的花生豆浆和包子,都是宁笙喜欢的。 “你这罚站时间,支配得还挺丰富。”宁笙咬着包子,把头靠在徐岭的肩膀上。 这会儿是课间,窗外的走廊不时就有人路过,似乎总有那么几道若有若无的目光停在他身上,让宁笙吃得不太自在。 看我干什么?没见过包子啊? 哗啦一声,徐岭把窗帘给拉上了。 “很晒吗?”宁笙问。 徐岭:“晒化了。” 宁笙:“你真娇贵。” 徐岭指着自己:“你还能说我?” “说都不能说,你真金贵。”宁笙问。 徐岭把脑袋砸在了桌子上,咣当一声。 宁笙咬着包子,在纸上画了几笔。 初中生徐岭,个子高长得帅,会点法语,小提琴十级,算是他们学校颜值领先的那一波,就是这气质,还是野劲儿大,不够斯文。 魔王养成计划,需要添砖加瓦了。 “你想学插花吗?”宁笙问。 徐岭:“不想。” “太好了,那我今天回去就让外婆给我们找花艺老师!”宁笙开心地说。 徐岭:“所以你问我意见单纯就是为了听个响吧!” “学花艺很有意思的。”宁笙说,“你连扶桑和木槿都分不清,丢脸。” “你连苹果树和梨树都分不清,到底谁更丢脸啊?”徐岭问。 宁笙把书砸到了徐岭的脑袋上。 窗帘被掀起了一角,李皓月探出个脑袋。 “公主,忙家暴呢?”李皓月问,“那我过会儿再来。” 宁笙:“?” “谁跟他一家了?”他说,“我只是……只是……” 徐岭:“只是什么?” 宁笙轻哼:“只是在管教我的狗。” “你有什么事?”徐岭问。 李皓月脸一红,从兜里掏出个粉色信封还有一盒糖,递给宁笙:“有人让我给你……” “对方给了你什么好处?”徐岭问。 “也就……也就两套初三的数学竞赛题。”李皓月扭扭捏捏地说。 徐岭:“我给你三套,带着你的信封滚。” 李皓月掉头就走:“得嘞。” “你哪来的数学题?”宁笙问。 徐岭:“我把你那本高等数学撕点儿给他。” 宁笙:“……” 你借花献佛是一直很可以的。 “他看得懂高数吗?”他问。 徐岭:“没事,对于数学呆子来说,看得懂的都是垃圾,看不懂的才是宝藏。” 宁笙:“?” 到底什么东西啊,神神秘秘的。 不过他也懒得管。 小魔王拖着他疯玩了几年,疯到运动量充足,他现在跑跳自然,不泛懒的时候也乐意尝试些新的游戏。 比如,这天一放学,他就坐在篮球场边,看人打篮球。 徐岭做完值日,一路找到了篮球场,远远地看见了宁笙。 宁笙不爱穿校服,跟平日里一样,只是披着,里面是一件质地很轻的白衬衫,风有些大,吹拂着他的黑发。 他正侧过头,跟旁边坐着的几个女孩子聊天,手里还捧着一杯奶茶。 “徐狗,公主好受欢迎啊。”陆鹏用胳膊肘戳了戳徐岭。 徐岭:“我没瞎。” 陆鹏:“……” 陆鹏:“你就像那个刚摔地上的炮仗。” “你在看什么?”徐岭在宁笙身边坐下,自然地抬起手,搭在宁笙的肩膀上。 以前走不好路的时候,宁笙都是乖乖地在教室门口等他做值日。 现在一下课人就跑没影了,还挺不习惯。 “你连值日都没做。”徐岭说。 “黑板是我擦的!”宁笙怒道。 徐岭:“累死你了是吧。” “那倒没有。”宁笙说,“但我洗了好半天的手,累死我了。” 宁笙:“我们交了那么多学费,为什么要让学生扫地?让校长扫啊,拿钱不干事吗。” 徐岭:“……” 徐岭:“你下次值日什么都不要做了,求你。” 一只篮球横空冲着宁笙飞过来,宁笙一怔,球被徐岭接了。 “来玩吗?”扔球的人冲他喊。 “不。”宁笙说,“我才不想拍脏兮兮的球。” 对方:“?” “他不会打。”球在徐岭指尖上转了两圈,被抛了回去,“你们玩吧。” “可以学啊。”对方没放弃,“上手很快的。” 宁笙还没有学到打球,徐岭最近在教他打架。 他不太懂为什么他非得要学这个,只能理解为这是魔王亲友圈子的准入门票。 “以后吧。”宁笙说,“看我心情。” “我来试试。”徐岭站起来。 宁笙坐在看台上,看徐岭打球。 这人天生运动细胞强大,跳起来扣篮帅得周围一阵阵尖叫。 宁笙不屑于叫,他就轻轻点头以示认同,没想到徐岭居然还看见了,跳起来冲他摇摇手,看着挺傻。 “公主,你刚刚跟她们聊啥呢?”陆鹏好奇。 “贿赂,懂不?”宁笙说,“一人一杯奶茶,我让她们把你徐哥投成校草。” 虚名而已,他不要,但徐岭得有。 以后当大魔王,这些过往光辉历史都是加分点,会很讨喜的。 用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 陆鹏:“咦?大冤种,你不贿赂他也会是校草的。” 宁笙:“这不是有个最大的对手我吗?”我这么好看。 陆鹏:“不啊,我们都是投你当校花。” 宁笙:“???” 徐岭又一个扣篮,再转头,陆鹏被宁笙按在地上打。 徐岭:“啧。” “宁宁,手臂抬高一点,握个拳头,别用巴掌,不是都教你了吗。”徐岭指指点点,“陆鹏放水,不要放海!” 宁笙:“……” “我讨厌你们!”他大声说。 第24章 保护你 宁笙的外婆,年轻的时候,是位有名的精算师,办事效率高,雷厉风行。 这种良好的习惯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宁笙说要学插花,隔天外婆就把老师请到了家里,排好了花艺课。 宁笙当晚轰了二十几个电话,把徐岭叫了过来。 “腿都振麻了。”徐岭一脸无语,“你能别打那么密吗?” “你在干什么?”宁笙质问,“为什么现在才来?” “在洗车城帮忙。”徐岭说。 宁笙由衷地感叹:“你们家还挺能洗的,都从洗车店变洗车城了。” 徐岭:“……” 徐岭:“只是扩了一个店。” “不用谦虚。”宁笙说,“我相信徐阿姨。” “你对我什么时候能像对我妈那么好……”徐岭嘀咕。 “等你学会插花。”宁笙说。 徐岭:“就对我好吗?” 宁笙:“就让你帮我补衣服。” “别废话了!”宁笙把人往房间里推,“老师,人我绑……带来了。” 书房里摆满了外婆托人提前买好的鲜花,花瓣上还沾着水珠,很新鲜。 宁笙在桌边坐好,拿了朵玫瑰,嗅了嗅花香。 花艺还是有必要学一学的,重生前有次公开的剪彩活动,徐岭就拿错过花束,还被宁笙狠狠嘲笑了一通。 作为曾经的死对头,宁笙是最了解徐岭弱点的人。 查漏补缺,一个不留,要养完美的大魔王。 “先教你们修剪花枝。”老师把剪刀递给他们,“这样,侧着剪。” 宁笙咔哒一刀,剪掉了多余的枝叶。 徐岭咔哒一刀,把花给掰折了。 “笨蛋呀你。”宁笙重新抽了一枝递过去,“这样剪,动作温柔一点。” 他让徐岭抓着花,自己贴近过去,用剪刀缓慢地修了一圈,“你有没有看会?” 他教人做什么的时候,总是温声细语,不同于平日里的骄横跋扈。 不过通常只有短暂的一会儿。 徐岭:“简单。” “你耐心一点。”宁笙打落了徐岭拿花的手,“这是艺术,你别跟择菜似的。” 正要徒手揪叶子的徐岭手一抖,撤回来了。 “对。”花艺老师笑着说,“我们要静心,慢慢地去感受一朵花。” 徐岭:“……” 一小时后,老师走了,徐岭瘫倒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望天。 “这就不行了?”宁笙无情地问。 徐岭:“我择菜的时候,如果用心慢慢地感受一棵菜,是不是就叫菜艺?” “你不许玷污艺术!”宁笙怒道,“让你学就学。” 外婆:“噗。” “人家小铃铛不想学。”外婆说,“宁宁你强人所难。” 宁笙:“我没有,他很乐意学。” 徐岭:“我愿意。” 徐岭:“别掐我手背了!” 外婆:“……宁宁!宁笙!” “你站那儿我看看。”宁笙上下打量着徐岭。 不错,花艺有用,这才上了一节课,徐岭的气质似乎就变得更好了。 “该写作业了。”宁笙说。 “作业不写先插花,舍本逐末啊。”徐岭嘀嘀咕咕。 初中的作业量比小学大得多,日子不好混了,宁笙每晚都要腾出点时间来写当天的作业。 为了不把徐岭带歪,他也不抄答案了,该自己写的,都认真地写掉。 没写几个字,宁笙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是他们四个人的群聊—— [AAA优质猪仔批发]:公主你又买猪了? [宁]:外婆喜欢。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我家也想要2.7斤包饺子。 [AAA优质猪仔批发]:今天的猪我感觉一般,明天放学了我骑车给你们送。 [宁]:好,要完美的猪。 “猪也看学历是吗?”徐岭在一旁插嘴,“读过书的那种嚼起来更香。” “再学点花艺就更香了。”宁笙头也不回。 徐岭:“……” 宁笙:“写你的作业去。” “早写完了。”徐岭把作业摊开给他看。 宁笙:“嗯?” “下午上课的时候我就在写了。”徐岭说,“那会儿看你睡挺香。” “数学课就是很无聊啊。”宁笙说,“谁把数学课排下午的!” 宁笙:“学这些有什么用,你洗车城算钱用几何吗?” 徐岭:“……” “抄,赶紧抄。”徐岭把作业推了过去。 “我自己会写,你看不起谁!”宁笙说。 徐岭把书拍到了脸上,深吸了一口气。 “拍什么?”宁笙问,“我烦着你了?” 徐岭:“不敢。” 宁笙:“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我就要烦你,你忍着。” 我还指望你带飞呢。 “快写,写完了教你打架。”徐岭说。 “我们文明人不学打架。”宁笙矜贵地说。 徐岭:“你们文明人下午光天化日在篮球场把陆鹏按地上打。” “那还不是你们山顶洞人的错!”宁笙说。 他懒得动,但徐岭在这方面上显然很执着,以前是铆足了劲教他走路,现在则是下定了决心要让他学打架。 “我不学。”他被徐岭两下撂倒在柔软的地毯上,被按得动弹不得,“少爷我招招手,就有一个团的保镖来护着我。” “那要是保镖有疏漏呢?”徐岭问。 “这种人会被我开除。”宁笙说。 重生前他就开过一个。 “你保护我呗。”宁笙说,“不是说给我当狗吗,别人家的狗是会护着主人的。” 徐岭一顿,说:“也行。” 宁笙舒展四肢,躺在地毯上,气还没喘匀,人又被徐岭从地上拎了起来。 徐岭:“再来。” 宁笙:“?不是你保护我吗?” “那是两回事。”徐岭抬腿冲他扫过来。 夜晚,洗漱完的宁笙躺在床上发呆,感觉他跟徐岭互相把对方掏空了。 “你根本不是想教我打架。”他说,“你是想趁机发泄对我的不满。” 徐岭:“我要真发泄,你就无了,你看你身上有伤口吗?” 宁笙:“不知道,我得找找。” 徐岭:“……” 宁笙站在镜子前,掀起睡衣,露出一段窄而清瘦的腰,他一点点检查自己的身体,终于在腰上找到了一个很小的指印。 宁笙:“有。” 徐岭没动静,只是看着他。 宁笙:“我说有,你听不见吗!” “我在等。”徐岭说。 宁笙:“你等什么?” 徐岭:“我感觉再等半分钟,它就消失了。” “滚吧你。”宁笙把枕头砸了过去。 徐岭乐呵呵地接住。 “明明是你自己刚才快摔了,我捞了一下。”徐岭说,“恩将仇报啊你。” “你不要恩将仇报就行。”宁笙特地叮嘱。 “我回去了。”徐岭看了看时间,收拾桌上的作业。 “为什么要回?”宁笙奇怪,“你不是和我一起睡吗?” “初一了,还一起睡,你没断奶吗?”徐岭问。 宁笙:“你断奶了,你以后酸奶都别喝了。” 徐岭:“……” “吵什么啊?”外婆敲敲门,“从外面走就听见你们嚷嚷。” 宁笙:“是他嚷嚷。” 徐岭:“你看我张嘴了吗?” “小铃铛,不用担心。”外婆说,“我今天刚让人把宁宁的床给换了,现在的床很大,你不用怕晚上挤到他。” 徐岭雀跃:“行哎,那我去洗澡了。” 宁笙:“嗯?” 徐岭是怕挤到他,所以才说要走吗?他前几天半夜好像是被徐岭踢过一脚,差点摔下床。 家养的就是比野生的贴心。 “我要把你家的床也换成大的。”宁笙大方地说。 第25章 护食 宁笙说买就买。 隔天,徐岭后爸正提着高压水枪洗车,一辆大卡车停在了他家门口。 他后退一步,人和水枪一起愣住:“不洗这么大的卡车!” 卡车的货舱缓缓打开,卸下来一张包得结结实实的新床。 徐岭后爸:“?” 此时此刻,学校里,刚好到了这帮初中学生的课间操时间。 也是宁笙最讨厌的环节。 幼儿园和小学,因为他都是坐着轮椅入学的,没人让他做这玩意儿。 但初中,新生报到那天,他是被左手螳螂右手蚂蚱的徐岭一路吓进教室的,蹿得很高。 自此宁笙痛失了课间操的豁免权。 活泼欢快的音乐里,宁笙站得很僵。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后面的徐岭相当认真,甚至还推了他一把,“做啊,对身体好。” 宁笙:“对身体好,那你站这儿做一晚上,我看你能不能进化成迪迦。” 徐岭动作一僵。 “徐狗你站好前面啊。”隔壁班队伍里陆鹏说,“你贴着公主,后面人都被你挡了。” “你是在说我矮吗?”宁笙恶狠狠地转头。 陆鹏:“我没直说啊。” 宁笙:“你还想直说?!” “你捅马蜂窝了。”徐岭压低了声音。 陆鹏:“……” “我不是矮,我比数学呆子高好大一截,是你们两个长得太着急。” “我以后会很高的。” “长那么高,衣服换得快,你妈养你就像养吞金兽。” 马蜂嗡嗡地没完没了,嗡了整场课间操。 “下次说话之前过过脑子。”徐岭跟陆鹏说。 陆鹏:“还要过一遍吗?” 陆鹏:“其实数学呆子不比他矮……” 徐岭:“你把嘴缝上也行。” 学生食堂里,徐岭拧开了一瓶牛奶递给宁笙。 “不好喝。”宁笙尝了一口,嫌弃地推开,“没有奶味。” “还好啊?”徐岭顺手捞过来,自己两口灌了,“不是奶味是什么味?” “馊饭加泔水。”宁笙说。 刚喝完的徐岭:“……” “你尝过这俩?”徐岭问。 宁笙:“没,我故意膈应你的。” 李皓月抱着一摞书过来的时候,徐岭刚把宁笙单手压在椅子上。 “你用力啊。”徐岭咧嘴笑,“打我啊,抓我啊。” “你听起来像那个什么变态。”李皓月在桌边的空位上坐下。 “我跟他玩呢。”徐岭解释。 李皓月:“听起来更像变态了。” “谁……要跟你玩了?!”宁笙艰难挣扎出来往徐岭脑袋上呼了两巴掌,又被徐岭抓着双手按了回去。 “公主,咬他手。”陆鹏提建议。 “别把我……跟你们野蛮人……混为一谈。”桌子下面传来宁笙的声音。 几秒后。 徐岭:“嗷,啊啊啊啊嗷。” 李皓月:“啧。” “你把这些抱来食堂做什么?”宁笙用纸巾抹了抹嘴角,慢条斯理把弄乱的衣服整理好,转向李皓月,“终于发现你的精神食粮能拌饭吃了?” “这是给你们的。”李皓月说,“新版梦中情题,写起来有种恋爱般的感觉。” 宁笙:“焦头烂额?” 陆鹏:“如鲠在喉?” 徐岭:“这恋爱非得谈吗?” 李皓月:“只要你们能把这本写完,数学成绩绝对嘎嘎提升……回来!你们跑什么!怂货!” “我竟然被数学呆子骂怂货了?”出了食堂,陆鹏难以置信地说。 宁笙:“那你回去写数学题。” “我是这世界上最大的怂包。”陆鹏说,“我去买瓶水回班上了,放学见啊公主。” 课间快结束了,宁笙和徐岭一起往回走。 他们班教室在五楼,略远。 镇里初中条件一般,无电梯。 “你可以背我吗?”爬到二楼,宁笙犯懒了。 徐岭:“可以。” 宁笙:“?” 宁笙:“真的吗?” 宁笙:“你今天疯了吗?” 宁笙:“那你背我。” 徐岭把他背回了一楼,扔下他,狂笑着转头蹿上楼梯,跑得没影了。 “你疯了!”宁笙气死。 他从一楼重新往上爬,边爬边在心里骂。 亏大了,这样算下来是爬了七层楼。 “宁笙?”一个声音在旁边叫他。 宁笙:“嗯?” 有点眼熟。 “你是那个……”宁笙有点想起来了。 “对。”对方鼓励地点头。 宁笙:“昨天校门口被罚站的!” 对方:“……” “我是那个,篮球场那边,上次喊你打球的。”对方笑了笑,“我叫方桦,跟李学神一个班。” 李学神?哦,数学呆子的雅称。 宁笙记起来了。 “下次要不要来和我们打球?”方桦说,“特别简单,玩一下就会了。” 宁笙:“我……” “你是龟吗?”楼梯上方探出个脑袋,“才爬到这儿?” “你是王八,探头探脑。”宁笙怒道。 “快上来,马上要上课了。”徐岭伸手。 宁笙抓住徐岭的手腕,被往上拉了好几步。 “有空的时候我会去的。”临走前,他纡尊降贵地给方桦说。 “去干什么?”徐岭问他。 宁笙:“去告诉全世界徐岭小时候尿床。” 徐岭:“……” “背两步?”徐岭问。 宁笙:“真的?” “真的,下不为例。”徐岭背着他蹿了几楼。 宁笙满意了,揉了两把小魔王的头发:“早这么乖不就好了。” “等放学了,我就给你买芝士饼干。”他说,“今天买两包。” “今天上花艺课吗?”宁笙问。 “今天回洗车城帮忙。”徐岭说。 宁笙:“那我也去。” 徐岭:“你洗洗车?” “我洗洗睡。”宁笙说,“试试新床。” 徐岭:“……” 这两年,徐岭家的洗车店扩建了不少,连着徐岭的房间也升级了—— 搬到了二楼。 宁笙趴在徐岭的护眼书桌前写作业,时不时看一眼他们的群聊。 [四个金太阳](4) [AAA优质猪仔批发]:公主,你家猪我给送过去了。你外婆给了我一个特好吃的雪糕。 [AAA优质猪仔批发]:好东西多拿出来分享啊,徐狗天天吃独食。 [AAA优质猪仔批发]:你不在家? [岭]:在我屋里呢。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我周末想去市里图书馆找本书,一起吗? [AAA优质猪仔批发]:公主晕车。 [AAA优质猪仔批发]:要不骑车? [岭]:?想刀我可以直接说。 [宁]:少爷我可以让自家车载我们去,我不晕自家的。 [AAA优质猪仔批发]:少爷,我早就想坐你家的百万豪车了。 一颗小石子从窗外蹦进来,砸在了宁笙的桌上。 “你想砸死我吗?”宁笙对着楼下喊。 徐岭:“我以为窗户关着呢,没事吧?” 宁笙:“有事。” 徐岭:“哪儿有事?” “你作业有事。”宁笙说,“你把我水杯砸翻了。” “草草草。”徐岭一路狂奔上楼,“不早说。” 阳台上多了个晾衣架,徐岭把作业夹上去晾。 “重新买一本吧。”宁笙说,“到时候交上去都是皱的。” 徐岭:“没事,老师什么样的作业没见过啊。” “你刚刚叫我干什么?”宁笙问,“你忙完了?” “给你看个宝贝。”徐岭翻箱倒柜。 宁笙:“银行卡?” 徐岭找了个篮球,牵着他下楼了。 树上挂了个捕虫网,暂时算篮板。 “这里,投进去,两分球。”球回到徐岭的手里拍了两下,他后退几步,“这里,投进去,三分球。” “你试试。”徐岭跳来跳去,花样投篮,最后把球扔过来。 宁笙瞪着徐岭:“你在炫耀你的身高吗?” 徐岭:“砸我头上是负分球。” “我就喜欢这种扣大分的感觉。”宁笙把球砸到了徐岭脑袋上。 “我什么时候说我想打篮球了?”他恶狠狠地问。 徐岭一愣:“那你干嘛跟方槐聊天。” 宁笙:“?人家叫方桦!” 徐岭:“不都是树!” “那你怎么不叫徐大山!”宁笙说,“徐大山!” 徐岭:“……” 徐岭:“因为我外公叫这个。” “你们家跟山联名了吗?”宁笙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徐岭趁机端了盘糖糕来,逃出生天。 陆鹏送货路过,递给徐岭一小袋排骨。 “你家今晚煲排骨汤吗?”陆鹏要流口水了。 “我想试试。”徐岭说,“据说这玩意儿对骨头好。” 陆鹏:“你很热吗?怎么还擦汗呢?” “我刚也捅着马蜂窝了。”徐岭说。 陆鹏:“……” 傍晚的树下,宁笙坐在秋千吊床上,晃悠着双腿,捧着一块糖糕慢悠悠地吃,大概是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转过头来冲徐岭笑了下,嘴角还沾了点糖霜。 “徐狗。”陆鹏用胳膊肘捅了捅徐岭。 “你听我说话了吗?”陆鹏问。 “随便,都行。”徐岭敷衍说。 于是,晚饭时间,徐岭家厨房里多了俩人。 陆鹏和李皓月敲着碗等汤。 徐岭:“……” “你们自家是没饭吗?”徐岭问。 陆鹏:“不是你同意的吗?你说随便来,吃多少都行。” 李皓月:“请给我盛475ml。” 徐岭端着锅就跑。 “你在干什么?!”迎面走来的宁笙吓了一跳,追着问。 徐岭:“护食。” 第26章 你们全是笨蛋 徐岭煲的一罐排骨汤,最终被分成了四份。 一份正宗排骨汤,三份缺斤少两的清汤。 “好喝。”陆鹏叼着碗,“神清气爽,境界加固。” “好喝。”李皓月咬着筷子,“感觉老夫的数学又精进了许多。” 宁笙:“……” 宁笙:“这是汤罐,不是丹炉。” “宁宁,怎么样?”小魔王期待地看着他,“好不好吃?” 宁笙咬了一小口排骨,好软好鲜。 宁笙:“勉强能吃得下。”一整头。 “不用勉强。”徐岭端走碗低头就是一口,“我还饿着。” 宁笙:“放下!” 真好喝,小魔王竟然还会这个,没白养。 “宁笙,你多喝喝,肯定能长高。”李皓月灌完了一碗,微醺了。 宁笙:“?” 徐岭抬手一个馒头就塞进了数学呆子的嘴里。 “他没说话,你听错了。”徐岭说。 陆鹏:“他张嘴了吗,我没看见。” 宁笙:“……” “我矮就矮呗。”他摔筷子,“你们在这儿演什么皇帝的新衣呢?” 陆鹏挠头:“不是皇帝,是公主。” 宁笙:“滚!” 喝完汤,徐岭发话了。 徐岭:“别白吃白喝,家里不养闲人。” 陆鹏自觉去洗碗,李皓月自觉去帮徐岭后爸算钱。 宁笙不自觉地眨眨眼睛。 徐岭:“你坐着就好了哈。” 宁笙:“坐?对号入座?你骂我白吃白喝!” 徐岭噼啪一声掰断了一根筷子。 “陆鹏,给他留一个碗。”徐岭冲水池那边喊,“今天不洗完我把他绑水池边上。”” 陆鹏碗都洗完了,想了想,拿了一只小的新碗,往里面倒了点酱油,再倒掉,双手递过来。 宁笙:“……” “看得起你,你快洗。”徐岭推他,找了根绳子,狞笑,“会洗吗?” 宁笙憋屈地冲完了一只破碗。 “你就像那个灰姑娘的后妈。”算完钱的李皓月说。 “是吗?”徐岭说,“公主,把地也扫了,快点!” 宁笙把破碗扣到了徐岭的头上。 夜深人静,陆鹏跟李皓月骑车回家了。 宁笙冲完澡,趴在徐岭的新床上,玩一套水彩笔。 “插花的色彩搭配,你再画一遍我看看。”宁笙画了一瓶花的线稿,让徐岭上色,“要有耐心。” “我为什么一定要学这种东西?”徐岭问。 宁笙:“因为你必须要学。” 徐岭耐着性子涂完了一整张图,转过身时,宁笙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 十二三岁的小少年,睡得比平时在家里随性,睡衣的一角卷到了腰上,侧压着的脸颊恬静,长睫毛投下一片温和的阴影。 醒着的时候像个蜂窝精,碰一下就能几百个马蜂全军出击,睡着了倒是很乖,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事,嘴角还藏着笑。 “喝不喝甜瓜牛奶?”徐岭妈妈轻轻敲门,随后压轻了声音,“睡着了?” 徐岭点头。 “好乖,这孩子生得是真好。”她把风扇调小了些,“小铃铛,给他盖个被子。” “我等他睡熟点再盖。”徐岭指了指自己手背上刚被拍的红印,“现在有点风险。” “那你别忘了哦。”他妈妈说,“他体质差,要小心,我看宁宁上下楼都还有点喘。” 徐岭若有所思。 第二天,天没亮,宁笙就被摇醒了。 “地震了?”他问。 徐岭:“没。” “着火了?”他问。 徐岭:“没。” “那你脑子地震,智商着火了吧。”宁笙把枕头砸到了徐岭的脑袋上,“现在才六点半!” “六点半我还叫你干嘛?”徐岭纠正,“现在是五点半。” 宁笙:“……” 宁笙:“你鬼上身了?” “原来你喜欢这种!”徐岭说。 徐岭顶了床白被子装鬼,把茫然的宁笙拱下了床。 “我要回家!”宁笙说,“你欺负我,我不要你了。” “宁宁,我们去晨跑。”徐岭说。 “我不去……”宁笙抓着被子,被徐岭拖出了房间。 徐岭后爸刚起床,叼着根没点的烟。 “早啊爸。”徐岭说,“我晨跑。” 他后爸:“……早。” 十几秒后。 徐岭后爸:“鞋!你把他鞋捡上啊!光脚跑吗?” 徐岭后爸追了出去。 宁笙原以为清晨的青安镇还没睡醒,却没想到这座小城已经热热闹闹得满是烟火气了。 他挑了个看起来人少的摊点买豆浆。 “买我的。”店主说,“我家是三十年老店。” “那我要两袋。”宁笙说。 宁笙提着早餐,穿过拥挤的菜市,陆鹏蹲在地上帮他妈磨刀,数学呆子坐在卖水果的板车上,一手数学书,一手收钱。 原来这个时间,小镇也是鲜活的。 宁笙一路找过去,徐岭正帮家里买菜,他左手一只鸡,右手两根大葱,正站在鱼店门口,跟老板讨价还价。 “便宜点。”徐岭说,“这鱼看起来不太精神。” 宁笙觉得奇怪:“这鱼不是挺……” “嘘。”徐岭示意他,“你要想砍价就要说东西不好。” 宁笙:“好。” 所以,他们买完鱼往回走的时候。 徐岭说:“明天也跟我一起跑两圈吧。” “半圈。”宁笙说,“你看起来不太精神。” 徐岭:“……?” 徐岭:“我很精神的,你想学打架了吗?” 猪肉铺门口。 陆鹏磨完了一把刀,一边抄起另一把,刚要磨,抬头就看见了熟人。 徐岭一手提着四五个袋子,叼着袋豆浆,腾出来的手压在宁笙的肩膀上。 “你买的什么玩意儿这么难喝?”徐岭说。 宁笙也不想喝了,指了个方向:“他说是三十年老店。” 徐岭瞧了瞧:“店是三十年没错,可他家主业是卖鞋。” 徐岭指着店顶上的招牌。 宁笙:“……” 这俩聊得密,压根没眼看陆鹏。 陆鹏把磨刀石怼得嘎嘎响:“我磨个刀给你俩助助兴?” 宁笙:“你也配?” “早啊。”徐岭说。 陆鹏:“公主,今天竟然早起了?” “哼。”宁笙说,“我在遛我的狗。” 陆鹏:“?” 徐岭:“汪。” 徐岭:“别掐我腰!” 陆鹏:“……” “等下学校见啊。”陆鹏摘了个毛巾擦汗,“我妈说今天的猪超级超级好,你们要不要来点儿?” 徐岭:“两斤排骨。” 宁笙:“少爷和平时一样。” 李皓月:“3.3斤精肉,一点肥的都不能沾,再来2.2斤肥肉,一点精的都不能沾。” 陆鹏:“……想打我可以直说。” 快到要上学的时间了,徐岭催促宁笙回家。 路过初中门口,宁笙怎么都不干了。 “你回去把我的书包提过来吧。”宁笙说,“我走不动了。” 徐岭:“你做梦呢?” “真的走不动了。”宁笙抱着徐岭的脖子,“我要累死了。” 徐岭:“这才几步?” “求你了。”宁笙说。 徐岭狐疑地看他:“……那好吧,下不为例。” 徐岭提着菜走了,宁笙悠闲地晃进了清晨无人的校门。 他趴在课桌上美美地补了一觉,直到教室里逐渐嘈杂的声音吵醒了他。 “醒醒。”徐岭拍他。 “我醒着。”宁笙说,“笨蛋。” 徐岭:“你看起来只有嘴醒着。” 宁笙用笔盒敲徐岭的头。 他惦记着陆鹏说的绝好猪肉,所以今天一放学,宁笙就回了自己家。 他想吃外婆包的饺子了。 但等到了晚上八点,陆鹏也没把东西送过来,外婆都要睡了。 [宁]:@AAA优质猪仔批发。 [岭]:他早上好像吹过头了,他家今天突然卖了好多单,送不过来,全家出动。 [岭]:我正帮忙呢,腿都要骑断了。 [宁]:我也要来。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不带公主一车还能多装点货。 [宁]:哼。 [宁]:等着。 [AAA优质猪仔批发]:惊恐.jpg [岭]:来吧。 “外婆。”宁笙敲了敲隔壁房间门,“我想出门。” 青安镇的山坡下,停着两辆自行车。 徐岭和陆鹏蹲在地上修链条。 “接不上啊。”徐岭弄得手黢黑,“断得像我亲爸亲妈的感情。” “你家不是成天跟车打交道吗?”陆鹏说,“你连这都不会修?” 徐岭:“你家成天跟猪打交道我也没见你去给母猪接生啊。” 陆鹏:“……” “术业有专攻,修不好了。”徐岭说,“跑着送吧。” 坡上下来的车,按了按喇叭。 “那把我猪肉搬你车座上。”陆鹏搬起来,松手,徐岭车座裂了。 “你死了。”徐岭说,“你把公主的轿子压塌了。” 陆鹏惶恐:“卧槽。” 坡上下来的车,又按了按喇叭,噌地开了远光灯。 徐岭:“嘶……” “这路那么宽你非得从我俩这块走吗?!”徐岭问。 陆鹏愤怒:”卧槽!” 徐岭:“?” 徐岭:“这是公主家的车吧?” 迈巴赫副驾驶位置的车门打开,宁笙跳下来,后面跟着穿着睡衣的数学呆子。 “这个群没我得垮。”宁笙得意地说。 “快搬上来!”宁笙催促。 陆鹏震惊:“卧……槽!” 徐岭:“……” “你们认识路的坐前排,跟司机叔叔说。”宁笙抓着徐岭的手,往车上走,走一半发现不对劲,看了看自己的手,愣住。 “你手上那乌漆嘛黑的是什么东西?”他嫌弃地问。 徐岭:“自行车链条……机油。” “我不干净了。”宁笙看着自己的手,气愤地说,“……你别抱我啊!!走开走开!” 作者有话说: 小魔王:老婆,可爱,贴贴。 陆鹏的三个“卧槽”读作不同的语气(ꐦ°᷄д°᷅) 第27章 大自然的馈赠 青安镇东边,方桦家。 梳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坐在长板凳上啃苹果。 “哥哥,咱家今天晚饭的菜里连肉都没有。”小女孩说,“爸妈是不是破产了?” “咱爸妈那点钱不配说破产。”正修水管的方桦说,“咱只能叫又穷了一天。” “那谁家配?”妹妹问。 “起码这种。”方桦抬手,指向门口小路上挤过来的迈巴赫。 迈巴赫的车窗降下,露出宁笙厌世的脸。 方桦:“嗨,你……” “你什么你?愣着干什么?”宁笙问,“快点来领你家的肉!” 方桦:“好、好的!” 车的后备箱打开,陆鹏从袋子里抽了把刀,在猪肉上划拉了一刀:“你们家要多少来着?” “他家要三斤。”李皓月提着手工杆称,“放上来我看看。” 数学呆子熟练地调秤砣拨刻度:“三斤,你看一下,没缺斤少两。” 方桦扫一眼,点头。 徐岭从书包里翻了个黑色塑料袋,娴熟地打包装好,给方桦丢过去。 李皓月张口报了价格,收钱,翻着一堆钞票找零,动作利落。 “欢迎下次光临。”宁笙打了个哈欠。 方桦:“宁笙,明天去打篮……” “下一户。”徐岭打了个响指。 车嗖地一声开走了。 留在原地的方桦:“……球吗?” 方桦:“……” “能不能换换分工?”车上,陆鹏开口,“公主说的‘欢迎下次光临’听起来像是‘你可以滚了’。” “你是觉得他能切猪肉还是能提得动那杆称?”徐岭说。 陆鹏:“额……” “换就换。”宁笙恶狠狠地说。 下一户。 徐岭切肉,陆鹏摘塑料袋打包。 宁笙提着手工杆称,按李皓月教的方法把刻度拨好。 宁笙:“呃……嗯?哦……算出来就是……不要钱。” 陆鹏:“卧槽?” 徐岭:“???” “不要钱吗?”对方眼前一亮,“下次一定光临!” 李皓月急了,当场蹦起来:“?撤回去,让我说!这是我的词!” “不要钱,您做梦呢?”徐岭和陆鹏异口同声地吼。 “不是这么用的。”数学呆子指手画脚地教宁笙用杆称,“不能歪,要端好,两头平衡。” 宁笙:“看会了。” 徐岭围观了片刻,搭上他肩膀,站没站相:“乖,让数学呆子算,你快按金价卖人猪肉了。” 宁笙:“……” 迈巴赫是好用的,比自行车快多了,不出一小时,陆鹏家今天积压的订单就都送完了。 徐岭家的洗车店门口,徐岭提着高压水枪,对着宁笙家的迈巴赫冲。 陆鹏拿着块湿抹布,趴在车座上仔细地擦。 宁笙蹲在水池边,反复冲自己的手。 “洗不掉。”宁笙崩溃。 “水池上边那排玻璃瓶,第三瓶,洗洁精,用它洗。”徐岭喊。 宁笙:“第三瓶……徐狗,这闻起来好像是化妆水?” 徐岭:“停!别再倒了!” 徐岭狂奔过去。 陆鹏:“哈哈哈哈,徐阿姨痛失化妆水。” “左边第三瓶。”徐岭捡起个透明的小瓶子,往宁笙的手心里捏了点儿,“你怎么从右边开始数。” 宁笙:“我想从哪边就从哪边。” 宁笙雪白的手背上,沾了一大块黑色的自行车链条机油,手腕上也被蹭了好几块。 他这一路上都在用湿纸巾擦,揉得手腕通红,还起了几个红点,也没把污渍擦干净。 “我的手就没这么难洗过。”宁笙难过地说。 “多搓两下就好了。”徐岭一手捏着他的手背,一手用力地揉。 水流一点点冲淡了他手上的污渍,宁笙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了。 以前小魔王喜欢往他手背上写自己的名字,把他弄不高兴了,也是这么帮他洗手的。 “再拿香皂洗一遍。”徐岭说,“就香香的,没有洗洁精的味道了。” 宁笙:“嗯!” “你们洗车的,洗手也是很可以的!”他少见地没有吝啬夸奖。 徐岭:“……” “那让叔叔扩展业务开个洗脚城!”陆鹏起哄,“都一样是洗。” “卖你的猪仔去。”徐岭踢了陆鹏一脚,“猪都送完了还不走,想赖我一顿晚饭吗?” “不管饭吗?”陆鹏愣住。 徐岭:“我应该管吗?谁给谁干活?” 宁笙:“那我呢?” “你有,等我把你家车洗干净我们开饭。”徐岭说,“你在家没吃吗?” “只喝了牛奶。”宁笙坐在吊床上缓慢地摇,青安镇的夜空宁静,没有光污染,能看见迢迢的银河。 “你怎么洗得东一块西一块的?”徐岭后爸过来踱了两圈,嫌弃地看着徐岭的劳动成果。 徐岭:“因为不是亲生,没遗传到手艺。” 后爸:“废物,我来洗,这么好的车,别糟蹋了。” 徐岭去修自行车了。 “徐狗。”宁笙叫人。 徐岭:“想吃点什么?” “你看这天上的星星,是不是在摇?”宁笙问。 徐岭:“……?” “好烫啊。”徐阿姨发觉不对,走过来,碰了碰宁笙的额头,“发烧了不知道吗,你俩还在外面疯?” “那应该是我早上趴桌上补觉补的。”宁笙说,“没事,我很容易着凉,久病成医了。” 徐岭:“怎么医?” 宁笙:“医生说明天可以不用上学了。” 徐岭:“……” 隔天早上,宁笙没去上课,徐岭的课桌边上空荡荡。 群聊[四个金太阳](4) [AAA优质猪仔批发]:公主今天没来吗? [岭]:昨天着凉了,烧到39度8。 [AAA优质猪仔批发]:今天还没退吗? [岭]:退了。 [岭]:早上把体温计塞温水里了,弄出来40度,拍照发给老师请假了。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傻叉,用力甩一甩也能到40度。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昨天不冷啊。 [岭]:他晨跑完一个人先去的学校,趴课桌上睡了。 [岭]:以后不让他一个人待着了。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等下我提一包好题去看看他。 [AAA优质猪仔批发]:那我送一包好蹄。 [宁]:都给我滚!!! “说件事哈。”班主任走进来敲敲桌子。 徐岭抬头。 “最近有同学反映,有高年级同学收保护费威胁低年级同学。”班主任说,“如有遇见,一定要及时告诉家长老师,不要忍气吞声被欺负。” 班里很安静。 “听见没啊?”班主任问。 徐岭:“听!见!了!” “就你积极。”班主任说,“上课了!” 因为怕外婆担心,宁笙打算先赖在徐岭家,等病好了再回去。 傍晚时分,他烧已经退了,人还有点咳嗽,捧着徐岭的热水杯,坐在一楼帮徐岭后爸看店。 店里来人了。 “洗车,多少钱?”来的人问。 宁笙没精打采:“看墙上。” “大概洗多久?”来人又问。 宁笙:“看墙上。” “小朋友。”对方无奈地说,“你家大人呢?” 宁笙:“看墙上。” 对方:“???” 宁笙:“……” 一只手轻轻点了点他脑袋,徐岭把书包扔在椅子上,从抽屉里抽了张价格单递过去,又指了指墙上贴的价格清单。 “大车50,小车30。”徐岭说,“我看你那是紧凑型suv,算你30块吧,但我爸这会儿不在,我给你洗,大概二十来分钟,你出去逛一圈再来。” “行。”对方说。 “我爸哪来的信心让你看店的?”徐岭推过去一份甜八宝粥,“我再晚点放学回来你要把我家干倒闭。” “倒闭了少爷养你。”宁笙说。 徐岭:“真的吗?去炖个排骨汤看实力。” 宁笙:“少爷决定让你自生自灭。” 宁笙去厨房拿了只勺子,慢吞吞地吃徐岭带回来的八宝粥。 好吃,甜而不腻,用料清香,打败了全国99%的粥。 青安镇明明不大,半天就能逛完,小魔王每次都能发现新的好吃的。 店门前,徐岭脑袋上压着只鸭舌帽,提着高压水枪,给人洗车。 “这家咋样啊?”徐岭扬声问。 宁笙:“好吃。” 徐岭:“给我留两口?” 宁笙:“碗留给你舔舔。” 徐岭:“……” 徐岭洗完车,放下水枪。 宁笙趴在桌上玩扫雷,碗里还留了一半的八宝粥。 “这么好?”徐岭一下子挤过来,贴着他。 “又不是留给你的。”宁笙说,“是我吃不下了……滚!别揉我头发!滚!” 宁笙病了两天,回学校的时候,还有点咳嗽。 自他生病开始,小魔王似乎就有些黏人,比如他去厕所,徐岭都要跟。 “我,是不会尿吗?”宁笙生气地说。 徐岭:“是我不会,你陪陪我。” 宁笙:“滚!” 宁笙:“徐岭你还要不要脸了!” “要。”徐岭拍拍自己的脸,“这可是有的人用三百多杯奶茶贿赂出来的校草脸。” 宁笙:“……” 放学的时候,宁笙一个人走,不让徐岭靠近。 “你干什么了?你直接把马蜂窝捅炸了了。”陆鹏佩服地说。 徐岭:“怕他再打瞌睡着凉。” 李皓月:“公主不至于在厕所里打瞌睡。” 徐岭:“他今天气得很精神,语文课还主动举手回答了个问题,解释成语‘狼心狗肺’。” 陆鹏:“公主真厉害。” 李皓月:“……” “停一下。”徐岭说,“我买个八宝粥。” 三个人挤进了八宝粥店里。 宁笙刚要停下来等他们,被人抓着衣领一揪,拽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最近手头有点紧。”人高马大的高年级学生说,“给点钱来花花。” 宁笙:“?” 宁笙:“要多少?” 对方一愣:“二十?” 宁笙:“不够吧。” 对方:“?” “这么好?那来五十,谢谢谢谢。”高年级学生说。 “我怎么感觉得九十。”宁笙琢磨着。 高年级学生:“……?”大自然的馈赠? 然后—— “吃我一拳。”陆鹏跳出来,一拳把高年级学生揍到墙边。 “吃我一脚。”陆鹏转头看向徐岭,“我帮你喊。” 徐岭:“别破坏我气场。” 半空中飞过来李皓月沉重的书包,结束战斗,k.o. 附近小医院,打劫失败的高年级学生哭唧唧地包扎伤口。 “一共90元。”医生说。 宁笙:“谢谢,我们刷卡。” 第28章 让我靠近你 小破医院设备简陋,不能刷卡,宁笙给了现金。 某高年级同学抹着眼泪走了。 出了医院后—— 徐岭问:“都没伤着吧?” 宁笙:“疼。” 徐岭紧张:“哪儿疼?” 宁笙:“钱包。” 李皓月:“疼。” 宁笙好奇:“你哪儿疼?” 李皓月:“书包。” “我女朋友都卷边了!”李皓月心疼地抚摸着一本超厚数学书。 宁笙:“……” 陆鹏:“疼。” 徐岭:“好了闭嘴,你们让我脑壳生疼。” “说好的,明天去市里玩。”宁笙说,“我们在小铃铛家门口集合吧。” 徐岭:“好!” “我们要进城了。”宁笙说,“都穿光鲜点,拿出我们青安镇的朝气!” 徐岭:“好!!” 闹了这么一出,宁笙忘了自己在跟徐岭闹不和。 徐岭把黑色棒球帽扣在他脑袋上,勾肩搭背地推着他,一起去找自行车。 徐岭的车好找,篮子有两个破洞,很显眼。 刚打完篮球的方桦也在找自行车,看见宁笙,他抱着篮球高兴地挥手。 “你……” 徐岭三档起步,把自行车蹬成风火轮,瞬间炫出去十几米。 坐在后座上的宁笙:“?” “过分了,徐狗。”宁笙说,“我好久都没从方桦嘴里听过完整的话了。” 徐岭:“那他语速有够慢的。” 宁笙:“……” “你这后座是不是换过?”宁笙问,“没之前舒服了。” 徐岭:“确实换过,你真敏锐,豌豆小公主。” 宁笙:“???” “别再给我取外号了,公主还不够你叫吗?”宁笙怒火中烧,“徐大山!” 徐岭:“都说了,我外公叫……” “我问阿姨了,你外公根本不叫徐大山,你这个骗子。”宁笙说。 “宁宁。”徐岭说,“校门外那么多人,为什么打劫就找你?” 宁笙:“因为我掐指一算他今日有血光之灾。” 徐岭:“……” “因为你长得乖还落单!”徐岭说,“以后跑慢点,等等我。” 徐岭家的洗车店最近扩展了一点业务,不仅洗车,还贴车膜,收益翻倍。 宁笙坐在门口的小桌子边写语文作业,边开小差看徐岭后爸把一辆小面包车贴成了绿色。 “你能把你的自行车贴成绿色吗?”宁笙突发奇想。 正闭眼诌作文的徐岭一愣:“原则上是可以的。” 宁笙:“那……” 徐岭:“但我没有原则。” “别人家的狗说一不二。”宁笙说。 徐岭:“别人家的狗不会载人上学。” “写几个字啊你俩?”徐岭他后爸踱过来,“聊得比我洗车都忙。” 宁笙:“我写了十五个,他写了五个。” 徐岭后爸:“了不起,你俩加起来都凑不出一篇作文。” “你们明天去城里?”徐岭后爸在桌边蹲下。 “我去城里。”宁笙说,“带我的狗,和两个狗腿。” “那帮我个忙。”徐岭后爸掏出一打钞票,递给他俩,指了指坐在不远处编叶子小玩具的徐阿姨,“她化妆水不知道为什么用得好快,你们帮她带一瓶。” 宁笙:“……” “有跑腿费吗?”徐岭收钱。 他后爸想了想:“我帮你们把自行车贴成绿的?” 宁笙:“!成交!” 徐岭:“……” “你很喜欢绿色?”徐岭问。 “因为青安镇给我的感觉是绿色的。”宁笙说。 他喜欢青安镇。 第二天上午,宁笙睁开眼睛,房间外有点吵。 “三个k。”徐岭的声音。 “四个A。”陆鹏的声音,“炸了。” “你炸了。”徐岭的声音。 “两个joker,王炸。”李皓月的声音,“我没牌了,赢了啊,给钱。” 陆鹏:“欠着,我回头给你个猪尾巴。” “我俩都是农民你压我牌干嘛?”徐岭把陆鹏按地上,“你有毛病!斗地主都不会玩。” “我不出你也赢不了,你急什么?”陆鹏大声反驳。 宁笙:“……” “你们几个!”宁笙光脚站在门口,“不要太离谱!!!” “别气了公主。”陆鹏说,“听你的,我们今天都穿了新衣服。” 宁笙:“不错,少爷我要穿最贵的。” 这次终于不是土狗进城了。 “你有新衣服吗?”宁笙问徐岭,“我要给你搭一身文明人的装扮。” 徐岭:“……” 宁笙:“拿出来,我给你穿。” 今天家里人多,徐阿姨去镇上的粥铺买了好几份早餐。 四个光鲜亮丽的初一学生围着徐岭的矮桌子吃早餐。 “你不是没醒嘛,让你多睡一会儿。”徐岭给宁笙倒了碗豆浆。 宁笙:“然后你们在门外面豪赌?” 宁笙:“赌完还打架。” 宁笙:“我是聋了还是死了,这么大动静当我不知道?” 宁笙:“我不吃油条,拿走。” “这是核桃豆浆,泡出来油条巨好吃。”徐岭夹了个自己碗里的他,“你尝尝。” 宁笙:“!” 好吃,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看在你求我的份上。”宁笙把徐岭的碗换给了自己,“我给你面子。” “求你。”徐岭说,“再吃两口糍粑。” 糍粑也好吃。 跟着小魔王混,真的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宁笙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幸福。 “这个辣萝卜超级好吃!”陆鹏推销,“公主吃萝卜吗?” “那个他不能吃。”徐岭说,“他还在咳嗽。” 宁笙:“唔……” 他还挺想试试萝卜的。 “你可以让徐狗用凉白开给你洗一个吃。”李皓月建议他,“不过那就像是只有一种解法的数学题,索然无味。” 宁笙:“……” “我讨厌萝卜。”宁笙冷冷地说,“你这个比喻恶心到我了。” 吃完早餐,宁笙的周末正式开始了。 家里的迈巴赫开过来,青安镇的晨风吹过,四个人穿着崭新的衣服,风风光光地上车了。 宁笙趴在车窗边,看青安镇附近的风景。 这些徐岭他们见惯了的景色,对他来说依旧稀奇。 “这是麦苗。”徐岭给他介绍,“这个是豆苗。” “这个呢?”宁笙指着马路对面。 徐岭:“?” 徐岭:“草。” 徐岭一拳锤醒了刚睡醒的陆鹏:“这好像是你爸在追二师兄!” 陆鹏:“?” 陆鹏家的猪在运输途中跑了。 宁笙无语地趴回车窗边,看着徐岭和陆鹏下车帮忙追猪。 青安镇真是热闹,啥事儿都有。 李皓月在纸上刷刷地写,递过来一道题。 “已知猪的时速,徐狗的时速,多久能追上?” 宁笙:“你滚下去追猪。” 于是,除了宁笙,车上人都下去了。 宁笙觉得闷,也下去了。 “猪都追不上,你们还能不能行了?”他问,“真菜。” 人在忙,都没回答,猪换了个方向冲他这边来了,后面拖着揪着猪尾巴的李皓月。 宁笙:“?” “呆子,揪耳朵,别揪尾巴。”陆鹏吼,“这不是我打牌输给你的那根。” 李皓月:“我知道,我够不着!” “你跑得跟猪一个速度就够得着了!”陆鹏说,“公主小心。” 宁笙:“啊啊啊啊啊。” 宁笙:“怎么还有一头啊!” “宁宁!”徐岭回头,连翻了好几个路障,往他这边跑。 猪的求生欲激发了宁笙的求生欲。 宁笙突然就会爬树了。 徐岭:“……?” 徐岭:“哈哈哈哈哈哈哈。” 宁笙抱着树,挂在树上,咬牙切齿:“你笑个屁!” 徐岭还在笑,也没耽误他翻过草垛,提着只麻袋去套猪的脑袋。 陆鹏跟李皓月按倒一只,宁笙家司机和陆鹏他爸几步追上来,把俩猪都装笼子接走了。 “下来。”徐岭站在树下,“宁宁。” 宁笙崩溃:“不会了,想不起来了。” “手抱着,往下滑。”徐岭说,“别怕,踩我肩膀。” “你不要再笑了!”宁笙说。 徐岭:“没笑,我嘴抽筋了。” 宁笙:“那你抽得还挺喜庆。” “那我哭个给你看看。”徐岭说。 徐岭:“呜呜……哈哈哈哈哈。” 宁笙一点点往树下蹭,被徐岭一把接住,抱进怀里。 “宁宁真棒。”徐岭说。 “不要拿你抱过猪的脏手抱我。”宁笙小幅度地挣扎。 他挣脱不过,最后只好把脑袋搭在徐岭颈边:“笨蛋,你连猪都跑不过。” “我下回离你近点。”徐岭说,“你别赶我。” 热心镇民宁某、徐某和李某,帮助陆家追回了逃窜的商品,回到了车上。 “累死我了。”陆鹏一屁股坐下。 徐岭:“还好公主看见了,不然你爸得抓到明天。” 宁笙:“哼,青安镇没我不行。” 群聊[三个金太阳偷偷升起](3)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这是家猪,不是野猪,不会撞太惨的。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我也就破了点皮。 [AAA优质猪仔批发]:是的,就是难抓,公主不爬树也行。 [AAA优质猪仔批发]:刚都要抓到了,被公主笑软了,猪挣脱了。 [岭]:不怕死就去说。 迈巴赫穿过蜿蜒的公路,一路开进了市里最繁华的商业街。 大几百万的豪车停在了商场门前,引人侧目。 “哪家少爷小姐出来逛街了啊?” “好漂亮好干净的车。” “迈巴赫哎,车主该多有钱啊!” 路人窃窃私语。 城里的风扑面而来,车门打开,下来了四个灰头土脸的镇民—— 三个笑嘻嘻,一个气呼呼。 作者有话说: 宁笙想象中的进城:光鲜亮丽,帅气逼人 实际上的进城:灰头土脸,丢人现眼 第29章 这是奖励 四个土狗在市区最豪华的商场里横行。 “漂亮。”陆鹏大声说,“城里就是稀奇。” “豪华。”李皓月大声说,“金钱的味道。” 宁笙:“……” 再看徐岭,小魔王抓着他的手腕,大摇大摆地往前走,拽得像是在巡视自家的产业,看着还算端正。 宁笙欣慰地落后一步,徐岭衣服背后有个被草垛刮出来的大洞。 宁笙绷不住了:“我的脸都被你们丢干净了!” 土狗改造计划遭遇重创。 不仅没成,还把他也拉下水了。 童装店,宁笙把自己的儿童银行卡和一打现金拍在收银台边:“把他们变成人,谢谢。” 店员带着陆鹏和李皓月去挑衣服了,徐岭的衣服宁笙亲自挑。 青安镇上的崽,基本都没有穿搭审美这个概念。 路边夜市里的衣服,不出一百元就能连头带脚地换一身。 其布料质感,在宁笙看来,跟穿树叶出门没有太大区别。 “这个上衣,还有这个裤子。”宁笙在衣架边上挑选,“去试。” 徐岭刚试完一身出来,又被砸了一头衣服。 “这身不错。”宁笙上下打量徐岭,转头跟店员说,“这套要了,不用包,等下他直接穿。” 徐岭进去了,徐岭又出来。 陆鹏跟李皓月早挑好了,穿着新衣服,坐在板凳上等了一小时。 陆鹏:“还试吗,徐狗看起来快逝了。” “第23套了。”李皓月计数,“徐狗体力向来可以的。” “我感觉徐狗皮都要脱冒火了。”陆鹏说。 李皓月:“徐狗游戏里都没这么多皮肤。” “你们两个。”宁笙回头,“把跷起来的腿放下去!” 啪嗒,是腿双双落地的声音。 “今天就只买这些。”宁笙勉强满意了,“结账。” 徐岭四仰八叉地累瘫在凳子上。 “坐直了!”宁笙一脚踢过去。 三个人端端正正人模人样地坐在凳子上,宁笙满意了,他扫了眼镜子,愣住。 他自己还没买衣服呢! 他很不喜欢直接穿刚买的衣服,但没办法,他不至于为了件衣服折腾司机开车回去拿。 宁笙:“随便给我来……” “给他来这件。”徐岭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说。 宁笙:“我为什么要跟你穿一样的丑衣服?” 徐岭:“那必须给你来一件。” 宁笙:“……” 几分钟后,徐岭勾着宁笙的肩膀,两个人穿着同款逛出了服装店。 陆鹏:“我焕然一新了。” 李皓月:“我改头换面了。” 宁笙:“对,还有头。” 徐岭:“……” 徐岭被宁笙推进了商场的理发店。 “想要个什么样的?”店长问。 “把他们仨洗干净,再要个那种,一看就有月入百万的潜力的吉利头。”宁笙说。 徐岭:“……” 半小时后,宁笙正低头玩手机游戏,面前一片阴影,三个时尚初中生顶着满头发胶边磨牙边看他。 宁笙终于愿意跟他们做回朋友了。 “好看。”宁笙看向徐岭,对自己指手画脚的作品非常满意,“我对你太好了。” 徐岭:“……” 宁笙:“你那是什么眼神?” 徐岭:“感动。” 宁笙放下了手:“那还差不多。” 记得我的好,以后多孝敬点就行。 “好累啊。”宁笙抱怨着。 “辛苦你折磨我们了。”徐岭低头靠过来,用脑袋上被发胶糊得硬邦邦的头发扎他。 宁笙:“……” “他们人呢?”宁笙不耐烦地问。 商场一楼的下午茶甜品店内,坐满了顾客。 有妈妈带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女孩在过生日。 “宝贝,笑一笑。”妈妈举起相机。 小女孩:“茄子。” 拍立得吐出一张照片,画面逐渐显现,有小女孩的笑脸,还有背后橱窗上挤着的两张流口水的渴望的脸。 妈妈:“……” “你们在干什么!”宁笙站在甜品店外,看着那俩贴在玻璃上的身影。 “我不认识你们。”宁笙转头就走,被徐岭一把捞了回来。 “别落单,一起行动。”徐岭上前几步,把两个人从橱窗上揭开下来。 “不就是蛋糕吗?”宁笙翻出自己的儿童银行卡,“点!吃完了下次不许这样了!” 他要给徐岭买个最大的。 见识广才能蔑视一切,他养的徐岭以后必须无差别地蔑视所有人。 宁笙买了四个巴掌大的蛋糕。 “多少钱?”徐岭问。 宁笙面无表情,无所谓地报了个四位数。 李皓月:“……” 陆鹏:“……” “我这一口下去,竟是四分之一头猪。”陆鹏拿勺的手颤抖。 宁笙用甜品勺挖走了自己那块小蛋糕上的三颗蓝莓装饰,递到了徐岭的面前。 “这是奖励你的。”宁笙低着头说。 “我谢谢你。”徐岭说。 这家店有个许愿墙,可以贴便利贴。 宁笙结完账路过时,墙上多了三张贴纸—— “不想抓猪。” “希望每天都有磨人的数学难题。” “消灭世界上所有的蓝莓。” “你死了。”桌子边,陆鹏戳了戳徐岭,“公主看到了。” “我等他来抽死我,迫不及待。”徐岭皮痒地说完,往宁笙那边看。 宁笙看起来没有生气。 这身黑色的连帽衫和工装裤上设计了很多拉链与口袋,其实是偏酷的风格,更适合徐岭这种野而不羁的气质。 但他穿竟然丝毫都不违和,不野不坏,却像拼命想学叛逆的小少爷,掩盖不住眼睛里的稚气和天真。 甜品店的灯光自天花板上温柔地照下来,将他笼罩在其中。 他似乎心情不错,还笑了。 徐岭的便利贴贴得随意,摇摇欲坠,宁笙难得好心地又给摁紧了些。 “徐狗。”陆鹏戳了戳徐岭,“你笑得好像哈巴狗。” 徐岭:“……” 结完账的宁笙回来了。 “不吃?”徐岭问他。 宁笙摇头:“没有徐阿姨的糖糕好吃。” “好吃啊!”陆鹏大快朵颐,“每一口都是钞票的清香。” 宁笙:“……” 商场里有电影院,宁笙有意让小魔王接受一下艺术的熏陶,把人遛去了电影院。 宁笙看中了最近新上的一部纪录片。 宁笙:“您好,请给我们来四张……” 徐岭捂住了他的嘴,把他从前台拖走了。 “四张《超级大英雄》。”李皓月趴在前台,“我们是小学生,给点优惠。” “影院有活动,给你们优惠十块钱。”工作人员转头对身边的同事说,“现在的小学生,长得都还挺高。” 李皓月:“我们是刚过期的小学生。” 一部特效大于剧情的《超级大英雄》把宁笙看得一头雾水。 但身边的三个人显然看得津津有味。 “这很好看吗?”宁笙看困了。 架着3D眼睛的三张脸同时转向了他,齐刷刷地。 宁笙:“……” “好看。”徐岭说,“你仔细看。” 宁笙:“啊,还行,男主救女主还挺卖力。” 徐岭:“这他妈是他妈,你接着睡吧。” 宁笙:“……” 宁笙带着他的狗和两条狗腿在商场里逛了大半天。 他帮徐阿姨买了化妆水,又请了几个小伙伴吃冰淇淋。 “好吃。”陆鹏一屁股坐在花坛边。 徐岭也坐下了。 宁笙刚想谴责,被徐岭拽着胳膊一拉,再一按,加入了席地而坐的团队中。 “地上会有很多细菌的,被人踩过摸过……”宁笙科普。 “没事,我就当我没听过。”陆鹏说。 “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吗!”宁笙气愤地说。 一只手伸过来,冰凉的冰淇淋贴在他嘴边,花生口味的,好香。 宁笙短暂地闭嘴了。 商场顶楼天顶是玻璃的,能看得见蓝天。 时间似乎就被拉得漫长了。 几个穿着新衣服的初一学生坐在花坛边上啃冰淇淋。 “啃着吃更香。”徐岭抢走了宁笙手里的小勺子,“真的。” 宁笙低头,咬了口冰淇淋。 嗯,味道好像还行。 陆鹏和李皓月不知道为什么事在拌嘴,徐岭拿着抢走的勺子在偷他的冰淇淋吃。 就这样也挺好,宁笙忽然想,他不讨厌土狗了。 他们在花坛边坐了挺久,傍晚,宁笙问:“还有什么事没做吗,没有的话,我们该回去了。” 陆鹏:“除了玩,还有别的事吗?” 李皓月:“我怎么感觉我好像有……” “我有。”徐岭说。 宁笙:“?” 徐岭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市里的景区门口。 宁笙这才知道小魔王背了一书包的叶编玩具。 周末的景区人正多,徐岭卖30块一个。 宁笙:“……” 有人敢卖就有人敢买,不到半小时,徐岭数着一把钞票钻进了迈巴赫。 “这次没事了吧!”宁笙问。 徐岭:“没了。” 迈巴赫一路从市区往青安镇返回,先在果园门口放下了李皓月,再搁肉铺门口扔下了陆鹏,最后停在了宁笙家的小别墅门前。 “睡我这里。”宁笙不容拒绝地说,“你这周还没学插花。” 徐岭:“……” 群聊[四个金太阳](4)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幽灵.jpg [宁]:? [岭]:?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你们还记不记得,最开始,是我让你们陪我去市里的。 [AAA优质猪仔批发]:……有少许印象。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我的数学书忘买了!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我对不起数学,我出轨了。 [宁]:…… [AAA优质猪仔批发]:我爸说,为了感谢你们帮忙抓猪,明天请你们吃饭。 [宁]:1 [岭]:1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可是我表姐明天结婚哎。 [AAA优质猪仔批发]:没事。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不,我还是想蹭你的饭的,我会来的。 第二天早晨,宁笙被徐岭从睡梦中摇醒,别墅外停着一辆—— 拖拉机。 “陆鹏他爸这么客气吗?”宁笙问,“还坐车出去吃。” “上来。”徐岭抓着他的手,把他带上拖拉机,“坐这个稻草上。” 宁笙的嫌弃溢于言表了:“稻草上有味道。” “没有味道啊?”陆鹏撅着屁股在地上闻。 “我不要坐拖拉机,我要走着去。”宁笙说,“你不要管我。” 徐岭:“我……” “你竟然要我走着去吃饭!!!”宁笙扑过去。 徐岭:“……” 拖拉机上的稻草都被扇飞了。 拖拉机在果园门口接上了李皓月,缓慢而隆重地往邻村开去。 一小时后,邻村,某婚宴的流水席边,李皓月呆若木鸡。 “你请我吃饭……吃我家的席啊?!”数学呆子指着不远处正结婚的自己表姐,“你说的‘没事’是这个意思啊!” 陆鹏:“是的,两不耽误。” “你不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厚道吗???”李皓月暴跳如雷。 “别担心,我爸随了100的份子钱。”陆鹏说。 宁笙踮着脚,学着徐岭平日的动作,把手搭在徐岭的肩膀上:“流水席好吃吗?” “在这待着,我给你找几个好吃的。”徐岭拿了碗,“算了,你跟着我吧。” “我不要。”宁笙坐下了。 徐岭以宁笙为圆心,两米为半径,转了一圈,带着满载的碗回来了。 新娘正扔捧花,砸在了宁笙的怀里。 宁笙:“?” 这花插得可真是没有艺术感啊。 他把竖着花的丝带解开,调整花草,重新绑了一遍丝带。 “他们说捧花是给下一个新娘的,结果砸着公主了,你们说,等公主结婚的时候,咱是不是能吃更好的席?”陆鹏叼着只小龙虾。 “公主才不开席呢,他们城里人都是去大酒店。”李皓月叼着只小扇贝。 “才不去酒店,我家好像是在游轮上。”宁笙回想家中亲戚的婚礼,“一路航行一路玩。” “哇。”陆鹏长大了嘴巴,“游轮是什么?” “就是……挺大挺大的船。”宁笙比划。 陆鹏:“那你以后结婚……徐狗,你别拿着螃蟹直接啃啊。” 陆鹏:“你在用你的牙挑战它的壳吗?” 徐岭一愣,张嘴取出螃蟹,螃蟹壳上有一排牙印。 啧,走神了。 徐岭:“直接啃更香。” 宁笙:“?” “你吃排骨的时候,怎么不抱着猪直接啃呢?”宁笙问。 他没好气地把理好的捧花往徐岭怀里一塞:“你看我整理的,是不是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是。”徐岭说,“好看。” 宁笙:“哼,那你就好好学。” “给我吗?”徐岭摇了摇手里的花。 宁笙:“那你帮我扔掉。” 陆鹏他爸良心不多,但有。 吃完席,他送了三个人每人一只粉粉嫩嫩的小猪崽。 这还是宁笙第一次亲眼见到猪的幼崽,他抱着不肯撒手。 当晚,群聊[三个金太阳偷偷升起](3) [岭]:@数学真好,我爱数学,你猪崽搁哪呢?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在胃里消化,快到小肠了。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用果木炭烤乳猪,嘎嘎香。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你的呢? [岭]:在我床上。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打算当睡前零嘴? [岭]:我头好痛,公主要养猪。 [AAA优质猪仔批发]:…… [AAA优质猪仔批发]:他知道这玩意儿很快就能长成逼他上树的二师兄吗?! [岭]:那能怎么办,我现在去把“佩佩”和“琪琪”烤了吗?! 第30章 纵容 [AAA幼稚猪仔批发]:公主给猪赐名了? [岭]:可不。 [AAA优质猪仔批发]:烤了吧,认真的,特别好吃,这仨都是极品猪。 [岭]:我会被骂。 [AAA优质猪仔批发]:它长成大猪的时候公主会疯的。 [AAA优质猪仔批发]:你照样被骂。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到时候徐哥会因为前脚先踏进教室被骂。 [岭]:你俩是在幸灾乐祸? [AAA优质猪仔批发]:很明显吗? 徐岭的卧室里,宁笙光着脚跪趴在床边,双手扒拉在柔软的被褥上,盯着两只洗得香喷喷的小猪仔发呆。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十几分钟后,有的人开口了—— 徐岭:“它要是尿我床上,我就把你……” 宁笙:“这是我买的床。” 徐岭:“…” 徐岭:“它的身上可能有细菌。” 宁笙:“我昨天说花坛上有细菌,你不还是一屁股直接坐吗?现在玩什么矫情呢?” 徐岭:“……” 徐岭:“琪琪一直在叫,可能会吵你睡觉。” 宁笙:“嗯……” 劝说有效,徐岭大喜过望。 宁笙:“那是佩佩,快跟琪琪道歉。” 徐岭:“………” 群聊[三个金太阳偷偷升起](3) [岭]:人确实得经济独立。 [岭]:我矫情吗?我不矫情。 [岭]:我为什么要区分谁是佩佩谁是琪琪,他们看起来都是一样的肥美。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AAA优质猪仔批发,你爸报恩把徐哥报疯了。 “好可爱。”宁笙抱着两只粉嘟嘟的小猪,“你们想吃什么呀?” 群聊—— [岭]:别说烤猪了,猪现在要烤我我感觉他都能答应。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不要妄自菲薄。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公主不仅答应,还亲自送你下锅。 [岭]:我第一次见他这么温柔,对两只猪! [AAA优质猪仔批发]:你得告诉他,这是肉猪,不是宠物猪。 [AAA优质猪仔批发]:公主不是听不懂道理的人。 [AAA优质猪仔批发]:他纯粹就是不讲道理。 [岭]:好,我上了。 “宁宁。”徐岭深吸了一口气,在床边盘腿坐下,“陆鹏家开的,是猪肉铺,他爸进货弄来的猪,都是……” “我现在觉得,能好好走路,能跑能跳,真不错。”宁笙抱着猪崽崽,“我以前连自己都照顾不了,现在竟然能养小动物了。” “你老带我跑来跑去,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宁笙说。 群聊—— [岭]:@AAA优质猪仔批发,猪怎么养? [AAA优质猪仔批发]:…… 徐岭家的洗车城后面,有个小院子,徐阿姨一直拿来种辣椒和番茄,这两天刚清理出一块空地。 徐岭从洗车城门口捡了点砖,用砖搭了个猪窝。 “好了。”徐岭收工,“封顶大吉。” 宁笙:“你这根本没顶。” 徐岭:“有顶直接送猪走吗?” 徐岭:“陆鹏家的也没顶,大概就这个形状,搭个雨棚就好了。” 徐岭找了件雨衣,支起来,用来遮风挡雨,又捡了个长方形的盒子当食槽,丢了点菜叶进去。 “完事了。”徐岭把小猪仔抱了进去,勾着宁笙肩膀上楼,“睡觉去。” 宁笙不想走:“我还想看会儿。” 徐岭:“明天看,猪不会跑的。” 夜色渐深,徐岭后爸洗完了最后一辆车,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你看见我放在门口的那堆砖了吗?”他问徐岭妈妈,“就是我打算在院子里搭储藏室的那堆。” 徐岭妈妈:“没看到,你又乱放。” 徐岭后爸:“我没有。 徐岭妈妈:“反正后院那块地方我给你收拾出来了。” 徐岭后爸:“行,我再找找砖。” 过了一会儿,徐岭家后院—— 徐岭妈妈:“你的砖不是在这儿吗?多大岁数啊记性这么差?” 徐岭后爸:“我的砖,不仅长腿了,还自己搭出了……猪圈的形状?” 徐岭妈妈:“……” 要上学的日子,徐岭向来都起得很早。 他会帮家里干点零碎的活,再跑趟菜市场给宁笙买早饭。 今天他不打算叫宁笙起来晨跑,他蹑手蹑脚地坐起来,发现旁边床上空荡荡的根本没人。 徐岭:“?” 院子里,宁笙坐在椅子上,慢吞吞地咬手上的糖糕,脚边围着两只粉粉嫩嫩的小猪仔。 “玉米粉加一点盐,豌豆黄豆,再来点米糠。”徐阿姨坐在他旁边给小猪拌饲料,“小猪仔吃这个,应该是可以的。” 徐阿姨把拌好的盘子放到地上喂小猪:“琪琪,试吃一下看看。” 徐岭后爸蹲在猪圈边,拿着铲子,给砖头一层层糊水泥。 “盖猪圈不糊水泥,你俩是想砸猪肉饼吗?”男人叼着根没点的烟,“当是搭积木呢?” 宁笙咬着糖糕笑。 “徐岭搭的。”宁笙说。 “那他确实不靠谱。”男人说,“他洗的车我都得给人打六折。” 宁笙:“他拉小提琴也好难听,没有感情。” 徐岭:“……” 吵闹着的院子,似乎瞬间满足了他对“家”所有的定义。 “小铃铛?”徐岭妈妈回头,“来吃糖糕,怎么站在那里不说话?” 倚在楼梯边的徐岭一步步走下来,清晨的阳光温柔地流淌着,宁笙微俯身,干净修长的手搭在小猪仔的脑袋上。 “走了。”徐岭几口吃完糖糕,把人拽走,“上学了。” “谢谢爸!”徐岭临出门前吼了一句。 院子里,徐岭妈妈把小猪抱进了翻新的猪圈里。 “不出六个月。”徐岭后爸说,“佩佩和琪琪就会有两百多斤了。” “让他们养吧,城里的孩子可能没见过猪仔。”徐岭妈妈说,“能养多久养多久,他俩高兴就好。” 徐岭自行车骑一半,遇上了并排骑车的陆鹏和李皓月。 “嗨,公主。”陆鹏打招呼。 “数学呆子,你的小猪叫什么名字?”宁笙问李皓月。 李皓月:“?” 陆鹏和徐岭冲李皓月疯狂挤眼睛。 李皓月汗都要下来了:“叫、叫……叫香香。” 徐岭:“……” “不像你的风格啊。”宁笙说,“我以为它叫xyz。” 宁笙没再多问。 四个人一起走进了校门,过滤掉三个,还剩宁笙一个。 宁笙:“?” “头上都是什么玩意儿,发胶?发蜡?还染黄色?”校长今天在门口抓仪表,在市区高价做了发型的徐某、陆某和李某都没逃过。 “不是。”陆鹏说。 校长:“我误会了?” 陆鹏:“这是焦糖色。” “站一节课。”校长说,“放学了记得剪了啊。” “为什么?”旁边传来宁笙的声音。 校长:“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 宁笙:“用头发学习吗?” 校长:“……” “在学校要注意仪容仪表。”校长说,“你看我,为人师表,没有染发烫发。” 宁笙:“考虑植发吗?” 徐岭:“……” 校长:“有推荐?” 徐岭:“……” 宁笙:“我外婆有认识的医生朋友,我给你号码。” “谢谢。”校长收下,“你站两节课。” “你杠校长干嘛?”陆鹏都惊呆了。 “我乐意。”宁笙说。 反正徐岭不在,他去教室里也挺无聊的,不如站门口多聊会儿。 早读时间,四个人在学校门口百无聊赖地罚站。 一辆迈巴赫嗖地开过学校门口,又倒了回来。 “我家宁宁都会罚站了,恢复得真好。”外婆对车上的家庭医生说。 医生:“……” 迈巴赫又嗖地一声开走了。 四个人堵在学校门口罚站。 “下周好像是运动会。”陆鹏说,“证明我自己的时候来了。” 徐岭:“那我也去报个玩玩。” “我恢复得不错,我也想报个玩玩。”宁笙说。 徐岭:“龟兔赛跑吗?” 宁笙:“……?” 即将上课,进校门的学生身后都带风,但也有个例不慌不忙。 某高年级同学,脑门和嘴角上都贴着创可贴,叼着个饭团,哼着歌,悠闲地往学校里溜达。 “嗨。”一个声音自他背后传来。 高年级同学:“?” “手头还紧吗?”宁笙问,“借你点儿?” 高年级同学:“……” 高年级同学:“堵我?” 宁笙:“你也配?” “要不我交你点保护费吧。”高年级同学抠抠搜搜地从口袋里掏出五张一块,“咱们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好不?” 宁笙:“?” “滚。”宁笙说。 高年级同学麻溜地滚了。 “他侮辱我。”回教室的路上,宁笙很愤怒,“我变成收保护费的了。” 徐岭:“……” 今天的课间很热闹,班长发了报名表,大家都在填运动会的参选项目。 “你比什么?”宁笙好奇,“洗车吗?” 徐岭:“……” “3000米。”徐岭把填报表给宁笙看,“你徐哥耐力巨好。” 宁笙:“耐力?” “坚韧不拔,沉稳淡定。”徐岭解释。 “宁笙。”有人锤窗户。 宁笙:“嗯?” 方桦站在窗外。 徐岭不能把整个教室骑走,宁笙终于能听方桦说句完整的话了。 宁笙:“你说。” “我带了足球。”方桦友好地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玩足球?” “你带了地球他都不会跟你玩的。”窗户啪地一声关上了。 宁笙:“……” 第31章 你为什么不听话 群聊[三个金太阳偷偷升起](3) [岭]:我把公主惹了。 [AAA优质猪仔批发]:你把佩琪烤了? [岭]:这个还没来得及。 [AAA优质猪仔批发]:你干什么了? [岭]:不让他跟人玩球。 [AAA优质猪仔批发]:那你真挺过分的。 [岭]:方桦他们那帮人,打球踢球很没分寸。 [AAA优质猪仔批发]:有分寸就不好玩了。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不如来算算球的体积? [岭]:滚,你们两个不成熟的东西。 教师办公室,校长在传授小学经验。 “堵不如疏。”校长说,“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教育理念。” 校长:“我儿子沉迷游戏,那阵子,我每天把他送去游戏厅,不打赢十把不许回家睡觉,不出一个月,他不玩了。” “您真英明。”班主任捧完场,一回头,徐岭坐在他椅子边,专注地听。 班主任:“?” “你在这干什么?”班主任问。 徐岭:“交个运动会报名表。” 班主任:“交完了?” 徐岭:“我再交会儿。” 群聊[一个金太阳和两个废铁太阳](3) [宁]:我就跟方桦说了句话,他竟然敢跟我摔窗户。 [宁]:这合理吗? [AAA优质猪仔批发]:狗护食啦,别在意。 [宁]:我是人!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你是徐岭最好的朋友嘛。 [宁]:谁跟他是朋友了! 放学时间,宁笙坐在操场边看人踢足球。 一帮小少年在足球场上奔跑,白色的秋衣被汗水打湿,看着热闹,实则混乱,踢中人的概率比踢中球大。 偶尔闹翻了,还有几个人在地上抱球打滚,胳膊肘和脑袋比坚硬。 忽然,不知道谁飞起一脚,足球破空飞出,冲着宁笙的方向直射过来。 宁笙:“?” 身后有人两步冲上来,一脚把球踢飞出去。 “没长眼睛啊!往哪儿踢呢!”徐岭狂吠。 宁笙:“你……” 徐岭转头,挤了个自以为温和的笑:“宁宁,我要送你个礼物。” 宁笙:“?” 徐岭送了他一个篮球,一个足球,一个排球,一副网球还有羽毛球。 “不许睡了,今晚我们一样一样地玩一遍。”徐岭按着宁笙狞笑。 “你好像那什么变态啊。”在旁边围观的李皓月说。 徐岭:“……我早就想说了,你一个初中生的思想能不能单纯点?” 李皓月:“你要真单纯你就不会知道我不单纯。” 宁笙:“?” “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多?”宁笙问。 “卖叶编小玩具。”徐岭说。 宁笙想起来了,小魔王这几年靠哄抬物价,已经积累了不小的一笔财富,不再是赤贫魔王了。 “你想从哪个先开始?”徐岭说,“自己挑。” 宁笙:“……” 夜晚,徐岭家的洗车店收工了。 徐岭帮着家里搬东西。 “你脸上那是什么?”他妈妈看着他,“哪来的格子?” “羽毛球拍子。”徐岭说。 徐岭妈妈:“?” 徐岭妈妈:“怎么弄的?” 徐岭:“我跟宁宁,胖子,还有呆子打羽毛球,双打。” 徐岭:“当时一个球腾空过网,我离得近,宁宁把我当球抡了。” 徐岭妈妈:“……” 宁笙今晚回了自己家。 外婆包了他喜欢吃的饺子。 “外婆,我学会打羽毛球了。”宁笙捧着碗说,“还可以跳起来扣球。” “真好。”外婆说,“我家宁宁越来越让外婆放心了。” 宁笙:“嗯!” “我还养了两只小动物。”宁笙说,“养在洗车店,毛绒绒的,特别漂亮。” 外婆惊讶:“是吗?” “等养大点了,我就抱给你看。”宁笙说。 外婆:“好啊,我们宁宁也能养小宠物了。” “那你可得好好对它们。”外婆说,“小动物啊,比如狗狗,对主人的喜爱,是有排他性的,你要是养了,你就一心一意地对它们。” “是吗?”宁笙若有所思。 宁笙疯玩了一天羽毛球,胳膊疼了三四天,写字的时候手腕都使不上力气。 三四天后,实验初中分校的运动会正式开始了。 宁笙没有能参加的项目,只能坐在操场的看台上吃零食。 “不要番茄味,要那个烧烤味。”数学呆子把手探进他的零食袋子里。 “你全拿走。”宁笙把薯片丢过去,“烧烤味不好吃。” “好吃啊。”李皓月嚼了一大把,“跟烤小乳猪一个味儿。” 宁笙:“?” 宁笙:“跟什么一个味儿?” 李皓月:“小……小肉粥。” “你味觉有问题吧?”宁笙莫名其妙。 “还好有你在。”宁笙说,“不然运动会我还挺无聊的。” 李皓月:“额……” 数学呆子脱掉校服外套,露出了后背上的运动员号码牌。 宁笙:“?” 宁笙:“你能比什么?” “我跳远……还行。”数学呆子小心翼翼地说。 宁笙:“滚吧。” 李皓月去比赛了,看台上只剩下宁笙一个人。 他坐着看了会儿,有点无聊。 他们班在跑4x100接力赛,前三棒都挺拉,第四棒是徐岭。 徐岭蹿得像脚底抹油,一下子就把名次给追了上来。 宁笙的嘴角弯了弯,感到骄傲。 这是他一把蓝莓一把葡萄补起来的小魔王,他养的崽跑第一了! 班上的同学一拥而上,把徐岭围在了中间,有的递水,有的送毛巾,还有几个干脆把徐岭抬起来抛了抛。 几个一同跑4x100米的队友,跟徐岭勾肩搭背,似乎是在商量下一场比赛的战术。 宁笙:“哎。” 这会儿跟徐岭待在一起的人,不是他。 “宁笙!”看台边上有个高兴的声音,“来玩吗?” 是方桦。 “有什么值得我玩的吗?”坐在看台上的宁笙问。 “我们去学校后面的水塘钓虾。”方桦说,“快来看看。” 钓虾,这个宁笙是会的。 刚好这会儿无聊,那三个太阳都在忙,他决定去溜达溜达。 宁笙去了就后悔了,整个初中的闲人都在这儿了,人比虾多。 “你去玩吧。”他失望地给方桦说,“我站会儿就好。” “我去给你拿钓具。”方桦说,“你没玩过吧,很好玩的。” 宁笙站在水塘边看芦苇。 这水还挺清,里面有小鱼。 方桦他们班几个同学为了一包辣条的分配吵吵闹闹,村里和镇里的孩子勾肩搭背打打闹闹,一路从东岸打到西岸,把蹲在中间的宁笙撞下了水塘。 宁笙:“?” 宁笙:“咕嘟咕嘟。” “哎哈哈哈哈天道好轮回!!!哎?卧槽,不会游吗?”树上坐着的某高年级同学大声喊,喊完遛下了树,“死了吗你们,他不会游!” 被打闹到一旁的方桦也赶紧转头。 有人比他俩更快,正翻墙出来找宁笙的徐岭一路冲着水塘边冲了过去。 宁笙不会游泳。 重生前是身体条件不允许,重生后纯粹是懒。 这水塘的水看着不深,但塘泥是软的,他一脚踩着滑开,扑腾在水里,根本站不起来。 混乱中,有人抱着他的腰,把他托出了水面。 徐岭半抱着他,水塘边某高年级校霸伸手把他拽上了岸。 落水的体验实在不太好受,学校的围墙下,宁笙趴在徐岭的肩膀边上咳嗽。 徐岭全身湿透,没开口,手搭在他后背上,一点点给他顺气。 人群都散了,只剩下徐岭抱着他,旁边还有愧疚得想撞墙的方桦和看热闹的某高年级同学。 “我去拿个毛巾来。”方桦说完,跑开了。 宁笙好不容易把气喘匀,被小魔王揪着头发不得不仰视对方。 “我说了多少次了?”徐岭说,“别和他们那帮人玩,他们疯玩起来分不清谁跟谁的?” 这语气不算好,头发被扯到也不舒服,宁笙脑子没动,脾气先动了。 “你什么时候说了?”他咳嗽了声,“你无非就是看着我像看骨头,都不让我跟人说话!” “早知道你这样不听话。”徐岭说,“你还不如不要学走路。” 徐岭:“坐轮椅上最乖。” 宁笙:“……” 宁笙:“???” 宁笙:“徐大山!!!你说的是人话吗?” 宁笙:“让我学走路的是你,让我别走好好坐轮椅的又是你!你到底要怎么样!” 徐岭捂脸:“嘶……” 某高年级同学抽了口凉气:“这扇得好专业啊。” 宁笙站起来,滴着水往回走。 “哎。”某高年级同学追上来,“你急啥,歇会儿走呗。” 某高年级同学:“你不是收我保护费吗,保护我啊,别先嗝屁了。” 宁笙:“滚!!!” 太过分了,小魔王怎么能这么说话。 群聊[三个金太阳偷偷升起](3)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我就跳个沙坑,发生了什么?幽灵.jpg [AAA优质猪仔批发]:我就扔个实心球,发生了什么?幽灵.jpg [岭]:…… [AAA优质猪仔批发]:我看见公主打车走了,去的好像是你家方向。 徐岭:“?” 回他家?那看来还行,没太生气。 一时心急,话说过分了。 宁笙脾气坏点,但还是好哄的。 手机提示来电,徐岭接了。 “小铃铛啊。”是他妈妈,“你跟宁宁吵架了吗?” 徐岭:“?” 他妈妈:“宁宁说要把琪琪带走,佩佩归你,他出抚养费。” 第32章 你只能有一条狗 群聊[三个金太阳偷偷升起](3)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不是我说你,公主那么爱干净爱面子,噗通掉水塘里,已经够长记性的了。 [AAA优质猪仔批发]:确实。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你还当那么多人的面骂他,还扯他头发,扇你都算轻的。 [AAA优质猪仔批发]:确实。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你好歹让人把气喘匀。 [AAA优质猪仔批发]:确实。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这话我能说,陆鹏能说,谁都能说,就你不能说,公主会伤心的。 [岭]:你俩在现场装监控了? 徐岭把自行车车轮都要蹬冒火了,一路蹿回了洗车店。 猪圈里还剩一只小猪崽崽。 徐岭:“……” “他人呢?”徐岭问。 “湿漉漉气呼呼得像个刚上岸的小美人鱼,打了个小三轮车回来,抱了一只小猪就要走。”徐岭妈妈说,“我让他先冲个澡换身衣服,别着凉了。” 徐岭:“那现在?” 他妈妈:“回去了哦。” “你这脸,还挺繁忙。”他妈妈说,“一天一个花样。” 徐岭:“……” “我给你举个例子。”他妈妈说,“你摔了很惨的一跤,我很关心你,但我先劈头盖脸地骂你,说你不好好走路,说你不听话,你委屈不?” 徐岭:“我懂了。” 徐岭:“所以你也在现场装监控了吗?” 外婆去s市找闺蜜玩了,最近都不在家。 宁笙回到家,郑重地抱给管家一只小猪仔。 管家:“用它做晚饭?” 宁笙:“?” “给它做晚饭!”宁笙冷着脸说。 管家:“……” 管家给他放了热水,宁笙进了浴室,想泡进浴缸里,又有点后怕。 他没脱衣服,坐在浴缸边发呆。 即便重生前,他跟徐岭水火不容,徐岭都没说过这么过分的话。 那现在呢,说话那么狠,一句话完美扎中了痛处。 落水的惊魂未定,加上被狠凶了一场,他真有点害怕徐岭。 是我没养好吗?宁笙心想。 我好像把魔王养得更魔更凶了。 “宁小少爷。”管家敲了敲浴室的门,“不要在浴室待太久哦,你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宁笙说,“我马上出来。” 偌大的家里只有他和管家,空荡荡的。 宁笙吃完饭就觉得无聊了,管家弄的饲料小猪仔好像不喜欢吃,粉嘟嘟的小团子猪挨在他脚边哼唧。 徐岭提着只篮子,按响了小别墅院外的门铃。 管家提了一大包零食,塞给徐岭。 “多谢你及时把他捞上来,这些都给你吃。”管家说,“小少爷脾气来得快,情绪上来了有点小打小闹,你躲躲他,别跟他计较。” 徐岭:“……” 徐岭:“你们都在现场装监控了是吧。” 管家愣了下,随即笑道:“只是听小少爷提了几句。” 徐岭:“好的。” 再不道歉,可能村头的鸟都要被宁笙抱怨他俩吵架了。 管家提着篮子回客厅时,宁笙已经洗完澡了,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瞄到管家手里的东西,宁笙:“别以为给我糖糕我就不会生气。” “不是糖糕。”管家说,“是小猪饲料。” 宁笙:“……” 群聊[一个金太阳和两个废铁太阳](3) [AAA优质猪仔批发]:@宁,公主,别气了,徐狗就是说话难听。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对,他前几天还说我们不成熟。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我初一就学完了高数,我觉得我比他成熟。 [AAA优质猪仔批发]:他就是见不得你摔着碰着,毕竟幼儿园那会儿就看着你了。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你别怕他凶,徐哥人还是很善良的,我的小乳猪早吃了,他的还养着。 [AAA优质猪仔批发]:对啊,他都不吃小乳猪。 “AAA优质猪仔批发”撤回了一条消息。 [宁]:??? [宁]:你们,说什么?! 第二天,学校的运动会继续,宁笙孤单地坐在看台上吃零食。 “公主,你叫什么名字?”旁边传来个好奇的声音。 宁笙头也没抬:“你活腻了?” “别别。”对方说,“我给你保护费了,别扇我。” 宁笙:“你也配我扇你?” “你不是青安镇的小孩吧。”对方问。 这话引起了宁笙的兴趣。 宁笙:“怎么看出来的?” 某高年级同学:“我们青安镇的小朋友生下来就会游泳。” 宁笙:“生下来就会游,你们是鸭?” 某高年级同学:“……” 一只网球腾空飞来,砸在了某高年级同学的脑袋上。 “离他远点。”看台的另一端,徐岭站起来。 高年级同学啧了声:“你看他理你吗?” 宁笙:“滚。” 高年级同学遗憾地滚了。 “那个……公主。”李皓月上前,伸手要薯片。 宁笙:“滚。” 数学呆子委屈地走了。 陆鹏上前:“我……” 宁笙:“你也滚。” “我很好奇。”坐在不远处看台上的徐岭说,“他不理我是正常的,你俩是被连坐了吗?” 李皓月扭捏地笑了笑。 陆鹏挠了挠头,目光躲闪。 徐岭:“?” “看我的。”徐岭站起来,“他肯定不忍心叫我滚。” “宁宁。”徐岭叫人。 宁笙抬手,指了远方。 “徐狗,他都不屑于叫你滚。”陆鹏说。 “我怎么感觉他昨天没这么生气呢?”徐岭自言自语,“谁泼油了?” 陆鹏吹了声口哨。 徐岭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一屁股坐下,伸长了胳膊搭在宁笙的肩膀上。 “还气呢?”徐岭问。 徐岭摇了摇宁笙:“说说话。” 宁笙:“不然呢?找你把我腿打断,再把我焊轮椅上?” 徐岭:“……” “我错了。”徐岭滑跪。 宁笙站起来就走:“你错着吧。” 徐岭:“?” “你不应该问问我‘错哪儿了’,然后我给你道歉吗?”徐岭一路追上去,“宁宁!宁笙!” “真错了,昨天不该当场骂你。”徐岭说。 宁笙停住脚步:“不该当场骂,你是想攒着回家骂吗?!” 徐岭:“……” 徐岭抬起手,轻抽了下自己这不争气的嘴。 “我不是那意思,你知道的。”徐岭说,“我就是急了,等下次,我肯定先抱抱你。” 宁笙:“你诅咒我再落一次水?” 徐岭:“……” “艹。”徐岭双手揪了揪自己的头发,“你逼我的。” 宁笙:“?” 还骂上了,那滚呗。 做不了朋友别做了,跟摇钱树绝交了,他就自己努力。 可是,他看着小魔王长成了中小型魔王,喂了好多蓝莓和胡萝卜,还教了小提琴法语和花艺,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割舍的。 他刚迈了两步,背后扑上来个人,把他圈在怀里。 宁笙:“???” “放开我。”他难以置信地说,“你在干什么?” “你这人油盐不进,我解释不通。”徐岭说。 “你怪我?”宁笙问,“徐大山你还能怪到我头上?” 徐岭环着他的腿,把他抱起来扛肩膀上往看台高处走。 宁笙忽然被人抱起来,吓了一跳。 “徐岭,你这个疯狗!”他拍打着徐岭的肩膀。 “是你想弃养,狗才疯了。”徐岭说。 宁笙:“……” 徐岭把他扛回了看台上,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 “给我听着。”徐岭说。 “我昨天气急了才那么说。”他按着宁笙,“你的走路是我教的,跑和跳也是我教的,我希望你什么样,你不知道?” 徐岭:“手放下,给我听完!” 宁笙缩回手:“……” 徐岭翻了翻书包,摸出来一份糖糕,两个草编小蝴蝶,三个发条青蛙,四个笼装蛐蛐。 都是镇上稀松平常但宁笙可能稀罕的东西。 “都给你。”徐岭说,“拿着。” 宁笙:“……” 宁笙:“不要蛐蛐。” “我就说他不要这个。”徐岭冲陆鹏吼。 “这个呢?”徐岭又翻了翻书包,从侧兜里捧出了一只毛茸茸的小鸡,在宁笙眼前晃了晃。 宁笙:“唔……” “跟我和好。”徐岭说,“鸡就给你。” “幼稚。”宁笙说,“我难道不会自己买吗?” “我这只品相好。”徐岭食指动了动,把小鸡推过去。 小鸡嫩黄的嘴巴啄了啄宁笙的食指,叫声柔软。 宁笙气不动了。 他跟徐岭计较什么呢?这会儿徐岭才十三岁啊,能吐出多少人话啊。 “你可以养很多小鸡,很多小猪。”徐岭说,“但你只能有一条狗。” 宁笙:“?” “你的狗以后会很有钱的,比你更有钱。”徐岭说,“你养我不会吃亏的。” “让他道歉,他竟然开始吹了。”一旁坐着的陆鹏说。 李皓月:“吃了几头牛啊这么狂,他竟然敢在公主面前装逼。” 眼前小魔王的眼睛炽热真诚,宁笙低下头,移开目光。 “那我得想想。”他说。 “行!”徐岭抬起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宁笙:“离我远点,我还在想!” “徐岭!”他们班同学冲上看台,“快来,4x100接力跑决赛,我们班要上了。” “来了。”徐岭说。 “来看我比赛了。”徐岭拽着宁笙一起走了。 4x100米的决赛,徐岭是最后一棒。 十三岁的小少年,在赛道上奔跑起来的时候,衣角也灌着风。 徐岭这从小开始就满山乱蹿的体质不是虚的,最后一棒他连超两人,直冲最后的终点线,把第二名甩出老远。 教职工带的孩子在操场上完,一不小心把球误掉进了赛道,小朋友追着球跑了进去。 周围观赛的学生惊呼。 徐岭正冲终点线,发现小朋友冲过来,连忙往旁边一偏,速度未收,重心不稳,顶着第一名的成绩重重摔倒在跑道上。 宁笙:“???” 周围同学一拥而上,徐岭却不在意地爬起来,摆摆手,去找宁笙了。 “宁宁!”徐岭问,“你想完了吗?” “笨蛋!”宁笙气愤地说,“快去医务室!” 这人的腿和手心都破了,却还揽着自己乐呵。 徐岭高兴的抱住他:“你看,你也会骂我。” 宁笙一怔。 “别生气了行不行?”徐岭说,“多骂几句,爱听。” 第33章 从良 “疼不疼?”宁笙扶着徐岭。 徐岭:“疼。” 徐岭:“和好吗?” 宁笙:“你道德绑架呢?” “你提醒我了。”徐岭把重量压他身上,捂着腿,开嚎,“疼死了,腿要断了。” 宁笙:“……” 宁笙咬牙:“徐大山!你都捂错腿了,你摔的是另一条。” 徐岭低头:“好我改改。” 改完接着把重量压宁笙身上:“还弃养吗?” “不弃养了,行了吧!”宁笙说,“重死了,别压我身上。” “好的。”徐岭站直,健步如飞,拖着宁笙去校医院。 宁笙想象中的校医院,名医坐镇,药到病除。 实际上的校医院,校长吹着茶叶,在听戏曲广播。 宁笙:“……” “回来!”校长在后面喊,“我也药到病除!” “您还客串校医呢?”宁笙问。 “我本来就是校医!”校长给了徐岭两张创可贴还有一篮子花生。 “王老师给你的。”校长说,“谢谢你小子没撞上他孙子。” 徐岭有点不好意思:“哎呀,这……” 校长:“别不好意思,这是你应得的。” “好的。”徐岭说,“那我直说了,这一篮子不够吃,能多给点吗?” 校长:“……” 傍晚,运动会结束了,徐岭满载而归。 车把上挂的是花生,车座上坐的是宁笙。 车篮子里还有跑3000米和4x100拿的大奖状。 “徐狗,你要那么多花生干什么?”宁笙问。 “嘿嘿,公主,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王老师家的花生巨好吃。”陆鹏说。 宁笙:“滚。” 李皓月:“徐哥会做花生汤……” 宁笙:“滚。” “等下我给你弄那个花生碎冰淇淋还有花生汤。”徐岭说。 宁笙:“滚。” 徐岭:“不想吃了?” 宁笙:“你这次不滚。” 三辆自行车一路颠到了徐岭家的洗车城门口,挨个停在树下。 徐岭后爸拿着水枪,把脏兮兮的自行车都滋了一遍。 宁笙站在猪圈边看他的小猪崽崽,宁笙的狗拽上了两条狗腿,聚在门边嘀嘀咕咕—— “你俩干什么了?”徐岭问,“我怎么觉着我才是被你俩连坐的呢?” “呆子不小心说漏嘴了。”陆鹏说,“他说小乳猪好吃。” 徐岭:“那你呢?” 陆鹏憨笑:“我也跟着漏了点。” 徐岭抱头:“你俩的嘴,是漏勺吗?” “委婉了。”陆鹏说,“是漏瓢。” “别再乱说话了。”徐岭警告。 “我是不是养得挺好?”徐岭走到猪圈边上,问。 宁笙有点不高兴:“我怎么感觉没有上周可爱了?” 徐岭动作一滞:“挺可爱啊,眼睛鼻子都在呢,耳朵也在。” “那我明天把琪琪抱回来,管家叔叔不会养。”宁笙说。 “就是没有上周可爱了。”李皓月小声跟陆鹏说,“猪变大了。” 陆鹏:“……嘘。” “你‘嘘‘我也没用。”李皓月说,“还会长更大的。” 天空的云霞未散,徐岭搬了张桌子,几个人坐在院子里剥花生。 “这盘是67粒,这盘有71粒……”李皓月边剥边数,“这盘多了,我吃一把。” 李皓月嘎嘣嚼完:“这盘好像又少了,我另一盘再吃一把。” “这颗有虫眼,我牺牲一下。”陆鹏往嘴里抓了一把。 “这几个形状不好,我处理一下。”徐岭往嘴里扔了好几个。 宁笙指甲剪太短,费半天劲抠开了一个花生壳,手指捏得生疼,刚往盘子里扔了几个花生粒,转眼就被吃没了。 宁笙:“?” 宁笙踹了一个凳子,站起来走了。 盘子摔在地上叮当作响,院子里,三个人在揉头上的包。 “我是强迫症,你们在干嘛?”李皓月问,“你们把剥好的花生都吃了!” “我就吃那一把。”陆鹏说。 李皓月:“你那深渊巨口,怎么不去把王老师家花生地啃了?” 徐岭:“你那一把把得有点大。” “你还说我。”陆鹏不屑,“公主那把花生就是你吃的。” 李皓月把一把花生壳塞进了陆鹏的衣领里。 徐岭:“?艹……你俩打架别带上我,不成熟的东西!” 徐岭妈妈今天尝试了新口味的糖糕,她端着盘子进院子,院子里打成一团,遍地都是花生,地上还有一只悠闲啄米的小鸡。 徐岭妈妈:“……” 宁笙总觉得这几个人是饿疯了,连刚剥的花生都不放过,他在街对面的小超市里买了几个冰淇淋,还有薯片和小饼干。 等他回去的时候,三个人坐得整整齐齐,盘子里已经累积了相当一部分剥好的花生。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效率很高啊。”宁笙说,“你们是不是排挤我?” 徐岭:“不是,你看我们头上是不是多了个包。” 宁笙:“……” 徐阿姨出手之后,花生的加工速度明显加快。 宁笙如愿在晚饭时喝到了花生汤。 “甜的?”竟然是这个味道。 他原本还以为是白水煮花生。 徐岭拿了个小碗,捣了点花生碎,然后拆了个冰淇淋,淋了点花生碎上去,再递给他。 王老师家的花生,真的很好吃啊,花生的香味很浓。 难怪刚才徐岭他们边剥边偷吃。 “喜欢吗?”徐岭问他。 宁笙点头:“喜欢!” 这份喜欢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 宁笙在学校里看见王老师,都变礼貌了,还脱口而出地主动打了招呼。 “花生老师好。” 王老师:“哎,你好,我教生物,不教花生。” 徐岭:“……” “快上课了,你俩还不快点跑。”王老师说。 “放心,老师。”徐岭说,“运动会刚过,大家肯定都要迟到。” 今天迟到的人确实很多,一整天上课,大家都没精打采,魂还有一半丢在运动会赛场。 一直到放学时分,宁笙的玻璃窗户又被人扣响了。 宁笙:“嗯?” 方桦:“你好我是方桦我想找你玩我今天带了有趣的排球我们不去水塘不去山坡不会有任何危险你要和我玩吗?” 方桦捂心口:“嗬……” 宁笙:“……” 看看徐大山都给人逼成啥样了! “喝点水,喘喘气。”徐岭拧了瓶矿泉水,递过去,“你可以慢点说。” 方桦:“咦?” “我也想玩有趣的排球。”徐岭友好地搭着宁笙的肩膀,“我跟你们一起玩。” 宁笙:“?” 他的狗,从良了! 宁笙也没多想和隔壁班的方桦玩,他纯粹是觉得人堆稀奇。 一帮半大的小少年你推我搡地拥挤在一起,是他上辈子只能旁观的风景。 现在他也能身在其中了。 “手疼?”徐岭抓着他的手看,“排球就是手疼,你看我,你把球抛起来,这样拍过去,我给你抛一个啊。” 宁笙:“不,我不会。” 陆鹏站在旁边乐:“你不如跟公主说,直接把球扇过去。” 宁笙:“我找到感觉了!” 徐岭:“……要不这排球咱还是别练了吧,我有点怕。” 宁笙:“好的。” “公主,快来。”陆鹏往台阶垫了两本书,他俩一人一个坐在地上,看徐岭打排球。 “宁笙,喝水吗?”方桦问他俩。 宁笙摇摇头。 “我刚刚写了一道超级有意思的竞赛题。”数学呆子抱着一打卷子过来,“知识,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李皓月:“我刚让你们保管的知识呢?” 陆鹏指了指自己屁股底下的阶梯。 “徐狗。”宁笙开口,“我要喝甜瓜牛奶,你去买。” 徐岭刚把一个球拍飞出去,闻言转头:“那不打了,我买水去。” 宁笙站在树下,看着徐岭一路挤进了小卖部。 小魔王个子高,挤进去也不会埋没在人群里,反而远远地就能让人一眼认出来。 “让一让让一让。”徐岭侧着身子挤,手却抵了块空处,让被挤到里头的王老师家小孙子出去,“少吃点零食,滚去写作业!” 宁笙笑了笑。 他养的狗,真的不错。 徐岭把牛奶的吸管插好,塞宁笙手里,又给陆鹏和李皓月一人扔了一包辣条。 “公主吃辣条吗?”陆鹏问。 “他不能吃,他掉水里之后好像又有点咳嗽。”徐岭说。 “你手上这是什么?”宁笙好奇,“黏糊糊的。” “公主没见过吗?麦芽糖啊。”陆鹏说,“徐狗竟然没给你买过。” “说是能止咳,你咬一口?”徐岭递过来。 “唔……太甜了,不吃!”宁笙把糖棍推开。 “甜吗?”徐岭两口吞了,“是有点。” “走了回家了,天都要黑了。”徐岭催促,“宁宁!” 宁笙跳上了徐岭的自行车后座。 徐岭率先骑车冲出去,后面跟着陆鹏和李皓月。 小小少年的身影,经过秋与冬。 - 四个月后。 分校刚刚结束了期末考试,一帮初一学生像是出了笼的鸟,飞得满镇到处都是。 这段时间还挺忙,时逢冬天,宁笙老生病发烧,隔三差五就跑医院输液,大概有一个月都没去徐岭家那边玩了。 “我今天想睡你家。”宁笙说,“我好久没去了。” 他想看佩佩和琪琪,还有那只小鸡。 徐岭犹豫半秒:“来吧。” 洗车城门口,徐岭后爸忙碌着,徐阿姨接了新活,在替人写春联。 “宁宁来啦。”徐阿姨招呼,“又长高了。” “真的吗!”宁笙高兴了,“阿姨我去看看猪。” “去吧去吧。”徐阿姨说。 徐岭:“?” 院子还是从前的样,种着一些家常蔬菜,晾衣绳上挂着徐岭的衣服,校服的衣领洗得雪白。 猪圈上搭了个新雨棚,看上去崭新干净。 “我买了个滑板,你要不要看看?”徐岭忽然问。 宁笙:“可以啊,我先看看猪。” “镇上开网吧了,你想去玩吗?”徐岭又问。 宁笙:“你眼睛不想要啦!还想去网吧?不许去。” 徐岭:“糖糕……” 宁笙:“闭嘴。” 宁笙走近,停在猪圈边,愣住。 宁笙:“?” 宁笙:“……” 宁笙:“我想请问一下,这两坨是什么玩意儿?!” 徐岭:“是、是你可爱的佩佩和琪琪。” 宁笙:“你再说一遍?” 群聊[四个金太阳](4) [AAA优质猪仔批发]:邻镇有集市,去不去玩?我爸开拖拉机,突突两下就到了。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马上来。 [AAA优质猪仔批发]:公主和徐狗呢?@宁@岭 群聊[三个金太阳偷偷升起](3) [岭]:出了点小状况,我头好痛。 [岭]:猪最近长太快了,公主生气了。 第34章 不咬人不吃人就好 徐岭家的院子里,宁笙蹲在猪圈前,心情不太美妙。 徐岭的心情也不太美妙,因为宁笙总是看看猪,又看看他,再叹口气。 如此循环往复好多次。 “我以后会很耐看的。”徐岭忍不住说。 宁笙:“?” 宁笙:“你在想什么?你把自己跟猪比?” 徐岭:“……” “那你看我干什么?”徐岭问,“看得我心慌。” “你们是不是把我的猪换了?”宁笙问。 徐岭:“你自己的猪你认不出来吗!” “这上面也没写我名字啊。”宁笙说。 徐岭:“这就是你的猪!”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宁笙问,“你心里有鬼?” 徐岭:“我……” 徐岭深呼吸。 “这位游客,现在我们来到的是猪圈,食槽边上正吃东西的是佩佩。”徐岭语调专业冷静,“旁边那个在打滚的是琪琪,你偏爱的琪琪。” “你在阴阳怪气我吗?”宁笙转头。 徐岭:“我找个针线去。” “干什么?”宁笙问。 “我把我自个儿的嘴缝上。”徐岭说。 群聊[三个金太阳偷偷升起](3) [岭]:我头都要被公主骂掉了。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因为前脚先踏进院子? [岭]:因为长了两只脚。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 [岭]:早知道他认不出来,我就买两只新的换一下了。 [岭]:好想把他嘴捂上。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你让他骂吧,你失去的只是尊严,他失去的可是两只小猪仔啊。 [岭]:…… [AAA优质猪仔批发]:叫公主出来玩吧,很快就忘掉了。 拖拉机经过洗车城,载上了心碎的宁笙。 “才四个月,就从这么点,长这么大?”宁笙比划。 “对啊,长很快的,不然我爸就亏本啦。”陆鹏说。 “你往好了想,”李皓月说,“马上过年了,你们家都不用买肉了,直接吃佩琪。” 宁笙:“???” “这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宁笙难过地说。 徐岭:“这是我养的,你顶多辛辛苦苦隔三差五来看两眼,还是我包接送的……嘶,别踩我脚!” 徐岭:“你养的你养的。” “不可以吃。”宁笙做了决定,“少爷养得起,少爷要给它们养老。” 宁笙:“取过名字的东西,都是有感情的,既然养过,我就不会丢。” “徐狗?徐狗你笑这么灿烂做什么?”陆鹏问。 “那散散心吧,很快就忘掉了。”李皓月说,“或者你写套忘忧题。” “不写。”宁笙说,“我跟你不是一个物种。” 李皓月:“……” “你对猪比对我都好。”数学呆子难过地说。 “你干嘛也跟猪比!”宁笙说。 数学呆子握住宁笙的手:“宁宁,你还是关心我的。” “辱猪了。”宁笙抽开手。 陆鹏因为没有开口逃过一劫,直到宁笙的前脚踏进了集市。 “怎么这么多……猪?”宁笙愣住。 陆鹏憨笑:“你猜我爸为什么要来。” 宁笙:“……” “总的来说,这是个新年集市。”徐岭抓着宁笙的手防走丢,“不仅有猪,还有牛羊鸡鸭,就是猪稍微多一点点。” “你们一定是想看我笑话。”宁笙说,“你们竟敢在我伤口上撒盐。” 徐岭:“……” “你都快把我扔盐罐子里腌了,我说话了吗?”徐岭问。 宁笙:“你不正张嘴叭叭吗?” 宁笙:“你刚说把嘴缝上,你缝哪儿了?缝的是自己的嘴吗?” “找到了!”陆鹏惊喜指着不远处,“就是那个摊,烤五花肉超级好吃。” “嗯?”手腕刚悬空就被徐岭一把捏住的宁笙缓慢回头,“五花肉,是猪的哪个部位?” “用来报恩的部位。”陆鹏流口水,“你们找个地方坐,我去买一把。” 陆鹏:“徐狗,来点钱。” 徐岭从口袋里翻出一张钞票递给陆鹏。 “我是不会吃的。”宁笙说。 徐岭:“多买点,公主不吃。” 宁笙:“?” “我去买个叫花鸡。”数学呆子也伸手要钱。 鸡,也勾起了宁笙的伤心事。 他的漂亮小鸡崽,也长大了。 “别养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徐岭觉察到他的心思,“狗才是最靠谱的。” 两人脚边路过一条土狗,狗抬了抬头。 宁笙:“你在往自己脸上贴金吗?” 徐岭:“我贴得好看吗?” “你帮我拿着。”徐岭把一大把叶编玩具递给宁笙,“在这儿等我,我也去给你买点吃的。” 宁笙:“哦,你不带我一起吗?” 徐岭抬手指了指前方的人堆。 宁笙:“我的目光和你一起。” 徐岭乐了,伸手就捏他的脸。 宁笙:“唔……王八蛋!” 徐岭已经闪现到人堆的另一边去了。 宁笙捂着被捏疼的脸,惆怅了。 狗大了,会扑人拱人了。 算了,不咬人不吃人就好。 “怎么卖的?”有人停在他旁边。 宁笙:“嗯?” 对方指了指他手里的叶编玩具。 宁笙不知道徐岭今天想卖多少钱。 他估摸着这种规模的集市卖10块一个应该差不多。 “50一个。”宁笙冷漠地说。 对方倒吸一口凉气:“嗬?这玩意儿这么贵?” “多买便宜。”宁笙又说,“买两个单价25,买五个单价10。” 对方:“哇,才10块,我忍痛买5个。” 宁笙递出5个叶编小玩具,收到了一张50元的钞票。 双方都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奸商。”一个声音在他背后说。 宁笙:“?” 他身侧是个菜摊,摊主的位置上坐着曾经堵他要钱的某高年级同学。 “无奸不商。”宁笙说。 某高年级同学:“……” “凳子,要不要?”对方友好地招招手。 宁笙:“滚。” “多个凳子,真的,请你来坐。”对方又说。 宁笙瞥了一眼菜摊,纡尊降贵地去了。 对方在钱盒子里扒了扒,找了袋猪肉松:“吃吗?” 宁笙犹豫一瞬,坚定道:“不。” “这个呢?”对方拎了包干脆面。 宁笙:“拿来我研究一下。” 味道不错,给徐岭留一点。 菜摊上很快来了人,某高年级同学忙前忙后地帮人挑菜称菜收钱。 宁笙悠闲地坐着看热闹,脚边踢到几个圆润的东西。 “这是什么?”他问。 “你连包菜都不认识?”对方惊讶。 宁笙:“认识熟的,你有意见?” “你这跟我家买的长的也不一样。”宁笙说,“全是泥。” 某高年级同学:“……” “这确实不太行。”对方说,“味道一般,不值钱,反正也没人买,打算扔了。” 宁笙:“那你为什么不拿来送?买别的菜白送包菜,把你家准备扔的菜都拿出来送,买满2元送一颗。” 某高年级同学:“?” 某高年级同学:“!!!” 宁笙:“跪下来谢我。” 你完全不知道得到了谁的指点。 宁笙:“等下你就抢走所有菜摊的生意。” “哦对。”宁笙说,“我借你的人流量卖点叶编玩具,买我玩具你送颗包菜。” 集市另一边。 徐岭倚在一家菜摊边,等自己刚给宁笙买的炸糕。 菜摊的生意不好,摆摊的陈奶奶直叹气。 “您这价格,得改改。”徐岭说,“把2元改成1.99元,5元一斤改成4.99元一斤,看起来更便宜,您也没什么损失。” “这个……”徐岭的目光停在包菜上,“今年好像卖不上价了,我给您写个招牌,一毛钱赠菜,送几片包菜叶,吸引点人流来。” 徐岭:“信我,等下咱们就是这条街上人气最旺的菜摊。” 你完全不知道得到了谁的指点。 徐岭提着炸糕找到宁笙时,宁笙已经出了菜摊了,他坐在一家炸冰淇淋摊的椅子上,等他的油炸鲜奶冰淇淋,手里还数着一把钞票。 “给你。”宁笙递出钞票,“我全卖掉了。” “宁宁真厉害。”徐岭抱过来。 “走开。”宁笙推人,“这个给你吃。” 他买了四份油炸冰淇淋。 “现烤五花肉来了哈哈哈。”陆鹏一屁股坐下,手里拿着一大把竹签,“太香了,这家要是能开到学校门口就更好了。” 陆鹏:“公主不吃吗?” 宁笙摇头。 “你俩老看菜摊那边干什么?”李皓月问,“那儿有什么?” 宁笙:“哼。” 徐岭:“?” 徐岭收回目光:“宁宁,你是打算以后都不吃猪了吗?” 宁笙:“……” “公主要多吃肉,公主这么瘦。”陆鹏说,“你看你的手腕。” “不难看不就好了。”宁笙不屑。 “校花怎么会难看。”陆鹏说。 陆鹏挨了一下。 徐岭盯着身边人清瘦的手腕,若有所思。 “太好吃了。”李皓月狂啃五花肉,“跟竞赛题一样香。” 宁笙:“没出息的东西……唔!” 徐岭趁他说话,往他嘴里塞了块烤五花肉,还捂上了他的嘴巴。 “……”李皓月惊呆了。 “卧槽。”陆鹏惊呆了。 “徐大山!!!”果然,挣脱后的宁笙卷起了袖口,抬起了手。 陆鹏不敢看了。 李皓月闭上了眼睛。 徐岭捂好了脑袋。 “再来一串。”宁笙难过地说。 第35章 我的狗长大了 宁笙难过地吃了五串五花肉。 “这还是一般猪,中不溜秋。”陆鹏说,“佩琪那个品种,烤出来更绝。” “少爷我什么没见过,不稀罕这一口。”宁笙说。 李皓月:“好几千口呢。” 宁笙:“……” “嗷……我都没开口,打我干什么?”徐岭谴责。 宁笙:“惩罚你,你刚刚竟然敢逼我吃东西,你胆大包天了?” 徐岭:“……” “公主你多用点力。”陆鹏起哄,“徐狗笑得像是拿了奖励。” 宁笙:“……” 宁笙:“我讨厌你们!” “我都没开口,为什么我也有奖励?”捂着脑袋的李皓月问。 陆鹏:“公主预支的,反正你迟早贩剑。” “那是什么?”宁笙咬着五花肉,问街对面。 “套圈啊。”徐岭说,“你没见过?” 宁笙只很久以后在电视上见过一两次。 那时他觉得这是个挺浪费时间的游戏。 现在的心境却不一样了。 “去看看?”徐岭问。 宁笙:“勉强可以去看看有多智障。” 徐岭提着炸糕,牵着宁笙,就朝套圈的摊位去了。 “十元十个圈。”摊主吆喝着,“套啥给啥,套中就带回家。” 地上放的,都是些不值钱的小商品。 但最后一排有个布艺小狗,模样很乖,宁笙还有点喜欢。 “要那个。”宁笙说。 “老板,来20个圈。”徐岭招呼老板。 老板从手肘上给他撸了20个。 “看着。”徐岭说。 “你很厉害吗?”宁笙问。 徐岭:“我以后肯定是大人物。” 徐岭扔了十个,套中了十团空气。 宁笙:“……” 宁笙:“你现在看起来就是个大废物。” “不要急。”徐岭说,“还有十个呢。” 徐岭又套了九团新空气。 宁笙:“老板的嘴都要笑裂了!” “咦,你们玩这个呢?”某高年级同学卖完了菜,过来看热闹了,“老板,来十个圈。” 这位同学的命中率不错,有7个都扔在了狗头上。 “公主,给你玩儿。”高年级同学把一麻袋狗塞给宁笙,“谢谢你帮我卖菜。” 宁笙:“哇。”好厉害。 一个大圈从天而降,稳稳地套住了他的脖子。 宁笙:“???” 徐岭抓着圈提溜着他就走:“终于套中一个,归我咯,带回家。” 宁笙:“……” “徐大山!”一麻袋玩具狗砸在了徐岭的脑袋上。 徐岭皮糙肉厚,满不在乎且张扬地笑着,半抱着,把人从套圈摊位边上牵走了。 “这是掉过地上的。”宁笙把圈丢还给老板,“脏死了,你还往我脖子上套。” “你的礼貌都白学了吗!”宁笙抬脚踢徐岭。 “我给你擦擦。”徐岭拨开宁笙的领口,右手在宁笙雪白干净的脖子上掸了掸。 宁笙:“啊,疼……滚!” 徐岭愣了,看着自己的手,没使多大力气,宁笙的脖颈被擦红了一片,晕着红,像皑皑白雪间浸染了彤云。 “公主!”陆鹏在那边喊,“来看小兔子。” 徐岭:“……” “我来了我来了。”宁笙蹦跶走了。 小兔子被关在笼子里,一只比一只可爱。 宁笙站在花鸟集市边,不肯走了。 “这个可以养的。”陆鹏说,“不会长太大。” 宁笙犹豫了,半晌他摇摇头。 “不买了。”宁笙说,“外婆说了,喜欢不可以分散。” 徐岭听得咧着嘴笑。 “傻逼。”徐岭头顶上鸟笼里的一只鹦鹉说。 徐岭:“你才傻逼。” “舔狗。”鹦鹉又说。 徐岭:“……?” 徐岭:“你才舔狗。” 鹦鹉:“你急了?” 徐岭没急,徐岭疯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店主急匆匆地冲出来,“挂错商品了,这只是我女儿养的。” 徐岭:“没、没事。” “好可爱的小鹦鹉。”宁笙来了。 鹦鹉:“恭喜发财。” 徐岭:“……” “这年头,连鹦鹉都是势利眼。”回青安镇的拖拉机上,徐岭极度不爽。 “它好可爱啊。”宁笙说,“我还是第一次跟鸟搭上话。” “唧唧唧。”徐岭用手戳他,“啾啾。” “滚啊。”宁笙嫌弃。 拖拉机的速度缓慢,车上铺的稻草干燥柔软,乡下的天空很蓝,成团的云悠闲地在风里迁徙着。 没多久,李皓月拍了拍徐岭的肩膀,指了指宁笙。 宁笙枕在稻草上睡着了。 集市好玩,但也累人,他的精力现在不算差了,但跟同龄人比还是差些。 徐岭侧目过去,宁笙坐在稻草上,脑袋歪倒像一边,呼吸均匀,紧闭的眼睛睫毛很长,随着车身移动微微颤着,像不堪一击的蝶翼。 徐岭盘腿坐正,让宁笙躺在自己腿上。 “公主这就困了?”陆鹏压低了声音,“要多吃我家的猪肉。” “还得多教教他打架。”徐岭压低了声音。 “我觉得应该多写数学题,丰富精神世界。”李皓月说。 徐岭:“你俩写个方案交来我看看。” 陆鹏:“?” 李皓月:“?” 玩累了以后总是睡得很香很沉,今天真的很沉。 宁笙是被沉醒的。 他躺在徐岭的腿上,身上盖了三个人的棉袄。 “你们!”宁笙挣扎,“是要把我埋了吗?” “再睡会儿。”一只手把他压了回去,“马上到了。” 宁笙:“?” 陆鹏和李皓月东倒西歪地睡在拖拉机上,只有徐岭醒着。 “还有多远?”宁笙问。 “到你自己上过的那棵树了。”徐岭说,“需要故地重游吗?” 宁笙翻了个白眼,头一歪,又睡过去了。 徐岭压着声音笑了笑。 散心是有效果的,在集市待了大半天,宁笙回来的时候,看佩琪都顺眼了。 再糟心都是自己养的。 宁笙站在猪圈边上,剥了几片包菜叶扔进去。 “洗澡吗?”徐岭打了个哈欠,“我给你拿衣服去。” 宁笙:“我要穿你那件新买的。” “我自己都没穿过啊。”徐岭说。 宁笙:“少爷给你开光。” 这段时间,徐岭家的卫生间在徐岭的强烈建议下升级了,有了低配淋浴,宁笙晚上就更爱赖在这里不走了。 “徐狗。”宁笙洗到一半,叫徐岭,“我想吃橙子。” 以前洗澡的时候,徐岭拿木桶浇他,他不乐意。 小魔王有时候就会给他个橙子。 就还……挺快乐的。 “等着啊。”徐岭在外边喊。 没多久,浴室的门开了,宁笙坐在浴缸里,徐岭递过来一盘——柚子。 “我要的是橙子。”宁笙说,“不是橙子的亲戚。” “它今天不在家,它亲戚也好吃。”徐岭极力推销。 “怎么还没洗完?”徐岭拿起沐浴露,拍了点泡沫,往宁笙的肩膀上揉。 “疼。”宁笙躲开。 “是吗?那我再用点力。”徐岭说,“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宁笙:“?” “别扑我,我喝到洗澡水了!”徐岭怒道。 “你也配?”宁笙怒道。 洗完澡的宁笙拿着一瓶甜瓜牛奶,坐在徐岭的床边上看电视。 徐岭蹲在镜子前,龇牙咧嘴地照自己脖子上的两道红印。 群聊[三个金太阳晒焦所有的数学题](3) [宁]:数学呆子上电视了。 [岭]:? [AAA优质猪仔批发]:我也看到了,是竞赛的采访。 [AAA优质猪仔批发]:他说现阶段的数学教材都是垃圾。 [宁]:…… [AAA优质猪仔批发]:他还顺便推荐了他家的果园,我家的猪铺跟徐岭家的洗车城。 [岭]:我让他说的。 [AAA优质猪仔批发]:他还说校花的位置是公主的。 [岭]:?这是他临场发挥。 宁笙直接气得躺下了。 “不许再叫我公主了。”他说,“到高中就不许叫了。” 徐岭:“那还能叫一阵子。” 夜色沉静,宁笙挨着徐岭睡着了。 徐岭睡了,徐岭又醒了,眼睛瞪得像铜铃。 徐岭低骂了一声,爬起来,翻箱倒柜地找了条新内裤,进了二楼的卫生间。 宁笙被这动静给闹醒了。 “徐大山!”宁笙开骂了,“你有病吗?半夜三点洗衣服?” “我突然觉得衣服有点脏,要换洗。”卫生间里传来了徐岭的声音。 宁笙:“?” “你脑子该换洗了吧?”宁笙说。 “你快睡。”徐岭说,“我马上就好。” “吵死了。”宁笙说,“你不要洗出声音。” “行,我用意念洗。”徐岭附和着,“你等我念个咒语。” 宁笙闭上了眼睛,但没睡,卫生间的水声小了许多。 没多久,徐岭蹑手蹑脚地回来了,手里拎着个衣架。 小魔王抓着个晾衣杆,挑着一条内裤挂到了窗外。 宁笙:“?” 半夜洗内裤啊?尿床了?别尿我这边。 哦,不对。 仔细想想,是到了狗发育成长的年龄了。 “我的狗长大了。”宁笙骄傲地想,“我真会养。” 狗挂完了衣服,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躺回了床上。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里,宁笙的睡颜恬静漂亮,嘴角还挂着点笑。 徐岭烦躁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想把刚才的梦摇出去。 宁笙睁开了眼睛:“你大半夜的在这儿摇匀脑浆吗?再不睡就滚出去罚站。” “……”徐岭躺平了。 作者有话说: 徐狗,致力于跟公主身边的任何玩意儿争宠。 第36章 我是正常的 青安镇的夜里刮了点风,徐岭早晨起来,推开窗户,外面只有一只光秃秃的衣架。 徐岭:“?” 徐岭:“艹。” “冷死了!”宁笙醒了,“你一大早地在干什么?把窗户关上!” 徐岭一哆嗦,关了窗。 “一个豆沙包,一杯豆浆。”宁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在被子边缘露了点雪白的脚踝。 “肉包是吧。”徐岭套上羽绒服,“这就去买?” 宁笙:“你耳背吗?!” “啊?什么?听不见。”徐岭蹿出了房间,“咦我耳朵呢,摸不着了。” 一个枕头飞了出去。 楼下院子里,徐岭妈妈正站在猪圈边上。 “佩琪成精了?”她问,“这儿怎么有条裤衩?” “不能吧。”徐岭一把捞起自己的裤衩,“成精了还不挑个合身的?” 他把衣服重新洗了一遍,再挂回了晾衣绳上。 徐岭有点惆怅。 “小铃铛啊。”他后爸正端碗喝粥,看见他,拍拍桌子,“过来,我们进行一场亲子谈话。” 徐岭:“?” “初一也上了一半了。”后爸努力当爸,语重心长,“有没有什么学习上的困惑啊。” “有。”徐岭想了想,歪头,“你几岁梦遗的?” “噗。”后爸喷了口粥。 “十三四岁吧?”后爸说。 徐岭:“嗯,还行。” 后爸:“?” 早点摊旁边,陆鹏跟平时一样在磨刀。 “早啊,徐狗。”陆鹏打招呼,“你真帅。” “早。”徐岭说,“你有黑眼圈。” “我没睡好,昨晚梦到被佩琪打了。”陆鹏表情扭曲,“梦到公主站旁边,我不敢还手。” “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陆鹏说。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徐岭问。 陆鹏:“咋着,我发音不对啊。” “我是正常的哈哈哈哈。”徐岭蹦跶着跑远了。 陆鹏:“?” 坐在三轮车上称水果的李皓月:“他看起来不太正常。” 陆鹏:“……” 徐岭家的院子里,宁笙捧着肉包子生气。 “我要吃的是豆沙包!”他说,“徐大山!” “明天买明天买。”徐岭抓着包子,一把塞宁笙嘴里。 宁笙:“……” “哎,你去哪?”徐岭追出去,“生气了?我这儿还有个豆沙包,我给你还不行吗?” “出去吃。”宁笙说,“不要在佩琪面前吃肉包子,太残忍了。” 徐岭:“……” 过了清晨,陆鹏和李皓月就来了,各自背了只书包,找他们一同写寒假作业。 “给你一个智慧果。”李皓月拉开书包,递给宁笙一枚苹果。 “送你一个……”陆鹏拉开书包,翻出一盒卤猪脚,“马不停蹄。” “你们写作业之前,是要交作业税吗?”宁笙问。 “徐狗说你太弱了,要多补补。”陆鹏说。 宁笙:“我哪里弱!” 宁笙:“徐狗,那你送我什么?” 什么都没准备的徐岭汗都下来了。 “送你点儿……看家本领。”徐岭说。 “狗才需要看家。”宁笙冷冷地说。 “今天不出去玩了。”徐岭发话,“教公主打架,务必教会。” 陆鹏:“行!” 于是,四个人围成一桌,用群体智慧,干完了一本语文作业。 宁笙刚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就被徐岭揪着衣领,拎到了树边上,一脚绊倒在地。 宁笙:“???” 三个比他高的人围上来,把他堵在了中间。 “你们三个!”宁笙怒道,“凑不出一个大脑!” “他不积极,给他点情境。”徐岭说,“逼点潜力出来看看。” 宁笙:“?” 徐岭俯身,右手潜入宁笙发间,稍用力一扯,逼宁笙抬头。 “小同学,一个人啊?”徐岭狞笑。 “口袋里装的什么,钱吗?”陆鹏狞笑。 “这么漂亮,笑一个看看?”李皓月狞笑。 “?你跑题了。”徐岭给了数学呆子一下,“我们在抢钱,谁让你劫色了。” 数学呆子:“哦,不好意思。” 徐岭:“继续。” “孝敬孝敬你徐哥。”徐岭拍了拍宁笙的脸颊,捏了一把,“识相点。” “快点,不然给你吃苦头。”陆鹏推了宁笙一把。 李皓月:“给钱,不然让你做1000道数学题。” 宁笙:“……” 这语文作业里是有酒精吗,怎么都疯了。 “快滚!”宁笙怒道。 “快打我。”徐岭说,“不打就别想出去。” “艹。”陆鹏说,“你让他别扇我,我好怕。” 李皓月:“别扇我,我也不咋会打架呜呜。” 树下一阵鸡飞狗跳。 一辆迈巴赫逐渐靠近。 “我家宁宁,最近康复得还不错。”外婆说,“就是这孩子总口是心非,我怕他过于内向,请您抽时间给看看。” 家庭医生:“好说。” 车停在徐岭家洗车城门口。 外婆:“……” 洗车城门口的小树上挂着仨人,两个捞一个,宁笙抓着个晾衣杆往树上戳。 “下来,下来我抡死你们。”宁笙怒道。 “公主我们让着你。”陆鹏说。 李皓月:“呜呜我要滑下去了。” “给宁宁歇会儿。”徐岭气定神闲。 小树嘎嘣一声,歪倒向一边。 徐岭后爸回头:“那是我新种的树!” “挺……活泼的。”家庭医生说,“挺、挺好。” 外婆:“……” 外婆给宁笙运了一大包零食。 “宁宁。”外婆说,“我今年要去s市你爸妈那儿过年,你和我一起?” 徐岭拆零食的手一顿。 “我作业会写不完的。”宁笙说。 外婆:“你出了青安镇就不会写字了是吧。” “算了。”外婆说,“小兔崽子爱待哪儿待哪儿吧,我管不着。” “外婆真好。”宁笙给了外婆一个拥抱。 “心都玩野了。”外婆瞪了他一眼。 外婆坐着车离开了,徐岭妈妈招呼着,让他们帮忙挂新年灯笼。 门前要挂,树上也要挂。 “妈!”徐岭对着家里吼,“树不要挂了,树倒了!” 一只盆飞了出来,被徐岭扬手接住。 宁笙今天穿的是雪白色的羽绒服,因为跟他们打闹,衣服上蹭了不少痕,不比他们这些镇上的猴整洁多少,但那张脸依旧干净漂亮,神态矜贵。 小少爷第一次提这种红色的大灯笼,正好奇地左看右看,全然不顾露在外边的手指已经冻得微红。 徐岭搬了张桌子到门边。 “我要挂。”宁笙说。 徐岭脱口而出:“你够不着吧?” “我不矮!”宁笙怒道。 徐岭:“哎哟,打得不错。” 宁笙摇摇晃晃地踩在桌子上,徐岭抱着他的小腿,扶着他。 “啊……啊啊啊”12岁的宁笙努力地踮脚,逐渐气愤,可灯笼始终就差一点,够不着。 冬风吹拂,灯笼摇摇晃晃。 崭新的红色几经岁月,摇曳出蒙尘的温红。 14岁的宁笙踩上桌子,取下了去年的灯笼。 “给我。”他伸手,徐岭把新的灯笼递到他掌心。 宁笙抬手,把新灯笼挂在门前。 “好了。”宁笙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跳下桌子,“少爷我轻轻松松。” 徐岭:“咱们好像……挂到门里边了。” 宁笙:“……” “公主!”陆鹏站在院门口喊,“放烟花?” “来了!”宁笙跳上徐岭的自行车后座,“徐狗,把我买的那个巨无霸搬出来。” 陆鹏:“卧槽,多少钱?” 宁笙:“也才5000多。” 陆鹏掐人中。 几个人把焰火运到了河边。 “摆这个点。”李皓月指挥,“然后这边,走四步,对,这是个五角星。” 李皓月:“要放有形状的烟花。” “你下回吃饭也捏个五角星。”宁笙翻了个白眼,“吃有形状的饭。” 李皓月:“谁来点?” 陆鹏:“公主?” “他不点。”徐岭掂着一只打火机,“他怕火,只敢看。” 宁笙:“哼。” “这是我们村的地盘。”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闯进来,“我们昨晚就在这儿放的花,把你们的东西撤了。” 说完就去搬他们的烟花。 “别动。”宁笙说,“你赔不起。” “看不起我?”对方问。 宁笙:“这还用问吗?” 宁笙:“这水塘写你名字了?” 宁笙:“还是说你是土地公公?” 对方一句都没接上,吵架变成了打架。 徐岭打了个响指:“上。” 两边人打成一团。 宁笙坐在他的超大号烟花上吃薯片,等得很无聊。 “这儿还有一个。”对面有人喊,“弄他!” 一个人冲着宁笙冲过来。 宁笙:“???” 宁笙把手机拎回兜里,厌倦地站起来,跑了两步,想了想,懒得跑,伸脚一绊,给了对方一个过肩摔。 宁笙:“哼。” “好,漂亮。”徐岭远远地说,“没白学。” “公主真棒。”陆鹏说。 “满分。”李皓月说。 宁笙坐回了他的烟花盒子上,翻出钱包数钱。 “今天只能打300块的。”宁笙说,“少爷没带银行卡。” 徐岭:“遵命。” 青安镇向来都是用拳头说话,徐岭的拳头赢了。 徐某、陆某和李某按着刚刚偷袭宁笙的那个人,气势汹汹。 “为什么欺负他?”徐岭问,“他手都被你弄疼了。” “就是。”陆鹏气势汹汹摁着人,“老实交代,有没有弄伤他。” 徐岭:“说话!为什么欺负他?” 宁笙:“……” 宁笙:“你们捂着他的嘴,他用眼神交代吗!” 第37章 休想抢走我的狗 “他这不是没事吗?”被捂嘴的人终于能呼吸了。 宁笙:“说不定我有内伤呢。” “被过肩摔的是我!”对方怒道,“我现在被你气出内伤了。” “数学呆子。”宁笙冷冷地说,“给他300块。” 对方:“?压岁钱?” “拿去买点稻草,填填你空荡荡的脑袋。”宁笙说。 几个挑事的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 还没走远,宁笙抬手就给了徐岭一下。 “你明明看到了!”宁笙说,“你看见他冲我过来了。” 宁笙:“你是怎么当狗的!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过年了,狗休个假。”徐岭说,“别打别打,我就是给你留个菜鸡玩玩。” “你管这叫玩玩?”宁笙气愤。 “他们内讧。”挑事的还没走远,“再干一架?” 水塘边打闹的四个人同时回头了。 挑事的腿一软:“再去和别人干一架。” 李皓月忙前忙后,把地上的烟花摆好。 “公主?”陆鹏回头,“我要点了啊。” 徐岭捂住了宁笙的耳朵。 火星飞溅,宁笙的超豪华5000块大烟花冲上夜空。 陆鹏连滚带爬地往回蹿:“我点着钱了,我也是烧过5000块的人了哈哈哈。” 宁笙:“……” “这烟花。”李皓月抬头,“全村人都省了5000块。” 宁笙只敢玩摔炮,烟花都是徐岭他们在点。 “新年快乐!”陆鹏对着水塘喊,“新的一年,公主多吃肉!” “那我就祝新的一年,公主数学考第二,第一必须是我!”李皓月说。 “新的一年,我要接着给宁笙当狗!”又一个声音。 徐岭拎着宁笙的衣领:“你还学上我说话了。” 身形挺拔的少年们站在水塘边,直至烟火落尽,繁星满天。 几个人在水塘边疯了一晚上,才骑着自行车各回各家。 “明天约写作业啊。”李皓月说。 宁笙:“可以。” 徐岭骑着车,把宁笙载走了。 群聊[三个金太阳努力捞太阳](3) [宁]:没几天就要开学了,你们懂我的意思吧。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抓紧时间玩? [宁]:你堕落了。 [宁]:再过半年我们就要上高中啦,我们有两个选择,镇中学和市里的学校。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那必然是市里的,镇上的通往电子厂,公主你肯定不会打螺丝。 [宁]:说得好像你会。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徐狗会。 [宁]:别给我绕远了!我是想说,陆鹏的成绩,该捞一捞了。 [岭]:确实,不然他没法跟我们一起上高中了。 [宁]: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你们也加油。 [宁]:区区中考。 晚上,宁笙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往死里想上辈子的中考题。 太惊喜了。 一题都没想出来呢。 “宁宁。”外婆叫他,“大过年的,别学太累了,我给你温了甜瓜牛奶。” “我来啦。”宁笙跑出房间。 “徐岭妈妈刚刚给我们家送了点年货。”外婆说,“都是你爱吃的。” 宁笙:“哇。” “我跟她聊了几句,我才知道,原来徐岭在S市还有个亲爸。”外婆说。 宁笙:“?” “这不是要上高中了嘛。”外婆说,“他亲爸打算最近来看看他呢。” 宁笙:“!!!” 想起来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大魔王的高中,是在S市读的。 宁笙摔了个碗。 “怎么聊着聊着还生气了?”外婆好奇。 “有人想抢我的狗。”宁笙气愤道。 外婆:“?” 此时此刻,徐岭家的洗车场门口,正在进行一场男人间的谈话。 “你不觉得他挺招人嫌的吗?”徐岭拎着个水枪。 徐岭后爸:“觉得。” “那你闲得?”徐岭问,“那是她前任哎。” 徐岭后爸:“……” 徐岭后爸:“你能不能问点14岁该问的问题?” “别怂。”徐岭说,“拿出你男人的尊严,不许他来。” “小兔崽子。”徐岭后爸夹着烟,“那是你亲爹。” “一年见不上一次的亲爹吗?”徐岭问。 徐岭后爸的动作一顿。 “我以后会给你养老的。”徐岭说。 徐岭后爸:“怎么养?说来我先爽爽。” 徐岭:“等我发达了,买一百辆车。” 徐岭后爸:“都给我开?” 徐岭:“都给你洗。” 徐岭妈妈正晾衣服,洗车场那边一阵乱七八糟的动静。 徐岭上蹿下跳地跑,后爸上蹿下跳地追。 “你们两个,别把我晒的萝卜踩了!”徐岭妈妈吼完,又没忍住笑了。 群聊[一个金太阳和两个废铁太阳](3) [宁]:哼。 [宁]:哼。 [AAA优质猪仔批发]:佩琪发的? [宁]:?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两个“哼”,双倍的生气,谁惹你了? [宁]:徐岭亲爸明天要来。 [AAA优质猪仔批发]:来干什么?缺儿子了? [宁]:用s市的糖衣炮弹诱惑徐狗。 [AAA优质猪仔批发]:那不好使,公主你那么有钱,徐狗是见过世面的狗。 [宁]:用血缘关系诱惑徐狗。 [AAA优质猪仔批发]:要不我收徐狗当义子? [宁]:滚。 [宁]:我没有狗了。 隔天早晨,徐岭起床,在[四个金太阳]群里敲了下,无人吱声。 徐岭:“?” 阴天吗?一个太阳都没升?都在忙什么? 青安镇附近的山口,一辆保时捷缓缓驶入,副驾驶位置的车窗降下。 “小孩。”男人问,“青安镇是往这个方向吗?” “那儿。”路边的“小孩”站起来,热情地指了个方向,“一直开。” “谢谢。”男人自言自语,“民风还挺淳朴。” 徐岭在院子里支了张桌子,八点,李皓月来了。 九点半,宁笙来了。 十点半,陆鹏来了。 “学?”徐岭问。 “先吃饭吧。”陆鹏说,“跑饿死我了。” 徐岭:“……你还能干点什么事?” 陆鹏:“你的人生大事。” 徐岭:“?” “小铃铛啊。”徐岭妈妈过来院子里,“你爸爸说晚点再来,他不知道怎么的把车开到省外去了。” 徐岭:“?” “啧。”宁笙说。 因为还在过年,午饭很丰盛,有很多青安镇的特色点心,宁笙很喜欢。 午饭后,陆鹏被包围了。 “这是我给你挑选的数学题,你必须在一周内做完。”李皓月说。 “这是我给你特制的语文题,你必须在三天内做完。”徐岭说。 “这是我给你精编的英语题,你必须在今天内做完。”宁笙说。 陆鹏:“……” “过分了。”徐岭戳戳宁笙,“陆鹏他脑子不好。” 陆鹏:“徐狗你不觉得你更过分吗?!” “你的花艺考试准备好了吗?”宁笙转头问,“既然没准备好,你在这儿吠什么?” 徐岭:“……” 今天,洗车场的学习氛围特别好。 陆鹏在做新鲜题,李皓月在帮陆鹏做寒假作业,徐岭盯着一束花苦思冥想。 宁笙拎着本书,谁磨洋工就给谁一下。 “举手。”徐岭说。 宁笙:“说。” “你公报私仇吧?”徐岭问,“你都给了我几下了?” 宁笙:“十九下。” 徐岭:“……” “公主。”徐岭扔开花,敞着两条长腿坐在椅子上,“说来听听,我干什么了?” 宁笙:“吃里扒外、背信弃义、忘恩负义、认贼作父……” 徐岭抓过宁笙的手腕,扯下书,翻开看—— 很好,《贬义词词典》。 “我什么时候干了一整本贬义词?”徐岭问。 宁笙:“即将。” 徐岭:“……” “宁宁,我们讲讲道理好不好。”徐岭头疼了,“你这两年的脾气又见长了。” “随便你吧。”宁笙说,“你和你亲爸走吧,我会有新的狗的。” 徐岭恍然大悟。 闹了半天,不高兴这个呢。 宁笙:“你还笑!” 宁笙:“滚。” 宁笙:“我以后都不会管你了。” “小铃铛。”徐阿姨在外面喊,“你爸爸来了哦。” 男人西装革履,走进了洗车场后面的院子,递给徐岭后爸一盒烟。 “这院子真宽敞,徐岭,好久不见,想爸爸吗?”男人问。 院子里,佩琪哼了两声。 男人:“……” 男人尬笑:“你们这院子,还有储备粮啊。” “是我的宠物。”徐岭连忙说。 男人:“有、有个性。” 男人看向旁边的陆鹏,愣住。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男人问,“你看上去特别淳朴。” 陆鹏心虚:“没有。” “喝点茶,你们聊哈。”徐阿姨说。 李皓月帮忙端了只盘子过来。 “爸没有别的意思。”男人说,“爸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去s市读书,那里的条件更好,你的成绩很好,青安镇太小了,不适合你。” 一只公鸡高调路过,啄了啄男人的皮鞋。 徐岭亲爸端起茶碗,品了口茶。 徐岭亲爸喷了口茶。 徐岭:“???” 徐岭:“烫?” 徐岭站起来去拿毛巾。 “徐狗。”陆鹏跟上去,超小声地说,“我刚刚看见,公主往茶杯里撒了把盐。” 徐岭:“……” 作者有话说: #青安镇 民风淳朴# 第38章 不乖 宁笙坐在小桌子边上吃糖糕,仪态端正,神情冷淡。 愣是把成本不过5块的糖糕吃出了五星级的高端感。 徐岭换了杯正经茶,给他亲爸端了回去。 亲爸连灌三大口。 “我们接着说。”亲爸开口,“爸爸觉得呢,青安镇是个好地方,但是教学水平,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落后的。” 一张草稿纸递到了徐岭亲爸眼前。 亲爸:“?” “叔叔,好题,品品。”李皓月说。 徐岭:“……” “哈哈哈,小看叔叔了,叔叔好歹是公司董事。”徐岭亲爸和蔼接过题目,“此等小题……” 徐岭亲爸:“……” “什么东西?”宁笙问李皓月。 李皓月:“微积分洛必达法则求极限。” 宁笙:“……你好变态。” 李皓月:“承让。” 徐岭亲爸擦了擦汗。 这来之前,他也没想过领个亲儿子认祖归宗还得先做数学题啊。 “此等小题。”数学呆子说,“我这种青安镇土生土长的,看一眼就会做了,由此可见这儿的教学也没有那么差。” 数学呆子翻翻书包,洒出一打数学竞赛奖状奖章。 李皓月:“我就一般般啦。” 宁笙:“……” “儿、儿子啊。”徐岭亲爸又说,“可能这儿的教育也还好,但是爸爸觉得呢,青安镇的生活条件比较艰苦。” 徐岭亲爸:“我看你是不是还得帮家里干干活?” 宁笙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徐岭亲爸:“……” 嗯,这儿怎么还有个喝下午茶的。 等等,这小孩手里拿的杯子……好像2000多块一只啊。 “爸……爸有点头晕。”徐岭亲爸说,“能陪爸出去走走吗?” 徐岭抱臂倚在晾衣架下看了他两秒:“行吧。” 两个人一起走出了院子。 “公主,嘿嘿。”陆鹏坐到小桌子边,“这是什么好吃的。” “马卡龙。”宁笙推了个长方形的盒子过去,“太甜了,你们配黑咖啡。” 宁笙找了俩一次性杯子,给他俩一人匀了点咖啡。 陆鹏:“艹,比寒假作业还苦。” “公主,你今天这个杯子有点丑。”陆鹏说。 宁笙:“我也觉得。” 这是外婆买的,大概又是哪个珍稀皮手袋的配货。 “你们说,徐狗要是被他爸带回s市了,我们怎么办?”陆鹏趴在桌上问。 “简单啊。”李皓月说,“公主本来就是s市人,而我,李学神,去哪都是香饽饽。” 李皓月:“你就留在青安镇卖一辈子猪仔。” 陆鹏:“……” “谁要陪他回s市了?!”宁笙抬脚踢了个凳子,“他爱滚哪滚哪儿去。” 宁笙:“这什么凳子,这么硬!” 猪圈里的佩琪哼哼唧唧。 “我们出去玩吗?”陆鹏斗胆说,“徐狗不在,还学什么。” 宁笙冷眼瞥过去:“怎么,你学点知识,要从他脑子里过滤吗?” 陆鹏:“……” 不过宁笙正郁闷着,想出去散散心。 “高年上次说在砖厂兼职赚大钱了,要请我们吃饭。”宁笙说,“然后他就不见了。” 高年,某高年级同学,曾因找宁笙要钱被暴打,跟他们不打不相识。 相识了之后还有点交集。 陆鹏打了个响指:“那我们去讨饭。” 宁笙:“是要债。” 徐岭站在院子后面,听他爸发表了一番s市绝好,青安镇不行的拉踩言论。 “你好好考虑。”他亲爸总结,“只要你来,我的家产,有你一份。” 徐岭:“说完了?” 徐岭亲爸:“完了吧。” 徐岭:“行,那我走了。” 徐岭亲爸:“???” 徐岭匆匆回了院子,院子里空空荡荡,三个金太阳不翼而飞。 有风吹过,小桌子上的作业本翻了一页。 徐岭:“……” 群聊[四个金太阳](4) [岭]:你们仨是被后羿射掉了吗? [AAA优质猪仔批发]:掉了。 [岭]:掉哪儿了,我去捡。 [AAA优质猪仔批发]:砖厂。 [岭]:???去那里干什么? [AAA优质猪仔批发]:看看砖。 [岭]:??? 砖厂,厂房外。 三个社会小青年一脚把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踢翻在地。 “死心吧,就你,还想讨你那250块搬砖钱?”纹身男说。 “是200块!”某高年级同学怒道。 纹身男把人一顿胖揍,扔在了厂房边。 某高年级同学一阵唉声叹气,一抬头,看见对面砖堆上坐着仨人。 某高年级同学:“……” “虽然我不指望你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你们在那儿磕瓜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某高年级同学问。 “大过年的,你说的发财,就是这个?”宁笙问。 陆鹏爬下砖堆,接着是李皓月,两个人一起把宁笙拉下来。 “200块?”宁笙问。 某高年级同学警惕:“你们想干嘛?” “少爷今天心情很差。”宁笙说。 砖厂门口,贴着块纸糊的招牌,上面写着招工。 陆鹏双手插兜,颠颠地过去:“进厂。” 小青年眼前一亮,递出一张员工号码牌。 李皓月吹着口哨,吊儿郎当地歪过去:“找活。” 小青年犹豫一番,递出一张员工号码牌。 宁笙叼着棒棒糖,神情倦懒,溜达过去:“上班。” 小青年愣住。 “不收童工。”纹身男说。 宁笙:“???” 宁笙一巴掌就上去了。 陆鹏、李皓月猛回头:“卧槽!” 震惊但可以先打架。 “你竟然为了区区200块,找人打我!”纹身男被陆鹏坐在地上,大声指责某高年级同学。 “你竟然说我矮。”宁笙拳打脚踢,“都是未成年,你凭什么说我是童工。” 李皓月:“……” “哥们。”陆鹏说,“这已经不是200块的问题了。” 徐岭从洗车场蹿到砖厂,刚好目睹了一场混战。 陆鹏揪着个纹身男:“你这颈后纹的是虾线吗?” 纹身男打架间隙抬头,怒道:“这是青龙,你有没有审美。” 李皓月抄着个扫帚,对着青龙就抡。 宁笙单手撑着桌子,翻身过去,一脚踢中纹身男的小兄弟。 纹身男:“艹,我没说你矮,我不是那个意思!!” 徐岭:“……” 徐岭:“…………” 徐岭一眼扫过去,一脚把一个举砖的揣出去老远。 社会青年组认输,混战结束。 某高年级同学捧着200个硬币,人还有点懵。 要、要到钱了? 砖厂外是小山坡,有条小溪,溪水清澈。 宁笙把手浸在溪水中,素白的手指梳过水流,他一点点洗干净自己的手。 徐岭蹲在他旁边,洗一段短树枝。 “野生砖厂,就只有他们三个。”徐岭说,“你们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怎么敢直接挑事的?” 李皓月:“额。” 陆鹏:“我们没想挑事,我们想混进去找他们负责人谈谈,帮高年讨个债。” 徐岭扫了眼某高年级同学:“然后呢?” 陆鹏:“然后出了点小状况,公主一巴掌就上去了。” 李皓月:“……” 宁笙:“要你管。” 小魔王洗完树枝,挑干净木刺,抓着他的手展开,往他手心里抽了一下。 宁笙:“啊!” 雪白的掌心瞬间晕开了一道红。 “徐大山!”宁笙缩回手,扬起来,刚要抽过去,被徐岭一把抓住手腕。 宁笙挣了两下,没挣开。 “哎哎哎,徐狗你干嘛呢。”陆鹏阻拦。 “我教你打架,是让你保护自己。”徐岭说,“不是让你去挑衅那些人!这帮是怂包,那下次呢?那些不念书出来混的,手上可能有刀。” “你管我!”宁笙说,“你长大了,不认我了,你要跟王总回s市了!” 徐岭:“我亲爸姓唐!” 宁笙:“我管你爸姓糖姓盐还是姓味精,滚,你不是我的狗了!” 徐岭:“……” 李皓月:“……” 陆鹏:“……” 徐岭深吸了一口气:“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去s市了?” 宁笙:“咦?” 不去啊。 “我要回外婆家了。”宁笙站起来。 “回,你现在回。”徐岭说,“然后再分分佩佩和琪琪,你带琪琪走,佩佩我马上就架起来烤。” 宁笙:“……” “你这条疯狗!”宁笙说。 “谁养的谁负责呗。”徐岭抓着宁笙不让走。 “那什么……”某高年级同学发话了,“别吵架嘛。” 某高年级同学:“我请你们吃烤五花肉。” 四个人同时回头了。 某高年级同学:“……” 青安镇的烧烤小店门口,坐着五个人。 “跟他说,把风扇打开。”宁笙戳陆鹏。 陆鹏传过去。 徐岭:“……” 徐岭:“大冬天的开什么风扇,不开。” “要这个,那个,还有这个。”宁笙戳菜单,“喝这个,那个,还有这些个。” “好的。”老板娘按着计算器算钱。 “300块。”李皓月脱口而出。 四个人看向某高年级同学:“给钱。” 某高年级同学跟着老板娘去付账了。 “小伙子。”老板娘说,“烧烤好吃啊,抹什么眼泪呢?” 某高年级同学:“没事,阿姨,就是突然感觉这帮人比砖厂还黑。” 讨回200,吃掉300,合计倒亏100。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徐岭亲爸:今天,我想接走徐岭。 宁笙:可以,先富过我。 数学呆子:可以,数学考过我。 陆鹏:可以,杀猪比过我。 第39章 这次怎么哄 金太阳幼儿园门口新开的这家烧烤店,人比串多。 老板娘一个人忙不过来,徐岭跟高年起身去帮忙了。 “看看手。”数学呆子戳戳宁笙。 宁笙摊手。 李皓月:“红了。” 陆鹏:“徐狗真不是东西。” “对,他能耐了。”宁笙说,“这几年他家从洗车店变洗车城,又变洗车场,再过几年他就有洗车帝国了。” 宁笙:“到时候就不稀罕我们这些穷酸朋友了。” 李皓月:“你穿着你那五位数的羽绒服说这话真的好有说服力哦。” “没那么快。”陆鹏说,“徐狗上次讲,下个目标是洗车街。” 宁笙:“……” “老远就听见你在说我坏话。”徐岭端着一只大铁盘子过来,“宁宁,可以吃了。” 陆鹏给宁笙拿了串五花肉,徐岭往宁笙的盘子里拨了好几串烤五花肉。 宁笙扫了眼盘子,微微侧头,偏过了目光,不看徐岭,吃了陆鹏给的肉串。 徐岭:“……” “你为什么要去搬砖?”宁笙转头问高年,“卖菜不快乐吗?” 高年:“不快乐,最近没菜可赠,生意又不好了。” 宁笙:“废物,怎么没有?我看你就是菜。” 高年:“……” 徐岭:“这个,要不我们先吃……” “吃什么吃!你傻吗?”宁笙冷冷地对高年说,“你可以做活动,买满10元,获得2元十个圈的蔬菜套圈趣味活动。” 某高年级同学眼前一亮。 “你也可以开会员,买满20元,办会员卡。”徐岭也说,“有卡的话,以后在你家买菜每满20元享受9折。” 某高年级同学眼睛亮度再升一格。 宁笙瞥了徐岭一眼,对高年说:“可以进点气球摔炮,跟蔬菜搭配卖,那些小屁孩会拖着他们的爷爷奶奶过去的。” 徐岭:“门口搬台电视,放点狗血电视剧,叔叔阿姨都爱看。” 徐岭:“还可以发满50块减2块的代金券,信我,他们会凑几户一起来买的。” 宁笙瞪徐岭,徐岭瞪回来,空气中仿佛有火花炸开。 某高年级同学目瞪口呆。 “还好他俩是一伙的。”李皓月感叹,“不然对着干多可惜啊。” 李皓月:“……你干什么呢陆鹏?!” 陆鹏掏了个本子和笔,在狂抄:“愣啊,记着干什么呢?留着以后卖猪用。” 李皓月:“……” “朋友。”陆鹏拍拍某高年级同学的肩膀,“许多年后,你站在你的蔬菜帝国前,想起今天,会万分感谢你买烧烤的300块。” 某高年级同学也觉得有道理,吃完烧烤乐颠颠地走了。 餐桌边还剩四个金太阳。 “你们三个。”徐岭发话了,“是不是今天一大早就在憋坏了?” 陆鹏吹了声口哨,李皓月掏出了一张数学卷子。 宁笙:“你也配?” 徐岭:“……” 徐岭脑壳痛。 徐岭:“我不去s市上高中。” “你去啊。”宁笙说,“为什么不去?” 徐岭:“因为……” “生活条件好,教育机会多。”宁笙说,“你去大城市,多安全,青安镇的小混混有可能带刀。” 徐岭:“……” 得了,说了这么长,最后一句才是重点,某个人记仇了。 一辆迈巴赫疾驰而来,停在烧烤店门口。 宁笙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完嘴巴,矜贵地迈上车,临走前还没忘记给徐岭个白眼。 “散了,我回去睡觉了。”李皓月打了个哈欠。 “散了,我回去刷题了。”陆鹏打了个哈欠。 徐岭:“回来回来。” “帮我想想怎么哄。”徐岭说。 “再送只小鸡?”陆鹏问。 李皓月:“不ok,公主长大了,不稀罕小鸡了。” 徐岭的手机响铃了,是后爸。 “你妈妈去临街玩了,你也去外头玩了。”后爸说,“我招待了你亲爸俩小时了,你不觉得有点诡异吗?” 徐岭:“……” 徐岭:“诡异,你再闹会儿鬼,我马上回来。” 徐岭蹬着自行车就往洗车场的方向蹿。 徐岭家的洗车场前,徐岭后爸冲完了一辆车。 “洗完了。”徐岭后爸丢开水枪,“下次别开错路了,这么多泥。” 徐岭亲爸:“……” 徐岭亲爸:“我怎么觉得,整个青安镇最淳朴的人好像是你。” 徐岭后爸:“?”倒也不必。 一辆自行车飞奔而来,徐岭把车停在树下,冲了过来。 “你回去吧。”徐岭说,“我不去s市读书。” 亲爸:“好吧,那你后悔了再联系我。” 徐岭:“快走吧,等下天黑了不好开车。” 亲爸有点感动:“这么关心爸爸?” “也不是。”徐岭说,“家里穷,你茶叶喝得有点多。” 一辆保时捷犹豫着往镇外开,赶在天黑之前,出了小镇。 徐岭松了口气。 徐岭敲了一晚上宁笙的聊天框,也没把人敲出来。 徐岭困了,徐岭睡了。 半夜两点,徐岭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今天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宁笙被小树枝打到微红的手心。 少年缩回被打疼的手,藏在背后,微蹙着眉,眼睛骄矜微冷,撩过来的目光骄纵又委屈。 让人见一次,就后悔不已。 怎么回事? 徐岭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群聊[三个金太阳偷偷升起](3) [岭]:宁宁会喜欢小盆栽吗? [AAA优质猪仔批发]:你不用睡觉的吗? [岭]:你不也没睡。 [AAA优质猪仔批发]:我做题啊,我想上高中,我刚还给数学呆子打了个电话问题呢。 [岭]:他怎么说? [AAA优质猪仔批发]:他让我去问猪,可是猪都睡了啊。 [岭]:…… 宁笙在外婆家闲了一晚上,隔天起了个大早,感觉徐岭应该来道歉了。 太阳升起来,爬到了天顶,他家小别墅的门铃都没人按响。 宁笙:“……” 徐岭人呢。 “我想去青安镇。”宁笙跟司机叔叔说。 司机:“好的少爷,去哪里?” 宁笙:“青安镇。” 司机:“……” 迈巴赫开下了盘山公路。 “不要走这边。”宁笙说。 司机换了条路。 宁笙:“也不要这边。” 司机恍然大悟:“我们去洗车场是吧。” “经过。”宁笙强调,“只是经过。” 于是,迈巴赫在徐岭家的洗车场前经过了十几次。 期间,徐岭后爸洗了三辆车,徐岭妈妈编了三十个叶子玩具。 徐岭出没零次。 宁笙:“……” “宁小少爷,咱们还遛吗?”司机一回头,自家小少爷的脸都快黑成锅底了,“那遛吧。” “回家!”宁笙说。 家里,外婆正跟宁笙爸妈打视频电话—— “最近不错,挺好,性格可以,阳光开朗,我给你看看。” 视频镜头移动,宁笙抱着腿,团在沙发角落里,头顶好像有乌云。 外婆:“……” 外婆:“额……” 外婆:“他今天可能不太舒服,坐着休息……” 镜头里的宁笙不见了。 送货的陆鹏踩着自行车路过,接上了宁笙,一路往山下冲。 “骑慢一点!”宁笙说。 陆鹏骑得也太烂了,又颠又晃,车还有股佩琪味儿。 “好好好。”陆鹏放慢速度。 洗车场这会儿有人了,徐岭推着个行李箱站在门口,看起来像是要出门。 徐阿姨跟徐岭后爸也在。 宁笙松了口气,忽然瞥见行李箱,心里有了个不妙的猜测。 “徐狗。”陆鹏停车,“货送到了!” 徐岭:“今天我家没买猪啊?” 徐岭:“咦,宁宁?” 宁笙一脚踢飞了徐岭的行李箱。 徐岭:“……” 徐岭:“别别别……” “不许回s市!”宁笙说。 他趾高气扬地说完,目光躲闪片刻,垂落在地上。 “不要回去。”他说。 “我……”宁笙超小声。 宁笙:“昨天算我不好。” 宁笙:“我不该主动……打架。” 宁笙低头。 徐岭:“???” “你看天空干什么?”宁笙问,“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看看今天太阳从哪边出的。”徐岭说。 “你回s市不会快乐的,真的。”宁笙扬手,“你要是敢回去……” 宁笙:“我就一起去。” 徐岭:“……” 洗车场门前是个坡,徐岭的行李箱被宁笙踹上去了又滚下来。 宁笙抬脚。 徐岭:“别别别。” 徐岭打开了行李箱,里面放了个花架,上面摆了十来个小盆栽。 有小多肉,小太阳花,小含羞草,还有小泥土。 徐岭:“……” 徐岭:“仙人球都被你踹掉了!” 徐岭把仙人球种了回去。 “我去邻村给你买的,好不容易运回来。”徐岭说,“别踢没了。” 宁笙蹲在地上,看徐岭买的花。 阳光下他的发丝呈现出一种温柔的色泽,他伸出手,小心地碰了碰含羞草的叶子。 徐岭愣了愣,感觉心口也像有草叶舒展。 “有你喜欢的吗?”徐岭问。 宁笙:“区区几盆草,也配我喜欢?” 徐岭:“那你别端着不放啊。” “算和好了?”徐岭问,“我哪儿也不去,我们太阳,要从青安镇,一路晒到城里去。” 宁笙:“不和好。” 宁笙:“除非加个花生汤。” 徐岭:“成交。” 第40章 私藏 群聊[四个金太阳](4) [AAA优质猪仔批发]:[照片],我第一次期中考这么高的分呜呜呜。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错这么多? [宁]:最后一题那么简单都没写出来? [岭]:选择题还能错? [AAA优质猪仔批发]:……一点鼓励都没有的吗? [AAA优质猪仔批发]:等下上学一起吗?我带五花肉串。 [宁]:1 [岭]:1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五花肉带你就行。 [AAA优质猪仔批发]:你们这群没有温度的太阳。 早晨,小别墅外的坡道上,宁笙踩着滑板往下溜达,右手稳稳地搭在徐岭的肩膀上。 “你知道那种吗,踩着滑板下台阶。”宁笙说,“‘嗖’地一下,起来,然后半空转一圈,超级帅。” “知道。”过了下坡路段,徐岭撤开了点,“不适合你。” “谁说不适合我。”宁笙踩着滑板蛇行,“你看我还能滑s形。” 五月的风撩起少年单薄白衬衫的一角,隐约露出一小段窄瘦白皙的腰。 徐岭有些走神,踢飞了一块石头。 石头击中了滑板的轮子,咯噔一下,宁笙跳下了滑板,趔趄后退一步,被徐岭扶了下。 “你要暗杀我吗?”宁笙气愤地说。 徐岭:“……” 手指隔着薄薄的布料,轻触了下少年的后腰。 果园边上,陆鹏和李皓月一人抓着一只油桃在啃,瞧见他们,招了招手。 “公主的滑板进步了啊。”陆鹏说。 “那是当然。”宁笙丢过去一袋糖。 “是进步了。”徐岭说,“时速也就比走路慢一点点了。” 宁笙:“徐大山!你没有糖!” “你爱听奉承话,还不如买一排鹦鹉,教一教,天天对着你夸。”徐岭说,“还省钱。” 宁笙:“……” “对了,我爸说要请你们吃饭。”陆鹏说,“他说要是没有你们,我的成绩还在地底,现在终于到地表了。” 李皓月:“你爸不会又要请我们吃别人家的流水席吧” 陆鹏:“怎么可能。” 陆鹏:“这次吃我自己家的,我表哥结婚嘿嘿。” 宁笙:“……” 期中考试的成绩刚出,今天的课间操时间,就多了个优秀学生表彰环节。 宁笙懒洋洋地挨着徐岭,看数学呆子在台上口出狂言。 “市里的高中是不是要住校?”宁笙问。 徐岭:“咱们得住吧,青安镇离市里那么远。” “少爷我可以在学校旁边买房。”宁笙说。 徐岭:“……” “哎你别拍我头,会长不高的。”宁笙大怒。 徐岭:“到陆鹏了,进步奖呢。” “真可怜。”宁笙说,“他期待好久了。” “他昨天好像熬夜写了2000字的获奖感言。”刚回来的李皓月说,“说是句句珠玑。” 宁笙:“这2000字的废话我是一句都不想听。” “让我录像呢。”徐岭说。 台上陆鹏发话:“首先,我要感谢我的三位好朋友……” 话音刚落,一声晴天霹雳,暴雨倾盆。 李皓月:“……他把雷都感谢出来了?” 晨会戛然而止,操场上的学生和老师都往教学楼跑。 陆鹏:“???” 陆鹏:“啊!听我说完!” “我要感谢我的三位好朋友,感谢老师,感谢我爸妈……”陆鹏大吼。 宁笙的黑发被雨水打湿,徐岭脱掉校服,扔在他脑袋上,抓着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屋檐下跑。 少年的白球鞋踩过塑胶跑道,踏碎白线上的雨花。 初夏的大雨滂沱。 - 初秋的雨丝渐歇。 伞边水珠滴落,敲出细微的涟漪。 积水映出雨后的晴空,16岁的徐岭收起了雨伞。 “总算是停了。”宁笙趴在窗台边,冲花园外的徐岭招手,“你怎么才来。” 窗台外,摆着一排绿油油的小盆栽。 “下午就要去新学校了,你是一点都没收拾吗?”徐岭一进卧室,就看见宁笙空荡荡的行李箱。 “少爷我有什么是不能过去现买的。”宁笙说。 “睡衣,内裤,牙刷?”徐岭举了几个例子,“等下到了学校,收拾好宿舍,你还有力气出去买?” 宁笙:“你出去买。” 徐岭:“……我揍你哦。” “算了我给你收。”徐岭拉开衣柜。 “我也来帮忙。”陆鹏说,“多亏公主不当人给我塞的那几百张英语卷子,我考上啦哈哈哈哈哈!” 宁笙坐在床边,看徐岭有条不紊地帮他挑了些贴身的衣服出来。 “带那个毯子。”宁笙指挥,“那个耳机也要。” 陆鹏从抽屉里翻出了一个好大的金太阳。 陆鹏:“?” 李皓月:“……” “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见过?”陆鹏问。 “咱们幼儿园的园标吧,你还私藏这个?”李皓月问。 宁笙正喝水,呛了一口,连声咳嗽,几乎要咳出眼泪。 徐岭给他拍了两下背,宁笙侧目瞪过去。 “你干的好事。”宁笙小声说。 徐岭:“……” “带一个盆栽。”宁笙说。 徐岭:“要哪个?” 宁笙:“要仙人球。” “这个可以去了之后现买。”徐岭说。 宁笙:“这个买不到!” 徐岭愣了下,从窗台上端走了仙人球。 “差不多了吧?”陆鹏拍拍箱子。 “必须差不多了。”徐岭合上旅行箱,“你再等他一会儿,他连佩琪都想塞。” “徐大山!你嘲讽我!”宁笙砸了个抱枕过去,被徐岭当空接住。 “宁宁。”外婆过来了,“可以准备出发了哦。” “好的外婆。”宁笙站起来。 宁笙家的迈巴赫等在坡道边,除此之外,徐岭他后爸也开了辆破车,瞧见他们出来,叭叭地按了两下喇叭。 “行李放一车,人坐一车。”徐岭后爸说。 “好耶!”几个人欢呼。 市区,第九中学。 学校门边嗖地驶过来一辆迈巴赫和一辆破车。 迈巴赫的车门打开,下来了四个—— 行李箱。 破车的车门打开,背着小提琴盒的宁笙骄傲冷淡地下了车。 “我帮你背?”徐岭问。 宁笙:“不用,今天的很轻。” 宁笙:“……” 徐岭:“……?” “宁宁啊。”外婆打来电话,“我刚在琴房看见了你的小提琴,你是只把琴盒背过去了吗?” 第41章 挑刺 “你不是说收拾好了吗?”宁笙压低了声音问徐岭。 徐岭:“……” “是你说,都差不多了。”宁笙说,“不然我肯定会去琴房看一眼。” “你们都听见了。”宁笙补充,“是吧?” 陆鹏:“对。” 徐岭:“我的错,我应该把房子一起搬来,像蜗牛一样努力。” 宁笙:“我讨厌蜗牛,你是故意膈应我的吗?” 徐岭:“……从现在到下周,所有的事,我全认错。” “哇,同学。”有校友靠近,“我热爱音乐,能看看你的小提琴吗?” “得等几天。”宁笙说,“我这琴现在是隐形的。” 校友:“?” “宁小少爷,要不要我回去取?”宁笙家的司机问。 “没有必要。”宁笙说,“反正我周末就会回去。” “看惯了你们几个在青安镇里乱蹿,送你们来城里读书我还有点舍不得。”徐岭后爸真情实感地发言。 光影中徐岭回头,微微拧眉,好似有些动容。 徐岭:“据我刚刚观察,学校附近2公里内,竟然没有洗车店。” 徐岭:“如果你过来开个分店,学生家长9折,每周有五天你都能洗到爽。” 徐岭后爸一脚油门,把车开出了学区,走得很舍得。 宁笙家的车也撤了,几个人推着行李箱在新学校里乱逛。 “外婆说,还在挑校区附近的房子。”宁笙说,“所以我们要先住一阵子学校。” “公主,近点好。”陆鹏说,“早上多睡好久呢。” 李皓月:“确实。” “从现在开始。”宁笙宣布,“不许叫我公主了!都上高中了,你们不要太过分!” 徐岭:“好的好的。” 宿舍区在教学楼的西边,因为外婆提前给学校出示了宁笙小时候的一打病例和一栋楼,他们四人的宿舍被安排到了一起。 十来平的小房间里,挤挤攘攘地摆了四张书桌和两张上下铺床。 宁笙掉头就走。 徐岭:“干什么去?” 宁笙:“辍学。” 徐岭:“……” 徐岭一把把人揪了回来。 “宿舍也很有意思的。”徐岭说。 宁笙:“我想佩琪了。” 徐岭:“……” 你想个屁的佩琪,佩琪你一天喂几回。 “你把我弄到这儿来上学,你现在不想上了,你觉得合适吗?”徐岭问。 宁笙:“合适,只有狗才需要被调教。” 徐岭深呼吸。 “你俩能聊点高中生该聊的吗?”正往桌子上搬书的李皓月问。 “公……宁笙。”陆鹏喊,“你的小仙人球要放哪里?” 宁笙指了指贴着徐岭名字的床。 徐岭:“嘶……” “给他放书桌上。”徐岭说,“把花盆擦干净点。” 陆鹏去擦花盆了。 “公……宁笙。”李皓月问,“你要不要……” 宁笙坐在椅子上,冷冷回眸:“我的名字很烫嘴吗?” “要什么?”宁笙问。 李皓月:“换个床,你睡过上铺吗?” 宁笙没有睡过上铺。 “你跟徐狗换换。”李皓月说,“让他睡上面。” 宁笙转头:“徐狗。” 徐岭:“求我。” “好。”宁笙点点头,“扫帚和巴掌,你觉得哪个求起来更虔诚?” 徐岭:“……” “什么?你说都要?”宁笙手指抵在耳边。 徐岭:“你看我敢开口吗!” 原本空落的宿舍,因为几个人的吵吵闹闹,忽然间就有了人气。 青安镇的土产孩子自理能力都强,几个人端着水盆和抹布,开始打扫宿舍了。 宁笙也领了一块,他负责擦桌子。 刚擦了两块,徐岭过来了。 “这个边,没擦干净。”徐岭挑刺,“那个边,擦破皮了。” 徐岭:“啧啧。” “你会擦边,你来擦。”宁笙把抹布扔了。 徐岭:“……” 徐岭捡起了抹布,光速擦桌子。 “徐狗你干嘛呢,公主今天擦挺好的。”陆鹏看不下去了。 “确实。”李皓月说,“宁笙今天干活挺努力的。” 徐岭怔了一瞬:“别了吧,就他那体力,干点活就能歇一天……嗷。” 徐岭揉了揉脑袋。 被解雇的宁笙去吹风扇了。 徐狗一语成谶。 傍晚,三个人收拾好了宿舍,买了泡面回宿舍。 “烧开了吗?”徐岭问留守宿舍的宁笙。 宁笙:“烧开了。” 李皓月蹲在水壶前:“凉水哎,咱没按烧水键。” “那啥玩意儿烧开了?”陆鹏问。 宁笙:“我。” 徐岭:“……” “你这个乌鸦嘴。”宁笙有气无力地靠在床上。 “38度5,还好。”徐岭捏着体温计看。 “没事吧?”宿管老师来查寝,顺便看看情况。 “不要紧,我们看着就好。”徐岭说,“跟小动物似的,换环境应激了。” 徐岭:“看,还能踢我,问题不大。” “行。”宿管老师说,“晚上如果实在难受,可以去叫我。” 徐岭:“好的。” 宿管老师目光瞥向脚下:“你们的水烧开了。” 徐岭:“谢谢老师。” 老师:“不谢,宿舍不让用水壶,今天先喝,明天交过来哈。” 李皓月:“我是年级第一也不行吗?” “世界第一都不行。”老师和蔼地说。 宁笙吃了退烧药,坐在床上发呆。 他生病的时候反应会比平时慢一些,人也安静,一言不发。 宿舍里的泡面好了,香味四溢。 “我想吃你那个泡面。”宁笙抓住徐岭的衣服。 徐岭:“我这个是辣的,你平时不是不吃辣吗,烧变异了?” “尝一口。”宁笙说,“我看看我是不是变异了。” 徐岭没办法,用叉子卷了一小朵,等凉了些,递到宁笙嘴边。 靠坐在床边的人,因为发烧,白皙的脸颊晕了淡色的薄红,眼睛看起来也有些潮气,黑而密的睫毛倦懒地垂着,半遮半掩,淡了病气,反而让宁笙在旁人眼里有些惫懒脆弱的好看。 宁笙:“徐哥,有点好吃。” 徐岭手一哆嗦,知道自己手里的泡面保不住了。 宁笙抱着徐岭的泡面桶,瞥见徐岭拿着体温枪,戳了下他自己的脑袋。 宁笙:“?” 小魔王这好奇心还挺强。 “你什么度?”宁笙问。 “梅开二度。”徐岭心不在焉地接了句。 李皓月:“……” 事实证明,在宁笙生病这件事上,徐岭确实看出了点规律。 大概两个小时以后,吃了退烧药的宁笙体温回归正常,安稳地睡着了。 学校的床又窄又硬,徐岭往上铺爬的时候,看见宁笙蜷缩在被子里,恬静又可怜。 宁笙睁开了眼睛。 宁笙:“你为什么晃床?” 爬一半的徐岭:“……” 徐岭接着爬,脆弱的架子床嘎吱嘎吱。 宁笙:“你不许再晃床了。” 徐岭上不去也下不来。 徐岭:“我挂这儿睡吗!” 第42章 不学也可以 “不行!”宁笙说,“我半夜睁眼会吓死。” 徐岭:“?所以你考虑的是你自己吗?” 宁笙:“还有你。” “你还有救。”徐岭欣慰。 宁笙:“你可以挂门上去,辟邪。” 徐岭:“……” “公主,架子床就是会晃。”陆鹏在上铺摇摆了两下,床嘎吱嘎吱,“你看。” 咣当一声,李皓月刚挂好的床头灯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数学呆子:“……哎哟。” 陆鹏:“三加三等于几,还记得吗?” 宁笙:“他再砸几下,脑子也比你的好使。” 陆鹏吸引了火力,趁着这动静,徐岭手脚并用,迅速攀上去躺平。 徐岭:“宁宁。” 宁笙:“干什么?” 徐岭:“……我手机在下面,递一下。” “睡觉就不要玩手机了,你眼睛还要不要了?”宁笙问。 徐岭:“我错了我错了。” 没过多久,学生宿舍就熄灯了。 仅一天的时间,从青安镇搬到了市里,宁笙有些乏。 可他到底是第一回睡这种宿舍,有些浅眠,刚才醒了,就睡不着了。 他都有点想外婆了。 这就上高中了,也没多陪陪外婆。 徐岭半夜去厕所,轻轻下床,溜达过去,又往后退了几步。 宁笙:“?” 徐岭:“?” “那你给我倒杯水。”宁笙小声说。 “等着。”徐岭说,“夜间服务来了。” 宿舍里没开灯,徐岭在宁笙书桌上翻找,没找着。 一个碍手的东西戳在他手边,他轻轻一推,东西倒了。 他果断拿了自己的杯子,灌好温水。 “喝完快睡吧。”徐岭催促。 他正要爬床,睡衣的裤脚被宁笙拽了。 “在我这儿睡。”宁笙命令,“快点。” 徐岭:“……” 徐岭往宿舍床上一躺,把宁笙挤到了墙边。 宁笙:“……” 但他总算是在陌生的环境里找到了点熟悉的元素。 他没再闹腾,很快睡着了。 徐岭本来想蹑手蹑脚地爬回去,想了想,犹豫片刻,没动了。 第二天早晨,徐岭洗漱回来,看见宁笙还坐在书桌边发呆。 “怎么了?”徐岭问。 “我的水杯,怎么缺了个口?”宁笙很困惑。 徐岭:“额……这……” “或许是它也应激了吧。”徐岭说,“物似主人形。” “公主,你这2000块的杯子,这一下算不算是砸掉了200块。”陆鹏问。 李皓月:“我觉得是203.45块。” “少爷再买一个就好了。”宁笙说,“周末就去买。” 宿舍到教室才2分钟的路,确实不用特别早起。 如陆鹏所说,真的很爽。 宁笙第一次体会到了学生宿舍的益处。 早知道这样,在青安镇的时候,就该把家搬到学校里。 “各位同学,早啊。”瞧见新生校服,校长和蔼地打招呼。 “早。”宁笙说。 “昨天刚入住学校,有什么问题想问校长吗?”校长问。 “有。”宁笙说,“你的办公楼卖吗?” 徐岭:“……” “不好意思。”徐岭半抱着把人给拖走了。 第九中分班会参考成绩,这次,宁笙、徐岭还有数学呆子在一个班。 陆鹏在楼下,还和方桦一个班。 班主任按眼睛度数和身高排了个座位。 宁笙找到贴着自己名字的座位,坐下,再扫左边桌的名字。 宁笙:“?” 明白?什么玩意儿。 “你好我是白明。”新同学说。 宁笙:“……” 徐大山呢? 他回头,徐岭在最后一排冲他咧嘴笑。 宁笙:“……” “座位还有需要调整的吗?”班主任例行询问,“好,没有的话我们准备……” “老师我远视。”宁笙举手。 徐岭一顿,举一半的手撤下了。 班主任:“你远视,我怎么不知道?” 班主任:“你那一打病例,我可是都看了的。” 宁笙说,“都一打了,多一个不多。” 徐岭:“……” “你的身高坐后排可以吗?”老师问。 宁笙:“其实我很高。” 班主任:“好了知道了,过去吧,别踮脚了。” 坐回徐岭边上的宁笙心满意足。 中型魔王就是不能离太远,玩野了就不好了。 他心安理得地往桌上垫了几本书,趴上去开始打盹。 徐岭的目光倾斜,少年的半张脸都藏在校服衣袖堆叠的布料间,眼睛半合着,目光懒散地平视着前方。 心像是叶子,刚因分开座位而沉入水底,这会儿又乘风想往天海。 徐岭愣了愣,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怎么回事,换个座位而已。 “我叫徐岭,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岭’。”徐岭被老师点起来做自我介绍,“特长是洗车……” 宁笙:“?” “他的特长是小提琴、法语和花艺。”宁笙帮徐岭说。 这一个个的,可都是他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 徐岭逐渐成长为没有弱点的中型魔王。 不过还不够,宁笙琢磨着。 高中虽然忙,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时间,要不要给徐岭再点亮一个技能呢。 “你瞥我干什么?”徐岭问,“看得我慌。” “还‘横看成岭侧成峰’。”宁笙说,“我从侧面看你,你是不是叫徐峰?” 徐岭:“随便,比徐大山好听就行。” 群聊[三个金太阳偷偷升起](3) [AAA优质猪仔批发]:中午哪儿吃? [岭]:食堂? [AAA优质猪仔批发]:那应该不少人来我们这桌观光。 [岭]:?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是这个吗?[照片] [AAA优质猪仔批发]:公主昨天背着琴盒站在学校门口,被人拍到了。“温雅少年,翩翩君子”瞧这文案,这是没见识过公主的巴掌。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我刚收作业也听见有人说公主比明星都好看。 [岭]:那打包回宿舍吃吧。 [AAA优质猪仔批发]:?我都在食堂了。 [岭]:正好,你给我们打包。 [AAA优质猪仔批发]:你不是人。 上午的最后一堂课是数学,下课铃都响了五分钟了,老师还在拖堂,除了李皓月,所有人都昏昏欲睡。 宁笙偷偷瞄手机,给徐岭挑才艺,转头一看,徐岭的脑袋也低着。 “你在干什么?”宁笙问。 徐岭好像吓一跳,把手机塞进了袖口里。 “你想不想学古筝?”宁笙问。 徐岭:“我的成绩还不错。” 宁笙:“嗯?” “所以我不用毕业之后再去卖艺!”徐岭气愤道。 “谁让你卖艺了?”宁笙问,“你的格局呢?” “那我们学个别的。”宁笙说,“劳逸结合,得有个课后兴趣班。” “去游泳吧?”徐岭说,“这个好。” 宁笙:“?” 宁笙:“我不去。” 第一周周末,宁笙没能回青安镇,他被偷偷办好游泳卡的三个人绑架到了游泳馆。 “城里人真可怜。”陆鹏大声说,“水塘都没有,想游还得造个池子。” 宁笙有被土到。 “我去换衣服了。”宁笙说。 剩下三个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等下怎么教公主游泳?”陆鹏问,“跟以前教打架一样?” 李皓月:“我已经开始痛了。” 陆鹏:“徐狗?” 徐岭回神:“试试。” 宁笙的打架就是被他们仨硬逼出来的,会的不多,但有模有样。 初中那会儿一放学,他们仨就扮坏人欺负宁笙,揪头发揪衣领,效果还可以,就是容易负伤。 宁笙抱着游泳圈出来,对上三个人的目光,转头就跑。 徐岭:“……” 逃跑失败的宁笙抓着泳池的扶梯不肯松手。 徐岭掰了好半天,也没把人扯开。 水珠凝在宁笙手腕和指尖,白皙的手指因为用力,泛了层微红。 “我不去……”宁笙抗议。 “公主,喝两口水就会了。”陆鹏说。 “我可以回宿舍喝。”宁笙说。 陆鹏:“……” “游嘛。”陆鹏说,“数学呆子都会了。” “很简单,想象一下遨游题海的感觉。”李皓月说。 宁笙的头发湿了一绺,黑发贴在额前,湿漉漉地沥着水。 “算了。”徐岭沉默了片刻,忽然说,“不学就泡着玩吧。” 陆鹏:“?” “刚刚不是你说的吗,要把公主拖水里,摁下去,再拖出来。”陆鹏问。 宁笙:“?” “……艹。”徐岭挨了一下,“我没说这么具体。” “你还想说具体?!”宁笙用游泳圈狂砸徐岭,“你想暗杀我吗?” “谁让你把我脑袋里的东西细化了?”徐岭冲陆鹏吼。 “细也细不到你临时反悔啊。”陆鹏委屈,“你叛变了。” 徐岭迟疑半秒。 “你不觉得你的行为更像叛变吗?”徐岭说。 “你俩狗咬狗吗?”宁笙冷冷地问,“被你们大声密谋要搞的不是我吗?” 宁笙不游了,他躺在鸭子游泳圈上漂。 徐岭游来游去,偶尔来给他推推游泳圈。 少年慵懒地半躺着,皓白的小腿和脚踝就浸在水面,在浅蓝的水面上踢出点细小的水波。 “挺好玩的。”宁笙说,“等少爷心情好了,就来学两下子游泳。” “去那边看看。”宁笙指挥。 徐岭狂推。 过了会儿,宁笙再次指挥:“回去看看。” 徐岭又狂推。 宁笙还指挥:“转着圈看看呢。” 过了会儿,徐岭感觉不对劲。 “你把我当发动机使呢?!”徐岭问。 第43章 他好可爱 “那你上来。”宁笙拍了拍鸭子游泳圈,“少爷跟你一起躺。” “我来……”徐岭被游过来的陆鹏撞飞了,“…了。” 宁笙:“……” 宁笙:“你们青安镇的,都是属水鬼的吗?” “呆子,你可以游这么快吗?”宁笙问李皓月。 “那得在题海。”数学呆子说,“你们淹死,我称霸。” 宁笙:“你也想领一巴掌吗?” 宁笙凭本事把游泳圈划到了泳池边,刚抓上扶手,一只手在水下抓住了他的脚踝。 宁笙:“???” 那手绕过他的脚踝,扣在他的小腿上,往下一拉。 “徐大山!”宁笙气愤道。 “答对了!”徐岭从水里冒出来。 “你幼不幼稚?”宁笙说。 “我给你扮个逼真水鬼。”徐岭说。 宁笙:“滚。” “我要去洗澡换衣服了。”宁笙说。 这种体育馆的公共泳池,泡太久了他会觉得不舒服。 “一起啊。”徐岭搭着他的肩膀。 这是学校附近的游泳馆,规模不算大,浴室也小。 好在这会儿用浴室的只有他们两人。 宁笙先脱的泳衣。 少年修长的手指勾着黑色泳裤的一角,拎开一条小缝,再微微俯身脱掉泳裤,小腿上因为刚才徐岭在水下抓握过,还留了点模糊的指印状红痕。 徐岭退了半步,看了两秒,避开目光,又看两秒。 宁笙:“哎哟。” 宁笙因为左脚踩右脚踉跄一步。 宁笙:“你为什么不扶我?” 徐岭:“………” “你下次吃饭烫到嘴,是不是都要怪我没及时把饭吹冷?”徐岭诚恳问。 “不至于。”宁笙说。 “等下陪我去买新杯子吗?”宁笙换了个话题。 徐岭:“宿舍门口就有2块一个的杯子。” “狗都不用。”宁笙轻嗤。 徐岭脚下一滑,把后面半句“我用的就是这种”给吞了回去。 他这一滑,撞到了旁边正洗头发的宁笙。 宁笙手一抖,洗发水弄进了眼睛里。 宁笙:“啊啊啊啊啊啊。” 宁笙:“这是什么酷刑。” 徐岭哭笑不得。 “还笑!”宁笙抬脚就踢,“都怪你。” “你别揉。”徐岭说,“睁眼睛,我调个水温给你冲一下。” ““我天天帮你保护眼睛,你竟然想让我瞎。”宁笙拳打脚踢,“狼心狗肺,狼子野心。” “嘶……马上好马上好。”徐岭半抱着人。 上高中的宁笙长大了一点,脱开小时候那种奶乎乎的小团子模样,逐渐有了少年清秀的身形。 就是这张脸依旧稚气,颐指气使地发脾气时,薄唇轻抿,自以为吓唬人,实则更会有种骄傲矜贵的活泼气。 “疼死了……”宁笙睁开了眼睛,睫毛浸过泪,眼睛通红。 徐岭这次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移走目光。 “哟,徐狗,不得了了。”陆鹏一进来就看到这场景,“你把公主都打哭了?” 徐岭:“……” “对!”宁笙说,“眼泪都哭干了。” 宁笙:“所以我现在要报复回去了,你们都不许拦着!” 陆鹏:“支持公主复仇!” “艹。”徐岭当空扣住宁笙挥过来的手,“老子犯天条了吗?洗个澡挨了好几顿打。” 宁笙:“犯了。” “犯都犯了。”徐岭伸着手指戳宁笙的头,“我今天就要犯一整本。” 宁笙:“……” 更衣室里,宁笙用毛巾胡乱擦干头发,垫脚在衣柜里翻找衣服,雪白的双脚湿漉漉地踩在大了一码的拖鞋上。 “个子不高,柜子挑山顶?”徐岭抬手,帮他把衣服摘下来。 宁笙:“我顺便锻炼身体。” 徐岭:“……” 徐岭:“好。” 徐岭抓住宁笙的外套举得更高:“来练。” 宁笙:“………” 小时候多可爱啊,说什么听什么,现在怎么长成这个样。 一道嫌弃委屈的目光暼过来,徐岭的手颤了颤,把衣服还给了宁笙。 “生气了?”徐岭一路跟随宁笙。 “逗你玩儿呢,别生气嘛!”徐岭说。 宁笙白了徐岭一眼,眼不见心不烦,背对着徐岭专心穿上衣服。 宁笙的杯子得在市区最大的商场买。 那家奢侈品店铺里,杯子是最便宜的商品。 陆鹏看着柜子里一个手包的价格标签捂着心口:“我家要卖多少头猪。” 李皓月:“32.765只。” “比起穷我更讨厌你。”陆鹏说,“妈的数学呆子。” “宁小少爷。”店员认识宁笙,“最近新上了一些杯子,你想看看吗?” “好啊。”宁笙说。 “喝水吗,几位都坐吧。”店员热情地说。 宁笙:“嗯。” 店员去拿货了。 “他看你像是在看年终奖。”陆鹏说。 徐岭:“只有我们对你是真心。” 宁笙:“………” “好想赚钱啊。”陆鹏说,“你们想吗?” 李皓月:“数学中有黄金屋,我帮邻居小孩辅导功课,不缺钱。” 徐岭:“我攒了一些。” 宁笙:“少爷怎么可能会缺钱?” 店员抱出了好几套杯子。 其中一套有四只,五位数一套,印花分别是人,狗,小草和大草。 “要这个。”宁笙说,“包起来。” 徐岭:“……” 徐岭:“你俩要哪个草。” “小草。”李皓月说。 “卧槽。”陆鹏说,“我要那个大草。” 宁笙:“刷卡,谢谢。” 四个金太阳一人提着一只奢侈品店的袋子招摇过市。 宁笙的手机响了。 “外婆?”宁笙问。 “宁宁宝贝。”外婆说,“我去欧洲旅游一圈,管家也请假了,你最近要是回了青安镇,就住小铃铛家哈。” 宁笙:“我才不要住狗窝。” 徐岭:“……” “笙笙啊。”宁笙的电话又响了,竟然是打来的,“爸爸有个合伙朋友的孩子也在那边第九中,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宁笙:“哦,让他来见我。” 宁笙爸:“……” “咳咳。”宁笙爸清了清嗓子,“总之,你跟他好好相处哈。” “行吧。”宁笙挂了电话。 “他叫什么?”徐岭问。 宁笙:“哦……忘了问了。” 徐岭满意地笑了笑。 周一上学,宁笙的新小伙伴来了。 “你好。”白明站在宁笙的课桌前,“我是你的前同桌。” “坐了三分钟的也叫同桌?”徐岭开口,“你那叫碰巧路过。” 白明:“?” “你好。”宁笙说。 “你爸爸说你经常生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都可以叫我。”白明说,“我也可以跟你一个宿舍。” 徐岭:“……” 宁笙:“我不……” “这个给你。”白明推过来一盒包装上全是法语的糖,“你爸说你小时候喜欢吃这个。” “只是多看过几眼。”宁笙瞥了糖,又瞥了白明,把糖收下了,“不要自作多情。” [一个金太阳和两个废铁太阳](3) [AAA优质猪仔批发]:徐狗,我刚路过你们班,你干嘛瞪着公主,你不高兴吗?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公主他爸给他找了个新狗。 [AAA优质猪仔批发]:什么!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这个品种看起来比较乖。 [AAA优质猪仔批发]:把公主绑回来,他已经有徐狗了。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我可以套麻袋。 [AAA优质猪仔批发]:徐狗? [宁]:我要打死你们。 [AAA优质猪仔批发]:卧槽,卧槽,不是这个群。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 宿舍里,原本四个人都躺在床上刷手机。 宁笙跳下床,爬上扶梯,对着徐岭就是一脚。 徐岭:“???” 徐岭:“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因为我会呼吸吗?” 陆鹏和李皓月大气也不敢出。 “因为你没有用脚呼吸。”宁笙气愤地说。 徐岭上看看下看看,总感觉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给连坐了。 “好的主人只会有一条狗。”宁笙说,“我才不和白明玩。” 宁笙:“我和他说了,我有……很好的朋友,能把我照顾得很好。” 宁笙:“你们能不能对一个园里出来的太阳有点信任?” 徐岭一头雾水,但这两句听懂了。 宁笙坐在他的床边,垂着头,脸颊微红,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那股骄傲劲儿压过了坦诚。 “你不可以闹情绪。”宁笙说。 徐岭:“我没……” 还没来得及闹。 “勉强……安慰一下你。”宁笙转过脸,没看徐岭,抬手在徐岭的脑袋上揉摸了两下。 徐岭瞳孔微缩,目光锋利地一抬,宁笙没有看见。 宁笙:“啊……你干嘛捏我脸。” 隔天,宁笙就跟他爸表明了意思。 朋友不缺,新来的只当普通同学。 “好的。”他爸打来电话说,“我要停一阵子你的卡。” “因为我没交新朋友?”宁笙问。 “因为你上周突然买了架私人飞机!”他爸说,“你心里有数。” 宁笙:“有点印象。” 宁笙爸:“……” “反正我钱没了,你钱也没了。”宁笙爸说完,挂了电话,“你跟你外婆告状也没用。” “公公公公主,你你你买飞……机?”听墙角的陆鹏惊呆了。 “是买了个。”宁笙说。 他把徐岭从徐岭爸那儿抢到了自己手里,徐岭没去s市,他总得给徐岭见见世面。 就从简单的私家飞机开始。 “你还真是平亿近人。”李皓月说。 徐岭倒是挺高兴的:“我可以养你。” 徐岭:“我每天能给你30元零花,以后给更多。” 少爷这下真的没钱了。 但宁笙奢侈惯了,不可能坐以待毙。 隔了一周,宁笙又开始买三位数的笔记本和四位数的钢笔。 徐岭:“你爸反悔了?” “我开了个直播号。”宁笙说。 徐岭警惕:“直播什么?” 宁笙:“学习。” 徐岭:“?” 徐岭最近都没注意到宁笙写作业时会开直播。 宁笙直播从不露脸,只露出捏笔的皙白手指。 徐岭看了个直播回放,评论区都是—— [啊啊啊啊好清秀的高中生。] [手好漂亮,好想摸摸手。] [别写了,休息一会儿,钱打给你,题我来做。] 徐岭眼前一黑。 很好,线下的新狗被踢开了,线上还有这么多电子狗。 第44章 我对你似乎不一样 虽然宁笙明说了,不要徐岭养他。 但徐岭还是会时不时地给他塞点小零食和小文具。 这点宁笙非常欣慰。 很不错,这才高中,徐岭就有了孝敬他的苗头了。 养崽真的很值,能陪伴,还能养老,多功能徐岭就是好。 “宁宁。”徐岭推门进来,“我刚洗了杨梅,你吃不吃?” 宁笙:“哼,少爷浅尝一个。” “今天怎么不开你那个直播?”徐岭问。 宁笙:“唔……” 他的学习直播效果很好,还有文具商家找到他,问他要不要带着卖点文具。 宁笙的脑袋里,分分钟就能扩展出一幅商业版图,开辟一方直播大业,赚到成把的钞票。 但是,他真的在青安镇待懒了,骨子里都是小镇的安逸和宁和。 以后徐岭会带他飞的,卷自己不如卷徐岭。 “今天让李学神播了。”宁笙说。 徐岭:“直播间观众掉了吗?” 宁笙:“没有,但是来了很多奇怪的大人,让数学呆子报考他们的学校。” 徐岭:“……” “公主,你那号哪天借我用用,我卖猪。”刚进门的陆鹏说,“能带货吗?” “能,但我要抽成。”宁笙说。 陆鹏:“行,回头我给你个猪尾巴。” 宁笙:“你那猪尾巴是硬通货吗?” “明天放中秋假了。”徐岭说,“明晚放学我们回青安镇?” 宁笙:“那我让司机叔叔开车来接。” 外婆还在旅行,这趟回去,他打算住徐岭家。 “我想吃阿姨做的糖糕了。”宁笙说。 “肯定有。”徐岭说,“她做的手工月饼也好吃。” “你会做吗?”宁笙问。 徐岭:“我会做空气月饼,我现在给你捏一个?” 宁笙:“……” 高中的课业比初中要忙很多。 宁笙差不多有大半个月没回青安镇了。 明明这座小城不是他出生的地方,外婆最近也不在别墅那边,他却无可避免地对这儿产生了归属感。 书桌边上,李皓月关掉手机,结束了直播。 “谢谢公主。”数学呆子兴奋得精神抖擞,“我刚做了200道题,有一大半他们都不会做。” 宁笙:“……” 他好像误打误撞地把数学呆子扔进了销魂窟。 “再来一个。”陆鹏伸手捞杨梅,捞了个空。 陆鹏:“?” “徐狗,是不是兄弟?”陆鹏问。 “我给公主买的,你的深渊巨口凑什么热闹?”徐岭捏着杨梅喂宁笙。 “你就跟公主是兄弟呗。”陆鹏说。 这个说法,徐岭竟然觉得有些抗拒。 怎么回事,当狗当久了,都当不好人了? 恰逢此时,宁笙张嘴,不小心咬到了徐岭的手指。 徐岭:“嗷。” 宁笙:“你洗手了吗?” “干净的。”徐岭的右手悬在半空中,莫名地,指尖上还停留着被对方轻轻咬到的触感,又痒又麻,以及碰到那柔软嘴唇时的温润湿意。 仅仅是简单的触碰,他却像是碰到了微小的电流。 “我是不是好久没给你买蓝莓了?”宁笙问。 徐岭一顿,指尖的微小电流消失了。 “我看起来真的很缺蓝莓吗?”他无奈地问。 宁笙打量着徐岭,还可以,这都高中了,徐岭都没戴过眼镜,体检视力数据极佳,他的努力,都是有效果的。 “以后肯定很多人喜欢你。”宁笙骄傲地说。 这是宁笙嘴里一年难遇的一句夸奖。 徐岭今天听着却不太对味。 怎么?当狗当久了,人话也听不进了? 徐岭很困惑。 这种困惑在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第九中高一新生开学不到一个月,食堂里就有疑似情侣的高中生牵手出没。 陆鹏看得啧啧感叹:“好牛。” “不就是早恋吗?”宁笙嫌弃地说,“你没见过?” “不是啊公主。”陆鹏说,“他俩一周前还跟别个谈呢!” 宁笙:“……” “高中生不学习,净干这些。”宁笙不屑。 李皓月:“你好像说了一句平时只有我才能说出的箴言。” 宁笙:“那你背诵默写300遍。” “公主。”陆鹏说,“我们班还挺多人想跟你谈恋爱的。” 宁笙:“我没兴趣。” 他估摸着自己这少爷脾气迁就不了谁,也没几个人愿意迁就。 徐岭:“?” “徐狗你又笑又瞪眼,干嘛呢?”陆鹏问。 徐岭:“……” 搞不懂。 狗当久了,怎么心情还起起伏伏地,一瞬间雀跃,又一瞬间惆怅。 “没事。”徐岭说,“宁宁,这鸡腿好吃,我再去给你买个?” “你想学书法吗?”宁笙还没放弃高中阶段的培养。 “不想。”徐岭回答得前所未有得彻底。 宁笙:“为什么?” “学太文艺了。”徐岭说,“人就有点多愁善感。” 宁笙:“……?” 隔天就是周末,傍晚还没放学,宁笙家的车就停在了学校门边,引得不少路过的行人侧目。 宁笙捧着包威化饼干,偶尔转头给徐岭喂一个。 “陆鹏呢?”宁笙问。 “被老师罚抄呢,还没抄完。”徐岭说,“让我们先走。” 宁笙:“废物,那还愣着干什么!” 徐岭拉车门,把宁笙的书包丢进去。 宁笙:“去帮他抄啊!” 徐岭抓着车门的手一松,随即笑了。 “就知道你不忍心。”徐岭说。 “得了吧。”宁笙转头就瞪,“他屁话多,吵得我没空晕车。” 陆鹏他们班教室里,留了五个学生在罚抄。 “完了,这得写到晚上了。”一号学生悲伤地说。 “老师在办公室等着呢。”二号学生说。 教室的窗户被敲了敲,徐岭伸手,陆鹏分出去几张纸。 楼梯边,徐岭和李皓月坐地上狂抄,宁笙靠在栏杆边吃饼干。 “快点。”宁笙用鞋尖点了点徐岭边上的地面。 徐岭:“来得积极,你真就什么都不干是吧。” 没过多久,陆鹏身侧的窗户拉开了一条缝,几份罚抄扔了进来。 陆鹏在周围人羡慕和哀怨的目光中,去交差了。 迈巴赫将城市的繁华甩在身后,一路往乡下去。 夜幕降临,宁笙困倦地抬眸,遥遥望见了青安镇的灯火。 车停在徐岭家的洗车场门口。 “让阿姨看看长高了没?”徐阿姨正打扫车场,看见车门打开,迎了过来。 徐岭熟练一蹲,自觉衬托。 “高了这么多。”徐阿姨比划。 宁笙高兴地挽着徐阿姨的手,给她讲再学校里徐岭有多过分。 徐岭后爸一路过来,擦了擦手上的机油,给宁笙递了盘刚洗好的荔枝。 群聊[四个金太阳](4) [AAA优质猪仔批发]:救命,我爸妈在吵架。 [宁]:? [宁]:为什么? [AAA优质猪仔批发]:我爸非要自己骑电瓶车送猪,把我妈种了两年的果树撞骨折了。 [AAA优质猪仔批发]:所以你们能帮我送猪吗?家里还堆了一点。 [岭]:等着。 徐岭回头,宁笙已经把小自行车推出来了。 “不坐那个。”徐岭说,“我们升级了。” 徐岭把他后爸的摩托车推了出来:“来干点大人的事。” 一辆摩托在青安镇崎岖的路上飞驰,宁笙吓得抱紧了徐岭的腰。 “开慢点!”宁笙说。 “这样才酷。”徐岭扣上棒球帽。 摩托车一路绝尘,突突到陆鹏家门口,宁笙始终抱着徐岭,不敢乱动。 “我靠。”陆鹏大惊,“我家猪也就差飞机没坐过了。” “少废话。”徐岭说,“上猪。” 摩托载着宁笙和猪,在青安镇的窄巷中穿行。 “啊……”宁笙狂掐徐岭的腰。 徐岭:“怎么了?” “你的帽子被风吹飞了。”宁笙说。 徐岭:“帽子掉了你不喊我停车,你硬掐我腰,是想刻舟求剑吗!” 宁笙:“……” “少爷就不该提醒你。”宁笙气呼呼地说。 徐岭把车掉头,突突回去捡他的帽子,捡完一转头,宁笙坐在摩托帮后座上,动也没动,乖乖等他回去。 “走吧。”徐岭接着骑摩托,这次速度放慢了很多。 陆鹏家的猪还是那么受欢迎,不过徐岭的新交通工具也好用,很快就把他们手头的送完了。 徐岭揣着一把现金,回去给陆鹏。 陆鹏妈妈正现在门口骂陆鹏爸。 “孩子们大了,平时都要念书,就你那破技术,还想自己送猪。”陆鹏妈妈说,“雇个人得了!” 陆鹏爸爸被骂得狗血淋头。 “你妈不是因为你爸把树撞折了生气。”徐岭同情地看了眼陆鹏,“你妈妈是不想看你爸爸受伤。” 徐岭:“懂点事吧你。” 陆鹏似懂非懂:“啊,你知道得还挺多。” 陆鹏:“我懂了,那你每回冲公主发火,都是因为你怕公主受伤。” 徐岭:“对……” 不对,不全是这样。 那是什么…… 宁笙蹲在地上逗镇上新来的野狗,陆鹏颠颠地割了块猪肉过去喂狗,李皓月一边数钱一边冲狗汪汪汪。 “你别把手伸它嘴边上。”徐岭提醒。 宁笙缩回了手。 “徐狗。”陆鹏说,“你管好多。” 是啊,我为什么管这么多呢,徐岭恍惚一瞬。 “没关系。”宁笙说,“我听他的,他懂同类。” 徐岭:“……?” 徐岭走到野狗面前蹲下,把野狗拎得离宁笙远一点。 徐岭:“我同类说,吃饱了,它要走了。” 狗:“……” 第45章 奖励 作为今日送猪的感谢,陆鹏他爸送了他们一人一条猪尾巴。 “我想换耳朵。”宁笙说。 “耳朵啊……”陆鹏爸爸扒拉冰柜,“只有熟的哎,给你一碗?” 宁笙:“好。” “你现在吃?”徐岭问。 宁笙:“你拿着,少爷才不在路上吃这个。” “那在哪吃,佩琪跟前吗?”徐岭问。 “不许恐吓佩琪!”宁笙说。 “佩琪可是咱们镇上心理最健康的猪。”徐岭说。 宁笙喜欢小猪,不喜欢大猪,可不代表他会对佩琪视而不见。 他会给佩琪买昂贵的三文鱼、包装精致的巧克力,有次甚至还想喂人参。 徐岭宁愿他视而不见,免得把佩琪喂进宠物医院,医院还不一定收。 “回家了。”徐岭找了个打包袋,一路骑着摩托往家里蹿。 宁笙紧紧地抱着他的腰,指尖隔着单薄的衣料,传递着温微的热感。 “陆鹏爸爸受伤了吗?”宁笙问,“我怎么没看出来?” “他手肘破了。”徐岭说,“用衣服遮住了。” 宁笙没有看出来。 宁笙:“你还挺通人性。” 徐岭:“……” 徐岭:“你嘴里是真没人话啊。” 洗车场,徐岭妈妈正询问徐岭后爸明天中秋节想吃什么。 徐岭后爸:“我想吃个猪耳朵。” 徐岭妈妈:“行,明天吃。” “你是不是还有辆车没洗完?”徐岭妈妈说,“我来帮你。” 徐岭把摩托车停在了洗车场门口,把猪耳朵放在院门口的小饭桌上。 “我要先洗澡。”宁笙说。 徐岭:“那我也去。” 木质的楼梯,被两个少年快而急的脚步踏出一串清脆的声音。 洗完车的徐岭后爸坐到小桌子前,倒了杯啤酒,目光聚焦到那盘卤猪耳朵上。 徐岭后爸:“?” 明天来得这么快? “唔,我终于睡到正常的床了。”徐岭进门时,宁笙正趴在他的床上。 少年穿着新换的白色睡衣,把脑袋搭在他的枕头上:“好舒服。” 徐岭靠近床边时,腿猝不及防地被那双乱晃的脚踢到,当事人丝毫没有歉意,反而好奇地回了点头看他的反应,嘴角堆着点挑衅和期待的笑,然后踢一脚,再踢第二脚。 “学校为什么不给学生好点的床?”宁笙问,“学习已经很苦了,还不给好好睡觉吗?” “有道理,你努力点,当个校长,开个作业不多宿舍超大天天蹦迪的学校。”徐岭说。 宁笙:“你说的这个有人开过了,叫夜总会。” 徐岭:“……” 徐岭去一楼出了个头发,再回来的时候,宁笙已经保持那个趴着的姿势睡着了。 他侧着头,枕在徐岭妈妈买的粉色床单上,长睫低垂着,只露一半的脸颊静而温润,他大概是睡前和困意坐了点斗争,微微抓握着的右手还攥着被子的一角。 被子却只是斜而随性地搭在他的后腰上,仅滑落了一个边,恰到好处地强调了少年清瘦的腰线和腰后柔韧的弧度。 “宁宁。”徐岭捏他的脸,“这样睡会落枕。” 宁笙惫懒地掀开眼皮,撩了徐岭一眼,迷迷糊糊地扔开了枕头。 徐岭:“……” 挺好。 有落枕风险,所以扔开枕头,让头无枕可落。 徐岭感到哭笑不得。 “宁宁。”他把人翻过来,往床的内侧拨了拨,“公主?” 公主起来了,给了徐岭一脚加一个白眼,加一句模模糊糊的骂,然后又睡着了。 徐岭满意地关灯躺下。 半夜,徐岭仰卧起坐了。 徐岭:“……” 他扭头,借着玻璃窗外照进来的月光,看了看身边恬静的轮廓。 明明就在枕边,为什么还要入梦呢? 而且,并不是什么正经的梦。 宁笙不会穿那样的衣服,也从来不会那样笑。 宁笙身上,有股冷劲儿,同他仅有几面之缘的人会觉得他倨傲无礼,熟识一些,就觉得他口是心非,但那股子“公主气”始终特别正宗。 徐岭敲了敲自己的头,越敲越疼。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在思什么? 指望公主改改这破脾气吗? 不应该啊。 中秋节,月亮没来得及圆,徐岭的黑眼圈先圆了。 隔天傍晚的时候,宁笙就发现了。 “我打呼吗?”宁笙问。 徐岭摇头。 “那我梦游了?”宁笙又问。 徐岭摇头。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宁笙蹙眉问,“我吸你精气了吗,困成这样。” 徐岭:“不满。” “哪里不满?”宁笙好脾气地问,“倾诉一下,我先记个仇。” 徐岭:“……” 徐岭:“我说的是不敢,你听错了。” 恐吓完同床共枕的小伙伴,宁笙跟徐岭后爸一起,弄了个手推车出来。 按照以往的习惯,青安镇是有中秋夜集市的,每年都有很多其他村的人过来参观,今年也一样。 宁笙给他们几个人一起报了个摊位,卖点货。 是时候试着教教小魔王经商了。 集市今天有活动,销售额第一的摊位,有惊喜礼品送。 “我们要拿第一。”集市上,宁笙宣布,“我想要那个惊喜礼品。” “我记得前年的惊喜礼品是蜂蜜,去年的是奶粉。”陆鹏说,“估计今年的也是吃的。” “努力一下。”宁笙跃跃欲试,“等拿到了我们一起吃。” 下面,他要开始教徐岭了。 “陆鹏把你带的猪尾巴撤下去。”徐岭说,“还有你,数学呆子,把你的晦气玩意儿也撤了。” 李皓月怪叫:“什么叫晦气玩意!那是我的数学上门服务次卡。” 卖猪和卖艺的都收了桌子,桌上仅剩下徐岭妈妈编的叶编小玉兔。 “我们先卖这个。”徐岭说。 宁笙赞许地点点头。 不愧是以后的大魔王,才高一,就知道流量垂直了。 “你俩就在这条路上乱逛。”徐岭吩咐,“看见咱们摊人气不旺就溜过来假装买玩具。” 宁笙:“……” 好得很,都会找托了。 “还有你。”徐岭转向宁笙,“你坐这儿收钱吧。” “那你呢?”宁笙说。 “我负责在路边喊’好可爱的叶编小兔子‘。”徐岭说。 宁笙:“……” 好,太好了,营销也会了。 那没他什么事儿了。 不愧是未来的大魔王,根本不需要他带飞。 事实证明,宁笙也是有用的,他坐镇的摊位,能吸引不少邻村的人。 “可以合照吗?”有邻村的小孩问他。 “可以。”宁笙说,“你买五个。” 由于策略靠谱,宁笙的摊位当天进账飞快。 等到集市灯光渐落,人烟渐散的时候,集市快结束了。 宁笙数着钞票,骄傲地把营业额统计单递给集市管理员。 “没问题了。”管理员说,“你们就是第一名。” 管理员:“走,我带你们去看看奖品,今年奖项升级了,不会让大家空手走。” 大家高兴地跟上了。 管理员:“我保证今年的奖品比蜂蜜更香醇,比牛奶更营养。” 奖品在一辆小推车上,神神秘秘地蒙着黑布。 管理员掀开黑布:“怎么样!” 一只小黑猪猪仔缩在笼子里。 徐岭:“……” 陆鹏:“……” 李皓月:“……” “怎么了?”管理员问,“你们怎么不笑了?” 夜晚,集市门口的树上,坐着四个赏月的少年,树下的笼子里放着一只小黑猪。 “怎么说?”陆鹏问,“铁板还是盐焗?” 宁笙:“我想养。” 徐岭:“你想给我家改行吗?” 宁笙:“……” “我刚都给它想好名字了,叫徐有财。”宁笙说,“这是我们一起拿第一的纪念品。” 徐岭:“佩琪都养这么久了,不缺那一口粮。” 陆鹏:“徐狗你的立场呢?” 咬着月饼的宁笙偷偷地笑,他也不是一定要养,只是莫名很享受这种让对方无可奈何的感觉。 他稳稳地坐在树枝上,晃悠着双腿,还拿月饼去比月亮的形状,嘴角压笑。 徐岭恰好侧目,看见少年的侧脸,顿时愣住。 “你怎么了?”宁笙问 徐岭摇摇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没事,月饼太好吃了。”徐岭说。 “真可怜。”宁笙嘲道,“少爷给你买十盒。” 徐岭带着宁笙回家时,他后爸和妈,也搬了张椅子在赏月,手上的手机各自自顾自地放着电视剧,一个是爱情偶像剧,一个是宅斗爽剧。 “你懂这种忽上忽下的感觉吗,我才发现我喜欢你!”徐岭妈妈那边的手机吱声。 徐岭:“啊……” 徐岭拿月饼的手顿在半空,像是被一棒打醒。 “你还是人吗?他是你一手养大的,你怎么能这样对他!”徐岭后爸的手机播放。 徐岭:“嘶……” 徐岭的月饼掉在桌上,像是棒打重了。 左边手机:“我好喜欢你。” 徐岭恍然。 右边手机:“你不是人。” 徐岭皱眉。 左边手机:“想跟你恋爱。” 右边手机:“你的想法如此不堪。” 徐岭:“……” 徐岭:“…………” 恰逢月光下宁笙走过来,手里抱着一篮子数学呆子家送的桂花,花香四溢。 “徐狗,想吃桂花糖糕。”宁笙说。 徐岭把脑袋重重地砸在桌子上,仰头对着月亮嗷呜了一声。 宁笙:“?” 基因里有狼? 第46章 我太过分了 “这个花好香啊。”宁笙把脑袋埋在篮子里,“甜甜的。” “你这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徐岭后爸手里正在播放电视剧传来声音。 宁笙:“?” 徐岭:“噗。” 徐岭感到不妙。 还没来得及发作的宁笙被徐岭给牵走了。 “你在看什么吵闹的东西?”徐岭妈妈也绷不住了,“这俩人吵架很好看?” “不好看。”徐岭后爸说,“我就感觉他们身后这马车,是不是该洗了。” 徐岭妈妈:“……” “你刚刚在哮什么?”宁笙好奇地问。 徐岭的脚步一顿,牵着宁笙的手微紧了下。 “哮……哮天犬。”徐岭脑筋急转弯,“我问候一下它。” 宁笙:“???” 什么东西? “你刚说要吃桂花糖糕?”厨房门口,徐岭问宁笙。 宁笙点头嗯了声,顿时放下了刚才的事情。 反正这个年龄的男高中生时常会有走路运球和跳起来摸门框等迷惑行为,不必深究,他们长大后回忆时自己会尴尬的。 “行。”徐岭说,“我熬个桂花糖。” “那少爷给你帮忙。”宁笙说。 宁笙拧开水龙头,把装着桂花的竹篮子放到水流下,让清水冲洗桂花。 “我洗完了。”宁笙说。 徐岭扫了眼篮子:“不错,这树枝也打算一起嚼着吃吗?” 宁笙:“……” “把桂花摘下来洗。”徐岭说,“像这样捏。” 徐岭:“树枝是不要的,这种蛋白质也不要。” 徐岭摘出来一只小虫子,宁笙的脸色顿时变差。 “我去看看佩琪。”宁笙支支吾吾。 徐岭:“……去吧。” 宁笙一出门,徐岭二倍速干活。 新来的小黑猪徐有财过得并不好,它饱受欺负,被佩琪挤到了一旁,连饭都吃不上几口。 “徐大山!你养的猪好不文明。”宁笙说。 “你养个文明的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学会琴棋书画。”厨房里传来徐岭的声音。 过了会儿。 “徐狗,你为什么只放一个食槽?”宁笙问,“根本不够用。” 徐岭在厨房里答:“我难道要一头猪发一双碗筷吗?” 宁笙:“……” 宁笙拉开猪圈的门,想把小黑猪抱出来。 由于操作不当,造成了佩琪逃逸。 “徐狗……”宁笙不安开口。 “公主。”徐岭说,“我熬糖浆呢,你能别老打断我吗?” 宁笙:“可是……” 宁笙:“好吧。” 徐岭熬融了糖,加入桂花碎熬匀,等待桂花糖冷却,厨房里清香四溢。 半扣着的厨房门被轻轻地撞击着。 徐岭想了想,从锅里撇了一筷子。 “这么急,给你尝尝。”徐岭拉开门。 佩佩和琪琪冲进来,塞满了厨房。 徐岭:“……” [三个金太阳偷偷升起](4) [岭]:我刚才一个人,抓了两头猪。 [岭]:我一手抓一头猪。 [AAA优质猪仔批发]:了不起,你能吹一年了。嘘.jpg [岭]:公主把猪放出来了。 [岭]:也不喊一声,就这么跑了,太过分了。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嘘.jpg [岭]:这是小群,大点声讲话。 [宁]:可爱.jpg [宁]:有的人,就是欠教训。 [岭]:? [岭]:谁拉进来的? [三个金太阳重新偷偷升起](3)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公主拿着石头对着自己的脑袋,以此威胁了陆鹏。 [岭]:我求你们了,不要再拉群了,真的分不清了。 徐岭边单手水群聊,边提着扫帚打扫猪圈。 他从院墙上敲了几块砖下来,混了点水泥,歪歪斜斜地给小黑猪搭了个单人间。 忙完这些的徐岭抬头,看见了屋顶上的宁笙。 少年逆着月光,坐在屋檐边上,微抬着下巴,正居高临下地看他。 徐岭呼吸都要停了。 “怎么跑上去了?”徐岭问。 宁笙说:“想试试。” 二楼的阳台上,常年放着一架梯子,能爬到屋顶上。 屋顶是平坦的一块地,只挂了几根晾衣绳,平常只有徐岭后爸跟徐岭会上来。 宁笙以前很害怕这些爬高上低的事情,跟小魔王混久了,他都变得大胆了。 “快下来。”徐岭说,“屋顶没护栏,别坐边上。” “我的腿越来越好用了。”宁笙说。 他都能爬到屋顶看月亮了。 徐岭稍稍怔住,目光停在院门边的门槛上。 很久以前,他背着不能走路的宁笙跨过门槛,而现在,长大了的少年,每次都能高高兴兴地从那里跨过去。 这是他看着长大,又一点点教会走路奔跑的少年。 跷跷板倒向了责备的一边,满心的欣喜没了出口,一方压过了另一方,“我太过分了”这个想法瞬间更胜一筹。 连公主都知道,亲手养大的佩琪不能吃。 “下来。”徐岭说,“不要用你越来越好用的腿去爬屋顶。” “哼,少爷想下来轻轻松松。”宁笙撑着地站起来,拎着垫子去爬扶梯。 徐岭等在扶梯边上,看见人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宁笙的手指被梯子上的木刺勾了一下,渗了两颗小血珠。 “给我找个创可贴。”宁笙说。 徐岭一通翻箱倒柜,最后在自己书包里找到一张,撕开包装。 宁笙五指修长的手悬在半空中,递过去,徐岭正要帮他贴,不知想到了什么,手忽然停住,后退一小步,只把创可贴递给了宁笙。 宁笙:“?” 宁笙用创可贴把指尖上的伤口裹好。 他贴得有些紧,指尖被勒出点温软的红。 宁笙:“好了。” “走。”徐岭说,“去试试我做的桂花糖。” “来了。”宁笙跟上。 桂花糖甜而不腻,一股清甜花香。 “明天再用它做糖糕,我们下午还能带点儿回学校。” 宁笙:“好。” 假期短暂,中秋一过,宁笙他们就得回学校了。 一大早,徐岭就在往背包里塞衣服。 “小铃铛。”宁笙在楼下问,“你看见我们的猪耳朵了吗?它不见了。” “我放冰箱了啊。”徐岭在楼上说。 宁笙:“冰箱里只有一份生的。” 这冰箱……变时光机了吗? “你再仔细看看。”徐岭说,“我来了。” 徐岭打开冰箱门,也愣了。 “你说,陆鹏他爸昨天是不是忘了给我们?”宁笙问。 徐岭:“很有可能。” 今天要返校,宁笙家的司机今天不在,徐岭后爸开了车,送他们四个人回学校。 车后盖打开,几个人的书包被扔了进去。 徐岭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徐岭后爸:“哟?” 徐岭:“我陪陪你。” 徐岭后爸:“?” “不错,让我跟公主坐一回。”陆鹏高兴地上了车,“公主身上总是香香的。” 宁笙:“好像是我那个沐浴露,回头给你一箱。” 陆鹏:“卧槽。” 李皓月跟平时一样,搬着本厚厚的数学书在看,偶尔掐个手指心算,看起来比镇口的算命大师专业。 稍稍远离了心跳失序的根源,徐岭暂时安心了,扣好安全带闭目养神。 是时候找点修身养性的事情做做了,要把一些不正经的想法给压下去。 车刚出了镇口,徐岭睁开了眼睛。 “陆鹏你别老挤他。”徐岭说。 “哦,好。”陆鹏往车门边上坐了坐。 过了会儿,徐岭又睁眼。 “陆鹏你耳机声音小一点。”徐岭说。 “哦,好。”陆鹏调了耳机。 又过了会儿,徐岭:“陆鹏……” “我要不下车跑着去吧?”陆鹏诚恳地问。 徐岭:“……” “我俩换个位置。”徐岭说。 “你的陪伴,好短暂。”徐岭后爸嘲道,“都出不了青安镇。” 徐岭:“您开车就少说几句吧。” 徐岭后爸:“你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又不是用嘴开。” 这趟回学校,宁笙把徐岭的小提琴也给带上了。 大城市机会多,高中要是有什么活动,可以让徐岭来个表演露露脸,刷点魔王の成长史。 车程长而无聊,宁笙开了琴盒,给徐岭的小提琴调音。 他音感极好,调音很快,拨两下琴弦,就能比对着调好琴弦。 “好了,我试试。”宁笙在车内狭窄的环境里试了下琴,拉了个《蓝色多瑙河》。 破车内部忽然就高级了起来,连徐岭后爸都感觉手里的方向盘忽然就变成了红酒杯。 宁笙贴着创可贴的手指,按在琴弦上。 “音色还是差了点。”宁笙说,“少爷要给你换把名琴。” 宁笙把琴收好,习惯性地去找自己的银行卡。 宁笙:“啊……” 他被停卡了,现在没得那么多钱。 他有些懊恼地抿紧了唇。 生活水平骤降,真的很不适应。 他这副羞恼的样子,恰好落入了旁边人的眼中。 明明宁笙只是在为了不能一次刷掉几十万这种事情在困扰,徐岭却觉得他好可爱。 徐岭抬起手,想摸摸宁笙的头发,手刚抬起来,即将碰到宁笙温软的黑发时,徐岭犹豫了,手悬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 宁笙微微侧头,用脑袋轻轻撞了下他悬在半空中的手。 柔软的黑发从徐岭的指尖擦过。 “你在干什么?”宁笙说,“车内发言不用举手。” “哦。”徐岭放下手。 “没事。”徐岭说,“今晚又要睡架子床了有点惆怅。” “你在嘲讽我吗?”宁笙问。 最不想睡那个架子床的是他。 车停在学校门口,三个人背着包,一个人背着空气去了宿舍。 “哎,正好。”宿管叫住他们,“拿一下你们宿舍的值日表,等下过来交给我。” 宿管:“你们商量一下,排一下宿舍的卫生值日,每人管一星期。” 宿管:“好好商量哈,我看好几个宿舍都为了这个吵架了。” “我们不吵架的。”宁笙接过表,“我们就在这里填。” 整个10月,四个星期,宁笙用整齐工整的笔迹写了四个徐岭。 宿管:“?你们都叫徐岭?” 宁笙踮脚,学着平时徐岭流里流气的样子,搭着徐岭的肩膀,拍了拍徐岭的脸:“他一天不干活就浑身难受。” 柔软温暖的指尖点了点徐岭的脸。 徐岭:“……” 第47章 再给你一次机会 徐岭刚静下去没几秒的心,好像又被羽毛轻扫过。 “你们宿舍,就徐岭一个人扫?”宿管再次确认。 陆鹏举手:“我也扫。” 数学呆子:“我。” “那你们怎么不填?”宿管问。 李皓月:“我们牛马的名字不配出现在名单上。” 陆鹏:“嗯嗯!” 宿管:“……” 交完了值日表,几个人回了宿舍,给几天没住的宿舍通风。 “这个门往外开。”陆鹏说,“我老记不住,拉半天。” “那是你蠢。”宁笙说。 宿舍房间里,几个人把假期作业一样样翻出来,摆在课桌上,查漏补缺,互相帮助。 “嘿,我少写一张英语卷子。”陆鹏说,“公主来给我抄抄。” “租给你。”刚洗完澡的宁笙递试卷,“一分钟一根猪尾巴。” 陆鹏:“……” 陆鹏接过试卷,给试卷拍照,再火速递回去,再抄照片。 陆鹏得意:“我是不是变聪明了?” 宁笙:“谁在说话?这么大声?” 陆鹏:“……” “学校的作业越来越少了。”数学呆子感觉没写过瘾。 “你们写假期日记了吗?”李皓月问。 第九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逢假期,就要交日记。 美其名曰,有效监督学生的假期学习状况。 徐岭:“放假前就写掉了。” 陆鹏:“找上一届借了一份浅改日期。” 宁笙:“?” 宁笙冷笑。 “放假了还留作业就是恶心人。”宁笙说,“假期就是拿来玩的,为什么要监督我的学习状况。” 宁笙:“校长和老师怎么不写一个,让我们监督一下他们的假期工作状况。” 徐岭:“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你没写了。” 宁笙:“哼。” 宁笙动作极其迟缓地翻出个新买的本子,再翻开。 李皓月:“公主你本子上的品牌标志好大。” 李皓月:“到时候肯定先查你的。” 宁笙:“……” 有道理。 他换了个更贵,但没有奢侈品牌logo的,开了个学习直播—— [咦,今天是小少爷播啊,这两千块的笔是认真的吗?] [小数学家不在呢?] [手腕好细,手好漂亮,让我摸摸。流口水.jpg] [写什么?日记吗?] [日记吧,就是十分钟过去了,就写了“今天”两个字,是打算空着给我们想象少爷的日常吗?] [啧,他把声音关了,真小气。] [生气了,我要用区区50块的打赏侮辱少爷。] 宁笙是真不想写这个日记。 他决定明早直接去罚站。 他掐了直播的声音,打算喝杯温水就关掉直播休息。 刚起身,他就闻到了茶叶的清香。 徐岭敞着长腿,坐在椅子上,捧着杯热气袅袅的绿茶,正安静祥和地发呆。 宁笙:“?”为什么你这么舒服? “你在干什么?”宁笙问。 “下下火。”徐岭说。 清心静气,清除杂念,少想些有的没的。 “光喝茶是不够的。”宁笙说。 徐岭:“你还有什么妙招?” 宁笙:“助人为乐,修身养性。” 徐岭:“……” “我才不帮你写作业。”徐岭咧嘴笑,“都高中了还不记得写作业,我不帮你了。” “你爱帮不帮。”宁笙端着杯子倒水去了。 徐岭:“宿舍里有水!” 宁笙听都没听,直接出了宿舍。 “嘿,你惹公主生气了。”陆鹏幸灾乐祸。 “我惹得起。”徐岭说。 陆鹏:“那你别老盯着门看啊。” 大概五分钟后,宁笙提着他的空水杯回来了,停在了徐岭背后:“我要打你了。” 徐岭:“打。” 宁笙从校服口袋里翻出了几块巧克力,都是徐岭小时候喜欢的。 宁笙:“用糖衣炮弹打你。” “你帮我写吧。”宁笙撑着桌子,坐在徐岭的书桌上,伸手拍了拍徐岭的脑袋,“你不是很会编瞎话吗?” 徐岭:“不。” 徐岭:“草,别踩我。” 徐岭:“嗷。” 几分钟后,宁笙开着没关的学习直播间画面中,徐岭坐了下来。 [?又换人?] [虽然没看到脸,但是感觉好帅。] [现在的男高中生条件都这么优越了吗?] [只有我发现他在帮少爷写作业吗?!] 宁笙刚刚忘了接水,现在干脆征用了徐岭泡的绿茶。 “你这茶,比我的命都苦。”宁笙说。 “你这命不苦。”徐岭话接一半,似乎想起了什么,声音低了下去。 小时候的宁宁,真挺可怜的。 只是那股子冷淡和尖酸的劲儿,以及那张凌驾于绝大多数人的脸,让人很容易忘记这个事实。 宁笙把徐岭的下火茶喝掉了一大半,偶尔伸手喂徐岭几块巧克力饼干。 徐岭编作文是真的快,还会仿他的字迹,没过多久,宁笙的作业就竣工了。 “还有一半。”宁笙递出杯子,“还下火吗?” “不下了。”徐岭说,“火上浇油了。” 宁笙:“?” 男高中生的脑袋天马行空,最近总爱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你这直播我给你关了?”徐岭问。 宁笙:“关了吧。” 他坐回自己的书桌前,检查作业。 很不错,在日记里,徐岭把他塑造成了一个每天都在学习的好学生。 “你真厉害。”宁笙收起作业本。 徐岭有点飘,摇摇晃晃地爬上了自己的上铺。 膝盖往上的腿侧,刚刚被宁笙踢开拖鞋踩了一下,到现在还留着未曾散去的热感。 他仰躺在床上,感觉不是滋味,躺得也不舒服。 “徐狗。”陆鹏小心说,“我的床舒服吗?” 徐岭:“……” 徐岭:“你床单直接铺床板的吗?” 然后第二天课间,他俩还有李皓月就都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22号下午五点。”班主任说,“李皓月写的你们三个在集市卖货,徐岭写的你们三个在看纪录片,宁笙写的你们三个在写数学题。” 班主任:“批你们作业跟玩剧本杀一样烧脑。” 宁笙:“……” 因为这仨的嘴巴都很严,不愿意互相指认,真假难辨,班主任没办法,只好让三个人都在办公室罚站了。 “最后都得罚站。”宁笙说,“早知道不写了。” 徐岭:“说得好像你动手写了似的?” “早知道不踩你了。”宁笙说,“怪累的。” 徐岭沉默。 “怎么,那对你来说是奖励吗?”李皓月问。 “我早就说了,你的思想能不能单纯一点!”徐岭怒道。 李皓月:“我们学神心思缜密。” “你们罚站能不能安静一点!”班主任说,“我还在这儿呢。” 宁笙很有礼貌:“那我们等您出去了再聊。” 大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陆鹏进来找体育老师。 “你这个条件,转体育生确实不错。”老师说,“你初中的体育成绩还有记录吗?我想看看。” 陆鹏:“初中啊,不一定……” “有。”旁边一个声音说。 宁笙拍了下李皓月,数学呆子张口吐出了一串数字。 “还不错。”老师说,“你写个申请表,我给你往上递。” “谢谢老师。”陆鹏说,“你们怎么在这儿?” 陆鹏也站了过来。 “回去吧,都回去吧。”宁笙他们班班主任摆手,“挡我空调风了。” 四个人秒撤。 “你怎么想起来,要转体育生的?”回班级的走廊上,宁笙问陆鹏。 “我没想起来。”陆鹏挠挠头发,“是徐狗跟我说的。” 宁笙:“唔……” 确实。 小的时候,陆鹏比较圆润,但自打初三那阵子被他们三个逼着学习之后,陆鹏改头换面,体脂率下去了,人高,小帅,肌肉结实,确实是体育生的好苗子。 他睨了眼徐岭,这玩意儿成天咋咋呼呼野得没边,看起来不靠谱,但在大事上心思还很细。 是我教得好,宁笙嘴角微弯。 然后他看见了玻璃窗户里映出的四个人,真情实感地难过了。 宁笙生气地走了。 陆鹏紧张死了:“怎么了?我不该转体育生吗?” “不是。”徐岭头疼地说,“他觉得自己没我们高。” “公主不矮啊。”李皓月说,“就是我们青安镇本地的都比较高。” 陆鹏:“徐狗去哄。” 徐岭:“我就不去,给他惯的。” 陆鹏:“有种你今天都别去。” 徐岭:“没种,我晚点就去。” 傍晚的教室里,只有宁笙和李皓月两个人,在打手机游戏。 “你有没有发现,徐狗最近很喜欢单独行动?”宁笙戳手机,“治疗一下。” “发现了,他又打篮球去了。”李皓月狂戳辅助技能,“救不动了,队友太菜,掉星了。” 宁笙:“随便,我登的徐狗的号。” 打游戏不好玩,宁笙无聊地趴回了桌子上。 “我去个竞赛培训。”李皓月说。 宁笙:“晚上有老师讲课?” 李皓月:“我讲课。” 宁笙:“……”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宁笙一个人,教室里的风扇没精打采地转着,有些吵闹。 过了会儿,有人来了,他以为是徐岭,睁开了眼睛。 这次来的是白明同学。 宁笙:“怎么是你?” “晚上有个音乐会,你想不想去听?”白明问。 宁笙:“音乐会?” 白明报了个小提琴乐手的名字。 宁笙有点动心,这个是他一直想听的。 反正徐岭这几天也不爱搭理他,他好久都没听音乐会了。 宁笙:“勉强可以去。” 学校门口停着白明家的宾利,司机拉开车门,请他们上车。 昂贵的车驶过繁华的城市,停在富丽堂皇的音乐厅门前。 音乐会即将开场,检票大厅里,满是各种打扮整齐精致的人士。 过来这边的,还有白明的几个少爷朋友。 “这是宁笙。”白明给他们介绍,“宁总的大儿子。” “哇,我家跟你家合作过哎。”其中一人说。 这种名与利的社交场从来都绕不开少年人。 这是宁笙原本应该存在的地方,聚集的是他的同类。 但宁笙莫名地感觉,无比地无聊。 “这周末有场马术比赛,一起去看吗?”有人小心翼翼地邀请他。 宁笙:“没兴趣。” 他宁愿去青安镇抓猪。 “有个香料展,去看吗?”又有人问。 宁笙:“不。” 那还不如跟徐岭去游泳。 徐岭,都怪徐岭最近总是单独行动,他才会来听这么无聊的音乐会。 学校里,在洗衣房洗完球衣的徐岭,端着洗衣盆回了宿舍。 心不乱了,人就平和了,心宁静得像湖面。 心态稳了。 “宁宁今晚去哪里了?”他问。 正练俯卧撑的陆鹏:“不……知道。” 徐岭:“?” 徐岭:“他自己出去的?” 常年看在眼皮底下的人,忽然跑没影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心态炸了。 [岭]:人呢? [宁]:非洲大草原。 [岭]:…… [岭]:快12点了,该回来了。 [宁]:你还记得有我这个人啊。 [岭]:夜不归宿,明早罚站。 [宁]:你管我。 [宁]:缠着我不让我跟别人玩的是你,抛下我自己去找别人寻欢作乐的也是你。 [岭]:我就是打个球…… [宁]:徐大山!全世界的理都在你嘴上,就你能说。 [岭]:…… [宁]:再惹我一次就绝交了。 [岭]:好的!在哪里,我去找你! 徐岭站起来,拧宿舍的开门把手推门就要就往门外冲。 宁笙:“呜。” 站在门口发消息的宁笙被门板拍了,捂着脑袋坐在地上。 作者有话说: #徐狗 打老婆# 第48章 哄你不丢人 陆鹏都看呆了,俯卧撑撑一半直接硬着陆了。 “你打我?”宁笙坐在地上,捂脑袋,难以置信,“徐岭,你竟然还敢打我。” 徐岭:“……不是我动的手。” “你的手确实动了。”宿舍里,陆鹏幽幽地说,“你嗖地一下冲过去推门,哐地一下撞到了公主。” “我说绝交,是预警,不是预告!”宁笙欲哭无泪。 就……还挺疼的,脑袋疼,屁股疼,心态也疼。 “我白天都说了这个门往外开要注意。”陆鹏说,“徐狗还说我蠢。” 徐岭:“那句好像不是我说的。” 徐岭:“我也没想到他刚好贴门外啊,刚刚还说在非洲大草原。” “你们……”宁笙说,“连扶我的打算都没有吗!” 徐岭:“……” “对不起。”徐岭俯身扶人,“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宿管听见动静,出来溜达一圈。 “我都说了。”宿管语重心长,“宿舍值日要好好安排,看,打架了吧。” 宁笙:“……” “是误伤,误伤。”徐岭强调。 “我上一次受这么重的伤,还是在我小姑的剧组。”宁笙趴在徐岭的背上嘀嘀咕咕。 “你为什么不进来发消息,站在门口做什么?”徐岭加快脚步。 宁笙:“你在在谴责受害者吗?” 徐岭:“我闭嘴。” 数学呆子临时充当了学校数竞小组的老师,给同好讲了一晚上的数学题,整个人精神抖擞,这会儿正和隔壁班的数学课代表一起抱着书往宿舍走。 夜路很暗,隔壁班同学指着路边的小树林:“那几个人在干什么?” 林间小路正有三个人飞蹿。 1号背着2号,3号提着手电筒照路。 2号的脑袋撞到了垂下来的矮树枝:“啊!” 3号:“卧槽!” 隔壁班同学:“……” 李皓月:“……” 林间小路有四个人在飞蹿。 “宁宁,你还好吗?”李皓月追上去问宁笙。 “我觉得他可能是想弄死我。”宁笙说。 徐岭:“……” 陆鹏:“要不我背吧,徐狗太高了。” “你俩也差不多,要不我来吧。”数学呆子说。 “不,让他背,不能便宜他。”宁笙说。 从林间小路去校医院,是最近的。 两分钟后,四个人跑到了。 这比他们初中的校医院宽敞专业多了。 “门拍的?”校医顿了顿,“拍了两次吗?” 徐岭的目光往天花板飘。 “还好还好,有点轻微红肿。”校医摘了宁笙头发上的两片树叶,“有没有头晕?” 宁笙摇头。 “我给你消消毒擦点药。”校医说,“你手心摔破了,我给你包扎一下。” 校医:“还有哪里疼吗?” 宁笙屁股最疼,但他说没了。 微凉的药水从手心擦过,带来的刺痛让宁笙微微皱了皱眉。 小时候吃过太多的苦,又被外婆娇生惯养过,他向来怕疼又怕苦,不喜欢这些药水的味道。 徐岭等着劈头盖脸地找顿打,结果侧目就看见宁笙往前伸着手,由着医生处理。 少年垂着头,黑发乖顺,额头上贴着两个白色的小创可贴,长睫毛掩映着眸光,目光有些空,浅色的唇微张着,颓然的样子竟然比平时还多了几分靡丽的艳色。 徐岭的心口骤然缩了缩。 宁笙闲着的手抓着手机悬起来,对着自己一张自拍,发给了他爸。 [爸]:! [宁]:我,可怜,卡。 [爸]:马上恢复。 [宁]:√ 徐岭:“……” “另一只手。”校医说。 宁笙伸手,狠狠瞥了眼徐岭。 包扎结束,三个人手脚麻利地帮校医收拾了屋子,背起宁笙火速撤离。 “还疼吗?”陆鹏问。 宁笙:“疼。” “你晚上去哪里玩了啊?”陆鹏又问。 “跟我们班白明去听音乐会了。”宁笙说。 陆鹏:“这么高级,我们土狗都没去过。” “那边是实验室。”李皓月站在路口,“徐岭你走错了。” 陆鹏:“你想拿公主做实验吗?” 徐岭:“……” 徐岭:“不好意思。” “你们宿舍还挺团结。”宿管看着四个人一起回来。 “我们同一个幼儿园呢。”陆鹏骄傲地说,“小时候一起上厕所的那种。” “宿管都快睡着了。”李皓月说,“他还拉着人家聊。” 徐岭:“他脑袋被门挤了吧。” 徐岭:“……” 徐岭:“不好意思。” “你吃地雷长大的吗,一踩一个准?”数学呆子都看不下去了。 “宁宁。”徐岭推门,把人放床上坐下,“我不是故意的。” 宁笙指了指脑袋上地创可贴:“你还想故意?” 徐岭:“……” “你自己翻翻聊天记录吧。”宁笙说。 徐岭翻了。 宁笙说再惹就绝交。 “反正你也不想搭理我,正合你意。”宁笙说。 徐岭:“我没不想搭理你。” “坐车不和我同一排,作业也不帮我写,跟陆鹏说不能惯着我。”宁笙列举,“那你高兴就好。” “你的嘴是筛子吗?”徐岭问陆鹏。 “嘿嘿。”陆鹏憨笑。 “那你和白明他们一起出去玩,是因为我不在吗?”徐岭问。 “是因为少爷想玩。”宁笙冷冷地说。 徐岭:“交响乐有什么意思,一群人罚坐。” “土狗当然没意思。”宁笙说。 徐岭:“……” 完了,真生气了。 “睡觉。”宁笙说,“少爷下周就搬出去。” 宿舍的灯关了。 平躺着的徐岭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别再晃床了。”宁笙说,“你想吵死我了。” 徐岭躺得很平,不动了。 [三个金太阳重新偷偷升起](3) [AAA优质猪仔批发]:不要欺负宁宁嘛。 [岭]:我真没。 [AAA优质猪仔批发]:公主就是嘴硬心软,他跟你说夜不归宿,其实就站在宿舍门口。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就是,宁宁今天都没扇你,他真伤心了。 [岭]:……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我明天教他几道数竞题让他开心一下。 [岭]:你别浇油,我想想怎么办。 清晨,徐岭起了个大早,去食堂买了早餐。 徐岭回来的时候,宁笙刚起床洗漱完,正叼着片面包,心不在焉地在套校服。 他的目光停在朋友圈动态上,校服只套了一只袖子,另一只手在空气里划拉着找袖子,半天没找对地方。 徐岭走过去,帮他拎了下校服。 宁笙愣了愣,没说话,慢吞吞地穿好另一只袖子。 徐岭往宁笙的手机屏幕上扫了一眼。 徐岭:“……” 宁笙还加了他们班白明。 白明发的动态刚好就是昨晚去音乐会的那帮小少爷们的合照。 徐岭捏着宁笙校服袖口的手紧了紧,像是生吞了个柠檬,灵魂都要酸皱了。 “你挡我阳光了。”宁笙说,“走开。” 徐岭:“……” 徐岭:“吃早饭吗,我给你买了。” 宁笙:“不吃。” 宁笙:“我要用你的错误惩罚自己。” 宁笙这一天都没搭理徐岭,连班主任都觉得稀奇。 “你脸和手怎么了?”刚放学,班主任问。 “不小心……磕到了。”宁笙说。 班主任:“脸着地吗?” “那要小心啊。”班主任说,“你俩不是经常一起吗,你不看路,徐岭还不看路吗?” 宁笙:“哼。” 徐岭:“谢谢老师关心。” 徐岭:“老师不聊了,再聊宁笙跑远了。” 宁笙在楼梯口碰上了陆鹏,跟陆鹏还有数学呆子去了操场。 “这样拍。”陆鹏教他玩篮球,“然后这个角度投,有技巧地用力。” 宁笙学会了。 “你还不理徐狗吗宁宁?”陆鹏问。 宁笙手里的球落在地上。 “我没有不理他。”宁笙说,“是他不理我,他长大了,嫌弃我这坏脾气了。” 宁笙:“我比他大,我从来都是让着他的。” “让什么啊?”陆鹏说,“我跟徐狗都比你大好几个月呢。” 宁笙:“我……我心眼比他大。” 陆鹏:“额……” 数学呆子远远地冲陆鹏比了个“嘘”的手势,陆鹏用力把“你心眼最小”这句话给憋回去了。 徐岭叼着根狗尾巴草,靠坐在看台上,目光钉在球场上。 陆鹏这阵子长势惊人,又高又结实,他手把手教宁笙玩球,站得近了点,越发衬得旁边玩球的宁笙清秀单薄。 徐岭烦躁地叹了口气。 他好像弄错了一件事。 他竟然妄图用拉开距离来克制动荡的心绪。 错不在宁笙,心旌摇动的是他自己。 “累了。”宁笙把球扔给陆鹏,“我不想玩了。” 他走到操场边的水池旁,把手洗干净。 一只手伸过来,抓着他手腕,让他避开了一道水流。 “你这个伤口,不要碰水比较好。”徐岭说。 “你这个爪子,不要碰我比较好。”宁笙说。 “去食堂还是去宿舍?”徐岭追着宁笙走,“一起啊。” 徐岭:“我妈给我发了徐有财和佩琪的近照,你要看吗?” 徐岭:“你打我啊,抽我啊,你说句话啊!” 陆鹏:“……” 李皓月:“我感到有点丢人。” 陆鹏:“是有一点。” 宿舍区,宿管和班主任老师低声讨论。 “……就是这样,我还是担心他们宿舍搞校园霸凌。”宿管超小声,“他们三个会不会欺负宁笙?” 班主任老师:“按说不会啊,他们好像是一起长大的。” 走廊那边吵吵嚷嚷地过来两个人。 徐岭拎着宁笙的领口就往墙边抡,还捏宁笙的脸,逼着人笑,把宁笙的脸颊都给捏红了。 班主任老师:“!!!” 班主任老师:“别,徐……” 徐岭终于挨了一下,高兴地把宁笙抱起来,转了半圈。 作者有话说: 殴打(×),讨打(√) 这就好比,一只大狗狗扑向你,会撞倒你,挠伤你,但毫无疑问,狗狗爱你。(*ω< ) 第49章 娇气 “你疯了吗?”宁笙被抱得双脚离地,“快放开我。” 悬空感和失控感让他只能紧紧地攥住徐岭的衣领。 “谁让他这么道歉的?”后面跟着的李皓月问陆鹏。 “他原创的。”陆鹏说,“公主不是小时候的公主,而且上次他俩吵架公主先道歉的,徐狗有恃无恐。” “没事。”不远处,班主任给宿管说,“没见过霸凌是让别人打自己的。” “也是哦。”宿管说。 “啊!别揪我耳朵!!”徐岭惨叫,“我错了!” 班主任:“……” 宁笙挣开,冲进宿舍,往书包里塞了两件衣服一张卡,拉了两次门没拉开,气急败坏踹了门一脚,改成推,出去了。 “你干什么去?”徐岭吼。 宁笙:“买房。” 徐岭:“……” “买房干嘛?宿舍多好,有人情味。”徐岭抬手精准抓人。 “一股狗味。”宁笙踩了徐岭一脚,“住不下去。” 宁笙挣脱开,往宿舍区外走。 “活该。”李皓月说,“都说了不要欺负他。” 陆鹏:“你还掐他脸。” “我看他老噘嘴,我想逗他。”徐岭说。 “我要是掐你脸你什么反应?”陆鹏问。 徐岭:“我把你打成佩琪,送去跟佩琪抢饭。” “对啊,宁宁已经很温柔了。”陆鹏说。 今天不是周五,寄宿生没有走读证出不了学校。 宁笙站在学校大门口好绝望。 但是回宿舍又很没面子。 宁笙绕开门卫室,站在学校的墙边。 这个高度的话,徐岭是教过他的,很好爬。 宁笙搬了五块砖,搬第六块时,一抬头,墙上坐着三个人,都冲他伸手。 “来。”徐岭笑。 宁笙给徐岭递了块砖,还用徐岭的衣袖擦了擦手。 他抓住陆鹏的手,借力攀上去了。 徐岭:“……” 他们班教室里,数学老师占用晚自习讲题。 “累了,我喝口水。”老师说,“这题我们请本次考试的第一名来讲。” “老师,第一名逃课了。”讲台下有学生说。 老师眼皮一跳:“第二名讲。” “老师,第二名也逃课了。”讲台下的学生又说。 老师眉头一皱:“第三名讲。” “老师,第三名也逃课了。”讲台下的学生还说。 数学老师怒了。 “你们班怎么回事!”老师怒道,“一个两个的全逃课,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 “说明不上您的课就能考前三。”台下有人说。 全班哄笑。 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我来讲吧。” 宁笙在市区的街道上乱逛,背后跟着三个吵闹的人。 “徐狗老瞪我。”陆鹏说。 李皓月:“你瞪回去。” “不行我单眼皮,瞪不开。”陆鹏说。 “九中的男高中生真好看啊。”路人嘀嘀咕咕。 “是真不错。”另一人说。 “这个点不上晚自习吗?”又有人说,“怎么不好好学习。” 宁笙脚步一顿。 对哦,他自己逃就逃了,怎么还带了仨。 可别把徐岭养废了。 “你们回去上课。”宁笙说。 “现在回去指定罚站,也没课上。”徐岭展开手臂,搭他肩膀上,“出都出来了,我们去玩。” 宁笙偏开目光,不看徐岭。 “我不去。”宁笙说。 “你能跟白明他们出去玩,不跟我们吗?”徐岭问,“陆鹏都要过生日了。” “我生日是下个月。”陆鹏说。 徐岭:“你早点出生。” “去哪里玩?”宁笙冷冷地问。 半小时后,市区边边的山脚下。 “你们疯了。”宁笙确切地说。 宁笙转头就跑,被徐岭揽着腰拉回来。 “我们青安镇有这么一句话。”徐岭说,“没有什么不痛快是爬一次山治愈不了的。” “你们在青安镇没爬够吗!”宁笙崩溃地问。 “这是什么山?”宁笙问。 徐岭:“青岭。” 宁笙踮起脚,往徐岭背上跳,被徐岭捞住背好。 “我爬‘徐岭‘,爬完了。”宁笙说,“快点回去,我屁股疼。” “昨天摔的吗?”徐岭问。 宁笙:“你说呢!” 徐岭背着宁笙,沿着小路走向灯火处。 “本来想带你看看日出的。”徐岭说,“送你个真正的金太阳。” 宁笙不耐烦:“我已经有了。” “那去吃烤肉吧。”徐岭说,“改善一下伙食。” 山脚下的灯火处,是最近市区大火的网红烤肉店。 “让本猪王来品品城里的猪是不是更香。”陆鹏说。 徐岭负责烤,剩下的人吃,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怎么样?”老板比较热情,“几位小同学,我们家的猪肉好吃吗?” “挺好的。”宁笙说,“就是吃了会思乡。” 徐岭:“噗。” 几个人出来的时候还在笑。 “还得是我家的猪。”陆鹏骄傲地说。 “九点了。”徐岭提醒,“回学校吗?” 宁笙脚步顿住。 徐岭这会儿的态度又文明又好,他已经不怎么生气了。 但是大动干戈地跑出来,就吃一顿烤肉就回去,好像很没有面子。 “你别急。”徐岭说,“我来给你想个台阶下。” 宁笙:“???” 宁笙:“你心里话能只在心里说吗?” 徐岭:“下次一定。” “陆鹏明天放学有个体育生选拔测验。”徐岭说,“回去吧,明天我们一起去看。” 宁笙:“行吧。” 宁笙:“是少爷让着你。” 宁笙回了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他总觉得自己的衣服上沾了烤肉的味道。 他站在淋浴下,卫生间的水流哗哗地落,他想起了什么,把卫生间的门拉开了一条小缝。 “徐狗。”宁笙说,“帮我拿一下内裤。” 徐岭正在折纸,闻言立马放下,去翻宁笙的衣柜。 卫生间的门推开,徐岭闯进了水雾中,转身关上门。 “你给我就好了。”宁笙说。 “我看看你伤哪儿了。”徐岭手上拿着跌打损伤专用的气雾剂,“陆鹏新买的,还没用呢。” 以前,洗车店连淋浴都没有的时候,他俩就爱泡一起洗澡,宁笙早习惯了,所以也没觉得不自在。 他关掉热水,转过去,微微侧过头,指尖点着后腰往下屁股上的一小片淤青,狠狠地瞪了徐岭一眼。 “你还笑。”宁笙气死了。 “我很严肃的,我这是天生微笑唇。”徐岭说。 宁笙:“……” “你洗完了吗?”徐岭问,“你站好,我给你擦点药。” “嗯。”宁笙拿毛巾擦干身上的水。 “有点凉啊,你别动。”徐岭拧开气雾剂,一手扶着宁笙的腰,一手按开关。 冰凉的气雾喷出,接触到温热的皮肤,宁笙被冰得颤了颤,后腰微微塌陷,当场就要躲。 宁笙:“啊……太凉了!” “马上好马上好。”徐岭一阵乱按,掐着宁笙的腰没让躲,“这个药好使的,明天就好了。” 宁笙:“徐大山!” 药草的香味盖过了沐浴露的香气,宁笙奶白色的细腻皮肤上附着了一层微小的水雾。 “好了好了。”徐岭松开手,把小药瓶收拾好。 药水已经没那么冰了,宁笙从架子上取下宽大的睡衣,先套上了。 睡衣的下摆堪堪包裹住水雾弥散的弧度,徐岭轻扫一眼,仿佛瞧见对方的腰间留了很淡的指印。 娇气。 他在心里评价。 明明5岁开始,宁笙就待在青安镇了,大家吹着一样的风,晒着一样的阳光。 但宁笙始终还是像个易碎的漂亮瓷娃娃,碰不得伤不得。 “我下次不会再弄伤你了。”徐岭忽然说。 宁笙掀着眼皮瞧了人一眼:“哼。” 宁笙把嘴巴抿得平直,转过头,用侧脸对着徐岭:“也不全怪你。” 宁笙捏着手指比划:“有这么一点点算我的责任。” “我以后也不会不搭理你。”徐岭说,“我要是离你远了,你叫不到我,你就打我。” “少爷才不会天天打你。”宁笙说,“手很疼的。” 宁笙:“啊!不要抱我,我还没穿裤子!” “你出去吧。”徐岭说,“我来洗澡。” 宁笙哦了声,抱着换掉的衣服出去了。 书桌上,放着几个宁笙没见过的小玩具。 “什么东西?”宁笙问。 “公主没见过吗?”陆鹏说,“陀螺啊。” 陆鹏:“这个电动的,这个手动的,还有这种的拿鞭子抽的。” 陆鹏:“你会玩吗,我小时候玩过,我给你示范一下。” “你要是不会抽你就想想这是徐狗。”李皓月说。 宁笙:“哇!” 宁笙:“这不好吧。” 宁笙:“它会坏吗?” 李皓月:“……” “徐狗送对了,嘿嘿。”陆鹏笑着说,“数学呆子说,越是土的东西你越喜欢。” 李皓月把一本语文书砸到了陆鹏的头上。 陆鹏:“嗷。” “你骂我。”宁笙抓起书,扬手就砸数学呆子。 数学呆子往下一蹲,洗完澡的徐岭正好推门进来,一本书砸在了脑袋上。 徐岭:“……” 徐岭:“艹,我看到星星了。” “你没事吧。”宁笙低头背着手站在徐岭桌边,不看徐岭。 “没事,不要紧。”徐岭一边揉脑袋一边翻抽屉,“我来跟你贴个同款创可贴。” 第50章 听话 “近日,市第九中学生间忽然兴起一股创可贴贴脑门的潮流,起因是该校颜值top的几个学生带头贴,被夸好看,引发跟风……” 班主任手机里播放的短视频如是说。 班主任的目光,从屏幕里的徐岭,盯到眼前的徐岭。 “你们宿舍,周五得念个检讨。”班主任幽幽地说。 “因为时尚吗?”徐岭问。 班主任:“因为逃课。” 徐岭:“就这一点吗,检讨都写不满一张纸。” 班主任:“那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写。” “我能帮宁宁检讨吗?”徐岭问。 班主任:“……” 班主任:“不能,你们四个都得去。” “没问题。”徐岭乐呵呵地走了。 徐岭把这个消息带回了教室。 “我为什么要为我的青春检讨。”宁笙冷冷地说,“逃课怎么了,这些课一个不上我照样能考第一。” 徐岭:“能,但得找个机会把李学神刀了。” “把嘴闭上,这检讨我写。”徐岭说。 趴在桌上的宁笙懒懒地扫了他一眼。 “走了,我们去看陆鹏测验。”徐岭一把将人拉起来。 操场上,一大群学生正在排队。 徐岭在看台上找了三个座位。 “数呆去厕所了,我拿外套给他占个座位。”徐岭说着就要脱校服。 “用这个,这个晦气。”宁笙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数学呆子的满分试卷,展开铺好。 “你竟然随身带他的试卷?”徐岭问。 “隔壁班学委让我给他的。”宁笙说。 徐岭:“你什么时候又认识了隔壁班的学委?” 宁笙把书包砸到了徐岭的头上。 徐岭:“这个甜瓜牛奶给你喝。” “你的人话是要手动砸才能出来吗?”宁笙接过牛奶。 “我再去给你买个肉松面包。”徐岭起身,“你看着这两个位置。” 宁笙摆摆手,示意听见了快滚。 操场上,测试即将开始,每个填报体育生的学生,都在做简单的自我介绍。 看台上,位置还挺紧张。 “我可以坐这儿吗?”有人指着宁笙旁边的座位。 “有人了。”宁笙说。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问。 宁笙想了想,把外婆给自己的金镯子取了,放在旁边的座位上。 对方:“……” “我叫陆鹏!”台下的陆鹏开始给老师自我介绍,“我来自青安镇,身高185cm,体重……” 陆鹏大概是紧张,袜子穿了一只白一只黑,宁笙正要开录像帮他录一段黑历史,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怪笑。 “青安镇?这是什么破地方?” 宁笙回头,是个不认识的男生。 “离市区挺远的小破镇子,那边都是农村,开车过来得两个多小时。”旁边一人说,“小地方出来的,肯定争不过我们钱哥的,放心。” “你知道小破镇子盛产什么吗?”宁笙冷不丁地回头问。 他眉眼冷而漂亮,性子高傲,在学校有名但很少有人能和他搭上话,所以他乍一开口,后面俩男生都有点惊讶。 “盛产土鳖呗。”男生说,“袜子都穿不对。” 他的朋友跟着哄笑。 青安镇的土特产是小宁的巴掌。 宁笙心说。 徐狗就是吃这个长大的,给你们这些外地人尝尝鲜。 他刚抬手,余光就瞄到了抛着一袋肉松面包走过来的徐岭。 宁笙:“嗯……” 算了。 不能随便打人,会被找茬的小魔王打手心,挺疼的,还丢人。 “让一让让一让。”徐岭扯着嗓子,拨开人群挤进来,在宁笙身边一屁股坐下,“嗷……” 徐岭站起来,从座椅上拿了个椭圆的金镯子,把面包扔给宁笙。 宁笙:“你把我镯子坐扁了。” “我给你掰回去。”徐岭把玩着金镯子,“你刚刚怎么了?” “看看你走路为什么像龟。”宁笙说,“这么慢。” 徐岭:“?” 徐岭回头把后面两人都观察了一遍,暂时没看出异样。 “我来啦。”李皓月抱着一叠书挤过来,“这个题巨好,还限量。” 宁笙:“……” 操场上,发令枪响,陆鹏穿着一只一样的袜子飞奔出去。 “他可以吗?”宁笙莫名紧张。 “没问题。”李皓月抽空刷题,间接抬头,“我们青安镇的,体力都很好。” 徐岭:“对,巨好。” “你也很好吗?你小时候跟我一样弱鸡。”宁笙问李皓月,“你以前也不会爬树。” 数学呆子为了证明自己,随手抓了个金属掰弯还拧成麻花。 宁笙:“?” 宁笙:“那是我的镯子!” 徐岭:“我刚掰回来……” “金镯都被你们弄成金条了。”宁笙要被这两个气死了。 徐岭:“……” “我以后会很有钱的。”徐岭说,“你陪我长大,我就带你解封我的千亿家产,我给你好多好多金条。” “滚!”宁笙说,“徐大山你的脸皮比佩琪还厚。” 青安镇的小朋友,爬山游泳,上树闯祸样样精通,测验一开始,陆鹏一路冲在最前头。 后面两个男生大概是有朋友也在参加测验,吼加油吼得很大声,还踢了好几次宁笙的椅子。 宁笙微微蹙眉,有些不高兴。 徐岭把金镯子掰回了一个不太美丽的圆,一转头,宁笙微压着嘴角,垂着睫毛,目光冷淡又生无可恋,看上去很不高兴。 “凑合戴。”徐岭把平安镯给宁笙套回去,“手骨好细啊你。” 宁笙:“打你照样很疼。” “别再踢他的椅子了。”徐岭把手搭在宁笙肩上,回头说。 后面人一顿,动作停了。 陆鹏一圈跑完,保持第一冲过终点。 “很好。”宁笙扬手抛了瓶矿泉水下去,“没给少爷丢脸。” 陆鹏扬手接住。 “切。”后排人的朋友没跑赢陆鹏,落后一小步,后排男生加倍不爽,“穷山恶水出刁民,也就跑步厉害。” “一般般啦。”宁笙说,“陆鹏也就比猪跑得快点。” 徐岭:“……” “钱程!”后排人扬手给操场上的朋友抛水,“接住。” 矿泉水的瓶盖子压根没拧紧,当空洒出一道水弧,溅湿了宁笙的头发。 宁笙转头:“你!” “可以打。”徐岭说。 李皓月扔下试卷,砸出一本巨厚无比的书。 徐岭单手压着椅背翻过看台,掐着后排扔水男生的脖子,一把将人掼在地上。 这些城里的学生哪见过这种打架快准狠的阵势,当场愣住,被慢吞吞走上来的宁笙抬腿绊倒。 “还可以更利落一点。”徐岭点评。 宁笙一脚把徐岭绊倒。 “怎么回事!”操场上的体育老师看见了这边的动静,吼道,“打什么!” 老师问操场上这帮学生:“是你们谁的朋友,太不像话了!” 陆鹏一脸正气:“老师,这是……” “钱哥!”看台上传来宁笙的声音,“钱程!加油啊!他们说你坏话已经被我们干倒了,你一定要跑过那个傻大个。” 被打男生1:“……” 被打男生2:“……” 钱程:“老师我不认……” “跑得不怎么样,还闹事!”老师劈头盖脸地骂钱程,“说什么,你还想狡辩!” 陆鹏擦擦汗,登记了几个数据,感觉自己稳了,偷偷溜走,跟自己的小团伙汇合。 “离我远一点。”宁笙说,“你一身汗味。” 陆鹏:“呜。” “那会儿我走过来的时候,你是想扇他吗?”徐岭问宁笙。 宁笙:“哼。” 徐岭:“怎么没打?” “少爷不想……被打手心。”宁笙背靠着树,不怎么高兴地说。 晚风剪了阳光的一角,飘进了徐岭的心口。 灼得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前人柔软的黑发。 怎么会有人,像阳光一样,一碰到就让人觉得暖。 “我在的时候可以打。”徐岭说,“我那次不是怪你打人,是怕你打不过。” 宁笙:“哦。” “他欺负你,我帮你打跑他。”徐岭说。 晚自习时间,三个人又被叫去办公室了,办公室里坐着两个受伤的男生,还有他们怒气冲冲的家长,还有依旧很茫然的钱哥。 徐岭搬了张椅子,李皓月找了个坐垫铺好,宁笙坐下了。 “要多少?”宁笙拿卡。 班主任:“……” 班主任老师:“他们想和你的家长谈谈。” “ok。”宁笙说,“护照号报一下,我给你们订机票。” 外婆最近好像是在南极看企鹅。 “你好,我是年级第一。”李皓月跟对方家长握手,“我应该是我们三个中最成熟的那个,你可以跟我谈。” 这俩一个用钱侮辱人,一个用成绩侮辱人,对方家长转向了一直没开口的徐岭。 “你们怎么可以打人?”对方家长问。 徐岭:“你儿子让我们打的。” 徐岭:“他说我们穷山恶水出刁民,我们确实是刁民。” “你们写检讨吧。”班主任揉着眉心。 “挺好的。”宁笙招呼两人走了,“我们的检讨刚好缺点字数。” 班主任:“……” 陆鹏在走廊上等他们三个。 “咱们青安镇真的什么都没有吗?”陆鹏问。 宁笙:“我们有太阳。” 徐岭抓着宁笙的手,嘴角轻轻地牵了牵。 晚上,青安镇,洗车场。 徐岭妈妈刚帮忙洗完一辆车,就接了个视频电话。 徐岭:“妈。” 宁笙、陆鹏、数呆:“妈。” 徐岭妈妈把电话挂了。 徐岭后爸:“怎么了?” 徐岭妈妈:“有点怕,感觉没好事。” “没什么大事。”徐岭又打过来,“老师让我们四个叫家长了。” 徐岭:“经过我们一致投票,选了你。” 徐岭妈妈:“我该骄傲吗?” 徐岭妈妈:“我们互相帮助吧。” 徐岭:“说一不二,绝不推辞。” “石榴都熟了。”徐阿姨说。 徐岭:“回去帮忙吃?” 徐阿姨:“听我把话说完!” “今年的丰收节集市要开始了,镇上找不到合适的石榴花神扮演者。”徐阿姨说,“集市的人说前阵子见过你们,还送了你们徐有财,就……问我能不能借宁宁用用。” 徐阿姨:“那个小红裙子可好看了,你们这周放假回来,就……” 徐岭:“……” “报!徐狗!”陆鹏说,“公主刚才翻阳台跑了。” 第51章 小花神 “愣着干什么,去抓啊。”徐岭说。 陆鹏跟着翻出去。 “我穿行吗?我穿!”徐岭问。 徐岭:“妈你那个嫌弃的眼神都不遮掩的吗?” 徐岭妈妈:“你穿我怕明年镇上的石榴就卖不掉了。” 徐岭:“……” “小花神嘛,要漂亮。”徐岭妈妈说,“宁宁还没太长开,骨架小,镇上谁家孩子能有宁宁漂亮?” 徐岭:“你这话别当他面说,他最近天天跳起来摸门框要长高。” 徐岭妈妈:“就半个晚上就好了,到时候代表石榴花的小船你来划。” 徐岭妈妈:“花神脚不沾地,你负责抱。” 徐岭:“唔……” 徐岭:“我考虑一下。” 徐岭妈妈:“集市那边说了,如果你们答应,再送你们一头小黑猪。” 徐岭:“换个别的!不要猪了。” 徐岭绕操场溜达了半圈,在双杠那边找到了宁笙。 “去嘛公主。”陆鹏说,“丰收节集市只有收成好的年份才有,镇上好几年没开了,扮小花神会有很多吃的。” “我是没见过吃的吗?”宁笙坐在双杠上。 “自己上去的?”徐岭问。 陆鹏:“踩着我上去的。” 陆鹏:“你瞪我干什么?你也想被踩?” 徐岭抓着双杠,也攀上去坐了。 “闭嘴。”宁笙说。 徐岭:“……我还没开口。” “我是男孩子,我才不要扮什么石榴花神。”宁笙说。 “青安镇传说里没说花神是男是女呢。”陆鹏插嘴。 宁笙:“反正少爷不穿那个小红裙子。” “你们几个,这都几点了,还不回宿舍?”校长路过操场。 宁笙:“我们明早念检讨,可以把这事儿一起念了。” 校长:“……所以?” 宁笙:“我们再坐会儿。” 校长:“……” 徐阿姨信守承诺,第二天就来了第九中,见了宁笙和徐岭的班主任。 班主任原本以为,这几个孩子的家长也会特别难搞,没想到徐岭妈妈相当配合。 班主任:“孩子成绩很好,就是有点活泼过头。” 徐岭妈妈:“不好意思,我没教好。” 班主任:“他们最近逃课,还打了同学。” 徐岭妈妈:“不好意思,我没教好。” 班主任:“他们晚上不回宿舍,在操场游荡。” 徐岭妈妈:“不好意思,我没教好。” 徐岭妈妈:“我曾经被渣男欺骗,忙于生活,一个人带着个孩子……” 徐岭去办公室的时候,班主任和他妈妈正聊得热火朝天。 班主任抬头看他的目光里带着一抹深深的同情。 徐岭:“?” “事情我给你搞定了。”徐岭妈妈出办公室的时候说,“宁宁你搞定了吗?” 徐岭脑壳痛。 “你放心。”徐岭说,“我有的是办法。” 徐岭回宿舍的时候,陆鹏正教宁笙玩古早版小陀螺。 宁笙兴致不高,右手拿着抽陀螺的鞭子,左手手指上绕着一圈鞭绳,见着徐岭进来,只是微抬着下巴,撩了下目光。 徐岭的眼皮跳了跳,抓住桌上的凉水一饮而尽,再走两步,抓住宁笙的衣领。 “扮小花神。”徐岭说。 宁笙宁死不屈:“不。” “快答应。”徐岭说,“不然我就……” 徐岭:“跪下来求你。” 宁笙嘴角微弯:“你跪。” 徐岭冲过来,跪地上抱紧他的腰:“当花神!” 宁笙腰都要被撞断了:“徐岭!你这个……无赖!” 陆鹏:“……” “他说的办法就是这个吗?”李皓月问。 “放开我。”宁笙要气死了。 “当花神!”徐岭越抱越紧,抽空还能搭个话,“腰好细啊你。” “你是疯狗吗?”宁笙用鞭柄敲徐岭的头。 他腰侧敏感,被人碰一两下就觉得痒,想要躲开。 偏偏徐岭知道他这点,紧紧抱着他。 “我去还不行吗?”宁笙妥协,“放开!” 徐岭松手了。 徐岭给他递了一张照片。 宁笙:“这是什么?” 照片上,是个穿石榴花神裙子的小姑娘。 “你外婆。”徐岭说,“当年的石榴花神。” 宁笙:“哇。” 那时候的外婆真漂亮。 宁笙听外婆提过青安镇的特色丰收节,外婆说,每到丰收节,她就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这也是他们找你的原因之一。”徐岭说,“照片是集市收藏的,你外婆可能都没有,这张给你。” 宁笙:“哇……” “徐狗学会软硬兼施了。”围观的李皓月小声说,“公主其实挺好拿捏的。” 陆鹏:“徐哥厉害。” 两天后,青安镇的丰收节开始了。 下午,徐岭家,宁笙临时反悔了。 “丰收节赞助方,青安集市,徐记车行,陆氏肉铺,李家果园。”宁笙念着宣传单上的字,“你们竟然敢让少爷打工。” 徐岭安慰:“不是打工,是帮忙。” 宁笙:“就没有别的角色可以扮了吗?” “今年青安镇石榴和青椒大丰收。”陆鹏说,“除了石榴花神,还有个青椒菜神。” 宁笙:“?” 听起来好傻逼,还是石榴吧。 “宁宁去换个衣服。”徐阿姨说,“然后我给你化妆。” 宁笙:“……好。” 好像还可以。 这个裙子看起来挺正儿八经的,只露一点肩背,布料挺多,腰收得很紧,不规则的裙摆也长,几乎能垂到脚踝,除了颜色艳了点,没有他想得那么可怕。 宁笙去换了。 “徐狗,拉拉链。”他喊徐岭。 徐岭去了。 他一手握着少年的腰,一手拎拉链,少年雪白的后背藏在炽烈的红纱下,漂亮的背骨延伸向红纱深处。 徐岭的手颤了下,动作有些迟疑。 “好了吗?”宁笙不耐烦。 徐岭:“嗯。” 宁笙推门出去。 李皓月:“?” 陆鹏:“卧槽。” 宁笙:“?” 这衣服怎么凉飕飕的? 他低头。 宁笙:“嗯……” 就算是想设计出花瓣的感觉,这裙摆开叉也不用这么高吧,都露腿了。 宁笙:“少爷不干了。” “把人给我按住!”徐阿姨一声令下,三个人冲上去,把宁笙按在了座椅上。 “挺好看的。”陆鹏劝说,“是吧徐狗。” 徐岭:“嗯。” 我完了,我脸都丢干净了。 宁笙满脑袋都是这个。 徐阿姨还在s市的时候,干过几年的妆造,倒腾个石榴花神轻而易举。 宁笙被按着画了个淡妆,徐阿姨还给他弄了接发。 徐岭,陆鹏还有李皓月就一人搬了张凳子坐着看他。 风水轮流转,当初他按着这仨人去理发店染头发,现在轮到这仨折磨他了。 陆鹏拖着腮,忽然体会到了邻居妹妹玩洋娃娃的乐趣。 “马上就好。”徐阿姨拿了红石榴花头饰过来,“真好看,选对人了。” 宁笙感觉自己掉狼窝了,眼前这一个个的,眼睛都在冒绿光。 “好了好了。”徐阿姨接了个电话,急忙把一堆金饰推过来,“我得去趟集市,你们帮宁宁戴一下。” 宁笙:“我有鞋吗?” “没有鞋。”徐阿姨说,“等下徐狗……徐岭背你。” 宁笙:“……” 宁笙:“…………” “这个石榴你拿好,别摔了。”徐阿姨说,“这是咱们镇今年最大的石榴,很重要,晚上你就捧这个。” 宁笙:“好。” 这个任务倒是很简单。 好圆润的石榴,看起来还挺好吃。 徐阿姨撤了,宁笙背靠着椅子,捧着石榴,懒散坐着,把眼前每一个人都瞪了一遍。 “不许说出去!”宁笙说。 徐岭:“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李皓月也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很漂亮啊公主。”陆鹏说,“太卧槽了。” “这都是哪里的配饰啊。”徐岭翻着那一堆,“看都看不懂。” “手镯,脚镯,腰链……”李皓月看徐阿姨留下来的备注纸。 “公主自己有金镯子。”徐岭说,“手镯就不戴了吧。” “脚链子拿给我。”徐岭伸手。 李皓月拆了两个金链子过去,徐岭接住,在椅子边半跪下来。 “来我给你戴。”徐岭说。 宁笙睨了他一眼:“哼。” 宁笙坐在椅子上微微抬腿,高开叉的裙摆向后滑落。 宁笙:“……” 宁笙脸微红,双手捂住了裙摆,又羞又恼,抬眼还看见徐岭在笑他。 “滚。”宁笙踢了徐岭一脚。 徐岭:“……” 徐岭求饶:“别踢,别踢!” 徐岭:“我不笑了。” 他抓住那段雪白的脚踝,把金链子扣上去,耳朵有些红。 “花神,来合个影。”陆鹏开自拍。 宁笙若有所思。 “给我个剪刀。”宁笙说。 陆鹏去拿了。 “给我个床单。”宁笙说。 数呆去拿了。 “要这些干什么?”徐岭正帮他把腰链戴好,一点点贴着腰线收紧。 宁笙又踢了徐岭一脚。 他被加深了眼线,画了薄红色调的眼影,睨着看人的时候有些自己觉察不到的冷和艳。 徐岭耳朵更红了。 剪刀和床单来了,宁笙裁了三块布,一人一块。 “穿。”宁笙说,“不穿打死。” 徐岭:“……” 李皓月:“……” 陆鹏:“我想要徐狗那块,布比较大。” 听说家里有小花神,徐岭后爸先回了趟家。 院子的石桌边,三个只披床单的原始人在打牌。 “王炸。”陆鹏出牌,“这石榴真好吃。” 李皓月:“要不起,石榴不错。” 徐岭心不在焉:“嗯,好甜。” “宁宁呢?”徐岭后爸问。 徐岭:“在跟他外婆视频。” 他时不时地就望过去,心思不在牌上,输得一塌糊涂。 徐岭后爸:“……你们在吃什么?” 徐岭:“桌上放的石榴。” 徐岭:“……” 宁笙刚挂电话,回头。 “你们!把我的石榴吃了?”宁笙愤怒地问,“那是花神的石榴!!” 第52章 你很好看 “不、不能吃吗?”陆鹏愣住。 “这是丰收节的石榴!”徐岭怒道。 陆鹏:“凶什么,说得好像你没吃似的,你吃最多。” 李皓月:“反正我只吃了十九颗。” “……你们!”宁笙抬手一人敲一下。 徐阿姨特地说了,要保护好石榴。 “我不干了。”宁笙说。 “谁先拿起来的?”徐岭问。 李皓月:“好像是你。” 徐岭后爸乐不可支:“嘿……嘿嘿,你们完了。” “爸,你站着干什么,爸你渴了吗?”徐岭孝顺地揽着他后爸肩膀,空着的手抓了一把石榴,猛地塞他爸嘴里,“爸,这石榴是不是和我的孝心一样甜?” 徐岭后爸:“……” 宁笙:“别再吃了!!” 徐岭:“爸,你怎么也吃花神石榴了,妈不让吃的啊!” 徐岭后爸:“……” 一辆破车停在青安镇水果市场,车上跳下去一大三小四个人。 “买石榴?”水果店老板狂喜,“买几斤?” 徐岭后爸:“买一个。” 陆鹏翻出不久前和宁笙的合照,放大照片,找到桌上的石榴。 这是某石榴在人间的最后影像。 徐岭:“要一个跟照片上一模一样的石榴。” 老板:“……?” “你们图上这个石榴好大。”老板说,“我感觉只有丰收节的最佳石榴才有这个个头。” 老板:“你们这个不会就是……” 水果店前的四个人不见了。 几个人在水果市场溜达了一圈。 “我觉得不会太明显,等下回去了随便挑一个。”徐岭后爸说,“到时候你们是划小船去集市的,大家都在青安河岸上,大家都看小花神,谁盯着石榴看啊。” 搬着一箱石榴的徐岭点头:“有道理。” 几个人把手里搬着的石榴塞进了后备箱。 “宁宁。”徐岭推车门,而后一怔。 等的时间有些久,宁笙侧卧在后座上睡着了。 石榴花发饰绯红,艳而不俗,金色的流苏贴在少年的黑发间,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颊边,衬得他皮肤雪白,毫无瑕疵。 他闭着眼睛,长睫毛跟着呼吸的频率轻颤着,像蝶翼般柔软,唇珠饱满的嘴巴晕着薄红。 徐岭推门的动作停了半秒,心跳像是也漏了半拍,他迟疑着,怕惊了一场不知归属于谁的美梦。 然后被急着上车的陆鹏撞进了车里。 徐岭:“……艹” 宁笙骤然被惊醒:“你趴地上干什么?” 金属质地的脚链叮当作响,宁笙的脚尖踢了踢徐岭的腰。 宁笙:“吓得我都踢了你一脚。” 徐岭:“……” 徐岭:“两脚。” 宁笙坐直了身体,侧开点身子想让徐岭坐下,还未完全散开的倦意让他忘了裙摆离谱的事。 轻而薄的红色绢纱随着他踹人的动作落开,隐约露出一段修长白皙的腿。 徐岭坐好,伸手替宁笙拢了下裙摆。 宁笙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裙摆的麻烦问题。 他低头抿着唇,压着裙摆,双颊因羞恼晕红。 “手那么烫,拿开!”宁笙说。 灼得他难受。 徐岭缩回了手。 宁笙登着方向盘。 真是……太丢脸了,不该答应徐岭。 “不跑不跳,动作幅度别太大,没事的。”挤上车的李皓月说,“这衣服其实还好,布挺多的。” 宁笙:“嗯……” 那今天都不能踢徐岭了。 “都怪你。”宁笙说。 徐岭:“怪我怪我。” 算我溺爱你,宁笙在心里说。 没办法,看着长大的,偶尔也要满足一下请求。 而且,镇上也想让他帮忙。 “下不为例。”宁笙说。 车停在徐岭家洗车场。 五个人在院子里慌慌张张地挑石榴。 “这个是不是差不多?”宁笙捧着一只,对着将落未落的阳光看。 “不行。”李皓月说,“最佳石榴的皮肤比这只好。” “这个呢?”宁笙又挑了个。 “不行。”李皓月说,“最佳石榴的脸型比这个标准。” “那要怎么办?”宁笙想拍桌子。 徐岭把手往后一缩。 宁笙抓着陆鹏的手猛拍了下桌子。 陆鹏:“卧槽。” “年轻的时候见过了太惊艳的石榴。”徐岭双手抱头,“后来的都看不上了。” “要不就还用那个最佳石榴。”李皓月说,“反正我们只吃了一半,宁宁可以把剩的半个对着外面。” 宁笙:“……” 宁笙:“我不干了,这花神谁爱当谁当。” “别啊,要不随便来个吧。”徐岭说。 “那个最佳石榴,你们没吃皮吧?”徐岭后爸说。 徐岭:“我们只是穿得原始,吃得不原始。” “把皮捡回来,粘一粘补一补吧。”徐岭后爸说,“实在不行再缝一下。” 徐岭:“好主意,我们吃得挺文明的,皮都是整块的。” 宁笙坐在椅子上,单手托着脸颊,傍晚的风吹来,他衣服上的各种链子叮当作响。 几个人围着桌子试图把石榴补成最初的模样。 “我时常觉得跟你们待在一起很丢人。”宁笙说。 “我也觉得。”徐岭边补石榴边说。 李皓月:“啧,狗仗人势。” 陆鹏:“踩数呆啊!这是我的脚!” 徐阿姨赶在夜幕降临前回来了一趟,给宁笙把弄乱了的发饰理了理。 “真好看,淡妆就很美了。”徐阿姨很满意,“怎么长得这么好。” 宁笙:“全靠……身边人衬托。” “大石榴呢?哦,在这儿。你们买那么多箱石榴干什么,吃得完吗?总之,这个石榴一定要拿好。”徐阿姨说,“等下天黑了,集市开始了,就不要走路了,让徐岭背你去河边,划船去山下的集市。” 宁笙:“好。” 徐阿姨给他补了一点口红,就又去忙了。 “把你们的汗都擦一擦。”宁笙说,“就这点心态还敢吃花神石榴。” 徐岭后爸:“吓死我了。” “这个石榴都没有质感了。”宁笙伤心地说。 好消息是补回去了,坏消息是补的过程中,这几个人又吃掉不少。 夜幕降临,青安镇上的丰收节开始了。 宁笙趴在徐岭背上,让徐岭背着他,走出小巷,去往青安镇的河边。 他听着脚步声,抱着徐岭的脖子。 “难受吗,这样?”徐岭问。 宁笙:“不啊。” 宁笙:“我小的时候,不能走路,你不也经常背我。” “你的走路是我教的。”徐岭说,“还有跑跳和打人。” 是我养的。 “那是少爷天赋异禀。”宁笙说,“你笑什么?” “你抿嘴笑还挺好看的。”宁笙的指尖戳了戳徐岭的嘴角,“再笑一个我看看。” 徐岭:“……” “河岸到了。”徐岭说。 宁笙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坐着的小木船。 以前他逛过青安镇的丰收节,这些船啊灯火啊,他都只是远远一瞥,没想到今天还要自己体验一回。 “只有你划吗?”宁笙问。 徐岭:“对,陆鹏和数呆在我们前面。” 宁笙哦了声。 徐岭划得挺稳,很有安全感。 他安静地坐在船上时,裙摆也不会开得太大,只是规则地散开,像火红色盛开的石榴花。 沿岸集市的灯火骤亮,小船沿着水路缓缓前行。 沿途有人跟着跑动,宁笙有点紧张。 “没事。”徐岭说,“很好看。” 宁笙:“真的吗?” “像小花神下凡。”徐岭说。 宁笙:“勉强信你。” 宁笙:“大花神,我不矮。” 徐岭:“……” 船停靠岸,刚好是集市最热闹的地方。 宁笙:“哇。” 好多石榴,看来今年真的是丰收了。 “看到那个秋千了吗?”徐岭指着石榴堆里,“等下你坐那儿就好了。” 徐岭:“除了我们几个,不会有人靠近,大家都只会远远地看。” 宁笙:“那就好。” 他站起来,刚要下船,被徐岭阻止了。 “不让你走路呢。”徐岭说。 小魔王抄着他的膝弯把他横抱了起来,还没忘记用手拢着他的裙摆。 “你的手好烫。”宁笙不满意。 刚刚不还是背着,怎么突然改抱了。 算了不重要,徐岭觉得舒服就行,这一晚上徐岭干的都是体力活。 徐岭把他抱到了秋千上。 扮花神还挺舒服的,坐着不动,有人经过点点头挥挥手,相当简单。 “今年的收成真的不错。”徐阿姨带着邻村过来参观的人一路走过来,“比如我们小花神手里的这个石榴王。” “红彤彤,沉甸甸……”徐阿姨用力将石榴噌地高高拿起,“……” 徐阿姨:“?” 好轻哦。 宁笙心虚地低头,徐岭看着天空吹了声口哨。 “沉甸甸,还香喷喷。”徐阿姨嘴角抽了抽,接着说,“走吧我带你们尝尝新收的石榴。” 脚步声逐渐远去。 宁笙蹬着徐岭,瞪一半,没忍住,笑了。 十月的晚风微凉,红纱卷着淡香,环佩金链轻响。 徐岭在满目的艳色里恍惚了好久,也跟着笑了。 “太棒了。”集市负责人忙完了,过来对着宁笙一顿夸,“所有人都在说小花神好看。” “必须好看。”李皓月举着一把烤串出现,给了宁笙一小把。 负责人:“大家都在说喜欢宁宁扮的小花神。” 徐岭:“我也喜欢。” 负责人:“你们这床单披得还挺独特。” “我们的报酬呢?”徐岭问。 负责人露出我都懂的笑容:“少不了你们的。” 负责人:“这次是好东西,咱们镇没有的,我特地从外地运回来的。” 集市负责人抱出一只小羊羔。 宁笙:“哇!” 徐岭:“……” “怎么样?”集市负责人说。 徐岭:“高兴得有点头疼。” 徐岭:“耳朵也有点疼。” 徐岭妈妈一手拧徐岭耳朵,一手拧陆鹏耳朵,拎走两个人。 “我石榴呢?”徐岭妈妈问,“我的宝贝大石榴呢。” 徐岭:“被你的宝贝儿子吃了。” 徐岭:“种出来不就是吃的。” 徐岭妈妈一手打一个:“那是花神的石榴!” 宁笙抱着小羊羔拍手叫好。 徐岭的脚步稍缓,被抽了一棍子,扑过去把宁笙按怀里。 “小花神都是我的人,吃个石榴怎么了!” 宁笙:“?别拉我下水!” 第53章 鬼迷心窍 远在游轮上环球旅行的宁笙外婆,收到了徐岭妈妈的消息—— 一张照片。 外婆大喜,分享照片至家庭群聊。 宁笙妈妈大喜,分享照片至个人主页。 于是,宁笙妈妈的合作伙伴评论了—— “你家小孩?好精致好漂亮。”合作伙伴说,“我儿子也差不多这个年龄,咱们刚好门当户对,要不以后……” “不不不,我们家是男孩子。”宁笙妈妈打字。 还没来得及回复,飞机即将起飞,提醒乘客打开飞行模式。 宁笙妈妈退出主页,关闭手机,将此事抛在脑后。 青安镇,丰收节集市散场,沿河的灯火如浩瀚星河,流向百户千家。 “拍够了没有?”宁笙半睁着眼睛,生无可恋。 这三个狗东西没完没了,抓着他各种摆拍。 “你能不能躺石榴堆里?”陆鹏问。 李皓月:“你咬个石榴花,微微张嘴,再来个纯欲风的笑。” 徐岭:“你的思想能不能单纯一点!青安镇这么淳朴的地方怎么生出你这种玩意儿?” 李皓月:“你就说你想不想看。” “够了!”宁笙抄起一根树枝,一人抽一顿,“我看透你们了。” 徐岭:“我什么都没说!” “宁宁!”有人喊。 宁笙:“嗯?” 以前被他们打过也救过的某高年级同学来了,还背了个大竹筐。 “送你一筐新丰收的番茄。”高年说,“谢谢你教我卖菜。” 宁笙:“哇,这么多。” “我可以和你拍个照吗?”高年扭扭捏捏拿手机。 “你来晚了,他收工了。”徐岭抱起人就跑。 陆鹏扛起番茄抱起小羊紧跟着跑。 原地还剩个李皓月。 李皓月拿起高年的手机,打开自拍模式,咔嚓拍了个合照,拍拍高年的肩膀,走了。 徐岭后爸的车一路开回了洗车场。 “徐狗,帮我换衣服。”宁笙一把抓住徐岭,“头饰好重,我的头好沉。” 他微微低头,火红领口间露出段雪白纤细的脖颈:“脖子有点疼,破了吗?” 徐岭刚给他拆了红石榴花头饰,闻言目光微垂。 小花神的衣服为了保证版型,领口的纱质地偏硬,把宁笙颈后磨红了一小片,淡淡的红色,形状像绽开的石榴花瓣。 “有点红。”徐岭定了定神。 “那我们先把衣服脱掉。”徐岭说,“回我房间。” 徐岭的房间在二楼,需要走一段楼梯。 石榴花神的裙子只能静,不能动,宁笙微压着裙摆往上走,金链叮叮当当地响了一路,裙摆翻飞,裙底白皙的腿侧若隐若现。 宁笙站在楼梯高处,转头瞪了徐岭一眼:“快点!愣着干什么!” 徐岭深吸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宁笙爱干净,没换衣服他绝对不会坐床上。 所以徐岭走上二楼的时候,就看见小花神乖乖地站在房间里,等着他帮忙。 “徐阿姨说,内衬拉链要慢点拉,不然可能会卡。”宁笙说。 徐岭:“不至于吧。” 徐岭猛拉,把拉链卡了。 宁笙:“???” 宁笙:“你急着脱吗?” 徐岭:“是你急啊。” 宁笙:“我急也没让你这么扯拉链啊!” 宁笙:“别废话了,快点修!” 徐岭低头捏着拉链琢磨:“要不出去问问我妈?” “你疯了吗!”宁笙说,“我脱一半呢!” 内衬的拉链卡得不上不下,露着一大片光裸单薄的背,少年的皮肤干净白皙得像触感极佳的丝缎,隐约可见背骨清瘦的轮廓。 徐岭压下凌乱的心神,抬脚勾了椅子过来坐下,抬手把人按趴在自己腿上。 宁笙:“唔……” 小腹撞在徐岭的腿上,他本能地要挣扎起来,后腰被压着按了回去。 徐岭:“别急,我修一下,这样好操作一点。” 纤瘦的腰被压出流畅的弧度,宁笙挣动得有些厉害,徐岭心里颤了颤,松了点手:“马上就好。” “你说我要是直接剪了可以吗?”徐岭问。 “徐阿姨会生气的。”宁笙说。 “这套小花神的衣服就是按你的尺码新做的。”徐岭说,“你外婆给的,你的体检数据。” “你们就欺负我吧。”宁笙说,“你们都欺负我。” “没有啦。”徐岭说,“你确实很合适。” 宁笙:“你不要剪了,徐阿姨说这是她的作品。” 他安静趴着,不再催促。 “马上好了,我要拆出来了。”徐岭挑开红纱,修好阻塞的拉链,一次拉到底,再解开用来束着外裙的丝带,剥开红纱,繁复的红裙落在地上。 少年仍乖巧地趴在他的腿上,后腰因为他的触碰微塌。 “好了吗?”宁笙问。 徐岭:“嗯。” “少爷都要被你弄死了。”宁笙扶着徐岭的腿站起来,“腰要断了。” 徐岭:“……” “我再帮你把接发拆掉。”徐岭翻箱倒柜,找了只剪刀。 温顺的黑发绕在徐岭的指间,他有点舍不得拆。 剪刀挑开接口,发丝落在徐岭掌心。 “我自由了!”彻底脱掉花神装的宁笙一身轻松,“我要去洗澡了。” “去吧去吧。”徐岭说。 “那你给我找睡衣。”宁笙推门跑了。 房间里,徐岭捂着眼睛,再次深呼吸。 指尖还停留着温软的触感,鼻尖似乎还能嗅到宁笙身上干净清淡的来自沐浴露的花果香气。 那薄纱掩映的清瘦身形,还隐约在他眼前。 小花神,真好看啊。 楼下院子里,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徐岭后爸带着两个高中生,在看上次没看完的宅斗爽剧。 “畜生,你动了歪心思,你会遭报应的。”电视破口大骂。 我就动了,你从电视里出来打我啊,徐岭心说。 一楼浴室,宁笙探头:“徐哥,没拿毛巾。” “来了。”徐岭回神,冲出去。 小花神好像能勾魂,人还是轻飘飘的,像在半空中。 徐岭:“……” 他妈的楼梯踩空了,能不在半空中吗。 徐岭:“哎呀。” 咣当。 宁笙:“?” “你是笨蛋吗!”宁笙披着衣服冲出来,生气地扬手。 宁笙没打,湿漉漉的宁笙把徐岭从地上拉起来。 “电视机打人了……”徐岭说。 “你脑袋摔坏了吗?”宁笙紧张地问。 三十分钟后,附近的小诊所—— 值班医生一抬头就看见了宁笙:“今天又打谁了?” 陆鹏推出徐岭。 医生:“内讧?” “不讧,很团结。”徐岭说。 医生:“去拍个片子。” “右手手腕轻度骨裂。”医生端详着片子,“休息一阵子不要用右手。” “真可怜。”李皓月同情地说,“右手很多功能的。” 徐岭:“……” 徐岭:“数呆你能不能表现出跟年龄匹配的单纯!” 宁笙:“?” “我以后都不叫你给我拿毛巾了。”宁笙说。 他记得大魔王的散打很厉害,打沙袋也很强。 他不会养就算了,还把小魔王的手给养折了。 “没事啦。”李皓月说,“徐狗的狗腿折了而已。” 宁笙若有所思。 徐岭:“对,没事。” 宁笙思考完了。 宁笙捏着徐岭的脸捏了捏再拍一拍:“小铃铛,你的狗腿折了,主人会好好给你补补的。” 徐岭:“……” “他说他可以再折一个。”李皓月插嘴。 徐岭:“我没说话!” 徐岭暴打数呆。 假期还有好几天,足够徐岭休养。 隔天宁笙起了个大早,去了趟青安镇的菜市场。 陆鹏正在嘎嘎磨刀,抬头看见宁笙。 “要排骨。”宁笙说。 “你会炖汤吗?”陆鹏问。 宁笙:“我会。” 陆鹏握着刀,哐哐剁排骨,再给宁笙打包:“不要钱,拿去吃。” 宁笙提着排骨去了菜摊。 高年家这两年卖菜搞会员制,生意超好。 “要山药。”宁笙说。 高年挑了几个大的:“不要钱,拿去吃。” 宁笙路过果园,叫出了数呆。 “要蘑菇。”宁笙说。 “我家果园不长蘑菇。”数呆拖出自行车,“我载你去买。” 方桦家卖蘑菇,但也不要钱,宁笙带回了一大包免费食材。 青安镇上的孩子土生土长,生命力像野草一样顽强。 徐岭起床时,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你醒了?”宁笙的声音。 徐岭:“?” 宁笙趴在床边看他,还系着一条小围裙。 徐岭:“我……” “我帮你穿衣服。”宁笙说。 衣柜有两层,下面归他,上面归徐岭。 宁笙够不着,只好踩了个凳子。 宁笙笨手笨脚地帮徐岭套上衣服。 有意思,难怪徐岭小时候喜欢帮他穿衣服帮他洗澡。 养崽体验满分。 “你坐好。”宁笙说,“主人要给你看点好东西。” 徐岭:“好的。” 宁笙下楼了。 徐岭坐在床上,久久未回神。 起猛了吗?这么幸福? 宁笙给徐岭端了一份排骨汤。 “你炖的?”徐岭惊讶。 宁笙:“不像?” 徐岭:“像。” 宁笙:“为什么像?因为卖相不好?” 徐岭:“……” 徐岭做了个我闭嘴的手势。 宁笙:“你尝尝。” 徐岭尝了。 宁笙:“难喝吗?” 徐岭:“难……好喝!很好喝!” 宁笙放下扬起的手:“那就好。” [三个金太阳重新偷偷升起](3) [岭]:有没有那种,药到病除的治骨裂神医。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我上次在电线杆子上见过这种广告,跟男科广告挨着。 [岭]:……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安心啦,公主会好好给你补的。 [岭]:他几乎放了一整袋盐,我好像喝了一大盆海水。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偷着乐吧你。 “你喝汤就喝汤,玩什么手机?”宁笙瞪人。 徐岭丢开手机,咕嘟咕嘟灌排骨汤。 徐岭:“好喝,就是想再喝点水。” “喝不完就别喝了。”宁笙说。 宁笙接过徐岭手里的碗,想把剩下的汤喝完。 徐岭:“?” 徐岭抢过碗,仰头灌了。 “这么好喝的吗?”宁笙怀疑。 “小铃铛。”宁笙说,“你下次走路一定要看路。” 徐岭:“下次一定。” 这句有点敷衍,宁笙感觉到了。 好说不行,得威胁,要凶一点才好。 于是宁笙说:“你要是再不看路,我就把你栓起来,牵着你走。” 第54章 不许讨厌我 宁笙:“害怕吗?” 徐岭点头。 威胁有效,宁笙很满意,孩子脸都吓红了。 “那你好好休养。”宁笙说,“我会照顾好你的。” 于是,宁笙给徐岭连着炖了三天的排骨汤,徐岭每天都喝得很快乐。 宁笙也前所未有地体验到了做饭被夸和养崽的乐趣,汤的花样越来越多。 第四天,宁笙找不到锅了。 “徐阿姨,你看见汤锅了吗?”宁笙问。 “我早晨给你换了个新的。”徐岭妈妈说,“旧的被你烧破了。” 宁笙:“谢谢阿姨,但是新的也不见了。” 徐岭妈妈到处找了找,确实没有。 徐岭妈妈:“那我带你再去买一个。” 宁笙:“好。” 小超市里,徐岭妈妈在挑锅,宁笙竖起耳朵,听周围人聊天。 “最近镇西边新搬来个地痞?” “是啊,讨厌死了,特别无赖,每次买菜都缠着人让多送点,低价强买,不送就大闹。” “那还真挺讨厌的。” 洗车场,徐岭后爸正要开工,打开工具箱,看见了一口汤锅。 徐岭后爸:“……?” 宁笙和徐岭妈妈一路有说有笑,抱着新锅回来。 厨房门怎么都打不开了。 宁笙:“?” 徐岭妈妈:“……” 群聊[三个金太阳重新偷偷升起](3)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岭,徐狗,你干什么了,公主生气了。 [AAA优质猪仔批发]:你可真行。 [岭]:他人呢? [AAA优质猪仔批发]:在我这儿呢。 [岭]:……我马上来。 [岭]: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再不反抗我就变成盐渍徐岭了。 陆鹏家肉铺,陆鹏在卖猪肉,宁笙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晒太阳。 “我从来没给人下过厨。”宁笙说,“连外婆都没有吃过我做的饭,他竟然还嫌弃我。” 宁笙:“嫌弃我他还不直说,看着我每天早起煲汤,他是不是很喜欢看笑话。” 陆鹏:“或许你可以少放点盐。” “可是我都尝过了。”宁笙说。 李皓月:“你放盐之前尝的还是之后尝的?” 宁笙:“之前。” 宁笙:“……” “这个苹果给你吃,特别甜。”李皓月递过来一只削好的苹果。 “你削得好圆。”宁笙说。 “那当然,这可是个完美的几何体。”数学呆子得意地说,“吃之前要不要求一下这个苹果球的体积?” 宁笙:“……” 徐岭右手腕受伤,不方便骑车,只好慢悠悠地走去了陆鹏家。 晨光温和,菜市人来人往。 “今天的猪还挺好的。”陆鹏拎着把大刀剁骨头,“适合煲汤。” 李皓月:“那你给我来一斤,我等下提回去。” 陆鹏:“宁宁还要吗?” 宁笙摇头。 伤心了,徐狗都不吃。 养孩子的手感又没了,他养不好。 “你又生气了?”肉铺门口,徐岭拎了个小板凳坐过来。 宁笙:“什么叫又生气了?我在你眼里每天都在生气吗?”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徐岭说。 宁笙:“那你解释什么,你心虚吗?” 宁笙:“我说中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徐岭:“……” 徐岭左手抬起来抽了自己一下。 宁笙白了他一眼。 徐岭抬起受伤的右手。 “哎,你别……”宁笙说。 被他威胁到了。 徐岭乐呵呵地把他往自己身边一揽:“宁宁就是嘴硬心软。” 徐岭力气大,动作也野,胳膊硬邦邦得,箍得人生疼,宁笙想打人,又怕碰到了徐岭的手伤,到底没敢乱动。 “烦死了,滚。”宁笙说。 “徐狗,数呆。”陆鹏叫他们,“摊上快没猪了,帮我一起去冷库搬一只呗。” 徐岭松手:“来了。” 徐岭:“宁宁看个铺子。” 宁笙:“好。” 宁笙:“等等,你右手受伤了搬什么猪?” “我就搭个单手,马上回来。”徐岭说。 陆鹏爸妈出去一日游了,今天不在。 宁笙坐了半分钟,菜市上踱过来个地痞。 “来两斤。”小混混双手插兜,打量宁笙。 宁笙:“……” 宁笙不敢切猪。 “只卖一整块。”宁笙指着摊上,“不拆。” 小混混纵横青安镇菜市多日,第一次碰到比自己横的。 “那就这块。”小混混说,“你称一下。” 宁笙不敢拿猪。 “你放上去。”宁笙指着陆鹏家的电子秤,“嗯……2251元。” 小混混:“?” 小混混:“我不买了。” 宁笙:“你玩我呢!!” “怎么了怎么了?”陆鹏拎着大砍刀出来。 徐岭抓着根大骨头,李皓月手里也拿着把水果刀。 “他问了半天,我都称好了,他说不买了。”宁笙巨生气。 “哥们。”徐岭拍拍小混混肩膀,“不能这么搞吧。” 陆鹏手里刀背拍了拍桌子:“兄弟,做人不能这样。” 小混混纵横青安菜市低价强买这么多次,第一次碰到高价强卖的。 本来挑了个看起来文静好欺负的,没想到背后有人,他把自己送进来魔窟。 “这么点肉,卖我2000多,这猪吃了能长寿吗?”小混混说。 “吃了能不能长寿不知道。”宁笙说,“不买你今天必然不长寿。” 小混混:“……” “这么一块你卖人家2000多?”徐岭把宁笙拉一边问,“你有没有常识?” 宁笙:“陆鹏那个秤自己显示的。” 徐岭:“那是重量!小数点灯坏了!” “是就是了!你吼我干什么?!”宁笙问。 徐岭:“宁宁我错了。” 徐岭转向小混混,狂砸桌子:“快买!” 徐岭:“陆鹏重新打价格。” 宁笙:“哼。” 小混混憋屈地给了钱,抱着巨大的一块猪肉,骂骂咧咧地走了,边走边说青安镇民风彪悍,要换个镇子生活。 “反正他也没少欺负镇上的人。”宁笙说。 “宁宁真棒。”徐岭摸他脑袋。 “不要碰我了,你刚才都摸猪了。”宁笙侧身躲开。 满脑子只知道玩的小屁孩还想摸他脑袋,以下犯上是不对的。 “你自己卖肉吧。”徐岭转头跟陆鹏说,“宁宁还没吃早饭,我带他去吃点。” 陆鹏一愣:“还没吃吗?那你们快去。” 宁笙挥手:“拜拜。” 他和徐岭一起走进闹市的人群中。 “徐狗毛毛躁躁的,还能记得这个。”陆鹏说。 李皓月:“他只是看起来毛躁,不像有的人,里外都毛躁。” 陆鹏:“是啊。” 几分钟后,陆鹏:“数呆,你是在骂我吗?” 金太阳幼儿园附近新开了一家糖水铺子,宁笙一直想来,刚好这会儿来吃。 铺子门口竖了块小黑板,写着豆浆咖啡酒酿圆子,卖得很杂。 “你以后不喜欢什么……可以和我说。”宁笙说,“少爷不强迫你……” 宁笙:“但是我炖的排骨汤真的还可以,你看你还活着……” 徐岭:“……” “你不能……讨厌我。”宁笙说,“少爷的出发点……是好的。” 徐岭:“不讨厌不讨厌。” 怎么会讨厌呢。 “小花神,要喝点什么?”店主过来照顾他俩。 宁笙:“……” “甜瓜牛奶。”他低着头,想把自己埋进地里,“不是小花神,你看错了。” 徐岭冲店主比了个噤声手势。 店主:“好,我瞎了。” “甜瓜牛奶加冰。”宁笙说。 “初秋都要过了,加什么冰,还加冰,给他来个烫的。”徐岭说。 宁笙:“热的不好喝。” 徐岭:“等你着凉发烧了,药更不好喝。” 宁笙:“……” “等夏季吧。”徐岭说,“等天气热起来,就可以加冰。” 窗外晴空万里,有秋叶从枝头温柔飘落。 玻璃杯里的甜瓜牛奶冒着热气。 — 叮咚,当啷。 晶莹的冰块落进玻璃杯里,砸出清脆的声响。 白皙修长的手指触碰到杯壁,轻轻退开,指尖上凝了一道水痕。 窗外是青安镇盛夏的蝉鸣。 “好喝。”宁笙说,“还得是冰的好喝。” “是吗?”坐他对面的徐岭说。 宁笙:“你坐好!” 17岁的徐岭坐没坐相,懒散地靠着椅背,侧坐着,一条腿搭在桌腿上,一条腿抻着,就仿佛是这桌子,委屈了他的长腿。 徐岭拖长了音调哦了一声,收回了腿,坐正。 “我觉得冰甜瓜牛奶不好喝。”徐岭说。 宁笙:“怎么可能?” 徐岭:“我再尝尝。” 宁笙不疑有他,把自己的推过去。 徐岭张口灌了一大半,给宁笙留了小半杯。 徐岭:“是不错。” 宁笙:“徐大山!你是鲸鱼吗?” “怎么了怎么了?”长跑归来的陆鹏掀开门帘走进来,“你又惹他。” “他喝一整杯冰的有概率发烧。”徐岭压低声音。 陆鹏:“那剩下的也给我喝吧。” 陆鹏伸手。 “放下!”宁笙说。 陆鹏手一抖,撤回去了。 徐岭哼了半句歌。 “你自己买,随便买。”宁笙推出去一张卡。 陆鹏买了个冰西瓜汁,仰头一饮而尽。 宁笙:“……” 这帮野蛮人。 “你跑完了?”徐岭问。 “今天的完成了。”陆鹏秀了下胳膊上的大肌肉,“够结实。” “我也有。”徐岭撩衣袖,“比你的好看。” 李皓月:“我也有一点点,多做题,手臂越来越有力量。” 宁笙:“……” 这帮男高中生真讨厌。 “过完暑假,马上就要高三了。”宁笙说,“你还是紧张紧张你那稀巴烂的文化课吧。” 陆鹏蔫了。 “太阳快落山了。”宁笙说,“可以去放小羊了。” 他们放假的时候,会牵着小羊去山里吃点草,所以他们今天也按平时的路去了山里。 宁笙抓着徐岭的衣袖,往山坡上走,期间绊了一下,还被徐岭捞住了。 小魔王长大了,力气也大,轻轻松松,就能扶好他。 他有时候觉得,徐岭养不熟也养不乖,有时候又觉得,徐岭挺好。 “我想爬那个树。”宁笙指了个方向。 “我托你上去。”徐岭跃跃欲试。 宁笙长高了一点点,干净单薄的白衬衣显得他身姿清瘦,骨肉停匀。 徐岭的手压着少年的腰,往树上一推,指尖从少年的腰间轻轻擦过。 四个人坐在树梢上看日落。 “我有个问题啊。”徐岭开口。 宁笙:“?” 徐岭:“我们是不是没带羊啊?” 第55章 造反 徐岭家。 正在算账的徐岭妈妈接了电话。 “你还能想起来羊啊。”徐岭妈妈说,“你爸带出去吃草了。” 徐岭妈妈:“还在外面玩吗?把数呆送来用一下,最近的账算起来有点费劲。” 徐岭:“没问题。” 宁笙小心地踩着徐岭的肩膀下了树,跟徐岭一起回去。 这段时间,徐岭家又扩展了业务,在街对面开了个修车店,最近新店即将开业,有不少事情要忙。 宁笙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晃啊晃,不远处李皓月在算账,陆鹏和徐岭在搬轮胎。 徐岭一手拎一只轮胎,从他眼前健步如飞,走过去又走回来,汗水打湿了少年的白衬衫,徐岭的小臂上蓄着汗水的薄光,绷起的肌肉线条满是力量感,流畅好看。 好羡慕哦,宁笙心说。 徐岭搬了十来个轮胎,拧开瓶矿泉水,仰着脖颈,灌了大半瓶,剩下的全倒在脑袋上冲凉。 徐岭吹着口哨,转头看秋千,宁笙不在,徐岭的口哨戛然而止。 “宁宁呢?”徐岭问。 陆鹏:“秋千上啊。” “是我瞎了还是他隐身了?”徐岭问。 陆鹏:“咦,刚才还在啊。” 徐岭决定先去趟洗手间,刚推开门,徐岭愣住了。 宁笙背对着他,贴在镜子前,一手五指压着镜子,一手把上衣撩得很高,少年雪白的窄腰劲瘦,腰线清秀,后腰微塌。 徐岭垂在身侧的手指紧了紧,像是想掐住什么反复揉捏。 “怎么了?”徐岭放缓声音。 “我觉得,我是有腹肌的。”宁笙说。 徐岭扶着门框,笑得很大声。 “我真的有。”宁笙一手按着上衣,一手抓住徐岭的手腕,压着徐岭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你摸摸看。” 徐岭笑不出来了。 “摸到了吗?”宁笙问。 徐岭:“……” “你别按着不动啊!手那么烫。”宁笙推着徐岭的手,让徐岭把手贴在自己的腰侧,“少爷的身材还是很好的。” 从来没输给你们这些头脑简单的高中生。 “可、可能有一点吧。”徐岭的手都要开始抖了。 掌心下的皮肤微凉,白得发光,软却柔韧,几乎让他想到刚剥壳的荔枝,轻轻一掐,似乎就能捏破。 徐岭:“或许有。” 宁笙:“哼。” 宁笙摔门走了。 徐阿姨端了盘糖糕来,三个男孩子就着夕阳吃。 “徐岭呢?”李皓月问。 “刚刚说要去尿。”陆鹏说,“这都多久了,打算尿出一条小河吗?” 宁笙:“?” 李皓月冷笑。 “不要再吃了。”宁笙说,“给他留一块。” 陆鹏缩回了手。 刚好徐岭也慢吞吞地来了。 “你洗澡了?”宁笙闻到了清新的香皂味。 这个时候洗? “洗了。”徐岭搭着宁笙肩膀,“出一身汗,不洗一下你都不让我碰。” 正在把糖糕啃成完美正方体的数学呆子抬头,瞥了眼徐岭,又专心啃糖糕去了。 夏日的傍晚有丝丝缕缕的凉风,宁笙被徐岭揽在身边,动不了太多,只能轻轻靠在徐岭身边。 长太快了,已经是大型犬了。 还好跟我是朋友,站在我这一边,宁笙心说。 “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宁笙说,“少爷的作业还没有写完。” 高中阶段的作业多,很多题他觉得没有必要,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但是不写又会被罚站。 “我给你写。”徐岭说。 “那我奖励你。”宁笙说,“我给你做饭。” 徐岭:“不用。” 徐岭怕死了。 “公主,你上个月那盘见手青刺身,差点把四个金太阳送走了三个。”陆鹏说。 宁笙:“……” 宁笙:“我下次会换没有毒的食材。” 投喂小魔王的快乐有了第一次就想来第二次。 宁笙:“我总有一天能做出好吃的饭,到时候你跪下来求我给你做。” “你别在那天之前把我毒死就行。”徐岭说。 “你们考虑过大学要去哪里上吗?”徐岭问。 宁笙:“嗯?” 还真没。 他以前是在s市上的大学,大学期间刚接手家里的公司,就被徐岭掐了个措手不及,天天熬夜红着眼睛想应对方案。 “我考得上大学,不要瞪我。”徐岭说。 宁笙:“……” 挺好,现在徐岭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再也不用红着眼睛忙了。 “我去s市读。”李皓月说,“上次竞赛的时候,已经有老师联系我了。” “你也去s市。”宁笙对徐岭说。 这玩意儿人野心也野,青安镇困不下徐岭。 他尽己所能,让徐岭远离不快乐的童年,但徐岭的未来该有更广阔的疆土。 “那你呢?”徐岭问。 “主人想去哪里,是主人的自由。”宁笙说,“呜……别用力抱我了,你不知道你那个力气有多大!” 宁笙:“你去哪我去哪,行了吧!” 怎么这么粘人。 “我们三个都没什么问题。”李皓月说,“得,又得卷陆鹏了。” 陆鹏:“……” 陆鹏抱着一大堆试卷回家了,既干体力活也干脑力活。 徐岭接着收拾新店的陈设,宁笙跳来跳去地摸门框。 好想长高,还想长腹肌。 徐岭埋头干活,偶尔偷偷瞄一眼,憋笑憋得很辛苦。 挺好,活泼多了。 但是,一直到了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宁笙还在纠结自己的腰。 “你再摸摸,你快摸摸。”宁笙一巴掌把半梦半醒的徐岭抽了起来。 徐岭:“……” “要那玩意儿有什么用?”徐岭双手掐着宁笙的腰,指尖触感柔韧,“又窄又瘦,体脂率低,一点赘肉都没有,这不挺好看的吗?” 徐岭:“快睡觉。” 徐岭关了灯。 半夜两点,宁笙从床上坐起来,一巴掌抽醒了徐岭。 “我觉得我有腹肌了!”宁笙说,“你摸摸。” 徐岭:“啊!!!” 楼下,半夜口渴出来倒水喝的徐岭后爸被吓了一跳,打翻了水杯。 “你要知道。”徐岭说,“人是不可能睡了一觉就有腹肌的。” 宁笙:“哦。” “你够好看了,真的。”徐岭说。 学校里那么多人私底下偷存宁笙的照片,每次听说他都要气死。 徐岭:“那些都不重要。” “傍晚的时候。”宁笙说,“那个汽车轮胎,可以放地上推着滚的,你们非得搬,陆鹏是脑子不好,你呢?你在跟我炫耀你的身材和力气吗?” 徐岭:“……” 也没有啦,开个屏而已啦。 “明天。”徐岭说,“明天就什么都有了。” 宁笙:“你拿这话哄我未免太幼稚。” 徐岭扑过去,把人按倒在床上,胳膊扣着宁笙的腰,腿压着宁笙的脚。 宁笙:“我……” 徐岭空出来的手捂了他嘴巴。 宁笙:“……” 算了,小魔王差不多已经得到教训了。 他渐渐有了睡意,就这样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宁笙被徐岭从床上拎了起来,推到了地上。 宁笙:“?” 他站起来,又被徐岭放倒。 “二十个俯卧撑。”徐岭说,“做。” 宁笙:“你疯了吗?”上辈子这个时候他还在学跑步。 徐岭:“疯了,大半夜不给睡觉,搁谁谁不疯啊。” 宁笙爬起来,再被放倒。 宁笙:“……” “你试试。”徐岭说,“这个练腹肌还挺有用的,陆鹏和数呆都是这么练的。” 宁笙试了,做到第十九个的时候,徐岭说他动作不对。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宁笙生气了,他忽然不管不顾地松手。 膝盖磕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宁笙:“哎……” 他跪在地上,疼痛感一点点传蔓延开。 一只手卡在他腰间,把他从地上捞起来,徐岭按着他,扬手抽了他屁股两巴掌。 宁笙:“呜……你干什么!” 宁笙:“疼!” “不乐意做就不做,你别突然松手。”徐岭说,“公主,别跟我赌气就伤你自己啊。” 宁笙:“……” 他抿唇,脸颊微红。 小魔王长大了,还敢教训他了。 “我不是……故意的。”宁笙说,“我胳膊没有力气。” 宁笙:“你不可以打我,我才是主人,你想造反吗?” 徐岭准备了一肚子教训人的话,还没说,被这句给逗笑了。 “你能撑多少个?”宁笙说。 徐岭能撑100多个,但他不想宁笙不高兴。 所以徐岭说:“50个。” 宁笙:“一般般。” “对对,相当一般般。”徐岭说。 “那勉强……原谅你了。”宁笙说。 “宁宁原谅我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徐岭把宁笙的嘴巴捏出个笑弧。 “滚!”宁笙推人。 说话冒犯就算了,还动手动脚,越大越过分。 “屁股疼不疼?”徐岭问。 “你说呢?”宁笙态度冷淡。 徐岭:“宁宁我错了。” 徐岭卷起宁笙的睡裤,雪白的膝盖上红了两块。 “明天可能会淤青。”徐岭说,“你下次真别乱来了。” 宁笙:“嗯……” 十九个俯卧撑让他腰酸得厉害,他强迫徐岭给他捏了一小会儿,才换好衣服跟徐岭下楼。 “快高三了压力大吗?”徐岭后爸问徐岭,“你昨晚说梦话好大声啊。” 徐岭:“挺大的,要不你帮我写两本作业吧。” 宁笙:“爸!我也压力大!” 徐岭后爸:“……” “小铃铛啊。”徐岭妈妈说,“最近天气好,进山里给我摘点野果。” 徐岭:“好。” 宁笙:“我也要去。” 宁笙:“山里有狼吗?” 徐岭一个人去不好吧? “青安镇没有狼,但可能有野佩琪。”徐岭说。 宁笙:“啊……” “你在家待着吧。”徐岭说。 “野佩琪吃人吗?”宁笙说。 徐岭:“……” “青安镇的山还是比较安全的。”徐岭说,“我生下来就在这儿蹿了,不用担心我。” 宁笙:“……谁担心你了,我想看野佩琪。” 徐岭:“看看看,现在就去看。” 徐岭想了想,叫上了陆鹏和数呆,四个人一起走上了山路。 徐岭回头牵宁笙的手:“很安全,别担心,路上除了土和草什么都没有。” 一条蛇扭捏地爬过。 徐岭一脚踢飞了路过的蛇。 徐岭:“什么都没有。” 第56章 野性难驯 宁笙好像看见有什么东西飞出去了。 宁笙:“那是?” “绊脚石。”徐岭说。 李皓月:“……” 宁笙这回在青安镇住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往镇子背靠的这座大山里走。 树木遮天蔽日,只有片段的阳光能从树叶的缝隙里透出来,空气很清新。 “看,野果。”徐岭指着一棵矮树,扒拉掉一排红彤彤的果子。 “能吃?”宁笙没见过。 “能。”徐岭说,“佩琪最爱。” 徐岭挑了个长得漂亮的野果,往衣服上擦了擦,剥开皮,递宁笙嘴边。 “你刚说完佩琪最爱,你就喂我……唔。”宁笙说话间嘴里被塞了个果子,“好甜!” 徐岭侧目,浆果透红的汁水浸过少年形状好看的嘴唇,近乎染出一种明艳好看的花瓣色,像极了那一夜丰收节上小石榴花神嘴巴抿开的那抹熟红。 徐岭咬咬牙,收回目光,又给宁笙塞了一颗。 徐岭薅秃了整棵矮树,又抬脚踢飞了什么,牵着宁笙去找下一棵树。 他走得不算快,但宁笙没走过这么抖的山路,还是累得一直小声喘气。 徐岭放慢了速度。 “公主,我听徐狗说,你想练俯卧撑?”这陡峭山路陆鹏走得如履平地,“下回我教你啊。” “徐狗教过了。”宁笙说,“我已经会了。” “这么厉害?”陆鹏问,“那我教你仰卧起坐。” 宁笙:“这个可以长高吗?” “你又不算矮。”陆鹏说,“你别老跟我们比嘛,你看我跟你们比成绩了吗?” 宁笙:“那是你脸皮厚。” 陆鹏:“……” 走在最前面的徐岭又抬脚,踢飞了一个东西。 宁笙:“绊脚石很多吗?” 这次宁笙看清楚了,那是一条蛇。 宁笙:“啊!!!” 树林抖了抖,扑棱走了一排鸟。 徐岭:“……” “没事啊,不咬人呢,性情温和。”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徐岭把刚刚那条捡回来,走到宁笙眼前,拎着甩了甩,再扬手扔出去老远。 徐岭:“是不是不怕……” 宁笙:“啊!!!” “你不要吓他了。”李皓月说,“他害怕你看不出来吗!” “我没啊,我安慰他呢。”徐岭又踢飞了一只蛤蟆,“我给他壮胆。” 蛤蟆和蛇都很生气,互相打起来了。 李皓月:“你安慰人能不能用人的方式!” 宁笙一直往后躲。 “没事。”徐岭伸手去牵宁笙,“我肯定不让它们碰到你。” 宁笙偏着头躲开:“不要碰我了!你的手刚才都碰什么了!” 徐岭很好说话:“好的好的。” 四个人继续往深山里走,徐岭在最前面开道,踢飞了不少原住民。 “徐狗,蚊子也能踢吗?”宁笙问。 徐岭:“……” 徐岭:“咱没这功能。” 宁笙:“废物。” “我找找有没有艾草。”徐岭说,“八月的艾草不太好使了,不过驱蚊应该还行。” “你懂好多。”宁笙说。 “是呢。”徐岭点头,“要是把我俩扔山里,你这种娇气公主每天都得跪下来求我给你找吃的。” 徐岭:“巴掌放下去,我看见了!” 这山宁笙看着陌生,是座庞然大物,对徐岭他们几个而言,却是跑习惯了,走起来如履平地。 哪个角落爱长什么,哪个角落的路好走,徐岭都清楚。 徐岭薅秃了一大片艾草,又牵着宁笙去找小溪。 徐岭抓着艾草放在溪水里浸泡,一转头,陆鹏已经脱了鞋子裤子,在溪水里打滚了,比野猪都野。 徐岭:“哎等……” 宁笙踩了块青苔,脚一滑,坐在了溪水里。 李皓月退开一步,陆鹏因为离青苔最近被宁笙揍了一巴掌。 陆鹏:“嘿嘿,公主打人不咋疼。” 徐岭冲过来,掐着宁笙的腰,把人从溪水里抱出来。 李皓月:“?” 李皓月:“艾草不要了吗?” 李皓月沿着溪流,一路跑着追被溪水冲走的艾草。 “裤子湿了……”宁笙说。 “脱掉晾会儿吧。”徐岭说。 宁笙:“在这里?” 徐岭:“对啊,在这里。” 徐岭蹲下来,去扯他白色休闲裤的裤绳。 宁笙按着裤子,不让徐岭脱,脸一点一点地红了。 “少爷……喜欢湿的。”宁笙说。 “穿潮的多难受啊。”徐岭说。 “你们这群……原始人!”宁笙说,“我和你们不一样!” “徐狗。”陆鹏探头,“我看前面好像有野果,我跟数呆去弄点,你先帮公主晒衣服。” 李皓月追回一半艾草,扬手抛给徐岭,跟陆鹏一起背着筐走了。 人都走了,徐岭转头看宁笙:“快点脱!荒郊野外没人看你。” 宁笙:“我不。” “你这样焐干会不舒服的。”徐岭说。 宁笙:“我不。” 徐岭:“……” 荒郊野外,徐岭一把将宁笙按在溪边的石头上。 精致的小少爷根本打不过土生土长的大野狗,三下两下就被制服了,宁笙被按着扯掉了裤子,只留下内裤。 宁笙:“我不。” 徐岭穿得整整齐齐,他脱裤子,不像话。 宁笙抱着双膝,团在溪水边的大石头上,看上去有点可怜。 徐岭低骂了一声,抬手掀了自己的衬衫,扔在宁笙腿上,给他围一圈系好。 他提着宁笙的裤子,哼着歌,去溪水边洗掉了青苔,再挂到附近有阳光的树上。 他肩背结实,身上溅了溪水,水珠明晃晃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小麦色紧实的腰腹上,腹肌的形状完美,人鱼线一路延伸至裤腰深处。 好羡慕,宁笙自闭了。 上辈子他都不乐意凑近了跟徐岭说话的,光是身高身形的碾压,就会让他觉得输了气势。 这辈子他复健的时间早,身体素质好许多,按说可以长更高啊。 不知道是不是觉察到了他的视线,徐岭轻松一跃,挂树枝上,做了十来个引体向上,树枝都掰断了。 宁笙:“……” 真讨厌。 他移走目光,环抱着膝盖,看地上的小草出身。 徐岭走过来,在石头前蹲下。 宁笙坐在石头上,垂眸看着。 徐岭一手扣着他的脚踝,一手拿着浸水的艾草,用草叶在他的小腿上轻轻地扫了扫。 小腿皮肤接触到沾水的草叶,有些痒,宁笙撤开腿,顺便把徐岭踹开。 徐岭:“……” “这个很好用的!”徐岭说,“煮水最好用,现在没有,只能浸水!” 宁笙:“……膝跳反射了。” 徐岭:“我碰你膝盖了吗!” 宁笙:“你眼神碰了!” 徐岭把浸水的艾草撕碎,往宁笙胳膊上抹了点,再往自己身上糊一点,两个人身上都是艾草的淡香。 “好了。”徐岭说,“等下绝对没蚊虫咬。” “嗯……”宁笙揉了揉自己脚踝上的小红点,好像是没那么难受了。 夏日的阳光烈,不到半小时,他的裤子就晒干了。 干爽的衣服穿在身上,确实比湿的舒服多了。 从幼儿园开始就是这样,小魔王特别喜欢强拉他去做点儿他不怎么乐意的事儿,他百般不情愿,结果好像都不差。 宁笙:“哼。” 宁笙:“多管闲事。” 没过多久,数呆和陆鹏也回来了,两人摘了满满一筐野果。 “走吧,再摘点没毒的蘑菇。”徐岭说,“晚上我妈说她做蘑菇汤。” 宁笙:“哇!” 徐阿姨做饭可太好吃了,他一直想学,等学会了,可以天天给徐岭做。 “那得往西山那边走走。”李皓月说,“那边好多蘑菇呢。” 西山走一半,宁笙手腕上金镯子的扣子松了,咔哒一声,滚下了山崖。 宁笙:“啊……” 那是外婆给他的平安镯,寓意好,望他健康平安,之前被徐岭和李皓月拧歪了,还送去修过。 山崖很抖,镯子一下子就见不着影子了。 “我去捡。”徐岭扔下竹筐。 “你别……”宁笙说,“那个只买了4万多块,不值钱,丢了就丢了。” 陆鹏:“卧槽卧槽。” 这山看着就陡,宁笙可不想让徐岭下去。 他是爱支使徐岭干这干那,不代表他想要徐岭的小命。 但他话音刚落,徐岭就单手撑着横陈的树枝翻下去了。 宁笙:“……” “没事。”李皓月说,“他现在能徒手爬个喜马拉雅。” 宁笙:“?” “哈哈哈哈,徐狗!这个我也会翻!”陆鹏狂笑着翻了个同款,一跃而下,“我比你落地稳。” 宁笙:“……” 这帮疯子。 数学呆子从背包里掏出个巨大的三角尺,打飞了一只刚挂下来的大蜘蛛:“没事,这种高度,最多只摔断一条腿。” 宁笙:“……” 数学呆子挥舞三角尺,打飞蜘蛛,打飞毛毛虫,打飞陆鹏,打飞蚂蚱。 徐岭撑着粗壮的树干翻身跃上来,抓着宁笙的手,把扣子坏掉的平安镯拍在宁笙的手里。 “拿着,给你找回来了。” 他的衣服和胳膊上蹭了不少泥土,脸颊上还被树枝划了一道,渗了点血痕,嘴角却咧得很开。 宁笙:“……” 他抬手去碰徐岭脸上的伤口,徐岭却躲了。 “都是泥,脏。”徐岭打开他的手。 “你脏不脏,少爷说了算。”宁笙一把抓住徐岭衣领,手背蹭掉了徐岭脸上的泥土,“我乐意碰,你管我。” “下次不许这样。”宁笙说,“你不能做我不允许的事情。” 太危险了,这小悬崖宁笙看着都怕。 这次一定要好好警告,小魔王天不怕地不怕,野得没边。 镯子找回来了,要奖励。 爬悬崖,要惩罚。 所以,晚上回了徐岭家,徐岭刚洗完澡,推开卧室门,宁笙坐在他的书桌上。 少年身姿匀称,体态修长,撑在桌面上的五指细腻白皙。 “过来。”宁笙拿着一袋饼干说。 徐岭颠颠地去了。 “奖励你的。”宁笙说,“我很喜欢外婆送我的金镯子。” 徐岭拆开饼干,往嘴里倒了一把:“宁宁!” 宁笙抬脚把徐岭踹地上,踩了好几脚:“惩罚你!” 徐岭:“……” “下次别这样了。”赏罚分明的宁笙跪在地上,小心地碰了碰徐岭脸颊边的伤口,“你比金子贵。” 第57章 忤逆 徐岭躺得很平,手里还稳稳地攥着小饼干。 “你听懂了没有?”宁笙就差没骑徐岭腰上了,他推了推徐岭的脑袋,“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我……嗯,但徐阿姨会担心。” 徐岭心说我妈才不担心,那种小坡我妈也会爬。 但徐岭说:“好的。” 宁笙松开徐岭。 “好吃吗?”他指了指饼干。 这是他让外婆新买的,咸芝士花生酱口味。 “好吃。”徐岭看着宁笙。 宁笙放心了。 当初说当狗,明明就是小魔王的逆天发言,可时间久了,徐岭好像真对他挺好的,让干的都干,不让干的也干。 真是……欣慰又头疼。 宁笙在山里走了大半天,见山见水,看什么都好奇。 睡前躺在床上,他才渐渐觉得酸疼的感觉从四肢和腰间蔓延开。 徐岭睡得好香好香,梦里还喊公主。 宁笙坐起来,一巴掌抽醒了徐岭。 徐岭:“???” “怎么了怎么了?”徐岭坐起来问。 “我好像在长高。”宁笙说。 徐岭:“……” “腿疼?”徐岭问,“应该不是生长痛吧。” 是宁笙体质差,白天走太多路了。 宁笙:“是。” 徐岭:“不是。” 疼痛转移到了徐岭的脸上。 徐岭:“好吧,是。” “那你过来点,我给你捏两下。”徐岭开了灯。 宁笙推开薄毯,趴好,踢了踢徐岭。 “来了。”徐岭坐起来。 宁笙每天做梦都在想长高,其实他的身体比例很完美,穿衣显瘦,脱衣却不过分纤细,腰窄而劲瘦,腿型修长笔直,而且,因为很早就摆脱了轮椅,没有病态的羸弱感。 “发什么呆?”宁笙问。 徐岭:“忽然有点成就感。” 宁笙:“?” 宁笙被按了一下就后悔了,此等原始人类的手劲太重了。 “我不要了。”宁笙踢开徐岭,“你手太重了,好痛啊。” “不重啊,就这么点力度。”徐岭握拳,砸了下床。 房子开始晃了。 宁笙:“?” 宁笙:“你锤到地球了?” 徐岭:“……” “不是。”徐岭冷静地说,“又地震了吧。” 宁笙:“???” 青安镇所在的山区,经常有小地震,当地人习以为常,只有宁笙每次会被吓到。 房子不晃了。 “没事,别怕。”徐岭放轻了力道捏他的小腿,“这样呢?” 宁笙:“勉勉强强。” 他被捏得腿脚酥软,腰腿的酸疼缓解,逐渐有了困意。 “不要了。”他小声哼唧着让徐岭停手。 徐岭的手顿了顿,指尖还残余着温软细腻的触感。 “睡吧。”徐岭说,“我给你看门。” 徐岭:“一点点动静我都会醒,需要逃命的话,我会背上你的。” 宁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青安镇的小地震算是家常便饭,对生活没造成任何影响,第二天一早,徐岭又背着竹筐上山找野果了,这趟没带宁笙。 宁笙跟着徐阿姨喂鸡喂猪喂羊,还听徐阿姨讲故事。 “……发现他有未婚妻之后,我就跑啦。”徐阿姨说,“我可不当小三。” “哇。”宁笙鼓掌,“那徐岭呢?” 徐阿姨:“他是带球跑的那个球。” 宁笙:“……” “青安镇偏是偏了点,但是水土养人,这儿的孩子性格都好。”徐阿姨说,“我想着让他自由长大,稍大些的时候去留随他。” “我也喜欢这里。”宁笙说。 “小铃铛和他亲爸不一样,他是好孩子。”徐阿姨说,“我养的孩子,还是有点数的。” 我也有数,宁笙心说。 “宁宁,这个叶编小手袋是给你外婆的。”徐阿姨递给他,“她上次说还想要两个。” “好。”宁笙说,“那我今晚回家一趟。” 他最近天天待徐岭家,外婆都习惯了,懒得管他。 “小铃铛他们几个下午要去田里种胡萝卜,你要去吗?”徐阿姨问。 宁笙:“去!” 只吃过,没种过,必须去看看。 “户外好热的。”徐阿姨笑他,“他们都不乐意去。” 宁笙:“去!我去帮忙!” 田是徐岭后爸的,每年都按季节种点蔬菜,如果赶上寒暑假不上学的日子,徐岭就会帮忙。 [三个金太阳重新偷偷升起](3) [AAA优质猪仔批发]:我要死了,公主给了我20张英语试卷让我在开学前写完。 [AAA优质猪仔批发]:下午种胡萝卜吗,我想下地放松一下。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我这儿还有30张数学试卷,你不要厚此薄彼。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种萝卜? [岭]:下午公主要来。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那我带个漂亮西瓜过去。 徐岭早晨没带宁笙,摘了满满一筐野果,超额完成任务。 下午,徐岭带了宁笙,干活效率骤降。 他给宁笙在树下支了个小凳子,递了把扇子,又倒了杯水。 “你们要不要先借个牛耕地?”宁笙回忆自己在网上查到的步骤。 “不用。”李皓月给他扇扇子,“他俩比牛好使。” 宁笙一转头,徐岭和陆鹏举着锄头在田里乱砸。 宁笙:“……” “看。”数学呆子掏出一张图纸,“我已精准计算出了每个萝卜坑的面积,合理规划,这块田最多能种……” 宁笙:“滚。” 这帮人没一个正常的。 “那我们吃西瓜吧。”李皓月说,“我挑了个最圆的西瓜,完美的几何体。” 徐岭砸完了萝卜坑,用毛巾擦了把汗,转头看向树下的阴凉处。 宁笙坐在小板凳上吃西瓜。 数学呆子把瓜切了个漂亮的半圆,被他捧着,看着就赏心悦目。 “什么活都没干,瓜他第一个吃。”徐岭说。 “别说他,我把他那份干了。”陆鹏用力锄地,锄出了一只田鼠。 田鼠蹿向宁笙的方向。 宁笙:“啊!有杰瑞!” 徐岭:“……” 宁笙瞪了他们一人一眼,换了片树荫吃西瓜。 烈日炎炎,也就树荫下凉快点,脑袋上的蝉一刻都没停过。 好在数学呆子家的瓜好甜好甜,宁笙吃了两块。 不远处,夏日明媚的阳光下,三个人打打闹闹地种胡萝卜。 汗水浸湿了徐岭的白衬衫,半透的质感下,肌肉线条的轮廓清晰,宁笙羡慕得多吃了一块瓜。 “我也想帮忙。”他说。 徐岭:“?” 徐岭:“早不说,都种完了。” 徐岭:“要不你帮我擦擦汗?” 宁笙哦了声,从口袋里拿了小手帕,踮脚用手帕贴了贴徐岭的额角。 徐岭在太阳底下晒了半天,都没晕头转向,这会儿闻到宁笙身上干净清新的气息,反而晕头转向了。 他满身是汗,脸上还有泥,整个人像个脏兮兮的流浪狗,宁笙却干干净净地贴近过来,像一缕午后清凉的风。 “还有一点点萝卜种子。”陆鹏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公主要去种吗?” 宁笙:“咦?” 宁笙:“我想种。” “我看看。”徐岭接过来,“这个种子不好,只能长坏萝卜。” 徐岭抬手把种子扬了。 陆鹏:“?” “徐狗能看出坏种?”陆鹏问李皓月。 “我能看出孬种。”李皓月像拍西瓜似的拍陆鹏的头,“要我给你看看吗?” 陆鹏:“……?” 陆鹏笃定:“你在骂我。” 宁笙半点烈日没沾,顺利完成了徐阿姨发布的种萝卜任务。 今天他带徐岭回了外婆那边,把徐岭妈妈的叶编小手袋送给了外婆。 外婆立刻发了动态,跟她那群老闺蜜炫耀。 “对了,宁宁。”外婆说,“你上次说,想和徐岭一起学德语?” 宁笙:“嗯?” 有印象,他确实跟外婆提过来着。 语言是他的强项,大魔王的弱项,他一直想给徐岭强化来着,让徐狗变得更完美。 他顿了顿,耳边忽然回想起昨天睡前徐岭在他耳边的低语。 徐岭说不用怕,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带着他。 现在的徐岭就很好,我也没必要养完美的大魔王。 宁笙心说。 我那么聪明,那么会赚钱,随便给点,都够徐狗吃好久。 “他不学了。”宁笙说,“还有之前说的礼仪课和国际象棋课,都不学了。” 徐岭:“?” 宁笙:“因为他……他不配。” 徐岭:“??” “外婆。”宁笙给外婆看四个人的合照,“我们今天去种胡萝卜了,好累的。” 照片里三个人晒得黢黑,看着镜头咧嘴笑,只有宁笙白得快发光。 外婆:“看这照片……” 外婆:“胡萝卜都比你累。” 宁笙:“……” 打发了两人,外婆去洗漱休息了。 宁笙牵着徐岭的手,回自己的卧室。 “我们的胡萝卜,还有多久可以吃呀?”宁笙问。 “十一二月吧。”徐岭笑着关上门,抓着他手腕,抬腿横扫过来。 宁笙直接被绊得一歪,被徐岭轻轻放倒在地毯上。 “我对你不好吗?”徐岭在他身边蹲下来。 宁笙:“你突然发什么疯?!” 力量的差距让他的挣扎微不足道。 “你想跟别人一起去上兴趣班吗?”徐岭问,“你要找别人吗?” 宁笙:“???” 宁笙:“徐大山!你找打吗?” 作者有话说: 宁宁:我要对他好 徐狗:?他不打我了他不骂我了,他不严格要求我了?他不要我了! 第58章 你也没有很烦 “对,我找打,你打啊。”徐岭把他压地上,扣着他双手,笑得越发放肆,“打得到你就打。” 宁笙气爆炸,奋力挣扎,只踢到了门。 他怕吵到外婆,不踢门了,改踢徐岭。 “我对你好不好?”徐岭非得问他。 “这是你对我好的方式?”宁笙微仰着脖颈,冷冷地问。 “你想我干什么都可以。”徐岭说,“但你不能使你的少爷脾气,想丢的时候就丢下我。” 宁笙的挣动在徐岭看来着实微不足道,掌心下腰肢微弱艰难的挣动,让徐岭觉得像是拿捏了一只娇气又骄纵的幼猫。 宁笙的体力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才几下,宁笙累了,放软了身体,微仰着头小声喘息,单薄漂亮的嘴唇微张着,睨着他的眼睛又惊又怒。 徐岭笑得更灿烂了,手上的力度一点没松。 “滚开。”宁笙偏过头去,移开目光,不再看徐岭。 “说话呀宁宁。”徐岭友好地推他,“有新的小朋友吗,送来我看看,我带他一起玩。” “谁要和你一起玩!”宁笙气愤地说。 徐岭:“……” “我学习能力很强的。”徐岭说,“真的不喊我一起上课吗?” 怕地上凉,徐岭没压着宁笙太久。 宁笙忽视了递到面前的手,自己爬起来。 徐岭又轻轻一绊,把他放倒了,再把手递给他:“宁宁!” 宁笙:“……” 他抓着徐岭的手站起来。 徐岭高兴了,默认他不生气了。 “睡觉吗?”徐岭去抱被子。 宁笙翻窗户跑了。 徐岭:“???” 青安镇,陆鹏家。 陆鹏写完一张英语试卷,抱出游戏机,打开电风扇,搬出西瓜,打算来个不眠之夜。 此时,陆鹏想再来点可乐薯片。 陆鹏离开房间,去楼下翻找。 陆鹏翻找结束,推开房间门,刚好撞上翻窗进来的宁笙。 陆鹏:“咦?” “那我再去拌个猪耳朵。”陆鹏说。 徐岭跟着翻了进来,去抓宁笙的手腕,宁笙躲开了,再去碰,手背被宁笙拍了一巴掌。 陆鹏:“怎么了,公主?” “他打我。”宁笙躲陆鹏身后。 “徐狗。”陆鹏拦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徐岭:“……” 徐岭:“宁宁我错了。” “那我把数呆也叫来吧。”陆鹏说,“我再拌个猪尾巴,这个公主也喜欢。” 陆鹏给数呆打了20个电话,数呆接了。 “太好了,你也没睡。”陆鹏说,“数呆亦未寝!” 李皓月:“……” “公主在?”李皓月问,“那我拎点龙眼过去。” 十分钟后,李皓月敲了陆鹏家的门。 “你好死板。”陆鹏下楼开锁,“你竟然走门哎。” 李皓月:“我死板,我考全校第一。” “他俩怎么了?”李皓月问。 陆鹏:“公主说徐狗打他。” 李皓月:“……” 陆鹏不到10平米的小房间里,这会儿挤着四个人。 “这个好甜的。”李皓月给宁笙递水果,“我家下午才收的。” 数学呆子转向徐岭:“你打他?” 徐岭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巴掌印。 “他……用他的脸,打了我的手。”宁笙说。 徐岭:“……” “那你真挺活该的。”李皓月说徐岭。 徐岭:“……” “宁宁我错了。”徐岭说。 “这个单词写错了。”宁笙检查陆鹏的英语试卷,“抄20遍。” “我真的错了。”徐岭说。 “这个也错了。”宁笙指着卷子,“抄200遍。” 徐岭:“下次不敢了。” 宁笙看陆鹏:“这个也错,抄2000遍。” 陆鹏怒吼一声,站起来,给了徐岭一拳。 “不要打他。”宁笙没抬头。 “宁宁!”徐岭又贴过来了。 “我们好久没大半夜一起玩了。”陆鹏藏起试卷,“今晚不如好好爽爽。” “玩什么?”宁笙问,“打游戏?” 徐岭菜得要命,每次都要他带飞。 说到带飞……宁笙又想到刚刚在家里的小状况。 他是想着什么都不要徐岭学了,反正凭他的聪明才智,带飞没有问题。 结果徐岭就生气了。 徐岭竟然还敢跟他生气。 “不想玩。”宁笙说,“你们自己玩。” “那辅导陆鹏做题吧。”李皓月提议。 陆鹏:“???” 陆鹏掏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游戏机保命。 这种双人对战的街机游戏宁笙喜欢,他给自己选了个高个子角色,再给徐岭选了个矮个子,在游戏里暴打徐岭。 月亮从天顶渐渐下沉,徐岭灌了杯水:“要不要再换个姿势给你揍?” 宁笙没回答。 一旁在翻数学书的李皓月抬头,冲徐岭比了个嘘声手势。 宁笙靠着徐岭的肩膀睡着了。 陆鹏的床小,只能睡一个人,徐岭把宁笙抱到床上,给盖了一张薄毯。 陆鹏脱出一卷凉席铺在地上,三个人横七竖八地躺下了。 窗户开着,隔着防蚊的纱窗,深蓝的天顶缀满了繁星。 “做题要动脑子,要冷静。”李皓月压低了声音说陆鹏,“做什么之前,多考虑一下,不要冲动急躁,反而丢失做题思路。” 躺地上的徐岭被拍了拍。 陆鹏:“你拍他干什么,我才是陆鹏。” “啪嗒”,微小的声音。 老旧的风扇扇叶吱呀两声,风扇停了。 “坏了?”徐岭小声问。 “好像是停电了。”陆鹏超小声。 小镇上,原本零星的几盏灯光也落了,夜空深蓝,星光更甚。 夏日燥热,风扇一停,宁笙就睡不安稳了。 借着手机屏幕亮起的微光,徐岭隐约看见少年微蹙着眉,攥着被子的一角,抿着唇,不太高兴地哼了声。 “这得明早才有电了。”李皓月说。 这边小镇上的维修总是要慢一些。 “公主好像会热哎。”陆鹏说,“他超级怕热的。” “有扇子吗?”徐岭问,“没有就躲远点,等下热醒了会就近打一个人。” 陆鹏:“有。” 陆鹏蹑手蹑脚地下楼,翻出了三个蒲扇,一人一个。 徐岭:“好东西。” 三个人坐在凉席上,扒拉在床边,一手托腮,一手拿着扇子狂扇。 “你们家佩琪真的不吃吗?”陆鹏小声问。 “不吃。”徐岭说,“都要生小猪了。” 陆鹏:“哇,你妈妈好会养畜生。” 徐岭:“?” 徐岭:“不会讲话可以不要讲。” “我这破成绩。”陆鹏说,“要是考不上s市的大学怎么办啊?” “你必须考上。”李皓月说。 “你考不上,宁宁会难过的。”徐岭说,“所以你必须考上。” 三个人的说话声也渐渐小了。 夏夜燥热,但有凉风。 宁笙梦见了自己上辈子的小时候,他坐了好几年的轮椅,才慢慢康复,学会走路。 在s市的学校,他冷淡倨傲,从不搭理人,再活泼的同学,搭话碰壁几次,也不敢再来找他。 他一个人康复,一个人读书,习惯了把话藏在心里,自说自话,从不对外表露。 因为没有意义也没有用。 宁笙被蒲扇给扇醒了。 真“扇”醒了。 宁笙:“?” 徐岭扒拉在他的床边,拖着脑袋睡,右手还在摇蒲扇,就是摇得越来越低,都拍到宁笙的脑袋了。 宁笙:“……” 他抬起手,掰开徐岭的手指,拿走了那只蒲扇,往床下一扔。 陆鹏:“哎呦。” 陆鹏:“呼噜。” 轻微的动静让徐岭睁开了眼睛。 “宁宁?”徐岭低声问。 “你……”宁笙要说“滚开”。 话到了嘴边,宁笙咽了回去。 “你快点……睡。”宁笙说,“你这样……可能会累。” 他说完,总觉得这话陌生又矫情,不像小宁平时的风格。 宁笙脸颊微热,还好夜色遮挡,没人看见他的窘迫。 “宁宁。”徐岭根本不在意,捡了把扇子接着摇。 宁笙夺过扇子,又丢了出去。 陆鹏:“?” 陆鹏:“呼噜。” “快睡觉。”宁笙说,“少爷我……没有那么矜贵。” 徐岭戳着他的脸颊玩。 徐岭:“哎……” 徐岭的指尖被宁笙咬了一小口。 “你很烦。”宁笙说。 说完,他忽然记起,他在外婆面前说的“他不配”。 宁笙:“……” 是因为这个啊。 “你也……没有很烦。”宁笙说。 不行了,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已经让步很多了。 徐岭能听明白吗? 算了,夜色正好,当他是梦呓吧。 “我只说一次。”宁笙说,“那些课,你不要学了,少爷不需要你学。” “徐岭只要当徐岭就好了,不用……完美。”宁笙说,“少爷负责喂养你。” 他可以养徐岭,也可以顺便养养别的太阳。 “少爷想打你就打你,想骂你就骂你……”宁笙说,“你不准生气。” 徐岭的眼睛一点点睁大了,他揉了揉宁笙的头发。 宁笙说了场梦话,又有了困意,渐渐又睡着了。 徐岭咧嘴笑了笑,趴床边继续睡。 早晨四五点,三个人被楼下的公鸡叫醒了,拿着扇子,对着宁笙又是一阵狂扇。 “公主肯定凉快。”满身汗的陆鹏说。 徐岭:“这比风扇好使。” 宁笙过了午后就发烧了,还咳嗽,去了趟镇上的医院。 “这么热的天,你还竟然着凉了。”医生同情地说。 宁笙:“……” 第59章 徐哥 三十多度的酷暑天气里,宁笙竟然被一场感冒干蔫了。 他吃了感冒药,又被徐岭骑车载回家,晕乎乎地躺在徐岭的床上。 “我要被你弄死了。”宁笙烧得脸颊绯红。 他的目光有些失焦,眼睛微红,看上去有点可怜。 徐岭:“也不能全怪我……” “如果不是你跟我吵架,我就不会半夜离家出走,不会去陆鹏家,然后被你们人工制造的小台风吹出着凉!”宁笙说。 徐岭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宁笙消停了。 他生病的时候,有种脆弱的好看,瞪人时的那种傲慢气淡了,一眼扫过来,竟然有些勾人。 徐岭可耻地感觉自己有了点反应。 徐岭把头咚地一声撞在了床板上。 宁笙:“???” “好了好了。”宁笙吓一跳,“倒也不用这么谢罪。” 宁笙有气无力地伸手,拍了拍徐岭的头。 宁笙睡了一觉,醒来再量,就已经退烧了。 退烧让他出了些汗,他不舒服。 “徐哥。”他叫人,“我想洗澡。” “现在?”徐岭问。 宁笙:“对。” 他坐起来,要下床的,结果头还有些晕,摇摇晃晃地差点摔,被徐岭一把接住。 “别了。”徐岭说,“我端盆热水过来,给你擦擦?” 宁笙:“水温不可以太高,毛巾不可以太糙。” 徐岭:“……” 徐岭去楼下端了水,又找了块舒适好用的新毛巾,这才回二楼,推开自己卧室的门。 宁笙坐在床单上,双手交叠抓着衬衣的下摆,正要脱掉衬衫。 见他进来,宁笙动作没停,只是目光停在他身上,慢慢地脱掉了上衣。 少年坐在柔软的被褥中,皮肤雪白,脸颊和眼尾都还带着病气的红,嘴巴紧抿着,有些恹恹的。 徐岭手一抖,脚下一绊,不小心把温水洒了小半盆,地上积了一滩水。 楼下,徐岭后爸刚拖完地,向徐岭妈妈炫耀成果,被骂一顿。 “那么一大滩水你看不到吗?”徐岭妈妈说。 徐岭后爸又拖一遍,再次炫耀成果。 “你出息了,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徐岭妈妈问。 徐岭后爸急了:“这地它拖不干净啊!” 几秒后,两人同时看向漏水的天花板。 宁笙陷在被褥深处,懒恹地伸着胳膊,让徐岭帮忙擦。 徐岭趴在床边,抓着他的手指,用温热的毛巾,慢慢地蹭过去。 毛巾擦过少年纤瘦的手臂,擦过雪白的颈间,又从胸口擦过。 “疼……”宁笙蹙眉,把徐岭的手腕推开。 “我没使劲啊。”徐岭给毛巾重新浸水。 被毛巾轻擦过的皮肤浮着一层薄红,没有了汗意,身体微凉,宁笙觉得舒适多了。 “少爷等下就奖励你饼干。”宁笙说。 干得真不错。 “趴着吧,公主。”徐岭把人掀过去,“等你感冒好了再说。” “我很快就会好的。”宁笙回头看徐岭,“我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菜了。” 徐岭:“了不起。” “所以你等会儿能出去给我买一杯冰的甜瓜牛奶吗?”宁笙问,“我想喝了。” 宁笙:“啊!” 腿后被浸过水的毛巾轻抽了一下。 “徐大山!”宁笙坐起来,“是谁把我弄感冒的!” “等好了再喝嘛,公主。”徐岭笑得很灿烂。 宁笙:“你!” 他侧坐着,斜着身体去看自己腿后:“都红了!” 徐岭:“宁宁我错了。” 宁笙:“……” “过两天再喝。”徐岭说,“你吃药呢,喝冰的不太好。” 徐岭把擦干净的宁笙塞被窝里,端着水盆下楼了。 他后爸在一楼搭了个梯子,叼着根烟,正在补天花板。 “你可以煮个姜汤。”他后爸建议。 “好,这就去。”徐岭说。 “妈!”徐岭冲着院子里吼,“厨房的生姜呢?” 他妈妈站在猪圈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怎么了?”徐岭过去。 徐岭:“……” 佩琪生猪仔了。 “宁宁会高兴的。”他妈妈说。 “家里都快成动物园了。”徐岭说。 “你要生姜?”他妈妈问,“我给你找。” 徐岭炖了红糖姜汤,送到了楼上。 宁笙这会儿不难受了,套了件宽大的T恤,在跟陆鹏和数呆视频。 “把那块石头搬开。”宁笙说,“然后把土弄松。” 陆鹏照做了。 宁笙:“快种玉米!” 数呆照做了。 徐岭:“……” 徐岭:“你在干什么?” “我在云种田。”宁笙认真地说。 “你们田里不忙?”徐岭扬声问,“有功夫在这逗他玩?” “我爸妈在呢。”陆鹏说,“我和数呆帮忙就好了,还能提升公主的种田体验。” 视频里,还有陆鹏妈妈跟人聊天的声音。 “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对方说,“你家陆鹏天天到处玩,能考上大学吗?” 对方:“我家孩子可努力了,每天早晚都在学,他是有望冲击市里大学的。” “我们没要求。”陆鹏妈妈很淡定,“他考得上就去读,考不上就回来卖猪。” 对方讨了个没趣,只好说:“也行,等我家孩子考上了,多给你家陆鹏说说经验,方便他复读。” “把视频声音开最大。”宁笙说。 数呆照做了。 于是整块田都能听见宁笙病恹恹的声音。 “别费心了阿姨。”宁笙说,“他考得上,他有全青安镇最强的辅导团队。” “嗓子不舒服还大声说话。”徐岭把视频掐了,“怎么穿了我的T恤?” “懒得找,你的就放在床边。”宁笙不高兴地说,“有点大。” 平时看着还好,穿在身上他才感觉到徐岭这衣服是真的大,身形的差距好像更明显了。 “这是什么?”他看见了徐岭手里的碗。 “姜汤。”徐岭说。 宁笙:“来一口。” 徐岭拿了只小勺子喂他。 宁笙张嘴抿了下小勺子上的姜汤:“唔……好辣。” 他的嘴巴微红,浸了一层水光,比平日里看着更明艳。 “我不喝了。”宁笙说,“不喜欢。” “喝了感冒好的快。”徐岭说。 “不喝了。”宁笙说,“徐哥。” 徐岭:“……” 徐岭仰头,豪迈地灌了一碗热辣的姜汤。 宁笙:“?” 宁笙:“好喝?” “好喝。”徐岭说,“辣得头脑清醒,大彻大悟。” “怎么个悟法?”宁笙好奇地问。 徐岭:“你们刚刚打视频电话,我为什么没有收到视频通知?” 徐岭气势汹汹:“你们三个是不是也有小群?!” 宁笙更凶:“‘也’?” 徐岭:“……” 宁笙的感冒还没好透,假期的余额先不足了。 学校发了通知,催即将高三的学生返校。 群聊[四个金太阳](4) [AAA优质猪仔批发]:啊啊啊紧张死,通知说要开学考试。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不要畏惧考试,考试是为了检查阶段性的学习成果。 [岭]:你的心理年龄有一百多岁了吧数呆? [AAA优质猪仔批发]:他比教导主任还恐怖。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公主呢? [岭]:在跟佩琪还有小佩琪道别。 [AAA优质猪仔批发]:徐狗,我们到你家门口了。 [岭]:来,配合我,我吓吓他。 宁笙正蹲在院子里看小猪,徐岭冲进院子,一把将他扛在肩膀上。 宁笙:“?” 宁笙:“你干什么?你又发什么疯?” 徐岭扛着人就往外冲。 陆鹏一手提一个行李箱,李皓月开车门,几个人一起把宁笙塞进了车上。 路过的徐岭后爸:“?” 怎么上个学弄得跟绑架似的。 “别弄伤宁宁。”徐岭后爸跟着喊。 宁笙被徐岭扣着双手,压在车后座上。 宁笙的肩膀被他压着,脸颊贴着车座,鼻尖是清冷的皮革味:“你们神经病!” “把他嘴也捂上。”数呆说。 宁笙:“呜呜……” 这帮人还玩上了。 “让我来估算一下,公主值多少赎金。”徐岭笑嘻嘻,“先绑起来。” “你演变态好真啊。”李皓月说。 陆鹏:“数呆,你ooc了。” 徐岭:“艹,他咬我。” 徐岭:“啊,他踩我!” 宁笙踢开徐岭,抹了抹嘴巴,对着目瞪口呆的司机矜贵地说:“开车,去学校。” 第60章 以下犯上 车一路驶出群山,进入市区,停在学校附近的小区门口。 宁笙刚上高二的时候,外婆在学校附近买了这套房子,他不乐意住宿舍的时候就会来这里。 徐岭把几只行李箱推进客厅,宁笙换了鞋,打开空调,倒了杯咖啡。 凉风袭来,驱散了暑气,宁笙舒舒服服地坐下,再转头—— 三个人躺在空调出风口前的地毯上打滚。 宁笙:“滚啊!” 宁笙:“……不许滚了!” 我把原始人带进城里了,宁笙崩溃地想。 宁笙面无表情地抓起遥控器,把空调调成了热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大家一起热得头昏脑涨。 徐岭一个翻身滚到了宁笙脚边,牵了牵宁笙的裤脚。 “宁宁,晚饭想吃什么?”徐岭问。 宁笙没理会,只是微抬着下巴,目光斜睨着,又冷又淡漠地落在地上,嘴角弯着点很浅的弧度。 他踢开拖鞋,穿着白袜子的脚点在徐岭的肩膀上,轻轻地想把人踢开,没踢动,只能踩了踩徐岭的肩膀。 李皓月:“你好像那……” 徐岭跳起来,把数学书塞到了数呆嘴里:“我早就想说了,你对得起你读过的圣贤书吗!” 宁笙:“?” “我背了腊肉和火腿。”陆鹏说,“我们要不要自己做饭?” “我背了一书包无花果。”李皓月说。 “可以。”徐岭坐起来,一手撑着地,一手搭在膝盖上,背靠着宁笙的小腿,“我背了一书包鸡蛋。” 宁笙:“……” 这帮原始人进城,都学会带干粮了。 “我是养不活你们了吗?”宁笙倚着沙发问。 “徐狗让带的。”陆鹏当场招了,“他说要让公主随时能吃到家乡的味道。” 宁笙:“啊……” 这样啊。 客厅的灯光温暖,落地窗外,憋闷的夏日傍晚终于扬了一场阵雨。 因为小时候后腰脊椎受伤,每逢阴雨天,宁笙的后腰就会有些酸疼。 他从坐姿改成了躺姿,又翻了个面趴在沙发上,把脸埋在垫子上,塌着腰,翘着两条白皙的小腿,扭过来,再扭过去。 徐岭抽空出了厨房,把空调调成冷风,一转头,看见小宁在沙发上光明地爬行。 徐岭:“?” “你是不是腰疼啊?”徐岭问。 “你过来。”宁笙侧过脸,黑发微湿,眼神有点迷茫,他命令道,“给少爷揉揉。” 还得是徐岭会捏,比他的康复医生手法都好,宁笙舒服地眯着眼睛。 他侧躺着,嘴角微弯着,捏了一块咸芝士饼干:“张嘴。” 徐岭咬走饼干,不小心舔到了他的手,指尖触及一片温热湿意。 宁笙不高兴地哼了声,把手在徐岭的领口上擦了擦。 徐岭:“再来再来。” “饭好了。”李皓月端盘子出来,“你好像那什么哈巴狗啊。” 徐岭:“……” “要不是公主喜欢你家果子我早打你了。”徐岭说。 “谢谢你给数学届保留了一颗新星。”数学呆子说。 由于徐岭被叫去按腰,今天的晚饭是数呆主厨。 “好方的腊肉,好圆的煎蛋。”陆鹏震惊。 李皓月:“每一口都是几何的味道。” 徐岭:“你的几何……没放盐。” 咔哒一声,陆鹏开了罐啤酒。 “高中生不可以喝酒哦。”宁笙强调,瞥了徐岭一眼。 “就喝一点点。”陆鹏举杯高呼,“致我们的青春。” 宁笙冷笑,徐岭冷笑,数学呆子冷笑。 陆鹏:“……” “那祝公主能长高。”陆鹏举杯。 宁笙举杯。 徐岭:“……” 陆鹏:“咕嘟咕嘟咕嘟。” 宁笙:“咕嘟。” “他好像不太能喝酒……”徐岭自言自语,“我记错了吗?” 宁笙优雅地吃饭,优雅地喝汤,优雅地扯了张纸巾站起来。 徐岭松了口气。 宁笙站起来,抽了徐岭一巴掌。 陆鹏:“卧槽。” 徐岭:“……” “宁宁?”徐岭问。 宁笙又抬手,被徐岭精准压住手腕。 陆鹏:“卧槽,你别还手。” 徐岭:“?” 徐岭:“你心偏胳膊肘上了吗?” “没那么保守。”陆鹏说,“偏到脚了。” “我是谁?”徐岭问宁笙。 宁笙:“大魔王。” 徐岭:“?” 什么东西? 徐岭:“大魔王又是哪个傻逼?” “醉了。”徐岭说,“下次别哄他喝酒了。” “我有罪。”陆鹏低头撞桌。 “你再看看我是谁?”徐岭问宁笙。 “你烦不烦?”宁笙扬手,“徐大山!” 徐岭高兴了。 “我给他洗洗睡觉吧。”徐岭说。 “公主没事吧?”陆鹏超愧疚,“明早开学考啊。” “这个没事。”徐岭说,“语文那么简单,闭眼都能考。” 陆鹏:“……?” 徐岭:“嘶……踹我。” 徐岭:“艹,醉了比平时脾气还差。” 徐岭:“别打我了,你手不疼吗!” 李皓月:“啧。” 徐岭:“看你的数学书去。 ” 徐岭蹲下,把人扛走,推开浴室门,扔浴缸里,水花四溅。 人看起来是已经断片了,毕竟宁笙平时不会冲他这么笑,明媚且勾人。 宁笙从那么一点大,路都不能自己走的小团子,长成了如今干净漂亮的少年。 徐岭俯身摸了摸宁笙被水打湿的头发,见人毫无反应,不嚣张也不抗拒。 封闭的浴室里,只有水流的声音,徐岭缓缓地俯身,半跪在浴缸边。 浴缸里坐着的少年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目光微冷迷茫,徐岭抬起手,指尖点在少年的唇间,有些恶劣地咧着嘴,将那片柔软揉至熟红。 指尖从少年皓白的齿间划过,揉出一片晶莹的水光。 “你不要有别的狗。”徐岭说,“我会一直保护你。” 浴室的门被轻轻敲了敲。 “要给公主那拿睡衣吗?”李皓月问。 徐岭:“拿,拿我行李箱里的那件。” 他再转头,眼睛里的恶劣和攻击性似乎都不见了。 徐岭哼着歌,笑得灿烂,拿着花洒去浇宁笙的头发。 宁笙蹙眉,扬手就要打人。 “宁宁,浇一下能长高。”徐岭说。 宁笙:“?” 宁笙不动了。 徐岭心情甚好,慢慢帮宁笙洗澡。 客厅里,数呆正给陆鹏狂补数学。 “你不要老走神。”李皓月敲桌子,“你对得起这个美丽的三角形吗?” 陆鹏受不了了:“徐狗在唱什么,好难听啊。” 李皓月:“……” 宁笙都快忘记自己不能喝酒了,主要是他从前又冷淡又刻薄,平时也没人闲着敢来劝他喝酒。 他在徐岭的闹钟声里醒过来,总觉得自己昨晚好像听了一首很难听的歌。 去学校的路上,他问徐岭:“你昨晚唱歌了?” 走在前面的徐岭身子一僵,脖子像是生了锈,一节一节卡顿着转过来:“你记得?” 宁笙:“只记得这个。” 宁笙:“你昨天不会还打我了吧?” “打了。”徐岭说,“你哭着求我不要再打了。” “那我现在打回来!”宁笙扑上去。 徐岭:“别!没打你,我怎么敢!” 没被发现的窃喜和没被发现的失落,这两样情绪在徐岭心里撞了个遍,落在少年追逐的脚步声里。 高三年级的开学考试,即将开始了。 第一考场里,学生都在紧张地等待考试,只有第一、第二、第三名的座位上,那仨人还在叽叽喳喳。 “少爷中午想吃烤鱼。”宁笙用笔狂戳前面的数呆。 “烤鱼窗口人多,我们提前15分钟交卷,刚好能在放学大军涌入食堂的那一刻吃到烤鱼。”数呆说。 宁笙:“好!” 徐岭用笔狂戳宁笙。 “别戳我腰了!”宁笙回头就揍,“你什么事?” “有句诗想不起来了。”徐岭说,“帮我顺顺。” 宁笙:“哪句?” “我正在编。”徐岭说。 宁笙:“?” “都安静。”监考老师走进教室,敲了敲讲桌,“我们准备考试了。” “我交卷了再和你说哦。”宁笙说。 少年匆忙转回头,敞开的校服衣摆带起一段干净的皂角香。 雪白的试卷翻飞,落在宁笙的课桌上。 宁笙拔开笔盖,在卷侧写下自己的姓名。 教室安静下来,只留答题的沙沙声。 一笔一划,写在缓慢流逝的时间里。 一只手收走了桌上的试卷。 啪嗒,宁笙合上笔盖,笔在指间转了半圈。 少年将准考证收入文件袋,高考结束了。 宁笙刚出教室,陆鹏从隔壁考场冲过来,把他举老高。 宁笙:“你考疯了吗!” 宁笙:“放开我,我的狗会咬死你的!” “公主!我感觉我家祖坟在冒青烟了!”陆鹏说,“我肯定能考上。” 宁笙:“不要立flag。” 宁笙刚下楼,数呆从楼下考场冲过来,把他举老高。 宁笙:“你也疯了吗!” 接下来,徐岭从对面楼考场冲过来的时候。 宁笙一闪,徐岭抱上了陆鹏。 徐岭:“?” 陆鹏:“嘿嘿。” “去门口看看。”徐岭把胳膊搭宁笙肩上,压点儿重量推着人走,“我妈说她今天穿旗袍来,旗开得胜。” 宁笙:“哇!” “嘿嘿,我还想看小花神穿旗袍。”陆鹏说。 学校门口,来了记者采访,抓到了陆鹏。 “你头上怎么有个包?”记者问。 陆鹏:“我应得的。” 记者抓了数呆。 “太简单了,没有感想。”数呆说。 记者又抓了徐岭。 “不好意思,在忙。”徐岭抱着一摞洗车店市区分店改装车店的传单在发,一点不放过此刻的人流量,争分夺秒扩展他家洗车装车大业。 记者抓到了宁笙。 “你好,请问……”记者呆住。 这随手抓的高中生,真好看啊,这五官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宁笙:“嗯?” “有、有什么想说的吗?”记者被他看了一眼,说话有点磕绊。 “我们青安镇的太阳永不坠落。”宁笙说。 记者:“?” 记者:“什么意思?” 徐岭伸了只手入镜,把宁笙给牵走了。 十多天后,高考出了成绩,所有人都惊呆了—— 省状元,李皓月。 第二名,宁笙;第三名,徐岭。 媒体想安排采访,结果发现,这仨竟然全来自于青安镇。 居于群山中的偏远小镇,第一次迎来这么多外来的客人。 媒体扛着大小设备,要上门采访学霸。 “我们已经到达学霸小镇,青安镇。”甚至有媒体开了直播,妆容精致得体的记者边走边说,“这里民风淳朴……” 陆鹏爸爸提着砍刀追猪,穿过画面,边追边哇哇乱叫。 记者:“……这里朴实无华……” 宁笙家的全新款迈巴赫穿过画面,潇洒地路过。 记者:“……” 记者出了画面,跟节目组叨叨:“这镇子不按我说的来。” “采访人吧,学霸一般都比较规矩。”旁边人说。 记者回到画面:“现在我们来到了省状元的家,李氏果园,据说今天另外两位学霸,还有一位体育高材生,也在这里,让我们看……” 记者:“……让我们看看……” 徐岭和陆鹏骑在果园的荔枝树上狂摇树枝。 李皓月和宁笙捧着竹筐在树下来回跑接荔枝。 李皓月接到了荔枝,宁笙接到了螳螂。 宁笙惨叫一声,抬脚把竹筐踹得老远。 徐岭嗖地溜下树,捡起螳螂,追上去哄。 “别怕,这不咬人!”徐岭说,“怎么摸都不咬……哎哟卧槽。” 记者:“……” 观众:“……” 第61章 温柔一点 高考出成绩的第二天,网上火了两个词条,分别是“青安镇的学霸们画风奇奇怪怪”和“当初的小童星现在都怎么样了”。 5岁前被姑姑宁兰带着上过好几次节目、出镜不少次的宁笙猝不及防地被网友晾了出来,词条下都是他小时候的照片。 评论—— “啊啊啊我有印象,我当初就超级喜欢他,好乖好可爱,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可能长歪了吧,这么多年没消息了,丑得没脸见人了?” “你们不记得当初那条新闻了吗,某剧组事故,有道具坠落砸伤在一旁坐着的小朋友,这个好像就是宁兰的侄子,那个小朋友受伤之后就没有出现过了,据说是腿受伤无法行走,剧组赔了好多钱。” “天哪,那么小的孩子,好可怜,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记得他好像叫宁笙。” “宁笙?你们看那个#青安镇的学霸们#,那个视频里,是不是有个孩子叫宁笙?是不是他?” “我去看了,还真是,好像就是他!我去,没长歪啊,好漂亮的弟弟。” 那段流传上网络上的视频里,宁笙抱着竹筐,站在荔枝树下,仰头等着荔枝掉落,少年的嘴角弯着期许的笑,丝毫看不到幼时受伤带来的阴郁。 评论—— “呜呜呜我当初喜欢的孩子长大了,也很健康,看起来有在好好地生活着。” “更漂亮了,成绩也好,笑起来好温柔,没让我们失望。” “不过,我们小少爷,竟然去了这么偏远的镇子吗?那三个黑黢黢的是他的小伙伴吗?好帅,笑起来都挺淳朴。” 宁笙知道自己火了的时候,他正坐在洗车店门口,看徐岭修车,车底下只露出徐岭的两条长腿。 记者真的好良心,没把他踢飞竹筐和徐狗勇斗螳螂的画面剪进去。 “宁宁,来个扳手。”车底下伸出徐岭沾满机油的手,手指上贴着个创可贴,那天被愤怒的螳螂夹了。 宁笙抽了十张纸,找了半天,包着扳手,嫌弃地递了过去。 “不是这个,是那个大的,一点活都干不了。”徐岭当啷一声丢出扳手,“废物公主帮倒忙。” 宁笙抬脚就踩,徐岭视野受阻,没能躲开,被踩中腿间,嗷了声,在车底打滚。 “惩罚你。”宁笙气愤地说,“踩死你。” “别理他,让人帮忙还嫌弃人。”徐阿姨冲宁笙招招手,“宁宁来,我教你做糖糕,过几天你们去了s市上学,就不常能吃到了。” 宁笙学得认真,他想着学会了以后还能做给徐岭吃。 徐岭修完车,把手上的机油洗干净,一路踱去了厨房。 宁笙在帮他妈妈捏面团,脸颊上还蹭了几块面粉,看着可爱,徐岭抬手就用力擦。 “啊……疼!”宁笙侧身躲开,把装过面粉的盆子扣在了徐岭的头上,转身走了。 徐岭:“……” 徐岭妈妈去买白糖回来,厨房里揉面的人变成了徐岭。 “你用头揉的面吗?”他妈妈问。 徐岭:“我揉得好吗?” “公主呢?”徐岭妈妈问,“又气他了?” “我没。”徐岭辩解,“他脸上沾了面粉,我就给他擦擦脸,他娇气说疼。” “你不知道你那劲儿有多大?”他妈妈气笑了,“你们天天抓猪上树还赶山,野地里滚大的,干什么都野,宁宁跟你们不一样。” 徐岭妈妈说:“想让人对你好,自己先别那么粗暴,你自己想想,镇上的狗是不是都不愿意被你摸。” “那是它们有眼无珠。”徐岭说。 徐岭妈妈:“别捏宁宁做好的糖糕了,都成糖饼了!” 徐岭妈妈:“快滚。” 宁笙洗掉了脸上的面粉,踩着滑板溜去了陆鹏家。 陆鹏这次超常发挥,考得巨好,邻居阿姨羡慕得眼都红了,都回家揍小孩了。 教陆鹏英语的宁笙成了陆记肉铺的大恩人之一,每次来都有猪耳朵吃。 陆鹏正在家举杠铃:“你脸怎么红了一块。” “徐大山蹭的。”宁笙说,“他讨厌。” “扇他啊。”陆鹏说。 “你在教我做事?”宁笙问。 陆鹏缩了缩脖子。 “公主,这个猪皮你吃不吃?”陆鹏问。 “不吃。”宁笙拒绝,“少爷不喜欢。” 陆鹏把杠铃扔地上:“那我去给你拌猪耳朵。” 宁笙看着水泥地上被杠铃砸出的坑,若有所思。 徐岭一路找去了果园,只找到了李皓月。 “不在我这儿。”李皓月正在卖桃子,“去陆鹏那里了吧。” 李皓月揣了个最大的桃:“那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徐岭自己捡了个桃:“行。” “你又怎么他了?”李皓月问。 “这也能看出来?”徐岭问。 “不然呢?”数学呆子反问,“你没发现吗,公主不高兴的时候都会去找陆鹏。” “陆鹏也粗鲁。”徐岭说。 “陆鹏没有攻击性。”李皓月瞥了他一眼。 “那他为什么不找你?”徐岭好奇,“他讨厌你?” 李皓月:“哦,他纯粹是讨厌数学。” 陆鹏家院子里,陆鹏给宁笙拌了猪耳朵和猪尾巴,还给宁笙端了碗排骨汤。 陆鹏裸着上身在家举杠铃,肌肉越练越大。 徐岭撑着墙翻进了院子里,把陆鹏砸在地上,数呆则是文明地走了门。 “哇,排骨汤。”徐岭端碗,咕咚灌了一口。 宁笙:“……” “那是我的!”宁笙说。 “赏我一口呗,公主。”徐岭递了个剥好皮的桃子过去,“当狗不就为了吃口肉。” 数学呆子冷笑:“你……” 徐岭:“……” “你的数学书里真的只有数学吗?”徐岭说,“下次务必让我检查一下。” 宁笙:“?” 宁笙:“徐狗你怎么回事,数呆能说的字越来越少了。” 徐岭把桃子递宁笙嘴边。 宁笙下意识地要躲,桃子轻轻地碰到了他嘴边,这次意外得温柔。 “嗯?”宁笙疑惑地转头。 徐岭咧嘴冲他笑,用手指蹭了蹭他脸颊上先前被蹭红的地方。 宁笙咬了一小口桃子,很甜。 怎么回事,他的狗忽然就会收起爪子了,揽着他的时候,也不怎么会碰疼了。 “快递!”肉铺外,快递员大吼,“陆鹏的快递!你录取通知书到了!” 陆鹏一跃而起,翻过墙,落在快递员面前。 陆鹏:“噫,我考上了,我考上了!” 陆鹏想冲进院子,一头撞在墙,躺在地上傻笑:“我也能去S市了哈哈哈哈。” 青安镇的上空回荡着陆鹏的狂笑,街坊邻居纷纷探出头来。 宁笙跳下院墙,甩了陆鹏一巴掌。 陆鹏不笑了,跟宁笙一起翻墙回去。 “我马上就是大学生了。”陆鹏说,“我做了一件成熟的事。” 宁笙:“什么?” 陆鹏:“我找了个兼职,发传单,凑生活费,一天一百块呢。” 陆鹏:“为了表示我工作的决心,我还交了300块的押金。” 陆鹏:“你们怎么都沉默了?” 隔天,宁笙家的迈巴赫一早就出发,送陆鹏去市里兼职。 车上还坐着徐岭和李皓月,睡着宁笙。 宁笙靠着徐岭的肩膀,睡得很香,睫毛随着呼吸轻轻地颤动着,徐岭抬起手拨了拨那片蝶翼般的睫毛,再抬头时撞上了李皓月的眼睛。 李皓月挑眉,徐岭挑更高,李皓月再挑。 过了会儿,两个人同时捂了眼睛,瞪得疼。 徐岭点了点嘴巴,做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数学呆子翻了个白眼,比了个中指,移开了目光。 陆鹏没看懂,但他也冲徐岭比了个中指。 市区的商场门口,宁笙醒了,三个人找了家咖啡店坐下,隔着玻璃窗,看外边的陆鹏穿着个奶茶店的大玩偶服招揽生意。 “我第一次见到……”宁笙说,“奶茶店的玩偶不卖萌,而是做肌肉健美动作……” “300押金收少了。”徐岭说。 “学校的宿舍分配下来了。”李皓月看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你俩同专业,在一个宿舍,我在你们隔壁,陆鹏在我们那栋楼的一楼。” “少爷才不住宿舍。”宁笙说,“少爷在s市有房。” 外婆到处给他买房。 窗外,隔壁奶茶店的大玩偶过来挑衅,被陆鹏两拳干趴下了,一群人围着叫好。 “好耶。”徐岭抓着宁笙的手指玩,“我和公主一起睡。” “都要大学了,不许再叫我公主了!”宁笙暴躁,“我是男孩子!” “你漂亮嘛。”徐岭说,“网上那些人都说你好看,大家都在夸你。” 真想把视频都删了,再把人关起来养。 可宁宁会不高兴。 这是他捧出来又一路教会扑腾翅膀的笼中鸟,他怎么忍心,再困回去。 宁笙被他贴得喘不过气。 太粘人了,小时候还好,一小只,现在好大一只,个子高肩膀宽,天天贴着他,到哪都跟着。 同样一起长大的,数呆和陆鹏,不这样……吧? “我想试试这个。”徐岭敲了下笔记本电脑,弹出个网页。 网页显示的是x大的学生创业赛。 宁笙:“嗯?” 随便,反正他专业对口,不介意陪着玩。 “那我们试试。”李皓月说,“报个名,给我们队伍取个名字。” 宁笙:“‘青安镇日不落’队。” 玻璃窗外,隔壁奶茶店出动了第二只大玩偶,两只一起按倒陆鹏。 宁笙:“?” 宁笙:“弄他们。” 陆鹏兼职的奶茶店门口,来了三个少年。 宁笙拍出一张卡:“打工。” 店员:“……” 奶茶店外,陆鹏一打二。 围观群众突然一阵叫好,陆鹏兼职的奶茶店内冲出两个高大玩偶,加入战局。 陆鹏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好朋友真的不会丢下他,他们会坐在空调房里喝咖啡,但不会一直喝。 三打二,青安镇的太阳就没输过。 甚至,陆鹏这边还有人—— 奶茶店里冲出第四只玩偶,摇摇晃晃,撞墙好几次被路人指路后找到方向,加入战局。 宁笙抬起手,对着目标就是一巴掌。 双方忽然迎来了久违的和平。 “宁宁。”被打的玩偶说,“我是徐狗。” 第62章 不许接近他 宁笙:“……” “我……”玩偶头套下,宁笙的脸颊骤然红了,“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是徐狗!” 宁笙:“你……” “你当我傻吗!”宁笙跳起来暴打徐岭。 徐岭:“……” 徐岭:“好好好好,别打了,宁宁你不累吗!” 数呆玩偶笨拙转身,脑袋刚凑过来,还没发声,挨了徐岭一拳。 “闭嘴。”徐岭说。 数学呆子:“……” 隔壁店的员工都看呆了。 “还、还跟我们打吗?”他们问。 这帮显眼包太引流了,路人都去买这家的奶茶了,生意巨好。 “不了,兄弟。”陆鹏说,“处理点家务事。” 在无数镜头里,三个玩偶推着拉着一个垂头丧气的玩偶走掉了。 30多度的天气穿玩偶服,徐岭他们能扛,但宁笙不行。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摘掉玩偶头套的宁笙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濡湿得贴在额前与颊边,脑袋上的头发乱了好几绺,脸颊因为热,晕着层薄红,看上去好看又可怜。 他微张开嘴巴,轻轻喘着气,右手举起来给自己扇风。 “让你别去,非得跟着。”徐岭用传单纸给折了个小扇子,对着宁笙扇啊扇。 陆鹏和李皓月帮忙给宁笙脱掉了整个玩偶服。 “你穿歪了,难怪看不清路。”李皓月说。 陆鹏从口袋里翻了个纸巾,给宁笙擦汗:“公主还是关心我的,嘿嘿。” “谁关心你了?”宁笙说,“我只是在增加我的人生体验。” 宁笙:“啊疼……滚啊!” “我来吧。”徐岭接纸巾,相当轻地贴了贴宁笙的脸颊。 宁笙微微侧过头,主动露出段干净修长的脖颈:“这儿也擦擦。” 徐岭的指尖从莹白颈间轻擦过去,敛了目光中的锋芒。 好像温和一些,还能多碰碰。 “公主,我以后都不干这种兼职了。”陆鹏超后悔,站路边发誓。 “关我什么事?”宁笙说,“少爷想先榨干你那100块。” 陆鹏一愣,然后笑得分外灿烂:“好啊好啊!” 陆鹏在旁边商场买了四个冰淇淋,每个30元,宁笙补上二十块,刚好花掉了陆鹏的打工钱。 “我也能请公主吃冰了!”陆鹏超开心,“我也有用了。” “别拍我头。”宁笙嫌弃,然后被徐岭一把搂过去。 宁笙诧异地看了眼徐岭,怎么,吃个冰淇淋,也要贴这么近吗? 与此同时李皓月又挨了一拳。 宁笙:“?” 宁笙:“小铃铛,不可以突然打李学神哦。” 徐岭:“我下次预告了再打。” “市区来都来了。”陆鹏问,“要不要买点上大学需要的东西?” 宁笙:“比如?” 陆鹏:“牙膏牙刷、洗脸盆、热水瓶……” “我们是上大学。”宁笙说。“不是流放。” 陆鹏:“……” “我不会让你们当原始人的。”宁笙认真地说。 我要带你们一起,步入文明社会,宁笙在心里说。 青安镇的傍晚,晚霞漫天,盘旋在群山中的公路像发光的丝带,一辆迈巴赫穿梭其间。 徐岭捧着刚去学校领的毕业照欣赏—— 他们三个站在最后排,旁边是厚着脸皮硬从体育班挤过来一起拍的陆鹏。 宁笙的左边是数呆,右边是徐岭,一开始宁笙相当不高兴,觉得被衬托矮了,徐岭强拉着人没让离开。 于是,快门按下的瞬间,宁笙踩上了徐岭和数呆的脚,还扶着徐岭往上踮了一段。 相机定格的画面,是龇牙咧嘴的徐岭,无奈微笑的数呆,还有不明真相的陆鹏。 宁笙搭着徐岭的肩膀,笑得骄傲明艳。 跟小学那张毕业照上的生气小人大有不同,他长大了些,比从前还要招人喜欢。 “你干嘛看着照片傻笑?”宁笙戳了戳徐岭。 “毕业照没笑上,现在补。”徐岭说。 宁笙:“?” “我们班的毕业照在学校的账号上有两百多万点赞。”李皓月说,“说是什么很有朝气,很年轻。” “公主起码占80万赞,都是来看公主的。”陆鹏说。 宁笙:“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徐岭握拳,想暴打逐渐增多的电子狗。 车在小别墅门口停下,今晚宁笙外婆办升学宴,顺便把徐岭、数呆和陆鹏的都办了,在镇上的小饭馆开了好几十桌,本小镇和邻镇都来了好些人。 数学呆子头上戴着个掌柜的小圆帽,脖子上挂了串宁笙翻出来的大金链子,手上抱了只算盘,坐在饭馆门口收礼金。 宁笙坐在饭馆的屋顶上咬大猪蹄子。 “数呆的算盘都要打着火了。”宁笙幸灾乐祸。 “他爽着呢。”徐岭散漫地敞着两条长腿,看似松弛,实则一手牢牢地卡在宁笙腰上,怕人摔下去。 “这猪蹄好吃?”徐岭问。 “可太好吃了!”宁笙戴着手套的手,抓了个新猪蹄,塞徐岭嘴里,“我给你也拿了一个。” 宁笙可太喜欢青安镇的食物了,都有城里吃不出的香味,他每次都愿意多吃几口。 等过几天去了s市上大学,就不常能吃到了。 他都有点惆怅了,人要是能一直停在小时候不长大,该有多好。 屋顶边传来点动静,是数呆和陆鹏也扒拉上来了。 “你收完钱了?”宁笙问数呆。 “你搬完伴手礼了?”宁笙问陆鹏。 “全给徐狗爸爸干了。”陆鹏说,“他爸人真的超好。” 楼下,徐岭后爸努力搬伴手礼,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徐岭妈妈以为是歌,过去听了一耳朵。 徐岭后爸念的是“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 徐岭妈妈:“……” “孩子们呢?”徐岭妈妈哭笑不得地问。 “玩去了吧?都不喜欢大人那套酒桌交流。”徐岭后爸说,“我猜在屋顶上,等下我来点个烟花给他们乐一乐。” 陆鹏在屋顶上唱山歌,给三个啃猪蹄的助兴。 烟花升入夜空,流光坠入云间。 遥远的s市,宁笙妈妈收了外婆新传的图,有些感慨地揉了揉眼角。 她在个人主页发了个录取通知书:我的宁宁崽崽要来s市读书啦。 某好友立刻评论:咦?哈哈哈哈,我说的吧,门当户对,我家儿子也考的这个,到时候我让他多照顾照顾宁宁。 宁笙妈妈回复:他好像有很多小伙伴。 对方回复:不一样不一样,坏笑.jpg 宁笙妈妈没想明白哪里不一样,就没管了。 月亮渐落,宾客渐散,四个人挨个从屋顶爬下来。 排在最后的是宁笙,梯子爬一半,快落地的时候,徐岭压着他的腰,把他给抱到了地上。 宁笙:“?” 宁笙:“我会爬!徐大山你看不起人!” “下面有个钉子,我怕你刮到。”徐岭歪头躲过一巴掌,得意狂笑,惹怒宁笙,然后逃窜着解释,一边还冲陆鹏他们喊,“这两天多收行李啊!” 几天后。 群聊[四个金太阳](4) [宁]:我的行李可能有一点点沉。 [宁]:你们帮我提一下好不好。 [岭]:没有问题。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没问题。 [AAA优质猪仔批发]:交给我。 宁笙推着一个小行李箱,背着一只小提琴盒,挨着自家迈巴赫,站在山脚下等。 迎面走过来三个大包。 宁笙:“???” 宁笙:“你们在移山吗?!” 陆鹏扛了一大包腊肉,李皓月扛了一大包果干,与之相比,宁笙的行李只有一丁点。 “徐狗说多带点,不然你会想家。”陆鹏说。 宁笙心说我去s市应该叫回家。 不过,他真的好喜欢青安镇啊。 可是迈巴赫也是真塞不进去了啊! 一辆快递车路过,对他们按了几下喇叭。 “寄吗?”快递小哥问。 徐岭:“……寄吧。” 镇上不少人来送他们,还送了礼物。 曾经的某高年级同学送了宁笙一大袋胡萝卜。 “都给你吃。”高年张开双臂,拥抱了—— 徐岭。 “谢谢,兄弟。”徐岭拍拍高年的肩膀。 高年脸上写了点晦气。 被徐岭一把推开并撞到数呆的宁笙一脸莫名其妙,被李皓月扶着站稳。 “扇他。”李皓月说。 宁笙:“好!” 李皓月:“手会累,我给你找个工具。” 徐岭抱头逃窜。 飞机自群山中起飞,穿云而过,沐着太阳的金辉,飞往一座繁华的城市。 知名学府x大校门前,迎新的横幅迎风招展。 宁笙推着行李箱,带着三个土狗在校园里横行。 “卧槽,好大的喷泉!”陆鹏大吼,“哇塞,好大的屏幕。” 数学呆子:“好美的楼,好方,好美。” 徐岭为了合群,只好张口:“好多人哦。” 送新的家长纷纷侧目,面露疑惑。 这仨言辞土得惊人,可是个个身材气质都出众,而且被他们围着的那个少年,光是腕上的表,就值百万了。 好奇怪的组合。 宁笙正跟学姐问路,有被吵到,转身一人一巴掌。 学姐:“……” “谢谢学姐。”宁笙带着他的镇民有序离开。 学姐掏出宿舍群聊—— 学姐:家人们,我刚遇到个漂亮学弟,看起来好乖,但好有个性。 陆鹏去了体育学院报到,数呆抱着书包去了数学学院。 徐岭推着自己的还有宁笙的箱子,带头去找国际商务班的报到地点。 “我走不动了,徐哥,我想喝甜瓜牛奶。”刚完成报到,宁笙走累了。 “那你坐这儿等我,我去买。”徐岭找了个树荫处,把行李箱和宁笙放好。 徐岭去了附近的小超市。 一个人急匆匆地追了上来。 “同学,你是02班的吗?我刚刚看你报到了。”有个学长跑过来。 徐岭:“我是。” “跟你打听一个人,你们班有这个同学吗?”学长递过来一张照片。 徐岭:“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 学长:“好像叫宁宁,可能是小名,大名我忘了问了。” 徐岭:“?” 徐岭:“???” 照片上,赫然是那年丰收节的小花神宁笙。 “漂亮吧。”学长脸红,“我妈让我来认识一下她,刚开学,我怕她水土不服,过来帮帮忙,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不漂亮。”徐岭捏着照片说。 学长:“?” “那你倒是松手啊!”学长双手用力拔照片。 第63章 试探 一分钟后,徐岭松手。 某学长由于过于用力,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徐岭:“不、好、意、思、啊。” 学长:“……” 这个人好凶哦,怎么连道歉都咬牙切齿的。 学长捂着摔疼的屁股一瘸一拐地走了。 树荫下,宁笙正坐在徐岭的行李箱上听歌,忽然一阵小风刮过,徐岭把冰的甜瓜牛奶塞他手里,推着他和行李箱一起走。 徐岭:“看,好大的鸟窝。” 宁笙抬头,跟某寻人学长擦肩而过。 宁笙拆了包草莓芝士饼干,试了试味道,感觉不错,一块块捏出来投喂徐岭,作为甜瓜牛奶的奖励。 “你不要咬到我的手。”宁笙说。 “噎了。”徐岭说,“你那甜瓜牛奶给我喝一口。” 徐岭嗷呜嗷呜灌了半瓶,宁笙都笑不出来了。 “我跑半天呢,来点奖励。”徐岭把剩下半瓶递回去。 宁笙不能喝太多冰水,刚好他帮忙解决一点。 “我也没有全闲着。”宁笙说,“我把我俩的学生证领了,累死我了。” 徐岭看了看三米外的学生证领取点:“……了不起。” 宁笙举着学生证,给徐岭看:“徐阿姨用手机给我拍的证件照真好看。” 徐岭扫了一眼,确实好看,人好看,怎么拍都好。 “我的也好看。”徐岭把学生证拍宁笙眼前,“你看看。” 力度有点大,拍在了宁笙脸上。 宁笙被他拍得后退了一步。 “打死你。”宁笙凶巴巴地说。 “我想徐阿姨了。”宁笙说。 在青安镇跟这帮原始人混久了,乍一回到文明社会,他还挺不适应。 “想吃糖糕了是吧。”徐岭很懂。 徐岭的目光柔和了些:“找个时间,我给你做。” 大学校园比高中自由,一路上有很多牵着手的小情侣。 宁笙不屑地扭头,发现徐岭牵他牵得更紧。 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点问题,徐岭像个大挂件,他走哪儿徐岭跟到哪儿。 数呆和陆鹏,不这样啊。 他试着从徐岭的手臂下躲开,自己独立行走,不到半分钟,又被徐岭伸着胳膊搭了回去。 宁笙放弃了。 他俩的宿舍在一楼,是宁笙砸钱选的双人间。 但宁笙不打算在这里多住,只打算用来放东西。 毕竟外婆在学校附近给他买了小房子。 “腰好疼。”宁笙最怕出远门,“你给我揉。” “马上来。”徐岭正往书架上放书,“我洗个手。” 那边宁笙已经在徐岭铺好的床上趴好了,床单是徐岭从家里带来的,徐岭才洗过,有股干净的香皂味。 [一个金太阳和两个废铁太阳](3) [AAA优质猪仔批发]:公主,有好几个人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给吗? [宁]: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加我的。 [AAA优质猪仔批发]:我马上跪下来谢恩。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我这儿也有人问呢,我给了问的人一人一张数学试卷,谁能做出来,我就给谁。 [AAA优质猪仔批发]:我效仿一下,那谁能打过我,我才给公主的联系方式。 [AAA优质猪仔批发]:宁宁,徐狗好像有礼物送你,我们昨天一起挑的。 宁笙:“?” 难怪昨天没人陪他玩。 “我来了!”徐岭半跪在床边,把宁笙吓了一跳。 “你干嘛咋咋呼呼的!”宁笙气愤,“你斯文一点。” 徐岭磨磨唧唧斯文地掏了个巨大的金镯子给他。 宁笙:“?” “我赚钱了,这个送你。”徐岭说,“大黄金。” 宁笙:“……” 徐岭扒开镯子的卡扣,抓着他的脚踝,咔哒扣上去了。 徐岭:“真好看。” 宁笙是知道,这玩意儿趁着暑假帮家里车行拓展业务改车修车,捞了不小的一笔,但他不知道徐岭还给他买礼物了。 虽然这玩意儿属实有点沉得难受,但宁笙觉得好欣慰。 狗养大了,都知道送礼物了,以前送大螳螂,现在送大金子,以后还能送别的大东西。 就是这个审美,着实有点问题,这也太粗了。 从小教到大,也没把徐岭这审美给拧过来。 “太沉了。”宁笙晃了晃腿,“不戴,摘掉。” “我给你按完就摘。”徐岭说,“行不?” 宁笙:“哼。” 冷色的金属贴在莹白的脚踝上,镯子买大了,有些空落,晃悠着显得宁笙的小腿更莹润好看。 我们土狗就喜欢黄金,要买一堆,把公主双手双脚还有脖子都套起来,脑袋上再放个金王冠,沉到走不动路才好。 徐岭在心里说。 “疼?”徐岭在床边上坐下,双手压着宁笙的腰。 “坐车加上赶飞机,累死了。”宁笙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也闷闷的,“早知道飞我的小飞机了,可是它被我爸征用了。” 买的时候叽叽歪歪,后来用着说真香。 “我以后给你买。”徐岭说,“买更漂亮的。” 以前的大魔王是可以的,现在的大魔王不好说了。 宁笙对徐岭也没要求,徐岭天天龇牙咧嘴没心没肺地乐着也挺不错。 “你的钱你自己花。”宁笙说,“少爷不缺。” 宁笙:“啊……轻点轻点,好痛的。” 徐岭掀开宁笙衣服的下摆,明明生活在阳光炽烈的青安镇,宁笙的皮肤还是养尊处优的白,跟他们这些小麦色的镇民一看就不一样。 徐岭的拇指压在那段干净的后腰上,用力划着圈揉,压出一片片红晕,像雪上映了彤云,指腹渐渐下压,停在白色休闲裤的边缘,临着微翘浅圆的臀。 徐岭的手停在布料的窄边,反复摩挲,布料并不完全贴合窄腰,因为宁笙趴着,身后裤腰微松,布料露着条极窄的缝,徐岭的指尖轻轻一勾,就能卡进衣料间。 “徐狗,数呆问我们要不要去一食堂。”宁笙说,“他说可以吃火锅。” “好啊!”徐岭撤开手,乐呵呵地帮宁笙把上衣理好,“我们去吃火锅。” 三个人在一食堂门口集合了。 宁笙:“数呆呢?” “数呆去占座了。”陆鹏说。 “怎么了公主?”陆鹏问宁笙,“你走得好慢。” 宁笙出门时忘了把徐岭扣他脚腕上的金镯子摘掉了,徐岭也没提醒他。 镯子有点沉,存在感很强,每走一步,都晃悠一小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徐岭极强的存在感。 他的白色休闲长裤足够遮住脚踝,没人知道他脚腕上扣着个几万块的玩意儿,但他就是觉得不太自在。 “它会不会影响我长高?”宁笙把徐岭揪过来,在徐岭耳边,超小声地问。 “不会。”徐岭安慰着,“你差不多就这么高了。” 宁笙:“???” 宁笙:“徐大山!” 餐桌边,数呆抽了张湿纸巾,给宁笙擦手。 “徐大山,皮巨厚。”宁笙手心都红了。 徐岭脸上顶着个超浅的巴掌印子,笑得无所畏惧。 “会长高的,还能长一点儿,咱们才18岁呢。”李皓月说,“你跟着陆鹏跑跑步。” “对啊公主。”陆鹏说,“我跟徐狗都快一米九了。” 宁笙:“你在炫耀吗?” 徐岭抓了个奶香馒头,塞了陆鹏的嘴。 火锅端了上来,是巨辣锅。 “不好意思,我记得是不辣的啊。”数呆去问。 “同学,海鲜锅就是会辣,得去去腥。”阿姨正忙得脚不沾地。 宁笙是不太能吃辣的。 他是s市土著,偏爱甜口菜系,平时陆鹏给他拌猪耳朵的时候,辣椒放得都很少。 “要不我重新给你们做吧。”阿姨反复道歉,很不好意思地说,“是我们没标清楚。” “不用了。”宁笙说,“我今天想吃辣的。” “别拍我头。”宁笙瞪徐岭。 徐岭用筷子拆了贝肉,递他面前。 “尝尝。”徐岭说。 宁笙咬过去,辣得嘴巴红艳艳的,眼泪也快出来了:“呜……不辣。” 徐岭:“……” “我去给你买个绿豆冰沙。”徐岭站起来。 徐岭离开了几十秒,刷卡,买冰沙,转头,宁笙旁边多了个男生。 徐岭:“?” “我不喜欢男生。”宁笙冷淡利落地拒绝。 徐岭狂喜,哼着歌坐下,喜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把头咣当地砸在桌上。 “你干什么啊!”宁笙有被吓到。 李皓月冷笑。 一直到晚上,国际商务02班班会,徐岭都跟丢了魂一样。 “你怎么啦?”宁笙伸手在徐岭眼前晃了晃,“谁惹你不高兴了,我……我允许你自己去打他。” 徐岭扣住了他乱晃的手腕,压回桌上。 “各位同学,我们来做个自我介绍。”辅导员说,“从最后一排开始,对,说的就是那俩手拉手的。” 宁笙:“……” 宁笙脸红了。 大学里的消息传得飞快,不到一天,大家就都知道,班里有个曾经是童星的小少爷。 大家都竖起了耳朵,想在小少爷的自我介绍里听点牛逼玩意,比如会骑马会高尔夫会八国语言。 “我叫宁笙,来自青安镇,特长是……洗车、抓猪和上树。”宁笙说。 辅导员:“?” 全班同学:“???” 徐岭回魂了,微微笑。 小宁同学抄了他高中的自我介绍。 他竟然……还记得。 “最讨厌的是自我介绍。”宁笙说。 辅导员:“……” 全班都鼓掌了。 “最喜欢的是……养狗,我挺喜欢我的狗。”宁笙说。 虽然此喜欢非彼喜欢,徐岭脸上的微笑还是变成了阳光开朗的笑。 “这是徐岭。”宁笙习惯了把徐岭跟自己一起介绍。 徐岭等着那句“这是我的狗”了。 徐岭准备好起来鞠躬了。 “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哥哥,是很重要的人。”宁笙说,“比我大半岁,我们关系很好。” 徐岭:“……” 也行,徐哥好像也挺好听的。 可是哥哥好像也不太对,不是他想要的。 徐岭傻笑、垮脸、又傻笑。 徐岭开始揉脸。 宁笙:“?” “你不高兴吗?”出教室的时候,宁笙问。 “……我这周都不打你了。”宁笙说,“我只奖励你。” 徐岭:“?” 徐岭:“倒也不……” “你好,你认识这个小花神吗?”某寻人学长跳出来,递出照片。 宁笙盯着照片。 一秒,两秒,三秒。 “不认识。”宁笙说。 宁笙:“哎呀,照片在我手上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宁宁:请问你缺的是这个【惩罚】还是这个【奖励】 徐狗: 第64章 联姻 “嘿,我看到啦。”某学长好脾气地说,“它被你藏在袖口啦。” “你没有看到。”宁笙说。 学长:“……” 这届新生怎么回事。 学长:“还给我吧,我还没找到……” 学长:“咦?” 学长左歪头看宁笙,学长右歪头看宁笙,学长看看照片再看宁笙。 学长大脑当场死机,好死不死,随机吐出一句:“你怎么不穿小裙子?” 学长:“……” 徐岭汗都下来了,果然宁笙嗖地抬手。 徐岭闪到学长面前,一把扣住宁笙手腕。 “回家了回家了啊。”徐岭圈着人往楼梯口走。 某学长惊魂未定,原地给他妈打了个电话。 “见到了,本人比照片还漂亮,就是有点不一样。”学长说。 学长妈妈:“都过了两三年了,肯定不一样。” 学长妈妈:“哪里不一样?” 学长:“性别。” 学长妈妈:“???” 教学楼楼下。 “我是男孩子。”宁笙暴打徐某、李某、陆某,“不要再叫我公主了。” “我们没跟外人喊过。”陆鹏说,“肯定是那个学长自己的问题。” “应该有别的误会吧。”数呆说,“可能是看了那年你外婆发的消息?” “或者是看了你妈妈发的。”徐岭说。 “你们对这个称呼有什么执念吗!”宁笙问。 宁笙从袖口里翻出小花神照片,递给徐岭。 “撕碎扔掉。”宁笙说。 “好的好的。”徐岭双手接过,“必须销毁,用力销毁。” 宁笙满意了。 数呆冷笑,但读条被打断,改成冷眼。 学校门前停着宁笙家的车,接上他们四人,去学校附近的小别墅。 这是外婆前阵子送给宁笙的成年礼物,不住学校的日子,他们就暂时住这里。 陆鹏和数呆住一楼,宁笙和徐岭住二楼,推开窗户就能看见小花园。 “外婆说,她看中了这房子的小花园和游泳池,所以……”宁笙一转头,三个人都不在。 别墅门口,三个镇民勾肩搭背,架着胳膊竖起大拇指拍成功人士富豪照。 宁笙被土得头皮发麻。 但土著们好像都挺开心,他就忍了三分钟没说。 第四分钟,土著们改去车边上拍了。 宁笙:“……” 宁笙洗了盘葡萄,把盘子砸在桌上。 院子里,三个人回魂了。 陆鹏一头撞在玻璃门上。 李皓月:“……” “咦,这个门好高级,怎么开?”陆鹏研究。 数呆没研究明白。 宁笙正要过去,徐岭在侧墙上拍了个按钮,门开了。 宁笙又坐回去了。 “宁宁!”徐岭重重落在沙发上,抬手就把宁笙圈过去,举起手机,拍了张合照。 宁笙:“……” 徐岭可喜欢拍这些了,小时候拿他的手机拍,长大了拿自己的拍。 “这葡萄怎么破破烂烂的?”陆鹏问。 陆鹏:“数呆你踩我干什么?” “你洗的啊。”徐岭问。 宁笙:“不是!” “它们放在那里……很占地方。”宁笙说,“嗯……不要捏我的脸,我不是你的玩具!徐大山!” 最近真的,越来越过分了。 以前徐岭捏他,就捏一下,就放手,现在是把他按身边,不仅捏,还使劲搓揉,冒犯得明明白白,宁笙几乎有种被当成玩具娃娃任人拿捏任人蹂躏的错觉。 李皓月:“啧。” “公主,我下周末参加大学生运动会。”陆鹏说,“你来看吗?” “来!”宁笙说。 凡是上辈子没机会没时间凑的热闹,他现在必去。 陆鹏高中时期就进了田径队,拿过好几个奖。 “那我给你拿前排票。”陆鹏说,“捧个奖杯奖牌回来给你玩。” 宁笙:“好!” “早点睡吧。”徐岭说,“明天我跟公主有早课。” 徐岭上楼、冲澡、换睡衣,推开卧室门:“宁宁!” 卧室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没有宁笙。 徐岭推开隔壁卧室门:“宁宁!” 宁笙:“?” 刚洗完澡的宁笙上身只披了件没系扣子的黑色长袖衬衫,他跪坐在床单上,衬衫只盖到腰后,他曲着两条修长的腿,正琢磨着去拆脚镯的扣子。 什么做工,这么难拆。 徐岭抓着他的脚踝,往镯子内侧按了两下,弄开了卡扣。 宁笙扯了半天,脚腕上红了一圈,像是被什么禁锢过,刚刚脱困。 “你又没多少钱,以后别买这么贵的东西了。”宁笙说。 现在的小魔王没家产没家业,但没关系,宁笙会喂饱他的。 “改睡这个卧室了吗?”徐岭问,“那我去抱被子。” “你睡隔壁。”宁笙说。 “为什么!”徐岭问。 宁笙:“因为少爷想自己睡。” 徐岭:“我可以睡地板。” 宁笙:“……” 好黏人哦。 他不会把徐岭养废掉了吧。 这个年龄的男孩子,除了有恋人的,谁还抱着好朋友一起睡啊。 “不行。”宁笙说,“你要学会独立。” “他可以睡门口的。”门外传来数呆的声音。 徐岭转头,给了数呆一拳。 “你急了。”数呆说。 宁笙头好痛。 他养的狗和狗腿最近好像有点内讧。 “我把大学生创业赛的流程打出来了。”数呆说,“给你们送上来,我们选题,然后提交上去等待评选。” 这种东西对宁笙来说轻轻松松,但他想带土狗们玩玩,增长见识。 “我闲得无聊的时候会看的。”宁笙说,“帮我把门带上。” 徐岭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出了卧室,徐岭一秒收笑,给数呆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手势,数呆照旧比了个中指。 徐岭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回了几条消息,手机上随后多了几条进账的短信。 高三期间,他建议他后爸投了个车装店,刚好利用了他后爸这么多年修车洗车攒下的客户和同行人脉,新的车装店专做赛车改装加装,因为技术过硬,迅速在赛车圈子里积累了一波新的人脉。 徐岭又让后爸开了两个直播号,一个教车装卖课,一个直播改装过程,仅一年就积累了百万粉,打赏和广告费一起吃。 但是还不够。 徐岭的目光掠过笔记本上的数字。 距离迎娶他的小公主,还远远不够。 好在还有别的打算,一个一个来。 徐岭推开电脑,拿起充好电的手机。 群聊[四个金太阳](4) [岭]:【转发故事·雨夜出现在车前的白色身影】 [岭]:【转发故事·小别墅规则怪谈,睡觉时多留个眼睛放哨】 [岭]:【转发故事·深夜睡觉突然睁眼,结果……】 [AAA优质猪仔批发]:哇,鬼故事。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你比鬼还可怕。 宁笙都要睡了,看了眼群聊。 这是什么?鬼故事? 别的都不想看,那个“小别墅规则怪谈”有点想看。 二十分钟后,宁笙出了卧室门,想坐电梯,但不敢,选了楼梯。 宁笙去找陆鹏了。 陆鹏开了听书,鬼故事四面环绕。 宁笙去找数呆了。 数呆给他找了套竞赛题,说可以护体。 楼上,徐岭的卧室门始终虚掩着,徐岭关灯、躺平。 宁笙悄悄推开门,抱着毯子,上了徐岭的床,安全感扑面而来,但越想越气。 宁笙坐起来,一巴掌把徐岭抽了起来:“我让你装睡。” 徐岭没忍住笑,宁笙拳打脚踢。 徐岭笑嘻嘻地没个正经样,三两下把人圈进怀里,从宁笙背后把人抱得紧紧的。 宁笙:“……” 算了,黏人就黏人吧,蹭蹭抱抱而已,不算太过分,忍了。 反正一起睡久了,他一个人躺真挺不习惯的。 我是为了自己,宁笙心说。 “睡觉!”宁笙命令。 “好的好的。”徐岭压着人一起躺下了。 开学季的繁忙逐渐过去,宁笙的大学生活逐渐走上正轨。 到了周末,陆鹏要去体育馆参加大学生运动会,给了他们三个最前排的票,据说价值1000块。 “运动员牵着手一起跑吗卖这么贵?”数呆说。 陆鹏隔着栏杆抓上宁笙的手:“我可以牵公主跑圈,我不要钱。” “哼。”宁笙抽回手,“等下不跑第一别回来见我。” “他应该没问题。”徐岭说,“毕竟咱们在青安镇时,赛跑的对手都不是人。” 是猪和野猪。 “我想佩琪了。”宁笙难过。 “你想个屁的佩琪。”徐岭说,“佩琪脏了你都不愿意冲。” 比赛还有一会儿才开始,数学呆子翻出一份英文文献开始看,宁笙则是被徐岭逼着看一部青梅竹马恋爱小甜剧,已经看了两天了。 这剧已经进展到双向暗恋,男主送了女主一条小狗,两人手牵手一起遛狗养狗,还带狗去宠物医院。 “有什么感想吗?”徐岭抓着人问。 “原来养狗要送狗去绝育的啊。”宁笙看着剧中场景说。 “是的。”剧中医生接话,“不然狗发情了,会比较难受。” 徐岭:“???” “这片不好。”徐岭把视频退了,“别看了。” 宁笙:“???” 那你让我看一半?还看青梅竹马谈情说爱,几个意…… 宁笙:“?” 赛场上发令枪刚响,宁笙的手机振铃了。 “喂?妈妈?”宁笙接电话。 徐岭竖起了耳朵。 “妈妈有个朋友的儿子,叫白亮,也是你们x大的,最近是不是有去找你玩啊。”宁笙妈妈问。 徐岭:“呵。” 高中的白明,大学的白亮。 这些烦人东西的名字都是一个系列的。 “啊,有。”宁笙记起某寻人学长。 “他妈妈以前从我这里见过你那张小花神的照片,非常喜欢。”宁笙妈妈笑道,“她一直想着找我们家联姻呢,结果……” 徐岭听见了两个字“联姻”。 徐岭:“?” 徐岭张嘴,魂好像飘出来了。 数呆看看徐岭,看看半空,伸手扯了扯空气,拍回徐岭头上。 “好的,我知道了。”宁笙挂电话。 身边的土狗忽然就上了档次。 徐岭正襟危坐,端正冷峻,目光清冽,气质斐然。 “你怎么了?”宁笙戳戳徐岭。 “没事。”徐岭冷淡,“陆鹏跑得不错。” “嘿嘿。”栏杆底下地上坐着的陆鹏拔地而起,“我还没上场。” 徐岭:“……” 第65章 对你负责 教练一声口哨,陆鹏跳起来,去备赛了。 徐岭划拉手机,找了个狗血剧,让宁笙看。 这次的剧情是联姻失败,遇人不淑,互撕家产,头破血流。 第一集 就是女主发现丈夫出轨,大打出手。 “有何感想?”徐岭问。 “她没有我会扇。”宁笙说。 徐岭:“……” 徐岭揪了一把自己头发,深呼吸。 “还有呢?”徐岭问。 宁笙:“?” “她是我小姑演的。”宁笙说。 徐岭:“……” 宁笙:“你想要签名?” 数呆看完了文献,开始看超厚数学书,看完了一段,需要翻页了。 数呆翻到了空气。 徐岭用超厚数学书撞了脑袋。 宁笙:“?” 与此同时,发令枪响,全场呼喊。 陆鹏冲出去了。 少年人晒惯了青安镇的太阳,挺拔的身高,健康微黑的肤色,在一众体育生里,也相当显眼。 同校观众都开始喊加油了。 “陆鹏加油!”徐岭站起来吼。 数呆也起来了:“陆鹏冲啊!” 宁笙没出声,但徐岭余光瞄到宁笙手里的加油小旗子快摇成螺旋桨了,就差起飞了。 临近赛道终点时,邻校运动员有点赶超陆鹏的迹象,大家都急了。 徐岭:“陆鹏加油!陆鹏……嗷嗷嗷,艹,别掐我大腿。” 徐岭双手捂腿,跳得老高。 陆鹏余光瞥见观众席,猛地发力,把一群人都甩在身后,直直冲过了终点线。 后勤冲上去递水递毛巾,陆鹏没停。 教练:“?” 陆鹏往前冲了几十米,撑着栏杆翻上观众席。 教练:“……” 400米限制了你的发挥是吧,委屈死你了。 陆鹏给了宁笙一个熊抱,嗷嗷乱叫。 宁笙:“……” “啊,放开我!”宁笙差点被压扁。 数呆从书包里拿出三角尺,拍飞陆鹏:“都是汗,别碰他。” 陆鹏转头就去扑徐岭,被徐岭轻松推开。 “我有奖金啦。”陆鹏说,“我有钱啦,我也能请公主喝甜瓜牛奶啦。” 徐岭圈着宁笙,从数呆那儿拿了纸巾,帮宁笙擦手擦脸颊。 “少爷是不是对你们太好了。”宁笙咬牙,“我要打哭你们。” “臭小子,快来领奖。”教练一路追到看台下骂,“奖都不要了吗?” “来了。”陆鹏翻下去。 “我带他去洗洗脸。”徐岭说。 李皓月:“呵。” 徐岭按着数呆的肩膀狂摇,估摸着脑浆差不多摇匀了,松手了。 数呆张口,吐出了一串圆周率。 “不可以打数呆。”宁笙边走边回头说。 “没打他。”徐岭说,“我给他刷新一下脑子。” 洗手间里,徐岭将手帕浸湿,像小时候做过的那样,帮他擦手擦脸颊。 擦到第三遍的时候,宁笙不干了。 “徐大山!我是掉垃圾桶里了吗?”宁笙问。 徐岭:“……” 徐岭追着宁笙出了洗手间,强行把人拉身边。 “怎么可能嫌弃你,宁宁香香的。”徐岭嬉皮笑脸但死活不松手。 “走。”徐岭说,“我们去休息室找陆鹏。” 记者扛着设备来了,要采访400米赛的冠军同学。 “x大体育学院的陆鹏同学。”记者对着直播介绍,“他冷静坚韧,心态沉稳,在400米田径赛中一举获得冠军。” 记者推开选手休息室的门—— 宁笙脖子上挂着陆鹏的奖牌,徐岭大概想看奖牌的字样,用力往上扯着奖牌带子。 “滚。”宁笙被扯得身体前倾,抬脚踢中陆鹏。 数呆冷眼扫了门口的记者,张口吐了串数字,好像还是圆周率。 记者:“……” 大学生运动会直播评论—— [我靠?哈哈哈哈是他们,青安镇显眼包。] [宁宁!我的宁宁小美人,又见面了!] [学霸们有安分的时候吗,他们看起来好能闹腾啊,好有活力。] [所以宁宁才恢复得很好吧,他看起来比小时候活泼哎。] “采访?”唯一坐着的宁笙分了点目光给门口。 记者莫名怯场:“是、是的。” “坐吧。”宁笙矜贵地指了指椅子。 徐岭拖了张椅子过去,拍在记者身后。 记者战战兢兢地坐下了,对面是豪爽大笑的陆鹏。 宁笙左手放右手心上,轻拍了两下。 陆鹏不笑了,挺胸抬头,瞬间端正。 记者:“……” “可以开始了。”陆鹏说。 “比赛紧张吗?”记者问。 “不紧张,教练平时教得好,谢谢教练培养。”陆鹏说。 “拿到奖牌高兴吗?”记者问。 “高兴啊。”陆鹏说,“给学校还有我们家小镇都争光了。” 记者松口气,真采访起来还是蛮正经的,回答得头头是道。 “有喜欢的体育明星吗?想跟他一起比赛吗?”记者问,“想参加奥运会吗?” 陆鹏:“……” 记者嘴角带上了鼓励的微笑。 陆鹏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看了一遍,转头看宁笙:“公主,这题你没写。” 宁笙:“……” 徐岭:“……” 继高考过后,青安镇的四个崽再次备受关注。 陆鹏超愧疚,掏出全部奖金,请大家吃小龙虾。 “公主,我给你剥了个虾!”陆鹏递过来。 “我剥了个完美的半圆。”数呆说。 宁笙:“……” 宁笙:“滚!我自己会!” 他只是不爱碰到汤汁,又不是废物。 宁笙戴着手套给自己剥了个伤痕累累的虾仁。 徐岭:“看,好可爱的狗。” 宁笙转头去找,徐岭从他手上叼走了虾仁,嚼两下,吞了。 宁笙:“……” “你竟然……敢抢主人的食物!”宁笙说。 徐岭咔咔给他剥了二十个虾。 “你好像那团团转的狗啊。”陆鹏说。 徐岭:“?” 陆鹏说的? 陆鹏念完,把小纸条还给数呆,接着吃虾。 徐岭:“……” 李皓月:“会云多云。” “等下有什么安排吗?”宁笙问。 “请你们看电影。”陆鹏乐颠颠地说。 宁笙:“看什么?” 陆鹏:“最近新上的爱情片。” “不行了。”宁笙说。 徐大山这几天起码拉着他看了七八个电视剧。 宁笙:“我最近看见谈情说爱就想吐。” 徐岭:“……” 徐岭张嘴,魂好像又飘出来了。 李皓月看了眼天花板。 “你怎么了?”宁笙发觉不对,“小铃铛,你很想看吗?” 为什么徐狗最近突然爱看这种东西?想……恋爱了?好像是到年龄了。 可是,上辈子没听说大魔王喜欢谁啊。 是我给他喂太饱了吗,饱暖思那什么? “随便吧。”宁笙对陆鹏说,“你今天拿奖了,想看什么看什么吧。” 陆鹏:“耶。” 新上映的爱情片无聊到家了。 电影没开场陆鹏就开始睡,宁笙比他礼貌点,开场三十分钟后,宁笙的脑袋开始一点一点地摇,最后歪倒在徐岭的肩膀上。 徐岭抬手圈着人,指尖在宁笙的脸颊上拨了拨,又无意间刮过柔软的唇。 宁笙对这些微小的触碰好像并不抗拒。 宁笙说不喜欢男生,但不见得会讨厌他,不讨厌,说明有希望。 陆鹏睡醒了。 电影里,男主月台追车,跪地大哭。 电影院里,徐岭笑得阳光灿烂喜气洋洋。 陆鹏:“?” 陆鹏倒头接着睡了。 宁笙没睡太久,他被电影里的一通烟花爆竹给惊醒了。 徐岭觉察到他醒了,捏了个爆米花喂给他吃。 宁笙靠在徐岭肩膀边,看了个电影皆大欢喜的末尾。 感情圆满终成眷属,无聊的电影也有个不错的结局。 出电影院的时候,徐岭的情绪显然很不错,脸上的笑容都更灿烂了。 宁笙懂了,徐狗可能是想恋爱了。 这个年龄的大学生,恋爱需要一些正确的引导,青安镇那种小地方,某些教育挺缺失的,数呆陆鹏和徐狗,都单纯得不行。 可宁笙自己也没经验,教不了这个。 不过这辈子徐岭归他管,他多少得负点责。 数呆今晚还跟研究生学长学姐们有研讨会,陆鹏要去跟教练们聚餐,所以看完电影只有宁笙和徐岭一起回小别墅。 徐岭哼了一路难听的歌,到了小别墅门口,远远地看见白亮,这歌就突然好听了。 宁笙:“原来你可以好好唱的啊。” “宁宁。”学长背靠着宾利,拎出礼盒,“我妈妈让我把这个送给你。” 宁笙:“?” 什么东西? “是小惊喜。”白亮说,“之前我没礼貌,向你道歉。” 宁笙:“哼。” 既然是妈妈的好朋友,那就先收了。 宁笙接了礼盒,微抬下巴:“还有事吗?” “暂时没了。”白亮开车走了。 “妈。”白亮给他妈打电话,“道完歉了,还送礼物了。” 白亮妈妈:“送什么?” 白亮:“之前你准备的高定礼盒。” 白亮妈妈:“你打开看了吗?” 白亮:“我怎么忍心破坏那么漂亮的包装。” 白亮妈妈:“你这个歉白道了。” 白亮:“此话怎讲?” 白亮妈妈;“之前以为宁宁是小姑娘,我买的是裙子。” 白亮:“……”糟糕。 那还得找个机会去上门拿回来。 宁笙刷卡进屋,身边的土狗好像又上了档次。 徐岭冷淡、矜贵地敞着长腿,坐在沙发上,手里的抱枕像是变成了几个亿的合同。 宁笙:“你怎么了?” 徐岭:“哼。” 联姻对象都找上门了,我生气呢。 宁笙的手机上冒出一条好友添加信息。 [亮晶晶]:我是白亮,我给你的礼物先不要拆。 宁笙:“?” 什么东西,锦囊吗,现在不拆等需要的时候再拆。 算了,先不搭理,他得先管管徐岭。 小魔王从小野惯了,有的东西徐阿姨和徐岭后爸好像真没顾得上教。 宁笙洗完澡,披了件黑色衬衫,戴了个没有度数的无框眼镜,提了个教鞭,去找徐岭了。 徐岭正生气,语气不太友好:“干什么?” “上课。”宁笙用教鞭抽沙发。 徐岭来了点兴趣:“什么课?” 宁笙打开了电脑上的青少年性教育视频,用教鞭点了点徐岭的胸口,又点了点徐岭的小腹。 徐岭:“……” “勉强抽出时间,带你认识一下自己的身体。”宁笙说。 第66章 你什么都不懂(修) 小提琴和法语,还有花艺,宁笙都能教,教这玩意儿真的没有经验。 他给徐岭播了个课件,让徐岭自己看,自己拿教鞭站旁边监督。 徐岭感觉自己受到了歧视。 “别走神。”宁笙抽了下徐岭的腿,“以后不可以当渣男。” 徐岭:“……” “快跟着视频学。”宁笙催促,“该学点成年人的东西了。” 你不是想谈恋爱吗,迟早要学。 徐岭:“我……” 宁笙用教鞭点了点徐岭腿间:“了解一下你的身体构造。” 徐岭疯了。 徐岭夺过教鞭,横腿上,咔哒掰成两半,在手上转着玩。 宁笙:“……那是数呆买了给人上培训课还没用的,你自己赔……” 徐岭:“我赔他十个。” “你刚说什么构造?”徐岭问,“叫什么名字?” “你自己看视频。”宁笙说。 徐岭:“看不懂。” 徐岭:“我们狗喜欢听更直白的说法。” 徐岭:“说。”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宁笙的脸一点点地红了。 “你看,你什么都不懂。”徐岭几乎有些恶劣地在笑,“宁老师拿什么教我呢?” 宁笙:“我……我……!” “艹。”徐岭捂脸。 短暂的一瞬间,恶语相向的痛快扑面而来。 徐岭捂着微热的脸颊,低声笑着,感觉自己畅快无比。 宁笙冲上二楼摔上了门。 徐岭冲进洗手间,摔上了门。 过了会儿,徐岭出来,后悔了。 “宁宁?”徐岭敲门。 “滚。”房间里传来宁笙的声音。 宁笙坐在床上,抱着双膝,自闭了。 并非若有若无,他感觉到了很明显的冒犯。 即便是在青安镇混了十多年,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的教养,他没办法用直白露骨的言辞去给徐岭描述一些东西。 不能就不能,他为什么会觉得冒犯?是他的问题吗? 以及,徐岭并不觉得自己能教他什么。 原来他是这么看我的吗? 我是废物。 宁笙加倍自闭。 群聊[三个金太阳重新偷偷升起](3) [岭]:想个办法,我哄一下宁宁。 [AAA优质猪仔批发]:把佩琪接过来? [岭]:他只喜欢小时候的佩琪,我坐时光机接吗?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你怎么他了?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将[AAA优质猪仔批发]踢出群聊。 [岭]:我不好意思说。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 [岭]:没,你纯洁点。我就口嗨,嗨生气了。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活该咧。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明天有数学院的迎新会,以及我们的创业赛立项汇报加。 [岭]:谢了。 迎新会可能别人没兴趣,但宁笙绝对有兴趣。 开学不到一个月,宁笙已经连看了三个学院的迎新晚会,属于哪里人多就爱往哪里扎。 所以第二天下午,闷闷不乐的宁笙被徐岭拖着去看数学学院的迎新了。 宁笙实打实地自闭了,大半天都没理徐岭,爱答不理。 徐岭就跟没看见似的,围着他转悠,一会儿递甜瓜牛奶,一会儿问他要饼干。 听说要看迎新晚会,宁笙还是出门了。 不过他穿得比平时随便,就套了身外婆买的浅黄色T恤,搭配黑色长裤,都没有特别显眼的品牌logo,看上去很低调。 他觉得低调,一路上却有不少人在瞧他。 徐岭本来想找个同色的,结果衣柜里没有,最后只好找了个橙的。 今天的小宁没精打采,气质有点忧郁,但也好看。 徐岭失败了三次后,搭上宁笙的肩膀,两人一起进了数学学院的迎新晚会。 “送你一个荧光棒。”入场处的小姑娘递给宁笙。 宁笙:“谢谢。” 他跟徐岭一起坐了前排。 数呆跑来了,给了他俩一人一袋vip专属伴手礼。 “这是什么?”宁笙问。 李皓月:“数学题。” “这个快乐可以给其他同学来承担。”宁笙说。 “你穿的这是什么东西?”宁笙很嫌弃。 “等下演出呢。”李皓月说,“我演数字6。” 后台有人喊,火红色衣服的老六连忙跑了过去。 “宁宁?”徐岭叫他。 宁笙不说话。 “我错了。”徐岭说,“我就想逗一逗你。” 徐岭:“没觉得你教不了我,你想教什么教什么,行吗?” 宁笙感觉徐岭的脸皮真的比地壳厚了,说了什么话自己先装死,原地遗忘,然后一脸阳光灿烂地再来找他说瞎话。 宁笙:“走开,我要看演出。” 徐岭:“……” 演出有三个小时,但因为他们晚上有立项汇报,宁笙只能看一个小时,刚好能把数呆的演出看掉。 这演出好难看,一帮人扮成数字在台上跑来跑去,有种不顾人死活的高端。 群聊[四个金太阳](4) [AAA优质猪仔批发]:终于搞完训练了,我等下直接去教室? [宁]:直接去吧。 [AAA优质猪仔批发]:数学学院的演出好看吗? [宁]:看一眼就会被创死。 因为各自有别的安排,宁笙他们赶去教室的时候,已经快贴着汇报开场的时间点了。 教室里都是学生,只有第一排还空了四个位置。 宁笙:“?” “你们是哪个队?”门口的老师说,“来签个到。” “‘青安镇日不落队’。”徐岭说。 可能是觉得比赛比较正式,立项汇报也比较重要,有一半的人都穿了正装,剩下的学生,穿的也比较正式端庄,无外乎黑白两色。 教室第一排,“红橙黄绿”四个人好显眼,主持汇报的老师上前开场的时候,明显被这块彩色给看愣住了。 宁笙:“……” 自打跟这群人混一起,丢脸从不停歇。 “这我新队服。”陆鹏捏着自己身上的绿色大背心,“好看吗?” 徐岭:“……你非得今天穿吗?” 因为徐岭也觉得丢脸,宁笙多看了他一眼,消了一点点气。 “来抽个签。”老师把签筒递给他们,“决定一下咱们的上场顺序。” “让陆鹏来。”宁笙说,“他才跑的第一,吉利。” 吉利的陆鹏把手伸进签筒,抽出了最后一个号。 宁笙:“……” 怎么说呢。 等到最后的时候,评委老师是会有些疲惫的。 不过问题不大,他们这帮彩色人刚好缓解视觉疲惫,而且,他的立项书能打。 这种创业赛对宁笙来说简简单单,他前阵子花了半个晚上做了立项书,加了徐岭他们的名字,准备好由他来带飞。 结果徐岭前几天神神秘秘地说他们倒腾出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宁笙很担心这个有趣的东西是不是原始人钻木取火。 但小魔王既然想做,他不反对尝试。 [四个金太阳](4) [AAA优质猪仔批发]:他们为什么都失去了色彩。 [宁]:不要玩手机了,我们这个颜色玩手机好明显的,全在看我们。 “‘青安镇日不落队’。”良久,老师提醒,“下一个到你们。” 宁笙打开电脑。 徐岭:“我上了。” “你行吗?”宁笙想问。 但小魔王不容置疑,他没来得及问,土狗变身洋狗,傲慢地上台了。 屏幕上投影出他们组的项目—— “儿童康复训练陪伴……人工智能动作识别……完成性格匹配,实现虚拟现实训练系统搭建。” “项目所属:宁笙,项目协助:徐岭,李皓月,陆鹏。” “该项目,送给曾经的宁笙小朋友。” 宁笙面前的电脑上,还有他原先打算上报的项目,他预设的项目,是用电商直播打造青安镇整体品牌,去带整个小镇的农产品销量,他完整梳理了一遍。 以防那仨的脑回路做出了奇怪的东西,他这里还能兜个底。 “嘿嘿,公主。”陆鹏说,“徐狗说,我们悄悄地努力,然后带你飞,他说你会喜欢这个。” 宁笙一眼就看见了屏幕上的“儿童康复训练陪伴”,难免地,他的心口微热。 前阵子,徐岭给他提过一回,他只当是突发奇想,随便打发了。 “就那样,顶多……顶多多看一眼。” 那些漫长的时光里,是徐岭陪着他,推开他的轮椅,逼他一步步摇摇晃晃地走,又带着他跑跳爬树,让他渐渐恢复成健康的少年。 如今的他,爱笑爱闹,喜欢凑热闹,喜欢一切同自由有关的事物。 徐岭的汇报风格,同大魔王不一样。 他还会开点玩笑,活跃气氛,比较复杂的设计构想,竟然被徐岭讲得半点都不无聊。 徐阿姨的果敢,后爸的亲和力,宁笙的细致,他似乎都有学到。 我的狗真的长大了。 宁笙欣慰了。 现在的徐岭,在他看来,比以前的大魔王更优秀。 “你们项目的指导老师是谁?”评委老师问。 “我们还没来得及找指导老师。”徐岭说。 评委老师的眼睛里掠过惊讶。 “项目很好,可以立项,很不错的选题,不过难度也在那里,你们加油,试着去做一做。”评委老师说。 现在的学生,真是厉害,这立项书做得太成熟漂亮了。 评委老师话音刚落,那仨刚刚一脸严肃的学生抱着宁笙往教室外冲。 “带公主飞咯!”陆鹏高呼。 评委老师:“……” “放我下去!”宁笙暴打徐岭。 “还生气吗?”徐岭问。 “还想把你打哭。”宁笙说。 “那我们回去休息。”徐岭说。 这就是消气了,宁笙生气的时候根本不理人。 立项汇报花了大半个晚上的时间,结束的时候,教学楼的灯已然暗了许多盏。 几个人坐着宁笙家的车回了小别墅。 “少爷一个人就能写一整本项目书。”宁笙拍出了自己的,爬上床盘腿坐好。 “其实我的也很有意思,可以让你们躺平,我读给你听听,少爷要花钱做起来。”宁笙拉着徐岭看,“果园,猪铺,我们组建团队,拍摄田园日常,引流后再……” 徐岭把脑袋搭在他肩膀上,头发有点扎人,手还不老实地扒拉着他的手腕。 看在项目想法不错的份上,宁笙短暂地没挣扎,让徐岭扒拉了一会儿。 “你有没有在听?”宁笙往后靠了点,侧过脸去瞥徐岭,眼尾带了点不高兴的意思。 “不认真会被我狠狠抽打。”盘腿坐不舒服,宁笙调整了坐姿。 他似乎不小心撞到了什么。 他发现了,徐岭没有发现。 可是—— 宁笙:“……” 宁笙:“?” “十……一点了,我要去洗澡了。”宁笙说。 “去吧。”徐岭没拦着。 宁笙推门出去,听见徐岭进了洗手间。 宁笙:“?” 所以刚刚是什么东西抵着他。 宁笙:“……” 徐岭,对什么,起了反应。 宁笙的手指指向甜瓜牛奶,又指向手里的立项书。 最后指向了,自己。 宁笙:“???” 第67章 惶恐小宁,在线求助 我吗? 不是我吧。 怎么可能是我? 宁笙张嘴:“哈哈哈。” 那难道是甜瓜牛奶吗!甜瓜牛奶知道自己还有这个功能吗? 宁笙:“……” 无法说服自己呢。 宁笙转头进了浴室,躺在浴缸里,想象自己是一根无助的海草,阴暗地爬行。 或许不是我呢? 额外变量那么多,一定是徐狗自己在脑袋里播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是我的问题,我没有问题。 宁笙泡完澡,感觉自己又行了。 宁笙披着浴巾,溜达回房间,坐上床,刚打开游戏,准备斥巨资抽个卡,徐岭翻身上床,从背后抱住他,把他团进了怀里。 宁笙又不太好了。 “给我玩玩。”徐岭说。 宁笙想说不行,别碰,你太菜,被你玩过号都变黑了。 但他细想,想完之后,把手机塞给了徐岭。 宁笙:“认真玩。” 好玩,多玩,别的就不要玩了! 徐岭:“?” 今天这么好说话? 少爷的号是典型的氪金玩家账号,角色抽全,再丑的皮肤也一个不落,再烂的道具也一个不缺。 徐岭玩了两分钟,兴致不高。 徐岭:“宁……” 徐岭:“?” 宁笙换了身秋冬睡衣。 “你很冷吗?”徐岭问。 宁笙:“冷到想生火了。” 徐岭:“?” 徐岭摸了摸宁笙的额头,体温正常。 徐岭扯了被子,把宁笙团吧团吧抱进怀里:“这样呢?” 宁笙:“……” 宁笙推开徐岭,一脚踢开:“滚。” “离我远点,我们没和好。”少爷摔门走了。 徐岭:“?” 没和好? 那刚刚是什么?和好体验卡吗? 不过宁笙的公主脾气确实是千变万化,单一个投其所好的项目书好像不够哄,这也不算太奇怪。 徐岭打开电脑,敲键盘,开始搞钱。 他用车行手头的资源,组了个庞大的车友论坛,最近吃上了新的广告费。 徐岭搞完一笔,合上电脑,去找宁笙一起睡觉。 宁笙的卧室门都没锁,看起来也没多生气。 徐岭扑人:“宁宁!” 陆鹏:“?” 陆鹏:“嗨?” “宁宁呢?”徐岭问。 “他说跟我换个房间。”陆鹏说,“说你房间有狗味。” 徐岭:“……” 徐岭去了楼下陆鹏的房间,敲门,扑进去。 数呆正盯着房间中央的大沙袋发呆。 数呆:“嗨?” 数呆:“公主说让我住这儿。” 徐岭:“……” 徐岭去了数呆的房间,推门,狞笑。 “找到你啦。”徐岭说。 空气:“?” 徐岭:“……” 徐岭回了二楼自己的房间,门从里面锁上了。 宁笙占用了他的房间,并对他说了一句“滚”。 徐岭:“……” 进不了门,徐岭只好暂住了数呆的房间。 [四个金太阳](4) [岭]:你们在玩什么?! [岭]:所以我们都不在自己的房间里是吗!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有没有一种开盲盒的幸福感? [岭]:幸福得想除了公主一人打两拳试试手感。 [岭]:数呆,你没有枕头吗?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床上有个超厚的数学书看见了吗?枕它。 [岭]:对颈椎好?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寓意好。知识,承载梦想。 [岭]:…… [岭]:我来研究研究你的数学书里有没有别的东西。 宁笙在徐岭的床上打滚。 徐岭的枕头是从青安镇上带过来的,徐阿姨手作的决明子枕头,很舒适。 夜深人静,宁笙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我过分了,宁笙心想。 我好自信,我竟然对号入座了。 宁笙安心了,躺平伸懒腰,指尖拨到了枕头下的一张纸片。 偷藏私房钱?大胆。 悄悄看看有多少。 宁笙:“……” 缴获小花神照片一张。 宁笙:“啊!!!” 群聊[四个金太阳](4) [AAA优质猪仔批发]:?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 [岭]:我房间有鬼? 宁笙:“……” 不是说了要扔掉吗,这还不如偷藏私房钱呢。 宁笙抓起照片,想团成球扔掉,走到垃圾桶边上,停住脚步。 扔什么扔,不要打草惊蛇,悄悄放回去。 就扔,宁笙心说,我怕他不成。 我怕,宁笙心说。 狗不听话了。 这不是最严重的问题,最严重的是—— 徐岭,想挑来谈恋爱的人。 “是……我?”宁笙指着自己。 怎么可能?我养了个什么玩意儿啊? 你怎么能看上我呢?我没少打你骂你啊。 宁笙崩溃,但困。 所以他在崩溃中睡着了,睡得还挺香,被子也是徐岭从青安镇扛回来的,很有熟悉的感觉。 清晨,宁笙睁眼,神清气爽。 “徐狗……”他说,“要喝豆浆。” 没人应答。 哦,对,徐狗被他关外头了。 窗户被人敲了两下。 宁笙:“进。” 宁笙:“?”窗户? 窗户被推开,叼着片面包的徐岭翻窗进来,手里提着早起去附近买的豆浆和包子。 宁笙:“……” 徐岭嘴角堆着大大咧咧的笑,从窗台跳下来,把塑料袋递他手里:“趁热吃。”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昨晚的事情。 他起床去洗漱,徐岭一路跟着他。 “上次那家没有我们青安镇的好吃,我又换了一家买。”徐岭倚在洗手间门口,“你尝尝看,是不是还可以。” 宁笙:“哦……” 徐狗看起来明明还是平日的样子,围着他转,问东问西,待他同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那样亲密无间。 宁笙坐在桌子边上,咬了口包子,确实好吃。 “我跑了附近的菜市场,一家一家地吃过去。”徐岭坐在地毯上看他,一手搭在膝盖上,“怎么样?” “包子……而已,能怎么样?”宁笙不看徐岭。 “哈哈,你喜欢!”徐岭乐道。 “不喜欢!”宁笙抬脚要踹,抬一半,放下了。 徐岭:“?” 徐岭:“……?” 不打了,不能再打了,宁笙心说。 性取向都给打歪了,太不应该了。 徐岭等半天,没等到那一脚,意犹未尽,相当唾弃自己。 宁笙放在床边上的手机叮叮当当地唱。 “我给你把闹钟关了?”徐岭问。 “好。”宁笙说。 徐岭关掉闹钟,还看到点消息。 [白亮]:宁宁,你什么时候有空呀? 徐岭都开始磨牙了。 “嗯?我有消息吗?”宁笙问。 [白亮]:礼物先别拆哦,抽个空我去拜访你。 [白亮]:我当面跟你解释。 [宁]:哦。 徐岭继续磨牙。 来,敢来家里就敢有看门狗。 搞这么神秘,这礼物宁笙都不想要了,还回去好了。 反正他目前唯一想要的只有小飞机,白亮那么小的礼盒里面应该放不下小飞机。 “我们今天是不是有早课?”宁笙问。 宁笙:“?” 他回个消息的功夫,徐岭嚼掉了两包饼干。 这饼干他新买的,电灯泡形状,怪可爱。 “好吃?”宁笙问。 徐岭:“好吃。” 宁笙给了徐岭又买了一箱。 好吃就多吃,不该吃的东西就别吃了。 由于忽然发现自己养的狗对自己产生了非分之想,宁笙开始发愁了。 徐岭,不愧是他宁笙曾经的死对头,擅长给他找麻烦。 徐狗,到底是什么时候对他起的歹念? 早课上,宁笙在脑海中列了几个方案,似乎都不太可行。 总不能把狗丢了,都养这么大了。 这可是会小提琴、法语和花艺的小魔王啊。 可是…… “这位同学。”老师在讲商务案例,点了宁笙,“你来分析一下。” 宁笙压根没听课,但不妨碍他扫了眼屏幕,然后认真给老师分析了一大堆。 老师:“……” 感觉好像教不到这批学生呢。 宁笙坐了回去,发现徐岭贴心地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是温热的。 宁笙:“……” 就,真的很贴心,完全看不出有别的心思,如果不是手还搭在他腰上那就更好了。 这水都倒了……那就喝吧,浪费水不好,宁笙心想。 宁笙还没想好怎么办,徐岭先行动了。 中午吃晚饭回宿舍短暂休息的时间,徐岭又找了小甜剧给他看。 这次的剧情是久别重逢破镜重圆,甜得弹幕一群人嗷嗷叫。 “好看?”宁笙问。 徐岭:“好看啊。” 宁笙给他充了十年的会员,给徐岭找了五十部同类型的剧。 好看多看,别看不该看的东西了。 徐岭:“?” 宁笙坐在桌前翻数学书,等了三十秒,听见了徐岭撞桌子的声音。 宁笙:“……” 不过,一整个下午,算是都安分地过去了。 晚上,宁笙照旧打算把徐岭踢出房间。 在他想到解决办法之前,都打算这么办。 “还生气呢?”徐岭无奈。 宁笙:“气死了。” “因为我没好好听你讲课吗?”徐岭问。 宁笙:“是!” “送小鸡小盆栽都不和好?”徐岭问。 宁笙冷笑:“少爷长大了,谁还稀罕那种小玩意儿。” “服了你了。”徐岭无奈地说,“那好吧。” 宁笙:“?” 徐岭把粘好的教鞭塞宁笙手里。 “小宁老师,你重新教我吧。”徐岭说,“你非要教的话,我这次保证好好听课,不要生气了。” 宁笙:“……” 宁笙:“…………” 救命啊。 谁非要教你这个了?! 第68章 用这个还 可能是徐岭道歉的心太诚了,宁笙都被摁桌子边上了,退无可退。 “滚。”宁笙坐在桌上,穿着白袜子的脚面微抬,把徐岭踢开一点。 徐岭:“我以后不说你什么都不懂了。” 宁笙:“……” 不,我不懂,我比白纸还干净。 徐岭:“你教得真好。” 宁笙:“……” 不,我不好。 徐岭:“我错了,别不理我了。” 徐岭:“多大点事啊,不要生气了!” 性取向都歪了,你跟我说多大点事儿。 宁笙手里的棍都扬起来了,想了想,又放下了。 徐岭:“?” 徐岭:“不来两下爽爽?” 解解气? 宁笙慌不择路,跳下桌子,摔上了门,一头扎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宁宁?”徐岭敲门,“吃糖糕吗,我给你做啊。” 宁笙:“不吃!” 宁笙:“滚。” 房间门口安静了。 人的潜力无限大,越是慌张,脑袋越是清醒。 徐狗的所有行为,一下子就有了解释。 什么时候想……那什么我的啊?宁笙都不敢细想了。 总而言之,没养好。 宁笙趴了好一会儿,感觉饿了。 都怪徐岭提糖糕,他这会儿都出现幻觉了,老觉得房间里有糖糕的味道。 他想下楼找点吃的了。 宁笙推门,门口地上坐着的徐岭抬头冲他笑,手里端着盘糖糕。 宁笙又把门摔上了。 “宁宁。”徐岭说,“你气我,别气糖糕。” 我是为了糖糕才开这个门的,不是徐岭,宁笙心说。 宁笙开门去拿糖糕,徐岭也跟着挤了进来。 宁笙:“……” 好黏人啊,怎么办哦,又不想丢。 拴起来养行吗?靠谱吗? 狗东西,我把你当亲哥,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对得起我的培养吗? 徐岭盘腿坐在地毯上哼歌,还跟着歌的节奏摇摆,偶尔还抬头看看他的神情,再咧着嘴冲他笑两声,一副淳朴镇民的淳朴样。 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歪心思呢。 “你在卧室穿这么厚吗?”徐岭问。 宁笙把短袖睡衣都换成长袖了。 “想穿就穿了。”宁笙说,“怎么?我换件衣服,还要问你的意思吗?” 徐岭:“随便穿啊,公主殿下。” 宁笙:“……” “不要再叫我公主了!”宁笙说,“我是男孩子!” 宁笙这辈子都没这么快地啃过糖糕。 他把盘子和徐岭一起推出去,又关上了门。 徐岭:“……?” 怎么还生气呢? 是不是交新朋友了,喜新厌旧? 徐岭不笑了。 徐岭下楼洗盘子,遇上数呆。 数呆笑了。 徐岭:“……” 群聊[一个金太阳和两个废铁太阳](3) [宁]:我有优点吗? [AAA优质猪仔批发]:全身都是宝。 [宁]:不会说话就不要讲了。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除了不喜欢数学之外,没有缺点。 [宁]:不是很想听你夸。 可这群里,也没别人了啊。 宁笙在纸上写写画画,一步步复盘,能想起来的只有他们三个在青安镇养猪抓猪送猪上西天,以及种田卖菜锄地吃瓜。 我到底哪里招人喜欢了?宁笙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他把答案归结于,他俩平时贴太近了,连睡觉都要一起,这可能会让徐岭误以为,什么都可以喊他一起干。 最终,宁笙想出来的解决办法是,让小魔王学会独立。 或许稍微拉开点距离,徐岭就不会对他起意了。 不然好好的魔王被他养歪了,怪缺德的,要是上辈子的大魔王知道了,肯定会跳出来打他。 想明白了的宁笙身心舒畅,早早地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宁笙请人上门送了早餐,直接断送了徐岭的表现机会。 “太精致了,没有烟火气。”徐岭边吃边表达不满。 “好吃啊,我们山猪偶尔也想吃点细糠。”陆鹏狼吞虎咽,“谁踢我。” 宁笙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端着牛奶杯,小口地喝牛奶,嘴角噙着满意的微笑。 “宁宁,你课本呢?”已经吞完早饭的徐岭到处翻找,“我给你背上。” 宁笙从背后抽出了自己的书,微笑。 徐岭:“……” 该上学了,司机把车开到门边,徐岭伸手去牵宁笙,没牵到。 宁笙先一步走到了车跟前,已经要坐下了。 徐岭:“……” 一个上午过去,徐岭连碰都没碰到宁笙。 徐岭忽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以前再怎么吵架,宁笙会不让他碰吗? 不会,娇气的小少爷对他的触碰和靠近并不抗拒,除非—— 徐岭坐在食堂的餐桌边,一手托着腮,遥望着不远处炒饭窗口局促排队等刷卡的宁笙。 一只手机挡在他面前,数呆按了个播放键,流畅播出一段录音:“你笑得好像那什么……” 徐岭把录音掐了:“你能表现得像个刻板印象中的学霸吗!” “我不像吗?”数呆翻书包,捞了个黑框眼镜,扣自己脸上,“现在呢?” 宁笙在食堂卖炒饭的窗口外徘徊。 人很多,队排得很长,即便是刷完卡,也要等上很久。 平时这种队,都是徐岭帮他排,饭也是徐岭帮他买。 推开了徐岭,他自己也不太适应。 好不容易等到了炒饭,宁笙自己端着盘子往桌子那边走,还被匆忙路过的人不小心碰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小姑娘自己的汤洒了点在餐盘上,红着脸很是不好意思。 宁笙摇摇头,把口袋里的一包纸巾给了她。 宁笙终于回到了座位上,瞄了眼徐岭。 宁笙:“……” 这个饭,不好吃,葱油的味道太重了。 “没让阿姨少放葱和盐?”徐岭问。 宁笙:“……我今天想吃葱和盐。” 徐岭:“……” 行,发现了是吧,那几十部电视剧算是没白放。 也不知道是哪一部起到了作用。 宁笙在青安镇上见过,粮食都是大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不可以浪费粮食。 所以宁笙把难吃的炒饭吃掉了一小半。 “给我吃吧。”徐岭说,“我还没买饭呢。” 数呆:“啧。” 徐岭抢走碗,狂吃。 “宁宁?”一个声音落下来,“你竟然会在学校食堂吃午饭。” 宁笙不喜欢学校食堂,他只是想和原始人们一起吃。 “哈哈哈你比我想象中的可爱。”白亮学长说,“这个绿豆冰沙给你喝,这家炒饭不好吃,会渴的。” 宁笙:“……哦。” 白亮走了没多久,宁笙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徐岭瞄了一眼。 [白亮]:你今晚在家吗? [白亮]:今晚想再去拜访你一下。 [白亮]:我给你准备了新的礼物。 [白亮]:之前真的不好意思,我妈看了你的照片,想让我和你联姻,我…… 没解锁的手机屏幕只装得下这么多。 宁笙:“?” 徐岭:“???” 宁笙拿起手机开始回复,徐岭看不见了。 但是徐岭刚刚看见了联姻。 徐岭算了算年份,这会儿同性婚姻不多,但并非没有。 徐岭:“……” “我吃饱了。”宁笙说。 “下午的课还早,中午去哪儿待一会儿?”徐岭紧跟着。 “不许跟着我。”宁笙说。 徐岭嬉皮笑脸:“我没地方去啊。” “宿舍,教室,你哪里不能去!”宁笙说。 非得跟着他,上厕所都得跟着。 “去图书馆是吧。”徐岭笑得灿烂,“走!” 宁笙:“……” 甩不掉,真的甩不掉。 即便如此,他还是试着跟徐岭保持了一点点安全距离,能自己做的事都自己做。 这导致宁笙的生活质量在这一天里急剧下降。 他把笔记本忘在了图书馆,进教室的时候渴了,才发现水杯是空的,教学楼只提供开水。 这些平时都是徐岭给他弄好的,他早就……习惯了。 这种低迷的生活质量持续到了晚上回家,他想晾件衣服,被没挂稳的晾衣架砸了头,想倒杯牛奶,被锋利的纸盒划了手。 他是吸我气运了吗?宁笙心想。 宁笙扒拉着陆鹏的柜子找创可贴,医药箱陆鹏常用,放得巨高,数呆和徐岭都可以,但宁笙有点小困难。 数呆和陆鹏今晚都不在,这么一点点困难倒也可以克服,宁笙跳起来了,扒上了柜子边缘。 顶上陆鹏的一筐网球翻了,噼里啪啦地全砸在宁笙脑袋上。 宁笙:“啊!!” 站门口的徐岭:“……” 徐岭:“哎哎哎……” 徐岭冲上前,接住了歪倒的置物柜。 “你在搞什么?”徐岭把人推到一边。 宁笙:“哼。” 宁笙的手机响了。 “宁宁!”白亮的声音,“我到你的小别墅门口啦,哈哈,快让我进去。” “你去开个门。”宁笙说,“把他送的礼物接过来。” 他这会儿正烦着,不太想接待人。 他打算让白亮取完礼物自己离开。 宁笙拆了个创可贴,贴好手指。 小别墅门口,扛着拖把的徐岭对上了捧着鲜花的白亮。 “你好你好。”白亮打招呼,“我来找小花神,我妈妈让我跟他联姻,虽然是误会,但我想……” “哦,请进。”徐岭平静地说。 白亮:“?” 徐岭:“进啊。” 白亮:“你拿拖把抡我我怎么进啊!” 白亮:“啊啊啊嗷。” 宁笙贴好了创可贴,徐岭也回来了。 宁笙:“?” “我帮你把人赶走了。”徐岭说。 宁笙:“?” “我让你开门……没让你赶人。”宁笙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徐岭不笑了。 他不笑的时候,特别像以前的大魔王。 “你刚刚不想见他。”徐岭说,“我看出来了。” 徐岭:“看出来,就替你办了,你不高兴吗?” 徐岭:“你想做的,只要一个眼神,我都去了。” 宁笙:“……” “好……”宁笙手忙脚乱地找咸芝士饼干,“做得好,给你奖励。” 徐岭最爱吃的就是这个饼干了。 “你不会以为这个就能打发我吧?”徐岭没接。 宁笙:“那你想怎么样?” “你想跟他联姻,所以疏远我了?”徐岭问。 宁笙:“?” 什么?谁要跟谁联姻了?哪来的消息,谁造的谣? 他嚣张骄矜的气焰未改:“我要和谁联姻,用得着过问你的意见?” 他扔下饼干就要走,徐岭抬脚就是一绊。 宁笙:“啊……” 他摔在徐岭身前。 “小少爷,你被我养废了。”徐岭说,“离了我,你还会做什么?你的生活只会一团糟。” “你把我当什么了?”徐岭问,“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问你,我是什么?” “我没有!”宁笙恼羞成怒,下意识地反驳,“我……” “你不会真以为,现在还用一块饼干,就能让我老老实实给你当狗吧?”徐岭问,“涨价了,用这个还吧。” 宁笙:“什么?” 宁笙:“你先把我放开,你……” 那瞬间,徐岭低头,压着他,狠狠地吻过来。 宁笙的反应慢了半拍,意识到的时候,徐岭按着他的头,扣着他的双手,用力深吻。 宁笙呼吸凌乱,衣服也被捏出细小的褶皱,嘴角被吻得发红。 “放开……”他挣扎了好几次,发出难受的微小声音,才挣脱开,他抬手甩了徐岭一巴掌。 徐岭捂着脸,看向他,咧着嘴角,淳朴和真诚消失不见,目光灼然。 宁笙喘息着,冲上楼,摔上了房间门。 第69章 我把死对头养坏掉了 宁笙背靠着卧室门,瞬间的情绪爆发让他双腿有些失力,他一点点下滑,最后坐在了地毯上。 呼吸慢慢地平静下来。 手好痛,也不知道打醒了没。 他的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角,那里被吻得又麻又痛,脸颊也被捏得酸疼。 他怎么敢的啊。 以下犯上,我完了,宁笙心想,我把徐狗养疯了。 我把死对头养坏掉了。 楼下客厅,被x大附中借去给学生当天才榜样讲课的李皓月回来了。 徐岭坐在餐桌边,右手抓着只冰袋,拍在自己的脸上。 数呆:“……” 数呆:“活该。” “你又知道了?”徐岭问。 “公主平时打人不疼的。”数呆状似同情地说,“你过分了。” 徐岭低笑。 “你好像那什么偷吃剩饭的狗啊。”数呆说。 “他不是剩饭。”徐岭说。 李皓月难得地顿了下。 “你没救了。”数呆评价。 楼上卧室里,宁笙越想越气,还愧疚。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让徐岭自己长呢。 可是,在青安镇上度过的那些时光不似作假,他和徐岭,都比从前快乐。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徐岭丢掉。 卧室门被敲响了。 “滚。”宁笙说。 门:“我是数呆。” 宁笙:“……你是什么呆都不可以进。” “给你点好东西。”数呆说。 宁笙开门了,数呆给了他一张试卷。 宁笙:“?” 数呆:“我给附中出的月考题,及格率20%,是不是很好笑哈哈哈哈。” 宁笙:“……”你是魔鬼吗? “你以后走夜路小心一点。”宁笙真挚建议。 宁笙:“好了,你可以滚了。” 宁笙摔门,扔出去一包东西。 数呆领了个零食大礼包,麻溜地滚了,路过楼下时被徐岭打劫走一大半。 宁笙振作了一点点。 多大点事啊,亲一下而已,他完全可以当做是被狗咬了一口。 这口咬得真挺深的。 可是……徐岭看起来好像不止想咬一口啊。 手机上有新的消息—— [白亮]:你朋友是不是不喜欢我呜呜呜。他扛了个拖把迎接我,一边说欢迎,一边把拖把戳在我的脚上。 不,他只是平等地不喜欢靠近我的所有人,宁笙心说。 [白亮]:我就是想给你换个礼物。 [白亮]:我妈妈以为你是女孩子,给你买了小裙子。 宁笙:“……” [宁]:赶紧弄走!你不早说! 楼下,徐岭按着冰袋,丝丝缕缕的凉意袭来。 升温的脑袋逐渐冷却,徐岭笑容消失。 刚刚的餍足已经逐渐褪去,渴求与空泛又开始蚕食着他的理智,脑袋里好几个声音快打起来了—— “宁宁好可爱,力气小反抗不了的样子好可爱,可以随便拿捏着亲吻,还会气到脸红,嘴巴也很软。” “过分!他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不能告诉他你喜欢他吗?” “告诉个屁,他都发现了还装不知道,明摆着是没戏。” “他都要跟别人联姻了,甚至都不告诉你,为什么不能和你联姻,亲他,他被你弄到了,你要高兴才对,再不上你就没机会了。” “你完了,宁宁绝对生气了,你没机会了。” “你好像那什么哈巴狗啊。” 徐岭:“?” 最后这个好像不是他脑袋里的声音。 陆鹏背着只巨大的器材包,从外面回来了。 徐岭:“……” “徐狗,你的脸好像不太对称啊。”陆鹏左看看右看看,拍拍徐岭的肩膀,“还是很帅的。” “公主呢?”陆鹏看周围,“他说今晚要带我上分的。” 陆鹏没找到人,哼着歌。 陆鹏在走廊遇上了数呆。 “我晚上聚餐吃了蘑菇。”陆鹏说,“我不会中毒了吧,我刚好像看见徐狗头上有弹幕。” 数呆:“……” 数呆:“平菇没毒。” 数呆:“不过他这会儿应该是有弹幕。” 宁笙在卧室里宅到了第二天清晨,不得不出门了。 宁笙一推门。 宁笙:“……” “早。”徐岭坐他门口,仰头,真诚灿烂地笑。 宁笙:“……” 救命啊。 这脸皮,这心态,能不混成当年的商圈大魔王吗? “这书重吗?”徐岭抢走,“我给你拿啊。” 徐岭:“下雨呢,我们多带个外套吧。” 宁笙:“……” 徐岭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啊! “让开。”宁笙说,“你……” 跟徐岭对视的一瞬间,对方嘴角的笑容更甚。 他瞬间就回想起,昨晚徐岭摁着他的脑袋,强行捏着他的脸颊,逼他微微张开嘴巴,然后…… 宁笙垂着目光,脸颊越来越热。 少爷从来就没被按着做过这么过分的事情。 “走开……”宁笙小声说,“少爷不想……听你道歉。” “我没想道歉。”徐岭说,“我不道歉。” 徐岭振振有词:“喜欢你我为什么要道歉?” 宁笙:“你……” 宁笙的脸更红了,气的。 “我不喜欢你。”他说。 徐岭:“啊?听不见?” 宁笙:“……” 好,很好。 不仅没当没发生,还得寸进尺了。 “我是男孩子。”宁笙强调。 “白亮也男,你怎么要跟他联姻啊?”徐岭问。 宁笙手抬起来了。 “扇,你现在扇到爽。”徐岭说,“然后你把联姻的事一点点给我说明白。” 宁笙把手又给放下了。 宁笙觉得爽的可能不是他。 “你喜欢女孩子吗?”徐岭问。 宁笙:“我不喜欢!” 徐岭:“那你不喜欢人,你喜欢狗。” 宁笙:“……” “哼。”宁笙下楼去了。 徐岭哼着歌跟上。 “早啊。”正在狂练俯卧撑的陆鹏打招呼,“今天你们也一起睡一起下楼了呢。” 楼下一片寂静。 陆鹏停止俯卧撑,趴地上:“我说错什么了吗?” 宁笙踩着陆鹏过去了。 陆鹏:“哈哈,嘿嘿,公主。” 徐岭:“?” 徐岭也踩着陆鹏过去了。 陆鹏:“呃……啊。” 数呆也踩着陆鹏过去了。 陆鹏:“……” 数呆看了看半空。 前一天没睡好,早晨的课上,宁笙就犯困,困意逐渐加深,他的脑袋一直往下沉。 每当他距离睡着还有一点的时候,旁边的徐岭就推他。 猛地推一下,把他推清醒,然后过一阵子,再推。 第七次之后,宁笙的怒气值被打上去了。 宁笙噌地站起来,把书砸在了徐岭的脑袋上。 老师:“……” 全班同学:“……” 全班都安静了。 “这这这……”老教授脾气超好,“有话好好说嘛,不要生气嘛。” 宁笙:“……” 老教授继续讲课了。 “别在教室睡嘛。”徐岭压低了声音,“今天降温,好冷的。” “是谁让我今天这么困的?”宁笙气愤地问。 “太好了。”徐岭高兴地说,“你连晚上都在想我。” 宁笙:“……” 甩不掉,根本甩不掉。 他真的低估了徐岭的脸皮厚度。 一下课,徐岭就跟往常一样,搭着他的肩膀,吹着不成调的口哨,推他去食堂吃饭。 “放假回青安镇吗?”徐岭问,“10月种生菜,回去帮帮忙?” 徐岭:“我妈说想你了,等着给你做水果味的糖糕。” 宁笙:“……” 宁笙不情不愿:“……好。” 镇子还是要回的。 “过阵子陆鹏又有比赛,我们去看。”徐岭说。 宁笙听了一路的叽叽喳喳。 等等,狗叫,怎么能是叽叽喳喳? 宁笙:“?” 徐岭:“?” 徐岭摸头,从头上捧下来一只小鸟。 宁笙回头,在身后不远的树上,看见了一只鸟窝。 “掉下来了吗?”他问。 “应该是。”徐岭捧小鸟,“小东西,毛都没长齐。” 宁笙:“你别戳死了!” 徐岭:“……” “少爷不想养……小鸟。”宁笙说。 “不用。”徐岭把小麻雀小心翼翼地揣口袋里。 宁笙:“?” 徐岭抱着树就开始往上蹿,路过的学生都在看,还有人掏出手机开始录视频了。 动物园里的猴都没这么多人拍照。 青安镇上长大的孩子,都有爬树技能,徐岭手脚并用,攀到鸟窝旁边。 徐岭:“……艹。” 徐岭溜下来了。 “怎么了?”宁笙问。 徐岭:“不是一个品种。” 宁笙:“……” 学校的鸟窝还挺多。 “那个呢?”宁笙指另一棵树。 徐岭蹿上去,这次对了,他把鸟崽子放了回去。 徐岭在路边的洗手台冲干净手,又搭上了宁笙的肩膀。 “不许碰我!”宁笙说。 “我洗手了啊。”徐岭说。 宁笙挣脱开,徐岭紧跟在他身后,没强行搭回去,嘴角噙着笑。 有的人,生气是真生气,可还在树下乖乖等他,已经忘记了其实可以趁机走远。 “喂?妈妈?”宁笙的手机响了,“嗯,见过白亮学长了。” “我知道。”宁笙说,“误会我是女孩子了。” “不喜欢,没兴趣。”宁笙挂断了电话。 “联姻啊?”徐岭又追上来了。 宁笙:“滚。” 徐岭伸手抓人。 “谁要联姻了!”宁笙说,“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少爷怎么可能跟人联姻!” 徐岭:“咦?” 徐岭:“咦?!” 第70章 给我奖励 宁笙:“……” 宁笙:“我不是那个意思。” 宁笙:“你别过来!” 于是徐岭距离宁笙还有一步的时候,拐了个弯儿,扶了一排歪倒的共享单车,还帮告示牌上某个摇摇欲坠的社团招募广告补了条胶带。 俨然就是个心情大好的热心镇民。 到了午饭的时候,宁笙就发现徐岭在网上红了。 “大学生真的很单纯哈哈哈。”陆鹏有感情地朗读短视频评论,“送小鸟回家这种事,我上一次看,还是在故事书里。” “谁懂啊。”数呆无感情地背诵短视频评论,“他还把路边停歪的单车给扶了,好善良好单纯啊。” 徐岭也读评论:“人畜无害的乖学生,长得也帅。” 徐岭用胳膊肘撞宁笙:“到你了。” 宁笙:“滚。” 宁笙:“别碰我!” 狗是好狗,苗子也是好苗子,上辈子的大魔王可没这么热心。 这是我养的,宁笙心说。 他误打误撞养出了近乎完美的大魔王,会说外语,会点乐器,善良,热心,优秀,正直。 哦,只正不直。 宁笙不知道要怎么办,但他觉得男孩子可以先保护好自己,比如多穿件外套。 或者多准备几巴掌,好好管管徐岭。 今天下午没有课,但宁笙要参加学院的排练。 他被学长学姐们抓走定了个节目,让他拉小提琴。 跟他合作的是一位音乐学院的学长,对方的钢琴弹得很棒。 宁笙背着小提琴去了音乐教室,推门进入,身后跟着徐岭。 “你就没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吗?”宁笙调音调一半,真的绷不住了。 “有。”徐岭说,“正在做。” 徐岭:“我在追你。” 宁笙:“你……” “你不可以追我。”宁笙坐在琴凳上,背靠着钢琴,手里的琴弓抬高,一路抵上徐岭的喉结,“我没同意。” 徐岭喉结微动,呼吸变轻,人却没退开。 “我不喜欢你,听见了吗?”宁笙手里的琴弓在徐岭的脸颊上轻抽了下,再下移,点了点徐岭的心口,又从徐岭的手背上抽过去,最终从徐岭结实的腰腹上轻抽过去,宁笙警告,“管好你自己。” 徐岭:“……” 徐岭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退开一些:“没问题。” 答太快了,宁笙好慌。 真没问题还是假没问题,还是徐狗没问题他有问题,宁笙也不好分辨。 他把琴弓搭在琴弦上,乐声流出。 他拉小提琴的时候,徐岭倒是不打扰,就坐在一旁听,偶尔举起手机,给他拍几张照片。 宁笙:“不许拍。” “我给你外婆看呢。”徐岭说。 宁笙:“……哦。” 好像也挑不出毛病。 宁笙接着练他的琴,节目给的曲谱是最近的流行歌曲,他拉一半,停下翻页,徐岭伸手给他翻了。 宁笙怔了下。 也对,现在的徐岭,是能看懂五线谱也能听得懂琴音的。 徐岭侧着的目光始终停在宁笙身上,宁笙按着琴弦的手极漂亮,指甲很短,指尖因为按弦,透着薄红,手腕上套着一只金质的平安镯,镯子有些大,晃荡着显得手腕纤细皓白。 徐岭的目光一路从宁笙的手看到脖领,最终停在宁笙的腰上,清瘦,很窄,单手就能掐得过来。 宁笙:“……” 徐岭:“?” “不要盯着我看!”宁笙说。 刚才总感觉有灼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浑身不自在。 学院演出的定制礼服里,有一条黑色的小领带。 宁笙放下琴,抽出领带,朝徐岭走过去。 徐岭:“?” 宁笙用领带蒙上了徐岭的眼睛,在他脑后打了个小蝴蝶结。 徐岭:“……” 隔绝了灼人的视线,宁笙忽然就大胆起来。 他欺身上前,轻拍了拍徐岭的脸颊,威胁道:“安分点,不然我就把你的手也绑起来。” 徐岭的呼吸变得很轻很轻,人也坐得笔挺端正了,看上去相当正经。 “好。”徐岭说。 被威胁过的徐岭看起来好安分,宁笙放心了。 还有救,只要他更凶一点,更恶劣一点,徐岭迟早受不了他。 宁笙把曲子练了十几遍,徐岭都开始跟着唱了,弹钢琴的学长迟迟不来。 宁笙打电话问了下,学长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我把录音发给你。”宁笙在电话里说,“你先跟着录音练,找时间我们再来练合奏。” 学长说好,宁笙导出录音,发送过去。 期间,徐岭自己扯掉了领带,拿起了宁笙的小提琴。 宁笙:“?” 徐岭拉了他刚刚练习的那首曲子。 生疏但错漏不多,这学习能力,算是很强了。 徐岭的小提琴是宁笙押着学的,每当看见对方有进步,他都觉得欣慰。 “这里是六拍,你不要急。”宁笙说,“你再试试?” 宁笙用手打拍子,徐岭试了,这次是对的。 “还有这里。”宁笙翻乐谱,“你顿弓的力气小一点。” 宁笙抓着徐岭的手臂调整,徐岭改了。 “好听多了!”宁笙说,“就是这样。” “那给个奖励。”徐岭说。 宁笙手里还拿着琴谱,嘴角还带着点弧度,人就被猛地推到了墙边。 比他高出不少的徐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意真挚,眼含期待,看上去很好商量,两条结实的手臂却紧紧地困着他。 “……滚。”宁笙侧过头,不去看徐岭。 徐岭不松手。 “你放开我……我给你买蓝莓。”宁笙说。 这句商量换来了徐岭明目张胆的嘲笑。 “我长大了,不爱吃蓝莓了。”徐岭说,“想吃点别的了。” 听懂了他的意思,宁笙的脸颊开始发烫。 他闭上眼睛,感觉到领口的扣子被解开了两颗,他抬起了手,手腕被一把扣住。 “等一下再打。”徐岭看似好脾气地说。 宁笙感觉到徐岭有些粗糙的指尖从他的脖颈间擦过去,锁骨的位置刺痛。 “疼……” 徐岭咬了他一口,咬得很深,但没弄破,在他锁骨边上留了个牙印。 徐岭帮他把扣子扣好,整理好衬衫,一点点松开桎梏,甚至贴心地帮他揉了揉手腕。 “现在可以打了。”徐岭说。 宁笙:“……” 打你的目的是让你下次别干,不是让你先干完了再摇着尾巴过来讨打。 他倚靠着墙,下巴微抬,眸光很冷,微张的嘴巴却因为昨天被狠狠吻过,依旧泛着微红的色泽,不自知的,让人更有冒犯的冲动。 徐岭轻扫了一眼,用残存的道德感压下心里肆虐的欲念,换上一副他平日里常用的用来哄骗宁笙的淳朴皮囊。 “我自己打。”徐岭抬手。 宁笙:“……放下。” 没有必要。 被狗咬了一口而已,毒打解决不了问题。 我完了,宁笙心说。 被做过更过分的事情之后,忽然感觉咬一口问题不大了。 宁笙带着丢不掉的徐狗在校园里横行。 “不打吗?”徐岭追着他问。 宁笙:“滚。” “公主好可爱,骂人都只会说‘滚’。”徐岭说。 宁笙:“你……” 他的家教刻在骨子里,有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不像某些人,有的话就能一直挂嘴边。 徐岭:“我喜欢你。” 看,又来了。 “你懂什么是喜欢吗?”宁笙冷冷问,“你知道喜欢要做什么吗?” 徐岭:“?” “那你知道吗?”徐岭问。 “是我在问你!”宁笙说。 “我想娶你当老婆。”徐岭说。 宁笙:“……” 他被这直白的表露震得愣了足足两秒,脸跟着就红得厉害。 “粗俗。”宁笙斥责。 “欲望本身就粗俗。”徐岭反驳,“还有更俗的。” “你想都不要想。”宁笙说。 “那要是梦见呢?梦你也管吗?”徐岭问。 他看向宁笙,果然少年又脸红了。 看似骄矜,实则口是心非,吃软不吃硬,被夸就脸红,听到了直白冒犯的话,也会脸红。 性格看着又冷又独,实际上却很害怕孤单,不愿意丢掉一起长大的朋友,所以很容易被拿捏。 这样的宁宁,谁能放弃喜欢呢? 宁笙管不到梦里,因此他有种无时无刻不在被冒犯的错觉。 所以隔天晚上,徐岭躺在沙发上睡着,梦见了股市飘红,嘴角疯狂上扬,正要再赚他两个亿的时候,被宁笙一脚踹醒了。 徐岭:“……?” “你在梦什么龌龊的东西?”宁笙问。 徐岭低笑了声,抬手指了宁笙。 宁笙:“……” 徐岭前阵子把赚的钱投了点新兴产业,最近开始收钱了,他的个人存款逐日增加,已经能注册个小公司了。 这次徐岭选择了人工智能领域,投了大量的研发项目,已有的经验,能让他避开很多陷阱,最快速度赚钱。 这两天忙得有些困,徐岭才在沙发上睡着了。 “狗还想坐沙发。”宁笙赶走徐岭,自己在沙发上躺下了。 沙发上还留点徐岭的温度。 “今晚还不和我睡吗?”徐岭问。 宁笙:“不。” 他俩分房睡好几天了。 开玩笑,宁笙可不想把自己送上门。 被自己养的好狗觊觎真的太酸爽了。 学长学姐送了宁笙一个西瓜,一直放在小别墅的厨房里,徐岭这会儿去把西瓜切了,切得很漂亮,还做了摆盘,点缀了一朵小花。 新切的西瓜就摆在宁笙面前的茶几上,宁笙只扫了一眼,死都不吃。 但西瓜真的有点香,据说是隔壁农业大学的知名教授种的。 我自己凭努力得来的瓜,我为什么不吃?宁笙问自己。 宁笙环视四周,没有徐岭。 宁笙拿走了一片瓜。 五分钟后,徐岭回来,数了数瓜切片的数量,笑了。 徐岭:“奖励。” 宁笙:“……” “这是……我自己的瓜。”宁笙说。 “是我切的。”徐岭说,“给个奖励呗,公主。” 宁笙不想给,但他没徐岭高,也没徐岭跑得快。 徐岭轻而易举地反扣着他的手,膝盖顶着他的腰,把他压在沙发上,在他颈侧咬了一小口,咬完立刻就放开。 徐岭这次没下死力,咬得很轻,不算疼,还有些微小的酥痒,让他四肢有些微软,使不上力。 就咬一口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宁笙自暴自弃地想。 作者有话说: 徐狗:我学小提琴,要奖励。 徐狗:我切了西瓜,要奖励。 徐狗:我关灯了,要奖励。 终有一天。 徐狗:我会眨眼,要奖励。 第71章 不听话 “接着吃吧。”徐岭把人扶起来,整理好衣服,大方地说。 宁笙气都没喘匀,嘴角抽了抽。 吃,必须吃,好不容易换来的。 “没大没小,天天冒犯。”他口出恶言,什么难听挑什么说,“土狗也敢觊觎主人。” 但凡是有点自尊和气性,听完就得气死,还谈什么喜欢。 但徐岭心情挺好的,甚至看起来更乐了:“再骂两句来听听?” 宁笙:“……” 他有自尊,他气死了。 徐狗不要脸。 砰的一声巨响,一楼的门被撞开,一阵风刮过,陆鹏回来了。 “省队的训练可真多,哈哈哈,一次跑到爽。”陆鹏大笑着进门,“咦,西瓜?” 陆鹏朝着西瓜伸出魔爪。 宁笙看徐岭,徐岭挑眉。 宁笙指陆鹏,徐岭摊手。 宁笙伸手掐在了徐岭腰上,徐岭惨叫。 陆鹏平安吃完了半果盘西瓜,擦擦嘴巴,扬长而去。 “你怎么不问他要奖励?”宁笙心态崩了。 就冲他一个人来呗。 徐岭好像是还被他给逗着了,乐着说:“你不要养狗吗,谁自称主人,就问谁要。” “而且,陆鹏那么厚实,我们狗当然是挑嫩的咬。”徐岭说。 宁笙:“……” 要不是养坏了对你还有点愧疚,我就抽死你个逆子。 洗澡的时候,他站在镜子前,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一眼就看见锁骨和脖颈边的那俩牙印,咬痕已经浅了,可红痕还在,艳色的留痕斑驳散开,留下暧昧的印记。 宁笙压根就想不到能怎么办。 他养坏的,他得负责。 以前的大魔王性取向不明,现在的小魔王性取向是他。 要不……买个防咬嘴套? 买完扔徐岭脸上,徐岭肯定恨死他了。 不太好。 他骄矜归骄矜,但从不侮辱人。 徐岭是有错,还离谱,但他不可以这样对待在青安镇同他一起长大的徐岭。 依旧没想出办法的宁笙愁上加愁,出洗浴间的时候脚步都有点飘。 徐岭大概是知道没希望跟他睡一张床,今天没在洗浴间外面等。 宁笙下楼给自己倒牛奶,热牛奶已经摆在中岛台上了,压着的纸条上画了只哈巴狗,看起来是徐岭已经给他倒好了。 数呆不知道去哪儿了,旁边留了一摞厚厚的书。 自打破格进了数学院的科研小组,数学系小天才的名声越传越大,由此可见,多看书,多忙起来,就有好处。 宁笙忽然感觉徐岭可能就是太闲,闲到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这几年,他没让徐岭学新技能,徐岭也没去帮他那个姓唐的亲爸大搞商战,这过剩的精力,可不就都放他身上了吗? 狗尚且要遛,那比狗还狗的徐岭呢?是时候消耗一下了。 此时的徐岭还不知道宁笙正在脚踹命运的齿轮。 他在数呆的房间里,算创业项目的账。 “……大概就是这样,可以节省3到4万的预算。”李皓月放下笔。 “谢啦,系统开发交给我,统计数据给你分析。”徐岭抱着电脑急匆匆地就要离开。 “这么急,赶着去当狗吗?”李皓月扬声。 徐岭:“……” “你是18岁,不是81岁。”徐岭说,“你能幼稚点吗?” “公主的世界挺小的,除了我们几个,他没别的朋友了。”数呆言简意赅,“你别太过分。” “他朋友多着呢。”徐岭说,“方桦、高年、白明、哦还有白亮,哪个不喜欢找他玩?” 数呆:“记这么清楚,你酸得睡不着吗?” 徐岭:“……” 徐岭这几天是有点睡不着,这么多年了,他习惯了身边有个睡姿乖软的人,最近人跑了,睡觉只能抱空气。 但没办法,宁笙对感情的感知多多少少有点延迟,感知到了也会下意识地装没发生。 看似性格冷清、盛气凌人,实则特别能安于现状,不趁机一脚把窝踹了,他能永远团窝里,永远装作不知道他藏了多年的心思。 可毕竟是捧在心上这么多年的人,他只敢在有恃无恐的范围内试探,不敢做得太过。 宁笙熬了半个晚上,干出了一本计划书,用来弥补他在养狗过程中缺失的东西。 上午,徐岭一下课就被宁笙牵出了学校,车一路开到城市的商业中心。 宁笙直接刷卡,带徐岭上了自家公司的顶层天台,今天是晴天,这里几乎能俯瞰大半个城市。 徐岭:“我跳?” 宁笙:“?” 宁笙:“不至于。” 小宁老师开始了他的教学。 “看。”宁笙指着不远处停满了豪车的停车场,“这是金钱。” 笔在他指尖上转了圈,抵着徐岭的下颌,让徐岭的视线转了个方向。 “看。”宁笙指着星级酒店门口,被保安点头哈腰着迎接的上流人士,“这是地位。” 宁笙一巴掌又给徐岭拍了个新视角,指着河边拔地而起的高层商业大厦:“这是权力。” 宁笙:“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但凡是有点志气的人,多少都该有点想法了。 “我想要就能有吗?”徐岭没看窗外。 宁笙:“那得看我的心情,如果你求我……” “想要这个。”徐岭指宁笙。 宁笙:“……” 你小子油盐不进啊。 “你就没点儿梦想吗?”他问,“人生能做的事,有很多的。” “做梦想你算吗?”徐岭淳朴地问。 宁笙:“……” 完蛋了,这玩意儿现在除了他什么都不稀罕。 他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天天被惦记。 教学失败,小宁老师用笔戳了好几下徐岭的心口,再次警告:“管好你自己。” 他带徐岭下楼,在电梯里遇见了他爷爷。 爷爷:“宁……笙?” 爷爷:“公司缺人,你要不……” “最近我身体又不太好了。”宁笙扶着徐岭的手臂,扒拉着徐岭,“走路也不太利落了。” 爷爷:“……” 这孙子,怎么说他的词。 出了公司大楼,宁笙才轻轻把徐岭推开。 老东西,工作狂,从前他没什么亲人朋友,又在意自己腰伤的事情,拼了命地帮家里工作,想得到家人的认可。 现在,他能跑能跳,还有青安镇的土狗和狗腿。 宁笙:“……” 这土狗还是个亟待解决的大麻烦,胃口超大,不好养,天天追着他要奖励。 接下来的几天,宁笙都超级小心,徐岭递的书他不接,徐岭给的水果他也不吃,主打就是不给任何要奖励的机会。 可人就在身边,天天绕着转,再怎么躲也躲不过所有。 一周后,宁笙误食了徐岭端上来的糖糕。 徐岭欣慰地笑了。 宁笙:“……” 我要罚到你笑不出来。 徐岭手机上正来了条消息,徐岭低头处理工作。 他的赛车交流平台吸引了一波又一波的广告商,收成很多,但徐岭不是全接,只接质量和口碑有保证的,给平台又赚了波口碑。 徐岭刚发完一条语音,一块黑胶带啪地拍在了他嘴巴上。 徐岭:“……” “不听话的狗就要戴上嘴套。”宁笙说。 徐岭压根没打算连着逼宁笙,他放下手机,去撕脸上的黑色胶带。 宁笙用胶带把他的手也给绑上了。 徐岭:“……” 徐岭深吸了一口气。 徐岭:“唔哼唔呼(我很无辜)。” “再正式强调一遍。”宁笙说,“我不喜欢你。” 反正人绑上了没威胁了,宁笙多教训了几句,怎么难听怎么说:“就凭你,你怎么敢肖想我的?” “早点放弃你不切实际的想法。”宁笙说。 宁笙想了想,胶带管够,把徐岭的腿也给缠上了。 不可以侮辱,但是可以拒绝得狠一点,让徐岭知难而退。 宁笙想了想,酌情选了个比较过分的,他拿起自己刚接满凉水的玻璃水杯,对着徐岭泼了过去。 “不许喜欢我。”宁笙凶巴巴地说。 徐岭的黑发被打湿了,水珠从发梢上一颗颗滚落下来,沿着清晰的下颌线,一路把黑色衬衫浸得半湿,贴在他优越的肩背上。 这下总该讨厌我了吧?宁笙心说。 然而徐岭没吵没闹,只是安静地坐着,眼睛弯了弯,目光停在他身上,似乎有笑意,一瞬间竟然有些温柔。 宁笙看着那双眼睛,愣住了。 我都这样了,你为什么不讨厌我呢?他心想。 刚重生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双腿无法走路的他沉默冷淡,可小魔王像个小太阳一样,毫无顾忌地往他身边撞,一点点撞碎了他心中的防备。 他性子骄傲,从来不愿意低头,说话也常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可徐岭也还是黏着他,什么都由着他。 我到底有什么好的啊。 不仅不讨厌我,他还脸红了,宁笙心想。 真是搞不懂某些狗的想法,宁笙没招了。 宁笙放下水杯就走,徐岭跳着跟上了。 宁笙:“……” 宁笙嘲道:“就吃你一口糖糕,你还想要奖励?” 徐岭自己双手抬起,撕掉了嘴上的胶带。 “这个不要,没打算要,上次逗你的。”徐岭说,“你多吃点,你都瘦了。” 徐岭:“我错了,你别不吃东西惩罚我。” 宁笙:“?” 那你人还怪好的,忽然就有了种占了便宜的错觉呢。 “我有没有通过你的考验?”徐岭问。 宁笙:“……那是惩罚。” 所以你为什么还在脸红。 “宁宁。”徐岭说,“你给我个追你的机会,我好喜欢你的。” “不是我打击你。”宁笙说,“你觉得你配得上我?” 徐岭摇头。 宁笙:“……” 摇头个屁摇头,你是我养出来的,怎么能没自信。 算了,在少爷的事情上,你还是少点自信吧。 “土狗会努力娶你。”徐岭说。 宁笙:“……” 他又脸红了。 “别说疯话!”宁笙说。 “我会好好追你的。”徐岭冲他吼,“你看,你赶不走我,也舍不得赶我。” “烦死了!随便你!”宁笙上楼了。 数呆进门,徐岭正在地毯上爬行。 数呆吓一跳,抓出三角尺,差点把人打飞。 “拆一下,好兄弟。”徐岭伸手。 小宁老师进步了,不太好拆。 数呆:“啧。” 数呆:“你舍得拆?” 徐岭:“?我在你心里是变态吗?” 作者有话说: 【选择题】 请听题,宁宁如何威胁徐狗: A.狠狠惩罚 B.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 C.狠狠辱骂 D.狠狠瞪徐狗 答对的同学请找宁宁领取【青安镇土特产一份】,土特产是啥前文作话有,可随意转赠,但不可转赠毛球。 他俩的人设是,嚣张野狗x迟钝美人,这是写在一句话文案上的。 竹马竹马一路成长至今,双方对对方的容忍度都比较高,关系比较成熟。 野狗会反复试探对方的容忍度,而公主的底线会一降再降,关系会进一步成长,对公主来说,有些事是冒犯,但没那么严重,对徐狗来说,公主的所谓‘惩罚’,其实也就是打打闹闹。 冒犯但珍惜,斥责/迁就变喜欢,这是他俩之间我希望能写出的cp模式。 第72章 是你非要这样 “那不重要。”数呆说。 数呆在家里到处找剪刀。 徐岭原地等着,悠闲地背靠着沙发,悠闲地吹着口哨。 李皓月提回来一把—— 菜刀。 徐岭:“?” 徐岭:“你还说不重要!” “没找到,公主好像把剪刀全藏起来了。”数呆推眼镜,“放心,我手超稳。” 徐岭高速爬行:“我突然感觉我可以自己拆。” 数呆眼镜反光掠过,嘴角弯起:“我们又没有私人恩怨,你怕什么?” 徐岭:“……”捂嘴禁言算吗? 数呆:“嘿嘿。” 徐岭数呆你追我逃。 恰逢陆鹏踢着只足球进门了。 “我靠。”陆鹏愣住,“你俩好变态啊。” 徐岭:“爬!” 李皓月:“……” 陆鹏被徐岭撞倒,按地上打。 宁笙开着卧室的窗,在跟徐阿姨打视频电话,就听见楼下三个人的一片鬼哭狼嚎。 这仨真是,能打能闹,到了哪里都很有活力。 真的就像太阳,暖烈而明亮。 “好像听见我家小铃铛的声音了。”视频通话里的徐阿姨忍笑。 “他们……很吵。”宁笙说。 “你也要跟着笑一笑闹一闹。”徐阿姨说,“这个年龄,就该疯玩,要是我能回这年龄,我肯定玩个够,把没体验的都体验一遍。” 宁笙心说确实,我也体验得挺齐全,连被好兄弟看上这种事都体验到了。 “怎么了?”徐阿姨笑得很温柔,“还撅着嘴,小铃铛又惹你生气了?” 宁笙赶紧摇摇头。 没什么,就有点对不起您,徐狗好像被我无意中掰弯了,目前打骂都用了,没直回去。 “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我揍他。”徐阿姨说。 “我也可以揍。”宁笙说。 “这周末你们就放假了。”徐阿姨说,“上次小铃铛建议我,可以弄个桑蚕坊,我还就真弄了,最近蚕宝宝吐丝了,等你回来我给你看看。” 宁笙:“好!” 这个没见过,稀奇。 不过徐阿姨从前好像是做设计的,对各种材料的编织工艺都很有研究。 宁笙就自己的理解,给徐阿姨写了几个经营方案,发了过去。 楼下,正在进行着一场混战。 挣脱开双手的徐岭蹦跳着,用抢来的三角尺敲陆鹏的脑袋。 数呆中场休息,横在沙发上喘气。 “你们在干什么?!”宁笙问。 客厅里安静了。 数呆让出沙发,宁笙坐下了。 “去订回家的机票!”宁笙没好气地说。 “好嘞。”徐岭一跳一跳地去拿手机了。 “你,去把外面的花浇了。”宁笙冲陆鹏说。 “还有你。”宁笙冲数呆,“去把地擦了。” 大家都去忙了。 还得是我,和平大使,宁笙心说,这个家没我不行。 “你过来。”他冲徐岭招手。 徐岭又跳回来了。 宁笙打开徐岭的书包,叮叮当当倒出五把剪刀。 徐岭:“……” 刚刚找半天,主打还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是吧。 他正要伸手去接,就听见宁笙说—— “别动。” 徐岭真就站着没动。 宁笙把徐岭推坐到沙发,半跪在地毯上,用剪刀去挑黑胶带。 徐岭微敞着膝盖,稍一低头,就看见少年干净细腻的脖颈,微微弯折着脆弱的弧度。 宁笙换了睡衣,领口开得有些大,动作间,俯视的人就能看见他锁骨往下大片莹白色的皮肤和胸口的微红。 宁笙剪掉了黑胶带,还不小心剪掉了徐岭的半根鞋带。 宁笙:“……” “少爷再给你买一……”他抬头,发现对方没在鞋带,而是牢牢地盯着自己。 宁笙感觉自己又被眼神给冒犯了。 小剪刀在徐岭眼前咔嚓咔嚓地按了两下。 徐岭眨了下眼睛,剪刀尖隔着衣料,贴在他腰上。 “下次剪断的就不一定是鞋带了哦。”曾经的小童星宁笙努力回想姑姑的演技,冷冷地瞥了徐岭一样,“不准那样看我。” 徐岭呼吸一颤。 半晌,徐岭才又开口。 “你把我鞋带剪断了?”徐岭低笑。 “我会赔你的!”宁笙恼羞成怒,“听到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徐岭说,“下次不敢了,我来给公主殿下订机票。” 宁笙自己评估,感觉徐狗有被威胁到,肯定不敢追他这种凶神恶煞的货色。 “我们订晚了,放假那天的航班,公务舱只有一张票了。”徐岭说,“我给你订了?我们坐经济舱。” 宁笙:“嗯?” 他一个人坐公务舱,三个原始人坐后边? “谁给你脸了,你替我做决定?”宁笙踢了踢徐岭的小腿。 徐岭:“……” “要飞三四个小时,你受得住?”徐岭问,“你不用和我们……” “谁要和你们一起了!”宁笙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就是……突然很讨厌公务舱的某些乘客。” 徐岭:“……” “订订订,马上订。”徐岭扬手夺走宁笙手上的小剪刀,扔一边桌上,“你是体验生活,没想跟我们同甘共苦。” 宁笙:“……” 宁笙不理徐岭,去给自己倒牛奶了。 徐岭盯着宁笙泛红的耳尖,笑意不减。 有的人啊,娇气矜贵得要命,但是能拿家里的迈巴赫帮小伙伴送猪肉,能穿着一身快六位数的衣服跟小伙伴进山,也能为了跟朋友一起,硬要坐经济舱。 偏偏这种人还好意思问自己有哪个地方值得喜欢。 徐岭在宁笙手机的app上输入了四个人的证件号,订了假期回家的机票。 几天后,返回青安镇所在市区的飞机,在s市机场起飞,伴随着前排陆鹏的“卧槽”和“哇塞”。 少爷坐得可端正了,愣是把周围三个土狗的档次也跟着拔高了。 半小时之后,宁笙坐不住了。 这座位与座位之间的距离也太短了,腿都伸不开。 那徐岭的长腿,岂不是更更难受? 长那么高,活该。 宁笙气愤地想。 可三位土著看起来一点都不难受,陆鹏趴在前排的窗边拍云,数呆戴着耳机正在试着证明一个数学理论,徐岭在看手机里小花神的照片。 宁笙:“?” 宁笙:“哪来的?” “起飞前我妈发给我看的,她存好多。”徐岭说,“她说今年石榴收成一般,不然再让你当一回石榴花神。” 太好了,宁笙心说,幸亏石榴收成一般。 这个想法有点缺德,所以宁笙说:“一定是因为你们那年吃掉了做种子的石榴pro。” “是天气原因啦。”徐岭说着话,翻开了脚下那个土掉渣的尼龙袋子,拿了个靠枕,塞在宁笙颈后,接着又拿了个腰枕,趁宁笙不备,通通塞好,又帮他把椅背往后调了一些。 “有没有舒服一些?”徐岭问。 “……多此一举。”宁笙说。 好像……舒服多了! “要不要我再给你捏两下?”徐岭趁机问。 “想都不要想。”宁笙说。 徐岭的手绕到他腰侧,轻轻地按了两下。 宁笙:“……” 狗爪子就是会捏。 “你不会以为……就这样,就能追人吧?”他继续恶言相向。 “这不算。”徐岭说。 宁笙:“哦……那就是你非要这样的。” “我非要当哈巴狗的,心安理得地爽着吧。”徐岭说。 数呆:“啧。” 徐岭:“?” 徐岭摘下数呆的耳机,确定里面是某大学公开课的录音。 徐岭:“你‘啧’什么?” “这理论有趣啊。”数呆说,“怎么了?警觉的看门狗。” 徐岭:“……” 腰和脖子都舒服了,但三四个小时的经济舱仍让宁笙不爽,他问数呆要了包里的高数书,翻了两页,把自己迷睡过去了。 “你这……还挺好用。”徐岭把书从宁笙手上摘下来,翻了两页,感觉头晕眼花。 云层上的阳光散了层金沙,宁笙歪着头,睫毛上揽了光弧,看起来又乖又安静。 徐岭小心地把挡板放下来,遮住了碎金般的阳光。 徐岭一点都不讨厌这便宜座位,这么多天了,宁宁终于又毫无防备地睡回了他的身边。 来接机的是徐岭后爸,开着徐岭给他新换的suv,等在机场门口。 “爸。”徐岭招手。 李皓月:“爸。” 陆鹏:“爸。” 没睡醒的宁笙:“爸。” “谁让你们乱喊的!”宁笙给了三人一人一下。 徐岭:“?” 徐岭后爸靠着车,打量着这几个出去读书的少年。 都长高了,肩膀也更宽更结实了,只有宁笙,还是先前的样子,少年气很重。 鉴于宁笙小时候晕车晕得厉害,徐岭刚上车,就往人嘴里塞了颗话梅糖。 “好酸。”宁笙微张着嘴巴,“多管闲事。” 徐岭就当没被骂到,心情大好,乐呵呵地带上车门。 宁笙:“自找麻烦。” 宁笙:“狗拿耗子。” 宁笙:“……” 车在翻修后崭新的公路上行驶着,徐岭翻了个耳机,给宁笙戴上。 宁笙:“?” “转移注意力可以不晕车。”徐岭贴心地在他耳边说,声音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宁笙:“……” 宁笙瞧了眼陆鹏和数呆,也贴到徐岭耳边,恶狠狠地超小声说:“但是我不想听你的语音版情书。” 第73章 不是说追我吗 “情书?”徐岭连忙摆手,“这不是情书。” 宁笙:“?” 他分明听到了“过来”、“放松”、“抱住我”、“别怕”还有“忍一忍”。 嗯,尺度这么大,确实不像情书,像毛片。 宁笙:“?” “你干嘛录这个啊。”宁笙脸红了。 徐岭:“……” “你接着听嘛。”徐岭坏笑。 耳机让徐岭质感极强的声音像是回荡在心上,宁笙抬手想摘,被徐岭压住了,于是他就听见了后续的录音—— “忍一忍,再走几步,坚持下来,你就能跑着跟我一起去钓虾了。” 宁笙:“啊……” 是这个内容啊。 是他们的创业项目,儿童康复陪伴。 我竟然想歪了,不应该。 不是说追我吗?这些都不算吗? 是徐岭的缘故吧,弄得他现在总产生些暧昧的联想。 “记录我的声音,交由人工智能学习,模拟出虚拟形象,用游戏的形式帮助小朋友复健。”徐岭说。 徐岭:“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哪句话,我说过的,你印象深刻,我加进去。” 哪句话吗? 那段漫长的时间里,他无数次艰难地扶着轮椅站起来,喘息着,一步步走向徐岭,汗水打湿头发,嘴巴咬得发红,不管能不能完成,最后都会摔进徐岭的怀里。 仿佛他每一次站起来,都是为了奔向他。 可他就是这样,提前好几年,在徐岭的陪伴下,学会了正常走路。 “没有印象深的。”宁笙说。 “这样啊……”徐岭也没失望,仍是乐呵呵的。 “……也就那句‘别怕,不管怎样,我都会接住你’,稍有点模糊的印象。”宁笙说。 “你果然还记得,我加上!”徐岭眼前一亮。 宁笙:“……” 就因为他想起了这个,所以就高兴了吗? 这就是你的喜欢吗?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个陪伴系统,都会用你的虚拟形象和声音吗?”宁笙问。 徐岭一愣,随即笑得嚣张。 “宁宁不想让别人听到我的鼓励?”徐岭问。 宁笙:“……” “想多了。”宁笙说,“只是……不想跟人共用电子宠物。” 但徐岭不知道是自己脑补了什么,还吹了声口哨,听起来是海绵宝宝的片头曲。 “测试系统只有一个使用者,就是你。”徐岭说,“到时候的演示视频,还需要我们宁宁扮演一下曾经不会走路的你。” 宁笙:“……” “我不会演。”他想拒绝。 “怎么不会?”徐岭问,“你最近不是一直在演冷淡无情和骄纵无礼吗?” 宁笙:“你!” 宁笙:“我没有……我……” 我是真的想让你知难而退。 “你都发现了还不说,是觉得看我演很有意思吗?”宁笙扬起了手。 “有啊!”徐岭说。 “演什么?”旁边的陆鹏活了,“带我一个。” “大人讲话,小孩子最好把嘴闭上。”宁笙睨了陆鹏一眼。 陆鹏:“……” “这个陪伴程序,目前只是个概念,后续如果能投入使用,配合vr眼镜,会纳入不同的陪伴人设和语音。”徐岭说,“还可以用到健身领域,选择喜欢的角色陪自己健身训练。” “这个项目我宁笙投了。”宁笙说。 徐岭:“……” 不管怎么说,宁笙很信任小魔王的创投能力。 毕竟这玩意儿很小的时候,就能把叶编玩具卖出不正常的价格。 被禁言的陆鹏开始打呼,宁笙和徐岭也就不说话了。 耳机还没摘,徐岭那几段声音在宁笙的耳边反复播放,转眼间又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徐岭扶着他走路,教他上树,还教他打架。 一路走来的岁月,是属于两个人的。 不是说追我吗? 你的行动呢?你来追我来拒绝。 不上不下地卡在这里,很难受啊。 徐岭后爸在果园门口停下,徐岭扔下了陆鹏。 徐岭后爸在猪铺门口停下,徐岭丢下了大声抗议的李皓月,suv一路往洗车街飙。 “你好像扔得不太对。”宁笙说。 徐岭:“不重要。” 小魔王的洗车帝国又扩大了,门口又开了个赛车加装店。 徐阿姨早就等在了路边。 “宁宁!”徐阿姨招手。 宁笙刚下车,就被徐阿姨给了个超大拥抱。 宁笙:“唔……” “宁宁长高了。”徐阿姨说。 “也没有长很多……”宁笙抿着嘴。 “我才是亲儿子啊,妈!”徐岭吼道。 “宁宁比你乖,还香香的。”徐阿姨笑着把徐岭赶到一边。 徐岭后爸叼着根没点的烟,走过来,丢给宁笙一包红茶叶。 宁笙:“咦?” “家里的老树新收的,给你喝。”徐岭后爸说,“我记得你还挺喜欢这个的。” “我的呢?”徐岭问。 徐岭后爸:“你喝水。” 徐岭:“你可真是后爸啊。” 宁笙抱着茶叶古朴的小方盒,被徐阿姨骑着小电驴,带去看桑蚕坊。 小镇晚夏的风扑面而来,一瞬间,宁笙又有了回家的感觉。 他仿佛不属于s市,只属于青安镇。 “他后爸是不是人还挺好?”徐阿姨问。 “徐阿姨。”宁笙问,“你跟叔叔是怎么在一起的啊?” “嗯?”徐阿姨说,“宁宁长大了,知道问大人的问题了。” “……也没有。”宁笙说,“我就是、只是……好奇。” “特别简单。”徐阿姨说,“当时我遛两岁半精力旺盛的小铃铛,路过洗车店,他正洗车,被小铃铛咬了一口小腿。” 宁笙:“……” 宁笙:“…………” 这红线牵得,有点疼啊。 “然后他就看上我了,就追我。”徐阿姨说。 “怎么追的?”宁笙很有兴趣。 “我想想啊。”徐阿姨说,“很老土,就送花。” 宁笙:“?” 送花? 那徐岭不知道送过多少了。 “还有呢?”宁笙问。 “送水果送衣服送自行车轮胎。”徐阿姨说。 宁笙:“除了送的呢?” 徐岭送过他小蝴蝶小仙人球还有小螳螂。 “去帮我家干活,好几亩地,他一个人就能搞定。”徐阿姨说。 宁笙:“……” 那徐岭也很能干活,不知道帮他代劳多少次了。 “还有呢?”宁笙问。 “?我没那么难追。”徐阿姨说,“感觉人合适,能过日子,就答应了,事实证明,我选的也没有错。” 宁笙:“哦……” 风轻拂着发梢,他又沉默了。 好像,不管是礼物还是承诺,小魔王都给他很多了。 每一句单拎出来,都像极了情话,每一件单独来看,都像是蓄谋已久的定情信物。 所以,徐岭说追,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现? 好可怜,徐狗已经没新招了。 身后传来一阵摩托的轰鸣,伴随着车载音响外放的土狗歌谣。 徐岭蹬着摩托车,载着他后爸一路追了上来。 “追上你了。”徐岭说。 宁笙:“……” 这个不算。 徐岭一脚油门,把车给蹬远了。 “他妈的,小兔崽子,载着你爹骑慢点!”骑小电驴的徐阿姨破口大骂。 宁笙:“……” 他觉得有些好笑。 小电驴开不了那么快,慢悠悠地晃到了山脚下。 “特别可爱,白白胖胖的,还会大口吃桑叶呢。”徐阿姨给宁笙描述蚕宝宝,让宁笙好奇了一路。 到了桑蚕坊,徐阿姨豪迈抬手,指着她的江山。 宁笙:“……” 大、大虫子,还会动。 在宁笙脸色发白之前,徐岭把人推去了后院。 “我都说了,没什么好看的,你非要来。”徐岭觉得好笑,“你再待一会儿,还能刚看到它破茧变大蛾子。” 宁笙:“……” “是徐阿姨喜欢。”他说。 他总在这家人身上,找家人的影子,栖息在这里,不愿离开。 “我给你看点稀奇的。”徐岭说。 宁笙:“?” 怎么,你还有招? 地上的蚂蚁爬成了两个字,宁宁,旁边还有一坨爱心。 宁笙:“……” 要是真的想不到,可以不追,而不是把我土到头皮发麻。 “你用的糖吗?”宁笙问。 “过期糖,压成糖霜。”徐岭说。 “太土了。”宁笙说,“少爷觉得很丢人。” 又土又可怜。 但是蚂蚁搬东西,又有点好看。 宁笙盯着看了好几分钟,才强迫自己站起来,离开了这片土狗领域。 走出去十几米,他才想起来—— 他刚刚,好像忘记骂徐岭了。 他找回去骂,徐岭不见了,宁笙又蹲地上看了会儿蚂蚁。 桑蚕坊内,徐阿姨拿着本书卷起来敲徐岭的头。 “我就说宁宁怎么不像平时开心。”徐阿姨说,“你的歪心思都写脸上了,也就宁宁和陆鹏看不出来吧?” “那您还不是帮我了。”徐岭说。 “得了吧,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徐阿姨说,“我是看宁宁不讨厌你,我又很喜欢这孩子。” “可是。”徐阿姨说,“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天鹅,娇生惯养,你要是想要他,你就得做些什么,你得配得上他,还不是把他拉下来陪你。” “我知道。”徐岭说,“我必然不是癞蛤蟆,不然从基因上来讲,你也……” 徐岭妈妈:“滚!” 第74章 跪下 青安镇上的孩子,都有盯着蚂蚁看大半天的经历,但宁笙没有过。 所以他蹲在地上看了许久,还捡了片看起来比较干净的树叶,拨了只看起来成果丰硕的蚂蚁。 徐岭没捏到几只蚕宝宝,就被他妈妈拿衣架打了出来。 他挽着袖口和裤腿,站在大黑石头边上,扬着水管给自己冲凉。 水花溅上他结实的肩背,又一路描着紧实的肌肉线条,流进脊背深处。 徐岭顶着湿漉漉的黑发转头,天空深蓝,他的小少年蹲在一片云下,用绿叶子给蚂蚁遮了块阳光。 地上写字的碎糖差不多要被搬空了,十月的气温仍然很高,宁笙听见水声,起身过去。 他突发奇想,想像徐岭那样冲凉。 水龙头拧开,水管却没水滋出来。 他再一看,徐岭把水管给捏住了。 徐岭:“哈哈哈……嗷。” “这水可凉了!”徐岭说,“你不能冲!” 水龙头没关,水管从水龙头边崩了,水溅了徐岭一身。 宁笙:“……” “看,我给你表演个落水狗。”徐岭说。 “浪费水我把你头打烂。”徐阿姨正端着盘桑葚出来,打算洗给宁笙吃,见状把腰上挂着的水瓢扣在了徐岭头上。 徐岭:“为什么只打我!” “你皮厚。”他妈妈说。 “你活该!”宁笙笑得眉眼弯弯。 仅那一瞬间,两个人之间近日以来的微妙感荡然无存。 徐岭感觉自己还能再挨几瓢。 “你们吃吧。”徐阿姨说,“我去收新吐的蚕丝了。” 十月新摘的桑葚很甜,宁笙吃掉一半,剩下的推给徐岭。 宁笙:“喂狗。” 徐岭:“狗不吃这么素。” 宁笙:“……爱吃不吃。” 不知道为什么,一回到青安镇上,晒点阳光,吹几缕风,心就宽敞了许多。 “晚上一起睡吗?”徐岭发出淳朴邀请。 “不。”宁笙说,“我要回外婆家。” 自打他重生回来,时常盯着外婆体检,加上外婆养出健康崽心情大好,这会儿的外婆硬朗得很。 硬朗到宁笙回家根本堵不到外婆。 “歪?”外婆在视频电话里说,“宝贝宁宁,外婆正准备听演唱会呢,内场vip,马上开场了。” 宁笙:“……” 某爱豆知道他大粉七十多岁数了吗? “你听吧。”宁笙说。 “你在家里呢?”外婆问,“去小铃铛那儿呗,今天半夜好像有暴雨呢。” 外婆:“啊啊啊啊哥哥,他怎么还是那么帅!” 宁笙:“……” 有点丢人。 区区暴雨,宁笙根本不在意。 不过管家和护工都不在,这半山腰的小别墅,今晚只有他一个人。 陆鹏邀了他们一局游戏,宁笙正嫌弃地给徐岭打小怪,画面里的徐岭角色不动了。 [青安镇第一貂蝉]:? [青安镇第一貂蝉]:你爬也行,别站着不动。 网断掉了。 几秒种后,小别墅的电也断了。 宁笙无聊地躺回了床上。 这暴雨,真的很实在,砸得卧室的玻璃窗噼啪作响。 狂风大作,偶尔有树枝被刮断的声音。 半山腰上,风雨似乎都被放大了。 城里的孩子,很少领略自然界如此嚣张震怒的疾风骤雨。 睡不着的晚上就容易胡思乱想,宁笙的脑袋里开始过泥石流了。 这房子邻着山,再下点暴雨冲点泥,小宁会不会被冲走? 宁笙觉得这个担忧非常合理,他撑了把伞,借着手机手电筒的灯光去院子里查看。 打散可能只是为了衬托心情,因为他一到室外,就被横七竖八的雨给打湿了。 “站开点!”一个声音传来。 宁笙立刻挪开了一步,树枝断了,掉在他刚才站过的地方。 宁笙:“……” 幼年时被坠物砸伤的经历,让他从骨子里畏惧这些突如其来的东西。 腰往上脊柱的位置仿佛有一阵疼痛,记忆里的那次意外让他顿时有点腿软。 “别站这儿。”徐岭说,“回屋檐下。” 徐岭拎着人往屋檐下走。 披着雨衣的徐岭摘掉兜帽:“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干什么呢?” 宁笙:“……” 宁笙:“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看我干什么呢?” “好几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雨,我看看你这安不安全。”徐岭说,“房子挺安全的,你往外跑什么呢?” “你怎么回事?”徐岭问,“你没有常识吗?” 他的语气有些冲,带点表达不满的讥诮,冲完才想起来宁笙可能真没这个常识。 宁笙很少见他这么凶,他没反驳,索性微昂着头,不说话了。 徐岭:“我错了。” 宁笙:“……” 你认错快得我都没时间发火。 “我刚绕周围看了,这房子选址挺好,也结实,这么点大雨奈何不了它。”徐岭说,“不过明天路会变泥泞,路面要清理,你得在山上关好几天。” “回我家吧,这雨今晚还有的下,不然我爸妈也担心你。”徐岭说。 宁笙这才注意到他那胶鞋上的泥,看起来是真的走了许多山路。 “那……是你非要我去的。”他说。 “那你必须不是自愿的。”徐岭咧着嘴笑,“是我深夜翻进你家给你掳走的。” “不许这么说。”宁笙拍了他一巴掌。 徐岭皮厚,动都不动,从口袋里掏了个小哨子对着夜空吹。 竟然还有回应,一个声音超大,还有个是有规律的滴滴。 宁笙可悲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凭哨声分出陆鹏和数呆。 “怎么都出来了?”宁笙问。 “下着雨的晚上,会有人出来看看,提醒房子选址刁钻的几乎注意避险。”徐岭说,“以前是长辈们看,现在我们长大了,也帮着看一看。” 宁笙轻轻地哦了一声。 这小镇上,有些东西,凡是有所听闻,就让人生不起任何的焦躁。 “你套这个。”徐岭把身上脏兮兮的雨衣脱了。 徐岭:“?” 徐岭:“要不我现在去洗了再给你穿?” 宁笙:“……” 他倒也不至于如此骄纵多事吧。 他不情不愿地站好,任徐岭给他套上雨衣。 这雨衣上,雨水与泥泞交杂,内里却还带着对方的体温。 徐岭在他面前俯身:“上来。” “我可以自己走。”宁笙说。 “你走不了。”徐岭断言,“公路边上都是泥,我怕你走一半要闹。” “我又不是小孩子!”宁笙说。 “我想背,我背不到今晚都睡不着。”徐岭说,“我们这种狗生来就要背公主。” 宁笙:“……” “那好吧。”他小声说。 徐岭的嘴角微弯。 徐岭把他背背上,让他把雨衣掀起来,遮自己身上。 “我能挡多少雨取决于你抱我有多紧。”徐岭意味深长地说,“看公主想不想罚我淋雨了。” 宁笙:“你……” 他不想让徐岭淋雨,迫不得已,抱紧了徐岭的脖子。 对方的力气着实很大,扣着他的两条手臂结实有力,背他似乎是轻轻松松。 这让他又有点自闭了。 可不管他怎么努力,体格终究无法追上这些小镇上土生土长风里来雨里去的少年。 雨加上泥泞,路是有些滑的。 徐岭不敢让宁笙跟着他们这样跑,毕竟宁笙当年的事故伤很严重,好不容易才康复,再摔一次,磕着碰着,后果不堪设想。 手电筒的光乱七八糟地晃来晃去。 陆鹏和数呆就在小别墅的门口等。 “小铃铛,这像不像迪迦变身器。”陆鹏玩手电筒。 徐岭丝毫不在意自己小时候的丢人事:“拿来我变一个,然后找个场地给人参观,内场票卖5000。” 宁笙:“……” 陆鹏和数呆开道,徐岭背着他,几个人就这样一步步在暴雨中往山下走。 陆鹏唱了首难听的山歌,徐岭也起了个调应和着。 这些口口相传的歌谣,有些歌词直白露骨,宁笙紧紧抱着徐岭的脖子,假装没听见。 “你跑调。”陆鹏怒目而视。 徐岭无辜:“我没有啊,不信你问宁宁。” 数呆:“啧。” 数呆张口,重唱了一段。 宁笙:“哇,好听好听。” 这歌原来是这样的,那俩搁山里喊麦呢。 徐岭:“切。” “我靠,好大坨泥,别走这儿。”陆鹏引着他们绕开。 “好不规则的形状,大自然的败类。”数呆踢开路中间的石头。 “小心点。”数呆说,“摔徐狗没事,别摔公主。” “你俩真是把狗腿诠释得淋漓尽致。”徐岭嘴上不屑,手却紧了紧。 山雨依旧,几个人说话都得用喊的。 即便如此,废话也没停过。 宁笙上一次被徐岭背着,还是小时候。 他感受着对方的呼吸和心跳,身处夜色险境,却觉得无比安心。 手电筒的灯光破开夜色,脚步声沉稳,脚下被照亮的路蜿蜒向远方。 好像不论多远,牵着徐岭,他总能回家。 徐岭家里,徐阿姨竟然没睡,还给他煮了姜汤。 “我煮的应该比小铃铛煮的好喝吧?”徐阿姨问,“他不会选姜。” “能喝管用不就好了。”正冲澡的徐岭探出头来。 宁笙:“你洗澡还要偷听说话!” 徐岭把头探了回去。 “很好喝。”宁笙说。 确实比徐岭弄的口感更细腻一些。 “宁宁啊。”徐阿姨笑了,“以后不管你在哪里,我这儿都是你的家,可以放心回来。” 宁笙:“……嗯?” “我去睡了。”徐阿姨打了个哈欠,“年纪大了,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说完,她摇着小扇子,睡觉去了。 小房子温暖,隔绝了户外的雨声。 徐岭头上顶着只毛巾出来,抓起碗,把他没喝完的姜汤一饮而尽。 “这跟我的也差不多啊。”徐岭嘀咕着,一把抓住宁笙的手腕,“上楼睡觉。” 宁笙:“唔……” “我可以睡地上,睡门口也行。”徐岭说,“公主再狠点心,狗也可以睡楼梯下面。” 宁笙:“少爷让你闭嘴。” 徐岭好像发现了拿捏宁笙的新方法,吹着口哨上楼梯,这次吹的是哆啦A梦之歌。 宁笙复杂地瞧了他一眼,感觉小魔王的童年世界应该是相当丰富了。 宁笙觉得自己完了,一个多月没回来,在看见徐岭小卧室的时候,他竟然还有种归属感。 这个念头太可怕了,回过神的时候,徐岭已经躺平准备睡了。 宁笙:“?” “你没有吹头发。”他说。 徐岭:“?等下就风干了。” 宁笙:“室内哪来的风!我给你吹枕边风吗!” 徐岭:“吹个爽爽。” 宁笙:“……” 以前徐岭也经常半干着头发,乱七八糟地睡,宁笙懒得管。 但他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格外在意。 “去拿吹风机。”他命令。 徐岭大半夜往山上蹿,还把人背回来,这会儿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徐岭敷衍:“好的。” 徐岭闭着眼睛:“打开柜子,拿到了。” 徐岭:“哎,吹干了,放回去了。” 宁笙:“……” 宁笙一巴掌把徐岭抽清醒了。 徐岭连滚带爬,下床拿了吹风机,插上电,举起来对着自己的脑袋。 一只手接过了吹风机。 “顺着头发的方向吹啊,你那样只能吹鸡窝。”宁笙看不下去了。 可是徐岭坐着也比他高好多,举着吹风机,他的胳膊好累的。 “你跪下。”他蛮横地说。 徐岭:“哦。” 徐岭在床上跪了,人更高了。 宁笙:“……” 徐岭笑得很开心,目光灼然, 宁笙:“你自己吹。” “别啊,宁宁。”徐岭不干了,把人搂身前,不松手了,“不吹干我会生气。” 徐岭:“我一生气管不住我自己的!” “那你趴下!”宁笙气急败坏。 徐岭躺下,把湿漉漉的脑袋枕到了他的腿上。 宁笙:“……” 宁笙在心里把“只是给狗吹毛”这句话默念了好几遍,把吹风机开到了最大档,指尖插入徐岭的黑发间,边顺边吹。 “你这发质可真硬啊。”宁笙觉得扎手,抓住一把揪了揪。 徐岭:“?” 徐岭:“你别给我扯掉了。” 徐岭抓住了他的手腕。 宁笙知道要怎么吹头发,但不代表他会帮别人吹。 徐岭的脑袋被吹风机磕了好几下,感觉自己快要满头包了。 第75章 你别太得意 “差……差不多了吧。”徐岭还剩一口气。 估摸着差不多宁笙的手该酸了。 果然,宁笙顺着台阶就下了,把吹风机扔还给了徐岭。 徐岭吹风机都没收,倒头就睡着了。 宁笙:“……” 他没打人,难得地,主动收了吹风机,放回了柜子里。 雨更大了,他钻进了被窝里,有些庆幸自己今晚换了个住处。 徐岭翻了个身,把手搭在宁笙的腰间。 宁笙:“?” 怎么这么沉?扯都扯不开。 算了,也不碍事。 手机屏幕的灯光温和,他刚打开就看见了外婆新发的动态—— 外婆跟小爱豆拍了合照,配文“哥哥的睫毛真长,姐姐送你代言广告”。 宁笙看得嘴角抽搐,但还是勉强点了个赞,随后他就沉入了甜美的梦乡。 一夜安好,他是被鸟鸣吵醒的。 雨已经停了,徐岭开了窗,窗外的树叶上凝着透明的小水珠。 “在和谁聊天?”宁笙余光瞥见徐岭拿着手机打字。 “你外婆。”徐岭给他看。 [外婆]:啊啊啊啊是不是很帅,眼睛特别温柔,嘴巴好性感。 [岭]:真的哎,我觉得更有记忆点的是锁骨边的那颗痣。 [外婆]:你懂我!!! [外婆]:怼近拍的时候,简直不要太好看。 宁笙:“……” 这俩竟然还能聊到一起去。 [外婆]:今天还有一场线下,我继续追,给你带物料,帮我照顾我家宁宁哦。 [岭]:没问题。 宁笙从网页上搜了某爱豆的名字,脸确实好看,但是人工痕迹太重,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你喜欢这样的?”宁笙问。 徐岭立马:“不喜欢!” 宁笙:“……”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宁笙不自在地说,“你喜欢谁关我什么事。” “我不大声吠就浑身难受。”徐岭说。 宁笙:“……” 这个人最近怎么这样,他都没有话可以骂了。 “那你还跟她聊这么多。”宁笙说,“睁眼说瞎话。” “很有趣啊,你外婆。”徐岭说,“跟她聊天一点都不无聊。” 宁笙:“?” 确实,青安镇上的爷爷奶奶们都喜欢找徐岭聊天,屋里头藏多少私房钱都能给徐岭掰扯。 徐岭人帅,却不端着,整天嘻嘻哈哈地没个正形,老的少的都喜欢跟他当朋友。 “外婆也曾经是小姑娘。”徐岭说,“也有表达自己审美的权利。” 宁笙:“嗯……” 这点,他倒是十分认同。 “我说不说瞎话不重要,外婆很开心。”徐岭说。 宁笙自愧不如。 “没事啊宁宁。”徐岭说,“你本来也不是会陪人聊天的性格,你做你自己就好了,我帮你照顾外婆。” 宁笙:“……” 宁笙:“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被你发现了!”徐岭也不恼,大大方方地递出手,“我们吃早饭去。” 宁笙瞥了他一眼,把手递过去,递完发现不好,想抽回来,徐岭却紧紧地抓住了。 楼下,他俩遇上了徐岭后爸。 “你这发型……”徐岭后爸瞧了好几眼,“看起来有点复古。” 徐岭:“?” 徐岭照镜子,宁笙给他快吹成中分了。 宁笙:“……” 下次还是不帮忙了。 “我就喜欢这种成熟的感觉。”徐岭说。 “真的吗?”宁笙不信。 但宁笙高兴了,看人都带笑。 徐岭一顿早饭吃得心猿意马,时不时分出注意力用余光去欣赏对面的宁笙。 有的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便是在小镇上吃饭,宁笙也很少会像他们这般狼吞虎咽,喝粥或是咬包子都是小口地吃,饭量也很小。 “这样吃,更香。”徐岭演示,一口咬掉了半个包子。 宁笙:“……” “用原始的方式,品尝更香的包子。”徐岭说。 宁笙:“上次就说了,你抱着猪生啃得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做了个尝试。 “这样。”徐岭一手一个包子,左右咬,还表演了一个接连抛三个包子。 宁笙:“……” 宁笙:“土死了。” “你在干什么!”徐阿姨往徐岭胳膊上抽了一筷子,徐岭被包子砸了头。 宁笙笑得很大声,徐阿姨给他揣了块刚蒸好的糖糕。 好像在青安镇上,和这些人待在一起,他总会很快乐。 “今日日程,帮陆鹏卖猪,帮数呆摘果子和看我修车。”徐岭说,“你选一个。” 宁笙:“卖猪。” 徐岭不屑地笑了声。 “猪卖你还差不多。” 宁笙:“???” 不过宁笙还是跟徐岭一起出去了。 因为徐岭抱着他的腿,死皮赖脸地说,他们狗一刻见不到人都要发癫。 这还是在大街上干的。 宁笙被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目光盯得满脸通红。 徐岭往他脑袋上扣了个摩托车头盔,把他拎后座上,一路往镇外突突。 昨天的风雨很大,宁笙现在才发现,有很多树的树枝都被吹折了。 “秋天了,有些枯枝老了,风一吹,就要掉下来了。”徐岭说。 宁笙:“……哦。” “昨天光顾着吼你,忘了问,那树枝落下来,你怎么还愣了?”徐岭问。 那时的宁笙撑着把快散架的伞,愣在雨水中,看上去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宁笙想说少爷的事情你少管。 但眼前总出现昨天雨夜全身湿透的徐岭和他那双沾满了泥泞的丑胶鞋。 想了想,他还是说:“想到了……小时候。” “你小时候怎么回事?”徐岭问。 他只模模糊糊地从宁笙外婆口中听到过一些。 “去剧组……被砸了啊。”宁笙说。 因为害怕,所以遇到类似的情况,大脑会变迟钝,反应会变慢。 徐岭:“疼?” “不疼,晕了。”宁笙说,“醒来之后,不仅不那么疼,还感觉不到腿了。” 徐岭:“……” “当时没有大人在,没有人提醒我。”宁笙说。 “那你别怕了。”徐岭说,“以后我跟着你,天上掉什么我都告诉你,让你躲开,你躲不开我就给你拦着。” “你的告白又多又土。”宁笙说。 “你爱听漂亮话?”徐岭问。 宁笙不爱。 上辈子他就生活在精致的假象里,听够了不同人给他编织的漂亮话。 “我们土狗就喜欢说废话。”徐岭说,“以量取胜。” 宁笙:“闭嘴。” 小魔王是真的神通广大,宁笙一直知道徐岭会修车,但他不知道,徐岭已经能修上赛车了。 邻村附近的乡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块地,搞了个挺大规模的赛车场,大量赛车爱好者从城里开过来,在这儿办比赛,还带起了周边一大片的农家乐。 装得花里胡哨的赛车被架起来,徐岭借着工具躺在车底检查,偶然让宁笙帮忙递个工具。 “换掉零件就好了。”徐岭说,“没什么大问题。” “谢啦徐哥。”赛车的主人是个富二代,看徐岭的眼神特别崇拜。 宁笙:“?” 土狗什么时候搭上这么多有钱人,还称兄道弟的。 “你是徐哥从青安镇带来的朋友嘛?”来人问宁笙,“要不要我带你跑两把?” “可别。”徐岭从车底下钻出来,“这是我的工作鼓励师,你可别给我把人跑散架了。” 那人咧着嘴笑。 宁笙以前的朋友里,也有喜欢玩赛车的富二代们,这帮人骄傲得很,不是同爱好的,根本就不屑于搭理。 但是徐岭……好像已经和他们混得很熟了。 他不想他的土狗给这帮人干活 “徐哥,这给你。”那富二代扬手一抛,一个烟盒飞过来,徐岭扬手接下。 “谢啦。”徐岭说,“下次有问题再来问我。” “必须问你,旁人我信不过。”对方说,“你那农家乐今晚能不能给我打个对折?” 徐岭扔过去一张打折卡。 “你那……农家乐?”宁笙问。 也就几天没一起睡,小魔王……开农家乐了? “就附近几户农家,今年搬城里了,投赛车场的时候,我也给顺便开发了一下。”徐岭说。 宁笙:“……” “赛车场,也是你的?”他问。 “桑蚕坊也是我的!”徐岭说。 宁笙:“……” 有的人的经商天赋,可能是藏不住的。 开局一间洗车店,徐岭能帮忙干成洗车城,再到赛车场。 这都快变成青安镇首富了吧。 “宁宁!”徐岭说,“我是不是离你的高度又近了一些。” “没有。”宁笙无情地说。 他不喜欢这个说法。 “我在很努力地追你。”徐岭说。 “我们是一个高度的,平起平坐的那种。”他自知得把这个问题教育明白,“你不比他们差,也不比……我差。” “我只是……叫你狗。”宁笙说。 不管我喜不喜欢你,不要轻视了你自己。 徐岭:“那我追上你了吗?” 宁笙:“滚。” 他没说什么,也没表达得多清楚,但徐岭似乎很高兴。 徐岭在水池边,洗去了手上的油污,揽着他的肩膀,带他去附近的农家乐吃土鸡。 宁笙说着没兴趣,但一进门,就被地上毛绒绒的小鸡吸引了目光。 他抓了把小米,蹲在地上喂小鸡,阳光就落在他的发梢。 徐岭悄悄地录了一段,用宁笙之前直播写作业的账号发了出去,这个账号自打高中毕业后,就被宁笙拿来记录他们四个小伙伴的大学日常了。 等到几天后开学返校,宁笙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它已经有百万点赞了—— [谢谢,我是宁宁喂的那只鸡。] [谢谢,我是你隔壁的那只。] [你们还要脸吗?] [可是他真的好好看啊,这个村子在哪里,感觉好宁静好舒适啊。] [确实,隔着视频感觉到了温和的阳光,柔和的风,还有干净的小少年。] 视频的主人正坐在小别墅的沙发上生气。 这都晚上九点了,徐岭还不见踪影。 而且今天徐岭还翘了一堂课,不知道偷偷摸摸地在忙些什么。 他跟数呆还有陆鹏打了会儿扑克牌,赢走了七个猪尾巴和三本数学书。 “你们的货币都奇奇怪怪。”宁笙说。 徐岭这才提着几个塑料袋,慢悠悠地回来了。 “香辣蟹,炭烤章鱼脚,烤海星。”徐岭往桌上摆盘子,“还有盐焗蛏子。” 山里长大的孩子,对这些海产品稀奇得很,陆鹏大吼一声,开始暴风吸入。 数呆文雅地摘掉眼镜,暴风吸入。 “你把比奇堡端了吗?”宁笙问。 徐岭:“……” “打牌吗?带我一个,接着玩。”徐岭说。 数呆:“打。” 数呆:“你输了给什么?” “钱你们肯定不稀罕。”徐岭说,“我给青安镇土特产。” 数呆:“你舍得?” 徐岭:“你吃着我的海鲜说话放尊重点!” 宁笙:“?” 一顿海鲜加上几场牌局,徐岭晚归的事情被糊弄了过去。 但是第二天,宁笙又不爽了。 他们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徐岭遇上个法学院的朋友,聊了好一会儿。 徐岭回来的时候,自己的餐盘里,全是宁笙挑出来的青椒。 宁笙平时也爱把不吃的放他碗里,但是这青椒,是另外买了好几碗扣上去的吧! “宁宁?”徐岭问。 徐岭吞完饭,追了上去。 狗,是社交型动物。 宁笙的脑袋里回响着养宠知识点。 所以徐岭跟青安镇的老头老太太们聊得来,跟x大的这帮大学生们也聊得来。 徐岭成天颠颠地跟在他身后,一副没他不行的样子,实际上认识的人多了去了。 怎么会稀罕他这种又冷又傲的人呢。 不是说追我吗? 你追哪儿去了? 不是吧,被我骂两句,你就放弃啦? “我听我传媒院的同学说,三食堂新开的蛋糕店,有很多好吃的。”徐岭说,“我们狗就喜欢吃。” “滚。”宁笙把徐岭的手甩开。 徐岭:“我错了。” 宁笙:“……” “我想回去了。”宁笙说。 徐岭:“好!回,我们回小别墅。” 宁笙没回小别墅,他回家了。 他平时不爱回,但奶奶办寿宴,他必须回去一次。 宴会厅里,往来都是打扮精心的男男女女,真心祝寿的寥寥无几,带着目的攀谈的甚多。 好久没穿的小礼服让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奶奶,祝你身体健康。”他举着红酒杯,回忆着这些社交场合的礼仪。 他表现得天衣无缝,爸爸妈妈似乎都松了一口气,满意地冲他点头。 “上次许董事弄错了,要让他儿子白亮,跟宁宁联姻呢。”宁笙妈妈拿这件事出来开玩笑。 “许家也不错。”爷爷说,“不过应该还有更好的,陈家对我们更有助力。” 宁笙:“……” 宁笙:“我去个洗手间。” 宁笙蹿了。 拜拜了您嘞。 他忽然发现他身上多了股嚣张的野劲儿,藏得很深。 青安镇的阳光与风,到底是在他的心底留下了印记。 他在山间河边奔跑过,所以向往自由,想挣脱牢笼。 这或许是他从前,懒得反抗也无心反抗的东西。 反抗循规蹈矩,再反抗世俗。 他也是一缕自由的风,此后无所束缚。 这里不是家,青安镇上的小洗车店,和外婆的小别墅,才更像是他的归处。 风刮回小别墅,宁笙又气爆炸了。 都要十点了,数呆不在,陆鹏不在,但这俩都有正经事。 徐狗呢,在外面偷吃吗? 徐岭这两天忙着注册他的公司,准备了一大堆材料,还联系了不少人帮忙,终于把事情做得差不多了,可以给宁笙看看成果了。 一点,徐岭回到小别墅,推门,客厅里没人。 徐岭:“……” 他在户外的小公园里找到了宁笙,宁笙在吃冰淇淋,脚边还有几条流浪狗。 宁笙的睡衣干净整齐,却丝毫没在意脏兮兮的流浪狗在他脚边打转。 徐岭笑了笑,目光很柔软。 “在等我吗?”他问。 “自作多情。”宁笙说。 徐岭转头看了看桌上一排冰淇淋盒子。 徐岭:“……” “你怎么还没睡?”徐岭皱眉问。 “你管我。”宁笙捧着盒冰淇淋。 他高兴的时候能吃两个冰淇淋,不高兴的时候能吃四个。 徐岭摘走宁笙手上没吃完的冰淇淋,扬手扔进了垃圾桶。 “谁给你的权利管我?”宁笙冷冷地问。 “管了,你打我吧。”徐岭蹲在沙发边,平静地说。 “走开。”宁笙说,“我不欢迎不回家不看门的狗。” 徐岭:“?” 徐岭:“我没有不回家,我就是在……” “我让你解释了吗?”宁笙把人踢开。 徐岭就不解释了。 宁笙:“你在静坐示威吗?” 徐岭:“……” 徐岭:“要不我哭一个以示悔过?” 宁笙:“滚。” 他看起来很不高兴,眼睛有些倦意,薄唇紧抿着,没有他以为的凶,落在徐岭眼里有点孤单可怜。 “我以后都会按时回家的。”徐岭在宁笙身边坐下,从口袋里掏了个金链子,塞宁笙手里。 宁笙:“……我不要。” 徐岭好像一赚钱,就喜欢给他买金子,一点点攒起来,也有不少了。 所以,这是又出去搞钱了? 他的态度软化了一些。 “我可以养你。”宁笙说。 “你当然能。”徐岭说,“给你看这个。” 徐岭翻出一沓厚厚的文件。 “你想有自己的公司?”宁笙问,“你可以找我,少爷动动手指……” “你连手指都不用动。”徐岭说,“我喜欢你,我要让你不劳而获。” 宁笙:“……” 最初的目标拐了个弯儿,竟然意外地实现了,还附带了徐狗的喜欢。 “你那么多……朋友。”他说,“你招招手,就会有很多朋友,你会喜欢我吗?” 徐岭:“?” “我靠。”徐岭说,“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青安镇上,谁不喜欢你?” 宁笙:“……” 徐岭:“等下……” 徐岭打量他,宁笙避开了徐岭的目光。 徐岭意味深长地嗯了声。 徐岭鼓掌。 “我是过来人,我懂。”徐岭说,“宁宁,喜欢人的时候,才会自卑。” 会觉得自己不好,所以拼命努力,想把金山银山,都捧到对方面前。 “但你千万不要,你就应该是高高在上、最骄傲的那个。”徐岭说,“你一声令下,土狗什么都能干。” 宁笙:“你在说什么瞎话。” 脸颊热得他心慌,他站起来,想逃离这让他心跳失衡的场景。 情话,动听即可,无需修辞。 脚边的流浪狗们汪汪地叫了好几声。 宁笙:“你都没怎么追我,我怎么可能……” 徐岭几步追上来,从背后紧紧地抱着他。 “我好高兴!”徐岭说,“我追到了。” 宁笙:“不可能……” 宁笙:“不可能!”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小宁说服自己失败了。 徐岭磨了磨牙,没忍住,掰过他的脸颊,深吻过来。 嘴巴被咬了一小口,宁笙觉得疼,微张着嘴,被侵入进来。 受制于徐岭,他骂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溢出破碎的喘息,微睁着的眼睛也逐渐起了层薄薄的泪意。 他看着长大的徐岭,在月色下,拥吻他,把他按进怀里。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 一起长大,所以以后的路也要一起走。 他被吻到轻颤,手脚都有些发软,全靠对方揽在自己腰间的手在支撑,用力推 ,却因为体力悬殊,根本推不开徐岭,几乎让他产生了一种被当做玩具拿捏的错觉。 徐岭终于松开了他。 “扇我。”徐岭说,“快点。” 迷茫从宁笙的眼睛里一闪而过。 好奇怪的要求。 “三、二、一。”徐岭数了个倒计时,似乎确定了什么,嘴角绽放笑意,“没打,你默许了。” 徐岭宣布:“你是我的。” 宁笙:“我……” 对方的吻过于强势,后背绽开的酥麻感让他仍有些恍惚。 他把右手缓缓地抬起来,最终只是捏着徐岭的脸颊扯啊扯,想看看这脸皮到底有多厚。 今天不想打。 “你别太得意。”他只好说。 第76章 帮我 路灯昏暗,他猜徐岭没看见他发热的脸颊。 不得意是不可能的,刚回二楼卧室,徐岭掐着他的腰,把他抱起来抡了好几圈。 宁笙:“……” 当时就有一种坐了手动飞椅的无助感。 “放开!”他斥责。 但是—— 有什么无形的界限已经被打破了。 他们还同从前一样要好,但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徐岭把他放在床上坐好,摸摸他的头发,又亲亲他脸颊,再翻开领口在他锁骨的位置咬了个牙印。 宁笙见过那些趴在橱窗外的小朋友,他们隔着玻璃,看着货架上漂亮的洋娃娃,眼睛眨也不眨。 他像是徐岭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洋娃娃,被欣喜若狂地拆开,每个部分都在被珍而重之地仔细观察抚摸,再摆弄把玩。 然后徐岭就把手探进了他的衬衣下面,绕到他腰后。 宁笙:“?” 宁笙:“别逼我扇你。” 然后徐岭没有再进一步越矩,带着薄茧的手,贴在他背后脊柱的位置,是他曾经受伤的地方。 那里如今光洁一片,早看不到任何伤痕。 “再亲一下可以吗?”徐岭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烦不烦!”宁笙问。 可是被亲吻的余韵让他声音都是软的,不仅没有疾言厉色,甚至还有些撩拨人的意思。 所以徐岭又下嘴咬了一小口,这次是他的手腕。 宁笙:“啊……” “你别太过分。”宁笙把人踹开,“我没那么快接受你。” 他意有所指。 他喜欢徐岭,但对徐岭的……欲望,他是有些生疏和胆怯的。 “我知道的啊。”徐岭说,“给什么我要什么,我难道还挑吗?” 宁笙:“……” “我好喜欢你。”徐岭抱着他的腰,“你好难追。” 宁笙把徐岭塞过来的金手链丢进抽屉里。 抽屉里叮叮当当的,全是徐岭开始赚钱后给他买的东西,全是明晃晃亮晶晶的大金子。 “土……”宁笙说,“太土了。” “你喜欢土的。”徐岭说,“我投其所好。” 宁笙:“不,我不喜欢。” “土猪,土鸡,土狗。”徐岭举例,“你都爱不释手。” 宁笙:“……” 宁笙:“我什么时候对土狗爱不释手了!” 徐岭:“接下来的每一天。” 宁笙:“……” 比脸皮的话,他是真拼不过。 算了,是他自己养的也是自己选的。 “过来。”他冲徐岭招招手,摸了摸徐岭的头发。 还是硬邦邦的质感,并不好摸。 “少爷必须难追。”宁笙说。 他随意梳了两下,把徐岭推开,轻飘飘地扫了徐岭一眼。 宁笙:“?” 宁笙沉重地扫了徐岭腰间一眼。 他感觉到徐岭的喜欢了,很有分量。 徐岭:“……” “……我、我该走了。”宁笙紧张地站起来。 “这是你自己的卧室。”徐岭被他的反应给惹笑了,“怎么能让你走。” 宁笙做了个请滚的手势。 徐岭赖在他床上了。 “你自己……解决一下哦。”宁笙说,“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徐岭:“……” “宁宁。”徐岭低声说,“帮我。” 宁笙:“……” “我能拒绝吗?”宁笙问。 徐岭:“不能。” “你求我。”宁笙说。 徐岭想也没想,抱住他的腰:“求你求你求你。” 宁笙踢开拖鞋,穿着白袜子的脚踩在床单上,他微微后仰,冲徐岭一笑。 徐岭:“艹……别踩!别别别……” 徐岭咧嘴笑着,一副无奈纵容的模样:“我错了我错了,我自己解决。” 宁笙跳下床,准备离开。 门刚掩上,他停住了脚步。 灯光下,少年紧抿着唇,眸光有些犹疑。 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指轻点,门再次被推开了,一只手伸出来,把宁笙抓了回去。 如果宁笙记得他第二天有学院的小提琴演出,那前一天晚上,他肯定不会给徐岭帮忙。 手指和手腕都酸疼,似乎连琴音都不稳了。 他愤怒地多用了点力,小提琴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徐岭:“……” “不要紧张。”徐岭说,“你一定可以。” 宁笙:“滚。” “多看几个公式。”数呆递过来一本数学书,“可以心平气和。” “只会心浮气躁。”宁笙拒绝碰这晦气东西。 “要不要跑两圈?”陆鹏建议,“比赛前紧张我都会慢跑两圈。” “就他那体力?”徐岭问。 宁笙用琴弓把三个人都戳开了一点,昂首挺胸,去后台准备演出了。 “公主今天真漂亮。”陆鹏说。 三个青安镇土狗占据了前排座位,并掏出了应援牌。 宁笙的节目在第三个,少年修长的手搭着琴弓,按住琴弦,待钢琴音乐流出,接上悠扬琴音。 这手,是真的好看干净,碰一次,就想碰第二次,让白皙的手指指尖和指节都泛着晕红,再被弄脏和打湿。 “你跟我们看的是一个节目吗?”李皓月问徐岭。 徐岭:“……” “你好像啃到骨头的狗啊。”李皓月说。 徐岭开始磨牙了。 “好好对他。”数呆砸了砸徐岭的肩膀。 舞台上,宁笙和学长一起完成演出,走到台前,冲观众礼节性地鞠躬,全场响起掌声,中间还混着原始人的口哨和欢呼声。 徐岭遛去后台找宁笙了,数呆和陆鹏接着看演出。 “宁宁!”徐岭推开门,“累不累?” 琴房里只有宁笙一人,他正擦拭着琴盒,见徐岭进来,把这活交给了徐岭,自己坐到一边偷懒。 “我又不是纸做的。”宁笙说。 也就手有一点点疼啦,过度使用了。 回想起昨天的画面,羞赧让他看都不想看徐岭。 昨晚他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徐岭的忙并不好帮,磨磨蹭蹭了好久,也没什么起色。 最后徐岭没急,他急着,当场就要反悔跑路,被徐岭连哄带骗地拖回去,艰难完成助人过程。 他确实喜欢徐岭,但体型体力上的差距,也确实让他头疼。 但他似乎一下子找回了徐狗的控制权,徐岭几乎事事都听他的,也遵循他心意。 自己养的,当恋人,好像也是不错的。 第77章 野狗想要报答你 “这个给你。”徐岭把一瓶甜瓜牛奶拧好,放在宁笙面前。 宁笙刚好觉得渴了,甜瓜牛奶竟然还是温热的,也不知道徐岭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徐岭几乎知道他所有的偏爱和喜好,也了解他的习惯,他甚至什么都不用说,徐岭就能把东西捧到他面前。 他们相处起来,甚至不需要过多的磨合,彼此都很合心意。 但是宁笙觉得某件事可能得慢慢磨合,一来他没经验,二来他觉得徐岭会把他弄死。 “琴拉得不错。”徐岭打断了他的走神,“舞台边上的实时弹幕已经有人在重金求你的联系方式了。” 徐岭:“我也发了几条,让他们回家做梦。” 宁笙呛了下,连声咳嗽。 徐岭贴心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们土狗就是心胸狭窄,看见有人觊觎我的东西,我就要吠他。” 宁笙无语,掀着眼皮瞪了他一眼。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样看人,特别欲。”徐岭问。 宁笙:“???” 宁笙愤恨:“人没说过,狗倒是说了。” “我只是正常地看了你一眼。”他解释,“你不要产生……不好的联想。” 徐岭脸红:“我的联想挺好的。” 宁笙:“……” “走了,出去了。”宁笙待不下去了,“我们去吃饭。” “我给你背。”徐岭接过小提琴盒与琴谱包。 召回了两条狗腿以后,宁笙大方地说:“吃什么,我请客。” “等等,公主。”陆鹏说,“教练让我去见一个广告商。” 宁笙:“嗯?” 徐岭也侧目过来。 陆鹏近期进了省队,成绩水涨船高。 因为长得帅性格也好,逐渐引起了不少媒体的关注,大家都预测他在更高级别的赛事中能拿到超然成绩。 所以,就有品牌方找上了陆鹏,想寻求合作。 “少爷不想这么早吃晚饭。”宁笙说,“勉强可以陪你去看看你那品牌方是圆是扁,敢跟我的狗腿合作。” 徐岭:“我也去。” 数呆:“我在哪里都可以拥抱数学。” 陆鹏:“哇!!!” 学校体育馆外,品牌方派来的几个人嘀嘀咕咕。 “大学生,体育生,单纯。” “乡下来的,没见过多少世面,给点蝇头小利,就能心甘情愿帮我们打工。” “话术准备好了吗,走起。” 品牌方的人西装革履,迎接了四个嘻嘻哈哈一路打闹着来的单纯大学生。 “我们的冠军来啦。”几个人起身欢迎。 “冠军”侧身让开,把位置让给宁笙。 “几个小比赛而已,算不上什么冠军。”宁笙在徐岭抽开的椅子上坐下,“你们是运动品牌的?” 对方面面相觑,最终报上自己的品牌名:“我们想让陆鹏推广代言我们的几款运动装。” 他报了个价格,等着这帮大学生目瞪口呆当场签字。 结果只等到了陆鹏豪迈的笑。 “他现在的人气不配接代言。”宁笙说。 陆鹏:“嘿嘿。” 品牌方:“……” 不是,这位运动员,他在骂你啊,你不生气的吗? 陆鹏:“哈哈哈我会继续努力的。” “看看合同。”徐岭说,“不太专业,随便看看。” 品牌方松了一口气,递出合同。 徐岭看起来好说话多了,起码脸上一直带着和善的笑。 “我们可以提供一笔代言费,能改善你们的日常生活,衣服也能给你们提供样品穿……”话说一半,品牌方的人瞄到了宁笙的上衣。 两、两万块的上衣,好可怕。 徐岭翻阅合同的手放低,刚好在宁笙的眼前。 他的翻阅速度刚好契合宁笙的阅读速度,宁笙觉得很舒适。 “5万元?”宁笙问。 对方点头:“对对对。” “挺好。”宁笙说,“够打发他这种要饭的大学生运动员。” 陆鹏:“嘿嘿。” 品牌方:“那……签?” “兄弟。”徐岭搭着这人肩膀,“5万代言可以,但这个价买个运动员的职业生涯,不厚道吧?” 徐岭:“我们不签哈,或者真心想合作的话,只签单品牌单商品。” 徐岭:“陆鹏真的很值,他是山里跑大的,体力好着呢。” “合同规定的工作不清晰,我看了下,还包括自媒体推广直播,还有一些零碎商品的推广。”宁笙说,“太消耗他了,你这毁约的违约金,也不少啊。” 徐岭:“咱们陆鹏以后,必然前途无量。” 陆鹏:“嘿嘿。” 陆鹏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俩一人一句挑出了合同里的所有漏洞。 期间数呆还借用旁边的桌子看了两篇数学学科文件,就自己的想法给作者发了邮件。 宁笙觉得合作可以有,毕竟运动员增收不是坏事,但要避开一些常见坑。 这帮土狗不懂,他就帮忙盯着点,不过没想到,徐岭也知道不少。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力求让陆鹏干最少的活,拿更多的钱,最后商讨的结果就是,陆鹏参加一个短视频的录制,拿钱走人。 品牌方走的时候,脑瓜子还嗡嗡的,魂好像都被抽走了一半。 说好的大学生单纯好骗呢,这俩老狐狸是怎么回事,这是大学生该懂的东西吗,太恐怖了吧。 两个狐狸正在洗手间手拉手说悄悄话。 “明明还可以压榨。”宁笙说,“你就说可以了,土狗就是见识短浅。” “哎,你好歹给人点甜头嘛。”徐岭说,“我们土狗最懂人情世故,打一巴掌就要给一颗甜枣。” 宁笙:“你好懂哦。” 徐岭:“……” 宁笙:“我更喜欢十巴掌再给枣。” 徐岭:“……” 宁笙:“走了,去吃晚饭了。” “好!”徐岭追了出去。 “顺便告诉数呆和陆鹏,我俩的事情。”宁笙说。 徐岭:“额……” 宁笙在想,徐岭到底还是有商谈的天赋。 他总咄咄逼人,徐岭却知道进退,拿捏人心,从前他处处落于下风,原来是因为这个。 “等一下。”徐岭叫他。 宁笙:“嗯?” “鞋带散了。”徐岭说。 徐岭自然地蹲下来,帮他把鞋带重新绑好。 “这种小事我可以自己做。”宁笙说。 徐岭:“我喜欢做。” 他猛地站起来,宁笙猝不及防,脸颊被吻了一下。 宁笙:“……” “下次我没同意,就不要碰我!”宁笙说。 怎么回事,只要一逮到空,徐岭就要亲亲抱抱,像是得了个称心的玩具,总是惦念着,要玩一两下。 陆鹏锁了办公室的门,想去趟洗手间,拐了个弯—— 陆鹏:“卧槽。” 陆鹏失去了语言。 陆鹏回到体育馆,把书海中遨游的数呆一网子兜了上来。 陆鹏:“卧槽卧槽卧槽。” 数呆:“你看到了?” 陆鹏:“卧槽!” 数呆:“对,我早就知道。” 陆鹏:“?” 数呆:“徐狗喜欢公主啊。” “不是,数呆。”陆鹏找回语言,“我觉得你的问题比较大,你还是人类吗?” 陆鹏:“要不你自己一个星球吧。” 李皓月:“……” 李皓月:“多读书。” “不是,数呆。”陆鹏又说,“公主是大家一起养的,他凭什么说追就追了,可恶的徐狗,他问过我的意见吗?” 李皓月:“徐狗养得更多,这点毋庸置疑,你也就出了点猪肉。” 陆鹏:“我们都出力了!公主多可爱啊,他说拱就拱了。” 刚走过来的宁笙:“?” 养什么?谁养谁?讨论什么? 在座的各位难道不都是我养的吗? “对他好一点。”陆鹏砸了砸徐岭的肩膀。 宁笙:“?” 宁笙问李皓月:“你能表达一下惊讶吗?” 数呆想了想,跳起来啊了一声。 宁笙:“你那是惊厥。” 李皓月:“四舍五入,沾点就行。” 直到晚饭后,回了两个人的卧室,宁笙依旧对这件事表示好奇。 “他应该比你知道得早。”徐岭说,“数呆挺敏锐的,我刚对你产生心思,他就看出来了。” “他竟然不告诉我!”宁笙说,“我要抽死他。” “可能是看出来,你并不讨厌我吧。”徐岭说。 宁笙:“……” 确实,一路亲近地成长过来,过往的每一步都好像在记忆里发光,此后徐岭做了再过分的事情,他都不会生气太久。 这就导致了现在的徐岭有恃无恐。 “我要去洗澡了。”宁笙说。 他背对着徐岭,一颗颗解开黑色衬衫的纽扣,逐渐露出白皙的肩背,衬衫落在床边。 “等陆鹏再跑出点更好的成绩,他可以做个人运动品牌,跟你妈妈合作,刚好做青安镇特色……”宁笙的声音停了。 “徐岭!”他的声音有些颤,“把你的爪子从我的腰上放下去。” 他很怕痒,腰的位置也敏感,平时他只让徐岭搭他肩膀,很少让碰腰。 好在徐岭只是抱,没做别的,仅仅是将下巴搭在他颈边,蹭来蹭去,压得他腿一弯,差点摔在床上。 “我同意你碰我了吗?”宁笙光脚踩上徐岭的脚背。 徐岭:“没。” 宁笙:“……” 你装都不装的吗? “乖狗训着没意思啊。”徐岭说,“我给你当野狗,难驯,有挑战性。” 宁笙:“滚!” “宁宁。”徐岭说,“昨天帮忙的恩情,野狗想报答你。” 第78章 公主必须有王冠 昨天? 不提还好,一提宁笙就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白……白送你的。”他说,“让狗爽这种小事,不要回报!” “我是狗,不是白眼狼!”徐岭说。 宁笙:“……” 一开始他想养徐岭,确实是想捞点好处,想抱个大腿,以后天天被带飞。 可渐渐地,他早就没有这个想法了。 而现在,徐岭给的回报未免也太多了。 “松手!”他无力地抓着徐岭的双手,“我要去洗澡了。” “我也想帮你。”徐岭说。 宁笙:“……我不需要。” 徐岭:“要不要我跪下来求你?” 宁笙:“……滚。” 徐岭没滚,只是抱着他,滚烫的体温向他拥来。 宁笙泡进浴缸的时候,腿还有点软。 徐岭趴在浴缸边上,往水里扔了个白色泡澡球,然后又扔了几片干花瓣,再想扔几片泡澡叶子的时候被宁笙泼了满身的水。 衣服被打湿,徐岭优越的身材轮廓,就隐约显现出来。 “你在做菜吗放这么多?!”宁笙怒道,“出去。” 还放玫瑰花瓣,这是什么土狗行为。 徐岭擦了把脸上的水珠,嘴角笑容未减,他把水温调好,这才出去。 他没想触怒宁笙,只是好不容易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喜欢已久的人,欣喜若狂,慌张得不知该如何养护了。 宁笙躺在浴缸里发呆。 太贴心了,徐岭撤之前,甚至还给他放了点纯音乐。 四肢百骸在温暖的水流中舒展开,空气中有玫瑰花的淡香,一天的疲惫都消弭了。 就……被徐岭帮忙,好像也还……可以? 没有他想的那么难以接受。 可是—— 宁笙又要自闭了。 徐岭也太久了,青安镇的土狗仿佛不知道疲倦,好羡慕。 算了,有的方面是天生的,真追不上。 宁笙抓起一片玫瑰花瓣,撕成两半。 就,花瓣还挺好玩的,偶尔土一次,也不是不行。 宁笙洗好出去的时候,徐岭正在摆弄一架轮椅。 徐岭侧过目光,见他只是毫无防备地裹着浴袍出来,小腿白得像是凝了层薄光,身上有股玫瑰清香。 “你坐上去。”徐岭说。 宁笙:“?” 他坐下了,徐岭往他眼前戴了个vr眼镜,又往他手脚上缠了点乱七八糟的线。 “你这线……”宁笙不安地问,“漏电吗?” “不吧?”徐岭不确定地说。 宁笙:“……” 他不自在,但却没动,像个听话的试验品,任凭徐岭往他身上缠各种设备。 徐岭越看越喜欢,时不时还俯身来亲他。 对他时不时的亲近,宁笙几乎要习惯了。 毛坯设备竟然就这样运行了,宁笙看到了青安镇的太阳与群山。 “搭建场景花了点时间。”徐岭说。 “你的设备还挺轻。”宁笙说。 比他接触的现有vr设备都要轻便,也更让人身临其境。 他记得他重生前,大魔王读的好像就是电子信息工程,尝试做过一阵子虚拟现实类的项目开发,后来好像是被亲爹喝止了。 “总不能压着你。”徐岭说,“试一下哈。” 宁笙:“……哦。” 宁笙眼前的画面变了,十几只野猪从山上向他冲过来。 宁笙:“?” 说好的康复训练怎么变成绝地求生了。 “还没怎么弄好。”徐岭给他摘了眼镜,“再给我一两年,我一定做好。” 惊魂未定的宁笙给了徐岭一下。 不过,他觉得不用一两年,徐岭就能完成太多想做的事情了。 已经很晚了,宁笙躺在床上,跟外婆聊天,徐岭就从背后抱着他,手不老实地动来动去。 “管好你自己。”宁笙说,“我不想再去洗澡了。” “好的没问题。”徐岭很配合。 几天之后,徐岭提前精心策划了一场约会,提前两天给宁笙宣读了完整的计划,弄得宁笙几乎要熟练背诵所有的约会内容。 结果刚到周末,s市就下了场大雨,宁笙哪里都不乐意去,只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徐岭凑在旁边,偶尔亲一下,抱一下,如果过分了,就挨一下,再凑过去,弄得看电视的宁笙心不在焉。 “不看动物世界。”宁笙说。 徐岭抓起遥控器,随意按了两下,换成了娱乐节目。 “这不是我外婆喜欢的那个明星吗?”宁笙看了两眼,“换台。” 徐岭又按了一次。 宁笙:“换台。” 不同的节目,彩色的光影,从电视屏幕上轮番转换过去,停在了某个地理科普节目上—— “当太阳直射点再次回到北回归线,一年已过,北半球又是盛夏。” “换台!” 路边的小馆子里吵吵嚷嚷得,中间夹着宁笙的声音。 徐岭听见了,站到老式电视下边戳按钮。 体育频道—— “……恭喜x大学生陆鹏在本次全国赛事上,摘得金牌!” 徐岭换台,这次是科教频道。 “x大数学系学生李皓月,在国际数学竞赛上摘得金牌。” 徐岭再按。 “……刚说完知名大学生企业家徐岭,到底有多会做生意。” 徐岭:“……” “你们到底要看什么?”米线店的老板忍不住问,“这几个台哪个不好看了?” 老板:“咦?哦,草。” 电视机里的人出来了? 徐岭找老板要了只小碗,坐回座位上,把滚烫的米线捞出来,放凉了再给宁笙吃。 “这家可是我发现的。”宁笙说,“上次徐阿姨带我来吃,特别好吃。” “公主厉害。”徐岭说。 老板帮忙换了个电影频道,电影正放到末尾,鸣谢的投资人是宁笙,同时还鸣谢了青安镇所有热心镇民。 “你好,小哥哥。”店主的小学生女儿特别不好意思地凑过来,问宁笙要签名。 宁笙给她签好了,还从徐岭的背包里翻出了一袋小饼干给她。 电影是在青安镇拍的,邀请曾经的小童星宁笙出镜。 短短三秒的镜头,让所有观众印象深刻,高呼让小少爷出来拍戏。 可照宁笙现在的懒样,他是怎么都不乐意拍戏的。 “当初公主投电影的时候,我没想到会赚这么多。”陆鹏说,“公主好会投,投什么赚什么。” “你们也很会投。”宁笙嘴角微弯着,“会投胎,命好,遇到少爷我。” 徐岭:“……” 陆鹏鼓掌,李皓月也鼓掌。 徐岭被宁笙踢了一脚,也开始用力鼓掌。 “忙到现在才能回家,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学了,马上就要大二了。”陆鹏说,“不想上课呜呜呜,我都拿金牌了,怎么还要回学校上课啊。” 数呆:“上课难道不是人生的恩赐吗?” 宁笙:“你是魔鬼吧。” 好在假期还有一个月,宁笙还能接着度假。 吃完米线,徐岭开车,把他们带回了好一阵子未见的青安镇。 小魔王现在超有钱,还给后爸买了好几辆新车。 宁笙下车的时候,徐岭后爸正在擦拭新车,七辆车,一天开一辆。 房子翻修成了新的,三层的小楼,远看土,近看丑。 徐岭的原话是,想装成宫殿,才配得上宁笙。 新装修的房子,宁笙是第一次来,刚推门就有被土到。 “你为什么要在门口摆俩大花瓶?”宁笙问。 “出入平安。”徐岭说。 “你妈妈没救救你的审美吗?”宁笙崩溃地问。 “他说你肯定喜欢。”刚好路过的徐阿姨说。 “谁给你的胆子揣测我!”宁笙问徐岭。 徐岭乐呵呵地笑:“那给你砸掉。” 宁笙:“别……” 砸掉好像又有点可惜。 “去玩吧你们。”徐阿姨笑着说,“我还得去看看我的蚕。” 许阿姨:“宁宁想去看蚕宝宝吗?” 宁笙:“想去,但是腿好像突然走不动了。” 徐阿姨笑着摇摇头,骑上小电驴走了。 家里只剩下宁笙和徐岭,徐岭忽然弯腰,抄起宁笙的膝弯,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宁笙吓了一跳,赶紧抱住了徐岭的脖子。 “你干什么啊。”他问。 “你不是走不动吗,我来抱你。”徐岭横抱着人,轻松上楼。 宁笙:“便宜你了。” 徐岭踹门,再踹上,把人放地方,开始亲。 宁笙:“唔……你别碰我,下午数呆家直播卖果子,说好让我出镜的。” 领口的扣子被一颗颗解开,细密的吻逐渐下移,将吻痕留在不易被看见的地方。 “别咬……”宁笙用力挣扎,眼睛都红了点。 徐岭松开他,把他扔床上,抱着他蹭了蹭。 宁笙感觉自己差点被压死。 “滚,你太沉了。”他说,“别压着我了。” “什么时候……”他听见徐岭在他耳边低声说。 “再等等吧……”宁笙眼神飘忽,“今天还有事!下午要帮数呆家直播!” 宁笙:“而且这是你家,你收敛一点,你爸妈知道会打死你的。” 在一起大半年,宁笙猜徐狗还没敢跟家里说。 徐岭翻身坐起来,捧了个小盒子给他。 宁笙:“?” 什么东西。 “金子做的公主王冠。”徐岭用小叮当的声音说。 宁笙:“……” 跟金子过不去了是吧。 徐岭把王冠捧到了宁笙头上。 宁笙直接被压得抬不起头,然后发现某人的某处竟然抬起了头。 宁笙:“???” 过分了。 顶着金王冠的宁笙,狠狠地踹了徐岭一脚。 第79章 给你的宫殿 “别踢!”徐岭好脾气地说,“我自己去解决。” “算你识相。”宁笙说。 徐岭哼着歌,去洗手间了。 宁笙摘掉头顶上的王冠,嫌弃地扔在一边。 几秒后,宁笙把王冠拿回来,捧着欣赏了一番。 就……好像也还不错。 谁能不喜欢一顶纯金的小王冠呢。 而且土狗的审美好像有所提升,没弄乱七八糟的宝石做镶嵌。 他把王冠收回盒子里,等了好一会儿,愣是没见到徐岭。 宁笙:“……” 他走到洗手间门口,轻轻踢了踢门。 “你适可而止。”宁笙说。 徐岭:“别进来!” 宁笙:“?” 有什么是他不能看的吗? 宁笙拧动门把手,推开门。 宁笙:“啊!” 洗手池的水管爆了,徐岭正卷着衣袖修,顾不上按破口,刚进来的宁笙被滋了满身水。 徐岭:“……” 宁笙:“废物。” 徐岭叮叮当当地修完水龙头,又钻进卧室去给宁笙找干净的衣服。 宁笙坐在洗手间的小凳子上等,头灯的灯泡又爆掉了一个。 宁笙:“……” “你到底在里面干什么了?”他没好气地问。 徐狗没憋坏,其他东西憋坏了吗? “不是我!”徐岭说,“这个屋翻修的时候,设施没怎么动,估计都老化了。” “你家这房子,翻修得好潦草。”宁笙说。 就是后院那个新盖的佩琪之家,他相当喜欢。 宁笙边换衣服,边看徐岭无比熟练地换了顶灯的灯管。 土狗的生活技能,好像一直都是满分。 “好了,简单,什么坏了我都能修。”徐岭说。 宁笙:“饿坏了。” 徐岭:“?” 徐岭:“糖糕?” “可以。”宁笙说。 家里没有白糖了,宁笙自告奋勇,要去街对面的小超市买。 糖的品类很多,宁笙不确定徐岭想要拿哪一种,正要打电话问徐岭,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是宁宁吗?”那声音说,“都长这么高了。” “也没有啦。”宁笙控制不止自己上扬的嘴角了,“陈奶奶,好久没见到您。” 以前他跟徐岭,去给陈奶奶家送猪肉,陈奶奶还请他们喝汽水。 还得是陈奶奶,太会讲话了。 “越大越好看。”陈奶奶说,“我看着你们几个,从小不点儿,长到这么高。” 关键词触发,宁笙又笑了。 徐岭光等没等到人,推门出去,宁笙正在扶陈奶奶过马路。 “这旁边还有两条路,您还过吗?”宁笙问。 徐岭:“……” “在搞什么?”徐岭几步走过去,轻拍了下宁笙后腰。 “年轻人,个子高腿长,动作快,帮我买了不少东西呢。”陈奶奶夸奖。 “您太客气了。”宁笙说。 徐岭:“……” 他俩把陈奶奶送到了路口。 “你俩一人一个。”陈奶奶翻出两个棒棒糖,这才晃晃悠悠地沐着阳光走了。 “大人眼里,咱们永远是孩子。”徐岭掂量着手上的棒棒糖,“吃一个?” “要荔枝味。”宁笙说。 徐岭:“等着。” 糖纸被剥开,徐岭把糖递给宁笙。 回到厨房里,徐岭揉面团,宁笙就在一旁专注地吃棒棒糖。 徐岭鼻尖闻着荔枝糖果的味道,一转头就能看见旁边乖乖坐着的宁笙。 他起了点坏心思,两步走过去,抓住糖棍,扯了扯。 宁笙:“?” 他微红的双唇张开,糖被徐岭抽走了,从他的唇边擦过去,留下暧昧的一道水光。 徐岭弯腰,吻了吻他。 “好甜。”徐岭说。 “吃个糖都不安稳。”宁笙说。 “我们狗就是喜欢在人吃饭的时候分一口。”徐岭说完,把棒棒糖塞回了宁笙嘴巴里,堵住了一句即将脱口而出的骂。 宁笙:“……” 徐岭搞各种生意搞得风生水起,做糖糕的手艺确实一点都没落下。 宁笙觉着这糖糕的口感快比得上徐阿姨做的了。 “下午带你出去玩。”徐岭说。 “下午要给数呆帮忙。”宁笙提醒。 徐岭:“你真的会帮忙吗?” 宁笙抬起了手。 徐岭:“你会。” “那我们帮完忙再去。”徐岭坚持。 李皓月家的果园果子漂亮,味道也好。 在宁笙的建议下,这段时间果园开了个直播号,每天都能卖出好多水果,还帮陆鹏家卖了好些猪肉。 今天数呆爸妈不在,没人卖果子,放假回来的数呆打算暂时接管。 宁笙吃好了糖糕,吹爽了空调,坐着徐岭的摩托,抱着徐岭的腰,一路去了李家果园。 直播设备超级简陋,就一台相机一个支架。 “公主!”正摘果子的陆鹏从树上溜下来,“我给你拌了好多猪耳朵!” 宁笙:“很好。” “刚切的西瓜,还有新摘的荔枝。”李皓月在树下铺了个野餐垫,再放好坐垫。 徐岭扛了个超大太阳伞过来,在地上支开,撑起一片阴凉。 宁笙心安理得地坐下了,耳边是那仨努力卖水果的声音—— 陆鹏:“吃了的都说好,坏果赔俩。” 弹幕—— [金牌选手再就业?] [又是你们几个,你们的感情还是这么好,这次是组团卖水果?] [为什么只有三个人,看看宁宁。] [笑死我了,少爷在树下野餐,感觉他们在赚钱养小少爷。] [我有个建议,你们别叫卖了,直接镜头给宁宁,让他吃播。] [别的都不想要,宁宁手边的荔枝,上链接。] 宁笙:“?” 为什么土狗和狗腿都在回头看他。 “好好干活。”宁笙不高兴地说。 [听见了没,好好买东西,别问少爷了。] [我的天哪,我今天就要把果园的树买秃。] [野餐垫卖吗,我想来一个。] [这么帅的男大学生卖我果子,这是我辛苦打工应得的。] “快没有果子了。”徐岭查看库存,“感谢大家的热情。” [可以预售。] [让树长快点。] 徐岭:“……” [果树卖吗?] 徐岭:“……” 真的很热情了。 [半个小时,你回头看了宁宁二十五次。] 徐岭:“……” 是我的,我就看。 果园都卖空了,徐岭关上了直播。 “每种都留一棵树的。”李皓月说,“还要给公主吃呢。” 陆鹏:“你果然聪明。” “我爸说晚上请你们吃烤乳猪,去吗?”陆鹏问。 “你俩去吧。”徐岭说,“我带他去度假村那边逛逛。” 这大半年,他把几间农家乐扩成了度假村,还没来得及带宁笙去看看。 “行。”陆鹏说,“那不着急,你们先去玩。” 徐岭又骑着摩托,载着宁笙往邻村那边飙。 乡间公路于群山间,盘旋向八月湛蓝的天幕。 宁笙上次过来这边时,这儿只有几乎小农家,当时他还逗了好久的小鸡仔。 这次来的时候,附近又变了点模样。 自然风光不改,但多了度假的氛围。 山间空气极好,光是搬张躺椅靠在院子里,宁笙都能看着云发一个下午的呆。 “我给你建了个宫殿。”徐岭说。 宁笙:“?” 绕过度假村,摩托车停在半山腰,密林掩映着一栋挺有童话风格红墙白瓦的小房子。 “我们以后回来度假可以来。”徐岭说。 二楼的窗户推开,就是山景,再推一扇,又能遥望见大半个青安镇。 宁笙正要夸好看,转头看见了洗手池边的超大发财树还有墙上巨大的绝丑挂画。 宁笙:“……” 土狗审美不倒。 不过,土狗真的做到了,给了他王冠,还给他造了独一无二的小宫殿。 “你买的这个床……有够丑的。”宁笙惊呆了。 “够大啊。”徐岭满不在乎。 天色逐渐暗下来,洗完澡的宁笙趴在窗边看星星。 他只套了件宽大的黑色衬衫,偶尔踮起脚,举起相机,去拍好不容易找到的星座,再发给外婆看。 [外婆]:我爱豆就是这个座! [宁]:…… 徐岭正到处找吹风机,一转头就看见窗边踮脚拍星星的人。衬衫是他的,虽然宁笙穿着宽大,但也只能堪堪遮到大腿。 “宁宁。”徐岭说,“你要不要帮我吹头发?” 宁笙:“你去楼下站会儿,让风给你吹干。” 宁笙:“?” 宁笙:“你干什么啊。” 他被徐岭抱起来,坐在了徐岭的腿上。 他定定地看了两秒徐岭的眼睛,脸有些红。 “今天可以吗?”徐岭问。 宁笙移开了目光。 “真烦。”他说。 徐岭搂着他,得意地笑了。 宁笙听见有什么包装被拆开的声音,钳在他腰侧的双手热烫,他抱着徐岭的脖子,闭上了眼睛。 答应了是一回事,被弄疼了又是一回事。 徐岭的动作小心翼翼,但有一瞬间到底还是弄疼了他。 眼前忽然就有了雾气,湿漉漉的,宁笙抿唇,冷汗打湿了额发。 “嗯……疼!”他微喘着气,掐着徐岭的肩膀,扬起手甩了徐岭一巴掌。 徐岭:“等……” 脸颊上传来微热的刺痛,转而变成灼烧全身的火,灼得人失了分寸,眼前微红着眼睛却强撑的人,漂亮到勾人心神。 “……”徐岭低骂了一声。 有的人,好像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宁笙:“?” 你搞完了是吗? 不是我打的对吧。 他心虚地说:“那……那我去洗澡了。” 他正要挣脱开,徐岭抱着他站起来,把他压倒在大床上,这次牢牢地按住了他的双手,他挣动着去踢徐岭,这下双腿也被压得结结实实,宁笙根本挣扎不开。 “别扇我了,我明天让你打个够。”徐岭狠压着他,声音却冷硬克制,“今晚你先听我的,好不好?” 第80章 讨好 果园,藤蔓下。 “赖葡萄哎,你家还种这个。”陆鹏仰头,“公主肯定没见过,摘点儿明天给他尝尝。” “你后天再摘吧。”李皓月说,“他俩明天应该不乐意出来,摘早了就不新鲜了。” 陆鹏:“?” 陆鹏:“这也能算?生在现代委屈你了。” 数呆:“生古代你得在历史书上见我。” “现在可以去摘点番石榴。”李皓月说,“放上两天刚好成熟,公主喜欢吃,加点辣椒面,徐狗也能吃。” “好说。”陆鹏一溜烟地上树去了,一拳一个番石榴。 夜色静谧,星光温和,果园的果树在晚风里浅浅摇曳。 晚风穿过群山,度假村山坡上的小红房子里,落地灯的光温和,墙上的影子交叠,宁笙感觉自己心态要崩了。 他的预估没有错,他俩的体力和体型差距太大了,被他刚刚一巴掌扇到直接结束战斗的徐岭,开始跟他较劲了。 他体力跟不上,很容易就满足,可徐岭不行,不知疲倦,耐力简直可怕。 他一开始懒得搭理,努力维持着冷和傲,咬着嘴唇压着自己的声音,后来就变成了骂。 “滚”和“走开”来来回回地骂了好几十遍,声音越来越小,由微冷清脆变得暧昧模糊。 到最后他都不记得了,不记得徐岭问了他什么,也不记得自己答了什么。 眼泪把脸颊都打湿了,好不容易被放开的手腕上带着微红的指印,他没什么力气地抬起手,掐住徐岭的脖子,才找回了点主动权,不至于有种被完全支配的感觉。 徐岭只是笑,丝毫不反抗,耐心地任他打骂,甚至还挺高兴。 撑在他脸颊边的小手臂筋肉结实,在灯光下裹着一层晶莹的汗珠,手背青筋微绷起,修长的指骨有力地压着床单,偶尔也抬起来,用指尖携走他眼尾不自知的眼泪。 “别哭嘛,公主。”他听见徐岭说。 宁笙感觉自己好像是睡过去了或者晕过去了。 半梦半醒间,好像感觉自己坐在浴缸边,而徐岭单膝跪地,亲吻着他的手背和手指。 手背有些痒,他烦了,抬起脚,生气地踩上徐岭的腰,轻飘飘地一脚,把人踢开。 “滚远一点。”他说。 “宁宁。”有人推他。 窗帘被掀开了一个口子,阳光有些刺目,他抬起手,遮住了照过来的阳光。 宁笙:“蠢货。” 窗帘又被掩上了。 “测个体温。”徐岭说,“我们测完了再睡。” “滚。”宁笙抬腿就踢,脚腕被徐岭一把扣住,压到了昨天留下的指痕处,有点疼,他睁开了水雾迷蒙的眼睛,眼底倒映出眼前的人。 徐岭一怔,松开了点力道。 这个时候的宁笙好看极了,脸颊有一半掩在被子里,昨天哭过的眼睛有些发红,因为没睡好,目光扫过来时,还带了点又倦又懒的意思。 “没事。”徐岭说,“我就给你量个体温。” 宁笙:“……头有点疼。” 宁笙:“……” 嗓子哑了。 徐岭:“嗷!别掐我手背……你他妈还有劲儿。” “38度,有点低烧。”徐岭读体温计的数值,“不要紧,我备药了,很快就退烧了。” 宁笙掀着眼皮瞪了他一眼,又蔫回去了。 少爷感觉自己从小到大没吃过这么多苦。 腰酸得像是要断掉了,身上好多微红的指印,徐岭那双爬树锄地弄惯了的手,即便收敛着劲儿,对他来说也有点没轻没重。 “我给你做好吃的!”徐岭趴他床边上,怎么讨好怎么笑。 宁笙指了指门,让滚。 徐岭有照顾宁笙的经验,知道怎么应对。 他倒了杯温度适宜的水,扶宁笙起来把退烧药吃掉。 温水浸润了干得难受的嘴巴,宁笙终于能开口小声说话了。 “你这条……疯狗。”宁笙说。 “我喜欢你啊。”徐岭用纸巾擦了擦他唇边的水渍,“我好喜欢你的。” 宁笙:“很烦。” 昨晚听过不知道多少遍了,又俗又露骨。 什么“只要你让我睡,我就给你做任何事情”这种床上浑话,光是回想起来,都很不像话。 “你好好躺着。”徐岭说,“我给你做小点心。” 不用他说,宁笙也会好好躺着。 他怕疼也怕累,一点点酸疼他都要躺很久。 徐岭出卧室前,回看了乖乖躺在床上的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哼着歌,下了楼,去厨房给宁笙弄吃的。 宁笙昨晚压根没睡好,这会儿困得厉害,没过多久,就又陷入了昏睡中,脑袋还迷迷糊糊地留了点儿思绪。 他被自己从小养大的小魔王给睡了。 很离谱,但这是真的。 不管了,自己养的,惯着一点,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而且,他也有爽到啦,就是太可怕了有点招架不住。 宁笙严严实实地用被子捂着自己。 徐岭在厨房叮叮当当地搞了半天,端出了七八盘点心。 再进房间的时候,宁笙起来了,刚洗漱完,额发还是湿的,正盯着床边上的垃圾桶发呆,见徐岭进来,把目光抬了点,碰上徐岭的,又移开了。 可是徐岭端进来的小点心真的很有意思。 “花?”宁笙问。 盘子里全是花朵形状的小点心。 “荷花酥。”徐岭说,“我偷偷学的。” 不同的花还做了摆盘,遵循的刚好是徐岭曾经被逼着学习的插花艺术,这成功吸引了宁笙的目光。 “没有……完全白学。”宁笙说。 小荷花,小杏花,做得都挺逼真的。 “喂你吃?”徐岭问。 宁笙:“不。” 宁笙:“跪下来喂我吃。” 徐岭:“……” 荷花酥还挺好吃的,宁笙的气消一半了,竟然感觉被弄一顿换份大餐非常划算。 我堕落了,宁笙悲伤地想。 他竟然会期待土狗的礼物了。 正想着,徐岭就往他手心里放了个金戒指。 宁笙:“?” “给你玩。”徐岭说,“以后我还会给你好多个。” 宁笙:“土。” 徐岭摸了摸口袋,换了个白金带钻的。 宁笙:“土。” “这个不土啊。”徐岭说,“找珠宝店设计的。” “我是说你送东西的方式土。”宁笙说。 徐岭:“……” 宁笙拿走了两个值钱的土东西,放进了床边的小盒子里。 徐岭都开始异想天开了:“哪天我想买一整个屋子的金子钻石,全堆地上,然后把你关进去。” “我会扇死你的。”宁笙冷冷地说。 说完想起昨晚的场景,他僵住了。 徐岭依旧看着他,目光灼灼。 宁笙不由得想起昨晚打狗之后,惨的好像是他自己。 “你下次……”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能……” 徐岭:“什么,没听见。” 宁笙面无表情:“狗耳朵不是很灵吗?” 徐岭:“凑过来了,再说说。” 宁笙:“我说,你下次,不能……往死里……我。” 那种几乎要被淹没的感觉太可怕了。 “我还有下次!”徐岭高兴地抱住了他。 宁笙:“?” 宁笙:“滚。” 徐岭喂了他好几口八宝粥,然后把剩下的自己喝完吃掉。 宁笙抱着被子生气,小少年的头发耷拉着,看上去有些可爱。 徐岭觉得自己虽然喜欢到发疯,但还是不忍心的,但凡宁笙求饶一句,他就算了。 但宁笙喜欢用微红的眼睛冷冷地睨他,用明明已经虚软无力的手掐他的脖子,还有逐渐绵软暧昧的泣音小声地骂他。 徐岭感觉错可能不完全在自己,但他不敢说。 他把盘子放好,走回去,跪在床边,拉过宁笙,跟对方接了个很轻的吻。 “土狗喜欢你。”徐岭说。 会给你做任何事情,永远对你忠诚。 “说几百遍了。”宁笙斜了他一眼,“去洗盘子。” 徐岭:“好!” 徐岭冲下了楼。 宁笙躺够了,翻了点徐岭前阵子传他看的文件。 小魔王想注册个专营人工智能陪伴系统的公司,正在筹备阶段,连公司名都还没有,上次问了宁笙有什么好想法。 宁笙没有好想法,但他觉得可以抄以前大魔王的。 “岭安”这个名字,就还可以。 以前的岭安集团被徐岭亲爸占了好大一部分成果,否认掉一大半大魔王的努力,宁笙觉得他可以帮帮忙,把这个名字还给徐岭。 他在电子文档里敲了这个名字,打算就定这个。 反正徐岭除了在床上发疯,别的时候基本都听他的,指哪打哪。 群聊[一个金太阳和两个废铁太阳](3) [宁]:想吃西瓜。 [宁]:想吃猪尾巴。 群里还挺安静的,没人回答。 都下地忙农活了吗?宁笙心说。 [宁]:骂人.jpg 十几分钟后,窗台的阳光颤了颤,宁笙转过头,发现窗台上多了半个西瓜,过了会儿,又多了个保鲜盒。 宁笙:“……” 这是二楼,这帮人离人类文明好像越来越远了。 “咦,西瓜?”徐岭看见了,“我给你拿个勺子。” 徐岭又下楼了。 窗口又传来了点动静,窗台上多了根棍子,还贴了张标签,附了份说明书,上面是数呆清秀的字迹—— “打狗棒,教训不听话的狗,全新,100/100。” 宁笙:“……” 第81章 狠狠打你 徐岭拿着勺子和刀回来了。 “你想用勺子吃,还是我给你切成片?”徐岭问。 宁笙:“切成西瓜球。” 徐岭:“……” “这点事你都做不到吗!”宁笙拿起了打狗棒。 徐岭抱头乱窜:“行行行,怎么切都行,你别乱跑,我怕你不舒服。” 徐岭又去忙了。 窗台上,悄悄伸出一只手,换了张标签。 “打狗棒,教训不听话的狗,较新,90/100。” 宁笙:“……” 他靠近窗台边,往下看,外墙上沾着两个人。 “你们想被狗咬吗?”他小声说,“别摔下去了。” 陆鹏感动:“公主,你好关心……” 宁笙:“别砸坏了下面的盆栽。” “你们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假装下楼的徐岭回来了,把两个爬墙的当场抓获。 宁笙:“嗯?” 去而复返的徐岭帮他把衬衫领口的扣子多扣了一个。 李皓月:“啧。” 陆鹏:“?” “明晚有集市。”李皓月说,“公主出来玩啊。” 宁笙:“哇?好!” “我家买了两头牛。”陆鹏说,“公主来看小牛。” 宁笙:“好!” “行了行了。”徐岭说,“他还发烧呢,别让他吹风了。” 数呆往窗台上拍了一把糖,一溜烟徒手爬下了墙,陆鹏也跟着跃了下去。 宁笙收了糖,莫名其妙地离开了窗台。 “你们都好会爬墙。”宁笙说。 宁笙:“我也可以学吗?” 徐岭:“……可别。” “没什么用。”徐岭说,“没用的技能就不要增加了。” 宁笙:“?” 也是,打架学了就没什么用,平时根本没有他出手的机会。 “明晚有集市,为什么不在群里说?”宁笙问。 徐岭:“一帮狗腿。” 他有分寸,又不会把宁笙怎么样。 不过—— 现在的宁笙确实不太适合见人,走路很慢,走起来不太稳,眼睛是微红的,嘴唇的颜色也比平时要艳,领口如果敞开,就能看见纤白锁骨上成片的吻痕。 而宁笙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我们去集市卖西瓜好不好?”宁笙问,“瓜田里的西瓜可以卖了。” “我还想留着给你吃呢。”徐岭说。 宁笙:“我又吃不了一整个田的。” 他纯粹是觉得卖西瓜好玩。 “都行。”徐岭说,“听你的。” 他开了电脑,点开文件,把新公司的事情再顺一顺。 宁笙睡够了,拿着度假村的宣传单页翻看。 在古镇同质化,游客审美倦怠的市场现状里,他家土狗愣是搞出了点儿不一样的特色。 他来这边的时候,看到周围已经住上了不少游客,远离繁忙的城市,看山景吃山货,确实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他正看着,放在一旁的手机提示有电话打来。 “爷爷?”宁笙接电话。 家里有个品牌,需要弄剪彩仪式,大家都没空,想让他来。 “也不是……不行。”他说。 这种仪式的话,参与的人不少,对徐岭来说,应该是个不错的社交机会。 他挂了电话,想去洗手间,刚走了两步,顿住了。 怪……疼的。 徐岭一溜烟地冲过来,横抱起来他,大步走过去。 宁笙:“滚出去。” “宁宁,我可以一直抱着你。”徐岭说。 宁笙:“滚!” 徐岭笑了笑,把门带上,出去了。 电脑的屏幕仍亮着,徐岭坐下来,接着看新公司的准备文件,目光扫过新公司命名提议的那几行。 徐岭愣住了。 徐岭:“?” 宁笙休息了一天半,期间被徐岭按着吃药上药好几次,体力渐渐地恢复了不少。 “要去集市。”他说。 “去,必须去。”徐岭说,“你穿哪件?” 宁笙指着衣柜,挑了几件衣服。 他坐在床边,徐岭蹲下来,帮他套上白袜子,还往他腿上喷了点驱蚊防虫的药水。 期间徐岭的目光就没从他脸上挪开过,手里的动作越来越慢,指尖停在他的脚腕上,有点痒。 “盯着我干什么?”宁笙问,“再不快点,狠狠打你。” 宁笙:“你脸红什么!” 徐岭:“……” “给你穿这个短裤。”徐岭说,“更有卖西瓜的感觉。” 徐岭又找了个草帽,扣宁笙脑袋上。 “我也像你们原始人了吗?”宁笙问。 徐岭:“嗯……” 像被原始人抓来的娇贵小公主。 陆鹏把小三轮一路开到了小红房子的楼下,中气十足地大吼:“公主!” 宁笙:“……” 小三轮上拉了一整车的西瓜。 “数呆呢?”宁笙问。 “先去集市给你买吃的了。”陆鹏说,“等下人多了要排很久。” 青安镇的集市这些年有了名气,周围好几个村镇的人都会过来玩,人就渐渐地多了起来。 徐岭把宁笙扶上小三轮车,给陆鹏说:“你骑稳一点。” 陆鹏:“没问题。” 八月傍晚的阳光依然灼热,宁笙摘了草帽,给自己扇风,又觉得累,把帽子给了徐岭。 徐岭:“好的。” “搞钱好难啊。”徐岭说,“土狗备受欺负。” 宁笙:“嗯?” “哪个地方不会,少爷勉强指导你一下。”他说。 徐岭问了一大堆,多到宁笙觉得徐岭被他养成笨蛋了。 不过宁笙还是都答了,谁让徐狗有个优秀的主人呢。 陆鹏的小三轮车一路慢悠悠地穿过度假村的街道,车里的西瓜个个浑圆漂亮,叶子翠绿新鲜,车上坐着的一问一答的两个少年,更是容貌出众。 于是陆鹏每开五米,就有人过来买瓜。 徐岭边说话边按电子秤打价格,顺便还很贴心地给人抹零,瓜卖了一个又一个。 集市上,数呆把摊位都装点好了,挂了好多气球,还贴了彩色的剪纸,有陆鹏剪的小猪,徐岭剪的小糖果,数呆剪的小几何,还有宁笙剪的小碎纸。 一切准备就绪,集市开市,周围都开始卖了,西瓜迟迟不来。 数呆:“?” “你这摊位,卖什么?”有人路过。 李皓月:“智慧。” 陆鹏的小三轮车终于开到了摊位后面,数呆急急忙忙地去帮忙搬东西。 徐岭和陆鹏在数钱,车上只有宁笙。 “卖公主吗?”数呆问。 “公主不卖。”徐岭抬头,“我的。” “给你脸了。”宁笙说。 一路上那么多问题,快把他给榨干了。 摊位没瓜可卖,在宁笙的建议下,改卖气球,也算是小赚了一笔。 徐岭数完了钱,一转头,宁笙又不见了。 他沿路逛了几步,在卖小金鱼的摊位边上,找到了宁笙。 宁笙提了只装了水的塑料袋,在捞小金鱼。 现在的宁笙会笑会闹,不是安静的漂亮娃娃,甚至还会偷偷溜去买小金鱼。 “要养这个?”徐岭问,“我再给你买两只小乌龟。” 宁笙:“不要乌龟。” 红色的小金鱼摆动着尾巴,光是盯着看,宁笙都觉得开心。 这世界上的阳光和风,漫步其间的小动物都那么好,有了小魔王,他能看到一切有意思的东西。 “那我给你买个漂亮鱼缸。”徐岭说,“我们去上学的时候可以让我爸喂。” 宁笙:“好。” 集市过后,就是宁家的品牌剪彩活动。 宁笙回去的时候,顺便捎上了土狗。 活动是化妆品牌搞的,现场来了不少明星,还有许多少爷小姐。 “那个是搞电子产品的王总,东边那个是搞……”宁笙努力给徐岭介绍到场的商业大佬们。 小魔王喜欢,他不会拦着,他还会帮徐岭铺点路。 “啊,那个是做新型机器人的。”宁笙指着不远处,“你们应该很有共同语言。” 毕竟那位曾经跟大魔王是关系不错的合作朋友。 宁笙:“你快去。” 宁笙:“好好学,不然今晚狠狠打你。” 徐岭呼吸急促地走了。 宁笙这才有心思去面对到场的媒体,这还是他重生后第一次以宁家少爷的身份出席活动。 好看的眉眼和相对冷淡的性格,让他备受关注,所有的镜头都在拍他,大家都在回头看他。 宁笙这辈子基本不涉足家里的这些东西,所以很多问题他都摇摇头不做回答。 他拿了小剪刀,正要剪,一个身影冲他扑过来,身边的安保一时疏忽,没有拦住。 宁笙:“?” 不是吧不是吧。 他都重活了还得遭这个呢。 宁家有点生意上的矛盾,他上辈子出席活动就没注意受伤了,在医院躺了几乎两个月,原本就不好的身体素质变得更差,为这个他还开除了几个混日子的安保。 为什么都重生了,还来?! 对方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剪刀,冲他刺过来。 大脑一片空白,但身体先动了,还在青安镇读书的时候,徐岭总是装做要欺负他,逼他攻击自己。 有的反应,刻在心底了。 宁笙侧身避开,往对方脚下一绊,对方直接摔了出去。 安保一拥而上,那人抽空逃窜,被几步赶过来的徐岭一脚踹在地上。 “宁宁!”徐岭扑过来,抱着他,上下检查他。 宁笙:“……没事。” 没受伤。 “还好。”徐岭说,“还好这次……我教你打架了。” 宁笙被徐岭抱得喘不过气:“小铃铛,快放开我。” 徐岭轻轻地松开了他。 刚刚偷袭的人边骂宁笙他爸边被押走了。 “什么年代了还搞连坐。”宁笙气愤地说。 不过,得亏徐岭当年说什么也要教他打架,再遇到这种情况,他也能躲开一点了。 “你能躲开一瞬就好。”徐岭说。 因为别怕,你有狗了,忠诚的狗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到达你身边。 作者有话说: 徐狗(超厚滤镜):公主超厉害,打架没白学,他起码会躲了哎! 第82章 可以吗 品牌活动的剪彩现场是有直播的,有不少观众都看到了当时的场景,还录了像—— [这是哪家安保公司,反应太慢了吧。] [闹事之前能不能先找对人啊,宁宁基本不插手宁家商业活动的。] [啊啊啊徐岭好帅,这身材和身手,一两下直接给人踹开按倒,好厉害,还好他就在附近。] [视频最后他抱着我们宁宁哎,很担心的样子,他们两个的关系好好哦。] [我甚至觉得很甜,宁宁小少爷和他的大狗狗,这俩是谈了吗,出门都没带那俩显眼包。] [徐岭能轻点抱吗,这体格差好悬殊,徐岭真的好会长,怕我们宁宁被抱疼。] 宁笙正待在他家的公司大楼里,他指挥着人给徐岭端茶送水后,这才纡尊降贵地进了他爷爷的办公室。 “还好没事。”他爷爷说,“吓到了吗?” 宁笙:“嗯。” 还好有徐岭,明明一周前,他还在觉得学打架没用。 徐岭教他走路就算了,怎么会想到还要教他打架啊。 “我早先就想说……”爷爷开口了,“我年龄大了,想把公司60%的股份都划到你名下,然后你接管……” 宁笙:“?” 这辈子就是摆烂看风景来的你让我回去工作? “不行。”宁笙说,“我身体不好,会晕倒,不想干。” 爷爷:“……” 我看你怪好的,歹徒都能勇斗一秒。 “你当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投了多少项目吗?”爷爷气笑了。 “玩玩而已,没认真,顺眼了就支持一下。”宁笙说。 他不愿意,爷爷也拿他没办法,就是有点不理解,好好的孙子,怎么对庞大家产一点兴趣都没有。 “外面等你的那孩子,是你朋友?”爷爷问,“你们的关系看起来……很好?” 他话里隐约有试探的意思。 宁笙:“是我的狗。” 爷爷:“?” “那个镇上的孩子吗?”爷爷问。 天天泡在小镇子那种穷地方,跟一群穷孩子待在一起,关系这么好,走路都要牵着手,又打算好到什么时候呢? “你以后在s市发展吗,要不要爷爷给你介绍几个s市长大的孩子当朋友?他们都开始接手家里的……”爷爷问。 “不了。”宁笙打断,“为了您跟他们家之间的关系,我就不去侮辱他们了。” 爷爷:“……” 宁笙走了,多说一句他怕爷爷气死。 他被徐岭惯过头了,那俩狗腿也不讨厌他,他现在的性格锋芒毕露。 “走。”宁笙踢了踢徐岭的脚。 徐岭:“好!” 徐岭:“你们公司的茶点不好吃。” “有个面包干好吃,我给你找。”宁笙找一半,没找着,想起来面包干好像是今年年底才会进公司的下午茶名单。 宁笙:“……” “算了,不好吃。”他说,“我买别的喂你。” 徐岭跟着他一起下电梯。 “你爷爷说什么了?”徐岭问。 “让我帮他打工。”宁笙冷哼,“少爷怎么可能帮人打工。” “有没有说我穷,不让你和我玩,觉得我带坏你了?”徐岭问。 宁笙:“?” 宁笙:“你的耳朵这么灵吗?” “可我没听见你的答案。”徐岭说。 “我的答案?”宁笙微弯嘴角,“你越穷越好,这样我勾勾手指,你就像狗一样来蹭我的脚腕。” 宁笙:“?” 宁笙:“我打个比方,你脸红什么!” “总之就是这样。”宁笙说,“你是我养的,我才不管……” 除了在床上训不动之外,别的地方他还是很满意的。 再说,徐狗已经不穷了,他就是土,手头好几个公司,好几个度假村。 “你不要家产,你用什么养我?”徐岭问。 宁笙:“少爷有的是钱。” 他投的好几部电影电视剧都赚了很多,还跟徐阿姨合作了一个桑蚕丝织造品牌,还用电商思路带了青安镇的农副产品销售,数呆家的果园陆鹏家的猪铺就是这么被带火的,还有…… 回小别墅的车上,宁笙掰着手指,算给徐岭听,无意间瞥见了徐岭脸上的笑。 “你笑什么?”他不高兴地问,“少爷马上又要投一个新的电影。” “上次给我看的那部吗?那导演和演员都没有什么名气。”徐岭提醒。 “目光短浅。”宁笙意味深长地说,“会火的。” “行。”徐岭拖着点音调说。 宁笙觉得这句“行”也有点意味深长,不知道为什么,他想打人,但徐岭在开车,他只好放弃了。 群聊[四个金太阳](4) [AAA优质猪仔批发]:卧槽卧槽,应该带我一起去的,竟敢动我们公主。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还好公主现在的反应快。 [宁]:我还要学打架,下次我能打十个。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你打徐狗,徐狗打人,完美。 宁笙:“?” “我以后跟你跟紧点。”徐岭说,“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徐岭熟练地把车停在小别墅附近,拉开车门,让宁笙下车。 宁笙进门就喊累,踢开拖鞋就躺沙发上了。 虽然躲过了危险,但他到底是有点吓到了,以前受伤的疼,又被回忆了起来。 “我是好运土狗。”徐岭说,“我周围都是好人,不会记恨你的。” 宁笙被这个说法给逗笑了。 “我也不是穷鬼,我是暴发户,我要攒一座金山娶公主。”徐岭说。 宁笙被土到脸红。 “滚。”他朝徐岭踢过去,被抓着脚腕一把拉过去,原本倚靠的姿势变成了平躺。 他睁开眼睛,迎上了对方烁然的目光。 徐岭跪在沙发上,俯身在他的腰侧咬了个牙印。 腰格外敏感的小宁奋力挣扎,可沙发空间有限,他的反抗微不足道。 好在徐岭只是给他留了点痕迹,就放开了他,哼着歌去给他做晚饭了。 宁笙的目光越过玄关,停在门边。 刚搬来这里的画面还在眼前,原始人们不会开这种新型电子门,李皓月和陆鹏在那里干站着研究了好久,那时好像是他,不对,是徐岭,给开了。 徐狗还是很聪明的,不用教,就会玩新东西。 宁笙觉得骄傲。 影评app给他推送了就条消息,是他投资的电影的最新评价。 [认准宁笙投资就对了,他知道我们想看什么东西!] [啊啊啊这个剧情质量好高,没有无病呻吟,演员演技也在线。] 宁笙笑了笑,在沙发上打了个滚,刚被掀开的衬衣翻卷着,露出白皙腰上斑驳的吻痕与咬痕。 躺着赚钱好快乐,还有狗把吃的做好送到他嘴边。 徐岭给他做了小汤圆,炸了自己包的春卷。 “我倒腾的新花样。”徐岭说,“你尝尝。” 小春卷挺好吃的,宁笙多吃了一个。 他饭量小,为了让他多吃,徐岭好像越来越能倒腾新东西了。 宁笙想奖励一下徐岭了,所以他把最后一个春卷让给了徐岭。 徐岭:“……” “你敷衍我。”徐岭谴责。 宁笙:“……” 徐岭:“我等下来。” 宁笙:“……” 爷爷大概是还惦记着他的事情,又给他打了电话。 “宁宁啊,生日要到了,给你办个生日宴好不好?”爷爷说,“你外婆之前也提过,想给你办,好多你三四岁时的朋友都想见见你呢,都说想念当年的漂亮小朋友。” 三四岁能记得点什么,宁笙懂他们的用意,不过他打算带土狗和狗腿去参加,也表明自己的意思。 “嗯,好,办吧,我会的。”他说。 徐岭忙完了,又回来抱他。 “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徐岭问个不停,“奖励我奖励我,好久没给了,好不好呀?” 宁笙:“……今天只能一次。” 不然受不了,又疼又累,走路会颤啊,一点都不给少爷留面子。 徐岭把他抱起来,到二楼卧室,放墙边,跟他贴贴,解他扣子。 宁笙:“?” 宁笙:“我不想站着……” 宁笙:“我不要,唔……” 徐岭还捂他嘴巴,不让他说话。 五小时后,徐岭抓着个冰袋乐呵呵地按在自己脸上,一手按冰袋一手给宁笙倒牛奶。 “疼?”宁笙指冰袋。 徐岭摇头:“公主的手不疼就行,不必在乎我们狗的感受。” 宁笙:“……活该。” 宁笙简单说了生日宴的事情。 “我也能去参加你的生日宴吗?”徐岭大声说,“我好荣幸啊!” 宁笙累得不想说话,徐岭喂一口牛奶就张嘴喝一口。 “我给你准备了好多礼物。”徐岭说。 宁笙正生气:“不要。” 他说话的声音还带点鼻音,一听就哭过,听上去怪可怜。 “为什么不要,土狗的礼物值钱又好玩。”徐岭说。 因为宁笙看见徐岭买翡翠白菜了,整整五棵,他真的不想要这个东西出现在客厅。 除此之外,土狗好像还买小行星命名权了,一个叫宁宁星,一个叫狗狗星。 宁笙:“滚。” 他没力气了,说话也软软的,滚不出气势。 “那你喜欢什么?”徐岭问,“小游艇,小岛,小飞机,小高尔夫球场,小赛车……” 宁笙:“滚。” 宁笙:“我什么都不要!” 他都有过,早就腻了,家里都送过。 宁笙:“……” 等下,有过。 这好像是重生前这个时候的生日宴,家里还有朋友们送他的生日礼物。 宁笙:“???” 你咋提前知道了啊? 作者有话说: 宁宁:我的青安镇土特产准备好了•᷄ࡇ•᷅ 第83章 惩罚 宁笙:“?” 巧合吗?他家的生日礼物一直都没什么新意。 可是…… 眼前的狗笑得可单纯了。 “你不觉得土东西更有意思吗?更真挚,更能承载情感。”这人还在不依不饶地问他。 “不觉得。”宁笙说,“别在我眼前晃了,看着就烦。” 刚刚已经晃那么久了。 “好的。”徐岭接着晃,还很开心,满脸都写着满足。 几分钟后,徐岭去拿了第二个冰袋。 大概是来了点工作,徐岭不晃悠了,留下宁笙一个人趴床上思考人生。 我养的这么好吗?不仅把死对头养成了男朋友,男朋友还点出了预言技能了? 这也太扯了。 是巧合吧,宁笙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昨天品牌的剪彩活动事故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宁笙第二天一早就接了外婆的电话。 “哎哟我的宁宁宝贝,外婆心疼死了。”外婆说,“当初我就说了,让我粉的爱豆去剪,这好的资源啊,我再给他找找别的。” 宁笙:“?” 您确定您是来关心我的吗? “我来夸夸小铃铛,他反应好快,勇斗歹徒,你快瞧瞧他受伤没?”外婆说。 宁笙:“没。” 好得很,体力和精力都在线,刚刚差点把他弄死。 上了床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说好的只让做一次,非说发挥不好,连着弄了好几次,遂,被打。 “那就好。”外婆说,“你跟小铃铛待在一起,我总归是放心的。” 宁笙:“嗯嗯。” 我也很有安全感。 “所以你还关心我吗?”宁笙问。 宁笙:“在我五岁那年,我意外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外婆:“啊!行了行了。” 外婆给宁笙转了300万块的零花钱。 虚惊一场,但宁笙收了好多礼物。 徐阿姨一早就给他买了七只花色不同的小猪仔,养在新家的后院里。徐岭后爸给他买了两袋番茄种子,说是种在院子里,结的果子都给他。 数呆说给他找到了一个超大石榴,陆鹏说给他买了超好吃的风干牛肉。 而眼前的徐岭,还在往他手里塞金花生。 “这个花生可以掰开吗?”宁笙好奇地问。 徐岭大惊:“怎么可能!这是实心的!我对你的喜欢怎么可能空心呢!” 宁笙:“……” “你想要金花生米吗?”徐岭反应过来了,“我会去买的!” 宁笙:“滚。” “到时候去我的生日宴,你不可以这么土。”宁笙说,“听到了没有?” 徐岭:“你放心,我会装。” 宁笙:“……” “去给我倒杯水。”他指使。 徐岭:“等着。” 宁笙闲着,刷到了昨天活动事故的第三者视角视频。 这个拍得好啊,收音也好,连徐岭说什么,都录得清清楚楚。 当时还挺感动的,小宁要再听一遍。 然后他就听见—— “还好……”徐岭说,“还好这次……我教你打架了。” 宁笙:“?” 这次? 还有哪次没教吗? 宁笙手里的抱枕砸到了地上,宁笙捂住了嘴巴。 徐岭回来了。 “宁宁!我给你泡了花茶!”徐岭说,“你昨天嗓子有点哭哑了,喝这个对嗓子好。” 宁笙:“我想喝别的。” 他说了另一个品牌的果汁:“要喝荔枝味。” “这个品牌哪有荔枝味?”徐岭奇怪。 “好吧。”宁笙说。 过了会儿,宁笙又说:“你辛苦了,坐下来休息会儿吧。” 宁笙指了指椅子。 徐岭受宠若惊地坐下了。 徐岭:“宁宁?” 徐岭:“今天怎么这么好?” 宁笙拿胶带把徐岭给绑了,绕了一道又一道。 宁笙:“不许动了。” 徐岭:“好的。” 徐岭:“?” 宁笙双手撑着桌子,轻盈地坐在桌子上,一脚踩在徐岭坐着的椅子上。 徐岭人带着椅子往后一退,汗都要下来了。 徐岭:“这是在干什么?” “审问你哦。”宁笙说。 徐岭:“哇?” 宁笙这会儿没找到趁手的工具,所以拿走了数呆新买的直尺。 确定自己绑严实了之后,宁笙用直尺挑了下徐岭的下颌,再一抬手,甩了徐岭一巴掌。 徐岭张口一连串:“s市五套小别墅,青安镇三套房,五块田,两片树林,一个鱼塘,都是你的。” 徐岭喘气。 徐岭:“太富了,说得我都累了。” 宁笙又扬手。 徐岭:“一家上市公司,九家持股公司,还有十五家金店,给你做各种款式的金子,商业版图还在扩张中。” 徐岭:“哎呦。” 徐岭:“别打了,你手不疼吗?” 宁笙手疼,徐岭提醒他了,他换尺子抽了。 “我刚刚要喝的那个果汁……”宁笙说。 徐岭:“没有荔枝……” “笨蛋!这个品牌……”宁笙愤怒地说,“明年才上市,你现在就知道没有荔枝味了!” 徐岭:“……” 徐岭:“宁宁我错了。” “你……你你。”宁笙捡起抱枕,怒砸徐岭脑袋,“把小魔王还给我!” 徐岭:“我就是啊!” 徐岭:“是我啊!你小时候我抱你去尿尿啊……啊!” 徐岭:“好好说,别踩我……那里。” 徐岭:“别踩!” 宁笙很叛逆,越不让他干的事情,他越想来两下。 尤其是对上这玩意儿。 原来这是能侮辱你的方式吗?那来两下好不好。 他高高在上地坐在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胶带绑缚的人,眼睛里泛着点挑衅和恶劣的意思,因为被过度索吻而微肿的嘴巴冷冷地抿着,白袜子很短,堪堪只能盖住脚腕上的指印和红痕。 他微抬着下巴,睨着眼前的人,脚腕轻点,狠狠地踩着压过去。 徐岭嗷嗷嗷,宁笙踩踩踩。 宁笙:“……” 徐岭:“继续啊!” 宁笙:“你……你还要脸吗?!” 我在惩罚你啊,你还有弱点吗? 宁笙想了想,倒了杯开水,对准了自己的手背,抓着杯子的手慢慢地倾斜。 徐岭:“哎,别……我招了。” “没有小魔王,一直都是我。”徐岭说,“是我把你养大的!” 徐岭:“看在我把你养大的份上……” 宁笙:“???” 宁笙扬手。 “是我养的你!”宁笙说,“你在说什么疯话?” 宁笙:“我喂了你那么多蓝莓,你都不近视了。” 徐岭:“???” 徐岭:“我本来就不近视,戴眼镜是为了装斯文。” 宁笙扬手。 徐岭:“哎呦。” 徐岭:“宁宁我错了。” 徐岭:“要不你换个手打吧,疼不疼啊。” 宁笙:“……” 宁笙:“你不要打断我!” “你能摆出点谈话的态度吗?”宁笙问。 徐岭:“我现在就是。” 宁笙指了指徐岭腿间的动静。 徐岭:“不好意思,你努力忽略一下。” 宁笙:“……” 气死了,气死了! “你先让我说一句话。”徐岭抓紧时间,“是我,一直都是我,但我现在很喜欢你,我小时候给你当狗,现在也当,以后还当。” 宁笙开始审问了。 “教我爬树的是哪个?”他问。 徐岭:“我。” 宁笙扬手,一巴掌。 “带我钓虾的是哪个?”他问。 徐岭:“我。” 宁笙继续扬手,一巴掌。 “把我轮椅踢走,教我走路的呢?”宁笙问。 徐岭:“我。” “教我打架……” “我。” 宁笙打累了,停下来歇了好一会儿,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你放开,我给你揉。”徐岭说。 宁笙:“滚。” 宁笙:“抱……小花神的……” 徐岭:“我啊!” 徐岭:“都是我,只有我。” 他嘴角带笑,落在宁笙脸上的目光仿佛带着炽烈的温度。 “宁宁。”徐岭说,“你看,你全都记得,我们一起长大了。” 宁笙:“……”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这就够了。”徐岭说,“别的都不重要。” 第84章 娶他 “怎么不重要?”宁笙甩了最后一巴掌,“你别想糊弄过去。” 宁笙:“你不会以为土狗叫两声,我就感动得什么都忘了吧?” 徐岭:“嗯。” “你还‘嗯’?”宁笙真的惊叹于徐岭的脸皮了,“在你解释明白之前,别想碰我了。” 徐岭:“……” 徐岭:“我错了。” 宁笙理都不理,转身端走花茶直接离开。 徐岭用力再用力,直接挣脱了胶带的绑缚,踢开椅子站起来,头疼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宁笙等到了晚上,也没等到徐岭的解释,摔了七个金花生,在摔第八个的时候,徐岭推门而入,当空接住了砸过来的小金块。 “敲门了吗?”宁笙问。 徐岭退回去,敲了敲门:“我能进来了吗?” 宁笙:“滚。” 徐岭进来了,把一叠纸摔在宁笙桌上,半跪在地上,认真地捡掉了一地的金质小玩具,再抓着宁笙的手腕,递回宁笙手里。 宁笙手一扬,又撒出去了,目光停在徐岭脸上,挑衅般地弯着嘴角。 徐岭只是挑眉,又半跪在地上,一个个捡回来,递他手里,又被他扬手一把丢开。 如此循环往复好几次之后,宁笙垂眸怔了一会儿,没再丢开,也没踢徐岭,只是盯着手上那捧伤痕累累的金子玩具发呆。 他垂着眼睛的样子很漂亮,眼睛里带笑,微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徐岭大概是知道自己赢了,笑得张狂。 “看看。”徐岭拍了拍桌上厚厚的一打文件,“交代好了,都在这儿了。” 什么东西? 宁笙瞥了一眼,一叠厚厚的文件,还有个黑体加粗的文件名。 宁笙:“……” 《我把死对头养成了老婆》? 谁要看这个了!!!谁要看你的心路历程! “公主,我……”徐岭张口。 宁笙:“别叫我公主了!” “可不就是公主,世界都围着你转。”徐岭眨了下眼睛,目光里有一闪而过的笑意,“连身体不好晕过去重生,都要就近拉上一个人。” “你……活该。”宁笙说,“我、我就是要你的家产在一夜之间全都灰飞烟灭。” 宁笙努力发出魔王的笑声。 徐岭:“……” 宁笙呛到了,徐岭递水。 “我不介意变土狗。”徐岭说。 宁笙:“真的?” 徐岭用力点头。 “难为你了。”宁笙嘲道,“解放狗的天性。” 以前真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 “总之!”徐岭说,“跟我亲爸回去,是我脑子坏了,我一点都不喜欢s市。” “我的记忆来得有点晚。”徐岭说,“来之前我就是你说的……小魔王?” 宁笙:“?” 宁笙:“小学磕脑袋的时候是吧。” 宁笙的巴掌歇好了,又能发动技能了。 那会儿好不容易养的小魔王,突然热衷于欺负他,还折腾他,原来……原来是! “但我喜欢你啊。”徐岭赶紧说,“可能我以前不喜欢你,可是现在……” 徐岭挨了一巴掌。 “你以前幼儿园理都不理我,小时候坐轮椅上跟小哑巴似的……哎哟,长大了根本就不记得我,见了我就是嘲讽,说我是唐家走狗……哎哟,我见到小时候的你,逗两下怎么了!”徐岭终于把话给说完了。 徐岭理直气壮:“大胆逗你之后,发现你竟然还搭理我了,公主那么可爱,我想养一养怎么了!” 这句宁笙爱听,没扇。 “这样也挺好啊,得亏是我,你才能不留病根,你瞧瞧你之前那身子,走一步喘两下,随时一副要晕倒的样子。”徐岭说,“我把你养得多好啊,我这次艹了你五个小时你都没晕……艹” “不要再说了!”宁笙羞得脸颊发烫,“不要把这种事拿出来说!” 下次再也不信一次这种鬼话了,根本不是一次结束,弄完了还各种摆弄他,还非得抱他去洗澡,耽搁那么久,烦得要命。 “原谅我吧。”徐岭说,“我现在不就是你要的土狗吗?” 宁笙:“……” 半晌,他深呼吸,双手捂脸。 “我养的小魔王喜欢男孩子,我好歹有点愧疚。”他咬牙切齿,“你的呢,你还要脸吗,你也配养我?” “所以我们是在争夺抚养权吗?”徐岭问。 宁笙:“滚。” 不管怎样,是他养的徐狗,他养的! 手里的金质小玩具闪闪发光,想起刚才徐岭半跪在地上耐心捡它们的场景,宁笙渐渐也没那么生气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问。 “早……也没发现啊。”徐岭的嘴角抽了抽,“公主实在有点可爱。” 宁笙踢开徐岭,不问了。 狗已经养成了,怎么都丢不开,凑合着用得了。 “算了。”宁笙说,“过几天我的生日宴,你别给我丢脸就行。” 徐岭:“保证不。” 宁笙极其怀疑,毕竟他弟弟已经准备好看他的土狗朋友们笑话了。 徐岭又凑过来亲他。 宁笙嫌弃地去推:“你以后别想拿奖励了。” 他说得很气愤。 “有个电话。”徐岭递上手机,给他按了接听。 “嗯,外婆?”宁笙的声音一秒切换,由清冽变成了乖软。 徐岭听得有点心痒痒,娇纵但心软,这是他重新养得健康漂亮的宁小少爷。 “脚滑了?骨折了?”宁笙问,“怎么弄的?” 宁笙:“追星?蹦太高兴了?” 宁笙:“……” 宁笙:“你在哪里,我去看看你。” 他一转头,徐岭已经把票订好了。 “你怎么知道?”宁笙问。 徐岭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热搜—— 【c市七旬富婆追星上台献花崴脚】 宁笙:“……” 好丢人,外婆好丢人。 飞机落地在c市,宁笙跟徐岭赶往外婆所在的医院。 上辈子这个时候,外婆的身体很不好,只能在小别墅的院子里晒太阳,而这辈子,少费了照顾他的心思,还被他盯着检查身体,外婆身体好得很,还追星,脚都追骨折了。 私人病房里,徐岭跟外婆聊得热火朝天。 “对,这个广告拍得太好了,眼神很灵。”徐岭说。 “你懂我!”外婆握着徐岭的手,“他一定会大火!” 外婆:“他牵着我下台的,还让我小心点!” 宁笙看不下去了,出病房找护士问外婆的伤情。 “没有大问题。”护士说,“不过要休息一阵子了,不能到处乱跑。” “我外婆的身体怎么样?”宁笙问。 “挺好的。”护士显然看见了热搜,憋不住笑,“宁小少爷,你和你外婆都好可爱。” 宁笙:“?” 咋还有我的事。 病房里,见宁笙暂时离开,外婆冲徐岭眨了下眼睛。 “喜欢?”外婆问。 徐岭一愣,随即意识到外婆在说什么,他赶紧说:“喜欢。” 宁笙的外婆聪明,有的东西,藏不住,也就宁笙对感情迟钝。 外婆:“所以?” 徐岭:“外婆,我确实喜欢宁笙,我会把他照顾好。” 外婆笑而不语。 “外婆,您也舍不得宁宁和别人在一起吧。”徐岭说,“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我看得出你的野心。”外婆说。 “那是外婆厉害,人美能力强。”徐岭说。 外婆被夸飘了,笑得更灿烂:“你这孩子,从小就讨人喜欢。” “我的野心是娶他。”徐岭说,“别的都是给他的赠礼。” “宁宁喜欢你。”外婆叹了口气,“他可能不说,但我看得出来。” 外婆:“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任性娇纵得很,也就你的话,他还会听一点,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我是看着他一路变得更好更开心的,我想象不出来要是没有你,他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想想就觉得心疼。” 徐岭皱了皱眉。 徐岭:“不会。”他承诺。 “我把宁宁交给你了。”外婆说,“你可以欺负他,但不能欺负得太过,他要是欺负你,你就找我告状,我来教训他,不管什么时候,我这儿都是你们两个的家。” 徐岭:“谢谢外婆。” 徐岭:“我会让他每天都很开心。” 徐岭拿出礼物:“外婆,这个金子做的应援棒,你用这个应援,你爱豆肯定激动死。” 外婆:“……” 外婆:“我谢谢你。” 宁笙端了碗粥进来,刚进门,碗就被徐岭接走了。 “我会端!”宁笙说,“我要孝敬外婆。” “我帮你孝敬。”徐岭把粥端过去,放在外婆床头,又从背包里给外婆拿了本爱豆写真集,外婆笑得都快开花了。 “你们去玩吧。”外婆说,“这点小伤,不碍事。” 外婆挥挥手,赶走了两个人。 宁笙刚上车,就收到了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亲弟弟的消息。 [废物]:爷爷想给你办风光的生日宴。 [废物]:你不要带土鳖朋友来丢人。 [宁]:我朋友是土狗不是土鳖。 “变个大魔王我看看。”宁笙拍了拍徐岭。 徐岭:“?” 徐岭想了想,变了。 “宁小少爷刚刚开会是在走神吗?”徐岭目光冷厉。 宁笙:“……” 像,可真像。 “你就这样去参加我的生日会。”他说,“太有面子了。” 土狗怎么了,土狗功能多,还能变身。 土狗变回来了,往他手里塞了一把小金核桃。 宁笙:“嗯?” “我不要奖励。”徐岭说。“你下次生气了,你就惩罚我,你把这些扔出去,我一颗颗捡回来,抱着你的腿,放在你腿上,好不好?” 宁笙:“……那好吧。” 好像也挺解气挺好玩的。 他跟土狗都快私奔了,他还得找个时间,告诉外婆和徐阿姨。 第85章 少爷想打你 “在想什么?”徐岭问。 “少爷要给你个名分。”宁笙说,“你是有身份的狗。” 徐岭:“……” 徐岭因为反应慢了一秒被打。 “不着急。”徐岭说,“你归我就行了,别的我都不要。” 可能是听进了上次的意见,宁笙手里新拿到的金核桃可以掰开,里面还有小核桃仁,很逼真。 这个宁笙舍不得砸,他放在手里把玩了许久。 “你看,你喜欢土东西。”徐岭说。 宁笙:“闭嘴。” “我们下午回青安镇吗?”宁笙不想连着坐飞机,他会很累。 “可以明天再回吗?”徐岭问,“刚好我在这附近,有个游乐场项目刚刚动工,有点小问题,我想去看看。” 宁笙:“你怎么那么多事。” “土狗求你陪,好不好?”徐岭说。 宁笙:“那……好吧。” 他微微侧头,靠在徐岭的肩膀上,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 “那你告诉司机往哪里开。”他说。 宁笙揉了一路的小核桃,下车的时候,感觉手有点疼,摊开手,手心磨红了好几个地方。 宁笙:“……” 徐岭扫了一眼,把他的新玩具收走了。 “还给我。”宁笙说。 徐岭充耳不闻。 “我根本就不在乎那点疼。”他说,“你听到了吗!” “想疼?”徐岭问,“我可以用小树枝给你抽个同款。” 宁笙:“……你敢。” 徐岭不敢,前几天在床上他过分了点,结果被一脚踢开,他急了,压着宁笙的手揍了五六下屁股,宁笙都要红着眼睛瞪他半天,像委委屈屈怯生生的小动物,犹豫地挣开手,躲到床角再扇他。 别的更不用说了,徐岭舍不得,宁笙的皮肤又薄又嫩,一点小伤,都能留好几天。 “我错了,我逗你的,你别玩了,下次给你换个不费手的。”徐岭说,“保证比这个好玩。” 宁笙:“好吧。” 反正徐岭总能倒腾出一些虽土但稀奇的东西,他很喜欢玩。 “带你看看游乐园。”徐岭牵他。 游乐园才建一半,各项目都只有雏形。 “这个以后是过山车。”徐岭指着一堆铁,又指另一边,“这是在挖水池,以后灌水做水上项目。” 八月的阳光烈,才走了一小会儿,宁笙的颊边就有透明的小汗珠,白皙的脸颊上也起了层薄红。 徐岭就没再说了,指着路边预留的当雪糕铺的小房子,让宁笙进去。 “你在这儿等我吧。”徐岭说。 宁笙:“?” 宁笙:“可是这里很热。” 徐岭给他搬了个旧风扇进来插上电:“在这等着。” 于是,宁笙就趴在小房子的窗口,看着徐岭跟一帮挖水池的工人聊得热火朝天。 烈日当空,徐岭丝毫没在意,袖口卷着,露出精装结实的小臂,他从冷藏箱里拿水,扬手抛给一个个工人。 不知道又讨论到了什么地方,工程又遇到了什么难处,徐岭自己拿着铁锹下去了,咔嚓就挖上了土。 宁笙:“……” 土狗的精力真好啊,根本不知道疲倦。 刚刚他踩着硬邦邦的土,在徐岭手底下轻松地就能被挖开,完全不费力。 徐岭爱笑,人也没架子,来了就帮忙扛东西,能搭把手的活他都帮,没多久就跟工人把项目当然的问题给梳理明白了。 宁笙正看着,徐岭拎着铁锹,转过头来冲他笑。 宁笙:“你好傻。” 徐岭扔下工具,大步朝他这边走过来,跨进了小房子里。 “离我远点。”宁笙说,“一股汗味。” 徐岭:“好的。” 徐岭:“等着,我去冲一下。” 他再回来时,头发湿漉漉的,新换的衣服干爽,这才抱了抱宁笙,把脑袋搭在宁笙的肩上。 宁笙被抱得严严实实,一点都不凉快了。 宁笙:“走开。” 太粘人了,才离开一会儿,又要抱他。 “光有游乐项目,是不行的。”宁笙说,“我投资的影视游戏动画,可以跟你的游乐场联名,按月或者季度更换主题ip。” 徐岭:“好。” 宁笙:“你以前就爱投游乐场,还不赚钱。” 现在他看得出这个人很爱玩了。 “我现在会赚的。”徐岭说,“赚钱养公主。” “土。”宁笙评价。 “吃不吃?”徐岭拿出冰淇淋。 宁笙:“哇。” 徐岭:“你可以吃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也很可以了,外婆和医生都不让宁笙吃,后来换到了徐岭这里,徐岭很了解宁笙的身体状况,会给他买少量的让他尝尝。 宁笙:“好!” 改良版大魔王真的挺好使的,非常贴心。 徐岭拆了雪糕包装袋,拿着,递他嘴边。 宁笙咬了一小口,好吃。 他再要吃,徐岭手里的雪糕,抬高了一点点,宁笙微仰着头咬了,然后徐岭再移。 宁笙:“?” 宁笙:“你找打吗?” 徐岭无所畏惧地笑了笑,把雪糕给了他。 看完了游乐场正在进行的工程,在c市休息了一个晚上,宁笙又有精神了,和徐岭一起回了青安镇。 听说了宁笙生日宴的事情,陆鹏相当高兴。 “公主,吃的多吗,可以点菜吗!”陆鹏问。 “可以。”宁笙说,“少爷会把你们喂饱的。” 陆鹏:“我想吃山药。” 宁笙:“……” 宁笙鼓励地微笑:“大胆点。” 陆鹏:“红烧貔貅。” 因为点了人间没有的菜,陆鹏挨了一下,笑得很开心:“我要去给公主准备礼物了!” 数呆:“那我也挑点好的。” 宁笙看向徐岭。 徐岭张开双臂:“把我送给你?” 徐岭挨了一下。 数呆:“啧。” 数呆也挨了一下。 数呆:“?” 宁笙气呼呼地走了。 徐阿姨学了好几个新菜,做了满满一桌子,拉着他让他一个个尝。 “这个是野菜。”徐阿姨说,“我去山上找的,是不是很香。” 宁笙用力点头,确实好吃,徐阿姨做的饭菜很有家的味道。 “这个野果做的果酱,涂糖糕上,可好吃了。”徐阿姨递给他。 “妈你别把他喂挑剔了。”徐岭说,“他本来就嫌弃我做菜不如你。” “那你学啊!”徐阿姨吼,“宁宁想吃点好的怎么了!” 徐岭:“……” 糖糕越吃越好吃,宁笙也越来越愧疚。 徐阿姨对他这么好,他却跟改良版大魔王谈恋爱了。 他性格不好,不讨人喜欢,他不知道徐阿姨会不会失望。 “宁宁来。”徐阿姨招呼他。“我带你看新的小猪。” 宁笙:“哇?” 徐岭洗完碗,一转头就看见宁笙在猪圈边上走来走去,看猪那眼神,比看他都热情。 徐岭酸得掰断了一双筷子。 “你在搞什么!”他妈妈进了厨房,拍了他一下。 徐岭:“没事,这筷子旧了,我送送它。” 徐岭妈妈:“……” “宁宁的脖子上,领口下边,这里……”他妈妈比划了一下,“你自己知道怎么痕迹,下次注意,他喜欢你就由着你,但你别太过分。” 徐岭妈妈:“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也算是我用糖糕喂大的,我当他是我的孩子。” 徐岭:“……” 怎么回事,宁宁是他养的啊。 怎么总有人来抢他的功劳。 “徐狗,你来看,这个小猪好内向。”院子里的宁笙说。 徐岭对他妈妈说:“知道了。” 然后对宁笙喊:“我来给它治治。” 徐岭闯进猪圈,把抢不到食的小猪抱出来,冲干净,给宁笙抱着玩。 “它好可爱。”宁笙说。 徐岭敷衍:“可爱可爱。” 宁笙抱着小猪仔去找了徐阿姨,他觉得有必要跟徐阿姨谈谈。 徐阿姨对他那么好,他不能辜负了。 “宁宁,来。”徐阿姨给他递了个盒子。 宁笙:“嗯?” “徐岭送不了你什么好东西,他审美太奇怪了,我给你点有意思的。”徐阿姨说。 徐阿姨送的是一只丝质团扇。 团扇上绣着秋叶的树影与灯火,俯视视角的画面里,河上有一叶小船,船上是少年和他的小石榴花神,河岸上还有另外两个奔跑的少年。 宁笙:“我……”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好漂亮。”宁笙说。 这个绣工,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 “好多年没绣了,技术不如从前,不过大概能替你们记录一点不错的回忆。”徐阿姨说,“拿去玩吧。” 徐阿姨:“等你俩以后订婚我再送你个别的。” 宁笙:“哦……” 宁笙:“???” 他准备了一堆愧疚的话,还没说出口,晕乎乎地被徐岭牵走了。 “你妈妈早就知道吗?”他问。 “你还不知道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徐岭说。 宁笙:“……” 宁笙:“跪下来,少爷想打你。” 徐岭:“……” 青安镇的假期余额不足,恰好宁笙的生日也快到了,没过几日,他带着狗和狗腿,去参加生日宴了。 徐岭有工作,数呆有课,陆鹏有比赛,所以当晚,宁笙先去了家里给他办的生日宴。 他没当这宴会有多正式,穿的随意,一进门,一群人盯着他。 “宁笙,你没带朋友?”他弟弟问,“你果然嫌你的穷朋友丢人。” “叫我什么?”宁笙冷冷地问,“你的礼貌呢,爷爷还在呢,你就这么放肆。” 弟弟:“……” 爷爷:“……”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爷爷:“叫人。” 弟弟:“宁笙哥哥。” “来,宁宁,爷爷给你介绍新朋友。”爷爷指着请来的各种宾客,想让宁笙认识几个合作方家的孩子。 一辆库里南停在小别墅外。 “草,这衣服好紧。”陆鹏说,“要爆炸了。” “来不及给你换了,你忍忍。”徐岭说,“等下把嘴闭好了,别给公主丢脸。” 数呆:“没问题。” 数呆拿出一副黑框眼镜,戴上了,推了推,亮起智慧的眼神。 车门打开,三个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人下车了。 徐岭一秒切成大魔王,数呆切成冷酷数学天才,陆鹏切成高大壮运动员。 徐岭转动手腕,扫了手表上的时间,手表上的钻都要闪瞎宁笙弟弟的眼睛了。 “久等了。”徐岭说,“感谢各位来参加我们宁宁的生日宴。” 第86章 这是男朋友 宁笙爷爷:“?” 宁笙弟弟:“?” 宁笙:“……” 眼前,这熠熠生辉的,还是他的狗和狗腿吗? “愣着干什么?”徐岭自然地牵住宁笙的手腕,“都坐啊。” “都坐都坐哈。”陆鹏给宁笙拉开椅子,“千万别客气。” 数呆给宁笙剥了个橘子。 没搞清楚状况的客人就真坐下了,只剩宁笙弟弟和爷爷还站着。 “越来越不懂事了。”宁笙说弟弟,“我知道你喜欢站着,但你怎么能让爷爷陪你呢。” 弟弟:“……” 这下所有人都坐下了。 “不介绍介绍你的朋友?”宁笙弟弟问。 宁笙:“你不会上网吗?真可怜。” 宁笙弟弟:“……” 爷爷听着都想叹气。 他这两个孙子,算得上天差地别,不管在哪个方面,宁笙显然都更胜一筹。 可惜这孩子,对宁家的东西,好像一点兴趣都没有,不然现在的宁家,肯定发展得更好。 “好了,别闹了。”爷爷发话了,“今天是宁宁的生日,祝福外的话,就别说了。” “爷爷真给你面子。”宁笙对弟弟说,“还帮你打圆场。” 弟弟:“……” 办生日宴的小别墅,是一家有名的葡萄酒庄,这个圈层的家宴都爱在这里办。 徐岭这会儿正拿着预定好的菜单,让酒庄侍者改菜目。 “我们宁宁不吃葱,调整一下。”徐岭又指宁笙爷爷,“有老人家在,我们加点暖胃好消化的菜品。” 爷爷瞧了眼徐岭,感觉这孩子还挺贴心,还能考虑到他,别人哪有这仔细的心思啊。 “爷爷送你一个高尔夫球场。”爷爷拉着宁笙说,“我去看过了,很漂亮的。” 宁笙:“谢谢。” 他都不会打高尔夫球,不过大魔王好像是会的。 “你送我什么?”他转头问弟弟,“我不要小游艇。” 只准备了小游艇的弟弟:“……” 弟弟:“不要拉倒。” 宁笙:“来个人,把他碗筷撤了!” 弟弟:“……” 在哥哥的生日宴上被赶出去那也太丢人了,弟弟心想。 所以他忍痛割爱,承诺送宁笙一只大游轮。 承诺完,弟弟想起来,这宴会好像是他跟爷爷办的。 妈的,被唬忘了。 现在宁笙高兴了。 “我们家兄友弟恭,其乐融融。”宁笙说。 徐岭:“真好。” 数呆陆鹏立刻鼓掌。 爷爷:“……” 徐岭很会活络气氛,几杯酒过后,大部分来客都认识他了,跟他聊得热火朝天。 “我知道你,我一直想跟你合作一次,你的点子太新了。” “我也投过游乐场,亏大钱,哪天我们交流交流。” “我玩赛车,我知道你,你那平台太好用了。” 徐岭连着收了好几张名片,还没忘了给宁笙夹菜。 他家公主难养得很,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得是精挑细选的东西,才能喂上一两口。 “难吃。”宁笙皱眉。 “那没办法,这店不是我选的。”徐岭说完,意有所指地瞪了眼宁笙弟弟。 宁笙弟弟:“……” 另一边,数呆和陆鹏也超级受欢迎。 “数学大神,我妹妹数学成绩一直不太行,还有救吗?” “运动员就是好,气度不凡,接不接代言啊,我家运动鞋很不错的,缺个又帅又有成绩的代言人。” 宁笙的爷爷还没忘记今天的目的,他想给宁笙介绍几个业内朋友家的孩子,万一宁笙喜欢,能多接触,对宁家也是好的。 蛋糕推上来了,插好了蜡烛,徐岭一一点好。 爷爷开口了:“宁……” “哦对,爷爷。”宁笙说,“差点忘了,这是我男朋友,徐岭。” 爷爷:“?” “去关灯。”宁笙命令徐岭,“我要许愿了。” 爷爷刚被这消息砸得晕头转向,屋子里的灯就关了。 烛光里的孙子漂亮极了,吹完蜡烛就真开始许愿了。 “爷爷好。”徐岭对爷爷说,“你孙子超好。” 宁笙爷爷:“……” “许完了。”宁笙说。 徐岭又开了灯,把蛋糕切成小块,递给宁笙。 “爷爷有句话说得好。”宁笙说,“人呢,总得有点本事。” 爷爷:“?”我说过吗。 “我男朋友,做点小生意,有点小钱。”宁笙说,“这位数学大神,拿过很多国际奖项,这位运动员,屡次刷新成绩。” “是吧,弟弟。”宁笙说,“除了嫌贫爱富,你还会点什么?” 青安镇的四个金太阳端端正正地吃完了一顿饭,宁笙和宁笙的朋友广受好评。 生日宴后,宁笙牵徐岭,徐岭牵狗腿,华丽退场。 徐岭微微躬身拉开车门,让宁笙先上车,再冲着不远处还没离开的宁笙爷爷点头。 数呆和陆鹏并排站着,黑西装笔挺,也微微颔首,然后上车。 “还好。”爷爷自言自语,“他自己交的朋友,也都挺好的。” 打扮端正懂礼貌,个个都不错。 这男朋友,又高又帅,好像……也还不错。 车门关上,宁笙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 两秒后。 宁笙:“你们在干什么!” 土狗的变身时间似乎告罄了。 徐岭一把扯掉领带,扔他腿上,脱掉了西装外套,再松开俩扣子。 后排更夸张,那俩上身直接脱光了,露着结实的腰腹,开始换衣服。 “别在车里脱裤子!”徐岭怒道。 “徐狗买的西装太紧了。”陆鹏差点被勒死,抻着脖子给自己扇风。 “啊,领带好难受。”数呆也在扯领带。 短短几分钟,宁笙的上流社会朋友不复存在,青安镇土狗再现人间。 宁笙:“……” 宁笙:“土。” 可是这帮土掉渣的玩意儿,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们。 徐岭放了首土掉渣的情歌,车一路往宁笙的小别墅方向驶去。 陆鹏在后排睡得呼噜声震天。 徐岭哼着歌自在无比。 宁笙侧过目光,就看见徐岭流畅利落的下颌线,和高挺的鼻梁,大概是觉察到了他的视线,徐岭稍侧头,嘴角随性地扬了下。 土狗比大魔王快乐,宁笙心想。 卸下大魔王伪装的徐岭,这会儿似乎高兴得不行。 徐岭一首歌哼到了家,调也没对过,他停车牵上宁笙,带着人回卧室。 数呆狂踹陆鹏,没踹醒,自己回房间了。 “你不喜欢领带吗?”卧室里,宁笙问。 徐岭:“嗯?” “你是有身份的狗了。”宁笙说,“今天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了。” 徐岭:“是老公。” 宁笙:“滚。” 什么时候,他听见徐岭这些随性直白的话,才能不脸红啊。 “你拿去扔掉吧。”宁笙说,“狗不稀罕。” 徐岭:“?” 徐岭:“让我看看。” 宁笙买的是领带,但他刚刚亲眼看见徐岭把领带嫌弃地丢开。 他估计徐岭大概不喜欢这玩意。 徐岭:“?” 徐岭:“哇。” 宁笙:“?” “公主送的能叫领带吗,叫牵狗绳。”徐岭说,“这材质,这花纹,多好看啊。” 知道他是胡说八道,宁笙的心情还是变好了。 “真的吗?”宁笙说,“我的眼光很好的。” 徐岭:“我知道,毕竟你看得上我。” 宁笙:“……” 他收了徐岭不少小金块,但好像没送过徐岭什么像样的礼物。 少爷把领带平展开,挂到徐岭的脖子上。 嗯…… 宁笙会系,但他不会帮别人系。 他琢磨了半天,给徐岭打了个死结。 徐岭的笑声超大的。 “闭嘴。”宁笙牵着领带,狠狠一拉,想了想,感觉不够,又威胁说,“再笑扇你。” 徐岭笑得更大声了。 徐岭低下头,就着牵拉的那股力,凑过来吻他。 “公主送我礼物啦。”徐岭高兴了一晚上。 宁笙被徐岭抱在怀里,掀着衣服东摸摸西摸摸,偶尔还掰着脸颊亲,像是折腾玩具。 他心不在焉,坐立不安,没怎么管徐岭的动作。 生日宴上的消息,是挡不住的。 宁家宁笙有男朋友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宁笙猜外婆没多久,就要知道了。 宁笙惶恐了小半个晚上,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腰上都是指印,胸口有点疼,锁骨边也被咬红了,右耳耳垂上也有个牙印,看上去……还挺惨。 宁笙:“……” “徐大山!”他说,“接下来一个月你都不要碰我了!” 徐岭:“……” 宁笙忍不住了,他决定自己招。 跟爷爷他敢直接说,对外婆他还是要委婉些的。 他想了半天,给外婆打电话了,外婆迟早要知道。 “外婆。”宁笙说。 外婆:“怎么了,这个点打电话,跟小铃铛吵架了?” 宁笙:“?” 为什么我这个点打电话就是吵架了。 “小情侣吵架自己折腾去,别问外婆怎么办,外婆只想追星……”外婆说。 宁笙:“???” 宁笙:“你知道?” 外婆:“这不挺明显吗?” 宁笙:“……” “还有事吗,没事我跟爱豆说晚安去了。”外婆说。 宁笙:“没。” “你在纠结这个啊。”徐岭说,“跟我妈妈一样,你外婆早看出来了。” “我们土狗的喜欢,都比较明显。”徐岭说,“眼睛里只有你,也只听你的,你赶都赶不走我。” 徐岭:“我给她保证了会好好对你。” 徐岭:“我喜欢你,就肯定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徐岭脖子上打得乱七八糟的领带还没摘,宁笙抓着扯了扯,有点好玩,他不生气了。 第87章 靠近你 宁笙过完生日,大学也开学了。 这学期有好几门课,宁笙都挺喜欢,看见课表的他非常满意。 “这门课你要好好听,讲的理论很有用……”宁笙扫见了自己电脑屏幕上的消息,“?谁给我报了大学生歌手赛!” 食堂的餐桌边,徐某、陆某、李某同时举手。 “你们疯了吗!”宁笙一人踢一脚。 “准确来说,是我们一起。”陆鹏说,“徐狗说想唱。” “想唱你们自己去啊,拉着我干什么!”宁笙问。 “因为好像只有你不跑调。”数呆推眼镜。 “我一定要弄死你们。”宁笙恶狠狠地说。 “唱什么歌!”过了会儿,宁笙问。 徐岭把嘴角咧得很开。 嘴硬心软的小少爷,最后什么都会答应。 “三等奖的奖品……超大水晶奖杯……”宁笙念出来,“你要这个?” 徐岭点头。 宁笙:“……” “上面有学校的校徽,还能刻我们四个人的名字,很有纪念意义。”陆鹏说,“我们还没一起参加过比赛。” 数呆:“确实不错。” 徐岭:“搞个。” 宁笙:“……” 土死了,为什么真的会有人喜欢超大水晶奖杯这种东西啊。 “我自己去唱吧。”宁笙说,“我不要原始人伴舞。” 徐岭:“……” 徐岭:“一起嘛,好不好。” 宁笙有被烦到。 “我去还不行吗?”宁笙说,“别烦我了!” “我不吃这个佩琪肉,不好吃。”宁笙说。 徐岭的筷子飕地伸过来,给夹走了。 数呆:“啧。” 数呆揉了揉头上的包。 宁笙:“……” “你不要打数呆!”宁笙说。 徐岭:“好的好的。” 宁笙接了个电话。 宁笙:“废物?” 对方叽里呱啦地讲了几句。 宁笙:“哼,废物。” 对方摔上了电话。 “我弟弟送的小游艇,已经买好了。”宁笙说,“少爷要带你们这群土狗见见世面。” “游艇取名了吗?”徐岭问。 陆鹏:“可以叫‘青安镇公主号’吗?” 数呆:“此名甚好。” 宁笙:“你们有毛病吧!” 烦死了,这帮土东西。 他们几个在学校很有名,吃饭还经常坐一起嘀嘀咕咕,时不时地,宁笙就站起来,每个人敲一下头。 路过的同学都投来了羡慕的眼光。 “可以海钓吗?”陆鹏问,“钓大鲸鱼。” 宁笙:“你鱼钩上钩的是脑子吗?” 徐岭:“噗。” “不要把茶水溅到我身上!”宁笙扬手,“你们吃饭还能不能有点礼仪了!” 话音刚落,三个人都坐正了身子。 “可以找个晴天,能看见海鸥。”宁笙说。 这帮山货应该是没怎么见过海鸥的,徐狗除外。 他记得大魔王是会玩冲浪的。 “不想吃了。”宁笙说。 “好。”陆鹏立刻起身,去帮他放餐盘。 数呆拆了包湿纸巾扔给徐岭,徐岭抽了一张帮他擦嘴巴。 “我自己可以擦。”宁笙说。 徐岭对力度的感知跟他不太一样,有时候会弄疼他。 徐岭的动作立刻变轻,又抽了张纸巾,给他擦手。 “你小时候我也帮你擦手的。”徐岭说。 宁笙:“勉强记得。” 那个土兮兮的野生小魔王,自己像个泥地里滚出来的野狗,每次都还指望着把他弄得干干净净。 “公主,这个软糖好吃。”数呆拿出来一颗糖。 徐岭:“我的呢?” 数呆:“狗吃什么糖。” 徐岭:“那你吃拳头吧。” 数呆被击中,掉落了三本绿色数学书、一个紫色卷尺和一袋橙色糖。 徐岭捡走橙装,胳膊揽着宁笙离开了食堂。 “好吃?”徐岭懒洋洋地问。 宁笙:“嗯!” 数呆真的很会找零食,他不爱吃零食的,但如果有好吃的,会多吃几个。 徐岭:“我尝尝。” 徐岭:“行不?” 宁笙:“?” 这么乖?吃饭还问啊。 宁笙:“随你。” 一只手压在他肩膀上,把他推到了无人经过的小路边。 徐岭二倍速低头,在他的嘴巴上咬了一小口。 “好吃,甜。”徐岭说。 宁笙:“……” “你不是拿了一整袋吗?”脸颊热得厉害,他躲开了徐岭直白的目光。 “宁宁真好。”徐岭又重新搭上他肩膀,“走,我们上课去。” 距离下午课开始还有半小时,教室里都是趴在桌上午休的学生。 这氛围,原本不困的宁笙看见了都困了。 徐岭翻了翻书包,掏出一条皱巴巴的毯子,扬眉看宁笙。 “要吗?”徐岭轻声问。 宁笙:“你的书包,好能装啊。” “还行,我没带课本呢。”徐岭说。 宁笙:“……” “这个课对你有好处,你竟然不带书。”宁笙捏着徐岭的脸皮用力扯。 “你的借我看看呗。”徐岭说,“宁小少爷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别装大魔王,变回去!”宁笙扯啊扯。 徐岭比了个投降的手势。 “我借你看,你不能在我的书上画画。”宁笙说。 徐岭不屑:“谁还干这种幼稚事啊。” 宁笙裹着毯子,往徐岭的方向挪了挪,挨着徐岭午睡。 在教室里徐岭是很规矩的,任由宁笙靠着,不乱碰也不乱看。 不过徐岭翻开了宁笙的书。 宁笙的书干净整洁,没有卷边,也没有笔记,甚至扉页上连名字都没有。 徐岭找了支铅笔,替他写上了。 过了一会儿,徐岭又翻开书,改成了“徐岭的宁笙”。 又过了一会儿,徐岭再翻开,在名字边上,画了棵石榴树,涂了两个紧紧挨着的小人。 半小时后,宁笙醒了。 “这是我的书吗?”宁笙面无表情地问。 “你叫它一声,看看它答不答应。”徐岭说。 “是谁刚刚说不稀罕干这种事的?”宁笙问。 宁笙:“橡皮!” 徐岭翻了个橡皮:“我帮你擦?你擦多累啊。” 宁笙:“滚。” 宁笙把右边哭脸小人的脚擦了,改了个大长腿。 徐岭:“……” “老师都来了。”宁笙板着脸,“快点听,你真该补补理论了,能少吃亏。” “好。”徐岭坐正了身子。 这堂课徐岭举手回答了七个问题,课后还请教了十个问题,积极的态度几乎让急着下班的老教授热泪盈眶。 “好的好的,谢谢老师。”徐岭热情地说,“老师您慢走。” 老师一点都不慢地走了。 “都问明白了?”坐在第一排等的宁笙问。 徐岭:“嗯!” “你会变得更厉害的。”宁笙说。 他觉得不够具体,又加了一句:“离你的梦想更近一步。” 徐岭:“?” 徐岭朝宁笙跨了一步:“更近一步。” 徐岭又跨了一步:“再近一步。” 宁笙:“……” “你个土狗。”宁笙说。 “但是你笑了。”徐岭说。 宁笙:“这是冷笑、嘲笑和讥笑。” “放学咯。”徐岭推着他出教室。 “下雨了?”宁笙问。 这点小雨,徐岭都是直接冲。 但宁笙在,他不会让宁笙淋雨。 “你的四维空间袋里有雨伞吗?”宁笙问。 徐岭:“没有,但我可以召唤一下。” 十分钟后,田径冠军选手飞奔而来,递出两把雨伞,又狂奔走了。 许多学生驻足拍短视频。 “友情万岁。”徐岭说。 宁笙:“嗯。” 宁笙:“他为什么不骑车。” 徐岭:“……” 宁笙:“……” 徐岭嫌弃地将一把雨伞收进背包,撑开另一把伞,和宁笙一起走进雨中。 “桂花好香。”宁笙说,“学校的花都开了。” “哦对。”徐岭说,“我妈说最近缝了好几个香包,塞了中草药,很助眠,准备寄给你呢。” “我再让她给你弄个桂花味的。”徐岭说,“她很会做这些小玩意。” “你会吗?”宁笙问。 徐岭:“会什么?” 宁笙:“缝小玩具。” 徐岭想了想:“我会缝红盖头,给你一个,然后我再掀开,代表你嫁给我。” 宁笙:“滚!” 宁笙:“你还是先把嘴缝上吧。” 青安镇的雨是韵味,s市的雨是麻烦。 路上堵得要命,徐岭的车也堵上了。 宁笙觉得无聊,拿了游戏机打种田游戏。 青安镇的田他是一点不沾,但线上的,他种得特别好。 徐岭车里放的歌有点耳熟,宁笙甚至能跟着唱上几句。 宁笙有点印象。 哦,想起来了,他上辈子有路过校园歌手赛的舞台边,多看了一眼,被路人拍了一张照,在网上流传了好久。 他觉得不怎么样,但网友非说好看。 当时是有个宿舍的人一起上台,唱了首挺难听的歌,跑掉还大声,他觉得歌不好听,但人还挺乐的,路过时,稍稍笑了下。 宁笙:“……” 就为这个,给他报名了啊。 好丢人。 他也没有很羡慕那些人吧,顶多只有这么一点点。 “西红柿浇那么多水会黄。”徐岭对着他的游戏屏幕指指点点,“你这土豆种的也不对。” 宁笙:“……” 宁笙:“少爷想怎么种就怎么种。” 宁笙打开游戏商店,买了二十只土狗。 徐岭:“……” 作者有话说: 小秘密:小宁一直自称“少爷”,是因为反复被土狗和狗腿叫“公主”。 小宁的自尊+1+1+1 第88章 正文完 “这狗真丑。”徐岭说,“线上种田能有什么意思?” 宁笙抬头:“为什么没意思?” 徐岭:“缺一个在地里挥汗如雨辛勤劳作的我。” 宁笙:“滚。” “开垦,犁地,播种,浇水,我都会。”徐岭说,“我特别能干活。” 宁笙当然知道,他上回还见过徐岭一次挑四桶水,走路都不带喘的。 宁笙很羡慕。 这种时候的徐岭都挺帅的,衣服被汗水打湿,身材的优越尽显。 “家里搞了甘蔗地,下次回去带你去玩。”徐岭说。 宁笙:“哇?” “去种甘蔗,收甘蔗,然后在甘蔗地里亲你。”车流动了,徐岭踩油门。 宁笙:“……滚。” 再不阻止又要对着他说过分的话。 在发现他很容易脸红之后,徐岭就经常这么干。 宁笙:“好好开车,不要影响我玩游戏。” 群聊[四个金太阳](4) [宁]:我借了个音乐教室。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宁宁好厉害。 [AAA优质猪仔批发]:宁宁真棒。 [宁]:歌我选好了,从明天开始,每晚都给我去唱二十遍。 [宁]:唱错一个调,我就打死你们。 [AAA优质猪仔批发]:好耶!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我不跑调。 [AAA优质猪仔批发]:他只有唱山歌才不跑调,流行歌照样跑。 宁笙现在很懒,但已经参加了的比赛,他很要面子的。 他连夜扒了曲谱,做好拆分,准备给狗东西们一人一份。 数呆和陆鹏今晚有事,宁笙先教了徐岭。 他唱一句,徐岭读一句,徐岭被打。 他唱一句,徐岭嚎一句,徐岭又被打。 “这很难吗?!”宁笙崩溃,“我养你的时候为什么没先教唱歌!” 一点乐感都没有,能硬把小提琴考完,大概是徐岭的极限了。 “是哎。”徐岭说,“早点教你就早点崩溃。” 宁笙:“闭嘴吧你。” 宁笙:“……学完再闭嘴。” 他来来回回教了好多遍,徐岭终于勉强能在调上。 “总算对了。”宁笙说。 徐岭诚恳地说:“我明早起来不一定还记得。” “不记得你就跪地上,被我扇到想起来。”宁笙说。 宁笙:“……” 宁笙:“我是不是便宜你了?” 徐岭:“怕死了。” 宁笙满意了:“收工。” 宁笙洗完澡,坐在窗边,微蹙着眉,揉自己的脚踝。 “怎么了?”徐岭问。 宁笙:“酸。” 宁笙:“今天走的路有点多了。” “我给你揉揉。”徐岭在床边蹲下来,抓过他的脚腕揉啊揉。 宁笙:“轻一点!” 徐岭:“我都没使劲。” 可能不是走多了,是前两天晚上他欺负宁笙时,选的姿势不好。 不过徐岭没说。 “好点没?”徐岭问。 宁笙比划:“好一点点。” “你看我跪的像不像在跟你求婚?”徐岭问。 宁笙:“……” 他挣脱徐岭的手,踩着徐岭的腿把人踢开。 “求婚。”徐岭又爬回来了。 宁笙:“……” “等大学毕业,我就娶你。”徐岭说,“给你攒一整座金山。” 徐岭:“外婆都答应了!” “那得……看你表现。”宁笙说。 “你肯定满意。”徐岭说,“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宁笙:“你不要太自信。” 徐岭却已经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哼着歌去洗澡了。 宁笙看着自己脚腕上多出的几个指痕,感觉脚腕好像真的没有那么酸了。 经过几天紧张的训练,宁笙终于把歌给教完了。 音乐教室里,宁笙问:“会唱了吗?” “会了。”用冰袋敷脸的徐岭说。 “会了。”脑门上缠着纱布的陆鹏说。 “会了。”下巴上贴着创可贴的李皓月说。 “那今晚,不要给我丢人。”宁笙说。 徐岭:“没问题。” x大的歌手赛海选,还开了个全网直播。 这学校是名校,随便播个什么都有流量,更何况是这类比赛—— [内部消息,宁宁参赛了!我来看小少爷啦。] [呜呜呜我何德何能,宁宁给我唱歌,据说选的还是情歌,深情独唱,我爱死。] [下一个好像就是,我等半天了。] [为什么上来了四个人?为什么我看到了数学大神!还有体育大佬!还有商圈疯狗!] [笑死,根本听不到宁宁的声音。] 下了台的宁笙感觉自己唱了,又好像没唱。 “你们是去喊麦的吗!”他问。 “很好玩啊。”徐岭揽着他肩膀。 评委正在发言:“‘青安镇日不落组合’,淘汰。” 徐岭:“耶!” 陆鹏吹起了口哨,数呆欢呼。 宁笙:“……” 徐岭举起手机,背对着舞台,给四个人拍合照。 被徐岭压着的宁笙艰难地抬头,冲镜头微微弯着嘴角。 好像……比赛并不重要,名次也不重要。 宁笙悄悄比了个“耶”。 “卧槽,公主好可爱。”陆鹏放大照片,“公主的眼睛好漂亮。” 宁笙:“我的嘴巴也很好看。” 徐岭的手绕他嘴巴边上,揉啊揉,揉红了一片。 “没有水晶底座大奖杯了。”数呆说。 宁笙:“少爷给你们买金的。” 宁笙:“……” 完了,他被土狗带土了。 “等着,我去把照片打出来。”徐岭说。 “哦对。”陆鹏说,“徐狗好像有个相册的。” 宁笙:“嗯?” 晚上回家,他从徐岭的衣柜里,翻出了陆鹏说的相册。 特别厚的一本,里面全是照片。 有丰收节月夜里被他们簇拥着的手捧石榴的小花神,也有夏夜坐在树上看萤火虫的他们。 “有的是我拍的。”宁笙发现了。 “外婆传给我的。”徐岭说。 从幼儿园到大学,满满的一整本,记录了小镇和他们。 “你小时候好熊。”宁笙说。 “你很乖。”徐岭说。 宁笙:“我那不是乖,我是冷淡,你懂不懂?” “行行行。”徐岭说,“冷冰冰的小美人,只跟我说话,小时候就喜欢我。” 宁笙:“……你别太自信。” 可徐岭的这本照片集,他怎么都看不够。 “这张是我妈妈拍的。”徐岭说。 这张照片上,徐岭在帮忙送猪肉,车篮子里放得满满的,自行车后座上坐着一手牵徐岭衣角,一手捧糖糕的宁笙。 “这两张我后爸拍的。”徐岭说。 一张是徐岭教宁笙洗车,另一张是水枪砸了徐岭的脚。 宁笙:“……” “怎么什么都有。”宁笙觉得丢人。 相册都要放满了,最后一页却完整地空着。 “怎么空着?”宁笙问。 “不空。”徐岭说,“是我即将娶你的那一张。” 宁笙:“……” 他想低头,被徐岭捏着脸颊,逐渐深吻。 宁笙的嘴巴被亲得微红,趴在床上玩手机。 “明天陪我去看电影。”他说,“去买票。” “你投的?”徐岭问。 宁笙:“对。” “我明天有个会,你等等我。”徐岭说,“我开完了,我们就去约会。” 宁笙:“???” 宁笙:“谁说……这是约会了!” “我没约过,我求你,行不行?”徐岭厚脸皮地问。 宁笙:“……” 宁笙:“那……好吧。” 少爷有时候吃软,有时候吃硬,徐岭已经很熟练了。 宁笙还没去过徐岭的新公司,大魔王新的商业城堡已逐渐在这座城市拔地而起。 所以,第二天,他跟着徐岭一起,去了新公司。 土狗变回大魔王,转身去开会,他就坐在办公室里,盯着他新投的电影票房逐渐增长。 徐岭匆忙开完会,回了办公室,宁笙还在远处坐着,桌上的早餐一点没动。 “不吃早餐你不难受吗?”徐岭端着杯热可可,绕到座椅后,把纸杯贴近宁笙的唇边。 “我给忘了。”宁笙说。 他侧过头,就这样让徐岭喂他喝了好几口。 “不想喝了。”他说。 徐岭笑了笑,抽了张纸巾替他擦了擦嘴巴。 以前碰都不让碰的小少爷,现在都会乖乖地吃他喂过来的食物了。 “等得着急了吗?”徐岭问。 “谁急是狗。”宁笙说。 徐岭:“我急。” 宁笙没忍住,浅浅地笑了下。 徐岭扯落了领带,换了身舒适日常的衣服:“走啊,赏我个约会。” 宁笙抓住他的手,被牵着撞在徐岭身前。 “你想让我在青安镇娶你还是在s市啊?”徐岭问。 “青安镇吧。”宁笙说。 宁笙:“……看你表现哦。” “等毕业,再挑个春暖的好日子。”徐岭说,“我要抱我的小花神回家咯!” 宁笙:“别提小花神了!” 户外阳光正好,微风和煦。 李皓月自桂花树下路过,摊开的书页上,有几点落花。 红色的塑胶跑道上,陆鹏踩着落花,奔跑而过。 宁笙被他养大的徐岭抱到办公桌上,一点点被喂完早餐。 “我喜欢现在的我。”徐岭说,“也喜欢你。” 风经过曾经无趣的城市。 徐岭:“我是公主的好狗。” 宁笙揪了揪徐岭的头发,微微仰头,被徐岭吻在了锁骨边,留下一道道暧昧的痕迹。 他五指微松,被紧紧抱着,沉入温暖。 还好—— 这一次我们相爱。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写完啦,我的小种田文,尝试了一种新写法,感谢三个月的陪伴!公主和野狗永远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