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你谈恋爱吧》作者：余人余 文案： 李倾舟乖张叛逆，从小与重山势如水火。 重山自幼父母双亡，是李家老爷子收养的。 一场误会，李倾舟与“初恋小情人”的“恋情”被重山拆散不说，还被爷爷打包送到重山家去代为管教，气得她对重山咬牙切齿，扬言报复。 合住一段时日后，李倾舟的报复是—— 堵在他房门口，扯住他领带，冲他抛了个媚眼：“你这么照顾我，我无以为报，要不然，我教你谈恋爱吧？” 重山：“……” 第1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要你好看 7＆L集团大厦会议室内，一场紧张的项目评估正在进行。 几个项目负责人的目光却频频落向透明的玻璃门外。 那里站着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小姑娘，马尾辫，上身白色短袖T恤衫，胸口左侧印着A大附中的logo，下身红白相间的宽松裤子。 一看就是个学生妹。 与此不相衬的，是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此时，她唇角紧抿，眼神忧郁地盯着会议室主席台上的人，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 台上，站着一个年轻男人。 白色衬衫笔挺，袖口拢起到手肘处，露出小臂漂亮的肌肉。记号笔在白板上划出利落的线条，手背上的青筋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显露。 正是一个多月前空降7＆L集团副总裁位置的重山。 重山正在对下一季度的集团项目进行评估，一转头，手底下的人居然在分神。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的目光随之落向远处，恰好与小姑娘的眼神相碰，声音就是一顿。 刘秘书赶到会议室门前时，正好撞见小姑娘豆大的眼泪掉下来。 “这位女……”看到来人衣服上的校徽，刘秘书赶紧改了口，“……小朋友，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小姑娘摇了摇头，两手抓住玻璃门把手，细白的指尖捏得发青。 刘秘书看了眼主席台上的人，压低了声音：“小朋友，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里面正在开会。你还是……” 他的话音在看到对方微微隆起的小腹时，戛然而止。 再看她凝固在重山身上的目光，刘秘书大为震撼。 重山空降集团总部后，他才被指派来当秘书，前前后后不过一个多月。 这位副总裁工作认真，不苟言笑，面对一众犯花痴的男女员工，没有半点好脸色。 现在突然有个挺着肚子的女孩子找上门来，满脸泪水，一看就跟重山关系匪浅。 目光从小姑娘腹部扫过，刘秘书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见小姑娘吸了吸鼻子，随即“呜哇”一声，哭出声来。 刘秘书：“……” 刘秘书头皮发麻：“哎呀，这位小……女士，有什么事咱们出去再说，这里真不是你哭的地方。” 他不提还好，这一开口，小姑娘哭得更加伤心，半个身子都瘫在了玻璃门上。 哭声越来越大，会议室内的人听得越发清楚，无数疑惑又好奇的目光看过去，而后又隐秘地落到重山身上。 重山握着记号笔的手指不由得捏紧，看着一道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只觉无奈。 看来今天这会是开不成了。 目光从门外的人身上扫过，他冲众人摆了摆手：“今天的会先到这里，项目方案重新整理过，明天下午同一时间继续开会。” 刘秘书见状，连忙推开玻璃门，将小姑娘让进屋。 几个负责人起身，从小姑娘身旁经过时，眼神中饱含同情。 重山看了眼小姑娘微微隆起的腹部，收起记号笔：“放学了？今天累不累？” 小姑娘的眼泪扑簌簌落下，直到那几个负责人走光了，她的眼泪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突然没了。 神态却变得嚣张：“我要听的不是这个，你干了什么好事心里没数？” 刘秘书的目光从她肚子上扫过。 小姑娘仿佛找到了舆论支撑，立刻朝前挺了挺肚子。 重山：“……” 重山：“倾舟，先坐下歇口气，有什么话慢慢说。” 来人正是李倾舟。 7＆L集团董事长李元和的宝贝孙女疙瘩蛋。 重山将手伸向李倾舟的肚子。 李倾舟一把捧住肚子，顺势往后一躲，动作敏捷。 刘秘书吓了一跳，重山这是要干什么？ 重山没抓到李倾舟，索性不再动手，只是盯着她的肚子，神色莫名：“热不热？热的话先坐下再说。” 正是七月的天，李倾舟中午一放学就从学校跑出来，偷偷摸摸跑到楼上，怎么可能不热？再加上刚才热热闹闹地哭了一场，她头上的碎发早被汗水打湿了，湿漉漉的黏在额头上，难受死了。 再看重山，西装革履，发型一丝不乱，一张脸生的得天独厚，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成功者姿态。 不得不说，虽然这个人很讨厌，可长得真没话说，连她这么挑剔的眼光，都挑不出毛病。 想想他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她还小小地激动了一下，幻想着身边有个超级无敌大帅哥，说出去也特别有面子。 谁能想到，才短短一个多月，他就能干出让她吐血的事。 现在看到他这张脸，她满脑子只有两个字——欠揍！ 李倾舟“哼”了一声，尽管心里不爽，可她真的很热。 她一手伸进T恤衫下摆，掏了两下，掏出一件校服外套来。 圆鼓鼓的肚子瞬间瘪了下去。 刘秘书：“……” 在刘秘书目瞪口呆中，李倾舟红着脸睨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我就是懒得拿外套，不行啊？” 说着将外套扔在重山身上。 重山拿起校服外套抖开，走到会议桌旁，抽出一张椅子，将外套搭在椅背上：“坐吧。想喝什么？” 李倾舟卸下书包甩在会议桌上，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可乐，加冰。” 重山点了点头，转身吩咐刘秘书：“要一杯牛奶，常温的。” 李倾舟：“……” 李倾舟：“我要喝可乐！肥宅快乐水！懂不懂啊？” 重山偏头看过来，莫名的，李倾舟后脖颈发凉，居然有一点点害怕。 她怎么能害怕？ 还没正式跟重山开战呢，挺住！挺住！ 李倾舟梗着脖子，嘴唇抿得紧紧的，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重山，反正就是要喝冰可乐。 几秒钟后，重山败下阵来，率先移开目光：“来一杯可乐。” Round 1，她赢了！ 李倾舟偷偷松了口气，好险，刚刚她差点就招架不住了。 就在她窃喜时，只听重山道：“可乐加热一下。” 李倾舟：“……” 可乐很快送过来，看着重山递到面前的玻璃杯，李倾舟表情复杂。 重山在她对面坐下：“天这么热，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怎么还过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打电话你敢接吗？”李倾舟端起玻璃杯，深深地喝了一大口，差点吐出来。 呸呸呸，什么鬼东西？ 加热过的可乐，真难喝！ 李倾舟皱着眉，打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掏出两张照片拍在桌上：“我就问你，你凭什么跟踪我？凭什么偷拍我跟宋嘉然？你是跟踪狂啊？”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她就一肚子火气。 本来上了高三，学习紧张，暑假还要补课，她就很不开心。 好在学校里有宋嘉然。 宋嘉然跟她一个年级，学习好，长得帅，又温柔，高二下学期知道有这个人的时候，她就偷偷喜欢他了。 没想到她们真的认识了。 虽然这段时间补课很辛苦，可是能见到宋嘉然，放学后跟他一起讨论题目，一起逛街，周末还可以一块去KTV唱歌，一起逛公园，她一点都不觉得累。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重山居然偷偷跟踪她，还偷拍了照片。 李倾舟：“你居然还有脸去跟爷爷告状，你以为你谁啊？” 昨天是周日，白天跟宋嘉然开开心心玩了一下午，晚上回到家，突然遭受了暴风骤雨—— 爷爷直接把照片摆出来，十分严厉地训了她一顿，说她不好好学习，跟男生不清不楚，一点没有女孩子的矜持。 从小到大，爷爷疼她疼到骨子里，这还是第一次骂她。 还勒令她不准再和宋嘉然来往，不然就告诉学校，让宋嘉然读不下去。 她是知道爷爷的，他想做的事，从来没有办不成的。 这一切，都怪重山。 要不是他多管闲事，爷爷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事。 李倾舟摆出兴师问罪的架势：“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重山拿起桌上的两张照片，照片是在一家甜品店拍的。 第一张是李倾舟和一个男生并排坐在一起，她正拿着勺子喂男生吃甜品。 第二张是男生抬手轻抚李倾舟的头发，掌心贴在李倾舟脸颊上。 两张照片动作亲昵，李倾舟脸上都带着笑，一看就是早恋的小情侣。 重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觉得我有时间做这种事？” “不是你干的还能有谁？”李倾舟拧着眉，神色阴郁。 她跟宋嘉然出去玩很久了，一直都没事。 只有上周五的时候，重山去接过她一次，恰好就拍到了她和宋嘉然亲密的照片，还被捅到了爷爷跟前。 用脚趾头想，她也知道是谁干的。 重山将照片收拢好，拿了个文件袋装起来：“我想你是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你当然没时间做这种事，可你手下那么多人，随便派谁去不行？” 重山：“……” 简直无法反驳。 被她这么一说，仿佛真的是他干的。 “你知不知道，跟踪别人是一件很变态的事情，我可以报警的。警察要是来抓你，我看你害不害臊！”李倾舟鄙视地扫了眼重山，“你说说你，长得这么帅，怎么就干出来这种事？” 重山无言以对。 沉默就是心虚。 李倾舟不禁拍了拍桌子：“我警告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次要是再跟踪我，小心我……我……” 她说的嘴里发干，不由得舔了舔唇。 重山赶忙端起桌上的可乐递给她：“喝口水慢慢说，别着急。” “我才不要喝，难喝死了。连冰可乐都不让我喝！”李倾舟拨开他的手，一脸不情愿，“反正我警告你，以后我的事你少管，不然我要你好看。” “好。”跟这样的小丫头片子，实在没什么好计较的。重山无奈地抓起校服搭在她肩膀上，“我保证，绝对不会多管闲事。快点回学校，下午的课别迟到了。” Round 2，又赢了！ 从7＆L大厦回学校的路上，李倾舟只觉得阳光灿烂，心情明媚。 回到班里，闺蜜姜可可焦急地问她情况怎么样。 李倾舟心里美得冒泡：“本小姐亲自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 李倾舟添油加醋，大谈自己如何英勇无敌，舌战对手，骂的重山招架不住，败下阵来，发誓再也不敢多管闲事。 姜可可深表怀疑：“啊？他可是副总裁哎，这么容易就被你吓倒啊？该不会哄你玩的吧？” 对此，李倾舟表示：“天真！天真！” 那是你不了解我的实力！ 下午放学后，李倾舟没敢去找宋嘉然，和姜可可逛了会儿街，直到八点多才坐上家里来接她的车。 李倾舟现在和爷爷一起住在老宅里，距离学校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回到家已经九点了，推开家门，屋里静悄悄的。 只是玄关的位置多了一双黑色的男士皮鞋。 李倾舟边换鞋边把书包卸下来递给管家陈妈：“他又来了？” 陈妈点头。 李倾舟的眉头皱了起来。 白天刚刚警告过这个讨厌鬼，他怎么又来了？ 陈妈接过书包，小心翼翼地朝餐厅的位置努了努嘴：“来了快一个小时了。” 李倾舟皱了皱鼻尖，趿拉着拖鞋往餐厅跑。 经过客厅的时候，发现地毯上并排放着五六个巨大的编织袋，塞得鼓鼓囊囊：“陈妈，这些什么东西啊？” 陈妈吩咐完保姆起菜，擦着手走过来：“你的行李啊。” “我的行李？”李倾舟愕然，“把我行李打包干什么？” 陈妈更惊讶：“老先生说你要出去住，舟舟，你还不知道吗？” 李倾舟：“！” 她当然知道！ 重山回国后，爷爷不止一次跟她提过，让她搬去跟重山住，还美其名曰，重山是你哥哥，小的时候你们感情那么好，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屁！ 她和重山，不熟！ 她一点都不想搬出老宅，为此还和爷爷闹过几次别扭。 本以为爷爷已经放弃了，没想到，现在居然都不问她一声，就把她的行李打包了。 李倾舟脑子嗡嗡叫，难道爷爷真的要让她和那个跟踪狂住在一起？ 第2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哥哥 李倾舟进了餐厅，风风火火地冲到李元和身后，箍住他的肩膀撒了个娇：“爷爷，我放学啦！” 顺便给坐在餐桌对面的人飞了个白眼。 重山跟之前在公司没什么两样，还是穿着那件白色衬衫，只是领带不知道哪里去了，领口依旧扣得紧紧的。 即便在家中，他也正襟危坐，摆出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李倾舟撇撇嘴，这么帅的一张脸，长在他身上真是浪费。 “爷爷，”李倾舟晃了晃李元和的肩膀，“怎么把我行李打包了呀？谁说我要搬出去住了？我……” “坐。”撒娇的话语被打断。 预想中的慈祥声音并没有出现，爷爷的声音反而有些威严。 李倾舟吐了吐舌头，松开爷爷的肩膀，拖了张椅子挨着他坐下：“怎么了嘛？谁惹我最最亲爱的爷爷生气啦？” 李元和板着脸，并不理会她的嬉皮笑脸：“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又跟那个男孩子疯去了？” 李倾舟立刻拿眼角余光去瞅重山—— 靠！这人不会又打她小报告吧？ “我问你话，你看重山干什么？”李元和拍了拍餐桌，示意她眼神别乱飞，“昨天我不过说你几句，今天你就跑到公司去威胁重山，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李倾舟的视线随着爷爷的动作落下，这才发现餐桌上摆着两张照片，正是中午她拿给重山那两张。 李倾舟：“……” 血气一下子就冲上了脑门。 中午他还答应的好好的，不再管她的事，没想到一下班就马不停蹄地跑到爷爷面前告状。 卑鄙小人！ 两面三刀！ 亏她还那么相信他。 这个大骗子！ “爷爷，”重山看情况不对，连忙劝道，“倾舟没有威胁我。” 李倾舟眉毛一拧：“不用你假好心。” 李元和：“你不用替她说话。” 两句话几乎同时脱口而出，李元和更加生气：“看看，看看，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我算是看明白了，我老了，也管不了你了，才十七岁就敢早恋，以后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重山啊，看来还是得你来管管她才行。我决定了，待会儿吃完饭，就让她跟你回去。” “爷爷！”李倾舟终于慌了手脚。 要真和那个跟踪狂、大骗子住在一起，那她还有好日子？ 李倾舟阴恻恻的目光从重山身上扫过，不知道他又给爷爷使了什么迷魂药。 可现在不是较劲的时候，关键是让爷爷收回这么荒唐的念头。 她都说过很多遍了，不要搬出去！ 李倾舟扑到李元和膝盖上，抱住他一条胳膊晃啊晃：“爷爷，我还小嘛，我就想和你住在一起。要是搬出去，你想我了怎么办？” 李元和哼了一声：“爷爷保证不想你。” 李倾舟：“……” 李倾舟见情况不妙，不敢来硬的，眼看餐桌上菜都上齐了，连忙转移话题：“好饿啊，我都饿死了，爷爷我们先吃饭吧。” 至于搬家的事，等她吃饱喝足了，再跟爷爷撒娇。 她就不信了，爷爷那么宠她，从小到大他们相依为命，难道他真的舍得把她送走？ 餐桌上，李倾舟扮起了乖宝宝，也不用保姆动手，一会儿给爷爷倒果汁，一会儿给他夹菜，忙得不亦乐乎。 李元和很是受用。 李倾舟抓住机会，屁颠屁颠地表忠心：“爷爷，我乖不乖？” 李元和怎么会不知道她想干什么？眯着眼睛晃了晃脑袋：“乖，乖。说吧，想要什么——除了搬出去这件事。” “啊？”餐厅里立刻响起一声哀嚎。 李倾舟百试不爽的撒娇，这回不管用了。 李元和铁了心，要把她送到重山的住处管教管教。 正好重山现在住的石亭绿小区和A大附中一个街区，只隔了两条马路，上学放学都很方便。 当李倾舟被爷爷像打包的行李一样塞进重山的SUV时，她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一片铁青。 整整六个巨大的编织袋，每个都够一个成年人抱个满怀，SUV根本装不下。 爷爷甚至单独派了一辆车给她运送行李，就跟在她们车屁.股后面。 李倾舟扭头，看着后面的车，气就不打一处来。 再一回头，看到车窗外向她挥手的爷爷，突然心底一阵发酸。 这是她最最亲爱的爷爷，现在为了两张照片，居然就要把她赶出家门，还是赶到重山家里去。 爷爷是不是老糊涂了？是不是不再喜欢她了？怎么重山一回国，什么都变了？ 重山是什么人？他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喜欢跟踪人的变态！ 怎么可以让她和重山单独住在一起呢？ 这不是羊入虎口嘛。 “重山，倾舟我就交给你了，她脾气大，爱耍小性子，你多多照顾她，尤其是她的功课，你盯紧一点，尽快给她请个家教。”车窗外，李元和轻声叮嘱。 重山应声点头。 “爷爷。”李倾舟趴在车窗上，可怜巴巴地盯着李元和，想让他心软，“我不想走。” 李元和没理会她，转身进屋去了。 李倾舟的心一下子哇凉哇凉，这还是她最最亲爱的爷爷吗？ 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正在伤心的时候，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指尖夹着一张面巾纸。 “擦擦眼泪。”重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倾舟居然掉了两滴眼泪出来。 “谁要你假好心？”她一把拽过面巾纸，用力揉了揉眼眶，“我回家之前，你都跟爷爷说什么了？是不是偷偷打我小报告了？” 重山：“……” 他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哪里用得着打小报告？ 李倾舟将沾了眼泪的面巾纸揉成一团，扔进重山怀里：“不敢说话了对不对？都快三十岁的男人了，居然还好意思打小报告，我都替你害臊。” 重山无奈：“只是说了些工作上的事。” “你骗人！”李倾舟才不相信，“要是只聊工作的事，你拿我和宋嘉然的照片干什么？爷爷为什么又突然让我搬到你家去住？” 重山思忖了下：“爷爷担心你，他让你搬到我那里，是想让我照顾你，毕竟我是你哥哥……” “你是我哪门子哥哥？”一句话仿佛火星落入了油锅，李倾舟突然就跟炸了的炮仗，气势汹汹地盯着他，“我姓李，你姓重，我们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你也好意思说是我哥哥？” 重山没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脸颊一侧的肌肉跳了下，只是车内没开灯，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神情。 车厢内瞬间陷入死寂，前排的司机连呼吸都放缓了。 李倾舟侧身坐着，一手紧紧抓住座椅上的颈枕，心脏跳得有些迅速。 昏黄的路灯光线透过车窗洒进来，明明灭灭，在重山脸上留下一道道剪影。 他的表情叫人看不清。 李倾舟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只在心里焦急地默念：“快，快，快生气！最好能冲我发脾气，气得现在就让司机掉头回去，告诉爷爷你管不了我。” 老天爷仿佛听到了她的祷告，重山真的有动作了。 只是，他的身体往座椅上一靠，半个字都没说。 李倾舟：“……” 就这？ 李倾舟呆愣住。 什么啊！这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不行，看来刚刚说的话还不够狠。 重山根本没反应嘛。 李倾舟深深吸了口气，情绪越发激动：“你别以为爷爷喜欢你，你就真把自己当成一家人。我才是爷爷的亲孙女，他最喜欢的是我。你是不是以为把爷爷哄好了，他就什么都听你的？你做梦！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李家就是我的，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重山的声音低低的：“李家当然是你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抢。” 李倾舟：“……” 怎么可以这样？ 你就是要抢啊！不然岂不是显得我在无理取闹。 “你也得有本事抢才行！”李倾舟胸脯一起一伏，脸颊红通通的，嗓子甚至有些破音，“别以为你现在是副总裁就了不起，哪天爷爷不高兴了，随时能把你轰走！我警告你，你最好有自知之明，听到没有？” 她活像一头怒气冲冲的小鹿，用两只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瞪着重山。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只要是个人，就没有不生气的。 果然，车里的气压仿佛都低了。 黑色的SUV拐过一条商业街的十字路口，耀眼的霓虹灯下，重山忽然向她投来一瞥。 眼底仿佛有一道精光，打在她身上。 她浑身一个激灵，有些后怕。 等她再看时，重山已经闭上了眼睛，只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嗯。” 那道精光似乎是错觉。 李倾舟：“……” 为什么重山不生气啊？ 她都快要气死了！ 第3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你是不是很想惹我生…… 尽管不情愿，小气包李倾舟还是到了重山家。 重山住在石亭绿一号楼3A，这是一套三百多平的大平层，四室两厅，南阳台横贯餐厅、客厅和主卧，足足有二十多米长，视野非常开阔。 重山刚回国一个多月，平时工作又忙，很少回家住。 家里还是刚回国时布置的，家具不多，又没什么人气，冷冷清清的。 司机小何把六个编织袋搬到楼上，本来还打算帮忙收拾一下，结果被李倾舟一句“我不喜欢有陌生人在家里”给轰走了。 屋里只剩下重山跟李倾舟两个人。 或许是到了自己的地盘，重山明显比在李家老宅里要放松。 他随手解开衬衫最上面一粒扣子，松了松领口：“一共三间客卧，你想住哪间？” 李倾舟现在哪有心思去想这件事？ 她根本一间都不想住，只想让重山赶紧把她送回老宅。 可是这个人，简直油盐不进。 在车上她凶他、瞪他、还骂他，可他就是不生气。 真是愁死个人。 李倾舟磨了磨牙，心说之前是不是作得不够厉害？ 看来还得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凭什么让我住客卧？”她眉梢一挑，开始找茬，“我是来你家做客的吗？别忘了，这里是李家，是我爷爷买的房子，你只不过是寄人篱下。现在我这个正儿八经的李家人过来了，难道不是应该让我住主卧？” “寄人篱下”四个字是非常有杀伤力的，等于在骂重山吃软饭。 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受不了这样的羞辱。 李倾舟确信，重山肯定也忍不了。 果不其然，重山的脸色变了变，目光如有实质，落在她脸上。 李倾舟顿时心底发紧，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 她有些害怕。 万一重山气急败坏，先暴揍她一顿，再把她轰走，那她就亏大了。 可是重山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也不见生气，半天只点点头：“好，你住主卧，我去次卧住。” 李倾舟：“……” 她眼睁睁看着重山弯腰打开那几个编织袋，从里面翻找出她的洗漱用品和睡衣，还贴心地领着她进了主卧，给她调好了淋浴间的水温。 李倾舟板着脸关上了浴室的门。 * 在房门关上的一瞬间，重山平静的脸色变得毫无表情。 他沉默地站在主卧中央，眼睛微微眯起，漆黑的瞳仁越发深不见底。 浴室内很快响起了流水声，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重山陷入了沉思。 李倾舟是李元和在世上唯一的血脉，是他最疼爱的心肝宝贝。 这样一个生来富贵、命里带金的大小姐，从小到大李元和都恨不得把她揣在心尖上宠着，怎么忽然就将她扫地出门，还让她搬到石亭绿来住？ 和他这样一个外人住在一起，李元和到底什么意思？ 还有那两张莫名其妙的照片，到底怎么出现的？ 李倾舟怎么就认定是他派人跟踪的呢？ 为什么她中午到公司找他理论，下午刚下班，李元和就让他晚上去老宅一趟，还要他把照片带上？ 消息未免传得太快了。 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李元和派人跟踪李倾舟？ 重山盯着磨砂的玻璃门，思绪随着水声飞速转动—— 又或者，一切都只是幌子。 借着这个幌子，把李倾舟送过来和他同住，再堂而皇之地派人盯着他。 或许，这才是最终目的。 整整十六年了，还是信不过他吗？ 重山轻轻晃了晃脑袋，对于这个结论觉得可笑。 他转身看了眼主卧床上的用品，是他惯用的银灰色。 李倾舟肯定是用不惯的，还是给她换上新的吧。 重山抬脚进了客厅，从几个编织袋里翻找起来。 * 浴室内，李倾舟随手拧开花洒，却并没有急着洗澡。 她掏出手机，崩溃地给姜可可发微信。 【美少女piu~】：可可我要疯了[大哭][大哭]爷爷把我打包送来和跟踪狂住一屋了 【可乐抹茶冰激凌】：亲爷爷[点赞] 【可乐抹茶冰激凌】：那咋办？要不然你大吵一架？大闹一场？ 李倾舟郁闷死了。 她怎么没吵怎么没闹？ 可不好使呀！ 这一路上她都在找茬，到了石亭绿也没给重山好脸色，还霸占了他的主卧，偏偏这人一点也不生气，也不赶她回老宅。 明明长着一张帅气的脸，却摆出一副死人相。 姜可可听完这些都惊呆了。 【可乐抹茶冰激凌】：世上真的有脾气这么好的大帅比吗！！！搞得我好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帅啊！快快快，我要看帅哥！ 李倾舟：“……” 这根本不是重点好不好！ 在姜可可的反复怂恿下，李倾舟只能被迫答应。 悄悄地拉开房门，她探了个脑袋出去，这一看，心里不由砰得跳起来—— 重山居然没走，就站在主卧的床边！ 用一个背影对着她。 这人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床单，把床上的旧床单拆下来扔在地上，正在给她铺新的。 李倾舟快速拍了个背影，蹑手蹑脚地关上了门。 照片发过去以后，姜可可很不满意，说是一张背影，根本看不出来有多帅。 李倾舟只好重新拍，这回点背，她刚刚举起手机，取景框里的男人忽然转过身来。 李倾舟：“……” 她做贼心虚，手一抖，迅速缩回脑袋。 看着手机上糊成一团的照片，李倾舟快要懊恼死了。 怎么就被重山抓个正着，也太糗了！ 也不知道重山会怎么想她，会不会以为她在对他犯花痴？ 她才没有！ 李倾舟对自己生着闷气，脱掉衣服洗澡。 摆放洗漱用品的架子上，已经被重山的瓶瓶罐罐塞满了。 数了一下，居然有七个塑料瓶子。 一个大男人，还穷讲究上了。 李倾舟蹙着鼻尖，拿起一个灰色的瓶子瞅了眼，标签上不知道哪个国家的语言，一个单词都不认识。 她心里气不顺，刚才的事让她脸上挂不上，这会儿看到重山的东西更不顺眼。 鼻子里轻哼一声，她抱起架子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全扔进垃圾桶里，愉快了拍了拍手。 反正现在主卧是她的了，浴室也是她的，重山的东西，拜拜吧~ 李倾舟慢吞吞地洗了个澡，又吹干了头发，磨蹭了一个多小时，盘算着重山应该走了，这才推开浴室的门。 主卧里空空荡荡，重山早已没了人影，她那颗悬着的心总算塞回肚子里。 将自己扔在柔软的大床上，李倾舟舒舒服服地翻了个滚。 床上铺着的是她睡惯了的床单和被子，都是浅绿色，上面印着大片的绿植。 枕头套也换了两个，软软的，香香的，是淡淡的水蜜桃味道。 可是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重山的味道，说不上来是什么。 刚才她一脚踏进浴室的时候，浴室里也有他的味道。 并不叫人讨厌，可就是很烦人。 李倾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怎么才能和重山一拍两散。 还没等她想出办法，房门被人敲响了。 李倾舟一咕噜爬起来，上半身斜靠在床头的枕头上，左腿曲起，右腿搭在左边膝盖上。 重山推门而入时，她连忙晃着脚丫子，悻悻地挑起眉：“我有说让你进来吗？” 重山身上的西装还没有脱下，对她居高临下的姿态，并没有放在心上：“客卧没有洗漱用品，我来拿一下。” 洗漱用品？ 糟糕！ 李倾舟想到自己刚才干的好事，心底一虚，连忙从床上跳下来，火速跑到浴室门口。 重山已经先她一步进去了。 重山的视线在架子上扫了一圈，没找到要找的东西，目光转向了垃圾桶。 李倾舟：“……” 李倾舟光脚站在地板上，懊恼地直咬下唇。 怎么这么倒霉，刚扔了他的东西，就被人抓个正着，好丢人啊！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绞尽脑汁想着怎么道歉。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道光。 道什么歉啊？ 她现在就要和重山对着干啊！ 重山要是生气，气得暴跳如雷，那简直求之不得！ 重山弯腰，将垃圾桶里的瓶瓶罐罐捡起来，走到洗手台前。 李倾舟连忙倚在门框上，两手环抱在胸前，态度嚣张极了，丝毫没有愧疚之色。 重山拧开水龙头将洗漱用品冲洗干净，抱着一堆瓶子就要出门。 从李倾舟身旁经过时，她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来了来了，暴风骤雨就要来了。 没想到，重山只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夜里凉，空调温度别太低，小心着凉。” 李倾舟：“……” 苍天啊！这人是面团捏的吗！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有啊！ 她都快要内伤了！ 重山抱着瓶瓶罐罐走了出去，李倾舟正要关门，前面的男人忽然转过身来，沉默地打量起她。 李倾舟：“？” 客厅并未开灯，主卧门口只有一盏夜灯，暖黄色的光晕，快要贴近地板的位置，并不能映照出屋内的一切。 眼前的人显得模糊，只剩一副漂亮的骨架轮廓。 李倾舟的心跳得忽然有些快。 就听重山道：“你是不是很想惹我生气？” 第4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今晚不行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身上时，李倾舟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现在是暑假补课期间，不用上早自习，第一堂课八点才开始，可她一点都不想赖床。 兴奋地从床上跳下来，她洗漱完毕换好校服，高高兴兴地窜到客厅。 六个巨大的编织袋已经收拾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堆在角落里。 重山已经起床了，依旧跟往常一样，白色衬衫配黑色西装裤。 此时他正站在落地镜前，两手熟练地打着领带。 重山指骨纤长，关节处微微凸起，手背上几乎没什么肉，青色的筋脉浮在手背上，非常显眼。 指尖勾住领带时，动作带着说不出来的味道。 李倾舟好奇地盯着他打领带的动作，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的缘故，现在看重山，只觉得比昨天又帅出了新高度。 有种清爽的，像爽肤水扑在脸上的感觉。 她两手背在身后，眼角弯弯地冲重山打招呼：“早安。” 重山的目光落在镜子里身后的人影身上，微一点头。 李倾舟问他：“早上吃什么？” “待会儿小何来接我，他会带早餐。你要是有想吃的，提前说，我让他去买。” “不用不用，反正我早上没什么胃口。”李倾舟摆摆手，今天早上她格外好说话，踮着脚尖往重山跟前凑了凑，“我就想问你，昨晚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哪一句？” “很多啊，比如照片真的跟你没关系？” “嗯。” “那你也不会干涉我交朋友，不会偷偷跟爷爷告状？” “嗯。” “那家教……” “家教必须要请。”重山轻轻将领带推到喉结下方，声音中透着不容商量，“这是昨天爷爷下的命令。” “好好好，请就请。” 李倾舟没有在这件事上跟他争执，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幸亏昨晚把事情说开了，不然她现在还要想尽办法惹重山生气。 现在好了，重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到爷爷面前告状，而她也乖乖听话，不给重山找麻烦。 他们就这样呆在一个屋檐下，勉强达成了和平共处的协议。 至于家教的事，唉，谁叫她之前忙着跟宋嘉然玩，上次月考一塌糊涂，彻底把爷爷惹火了。 从石亭绿开车去A大附中，不过三四分钟路程，去7＆L集团稍远些，得十分钟。 司机小何七点二十到达石亭绿，用完餐已经七点四十，重山先送李倾舟去学校。 车子靠近附中门口时，速度明显放缓。 现在正是上学的早高峰，学生人流量很大。 重山打开手边的平板，点开备忘录：“对于家教老师，你有什么要求？” “你自己看着办呗。”李倾舟两眼盯着车窗外，很无所谓。 反正家教又不是她想请的，不管什么样的都无所谓，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把人打发走好了。 忽然，她在校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两眼登时一亮，喜上眉梢。 一旁似乎有道视线看过来。 李倾舟偷偷瞥了眼，果不其然，重山看了她一眼，而后转头，盯向了校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 “呵呵……车子不用往里开了，我自己走过去就行。”李倾舟心虚地吐了吐舌头，临下车前冲重山做了个鬼脸，“记住你说的话啊，你可不许耍赖！” 重山“嗯”了一声，按掉平板，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养神。 * 校门口，宋嘉然等了两分钟。 看到李倾舟时，他连忙扬了扬手臂，手里的伞自动打开，挡住李倾舟头顶上的太阳：“今天怎么这么早？” “早吗？”李倾舟从遮阳伞下跳出来，“我搬家了，住得离学校更近，就早点到了啊。” 宋嘉然被她的动作弄得一愣：“你不热？” 夏天的初阳还是有些晒人的，这些天上学，都是宋嘉然早早地到校门口，李倾舟一下车，总会有一把遮阳伞在等着。 只是今天，情况有些不一样。 李倾舟扭头，看了眼不远处。 那辆黑色的SUV停在马路边，还没有开走。 车窗已经升上去，车内的景况看不见，但是她知道，坐在车里，能把外面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倾舟噘了噘嘴，重山也真是的，她都到学校了，他怎么还不走？ 不是说好了不干涉她交朋友的么，该不会是诳她的吧？ “你在看什么？”宋嘉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熙熙攘攘的学生。 “没什么，走吧走吧。”李倾舟扯了把宋嘉然的袖子，快步走进校园。 照片的事她并不想告诉宋嘉然，免得他跟着担心。 反正事情都已经摆平了，宋嘉然可以安心地在A大附中上学。 其他事情，没有必要让他知道。 高三（7）班在二楼，李倾舟走到二楼，从走廊上再往下看时，那辆SUV已经离开了。 宋嘉然的教室在五楼，两人在二楼楼梯口道了别。 李倾舟背着书包刚进教室，姜可可就扑过来，抱住她的腰晃个不停：“说好的大帅哥呢？老实交代昨晚上你是不是跟大帅哥卿卿我我去了，连我微信都不回！” “什么大帅哥呀，没有！”李倾舟被她勒得差点喘不过来气，两眼直翻，“姜可可我警告你，大白天的你少发癫！” 姜可可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好。 在她的怒吼下，姜可可总算松开手：“你把帅哥给我看看，我教你几招，保证把他气得上蹿下跳，马上就把你打包送走。” “用不着。”李倾舟将书包往凳子上一扔，满脸喜气，“我全搞定了。” “真假的？” “我用得着骗你？”李倾舟睨了姜可可一眼，对她的怀疑表示不满，“也不看看我是谁。” “非也非也，你当然用不着骗我。”姜可可摇头晃脑，“我就是觉得吧，人家可能放长线，钓大鱼，总之你小心点。” 对于姜可可的提醒，李倾舟嗤之以鼻。 说到底，她才是李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是爷爷唯一的继承人。 重山只不过是爷爷收养的，虽然现在是7＆L集团的副总裁，但也是外人。 他只要脑子聪明点，就该知道，惹恼了她，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虽然这人有点讨厌，什么都听爷爷的，但是看在他醒悟得还算及时，她也不会计较这点小事。 只要他不再在背后捣鬼就行。 李倾舟一边琢磨着心事，一边翻出手机，在书桌底下给重山发了条微信。 * 刘秘书早早到了公司，重山刚从电梯口出来，他就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同时向他报告今天的工作安排。 边说着，他边打量重山的脸色。 昨天那个突如其来闯进来的女学生，给刘秘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给那些项目负责人留下了无限遐想的空间。 虽然他后来跟他们解释，说那个学生没有怀孕。 可那些负责人都用一种“我懂，你是重总秘书”的眼神看他，仿佛他在给重山打掩护。 刘秘书知道，对重山各种各样的猜想，从他进入公司第一天就开始了。 重山是个空降兵，而且是空降到负责技术研发的副总裁岗位，对于这样的人，最不缺少的就是流言蜚语。 从他一只脚踏进公司开始，就有人猜测他跟集团董事长李元和关系匪浅。 猜测的版本很多，刘秘书听到最多的就是—— 重山是李董的私生子。 有传言说，李董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太好，亲生儿子去世多年，不得已，把这个扔到国外多年的私生子接回来，继承家业。 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学生，更是给本来就很神秘的重总裁，添上了一抹桃色猜想。 但是这一个多月的接触下来，刘秘书不相信重山是那样的人。 在他看来，重山工作严谨，为人冷峻，一看就不是那种在外面乱来的人。 重山在办公桌后坐下，翻开桌上的文件开始签阅，手机震了一下。 【美少女piu~】：我晚上迟点回去，你不用来接我了 【美少女piu~】：不许打小报告！[拳头] 重山盯着屏幕上的拳头看了会儿。 昨天晚上李元和才警告过她，今天她的小心思又开始动了。 刘秘书泡了杯茶，正准备离开，重山放下手机，问他：“ 你知道哪里能找到家教老师吗？” 刘秘书：“家教老师？重总您有什么要求吗？” 重山认真想了下：“女的。” 刘秘书：“……” 办公室内沉默了几秒钟。 在确定这不是一个冷笑话之后，刘秘书只好主动询问：“是教几岁的学生？男学生还是女学生？教什么科目呢？” “十七岁，女生，理科。” 十七岁、女生…… 怎么听着像昨天来闹事那个女学生？ 刘秘书心里直打鼓，重总啊重总，您跟那个女学生到底什么关系？ 面上却不动声色：“那我尽快安排，这个周末……” 重山：“周末太晚了，就今天晚上吧，石亭绿一号楼3A。” 刘秘书：“……” * 教室内，李倾舟翻开英语课本，第一节 课马上要开始了。 课本下面，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闪出一行字。 【重山】：今晚不行，家教老师六点到，你早点回来。 李倾舟：“……” 第5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重山哥哥 七月时节，天黑得很晚。 李倾舟迈进家门时，太阳还垂挂在西山上，天光好得让人想出去晃荡。 可她的脸色却臭臭的。 玄关的位置和客厅之间有一道屏风隔着，李倾舟换鞋时，重山走了过来。 看到他毫无表情的一张脸，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故意的？” 本来她已经计划好了，放学后和宋嘉然去学校旁边的商场里逛一圈，那边有家烘焙房，南瓜馅的面包特别好吃，她要和宋嘉然一起去尝尝，顺便在那里写完作业。 可是重山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重山：“家教老师已经到了。” 李倾舟：“昨晚我们才说好的，你不会干涉我交朋友。” 重山：“老师待会儿给你试讲，你看看行不行？” 李倾舟烦死了，重山根本没有认真听她说话。 进了客厅，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会客桌前的家教老师。 可是她不想要！ “不行不行，一点都不行，这个我不要。”她撂下一句话，转身进了卧室，反手关上了门。 将书包卸下来，李倾舟靠在沙发上，打开书包拉链，掏出一袋面包，化气愤为食欲。 正吃着面包，敲门声响起，李倾舟嗡声嗡气：“说了不行，你让她走！” 敲门声停了，李倾舟竖起耳朵听着。 门外很安静，几分钟后，她听到最外面大门关闭的声音，而后敲门声再次响起。 李倾舟没好气道：“进来。” 重山进屋，看到她手里的面包，不由说道：“刚才王嫂过来，晚饭已经做好了。” 王嫂是重山雇的钟点工，以前只是每周过来打扫卫生。 现在李倾舟搬过来一起住，晚餐便也让王嫂一道做。 “谁说我要回来吃的？”李倾舟用力咬了一口手里的面包，“我就喜欢吃这个，宋嘉然给我买的！” 她特意强调最后一句话。 放学的时候，宋嘉然开开心心地在二楼楼梯口等她，两人说好了去逛商场的。 而她却放了他的鸽子。 没想到宋嘉然非但没跟她生气，察觉到她心情不好，还特地跑去烘焙房，给她买好了喜欢吃的南瓜馅面包。 搞得她更加难受了。 屋子里气氛有些紧张，重山有意缓和一下：“面包好吃吗？” “当然好吃啦。”李倾舟眯着眼睛，眉梢挑了一下，“但是不给你吃。” 重山：“……” 缓和气氛失败。 重山直奔正题：“你对这个家教老师哪里不满意？” 哪里不满意？ 李倾舟想了下，刚刚路过客厅的时候，她只是随便扫了一眼，除了看到家教老师是个女的，完全没有别的印象。 李倾舟随口胡诌：“我不喜欢女的。” 这句话一听就是故意找茬，还是完全不动脑子那种。 李倾舟猜测着，重山应该不会生气。 果不其然，听着她无理取闹的话，重山非常平静地点了点头，仿佛她说的很有道理似的。 非但不生气，还贴心地补了一句：“那我明天让他们重新给你找。” 李倾舟：“……” 重山转身出去了，主卧的门没关，李倾舟能听到外面叮叮当当的声响，王嫂将晚饭端到餐桌上了。 不一会儿，外面又安静下来。 李倾舟坐在沙发上，越想越不爽。 明明是她一放学就被叫回家，是她被重山管得很死，是她受了委屈，为什么最后她连饭都没得吃，只能在房间里啃面包？ 她越想越不服气，决定好好跟重山掰扯掰扯。 现在不把话讲清楚了，要是以后重山每天找一个家教老师过来，让她六点之前就到家，那她还怎么跟宋嘉然一起出去玩？ 李倾舟打定主意，扔下面包，趿拉着拖鞋进了餐厅。 重山已经在餐桌前落座，在他对面，还预留了一副干净的碗筷。 算他还有点良心，李倾舟心里暗暗想着。 餐桌上摆着滑蛋虾仁、煎酿辣椒和番茄牛腩，番茄牛腩应该刚炖好没多久，热腾腾的香气扑鼻而来。 李倾舟咽了下口水，在重山对面入座。刚刚坐下，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 李倾舟懊恼地皱了下眉，眼神一直盯着重山。 察觉到他嘴角似乎往上扬了扬，该死的羞耻心立刻冒了出来：“有什么好笑的？你以为我想吃啊？我就是觉得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吃不完，浪费了太可惜了！” “嗯，确实不能浪费。”重山表示赞同，探身拿过李倾舟的身前的空碗，给她盛了半碗番茄牛腩，“先尝尝味道怎么样，有不合胃口的跟王嫂说。” 李倾舟接过碗，狐疑地看了眼重山。 他怎么知道她最想吃这道菜？明明她都还没开口。 王嫂炖的牛腩入口即化，汤汁浓郁可口，李倾舟尝了几口，非常满足。 可她还没忘了正事。 李倾舟：“昨晚你怎么说的？你说我有交朋友的权利，今天你就变卦了？” “嗯？”重山夹了一片酿青椒，“我变卦？” 他并不急着吃，将酿青椒放在碗里，停下筷子。 重山：“我拦着不让你交朋友了？” 李倾舟：“……那倒没有。” 重山：“我跟爷爷打小报告了？” 李倾舟：“……没有。” 重山：“那么请问，我哪里变卦了？” 李倾舟：“……” 李倾舟急得晃了晃身子：“可是你让我六点之前到家，这就是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要是每天都这样，我哪还有时间和宋嘉然在一起？” 白天在学校学习很紧张，只有放学以后，她才能和宋嘉然出去晃悠。 她现在五点半放学，重山让她六点之前到家，中间就这么一点时间，有时候老师还拖堂，以后可能连宋嘉然的面都见不到。 这简直就是一场折磨。 李倾舟皱着眉，神情有些焦躁：“这样我跟坐牢有什么区别？我又不是你的犯人，至少要让我在外面透透气吧？要不然七点，我每天七点回家，行不行？” 这是她最大的妥协了。 她已经习惯了每天放学跟宋嘉然待在一起写作业，现在突然让她改变，她受不了。 重山思索片刻，正要说话，手机响了。 手机就放在餐桌上，李倾舟一眼看到视频通话请求，是爷爷，她立刻闭上嘴巴。 重山接通视频，开了外音。 李元和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重山，舟舟到家了吗？” “爷爷，我到家啦！”李倾舟站起身，脑袋往手机屏幕前凑。 重山将手机递给她，她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将摄像头对着自己的碗：“我正吃饭呢，爷爷你吃晚饭了没？” “吃了吃了。”李元和的声音里透着笑意，“跟重山相处的怎么样啊？你有没有找他麻烦？” 李倾舟两眼“咻”的投向重山，真想告诉爷爷，她跟重山合不来。 可她知道，就算这么说了，爷爷也不会接她回老宅，反而要批评她不懂事，只会闯祸。 “爷爷~我这么乖，怎么会找麻烦？不信你问重山。”李倾舟按了下屏幕，转换到主摄像头，对着重山的脸。 镜头里，重山正在吃饭。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长大的，脾气好不生气就算了，连吃饭都慢条斯理的，好像世界上没什么值得他着急的事。 不像宋嘉然，宋嘉然吃饭的时候很快，三两下就能吃完。 重山还没说话，李倾舟就挨了李元和一顿批评：“什么重山？重山也是你叫的？没大没小，你要叫哥哥。” 李倾舟：“……” 仗着摄像头调过去了，爷爷看不见，李倾舟默默地冲重山翻了个白眼，语气却又乖又天真：“知道啦爷爷，我以后就叫他重山哥哥。” “重山哥哥”四个字一出口，她浑身一激灵，皮肤上冒出了鸡皮疙瘩。 太腻味了，啧啧。 重山倒是没什么反应，仿佛她叫的是个陌生人。 李倾舟顿时觉得好没劲，收敛了夸张的表情。 李元和又接着问东问西，连李倾舟几点到家，几点开饭都问得清清楚楚。 李倾舟心里悬着一口气，心说好家伙，幸亏今天六点之前就到家了，不然岂不是被爷爷抓个正着？ 一通谈话下来，李元和还算满意，再次叮嘱重山照顾好李倾舟，这才挂掉通话。 管家老吴道：“舟舟有重山照看着，不会有事的，先生这下该放心了，手术的时间也该早点定下来才是。” 李元和摆了摆手：“不急不急，再等等看，舟舟这个丫头鬼点子多，还不知道是不是在敷衍我。” * 通话挂断，李倾舟把手机还给重山：“你是不是猜到爷爷今天会查岗？” 重山指了指她的碗：“再不吃要凉了。刚刚你说七点钟回家，我想了想，不行。” 李倾舟：“……” 李倾舟饭也不吃了，起身直接回了卧室，关上了门。 她是真的生气了。 接下来几天，李倾舟心情很差。 这几天不是她们班老师拖堂，就是宋嘉然的老师拖堂，连着好几天放学，她都没见到宋嘉然的面，就要匆匆忙忙回家。 家里的气氛也很不好，一到家，就能看到重山给她新找的家教老师。 她一个都不想要，通通找理由打发走了。 重山也不跟她生气，可是依旧锲而不舍地给她找家教老师，快要把她整崩溃了。 周末就更别提了，爷爷说让她回家住两天，她就更没有机会出门了。 等到周日晚上回到重山那边，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明明她以前的生活自由自在，幸福的不得了。 可是自从重山回国后，一切都变了样。这个人简直就像她的克星一样。 李倾舟进屋的时候，重山迎到了玄关的位置，她没好气地瞪他：“看什么啊？我从爷爷那里回来，你也要管我几点回家？” 重山：“前几个家教你不满意，我打算给你重新找一个，明晚六点过来。” 李倾舟：“！！” 怎么又有家教？ 李倾舟大声道：“我不需要！” 说着也不等重山说话，转身回屋，反手锁上了房门。 第二天早上，她早早地爬起床，在客厅里看到重山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背上书包，自己去学校了。 因为来得早，宋嘉然还没到，她就先进了教室，给宋嘉然发微信。 【美少女piu~】：下午放学我们去鬼屋吧，都好久没去了 【美少女piu~】：这次我要玩个够！玩到半夜！ 和重山住在一起的这几天，她真的受够了。 每天家里有个不熟悉的人，对她管东管西，还管她几点回家。 她感觉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她就不信了，六点不回家又能怎么样？ 重山难道要跟爷爷告状？要是告状更好，最好他们撕破脸，大吵一架，然后她拍拍屁.股走人。 也好过现在被他管得死死的。 上周宋嘉然找过她两次，她都说没空，今天她要好好陪他去鬼屋发泄一下。 什么重山，什么六点回家，通通见鬼去吧！ 第6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是你哥哥请我来给你当…… 刘秘书早上看到重山的第一眼，就察觉到老板今天心情不太好。 虽然平时重山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是作为秘书，他还是敏锐地感觉到面无表情和心情不好之间的区别。 他的感觉没有错，重山的心情确实有些低落。 李倾舟搬到石亭绿有一周时间了，她的抗拒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在他印象中，李倾舟是个有点娇气但却很乖的小孩子。 至少五年前，在他踏上前往美国的飞机之前，她还是很黏他的。 这五年他一心扑在学业上，没有回国，和李倾舟也没有联系。 等他再次回到国内时，才发觉当年那个小丫头长大了，也变得陌生了。 她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并不熟悉的长辈，透着疏离、防备，和小孩子面对长辈时特有的不耐烦。 这些他都一清二楚，包括现在家里的紧张气氛。 李元和把李倾舟送过来，还不知道她会住多久，如果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必须尽快打破僵局才行。 重山思索片刻，停下手中的签字笔：“刘秘书，家教老师的事怎么样了？” 刘秘书一听这话，就头皮发麻：“重总，我已经在找了，就是前几个都不合适，所以现在进度有些慢。”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有多为难。 这也不能怪他，李倾舟故意找茬，就是把成绩最好的人找过来，她也不会满意。 可这话还不能直说。 他已经知道，重总是要给自己的“妹妹”找家教，而那个“妹妹”，就是上个星期“挺着肚子”出现在会议室门口的小姑娘。 想到当初小姑娘声情并茂的表演，刘秘书就忍不住替重总默哀。 有个这么难搞的“妹妹”，重总一定很辛苦吧。 重山道：“A大附中有个叫宋嘉然的，听说成绩很好，你去了解一下。” “好的，我马上去打听一下情况，要是没问题的话，还是请他今晚六点去石亭绿？” “嗯。” 刘秘书松了口气，听老板的话头，似乎能请到这个人，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他正要出去处理这件事，又被重山叫住：“有一家卖面包的，包装袋上有南瓜图案，知道是什么牌子吗？” 刘秘书一愣，对于吃的，他还真不太了解：“重总，要不然我出去帮您打听一下？” “算了。”重山摆摆手，“你先去处理家教的事。” “是。”刘秘书应声，“我马上就去处理。另外重总，上午的项目协调会在13楼小会议室，会议十点开始。” 重山看了眼时间，才八点一刻，时间还早。 他签阅了一批文件，又看了两份项目报告书，到了九点五十，才出发去小会议室。 从办公室出来，乘着电梯下到13楼，出电梯会经过一片开放的员工办公区。 重山到小会议室开过几次会，员工基本都知道他是谁，一看到他过来，原本讨论热烈的办公区，突然陷入死寂。 重山不以为意，继续往小会议室走。 忽然，他的目光被一个东西吸引，脚下顺势转了个弯，朝那个工位走去。 工位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员工，看到年轻帅气的副总裁过来，脸色登时一片通红，紧张地站起来打招呼：“重、重总好。” 重山点点头，伸手指了指她办公桌上的袋子。 那是个纸袋子，袋子上印着一个南瓜图案。 女员工顿时慌了：“重总，我不是上班时间吃东西，我是准备……” 重山：“这家店叫什么？” 女员工：“？？？” * 李倾舟边盘算着放学后要吃什么、要喝什么，边等着宋嘉然的回话。 可她等来的，却不是个好消息。 宋嘉然告诉她，今晚不行，他有事。 李倾舟的脸顿时垮下来。 【美少女piu~】：啊？你有什么事啊？难道比我还重要吗？ 【宋嘉然】：秘密[笑] 【宋嘉然】：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宋嘉然卖了个关子，不管李倾舟怎么问，他都不肯说。 问到后来，李倾舟也生气了，不说就不说，谁稀罕知道？ 在宋嘉然那里碰了钉子，李倾舟一整天心情都不好。 下午放学，她本来想自己去鬼屋玩，可是又提不起劲，最后黑着一张脸往家走。 现在放学她都不用重山接，主要就是不想和他呆在一起，看到他那张脸，她就心烦得很。 开门换鞋的时候，李倾舟一眼就看到了玄关处多出来的一双运动鞋，男款，白色的。 一看鞋的款式，李倾舟就知道，又来家教老师了。 毕竟重山才不会穿这种款式的运动鞋。 果然，她拖鞋还没换好，重山就走到玄关的位置：“家教老师已经到了，就等你了。” “都说了不要家教，你就不能放过我啊？”李倾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个给你的。”重山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你先看看，这个老师你应该会满意。” “不满意！绝对不满意！”看到他递过来的包装袋，李倾舟也没给他好脸色，“一袋面包就想收买我？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决定不喜欢吃面包了，别想用糖衣炮弹让我屈服！” 李倾舟推开重山伸过来的手，转身就往主卧走。 路过客厅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了会客桌旁坐着的人，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她连忙后退两步，转过身来盯着客厅里的人看。 那个人也盯着她，还笑着打了声招呼：“李倾舟，你不要我这个家教老师吗？” 李倾舟脸上露出一丝惊愕，几秒钟后，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宋嘉然！你怎么到我家来啦？” 宋嘉然也冲着她笑：“难道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就是……太意外了！”李倾舟卸下书包放在桌上，拖了把椅子在宋嘉然对面坐下，忍不住噘着嘴控诉他，“你之前都不告诉我！”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秘密，他居然来给她当家教老师！ 亏他一直不肯说，害她生了一天的闷气。 宋嘉然挠了挠头，很不好意思：“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啊，你不开心吗？” “开心开心！”李倾舟用力点头，宋嘉然能来给她当家教，她真是太开心了。不过，她还有些疑惑，“你怎么想到给我当家教的？” 而且重山居然答应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宋嘉然指着她身后说：“是你哥哥请我来给你当家教的，他说你最近学习有些吃力。”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李倾舟转身看过去，重山就站在她身后，还是跟往常一样，脸上没什么表情。 李倾舟：“……” 她一下就心虚起来。 刚刚还义正严词地告诉他，她对家教老师不满意，没想到当场被打脸。 太尴尬了！ 李倾舟有点懊恼，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一碰上重山的目光，她心里就一点底气都没有。 重山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安，只点点头：“那你们好好学习，倾舟，有不懂的问题，多向同学请教。” 李倾舟：“……好。” 重山去书房了，王嫂在厨房做饭，客厅里只剩下李倾舟和宋嘉然两个人。 宋嘉然偷偷跟李倾舟咬耳朵：“没想到你还有个哥哥，他长得可真帅。” 李倾舟有点无语，怎么男生也这么八卦，还管其他男人帅不帅？ 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两眼亮晶晶的，小声道：“我觉得你也很帅。” 宋嘉然脸红了，连忙打开书包，把课本掏出来。 李倾舟看他的脸色，忍不住想笑。 忽然，她想起什么，连忙跑到玄关的位置，把放在柜子上的纸袋子拿了回来。 李倾舟拿出袋子里的面包，喜气洋洋道：“还是你最好，知道给我带南瓜面包。” 宋嘉然疑惑道：“面包不是你家里的吗？” 李倾舟：“啊？” 宋嘉然：“我一放学就往你家赶，怕迟到了给你哥哥留下不好的印象，哪里还有时间去买面包？” 李倾舟盯着手里的面包，不是宋嘉然买的？那还能有谁？ 她扭头看向了书房。 几分钟后，书房的门被敲响。 李倾舟推开虚掩的门，一颗脑袋探了进去：“我可以进来吗？” 重山从书桌后面抬起头，示意她可以。 李倾舟两手被在身后，慢吞吞地走到书桌前站定，眼睛盯着桌上厚厚的一摞文件，不去看重山，也不说话。 重山抬了下眉：“有事？” “没……没有啊。”李倾舟踮了踮脚，感觉开口好难。 她真是后悔死了，干嘛一进门就冲重山发脾气呢？人家还好心好意给她买了面包，她却摆出一副臭臭的脸色。 现在好了，轮到她赔礼道歉了，真是难为情。 重山很有耐心，也不催促。 扭扭捏捏了快有一分钟，还是李倾舟先忍不住，将手从背后抽出来，原来她手里拎着装面包的纸袋子。 李倾舟将袋子放在书桌上：“这个你吃吧，很好吃的。” 重山看了眼时间：“马上要开饭了，我不吃零食。” 李倾舟：“……” 一番好意居然被拒绝了╥﹏╥ 重山不会真的跟她生气了吧？ 李倾舟在书桌前磨蹭着不肯走，重山察觉到反常：“还有事？” “呃……”其实没别的事了，可他既然这么问了，李倾舟只好硬着头皮掰扯，“待会儿吃完饭，可以让宋嘉然去我房间吗？” 重山放下手里的文件，抬起眼皮看向她，并不说话。 李倾舟快速道：“好的我知道了，不可以、不可能、不允许，我死了这条心了。拜拜！” 第7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我还敢亲你呢。…… 这一天的晚饭吃得很愉快。 李倾舟不再像往常那样和重山针锋相对。 更重要的是，宋嘉然就坐在她旁边，她得保持形象。 相反，宋嘉然倒是有些拘谨，好像挺害怕重山的，筷子都不怎么敢夹菜。 李倾舟瞅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重山，忍不住拿起公筷给宋嘉然夹了一条香酥虾：“你尝尝这个，王嫂做的虾特别香。” 宋嘉然脸上一红，不敢去碰虾，反倒第一时间去看重山。 重山：“……” 他好像打扰到小情侣吃饭了。 李倾舟也不由得去看重山，恰好重山也向她看过来。 李倾舟：“……” 几秒钟后，重山放下了筷子：“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李倾舟盯着重山碗里只吃了一半的米饭，有些纳闷。 平时重山的饭量不是这样的。 她默默猜测着，是不是把宋嘉然请过来当家教，重山心里不高兴呀？ 可是再扭头一看身旁坐着的人，顿时把重山的心情抛在脑后。 宋嘉然就坐在她旁边吃晚饭呢，哪还管得了别人？ * 用过晚餐，王嫂收拾餐桌，李倾舟和宋嘉然趴在客厅的会客桌上写作业。 会客桌是长条形的，面积很大，围坐十来个人都不成问题。 李倾舟却和宋嘉然并排坐在一起。 偶尔李倾舟侧身，问宋嘉然一个问题，两人的肩膀就碰到一起。 对此，李倾舟仿佛没有察觉，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 宋嘉然不像她那样坦然，脸色自始至终都有些微红。 不远处的书房内，重山的电话响了。 几声嘟声过后，他接起电话。 “喂？重山？听说你回国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哥哥我做东，给你接风洗尘啊。” “不必。”重山拒绝地很干脆。 “别介啊，跟我你还客气什么？我这边正热闹呢，要不要过来？” “家里有事，走不开。” “你能有什么事？” “看倾舟写作业。” “写作业有什么好看的？”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戏谑，伴随着嘈杂的音乐声，“来来来，哥哥带你看美女，全都是极品。” 重山：“……” 写作业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可要是跟“小男友”一起写作业，那可就得看紧了。 重山站在虚掩的房门后，透过门缝，看向客厅里的两个人。 不知道宋嘉然说了些什么，李倾舟忽然抬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推了下，细长的马尾辫甩在他肩膀上。 宋嘉然不闪不避，将她的马尾辫拨弄回脑后，李倾舟立刻嗔怪地睁圆了眼睛。 重山：“……” 重山忽然想起什么：“项柳，我记得你收养了个小姑娘。” “你说冬鸢啊，怎么了？”项柳得意洋洋，“她聪明着呢，回回考第一，作业根本用不着我操心。” 重山：“……” 重山：“她要是早恋了，你会怎么办？” 项柳立刻反驳：“瞎说什么，我妹妹乖着呢，怎么可能早恋？” 重山：“万一呢？” 项柳：“敢！那我就打断他双腿！” 重山诧异：“你舍得？” 项柳更诧异：“敢勾引我妹妹的野小子，有什么舍不得的？” 重山：“……” 重山沉默片刻，目光落在宋嘉然身上，准确的说，是落在他双腿上。 电话里，项柳幸灾乐祸：“怎么回事啊，给哥哥说说，是不是李倾舟那丫头早恋了？” 重山没回答他的问题，率先挂断了电话。 客厅里，宋嘉然忽然感觉有什么刺在后背上，回头望去。 “你看什么呀？”李倾舟好奇，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 就见书房的门虚掩着，缝隙中，露出重山的身影。 他的脸色很平静，眼神也很平静。 却无端给人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宋嘉然缩回脑袋，压低了声音：“你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李倾舟尴尬地笑了下：“怎么可能？” 再看去，门缝中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重山回到书桌旁坐下，重新看起了文件。 他觉得自己有点杞人忧天。 尽管李倾舟喜欢宋嘉然，两个人举止亲密，好在他们白天要上课，晚上又待在家里，有他看着，不会出什么大事。 这样既不违背爷爷的意思，又不会惹得倾舟跟他闹腾。 是个很完美的解决方案。 但愿这样和平的场景能持续得久一点。 正在心里祈祷着吗，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了，一颗脑袋探了进来。 “嘿嘿嘿，”李倾舟一手抓着门把手，人还没进去，就先笑了起来，“我可以进来吗？” 重山示意她可以。 李倾舟推开门，进屋后反手将门关上。 比起上一次进门，这回她显得淡定多了，径直走到书桌前，单刀直入：“你是不是不喜欢宋嘉然啊？” 重山：“……” 你说呢？ 重山放下手里的签字笔：“你为什么觉得我不喜欢他呢？” 李倾舟撇了撇嘴，对于重山这样的反问很不感冒。 还能为什么？怕我早恋呗。 不过她知道，现在不是跟重山置气的时候。 人家大人有大量，特地把宋嘉然请来给她当家教老师，这样的好事简直求之不得。 万一把重山惹毛了，他不同意宋嘉然给她当老师，那可怎么办？ 李倾舟能屈能伸：“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不过没关系。” 重山：“？” 李倾舟：“不如这样吧，既然你不喜欢他，那要不然以后放学，我就先跟宋嘉然在外面写作业，等我作业做完了，你再让司机去接你回来，怎么样？” 重山：“……” 李倾舟觉得自己的计划简直完美。 重山不喜欢宋嘉然，只要宋嘉然不来石亭绿就好了，他眼不见心不烦嘛。 而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宋嘉然在外面晃悠，至于是写作业还是逛商场，宋嘉然那么听她的话，到时候还不是她说了算？ 只是，她的如意算盘打得似乎不太响。 听她说完话，重山面无表情，一句话也不说，只拿两只漆黑的眼睛盯着她看。 看得她心里直发虚。 终于，李倾舟败下阵来：“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只能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 她悻悻地转过身，走到门口，忍不住扭头做了个鬼脸：“反正你就想监视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哼！” 书房的门打开又关上，重山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倾舟啊，就没有一天能让他省心。 只希望别闹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是李倾舟最快乐的日子。 白天在学校，她跟宋嘉然能说话的时间不算多，也不怎么主动去找他了。 姜可可还以为她跟宋嘉然吵架了，问她到底怎么了。 李倾舟偷偷告诉了她宋嘉然给她当家教的事。 姜可可惊讶：“上次你爷爷就够生气的了，你们还这么明目张胆，不怕露馅儿呀？” 对此，李倾舟早有打算。 为了防止被爷爷发现，放学的时候，她直接回家，根本不跟宋嘉然在外面接触。 宋嘉然去石亭绿也是一个人去的。 保密措施做的这么好，爷爷又不会到石亭绿来检查，怎么可能露馅儿？ * “收缩压和舒张压都在正常范围内，如果连续半个月都能控制住，下个月安排手术应该没问题。” 私人医生给李元和测量完血压，建议道：“李先生您看，要不要预约下个月的手术？” 李元和沉默片刻，问：“老吴，舟舟那边怎么样？” 老吴道：“上次听重山说，给她新找了一个家教，现在学习很用功。” “哦？”李元和脸色好了不少，又细问了几句，终于下定决心，“好，那就下个月手术。” 老吴：“是。那要是舟舟问起来……” 李元和：“到时候就说我要到欧洲散散心，玩一圈，这丫头心大，不会怀疑的。” * 心大的李倾舟自然不知道家里会发生什么，她现在沉浸在甜蜜的时光中，幸福极了。 转眼间，宋嘉然给她做家教已经三周了。 这个周末就是宋嘉然的十七岁生日，李倾舟很想去给他过生日，可是这周末她要回老宅去看爷爷，没办法出去。 周五这天晚上，她特地买了个小蛋糕，打算提前给他庆祝。 李倾舟回到石亭绿没多久，宋嘉然就来了。 重山不知道在忙什么，还没回来，家里只有王嫂在厨房忙碌。 这段时间，可能是因为慢慢熟悉了，重山不再像原来那样严防死守。 有好几次，李倾舟转过头，发现书房的门完全关上，再也没从门缝中发现重山的身影。 李倾舟将小蛋糕准备好，没多久，宋嘉然就来了。 她两手捧着蛋糕，蹬蹬蹬窜到玄关：“宋嘉然，十七岁生日快乐。” 宋嘉然正在换鞋，看着忽然蹦跳到面前的人，再看她掌心里捧着的蜡烛，忍不住弯了眼角。 李倾舟：“快快，吹蜡烛，许愿！” 宋嘉然听话地闭了下眼睛，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吹掉了蜡烛，两只眼睛盯着李倾舟看个不停。 李倾舟笑盈盈地看他：“许了什么愿？” 宋嘉然没吭声，伸长脖子，偷偷看了眼厨房的位置，而后快速伸手，握住了李倾舟的手背。 李倾舟：“！！！” 李倾舟完全没料到他会这样，虽然他们关系很亲密，这样堂而皇之的牵手还是第一次。 她闹了个大红脸，宋嘉然的脸也红了。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脸上都带着羞涩。 正在这时，突然“叮”的一声，大门拉开。 李倾舟做贼似的，“呀”的叫了一声，往客厅落荒而逃。 刚进门的重山：“……” 重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看到了宋嘉然通红的脸色。 重山示意司机小何不用跟着，他拿个东西就出来。路过客厅的时候，发现李倾舟的脸颊也是红的。 他暂时没空理会这些，径直推开了书房的门。 客厅内，李倾舟已经老老实实地坐下，蛋糕放在桌子上，上面的蜡烛熄灭了。 宋嘉然在她身旁坐下，偷偷跟她耳朵：“你刚刚跑什么？” 李倾舟：“我哪跑了？” “明明就比兔子跑得还快。”宋嘉然声音里透着淡淡的笑意，“没想到，你也有这么胆小的时候。” “谁说我胆小了？” “好好好，你不胆小，你胆子最大了。我刚才只是看到一只小老鼠，猫一回来，蹭的就溜了。” 宋嘉然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 李倾舟平时张扬惯了，见宋嘉然明显是在揶揄她，就有些不服气。 更重要的是，她才不想让宋嘉然觉得，她在害怕重山。 重山有什么好怕的？ 她不是老鼠，重山更不是猫。 李倾舟扬起眉毛：“谁说我怕他了？” 宋嘉然也学她的样子，扬起半边眉毛，显然不太相信。 李倾舟：“……” 不蒸馒头争口气！ 李倾舟：“不就是牵个手嘛，有什么好怕的？” 她偷偷瞟了眼书房的位置，很好，房门关着，一时半会儿重山估计不会出来。 胆子瞬间就肥了。 李倾舟：“别说就牵个手了，我还敢抱你呢。” 宋嘉然：“！！！” 脱口而出的话，惊得宋嘉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满脸都是诧异。 “你不信啊？”李倾舟突然身体一歪，整个上半身靠在宋嘉然身上，两手紧紧抱住他的胳膊。 宋嘉然：“！！！” 等她退开的时候，宋嘉然仿佛石化般，一动不动。 看他傻愣愣的样子，李倾舟忍不住想笑。 刚刚还敢嘲笑她，现在遭报应了吧？ 可还没等她得意太久，忽然，眼角余光注意到一个身影。 李倾舟扭头，看到书房门口站着的男人时，笑容僵在了脸上。 第8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告黑状 气氛似乎有万分之一秒的僵硬。 直到重山走出客厅，玄关处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李倾舟还在发呆。 “喂，”宋嘉然推了推她，“回神了。” “哦。”李倾舟点点头，脑子却还是蒙的。 她不知道重山在书房门口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 应该没看到她抱宋嘉然吧？ 要不然以他的脾气，肯定当场就会把宋嘉然赶走。 可要是没看到，为什么他脸色那么难看？会不会是现在没时间理会她，等着秋后算账？ 一整个晚上，李倾舟心里都惴惴的，本来还要提前给宋嘉然过生日，现在什么心情都没了。 王嫂做好了晚饭，他们简单吃了点，就开始写作业。 大概八点多的时候，李倾舟接到了电话，居然是吴叔来接她回老宅，车子就在楼下等着。 她有些诧异，往常都是周六早上再回去的。 宋嘉然听说她要回爷爷那边，也收拾了书包，跟她一道下楼。 到了楼下，两个人就分开走了。 李倾舟上了车，问吴叔：“爷爷怎么突然叫我回去啊？” 吴叔提醒道：“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先生心情好像不太好，舟舟啊，待会儿你好好安慰安慰先生。” 爷爷心情不好？ 李倾舟纳闷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上周她回家的时候爷爷还好好的，前两天还跟爷爷打过电话，也没什么反常，怎么突然就心情不好了？ 李倾舟心里默默猜测着，回到老宅，一进门就看到爷爷在一楼沙发上坐着。 “爷爷。”她一边打量爷爷的脸色，一边凑过去，抱住他胳膊，“是不是想我啦？” 李元和没有理会她，指着对面的沙发：“去那边坐。” 口气说不出的严厉。 李倾舟一呆，心里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感觉这股无名火是冲着她来的？ 仔细想想，最近她很乖，没有惹爷爷生气呀。 她屁.股挪到对面的沙发上，懒懒散散地，拿起一个抱枕抱在怀里：“爷爷，这么着急把我接回来，到底什么事嘛？” “给我坐好了！”李元和突然严肃道。 李倾舟：“……” 李倾舟终于反应过来，爷爷的怒气不是一般的大。 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抱枕也不敢抱了，两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大腿上，眼神里闪过不安。 李元和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你说，这些天让你住在重山家里，你都在胡闹些什么？” 李倾舟：“？？？” 她胡闹什么了？ 每天认认真真上学，放学就乖乖在家呆着，什么都没闹啊。 李元和：“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许再跟那个男孩子有来往？” 李倾舟：“！！！” 一颗心“咻”地提到了半空中。 李倾舟傻眼了，最近她谨小慎微，应该没有露出破绽才对，爷爷怎么会知道的？ 但是现在空口无凭，她才不会承认。 说不定就是诈她的话。 “爷爷，”李倾舟委屈地抱怨起来，“你在说什么呀，我什么时候……” “你还敢撒谎？”李元和重重拍了拍桌子，翻出手机给她看，“我让你找家教老师，你居然把那个叫宋嘉然的找来当老师，你存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手机上的照片，瞬间让李倾舟变了脸色。 她没料到，爷爷居然真的知道内情，而且连照片都拿到了。 李倾舟激动起来：“照片谁给你的？” “现在重要的是照片吗？重要的是你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我让你乖乖听话，你偏偏不听。这次找这个姓宋的当家教，是不是你逼着重山去找的？” 爷爷这次真的很生气，一直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李倾舟却没心思听下去。 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爷爷手里的照片怎么来的？ 上次因为两张照片，她被送到了重山家里，这次又冒出来一张，之后呢？会不会有更多照片？ 刚才她只匆匆瞥了一眼，照片上，她跟宋嘉然并肩坐在一起，就坐在重山家里那张会客桌旁。 照片中的她，紧紧地抱住了宋嘉然的胳膊。 这分明是今天晚上才发生的事。 今晚…… 联想到晚上重山匆匆回家，再想到他当时站在书房门口时的场景，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李倾舟：“照片是重山给你的？” “说过多少遍，他是你哥哥！”李元和气怒地直用手指指她脑袋，“他管你那是天经地义！” “他算我哪门子哥哥？我姓李，他姓重，他才不是我哥哥，凭什么管我？” 李倾舟气得咬紧了牙关，重山这个王八蛋，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居然敢这么阴她，他死定了！ * 重山这个周末非常忙碌，周五晚上匆匆回家拿了一份文件，又赶回公司加班。 只是心里还掖着一桩事。 当时他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清清楚楚地看到李倾舟抱住了宋嘉然的胳膊。 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身体接触如此亲密了？ 会议室内。 项目负责人看到重山走神，忍不住喊了一声：“重总？有什么问题吗？” 重山揉了揉太阳穴，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企划书你们再改改，明天一早继续开会。” 今天是周末，晚上李倾舟会从老宅回来，他觉得有必要跟她谈谈。 重山进门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家里气氛不对。 已经十点了，往常这个时间，李倾舟早早洗完澡吹干头发，在卧室的床上躺着，可是今天，她却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脸色不善。 晚上八点钟的时候，李倾舟就回到了石亭绿。 她洗完澡就坐在沙发上等着，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着怎么质问重山。 这一等，就等到了十点。 李倾舟率先发问：“回来了？” “嗯。” “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有。”重山倒是没料到她主动开口，连忙抛出话题，“关于你跟宋嘉然的事……” 话未说完，屋内就响起一阵嗤笑。 很不屑的那种。 是李倾舟发出来的。 她两手环抱在胸前，微微抬起下巴，注视着坐在会客桌后面的男人。 重山神色疲惫，眼睛下方厚重的黑眼圈，一看就没睡好。 这样没心没肺的人，也会没睡好吗？ 李倾舟冷笑一声：“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表面上跟我什么都好商量，背地里又去爷爷面前告状，你到底有完没完？” 重山：“？” 他正在解领带的手一顿。 想起爷爷之前说要让宋嘉然转学的话，李倾舟气就不打一处来：“以前说你是跟踪狂，我还觉得说得太难听了，现在发现你比跟踪狂都可怕！你这是……这是心理变态，你有病！” 重山：“……” 对面的人一言不发，脸色都没一点变化，神情始终淡淡的。 李倾舟愤怒的话，就像掉进湖里的一颗小石子，掀不起丝毫波澜。 这种无力感让她更加生气。 明明是重山在背后告黑状、□□枪，让爷爷生了那么大的气，为什么他什么反应都没有？为什么最后倒霉的是她？ 李倾舟：“你不是不喜欢宋嘉然吗？好啊，现在你称心如意了，以后用不着宋嘉然给我当家教老师！你重新去给我找新的吧。” 她已经想清楚了，既然爷爷这么反对，重山又总是在背后捣鬼，那就算了。至少不能真的让宋嘉然转学。 A大附中是他们这里数一数二的中学，宋嘉然要是因为这件事转学，那她也太对不起他了。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屋里出现片刻的安静。 就在这时，李倾舟的手机震了下。 看到屏幕上弹出来的信息，李倾舟傻眼了。 【宋嘉然】：倾舟，我妈刚才说，明天不用去学校了，她帮我转学了[苦恼] 李倾舟嚯地抬起头，两眼死死地瞪着重山：“重山，你给我等着！这事我跟你没完！” 说着走进主卧，“砰”一声摔上了门。 宽敞的客厅内，只剩重山一个人，沉默地靠在椅背上。 他早就想过，请宋嘉然来做家教老师，迟早会出事，可未免也太快了些。 更让他没料到的是，倾舟居然会这么激动。 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叫宋嘉然的男生。 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当年他出国的时候，倾舟才是个十二岁的黄毛丫头。 没想到等他回国，她居然要早恋了。 重山扯开领带，解开衬衫最方面那粒扣子，沉沉地叹了口气。 向来一丝不苟的头发，被他抓得稍显凌乱，有气无力地支棱在脑门上。 领带被他解下来攥在手里，扯得紧紧的。 就像倾舟说的，这件事确实没完。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第9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她嗅到一丝味道…… “舟舟，你确定要进去吗？”姜可可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李倾舟的胳膊肘。 此时的顶娱娱乐会所五楼，站着两个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年轻女人。 白色T恤衫，紧身短牛仔裤，脚底踩着一双人字拖。 十七岁的女孩子，身体已经发育，玲珑中透着精致。 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雪白的脸颊上，两片唇瓣涂着淡淡的水红色。 单从外表，已经看不出她们是未成年人。 顶娱是一家很热闹的娱乐会所，一共七层楼，集合了舞厅、酒吧、KTV等等功能，每天晚上的生意都非常火爆。 往常班里组织K歌的时候，好几次都选的这里。 只是这一次，之所以如此紧张，是因为她们站在了五楼的入口处。 而五楼，是酒吧所在地。 周五的夜晚，酒吧里非常热闹。 李倾舟站在入口的位置，看着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只觉得眼花缭乱。 爷爷对她管教非常严格，她还从来没进过酒吧。 空气中弥漫着的酒精混杂了香水味道，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让她不适地皱了皱眉。 姜可可胆子小：“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我们回家吧？要是回去晚了，你那个哥哥又要打小报告了！” “都说了他不是我哥哥。”一听说打小报告，李倾舟当即挺了挺背。 本来她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可是想到重山，忽然就爆发出一股勇气：“我才不要回去！” 爷爷不是让重山好好照顾她吗？ 那她就偏偏要惹是生非。 重山敢耍手段，害得宋嘉然转学，就别怪她不客气！ 想想这一个星期以来掉的眼泪，她就觉得，不能便宜了重山。 他越是不喜欢她做的，她就偏偏要做。 不是让她六点到家，看看新来的家教老师吗？ 她偏不！ 她就要在外面玩，就要很晚很晚再回家，就是要让他也没好日子过。 李倾舟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姜可可：“你要是害怕了，现在可以回去。” 姜可可立马表明立场：“我才不怕！” 于是，两个小丫头抬头挺胸，趾高气昂地走进了酒吧。 * 项柳这一天闲得很。 作为继承了过亿家产的富二代，虽然收养了一个妹妹，可谁叫他妹妹乖巧又懂事，聪明又伶俐，文静又可爱，每天从学校把她接回家以后，他就没什么事干了。 不像重山那个倒霉鬼，在李家做牛做马，还要被李倾舟那个小祖宗挑三拣四。 闲来无事的项柳从家里逛出来，这一逛就逛到了自己名下的产业—— 顶娱娱乐会所。 项柳趴在吧台前，要了一杯酒，目光迷离地盯着酒吧里来来往往的人，看看能不能邂逅一两个大美女。 忽然，他的目光从一个人影上掠过，又嗖的一下移回视线。 一口酒就卡在喉咙里。 * 时针已经转过八点，石亭绿一号楼3A还静悄悄的。 屋里只有两个人，重山和新来的家教老师。 他们已经面面相觑了两个小时，该来的人还没回来。 今天中午刘秘书找到了新的家教老师，当时重山就给李倾舟发了微信，她没回。 下班后，他带着家教老师回来，又再次给李倾舟发了微信，她依旧没回。 紧接着他又给她打了两通电话，全都石沉大海。 李倾舟摆明了不想搭理他。 重山再一次看向手表，犹豫着要不要跟李元和说一声。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项柳。 重山皱了皱眉，不太想接。 项柳找他，要么泡吧喝酒，要么帅哥美女——他的人生乐趣就是这么肤浅。 对此，重山并不感冒。 他没有理睬。 电话响了一阵停了，紧接着又响了起来，大有锲而不舍的味道。 重山无奈：“喂？” “卧槽！”项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伴随着遥远的背景音乐，“我说重山，哥哥现在正在顶娱，你猜猜我看到谁了？” 重山：“谁？”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但他觉得不可能。 下一秒—— 项柳：“李倾舟啊！行啊她，你这妹妹完全看不出来啊。” 重山：“……” 重山把家教老师送走，赶到顶娱娱乐会所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 正是酒吧里最热闹的时候。 他一进门，四周立刻黏上来一票目光，从脸庞，到腰身，再到西装裤中两条笔直的腿，上上下下将他打量着。 那些目光肆无忌惮，恨不得将他的头发丝都看清楚。 “xiu~”一声口哨声响起。 顺着哨声的方向，重山看到了不远处趴在吧台上的人。 项柳身边围着两个漂亮姑娘，正在向他招手。 见他的目光移过去，项柳抬手指向一个角落。 重山转身，迈步而去，闪烁的灯光中，他看到了病恹恹靠在卡座里的人。 * 李倾舟觉得厌烦。 酒吧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嘈杂的音乐、混杂的气味、沸腾的说话声，都吵得她脑袋疼。 还有一个两个往她身旁凑的臭男人，说是要请她喝酒。 屁！ 根本就是想占她便宜。 “小姐姐，不喝一杯嘛？这酒甜甜的，很好喝的。” 又一个油光满面，却自以为帅气的男人凑了过来，手里的酒杯直往李倾舟怀里送。 李倾舟皱了皱眉，看着男人挤眉弄眼的样子，真想让他去照照镜子。 就他那副样子，还敢来劝酒？ 他以为他长的跟重山一样啊？ 从进酒吧到现在，她已经赶走了好几拨请她喝酒的人，顺便还要照顾一下快挂在她身上的姜可可。 姜可可瑟瑟发抖：“舟舟，我们什么时候走呀？” 李倾舟淡定表示：“再等等。” 她看到重山给她发的微信了，没理。 也看到他打的电话了，没接。 反正，她现在不想理会重山。 他不是能耐么，他不是有本事么，连宋嘉然都能被他坑到转学，那就让他好好尝尝找不到她的滋味。 看他到时候怎么跟爷爷交代。 哼！ 李倾舟一边想着重山会如何如何倒霉，一边在心里狂笑。 不知不觉间，耳边嘈杂的声音忽然小了，拥挤在她周围的几个男人忽然向两边散开，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原本打在她脸上的光，忽然被挡去了大半。 她抬头，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向她走来。 挺拔又修长。 瞬间将她周围那几个涂脂抹粉扭扭捏捏的男人比了下去。 顶上的霓虹灯光彩闪烁，从男人身后照来。逆着光，她看不清男人的脸。 男人又向前走了两步，离得近了，她嗅到一丝味道。 熟悉的味道。 第10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你喝光我就跟你回去…… 当男人再次向前靠近时，李倾舟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是重山。 周围刹那间陷入沉默，连她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不是因为紧张，也不是因为害怕，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舟舟，”一旁，姜可可贴着她的耳边呢喃，“我不会眼花吧？大帅哥在看你啊！！！” 没等李倾舟说话，大帅哥就迈着两条大长腿，朝卡座走去。 姜可可更激动了，抱着她的胳膊直晃：“我的天啊他要坐你旁边了！” 李倾舟：“……” 她扶额，这没见过世面的臭东西，早知道就把重山的照片给她看看了。 省得她当着重山的面丢人现眼。 人群似乎被重山的气场震慑住，原本黏在李倾舟身旁的男人，居然自动往外挪出了一个位置。 重山顺理成章地走到李倾舟面前：“倾舟，九点多了，该回家了。” 李倾舟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根本不搭理他。 姜可可震惊了，又开始咬耳朵：“啊啊啊他就是你那个讨人厌的哥哥啊？长得可真帅呀！” 李倾舟：“……” 李倾舟冲身旁那个染了一撮红毛的男人笑起来：“小哥哥，你刚刚不是说要请我喝果酒吗？怎么不给我呀？” 男人这才醒过神，连忙将酒杯递过去。 “谢谢啦。”李倾舟接过酒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仰头就喝了一口。 红毛说的没错，这酒果然甜甜的，喝起来一点都不辣，还有点气泡，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重山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李倾舟假装没看见，举起酒杯还要再喝，冷不防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握住了她手里的酒杯。 重山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跟你说过的，外面的东西不能随便碰。” 他就坐在身旁，两人之间也就两个拳头的距离，说话时，气息蔓延到她鼻息间。 那种熟悉的味道往她鼻腔里钻。 并不讨厌，却让她莫名的烦躁。 李倾舟握紧了酒杯，不服气地瞪他：“怎么了嘛，现在连喝杯果酒都不行了？” 旁边围观的男人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暗流汹涌，红毛立刻撺掇：“就是，喝杯酒怎么了？难道我的酒还有问题？小姐姐你别生气，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红毛说着，又将杯子倒满。 重山的手依旧握着酒杯，显然，他是打定主意要拦着她了。 周围那么多人看着，李倾舟顿时觉得颜面扫地。 真是太丢人了，在家里重山要管着她，出了门也要管着她，凭什么呀？ 难道她就没有一点自由了？ “好，不喝就不喝。”李倾舟将酒杯往他怀里一推，“那你喝，你把酒喝光。” 旁边的人立刻起哄：“对，你个大男人喝。” “不喝完不让走！” 重山看了眼腕表，已经快十点了。 李倾舟察觉到他的动作，立刻想了个损招：“你喝光我就跟你回去。” 话音未落，重山举起酒杯，满满一高脚杯的酒，被他一口喝光。 现场又是片刻的死寂。 还没等那群人反应过来，重山已经起身，拽着李倾舟的手腕往外走，姜可可屁颠颠地跟在后面。 李倾舟一路被拽到了重山那辆黑色的SUV上。 她有心想挣扎，可哪里是重山的对手，不情不愿地被人扭送到后座上。 姜可可跟在她后面，上了副驾，老老实实地系上了安全带。 都这时候了，再想折回酒吧已经不可能了。 李倾舟努了努嘴，跟司机小何报了姜可可家的地址。 把姜可可送回家，车子往石亭绿开。 后座上只有两个人。 李倾舟脑袋晕晕的，心里又气恼又难过。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喝了酒的缘故，她还有些伤心：“你要是不喜欢宋嘉然，我不见他就是了，为什么要到爷爷那里告黑状？” 身旁的人安静地听着，没什么反应。 李倾舟：“你知不知道，他现在的学校离我家特别远，周末都不回来，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们？你说啊。” 旁边的人照旧一言不发。 李倾舟扭头，只见重山靠在座椅上，正闭目养神。 他个子很高，脖颈修长，往后靠的时候，下巴抬起，露出漂亮的下颚线，和微微凸起的喉结。 盯着他侧脸的线条，她不得不承认，重山是个非常帅的男人。 如果只是在大马路上遇见这么一个人，她肯定会被迷惑住。 可是现在，不！ 他赶走了她喜欢的人，他对她严加看管，像管一个犯人。 他是她最讨厌的人！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盯着重山毫无表情的脸，李倾舟真的生气了。 耳边的喊叫让重山睁开了双眼，他的反应有些迟钝。 平时他不怎么喝酒，酒量一般。 只是他喝酒不上脸，喝得越多脸色越白，别人都当他酒量好。 今晚一口气喝了一整杯果酒，却比他以前喝白酒还要难受。 胃里堵得难受，身体也有种灼烧感，车里空调的冷气并没有让他的头脑冷静下来。 迟缓的思维在告诉他，那酒有问题。 以前他听项柳提过，娱乐场所里经常有些居心不良的人，往气泡酒里混入白酒，说成是果酒哄骗女孩子。 而这种混合酒，最容易让人喝醉。 看来今晚他就中招了。 重山扯了扯领带，只顾着提醒她：“外面的酒千万不能乱喝。” 李倾舟正跟他说宋嘉然的事，没想到他却扯到喝酒，顿时拔高了声调：“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重山：“嗯？” 李倾舟：“……” 一声敷衍的“嗯？”终于让李倾舟压抑了一周的情绪彻底爆发。 “我就知道，你根本没听我说话，你怎么这么讨厌！”她用力在重山胳膊上推了一把，冲小何喊道，“我不要跟他坐一辆车，你赶紧停车，我要下车！” 小何不敢怠慢，赶紧靠边停车。 李倾舟拉开车门就要下去，重山自然不敢让她一个人走，连忙抓住她的手腕：“倾舟，回家。” “你放手！”李倾舟去推他的手，“谁要跟你回家？你想得美！我要离家出走！” 一个拼命想下车，一个只想赶紧带她回家。 你来我往，你推我搡，李倾舟两只手腕都被抓得牢牢的，根本无路可逃。 几乎倒在重山身上。 忽然，她好像碰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一开始的时候，她没明白那是什么。 直到重山突然松开她的手腕，像被针扎似的，猛地朝后退了退，后腰几乎紧贴在座椅上。 向来平静的脸上更加看不出一丝纰漏。 却让李倾舟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 第11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跟男朋友闹别扭啦？…… “他就是个变态！变态你知道吗？”高三（7）班的教室里，李倾舟激动地向姜可可吐槽，“可是爷爷根本不相信我，他宁愿相信重山那个王八蛋！” 想起先前跟爷爷告状时的情景，李倾舟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那天晚上，她像是发现了惊天大秘密，当晚就赶回老宅，在爷爷面前狠狠告了重山一状。 当然，她没敢说实话，只说重山对她动手动脚。 可是爷爷说，她是故意找重山的麻烦，要再这么胡闹，他就不客气了。 李倾舟说得口干舌燥，姜可可听罢，做了评论：“不可能吧，他可是大帅哥耶，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李倾舟：“！！！” 李倾舟：“叛徒！都是叛徒！” 身边一个两个都不靠谱，李倾舟下定决心：“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到时候你们就信了。” 姜可可来了兴趣：“怎么找啊？” “这还不简单？上次一杯果酒他就原形毕露，这回还让他喝酒，再找两个美女，他肯定会现原形！” * 与李倾舟对爷爷的气愤相比，李元和倒不是真的对此事不上心。 他只是不相信。 管家老吴问：“先生，明天就是约定手术的日子，您看什么时候去医院？” 李元和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老吴啊，你说舟舟说的是不是真的？” 老吴不敢乱说话，干笑一声。 李元和没有勉强他，自顾自道：“要我说，舟舟这是在胡闹，想找重山的茬，我才不信她那一套。重山十一岁时就跟着我，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相信他是个有分寸的人。” “是。” “我也问了那个小何，他说没什么，就是舟舟要离家出走，重山不允许，两人争执了几下，就这么回事。” 老吴没有说话。 通常来说，先生要是真的放心，不会絮絮叨叨说这么多。 看来手术要延期了。 果不其然，就听李元和又道：“这俩孩子这么闹也不是个办法，手术就再等等，下个月再说吧。” 老吴连忙应了。 * 李倾舟盘算了一周，终于到了周五。 这回她没带姜可可，一个人去了顶娱的酒吧。 自然跟上次一样，有男人向她围过来，她一个都没搭理，反而找了两个脸蛋漂亮身材好的美女，悄悄跟她们嘀咕了一阵，每人转了两千块钱。 两个美女立刻一左一右地坐到她身边。 到了七点半，手机响了。 李倾舟按掉屏幕，没接。 八点钟的时候，手机又响了，她这才接通电话：“喂？” “你在什么地方？” “你说呢？”李倾舟故意反问，“你不是知道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李倾舟暗自得意，哼，你不是喜欢管着我么，现在拿我没辙了吧？ 几秒钟后，就听重山说：“那你注意安全，大概几点回来？我让司机去接你。” 李倾舟：“……” 靠，怎么能让司机来接？ 那她的大计不就泡汤了！ “不是……那个……那个……我喝醉了。”李倾舟大脑飞快转动，眨眼间就想好了借口，摆出一副醉醺醺的腔调，“我……我不要司机接。为什么你不来？” “……” “你……你就不怕我出了事，爷爷怪罪你？” “……” 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片刻，听筒里传来重山的叹气声：“好，那我现在过去。” 挂断电话，李倾舟不爽极了。 明明上次她来酒吧，重山还屁颠屁颠地来找她，这回居然想用一个司机就打发她。 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不重要了？ 早知道就不该接他电话，让他干着急才对！ 身旁坐着的美女听到了谈话，调笑着问：“小妹妹，跟男朋友闹别扭啦？” “什么男朋友？”李倾舟几乎从卡座上跳起来。 重山？男朋友？ 屁！ 那是拆散她“恋情”的罪魁祸首！ 就算她有男朋友，那也该是宋嘉然才对。 要不是重山专爱打小报告，背后算计她，害得宋嘉然转学了，说不定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哎呀，姐姐懂你。”美女看她着急的样子，当她年纪小，脸皮薄，忍不住揶揄，“跟男朋友吵架了是不是？放心，待会儿我们保证使出浑身解数勾引他，要是他眼珠子敢乱动一下，我们就帮你一起揍他。” 李倾舟：“……” 都说了不是她男朋友！ 两个美女自以为猜中了，叽叽喳喳地出谋划策。 李倾舟心烦，端起台面上的果酒往嘴边送，即将入口的一瞬间又犹豫了。 重山提醒过她，外面的酒不要乱喝。 虽然她讨厌他，但是有些话还是有道理的。 酒杯又被她放回桌面上。 李倾舟靠在卡座里，无聊地玩着手机。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听到两个美女在嘀咕。 “哎，你看那边，大帅哥啊！” “哪儿？哪儿呀？——我天，真的好帅！” 这种鬼地方能有什么帅哥？ 李倾舟不屑地想着，一抬头，就看到了重山迈着两条大长腿。 灯红酒绿里，他似乎不为所动，脚步没有任何停留。 径直向她走来。 哪怕不看脸，单是气场就把场子里那群妖艳贱货比了下去。 身旁的美女还在低声尖叫：“啊啊啊帅哥朝我们走过来了——” 李倾舟：“……” 眼瞅着两位美女花痴的样子，李倾舟几乎要绝望。 还能指望她们去勾引重山？不被重山勾引住就算阿弥陀佛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后悔药吃了。 李倾舟小声提醒：“他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个人。” “……” 两位美女同时噤了声。 片刻后—— 美女A：“你们已经分手了吧？” 美女B：“小妹妹，姐姐不收你钱了，我们自愿的。” 李倾舟：“……” 重山到了跟前，李倾舟找了个借口，说要去洗手间，让他坐着等一会。 说着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 重山看了看左右的人，没动。 李倾舟扬了扬下巴：“怎么，看不起我朋友啊？” 她都这样说了，重山只能坐下。 李倾舟这才满意，冲两位美女使了个眼色，快步越过人群。 拐过一个转角后，她停住脚步，反身趴在墙壁上，举起手机，调出摄像头。 镜头对准了重山的位置。 第12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重山喜欢的人是我…… 李倾舟几乎以壁虎爬行的姿势趴在墙上。 酒吧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重山坐在卡座里，一不小心就会被别人挡住。 她只能用力举高手臂，仰着脖子盯着手机屏幕。 屏幕里，身形高大挺拔的重山，变成了一幅小小的画面，还没有她手掌心大。 不知道是金钱的作用，还是被重山的脸迷惑了，两位美女非常卖力，脸上始终挂着甜甜的笑容，一左一右往重山身上挤。 李倾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唯一让她不满意的是，重山的脸色很臭。 在石亭绿住了一个多月了，李倾舟自认对重山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个人仿佛石头做的，脸上长的不是肉，而是碳酸钙，几乎看不到他有什么表情。 唯一的表情就是—— 面无表情。 现在，他的表情比面无表情还面无表情—— 几乎把“冷若冰箱”四个字写在脑门上。 只透过小小的手机屏幕，李倾舟都能感受到他的不耐烦。 这样的视频拿出去，根本起不到“证明重山是色中饿鬼”的作用，反而证实了是她在找重山的茬。 要是让爷爷看到了，肯定又会臭骂她一顿。 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重山依旧端坐在卡座里，纹丝不动，如同冰雕。 他受得了，李倾舟的胳膊可受不了。 最终，她屈服了，垂头丧气地跟着重山上了SUV。 这回出来重山没带司机，亲自给李倾舟当驾驶员。 李倾舟大喇喇地坐在副驾后面的领导专座，透过前排两个座位中间的缝隙打量重山。 她还从来没有好好注意过重山。 虽然这段时间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可是每一次碰面，似乎都充斥着火药味。 不是在呛声，就是在争执，仅有的短暂“甜蜜时光”，也因为宋嘉然的转学而破产。 这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重山。 坐在她的位置，只能看到重山一半的侧脸，和半边后脑勺。 重山的下颚线不像网红一个模子雕出来的线条，而是有着紧致的弧度。 鬓角打理的非常干净，乌黑的短发利落又清爽。 今天跟往常一样，他上身依旧是白色的短袖衬衫，可能因为先前在家里的缘故，领带没打，领口解开了一粒扣子。 衬衫的袖口边缘有轻微的褶皱，大概是刚才被那两个美女挤出来的。 顺着袖口往下，是他搭在方向盘上的小臂。 小臂肌肉紧绷，线条流畅，随着视线的迁移不断收窄，最终在腕骨处拢聚出漂亮的弧度。 单从外表看，他是个非常果断强势、雷厉风行的人。 重山强势吗？ 应该是的吧，李倾舟想，毕竟自从他回国，就对她一门心思防早恋。 可是很久以前，久到重山没有出国之前，好像不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他的脸是鲜活的，是明亮的。 可是六年没见，她对他的记忆，早就模糊了。 明明小时候的很多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有关于重山的，却只剩下残缺不全的剪影。 以至于再见，她甚至不愿意去回想。 SUV进了石亭绿的地下车库，重山先下车，转身走到副驾后方，拉开车门，同时伸出了一只手。 李倾舟：“？？？” 用得着这么绅士？ 她蒙了几秒钟，大脑在反应过来之前，手指已经优雅地搭在了重山掌心。 重山两眼闪过一丝茫然，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李倾舟：“？” 重山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你的手机。” 李倾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社死现场啊！！！ 重山这个王八蛋，就是故意要看她出糗！ 李倾舟臊得脸上直发烫，可此时此刻，不能怂！ 她抓住重山的手掌，硬是从容淡定地下了车，双肩书包往他怀里一丢，手机倒是牢牢放在自己口袋里：“要我手机干嘛？” 重山：“刚才拍的视频，删掉吧。” 李倾舟：“！！！” 靠，他怎么知道我偷拍了？ 李倾舟头一扭，往电梯的方向走：“什么视频啊？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反正打死不能承认。 重山的声音从身后追来：“刚才那两位女士都告诉我了。” 李倾舟：“……” 叛徒！都是叛徒！ 她可是花了整整四千块，怎么能这么不讲职业道德？ 脚步就是一顿，转过身上上下下打量重山：“哦~原来你不是不喜欢美女，你是知道我在偷拍你，故意装作不感兴趣。没想到你心机这么深！” 那可是两个大美女，连她都觉得好看。 重山怎么可能不喜欢？ 他就是装！ 重山依旧一本正经：“我确实对她们不感兴趣，不信你可以再试试。” * “他怎么可能对两个大美女不感兴趣？明明那天他都那个了……” 李倾舟虽然年纪小，又还没谈过恋爱，但是她身边有姜可可这个特殊存在，也算是阅小漫画无数。 那些该懂不该懂的，她还是心里有数的。 重山那天晚上的反应，一看就老不正经。 “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呀？”姜可可从物理课本中抬起头，好奇地看着自言自语快一个大课间的人。 李倾舟毫不避讳，把重山的事说了一通，问她怎么看。 姜可可也很蒙圈，不知道究竟什么情况：“可能就不喜欢那种类型的呗，哎呀我作业还没写完，你卷子借我抄抄。” 李倾舟大方地递上试卷，依旧靠在椅子上冥思苦想。 酒吧里那两个美女又高又瘦，紧身裙配大浓妆，非常妖艳。 重山居然不喜欢。 那他喜欢什么类型的？ 清纯可爱的？ 目光一转，旁边的玻璃窗上映出她的脸。 巴掌大的脸蛋上，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瞳仁又黑又亮，脸颊两侧还有一丢丢婴儿肥。 她又低头看着自己简单的校服，乖巧的小白鞋…… 突然有了惊人的发现！ 清纯可爱—— 这、这说的不就是她嘛！ 而且那天，重山也是在她面前才有的反应。 李倾舟惊呆了，既觉得不可思议，又感觉非常刺激。 “可可，”她神神秘秘地凑到姜可可耳边，压抑不住声音中的颤抖，“我、我觉得重山喜欢的人是我！” 第13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他就是不敢面对我…… 空气中出现片刻的沉默。 姜可可呆呆地转过头，看着李倾舟兴奋的神情，兜头就给她泼冷水：“舟舟，自恋是病，得治。” “去你的！”李倾舟白了她一眼，给她摆事实讲道理。 可惜姜可可并不认同她的分析。 李倾舟非常泄气：“哼，你就等着吧，这回我亲自出马，非得把她拿下！到时候我就是你爸爸。” 姜可可：“……” 李倾舟心里非常笃定，重山肯定是喜欢她的。 他们合住这一个多月，她偷偷跑出去跟宋嘉然玩、故意去酒吧胡闹、跟重山吵架…… 这么多事情，换做是她，早就烦死了。 可重山呢？ 重山非但没有生气，连跟她说话都从没大声过。 即便是爷爷要求他照顾她的，可他对她未免太纵容了。 除了喜欢自己，她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一整天的课李倾舟都心不在焉的，下午放学，她也不用重山催促，直接就回了家，等着重山回来。 她已经想好了，既然重山喜欢她，那她稍加主动，不就把他拿下了？ 到时候再到爷爷面前告一状，爷爷保准把他赶出家门，说不定还能把他赶回美国，永远都别回来。 王嫂将晚餐端上桌，李倾舟坐在餐桌前等着，时间已经过了六点半，重山还没到家。 她想了想，给重山发了条微信。 * 7＆L集团大厦。 “重总，紧急通知，明天上午北.京有个会议，您看……”刘秘书将刚接到的会议通知递给重山。 重山扫了眼通知：“让谢总代我去吧，他人就在北.京，对这块业务也熟。” “好的。” 刘秘书去安排参会事宜，重山继续批阅文件。 十月是电子产品发布的高峰期，现在已经九月上旬，很多工作需要收尾，加班的强度陡然增大。 等他再次抬起头时，已经晚上七点了。 这才想起来，忘了跟王嫂说不回家吃饭了。 重山拿起手机，准备给王嫂打个电话，就看到了李倾舟发来的消息。 【美少女piu~】：你怎么还不回家吃饭啊？ 重山：“……” 重山盯着屏幕上那行字，每个字他都认识，发消息的人他也认识。 可是这两者放在一起，他就不认识了。 从他回国以来，李倾舟对他剑拔弩张，恨不得不要看到他这张脸。 今天却突然主动发信息问他回家吃饭的事。 实在匪夷所思。 刘秘书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就见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重总，正盯着手机，眉头微蹙。 他没敢吭声。 “小刘啊，”重山注意到他进来了，就问，“明天上午会议的事安排好了吗？” 刘秘书连忙道：“刚才已经通知谢总了，谢总说他一定准时参会。” 重山：“你跟谢总说一声，这会我亲自去，你马上给我买票，今晚就出发。” 刘秘书：“……” 重山交代完，给李倾舟回了一条信息—— 【重山】：今晚出差去北.京，这几天都不回来，好好照顾自己。 放下手机，他身体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 不管李倾舟这次出于什么目的主动询问他，总不可能是好事。 他猜不出这小丫头又要耍什么诡计，干脆避开好了。 * “可可你说，他这是不是心虚？” 第二天早上一到学校，李倾舟就忍不住吐槽。 以前重山也出差过，可一定提前跟她讲，这回临时通知她，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她刚刚才发现这个秘密，重山就迫不及待地躲着她。 越看越有鬼。 姜可可却不这么想：“拜托，他可是7＆L集团的副总裁，出差不是很正常吗？” 李倾舟不服：“哪里正常了？我看他就是不敢面对我。” 姜可可：“……” 李倾舟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可是重山不在家，她也没别的办法，总不能逃课飞到北.京去吧？ 重山这次出差，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她当然不会傻到直接去问，而是给爷爷打了个电话。 这周五是中秋节，她放学以后肯定要回老宅去过中秋的。 跟爷爷撒了一会儿娇，她状似不经意地问：“爷爷，重山哥哥去北.京出差了，周五晚上是吴叔叔来接我吗？” “重山啊？”听宝贝孙女主动提起重山，李元和很高兴，“周五晚上他肯定能回来。你要是想早点回来，我让老吴去学校接你？” “不用不用，我就问问。那我等重山哥哥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看您。” “好好好！” 放下电话，李元和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收敛，心中很是宽慰：“哎呀，这段时间，两个孩子相处得还挺好。你瞧瞧，舟舟一口一个重山哥哥，以前哪里见她这么乖过？” 老吴笑道：“是啊，还是重先生有办法。” 李元和叹了口气：“本来我还怕舟舟跟小时候一样，看到重山就摆脸色，没想到她现在这么听话。看来让她搬去跟重山住是对的，这不，两个小家伙处得很好嘛，我这个老头子也放心了。” 老吴适时提醒道：“那手术的事？” 李元和：“就按照原计划吧，等过了中秋，就说我要去欧洲转一圈，免得舟舟担心。” * 李倾舟还从没像现在一样，期待重山早点回家。 周四晚餐的时候，她跟王嫂说了，第二天不用她过来，他们要回老宅去过中秋。 周五一放学，她急急忙忙地赶回家，开始准备自己的计划。 这一次，她选定的“作案现场”是重山的卧室。 首先，新买的摄相机要摆放好位置，确保正好对准床的位置，并且开了录像模式。 其次，把校服脱下来，换上睡衣。 最后，提前跑到重山床上躺着，盖上他的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 她还特地把手机揣在怀里，万一重山到时候敢得寸进尺，她就马上给爷爷打电话。 一切准备停当，李倾舟美美地躺在重山的床上，竖起耳朵听着外边的动静。 许久都没听到开门的声音。 她给重山发了条微信。 【美少女piu~】：你几点到家呀？我们去爷爷家过中秋。 而后百无聊赖地打量卧室里的布置。 重山的卧室是他一贯的简单风格，室内有股熟悉的味道，说不上来是什么。 她抓住被子凑到鼻子跟前，使劲闻了闻，还蛮好闻的。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阵响动。 大门开了！ 李倾舟心中一喜，连忙乖乖躺好，眼巴巴地盯着门口的位置。 第14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接住我 李倾舟乖乖地躺在床上，家里传来脚步声，应该是重山在走路。 她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的办法能不能奏效。 等了几分钟，房门却并没有被推开，反而听到了大门重新关上的声音。 李倾舟：“？” 她疑惑地爬起来，走到客厅一看，沙发上放着重山的公文包，家里却连个人影都没有。 李倾舟摸出手机，又给重山发了条微信。 【美少女piu~】：你刚刚回家了？ 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重山】：嗯。 【重山】：我在车库，你快下来，去爷爷家。 李倾舟：“……” 都不会打声招呼的吗？ 重山已经说了在车里等她，想再把人薅到楼上是不可能了。 李倾舟没辙，只能赶紧换好衣服下去。 一上车，她就忍不住问：“刚才回家，你怎么都不说话呀？” 重山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哦，回来太匆忙，忘了。” 坐在后排的李倾舟悄悄冲他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 重山并没有忘。 回石亭绿的路上，他就收到了她的微信，这更让他心生不详，总觉得这丫头挖好了坑等着他跳。 他还是躲远点比较安全。 老宅里很热闹，菜品非常丰盛，李元和叫了管家一同上桌吃饭。 李倾舟想着自己的计划，不敢和重山闹僵，饭桌上表现得很乖很听话。 李元和见此情景，非常满意，就把要去欧洲逛一两个月的事说了，让她注意身体，搞好学习，跟重山好好相处。 李倾舟满口答应着，心里却在默默地想，爷爷啊，等你看到重山的真面目，只怕你会吓得从国外立刻飞回来。 第二天是周六，吃完家宴，本该留在老宅休息才对。 可是饭一吃完，李倾舟就说要回去。 李元和心里不舍，可是听到她说作业太多，也只好答应了。 等到重山开着车走了，他不无感慨：“看到舟舟变得这么懂事，我真是安心啊。看来当初把她叫给重山，一点走没错。” 老吴也忍不住夸赞：“是啊，重先生做事，一向叫人放心。” SUV从老宅驶出来，李倾舟忍不住偏头看向驾驶座上的人。 这回她没坐在领导专座，而是坐在了副驾，打算跟重山套套近乎。 可是重山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一点要跟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真是个榆木脑袋。 她只好自己打开话题：“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没有住在爷爷那里？” 重山问道：“你为什么不住在爷爷那里呢？” 李倾舟心中有些窃喜，看吧，重山就是对她的事很关心呀。 姜可可还说她自恋，怎么可能，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自恋。 李倾舟摆出一副乖巧的样子：“不是说了嘛，我要回家写作业啊。” 重山没说话，车里有些冷场。 李倾舟：“你这次出差顺利吗？” 重山：“嗯。” 又没话了。 李倾舟：“……” 她心里简直要吐血，怎么搞的嘛，多说几个字会死啊？ 跟他聊天真是太难了！ 算了算了，也不跟他套什么近乎了，等回到家快刀斩乱麻，赶紧把事情办了再说。 重山开着车到了车库，李倾舟推开车门：“你等十分钟再上楼，我先上去。” 重山：“？” 她说完就跳下车，边往电梯间跑边扭头提醒他：“等十分钟哦，不可以提前上去。” 重山不明所以，但还是依照李倾舟说的，在车里坐了十分钟，这才上楼。 推开家门，家里静悄悄的。 此时已经夜里十二点多，应该说整个石亭绿都处在宁静中。 客厅里的灯亮着，但是没看到李倾舟的人影。 他偏头看了眼主卧的位置，门缝里看不到亮光，估计已经睡了。 动作倒挺快的。 重山解开领带，到淋浴间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睡衣，吹干头发，这才推开次卧的门。 次卧有夜灯，门一开，他就察觉到异常。 周一早上他离开时，被子叠得平坦整齐，只是现在，却隆起了一个小山包。 难道有人动过他的房间？ 重山抬手打开墙上的吊灯，“啪”的一声，屋里顿时亮堂起来。 他看清了床上的人。 * 听到推门声的瞬间，李倾舟的心随之抖了下。 不知怎么的，她居然有点紧张，两手紧紧抓住被子边缘。 重山就站在次卧门口，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打量她。 李倾舟告诫自己要沉住气，但手掌心还是不停地冒虚汗。 没办法，想象是一回事，真的躺在重山的床上，准备“勾引”他，又完全是另一回事。 她根本不擅长。 重山保持沉默，半天都不说话。 李倾舟快要急死了，只能硬着头皮说：“我晚上想住这里。” 重山指了指主卧的位置：“你的房间在那边。” 李倾舟故意蛮不讲理：“可我今天晚上就想睡这间房。” 重山：“好，那我去客卧。” 李倾舟：“……” 他去客卧，那她的计划不是泡汤了？ 眼看重山转身就要走，李倾舟实在没辙了，一屁.股从床上坐起身，生气地冲他的背影吼：“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重山：“？” 重山的脚步一顿，转过头看向她。 他把房间让出来，怎么反而是讨厌她？ 李倾舟委屈地靠在床头：“你都不愿意跟我待在一个房间，我就这么不招你喜欢啊？” 重山：“……” 他实在不明白，她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按说这一周两人没什么矛盾，他也没有给她找家教，两人关系应该比较融洽才对。 重山叹了口气：“我怎么会讨厌你？” 李倾舟：“那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啊？” 重山：“……” 听她越说越离谱，重山无奈地摇摇头，朝床边走了走。 他刚坐下，李倾舟就抓住了他的衣袖，眼睛里闪出狡黠的光芒，紧接着，她像是没坐着，身子一歪，就往地板倒去。 一瞬间，重山想到了什么，几乎本能地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重山靠近时，李倾舟就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当她终于抓住他的衣袖时，只觉得离大功告成只差一步。 她有些得意忘形了，不由自主地就笑出来。 她故意往床沿坐了坐，假装手掌没撑住床板，身体一歪，倒向地板。 撞地之前，她想，来吧，重山，赶紧接住我，接住我你就等着完蛋吧。 可还没等她挨到地面，就见眼前的男人像被雷劈了一样，突然起身后退一大步。 “砰”的一声，李倾舟摔倒在地。 眼前只剩那个男人夹在人字拖里的双脚。 第15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难道我还会喜欢上他？…… 李倾舟“哎呦”叫了一声，半个身体都疼得要命，尤其是手肘的位置，正好磕在地板上，钻心的疼。 她仰头看向重山，这人非但没扶她，反而转身打量着房间。 随后，他弯腰，揭开了床头柜上的面巾纸盒子。 一架微型摄像机露了出来，机器上闪烁着红光，显示正在工作中。 重山拿起摄像机看了眼，不由得失笑：“这次亲自动手？” 李倾舟：“……” 她表现的那么明显吗？怎么重山就一眼看穿了？ 重山关掉机器，抽出卡槽中的储存卡，随机又塞回去：“还要继续拍吗？” 李倾舟不甘心地摇了摇头，吸溜着鼻子冲他伸出手：“你都不拉我一下？” 重山一手拿着摄像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忽然拿起摄像机对准她，按了一下快门。 李倾舟：“……” 靠，故意拍她丑照啊，过分了！ 重山放下摄像机，这才冲她伸手：“怎么就是长不大，摔疼了没有？” 本来还不觉得有多疼，被他这么一问，她突然疼得眼泪都快掉出来。 扶着重山的手掌站起身，她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就听重山问她：“你就不怕我真对你怎么样？” “你敢！”李倾舟眉毛登时竖了起来，“你就不怕我跟爷爷告状？” “爷爷还在老宅，就算你告状，他也赶不过来。” “那……那我……”李倾舟嗫嚅着，“那我就报警！” “你觉得警察会比我的动作更快？” “……” 李倾舟无言以对，她忽然发现，重山说的都是对的。 刚刚要是真的发生点什么，求爷爷告奶奶都是没用的。 她紧张地喉咙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反、反正你不敢对我怎么样。” 重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脸色起了微妙的变化。 他将摄像机放到一旁的柜子上，眼神变得危险：“你确定？” 李倾舟：“……” 李倾舟抱着枕头跑回主卧的时候，心脏还在怦怦乱跳。 刚刚重山的眼神好危险啊，害得她以为要发生点什么。 还好她跑得快！ 转念她又想，应该不会的，重山胆子那么小，从小到大都最听爷爷的话，他才不敢动手。 他就是吓唬她！ 计划破产，李倾舟郁闷过头，胳膊又疼，趴在床上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李倾舟唬得一跳，赶忙问道：“干、干嘛？” “方便进来吗？”门外传来重山的声音。 李倾舟犹豫了下，还是觉得重山不敢对她怎么样，这才点头：“进来吧。” 房门拧开，她问道：“不是怕我耍手段吗，你还敢过来啊？” 重山没接她的话茬，反而递给他一个不锈钢的方形盒子，里面并排放着四个毛巾，全都卷成一团，还冒着热气。 “胳膊还疼啊，用热毛巾敷一下，睡一觉就好了。” 将盒子放在床头柜上，他转身走了出去。 李倾舟不知怎么的，心里暖融融的，鼻尖还有点发酸。 她一门心思捣乱，他却给她准备了热毛巾，两相对比，她好像蛮不讲理。 这股情绪让她心里很不好受，又不知道怎么排解。 好在这时，宋嘉然给她发了祝福短信，问她最近怎么样。 李倾舟这才想起来，最近一段时间忙着拉重山下水，根本没心思跟宋嘉然聊天，上次他发微信，她也只简单回了几句。 太不应该了！李倾舟反省了下，宋嘉然可是成绩好脾气好的大帅哥呢，怎么能忽视人家呢？ 她连忙甩开脑海中关于重山的事，赶紧陪宋嘉然聊了一会儿天，这才睡了过去。 周末，照例重山给李倾舟请了新的家教。 这回，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这个家教老师还挺漂亮的，脸蛋圆嘟嘟的带着婴儿肥，看起来就很乖，跟以前的家教老师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 李倾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果然，重山暴露真面目了，他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嘴上还不承认。 最终，她还是把人轰走了。 她还没把重山引上钩呢，怎么能多一个跟她风格类似的敌人？ 作战嘛，要做的第一条就是坚壁清野。 连着两次计划失利，李倾舟有些沮丧。 学校里，姜可可还不停地给她泼冷水，让她放弃这么无厘头的计划。 李倾舟不服气：“我的计划真的很烂吗？” 姜可可一点面子没给她：“当然啦，你想啊，原来你那么讨厌他，现在你一靠近，他肯定就害怕，就觉得你要害他，早早地就提防你，你怎么可能成功？” 李倾舟：“有道理啊。” 见她点头认可自己说的话，姜可可松了口气，继续抄她的卷子。 看她成天为了重山的事折腾来折腾去，她都有点遭不住。 等她想清楚了，估计就能消停了。 几分钟后，李倾舟拍了拍她的肩膀：“可可，我想明白了。” 姜可可很开心：“终于想通啦？” “嗯！”李倾舟说，“我这是策略不对，我决定了，要改变战术。” 姜可可：“……” “他不是喜欢乖巧可爱的类型吗？那我就真的做一个特别乖，特别听话的女孩子。我就不信他能不喜欢。”李倾舟神采飞扬，以至于到眉飞色舞的地步，“等哪一天他真的喜欢上我了，哼哼，我再一脚把他踹了。” 姜可可：“……”绝倒。 姜可可脑袋一歪，倒在课桌上：“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那么讨厌他？对待帅哥，我们一定要宽容。” “你不懂，他就是很讨厌。” 李倾舟皱了皱眉，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记忆中，她上幼儿园之前，好像还蛮黏着重山的，简直就是他的跟屁虫。 可是上了小学、初中，再到现在高中，就不一样了。 重山虽然比她大了整整十岁，可这丝毫没有妨碍他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所有人都跟她说，你看重山，他怎么怎么样，你怎么怎么样。 在重山的对照下，仿佛她一无是处。 甚至有人悄悄告诉她，如果她不争气，将来李家的家产都是重山的，她一分钱都落不着。 重山在国外的时候，这种感觉并不强烈。 可是他回来了。 她也不懂，他为什么要回来，国外难道不好吗？ 既然他那么优秀，国外那么多大公司，足够他施展才华的。 可他偏偏回来了。 一回来，他就成了7＆L集团的副总裁，抢走了爷爷的喜欢和所有的赞美，还拆散了她和宋嘉然，甚至连她的自由都被管控。 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叫她不讨厌？ 李倾舟早已打定主意，她跟重山，在李家只能留一个。 走的那个，必须是重山。 看李倾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姜可可忧心忡忡：“舟舟，你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呀。” “才不会。”李倾舟信誓旦旦，“难道我还会喜欢上他？别开玩笑了！” 第16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你快夸夸我呀 李元和的心脏搭桥手术定在19号这天。 他年纪大，又有高血压，好在控制得不错，到了预定的手术时间，总算没有发生意外。 重山得知李元和做了手术的消息，已经是三天后。 还有通过公司一个元老级的创始人得知的。 当天，他就赶去医院探望。 李元和看到他非常惊讶，又很紧张地看他身后，确信李倾舟没有跟随他一道过来，这才松了口气。 情况跟重山预想的一样，先前中秋家宴的时候，说是要去欧洲玩一圈，果然是另有隐情。 而最主要的，应该就是怕李倾舟担心。 李元和醒来没几天，身体还没什么力气，他原本就是个干瘦的小老头，此时两颊更是凹陷到毫无血气。 重山坐着陪他说了会儿话，就起身回公司。 临走前，李元和忍不住道：“重山啊，我知道倾舟顽皮，可她还没成年，我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你照顾好她。尤其是她的学业，听说上一任家教，又被她赶走了。还是再给她找一个吧。” 重山连忙答应下来。 这次见面，他明显感觉到，李元和的精气神大不如前。 听医生说，手术还算顺利，但是身体不可能再恢复到以前了。 从医院离开的时候，重山就给刘秘书打了电话，让他想办法再找找家教，这次他要亲自面试。 不把李倾舟家教的事解决，恐怕李元和不会放心。 * 就在重山为找家教的事情头疼时，李倾舟还毫无察觉。 这周一她打定主意，换一种方式对付重山。 就在她跃跃欲试，准备付诸实践的时候，收到了重山的信息—— 最近工作繁忙，他要连续加班两周，让她注意安全。 李倾舟不由得泄气，每天上学都没滋没味的，放学后想出去玩，姜可可没时间陪他，宋嘉然又离得特别远。 搞得她只能悻悻地回家。 家里也冷清得很，她跟王嫂没什么话题聊。 以前重山在的时候，虽然看他不顺眼，可好歹有个人吵吵架，也算放松了。 现在倒好，什么都没有。 李倾舟熬了两周，第二周的周末，眼看都下午了，手机还是没动静。 她忍不住了，给重山打了个电话。 重山似乎在开会，说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只说给她找了个家教老师，马上送过去让她看看。 李倾舟：“？” 她想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好不好，怎么突然提家教老师？ 重山又道：“我晚点回去，你写完作业早点睡。” 李倾舟不爽的心情，在听到这句话时，突然烟消云散。 她没太在意重山回来跟心情变好之间的联系，蹦蹦跳跳地去写作业。 门铃响起时，李倾舟连忙去开门。 透过猫眼，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女生，皮肤白皙，一头长发又黑又亮，眼睛大大，下巴尖尖。 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这就是重山给她找的家教？ 跟上次她不喜欢的那个女生一样，都是一个类型的。 李倾舟拧开大门，环抱双臂站在一旁，脸色有些发臭，直截了当地问：“是不是重山叫你来的啊？” 门外的人有些怔忡，呆愣愣的不吭声，只是扭头去看刘秘书。 李倾舟稍稍把心放回肚子里，连重山都不认识，看来他们也不是很熟嘛。 还是刘秘书做的解释，说重山刚刚见过这位游同学，现在送过来给她当家教老师。 李倾舟正要再仔细问问，刘秘书已经一溜烟跑了，简直比兔子还快。 现在只剩家教老师在这了，也不能直接把人赶走，索性就把人让进门聊了聊。 越聊李倾舟心里越堵，没想到这个新老师不仅长得漂亮，还是个学霸。 她暗呼不妙，有这么个聪明的老师在，她岂不是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 “哎，重山有没有告诉你，我赶走的家教，”李倾舟伸手两只手，晃了晃，故意吓唬她，“有一个足球队哦。” 可是这个叫游星的老师没什么反应，一点都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看来想让她知难而退，是有些难度了。 要不然直接把人轰走？ 这个念头一出，就被李倾舟掐死在摇篮中。 她很清楚，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原来她一门心思要惹重山生气，当然怎么讨厌怎么来。 现在她改变战术，准备以柔克刚，把重山治得死死的，在家教这件事情上，当然也得给重山留点面子。 刘秘书都说了，这次的家教老师，是重山亲自面试的，要是再把人赶走，恐怕不好收场。 李倾舟琢磨半晌，在看到游星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时，眼睛登时亮了。 再一打听，得知那是游星男朋友，整个人顿时兴奋起来。 原来好学生也谈恋爱，她忽然有点兴奋，也有点八卦。 这跟原来那些古板的家教老师都不一样，说不定还能留下来看看。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李倾舟的心思根本不在上课上，光是聊天就占据了一大半的时间，等她终于八卦够了，才不得不开始写作业。 这么一磨蹭，家教也就没那么难接受了。 等游星走了以后，李倾舟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了。 重山还没有回来。 她有些无聊，掏出数学课本，复习了一下定理，明天上午第一节 课就是数学。 十点，重山还没回来。 她背诵了一下古诗词名篇。 十一点，李倾舟洗了个澡，换了身棉质睡衣，正在吹头发的时候，猛然听到了开门声。 她一下兴奋起来，吹风机扔在洗漱台上，趿拉着拖鞋奔到玄关处。 重山一手扶着立柜，正在换拖鞋，看着突然冲到面前的人，不由得诧异。 李倾舟这么冒冒失失，他还以为又要吐槽家教老师的事。 只是，这一回，她的脸上居然带着笑容。 重山：“？” 一颗心就提了起来。 这是又想到什么歪点子了？ “你回来了呀？”李倾舟笑着打了声招呼，两只手背在身后。 重山不由得防备起来，口中还是应着：“头发都没吹干，怎么就跑出来了？” 李倾舟摸了摸头发，发梢果然还在滴水，可她顾不上这些了，有些话忍不住就想说：“今天你又给我找了个家教老师。” 重山点头：“有哪里不满意吗？不满意我再给你重新找。” 李倾舟：“没有啊。我觉得这个老师挺好的，就让她给我上课吧。” 重山：“……” 他直觉不对，又说不上来，只能点点头：“好，那以后每个周末都让她来给你上课，节假日时间再定。” 说着就往卧室走。 走了几步，身后的脚步声还没停，一转头，李倾舟居然跟在他身后。 重山：“？” 重山一手握住门把手，谨慎地问：“还有事吗？” 该不会在他房间里又放了摄像机吧？ 被他这么一问，李倾舟的脸色明显僵硬住。 她抠着手掌心，咕哝了一句：“今天的老师挺好的，我们聊得不错，我还写了一张数学卷子。” 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巴巴地盯在重山身上。 重山也盯着她，却没任何表示。 李倾舟两眼瞪得圆溜溜的，急得快要跺脚—— 哎呀，我都这么乖了，你快夸夸我呀！真是急死个人了！ 第17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你今天很乖 “我表现这么好，他居然都不夸我两句，真是气死我了。” 李倾舟软趴趴地躺在床上，手机塞在耳朵边，跟姜可可吐槽重山冷漠的态度。 姜可可却没好心地安慰她，反而给了她会心一击：“我就说了嘛，叫你别自恋，你不听。人家大帅哥根本就没喜欢你。” 李倾舟：“什么呀？就算他现在不喜欢我，难道以后也不喜欢我？” 姜可可哼哼：“这可难说。他干嘛要喜欢你呀？” “因为……因为……”李倾舟支吾半晌，发现自己根本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她恼羞成怒：“你到底是我朋友还是重山的？” 姜可可叹气：“我倒是想和帅哥做朋友，没那个机会呀，要不然你帮忙牵个线？” “姜！可！可！”李倾舟要怒了。 “好啦好啦。”姜可可不再逗她，认认真真地问，“你真的想让他喜欢你啊？” 李倾舟：“那还有假？” 姜可可：“那你就主动点啊。” 李倾舟不解：“我主动？” “对呀，死直男你知道吧，”姜可可给她解释，“这种人都是你拨弄一下，人家动一下。你有话不说，他又不是你肚子里蛔虫，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要我说，你就直接告诉重山，你想让他夸夸你，这不就得了。” 直接告诉重山，让他夸夸她？ 李倾舟脑补了一下说这话的场景，只怕重山惊讶的眼珠子都会掉下来。 “咦，太恶心了，我才不要！”她一口否定。 十分钟后。 李倾舟一手拿着吹风机，敲响了次卧的门。 * 重山连着加了两周的班，今晚回来，主要还是想看看家教的情况。 他洗完澡正准备休息，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打开房门一看，站在门口的除了李倾舟，也不可能有别人。 李倾舟手里提着吹风机，头发还没干，细小的水珠顺着发梢滚落。 重山一手抓着门把手，站在房门入口的位置，挡住了她要走进房间的去路：“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明天周一，你还要早起。” 李倾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目光从他身上扫过：“你干嘛挡着我，不想让我进去啊？” 重山：“……” 被她发现了。 他确实不想让她进屋。 上次摆了一台摄像机在他房间里，这回他仔细检查过，没有多出来什么东西。 但是并不能保证她不会突然闹起来。 “没有。”重山犹豫了不到一秒，松开了握在门把上的手，“进来吧。” 他将卧室的门整个推开，门口的磁铁吸附在墙壁的防撞柱上，发出咔哒声响，又拿起遥控器，打开窗帘。 这样的宽敞的空间，能让人稍稍放下戒备心。 李倾舟扫了眼卧室，床上的被子掀开了一角，枕头也放下了：“你准备睡觉了？” “嗯。”重山点头，“你有事就说，时间不早了。” 李倾舟忽然迟疑起来，感觉太冲动了。 她脑子真是出毛病了，姜可可给她出的馊主意，她居然还当真了。 可是都到这了，就这么无功而返，也不是她的个性。 李倾舟强忍着羞耻心，举起手里的吹风机：“你帮我吹下头发吧。” 重山正在整理床头柜上的几份文件，忽然听到这样的要求，愣在当场。 他直起腰，发现李倾舟已经脸色绯红：“自己吹不到？” “能啊，就是……”李倾舟咬了咬下唇，“就是上次从床上摔下来，隔壁还没好，一抬手就疼。” 重山有些紧张，将文件放回柜子上，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当时是他大意了，应该直接送她去医院检查一下才对。 “不用不用。”李倾舟连忙摇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能我今天写了一篇大作文，胳膊太累了，昨天我吹头发还不疼呢。” 听她这么说，重山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现在爷爷正在住院，把李倾舟托付给他照顾，要是真的让她哪里磕着碰着，他还真不好交代。 “你去那边坐着吧。”重山指了指沙发。 沙发摆放在次卧靠窗的位置，两张单人沙发，中间隔着一段距离。 李倾舟在沙发上坐下，重山要是也坐下，就不大方便，他只能站在李倾舟身后，一手拿着吹风机，另一只手轻轻撩起她的头发。 李倾舟有些紧张。 她很少跟重山靠得这么近，况且他的手还在触碰她的头发，这让她很不自在。 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次卧装的是落地玻璃窗，几乎占了一整面墙，视野非常开阔。 她侧坐在沙发里，一抬头，就能看到窗户上倒映出的身影。 是重山，他就站在她身后。 重山正低着头，用指尖挑起她的头发，头发在吹风机的嗡鸣声中，上下摆动。 他可能第一次给女生吹头发，动作很僵硬，又很轻柔，她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异样。 重山的神情很专注，这让李倾舟很满意，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次卧的灯散发出暖白色的光，柔柔的，让屋里的人也蒙上了温暖的色彩。 李倾舟盯着窗户中的影子：“哎，重山，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抓在她头发上的手顿了下，而后又继续给她吹耳后的碎发：“我从来没和你吵架。” 李倾舟：“……” 对，都是她没事找茬。 李倾舟并不气馁：“那我以后不跟你吵架了行不行？” 重山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倾舟今晚的问题，完全出乎意料。 他总觉得，服软背后，可能又在策划什么小把戏。 李倾舟：“到底行不行呀？” “行吧。”重山无奈。 要是真的有小把戏，他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李倾舟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这么敷衍的啊？好像很勉强似的。” 重山没辙了，认认真真地回答她：“好，以后我们不吵架了，这回不敷衍你。” 李倾舟满意地点点头：“那你觉得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重山：“……” 他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是李倾舟忽然仰起头，两只眼睛巴巴地盯着他。 重山：“？” 重山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从他下班进门开始，就觉得气氛诡异，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他了。 这眼神很像……像宠物狗摇着尾巴求顺毛。 一切都那么的匪夷所思。 李倾舟接纳了新来的家教老师，写了一张数学卷子，完成了一篇大作文，还主动告诉他以后不要再吵架了。 简直不像他原来认识的李倾舟。 难道她这是在求表扬？ 重山忽然想验证下自己的猜测。 他关掉吹风机，半是试探性地抬手，在她头顶上轻轻揉了揉：“你今天很乖。” 就见李倾舟眼角一弯，咧着嘴笑起来：“是吧，我也觉得我很乖！” 第18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我要教他谈恋爱…… 李倾舟真的不再和重山吵架。 高三正式开学已经一个多月，课业紧张，她也没那么多时间去吵架。 每天下课以后，她就乖乖回家写作业，周末有家教老师陪她聊天、给她讲课，小日子优哉游哉。 唯一的不如意就是，让重山喜欢上她的宏伟目标，一点进展都没有啊。 哪怕她想得快要头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十月下旬的一天，李倾舟接到电话，原来爷爷在欧洲玩了一圈回来了，让她晚上下了课，和重山一起回老宅吃饭。 她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爷爷，立刻开心地应下来。 放学后，重山开着车从A大附中门口接上李倾舟，两人一道回了老宅。 进了门，李倾舟换好鞋，跟陈妈打了声招呼，就去看爷爷。 爷爷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一见到人，李倾舟简直不想相信：“爷爷，你怎么这么瘦啦？” 李元和呵呵笑道：“逛的地方多，没休息好，可不就瘦了。” 李倾舟凑到他跟前，摸着他细瘦的手腕，心里很不是滋味。 重山跟在李倾舟身后，他知道内情，只是爷爷没开口，他不敢自作主张。 重山道：“倾舟，过来坐吧，让爷爷靠一会儿。他这一趟出国玩，还要操心公司的事，都没休息好。” 李倾舟点了点头，松开爷爷的手，坐回到沙发上。 她突然变得这么听话，李元和倒是有些不习惯，关切道：“舟舟啊，爷爷不在这段时间，跟重山有没有闹别扭？” “才没有呢。”李倾舟本来心里还酸酸的，被他这么一问，登时不乐意了。 怎么搞得好像她就会耍小脾气一样？ 李元和估摸着她也没闹腾，但还是想逗她：“真没有？” “没有没有！”李倾舟噘着嘴，脑袋摇摇晃晃，“不信你问重山……哥哥。” 为了显示自己真的很乖，她甚至连不怎么喜欢的“哥哥”两个字，也一道叫上了。 重山点点头：“倾舟最近很听话，跟家教老师相处得不错。” 李倾舟立刻扬起了下巴，表情很是得意，仿佛在说——看吧，说了我很乖的。 李元和对此很是满意。 几个人聊着天，陈妈过来说饭做好了，他们几个就转到餐厅去。 李元和又问起了考试成绩，这下李倾舟没声儿了。 她跟家教老师确实相处得不错，不过考试成绩嘛，就从来没上心过。 这两三个月，见的家教老师少说也有十来个，可是成绩如同一潭死水，毫无起伏。 李元和道：“舟舟，怎么回事？你有没有认真学习？” 李倾舟缩了缩脖子，答不上来。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严肃。 重山在一旁打圆场：“爷爷您也别太担心，新请来的家教老师还不错，我想下次考试，倾舟肯定会有进步的。” 李元和叹了口气：“重山你别老护着她，惯得她不知轻重。” 重山：“……”这还真不关他的事。 李倾舟吐了吐舌头，根本不把李元和的话放在心上。 李元和用手指指她鼻尖：“你啊你，现在重山替你解围，等他结了婚，你有了嫂子，我看谁还顾得上你。” “重山要结婚了？”李倾舟一下愣住了，她还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只拿两只眼睛呆呆地看着重山。 重山：“……” 李元和本是一句玩笑话，看李倾舟傻愣愣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重山的表情也有些松动。 笑声过后，李元和倒是上了心：“重山啊，现在有没有在谈的？” 重山摇了摇头。 李元和道：“现在年轻人结婚迟，这都没什么。不过你也二十八了，对象还是应该谈的。真的还没谈？” “爷爷，真没有。” “在国外那几年呢？国外女生很热情，就没有动心的？” “没有。”重山矢口否认，“学业紧张，根本顾不上别的。一毕业又马上回国，还没时间考虑这些事。” 李元和问话的时候，李倾舟的耳朵就竖了起来。 她挺好奇重山那几年国外生活的。 听到重山说没时间谈恋爱，她心里暗想，果然如此。难怪姜可可说他是直男，这明摆着嘛，要是真的谈过女朋友，那情商肯定不会这么低。 不过，她偷偷抬起眼皮，打量着重山，总觉得不可思议。 重山挺鼻星目，身高腿长，手臂上薄薄的一层肌肉，不像那些练的特别壮实的肌肉男。 他的衣品也非常好，虽然现在一直西装革履，可她见过他穿运动服的样子，也见过他穿休闲服。 以他的外形来说，应该很受女孩子欢迎才对。 不过也说不准，听说外国女生不太喜欢亚洲男性。 可重山本科是在国内读的，那个时候也没有女生喜欢他吗？ 还是说有人喜欢他，但是他没接受呢？ 如果重山一直没谈恋爱的话，那岂不是说—— 他还是个老处男？ 李倾舟闷着头，偷偷笑了下。 李元和立刻问：“舟舟，你笑什么？” 李倾舟立马摇了摇头，心里却暗暗开始盘算。 以前重山防她跟防贼一样，怕她早恋。 她还以为这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没想到他一直单到现在，连晚恋的末班车都赶不上了。 就凭他这样的愣头青，拿什么管她早恋啊？ 晚上吃完饭，李倾舟没有留在老宅，而是跟着重山的车回石亭绿。 这回，她重新坐回了后排的领导专座，不是跟重山置气，而是从这个角度，能让她肆无忌惮地打量重山，又不容易被他发现。 李倾舟靠在后座柔软的靠背上，盯着重山半张侧脸出神。 重山比她大十岁，虚岁已经二十八了。 他的父母早都不在了，是爷爷从小收养了他，这些年来在经济上对他非常慷慨。 而且他长得帅，成绩也好，国内一流本科，国外名校直博，一回国就被爷爷安排进7＆L集团担任副总裁，连石亭绿300多平的大平层，也毫不犹豫地就给了他。 这么优越的条件，应该很受女人欢迎才对。 可是，重山居然没有女朋友。 就李倾舟知道的，他们（7）班有好几对早恋的，都是瞒着老师和家长偷偷谈的。 连以前上初中的时候，都有同学悄悄在课桌下面牵手。 重山居然母胎单身。 车窗外，昏黄的路灯光透过玻璃折射进来，明明灭灭间，是重山线条分明的侧脸。 李倾舟的目光落在下颚一段漂亮的弧线上。 看着，看着，忽然有个大胆又荒诞的念头冒上心头。 理智告诉她，这个想法很荒谬，说不定会被重山当做神经病。 可是她最没有的就是理智。 另一个活跃的危险因子在她脑海中上下乱窜，不停地怂恿她，折磨她。 让她想要欢呼。 她掏出手机，因为兴奋，手指微微颤抖着，给姜可可发了微信。 【美少女piu~】：我知道怎么让重山喜欢上我了。 【可乐抹茶冰激凌】：？？ 【美少女piu~】：我要教他谈恋爱！！！ 第19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我教你谈恋爱吧…… 听说刚出校门的人是最好骗的，因为没有社会经验，不撞个鼻青脸肿，不知道社会险恶。 李倾舟觉得，谈恋爱同理。 像重山这种单身了二十八年的人，肯定对谈恋爱一窍不通。 而她就不一样了。 虽然她也没有正式谈过，但是从小到大，喜欢她的男孩子都成群结队的。 即便学校明令禁止早恋，可她收到的情书、小纸条，都记不清有多少。 要搞定重山这种直男，so easy。 * 十一月十号，周日。 重山正在公司加班的时候，收到了李倾舟的微信。 【美少女piu~】：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重山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半。 他又看了看手里的文件，两份策划案，两份会议通知，还有几份数据报表，都需要今天签完，明天一早要用。 【重山】：什么事？ 李倾舟有点不大高兴。 【美少女piu~】：没事就不能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游星正在讲某个圆的极坐标方程，一抬头，发现她这个学生的心已经飘了，两只眼睛不停往旁边的手机屏幕上乱瞟。 游星：“咳咳。” 走神的人并没有回神，反而皱了下眉头。 “舟舟！”游星忍不住喊了她一声。 “啊？”李倾舟这才抬头看她。 游星：“我刚刚讲到哪儿了？” 李倾舟看了眼卷子，目光从题干上扫了一眼，就快速移开了。 她能知道才有鬼。 游星怀疑，李倾舟是不是跟什么小男生有约了。 她晚上一进门就察觉出来了，李倾舟不太对劲，脸上隐隐透着兴奋，还特别八卦地问她明晚打算怎么过。 明天不就是光棍节么？ 李倾舟心虚地瞥了眼卷子，指尖在几道大题上摇摆不定，最终，落在了一道立体几何题上。 游星：“……” 游星：“我刚刚讲的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嗡嗡声打断—— 李倾舟的手机屏幕亮了。 李倾舟原本苦哈哈的脸，在看到亮起的屏幕时，立刻变得神情飞扬。 她抄起手机面部解锁，点进微信。 【重山】：现在说不准，好好上课，听老师讲题。 李倾舟：“……” 一张脸又垮了下来。 李倾舟吭哧吭哧抱着手机打字。 【美少女piu~】：你晚饭吃了吗？ 重山放下签字笔，回复她，说已经吃过了。 【美少女piu~】：可我现在又饿了，想吃宵夜。 【美少女piu~】：可是我又怕长胖。 【美少女piu~】：你待会儿回来陪我一起吃怎么样？这样我能少吃点。 * 集团副总裁加班，总裁办的人当然也得跟着加班。 刘秘书贴心，去食堂给办公室的人领了宵夜，自然不忘给重山也带一份。 他跟重山一道加班的次数多了，知道他的习惯，这个时候都会来一份蔬菜沙拉和一块煎牛排。 只是这一次，宵夜送到重山的办公桌上，重总却挥了挥手：“你们吃吧，我不用了。” 刘秘书道：“重总不饿吗？” 重山摆摆手：“我得抓紧时间把文件处理完，家里人等着回去吃宵夜。” 说着又埋头翻看手边的文件。 刘秘书将夜宵袋子拎在手上，心里暗暗想，重总那个家里，除了他，也就只剩下那个难缠的大小姐了。 他忍不住为重山默哀，堂堂副总裁，没想到这么惨，拼死拼活加班不说，还得饿着肚子回家陪别人吃宵夜。 唉。 * 重山推开家门的时候，就听到“啪嗒啪嗒”，是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还没等他换好鞋，一个人影就从屏风后面转过来，冲他扬起了笑脸：“怎么现在才回来呀，都十一点了。” 除了李倾舟，不做他想。 重山稍稍有些意外，难道她一直在等他？ 将手里的公文包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他忍不住问：“作业都写完了吗？” “写完了写完了，可是宵夜都凉了。” 重山走过屏风，果然看到了餐桌上摆着几盘菜，已经不冒热气。 李倾舟悻悻地跟在他屁.股后面：“我还以为你十点钟就能回来，这菜都送过来一个小时了。” 重山伸手摸了摸盘子边缘，一片冰凉。 现在已经十一月，虽说A市冬季也能穿短袖，可这时候吃凉的，还是可能坏肚子。 李倾舟现在又是高三，正是学习最紧张的时候，最好不要生病。 重山问她：“现在还饿不饿？” 李倾舟点头：“当然饿啊。” 其实她早就饿过头了，不过，宵夜还是要吃的，她还有其他准备呢。 重山端起盘子进了中厨，李倾舟惊奇地跟在他身后：“你还会做菜呀？” 重山：“做得不好，热一下还是会的。” 他转身将餐桌上另外两个盘子也端进了厨房，然后拿起抽屉里王嫂的那件围裙，直接套在身上。 王嫂个子不高，围裙自然也就小，而且还是特别亮眼的大红色。 这么件围裙穿在重山身上，越看越滑稽，李倾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重山低头看了看只到大腿位置的围裙，也觉得可笑，表情不由得松动了些。 “哎，你笑了啊！” 李倾舟站在一旁，像发现了新大陆，忍不住窜到重山面前，仰头盯着他的脸看。 可是，重山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刚才的一切仿佛是错觉。 重山将一盘素三鲜倒进锅里，拧开燃气灶开关，抬手把人往外赶：“快出去吧，一会儿就能吃了。站在这溅一身油。” 李倾舟冲他吐了吐舌头，马尾辫一甩，跑出去了。 重山将几个菜简单加热一下，端到餐桌上，却没看到李倾舟的人影。 他冲主卧的方向喊了一声：“倾舟，吃饭了——” “来啦！” 主卧里响起应答声，好一会儿，房门才打开，走出来的人—— 嗯，是李倾舟没错。 只是—— 重山有些莫名：“你突然换衣服做什么？” 刚才进门的时候，李倾舟穿的还是浅绿色的睡衣，现在却换了一条白色的公主裙，腰身的位置系着一条漂亮的蝴蝶结。 李倾舟两手提着小裙子的下摆，在客厅中转了个圈：“这条裙子怎么样？” 重山随意扫了一眼：“不错。” 对于这个回答，李倾舟显然不太满意。 她从大早上就开始琢磨，晚上要穿什么衣服，可是重山居然完全不懂得欣赏。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重山就是个直男，没眼光太正常了。 她才不和他一般计较。 重山将围裙解开，拖开一张椅子：“先坐下吃饭吧。” “等一下！”李倾舟跑进厨房旁边的储物间，不一会儿，手里拎着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走了回来。 重山：“……” 李倾舟将红酒往餐桌上一放：“今晚我们喝这个。” 这完全超出重山的预料，好端端的喝什么红酒？ 重山果断拒绝：“你还未成年，饮酒不好。” 李倾舟没理会他的话，直接拿了起酒器就往瓶口上怼：“你说我最近乖不乖？” “乖。” “有没有好好跟着老师上课？” “嗯。” “有没有认认真真写作业？” “有。” 李倾舟声调一扬：“我现在这么听话，难道不应该好好庆祝一下吗？” 重山：“……” 他想说不能这么庆祝，但是看这丫头的架势，只怕要是摇下头，她能马上回到以前那种油盐不进的状态。 重山只好认命。 红酒是临时拿出来的，没有时间醒酒，重点也不在醒酒上。 重山抿了一口就没再喝，全程盯着李倾舟，防止她多喝。 可是，根本看不住。 这丫头性子上来了，喝红酒的架势像喝可乐。 重山只能劝她多吃点菜。 李倾舟对吃菜根本没兴趣，就是到了紧要关头，有一点点怂，只能喝酒壮胆。 她在心底偷偷鄙视自己，怎么搞的，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干什么要害怕重山呢？ 明明一开始都计划好了呀。 不能怂！ 她暗暗给自己打打气，又喝了一大口红酒。 重山问了问最近在学校的情况，李倾舟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句，生硬地把话题转了个弯：“重山，我问你，你真的一个女朋友都没有谈过吗？” 重山：“……” 话题一下从高中生活跨到谈恋爱，重山一时间没接上话。 李倾舟：“我问你话呢。” 重山无奈，将她手里的酒杯拿开：“没有。你喝多了，快点休息去，明天周一，第一节 课就是数学。” “我没喝多。”李倾舟两手托着腮，脸蛋红通通的，“那你知道怎么谈恋爱吗？” 重山：“……” 重山实在不想和一个十七岁的未成年讨论谈恋爱的事，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又想重提跟宋嘉然的事。 “早恋是不允许的。”他打了个预防针。 “谁说我要早恋了？我不早恋。”李倾舟轻轻笑了声，脑袋左右晃动着，“我知道，你都二十八了，还是处男呢。你根本不会谈恋爱。” 重山：“……” 他确定，李倾舟已经喝醉了。 这根本不是他们应该谈论的话题。 “我先送你回房间休息。” 重山没再听她胡闹，已经快十二点了，她再不休息，明天早上肯定起不来。 他扶着李倾舟的胳膊，将人送到主卧，李倾舟喝醉酒还算乖，没有耍酒疯，只是小声嘀咕着什么。 重山也没太听清。 见人已经躺在床上，还算老实，他关掉灯，回次卧去拿睡衣。 这一天加班太累了，回来忙着给李倾舟加热宵夜，他还西装革履的，衣服没来得及换，连领带都没解。 重山拉开衣柜，拿衣服的时候，耳边听到一阵响动。 他偏过头，就见李倾舟不知什么时候又爬起来了，晕晕乎乎地走到他房间门口。 “怎么了？”重山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下，“是不是胃里难受？” 他打算去厨房给她倒杯热水，却在房门口被人堵住了去路。 重山侧着身，正要出去，冷不丁被人一把扯住了领带。 重山：“？？？” 就见李倾舟半踮着脚，大着舌头对他说：“你这么照顾我，我无以为报，要不然我、我教你谈恋爱吧？” 重山：“……” 第20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我教你谈恋爱吧2…… 李倾舟喝多了, 她自己知道这一点，但她绝对没醉。 她的脑子还清醒着，可是嘴巴却完全不听使唤, 手也不听使唤。 “你这么照顾我, 我无以为报，要不然我、我教你谈恋爱吧？” 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这是她要说的话, 可是—— 为什么是大着舌头说出来的？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此前的无数次幻想中, 她应该斜倚在重山的卧室门口，曲起一条腿, 挡住他的去路。 而后轻轻勾住他的领带，冲他抛个媚眼，让他沉醉在自己的美貌中, 然后再说出那句酝酿已久的台词。 可是—— 她却大着舌头，叽里咕噜地把话说完了。 而预想中轻轻扯住他领带, 变得更加荒唐。 此时此刻, 她的身体很沉重，两腿直打软，有些站不住，只能靠指尖用力拽住重山的领带。 简直像是拿根领带吊在他脖子上。 “咳咳——”重山突然咳嗽起来, 一只手扶住李倾舟的胳膊, 另一只手用力去掰她的手指。 李倾舟醉得不轻，整个人重的仿佛石块，沉甸甸地挂在他脖子上。 他快要断气了。 “倾舟, 松手。”他只能一边扶住她，一边去掰她的手指头。 可是面前的人，似乎睡着了, 脸色红彤彤的，双眼闭成了一团。 重山却清楚，她根本就没睡，那两扇眼睫毛抖得跟蝴蝶翅膀一样。 李倾舟确实没睡着，她恨不得当场昏睡过去，或者晕过去。 可是她的脑子偏偏清醒着，以至于羞耻的无地自容，只能假装睡着了。 重山掰了两次她的手指，她感觉差不多了，就借坡下驴，顺势松开了手指，往他身上一歪，彻底装死。 至于重山怎么想，她已经顾不上了。 反正，他总不能把她扔在地板上不管吧？ 正胡思乱想间，身体忽然一轻。 重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这是公主抱的姿势，李倾舟追偶像剧的时候，最喜欢看这个场景，简直浪漫的不得了。 现在这个场景就发生在她身上，可是，她刚刚才大着舌头说过话。 让她把装死进行到底吧。 随着重山走路的动作，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轻轻起伏，很快，她的后背就接触到一片柔软，那是她的床。 她像团棉花一样，软绵绵地躺在床上，不睁眼，不吭声，假装自己是团空气。 听到床边的脚步声走远时，她偷偷睁开了眼睛，才发现重山没有离开主卧，反而去了洗漱间。 他去那里干什么？ 很快，洗漱间传来水流的声音。 李倾舟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大脑有些迟钝。 没过几秒钟，脚步声又传了过来，她赶忙闭上眼睛。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片阴影落在她前方，她感觉到重山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到底要干什么？ 难道要趁她喝醉了，图谋不轨？ 这个念头一旦闯入脑海，李倾舟的心脏倏地缩紧了。 她忽然有些害怕。 重山似乎还在朝她靠近，她甚至能感觉到，有一丝温热的气息，洒在她额头上，吹拂起她细碎的刘海，挠得她脸上痒痒的。 近了，太近了。 脑海中的那根丝线，似乎在一瞬间扯断了。 就在她即将睁开眼的一瞬间，额头上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觉。 是热毛巾。 眼睛又赶忙闭上。 胸口绷紧的弦，在即将断裂的边缘，忽的被人拨弄了一下。 发出轻快的音符。 她的脸似乎更红了。 全程，李倾舟就像一块干巴巴的木头，半点没敢动弹。 再后来，额头上的毛巾凉了，连带着她的酒意也散了大半。 床前的人起身了，他走了，卧室门口传来关灯的啪嗒声。 屋内陷入黑暗中。 几分钟后，李倾舟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的脸颊还是烫的，方才跟重山说过的话，一遍一遍在她脑海中回荡。 “你这么照顾我，我无以为报，要不然我、我教你谈恋爱吧？” “我教你谈恋爱吧。” “谈恋爱吧。” “……” 多么美妙的台词，再配上她精心挑选的白色公主裙，还有微醺的红酒，一切都那么完美。 可她偏偏说话大舌头。 太丢人了！ 李倾舟翻了个身，闷头在被子里，越想越觉得难堪。 她原本要凭借此举一把拿下重山的，现在却搞成这样，还不知道重山在心里怎么笑话她。 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了出来。 重山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将潮湿的短发吹干。 宵夜都是家常小炒，有些咸，他绕到厨房去拿气泡水。 才喝了两口，忽然听到一阵低低的呜咽声。 起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都半夜十二点多了，谁会在这时候哭？ 可是呜咽声就在耳边，很近。 重山将水壶拿远了些，停下喝水的动作，仔细听，才发现哭声是从主卧传出来的。 倾舟在哭？ 重山诧异，又有些担心，顾不上喝水，直接敲响了主卧的门。 里面的人没有应答，哭声却停了。 “倾舟？”重山又喊了一声，见她还不说话，只好自己推开了门。 他打开吊灯一看，床上鼓起一个圆圆的包，李倾舟将自己整个包在被子里，团成了一团。 “倾舟？”重山上前拍了拍被子顶端，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做噩梦了？” 李倾舟本就羞耻，才十七岁的年纪，想到自己干了这么丢人的事，脸上挂不住，哭几声也就算了。 可她没想到，哭声居然把重山引过来了。 这下好了，她更没脸见他！ 外面的人想要揭开被子，李倾舟只能两手紧紧抓住，不让她得逞。 两下一挣扎，就冒了一身汗。 她到底不是重山的对手，几个回合过后，被人一把将被子掀开了。 “不要看我！”李倾舟“啊”的叫了一声，两手紧紧捂住了脸。 “到底出什么事了？”重山看到她指缝间的水渍，确信刚才哭的就是她。 刚才吃宵夜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了？ 李倾舟不答，肩膀耸动着，依旧抽抽搭搭，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重山没办法，去洗漱间绞了一条热毛巾回来：“别哭了，擦擦脸吧，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李倾舟张开手指，从指头缝里看了重山一眼，心里满是怨念？ 怎么跟你说嘛？事情还不都是因为你！ “来，手松开。”重山拍了拍她的手腕，“再哭下去，小心明天眼睛肿，还怎么上学？” 李倾舟很不情愿，还很生气。 不是对重山生气，是对她自己。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偏偏在重山面前丢人呢？ 重山劝了两句，察觉到李倾舟捂在脸上的手掌有些松动，便试探着将她的手拉了下来。 她没有抵抗。 重山松了口气，看来她这股劲过去了。 他动作不敢太大，只轻轻地给她擦了下两只眼睛下方的泪痕，并没有盯着她的眼睛看。 但他感觉得出来，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脸上。 这让他有些疑惑。 应该说，从李倾舟站在他卧室门口，扯住他领带开始，他就在疑惑。 而她接下来说的那句话，更让他震惊。 现在，她又盯着他的脸看个不停，不知道又开始盘算些什么。 一开始，重山打算无视她的视线，可随着时间推移，她的目光丝毫没有退缩。 重山无奈，只能微微低头，眼神与她的目光相碰。 重山将已经泛着凉意的毛巾轻轻折好：“有话要跟我说？” 李倾舟吸溜了下鼻子，点点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很丢人啊？” 重山：“……” 看她脸上委屈又可怜的表情，重山连忙宽慰她：“我又不会笑话你。” “那就是说很丢人喽？”李倾舟嘴巴一瘪，差点又哭出来。 果然，重山就是觉得她丢人。 重山这才发觉说错话了，连忙找补：“这有什么丢人的？喝了酒本来说话就会不清楚，我喝多了也会这样。” “真的？” “真的。” 李倾舟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只要重山觉得不丢人，那也没什么。 反正又没有别人听到。 重山将一旁的被子拉过来，盖住她的脚：“赶紧睡吧，都快凌晨一点了，别忘了你早上还有课。” “我没忘。”李倾舟乖乖躺下，将被子拉到脖子下面，盖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一颗脑袋露在外面。 重山将毛巾送进洗漱间，出来的时候发现李倾舟还没睡，睁着两只眼睛盯着他：“重山，你过来下。” 重山：“？” 他不明所以，还是走到床边坐下。 就见李倾舟期期艾艾地盯着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又不好开口。 重山挑了下眉：“你再不说，我就回去休息了。” “那个……”李倾舟连忙张口，一只手也从被子里探出来。 只是现在，重山穿的一身睡衣，她已经没有领带去抓，只能用指尖轻轻捏住他的上衣袖口。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没有了酒精的麻醉，明明一句简单的话，却像烫手山芋一样，烫的她半天张不开嘴。 重山安静地坐在床边，一脸平静地等着她。 她咬咬牙，眼睛一闭心一横，豁出去了：“重山，我教你谈恋爱吧！” 第21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又没说要跟你谈恋爱…… “我教你谈恋爱吧。” 这是今天晚上, 重山第二次听到同样的话。 第一次听到时，李倾舟喝多了，神志不清, 他就当她在发酒疯。 可是这一次, 她异常清醒，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 用一种异常天真又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仿佛在说一件很不得了的大事。 然而，他依旧只能当她在发酒疯。 “倾舟, 你喝多了。”重山没有接她的话茬，“赶紧睡觉, 等你睡一觉，酒就醒了。” 他说着就要起身，可是床上的人没让他走。 李倾舟捏紧了他的衣袖, 紧紧地不肯松开：“我没喝多。” 口气很是固执：“就算我刚才喝多了，现在也清醒了。” 重山鲜少有表情的脸, 此时也不得不蹙起了眉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李倾舟很是硬气, “我说我要教你谈恋爱。” 重山：“……” 这次是想躲也躲不了了。 重山一时间被她堵得连退路都没有。 他惊讶于李倾舟怎么会冒出这样荒唐的念头。 教他谈恋爱？ 她才十七岁！ 重山的沉默让李倾舟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从床上爬起来，拿起两个枕头叠起来放在背后：“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看不起我？你觉得我幼稚？” 重山：“……”确实很幼稚。 重山摇了摇头，表情非同一般的严肃：“我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 “你叫我什么？” “重山啊。” “错了。”重山不由自主地带上了面对下属时才有的威严, 他以前还从没用这种语气跟李倾舟说过话, “你应该叫我哥哥，或者大哥。你是爷爷送到我这里，托付我好好照顾的, 我对你负有责任。” 这样严厉的语气，以及他所说的话，李倾舟一定接受不了。 可他必须让李倾舟明白, 他不是宋嘉然，不是她心情好了，就可以随意逗弄的男同学。 教他谈恋爱？ 简直荒唐！ 果不其然，李倾舟几乎立刻就逆反了。 “你不是我哥哥。”她细长的眉拧成一团，“我听爷爷说，你到我们家的时候，已经十一岁了，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你说得对。”重山的表情有些麻木，“我当然和你没有血缘关系，我是爷爷捡来的，他可怜我，才收养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丝毫松动，仿佛在说一个毫不关己的事。 可是，这话却在李倾舟心口轻轻刺了一下。 不疼，却有些酸。 以前，她喜欢拿重山是收养的这件事来刺激他，可是亲耳听重山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说出这件事，她却很难受。 李倾舟一时间很是后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说你是捡来的，就是……你明明不是我哥哥，为什么我不可以教你谈恋爱？” 在她看来，她和重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重山只是一个从十一岁开始就住在他们家的客人。 哪怕他已经住了十六年，可那又怎么样？ 他依旧是客人。 教他谈恋爱怎么了？ 又不犯法。 可是重山想的却不一样。 不管李倾舟是真的想教他谈恋爱，还是跟他开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玩笑，他都不能答应。 这是原则问题。 他至今依然记得，第一次踏进李家大门时，倾舟不过是一个还未满一岁的娃娃。 那时的她走路都还不稳当，摇摇晃晃，在他进门的一刹那，脚底一晃，一屁.股摔倒在地，哇哇哭了出来。 眨眼间，十六年过去了。 这十六年来，他几乎一天天看着她长大。 对他来说，李倾舟就是他的一个晚辈。 现在，她居然说要教他谈恋爱。 只要是一个脑子正常的人，就不可能接受如此荒诞不经的提议。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没有那么多为什么。”重山的话坚定又不容质疑，“这件事没得商量，早点睡吧。” 重山毫不犹豫地起身，甩开了她抓在袖口上的手指，起身就往外走。 看着他的背影，李倾舟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要是我一定要教呢？” 重山已经走到了门口的位置，他抬手，按灭了屋内的灯。 朦胧的黑暗中，传来他平静的声音：“我不学。” 李倾舟：“……” * 李倾舟很生气，她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生气了。 可生气归生气，教重山谈恋爱的事还是得进行下去。 可她现在非常头疼。 重山如果跟她摆事实讲道理，她肯定有一堆话等着去辩解。 问题是，重山压根不跟她讲道理，他只有三个字—— “我不学！” 这可难坏了李倾舟。 她忽然明白了以前重山给她找家教时的难处。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不缺好老师的，可要是遇上刺头学生，再好的老师也没辙。 而这个刺头，就是重山。 李倾舟重新躺回床上，忧愁地叹了口气。 报应啊报应，都是报应，她懊恼地想。 * 重山面无表情地回到了卧室，然而他内心里，并不像表面这样平静。 李倾舟的话让他产生了困扰。 这困扰并不在于他想和李倾舟怎么样，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以他对倾舟的了解，她今晚敢明目张胆地提出来，哪怕他拒绝了，她也绝对会紧咬着这件事不放。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就是她。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依旧通明的灯火，重山沉默地看了许久。 最终，他摸出手机，翻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将电话拨了过去。 * 电话铃声响起时，项柳正处于熟睡中。 “喂？”突然被手机吵醒，他的口气非常不善，“卧槽重山，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要是没个十万火急的大事，今天哥哥非灭了你不可。” “抱歉。”重山知道半夜打电话过去不妥，他也没料到能打通，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项柳故意抱怨一句，听到重山正儿八经地道歉，直觉情况不对：“怎么了，真出事了？” “嗯。” “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 重山拧着眉，话要出口的一瞬间，又觉得并不合适。 与李倾舟有关的事，他应该告诉爷爷才对。 可这件事要是说了，只怕她又要被爷爷叫到老宅训一顿，那他们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必定破裂。 再者，爷爷做了心脏搭桥手术，精神已经大不如前，这种类似于恶作剧的话，除了让他担心，还能有什么用？ 除了项柳，他竟然找不到第二个合适的人。 重山犹豫片刻，还是张口了：“今天晚上倾舟跟我说，她要教我谈恋爱。” “噗哈哈哈哈——”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爆笑，“卧槽槽槽——” 重山：“……” 他确信，听到了项柳猛拍大腿的声音。 项柳足足笑了有一分钟，还没有停下的迹象。 重山不得不打断他：“如果是你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处理？”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遇到这种情况？”项柳不服气，“哦，就因为我有个收养的妹妹？告诉你重山，我跟你可不一样，你个老处男，要人家高中生教你谈恋爱，你也不害臊。哥哥可是情场老手，只有我教小妹妹谈恋爱的份。” 重山：“……”他竟然还挺自豪？ 重山：“我说正经的。” “我也跟你说正经的啊。”项柳吊儿郎当地笑起来，“李倾舟现在高三吧，学习这么紧张，怎么有功夫教你谈恋爱？别是你仗着自己长得帅，勾引人家小姑娘？” 重山：“……” 他觉得，这个电话完全打错了。 项柳说得对，他们确实不一样。 至少，他没有项柳那么嘴贱。 重山：“不说我就挂了。” “好好好，说说说。”项柳鄙夷他，“你在李倾舟跟前要是能有这么硬气，也不至于被她治得这么惨。” 重山：“……” 他什么时候被治得很惨了？ 项柳道：“你仔细给我说说，我帮你分析分析。” 重山回想了下今晚发生的事。 从李倾舟问他是不是一个女朋友都没有谈过讲起，一直到他拒绝她的提议为止，重要信息全部回顾了一遍。 等他说完，顿了几秒，电话那头问道：“就这些？” 重山想了想，确认没有什么遗漏的：“就这些。” “……”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而后，响起项柳幽幽的声音：“我说重山，你觉得李倾舟要教你谈恋爱，这个提议很不可思议吗？” 重山：“？？？” 何止不可思议，简直匪夷所思。 项柳的鄙视之情几乎要从手机听筒里冒出来：“我说重山，你都快三十的人了，老处男一个，还要个十七岁的妹妹替你担心，还有脸来我这打小报告？要我说，你就老老实实跟着人家学吧，人家虽然早恋失败，经验可比你丰富着呢。” 重山：“……” 是他的错，他不该指望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给他什么好建议。 重山：“到底能不能处理？” “能！”项柳听他口气不对，正色道，“听她的呗。” “她是我妹妹。” “拜托，什么妹妹啊，又没有血缘关系。再说了，人家是要教你谈恋爱，又没说要跟你谈恋爱，有什么好紧张的？” 重山：“……” 重山被这无耻的提议震惊了。 项柳毫无察觉，还在兴致勃勃地给他出主意：“你就答应她，兴许她也就赶新鲜。正好，她兴致这么高，你抓住机会狠狠杀她的价。 之前不是说她学习不用功么，那就说好了，教你谈恋爱可以，成绩增加一分——不行，一分太少了——那就五分，每增加五分，就教一条。稳赚不赔！” 重山：“……” 第22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我有个条件 周一, 十一月十一号，光棍节。 司机小何觉得今天的气氛不对。 一大早，他去石亭绿接重总上班, 顺便送李大小姐去学校上课, 可是重总说，让他先把李倾舟送到学校, 然后再来接他。 小何没敢多说话，将买好的早餐放在餐桌上。 重总端了碗粥, 正在吃饭的时候，李倾舟背着书包走到他身旁, 似乎有话要说。 可是重总却放下勺子，起身回房间去了。 小何不明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闷着头把李倾舟送到A大附中，又赶回去接老板上班。 * 气氛确实不对。 始作俑者李倾舟感受最为深刻。 以前重山看到她, 虽然也没什么表情, 但肯定要叮嘱她上课好好听讲，听老师的话等等。 今天早上，她都站在他身旁了，他却一声没吭, 转头就走了。 李倾舟郁闷啊。 “可可, 你说现在怎么办？”李倾舟趴在桌子上，冲一旁正紧张地抄写作业的姜可可诉苦，“他也太不给面子了, 就三个字——我不学，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姜可可很无所谓：“不学就算了呗。” “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啊？”姜可可扭头看着她，很好奇。 李倾舟张了张嘴, 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也确实说不清楚，反正，她就是想教重山谈恋爱。 现在对她来说，没有比这件事更让她上心的。 可是，怎么样才能让重山答应她呢？ * 一整个白天，李倾舟都心不在焉的，加之凌晨才睡着，可以说是浑浑噩噩。 中午休息的时候，她收到了宋嘉然的微信，约她晚上出来见一面。 往常要是收到宋嘉然的欣喜，李倾舟一定喜出望外，满怀期待。 可是今天，她一点兴致都没有，直接就拒绝了。 放学的时候，她磨磨蹭蹭不想回去，心想要不要再跑去酒吧呆着，趁机和重山谈条件。 结果还没等她行动，重山的消息先来了。 【重山】：放学回家好好吃饭，吃完饭记得把作业写完。我这段时间出差，你照顾好自己。 李倾舟：…… 这真的不是故意躲着她么？也太明显了吧！ 现在好了，也不用考虑去不去酒吧的事，李倾舟背着书包就往家走。 边走边给重山发微信。 【美少女piu~】：为什么突然出差？ 【美少女piu~】：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 【重山】：工作需要。 还工作需要？李倾舟忍不住腹诽，我看你根本就是怂了。 不就是教你谈恋爱么，居然能把你吓成这样？ 也太不淡定了。 李倾舟只说对了一半，重山不是怂了，只是不想再跟李倾舟产生无谓的争执。 而项柳给他出的馊主意，也确实挺馊的。 所以，他决定暂时住在公司。 早上小何来接他的时候，他特定打包了几套换洗的衣服。 他想，在公司住一段时间，等李倾舟发热的大脑冷却，不再提这么荒唐的事，到时候再回家也不迟。 可他只住了两周，就接到了李元和的电话。 重山本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没想到李元和却问他最近工作忙不忙，怎么突然住在公司，是不是和舟舟吵架了。 他第一反应是李倾舟去爷爷跟前告状了，仔细一想，又不太可能。 倾舟在爷爷面前，一向小心谨慎，连先前喜欢宋嘉然，都偷偷摸摸的，害怕被爷爷发现。 现在这么出格的事，她怎么敢让爷爷知道？ 除了他，又有谁会把事情捅到爷爷跟前呢？ 不知怎么的，他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居然是一开始送到爷爷跟前的照片。 就是从那两张照片开始，气得爷爷把李倾舟送给他管教。 重山按下心头的猜测，简单介绍了一下目前手头上的工作，说忙完了一定尽快回家，多关心李倾舟的学业，这才把事情搪塞下去。 * 李倾舟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开心。 以前她可讨厌重山了，恨不得不要见到他。 可是现在，人家主动躲出去了，还是用出差这么光明正大的借口，反而弄得她很不高兴。 什么出差啊？她怀疑他就在A市，说不定就在公司，只是故意不回家而已。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 心里憋着一口气，但她并没有去爷爷跟前告状。 万一爷爷问重山为什么要躲着她，那她该怎么说？ 难道说因为她想教重山谈恋爱，吓得他不敢回家？ 到时候爷爷第一个就要扒了她的皮。 已经两个多星期了，重山依旧没有要回家的迹象。 这段时间以来，李倾舟铆足了一口气，除了一开始给重山发过两条微信，后来再也没联系过他。 她就不信了，难道重山能一辈子都不回石亭绿？ 这是十一月的最后一周，周五就要月考。 周三这天放学，李倾舟在教室里做作业。 A大附中奉行的是快乐教育，高三上学期还没有晚自习，五点半放学后就可以回家。但是有些同学喜欢在班里写作业，觉得氛围好。 李倾舟给王嫂打了电话，说不回家吃饭了。 写到七点的时候，她才收拾书包回家。 推开大门的时候，家里还亮着灯。 她将书包从背上卸下来拎在手上，边换鞋边道：“王嫂，我不是说了么，今天晚点回来，你……”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了玄关处那双黑色皮鞋。 李倾舟：“！！！” 她几乎有些兴奋地转过屏风，客厅里亮着灯，却没有人，餐厅里的灯也亮着，桌上摆着三菜一汤，已经凉了，却一筷子都没动。 李倾舟将书包放在沙发上，走到书房前，拧开门，里头没人。 倒是次卧的门开着，里头有光漏出来。 她一路奔到次卧，就看到了忙碌的身影。 次卧里内置了一个小的衣帽间，重山正在整理自己的衬衫和西装裤，一件一件重新挂起来。 看得出来，他应该刚进家门没多久，衣服都还没收拾好。 “怎么现在才回来？”看到窜出来的人，重山打了个招呼，“吃过晚饭了吗？” 李倾舟摇摇头：“还没有，我跟王嫂说过了，先在学校写一会儿作业，让她别等我的。” 她看着重山的衬衫和西装裤，感觉不可思议。 重山的衣服颜色很少，衬衫以白色为主，至少十几件，清一色的摆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有什么区别。 倒是白色衬衫中夹杂着的几件灰色衬衫，更加显眼。 裤子也差不多，黑色为主，还有一点点藏青色的。 反正单从衣服来看，这就是个喜好呆板、生活无趣的男人。 可是，在玄关看到他的皮鞋时，她突然就觉得很开心。 两个多星期以来阴郁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就好了。 重山指了指门外：“你先去写作业，等我收拾完了我们再吃晚饭。” 李倾舟不想走，从行李箱里拿起一件衬衫递给他：“我帮你一起吧。刚刚看桌上的菜都凉了。” 她其实有点想说谈恋爱的事，但是怕一提这事，重山提起行李箱，当场跑路。 想想还是算了，等找个好机会再说。 两人很快收拾完衣服，重山端起桌上的菜去厨房加热. 李倾舟将书包送回屋内，换了身睡衣出来，饭菜已经热好了。 两人坐在餐桌前，谁也没先开口说话，只能听到筷子碰到碗碟时，发出的轻响声。 李倾舟的心慢慢悬了起来，气氛太诡异了，比她第一次进入石亭绿时还要紧张。 她偷偷抬起眼皮，看了眼餐桌对面的人。 重山的脸色非常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她这么偷偷看了好几回，对面的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重山吃了两口菜，放下了筷子。 李倾舟看到他的动作，也停住筷子，静静地看着他。 两人中间只隔着一张餐桌，四目相对，一句话都没说，却已经有种较劲的意思。 “关于你说的事，”最终，重山先开口了，“我仔细想了想。” 李倾舟连忙竖起耳朵。 重山顿了下，才继续说：“可以。” 李倾舟的眼睛倏地瞪大了，没想到等了两个多星期，居然等来这么个好消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就咧了起来。 “不过，我有个条件。”重山紧接着又加了一句。 李倾舟连忙问：“什么条件？” 重山能接受她的提议，是这个游戏中最重要的一环，至于条件，什么都好商量。 她有信心，反正，最后她肯定能搞定他。 重山道：“你不是想教我谈恋爱吗？没问题。不过我既然愿意给你当学生，那我先前给你请了家教，你是不是也该在学习成绩上有所表示？” 李倾舟来了兴致：“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用分数说话，你的考试成绩每增加十分，我就愿意跟你学一条。” “啊？” 李倾舟顿时有些不乐意了，她现在高三，本来成绩在学校里就是中等，分数想要往上升比较困难，现在居然要每增加十分才能教他一条。 他知道多考十分有多难吗？ 这跟直接拒绝她有什么区别？ 重山见她面有难色，不由得松了口气：“既然做不到，那就……” “谁说我做不到？”李倾舟不服气地挺直了腰，“好，这话可是你说的，十分就十分。咱们可说好了，不管是我小测验，还是月考，只要多考了十分，我就可以教你一条，你到时候可不许耍赖。” 重山：“……” 以她现在的成绩，多考一分都难，更别说十分，怎么这么快就应下来？ 难道应该说二十分？ 见重山不说话，李倾舟忍不住催促起来：“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敢啊？” 重山：“……” 李倾舟：“你是不是就觉得我考不好？” 重山：“……” 重山忽然觉得有些失策，面对李倾舟的逼问，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我说话算数，只要你考得到。” 李倾舟一拍桌子：“那好，拉钩！” 说着，她上半身前倾，胳膊肘搭在桌面上，向重山伸出了小拇指。 重山同样伸出小拇指，勾住她的小拇指，在她大拇指上盖了个章：“拉钩。” 第23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在谈恋爱这方面，你是…… 十一月底的月考, 李倾舟拿出了吃奶的劲，拼命学习。 一向摆烂的她突然开始用功，唬的姜可可以为她改邪归正了。 李倾舟跟她解释了前因后果, 连连哀叹自己失策。 早知道重山的条件是考试分数, 她应该从月初就拼命学习，现在才临时抱佛脚, 也就一天的时间了。 再怎么赶也来不及啊。 在李倾舟的担忧和期待中，月考如期而至, 周五、周六两天时间。 周六考完最后一门科目回到家，李倾舟的脸色灰扑扑的, 一看就是遭受了打击。 本来考试之前，她还兴致勃勃地想跟重山显摆显摆，可是现在, 她一点心思都没了，躺在床上挺尸。 到了高三这个阶段, 各科老师改卷子的手速也是卷生卷死。 周一一到校, 各科的分数就陆陆续续下来了。 李倾舟做题的时候就觉得不太顺，各科成绩下来后，跟她之前预想的一样，没什么长进。 等到最后理综卷子发下来时, 她一算成绩, 居然比上次月考整整多了十二分。 十二分啊！ 李倾舟盯着最后算出来的总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考出这个成绩。 她原本觉得分数不下降就好了。 班里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姜可可就没考好，趴在桌上怨念地盯着卷子。 李倾舟就坐她身旁, 不好开心地太明显，只能偷偷拿出手机，给重山发短信。 【美少女piu~】：我成绩出来了！ 【美少女piu~】：你快猜猜我考多少分？ 根本用不着重山猜, 她早就等不及了。重山还没回复，她又一条微信就发了出去。 【美少女piu~】：十二分！ 【美少女piu~】：整整十二分！你答应我的，十分一条！说！话！算！数！ * 周一上午7＆L集团例会。 照例，各部门要报告本月工作安排，及部分重要项目的时间节点。 重山正在上面听汇报，手机屏幕亮了。 平时开会的时候，他习惯了静音。 微信窗口弹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声响，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 窗口最前面的昵称异常显眼—— 【美少女piu~】 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的时间，11:10，差不多是第四节 课开始的时间。 李倾舟这个时候给他发微信？ 几乎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考试成绩出来了。 而能让她这么迫不及待地给他发微信，说明这次考试，她发挥不错，至少也比上次进步了十分。 重山叹了口气，盯着屏幕上那个窗口，很不想点开。 市场营销部的经理正在报告这个月的营销方案，刚说到亮点之处，突然听到重总一声叹气。 “……” 经理局促不安地盯着自己的顶头上司：“重总，有哪里不合适的地方吗？” 重山抬起头，才发现大家都在盯着他，连忙摆摆手：“继续。” * 李倾舟的微信发出去之后，就在期待重山的回复。 其实她算出总分的时候，第一想法是冲到重山面前，好好看看他精彩的表情。 可惜，她必须先上课。 那就先给重山发个微信，看他怎么说。 可惜，等了半天，重山一声都没吭。 讲台上，老师正在讲解月考卷子，教室里一片沙沙声，大家都在记笔记。 李倾舟一手拿着笔装作记笔记，心里却火烧火燎的，不时低头看一眼放在大腿上的手机。 屏幕毫无动静。 重山没有回她。 他为什么不回？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上班才对，可能忙。 但他是集团副总，有的是时间看手机，回条微信怎么了？ 还是说他想赖账？ 李倾舟神思不属的，一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 下午放了学，她直奔家门，心说重山这次要是又敢“出差遁”，她非得打个电话狠狠骂他一顿。 刚推开家门，就听到油烟机低沉的嗡鸣声，王嫂正在厨房做晚饭。 李倾舟第一眼就去看鞋子，鞋柜最下面一排，摆着重山黑色的皮鞋。 他回来了！ 李倾舟登时就来劲了，原本颓丧的心情，在看到那双鞋的一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原地复活。 她连书包都来不及卸，沉甸甸地背在后背上，就往书房跑。 书房的门开着，重山正站在书架前面，仰着脖子，好像在找什么书。 她一下蹦到他身后，急促地喘着气。 重山回头：“回来啦。” “嗯！”李倾舟用力点点头，因为刚刚一阵急跑，呼吸急促，脸上也红扑扑的。 她太兴奋了。 多考了十二分啊！马上就有机会教重山谈恋爱，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厉害。 重山从书架上方抽出一本书，是计算机编程相关的。 他边翻书边说：“这次考得不错，整整比上次多考了十二分。” 李倾舟：“！！！” 她有些吃惊，没想到重山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她还以为他是胆小鬼，死都不会开口，非得她逼着才肯承认。 没想到，重山下一句话更加重磅，一下把她劈晕在原地。 重山轻轻掀起眼皮，看向她：“所以，你打算怎么教我谈恋爱？” 李倾舟：“……” 李倾舟背着双肩包，傻呆呆地站在重山面前，一时间头脑发蒙，目眩神迷。 当初叫嚣着要教重山谈恋爱的时候，她可厉害了，仿佛身经百战。 现在正儿八经逮到机会了，她却脑袋空空，毫无准备。 这一整天，她光顾着激动、兴奋，幻想着重山看到她的分数时，会怎么惊讶、怎么无奈。 却没想过，到底要怎么教他谈恋爱！ 谈恋爱这种事，根本就不应该是教的。 那明明是两个人，被对方的某种特质吸引，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 这怎么能教得了呢？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她就是打碎牙齿，也得吞回自己肚子里。 “这个……”李倾舟短暂的大脑空白后，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个情况很复杂，你母胎单身二十七年，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等着，等我回去列几条出来。” 她也不等重山回答，转过身，同手同脚地离开书房，将自己关进了主卧。 一到房间，她立刻扔下书包，拨通了姜可可的电话，跟她求助到底该怎么办。 姜可可冲她吼：“我也母胎单身好不好，我还等着你教教我！” “你不看了那么多小黄漫……” “纸片人跟三次元有壁！” 李倾舟的求助计划，被姜可可无情拒绝。 她傻眼地躺在床上，挠着头发想，要教重山什么呢？ 在她提出这个疯狂又大胆的提议之前，她还真没好好想过这件事。 毕竟，她对自己摆烂的成绩还是有数的。 况且早恋对她来说，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她喜欢宋嘉然的时候，就约他一起逛商场、看电影、去唱K，都是很普通的事情。 这种事情他们高中生做还好，可重山都二十七岁了。 要是跟他说谈恋爱就这些，那要被他笑掉大牙。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李倾舟急得抓耳挠腮。 你要挺住啊！她握紧了拳头给自己打气。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王嫂就来敲门了，催她出去吃晚饭。 “来啦——” 李倾舟没办法，郁闷着一张脸出了门，往餐厅的椅子上一坐，目光就跟坐在对面的重山对视上。 她吐了吐舌头，心虚的移开了。 重山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李倾舟这次考试成绩进步，他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自然是作为长辈的高兴，另一方面也担心她拿“教你谈恋爱”当幌子，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招数。 一整个白天，他都没回李倾舟的微信，就等着回来听听她的高谈阔论。 令他吃惊的是，没等他被吓倒，倾舟似乎被什么难住了。 从进门到现在，她居然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 而他为了表示对她成绩进步的认可，主动提了一句，她却匆匆忙忙就躲开了。 这就奇怪了。 重山不由得陷入沉思。 从她的种种举动来看，根本不像情场老手。连个早恋对象都把握不住的人，又怎么可能教别人谈恋爱。 她这分明是，人菜瘾大啊！ 再看她现在尴尬的神情，分明是骑虎难下，既想教他，又不知道教什么，只能躲着他的眼神，怕他追问。 摸清了这一点，重山忽然有点想笑。 只是他向来表情稀缺，心里想发笑，表现在脸上，就是面无表情。 不知怎么的，看她吃瘪的样子，重山心情还不错。 这几个月来，倾舟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他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扳回一局的快乐了。 重山拿起公筷，给她夹了一筷子红焖基围虾，语气轻快：“在谈恋爱这方面，你是专家。我就不一样了，母胎单身，什么都不懂，确实应该跟你好好学学。” 李倾舟：“……”这是我的台词啊！ 她心情复杂地夹起碗里的虾，咬了一口虾尾，番茄味的汁水很足：“这个虾好好吃哦，王嫂手艺就是不一样，比老宅那边做的好吃多了。” 重山点点头：“嗯，确实好吃，多吃几个，吃完教教我怎么谈恋爱。” 李倾舟：“……” 第24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他不是我哥哥 “第一条, 女朋友想吃南瓜面包时，一定要……唉，不行不行, 怎么尽是吃的。” 高三（7）班的教室里, 李倾舟正在手账本上写恋爱经验，一行字还没写到头, 又用黑色的记号笔全部涂掉。 姜可可好奇地凑到她身边：“写什么呢？” 手账本的最上方写着一行标题——“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看到标题，姜可可的神情一言难尽：“你还真的要教大帅哥谈恋爱啊？” “那当然了。”李倾舟咬了咬牙, “说过的话就是放过的屁，能收回来吗？” 姜可可：“……” 可现在最大的困难是, 到底教重山什么呢？ 姜可可看她绞尽脑汁的样子，忍不住泼她冷水：“舟舟，你觉没觉得你对大帅哥太上心了啊？” “所以呢……” “所以, 万一你教还没把他教会，就先喜欢上他……” “不可能！”李倾舟嚯地一下从椅背上直起身, “我知道什么该做, 什么不该做。” 花了七个课间的时间，连中午午休时间都用上了，李倾舟一共想了六条。 可是临放学的时候，她又觉得这些太烂了, 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磨磨蹭蹭地回到家, 毫不意外地在玄关看到了重山的皮鞋，她的头皮蹭的麻了一下。 真希望重山今天加班啊。 可是，她的希望落空了。 到了餐桌上, 她才刚夹起一小节芦笋，就听重山问：“你打算哪天教我谈恋爱？” 李倾舟：“……” 她欲哭无泪，真想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又不肯认怂。 狠狠咬断嘴巴里的芦笋, 她义正严词地教训起来：“你急什么？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我个未成年教你谈恋爱，我就不用好好准备准备吗？你等着，等我把要教你的都列出来，到时候一条一条教你。” 重山忍不住提醒道：“你只考了十二分，按说只能教一条。” “一条？”李倾舟不满，那可是十二分，怎么能平白无故就把那两分抹掉？ 至少也该教两条吧。 可是她现在没这个底气。 一条都还没憋出来呢，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一条就一条。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等我通知吧。” 吃过晚饭，李倾舟没有回卧室，而是敲开了重山的书房：“电脑借我用用。” 重山：“？” 面对重山困惑的视线，她很淡定：“我可是很专业的，既然说好了要教你谈恋爱，至少也要做个PPT，正式一点吧。” 重山：“……” 她的理由冠冕堂皇，重山也就没计较，拿了文件和签字笔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将台式电脑让给她。 李倾舟坐在重山的座椅上，后背往后一靠，软软的，很舒服。 重山还挺会享受的。 她打开PPT软件，又点开浏览器，在百度里敲下一行字—— 如何教男生谈恋爱。 然后，回车。 百度推送了几千万条信息。 李倾舟一边往下翻，一边偷偷注意重山的神情。 重山坐在她对面，手里翻着一叠厚厚的文件，不时用笔在纸面上坐着标记。 他工作时非常关注，神色平静，不急不躁，好像这是一件非常放松的事。 她就做不到这样。 装模作样地在重山的书房里坐了半个小时，李倾舟关掉PPT，轻轻咳嗽了一声：“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就等着吧，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重山：“？” 李倾舟很快离开了书房。 重山本来对这种小把戏并不在意，可见她煞有介事，忍不住好奇心起。 他转过身走到电脑前，桌面上除了他的办公文件，并没有其他东西。 他又点开回收站，在里面发现了一个ppt格式的文件。 将文件恢复到桌面上，点开一看，满屏红色的页面上，只有一行字—— “女朋友想做的事都是对的。” 重山：“……” 接下来两天相安无事，重山没再逗李倾舟，仿佛之前要她教着谈恋爱的事根本不存在。 没办法，看到李倾舟写的那条“恋爱经验”，他大受震撼。 难道对现在的00后来说，谈恋爱都是这样的？ 他大为不解。 转眼就到了周五，重山处理了手头的文件，又听了几个项目负责人的汇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 李倾舟却没回来。 重山不由得拧了下眉心。 自从他们关系缓和以后，李倾舟晚点回家，都会提前告诉他。 他翻出手机，这回，微信上空空如也。 两人的聊天还停留在周一，她兴奋地告诉他，考试多考了十二分。 重山边换拖鞋，边拨通了她的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听筒里传来嘈杂的音乐声。 他几乎立刻就意识到，她去酒吧了。 听筒那头，李倾舟兴奋地告诉他：“重山你快过来，我在顶娱，老地方。” 重山是在顶娱的KTV找到李倾舟的，这回她没去酒吧，跟一些朋友在楼下唱K，其中有个人他认出来了，是宋嘉然，就坐在她旁边。 李倾舟看到重山进来，将话筒往宋嘉然手里一塞，就冲他招手：“重山你来啦。” 房间里嘈杂的音乐依旧在响，但是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重山身上，目光中满含惊讶。 走得近了，重山才发现，李倾舟喝酒了。 宋嘉然似乎有些怕他，又担心他训斥李倾舟，打了声招呼后，就解释说倾舟只喝了一点酒，不多。 李倾舟咯咯笑了两声：“怕什么？他不敢骂我。” 重山：“……”你怎么有这个自信的？ 还没等他开口，李倾舟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向重山张开双臂：“我今天心情好，你背我回家。” 重山：“……” 旁边离得近的朋友都听到了，捂着嘴噗嗤直笑。 宋嘉然也跟着笑。 李倾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她也没管，只是看着重山的眼睛，脑子里晕晕的，还有点兴奋。 她喝的确实不多，半杯红酒，一杯啤酒，还有些果酒。 就是太杂了，不晕都不行。 重山的影子在她面前晃出了重影，晃得她头疼。 她伸手，摸索着抓住了他的领带，借着酒劲，迷迷瞪瞪地说：“你……你背我回家，我就教你谈恋爱，一言为定。” 重山挑了下眉，下意识去看宋嘉然。 宋嘉然心底暗暗吃惊，知道李倾舟喝多了。 看重山的脸色不好，他连忙去松她抓在重山领带上的手指，小声提醒道：“倾舟，别说了。这是你哥哥，什么谈恋爱，我看你喝多了。” “我没多！”李倾舟一把推开他的手，“他不是我哥哥，他跟我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说着扭过头，把重山的领带抓得更紧了些：“你背不背？” 重山沉默片刻，转身，弯腰，勾住她的手，将人带到背上，走了出去。 在他们身后，宋嘉然一脸呆滞。 重山不无轻松地想，这一背，看来再也不用担心她早恋的事了。 第25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谁叫你这么讨厌 重山背着人出了KTV, 乘上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 电梯的出口离他停车的位置有些距离，他背着李倾舟，慢吞吞地朝前走。 李倾舟个头娇小, 身材纤细, 此时趴在重山后背上，脸颊正好贴着他的背。 她两手轻轻地抓住了重山的衬衫衣袖, 忍不住侧过脸，在他后背的衣服上蹭了蹭。 前面的人忽然顿住了步子。 李倾舟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怎么不走了啊？” 说着又蹭了下。 就听重山道：“你脸上都是油, 蹭我衣服上了。” 有那么两秒钟，李倾舟的脑子是晕的, 而后才明白，她这是被人嫌弃了。 “……” 她脸上哪里有油了？ 李倾舟：“我是干性皮肤，脸上没油。” 重山解释说：“刚才在包厢, 灯光打在你脸上，脸颊上确实……” “那是你眼神不好。”李倾舟简直想吐血, “包厢里那什么灯, 那鬼灯光，丑得要死，怎么能算数？” 重山不再说话。 跟一个喝了酒神志不清的人，他说不明白。 沉默并没有打消李倾舟的火气, 她两手抓住重山的肩膀, 抬高身体往他耳边凑了凑，几乎要贴上他脸颊：“怪不得你、你找不到女朋友，谁叫你这么讨厌！” 重山：“……”他讨厌吗？ 李倾舟两条腿随着他走动的动作, 前后摇晃着：“你知道你刚才错哪儿了？” 重山：“？？？” 李倾舟：“你怎么能说一个女孩子脸上都是油？这、这要是你女朋友，会被你气死的，你还敢嫌弃她往你衣服上蹭。” 重山：“……” 李倾舟：“还、还有, 我都说不油，你还不听，还给我拱火，你是不是招人生气？” 重山：“……” 李倾舟轻轻地叹了口气：“死直男一个，难怪找不到女朋友，你、你……” 重山有些忍不了了：“我不是找不到，我只是……”没找。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阵亡在喉咙里。 “你看，你看，”李倾舟打断他的话，急得在他背上晃了晃，“你还敢顶嘴。” 重山：“……” 李倾舟：“今天我心情好，就教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重山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一个才十七岁的女生，他确实想听听她有什么高论。 “听好了啊。”李倾舟拔高了声调，声音中的嘚瑟丝毫不加掩饰，“第一条，女朋友说得都是对的，绝对、绝对不可以反驳。” 重山：“……” 他真想问一句—— “你确定？” 这不是你扔在回收站的内容么，居然拿出来教我？ 是他失策了，居然真的以为会听到什么恋爱经验。 索性不再答话，背着人继续往前走。 李倾舟兴奋地说出了千辛万苦才总结出的第一条恋爱经验，没想到期待中的喝彩却没有降临。 重山仿佛没有听到一样，麻木地背着她往前迈动步子。 “你听到没有啊？”她忍不住晃了晃他的肩膀。 “嗯。” “那你怎么都没反应？” 重山：“……”我该怎么反应？ 思索片刻，重山道：“你说得都对。” 按照她说的，来打败她。 这个回答完全无懈可击。 李倾舟不乐意了：“就这么敷衍啊？” 重山无奈：“我没有敷衍……” “你看，你又反驳我了，刚刚我怎么教你的？” “……” 一小段路走了七八分钟。 重山将人弄上副驾，系好安全带，开着车就走。 李倾舟靠在副驾的座椅上，脑子晕晕涨涨的。 重山跟锯嘴葫芦一样，上车以后一句话都没说，连敷衍都不敷衍了。 她心里闷闷的，不舒服，索性按下了车窗。 A市的十二月，室外气温大概在十度左右，风吹在脸上带来凉意，脖颈的位置没有遮挡，冻得她打了个激灵。 旁边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从主驾的位置将车窗升上来。 车窗缓缓上升时，如同一面镜子在眼前升起。 李倾舟盯着车窗上倒映着的人影，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然后扭头看向重山：“真的很油吗？” 重山正专心开车，顾不上去看她的脸，也不想发生争执，非常警惕地回答：“不油，一点都不油。” 李倾舟张开手掌，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油：“……” SUV到了一个路口，正好是红灯。 她举起手，伸到重山鼻子下面：“你看这是什么？” 重山的视线稍稍往下移了下，又快速移开：“我眼神不好。” 李倾舟：“……” * 重山真是个听话的好学生，李倾舟教完第一条以后，他就老老实实的，她指东他不敢往西，完全跟个没脾气的泥人一样。 这也太叫人丧气了。 李倾舟暗暗后悔，这有什么意思呀？ 重山就是为了敷衍她，一点都不上心。 她感觉浪费了一次机会。 好在第三周一上课，就有一节数学小测验。 这两周多的时间，她学习比以前用功多了，考试的时候，很多题型都眼熟，做题速度提升了不少。 周二卷子发下来的时候，居然比上一次数学测验多考了十五分。 整整三道选择题啊！ 旁边的姜可可羡慕地直流口水：“原来教别人谈恋爱这么有动力，搞得我也想去找个大帅哥了。” 李倾舟很开心，却没预想中那么开心。 她盯着卷子上多出来的15分，陷入了纠结中。 上次多考了十二分，结果只有十分管用，多出来的2分被重山无情地砍掉了。 这次整整15分啊，说不定他会说个位数不算，只看十位数。 那剩下的5分不就白考了？ 这个阶段的卷子越来越难，要想每一次考试都比前一次分数高，那简直不可能。 就这么白白浪费5分，真的好舍不得啊。 想了想，她拿着卷子，冲进了数学老师的办公室。 * 重山正在开部门会议，中途，手机上打进来一个电话。 本来他不想接的，但是偏偏这个电话的备注是“倾舟数学老师-许”。 许老师这时候找他做什么？ 他知道倾舟周一有一场数学考试，担心她考砸了，便到会议室外接通了电话。 没想到，听到的消息跟他预想的完全相反。 许老师小心翼翼地提醒他关注李倾舟的思想状况。 重山不由得紧张起来：“她出什么事了吗？” “倒是没出事，就是行为举止有些奇怪。”许老师道，“上午给他们发了数学卷子，李倾舟这次考得很好。 可是下了课，她突然到我办公室，让我给她扣掉五分，说等下次考试再给她加上。 我就想，这孩子是不是精神压力太大了。 其实她现在比以前努力多了，你们做家长的，也不要给她太大压力，孩子不可能每次都进步，偶尔滑坡一点，也是正常的。” 重山：“……” 重山一手握着手机，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几乎在许老师说李倾舟让她扣掉五分，下次再补的同一时间，他就猜到了她的用意。 她不是精神压力大，而是享受这场游戏，想获得源源不断的筹码。 她对这个游戏，似乎热情得过了头。 * 重山下班回到家，发现书房的灯亮着，李倾舟坐在他的书桌后面，背靠在椅子上，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在她面前的书桌上，摆放着一张卷子，平平整整的，旁边还有一个封皮漂亮的本子。 还没等他走近，她就将卷子往前面一推：“昨天考的，分数出来了，你看看。” 重山一眼就扫到了试卷第一页最上面的数字，红笔写出的分数，末尾原本是一个“7”，却被额外的拐了个尾巴，变成了“2”。 李倾舟一手勾住马尾辫，在指尖卷了两卷：“整整比上次多考了十分，怎么样，我厉害吧？” “嗯。”重山点点头，将卷子拿起来仔细看了眼，选择题上有一道涂改的痕迹。 原本应该是对的，她改成错的，又画蛇添足地在一旁做了笔记。 重山仔细将卷子看了一遍，才问：“教我谈恋爱很好玩吗？” 李倾舟显然没料到这样的问话，脸上的表情收敛的不及时，有一丝尴尬。 但她很快调整好心态：“我很认真的，没有在玩啊。” 重山将卷子重新放回桌上：“你觉得这个分数是为我考的，所以不愿意多考那五分，是吗？” “……” 李倾舟的脸色有一瞬间僵硬，她想反驳，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重山已经抢先了一步。 “倾舟，你想玩，我可以陪你一起。不过我希望你能对自己负责。分数是你考出来的，如果你怕被我占便宜，我们可以重新制定规则，四舍五入也可以。但你不应该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劳动成果。” “你……” “我知道，你要说第一条，你说得都对，我不可以反驳。那么，你说得都对，我道歉，刚才不应该那么说。” 说着，他转身离开了书房。 李倾舟呆呆地靠在椅背上，没想到她的小伎俩被重山识破了，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重山还生气了。 她翻开手账本，上面写着她要教重山的第二条—— 女朋友做了错事——参考第一条。 现在还没等她教，重山就领悟了。 他跟她道歉，说他不应该那么说。 这跟她想要的结果一模一样。 可是， 她却一点都不开心。 第26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女朋友的一切信息，都…… 重山出差了, 在他批评完李倾舟的第二天。 起先，李倾舟真的觉得他出差了，也就没当回事。 可是在他出差的第二天、第三天, 一直到一个星期都过去了, 他都没回来。 她后知后觉，重山生气了, 就因为她修改了考卷上的分数。 至于这么生气吗？ 李倾舟想不明白，不就5分, 而且她是降低了5分，又不是没考好, 故意报了个高分骗他。 就这也值得生气？ 他能生气，那她也能。 生气就生气，谁怕谁啊, 反正她是不会道歉的。 就这样，一个星期又一天、一个星期又两天…… 重山一直没回来。 每天回到家, 李倾舟见到的就是王嫂。 周末的时候, 王嫂为了照顾她，两天都呆在石亭绿。 有好几次，她都听到王嫂接电话，一听就知道是重山打来的。 可是他却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连微信留言都没有。 她也不给他发微信。 哼, 看谁熬得过谁。 就这样，一眨眼十二月结束了。 时间跨过了一月一号，新的一年到来了。 李倾舟越来越沉不住气, 元旦三天假，她在老宅过的，等她四号回到石亭绿, 面对空荡荡的屋子时，心里顿时一阵委屈。 王嫂不是住家保姆，晚上都回自己家住的。 连着两个周末呆在石亭绿陪她，这次她就没让她住在这边。 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天有点凉，吃坏了肚子，她感觉不太舒服。 洗了个澡躺在床上，耳边一丝声音都没有。 这让她孤独极了。 她打开手机，翻出宋嘉然、姜可可，还有其他关系比较好的朋友的头像，却一个都不想找。 又往后滑了一段屏幕，重山的头像闪了出来。 他们已经好久没发过微信了，上一条信息是重山说他要出差。 然后，他就真的走了。 到现在都没回来。 李倾舟盯着他的头像看了会儿，越想越难受。 忍不住去戳头像上的小人。 没想到手太快，居然拍了拍他。 李倾舟：“……” 她赶忙闭上眼，装死似的将手机塞进被子里。 过了几分钟，手机还没有震动。 她怀疑是不是开了静音，连忙将手机拿出来看了看。 开的震动，没错。 可是重山没有找她。 她都拍一拍他了，算是先服软了，他怎么不回复她呢？ 哪怕问她一句“什么事？”，也比现在不说话好啊。 难道他还在生气？ 连个台阶都不肯给她？ 也太小肚鸡肠了吧，李倾舟想。 不就5分，大不了就算了，这5分再加上，下次她再多考一点不就行了。 干嘛不理她呢？ 纠结了好长时间，她也没有鼓起勇气先道歉。 就在她快要气到迷糊的时候，手机突然震了下。 【重山】：什么事？ 李倾舟一下子清醒了，嘴角不受控制地弯起来。 她美滋滋地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手指啪嗒啪嗒开始打字。 【美少女piu~】：我想过了，改分数是我的不对，我跟你道歉。 【美少女piu~】：既然你不高兴，那第二条就算了，我不要你学了。 反正第二条本来也没什么实际意义，就是重复第一条的内容。 还不如卖重山一个面子。 也显得她大气。 【美少女piu~】：不过上次你说四舍五入，我觉得很好。 【美少女piu~】：上次我数学多考了十五分，四舍五入，我可以教你两条，第二条已经pass了，还剩第三条。 一口气打了一百来个字，李倾舟心情有点激动起来。 这可不是她主动要求的，是重山说可以四舍五入的，她可没有占他便宜。 信息发出去之后，李倾舟就焦急地等待起来。 每隔几秒钟，她就要瞅一眼手机屏幕。 明明手机开了震动，她就是忍不住去看微信图标，看看上面有没有弹出来那个红色的“1”。 终于，被她等到了。 点开微信，上面只有一个字。 【重山】：好。 “YES！” 李倾舟一下雀跃起来，潮湿了半个月的心情突然好了。 她猛地从被子里窜出来，在床上跳了两跳，没想到跳得肚子疼，小腹直往下坠，又赶忙钻进被子里。 抱着手机，她一边哼歌，一边继续打字。 【美少女piu~】：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第三条：女朋友的一切信息，都要记住！ 信息发出去以后，李倾舟心里美得冒泡。 这下好了，重山不再跟她生气了，她已经教到第三条了。 可是等了半天，手机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没耐心了。 【美少女piu~】：你收到没有啊？ 【重山】：嗯。 李倾舟：“……” 【美少女piu~】：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重山】：嗯。 还嗯？ 想了想，李倾舟忍不住了，一个语音电话拨了过去。 * 晚上八点钟的酒店，正是朋友聚会的时候。 重山这段时间跑了国外好几个实验室，回国后又跑了几个重点实验室。 在好友的引荐下，认识了不少朋友。 豪华的大型包厢内，一圈坐了十来个人，每个人都在谈最新科研成果转化、谈竞品公司的新产品，以及最重要的，谈政策动向。 一个政策的变化往往会影响今后五年、十年的公司发展方向，稍有不慎，巨额投资便可能打了水漂。 重山自然也加入了讨论的行列。 讨论了许久，他才注意到手机有信息进来。 是李倾舟找他，而且是用“拍一拍”的方式。 这算是先服软了，但又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重山内心里有些想笑，对于她的别扭劲，了解地一清二楚，便主动问她什么事。 话题的谈论还在升级，他只能时不时地回一两个字，然后继续加入新的话题。 重山也谈了自己这五年在国外实验室了解到的前沿技术，气氛正热烈的时候，手机开始震动。 是李倾舟，给他打了语音电话。 重山抬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你们谈，我先接个电话。” 坐他旁边的人眼尖，一看名字就忍不住揶揄：“大帅哥不容易啊，才八点多，就有美女查岗。” 重山笑了笑，也没解释。 他跟李家的关系挺复杂，一时也说不清楚。 从包厢里来到走廊上，他接通电话，就听李倾舟问：“你真知道还是假知道啊？” “知道什么？” 重山走到走廊尽头，打开窗户，窗外的冷空气呼啦一下吹进来，冻得他一个趔趄。 北方的冬天真冷，似乎连他刚才在包厢里沾染的烟味，都冻结在衣服上。 李倾舟对这样的问话有些不满意：“还能有什么？就是我刚刚教你的第三条啊。” 重山深深吸进一口冷空气：“第三条：女朋友的一切信息，都要记住！我记住了。” 李倾舟：“那你说说，我生日是哪天？” 重山：“？” 他没太明白，怎么突然问这个。 沉默就是答不上来。 李倾舟：“我生日你都不记得，你还敢说你记住了？” 重山：“……” 小的时候，李倾舟的生日他是记得了，毕竟每年她生日，都过得特别隆重，他还要特地给她准备生日礼物 只是五年国外生活，他都快要忘了。 重山沉默片刻，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三条恋爱经验是：记住女朋友的一切信息。这一条跟你的生日并没有关系。你又不是我女朋友，你是我妹妹。” “……” 一句话堵得李倾舟心塞。 也让她更不服气。 “怎么会没有关系？”她嘴硬道，“我这是假设！假设你懂不懂？现在就假设我是你女朋友，我看看你记性好不好。我生日是哪天？” “……” “我手机号多少？” “……” “微信号呢？” “……” “那我穿多少码的鞋？” “……” 一阵又一阵沉默，在手机听筒中蔓延。 显然，这些问题，重山一个都答不上来。 电话那头，李倾舟终于逮着了机会，毫不客气地嫌弃道：“你看看，就你这记性，还好意思说我是你妹妹？你连妹妹的生日都记不住，还怎么找女朋友？”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开了外音，翻开手机备忘录，把自己想要重山记住的信息，一个一个念叨了一遍。 “都记住了吗？”念完以后，李倾舟不放心地问，“没记住的话，我可以再跟你讲一遍。” 重山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这个电话打的时间有点长，包厢里的人还在等他。 “记住了。”他回答。 “你最好真的记住了。”主卧的床上，李倾舟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竖起两条腿，闲适地做起瘦腿操，“告诉你，你别糊弄我，我明天要检查的，要是没记住，你就等着吧。” 挂断电话，她心情美得快要冒泡泡了。 教重山谈恋爱真的太有意思了。 一想到平时不可一世的人，现在这么乖地把她当老师，而且还是跟她学谈恋爱这种事，她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很开心，很快乐，又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搅得她有一点点心烦。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第27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你说起重山的时候，两…… 第二天是周日。 平时李倾舟会睡个懒觉, 毕竟高三学习压力太大了。 可是今天她早早爬起来，吃完早饭就跑去重山的书房。 重山不在家，书房就变成了她的地盘, 她把课本、参考书、书包全都搬进来, 趴在他的办公桌上写作业。 现在的她跟以前可不一样。 原来考得好不好其实不重要。 她知道，爷爷想让她学习好, 甚至以前想过送她出国读书，但她不乐意。 她也不怕成绩不好, 家里有的是钱，就算她倒数第一, 这辈子也能活得好好的。 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她跟重山较着劲呢，必须得让他心服口服才行。 上午做了两张卷子, 李倾舟就躺回床上休息。 她来例假了，腰疼得直不起来。 下午游星过来给她上课, 她只随便听了听, 就把人打发走了。 在床上躺着，却根本睡不着，小腹一阵一阵的抽痛，痛得她脑门上的青筋都跟着挣命。 李倾舟弓着腿, 抱着双臂, 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以前来例假的时候，她也会肚子疼, 但是没这么厉害。 她在床上百无聊赖，就想起重山。 整整一天了，重山都没有联系她。 明明昨天晚上才跟他交代了一堆信息, 难道他根本就没记住？ 一直等到九点多，预想中的电话还没有来。 李倾舟忍不住了，直接给重山拨了个视频电话。 这是她第一次给重山答视频电话，以前都是直接发微信，或者语音。 微信的提示音一直在响，那边却没人接。 随着叮铃铃的声响，她的心脏没来由的跳得急促了些，脑海中飞快地旋转着，要是重山接了，她该说些什么。 铃声一直响了很久，那头才接起。 首先霸占她眼球的，就是重山的脸。 整个屏幕，完全被他放大的脸庞占据。 几乎没有一丝防备，李倾舟就将重山的眉毛、睫毛、眼窝看得清清楚楚。 她暗暗心悸了下。 与此同时，同一块屏幕上，也映出了她的脸。 此时的她正躺在床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一颗脑袋压在枕头上。 头发散开，大部分别在脑后，还有一部分从脸颊上耷拉下来，挡住了大半张脸，只剩眼睛还能看得清。 这幅尊荣，跟女鬼差不多。 和重山的脸一对比，简直是自取其辱。 李倾舟愤愤地咬了咬后槽牙，对于脸蛋输给一个大男人，很是不忿。 她直接按了下屏幕上的圆圈，将前置摄像头转成后置，屏幕上便只剩下一面白色的墙壁。 * 重山接通视频的时候，正跟朋友说着话。 一开始他没意识到这是视频通话，直到李倾舟的脸从屏幕里闪出来。 他赶忙起身，找了个没人的角落。 再一看手机屏幕，本来镜头里的人，变成了墙壁。 重山问她：“睡觉了？” 刚刚一晃眼，只看到她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应该是准备休息了。 “没有。”电话那头的声音嗡嗡的，有气无力。 重山直觉不太对劲，这跟昨晚上她神气活现的样子大不一样。 他忍不住关切起来：“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 “那是不舒服？” “嗯。” “哪里不舒服？” “……” 李倾舟捏着手机，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个问题。 她昨天明明说过的。 声音里就带了一点不开心：“昨天我跟你说的第三条，你都记住了吗？” 重山的语气很笃定：“当然记得。” 李倾舟：“那你说，我例假哪天？” 重山：“？” 迟疑片刻，重山才道：“例假是什么假？” 李倾舟：“……” 李倾舟咬牙，脸上热热的：“就是大姨妈！” “……” 重山沉默了，这个他真不知道。 而且，好像也不方便知道。 “倾舟，这是你的隐私。即便我把你当妹妹看待，这种事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李倾舟没好气地问他，“昨天晚上难道我没告诉你吗？没记住就是没记住，还说什么隐私，你就是不上心，糊弄我。” “……” 李倾舟追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我讲话。” 重山无奈：“我听了。” “好，那等你回来，我考考你。要是答不上来，你就等着吧。” 说着，挂断了电话。 她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什么兴致也提不起来。 重山居然连她今天来例假都不知道，如果她之前没说过，那肯定不怪他。 可是昨晚上，她每一条都说得很仔细。 说到底，还是他不把她当回事。 这让她有些烦躁。 不知道是因为重山不重视她而烦躁，还是因为想让重山喜欢上她太困难而烦躁。 此时的她，根本分不清楚这中间的区别。 怀揣着对重山的埋怨，李倾舟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腹部的坠痛减轻了许多。 上午第一节 课大课间要跑操，仗着例假，李倾舟拿到了豁免权。 这种事仿佛会传染一样，姜可可也跟她假期同步。 其他同学跑步的时候，她们两个去学校的超市闲逛。 姜可可去买零食，李倾舟则直奔摆放文具的位置，上上下下打量半天。 姜可可过来的时候，将一杯椰果奶茶递给她：“找什么呢？” “戒尺。” “戒尺？”姜可可诧异，“你要那东西干什么？” “打人啊。”李倾舟吸溜了一口奶茶，咬住了吸管。 “之前跟你说过的呀，我要教重山谈恋爱。 现在教到第三条，让他好好记住我说的信息，可是昨天他居然忘了。 等他回来，我要好好考考他，要是敢忘一个字，我就打他一戒尺，看他还长不长记性。” 她说话的时候，姜可可奶茶也不喝了，只用一种“活见鬼”的眼神看着她。 李倾舟说了半天，才发觉身旁人的眼神不对：“你看什么啊？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姜可可摇着头，顺手从架子上取了面镜子，对着她的脸，“你自己看。” 李倾舟照着镜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遍：“很干净啊。” 姜可可指着镜中人的眼睛，表情有些古怪：“是你的眼睛。” “我眼睛怎么了？” “你说起重山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在发光！” “不可能！”李倾舟努力睁圆了眼睛，瞪着镜子里的自己。 “重山。”她默念了一下这两个字，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不信就算了。”姜可可将镜子放回去，忧心忡忡，“反正我觉得，你这样很不对劲。” “才没有。”李倾舟矢口否认。 姜可可哼了一声：“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反驳什么？这难道不是心虚了？” “……” 李倾舟咬着吸管不吭声了。 她知道姜可可要说什么，可她说得不对。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陪他玩玩，不信你等着瞧。”她硬气道。 学校超市里没有戒尺，李倾舟就在网上买了一把。 快递速度很快，第二天晚上东西就送到了。 她拆了纸盒子和塑料封膜，将一把竹片制成的戒尺拿出来，对着自己的手掌心试了一下。 还挺疼的。 然后心满意足地等着重山出差回来。 * 周四晚上。 重山回到石亭绿的时候，已经夜里十二点半。 他知道李倾舟的习惯，一般十二点之前就会睡觉，因此开门的时候，格外小心，生怕吵醒她。 没想到大门才拉开一条缝，屋内就透出了亮光。 看着眼前头发凌乱，身着睡衣的人，他有些错愕，同时也有些警惕。 每次她主动迎上来，都没什么好事。 重山：“还没睡？” 李倾舟摇了摇头：“等你回来啊。” 她两手背在身后，身子一晃一晃的，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重山不由得往她身后看了眼，就看到一把长长的戒尺。 重山：“？” 李倾舟见戒尺被人发现了，也就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拿出来，在手掌心里拍了拍：“这个认识吗？” 重山当然认识。 李倾舟道：“特地给你准备的。之前就给你说过，回来我是要考你的，要是答不上来，错一个打一板子，怎么样？” 重山：“……” 这个想法不怎么样。 但是这个板子看着还不错。 重山伸手把戒尺拿过来，在自己手掌心里试了试。 戒尺打在手上，掌心的皮肤很嫩，会不受控制地收紧，麻麻得疼。 还挺厉害的。 他说：“我没同意让你考我。” 李倾舟不乐意了：“那我要是不考你，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记住我说的话？” 重山道：“你教我谈恋爱而已，至于我有没有记住，我以后的女朋友知道就行了。为什么要让你知道呢？” 李倾舟：“……” 见她被堵得无话可说，重山放软了语气：“你要考我也可以。要不然这样吧，我们打个商量，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答不上来你可以打我。 那么相应的，我可以检查你的语文古诗词背诵，如果背不出来，我也可以打你板子，怎么样？” 李倾舟：“！！！” 靠！ 失策啊，戒尺居然还能这么用！ 第28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你也不用教我谈恋爱了…… “我生日哪天？” “6月5号。” “手机号？” “139****7788。” “微信？” “fun**piu。” 书房内。 重山放下了随身携带的公文包, 领带解开放在一旁，衬衫最上面的纽扣也解开了一颗扣子，仰靠在沙发上, 闭目养神。 李倾舟站在他面前, 一手摊开，另一只手拿着戒尺, 在掌心不停比划着，同时向重山提问。 上周六的晚上, 她跟重山说过的话，重山居然全部都记得。 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到底怎么记住的？ 眼见难不倒他, 李倾舟不死心地问道：“那我穿多少码的鞋？” “35。” “例假哪天？” “5号。” “……” 李倾舟泄气了。 本来重山根本不记得这一条的，他连什么是例假都不知道。 可是偏偏是她提醒了他。 早知道当初就不告诉他好了。 重山靠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 还没等到她说话，便抬起头, 睁开了双眼：“问完了吗？” “等一下。”李倾舟咬着下唇, 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问你，我最怕的是什么？” 这个她那天没跟重山说, 他肯定答不上来。 她一下子又有了信心, 脸色也比刚才好看多了。 重山听到问题的时候，稍稍愣了一下，目光落在李倾舟脸上。 “看我干什么？”李倾舟有些得意, “我脸上写答案了呀？” 她脸上自然没写答案。 重山也不是要看出答案。 他只是突然想到，当年他来李家的缘由。 李家家大业大，李元和一手缔造了7＆L集团的商业版图, 称得上是商业界的传奇。 可他老来得子，妻子过世得早，儿子又只留下这一个女儿，因此对这个小孙女宝贝的不得了。 而他重山呢，一个小地方的孤儿，父母不幸过世后，亲戚拿到了赔偿款，却把他当成累赘，互相推诿。 就在人生最黑暗无光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李元和出现在他面前，把他带到一个完全陌生，又富丽堂皇的世界。 那是八月的一天，天气闷得可怕，像一个大火炉罩在头顶。 这是大雨将来的前兆。 就在这样的天气里，李元和牵着他的手，走进了李家老宅。 一只脚还没有跨进新世界的大门，他就听到了咯咯咯的笑声，是小孩子的声音。 李元和告诉他，待会儿他会看到一个小姑娘，她叫李倾舟，以后，他就是哥哥，要好好照顾小妹妹。 他虽然没听懂，但还是胆怯又听话地点了点头。 跟在李元和身后，他第一次跨进老宅的门。 宽敞又明亮的厅堂里，铺着柔软的米色地毯。 地毯上，坐在一个皮肤雪白、脸颊肉嘟嘟的小姑娘，扎着两个翘翘的羊角辫，手里正拿着一个缀满了铃铛的玩具，一边晃着一边笑。 在她身旁，围坐着一圈年轻的女人，正在想尽办法逗她玩。 而他还沉浸在失去父母的沉重心情中，丝毫体会不到那一小块天地中的快乐。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一道闪电，紧接着震天的雷声在耳边响起。 沉闷了许久的天空终于发怒，大雨倾盆而下，打得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劈啪作响。 第一滴雨滴落下时，原本咯咯直笑的小姑娘陡然变了脸色，“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原本平静祥和的气氛陡然被打破，年轻的女人们急急忙忙地哄着她，唱歌的，做鬼脸的，拿玩具的…… 每个人都异常忙碌，却根本止不住她的哭声。 而他手足举措地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李元和在他面前弯下腰，牵着他的那只手往前提了提：“舟舟最怕打雷，你过去抱抱她。” 彼时的他一脸懵懂，并不明白为什么让他去抱一抱。 明明她身边有那么多人。 但他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僵硬又笨拙地将李倾舟抱在怀里，还学着大人的样子，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拍。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李倾舟仰头看着他，似乎是对陌生人的好奇超出了恐惧，她的哭声停止了，顶着两只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后来他听人说，李倾舟的父母去世后，她一直做噩梦，半夜啼哭。 李元和给她找了许多医生，都没看出来毛病。 实在没办法了，就找了大师看相。 大师说，她八字轻，有小鬼缠身，要找个命硬的镇一镇邪。 而他，就是被选中的那个人。 * 许久没有听到回答，李倾舟不免得意，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哈哈，答不上来了吧？” 她正要揭晓正确答案，就见重山站了起来，并且朝她走过来，没等她同意，就把她手中的戒尺拿了过去。 李倾舟：“？？？” 她正要把戒尺夺回来，就听重山忽然喊了一声：“咔——” 这一声如同惊雷，猝不及防，吓得她“啊”一声叫出来，扑过去抱住了重山的胳膊。 而后，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打雷。 是重山故意吓她。 她一下推开他的手臂，脸上热胀胀的，羞愤得要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过分了，居然拿雷声吓她！ 重山道：“现在，这个归我了。” “……” 眼看着重山拿着戒尺走出了书房，李倾舟依旧处在气恼中，还有些不敢相信。 重山怎么知道她害怕打雷？她都没有在他面前提过。 她不死心地追了上去：“喂！” 重山没理他，脚步丝毫没停。 “你怎么知道的啊？”她追问道。 重山顿住脚步，转身冲她晃了晃手里的戒尺：“好好背课文，周末我要检查。” 李倾舟：“……” * 被人将了一军的感觉并不好，但是李倾舟无能为力。 她不得不佩服重山的记忆力，把她说过的话都记得牢牢的。 也许这就是学霸天生的优势，难怪爷爷总是在她面前夸他。以前她还不服气，现在总算有点服软了。 现在戒尺归了重山，一旦他要检查她背课文，那可就完蛋了。 毕竟，在背诵这方面，她毫无天赋，也从来没打算提高语文分数。 即便再不情愿，周末还是来了。 一想到重山要检查她的古诗词，她就头皮发麻。 周六早上，李倾舟赖在床上不肯起床，心中祈祷着重山去公司加班。 遗憾的是，九点钟，重山敲响她的卧室门，愣是把她从温暖的床上薅了起来。 吃过早午饭，她就被重山提溜到书房。 他在书桌后坐着，她像个参加面试的毕业生一样，坐在书桌这一面的椅子上，旁边摆着她的古诗词抄写本。 李倾舟心里有些紧张。 虽然昨晚睡觉之前，她恶补了古诗词，可是那么多名篇要背，谁知道重山会考哪一篇呢？ 等她坐定，重山拿起她的抄写本，随手翻开一页。 “‘风烟望五津’，上一句？” “……” “‘潦倒新停浊酒杯’，上一句？” “……” …… “‘终刚强兮不可凌’，上一句？” “……” 还是答不上来。 沉默。 还是沉默。 一连五首诗词，李倾舟一句都没回答上来。 重山面无表情，眼神冷冰冰的，将戒尺拿了起来：“手伸出来。” 李倾舟缩了缩脖子，不想伸。 这个戒尺打人很疼，她之前悄悄试过。 她怕疼。 “伸手。”重山木着脸，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口气又冷又硬。 “我不要。”李倾舟脑袋直摇，两只手紧紧扣在背后，“你太过分了，哪有你这么考的？每次都说后半句，让我回答前半句，那我怎么想得起来？你就不能说前半句，让我接后半句？” 重山：“考场上也都给前半句，让你写后半句？” 李倾舟嗫嚅着：“那……那也不能全都出后半句啊。” 反正他考得难度有点大，她就是答不上来。 她不伸手，看他怎么办？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 李倾舟腰板笔直，两只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重山看。 她倒要看看重山怎么办，难道他还真的敢打她？ 她的眼神不退缩，重山也不退缩。 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扫过一片噼里啪啦的火光。 几分钟死寂的沉默后，重山忽然将戒尺往书桌上一摔，上半身朝后一仰，靠在了椅子上：“你走吧。” 李倾舟喜出望外，这就结束了？ 也太容易了吧。 她起身正要离开，就听重山道：“往后你的古诗词背诵我不管了，你也不用教我谈恋爱了，我们互不干涉。” “！！！” 一句话正好踩在李倾舟死穴上，她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可以这样？ 她都教了三条了，现在他想半路把她甩开？ 明明知道这是激将法，可是，她就是气不过。 真够小肚鸡肠的，不就没让他打板子，干嘛要挟她？ 一时间，李倾舟陷入两难境地。 犹豫良久，她不安地把右手掏出来，往重山跟前伸了伸，咬牙切齿道：“你打吧，我说话算话。” 重山仰头，睨了她一眼：“真打？” 李倾舟牙关一咬：“打！” 重山不再客气，起身拿起桌上的戒尺，高高举起。 戒尺落下的瞬间，她猛地瑟缩了一下，两眼紧紧闭起，看都不敢看一眼。 就听“啪”的一声脆响，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来。 等了几秒钟，她才偷偷睁开眼睛。 细长的戒尺落在手心上，却不是她的。 在戒尺落下的瞬间，重山伸出手，架在她手掌心上方。 这一戒尺，打的是他自己。 李倾舟呆呆地站着，望着他手掌心那道红色的痕迹发愣。 重山收回戒尺，声音不复刚才的冰冷：“知道你怕疼，这一板子哥哥替你挨了，以后好好背课文，记住了吗？” 李倾舟呆呆地点头，她已经说不出来话。 重山：“去写作业吧，好好学习，给我长点面子。” 李倾舟继续呆滞地点头，转身要往外走。 重山忍不住想笑，不知道是不是吓坏了她，总感觉她有点呆傻。 他喊她：“你的抄写本。” 李倾舟这才想起抄写本忘了，转身拿起桌上的抄写本，木偶似的走出了书房。 一路走到主卧，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等到卧室的门一关，她整个人靠在门板上，两手将抄写本卷成一团，无意识地揉搓着，几乎要将本子揉碎了。 她一颗心跳得好快，在胸腔里咚咚作乱，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脸颊仿佛被火烧过，伸手去摸时，似乎要将她的手掌灼伤。 重山望着她的一双眼睛，在她面前不停闪现。 她似乎从那双漆黑又漂亮的眼睛里，望见了一丝温柔的味道。 一股难言的悸动突然将她撅住。 让她心尖上升起一阵甜蜜又忧伤的滋味。 第29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是时候实施第四条了…… 李倾舟再也没有写作业的心思。 她反锁上主卧的门, 将自己扔在床上，给姜可可发微信。 【美少女piu~】：可可，你说重山会不会已经喜欢上我了啊？ 【可乐抹茶冰激凌】：！！！！！！！ 一连串惊人的感叹号弹了出来, 李倾舟还没来得及反应, 姜可可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她的声音丝毫掩盖不住震惊：“大帅哥已经喜欢上你了？” 李倾舟难以掩饰兴奋，连忙将刚才发生的一幕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是沉默。 李倾舟：“可可？你听见我说话吗？” “听是听到了。”姜可可一阵无语, “舟舟你真的好逊哎，五句, 五句你都没背出来一句。” 李倾舟辩解：“我一紧张就忘了啊，再说了, 哪有人光考前半句的——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舍不得打我！你明不明白？” 姜可可：“我爸也舍不得打我啊。” 李倾舟：“……” 被姜可可一通好怼, 李倾舟气得快要抓狂：“可可，你到底是我朋友, 还是重山朋友？” “我当然是你朋友啊。”姜可可说, “我就是觉得你……对这件事太上头了你知道吧。明明他考你背诵，就跟我爸妈检查作业差不多，可是你……” “我不跟你说了，你根本就不懂。” 李倾舟气呼呼地挂掉电话, 窝在床上生闷气。 她后悔了, 就不应该给姜可可打电话。 姜可可是她闺蜜没错，可是她又没谈过恋爱，连暧昧对象都没有。 她只看过小黄漫, 根本就不知道一个男生喜欢女生会是什么样子。 反正，重山就是舍不得打她。 就算不是特别喜欢她，至少也该有点喜欢吧？ 她又不是自恋狂, 知道重山不可能很快就迷恋上她。 但是有一点点喜欢，这不过分吧？ 在床上翻来覆去闹腾了一会儿，李倾舟爬起来，把刚才的古诗词重新背了一遍。 没过多久，她听到外头有声响，连忙拉开了主卧的门。 原来是重山在厨房洗菜，准备午饭。 她忽然就想到了他手上挨得那一戒尺。 应该很疼的吧，当时他手掌心都红了。 李倾舟心里不是个滋味，趴在厨房门口，盯着里面忙碌的身影。 重山早就听到了脚步声，洗菜的间隙偏头看了眼：“诗词背过了？” 李倾舟点点头。 重山：“作业也写完了？” 李倾舟摇头：“还有几张卷子，吃过午饭我再写。” 重山知道学习逼得紧不行，也就没跟她计较，看她自己安排。 李倾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重山也没说让她帮个忙，她只好自己凑过去，好奇地盯着水池里的菜：“中午吃什么呀，要不要我帮忙？” “咖哩牛肉、鲫鱼汤，再炒个芦笋。”重山说着将水池里的鲫鱼处理了，“就我们两个人，够吃了。” 他动作麻利，三两下鱼鳞就刮得干干净净。 李倾舟满眼佩服：“你怎么会做菜的啊？” “之前在国外一个人住，总要吃饭的，就学会了。” “那我帮你洗菜。”李倾舟说着，将旁边的芦笋拿过来。 重山挥挥手：“我自己来，你先出去，免得溅一身水，有腥气。” “我才不怕。”李倾舟不想出去，看了眼重山身上那条红色的围裙，“要不然下次你也帮我买条围裙吧，要时尚点的。” 芦笋没什么好洗的，用水冲一下就行。 重山已经开始做菜，正在煎鲫鱼。 李倾舟给芦笋冲洗干净，闲在一旁没事做，看重山动作娴熟的样子，忍不住有点心动。 “你让我试试吧。”她凑到灶台旁，跃跃欲试。 重山没办法，只能把锅铲交给她。 一边指点她轻轻翻动鲫鱼，一边提醒她小心，不要溅到油。 李倾舟胳膊伸得直直的，眯起眼睛，生怕被烫到。 锅铲正在锅里生疏地翻弄着，忽然，一条胳膊从她腰上环过去，将红色的围裙系在了她的腰间。 李倾舟：“！！！” 她一下子愣在灶台前方，感觉到重山站在她身后，正将围裙的带子在她身后系紧。 这个姿势是很亲昵的，她脑子里一下子乱糟糟一团，想到了好多好多事情。 灶台前太热了，她的脸被热气烘烤得发烫。 心里像揣了一只兔子，跳啊跳啊，要跳出来才罢休。 “看着锅！”突然，耳边响起重山的大叫声，随即肩膀也被他拍了一下。 李倾舟一惊，连忙去看炒菜锅，锅里居然已经开始冒烟了。 她连忙伸出锅铲，不管三七二十一，朝锅里就是一顿猛捣，只听“哐”的一声，整个锅都被她捣歪了，锅里的鱼飞出来，连同烧得滚烫的热油。 她的脸陡然白了，明知道要往后退，可是两条腿仿佛僵住了，根本迈不动。 就在这时，一股大力抓上她的胳膊，她整个人如同腾空，倏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尽管如此，依旧有零星的热油溅到手背上，疼得她嘶嘶叫出了声。 重山动作飞快，将李倾舟拽离灶台后，又飞快地关上了燃气灶火。 才避免更加糟糕的状况。 现在，整个台面惨不忍睹，煎到一半的鱼和锅里的油、葱、姜洒了一地，满地狼藉。 重山顾不上整理这些，连忙问李倾舟：“有没有被烫到？” 李倾舟被吓得不轻，下意识摸了摸手背，却摇着头。 重山看得出来她被吓狠了，朝她伸出手：“手给我看看。” 李倾舟把手一伸，手背上散落着几个红点点，是被热油溅到的。 重山皱了下眉，没想到他动作那么快，还是让她被油烫到了。 他连忙将人拉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将她的手放在冰凉的流水下：“先让水冲一冲，我去给你拿药。” 家里有酒精，重山找出来后回到厨房，等她的手在凉水下又冲了一会儿，将人拉到客厅灯沙发上坐下，给她擦干手上的水珠，在皮肤泛红的位置抹上酒精。 李倾舟整个人都很沮丧。 她本来想借着做菜的机会，跟重山拉近关系的，没想到弄巧成拙，整个厨房都被她弄成了事故现场。 再看重山，没跟她发脾气不说，还忙前忙后，帮她处理手背上的伤。 她发现，他手背上也被热油溅到了，红通通一片。 刚才拉她的时候，他的手挡在前面，溅出来的油肯定先烫到他了。 可他一声都没吭。 重山正给李倾舟擦着酒精，忽然发现她的手一抖一抖的，抬头一看，竟然哭了。 他有些担心：“是不是很疼？要不然我送你到医院去看看？” 李倾舟更加难过，她反手握住重山的手，将他的手背翻过来：“你都烫成这样，怎么不说啊？” 重山怔了下。 手背上的烫伤他看到了，只是没有在意。 毕竟一个大男人，被热油溅到一块皮肤，一开始自然会疼，但是比起李倾舟来说，他那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李倾舟显然不这么想。 “还有这个，”她将重山的手掌翻开，看着他掌心中央那道长长的红痕，“你下手也太狠了，怎么都这样了？” 明明上午戒尺刚打完的时候，只是掌心泛红而已。 现在再看，居然有一道红红的棱子，像条虫子趴在手掌心上。 重山将手抽回来，安慰她说：“放心，不怎么疼，我也没想着要打你，你哭什么鼻子？” 当时下手的时候，他还真没想到，戒尺留下的印子会这么深。 早知道，他就做做样子好了。 只是，他没料到李倾舟的反应。 以他们剑拔弩张的态势来说，他被打成这样，她应该高兴才对。 没想到居然哭了。 果然，小孩子啊，就是容易心软。 哪怕平时嘴上说讨厌他讨厌的要死，关键时刻，还是很贴心的。 “别哭了啊，真的不疼，要是疼我今天就不做饭了。”重山不由得抬起手，在她柔软的头发上抚摸了下，“再哭就不好看了。” “谁不好看了？你瞎说！” 李倾舟吸溜了下鼻子，又想哭又想笑。 最终，她抹了把眼泪，将重山手里的酒精棉拿过来：“你伸手，我给你擦。” 两人靠坐在沙发上，一时间，家里的气氛还挺和谐。 重山任由李倾舟替他处理手上的伤，偶尔棉签戳到伤处，会有些疼，不过他没吱声。 难得她今天很懂事，没有耍小性子，他挺享受这样的氛围。 至少不用头疼怎么管教她。 处理好伤口以后，又要收拾家里的残局，总不能等到周一王嫂过来，那家里怕是要臭了。 最终两个人累得根本不想做饭，索性叫餐厅送了外卖。 经历了厨房炸鱼事件，李倾舟觉得，她跟重山的关系可以再进一步了。 毕竟现在，在重山眼中，她应该是一个学习认真努力、生活中乖巧懂事，而且又漂亮又活泼的女孩子。 喜欢她这样的女孩子难道不应该吗？ 简直太应该了。 尤其是重山替她挡了飞溅过来的热油，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搞不好会出大事的。 这充分说明，在重山的心目中，她是不一样的存在。 李倾舟翻开她那个漂亮的手账本，《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前三条都已经完成了。 她觉得，是时候实施第四条了。 只是，现在还缺少一个契机。 她盘算了一下接下来可能会进行的考试，语文是没指望了，但是下周四有个物理小测验。 她物理本来基础就不错，这几天再专攻一下，想提高个十分，并不是件难事。 决定了，就它了！ 李倾舟打定主意，然后在她的手账本上，郑重其事地写下了恋爱教学第四条—— “见面时来个kiss吧。” 第30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睡前一个电话，绝对不…… 物理小测验果然像李倾舟所想的那样, 一切非常顺利。 周四考完试，周五上午卷子就改出来了，她整整比上次多考了十一分。 看到考试成绩的时候, 李倾舟异常兴奋, 两只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又黑又亮。 她终于可以教重山第四条了！ 她有信心, 这条一出，重山绝对会被她征服！ 姜可可看她上头的样子, 忍不住提醒她：“舟舟，你这样真的很危险。” 她明显感觉出来了, 李倾舟最近特别容易兴奋，尤其是提到那个大帅哥的时候。 虽然她嘴里说着讨厌，可她的眼睛却不这样说。 以前她和宋嘉然走得近的时候, 都没有这么兴奋。 两个人在电话里的不愉快，早就过去了。 作为闺蜜, 姜可可觉得, 她必须说真话。 “No.No.No.”李倾舟伸出食指，在姜可可面前晃了晃，“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吧，我是不会喜欢上他的。而且, 马上我就要成功了！” 姜可可诧异：“这么快？” “那当然了！”李倾舟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 可惜她的手账本没带过来，要不然一定要让可可看一下她的丰功伟绩。 “你等着吧，我保证, 今天晚上就把他拿下！” 一整个白天，李倾舟都处在亢奋的情绪当中。 放学铃声打响的时候，她摸出手机一看, 整个人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重山出差了。 原本处在顶端的情绪，像被针扎了一下，噗的漏了气。 李倾舟的心情一下子down到谷底，忍不住给他回了过去。 【美少女piu~】：怎么又出差啊？ 【美少女piu~】：之前都没听你说过。 【美少女piu~】：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重山的回答让她很不满意，说是临时有紧急任务，事情处理完了才能回来，现在还定不了。 这让她沮丧极了。 晚上回到家，家里异常冷清，她干脆收拾好东西，回老宅过了个周末。 这段时间，她成绩进步很快，爷爷非常满意，把重山夸得跟一朵花似的。 李倾舟心里不太受用。 在老宅没滋没味地住了两晚，周日下午她就回石亭绿了，她还有家教课，这可不能落下。 上家教课、写卷子、复习生疏的知识点…… 一通忙乱下来，等洗漱完毕，已经晚上十二点了。 李倾舟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周五下午重山回了她两条微信后，就再也没有找过她。 这不应该啊。 她不由得想到宋嘉然。 宋嘉然喜欢她，会给她买好吃的，给她发微信，看到好玩的视频，还会转给她。 就说这个周末，尽管学习很忙，宋嘉然还是问她要不要去商场里转转。 只不过她回老宅了，走不开，这才作罢。 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宋嘉然喜欢她。 可是重山呢？ 应该也是喜欢她的，可是微信上不找她，又不给她打电话，还经常突然出差，走之前一声不吭。 这表现也太差劲了吧？ 明明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不如宋嘉然贴心。 难道这就是姜可可口中所说的死直男？ 那就活该他这么大岁数了还单身，要是再这么下去，说不定要孤独终老。 李倾舟在床上翻来覆去，顶灯被她关掉又打开，打开又关掉。 来来回回，没个消停。 终于，她翻身爬起来，把手账本拿到床上，翻到最新的一页。 上面清晰的红色笔迹，写着恋爱教学第四条—— “见面时来个kiss吧。” 现在重山的影子都找不到，还kiss个鬼。 李倾舟翻出一只签字笔，在第四条经验上重重地划了几道横线，把整条内容全部杠掉。 而后，她在这条内容下面，重新写了个“④”—— ④睡前一个电话，绝对不能少！ 就算重山是个直男，她也能教会他。 第四条内容写好后，她将原来的内容，挪到了第五条。 重山出差，她教第四条，等他出差回来，再教第五条，丝毫不受影响。 完美！ 将手账本放回抽屉里，李倾舟摸出手机，又翻出书包里的物理卷子，拍了一张照片，发给重山，然后拨通了他的电话。 铃声响了不过两秒，那头就接通了。 李倾舟撇了撇嘴，什么嘛，这么晚了他都没睡觉，为什么就想不到要给她打个电话？ “喂？” “倾舟？”重山看到来电显示，扫了眼屏幕上的时间，“这么晚了还没睡，有什么事吗？” 他听出来电话那头语气不善，不知道又是谁招惹了大小姐。 李倾舟听了一耳朵，重山的声音非常清醒，看来丝毫睡意都没有：“我刚刚给你发的微信图片，你看到了吗？” 重山闻言，这才打开微信，一看分数，他就了然于胸。 “这次要教我什么？” 算你还有点眼力劲儿。 李倾舟不免得意，正要说准备好的教学内容，忽然听到电话那头，有个明亮的女声在喊重山的名字。 李倾舟：“？？？” 她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谁在跟你说话呀？” “合作伙伴。” 重山回了一声，而后嘴巴似乎离开了听筒，声音变得模糊，但是勉强能听出来，他在说工作上的事。 李倾舟耐心地等着，足足有半分钟的时间，重山才交代完毕。 “这么晚了还在加班吗？”她忍不住问道。 “对，很多项目都在抢时间，不能耽搁。”重山也不啰嗦，直接单刀直入，“说吧，第四条是什么？” 李倾舟：“……” 李倾舟有些郁闷，这跟她预想中完全不一样。 重山都出差这么长时间了，至少也要问问她家里的情况吧？也要关心关心她的学习吧？ 就这么敷衍？ 她一时间甚至都不想教他了。 重山一边听着会议室内的讨论，一边等李倾舟的回答，半天却都没听到声音。 “倾舟？” 李倾舟深深吸了口气，磨着后槽牙道：“第四条，睡前一个电话，绝对不能少！！！” 重山：“……” 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那头电话已经挂断了。 重山摇了摇头，对于她这些稀奇古怪的“恋爱经验”，只觉得匪夷所思。 他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时代了，现在的小朋友，都是这么谈恋爱的？ 还好他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 李倾舟挂断电话后，躺回被子里，手机就放在枕头边。 等了大概三四分钟，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忍不住翻出手机看了下，手机铃声开着，重山要是打电话过来，她肯定能听到。 又等了几分钟，还是没动静。 重山到底怎么回事啊？ 刚刚都跟他说了，睡前一个电话，他怎么还不打过来？ 再不打来，她都困得要睡着了。 李倾舟打了个哈欠，实在等不了了，再次拨通了重山的电话。 * “重山，你看下这个方案。”kamy将手中最新商讨好的方案递过去，“赶紧敲定吧，连续三天了，老娘的美容觉全被你搅黄了。” 目前这个项目已经跟进一段时间了，只是在后续项目推进上，一直没有谈拢。 重山拽着合作方的人，没日没夜的商讨方案，连让人歇口气的机会都不给。 重山接过方案，正要细看，手机就响了。 “你先看方案。”kamy快要抓狂，翻开方案的封皮，“看完老娘还要回去睡觉。” 她跟重山认识多年，说话自然也就不客气。 重山确实打算先看方案，这几天大家确实累瘫了。 可是，一眼扫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他只能摆摆手：“稍等。” kamy无语：“谁啊？大半夜不睡觉，还跟我们抢男人！” 重山：“……” 重山拿起手机，任由铃声响着，却没接。 他有些奇怪，李倾舟刚刚才给他打过电话，教完第四条就挂了电话。 这个时间点，怎么又打过来了？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直接按掉了电话。 kamy脸上一喜：“来来来，先看方案啊。” 重山却没理会，反而点开未接电话，直接回拨过去。 kamy：“……” 几乎不到一秒的时间，对面就接通了。 没等李倾舟说话，重山已经抢先开了口：“睡前一个电话，我记住了。早点休息吧。” “……” *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重山特地在日历上做了提醒，每天晚上十一点半给李倾舟打一个电话，叮嘱她早点休息。 对此，李倾舟还算满意，她的熊熊斗志又开始燃烧。 转眼，时间就到了二月。 重山回石亭绿这天是周一，他赶得很晚的一架航班，下飞机时十一点多了，从机场再回到家，估计要十二点。 半路上，他想了想，还是给李倾舟打了个“睡前电话”，免得她又不满意。 电话接通后，重山说了马上到家的事，让她早点休息，不用等了。 李倾舟连连答应着去睡觉，可是知道重山待会儿就要回来，她突然有些兴奋，根本睡不着。 忍不住把手账本从抽屉里翻出来，又看了看恋爱教学第五条的内容。 重山这趟出差时间很长，现在终于回来了。 她马上就可以把第五条付诸实践了！ 重山推开家门时，时钟已经敲过十二点。 他轻手轻脚，生怕惊醒主卧的人。 简单洗漱了一下，关掉客厅的灯准备去休息时，才发现主卧的门虚掩着，有光从门缝透出来。 李倾舟还没睡？ 他不由得走过去，轻轻推开门。 只见李倾舟趴在枕头上，脸颊边上放着一本书，看样子是学习太累，直接睡着了。 重山走到近前，想把那书拿起来，才发现是个精致的本子。 本子翻开着，页面最上方，写着一行字—— 《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本子里写的是什么内容。 视线不由得往下。 ①②③，三条内容，都是李倾舟教过他的，分毫不差。 ④…… 被她用签字笔划掉了，不知道原来写的是什么内容。 但是下一行写的内容倒是清清楚楚，就是睡前一个电话，这段时间他也都完成了。 想到李倾舟正儿八经地把这件事当成大事来做，他就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 正要将本子拿出来放好，让她睡得舒服些，忽然，视线扫到了再下面一行。 是第五条。 他的目光长久地落在第五条内容上。 短短几个字，却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脸上原本轻松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 最终，他什么也没做，假装没看见那个本子，关掉主卧的灯，悄悄退了出去。 “见面时来个kiss吧。” ——他的脑海中回旋着这行字。 眉头皱了起来。 第31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你是不是看到了第五条…… 李倾舟睁开眼的时候, 已经早上七点。 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没想到昨天晚上等重山回来，人没等到, 她反而先睡着了。 手账本还放在枕头上, 昨天就是看着这个睡着的，居然连口水都流了上去。 她连忙擦了擦本子, 连睡衣都没换，就冲了出去。 重山比她起得早, 已经在餐厅里吃早餐。 李倾舟冲到他身旁，两条手臂环抱在胸前, 怀里紧紧抱着她的手账本。 重山看了她一眼：“刷牙了吗？” 李倾舟摇摇头，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两步：“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我都不知道。” 重山说：“快去刷牙洗脸，快要迟到了。” 李倾舟撇了撇嘴, 一肚子话要说，可是看了看时间, 她没办法, 只能先去洗漱。 等她洗漱完毕，换好校服出来的时候，重山已经吃完了，餐桌上摆着给她准备的早餐。 她有点不乐意：“你不吃了啊？” “我饱了。” 重山收拾好文件, 打好领带就要出门。 李倾舟连忙道：“你不等我一起吗？” 重山低着头换上黑色的皮鞋：“车在楼下等你, 我跟小何说好了，他一会儿送你去学校。” “那你呢？” “我今天有点事，打车去公司。” “为什么不等我一起走？”李倾舟从餐厅里追出来, 站在玄关的位置，“你就这么着急啊？” 重山是集团副总裁，就算迟一点去公司也没什么的。 可是他却这么急匆匆要走。 李倾舟不傻, 她感觉重山有点不对劲。 从早上看到她开始，他脸上就冷冰冰的。 虽说他本来就是个死面瘫，但她就是能感觉出来，以前的面无表情跟今天不一样。 今天，重山似乎不太想搭理她，都没怎么正眼看她。 重山没有回答她的提问，推门就要走。 李倾舟一把抓住门把手：“你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重山站在玄关处，没吭声，沉默地等着她开口。 李倾舟也顾不得找个好时机了，张口就道：“你这次出差这么长时间才回来，本来我准备教你第五条的，都没来得及。我现在教你。” “第五条？”重山皱着眉。 “对啊！”李倾舟信誓旦旦，“说好了的，十分一条，我物理测验……” “那是第四条。”重山没等她说完，抢先截住了话头，“第四条你已经教过了，我没忘。至于第五条，最近没听说你哪门功课又提高了，等以后再说吧。” 说着推开家门，扬长而去。 李倾舟站在门口，负气地跺了跺脚。 她真有点后悔，要是昨天晚上没有睡着就好了。 昨天重山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心情好像还不错。 虽说这几天没有考试，可当时她要是撒个娇什么的，说不定重山心一软，就妥协了。 现在，真不是个好时候。 也不知道重山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连听她把话说完的耐心都没有。 难道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他遇到什么事了？ 她胡思乱想了一通，忍不住给爷爷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 爷爷听到她关心重山的工作，倒是很开心，夸她越来越懂事。 虽然此懂事非彼懂事，但是李倾舟还是厚着脸皮接受了。 如果爷爷知道她的真实用意的话，估计会气得把她头发揪掉。 早上到了学校，李倾舟有些恍惚。 姜可可看她心情不好，问她出了什么事，她就把重山没搭理她的事说了。 脸上有点不好意思。 上一次当着姜可可的面，她信誓旦旦，说当晚就能把重山拿下。 结果半个多月都过去了，毫无进展不说，她跟重山的关系好像还在走下坡路。 姜可可给她打气：“这有什么的，早上不行，那就等晚上，难道他晚上还能不回家？反正你肯定能成功的。” 她现在已经知道，李倾舟想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干脆也不拦着她。 反正等她玩够了，也就收手了。 李倾舟又重新振作起来。 可可说的没错，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重山还能跑了不成？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天放学回到家，她把三张卷子写完，也没等到重山回来。 起先她以为重山在加班，直到十一点的时候，接到重山的睡前电话，她才知道，重山又出差了。 “……” 李倾舟心里有点不舒服：“早上怎么没听你说要出差？” “临时安排的。” 重山的回答让她无话可说。 公司有事要出差，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重山出差的频率未免太高了，而且每次出差时间都特别长。 这次是刚出差回来，只在家里住了一个晚上，就又要出差。 害得她的计划直接夭折了。 李倾舟：“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已经二月初，很快要过年了，她想，重山这次出差应该没几天。 却听重山说：“时间不确定，可能要出国一趟，到时候再说吧。” 到时候再说？ 那不就是遥遥无期了？ 李倾舟猜想的一点没错。 重山这次出差，是临时决定的，而且，他根本就没想过年前回去。 李倾舟在本子上写的第五条内容，实在让他非常震惊，也让他感到困惑。 她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简直莫名其妙。 最开始的时候，爷爷让她搬进石亭绿，是因为她和宋嘉然的事情被发现了。 虽然爷爷出手阻止，但他清楚，倾舟跟宋嘉然一直都有联系。 上次她去KTV唱歌，就是跟宋嘉然一起的。 可以想见，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他甚至想过，等到倾舟高考结束，爷爷不再干涉她的感情生活，说不定她就能跟宋嘉然光明正大地谈恋爱。 “见面时来个kiss吧。” ——现在她突然在本子上写这一条，又是发的哪门子神经？ 重山既不能突然变卦，假装之前承诺的事情不存在，又没想到应对的办法，只能借口出差，匆匆离开了石亭绿。 他已经想好了，等李倾舟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如果分数又提高了，他就找借口不回去。 要是成绩下降，他在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重山的祈祷起了作用，高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李倾舟悲剧了。 几门功课加在一起，只多考了四分。 四舍五入，她别想再多教重山一条。 重山在得知考试成绩后，依然没有回家的打算。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段时间都比较危险，还是避开李倾舟为妙。 这一年的农历新年，重山人在国外，李倾舟被爷爷接回了老宅。 面对重山的长期出差，李倾舟非常郁闷，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宋嘉然约她出去玩的时候，她都不太想去，就说跟爷爷住在一起，走不开，推脱掉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高三下学期要开学了，重山还没有回国的迹象。 每次通电话的时候，她问起什么时候回国，重山都说不知道。 李倾舟就是再傻，也明白重山是在躲着她。 她后知后觉，把重山态度变化的前前后后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 才想起来，重山上次出差回来那一晚，她趴在枕头上睡着了，脸颊下面还枕着她的手账本。 如果没记错的话，睡过去之前，她并没有关灯。 可是第二天早上起床时，卧室的顶灯是关着的。 只有一个解释—— 重山进过她的房间，替她关了灯。 而且，很可能看到了她手账本上的内容。 所以才会故意躲着她？ 这个发现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因为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重山并不喜欢她。 如果喜欢她的话，看到第五条内容，他应该心花怒放、喜出望外才对。 怎么可能跑得远远的，还跑到国外去呢？ 这下李倾舟接受不了了。 如果是在一开始，他们针锋相对的时候，重山不喜欢她算什么？ 她还不喜欢重山呢。 可是现在，她自信心爆棚，觉得自己又漂亮又聪明，身材好脸蛋佳，都这样了重山居然不动心？ 也太伤人自尊了！ 重山不是躲着她么，那她就让他没地方躲。 他不是接受不了第五条么，她偏偏就要教这一条。 李倾舟打定主意，火速在爷爷面前吹起了风，直言跟着家教老师学得很慢，既然她的“重山哥哥”从小到大都是学霸，那直接让他教她学习的事好了。 于是，在李元和的连番电话催促下，二月末，重山回国，李倾舟搬回了石亭绿。 重山的兼职家教老师生涯开始。 三月初，A大附中高三的学生，迎来了下学期的第一次月考。 李倾舟得偿所愿，各门功课的总分比历史最高分，整整高出了34分。 这史无前例的进步让她飘飘然如坠云端。 这天晚上，当重山拎着公文包推开家门，看着两手背在身后，站在玄关处等他的身影时。 心头不由得一梗。 只见李倾舟从背后拿出一张排名表，指着上面的分数，满脸得意：“怎么样，这次是不是又要出差？” “……” 重山一言不发，他突然后悔，早知道她这次又进步了，他应该临时安排一趟出差才对。 “34分哦。”李倾舟指着排名表上的分数，“四舍五入，我可以教你三！条！” 她特地加重了语气，活像一只得了便宜就卖乖的猫，恨不得摇摇尾巴。 重山的目光从总分上飘过，保持着一贯的平静神色：“这件事回头再说，我还有点工作没处理完。” 说着他便侧身，从李倾舟身旁走过。 身后追来李倾舟的声音：“你是不是看到了第五条的内容？” 重山脊背一僵，脚步却没有停留。 那个声音不依不饶地跟在他身后：“你看到了，你在害怕！” “……” 第32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这丫头搞不好喜欢上你…… 书房内。 重山坐在书桌后面的办公椅上, 李倾舟站在书桌对面，一手按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指着书桌上的手账本。 没错, 她把自己原本小心翼翼藏起来的手账本直接拿了出来, 毫不掩饰地翻到《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那一页，大大方方地放在重山眼皮子底下。 “我知道, 你之前肯定已经看到过了。” 李倾舟摊开她的手账本，大喇喇地让重山看。 “之前说要教你谈恋爱, 我是很认真的，还辛辛苦苦做了计划。可你都在干什么？ 你不仅不认真学, 还故意躲着我，这就是你的态度？你工作中难道也这样？ 你要是这个态度，我真怀疑爷爷把公司交到你手上, 到底靠不靠谱。” “……” “第五条怎么了？不就见面时来个kiss么，这要是在国外, 也就是打招呼的方式, 你有什么好害怕的？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思想这么古板？” “……” “再说了，就算是kiss，那也是我吃亏好不好？我这么年轻又漂亮, 至于你……”李倾舟说着, 目光从重山脸上扫过。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老天爷还是很厚道的。 给了重山一张面瘫脸, 但是这张脸却长得恰到好处。 比起宋嘉然的稚嫩来说，多了一丝成熟男人的味道。 “至于你，”她的声气稍稍低了下去, “你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李倾舟信誓旦旦，就跟老师教训学生一样，说得对面的人哑口无言。 重山知道，她在强词夺理。 他不得不出言提醒：“倾舟，我是你哥哥。本身你这一条就不合适。” 李倾舟嘴巴一鼓，就要开口。 重山抬手，示意她先别说话。 “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你肯定在想，我算你哪门子的哥哥？不过是爷爷当年收养的可怜虫。” “……” 李倾舟的表情出现一丝慌乱。 没错，她内心深处就是这么想的。 小的时候，也许她曾经把重山当成哥哥看过。 可是长大后，她从来不把他当哥哥。 他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竞争者，是一个被爷爷用来监视她的工具人，更是一个让她莫名烦躁、无端生气的王八蛋。 到底是年纪太小，心里想什么，就在脸上表现出来了。 重山一看李倾舟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他并没有生气。 李元和将他接回李家，让他从此开始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在不到三十岁的年纪里，坐上了7＆L集团副总裁的位置。 他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我当然不是你的亲哥哥，”重山继续说道，“抛开这一点来说，你今年才十七岁，未成年，你觉得你教的这些所谓谈恋爱的内容合适？” 李倾舟不服气，怎么说着说着，就教训起她来了？ 未成年怎么了？ 她年龄未成年，心理成熟着呢。 李倾舟：“那你以后要是谈恋爱，你都不亲你女朋友的？你是和尚啊？清心寡欲啊你？” 重山：“……” 重山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李倾舟对他没别的意思。 要是有其他方面的意思，他立刻就飞出国，躲得远远的。 她就是喜欢恶作剧，喜欢看他被刁难后无能为力的样子。 大概因为之前太讨厌他，所以现在也不想让他好过。 而面对她这种“理直气壮”的刁难，他反而不好处理。 人家说的明明白白，教他谈恋爱而已，又不是想对他怎么样。 而且这种事，不管怎么说都是女孩子吃亏。 那他就更不能同意了。 他确信，敢让李倾舟吃一点亏，以她睚眦必报的个性，回头肯定变本加厉地报复回来。 真叫人头疼。 重山思虑万千，脑海中挣扎良久，也没想到应对的办法。 最终，只能以退为进。 重山：“这件事你让我想想。” 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 李倾舟可没那么好糊弄。 她知道，重山看起来不声不响，实际上就跟条鱼一样，稍不注意，就抓不住他的尾巴。 重山：“这个周末……” “不行！”李倾舟指了指手账本上第五条内容，斩钉截铁，“给你半个小时，最多不超过一个小时。” 重山：“……” 李倾舟离开了书房，只留重山一个人坐在书桌前。 他沉思了许久，依旧没有想好应对的办法。 或者，干脆当她无理取闹，直接无视先前谈好的条件—— 不，这样是行不通的。 忽然，他想到了项柳。 从最开始，他答应李倾舟教他谈恋爱的条件，就是在项柳的怂恿下促成的。 没想到，现在惹出这么棘手的麻烦。 项柳成天在女人堆里打滚，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对于这个浪荡子来说，解决一个小女生提出的问题，应该不难。 打定主意后，重山便拨通了项柳的电话。 跟他预想中的一样，听筒那头隐约传来有节奏感的音乐声和模糊的喧哗声。 毫无疑问，项柳又泡在酒吧里。 有时候想想，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么一个游手好闲的人，居然能养出个乖巧听话、成绩优秀的妹妹。 实在匪夷所思。 重山单刀直入：“上次听了你的建议，我答应了倾舟的条件。” 项柳立刻顺杆往上爬：“就说嘛，哥哥教你的还能有错？” “不过，”重山话音一转，丝毫没有跟他客气，“她新提出一个要求，我没法答应。” “什么要求？” “她要求见面时有个kiss。”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筒那头，响起一阵夸张的大笑声，简直可以说是幸灾乐祸。 重山太阳穴旁的青筋不由得跳了下。 项柳笑够以后，忍不住八卦起来：“这不对劲啊，她怎么会提出这种要求？” “……” “卧槽，你不会厚颜无耻，真对人家未成年下手了吧！小心李老爷子打断你狗腿啊！” “……” 重山深深吸了口气：“没有的事。” 以他的条件来说，身边并不缺少异性追求者，甚至连同性也遇到过。 只是，他并没有寻找伴侣的想法。 何况还是同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小妹妹。 他又不是脑子进水。 项柳好奇道：“那到底什么情况？总不能突然提这种要求吧？她想谈恋爱了？” 重山面无表情：“不知道。” “艹！”项柳似乎拍了什么东西，啪的一声响，叫道，“重山，这丫头搞不好喜欢上你了。” 重山：“……” 重山脑门上差点爬上一排黑线，简直越说越离谱。 他心里门儿清，李倾舟就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来找他的茬。 “不可能的事。”他截住项柳想要继续八卦的念头，“你直接说怎么解决。” “这个么……”项柳思忖了几秒，语带轻松，“这还不简单？你听我的！” * 李倾舟离开书房后，一边写卷子，一边留意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数字跳动到半个小时的时候，她跳起来，在屋子里活动了一下。 却没急着去找重山。 说好了最多给他一个小时时间，那就一个小时。 她等得了。 再说了，卧室的门大开着，重山如果想出去，她一眼就能看到。 他跑不了。 一想到重山焦头烂额，但却拿她没办法的窘境，她就不由得得意起来。 能让重山难受，她心里可太好受了。 又做了几道数学大题，时间只剩下三分钟。 李倾舟不再做题，两手撑在下巴上，专心地盯着屏幕上的秒针跳动。 一圈，又一圈。 …… 十、九—— 七、六—— 三、二、一—— 当秒钟最终指向数字12，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 李倾舟拿上手机，起身就要去找重山，一转身，才看到重山已经朝她的房间走来。 ——他已经想好了。 这是她脑海中冒出的唯一一个念头。 不知怎么的，眼看重山迈着步子向她走来，她忽然有些慌乱，一时间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动，僵硬地杵在原地。 重山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这让她心里突然有些没底—— 他不是无法接受她的要求么，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 “你、你想好了？”李倾舟没话找话，甚至因为紧张，还结巴了一下。 她懊恼地咬了咬下唇，有些生自己的气。 本来，她应该理直气壮、坦坦荡荡才对，为什么忽然心虚起来了？ 心虚也就算了，连说话都不利索，这不摆明了要被重山小看么？ 重山倒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睡衣，此时闲适地两手插在睡裤口袋里。 乍一看，丝毫没有往日那种冷漠气息。 倒有种邻家哥哥的样子。 “你确定第五条就是这个，不改了？”重山问道。 李倾舟心里忽的打了个突突。 她下意识就觉得，重山这么问，肯定有什么深意。 可是时间太短了，她来不及细想，脑袋已经先一步做出决定—— 她点了点头：“不改。” 重山似乎叹了口气，只是那叹息声太过微弱，李倾舟没太听清。 他又向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仿佛踩在李倾舟心尖上，她莫名地咽了下口水，心突的跳了下。 重山的肩膀微微放松，一只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倾着身子，向她靠过来。 她的脸忽然很烫，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机。 手指却被人勾住。 重山抓住了她一只手，微微用了力道，似乎想抬起她的手掌。 李倾舟：“？？” 她有些无措，任由他抬起她的手。 就在她犹豫是不是需要闭上眼睛时，就见重山低下头，在她手背上印下一个吻。 李倾舟：“……” 第33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抱抱她 电视剧里。 帅气的吸血鬼骑士一只手背在身后, 另一只手牵起女主角的手，口中念道：“Yes，my lady.” 而后, 俯身, 低头，绅士地在女主角手背上印下一个吻。 女主角脸颊上晕起淡淡的红色, 优雅地向吸血鬼颔首。 这一幕浪漫又温情，能让人少女心爆棚。 却惹得李倾舟将抱枕往平板上一扔, 阴阳怪气地哼上一声：“lady个鬼，有本事你亲啊！” 李倾舟很郁闷。 她已经郁闷好几天了。 重山在她手背上的一吻, 严重伤害了少女的自尊心。 虽然她本来就不喜欢重山真的亲吻她。 但是！ 她不喜欢，跟重山主动拒绝，是两码事！ 而后一种, 绝对不能忍。 他甚至连贴面礼都没有，就直接亲她的手背。 这算怎么回事啊？难不成是嫌弃她？ 从小到大被李元和娇宠着长大的李倾舟, 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男人嫌弃。 还是被她特别讨厌的男人嫌弃。 这太伤人了。 一连好几天, 她都情绪低落。 更让她心里不舒服的是，手背吻过后，重山一连在公司加了好几天班，都没回家。 这是她从司机小何口中得知的。 小何来石亭绿给重山拿换洗的衣服, 正好被她撞见了。 这下李倾舟就生气了。 每天晚上, 重山照旧会给她打一个睡前电话。 她憋着一口气，每次等重山说完话，她都不吭声, 直接就把电话挂掉。 即便这样，重山的电话依然每天晚上都来。 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到点了就来。 自己跟自己生了几天闷气之后, 她又觉得索然无味。 重山个死直男，说不定什么都不知道，还觉得自己每天都有睡前电话，表现得非常好呢。 跟他这种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不就是还没喜欢上自己么？ 那就继续啊。 总有一天石头会发芽，铁树会开花。 她还就不信了，她还能搞不定他？ 这么一想，她忽然就舒服多了。 这天晚上，重山睡前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李倾舟主动问他：“你加班到什么时候啊？第五条既然你都完成了，那现在是不是应该教你第六条了？” 她已经给了个台阶下，重山要是有眼力价，就该见好就收。 电话那头，重山毫不犹豫地说道：“这几天还有点事情，估计要出差一趟。” 李倾舟：“……” 又是出差。 她没好气道：“真出差还是假出差？” 电话那头一下子就没声音了。 李倾舟不由得奇怪，她就随口一问，怎么还能把对面的人问愣住呢？ 这不就是说—— 他是假出差，结果被她拆穿了。 “……” 电话那头干咳一声，急忙补救道：“我这周末就回家。” 李倾舟：“……” 好吧。本来她还想假装生气，质问他一番。 既然他态度这么好，周末就回家，那她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李倾舟现在的学习已经不需要重山操心，她自己就积极得很。 周六在家写了一天卷子，重山没回来。 她撇撇嘴，也没放在心上。 周日这天，天气阴沉沉的。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缘故，一早起床，李倾舟心情就不太好。 而且今天是五号，她的例假快要来了。 白天写作业的时候还好，下午来了例假，她躺在床上，疼得整个人头上直冒冷汗。 重山还没有回来。 等到五点多的时候，依旧没有看到重山的身影。 李倾舟心里空落落的。 今天是四月五号，清明节。 窗外正下着细雨。 是个扫墓的日子。 只是她很少扫墓。 父母去世的时候，她还不记事。 听说她很小的时候，爷爷去扫墓会带上她，只是一从墓地回来她就发烧啼哭，一直不见好。 后来找了大师来看，说是命里太弱，不能去阴气重的地方，免得被小鬼缠上。 再后来，爷爷就不带她去了。 今天，爷爷一定扫墓去了。 而扫墓的，还有一个人—— 重山。 从小她就听爷爷说过，重山很可怜，不要欺负人家。 李倾舟才不听这话，爷爷老是拿重山做例子，说他怎么怎么优秀，成绩又好，人又懂事，脾气也好…… 总之跟他一比较，她就哪哪都不行。 这她就不乐意了。 可是慢慢长大了，好像重山也不像以前那么讨厌了。 他也是个没有爸爸妈妈的人，确实很可怜。 像她一样。 今天是清明节，他是不是也扫墓去了？ 李倾舟犹豫了下，拨通了他的电话。 * 清明时节雨纷纷，说来一点没错。 重山已经许多年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他出国前。 在国外的五年时间，他一次都没回来过，仿佛已经遗忘了这个地方。 实际上怎么可能忘得了？ 这里面埋葬的是他的父母。 父母车祸去世那年，他才十一岁。 一夕之间，仿佛整个天都塌了。 当家里的亲戚带着他从乡下赶往城里时，一切都已收拾妥当。 听说那是一场极为惨烈的车祸，他的父母当场死亡，车上的人也没救回来。 最后判定，肇事者全责。 可他的父母永远回不来了。 站立在一块小小的坟墓前，重山不言不语。 他带了一小束雏菊，放在坟头上。 这里是乡下地方，依然保留着土葬的习俗。 堆起的土包上经过十多年的漫长时光，早已杂草丛生，甚至开起了不知名的野花。 重山没有拔去那些杂草，相反，他觉得这蓬勃的野草，比起他带来的雏菊，更有生命力。 十六年眨眼间就过去了，父母的相貌早已在他的记忆中模糊。 十六年，他开始了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几乎快要忘记，当年，他就是从这个偏僻的地方走出去的。 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渐渐地有变大的趋势。 司机小何从车里拿了一把黑色的油布伞，朝他走来。 重山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需要。 冰凉的雨丝打在身上，他心里忽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天大地大，只有他孤身一人。 故乡不再是他的，李家也不是他的。 就连他居住的石亭绿，也只是暂时栖身的场所。 那里的人，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甚至扬言要赶走他。 有那么一瞬间，重山全身笼罩在孤寂中，轻薄的雨丝如晨雾，隔绝出一片萧瑟。 在这冰冷的孤独中，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重山摸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犹豫着要不要接。 他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应付李倾舟。 电话响了将近一分钟，自动挂断了。 几秒钟后，又重新响起。 “喂？”重山无奈，只能接了起来，“我待会儿就回去。” “哦。” 令他诧异的是，李倾舟并没有催促他回去，而是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那里下雨了吗？” 重山望着连绵的雨丝：“嗯，小雨。” “那你带伞了吗？” “……带了。”重山朝小何招了招手。 电话那头又没了声音。 但是李倾舟并没有挂断，重山只好安静地听着。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忽然觉得，他也不是个无家可归的人。 过了一会儿，李倾舟又说道：“今天还挺冷的。你那边冷不冷？” 重山一怔。 雨水打在身上、脸上，带来初春的寒意，凉飕飕的。 确实有些冷。 可他说：“还好。” “哦。”李倾舟说，“我这还挺冷的。你早点回来吧，我要你给我热牛奶、掖被子。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这就算我教你的第六条！早点回来啊！” 她又叮嘱了两遍早点回来，才挂断电话。 重山站在一片荒芜的坟地上，胸中涌起一股暖流。 回到石亭绿时，已经晚上九点多。 进门的时候，重山就看到主卧的门开着，温暖的灯光肆无忌惮地倾洒出来。 他先去厨房，倒了一杯纯牛奶在被子里，用微波炉加热，而后端到李倾舟房间里。 她忽然说天冷，又说要喝热牛奶，估计是例假来了，身上不舒服。 李倾舟正靠坐在床头看书，背后枕着两个抱枕。看到重山进来的时候，脸上明显一喜。 他靠近的时候，身上带着一丝凉意，头发上也有湿漉漉的痕迹。 看来他真的在外面都留了挺久，她没猜错。 “呶，你要的牛奶。”重山将牛奶杯递过去，顺势弯下腰，把被角给她掖了掖。 第六条如此简单，是他没有想到的。 看来李倾舟不打算再刁难他了。 喝完牛奶，重山想了想，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多喝点热水。” 他没有提那两个字，但是李倾舟应该会明白。 李倾舟确实明白了。 她愣了一下，才接过热水，小口地喝着。 心里却有点复杂。 这个嘛……女生经期多喝热水，重山到底从哪学的？ 该不会网上百度来的吧？ 怀着复杂的心情，李倾舟一连喝了几口热水。 重山放松了心情，起身准备出去。 “等一下。”李倾舟喊住他，张开手臂，一手还举着牛奶杯，仰起头冲他笑，“第七条我也一并教你吧。来例假的时候，不能光喝热水，还要抱抱她。” 重山：“……” 这是—— 把狗骗回来再杀？ 第34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打雷的时候，抱抱她吧…… “这是给你买的, 听说效果很好。要是实在疼得厉害，就吃一粒。” 李倾舟接过重山递过来的盒子，看到上面“布洛芬”三个字, 额头上忍不住划过两道黑线。 思绪回到了昨天晚上。 昨晚, 当她张开双臂，撒娇似的跟重山要抱抱的时候, 重山明显愣了一下。 显然，他没料到这一招。 其实, 她自己也没料到。 想让重山抱抱她，完全是临时起意。 当时重山穿着一身黑色的薄款风衣, 脸上没什么表情，头发还湿漉漉的沾着水珠。 不知道是不是她来了例假，人比较脆弱。 那一刻, 她忽然觉得，他一定很孤独。 恻隐之心一动, 她就想安慰安慰他。 一时间没有好的办法, 只能硬着头皮，装出要教他第七条的样子。 可是，她这么主动，重山的反应却让她有点无语。 他居然愣在当场, 半天没动静。 她见情况不妙, 重山可能会拒绝，眉头一皱，就开始嚷着肚子疼, 非得要抱一下才行。 重山犹豫片刻，点头同意了。 而后，抓起她的被子, 将她连胳膊带身体裹成一团，抱了抱被子。 真是够敷衍的！ 想到昨晚的情景，李倾舟就觉得无奈。 今晚就更无奈了，她才刚进家门，就收到了布洛芬。 拜托，她痛经还没到那个地步好不好？ 不过谁叫她之前哼哼唧唧了半天呢，现在不收也不行。 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还装作挺开心地表示了感谢。 第五、六、七条恋爱教学机会在李倾舟的挥霍下，就这么草草地用完了。 等到机会没了，她才有些后悔。 整整34分啊，就这么浪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瓶颈期，接下来的两周多时间，连着四五场小测验，就没有一次单科分数提高到5分的。 李倾舟有点慌了，该不会以后成绩就保持在这个水平吧？ 她还没把重山拿下呢！ 在焦虑和忧心中，她的学习更加努力，完全拿出了高考冲刺的劲头。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次月考，她总成绩比第一次月考提高了9分。 李倾舟高兴坏了，一放学就乐颠颠地往家跑。 万幸，这一次，重山就没有加班，也没有出差。 她兴奋地拿着年级排名表，窜到书房门口，探头探脑地朝里面张望，满脸都是笑，却不进去。 重山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李倾舟的身影一冒出来，他就注意到了。 只是没吭声，埋头继续看他的文件。 等了半天，也没见人进来。 他不由得抬起头：“有事找我？” 李倾舟抿着唇笑了笑，他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放下了手里的文件：“这次考了多少分？” “你自己看。”李倾舟蹦蹦跳跳进了书房，将年级排名表往重山桌子上一拍，“整整9分，怎么样？” 重山看了眼排名表，心里难得的涌起几分赞赏。 这次李倾舟分数进步的不多，但是年级排名上升了一大截。 看来这次卷子难度不低。 重山将排名表递还给她：“说吧，这次要教什么？” 李倾舟却不说话了。 她脸上带着笑意，矜持地将排名表折起来收好。 重山竖起耳朵，想听听又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恋爱经验”。 却听她道：“我现在不告诉你。” 重山：“……” 李倾舟故作神秘。 其实她早就想好了要教重山的内容，可是，现在时机没到，她担心告诉重山以后，他又要找借口开溜。 那她到时候去哪找人？ 四月底，雨水天气明显比往常多了许多。 这个月末，连着几天都有雨。 李倾舟默默祈祷着，雨天里，要是能打一阵雷就好了。 她很害怕雷声，可是这时候，她希望能有一阵惊雷，最好是在晚上，重山在家的时候。 下雨的第一天，李倾舟干脆把作业搬到重山的书房去写。 她自顾自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重山对面，一边写作业，一边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这段时间工作不算很忙，重山基本上六点多就能到家。 猛然看到李倾舟搬到书房来，他有些惊讶，同时又暗暗提高了警惕。 “你看我干什么？”李倾舟解出一道关于圆的填空题，一抬头，发现重山正盯着她的头顶看。 重山收回视线，重新注视着自己手中的文件：“没看什么，你继续。” 李倾舟撇撇嘴，继续埋头写作业。 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听到一阵雷声。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不痛不痒。 作业写完都快十二点了，依旧没有听到想听的声音。 她失落地收好课本，出去洗漱休息了。 第二天，依旧没有雷声。 第三天，整个白天天都阴着，一滴雨也没下来。 天气有一丝闷热，空气似乎焦灼了，让人熟悉不畅。 李倾舟坐在书房里，烦躁地直挠头发，作业都有点写不下去了。 每做完一道选择题，她就忍不住偏过头，看看窗外的情况。 连着好几次都这样，重山终于察觉出异样。 “你在看什么？” 在她再一次扭头看向窗外时，他忍不住问道。 李倾舟抿着唇，失望地摇了摇头。 突然，窗外如有感应般，陡然划过一道闪电。 明亮的金色如利刃劈开黑夜，在闪电划过的一瞬间，李倾舟“啊”的大叫一声，触电般从椅子上跳起，绕过沉重的实木书桌，猛地扑到重山跟前。 重山大吃一惊，下意识站起身，恰好被她抱了个满怀。 重山：“……” “啊啊啊啊啊啊——”李倾舟闭紧双眼，张开嘴巴，止不住地大声叫喊。 两只手环在重山腰上，抱得紧紧的。 重山眉头轻轻蹙起，疑惑地看着这一幕，两手微微抬起，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 李倾舟叫了半天，耳边却没有听到丝毫雷声。 肩膀倒是被人往后推。 她睁开眼，就见重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叫什么？” 李倾舟：“打雷。” 话一出口，她就窘了。 刚刚根本没有雷声。 重山轻轻挑了下眉，显然是在问她—— “雷声在哪？” 两只手倒是毫不客气，将她环在腰间的手往下拽。 李倾舟不服气，两手环过他的腰，指尖在他腰后勾连着，死死不肯松开：“你不许拽我，这就是我要教你的第八条——打雷的时候，抱抱她吧！” 重山：“……” 重山的嘴角几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雷呢？” 话音刚落，又一道闪电“咔嚓”划过夜空，紧接着“轰隆隆隆”声响起，惊雷破天而响。 李倾舟下意识闭眼，挣命般扑进他怀里。 第35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第九条1 “舟舟, 加油！舟舟，加油！——” 姜可可扯着嗓子，给躺在软垫上做仰卧起坐的李倾舟加油。 李倾舟两手交叠枕在脑后, 脸色涨得通红, 牙关紧紧咬在一起，拼了老命想抬起上半身。 脑袋却像铅块一样沉, 两只胳膊怎么也抬不动脑袋。 “时间到，17个。”体测老师面无表情地按掉秒表。 这是高三的体测现场。 根据A市的要求, 所有高三考生考前一个月都需要进行体能测试，测试不及格的, 会记录在案，影响大学录取。 而仰卧起坐的及格标准，是21个。 这一组测试完毕, 接着下一组上场。 李倾舟从垫子上爬下来，沮丧的不得了, 呼哧呼哧直喘气。 她耷拉着一张脸, 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肚子上几乎没什么赘肉，可上半身怎么就抬不起来呢？ 班里比她胖的女生都及格了，她却拖了后腿。 放学回到家中，重山还没回来。 自从前天, 她不管不顾地扑到重山怀里, 用力抱了抱他的腰，这两天，他“加班”的老毛病又犯了, 晚上得等到十一点多才回家。 甚至还买了十几副耳塞，专门用来对付雷雨天的。 切，她用得着耳塞？ 李倾舟也不怕他出差。 很快她就要高考了, 爷爷给重山打了招呼，让他照顾好她，他可不敢轻易出差。 在书房里写着卷子，一直到十一点，总算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李倾舟立刻停下笔，飞奔到玄关的位置，噘着嘴盯着重山看，神情不大好。 最近正是临近高考的关键时期，重山不敢大意：“心情不好？” 李倾舟点点头。 “出什么事了？” “今天体测，仰卧起坐要21个才及格，我没及格。” A市的高考政策重山有所耳闻，不免担忧：“是不是还有一次补考机会？” “对，半个月后就补考。” “半个月。”重山沉思了下，“你做了多少个？” “17。” 听到李倾舟仰卧起坐做了十七个，重山明显松了口气：“再多练练，肯定能及格的。” “我也这么觉得。” 李倾舟点点头，跟在重山屁.股后面：“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重山将领带解开：“你说。” “这几天还没有考试，我能不能借十分，先教你第九条啊？” 重山：“……” 重山脸上轻松的表情消失了，目光立刻变得警觉。 他怎么觉得，她前面铺垫了那么多，就等着最后这一句话？ 重山：“不借。” 李倾舟：“……” 重山拒绝的非常干脆，现在想到李倾舟教的第八条，他还心有余悸。 好在，没惹出什么事。 她马上就要高考了，这样的关键时期，不能再由着她的性子乱来。 李倾舟被人拒绝了，也不沮丧，跟在重山身后，像个小尾巴似的。 重山进了淋浴间，转身正要关门，发现后面的跟屁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还有事？” 李倾舟两手扒在门上，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求求你了，就借我十分吧，我保证，下次一定多考十分，说话算话！” “等你……” “这一条很重要，不能等。”李倾舟急得跺了跺脚，“难道你想看我下次补考还不及格？” 说实话，就算她体育不及格，也不影响上学。 作为7＆L集团董事长的宝贝孙女，国外许多名校早早就抛来了橄榄枝。 李元和却没有送她出国的打算。 这个孙女就是他的命根子，离得远了他心里放不下，必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才能睡个安稳觉。 重山本来还要拒绝，听她说起补考的事，不由得打起了精神：“说来听听，第九条跟你考试有关？” “那当然了！”李倾舟正了正脸色，“难道你觉得我一天到晚就会闯祸吗？” 重山：“……” 闯祸不至于，但是没事找茬的功夫，绝对一流。 他就是吃的瘪太多，才不敢轻易松口。 李倾舟嘿嘿笑了下，眼睛亮晶晶的，弯成了月牙：“第九条就是……女朋友想锻炼的时候，你要当好工具人。” 重山：“？？？” 重山一脑门子问号，没明白她的意思。 李倾舟：“就是我要练仰卧起坐，你得给我压脚，不然我腿容易翘起来。” 这个要求出乎意料的简单，重山原本悬在半空中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没问题。”他一口答应。 “好，那你先洗澡，我去准备一下。” 李倾舟乐呵呵地替他关上淋浴间的门，转身跑开了。 重山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路过客厅的时候，才发现李倾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瑜伽垫，铺在了地板上，她整个人已经躺到了垫子上。 “你快来。”看到重山过来，她招了招手。 重山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到她脚后方。 她脚上穿着拖鞋，他便抬脚，踩在她拖鞋的鞋尖上。 “哎呦！”李倾舟叫了一声，“你踩我脚趾了。” 她从垫子上爬起来，抱着脚趾龇牙咧嘴。 重山：“？？？” 李倾舟穿的是人字拖，他很确信，刚刚踩的是鞋尖，不可能踩到她的脚趾。 李倾舟揉了揉脚丫子，冲他道：“你别站着啊，你蹲下来。” 重山依言蹲下。 “按住我脚踝。” 李倾舟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脚踝上。 重山：“……” 他没办法，只能将毛巾甩到肩膀上，两手按住她的脚踝。 李倾舟重新躺回垫子上去。 “按紧了啊。”她叮嘱了一句。 重山手指用了点力。 下一秒，李倾舟屏住呼吸，用力抬起上半身，身体不断向重山靠近。 重山的身体有一瞬间僵硬，在她的额头即将撞到他时，不由得偏头，避开她的脸。 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教第九条。 上次她美其名曰要教他第八条，却突然扑到他怀里，当时他就觉得不自在。 却只当她是恶作剧。 可是这一回，她实在有些大胆。 这已经不是恶作剧能够解释的，要不是他动作快，及时偏过头，她肯定会撞到他额头上。 重山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李倾舟躺回垫子上时，他才转过头：“你老实点。” 李倾舟嘴巴一撇：“我怎么不老实了？” 重山：“……” 重山知道跟她没有道理可讲，索性不讲了。 他转过身，背对着李倾舟，干脆坐在她的拖鞋上。 反正她只能做17个，待会儿没了力气，也就不会再逞强。 重山拿起毛巾，继续擦着没有干透的头发。 忽然，两只手从背后伸过来，从他身前还了过去。 第36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既然李大小姐喜欢你，…… 刘秘书一进办公室, 就察觉到重山脸色不太好。 他小心翼翼地递上秘书室刚收来的文件，暗自揣测是不是自己哪里工作做得不到位。 重山接过文件，视线落在文件上, 眉头轻蹙, 似乎有些不满：“刘秘书。” 刘秘书顿时紧张起来：“重总。” “你看下哪里有卖健身器材的。” “？” 刘秘书面露疑惑，悄悄打量了下眼前的男人。 他跟着重山已经快一年了, 重山工作辛苦，出差多, 应酬也不少。 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的身材跟去年刚回国时一样, 没有丝毫变化。 怎么突然问健身器材的事？ 重山边浏览文件上的内容边道：“看看有没有仰卧起坐辅助器，有的话买一个送到石亭绿。” 刘秘书道：“是给李小姐准备的吗？重总您对这个妹妹真的特别好。” 重山签字的手一顿，偏头看着刘秘书。 刘秘书连忙正了正神色：“我马上准备, 下班前就送过去。” 刘秘书夹着文件走了，重山上半身往老板椅上一靠, 陷入沉思中。 他已经在公司睡了三天。 这三天的工作并不忙, 基本上晚上七点多，他就能处理完一天的工作。 但是，他并不想回石亭绿。 而让他暂时不想回去的原因，只有一个—— 李倾舟。 前几天那场突如其来的拥抱, 至今让他很难接受。 那已经不是调皮捣蛋能解释的。 在那个雨夜, 当李倾舟扑到他怀里时，他已经很认真地跟她谈过一次话。 没想到，她又故技重施。 居然直接从身后偷袭他。 当时, 他假装不在意这件事，只是平静地说：“马上就十八了，都成大人了, 怎么还撒娇？放开。” 李倾舟两条手臂却环住他的腰不放，甚至将脑袋搁在他背上，无赖地问他：“抱你一下怎么了？少块肉啊你？” 他忍无可忍，强行将她的手掰开，略显狼狈地回了房间。 没错，是略显狼狈。 作为一个长辈，重山还不想承认自己特别狼狈。 李倾舟到底想干什么？ 重山一直没弄明白。 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脑子里总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 他感觉，他们之间的代沟，堪比马里亚纳海沟。 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最终，他还是拨通了项柳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还没等重山开口，项柳就不客气地问：“怎么，又是你那宝贝妹妹？” 重山皱眉：“什么宝贝？妹妹就是妹妹。” “得得得，真没劲。说你是老古板你还喘上了。”项柳挖苦了他几句，才问，“又找哥哥什么事？” “是关于倾舟的事。” “……” 电话那头没了声儿，重山干咳了一声，也觉得不太好意思。 项柳这人吧，自来熟，自恋狂，平时跟谁都聊得来。明明年纪比他小，却喜欢自称“哥哥”。 平时重山不怎么联系他，主要是两人感兴趣的东西完全不一样，混不到一块。 可是有关李倾舟的问题，除了项柳，他找不到可以询问的人。 没办法，谁叫这人有个收养的妹妹呢？ 上次李倾舟说的kiss事件，是项柳帮忙解决的。 在“制服”妹妹这件事上，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重山简要说了说这两次的拥抱事件，让项柳帮忙看看，怎么才能防止被人偷袭。 他的问题说完了，对面却一阵沉默。 好久，项柳都没说话。 要不是听筒里还有电流的声音，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动挂断了。 “喂？”重山先出了声。 “重山，”项柳吊儿郎当的声音，难得正经了一回，“我认真跟你说，你确定你这‘妹妹’，真的不是喜欢你？” 他特地在“妹妹”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重山有些无语：“那你也觉得你‘妹妹’喜欢你？” 他也特地在“妹妹”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项柳哼了一声：“卧槽老子这么帅，我妹妹喜欢我不是应该的？” 重山：“……” 真是长亭外，古道边，芳草天。 重山声音冷冰冰的：“你知道我说的是哪种喜欢。” “那不可能。”项柳立刻否认，“我妹妹我了解，她就是我妹妹，不可能有别的心思。” “要是有呢？” “那我就立刻、马上，从这儿跳下去。” 重山：“？” 重山：“你在几楼？” “地下车库啊。”项柳大言不惭。 重山：“……” 重山满怀希冀，希望项柳这次能帮到他。 可惜，项柳最后告诉他—— “我妹妹是我花钱养大的，她吃我的、喝我的，就得听我话、服我管。 同样的，李老爷子大发善心把你带回李家，你吃的用的甚至屁.股底下坐的位子都是李家的，哥哥劝你啊，既然李大小姐喜欢你，你就躺平呗。” “……” 重山发誓，他希望项柳现在就站在他面前，这样他可以毫不客气地给他一拳，控控他脑子里的水。 * 重山出差好几天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李倾舟坐在书房的椅子上，边写作业边盘算他什么时候回来。 她有些怀疑，重山是不是又躲着她。 毕竟前几天晚上，她从背后抱过去的时候，重山的脊背明显僵住了。 但是又不像。 拥抱过他以后，第二天他还正常回家的，当面跟她说了出差的事。 要是真的躲着她，只怕半夜就要拎着行李箱落荒而逃了。 而且这几天重山一切正常，晚上给她打晚安电话，会关心她的学习情况，还会问她现在仰卧起坐能做多少个。 完全没有异样。 想到那天的拥抱，李倾舟的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丝笑意，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重山背对着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时，水珠顺着他的脖颈，蜿蜒着没入睡衣衣领中，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连带着，她觉得他凌乱的头发，都格外吸引人。 当她的手臂从他腰腹间环绕过去时，脸皮不由得一阵发热。 她是想让他先低头的，可她却不好意思了。 想着想着，李倾舟的脸就红了。 当脸颊贴在重山后背上时，她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她的心脏跳动，似乎与重山的心跳同步。 砰。砰。 有力。 而当重山不客气地掰开她的手时，一种莫名的失落感，让她的心情一下子down了下去。 她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铃响起。 李倾舟竖起耳朵听了下，没错，是她家的门铃声。 难道重山回来了？ 是不是他出差忘了带钥匙？ “来啦来啦——”她一下兴奋起来，猛地从椅子上窜起来，跑向玄关去开门。 第37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我猜她也不会是你女朋…… 李倾舟瞪着放在客厅里的仰卧起坐辅助器, 看都没看站在一旁的刘秘书，语气硬邦邦的：“重山让你送过来的？” 刘秘书满心叫苦，不明白送个健身器材过来, 这位大小姐为什么满脸不高兴？ 他只能陪着笑点头：“重总工作忙, 就让我挑好了器材送过来。” 李倾舟两手环抱在胸前，兴致缺缺。 她要的是健身器材？ 根本不是！ “他什么时候让你挑的呀？” “就今天上午。” “今天上午？” 李倾舟顿时警觉起来。 重山不是出差了么, 怎么还让刘秘书给她买器材？电话里安排的？ 还是说他根本没有出差，其实一直都在公司呆着？ 她脑子转得飞快, 也不直接问刘秘书，担心他替重山开脱。 脸色倒是放缓了：“辛苦了, 谢谢你啊，还特地送过来。” 难得大小姐给了个好脸色，刘秘书松了口气, 打了声招呼就要离开。 李倾舟喊住他：“等一下。” 刘秘书连忙顿住脚步：“还有什么事吗？” 李倾舟：“要不要给重山哥哥带点换洗的衣服过去？我怕他的衣服不够穿。” “这个……”刘秘书迟疑了下，“重总没交代我拿换洗衣服, 要不然我问……” “不用不用, 既然他没说，那肯定是不用带了。”李倾舟眯起眼睛，笑着将刘秘书送出门。 大门一关，她的脸就黑了下来。 好个重山, 果然在跟她耍心机。 要不是刘秘书今天来给她送健身器材, 被她诳了出来，她真的要以为他在出差了。 李倾舟气得活像只河豚，嘴巴鼓鼓地撅着, 一边郁闷一边写作业。 这天晚上，接到重山的晚安电话时，她冲动地想要质问他, 为什么要骗她？ 可她忍住了。 她倒要看看，重山躲她能躲到什么时候。 * 转眼到了周末。 这段时间重山一直住在公司，准备多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 可他发现，一心扑在工作上，带来的结果只有一个—— 永远做不完的工作。 这不，合作方的人都赖在7＆L集团不走了。 “月底就是中期项目的deadline了，推进速度到底能不能再快点？” kamy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瞅着项目方案上的时间节点抓狂。 重山面无表情：“不能。” kamy“啊啊啊”大叫了几声，从沙发上跳起来，整个人如同大闸蟹般扑倒在办公桌上，两手紧紧抱住了重山放在桌面上的手腕。 “要是这样，我只能给你磕头了。”她哀嚎着。 重山很是无奈。 他跟kamy相识多年，对她动不动就咋咋呼呼的个性实在没辙，只能用力将手往回抽。 “你们在干什么？” 忽然，一阵尖锐的女声响起。 重山偏头，就看到了横眉怒目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李倾舟。 重山：“……” kamy被这声大叫吓得不轻，尴尬地抽回手，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转悠。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年纪不大，气势倒是不小。 看她的眼神，凶巴巴的，满是敌意。 察觉到情况不妙，kamy一言不发，捡起沙发上的方案文件，拍拍屁.股直接走人。 至于重山接下来会遭遇什么，她大概有了猜测。 但是，管他呢？ 办公室的门很快关上，室内只剩下重山和李倾舟两个人。 “坐。”重山神色淡定，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怎么有空过来的，作业都写完了？” “嗯。” 李倾舟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调，两手环抱在胸前，走到沙发上坐下，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重山脸上。 现在，她脑子里乱糟糟一片。 重山假装出差已经好几天了，她满心以为到了周末，他会回家的。 没想到周六一整天都没见到他人。 挨到了周日，她实在等不了了，干脆跑到公司来找他。 重山确实被她找到了，但是，他却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呆在一起。 刚刚推门的时候，她分明看到那个女人趴在办公桌上，两只手抱着重山的手腕，动作非常亲昵。 她穿一条漂亮的紧身连衣裙，身材婀娜，浅黄色的大波浪卷披散在肩头，漂亮极了。 这么漂亮的女人，跟重山挨得那么近，他还没有生气。 一看就不简单。 “她是谁？” 既然猜不出来，那她就直接问了。 李倾舟问得毫不客气，语气生硬。 重山没有察觉到问话中的敌意，倒了杯水给她：“我朋友kamy。” “朋友？”李倾舟的目光闪了两下，“你就是为了这个朋友才不回家的？” 重山：“……” 此时此刻，重山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李倾舟说话的语气，实在像——在质问他。 刹那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不如将计就计，承认kamy是他的女朋友，也能断了李倾舟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但是，这个念头也就闪了一下而已。 在他接触到李倾舟的目光时，突然有种预感，如果他真的承认kamy是他女友，恐怕会出现他无法掌控的局面。 “当然不是。”重山坚决否认，“她是合作方的人，今天来催项目进度。” 随着他的解释出口，李倾舟绷紧的面颊，明显放松下来。 她环抱在胸前的两条手臂松开，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口，闲适地往沙发上一靠，嘴角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重山：“……” 一时间，重山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无奈。 被人顺了毛的李倾舟，心里美滋滋地冒起了泡泡。 她就知道，重山不会喜欢其他女人的。 再说了，那个kamy身材是不错，可是有她好看吗？ 她跟重山每天都住在一起的，重山要是喜欢，也应该喜欢她才对。 李倾舟自信满满：“我猜她也不会是你女朋友。” 重山：“？” 李倾舟：“你就是个死直男，根本不会谈恋爱，人家大美女才不会看上你。” 重山：“……” 第38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重山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出差的谎言被拆穿, 李倾舟没有追究，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下了班后，重山照旧回石亭绿, 除了处理文件外, 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盯李倾舟的学习。 李倾舟很用心，最后的冲刺阶段, 她比谁都更想考一个高分。 至于体测复试，她也顺利通过了。 五月下旬, A大附中迎来了最后一次月考。 这次月考结束，重山到学校接的李倾舟。 李倾舟从考场出来, 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 姜可可跟她并肩走出校门，两人嘀嘀咕咕说着话。 离得远，重山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姜可可率先发现了来接人的重山, 立刻抱着李倾舟的胳膊，使劲晃了晃：“啊啊啊啊啊舟舟, 大帅哥来接你放学了！” 李倾舟也看到了不远处的车, 重山正坐在驾驶座上，鼻梁上卡着一副墨镜。 面无表情，比平时更帅。 她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姜可可瞥见她的神情，立刻揶揄起来：“你脸红什么呀？” “谁脸红了？”李倾舟才不承认。 “除了你还有谁？你不信照照镜子。” “滚！晚上还你想不想我去了？” “去去去, 当然去！你不去那也太没意思了。” 两个人叽叽喳喳拌了几句嘴, 李倾舟才蹦跳着跑向重山。 一上车，她就虚脱似的靠在副驾上，有气无力, 活像被抽了脊梁骨。 重山问她考得怎么样，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偷偷摸摸地打开了手机里的镜子功能。 她在照自己的脸。 姜可可刚刚说的话, 她嘴硬没承认，心里却有了波澜。 镜子里映出来的是她的脸，红通通的，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红。 为什么要脸红呢？ 重山也没干什么，就是来接她放学而已，有什么值得脸红的？ 可她居然脸红了，还是当着姜可可的面。 之前她当着姜可可的面，把重山臭得一文不值，可可说她会喜欢上重山，她还拼命反驳。 现在却因为重山而脸红，姜可可不笑话她才怪。 李倾舟郁闷地皱着眉，视线不由得挪到了重山身上。 傍晚的夕阳穿过挡风玻璃，洒在重山脸上。 墨镜挡住了他的眼睛和眉毛，衬得鼻梁愈发高挺。 夕阳的余晖映在墨镜上，反射出一片灿烂的光晕。 这片光晕中，重山的面部轮廓变得柔和，整张脸像镀了一层金。 好看极了。 恰好重山偏过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李倾舟的脸颊忽然热起来。 她不自在地摸了摸脸：“没事——你怎么突然来接我啊？” 除了刚搬进石亭绿那段时间，后来她都是自己上学放学，重山很少接送。 就算有时候她放学晚了，他也是安排司机小何。 现在倒是亲力亲为了。 她心里甜丝丝的。 重山丝毫不知道面前这个人胡思乱想了些什么，要是知道的话，估计今天他就不会来接了。 他说：“马上要高考了，时间宝贵，能节约一分钟时间也是好的。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下，马上就到家了。” 李倾舟：“……” 真扫兴！ 李倾舟撇了撇嘴，心说，本来就不应该对重山抱有什么期待。 车子拐过路口的时候，她指了指旁边的商场：“去那里。” 重山：“？” “一分钟怕是省不了了，还得多花点时间。”李倾舟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今天可可十八岁生日，说好了的，我晚上去她家给她过生日。” 下午六点，李倾舟带着礼物到了姜可可家。 两家离得不算远，重山把她送过去以后，就先回家了，等宴会结束再来接她。 李倾舟抱着礼物进了门，迎面居然碰到了宋嘉然。 她一时间有些怔愣，傻呆呆地抱着礼物不吭气。 “傻站着干什么呀？”姜可可从一旁窜出来，接过李倾舟手里的礼物，冲她挤眉弄眼，“难得大学霸来给我过生日，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们还不好好唠唠？” 说着就嘻嘻笑着，自觉地跑远了。 李倾舟站在原地，神色不免有些僵硬。 她对自己的反应感到奇怪，以前见到宋嘉然的时候，她从来不会有这种感觉。 “李倾舟，”宋嘉然两手插在裤兜里，轻声笑了，“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怎么，看到我不开心吗？” 李倾舟：“……” 李倾舟抿了抿唇，说不上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但是，她不自在，这是肯定的。 不知道为什么，再次见到宋嘉然，她浑身都别扭得很。 “最近学习是不是很忙？我给你发了那么多微信，你都没怎么回我。” 宋嘉然的话，让李倾舟尴尬起来。 这段时间，她确实很忙。 一半是因为学习，另一半，则是因为重山。 自从制定了《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的计划后，她的精力主要都用在了对付重山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期待和宋嘉然见面，后来不再对他的生活感兴趣，再后来，连他发过来的微信，她都没有兴致回。 而她对重山的兴趣，却与日俱增。 重山没有给她打晚安电话，她生气。 重山为了躲开她，故意出差很多天不回来，她难过。 重山教训她不可以乱来，她不听，反而就喜欢跟他对着干…… 李倾舟越想越心惊，将近一年的时间，她的生活似乎就围着重山在转。 看他面无表情，看他偶尔皱眉，看他明明被她气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宋嘉然后来又说了些什么，李倾舟根本没心思听。 等到他离开，姜可可跑过来的时候，她还在神游天外。 “舟舟，你怎么回事啊？”姜可可不解地问她，“刚刚宋嘉然走的时候，挺难过的，你们都说什么了？” 李倾舟摇了摇头。 她并没有跟宋嘉然说什么决绝的话，不过宋嘉然那么聪明的人，恐怕已经看出来了。 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喜欢他的李倾舟了。 “可可。”李倾舟抓住姜可可的手，深深吸了口气。 她胸口堵了一些话，堵得她喘不过来气。 如果不说出来，她的脑子就没办法清醒。 “怎么了？”姜可可终于察觉到异常。 李倾舟轻轻咬着下唇，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是她口口声声要报复重山的，是她制定了可笑的计划，最后一不小心陷进去的，还是她。 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笨的可以。 可可早就警告过她了，可她却满不在乎，以至于到了如今的地步。 那重山呢？ 重山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到底怎么了嘛？”姜可可着急地反握住她的手。 李倾舟慢吞吞地吐出一口气，垂下脑袋：“我、我好像……喜欢上重山了。” 第39章 我教你谈恋爱吧 大结局 重山接到李倾舟的时候, 就发觉她不太对劲。 一开始去姜家的时候，她兴致很高，看样子能玩挺久的。 所以他才返回石亭绿, 想让她在姜家好好放松放松。 没想到, 才过去半个多小时，就接到她想回家的电话。 此时, 李倾舟垂着脑袋坐在他身旁，一言不发, 脸上带着叫他说不上来的表情。 重山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马上就要高考了，最关键的时候, 忽然变成这样，要是影响到考试就不好了。 他一脚踩下油门，尽量用轻松的语调问道：“生日宴会怎么样？怎么这么早就想回家？” 李倾舟听到他的话, 偏头看了他一下，眼神中带着幽怨。 重山：“？？？” 重山不由得莫名其妙, 仔细想了想今天发生的事, 并没有哪里惹到这位大小姐的。 她怎么用那种眼神看他？ 重山非常识时务，直觉现在不是和她说话的好时机，连忙收回视线，专心开车。 “你为什么不看我啊？” 身旁响起李倾舟的声音。 重山：“……” 李倾舟：“你不敢看我？” 重山：“……” 重山应付了一声：“没有。” 李倾舟：“那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重山：“……怎么会？” 李倾舟：“那你看我一下。” 重山目不斜视：“我正在开车呢。” 他话音刚落, 就感觉身边的人靠了过来, 脑袋都快贴在他胳膊上。 重山：“……” “别闹，我正开车。”重山眼皮都没动一下，一手按住她的额头, 将她的脑袋按到座椅上靠着。 李倾舟“哼”了一声，郁闷地用脑袋往座椅上撞了撞，双手环抱在胸前, 撅起嘴巴。 从当初自信满满，以为重山喜欢她，到现在被人不客气地按回座椅上，也才几个月时间。 她不知道是重山变得太快，还是她自作多情太深。 重山怎么能不喜欢她呢？ 她又漂亮又可爱，爷爷总夸她古灵精怪，难道重山会不喜欢？ 这个没眼光的老直男！ “喂！”李倾舟没好气地喊了一声。 “怎么？” “我想教你第十条。” “……” 重山无语地瞥了她一眼：“第九条差的十分你还没补上。” “那就再借十分，我保证，这次月考成绩出来，我肯定能进步。” “那等成绩出来再说。” “可我等不及了。” 李倾舟身体一扭，胳膊肘搭在两个座位中间的台子上，一手撑住了下巴：“再借我十分吧，我现在就想教。” 重山：“……” 重山没吭声，抬手将她脑袋转回去。 李倾舟不泄气，再次转过身。 这回，两只手捧住了脸。 她发现，重山这样真好看，让人心里砰砰直跳。 他的眉毛黑黑的，特别浓密。 睫毛卷曲又长，让她忍不住想摸一摸。 很快，车子到了十字路口，前面正好红灯，重山踩下了脚刹。 李倾舟找准机会，冲他耳边轻声说：“你别动。” 重山：“？” 重山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下意识没动，紧接着，一只手伸过来，睫毛上一痒，被人摸了个正着。 重山：“……” 车子一路到了石亭绿，重山回到书房处理工作，李倾舟屁颠屁颠跟在身后。 重山从文件中抬起头：“不用复习功课？” “我想教你第十条。” 李倾舟站在书桌对面，摆明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重山：“……” 几个回合下来，李倾舟死都不肯让步。 重山没办法，只能点头：“说吧，第十条要教我什么？” 他仔细考虑了下，再有十天就高考了，先应付下来。 等到高考一结束，就马上把人打包送回老宅！ 他实在是拿这大小姐没辙。 得到允许，李倾舟立刻眉开眼笑，偷偷瞥了眼重山。 重山：“……” 重山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看她扭扭捏捏的表情，直觉又是什么鬼点子。 “第十条，”李倾舟抿了下唇，乖巧地笑起来，“第十条就是，特别的日子，一定要有特别的浪漫。” “特别的日子？”重山咂摸着这几个字，迟疑了下，“你是说高考那天？” “什么呀？是高考前两天！” “前两天怎么了？” “什么呀！你居然都不记得！”李倾舟气得跺了跺脚，“6月5号，我十八周岁生日啊！” “哦。”重山这才反应过来，“你想好好庆祝一下？” “也不用好好庆祝。”李倾舟笑了笑，“马上就要高考了，也没时间庆祝。不过，礼物总是要有的吧？我要一份特别的礼物！” ——“特别的礼物。” 这五个字在重山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明白李倾舟的意思了，在她生日这天，得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 让他犯难的是，马上就要高考了，给她准备什么礼物呢？ 还得特别才行。 吃的喝的她肯定看不上，带她出去玩又没时间。 看来，他真要好好用点心才行。 李倾舟说到做到，最后一次月考，比她先前的最好成绩高了整整十六分。 原本从重山那借来的两次机会，现在全部兑现。 拿着年级排名表举在重山眼前时，她还不忘提生日礼物的事。 重山胸有成竹：“放心，一切都会准备好的。” 6月5号，李倾舟的十八周岁生日。 按照A大附中的惯例，5号、6号两天，学校放假。 一方面A大附中作为高考考场，需要提前布置；另一方面，也让考生有时间去看考场。 5号这天上午，李倾舟看完考场回家，忍不住四处打量了下。 家里一点热闹的气息都没有。 她狐疑地看了眼重山：“今天我生日，你不会忘了吧？” “怎么会？” “那礼物也准备了？” “礼物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估计晚上会送过来。” “晚上？” 李倾舟诧异，什么礼物，要等到晚上才能送过来？ 难道是烟花？ 除了烟花，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晚上才能看的礼物。 不过A市禁燃，也许是什么灯光秀、无人机秀之类的。 反正重山在科技公司工作，他肯定能想出很绝妙的点子。 李倾舟突然充满了期待。 没想到重山一个理工直男，也能搞点意想不到的浪漫。 她乖乖回到房间复习功课，暗暗期待着晚上的礼物。 左等右等，一直到晚上八点多，忽然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怎么还有敲门的？ 李倾舟穿着拖鞋走出房间，看到重山走到玄关处开了门，接了个什么东西在手里。 那东西四四方方的，包着粉红色的封皮，上面打了个蝴蝶结。 李倾舟：“……” 这不会就是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吧？！ 重山察觉到她的目光，非常主动地将手递过去：“拿着吧。” “给我的？” “嗯，你的十八岁礼物，我特地让人准备的。打开看看，你一定会喜欢的。” 李倾舟接过重山手里的东西，别看礼物不大，还挺有分量的。 只是—— 这么小的礼品包装，里面能装什么好东西？ 她深表怀疑。 当着重山的面，她拆开了外包装的封皮，露出来礼物的庐山真面目—— 一个软皮笔记本。 李倾舟：“……” 呆了几秒钟之后，她才举起手里的笔记本：“你确定这是我十八岁周岁的生日礼物？” “对！” 重山的神情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李倾舟快要气坏了：“我十八周岁，你就送我这个？” “你不是要特别的礼物么，我特地找了市内高考名师，把最有可能的考点都给你梳理了一遍，笔记本上的都是精华部分，明天还有一天时间，你可以……” “重山！”李倾舟根本听不下去，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重山：“？” 重山脸上的疑惑，丝毫没有作假的痕迹。 他是真的没明白这份礼物有什么问题。 马上就要高考了，他找人联系了各个科目的名师，才整理出这些内容。 这对现在的李倾舟来说，不是最有意义的吗？ “你就是故意的！今天我十八岁，十八周岁，是我的成.人礼，你知不知道？”李倾舟攥紧了手里的笔记本，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我想要一个特别的礼物！你送我的礼物，属于成.人的礼物！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怎么能给我这个？难道这段时间，我还不够用功吗？你就拿一个笔记本来敷衍我？” 她的眼泪不经意间掉了下来，越说越委屈。 怎么会这样呢？这跟她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重山懂她的意思，可是闹了半天，他什么都不明白。 “那你想要什么？”重山有些无措，从客厅抽了纸巾过来，给她擦脸上的泪珠。 李倾舟仰起头看他：“你真的不知道吗？” 她的眼睛明亮又有神，因为眼眶中蓄着泪，朦朦胧胧的，有种惹人怜爱的感觉。 重山突然有种错觉，她会语不惊人死不休。 “好了，你自己擦吧。”他将纸巾塞进李倾舟手里，转身想走。 “重山！”背后，传来李倾舟的声音，“你是不是都看出来了？” 重山无法回答。 “你肯定都看出来了。”李倾舟才不会让他逃走，“你那么聪明，就算是个白痴，也看出来了。” “倾舟，”重山不得不转回身，“后天就考试了……” “你别想拿考试吓我！”李倾舟的后背挺得直直的。 她忽然觉得，重山肯定知道了，要不然他不会想逃走。 “今天是我十八周岁生日，我成年了，是大人了，你别把我当小孩子！” 重山：“……” 重山只觉得头皮发麻：“有什么事等你考完……” “我不想等了。”李倾舟不给他任何转圜的空间。 说不定她一进考场，重山就找借口出差躲着她。 她才没那么傻。 “等高考以后……” “我不要等。” “现在最重要的是……” “这件事更重要！” “那我不同意你说。” “我就是要说！” “倾舟！”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一刹那间，所有争执声都消失了。 宽敞的客厅内，只有两个神经紧绷的人。 伴随着这句话出口，李倾舟脑海中绷紧的那根弦，一瞬间就松动了。 挺直的脊背慢慢放松，看向重山的目光，不再带着焦灼和气愤。 “我喜欢你。” 她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而后才发现，这句话在她心里，憋了多长时间。 她不敢承认，不愿相信，拼命挣扎，耍尽手段。 直到这一刻才发现，原来承认喜欢他，不是件丢人的事。 她就是喜欢他。 “重山，”李倾舟轻轻笑了下，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喜欢上你了。” 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快活。 六月的晚风徐徐地吹着，白色的窗纱在空调的冷气中，微微闪动着。 年轻的心，也随之摇曳。 十八岁的年纪，她突然觉醒的爱情，如同夏夜般灿烂。 “我喜欢你。” 她心里默念着。 一遍。 又一遍。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