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老婆的白月光…的替身》作者:冥古光子 文案: 呜呜,那能怎么办嘛 南赫驿没喜欢过什么人,暗恋他的人倒是很多,那些甜言蜜语真真假假,南赫驿懒得花时间弄懂,也不感兴趣,有这功夫不如多做几个俯卧撑。 直到那次解救行动,他从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抱出一个昏迷不醒的Alpha,怀里的A闭着双眼面色苍白,睫毛长而浓密,看起来很乖。 南赫驿有些心疼。 没想到模样乖乖的Alpha在医院醒来,见到自己的第一眼就扑过来哭着叫老婆。 南赫驿听得发愣,但好像有些心动。 Alpha天天黏着他,一眼见不到他就委屈巴巴,南赫驿发现这个A傻乎乎的单纯又天真,于是开始慢慢地接受他。 可是,低头亲吻他的A怎么这么会撩拨?南赫驿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漂亮乖巧的脸,疑惑他怎么能准确无误地将吻落在自己身上每一个敏感的地方。 诱人气息蛊惑了Omega的心,他心甘情愿地在这春天盛开,期待着这个Alpha能够走进来。 然而春天还没完全过去,Alpha却忘记了。 心里想着要放下的O始终没放下,直到他们再次相遇…… *笨蛋修勾撒娇精Ax温柔专情钓系O *不虐,本质沙雕甜文 第1章 我是一个Alpha,我和我老婆结婚已两年有余,他是一个Omega。 和绝大多数优质Alpha会喜欢的Omega一样,我老婆是一个皮肤白嫩腿长腰细撩起衣摆一摸还有八块腹肌的大美人。 我没夸自己是优质Alpha的意思,但是我老婆的腹肌我确实摸过,我哈喇子流了一地,太好摸了。 我是个俗人,自然喜欢我老婆这样的美人。 并且我老婆对我特别爱护,以至于那些认识我们的邻居见了都要对我说一句你家Alpha真俊,更不用提那些不认识我们这对小情侣的路人了。 大家都觉得我们很配,我和我老婆也觉得我们很配,只不过大家觉得的和我们觉得的好像不太一样。 众所周知,我老婆这个货真价实的Omega是个Alpha,我这个如假包换的Alpha是个Omega。 唉,非要我当众标记我老婆你们这群人才肯相信他真的是个Omega吗?我知道可能是因为我和我老婆站在一起的话,相比之下我不是很像个Alpha,但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老婆,顺便尊重一下我? - 我很爱我老婆,我老婆也很爱我。 我老婆对我是一见钟情,我对我老婆是日久生情。 不要骂我是渣男,我只是慢热,更何况我老婆还是我的初恋。 也不要骂我老婆见色起意,我老婆只是太善良单纯。 为什么说我老婆对我是一见钟情呢?这点我可以打包票的。 因为我老婆从见到我的第一眼起,就两眼泪汪汪,好像我是他的白月光。 冥古光子 笑得打滚所以来解释一下,“我”是A,没有性别认知障碍!不是第四爱!“我”是货真价实的A,老婆是战斗力很强的O,文中提到“众所周知”是说不熟的人第一印象都会搞错两人的性别。 第2章 其实我才遇到我老婆的时候,他对我的态度十分恶劣,我说恶劣并不代表我老婆真的对我很坏,只是相对于他的待人标准来讲,他对我的态度已经达到了十分恶劣的程度。 但是我并不觉得生气,反而还觉得他有点可爱。 - 我才到部队的时候,我老婆还是一个小小的指导员,当然,小只是比起他现在的军衔来讲,对于当时刚进军校的我来说,指导员就是我的顶头上司。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给他留下了一个思想不端正的印象,我老婆三天两头让我写检查写思想汇报。 我也很纳闷,他第一眼见我的时候分明红了眼眶,我猜他应该是被我的颜值打动,怎么转头就跟我杠上了呢? 我懂了,他一定是对我有意思,所以才这样煞费苦心地反其道而行之。 -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有次我训练的时候中了暑,我老婆二话不说扛起我就走,把我扛到了阴凉地里才放下。 他捏着我的鼻子给我灌下了一支解暑汤剂,好家伙那味道,喝下去的一瞬间我整个人直接原地起立。 “……”我老婆一脸诧异地看着我,“你好了?” “……没有。”我如实相告,但我都站起来了应该没人会信的吧,我感到非常委屈。 “坐下,”我老婆命令道,“原地休息二十分钟。” “是!”我立正敬礼,咧着嘴冲我老婆笑。 我老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也没让我闭嘴不准我笑。 第3章 有天中午,我们连队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老婆坐到了我对面的位置。 他看见我碗里的鸡蛋羹一口没动,于是抬头问我:“这个,怎么不吃?”他用眼神示意。 “呃……”我有所顾忌,毕竟他是指导员,我不知道我浪费粮食会不会又得来一份检讨或者思想汇报。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在告诫我最好实话实说。 “我不爱吃鸡蛋羹,”我如实相告,“我从小就不喜欢,所以长大到现在几乎没吃过。” 我明显感觉到我老婆听完我这番话后整个人愣了几秒,然后“哦”了一声就低下头吃饭了。 我见我老婆吃完了他碗里的鸡蛋羹,于是把我的那份小心翼翼推到他跟前,“指导,我看你好像挺喜欢吃这个的?要不你帮我吃了吧?浪费好像也不太好……”我紧张兮兮地措辞着。 不是我不喊他老婆,是当时他还不是我老婆,我想喊也不敢喊,现在想想,如果我当时喊了老婆,现在应该就没我了。 一直埋着头扒饭的我老婆重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把鸡蛋羹端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就给吃完了。 我在一旁看得生怕他呛到,但以我生瓜蛋子的地位又不能提醒他说没人跟他抢,这有点不太礼貌,而且当时的我实在写检讨写怕了,所以我什么也没说,好在我老婆最后也没呛到。 - 我跟我老婆结婚以后,他一次都没做过鸡蛋羹了。 我老婆厨艺很好,当然我厨艺也不差,我们两个经常轮流着做饭,没有什么固定你一天我一天的,我们都是看谁有空看谁方便。我是很疼我老婆的,就算我很忙,但只要我看我老婆累了就会主动来做饭,我老婆也是很爱我的,他每次都会做很多我爱吃的菜。 我有时候会给我老婆做鸡蛋羹,他总是会夸我做的很好吃,虽然不管我做什么菜他都会夸好吃。 我有时候会想,像我老婆厨艺这么好又爱吃鸡蛋羹的人,他以前一个人过日子的时候,想必是经常给自己做鸡蛋羹吃的。 可惜了,我从来没闻过我老婆亲手做的鸡蛋羹的味道。 我也不太好让我老婆自己给自己做一碗鸡蛋羹,我又不吃,就闻一闻,听起来就像有内个大病。 我不想让我老婆觉得我有病,主要是,我怕他担心。 第4章 我之前确实害过一场病,但我没跟我老婆提过,因为我早在入伍前就已经完全好了,否则部队体检是过不了的。 不过我老婆跟我回我爸妈家吃饭的时候,还是从我妈那里知道了这么个事情,于是他回来之后对我更加地关心和爱护了,所以就导致我在外人眼里更像个Omega了。 - “你想要孩子吗?”我老婆有天看着部队里养的拉布拉多,突然问我。 我摇了摇头,然后立刻抱紧我老婆,“我有老婆就够了,我才不想养什么狗崽子。” 我老婆一听就笑了,他歪在我的肩头,“我们两个的孩子,怎么会是狗崽子。” “他如果继承我的特质多一点,那他不就变成狗崽子了吗!”我蹭了蹭我老婆的颈窝,好舒服啊,我忍不住嗅了嗅。 我老婆笑着把我的脑袋掰了过去,“滚。” 呜呜,我知道我老婆怕痒,但我有时候就是忍不住,主要是我老婆太好吃了,不是,太香了。 - 我并不打算要孩子,至少在我老婆退伍之前,我们是绝对不可能要孩子的。 因为我老婆现在在部队任特殊职位的关系,有了身孕执行任务就会很不方便,而且生孩子还要请很久的假。我知道我老婆有多热爱他部队的工作,所以作为我老婆的坚强后盾,我要坚决保证我老婆的工作顺利进行,虽然这个后盾可能还不如他自己坚强。 不过大概率是等我老婆退伍了,我们也不会要孩子。 主要是我不想要。 就为了一个狗崽子,也值得我老婆受这么大的罪?我不愿意,也坚决不同意。 听说生孩子很痛的,而且风险也大,我不想我老婆冒这个险,也不想让他受这个罪。 我可以没有孩子,但我不能没有我老婆。 光是想想我失去老婆的这种感觉,我心脏都要酸炸了。 所以就算我老婆想要孩子,我,我,我也是不要同意的!实在不行……我也是可以叫我老婆一声爹爹的。 第5章 我老婆有个上了锁的小匣子,从我们结婚起就一直放在书架的隔层里。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宝贝东西,我老婆从未当着我的面打开过它,我甚至不知道我老婆把钥匙放在哪里。 我以前也问过我老婆这个匣子里面放了什么好东西,我老婆就让我拿起匣子摇一摇。 我小心翼翼地晃了晃,里面哐哐当当响了两下,听起来像是金属物件之类的东西。 “这是谁送你的?”我又晃了晃,问道。 我老婆只是笑,也不回答。 “哼,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我撇了撇嘴,当着我老婆的面吃醋道,“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有什么好宝贝的。” 我老婆把匣子从我手里拿走,笑着剜了我一眼,“值钱得很,我宝贝得很。” “呜呜,老婆你凶我。”我委屈道。 他把小匣子放回书架原处,腾出手来。 “你少来。”我老婆两手往中间挤着我的脸,然后看着我笑。 “呜呜,你还家暴。”我的嘴巴被挤得嘟起来,但我还是抗议道。 我老婆被我逗得哈哈大笑,他松开了手。 “要亲亲。”我嘟着嘴假装委屈,要老婆哄才能好。 他抱着我的脑袋吧唧亲了一口作为补偿。 “嘿嘿。”我立马开始傻笑。 我老婆于是捏着我的下巴把我拽过去亲了个够。 我老婆的舌头嫩嫩的,很甜,但是却很有攻击性。他每次亲我的时候都会把我亲得晕头转向,唧唧梆硬。 第6章 我在遇到我老婆之前,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小学的时候就有Omega喜欢我,结果搞得整个年级都传的沸沸扬扬,从那以后开始我就对Omega有点敬而远之了。 上了初中,别说是谈恋爱了,只要听说哪个Omega对我有好感,我都会从正常的同学关系变得离那位倒霉蛋八米远。 等到高中,别人都开始成对儿成对儿校园里走的时候,我生了一场病,对当时的校园生活实在是记忆模糊。 等到该上大学的时候,别人都去大学里自由恋爱了,我却选择了军校。 幸好我选择了军校,不然我遇不到我老婆。 那我这辈子就只能打光棍儿了。 因为我独独对我老婆,在相处的过程中,没有产生对来自Omega的好感的排斥心理,一点都没有。 相反,我的信息素开始蠢蠢欲动,我开始第一次期待一个Omega的发情期。 - 然而不巧,我老婆的发情期到来的时候,我们正在外面执行任务。 我是被我老婆指名带过来的,当时我还在军校里读大二,虽然我的考核成绩次次名列前茅,但是真单独把我拎出来跟我老婆出来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只配给我老婆擦枪。我说的枪是真枪。 我跟我老婆埋伏了三天三夜,目标终于出现了,我老婆架起枪,二话不说一枪把人秒了,然后拉着我立刻转移阵地。 我被我老婆拉着一路飞奔,最后顺利抵达了安全地带。 我看着我老婆红扑扑的脸,太好看了,他的鼻尖和额头都在冒着细密的汗。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老婆可能是到了发情期。 “指导,你……”我不知道该怎么问,我怕指导觉得我心怀不轨,回去又让我写反思。 我老婆瞟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说,“我明明吃过药了。”现在他的耳朵也开始红了。 “啊?”我大吃一惊,原来我老婆在药效没有完全发挥作用的情况下,竟然也能把枪端得那么稳,完美完成任务。 从那一刻起我就暗暗下定了决心:为了以后少挨打,我一定听老婆话。 当天傍晚我还是没忍住,我们赤身裸体,在我老婆信息素的诱惑下,我…… …… 那是一个近乎疯狂的夜晚,我们一直做到天亮,光线从窗帘的缝隙中延伸到床上,我老婆身上的高温才将将退下去,我们实在是太困了,来不及清理就都睡着了。 冥古光子 现在站规不可以暗示停车场,所以想看完整版的宝们动动小脑瓜子很好找,不看也不影响阅读,其实也没写啥,尽量不要评论里互相问,感谢宝子们配合(^з^)-☆ 第7章 所以我一直都清楚地记得,我和我老婆第一次做,是在我大二下学期的时候,我老婆比我高一届,那时候他读大三。 直到我老婆有一次喝醉了酒,我调戏他,问他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做的时候,我当时还是个愣头青,什么技巧都不懂。 我老婆睁开迷离的双眼,盯着我看了半晌,然后朝我脸上拍了我一巴掌,很轻,但他接下来的话让我感到十分心痛。 “记得啊,那时候我还在军校读大一,什么都不懂,”我老婆两片娇嫩的红唇一启一合的,“你可会了,你把我这样那样……” 我什么都不想听,于是我低头吻住了面前这张不安分的嘴,我很愤怒,我想用牙齿把他的嘴唇咬破,咬出血,但当我准备用力的一瞬间,我尝到了眼泪的咸味。 我以为是我自己的,但我马上意识到我老婆也在哭。 我立刻停下我粗暴的亲吻方式,手忙脚乱地去给我老婆擦眼泪。 “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啊……”我老婆哭得伤心,说话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我不知道他是在说我,还是在说别的人。 我紧紧搂住我老婆,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是我不好,对不起老婆,老婆不哭了哦,不伤心了不伤心了,对不起,我再也不这样了,老婆你不要难过了……” 我老婆在我的怀抱里渐渐平静下来,最后睡着了。 - 那以后我再没提过这件事。 因为我明白,我那么优秀的老婆在遇见我之前,没理由不谈一场你情我愿的恋爱。 我老婆的白月光是谁又有什么要紧的呢,那不是我需要在意的。 我要在意的是怎么样对我老婆好,才能让他看着我的时候再也不会想起那个天杀的狗屁白月光。 但说是完全不在意,那其实也是不太可能的,做人哪会完全没有一点好奇心呢? 我想等哪天,我老婆愿意向我彻底敞开心扉了,说不定会跟我心平气和地讲一讲他和他白月光的故事。 - 可惜了,我没有等到那天。 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叛变的队友一枪打中心脏。 倒下的我看着他熟悉的脸,心想,或许他从来都不是我的队友。 我太累了,于是我闭上了眼睛。 我的脑海里是我老婆第一次见我时的样子,他两眼泪汪汪,好像我是他的白月光。 第8章 我睁开眼,映入我眼帘的是端着一碗鸡蛋羹的我老婆坐在我床边。 我盯着我老婆看了半天,我老婆也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他把手里的鸡蛋羹递到我面前。 “你是想吃这个吗?”我老婆看着我,试探着问道。 原来,我真的,没死啊?!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我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吓得我老婆立刻缩回了他端着鸡蛋羹的手。 我泪眼婆娑地抢过我老婆手里的碗和勺子,抱着鸡蛋羹就开始狼吞虎咽。 好香啊,呜呜,太香了!!我第一次吃我老婆做的鸡蛋羹,好吃到我一边吃一边哭。 “……你慢点,别呛着了。”我老婆明显卡了一下壳,他出声提醒我道。 可能他是被我这样吃鸡蛋羹的举动吓到了,毕竟自他认识我这么多年来,我一次都没吃过鸡蛋羹。 “呜呜,老婆,这是你做的鸡蛋羹吗?太好吃了!!”我把碗底都吃干抹净,然后哭着说道。 “……”我老婆愣了一会儿,然后才回答我说,“是炊事班做的。” “嗷,”我点了点头,然后用袖子擦了把眼泪,“那老婆你下次可不可以给我做碗鸡蛋羹?我想吃老婆你亲手做的鸡蛋羹。”我眨着星星眼望着我老婆,这招对他一直很管用。 “……”我老婆再次迟疑了片刻,然后才说,“行。” 正巧护士进来查房,我老婆立刻站起来给护士让位。 我一把抓住我老婆的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呜呜不要走老婆……” 我老婆看了护士一眼,又看了看我,他的胳膊抬起又放下,终于还是没甩开我的手。 我老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以为他是在护士面前不好意思。 “老婆,你跟我说句话嘛~”我晃了晃他的手臂。 我老婆脸上的表情更加难以形容了。 “老婆,你怎么了嘛,我这不是好了吗,一点儿事儿没有~”我笑嘻嘻地安慰我老婆。 一旁的护士终于看不下去了,她看了我老婆一眼,视线最后还是落到了我身上,“你好,请问你脑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来帮你看看。” 冥古光子 护士:我真的没有在骂人的意思 第9章 我跟护士姐姐说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呀,但是她丝毫没有听取我的感受,还是自顾自把医生叫来了。 医生站在病床边上笑呵呵地问了我几个问题,我都一五一十回答了,医生听完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然后别过脸跟护士说:“带他去拍个脑CT看看。” 于是我被推进放射科拍了一堆的片子,结果当然全部都显示毫无异常。 医生一边看片子一边皱起了眉头,“目前没有检查出颅内有任何的器质性病变,很健康哈。” 废话,老子一个活蹦乱跳的高智商Alpha,有个锤子的病!你皱个锤子的眉头,盼着爷有病是吧? “估计是要转到精神科去瞧瞧了。”医生左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感到十分的窝火,但我是个有涵养的Alpha,所以我还是礼貌地开口:“医生,我觉得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医生看了我一眼,然后又低头看了看我的病历,“理论上来讲,你确实也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症状。” “症状?”我真的是脾气好,换了别人早给他一拳了,“我现在难道有什么症状?” 医生朝我身后扬了扬下巴,“那你认识他吗?” 那你他妈不是废话?我头都不用扭,我老婆我能不认识?我真的笑了。 “认识。”我直视着医生的眼睛,微笑里带着满满的嘲讽。 “哦?那他是谁啊?”医生好像不相信似的,他的语气像极了提问幼儿园小朋友。 我想笑得更厉害了,但我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老老实实回答了医生的问题,“他是我老婆。” 医生憋笑憋了半天,然后他招呼了护士姐姐过来,“带他们去办理一下转科手续。” 虽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意识到医生觉得我有病的原因跟我老婆有很大关系。 医生跟护士交待完,又看向我老婆,“在他监护人来之前,看来是还得麻烦南主官一阵子了。” “不麻烦。”我老婆干脆利落地回答。 “呜呜,还是老婆疼我。”我一边心里这么想着但我不敢当着医生的面这么说,一边伸手想去拉我老婆的手。 我看到我老婆的手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一下,动作不大,虽然他立刻又把手放了回来垂在裤缝侧边,好像在顾忌我的感受。 我咬了咬牙,还是把手收回来了。 我不知道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老婆一定有他的苦衷…… “南指导,我们现在就去办手续吧。”护士姐姐提醒道。 等等,我没听错吧? “姐姐,你说他是南指导?”我试探着问道。 “是啊,怎么啦,”护士姐姐笑着看了我一眼,“不敢叫老婆啦?” 我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能说出话来。 “我们走吧。”我老婆走过来双手搭上我的轮椅,对护士姐姐说道。 “嗯嗯,走了。”于是护士姐姐不再管我是不是还愣着,带着我们去办转科手续了。 “老……”路上我想喊我老婆,刚出口第一个字我又硬生生给咽了回去。我抬起头,看着我老婆的下巴,“南指导?” 我老婆低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但过了两秒他又轻轻“嗯”了一声,我能看到他喉结的细微动作。 “我现在还没入伍呢吧?”我仰着脖子看着我老婆。 我老婆又是半天没说话,我就一直仰着脖子等他。 他这次头都没低下来,看都没看我。他推着我的轮椅下了个小小的坡,我没坐稳差点磕出去,我老婆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肘子,把我摁了回去。 “就这还想入伍呢?”我老婆的声音从我脑袋正上方悠悠传来。 我心里一咯噔,完了,这时候我跟我老婆的事儿八字儿还没一撇呢。 好家伙挨了一枪他妈的给我挨到几年前来了?这尼玛我该怎么办呢? 呜呜,我几年后的老婆现在会不会正在哭啊?会不会正在给我撒骨灰啊呜呜…… 第10章 快傍晚的时候我爸妈终于赶到了医院,我妈一见到我就抱着我哭了起来。 我怀疑我妈是不是也是穿越过来的,因为只有她表现得像是我死而复生了一样。 我爸站在一旁轻轻拍打着我妈的背,另一只手快速地抹了一把他自己脑门上的抬头纹。 看来我虽然没有心脏中弹,但是也应该有个什么大病。 噢,我想起来了,我高中时候得过一场大病,我那时候病得糊涂,记不太清后来怎么就好了,听我爸妈说好像是脑炎还是什么,反正对脑子不太好的样子。 所以我现在应该是在高中?高几来着……高二还是高三? “妈,我现在上高几啊?”被我妈搂着脑袋的我开口问道。 我妈立马不哭了,她扳过我的脑袋,我俩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 “……”我妈似乎在消化她聪明儿子变傻蛋这一事实。 “高二还是高三啊,我记不太清了。”我攥紧拳头抵着脑袋假装头痛,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我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我心想幸好我不是真的变傻,我要是真的傻了那还不得被我妈这一声给吓得半死。 我爸手忙脚乱地给我妈擦眼泪,又一边说着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啥的话来安慰我妈,根本顾不上我。 我坐在病床上,远远望着笔挺挺立在门框边儿上的我老婆,委屈巴巴地叹了一口气。 我老婆果然看不下去我委屈,所以他转身就走了出去。 “呜呜,老婆,别走啊……”我在心里默默哭泣。 可是我老婆怎么听得到我心里在想什么呢?没能说出来的话都是薛定谔的传达。 - 我在医院又观察了一周,这一周里我爸妈一直都在医院陪着我,他们来这里之前请了不短的假,所以暂时还没有回去的计划。 我老婆偶尔会端着鸡蛋羹过来看我,也跟我爸妈说几句话。 我也终于搞清楚了生活在现在这个时间阶段的“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我在一个高三晚自习结束独自回家的夜晚被人**绑架了。 绑架我的这些人不是真的要把我卖到哪里去,而是要抓我去做实验。 他们企图提取一些优质Alpha的信息素来制成一种诱导Omega发情的诱导剂在黑市进行售卖。 这种实验会给被实验的Alpha和Omega都带来很大程度的伤害。 并且诱导剂本身就是违法的存在。 所以我老婆他们在接到任务后,顺藤摸瓜把这个黑市以及背后的推手都给一窝端了。 于是我也就被我老婆救了出来。 不过听说其他的Alpha在医院观察了几天没什么事儿就出院了,只剩下我和个别几个Omega昏迷了好久才醒过来。 而且现在那些Omega都全部出院了,只有我这个Alpha还神智不清地留在医院里做观察。 我该怎么证明我其实非常的正常呢?正常人需要证明自己正常吗?我不明白。 不过这样也好,我最起码还能隔三差五的见到我老婆。 我家离这里实在是太远了,而且这里由于是军事要地,根本不通民航飞机,所以我爸妈在接到消息后赶来这里才需要这么久。 要是我出院回家去了,想见我老婆一面得多不容易啊。 第11章 我在医院遛弯儿的时候认识了一个老头儿,他总是坐在大树底下的长椅上,暮春的阳光从树叶子的空隙里照下来,地面上和老头儿身上都是斑驳的光影,如沐春风大概就是我每次看到老头儿的时候会想起的词语。 老头儿太惬意了,我看着都觉得舒服,我也想快点退休跟我老婆天天这么悠闲自在,春天就去郊游踏青,夏天就在家里吹着空调看电影吃冰淇凌,秋天去森林和公园里踩落叶听响声,冬天就喊上几个老战友去家里涮火锅吃鱼肉。 虽然我这么想,但我现在才高三,唉。 不过我倒也不是真就迫不及待地想过退休生活了,毕竟在我退休之前还有那么多能跟我老婆一起吃饭打枪睡觉的日子,我可舍不得跳过。 “嘿,你又来啦小伙子。”老头儿坐在长椅上老远就看见我,笑眯眯跟我打招呼。 我心想这话应该我说吧,天天见你这老头子没啥事儿坐在这儿。不过我现在的身份这么说可能不太合适,毕竟我是个高中生,要尊敬长辈,可不能贫。 “嗯嗯,爷爷您也在这儿啊。”我努力寻找一下曾经少不更事的自己。 “哈哈哈,我可是常驻这里。”老头儿笑着说道。 “怪不得我每次来都见您在这儿。”我一不留神儿,就接得有点儿贫了。 不过老头儿好像也不是很在意,他低下头继续在手里的白纸上随意涂画,一边随口问我,“小伙子,看起来挺健康呀,干啥也呆在这个破地方啊?” “我也不想啊爷爷,但是医生非要说我有病。”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抱起胳膊肘看老爷子的涂鸦。 “哦?”老头儿抬起眼皮子瞧了我一眼,好像在说你这孙子还挺有意思的啊,“那医生说你啥病啊?” 我抿了抿嘴,然后又叹了一口气,我看着老爷子,如实回答:“医生说我脑子有病。”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头儿的笑声清脆洪亮,亮得我怀疑他是不是以前在部队当过兵。 “爷爷,别笑啦,您这画的啥啊?”我看着白纸上的一团毛线,问道。 “哈哈,不懂了吧?感兴趣?”老头儿神秘兮兮地挑眉看着我。 “呃……倒也不是很感兴趣。”我实话实话。 “嘿你这小兔崽子,不识货。”老头儿不屑我。 “你这画的就是个球嘛。”我表示十分无辜。 “嘿你这小兔崽子还骂人呢!”老头儿憋着笑故意装生气的样子。 “爷爷,别装啦,憋笑对身体不好哦。”我温馨提示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头儿放声大笑起来。 - 又过了几天,我再去看老头儿的时候,他还是坐在长椅上,手里拿着一根铅笔和一张白纸。 “爷爷,又来画球啦!”我最近都这么问候他老人家。 “画个球的球!”老头儿最近都这么回应我的问候。 “喔唷,有点形状了啊。”我坐下来看他的图纸,逗他玩儿。 “你懂个球!”老头儿跟我聊熟了以后,现在根本不把我当高中生,他说我就是个老气横秋的哈麻批。 我当然不能同意他这种观点,我是有着跟现在这个身体年龄严重不符的成熟和稳重,但你不能说我老气横秋,我明明那么活泼开朗,更何况我的智商可是经过严格测试认定的,Alpha里头都是百里挑一,你怎么能说我是哈麻批? 但不管我认不认可,老头儿反正一口一个小兔崽子。 其实我也渐渐看出来了,老头应该是跟声呐打交道的,他纸上虽然画的乱七八糟,但看样子像是在搞换能器,改来改去总不满意。 这个我懂,但我也不能太明目张胆地跟老头儿提。 一是怕他怀疑我的动机,二是怕他自尊心受到打击。 我得找个机会,悄没声儿地跟他点一下。 - 所以今天我吃午饭的时候,专门留了一个完整的圆乎乎的香菇在盘子里。 午休的时候我拿着香菇溜出去到树底下找老头子。 “大中午的不睡觉啊小兔崽子。”老头儿说我。 “我也没见您哪天中午睡过啊。”我装作好吃惊的样子。 “爬。”老头儿现在骂我骂得可顺嘴了。 “爷爷,今天中午的炒菜可好吃了!”我装疯卖傻地从背后掏出一只圆润饱满的香菇,“我专门留了一只给您尝尝,给!” 老头儿愣了一下,然后拿着他的草纸从长椅上站起来就开始追着我打。 “爷爷,您慢点儿!别摔着咯!”我一边逃一边回头挥舞着手里的香菇提醒他。 “嘿你个小兔崽子!”老头儿笑呵呵地追着我跑,散步似的,一点儿也不努力。 “您倒是像个追人的样子啊!头重脚重跑不动啊?”我疯狂找打。 “嘿你个小王八蛋!成语都用不对还呲儿人呢?”老头儿还是不紧不慢的。 “不是头重脚重吗?我学的就是两头重中间带不动啊?”我装疯卖傻。 “那他妈的叫头重脚轻!”老头儿教育我。 “哎都一样嘛,我语文马马虎虎啦,不过我体育挺好的,我能同时转好几个呼啦圈儿呢!”我自豪地说道,其实都是我瞎编的,我语文挺好的,体育也挺好的,但是我真的不能同时转好几个呼啦圈。 “你转好几个呼啦圈有个球用啊!考试你去转呼啦圈啊?”老头儿说着,脚下突然停了下来。 我见老头子不再追,也跟着停了下来。 “哎呀!”老头儿一拍脑门儿,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搓我的脸,“你小子还有点儿用啊!” “哎疼疼疼,爷爷你手皮子太糙了!”我掰开老头子的手,“我脸可嫩着呢……” “嫩有个球用啊!”老头子哈哈大笑,他拍了拍我的脑袋,“脑瓜子不像有病的啊。” 我推开他的手,“我就没病!是他们误诊!误诊!” “行行行你说啥就是啥,”老头儿喜笑颜开,“我有正事儿要忙,不陪你玩了。” “谁陪谁玩儿啊,”我一副不知好歹的样子,“您快去忙吧,我可终于清静咯。” “哈哈哈哈哈哈……”老头儿搓了搓我的脑袋瓜子,“那你可要清净一阵子咯!” “嗯嗯,那我可太舒坦了!”我说。 “参谋长,”是我老婆的声音,“您怎么又不听医生的话呢?” 我立刻扭过头去看我老婆,“老婆!你来啦!” 老头儿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老婆,然后问我:“小兔崽子,你喜欢我们赫驿啊?” “……”喜欢,但应该不是我现在可以说的。 老头笑眯眯地盯着我打量了半天,开口道:“小兔崽子,胆儿还挺肥,快去考个军校来我们部队受受罪!” !终于出现一个看好我跟我老婆这门婚事的人了,呜呜,遇到亲人了。 “是!”我噙着泪花,差点儿立正敬礼。 “哦,对,”老头儿想起来了什么,“把你语文水平提高一下,这样成绩不行的嘛。” “……行。”呜呜,竟然当着我老婆的面儿揭我短,关键我还没办法反驳,好嘛,谁让我刚才自己装丈育。 呜呜,希望我老婆以后不会因为嫌弃我是文盲就不跟我谈恋爱。 第12章 自住院观察以来,我的右手指尖总会时不时感到冰凉,是浸在水里的那种凉意,能凉到心里去,这种滋味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深有体会。 那时候正放暑假,六七岁的我跟着爸妈回老家,我跟住在周围的小伙伴们天天下河抓鱼。 我们一般情况下是连一条鱼苗都抓不到的,但是我们在溪水里蹚来蹚去,摸鱼摸得很开心。 不过我们大家都不会往水深的地方去的,因为光是在浅水的地方,就已经很能感受到直达心底的凉意了,小腿肚以下埋在水里的部分根本感受不到一丝夏天的温暖,山里的溪水真的很凉,透心凉,而此刻我的指尖就是这种充满童年气息的感觉。 时不时的这种感觉就会来一下,好像在提醒我什么似的,说实话,这让我有点不太舒服,跟我睡得正香的时候被闹钟叫醒有得一比。 - 医生说我这是人体实验过后身体出现的应激反应,没什么大问题。 直到刚才我老婆端着鸡蛋羹过来看我,他把碗递过来,我伸手去接的时候,右手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 我老婆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差点把碗打翻。 “……”我老婆及时扶住了碗的侧身,算是挡了回来,但他不可避免地再次碰到了我手指,我看到他皱了一下眉头,等确定我把碗端好了以后将手收了回去,“不好意思,太烫了。” “……?”我并不觉得碗很烫啊,再说这一路上老婆你是怎么把它端过来的? “我是说你的手。”我老婆看我发愣的样子,解释道。 “啊?”我惊讶地啊了出来。 “……是真的。”我老婆看着我的眼睛说道。他似乎以为我不信他。 “嗯,我知道你从来不会骗我。”我笑着仰起脸看向他。 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我当然知道我老婆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我老婆当然觉得我是在胡扯。毕竟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我说的这句话完全毫无根据。 一想到我们共同生活的点点滴滴我老婆都还没有经历,我就有点难过。 “南指导,我可能要走了。”我委屈巴巴地对我老婆说,“你可要记住我啊。” 我老婆愣了一下,然后问:“去哪儿?” “呜呜,我回去参加高考。”我哭丧着脸说。 “……”我老婆一时语塞。 过了一会儿,我老婆对我说,“那你回去好好复习,考好一点。” 我望着我老婆,有口难言。虽然我高中的时候学习确实还可以,但是以我现在的水平去参加考试,那必定是一塌糊涂。 虽然我在部队是搞武器研发的,现在的数理化水平不见得有多差,但是高考题毕竟这么多年没碰过了,唉,我开始感到焦虑。 “老…哥啊,万一我考不上你们学校怎么办啊……”我真的很担忧。 “……考不上你就来不了。”我老婆无情地回答。 “这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我好想哭,我老婆根本不能感同身受我现在的难过。 “是你要问。”我老婆说。 “呜呜好了你不用说话了让我冷静冷静……”我掩面而泣,只可惜并没有泣出来。 “行了,”我老婆用手指弹了我一个脑瓜崩儿,“鸡蛋羹要凉了。” “呜呜,你弹我脑袋!我可是病人!”我撒泼耍赖。 “你哪里有病?脑子?”这个时候的我老婆说话真的好伤人。 我捂着脑门儿,抬头望着我老婆,“我的精神状态真的没有问题,四年后你就全明白了。” “噢。”我老婆对我说的话示意回应。 “真的!我没有骗你!四年后你真是我老……”我的声音戛然而止。 是啊,以我现在的处境,凭什么能保证四年后我的老婆还是我老婆呢?我连军校都不一定能考上,我怎么敢确定四年后我跟我老婆就一定会领结婚证呢? 一想到可能会出现没有我老婆的未来,我就蔫儿了下来,耷拉着脑袋。 “考不上也没有关系啊,”我老婆还是心软了,“军人家属是可以随军的。” 我眼睛亮了起来。 “我们部队还是有很多单身适龄Omega和Beta的,有机会的话可以介绍你们认识。”我老婆接着说。 我眼里的光亮暗了下去。 我跟我老婆结婚只有短短两年半,但是我们却一起在部队呆了六七年,虽然我老婆对我装可怜装委屈的套路都已经相当熟悉了,但我知道他一向见不得我真的难过。 我老婆很疼我的,只错在我不该现在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13章 又过了几天,我爸妈调休换来的假期终于看到了尽头,医生也觉得我住院观察的时间实在是太够了,并且根据这段时间以来我所做过的各项严格测试,他们分析判断我的精神状态已经康复,只要不再受到刺激就没什么大问题,可以出院了。 我爸妈当然是喜出望外高兴坏了,而我却难过得变成了一副苦瓜脸。 令我难过的原因无非就两个:一是我出院了就见不到我老婆了,二是我还要回去参加六月份的高考。 现在已经是四月中旬了,我这学期刚开学还没上多久呢就被绑了,那得落下多少课啊?关键绑完以后我还不是我了,这我不考砸谁考砸啊? 我一旦考砸,我的老婆梦,啊不是,我的军校梦就相当于泡汤,我的人生也基本上没啥盼头了。 只是我爸妈为我辛苦操劳了大半辈子,从我出生那刻起,他们从精神上就一分一秒都没摆脱过我,即使我不在他们身边,他们也总是会惦记我心疼我。 我有时候就会想,我妈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一个需要被父母关爱呵护的小女孩,我爸也是一个年少叛逆的顽皮小男孩,但是他们一步步走过来,成为了我的父母,在我每次跟他们发生争吵时憋着心酸委屈也要包容我跟我讲道理,在我每次摇摆不定时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身后为我加油打气,在我每次心灰意冷的时候鼓励我让我重拾自信。 可是我的父母也跟我一样,会有日子难熬的时候,但是他们只能靠自己,因为我还没强大到拥有保护他们的能力。 如果是真正在上高中的这个时候的我,可能会觉得老婆有没有无所谓,父母一定是排在第一位。 但是现在的我拥有太多我跟我老婆的回忆,那些我们同床共枕相拥而眠的日日夜夜,我们一起出生入死执行任务时的艰难困苦,我们是志同道合的战友,我们抱着同生共死的信念结下婚约立下誓言。 我的爱人与父母,我分不出他们谁更重要,但是他们都比我重要。 如果,万一,我的未来里注定会失去我老婆,那么只要他幸福,我即使很难过、夜深人静的时候很孤独,我也会感到满足。 我会好好活着,好好爱我的父母,给他们养老送终,然后挑一个晴朗的日子,结束我这没算白活的一生。 当然如果我的父母长寿,那我这一生可能会变得长一点。 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老婆嫁给的那个幸福傻蛋是不是还健在,如果他翘辫子了我老婆会难过的话,那我祈祷那个幸福傻蛋活得命久一点,我可以把我剩下的寿命分那个傻蛋一段。 第14章 我又来到大树底下,老头儿坐在长椅上,他远远地看见我,笑眯眯地喊我小兔崽子。 “爷爷。”我略带难过地喊了一声。 老头儿听见我的声音,抬了抬眉头,好像不太满意我整个人所呈现出来的情绪,“你怎么蔫儿了吧唧的?年轻人,没有一点朝气!” “我要走了,您就对我好点儿吧,别回头您想对我好了都找不着上哪儿对我好去。”我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其实已经无所谓了。 “嘿你这小兔崽子,出院让你说得跟升天了似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您怎么知道我要出院啦?”我问道。 老头儿睨了我一眼,那意思看着就是“那你还能去哪儿走了,你有多大本事一样”,但他嘴上却不是这么说的,他说:“赫驿跟我讲的。” 呜呜,老婆心里还是有我的。 老头儿的目光落在远处,话却是对近处的我说的,“你看看这景色,多好。” 我不需要顺着他的目光看,因为只要抬眼随便一看,草坪和绿树都很新鲜,天空的颜色也很蓝。 “嗯,”我认真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说,“是很好。” 老头儿满意地笑了,他笑眯眯的时候和蔼又可亲,他再次感叹了一句,“真好啊。” 我听出了一丝不舍,不知道他是不是舍不得我,我也不愿意问,怕问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爷爷,我会回来看您的。”我说。 “哼,年轻人,说过的话转头就忘,放屁都还能臭一会儿呢!”老头儿真的不把我当外人。 “那我不来了。”我又说。语文老师见了我这转折都想让我作文不及格。 “爱来不来,反正我到时候也不在这个破地方呆了。”老头儿傲娇得很,我是看出来了。 “您刚才还说这地方真好呢。”我提醒道。 “放屁,我是说这世间万物好,这破地方好个屁!”老头儿骂骂咧咧道。 “嗯嗯嗯,您说啥就是啥,”我点头,没什么所谓的,“反正到时候您在哪儿我就去哪儿看您。” 老头儿没好气地“哼”着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了。 我当然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长辈们都这样。 - 我出院那天,我老婆没来看我,老头儿倒是来看我了。 “赫驿他去出任务了。”老头儿跟我说。 “哦。”我难免有些失落。 “小兔崽子回去好好复习啊,”老头儿拍着我的肩膀鼓励我,“赫驿他们学校也不是太难考。” “嗯。”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的是:嗯,是不难考,只是考不上而已。 “给我打起精神来!”老头儿拍了一下我的后背,让我直起腰来。 于是我站得笔直,那精神头就好像我现在还在部队一样。 “再见啦,小兔崽子。”老头儿眼里还是笑眯眯的,就像他第一次跟我打招呼时那样。 我却觉得眼睛很酸,我拼命眨着眼睛,然后对他说,“再见了老家伙。” 这是我第一次当着他面儿这么称呼他,像老友作别一样。 老头儿倒是不在意这个,他嘿嘿笑着又使劲儿拍了我一巴掌。 “快滚蛋吧。”老头儿笑着,佯装不耐烦地对我说。 第15章 转眼间我已经回到学校上了一周半的课,经历过了一次周考,其实还好,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难熬,只是我的班主任在我周考成绩出来后经历了一次绝望,这让他有点煎熬。 班主任拿着成绩单把我单独叫出去谈话,他也不好说太重的话,毕竟在他眼里我还是个大病初愈、心病难医、不能受到太大刺激的前班级第一。 嗯,这是班主任在跟我谈心的时候提到的,我根本记不起来。其实印象中我也没考过几次班里第一,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高三秋季开学的第一次月考我考了年级第二,其他时候的成绩也就那样,我记不太清。 班上同学都知道我请了病假一直在住院修养,听说我受过刺激之后脑子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灵光了,所以对我叫不出他们名字的事情并没有大惊小怪。 在我印象中,我高中玩得好的朋友不多,所以这么多年过去我记不住他们的名字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但是现在我反而交到了很多朋友,我感觉他们人都还不错,相处起来也很舒服,虽然我知道我们高中毕了业后可能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班上同学经常会在下课的时候来问我数学或者物理题,因为虽然我其他科成绩都不及格,但物理和数学成绩还是一骑绝尘,连班主任都不得不感到佩服。 虽然班主任没有直白地跟我讲,但我很清楚地知道,他觉得我已经没希望上什么好大学了,除非有奇迹出现。 - 我们这周五下午上完课就放学,晚上不上晚自习,因为周日晚上我们会提前到校上晚自习。 我是走读生,租的房子离学校不算远,但是是在一个胡同里,确实也有点偏,这也解释了我为什么会在晚自习下了课回家的路上被绑架了。 出了这件事以后,我爸妈就给我换租了学校里面的教师公寓,我不想搬,但是我爸妈坚决不同意,主要是我确实没有啥被绑架的印象,也没有什么创伤后应激障碍,懒得搬家,再加上我知道教师公寓的房价相当的贵,所以我不想我爸妈花这笔冤枉钱。 但我爸妈以为我是住惯了学校外面的大房子,不想在教师公寓里跟别人合租,所以干脆在教师公寓里给我租下了一整套单元房。 这,钱都掏了,我不搬也得搬了。 我一边搬家一边想,我可真会糟蹋我爸妈的辛苦钱,这要是不好好学习,真的对不起我爸妈。 下午最后一节的下课铃打响,大家抓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冲出教室,也不管化学课代表是不是刚从座位上站起来要发周末做的卷子。 我坐在座位上,一边等课代表发前几节下课没发完的卷子,一边看黑板上乱七八糟粉笔字写的各科布置的作业。 真是辛苦高中时候的我了,每天过得这么累,怪不得能抱得老婆归,原来都是我高中积的德。 课代表终于把卷子发到我桌上了,我接过来放进了一厚叠作业里。我其实要了化学卷子也不想写,每次做题都需要把书翻来翻去地找化学反应式,很痛苦,但是我无法放弃。 我仔细核对了面前的卷子和习题本跟黑板上的作业全部对得上以后,这才把它们放进了书包里。 “严闵祁!有人找你!”前排靠窗坐的同学回头喊我。 “哦好。”我笑着点点头,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背起书包往教室外走去。 我想可能是我爸或者我妈提前下班来接我了,也可能是我小叔被我爸叫过来接我回家。 我走到教室门口,发现并没有人在等我,我也懒得再回去跟同学计较,可能他也是出于好心提醒我,但是可能听错了。 我左转下楼,刚迈出步子就被楼梯口靠墙站着的人吓了一大跳。 “卧槽吓死我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去看那个人的脸,想看对方是不是也被我吓到了。 卧槽。 我又被吓了一跳。 那个人平静地看向我,眼里并没有什么波澜。 “收拾好了?”我老婆问我。 我差点哭出来。 “嗯!收拾好了!”我回答道。 第16章 我盯着我老婆的脸,怎么看都看不够。 “愣着干嘛?”我老婆弹了我一个脑瓜崩,但是不痛,我老婆下手的时候肯定没用力。 我老婆朝下楼梯的方向偏了偏脑袋,目光却仍然滞留在我这边,“走吧?” 我看着我老婆的眼睛,点了点头。我很喜欢跟我老婆对视的感觉,每一秒都很心动。 我跟我老婆一起下楼梯,我在保持礼貌距离的基础上尽可能的离他更近一点。 “老……”我跟我老婆一起走在校园里,我太高兴了以至于老婆二字差点脱口而出,不过为了不给我老婆增添心理负担,我还是可以克制住的。 “哥,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呀?”我笑嘻嘻地看向我老婆,一脸天真地问道。 “去吃饭。”我老婆望着前方的路,停了两秒又转过头看我,“你想吃什么?” “啊……”我一时想不到我想吃什么,我每天吃饭只是因为到点儿了该吃不然活不下去。 “嗯,我已经见过你父母了,”我老婆把脸转了回去,继续直视着前方,“他们知道你今晚跟我一起吃饭,不用担心。” “啊?”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老婆好像误会了我刚才的迟疑。 不过我老婆好像没在意,所以我也就没有解释的必要,有些时候解释的多了反而看起来不像事情本身的样子。 “啊我知道了!”我看向我老婆,高兴地说道,“我们去吃烤饼吧!” “嗯?”我老婆扭头看向我,发出一声小小的疑问。 “嘿嘿,你去了就知道啦!”我带着我老婆走出校门,往左拐进一条巷子。 周五的这个时候,大家都忙着赶快收拾东西回家,只有小部分留校的或者住在学校附近的学生会来这里吃饭,巷子显得比平时宽敞很多。 “阿姨!”我带我老婆走进街边一家店面,一进门我就对玻璃挡板后面正在忙碌的阿姨打招呼。 “噢哟,”正在擀面的阿姨抬头一看见我,又惊讶又高兴,“终于回来上学啦?你好啦?” “哈哈哈,阿姨你怎么知道我住院啦?”我想应该是我同学讲的。 “你们班那个谁谁谁,也经常来吃我家烤饼的那个,不是好久不见你嘛阿姨就问了他一句,他说你生病住院啦,还没回校呢,我跟你叔叔天天念叨,这等了好久也没见你过来,今天可算见到你啦!”阿姨笑呵呵地说道,手上仍旧麻利地擀着面皮。 我刚想问今天怎么没见叔叔呢,叔叔就端着大盆子从后面屋里出来了。 “啊呀!你小子来啦!”叔叔见到我就喊。他把手里的盆子放在案板上,里面是刚打好的香喷喷的肉馅儿。 “哇,好香啊!”我开始馋了。 回来上学的这段时间我根本没想起来高中时候最爱吃的这家烤饼,每天都在焦头烂额地赶功课,隔三差五我爸妈会在工作日给我送一顿丰盛的午饭补补脑子,其余时候食堂就是我吃饭时的最优选择。 叔叔拿过阿姨擀出来的面皮,开始往里包肉馅儿,过分足量的肉馅儿把小小的面皮儿撑得薄薄的,看着就很满足。 刚包完肉馅的面皮儿往旁边放葱的盆儿里一扣,沾上一层葱段,再拎起来拿在手心儿里团几下就团成了一个严严实实圆鼓鼓的球,然后放在案板上那么一按,就按成了一个小小的肉饼。 “还是三个呀?”叔叔一边往肉饼上撒芝麻,一边问我。 “六个!”我说完看了一眼我老婆,嘿嘿笑了起来。 叔叔阿姨闻言都抬起头,正好看见我冲我老婆笑,他们也跟着笑了,“今天是专门带朋友来尝尝啊。” “是哦,好久没来过了,想得慌。”我笑着回答。 “你朋友要辣的还是不辣的哇?”阿姨问道。 “三个辣的三个不辣的。”我老婆没等我询问,直接说道。 我老婆是挺能吃辣的,这我知道,但是我也不差呀? “哥,要不我们都要辣的?”我小声跟我老婆商量,连说带解释的,“我平时来这家都是吃辣的,虽然不辣的也很好吃,但是辣饼子特别够味儿呢。” 我老婆的目光从案板上移开,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你只能吃一个辣的,医生特意嘱咐过你刚出院,饮食上不能太过刺激。” “……医生诊断我是脑子有病,不影响我的胃吃什么吧?”我心里这么想着,但我不敢顶撞我老婆。而且我老婆这么关心我,我高兴都还来不及。 叔叔把撒过芝麻的肉饼一个一个拍进炉子里,它们贴在炉子的壁上滋滋地往外冒着油,没一会儿就烤的焦黄透亮了。 我吞了吞口水,让阿姨拿纸袋给我分开装了起来,我一个辣的两个不辣的,我老婆两个辣的一个不辣的。 我问了我老婆为什么不要三个辣的,我老婆说辣的不辣的他都想尝尝。 出了这家烤饼店,我带我老婆走进了对面的馄饨店,薄皮儿馄饨配烤饼子,那可真是太令我怀念了。 一边喝着馄饨鲜美的汤,一边吃着香香脆脆的烤肉饼,这么一看,我的高中生活其实过得相当滋润了。 “好吃吗哥?”我一边吸溜着一口一个的馄饨,一边抬了眼问我老婆。 “……好吃。”我老婆咽下一口汤,回答道。 “嘿嘿,那就好。”我高兴地看着我老婆笑了,“没吃饱的话我们一会儿再吃别的。” “……好。”我老婆微微点了下头。 呜呜,好乖,有点拒绝的样子但又很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呜呜好可爱,好想那个我老婆啊…… “你的口水流下来了。”我老婆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提醒道。 “!!”吓得我一个激灵,赶快赶走我脑子里的成人画面。 “我现在是个高中生高中生高中生……”我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洗脑,尽量避免一些不该出现的生理现象。 “这个饼配馄饨,真的好香啊!”我吃完饭,满足地感叹了一句。 “是很香。”我老婆竟然附和我。 我好感动,我含情脉脉地望着我老婆,心想,“老婆,你最香了。” “走吧,送你回家。”我老婆说道。 “啊?这么早啊。”我有点舍不得跟我老婆就这样分开。 “你一路上背着书包,不沉吗?”我老婆看着我的肩膀说道。 “不沉!”我大声回答。很沉,但是我能扛住。 我老婆笑了一下,似乎是在笑我这毫无意义的坚持,“走吧,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我一听瞬间两眼放光,“什么什么?” “我高中的笔记。”我老婆说。 “……”我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开心是肯定开心,我老婆竟然还惦记着我的学业,还大老远过来给我送笔记,虽然只是出任务顺路,但这说明我老婆心里有我啊对吧? 可是……老婆你过来见我就只是为了我的学业着想吗呜呜,你就不能是因为想我了才过来看我吗嘤。 “你先回去放书包,我去酒店拿笔记。”我老婆送我走到我住的那栋教师公寓楼下,说道。 “……”不行,我还是舍不得,能跟我老婆待在一起的时间我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哥,我能不能放了书包跟你一起去啊?”我站在楼梯口憋了半天,最后眼巴巴地望向我老婆。 “……”我老婆迟疑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答应了。 “耶!!!”我高兴地要蹦起来,“老婆你等我放完书包下来!”说完我转头就往楼上狂奔。 奔到家门口我才想起来,额,我是不是应该喊我老婆来家里坐坐?等等,我刚刚上楼前是不是对我老婆喊了老婆? 冥古光子 不去家里坐坐,才能去酒店做做,家人们我说的对吗? 第17章 我回到家来不及换鞋进去,站在门口取下肩上的书包,把里面的书全倒了出来,然后用一只肩膀挂着空空的书包,关了门就往楼下跑。 我老婆住的酒店离我们学校不算远,过了我们校门口的十字路口,朝北沿着人行道走,再过两个十字路口就到了。 “走路还是坐车?”站在学校门口等绿灯的时候我老婆问我道。 “走路吧。”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走路,笑嘻嘻地看向我老婆。 想都不用想,我当然是选走路啊,因为走路要比坐车耗费更多的时间,跟老婆待在一起的时间当然是越多越好! 绿灯亮了,我跟老婆走过校门口的斑马线。 我们走上人行道,我在路上对我老婆嘘寒问暖起来。 “哥,这次只有你一个人来吗?”我看向我老婆。 “嗯,处理上次的遗留任务,不需要太多人。”我老婆回答。 “哦,那就是还跟我有点关系咯?”我嬉皮笑脸地说。 我老婆看了我一眼,可能是我的错觉,这一眼他看得有点久,然后他才将目光重新投向前面的道路,“你好像并不像医生们想的那么脆弱。” “哈哈,我心理承受能力可强了!”我挺起胸膛,对我老婆说道。 毕竟我一睁眼醒来竟然回到了高三,不但没了老婆,还要参加高考,这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的确是有点厉害的。 我老婆好像是笑了一下,但是等我想仔细观察的时候那缕笑意已经飘散了,这种弥足珍贵到不敢确定的瞬间,我只能用“好像”来陈述它。 “哥,你怎么会想到来给我送笔记呢?”我在我老婆面前就是一个得了便宜就卖乖的人。 我老婆思索了片刻,回答我说,“可能……是一种责任感。” 我歪着脑袋,有些疑惑又有些期待地望着我老婆,“嗯?” 我老婆这次也侧过脸来望着我,他毫不避讳地跟我目光相对,他看着我的眼睛,然后说:“助力每一个梦想,希望每一个高中生都有大学上。” “?”这不是我想要的回答,快哭了要。我脸上的表情除了失落还是失落,但我拿我老婆毫无办法。 我老婆这次倒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于是他移开目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你之前一直说想考我们学校,”我老婆继续说道,“参谋长也跟我传达了希望能帮助你考上大学的想法,所以趁着这次任务来这里,我提前让我妈把我高三时候的笔记都寄过来了,想着找个机会顺便给你。” “所以你来找我只是顺便,如果没有这次任务你可能就不来了,对吧?”我有些难过地问我老婆。 人就是很奇怪的生物,越是难过的时候越要找一些让自己更加难过的事情来加重这种难过的情绪,就像我现在问我老婆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一样。 “嗯……可能是吧。”我老婆平静而诚实地回答道。 我闷闷地“嗯”了一声,意思是我知道了,我难过得根本说不出话。 我老婆扭过头来看我,一不小心又笑了出来。 我知道我的表情看起来一定很傻很好笑,但是老婆你可不可以让我最后留下那么一点的自尊心,不至于太过难堪。 “其实……”我老婆开口说话了,带着一丢丢的笑意,“我不来看你也可以的。” 嗯,你不用再说了老婆,人被杀就会死,死了以后不需要再杀一次的。 “但是我想了想,还是过来了。”我老婆看着我,笑了一下,“因为我想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我抬起头,望着我老婆的脸,我以为是我自己幻听了。 “看起来你过得还不错,”我老婆笑着看向我的眼睛,目光清澈而温和,“见到你,我也感到很快乐。” 我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从难过到快乐,我获得的是双倍的快乐。 我老婆说他想来见我,我老婆说他见到我很快乐。 我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委屈,我的眼眶都酸了,我使劲儿眨了两下眼睛,然后对我老婆笑了起来,“哥,跟你待在一起的时候,每分每秒我都超级超级快乐!” 第18章 我背着空空如也的书包跟着我老婆走到了酒店。 我们刷卡进了房间,我在我老婆的示意下在落地窗右侧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桌子上摞着厚厚的笔记本,我老婆把台灯打开,“你先随便看看?” 我于是从厚厚一摞笔记本里随手抽了一本出来,坐在酒店的桌子前翻看起来。 好家伙,这上面记的题也太难了,我不禁感叹我老婆高中时候都做些什么变态习题。 “能看懂吗?”我老婆俯身凑过来,自他胸口传来的声音离我好近好近。 感谢酒店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我老婆才能跟我如此亲密。倒也不是酒店抠门,因为这房间里已经有一张沙发了。 “……能看懂……个大概。”我盯着我老婆的侧脸,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我老婆微微偏过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确认我究竟有没有认真看题。 我立刻抓过酒店摆在桌上的笔和纸,装作义正严辞目不转睛热爱学习一本正经的样子,“你看这里它说转录出错了,这里RNA的顺序是A、C、U、G、G……” 我对着平时做起来最费劲儿的生物题一通胡乱分析,输出完毕后静待老婆发话。 我老婆没有立刻评价,他又认真看了一遍题目,这才直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所以你其实可以分析出来的,是吧。” “……”我也抬头望着我老婆。我不知道啊,我刚不是瞎扯的吗? “看来这段时间在学校认真听讲了。”我老婆对我笑了,是意外中带着欣慰的笑容。 “哼哼,”看见我老婆的笑容,一时间我得意忘形骄傲自满地哼了两声,“主要还是我脑子聪明!” 我老婆笑得更开心了,他从我身后绕过去,在笔记本堆里抽出一本看起来比较薄的,拿在手上翻了两下,然后摊开放到我面前,“也是这部分知识点的,是我以前做错过的题,你做做看。” “……”呜呜,我就知道我老婆笑里藏刀。 我的笔尖在空白纸上走走停停,迟疑着不知该落在哪里,我又看了遍题,还是不太确定。 于是我抬头看了眼我老婆,发现我老婆正抱着手臂低头看着我笑。 我向我老婆发出求救的目光,我老婆笑着开口道:“看我干嘛?” “呜呜,我不太明白题干什么意思,没法分析……”我委屈地看着我老婆。 “哎呀,这还需要问我呀?”我老婆装作惊讶的样子,“你不是脑子很聪明吗?” “呜呜,你不能欺负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单纯男高中生!”我撒娇赖皮道。 “啊,原来这大脑是AI智能模式啊,上一秒还是聪明绝顶,下一秒立刻就能切换成单纯笨蛋,能不能打开让我研究研究……”我老婆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装作要扒开我脑壳的样子。 我迅速配合我老婆做出双手抱头去挡的动作。 我老婆整个人好像突然定了一下,然后他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老婆你怎么了?”我十分担心地问道。 “没事,就是感觉被扎了一下。”我老婆回答道。 我感到有些疑惑,刚才抬手的时候我怕笔尖扎到我老婆,明明把签字笔扔了才抬的手。 “可能是静电吧。”我老婆拿起桌子上的签字笔,敲了敲题干,提醒我道,“别操心了,我们继续看题吧。” 我盯着我老婆,心里琢磨着刚才的事情。 “集中注意力!”我老婆拿笔杆敲了敲我的脑袋。 “哦哦好的!”于是我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令人费解的题目上来了。 “你觉得这个题目,本质是考什么内容的?”我老婆问我。 “……基因工程?”我看题目乌拉乌拉说了好长一段,大概还是说DNA重组的。 “嗯,这你不是看得懂吗。”我老婆看着我。 “……是能看懂个大概,但是他题目说的太复杂了不容易理解。”我挠了挠头。 “题目越复杂,其实做起来越简单。”我老婆抱起手臂,一语道破。 总觉得这句话哪里听过……哦!我们班主任也是这么说的! “想什么呢?”我老婆站在旁边念我道,“赶紧把这道题做完送你回家。” “啊?”我刚把笔提起来,一个空还没填呢,我老婆这就想赶我走啦?! “啊什么啊,”我老婆低头看着我,笑了一下,“怕自己回不去啊?” “啊?”我愣了一下,立刻也跟着笑了起来。 做不完题目不回家?竟然还有这种好事?!呜呜谢谢老婆,老婆你就是男菩萨!! 第19章 我趴在桌前,右手拿笔杆戳着脸,盯着题目装作苦思冥想的样子。 我老婆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然后走去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下了。 呜呜,我老婆一定是觉得无聊了,他肯定也觉得我很笨。 这可不行,虽然我是要赖着不走,但也不能让我老婆对我太失望了,于是我提起笔唰唰填了几个空。 最后一问有点难,我觉得即使我做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的,只要最后这一问我不写,那这道题我就不算做完,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留下来了。 一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嘴角上扬,控制不住地悄悄转身去看我老婆。 我本来还设想着,万一被我老婆抓到我偷看他了,我就立刻装作委屈的样子告诉他我实在是做不出来了,结果没想到我一回头,我老婆竟然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沙发是侧对着落地窗的,两张面对面的单人沙发中间摆着一张矮矮的茶几。我老婆坐的位置是面朝我的,抬眼就能看见我写题时的一举一动。 房间里只开了我桌上的一盏台灯,窗外的霓虹夜色淡淡一层笼罩在我老婆身上,看不清他的脸。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跟我老婆在一起的时候都让我非常有安全感。 我忽然觉得我老婆的肩膀看起来好像很宽,起码比现在是高中生的我的肩膀要宽很多,在以前我是没有发觉过的。 其实用“以前”这个说法似乎有点奇怪,明明是将要发生在未来的事情,对我来说却已经成为过去。 不过这样也不坏,因为我爱我老婆的时间,要比原来更长一点。 我老婆忽然睁开眼睛,发现我在看他。 “做完了?”我老婆开口问道。 “嗯……还有最后一问没写出来……”我正说着,我老婆已经起身来到书桌前了。 我老婆稍稍俯下身,看了看题目。“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我老婆笑了一下,看着我说道,“前面的几问你都写出来了,比最后这一问难哦。” 我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我的心跳也咚咚加速,都怪我刚才没仔细看最后一问的题干,拿数学题命题的惯性思维套在了生物题上,以为难度是循序渐进逐步递增的。 我握笔的右手已经攥出了一手心的汗,生怕我老婆看出我是故意的然后立刻把我赶走。 我心虚地抬头望向我老婆,发现我老婆的视线还放在题目上。 “我们来一起捋一下题干,提取出有用信息。”我老婆说着,伸出手,捏着签字笔的末端,把笔从我的手里抽了出来,整个过程并没有碰到我的右手。 不知道我老婆是不是发现了我的小九九,生气了。 我老婆用签字笔在题目下面画出横线,突出显示有用信息,“你是一个Alpha,应该能明白题干中的意思。” 我老婆这句话结尾没有加表示推测的语气词,他就是确定我一定懂得题干在讲什么。也就是说,我老婆肯定看出我一直在装不会了。 “嗯。”我点了点头,心头却有些酸涩。我最怕的,无非是老婆对我感到失望、生气,甚至不愿对我表露出他的内心情绪,他仅仅只是在用他的个人修养把我当作陌生人礼貌对待。 “所以这一问其实是在探讨,利用基因编辑,消除Omega不受控制的发情的可能,对吗?”我老婆向我询问道。 他的语气很温柔,但我听起来就好像一记闷闷的拳头捶在我胸口。 我的喉咙发紧,这种感觉像是一根发条在拼命上劲,已经把所有血管和肌肉绷拽到极限,马上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嗯。”我回答道。我的嗓子已经酸涩得不能再发出更多声音了。 “但是由于腺体中受体细胞的复杂性,实际上的操作当然不会像题干中这样,仅仅是一个基因序列的改动。”我老婆耐心地跟我讲解道。 我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因为不想发出变调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哭了一样,会被我老婆误会的。 我老婆把笔重新放回我眼前,我拿起笔,写下了最后一问的答案。 “很不错。”我老婆笑着评价道,“你的学习能力跟你的自我评价好像不太一样。” 我依旧盯着面前的题目,没有抬头。 “在我看来,你的学习能力很强。”我老婆接着说道,“如果你真的像你在医院的时候说的那样,那么这段时间在学校,你一定很认真地在听讲了。” 我的眼泪“啪嗒”一颗就打在桌子上了,还好离我老婆的笔记本够远,还好桌子的颜色够深,还好台灯的灯光没有那么亮,还好我老婆应该没有注意到。 我老婆抬起手,帮我把笔记本一本一本地放进书包里,我也赶紧帮忙一起装。 书包装好了,拉锁拉上了,我也该回家了。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左手搭上书包,一只温暖的手从我脸颊抚过,擦掉我的眼泪。 我泪眼模糊地看着我老婆的手指在我的眼眶下面划动,不停地擦拭我停不下来的泪水。 “怎么还哭上了?”我老婆有些好笑地问道,一边给我擦着眼泪。 “呜呜,老婆你刚才是不是生我气了……”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句话都喘得厉害。 “啊?哈哈哈,什么时候啊?我怎么没有印象呢……”我老婆认真回想起刚才的过程,“没有吧……我是哪里让你误会了吗?” “就是…刚才……我故意不写…最后一问……”我断断续续地边哭边喘气。 我老婆好像没听懂我在说什么,他先是疑惑了一下,接着才恍然明白过来我在说什么。 “哈哈哈……”我老婆笑得大声,但手上也没忘记帮我擦脸,“我根本不知道你在骗我,又怎么会生气呢?” “呜呜……呜…呜……”我任由我老婆给我擦着眼泪,然后慢慢平静下来。 我老婆轻轻抚顺我的背,直到我彻底停止了哭泣。 “好了吗?”我老婆笑着问我。 “嗯。”我闷闷地答了一声。 “笨蛋。”我老婆揉了揉我的头发,“今晚不送你回家了。” “啊?”我抬眼望着我老婆,他的意思是要我自己回去了呜呜。 “哎别哭别哭,”我老婆看我又红了眼眶,立刻双手捧起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道,“我是说,你今晚可以住我这里。” 我猛地睁大眼睛。 “反正天也这么黑了,送你回去不如在我这儿多睡一会儿……” 我老婆后面再说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我满耳朵无限循环播放的都是我老婆说的那句:“你今晚可以住我这里。” 第20章 “你要不要给你家里打个电话?”我老婆拿出手机递到我面前,笑着看向我。 打还是不打……打了又该怎么说呢……我犹豫着接了过来。 平时周末放假我也是会在教师公寓里呆着学习的,我爸妈没事的话会从家里过来陪我,给我做做饭,拉我出去溜溜弯,观察一下我最近的精神状况。虽然我一直坚持我没病,但这依旧不能阻挡我爸妈觉得我有病的心。不过相比之前来说,他们已经对我放心许多了。 所以这个电话其实不打,也没什么关系,因为我晚上本来就是要在教师公寓里面住的。 但是……如果我明天还不想回去的话……嗯,那这通电话就很有必要打了。万一明天中午我爸妈从家里过来,没在教师公寓里见到我,到时候再解释就多少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我老婆显然不会知道在这短短十几秒内我的思想经历了怎样的挣扎。 “哥,帮我解下锁嘛。”我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到我老婆面前。 我老婆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然后微微低下头看了屏幕一眼,锁解开了。 我于是高高兴兴地按了一串电话号码,给我爸打过去电话。 “喂,爸!”对面刚一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我就喊了起来。 “啊?”电话那头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啊,儿砸!” “嗯嗯是我!爸!”我咧着嘴,开心地说道,“我现在是用南指导的手机给你打电话呢!” “哦哦,你们还在一起呢,我还以为是小南给我打的电话,刚才接起来给我整得一愣……”我爸念叨着。可能是下午我老婆跟我爸妈打电话说要来接我放学的时候,我爸妈存了我老婆的电话号码,有来电显示。 “嗯嗯是啊,南指导刚才还在给我讲题呢,我打算今晚住他这里,明天继续给我补习嘿嘿……”我最后一句说的有些心虚,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小了些,说完还抬眼瞅了瞅我老婆。 “哦哦行,那我跟你妈明天去给你们做些好吃的,你中午带小南一起过来吃啊。”我爸在电话那头说道。 “啊……你等我问下哦,”我看向我老婆,小声说道,“哥,我爸说明天中午喊你去我家吃饭,可以吗?” “不用了,”我老婆微微笑了一下,拒绝了,“我明天还有别的事情,就不麻烦叔叔阿姨了,下次吧,替我跟叔叔阿姨说声谢谢。” “嗯……那好吧……”我有点失落地重新跟我爸接起通话,“南指导说他明天有别的安排,不能来咱家吃午饭了。” “小南啊,下次一定要来啊!”我爸根本没搭理我,直接向我老婆发起了隔空对话。 我于是赶忙开了免提。“叔叔阿姨下次还给你做好吃的啊!” 这回手机里又传来我妈的声音。 “好的阿姨,我下次一定会来的,”我老婆笑起来的时候,眉眼中就少了些凌厉,“到时候又要麻烦叔叔阿姨了。” “哈哈哈哈哪里的话!小南有空一定常来玩啊,阿姨跟你叔叔都可喜欢你了!”我妈笑呵呵地说道。 我举着手机,听他们这对话好像有点不太对劲的样子,他们对话中出现的一些副词似乎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等挂了电话,也不知道怎么就挂了电话,因为我爸妈也没等我说再见啥的,反正就是等挂了电话我才问我老婆:“你去过我家啦?” “嗯,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老婆笑着看向我,“我来找你之前已经跟你爸妈见过面了。” “啊?什么时候啊!?”我才知道好吧,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跟他们打电话说的! “今天中午,”我老婆笑容里带有一丝腼腆,“叔叔阿姨盛情难却,所以我就留了下来吃了午饭。” “啊……”我哭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 我老婆好像看出我的不甘,他揉了揉我的脑袋,笑着解释道:“因为你在学校,下午还有课,我跟叔叔阿姨说了不用联系你,让你在学校安心上课,反正放了学我还要来找你的。” “呜呜那你下次来的话一定一定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撅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我老婆。 “好,一定告诉你。”我老婆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这才咧开嘴笑了,傻傻地看着我老婆。 “笨蛋。”我老婆也看着我笑了。 我老婆在洗澡,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走。 我老婆住的是单人间,但这张床还挺大,睡我们两个人绰绰有余。 刚才我老婆问我先洗澡还是后洗澡,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等他洗完再去洗。因为我跟我老婆一起过日子的时候,我老婆一直都是喜欢先去洗澡的,他喜欢走进空气干爽的浴室,不喜欢在水蒸气弥漫的空气中踩上有冰凉水渍的地板,所以即使我有时候先洗了澡,我也会打开换气并且把地板擦干。 我对着落地窗叹了口气,可惜面前不是能与我情绪相呼应的夜景,因为刚才我老婆要进去洗澡时我就把窗帘拉上了,于是此情此景就显得有那么一丝滑稽。 不过屋里实在没什么好玩的,要我现在从书包里掏出我老婆的笔记本来学习当然也是万万不可能的,于是我钻进窗帘里去看落地窗外的风景。 我往下面看了一眼,哦豁,我老婆住的这房间楼层还挺高,还好我不恐高。 落地窗外,车水马龙,宽阔的道路两侧亮起黄色的路灯,像一串小小的橘子在闪闪发光,远处的河上有座桥,桥上流动着霓虹彩光,看不清桥下的河水。 我忽然想起高一大概也是这个时候,语文老师让我们写作文,题材不限,于是我写了一首长长的诗,写的是我们学校花园里的紫藤。我已经记不得那首长长的散文诗里写了些什么句子,我只记得当时这首诗被我们老师送去参加学校的作文比赛,似乎是得了个奖,奖状也早就找不到了。 “你躲在窗帘后面|干嘛呢?”我老婆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立刻从帘子后面钻了出来,已经习惯了窗外夜色的眼睛一时间还没能适应屋里的灯光。 “哥,你洗完啦?”我这不是废话吗。 “嗯,你快去吧。”我老婆笑着说道。有一滴水珠从他脖颈间滑落,隐没在他的锁骨。 他穿着白色的浴袍,腰带的系法一眼就看出是在部队里学的,以前他还亲手教过我怎么打绳结。 我的内心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绵绵不断上涌着的亲切感包围着,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我老婆不管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都是那个我最熟悉的、唯一的爱人。 第21章 我洗完澡出来,只有腰上裹了一条浴巾,因为我老婆住的是单人间,没有多余的浴袍给我穿了。 我老婆正坐在电脑前打字,应该是在写报告,他转头看见我已经洗好了,便从桌前起身,走到床边拿起一身衣服递给我。 “我的睡衣,你先凑合穿吧。”我老婆说。 “谢谢哥。”我伸手接了过来,看到我老婆还穿着刚才的浴袍,顺嘴问道,“那……哥,你晚上睡觉穿什么呀?” “就穿身上这件呗。”我老婆笑了一下。 “可是,浴袍湿湿的会不会不舒服啊……”我皱起了眉头,我知道我老婆明明不喜欢这种感觉。 “没事,将就一晚上而已。”我老婆说道,“出门在外,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是啊,在部队的时候,我们出去执行任务,哪一次不是艰难险阻,条件十分恶劣,我老婆都能忍受得住,可正是因为这些遭受的太多了,一旦有可以不让我老婆将就的条件,我就绝不可能让我老婆受一丁点儿委屈。 “不行,哥,浴袍里面是湿的,你不能穿着它睡觉。”我的态度非常坚决,以至于我老婆听到后都愣了一下。 “睡衣还是给你穿,哥,”我认真严肃地看着我老婆的眼睛,“我不穿衣服睡觉就行。” 我老婆“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我老婆当着我的面,弯下腰笑了半天。 呜呜,我明明这么严肃认真,我老婆竟然取笑我! “我要不打电话让人再送一件浴袍上来吧。”我老婆笑完后对我说道,说着就朝固定电话那里走去。 “不用麻烦啦哥,我就喜欢裸睡。”我随口瞎扯,根本没考虑过万一我老婆真信了的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我老婆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看着我。 其实我只是不想给我老婆添麻烦,酒店如果知道房间里多了一个人住,可能还要登记信息什么的,可是我身上又没带任何证件。 “你喜欢裸睡啊?”我老婆笑着,又走回我跟前,“那你裸睡穿不穿内裤啊?”我老婆一边说着,一边拽起我腰间裹着的浴巾,只是看了一眼,又收回手。 我的脸唰一下子烧了起来,一直热到我的后脑勺,“老婆…哥…哥你干嘛!” “嗯,就是看下我的内裤给你穿够不够合身,”我老婆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好像还可以。” “……”我直勾勾地盯着我老婆,恨不得立刻就把他吃掉。 我老婆倒根本不在意似的,他走到打开来摊在地毯上的行李箱跟前,弯腰捡起一条内裤然后走向我。 我老婆把内裤扔到我怀里,然后用要多自然有多自然的语气说道:“你今晚睡觉就穿这个吧,大小应该合适。” 我整个脑袋就像是放在炉子上加热的烧水壶,脸被煮得发红发烫,天灵盖儿吭哧吭哧地往外冒着白色水蒸气。 “怎么啦,”我老婆俯身凑近来观察我的脸,询问道,“害羞了?” “没有!”我攥紧手中的内裤,挺胸一抬头,大声反驳道。 我老婆也抱起手臂站直了,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才说:“我也觉得你应该没有害羞,因为我们晚上还要盖同一床被子睡觉呢。” 操,说实话我有点顶不住了。 从上次出任务开始到现在,也就是从我“死”之前开始到现在,算起来,我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跟我老婆那个了。 第22章 我老婆关了灯,怕我不好意思换内裤。其实我老婆真的想多了,我腰上仅有的那条浴巾也只是怕他被我的不见外吓到才绑上的,而不是因为我害羞。 落地窗外的灯光夜景被遮光窗帘挡住,房间里一片漆黑,我摸索着解下浴巾,脚下维持着平衡把内裤穿上,然后又把浴巾重新在腰间围好。 “我好了哥,可以开灯了。”我直起身说道。 我老婆并没有开灯,而是走上前拉开了遮光窗帘。 窗外的光芒透过玻璃洒落进屋里来,照亮了沙发、茶几、地毯,淡淡的,正适合这房间里的夜。 我老婆的眼睛里也有细碎的光芒,他将视线投向我的时候,我便愿意为这璀璨的夜色而感到心动。 “困了吗?”我老婆看着我。 “有点儿。”我撒谎道。刚才经历了我老婆的一番撩拨,我现在根本一点儿都不困了!但是我如果说不困的话,醒着能干点儿啥啊,呜呜,看月色吗? “好,那我们睡觉吧。”我老婆伸手拉上了窗帘,留下了一道不宽不窄的缝,让房间里不至于黑得什么都看不见。 “哥,关空调吗?”我问我老婆。 “关了吧,睡觉的话可能有点热。”我老婆说完,又想了一下,笑着补充道,“不关也行,把温度调低几度就可以了,省得你睡觉踢被子,又没有穿睡衣,再感冒着凉了。” “哥,我睡觉不踢被子!”我还是要为自己辩解一下的,挽救一下我在我老婆心目中的形象。 “嗯嗯,好,我知道了。”我老婆站在床边脱了浴袍,一边换睡衣一边跟我说话。 哼,老婆你明明就在敷衍我,我今晚要用实际行动证明我睡觉真的超级!无敌!非常老实! 我老婆先上床躺好,见我还不过来,于是喊我过去,“上来睡觉了,还站着干嘛。” “哥,我想去上个厕所。”我说。 “那你快去吧。”我老婆笑着靠在床头,打开了灯。 屋里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我迅速跑进了厕所。 真要命,差一点我老婆就看到我浴巾下面鼓起的异样了。 我站在马桶前冷静了一会儿,总算恢复了正常,结果一低头看到我正穿着我老婆的内裤,坏了,又起来了。 我就这样理智与本能互相博弈了好半天,想到我老婆还在外面开着灯等我睡觉,他明天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送我笔记,给我补习,还留我过夜,我连让我老婆睡个好觉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吗……怀着对我老婆的些许愧疚,我的理智瞬间战胜了本能。 我关了厕所的灯,走回房间,正闭着眼睛靠在床头小憩的老婆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有些迷蒙,是很放松的状态。我喜出望外,我意识到我老婆对我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感。 由于在部队的关系,我老婆其实是一个警惕性异常高的人,这也是他每次任务都能出色完成的原因。 我老婆比我高一届,现在我高三的话,他就是还在军校里读大一。 以前我是不太了解我老婆在遇见我之前的事情的,我只知道他在学员期间就一直非常优秀。 但是现在,我的这条命都是我老婆救回来的,这让我对我老婆的优秀程度有了更加深刻直观的了解。 “快上来,关灯了哦。”我老婆拍了拍他身侧的空位。 “等下哥。”我走到墙壁跟前,按下了空调的控制开关。 “你把空调关了?”我老婆侧过头看向我。 “嗯!我不踢被子!”我朝我老婆走过去,上了床,盖上被子,把浴巾团起来用力一掷,扔到了落地窗前的沙发上。 “力道还拿捏的挺准。”我老婆挑了一下眉,笑着夸我。 “哥,你快躺进去,别着凉了!”我一边催促着我老婆赶紧钻被窝,一边往上扯了扯被子给我老婆挡寒气。 我老婆躺好,眼睛看着我。 我眨了眨眼,立刻说:“那我关灯啦!” “嗯,好。”我老婆笑着点了下头,目光还是毫不避讳地盯着我瞧。 我探出身子去关床头灯,我老婆也学着我刚才的做法扯过被子帮我挡后背。 这对以前的我们来说,是再日常不过的相互关心的举动。 灯关掉了,房间里又恢复了夜晚该有的样子。 我躺在床上,跟我老婆并排睡在同一个被窝里。 天花板上有从遮光窗帘的缝隙中照过来的微弱光芒,夜很安静。 “晚安。”我老婆的声音从我耳边轻轻传来。 “嗯,哥,晚安。”我闭上眼睛,笑着回应道。 晚安,老婆。 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也每晚都有好梦。 第23章 我坐在湿地公园的草坪上,看着不远处的河面上漂浮着一艘艘小船。 现在的小船都做得越来越可爱了,很讨小孩子们喜欢,有白天鹅,有黄色的小鸭子,竟然还有一条拉布拉多样子的小船。 拉布拉多小船朝我的方向开过来,越开越近,越开越近,等等……这拉布拉多怎么长得这么像我们部队里养的那条狗!?我甚至看到它对我吐舌头!! 这条拉布拉多船一直开到了岸边,然后停了下来。 我老婆从船上跳下来,走上草坡,朝我走来,那艘小船忽然消失了,一条拉布拉多犬跟在我老婆身后,摇着尾巴跑了过来。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老婆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傻坐着的我,笑了起来,“坐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我呆呆地仰头看着我老婆的脸,吹过一阵暮春的微风,树上的樱花飘落下几片花瓣,拉布拉多围着我和我老婆来回转着圈圈,蹭着我的裤腿。 我老婆轻轻捏了一下我的鼻子,然后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拉布拉多见状也在我老婆腿边卧了下来,乖乖地趴着。 我老婆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他的头发扫过我的脖颈,有点痒,我心跳得很紧张,我不敢开口,不知道该叫哥还是老婆。 我老婆就这样陪我坐着,看着远处的河面上波光粼粼。 我闻到老婆身上淡淡的香气,跟这春天的气息一样好闻。 “你想不想要个孩子?”我老婆突然开口问道。 卧槽,真是我老婆,呜呜呜…… “老婆……你想要吗?”我这次没有像之前一样斩钉截铁地说不要,因为我不知道我老婆是不是想要。 “现在有点想。”我老婆枕着我的肩膀说道。 “嗯?”我不是太明白我老婆这句话的意思。 “看着这些小孩子玩得这么开心,我在想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会不会也把他照顾得这么好,”我老婆牵过我的右手,他的手指从我指缝中穿过,将我的手握紧,十指相扣,“如果是个小姑娘的话,以我们两个的身手,她应该也会很厉害,不但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别的小朋友。” “那如果是男孩子呢?”我问道。 我老婆身上的香气还是淡淡的,但明显更清晰了,我已经闻不见微风中夹杂着的青草花香,我老婆身上的香气包围着我,此刻他就是整个春天的味道。 “男孩子啊……”我老婆把头从我肩上挪开,他坐直了身子,好像从来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一样。 我老婆想了一会儿,然后抬眼看着我,说:“如果是男孩子的话,那就送去部队锻炼锻炼吧。” 我们并肩坐在草地上,沐浴在春天的阳光下,全身都是暖洋洋的。 一片花瓣落在我老婆的头发上,我老婆冲我笑着,风吹动他的碎发,还未等我伸手去拨,花瓣从他头发上落了下来,擦过他的耳尖。 我凑近他,吻上他的脸颊。 香气瞬间变得浓郁起来,我开始变得燥热难耐。 我拉起我老婆的手,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太阳光忽然变得刺眼。 我睁开眼睛。 床头灯开着,我老婆正俯身看着我。 “老婆……”我睡意朦胧地对我老婆喊了一声。 我老婆一言不发地盯着我,他看起来好像很热,睡衣的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额前也贴着几缕发丝。 “老婆你怎么了?”我慌忙从被窝里坐起来,把被子扯过来给我老婆挡上,“热也不能不盖被子啊,会着凉的。” 我碰到了我老婆的胳膊,他的体温很高,隔着睡衣我都能感觉到肌肤的灼热。 我老婆的脸颊透着薄薄一层粉色,他的鼻子上有细密的汗珠,我刚准备抬手帮他擦汗,突然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哥……”我捏着被子的边角,不敢再去触碰我老婆任何一寸肌肤,因为他好像……发情了。 我老婆听见我叫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好像现在才能听进去我的话。 “哥,你没事吧?”我忙不迭问道。 “嗯,没事。”我老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身上的被子,“你躺下吧,我起来喝点水。” “哥,我去我去,你快躺下吧。”我一边说着一边隔着被子扶着我老婆躺下。 我老婆没再说什么,任由我扶着他躺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从被窝里出来,刚穿上拖鞋。 “你把外套披上,别感冒了。”我老婆在我背后提醒道。 “嗯嗯,你休息吧哥。”我走过去把衣柜里的外套取下来披在身上,然后拆开一个一次性纸杯,去饮水机前接了热水,又兑了点凉水。 我走回去,在床边坐下来,“哥,水温正好,可以喝了。” 我老婆侧身起来,撑着手臂往我这边挪了点,然后接过水杯,他仰起脖子喝水,喉结上下滚动着。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是我熟悉的味道,也是刚才我梦里的味道。 刚才一直手忙脚乱的,我现在才有闲工夫开始疑惑,按周期来算,我老婆的发情期并不在今天啊…… 我老婆喝完我接的半杯水,把纸杯递给我,“谢谢。” “哥,你还喝吗?”我用左手接过,问道。 “不用了,”我老婆摇了摇头,“你上来睡吧。” 我于是走过去,把纸杯放在桌子上,又脱下外套准备挂回衣柜里,我抬手去拿衣撑的时候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把外套扔在了沙发上。 我想着一会儿万一再用到的话,方便拿起来就穿。 我关了灯躺回被子里,听着我老婆的呼吸声,似乎还挺均匀。 此刻我心里虽然还有许多疑问,但还是憋在心里吧,不能打扰我老婆休息。 我掖了掖被角,刚闭上眼睛。 “你把右手伸过来。”我老婆突然开口说道。 “啊?”我睁开眼睛,把头转向我老婆,光线很暗,但还是能看见我老婆的脸。 “右手。”我老婆说。 “哦。”我把右手从被子里伸出来,递到我老婆眼前。 我老婆也伸出手,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握住了我的右手。 我的心跳砰砰加速,紧接着一股熟悉的香味萦绕在我的鼻尖,我忍不住大口呼吸,香气愈发浓郁,我的身体也逐渐发生变化,我像梦里一样燥热,我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用力反握住我老婆的手,不要唐突。 我老婆忽然松开了我的手,我听到他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哥……你没事吧?”我试探着问道。 “严闵祁。”我老婆竟然叫了我的大名。他以前生气的时候才会这样叫我。 “老……哥,”我赶紧改口,“怎么啦?” “你现在就穿上衣服,回家去睡。”我老婆命令道。 “呜呜,我不要!”我感到非常委屈,“现在都这么晚了,哥,我要是再被拐卖了怎么办……” “起来,穿衣服,我送你。”我老婆像是铁了心要送我走。 我咬了咬嘴唇,心一横,大声说道:“哥你明明现在就不在发情期,为什么要赶我走!” 我老婆愣了一下,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发情期在什么时候?” 我呆了呆,赶忙解释道:“我…我猜的啊!因为你之前根本没有散发出任何信息素的味道,隐藏的很好啊,发情期的Omega怎么可能不泄露出一点信息素的味道呢?” “严闵祁,”我老婆又喊了我的大名,这次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没有那么严厉了,“你是不是……对我特别了解?” “……”这我要答是还是不是呢……不知道我老婆语气里隐藏着什么样的情绪,所以我不敢轻易回答。 “没关系的,你如实说就可以了。”我老婆的语气恢复了跟我讲题时的温柔。 “……是。”我咬咬牙,还是说了实话。虽然不知道会被我老婆怎样误会。 “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总是喊错我,叫我老婆?”我老婆的语气很平和,不像是要跟我算账的样子。 “……嗯,是。”不管怎么说,这一点我确实无法否认。 “你喜欢我吗?”我老婆问道。 我呆住了,我老婆竟然会问我这种问题,在我一厢情愿的这段日子里,我从未奢望过从我老婆口中能听到这样的提问。 “嗯?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我老婆好像自嘲般地笑了一下。 “不是的!”我撑着胳膊肘起来,趴在被窝里,目光灼灼地盯着我老婆的脸。 “因为…因为我根本没想过你愿意问我这样的问题……你刚才还要赶我走……”我好委屈好委屈,我也从未想过我竟然会变得这么爱哭。 我老婆抬起胳膊,双手捧着我的脸给我擦眼泪,“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想到这段日子里我拼命克制自己的思念,拼命告诫自己不要对老婆表现得太亲密,想到我老婆一开始把我当作陌生人的样子,我终于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子扑到了我老婆的怀里,抱住他哇哇大哭起来。 “老婆!我好想你啊呜呜……我好喜欢你呜呜……我最最最喜欢你了老婆……”我的眼泪哗哗地往外流。 我老婆已经放弃给我擦眼泪了,他被我死死抱住,也没办法给我擦眼泪了。 “好了好了,乖,不哭了,不委屈了……”我老婆被我压在身下,在耳边轻轻哄着我,手上温柔地呼噜着我的后脑勺。 “老婆,我今晚不要回去,你可不可以不赶我走……我不想一个人睡……”我贴着我老婆的脖颈,像我以前无数次做的那样,蹭了蹭。 我老婆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好好好,我不赶你走了,刚才是我不好,你就安心睡在这里吧。” 我趴在我老婆身上,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老婆,可是为什么,你刚才握着我的右手……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我好奇地问道。 “你先下来,我再告诉你。”我老婆拍了拍我的后背。 于是我从我老婆身上翻下来,在他身边乖乖躺好。 冥古光子 求点海星可以吗[星星眼]谢谢大家!! 第24章 我侧身躺着,这样可以一边听我老婆说话一边盯着他看。 我老婆也把头侧过来,看着我,然后开口问道:“从你出院以来,有没有觉得你的右手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我思索着,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异样。 我老婆在被窝里拍了拍我的胳膊,他的手臂贴着我的手臂,“右手搭上来。” 我老婆左手掌心朝上放着,我一摸过去就被包住了手。 他的手指穿过我的指缝,就像梦里那样,我们十指相扣起来。 原本已经消失的淡淡香气撩着我的耳朵重新飘散过来,似乎有羽毛轻轻扫过我的眼睛,我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又好像有雪花轻轻落在我的鼻尖然后融化,痒痒的,有一丝凉,这股香气缓缓地缠绕上我的脖颈,像我老婆温柔的呼吸,热热的,让我安心沉溺。 “我只要碰到你的右手,信息素就会不受自己的控制,”我老婆这么说着,手上却没有挣脱,左手还与我交叉相握着,“现在回想起来,最开始我意识到不对劲,还是你躺在病床上的时候。” “啊?这么早吗……”虽然我是从未发现过这一点。 “当时我给你递碗,碰到了你的手指,很烫,”我老婆回忆道,“今天晚上给你讲题的时候,也碰到过你的右手,当时我骗你说是静电。” 我顺着我老婆的话仔细想了想,猛然意识到似乎有许多被我忽略掉的细节,我攥紧了我老婆的手,“哥,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嗯。”我老婆也转过身,面向我侧躺着。 “之前我的右手指尖有时候会感觉冰冰的,”我下意识地往我老婆身边挪了挪,像我们以前在卧室床上磨嘴皮子那样,“医生说是应激反应,过段时间就好了。” “那你这段时间……觉得怎么样?”我老婆手上忽然攥紧了我一下,然后又慢慢松了力。 “偶尔还是会有手指冰冰的感觉,不过没有以前那么难受了。”我回答道。 “可能是因为……之前你被抓去做非法人体实验……留下的……”我老婆应该是困了,他手上软绵绵的,好像完全放松了下来。 “哥你的意思是,他们当时在我身上做实验,合成的诱导剂成分……可能残留在我的右手?”我总算搞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解开了之前我对我老婆的误会。 “嗯,”我老婆轻轻应了一声,然后闭上了眼睛,“也许过了今晚,就会好了。” 我握着我老婆的手,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老婆是打算利用他自己,帮助我消耗代谢掉这部分残留的诱导剂,只要熬过了今晚,我们就都会恢复正常的。 我躺在我老婆身边,感觉萦绕在我脖颈间的香气似乎在慢慢消散,可是我握着我老婆的手,能感觉他手心的温度在不断升高。 我老婆应该是在努力克制,让自己不散发出信息素的味道,以免影响到我。 其实我老婆即使不这样做,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的。因为我在学校上课期间,周围并没有Omega因为我而出现什么意外。 可能是因为我平时几乎不怎么跟Omega打交道,对他们我向来是敬而远之,保持礼貌社交距离。我并不是对他们的性别有什么歧视,只是我被纠缠过太多次了,有点发怵,我当然也知道并不是所有的Omega都这样,但是这仍然不能阻挡我想要跟他们保持适当距离的心。 我老婆似乎是一个例外,不管是以前我在军校刚入学时第一次遇到他,还是我在医院的病床上第一眼看到他,他好像都只是把我当作一个普通人来对待,不会过分亲昵,也不会刻意讨好,更不会有意无意地去撩拨我。 即使现在我们躺在一张床上,在同一个被窝里睡着,即使现在他在我的影响下被动发情,他也只是忍耐着,艰难隐藏着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我老婆拥有着非同常人的意志力,这也许就是我对我老婆心动的一万条理由中的一个。 我想起在军校读大二的时候,我们在执行任务的旅途中,我老婆身处发情期的那个夜晚,也是我,因为没有禁受住我老婆信息素的诱惑,最先失去的理性,我老婆当时只是纵容着我,才没有将我推开。 我老婆总是对我无条件包容,而我知道他对别人不会这样。 我轻轻动了一下手臂,挪了一下位置,我感觉到我老婆的手心开始出汗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的,我们十指相扣,掌心对掌心,已经分不出是谁手上的汗了。 我猜我老婆现在一定不太好受,我有点心疼。 “哥,你睡着了吗?”我捏了捏我老婆的手,压低声音问道。 我老婆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里水汪汪的像是有星星。 我伸出手给我老婆擦去额头上的汗,虽然我看不到,但是以我老婆现在的体温,我知道他一定是出汗了。 我老婆的额头凉凉的,被汗浸的。 我实在不能坐视不管了,我把右手从我老婆手里抽了出来。 我从床上坐起来,探腰伸出胳膊一把抓过床头的纸巾盒,放到枕头旁,抽纸出来给我老婆擦脸上和脖子后的汗。 “没事的……”我老婆的声音都已经发软了,听得我有些把持不住。 “哥,我不要你这样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又慌又急,害怕自己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我手忙脚乱地给我老婆擦着汗,我老婆听话地任由我动作着,他的镇静同我的慌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哥,好点了吗?”我一边擦汗一边问道。 “嗯,好多了。”我老婆乖乖地点点头。 我好想亲我老婆一口,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能。 “哥,睡衣里面的……你……自己擦吧。”我不争气地说道。 我老婆笑了一声,说“好”,然后他自己撩起了上衣,抽了几张纸,侧过身去背对着我,擦了擦腰上的汗,擦完之后接着要擦后背,这对于现在浑身瘫软的他来说似乎有些费力。 他的手往上够了够,使了两下劲就有些累了,于是便不再动了。我老婆笑着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晾一会儿就好了吧。” “那哪儿成啊,再给你冻着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把纸从我老婆手里拿过来,帮他擦了后背。 我老婆似乎根本没有预料到我会突然帮他,我的右手指尖不小心划过他后背的肌肤,几乎是同时,强烈的信息素味道迸发开来,争先恐后地钻进我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 具有致命诱惑的信息素,往往只是最清淡的味道,它透明而浓郁,向你袭来的那一刻,你根本毫无知觉,无力反击,当你察觉到它猛然的爆发力时,你早已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我全身上下都变得燥热难耐,我坐立不安。 “哥……不好,我……”还没等我这句话说完。 完了,我的信息素被彻底激发出来了。 我老婆挣扎着转过身来,面对着我,他抬起头。 屋里没有开灯,从刚才我起身拿纸巾开始,就一直是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光。 我跪坐在床上,我老婆被我的上身挡住了窗外的光线,所以我看不太清他的脸。 我老婆朝我伸出一只胳膊,我赶忙俯下身,去听我老婆想跟我说些什么。 我老婆用手勾住了我的脖子,然后吻了上来。 我的脑袋瞬间停止了运转,我老婆轻轻吮吸着我的唇,就好像我是沙漠里的一汪清泉,而他企图从我这里获得一丝解渴的甘甜。 我用我仅存的最后一点理智按捺住自己想回应这个吻的冲动。 我拼命忍耐着,而我老婆毫无知觉地舔舐着我的嘴角,他像一只处于磨牙期的幼猫,开始用牙齿轻轻地撕咬。 我老婆的另一条胳膊不知何时也缠绕上我的脖子,他用手臂将我圈起来,我还维持着刚才俯身时跪趴着的姿势。 我用右手胳膊肘支撑着身体,左手试图去拉扯开我老婆的禁锢。 我的信息素在我老婆的引诱下也愈发浓烈,两种信息素的味道正逐渐交融在一起,不行,这样下去真的…… 我的身体蜷缩着,腰背的肌肉因为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而开始隐隐作痛。 “哥……”我刚要开口跟我老婆说停下来,带着热度的温柔气息一下子钻进了我的口腔。 我的心脏猛然收紧,还是熟悉的香甜,只是不像以前那样具有攻击性,他只是在顺从本能地寻求解渴的甘泉,他依靠触觉在迷惘中试探地往前摸索着,柔软温热一下下触碰着黑暗中湿滑的障壁,搅动起我内心深处的浩荡波澜。 我突然就放弃抵抗了。 我伸直腿将身体舒展开来,因为长时间的跪压而变得酸痛的肌肉终于得到了放松,我左手拉过被子,给老婆和我自己盖好。 我闭上眼,手掌抚摸上我老婆的腰,低头回应着他愈发急切的吻。 南赫驿,等你醒来的时候,一定一定不可以后悔。 第25章 不同于我老婆小心轻柔的试探,我右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吻得很用力,我像是一头如饥似渴的野兽,怀着绝望的期待度过了无数个漫长的日日夜夜,而此刻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下。 从我老婆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像春天的藤蔓缠绕上我的小腿,痒痒的,轻轻骚动、向上攀爬着,我老婆的手指从我发间穿过,在我耳廓留下转瞬即逝的温热。 我收紧了右手手臂,迫使他的脸离我更近,彼此的呼吸都湿热而急促,另一只手掌摩挲揉捏着我老婆的侧腰,熟悉的触感像是春天的溪水从我手指间流过。 我的左手掌心抚过一个浅浅的凹陷,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我老婆白皙的肌肤,紧实的腰身,以及他背后藏在腰带下方的那两个若隐若现的腰窝。 可惜现在不是白天,我只能用触觉感官代替视线。 我的吻从他的颈间滑向喉结,沿途的湿润水迹或许已被肌肤的高温烘干,我的动作变得温柔起来,轻吮着时不时发出微弱闷哼的骨骼,他的喉结起伏着,像余音未了的正弦波。 我扳过我老婆的肩膀,搂着他的腰转了半周,让他可以趴在我怀里休息。 我老婆伏在我的胸膛,双手乖乖地贴在脸下枕着,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我右手搂着我老婆的腰,左手指腹轻抚着他的侧脸。 “严闵祁……”我老婆忽然抬起头,黑暗中他看向我,轻声呢喃着。 我明白我老婆的意思,因为他的身体已经比声音率先传达到了,我双手捧起他的脸,“南赫驿,你想好了吗?” 我老婆低下头,手指不安分地在我胸前游走着。 “严闵祁……”他呢喃着我的名字,指尖轻轻摩挲着,好像摸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我的胸口猛然紧绷起来。 “这也许是今晚给你的唯一的喘息的机会。”我迫使我老婆抬起头看我,咬牙隐忍着说道。 我老婆定定看着我,黑暗中他的眼睛忽闪着,他好像有些着急了,双手试图去掰开我的手,“严闵祁……你亲亲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捧着他脸颊的手,我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我老婆立刻伸手去拉我,我反握住他的手腕放下,用被子把他裹好,哄道:“乖,我不走,我就去拿个东西。” 于是我老婆就裹着被子跪在床上,远远地看着我过去拿酒店桌子上的小盒子,生怕我走掉。 我撕开包装,拿在手上走到床前,我忽然很想逗逗我老婆,这时候他还很稚嫩。 “哥,你可不可以帮我戴上?”我弯起眼睛,坏笑着看向我老婆。 我老婆跪坐着挪到床边,伸出一只手接过来,另一只手还扯着被子,“可是我…看不清啊……” “那,可以开灯吗?”我询问我老婆。 “不要…不喜欢……”我老婆摇了摇头,“很刺眼……” 我刚准备停止捉弄我老婆,没想到我老婆竟然松开了被子,双手一起摸索起来,我赶忙捡起被子给我老婆重新披上,单手捏住被角,另一只手把东西从我老婆手里抢了过来。 “嗯?”我老婆歪着头,疑惑地看向我,“你不是要我帮你戴吗?” “不用了,你快躺回去。”我的语气严肃起来。 我老婆听话地躺回床上,盖好被子,然后扭头看向我,他的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亮,无声地催促着我。 我熟练却有些慌乱地戴好,刚上床钻进被窝,我老婆就黏了上来,他搂住我的腰,直往我怀里钻。 他嗅着我的颈间,一呼一吸都牵动着我的心跳。 “严闵祁……”他的声音又软了下来,“你好好闻啊……” 我的脖子忽然感觉凉凉的,又热热的,他喘息着,耳边有细微的水声。 “哥……”我轻轻喊他,双臂收紧了他的腰。我被他嗅得舒服极了,舒服得我想立刻弄哭他。 当他学着我对他做的那样,双唇吻上我的喉结时,我的喉结上下重重滚动了一下。 我抬手推着他的肩膀,将他狠狠摁在了身下。 “哥……”我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巴,然后将右手放在他唇边,“可能会有点痛,你难受的话就用力咬我。” 我老婆还没听明白我的话,我一下子就没入了春天的气息里。 我老婆本能地张口咬住了我的手,他的喉咙发出委屈的哼声。 我心疼地吻着他的额头,吻他的眼睛,吻他的鼻尖脸颊,我像一个无情的践踏者,蹂躏着美丽而脆弱的春天。 绵绵春雨是春天在轻轻地啜泣,而我在暗夜中,在温柔的青草花香里,腰间攀附着藤蔓,低头与春天赤裸纠缠。 第26章 窗外的光线照在天花板上,我迷迷糊糊睁开眼,伸手一摸,我老婆不在我身边,我立马就清醒了。 我的心一下子慌了,我从床上坐起来,着急忙慌地去穿拖鞋,忽然发现我老婆的行李箱还在地上,接着我听到卫生间里传来淋浴的声响。 虚惊一场,我的心这才又落了回去。 我想起我还小的时候,大概四五岁吧,我妈上夜班,我爸在家带我睡觉,但是因为我爸平时出差多,一般都是我妈哄我睡觉,所以到了我妈上夜班的那天,我经常会可怜兮兮地拉着我妈舍不得她走。 我妈就会先把我哄睡着了,然后再去上夜班,她悄悄地离开,不让我发现,大部分时候我一觉睡到天亮,我妈也该下班了。 但是偶尔我睡着睡着突然醒来,发现躺在我旁边的是我爸而不是我妈,我就会特别心慌,然后开始闹人,我爸就会给我变魔术来转移我的注意力,陪我玩到我累了,又睡着为止。 刚才发现我老婆不见了的时候,那种措手不及的慌乱和不安,让我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除了哭闹,我什么都做不了。即使哭闹也无济于事。 “傻坐着干嘛呢?”我老婆擦着头发出来,没想到看见我正傻坐在床上发呆,“大清早的,也不怕着凉了。” “要么起来,要么躺回去。”我老婆给了我两个选择。 “哦。”我盖上被子乖乖躺了回去。 “说说,发什么呆呢?”我老婆坐到床边,背对着我擦头发。 我裹着被子侧过身来,看着我老婆的背影,实话实说,“我刚才醒来没见到你,还以为你走了……” 我老婆笑了一下,“听不到我洗澡的声音吗?” “刚睁开眼有点慌……”我鼻子突然一酸,我用手指捏了捏,“后来才听到了。” “我走的话,会提前跟你说的。”我老婆擦完头发放下毛巾,转过身来,低头看着我说。 “嗯!”我左手攥着被角,重重点了点头。 我老婆看着我笑了,“你好像很容易患得患失的样子。” 我呆呆地看着我老婆,张了张嘴却没办法反驳,因为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事实如此。 但是老婆,我只是害怕再次失去你。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拉过被子捂住脑袋,把眼角的泪蹭在被子里。 我老婆没有接话。 我忽然感觉被子上有重量压了上来,然后我头上的被子被轻轻拉开了,我的脸露了出来。 我老婆隔着被子,张开双臂抱住我,他的脸贴在我左肩上,我闻到好闻的气息。 “好了宝宝。”我老婆轻轻地哄我,他的温柔伴随着他的体温从我肩膀传来,散在我的脖颈,落入我的耳朵,最后抵达我的心窝。 “不需要患得患失,我不会丢下你的。”他说。 第27章 “哥,你不是说你今天上午有事吗?”我问道,身体还被我老婆搂着。 “嗯,我一会儿就要走了,先把你送回家。”我老婆趴在我胸口回答道。 我老婆好像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他支起脑袋,从上往下俯看着我,迟疑着开口道:“还是……你再睡会儿?” 要不是看见我老婆的耳朵尖儿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粉色,我可能就还以为我老婆是单纯觉得我周六可以睡个懒觉。 我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昨晚各种不可描述的声音和触感,我的脸也顿时烫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到了高中身体的原因,在面对我老婆时,我的脸皮也变得偶尔有些薄了。 换做以前我们老夫老妻的日子,这种时候我肯定会翻身反压住我老婆,死皮赖脸地钳制住他,开始动手动脚了,如果恰逢我俩都休假,那么我老婆一定会被我折腾得一上午都起不来床。 “你脸怎么这么红?”我老婆发出轻微的嗤笑声。 “我才没有!”我赶忙扯过被子捂住脸。 “好啦,”我老婆又把被子扯下来,露出我的脸,“如果你困的话,就再休息会儿,反正我今天也不会退房。” 我老婆脸上挂着微笑,他看着我,“不过等你睡起来呢,就要自己回家了,我可能晚上才会回来。” “那不行!”我立刻掀了被子坐起来。 我老婆嘴角噙着笑,顺势从我身上挪开。 我跑下床奔向我的衣服裤子,三下五除二穿完。 “哥!等我五分钟!”我一边对我老婆喊,一边趿拉着一次性拖鞋奔向卫生间洗漱。 虽然我老婆住的是单间,但是牙具还是有好几套的。 我刷完牙洗完脸出来,立刻坐到沙发上开始穿我昨晚脱下来还没洗的袜子,穿好后又换上我自己的鞋子。 鞋带系完后我抬头看向我老婆,“哥,怎么样?还准时吗?” 我老婆坐在床边,由于视角的关系,此刻他像是正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我老婆的眼梢有没藏住的笑意,“你像是在部队呆过好多年的老同志。” 我老婆这话一落进我耳朵,我的神情言语间不免带上几分骄傲,喜色爬上我的眉梢,我高兴地冲我老婆咧开嘴笑,“嘿嘿,那当然,不然以后怎么娶你当老婆呢。” 我老婆轻轻笑出了声,不过倒是没反驳我。他从床边站起来,腰背挺得笔直。 见状我也从沙发上站起来,伸手拿过昨晚收拾好的装满了我老婆笔记本的书包。 我老婆的身高比现在的我要猛那么一小截,不过等过了这个暑假,我的身高就会反超我老婆一大截。 我忽然有点期待,等大一开学时我老婆再见到我,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观察他的脸色,看到我长了那么高,他会不会大吃一惊。 我和我老婆并肩走在送我回去的路上,我老婆走在我的左边。 “对了哥,你要在这边呆多久啊?”我看着我老婆的侧脸,问道。 我老婆略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最迟应该到下周三吧。” “今天是周六,要写作业,明天下午开学,周考,到底该怎么找个借口,好让我能多黏黏我老婆呢……”我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 啊!有了! 我满面喜色地跑到我老婆面前,面向着他倒着走路,“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个事儿啊……”我眨巴着眼睛望向我老婆,像极了一条嘴里叼着绳子期待主人能带自己出门遛弯的狗。 我老婆不禁笑了起来,“什么事啊?” “就是,我们明天下午不是有周考嘛,嘿嘿,”我单刀直入,毫不拐弯抹角,“哥,我这次如果进步特别大的话,你能不能抽点时间,专门陪我玩啊……” 我老婆陷入了思考。 “不需要太久的!”我赶忙补充道,“就算是一起散步也可以的!我就是想待在你身边……” 我老婆笑了一下,说:“我只是在想,你们周考成绩什么时候能出来。” “最迟周二下午!我们老师改卷子很快的!”我的心情又雀跃起来,就连我喜欢不起来的改卷子速度,都变得没那么让人讨厌了。 “嗯,好。”我老婆微笑着,他看向我的视线直接又柔和,像此刻穿过我们之间的风,与皮肤接触的感觉明明如此真实,却又那么缥缈虚无。 “至于这个进步大不大怎么界定嘛……”我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就交给哥了!我完全相信哥的判断!” 我老婆笑了一声,他勾起嘴角看向我,“好啊。” “可是哥,要想进步大,对现在的我来说是有点难的……”我重新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面孔,“但是嘛——” 我故意拖了长长的尾音,不巧我脚下也正好绊了一下。 我老婆反应迅速地跨上前一步,扶住了我的胳膊,好险我没有摔倒。 “但是什么?”我老婆弯起眼睛,眼底带着促狭的笑意。 我的脸唰地一下又变烫了,我老婆的手还扶着我的胳膊,我支支吾吾地回答道,“但是…你……你亲我一下就能加大我考好的概率!”我一口气说完了后面的话,不带停的。 我老婆盯着我的视线忽然变得锋锐起来,不似刚才的柔和,这次只有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直接,像是要盯穿我的脸。 我心虚地不敢与我老婆对视,提出这种要求毕竟是有些无理取闹的。 我老婆扶在我大臂上的手慢慢松开,我的心酸得空了一拍。 下一秒我感觉我的手腕被强大的力道抓住,我不受大脑控制地整个人扑进我老婆怀里。 我老婆左手抬起我的下巴,低头在我的嘴角轻轻落下一个吻。 “这下你没有考不好的理由了。”我老婆直直看进我眼睛,他右手仍然紧紧握住我的手腕,仿佛我是猎物,而他就要把我逼上绝路。 此刻我拥有着一颗狂跳不止的心脏,而我却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感受着这份快要把我从头到脚淹没吞噬的喜悦。 “哥,我一定会进步超级超级无敌大的!”我大脑发烫,胸有成竹地说。 冥古光子 宝们!情人节快乐!没有情人的自己一样快乐! 第28章 我老婆把我送到学校门口,跟我道了别,临走时还笑着提醒我不要忘了好好复习,等成绩出来可是要给他看的。 我笑嘻嘻地跟我老婆挥手再见,说我知道啦。 回到家,我把我老婆给我的笔记本从书包里拿出来整理分类,一本一本放到书桌旁的书架上。 我把昨天倒在客厅地上的那堆书都抱回房间,从里面扒出一张记作业的草稿纸,看看这周末都要写什么作业。 我从上往下大致浏览了一下作业内容,老师们明知道大家写不完却还是要留满一黑板的作业,我觉得他们是在考验同学们的胆量和取舍能力。 我打算先写生物和化学作业,这两门都是我现在不太熟悉但是却很好理解的科目,并且这两科试卷是我蒙也蒙不出来答案的,所以我要先把忘记的概念公式都重新捋一遍,特别是最近老师带着复习的那几章,要重点关注。 我是很认真地在考虑周考要怎样准备才能发挥出我的最大潜力。 人一旦专心起来,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直到听见我爸妈进门说话的声音,我才意识到已经大中午了,该到做午饭的时间了。 我回过神来,发现今天上午的效率奇高,虽然这两科的作业没写多少,但是课本上这几章的内容还有作业里对应的习题我基本上都过了一遍。 周考这两科我心里已经有底了,不说多好,最起码不会落分。 我爸妈站在我房间门口看了看,见我还在学习,我听到我妈小声催着我爸说“别打扰小家伙学习,赶紧跟我去做饭”,然后他们就往厨房去了。 中午吃完饭,我把碗端进厨房,刚捋起袖子准备洗碗,就被我妈赶出来了。 “去去去,不用你忙,快去休息会儿,”我妈把我推出厨房,“睡一会儿下午才有劲儿学习。” 我只好笑着答应,然后回房间里睡午觉了。 迷迷糊糊的,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我看到我爸妈扑在我床前,他们似乎在企图把我喊醒,但是喊很大声都没有反应,我妈慌慌张张地去拉我的手,伸手试探我额头的温度,我爸也在焦急地观察着我的反应,甚至还将手指放到我鼻孔下面看我是不是还在喘气,我妈气呼呼地一巴掌把我爸的手拍走。 我觉得我爸也是有点好笑,我这不就是在装睡吗,他至于吗哈哈哈哈…… 我睁开眼睛,发现我爸妈正在床头关切地望着我,我不禁笑了起来,“妈,你跟我爸这是在干啥,我睡个午觉你们都不放心啊。” 我妈扭头看了我爸一眼,然后又看回我,她笑着,好像松了口气,“我们正要喊你起床呢,你还困吗儿子?用不用再睡会儿?” “不用啦,我睡醒了,”我笑着摇了摇头,从被子里坐起来,“该起来学习啦,明天下午还有周考呢,我可要好好考,证明我的实力!” “好啊,加油儿子!”我妈的笑容里好像透露着些许担忧,“你永远都是妈妈心目中最棒的孩子!” 我看着我爸妈,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下午我把数学物理英语这三科作业很快写完了,至于语文作业嘛……等我解决了“生化”危机,再说吧! 吃过晚饭不到七点,我用我爸的手机给我老婆发了条短信,问他回酒店了没,我想去找他问几个问题,我老婆过了一会儿回复说他刚洗完澡,问我用不用接,我立刻回复说不用,我现在出门。 我跟我爸妈报备了一下,然后背起书包屁颠儿屁颠儿往酒店方向跑了。 我到酒店的时候,我老婆已经在大厅等我了,见到我他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 “哥!你吃饭了吗?”我高兴地走到他跟前去。 “吃过了。”他微微笑着,回答道。 等我老婆给我梳理完那些知识点又教会我如何举一反三,已经是十点过了。 我老婆笑着问我今晚回家吗,我点点头说要回的,明天还要起早学习,我老婆听了很是欣慰,不过他还口是心非地逗我说在他这里住明天也可以早起学习,但是被我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嘿嘿,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我都看出你想让我回家好好复习了! 于是我老婆把我送回了家,他在路灯下站着,目送着我进了楼梯口,我用力地挥手跟他再见,他笑着抬了下手,示意我赶紧上楼,我于是傻笑着转身往楼上跑去。 回到家我脱了鞋就跑过去扒着窗户往外看,正好看到我老婆刚刚转身离去的背影。 我老婆应该是听见我关门的声响,才离开的,想到这里,我不禁对着窗外的夜色傻乐起来。 直到我老婆的背影消失在路口的拐角处,我才收回脑袋,恋恋不舍地关上窗户。 我一转身就看到我爸妈面露担忧地看着我,我妈拽了一下我爸的袖子,然后我爸才犹犹豫豫地开口问:“儿子,你最近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啦?” 虚惊一场,我还以为他们看出我跟我老婆关系不一般了呢,原来就问这个啊! 我放松地笑了起来,“没有啊,没有压力,爸妈,你们就别操心啦,快回去休息吧,我也要洗漱睡觉了。” “那晚安啊儿子,早点睡哈。”我妈说道。 “嗯!晚安爸妈!”我笑着答。 我爸妈这才回他们自己房间去了。 洗漱换内裤的时候,我一脱裤子才想起来,我擦,我现在身上这件还是我老婆的,嗯,我可得洗得又香又干净,才好还给我老婆。 第29章 终于到了我期待已久的周日下午,虽然也没有很久,我背上书包开开心心地走出教师公寓,我穿过学校里的小花园,这是通往教室的一条近路。 我踏上花园入口处的台阶,看见记忆中很久很久之前拿来写散文诗的紫藤爬满了花架,那花架其实是长长的亭廊,也不知谁想出的主意,在这走廊旁边栽上紫藤,让它们顺着水泥格架往上爬,占据了整个长长的走廊,将露天的水泥框框变成了有紫藤遮挡的地方,应该省下了一笔不小的建设经费吧。 我沿着走廊往前走,看到头顶的紫藤长出了小小的花苞,应该很快就会开花了吧,我已经不记得它们开花的样子了。 考试安排用粉笔写在黑板上,下午先考一门英语,再考一张理综试卷,考完吃饭,吃完饭回来接着考数学。 我们周考一般都考不全的,总有一科会被忽略,因为实在没时间,年级组也会考虑到大家的情绪,毕竟没有学生愿意被占用休息时间来多考一门试。 我坐在教室里的座位上,翻看着我老婆的笔记,看上面的易错点以及我跳过的坑,为周考做着最后的准备。 拉桌子布置考场的时候我的Beta同桌跟我说,你今天看起来好像跟上周不太一样了,我问哪里不一样了,他说你上周周考布置考场的时候看起来要死不活的,好像让你考试比跳楼还痛苦,我就咧开嘴笑了,同桌立马说你正常一点我好害怕,我听了笑得更开心了。 我们考场是按学号分的,布置完考场,我就背上书包去别的教室考试了。 这次考英语的时候我没再睡着了。 我觉得这次英语考试被安排在第一场是有原因的。 上次英语安排在最后一场,写着写着我右手就开始不听使唤地在试卷上鬼画符了,等我清醒过来,时间已经不太够用了,最后我作文刚写了几个单词就收卷了,第一句话都没写完。 可能年级组看到上周英语考试普遍成绩都低,所以才不敢安排在晚上考了。 英语卷子我这次都写完了,一般来说只要我能写完,就不会考得太差。 做理综的时候,我遇到一道熟悉的生物题,昨天我在我老婆的笔记上见过这道题,这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陷阱,我老婆在旁边标注了出来,并写下了易混淆的另一种提问方式,这两种问法分别对应不同的结果。 我再次确认了一遍题干,然后写下了答案。 每次考理综的时候我都感觉到时间过得飞快,特别是当我思考最后一道物理大题的第三问时,时间的流逝速度总是让我感到十分的意外。 我总是学不会放弃某些刁钻的问题来以此获得更大的赢面,这也是我为什么理化生三科分开考能考得很好,合成一张卷子的时候就总是时间不够用的原因。 班主任上周找我谈话,也是在劝我学会适当放弃。 然而我总认为,以放弃来换取更高分数的做法始终是一种妥协,真正的赢家应当是有能力去解决这些具有思考价值的问题的。 毫无疑问我当然是一个自负的Alpha,所以我解决问题的方式不是妥协,而是付出更大的努力来换取自己能力的提升。 只不过这个过程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 一想到我跟我老婆的约定,我攥紧了笔杆,在心里狠狠挣扎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这一问,赶紧往后面写了。 等我把后面能写的都写完,还有几分钟的思考时间,我又翻回来盯着这张磁场图看,我的笔尖在草稿纸上写过来画过去,突然,我的脑子灵光一闪,这一问似乎有头绪了。 我飞快地在草稿纸上演算,墙上的挂钟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我有预感这就是正确的解法,但是时间来不及了,我火速把草稿纸上的计算公式和步骤誊写到答题纸上,刚抄完铃声就打响了,最后的答案还没算出来,不过按改卷标准来看,多少还能给点分。 大家交了试卷,放学去吃饭。 我走出教室,听到身后有不认识的同学在吐槽这次理综题怎么这么难,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觉得难,还是只是假装抱怨,反正我是觉得对现在的我来说确实不简单。 吃完晚饭,大家回到考场考最后一门数学。 经历了下午的理综,我觉得这数学做起来实在是太得心应手了,当然我也没有掉以轻心,每道题我都仔细读了题干,演草的时候也很认真。 数学真是个消磨时间的好东西啊,做一遍加从头到尾验算一遍,正正好好该要交卷。 我回教师公寓的时候,我爸妈正准备离开,他们周日晚上一般都回我们自己的家,方便明天上班。 “儿子,刚给你削了苹果在碗里,快去吃吧。”我妈站在鞋柜处穿鞋,说道。 我立刻跑去厨房洗了手端着碗出来,看着我爸妈他们换鞋。 “你看看你,书包也不摘。”我爸刚说完就被我塞了一块苹果在嘴里。 “好吃吧?可甜了!”我笑嘻嘻地对我爸说,然后又转过身给我妈喂了一块儿苹果。 “我们都吃过了吃过了,你自己吃……”我妈说着,还是被我劝了一块儿。 “爸妈,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啊,到家了跟我说一声。”我在门缝里扒着,对我爸妈说道。 “你也早点洗洗睡啊,那我们回家了。”我爸说。 “嗯嗯我知道了,爸妈再见!”我跟我爸妈挥手。 我倚着门框,听着他们下楼梯的脚步声逐渐变得微弱,这才关了门回屋。 我把书包放下来,走过去拿起书架上的手机,坐到书桌前准备把我老婆的电话号码存进去。 这两天用我爸的手机给我老婆发消息,我已经记下了我老婆的电话号码,虽然跟我记忆中熟悉的那个号码不一样,我想应该是由于工作需要所以换了电话卡。 我刚把我老婆的手机号存进通讯录里,就收到了一条短信,发件人显示正是我老婆。 我老婆问我是不是考完了,睡觉了没。我立刻回复说刚到家一会儿,还没睡,问他累不累,是不是要睡了。我老婆回我说不累,说感觉我好像考得不错。我笑嘻嘻地打字回我老婆,说还行吧,起码这次空的题不多,等出成绩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他。 我老婆回我说,早点休息,他期待着出成绩的那天。 我能想象到我老婆微笑着打下这些字的样子,我正准备跟我老婆说晚安,突然意识到,我老婆怎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号的,我之前都是用我爸手机给他发短信的,周五那天下午走得匆忙,都忘记拿手机了。 于是我问我老婆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我老婆说是我爸告诉他的,我爸还跟他说这孩子好像很喜欢你,以你为榜样,让我老婆有空多鞭策鼓励一下我。 我脸颊发烫,但我嘴还硬的很,我在椅子上手脚蜷缩地跟我老婆发消息说:他说的我对你的喜欢,应该不是我对你的那种喜欢。 过了一会儿我老婆的消息才发过来,只有四个字,他说:我也一样。 第30章 我是我老婆的白月光…的替身·冥古光子字数:2443更新时间:2022-03-12 00:51:01 我老婆让我早点睡觉,明天周一要早起上课,我说我还没洗漱,准备去了,我老婆说好,他在床上等我。 等我洗漱完,我们互相道了晚安,我将手机放到书桌上,然后上床躺下了。 可是我在床上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一开始我是因为激动,我想到我老婆说的“我也一样”这四个字,开心得做梦都要笑醒,我回忆起很多关于我老婆的事情,高兴着高兴着,忽然我就开始怀疑,我老婆说的这四个字到底跟我想表达的是不是同一个意思。 我爸跟他说我喜欢他,说的肯定是对于榜样崇拜仰慕的喜欢,而我对我老婆的感情不是这样简单的层面就可以概括的。 虽然我老婆在我心目中非常高大帅气非常有安全感,但是我也想努力成为能够让他安心依靠的存在,不仅仅是我需要他,我也希望他需要我。 换做以前,我一定会毫不迟疑地确定我老婆和我抱有同样的想法,因为我们真的足够默契,彼此都太过熟悉,即使我说的话有很多歧义,我老婆也总能明白哪个才是我想表达的意思。 但是现在的我没并有那么多的自信,甚至连我所了解的未来它究竟还会不会来这个问题我都无法肯定。 患得患失大概就是我现在的样子。 不过我老婆说了他不会丢下我,让我别患得患失,那我就听我老婆的话,早点睡觉才是正事。 至于我不敢确定的答案,那就等到时候当面问好了。 - 周一早上,我因为没听见闹钟而早自习迟到了。 我背着书包从后门偷偷溜到座位上火速坐下,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 捧着生物课本背诵知识点的同桌看了我一眼,说:“你昨晚没睡好啊?” 我看见黑板上写的早读任务,也掏出生物课本开始有模有样的背诵。 “还行吧。”我回答道。 “翻错了,不是这一页。”同桌提醒道,他摊开书给我指了指。 我弯起眼睛冲他嘿嘿笑了两下,然后往后翻了几页,对着课本读了起来。 上午大课间,英语老师抱来了两摞卷子,是隔壁班的,她喊了几个同学发下来让我们一会儿英语课上改。 英语课上我们改卷子的同时,老师也把一些问题顺带给我们解答了。 两节课过后,课代表又把卷子收了上去,因为老师要亲自批改作文,我们是不太靠谱的。 晚自习的时候,课代表找了几个同学把英语周考试卷发了下来。 跟我预估的一样,考得还可以,虽然跟我以前的成绩比还是差一截,但是比起上周来那可好太多了,毕竟这次我可没睡觉,都写完了呢! 晚上回到家,手机里并没有收到新的消息,我的心里泛起一丝落寞。 虽说习惯这种东西真的可怕,但我收到我老婆的短信晚安还是第一次,我竟然就开始因为期待而感到不快乐了。 写完作业洗漱完已经不早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后决定还是给我老婆发条消息。 我思前想后,也只有今天的英语成绩这件事可以拿出来聊一聊了,于是我开始打字:哥,今天英语成绩出来了,我考得还不错,在班里应该能排个中上等吧。哥你睡了吗?有没有打扰到你……我刚洗漱完躺床上啦,准备睡觉了,不多说啦,晚安哥! 不到一分钟我就收到我老婆的回复,他说加了个小班,刚回酒店,准备洗个澡就睡,跟我道晚安,让我好好睡觉不用回了。 我又心疼又高兴,原来不是我老婆懒得理我,而是他实在太忙了呜呜。 我想了想,还是回了七个字:收到!已睡!晚安哥! 我起身探出胳膊把手机放回桌子上,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睡觉了。 - 第二天去学校,我刚在座位上坐下,同桌就从书本后抬起视线,“看来昨天睡得挺好啊?” 我嬉皮笑脸地跟他打了个哈哈,心想你管得还挺多。 下午的时候数学成绩出来了,发完卷子班主任说这次年级整体数学成绩都不太好,班上只有个别同学考了125以上,老班还说这题也不难啊,怎么就难住你们了呢。 我看着手里的答题卡,成绩那栏写着137。 虽然我们用答题卡,但是只有选择题是机器读的,大题还是老师拿着卷子改的,所以成绩也都是老师手写上去的。我昨天课间还看见老班抱着一摞卷子站在教室外的栏杆上批改。 同桌凑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卧槽了一声,引来了班上许多同学的回眸和瞩目。 老班看了我一眼,脸上一下子绽放了笑容,我坐立不安,我怕老师在全班同学面前夸我,这样搞得我很有压力。 老班看着我笑,我紧绷着神经抿着嘴盯着老班的笑脸,然而老班只是笑了两下,最终还是放过了我。 我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扭过脸剜了我同桌一眼。 同桌毫无歉意地冲我嘿嘿一笑。 晚自习第一节 下课的时候,理综试卷发下来了,并且成绩单也贴到了教室后面。 大家一拥而上,我虽然懒得往里挤,同时也带着点害怕和焦虑。 我同桌倒是挤过去凑热闹了,不过我觉得他其实也不是那种很在意成绩的人。 “严闵祁,我有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同桌凑完热闹,笑嘻嘻地回到座位上。 “有话直说。”我趴在桌子上,眼皮子抬起来懒懒地看着他。 “你这次进步超——级大!”同桌用手在空中画了个圈圈。 “噢,三十几名啊?”我们班一共八十名学生,因为是培优班,我现在能占个三十几名已经算不错了。 “三十几?”同桌抬了抬眉毛,“你比我考的还好呢!” “啊?你这次考砸了?”我幸灾乐祸地坐起来,打算好好高兴一下。 “屁,是你考太好了!”同桌感到非常无语。 “啊?”我张大了嘴巴。 “你这次考了第十!”同桌说得好像自己考了第十一样激动,“这是你回校以来考的最接近以往的成绩!” “我回来到现在只参加过两次周考,”我提醒他,“这是第二次。” “怪不得班主任今天上课朝你这里笑的那么开心。”同桌好像自动忽略了我的提醒。 我于是不再管他,心里盘算起明天该怎么抽空去见我老婆。 “欸你听见我说话了没有?”同桌拍拍我的肩膀。 “你说明天我该怎么跟老师请假啊?”我也直接忽略他的问题,并紧接着抛出一个问题。 “啊?你又要去医院啊?”同桌面露担忧。 “不——”我刚开口否认,转念一想,说我去医院复查也不是不行,“啊那个……确实。” “明天下午不是校庆吗?大家肯定都不上课去看节目啊,你跟老师说一声应该就行了吧。”同桌说道。 “校庆?”我忽然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是我一直在为适应现在的生活而忙得晕头转向,难得能放松的空闲我都用来想老婆了,完全没在意过这些。 “对啊,老师他们还有节目呢,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没少排练,我跟你说特别好玩……”同桌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而我一句都听不进去,我只关心明天怎么把我老婆约出来,以及明天下午该带我老婆去哪里玩。 第31章 晚自习结束我回到家,迫不及待冲向书桌拿起手机准备给我老婆发消息,一想到明天能跟我老婆约会,我打字都忍不住笑。 然而思前想后,我发现我想说的话好像太多了,所以我觉得还是给我老婆打个电话说比较合适。 我先给我老婆发了一条短信问他现在有没有空,我想给他打个电话。 我老婆回了个好字,接着我就收到了来自我老婆的电话,我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喂,哥。”我按下接听键,佯装淡定。 “嗯,刚放学吗?”我老婆的声音听起来好温柔。 “嗯!”我重重点了点头,虽然我老婆看不到,“哥,我们周考成绩终于出来啦!” 我老婆应该是听出我声音里的兴高采烈,他轻轻笑了一下,“看来考得不错。” “嘿嘿,比我上周考得好太多了!我这次考了班级第十!”我笑得眉眼都舒展开了。 “很棒。”我老婆笑着夸我,“看来你的军校梦指日可待。” “哥,那我到时候就是你的学弟啦!”我高考还没参加,已经先做起了美梦。 “嗯。”我老婆轻笑着,应了一声。 “哥,你没忘了我们考试前的约定吧?”我刚问出口这个问题,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我老婆低头吻我的那个画面,我脸上瞬间烫了起来。 “嗯,记得。”我老婆回答道。 然后我们之间忽然沉默了片刻,不知道我老婆是不是也回想起了那个考试前的那个祝福吻。 “那……哥,”我率先打破了沉默的遐想,“明天下午正好我们学校校庆,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你不参加没关系吗?”我老婆问道。 “我更想跟哥在一起嘛……”我假装委屈道。 “嗯,那你想好去哪里了吗?”我老婆温柔地笑着,问我明天的打算。 “我暂时还没想好……”我实在不知道男高中生平时还能去哪里嗨皮,大家都是一放假就冲向网吧,我实话实说,“但是只要跟哥在一起,去哪里我都很开心!” “嗯。”我老婆笑了笑,“那明天下午我来找你。” “好!”我像小学生春游一样高兴地答应道,“哥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嗯,想好了。”我老婆笑着,回答的语气听起来很坚定。 “哥哥~可以透露一下吗~”我怀着期待和甜蜜的心情冲我老婆撒娇,企图获取一点未知的信息。 我老婆听见我撒娇的语气,他在电话那边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末了,他开口道:“我只能说,这将成为你高中时代难忘回忆的一部分。” “我懂了哥,那一定是做开心的事,对吧?”我笑得眉飞色舞,想得天花乱坠。 “嗯,是做开心的事。”我老婆笑着回答道。 “好耶!”我高兴地蹦起来,拖鞋都被我甩掉了,“那我等你明天来接我哦哥!” “嗯,好。”我老婆答应了,接着又提醒我道,“今晚早点休息。” “好的哥,你也是!”我一边傻笑一边回道。 “嗯,那晚安,祝你好梦。”我老婆跟我道晚安。 我仿佛看见他正躺在床头,望向我的眼神迷离而温柔。 “嗯,晚安哥,也祝你好梦。”我放轻了声音说道,希望我老婆挂了电话之后能很快睡着,做个好梦。 第32章 周三早自习我起了个大早,来到教室的时候班上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同学。我刚来到座位上放下书包,同桌后脚就到了。 “嚯!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同桌仿佛见了鬼。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忽然想起我还有事情要拜托他,我立刻三百六十度态度大转变换上一副灿烂的笑脸。 “我好像记得……你是天文社社长吧?”我用热情洋溢的笑容看向同桌,他脸上要是有张纸我能把它点燃了。 “是,是啊,怎么了?”同桌被我看得心里发毛。 “天台钥匙借我用用呗。”我单刀直入,有话直说。 同桌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他火速掏出兜里的一大把钥匙,从钥匙串上取下一个钥匙环扔给我,“早说啊!别笑得这么瘆人啊救命我以为你要暗鲨我!” 钥匙环上有一大一小两把钥匙,我接过来放进校服口袋里,抬眼看向他,疑惑地问道:“我笑得有这么吓人吗?” “有啊!!!”同桌用课本挡住自己的脸,“你怎么又开始笑了你快别笑了你再笑你把钥匙还我!” “那不成,嘿嘿。”我于是收起刻意做作的笑容,恢复了正经模样。 同桌这才把课本平放到桌面上,“你要天台钥匙干嘛?你什么时候对天文感兴趣了?” “秘密。”我掏出语文课本,对同桌说道。 “anyways,”同桌耸了耸肩,“那把大的是大门钥匙,小的是活动室钥匙。天台有望远镜使用手册,你到时候可以看看,有不懂的可以问我。另外活动室平时是没人的,但是周五晚上会有社团活动,你在那之前把钥匙还我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笑着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由于我已经请过假了,下午我就没有再去教室,当然我爸妈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这应该算是我在整个高中时期做过的最符合这个年纪的事情了吧。 在这个理应年少无畏的年纪里,我似乎从来都缺少一些叛逆和热血,如果不是这次重返校园时代遇到我老婆,我应该还是以前那个对周围的人和事都非常淡漠的一门心思只有学习的无趣Alpha。 我在教师公寓里能听到外面的广播,此刻同学们应该都搬着凳子正在去教学楼下的大广场上集合。 我在心里盘算着,等到校庆正式开始,我就给我老婆发消息让他来接我。 我听到广播里校长开始致辞了,于是我拿起手机给我老婆发消息说我现在出门。 我老婆回复说好的,他也刚从酒店出来。 我从小花园里抄近路,穿过几栋教学楼的走廊,躲开正在开幕的校庆广场,来到校门口正对的办公大楼前,我上了台阶又下了台阶,往校门口走去。 我远远就看见我老婆向保安出示了什么证件,我立刻小跑过去,我老婆已经进了校门朝我走来。 “哥!”我跑到我老婆跟前,停下了脚步,我抬头冲我老婆笑起来,“我以为你要等会儿才能到呢……” 话还没说完,我就突然明白过来了,“你肯定在我打电话之前就出发了对吧!” 我老婆对我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我撅着嘴佯装抱怨,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广播里校长还在致辞,我老婆低头看着我,微微笑了一下,“走吧。” “嗯!”我冲我老婆点了点头,然后屁颠儿屁颠儿地跟了上去。 我们并排走着,我的手背不小心蹭过我老婆的手,我的心猛然跳了一下,我抬头去看我老婆的侧脸,他似乎并没有在意。 我忽然意识到我好久都没在街上拉过我老婆的手了,我们以前经常一起手拉手散步,看落日看星星,在微风里,在大雪中。 然而此刻,我们肩并着肩走,我却不敢去牵他的手。 尽管我们那晚同床共枕相拥而眠,甚至第二天他还在我脸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可那毕竟只是偶然情况下才会发生的事情,像手拉手这种如同情侣日常一般的举动,我反而会胆怯。 我怕再像那天在医院里一样,我习惯性地伸手去拉他,他却收手往后缩。 我不是不勇敢,我只是怕他讨厌我。 我知道有时候当你太过珍惜一个人或者看重一份感情,你的逻辑就会变得很混乱,你会坠入一个认知与现实无法自洽的深渊,但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这样,因为我总是会想起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我甚至不能脑补我老婆对我有一丢丢的冷漠,那样我会难过得心脏揪在一起,酸疼得像是要被扯掉。 也许面对我老婆的时候,我一直都在凭感觉行动。 我想得出神,走到镂空地砖上的时候我的左脚崴了一下,我的右脚正在抬起,我整个身子不可避免地失去平衡,就在这快要倒下的一瞬间我本能地伸出手去抓我老婆。 我握住我老婆的手维持住了平衡,我老婆低头看了他的手,接着回头看向我,接触到他目光的一刹那我条件反射地松开了他的手,甚至来不及读清他目光里包含着怎样的情绪。 我向后跌去,不出所料地躺在了地上, 我老婆俯视着我,似乎是愣了一下,接着才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 我很难过,不是难过他笑我,而是难过刚才短短的几秒内我的心里经历了什么样的挣扎我老婆全都不知道,这就好像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是很好笑。 “在想什么?”我老婆的声音在我面前响起,我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蹲了下来,跟我脸对脸。 “想拉你的手。”我的嘴巴似乎跟我的大脑毫无关系。 我老婆勾起嘴角笑了起来,“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放开?” “怕你不喜欢。”我似乎真的,在面对我老婆的时候,大脑跟着感觉走。 我老婆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轻轻“哦”了一声,他没有追问我为什么会这么想,也许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确实不喜欢跟别人有不必要的肢体接触,尤其是陌生人。”我老婆承认道,他微笑着朝我摊开一只手掌心。 “但是跟喜欢的人可以。”我老婆直视着我的眼睛,“所以你其实可以不用放开。” 我看着我老婆的眼睛,觉得它们是如此清澈。 看我半天没有反应,我老婆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站了起来,他低头看着我,仍旧向我伸出手,“你是想在这里坐一下午?” 我立马握住了我老婆的手,他也回握住我的手,然后一使劲儿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 我右手单手拍了拍身后的灰,左手紧紧握住我老婆的手。 “你站前面去。”我老婆笑道。 我乖乖地跨了一步,背对着站到他面前,左手还在身后跟他的右手牵着。 我老婆抬起另一只手,以一种交叉的姿态,帮我拍了拍背后的灰。 “好了。”我老婆顺便帮我整理了一下领子后面。 我于是高高兴兴牵着我老婆往前走了。 广播里校长致辞终于结束了,操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踏上一层台阶,这才反应过来,我们现在正在往教学楼的方向走,这不就是我来时的路吗? “哥,我们不是要出去吗?”我拽住我老婆的手,疑惑地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要出去?”我老婆微笑着反问我。 “不是说……开心的事?令人难忘的事?”我试探着问。 “是啊。”我老婆笑得更开心了,他看向我,“脱离所有的人群,跟喜欢的人站在教学楼的走廊里俯瞰整个校庆,学生生涯中有几个人有机会做这样的事呢?” 我们可以俯瞰整个学校里的师生,看舞台上的表演,看天空中的飞鸟,甚至可以看见校园外的车水马龙,身边有喜欢的人,我可以拉着他的手,与他一起目睹我高中时代里普通却又有纪念意义的一天。 毫无疑问我是快乐的,这将成为我在这所学校里难忘的回忆。 “你想去几楼看?”我老婆问我。 “四楼吧,可以看到下面的节目。”我回答道。 也可以在想吻你时不必担心有人看到。 第33章 我和我老婆一起走上教学楼的四楼,来到A栋与B栋之间宽敞的走廊,这里视角不错,而且也不容易被楼下的人群发现。 我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广场上人山人海,我已经分辨不出哪个才是我们班的队伍了,大家都穿着整齐划一的校服,沐浴在明媚的阳光春风里。 “真好啊。”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是青春的味道。 我老婆也双手搭上栏杆,微微俯身靠过来,他学着我的样子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呼出来,再睁眼时他眼睛里盛着和煦笑意,如同拂过我们手腕的和煦微风,如同照耀我们发梢的明媚春光。 两只飞鸟一前一后从天空划过,我老婆用目光追随着它们远去的轨迹,直到被教学楼挡住视线,他收回目光,看向下面的广场。 台上已经开始表演第一支暖场舞,青春洋溢的男女高中生在当下流行的背景音乐中舞动身姿,一举一动都充满着无限活力。 看到这一个个年少气盛的高中生们,真的会让人忍不住感慨年轻真好啊。 原来高中时代,是如此的青春昂扬。 如果我现在只是这所学校里一名普通的拥有正常人生轨迹的男高中生,我一定不会意识到这个时候的我是多么的充满朝气。 即使不参与班上同学的打闹,也会因为旁观而露出一丢丢看热闹的笑容;即使因为作业没写完而被老师赶出教室罚站,下课铃一打响,就会又混入到人群中而忘记了刚才的窘迫与烦恼;即使一次考试没考好,也能在老师或者同学的讲解下弥补不足,学到新的知识和解题方法;即使没有向暗恋的人告白,也可以怀揣着这份喜欢的心情期待着每一个明天的到来;即使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出糗,但大家都会露出善意的笑容并且转头就忘…… 每个人的高中时代都对老师和学校有诸多抱怨,从未想过有一天竟会怀念。 也许这些当时觉得日后绝无可能出现的想法,已经变成了此刻我不再年轻的证据。 我靠在栏杆上,抬头去看我老婆的侧脸。 他白皙的肌肤有着少年人所独有的稚嫩,此刻的他应该正在读大一,尽管他已经拥有了成熟稳重的气场,可是在此刻的我看来,他仍然跟下面那群充满活力的高中生一样,青春年少,拥有无限可能。 而我,不属于这个阶段的灵魂出现在这副身体里,所以我时常会作出一些分崩离析的思考,我的灵魂会受到这副躯壳的影响,所以我有时会出现一些符合这个年纪的念想,我冲动、不安、年少轻狂,但我有时也会做一些符合我心里年龄的事情,我会怀念、感慨、百无聊赖。 此刻我望向我老婆的侧脸,我的大脑与我的精神意识联结在一起,我竟然平静地冒出一个此前从未在我脑海中出现过的疑问——我的灵魂和肉体会不会在哪天突然分离。 我老婆像是感知到什么,他转过脸来看向我,我也看着他,我老婆微微笑着,问我:“在想什么?” “在想矛盾的对立与统一。”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我老婆听闻,轻轻笑了起来。他就像所有高中时代的小说里会出现的白衣少年一样,他只是站在那里看向你,明明只是微风拂过他的发梢,你却清楚地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在他与你眼神相遇的那一瞬间,你忽然觉得,你所拥有的一切关于单纯无暇的美好幻想,好像都可以由他来解释。 我老婆看着我的眼睛,他似乎察觉到我的放空,于是他笑着问道:“那现在呢,你又在想些什么?” “在想你。”我看着他的眼睛,毫不犹豫地回答。 “嗯。”我老婆轻轻应了一声,弯起了眼睛。 我们并排趴在栏杆上,俯瞰着下面热闹欢快的广场,下午的风是暖的,走廊上空荡荡的,我的胳膊隔着校服的布料抵着我老婆的手臂,我虽然没能透过衣服的面料感知到对方的温度,但是这丝毫不影响我心跳加速。 “哥,你不累吗?”我歪着头,把脑袋枕在交叠起来的手臂上。 我老婆倚在栏杆上,用手掌托着下巴,他垂下目光看向我,笑了一下,“你累了?” “站得腿都有点酸了……”我眨巴着眼,嘴角微微撇下来,装作可怜的样子。 我老婆看到我这样,好笑地叹了口气,“那我们下去走走?” “好耶!”我高兴地蹦了起来。 我老婆也从栏杆上直起身子,他牵着我的手走到楼梯拐角处。我一只脚刚要伸出去下楼,就被我老婆一把拽了回来。 “欸?”我疑惑地看向我老婆,刚才不是说好了下去走走的吗? “你不是腿酸吗?”我老婆低头看着我。比我高出半个头的他这样盯着我看的时候,还是会有那么一些压迫感的。 “啊?”我睁大了眼睛,反应过来后立刻演了起来,我一边委屈巴巴地诉苦,一边伸手揉了揉膝盖,“啊呜呜是有点酸啦,膝盖这里好难受噢……” 我一边装还一边留心去偷瞄我老婆的脸,想看看他脸上的表情有什么样的变化。 我老婆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我心想完了。 果然下一秒我整个人忽然凌空,我的心狠狠地咯噔起来,呜呜,老婆你怎么舍得,我从楼梯上滚下去倒是没什么,可是万一影响到你后半辈子的幸福生活可怎么办呢呜呜呜…… 我紧闭双眼,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袭来。 “怎么怕成这样?”我老婆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我脑袋上方传来。 我眼睛睁开一条缝,再次确认安全后,这才有些后怕地完全睁开了眼睛。 我老婆低头看着我,弯起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戏谑。 等等,这个角度,这个感觉……我眨了眨眼睛,卧槽,我竟然被我老婆抱在怀里,卧槽!还是公主抱!救命! 我老婆看着我脸上错综复杂的表情变化,没忍住笑了起来,他抬起腿迈下一层台阶,我晃了一下,赶忙双手环住了我老婆的脖子。 “哥……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我把红透了的脸埋进我老婆脖颈间,手脚蜷缩,口齿不清地努力说道。 “你不是膝盖很酸吗?”我老婆反问道。他抱着我稳稳地下着楼梯,我的心却一直跳得挨不着地。 “啊酸是酸啦……”我只能自食其果接着往下编,“但是下楼梯还是可以慢慢走的嘛……” “还是说,你是担心有人看到?”我老婆又接着问。 “才不会!”我把脑袋从我老婆的领口抬起来,神情骄傲极了,“我巴不得他们都看到我老婆有多宠我呢!” 我老婆虽然笑着,手上的力却一点没卸。 “哥,你要不要把我放下来歇会儿啊,这可是四楼啊……”我心疼地说道。虽然我现在还没我老婆高,但是我也有这么大个子呢,一个男高中生的体重可不是闹着玩的哎…… “只是四楼而已,你乖乖躺好。”我老婆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我不禁感叹我老婆体力可真好,我忽然想起了我老婆架狙时的手稳,看来是我莽撞了,我怎么可以质疑我老婆的臂力呢? 我就这样被我老婆抱着走下了四楼,在走下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我一只手扯下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攀着他的肩膀,凑上去在他白皙的颈侧落下轻轻一吻。 我老婆手上的力道突然收紧,等我抬起头的时候,他仍旧没有将我放下来的意思。 “哥……”我刚要开口提醒,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堵住了嘴,我的后背被抵在一楼楼梯口的墙壁上,我老婆的吻温柔而激烈,他的气息弥漫在我鼻间。 不知何时我老婆已经松开了我,我们的姿势变成了我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他一只腿屈膝抵在墙上,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扣着我的后脑勺,压迫着墙壁与他之间的我。 我们吻了很久很久,我听到台上的节目开始又结束,我快要喘不上气,但我不想就此停止。 终于还是我老婆放开了我,他的温度离开我的唇瓣,他将脑袋埋在我颈间。 “我在秋天等你。”我老婆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第34章 如果说这所学校里有哪里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那一定是我在上课与放学的路上无数次穿过的小花园。 广场上校庆还在继续,我拉着我老婆的手,光明正大又好像悄悄摸摸地从空无一人的教室旁边走过。 可能因为天气变暖了,教室两边的窗户都大开着,从这边甚至能望得到后边那栋楼的教室。 我带着我老婆在教学楼之间穿梭,我们走过不同的班级,看到的却是差不多的风景。 教室的地上有大小不一的用来放书的储物箱,桌子上放着水杯、眼镜、摊开的习题或笔记…… 我牵着我老婆的手,仿佛在带他阅览我成长过程中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段日子。 我们从教学楼里面的小路绕了出去,完美避开了校庆的热闹场面,来到了小花园外面。 我们沿着人行道走了两步,然后踏上花园入口处的台阶。 “平时放学人多的时候,我都从这条小路走。”我笑着回头看我老婆。 “这里平时走的人少吗?”我老婆问。 “只有我们这边楼上楼下的几个班会从这里走,”我转身抬起手指给我老婆看,“侧门这个楼梯口离这里比较顺路,别的班一般都从另外两个楼梯口下来,就近原则嘛。” “当然平时不赶时间的时候,大家也是会走一走平时不常走的路,看看不同的风景。”我咧着嘴笑着看向我老婆。 “嗯,”我老婆点点头,他环顾着周围的花草树木,脸上微微笑着,“这里能够让人感到快乐。” “我每次从这里走,心情都会变得格外轻松。”我闭上眼睛仰起脑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觉浑身上下都得到了放松。睁开眼时,我看到我老婆背对着我站在一簇花前面,他似乎正看得出神。 “不过这里的花直到我毕业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我就这样无比自然地脱口而出,仿佛我在带我老婆故地重游一样,虽然事实也确实是这样,但是…… 草草草,怎么办怎么办,我老婆要是追问起来我该怎么解释呜呜,我这拙劣的撒谎水平也就骗骗我自己了! 我老婆转过身来,看着他的背影转过来,每一秒都在我眼中疯狂定格,我在心里为自己捏了把冷汗,我是多么殷切地期盼着他刚才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你刚才说什么?”我老婆转过身来,他微微歪了一下脑袋,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我,眼睛里还带着一丝抱歉的笑意。 “看得那么认真啊!”我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面上却假装抱怨地走到他跟前去。 我老婆看着我笑,等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抬起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抱歉,刚才看得出神,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好说,”我用狡黠的目光盯着我老婆,“你亲我一口我就再说一遍。”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就是。 我老婆眯起眼睛,他看着我,然后嘴角微微勾起。 我虽然被他看得一阵心虚,但我还是要装作理直气壮的样子,这样才能在气势上更胜一筹。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他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的时候,我从心底祈求着不要是他收到什么临时通知然后下一秒钟就告诉我他有事要离开。 他举着手机在我面前站了好久,我盯着手机的背面快要盯出一个洞。我老婆突然笑了出声,他放下手机。 我疑惑不解地看向他,“是收到什么临时通知了吗?” “没有。”我老婆微微挑了下眉毛,他笑着看向我,然后伸手捏住了我的脸,“看来你还挺有思想觉悟?” 我立刻抓住了我老婆的手,呲着牙冲他笑道:“没有就好嘿嘿,我还怕你接到通知就走了呢……” 我老婆微笑着松开捏我脸的手,随我这么握着,我捏了捏他的手,然后手指从他的指缝间穿过。 我们十指相扣着,带他来到紫藤花架下。 “这是紫藤花,不过现在还没有开,那些都是它的花苞。”我跟我老婆指道。 我老婆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 “花开的时候可好看了!现在已经是月底了,估计马上就会开花了。”我兴奋地说道。我也好久好久都没看过它了。 我老婆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落在我身旁的藤枝上,“花开的时候应该很美。” “坐吧哥,”我用手掌轻轻扫了扫与走廊连成一体的石板座,“这里经常有人坐的,不脏。”为了证明干净,说着我率先坐了上去。 我老婆微笑着“嗯”了一声,然后挨着我坐了下来。 我的屁股隔着秋裤感受到一丝凉意,我微微皱起眉头,看向我老婆,“这石头还有点冰屁股。” 我老婆一下子笑了起来。 “哥你笑什么啊,”说着我自己也跟着笑了出来,“我说真的!” “那你要不要坐我腿上?”我老婆笑着看向我,他的眼睛告诉我他是很认真地在问我。 “不用啦,坐一会儿就好了。”我几乎是没有考虑就立刻拒绝了我老婆的提议。 刚才下楼我已经被我老婆抱了,我怎么可以再坐他的腿呢!虽然我对我老婆A的程度有着清醒而深刻的认识,但我还是不想在他面前显得太需要被照顾。 我老婆将他的手机举到我脸前,我反应了一下,刚准备问是要我给家里打电话吗,忽然我好像看见了什么熟悉的东西,等等——这不是我吗???!我擦,这照片上的蠢东西竟然是我!!!! 我老婆在观赏到我极富戏剧性的表情变幻后,终于笑出了声。 他笑得手机都在抖,我扶稳了他的手,一张一张往下翻看着。 我终于明白过来,原来那会儿我老婆掏出手机根本不是看消息,他是在光明正大地偷拍我!!!!还是怼脸照!!! 我又羞又笑地大声喊道:“哥你怎么可以这样!”我说着就伸出手指要去点删除。 我老婆见状立刻收起手机藏在背后,他笑着盯着我的脸,“我怎么样?” “你偷拍我丑照!”我一边伸手去抢一边控诉道。 我老婆一只手轻松地摁住我的脑门,把我摁得根本摸不到他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 “可是我觉得很好看啊?”我老婆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 淦,撒娇卖萌这一招算是被他学会了。 行吧行吧,我妥协。 “要我同意不删照片也行,”我蹭了蹭他摁在我脑门上的那只手掌心,“你要跟我一起合照一张大头照!” 我老婆松开钳制住我的手,然后轻轻弹了我一个脑瓜崩,他笑着答应道:“没问题。” 我们重新坐回石板长椅上,我老婆打开相机,将手机递给我,“你来吧。” 我接过手机,将镜头反转对着我们自己,“哥,凑近点。” 我老婆于是又往我这边贴近了些。 真好看啊,我看着镜头里的老婆,情不自禁地按下了快门键。 我老婆看着镜头里的我,笑了起来,“拍那么多张啊?” “拍得多才能百里挑一啊。”我得意地笑着回答。 “啊这个表情不错!”我赶忙按下快门去捕捉这个镜头,“诶哥你看镜头啊……” 我刚要扭头说话,我老婆的温热气息就落在了我脸颊,我忘记了我要说什么,我的手也停止了动作。 “之前的补偿。”我老婆离开我的脸颊。 我傻傻地看着他,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 “哥!礼尚往来!”我坏笑着扑向他,举起手机,在亲上他的那一刹那按下了快门键。 这张拍糊的照片里,我们虽然都没看向镜头,但我们都知道彼此笑得有多么开心。 “下个月初,紫藤花应该会开了。”我歪在我老婆的肩膀上。 “我还有没用掉的休假,到时候可以来陪你一起看。”我老婆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很温柔,可能因为我枕在他肩上,他刻意放低了声音。 “好啊!”我一下子抬起脑袋,伸出胳膊环抱住他,然后在他肩头蹭了蹭下巴,“一言为定。”我松开一只手伸到他面前要拉勾勾。 我老婆伸出小拇指,笑着跟我拉了勾,“一言为定。” 第35章 在主持人的主持词开始变得有些煽情的时候,我知道校庆快要接近尾声了。 我听到广播里说最后一支歌舞是老师们的节目,说实话,我还有点好奇。 我对这所学校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刻,它无非在家长之间谈论起孩子时给我父母带来一些面子上的荣誉。 即便一开始我的确对这所学校怀揣着一种莫名的、也许每一个新生在开学时都会有的激动与憧憬,我们用“母校”二字来表达这份归属感与感情寄托,但当我换了一个又一个老师、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分班、许多陌生的新同学代替了熟悉的面孔的时候,我对这所学校的感情早已变得疏离和麻木,更何况我还生过一场病,对这所学校的记忆变得更加模糊。 所以提起“母校”二字,这所高中必不会出现在我的脑海。 我只是偶尔会想起爸妈在教师公寓里给我做饭的情景,他们站在厨房里忙碌,有时能恰巧从抽油烟机的窗户那里看到我远远放学回来的身影。 我也偶尔会想起高一时的语文老师,那时候大家还在写记叙文,我们还在下大雪时上过一堂别开生面自由写意的作文课,我们在黑板上写下许许多多充满想象的诗词,也有不少让人捧腹大笑的打油诗……在那段时间里,每一篇作文的写作过程都让我感到非常愉快。 之后也正是因为她让我们写题材不限的作文,我才有机会以紫藤花为寄意对象写了篇散文诗,有幸被她送去参加学校里的作文比赛。 后来分班,记叙文也变成了议论文,我便彻底失去了对写作文的兴趣,有时候小考我甚至写不完作文,时间是充足的,但我写不出来。 “校庆似乎要结束了,去看看吗?”我老婆戳了戳我的脸,说道。 回忆被打断,我抬起头,看着我老婆的眼睛,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我老婆笑了一下,他无比自然地牵住我的手,带着我向花园出口走去。 那些高中时的回忆碎片,似乎正在一点点地拼接。 我们在教学楼的掩蔽下,探出脑袋去看舞台上的节目。 台上有很多熟悉的面孔,虽然他们没教过我,但是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楼梯间、路过隔壁班的教室时,经常会看到他们的身影,哪个老师今天在哪个班发了多大的火,哪个老师今天上课发生了什么趣事,哪个家长打电话时出现了什么乌龙,大家都会口口相传,直到整个年级全部知晓。 我看到了现在的班主任,他的四肢似乎是才被驯服不久,跳起舞来别有一番风味。 我老婆问我为什么笑,我于是拉过我老婆指给他看,我似乎很有发现美的眼睛和一针见血地吐槽能力,致使我老婆跟我一起笑得前仰后合。 忽然台下的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她从座位上起身,在学生队伍里来来回回地走,那熟悉的高马尾,熟悉的黑色方框眼睛,熟悉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这熟悉的穿衣风格和我记忆中完全一致。 “哥!你看到那个穿衣风格特别工科生的女老师了吗?”我激动地摇晃着我老婆的手臂,并且用手指给他看。 我老婆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锁定目标后点了点头,他偏过脑袋又看回我,“看到了,是戴黑框眼镜传格子衫的那个吗?” “我高一时候的语文老师!她上课特别有意思!”我兴奋地说道,“别看她衣着挺中性化的,平时表现得也很爷们儿,但是她在我们现在的语文老师面前可容易害羞啦!” “你们现在的语文老师……男老师还是女老师?”我老婆思索着问道。 “是女老师啦,贼有气质,不过我不怎么喜欢她上的课哈哈……”我挠了挠头,“我觉得还是这个老师上课比较有趣,而且她板书也很好看,讲课非常有条理。” “其实最主要的是,我在她的作文课上写过很多让我感到快乐的作文。”我望着语文老师的方向,像是故友重逢一样感到欣慰。 我老婆静静地听我诉说着,他微笑地看着我,“那些作文,下次可以让我看看吗?” 我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咧着嘴笑了起来,我看着我老婆的眼睛,重重点了点头,“嗯!我回家找找!下次见面拿给你看!” 在校长开始发表闭幕致辞的时候,我跟我老婆悄悄溜出了校园。 由于我穿着校服,而且还没到下课时间,到门口时保安拦住了我。 还好我提前准备好了假条。我从口袋里掏出假条,保安看了看日期,然后没收了假条,示意我可以出校了。 我带我老婆来到了与我们学校一墙之隔的小吃街,现在还没有放学,街道还很宽敞,小吃摊位前只有个别下了班路过的年轻人在等待着食物的新鲜出炉。 “哥,我们上周吃过那家烤饼子了,今天要不要吃点别的?”我抬头看向我老婆,询问道。 “嗯。”我老婆点了点头。 “哥,来看看你想吃什么?”我挽着我老婆的胳膊,拉着他逛起了小吃街。 我老婆在路过一个炸串摊位的时候放慢了脚步,我也跟着停了下来。 我心领神会地侧过脸去看我老婆,晃了晃他的手,说道:“尝尝这个?” “好。”我老婆笑着回答道。 “这儿有筐,想吃啥自己选乖。”老板娘热情地跟我们指道。 “好嘞阿姨。”我答应着,拿起了手边的塑料筐。我扭过脸看向我老婆,将手中的筐子往他面前递了递,“哥,想吃啥就往里放。” 我老婆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拿了藕片、豆皮、豆泡、茄子、火腿肠、土豆片、鱼豆腐、花菜、生菜叶子,手里原本轻飘飘的塑料筐逐渐变得有了分量。 我将筐子递给老板娘。 “夹馍吗?”老板娘接过筐子,问道。 “要!两个饼!”我回答得很干脆。 阿姨将炸串下了油锅,看着我们笑了笑,问道:“两个饼都油炸吗?” “哥,你吃炸过的饼还是不炸的?”我看向我老婆。 我老婆思考着。 老板娘可能看出我老婆是第一次来这里,于是热情地解说道:“学生们大多数都爱吃炸过的,更香更脆,但有些年轻人不喜欢太油腻的,就吃白饼。” 我老婆又望向我,我赶忙告诉他我一直都是吃过油的饼。 我老婆点点头,对摊主阿姨微笑道:“那我也要油炸的。” “好嘞,稍等。”阿姨一只手控住炸串的签子,另一只手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两个白饼准备着。 炸串捞出来后,阿姨将两个白饼丢进了油锅里。 “要辣椒吗?”阿姨问我们。 “要!”我两眼放光。 “阿姨,少放点。”我老婆补了一句,他还惦记着我的饮食健康。 “哥,有什么关系嘛~”我眨着眼睛看向我老婆。 “医生说你不能吃辛辣的食物。”我老婆说。 “可是我们已经选了炸串欸,多放点辣椒也无所谓的吧~”我拉着他的胳膊,撒娇道。 我老婆对我笑了笑,选择了不予理睬。 “呜呜。”我象征性地委屈了两下。 阿姨笑着把饼从油锅里捞出来放到案板上,用刀从中间划开,然后把刷过蘸料的串串从签子上捋下来放进酥饼里,她特意将一个几乎没怎么放辣椒的饼递给了我,“小伙子,好好养身体,等恢复了再来吃辣的也不迟啊。” “阿姨,是他太爱操心啦!我身体好着呢!”我笑嘻嘻地接过炸串夹馍,跟阿姨唠了两句。 我老婆也接过他的饼,另一只手抬起来就给了我一个脑瓜崩儿。“谢谢阿姨,阿姨再见。”我老婆对阿姨道了谢,拎着我的领子就离开了摊位。 “哥,我们总得吃点啥带汤的吧?”被我老婆拎着领子,我竟然感到说不出的幸福,“光吃饼有点噎得慌。” “清淡的。”我老婆的语气不容商榷。 “那让我想想……”我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忽然灵光一现,“有了!老母鸡汤!” 我老婆将我拎上马路牙子,这才松开了我的衣领,“可以。” “好耶!”我高兴地挽起我老婆的胳膊,带着他往前走,“走走走,在这边,好久没喝过咯!” 我老婆脸上带着笑意,任由我挽着他向前走去。 第36章 点了单后我跟我老婆面对面坐下,没一会儿老板就给我们盛了两碗老母鸡汤端上来。 我拿过桌子上放香菜的碗,用勺子舀了两大勺香菜碎放进汤里,然后还加了少许醋。 “哥,一定要放香菜,味道超级鲜美。”我将配料碗推到我老婆面前。 我老婆笑了笑,舀了一勺香菜放进汤里。 “要醋吗?”我问道。 我老婆点了点头。 于是我拿起醋瓶子,小心翼翼地掌握着角度,给我老婆的汤碗里倒了一丢丢醋进去。 “搅一下,”我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老婆,“快尝尝。” 我老婆用勺子搅开碗里的醋和香菜碎,然后舀了一勺汤喝。 “怎么样怎么样?”我盯着我老婆的嘴巴。 “好喝,”我老婆笑着说道,“就是有点烫嘴。” “啊呀!”我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瞧我这脑子,满脑子想着让我老婆先尝尝味道,却把刚端上来的鸡汤非常烫这件事给忘了。 “我想起刚入学拉练那会儿,每顿饭都吃得很赶时间,”我老婆回忆起大一上学期的事情,他的目光似乎落在远处,“吃得慢了填不饱肚子,一下午都会饿得心慌,所以大家吃饭时完全顾不上饭菜烫口,填饱肚子要紧。” 他微微笑着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现在虽然不赶时间,但这种趁热呼噜呼噜喝汤的感觉,好像也挺不错。” “哥,”我眨巴着眼睛,悄悄往他那边靠近了一点,“我帮你吹吹,吹吹就不烫了。” 我老婆垂眸看着他面前的碗,他挑了挑眉,又抬起眼皮盯着我瞧了瞧,“你说的是汤,还是我的嘴?”他轻轻地问道。 我的脸唰一下子就像这碗里的老母鸡汤一样烫了,我佯装淡定地捧起碗“咕咚”喝了一大口压惊。 “啊啊啊啊好烫好烫……”我伸出舌头哈着气,一边用手扇着风。 我老婆满意地笑了起来,他微微俯身靠过来,用戏谑的目光看着我,然后缓缓开口道:“你现在用不用我帮你吹一吹?” “The店里then么the么热?The店里终究是容不下我了!”我一边大舌头一边哭道。 我老婆笑得好开心,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忧无虑,我好想让他这样的笑容维持得再久一点。 汤喝到一半下课铃就打响了,我们吃完饭从店里出来,小吃街上穿着校服的学生已经乌泱乌泱的了。 我刚准备伸手去拉我老婆的手一起穿过人潮,我老婆已经先我一步握住了我的手。 我轻轻地攥了攥我老婆的手,咧开嘴傻笑起来。 我好高兴,我们两个之间已经开始有了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 路过文具店的时候我想起来今天上午刚好用完了自动铅芯,这下顺便买了回去。 我站在文具店门口往里看了一眼,天了噜人好多啊,大家都不急着吃饭吗? “哥,我想进去买个铅芯。”我对我老婆说。 我老婆点点头,准备跟我一起进去。 我拽住了我老婆的手,我老婆停下脚步,眨着眼睛疑惑地看向我。 “里面人太多啦,哥你在门口等我吧,马上就好。”我解释道。 “好。”我老婆了然地笑了。 我走进文具店,来到卖自动铅芯的货架前,拿了一盒准备去结账,无意间听到身后两个女生的对话。 “你要不要给那谁送一个啊?”一个女生调侃道,“据说可灵验了呢。” “哎呀不送,人家又不喜欢我。”另一个女生笑着说。 我转过身去,有点好奇她们说的是什么。 “你少来了,我看他可喜欢你了,眼里都藏不住,看见你那个高兴哟……”女生滔滔不绝起来。 “啊你快别说了!”被调侃的女生害羞慌忙地去捂另一个女生的嘴。 “哈哈哈哈哈哈急了急了……”女生大笑起来,被同伴推搡着赶出了文具店。 我走到她们刚才站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小桌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型收纳盒。 旁边还有一张手绘小海报挂在支架上,我俯身仔细看了看,原来这些并不是简单的收纳盒。 海报上说每一个盒子都有不同的寓意,收纳寄予了主人意念的相关物品,就可以得偿所愿。 “好像……突然变得玄学了起来。”我在心里吐槽道,但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桌面上精致的小盒子吸引。 我弯下腰,随手拿起其中一个盒子,外包装的背面写着两个大字“爱情”,底下是几行小字说明:收纳与心爱之人相关的物品,爱情得以长长久久。 我眉开眼笑起来,该说不说这正中我下怀,这钱老板想不赚都难。 我又看了看其他收纳盒的包装背面,有学业、财运、事业等等,就是没再见爱情,看来中学生最感兴趣的还是爱情,这就是青春啊,单纯又天真,我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我走出文具店,看到我老婆正站在门口的树下微笑地向我看过来。 我双手背在身后,大跨步走向他。 “怎么这么高兴?”我老婆笑着问道。 “铛铛铛铛~”我从背后掏出刚才在文具店里买的收纳盒,递到我老婆面前,“送给你。” “这是什么呀?”我老婆的笑容里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他接过盒子,通过外包装正面的透明塑料膜看到了收纳盒大概的样子,“收纳盒吗,做得还挺好看。” 我老婆转了一下包装,看到了后面的字,他低着头,似乎认真地阅读了好久,明明只是短短的两行字,过了片刻他才抬起头看向我,他眼神清澈,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我也看着他笑了。 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笑意在彼此的眼睛里传达。 回去的路上我拉着我老婆的手,满怀期待地提议道:“哥,你想想装点啥呗。” “嗯,让我想想……”我老婆一边走一边思索着。 快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我老婆突然开口,“我想到了。” “什么什么?”我兴奋地等着答案。 我老婆微笑着看了看我,然后说:“暂时保密。” “呜呜你怎么能这样嘛!告诉我嘛哥哥告诉我嘛……”我撒泼打滚拽着我老婆衣袖晃来晃去。 “以后再告诉你。”我老婆笑着看我撒泼,依旧不为所动。 “唉!好嘛好嘛,”我拗不过我老婆,只好放弃,“那以后是什么时候啊?” “这个嘛……”我老婆思考着,这个问题好像不太好回答。 我们跟着人流一起混进校门,保安大叔也顾不得拦没穿校服的人。 我跟我老婆走在学校里的人行道上,头顶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哥,你听这树叶的声音,”我看着我老婆的侧脸,“像不像在说:以后是什么时候啊?” 我老婆本来认真地听树叶的声响,结果猝不及防听见我后半句,一下子笑出了声。 我静静地听着风的声音,等待着他的回答。 “也许是,你走进我们学校的时候,”我老婆微笑地望着我,“也有可能要等到我们并肩作战过后。” “那到那时候,盒子里的东西一定有很多吧!”我雀跃起来。 “或许我哪天临时起意就打开盒子给你看了呢,也说不定。”我老婆逗我说。 “哎呀不要嘛,再等等再等等,嘿嘿,”我傻兮兮地笑着,“反正都是以后了,那当然是越长越好,越——长越好啊!”我拖着长腔说道,好像这样我们的以后就会很长很长一样。 “好啊,那就等到我们头发都变白,我再给你看。”我老婆笑着说。 “哎呀那也太久了!我说不定都老年痴呆,记不得这回事了呢……”我哈哈大笑道。 “看来这盒子还是买小了……”我老婆碎碎念道。 “哥你认真的啊?!”我张大了嘴巴。 “你好像真的有点……傻。”我老婆憋笑道。 “呜呜明明是你……” “好好好,不傻不傻。” “哥,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哈哈哈哈哈……” 第37章 我带着我老婆在校园里闲逛,路过篮球场的时候看到场上的男生们正跑来跑去,肆意地挥洒着汗水。 他们总是利用晚自习前的这段时间争分夺秒地多投几个篮,连正经晚饭都顾不得吃。虽然我不跟他们一起打球,但我对他们打球远大于吃饭的热情一清二楚,因为我那个Beta同桌就是其中的一员。 Omega一般是禁止与这些Alpha同时上场的,因为剧烈运动期间不可避免地会散发一些信息素的味道,为了避免意外情况的发生,校规里明文禁止Omega与Alpha共同组队参加各类高强度体育运动。 “严闵祁!”正在球场里坐着休息的同桌远远看到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景象,他兴奋地站起来朝我挥手。 “哥,他是我现在的Beta同桌,神经有点大条。”远处的我跟我老婆简单介绍了一下。 “两个神经大条的人相处起来一定很有意思。”我老婆笑着调侃道。 “我才不是呢!”我不满地哼了一声,反驳道。 我老婆笑着,跟我一起走到篮球场外围着的护网跟前。 “你吃饭了吗?”我隔着护网问同桌。 一手拿着矿泉水喝的同桌用另一只手高高拎起袋子里还剩一口的面包,“喏,正在。” “你这是不打了吗?”我问道。 “累了,吃完一会儿直接回教室了。”同桌回答完,目光转向我老婆,“外校的?这你不介绍一下?” “嗯……”这可难住我了。 我该怎么介绍呢?据我出院到现在所观察到的情况来看,同学们好像都只知道我生病住院了,他们对我被绑架的事情似乎并不知晓。 可能是因为怕对我进行二次伤害,所以校方对这件事并未声张。 那么问题来了,我该怎么跟同桌解释我身边这位就是参与了解救行动,将我从暗无天日的地下实验室中救出来的大恩人呢? 我如果简单地跟他说是住院时认识的朋友,那他一定觉得我在敷衍他,并且会刨根问底地直到问出他想要的答案。 他想要的答案……我突然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跟你正式介绍一下,”我伸手搂住我老婆的肩膀,微笑地看向同桌,“我老婆,南赫驿。” “噗——”同桌刚喝进嘴里的矿泉水喷了出来,他弯着腰,手背擦了擦嘴,然后直起身子,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们。 “真的啊??”同桌问。 我老婆忍不住笑了起来,但他什么也没说,留给我自己解释。 “真的啊,我骗你干嘛。”我皱了皱眉头,尽量摆出一副谁闲的没事在这儿跟你开玩笑的架势。 “看不出来啊严闵祁,”同桌把矿泉水瓶的盖子拧上,然后一只手竖起了大拇指,“这绝对是全年级的爆炸性新闻啊!” “哎哎,你可别往外乱说啊,”我立刻叮嘱道,“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放心吧!兄弟我肯定替你保守秘密。”同桌拍了拍胸脯说道。 “哦对了,我晚自习不去了,你帮我记下作业,要写的练习册放我书包里,我放学去拿。”我跟同桌交代道。 “OK,包在我身上。”同桌爽快地答应道,他甚至都不问我有没有请好假。 “谢了啊。”我道了谢,准备带着我老婆离开。 “嗷嗷嗷——”同桌突然叫唤起来。 我跟我老婆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护网里面的他。 “我想起来了!你早上找我借钥匙是不是就是——”同桌拖长了尾音,说到这里就没再说了,他朝我挑了挑眉。 我朝他递去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笑容,然后拉着我老婆的手离开了球场。 “他刚才说的钥匙,是什么钥匙啊?”我老婆好奇地问道。 “过会儿你就知道啦。”我故作神秘道。 晚自习的上课铃打响,校园里安静了下来,放眼望去,四下空无一人。 我带着我老婆在空荡的校园里悠闲地散着步,来到了学校里最气派的综合楼前。 “哥,这是我们学校最有钱的一栋大楼。”我跟我老婆介绍道,“里面有各种实验器材,还有社团教室,我们平时上实验课都来这里。” 我们一起走进电梯,我按下了顶层的按键。 “那你有参加过什么社团吗?”我老婆问道。 “没有,”我抿了抿嘴,“因为我以前其实不太喜欢社交的……” 我老婆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感同身受,“喜欢一个人独处也蛮好的,会有很多自己思考的时间,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他轻轻握了握我的手,我看向他,他朝我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我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对了哥,其实我打篮球也挺厉害的,”走出电梯的时候我跟我老婆说,“我运动细胞挺发达的,只不过平时我都是跟我爸一起打球,不怎么跟学校里的同学一起玩。” “那有机会可得好好让我见识见识。”我老婆笑着调侃道。 “嘿嘿,有的是机会!”我得意地笑道。 电梯对着的大厅另一边有一扇白色铁门,我牵着我老婆的手走到跟前。 “这是通往楼顶吗?”我老婆问道。 我睁大了眼睛看向我老婆,“你好聪明啊!你怎么知道!” 我老婆忍不住笑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真的吗?”我持怀疑态度,“随便拉一个本校的人过来问他都不一定清楚好吧。”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我老婆笑着调侃道。 我无言以对但气势不能输地“哼”了一声,伸手从校服口袋里掏出同桌给我的钥匙,插进白色铁门的锁眼里转了两下,借着拽钥匙的力,我拉开了铁门,它发出厚重的“吱吱呀呀”的声音。 铁门完全打开,我跟我老婆走上台阶,借着大厅的光线我看到墙壁上的开关,我打开头顶的照明灯,然后随手关上了门。 楼梯间里光线昏暗,我们借着昏黄的灯光走到台阶的尽头,空旷的黑夜一下子出现在我们眼前,世界仿佛就此隔绝开了。 “好宽阔啊。”我老婆抬头看着无尽的夜空,感叹道。 “这里是天文社的活动地点。”我手指向不远处的独立教室,“那边那个小屋就是他们的活动室。” “所以我们今晚是来看星星的吗?”我老婆弯起眼睛看向我,他眼睛里细碎的光像星星一样闪闪发亮。 “嗯。”我笑着点了点头。 我老婆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好像对夜晚的星空很感兴趣。 “走吧,我们去屋里拿设备。”我笑着对我老婆说道。 我老婆点了点头,跟我一起向活动室走去。 第38章 我用钥匙打开活动室的门,走了进去,房间里很暗,我老婆跟在我身后,他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明,找到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我老婆按下开关,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他关掉手电筒收起手机,饶有兴趣地四处走着看了起来。xksswy “这是他们用望远镜拍下来的照片吗?”我老婆浏览着墙上挂的照片,问道。 我走过去,我老婆正在看的是一张月亮的照片,我翻过照片的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署名:徐闻。 “这张是我同桌拍的。”我说着又翻回了照片正面端详,“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我老婆听到了我的自言自语,凑过来跟我一起看这张照片,他笑了一下,问我:“你觉得哪里奇怪?” “月球表面不应该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吗?”我用尽了全部的天文知识,终于提出这么一个问题,“可是这张照片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多坑啊……有些地方甚至还挺光滑的……” “可能是因为这里的设备有限,不过呢,当时的天体位置也会有所影响。”我老婆轻轻笑了起来,“你看,照片上是满月。满月的时候太阳、地球和月亮三者处在一条直线上,太阳光直射月亮,陨石坑反射了太阳光线,导致这些坑坑洼洼难以看清,所以我们看起来月球表面似乎还挺光滑。” “嗷!原来是这样!”我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 “而且满月的时候,周围的星星都会肉眼可见地黯淡,用普通的天文望远镜比较难以观测。”我老婆补充道。 “哇,哥你懂得好多啊!”我还从不知道我老婆对天文如此感兴趣,也许是我进部队的时候他已经变得很忙,几乎没有时间去好好地观测一场星空了。 “没有,”我老婆笑着摇了摇头,他谦虚得很真诚,“我这只是肤浅地了解一些科普知识。” 我知道我老婆是很谦虚的人,他向来都是虚心求教,从不骄傲自满。我仿佛看到了记忆中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们将其中一台连着三脚架的望远镜搬到了屋外。 今天的月亮没有喧宾夺主,夜空中的星星很亮。 我将三脚架调整到合适的高度,剩下的我就帮不上忙了。本来我想去屋里拿说明手册,但是我转念一想,我老婆也许知道怎么操作,于是我向我老婆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哥,你会调这个望远镜吗?”我冲我老婆眨了眨眼,然后让开了位置。 我老婆笑了一下,走到望远镜跟前,“我试试。” “我们搬出来的这台望远镜是有赤道仪的,”我老婆一边调整一边跟我讲解道,“刚才我看到屋里那个用的是经纬台。” “赤道仪和经纬台又是什么东西啊?”我对天文是真的一无所知。 “是望远镜的架台种类。”我老婆指了指手边的部件,它的尾部有一根细长的金属杆,“赤道仪可以用来抵消地球的自转。” “经纬台的话,是可以上下左右调整望远镜的。”我老婆耐心地跟我讲解道,“如果我们用经纬台来观测某一颗星星,由于地球的自转,过一段时间在视野中就会看不到这颗星星了,因此需要不断人为地去调整望远镜的角度来追踪它。” “我明白了!”我兴奋地抢答道,“所以赤道仪就是能够跟地球做反方向运动的装置!地球自西向东转,赤道仪就自东向西转,只要二者的运动速度一样,就可以抵消这种偏移了!” “嗯,是的。”我老婆笑着点了点头,“我现在要做的是调整赤道仪极轴的位置,让它与地球自转轴平行,指向北天极。”我老婆一边说着一边手里拧着那些螺钉。 “北天极……是跟北极星有关系吗?”我问道。 “你很有天赋嘛。”我老婆笑着夸我,“不过呢,北极星并不总是能看见的,这时候可以选择靠近子午线的明亮恒星,优先选择靠近天赤道的。” 我刚要发问还没张嘴,我老婆就说抢先一步开口了,他笑着说:“你是不是想问天赤道又是什么?” 我点点头。 “那我们要先了解天球的概念,”我老婆笑了笑,解释道,“天球其实是天文学中假想的一个圆球,它与地球拥有相同的球心和自转轴,是一个半径无限大的球体。” “地球赤道无限延伸后与天球相交,即为天球赤道,地球上的北极和南极投影到天球上,就称作天极。这里是寻星镜……”我老婆指着镜筒上面那个小小的望远镜,他扭头看向我,忽然笑了一下,“是不是我再接着说下去,你就要晕头转向了?” “呜呜,那我就是赤道仪成精了……”我用今晚刚学到的知识打了个比方。 “哈哈哈哈哈哈……”我老婆开心地笑了起来。他起身给我让位置,“已经调好了,可以过来看了。” 我走过去,弯下腰看目镜里的星星,“哇——” 视野中的星星虽然看起来不大,但是能清楚地看到它周围有一圈环带, “猜猜看是什么星星?”我老婆在一旁笑着提问道,“提示:太阳系中由近到远排列第六位的行星。” 这哪里是提示,这分明已经是明示了! “土星!!”我迅速回答道。 “真聪明。”我老婆笑着说道,“土星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外面那一圈环带,是不是看起来很好看?” 我点了点头。虽然在我眼里老婆比星星耀眼多了,但是老婆说土星好看,那土星就好看。 “专业术语叫做行星环,是由受到引力作用而围绕行星旋转的物质所构成的。”我老婆跟我讲解道,“土星的行星环主要由冰微粒和少量的岩石尘土组成。” “土星的直径有九个地球那么大哦。”我老婆低头看着我说。 “哇真的吗?!可是它看起来好小欸……”我仰起脑袋望着我老婆。 “其实是九点五倍的地球直径呢,”我老婆笑了一下,“它的质量相当于八百三十个地球。” “我擦,这么大啊!”我震惊道,“明明目镜里看起来那么小诶……” “土星可是气态巨行星哦,主要由氢和少量的氦组成。”我老婆笑着向我说明道。 “哇哦,即使是这么轻的气体,累积起来也有这么大的质量呢。”我感叹道。 “也并非全是气体,它外面是有液态金属氢包围着的。”我老婆笑着说道。 “氢都变成液态了,那土星上应该很冷吧!”天台上一阵晚风吹来,我瑟缩着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是哦。”我老婆笑着附和道,“天文学家根据观测,认为土星温度大概在零下一百八十五摄氏度左右。” “好冷!”天台的风吹得我都快要感同身受了。我站起来活动了活动筋骨。 我老婆看着我,笑了笑,他拉开外套的拉链,然后向我敞开怀抱,“过来。” 我愣了一秒,然后低头一下子扑进我老婆怀里,“呜呜哥你好暖和!” 我老婆笑着用外套裹紧了我,然后将脸贴在我额头上。 我伸出胳膊搂紧了我老婆的腰,他的腰还是那么细。我埋在我老婆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气息。 “哥,你说我们今晚能看到流星吗?”我问道。 “嗯……按理说,应该不能。”我老婆笑着说道,他的声音从胸口传进我的耳朵,温柔里添了一份闷闷的沉厚。 “那我们下次挑有流星雨的时候,再来看星星好不好。”我蹭了蹭我老婆的脖颈。 我老婆收紧了手臂,将我搂得更紧了些,他的声音里带着温柔笑意,他回答道:“好。” 第39章 我老婆之后又找了火星和木星给我看,他全程寻星和讲解都是抱着我完成的。 但是架不住夜间的气温下降得厉害,于是我们收了望远镜,将它搬回了活动室里。 “屋里好暖和啊。”我坐在活动室的桌子上,搓着手说道,“明明下午的时候太阳还那么好,结果到了晚上变这么冷。” 我老婆看着我笑了一下。他半放松地倚靠着桌子站着,他一只腿屈膝,另一条腿往前伸直,他只是随意地站着,在我看来却散发着迷人的帅气。 “可能是因为前两天下雨了吧,今天白天虽然阳光明媚了起来,但是太阳落山以后,气温就又开始下降了。”我老婆说道。 我坐在桌子上歪着脑袋去看我老婆,开心地来回晃着两条腿,“不过哥,天冷有天冷的好处。” 我老婆抬了下眉毛,侧过脸来看向我,等着我的答案。 “多亏了天冷我才有机会感受到你怀抱的温暖啊,嘿嘿。”我咧着嘴笑起来。 我老婆也跟着笑了,“我发现你真的很会嘴贫,真看不出来你不喜欢社交。” “那是因为我见到你了,高兴嘛。”我仰着小脑瓜子,神采飞扬,“我对别人才不这样呢!” “嘴贫。”我老婆笑着用手掌推了一下我的脑袋。 “嘿嘿……”我只管傻笑。 我老婆问我要不要回去加件衣服,我说一会儿就放学了,等拿完书包再回去吧,于是我们就在活动室里走来走去,看一看他们社团活动留下的照片和手册。 “看来他们社团活动还挺多啊,没少闲着。”我一边看一边评价道。 “嗯,很充实。”我老婆说道。 “对了哥,”我扭过头看着我老婆,“你为什么会对天文感兴趣呢?” 我以前从未知道。现在我想多了解一些你的过去,你的喜好。 “可能是因为,夜空很神秘吧。”我老婆笑了一下,他看向我,“光的传播速度大约每秒三十万公里,所以我们刚才看到的离地球最远的土星,其实是它一个多小时前的样子。而在更远的星系里,我们甚至看到的是它们几百万年前的样子。” “哇——”我不禁发出了一声赞叹。说实话直到现在我听到了这些数字,我才对刚才望远镜里看到的星星开始产生了一些更加直观而具体的认知。 “星星离我们太远了,”我老婆淡淡地笑了笑,他的目光似乎也落在了远处,“它们发出的光线到达地球需要经历很长的时间,所以我们才会用光年去衡量天体之间的距离。” “天文学家们可以通过天体光谱研究天体的化学组成、表面温度、磁场等等……” 我静静地听着我老婆的讲述。 “一百三十八亿年前宇宙发生大爆炸,八亿年后银河开始形成,而地球距今只有四十六亿年的历史,更不用说人类的存在时间了。”我老婆看向我,弯起了眼睛。 我看着我老婆的眼睛,认真地问道:“那有可能我们随便抬头看到的一颗星星,都是远远超过了人类历史的、它很久很久以前的样子咯?” “嗯。”我老婆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看着我老婆明亮的笑容,心想,也许他就像这些星星一样,散发出温柔而闪耀的光芒,而此刻的我看到的他和这个世界,都是他们很久之前的样子。 晚自习的下课铃声打响,我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拍拍屁股整理一下皱巴巴的裤子。 我老婆走过来,拿起他之前放在桌子上的收纳盒,看向我问道:“要走了吗?” 我笑着点了点头,“嗯!走吧~” 我们关了活动室的灯,锁了门,穿过昏暗的楼梯道走下天台,我从里面打开铁门,等我老婆出来后,关掉了墙上的开关。 我老婆站在我身后,等我锁好了白色铁门,然后跟我一起走进电梯。 我老婆跟我一起走进教学楼,我们上了楼梯,走到教室门口。 “我在外面等你吧。”我老婆在教室后门停下脚步,对我说。 我看了一眼教室里面,零零散散还有几个坐在座位上的同学。 “好,我拿了书包就出来。”我点了点头,从后门走进教室。 “我擦,你怎么还在啊?”我走到座位旁边,看到同桌正趴在桌子上写作业。 同桌这才支起脑袋看了我一眼,然后立刻坐直了身子,盖上笔帽,阖上他的作业本装进包里,“我靠你终于来了!我可以溜了!” 我把社团钥匙从口袋里掏出来还给他,“你是在等我啊?等我还钥匙?” “对啊!屁啊!”同桌接过钥匙,串回到那一大把钥匙上,然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万一最后一个走的同学把教室门锁了,你还没回来拿书包,你明天上课怎么跟老师解释?你不会想被国栋哥哥赶出教室罚站吧?” 他说的国栋哥哥是我们的生物老师,隔壁班的班主任,一个长得非常像不修边幅的老干部的中年男人,野蛮中带着一些温柔。 “我好像……没被罚过吧?”虽然时隔久远,但这点印象我还是有的。 “……”同桌背上书包从座位上站起来,有些无语地看着我,“我被罚过。” “哈哈哈哈哈哈……”我迟疑了一秒钟,然后破口大笑起来。 “今天作业很少,你书包我都装好了,我走了!”同桌重重给了我肩膀一拳,然后离开了座位。 “哎哟哟哟……”我吃痛地捂住了肩膀,对着同桌的背影艰难竖了个中指。 我背上书包从教室后门出来,我老婆正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下面的风景,他的背影变得有些可爱。 “哥,看什么呢?”我也走过去趴在他旁边的栏杆上。 “看星星。”我老婆笑着看了看我。 “你骗人,地上哪有星星?”我嘴巴撅得鼓鼓的。 “真的有,在那儿。”我老婆指着下面的喷泉池子。 水面上波光粼粼,倒映着教室和走廊的灯光。风吹过,这些光都破碎开来,变成闪烁的星星点点。 我老婆用掌心搓了搓我的脸,然后站直了身子,“走吧,送你回家。” 我们穿过下午走过的小花园,花园里传来淡淡的花香。 “哥你闻到了吗?香香的。”我抬头跟我老婆说道。 还没等到我老婆回答,树叶忽然沙沙抖动了两下,窜出两个黑影,他们飞快地跑向了花园出口。 “别跑啊,吓我一跳。”我拉紧了我老婆的手,这才有了底气吐槽,“这黑灯瞎火的别人也看不见你们啊,有什么好心虚的,倒是把路人吓得半死。” 我老婆一边听我比比赖赖一边笑,“已经走远了,听不到你说话了。” “呜呜,”我抱着我老婆的手臂,“还好有你在。” “胆小鬼。”我老婆笑着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弹了一下我脑门。 我老婆把我送到公寓楼下,我依依不舍地拉着我老婆的手不想松开。 我老婆好笑地看着我,“快回去吧,你还要写作业呢。” “哥你明天几点走啊?”我可怜兮兮地问。 “上午八点,那时候你正在上课。”我老婆笑着故意说道。 “呜呜,不想你走。”我低头把玩着我老婆的手,声音有些委屈。 “乖,”我老婆将收纳盒塞进我怀里,然后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脑袋,笑着安慰我道,“我们不是说好了,下个月见。” “嗯,是这样。”我一手拿着收纳盒,一手抓着我老婆的手,难过地点了点头。 我老婆将他的手从我手里抽出来,用两只手捧起我的脸,使我抬起脑袋看向他,“所以不要难过啦,马上就月初啦,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嗯。”我看着他的眼睛,拼命眨了眨眼。 我老婆一下子笑了出来,“你这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表情,还挺可爱。” “呜呜,谁跟你一样没心没肺的。”我的嘴撇得像条开口向下的抛物线。 我老婆拍了拍我的脑袋,然后直起了身子,他将我手里的收纳盒重新拿回自己手上,“回去吧,小笨蛋。” 我恋恋不舍地又看了我老婆很多眼,想把他的样貌克隆一样刻进我脑海。 我抬起手跟我老婆再见,手刚挥到一半,我的大脑突然灵光一闪,挥动的手定格在半空,我看着我老婆,“哥,你上次那条内裤我洗好了,你要不要拿了再走?” 第40章 我老婆跟我一起回到家里,我从鞋架上拿了两双拖鞋放在地上。 等我换了鞋走进客厅,他还站在门口的垫子上。 “哥,你不进来看看吗?”我转过身,微微歪了一下脑袋。我当然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但我还不想这么快就让他走。 我老婆当然也看出了我的意图,他笑了一下,并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穿这双拖鞋吗?”他指了指地上的鞋子。 “嗯!”我笑着点了点头。 我老婆换了拖鞋,将拿了一路的收纳盒放在旁边的鞋架上。 说是进来看看,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毕竟这是公寓不是自己家,也没有那么多家具摆设。 我放下书包,走进厨房给我老婆倒了杯水,我老婆也跟在我身后走了进来。 我端着两杯水转过身,我老婆自然地伸出手接过去一杯。 我跟在我老婆的身后走出厨房,他弯下腰顺手将我的书包从地上拎起。 “走吧,去写作业。”我老婆示意我往前带路。 我带着他来到我的卧室,伸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屋里的陈列很简单,床就在进门的左手边挨着墙角摆放,书桌在正对面靠窗户的位置,左侧是柜子和书架。 窗帘是拉上的,我走过去,桌子上有放在保鲜盒里的水果,已经削成了一块儿一块儿的,盖子上面还放了一只叉子。 我拿起叉子,打开保鲜盒的盖子,叉了一块儿水果转身递到我老婆嘴边,我老婆笑了一下,然后张开嘴吃了下去。 “叔叔阿姨来过了?”我老婆问道。 “应该是吧,可能他们下班后过来了一趟。”我想起刚才进厨房的时候看到地上塑料袋里的水果好像变多了,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 “你好幸福啊,”我老婆笑着说,“在医院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了,叔叔阿姨他们很爱你。” “哥,”我看着我老婆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觉得你也很幸福,你的妈妈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母亲,她给你的爱不比任何一个家庭给孩子的爱少。” 我老婆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怔愣了片刻,然后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他故作轻松地看着我,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我知道你的妈妈虽然一个人抚养你长这么大,但她很坚强,她很爱你,同时也非常尊重你的选择。所以即使她的丈夫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牺牲,她仍然可以勇敢坚定地支持你考军校的梦想。 “因为你很温柔啊,”我说,“感受过爱的人才能拥有这份温柔和善良吧。” 我老婆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他微微笑了笑,然后抬手捏了捏我的脸。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我说的话。 “哥,张嘴,啊——”我叉起水果又递向我老婆,希望以此分散一些他的注意力。 我老婆配合地张开嘴,咬了一口,然后看着我笑,我将叉子上剩下的半块送进嘴里,也看着他笑。 “真甜。”我对我老婆说。 我老婆点了点头,“嗯,很甜。” 我从衣柜里拿出用袋子装好的内裤,递给我老婆。 我老婆接过去,拎在手里。 “我可是洗香香了,你下次穿就能闻到香香的味道。”我依依不舍地对我老婆说。 我老婆忍不住笑了起来,“知道啦。” “那你走吧,我写作业了。”我狠下心,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不送送我吗?”我老婆笑着问。 我转过身拉开书包,把作业本掏出来放在书桌上,翻到同桌折了角的那页。 “我要赶紧写作业了。”我坐回书桌前,将笔握在手里,脑子里却看不进一个字。 天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半天没听到动静,也没人搭话,我以为我老婆已经走了,我偷偷转过身,心里有些难过。 “怎么看起来,像是快要哭了?”我老婆还站在原地,看到我转过来的脸上的表情,笑话我道。 我的心底涌上一股失而复得的喜悦,这股喜悦冲得我鼻子发酸,我拼命眨了眨眼睛,企图把情绪憋回去,“你不是要走吗,怎么还不走。” 我老婆看着我笑,“还不是因为某个人的背影看起来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我心一软,就决定多陪他一会儿。” “真的吗?!”我真的很好哄,很容易就变得开心。 “陪你写完作业。”我老婆将手里的袋子靠着墙放在床尾,然后走到我跟前,“作业多吗?” “不多,只有生物和化学。”我把作业本往右边推了推,给我老婆看,“可能今天老师们表演节目也累了,没有心情给我们布置作业。” “好,那你写吧,不会的可以问我。”我老婆在我身后踱步了一会儿,然后在床边坐了下来。 “哥,你不会觉得无聊吗?”我转过身,胳膊搭在椅子的靠背上,问道。 “不会啊,”我老婆晃了晃手里的书,是刚从我书架上拿下来的,“正好我也看看你平时都看些什么书。” “好!”我点点头,满心欢喜地写作业去了。 中间我问了我老婆几道化学题,他让我翻开课本去看对应的章节,并且跟我仔细讲解了那些化学键的断裂和新的合成方式。 生物作业比较简单,我自己就能解决。 我今天真的是神速,写完作业看了眼时间,才十一点出头。 我兴高采烈地扭头去看我老婆,他手里翻过去的书页已经有些厚度了。 他好像看得很认真,我都有些不舍得打搅。他看着书,我看着他。他长长的睫毛忽闪着,我发现睫毛的影子是照在他鼻梁上的。 “写完了?”我老婆放下书,抬眼看向我。 “嗯!写完啦!”我趴在椅子的靠背上,往他那边挪了挪椅子,“哥我发现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我老婆挑了下眉毛。 “你睫毛的影子现在是落在你鼻梁的山根位置哦。”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我老婆抬头看了看书桌上的台灯,然后对我笑着说:“因为你台灯的光线是从我侧脸照过来的。” “哎呀你就当不知道嘛。”我下巴枕在手臂上,对着我老婆撒娇。 我老婆看了一眼桌上的闹钟,阖起了手里的书,他对我笑了笑,“我该走了。” 我趴在椅子上向我老婆伸出手,我老婆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哥,我跟你一起回去。”我说。 “你明天还有早自习。”我老婆说。 “可是如果你现在走的话,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会想你想得睡不着。”我握紧了我老婆的手。 我没有骗人,我是真的会睡不着觉。 我老婆看着我的眼睛,空气也跟着沉默了片刻,然后他从床上起来,将手里的书放到书桌上,另一只手还与我相握着。 “哥……”我抬头看着他,却无法再说出挽留的话。 “那我先去洗个澡。”我老婆低头看着我说。 “嗯。”我难过地应了一声。 等等——这意思是……是我想的那样吗???? “哥你今晚住这儿吗?!”我唰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激动地磕到了膝盖,我也顾不上疼。 我老婆弯下腰,帮我轻轻揉了揉膝盖,“瞎激动什么。” “嘿嘿嘿嘿……”我高兴得嘴吧都快要咧到耳后根,“正好还有内裤可以换洗!” 我老婆直起身子,笑着一巴掌推开了我的大脑门,往屋外走去。 “哥,我跟你说哪边是热水!”我追上去,在我老婆身后嘀咕道。 因为我的床很长很宽,所以我的被子也很大,足够我和我老婆两个人睡。 我关了灯,躺进被窝里,伸手搂住我老婆。 “哥,你好香哦。”我在他颈间嗅了嗅,说道。 我老婆被我嗅得发痒,他笑着躲了躲,说道:“你像只狗一样。” “那我一定是只小狗,被你抱在怀里宠。”我不要脸地说。 我老婆笑而不语。 “对了哥,你行李收拾好了吗?”我问道。 “嗯,已经收拾好了,明天一早回酒店退房。”我老婆说。 “哥,我好想你啊。”我往我老婆怀里钻了钻。 “我还没走呢。”我老婆笑道。 “已经开始想了。”我埋着头,闷闷地说道。 过了一会儿我老婆才开口说话了,“有时候我会有种错觉,感觉你像是已经跟我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 “是很久。”我在心里回答。 “似乎你熟悉我的一切。”我老婆说,“我甚至想过,从你在病床上醒来的那一刻开始,周围的一切对你来说,是不是就像回放一样熟悉。” “那倒不是,”我说,“我以前也没经历过这些。”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我甚至听到楼下有几声猫叫。 我干嘛说我以前也没经历过这些啊,还张口就那倒不是,搞得我好像是第二次活过一样,啊虽然现在看起来确实是这样没错啦,但是否定就给我彻底否定啊蠢东西,把问题都给我全部否定了再回答啊! “额……我是说…这个时间啊……未来和过去…那个……”我该怎么圆场,怎么编才显得逻辑通顺一些?要不怎么说人在睡觉前不要聊天谈心呢,容易吐露心声,大忌啊大忌! “你想说,如果你是穿越过来的话,我会相信吗?”我老婆替我接上了话。 我好像被流星砸中了脑袋,方圆五公里都变成了陨石坑,更别说我的脑子去哪儿了。 “那……你会信吗?”我浑身僵直,试探着问道。 “大概是不会的吧。”我老婆笑了一下。 我浑身放松下来,想到了今晚在天台上看星星的时候,“哥,如果把整个世界看成是一颗星星的话,对于从未来穿越过来的人来说,他现在看到的这个世界,是不是就相当于透过望远镜看到了真正的世界多年前发出的星光。” 我老婆认真地倾听着,然后轻轻笑了起来,“你还挺会打比方。” “嘿嘿。”我蹭了蹭我老婆香香软软的脖颈。 “可是星光是摸不着的。”我老婆轻轻说道。 我抱紧了我老婆,他纤细的腰,贴在我身上的滑滑嫩嫩的肌肤,他温热的呼吸,这一切都是摸得着、感受得到的。 “哥,你困了吗?”我轻轻问道。 “有点。”我老婆说。 “那,晚安咯。”我仰起脑袋,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软软的,是有实感的。 “嗯,晚安。”我老婆拍了拍我的脑袋,也搂紧了我。 至少现在,我们都在彼此温暖的怀抱里。 第41章 薄薄的窗帘遮挡不住窗外逐渐亮起的天色,床头的闹钟此刻还未指向六点钟。 南赫驿侧过身子,静静地看着身边熟睡的人。 对方的脸是朝向自己这边的,看起来就好像是一整晚都朝着这边睡的。 南赫驿的目光从Alpha顺从垂下的睫毛移向他高挺的鼻梁,他用盛满了温柔的眼神描摹着睡梦中的人脸上的轮廓。 南赫驿想起第一次在暗无天日的阴冷地下室里见到他的场景,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不过是单方面的。 因为那时眼前这位Alpha还没有醒来,就像现在一样,他睡得很香,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他睡着的样子看起来很乖,就像是正在做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梦。 南赫驿将当时尚未知道名字的Alpha抱在怀里,在昏暗的灯光下为他戴上了眼罩,然后和队友们一起将这些被实验者从地下室带回了地面上。 直到医护们将这个Alpha转移到担架上时,南赫驿才看清他胳膊和手背上数不清的针眼和大片的淤青。 南赫驿忽然觉得很心疼。 他们的第二次相遇,是他接到上级命令去照看参谋长的时候。 严格来说的话也不能算相遇,因为他是在参谋长午休时去探望的严闵祁,没有他的主动,他们应该是不会遇到的。 这个时候他知道了严闵祁的名字,还有一些Alpha的个人基本信息,比如他正在读高三,比如他今年十七岁零七个月。 只不过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睡着的时候乖得像小白兔一样的Alpha醒来后不但吃光了自己拿来当饭后小食的鸡蛋羹,还拉着自己的手眼巴巴地叫老婆。 再后来,他慢慢地开始熟悉这个名叫严闵祁的Alpha,总是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有时候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他也知道了严闵祁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乖巧得像一只无辜的小白兔一样,连在参谋长面前他都敢大放厥词。 然而就是这个时而跳脱时而稳重的Alpha,不知不觉间竟让自己产生了一种无法确切形容的情感。 南赫驿觉得很新鲜,同时又觉得无比熟悉,这种矛盾的冲突让他不自觉地一步步向严闵祁靠近,他越靠近就越发现严闵祁的可爱。 这个Alpha就像是一个装错了壳子的大人,只不过正巧这个大人童心未泯。 南赫驿静静地看着睡梦中的严闵祁,一个月以前他应该很难想象这样的情景。 他伸手摸了摸严闵祁的脸,指腹的触感滑滑的、嫩嫩的,是稚气未脱的少年的脸庞。 这只总是在他心间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从睁开眼开始就毫无戒备地黏着自己往怀里钻的小兔子,它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望过来的时候,他当然会想要抱一抱,亲一亲,再给它顺顺毛。 时针在此刻指向了六点,闹钟响起。 Alpha睁开了迷迷糊糊的睡眼,他看向南赫驿,“你已经醒啦老婆。” “嗯,你该起床了。”南赫驿微笑道。 小兔子手一伸关掉了闹钟,他又闭上了眼睛,轻车熟路地埋头往南赫驿怀里一钻,“呜呜我不想起床……” “可以啊,”我老婆摸着我的头发笑着说道,“想迟到的话,你就多躺一会儿。” “呜呜,我不想离开你,”我抱紧了我老婆的腰,“我刚才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梦到什么了?”我老婆温柔地抚摸着我,轻轻问道。 我从他怀里探出脑袋,看着他的眼睛,“我梦到闹钟响了好多次,我想睁眼,但是怎么也睁不开,我想喊你怎么也喊不出声,我心跳好快,我以为我再也醒不过来见不到你了呜呜……” 我老婆听着听着笑出了声,他伸手捏着我的脸,“害怕醒不过来,那你还睡?还不赶紧起床。” “再躺一会儿嘛……几点了?”我转了个身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已经六点五分了。 没等我老婆回我,我就立刻从被子里爬出来,抓起我的衣服迅速穿上,然后跑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刷完牙,我打开水龙头捧起凉水在脸上胡乱搓了一把,然后拿起旁边的干毛巾在脸上按了几下。我老婆也从卧室走了过来,他身上穿着我最大码的睡衣,还算合身,看见我手忙脚乱的样子,他的脸上挂起了浅浅的微笑。 “哦对了哥,”我指着旁边晾衣架上的内裤,昨天我老婆刚洗的,应该还没有完全干,“没干的话可以用吹风机吹一吹,吹风机在镜子旁边那个柜子里。” “嗯,好。”我老婆浅浅笑着,点了下头。 “哦还有牙刷,”我拉开抽屉拿出一套一次性牙具,“你一会儿用这个吧,杯子的话……就用我那个吧?” “好。”我老婆笑着回答。 “那我走啦!”我穿好鞋站起来,拿起地上的书包。 “嗯,快去吧。”我老婆揶揄道,“看你五分钟能不能跑到教室。” “能的!我体力很好的哥你应该知道!”我嬉皮笑脸地说道。 “……”我老婆反应了一秒钟,然后抬起手一把把我推出了家门,“你要迟到了。” “哦对了对了,”站在台阶前我突然想起来,回头看着我老婆,“哥我早自习下课去食堂吃饭,你跟我一起吗?” “不了,我一会儿换了衣服直接回酒店了。”我老婆看着我,笑了笑,“下次再跟你一起去食堂。” “好!那我走了!”刚说完这句,我踏出去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 我转身一个大跨步冲向我老婆,我抱住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放开。 “那我真走啦。”我看着我老婆说道。虽然迟到也无所谓的,但我不想给我老婆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次你是真的只有五分钟了。”我老婆笑着说。 “那我冲了!再见哥!一路顺风!”我跟我老婆挥了挥手,然后一步三个台阶地往下冲了。 “你慢一点,注意安全!”我老婆看着我的动作,在身后担心地嘱咐道。 “没事哥!关门吧!”我一边下楼梯一边在楼道理喊。 直到我安全着陆,走出楼道,我才听到楼上传来关门的声音。 我勾起嘴角,朝着教室的方向狂奔过去。 中午回到家里的时候,地上的拖鞋已经被放回了鞋架上原来的位置,昨晚放在上层的收纳盒已经被拿走了。 我将我老婆昨晚穿过的那双拖鞋拿下来,换上后走进了卫生间。 晾衣架上的内裤已经不在了,洗漱台上的一次性牙刷并没有留在那里,垃圾袋也已经被丢掉了。 我怅然若失地走回卧室,一进屋就看见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我的两套睡衣已经叠好了放在床边。一套是我自己穿的,另一套是我老婆昨晚穿过的。 我在床边坐了下来,对着这熟悉的屋子发了半天呆才想起来书包还背在身上,我把书包取下来放在地上,然后扑倒在床上,我将脸贴在我老婆昨晚穿过的睡衣上,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好想他啊,好想快点再见到他啊…… 晚自习放学回到家,我拿起手机,没有任何新消息提醒。 下午出门前我给我老婆发消息问他是否已经到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收到他的回复。犹豫着我拨通了他的电话,意料之中的没有人接,可能是出任务了。 我叹了口气,我老婆真的好辛苦。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将我老婆的睡衣放在枕边,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我做了一个让我感到难过的梦,梦里我老婆抱着我哭,他哭得好伤心,眼睛都哭红了,我的心好痛,我低头一看,鲜血从我胸口汩汩涌出,染红了我老婆的手,他紧紧捂着我的胸口,大颗大颗的泪珠落在我的脸上,我摸了摸他的脸,笑着跟他说没事,他听了哭得更凶了,他胡乱擦着脸,脸上也擦得到处是血,我刚想开口笑话他,忽然胸口一阵剧痛,我老婆的脸开始变得模糊,我拼命地想要睁开眼,然后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梦醒了。 我的胸口还在隐隐作痛,我的心跳得有些快,我不安地从被窝里坐起来,拿过旁边桌上的手机。 锁屏上显示有一条未读消息,我慌忙点开,终于,是我老婆的回复。 “抱歉刚拿到手机,你应该已经睡了吧?下午本来要给你发消息的,结果刚一落地就要召开紧急会议,手机被没收了,没来得及给你告诉你,电话也没接到,害你担心了。一会儿我们又要上交手机了,不能及时回复,抱歉。不过不用担心,我没及时回复一般都是手机不在身边,之后看到我就会回你的。很晚了,看到不要再回复了,好好睡觉哦,不然我会凶你的。晚安小笨蛋。” 我悬了一晚上的心这才终于落地了,我放下手机躺回被窝里,拿过枕边我老婆的睡衣抱进怀里。 我把他穿过的睡衣搂得紧紧的,虽然这样可能像个变态,但是没了他温暖的怀抱,我睡得真的很不安稳。 刚回到这个身体里的时候,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睡得着的,可是经过了这几天的相处和亲密接触,过去的习惯已经在我的身体中复苏,我开始无法忍受这种想念和孤独。 我想,这种强烈的情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日益加重,而今晚,只是一个开端。 第42章 “怎么这两天都感觉你无精打采的啊?”同桌盯着我的脸上的黑眼圈,“你不会是通宵学习了吧?!” 我趴在桌子上,白了他一眼,“我是需要通宵学习的人吗?” “那不好说啊,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的成绩都快跟我差不多了。”同桌说道。 明明你现在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好吗?“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我都懒得理他,我只想抽他。 “喂你那想打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同桌瑟缩着抱紧自己离我远了些,“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你可别对我有什么误解!” “没有误解,只有厌恶。”我扯出一个虚假的微笑。 “你这么直白会伤害我们的同窗友谊的!”同桌哼了一声。 “你误会了,”我看着同桌说道,“只有同窗,没有友谊。” 听到前半句的同桌刚要露出一丝微笑,听到我的后半句他立刻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我还以为他要来打我,结果他转身作势要走。 “好啊严闵祁,我现在就去楼下六班把南赫驿的事情告诉全年级嘴巴最大的人。”同桌得意一笑。 “我操!”我也一个激灵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一把搂住我同桌的肩膀,“好兄弟!我的好同桌!咱们有话好好说!” “你喊谁呢?”同桌假意四处张望着。 “嘿嘿,那当然是我的好兄弟你啊!”我咬牙勒紧了他的脖子,赔笑道。 “哦哟,竟然是我啊?”同桌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 “嗯嗯是你是你就是你。”我夸张地点着头附和道。 “那你这周末有空陪我打球吗?”同桌问道。 “嗯嗯有的有的……啥?”我点头的动作戛然而止,我看向同桌,“你说啥?” “周末陪兄弟打场球。”同桌一把搂住了我。 “白打啊?”我松开他的肩膀,顺便扒拉掉了他搂我的胳膊。 “请你吃饭!”同桌又搭上我的肩膀。 “我请你吃饭,不打行不行?”我又把他的手扒拉下去。 “那……”同桌凑到我耳边悄悄说,“给你隔壁市附中的四套模拟卷,怎么样?” “……”实不相瞒,高考卷我都做过,模拟卷我实在是不稀罕。 “我听别的班说啊,下周周考好像要从里面抽题。”同桌小声说道。 “真的假的?”我挑了下眉。 “半真半假。”同桌回答。 “你说了跟没说一样?”我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就当练练手也是好的吧!”同桌拍了拍我的肩膀。 “行吧。”我点点头,答应了。这周不周考,还算有点空闲,跟他打场球玩玩就当放松心情了。 周五晚上放学回家,我接到了我老婆打来的电话。 我按下接听键,激动得快要哭出来,“喂,哥……” 明明只是分别了两天,我却像是等待了两年。 “怎么了,接到我的电话,高兴得快要哭了?”我老婆听出我哽咽的声音,故意打趣我道。 “我才没哭。”我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 我老婆的笑声从电话那端传来,然后通话安静了下来,可能他也在思索还能聊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问我:“这两天睡得好吗?” “……”我该回答是还是不是呢?我确实睡得不好,但告诉他的话我又怕他担心,就在我犹豫不定间,我先听到了我老婆的回答。 “这两天我都睡的不太好,”我老婆轻轻笑道,他叹了口气,“做梦总会梦到你,梦里跟你一起玩一起笑,醒来后发现是梦,就会感到非常的难过,比在梦里还要想你。” 我的心揪了一下,像是被我老婆的话语挠了一下后血脉甜蜜地扭在了一起,造成我大脑超负荷运转,脸颊发烫,心跳扑通扑通。 “我也是。”我的右手抵在心脏的位置紧紧攥着,胸前的校服已经被我揪成了一团,我回答道。 “是吗,”我老婆笑着松了口气,“听见你的回答,我好像……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哥,”我出声道,“我真的…好想你啊……”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秒钟,然后我老婆笑着“嗯”了一声,“好想快点休假见到你啊。” “哥,你在学校里呢就安心学习和训练,”我宽慰他道,“放心吧,我会努力成为你的学弟的!这样你以后就能经常见到我啦!” “好,我等你。”我老婆的声音里包含着快乐的心情。 “哦对了哥,我明天要跟徐闻打篮球哦,到时候跟你说战况如何。”我忽然想起来这件事,得意地跟我老婆提道,“不过我觉得肯定是我更胜一筹啦。” “这就开始骄傲上啦?”我老婆笑着揭穿我道,“人家平时打球的时间可是比你吃晚饭的时间都多哦。” “可是我接受的专业训练可比他多哦~”我彻底骄傲起来了,“从小我跟着我爸去上班,他都把我扔到篮球教练那边让我跟他们玩,我可没少在篮球场上摔跤呢!” “哈哈哈哈哈……”我老婆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体校老师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啊,从小就开始培养抗打击能力了。” “那是当然~”我在电话这边昂起脑袋,虽然我老婆也看不到,“所以啊,我就算打不过我同桌,我也能扛住进攻让他难得分嘿嘿……” “可惜了,看不到你们这场‘精彩’的比赛咯。”我老婆故意把“精彩”这两个字音拖得很长。 “小问题!我到时候看能不能录视频发给你!”我兴致冲冲地说道。 “那我可就期待着明天的到来了。”我老婆笑着说。 “那我可要发挥真正的实力了,让你看到我英俊帅气潇洒迷人的身影!”我拍拍胸脯保证道。 “好啊,”我老婆在电话那头笑得开心极了,“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 周六上午,我爸妈从家里过来了,听见开门声我从卧室跑出来,看到他们在门口换鞋,手里提着新买的食材和水果。 我走上前把东西接过来,拎到厨房里去,我打开袋子看了看,有好多我喜欢的零食。 “儿子,今天中午老爸给你炖汤喝,补补脑子。”我爸乐呵呵地走进厨房。 “爸,我脑子已经够聪明了,再补这学校都盛不下我了。”我笑嘻嘻地贫嘴道。 “你快出去写作业吧,”我妈也走了进来,“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行行,我去写作业了。”我一边说一边从袋子里拿出一包零食。 “少吃点儿,一会儿多吃点饭。”我妈说道。 “知道啦妈~那你们忙,我去写作业啦!”我嬉皮笑脸地离开了厨房,回房间写作业去了。 吃饭的时候我跟我爸妈说起我下午要跟同学打篮球。 “你这身体还在恢复呢,能打吗?”我妈担心地看着我。 “没事的妈,医生不是也说我全好了吗?你就放心吧,我现在健康得很呢!”我一边宽慰我妈,一边朝我爸使眼色。 我爸立刻心领神会,于是附和我道:“是啊是啊,媳妇儿,你看儿子他平时学习压力多大,好不容易能有同学找他出去打球,锻炼锻炼也是好的嘛,为了他的身心健康,就是要劳逸结合啊对吧?” 我妈的目光在我爸和我二人脸上来来回回逡巡了半天,这才叹了口气,“好吧,那你去吧,但是千万不能勉强自己啊,觉得哪儿不舒服了就赶紧停下,可别到时候再累出个好歹……” “嘿嘿妈,我知道啦!放心吧!”我喜笑颜开,端起汤喝了一口,“哇——好鲜啊!真好喝!” 我妈又好气又好笑地瞥了我一眼,“哄死人不偿命。” “哪有!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挺起胸脯,“我爸妈做饭最好吃了!” “行了赶紧吃吧,再贫几句菜都凉了。”我妈笑着让我闭嘴。 “儿砸,多吃点!吃饱才有力气,下午干翻他们!”我爸已经开始给我加油打气了。 “说什么呢,让儿子省点劲儿不行?”我妈剜了他一眼,他立刻噤了声。 我偷偷笑着朝我爸递了个眼色,我爸也看着我悄悄朝我妈那边撇了撇嘴。 “别给我搞小动作啊,我都看得见。”我妈端着碗,夹了一口菜。 吓得我跟我爸一个激灵,赶紧老老实实埋头吃饭了。 吃过午饭我感觉有点犯困,上眼皮下眼皮都开始打架了,于是我打算午休二十分钟,跟同桌约好了下午三点篮球场见。 下午三点,我带着手机准时抵达了篮球场。 “严闵祁!”同桌已经到了,他见到我远远挥手,招呼我过去。 “跟你介绍一下,这几个是我高一高二的同学,我们经常一起打球。”同桌跟我一一介绍了他们的名字。 我点了点头,向他们问好。 “徐闻经常跟我们提起你,说他新同桌可有意思了。”其中一个阳光健硕的男生说道。 他身上没有任何信息素的气息,我猜他应该跟徐闻一样是个Beta。 “没有没有,比起徐闻来说,我可差远了,”我眯起眼睛笑道,“他可是我们班的活宝。” “拉倒吧你。”同桌一拳捶在我的肩膀,倒也不疼,他没使劲儿。 “哎哟哟哟,”我假装吃痛地捂住肩膀,“胳膊抬不起来了,没法打球了……” “你最好别给我装。”同桌推了推眼镜,他看着我,眯了一下眼睛。 我立刻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险,卧槽,我同桌竟然还有这样斯文败类的一面,我大吃一惊。 “好啦,”一个男声浅浅笑道,“徐闻,你正经一点。” 我闻声看过去,是那个看起来气质清冷的男生,白白净净的,跟徐闻差不多高。 徐闻听到男生这句话,立刻咧开嘴笑了起来,他扭头看向对方,“我哪有不正经了宝宝~” 我脑袋像是被黑板擦狠狠砸了一下,呛了一鼻子粉笔灰似的咳嗽了起来。 其他人早就见惯不怪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徐闻听见我咳嗽,走过来给我拍了拍背,“同桌你怎么了?被口水呛到了?”他若无其事的问道。 我咳嗽得更厉害了,赶忙挣脱开了他的手。他不是来给我拍背的,他下手的程度是想我死。 “开始吧?”徐闻微笑着问。 “接住!”其中一个把篮球抛过来。 徐闻稳稳接住了,他看向我,“怎么样同桌,好点了吗?”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朝他的方向微微弯下腰,“来!” 小样,看我不把你打得找不着北。 第43章 不得不承认,这群男高中生还真有两下子。 尤其是那个被我同桌喊宝宝的男生,投三分简直准得要命。 唉,我现在果然还是太年轻了,没有经过部队锻炼的身体素质实在是无法发挥我超高的篮球技术,我现在深刻体会到了一句话叫做心有余而力不足。 中场休息的时候,同桌给我递了瓶水,我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 “不赖啊你。”同桌摘掉眼镜擦了擦汗水。 你到底是什么变态,我心想,戴着眼镜打球还能跟我不相上下。 “你戴着眼镜打球不觉得不方便吗?”我问道。 “还好。”同桌擦完眼镜又戴回鼻梁上。 “你是在保留实力吗?”我拧上瓶盖,半开玩笑地揶揄他道。 同桌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不远处正在跟另外几个Beata一起谈笑的人,他轻轻叹了口气,“算是吧。” “哈?”我张大了嘴巴,我只是开玩笑的好不好,“你可真不谦虚啊。” 同桌微笑着又看回我,“实话实说而已。” “嗯嗯嗯,你好牛。”我点头敷衍道。 “平时我们打球都不带他的。”同桌说道。 他没提名字,我却立马明白了他说的是谁。“你是说江戍吗?”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同桌点了点头,然后笑了一下,他看向我,“你是不是以为他是Beta?” “啊?”我有些意外地看向同桌,“难道他是Omega?” 同桌笑着看向我,回答道:“不是。” “啊??”我震惊了,“他是Alpha??一点信息素特征都没有的Alpha?!” 同桌看着我目瞪口呆的样子,笑出了声,他摇了摇头,“不是,他还没有分化。” 卧槽,这比他是Alpha还让我惊讶好吗! “这也……太晚熟了。”我张了半天嘴,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 “所以平时在学校他都不怎么参加这些体育活动,”同桌说道,“对于他来说,哪里都很危险。” “是哦。”我点了点头。 这些团体活动中,要么是Alpha和Beta一起组队,要么是Omega和Beta一起组队,很少有Beta单独组队的,这是男生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因为这样的做法其实是在最大程度上减少了性别歧视,降低了性别之间的隔阂。 所以对于尚未分化的江戍来说,不论他加入哪个群体,都是极其危险的,分化这件事对他来说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旦他在活动期间分化成了与某个团体不相匹配的性别,就相当于是违反了校规,并且也说不好会发生一些意外,因为在分化的过程中信息素的气味是及其浓烈的。 “如果江戍分化成Beta,那是最好不过了。”同桌笑了笑,然后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事的,”我拍了拍同桌的肩膀,“我看他就算分化成Alpha,也不影响你叫他宝宝。” 我已经从同桌今天的行为举止中看出来了,他平时在班上心思单纯的傻白甜人设都是装的,扒下他这层皮,里面妥妥的一个斯文败类,扮猪吃虎说的就是他。 “谢谢。”同桌推了推眼镜,勾了一下嘴角。 下半场的时候三分神投手没有上场,他在场外坐着,拿着我的手机帮我录视频。 我使出了浑身解数,为了在我老婆面前表现得帅气一点。 “大爆发啊同桌。”被我盖了帽的同桌非但不生气,反而意味深长地对我笑了笑。 “可以了江戍——不用录了——”我朝江戍挥着手喊道。 “可以了吗?”场外的江戍指了指手机,问道。 “可以啦!”我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停下了。 我看到江戍收起了手机,放在旁边。 “现在可以摘掉眼镜了吗?”我看向同桌,挑了挑眉。 同桌看着我笑了一下,然后摘掉眼镜转身朝江戍走了过去。 刚才因为知道我要录视频发给我老婆看,徐闻装作打得很卖力但还是被我截胡,不得不说他真的好演技,要不是上半场我摸了他的底我真的会相信。 徐闻走回场上,这一次他没戴眼镜。 “这次该好好发挥一下了吧,同桌。”我右手拍着球,微笑地看向他。 徐闻勾起嘴角笑了,他蓄势待发地微微弯下腰,看着我,“来。” 结束的时候大家直接坐在了地上,夕阳的红晕照在每个人身上。 “卧槽你们好狠。”有人喘着气说道。 “好久没打过这么不要命的球了。”另一个声音接着道。 我跟徐闻都没有说话,我们用鼻子大口大口地呼吸,心跳的声音都传到了耳膜里。 江戍远远地把水瓶扔给我们,我们接过水,等心跳稍微平稳了一些,这才拧开盖子,仰头猛灌。 我喝完水用手背擦了擦嘴,发出一声喟叹,“爽!” 徐闻听见后发出两声嗤笑,“下次还打?” “打!”我两手放在身后撑着地,仰头去看天边的落日。 “那可没有模拟卷了哦。”同桌笑道。 “谁稀罕。”我不屑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同桌放声大笑起来。 等大家都恢复了体力,我们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从地上站了起来。 “走吧,跟我去教室拿卷子。”同桌说道。 “他们几个呢?”我看向其他人。 “我们不需要,我们作业都写不完,哪有功夫看这些,哈哈哈哈哈……”另外几个人笑道。 走到教学楼下,江戍跟我和徐闻一起上楼,其他人跟我们道别后回家了。 “哦对了,这模拟卷还是江戍给我的。”同桌说道。 “那我拿走了你们看什么?”我问。 “我都复印好了。”江戍笑着回答。 我一边走着一边看手机里的照片和视频,满心欢喜地挑了一些给我老婆发了过去。 徐闻和江戍手拉手在我前头走着,徐闻右手还转着篮球。 走到走廊上的时候我偷偷拍了他们的背影,然后将照片发给了同桌。 同桌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篮球从他手里飞了出去,我伸手想要去抓篮球,手机一下子从我手里飞了出去。 我心跳瞬间静止。 同桌和江戍扭过头看着我,他俩也愣在了原地。 我呆呆地望向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空气一时间好像凝固了。 篮球滚到我的脚边,然后我们一起听到了手机落地的声音,以及有什么部件被弹开后二次落地的声音。 “这里……是四楼吧?”江戍不确定地问道。 “……是。”同桌表情复杂地回答道。 我还是没回过神,好像手机还在我的手里,我甚至能感受到手机背面的余温。 “同桌?”徐闻试探地叫我。 “……嗯?”我这才回过神。 “捡手机啊!”同桌大声道。 “卧槽!我的手机!”我睁大眼睛,趴到栏杆上往地下看。 同桌走过来捡起地上的篮球,从后门往班里一扔,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别看了,下去找啊。” 我像是被夺舍般地点了点头,然后跟江戍和徐闻一起飞快地往楼下跑去。 我们仨各自捡到了手机的一部分,然后拼成了一部完整的手机。 “这……能修好吧应该?”同桌推了一下眼镜,问道。 “能……吧。”江戍看着我手里的手机,眨了眨眼。 我低头看了看手机,又抬头看向他们两个,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我,我还没收到我老婆的回信呢……” 同桌和江戍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我,他们似乎试图组织语言,但是失败了。 “那,卷子还拿吗?”同桌小心翼翼地问我。 “拿。”我心痛地说道,“就是因为拿卷子我搭进去一个手机,必须拿。” 同桌和江戍被我这句话逗笑了,他们终于松了口气,“那走吧,拿完卷子你去店里问问这手机还能不能修好。” “嗯。”我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 我用卷子包着手机,回到了家。 “怎么样儿子,玩得开心吗?”一打开门我爸就高兴地迎接我。 “开心。”我开心得快要哭出来了。 “累坏了吧?快洗洗手来吃饭咯,今晚老爸做了……”我爸还没说完,就被走过来的我妈打岔了。 “怎么了这是?打球受伤了?”我妈一眼就看出我的表情不对劲。 我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向我妈,“妈——” “哎哟别哭别哭,怎么回事啊?”我妈打了还在发愣的我爸一巴掌,“快过来哄孩子啊!” “噢噢噢噢,”我爸也凑上来,他接过我手里的卷子,打开一看,“啊呀,手机摔成这样啦?” “呜呜,从四楼掉下去了……”我一想到我接不到我老婆的回复,我就心痛得无法呼吸。 我一边抹眼泪一边跟他们讲述当时的情形,“那篮球‘嗖——’地飞过来,我伸手去抓,结果我忘了我手里还拿着手机,它‘唰——’地一下就飞出去了,然后我就听见落地的声音……” 我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我爸妈一边看我哭一边努力憋笑,讲到最后他们终于忍不住了。 “没事儿啊儿子,妈再给你买一个新的。”我妈摸着我的脑袋说道。 “不我就要这个……呜呜……”我擦了把眼泪,看着我爸手上捧着的手机,说道。 “噗嗤——”我爸没忍住笑了出来,立刻遭到了我妈的白眼,他在接收到警告后抿起了嘴吧,很努力地憋笑,最终还是在我发出了两声倒抽泣后破功了,他大笑起来,笑得卷子上的手机零件都在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我妈也终于忍不住笑了。 我一下子止住了哭泣,我不明白,他们两个的笑点好奇怪,我好伤心,但我现在一点都哭不出来了。 “咕咕——”我的肚子适时地叫了两声,但是没淹没在他们的笑声中了。 “好嘛,笑吧笑吧。”我叹了口气,走去卫生间拿起香皂洗了洗手。 我洗完手出来,他俩才终于不笑了,但是一跟我目光对视,他们脸上又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 “爸,妈,”我看着他们说道,“我饿了。” “来来来吃饭吃饭,饭都盛好了,做了你最爱吃的……”我爸赶忙招呼我道。 他把卷子和手机放在沙发旁边的茶几上,然后带我来到餐桌前坐下了。 “丰盛吧!”我爸挑了挑眉,笑着问道。 我点了点头,端起碗开始狼吞虎咽。 “慢点吃慢点吃。”我妈的尾音明明就是又想笑话我了。 我爸也听了出来,他又开始憋笑,我都能看出他的肩膀颤抖着,我妈又拍了我爸一巴掌,然后他俩一起憋笑。 “真是一对幼稚夫妻。”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44章 吃过晚饭,我妈收拾桌子,我去厨房帮我爸刷碗。 “爸,你什么时候有空,能带我去维修店看看我那手机还能不能修好吗……”我一边往碗里挤洗洁精一边跟我爸说道。 “明天吧,明天上午我把它拿到售后让人家看看。”我爸将手机维修的事情应了下来。 我妈擦完桌子也来到了厨房,看见我也在洗碗,我妈立刻出声制止,“别洗了,快回你屋里写作业吧。” 我爸扭头看着我妈,得意地开口道:“咱儿子心疼我,怕我累着。” 我妈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我说,“赶紧洗洗手写作业去吧,别在这儿瞎忙活了。” 我跟我爸互相对视了一眼,他撇了撇嘴,然后低头继续洗手里的盘子了。 我笑着洗完手擦了擦,离开了厨房,回屋写作业去了。 写到最后一道数学大题的时候我爸端着水果过来了,他把盘子放到我书桌上,说了句“儿子,吃点水果”然后转身就要走。 “爸,爸!”我叫住他。 我爸停下脚步回头看我,问道:“怎么了?” “让我用用你手机,我有点事。”我望着他可怜巴巴地乞求道。 “噢,给你。”我爸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我,什么也没问。 “谢谢爸!”我高兴地接过手机。 “记得吃水果啊。”我爸嘱咐了我一句,然后离开了我的房间。 “嗯嗯知道了。”我点了点头。 我简明扼要地给我老婆发消息说明了情况,告诉他手机修好应该还要等上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可能不太方便联系了,但是一有机会我就会跟他发消息的。 可能因为是周六,我老婆很快回复了过来,他说怪不得刚才夸我我都没得瑟。 “呜呜你夸我什么了!!我当时已经收不到消息了呜呜呜,哥你可不可以再夸我一遍[流泪][流泪]……”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我痛心地打出这几行字发过去,然后望眼欲穿地等待着我老婆的夸奖。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消息提示音终于响起,我抢在尾音消失前抓起了手机。 “夸严闵祁小朋友是个帅气迷人青春洋溢的阳光男高中生。”我老婆回复道。 ……救命,我老婆好直白,我好吃这一套。 我的心脏像是被淋了一层加热融化了的甜蜜糖浆,它紧张地收缩着,迸发出快乐的节拍。 原来高中的时候如果跟我老婆谈恋爱的话,是会像现在这样被当小朋友夸奖的。 我傻笑着打字:嘿嘿,被夸奖了,开心。对了哥,你现在在干嘛呢? “在看书。”我老婆回道,“你呢?” “在写作业呜呜,刚才我爸过来给我送水果,我就借了手机给你发消息。”我回复道。 “那你快继续写作业吧,小朋友。”我老婆回我道。我能想象出他打下这些字的时候眼底浮现的淡淡笑意。 “呜呜,那我继续写作业了。”我刚把这句发过去,又突然想到今晚不能躺到被窝里拿着手机跟我老婆道晚安了,于是我又发了一条消息,“哥,那今晚我就提前跟你说晚安啦,祝你做个好梦。” “嗯,晚安,希望小朋友能够睡个好觉。”我老婆回复道。 我盯着我们的聊天记录看了半天,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删除了这些对话,然后锁了屏,把手机还给了我爸。 求求了,希望我的手机还有救。 - 周日上午,我在家里写作业,我爸跟我妈带着我的手机去了维修店。 快十一点的时候他们回来了,我赶忙从椅子上起身,跑过去给他们开门。 我爸妈已经用钥匙打开了门,我于是站在门口迎接他们,我爸妈一踏进屋里,就迎上我期待的目光。 “哎哟儿砸,杵在这儿干啥,吓我一跳。”我爸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换鞋。 “手机怎么样了?能修好吗?”我期待地问道。 我爸妈换完鞋走进屋里。 “给你这个。”我妈从钱包里摸出一个东西递给我。 我接过来,是一张电话卡。 “这是你的电话卡,先收起来吧。”我妈跟我解释道,“人家师傅说了,一时半会儿不太容易修好,要换的零件还挺多,修起来不比买个新的便宜多少,要不你看,妈给你重新买一个怎么样?” “……”我低下头思考着,一时间有些沉默。 “是啊儿子,买个新的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我爸也附和道。 可是我跟我老婆的那些聊天和通话记录都是默认存在手机上的,换了新手机,就什么都没了。 “可是我就喜欢旧的。”我小声地嘟囔着。 我爸听见我说的话,跟我妈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我们留了师傅电话,他说确定修了的话给他打电话,他再开始修。” “好吧。”我点点头,“那我先回屋写作业了。” “好,你去吧,我跟你爸开始做饭了。”我妈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于是回屋继续写作业去了。 这周没有周考,所以周日下午就不需要提前开学,我用一下午的时间把作业写得就剩一门语文了。 周日晚上我们是要返校上晚自习的,我收拾好东西,吃过晚饭,背上书包去教室了。 到了教室,同桌一见到我就问我手机修得怎么样了。 我把书包放进抽屉里,把语文作业和文具袋从书包里掏出来,“不太好修,今天上午我爸妈去问了,师傅说新买一个比较划算。” “那你就买啊!换新手机哎,多好啊!”同桌撞了一下我的胳膊肘。 我叹了口气,看向他,“我可是从一而终的人,我不喜新厌旧。” “拉倒吧你。”同桌撇了撇嘴。 我无奈地笑了一下,没接话,低头写语文作业了。我心想你哪能知道我有多舍不得我这个手机,这个手机对我可重要着呢。 过了一会儿我同桌凑过来,悄悄对我说道:“你不会是舍不得手机里跟你男朋友的聊天记录吧?” 我被他吓得手一抖,冒号都写成了一竖。 “啊,被我说中啦?”同桌抬了抬眉毛。 我低着头,抬起眼皮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唉,行吧,那你就修吧。”同桌说道,“不过你手机都摔成那样了,你确定修好之后里面的东西还在?” “……”我皱了皱眉头,看着他,“你好烦啊。” “嘿嘿,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别到时候修好了你又后悔。”同桌推了推眼镜,坐直身子开始学习了。 我做着说明文的阅读理解,看得我头大,一个题都看不进去。 “同桌,”我戳了戳徐闻的胳膊,“你语文作业写完了吗?” 同桌扭头看着我,“干嘛?” “借我抄抄。”我说。 “卧槽,你竟然也开始抄作业了?”徐闻震惊得眼镜都要从鼻梁上滑下来。 “别废话,赶紧的。”我撞了他一下,催促道。 “别急啊,我找找。”同桌低下头开始翻抽屉。 好半天他才终于找到语文作业,他从压着的书堆里抽出来放到我桌子上,“别照着抄啊,适当改改。” “我知道。”我拿过同桌的作业,放到我的作业下面,露出边边角角开始抄了起来。 手机的事情我要晚上回家问问我老婆,再做决定。 第45章 晚自习放学回到家,我爸妈正在打扫公寓的卫生,我问我爸要了手机,准备回我自己房间给我老婆打个电话。 “喂,哥!是我。”电话一接通,我立刻出声道。 “嗯,猜到了。”电话那边我老婆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 “哥,你们是不是快要休息了?”我明知故问,我是知道他们的作息时间的。 “没关系,不急,还有一会儿。”我老婆回答道。 “呜呜哥,”我心里暖暖的,我老婆好好哦,“那我长话短说,就是我那个手机修起来比较麻烦,维修师傅说不如换个新的,可是我……我有点舍不得我们的聊天记录呜呜……” 我老婆的轻笑声传进我的耳朵,“所以你是来找我商量,究竟是修手机呢还是换新手机呢,是吗?” “呜呜是的,虽然听起来可能有点幼稚……”我自己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幼稚,“但是你在部队里不能用手机的时候,我想你的话就会翻一翻我们的对话,就会觉得你在我身边一样……” “嗯。”我老婆温柔地应了一声,然后问我,“会很难修吗?” “呜呜师傅是这样说的,他让我决定好了再跟他讲,他还没开始修呢……”我委屈地撅着嘴。 “我记得……你们教学楼的四楼还挺高的吧。”我老婆回忆着说道。 “嗯,是挺高的呜呜,一间教室净高度得有三米吧呜呜……”我在心里估摸了一下,我要是手机本机我真的会恐高。 我老婆似乎在电话那边思考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说:“不然就换新的吧。” 我愣了一下,我如此视为珍宝的东西,我老婆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吗? “我们之间的回忆不会消失的,”我老婆笑着说,“我这里都有,每一通电话、每一条信息,还有我们的照片,全部都存在我手机里,等你换了新手机,想要的话我可以再发给你啊……” 我呆呆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原来有关我的一点一滴,我老婆也都好好的保存着。 “哥,”我皱了皱发酸的鼻子,闷闷地说道,“我好想你啊……你…有没有一丢丢的想我呀……” 我听到电话那端的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严闵祁,我现在好想把你搂进怀里然后使劲儿揉揉你的脸。” “啊?”我眨了眨眼睛,没反应过来。 “你太可爱了。”我老婆叹了口气,然后笑着回忆道,“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像个小兔子乖乖。” “嗯!?”救命,我老婆是在夸我可爱吗,谁快来帮我叫一下医生,我脑袋好蒙。 我老婆听到我的反应,笑了起来,“你肯定不会知道,因为你当时睡着了,或者说,正在昏迷。” “!!”我知道了!是我被抓去做实验的时候,我老婆来救我,当时我昏迷不醒,完全不知道解救过程是怎样的。 “好奇吗?”我老婆轻轻笑着问道。 “嗯!”我点了点头,虽然他看不见,但我的声音应该可以传达出我的心情。 电话那头传来了几声嘈杂,接着我老婆忽然话锋一转,“我们要交手机了,下次再详细跟你讲。” “好的哥!那晚安哦!”我赶忙道了一声晚安。 “嗯,晚安小朋友。”我老婆温柔地说道,最后又提醒了我一句,“可以换新手机哦。” “嗯!”我咧着嘴角,开心地答应道。 挂了电话我才意识到我书包还没摘,我取下书包掏出作业,然后去客厅把手机还给了我爸。 我爸妈忙完之后,来我房间看了看,见我正在写作业,于是也没多说什么,就跟我说他们要回家了。 我停下笔转过身,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爸妈你们路上慢点,到家了跟我说一声,哦,我手机坏了,哈哈……哦对了对了,我那个手机就不修了吧,修的钱都够买个新的了。” 我爸妈互相对视了一眼,好像在说这孩子怎么突然间想开了。 “好,妈给你买个新的。”我妈笑着说。 “不用太贵,便宜的能用就行,不然摔坏了怪心疼的……”我跟我爸妈念叨着。 “行,我跟你爸我俩看着挑,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妈答应道,“那你写作业吧,我们走了,你早点写完睡觉啊!” “嗯嗯,”我点点头,“我知道啦。” “那我们走啦,再见儿子!早点睡!”我爸妈跟我道了别,然后换鞋离开了公寓。 - 周一,下午上课前,老班面带笑容地站在讲台上,说要告诉我们一个好消息。 “下午不上课了?!”有同学大声喊道。 老班缓缓将视线移向他,微微笑道:“做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同学们哄堂大笑起来。 “上午我们老师开会,领导说看咱们高三年级的同学们最近学习压力比较大啊,所以呢想搞个运动会,让同学们转换一下心情,”老班环视了一圈教室里的同学们,“你们有什么想参加的项目,或者有啥想玩儿的,都可以提出来,体委负责统计一下,截止到周二下午,把项目清单交给我。” 体委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老师,那我们周几开运动会啊?”有人问道。 “应该是周四吧,具体时间要等运动项目确定之后了。”老班说。 “老师,那我们是不是开一整天啊?”又有同学提问。 “按往年的惯例,应该是的,”老班哼哼冷笑两声,眼神里看破了一切,“你们高一高二不都开过运动会吗?明知故问。” “毕竟这是高三嘛,就怕只给我们开半天……”前排学生说道。 “就算是只开半天,你们也应该感到开心,”老班真的很懂说什么话学生不爱听,“他们往届高三的哪有这么多活动啊,又是校庆又是运动会的,你们这一届是真赶上好时候了。” “嗯嗯嗯,对对对。”班上同学敷衍着点了点头。 正好上课铃打响了,老班制止了同学们的讨论声,让我们拿出作业,开始讲题了。 “同桌,”徐闻低下头装作看题的样子,小声喊我,“我们去组队参加个篮球比赛?” 台上的老班拿起粉笔转过身在黑板上写字。 “嗯……”我略微思考了片刻,“也不是不行。” “不过往年运动会都不包括篮球项目的,我们下课去找体委写上。”徐闻说道。 “好。”我点了点头。 第46章 下课后我们找体委报了项目,体委在纸上写了篮球,然后在后面画了一个横竖。 我跟徐闻对视了一眼,“就咱俩啊?” “咱年级一两千人呢,还怕凑不齐打比赛的?”徐闻挑了挑眉。 “嗯,”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下午最后一节下课铃声打响,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去吃晚饭的我被徐闻一把扯住了校服衣摆。 我回过头看着他,“干嘛?” 徐闻推了推眼镜,不怀好意的笑容从镜片后流露出来,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立刻也伸手扯住了校服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打球去啊,同桌。”徐闻笑眯眯地说道。 “不去!我要吃饭!”我一边甩着校服一边拒绝道。 徐闻死死地拽住我的衣服,面不改色地微笑道:“为了篮球比赛的胜利,你不愿意稍稍地付出一些努力吗?” “不愿意!我要吃饭!吃饭最重要!”我还在跟他拉扯。 “你不想得第一,然后跟你老婆炫耀吗?”徐闻推了一下眼睛,缓缓说道。 “……”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徐闻也松开了手。 “什么时候打?现在吗?走。”我看着他,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徐闻笑了笑,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去操场找老赵他们。” “老赵!看我带谁来了!”徐闻刚一踏进篮球场就开始吆喝。 “哟!小严严来啦!”他们几个Beta转身看见我,跟发现新大陆一样凑了过来。 “……”听见这个昵称的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我一个活了二十多年的成熟男性Alpha,竟然被这群风风火火愣头愣脑的高中生摸脑袋当小孩,我无法接受。 “小严严是要来跟我们一起打球吗?”他们问道。 “嗯,”徐闻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们准备组队参加运动会的篮球比赛,你们意见如何?” “当然来啊!”老赵一拍我的肩膀,兴奋地回答道。 “必须去啊!” “我也来我也来!” “候补算我一个!” “加一!” 大家都热情洋溢地回答道。 我捂着被老赵大力拍了一巴掌的肩膀,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就是青春少年的感染力吗?跟他们呆在一起我觉得自己也变得像真正的高中生一样,充满活力,快乐天真。 如果我在之前的高中生涯里能遇到这群人,是不是我的高中生活也会变得更加有趣、更加令人深刻一些。 我们赶在晚自习上课铃声打响的前一秒冲进了教室,一坐到座位上,我跟徐闻就迅速将手里的面包和牛奶塞进了抽屉里。 响铃过后的教室里静悄悄的,老师还没有来。 徐闻把他桌子上的抽纸往中间推了推,然后抽了几张开始擦汗。我也毫不客气地抽了好几张出来,擦拭着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 “明天继续?”徐闻一边擦汗一边小声地问道。 我正准备回答,余光瞥见老师的身影出现在我侧后方,他慢悠悠地从我身边经过,然后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这节课的任务。 我低下头,小声地回答徐闻:“当然。” 我们二人相视一笑,抬起头看了看黑板,然后从书堆里扒拉出这节课的作业,摊开在桌上,开始认真上晚自习。 晚自习放学回到家,在书桌跟前坐下来的时候我才忽然意识到我现在没有手机,没办法跟我老婆发消息。 “唉——”我取下书包,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掏出没写完的作业,难过地写了起来。 - 周二下午上课前体委将项目报名表交了上去,班主任说具体安排要等他们三四节课开完会再通知。 我跟徐闻他们依旧是利用晚饭时间进行篮球训练,不过这次有江戍给我们带饭,不用我们自己跑去买了。 “谢谢你啊江江!”大家拿到热乎乎的晚饭,对江戍道谢。 跟我不一样,江戍早就习惯了这些人对自己的称呼,他弯起眼睛笑着回答道:“举手之劳,不客气。” 在江戍的强制性要求下,徐闻我们必须在晚自习上课之前给自己留出足够的时间来吃晚饭,而不是踩着上课铃的最后一秒饿着肚子冲进教室,所以江戍主动负责起了我们的晚饭,我们大家对此都表示非常感谢。 “宝宝,”徐闻眨着眼睛看向江戍,“好香,好好吃。” 大家都面不改色地继续吃着手里的酥皮肉包,只有我被噎得想死。 江戍淡淡看了徐闻一眼,然后微微笑了起来,“够吃吗?不够吃我下次多买点。” “够了够了。”徐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老赵幸灾乐祸地凑到我耳边小声嘀咕道:“江江的意思是说,老徐再敢废话就用包子堵住他的嘴。” “?!”我震惊地扭头看向老赵,江戍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老赵冲我会心一笑,然后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少年,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我心里有一百条想反驳的话语,但我只能无言以对。 行吧,就当是我太年轻了,没有见过白切黑。 第一节 晚自习是班主任的课,他在讲台上宣布了运动会的时间安排。 “下午年级开会,确定下来了运动会的时间,”老班通知道,“我们计划用周四一整天的时间来进行运动会。” “Ohhhhhh——” “耶耶耶耶——” 班上同学们欢呼道,同时隔壁班似乎也沸腾起来,想必他们班上也正在进行通知。 “老师!比赛项目有哪些?”有人举手问道。 “目前来说,你们上报的项目只要不是太离谱,都通过了。”老班回答道。 “ohhhhhhh——”班上同学又是一阵欢呼。 “太好了!”我跟徐闻高兴地击了个掌。 等到大家都平静下来,老班才接着说:“明天上午我会把正式的通知文件打印出来贴在教室后面,有想参加比赛的同学可以找体委报名,团体赛要将所有成员的名字都写上,只能以班级为单位进行组队。由于这次运动会的准备时间紧迫,所以报名时间截止到明天中午放学前,体委记得抽空把名单交过来。” “好的老师。”体委点点头。 我跟徐闻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坏了”的意味。 “这……老赵他们怎么办啊?”我问徐闻。 “只能找班上同学一起组队了,”徐闻推了一下眼镜,“老赵他们有可能成为我们的对手。” “那我们找谁组队啊?班上人你熟吗?”我感到一丝焦虑和为难,“我反正不熟。” “找体委啊,”徐闻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让他再拉几个人过来,肯定能凑齐一队。” “他打球怎么样啊?”我问道。 “还可以,放心有咱俩呢,进决赛肯定没问题。”徐闻信心十足地说道,“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我很着急。 “只不过决赛肯定会遇到老赵他们,单凭咱俩能不能打得过就不好说了。”徐闻摊开手,也没有任何办法。 “没关系,我们尽力就好了。”我笑着说道。 老赵他们几个都在一个班,组起队来强那是肯定的。虽然我很想赢给我老婆看,好让他夸夸我,但我也不是输不起,毕竟跟老赵徐闻他们一起打球的时候真的很开心,这就足够了,谁输谁赢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听到我这样说,徐闻也笑了起来,“某些人万一输了可就不能找老婆炫耀了哦。”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我低头写着手里的数学题,“我们要是输了,那肯定是你技术不行。” “噗——”徐闻被我说的话成功逗笑了,“谁技术不行?哪方面技术不行?” 我左手撑着脑袋换算着三倍角公式,闻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心虚了?”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知道是要挨打的程度。 “厚,”徐闻发出一声不可置信又好像尊严被践踏了的冷笑,“看来这场比赛必须得赢了。” “哇哦~”我适时地转换上一副崇拜的表情,“徐少带我飞。” “徐闻,严闵祁,”老班的声音从讲台上方幽幽传来,“讨论啥呢那么开心?有问题上来问我。” 被点到名字的我俩赶紧低下头,老老实实写数学题了。 第47章 第二天上午大课间,大家都围到教室后面看这次运动会都有哪些项目,我是不太在意还有什么其他项目,反正我只参加篮球比赛,但是架不住徐闻非要把我拽过来凑热闹。 “徐闻你看这儿有踢毽子!这儿还有呼啦圈!”我指着项目列表上的某一行,“这也太有意思了吧!” “刚才让你来你还不来,”徐闻嗤笑道,“现在看得这么起劲儿,不如把想报的项目都报了?” “光篮球就够我打了,还有体力去参加别的项目啊,”我看了徐闻一眼,然后指着下面一行说道,“看来你还是精力旺盛啊,那不如你去报个三千米吧?我会在终点给你递矿泉水的。” “爬,”徐闻把我的手从挡住的字上推开,“用你给我递?我家宝宝会给我递的谢谢。” “哕,”我发出呕吐的声音,“真受不了了。” “你看这里,”徐闻并不在意我的反应,他指着篮球后面的比赛安排说道,“预选赛竟然安排在今天下午。” “这时间也太赶了吧,”我这才注意到,“那今天下午还没组成队的班级是不是就默认放弃比赛了?” 徐闻推了推眼镜,然后开口道:“二十多个班级,如果每班都派出一支队伍的话,根本没时间打那么多场比赛。” “所以学校故意这么安排的咯?”我抬了抬眉毛,“也没有训练的时间,大部分班级可能会直接弃权。” “只有周四一天用来比赛,确实也只能这么安排了。”徐闻说道,“所以往届的运动会上没有篮球这一项,太浪费时间了。” 我跟徐闻从围观人群中走出来,回到座位上。 “那正好,反正最后的对手应该都是篮球场上经常见到的那几个人吧?”我坐下来,说道。 “嗯。”徐闻点点头,“体委带了三个人过来,我们正好组一队,不过就是没有候补了。” “没关系,”我搂过徐闻的肩膀,“年级赛嘛,有我们几个足够了。” “嗯,”徐闻笑了一下,“你很有自信。” 预选赛是从下午第一节 课下课开始,徐闻我俩商量了一下,决定推选体委带队,于情于理这都是最合适的选择。 下课铃刚一打响,我们几个就在体委的带领下率先冲出了教室,往指定集合地点飞奔而去。 体育老师和学生会的人已经在等了,参赛的同学陆陆续续到场,我大概扫了一眼人数,五六队的样子。 “来参赛的人也太少了吧,”我撞了一下徐闻的胳膊,“男高中生对篮球的热情就这么点吗?” “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多,”徐闻环顾了一下四周,“来了六队,看来今天下午应该是要淘汰三队。” “两两组队,分三组吗?”我自言自语道。 徐闻点了点头,“希望不要上来就跟老赵他们分到一组。” 于是体委就被我们推过去抽签了。 “抽到几了?”体委一回来我们就立刻凑上去问。 体委比了个耶的手势。 “二!那另一个二呢?哪队抽到了!?”我们接着问。 “二班。”体委回答道。 我跟徐闻对视了一眼,互相在彼此眼中看到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来,加油吧!”我们五个人搭上肩膀围成一圈,为自己和队友打气。 比赛结束,我们回教室的时候看到江戍正站在走廊的栏杆旁边,目光远远地落在我们身上。 “宝宝,在等我吗?”徐闻一见到江戍就扑了过去。 “哈喽。”江戍的视线越过徐闻的肩膀,抬起手跟我打了个招呼。 我笑着看着眼前这一幕,抬起手对江戍挥了挥。 “你正经一点,”江戍面无表情地推开徐闻,然后看着他问,“赢了?” “你就是来问这个的?”徐闻叹了口气,模样有些失落。 “别装了你。”我拍了徐闻后背一巴掌。 徐闻委屈地朝江戍眨了眨眼睛,“宝宝,我同桌欺负我,你帮我打回去。” 江戍忍不住笑了一下,“明天我会去看你们打比赛的。” “你没报运动项目吗?”徐闻问道,“你不是要跑三千米来着?” “报了,”江戍回答道,“不过时间安排在下午,而且比较靠后,那时候你们应该已经比完了。” “明天就我们三队打,虽然还没有确定具体时间,”徐闻略微思索了一下,“不过应该不太可能两两对战,那样一天打不完,估计是按照今天各队的得分排名,二三名先打,然后赢的那队跟第一名打。” “这样是不是不太公平啊?”我说道,“二三名不管谁赢,都多打了一场比赛欸,到时候再跟第一名打,那体力肯定不如对手啊,哦对了,今天谁是第一名啊?” 徐闻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 我们班。” “噢,那我们岂不是胜之不武?”我的脸上泛起笑容。 “已经看见自己明天拿第一的场景了?”徐闻嗤笑一声。 “看来老赵他们明天只能衬托我们咯。”我叹了口气,勾着的嘴角却放不下来。 “刚才是谁说胜之不武?”徐闻瞟了我一眼,“怎么现在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唉,同桌,”我拍了拍同桌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既然我们今天排名第一呢,那就说明我们有这个实力,虽然可能有点点运气成分吧,但是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 “是是是,”徐闻敷衍地点着头,然后笑着威胁我道,“明天拿不到第一可是会丢人的哦。” 我眨了眨眼睛,“班上同学可都知道我是赶鸭子上架,丢人的是天天打篮球的你哦。” “你威胁我?”徐闻挑眉。 “彼此彼此。”我微笑道。 江戍看着我们吵吵闹闹,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晚上回到家里,我爸妈也在。 “爸,妈,”我换了鞋进屋,“你们今天怎么来啦?” “你妈关心你,非要拉上我过来看看她宝贝儿子。”我爸说道。 “不是你宝贝儿子啊?”我妈拿起一块水果塞进我爸嘴里,堵上他的嘴,然后端着水果盘子走向我,“这不是还没给你买新手机吗,怕你有啥不方便的,过来看看。” 我接过水果,用叉子叉了一块,“还好,平时在学校里其实也用不到。”除了联系我老婆以外。 “哦对了,”我吃完一块水果突然想起来,“我们明天举办运动会,我跟班上同学组了篮球队,明天打决赛。” “明天就打决赛了?”我爸问道。 “对啊,今天下午预选赛前三名进决赛。”我一边吃水果一边说。 “啊呀我儿子真棒!”我妈高兴地揉了揉我的脸。 “加油啊儿子,明天打他们个落花流水!”我爸握拳比划道。 “哦正好妈给你买了零食,明天开运动会带过去,”我妈说道,“你们能带零食吗?” “嘿嘿好!当然能!”我傻笑着吃着水果。 我就知道我爸妈不会问我今天的预选赛排第几名,除非我主动说,因为他们不在乎这些,他们最在乎的只是我能健康快乐地成长,不管我拿什么名次,在他们眼里我都是值得他们骄傲的。 之后我用我爸的手机给我老婆发了个明天篮球决赛的消息,可能是手机刚好在手里,我老婆几乎是立刻回复了我:放轻松,严小朋友在我心里就是最棒的,加油。 我高兴了,嘿嘿,老婆真好,明天我一定好好表现! - 今天是周四,也是高三的同学们期待已久的运动会小假期,不过早自习还是照常上。 早自习下课吃过早饭后,同学们都回到教室开始收拾东西,该拿的水杯,该装的零食,还有因为怕太无聊而带的卷子和作业。 “你们这是去春游呢?”班主任走进教室,看见我们桌子上的各种零食,有些好笑。 “老师我们还带了作业呢!”有同学说道。 “拉倒吧,到时候光顾着聊天吃零食了,我还不了解你们?一天下来能写五道题都算多的了。”班主任对这些学生们可太了解了。 班上同学哈哈大笑起来。 “我看你们现在都开始收拾东西了,你们不会不知道运动会九点才正式开始吧?”班主任问道。 “啊?”班上同学失望中带着疑惑。 “你们现在刚吃完饭,都还没消化呢,怎么参加运动项目啊?”班主任说道,“让你们现在立马去跳个高,那还不得吐出来?” “哈哈哈哈哈……”同学们都笑了。 “先自习吧,一会儿下课了体委带着你们过去,”班主任说道,“体委知道咱班位置吧?” “知道,老师。”体委回答道。 班主任点了点头,“行,那你们自习吧,也都知道各科老师布置作业的套路了,想写哪科写哪科吧,我也不要求你们非得写我的作业了。” 自习期间,有学生会的同学来我们班上给班主任递了张表。 班主任看了看,然后走下讲台,把表放到了体委桌子上。 “应该是加上了篮球比赛的时间安排。”徐闻小声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我也觉得。” 下课后,体委带着我们列队来到了操场,在指引员的引导下,我们在观众席的指定位置坐了下来。 因为只是高三年级的运动会,所以没有走过场的开幕式,大家按照班级坐好后,就开始各种比赛项目了。 操场上一时间热闹非凡,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 体委在人群中找到我和徐闻,他走过来跟我们说了比赛时间,果然跟徐闻预料的一样,上午是老赵他们二进一,下午跟我们再打冠军。 我们简单交流了一下,然后体委就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卧槽你们快看那边的跳高,”前面有人手指着喊道,“太精彩了!” 我循声望去,参赛选手刚在垫子上劈了个叉,我喝进嘴的一口可乐差点呛到。 “哈哈哈哈哈哈……”看台上的同学笑了起来。 “这也算是他高三生涯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吧。”徐闻推了推眼镜,说道。 我点了点头,“十年后他可能都历历在目。” “你们好损。”江戍的声音从台阶右边传来。 “宝宝!你怎么来啦!”徐闻把我往左边推了推,给江戍留出一个空位。 江戍走过来坐下,“你们一会儿去看老赵他们打球吗?” “本来是要去的,不过宝宝你来了我可以不去。”徐闻把脑袋靠在江戍的肩膀上,说道。 “我就是要去看,才过来找你们的。”江戍不为所动地回答道。 “看球重要还是我重要?”徐闻的脑袋从江戍肩膀上离开,他坐直了身子,看着江戍问道。 江戍的目光跟徐闻对上,“都重要。” “在你心里我竟然比不过篮球,我太受伤了……”徐闻又歪回江戍肩膀上,开始装难过。 江戍微微笑了一下,“篮球对你来说不是很重要吗?” “怎么可能有你重要啊……”徐闻看起来蔫儿蔫儿的,好像真的受到了打击。 “那你生日礼物要我还是要篮球?”江戍微笑着问。 “……能不能都要啊?”徐闻对待这样明显的一道的送命题竟然还能如此认真地思考。 “可以。”江戍仍是微笑着,但我从他弯起的眼眸中感受到了一丝杀意。 差不多快到老赵他们的比赛时间了,我们三个离开观众席,一起往篮球场走去。 老赵他们几个见到我们,老远就憨笑着朝我们挥手。 身材高大的体育老师作为裁判站在中间,他高高往上抛出篮球,老赵他们队的球员率先起跳摸到了篮球,往左前方重重一拍,球被轻松一传来到了老赵手里,开场不到短短一分钟,老赵他们队已经进了一球。 “帅啊!”徐闻激动地喊了一声。 “对了,”江戍扭头看向我,“你手机是不是还没修好?” “噢,修起来太麻烦了,我爸妈说准备给我买个新的,不过他们上班有点忙,还没去看。”我回答道。 “嗯,那我下午带相机来,给你们拍照。”江戍说道。 “哇宝宝你好贴心~”徐闻听见江戍的话,凑过来蹭了蹭江戍的脸。 “不给你拍。”江戍冷淡地说道。 “啊!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宝宝……”徐闻趴在江戍肩膀上哭道。 你倒是反思反思你刚才的送命题啊。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然后就看到老赵硬生生从手里漏了个球。 “……”徐闻都看傻了,“怎么回事?老赵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跟江戍对视了一眼,默默叹了口气。 看来受到精神攻击的不止我一个人,老赵离这么远都受到了远程攻击。 “我们还是走吧,”我对徐闻说道,“别影响老赵他们发挥。” 江戍点了点头。 “这就走了?再看看啊……”徐闻还没说完,就被江戍拽着校服领子拖离了篮球场。 下午的决赛时间临近,江戍抱着相机找好了最佳站位。 篮球被裁判抛向空中,达到最高点后下落,体委抢先一步摸到了篮球,为我方争得了先机。 尽管上午已经消耗了对手的体力,但老赵他们依旧攻势汹汹,我方在气势上还是要输一截。 “有信心吗?”徐闻扯了下嘴角,他屈膝弯腰,蓄势待发。 我朝江戍那边看了一眼,他正举着相机捕捉场上的每一个精彩瞬间,我弯着腰,对徐闻笑道:“当然。” 最后一节比赛进行途中,江戍被广播叫走了,他要去跑三千米了。 老赵他们也听到广播里的声音了,我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明白接下来的十二分钟将是一场激烈的交战。 大家都想与对方甩开差距,这样就不用加赛从而导致无法去给江戍加油的场面。 徐闻的战斗力明显比之前几节提升了一个档次,仿佛被强化了一样。 老赵他们也完全没有要放水的意思,大家打得热火朝天,仿佛要拼个你死我活。 比分依旧焦灼,时间所剩无几了,再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会平分。 “同桌!”徐闻把球朝我抛过来。 站在三分线上的我接住了球。 徐闻朝我露出灿烂的笑容,他什么也没说,我却感受到了他向我传递的放松的心情。 我紧绷的神经也受到感染,渐渐放松了下来。 “放轻松,”我老婆的笑容在我脑海中浮现,“你在我心里就是最棒的。” 我瞄准篮筐,举手,投球。 篮球在空中画出一个抛物线,从篮筐正中央穿过,裁判的口哨随着篮球的落地声一齐吹响。 “ohhhhhhhh——”我的队友扑过来将我包围,欢呼声震耳欲聋。 “卧槽,进了。”我后知后觉。 “可以啊你小子!”老赵朝我背上呼了一巴掌,“大心脏!” “小严严!牛哇!!”老赵他们队的人都凑过来鼓励我。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种被包围起来夸奖的感觉,我还是头一次感受到,救命,好想逃。 “快走啊!江戍他应该已经跑完了!”徐闻催促我们道。 “哦哦哦对对对还有小江江,快走快走……” 于是我们几个留下体委他们几个听结果,其他人跟着徐闻朝跑道上奔去。 我们赶到的时候,江戍已经甩了后面男生将近一圈,听旁边的志愿者说这已经是最后一圈冲刺了。 “加油江江!!!!”老赵他们扯着破锣嗓子喊起来。 “加油江戍!冲啊!!!”我也跟着激动起来。 徐闻已经朝江戍跑过去,再跟着他一起往终点线跑回来。 “冲冲冲!!!”老赵他们几乎要跳起来。 我举着从篮球场一路带过来的江戍的相机,不停地按下快门,将老赵他们的呐喊助威、徐闻的陪跑、还有最后冲过终点线的江戍,将这一幕幕的青春都记录了下来。 我们一群人将江戍包围,老赵他们赶忙给江戍递上从志愿者手里夺过来的矿泉水。 “太帅了江江!轻松拿下!”老赵他们你一眼我一语地夸道。 “你们呢?谁赢了?”江戍问道。 “那当然是我啊宝宝~”徐闻一脸骄傲地说道,“有没有奖励~” 江戍看着他笑了一下,然后掀起徐闻的衣摆,在众人的起哄和惊呼声中低头弯腰,用徐闻的衣服擦了擦自己满脸的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徐闻毫不在意,反而开心得很。 我将相机挂绳从脖子上取下来,调到刚才拍的照片,把相机递给江戍和徐闻看,“我拍照技术怎么样,还不错吧?” 徐闻接过相机,江戍凑过来,一边往下翻看着一边微笑着点点头,“把徐闻拍得还挺好看。” “我本来就很好看好不好!”徐闻反驳道。 好热,人群中的我感到汗流浃背,刚才有这么热吗? “好奇怪,”江戍抬起头,对徐闻说道,“我好像中暑了……” “是吧,你也觉得很热头很晕是不是……”我话还没说完,忽然眼前一黑,耳朵嗡嗡嗡地什么也听不到了。 “江戍!” “严闵祁!” “卧槽他们不会是中暑了吧!快送校医院!” 人群呼喊着,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第48章 我整个人像是在坐三蹦子一样颠上颠下的,脸上还磕得有点疼,我迷迷糊糊睁开眼,“……老赵?” 我趴在老赵肩膀上,他正背着我往前跑着。 “小严严你醒啦!?”老赵听见我的声音,脚下的步伐依然没有停下,“现在感觉怎么样?” “发生什么事了?”我脑袋还是晕乎乎的,“我们现在是在参加什么比赛项目吗?” “你刚才晕倒啦!不记得了!?”老赵把我背到救护车跟前,他们几个跟医护人员一起把我抬到担架上。 我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刚才我们还在迎接江戍三千米的胜利,江戍好像也有点不舒服……等等,江戍人呢? “江江来了!”老赵喊道,“你俩跟我去那边。” 徐闻背着江戍来到旁边那辆救护车前停下,江戍似乎还没有醒来,老赵叫了两个队友一起过去帮忙了。 医生见我醒了,给我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除了心率有点过快以外,其他好像没什么问题。 老赵安顿好江江他们就过来我这边了。 “江戍怎么样了?”我赶忙问道。 “他还没醒,不过医生说体征正常,应该没什么问题。”老赵抬起脚一个大跨步上了车,坐到我旁边,语重心长地看着我,“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小严严,你身体素质可真的不太行哦。” 我看着他刚想开口反驳,一阵更强烈的眩晕感袭击了我的脑袋,还好我是在担架上躺着,再次晕过去之前我在心里庆幸道。 昏迷的我被抬到了急诊病床上,护士小姐姐过来给我抽血,我看着针头扎进我的肘窝,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可能因为这是梦里吧。 江戍在我隔壁病床,跟我之间隔了个帘子遮挡,护士小姐姐抽完我的血后就去给他抽血了。 医生给我们开了吊瓶,有护士小姐姐推着车车过来给我们扎针输液。 我们班的班主任很快赶到了,跟他同行的还有一位女老师,应该是江戍的班主任。老赵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跟老师大致描述了一下事情经过,徐闻安静地坐在江戍旁边等待着,没有出声。 班主任看起来焦急又担心,医生过来跟他说了些什么,他的神情这才看起来放松了一些。 血液检测报告出来后,江戍就被推走了,我好奇地跟上去看了一下,原来他被换到了单人病房。 我听到医生跟老师说江戍需要隔离观察,但我没听清江戍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唉,梦境就是这样,不是你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的。 “医生,严闵祁情况怎么样?”班主任关心道。 “他以前受到过什么刺激吗?”医生看着报告单,微微皱了下眉头,“他血液里两种信息素抗体的含量都超过了正常值,这应该就是他突发性昏迷的原因。” 我凑到医生身后去看他手里的报告单,果然在梦里也还是看不太懂。 “额……他之前生病住院过一段时间,具体的细节我不是很了解。”班主任虽然知道我被绑架然后住院的事情,但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这都要多亏了军医院那边跟我们学校领导的沟通,对整件事情进行了一些必要性的保密工作。 “嗯……”医生思索着,点了点头,“还是通知一下家长吧,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应该都能醒来。”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了。”班主任点着头答应道。 “没事,应该做的。”医生微笑着颔首,然后转身对护士嘱咐了几句。 班主任到走廊外面去给我爸妈打电话了。我对着班主任的背影叹了口气,唉,又要让我爸妈替我操心了。 我在梦里无事可做,于是我晃悠到了江戍的病床跟前。梦境终归是梦境,所以即使病房的门是关上的,我也照样还是来到了徐闻身边。 徐闻握着江戍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整个人好像放空了一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老赵他们敲了敲门,徐闻回头看了一眼,门没锁,老赵他们开了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老徐,该吃饭了。”老赵他们把刚买的饭递给徐闻。 徐闻仍然握着江戍的手,没伸手去接,老赵叹了口气,然后将塑料袋放到了床头的桌子上。 “那一会儿你饿了再吃吧,记得用微波炉加热一下。”老赵提醒道。 “徐闻,没事儿,医生说江江是正常分化,只不过之前跑三千米太消耗体力了,这两件事撞一起才这样的,你不用太担心啦。”有人出声安慰道。 老赵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带着大家一起离开了病房。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恍然大悟,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江戍跑完三千米的时候正赶上性别分化,这个时候我也刚好打完篮球去给他加油,分化开始时释放的信息素是没有气味的,所以我才会毫无知觉,而我的身体之前接受过非法的人体诱导剂实验,被解救出来后为了抑制诱导神经受体的产生,我进行了一段时间的住院治疗,体内多了一些可以产生信息素抗体的细胞,医生之前说过,只要不受到太大的刺激,像一般遇到Alpha和Omega发情期的话,是不会对我的身体产生什么危害的,我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影响。 说巧也好,说不巧也罢,反正江戍的分化时间就这么刚刚好地被我撞上了。 我恍惚间想起来,老赵背我的时候,中间我是醒来过的,我再次昏迷是因为老赵去帮了徐闻抬江戍上救护车后回来,他身上附着了江戍的信息素,所以我才会再次受到刺激晕过去。 不过我想到之前我的右手就导致了我老婆发情期的提前,然而出院检查的时候医生也没检查出什么问题来,所以看来医生说的话也不是绝对的靠谱。 希望我没有对江戍的分化造成什么影响,我在心里祈祷着,不然我怕徐闻哪天鲨了我。 窗外的夕阳染粉了云彩,粉色云层中掺杂着一些白亮白亮的条带,这让整个天空看起来好像一块巨大的水蜜桃提拉米苏蛋糕,我好想吃啊,我好想醒来啊,这个破梦到这里我是真的不想再做下去了,救命啊快让我醒来吧我好想吃提拉米苏啊…… 意料之外的,我并没有醒来,我……此刻好像还在梦里。 因为我看到徐闻的目光也看向了窗外的云彩,他的眼里带着一些无奈的笑意。 为什么呢?我好想抓着徐闻的肩膀使劲儿晃着问个明白,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我为什么不能从梦里醒来?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可是我根本抓不到他,我无法触碰到我看见的一切实物,我忽然意识到,我甚至没有嗅觉,因为我闻不到桌上塑料袋里的饭香,也闻不到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我记得以前我的梦里是可以闻到食物的香气的,我会在梦里大快朵颐,醒来后怅然若失,而我现在的大脑竟然不能让我产生闻到气味的假象,我开始怀疑这一切究竟是不是梦…… 噢对了,所以我现在也闻不到江戍身上信息素的味道,现在早已经过了没有气味的分化阶段,除非性别是Beta,可是看徐闻的表情一点也不开心,难道说…… 虽然徐闻身为一个Beta,并不会对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产生什么生理上的反应,但他是可以区别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特征的。 所以现在最大的可能,是江戍分化成了Alpha或Omega。 我也不知道现在我和徐闻谁更该着急了,我做梦做得醒不过来,而他明明身为一个Beta他的宝宝却分化成了受到信息素牵制的其他性别……一时说不清究竟是谁更惨,不愧是坐同桌的两个衰比,唉。 不是,等等,如果这一切都是我的梦,是不是就说明我到目前为止看到的一切其实都不是真的,等我醒来,江戍就还是那个未分化的江戍,而我和他只是因为中暑而晕倒的两个弱鸡倒霉蛋,所有的一切都和原来没有什么不同。 在江戍的病房里呆着也挺无聊的,于是我又回到了我自己的病房里。 我爸妈已经来了,他们坐在我的病床前,我妈妈偷偷地抹着眼泪,我爸反而已经适应了,他这次明显比上次得心应手了许多,他一边安慰着我妈,一边捧着纸杯里的热水,时不时递过去让我妈喝一口,直到他第四次将热水递给我妈的时候,我妈生气地推了他一把,说我不想喝你烦不烦啊自己喝。 我忍不住笑了,梦里他们也是很符合自己现实中的性格。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我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我妈坐在床边跟我唠嗑,我爸时不时接上一句,而我像一个旁观者,能够以任意角度观望着这一切。 我忽然想起来那天在教师公寓午休的时候,我爸妈怎么叫我都叫不醒,那时候我也是以这样的视角高高在上地俯瞰着我们一家三口,但是后来我醒来了,所以我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一切都是梦…… 毕竟没有正常人会觉得是自己灵魂出窍了。 可是我忘了,我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超乎了常理,我本身就不是可以用正常人的思维方式来衡量的。 这一切的不合常理,在我身上,似乎都是可以说得通的。 我感觉自己正在逐渐地无法冷静思考,我逃离了自己的病房,来到了江戍的单人隔间。 “徐闻,我饿了。”江戍坐起来靠在床头,对徐闻说道。 “那我去把晚饭加热一下。”徐闻看上去有些疲惫地微笑了一下,然后站起来拎上塑料袋出去了。 江戍望着徐闻离开房间的背影,眼眶有些泛红,但他很快地调整了一下情绪,深深地吸了口气,对着空气练习起微笑。 还好我现在是空气一样的存在,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两个。 过了一会儿徐闻回来了,他将床尾的桌子支起来推到病床中间,把热好的晚饭放在上面,江戍对徐闻笑了一下,然后拆开筷子开始吃起来。 “徐闻,啊——”江戍夹起筷子,一手衬着下面怕洒了,他将筷子伸向徐闻。 徐闻笑了一下,配合地张开嘴巴吃掉了。 这样的时刻,我和我老婆好像也有过,我忽然觉得胸口很疼,可是梦里的话,我应该感受不到痛觉。 而且作为一个梦来说的话,这些事情的进展包括人物的对话未免太有逻辑,也太过清晰。 我不愿意再去思考了,如果是一个梦的话,这个梦真的好累,也好漫长。 我不知道我该怎样才能醒来,我也无法使任何人注意到我的存在,这样的感觉真的好无助。 胸口的疼痛似乎越来越剧烈了,我仿佛看到了之前梦里的那个场景,我老婆用手拼命捂住我的胸口企图止住不断往外流淌的鲜血,可是怎样都无济于事,他的眼泪掉得很凶,而我在他的怀里渐渐失去知觉,之后就会从梦里醒来……可是现在胸口的疼痛无比明晰,我恨不得我的知觉现在立刻就消失,我痛得无法集中注意力思考,我的思绪一片混乱,我看到江戍正在努力地哄徐闻开心,徐闻想要假装自己很好以此来宽慰江戍的担忧,我想到我的病房里我爸妈正坐在床前心急如焚,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吃饭就来了医院,我想到我坏掉的手机,好久都没联系我老婆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想我,他有没有往我的手机卡里发短信,虽然我现在收不到,但我换了手机应该就能收到了吧…… 我老婆好像说过,他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觉得我像个小兔子乖乖,他还叫我小朋友,说我在他心里是最棒的,他会哄我睡觉,放任我在他怀里撒娇,他给我讲夜空中的星星,让我钻进他温暖的臂弯里抵御寒冷,每次明明是我带他去吃好吃的结果却都是他请客付钱,他陪我看校庆陪我逛校园,他会亲吻我的嘴角也会亲吻我的脸颊,他会将我公主抱起来下台阶,明明是我无理取闹却还是会纵容我装疯卖傻,他会为了我的目标和梦想给我送笔记资料,他对我总是很温柔很有耐心,是我突然闯进他的生活,而他却愿意包容接纳我…… 我老婆叫我宝宝,他一边擦去我的眼泪一边跟我说他不会丢下我的。明明是我哀求我老婆不要离开我的,可是先要离开的人怎么却变成了我…… 没有肉体的灵魂可以流泪吗?我不清楚,我现在究竟是不是在哭?我的视线变得模糊,我的喉咙酸涩得发紧,我的胸口痛得比子弹打进去的那一瞬间过后还要痛苦,我搞不清楚我现在是什么,我看不到我自己,我究竟是一团虚无缥缈的灵魂还是连空气都不算的透明意识,我无法通过睁眼和闭眼来摆脱现在的困境,我到底……算什么…… 我好像正在逐渐失去我的听觉,因为我只能看到江戍的动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这是不是说明我快要醒来了……病房里的灯光似乎也变暗了,我看不到徐闻站起来之后是要做什么了……我好累……这个梦好漫长……时间停止了吗……是星光在闪烁吗……好像是谁喜欢看星空……好累…… 第49章 “爸,妈?”我从病床上醒来,看到我爸妈正坐在病床前,他们担忧焦虑的眼神在接触到我目光的一瞬间开始变得欣喜和感动。 “儿子你终于醒了!你感觉怎么样?难受不难受?头晕吗?你真是吓死我们了……”我妈哽咽地抚摸着我的额头,“我跟你爸可真的受不住你再昏迷一次了……” “妈,我没事,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回答道。 “儿子,饿不饿?想吃啥!老爸给你买好吃的去!”我爸看上去似乎是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有点饿了……”我动了一下身体,似乎还很累,胳膊腿都有点酸,“我想吃烤饼子,还想喝羊肉汤。” “这个点儿哪还有卖羊肉汤的啊,”我爸说道,“要不给你买碗拉面?” “好。”我点了点头,又补充道,“爸,烤饼子记得要辣的。” “媳妇儿你吃啥?”我爸又低头问我妈。 “你随便买,”我妈一边说着一边摁响了床头的呼叫铃,“我不挑,买啥吃啥。” 于是我爸就离开病房出去买饭了。 接到呼叫铃的医生跟护士一起走进来,医生对我进行了简单的问询和听诊。 “头晕吗?”医生问道。 “不晕。”我摇了摇头。 “恶心想吐吗?”医生接着问。 “没有,感觉很饿,想吃东西。”我如实回答。 医生听言笑了一下,“可以,胃口很好。身上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嗯……腿上感觉有点酸,胳膊也是。”我试着活动了下胳膊,轻微挪动了下腿,然后回答道。 “那可能是下午参加运动会累的。”医生笑着说道。 “运动会?”我有些疑惑地重复道。 “我看你就是下午打篮球累的了,你以后可再也别参加这么费劲的项目了……”我妈略带埋怨地叮嘱我道。 “篮球?”我抬了下眉毛,有些不解地看向我妈。 “怎么了,我说错了?你腿酸胳膊酸不都是这两天打篮球打的。”我妈显然误解了我询问的语气。 “妈,我这两天有打篮球吗?”我疑惑地看向我妈,“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妈也看着我,她愣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你记不记得今天是周几?” “……想不起来。”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却没有什么记忆可供参考。 “……”我妈直愣愣地看了我半天,然后说了一句,“坏了。” 医生也看向我,问道:“你不记得今天参加了运动会,也不记得今天是周几?” 我点了点头。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要不是看到病床床头的红色楷体,我连这里是校医院都不会知道。 “那你仔细回想一下,最早能够想起多久之前的事情?”医生耐心地询问道。 我仔细回想起来,感觉这学期才开学不久,天气还很冷来着,可是显然我现在身上穿的衣服已经比较单薄了,气温似乎也有所升高。 “我好像记得是才开学不久,那时候还穿的很厚,校服里面套羽绒棉服来着……”我将我能回忆起来的细节都说了出来。 医生一边记录着,一边询问我道:“那你除了之前的记忆,这段空白的时间里,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比如声音、气味啊,身体上的感知啊,有没有哪些你现在觉得没经历过的,但好像有些印象的事情?” 气味……声音……身体上的感知……我积极调动着我的大脑皮层,试图让它捕捉到一些细节。 “啊,消毒水,”我在这里醒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熟悉了,“我觉得这里消毒水的味道很熟悉,感觉一直有闻到过。但我记忆中应该没住过医院,偶尔一次看病的话应该不会有持续闻到消毒水味道的印象。” 医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其他的呢?还有没有类似的认知偏差?” “胸口疼。”我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奇怪,这都是哪里来的印象,也太不靠谱了。 “还有吗?”医生把我说的这些都记了下来。 “嗯……”我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着,黑暗中似乎有一些混乱令人生厌的气息,我几乎是喊了出来,“信息素!” 我妈紧张地看向我,护士姐姐赶忙安抚着她说不用担心。 “具体是什么方面呢?你对它有怎样的印象?”医生问道。 “很多,很混乱。”我压抑着心底的烦闷和排斥,回答道,“让人觉得很不安,抗拒。” 医生微笑着点了点头,嘱咐道:“没什么事,好好休息吧,可能是因为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产生了选择性遗忘,问题不大。” 医生对我说完又看向我妈,“让学生好好休息一下吧,他太累了,我们出去谈。” 我妈点点头,跟医生出去了。 护士小姐姐等我的吊瓶滴完,换上了一瓶新拿过来的,她一边问我感觉如何一边调慢了点滴的速度。 “躺下吧,好好休息一下。”护士小姐姐对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然后躺了下去。 护士小姐姐站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离开了。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似乎不存在的认知,刺鼻的消毒水、混乱搅合在一起的信息素、疼痛的胸口……这些究竟是大脑为了欺骗我而虚构出来充填这段空白记忆的,还是真实发生过而我却不记得的呢? 我也许只能从旁观者那里得到答案了。 第50章 我爸手里提着打包好的晚饭,跟我妈一起走进了病房。 “儿子,老爸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啦!饿坏了吧?快趁热吃……”我爸把包装盒揭开,将筷子递过来。 “等会儿,先把手擦一下。”我妈从包里拿出一张消毒湿巾撕开后给我。 “妈,刚才医生都跟你说什么了?”我将湿巾从包装袋里拽出来,一边擦手一边问道。 “啊,也没什么,就问了问你之前有没有类似的经历,最近心情如何啊之类的,说你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大脑承受不住这么多的信息量,所以丢掉了一些杂七杂八的记忆……”我妈拍了拍我的脑袋安慰道。 “啥?怎么回事啊?我就出去买了个饭的功夫,儿子你又失忆……哎唷!”我爸话还没说完就被我妈用力掐了一下胳膊,他吃痛地咧着嘴。 “赶紧吃饭吧你不饿吗?”我妈看着我爸,用不容置疑的眼神看着他说道。 “啊哦哦哦,饿了饿了,我吃我吃,”我爸迅速领悟了我妈的意思,不再说多余的话了,他拿起筷子,“来媳妇儿你也吃……” “你吃你的,我自己会吃。”我妈把头扭到一边去,躲开了我爸的喂食。 “吃嘛吃嘛,来尝一口,”我爸不依不饶,“你先尝一口这个再自己吃……” “哎呀你别烦我了,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啊……”我妈最终还是没能拗过我爸,张开嘴巴咬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吧?”我爸笑嘻嘻地问道。 “怎么,还能跟其它的味道不一样了?”我妈又好气又好笑地反问。 “我亲自喂的,那能一样吗?”我爸厚颜无耻地反驳道。 我妈叹口气,撇了撇嘴没再说话,不想再浪费功夫跟我爸磨嘴皮子。 我一边吃饭一边看热闹。“对了妈,刚才你说我今天下午打篮球比赛了?”我忽然想起来刚才的对话,于是问道。 我爸看了我妈一眼,我妈过了两秒才开口回答:“是啊,你们学校今天开运动会来着。” “噢,这样啊。”我完全想不起来,脑袋一片空白。 “对啊,你们班主任那会儿跟我说你们队还拿了第一名呢!”我爸这才接了话。 “真的吗?”我有些不敢相信地笑着问道。这实在是太让我感到意外了,光是会去参加篮球比赛就已经很不像我能做出的事情了,没想到我们队伍还能得第一,平时也没看出来我们班上有几个打球厉害的啊…… “你不是跟徐闻那小子一起组的队吗?之前你们还天天练习呢。”我爸说道。 “徐闻?”我在脑袋里搜索着这个名字,听起来倒是有点印象。 “你同桌啊,你不会连这都不记得了吧?”我爸问道。 我同桌?可是我记得我同桌不叫这个名字啊…… 看见我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我妈最先反应过来,她向我说明情况道:“你们这学期不是换座位了吗,徐闻是你的新同桌。” “换了吗?可是我记得这学期开学没有换座位啊……”这学期才开始的记忆我都还是有的,除非换座位的事情发生在我丢失记忆的那段时间。 “换啦换啦,就在你住院的那段时间啊,班主任当时还跟我打电话说这事儿呢……”我爸帮着我妈跟我讲解情况,他的表情好像在说你怎么能质疑你妈呢。 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可是……“嗯,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看向我爸妈,“可是我什么时候住过院吗?” “……”我爸妈面面相觑,病房里的空气一时间格外的沉默。 “啊,那个,媳妇儿……”我爸向我妈发出求救的信号,他生怕自己再说错什么话。 “唉,我们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我妈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怕你回想起不好的经历,所以打算一直瞒着你的。” “嗯嗯,”我爸附和着点点头,“毕竟你的大脑都替你做出了选择。” “爸,妈,所以我之前到底怎么了?”我望着他们,内心多少有些忐忑不安,我的心跳陡然加速,我条件反射般地用手捂住了胸口,但是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袭来,消毒水、信息素、胸口疼……我已经无法判断那些真真假假的混乱认知。 “儿子你没事吧?”我妈担心地抓住我的手。 我这才重新放松下来,我微笑着看向我妈,摇了摇头,“我没事,妈,你们继续说,我想知道我失去记忆的这段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妈点了点头,她看了我爸一眼,然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三月份的时候你们高三刚开学,这你都还有印象对吧?” 我点点头。 “唉,也怪我跟你爸,对你还是不够关心,”我妈回忆道,“你当时连续发热了好几天,我们以为跟平常一样吃点家里的常备药就好了,就没在意,谁知道你那天下了晚自习竟然在路上晕倒了……” 发烧我是不太记得了,但是我最后的记忆好像确实是停留在这里,那天我下了晚自习回家,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记忆从这里开始断片了。 等我再次醒来,就是现在的场景了。 “后来我们接到消息说你在医院,我跟你爸就赶紧跑过去了,医生诊断说你是脑炎,所以才会一直不退热,是我们的疏忽导致你昏迷过去进了医院……”我妈说着说着有些哽咽了,眼眶也有些泛红。 我第一次听到这些,有些没反应过来。我看向我爸,没想到他脸上的表情比我还茫然,他手足无措地安慰着我妈,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情。 “妈,这不怪你们……”我有些难过地安慰着她,“我知道你们很关心我的,肯定是因为我当时学习忙,所以才拖着没去医院的,你们不要自责了……” “因为你一直昏迷不醒,所以就住院治疗了一段时间,”我妈说完看了我爸一眼,然后又看向我,“你昏迷的那段时间里班上重新调整了座位,你换到了现在的新同桌。” “对对,”我爸点了点头,总算能接上话了,“就是徐闻那小子,你们之前周末还在学校打过球呢。” “是吗,我记不起来了……”我对这个新同桌并没有什么印象,也无法想象我会浪费周末的学习时间跟他一起打球。 “那我是什么时候出院的呢?”昏迷住院的这段日子是不可能有什么记忆了,但是出院后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我应该是在学校上课的吧,我也一点都不记得了。 “四月六号,我是不会记错的,你上午刚出院,下午就回学校上课了,”我妈说道,“结果你还没上几天课就周考了,成绩很不理想,班主任还找你谈话了……” “是吗……”这新鲜事听起来还有些好笑,看来我失去记忆的这段日子过得还有点精彩。 “是啊,但是没想到你第二次周考就一下次进步了好多!”我爸眉开眼笑地说道,“我儿子真棒!” “然后上周三是你们学校校庆,下午大家看节目都没上课,”我妈帮我捋顺了时间,“上周六徐闻你们打球,结果回教室拿东西的时候你手机从四楼掉下去了,摔坏了。” “啊?”我睁大了眼睛,“真的吗?”我不敢相信我听到的事实,这真的不太像我能干出来的事情啊……我,平时还是挺稳重的啊…… “没关系啊儿砸,我跟你妈这周一放假就去给你买个新手机,没多大点儿事儿啊,不用想太多。”我爸好像是怕我自责,赶忙补充道。 “嗯……”我迟疑着,点了点头。虽然我还是觉得从四楼掉手机这种毛手毛脚的事儿不是我能干出来的。 “再然后就是今天你们高三年级的运动会了,”我妈说道,“你们篮球比赛,结果你晕倒了,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过是比赛完才晕倒的哦,”我爸笑嘻嘻地说道,“还是冠军队伍,我儿子就是厉害。” “哈哈……”我挠了挠头,完全想不到我会去参加比赛在这种场合出风头,“感觉你们说的跟我不是同一个人似的。” 我爸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跟我妈对视了一眼,然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说什么呢傻儿子!”我爸猛地拍了一下我的后背,“虽然你记不起来,但这都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可能是因为你得了脑炎,所以治疗过后脑子就不太一样了?哈哈哈哈……” “哪有你这样说话的啊?”我妈不满地剜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 “儿子,你想不起来这些呢都没关系,可能确实像你说的那样,这些行为方式也都不太像你,所以你的大脑才会选择性遗忘了吧。”我妈轻轻拍着我的手,她的笑容让我感到无比安心。 “嗯,我知道了妈。”我笑着点了点头,“现在四月还没有过完,五月都还没开始呢,到高考之前我还有足够的时间复习,你们不用太担心我,放心吧。” “哎唷我的傻儿子!”我爸笑着呼噜了一把我的头发,我立刻伸手去挡他,我妈看着我生龙活虎的样子,也跟着开心地笑了起来。 冥古光子 妈妈隐瞒了小严被绑架的事情,这对她来说是小严第二次失忆了,她怕小严再次受到刺激,所以说了一丢丢谎话。 第51章 站在病床旁边的护士姐姐看着我的吊瓶滴完,将针头从我的手背上拔了出来。 “你可以回家了。”护士姐姐笑着说道。 “谢谢姐姐。”我回以一个感谢的微笑。 “谢谢你护士,辛苦你加班了。”我妈对护士道谢。 “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们做家长的平时也为学生操了不少心,快回去休息吧。”护士姐姐收拾了吊瓶针头,笑着跟我们道别,离开了病房。 “哎儿子,跟你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个学生你知不知道啊,”我爸说道,“我刚才买饭回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他家长过来,说他也是今天运动会上晕倒的,唉你看你们这些学生娃娃,平时光顾着学习也不加强锻炼,参加个运动会就把你们累倒了,这身体素质不行啊,以后老爸要每天监督你加强锻炼了……” 我还没回答我认不认识,我爸就自顾自说了起来,好像根本忘了他问我的话。不过我还真不知道那个晕倒的学生是谁,毕竟我都没有参加运动会的记忆。 我爸妈跟我一起回到教师公寓,他们打算今晚也住这里,毕竟刚出了这样一档子事儿,他们不放心留我一个人过夜。 我爸妈本来还想给我请个假,明天不去上课了,但我觉得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于是在我的坚持下,他们这才同意我明天照常上学。 - 第二天到了学校,走进教室看见我原本的位置上已经有人了,我这才想起来我还不知道我的新座位在哪里。 我刚准备开口问旁边的同学。“嘿!你回来上课啦?!你好了吗?”有人从我身后一把搂住了我。 我掰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站定,这才看清楚对方的模样,是个戴眼镜的斯文男生,长得还挺帅,有点印象他叫什么来着…… “你怎么了同桌,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他盯着我的脸,一脸疑惑地问道。 哦,原来他就是我的新同桌,徐闻。 “没什么,可能昨晚没睡好。”我若无其事地回答着,往旁边挪了一步,等他先走,给我带路。 “我看是你昨天下午在校医院睡多了吧,”他迈开步子,背着书包走到了我前头,“所以晚上才睡不着。” 我跟着他来到座位跟前坐下,取下书包放进抽屉里。 “我本来还以为我昨晚睡不着呢,结果没想到我睡得可好了,可能是太累了,”徐闻掏出课本开始假装早读,“昨天江戍醒了之后我本来想去看你呢,但是医生跟我说我在江戍病房里呆久了,身上可能有信息素的味道,怕影响到你,所以我就没去你病房看你。” 啊,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我心里这么想着,还是没能说出口,总感觉不太礼貌。不过他说什么江戍醒了,什么去病房看我,难道他口中的江戍就是那个跟我一样昨天晕倒然后被送去校医院的学生? “噢对了,江戍现在是Alpha了。”徐闻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现在……是?”我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以前不是吗? “嗯。”徐闻点了点头,语气里显然没有了刚才的精神劲儿,“他昨天是因为恰好赶上分化,才晕过去的。” “所以不是因为累的啊……”我想起我爸说的话,这跟他听来的消息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嘛。 “当然不是啊!小瞧我们家宝宝,”徐闻像是护犊子一样,“跑三千米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散散步而已。” 我震惊于“宝宝”二字能从他口中喊得如此顺口,一时间忘了“昨天恰好赶上分化”这句才明明更加值得惊讶。 “可是……你是Beta吧?”我没有感受到徐闻身上有任何信息素的特征。 “是啊,”徐闻笑了一下,“不过就像你之前说的,就算他分化成Alpha,也不影响我叫他宝宝。” 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话真的是我说的?我不信。 “对了,昨天江戍用相机拍的那些照片我拷到电脑上了,等你新手机到了,我再传给你。”徐闻说道。 我点了点头,然后才想起来问,“什么照片?” “就昨天运动会的那些照片啊,”徐闻挑了下眉毛,“帅的,到时候发给你老婆看。”他说完还撞了一下我的胳膊。 我满脸疑惑地看着新同桌,从一开始他就在说着一些我理解起来很费劲的话,不过都还好,可是现在他在说什么啊,我是真的听不懂了。 “怎么啦,被说中啦?”徐闻坏笑着看了我一眼。 我抿了一下嘴巴,然后用冷漠的眼神看向他,“什么老婆,你在说什么?” 徐闻看着我,愣了两秒,然后憋笑道:“少装了你,我还能不知道啊,不用不好意思,咱俩谁跟谁啊。” 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啊,我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还是说,在我没有记忆的这段时间里,我跟他变得很熟?不能吧,我觉得跟他一起组队参加篮球比赛已经是极限了,这人还说我什么发照片给老婆,满嘴跑火车,我怎么可能跟这种人当朋友。 “那个……虽然可能有些冒犯,但是,”我眼睛看着课本,开口道,“谁跟你谁跟谁啊?” “啊?”徐闻从课本上抬起脑袋,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半晌才开口道,“同桌,你该不会是……脑袋烧糊涂了吧?” 第52章 “不是吧,”徐闻挺直了身子刚准备提高嗓门儿,忽然意识到现在还是在早读,于是又微微低头压低了声音,他侧过眼神看着我,“你上周三还问我借天文社活动室的钥匙带你老婆去天台看星星呢,这你也不记得了?” “你为什么会有天台钥匙?”我问道。 “因为我是天文社社长啊!不是,这是重点吗?”徐闻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淡淡地回道,并不想跟他有过多无意义的交流。 “不是啊,你把你老婆忘了啊,你怎么可以把你老婆忘了呢!?”徐闻看上去好像比我还着急。 我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啊,影响到我早读了哎,我这半天都没看进去一个字啊兄弟。“你着急什么?我老婆还是你老婆?”我微微蹙起眉头,不太高兴地问道。 “……”徐闻像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愣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来,“草,原来你诓我呢?!你没失忆啊!?” “……”我无法理解这个人的脑回路怎么这么神奇,“再不学习的话一会儿早自习就下课了。” “真是的,还不都怪你!”徐闻骂骂咧咧地终于开始看书了,“谁让你一大早就来跟我开这么大个玩笑……” 我盯着课本,叹了口气。遇上这么个自说自话的麻烦同桌,我严闵祁的清净高中生活难道就要自此终结了吗?我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在接下来的学习时间里一定要尽量远离他,越远越好。 周五下午放学回到家,我掏出书本开始写作业。 语文老师这次布置了读书笔记,让我们在高考前再积累一些素材,免得到了考场上写议论文时抓耳挠腮。 我打开读书笔记,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书架跟前找那些名人传记和一些名家散文集,我翻了半天,挑了几本书出来,准备看看里面有没有合适的素材。 “嗯?这是什么?”我看到书架上有我没见过的笔记本。 我将手里的书放到书桌上,这才腾出手来将书架上的笔记本抽出来。 我翻开笔记本,里面记的是错题,还有一些批注要点,我随手翻了几页,感觉这些题都很有意思,批注里给出的解题思路也很巧妙。 “这是谁送我的错题本吗?”我翻了翻错题本的扉页,又看了看侧边,并没有见到名字。 等我爸妈回来问问他们吧,我心里想着,坐回书桌前去写读书笔记了。 这样看来,在被我遗忘的这段时间里,好像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呢,比如我现在身处的这个教师公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不过这些也都没什么,我只要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好好努力,考上我心仪已久的那所学校就行了,别的都不是什么值得浪费精力去关注的事情。 “儿子,看妈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我妈敲了敲我房间的门,然后两手背到身后走进屋里。 我爸在她身后笑嘻嘻地也跟着走了进来。 “爸妈,你们回来啦。”我转过身去,笑着看向他们,“我都没听到你们开门的声音。” “说明你学习很专心啊!表现不错儿子。”我爸笑着夸我道。 “你们又给我买什么好东西了?”我好奇地问道。 “铛铛铛铛——”我爸妈也不跟我卖关子了,他们将盒子拿到我跟前,“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你们给我买新手机啦,”我笑着接过来,拆开盒子,“你们什么时候去的?” “就今天下午,下班早了点,你妈非要拉着我去逛商场说给你买手机,我说明天再去她都不高兴,所以我们就一起去给你看手机了。”我爸嘴上抱怨着,眼里却高兴得很,他就是这样的人,我跟我妈都已经习惯了。 “谢谢爸妈。”我拿出手机,准备装卡,“不过,我的电话卡呢?” “噢我记得你不是放抽屉里了?”我妈提醒道,“你放小东西的那个盒子。” 我拉开抽屉,打开盒子一看,果然有一张电话卡在里面。我把电话卡装进去,然后等着开机。 “哦对了,妈,”我想起来错题本的事,于是把错题本拿给我妈看,“这是谁送我的错题本吗?我想不起来了。” “啊这个……”我妈跟我爸对视了一眼,然后才说道,“这是我同事之前给我的,他孩子去年高考,成绩特别优秀,我就问她有没有什么资料剩下的,拿给你看看,然后她就把她儿子的错题本给我了,我看有好几科呢,是吧?你看了吗,感觉怎么样?” “看了,”我点点头,“感觉应该挺有帮助的。” “那就好。”我妈对我笑了笑,“那你写作业吧,我跟你爸去做饭了。” “嗯,好。”我笑着点点头。 我爸妈走出我的房间,这时我的新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拿起手机,看到好几条短信提示。 我划开手机,是我不认识的陌生号码发来的。 “小朋友,最近学习压力大吗?有没有好好睡觉啊,又做噩梦了没有呢?这几天没有你跟我说晚安,我好像还有点不习惯,哈哈,我感觉自己似乎也变得多愁善感了一些,可能是被你影响的吧?我猜你应该暂时收不到这条消息,不过还是祝你做个好梦,晚安,小朋友。” “小朋友,我昨晚做了个和你有关的梦,我不记得是什么梦了,但是醒来后我觉得有些难过。宝宝,好想每次醒来就能看到你在我身边呀,不知道你是不是跟我一样呢?” …… “小朋友,我的假期批下来了哦,这周六下午我应该就会到你那里了呢,那时你应该有空吧?到了之后我会联系你的。学校的紫藤花开了吗?我好开心,期待和你一起看它的那天。” 我内心毫无波动地一条一条翻完,确定对方应该是发错人了。虽然以这样的方式看到别人流露出的真情实感总觉得不太好,好像是偷窥了陌生人的隐私……但,希望他能遇到他想见的那个人吧,不要像这些短信一样,传达给了错误的人。 第53章 周六清晨,窗外的小鸟在枝头唧唧喳喳叫着,并不吵闹,我觉得很悦耳动听。 我睁开眼睛,阳光照在天花板上,我在床上翻了个身,看向窗外,今天的天气不错,气温应该正合适,温暖但不会很热。 我又闭上眼睛放松了一会儿,然后才下床洗漱。 难得的,我爸妈还没起床,想到由于我的缘故我爸妈这段时间都没少操心,我就有些过意不去,快要成年的人了,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还要让每天辛苦上班的父母为自己担心。 本来想给他们做个简单的早餐,不过换位思考了一下,相比起把他们从美梦中喊醒吃早餐,还是让他们睡到自然醒更善解人意。 我把牛奶加热了一下,然后切了一片火腿夹进面包片里,吃完早餐,我把杯子刷干净放回去,然后回到房间开始写作业。 大概十点半过的时候,我爸妈起床了,他们走过来看到我在写作业。 “儿子,写作业呢,饿不饿啊?妈给你做点吃的?”我妈站在门口问道。 “我早上吃过面包牛奶了,我不饿,妈,”我转过身去,笑着说,“你跟我爸去吃点儿啥垫垫肚子吧,不用管我。” “我们刚起床也不饿,那我们早点做午饭吧,你想吃啥?”我妈问我。 “都可以,你跟我爸做啥饭都好吃。”我笑着回道。 “那行,中午给你做条鱼,补一补。”我妈笑了笑,转身离开我房间门口,往厨房走去。 中午除了清蒸鱼,我爸妈还炒了很多我爱吃的菜,我大快朵颐着,感觉很久都没有尝到过这么好吃这么熟悉的家常菜的味道了。 吃过午饭,我躺床上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又起来继续写作业了。 四点钟左右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换了新手机还没来得及重新录入通讯录,所以我也不知道这是谁打来的,不过看电话号码好像有点熟悉。 我按下接听键,“喂,你好。” “喂,小朋友,”电话那头是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在写作业吗?” 我好像能看到一个干净清爽的男生站在阳光下,他的声音像今天的好天气一样,让人心情舒畅。 “你是不是没有看到我发的消息,我猜你没有。”电话那边的声音说道。 “嗯……没有。”我一边回答着一边开始翻短信。果然,有两条新消息提示,我写作业的时候开了静音,只能听到来电铃声的震动,所以没注意到。 “我到你们学校了,你现在有空出来吗?”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愉快。 我忽然反应过来,怪不得这个号码有些眼熟,原来是昨天我见过的,错发了那些短信的号码。 “不好意思,你好像打错电话了……”我有些为难地说。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应该是在翻找确认信息,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应该没错吧,你是叫……” “严闵祁——严闵祁——”我爸高高举着手机走进我房间,对着镜头扯着嗓门儿喊道,“快来!你爷爷奶奶要给你打视频呢!” “爸,我正打电话呢,”我扭过头去,略带抱怨地对我爸说道,“我都听不见电话里说什么了。” “哦好好好,你先打,”我爸笑呵呵地对着手机镜头回道,“爸,妈,严闵祁正跟同学打电话呢,咱一会儿再跟他说……” “喂,你好?”我把手机贴近耳朵,“不好意思刚才没听清。” “……嗯,没什么,我好像是打错电话了。”对方的声音明显比刚才局促了许多。 “哦,这样啊。”我礼貌地接话道,等待对方先说出挂断的话。 “小……”对面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他并没有立刻挂断。 我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结束语,毕竟由我直接挂断电话是不太礼貌的行为,尽管只是一通错误来电。 “不好意思打扰了,”对面似乎是充满歉意地笑了一下,“祝你学业进步,健康快乐,那再见啦。” “嗯,谢谢你,再见。”我微笑着回答道,心想对方真是一个温柔的人。 南赫驿挂了电话,他坐在花园走廊的石板长凳上,跟上次和小朋友一起逛花园时坐的位置一样。 那时候他们一起打打闹闹,谈天说笑,他觉得自己变得轻松快乐许多,跟小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可以暂时卸下那些太过宏大的理想抱负,可以变得天真幼稚,可以无忧无虑。 南赫驿打开手机里的相册,他平时不怎么拍照,也可以说忙得没空在意,因此相册里的照片屈指可数。 他一张张翻过和小朋友在一起的时光,最后一张照片照得有些模糊,画面上小朋友和他都笑着,小朋友恶作剧的吻落在他的脸颊。 南赫驿仰起头,他看着头顶上方爬满了花架的紫藤花,紫色的花朵像柳条一样从空中垂下,花园里的风轻轻吹动,紫藤花稍有延迟地跟着前后晃动。 南赫驿举起手机,打开视频录制,对准了紫藤花,企图用镜头捕捉这走廊里的风。 他在花园里呆了一下午,等到傍晚的夕阳将这些花草树木增添了一番别样意境,他也没有等到想见的人来。 南赫驿从地上捡起了一支掉落的紫藤花,他轻轻吹了一下,吹落上面沾染的尘土,然后将这支紫藤花放进了上衣口袋。 “……我不会丢下你的。” 南赫驿想起自己曾经对小朋友说过的话,他轻轻笑了一下,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 既然是你先丢下了我,那么我尊重你的选择。 花园里的光线渐渐暗下去了,南赫驿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重新背负上一个军人应有的、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使命。 他迈开步子走出了花园,决定将全部的回忆都留在这春日傍晚的微风里。 冥古光子 老婆:渣男,我要换手机号了 第54章 周六晚上,我爸来到我房间,跟我商量以后每天锻炼身体的事情。 “每天跑步一千米,引体向上三十个,不过分吧?”我爸问我说。 我不可思议地看向我爸,怀疑是不是我听错了,“爸,你觉得你儿子的身体素质可以吗?” “可以啊!当然可以!”我爸一巴掌拍上我的背,“我自己儿子我当然心里有数,哈哈哈哈……” 不,你根本没数,你只是脑子一热一时兴起。 “爸,要不先每天跑两圈,做五个引体向上吧,慢慢来。”我稍加思索了一下,认为这才是比较合理的开局。 “嗯……也行吧!确实不能一口吃个胖子,那就循序渐进,慢慢来吧!”我爸满意地笑着说。 “你刚才明明就想我一口吃个胖子好吧。”我在心里默默吐槽,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不然我可能要因为过度锻炼身体再进一次医院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锻炼啊,今晚?”我爸刚才明明走出我房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进来了。 “啊,今晚就开始吗?”我前天……不是才刚从医院出来?爸,你真是我亲爹。 “爸,我明天要周考,要不……下周再开始吧?”我用商量的语气拒绝道。 “也行,不差这一两天,那你先好好学习吧。”我爸笑呵呵地手一挥,然后走出了房间。 我目送着他的背影这次真的离开了我的房间,这才转身回到书桌前继续写作业了。 - 周日下午,我背着书包,穿过小花园往教学楼走去,我这才发现,走廊花架上的紫藤已经开花了。 明明刚开学那会儿还是枯藤,一眨眼就五月份了,时间过得好快啊。 周考的卷子并不是很难,只是这段时间我似乎都没有学习的记忆,所以做生物和化学题的时候有些知识点一时想不起。 还有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写到答题纸都写不下了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似乎还有更简单的做法,不过已经来不及了,这道题已经没有空白地方可以给我重写一遍的机会了。 距离交卷还有最后两分钟,我已经无事可做了,只好感叹一下人生,唉,人生啊,就像我这最后一道大题一样,不会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了,所以一定要珍惜每一次可以做选择的机会,慎重考虑,希望等我哪天回头看的时候,不后悔自己的每一个决定。 - 周一开始,我将每晚跑八百米和做五个引体向上加入每日计划列表,放学后先去操场锻炼完再回家。 以体测时候的速度绕着操场跑了两圈之后,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反而感觉轻轻松松游刃有余,看来一千米马上可以加进日程里了。 之后我又在旁边的单杠上做了五个引体向上,感觉也没有那么艰难,恍惚间我有一种身体素质比之前要好很多的错觉,不知道是不是失忆的这段时间我进行了高强度的锻炼。 难怪我爸上来就让我跑一千米做三十个引体向上,看来他真的是心里有数。 不过按照我对我自己的了解,我应该不会这么主动锻炼,尽管我有一个大部分男生都曾有过的军校梦,并且是现在进行时,但我是想去当文职的,体测能过就行。 - 周二晚上,周考成绩单依照惯例贴到了教室后墙上。 同桌徐闻看完成绩后回来兴致冲冲地跟我讲,“严闵祁,可以啊你!这次考得比上次更进一步了,第五哦!” “哦。”我没什么情绪起伏地应了一声。 “咦?你怎么回事,你不应该很高兴吗?”徐闻有些疑惑地说道,“你之前考第十不都高兴坏了吗?怎么这次考了第五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考第十就高兴坏了,你确定不是说的你自己吗?”当然这话我只是在心里念叨念叨,没脑子的人才从嘴里说出来。 “严闵祁,你不对劲啊?”徐闻推了推眼镜,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脸打量着。 “有什么问题吗?”我问道。 “你是不是被夺舍了啊?”徐闻一本正经地说着离天下之大谱的话,“我怀疑你现在真的是严闵祁吗?你之前不是这样的啊……” “那你觉得我之前是什么样的?”我还真有点好奇。 “你之前啊……”徐闻在脑海中回想着,“活泼、开朗、天真、幼稚、有趣……哦稍微有点莽撞,冒冒失失的,然后最关键的是干什么事情都想着你老婆,这点跟我一模一样,不愧是好同桌,嘿嘿。”徐闻说着伸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把他的手推开,“跟你说过了,我没有。”我懒得再跟他多说话。 “别害羞啊,咱俩可是无话不谈……哎,你在算什么啊?”徐闻被我手里的数学卷子吸引了注意力。 “改错题。”我回答道。 “不是,你这道题咱俩一起做过啊?你怎么还会错啊,不像你啊严闵祁……”同桌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他自己的答题卡给我看。 我接过来看了看,他的解题思路确实更加合理简便,虽然其中用到的方法略有些超纲,但也不难推演。 “你好聪明。”我把答题卡还给他,说道。 “严闵祁,你不会真的被夺舍了吧?!”徐闻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把我吼得一愣一愣的。 因为有了刚才那道数学题的滤镜,我对嫌弃他的态度便不是那么明显了,我这次只是平静地看向他,眼里没有显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怎么了?”我问道。 “这道题是你教我这么写的啊?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徐闻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我们一起做的模拟卷啊,你忘了吗!?” “……”该说我忘了吗,我压根儿就没有一丁点儿印象。 “不信你找找,模拟卷上肯定还有你写的过程步骤!”徐闻坚信不疑。 “去哪儿找啊?”我问道。我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啊。 “你看看抽屉里,要么就是在你书箱里。”徐闻弯下腰开始扒我的书箱,“我找书箱,你翻抽屉。” 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于是我将信将疑地开始翻抽屉他说的外校模拟卷。 一本本书一张张卷子翻得我手都酸了,终于在一堆试卷里,我找到了徐闻口中的隔壁市附中模拟卷。 “在这儿。”我拍了拍正弯着腰找卷子的徐闻的肩膀,示意他找到了。 徐闻迅速将我的书箱整理好,然后坐直了身子,跟我一起等待着验证结果。 “有四套卷子啊……”我说道。 “这套,我记得是。”徐闻翻了翻,从里面抽出来一张,他翻到背面那页,指着那道题给我看,“就是这道题。”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那里确实写了详细的解题过程。 “这……是我的字吗?”说实话,光看数字,我自己都不敢确定。 “当然是啊,我亲眼看你写的啊,不然这题我怎么可能在周考的时候做出来啊?”徐闻说道。 “但是这字迹是不是有点不太一样啊……”我还是觉得挺离谱的,我有这么聪明吗?这连贯的解题步骤,看起来像是熟练运用了这个超纲了的公式的。 “哎呀真的是你我的傻同桌哟,我真的要疯了,不然你去问江戍嘛,这卷子还是他给我们打印的。”徐闻说。 “江戍打印的?”我复读道。江戍,就是他的那个宝宝吧? “对啊,他打印完给我了,我那天就带过来放在抽屉里,打完篮球我们一起来教室拿卷子,你手机就是那个时候摔下去的啊你忘了?”徐闻连珠炮似的一股脑把话说完。 “这样啊……”这确实跟我妈说的事情经过一样,我点了点头,相信了。 “你点头,是相信了?”徐闻看到我点头,反而开始怀疑起来了,“你这次真的信了?” “嗯。”我点点头。事实摆在眼前,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 “嗨!你终于相信我了!”徐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我问道,“那我说你有老婆你信不信?” “……”我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摇了摇头。 “唉——”徐闻很失落的样子,“看来你还是不信任我。” “正常人都不会信的好吧。”我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 时间就在这样平淡的日子里一分一秒地流逝。 我跟徐闻的关系一直都保持着不远不近,他知道我失忆了之后还是像往常一样对我十分热情,并且还会叫我一起打篮球,虽然我从未答应过。 因为我已经错失了一个月的学习时间,我很清楚以现在的成绩要想考上我心仪的那所军校还是有点不太保险,所以我只能在仅剩的一个月时间里除了锻炼身体素质以外争分夺秒地努力学习,这样我才有把握一定可以考上,我不想后悔。 - 高考那两天,天气意外地很凉爽,我在考场上安心平静地答完了题,似乎再没有这么心无旁骛的时候了,一心一意只想把试卷做完。 最后一场考完,我走出考场,在下楼的时候遇到了徐闻和他的宝宝。 徐闻之前跟我说过,他想学法律,我觉得他挺适合的,他拥有一颗赤诚的心,善良并且包容,这是我跟他这一个多月相处下来所感受到的。 听徐闻说江戍想学医,他想改变自己身为Alpha不得不被迫受到Omega发情影响的这一体质,徐闻跟我说这些的时候能看出他有些于心不忍,或许是心疼江戍有为他付出一切的勇气。 他们在前面并肩走着,周围喧嚣纷扰,大家都终于在此刻告别了自己的高中生涯,我没有上前打扰他们,只是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忽然觉得这样真好。 希望他们可以如愿以偿,像现在这样肩并肩,一起去到更遥远的、有彼此的未来。 -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因为我早已在网上查到了录取信息,等待一个既成事实的结果,并没有那么令人期待。 我爸妈反而比我要激动太多,我爸当即就决定在开学前的这段时间里每天都要对我加强锻炼,跑步直接变成了每天三千,除了惯例的三十个引体向上以外,另加十五个俯卧撑。 “这也不算多吧?儿子。”我爸充满期待地望向我。 “……嗯,不多。”我还能说什么呢,这些对现在的我来说,确实只是要更累一些罢了。经过了这三个多月的锻炼,我不但个子猛窜了一大截,我的身体素质也是今时不同往日,腹部已经隐隐约约能摸到腹肌了。 “你可不能偷懒,要好好锻炼,”我爸乐呵呵地说道,“不然到了部队有你好果子吃。” “嗯,知道了。”我心想,以我现在的身体素质,我就不信到了部队我还能扛不住,小瞧我。 第55章 入学前,学校对我们新生进行了严格的体检和政治审查。 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我脱光衣服一丝不挂地走进房间里的那一瞬间,我还是被一屋子的领导教官吓破了胆。 “仰头,抬胳膊,走近一点,转身。”负责检查的医生下达命令,指示着我该怎么做。 我听从着一系列指令,像个机器人一样抬头转身。 “未见纹身,未见大面积创口,未见外部肿瘤。”医生检查完毕,报告道。 为首的教官点了点头。 我以为我这样就可以离开了,没想到他接着开口了,从小学问到我高中毕业,我刚回答完教育经历,接着另一位教官从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问到我七大姑八大姨,然后又一位教官开始对我的思想觉悟进行了刨根问底的拷问,我像是一个锒铛入狱的犯人,审得我后背发凉,只想赶快穿上我自己的衣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已经失去了对于时间流逝的准确判断,为首的教官这才示意我可以离开了。 我谢天谢地,终于可以逃了。 “哎呀,”他在我快要离开这间屋子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刚才忘了让他穿上衣服再问话的。” 空气一时间无比沉默,我强压住心头一瞬间喷涌上来的可以将整个房间淹没的尴尬,故作淡定地快步向外走去。 在我脚后跟离开这间屋子的一刹那,我的身后爆发出经久不息的笑意。 我回到更衣帘后面,将衣服一件件穿回身上。穿衣服的时候我心想,严闵祁,你在这之前十八年的冷静沉稳大方体面此刻都已灰飞烟灭,不复存在,穿衣服与不穿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呢? 还好我没有彻底地失去理智,我仅剩的最后一丝清醒拯救了我,我穿上衣服,拉开帘子走出来,迎面遇到一个长得比我十八年来见到过的所有Omega都好看的教官,他看起来很年轻,我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好闻香味。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沙太大,我看到这位年轻教官眨了眨眼睛,再睁眼的时候他的眼睛稍稍有些泛红。 “新生?”年轻教官看着我,冷冷地问道。 我觉得他好像有点不喜欢我,明明刚才他的脸上还都是柔和的神情,像和煦的春风,可是忽然就变得这么冷,比刚才我在屋里被一屋子教官围着问询还让人感到害怕。 “是,教官。”我立正回答道。 “名字。”年轻教官问道。 “报告教官,严闵祁。”我规规矩矩地回答。 年轻教官盯着我看了片刻,他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番,似乎想从我的身上找出什么不符合校规的打扮。 此刻我无比庆幸刚才我穿好了衣服才出来,不然还没开学就背个衣冠不整的处分可真倒霉。 “长高了啊……”年轻教官小声地嘟囔着。 “报告教官,没有听清。”我怀疑是我听错了,于是说道。 “没什么,你是不是还有其他检查项目没做?”年轻教官的语气稍微有些缓和。 “是的,教官。”我挺胸抬头,目不斜视地回答道。 “去吧。”年轻教官终于放过了我。 还没等我说收到,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他在我的鼻尖留下一丝淡淡香气,向来对Omega本人以及他们携有的信息素避而远之的我却并不觉得排斥。 - 新训第一天,我们大家排队去领军需。 领完东西回宿舍的路上,我又遇到了这位不知名字的年轻教官。 因为他长得很好看,所以大家的目光多多少少都会在他身上停留几眼。 “南指导!莅临指导来啦!”有人出声喊道。 年轻教官看了对方一眼,笑道,“区队长,你这样是很招手下讨厌的。” “哈哈哈哈,好久不见啊,”区队长说道,“你也负责这次的新训吗?” “是,所以先过来看看。”南指导回答道。 原来年轻教官姓南,从旁边路过的我在心里默默记下了。 新训下午正式开始,大家穿好体能服到各自的训练场地上集合。 “全体都有——立正!稍息!”一位皮肤黝黑的教官命令道,“立正!” 我们大家一一照做。 “我是你们的主教官,我叫张泽,”主教官的嗓门十分洪亮,自我介绍完,他将目光看向旁边的年轻教官,“他也是你们的教官,下面请他自我介绍一下。” “南赫驿,叫我南指导就好。”年轻教官面无表情地说道。 虽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大家的目光好像都黏在了他脸上,我微微侧过脸看了看我左右两边的人,果不其然,眼睛都看直了。 “你,动什么动!”南指导极具穿透力的视线冷冷地射过来,像是钉在我胸口上。 我立马站直了身子,不敢再轻举妄动。 下午两点钟,太阳十分毒辣,我们被带到了开阔场地。 “全体都有!五公里准备!”张教官吼道,“开始热身运动!” 没有人敢小声议论,我们大家在张教官的带领下进行了热身运动,将脖子、胳膊、腿、脚踝都进行了仔仔细细的活动。 我们排成一排,等待着教官的发号施令。 “预备——”张教官提醒道,“跑!” 伴随着一声令下,大家开始齐头并进地往前跑去。 因为我平时就在我爸的监督下每天坚持跑三公里,所以三公里对我来说并不在话下。 可是一旦突破了三公里这个量,我的步伐就开始变得格外沉重。 有不少人跟我一样,速度开始慢了下来。 “步子给我迈大一点!踩死蚂蚁呢?!跑快点儿!”张教官狠狠吹了声口哨,声音十分刺耳,他警告我们道。 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开始冒烟了,我身上的汗已经顺着裤子往下淌了,还有最后一公里,我的腿好像已经不是我的腿了,它们不听我的使唤。 “坚持就是胜利!”南指导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我看向他,他胸前的体能服也已经浸湿了一大片,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 不能放弃,我咬着牙,在心里对自己说,要坚持到最后。 “加油!还有最后半圈!”南指导一边跑着一边鼓励我们道。 “兄弟们冲啊!”人群中有人突然喊道。 “冲啊!”大家都像是一下子打了鸡血,朝着最后的半圈发起冲刺,“拼了!!!” 我看到南指导脸上的表情好像是笑了一下,不知为何,我感到脚下的步伐忽然变得轻快许多。 我狠下心,迈开步子往终点跑去。 终点处躺倒了一大片新生,大家累瘫在地上,也顾不得地上被太阳炙烤得有多烫人。 “大家歇一歇还是尽量站起来,不要躺倒,地上温度太高,会灼伤皮肤。”南指导走过来,提醒道。 大家陆陆续续,晃晃悠悠地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表现不错!”张教官又大吼一声道,“全体通过!” 大家脸上都露出高兴的笑容,但没人欢呼,因为光是微笑和站着,就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之后我们又进行了其他的训练,都是一些简单的,体能消耗不大的,比如前后左右转,以及口令上的规范训练。 当晚洗漱洗衣服,大家都是跪着洗的。 今天训练唯一的好处是,大家晚上都睡得很香,完全不会因为谁打呼噜这种小事就睡不着觉。 - 第二天上午训练结束,中午吃饭的时候,南指导来到了我对面的空位上。 “南指导!”我们大家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不用这么拘谨,”南指导示意我们坐回去,他也坐了下来,“我只比你们高一届,平时见我叫学长就行。” “哇,南指导,你竟然才大二吗?”有人问道。 “不像吗?”南指导笑着问,“是我长得太着急了?” “不是不是,”被问到的人连忙摆手说不,“你长得可好看了!” “哈哈哈哈哈……”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南指导也跟着笑了。 “我们是觉得你才大二就过来当新训教官了吗?”旁边的人接话道,“张教官好像都大四了吧?” “我只是过来当个帮手而已。”南指导谦虚道。 大家便也不再聊这个话题,开始扯些别的家常了。 “你叫……严闵祁?”南指导看向我,忽然开口道。 我猛地被点到名字,有些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你不用紧张,”南指导没再看我,他低头吃了一口饭,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你知道我的名字是哪几个字吗?” 我露出疑惑的神情,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难道——这也是对新生的一项考验?! 可是,这我也不能瞎编啊,同音字多了去了,要是被发现不懂装懂岂不是要罪加一等? 我内心的两种想法互相博弈了半天,然后深吸一口气,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向南指导,摇了摇头,如实回答说:“不知道。” 我的回答好像在南指导的意料之中,他听完只是轻轻扯了一下嘴角,然后淡淡说道:“南赫驿,南方的南,频率赫兹的赫,驿站的驿,记住了吗?” 我看着南指导脸上的表情,企图琢磨出他到底是不是想要给我扣分,但我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来。 “这很难记?”南指导看我没说话,于是问道。 “记住了。”我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回答道。 南指导之后也没再说什么,他好像还有别的什么事,匆匆吃完饭就离开了。 周围同学刚才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南指导一走他们便凑了过来。 “你跟南指导以前认识?”有人好奇地八卦道。 我看着南指导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不认识。” “感觉南指导对你格外关注哦,同学。”有人起哄道。 “那应该是对学员的考核项目之一吧。”我低头吃着饭,并不是很想参与这种八卦闲谈。 “哎,是有可能吼!”大家纷纷点头,觉得有点道理。 “南指导长得好好看哦!”有同学感叹道,“可惜我是个Beta,唉——” “你就算是个Alpha又怎样,”有人调侃道,“你以为是个Alpha人家南指导就能看上你啦?” “哼,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损啊!”对方假意不满道。 “行了你们,赶紧吃完饭回去休息了,”有人出声阻止道,“一会儿让张教官听见了该罚你们跑五公里了。” “救命啊,我再也不想跑五公里了啊!”有人饭吃着吃着就哭出来了。 “以后啊,五公里可是家常便饭。”有人插嘴道。 “不是吧!” “太惨了我们……” 我安静地吃着饭,在脑海里回忆着刚才南指导跟我的对话。 他到底是讨厌我呢,还是像同学们说的那样,其实是关注我呢? 我想不明白。 第56章 晚上结束训练,我们新生洗完澡洗完衣服回宿舍接受完查寝点到,然后就上床睡觉了,一点多余的活动都没有,因为实在是太累了。 睡梦中,我迷迷糊糊听到吹哨的声音,心想这就是白天训练多了的后遗症吗,梦里怎么也让人不得安稳。 “紧急集合!”刺耳的口哨声伴随着教官的吼声响彻在这静谧的夜晚,打破了所有新生的美梦。 “三分钟内集合完毕!”教官在宿舍楼下大声喊道。 我猛地睁开眼睛,爬下床迅速找出另一套干净衣服穿上,然后脚一蹬上鞋子就撒开腿往楼下跑去。 大家都是火急火燎地往集合地点跑,也顾不上自己的仪容仪表。 赶到集合地点后,大家列队军姿站好,胸口剧烈起伏着,不敢大口喘气。 “报数!”教官命令道。 “1、2、3、4……”大家依次报数。 清点完毕,确认全部到齐以后,教官们走过来,开始一个一个地检查仪容仪表。 不出所料,从衣摆、腰带、到鞋带、袜子,就没有教官们挑不出毛病的地方来。 “你,裤子是不是穿反了?”张教官走到一个新生面前,语气竟然意外地有些和蔼,可能这位同学的操作实在是太过离谱,让教官都无奈到有些无言以对了。 大家听着教官挨个批评周围同学,想笑又不敢笑,怕轮到自己的时候变本加厉。 南指导走到我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在我这里站的时间明显要比别人更久一点。 “上衣衣摆没整理好,腰带系得松松垮垮,左脚鞋带也开了。”南指导面无表情地一条一条列出来,语气也没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严闵祁,衣冠不整,罚写检查一篇,两日内交给我。” 虽然南指导一路走过来都没听到他说要罚其他同学写检查,但他句句在理,言语中也没有任何针对我的意思,我尽管有些许疑惑,也只能回答“是”。 - 今天下午我们接到通知,不用到外面集合了,新生全体都有寝室原地待命。 大家喜闻乐见地躺在床上偷懒,穿好了衣服又爬上床接着睡午觉。 “快起来!教官来了!”有人突然喊了一句。 这句话无异于在鱼塘里投了个雷,大家纷纷诈尸,一个个鲤鱼打挺般从床上起来,迅速下床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教官的到来。 教官们个个精神昂扬意气风发地走进新训宿舍,随着他们走过一排排的床铺,他们脸上的表情也逐渐由平静严肃变成了嫌弃厌恶。 新训学员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个没留神惹教官心情不好就收到一篇检查款待。 张教官走到我们这边,嫌弃地看了看我们的床铺和桌子,然后开口道:“今天下午是来教你们内务整理规范的,从明天开始,每日考核标准增加内务检查这一项。” 对我们新生来讲就是,扣分标准又多了一项。 “你们的杯子牙刷,都要统一整齐地摆好。”张教官指着我们桌子上的东西,说道,“你们这乱七八糟的看了都心烦。”说着他走上前去,一个一个地调整了角度位置。 看来在军校上过学的人,之后多多少少都会带点强迫症。 接下来教官又一条一条地告诉我们其他东西的摆放位置,凡是他目之所及,都少不了要重新规划一边,不过经过他提醒后的陈列布置确实看起来让人舒服不少。 “我说的这些,你们都记住了吗?”张教官问道。 “记住了!”大家回答道。 “你们最好是记住了,因为不管记没记住明天反正就都按照这个标准来了。”张教官扯起嘴角,看热闹似的坏笑了一下。 “手下留情啊张教官。”有嫌自己命大的新生哀求了一嗓子。 张教官意外地面容十分和蔼,他看了我们一眼,说道:“可以啊,好说,接下来由南指导教你们如何叠豆腐块,那明天就按照豆腐块的好坏程度来扣分吧?”张教官说完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令我们大家感到毛骨悚然。 南指导走到一张床铺跟前,拉开被子铺平,他一边用力抚平被面上的褶皱,一边提醒大家道:“你们如果有哪里没看清的话,及时提出来,我会再讲一遍。” 我们的视线都集中在南指导的手上,他用手丈量着距离,然后两只手抓起被子,像捏寿司一样将被子从左到右捏出了一条有一定宽度的凸起,接着他拎起那一头的被子忽地翻折过来,他用修长的手指不断修整着被子的边缘,使得被子可以显出一个平直的棱角,等到这边逐渐成型以后,他又用同样的方法叠起了另一头。 南指导的手背上青筋明晰,但不至于很夸张,他白皙的双手在被子的缝隙中来回穿梭着,不知不觉间一个完整的豆腐块雏形就展现在我们面前了。 南指导停下手上的动作,他直起腰,转过身看向我们,他的目光在围观人群中巡视了一番,然后落在了我身上。 他微微笑了一下,看着我说道:“严闵祁,这是你的被子,接下来的塑形就由你来完成吧。” 我这才如梦初醒,原来南指导用的是我的床铺,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熟悉,我刚才看教学看的太入迷了以至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是!”我回答了一声,然后从人群中走出来。 “边缘要捏得足够平整,它才能支楞起来。”南指导站在我身旁,一边看着我的动作一边随时提醒。 “你们明天叠被子的时候,可以用一用你们的筷子、笔啊之类的工具,”南指导转过去面向大家说道,“因为你们的被子都比较新,没有什么折叠过的痕迹,第一次叠豆腐块没有经验的话会比较费劲。” “建议你们明天整理内务都早起几分钟,可能要比之前多花一些时间。”南指导语气里带着笑意,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报告教官,叠好了。”我站直身子,对南指导说道。 南指导回过头,目光似是从我身上快速地扫了一眼,然后将视线转向床上的被子。 “这样看起来是还不错,”南指导走上前一步,他身上的气息离我很近,就像在更衣室外遇到他的那天一样,我能闻到好闻的香气,虽然很淡。 于是我往后退了一步,给他让开了位置。 南指导抬起头淡淡瞥了我一眼,然后移开了视线,他将被子抱起来转了一百八十度,露出了里面刚才没整理到的一面,“四周都要整理,你们明天也要注意。”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这一面顺手整理了。 “记住了吗?严闵祁。”整理完之后他抬头看着我,问道。 “记住了。”我回答道。 总觉得,他好像是故意做给我看的,虽然他也没有为难我什么,但他偶尔看向我的眼神,总让我感到非常在意。 第57章 今天早上我们大家都比平时早起了一些,为了有更充足的时间来叠这个豆腐块。 昨晚上睡觉前,我们也都抽空练习了几遍,生怕第二天一睁眼全给忘了。 整理好内务,我们就去训练场地集合,进行训练了。 南指导今早没来训练场,我们到的时候只有主教官一个人在,他说南指导帮忙去一起检查内务了。 简单的晨练结束后,张教官宣布解散,我们大家便一起去食堂吃早饭了。 我端着刚打好的饭菜找位置坐下,一抬头就看到南指导隔了一张桌子坐在不远处的对面。 我们的视线相互接触的一瞬间,他似是对我轻轻笑了笑。 我愣了一下,还不知该如何作出回应,他便端着盘子起身离开了。 我于是低下头开始吃饭,啃馒头的时候借机看向他离开的方位,勉强还能在人群中看到他远去的背影,几秒过后他拐了个弯,彻底被墙面遮挡住,我便低头抓紧时间继续吃饭了。 吃完早饭,我们走回训练场集合。 报完数后,张教官让我们练习齐步走,说是刚吃完早饭让我们消化消化,免得一会儿跑步的时候胃不舒服。 我们一边感谢着教官的“大恩大德”,一边在心底抱怨着不知道又要跑几公里。 “轻装上阵,知足吧你们。”张教官仿佛看穿了我们在想什么,他嗤笑了一声,幸灾乐祸地说道,“等到时候开始负重跑了,你们就知道现在的日子有多幸福了。” 我们又进行了差不多半小时的热身训练,张教官这才发话了。 “今天上午就跑三公里吧,不为难你们。”他算是发了慈悲,怜悯我们道。 在南指导的陪跑加油下,大家一齐完成了三公里,没有人掉队。 “表现不错!”张教官说道,“希望你们以后五公里也能够像这样轻松!” “那估计还是有点难度。”我正心里想着,有人却把它说了出来,吓了我一跳。 我一抬眼,原来是南指导,他正笑着跟张教官调侃我们。 南指导说笑着转过头来,我正看向他的视线来不及回避,四目相对间,他的笑意似乎又加深了一分。 南指导这一上午已经对我笑了两次,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但又不好贸然去问。 首先排除他喜欢或欣赏我的可能,其次排除我本身很好笑的可能。 那么唯一可能的就是我做了什么让他感到好笑的事情,但我思前想后,好像也找不出什么理由。 吃过午饭我们大家回到宿舍,准备午休。 我换了鞋走到床前,在我的被子上发现了一张字条。 “被子角度摆放错误,床单上有褶皱,床下地板有一处污渍,罚写检查一篇,两日内上交——南。”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南指导写的字,虽然字迹写得有些潦草,但是这行云流水的感觉和充满气势的笔锋一看就是练过的,我甚至产生了一丢丢一见如故的错觉。 我忽然明白过来上午南指导为什么会对我笑了,原来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他感到好笑的事情,而是他对我做了让他感到高兴的事情。 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他们似乎没有收到类似的纸条警告,也没有人谈论。我将纸条折起来收好,这才躺回床上睡午觉了。 上一篇检查才写完,还没交呢,今天得找个时间交过去,不然就超时了。我闭上眼睛,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下午我将检查揣在兜里,带着去参加训练了。 休息的时候,我找到南指导,将检查递交给他。 南指导接过检查,低头开始审阅起来。他的目光从第一行开始移动,我已经开始感到了紧张。 他的阅读速度很快,但我能感觉到他确实是认真看了的。 看着看着,南指导突然轻轻笑了一下,我感到如芒在背,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好笑的,我在脑海中开始飞速回想,回想自己有没有写什么引人发笑的内容。 然而我竟然想不起来我究竟写了什么东西,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的眼里此刻只有南指导脸上的笑容。 他好像真的很好看,不是我第一眼的错觉,也无关其他学员们的评价,在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下,他依旧很好看,能看到他白皙的侧脸上有汗水干掉的痕迹,他的皮肤看起来很嫩……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南指导抬头看向我,问道。 “没什么,教官。”我赶忙回答道。 南指导倒也没再追问,他晃了晃手里的纸张,看着我说:“没想到你写得还挺深刻。”他轻轻笑了一下。 我没接话,主要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南指导将我的检讨书卷起来,戳了两下我的胸口,他好像有点不太高兴,脸上的表情像极了一个没大人跟他玩的小孩,“你怎么这么高冷?” 他的这句抱怨配上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实在是……有点可爱。 这让我更加手足无措,该怎么接话才好呢,我实在是不太会啊。正当我犯难的时候,他忽然仰着脑袋凑到我脸前,我吓了一跳,看到我受惊的样子他轻轻笑了出声,然后离得远了一些。 “开玩笑的,这么认真思考啊?”南指导笑着说。 “……”我挠了挠头,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南指导,又赶快垂下视线。 “行了,归队吧,记得后天还有一篇检查要交。”南指导提醒道。 “是。”我立正回复道。 “哦对了,早上那个纸条上忘记写了,”南指导笑了一下,悠悠地说道,“从明天开始,你跟我一起检查内务,好好学习学习。” 我微微睁大了眼睛。 南指导将检查叠好,放进上衣口袋里,他挺直了腰杆,看向我的视线十分具有压迫性,他淡淡地开口,语气里已经恢复了往常的严肃冷淡,“怎么,你有意见?” “报告教官,没有意见。”我立正敬礼。 南指导这才满意地笑了一下,不过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平易近人的样子,而是有些疏离,“回去吧,别忘了。” “是,教官。”我说完,转身往队伍里走去了。 我坐回到地上,跟大家一起休息偷懒。 “严闵祁,你刚才去找南指导干嘛了?”有同学问我。 “交之前的检查。”我回答道。 “南指导说你什么了吗?”同学们好奇地凑过来。 我看了他们一眼,笑了笑,心想说得可多了,“没说什么,就说我写得还算认真。”我嘴上说着。 “哦——”同学们失望地点了点头,觉得好没意思。 我看着他们失望而归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但是想起刚才南指导的一言一笑,我又觉得有些在意,我实在琢磨不透,他对我忽冷忽热的态度让人根本没办法不去在意。 不过他让我以后都跟他一起检查内务,我还是有些期待的。 第58章 “喂,严叔叔好,我是小南。”南赫驿等对方接通了电话,出声道。 “啊呀,真的是小南吗!”严爸爸激动地说道,“之前给你打电话说是空号,你是不是换号码啦?” “嗯……对,工作需要。”南赫驿找了个听上去比较合理的理由。 “哦对了对了,你在学校有没有见过严闵祁啊,他考上你们学校啦,我跟你阿姨都可高兴了,他自己在网上查到录取信息的时候也开心了老半天呢,多亏了你的笔记啊,小严说很有帮助,谢谢你啊小南,真是对我们……”严爸爸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地说着。 南赫驿很久都没听过严叔叔这么跟自己念叨了,他觉得有些怀念,心情也变得很好,南赫驿笑了起来,说道:“叔叔,我在学校已经见过严闵祁了。” “噢!那你们两个有没有一起……”严爸爸原本兴奋的声音突然停顿住了,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唉,我怎么都给忘了……” 南赫驿其实也猜到了大概,他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对电话那边说道:“叔叔,我这次打电话过来,也是为了了解一下严闵祁的情况,我上次走后,他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唉,”严爸爸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跟你阿姨之前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来着。” “四月底的时候啊,严闵祁他们学校不是举办什么运动会吗,他就参加了,打篮球嘛……”严爸爸开始回忆。 南赫驿仔细地听着,严闵祁当时参加篮球比赛是跟自己说过的,但是之后就没有下文了,发消息不回,打电话又说不认识打错了。 “后来他醒过来,就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严爸爸也感到十分疑惑,这种失忆的桥段他只在媳妇儿看的电视剧里见过,“之前他被你们救出来的时候不是也这样吗,醒来之后什么都忘了,你阿姨怕他这回再受到刺激,就没敢跟他讲实话,只说他生病住院了,所以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被绑架过,也不知道你们救了他……对不住啊小南,我跟你阿姨对你实在是感到太愧疚了……” 南赫驿静静地听完,尽管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可是当自己的猜想被真相验证的这一刻,他还是有些难过。 自己的存在被一个人从大脑中完全抹除掉,不知是不是出于对方的本意,但总归让南赫驿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足轻重,虽然他也不是这么爱钻牛角尖的人,可是这种失落感此刻稍微有些压过了理性的思考。 像是你养了几个月的小狗,它跟你变得熟悉亲密,你也逐渐习惯了它的黏人,可是有一天你因为出差将它寄养了几天,结果回来后它再见到你,非但不扑向你,也不冲你摇尾巴了,你叫它的时候它还会望向你,但是却不会走近你了,你变成了一个跟它没有什么关系的陌生人,可是明明你也没有做错什么。 - “严闵祁,你干什么去?”有同学在路上看见我走过来,手指着我身后说道,“宿舍在那边呢,你走反了。” “我去交检查。”我无奈地笑了一下,晃了晃手里的稿纸。 “哦哦,哈哈哈哈,整个一年级新生里也只有你了吧,”同学笑着调侃道,“这第一周还没过完,你就写了两篇检查了。” 我礼貌地笑了笑,“希望这一周赶快过去,不然我怕还有第三篇检查。” “哈哈哈哈哈,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啊,你想,你每次去交检查都能多看一眼南指导,其他同学羡慕都羡慕不来呢!”对方笑着安慰我道。 我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你不羡慕吗?下次我把写检查的机会让给你。” 同学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说道:“我还是不要羡慕了,光是远远地看着南指导就挺好了,哈哈……” “看来你们对南指导的爱慕之情还抵不过两篇检查。”我简明扼要地总结道。 “大家都是嘴上说说嘛,有那个心没那个胆儿啊!”同学笑着认怂,然后换上一副崇拜的表情,“再说了,你没听过传言吗,南指导的战斗力那可是全校公认的超级强,能跟顶级Alpha相媲美的战斗力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啊,肯定也看不上我们这些弱鸡。” 我眼皮跳了一下,“……这你都从哪儿听来的?” “你不知道吗?新生应该都知道吧?南指导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就参与过一次高级别的秘密行动,哦,也就是几个月前的事儿,他们把x市的地下黑市端了,还揪出一堆幕后黑手,关进去好几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呢!”同学绘声绘色地描述道。 “秘密行动,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我问道,“我就是x市的,我都没听说过。” “当然是行动解密后学校对他们进行了表彰啊,虽然对外没有过多宣传,怕造成恐慌,但是学校内部人尽皆知啊,不然你以为南指导怎么当上新训教官的?当然是实力够硬啊!”同学得意地向我挑了下眉毛,仿佛他成功地进行了一次扫盲教育。 “那南指导确实还蛮厉害的。”我点了点头,作出要走的样子,“不跟你聊了,我要去交检查了。” “哦哦那你快去吧,我不耽误你了,我先回去了。”同学跟我挥手再见。 我跟同学道了别,往南指导的宿舍方向走去。 南指导的宿舍没关门,门大开着,我礼貌性地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 我看到南指导侧脸枕着胳膊,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他手里还握着一支笔,应该是累到不小心睡着了。 我走到南指导身边,将检查轻轻地放在桌面上,尽量不去打扰到他睡觉。 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一双手从南指导身后伸过来,将一件单衣披在了他的肩上。 我抬头看过去,南指导身后站着一个长相有些柔和的男生,应该是南指导的同学,我不着痕迹地嗅了一下,辨别出一丝微弱的属于Omega的气息。 看见我看他,学长对我比了个“嘘”的手势。 我对他颔了一下首,准备离开。 “严闵祁……你来交检查吗?”南指导醒了,他从桌子上直起身,眼睛里还带着一丝疲倦的睡意。 “啊……是的,南指导。”被突然喊住的我有些不知所措。 南指导意识到自己肩上搭着的衣服,他伸手拿了下来,然后抬头看向我。 我反应了两秒,然后望向他身后的人。 南指导顺着我的目光扭过头,看到对方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谢谢,不过我说过我不需要。”南指导将衣服还给对方,面色冷漠地说道,“你以后不要这样了,我怕别人误会。” “好,下次我会注意的。”被警告的学长笑着回道。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南指导的态度,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在一旁看着的我感觉莫名有些厌恶,这种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的“体贴”和“照顾”,本质都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私欲的自我感动和一厢情愿罢了。 “南指导,我有些事情想单独跟你聊聊。”我不经大脑思考地来了这么一句,也许是因为看到了南指导眼中那疲惫又厌烦的情绪。 南指导抬头看了我一眼,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他将我的检查夹进书册里,然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打扰别人休息,我们出去说。” 我跟着南指导一起来到楼梯口,他继续往下走,我也跟着下楼。 “找我真的有事?”南指导下着楼梯,随口问道。 “……抱歉南指导,我撒谎了。”我停下脚步,看着南指导的背影。 南指导也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我,轻轻笑了一下,“为什么要撒谎?这么快就想写第三篇检查了?” “不是的!”我立刻否认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说我因为一时冲动?还是说我看出他不想跟那个人呆在一起? “既然是撒谎,就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南指导勾起嘴角,“跟我过来。” 我跟着他往前走,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等着我的是怎样的处罚,罚跑步?俯卧撑?引体向上? “到了。”南指导带着我来到湖边。 不会是让我投湖吧?我在心里震惊了一下。 “想哪儿去了?”南指导看着我脸上微妙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放心吧,不是让你下水。”xksswy 那就好,我松了口气,心想我确实罪不至此。 湖边有成排的翠绿树木,枝叶很是茂盛。 南指导走过去,在树下的长椅上坐下,然后回头喊我也过去坐下。 我走过去,在南指导身边坐了下来。 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树荫下很清凉。 “我很累,”南指导看着微波粼粼的湖面,开口道,“你应该看得出来。” “嗯。”我点了点头。 “我其实想换宿舍,”南指导淡淡地说,“但是目前年级还不太好安排,因为你们新生都还在新训宿舍住着,只能等你们三个月的新训结束,才能重新给我安排宿舍。” 南指导叹了口气,然后扭过来看向我,“严闵祁,你刚才撒谎骗我,我可以不让你写检查。” 我也看向他,等待着接下来的话。 “但是你要赔偿我的午觉,”南指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较真得有些可爱,他看着我,“你现在得给我当枕头。” 我愣了一会儿,但还是赶在他不高兴之前答应道,“好。” “你坐过来点儿。”南指导拍了拍长椅。 我听话地往那边移动了一些。 南指导便躺了下来,侧脸枕在我的大腿上,他调整了一下位置,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睡二十分钟,记得叫我。”南指导闭着眼睛说道。 我没有带任何计时工具,只好在心里开始默数,六十秒一分钟,数二十次一分钟就到时间了。 微风轻轻地吹着,湖面泛起一层淡淡的涟漪。 南指导躺在我的腿上,我一动都不敢动。 我听着树叶沙沙的声响,感受着南指导平稳的呼吸,我在心里读秒,觉得时间从未像此时一样流逝得这么快。 这好像是南指导第一次跟我说这么多话,也是他第一次给我写检查以外的“惩罚”。 冥古光子 严闵祁:学长,这是我媳妇儿,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第59章 周六下午,到饭点了,我跟睡在我上铺的同学一起去食堂吃饭。 我们在食堂遇到了张教官和南指导,他们正在商量着什么事情,见到我们过来,张教官伸手招呼我们过去。 “你俩,今儿晚上有空吗?”张教官朝我们扬了一下下巴,挑了挑眉毛,笑着问道。 “报告教官,有空。”上铺同学回道。 我也看着教官点了点头,表示有空。 “你俩以前打过羽毛球吗?”张教官问。 “我打过。”上铺同学高兴地回答。 “你呢,严闵祁?”张教官看向我。 “打过,但是上高中之后就没怎么练过了。”我如实回答道。 “没关系,就是玩儿嘛!”张教官爽快地决定了,朝我们使了个眼色,“晚上七点羽毛球馆见哈。” “都有谁啊,教官?”上铺同学问道。 “就咱四个啊。”张教官用一种显而易见的语气回答道。 我看了一眼南指导,他也正看着我。 我想起昨天下午湖边的事情,忽然感觉脖颈后面有些发烫。 “哎严闵祁!你哪里不舒服吗?筷子都拿不稳了。”上铺同学关心我道。 “……没有。”我从南指导脸上移开视线,回答道,“不小心被烫了一下。” “啊?你那碗汤很热吗?为什么我这碗感觉温度刚刚好哎……”上铺同学疑惑地说道。 “可能因为不是同一锅吧。”南指导出声说道,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笑了一下,帮我打了圆场。 我觉得脖子后的热意已经向上蔓延到了我的耳后根,我好像隐隐约约明白了我这样的反应是因为什么。 “我们吃完了,先走了。”南指导端着盘子从座位上站起来,“晚上七点,羽毛球馆,记得来。”他说完,就跟张教官一起离开了。 我低头吃着饭,等他们走远,我才感到呼吸变得顺畅起来。 “严闵祁,你真没事吧?”上铺同学有些担心地看着我,“你要是真不舒服的话,晚上找别的同学替你去吧,别勉强啊……感觉教官他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肯定会理解的……” 我冷冷地看了喋喋不休的上铺一眼,“说完了吗?你的饭要凉了。” “唉不是我说你严闵祁,你看看你这人,成天冷着个脸,明明人是个好人吧,但是别人都觉得你不好相处,你就不能多笑一笑吗?表现得和善一点,这样大家都会跟你玩了……”上铺又开始了别的方面的喋喋不休。 我看了看他,发现他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于是我决定放弃沟通,低下头继续吃饭了。 晚上七点,我跟上铺准时来到了羽毛球馆。 张教官和南指导已经在场馆里面等着了,看见我们,张教官朝我们挥了挥手,示意我们进来往里面走。 “这样,我们先单打看看,摸一下你们的底。”张教官把其中一副拍子拿出来,递给我和上铺一人一个。 “严闵祁你先来呗?”张教官看向我。 “好。”我点点头。 张教官朝我扔了个羽毛球过来,“球给你发。” 我接住了羽毛球,然后去另一边站好。 张教官在球网对面准备好,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他既然要单人对打摸我们的底,就说明一会儿有可能要面临双人对打分组的问题,他跟南指导的实力应该不相上下,那么强弱配的话,我必须是弱势的一方才有机会跟南指导组队。 想到这里,我左手松松捏住羽毛球,右手握紧了羽毛球拍,用力一挥。 “嗷,很有气势!”张教官在对面评价道。 嗒,羽毛球无力地掉在了地上。 “噗哈哈哈哈……”上铺在旁边笑话我道,“虚晃一枪哈哈哈……” “严闵祁,你连发球都不会啊?”张教官面色复杂地问道。 “失误,张教官。好久没打了,手生。”我面不改色地回答道,捡起羽毛球重新发球。 我这次用力一挥,羽毛球过网了,但是路线歪得够可以,差点出界。 张教官迅速跑过来接住了这个球,然后打回来。他甚至都没有发力,他可能觉得喂到我手里我都不一定能接得住这个球。 我堪堪接住,然后擦了个边,球拍挥空了。 “……你下去吧严闵祁,一会儿双打你跟小南一队。”张教官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只有他才能救救你了。” 真的吗?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喜出望外地看向旁边的南指导,他正看着我笑。 我有些高兴地走下场,往南指导身边走去。 “看不出来啊严闵祁,你球技好烂。”南指导笑着调侃了我一句。 我的内心十分欢喜,但我一点都没有表现在脸上。 “哦,好像也不能这么说。”南指导若有所思地看向我,“只能说你羽毛球打得烂,像篮球这些其他球类运动,或许不一样呢?” “……篮球打得还凑合。”我抿了一下嘴巴,还是说了出来。 “哦——是吗……”南指导看了看我,然后微微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他的心情好像忽然就有些低落了。 “南指导,一会儿双打,我不会让你输的。”我说道。 南指导抬起头看向我,然后没忍住笑了,“你打成这样,还挺有自信的哦。” 他的心情似乎因为我的狂妄自大稍微好了一些,我也变得开心了一些。 “放心吧,南指导。”我向他保证道,“输了我就再写一篇检查,下周交给你。” “哈哈哈……”南指导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佯装生气地说道,“谁要你写检查啊,你对我有偏见是吧?” 笑起来的南指导毫无震慑力。 “那你……想要什么?”我试探着问道。 “嗯……”南指导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暂时想不起来,要你答应我一个愿望好了。” “……好。”我点了点头,认真地回答道。 “说不定是很难满足的愿望哦,”南指导故意吓唬我道,“你可得给我全力以赴打赢这场比赛,不然到时候啊,你说不定会很后悔呢。” 他吓唬人的表情很没有气势,反而有点可爱。 “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不会后悔。”我发自内心地说道,“但是我也会努力帮你赢得这场比赛的。”因为刚才先答应了你会赢。 南指导有些错愕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笑了一下,说道,“好啊,那我等着。” 第60章 第一局,我跟南指导轻松拿下。虽然我手生,但是我的实力还是有的,再加上南指导很强,所以掉以轻心的张教官被我们打了个猝不及防。 “严闵祁,你诈我!”张教官骂骂咧咧地说道。 “教官,我刚才没装,我只是手生。”我一脸无辜的样子。 南指导背对着张教官,偷偷地笑了。 第二局,张教官队险胜我们。我觉得南指导这一局放水了,但是放得不够明显,以至于看起来好像战况很焦灼,大家打得满头大汗,其实结果早在我的意料之中。 “哈哈!看到没,这就是实力!”张教官得意洋洋地朝我们笑道。 我看向南指导,南指导对我弯起眼睛笑了笑,这笑容里多少带着点哄我的意思,我能看出来,南指导是怕我感到不满。不过说实在的我倒不是很在乎输赢,本来我就是以为赢球能让他开心所以才想赢的,既然他现在这样看起来也挺开心,那不如就放任他按自己的想法来好了。 第三局开始没多久,南指导趁着捡球的时候凑到我耳边说:“你认真打,我们两个一起太明显了。” 被看出来了,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南指导也看着我笑了。 接下来的比赛里,我全力以赴,他划水摸鱼,最后结果当然是对面赢了,不过我们也差不了几分。 “哈哈哈哈哈哈,险胜,险胜啊!”张教官笑呵呵地走过来。 我跟南指导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我下去一趟,你们先玩。”张教官高兴地对我们说道。 上铺室友坐在那边的椅子上休息,他看起来也消耗了不少体力。 等张教官走远了,南指导才看向我,说道:“你欠我一个愿望,可别忘了。” 我点点头,这自然是不会忘的。等等,刚才打比赛南指导该不会是为了这个才故意放水的吧…… “南指导。”我开口想问。 “怎么了?”南指导仰头看着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没什么,”我突然又有些不敢问了,“你知道张教官下楼去做什么吗?” “他肯定是给我们买水去了,”南指导心情很好的样子,他悄悄地小声说,怕另一边的我室友听到,“毕竟我们演得很努力,要结一下辛苦费吧。” 我们两个正说笑着,张教官果然抱着几瓶饮料走过来了。 我们一人拿了一瓶,张教官把最后一瓶隔空抛给我室友,“接住!” 室友伸手接住瓶子,拧开瓶盖仰头咕咚咕咚灌起来。 “你小子,”张教官站在我面前,他站着我坐着,就显得他此刻有些居高临下了,“深藏不露啊,你还会啥别的?说说看。” 我看了南指导一眼,南指导微笑着点头示意我没事直接说,我这才开口道:“篮球也会一点,还有小时候学过游泳。” “游泳你会哪几种啊?”张教官喝了一口水,问道。 “蛙泳、自由泳、仰泳,都会一点。”我回答道。 “好家伙,会的不少啊!”张教官笑着说道,“那到时候我们申请一下,搞个游泳比赛啥的,这大热天的也让大家凉快凉快!哈哈哈哈……” 我室友听见了,也来凑热闹,“好啊好啊,夏天游泳可比军训幸福多了!” “那比赛游泳一千米好了。”张教官故意说道。 “啊!不要啊……”上铺室友哭着乞求。 “对了,你们下周开始,就要每晚安排夜间巡逻了,”张教官突然想起来,他坏笑着提醒我们道,“巡逻完第二天还要接着训练哦。” 上铺室友此刻已经痛苦得面目全非,他用颤颤巍巍的声音问道,“教官,我们新训要多久才能结束啊?” “三个月啊,你不知道吗?”张教官理所当然地说道。 “三个月啊!?”室友的绝望已经尽数体现,“这才第一周啊……” 张教官和南指导都笑了。 “这点儿苦都吃不了,我看你尽早卷铺盖走人吧。”张教官无情地嘲讽道。 南指导点点头,微笑着说:“你们这周的训练强度挺弱的,每天有大量的自由活动时间,周六周日还能休息,都没给你们动真格的。” “就是,你们现在连枪还没摸到呢,这才哪儿到哪儿。”张教官附和道。 “我们还能摸到枪吗?”室友兴奋地问道。 “你以为呢?”张教官白了他一眼,“不然你来军校是干嘛的?连枪都不会用?”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拿枪啊?”室友两眼放光。 “最后一个月。”南指导回答道。 “哎呀,突然觉得三个月的时间好充实啊!”室友开心地说道。 “你的想法变得可真快。”我吐槽道。 “这不一样啊,这日子有盼头了,当然每天都很充实啦!”室友笑嘻嘻地说。 “看你们这段时间的表现,”张教官眯眼笑着说道,“表现不好的有可能取消配枪资格。” 南指导闻言偷偷笑了一下,被我发现了。 我微微朝左侧俯身,凑到南指导耳朵边上,轻声问道:“张教官是不是又在诓人了。” 南指导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你俩腻腻歪歪说啥悄悄话呢!”张教官调侃道。 “没什么。”南指导坐直了身子,微笑着说。 “哎!我看,下周就把你俩的夜班排在一起好了!”张教官笑眯眯地说道,“不用谢我。” “不客气。”南指导面不改色地微笑着,“那下周报告就你来写吧。” “我这是成人之美啊,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呢……”张教官叽里呱啦地说着。 “严闵祁,你耳朵好红啊……”上铺室友没眼力见儿地来了一句。 “打球热的。”我冷冷地回道。 “为什么我感觉到了一阵寒意……”室友打了个冷颤说道。 “休息够了吗?”我放下饮料,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室友说道,“再跟我打会儿。” “好啊。”室友点点头,走过去拿球拍了。 十分钟过后,室友弯着腰喘着气,隔着球网朝我摆了摆手,“不打了不打了,我要死了……” 我向旁边观战的南指导望去,他的视线正好落在我身上,他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朝我勾了勾手。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他撕开纸包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我。 “扣球扣那么凶,”南指导略带埋怨地笑着说道,“我看你明天胳膊不酸才怪。” 我盯着南指导的脸看了半天,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南指导好笑地看了我一眼,问道。 我刚准备回答没什么,南指导抢先了一步警告我:“不准说没什么,谁信啊。” “可是……”我迟疑道,“我真说了的话,你不会又让我写检查吧……” “检查检查,你脑子里怎么天天都是检查?”南指导又好气又好笑,“我也就才让你写了两篇吧?” “五天之内两篇……”我不怕死地提醒道。 南指导看了我一眼,突然微笑起来,他眯着眼睛道:“不说的话,可就有理由写第三篇了哦。” “我说。”我立刻改口道。 “说。”南指导看着我的眼睛,命令道。 “我刚才想说……”我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你帮我揉揉胳膊就不酸了。” “……”南指导的眼睛微微放大了一下。 我已经紧张到无法呼吸了,我看着南指导的眼睛,他的睫毛好长,他微微出汗的皮肤有些粉粉的,他…… “好啊。”南指导笑着回答。 我睁大了眼睛,说不出一句故作轻松的话。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活动了一下右胳膊,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酸疼。 昨晚打完球,南指导喊我跟他一起回宿舍。 等他开了宿舍门,我进去之后才发现其他学长都不在。 “指导,你们宿舍其他人呢?”我为了缓解尴尬,于是问道。 “可能出去玩了吧。”南指导不怎么在意地回答道。 他越是这样表现得很平常,我就越是紧张。 “那张是我的床,你先坐过去。”南指导正在找着什么东西,他抬手指着其中一张床说道。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过去坐下,他的床铺有股淡淡的清香,跟他身上的味道一样,我坐如针毡。 过了一会儿南指导才走过来,他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他拉过我的胳膊,我不自主地往回缩了一下。 “怎么?”南指导好笑地看着我,“不是你要我帮你按摩的?” “是,但是我紧张。”我的心脏怦怦直跳。 “我们又不是在干坏事,”南指导抬了一下眼皮,然后慢慢地俯身凑近我,“你有什么好紧张的?”他取笑完我就立刻直起了身子,恢复了正常的距离。 我的脸已经烫得天灵盖儿都要冲起来了。 南指导再次拉过我的右手,我目视前方,不敢去看南指导的脸。 “啊!”我吃痛地叫了一声。 “别叫,”南指导笑得好开心,“别人还以为我对你怎么了呢。” 我低头看过去,南指导正拿着一根齿尖粗壮的狼牙棒在我胳膊上滚。 “疼……”我委屈地说了一声。 “那我轻一点。”南指导下手温柔了许多,“现在呢?” “没那么疼了。”我回答道。 “忍一会儿,一会儿就不疼了。”南指导像是在哄我,“现在让肌肉放松放松,明天你起来才不会疼。” 我听话地点了点头。 南指导看着我,轻轻笑了一下,“你现在这样子,我才感觉有点熟悉了。”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还有一丝自嘲在里面。 “嗯?”我没听明白,疑惑地看着南指导。 “因为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嗯……怎么说呢,很像小孩,爱哭又爱撒娇。”南指导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我什么时候给他留下了这样一个离谱的错误印象,“真的吗?” “嗯。”南指导笑着点了点头,“跟现在一点都不像。”他说完还抱怨地嘟了一下嘴表示不满。 “刚才你不是说……我现在这样子你觉得有些熟悉吗?”我听得云雾缭绕,现在到底是哪个现在? 南指导长长地叹了口气,下手忽然就重了起来,“笨狗,闭嘴。” “啊疼疼疼疼……”我嘶着说道。 “噗。”南指导被我逗笑了,他拍了一下我的脑袋,骂道,“娇气鬼。” 虽然这样说着,他手上的力道却轻了许多。 …… 我躺在床上回想着昨晚的这些事情,心脏感觉到一阵悸动,被拉扯着的感觉,有些难受,这种感觉在南指导躺在我腿上睡午觉的那天也出现过。 我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心脏仿佛有些超负荷了,但是我好像……很开心。 因为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嘴角是向上的,维持得都有些累了。 第61章 新的一周开始了,这周的训练强度相比起上周来并没有加强多少,可能是为了让我们大家适应一下。 不过就像张教官说的那样,每晚都安排了夜间巡逻的新训学员。巡逻是轮班制,每班每个哨点两人,一带一,也就是老学员带新学员。 我理所当然地在张教官的安排下跟南指导分到了同一班。 周四晚上结束了晚间训练,南指导走到我跟前。 “一会儿回去后,你洗漱完抓紧时间休息,该起床的时候我会去叫你。”南指导叮嘱我道。 我点了点头。 今晚轮到我俩值班了,时间是晚上十二点半到凌晨三点半,一共三个小时,之后会有别的学员过来接班。 今晚注定不能睡一个囫囵觉了,我回到宿舍就争分夺秒地洗漱洗衣服,然后换上一身新衣服,穿好袜子,宿舍点完到后就直接上床闭眼睡觉了。 可能是这四天的军训太累了,我一闭眼就睡着了。 我睡得格外沉,以至于南指导晃我的时候我还做梦在玩漂流。 “严闵祁,醒醒,起床夜间巡逻了。”南指导压低了声音,悄悄地在我耳边说道。 我一听到夜间巡逻,条件反射地睁开了眼睛,立马就梦醒了。 借着窗外的光亮,我看见了正俯身站在我床前的南指导,我赶忙从床上坐起来。 见我要起来,南指导站直了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身走到旁边等我了。 由于我之前就穿好了衣服,此刻我蹬上鞋子就能走了。 我快速地系好鞋带,站起来,走到南指导跟前。 “南指导,我好了。”我小声说道,怕吵醒其他同学。 南指导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我离开了宿舍。 我们来到哨点,跟上一班的人进行了交接工作,之后便开始夜间巡逻了。 南指导带我熟悉了一下巡逻路线,跟我讲我们只是负责这一小片区域,别的区域此刻也有人正在巡视着。 我们在凌晨的校园里走着,草丛里时不时传来一阵虫鸣,夜晚的空气凉凉的,微微的风吹在身上,十分惬意。 “南指导,你经常在晚上走这条路吗?”我主动出声询问。 我们两个人走了很久都没有说话,我甚至能捕捉到从耳边经过的风的足迹。 “我们是会经常更换巡逻路线的,”南指导解释道,“为了保持巡逻人员的积极性,避免懈怠,除了必要的巡逻路线以外,其余都会隔一段时间进行重新部署,值班人员也是随机分配的。” “这样啊。”我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南指导不会经常重复地走同一条路线。 “不过啊,”南指导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懒懒的笑意,“你抬头看看。” 我听从他的指示仰起了脑袋,看向天空,天上有许多亮晶晶的星星,好像离我很近。 “漂亮吧。”南指导笑着说,“不管走哪条巡逻路线,看到的其实都是同一片星空呢。” 我看着天上的星星,忽然觉得此刻的心情好像变得有些容易被感动。 “注意看路。”南指导拽了一下我的胳膊。 在南指导的手掌接触到我皮肤的一瞬间,我的心脏好像被他掌心的温热填满了一样。 南指导很快就松开了我。 “南指导,你认识这些星星吗?”我为了转移内心的注意力,于是开口问道。 “认识啊,”南指导轻轻笑了一下,然后伸手给我指道,“你看那边那颗星星,能见度是不是挺高的?它是火星,根据肉眼观测到的亮度将它划为……” “你看得到吗?”南指导回头看了我一眼,发现我的目光缥缈,便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哪颗星星。 “你过来。”南指导示意我凑到他跟前。 我微微俯下身,将脑袋凑到他脸旁。 “看到了吗?”他再次抬手指给我看。 见我没吱声,他直接一个反手扣住我的后脑勺,将我的下巴带到了他的肩上。 此刻我的下巴枕着他的肩膀,脸贴在他的脸上。 他松开我的后脑勺,又一次指着火星的方向,“这回能看到了吗?” 我这次清清楚楚地顺着他指尖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他刚才说的火星。 “嗯!能看到了!”我高兴地说道。 他将我的脑袋从他肩膀上推开,“走吧。” “南指导,你还知道其他星星吗?”我有些兴奋地问道,一边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南指导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好吧。”我顿时蔫儿了下来。 “反正跟你讲了你也不记得。”南指导小声嘟囔道。 “咦?你什么时候跟我讲过吗?”夜晚很安静,我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小声抱怨。 “没讲过。”南指导好像有些气鼓鼓的,还挺可爱,“梦里讲的。” 南指导说的话听上去多少有些赌气的成分在里面,我虽然不明就里,但在气势上还是有些心虚。 “那你现在再跟我讲一遍,看我能不能记住嘛。”我眼巴巴地说道。 南指导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我,然后又扭回去,“不讲。” 他迈开步子向前走去,走得很快。我赶忙跟了上去。 南指导听到我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我没反应过来,一脚踩了上去。 “傻狗。”南指导转过身,抬头看了我一眼,又补了一句,“冒失鬼。”说完他就转身继续往前走了。 我稍稍有些委屈。虽然我是踩了南指导的脚后跟,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下脚太重了踩疼他了吗,所以他才这么生气…… “南指导!”我从后面追上去,喊住了南指导。 南指导放慢了脚步,但是没有转身看我。 “对不起!”我大声说道,“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南指导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终于转头看向我了,“幼稚。” 他刚刚是笑了吧?他逆着光,我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 “还愣着干嘛?”南指导见我还杵在原地,出声道,“跟上啊,这一半路程都还没走完呢。” 我于是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南指导说夜间巡逻通常是两个人分头行动的,一般不会像这样一起走,因为是新生所以暂时先以这种形式熟悉一下。 我点了点头。 之后南指导就没怎么跟我说话了,夜间的巡逻变得格外沉默。 直到三点半,执勤任务结束,我们一起回到哨点进行交接工作。 交接工作完成后,南指导把我送到了宿舍楼下。 “回去吧,还能再睡一会儿。”南指导对我说。 我点点头,对他说了句“南指导再见”,然后就上楼去了。 我沿着走廊边上的栏杆往宿舍门口走,我故意离栏杆挨得很近,这样视线可以看到楼下。 路灯下还站着南指导的身影。直到我走到宿舍门口,我又回头看了一眼,路灯下的人影这才挪动了脚步,离开了。 我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觉。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觉得南指导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虽然一开始见面的时候觉得他有些冷漠严厉,难以接近,但实际接触之后就会发现他其实只是比较认真负责,没有什么架子,而且有些时候意外地很可爱。 上周的时候我还可以接受南指导偶尔对我的冷漠和无视,可是今晚他对我忽冷忽热的态度让我此刻感到莫名的烦躁。 我闭着眼,脑子里越想越乱,越想越精神,我从进校第一天开始梳理思路,梳理到今晚他送我回来。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上铺室友突然重重地翻了个身,翻得我下铺晃了又晃,我的心脏也跟着一跳一跳,感觉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可能是白天的训练太累,再加上熬夜和胡思乱想,心脏有些超负荷了。 我试着调整呼吸,摒弃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让自己赶快睡着。 睡不着。 并且脑子里也很难不去想。 起床的号角终于吹响,我从床上爬起来,我看了看窗外,意识到这是我通的第一次宵。 脑袋像在梦游。 今天上午的太阳格外的热烈,我们光是站军姿都汗顺着脖子淌。 南指导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没有看我。 他之前每次路过都要仔细检查,挑一挑我的毛病,可是这次没有。 我有一点失落。 “因为今天是周五吗?大家情绪不是很高啊!”张教官悠闲地转来转去,看着大家说道,“等着放假是吧?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哪有一点军人的样子!” “全体都有!”张教官不满地吼道,“三千米准备!” 三千米还好,张教官还是手下留情了,我心想。 太阳越升越高,跑到最后一圈的时候,我胸口的上衣已经湿透了。 南指导这次也没在我旁边跟着,他远远地站在旁边看着我们跑步,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冷漠疏离。 跑到终点后,我们大家都喘着气休息。 我低着头,脑袋突然一阵眩晕,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了,我能感觉到我摔在了地上,但是我根本使不上力,我的手脚不听我的使唤。 我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有人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我怎么感觉头更晕了……啊,我是头朝下吗?有人把我扛起来了?这也太有劲儿了……我迷迷糊糊地想着。 “严闵祁,严闵祁?”有人在喊我,这声音传进我嗡嗡的耳朵里,好像有些熟悉。 “南指导……是你吗……”我睁着眼睛,却看不到眼前的画面,我伸手去抓空气,“我看不到……” “别动,是我。”南指导按住了我的手,说道,“你好好坐着。” 接着他捏着我的脸,往我嘴里灌了什么超级难喝的东西,难喝得我想喊救命。 “咽下去。”南指导命令道。 他语气有点凶,我一下子就听话了。我乖乖地咽了下去,不带一点感情。 南指导坐到我身后,让我往后靠。 我靠着他的背,感觉刚才喝的东西也没那么苦了。 过了一会儿,我的视线恢复了正常。但南指导没问我,我就不太想说,我想跟他这样多待一会儿。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我身后的南指导突然问道。 心虚的我被吓得直接原地起立。 我这猛地一起,头还有点晕,我扶着脑袋,缓缓转身面对着他。 南指导一脸诧异地仰头看着我,“你好了?” 我实话实说道:“好像没有……” “坐下,”南指导命令道,“原地休息二十分钟。” “那你呢?”我脱口而出。 南指导白了我一眼,示意我坐到他旁边去。 “是!”我立正敬礼,咧着嘴冲他笑。 南指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也没让我闭嘴不准我笑。 我凑过去坐下,挪了挪位置,像刚才一样靠在南指导的后背上,心想今晚一定可以睡个好觉。 第62章 “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吗?”南指导问我晕倒的原因。 “可能是吧,回去之后没怎么睡着。”我回答道。明明就是一点没睡。 “没休息好,再加上这么热的天气又跑了三千。”南指导背对着我说,“你的身体素质还有待加强啊,平时多吃点,好好补补。” 我点点头,又想到南指导看不见,便“嗯”了一声。 我们背靠背坐在树荫底下,一抬头就能看到翠绿翠绿的叶子,树叶挡住了热烈的阳光,看起来就好像是会发光的绿叶一样。 “南指导,你看边缘的那些树叶像不像一个个的小夜灯。”我说道。 “你还挺能想。”南指导轻轻笑了一下,说道。 “要是有绿叶样式的小夜灯,那一定很好看。”我评价道。 “要真的跟叶子那么小,你晚上能看见什么东西?”南指导的思考方式很现实。 “当装饰品也不错啊,应该还蛮可爱的。”我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 南指导没有说话,他可能觉得我叽叽歪歪的烦人,懒得理我。 - 周日中午,我跟上铺室友去食堂吃饭,发现今天的午饭是窗口搭配好的套餐。 “咦,今天为什么换成固定套餐啦?”排在我后面拿到饭的室友疑惑地问道。 “可能为了营养均衡吧。”我随口答道。 我跟室友端着餐盘找两个人的位置。 “诶,你看那不是南指导吗,”室友眼尖地看见了坐在角落的南指导,拉着我就往那边走,“有空位,走,我们也去那儿坐。” “南指导!好巧!”室友高兴地打招呼道。 南指导抬起头,看见是我们,对我们微笑着点了下头。 我跟室友来到南指导对面坐下。 “南指导,你知不知道食堂今天为什么突然换成套餐了呀?”室友还在好奇,非要刨根究底问个明白。 南指导往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意味深长地说:“可能怕你们挑食导致营养不良,训练时候突然晕倒。” “原来是这样啊!”室友恍然大悟,他转头看向我,关心地说道,“严闵祁,那你可得好好吃完啊,补充补充营养。” “……”我不是很想理他。 “平时看你也挺壮的,没想到竟然是班上第一个晕倒的……”上铺接着说道。 “你吃饭不用嘴是吧。”我打断了他的话。 南指导被我们逗笑了。 “你看你这就破防了!哈哈!”上铺还在叭叭地说着。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告诉自己无视他才是正确的做法。 “哇,食堂的鸡蛋羹做得好香啊!”室友风卷残云,盯着空碗意犹未尽地说道,“跟我妈妈在家做的味道很像。” 室友说完端起盘子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我吃完了!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等我们跟他说再见,就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南指导,南指导看着我,我们俩面面相觑。 南指导将视线转移到我室友远去的背影上,他微微地笑了一下,说道:“他是想家了吧。” 我点了点头。 “你呢,你有没有想家?”南指导问我。 “刚来学校那两天有点想,现在习惯了。”我回答道。 南指导若有所思,没再说什么。 我正低头吃饭,南指导忽然问我:“你这个怎么一口都没吃?” 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神是在说我盘子里这碗鸡蛋羹。 坏了,我心想。当然他面浪费食物,说不定又要挨罚一篇检查。 “是吃不下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盯着我,问道。 我犹豫了一秒,还是如实相告:“我从小就吃不惯这个,所以家里平时做饭也不做鸡蛋羹。” 南指导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离谱的借口,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哦”了一声就低下头吃饭了。 南指导看起来不太相信我的样子,但我真的没有撒谎找借口,他要是现在愿意听我发誓我立马发誓给他看,我在心里委屈地想着。 我吃完了套餐里所有的饭菜,除了这碗鸡蛋羹。 我悄悄抬眼看了看对面,南指导把他那碗鸡蛋羹吃得干干净净,我猜他应该是很喜欢鸡蛋羹,所以才会对我这种不吃鸡蛋羹的挑食行为感到不可理喻。 我思来想去,小心翼翼地把我这碗鸡蛋羹推到了南指导跟前,紧张兮兮地措辞道:“指导,我看你好像挺喜欢吃这个的?要不……你帮我吃了吧?浪费好像也不太好……” 南指导抬起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这一眼好像有点冷,他默不作声地把鸡蛋羹端了过去,低头吃了起来。 我在一旁提心吊胆地看着他吃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因为他看起来心情超级不好的样子,我怕我多一句嘴就当场收获一篇检查。 晚上我跟室友又被张教官叫去打羽毛球,南指导这次不在,是另一个不认识的学长。 “南指导今天没来啊?”上铺室友一过来就问道。 “他今天忙着写报告,说没时间打球。”张教官说。 “哦对了,”张教官把球拍递给我们,脸上笑嘻嘻的,“你们今天可吃的是营养师专门给搭配好的营养套餐,一会儿打球都给我使点劲儿啊,不准偷懒。” 可是南指导不在,我已经提不起劲儿了。 “这次的伙食可是南指导特意跟上面申请的,怕你们营养不良,训练时再出现个啥意外,”张教官故意看着我,“瞅瞅,南指导对你们多好啊!” “哇,南指导好温柔好贴心,我都感动了……”室友倒不像在演戏的样子,他可能是因为鸡蛋羹吃出了家的味道。 “你们南指导可比我善良多了,我可懒得为了你们的营养健康敲那么多报告……”张教官骂骂咧咧地说道。 我手里握着球拍,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怪不得中午的时候,南指导听完我那些理由,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我忽然感到一丝愧疚,又隐隐约约有些欣喜,等下次见到南指导的时候,我一定要亲口跟他说声谢谢,但愿这样能让他稍微开心一点。 第63章 转眼间,新训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个月了。 距离我上次因为鸡蛋羹去找南指导道歉又道谢的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我们的关系在缓和中逐渐变得更近了些,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因为他对我笑的时候越来越多了,也没有再因为什么我捉摸不透的理由就对我突然间很冷漠。 我喜欢这样的日子,尽管日益加重的训练总有那么一瞬间让人感到非常痛苦,但熬过那一秒、那一分钟,就会觉得自己离成为真正的军人又近了一步。 我很庆幸能让南指导亲眼见证我所有的努力和进步,有了他的陪伴和鼓励,有了他的严于律己、以身作则,我才能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更加明确自己的使命和任务。 “从今天开始!在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你们,将进行一系列的射击训练!”张教官一边走一边看着我们吼道,“射击训练不是儿戏!都是真枪实弹!你们必须给我认真起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贯注地对待手里的枪和子弹!将来,你们要用手中的枪去对抗敌人!今日你们蒙混过关,哪天你们上了战场!遇到敌人!死的就是你们自己!” “你们要意识到,你们手中的枪,是你们保家卫国的武器!你们的使命就是守护这片土地!守护这片土地上每一个相信你们、尊敬你们、视你们为家人的百姓!你们是为了守护他们的和平生活而拿起的武器!”张教官在前面站定,他面朝着大家,“这个月的最后三天,将是验收你们训练成果的日子!希望你们能牢记军人的使命!交出一份无愧于心、无愧于人民的答卷!明白吗!” “明白!”我班全体新训学员整齐响亮地回答道。 “今天的训练任务,是教你们认识步枪,并学会规范、正确地使用它。”张教官说完,命令道,“向右——转!齐步——走!” 我们被带到训练场地,我们按命令散开,站成一排弧形。 张教官将挂在肩上的步枪拿下来,给我们讲解每一个部分的名称及用途,然后他将弹匣拆下,给我们演示如何装子弹。 “好了,现在教你们如何持枪。”张教官说着,让我们取下自己的步枪,“我们月底的打靶,是要卧姿射击,所以我们今天就先学卧姿装弹和持枪。接下来,由我给大家完整示范一遍。” 张教官将步枪放在依托物上摆好,然后回到原位置站好,他右脚向前迈出一大步,左腿在后卧倒,然后一边侧身装弹,一边将右腿放回后面去,装弹完成后张教官挺起胸膛趴好,两腿分开成一个锐角。 “两腿自然打开,右手握住握把,用食指的第一节 去靠住扳机,右手手肘撑地,手臂向内收紧。左手握住弹匣,向后发力,让枪托顶在锁骨右下方和胸肌上方之间,起到一个固定作用。”南指导观察着张教官的每一步动作,向我们讲解道,“如果是站立射击的话,左手则要去抓前护木,手臂要微微弯曲,肩膀放松,抓前护木主要是为了稳定枪支,减小后坐力。” 伴随着南指导的讲解,张教官瞄准目标、扣动扳机,然后打出了子弹。 只听一声枪响,依托物前面迸起一阵烟尘。 我们肉眼根本看不到子弹究竟落在哪一环上,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远了,我们只能看到弹起的尘土飞扬。 张教官从地上站起来,“所有人都走到依托物跟前,一人一个位置。” 我们迅速找好自己的位置。 “全体都有——卧姿准备——”张教官下达命令。 班上全体学员立刻卧倒准备。 “报告教官!”有同学趴着打报告。 张教官不方便过去,于是南指导走到该同学跟前,问道:“你怎么了?” “报告教官,我想问我们子弹什么时候发?”他问出了全班同学的心声,装弹当然要有子弹才能装啊。 南指导笑了一下,回答道:“先学会怎么握枪、瞄准、扣动扳机,之后再给你们发子弹。” 大家瞬间感到一丝失望。 “路都不会走,还想跑!?”张教官对我们的态度感到不满,他嘲讽地冲我们吼道,“子弹不要钱啊?白给你们打啊?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对不对得起打子弹的钱!” 大家立马都不敢抱怨了。 南指导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大家集中注意力,好好跟张教官学习怎么用枪,他可是我们学校的神枪手。最后打靶成绩不合格的新生,会取消入学资格的哦。” 我非常怀疑最后一句话的可信度,因为这跟张教官当时骗我说表现不好的人取消配枪资格的套路一样,听起来都像是吓唬人的。 “把你们的枪架好!”张教官命令道。 我们听从着教官的指挥,规范着自己的动作。 南指导和张教官来回走着,仔细观察着我们的动作是否标准。 我明显感觉到张教官对我们的态度比之前的训练严苛了许多,足以显现出真枪实弹的严肃性。 南指导走到我跟前,蹲了下来。 他握住我的胳膊重新调整了位置,然后给我的左肩来了一记手刀,“太僵硬了,放松。” 我的眼睛盯着瞄准镜,心跳扑通扑通。 他的手搭上我的右手,轻轻转了一下,他的声音从我脑袋右上方传来,“虎口朝前,握紧。” 我的心跳得更剧烈了,在我强烈怀疑我的心跳快要通过地面传到他脚底的时候,他站了起来。 我终于松了口气。 接着我整个人愣住了,我的屁股被拍了一下,一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 “臀部放松。”南指导的声音从上方悠悠传来。 我明显能感觉到我的脸刷地一下烧了起来。我的臀部是放松了,别的地方却不合时宜地硬起来了,我羞得想死,我想朝自己脑袋上来一枪,但是我的弹匣里没有子弹,而且步枪太长了,我单手根本戳不到自己的脑袋。 - 第二天,我们每个人配了五发子弹进行练习,射击结束后,南指导和张教官叫了我和另外几个同学一起去读靶并记录。 “严闵祁,打得不错啊!”张教官一边说着,一边将我的打靶纸取下来递给南指导看,“你小子认真练,月底打45环小菜一碟。” 南指导笑着把打靶纸还给我。 我期待他说些什么,结果他什么也没说。 张教官和其他几个同学往回走,我和南指导跟在他们后面。 “你有话跟我说?”南指导问我。 “……没有。”我回答道。 “没有你跟着我干嘛?”南指导笑了一下,他看向我,“还是你有话想让我说?” 我立刻扭头看向他,他毫不避讳地跟我对视。 原来他明明就知道,还明知故问。 我被戳破了小心思,索性破罐子破摔,我装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实际心里紧张得要死,“我想让你夸夸我。” “就这?”南指导笑了起来。 他笑得真好看,要不是我现在紧张得要命,脸上做不出任何表情,我肯定也会不自觉地跟着笑起来。 “嗯。”我点点头。 南指导思索了两秒,然后认真地看向我,说道:“严闵祁,你真棒。” 我心花怒放,咧开嘴笑了起来。 “你可真容易满足。”南指导双手交叉架在胸前,姿态放松地抬头看着我,评价道。 “嘿嘿。”我只是笑。 “你以前可没这么简单。”南指导眯起眼睛。 “啊?”我疑惑不解,但不妨碍我继续高兴。 “你能不能有点追求?”南指导明示我。 “嗯?”我眨着眼睛,洗耳恭听。 南指导重重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揪起我的耳朵,“月底打靶,你要是能拿优秀,你可以随便跟我要什么愿望,一个。” “真的吗?”我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记得我还欠他一个愿望来着。 南指导拽着我的耳朵晃了晃,根本没使劲儿,“你听不见还是怎样?” “听得到听得到。”我咧着嘴笑道。 “去吧,归队。”南指导松开我的耳朵,收手示意道。 “是!”我立正敬礼,然后转身小跑着归队了。 - 最后一个月里,我们进行了充实的射击训练,学习到了很多技巧。 我们不仅学会了卧姿射击,还学会了跪姿、坐姿、站姿等射击姿势,熟悉了有依托和无依托的射击,除了步枪,我们还使用了手枪进行练习。 我清楚地记得换手枪训练的那天雨下得很大,南指导左手撑着伞给我们示范如何射击。 他走到我面前时收了伞,钻进我伞底,他站在我身后,命令我挺胸抬头,规范了动作之后,他右手握住我的右手,扣动了扳机。 手枪射击用的靶离我们很近,尽管下着大雨,我也能看到子弹在红心中央留下的黑洞。 那一瞬间我有种错觉,命中的不是靶子,而是我的心。 南指导的温度就在我的脸旁颈侧,我听不见大雨落地的声音,听不见雨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我只能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悸动得像是那一枪开在我的心上。 第64章 终于到了月底进行考核的日子,我跟班上同学列队等候着前面班上的人打完靶,打靶成绩由读靶人员当场宣布。 南指导走到我身边,跟我一起看着前面的人打靶,我们听着一个又一个新鲜出炉的成绩。 “一号靶,四十二环!” “二号靶,三十五环!” “三号靶……” 读靶的教官们一边报成绩,记录员一边记录。 “紧张吗?”南指导问我。 我摇了摇头,“还好。” 严格来讲算不上紧张,只是有点小激动,以我目前水平稳定发挥的话,拿优秀是没问题的。一想到南指导要满足我任意一个愿望,我就有难免些激动。 “看来是胜券在握了,”南指导笑着看向我,“不过还是不要掉以轻心。” 我也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放心吧南指导,为了给你履行承诺的机会,我肯定会拼尽全力的。” “呵,”南指导呼了我后脑勺一巴掌,“你还挺狂。” “呜呜,”我捂着脑袋假装委屈道,“疼。” 南指导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少装。” 我撇了撇嘴,老老实实站好了。 轮到我们上场了,张教官走到前面带队,我们每人一个靶位对应好。 “卧姿装弹!”总教官拿着话筒命令道。 我们立刻按照之前练习过的那样,右脚上前一步卧倒,蹬腿,侧身装弹,架好步枪,两腿分开趴好。 负责监考的教官在我们身后举旗站立,我们打一枪,他们放一次旗。 靶子距离我们是一百米,我能通过瞄准镜清楚地看到靶子的红心。 呼气,吐气,我的食指搭在扳机上,听着队友一个接一个射击的枪声。 我平稳地呼吸着,旁边的队友第一发子弹射击完毕,该我了。 我盯着瞄准镜里的目标,冷静地扣动了扳机。 五轮打靶结束,站在我们身后的教官们一路小跑到靶位跟前读成绩。 距离太远,我们听不到教官们报的环数,但是正在排队等候的别的班级可以。 “向左——转!齐步——走!”张教官带着我们原路返回。 我看见南指导远远地朝着我笑。 等我到走近了,南指导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道:“早跟你说过了,不要掉以轻心。” 原本自信心爆棚的我一下子怔住了,我,呆若木鸡。 我愣愣地看着南指导,心里难过得快要死掉了。 南指导在我眼前上下挥了挥手,发现我没什么反应,他竟然笑了,他不知道我有多难过,他竟然还笑。 我好想哭。 “怎么感觉你快要哭了?”南指导笑着把脸凑过来。 我就是快哭了,我心里赌气地想着,别过头不去看他。 南指导挪了一步,又凑过来,非要我看见他笑眯眯的脸。 “这个愿望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啊?”南指导问道。 我不想理他。 南指导没听到回答,倒也不生气,他还是笑眯眯的,好像就是在拿我寻开心。 “严闵祁!”张教官喊着我的名字走过来,对着我的肩膀就是一拳,“你小子不赖啊!” “嗯?”我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张教官突然打我又夸我是做什么。 张教官看着我困惑的神情,扭头看了看南指导,又扭回来看向我,“南指导没跟你说啊?” “说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你小子成绩五十环啊!牛啊!”张教官激动地晃着我的肩膀,“什么概念啊?枪枪十环啊严闵祁,你真行啊!” “……”我被晃得脑子一片混沌,我艰难理解着张教官的话,最后发出了一声疑问,“啊?” “啊什么啊!高兴傻了是吧?!”张教官两手拍了拍我的脸。 我这才清醒过来,我立刻扭头看向南指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你骗我。”我整个人浑身上下连灵魂都充满了怨气。 南指导无辜地摊开手,歪了一下脑袋,“我什么都没说啊。” “……”他是什么都没说,他就是在逗我玩! “你自己打的成绩自己不知道吗?”南指导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我。 “我……”我本来是很自信的!但是我被你一搅合,我难过都难过死了哪还有功夫想别的。 “看嘛,跟我没关系啊。”南指导转头对张教官笑着说。 张教官抿着嘴,语重心长地搭上了我的肩膀,然后俯在我耳边悄悄地说,“你就让着他,啊。”说完他还冲我挑了下眉,这才松开了胳膊。 “……”我眨着眼睛反应了几秒钟,然后点了点头。 张教官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 为期三天的考核结束了,我以全项优秀的成绩拿到了“新训优秀学员”的荣誉称号。 张教官和南指导都为我感到高兴。 晚上,我和南指导一起在校园里散步。 “明天就是你正式入学的日子了,”南指导感叹道,“三个月的时间过的真快啊。” “嗯。”我点点头。 “开学以后,你们除了平时上课,每天还有体能训练和晚自习,”南指导提前给我打预防针,“虽然很忙,但我觉得你的话,应该很快就能适应。” “那你们呢?大二课多不多?”我问道。 “还好吧,毕竟都已经习惯了。”南指导笑了笑,“不过我们还会有外出集训和实战演习之类的,你们大一上学期主要还是校内课程。” “那我们是不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经常见面了……”我有些舍不得。 “嗯。”南指导笑着点了点头,“你也终于不用担心被罚写检查了。” “不好笑。”我看了他一眼,低下头说道。 南指导凑过来,仰头看着我,笑着伸手捏了捏我的脸,“开心一点,又不是见不到了。” “开心不起来。”我委屈巴巴地说。 “顺利入学了,还拿到了优秀学员,不开心吗?”南指导像哄小孩似的哄我。 我不配合地摇了摇头,像难哄的小朋友。 南指导直起身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那你闭上眼睛。” “为什么?”我问道。 “废什么话,让你闭上你就闭上。”南指导命令道。 我尽管有些疑惑,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什么时候可以睁开啊?” “我让你睁开你再睁开。”南指导说。 “哦。”我于是不再问了。 我闭着眼静静地等待着,我听到草丛里的虫鸣,南指导衣服摩擦的声音,还有我自己的心跳。 “可以睁开了。”南指导说。 闭上眼的时候幻想的那些全部都没有发生,我睁开了眼睛。 “哇!”我惊讶地喊出了声。 南指导的手心里捧着一只小小的会发光的绿叶。 “送给你,入学礼物。”南指导递给我。 “指导,这是你亲手做的吗?”我激动又高兴,我捧着这片会发光的绿叶来回观摩着。 叶子是用塑料做的,应该是倒模倒出来的,里面放了小灯,背面有开关。 “嗯。”南指导点了点头,“第一次做手工,做得有些粗糙,见谅。” “不会不会,”我疯狂摇着脑袋,“明明做得很好看啊!” 我高兴坏了,明明只是那天随口说的一句话,没想到南指导竟然记住了,还特意当作礼物送给我,而且还是亲手做的。 “时间比较少,所以只做了一个,”南指导有些失望地说,“本来还准备了很多材料呢,浪费了。” “没关系啊,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做!”我傻笑着说。 南指导看着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我说真的啊,指导,我没开玩笑。”我不明白他在笑什么,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嗯嗯嗯,好,听你的。”南指导憋着笑敷衍道。 “嘿嘿。”我也跟着笑。 “开心了?”南指导挑眉看着我,问道。 我傻笑着,代表了回答。 “真容易满足。”南指导摇了摇头,似乎在嫌弃我傻。 这句评价好像有些耳熟……啊,我想起来了! “南指导,你好像还答应过我一个愿望吧?”我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也答应了我一个愿望呢?”南指导反客为主。 “可是你不是还没想好吗?”我理直气壮地说。 “你想好了?”南指导问。 “想好了!”我点点头。 “真的?”南指导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不再想想?” “我真想好了!”我坚定地说道。 “好吧,那你说来听听。”南指导好像不相信我能说出来什么有意思的愿望。 “嘿嘿,我的愿望就是——”我眨着眼睛望向他,“你抱抱我。” 南指导愣了一下,他抬头看向我,表情好像在说我脑子没毛病吧,“就这?” 我有些委屈地点点头,“有些过分了吗,你不愿意吗……” 南指导都听笑了,他走上前张开手臂抱住了我,“笨蛋,想什么呢。” 他的拥抱很紧,我的心脏都被勒紧了。 我被南指导抱在怀里,他身上淡淡的香味钻进我的呼吸里,我忍不住用脸颊往他脖颈那里蹭了蹭。 “你真的跟小狗一样。”南指导忍不住躲了躲,笑道。 “指导,你好好闻啊。”我搂着他,深深吸了口气,说道。 “蠢狗。”南指导重重拍了一下我的背,骂道。 我埋在他肩头傻傻地笑着,他搂着我,像哄小孩一样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没有松开怀抱。 第65章 新学期就像南指导说的一样,很充实。 我们每天早上起来跑操,然后吃饭、上课,下午上两节课后进行队列加练,晚饭后统一观看电视新闻,之后进行晚自习或体能训练,宿舍十一点熄灯就寝,在此之前还要上交手机。 南指导要兼顾学习和工作,他比我更忙,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和南指导偶尔吃饭的时候才会在食堂遇到,但只要我们遇到了,就一定会找位置坐在一起吃饭、聊天,然后我会顺路把他送到他新搬过去的宿舍楼下。 我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虽然我们很少给对方发消息,但我能背下他的电话号码。不用说南指导也记得住我的,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他的记忆力非常好。 天气渐渐转凉了,时不时就会下一场大雨,刮很大的风。 每次下雨,我撑着伞走在路上,听着雨滴落下的声音,总会想起新训时南指导钻进我伞下的场景,无一例外,每当我的脑海里出现南指导那张好看的脸时,我的心脏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我好像也逐渐明白了这种感觉叫做什么。 雨滴打在树叶上,树叶颤巍巍地上下抖动了两下,水滴从叶子上滑落,掉进泥土里,消失不见。 冬天到来的时候,我收到了南指导发给我的消息。 他们要去一座岛上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实战演练。本来就没什么见面机会的我们,两个月之内都不可能见得到对方了。 后来我听其他学长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去的,这次去的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后留下来的。 我暗暗感到一丝骄傲,虽然这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有天上思想理论课,教员给我们分发了新印刷出来的学习资料。 据教员讲,是一位老参谋长带头研发出来的新型换能器,形状看起来有点像蘑菇。 这也是我第一次在教学资料上见到这位老参谋长的真面容,他看起来很和蔼,也很坚韧。 我从影印的他亲笔写的学员寄语里读到了他对我们的期盼,还有他的倔强以及他的信念。虽然是薄薄的几张纸,但我能感受到重重的分量。 在这寒冷的冬天里,照片上老参谋长的笑容、他遒劲的字体、他向我们传递的最纯粹最真挚的那份心情,使我感到如沐春风。 不知不觉中,第一学期就快要结束了。 在见不到南指导的这些日子里,我认真地学习,努力地训练,每一天都在朝着南指导一步一步地前进,虽然我知道他也在大步地向前走,但只要我在后面拼命追赶,我就一定能等到和他并肩作战的那天。 我考完最后一门试,从考场走出来。 天空竟然飘起了鹅毛大雪,地上已经铺了白白的一层。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我抬起头盯着其中的一片,时空仿佛有刹那间的静止,美得像童话里的场景。 有一把黑色的伞从上方挡住了我的视线,我诧异地回正脑袋,却看到再熟悉不过、再想念不过的那张脸。 我仿佛是在做梦,一个连背景都无比浪漫的美梦。 “冻傻了吗?”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带着一点嘲笑的语气。 “南指导,你回来啦?”我高兴得打了一个喷嚏。 南指导笑出了声,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捏了捏我的鼻子,然后顺手塞进我上衣口袋里。 “嗯,我回来了。”南指导笑着看向我。 “你真的回来了。”我毫无意义地重复着。 “嗯,真的回来了。”南指导也陪着我重复道。 “你怎么不给我发消息?”我略带抱怨地问。 “我们临时通知,提前两天回来的,”南指导微笑道,“再说了你不是在考试吗,发了你也看不到。” “你是专门来接我的吗?”我问道。 南指导看着我的眼睛,然后笑着点了点头,“不然呢,我来接哪个笨蛋?” 我咧开嘴笑,笑出一团白气。 “走吧。”南指导朝我伸出右手。他左手握伞,是军人规范的打伞动作,新训时他教我们的,左手打伞,右手持枪。 我朝他伸出左手,他握住我的手揣进了口袋里。暖暖的,南指导手上的温度。 我们打着伞一起往回走。 “你能不能多穿一点?”南指导握着我的手说,“手都是凉的。” “我不冷,这是刚才写卷子写的。”我嬉皮笑脸地说。 “不冷还打喷嚏了?”南指导问。 “那肯定是因为你想我了啊。”我不要脸地说道。 “那我为什么没打喷嚏?”南指导停下脚步,抬头望着我,严肃地问道。 “那是因为你免疫了。”我认真地看着南指导的眼睛,“因为我每天都在想你。” 南指导愣了一下,然后弯起眼睛笑了,他什么都没说,但我好像都能听懂。 “南指导,你这样打伞不累吗?我来吧。”我说道。南指导的左手要往中间凑很多,才能连我一起打到。 南指导在口袋里捏了捏我的手,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别乱动,乖乖呆着。” 我叛逆地挣脱开南指导的手,然后手指钻进了他的指缝,这才重新握紧了。 南指导没有反抗。 我傻傻地笑了起来,我偷偷低头去看南指导,我发现他的耳朵悄悄地泛了红。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我只觉得雪很白,很好看。 我很喜欢。 第66章 放寒假了,大家都收拾行李准备回家。 由于学校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我们放假都是学校统一安排车辆将学员送往隔壁市,然后再各自乘坐交通工具。 我跟南指导意料之中地没有分到同一批次,学校这么多人,这也是难免的事情。 我是上午离校,南指导下午走。 当天,南指导特意过来陪我吃了早饭,然后跟我一起走到集合地点。 “放假回家,还不高兴啊?”南指导一看见我脸上的表情就忍不住笑了。 我直勾勾地看着他,明明我们才刚见到面,怎么又要分开,又要好久都见不到他。 看我不说话,南指导哄我道:“那,等你回家我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我点点头,闷闷地回了一声“好”。 南指导就又笑了,“你是有多不想回家?你就不想叔叔阿姨啊?” “我也想家,”我委屈巴巴地看着南指导,“但是现在我更想你。” “你还没走呢。”南指导微笑着抬起头看我。 “已经开始想了,在你回来之前就很想很想。”我攥紧了手,不然我怕自己克制不住想去牵他。毕竟我主动去做一些亲昵的举动的话,还是不太妥当,有些以下犯上的意思。 “严闵祁,你有没有觉得……”南指导盯着我的脸,他微微眯起眼睛,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我,“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好像变得能说会道了许多。” “不觉得,”我使劲儿摇了摇头,“我只是实话实说。” “伸手。”南指导朝我摊开手,要我也伸过去。 我听话地伸出手,南指导的手指从我的指缝间穿过,然后握住了我的手。 就像下大雪那天,我对他做的那样。 “开心了吗?”南指导扬起脑袋,笑着问我。 我咧着嘴,根本止不住笑,答案显而易见。 “这才对嘛,高高兴兴回家过年。”南指导点点头,满意地说道。 “南指导……”我扯了扯他的手。 “嗯?”南指导抬头看我,“怎么了?” “你不要忘了给我打电话。”我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不会忘的,”南指导笑着说,“又不像你一样。” “我也不会忘的。”我立刻反驳道。 “哼,”南指导嫌弃地嘟了一下嘴,“说得好听。” “真的!”我拉着他的手放在胸口前,着急地想要证明自己的真心,“我回到家一定隔三差五就给你打电话发消息,你到时候别嫌我烦再把我拉黑了……” 南指导顺势攥紧拳头捶了一下我胸口,然后笑着松开,跟我仍是十指相扣,“你最好说到做到。” 我重重点了点头,“必须的,不然你罚我手写三十篇检讨反思自己的错误。” “滚。”南指导剜了我一眼,然后自己没忍住笑了。 我也跟着笑起来。 - 我第二天才到家,我爸妈开车来接我。 “儿子,给谁发消息发了一路啊,这么开心。”我妈坐在副驾驶上,看到后视镜里的我。 “哦,我们新训时候的教官,”我从手机上抬起头,笑着回答道,“名字叫南赫驿,我们都叫他南指导。” 听到我的回答,我爸妈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我妈才继续问,“他是不是长得特别帅啊?”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点头,“是啊,人长得帅,又有实力,大家都可喜欢他了。” 我爸打着方向盘,嘿嘿笑了两下,说道:“那你可得好好把握一下啊!” 那还用你说,我心中暗自窃喜。 “咦?”我眨了眨眼睛,然后问我爸,“你怎么不问问他是Omega、Beta还是Alpha啊?” “小南当然是——”我爸打着转向灯,调了个头。 “你爸跟我开明着呢!”我妈抢着说道,她扭头朝着我的方向,但又不能完全扭过来,只能侧着脸对我说,“性别不是问题啊儿子,不用卡太死,你喜欢就好。” “妈,”我哭笑不得地收起了手机,“南指导是Omega,你们别老猜些有的没的……” “啊对对对,恋爱自由恋爱自由,我跟你妈不多问,不多问。”我爸笑着打哈哈道。 于是我们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回到家里我放下行李,就直奔自己屋去了。 南指导比我还先到家,他家离得比较近。 我们接通了电话,却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我沉浸在第一次跟南指导打电话的喜悦里,大脑运转得多少有些迟缓,不能够连续不停地转换话题。 我们聊些有的没的,直到我爸喊我出去吃午饭,我这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不过没关系,一想到这个寒假我们还可以打好多好多的电话,我就感到非常的开心了。 - 我们每天互道早安晚安,跟彼此分享今天发生的趣事和路过的风景。 我在家尝试着下厨,把每天的学习成果发给南指导看。 我做的菜有成功也有失败,南指导会夸我也会取笑我。 我们并没有因为假期而变得疏离,反而每一天都比昨天更加了解彼此。 我爸妈也逐渐开始熟悉我口中的南指导,南指导的妈妈似乎也对我很有好感。 我也了解到南指导的爸爸是一名军人,他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牺牲了,但是南指导的妈妈并没有阻止他报考军校,反而一直在支持鼓励他。 偶尔我跟南指导打电话的时候,他妈妈还会跟我说几句话,她听起来也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 - 除夕夜里,南指导给我打来了电话。 彼时我正裹着厚厚的大衣在楼顶站着,等待着零点的烟花。 可能是晚上的风太冷了,我这边楼顶的人并不多,没有很吵闹,能清楚地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他那边的背景很安静。 “我在阳台,”电话那头的南指导说,“我们的楼顶不允许随便上。” “你们那里一会儿也会放烟花吗?”我问道。 “嗯,会。我们家就在河对岸,河边放烟花是惯例,”南指导的声线有些居家的慵懒,比平时听起来更让人心动,“所以我站在阳台上就能看得很清楚。” “十!九!八!七!”楼顶上的小朋友们开始大喊着倒计时,天真的声音让人不禁怀念起童年的美好时光,“六!五!四!” “三!” “二!” “一!” 伴随着最后一声倒数一同来到的是漫天闪闪发亮的烟花,它们“啾——”地在空中升起,“砰”地一声炸开,漫天盛放的绚丽色彩完全遮盖住了星星的光芒,它们耀眼地自空中落下,落进这人世间。 “严闵祁,新年快乐。”南指导温柔地笑着,我能听得出来。 “南指导,新年快乐!”我裹紧了大衣,咧着嘴笑道。 我们在此起彼伏的烟花爆竹声里,在彼此的电话陪伴下,一起迎来了属于我们的新的一年。 冥古光子 过年了,孩子想要点压岁海星[眨眼][眨眼] 第67章 大一下学期结束,我的理论成绩年级排名第一,体测成绩也是全部优秀。 周围同学都夸奖我是个变态,我微笑着接受他们发自肺腑的赞扬。 我很清楚,既然选择了以南指导作为自己的目标,那这些都是我理应做到的。 大二上学期的时候,我也被拉去岛上呆了两个月,回来的时候也是冬天,只不过听南指导说,雪已经下过了,积雪早就化了。 大二下学期,我被指派跟南指导一起去出任务,上头下达的命令是见到目标直接击毙,我有些忐忑,毕竟我的枪口还没有真正对准过活生生的人。 南指导把全部的照片资料都摊开到我面前,每一张照片都是触目惊心的受害者的死亡惨状,我一张张地浏览完,等我回过神来,嘴唇已经被我无意识地咬出了血,我舔到一丝咸咸的味道。 “你还觉得他是人吗?”南指导冷静地看着我,问道。 我握紧了拳头,我听到自己哽咽的回答声:“不是。” “对待敌人不需要同情,”南指导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你对敌人的同情最终会变成刺向无辜的人的利刃。” 我用力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睁开,“嗯,我记住了。” 南指导微微笑了笑,抬手轻轻抚过我的眼睛,湿漉漉的睫毛被他的手指带走了水分。 我不好意思地朝他露出一个微笑,他拍了拍我的脑袋,安慰我说没事,凡事都有第一次,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也怕。 他的眼神异常冷漠,我的心忽然疼了一下。 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他究竟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挣扎和痛苦。 我握住了南指导的手,望着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南指导回握住我,脸上恢复了往常的神色,他看着我,温柔地笑了笑。 这次行动由南指导负责狙击,埋伏目标的时候,我在一旁举着观察镜一边寻找目标一边进行风速、风向以及距离的调整修正。 我也随身携带着突击步枪,以防万一,需要掩护狙击手,并且确保他必须完成任务。 我们等了三天,目标终于出现在我的视域里,我紧紧锁定目标方位进行激光测距,迅速协调风速风向,向南指导报出了最终的校准数据。 南指导几乎是同时调整好了狙击枪弹道,他扣下扳机,子弹射出枪膛。 我在观察镜里第一次看到子弹打穿脑壳的景象,甚至来不及回味,南指导就拉着我迅速撤离了伏击地点。 我们回到旅馆,吃了饭洗了澡,准备好好睡上一觉。 我知道南指导正处在发情期,但我以为我们能顺利度过今晚。 “南指导,你还好吧?”我开了灯,下床走过去,用纸巾拭去他额头上细密的汗。 南指导还没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听到我的声音,他紧闭着眼睛伸手搂住了我的脖子。 “别走。”他呢喃着将我带向他,用额头轻轻蹭我的脸颊。 他这样对我撒娇,我怎么忍心走呢。我坐在他床边,俯身任由他搂着我。 他急促地呼吸着,身上信息素的味道越来越浓。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有任何逾越的举动。 他的手掌轻轻摩挲着我的脖颈,肌肤相触的瞬间有一丝丝的痒,我的心也跟着一起颤抖。 他的指尖抚过我的耳垂后方,开始在我的下颌轮廓上游走,我忽然感到不妙,立刻条件反射地攥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严闵祁?”南指导用带着疑惑的语气轻轻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软软的,像是在抱怨,也像是在撒娇。 “嗯。”我回应道。我承认我的心已经化掉了,但我还剩下最后一丝理智。 “你不喜欢我吗?”南指导问我。他的语气听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很天真。 “……”我的心被他搅得很乱,我一直计划着在哪天向他告白,但绝不是现在这种他神智不清的场合。 “你不喜欢我?”南指导又问了一遍,这次他明显变得有些着急,有些委屈了,“你……” “当然喜欢,”我在他胡思乱想前打断了他的话,“我最喜欢你了,非常非常喜欢。” “嘿嘿,”南指导像是得到认同了的小孩子,甜甜地笑了两声,“我就知道,你怎么能不喜欢呢?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不喜欢我……” 南指导一边呢喃着一边扯着我的衣领,他凑过来轻轻吻了吻我的锁骨,然后发出两声得逞的轻笑。“严闵祁,你好香啊。”南指导又趴上来嗅了嗅,然后抬起头天真地看向我。 我仅有的一丝理智已经快要消逝了。“南指导,”我将他扶着重新躺回被窝里,“乖,听话,好好睡觉,不要乱动。” 南指导生气地掀开被子,他气鼓鼓地瞪着我,“我不,你要陪我一起睡。” “不可以,”我耐心地哄骗着他,“我跟你一起睡会睡不着的,听话。” “不要,”他态度坚决地看着我,“我不要自己睡,你躺下陪我。” “我在这儿坐着,不走,我看着你睡。”我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说道。 南指导握住我的手,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他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然后闭上眼凑过来吻住了我的嘴。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他紧紧攥着我的手,他的唇瓣软软的,很温柔。 我的心也收紧了。 “南……”我刚想出声喊他,却被他寻到了空隙,他的舌尖轻巧地钻了进来,一点一点地试探着舔舐。 …… 我抓住了他不安分的手腕,他报复般地牙齿轻轻用力咬了一下我的舌尖,趁我分神间,他另一只原本攥着我的手忽然松开…… 我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都是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我的大脑已经开始停止运转了,理性的思考从现在起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我顺从着自己的本能,回应着他的吻,他的身上有诱人的香气,我纠缠着他的舌头和唾液,想要追溯这香气的来源。 他不停动作着的下面的那只手似乎感觉到了危险,迟疑着本能地想要抽离出来。 我一手钳制住他的胳膊,一手抚上他的脸,使他与我额头相抵,鼻尖对鼻尖,我有些失焦地看着他的眼睛,我的呼吸沉重起来,“不许逃,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单手一颗一颗解开他的扣子,拽开他的腰带,我已经没有了以下犯上的顾忌,因为我根本不在乎了。 信息素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我的气味和他的气味渐渐融合在一起。 南指导白皙的皮肤开始泛红,他微微歪着脑袋,双眼迷蒙地望着我。 我尽量温柔地……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一下…… 南指导手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敞开的睡衣自他左肩滑落,他朝我伸出手,我听话地倾身过去,他环上我的脖子,脸颊蹭着我的皮肤。 忽然我的喉结感到一丝凉意,他轻轻咬了咬,然后整个人压过来将我推倒,我猝不及防地失去重心,向后躺倒在床尾。 南指导的衣服已经完全从肩膀滑落了,只能遮住他两只胳膊的小臂部分。 他坐在……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然后弯起眼睛笑了。 我瞬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开始摸索起来…… ……南指导痛得两手搭上我的肩膀想要起身……“严闵祁……我好疼……”他在我耳边委屈地小声哭着,眼泪掉在我锁骨上。 我吻去南指导眼角的泪,亲他脸上的泪痕,“不疼了,乖,马上就不疼了……” 过了一会儿,南指导停止了抽泣,他眨着湿润的眼睫毛,看着我的眼睛,“好像真的不疼了。” 我有些无奈,却又因为他天真的表情而感到好笑,“嗯,你现在可以起来了,不会像刚才那么疼了。” 南指导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我感觉……”他说着还伸手摸了摸,然后抬起手给我看。 他白皙的脸上透着粉嫩的颜色,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我本能地冲动,扳过他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他用鼻子急促地喘着气,不知不觉地双手搂上了我的腰。 ……他的腰肢很细,却有紧实的肌肉线条…… 我用力地和他接吻,我们抓住每一个唇舌分开的瞬间大口呼吸,然后继续纠缠。 ……睡衣早已被甩到角落,床单……变得褶皱不堪。 房间里融合在一起的香气直到天亮才渐渐消散。 我们彼此搂抱在一起,床头忘记关上的灯光淹没在透过窗帘洒落进来的晨曦里。 冥古光子 有删减,想看完整版的老地方哈 第68章 我们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屋里的窗帘并不完全遮光,这时候房间里的光线已经很亮了。 我侧过头去,吓了一跳,躺在我身边的南指导睁着眼睛正盯着我。 他裸露在被子外的肩膀上还有我留下的痕迹,我看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没什么要说的吗?严闵祁。”南指导平静地将被子往下扯了一下,露出雪白的脖颈和胸口,他看着我的眼睛问道。 “……”看到南指导白皙的肌肤上那些显眼的吻痕和啃咬的痕迹,我觉得自己有罪,我忏悔,“对……” “你不打算对我负责吗?”南指导打断我刚要说出口的道歉,先发制人地问道。 “欸?”我睁大了眼睛。 南指导微微皱起了眉头,但是很快又露出了一个微笑,尽管在我看来这个笑容根本掩盖不住他十足的杀意。 “很惊讶吗?”南指导微笑着,“难道你是打算睡醒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是!我没有!”我慌张地否认道,生怕南指导误会我是想逃避现实翻脸不认人。 “那你诶什么诶?显得很不情愿的样子。”南指导咄咄逼人地追问道。 “我只是,”我紧张地眨了眨眼睛,看向南指导,心里又惊又喜,我抿了一下嘴巴,鼓足勇气说道,“我以为你不愿意……” “不愿意什么?”南指导嫌弃地看着我。 “南指导!”我一下子从被窝里坐起来,跪在床上,面向南指导。 南指导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南指导,对不起!”我真诚地为昨晚自己的出格行为向他道歉。 “……”南指导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忽然笑了一声,“算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本来就是我自己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南指导这样说,我的胸口闷得快要喘不上气了。 “好了,”南指导舒了口气,冲我露出一个一看就是装出来的微笑,“刚才是逗你的,不用在意……” “南指导,”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他故作镇定的话语,“我喜欢你。” 南指导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南指导,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吗?”我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下定了决心。 南指导好像没明白我的意思,自我认识他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猝不及防不知所措的表情。 “可能我突然提出这样的请求让你觉得有些亡羊补牢的意思,但我真的不是这样想的!我应该是从新训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但我害怕,一开始是怕你对我的好只是出于对新训学员的关心,后来又害怕你只是不好意思拒绝我的撒泼耍赖,所以就想着跟你再熟悉一些了,再多了解一些了,等我确定了你的心意,确定你可以接受我了,到时候再跟你告白,可是越拖我就越发现你的优秀,越觉得对你来说我还是太不成熟了,我就越没办法说出口……虽然听起来像是逃避的借口,”说着说着连我自己都觉得像是在找借口了,我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又重新看向南指导,“但我一直是把成为和你一样优秀的人当作努力的目标,我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成为你能够依赖的人!那时候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跟你告白,有自信成为让你依靠的存在。” 南指导静静地听着我一股脑儿地把话说完,空气中一时间显得有些沉默。 “那现在呢?”南指导微微笑了一下,“你现在为什么又说出来了呢?” “那是因为我更害怕,哪怕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你会不会也像我一样拥有着同样的心情,即使是千分之一的概率,我怕你没等到我的回应,会失望难过。所以我想哪怕是千分之九百九十九的概率会被你拒绝,我也不想你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会难过。”我真诚地看着南指导的眼睛。昨晚你在我耳边说的那些话我还可以当作是你神智不清被信息素蛊惑了才说出口的,可是刚刚你没等到我回答时那失望的眼神,让我在一瞬间感到非常的心疼。 南指导的眼睛有些泛红了,他笑着抬起胳膊朝我勾了勾手。 我赶忙俯身低头凑过去。 南指导双手捧着我的脸,忽然用力狠狠地往里挤了挤。 “唔……”我被他挤得嘟起了嘴,但又不敢反抗。 “你想说什么?”南指导坏笑地看着我,手上的劲儿一点没小,“男朋友。” “!!!”我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我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竟然叫我男朋友。 南指导的双手松开了我的脸,他勾着我的脖子让我重新躺回到他身边。 我的眼睛盯着他的脸,一眨都不敢眨,生怕一闭上再睁开就变成了从梦里醒来。 “傻了?”南指导拍了拍我的脸。 有感觉,不是在做梦,我捂着脸,高兴地看着他,“是真的!不是我在做梦!” 南指导略带嫌弃地笑了,“瞧你多大点出息。” “呜呜呜太好了!”我高兴地扑过去抱住了南指导,现在他是我的男朋友了,“我竟然不是在做梦,我好高兴,南指导现在是我男朋友了,不是南朋友,是真的男朋友……” “你是不是有病……”南指导笑着抬起一只手捶打着我,任由我将他勒得紧紧的。 “南赫驿……我好喜欢你……”我嗅着他的头发喃喃道,胳膊稍稍放松了对他的禁锢,“真的好喜欢你……” 南指导轻轻地笑了,他双手紧紧地搂住我的背,将脑袋埋在我的怀里,他温热的呼吸触碰着我的胸口。 “我好想你啊,严闵祁。”他的声音闷闷的,我却感受得很清楚。 他像是在怀念这个拥抱,怀念我们此刻的心意相通。 刚刚开始却已经感到想念了吗……我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头发,希望这样可以让他感到安心。 第69章 自从正式成为南指导的男朋友以来,我好像变得越来越幼稚了,客观来讲,南指导似乎也一样。 有一天晚上训练结束,我路过他们班的时候正好碰到他撩起体能服的下摆擦汗。 “你的腹肌都露出来了。”我生气地对他说。 他仰头看着我,然后弯起眼睛坏笑了一下,我心想不好,果然下一秒他就撩起我体能服的衣摆,弯下腰擦脸了。 “这样可以了吗?”擦完汗的他直起身子,冲我微笑。 “你这是犯规!”我红着脸,气鼓鼓地说。 我的男朋友歪着脑袋,凑近我吧唧亲了一口,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笑着转身走开了,我赶忙从后面追上去,牵起了他的手。 “不生气了?”南指导侧过脸看着我,笑着问道。 “生气。”我撅着嘴,满脸写着不高兴。 “宝宝,别生气啦,”南指导双手抱住我的胳膊,笑嘻嘻地将脑袋靠在我肩上,“我下次擦汗前一定先找你挡住我!好不好?” 他用这么可爱的语气哄我,我怎么可能还装得下去,我嘿嘿地傻笑着点了点头,“好。” 南指导松开我的胳膊,双手搭上我的肩膀,整个人一下子跳到了我的背上,还好我反应快,赶忙伸手护住了他。 “男朋友,”南指导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双手搂着我的脖子,趴在我的肩膀上,“驾!” 我立刻背着他冲了出去,路灯从我们身边一个接一个地掠过,他趴在我的背上不停地笑,搞得我也想跟着笑,我一笑,手上就没劲了,我只好放慢脚步,生怕他摔下来。 南指导的脚已经挨着地了,但他还是非要挂在我身上,双手搂着我的脖子,整个人贴着我的背,不好好走路。 我们一边大笑一边踉跄着往前走。 “宝宝宝宝……”他攀着我的肩膀,一跳一跳地在我耳朵边喊道,像是有话要跟我说。 我停下脚步,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他转到我面前,笑眯眯地伸手重新搂住我的脖子,他望着我,眼睛里有路灯的倒影。 我搂着他的腰,也笑着看向他,“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然后仰着小脑袋,“没事,就喊喊你。” 我收紧了手上的力道,让他紧紧地贴住我,我看着他,假装威胁道:“快说。” 他捧起我的脸揉了揉,笑着故意说道:“你好可爱哦严宝宝,快让哥哥仔细看看你怎么这么可爱……” 他玩弄着我的脸,根本不把我的装腔作势放在眼里。 我气呼呼地松开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仍然搂在他的腰上。 “严宝宝生气啦?”南指导眨着眼睛,凑过来观察我,脸上一副想笑又不能笑的表情,“真生气啦?” 我一下子低头吻住了他,我轻轻地吮着他柔软的唇瓣,使坏地用牙齿咬了一下,南指导微微地哼了一声,我慢慢地松开了他的手腕,两只手都环上了他的腰。 南指导的双手搭在我的脖子上,在我的用力下他紧紧地贴着我的胸口,仰着头与我接吻,他用舌尖温柔地撩拨着我,他的指腹若有若无地滑过我的喉结,他微微有些紊乱的呼吸声落进我耳朵里,我的某个部位不受控制地顶住了他的小腹,隔着薄薄的衣服面料,他应该能清晰地感受到我的反应。 可是我并不想就此结束这个吻,我偷偷睁眼看他,他仍闭着双眼,认真而专情地吻着我,我于是放心地闭上了眼睛,回应他唇齿间的温柔爱意。 直到我们吻得有些累了,便停了下来,我们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在盛夏的晚风中喘着气呼吸,他将脑袋靠在我肩膀上歇息。 “宝宝,你还记不记得你要答应我一个愿望。”他轻轻地在我耳边说。 “当然记得。”我回答道。 “那我用这个愿望,让我们变得再也分不开了,好不好?”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笑意。 “好。”我笑着点了点头。即使没有这个愿望,我也想一辈子都跟他在一起。 “那我以后都叫你宝宝,这可不是你欠我的愿望,这是我提出的要求。”他提出的这个要求根本不能算是要求,这怎么看都是单方面地宠我。 “好,”我笑着答应道,“反正你本来也就一直在叫。” “那对应的,你该叫我什么呢?”他在我的肩膀上调整了一下脑袋的角度,问道。 “既然我们从今往后一辈子都不可能分开了,”我笑着跟他捋了捋这个逻辑,“那么我应该叫你老婆。” 枕在我肩膀上的人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但我已经不会再患得患失地去胡乱猜测了,因为我知道他有多喜欢我。 他一定是因为太高兴了,所以才一时间感到无所适从。 我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嗯,好。”他从我的肩膀上抬起头,冲我笑着说,“那以后我叫你宝宝,你叫我老婆。” 他的眼里有亮晶晶的光,我笑着伸手轻轻抹了抹他的眼角。 “老婆,”我用我能表达出来的全部温柔注视着他,然后将他轻轻搂入怀中,“等我毕业就跟我结婚好不好?” 我听到我老婆笑了出来,他的胸腔微微地振动,然后回答道:“好啊,宝宝。” - 我们在春天举行了婚礼,这时候我老婆的军衔已经比我这个刚毕业要一切重头再来的军校生高出很多个等级了。 但我有信心能追得上他,毕竟我可是我老婆一眼相中的人,我就算不相信我自己,也得相信我老婆,嘿嘿。 婚礼那天,花园里到处都是清香。 我们身着军装,互相为对方戴上了戒指,我们十指相扣,为彼此立下了永恒的誓言。 我低下头,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嘴角,抬起头时我们互相看着对方傻笑,笑我们都清楚彼此有多爱对方。 我很爱我老婆,我老婆也很爱我。 如果那天,我对队友的信任能够立刻转变为对敌人的恨意的话,那么也许那颗子弹就不会打中我。 倒下去的时候我还在庆幸,还好敌人的利刃刺向的不是无辜的孩子而是我。 我的手掌捂在胸口,手指开始逐渐感受不到鲜血的温度。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我跟我老婆第一次相遇的场景,我们站在更衣室外,窗外忽然吹进来一阵风,我老婆望向我的眼睛有些泛红。 也许那个时候,我老婆就已经喜欢上我了。 想到这些,我微微笑了起来,我意识到我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爱我老婆。 因为面对着一点一点流失的感官能力,我竟然更害怕当初对他许下的永恒的誓言不能够兑现了这件事,害怕他以后会因为想到我而伤心难过…… 我忽然想透彻了,我老婆的白月光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只希望我老婆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也可以开开心心地生活…… 难道人死前都会大彻大悟吗……我累得闭上了眼睛…… 冥古光子 大家好,缓解一下心情,小严他看上去像是要死了的样子吗? 第70章 完结 我在黑暗中漂浮,万千的星轨从我身边光速掠过,我的记忆仿佛在一瞬间被重新整理了一遍,然后在一个时光节点停了下来,突然一道耀眼的白光刺破了黑暗,光线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星轨也淹没在汹涌而至的刺眼光芒里…… 我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洁白的天花板,我低下头,身上的被子也是白的,我是睡了多久,腿和肩膀都有点酸了……我刚准备翻身换个姿势,忽然感觉到右手正在被一股力道压着。 我用左手往下拉了拉挡视线的被子,偏过脸去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正握着我,我看到熟悉的侧脸轮廓,他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小憩。 这次我迟疑了一下,没有出声叫他。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是军医院无误,我在床头的杯子上看到了印刷的红色字体。 但有了前车之鉴,我还是不敢贸然确定我现在正处在哪个年龄阶段,我伸出左手举到眼前,看到手心里的茧子,这才放下心来。 这是我长期练引体向上磨出来的茧子,也就是说,现在的我,是真的现在的我。 我老婆好像察觉到了我的动静,他将放在我手下的左手抽出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坐直了身子。 我一眼就看到他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刚才他的手被挡住了所以我没看到。 我老婆愣愣地看着我,定住了,他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我看着他笑,“老婆,我回来了。” 我老婆紧紧地攥着我的手,没能接话。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近距离看到了他眼里的红血丝,他的面色看起来有些憔悴,我心疼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老婆……” 我老婆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到了我的手上,我还没来得及给他擦眼泪,他忽然就扑过来抱住了我。 他趴在我肩头小声地啜泣着,像一个受了委屈还拼命忍着的小朋友。 “乖,不哭了不哭了……”我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就像他之前对我做的那样。 他渐渐地止住了哭泣,呼吸在我耳边逐渐平稳下来。 “老婆,你是不是很想我啊,嘿嘿,你想我想得都哭了……”我用手不停地顺着他的后背,乐呵呵地说道。 我老婆的脸颊朝我脖子上贴了贴,把眼泪都蹭到了我脖子上。 “哈哈哈哈哈好痒……”我笑着缩了缩脖子,没有躲开,我舍不得。 “严闵祁,”我老婆趴在我耳边,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委屈,“不准离开我,你答应过我的,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嗯,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用温柔的语气哄着他,像他之前哄我的那样,“没事了老婆,没事了,我怎么舍得丢下你呢……” 我老婆抱着我不松手,我知道这种害怕梦醒的感觉,所以我也用力地回抱住他,好让他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 过了很久,我们都快要在彼此的怀抱里睡着了,他才松开了我。 “我去叫医生。”我老婆起身准备离开,被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等会儿再去。”我握住他的手,指腹摩挲着他的骨节。 他低头看着我,眼底是温柔的笑意,“怎么了?” “我想再跟你单独呆一会儿。”我将他拉回身边,双手环住了他的腰,侧脸贴在他的腹部。 他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脑袋,然后用手指夹起我的头发,“你的头发都长长了,回去该理发了。” “老婆,我睡了多久啊?”我仰起脑袋,看着他问道。 “一个半月。”我老婆抚摸着我的脸,回答道。 “这么久啊……”我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时间,“我还以为我死了……哎疼疼疼老婆你轻点……” 我老婆松开了拧我脸的手,他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凶,“不准说不吉利的话。” “呜呜好的老婆我再也不说了……”我眨巴着眼睛委屈地看着他,“老婆你好凶呜呜……” 我老婆俯身在我脑门上亲了一口,然后抬起手给了我一个脑瓜崩。 “呜呜呜……”我捂住脑门假装很疼的样子。 “看来你是真的没事了,”我老婆被逗笑了,“都有力气跟我装了。” “呜呜呜老婆我没装,真的好疼呜呜,你再亲亲我就不疼了。”我又重新抱住我老婆贴贴。 我老婆这次没让我滚,他低下头嗅了嗅我的头发,然后假装嫌弃地离远了说道:“怎么有股臭臭的味道……” 我猛地抬头,将我老婆往远处推了推,然后低头拽起我的病号服就开始疯狂地闻味道,我还用手搓了搓我的头皮,然后立刻把手伸到鼻子跟前闻,我将信将疑地看着我老婆,“真的吗……为什么我没闻到啊?你不是在骗我吧?” “哈哈哈哈……”我老婆笑了起来,他笑得好开心。 我知道了我老婆是在逗我,不过看他这样子笑,我也就放心了。 “我才给你擦过身子换过衣服,头也洗了,怎么会有臭味,笨狗。”我老婆说道。 “呜呜,老婆,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我眼泪汪汪地望着他。 “别给我哭,”我老婆捏住我的鼻子,将我的脑袋四十五度上提起来,“憋回去。” “噗哈哈哈哈……”我笑得被我自己口水呛到,我老婆赶忙松开了我。 我一边咳一边笑,我老婆给我拍着背,也忍不住笑了。 真好啊,我心想,跟我老婆这样嬉戏打闹的日常,真好啊。 全面检查过后,医生拿着报告单和片子看了看,说我各项指标都比较良好,问我们是继续住院呢还是回家静养。 “医生,意思是我可以出院了对吧!”我兴奋地问道,我可不想再在医院里呆了。 “可以,住院也只是观察情况,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关注着,除了意识不清醒之外,身体其他机能都在正常运转,所以其实你这次醒来,也基本没有其他问题了。”医生说道。 原来子弹没有打中我的心脏,只是从旁边穿了过去。我不愿再去想那个人在开枪的一瞬间是否有过动摇,不管怎样,他终究还是背叛了我们。 “那我要出院!医生!我想回家!”我迫不及待地说道。 “回家后一定要注意忌口,可以散步,但不能做任何高强度的运动,一定注意不能蹦跳,避免伤口开裂。洗澡的时候还是要注意避开伤口,以免发炎。”医生叮嘱道,“不慎碰水的话记得伤口周围消毒。” 我跟我老婆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下午我们办理了出院手续,上面安排了专车送我们回家。 回到家里,我一进门就开始脱衣服。 “你干嘛?”我老婆揪着我的领子说。 “呜呜老婆,我想洗澡……”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我老婆微微皱了皱眉头,“在医院我每天都给你擦身子的,不脏。” “不,我就想洗热水澡嘛呜呜……”我眨着星星眼看着他,撒泼道。 我老婆看了我一眼,然后妥协了,“那用浴缸吧,我刷过的,你先进去放水,我一会儿来给你洗。” 于是我走进浴室,一边放水一边等我老婆过来。 水放得差不多了,我脱掉衣服坐进浴缸里,温热的水刚好没过我的腰间。 我老婆穿了浴衣走进来,他搬了个小凳子,让我仰头躺在浴缸边缘,拿过花洒给我洗头。 洗发露起了泡泡,他用指腹轻轻揉搓着我的头皮,我舒服得快要睡着了。 “老婆,下次我也给你洗。”我笑着说道。 “不需要。”我老婆痛快地回绝道。 “呜呜,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嘛,我肯定会让你舒服的……”我说道。 “……”我老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打开花洒冲我的头发。 “啊烫烫烫烫……”我叫唤着。 水温立刻凉了下来,我听到我老婆在憋笑。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我睁开眼睛,看着我老婆。 “闭眼。”我老婆举起花洒冲我前面的头发。 我立马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我怕他冲我。 之后我老婆又小心翼翼地给我清洗了伤口周围,然后他拿来一块浴巾粗暴地给我裹上,让我滚出去。 不怪我老婆对我那么凶,因为我下面硬硬的,隔着浴巾都能看到它的轮廓。 擦干头发后我裹着浴巾穿过书房,走进我们的卧室。 好久不见,我对着空气轻轻说道。 “过来,帮忙换床单被罩。”我老婆从我身后走过,他打开柜子,抱出新的床上用品。 “这几天你没回来住吗?”我接过来,问道。 “偶尔回来。”我老婆回答。 “那你都睡在哪儿啊?”我看床上连个被子都没有。 “沙发。”我老婆回答。 “不行,那怎么能睡得好呢,”我一边铺床一边说道,“今晚必须让你睡在我软软的怀里。” 我老婆自动忽略了我的土话,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被子放在床上,又拿了被罩甩到我脸上,“帮我套被子。” “我现在帮你套被子,你晚上可不可以帮我套套?”我犯浑地问道。 我老婆动了一下眉毛,终于忍无可忍了,他看着我,“严闵祁,你一觉醒来怎么变得这么土?” “这不是土,这是我对你的爱,老婆。”我套好了被子,说道。 “从刚开始你吵着要洗澡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我老婆看着我,“严闵祁,医生说你这段时间都不能做剧烈运动。” “老婆,那我们不剧烈,我们慢一点。”我眨着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今晚你睡沙发。”我老婆冷冷地说。 我被我老婆赶出了卧室,我抱着薄薄的被子穿过书房,咦,我停下了脚步,书架隔层里的这个小匣子,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我把被子扛到右肩上,伸手将我老婆的宝贝盒子拿了下来。 木匣的锁眼竟然是心型的……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我立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起这个盒子,虽然它整体已经被磨得光滑发亮,但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到一些浅浅的刻痕,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它原本的样子…… “哥,你想想装点什么呗。” “让我想想……暂时保密。” “哥,如果把整个世界看成是一颗星星的话,对于从未来穿越过来的人来说,他现在看到的这个世界,是不是就相当于透过望远镜看到了真正的世界多年前发出的星光。” “可是星光是摸不着的。” “哥,下个月初,紫藤花应该会开了。” “我还有没用掉的休假,到时候可以来陪你一起看。” …… “宝宝,不需要患得患失,我不会丢下你的。” 木板上传来踏踏的脚步声,我老婆从卧室走出来,“在干什么呢?” 我愣愣地转过身,看着我老婆。 “怎么啦?不想睡沙发啊……”我老婆朝我走过来,然后视线一低就看见了我手里的盒子。 他抬头看着我,发现我眼眶红红的,他伸手擦了擦我的眼睛,好笑地问:“怎么还委屈上了?” 我的眼睛止不住地发酸,我的胸口压抑得无法呼吸,我双手紧紧地攥住这个盒子,身体有些发抖。 “怎么了宝宝,怎么哭成这样……”我老婆抽过书架上的纸巾给我擦眼泪擦鼻涕,他取下我肩上的被子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他一边哄我一边问,“是不想睡沙发吗?想睡卧室?不哭了宝宝,我们回卧室睡好不好……” 我狠狠擤了一下鼻涕,然后看着我老婆,“老婆,你以前是不是用过xxxxxxxx这个手机号……” 我老婆愣了愣,他错愕地看着我,然后回答说:“是。” 我的眼泪掉得更凶了,“这个盒子是不是我送你的……” 我老婆停下了给我擦眼泪的动作,他怔怔地看着我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缓缓点了点头。 “那你是不是还送过我错题本……我们是不是还约好了一起去看紫藤花……我们还一起看星星……你……后来来了我们学校……还给我打了电话……是……我……”我越哭越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眼泪也顺着我老婆的脸颊滑落,一滴一滴不停地从他下颌线的边缘滚落,他的眼泪比我流得还凶,但是他竟然对我弯起眼睛笑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扑上去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好像搂住了有实体的星光。 “原来那不是梦……我们那时候就见过了……真的不是梦……”我左手捏着高三时亲手送给他的礼物,在他耳边轻轻地呢喃着。 我老婆一直藏在心底的秘密终于被我知晓,像是夜晚的星星终于在白天发出了光芒,他趴在我的肩上,终于哭出了声。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哭声,不是安静的流泪,不是小声的啜泣,他似乎终于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他伏在我肩头呜呜地哭泣,像是一只经受了许多委屈的流浪猫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 冥古光子 别哭了,有番外。另外看不太懂的可以看看隔壁的《室友每天都在用量子力学gay我》,算是同类型。最后,感谢大家一路陪伴!是你们的喜欢支持着我这个短篇写手一直写到这里的,真的非常感谢!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