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我是残疾老公的真爱 作者:岫云 文案: 阮凝失忆了,醒来发现自己不仅结了婚,肚里面还揣了个父不详的娃,她的内心是崩溃的。 等阮凝发现自己嫁的是一个腿脚有残疾,疯子样的男人的时候,她更崩溃了。 阮凝:“离婚!马上离婚!” 傅羡:“哦?真的要离婚?” 他拿起桌上的一瓶天价面霜,作势要扔。 阮凝连忙拽住他的手,笑的像朵花,“老公,人家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嘛!你把东西放下!” 看着这满屋的金碧辉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阮凝觉得,她又可以了。 傅羡知道自己是个疯子,遇到阮凝之后,他疯得更厉害了。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凝,傅羡 ┃ 配角:下一本《我看上你了》请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立意:学会如何去爱 第1章 装“残疾”第一天 阮凝最近老是重复同一个梦。 梦里。 她触手可碰的是男人紧实的胸膛,硬实的肌肉彰显着其中蕴藏的力量。 而阮凝的的确确感受到了这种力量,她的腰正被这人的大掌箍着,因他太过用力,肌肤上泛起了点点红痕。 男人的汗从他的鼻梁上滴落,像是被调慢了速度一般。 阮凝能将那滴掉落在她脖子上的汗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却一点儿也看不清对方的脸。 她同样可以感受到自己腰间男人隐忍克制的力道,却怎么都触碰不到他的脸。 阮凝抬起的手被人握住,细细白白的手腕与那人的肤色形成了对比,他没用什么力气,拇指在她手腕的内侧摩挲了几下。 “你不专心。” 听到他的声音,阮凝的第一反应就是痒,从耳朵到心尖被他撩了个遍。 低沉的嗓,恰到好处,再加上里面带着的一点点儿哑,性感无比,阮凝溺在了里头,好半晌都没能回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人抱到怀里,身上洗过澡后不再粘腻,就是男人的指尖仍不老实,像在弹奏钢琴曲一般,在她的身上游走。 “你到底是谁?” 阮凝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问出声音来,那只搭在她腰间的手猛的收紧,两人的身体一下贴在了一起。 以往每在这个时候,阮凝都会醒过来,而这次她没有。 这次做的梦似乎比以往都要长一些。 “你男人。” 阮凝听见三个字后,那种飘远无力的感觉再度袭来,她知道自己快要醒了。 “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这是她目前迫切想要知道的,因而语气有些着急。 那人的唇动了动,可惜阮凝一个字也没听清,就连那薄削的唇都看得不怎么真切。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等不到回答的。 即便男人已经凑到了她的耳边,那个答案也还是没能听清。 几秒钟过后,阮凝醒了。 她猛地坐起身来,那个梦就像是一团雾,醒来时想要回想,却怎么都抓不住,梦里发生的事越飘越远,越散越开,最后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样无力的感觉,阮凝在这一周当中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 她失忆了。 在她的记忆中,自己刚高考完上了大学,如今正在读大一,她不过是骑车去图书馆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结果睁开眼睛,就已经毕业了? 阮凝觉得要仅仅是结束了学生时代那也就算了,更可怕的是……她居然已经结婚了!! 跳过了恋爱这一步骤,直接就有了个老公…… 再安慰自己一番,就算是有老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阮凝作为一个经历过大考小考以及高考的人,自认为心理承受能力还可以,勉强能够接受这一事实。 可她的老公………… 外头传来了滚轮划过地面的声音,接着房门被礼貌性地敲了两声。 “唉……”阮凝叹了口气,“请进。” 门被人打开,滚轮声渐渐靠近,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男人也渐渐靠近。 “睡得好吗?” 男人生了一张少见的俊颜,眉骨鼻梁极微高挺,桃花眼,瞳仁很深,如一汪潭水,根本看不清里头夹杂着何种情绪,他看人时总有一种薄凉与清冷,像是想要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说实话,阮凝在刚醒过来见到他的时候狠狠地惊艳了一把,甚至还本能的生出了几分高兴来。 心想:如果是嫁给长成这样的男人,好像也不亏。 作为一名美术生的她,对着傅羡的长相都说不出半分贬低的话来,实在是无可挑剔。 可是等她目光向下,看见他坐着的轮椅时,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她的老公——傅羡,是个残疾人。 傅羡双腿落残,无法行走,十二岁后便一直与轮椅为伴,到今年二十七岁,已经足足有十五年之久。 听说他的腿这辈子都好不了。 生了这样一张脸,却没有能走路的双腿,阮凝说实话是很同情她的这位“新”老公的。 “还好。”阮凝从床上起来,走到傅羡身边,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弯着腰盈盈一笑,“你呢,睡得好吗?” 傅羡点了点头,“嗯,家里其他人在等我们一起去吃早饭。” 陈述句,语气中不见着急。 阮凝瞥了一眼墙上的钟,急急忙忙冲进了卫生间洗漱。 傅家作为南城的百年望族,有许多奇奇怪怪的规矩,比如吃早饭。 这就像是古时候的晨昏定省一样,每周的周一,傅家成员必须参与,而且按照辈分排好了座次,位置固定,谁没有来一目了然。 阮凝因为昏迷失忆的事情,勉强被允许休息了好几周,所以这是她现在记忆当中第一次和傅家众人见面。 昨天傅羡就告诉了她,早餐七点半准时开始,现在还剩下十五分钟就要到点了,她连妆都来不及化,完全是素颜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阮凝走到傅羡身后,握上轮椅把手,还没使力,傅羡就先一步将她的手抬,起放到唇边吻了吻,在这之后才道:“我们走吧。” 阮凝现在还不是很习惯这样的亲近。 但是据她的丈夫傅羡所言,他们是极为恩爱的,是因为相爱才结的婚。 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虽然心中对这一点存疑,可到底没有拒绝他的一些亲密的举动。 阮凝想,如果不是真的喜欢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嫁给他呢? 阮家条件可不差,自己也不至于会将就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可能……失忆之前她就是看上傅羡这张脸才会结婚的吧。 而且这几天相处下来,对阮凝来说稍微有些陌生的老公,除了话少一些之外,对她还是很好的。 他们住在傅宅最后面的一幢小楼里面,距离正厅就是走最近的路都得七八分钟,是以阮凝半点不敢耽搁,推着傅羡步子比平时快了不少。 快到正厅,管家在门口候着,阮凝不知怎么的心跳有点儿快。 第一次见傅羡的家人,她紧张得很,还没能从大学生到已婚人士这样的角色里转换过来。 管家鞠了个躬,半侧开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傅羡似乎察觉到了阮凝的不自在,轻轻覆上了她的手,安慰地捏了捏。 餐厅的长桌上,傅家的人基本来齐,仅在离主坐最远的地方空着两个位置。 傅家向来重规矩,人没来齐,时间没到,动不得筷子。 眼看着快到七点半,有人耐不住性子,开始小声抱怨起来。 “怎么还不过来,摆这么大的架子给谁看?” 这位话音刚落,餐厅门口边传来了轮椅滚动的声音。 众人的目光循着声音来源望去。 阮凝半垂着眼睑,推着傅羡,慢慢地走了进来。 餐厅里很亮,光洒在她的脸上,那一张姣好的面庞立马叫傅远给看痴了。 阮凝是偏古典的长相,鹅蛋脸,柳叶眉,桃花唇,以及一双流光溢彩的杏眼,单看她下半张脸是魅惑的,偏偏那双眼睛又是纯粹的。 又纯又欲形容的大概便是她的这种模样。 阮凝在管家的指引下,走向桌尾,那里只有一把椅子,空位确是有两个。 傅羡的轮椅可以调整高度,用不着椅子,那孤零零的一张自然是给阮凝留的。 主座上的长者轻轻点了点头,道:“小凝坐吧,都是一家人,不要拘束。” 阮凝笑着落座,尽量不露怯。 她的手放在膝盖上,因为要面对这么多陌生人,指尖不由发凉,不安的缠绕在一起。 傅羡理她最近,也察觉了她的不安,他将阮凝的两只手笼在掌心,许久都没有松开。 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让阮凝有了种可以依靠的感觉,她翻开手掌,反握住他。 傅羡目光闪了闪,瞳孔中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散开。 阮凝可以感受到,即便已经在位置上坐下了,那些人探究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她的身上,叫人浑身不自在。 “吃饭吧。”长者开口发话,大家这才动筷。 阮凝对傅家的规矩还是一知半解,本着少做少错的原则,她在所有人都举筷之后,才慢慢吃了起来。 在吃饭的过程当中,阮凝偷偷的打量着餐桌上的每一个人。 主座上的人年纪是所有人当中最年长的,看上去七十来岁,应该就是傅羡的爷爷了。 他的左手边是个眉眼刚毅,面无表情的男人,细看和傅羡有几分像,多半是傅羡的亲生父亲傅钟林。 再之就是傅钟林对面的女人,她正在给傅老爷子夹菜,“爸,这道菜是我让厨房专门为你做的,你尝尝看。” 看见她殷勤的动作,坐在傅钟林旁白的女人翻了个白眼,不甘示弱,也推荐了道菜,“爸,钟艳她不知道您不能吃含糖多的东西,这道清淡的,您多吃点。” 这一大早的,傅家的餐桌上便充满着硝烟味,阮凝龟缩在最后,只希望赶紧结束这顿饭。 和这么一群人坐在一起吃饭实在是太有压力了。 而其他人,已经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各自淡定地吃着早饭。 傅羡还特意给阮凝夹了一个离得有些远的水晶虾饺。 王琴数落完傅钟艳,下一个目标可不就是这对姗姗来迟的新婚小夫妻了么。 “听说小凝你撞到头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阮凝看着盘里的水晶虾饺,刚夹起来放到嘴边,听见问话后又默默放下,“没什么大碍,就是……不记得了一些事情而已。” “什么?!!” 她话音落下,就看见餐桌上的人表情各异,最淡定的莫过于傅羡,他正慢悠悠地将虾饺里面的虾仁剔出来,连头都没抬。 作者有话要说:傅羡:第一天打卡,老婆么么哒 阮凝:(ノ`O)ノ呵! 下一本《我看上你了》:成了联姻对象小婶婶怎么破? 慕念看上一个男人。 男人眉目清冷,气质卓绝,拥有一等一的好样貌,尤其是这人锁骨中央一颗小痣,与慕念儿时最好的玩伴一模一样。 喜欢,想撩。 慕氏财政危机,慕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慕念再次见到男人,得知他是财阀陆家的少爷,是之前有意和她联姻,险些成为自己未婚夫的男人后。 她揉着纤腰,娇娇俏俏地往男人怀里靠:“你昨晚太用力了,人家的腰现在还疼呢~” 男人垂眸,看她一眼,眸光复杂。 一次宴会,慕念举家前往,宴会上,父亲说要去给陆家掌权人打个招呼。 男人一身灰黑色高定西装,嘈杂酒宴中鹤立鸡群。 慕父谦卑道:“陆总。” 慕念愕然盯着眼前卓尔不群的男子,眼睛发直,这不是她……曾经的联姻对象? 又名《小叔叔,我不是故意认错人的!》《一不小心招惹了不得了的大人物》 第2章 装“残疾”第二天 不过傅家在坐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表情变化也只是一瞬间,他们很快就收住,恢复了常态。 傅老爷子放下筷,问道:“去看过医生了吗?怎么说的?” 这话问的是傅羡,人家好好的儿女嫁到自家来才不到一个月,出了这样的事总不能不管不问。 “看过医生了,说是头部受到了撞击,加上之前精神状态不算很好,才会出现这种症状。”傅羡总算把虾仁给单独弄了出来,他抬起头,回答老爷子的问题。 王琴不是很信这种说辞,“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阮凝端端正正地坐着,摇头,“不记得了,现在只有上大学以前的记忆,之后的事情都想不起来。” “怎么会一不小心撞到了头呢……唉。”傅钟艳似乎是颇为惋惜,语气里是有这么点心疼的感觉,面部表情却做得不太到位。 她对这个刚到傅家来的小姑娘称不上喜欢,至于会不会成为敌人,还要慢慢观察。 “三弟妹,心理医生那边有去过吗?现在科技发达,不是说通过催眠什么的可以帮助人找回记忆吗?” 坐在阮凝斜对面的一位看上去有些怯弱的女人开了口,声音不算大,她说完看了下周围人的反应,见没有人指责她,这才放松。 阮凝没有对上女人的眼,反而看见了她身旁的丈夫——傅远□□裸的眼神。 一瞬间,阮凝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并且因为那样的眼神而觉得有些反胃,餐盘里好看的水晶虾饺都提不起她的食欲来。 傅羡用筷子将虾仁夹成两半,代替阮凝回答了这个问题,“现在催眠效果不大,她潜意识里比较抗拒这件事情,医生建议等休养一段日子之后再去治疗。恢复记忆是一件长期的事情,需要时间。” 阮凝干干得笑了笑,点头表示同意,她刻意避开朝傅远那个方向看,身体向傅羡挪了挪。 傅羡余光看到她的小动作,勾唇笑了笑,抬手给她盛了一碗银耳汤。 王琴见他的动作,阴阳怪气的说道:“真看不出来老三还是个疼老婆的,以前可从来没见他对谁这样过。” 傅羡默默地吃早饭,将王琴的话当成耳旁风,不答也不做出任何反应。 王琴最恨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咬了咬牙,碍于老爷子在,不好发作。 一顿饭,话题围绕着阮凝失忆进行了很久。 虽然餐桌上的东西都是精心制作而成,不管是卖相还是口感都是上乘,但阮凝作为大家讨论的对象,实在没有心思在这个时候品尝美食。 好不容易挨到老爷子吃完,餐桌上的人这才散了。 阮凝长长地松了口气,还好像这样的煎熬每周只有一次,要天天如此,她怕是晚上连觉都睡不好了。 从餐厅出来,傅羡指了另外一个方向,问她要不要去花园逛逛。 阮凝想想答应了,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后面的那栋小楼里面,四处逛逛也好。 医生说要多用熟悉的事物来刺激神经,这样有利于恢复记忆。 傅家在南城是财富的象征,可以说是上流社会中的上流,处处都彰显着奢华,就说这花园,就要比普通人家住的房子要大上好几倍。 里面种植的奇花异草,阮凝认出来的是有少数,还都是市面上少见的珍贵品种,长势喜人,到处郁郁葱葱的。 阮凝推着傅羡缓缓地前行,视线开阔处有不少花,阮凝认识的有限,只能叫出海棠,月季等的名字。 渐渐地,阮凝走得有些吃力,叫太阳一晒头顶冒了细细的汗。 傅羡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连阮凝累了都知道,他把人拉到跟前,“前面有个凉亭,我们过去歇一歇,你不用推我,我自己能过去。” 阮凝见他费力地滚着轮子往前去,背影倔强,心中酸酸胀胀的。 在这个于她而言全然陌生的环境里面,也就傅羡这个老公能让她够感受到一丝丝的温暖了。 果然当初自己是因为喜欢他的体贴,才嫁给他的吗? “没事,我不累。” 阮凝忙追上去,推着傅羡的步子加快了几分。 她没注意到傅羡低着头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自己这个小妻子失忆应该不是装的,要知道之前的阮凝是绝对不会做到这钟地步的。 即便他双脚残疾,也没见阮凝有过半分动容。 傅羡侧头看着握在轮椅柄上白嫩的小手,难得的有了一丝笑意。 阮凝可不知道傅羡心中的考量,她憋着一口气将人往凉亭的方向推,还没等进去,就看见了里面似笑非笑的傅远。 阮凝警铃大作,仅仅是在刚才见过一面,她对傅远的印象就已经坏到了极点。 这个男人的目光太过恶心,叫人不适。 “弟妹,进来坐啊,外头太阳大。”傅远朝着阮凝招了招手,面上带笑,看上去相当和煦。 阮凝连一个敷衍的笑容都挤不出来,她真的很想扭头就走,可这是傅羡的大哥,她没有理由躲着人家。 思量间,二人进了凉亭。 凉亭不大,三个人在里面就显得逼仄起来。 “大哥,好巧啊。”阮凝语气疏离的打了个招呼,然后挑了离傅远最远的地方坐下休息。 傅羡和这个大哥连装样子都懒得装,他盯着一枝伸进了凉亭里的花苞,沉默。 傅远那如蛇一般粘腻的目光一直落在阮凝的身上,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弟妹,要喝茶吗?” 阮凝的的确确渴了,但是她一点儿也不想喝傅远给的茶,于是摇摇头。 “这么见外干什么,就是喝个茶而已。”傅远说着几步走到阮凝面前,将人拉到了身边。 阮凝下意识就想挣扎,却听到傅远在她耳边轻轻道:“想不想知道你是怎么失忆的?” 这是目前阮凝最好奇的问题,她不明白,一个人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撞到头,还有她那段时间为什么精神状态会不好? 傅远知道自己戳中了要害,他松开阮凝,装模作样理了理衣服,”既然弟妹现在不想喝茶,那就算了,我那边有上好的龙井,只有你想喝,随时奉陪。“ 他说完意味深长地朝阮凝看了一眼,而后走出了凉亭。 刚才的话傅远刻意没有避开傅羡,这个废物三弟他还不放在眼里,动动手指就能除掉的人,等老爷子去了,还不是任他拿捏? 傅羡背对着两个人,他面容阴兀,抬手将盯着的那朵花苞掐下来,然后放在掌心用力地碾碎,他的黑眸如墨,像是随时要将人吞噬。 呵…… 傅远一走,那种恶心人的感觉也随之一道远去。 阮凝觉得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清新了,她又不傻,才不会找一个心术不正的人打听自己失忆的事。 “我们回去吧。”傅羡指尖全是花苞被碾碎后的粘腻之感,他用袖子盖住那只手,对阮凝说道。 阮凝早就想回去了,自然不会拒绝。 回到她和傅羡住的那栋小楼里面,阮凝龟缩在房间里头,没有了四处逛的心思。 午饭晚饭就她和傅羡两个人在楼下吃的,相比起早上的经历,简直轻松太多了。 到了晚间,阮凝洗完澡,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身后,她坐到书桌前,拿出个小本本,开始写日记。 她以前没有这个习惯,自从知道失忆后,就怕这脑子记不住东西,想着还是写下来多点儿安全感。 今天的见了傅家的一大家子后,阮凝对某几个人的印象较深,总结起来就是——有病。 傅家三代人,老爷子不做评价,目前看来是唯一的正常人,其余的好像都有那么点让她心里发毛。 傅钟林过度冷血,王琴尖酸刻薄,傅钟艳花言巧语,傅远心怀不轨…… 他们几人无一例外,都很不好相处。 阮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嫁到这样一个错综复杂的家庭里面来。 听管家说,今天的人还没来全,以往傅钟艳的老公以及儿子,还有傅家的二小姐都在,今天恰好这几人都有事,没能来。 今儿个见着的人就够让阮凝头疼了,难以想象再多来几个会是什么样。 她真心觉得刚上大学的自己还是个宝宝,应付不来这么多人…… 阮凝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了一把,自己失忆前留下来的烂摊子,她还得想办法收拾不是。 要实在不行的话,和傅羡商量商量,离婚算了。 反正她认为傅羡是所有人里面最好说话也最正常的一个,她相信自己好好和他说说,没有什么是说不通的。 可能人家分分钟就把离婚协议给签了呢? 阮凝时刻保持着乐观的想法,日子就不见的这么难过了。 “咚咚” 门被轻轻敲了两声,阮凝赶紧把日记本合上,放到最中间抽屉的角落里面,用好几本无关紧要的书盖着。 地方是比较隐蔽的,如果不是有人故意翻的话,应该不会发现。 放好日记本后,阮凝坐到床沿,“请进。” 进来的是傅羡。 阮凝正有些奇怪,为什么傅羡会这么晚了到她房间里来? 听佣人说这位三少爷平时作息挺正常的,这个点他该去卧室睡觉了呀。 不等阮凝发问,傅羡就自己推着轮椅进了房间,还顺势将房门给关上了。 “在书房睡了好几天,后背有点儿不舒服,我可以睡到床上来吗?”傅羡说话的时候带了一点儿罕见的讨好以及羞涩。 软软的像个一戳就会凹下去的团子一样。 叫阮凝怎么忍心拒绝啊! 作者有话要说:傅羡:磨练演技的第二天 第3章 装“残疾”第三天 傅羡的身世说来没有多么光彩,他是傅钟林的私生子,在外面长到十岁才被接回傅家,有王琴那样尖酸刻薄的后妈,日子不会太好过。 后来又因为事故断了腿,蜗居在傅家最偏僻的这座小楼里。 小楼不光地理环境差,里面的陈设也没好到哪儿去,和前厅的富丽堂皇一比,简直是陋室中的陋室,可能别人来了这,都不敢相信是在傅家。 整个楼里总共就三个房间,一个主卧,一间书房,还有一个杂物间,能住人的地方很有限。 阮凝一直以为傅羡是在书房有一张小床可以睡的,没想到他是谁在沙发上头。 可怜兮兮的。 自己抢了他的床,还不让他进来睡的话,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 阮凝从来不欺负人。 所以她在听了傅羡的解释后,非常大方地把床分出了一半来给他,“我们一人一半。” 傅羡半笑着推动轮椅朝阮凝空出来的那边去,欣然接受。 他靠近了,阮凝才发现他的黑发是湿的,软塌塌,顺从地垂在了额头,配上那病态而有些苍白的脸,简直就和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阮凝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犯起花痴来,她悄咪咪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把,收了那些不该有的想法,乖乖地躺到了被子里。 她抱着手机,余光实则注意着傅羡的一举一动。 这种时候,阮凝在想:她要不要过去帮忙呢? 普通人做起来再简单不过的事,像上床下床,对于双脚有残疾的傅羡来说,好像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她有这个想法,但是却不知道要怎样施行。 过去二十年……哦,不对二十四年的生活经历当中,她压根就没有和行动不便的人相处过,更别提照顾了。 正当她皱着小脸,犹豫不决时,傅羡已经顺利地从轮椅上挪到了床上。 他的动作非常熟练,像是从来没有要过人的帮忙一样。 没有人照顾,他从来都是依靠自己。 阮凝被脑子里冒出来的这个想法虐到了,她的这个名义上的老公真的很可怜。 呜呜呜,这些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呀! 如果换在她身上,大概早就对人生绝望了。 而她的老公居然性情格外温顺,没有一点儿暴躁易怒,怨天尤人,简直太难得了! 阮凝在心里对傅羡充满了怜爱。 她看着傅羡被睡裤包裹着的双腿,主动地给他盖上被子,“你要什么就告诉我。” 傅羡靠在靠枕上,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因为阮凝失忆,傅羡又不是个话多的人,两人就这么靠在床头,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阮凝抱着手机,她记忆还停留在三年前,对于手机新开发出来的功能还在摸索当中,兴趣很浓,玩着玩着就忘记了时间。 等她暂且有功夫往旁边看去的时候,傅羡的眼睛已是半闭不闭的状态,看样子是困极了。 阮凝的内疚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轻轻朝傅羡蹭了过去,想要把他后背的靠枕抽出来,手刚伸过去,还没碰到靠枕就被捏住了。 傅羡睁开眼,里面全是浓浓的睡意,阮凝不由放轻声音,道:“躺下睡吧。” “好。”傅羡慢慢松开她的手腕,然后躺下。 阮凝见他睡下,将手边的灯给熄了,睡觉。 如果网上有个帖子这问:和一个不熟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会不会失眠? 阮凝觉得自己有发言权。 她表示——完全不会。 一躺下去,阮凝的眼皮子就像是有千斤重,睁都睁不动。 傅羡身上没有那种久病之人闷出来的奇怪味道,却是一股淡淡的香味,不像沐浴乳,也不像香水,反正就很好闻。 阮凝闻着闻着就睡着了,睡得贼香。 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只有阮凝均匀的呼吸深,傅羡慢慢睁开了双眼,那双上挑的桃花眼里哪还有半分睡意? 他侧过身子,用指尖轻轻点在阮凝的脸蛋上,过了会儿改戳为摸,沿着她下颚角的轮廓慢慢地抚过,最后落在唇瓣上。 傅羡惊叹于指尖柔软的触感,越摸他的眸子变越深,继而俯身过去。 先是轻轻地吻了一口,接着便越发的用力,就像是要将她吃了一样,直到阮凝的双唇红得快要滴血,他才停下有些失控的动作。 傅羡不舍得放开,描摹着她的下唇,好一会儿才离开。 “软软。”他低低叫了一声,知道阮凝听不见。 床头放置的熏香里面加了一点儿助眠的东西,对傅羡的却没什么作用。 “我竟然觉得你失忆了,是一件好事。” 睡梦中的阮凝像是在呼应他这句话一样,嘤咛了一声。 傅羡笑了,他许久没有如此高兴过,再度覆上她的唇,问了好久方松开。 再不松开,难受的恐怕是自己。 失忆…… 软软,你失忆了好啊,我说什么你都会信,也不会躲着我,更不会用那种眼神看我,真好。 他将阮凝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蹭了蹭,舍不得松开。 傅羡觉少,就算是一夜不睡都不会有任何异常,而现在身边睡了一个人,叫他的情绪颇为亢奋,只能拼命克制才能压住身体里那股汹涌澎湃的躁动。 不知怎的,上午傅远的脸在傅羡眼前一闪而过,他舔了舔唇,握住阮凝腕子的手紧了紧。 软软,你可千万不要叫我失望! 一夜无梦。 阮凝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她没有做那个奇奇怪怪的梦,今早起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虽然她对于梦中的事情记得不是很清,可他知道是和一个男人有关,也许哪天她可以在梦中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呢? 这或许是她失忆的关键? 不然怎么会经常重复同一个梦? 所以昨晚没有做梦阮凝心里泛着淡淡的失落。 傅羡早不知在什么时候起了,阮凝就自己下床洗漱,到了卫生间挤牙膏的时候瞥到手腕上的一圈红痕,看起来像是被人捏过留下的痕迹。 她的皮肤嫩,稍微用力都会有印子,而且不太容易消。 阮凝不记得昨天有谁碰过她的手腕,于是归结于是套在手上扎头发的橡皮筋太紧了。 洗漱完下楼,傅羡已经坐在了餐桌旁,见她来了,放下报纸,静静地看着她。 阮凝都被他那样的眼神看得害羞起来,落座后,傅羡的视线仍没有挪开,她抬手将头发别在耳后,“看着我干什么?” “好看。”傅羡说了两个字,叫阮凝的脸更热了。 “吃早饭吧。” 她拿起筷子,看着桌上快要凉掉的小米粥,心里不是滋味。 差别待遇,差别待遇啊!!! 早饭只有小米粥就算了,还是凉掉的,就连小菜都是榨菜萝卜干,两小碟,寒酸的不行。 阮凝敢说,这些在家里干活的佣人吃得都比这个好! 老公真的太可怜了,私生子又不是他的错,欺负残疾人算什么嘛!! 凉了的小米粥到嘴里有些发苦,一点都不好吃,偏偏傅羡慢条斯理像是根本不觉得难吃一样,已经喝了小半碗了。 阮凝想想又很生气,拍下筷子,不让傅羡继续吃,对着门口叫,“何姨!粥都冷了怎么吃!” 何姨听见阮凝的声音,从门外进来,一副老油条的样子,“哎呦少夫人,你可不知道,咱这儿离厨房远着呢,一来一回要花不少功夫,您就将就着吃吃吧!” 她摆明了不愿意去热粥,阮凝来气了,“能有多远,要不要给你派辆车送你过去?你既然还知道叫我一声少夫人,我让你做这点儿事情你都不愿意了?” 何姨搓了搓手,她可是傅家的老人了,暂且还不把这刚嫁进来的阮凝放在眼里,仍杵在那儿不动。 “何姨!把这个粥去热了,现在!马上!不然我立马辞了你!”阮凝真不知道傅家还有这种人,不就是个请来的佣人,还蹬鼻子上脸了? “少夫人……”何姨压根儿不怕阮凝的威胁,这个家里面说到底还是看王琴的意思,不是谁都有辞退人的本事的。 她刚想叫少夫人知道知道傅家的规矩,冷不防对上了傅羡的眼睛。 那是一种幽暗的黑,随时要将人吞噬,里头蕴含着浓浓的警告,何姨狠狠地打了个哆嗦,毛骨悚然。 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她吞了回去,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僵硬起来。 虽然傅家的佣人都说到三少爷这边来伺候是最舒服的,基本就等于白拿工资,也不要干什么重活,每天去厨房拿一日三餐就行。 何姨在这里当值两个月,却对这个三少爷相当惧怕,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位三少爷并不像外表看上去的这般孱弱,隐约还有些可怖。 何姨浓烈的第六感告诉她千万不要得罪傅羡。 她低下头,不敢再与傅羡对视,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是,少夫人,我这就去给您送厨房里热一热。” 阮凝哼了一声,“顺便煎两个荷包蛋过来。” 虽然早上不用吃的太过讲究,可这点子榨菜什么的也太惨了一点儿。 何姨碍着傅羡在,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傅羡他们住的这栋小楼里其实有个厨房,就是这群佣人懒,不愿意自己下厨,都到大厨房里去端菜过来。 阮凝看了,厨房里基本的东西都有,但也仅限于基本的,像微波炉这样的小家电反正是没看到。 扣扣搜搜的,半点儿不像傅家该有的样子。 “傅羡,你说我在网上买个微波炉,再买点锅碗瓢盆什么的,咱们自己吃自己的,怎么样?” 傅羡在她和何姨吵架的时候一言不发,对阮凝而言半点存在感都没有,她悄悄叹了口气,傅羡的脾气还是太好了,要换了别人,早就发火了吧。 他反而还当什么事都没有,真的半点脾气都没有! 傅羡此时听见阮凝的话,思索片刻后回道:“好是好,但……你会做饭吗?” 不得不说,傅羡一下子提到了关键的地方。 阮凝不会做饭,傅羡……那估计就更不会了。 这个方案有待商榷,暂且pass。 何姨大概是怕被解雇,动作挺麻利的,小米粥变得热腾腾,还有两个刚出锅的荷包蛋,亮闪闪看着就很不错。 阮凝觉得自己的这一番敲打很有必要,她夹起荷包蛋来,咬了一口最外边的脆皮。 这地方是以前阮凝最爱吃的。 然而今天还没咽下去……她就有些反胃,并且想吐。 作者有话要说:阮凝凝:何姨肯定是怕解雇才动作这么麻利,我这个下马威很不错。(自我欣赏中) 傅羡羡:老婆说什么都对。 何姨:…………(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第4章 装“残疾”第四天 阮凝停下咀嚼,那阵反胃的感觉越来越浓烈,她捂住唇好一会儿才压下去一些。 “怎么了?”傅羡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对,出声问道。 阮凝艰难地将那一点儿荷包蛋咽下去,然后喝了一口米粥试图压制恶心反胃的感觉,好一会儿才说:“可能是荷包蛋太油腻了,我吃了胃有点儿不舒服。” “要喝水吗?”傅羡见她难受的样子,拧起眉心。 阮凝摆了摆手,捂着胸口,寻思着这反胃的感觉有点儿不对劲,把那块荷包蛋拿远了些之后好多了。 傅羡像是想到了什么,到不远处最中间的抽屉里拿出来一罐硬糖,打开后递给了阮凝,“还是不舒服的话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阮凝从五颜六色的硬糖里面拿出一个黄色的,剥开包装放进嘴里,“我好多了,就是早上不能吃的太油腻,不然胃会不舒服。” 以前也有,但没严重到说吃荷包蛋都会觉得恶心的地步。 阮凝吃着嘴里的糖,觉得有点儿不够味,“我想吃酸的糖,你还有吗?” 她就很突如其来地想吃酸的东西,吃不上浑身不舒服那种。 傅羡微愣几秒钟后,点头,“这是酸梅糖,很酸。” 他特意提醒了一句,因为这个糖太酸,导致他吃了一粒就没有再动过,那一粒还被他给吐掉了。 阮凝拿了一颗黑乎乎的糖,不知道这个酸味能不能满足她现在的需要,等吃到了嘴里,她眼睛跟着一块儿亮了起来,“好吃。” “不酸吗?”傅羡诧异。 阮凝眨巴着亮晶晶的眼,摇头,“一点儿都不酸呀,可好吃了,你吃一颗。” 她极力推荐,说完拿了一颗递到傅羡的嘴边。 傅羡想了想,张嘴吃下,一瞬间酸味席卷了口腔的每一处,他的眼角因为过度刺激泛出了点儿泪花。 真的酸……特别酸……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阮凝一副安利好东西的模样。 傅羡嘴巴动了动,最终没能说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 他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将这颗酸梅糖给吐掉。 阮凝抱着罐子,有点儿不舍得还回去,她还没有吃够。 要不是看见阮凝的模样,傅羡真的要以为她是故意整自己的…… 将糖偷偷吐了扔掉后,傅羡酸的不行的口腔终于慢慢找回了点儿知觉,“你要是喜欢的话就给你吃吧。” 反正他是受不了。 “谢谢你呀,老公。”阮凝高兴,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还有点儿害羞,不过傅羡是真的对她挺好的,两人的结婚证她都看过了,叫声老公也没什么! 傅羡心绪翻腾,撇开脸耳朵红得不像样,嘴角的弧度却怎么都压不下来。 早饭的小米粥阮凝时喝不下去,荷包蛋更别提,看两眼都不舒服,最后她抱着酸梅糖的罐子,吃得非常开心。 何姨来收拾桌子的时候,觉得这两人还真配,不说长相,就是阮凝抱着糖罐子的模样,真像一个傻子…… 今天天气不错,阮凝就推着傅羡到院子去晒太阳。 小楼搭配的这个小院子,太阳只能晒到几个小时,得抓紧时间。 阮凝搬了张躺椅,坐在傅羡旁边,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本小说,看得起劲。 傅羡的生活很简单,除了一日三餐,他唯一打发时间的工具就是傅老爷子给他的手机,可以看看新闻,玩玩游戏,让他不那么枯燥。 现在傅羡又找到了一个乐子——阮凝。 阮凝抱着一本名叫《时光之恋》的小说看得格外投入,一会儿瘪着嘴巴像是要哭了,不一会儿又笑得前仰后合,再过一会儿,就眯起了眼睛开始打盹。 傅羡盯着她这一系列的变化,不由觉得好笑。 等阮凝彻底睡着后,他动了动脖子,将她手里的书抽出来,看了两页,根本没那么有趣,就把书扔到一边。 阳光直直地晒在阮凝脸上,很是刺人,她没醒,眉头却皱得很紧,傅羡抬起手,遮住她被太阳晒到的脸,果真看见她表情放松下来。 她表情一放松,傅羡便恶作剧一般将手挪到了别的位置,阮凝眉心又皱成了“川”字。 傅羡像是找到游戏的孩子,就这么挡一会儿收一会儿,玩得起劲。 很可惜太阳没让他玩太久就慢慢挪到了另一个位置。 耳边有鸟儿清脆的叫声,傅羡看着睡着的阮凝,他承认,阮凝长得非常符合他的审美。 就这身白到通透的皮肤,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脸上斑点而瑕疵也没有,能看到细小的绒毛,刚才晒过太阳,此时她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美得像是一副古典画。 这美人就是睡觉都有说不清的看头。 傅羡一不小心看得入了迷,等阮凝被树上的一只鸟叫醒时,他的目光还没能挪开。 “怎么醒了?”他还没看够。 阮凝伸了个懒腰,“听见鸟儿在吵架,就醒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快要开饭的时候,阮凝看到餐桌上色泽油亮的五花肉时,没有和以前一样扑上去,反而捂着嘴巴又是一副难受的模样。 两个人的餐桌有些安静,阮凝的不适落在傅羡眼底,他默默动手将那盘红烧肉端到了远一些的位置。 阮凝好多了,用眼神谢了谢傅羡。 午饭她吃其他的菜都没事,唯独没有碰那碗红烧肉,最后喝下去一碗汤,总算吃饱。 吃完饭后,阮凝以为自己早上已经睡过一觉了,应当睡不着了,于是打开电视看剧,然而她高估了自己了,看了半个小时就开始眼皮打架,撑不住又睡了。 到下午三四点,她醒过来,懵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一天都快过去了。 阮凝一拍脑袋,想起来从早上就打算和傅羡商量的事,到现在都没有说! 她当即穿上拖鞋,准备去找傅羡聊一聊,不然她害怕再过一会儿又会忘记。 阮小金鱼信不过自己的脑子了。 傅羡在小楼里一般只有两个去处,一是院子,二就是书房。 这个点院子晒不到太阳,阮凝从窗台稍微够着往外看了眼,没见到人,那他多半就在书房了。 虽说是叫小楼,但是傅羡腿不好,没办法爬上爬下,所以这屋子其实就只有一层,只不过看上去高了些,要找人也是相当容易。 书房门掩着,阮凝上前敲了敲,几秒种后听到了傅羡的声音,“请进。” 清冷的嗓音,和他的人一样,淡漠得很。 阮凝这才按下把手,门没锁,她顺利进了房间。 傅羡手上拿着一本专业性很强的书在看,这本书并不是关于金融亦或者是关于商业方面的,反而是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医药上的书。 不过阮凝转念一想也不觉得奇怪,他是个残疾人,总是想着要治好自己的双腿的,哪怕有一点儿希望…… 这么想着……又心疼了呢…… 阮凝眼睛里那丝丝缕缕的疼惜都快要溢出来了,这让傅羡的嘴角不禁动了动。 他早就从脚步声中判断出是阮凝过来,随手拿了一本书做掩饰而已,她居然能露出那种眼神…… 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有什么事吗?” 阮凝被突如其来的心疼打了下岔,傅羡这么一问,她方察觉自己的眼神过于坦率了点儿,连忙转了转琉璃般的眼珠子,说道:“是这样,我天天闷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反正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我想着出去找个工作,减轻一下家里的负担。” 她一开始是想回学校来着,惊觉大学都毕业了,所以换成出去找工作,她在这小楼里睡睡醒醒都待了一个多礼拜了,实在无聊。 傅羡却被她话里的几个字给弄得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减轻负担?” 他看上去像是需要女人来帮着减轻家里负担的样子吗??? 说到这里,阮凝恨不得抹眼泪,“早上只有小米粥配榨菜,咱们家难道还不需要我出去赚钱吗?!” 就连那个荷包蛋还是她要了才有的呢! 傅羡没想到她因为一顿早饭就联想到了这么多,顿时有些哑口无言,“其实这也是偶尔现象,你要是需要钱的话,我这里有……” 阮凝摇头道:“钱还是要赚的,我赚了钱才能养你,说不定咱们还能搬出去住呢。” 阮凝卡上不是没钱,她知道傅羡的钱肯定都是傅家指头缝里漏下来的,能不用最好就不要用。 自己赚钱才是王道,没有人能指手画脚。 傅羡略感心塞,又有一点点儿感动,他顺着阮凝的话说道:“你要赚钱养我?你就不嫌我是个…………” 他说着垂下眼睑,阮凝看见他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指节已经用力到发白,整个人有一种脆弱之感,当真是个小可怜儿。 阮凝姓阮,心也软得一塌糊涂,暂且把之前离婚的念头抛到了脑后,她走到傅羡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傅羡一颤,抬眼看她。 “我当然不会嫌弃你,我以后会赚好多钱,不让别人再欺负你。” 阮凝陷入了自我感动的旋涡当中,她脑海里残留的四五年前的古早霸总文的台词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现在她就是霸总,傅羡就是小娇妻。 这个娇妻虽然腿脚不好,但是这张脸,真担得上小说里的那种美。 脆弱中带着一点儿病态,病态中带着一些不屈,我见犹怜。 阮凝对他虽然谈不上喜欢,但绝对谈不上不讨厌。 她从醒过来之后就想过好几次和傅羡提离婚的事儿了,每次看见他的这张脸,都没能开得了口。 这会儿更是心软的要养他了,还怎么离婚? 傅羡盯着那只白嫩嫩的小手,目光中风起云涌,最后他叹了口气,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失忆后的妻子对自己太好了怎么办?土豆 第5章 装“残疾”第五天 “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这里有点儿积蓄,都是我投资赚来的,你想要的话我都给你。”傅羡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会有一个女人主动提出要养他。 阮凝想着,他如果真的有钱,还会住在这种地方?还会一直在傅家受气? 肯定都是骗人的。 但是为了男人的自尊心,她就不戳破了。 “好好好,我知道你有钱,就是我在家太无聊了,想出去找份工作。” 隐形·傅·富豪·羡被她哄小孩子的语气给弄得一口气不上不下,还不知道怎么来证明自己真的是个有钱人。 傅羡:“…………” 当事人很后悔,装惨装得过头了,被老婆以为是真惨…… “也好。”傅羡没理由阻止她出去找工作,腿长在她的身上,去哪儿他想管也管不住。 而且现在也不是管着她的时候。 阮凝在傅羡手上拍了拍,露出一个笑脸,“你真善解人意。” “小娇妻”真好,又懂事又乖巧。 傅羡(小娇妻):“………………” 勉强.jpg 他真的不知道原来四年前的阮凝会这么可爱。 在阮凝失忆之前,她和傅羡说的话不超过十句,人也很冷淡,态度说不上多恶劣,但绝对不喜欢他。 然而失忆之后的小妻子,天真可爱,像是没有半点儿心机的琉璃娃娃,居然会心疼他,照顾他,这是傅羡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他也在这一刻,看着阮凝带笑的眼睛,相信了她是真的失忆,而不是带着目的假装失忆。 “你有想好要找什么工作吗?” 阮凝自信满满道:“我是学美术设计的,相关的工作应该不难找。” 她考上的可是本市的重点大学呢,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可……你不是才刚上大一吗?”傅羡指出来的这点让阮凝顿时瞪大了眼睛。 是啊! 她失忆了! 白长了年龄! 现在脑子里的东西还都是大一时候学的一点儿皮毛。 阮凝现在的情况就相当于一个大一的学生要出去找工作一样…… 一没工作经验,二没知识储备,谁会要她啊??? 阮凝沉默,她高估自己了…… 呜呜,她现在只配当一个米虫,什么都干不了,还没办法回大学里去重新学习。 枯了…… 傅羡见阮凝表情不太对,皱着脸要哭不哭的,连忙安慰,“没事,现在网上学习资源很多,清北的课都能听,你现在家里学习一段时间,再出去找工作肯定没问题。” “真的吗?”她不知道现在网络发达到什么地步了,反正三四年前网络授课的虽然有,但并不是很普及。 傅羡点头,“是,网上很多资源,你看看想学什么,我帮你报名。” 书房里有一台电脑,阮凝站在傅羡身后,见他熟练地操作,打开了某个网站,找到了美术设计类的专业,里面的课程多得看都看不过来,还有一对一教学。 阮凝选了其中某个和她大学课程名字一样的学科,傅羡很快付了钱帮她下载下来。 “你真厉害!”阮凝不由夸赞道。 傅羡没说什么,让出位置来,“你在这里学习,笔和纸桌子上都有,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叫我。” 他很体贴地出了书房,叫阮凝心里又是一阵感动。 自己要努力学习,争取早点出去赚钱养“娇妻”! 关上门,傅羡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他的黑眸中暗藏的情绪叫人捉摸不透。 滚着轮椅,傅羡来到客厅,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到处都很安静,何姨肯定出去多懒去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拨通某个电话。 “晚上来一趟。”傅羡声音波澜不惊,盯着自己的手指看,“带上你的工具。” 这通电话不过三秒就结束了,漆黑的手机被他拿在手中转了两圈,而后停止。 傅羡点开某一个软件,再轻轻一点,便看见了坐在电脑前的阮凝。 她看着很用心,手上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更加没有碰不该碰的地方。 傅羡不知怎的盯着看了很久,直到听见外头何姨的脚步声,他才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放回了衣兜里面,装作在发呆的样子。 何姨对傅羡这样对着某一处发呆已经见怪不怪,这位三少爷话少得跟个哑巴一样,整天就待在这房子里面,能不疯都算是不错了。 何姨是送晚饭过来的,她装模作样用拖把在地上舞了舞,就算打扫过了,等阮凝和傅羡吃完,将东西一收,一天要做的事情到此结束。 晚上阮凝在书房里上课,上到一半突然停电了。 阮凝被吓了一跳,在漆黑黑的房间里有点害怕,于是她打开手机里自带电筒,有了些光亮才觉得好点儿。 阮凝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拿着手机,慢慢往卧室走,本来离得就不远,没走几步便听见了傅羡的声音,“阮凝?” “是我,好像停电了。” 阮凝摸到床边,没有把手电筒对着傅羡,等进了被窝之后才听见傅羡说:“这里电路老化了,经常会停电,等明天就会有人去重新连上,不用害怕。” 原来是这样。 阮凝松了口气,关掉手电筒,屋内一下没了光亮黑得更彻底了,她忍不住软软抱怨,“刚才吓死我了,电路老化了都不知道修一下,太不负责了。” 这句话说完,她困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感受到身边有个人,在这么漆黑的环境下,她不像刚才那么害怕。 “恩,是不负责任。” 傅羡的话,阮凝没有听到,她实在困,即使白天睡了很久,还是一沾枕头就睡着。 夜渐深,傅羡耳边都是阮凝均匀的呼吸声,他听到一声响动,而后将抱在怀里揉捏的人慢慢放开后下了床。 如果阮凝现在醒着,一定会怀疑是在做梦,因为傅羡此时穿上了拖鞋直接走出了卧室。 是的,没有用轮椅而是走了出去。 这座小楼的所有房间阮凝基本上都去过,傅羡站定的地方是杂物间,里面摆放着乱七八糟的打扫用具。 他打开杂物间的门,不一会儿,有两个男人从里面钻了出来。 变戏法一样。 两个男人年纪差不多大,走在前头的穿着一身白衣服,手上拎着个箱子,一直不停的在掸身上的灰,在黑夜中都能看出他有多爱干净。 “老板,下回能不能别让我从这种地方进来,灰太多了。”庄翊一张清润的脸上布满了嫌弃。 他身后的是一个与之截然相反的男人,男人一身黑,从头到尾隐没在黑暗之中,如果不是和庄翊一起出来,大约没人能注意到他。 江浩越过庄翊,走到傅羡身边恭敬地朝他低了低头,“三少。” 傅羡懒得理庄翊,迈着长腿朝卧室走去,三个男人都不矮,在这当中傅羡最高,只是他平时坐在轮椅上看不出来罢了。 一进屋,江浩便如同隐身人一般站到了一边,庄翊放下手中的箱子,“把灯带开开,这么黑我看都看不见。” 江浩也不知怎么看清傅羡点头动作的,他走到门边按下了灯带的开关。 灯带的光是柔和的暖光,不算亮,睡在床上的阮凝正梦中,半点儿都没有察觉到,她被傅羡裹在被子里面,连根手指都没有露出来。 庄翊利落地将箱子打开,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工具,他习惯性地伸手,却不知道该拿哪一样。 “你叫我来干嘛?” 傅羡电话里没说,他拎着箱子就过来了,也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 “给她看看。” 庄翊任劳任怨,走过去搬起阮凝的脑袋,检查了一下她头上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你可别告诉我就是让我过来看伤口的,她的伤早在醒过来的时候就没大事了。” “嘘。”阮凝动了动,傅羡连忙打断庄翊。 庄翊无奈,“这个安神香可是我亲自配的,保管她一觉睡到大天亮还没有副作用,你别大惊小怪的。” 傅羡不语,见阮凝果真没有醒过来,过了片刻才说:“她今天有些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庄翊总算有点儿兴趣。 傅羡说:“好像肠胃不太好,早上中午闻到油腻的东西都反胃,你看看有没有药?” 庄翊当什么大事,“随便去药店里买点儿肠胃药就行了呗。” 还大动干戈把他叫过来这里,他不要睡觉的啊! “等等……”庄翊说完觉得有丝丝蹊跷,一般人肠胃不舒服是吃了油腻的才会这样,挺少人闻到会不舒服的,“还有没有什么其他让你觉得奇怪的事?” 傅羡皱眉,撇开性格不说,就身体上的变化还真有一点,“她把你的酸梅糖当宝一样,很喜欢吃。” 听到傅羡的话,江浩先酸了牙。 庄翊先前也送了他一罐酸梅糖,酸的不能入口,他吃了一颗眼泪立马就下来了,还被庄翊笑话是猛男落泪,简直忘不掉。 庄翊“嘶”了一声,摸着下巴在屋内来回走,就是不说话。 傅羡没了耐心,伸出脚拦下他,“说话!什么病,再不说天都要亮了。” “这……我……”庄翊犹犹豫豫的,不敢说,但这症状疑似啊! “不会说话?江浩!”傅羡懒得听他磨蹭。 庄翊怕这主动真格,连忙离江浩远点,“我就是怀疑,她这个症状太像%&*#¥了。” 傅羡皱眉问,“像什么?” 庄翊深吸一口气,抱着不要命的心态,道:“怀孕!她的症状和怀孕很像!” 一时间,屋里针落可闻,庄翊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因为乱说话被灭口。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挥舞手绢,想看到小天使们的留言! 第6章 装“残疾”第六天 “有几成把握?”傅羡脸上的表情,就连跟在他身边最久的江浩都捉摸不透。 庄翊毕竟不是学妇产科的,只是隐隐猜测,觉得像而已,要说把握的话,三成都是多了,“还得检查之后才知道。” 他不敢在傅羡面前说没有根据的话,所以刚才一直犹豫不决,不敢贸然说出来。 庄翊偷眼看傅羡的神情,等着他发话。 其实想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怀孕了,抽个血去验下HCG就行,很快能出结果,根本不复杂。 这个女人……庄翊面露难色,他不知道傅羡现在到底把她放在个什么位置,更不知道傅羡有没有碰过她。 如果检查出来真的怀孕了……还不是傅羡的话…… 庄翊真的不想摊上这种大事,知道秘密的同时总是伴随着风险,他宁愿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然而自从认识了傅羡,想当个傻子是不可能的了…… 唉……他现在就希望自己事猜错了,阮凝什么事儿都没有,不然届时傅羡发起疯来,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羡哑着嗓子开口,“查!” 语气不容置喙。 他必须要知道阮凝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庄翊点头,拿了针过去想要取血,又不敢贸然下手,阮凝现在只是睡着了不是昏过去了,扎个针到皮肤里面肯定得疼醒。 “要不我再给她加点安眠香的剂量?” 傅羡坐到床边,把阮凝的一只手从被子里面抽出来,莹白莹白的手臂,肌肤嫩又滑,叫人爱不释手。 “你的香对孕妇有没有影响?” 庄翊摇头不知,“没给孕妇试过,但里面都是纯天然的东西,没有特别敏感的药物,应当没事。” 傅羡抿着唇,“要抽多少?” “起码这么多吧。”庄翊比划着手里专门用来取血的容器,回道。 傅羡瞥了眼酣睡的阮凝,“抽吧。” 庄翊犹豫,“人醒了怎么办?” “用些没有副作用的麻药,速度快点!”傅羡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都怀疑到底自己是医生还是他是医生。 庄翊刚才脑子有点儿僵,都没想到这一茬,闻言忙从药箱里面拿出棉签蘸了蘸药,涂到阮凝手臂的血管上,然后取出针快狠准地扎了进去。 血缓缓淌进了圆柱形的容器中,庄翊见差不多了,就把针给拔了出来,全程阮凝除了刚扎的时候哼哼了一声,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眼皮子都没掀。 也不知道是他调的香太有用还是麻药给力,反正血是顺利取出来了。 庄翊把东西都收进他提进来的的箱子里,任务算是完成了。 傅羡按着阮凝手臂处的棉花,对江浩道:“明天给我这儿弄个靠谱的保姆过来。” “是。”江浩这人不问原因只做事情,他从角落中走出来,微微颔首。 天快要亮了,二人不宜久留,傅羡和江浩说了几句话后,他们便从哪儿来的,从哪儿走了。 杂货间的门关上,像是从来没有被人打开过一样。 阮凝这晚又做了那个梦,梦里男人的动作变本加厉,甚至还在她手臂上面咬了一口,疼得险些让她哭出来。 好在男人良心未泯,温言安抚,还说些叫人面红耳赤的话,横冲直撞的劲道也温和了不少,让年纪“小”的阮凝半点儿招架不住。 又是在快要看清那个男人脸的时候,阮凝醒了。 这种失落感她都快要习惯了,醒过来天光大亮,难得的是傅羡还在睡,他仰躺着,姿势倒是很规矩,就是抓着她的手臂没肯放。 阮凝轻轻地挪动自己的手,想抽出来,傅羡却在她动的瞬间醒了,目光敏锐地朝身边的人看去。 阮凝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傅羡眼中清醒而又防备,像是根本就没睡着。 等她定睛一看,傅羡明明是双目朦胧,半梦半醒,哪里有什么戒备? “早。”傅羡揉着眼睛醒了。 阮凝抽出被他抱得有些僵硬的手臂,见刚睡醒的傅羡头发乱乱的,特别奶,特别娇,叫人很想动手顺一顺他的头发。 “早。” 阮凝一觉睡醒,活力满满,她洗漱完比傅羡稍快一步坐到餐桌旁。 等傅羡来了,她才动筷,今天早餐的菜式可比昨天的小米粥好多了,还有一笼小笼包,阮凝满意,拿起筷子抬手的时候,手弯处有那么一点儿的疼。 她刚才刷牙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因而在卫生间里检查过,那里多了个小红点,其他并没有什么不同。 阮凝仔细看了一下小红点在的位置,说来也巧,和昨天做梦被男人咬的地方一样,她都怀疑自己有些神经兮兮的了,遂没有放在心上。 傅羡清楚看见了阮凝在抬手时皱眉的模样,于是将她想吃的小笼包从桌子另一边端到了她的跟前。 “谢谢。”阮凝甜甜的朝他笑。 心想:自家“小娇妻”真贴心,自己该要多学习早日出去赚钱才好。 阮凝咬了一口小笼包,汤汁先流进了嘴里,昨天的反胃感并没有上来,阮凝以为她的肠胃功能恢复了,吃得开心,还想向桌上的荷包蛋下手。 结果,刚闻了闻,差点儿没把刚才吃的东西吐出来。 阮凝服了,她难不成是和荷包蛋八字不合吗?以前也没见自己有这毛病啊! “喝点水。”傅羡没有心思吃早饭,一直注意着阮凝,见她又难受地捂住唇,连忙将手边的一杯白水递了过去。 阮凝喝了几大口,将八字不合的荷包蛋推的远远的。 看来她的肠胃还没好透,这反胃的感觉一上来,她连小笼包都吃不下了。 简单吃了点儿东西,阮凝恹恹的和傅羡说了句饱了,过后便坐到沙发上抱着酸梅糖,一连吃了三颗才觉得好受点儿。 餐桌上的傅羡,眼神晦暗不明,他盯着小碟子里的荷包蛋,像是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才甘心。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阮凝怀孕还是希望她没有怀,一切等今天庄翊的报告出来再说。 阮凝挺珍惜这罐酸梅糖的,吃了几颗之后就放到抽屉里面打算难受的时候再吃。 她摸了摸肚子,对过来的傅羡说:“家里有没有吃肠胃的药?” 这都连着两天早上想吐了,她胃里翻江倒海,好难受。 傅羡见她脸色不太好,便说:“我找找。” 肠胃药是有,但现在还不能拿给她吃。 阮凝点了点头,想进书房去继续上课,谁想到有个佣人找了过来,“三少夫人,前厅有人找,是您父亲过来了,想见见您。” “我爸?”阮凝眼睛亮了,顿时什么毛病都没了,从沙发上起来,就往门外走。 她走了两步,似乎是想到什么,回头看傅羡,“我过去一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按照傅羡的性子,是铁定不会去的,但见到阮凝眼睛里面那种要面对傅家人时的忐忑,他改了主意,“我陪你。” 阮凝绕到傅羡身后,推着她跟在佣人身后往住宅去。 到了客厅,见到阮仲文的那一霎那,阮凝没忍住湿了眼眶,“爸!” 她醒来后得知自己失忆时非常没有安全感,给阮仲文打了电话,结果阮仲文人在国外办事,估计是刚赶回来,身上的西装还没换。 阮仲文看到阮凝心里面不好受,碍着傅家众人在,他没有流露太多的情绪,只是不停地打量着阮凝。 “凝凝,身体怎么样?好些了吗?” 阮凝点头,“我没事了,爸。妈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阮仲文问了问她的身体,本想再问些什么,听见这话,顿时失了声。 一屋子的人再没有怀疑阮凝失忆的可信度。 阮仲文声音哽咽,无法开口,王琴快言快语,回答道:“小凝,你妈妈和你爸爸已经离婚了。” 她说完便被旁边的傅钟林用眼神警告了一下。 王琴撇嘴,小声嘟囔,“反正她迟早是要知道的。” 阮凝一下子愣在那里,王琴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懂,但是却不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摇摇头,笑容却十分的牵强,“怎么会啊?爸……” 她抓住阮仲文的袖子,想看见阮仲文反驳王琴的话,然而阮仲文不吭声,就是在座的都没有一个人开口。 相当于是默认了王琴说的话是真的。 阮凝脑袋里有细碎的片段闪过,她刚要细想,便有如针扎一般疼。 阮仲文在得知阮凝失忆的时候也有猜测,她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和妻子离婚受到了过多的刺激才会如此,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傅羡见她情绪不对,连忙上前,“阮凝,你没事吧?” “我的头好疼!。”阮凝痛苦得死死捏着傅羡的手,她的头好疼,疼得快要受不了了! 傅羡回握她的手,“别怕。” 他朝阮仲文的方向看去,说道:“能麻烦您把阮凝带到我那儿去吗?药都在那边。” 阮仲文怎么会不愿意,他扶着阮凝,对傅老爷子道了声抱歉。 “快带孩子去吧,好好陪陪她。”傅老爷子点头说。 阮仲文和阮凝离开,傅羡在最后,他在家中的存在感一向不高,大家注意力都在阮凝身上,也就王琴给了他一个眼刀罢了。 走出客厅,傅羡滚动轮椅,没顾得上右侧口袋里在疯狂震动的手机。 这个手机他从不离身,能打过来的不是江浩就是庄翊。 多半是阮凝的检测结果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傅羡:又是飙演技的一天 第7章 装“残疾”第七天 前面是阮仲文与阮凝,而口袋里的这通电话至关重要,不得不接。 傅羡脑中所有的念头闪了一圈,对着阮仲文道:“你们先走,我马上过来。” 阮仲文本是想问傅羡药在哪儿,回头望见他吃力摇着轮椅的样子,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罢了,先带凝凝回去再说罢,他现在没有太多精力来管别人。 是以傅羡的视野当中很快便看不到父女二人。 他为了给人营造出一种虚弱的假象,一般都不会推轮椅走得很快,但这次情况特殊,顾不得其他了。 等行至一处摄像头拍不到的死角,傅羡停下来,拿出手机,“说!” 庄翊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跟他插科打诨,“检查出来了,是怀孕没错!” 傅羡在听见消息的一瞬,连呼吸都停了,他很想冷静下来理理思绪,可目前的情况不允许,“你之前给她开的治头疼的药对孕妇有没有影响?” “没有,都是……” 不等庄翊说完,他便将电话挂了,只要有那两个字就够了,他现在得赶回去,不能在外耽搁太久。 阮仲文这还是第一次到傅羡的住处,在看见这栋旧房子时,十分诧异,他扶着阮凝,进门的时候有个佣人从里面走出来。 “少夫人房间在哪里?” 佣人垂着头,将阮仲文往主卧带,姿态恭顺,进退有度,“少夫人看上去不舒服,需要喝水吗?” 阮仲文点了点头,佣人很快便去准备。 也许是到了略微熟悉一些的环境中,阮凝的表情虽然依旧痛苦,却要比之前好上些许。 “凝凝,你的药放在哪里?” 阮凝闻言摇头,一双眉头皱得紧紧的,她不说话,就这么抱着脑袋坐在哪里。 阮仲文见她如此,心中疼得不行,更是自责的不行,他搂着阮凝的肩膀,压抑着声音,说道:“凝凝,都是爸爸没用,你如果不嫁进傅家来,也就不会出事了。” 阮凝听了阮仲文的话,眼泪一下子掉落下来,她说实在的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就是知道自己失忆了,来到了陌生的环境,她都没有像这样掉过眼泪。 此时最亲近的人来到身边,她反而忍不住了。 “爸,你和妈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离婚?” 她记忆当中父母感情一向不错,虽然有时会吵架,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有要离婚的意思。 阮仲文张了张嘴,不知道要从何给她解释起。 傅羡回到小楼时刻意发出声音,屋内欲言又止的阮仲文转而朝门口看去,问道:“三少爷,请问凝凝的药在哪里?” 傅羡走到床头柜旁,打开最上面一层的抽屉,取出药盒来,从中按压出一片白色的药,正好佣人端着热水进来。 傅羡看了眼佣人陌生的脸,什么都没说,自顾自地将水拿进手里,温度正好,他连同药片一道儿递过去。 阮仲文见阮凝一脸抗拒,说:“把药吃了头就不疼了,听话。” 阮凝目光没有焦距,被劝了好几句才将药片吃下。 药效渐渐上来,她紧皱的眉头终于慢慢松开,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一双哭过的眼睛红的和兔子一样,瞧着真是可怜死了。 “爸……你就告诉我吧!” 阮仲文知道她现在受不了太多的刺激,“等你身体好透了我们再谈,头还疼不疼?” “不疼了,爸你告诉我,我想知道。”阮凝带着哭腔,拽住他的袖子,不依不饶。 她要听阮仲文说。 阮仲文长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也不是能瞒就瞒得住的,刚才王琴都点破了,他此时撒谎没有任何必要。 “其实没什么好讲的,就是感情不合而已,你上大学之后我们经常吵架,后来出了点事,就干脆离婚了,她现在和别人去了国外,应该是过好日子去了,你不用担心。” 阮凝听着他轻飘飘的解释,说得通,可心里终归不好受,她不知道自己失去的几年记忆里面到底阮仲文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可以看出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阮凝还有好多的话想要问,此时看到两鬓生了不少白发的阮仲文,她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必阮仲文一定比她更难受。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也许离婚就是她父母最后的选择。 如果这样大家都能过得好一点,离婚未必是件坏事。 她早就独立,不是没有妈妈在身边就会哭闹的孩子了。 阮凝花了好一会儿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她不再刻意地去捕捉脑海中零碎的片段,头便疼的没有那么厉害。 “爸,我为什么会嫁给傅羡啊?”阮凝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趁阮仲文在,便把最疑惑的事给问了出来,“按道理我不会一毕业就急着结婚,傅羡说我是因为喜欢他才嫁给他的,可我总觉得奇怪。” 阮仲文:“……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阮凝察觉到他语气中的那么一丝不对,“难道不是吗?!” “咳,差……不多吧。”阮仲文想女儿如果不这么排斥傅羡的话,以后在傅家过的可能会更轻松一点儿,就顺着承认了。 阮凝狐疑,“真的?” 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阮仲文道:“你想自己的脾气,如果不是自愿谁还能逼你不成?” 阮凝要嫁给傅羡确实是她自愿的。 傅家是在阮仲文公司快要倒闭时向他伸出过橄榄枝,可是他拒绝了。 卖女求荣的事他干不出来,但后来阮凝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就给答应了下来,现在他们阮家和傅家算是捆绑在一起了。 不过这些事情没有必要让阮凝知道徒增烦恼。 “说的也是,大概我就是看上他那张脸了吧。”傅羡不在房内,阮凝当着阮仲文的面没太多的顾忌。 阮仲文赶紧比了个手势,让她不要乱说,“你在傅家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千万不可以冲动,还有,最好要防着点傅家的人。” 阮凝不是很懂阮仲文的意思,但还是乖巧点了点头,“那傅羡呢,我也要防着他吗?” “在这个世界上,你唯一可以相信的只有你自己。”阮仲文没说要还是不要,傅家的水太深,没有人是省油的灯。 今天见到这个传闻中的三少爷,虽然双脚不便,可是给阮仲文的感觉却很复杂,他看不透傅羡,不知傅羡是真的没有野心甘愿当一个寄生虫,还是一个伪装得特别好的吃人野兽。 如果让阮仲文选,他宁愿傅羡当一只寄生虫,阮凝单纯,这样才能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 看着阮凝一知半解的模样,阮仲文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声叹息,“凝凝,爸爸就希望你能过得开开心心的,不想你掺合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去。” “爸,你放心吧,我离那些人远远的,等过段时间我就出去找工作赚钱,看不见我的人他们还能找我麻烦不成?”阮凝乐观地说道。 阮仲文在她的头发上摸了摸,“但愿吧。” 傅羡在看着阮凝将药吃后便出了房门。 看见垂首站在那里的佣人,他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就知道这人是江浩找来的。 “三少,我姓李,您中午想要吃些什么?我去厨房准备。”佣人恭敬问道。 傅羡盯着主卧那扇门,好半晌才回道:“做些清淡有营养的东西,这里的厨房你收拾一下,以后就在这儿做饭。” 李婶点点头,进小厨房忙活去了。 傅羡在外面等了很久,才等到阮仲文出来。 “三少爷,凝凝睡了,我不能时常过来,还要麻烦你帮我多照顾着点。”阮仲文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全是不舍。 然而没办法,阮凝嫁到了傅家,他不能三天两头的跑,更别说在这连客房都没有的小楼里留宿了。 他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对不起阮凝。 傅羡点点头,道:“放心。” 阮仲文和傅羡这么面对面,实则挺尴尬的,换了几个月之前,他根本没有想到女儿会嫁给这位双腿不便的傅家三少爷。 如果可以重来,他就算是不要公司,欠上一屁股债,也不会让阮凝嫁进这样的人家里来,受这么多的苦。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一切在他做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定局。 现在公司是慢慢有了起色,而他也受制于人,连女儿的面都难以见上几次。 阮仲文坐在沙发上许久没有说话,前厅派了人过来请他去吃饭。 “您过去吧,我这里让人做了些清淡的东西。”傅羡对着阮仲文还算客气。 阮仲文进卧室看了眼阮凝,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傅羡坐在那处,空荡荡的客厅里没了别人,他长长的睫毛垂着,右手不紧不慢的拨弄着左手手腕上的一串佛珠。 佛珠上面的雕刻工艺不凡,凹凸的纹路让他不断地用手摩挲着。 看似波澜不惊的外表下,实则是心慌意乱,傅羡很讨厌这样被动的情绪,他喜欢掌控,就算是情绪也想要掌控在自己手里。 因此现在的感觉很是糟糕。 阮凝在睡,他进去无济于事,便拿出手机给庄翊打电话,“你把怀孕所有的注意事项列一张表格发给我,一日三餐怎么搭配营养也做成一张表一起发过来,哦,还有你的酸梅糖,改天再带两罐来。” 庄翊:“…………” 老大说了那就只能按照吩咐做事了呗,他有预感,以后他会成为的专业会往妇产科的方向偏移。 “还有什么吩咐?”庄翊把傅羡说的话一一记下。 傅羡默了默,终是问道:“你确定检测报告没有出错?”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血样我是送去专门的机构检测的,可能出现错误的概率只有百分之0.1,结合那位的症状,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 傅羡不做声,盯着虚空面无表情,庄翊按捺不住自己八卦的那颗心,问:“老大,孩子是你的么?” 按庄翊料想的,傅羡多半会因为他问的这个问题骂他一顿,谁想那头静了一会儿,有个很轻的字节传来,“恩。” 草!这事儿大发了! 庄翊可没料到傅羡会这么光明正大地承认,惊得下巴都快脱臼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接下来怎么办?” 傅羡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你晚上过来,她今天状态不好。” “好。”庄翊还没从哪个石破天惊的大消息里面回过神来,连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都不知道。 他坐在办公桌前痴愣愣地看着手机,见江浩推门进来,迫不及待想要将这个事告诉他。 “少夫人怀孕了,孩子是三少的!” 庄翊就期待着能看到江浩这个冰块脸破碎的一天,没想到他只是挑了挑眉毛。 “你不惊讶?!”难不成他早就知道这事了? 不可能! 江浩动了动酸疼的脖子,“惊讶。” 庄翊:“……”原来你的惊讶就是动动眉毛么? 在下佩服! “江浩,有病得治。” 江浩扭头看他,疑惑。 庄翊微笑,“面瘫也是病,早治早好。” 江浩没太大反应,头转回去,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书朝他扔了过去,庄翊躲都躲不及,脸上挨了一下。 午饭阮凝没有吃,一直睡到了下午,李婶怕她饿坏了身子,主动端了点儿吃的进去。 “少夫人,吃点东西吧。” 阮凝醒醒睡睡,被李婶这么一叫,很明显得觉着饿了,“好。” 李婶把饭菜放在小茶几上,阮凝爬起来吃了点儿东西,结果喝汤的时候又吐了好些出来。 加上精神不是很好,人看上去憔悴了许多。 李婶是过来人,看见阮凝的反应,心下大概有了点数,她知道不该问的东西那就绝口不提,当做不知道。 晚上阮凝睡得昏昏沉沉,梦里光怪陆离,她梦见了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她的妈妈很高兴地跟阮凝说国外有多好玩,她生活的有多么幸福。 阮凝心中苦涩,面上却带笑,只要她幸福就好。 正在给阮凝检查的庄翊,刚准备直起身子,便听见她抱着傅羡的手臂,喊了一声,“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傅羡:不知不觉当“妈”了,挺好……微笑:) 第8章 装“残疾”第八天 庄翊嘴角抽了抽,见傅羡什么反应都没有,把疯狂上扬的嘴角给压了下去。 “怎么样?”傅羡坐在床沿,帮阮凝盖好被子。 庄翊边收拾东西边回答道:“头疼是情绪强烈波动造成的,吃了药就没事了。” 傅羡目光落在阮凝脸上,定定的。 庄翊就是再长十个脑子都看不透傅羡,他从箱子的侧边抽出几张纸来,递到傅羡跟前,“你要的东西。” 他今天可是跑了好几家医院还有会所,收集来的资料绝对权威而且齐全。 傅羡一目十行,飞快看完了几张纸,“恩。” “看在我做事这么用心的份上,有没有什么好处?”庄翊就等着傅羡这声“恩”呢,顺势问道。 傅羡将纸收到床头柜里,说:“你上回要的机器,自己去江浩那边拿钱。” 庄翊乐的不行,他心心念念的机器终于可以到手了,这两天跑前跑后的,一点儿也不亏,他朝站在角落的江浩嘚瑟道:“听见没有。” “我不聋。”江浩面无表情。 他走上前,将要傅羡亲自过目做决策的文件递了过去。 庄翊对生意场上的事不感兴趣,大半夜的被叫到这里,他打了个哈欠,坐到一边玩消消乐,通关了七八局,那边才谈的差不多。 阮凝第二天起得很晚,她感觉自己事越来越爱睡觉了,怎么睡都睡不够,都快成猪了。 因为起得太晚,她早饭没有多吃,就吃了两口面包。 用了一晚上的时间,阮凝调整好心态,已经坦然接受了父母离婚的事实。 既然已经成了定局,再多纠结也没有用,她还不如花时间多学点儿东西,早日出去赚钱。 傅羡此时在书房,他看见阮凝进来时神情自若,似乎已经没有了异常,便说:“好了?” 他没直说是什么事,但阮凝听懂了,点点头,“没事儿了,我一会儿继续上课。” 继续上课,多赚钱养家,还有个娇软柔弱的“小娇妻”等着呢。 傅羡在她走过来时拿了个东西出来,“笔记本电脑,我的台式机太旧了,很卡,用新的看流畅一些。” 阮凝结结实实地被感动了一把,她没想到傅羡居然这么细心,连电脑卡顿都注意到了,真是让人意外。 “谢谢你,你人太好了。”她满脸的感动,抓住傅羡的手表达谢意。 猝不及防被发“好人卡”的傅羡朝她笑了笑,“对你好是应该的。” 阮凝被他深情的目光看得害羞不已,就傅羡那张脸,分分钟叫人沦陷,她的小心脏真的有点儿受不住,“咚咚”乱跳个不停。 “对了,不要对着电子产品太长时间,对身体不好。”傅羡嘱咐道。 阮凝回:“知道啦,那我到房间里去看,这里还还给你。” 本来书房就是傅羡的地盘,她现在有自己的电脑了,可不该再霸占此处了。 傅羡见她蹦蹦跳跳出去的样子,心脏也跟着蹦蹦跳跳的,就怕地上有个什么东西把她给绊倒。 等书房重新安静下来,傅羡走到书柜前,按了个按钮,书柜后面藏着的一扇小门便露了出来,他走进去,里面有小楼各个地方的监控。 这里才是他平时办公的真正地方,绝对安全。 傅羡在这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翻开一本厚厚的育儿宝典。 他要阮凝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在知道孩子存在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现在的难题是,他要怎么告诉阮凝孩子的存在,还有傅家其他人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外界有传,傅家三少不光是个残废,更是个无法生育的残废。 所以这个孩子的到来势必会打乱一些计划,傅羡很是头疼,但他决定先把第一章育儿有关的看完再思考接下来的事。 傅羡看书速度极快,就算是王琴有意没让他去上学,但傅老爷子请来的那些家教,让他将能学的都学了个极致。 书看了没一会儿,面前的电脑上便发送来一个视频通话的按钮,他将书翻开一页,浑不在意的点开, 视频那头,一众公司高管正襟危坐,这是他们一周一次的例行会议,谁都不想在那位面前出丑,有的人手心里捏着的纸巾都湿了一层,每次会议都活像是在受刑。 而傅羡那边只露出半个身子,他不用露脸,光是声音就能让这一众高管战战兢兢。 “MW的策划方案不通过,下周上交一份新的上来,如果还像这份一样敷衍,我们DK不需要这样的废物,你自己收拾东西给我走人。” 傅羡的语气不重,声音却格外冷冽,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千斤重的石头,压在了负责MW策划方案的人肩上,让他汗流不止,双腿打颤。 “是,下周一定会交上一份让您满意的策划方案。”男人回话,也怪他疏忽,以为这份方案不会送到那位手里去,一个通宵都没有熬,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是叫人看不上眼。 傅羡指尖捏着书页,翻过一面,听着那边继续汇报公司里的事务,他倾听居多,一旦出声,那必定是指出错误还有不足。 一场会议,半个小时不到就结束了,各个都是争分夺秒,效率极高,参加会议的高管都是DK的老人。 有些秘密只有公司最上层的少数人知道。 比如DK的负责人明面上是江浩,实际上是这位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长相的神秘人。 这位,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更不敢在公司里提起,顶多私下聚会的时候会说上一嘴,是提到都会发憷的存在。 散会后,傅羡回到书房,他将那本育儿宝典一起带了出来,随手放在了书架的某一层。 吃饭的时候,阮凝看到桌上丰富的菜式,不由惊讶地望向李婶,“李婶,这些都是你做的?” “是的,少夫人。”李婶正将最后一样鱼汤端上餐桌,带笑回答。 阮凝在知道厨房已经收拾出来,他们可以自己做饭的时候,胃口都好上了不少。 桌上没有过于油腻的菜,看上去都是清清爽爽且味道很不错的菜式,阮凝因而没有什么特别剧烈的反应。 那道鱼汤最对她的胃口,奶白奶白,又鲜又香。 李婶见她吃得多,便说:“少夫人如果不嫌弃我的手艺的话,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我。” 阮凝摸着圆滚滚的肚皮道:“好呀好呀。” 傅羡瞧见她摸肚子的动作,不由多看了两眼,晚上睡觉,因为阮凝嗜睡,夜间总是睡得特别的沉,已经不需要再使用安眠香。 睡着后,她就连什么时候被傅羡抱到了怀里都不知道。 阮凝睡觉还算老实,乖乖窝在傅羡的怀里,一只手还搭上了他的腰。 傅羡先是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接着手慢慢下挪,放到了她如今还很平坦的腹部,轻轻抚了抚。 隔着衣服傅羡总觉得有些咯,便将手伸进了她的衣服中,软软的肚皮,肌肤细腻光滑,他一边轻抚一边咬住阮凝的下唇厮磨。 傅羡鼻尖充盈着她身上散发的香,叫他恨不得将人吃拆入腹,化为一体。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白天的半分温柔体贴,眼睛里面的占有欲快要化为实质将阮凝包裹住。 这样的动作很容易擦.抢.走.火,傅羡的呼吸渐重,吻着阮凝的力道也跟着变大,手也不再是安安分分地放在她的腹部,而是向上移动。 阮凝是睡得沉,可她还没睡死过去,身上被又是摸又是揉的,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屋中没有开灯,很暗。 傅羡正在吻她,即便是看到阮凝眼睛睁开了一道缝,他依旧没有停止,只是抬起手慢慢覆盖上了她的双眸。 阮凝以为自己在做梦,梦里的男人就总是爱吻她的下唇,她鬼使神差地环上了傅羡的脖子,小小地回应了一下。 这下便像是火星溅入了干稻草中,傅羡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厮磨啃.噬,却念着阮凝怀孕,不敢有过分的举动。 他松开阮凝诱人的唇,鼻息扑在她的脸上,克制地拍了拍她的背,哑声道:“睡吧。” 阮凝本就在半梦半醒间,被这么温柔的抱着,男人的声音还充满了诱哄,她没用几分钟就再度睡着,就是腰上抵着的东西让她觉得有点儿不舒服,下意识地想抓,换来男人的闷哼。 早上阮凝一人在大床上醒来,傅羡已经到了院落里面晒太阳。 有了李婶的精心照顾,阮凝脸色要比之前看上去红润不少。 她在小楼里对着电脑上了三天的课,实在是在家里头憋不住了,想出去转转,正是换季的时候,她的衣服没有多少,都不够穿了。 于是在周日上午,阮凝和傅羡打了声招呼,便外出去散心放松了。 阮凝一走,傅羡便打通了江浩的电话,让他安排自己出去,家里有李婶在,应当出不了什么事,王琴那边已经许久没有来找他的麻烦了。 阮凝来到地下车库,看着一排排的豪车,发出啧啧的声音,傅家是南城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谁能想到就是这种钱多得数都数不过来的人家,还会有人在早上喝着小米粥配咸菜呢? 她心里为傅羡抱不平,想着今天出去要给“小娇妻”买点儿什么。 阮凝凭着包里的车钥匙,在一众豪车中找到了她的那辆跑车。 上大学后她开车的次数不多,阮仲文没有给她买车,现在一下子跳过几年,她终于可以好好磨炼磨炼车技了。 阮凝在车中坐了一会儿,熟悉了一下车里的构造。 几分钟后她才发动车子,开出车库,开出傅家。 她的车刚出来,一辆停在马路拐角处的车很快便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傅羡:想吃肉,我想吃肉! 阿岫:咱们是素食主义者,你忘啦? 傅羡:………… 第9章 装“残疾”第九天 阮凝没开上大路的时候车速不快,后来路变宽敞,速度便逐渐加快,看得司机江浩是心惊胆战,生怕这小姑奶奶出点儿什么事。 再看看后座上的男人,戴着墨镜,面无表情,似乎注意力一直放在窗外,只有放在腿上捏成拳头的手,泄露了一丝丝的紧张。 阮凝那边在潇洒兜风,对江浩来说就是生死时速,他在跟车这方面是专业的,除非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否则不可能会发现。 跟到一家购物中心,正好是DK旗下的产业之一,阮凝将车停在地下车库的空位上,江浩便没去专属停车库,也随便找了个位置。 傅羡从车上下来,他一身高定西装,双腿笔直修长,比例好到炸,鼻梁上架着墨镜,只露出了半张脸,但也足够叫人为之尖叫疯狂了。 要是庄翊在,肯定要让傅羡别这么光明正大,小心让人认出来,可这会儿只有江浩,他从来不会质疑傅羡做的任何决定。 阮凝去了三层专卖高端定制的楼层,而傅羡在地下车库等了十分钟后,这才乘坐电梯到达三楼。 此时的三层人已经被清空,只为阮凝一位客人服务。 阮凝只觉得周末这商场的生意冷清的有点过了头,要说异样,她还真的没有注意到。 傅羡将三层的客人清空后,慢悠悠地跟在阮凝身后闲逛,两人保持着一段不远的距离,江浩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四周情况。 买买买是女孩子最快乐的时候,阮家不缺钱,阮凝在买东西这方面就有些大手大脚,进了一家高级成衣店,她试了好几件最新的款式,都觉得不错,便一并买了下来,上面的价钱更是连看都没有看。 店员最喜欢的就是阮凝这样买东西不含糊的客人,把她夸得飘飘然。 到了付钱的时候,阮凝从包内拿出来一张卡,她所有银行卡的密码都设置的同一个,所以纵然是失忆了,在输密码的时候却没有遇到阻碍。 只是店员在看到机器上显示的字时,表情有些不对,“女士,您这张卡上余额不足,请问您还有别的卡吗?” 阮凝一怔,她以前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卡上余额不足? 这几件衣服的价格她心里有数,平时阮仲文给她的零花钱买买都足够了,怎么会余额不足呢? 气氛瞬间尴尬了起来。 店员脸上仍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她们从来不会小看来店里的任何一位客人。 阮凝从钱包里面找到了另一张卡,递了过去,这下子,她自己心里打起鼓来,不太确定这张卡上的钱够不够,只能看着店员脸上的表情来判断。 刷卡机又“滴滴滴滴”地响了起来,阮凝问:“是不是也不够?” 店员正要回答,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她对阮凝说了一句“请稍等”后便先听电话那头的吩咐。 电话不过十来秒,店员挂完电话朝着阮凝笑道:“是我们的机器出了一点儿问题,钱已经到账了,这里是您的衣服,请拿好慢走。” 阮凝无形当中松了口气,接过手里的衣服,继续逛店。 把她送走,店员才是松了口气的那一个,这位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的人,能请得动高层打电话来也真是厉害。 明明卡上没钱,还非得说已经到账,她一个小员工可是第一次同这么大的领导讲话。 刚才演戏的时候都快紧张死了。 不过阮凝是真的很漂亮,身材好,皮肤白,直角肩,穿什么都好看,付钱也爽快,她有点儿后悔没多推荐几件,都算在业绩上面的呢。 阮凝显然还没有逛够,她接下来买衣服的时候都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刷卡机不停地在叫,店员的说辞倒都挺一致。 今天机器问题,在维护当中,让她不要在意,钱已经收好了。 阮凝不疑有他,逛得两脚酸疼,这才找了一家男装店暂且休息。 这层都是高端奢侈品,阮凝待的这家也不例外。 她揉了揉酸疼的脚腕,抬眼看到一件黑色的衬衫,胸前的同色纽扣在灯光下折射出异样的光。 阮凝在看到衬衫的一刹那,脑子里便闪过傅羡的身影,他平日里宽松的T恤穿得比较多,但衬衫一定能让他看上去更为精神。 “麻烦把这件拿下来给我看看。”阮凝指着衬衫,脑补了一下傅羡穿这件衣服时的模样。 什么衣服配上他的那张脸,那都是陪衬。 这不过这件能衬托出几分他的样貌来。 店员一边把衣服取下,一边对阮凝道:“女士您眼光真好,这件衬衫是今天刚到货的,放眼整个南城都找不出第二件来,可以说是独一无二,当成礼物送人或者给家人穿准没错。” 衣服拿近,阮凝伸手,触手的料子就是她这个外行人,都知道是上乘,纽扣做工更是精致,乍一看每一颗都一样,但细瞧的话,便会发现每一颗上面都是不同的花纹,就连袖口的都与胸前不同。 足以见得是精心雕琢的产物,难过店员会说这件衣服独一无二了,看来没有夸张。 “您看,领口内侧有金线,低调不失奢华,与纽扣上的花纹相照应,上身效果绝对好!您买了不会错!” 阮凝本就心动,被店员这么一说,更是心痒难耐,“衬衫就只有这一个尺码?” “是,只有这一件,等有缘人带走。”店员说着说着都快跑偏了。 阮凝对傅羡穿什么尺码没有概念,但她太中意了,当即头脑一热,咬牙给买了。 店员之前渲染了半天这件衣服怎么怎么难得,自然为了价格做铺垫。 阮凝在看到标价时忍不住肉痛了一番,这衣服不光价格高,还不退不换,她结束购物的时候,觉着自个儿有些冲动了。 不过想想,如果傅羡穿不了的话,她就挂在衣橱里,有时间就拿出来欣赏一下。 刚才店员说这件衣服在等有缘人,阮凝是它的有缘人,也许衬衫只有她的丈夫能穿上? 她站在扶手电梯上,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傅羡能穿这件衬衫,那她就暂且放弃离婚的念头,如果他穿不上的话…… 大约他就不是自己的有缘人。 阮凝觉着这个念头有些好笑,就和扔硬币差不多,但挺有意思的。 在阮凝进男装店买衬衫期间,江浩和傅羡一直站在店门处,二人将她们的对话听在耳中。 江浩万年冰山脸,傅羡被墨镜遮住的眼眸看向黑色衬衫,猜测着这件衣服阮凝是送给谁的。 在阮凝离开这一楼层后,他唇角的弧度渐渐冰冷,最好不是他想的那样。 二层餐饮区。 阮凝走到这一层,人很明显变多了起来,与楼上一比十分热闹。 她拎着小包,在一家奶茶店停下。 这家网红奶茶店,网络上面很火,她刷朋友圈看到好多次,人气火爆,现在排队的客人就不少。 看奶茶的包装,萌萌的卡通人物印在透明的玻璃瓶上,里面的奶茶一晃一晃,勾得阮凝想尝一尝究竟是什么味道。 排队等候的人里面有好多小情侣,阮凝排在队尾,前头是一对小情侣,那个男生无意中瞥见她一眼后,便老是偷偷的朝她看。 阮凝是不太在意,人家女朋友可不乐意了,“你看什么看?” 男人被吼得悻悻扭回头,不敢再看,小声地和女朋友解释。 如果不是阮凝长得在人群中太过突出,他也不至于这么看。 队伍慢慢往前移动,阮凝手上提着两个大购物袋子,还好里面的衣服都算轻便,如果是冬天,她绝对不会拎着在手里面逛街。 十分钟后,阮凝如愿喝上了网红奶茶,她要的是店里的招牌,味道成是不赖,正好她逛了这么久也渴了,喝得有些快。 在二楼餐饮区看见各色餐厅里面坐满了人,甚至较有人气的店门口排了长队,阮凝才发觉时间已经不早,不知不觉到了饭点。 她便想着给傅羡打个电话,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去。 结果手机拿出来,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傅羡的号码。 怎么回事? 她居然连自己老公的号码都没有保存? 她出门时想到了这茬,估摸着手机里有,就没有问…… 阮凝歪了歪脑袋,感觉有点奇怪,再怎么样她也不至于不存老公的电话呀。 不过她很快被食物的香味所吸引,将这一点点儿的奇怪抛到了脑后。 肚子饿了,阮凝便在众多的餐馆里挑选自己想要吃的东西。 在走到一家柠檬鱼店门口时,她被里面酸酸的味道给击中了,抬脚便往里走。 她进去,刚好有一人出来,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阮凝?”梁佑川疑心自己看错了,在喊出这个名字时带着些小心的试探。 阮凝转身,瞪大了眼睛,“佑川哥?” 梁佑川心中打了个突,他没想到阮凝还会这么称呼他,而他也不明白为何阮凝看他的眼神会这么陌生。 “你不是到国外念书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阮凝说完这句话才想起来时间已经过去几年了,梁佑川毕业回国是正常的。 殊不知,她这句话叫梁佑川险些失态,“小凝你……” 阮凝连忙摆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啊佑川哥,我前阵子出了点儿意外,有些事情记不得了。” 梁佑川瞳孔皱缩。 在三楼暗中观察的傅羡手臂搭在栏杆上,见此一幕,五指骤然收紧,旁边站着的江浩清晰地感受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 一向面不改色的江浩,咬牙往后退了一小步,脸上隐约能窥见些许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犯病了,快逃! 第10章 装“残疾”第十天 傅羡不说话,江浩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口来触霉头,他可不想将火引到自己的身上来。 因为距离二楼的两人有些远,傅羡并不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却能看见阮凝那张小嘴巴一张一合,还有她脸上见到梁佑川时露出的高兴。 他心中冷笑,看着已经吃过饭的梁佑川再度走进店内,与阮凝一起消失在视线当中。 好得很。 背着他出来和别的男人吃饭,真是好得很!土豆 傅羡越是动怒,脸上越看不出情绪来,但江浩知道他的脾气,便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得更低了。 “江浩,安排一下,我要进那家店。” 江浩秒答:“是。” 其实傅羡真的错怪阮凝了,她高兴,不过是因为肚子太饿,能够吃上饭了才会高兴,和遇见梁佑川并没有什么大关系。 至于梁佑川为什么要跟着她进来,阮凝不清楚。 二人被服务员带着朝一处空座走去,梁佑川在阮凝后头,看见从洗手间出来的女人,连忙抓住阮凝,说:“我们坐那边去吧,里面太闷了。” 他指着一个和服务员完全不同的方向,那里也有几个空位。 阮凝对坐哪里并不在意,于是点了点头。 入座后服务员送上菜单,指着桌角的二维码,“本店推荐扫码点餐。” 阮凝觉着挺新奇,拿出手机扫码,顺便感慨时代发展真快,现在出门带个手机就行,她的银行卡都没有用武之地了。 梁佑川的电话很快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在点餐的阮凝,悄然起身,出去将女人用个理由给支走后,这才坐回阮凝对面。 阮凝菜点的差不多了,便问梁佑川还要不要点些什么。 梁佑川早在店里吃过,看阮凝点的菜,便自作主张加了一道香酥肉,“这道菜你肯定喜欢。” 他说着付了帐。 阮凝没吃过这家店,不太了解,便点了点头。 在等待上菜的期间,梁佑川忍不住问道:“小凝,你刚才说忘记了一些事情……是怎么回事?” 阮凝抿了口服务员送上来的茶水,说:“前阵子出了意外,醒过来的时候就被告知已经过去三年了。” “三年……”梁佑川眸光动了动,“你是说你忘记了这三年的事情,这里面一件都想不起来了?” 阮凝说:“对啊,佑川哥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我们之前有没有联系?” 在阮凝的记忆里面,梁佑川在她上大学之前就出国读书了,仅限于此。 梁佑川似乎还在消化阮凝失忆这件事,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复杂,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伸手,握住了阮凝的手腕,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是落寞。 阮凝被他这个动作吓住,条件反射性地将手抽回来。 “小凝,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包括你上大学的时候答应当我女朋友?” 阮凝:“?!!!” 她一时失语,面露迷惑,好半晌才道:“我当你女朋友?” 真的假的啊…… 梁佑川眼神坚定,“是,小凝,你以前有多喜欢我,难道你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吗?” 阮凝表情慢慢淡了下去,说:“佑川哥,我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但这都是你被逼的!” 梁佑川义愤填膺,说出来的话让阮凝心间震动,“你别乱说,有谁能逼的了我,再说结婚这样的大事,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被逼着妥协的。” “小凝……我何苦骗你呢。”梁佑川说着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来,“若不是傅家故意施压,你怎么会嫁给傅羡那个废人!” “佑川哥!”阮凝声音拔高了几度,在听到“废人”两个字的时候相当不舒服,“咱们换个话题吧。” 梁佑川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说道:“好,我们换个话题,既然你忘了上大学时候的事情,那我就给你讲讲。” 与二人邻近的卡座中,傅羡靠在软沙发上,他的后面就是阮凝,隔得并不远,是以刚才梁佑川的一番话他都听进了耳中。 傅羡饶有兴致地听着,即便是听见梁佑川说他是废人,情绪也没什么波动。 江浩忐忑地看着傅羡手中的玻璃茶杯,生怕下一刻杯子就会在某人的头上炸开血花。 招牌柠檬鱼很快端上了餐桌,阮凝饿了,拿起筷子吃起来,对面梁佑川还在不停地说着阮凝大学里面的事。 这些事情对阮凝而言是全然陌生的,她不敢深想,身边没有带药,头若是刺痛起来,连个缓解的法子都没有,就权当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梁佑川说了半天,绕来绕去就是那么几件事,阮凝一条鱼吃了大半,他才停下来喝水。 饭桌上可算安静了一会儿,这是服务员给他们上了梁佑川点的那道香酥肉,炸成金黄的肉片,旁边配着番茄酱、甜辣酱、蜂蜜芥末酱,任你选择。 “小凝,你尝尝这道菜,上大学的时候你可喜欢吃了。”梁佑川给阮凝夹了一块酥肉,带着期待的眼神看向她。 仿佛她只要吃下这块肉,就能找回那些丢失的记忆一样。 阮凝在这盘小酥肉端上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很难受的反胃感,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 就在她思考应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来拒绝吃这道菜的时候,梁佑川夹了一块到她面前的盘子里。 小酥肉的油炸香一下子钻进了阮凝的鼻子里,她捂住嘴,来不及做任何的解释,很诚实地干呕了一声。 梁佑川的筷子悬在空中,“你怎么了?” 阮凝想说话,但是更想吐,她摇摇手,飞快道:“我去下洗手间。” 说着她便朝洗手间的方向跑去,那股恶心感在进了洗手间之后更加严重,她之前几回在家里都是干呕,这次是把刚才吃的东西给吐了大半出来。 傅羡在看见阮凝进洗手间时便起身跟着过去,江浩自是帮他看着梁佑川,以及一切想要进洗手间的人。 阮凝眼角的生理泪花被激出了好些,在不停地漱口后,她总算感觉没有这么难受了。 不过三番两次呕吐,阮凝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可能真的需要到医院去看一看。 在男女共用的洗手台上,阮凝弯着腰,反胃感还在,她撑着洗手台,面色因呕吐而隐隐发白,此时她真的很想吃一点儿酸的东西来压一压。 可酸梅糖在家里,她应该随身带上几颗的。 “呕……” 傅羡听着阮凝难受的呕吐声,终是没忍住,走了进去。 他不敢靠近阮凝,只是在旁看着,确定她无事,此时还不是让人发现的最好时机。 阮凝在吐过之后,又用水洗了把脸,她知道有人进了洗手间,但却没有太过注意。 等她抬起头望向镜子中的自己时,周围已经是空荡荡了。 阮凝抬手去拿纸巾擦脸,一侧头,看见了放在她手边的糖。 黄色的包装,是商场里经常会出现的陈皮糖,酸溜溜挺好吃的。 阮凝用纸将脸上的水珠擦干净,她挺感谢这个陌生人的,但是来路不明的东西她不会随意吃。 这颗糖最后被她悄悄扔进了垃圾桶里面,这个陌生人的好意她收下了。 在男厕所门后的傅羡看见这一幕,唇角微勾。 老婆还知道不能乱吃别人给的东西,表现不错。 阮凝走出卫生间,回到位置上的时候仍旧捂着唇,她把那道小酥肉放到了离她最远的地方,然后随手拿起了一片盘子上做装饰的柠檬,放进嘴里。 柠檬多酸,阮凝也只不过是稍微皱了皱眉毛。 梁佑川看见她吃柠檬的样子,牙齿一酸,关心道:“小凝,你没事吧?” “我最近肠胃不太好,吃不了很油腻的东西,老想吐。” 今天柠檬鱼做的还好,没有半点腥味,不然她闻到了铁定也会想吐。 梁佑川若有所思,结合她的行为,脑海里很快闪出了一个念头,随即又被他否定。 不会的。 应该不会是他猜测的那个结果。 “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阮凝是想去医院,但她觉得梁佑川没必要陪着去。 虽说他们是邻居,从小就在一块儿玩,但在阮凝如今的记忆里,两人长大过后就没怎么说过话,之后梁佑川就出国,他们干脆失去了连络。 阮凝是挺怕麻烦人的,特别是麻烦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她连忙摇头,“不用了,我要先回家一趟。” 梁佑川楞楞地看着她,看得阮凝不自在起来,“你老看着我干嘛?” “我在想,你和失忆之前变化好大。”梁佑川叹了口气,“也怪我,最近公司忙,我都没能及时和你联系,就连你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小凝,以前你有什么事都是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我的,我真后悔你出事的时候我没陪在你身边。” 梁佑川后悔万分的模样,叫阮凝这个已婚妇女生出了巨大的恐惧感。 什么叫最近没能及时联系? 什么叫有事都第一时间告诉他? 阮凝想她和傅羡结婚领证的时间也有将近两个月了吧,不会还在和梁佑川藕断丝连吧??? 自己难不成是有外遇了? 那家里的“小娇妻”怎么办? 她被这个恐怖的想法吓到了,吃了片柠檬压压惊。 很短的时间内,阮凝脑补了许多东西,她觉得自己在失忆之前可能是一时糊涂,所以才会结了婚还和梁佑川保持联系。 如今她清醒了,得及时收回出.轨试探的小JIOJIO,让一切回到正轨才对。 脚踏两条船不是她阮凝的作风,还有随时翻船的风险。 没必要,很没必要。 作者有话要说:梁佑川:应该不会是他猜测的那个结果 傅羡:就是你想的那样:) 第11章 装“残疾”第十一天 阮凝刚想开口,对面的梁佑川电话响了起来,他抱歉地笑了笑,起身出去接电话。 看着桌子上剩下来的菜,阮凝吐过一回,现在胃口全无,浑身懒懒的,只想回去躺着。 她拿着购物袋,起身去柜台结账,这次她学聪明了,打算用手机支付。 等她报上桌号,才被告知他们桌的钱已经付过了。 阮凝看了眼在门口打电话的梁佑川,想着大概是她去洗手间的时候梁佑川结的帐。 欠了人家一顿饭,还得还,真的好烦呀! 阮凝特别怕麻烦,她既然都决定以后和梁佑川保持距离了,那自然不会再让人有继续找她的借口。 梁佑川结束电话,折返时看见阮凝,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这顿饭本来是想请你的,下次我带你去另一家你爱吃的餐馆,你可别再抢着付钱了。” 阮凝:“???” 难道饭钱不是你付的吗?这天底下还有免费吃饭的好事? 阮凝看着梁佑川滴水不漏的表情,真的迷惑了…… 可能他是为了不让自己尴尬才说的这句话,不管真假,阮凝决定认下来。 “你本来就没吃多少,我付钱也是应该的。”阮凝说完这句顿了顿,“佑川哥,你既然也知道我结婚了,以后咱们还是少联系吧,我以前做了或者说了什么让你误会的话,你就当我是糊涂了,别放在心上。” 梁佑川表情震动,慌乱地拉住阮凝的手,“小凝,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们当初不是说好永远都不分开的吗?” 阮凝想将手抽回来,没能成功,“我都不记得了。” “你会记起来的,你总有一天会记起来的。小凝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当初不是说好和那个残废结婚只是缓兵之计,你最爱的人还是我吗?你明明说过的啊!” 他说得太过情真意切,阮凝险些动摇,转念想到失忆以来傅羡对她种种体贴,不是没有感情的样子。 不然她差一点儿就相信了梁佑川。 阮凝余光瞥到手中拎着的西装,深吸一口气,一点一点将手从梁佑川的掌心抽了出来,“我们就到此为止吧,以后不要见面了,真的。祝你早日找到另一半。” 她说完扭头便走,不给梁佑川任何机会。 阮凝怕再听下去,她真的会觉得自己和傅羡结婚是被逼的。 但阮仲文不是也说这场婚姻是她自愿的吗? 阮仲文没有必要骗她的。 梁佑川往前追了两步,见阮凝跑进人群中,显然就是不想再继续和他谈下去,他抿着唇,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阮凝居然会失忆! 而她现在似乎对傅羡很是信任的样子,居然听到“废人”两个字时还会露出不高兴的情绪来。 “失忆……”梁佑川町着阮凝离开的方向,心里逐渐有了考量。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谁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店内。 看着门口纠缠的二人,江浩额上冒出一层细汗,手心背后更是发凉,特别是刚才梁佑川拉阮凝手的时候,他差点儿被傅羡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给冻死。 他相信,如果梁佑川敢更进一步,傅羡能疯起来当场冲出去把人打死。 即便周围有这么多客人,即便可能让他们精心筹谋的计划落空,傅羡也不会在乎的,他就是这种我行我素的人。 江浩很少看傅羡露出那样的表情,就是被墨镜遮住了眼睛,他都从心底感到害怕。 这个梁佑川怕是把傅羡给得罪透了。 还有少夫人…… 傅羡最恨的就是背叛,如今看到两人光明正大牵手……那还了得,能忍住没当场发作都算是好的了。 江浩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因为他看见傅羡从来时的地方走了出去。 阮凝一路疾走到电梯口,见梁佑川没有追上来,略略放慢了脚步,进了电梯。 商场内一年四季基本都是恒温的,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待久了就会觉得有些闷人。 阮凝身体不是很舒服,人也疲倦,便没有继续逛下去的欲望,直接乘电梯到地下车库,驱车准备回傅宅。 开车时,她将敞篷打开,风扬起她的发,在等红绿灯时,旁边并排的轿车有人降下了车窗,露出一张油腻老男人的脸。 男人一脸戏谑,流里流气道:“妞,车不错,要不要跟哥哥们一道去玩?保证你玩得开心。” 阮凝开车时怕太阳耀眼,便带上了墨镜,她不想理这群无聊的人,红灯一跳便踩下油门,车冲了出去。 跑车和普通轿车还是有区别的,光提速就快上不少。 轿车里的几个男人就是想追也追不上,感叹婆娘有钱的同时也遗憾错失了一次抱大腿的机会。 他们按照原来的速度开出去还没多远,只听“砰”的一声,后面有一股巨大的冲劲袭来。 有人撞上了他们车尾。 开车的男人咒骂了一句,刚想下车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还没开车门,车身又被撞了一下,这回车里几人都不敢动了,各自抓着东西,面色惊疑不定。 他们是遇上什么人了?开碰碰车呢? 傅羡面无表情地踩着油门,副驾驶上面的江浩已经开始打电话,时刻准备着善后的事。 他知道,现在能让傅羡把心里的火气给出掉最好,否则指不定得闹成大事。 就算前面车里的几个人倒霉吧。 几个男人见后面的车终于停止了撞击,这才战战兢兢地下来。 一人看到轿车的车屁股被撞的稀烂,另一人看到撞他们的车是辆巨贵的豪车,人家的车头明显没有破损太多。 轿车司机心疼自己的车,上前理论,还没开口,直接被人用钞票给扇了个耳光。 人生第一次被钱扇耳光。 男人脸上被打得可疼,面子挂不住了,更是连扔钱人的脸都没看清,当即不管钱多钱少,撸起袖子就要干架。 江浩在男人过来时便下了车,三两下将人制服压在车身上,冷冷道:“修车费我们全额赔偿,还可以另外给你十万的补偿费。” 男人的朋友一听,连忙上前,悄悄指了指地上的钱,掉了一地,真的不少。 “好说,好说。”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轿车司机听见十万块钱,不横了。 他们连伤都没有受,就从天上掉下来十万块钱,简直是走运。 傅羡从驾驶座上开门出来,薄唇轻启,“还有一桩买卖,你们互扇对方五十个耳光,我再给你们一个人十万,怎么样?” 三人面面相觑,见傅羡不像是开玩笑,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动手。 最后还是其中一个人架不住诱惑,翻脸扇巴掌,开启了三人互扇模式。 谁还能嫌钱多,更何况还是这么容易能拿到钱的事。 傅羡对他的力道不满意,指着最中间站着那人,示意江浩亲自动手示范,这一耳光,直接把男人嘴角打出了血来。 “照这个来。谁先打满五十个,我先给谁钱,先到先得。” 这条路上的车流量不算大,此时路过的车辆就看见路边站着的几个男人在互扇耳光,一个接一个,乐此不疲。 甚至快到了斗殴的地步。 人人看见了这一幕,就只有一个念头。 这些人莫不是有毛病??? 傅羡懒得在这里看笑话,他径自上了车,给江浩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后,驾车离开。 这一场闹剧叫傅羡追了一路也没能追上阮凝,这条路是去向傅宅方向的,傅羡估摸着她应该回去了,便加快速度往回赶。 谁想,他从暗道进小楼,一问李婶,才知道阮凝竟还没有回来。 这便有些奇怪了,她极有可能半路拐去了别的地方。 傅羡坐在轮椅上,阴着脸刚想打电话给江浩让他去查一查阮凝去了哪儿,庄翊却在这时候打了电话过来。 “说。”傅羡心情不佳,语气更不佳。 庄翊直奔主题,“哥,我看到嫂子了!” 这下不用让江浩去查了。 傅羡问:“在哪儿?” “我到市一院取个材料,正好在挂号的地方看见她了,现在她正在排队等看诊呢。”庄翊生怕傅羡不知道,补充了一句,“看的内科。” 躲在角落里低声打电话的庄翊想,看来嫂子不知道她是怀孕了。 傅羡“恩”了声,“你看着她。” 接着电话便被挂断了。 庄翊不是很明白“看着她”这三个字该如何定义,便悄然走到了排队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脱下白大褂,脸上的口罩却没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内科有两位医生,看诊的速度较快,不久就轮到了阮凝。 庄翊还想着在门口看看情况,他刚站稳,阮凝就已经出来了…… 这么快??? 阮凝脸上的表情不太好,庄翊暗自猜测医生和她说了什么。 他恪尽职守跟在阮凝身后,就看见她乘坐电梯到了三楼,在前台挂过号,去了妇科候诊。 这下他明白了。 阮凝神情恍惚,刚才她描述过病情后,医生的话犹言在耳。 “你的这个情况不像是胃的问题,我建议你到妇科去看一看,是不是怀孕了。” 阮凝反驳的话到嘴边始终没有能说得出来,她记忆里自己刚上大学没多久,连个交男朋友都没有交,怎么会怀孕呢…… 可实际上,时间确确实实已经过去三年,她根本不知道在这期间有没有与人发生过些什么…… 而且她已经结婚了……怀孕好像也不是多遥远的事。 庄翊离得远远的,妇科这块都是女人,他不好意思过去,便坐在等候区暗中观察,在手机上给傅羡实时更新阮凝的动态。 他们的对话以傅羡的“我马上到”四个字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阮凝:咯噔咯噔咯噔咯噔…… 第12章 装“残疾”第十二天 庄翊头大,这医院里头都是人,傅羡这么光明正大过来,遇到熟人被认出来怎么办! 这时阮凝的电话响了起来,备注是一个大写字母X。 她划开接听键,里面传来傅羡的声音,“阮凝。” 阮凝不安地等待着,声音便有些虚,“恩,怎么了?” 傅羡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李婶问你晚上想吃什么,她去准备。” 阮凝看了眼表,快到三点,傅羡在家里晚饭吃的都比较早,一般五点左右就会做饭,而李婶为了让食材新鲜,都会随吃随买。 “我马上回来,吃什么都行。” 李婶做的东西她都爱吃。 “好。”傅羡没有追问她在什么地方,而是嘱咐了两句路上小心开车,便将电话挂了。 阮凝看着自己手上排队的号码纸,心不在焉,一晃神的功夫就到了她。 她进去后,又是没多久就出来了,手上拿着病例还有单子,交过费后进行检测,过程并不漫长,就是等待检测报告需要一定的时间。 庄翊坐在阮凝后面几排座位上,没过多久傅羡便到了。 他们走到一处人较少、却依然可以看见阮凝的地方说话。 傅羡带着口罩,露出凌厉的眉眼,换下了西服,穿着低调,庄翊便把阮凝在等报告的事情告诉了他。 “哥,要不要让人弄份假报告?” 傅羡狭长的眼眸睨了他一眼,“你觉得这种事情靠一份假报告可以瞒得住?脑子呢?” 作为医生的庄翊又中了一刀,他在傅羡面前总是会突然降智,总问一些非常蠢的问题,他自己都觉得像个傻子一样。 于是干脆不说话闭了嘴。 两个大男人没什么好聊的,原本话多的庄翊装哑巴,傅羡更是不会主动开口的类型,便一直沉默着。 直到阮凝起身去拿报告。 检测报告上有一行字阮凝在看到的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都不太好。 她真的怀孕了,月份还不算大。 这样突如其来的事件对阮凝而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她愣愣地站在那里,嘴唇泛白,看上去摇摇欲坠。 好半晌,她才勉强打起精神,拿着报告朝妇科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之后出医院回到车上,阮凝浑浑噩噩,差点儿都没找到汽车的点火开关在哪儿。 她坐在车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此刻阮凝的心脏跳的特别快,陌生的情绪汹涌而来,她没有办法准确的描述。 摔了一跤醒过来被告知过去三年时光,就算了。 还嫁给了一个腿脚不便的人,人生本来就不容易,这也算了。 现在肚子里居然多了一个娃,阮凝真的要崩溃。 这都是造的什么孽!!! 她真想现在睡一觉就回到刚上大学的时候,呜呜呜……她还没有好好享受大学生活呢,就突然跳过了恋爱这一步骤,直接来到了结婚生娃…… 阮凝在等检测报告的时候就不断地做过心里建设,她结合之前的种种症状,觉得怀孕的可能性很大,因而遭受的冲击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但是! 她现在最无措的是……这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谁???!!! 如果今天没有见到梁佑川,她一定不会有这个疑惑。 都结婚了,孩子还能是谁的……自然是老公的才对。 然而,梁佑川今天的表现,给阮凝的感觉明显,就是——婚后他们还保持着联络,关系非常亲密的那种。 谁知道失忆前的自己有没有因为一时糊涂做错事啊!!! 阮凝将脑袋软趴趴地搁在方向盘上,视线落在小腹的位置,欲哭无泪,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因失忆的缘故,手机里的联系人都变得很陌生,想找人商量都找不到。 怀孕的事肯定不能告诉阮仲文……以她爸的性格,要是知道这孩子可能不是傅羡的,估计得让她打掉。 呜呜呜……她怎么就摊上这种事了呢! 阮凝一度怀疑人生,老天爷这是和她开玩笑呢还是来真的。 她要不是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估计承受不了这样的磨砺。 阮凝趴在方向盘上,无语凝噎,口袋里手机响了,她看都没看联系人,便接了起来,声音有气无力,“喂?哪位?” “阮凝凝,我蔡静和啊,你在做什么呀?” 蔡静和?她的高中同学? 阮凝抬起头说:“没做什么,花菜你找我有事?” 蔡静和那边安静了几秒钟,“阮凝,花菜这个称号都多少年前的了,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么叫我……怪不习惯的。” 这下轮到阮凝不知道怎么说:“……” 故事太长,她需要时间才能讲明白。 蔡静和是个急性子,见她不讲话,便把打电话的来意告知了她,“是这样,过阵子我们班上同学聚会,你要不要参加啊?前几次你都不来,这回可不能放我鸽子了。” 上高中的时候阮凝就和蔡静和关系最好,她忽然很想见见这些同学,“行,我去,时间地点你发给我,你现在还在南城吗?” 蔡静和说:“在啊,我毕业之后就回南城了,你结婚的时候我还去了……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阮凝像是找到组织的人,差点儿热泪盈眶,“花菜,你明天有空吗?我们出来喝茶怎么样?” “好啊,随时奉陪。”蔡静和答应得很快。 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阮凝心中舒坦了不少,情绪调整一番过后,她发动车子,朝傅宅开去。 傅羡比她先走一步,所以阮凝大包小包到家里的时候,傅羡正在院子里头浇花。 一盆盆小花开得正好,看见傅羡,阮凝没由来的心虚,在见过梁佑川之后,她总感觉自己对不起可怜惹人疼的“小娇妻”。 至于怀孕的事,在没弄清肚子里孩子到底是谁的,她决定还是暂时先保密。 傅羡见她眼神躲闪,故意装作没看到,简单的问了一下她出去逛得开不开心。 阮凝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傅羡,胡乱点了点头后进了卧室里,好一会儿都没出来。 傅羡嘴角的笑容渐渐冷却,他把玩着手腕上的佛珠,眸光沉沉。 到了晚饭时间,李婶将阮凝从卧室里叫了出来,餐桌上很安静,只有碗筷碰撞发出的声音。 以往阮凝还会特意找些话题,今天她心里装着事,便自顾自埋头吃饭,完成任务一样,一点儿没有开口讲话的意思。 傅羡放下筷子,突然问:“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 阮凝被一吓,连忙说道:“没有!我……我挺好的,哪哪儿都很好!” 傅羡抿着唇,散发出冰冷的寒气,好在很快掩住。 他心绪翻涌,恨不能将人拉过来逼问一番,怀了他的孩子就这么不高兴??? 非得要摆出这种脸色吗? 阮凝可冤枉死了,她就是心里乱而已,根本不是在给谁摆脸色。 不过傅羡这一开口说话,倒叫她想起卧室里新买的那件衬衫,反正饭吃得差不多了,她便将衣服袋子给拎了出来。 “我给你买了件衬衫,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要试试吗?” 阮凝说这话时有一点点儿的害羞,以及忐忑,她第一次给男人买东西,也不知道合不合傅羡的心意。 傅羡顿在那,眼中满是错愕,“买给我的??” 不是给那个野男人的? 阮凝道:“嗯。” 傅羡慢慢推着轮椅朝她走近,“我洗过澡后再试可以吗?” 瞧他的样子似乎有些卑微,生怕把这新衣服弄脏了。 “好啊,你想什么时候穿都行。” 傅羡身上的寒意退了个干净,他又成了阮凝失忆醒来后见到的模样,甚至还朝她道了谢。 饭后两人没什么其他的娱乐活动,傅羡腿脚不便,就不说出去散步什么的了。 阮凝躺在床上,正在看医院里发的新手妈妈指南,听到门口有声音,她连忙将小册子塞到枕头底下。 进来的是傅羡,李婶一般在晚饭后就回家去了,也就只能是他。 他已经换上了阮凝买的黑色衬衫,黑发黑眸,略微苍白的脸,让阮凝的心跳漏了一拍,甚至可耻地起了上去解开他衣扣的念头。 衬衫合适得仿佛为他量身而造。 无论是肩宽还是袖长全部都正好,叫傅羡自己都觉得神奇,“你怎么知道我穿什么码数的?” 阮凝也是误打误撞,她说道:“我看着你穿应该合适。” 想到在电梯上面“抛硬币”的念头,阮凝舔了舔唇,难不成傅羡真是她命定的老公? 不对……她可不是个迷信的人。 傅羡关上房门,与之前一样,屋里留了一盏夜灯,没多久阮凝沉沉睡去。 夜渐深,傅羡将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人抱进怀里,另一只手伸进枕头底下,看到了那本为新手妈妈准备的育儿手册,简略地翻看起来。 看完后仍然放回枕头下面。 近来他的失眠症好比以往好上不少,抱着阮凝香香软软的身子,他睡得踏实了很多,像是有什么填补了心中缺失已久的空。 傅羡想,装好人是有些累,但能叫阮凝给他买衬衫,当个好人似乎也没什么。 第二天下午,阮凝和蔡静和约在某咖啡店,一进去,阮凝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女人,大波浪,红唇,一身撩人的裙子。 延续了上高中时的一贯风格。 “阮凝凝,你可算来了,昨天和你通过电话之后我抓心挠肝的,你到底出了什么事?”蔡静和已经帮阮凝点好了咖啡,迫不及待地问道。 阮凝搅了搅面前的咖啡,将失忆的事慢慢地告诉了她。 蔡静和眼睛瞪得老大,张着红唇,“OHMYGOD!阮凝,这么狗血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姐妹,我也很绝望啊!”阮凝将咖啡一推,捂着嘴觉得难受,幸好咖啡不算很浓,她呼出一口气,愁眉苦脸道:“你快和我讲讲这几年的事,我之前有没有交男朋友?” 蔡静和忽然叹了口气,“其实吧……” 作者有话要说:傅羡:怀了我的孩子就这么不高兴??? 阮凝:是不是你的还难说呢………… 傅羡:这顶绿帽猝不及防 呜呜,求看文的小姐妹们冒个泡,留个言吧!评论区好凉,嘤~ 第13章 装“残疾”第十三天 蔡静和高考的时候没发挥好,只高出了一本线几分,最后去外市的一所学校读的法律,这一点和阮凝记忆当中的吻合。 她们两个上高中时要好,阮凝读的H大就在南城,是出了名的高等学府,环境极好,堪比景区,蔡静和只要一放假回来就会找她玩。 最开始上大学的那一年,两人出来玩的次数多,到后来学业繁忙,见得就少了,一年间顶多见了个一两次。 蔡静和回忆着三年间发生的事,娓娓道来:“阮凝你上大学后就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追你的男生不少,但你一个也没有答应。大概是到了大三的下半年,我们出来见面的时候你带上了梁佑川,说他是你隔壁邻居家的哥哥,实习的事都是他帮忙的。 我当时觉着你们俩看起来有情况,不过我私底下问你,你说你对梁佑川没感觉。之后你忙毕设,我也忙着论文答辩,就没见面,我本来想着等我们的工作都稳定下来,再一块出来吃饭庆祝的,没想到我还没找到工作呢,就等来了你结婚的消息。” 说到这里,蔡静和看了眼阮凝,问:“怎么样,我说的这些你有印象吗?” “呃……”阮凝在她讲述的时候脑子里是极快地闪现了一些片段,她却没能抓得住,只隐约觉得熟悉,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蔡静和见她一脸茫然,便接着说:“你结婚不是最让我意外的,但你嫁到傅家,我是怎么都没想到。傅羡是个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傅家那么复杂你也清楚,我不懂你为什么会选择和那样一个人结婚。 而且如果不是傅家给我家里发了请帖去参加婚礼,我可能都不知道你结婚了!你的性子我最清楚,这里头肯定是有什么事,不过具体是什么问题我不清楚,问你你也是三缄其口,说都是自愿的。” 阮凝心中苦涩,明明蔡静和说的是发生在她身上的,她听来却像是在听一个陌生的故事,多么讽刺。 “静和,那你知道我家里面的事吗?我才知道我爸妈离婚了……” 蔡静和看阮凝落寞的样子,心中不忍,“这个我知道,当时你难受了好一阵子,他们据说是因为感情不和,其他的私事外人知道的都少,也一般不会多问,你也不会主动提起。” 是了,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阮凝不会拿着自家的事情出去乱说的。 从蔡静和零零散散的讲述当中,阮凝拼凑出了她丢失记忆的大致轮廓。 虽然这些对阮凝而已是陌生的,但她在努力地接受,试图想起其中的细枝末节,哪怕一帧也好。 可脑袋就是不中用,任凭阮凝怎么想,那三年的记忆仍然是空白。 阮凝有些丧气地用手撑着额头,从见面到现在都是她在问,蔡静和也有一肚子的问题,“对了,你究竟是怎么失忆的?” “记不得了……听说是不小心撞到了头,醒过来就忘记了这几年的事。”阮凝哭丧着脸,说道。 就这还是她苏醒后傅羡以及傅家人的说辞,具体有积分的可信度……她心中没有定论。 蔡静和面前的咖啡快要见底,听到阮凝如是说,神色顿时一变,“阮凝,我猜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你还是得好好查一查,也许是人为的也不一定。” 阮凝叹了口气,“我一开始也不怎么相信,他们说我是在花园里面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头撞在了假山石上,这才失忆的。 但你说查,哪有这么容易啊,傅家那群人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现在只要说想查,估计他们能拿出一万个借口来敷衍搪塞我。” 这话不假,蔡静和知道,像傅家这样的豪门望族,手段多的是,如果真想瞒着阮凝,那不管她用什么办法,查出来的结果都只会是一个。 “没事儿,我听说失忆这种事情,有很多途径可以想起来,你可以试试催眠,不管时间长短,你的记忆总会慢慢回来的,也许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蔡静和安慰她,见她面前的咖啡都冷了,便想再帮她叫一杯。 阮凝连忙打住,露出一个苦笑来,“现在找回记忆什么的,我倒是没这么急,还有另外一件火烧眉毛的大事,花菜你得帮我出出主意。” “什么事?你说。”蔡静和可不认为还有什么比失忆这种事情更严重的了。 阮凝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生无可恋地说道:“我怀孕了。” 蔡静和脱口而出,“我当是什么大事,不就是…………什么!!!!你怀孕了????!!!!” 她差点儿从椅子上弹起来,声音大得叫咖啡店里其他客人侧目。 “嘘……小声点儿。”阮凝连忙拉着她坐下。 蔡静和自察失态,用手指绕着胸前的长发,换了个姿势,脸上的表情却怎么也控制不住,“阮小凝,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阮凝说:“我倒也希望是老天爷给我开的一个玩笑,我最近老是想吐,昨天就到医院去做了个检查,结果怀孕了,我上网搜了一下,怀孕的那些症状我都对得上号,是真的啊……” 蔡静和端起阮凝没喝的冷咖啡,抿了一口,因为太过震惊,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话,“这孩子是……傅羡的?” 阮凝摇头,她不知道。 “该不会是……梁……阮凝你不会吧……婚内出轨?”这么劲爆的消息,蔡静和压低声音,脑补了一出大戏。 阮凝又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快两个月了。” 按她的性格,本应该大声反驳蔡静和,说她没有婚内出轨…… 可昨天梁佑川的话让她彻底混淆了。 偏偏她失忆,什么都记不起来。 蔡静和大脑飞速运转,帮她分析,“孩子快两个月,应该是你和傅羡结婚前后……你是孩子的妈妈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那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等孩子他爸自己跳出来承认…………” 阮凝捂脸,“这算什么办法啊……” “要不然你就等孩子生下来,再去做亲子鉴定。”蔡静和想法一个一个往外冒,然后她想到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不过话说回来,你想不想要这个孩子?” “我……”阮凝从未想过人生需要面临这样的抉择,一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她到底要不要生下来。 这个问题从昨天她知道孩子的存在过后,便一直困扰着她,就连晚上睡觉她都在为此辗转。 现在面对蔡静和,她看着窗外温暖的阳光,忽然便确定了,“我想留下他。” 这样美好绚烂的世界,孩子都没能来看上一眼就被扼杀,阮凝做不到,她不想成为刽子手,残忍地杀死一个孕育在她腹中的小生命。 蔡静和见她脸上漾着温柔的笑,心不由软了,“其实你想要知道孩子的父亲,可以诈一诈这两个人。” 阮凝抬起头,“怎么诈?” 蔡静和现在的心理年龄可比阮凝要大上好几岁,她目前在南城一家律师事务所里,经常会处理感情纠纷的案件,也算有经验,好姐妹有难,她当然得帮一把不是。 阮凝和蔡静和在咖啡店里待了三个小时,而后各回各家,保持手机联络。 回到小楼,夕阳洒落一地金辉,天边艳红艳红的,将云染成了火烧的颜色,艳丽至极。 傅羡在夕阳的余晖中看书,薄薄的阳光照着他的半张脸,镀了金边一般,阮凝愣在那里,只觉得好看得不似真人。 他的睫毛又细又长,在脸上投落一片阴影,看起来十分专注。 阮凝站在门口,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的腿上。 即便是坐在轮椅上,她也能看出傅羡若是能站起来,身高定是不矮,可惜老天看不过去,让他失去了站起来的能力。 阮凝想起今天蔡静和告诉她的外界一些关于傅羡的传闻。 傅家有个私生子不是秘密,这个私生子是个残疾也不是秘密。 当初他被接回傅家的时候,王琴闹得别提有多厉害。 南城就这么大,更别说这件事情发生在傅家,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引起议论的傅家。 外人都说傅羡能活到这么大,完全是靠着傅老爷子庇佑,等老爷子百年归天,傅羡不是被扫地出门就是被悄无声息地弄死,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因为王琴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傅羡的存在就是她的耻辱,她一定会将这个耻辱除去。 而傅钟林对傅羡更多的是冷漠,傅家与王家利益相关,一个私生子,王琴如何处置,他多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傅羡作为一个残废,又有什么能力和傅家、王家抗衡呢? 外界的人几乎没有见过这个神秘的傅家三少爷,但对这位三少爷最后的结局心里都有了大致的猜测。 阮凝作为傅羡的妻子,未来也是黑暗的。 当蔡静和将这些话讲给阮凝听时,她的心里是愤怒、难过却也是无可奈何的。 阮家相比起王家、傅家根本不值一提,她的力量太渺小,没有办法帮助傅羡走出困境,更不用说她今天回来的试探还很有可能伤到他。 阮凝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傅羡听见她的声音,慢慢扬起头,漆黑的瞳孔似一块磁石,他盯着阮凝,慢慢道:“你回来了,今天和同学见面怎么样,有没有想起来什么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的留言我都一条一条看啦,真开心~~啦啦啦啦 第14章 装“残疾”第十四天 阮凝朝傅羡走近,挡住了些许阳光,她勉强撑起一个笑容来,“她跟我讲了很多事情,但我一点儿印象都没了。” 傅羡见她脸上掩不住的疲倦,上前抓住她的手,道:“慢慢来,总会想起来的,等你情况好点儿,可以试试催眠。只是现在还不行,你刚醒没多久,强制催眠没有好处。” 阮凝垂头,凝视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 傅羡的手很大,骨节分明,又细又长,指甲修剪地圆润整齐,而她的手要比傅羡的小上不少,两相对比之下也显得更白嫩一些。 掌心的热度慢慢传导过来,阮凝指尖动了动,望向他那双犹如泼墨的眼眸,只能看清里头三分的情绪,再多的却是触碰不到了。 她不知道这位外界预言下场会很凄惨的傅家三少爷,是不是真的不谙世事,没有丝毫城府。 就算傅羡是如此,她更没有把握的是,这样一个人,在得知她可能出.轨怀孕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会不会露出她从未见过的一面?? 阮凝心情复杂。 晚餐还是李婶精心准备的,荤素搭配,完美避开了阮凝所有不喜欢的吃食。 自打李婶替换了之前的何姨后,阮凝的伙食明显上了一个档次,再不用为那一个荷包蛋寻人吵架,也不用吃凉掉的小米粥。 阮凝天天吃得好睡得好,脸都圆润了几分。 只是今天面对餐桌上的食物,阮凝没有以往这么好的胃口,吃着吃着便发起呆来,咬着筷子想心事。 傅羡看破没有说破,他今天因为有几样文件需要处理,没有跟着阮凝,但阮凝什么时间去哪里见了什么人,他一清二楚。 一餐快要结束,傅羡拿起瓷勺盛汤喝,阮凝主动帮他。 将汤递过去后,傅羡道了声谢,用小勺子慢慢的喝着。 今天晚上的汤时用小火炖了两个小时的大骨汤,异常鲜香,骨头上的肉炖的透烂,几乎到了入口即化的地步。 傅羡盯着小碗里飘在汤面上的葱花,一勺接着一勺。 阮凝偷偷看他,就连喝汤这件事,在傅羡做来都格外的专注。 他似乎是一个能将所有事情都做得无比郑重的人。 阮凝和他一同吃了这么多餐饭,自然知道他是将喝汤放在最后一个步骤,喝完这餐饭也就结束了。 她在心里酝酿了好久的一句话,犹豫半天,还是问了出来,“那个……老公?” 傅羡自打阮凝醒来,这是第二次听见她这么叫自己,当即抬起头,问:“怎么了?” 阮凝不常这么称呼他,所以定然是有事。 从她闪躲的眼神看来,估计还不是什么小事。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阮凝伸出一根手指头,在看见傅羡点头后,她接着说道:“假设,我是说假设……我怀孕了,你会高兴吗?” 傅羡右眉轻挑,心中盘算在这个时候应该装出一个什么表情来才是最好的。 是惊讶?还是淡定?抑或是高兴? 他只不过稍微思考了几秒钟,阮凝连声道:“假设,这只是一个假设,你要是不愿意回答的话就算了。” 阮凝真的很害怕傅羡因为这个问题不高兴,她怕伤到傅羡,毕竟自从她醒来,傅羡就一直很照顾她。 如果他们结婚后始终是像这段时间一样,虽然同床共枕,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话,怎么可能怀孕! 阮凝后悔问了,她应该先去诈梁佑川的…… “我会的。”傅羡见她尴尬的模样,认真开口说了三个字,“我会高兴,阮凝,如果你怀孕,我们有了孩子,我会很高兴!” 阮凝怔在那出,她注视着傅羡的双眸,这次在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面,她切切实实地看到了一种类似于高兴和欣喜的情感。 这双眼睛没有骗人。 可是阮凝心里的愧疚感却陡然加深,她在傅羡的目光下有种无地自容的窘迫。 有这么一瞬间,她都想把怀孕的事情全盘告诉傅羡,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她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道有没有和傅羡发生过关系。 如果他们清清白白,这个孩子到时候该怎么解释? 总之现在不能告诉傅羡,等她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 “软软,你是不是有了?”傅羡眼中含着期待,轻声问道。 阮凝浑身一震,差点儿把手里的筷子给扔出去,艰难地控制着面部的表情,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呢? 傅羡却像是知道了什么,倏尔笑开,他紧紧握住阮凝的手,无法抑制笑容,“软软,你是不是真的怀孕了?我就说你之前几天怎么会经常胃不舒服,早上老师吐,原来是怀孕了!” 阮凝说不出话来,身子僵着,脑袋也僵了,没办法思考。 不是……她明明是来诈傅羡的,事情的发展怎么好像和她料想的不一样了呢? “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还让你撞到了头,我们明天就到医院里去做一个系统的检查。”傅羡难得说这么多话,看起来是真的很高兴。 阮凝发誓,她是第一次见人笑起来会这么好看,可现在并不是欣赏男色的好时机。 “不用了……我刚才说的只是一个假设而已!”阮凝连忙拉住他想要去预约检查的手,艰难地说道。 傅羡不太相信,“可是你之前早上又是吐,又是爱吃酸的,觉还特别多,和怀孕真的很像,你不说我都没有往这方面想。” 阮凝可算是体验了一把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受,真是有苦说不出,“我……” 傅羡似乎没有注意到她表情的不对劲,“难道是我们结婚的那一晚有的?那算算也快要两个月了。” 阮凝:“!!!” 他们真的有过?!!! 阮凝震惊了,凌乱不已,压根没注意到傅羡对她的称呼变了。 “你是说……我们结婚的那一晚……” 他们那个啥了? 提起这个话题,傅羡看着挺不好意思的,他点点头,说道:“我们还是去医院查查吧,也好放心。” 阮凝的脑子太乱了,她的呼吸都比之前要艰涩,“我没事,真的不用去医院,你慢慢吃,我先回房间了。” 阮凝落荒而逃,餐桌上剩下傅羡一人,以及碗中冷掉的汤,他的神色由欣喜逐渐转冷。 眉间慢慢笼罩上一层阴翳。 阮凝,我明明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为什么还不肯承认怀孕的事? 莫非是还有某些因素让你不能确定孩子是我的? 呵…… 傅羡没想过有一天,居然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需要拿出证据来证明是他的种! 阮凝啊阮凝,我倒要看看让你产生怀疑的因素到底是什么! 我倒要看看谁敢认我傅羡的孩子!! 晚间回房,阮凝已经先一步洗漱完躺到了床上,她听见傅羡进门,像个受惊的仓鼠一般,浑身紧绷起来,生怕他再提去医院做检查的事。 等偷眼瞧着傅羡上了床,屋里安静下来,谁都没有先开口,阮凝正在想他是不是憋着什么话呢,旁边就传来一声叹息。 “阮凝,是我急躁了,你如果不想去医院的话,那就不去了,只是下个礼拜你头部的伤需要去复查,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行吗?”傅羡这话说得小心,像是生怕阮凝生气一般。 阮凝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可能人怀孕变得多愁善感,她竟然从中察觉到了几分酸涩,当即软软地应了一声,“好。” 傅羡极少出门,能陪她去医院对他而言也许是一种变相的散心方式吧。 眼看一周过去,明天又到了要去主宅吃早饭的时候,阮凝一想到要面对傅家那一大家子,就觉得心不平气也不顺。 她躺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忍不住对傅羡说:“明天早上我能不到前厅去吗?我身体还不舒服呢。” 她这才去过一回,便忍受不了那样的气氛,不用说长年累月要遭受这种折磨的傅羡,想来更不好受。 傅羡也在把玩着手机,听见这话,略微思考后,说:“我明天叫人去告诉爷爷一声,他知道你身体还没有全好,应该不会多为难。” 阮凝的高兴就是这么简单,只要能不去前厅吃饭,她晚上睡觉都变得香甜了不少。 傅羡在她睡着后,先是在她的下唇上咬了一口,而后辗转深入,阮凝唇齿间好闻的薄荷香总叫他无比的沉迷。 等将她的红唇研磨的艳丽,傅羡这才合眼慢慢入睡。 阮凝按着蔡静和的方法诈了傅羡,差点儿把自己给搭进去,虽然之后翻篇,但依然叫人心有余悸。 傅羡这边叫她知道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孩子的月份完全能对得上号,也就是说有极大的可能这个孩子是傅羡的。 但梁佑川那边,阮凝思来想去还是需要试探一二才行。 在和蔡静和通过气讨论过一番后,阮凝还是将梁佑川约了出来,势必要将孩子的来历给弄个明白。 梁佑川早就想找个借口和阮凝见面培养感情了,还没等他主动出击,阮凝倒是先找上了门来。 接到邀约梁佑川自是欣然前往。 阮凝则等着把他,诈!成!一!朵!烟!花! 作者有话要说:姐妹们,抱歉请假两天哈,三次元比较忙,下一更在礼拜三,到时候给大家发红包补偿呀 你们可千万别忘了我们傅小羡~~(摇头晃脑) 第15章 装“残疾”第十五天 一开始呢,阮凝是打算叫上蔡静和,两人一道去会会梁佑川的。 因为在傅羡那里险些说漏,多个人在身边阮凝多几分信心。 但考虑到她要诈出来的是比较私密的事情,有第三个人在场,不好问,梁佑川可能也不好意思说。 因此阮凝最终还是一个人去见了梁佑川。 热心小姐妹蔡静和在阮凝他们隔壁桌落座,以备出现突发情况,顺道帮阮凝探探这个梁佑川的底。 阮凝和梁佑川约的是中午十一点半,她和蔡静和在十一点的时候就到了餐厅,找准了座位。 两张桌子中间刚好有一株绿植,谁也看不到谁, 十一点一刻,梁佑川提前了十五分钟,在看到阮凝时,他扬起了一个笑脸。 梁佑川单轮外表长得不错,两次见面都是西装革履,一看便是成功人士的模样,梁佑川家里也的确不缺钱,但与傅家还是远远不能比的。 阮凝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梁佑川点完菜后,便说:“小凝,你这次能约我出来我很高兴,上回你说的那些都是气话,对不对?” 阮凝含含糊糊应道:“我找你是想了解一些以前的事情,你能再给我讲讲吗?” “好啊!”梁佑川答应得很快,“你想知道什么?” “要不就从你回国之后,我们什么时候接触的开始讲起吧。” 梁佑川略微沉思后,说道:“我是你大二那年回国的,之后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遇到了你,我们私底下经常会聊天…………” 服务员上菜的过程中,打断了梁佑川几次,其余时间他便一直在讲述二人之间的故事。 阮凝认真地听着,和他上次重复的几件事情不同,这回梁佑川讲的事情更加具体了一些,这当中包括他送花、送礼物,出去旅游等等。 “在你快要毕业的时候,我看时机差不多了,就跟你表白了,你当时说要考虑考虑,我看得出来你是喜欢我的,我给你时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你要和一个残废结婚的消息。 小凝,你知道吗?当时我听说的时候,心都快碎了,我把你约出来,你就一直哭,说我们俩是不可能了,我猜测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问你你却什么都不肯说,可是我看得出来!” 阮凝拢起眉头,“那你就没想过和我断了?” 为什么还要联系?明明她都已经结婚了。 梁佑川上前拉住阮凝的手,一派深情,“因为我喜欢你,放不下你!后来在我不断追问下,你才说并不是心甘情愿嫁进傅家的,你根本就看不上傅羡那种废物,还说等时机成熟就会和他离婚。” “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有你的这些话,我愿意等!” 阮凝垂着眼睑,看着被梁佑川抓住的手,想起傅羡,慢慢将手缩回放到了膝盖上,她对于梁佑川讲述的故事没有印象,无法准确地判断真假。 现在,傅羡说他们是两情相悦才会结婚,而梁佑川则说她是心不甘情不愿结的婚。 这两者之间必定有一个人在撒谎。 而蔡静和与阮仲文都说她是自愿的…… 阮凝不知道该信谁,这个问题暂且放在一边不谈,她没什么心思吃东西,只简单的动了几筷子。 在旁边暗中观察的蔡静和快急死了,阮凝问了半天还没有问道最关键的那个问题。 “佑川哥,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想问你。”阮凝抿了口杯中凉掉的茶,说。 梁佑川在脑中将刚才讲的事情过了一遍,确定没有哪里有疏漏,点头道:“你问。” 阮凝抬眸,盯着他的脸,“我们有没有做过什么……越界的事情?” 梁佑川眼睛先是往旁边转了一下,心中盘算着,用笑容来遮掩一些情绪,“小凝,如果牵手拥抱也算越界的话,那肯定是有的,还是你指……” 阮凝说:“这么说吧,我们有没有睡过?” 蔡静和憋着一口气,等待梁佑川揭晓答案。 因为紧张,她不自觉地握紧了茶杯,当事人阮凝也没好到哪儿去,捏着筷子的指节泛白。 再旁边一桌。 江浩和庄翊面对面坐着,庄翊筷子悬在空中,连大气也不敢喘。 庄翊心中震惊,没想到嫂子看上去端庄,私底下居然玩得这么开……他又想到傅羡,看着对面的江浩,心中不由为他默哀。 今天到傅羡那边汇报的时候,估计日子不好受。 江浩这万年冰山脸此时裂开了一条缝,他在想那天几个互扇耳光的人只不过和阮凝说了一句话而已,后来就被扇成了猪头。 这位梁佑川,最后逃不过被大卸八块的命运吧。 梁佑川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他在盘算着到底该说是还该说不是,他想把阮凝这枚棋子牢牢地套在自己身边,光凭着几句话肯定是不行,他得下一剂猛药,才能让阮凝为己所用。 “有。” 一个字,在所有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蔡静和捂着嘴将惊呼吞到了肚子里,庄翊想喝口水润润喉,被呛的不停咳嗽,最淡定的江浩默默把筷子放到一边,只是手抖了抖。 阮凝短暂地失神,恨不得给过去的自己一个耳光,她颤着嗓子问:“什么时候发生的?有过几次?” 又是一个致命问题,对她来说是,对庄翊来说也是。 梁佑川手指在膝盖上轻点着,没想到阮凝会问得这么细致,在他今日赴约之前没有料到这样的问题,半点准备都没有。 “小凝,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了?” 阮凝紧紧地盯着他,将下唇咬得充血,“你告诉我就好了!” 梁佑川决定赌一把,“在你快要结婚前的几天,你那天很难过,我们都喝多了,就……小凝你放心,我会负责,我一定会负责的!只要你离婚,我立刻娶你。” 阮凝脸色苍白,如同一张白纸,只有唇部艳红,是被她用力咬出来的颜色。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梁佑川说的时间和傅羡说的差不离,更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月份差不多! “梁佑川,你没骗我?”阮凝一颗心跳得很快,快要从嗓子口给跳出来,后背冒起了虚汗。 梁佑川面色不动,不明白阮凝的这种反应是因为什么,“小凝,我这么喜欢你,怎么会骗你呢?” 这顿饭阮凝是吃不下去了,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顷刻,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我先走了。” 梁佑川见她状态不对,连忙上前扶住,“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没事吧?” 阮凝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推开梁佑川,说:“我没事。” 走出餐厅门,阮凝慢慢沿着一个方向走着,她现在只感觉周围的空气稀薄不已,叫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周围的声音嘈杂,她听不真切那些人在讲什么。 不过还好,阮凝还记得和蔡静和的约定,走到扶手电梯旁,慢慢往一楼去。 因为她的脸色实在是差得很,中途差点儿撞上好几个人,还有人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都被一一摇头回绝了。 出了商场大门,相对于里面的憋闷来说,外头有微风,要让阮凝觉得少许舒服了一些,她定定地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没见到蔡静和。 仰头一看上面的数字,并不是她与蔡静和约好的出口。 迷迷糊糊中,她连出口都走错了。 阮凝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她现在感觉有些胸闷气短,更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可能是这两天她心里一直有事,刚才受到了一定的刺激,本以为好的差不多的头又开始疼了,她拿出手机,按了最近通话里的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阮凝难受地撑着一边的墙壁,强忍着身体各处带来的不适,很快便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她哼了哼,说:“好想吐啊……” 她手抖得厉害,连电话都握不住,胃里翻滚,强烈的吐意来的异常凶猛。 阮凝感觉到有一个人扶住了她的肩膀,问她有没有事,她再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还好是吐在墙角跟的,不过那人的鞋子上也溅到了一些。 吐过后的阮凝浑身没有了力气,眼前彻底一黑,晕在了那人的怀里。 傅羡再顾不得其他,弯腰将她抱起,江浩的车早已停在路旁,庄翊下来开了车门,他矮身将阮凝抱了进去。 五分钟之前。 傅羡到了此处商场,江浩一直在给他汇报阮凝的情况,在得知她状态不好时,傅羡便坐不住赶了过来,偷偷跟着她。 刚才听到电话中那几个字的时候,他平生第一次尝到了慌乱的滋味。 庄翊不让他下车,怕被阮凝认出来,可认出来又怎么样,他不在乎,阮凝是他的女人,就算秘密被发现了,也是他心甘情愿的。 庄翊从后视镜中看见傅羡用纸巾帮阮凝擦拭唇角,幽幽叹了口气。 傅羡如此看重阮凝,要是今天听到她和梁佑川的那些对话,该是怎样的心情呢?还会对阮凝这般温柔吗? 庄翊了解傅羡,知晓他对于自己的所有物,旁人是半点都碰不得的。 一碰就得疯,到时候总得有人遭殃。 “三少,是回傅宅还是去医院?”驾驶位上的江浩拿不定主意,如是问道。 傅羡让阮凝靠在怀里,不嫌她刚刚才吐过,冷声道:“傅宅。” 阮凝的状态庄翊一上车便检查过,不是大问题,现在去医院难免傅家那里会收到风声,还是悄无声息地回去最好。 作者有话要说:傅小羡和阮小凝回来啦!本章按约定留言发红包哟~~专栏的预收各位姐妹去看看吧,救救孩子! 第16章 装“残疾”第十六天 阮凝以为自己再醒过来会是在医院,没想到她睁眼发现所处的地方是熟悉的卧室。 她动了动有些酸麻的手臂,一侧头便看到趴在床沿的傅羡。 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掌心,刚有动作傅羡便醒了过来。 “感觉怎么样?”傅羡将她的手贴在脸上,像是在寻求某种安慰。 阮凝舔了舔干涩的唇,“我想喝水。” 傅羡说:“好,你等等。” 他到门口喊了李婶,一杯温水很快被送进了房间,阮凝坐起来靠在枕头上面,她面色还有些苍白,将一整杯水都喝了,唇瓣才有些血色。 “是谁送我回来的?”阮凝嗓子略哑,问道。 傅羡端了一碗清淡的粥进来,说道:“是我的一个朋友,他正巧在路边碰见你,你不肯去医院,他就把你送回来了。” 阮凝模模糊糊记得她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至于有没有说过那些话却是记不太清楚了。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下午两三点钟,距离吃完那顿饭并未多久。 之前吐过一场,如今腹中空空,傅羡端来的这碗小白粥刚好能让阮凝填填肚子。 李婶做的东西味道从来不会太差,就连简简单单的粥都炖的很香,米粒颗颗开花,里面还加了一些青菜碎香菇碎,以及很少的肉沫。 阮凝吃完一小碗,有些意犹未尽,傅羡将空了的碗放到一边,“过一会儿就吃晚饭了,现在喝点粥垫垫肚子就行,晚上有你爱喝的鱼汤。” 他说完,见阮凝点了点头,这才将李婶叫进来收拾碗筷。 李婶一贯知道进退,没有经过允许是不会私自进主卧的,在这一点上她比何姨不知道要懂规矩多少。 阮凝靠在枕头上,吃了点东西要有些力气。 她不敢抬头面对傅羡,心中全都是愧疚感,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还不好说,她失忆前好像犯下了弥天大错,连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还困吗?要不要再睡会儿?”傅羡见她脸上仍然有疲倦,轻声说道。 阮凝困倒是不算很困,但她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好理理思绪,想个可行的办法才是。 傅羡轻轻合上房门,进了书房。 书房里江浩和庄翊都没走,端坐在沙发上像是等待审判一样。 傅羡懒得起身,就坐在轮椅上,不过曲起了一只脚,目露厉色,言简意赅,“说。” 有如夹在冰棱中的一个字,叫庄翊打了个哆嗦,背后泛凉。 一旁的江浩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播放录音。 方才在饭店中虽然嘈杂,但他毕竟靠得近,刻意将手机从靠墙的缝隙中往阮凝他们那桌送了送,录下来的声音算是清晰。 除去中间一些没有说话的地方,录音大概有五六分钟,傅羡很快便听完,而后便是一阵沉默。 和庄翊猜想的暴跳如雷不同,傅羡镇定的仿佛一尊佛像。 可越是安静,越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视感。 庄翊小心地朝傅羡看了一眼,就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奇了。 没有动怒,只是在思考。 这么镇定还挺少见的。 至于思考什么他们不得而知。 “老板,你打算怎么做?”庄翊最先憋不住,问道。 傅羡现在在他看来,头上顶了个巨大的绿帽,是可忍孰不可忍,肯定得采取点儿什么措施才行。 而且这件事一出,阮凝肚子里的孩子可就不知道是谁的了! 算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傅羡没道理无动于衷。 “他在说谎。”傅羡轻扣桌面,黑眸看向江浩,“你盯着点他。” 江浩颔首,“明白。” 庄翊不敢多问,直到出了傅宅,这才忍不住问江浩,“为什么说姓梁的在说谎?” 江浩话少,知道的事情却不少,他本来不想解释,但庄翊追问得紧,在耳边如同一只聒噪的麻雀,实在是叫人心烦,告诉他也没什么大碍。 “三少结婚之前叫我派人跟过一段时间少夫人,少夫人接触的人很少,根本没有可能发生他说的事情。” 派人跟过一段时间阮凝,这个一段时间有多久,那可就不好说了。 庄翊恍然大悟,怪不得在餐厅里面,他差点儿被一口果汁给呛死,江浩反而淡定的一批,原来是早就知道这个姓梁的有问题。 江浩将那辆停在隐蔽处的车开走,庄翊暗想,不过这货就算是震惊也还是那副模样,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小楼里的傅羡将江浩录下来的那段对话反复播放了几遍,由于不在现场,他没能看到梁佑川的表情,是以得不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梁佑川为什么要对阮凝撒谎? 这点傅羡想不明白。 他知道梁佑川和阮凝的关系不一般,两人从小邻居,说好听点算是青梅竹马,后来梁佑川回国,他们看上去走得也挺近的。 直到阮凝嫁给他,两人似乎还断断续续保持着联系。 阮凝的一举一动逃不过他的眼睛,这些事傅羡都知道。 实际上阮凝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他就暂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不知道王琴把阮凝送到他身边的意图为何,其实在刚结婚那段时间他和阮凝连话都很少说。 事情原本是按照傅羡料定的轨迹走的,中途却出现了两次意外。 一是新婚那个疯狂的夜晚,再有便是阮凝失忆。 阮凝是王琴做主帮他娶回来的,究其原因还是傅老爷子发的话,认为傅羡年纪不小了,是到了该结婚的时候。 当时看老爷子的意思是准备亲自做主,帮傅羡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结果没多久王琴就把阮凝带到了家里来。 阮家的家境,说实话比起傅家来要差很多,阮仲文开的一个公司在傅家眼里根本不够看。 傅老爷子原来相中了两家家世要更好一些的姑娘,按照他的说法,傅羡即便是腿脚不好,那也是他们傅家的孩子,结婚不能随随便便将就。 然而王琴似乎对这件事情挺热衷的,急吼吼地把人带到了家里来。 傅老爷子在见过阮凝后,勉强过关,便将三个姑娘的资料一同送到了傅羡面前,让他自己做选择。 说来,傅老爷子对傅羡这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做得已经足够多了。 傅羡漠然按下暂停键,屋里没有了梁佑川的声音,他静静看着窗外的几只蹦跳的鸟儿,叽叽喳喳扰人清梦。 他慢慢抬起右手,眯起左眼,做了个开.枪的手势。 有些人就如同枝丫上面乱跳的鸟,他迟早有一天一个、一个地消灭掉。 转过轮椅,傅羡开门出去,没人比他更清楚梁佑川到底是不是在说谎。 阮凝只有过他一个男人,这一点,他可以确定。 这个谎骗不过他,定然骗过了他失忆的小妻子,此时阮凝会怎么做呢? 她会认为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呢? 若说之前傅羡还可以对阮凝和梁佑川保持联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他却做不到了。 阮凝只可以是他的,别的人纵然是肖想也不行。 ************************************************* 阮凝近日觉得耳边安静不少,总爱在枝头叫着的鸟一只都瞧不见了,她每每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就是中午午睡,都常常会睡过头。 周三,傅羡整理了一番,陪她去医院复诊。 对面的医生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眼镜以及口罩,虽说看不清楚长相,但听声音多半是个年轻的。 庄翊和醒着的阮凝面对面,心里还有些小紧张,他指着脑ct的片子,说:“从片子上看来脑后的淤血基本上消了,其余也没有发现异常,至于您失去的记忆,可能是多方面因素的影响,大概率是受到刺激的缘故,有的人脑部没有经受撞击也会出现这种状况。” “建议您可以去找心理医生进行多方面的治疗。” 这番说辞是庄翊早就想好了的,说起来毫无压力,他看阮凝郑重点头的模样,心想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阮凝还在为一事烦恼。 她上次晕倒被送回来后,没能与蔡静和及时会面,两人便都通过手机联系,商量来策划去,没有一个方案是可行的。 阮凝是个好姑娘,她做不到把傅羡当成傻子骗,更做不到心安理得将这个孩子当成是傅羡的,让他做接盘侠,因此内心十分煎熬。 于是在经过几天的斗争后,阮凝还是决定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到时候不管是傅羡如果处理这件事,她都愿意接受。 说到底是自己做了错事,是她欺骗了傅羡,即便阮凝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能成为说谎的理由和借口。 故而在复检没有问题后的第二天,阮凝拿着上回在妇科检查得到的报告敲响了傅羡书房的门。 “进。” 阮凝深吸了一口气,按下门把手,走了进去。 傅羡坐在老位置上,书房的采光并不是很好,只透过窗户洒进来这么一点儿,是以房间里算不上很亮。 阮凝只要将手里的报告递过去,那么一切便都不可以回头了。 也许外面会传她是一个不知检点的女人,也许所有人都会看轻她,瞧不起她,更可能会连累阮家的声誉。 这些阮凝全部都有想过,如果现在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么就还有回头的余地。 “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阮凝闭了闭眼睛,咬着唇瓣,心如擂鼓。 傅羡瞧着她,问:“什么事?” 阮凝的背后是快要被她捏成一团的报告,现在到底是递出去还是转身就走? 明明在敲门之前她已经做好了抉择。 可是事到临头,她却突然有些想要退缩。 第17章 装“残疾”第十七天 对上傅羡的双眼,阮凝的最后一丝软弱没有了。 她慢慢将手中的报告递了过去,声音轻的犹如一团烟,瞬间便会消散,“我怀孕了。” 傅羡先是惊讶,而后便笑了起来,他滚动轮椅来到阮凝面前,接过那份报告,看着上面的结果,只瞧样子像是开心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你……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让李婶给你做!”他半晌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阮凝差点儿忍不住要掉眼泪,她被傅羡带着坐到了软沙发上,嗓子里像是堵了东西,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论别人对傅羡的评价如何,阮凝这段时间和他相处下来,只觉得这个男人对她是很好很好的,所以她才会更加不忍心。 “傅羡……我……” 傅羡慌了,手忙脚乱地拿纸巾递给她,无从安抚,“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阮凝摇头,将泪水擦了擦,不管不顾说道:“傅羡,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失忆之前做了什么混蛋事,这个孩子……可能不是你的。” 傅羡先是迷茫,而后震惊地看着她,在她哭的时候表情复杂。 这傻姑娘居然来告诉他了。 阮凝一个劲的掉眼泪,却没有哭声,她吸了吸鼻子,“你想离婚也好,怎么办我都可以,但是这个孩子我不会打掉,对不起……” 傅羡久久没有出声,屋里静的只听到阮凝的低泣声。 唉…… 傅羡将她的头抬起,用指尖抵着纸巾,慢慢的将她眼角的泪珠擦干。 阮凝因他手上的力道,不由与他对视,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的对上这双漆黑的瞳孔,黑濯濯有如磁石,恨不能将人吸附进去。 从他的眸中,阮凝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她不知道傅羡为什么不说话,也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只要是男人,听见这种话,定然都是忍受不了的。 “阮凝。”傅羡见她眼尾被擦拭得一片粉红,瞧她的样子着实可怜,“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这点你不要怀疑。” “什……什么?” 阮凝疑心自己听错了…… 她进来前料想过傅羡的很多种反应,唯独没有料到这一种。 傅羡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这个孩子是我的。” 阮凝瞠目,“可……” 她不敢说梁佑川承认和她发生过关系这样的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傅羡会如此笃定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他的。 说来可笑,作为孩子的母亲,她居然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说出去都得让人笑掉大牙。 傅羡再度叹气,他这半点不掺假的话,阮凝居然还不信了。 反而是之前那些半真不假的话她倒听得进去。 他捧着阮凝脸的手还没有收回去,借此便朝她更靠近了几分。 本来就不近的距离,瞬间二人便呼吸相缠,鼻尖都快要碰上对方的。 “阮凝,你是我的女人,我们结婚那天是你第一次,你肚子里的孩子除了是我的还能是谁的?”傅羡刻意压低了嗓音,她的声音听起来如一道美酒,绵远而酣沉。 阮凝快要醉在这声音当中,心底无法不因为他的这席话而感到高兴,也因为此时过紧的距离脸上阵阵烧热,“我都不记得了。” 所以才会信梁佑川的,所以才不能确定孩子的父亲。 傅羡目光所落之处是她殷红的唇瓣,回味起那处绵软的触感,他喉结滚了滚,“你不记得没关系,我知道就行,你是我女人,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我很确定。你如果实在不相信,那就等孩子生下来做DNA检测。” 话说到这个份上,阮凝已经信了大半,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头戴绿帽,还上赶着要做孩子的父亲吧? 如果有,那人铁定是脑子有问题。 “还有。”傅羡低头在她的唇瓣上亲了一口,很克制地一吻,没有停留多久便松开,“以后不要提离婚,知道吗?” 阮印象中是第一次有人这般吻她,脸上的温度一下上升,烫的不行,傅羡的这幅好皮囊,老是叫她心跳加速。 她胡乱地应了一声,偏开脸,偷偷用力呼吸几下,来平复心脏失了频率的跳动。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怀疑孩子的来历了吗?”傅羡此刻很想咬住她的唇瓣,深入研磨一番,但如此势必会把人吓到,他捏着轮椅扶手的手臂上泛起了几根青筋,换了个话题。 阮凝有些乱,她张了张唇,最终还是没有把梁佑川的名字说出来,“我不记得之前的事,知道怀孕之后又很害怕,所以才会……” 傅羡状似心疼地在她的发上抚了抚,“也怪我,没有多关心你一点,让你胡思乱想了。” 呜呜呜,阮凝又被他的话给感动到,乖顺地将脑袋靠近傅羡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说:“和你没关系,都是我……” 傅羡因她这个动作身体僵硬了一瞬。 在平时生活中,别人看到他坐着轮椅,都不愿意靠近,就像是他携带了什么病毒一样,连家里的佣人都是,对着他时满脸的嫌弃藏都藏不住。 阮凝却好像忘了这一点,竟主动环住了他的腰。 傅羡上一秒心里头还因为她没有吧梁佑川的事告诉自己而膈应,很神奇的,在这一秒释然了。 只要阮凝对他有稍微示好的举动,他便无法计较。 不说便不说吧,只要她信了自己的话,不想离婚的事,梁佑川那边被戳穿是迟早的事,不急于一时。 吃饭时,傅羡将阮凝怀孕的事情告诉了李婶。 小楼里就他们三人,其余很少有人来走动,李婶心里早有猜测,在被傅羡开诚布公后,高兴地道喜。 阮凝呢,还在适应新角色当中,她毕竟年纪还小,身边也没个大人给她讲一讲和生孩子有关的事,唯一获取信息的渠道只有网上,以及育儿读物。 现在还多了一个,那就是李婶。 李婶是个过来人,懂得可比阮凝多得多,是以阮凝只要一有空就会和李婶聊天,问问她怀孕要注意的事儿。 自从那天之后,阮凝不再纠结孩子的父亲问题。 反正她不会把孩子打掉,傅羡的话给她吃了颗定心丸,看来她失忆之前并没有乱搞什么男女关系。 至于梁佑川,阮凝唯一没有想通的就是,梁佑川撒谎骗她是什么原因。 想不通她暂且就不想了,李婶说怀孕的人要保持心情轻松愉悦,这样对胎儿好。 阮凝决心不去为这些事情烦恼,肚子里的孩子能健健康康的,是她如今最大的心愿。 这小楼里面,随着阮凝心情的转换,欢声笑语多了不少。 有时傅羡在书房里办公,便能听到外头阮凝脆脆的笑声,他隔着门扉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愉悦。 傅羡见阮凝笑脸的次数多了,心情自然被其感染,笑的次数比之前所有时候加起来都要多。 在和DK高管开会时,一些小的纰漏他点到为止,没有深入追究,叫会议室里坐着的这一众人松了口气。 毕竟这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部门遭殃,很可能所有部门都逃不过。 他们就盼着视频通话里的这位能够心情好些,放他们所有人一条生路,日子才过得没有这么艰难。 起码晚上下班回家的时间能早一点,睡觉更加能舒坦一点不是。 又到周一。 阮凝上周逃了一次,没有去前厅吃早饭,这回再不能缺席,昨天就有佣人过来知会他们,说是二小姐她们都回来了,叫一定要去。 那佣人应该是在王琴身边做事的,模样高傲,在阮凝面前说话的时候都是用鼻孔看人的,跟古时候仗着皇后势的容嬷嬷一样。 她对自己不客气,阮凝肯定也没什么好脸色,回答时敷衍了事,不等人说完便径自回了房间。 她的这一举动换来佣人的嘟嘟囔囔,说她小门小户的,果然不懂规矩。 这话正巧让傅羡听见了,他在人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不小心”把手中保温杯里滚烫的热水给泼在里她的身上。 佣人发出一声尖叫,和杀猪一样,再一看手背已经烫得通通红,必然是会起泡。 傅羡面上没什么表情,保温杯叫他暂且放到了一边,声音很轻却让人不寒而栗,“刘姨,不好意思啊,手滑,赶紧回去吧,不然下次可能烫的就不是手,而是你的嘴了。” 刘姨满脸愤怒,咒骂已经到了嘴边,却在看见傅羡的眼神时便成了瑟缩,有种恐惧慢慢沿着她的背脊往上爬,叫她头皮发麻。 不是别的,是她想起了一件事。 一件和傅羡有关的事。 “还不滚?”傅羡很少在人前动怒,他在傅宅的存在感一向不高,偶尔露面只在那几个地方,是以有的新来的佣人可能都没有见过她。 刘姨还是第一次被他这般呵斥,却敢怒不敢言,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开了小楼。 她一边走一边回想,刚才究竟是哪里惹了傅羡不快,想来想去,多半是那句埋汰阮凝的话叫他听了去。 才刚结婚多久,就已经护短成这幅样子了? 刘姨心里头不屑,想着要到王琴面前添油加醋说一番。 王琴正因为美甲做得不合心意而烦着呢,听见刘姨提到傅羡,她就没有好脸色,连听都不愿意听。 刘姨有苦难言,憋屈地回去涂药,看见手背上大大小小被烫出来的水泡,咬牙忍着疼用针挑破,心想傅羡下手是真的狠。 她又想起那件事,联想起傅羡的眼神,差点儿没把针扎进肉里头。 第18章 装“残疾”第十八天 刘姨是傅家的老人, 年轻的时候就在傅家干活,手脚勤快,嘴巴能说, 讨得王琴欢心才能一直干到现在。 她也是亲眼瞧着傅羡从外头被接回傅家的。 当时这事可是将傅家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刘姨那时候刚到傅家没两年,还是个生面孔,不常出现在客厅等会碰见客人的地方。 可是那一天,家里头乱的很, 就连她这个在后厨帮忙的人, 都能到前厅看热闹。 当时才十岁的傅羡,站在客厅中央,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他看着个子不矮, 就是比同龄人要瘦上不少,脸颊上没什么肉,皮肤白得没有血色,显得有几分羸弱。 那一双眼睛,叫刘姨印象最深。 如同一把无形的刀子,看人时像羽毛里夹着刀片, 是在剜人,而不是在看人。 那也是王琴第一次见着傅羡, 看见他和傅钟林相似的脸,瞬间从颇有威严的当家主人变成了个实打实的泼妇。 一哭二闹三上吊。 容不下傅羡,死活要叫傅钟林把人给送走。 王琴是南城王家的女儿,豪门贵族之间总是有数不清的利益相关, 傅钟林娶王琴是家族联姻,本身并没有多少感情在里面,但不看僧面看佛面, 他们已经生了一儿一女,傅王两家息息相关,断然不至于因为一个私生子闹到离婚的地步。 这件事说到底是傅钟林的不对,他低声下气说了不少好话,王琴性格本就强势,在知道傅羡存在时哪里还能忍得了这口气,光用眼睛就恨不得把傅羡给生吞活剥了。 这傅钟林带回来一个私生子的事,瞒不过傅老爷子,加之王琴动静闹得这么大,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老爷子从楼上下来看见站在屋中的傅羡,他的衣衫已经被王琴揪得乱七八糟,面上却没什么大的变化,甚至还淡淡地朝自己看了一眼。 这一眼叫傅老爷子心尖动了动,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刘姨他们这些看热闹的佣人在老爷子下楼过后就被挥散,但是主家出了这种丑事,大家都忙着看戏,谁肯真的走,不过是躲到门后偷偷地看而已。 反正大伙儿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看个热闹碍不着什么大事。 刘姨就看见王琴抬手就在傅羡脸上连扇了好几个巴掌。 那男孩苍白的脸上瞬间就浮现起几个巴掌印。 足以见得王琴是下了多重得手。 和刘姨站在一块的几个佣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都疼。 可纵然如此,傅羡却是连哭都没有哭,背脊挺直,像是矗立在那处的一尊雕像,不知道痛为何物,表情丝毫未变。 这景象叫他们几个佣人看了更是觉得奇怪,不经思索这小孩究竟是怎么被养到这么大的,竟然被这样打都没哭。 客厅中,王琴哭闹着要让傅老爷子给个公道话,并表明态度。土豆 家里容不下这个孩子,一定要送走,不然她在这个家里没办法待下去。 后来傅老爷子说了什么刘姨记不太清了,她只记得王琴那天就收拾东西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娘家,足足一个礼拜之后才重新回来。 自此,王琴也不提什么把孩子送走的话,对傅羡极尽刁难,打骂是常有的事。 刘姨就是看准这个时机,经常到王琴面前去混个面熟。 因她对傅羡态度的恶劣,很对王琴胃口,这才慢慢从后厨混到了前厅。 之后她也帮着王琴做点事儿,多半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给傅羡使使绊子什么的,不费什么力又能讨好人。 自此,刘姨的日子要比之前好过上不少。 傅羡这个人,在她眼里就是个狼崽子。 在傅羡出意外之前,她每每看见傅羡的眼神,都会汗毛倒竖,大多时候过过嘴瘾就算了,不敢动真格。 说来也奇怪,傅羡到傅家来,就连他的亲生父亲傅钟林都视他如无物,偏偏却入了傅老爷子的眼,佣人们再怎么样看在老爷子的份上也不敢真把傅羡怎么样。 直到第二年老爷子病了一场,将公司的大权交给了傅钟林,自己退居二线,专心养身子后,傅羡的日子这才变得愈发艰难起来。 老爷子不管事了,王琴变本加厉,不给傅羡饭吃是常有的事,还经常找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打骂他,家里专门用来惩罚的竹条被她抽断了不知道多少根。 有时王琴打的累了,就会由刘姨来代劳。 大夏天的,傅羡身上一件白色的T恤,硬生生被打的印出血来,一条一条的,别提有多渗人。 可傅羡天生的犟骨头,怎么打都不吭声,如果不是刘姨离他近,能听见在竹条抽下去时他发出的闷哼,可能真的要怀疑他是个哑巴了。 王琴不喜欢傅羡,唯独会在老爷子面前装一装,就是打骂也从不敢当着他的面,大多是私下进行。 当家主母对傅羡的态度,傅家上上下下都看在眼里,作为被花钱雇来的佣人,像刘姨他们最会的就是看家主的眼色。 傅羡生活在傅家,说好听点是傅家的三少爷,实际上活得还不如他们底下做事的佣人来得舒坦。 因为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会有麻烦找上他。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 刘姨原本以为,受了这么多欺负,傅羡这种小孩子肯定会找大人告状吧,比如傅老爷子。 结果他没有。 非但没有,有时他还会将打出来的商给遮掩起来,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给忍了下来。 一声不吭。 十多岁的孩子,能做到这样,简直叫她这个大人都觉得惊讶。 刘姨后来在王琴身边,多少知道了一点儿关于傅羡过去的事,猜想他这样的性子可能是在来傅家之前就养成的。 想到这里,刘姨手上的力气稍微大了点儿,疼痛将她从过去的回忆中拉了出来,烫伤膏将手背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 她想,傅羡是在什么时候慢慢淡出所有人的视线的呢? 大概就是那场意外过后吧…… 说实话那场意外不在所有人的预料当中,就连当时在场的王琴都很惊讶。 毕竟她还要面子,在家里对傅羡怎么样就算了,断然不会落外人口舌。 傅羡的双脚废了,王琴没有过多的精力放在一个残废身上,把他扔在一旁,没多余的心思去管,任由傅羡自生自灭。 王琴都不管傅羡了,刘姨更加是许久没有见过他。 这回过来传个话,不经意撞见,她才惊觉,那个刚到傅家的羸弱少年,已经长大了。 即便是腿有残疾,那双眼睛却一直没有变过,甚至从一开始的狼崽,如今长成了一副猛虎的模样。 像是随时都会扑过来将你的喉咙咬断。 刘姨只要想到方才傅羡看她时的目光,整个人都不太好。 不过转念想想,再怎么凶恶也不过是一条没有腿的狼。 用王琴的话来说,他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动动手指就能碾死。 刘姨在房间里坐了这么一会儿,外头就有人喊她,忙起来她很快就把事情抛到了脑后。 ********************************************* 阮凝周一早上打着哈欠艰难爬起,傅羡刚洗漱完出来,下巴处还挂着几颗没有擦干的水珠,她拿了张纸巾伸手帮他擦了擦。 傅羡对她这个举动很是受用,见她脸上有显而易见的困倦,便说:“吃完饭回来你再睡一会儿。” 他吻了吻阮凝的手背,模样亲昵。 阮凝倒不是睡眠不足,就是觉多,很容易觉得累,都是怀孕之后才有的症状。 她闻言点了点头,“好。” 说完便揉着眼睛进了洗手间。 这回他们到的要比上次早,餐桌旁还没坐下几个人,王琴是张罗早饭的人,因此她往往都是最早的。 时间慢慢朝着七点半走,阮凝还有傅羡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后没多久,就有人陆陆续续地进了餐厅。 这一回,阮凝见到了几个生面孔,除了傅远那个叫人不喜的脸之外,还有一对看上去较为年轻的男女,这应该就是王琴的女儿傅珊了。 傅珊说是比傅羡大了一岁,实际上只有几个月而已,这也是为什么傅钟林把傅羡带回来后,面对王琴的哭闹如此没有底气。 傅珊在去年的时候结的婚,自由恋爱,两人是大学同学,老公家世只能说过得去,和傅家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所以不怪傅珊老公董业平会对她如此体贴,将讨好之意全部都写在了脸上。 业平和傅珊相视一眼,他们今天之所以会特意到傅家来吃这顿早饭,还有一个原因。 他们要宣布一件喜事。 董业平和傅珊坐下后,傅钟艳一家子也进了餐厅。 傅钟艳的儿子今年刚上大学,睡眼惺忪一看就没有睡醒,他乖巧地叫了一声傅老爷子“外公”后,坐在了傅钟艳老公的旁边。 七点半,餐厅的人到齐,准点开始吃饭。 傅家多年沿袭下来的传统,在年轻孩子的眼里可能有些累赘,但是在傅家人眼中却是不可废除的重要一环。 在座的都是傅家自家人,有很多事情可能在饭桌上商讨,小到晚餐吃什么,大到股权分配以及公司的人事变动等等。 如果你哪一餐不来,错过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可怪不到其他人。 因而傅家的人对于这样的传统都是热衷大于排斥的,有资格来参加的哪有随便放弃的道理。 但是对于阮凝和傅羡来说,餐桌上再大的事和他们都没关系,来也只是充个人数而已,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而按照傅家的规定,不满十八岁的不能参加,这也是为什么餐桌上没有小孩子。 与上次一样,人齐后,由傅老爷子先动筷,大家这才吃起来。 一开始大家都是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阮凝就充当个透明人,垂着脑袋吃早饭,而在她面前放了一个煎鸡蛋。 两面金黄,形状漂亮,一看就是个好蛋,多半还是流心的。 换了之前阮凝肯定二话不说把它吃了,可现在,她闻着味就不舒服。 她的孕吐一般在早上的时候特别严重,现下闻见这煎鸡蛋就隐隐有了反胃的兆头。 傅羡知晓她不爱闻这个味道,将一人一个的煎蛋夹到了自己碗里。 阮凝暂且舒服了些,没想到佣人之后又端上了一碟蟹黄肉包,她刚掀开瓷碗盖头,就受不了了。 捂着嘴巴没形象地跑进了洗手间。 留下一桌不明所以的人。 傅羡看着阮凝的方向目露担忧,便跟过去看看情况。 傅老爷子停下筷子,听见厕所里传来的呕吐声问道:“怎么好好的吐了?” 王琴用着早饭,神色间的厌恶一闪而过,“爸,可不怪我,桌上的东西都是今天新鲜做的,绝对没有问题。怎么别人吃了都好好的,就她吃了吐?” 阮凝虽然是她带回来的,但这不意味着她就看得上,只要适合傅羡扯上关系的,她都不喜欢。 大清早的就听见有人吐,桌上人吃早饭的兴致被败坏了一半,傅珊嫌弃地朝旁边靠了靠,“她可能天生就不适合吃好的,才会一吃就吐。” 说到底是穷命罢了。 不过在场的是长辈,傅珊这话只敢小声嘟囔,并不敢当着大家伙儿,特别是傅老爷子的面说。 董业平安抚地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 两人对过眼神,准备在这个时候将喜事告知众人,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来。 还没开口,就听见那边轮椅的响动声。 傅老爷子神色担忧,看见阮凝吐过之后一张小脸白的没有血色,便说:“小凝没事吧?要不要请医生来帮你看看?” 阮凝摇头,露出一个浅笑来,“我没事,谢谢爷爷关心。” 傅老爷子也不勉强,只说,“你前阵子刚出了那事,现在是要注意的时候,有哪儿不舒服千万不要藏着掖着,去看看医生好的也快些。” 傅羡难得地接话,道:“爷爷,去医院看过了,她这个要一段时间才能好,之前一阵就老吐,闻不了味道重的东西,刚才那蟹黄包味道呛,她这才吐了。” “哦?”傅老爷子听着也觉得奇怪,这症状到不像是吃坏了肚子,“医生是怎么说的?” 傅羡朝阮凝看了眼,见她垂着脑袋,唇边还有未消散的笑,不知怎么心脏处如羽毛拂过,勾起一阵一阵的痒意来。 “爷爷,小凝她怀孕了,刚两个月,最近正是反应严重的时候,所以刚才才会……” “什么???!!!” 所有人听闻这话都是一惊,纷纷看向他们。 傅羡的目光略过每个人的脸,除了傅老爷子,其余人的脸上没有一个看见欢喜。 餐桌上反应最大的要数王琴,她将筷子狠狠的往桌上一扔,胸膛起伏,明显气得不轻。 傅老爷子是唯一一个打心底感到高兴的人,“这是好事啊!管家呢?把这道蟹黄包给撤下去,还有哪道菜小凝你不喜欢的,告诉管家,一起撤走。” 阮凝指着靠她近的几道闻不了的菜,管家都给端走了。 这期间傅老爷子又问了傅羡一些问题,如果忽略旁人的冷脸,这段饭在傅羡看来是十分和谐的。 这突然的意外叫傅珊差点儿没把面前的盘子给摔碎,她咬着牙,用刀叉切割着盘子里的虾仁。 刀叉与餐盘划出刺耳的声响,董业平知道她心里不痛快,在傅老爷子和傅羡停止对话后,笑得温文尔雅,“真是巧了,我们方才也想和大家说个喜事,没想到被三弟给抢先一步。姗姗昨天去查出怀孕,刚一个月。” 这接二连三的事,桌上人的表情都来不及转换,王琴上一秒钟还在摆脸色,这会儿听到女儿怀孕了,当即笑成了一朵花。 “姗姗有了?哎呦,这可太好了!家里有没有请人专门照顾?实在不行还是住到我们这边来,人多好照应。” 这话说到了傅珊心坎上,她和董业平在外住的是套间,董业平那个妈妈烦得很,经常要过来,一住就是三五天,她正想借怀孕这个机会提一提搬回来的事。 “妈,你也知道我们住在外头不怎么方便,要不我这段时间暂时先住家里?”傅珊话是对王琴说的,但却一直看的傅钟林还有上首老爷子的脸色。 傅钟林对这事可有可无,自家女儿说外边住了不舒服要回来,他还能不让人回来? 傅老爷子闻言却皱了眉,傅珊长期住在娘家不是个事,首先亲家那边就不一定同意。 “业平说了,我要住哪里都行,他跟着我一道儿回来住,反正家里房间多的是,妈,你就当让我在家陪陪你,好不好?“她说着扭头朝老爷子撒娇,”爷爷,行不行呀?” 傅老爷子本来准备提议问问亲家母的意见,想想又没说,中间隔了一辈,他说多了反而惹人厌烦,“你自己安排好了就行。” 傅珊娇娇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爷爷对我最好了。” 董业平跟着道谢,“谢谢爷爷,我也要跟着打扰一段时间了。” 傅钟林:“都是一家人,住在一起还热闹些,说不上打扰。对了小董,你们公司最近行情怎么样,上回你和我说的那个项目拿下来没有?” “公司还在起步的阶段,那个项目多亏了爸你的帮忙,成功拿下来了。”董业平看上去挺懂得进退的,说话什么的也在道上,可比傅珊这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姐好上许多。 之后聊的话题阮凝便一知半解,她不懂那些什么股票上的事,慢慢地吃着碗里的东西,心里却在想中午要让李婶做些好吃的下饭菜。 傅羡的关注点更多在阮凝身上,对他们讲的不感兴趣。 桌上的人,嘴上说一套,背后做一套,要商量什么大事也不会在这个地方,在餐桌上能讲的事基本已经定下来了八分,所以很无趣。 早饭后,佣人忙着收桌子,阮凝想着和傅羡偷偷溜回去。 小楼那地方可比坐在这里什么都干不了自在多了。 然而这回阮凝走的却没有这么容易了。 因为傅羡被傅老爷子叫到书房去说话,她须要等一等,等人出来了再一起走。 阮凝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头,出来时以为只是简单吃个早饭就行,匆匆忙忙的连手机都没能带出来,坐在沙发上很是无聊。 在和她隔了一段距离的地方,王琴正在和傅珊说话。 家里头男人都有事出去了,留下的都是女人还有傅钟艳那个上大学非常闲的儿子。 傅远的老婆范含惠先拿了个橘子剥好放到了王琴的面前,接着剥好了放到傅珊的面前,第三个则给了傅钟艳的儿子丁博航,最后一个才自己放到了嘴里面。 范含惠一看就是那种怯怯弱弱的人,王琴吃着橘子,却对儿媳妇这幅模样不太受用,她想着范家也不是什么破落人家,不知道怎么就养出了范含惠这幅性子。 不过她当初给傅远相看了不少,最终还是选了范含惠,太过强势的儿媳她不需要,能照顾好儿子的最重要。 傅珊吃完一个橘子,看见茶几上的红石榴,有些想吃,但又不想自己剥,嫌麻烦。 那红石榴在靠近阮凝的地方,傅珊想到刚才在餐桌上自己好好的头等喜事被阮凝抢先了一步,心里就不舒服。 “喂。”她朝阮凝喊了声,接着点了点茶几上的石榴。 阮凝无聊的在心里头数数呢,听见傅珊的声音,抬起头来,有些不解,“怎么了?” 傅珊指着石榴,不说话。 阮凝以为她想吃,便拿起一个递了过去。 傅珊嗤笑,抱着双臂,开了尊口,“弟妹,这点规矩都不懂吗?我是要你剥给我吃,这点眼力见都没有?阮家是怎么教你的?” 阮凝好歹是阮仲文放在手心里长大的,脾气不说暴躁,但她有自己的底线,不是能随随便便能被她这么指使着做事的。 她方才迷茫的表情瞬间散了个干净,将拿到手里的石榴放回了果盘里。 “原来傅家还有这么个规矩,阮家怎么教我的不需要你操心,你反而该关心关心你自己。”阮凝轻飘飘地看了眼傅珊做着精美指甲的手,说:“不知道的人以为你手不好使呢。” 丁博航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笑,看模样事玩着手机,实际上耳朵拔得尖尖的,在听他们讲话。 傅珊没想到她居然说出这种话,当即就怒了,“阮凝!我给你脸了是不是?敢这么和我说话!怎么?以为自己怀孕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还不知道怀的事谁的野种,傅羡他一个残废有这么大的本事,让你一进门就怀孕?我看这孩子多半是在外边乱。搞怀的吧。” 傅珊趾高气昂,一副瞧不起阮凝的模样,她的声音同样很大,就怕别人听不到。 阮凝脸白了几分,一旁的范含惠小心地劝了傅珊几句,被呛了回去,又变成了之前低眉顺眼的样子。 至于丁博航,他手机游戏玩得起劲,管不到这么多,就是打起来,也和他没半分关系。 坐在这里的几人当中,最有话语权的当属王琴,她反常地没有立即站起来帮傅珊,在阮凝准备出言反击之时,她站了起来。 “阮凝,我到我房间里来一趟,我有话和你说。” 傅珊还没骂够,不太赞成王琴的做法,“妈,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吗?” 王琴看了她一眼,她这女儿从小被惯着,有时候说话做事就不经过脑子,既然她要和阮凝到房间里去谈事情,自然是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 阮凝跟在王琴身后,经过傅珊身边时,低声道:“恶毒的话说多了可是会报应在孩子身上的。” 她意有所指,傅珊怎么会听不出来。 如今傅珊最看重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阮凝说这话无疑是在往她的心上插刀。 这个仇她记下了。 阮凝余光瞥到傅珊气急败坏地摔碎了个杯子,心里稍有些痛快。 王琴的房间在二楼,推开造型繁复的房门,两人走了进去。 这里是王琴的书房。 傅家很大,别说一个人一间书房够,就是一个人三间都没问题。 王琴在傅家帮打理事务,有自己专属的书房不奇怪。 这间说是书房,实际上里面的书并不多,只有一个书架孤零零地放在一边,屋中央一套大的米白色软沙发,这里看上去更像是会客的地方。 门合上,王琴在屋中的进口绒地毯上站定。 阮凝在她几步开外的地方,正思考着王琴有什么事。 这个名义上的婆婆虽然对她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但她们还没有像这样单独相处过。 阮凝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王琴扬手便是一个巴掌,重重的地落到了她的左脸上。 白嫩的肌肤上很快便浮现出一个手印来,钝钝的疼痛渐渐变得尖锐,从她的左脸蔓延开,接着她整个脸都红了起来。 阮凝望着她,满眼不可置信。 ********************************************************** 傅羡随老爷子傅荣进了书房。 主宅的所有房间他都甚少踏足,此处也不例外。 老爷子坐在书桌后方的软椅上,看着傅羡,心中百感交集。 他依然记得,第一次看见傅羡的那个夏天,在家中的客厅,小小的少年站在那里,被王琴狠狠地扇了一个巴掌,他墨色的瞳孔中有一种名为恨意的东西在燃烧。 也许傅羡的表情很淡漠,但是他那时的年纪尚小,没能将所有情绪完全掩去。 傅荣也依然记得,他在看到那双眼睛时心中异样的感觉,仿佛见到那个人重新站在了他的面前。 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当中,傅老爷子迟迟未曾开口,而傅羡也不急,便这般静静地等待着。 时光穿梭来去,傅荣感觉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当年那个倔强的少年,如今已长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而那双眼睛当中,他再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小小孩童终究是长大了,傅荣此时与他面对面,都难以看透他心里的想法。 傅家这么多人里面,唯有他,最像那个人。 可惜的是——傅荣的目光落在傅羡的双腿之上。 终究是福薄,没能长成一个健全的大人,这双腿就是遗憾。 “一转眼的工夫你都结婚,马上要做父亲了。”傅老爷子颇为感慨,他想着自己镜中斑白的头发,岁月流逝的就是这么快。 叫人想抓都抓不住。 傅羡低垂着眼眸,不说话,五指捏着轮椅扶手渐渐用力。 “我知道你这些年在傅家日子并不好过,现在眼看着你要有属于自己的家庭了,你有没有想过未来怎么办?” 傅荣说这话,心中是存了几分歉疚在里面的。 他作为傅家的家主,当然知道王琴对傅羡多有打骂,有好几次当着他的面发难,被他找去说了几次后,这才见得少了。 但没看见不代表没有,这一点傅荣清楚。 可说到底傅羡是私生子,如果有意偏向傅羡难免会叫王家心寒,所以许多时候他都没有办法出面。 后来又发生了那件事,其实也有他的责任。 这也是为什么傅羡在腿伤了之后,王琴偃旗息鼓,任他在小楼里自生自灭而没有继续迫害。 并不是王琴心好或者怎样,而是源于他的压力,以及知道傅羡对她再也不会产生什么威胁才会如此。 说到底苦的还是孩子。 傅荣眼中含有太多的东西,落在人身上沉甸甸的。 傅羡有一会儿才噙着一抹苦笑,回答道:“爷爷,我不过是废人一个,能过一天是一天,哪里有什么未来可言。” 傅荣不太赞成他的这话,“你难道就不为小凝还有他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考虑?” “那……爷爷您的意思是?”傅羡知道傅荣既然提到这个话题,必然是对他有安排。 傅荣说:“我在J市投资了一家食品厂,行情不错,利润也还行,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和小凝一起过去。还有我名下的百分之五的股份,都留给你,你能踏踏实实过好日子,爷爷就安心了。” 那家食品厂,他特意去J市考察过,规模不小,利润可观,就算傅羡什么都不管,厂内也能照常运作,再加上自己傅家的百分之五的股份,足以保证傅羡下半辈子吃穿不愁。 前提是他得到J市去,不能留在南城。 这个提议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无异于是天上掉馅饼。 傅羡惊愕了一瞬,他没想到傅荣已经为他把路都铺好了,如果他真是个无依无靠的残废,那么傅荣的的确确给他指路一条明路。 “爷爷……您真的要把百分之五的股份给我?” 这是傅羡最为不解的地方,傅荣如今手里的股份不算少,早些年稀释出去一部分,如今留在手里的依然可观。 就算只有百分之五,都足以让楼下的那些人为之疯狂。 那些姓傅的人还愿意维持表面上的和平,讨好老爷子,为的就是他手里的股份。 傅羡自认为还没有和傅荣的感情深厚到能比得百分之五的股份。 “这太多了,我……我不能接受。” 傅荣像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说:“这件事情我暂时谁都不会告诉,立遗嘱的时候我会添上附加条件,你不用担心谁会因为股份对你下手。” 自家养的孩子的德行,傅老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要是让那几个知道傅羡手里这么多股份,估计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傅羡的表情比之前更为复杂,傅荣竟然为他打算到了这种地步,也算是有情有义。 只是这股份他还是不要。 不是不能要,是不想要。 要来了放在手里也没有任何的价值。 “爷爷,这事儿过阵子再说吧,等小凝身体稳定一些我们再考虑要不要去J市,至于股份,您还是三思,况且您身体好着呢,有您在我不担心。” 傅羡习惯性地摩挲着左手手腕上戴的佛珠,心中考虑甚多。 傅荣还想说些什么,就听着外头传来不小的动静。 像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紧接着,就有佣人上来敲门,敲门声急促,应该是出了事。 傅荣不知道都是自家人在会出什么事情,傅羡却想到了什么,神色猛然一变。 他上前将门打开,露出佣人的一张脸来。 佣人就是来找傅羡的。 “三少爷,您快去看看吧,少夫人她在客厅里头……” 傅羡来不及等她说完,便急匆匆地推着轮椅出了书房门。 傅老爷子的书房在一楼,需要走过一个长长的走廊才能到客厅,越往客厅走,动静就越大,傅羡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暴虐瞬间燃起。 那些人最好别碰阮凝一根手指头! 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客厅,傅羡先看到的就是一个花瓶被人用手一拨,猛然坠落后在地上碎成了一小块一小块。 大家因怕碎屑溅到眼睛里去,都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脸。 傅羡没动,眼睛都没眨,直到看见站在对面的阮凝,见她完好无损,提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 与此同时阮凝也看见了他,“傅……老公!” 王琴快要被气出心肌梗塞来了,指着阮凝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啊……你个阮凝,你知不知道这个花瓶值多少钱?!把你卖了都不够!” 阮凝顶着脸上的巴掌印,小跑着到傅羡身边,穿过碎屑时,傅羡在心里头为她捏了把汗,“小心!!” 阮凝动作灵活,身体轻盈,并没有碰到碎片被划伤,傅羡一来,她不知怎么回事有了底气,“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先打我的!” 王琴气的哑口无言,不过是一个巴掌,她想打就打了,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还是被她拿捏在手里的小丫头片子,扇一个巴掌又如何。 只要她高兴,就是将她脸扇肿了,阮凝都只能受着。 没想到阮凝失忆之后居然这么胆大妄为,打断她说了一半的话就算了,见她追出来,还故意把花瓶挥到了地上。 这可是她从国际拍卖会上买回来的清朝孤品啊!!! 随着么碎了!!! 王琴恨不得把她身上的一块肉咬下来,看得阮凝手臂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过来跪下!” “你今天最好给我过来,否则我不会让你,让你们阮家好过!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带进来的!” 王琴指着自己脚下的一谈碎屑,死死地看着她,怒气缠绕在她周身,看起来十分可怕。 阮凝有点儿怂,她随手拿的一个花瓶,好像真的挺贵的。 至少从王琴的怒气值来看,这个花瓶不便宜。 因变故发生的太快,傅珊刚刚才反应过来,看阮凝的眼神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这花瓶可是王琴最喜欢的一个,特意放在家中显眼的位置,让客人来了都能多看几眼,至于价格,大约能抵得上阮家的半个公司吧。 阮凝这回可是真的完了。 碰什么不好,偏偏碰王琴的心头好。 傅珊恶意得勾起笑容来,换了个相对安全的位置继续做下看戏。 丁博航觉着手里的游戏似乎没有眼前的大戏精彩,于是退了出去,饶有兴致地看向他的这位小嫂子,看看事情要怎么收场。 他的这位舅妈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王琴见阮凝不动,再度重复了一遍,“过来!跪下!” 看着四周,大家事不关己的模样,阮凝心底泛起了一丝丝害怕,她刚才就想制造出一点儿动静,顺便让王琴里自己远点。 早知道她就选一个不那么贵的东西了。 “对……”阮凝没有底气,刚想道歉,便被傅羡轻声打断,“不必道歉。”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谁也没办法让时间倒流,您想怎么解决?”傅羡看向王琴,冷静地说道。 王琴冷笑,“怎么解决,跪下来给我磕十个响头,再回去把花瓶一片一片粘上,要不然就让我扇耳光,什么时候我扇的痛快了,什么时候这事算完。当然,她是你老婆,她犯了错你帮忙承担,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阮凝心里发寒,王琴的要求她一样也做不到,而她又是让下跪,又是让扇耳光的,半点没有看在她怀孕的份上轻饶。 她做不到,那更加不能让傅羡做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能轻易下跪。 傅老爷子姗姗来迟,见到屋中的狼藉,皱起眉头,王琴见他来了,主动说道:“爸,这事我需要有个交代,您不用帮着他们说话。” 看王琴强硬的态度,这是谁来劝都没用了。 范含惠遇到这种事缩在角落里面,庆幸孩子没在,不然肯定得被吓哭。 阮凝不愿让傅羡为难,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大不了就磕头好了。 只是她还没说话,傅羡已然松开了她的手,薄唇吐出几个字,“好,我替她。” 作者有话要说:我虚脱了,这章真的很肥,看得尽兴的话,请大家点点专栏收藏作者吧~ 这章发出去后会有个抽奖,满足订阅条件就能免费看文,送晋江币,作者本人透明,所以中奖率应该挺高的。 最后照例求收藏预收《我看上你了》,呜呜,大家是都不喜欢这本吗?收藏的人好少,捧着一颗破碎的心求收! 第19章 装“残疾”第十九天 在场的人, 包括王琴都是一愣。 傅羡自从十岁到傅家,王琴整他的借口和手段五花八门,这小子是个犟骨头, 每次被她打,都是要佣人费好大的力气才能把人抓过来。 抓过来之后他也不老实,恶狠狠的如同一只小狼,她用那种看起来细细的竹条每抽一下,他的眼睛就暗下去一分, 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在他身上, 王琴看过很多不满与恨意,唯独没有看过服软。 即便是被打得下不了床,背后血肉模糊, 他都不吭一声,更是从来不会示弱。 像这样主动愿意认罚根本没有过。 王琴一闪而过的错愕很快便消失不见,余下的是好整以暇看戏的状态,她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道:“既然要替那就快点,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这儿磨蹭。” 她讨厌傅羡, 几十年如一日的厌恶,虽说他现在已经不经常出现在自己眼前, 但是每次看见,都能激起她心底的恶心感。 傅羡的存在就是傅钟林背叛她的象征。 作为一个女人,王琴最恨的就是背叛。 如果不是有傅老爷子护着,她很可能在傅羡还小的时候就把这个隐患给解决掉, 绝对不会放任他长到这么大。 阮凝咬牙,抓住了傅羡放在膝盖上的手,阻止了他即将做出的动作, “不用,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要你替我!” 傅羡抬眸看她,左脸上的巴掌印极为刺目,叫他心里的暴虐层层上涌,已是用了最大的忍耐才勉强压住一点儿。 他的瞳孔黑得不掺一丝杂质,有一条一条的血丝慢慢出现,带着嗜血的光芒。 傅羡现在最想要做的就是拿起地上的一块花瓶碎片,用那锋利的切口划向王琴的脖子,看着她大动脉中的血喷涌而出。 在此之前最好先将她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划花。 阮凝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她走到了王琴指的那块布满花瓶碎屑的地方,硬气地问道:“十个响头是吧,希望您说到做到,不要再咬着这件事不放。” 王琴吹了吹自己的指甲,说:“磕吧。” 阮凝心中屈辱,她深吸一口气,大不了就当是在给死人磕头上香,不算什么。 她闭了闭眼,正要屈膝跪下,有一股力道将她想要下跪的身子给拉住,接着傅荣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王琴,适可而止!” “你就算不把她当成儿媳妇,但她既然和小羡结婚了,那就是我傅家的人,她不过是打碎了一个花瓶而已,你作为长辈就不能体恤一点儿?更何况她现在还怀着孕,要是传出去,简直是丢人现眼!” 傅荣到底是傅家如今的家主,又执掌傅家几十年,身上的威严浑然天成,他现如今将公司的大小事务交给傅钟林去打理,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权利了。 可以说傅家将来的大权到底是给谁的,决定权依然在傅荣手里。 王琴刚才也是气疯了,才会当着老爷子的面不依不饶,她应当等人走了,再好好处置这对小夫妻的。 “爸,您也知道这花瓶有多贵重!” 要她就这么放过阮凝,就算是被骂,她也做不到。 傅荣将阮凝扶起来站稳后,说:“一个花瓶,再贵重能有人贵重?!” 阮凝止不住想点头,可不是么! 还是爷爷最明事理! “还有,她刚才说是你先动手打她的?怎么一回事?”傅荣来得稍晚,但并不代表他什么都没有听到。 王琴唯一没理的地方就在这儿,哑了哑,那边傅珊不愿意再当一个局外人,走到王琴身边,理直气壮说道:“是阮凝她先出言伤人,妈妈怕我受委屈,这才教她规矩的!” 阮凝一声冷笑,她就知道这母女两个不是什么好东西,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她自己刚才好好的坐在那里,要不是傅珊态度恶劣,这些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她朝着傅荣一字一句说道:“爷爷,我没有,我不认为拒绝帮人剥石榴是不懂规矩,也不懂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挨一耳光。” 傅珊当即就要反驳,看样子是想拉着阮凝再吵一家。 傅老爷子已经够头疼的了,不想傅珊再掺进来一脚,让这件事情变得没完没了,“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小凝你们先回去吧。” 就这么算了?! 王琴蛮横惯了,老爷子在场,她是不能再让阮凝下跪道歉,但这不意味着她肯将事情翻篇,就这么让他们走。 “爸,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可以不继续追究,但是花瓶已经碎了,让她回去粘起来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傅荣想说就算是再粘起来也必然会有裂痕,没有必要,但他看了看王琴的脸色,自己要是再阻止的话,这事儿可能还有得闹。 阮凝也看出来傅老爷子的为难,便主动应下,“好,我答应你。” “两天,你拼好给我送回来,这事就这么算了。”王琴没能如愿撒气,脸色很是难看,她扬声喊道:“刘姨!你去看着她,一定要是她亲手粘的,不准有人代劳。” 刘姨一直在门口的小房间待着,听见王琴的声音便赶忙进来,“是,夫人。” 至此,事情收场。 傅荣叫几个佣人将地上的碎片整理好,给阮凝送到小楼去,他方才也动了气,此时心中不好受,便出门透气去了,不愿意再看到王琴那张臭脸。 佣人速度很快,将碎片都用布包装好,递给了阮凝,她和傅羡终于能离开前厅回到小楼去了。 傅羡黑眸中的血丝在傅荣出手相助后慢慢地褪去,恢复了一丝理智。 他的手掌心藏着一枚花瓶碎片,锋利的边缘已经将手割出了一条条的血痕,他浑然不觉,如果傅荣刚才出现得再晚一些,他可能已经借着去磕头的理由到了王琴身边。 然后将她的脸划花! 二人离开后,屋里的气氛十分沉闷。 丁博杭此时的表情颇为玩味,他还不知道原来阮凝竟然这么有意思,之前见的时候只当他和舅妈是一伙的,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这么简单。 这个小嫂子失忆之后,事情仿佛更有趣了。 他将手机收回口袋里,恢复成之前懒洋洋的模样,上了二楼,去了他的房间。 范含惠找了个要回去看孩子的借口,远离风口浪尖,不一会儿,偌大的客厅中就王琴还有傅珊母女二人。 傅珊气道:“妈,这个阮凝究竟在搞什么鬼,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你当初不就是看上她好掌控吗?怎么今天闹成这样?你没看见爷爷的表情,他是真的生气了!” 王琴脸色同样不好,她哪里知道失忆会给阮凝带来这么大的变化,想之前她求自己的时候,态度是要多诚恳有多诚恳,“等我找机会给她提个醒,就算她把之前答应我的事都忘了,我不介意帮她重新回想一下。” 傅珊接着说:“傅羡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你看他们那副恩爱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谈了多久恋爱才结婚的呢!” 王琴心里也有些奇怪,她和傅羡相看两厌,阮凝在某种意义上是她帮傅羡找回来的,按照道理说,傅羡应当不会对阮凝有什么好脸色才对。 如今的状况却不在她的预料之内。 傅珊还膈应一件事,“更过分的是她居然怀孕了!你说傅羡那个残废真的还有生育能力?就算有也不应当这么快吧!” 她都结婚多久了才怀上的,这阮凝倒是一嫁过来就有了! 王琴道:“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傅羡的,都不能留下。” 她也不会让那个孩子留下。 留下来就是隐患,傅家有一个傅羡就够让她难受的了,她受不了再多出来一个小的。 傅珊不再言语,她知道王琴的手段,既然她这么说了,那阮凝肚子里的孩子铁定保不住,也不用介意太多了。 李婶将家里打扫过一遍后,还没见阮凝他们回来,正准备去将买回来的菜洗洗,走到门口,便看见面色不善的刘姨走了过来。 她与刘姨不算很熟,到了小楼这里来伺候三少爷后,就很少和前厅的人见面了。 刘姨身后跟着的是阮凝,她推着傅羡,脸上有显而易见的疲惫,更为显眼的是她脸上的巴掌印,叫李婶看了连要干什么都忘了,连忙走上前去。 “少夫人,您的脸。” 阮凝摆摆手,“我没事。” 李婶这才看见傅羡手上包着的东西,她伸手想要帮拿,却听见刘姨说:“这东西不是你能碰的。” 李婶在傅羡的目光下慢慢收回了手,几人一道进了屋里。 傅羡把布包放在桌上,李婶去厨房说要煮个鸡蛋给阮凝敷敷脸,她不多问,但是打从心里对阮凝好。 阮凝将布包打开,把里面的碎片都倒了出来,看着满桌的碎屑,或大或小,觉得无从下手。 这花瓶不算大,被她的力道摔得四分五裂,底座还是完好的,可其余的地方,想要拼凑起来却也是要花不少的功夫。 刘姨自己搬了张椅子,一回头,却看见阮凝没有急着粘花瓶,而是捧着傅羡的手在看。 “什么时候割破的?” 傅羡一直冰着的脸终于有了融化的趋势。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大家多多订阅留言呀,这两天会多更一些的!握拳! 第20章 装“残疾”第二十天 傅羡攥着的手渐渐卸了力, 任由阮凝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阮凝在整理碎片的时候,发现其中某一片上面有抹红色。 花瓶为了彰显古时候的富丽堂皇,通身都是金色, 鎏金的瓶口,瓶身有黄有绿,偏偏没有红色。 因而那一点点看起来就格外的显眼。 阮凝后知后觉发现那是血迹,等她再往傅羡的手上一瞥,便看见了从他指缝当中溢出来的血。 随着手指被打开, 傅羡的掌心慢慢露了出来, 阮凝看见后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会伤成这样?” 一道长长的口子,几乎要贯穿整个掌心,鲜血便是从那里流出来, 朝着四面八方,使得他整个手掌都被染成了红色。 看上去颇为触目惊心。 傅羡自己有数,只不过是看上去严重,实际上花瓶碎片并没有割到多深,皮外伤而已。 但他瞧见阮凝的脸色,到了嘴边的“没事”二字被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似乎是在忍受着某种痛苦。 阮凝的心一下子揪起来, 顾不上拼花瓶什么的,先让李婶把医药箱给拿了过来。 刘姨颇为尴尬地站在那里,被傅羡凉凉的眼风一扫,她没了坐到椅子上的心思, 就这么干站着看阮凝处理伤口。 阮凝到底不是专业的,在帮傅羡用消毒水消毒时,难免会掌握不了轻重。 傅羡仿佛没有痛感一般, 不管阮凝怎么折腾,他除了一开始皱了皱眉毛,之后表情便没有再变过。 阮凝细细地用绷带帮他包扎好,她在做这事的时候小心且认真,樱花一样的红唇轻轻撅了起来,怕他疼一样吹着气。 傅羡就这么望着她,因为两人都是坐着的,阮凝比他要矮了一点儿,所以他能看见阮凝纤长的睫毛一下一下地动着,轻柔如同羽毛,叫他很想伸手用指腹去感受一下那份柔软。 包扎的时间于傅羡而言算不上多长,还不够他将阮凝的眼睫毛数上一遍,她便直起身子,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阮凝松了口气,她方才一直怕傅羡会被弄痛,所以动作是小心又小心,就怕出错,背上都有了微微的汗意。 “下次可别这么不小心了,刚才吓死我了。” 阮凝看到他满手的血时,心脏都停了一秒钟,有种害怕袭上心头,叫她到现在心跳还急促着。 傅羡看着自己被裹得像粽子一样的右手,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下次包扎伤口这种事情,还是他自己来吧…… 手被裹成这样,连手指都弯不了,他想干什么都不行。 阮凝反倒对自己的作品挺满意的,她将医药箱收拾好,没有深入探究为什么傅羡会将手掌心伤得这么重。 刘姨站在阮凝身后,突然咳嗽了一声,“三少夫人,您打算开始了吗?” 阮凝看了眼钟,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便开始挑拣碎片,她刚动,便有一个白白的,圆滚滚的“哆啦A梦手”拦在了下方。 傅羡只有几根手指露在外边,已经看不见之前的半分修长。 阮凝的杰作。 “戴手套,不要受伤。” 李婶在一边候着,听到傅羡的话,便立马去厨房拿了个一次性塑胶手套过来。 阮凝没他想得这么周全,她听话地将手套戴上。 李婶拿过来好几双,傅羡也打算戴上帮她,不过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挪动是没有问题,但要挑拣东西好像是不能做到。 他现在就连给自己左手戴上手套都不行。 傅羡:“……” 突然有点后悔刚才让阮凝为他包扎。 没办法,他用左手拿起一块碎片,刚碰到就被阮凝出声阻止,“你小心!” 阮凝生怕他再弄伤自己,连忙将碎片接过,“我来就可以了,你受了伤,休息休息。” 即便她不出声,刘姨也准备开口,“三少爷,夫人要求少夫人亲手粘好,请您不要插手。” 刘姨话说得是挺恭敬地,就是语气不太行,有种咄咄逼人之感。 当着阮凝的面,傅羡没有发作,他用左手以及几根右手手指艰难的转动轮椅,暂时先进了房间。 李婶被刘姨赶着去做饭,厅中的刘姨找了张椅子舒服地坐下,她盯着阮凝看了会儿,之后目光便飘忽起来。 阮凝全部的注意都在花瓶上,并没有注意到刘姨从口袋里面掏出个东西粘在了桌子下方。 不一会儿,傅羡从房间里出来,刘姨不动声色地起身,却还是在看到他目光的一霎那出了冷汗。 在那样的目光底下,仿佛她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刘姨在心里安慰了自己几句,方才傅羡连人都不在,根本不可能会发现的,一定是她的错觉。 傅羡只不过是淡淡的看了刘姨一眼,就叫她心虚到不敢再抬头。 他在心里嗤笑了一声,王琴派来的这人道行还是太浅,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软软,照着这个拼。”傅羡不在分多余的眼神在别处,他将从房间里拿出来的平板放到阮凝跟前。 上面赫然是从网上搜索来的一个花瓶的照片。 阮凝看到照片眼睛一亮,看着傅羡的眼神中充满了钦佩,“我都没想到这个办法,老公你真聪明!” 自从上回摊牌之后,傅羡纠正了几次她的称呼,她叫傅羡老公都叫顺口了,再也没有一开始的羞涩和不好意思。 对于傅羡叫她软软,阮凝还觉得挺萌的,便欣然接受。 只要是个男人,对于阮凝这样的眼神都很受用,傅羡也不例外,这种感觉比签了个上亿的合同都要好,他弯了弯唇角,帮阮凝将掉落在脸颊边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 这一幕叫刘姨心中十分讶异。 她印象当中,似乎是第一次看见三少爷像这般温柔,嘴角还噙着笑意。 她以前见得最多的就是傅羡狠戾的眼神,这般缱绻的柔情她还从来没有见过。 对于刘姨惊讶的表情,傅羡不是没有看到,他并不介意被看到。 今天的一切,在刘姨回去之后都会传到王琴的耳朵里,傅羡清楚,但是他不在乎。 即便是知道自己在意阮凝又有何妨,只要他在,定能够护住阮凝,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所以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为了粘花瓶,阮凝几乎是一天都没有从椅子上挪动,除了中途去了几次厕所,就连吃饭都是草草了事。 并不是说她有多怕王琴,而是她不想让傅老爷子还有傅羡再为难。 因而明知王琴要她在两天内把花瓶粘好是在变相为难,她也认了。 阮凝真的不想看到傅羡再因为她要去给王琴赔罪。 今天傅羡说出要替她时,她心里翻涌的内疚都快要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一个双脚有残疾的人,能够愿意为了她抛弃尊严,在人前下跪,阮凝每每想到都会眼鼻发酸。 不管她和傅羡是因为什么结婚,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对自己是真的很好。 阮凝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傅羡对她的好,她都放在心上。 花瓶四分五裂,阮凝一个人进展缓慢,直到一天过去,天黑了后,刚粘好了四分之一,看着可怜巴巴的。 晚上十一点,阮凝眼皮子打架,哈欠一个接一个,她怀孕之后本就是觉多,往往十点钟就上床睡着了,现在熬到十一点,她眼角全是泪花,每一个哈欠都在催促她去睡觉。 至于刘姨,她生物钟已经养成了习惯,每天早睡早起,这会儿到十一点也是在强撑着没有睡着。 然而一只手已经抵在额头上,眼睛要闭不闭了。 傅羡劝了阮凝好几次未果,便在一旁陪着她。 小楼里人本来就少,又是处在傅宅最偏僻的地方,一到深夜安静得很,刘姨不知什么时候被惊醒,她看了眼钟,已经快要到十二点了。 而阮凝还没有要睡的意思。 刘姨继续维持刚才的动作,打算接着补会儿觉。 这时李婶从厨房里端了宵夜出来,是银耳莲子汤,熬的很稠,刘姨的馋虫被勾上来,她晚饭因为要看着阮凝本来就没吃多少,早就饿了。 李婶一共准备了三碗,先给傅羡还有阮凝端了过去,还有一碗给的刘姨。 刘姨吃人嘴短,朝李婶道了声谢。 李婶看外表就是一个和蔼的人,她朝刘姨笑了笑,两人岁数相仿,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有很多事情可以聊。 一碗暖暖的银耳莲子汤下肚,刘姨渐渐的困意来得更凶了,她眼皮越来越重,最后撑不住一下子趴在桌上,睡着了。 阮凝还当她怎么了,直到听见有规律的呼噜声,她瞬间无语。 这个刘姨不愧是帮王琴做事的,那叫一个认真,从过来之后就一直看着自己,没想到这会儿居然先睡着了。 阮凝又打了个哈欠,她也好困啊! 不过看着眼前慢慢有了雏形的花瓶,阮凝认为她离成功已经不远了,明天一天粘好完全不成问题。 傅羡也是困极的模样,阮凝本来还想再熬一会儿来着,看见他强打精神陪自己,就换了想法,“不早了,我们去睡吧。” 傅羡点头,“好。” “那她怎么办?”阮凝指了指趴在桌上睡觉的刘姨。 傅羡看都不看,“她喜欢睡这儿就让她睡吧。” 阮凝赞同,反正这个天就算是睡外头也不会着凉,更何况是她自己要睡这儿的,怪不到别人。 抛下刘姨,阮凝睡到柔软的床上,几分钟便进入了梦乡。 又过了一个小时,傅羡起身,外头的灯没有熄,刘姨睡得和猪一样,他打开杂物间的门,夜猫子江浩和庄翊与之前一样走了进来。 江浩看了眼被放倒的刘姨,从桌下拿出那个蹩脚的窃听器,三下五除二地给拆开,将里面的芯片给拿了出来,进行改装。 江浩在忙着的同时,庄翊被按在了椅子上,捏着花瓶碎片。 大半夜的被拉起来,就是叫他来粘碎掉的花瓶的? 庄翊生无可恋,他看了眼傅羡的哆啦A梦手,憋着笑,“老大,要不我还是把你的手重包一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庄翊:忍住不笑,哈哈哈哈,不行了,实在太好笑了! 第21章 装“残疾”第二十一天 傅羡经由庄翊提醒, 抬起了他被包成粽子的右手,然后拒绝了庄翊的建议。 他想到一个多小时以前,因为他不方便活动的右手, 阮凝贴心地帮他洗脸的事,便觉得手上厚厚的纱布也不是这么碍眼了。 起码能让他享受到一次洗脸服务,不亏。 庄翊想偷懒的小心思没能得逞,他无奈地低下头大量面前的一堆花瓶碎片,还有旁边的胶水。 关于花瓶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事, 他已经从老大三言两语的讲述之中知道了经过。 可怜他堂堂一名医生, 现在竟沦为了粘花瓶的“工具人”。 他太全能了,庄翊自己在心里为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老大要是少了他可怎么办啊? 指望江浩那个面瘫来做这种精细活?他估计能把花瓶碎的更彻底一点儿,这人顶多就能摸摸窃.听.器那种东西了。 庄翊陷入了自我感动当中, 左手拿着胶水,右手拿着镊子,将一块碎片慢慢粘了上去。 要说耐心,当医生的最不缺的就是这个,做一场手术,如果是脑部手术的话, 他们得站那儿几个甚至几十个小时,并且手上的动作还不能有半点儿马虎。 医生早就把手抖这两个字从字典里摘出去了。 阮凝慢就慢在这里, 有好几次她找出了对应的碎片,可是在对准粘的时候老是歪掉,不得不重新开始,格外浪费时间。 庄翊就没有这等顾虑, 只要帮他把相应位置的碎片找出来,粘上去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若是阮凝在,傅羡可能还会帮帮忙, 但轮到庄翊,他只把任务吩咐下去,其余的就不管了。 不知是阮凝之前碎片分类得当,还是庄翊的手速惊人,总之一个小时过后,花瓶只差个瓶口就能完工了。 庄翊眼看着就快要把花瓶给粘完整,离胜利只差一步之遥,他正是看到曙光兴奋的时候,结果眼前突然出现一只“哆啦A梦手”。 “行了,就到这儿,今天辛苦你了,想要什么和江浩说,当是今晚的报酬。” 江浩抱着手臂,在傅羡发话之前,他像个透明人一样坐在那里,庄翊好几次疑心他是不是睡着了,抬头看见的却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严重怀疑这厮睁着眼睛在打瞌睡。 可是没有证据。 江浩在听到傅羡的话后小幅度地动了动脖子,点头表示知道。 庄翊一张脸憋得有点儿绿,他看着快要完成的花瓶,按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强迫症叫他现在很是难受,明明一口气可以做完的事,偏偏半路被打断。 就和手术做到一半被人赶出手术室一样,令人心里头极度不适,这是对病人……啊不……对花瓶的不负责任。 但是最终他还是收手,不看花瓶,不想那是自己拼好的,才慢慢放下手里的工具。 深更半夜,刘姨吃喝下“加了料”的银耳莲子汤,此时睡得很熟,就算把她扔出去都醒不了,鼾声一阵接着一阵。 后来庄翊嫌吵,叫江浩用布把她的嘴给塞了起来。 就这她都没醒,足以见得睡的多沉。 江浩把手里那个改装过的监听器被放回了原位,又和傅羡说了会儿公司里面的事,手痒痒的庄翊一下一下咬着自己的大拇指甲,来克制去把花瓶拼完的冲动。 看着真的好不爽啊!!! 还好很快他就想起另外一件事,暂时将这蠢蠢欲动给盖了过去。 “哥,你今天是不是又犯病了?” 庄翊的话音一落,屋里便静了下来。 江浩同庄翊二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傅羡身上。 傅羡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面对他们二人,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庄翊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后退再后退,就连向来不动如山的江浩都变了脸色,他默默地后撤,在距离傅羡五米的地方停下。 傅羡对他们的反应见怪不怪,“一会会而已。” 庄翊小心问道:“吃药没有?” 傅羡微微愣住,摇头,“没。” 他回来都把吃药这件事完全忘到脑后去了,现在被提醒才想起来。 庄翊惊讶地不行,他自己把下巴推到原位,像是在看什么外星生物,“没吃药?!” 没吃药还能心平气和地和他们说这么久的话?!! 简直是个奇迹。 江浩在听见傅羡说没有吃药时,就已经摆出了防御的姿态来,准备随机应变。 庄翊觉得非常神奇,他见傅羡神色平静,完全没有暴怒的征兆,便细细询问了一下今天的状况。 要知道在傅羡腿摔伤后的那段时间里,他的情绪变得相当不稳定,直到腿好了也没能改掉,只要动怒,那必须得见血。 多半是把对方暴揍到吐血那种。 傅羡的战斗能力没有谁比在场的两个男人更清楚,别说是一个庄翊,就是再来三个五个都不一定能是他的对手。 其实换了练家子出身的江浩,他同样没有把握能单凭自己制服傅羡。 后来傅羡知道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后,便让庄翊给配了药,没有副作用的药,功效仅仅是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这样才能避免在傅家人面前露馅。 傅羡有阵没吃药了,因为没能遇上什么让他情绪波动的事情。 在用药的同时他也学习着控制自己的情绪,效果还是挺明显的,就像上回的何姨,她不过让江浩想办法把人弄走了而已,换他脾气最暴躁的时候,不少根手指别想离开。 “你是说那种感觉持续的时间很短?在没有吃药的情况下自己消失了?” 庄翊琢磨着傅羡的话,他方才不过是看见傅羡手上的伤后,想起来可能是因为发病的缘故造成的,便问了这么一句,没想到结果更让他觉得神奇。 傅羡回想了一下当时自己的状态,他已经在暴怒的边缘,将花瓶碎片攥在手里时已经是快要控制不住动手的时候。 后来发生了什么? 阮凝。 是她在他手上轻轻握了一下,是闻到了她身上夹杂着一点儿奶味的甜香,又或者是她的一个眼神。 总是傅羡的神思在那一刻飘了回来,他的脑海中不再是那一种暴虐的念头,一切慢慢变得清明起来。 是阮凝把他从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 听了傅羡的描述,虽然他没有说得很完全,但庄翊却明白,现在睡在房间里的那位,对傅羡的影响力已经不容小觑。 她已经可以作为一味药,来帮助傅羡控制情绪。 但目前仅通过一件事情是无法证明,是不是真的因为阮凝这点还有待考证。 庄翊又问,“之后也没有那种感觉?” 傅羡的病有时候看似恢复好了,但还是会有复发的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知道傅羡白天犯了病,依然会这么紧张的缘故。 “没有。” 和阮凝回到小楼,一直到现在,傅羡的情绪都很平和,就连知道刘姨安装了窃听器,他都没有做出任何偏激的举动。 庄翊的眼睛亮了亮,“这倒是有趣,一个人的情绪会受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响,我怎么早没有想到!哥,也许嫂子就是你的一味药。” “药?”傅羡皱了皱眉,并不喜欢以这个来称呼阮凝。 察觉到傅羡的不悦,庄翊尴尬地摸了摸脖子,“也不一定非要这么说,换言之,哥你只要和嫂子做一对连体婴,说不定就再也不用忍受发病之后的头疼了。” 没体会过的人压根无法感同身受,傅羡只要回想起像是要把头劈成两半的疼,便呼吸一窒。 那种超出想象的疼,只要经受一次,便会留下阴影,更不用说他早些年频繁发作了。 痛得满地打滚都是常事。 江浩一直没作声,但他卸下防备的姿态,靠近了傅羡几分,“我觉得庄翊的话没错。” 庄翊有些意外地看向江浩,要知道以前他能发出一个音节来敷衍一下都算是不错了,今天足足说了九个字,快要破纪录了。 傅羡沉默了片刻,微微颔首,算是表态。 其实也不用表态,他和阮凝本来就结婚了,时刻待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 庄翊又和傅羡了解了一些他目前身体的情况,要比最开始的时候好上很多。 那时候的傅羡像是一只野兽,会吃人的野兽。 还好后来他自己驯服了内心的猛兽,将它关进了牢笼里。 三点半,小楼的客厅空下来,差个瓶口的花瓶孤零零地放在桌上,刘姨嘴里的布被拿走,她的呼噜声又传了出来。 傅羡关上门,隔音良好的门将外边的声音隔绝。 他翻身上床,见阮凝像个小猫一样蜷缩在那里,睡颜极乖。 傅羡在“药”的嘴巴上吮了一口。 如果世界上所有的药都是这个味道的话,他可以一日三餐都吃“药”,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不过这不是他的药,是他的软软。 阮凝梦中吃了一块果冻,薄荷味的果冻,特别好吃,她咋吧了嘴,果真尝到了一点儿薄荷味。 又甜又清凉。 世界上要是真的有薄荷味的果冻就好了。 “软软,起床了。” 阮凝被傅羡喊醒时两眼都睁不开,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快八点! 这比她预计的晚了好久,她的睡意一下子跑光,穿上拖鞋就往客厅去。 作者有话要说:庄翊: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 第22章 装“残疾”第二十二天 早上八点。 按照刘姨的习惯, 她应该已经起床两个小时。 在这两个小时里面,她可以和同在傅家的佣人聊一个小时的家长里短,知道今天中午吃什么, 门口的司机是不是已经准时到岗,花圃里的园丁有没有再把名贵品种的花不小心给折断。 但是今天。 刘姨还在睡梦当中。 阮凝到客厅的时候先是被桌上粘好了大半的花瓶给震惊到,继而看见趴在那边的刘姨,她默默捂住了嘴巴,没让惊呼冲出喉咙。 她走到座位旁, 脑子暂时还在缓冲当中。 只不过是睡了一觉醒过来, 花瓶就快要恢复成原来的形状了? 阮凝看向傅羡,低声问:“是不是你晚上帮粘的?” 傅羡很乐意承认这种事,他不置可否, 将早已准备好的早饭放到了阮凝手边,“先吃早饭。” 阮凝感动得一塌糊涂,她吸了吸鼻子,道出一声软绵绵的“谢谢”来。 仔细看看,傅羡的眼睛里面是能看见这么一些红血丝,肯定是熬夜为她拼花瓶的原因。 嘤嘤, 傅羡真好! 阮凝心疼的目光太过直白,叫傅羡这样不轻易泄漏情绪的人, 脸上淡漠的表情都难免有些碎裂。 从中可以看出几分愉悦。 其实他晚上是没怎么睡觉,因为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吃药”当中度过,睡眠自然不太足,和粘花瓶没有半点儿关系。 但是能让阮凝这么看着他, 感觉不算太差。 阮凝用金属小叉子插住一块切好的苹果,放进嘴里,开始吃早饭。 她吃饭的速度不快, 在李婶把吃完的餐具收走时,趴在不远处的刘姨醒了。 刘姨抬头的动作很缓慢,保持趴着的姿势睡了一晚没怎么动过,想必对谁来说都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浑身的骨头像是在她起身的时候重新排列组合,时不时地发出几声轻响,筋脉酸疼到让她脑袋都跟着有些晕。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有空往墙上挂着的钟上面看了一眼。 八点半??? 都这个点了!!! 刘姨不可避免地感动惊讶,她扭动僵硬的脖子朝阮凝的方向看过去,更为惊讶了! 花瓶的进度像是快进了两倍速,在她睡觉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渐趋完整,很快就可以完工了。 刘姨:“…………” 这一觉睡得好不值,她似乎错过了很多的样子。 可能是昨天太困了,她都不知道阮凝到底有没有睡觉,如果一个晚上没合眼,这个进度倒也不奇怪。 然而阮凝看上去神采奕奕,丝毫不像熬夜的人…… “三少夫人,这是您晚上粘的?” 阮凝眼神专注,不忘回答问题,“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刘姨:“没问题。” 年轻人精力就是好……熬个通宵半点不对劲的地方都没有。 要怪就怪她睡得太沉。 这点就没有必要向王琴汇报了,不然很可能会被骂上一顿。 不过还好。 她装作弯腰捡东西的模样,撩开桌布,看见昨天放置的录音器还在原位,王琴交给她的任务没搞砸就成。 花瓶已经快要完工,阮凝就不着急了,动作变得慢条斯理,一旁的手机里面还放起了音乐来。 是一首震耳欲聋的蹦迪曲,韵律感极强,让人听了恨不得跟在后面扭一扭。 “PUT YOU HANDS IN THE AIR,一起摇摆~” 阮凝要不是两只手里都有东西,不敢太过于放肆,生怕乐极生悲,把快要粘好的花瓶给碎了的话,绝对已经举起双手跟着一起摇摆了。 刘姨生无可恋,她欣赏不来这种吵得脑壳疼的音乐,错过了早饭点没有早饭吃,让她现在的心情有些烦闷,又拉不下脸来让李婶帮做点,就只能强撑着。 要说王琴派她来监督阮凝,这还真不是个好差事。 反正对刘姨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不光要受到身体上的折磨,还得受到心灵上的折磨,简直是双重磨难。 傅羡去书房待了一会儿,出来后阮凝迫不及待地向他炫耀成果,“还有三块碎片粘好就完工啦!” 傅羡上前去摸了摸她的脑袋,在听到手机中的音乐时,他抬手按了暂停键。 刘姨松口气,她备受摧残的耳朵总算可以休息休息了。 “怎么关了?”阮凝正HIGH着呢,还没尽兴。 傅羡在平板上点了两下,声音传出来,是和刚才截然不同的画风。 “我二十四了,已经过了听童话故事的年龄了。”阮凝以为他还把自己当小孩子呢,眨着眼睛说道。 傅羡点头说:“我知道,这不是给你听的,是给孩子听的。过段时间我去找点专门的胎教音乐,你刚才听的太吵,对胎儿不好。” 阮凝缩了缩脖子,说实话,在没有孕吐发作的时候,阮凝经常会忘记她肚子里面还揣了一个娃。 被傅羡这么一提醒吧,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阮凝说妥协,”那好吧。“ 她低头继续小心地将碎片放到相应的位置,注意力集中,不想在最后的关头出现任何差错。 刘姨偷偷观察着这对小夫妻。 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她以为傅羡那副对谁都冷冰冰的样子,两人在一起定然是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好聊的。 但实际上,傅羡在阮凝面前时,面部总是非常的温和,像是怕吓到她一样,即便话不多,但他的眼睛一直是落在对方的身上的。 作为过来人,刘姨看得出他们的感情不错。 这就怪了。 傅羡向来不喜欢王琴,怎么会对她选中的阮凝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听厨房里的佣人说,阮凝当时刚嫁进来的时候,他们俩还和陌生人一样。 阮凝失忆,这感情就突飞猛进了??? 刘姨看不懂年轻人的思维,琢磨了没一会儿,就听见那边阮凝笑着说道:“终于完工了,刘姨,你拿回去吧。” 她可以交差然后回去补觉了。 刘姨起身,却并不去碰花瓶,“三少夫人,夫人说要您亲自送过去。” 阮凝皱眉,她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想要看见王琴,昨天脸上的巴掌印今天好不容易消下去一点儿,她可不想再去挨打。 “非要我去?” 刘姨不作声,算是肯定了她的说法。 “真麻烦。”阮凝腹诽,觉得这又是王琴给她挖的一个坑,如果她不去还,两天的时间到了,是不是还得算她没完成? 想到这一点,阮凝决定午饭后去王琴那边走一趟。 麻烦迟早要来,还不如她主动迎击,她就不信王琴还能找出什么理由再动手。 傅羡沉默了许久,终究是不放心,“我陪你一起去。” 阮凝没出声,刘姨反倒回答说:“三少爷,夫人只要少夫人一个人过去。” 这妥妥的是针对她啊!!! 阮凝皱起眉头,想了会儿凑到傅羡耳边说道:“我要是半个小时没回来,你就过去找我。“ 说来阮凝心里很没底,她不知道王琴单独见她有什么格外的深意没有,现在她更怕的是对方突然发难。 “二十分钟。”傅羡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二十分钟后我过去找你。“ 他一分钟都不想让王琴与阮凝单独相处,可如此一来难免叫人起疑,傅羡退而求其次,只给出二十分钟的时间。 阮凝心间一暖,知晓他是紧张自己,见刘姨已经离开,便笑嘻嘻地在傅羡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他们本就距离不远,傅羡刚有所感觉,阮凝就退开了。 阮凝做完这个动作,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几秒钟之后她就变得光明正大。 傅羡是她老公,不就是亲一下老公的脸么,是夫妻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她毫不避讳地抬眼看向傅羡。 正巧傅羡也在看她。 两个人对视,几秒钟之后不约而同错开目光。 “那个,我去书房。” 傅羡滚动轮椅走向厕所。 “我去卧室补觉。” 阮凝手足无措朝着厨房走去。 谁都没有意识到对方去的是错误的方向,一个进了厕所关上门,一个到了厨房看见忙碌的李婶问了句中午吃什么。 直到吃午饭,两人才恢复成之前的状态。 傅羡看上去很正常,阮凝却总是时不时的会感到脸热,不敢和他对视。 她把自己的这些症状告诉了蔡静和,说这些的时候笑得和傻子一样。 蔡静和表示:单身狗躲在土里不敢说话。 饭后,阮凝和傅羡打了声招呼,便捧着花瓶往主楼走去。 这条路她走了几回,现在早就认识了,熟门熟路地穿过长廊,到了上回进去过的王琴的书房门口。 在门口,她看见了一个刚从里面走出来的人。 是傅远。 阮凝的警戒信号一下子调到了最高,女人的第六感,让她在见傅远的第一面就非常讨厌这个男人。 即便在外人的眼中,傅远是傅家未来的家主,未来的掌权人,前途一片坦荡。 可是阮凝只要一看到他的那双眼睛,就生理性的感到恶心。 傅远看见她玩味地笑了笑,“弟妹,我可是一直等你等到今天,都没等到你来找我,真让人伤心。” 阮凝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他。 傅远笑了,“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 阮凝只是这么看着她,用表情肯定了这个回答。 她的疏离和戒备成功让傅远收起了脸上虚假的笑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几米开外的女人,长得是真美,巴掌大的小脸,唇红齿白,就连瞪人的时候,都像是在撒娇。 在床上是不是会变得更可口呢? 傅远的目光停顿在她的小腹处,那里现在还很平坦,看不出一点儿起伏来,但是已经孕育了一个孩子。 还是属于傅羡的孩子。 一个残废的孩子。 傅远神色变得阴冷,他从第一次见这个弟妹时,就被她勾得三魂没了七魄,他向来被女人献殷勤献惯了,以为只要稍微抛出橄榄枝,人家就会眼巴巴地扑上来。 然而到了阮凝这边,他等来等去没把人等到,却先把她怀孕的消息等到了。 呵,傅远如今看阮凝的眼神已经不夹杂任何的掩饰,赤.裸.裸地表现出了他的欲.望。 得不到的才最叫人心痒难耐。 阮凝触碰到那毒蛇一样的目光,心里一阵恶心,差点儿没有吐出来。 她不靠近,傅远也没有走过来,反倒是王琴打开书房门,使得凝滞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小远你怎么还没走?”王琴首先看到的是门口处的傅远,便问道。 因王琴的到来,傅远敛住眼眸,再抬起来,已经变成了之前的样子,回答:“看见弟妹过来,和她说了几句话。” 王琴这才看向阮凝,见她怀里抱着熟悉的东西,脸上没有了和傅远说话时的和煦,变得冰冷起来,“你跟我进来。” 这话是对着阮凝说的。 阮凝此时巴不得跟着王琴进去,起码不用面对傅远那么恶心的玩意儿。 王琴转身先进了书房,傅远却没动,依然站在书房不远处的地方,要想进去,势必得从他的身边经过。 阮凝想着速战速决,避着傅远窜进了书房里边,就在短暂的擦身而过时,阮凝感觉到一阵热气吹向她的耳边。 在意识到那是谁干的“好”事时,她真的忍不住想要吐傅远一脸! 书房的门被阮凝重重关上,看不见傅远那张恶心的脸,她感觉空气都变清新了几分,真不知道傅家怎么会有这种不要脸的玩意。 她都结婚了,还是嫁给了他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就这样傅远还能明目张胆地想要勾搭她。 呕呕呕!!! 王琴坐在会客的沙发上,等着阮凝过来。 阮凝将花瓶放到桌上,“花瓶我放这儿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王琴出声,“谁说我没事找你?” 阮凝就知道没这么容易,她转身面向王琴,便听见对方说:“阮凝,你坐。” 她突然和缓的态度让阮凝一时摸不准她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王琴此时对她恶语相向,她可能毫不犹豫地走了,可王琴现在像是真的有事情要和她谈,还挺正经的。 阮凝坐到了王琴对面的软沙发上。 王琴看着她说:“你失忆这件事我暂且当做是真的,但是我有必要告诉你一下,你是我带进傅家来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阮凝迷茫,说实话她不是很懂…… 王琴接着说:“意思就是,你是我这边的人,我让你进傅家,不是让你和傅羡做一对恩爱夫妻的,你要清楚,在这个家里,你能依仗的人绝对不是那个残废!” 阮凝瞳孔震了震,她不安地捏着手指尖,原以为王琴是要拿碎掉的花瓶做一番文章,却没想到她是借花瓶来说这番话。 从王琴的话语中,阮凝不难猜测,错综复杂的傅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每个人都需要明白自己在哪个阵营当中。 因为她是王琴带进来的,所以自动划分到了王琴的阵营底下。 “还不明白?”王琴吸了一口气,不打算再拐弯抹角,“当初你找到我时,说只要能救阮氏集团,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愿意。我让你进傅家,可不是让你过来做一个高枕无忧的少奶奶,处处和我作对,你还有你们阮家只要我一句话,立马就可以从南城消失,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阮凝额上冒起了冷汗,她看着王琴,心中渐渐凝聚起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和傅羡结婚?” 王琴说:“你还不明白?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我给阮家一笔应急资金,你嫁给傅羡,你情我愿的事,就这么简单。” 有些细碎的片段在脑海里闪过,阮凝似乎看到了她当时和王琴面对面坐着时的模样,也看到了她第一次来傅家,第一次看见傅羡时的场景。 待她再要细想,头便像针扎一样疼,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阮凝连忙调整呼吸,不再去硬想那些事情,几分钟过后,急促的呼吸终于渐渐平缓。 王琴静静地等着,见她脸上痛苦的神色消散得差不多了,能听进去她的话了,这才接着开口说道:“当然,我不反对你和傅羡扮演一对恩爱夫妻,或者你真喜欢那个废人我也无所谓,但我要你记得,当涉及财产有关的事情时,你不能隐瞒!需要投票表决时,你得无条件站在我这边!” 阮凝很乱,她能听清楚王琴说的什么,思维却没有办法跟上,还处在一种朦朦胧胧的状态当中。 王琴将话摊开了说得很明白,用她一贯有的强势说道:“还有,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能留。” “什……什么!”阮凝猛地抬头,声音抑制不住地发抖,“为什么!” 王琴道:“我说不行就不行!这孩子是个隐患,不能留!” 老爷子手里的股份不少,也许会看在孩子的份上,给分给那个野种,这一点她不容许发生。 阮凝隐约有了崩溃的迹象,她从软沙发上站起来,道:“这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做主!” “就凭不用你同意,我也能让你保不住这个孩子。”王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淡淡说了一句可怕至极的话。 阮凝的脸上完全失去了表情,因为她从王琴的这句话里面没有听到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这也就说明,王琴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做到。 不动声色让她失去还是不是什么难事。 整个傅家,如今在阮凝的眼中都充满了危险,因为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可能就会迎来一场“意外”,从而使得孩子在“意外”中失去生命。 太可怕了………… 一种恐惧从内心的最深处缓缓上升,渐渐笼罩了阮凝整个大脑,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因为过于害怕而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你这是谋杀!”再怎么说她肚子里的也是一个生命,凭什么因为王琴的一句话就剥夺他降生的权利? “我要留下这个孩子!我要留下他!” 阮凝的目光因为这个念头而渐渐变得坚定起来,她咬着唇瓣,低低地吼出这句话来。 王琴却依旧是那副轻描淡写的模样,“我给你时间考虑,本来这次的谈话对我来说完全是浪费时间,但鉴于你上次做出把我花瓶摔了那种蠢事,我想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记住自己的身份!在傅家我如果想动你,没人能护得了。” “别以为自己是不可替代的,没了你,我能找下一个更乖更听话的,但是如果失去资金,你们阮家会落得怎样的下场,你自己清楚。” “乖乖听话,你还是傅家的三少夫人。” 恶意满满的话,叫阮凝失去力气,浑身发冷,她现在很想逃,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只有这样她才能保住孩子。 可逃走了……阮家该怎么办呢?阮仲文又该怎么办? “咚咚。” 王琴的书房门忽然被敲响。 有佣人的声音传进来,“夫人,三少爷过来了,说是来找少夫人的。” 王琴目光微变,嘲讽道:“真是稀奇,这么多年那个野种还是第一次主动找到我这儿来,看来你们的关系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亲密。不过也是,毕竟你连他的孩子都有了,他对你上心是应该的。” 她的话在阮凝的耳朵里嗡嗡作响,最后听进去的其实没有几句,阮凝面无血色地站起来,每走一步脚都在发软。 打开门,傅羡就在门外,他的身边是那位敲门的佣人,此时垂首候在一边。 王琴不想看见傅羡这个野.种,便压根没有出来的意思,坐到办公桌后继续处理事情。 傅羡是为阮凝来的,但是在看见她的一瞬间,傅羡的眼睛便几不可查地眯了一下。 阮凝的脸色太差,二十分钟前她过来的时候脸上还是红润的,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还闪着令人喜爱的钻石般的光。 现在她仿佛一颗坠落的星星,整个人都黯淡了下去,像是没有了生机。 傅羡不知道王琴对她说了什么,但可以肯定——阮凝被吓到了,吓得不轻。 “阮凝。”傅羡轻轻握上她的手,冰冰凉凉,冷汗遍布掌心,还有丝丝的颤抖夹杂其中,这得是被吓成什么样子了?! 阮凝有几秒钟才回过神,这会儿心慌意乱的,是连一个笑容都扯不出来。 傅羡用尽量温柔的语气问道:“她和你说什么了?” 而事实上,他恨不得现在就砸烂那扇门,冲进去将王琴给撕碎。 心跳渐快,越发强烈,嗜血、暴虐慢慢涌现。 他犯病了,想杀人!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的姐妹多留言让我看到你们吧!下午还会有更新,求夸奖! 甩甩尾巴码字去啦!虽然这本数据不太好,但我还是会坚持写完的,嘤。 感谢赠送营养液的小姐妹“嘻嘻嘻”“迷你曼”(这个姐妹我好眼熟,么么哒) 第23章 装“残疾”第二十三天 短短时间激起傅羡两次杀欲, 王琴用不着等计划实施,他现在就想把她给灭了泄愤。 都不用阮凝说什么,她脸上的表情就足以证明一切。 王琴欺负她了! 不用怀疑。 “我们走……走吧!”阮凝魂不守舍傅羡捏着她的力道大得惊人, 指节的疼痛感让她回神,见到了傅羡面上一闪而过的阴鸷。 傅羡极力控制住表情,怕她被吓到,但眼眶中涌上来的血丝已经藏不住了,“她和你说什么了?” 阮凝神思恍惚, 脑中还在重复王琴的那句话, “这个孩子不能留!” 她的手护住小腹,抿唇摇摇头,“我们回去吧。” “好。” 半晌, 傅羡闭了闭眼,压住想要破门杀人的冲动,调转轮椅方向,随着阮凝一道往小楼走。 这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这种安静持续到天黑。 这期间, 阮凝关在房间一直没有出来。 王琴究竟对阮凝说什么了? 为什么她的状态变得这么奇怪? 傅羡现在就后悔没在花瓶上面装个录音器,这样就能知道她们到底说什么了。 他不是没有尝试问过, 但阮凝不说,转来转去,就是对那个话题避而不谈。 第二天白天,阮凝如往常一样出来吃早饭, 她的憔悴感比昨天更甚,一双唇没有一点血色,本就白的肌肤此时几近透明。 对着李婶特意做的一桌子丰盛早饭, 她只用筷子夹起虾饺吃了一口,便捂着嘴巴进了厕所。 这场早饭,以阮凝吐得连一口都难以咽下而告终。 因为阮凝的反应剧烈,所以李婶在饭食上面费了更多心思,中午做的样样都是阮凝爱吃的菜。 可今儿个不知道怎么回事,阮凝却连一口软软的米饭都没能吃得下去。 一连两天,六餐饭,阮凝吃下去的东西抵不上一碗粥的量。 人一下子便消瘦了。 脸上好不容易养的肉,掉了个干净,彻底回到了刚来傅家时的模样,瘦得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走。 傅羡晚上看着她的睡颜,见她连睡觉时都紧皱着眉头,心中的杀意越来越浓,他现在就可以不动声色地将王琴给弄死,但他很担心阮凝再受到刺激。 王琴的命,他早有打算。 现在王琴惹的事情越多,傅羡把这一笔一笔都记下来,到最后定要她比阮凝痛上百倍。 傅羡抱着阮凝,悄然吐出一口气,他轻轻吻上阮凝的眉心,将那丝褶皱吻去,“软软,你究竟在怕什么?” 阮凝没有动静,但埋在傅羡的怀中,她似乎踏实了许多,睡得比之前安稳。 第三天晚上,傅羡照例抱着她,睡到半夜,胸口便感觉有些湿,他睁开眼睛一看,是阮凝揪着他胸前的衣服,哭得正凶。 偏偏她人还没有醒,但哭得却很厉害,都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却还在梦靥当中没有醒。 傅羡坚硬的心脏此时软成了一团。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侵袭了他的全身,他低头吻住阮凝脸上的泪,一点一点缓慢而坚定。 “软软,不怕,我在这儿呢。” 阮凝尚在梦中。 她做梦梦到晚上坐在饭桌上,面前摆了各种山珍海味,旁边的李婶笑吟吟地看着她,说道:“这都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阮凝不疑有他,拿起筷子来将面前的一样菜放进嘴里面,一筷又一筷,她吃得不亦乐乎。 不知道吃了多久,她感觉到小腿上似乎有液体在往下流。 这种黏黏腻腻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是以她低下了头,手中还拿了张餐巾纸想要擦去那股粘腻的感觉。 谁想低头一看,地板上滴滴点点的,全部都是鲜血,全是从她的腿间流下来的,并且止都止不住。 她的孩子!!! 这么多血,她的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像是有人用双手掐住了阮凝的脖子,她的呼吸极为不顺畅,那种痛彻心扉之感叫她嚎啕大哭起来。 可是却最残忍的是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哭声。 餐厅中,她哭得快要喘不上气,这时她看见了李婶,画面一闪,李婶变成了王琴,手上还端着一盘菜,叫她快吃啊,多吃点。 孩子会出意外都是因为这一盘一盘的菜。 阮凝无法想象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冷血的人,不惜一切代价要把她的孩子杀死。 她仓皇失措地想要跑,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怎么都跑不快。 就在快要被王琴捉回去时,阮凝听到了傅羡的声音。 她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浮木,疯狂地喊救命,想获得一线生机。 最重要的是她想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阮凝打开一扇门,找到了傅羡,再不犹豫,扑进他的怀中,整个人发着抖,颤声道:“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傅羡听见这断断续续的一句话,慢慢将整件事情拼凑到一起。 王琴是想要对孩子不利? 他想王琴这些年真是活得太舒坦了,在傅家的庇佑之下,现在已经到了做事完全只凭自己心意的地步…… 好,好得很。 他缓缓地笑了起来,疯魔的样子若是阮凝瞧见,一定不敢相信这是白天对她嘘寒问暖的体贴老公。 阮凝第二天醒过来,心脏那里的紧张窒息感还没有消退,梦里的经历太过恐怖,让她和现实联系起来之后更为害怕。 王琴现在就是埋在她心底的一颗□□,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炸开。 这天的早饭阮凝还是只草草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她也不敢看李婶,梦里李婶突然变成王琴的阴影还没有散去。 ********************************************************************** 用了三天的时间,阮凝想到的唯一出路,就是离开傅家。 她不能够再在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住下去了,多住一天对她来说就是多煎熬一天,滋味实在难受。 而她现在更是连饭都吃不下去。 “傅羡,我们谈谈。”阮凝不想等了,当即对傅羡说道。 傅羡其实一直在等她找自己谈,可看见她躲闪的表情,心里又觉得有点不舒坦,好像她在防着自己一样。 “可以。” 二人来到书房,这是整个小楼唯一一个能关上门坐下来谈话的地方。 阮凝开门见山,直言道:“我想搬出去住。” 傅羡诧异的神情一闪而过,原来她不是来找自己说那天的事的。 “为什么?这里住得不舒服吗?” 阮凝本来是准备摇头的,但是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说道:“是,这里这么小,采光又不好,住得一点儿都不舒服,我想搬出去住。” 傅羡沉默着,过了片刻,顺着她的话问道:“你想搬哪儿去?” 这个问题也是阮凝这几天一直思考的关键,她说:“住我爸那边去,或者去郊外的别墅,那间别墅在我名下,不会有人去打扰,而且郊外的空气清新,对我还有孩子都有好处。” 她在傅家一刻都呆不下去了,随时防备一个人的感受,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而她现在本来就容易感到疲劳,根本受不了这样子的折磨。 再继续下去,她真的怀疑自己会神经衰弱。 阮家在出现资金问题之前,在南城还算能排得上名号。 阮凝名底下有一处别墅傅羡并不感到奇怪,他自从听见一些阮凝的梦话后,也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迫切地想要离开。 就和当初被王琴罚着跪在地上三天的他一样,恨不得能插上翅膀从这个吃人的金丝牢笼里面飞出去,再也不回来。 当时的他天真地以为,只要跑得远远的,就能离开这个家。 但是没用,他逃过,还不到半天的时间就被送了回来。 更准确地说是抓了回来。 他知道王琴厌恶他,所以他走了,王琴应该高兴不是么?为什么还要去找?为什么还要把他带回来? 结果王琴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她说:“我还没折磨够呢,你想要跑到哪里去?” 年幼的他跑不掉的,跑到哪里去都会被抓回来,再挨一顿毒打。 从那时候傅羡开始明白,人只有自己变强大才有用,逃跑是懦夫的行为,并且也是最不起作用的手段。 阮凝想走很正常,傅家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谁来了都没有办法忍受。 只是………… 傅羡脸上的表情慢慢变成了落寞,他缓缓望向阮凝,声音又轻又飘,带着很大的不确定,“那……我呢?” 阮凝走了,他又该怎么办?? 就此分开吗?? 他想起每个夜晚怀中软软的身子,想起她身上散发出的馨香,便很不舍。 因为他的声音太轻了,阮凝都没听到他的话,“你说什么?” 傅羡在脑中想了好几种她拒绝自己的理由,默默给这件事下了个定论,“我说,你走了,我呢?” 他已经默认阮凝决心离开,不仅是离开傅家,同时也要离开他。 谁叫他是一个残废,一个连生存能力都没有的人。 他赚不了钱,干不了家务,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谁都不会想要带着这样一个拖油瓶在身边碍事。 傅羡是骄傲的,他从不会问别人这样的问题,但是面对阮凝,他问了。 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会害怕被抛下,会害怕被嫌弃。 明知道结果摆在那里,不会有太大的偏差,他却还是想知道答案。 不管答案如何,他都想知道阮凝现在的态度,他像是等待宣判一样,等待着。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的留言我都看啦!姐妹们能支持正版就是对我最好的鼓励,爱你们,比心心。 或许大家对我这个小作者感兴趣的话,可以收藏一下专栏哦!么哒~ 第24章 装“残疾”第二十四天 阮凝错愕的表情让傅羡对心中的猜测肯定了几分, 原来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是一个废人。 没人要的废人。 那个他叫了十多年“妈妈”的人不要他,傅钟林正眼都不看他,再到现在的阮凝, 更是要将他一人抛在这看不见光的黑暗当中,一人逃走。 他自阮凝失忆以来极力伪装自己,不把那些阴暗的一面暴露在阮凝面前。 可是没有用,即便阮凝现在怀了他的孩子也没有用,她还是想要逃走, 一个人跑得远远的。 之前的伪装在阮凝沉默的短短时间当中, 仿佛都成了笑话。 傅羡嘲笑自己,他这般费尽心机,结果却是半点儿用都没有。 他抬起手, 阮凝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面前,蹲下了身子。 两人平视,他将手慢慢地搭在了阮凝的脖子上。 得不到,那就毁掉好了。 傅羡看着那纤细的脖颈,只要他轻轻用力,就可以折断。 而这张漂亮的脸上表情一定很精彩, 也一定很……痛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傅羡的手始终搭在阮凝的脖子上, 那些在心底酝酿的残暴想法,真的到了要实施的时候,他却下不去手了。 傅羡垂眼,他居然也有下不去手的一天。 当年满手鲜血, 他将刀捅进别人肚子里的时候,心里可没有半分犹豫。 阮凝对他的影响比预料中的还要大。 “傅羡?”阮凝捉住他搁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不解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听见我说话了吗?” 她刚才说话时,傅羡好像一直都不在状态,表情很是复杂,瞳孔中的光没有聚焦在一处,只叫人觉得可怕。 傅羡双眸渐渐清明,他看着被阮凝握住的手掌,心冷不丁地一颤。 刚才的某一瞬间他是真的想要掐住那段纤细的脖颈。 此时想来,心中竟然充满了后怕与不安。 “你说什么?”傅羡哑着嗓子开口,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将手抽回来放到膝盖上,指尖微微颤动。 他失控了,那样的念头不该有。 阮凝便把刚才已经说过一遍的话重复,“我说,你当然是和我一起离开傅家。” 傅羡猛然抬头,一刹那的惊讶于喜悦让他根本来不及伪装,“你说什么?” “我们当然是一起走,怎么会我走你留下呢?”阮凝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你放心,郊外的别墅很大,我们两个人住完全够了。” 这个决定不是阮凝临时起意,她早就思考过了。 王琴说,她是因为交易才嫁给傅羡的,就当是真的,但是这件事情从始至终,傅羡都是受害者啊! 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王琴让她进傅家,不过是为了将来手里多一份筹码,她和傅羡都是王琴手中的棋子,在需要的时候放在那,不需要时随时扔掉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她不怪傅羡。 事实上,傅羡在她刚刚苏醒之际的那番话说不上全是谎言。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基础这件事,与其他的相比起来已经是微不足道了,并没有给她阮凝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且不说傅羡,阮仲文当时不也默认了这一点么? “我们……一起么?”傅羡说这几个字的时候语气略微艰涩。 阮凝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外,让他的心脏却无法控制地躁动起来。 阮凝道:“你不想离开吗?” 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毕竟傅羡在傅家生活了这么多年,突然要因为她离开,似乎是比较难以抉择的。 而且离开了傅家,他们的生活所需都要自己花费,听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但阮凝现在没有经济来源,总不可能回去啃老吧…… 所以傅羡不想和她一起走的话,她也能理解。 “不是。”傅羡嘴巴比大脑快了一步。 他怎么会不想走呢? 他巴不得立刻从这里搬出去,从他到傅家的第一天起这个念头就一直没有断过。 之所以一直没走,不过是因为某些事情需要留下来而已。 是以跟着阮凝离开,对傅羡而言算不上什么难事。 “我在想要带点什么东西走,我们什么时候走,还有……能不能走得了。”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阮凝最担心的一个。 以王琴强硬的态度,如果对方想要将他们控制在傅宅,控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根本就不会给他们搬出去的机会。 傅羡顿了顿,道:“我去和爷爷说一说,看看他会不会同意。” 阮凝眼睛一亮,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如果傅老爷子能同意的话,那么她之前的担心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好,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傅羡静静地坐在那里,将情绪牢牢掌控住,“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非搬出去不可的理由是什么了吗?” 阮凝准备用之前想好的话来回答,可是对上傅羡的双眼,那些话怎么都说不流畅。 他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的内心,阮凝倒映在他的瞳孔中,小小的一个,表情渐渐变得无力。 刚才理由她已经说过了,傅羡再一次问这个问题,很明显是不相信她的话。 阮凝悄然叹了口气,再抬起头对上傅羡的双眼时,坚定了许多,“我就是觉得住在傅家去哪里都要被人盯着,太难受了,我们搬出去住多自在啊!而且我想离主宅那些人远一点,免得他们再来找我麻烦。” 后半句其实是最主要的原因。 阮凝觉得主宅的人真是够够的,一个王琴视她如棋子,一个傅珊看不惯她,一个傅远不怀好意,还有剩下的人将冷漠贯彻到底。 就傅老爷子明事理一点儿,但那也没用,老人家的话年轻人已经不听了,傅荣不可能护他们一辈子。 所以阮凝觉得傅家处处都是危险,不能再继续留下来。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阮凝不知道王琴会在什么时候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 如果没有怀孕,面对傅家那些人阮凝没有在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可孩子还没有出生,这么脆弱,她真的不能拿一条生命来冒险。 傅羡沉吟片刻,心里有了计较,“我明天就去找爷爷,你不用担心。其实家里的一切都是安全的,但如果你想搬出去的话,我也不反对,只要我们两个能在一起就够了。” 阮凝听见他最后一句话,心里面五味杂陈,“老公,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她是王琴带到傅家来的,相当于是放在傅羡身边的一个眼线,两人在遇到一些问题的时候,势必不能站在同一阵线上。 傅羡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为什么还对自己百依百顺? 傅羡在她小巧的鼻尖上面刮了一下,“因为,我们是夫妻啊。”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阮凝的心却跟着甜了一下,他们是拿了结婚证的合法夫妻,这样的认识叫她不由自主扬起了嘴角。 眼下还有一个问题。 王琴既然已经和她开门见山,明确表示是她嫁给傅羡后,阮家才得到一笔资金供公司运转。 那么谁也不能保证,王琴在知道她的意图后,会不会将资金收回,这样一来,阮家势必会二度遭受重创…… 即便阮凝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但这两天她想了很多,当初阮家的情况一定会很危急,她才会选择这样的下下策来挽救。 她隐隐约约有个念头,会不会父母离婚也和公司的事情有关。 所以在和傅羡聊过之后,阮凝开车去了阮氏。 *************************** 阮仲文在准备下午的一个会议时,秘书突然敲门进来,说阮凝来了的时候,他还挺意外的。 “爸。”外面的天气渐热,阮凝的墨镜在进门的前一刻摘下,露出她那张漂亮的脸蛋。 她的鼻子下巴都遗传了阮仲文,父女两个若是细看的话,还能发现更多的相似之处,就连一些小表情都很像。 阮仲文手里拿着签字笔,“小凝,你怎么突然过来了?热不热,要不要喝点水?” 阮凝摇摇头,坐到沙发上,她的目光在屋子中扫了一圈。 这间办公室可比阮凝印象中的要大多了,她还记得阮仲文刚刚创业的时候,每天往工地跑,灰头土脸的,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办公区域,往往是找到个空位就坐下忙事情。 而经过他的奋斗,阮氏的规模也要比从前翻了一翻,办公室大而敞亮,阮凝的记忆停留在三年前,那时候阮仲文办公的地方好像也没有这么大,应该是又换了一间。 方才一路走进来,阮凝险些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员工多了不少,各个有条不紊地干着手里的事情,就连地点都换成了市中心的写字楼。 要知道三年前阮氏的公司可是开在三环开外的地方,虽然那时候她家的生意就不错,但现在明显要更好。 “爸,我今天来就想问你一件事。”阮凝思绪飘了一会儿,见阮仲文起身,她这才开口。 阮仲文从吃过午饭后便一直坐着,腰有些酸,他走到阮凝对面的沙发上,靠在里面,“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阮凝很少来公司,小事的话她完全可以打电话说一声,能亲自到这里来找他,就说明一定是大事。 “三个月之前,公司出现财政危急,之所以能够安全渡过,是不是因为傅家注入了资金?” 阮仲文脸上浅浅的笑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以及懊恼。 那场投资是他创业以来最大的败笔,几乎要将阮家打入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开心果”“黎素衣”“JessiLus”三位小姐妹的营养液!我会好好长大哒! 第25章 装“残疾”第二十五天 阮仲文不是个自负的人, 但是那时候不知怎么脑子一热,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一意孤行。 最后的结果就是, 血本无归。 那个所谓做大投资的人,早在去年就和他牵上线,他和那人接触过几次之后,被彻底洗脑了,坚持认为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财路, 能让阮家更上一层楼。 是以他体内的热血在那一刻全部被点燃, 就像是刚创业时赚到第一笔钱的那种激动与兴奋,挡都挡不住。 阮仲文还把投资的事情告诉了妻子,妻子却比他冷静很多, 觉得就算投资成功了,也不一定会带来这么大的利润,里面肯定是有猫腻。 但那时候的阮仲文哪里听得进去,一门心思地扑在上面。 自这以后,他和妻子的争吵就没有停过。 阮凝大学即将毕业,找的实习单位很忙, 他们夫妻二人爆发争吵基本都挑阮凝不在家的时候。 争吵的次数越来越多,两个人面对面时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 就连阮凝这样不常在家的人都发现了不对劲。 吵得最凶的那次,阮仲文把家里客厅的东西都给砸烂了,而妻子也是在那时候第一次提出了离婚。 在气头上的阮仲文根本不会说软话,当即同意。 原本以为离婚只是妻子的气话, 没想到一周过后她真的把离婚协议书送到了阮仲文的办公桌上。 两人后来又坐下来心平气和谈了好多次,妻子要他放弃投资,而他没办法做到, 最终只能以离婚收场。 家里闹出这样的大事,阮凝不可能作为一个局外人,她毕竟大了,也尊重父母的决定,面对她们的分开表现得也一直很平静。 后来阮仲文妻子有出国的打算,那时候阮凝哭得厉害,她知道,父母之间可能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彼时阮仲文几乎将全部身家都砸进了投资里面,就等着拿到回报的一天,也能向妻子证明他是对的。 一开始两个月,确实月月回报甚高,但到了后来,对方就以各种理由开始拖欠,直到再也联系不上。 阮氏的钱全在里头,手头上面的一个项目因为资金告急做不下去,阮仲文备受打击,一夜之间苍老了。 他去报警,才发现人家一条一条有理有据,就是给自己下的一个圈套,而他像个傻子一样往里跳。 他一手创建的阮氏眼看着就要宣告破产,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叫阮仲文怎能好受,他四处去筹钱,可是短时间内谁能拿出这么多的资金来? 求助无门的阮仲文想到了傅家。 从前做生意的时候,他和傅家打过交道,但交情不深,仅限于吃过几次饭。 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阮仲文哪里顾得了这么多,当即放下一切身段脸面,去见了傅钟林。 傅家有钱,无法想象的有钱,可是这不意味着他们愿意拿出一小部分来拯救一个濒临破产、无法带来任何好处的公司。 结果不难想象,傅钟林婉言拒绝。 那时候的他真的走到了死胡同里面,整天借助酒精来麻痹自己,浑浑噩噩。 是阮凝把他从泥潭里拉了出来。 阮仲文也是后来才知道,是阮凝又去找傅钟林,正巧碰上了王琴,两人之间有了这么一笔交易。 她嫁给傅羡,王琴救阮氏。 听上去好像怎么都是阮凝赚了,可她的后半生要陪着一个残废度过,还要成为王琴的一颗棋子,受她驱使,想来也并不是谁都会愿意。 阮仲文的后悔与自责在阮凝今天找到他的时候,一下便爆发了,他断断续续将发生的那些事情讲了出来。 在阮凝失忆后,他私心是不希望那些不好的事情被女儿知道的。 那样会显得他这个做父亲的无能,如今将一切都说了出来,压在阮仲文肩上的大山慢慢消失。 “小凝,都是爸爸……要不是因为我犯了错,你也不用嫁给傅羡,是我害了你。” 阮仲文没有办法与阮凝对视,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出了事居然要牺牲女儿后半生的幸福,来换取阮氏的未来。 若说生气,阮凝肯定是气的。 阮仲文太傻,世界上低投入高回报的事情太少了,并且都伴随着很大的风险,根本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说什么都改变不了。 阮凝见阮仲文这幅模样,什么重话都说不出口,只留一声长长的叹息,“爸,你以后不要再轻易相信别人了,做什么事情还是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好。” “是,我当初真的是昏了头……唉。”阮仲文比任何人都要后悔,因为一次错误的决定,让一个好好的家都破碎掉了,“不过小凝,你怎么突然过来问起这个事情?” 阮凝苦笑,将那天打破花瓶,王琴叫她去书房说的一番话讲给了阮仲文听。 自然,省去了那一个巴掌。 “爸,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留下,我不想再待在傅家了。”阮凝说出了她的担心,“我要搬出来,可……她如果因为这件事撤资了怎么办?” 阮仲文尚且没有从阮凝怀孕的事情里面回过神来,就听她说王琴要打掉这个孩子? 阮凝也刚在周一的时候将事情在餐桌上公布,后来与被王琴刁难恐吓,都没能第一时间告诉阮仲文。 “等等,她为什么要你打掉孩子?”阮仲文消化了一会儿她话里的信息,问道。 阮凝嘲讽道:“她怕这个孩子生下来分家产吧。” 王琴那天就差挑明了说,这个孩子的存在会让傅老爷子心里的天平倾斜,所以才不想留下。 阮仲文怒了,再没办法淡定的坐在椅子上,他起身,说:“这个女人的心思怎么这么恶毒?就为了分家产,随随便便要你打掉孩子?” 阮凝说:“她还说我自己不愿意的话,她有的是办法。爸,所以我才这么着急想搬出来,我就怕什么时候不小心被她设计了……” “好。”阮仲文同意阮凝的做法,在那样的家里面担惊受怕,还不如搬出来。 “那公司怎么办?”阮凝犹豫的地方就在这里。 阮仲文皱着眉,他的鬓边生了不少白发,比之阮凝记忆中的要多了很多,大约都是在那场变故中长出来的。 “你不用顾忌公司,我会想办法解决。” 阮凝沉默后说:“爸,你告诉我,如果王琴这个时候撤资的话,对公司有没有影响?” 阮仲文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没有办法再骗阮凝,“有肯定是有的,但你不用太担心,现在公司已经差不多步入正轨,没有那笔资金也不至于到倒闭的地步。” 听了这话,阮凝知道,阮氏如果少了这笔钱的话,运转起来一定会非常困难,而且谁都不能保证王琴会不会因此在行业内封杀阮氏。 以傅家如今在南城的地位,说要封杀一个阮氏,只要费点心思,很容易便能做到。 阮凝不敢拿阮氏冒险,这是阮仲文一辈子的心血。 所以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事情仿佛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面,往前走没有路,往后退则是悬崖峭壁,阮凝万万不愿意。 阮仲文同样锁着眉头,无形的压力将阮凝压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她现在很害怕,怕一个错误的决定会毁了自己的孩子,或者是阮氏。 “凝凝,现在还有一个办法。”阮仲文在屋内左右踱步,他思来想去,犹豫着说道:“但是这个办法能不能成功谁都不知道。” 阮凝迫切问道:“什么办法。” 阮仲文说:“你和王琴签署一个协议,证明这个孩子不会要傅家任何的财产。” 他是混迹商圈的人,在这个所有事情都和利益挂钩的社会里面,阮仲文的思路要比阮凝开阔很多。 既然王琴忌惮这个孩子,就是怕孩子会分得家产,那么他就从源头上解决好了。 傅家的家产,孩子生下来后一分钱都不会要,如此一来,王琴想必会松口。 阮凝仔细考量了一番,这已经是如今他们能够想出的最好办法,如果王琴答应的话,她可以搬出傅家,并且也不用担心阮氏。 父女商量过一番后,阮凝便回了傅家,她想直接去找王琴谈判,结果王琴在公司还没有回来,今天便只好作罢。 ****************************************** 可能是有了解决的办法,阮凝身心都轻松了不少,她到小楼后舒舒服服地在床上躺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晚上也难得睡了个好觉。 这么些天她内心很是煎熬,这会儿总算看到了点儿希望。 而下午在阮凝外出的这段时间里面,傅羡与江浩开了个漫长的视频会议,部署了一番接下去DK的重点工作。 现在就从傅家搬出去显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也算不上坏事,离开小楼,他能做的事情更多,受到的牵制与监视就少了。 阮凝的出现,像是在催促他将计划提前,如果不是她提出来,傅羡可能还要在傅家待上一段时间。 贸贸然提出离开,以王琴疑神疑鬼的性子,肯定是要有所怀疑。 江浩现在对傅羡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不会感到惊讶,自从知道阮凝能让三少的病情得到控制,他觉得就算是把阮凝当初大熊猫一样的珍稀动物保护起来,都不为过。 对江浩来说,是傅羡将他从深渊里拉了出来,给了他如今别样的生活,他早就等着计划实施的一天。 第26章 装“残疾”第二十六天 开完会, 傅羡揉了揉眉心,精神上有些累,但更多的是兴奋。 其他人的摄像头全都关闭了, 只剩下江浩的那个还开着,他听见对方问:“三少,需要帮您安排住的地方吗?” “不用。”傅羡拒绝,他现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残疾人,市中心的豪华别墅是不能住的, 但他可以住在老婆家里面。 江浩见傅羡上扬的唇角, 默默闭嘴。 在把之前公司的一些事情汇报决策好过后,他果断的切掉了连线。 他才不会承认,是被傅羡最后一句“要陪老婆吃饭”给虐到了。 今天找庄翊喝酒去。 俩单身狗借酒消愁去得了。 *************************************************** 傅羡兑现承诺, 在第二天就去找了傅老爷子。 他走后,阮凝隔了一会儿才往前院去,她要找王琴谈判,而这件事傅羡最好不要知道。 王琴上班的时间比较随意,她在公司里面其实也就领了个闲差,真正要做的事情没有多少, 去不去无所谓。 所以大部分时间在家里都能见着。 王琴有早上运动的习惯,她刚从健身房出来洗了个澡, 就听佣人说三少夫人来找她。 她让人把阮凝带进来,心里大致能猜到,是上回自己说的话起效了,就是不知道阮凝是想说什么事? 道歉? 或者是什么时候把孩子打掉? 再或者是求饶? 不管哪一种, 她都很乐于见到。 吩咐完佣人后,王琴径自去了衣帽间,大约二十分钟后才出来。 出门的时候看见被晾在那的阮凝, 她脚步顿了顿,心情却是不错。 两人坐下,王琴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然后慢慢喝了一小口,那茶水的温度比想象中的还要烫,叫她差点儿出丑。 王琴本来挺好的心情跟着被烫了个洞。 来不及等阮凝讲话,她先把杯子里的茶水往旁边的佣人脚底下一泼,“泡个茶都不会,我看你可以早点滚了,我们傅家不养废物。” 佣人脸白了好几个度,不知道是被茶水烫的还是被她的话吓到,“对不起夫人,是我没有掌握好温度。” 王琴将镶金瓷杯放回茶托中,不耐烦道:“把地上收拾了然后给我滚,下次要是再这么烫,我这杯茶就不是倒在你脚上了。” 佣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被骂得一声不敢吭,得到指令后,飞快地将地上的狼藉给收拾好,然后退出了房间。 等人走了,这是王琴才朝对面的阮凝看过去,意有所指道:“傅家不需要废物,你也没有必要同情她。” 阮凝听出了她话里的言外之意,傅羡在他们的眼中大概也就是废物一样的存在吧…… 而以王琴这种刻薄的性子,从前傅羡该吃了多少的苦头呢? 阮凝想想便嘴巴里面泛苦,她是如此无能为力,面对王琴的威胁,她拿不出任何可以抗衡的手段来。 她连自己都帮不了,怎么去帮傅羡? “你来找我什么事?”见阮凝迟迟不开口,王琴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便问道。 阮凝定了定心神,说:“我想再和您做一笔交易。” “哦?”王琴提起了一点点儿兴趣,她上下打量着阮凝,说:“但我不觉得你身上还有能拿得出手来和我交易的东西。” 阮凝承认被她这种高高在上的样子羞辱到了,她忍住不爽,用手抚上肚子,“留下我肚子里的孩子,放我们搬出去住,傅家所有的财产,我和孩子一分都不会要。” 此话阮凝说得斩钉截铁,王琴面上不动,心里实则讶异,她似笑非笑,“你就确定我一定会和你交易?” “对我来说你的这个条件并不诱人,既然这么麻烦,你何必不去打掉呢?这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阮凝早在来找她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听见此话,她心里依然是控制不住地感到恼怒,孩子的命在她眼里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吗? “我要留下孩子,就是鱼死网破,再所不惜。你要对付我也好,要对付阮氏也好,那就来吧,反正你别想伤害孩子!”阮凝目光如炬,语气坚决。 王琴道:“你威胁我?” 阮凝摇头,说:“算不上威胁,如果你能答应的话,我立刻就搬出傅家,不会碍你的事,像你说的,我之前交易过的事情不会变。” 王琴在心中考量着,倒不是阮凝的威胁多有利,只不过她现在不想费多余的心思再去找一个新的有用的棋子,这当中要费太多的波折,有这闲工夫,她还不如去做做spa。 她要留下孩子也没什么不好,老爷子尚在,自己如果做得太过火,不免会惹到他,如果是阮凝甘愿放弃傅家的财产,最好能让傅羡也签个字,不就相当于二人净身出户? 这样一来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当时让阮凝进傅家主要的考量就是怕老爷子给傅羡找个不错的对象,让傅羡的处境有所改善,还不如阮凝这样有把柄在她手上的,好控制一些。 如果他们肯签字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孕妇,一个残废,除非是两人去啃阮仲文的老本,不然根本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王琴很乐于看他们挣扎求生的样子,这可比一下子弄死要有趣多了。 特别是傅羡那个野种,最好从此死在外面,不要再和傅家有任何的牵扯才好。 “这个交易……我可以答应。”王琴慢悠悠地说道:“你们搬出去住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但前提是你能让傅羡也签字,放弃傅家财产的继承权。” 阮凝瞠了瞠眼睛,王琴这是借杆上爬,狮子大开口,傅羡本来就是傅家的一员,继承部分财产也是情理之中,她怎么能劝服傅羡放弃?! 这么多年,以王琴对傅羡的厌恶程度,她一定想过很多法子来让傅羡放弃继承权,傅羡能坚持到今天没有松口,不就是说明他不愿意吗? 王琴不仅不让自己吃亏,还恨不得从人家身上挖下一块肉来。 见阮凝一直没说话,王琴抱臂,问:“怎么?不愿意了?” “这件事情我没有办法保证。”阮凝的回答倒是毫不含糊。 王琴发现她失忆之后说话比之前直接了很多,“这就要你去想办法了,不然这个交易我不会答应,你的孩子还是趁着月份小,尽快打掉的好。” 阮凝以一种抗拒的姿态坐在那里,许久之后,她还是摇头,“抱歉,这件事我做不到。” 这段时间和傅羡相处下来,她真的没有办法再去做伤害他的事情了。 傅羡像杂草一样生活在傅家的夹缝之中,如今好不容易对她有了些柔软,自己如果再去伤害他,阮凝没办法狠下心来。 这倒是在王琴的意料之外了。 她觉得阮凝才和傅羡接触了这么几个月,以她刚嫁进来时那种冷漠的姿态,应当不会生出什么别样的感情来。 不过是脑袋撞了一下失忆了,居然现在演起了情比金坚的戏码? 这是一场失败的谈判,阮凝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只盼着傅羡那边能够顺利一点,回去后她还要和阮仲文通个气,阮氏要做好准备。 “既然没办法谈的话,那就算了。” 阮凝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得到这样的结果,她的心里还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正在她要离开的时候,王琴突然说道:“阮凝,毕竟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也不想把我们的关系变得太僵,你这个交易我可以答应,孩子生下来不能拿走我们傅家半毛钱,协议我会让人送过去。” 她的语气怪怪的,叫阮凝听得浑身不舒服。 “再者,你肚子里的这个还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种呢。” 充满了恶意的一句话,阮凝脸唰地就白了。 这段时间她刻意回避的一件事又被重新翻了出来,即便傅羡再三说孩子是她的,可傅珊、王琴,一个两个都说这种话,她不可能不心发慌。 王琴起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脸,“你想搬出去就搬出去吧,我也希望这个孩子能平安生下来。” 阮凝从主宅走出来,外头的太阳很热烈,明明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但是她却偏偏感受到了一丝阴冷。 站在阳光下,阮凝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手心是湿黏黏的冷汗,这傅宅的一切,没有真正能让她感到温暖的东西。 “三嫂。”从旁边树荫下忽然走出来一个男人,他已经看了阮凝有一会儿了,见她快要离开,这才出声打招呼。 阮凝停下,略略点了点头。 丁博杭比她小了一两岁的样子,正在上大学,浑身都是蓬勃的少年气息,他刚在外面跑完步,额头的汗直往下淌。 傅家的基因好,就没有长得很差的,丁博杭也一样,在校园里他是备受追捧的校园男神,带着叫人羡慕的朝气。 “三嫂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怎么看上去像是要哭?”丁博杭问道。 阮凝摇头,她和丁博杭不熟,没什么交谈的意思,现在她只想和所有傅家的人保持距离,“没有,就是有点晒而已。” “三嫂你别急着走,好不容易碰上,我们来聊点你感兴趣的话题?比如说——你老公傅羡?” 丁博杭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看上去单纯无害,他卖着关子道:“你恐怕还不知道,他来傅家之前的事情吧?” “他——杀过人。”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多多冒泡呀,明天不出意外会双更~~挨个么么啾 第27章 装“残疾”第二十七天 阮凝想走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了, 她不可置信地回头,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全部都是不相信。 “你胡说八道什么?!” 杀.人这种事情是能随便说出来的吗?! 丁博杭笑了笑, “知道你不信,但我没必要拿这种事情来骗你,傅家的人你随便去问,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他的笑不达眼底,却让阮凝没由来的心里一跳。 从丁博杭的语气来看, 这件事多半是真的。 虽然他的话非常随意, 可说出来却不带半点儿犹豫,似乎还很乐于瞧见阮凝去问别人。 “三嫂,咱们加个微信吧, 听说你是美术专业的是吧?我们学院最近有个设计方面的比赛,有些问题想向你请教请教。”丁博杭见她不语,换了个话题,从口袋里掏出最新的折叠手机,像玩玩具一样上下抛动着。 阮凝犹豫,听见对方又道:“不就是加个微信, 咱们说到底是一家人,用不着这么为难吧?撇去这个, 我们还是校友呢,三嫂你不会连这点小忙都不帮?” “校友?你也是Q大的?” 方博航耸耸肩,“是啊,你扫我吧。” 他说着出示了二维码, 阮凝想想的确没什么,便扫了和他加上好友。 傅家里面,丁博航是对她恶意没有这么大的人, 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加上微.信,丁博航朝阮凝摆摆手,在耳朵里塞进蓝牙耳机,晃晃悠悠进了大厅,并没有过多纠缠,看样子只是想加个微信而已。 阮凝朝后手边的长廊走去,打算回小楼等傅羡的消息。 丁博航大大咧咧地靠在沙发上,点开微信,看着好友列表里多出来的人,他拇指点进阮凝的头像,进到她的朋友圈。 阮凝的朋友圈设置的是仅三个月可见,内容很少,可以看得出来她平时不怎么发,最近的一条还是上个月她拍的一幅自己画的画,清新的雏菊,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照片里还拍到了一截细细的手腕,是谁的不言而喻。 再往下翻,有几条音乐分享,纯音乐,没什么可看的,接着有好几条食物的图片,应该是和朋友一起吃饭时拍的。 没用几分钟,丁博航就把阮凝的朋友圈翻了个遍。 在这十条左右的朋友圈里面,阮凝却连结婚领证的事都没有在朋友圈公布,也许现在还有好多人都以为她时单身人士吧。 丁博航想到当时他第一次在傅家见阮凝时,先是被小小的惊艳了一把,之后就感觉,他这个三嫂要结婚,并没有像想象中那么高兴。 在那天看过一场摔花瓶的戏码后,他突然就对阮凝来了兴趣。 丁博航嘴角勾了勾,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微信上面有人给他发消息说晚上约了去酒吧,问他来不来。 丁博航对这种事情不是很热衷,想了个理由给推了。 他微信上的好友多,大部分是男生,都是一个圈子里从小混到大的,还有极少数的几个女生,不过都不怎么联系。 说来可能有很多人不相信,他现在还是单身。 不是不想找,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但是真正能入他眼的还是少之又少。 反正不着急,何必将就自己? 微信上面有事没事找他聊天联络感情的人有很多,丁博航光是回消息就要好一会儿,他这边手指飞快的动着,那边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来。 丁博航一开始没在意,注意力都在手机上面,直到听见轮椅滚动的声音,他才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坐在轮椅上的傅羡和傅老爷子简单说了几句话后二人分开。 傅羡还是那副样子,从他的脸上你别想看出任何的情绪来,不管是高兴亦或是痛苦愤怒,都很少见。 所以上次在大厅里阮凝将花瓶摔碎了,傅羡发怒,那还是丁博航第一次看见他有这么明显的情绪外漏。 傅羡到傅家的时候丁博航还很小,不记得太多的事情,反正他有的记忆当中,傅羡已经坐在轮椅上面了。 他看着傅羡滚动着轮椅往大门口去,什么话都没有说,又低下了头回复消息。 只是心思已不在手机上了。 按照现在医疗发展的水平,傅羡的腿也不一定就不能治,只不过谁都没有提这一茬。 而他现在用的还是很多年前旧款的轮椅,需要人推或者自己手动,明明已经有了更高端可以操控的轮椅,不需要病人这样费力,为什么他还没能用上呢? 傅家买不起? 自然不是,是因为谁都知道傅羡在傅家是一个怎样尴尬的存在,谁都不想和他有太多的接触。 傅钟林当家,他都没有管过傅羡,谁还会多余地去费心思在一个连亲爹都不关心的私生子身上? 听着滚轮声渐渐远去,方博航动了动脖子。 和往常一样,他与傅羡就像是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都不会打招呼那种。 应该说整个傅家的大多数人对他都是这种态度,加之丁博航一年也见不上他几回,反正就是无比生疏。 而傅羡身上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也让人懒得去搭理他。 傅家虽然是丁博航外祖父家,但是他童年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傅宅度过的,也算是在这里长大的,他也从佣人的嘴里听到了不少八卦。 傅羡杀过人就是其中之一。 他没必要骗阮凝,也不屑于骗她。 丁博航现在想的是,这位三嫂什么时候会来向他打听傅羡的事情呢? 翻到阮凝的微信,他发了个表情过去。 不管什么时候,先和这个有趣的三嫂打打招呼,聊聊天总可以。 阮凝放在化妆桌上的手机震了震,她没听见。 此时她正将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叠好放到行李箱里。 傅家属于她的东西并不多,阮凝很快就把自己的收好,剩下的就是傅羡的。 傅羡在这个小楼里住了十多年,按照阮凝想来,应当两个行李箱都不够搬的,所以她先从卧室开始,帮他收拾。 衣服收的差不多后,她打开床头柜的抽屉,第一层里面东西很少,就几张没用的纸,一本书,还有遥控。 阮凝想想自己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床头柜,有些不敢相信这里面的东西居然这么少。 她将抽屉拉到头,从里面滑出来一个指甲钳,还有一个小小的药瓶? 阮凝视线落在药瓶上面,她伸手将瓶子拿出来,药瓶很小,都没有她的手掌长,白色的外壳上面什么标签也没有,不知道到底是起什么作用的药。 阮凝晃了晃,里面有药片碰撞的声音传出来,她便拧开盖子,倒出了几片放在掌心。 小小的白色药片,表面光滑,没有印花,更没有字。 阮凝纳闷,药瓶上连一日几次一次几片都没有说,更是没有保质期,要是吃坏了怎么办? 哪个庸医,这么不专业! 她将药片放回去,有些不确定地看着药瓶。 这东西要不要带走? 就在这时,门口有声音传来,接着她便看到了傅羡。 傅羡也看到了她,更看到了她手里的药瓶,他眉心动了动,没有主动开口,更别说什么惊慌或者是失态了。 阮凝手里拿的是他发病时吃的药,说白了也就是精神方面的药物,一般人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他眼睛转向地上的行李箱,便听见阮凝问:“爷爷那边答应了吗?” “嗯,他同意了。”傅羡点头回答。 阮凝却没他想象的那么激动,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似乎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那我们赶紧收拾东西吧!” 她是一天都不想在傅宅待下去了。 “这个你要带走吗?”阮凝晃了晃手里的小瓶子,随意问道。 傅羡顿了顿,进房门停在行李箱旁边,头略低着,叫人看不清表情,问道:“这里面是什么药你知道吗?” 阮凝没听出他话里的危险来,歪着头,打量药瓶,“不知道,这上面也没有写,不过我觉得还是扔掉比较好,上面连个保质期都没有,也许过期了,药不能乱吃,吃正规的才有效果。” 她说这话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傅羡看了,特别想压下她的腰,亲上她的唇。 “你说的对,扔了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得对症下药才能好得快。” 傅羡说着主动将小药瓶接过,扔进了垃圾桶里。 阮凝扭头继续收拾东西,总觉得傅羡刚才看着他说的那句话怪怪的,特别是“对症下药”四个字咬得格外重。 阮凝晃晃头,脑补有点过分了。 “你看看有什么要带的,都放在这个里面好了,我给你准备了两个大箱子。” 傅羡看了眼地上超大号的行李箱,淡然道:“用不着两个。” 连一个都嫌大,他能够放在小楼里的东西,就是一件不带也没事。 不过在阮凝面前,还是要装装样子的。 傅羡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选择了两人睡觉时用的枕头。 阮凝:“…………” “这个太占地方了吧?”而且枕头哪里都有啊,用不着带来带去的。 傅羡坚持塞进行李箱里,这枕头是他们第一次的纪念,得带着。 至于其他的,阮凝看着办就好。 傅羡和阮凝要搬出去的消息在第他们离开的第二天才在傅家传开。 傅珊还想着要再让阮凝吃吃苦头,人就跑了,心中不满。 傅远则是惊讶居多,甚至还特意找王琴问了一番原因。 王琴对自己生的儿子那是在清楚不过,自然的她也知道傅远对阮凝的那点小心思,便说道:“听佣人说你又和含慧吵架了?这次是为了什么?还是之前那个小嫩模?” 傅远脸上讪讪,虽然傅家很大,他们都不住在一起,甚至不用每天都见面,但是吵架这种事是瞒不住的。 他无所谓地说道:“含慧就喜欢乱想,我不过是应酬晚了在外面睡了一觉而已,她就小题大做,吵得我头都疼。” 王琴抱臂看向他,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她心里清楚得很,傅远就是被她小时候给惯坏了,一身的坏毛病怎么都改不过来,特别是玩.女.人这一条。 本指望他结了婚之后能收收心,没想到变本加厉,范含惠又是个软性子,被几句话一骗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这回还算闹得大,都吵起来了,显然是傅远被抓到什么把柄了。 在这一点上面,王琴就对傅远很有意见。 但是儿子都这么大了,显然她再怎么说也已经没用。 “你最好给我收敛点,范家这几年在业内口碑越来越响,看老爷子上回对含慧的态度,你给我消停点,省的在外头弄出什么事儿来,再出事,别指望着我给你解决。” 王琴说这话的原因是去年傅远玩出了人.命,人家找上门来要他负责,最后还是王琴出面给了一笔钱,这才把事情摆平,如果传出去的话,不光傅远的形象会受损,整个傅氏集团可能都会受到牵连。 提到这个傅远的脸色就不好看,他在外头玩一向都很注意,要不是那个女人耍手段,根本就不会出事,害得他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出去抛头露面,只能参加私人聚会,乐子少了很多。 “妈,都过去的事你还提它干什么。” 王琴哼了一声,要不是做过亲子鉴定,她都怀疑傅远是不是医院里头抱错的孩子,没遗传到她和傅钟林一点儿好,除了会出去玩、惹事,公司里的事情帮不上半点儿忙。 想到这个她就来气,两人正在书房当中,王琴直接拿起一份报告扔到了傅远面前,“你看看这份报表,最后的总额那边多了个零都不知道!居然犯这种低级错误,要不是校验过一遍,我们公司得平白无故亏多少钱?” “还有,这个项目我交给你多久了,做到今天一直在亏损,连进度都跟不上,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傅远!你再用这种态度做事,是不是像把傅家拱手让给你姑姑他们家!是不是想喝西北风去?!” 王琴这番话说得很重,傅远都三十出头了,被她这个样子训,依然是半句话都不敢反驳,特别是在看到报表最后多了一个零上面,他心虚地低下了头。 等王琴发泄过一通后,他才小心地开口,说道:“妈,你别气了,我这就去改,项目已经在收尾阶段了,只不过没来得及和你讲而已,还有,我以后都不出去玩了,好好进公司学本事。” 王琴的表情没有因为他说的话而产生任何的波动,这些年她都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结果呢,傅远能坚持个三天就算不错了。 进公司学本事……学到最后,还不是一场空。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摆手让傅远出去。 小时候没有多管教,现在想管教已经迟了,王琴为今之计只能是多为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筹谋一些,趁自己还在,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傅家拱手让人。 更何况儿子不行还有孙子,她现在下功夫培养孙子或许还来得及。 从王琴书房出来后,傅远拿着手中的报表,先打电话给手底下的秘书,把他痛骂了一顿之后,心里稍许平和一些,这才朝他住的地方走去。 范含惠因着和傅远吵了一架,见他回来没有像往常那样迎上去,仍旧坐在那里陪儿子玩。 傅远的儿子傅子淇刚两岁,圆嘟嘟的脸,因为伙食很好,所以浑身都肉肉的,一笑连眼睛都看不见,他这会儿正在看识字书。 范含惠已经带他学了很久了,然而傅子淇半分钟都没有能静下心来,反而把书撕得七零八落,脾气特别大,因为不耐烦还在范含惠的手臂上面咬了一小口。 两岁的孩子咬一口不算什么,范含惠也没有真的和自己儿子置气,依旧耐着性子。 但傅子淇似乎真的对书本上的东西不感兴趣,见傅远回来了,一个劲的要抱,要去看电视。 傅远宠孩子,二话不说把人带到了上头的儿童房去给他放动画片,范含惠想要阻止,被傅远三言两语给带了过去。 看着这对玩心重的父子俩,范含惠头疼。 都说孩子是三岁看八十,她儿子快要满三岁了,怎么看都是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这可怎么办? 特别是还有一个专门做坏示范的爸,孩子就是能好都好不了。 傅远把傅子淇给安排好,便去哄范含惠,他们也结婚好些年了,对方的性格了解的差不多,范含惠就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几句好话就能把之前的事情揭过。 要不然也不可能明明知道他在外头花天酒地,却还能太太平平过到现在。 晚上睡觉,傅远微.信上头收到了昨儿那个小嫩模发来的消息,他敷衍地回复了几句,不再理睬。 这个嫩模,看到她的第一眼,傅远就想到了阮凝,如果不是因为这,他也不会昨晚在外头留宿,还被范含惠抓到把柄。 想到阮凝,傅远的眸色深沉起来,人搬走了也不是没有好处,这样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找阮凝,不用害怕被佣人或者家里人看见了。 他心心念念到今天的女人,总得想办法尝一尝滋味才是。 上回瞧见她,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胸前看起来似乎更加丰腴了,那一张娇媚的脸,就足够叫他日思夜想的。 ************************************ 此时,躺在别墅里的阮凝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土豆 她将被子裹得紧了些,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这两天忙搬家,可把她给累坏了。 虽然她更多的是在指挥,但也很累。 现在终于可以安顿下来,睡一个好觉,没用多久,她的呼吸变得绵远起来。 而搬到别墅中后,阮凝和傅羡各占了一间房,不必再像在小楼里那样,挤在一张小床上面,现在的床随便怎么翻都没问题。 夜深,阮凝的房门被轻轻打开,傅羡在门口迟疑了片刻这才走进去,他没有坐下,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今晚的月亮很圆,大约是快要到月半,柔柔的月光洒进屋里头,比微弱的灯光暗不了多少,特别是在这样静谧的夜晚里头,让傅羡看得越发清楚。 他借着月光,视线一寸一寸在她的脸上划过。 搬出傅家,势必会带来一些变化,傅羡做好了应对所有事情的准备,却不知道阮凝该要怎么办…… 她是所有计划外的一环,是突如其来却又极其重要的一环,所以该要怎么做呢? 这是傅羡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他一开始与阮凝结婚时是想要让她在傅家当一个摆设,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但是,自那一夜过后,这个想法显然不行。 现在她不再是可有可无,甚至肚子里还怀了他的孩子……还成了他的“药”。 傅羡的眼眸中深沉的黑色浓得化不开,他不知站了多久,最后低低叹了口气,弯腰在阮凝的唇上轻咬了一口。 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有他在,阮凝想要做什么,便大胆去做好了,反正他们现在已经绑在了一起,谁都没有办法将他们分开。 第二天清早,阮凝照例在网上学习课程,她经过这段时间,找回了一些创作上的灵感,已经开始着手画稿,经常会忘了时间。 别墅在江边,离市中心有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空气自然是十分清醒,阮凝最喜欢的就是架一个画板,对着远处画画。 她和傅羡从傅家搬出来,带的东西很少,但是李婶却跟着一道过来了。 家里没有会做饭的人不行,而阮凝现在又是比较特殊的时候,李婶了解她的饮食习惯,再加上傅羡的劝导,阮凝便同意将人带着一起。 她也看得出来,李婶是真心为她好,什么事都帮她安排的妥妥当当,不可能是王琴的人。 没有顾虑过后,阮凝觉得她过上了理想的生活,每天画会画,累了就休息一会儿,还能找傅羡聊聊天,两人一起看看剧,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由于怀孕,阮凝额外的开支增加了不少,什么孕妇防辐射服、孕妇护肤品等等,都不是什么小数目,她看着月账单,陷入了沉思。 显然家里没个人赚钱是不行的。 而且她还想起了一件怪事,就是她的那几张银行卡实际上都已经没有钱了,这还是她收到银行的催账单才知道的。 但是上回她居然还可以在商场刷卡买下那么多的衣服? 简直奇了个怪。 难不成商场已经到了可以白送衣服的地步了? 这个问题阮凝至今都没有搞明白,她打电话去商场问了,对方表明没有问题,她总没必要把买回来穿过的衣服给退回去。 天上掉下来的衣服,穿就行了呗! 阮凝这几天正在纠结要不要出去找工作,就看见微.信上蔡静和约她去参加同学聚会。 作者有话要说:大肥章~~~ 第28章 装“残疾”第二十八天 要是蔡静和不提, 阮凝都快要忘了还有同学聚会这一茬。 最近事情实在太多,加之自己又刚知道怀孕,冲击一个接一个, 同学聚会什么的早就被扔到不知道哪个犄角嘎达去了。 蔡静和是知道阮凝的。 本来就是个嫌麻烦的人,在傅家遇上这么些事情后,估计没那个心思参加同学聚会,都已经做好了她会拒绝的打算。 没成想阮凝二话不说给应了下来。 阮凝其实正想找蔡静和聊聊天、吐吐槽,她闷在家里的时间着实有些久, 得出去放放风, 不然都能闲得长蘑菇。 在将同学聚会的时间地点问清楚过后,阮凝便在书桌上的小日历上将日期给圈了出来。 时间定在周六晚上,只有一天多的时间, 过起来很快。 傅羡知道阮凝有这么一个同学聚会要去参加,实则在他看来,老婆怀着孕,还是在家里头待着哪都别去的好,而他也完全能耍点手段来做到这一点。 但是看见阮凝挺高兴的样子,傅羡的那点小算盘就打消了。 他现在在阮凝面前可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好老公形象, 不能因为一点儿小事就让这好不容易立起来的人设给崩塌,所以阮凝的同学会她想去便去吧。 就是定的地点…… 傅羡扫了一眼阮凝日历上写的黑色小字, 聚会的地点在安城“耀都”,这地方说白了并不怎么适合像阮凝去。 耀都是安城这两年刚兴起来的一处娱乐休闲场所,里面涵盖的范围很广,明面上是聚会吃饭的好去处, 它做得确实也不错,但是暗地里,却是许多富家子弟找乐子的地儿。 找乐子, 除了女人就是钱,很难脱离这两样,所以在看不到的地方还经营着赌.场,玩得很大。 而这里的赌场也是全安城唯一的一家合法赌场。 耀都近两年在南城上流社会人的心里,那就是销金窟一般的存在,若没去那儿玩过,说出去可是要叫人笑话的。 虽然“耀都”在黑道白道上混得都开,在这里只要有钱几乎什么事都可以解决。 只有一点,耀都从不涉.黄,更不涉.毒。 不做皮.肉.生意,但凡是发现有半点儿和“毒”沾上关系的,那更是会从此失去进入耀都的资格,而且还得去警察局里喝杯茶。 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游走在黑白边缘的地方,实际上正经到一般人都不敢想象。 没有半点儿违反法律的地方,还能每日每日吸引各种各样的有钱人来消费,背后的经营者功不可没。 傅羡摸了摸下巴,最后到底没说话。 他与“耀都”真正的主人刚好是老相识了,阮凝去玩,他少不得得赔几瓶顶级红酒让人帮照看着点。 ********************** 聚会当晚,阮凝提前半个小时从家里出发,按说她有孕在身,去哪儿都该是由司机接送,奈何傅羡装得过了头,这会儿叫个司机过来事小,没办法解释人是从哪里来的才是事大。 迫于无奈之下,只好让阮凝自己开车前去。 她的车刚上大马路,傅羡便紧随其后,还是由江浩开车,跟在阮凝后头。 阮凝的车技江浩已经见识过了,那种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的心情体验过一次后,他这回看见阮凝快要和旁边道上的车子碰上的时候,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很明显,能够看出来,阮凝开车没有之前那么虎了,大约是也顾及到肚子里的孩子,她的车速没有很快,是以江浩跟得不怎么吃力。 虽然知道以自己的跟车能力阮凝很难会发现,但他还是异常小心,没多久,便看到了远处异常耀眼的两个大字“耀都”。 再往前开,触目所及的便全都是豪车,这儿一辆保时捷,那儿一辆兰博基尼,各式各样的豪车叫人眼花缭乱。 阮凝将车开到大门处,便有穿着红色外衣的侍从走过来,面带微笑地为她带路,并且还有车童主动上前去停车,根本不用客人为找停车位心烦。 阮凝对这儿掩不住的探究和好奇,她记忆当中还没有这么个地方,如今看这里奢华的样子以及进进出出的人,她挑了挑眉毛表示还不错。 起码没有夸大或者吹嘘,这儿确实逼格挺高的,也难怪菜菜会把聚会的地点定在这个地方了。 走进大堂,侍者送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摆放这各种不同造型的面具,有精致的,有妩媚的,还有清纯的,侍者边带路边解释:“今日耀都为假面主题,每位客人都需要佩戴假面。” 阮凝听蔡静和说过,耀都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颁布主题,比如今天是睡衣为主题,那么所有进入的客人都需要换上睡衣,不管你是来办正事的还是来消遣的,不按要求来的话,耀都都是不让入内的。 一个供人娱乐的地方,规矩这么多,却还是让源源不断的人来送钱,有的甚至为了一间VIP包厢,抬价抬到让人咋舌的地步。 阮凝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她从容地在托盘中挑选了假面,浅色系,眼睛下面有浅蓝色碎钻,既不夸张又十分精致,与她今日雾霾蓝的裙子刚好相配。 戴上假面后,侍从用一种对阮凝而言不快不慢的速度将她带到了七楼的一间包厢里门前。 “耀都”一共有二十层,地下三层,地上十七层,最上面的一层是只有耀都主人才能踏足的地方,其余按照给钱的多少以及客人的尊贵等级依次递增。 除开一到三楼是专门吃饭的大堂外,其余的都是包厢,蔡静和订的包厢在七层,这个位置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毕竟在耀都只有消费到一定的程度才能订到五层以上的包厢,消费越多,可以预定的包厢就越高。 包厢的门自然是侍从帮忙打开,阮凝提着裙摆走了进去,刚进里头,就差点儿叫藏在门后的一个人给吓一跳。 那人脸上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在昏暗的灯光下乍一看很是唬人,阮凝拍着胸口,往后倒退了几步,一下子喊出个名字来,“周鑫鹏,你要死啦!” “咦?”屋里的灯大亮,对面的人将脸上的面具摘下,先是疑惑,而后惊喜地笑道:“阮凝!你真的过来了?我还以为菜头骗我们的呢!” 蔡静和从角落里面走出来,她没想到阮凝会来得这么早,以往出来玩她可都是踩着点到的,所以那帮人恶作剧的时候她也没有阻止。 “阮凝,没吓找你吧?”她询问着,目光不自觉地就落到了阮凝的小腹上。 阮凝笑着摇头,“没有,周鑫鹏这货还吓不着我。” 蔡静和“哼”了一声,朝着罪魁祸首看去,“我都说了多少次别叫我菜头,周鑫鹏你是不是脑残!下次别想我再叫上你!” 周鑫鹏是上高中的时候和她们玩得很好的一个男生,家里有钱是有钱,就是不知道怎么给他养出了一股二傻子劲,就是个憨憨。 “别呀,菜头……蔡静和大美女,我可就指着你带我出来玩呢。”周鑫鹏嘴上在和蔡静和说话,眼睛却一直在朝阮凝瞄。 包厢的面积很大,屋中央的长沙发上头坐了好些人,大多是熟面孔,都是阮凝的高中同学,在她印象中,刚和这群人才刚分开没多久,而其余人都是久别重逢叙旧的模样。 阮凝的高中是安城本地的私立高中,不光要成绩好,每年的学费也高的惊人,是以能在这所学校上学的基本都是本地成绩上的佼佼者,再不济就是家里有钱的富二代。 整个高中时代,和阮凝最好的就只有蔡静和,其余的男生女生她都不算熟悉,加之上学时一心扑在学习上,没多少时间和人交际。 当然,周鑫鹏勉强能算得上熟。 她进来找了个空位坐下后,周鑫鹏又是送果汁饮料,又是送水果的,阮凝当然不会以为他是对自己有什么想法,非常淡然地将果汁拿到手里喝了一口,道:“想问什么?” 周鑫鹏憋着一口气呢,听见阮凝开口,他忍不住了,竹筒倒豆子一样,发问:“听说你嫁给傅家那个残废私生子了?据说怀了个不是傅家的种,现在还因为这事被赶了出去,这些都是不是真的?” 阮凝差点儿被没咽下去的果汁给呛到,她和傅羡不过刚搬出去一个礼拜? 现在外头就已经传成这个样子了? “咳咳,我嫁给傅羡是真的,怀孕也是真的,其他全假的!”阮凝非常认真地回答道。 什么被赶出去,明明是她想方设法一定要搬出去好不好! 周鑫鹏问的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人对阮凝最为好奇的,听到她的回答,大家伙儿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周鑫鹏一拍大腿,恨不得捏住阮凝的肩膀用力晃。 “阮凝,你清醒一点,那是个残废,摆明了就是傅家的一个弃子,你嫁过去就算了,还给他生什么孩子啊!你可是咱们学校的校花,追你的人不说绕操场一圈,总能绕学校一圈,你怎么能就这么自暴自弃呢!!” 阮凝:“…………” 这么多年过去了,周鑫鹏的语文水平依然没有什么进步。 又是残废又是弃子的傅羡,乘着专属电梯,一路畅通无阻地上了十七层,江浩被留在了下面,他只身一人,手里一瓶酒,阔步走了进去。 房里灯不算亮,有个男人懒懒散散地倚在落地窗前,见到傅羡过来,遥遥地举起了手里的红酒杯,声音格外酣醇好听,“稀客。” 第29章 装“残疾”第二十九天 傅羡将酒瓶随手放在桌上。 男人走过来, 坐到他身边,还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品着酒。 他的样貌偏妖, 不在傅羡之下,两人是截然不同的类型,他走过来时,落地窗后的万千灯火,都有种刹然熄灭之感。 “给你带了酒来。”傅羡转动红酒瓶, 说道。 裴慎勾唇一笑,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回还带酒过来,说吧, 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傅羡挑眉,“真没事,就是过来找你喝喝酒。” 裴慎将他带来的红酒拿到手里一看,便道:“呦呵,这可是好酒,压箱底的货今儿个都拿出来了, 还说没事找我?” “我老婆在楼下玩,我顺带过来找你喝酒, 就这么简单。”傅羡见桌上有空着的红酒杯,便自斟自酌了一杯。 裴慎这儿的酒就没有差的,他今天带来的自然也是葡萄酒中的珍品,不然还真入不了这位的眼。 “哦?老婆?”裴慎摸了摸下巴, “就是你前阵子刚娶的那个?嘿,看来你还挺满意的,顺路都顺到我这儿来了。” 在安城, 知道他腿秘密的人不超过一只手,而裴慎就是其中之一,虽然傅羡不怎么出现在大众的目光里,但是他隔三差五就会带上酒来找裴慎。 DK能走到今天,裴慎帮了不少的忙,两人现在是比合作伙伴更亲密一点儿的兄弟。 傅羡在兄弟面前向来不留什么秘密,他听了裴慎的话,微微颔首,“在七层的V包厢里面参加同学聚会。” “你这老婆,看来我得抽时间见见,瞧你宝贝的样子,不是当初说她很不待见你吗?怎么现在又巴巴地跟过来了?”裴慎半开玩笑地说道,他知道傅羡名义上的妈给他找了个媳妇,却不知道傅羡会这么看重这位。 傅羡晃了晃杯里的酒,醇香的酒味缓缓散发,“恩……不过是因为她失忆罢了。” 说到此,就是裴慎都不免诧异,“失忆?当真?” 傅羡不置可否,如果说是装的话,就算是影后级别的演员也不一定能演得这么像,经过他这段时间的观察,阮凝失忆这件事用不着怀疑了。 裴慎唇边挂着浅淡的笑意,“这倒是有意思了,一个安插到你身边的棋子,突然失忆了,哈,你的那位后妈估计得气死!你多半也是因为这事搬出来的?” “也不能算,只不过她怀孕了,说想搬出来。” 傅羡云淡风轻地回答,这回扎扎实实地把裴慎给惊到了,“你是说外界的那些传闻是真的,傅羡,你来真的啊!那孩子……” “是我的。”傅羡难得看见他如此震惊的模样,悠然道:“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关心我的事,那位小祖宗最近没来找你?今天怎么没见到?” 裴慎默然片刻,“可不是我关心,实在是外头传得沸沸扬扬。那位小祖宗……我可不是躲人躲到这边来了么!” 提到“小祖宗”,裴慎就头疼,可傅羡从他脸上看到的却是纵容,“今天不找你去辅导作业了?” “这都猴年马月的事了。她早毕业了,就是最近越来越能闹腾了,上回跳水里说脚抽筋,我吓得半条命都没了,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和老头儿交代。”裴慎道。 傅羡摇摇头,“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那丫头喜欢你,她和你表白的次数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吧,你就真的一点儿不心动?” 裴慎哑了声,好半晌只低头抚摸高脚杯的边缘,脸上的表情晦涩难懂,“一时兴起罢了,你还真以为那丫头片子会喜欢我?不过是因为小时候我救过她一回,她又是个缺少父爱的人,这才对我死缠烂打,等兴趣淡了就不说这话了。” “你这都是借口,不会真的还对你那个前未婚妻念念不忘吧?”作为局外人的傅羡总是要更理智一些。 裴慎愣了愣,似乎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说的是谁,略微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连人的脸我都想不起来了……估计现在站我面前来我都不一定能认得……你说有可能?” 傅羡笑笑,道:“早点和那丫头说清楚,人家好歹跟你这么些年,虽然她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到底是女孩子,总不会不在意。” 裴慎心里清楚,他不知想到什么,自嘲地勾起了唇,脸上闪过一丝落寞,“老头不会同意的,他已经在帮着物色合适的人家了。” “喂。”傅羡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不同意你就不要?换了我,锁也得锁在自己身边。说我卑鄙无耻也好,不择手段也好,是我的凭什么拱手让人?” 裴慎闻言,动作顿了顿,忽然生出了些醍醐灌顶的感觉,他将高脚杯往桌上一扔,酒也不喝了,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往门口走。 傅羡看他异常迅速的动作,问:“去哪儿?” “追人去,她今天和那个相亲对象见面。”裴慎为这事儿纠结了一个晚上了,现在终于明白了自己心底的想法。 去他妈的放下,他根本放不下,就是抢也要把人给抢回来。 老头那边等之后再说,这“小祖宗”养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早就惦记上了,只不过一直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而已。 现在也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刚才傅羡的说的话的缘故,他现在就只想把那丫头抓过来办了! 省得她整日费尽心思地勾他,他早恨不得这么做了! 裴慎走之前不忘对傅羡说:“有什么事直接和经理说或者给我打电话,今儿个晚上假面主题,桌上的面具送你,抓紧机会和你老婆培养感情,保准是个大惊喜。还有……谢了哥们儿。”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不到一分钟,屋里安静得便只剩下了傅羡一人的呼吸声。 因隔音效果极好,在这里随便弄出什么动静来都不会有人来打扰,傅羡不紧不慢地将面具拿起来,摩挲片刻上面的纹路后,他站起身,将面具戴上。 ********************************************************* 七楼V字包厢,时隔这么久,阮凝依旧是所有人的焦点,特别是在知道她嫁进傅家后,一些人的态度可以说是相当殷勤。 但还有一些人,脸上嫌恶的表情自始至终就没有变过。 阮凝没有避讳她怀孕的事,加之对于一些不太认识的人都十分疏离,有些想要借此机会攀上傅家这根高枝的人便都讪讪而回。 她的周围很快清静下来,剩下蔡静和和周鑫鹏,三人说说笑笑,谈论的都是班上一些同学的八卦。 阮凝没有公开她失忆的事,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保持沉默,在听蔡静和与周鑫鹏讲话。 周鑫鹏本身就是个浮夸的人,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特别有趣也特别搞笑,反正阮凝是有被笑到。 蔡静和指着不远处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女生,和阮凝咬耳朵,“那个,咱们班以前最土的,现在是个十八线小明星,你看她的脸,填充的都没法看了,那个眼角开的,啧啧……听说她最近傍上了个大款,发展势头还不错。” “还有她旁边那个,柳雅宁你记不记得,就是以前老看你不顺眼的,我们都说她是晴雯,心比天高,装一副清高的模样,现在据说在一家小公司里面当文员。” 阮凝顺着蔡静和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一个典型的网红脸,讲真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办法和自己印象中的高中同学对上号。 至于另一个,变化倒是不大,阮凝一眼就认了出来,以前在班上柳雅宁是看她不顺眼来着,还经常会借着老师的名义来挑她的刺。 不过看柳雅宁的样子,应该已经把过去的事儿给忘得差不多了,她游走在男女生中间,已经看不出半分当年清高的模样,已经被社会打磨得失去了棱角。 可就是这样,阮凝能明显感觉到,她对自己依然抱有敌意。 大约是阮凝不动掩饰,看那个方向的时间有点久,没一会儿柳雅宁便朝他们走了过来,周鑫鹏去吃东西去了,空出个位置来,她正好坐下。 “阮凝,几年不见你更加漂亮了,身材还是这么好,一点都看不出来怀孕了。”柳雅宁笑着说:“都说怀了孕的女人身材会走样,我看你保养得真好。” 阮凝抬了抬嘴角,“月份小,看不出来。” 蔡静和被柳雅宁说话时的样子恶心得翻了个白眼,干脆转移话题,“今天是假面主题,一会儿下面还有舞会,据说还有抽奖,要不要去看看?” 耀都的舞会那是可遇不可求,在这里可能遇上各色各样的人,不出意外的话都是有钱人。 柳雅宁不动声色,似乎对舞会并不感兴趣。 事实上,如果不是接着同学聚会的请柬,她平时是绝对没有机会进到耀都的,更加没有办法来体验这样的生活。 她家不过是一个没钱没势的人家,当初能与阮凝他们读一个高中,全是因为成绩不错,至于高额的学费,都是靠着她奖学金读完的。 本以为进入这样的高中,对她以后的人生发展会有一定的好处,没想到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根本玩不到一块去。 阮凝不太想继续和柳雅宁这么个充满敌意的人聊天,蔡静和既然这么说了,她便将来时挑的那个面具戴上,两人一起出了包厢,循着音乐声朝楼下大厅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崭新的一天!小伙伴们的留言我都有反复看呀! 第30章 装“残疾”第三十天 耀都的舞会, 一定是最豪华的。 一楼的大厅金碧辉煌,巨大的水晶吊灯下,戴着面具的各色男女在舞池中摇曳, 两侧是花高价请来的音乐队。 大提琴的低沉,小提琴的悠扬,应有尽有。 如果说这里不是耀都,而是一场音乐会的现场,估计都有人信。 阮凝与蔡静和站在人群的边缘, 并没有要与人同进舞池共舞一曲的想法, 她们只是下来凑凑热闹,看看耀都的舞会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众人都戴着面具,女人脸上本身便有妆, 再被面具一掩,很难分辨出谁是谁,男人们相比较而言要更为好认。 阮凝目光扫了几个,个个啤酒肚,地中海,一看就是年纪不轻还爱玩的老色鬼, 顿时心生厌恶。 她与蔡静和都不矮,并且身姿窈窕, 站在那里只是简单地说说话,便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好几个男人上前来搭讪,都被二人冷冷的态度给劝退。 可惜他们在的地方是耀都,做不成强迫人的事, 如若不然那些个人可能早就暗中动起手脚来了。 此时又有一位男士走到他们跟前,这个与之前的不同,他是蔡静和工作上的一位客户, 两人聊得似乎很投机,几句话后,那男人便邀请蔡静和去跳舞。 要是一个陌生人,蔡静和能够毫不犹豫地拒绝,但这是她的客户,两人的工作还在收尾阶段,贸贸然得罪的话,会让本来顺利的案子多走些弯路。 蔡静和不想在这个时候驳了对方面子。 跳个舞没什么,她比较担心的是阮凝。 纠结了片刻,蔡静和还是决定拒绝对方,再怎么样也得先把阮凝送到楼上的包厢去,她现在可是孕妇,重点保护对象,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只不过她话还没说出口,阮凝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你去吧,我自己回包厢。” 蔡静和低声道:“你一个人回去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乘电梯上去不就到了,人家既然是你的客户,你这么走了不好,安心啦,就这么几步远,我还能弄丢了不成。”阮凝朝她笑笑,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蔡静和想也是,耀都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这里的安保好得吓人。 毕竟谁也不愿意冒着上黑名单的风险来做一些下三滥的事。 阮凝见蔡静和进了舞池,她随手从桌上拿了块寿司,看见上面的刺身,又把东西放下,这些寒凉的东西她现在不能吃,得忌口。 扫了一眼长桌上面摆放的吃食,最后她还是中规中矩地吃了点儿意面。 倒不是有多饿,主要就是看着馋。 简单吃了两口,阮凝便朝着电梯走去,打算回包厢。 几步开外,有个男人与她迎面走来,对方臂弯里还搭着一只手,他身边的女伴一袭白色礼服,二人说说笑笑地朝大厅中央走去。 阮凝本没有注意到与她擦身而过的年轻男女,偏偏就在她经过俩人身边的时候,那男人的面具猝不及防地从脸上掉了下来。 看见男人的脸,阮凝这才停下脚步来,下意识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梁佑川?” 梁佑川听见阮凝的声音,顿了几秒钟之后将人认了出来,他面色变了几变,最终扯起一抹尴尬的笑容来,“小凝,你也到这儿来玩?”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臂从女伴的怀里抽出来,捡起面具重新戴上。 面具下的阮凝眉毛皱着,而后略微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而后便想离开,他们并不是一起来的,自然也没有必要凑在一起玩。 她能来,没道理梁佑川就不能来,就是跟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 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只是对方一直没有开口,她无从判断。 梁佑川却在阮凝转身时握住了她的手腕,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小凝,我有话想和你说。” 阮凝不觉得耀都的大厅是一个叙旧亦或者是谈事情的好地方,拒绝的话刚到嘴边,梁佑川便抛下女伴,拉着她往与电梯相反方向的一个小门走去。 这个小门外是一大片室内花园,种满了绿色植物以及鲜花,花园中央还有一个小型的喷泉,设计上看偏欧式一些。 这里头也有几个端着酒杯的人在交谈,不过相比起大厅来,要更干净一些。 再往里走,还有一个个的小木房,各自独立,感觉是给人谈事情专用的,还挺贴心。 舞会大厅二楼,非十二层以上的VIP无法踏足。 他们可以用一种睥睨众生的姿态看到一楼会场的所有角落,这是耀都为尊贵的客人打造的特权。 站在走廊处的男人,脸上带着黑色蕾丝边纹面具,只露出半张脸,却也足够迷人,已有不少在二楼闲逛的富家小姐频频向他送去秋波。 然而男人自始至终视线一直停留在楼下,连抹余光都没有分给旁的人,实在叫人伤心。 等看到阮凝被梁佑川带进室内花园时,他的五指扣着扶手渐渐用力,扶手上一层上好的红木险些被他扣掉一层皮。 片刻后,他一手放在裤兜,看似随意地从楼梯下到了一楼。 紧跟着进了外头的小花园中,很快便锁定了阮凝所在的地方。 他找了临近的一间木屋,掀开门帘,里面已然坐了一个身穿白色礼服的女人,见到有人进来,她脸上是难掩的惊慌。 “出去。”傅羡懒得和她废话,声音冷冽。 柳雅宁做贼心虚,抖了抖。 她和梁佑川搭上有一段时间了,自然知道阮凝和梁佑川的关系。 她听梁佑川说过今天会在耀都,所以方才故意将人带到了一楼,还把梁佑川的面具趁他不注意给解了下来,为的就是想让阮凝知道她与梁佑川的关系。 谁想到,阮凝压根连认都没认出她来。 而梁佑川一看到阮凝,便直接把她给扔在了一边,柳雅宁气得半死,却不好说什么,只能偷偷摸摸跟着他们过来。 她敏锐地察觉到,阮凝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 可能梁佑川也知道木屋的隔音效果差,所以全程嗓音都压得很低,加之到处都是音乐声,她听得并不是很清楚,只模模糊糊捕捉到几个字眼。 好像是“孩子”什么的。 然后……这个男人便突然闯了进来,简直快把她吓得尖叫…… 柳雅宁知晓在耀都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人,而且眼前的男人一看便很不好惹,她的“靠山”如今还在和别的女人说话,不是惹事的时候。 于是柳雅宁便将这个临近的木屋让给了傅羡。 傅羡坐进去,他的耳力比柳雅宁要好,断断续续能听到一些对话,大多是梁佑川在说。 这货还没对他老婆死心呢! 和梁佑川说了几句话的功夫,阮凝简直要抓狂。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又有一个男人上赶着要做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你说这个孩子是你的,你有什么证据??!!” 梁佑川说:“小凝,我知道你怀孕之后就在想这个孩子是不是我的,现在回忆起来,日子也能对上。” 阮凝无语,她深吸一口气,道:“好,就算孩子是你的,你现在想要怎么办?” “你搬回傅家。”梁佑川道,“正好最近梁氏有个项目正在和傅家对接,你只需要帮我几个小忙,成功了,我保证可以让你和傅羡离婚,并且阮氏的资金问题你也不用再担心,事成之后我们结婚。” 阮凝微楞,好一会儿没讲话。 梁佑川以为她被自己说动了,继续说:“小凝,你也不想孩子生出来只能认那个残废做父亲吧?我发誓,你只要帮我,我们梁家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你难道不想和傅羡那个废物离婚吗?” 阮凝闭了闭眼睛,“你说的小忙是什么?” 梁佑川心中大喜,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容易就被说动了,“只要帮我去拍几张照片就行,西山那边正在进行开发,你只要能把报价单都拍过来,就行了,一点儿都不难,是不是?” “梁佑川!!!”阮凝忍无可忍,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你让我做这种卑鄙的事情好意思吗?就不能光明正大一些,还让我帮你去当贼拍照,做你的大头梦吧! 你个垃圾!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不知道做这种事情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滚蛋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手边的一杯水,就被阮凝这么一股脑地泼到了梁佑川的脸上。 “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傅羡的,孩子是我的,我说他爸是谁,就是谁!别人决定了没用,我真讨厌你这种虚伪的样子,以前是我看错你了!” 阮凝一口气把心里想吐槽的话全都说了出来,而后走得异常潇洒。 徒留满脸是水的梁佑川一人在木屋中,他渐渐褪去了之前的温和,面目变得狰狞起来。 “阮凝!看来上回的教训不够,失忆了还这么难搞!我倒要看看,你要是没了这个孩子,傅家人会把你和那个残废怎么办!” 阮凝气鼓鼓地走进大厅,拿起一杯酸梅汁,大口大口地喝,酸酸的味道让她身体里的怒气消退了几分。 还没等她挪动脚步往电梯口走呢,周围猛然一暗,接着便响起了一道声音,“贵宾们,两分钟的熄灯时间到!抓紧时间给你心仪的对象来个热吻吧。” 话音落下,便有口哨声响起,再接着,便是接吻的声音。 来这里玩的人都放得开,大庭广众之下接吻,还是在黑暗中,做一些再过分的事情也可以,虽然只有两分钟,但也足够了。 阮凝觉得这事和她没什么关系,静静等待两分钟过去便是。 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快要见底的酸梅汁,腰却在这时被人扣住,压进了一个炽热的胸膛,紧跟着,她的唇边被人吻住,用力碾压。 第31章 装“残疾”第三十一天 阮凝刚喝了酸梅汁, 嘴巴里面酸酸甜甜的,傅羡没有深入,也尝到了那股酸甜的味道。 这唇软软的, 虽然不知尝过了多少次,依旧很叫他迷恋。 而阮凝反应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在被吻住后,便立马抬起了手,可她忘了手里面还拿着个装酸梅汁的杯子, 所以只好用一只手反抗。 想来两只手的力量都不足够抗衡一个成年男人, 一只手就更不能了。 阮凝有想过要不要把玻璃杯直接扔这个色鬼的头上,还没等她有这个打算,唇上的压迫便没了, 他捏住了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所有动作。 男人的鼻息一下一下地扑洒在阮凝耳边,灼.热的,带着些许薄荷的味道,闻起来有几分清冽。 阮凝喘着粗气,胸膛一上一下地起伏, 她是被气的,莫名其妙被人强吻, 换了谁都生气。 她瞪大眼睛,想要看清身前人的模样,可惜再怎么看都只能看见对方下半张脸,他戴着黑色的蕾丝面具, 身量很高,犹如暗夜中的精怪。 阮凝在黑暗中对上他的瞳孔,那是另一种深沉的黑色, 没由来得叫她觉得眼熟,“你是谁?!” 男人听到他的问题,嘴角勾了勾,翘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阮凝借着从外头洒进来的光,看到他的唇上一片水色,顿时脸上一红。 刚才她意识到自己被强吻后,想咬他来着,没想到男人离开得及时,最后那一下从咬变成了抿,看上去就像是她在挽留对方一样。 还留下了水色。 真的是太……..羞耻了…….. 她记忆当中只被傅羡亲过,还都是浅尝辄止的那种,第一次遭受这样的事情。 男人刻意压低了声线,答非所问,“你今天表现很好,这是奖励。” 阮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脑子不太好吧,什么奖励…… 还表现好,她又不是什么幼儿园的小朋友,再说哪有用这种事情当奖励的! 阮凝在心里吐槽了一大堆,正想着说出来呢,还没开口,就听见有倒计时的声音响起,“十、九、八…………” 意思是熄灯时间的两分钟快要到了,这正和阮凝意,她倒想看看男人长什么模样,就敢随便出来非礼人了! “宝贝,我们下次见。”傅羡还不想在这个时候让阮凝认出来,他亲了亲阮凝的鼻尖,后退几步,从一个隐蔽的长廊往二楼走去。 “五、四、三、二、一!熄灯时间结束!!”随着场上主持人话音落下,屋内的灯缓缓从外围一圈一圈亮起,不会让客人的眼睛因突然受到冲击而难受。 但是阮凝受到的冲击还蛮大的,她都没来得及抓住那个做了坏事就跑的男人,现在灯亮起来,环顾四周,哪里还有那个人的影子。 两分钟的黑暗时刻过去,阮凝发现周围有不少人在整理衣襟,大多数女人嘴上的口红都被蹭掉了,但是大家心照不宣,谁都没有去笑话谁。 阮凝忍不住抬手,用力抹了抹嘴巴,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她嘴上的口红也被那个男人给吃光了。 她恨恨地举起杯子想要将剩余的一点儿酸梅汁喝干净,谁知里面早就空了,大约是刚才在挣扎的时候被晃没了。 阮凝自己身上干爽爽的,地上也看不见,估计都洒在那个男人衣服上了。 哼哼,算他跑得快,不然等灯亮起来,她一定第一时间把他脸上的面具摘下来,看看这狗胆包天的到底是什么人! 傅羡一边往二楼走,一边提起自己的衣服看了看,浓浓的酸梅汁洒在他的衣领处,氤氲出深一块浅一块的痕迹,着实不好看。 他不甚在意地用手指弹了弹,回到二楼的位置,继续看着楼下的阮凝。 灯刚刚亮起,阮凝跟个小傻子一样,左顾右盼,傅羡不由想笑,他知道阮凝在找他,就是觉着她的动作傻得可爱死了。 再想到木屋里听见的那些话,他的笑意更深了,自己这个老婆,总是能给他带来各种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他慢慢用手抚上胸口,那里心脏跳动的很快,遇到阮凝之后,这里经常不受他的控制,这种感觉虽然奇怪,但是滋味又有点儿美妙。 像是明知道酒喝多了会伤身,却还是忍不住一口一口地喝。 一楼。 主持人调侃了几句后,道:“今天的终极抽奖环节马上开启,各位准备好了吗?那么现在让大屏幕滚动起来,一等奖是可以跳级成为我们耀都最尊贵的客人,这样的机会只有今天的中奖者才可以拥有。” “不管您是不是我们耀都的VIP,您都能享有,另外,耀都的顶级贵客,还拥有一次与我们主人见面的权利,看看是哪位幸运儿可以获得呢?三、二、一、停!” 主持人的声音又拔高了几分,“在一百个数字当中选择了7号的客人,恭喜您!!!” 灯光聚拢,大家伙儿都在看是谁居然运气这么好,抽到了一等奖。 要想成为耀都的顶级客人,就至少需要花费七位数,但并不是说你等级达到最高就有机会和耀都的主人见面的。 据传,耀都主人神秘低调,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耀都大部分的事情都是由经理出面办的,如果能和这位见上一面,以后在南城,不论是谁都要卖你几分薄面。 毕竟若是得罪了耀都,那在南城的财路也就断掉了一大半了。 阮凝手里拿着半块小饼干,正打算吃完就走,强烈的灯光照上她,她大脑空白了一瞬,懵懵地看向四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刚才主持人在台上说了一大通有的没的,反正她是一点儿都没听进去。 她才注意到原来这大厅还有个二楼,能看得到上面站了几个人,就是离得太远,看不清楚面貌。 光一打过来,她连忙收回视线,就见主持人从台上来到了她的面前,“这位小姐,恭喜您抽中了一等奖,这是您的奖品,请拿好。” 阮凝看着他递过来的一张金灿灿的卡,上面大大的“VIP”三个烫金字,还没搞清楚状况,“我没参加抽奖啊?!!” 主持人微笑地指着她手里的半块小饼干,“女士,您方才不是选了这块小饼干吗?” 阮凝手腕动了动,将小饼干翻到反面,看见上面真的有一个凸起的数字“7”。 一开始这饼干被放在精致的小袋子里,侍从托盘上摆了一大堆,她也没注意,以为是每个人都有的,加上饼干奶香浓郁,她就随手挑了一个。 谁知道耀都这么会玩,居然饼干是抽签的号码?! 她这就中奖了??? “女士,这张卡请您收好,一会儿会有工作人员登记您的信息,您什么时候想和主人见面的话,可以告诉工作人员,我们会帮您安排,希望您今夜在耀都度过了美好的一夜。” 主持人恭恭敬敬地用双手将金卡送到阮凝手上,这是本场最重要的一个奖,剩下的都没什么意思,也不那么吸引人。 蔡静和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看着阮凝手里的卡,下巴都快掉了,“阮凝,你这什么运气!欧皇啊!快给我蹭蹭,我参加了这么多场,顶多就中过参与奖,你也太牛了!!!” 阮凝翻看着手里的卡片,上面除了“VIP”三个英文字,还有就是右下角的“耀都”,设计倒是挺简洁的。 说实话,她也没有什么实感,同样觉得挺不真实的。 但中奖嘛,谁不开心呢,她短暂地兴奋后,指了指二楼,问蔡静和,“二楼是什么地方?” “二楼啊,都是要么有权,要么有势的客人咯,我等级没到,还没上去过呢,据说遇到的十个里面有九个是经常出现在电视或者报纸上的人。” 阮凝眯着眼,提起裙摆朝旋转楼梯走去,那里有两个安保人员站着,应该是防止不必要的人闯进二楼的。 那两各安保人员看上去人高马大,很不好惹,阮凝走到他们跟前,出示了自己刚刚拿到的金卡。 果然,二人恭敬地放行。 在耀都这样的地方,钱可能没有你的客户等级来得好使。 阮凝一下子飞到顶级,在耀都几乎没有哪个地方能拦得住她。 她露出抹笑容,感叹这东西还真是好用,她方才迷迷糊糊看到二楼一抹人影,似乎和那个男人有点儿像。 即便刚才熄灯时刻她没能看清对方的脸,但是身形和大致轮廓她还是看了个大概的,特别是他脸上的蕾丝面具,在场的就没见过和他重复的。 踩在软软的地毯一级一级往上走,阮凝如愿到了二楼,她第一眼便看向扶手旁边的位置,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又来晚一步? 阮凝一转身,敏锐地捕捉到往一边休息室拐的人影,她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 这个强吻她的男人,就算不能知道他是谁,总得还他一个耳光不是。 傅羡听见身后紧紧跟着的高跟鞋声,唇角弯了弯,继续往前走去,左拐右拐,最终进了电梯。 阮凝晚了一步,没能抓到他,不过还好,看到了电梯在哪一层停下。 耀都的电梯,向来是刷卡到层,中途不会停下,免得让没有权限的客人进入,所以阮凝不担心抓不到他。 十六层。 除了耀都主人之外的最顶层,看来这个人在耀都的等级很高啊! 她脑袋一热,刷卡去了十六层。 出电梯,左右又是两个壮汉,看见她手里的金卡才没有旁的动作。 右边的长廊拐角,阮凝又看到了那个男人,这次还看见了他脸上的蕾丝面具。 不会错,就是他了!!! 阮凝小跑过去,拐弯后却把人给弄丢了,长长的走廊上安静的只有她一人的呼吸,哪里还有那个男人的踪影。 她喘着气,忽然,一只大手将她拉进了门内。 作者有话要说:姐妹们,24号在外面,更不了,25号也悬,欠的都会还的 第32章 装“残疾”第三十二天 眼前霎时便是一暗, 阮凝的尖叫被堵在嗓子口,背部抵着厚厚的门板,外头与房间完全隔绝开, 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屋内很暗,没有开灯,男人的大掌压在她的唇瓣上。 阮凝眉心一蹙,她的衣服太薄,男人虽然用手护住了她的腰, 却没能护住她的蝴蝶骨, 撞在坚硬的门上面,疼痛一阵一阵的。 “呲……”她不由吸气。 捂着她唇瓣的手忽然松了力道,那只放在她腰上的手往上挪到了她的蝴蝶骨, 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揉着。 “乖乖,这么急来找我做什么?是不是撞疼了?” 阮凝缓过一阵后,猛地将人推开,抬手就要把那个积攒已久的巴掌赏了他。 傅羡的动作哪能比她慢,轻而易举将那只纤细的小手腕扣住,笑道:“女孩子动手打人可不是好习惯!” “我呸!”阮凝眼睛瞪得圆圆的, 可就算她眼睛再大,都看不清面前人的长相, “你个色魔,我就打你怎么着!” 她说着另一只手也伸上前去,同样被扣下。 男人的力道掌握的很好,既不会让她感到疼, 她还挣脱不了。 “你松开我!!松开!变.态、色.魔、人.渣,我要报警抓你!”阮凝气急败坏,手上没有了反抗的能力, 她就用嘴,骂过一通之后,狠狠地咬在了男人的手背上。 傅羡没把她这点力道放在眼里,稍一用力,将她的双手别到了背后,阮凝只能挺着身子,看他越靠越近。 “乖乖,就因为我亲了你一下,你就报警抓我?”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入耳有几分酥麻,阮凝不难听出这当中夹杂的笑意,低低哑哑的,有些磨人,她羞怒地将脸撇到一边,“我告你性.骚.扰!” 傅羡离她更近了,热气喷在她的脖子,脸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要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你给我定的这个罪名。” 阮凝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几分危险,“你……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这儿可是耀都,你别想乱来!” 可是这男人真要乱来,她也不是对手…… 傅羡腾出一只手,将她掉落在脸颊的发丝挂到耳后,“现在知道怕了?” 阮凝什么都认,就是不认怂,“谁怕你了,我朋友……唔…………” 傅羡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看她逞强的样子,就特别想狠狠欺负她。 这次的吻与熄灯时的不同,傅羡捏着她的下巴微微用力,便成功闯了进去,小舌很软,也很甜,是让他沉迷的味道。 只是吻着吻着,傅羡察觉到原本挣扎的人居然顺从下来,在试图咬过自己几回失败后,她便没了动静。 而后,他便尝到了一股咸咸的涩味。 睁眼一看,阮凝哭了。 被他给亲哭了。 傅羡松开她,有些慌,“我弄疼你了?” 阮凝用力推开他,一下一下地擦嘴巴,眼泪随着她的动作流得更凶了,她抽抽嗒嗒地骂,“你无耻、下流!呜呜呜……” “不就是亲一下么,有必要哭成这样?”傅羡抬手给她擦眼泪,被阮凝一把拍掉,“我都结婚了,回去怎么跟我老公解释啊!” 傅羡身子一僵,表情更是一僵。 他好半晌不知该说什么,看她哭得没有要停下的迹象,这才把脸凑过去,说:“乖乖,要不你打我吧……” 阮凝一开始哭得挺认真的,听到他这句话,就有几分装哭的嫌疑,只干嚎,没了眼泪。 她抽抽噎噎地说:“你脸上带着面具,打得手疼。” 傅羡差点儿没有笑出声音来,合着自己挨打,还得先把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 丫头倒是鬼精得很。 其实就是拐弯抹角,想着法子要看看他长什么样吧! 阮凝也聪明,知道眼前的男人不会这么容易,或者说听话地将面具摘下,所以她话音刚落,在傅羡思考时,眼疾手快地朝他的面具袭去。 她的手已经碰上面具的蕾丝花纹了,可惜还是没抓得住,被半道儿拦截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说白了是挺没有礼貌的。 阮凝在被他抓住手腕的时候脸上有些尴尬,不过她仗着自己脸上也戴着面具,对方看不清她的表情,嘴硬道:“一个大男人,遮遮掩掩干什么,难道你长得很丑啊?” 傅羡知道她时在激自己,不置可否,“恩,是很丑,所以不想给你看到。” 阮凝可以暂时接受被强吻的事实,但是她不能接受被一个丑男强吻,所以当即狠狠地用手揩了揩嘴唇,就差把嫌弃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一刹那,屋里的气压便低了起来。 傅羡黑黑的眼瞳盯着她,“讨厌我?” “是啊!”阮凝大声朝他吼道:”讨厌死你了!长得丑就算了,还骚。扰已婚妇女,有没有点儿自知之明,你最好永远遮着你那张丑脸,别让我再见着你,不然我肯定让你比现在丑上千百倍!“ 阮凝时真的气,说起话来噼里啪啦的,像是碎玉落在地上,如果换了个人,傅羡是绝对不会让她说完的,顶多听三个字就会叫人把她拖走。 “你说你是已婚妇女,证据呢?”阮凝的左手手腕还被他扣着,傅羡意有所指地在她空空的无名指上摸了摸。 阮凝一把将他的手甩开,然后背到身后。 她没有婚戒,不是没戴,是从醒过来之后就没有看到过,而她本来记忆还停留在上大学那会儿,结婚的意识不强,也没有戴戒指的习惯。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婚戒这种东西。 以傅羡在傅家的地位,可能真的没人会认真给他准备婚戒,也许当初就是地毯上几块钱一对的戒指,所以她也没有见傅羡戴过。 “我……我本来就结婚了,难不成要给你看结婚证?再说了,就算我没结婚,你就能强吻我?!什么魔鬼逻辑!” 阮凝在他这儿讨不到什么好,一男一女对峙,本身就是女性处于弱势,她想要算账,还是得找个恰当的时机,现在趁没吃什么大亏,还是先走为好。 刚才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傅羡,这人光是身高就不低,在人群中属于一眼就能看到的那种存在,又是耀都的顶级VIP,要查的话,估计没什么难的。 最好能从他身上留下点证据,省的以后赖账。 傅羡适应了黑暗,已经可以大致周围的景象,他见阮凝不说话,似笑非笑地问:“憋什么坏主意呢?想要我的面具,还是想要我的领夹?又或是想在我的手上咬一口?” 阮凝瞪大了眼,她明明什么话都没说,这屋里还这么暗,看东西都费劲,这个男人是有读心术吗? 跟鬼故事一样…… 傅羡瞧她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猜中了。 阮凝这个人并不难猜,她的眼睛一会儿往自己面具上飘,一会儿的看他的领夹,还对着他的手张了张嘴巴,可不就是这些想法。 三个方案一一被戳破,阮凝不管是实行哪一个,估计都成功不了,她想想还是放弃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归能知道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不急在一时。 “你松开我,我要走了。”她出来得有些久,估计蔡静和这会儿在楼下找她呢。 傅羡圈着她细细的手腕,“乖乖,你觉得进了一个男人的私人房间,能这么容易就出去?” 阮凝掀了掀嘴唇,“怎么?你还想把我怎样?耀都可不是法外之地,你敢乱来的话,监狱的大门为你敞开。” 傅羡笑,边说边抬起手来,“恩,我不能把你怎么样,留个小礼物还是可以的。” 阮凝还没介意,脸上的面具便是一松,眨眼间便到了对方手上。 “你还我!”今天耀都可是假面主题,就没有谁不戴面具的,而且这个面具是她最中意的,不想换。 傅羡接着身高优势,将面具举高,顺带搂住她的纤腰,“看来你今晚想留下来陪我,我十分乐意。” “呸,想得美你!” 阮凝抢东西抢不过他,见他真想把自己往房间带,吃了这哑巴亏,用力把腰上的手拍掉,“你喜欢就拿去吧,反正也不是我的东西。” 傅羡总算可以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了,老婆今天化了妆,即便没有光,依然能看清她的美貌,就是生气发火都可爱得紧。 真想在她脸上咬一小口。 “你戴过的就够了。”傅羡目送她到门口,刻意压低的声音有几分暧昧,“要装已婚妇女起码买个戒指,装得像一些才有可信度,还有,下次不要随随便便跟进男人的房间,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 阮凝打开门,微笑道:“我本来就已婚,用不着装,放心吧,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无耻,千万别让我知道你是谁,下次见到,小心我让你断子绝孙。” 她说完,“砰”的一声将门甩上,外头走廊上亮堂堂的,阮凝看了眼自己光秃秃的左手无名指,决心晚上就回去找找婚戒。 再不济她去买一个! 刚才同学会上就有人问到这事,她原本不怎么在意的,现在被调戏了,对方还不相信她结婚了,那戒指得赶紧安排上。 门内的傅羡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才将门打开,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下巴。 断子绝孙是不可能了,孩子可就在你的肚子里呢。 傅羡今儿个算是领教到了阮凝的毒舌能力,虽然他对外貌不怎么在意,但这也不意味着他听到“丑”这个字不会生气。 看来老婆在家对他还是嘴下留情了。 第33章 装“残疾”第三十三天 阮凝来同学聚会的心情因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被破坏殆尽, 她没好气地回到七层包厢内,喝了整整一大杯的酸梅汁,心里头才算舒畅一些。 蔡静和早就回来了, 只不过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阮凝的人,现在见她这幅生气的模样,便凑过去逗她,“刚才急急忙慌的,追男人去了?” 她不过是打趣, 阮凝一噎, 咳嗽了起来,“当然……不是,有什么男人值得我去追的!” 蔡静和拍了拍她的背, 道:“也对,我们阮凝凝已经是有主的人了,话说你出来玩,你家那位就没说什么?” 阮凝嘴里咬着吸管,话含糊不清,“说什么?” “啧啧。”蔡静和边摇头边说:“都这么晚了, 那位连个电话都不打过来问问的?” 她这一提醒,阮凝才朝大屏幕的左上角瞥了一眼, 已经十点半了,对她来说确实不早了,难怪坐了这么一会会儿,就有些困。 阮凝伸了个懒腰, 道:“好无聊,我还是回家睡觉吧。” 她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失忆之前自己不愿意来同学聚会了…… 实在太无聊。 她就只和蔡静和还有周鑫鹏聊聊天,这换在平时一个电话也能做到, 甚至还能聊得更畅快一些。 至于来的同学的八卦,阮凝早就在蔡静和那里听了个七七八八,没什么意思。 蔡静和拉住她,“急什么啊,难得过来就多玩一会儿呗。刚才柳雅宁的料我不是和你说到一半,还有后续呢。” 柳雅宁说真的她不怎么关心,阮凝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听着。 “这是我最近刚听来的,据说柳雅宁现在在她们公司里面,上升势头很猛,倒不是因为她这个人多有能力,据说是勾.搭上了某一个高管,这才跟坐电梯一样一路往上升得飞快。” 蔡静和撇嘴道:“她在公司里面风评挺差的,那个高管据说都两个孩子的爸了,年纪比她大了一轮还不止,几乎不是什么秘密。人家老婆还闹过几次,最后结果是不欢而散……不过现在啊,她又傍上了另一个金主,换了家公司照样混得风生水起。你说说看,明明上学的时候是用下巴看人的,谁能想到现在居然成了这幅德行。” “就她这样的刚才还敢来埋汰你呢……给她脸了。” 阮凝听着蔡静和的话,正巧此时柳雅宁推门进来,她脸上还戴着面具,穿着一袭白裙,和高中时孤傲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当然,这前提得是没听蔡静和说过八卦。 听过之后再看她的话,更像是个穿错衣服的小丑,用拙劣的演技在卖力表演而已。 阮凝看着柳雅宁缓缓走到自己身边,而后摘下面具,轻轻一笑,像是挑衅一般,瞬间就明白了。 这女的生怕她认不出来,特意过来秀呢。 她阮凝又不瞎,之前站在梁佑川身边的人她没认出来,这会儿她连面具都不摘就过来,不是摆明了提醒她呢么? 有点好笑。 讲真,阮凝现在对梁佑川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像柳雅宁这般显摆,她更加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梁佑川有渣男潜质,尽早远离为妙。 因而她的目光仅仅停留在柳雅宁身上几秒钟,之后便再没朝她看过。 这边蔡静和讲完某位的出轨包.养二奶连环瓜后,阮凝的手机响了,上面一个简简单单的字母“x”,不知道指的是谁。 “谁的电话?”她问。 阮凝起身打算出去接,里面太吵了,“我老公的。” 包厢外面没有了鬼哭狼嚎的“歌声”,显得安静很多,她划开屏幕,电话放到耳边后,听见那头问:“软软,聚会结束了吗?” “恩,我马上回来。”阮凝这回真不打算留了,她很困了,“你还没睡?” 傅羡:“等你呢。” 听到这三个字,阮凝心中骤然一甜,她轻轻笑了两声,然后道:“我这就回来,你洗白白等我。” 和傅羡住在一起这些日子吧,她已经可以肆无忌惮地调戏他了,而对方大多数时候非常配合。 “好。” 结束这通简短的电话后,阮凝去包厢和蔡静和打了招呼,要先走一步。 蔡静和还有周鑫鹏正策划着下一个“节目”,大家正打算玩点儿助兴的小游戏,结果阮凝这就要走了? 夜生活过了十一点才刚刚开始呢! 但是作为孕妇的阮凝,人没道理拉着她一块儿熬夜,所以蔡静和便把她送到了地下车库,见车子离开这才回去。 经过耀都大堂的旋转门,蔡静和与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擦肩而过。 虽然只是余光匆匆瞥了这么一眼,但她还是被惊艳了一把,光是露出来的这下半张脸就足够完美,在耀都巨大水晶灯的照耀下,那光洁的下巴与棱角,蔡静和都怀疑是不是哪个当红小生到这里来玩的。 在扭头看向离开的男人,肩宽,腰窄,腿长,所有要素汇聚在一起,就俩字:绝了! 蔡静和当下后悔没有上去要电话号码,这样的极品,非常罕见。 不过吧……她总觉得这下半张脸似乎在哪儿见过。 是不是某本杂志上的男模? 蔡静和带着疑惑,慢慢进了电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便暂时将事情抛到脑后,包厢内的助兴游戏已经热火朝天地开展起来了。 ******************************************************* 阮凝用正常车速开回了家,路上还有些忙,她等了好几个红绿灯,到家不多不少刚好十一点整。 她打开指纹锁,客厅里亮着一圈暗黄的小灯,李婶多半已经睡了,她便放轻脚步,上了二楼,推开房门便看见敞着衣服靠在床上看手机的傅羡。 他的头发还没有全干,抬眼看过来的时候总叫人觉得有几分无辜,那一双眼睛生得太好,给他本就英挺的五官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阮凝在看到他胸口处若隐若现的肌肤时,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傅羡的身材,她到今天还没有好好看过,但是通过露出来的这一小块,似乎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瘦弱。 “过来?”傅羡朝她招了招手。 他的脸色因为很少出去晒太阳,显得很是苍白,最近阮凝经常陪着他出去透气,比之刚见面的时候看上去健康了不少。 阮凝舔了舔嘴唇,坐到他身边,目光不受控制地往他胸口溜。 傅羡似无所察觉,问:“今天玩得开心吗?” 阮凝说:“就那样吧。” 本来和几个老同学见面是挺不错的,如果没有遇见梁佑川,没有遇见那个变.态男的话,算是玩得挺开心的。 傅羡挑眉,“见到你不喜欢的人了?” 阮凝:“你怎么知道?” 傅羡:“上学的时候不是总会有这么几个和自己不对盘的人么,很正常。” 阮凝闻到了八卦的味道,问:“那你上学的时候是不是也有不喜欢的人?” “我没上过学。”傅羡脸上淡淡的笑容还没有敛去,“出事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傅家。” 阮凝惊愕,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傅羡接着道:“不过爷爷后来给我请了家庭教师,一直到高中的课程我都学完了,只是没有参加高考而已。” 王琴不让他参加高考,这不意味着他真的没有参加。 那一年其实他的家庭教师偷偷给他报名了高考,他也参加了,最后的分数比本市的状元略低了一分,这一分还是因为他故意空着一道数学大题没有做。 不过参加高考上大学的意义对他而言不是很大,他当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 可是在阮凝听来,就感觉他真的好可怜…… 呜呜呜,今天也是为老公感到心疼的一天。 阮凝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他,便轻轻将脑袋搁在了他的肩膀上,“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傅羡看着她依偎在自己胸口的样子,唇角慢慢有了弧度,和方才在耀都张牙舞爪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现在的阮凝就像是一只藏起了爪子的小猫咪一样,软得叫人想顺顺毛。 “不过老公,你今天一直都在家里吗?”阮凝动了动鼻子,依旧靠着他,问道。 傅羡说:“恩,没出去,就等你回来呢,怎么了吗?” 阮凝又问:“那今天李婶是不是做了酸梅汁?” “你想喝?我明天让她做。” 意思就是今天没有做。 阮凝抬起脑袋,朝他凑近,闻了又闻,“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酸梅汁的味道?有点点像我今天遇到的一个人。” 傅羡面上不动,他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那件被泼了酸梅汁的西装早就被他换在了耀都的房间里面,要说阮凝还能闻到味,是不太可能的。 至于声音这回事,他并不在怕,“你遇到谁了?” 阮凝沉吟片刻,“就是一个路人。” 她盯着傅羡的下半张脸,看久了居然真的和今天强吻她的那位有这么一丢丢像。 第34章 装“残疾”第三十四天 阮凝再低头嗅了嗅, 好似并没有闻到什么酸梅汁的味道,只有她所熟悉的沐浴乳的香味。 可是…… 阮凝看着傅羡的喉结,可惜两次和那个男人接触, 都是在黑暗当中,压根没能看清太多的细节,只是大概轮廓而已。 再说那个男人是能够正常行走的,身量很高,光是这一点和傅羡就搭不上边。 “我先去洗澡, 困死了。”阮凝抛开那些莫须有的念头, 起身进了浴室去洗漱。 傅羡把玩着手机,看着浴室里的人面露玩味,不管阮凝知不知道今天那个人是他, 他都觉得非常的有意思。 一个阮凝给他的生活带来数不清的乐趣。 当初结婚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这一晚,傅羡规规矩矩地睡着,没有趁阮凝睡觉对她做些什么. 但阮凝睡得却不是很安稳。 在梦里头,她看到了许多零碎的东西,一会儿是她在参加宴会,一会儿是她在和一个人说话, 再接着场景便转换到了像是花园的地方,她在与一个男人交谈, 说是聊天,其实更像是在吵架。 吵着吵着,阮凝想走,那个男人拉住她不让, 阮凝气急败坏,在和男人一拉一扯之间,脚下没站稳, 就这么往旁边的假山上撞去。 假山凹凸不平,有一块尖尖的角,她的后脑正对着这块石头。 这一撞,把阮凝吓得浑身直冒冷汗,猛地就惊醒了。 看到窗外已经高高挂起的太阳,她摸了摸额头,后背黏黏的,全都是汗。 梦里的场景一帧一帧地播放,还是破碎不堪,但是却比之前要好太多,阮凝的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 她明白,那很有可能不是梦,就是在她失忆的时候经历过的事情。 可是与她争吵的男人究竟是谁? 她拼命地想要回忆起,但是越想,头便疼得越厉害,甚至眼前都出现了一阵一阵的白光,手也开始发抖,虚汗冒个不停。 阮凝颤抖着手,想将床头柜上的杯子拿起来喝口水缓缓,却连这一点儿的力气都使不上,杯子一下摔到了地上,碎了。 傅羡是第一个推门进来的,见阮凝面白如纸,手捂着脑袋,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便知道她又开始头疼了。 “倒水来!”李婶闻声上楼,听见傅羡的厉喝,片刻不敢耽搁,用最快的速度将温水送了过来。 自从阮凝怀孕,便不敢随便乱吃药,这会儿见她头疼的厉害,傅羡便翻出药片,扶着她打算喂她吃下去。 阮凝摇头,有气无力道:“不吃药,我喝点水就好。” “这药对孩子没有影响。”傅羡哄道。 阮凝依旧摇头,不管有没有影响,药吃下去总归对孩子不好。 见她固执,傅羡便没有强求,将李婶送来的温水递到她唇边,阮凝就着吸管喝了好几口,渐渐缓了过来。 最关键的还是她没有继续触碰丢失的那部分记忆。 寻找记忆这种事情急不得,得慢慢来,有的时候仅仅需要一个契机就可以。 昨天她去耀都参加同学会,可能就是触碰到了记忆中的某个开关,所以才会在梦中出现那样的场景,才会让她记起一些事情来。 她失忆果然不是因为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不仅如此,对方还是个男人!!! 这让阮凝联想到了刚醒来那段时间,频繁做过的香艳的梦,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会不会害她失忆的男人,和这个香艳梦中的男人是同一个??? 阮凝被这个想法吓得胳臂上面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话,那确实很恐怖了。 她失忆之前居然蠢到和一个想害自己的男人滚床单,简直有毒! 这个猜想盘旋在她的脑海中迟迟没有散去。 阮凝虚弱地靠在柔软的枕头上面,几口温热的水下肚,熨贴了她的胃,减缓了不少之前的难受之感,也让她狂跳的心静下来些许。 “好受点了吗?”傅羡非常自然地将她喝过的水杯接到手里,目露关切。 阮凝脑中纷杂,时而有零碎的片段闪过,却都是在重复之前梦中的内容,如果她要继续深想的话,那股尖锐的疼痛便会冒上来。 探查记忆的事儿急不得,却也不意味着阮凝不在乎,她最近被各种事情绊住,都没来得及好好查一查自己为何失忆。 这些零碎的片段就像是在提醒她,要她将这件事情提上日程。 阮凝闭眼缓和了许久,那股子难受的劲下去,反胃感接踵而来,简直要命。 她捂着嘴唇干呕一声,无力地掀开被子,傅羡扶住她的手,借了点儿力,却因为人坐在轮椅上的缘故,除了扶一把,没有办法做到更多。 “呕……” 阮凝进了卫生间,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但是她本来就没有吃东西,胃里空空的,刚才的温水经过这一番的折腾,又被吐了出来,再有便是酸水。 这番吐了一遭,阮凝再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双脚更是发软,勉强扶着墙壁才能走几步路。 怀孕真是个受罪的事儿。 阮凝虚弱地躺在床上,没什么精气神,吐过之后又觉着有些饿,可不敢吃东西,生怕再刺激脆弱的胃部,遭罪受。 傅羡别的帮不上她,只能看着李婶忙前忙后地照顾,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无力感。 孕吐反反复复,前阵子阮凝的状态挺好的,也不怎么吐了,没想到今儿个好似又回到了刚知道怀孕那会儿。 折腾了好一会儿,阮凝总算安稳地卧在那里,没了之前难受的模样,就是看着气色仍然不太好,嘴唇如同褪了色的樱花,苍白柔弱。 李婶作为照顾她这么久的人,知晓这事大多数女人怀孕都要经历一遭,没什么实用的法子避免,只能尽量注意她的饮食,所以在阮凝好受些后,张罗吃的去了。 房里余下夫妻二人。 阮凝神思飘忽,因着想起来一些东西,总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重要的,又觉得那东西从自己的指缝里溜走了,并没有多大的价值。 傅羡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抬手将她微乱的发丝理到一边,满含关心地问道:“还有哪儿难受吗?” 其实阮凝头还有一些儿疼,只不过疼得不厉害了,而她也不想吃那治头疼的药,便说:“好多了。” 傅羡静静地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睡会儿吧,晚上你睡的不太踏实,现在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 阮凝本来还不觉得有多困,但傅羡的声音好似有魔力一般,叫她的眼皮子渐渐沉重,眯着眼不多久便睡着了。 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阮凝其实很疲惫,她原以为不会在做梦了,不想在迷迷蒙蒙当中竟然又梦到了和那神秘男人滚床单时的场景。 这回的剧情与之前的梦境别无二致,就是酱酱酿酿做些成年人做的事情,整个过程叫人面红耳赤,阮凝作为故事的主角,自然被他百般的花样磨得连连求饶。 大约是心理作用,她觉着这回的男人似乎动作更凶猛了,用的力道也更大了。 梦境真实得就像是阮凝在体验一般。 一番凌乱过后,阮凝还是看不清男人的脸,但这回他却能清晰地看见男人眼尾处的一抹红色,那是刚释放完的餍足,以及沉溺于情。事中的欲。望。 这次她又问了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你是谁?” 男人低沉的笑声响起,接着便道:“我是谁?” 这声音! 如此耳熟! 阮凝心中一凛,想听男人再多说几句话,来印证心中的猜测,可是她……又有些害怕被猜中。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男人似乎不悦,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我们昨晚刚见过,你怎会不知道我是谁?” 阮凝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在仔细看看,难道真的不认识我吗?” 说着,男人将他的脸凑近了阮凝。 阮凝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尖声道:“怎么会是你!!!” 大约是看到的东西太有冲击性,阮凝直接被吓得醒了过来,浑身直冒虚汗,她大口大口地喘气,身子微微动弹了一下,却发现手还被人牢牢抓着。 傅羡没有走,而是在房间里陪着她。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目测应该不短,久到傅羡都已经睡着了。 他以一种不太舒服的姿势睡在了轮椅上,牵着阮凝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像是抓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从噩梦中醒来的阮凝自然而然地把浅眠的傅羡给吵醒了,他睁眼的一瞬间瞳孔中有些许迷茫,很快便恢复了清明。 “软软?”傅羡靠她更近,见她额上全是汗珠,拿了纸巾轻轻为她擦拭,“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 阮凝不爱闻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她安慰地笑了笑,“就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说着她就撑起身子想坐起来,结果睡觉的时候压着了半边身子,手还是麻的,半点儿劲都使不上来,她身子一歪便要朝床下倒。 傅羡此时正侧身把手里的纸巾扔到垃圾桶里,等转过头的时候,阮凝已经“哎呀”一声,快要往一边摔了。 “小心。”傅羡顾不得太多,腿上使劲,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床边,这才堪堪扶住了阮凝。 而阮凝也因此倒在了他的腿上。 虽然傅羡用最快的速度把轮椅一并带了过来,但是阮凝在手撑上他大腿的一瞬间,还是感受到了这当中蕴藏的力量。 这感觉短到让她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一个腿脚残疾的人,大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呢? 阮凝用手撑住傅羡的大腿,然后在他的帮助下慢慢坐好。 这样一个动作,让阮凝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傅羡的腿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瘦弱甚至于萎缩。 要知道,一个残废多年的人,肌肉即便再怎么保养,都没有办法保持像正常人那样的鲜活,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萎缩。 可是通过刚才的接触,阮凝觉得傅羡的腿和常人的没有什么不同,而且相比她的,似乎还更为紧实。 怎么可能?? 阮凝不由自主地讲目光落在傅羡的腿上,陷入了沉思。 说来她好像一次都没有看见傅羡裸露双腿的样子,不管在什么场合,他的裤子永远是把腿包裹得严严实实,一点儿皮肤都不会叫人看见。 之前阮凝还以为是他不乐意叫人看见自己的缺陷,可经过方才一接触,似乎另有隐情? 如果说在外人面前遮挡的严严实实就算了,她和傅羡生活在一起这么久,却同样没有见过半点儿。 怪事…… “有没有摔着?” 阮凝看着傅羡关切的眼神,有些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甚至隐隐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感受错了。 毕竟他的腿就算是萎缩了,也并不是这般短暂的接触就能感受出什么来的。 “我没事,现在几点了?” 傅羡看了眼手机,“十二点半,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阮凝早上刚吐了一次,饿得不行,于是点点头,很快李婶就把吃的东西端了上来。 每份的量都不多,但全部都是阮凝最喜欢吃的菜。 这次东西吃进肚子里面,总算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阮凝便放开了吃。 她见傅羡一言不发坐在那里,并没有要去吃饭的意思,便问:“你不吃吗?” “等你吃完我再去吃。” 阮凝知晓他陪了自己一上午,到这个点铁定也饿了,见他固执得要作陪,便叫李婶也把饭菜端到了餐桌上去,两人一起吃。 肚子吃得饱饱的后,阮凝整个人都比早上刚醒的时候精神了很多,她是个会自己劝自己的人,谁害她失忆的,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总归她会想起来,总是能找出这么个人来的。 既然她靠自己想不起来,总有人能帮帮她。 等她稍微养几天,身体舒坦了,也该到心理医生那边去一趟了。 还有就是,趁着修养的这段时间,她得好好观察傅羡这个残疾老公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之前看到的事情她总觉得太过浮于表面,像傅羡这样在傅家饱受欺凌的男人,性格居然如此好,阮凝不想阴谋论,但是怀孕可能真的降低了她的智商,才会这么相信一个刚认识几个月的男人。 她可能是对脸长得好的人有滤镜,而傅羡的经历又这么悲惨,她把自己带入进去,很容易就觉得他是个可怜的男人,同情了。 今儿个的事情叫她心里头有这么一丝丝的不确定,傅羡真的是朵无害的“小白花”吗? 既然心存疑虑,阮凝就决定去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就从晚上的洗澡开始印证! 聪明如傅羡,怎会没有看到阮凝时不时落在他腿上的目光呢? 在晚间进浴室洗澡时,傅羡觉着事情开始朝着有趣的方向发展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这章大家也能大致猜测到,和女主的是男主,而昨晚强吻她的也是男主,女主潜意识里已经将两者联系在一起了,还在猜测阶段 第35章 装“残疾”第三十五天 傅羡是个爱洁之人, 说白了就是有些洁癖,就算是腿摔伤,成了众人眼中的残废, 像是这样的天气中,他还是习惯每天洗澡,而不是图省事,仅仅用湿布擦擦身体就算了。 晚饭后,与往常一样, 傅羡看了会儿书, 到了八点钟,他便推动轮椅,朝着浴室而去。 阮凝估算着时间, 打开门时,就正好见着傅羡进浴室吃力的样子。 当初买这间别墅的时候,阮家显然没有想过某一天会有个双腿不便的人住进来,所以在设计方面并没有人性化一点儿。 就比如浴室门口做高出来一块,这防水台让傅羡每次进出卫生间都十分困难。 傅羡的轮椅本就是那种很随意的地摊货,轮子使起来也不怎么灵光, 每次遇上防水台,总要费点力气才能进去。 阮凝觑着这个时机, 走上前去,扶着轮椅柄,手上用力将人给推了进去。 这并不是随手帮的一个忙,经过阮凝这几天细致的观察, 她实则就在等这么一个机会。 二人进了浴室,按道理阮凝应当出去,可是她没有, 反而温声说道:“要不要我帮忙?” 傅羡眉毛一挑,暗叹阮凝还是太过心急了一点儿,这句话可谓是漏洞百出。 既然这么热心肠想帮忙,在傅家时为何没有主动提出,今天提起来实在显得太过刻意,便是傻子也知道她今日的举动是带着目的了。 更何况傅羡还不是傻子。 但为了配合老婆的表演,他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接着落寞说道:“不用了,我怕你看见了做噩梦。” 言外之意他的腿如今并不好看,而阮凝近来频频做噩梦,精神不是很好,这两日稍有好转,傅羡这话说出来也是为阮凝着想。 阮凝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她在来找傅羡之前也想好了一套说辞,此时刚要开口,便被傅羡打断。 “软软,你我虽然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中间你又摔到了头,想必也没有人跟你说过我的脚到底是怎么变成这副样子的吧?” 傅羡骤然说出的一番话叫阮凝哑声,她摇了摇头,腿上落下残疾的事明显是傅羡的一道伤疤,她又不是那种爱揭人伤疤的,肯定不会刻意去问。 奇怪的是,傅羡受伤的事在傅家没有一个人提起,阮凝知道的也只是他因为一场意外降腿给毁了,但却不知道这场意外到底是什么。 如今傅羡大有种旧事重提,讲故事的样子,阮凝不免好奇,就静静地听他说。 傅羡逻辑清晰,会抓重点,当然这也并不是一个多复杂的故事。 他十二岁那一年,距离进傅家刚好两年,那年冬天,过完年后,傅家按照惯例会在那一天去几公里之外的一家寺庙里上香。 这个是傅家的传统,就和每周一早上的早饭一样,除非是出现特殊情况,不然不会轻易更改。 因为傅羡私生子的缘故,两年来他都是在这一天被遗留在家里面的存在,但是不知这一年王琴怎么会突然松口,愿意带他一道过去的。 能参加这样的上香仪式,傅羡心里头有些小高兴,他觉得这是傅家慢慢接纳他的标志。 到了庙里面,一切的仪式都和往年一样,傅家众人恭恭敬敬地跪在佛祖跟前,叩首上香,一系列事情完成后便是到山后面的食堂去吃一顿素斋。 傅羡在傅家尴尬的地位谁都知晓,是以没有人和他走得很近,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落在最后,这年的冬天很冷,天上飘的雪花给世间万物盖上了一层被子。 通往食堂的是一条小的石子路,挺窄的,顶多两个人并肩走过,傅羡穿的不多,冷得浑身都在抖,他走在最后,压根没有人注意到他穿的是多是少。 走到半路,还是傅荣记起来有傅羡这么一号人的存在,稍稍慢下来等了等他,傅羡便和他并肩走在一块。 要说灰色的童年记忆当中,傅荣是唯一给过傅羡温暖的人,是他唯一不讨厌,并且愿意交流的人。 因为傅荣慢下来的脚步,叫傅羡从走在最后变成了走到中间的位置。 雪依然下的很大,地上一脚踩下去便留下一个很深的脚印,傅荣自认为对这条路足够熟悉,年年都来,早就摸透了,所以也没多当心,就在一个拐角的地方,他忽然一脚踏空,往旁边摔了下去。 而路的一边是个山坡,坡度有些陡,人要是结结实实地摔下去的话,铁定会受点儿伤。 而这个时候离傅荣最近的便是傅羡,别的人动作还有速度都不及他,他本来拉一把傅老爷子便已经足够,傅荣借到一点力,就不会掉下去,他更不会摔下去。 可是不知是谁在背后狠狠地推了傅羡一把,让他站立不稳直接朝山坡栽了下去,连带傅老爷子一起滚落。 傅荣那时候年轻,身体素质自然比现在要好,只是从山坡上摔一跤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碍,傅羡摔得其实也不重,就是脚扭了一下,阵阵地疼而已。 上头傅家的人用最快速度施救,只是在这时,变故突然发生。 山坡上来来往往的人变多,叫积雪层层掉落下来,一开始细细碎碎,后来一个巨大的雪块就这么直挺挺的砸了下来,正对着傅荣和傅羡二人。 要说单单是雪砸在人的身上并不一定会有多疼,坏就坏在,这雪块里头还有石块,速度下落得又急,眨眼间便要落到二人身上。 在山坡上面的人可能看不清楚这雪块里头夹杂的东西,傅羡反正是一眼看到了,他当时没有多想,动作快过了脑子,直接把傅荣推到了一边。 就慢了这么一回会儿,他没来得及完全避开,石块砸在了他的脚上。 那一瞬间,傅羡清晰地听到了骨头崩裂的声音,疼痛铺天盖地,他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再醒过来,腿就不能动了。 去医院复查几次,最后医生给下了结论,他的腿废了。 这双腿是因为救傅荣才废的,大约是因为这件事的缘故,傅荣心存愧疚,残疾的傅羡在傅家总算过上了点人过的日子。 ******************************************************* 傅羡没有刻意卖惨,反而是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语气从头至尾半点波澜都没有,可正是这样,才叫阮凝听来十分的心疼。 那时候傅羡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就要经历这么多事情,还有那个故意将他推下山坡的人,多半和王琴脱不了干系,毕竟那个女人心思那么歹毒。 她早就想把傅羡弄死。 只不过傅羡成了残废,她心里略好受了一些,这才没有继续再找他的麻烦。 阮凝是一个共情能力挺强的人,特别是在经历过花瓶那件事儿之后,自然知道王琴的厉害之处,是以更同情傅羡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如果还想要继续在浴室里待着的话,似乎有一点儿看傅羡笑话的嫌疑,所以阮凝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傅羡刚才形容他的伤时,说得特别的惨烈,搞得阮凝都不好意思再继续提帮他洗澡的事,生怕伤到傅羡的自尊心。 可是吧,这份怀疑始终是一根刺梗在她的心口,要弄明白是迟早的事,其实她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趁着傅羡睡觉或者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看一眼他的脚,想来也不要紧。 阮凝是个一根筋的人,想要知道什么就必须得弄清楚,不然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而傅羡也自然明白阮凝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他讲这个故事,没有别的目的,单纯就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他讲的事大部分是真的,就包括他是被人推下山坡被石块砸到也是真的,唯一有水分的就是,他的脚并不是治不好,而是他用了一些办法没有让“治”好。 毕竟一个残废可以降低大部分人的戒心,使得行事更为方便,傅羡何乐而不为? 这些年,他用亲妈留下来的一笔钱,苦心经营,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一个阮凝倒真是给他枯燥乏味的生活带来了不少的乐子。 就看阮凝那张鲜活的小脸,傅羡都有想笑的冲动。 命运多奇妙,将两个本来不相关的人捆绑到了一起,而现在因为那疯狂的、他原本以为是错误的一夜,还让阮凝怀上了他的孩子。 他们之间有了血脉的羁绊。 傅羡时常会想,也许这一切都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 老天爷还是有这么一点儿同情心的,他在黑暗中生活了这么多年,终于给他送来了一道光。 被光亮、温暖包围久了,人就再也受不了黑暗。 毕竟人都是有趋光性的,谁能忍受长久的黑暗呢? 就说傅羡自己,他好似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暴怒发病过了,渐渐的他真的在改变,不再是一味地伪装,而是将性子中残暴的一面在淡化。 一个出生在幸福家庭中的人,很少会心理扭曲,就像阮凝,那么单纯天真,心里想的什么直接就写在了脸上,半分心机都没有。 她或许真的是一味良药,将快要坠入深渊的自己慢慢拉了回来,体会到了久违的温暖。 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也挺好的。 可惜。 傅羡将手放回膝盖上,他可以对阮凝善良,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他善良的。 有些仇,该报还是得报。 傅羡看见手机上弹进来的消息,唇角有了一丝轻蔑的笑容。 第36章 装“残疾”第三十六天 凌晨一点半。 别墅的卧室内安安静静的, 只有人清浅的呼吸声。 阮凝怀孕之后越来越爱睡,以前是不到十二点坚决不会放下手机的人,现在□□点钟就困得眼皮打架, 差不多倒头就能睡着,还往往是一觉睡到大天亮那种。 不过今天晚上,她倒不是刻意醒过来的,是因为睡觉之前多喝了两口水,被一阵尿意给催醒, 想要上厕所。 半梦半醒的, 阮凝眯着双眼,没有开灯,慢吞吞的往卫生间摸去。 等她解决完生理需求, 躺回床上的时候,意识才稍微清醒了几分,她习惯性地翻了个身,手往旁边摸了摸,却摸了个空。 倦意很浓,很快就能睡着的阮凝于迷蒙中找到了一丝清醒, 她抬起脑袋来,费力睁开眼睛, 却并没有看到睡在她身边的人。 阮凝现在怀孕,和傅羡睡在一张床上,两人也做不了什么,加之她现在又能睡, 说盖被子纯聊天都不准确,属于睡在同一张床上连交流都很少的状态。 鉴于这段时间傅羡一直相当规矩,阮凝就没有提出让他搬到次卧去睡觉, 一个腿脚有残疾的人,阮凝不觉得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伤害。 是以警惕心也就没有这么高。 可这大半夜的,傅羡不声不响,到底去了哪里? 阮凝的瞌睡散了一大半,她楞楞地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有所动作,慢慢穿上拖鞋,尽量不发出什么声音地走出了房门。 别墅内很安静,李婶在给她们做完晚饭后就下班了,不像以往住在傅家那样,隔段时间才能回一次家,所以她走后,就只有傅羡和自己。 阮凝沿着走廊往前,屋里没有开灯,她在黑暗中适应了这么久,已经可以看得清东西,小区里头装的路灯此时有淡淡的灯光溢进来,照亮一片黑暗。 她走了几步路之后,停下。 与卧室隔了两个房间的书房里似乎亮着灯,丝丝缕缕的光线从门缝当中透了出来,阮凝没由来的有点儿紧张,她咽了咽口水,悄悄走近。 先是将耳朵在门上面贴了会儿,阮凝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也怪这门选的都是隔音效果好的,只要里面没有什么巨大的响声,一般来说听不清。 阮凝将手搭在门把上面,深吸一口气,轻轻按下。 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也不知道打开这扇门会看见什么,可就是最近,她很敏锐的察觉到傅羡身上有秘密。 这个秘密,并不是说那天他在浴室把受伤的经历讲过之后,就能让阮凝打消疑虑的。 她越是留心就越是发现,傅羡是一个心思很深沉的人,不喜形于色,并且在每天固定的时间,他总会消失这么一会会儿。 往往是待在书房里面,对着电脑,阮凝去看过几次,他基本上是在浏览一些国内外的新闻,没有做别的事情。 但是阮凝觉得看新闻现在有很多手段,再说也没有必要每天固定的一个时间点去看。 当然不是说这件事有什么错,只是阮凝不太能理解。 最让阮凝感觉不对的,其实是三天之前发生的一件事。 三天前,她写生完回来,看见李婶拿着一篮子的衣服要送去干洗店清洗,这里面的衣服大多数是阮凝的,她的衣服布料贵,有的手洗还不行,需要到干洗店去让专门的人打理,否则一件衣服很容易就会被洗坏。 这是常事,阮凝没多想,顺带把刚换下来的几件一道儿拿过去给李婶。 衣服给了李婶,她忽然想起口袋里还放了几颗糖在里面的,便想着把糖翻出来,于是便在装衣服的衣篓里翻了翻,找到了那件放着糖的外套后,还瞥见了一件不怎么眼熟的衣服。 “李婶,这是谁的衣服?”阮凝记忆力不差,她的衣服总是记得很清楚,以至于一看到这件陌生的样式,就忍不住拿起来看了看。 男士的西装外套,还有配套的裤子。 傅羡在家里面衣服款式是比较多的,但是裤子换来换去就这么几条,大多是宽松的睡裤,能将他的双腿着的很严实。 所以奇怪的点不就来了,这条一看便是做工精良的西装裤是谁穿的? 李婶摇头,“放在脏衣篓里好几天了,我看这料子蛮贵的,就想着一起送到干洗店去。” 家里不就一个男人,除了傅羡,这条裤子还能属于谁? 总不会是她带什么男人到家里来换下来的…… 阮凝手中摩挲着这套西装,确实是上好的布料,软软滑滑,并且连标个签都没有,按她的经验来看,多半是手工定做的。 几万块少不了。 阮凝不知想到了什么,凑近西装的领口处闻了闻,距离去耀都已经有两天的时间,上面并没有什么异味,清清爽爽。 她仔细看了看西装的样式,很普通的款式,出了做工精细用料高端,其他并没有什么十分特殊的地方。 可是这套衣服时傅羡什么时候买的?他又是在什么情况下穿出去的? 据傅羡所言,他自从搬出来之后,除了陪阮凝出去散步,哪儿都没有去过,这件明显是被人穿过的西装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难不成傅羡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穿着臭美? ……不太可能。 所以阮凝愈发觉得傅羡身上有什么她不曾知晓的秘密。 因此深夜站在书房门口,她脑补了很多恐怖片里面出现的场景,一边想要发现傅羡的秘密,一边又害怕这个秘密不在自己所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但是最终好奇还是战胜了一切,她推开了书房的门,只一条小缝,透过缝隙朝里面看去。 目光在雾中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场景,这叫阮凝不由松了口气。 只不过,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就算了,她连傅羡的人都没有看到。 “人呢?”阮凝将门缝变大,房门推开,里头空无一人,只有灯亮着。 恩?是她睡觉之前忘记把灯关掉了吗? 自己吓自己的阮凝眨巴着眼睛,在回忆是不是没有关灯,这时候走廊上传来了动静,是轮椅滚过地板的声音。 “软软?”像是怕吓到她,傅羡像是在较远的地方停了一会儿,这才过来。 他的手里端着一杯水,很是疑惑这个点阮凝到书房里来做什么,“怎么醒了?” 阮凝呼出一口气,“起来上厕所,发现你不在,吓了我一跳。” “我口渴去倒水喝了,你渴不渴?” 阮凝紧张的感到几分口干舌燥,便没有拒绝,喝了半杯,两人关好书房灯,一起往卧室走去。 进了房间,阮凝将床头的小灯打开,就见傅羡将她喝剩下的半杯水递到唇边,慢慢喝了个干净。 用同一个杯子什么的,阮凝觉得真是好亲密…… 她躺下去后,困倦至极,不一会儿便再次睡着了。 此时书房旁边的次卧里,两个人悄悄探出了脑袋来。 书房里的灯是傅羡故意开的,江浩和庄翊其实都在次卧里头待着呢。 这位嫂子今儿个差点没把他们吓死,特别是胆小的庄翊,摸着自己的小心脏,顿时感觉活过来了。 要不是傅羡听觉敏锐,及时作出了反应,不然深夜家里面多出来两个男人,阮凝看见了绝对以为见了鬼的。 江浩知道今晚到此结束,他见庄翊一副怕得不行的样子,在他的头上拍了拍,以示安抚。 庄翊猛地甩开他的手,一脸嫌弃,“搞什么?这么肉麻?” 江浩:“……”好心当作驴肝肺,他摸了一手油都没说什么呢。 “你可别打我主意,我是直男,正儿八经的良家妇男。”庄翊坐上来时的车,很严肃的申明。 江浩一巴掌呼在他肩膀上,“有病!老子喜欢女人!” 庄翊肩膀的骨头差点儿被打散,不过看江浩被恶心到的表情,他突然觉得还挺开心的,总比万年的冰山脸要好的多。 ***************************** 俩单身狗离开别墅,傅羡在被窝里却久久没有睡着,这样半夜在家里头商量事情总不是个好主意,阮凝近来起夜的次数有些多,今天侥幸没有被她发现,以后就说不准了。 他思索着现在事情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也是相当重要的阶段,不容许出现任何的差错,不然他也不会让江浩和庄翊来家里面,能在电话里解决的,都不是万分重要的事。 还是得找个借口出去才行。 他侧头看了眼旁边沉睡的阮凝,倾身上前吻了她一口,轻轻咬了咬那水嫩的唇瓣,然后才闭上眼睛。 傅羡睡的时候天将将要亮,他睡着没多久,阮凝缓缓睁开了眼眸。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面哪里还看得到半点儿的睡意? 她伸手抚上下唇,那里傅羡吻过后尚留有他的气息,热热暖暖的,有几分难以言喻的霸道。 这是平时的阮凝完全不会看到的傅羡,他居然会趁着她睡着偷偷吻她? 并且这种事情做得驾轻就熟,感觉不止一次了,那是不是当时她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嘴巴红红的,其实就是被他弄的? 还有,有几回她的脖子处像是被蚊子咬过一样有红色的痕迹,会不会也是他的杰作? 想到这里,阮凝倒不觉得什么甜蜜,反而是有些惊悚,这个男人也许真的不像他展现出来的这般温和无害…… 还有那件衣服……阮凝翻了个身,换成面对他的姿势,慢慢把腿伸向了他在被子里的脚。 她现在最好奇的就是这个。 第37章 装“残疾”第三十七天 周三是个大晴天。 已入夏, 气温攀升,太阳如火球一般炙烤着大地,街上的美少女们纷纷穿起了小裙子。 阮凝心里还把自己当成美少女。 肚子里揣了娃的美少女, 小裙裙可以穿,但是高跟鞋就无缘了。 她今天出门时精挑细选了一件奶油紫的法式方领连衣裙,脖子上戴了一条细细的锁骨链,她本身就瘦,怀孕了也没能胖到哪儿去, 腹部没有显怀, 看上去就是一个还在上学的少女。 这样的裙子合该是配上小高跟鞋,阮凝微微遗憾地将脚塞入平底鞋内,拎上LV的小包包出了门。 她今天去的地方是一家私人诊所, 说是医院不太恰当,这里预约的全都是心理医生,据说这里有整个南城最优秀的心理医生,在他这里治疗过的病人没有一个不夸的。 现代人精神压力大,患上抑郁症的概率高了很多,是以心理医生这边较之以往也更加繁忙, 阮凝先是在网上排号预约,定下了今天的时间, 这才驱车前往。 她去见心理医生傅羡自然知道,他没有强硬要求要一块儿过去,在阮凝的劝说下待在了家里。 外边太阳很大,他进出不怎么方便, 又是去诊所那样的地方,傅羡坐着轮椅的模样肯定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人的注意,而阮凝去见心理医生实际上也是为了比较私密的事情, 一般都是和医生单独见面,不会有第三个人在场。 因而最后还是阮凝一人前往。 这位专家所在的诊所,说是诊所,看上去更像是私人会所,环境清雅静谧,十分注重对客人隐私的保护,不用担心自己过来看心理医生的消息会被泄露,因为每个人的时间都是错开的,在这个时间点内,医生只会接待这么一个客人。 连和别人碰面的机会都不会有。 这样保护隐私,更符合上层人士的需求,其实越是有钱的人,越容易犯心病,更加需要心理医生来进行疏导。 所以这儿会面一次的价格高到令人咋舌,阮凝当时乍一看到费用的时候,心里也稍稍犹豫过,毕竟只有短短的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要五位数,对于没有工作的她来说,挺烧钱的。 但最后,她还是一咬牙预约了时间,用的……是傅羡给她的卡。 阮凝用钱的时候话总是格外说不响,是因为……她现在都靠傅羡的卡养活着。 说到底还是阮仲文做的错事,导致阮家公司受制于人,阮凝所有的银行卡都被冻结掉,到现在也没能缓过劲来。 她没好意思去和阮仲文伸手要钱,是以现在的卡冻着就还是冻着,她成了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就连李婶想出去买个鸡蛋,她估计都拿不出钱来给人家。 娱乐活动也减少到了没有,反正挺可怜的。 还是有一回,她在网上看中了一条巴宝莉刚出的裙子,喜欢的不行,心心念念,可是那个价格,让她留下了贫穷的泪水。 从前眼睛不眨就能拿下的裙子,现在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朋友圈里都有人穿上了同款,她这儿还犹犹豫豫没能下手。 后来这条裙子还是被买了回来,穿到了阮凝身上,究其原因……有些丢人。 是傅羡发觉她那两天精神不济,浑身写满了“不痛快”三个字,再三逼问下得知了原因,后来就有一张卡绑在了阮凝的手机上,随便她刷。 阮凝知晓傅羡大约也不是很有钱,所以能不买的东西她都克制住了没有买,最近花的一笔巨款就是预约心理医生了。 傅羡的这张卡,阮凝一度担心会不会被刷爆,还好没有,大约从傅家手指缝里漏出来的钱都不是一个小数目,至少她没见傅羡因为钱的事儿担心过,每天李婶做菜用的都是最好的食材,而她吃的一些补品市面上还不常见,总之都是好东西。 阮凝暗示过几次,买那些东西会不会太奢侈,傅羡却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压根就不缺钱,还让她放心大胆地用。 既然傅羡都这么说了……阮凝压抑了一段时间的购物欲望全面爆发,一时冲动买买买了过后,看见账单时就有几分不好意思面对傅羡。 毕竟现在他俩都是无业游民,还乱花钱的话,再多的家底都得被掏空。 阮凝以为傅羡会啰嗦她几句,说说节俭是美德这个中华民族传统美德,没想到对方一句话没有,反而担心她逛街太久会不会觉得累。 “我下次保证不乱花钱了,我这就把包包拿去退了。”阮凝是觉得傅羡不好意思说她,自己心里升腾起一股愧疚来。 傅羡揣摩了一番她的神情,明白了她的意思,“软软,我说过的,我有钱,你可以随便花,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不谦虚地讲,他不仅是有钱,而是相当有钱。 阮凝别说买几个包包了,就是买几个商场这张卡都不会被刷爆…… 傅羡见阮凝不太相信的样子,只能找出个借口来,“爷爷以我的名义投资了几家工厂,现在行情都不错,每个月都有进账,还不少,所以你想买什么就买,我养得起。” “我养得起”四个字把阮凝说的那是眼泪汪汪,等她看到了卡上余额,心理负担一下子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要不怎么小时候算命的都说她是富贵命,嫁了个老公还是隐形富豪,卡上的余额阮凝粗略看了看,再养三个她都绰绰有余。 俗话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现在阮凝就是靠傅羡养着,态度自然也稍许发生了一些改变。 比方说那天早上,她偷偷摸摸把腿伸过去蹭了蹭傅羡的脚。 碰到的躯体温热,皮肤紧实,这叫阮凝当即愣在了那边。 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导致触感有了这么一点点儿的小差错,等她想用脚趾撩起傅羡裤脚,往上面再探一探的时候,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大腿根。 傅羡醒了。 很无奈……他第一次被女人“蹭”醒。 虽然阮凝蹭的地方不是那么敏感,可对于傅羡来说,腿上那犹如羽毛一般的触感,痒痒的叫他难以忍受,直接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而还有一个部位更“激动”。 阮凝僵僵地收回脚,甜甜一笑,把这件事情给糊弄了过去,但是那样的触感却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傅羡的脚真的不能走路吗? 这样的疑惑瞬间在阮凝脑海中升腾起。 不过她现在处于被傅羡养着的状态,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来,自然不好就这么直接下定论,还需要“忍辱负重”,继续待在傅羡身边观察。 阮凝还有一点迷惑的地方,那就是……傅羡如果真的腿早就好了,是装的,那他在傅家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人看出来? 可能自己“天赋异禀”?任何秘密都逃不过她的“法眼”才会如此? 阮凝不由在心里把自己太高了一番,傅羡如果不是残疾的话,她高兴还来不及呢,顶多就因为他隐瞒不报有点儿小生气。 总之,傅羡这事儿不急在一时,她需要慢慢来,如今比较着急的是她失忆的事儿。 按道理说都过去这么久了,她这阵子见了不少人,去过了不少熟悉的地方,都是比较刺激记忆的事情,可是恢复的就是很缓慢。 这就导致过去这么久,竟然只有上回从耀都回来后想起了一些零散的片段,信息量虽然大,但也挺有限的啊。 阮凝是个急性子,要做什么事恨不得立马就完成,当时知道失忆的时候咨询过医生,说是会慢慢想起来,那时候她是不怎么着急。 可自从知道失忆不是意外,很可能是人为时,她就迫不及待想要把那个男人给揪出来。 没错,害她失忆的绝对是个男人! 并且还是个心怀不轨的男人,阮凝可以肯定,等她找出来这个人,一定要让他尝尝“脑袋开花”的感觉。 希望这个据说是南城最好的神经科、心理方面的医生,可以让她没有白白花这么多钱,要不然她很可能会暴躁地要求补偿损失费。 进到一间偌大的明亮的办公室内,阮凝见到了这位要价巨高、需要排队才能见到的医生。 庄翊见她脸色有些垮,便轻轻一笑,“阮女士,又见面了!” 阮凝肉痛!非常极其之肉痛!!! “你不是公立医院里的医生吗?” 上回她去医院复诊的时候见的就是这位,因为庄翊年纪轻轻顶着个专家的名号,她还一度怀疑来着,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庄翊解释,“医院那边偶尔会请我过去,这里才是我的主业。” 他特意强调了“请”这个字,阮凝不难听出来其中的意思。 一些有本事、有技术的医生,不会情愿在医院里面拿死工资,而是会自己另开门户,偶尔心情好或者医院里遇上什么疑难杂症了,他们这些大神就会过去帮忙会诊,出出主意。 大多数时候,都是医院里上赶着请求他们过去。 瞧庄翊的模样,阮凝更心痛花出去的钱了。 早知道她就不花这冤枉钱了,挑一天庄翊在医院的时候去挂个号,几块钱的事儿,如今她花了六位数,要死要死! “医生,我们可以开始了吗?”时间就是金钱,两个小时,阮凝一秒钟都不想浪费。 庄翊翻看着阮凝提供上来的信息,道:“当然。” 他心情好,赚了三哥一大笔钱,不要太开心! “阮女士,你这里写着想要采用催眠的方法来帮助找回记忆,是这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数据惨淡,唉,都没有人看…… 发个牢骚,继续码字 第38章 装“残疾”第三十八天 催眠这件事在阮凝脑子里盘桓了很久。 她到网上去搜集了不少的资料, 这两个字是被提及最多的,据说很有效果,因而她动了来试一试的念头。 不过, 度娘上面查到的东西可信度有待考证…… 随随便便在耳朵后面长了一个小包包,度娘都可能给你分析出各种可怕的病症来,吓人的很,不能尽信。 所以阮凝才预约了过来,想问问专家的意见。 在见庄翊之前, 她线上填过一张比较详细的表, 此时正摆在庄翊的面前,他在翻阅着,纸张发出“哗哗”的声响。 阮凝听见他问了这个问题, 便回答道:“对,听说用这个方法找回记忆的人很多,我也想要试一试。” “恩……阮小姐,是这样的。”庄翊看完她填写的东西,略微沉默了一会儿,神色严肃地说道:“催眠确实对治疗失忆有一定的效果, 但这是因人而异的,我没有办法保证为您催眠过后您就能够将所有忘记的东西都记起来。” “人体有自我保护机制, 您为什么只忘记了这三年的事情,而没有将之前所有的都忘记呢?这当中一定是有原因的,也许是您在这三年里面有非常不好的回忆,又或者说是这当中发生了您不愿意接受的事情, 这两种情况是最可能发生的,所以才会导致您头部遭受撞击后出现失忆的情况。” 阮凝听得仔细,没有打断他的话。 “而且, 您现在处于比较特殊的时期,这上面写着您怀孕三个月,这种情况下我是不怎么建议您用催眠这样强制的方法来找回记忆的。” 庄翊转动着手中的黑色钢笔,他的声音带着一股温柔与安抚人心,“催眠能不能成功我们放在一边暂且不提,就当您可以把丢掉的记忆找回来,那么这份记忆肯定会刺激到您,您作为孕妇,情绪过于激动的话,一定会产生些不良的后果,谁都无法保证这样的后果会催生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因此,我是不建议您现在采取催眠的方式找回记忆的。”土豆 庄翊这一番话很长,但用的却是他此时最诚恳的态度,并且说的也是最诚心的话。 老天爷,要知道现在他们说的所有的话,可都是一字不落地进了傅羡的耳朵,庄翊自然是拿出自己百分百的诚意来对着阮凝。 阮凝眼神中不免夹杂着一些失望,“那我除了催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找回失去的记忆?” 一开始她还没什么太大的感触,一段记忆没有就没有吧,反正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的,可是这两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特别是肚子里揣着的这个娃。 她作为孩子的妈妈,居然都不能确定孩子的父亲是谁,说出去不是叫人笑话? 还有她身边的一些人,叫阮凝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的,像是生活在某种谎言里面,总之这感觉糟糕透了。 庄翊略微摇了摇头,“您现在处于怀孕初期,还是比较危险的阶段,我们只建议运用保守疗法,其他的手段如果采用了,多多少少都会给人体造成一定的伤害 ,更不用说您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了。” “您要快速恢复记忆,又不伤害人体与孩子的方法,目前的话没有比较好的方案,我们建议您还是通过视觉刺激,或者熟物刺激,看看能不能有所恢复。” 阮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 庄翊说的不错,她还怀着孩子,做什么事情都要谨慎,不能用过分激烈的手段来刺激大脑,这也是情理之中。 “我前段时间做了个梦,好想记起来了这么一些事情,就是……都是很零散的片段,毫无章法,总之很难形容。”阮凝已经打消了强制恢复记忆的想法,不过她五位数的预约费不能白花,两个小时她得物尽其用才行。 庄翊来了兴趣,下巴搁在两手的手臂上,他戴着金丝框的眼镜,由于是做心理医生这一行的,他无论是声音还是外形气质都是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让病人敞开心扉和他说话。 “您能具体说说看到了什么吗?我可以给您分析分析。” 阮凝迟疑着说:“您会帮我保密吗?” “这是当然,我们是有职业道德的,今天您在这儿说的任何事情都不会传出去,保密性这点上面,您完全可以放心。” 庄翊这段台词已经背得熟得不能再熟,来他这儿的人不是这么容易卸下心防的,像这个问题几乎人人都会问,搞的他都有条件反射了。 下意识地把这番话说完,庄翊后知后觉想到,傅羡可还在幕后观察着他们之间的一举一动呢…… 所以他说完当即有些心虚。 不过傅羡就算听到了也没事,他是不会说出去的,更何况事情和小嫂子有关,估计这世界上就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阮凝看了眼时间,才过去十五分钟,在这每一秒都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咨询洽谈室里面,她缓缓开口,“我梦见,我失忆这件事情,并不是意外,好像是有人故意的,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从那些碎片里面不难推测出来。” 庄翊沉吟,“这是您模模糊糊想起来的,还是只是推测?” “想起来的。”这点阮凝可以肯定,如果是推测,她才不会这么急着要来恢复记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很有可能就是您残留的记忆碎片。”庄翊指着放在另一边茶几上的几块拼图,他闲暇时候就喜欢玩玩这些小游戏,如今刚好可以用来举例子。 “你的记忆现在就像是被打碎了的拼图,都掉落在各个角落里面,需要慢慢的一块一块的找回来,这个过程肯能很短暂也可能很漫长,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你已经找回来一些了,剩下的不必着急,顺其自然。” 庄翊的讲解很浅显,阮凝一下子听懂了,反正她现在的状态就是急不得,并且很可能着急了会产生某种负面的作用,比如说她上回的头疼,就是强迫自己回想那些事情时才发生的。 “其实吧,我还梦到过一个人,不过和刚才说的不一样,这个梦到的人我醒过来之后没有想起半点儿和他有关的记忆。”说着,阮凝还觉得有点儿羞耻,“一开始我还看不清他的脸,后来梦到好几次,虽然还是没看到长相,但我已经知道是谁,是一个我非常讨厌的人!” 大约是和庄翊聊天说话没有什么心理负担,阮凝就干脆把心里头想说的都说了出来,只不过具体的人给打上码。 “也就是说这只是一个单纯的梦境?”庄翊含着笑问道。 阮凝想了想,那天她做梦,终于看见了缠绵在一张床上的男人。 因为她反反复复做着这个梦,两人也反反复复滚了好多次床单,阮凝跳过那些面红耳赤的场景,来到了最后揭开男人真实面纱的那一块。 结果看到的却是在耀都强吻她的那个人!!!在梦里还戴着面具! 这个梦当即吓得她冷汗涔涔,差点儿没见叫出声音来。 醒来之后更是又可耻又恼怒,这个男人带给他的阴影太大了。 不过等她冷静下来,试着搜寻一番记忆,并没有找到任何痕迹,只有在耀都见面的那一晚。 那人在梦中也带着那非常惹眼的面具,总之一眼能叫人看出来是他。 阮凝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庄翊便道:“梦境有很大一部分时现实的映照,也许只是这个人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你在做梦的时候就自动带入了,这些都是可能的。” 这些道理阮凝懂,不过从庄翊嘴里面说出来又要叫她心里头宽慰一点儿,她才不愿意相信梦里的男人会是那天的骚.扰.狂丑男! 接着阮凝在庄翊的循循善诱之下,倾吐了不少生活当中的烦心事儿。 吐起苦水来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一点儿,阮凝还没有发觉,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 庄翊亲自把阮凝送到外面,并且表示下次她来的话可以给打五折。 阮凝经过这一次的心理疏导,感觉还不错,有个人能倾听她的烦恼,还能提出一些建设性的建议帮她疏导某些坏情绪。 看着外面碧蓝的天空,心胸仿佛都开阔了。 这钱似乎花的也值得。 阮凝走后,庄翊回到办公室,方才刚空出来的位置上多了个人。 傅羡正摩挲着阮凝喝水时用过的茶杯,眼眸盯着杯沿上的一处口红印,不知在想些什么。 “五折?” 庄翊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当即狗腿道:“下回给嫂子打三折,再免费送一次。” 他少赚一点儿这总成了吧! “三折?”傅羡还是一模一样的语气,变都没有变过。 庄翊欲哭无泪,“免费,免费总行了吧!!!” 资本家都是吸血鬼,连他这种做小本生意的人都要剥削,还好这回他是按照原价收的,要不然几次费用一免,这么长的时间可不亏死了。 他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傅羡哼了哼,表示满意,他没急着回去,反而把江浩给叫了过来。 “你去帮我查查阮凝失忆那天在傅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说是有人故意的,之前是他疏忽了。 吩咐完江浩事情后,傅羡起身有回去的打算,庄翊跟在他身后好几次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傅羡直接道。 “哥,你就不怕她想起之前的事???”庄翊纠结地开了口。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傻乎乎,忘记放存稿箱了,晚了点,抱歉 第39章 装“残疾”第三十九天 “哥, 你就不怕她想起之前的事?”庄翊纠结的问道。 傅羡莫名看他一眼,“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我害她失忆。” 庄翊哎呀一声, “我的意思是,之前嫂子对你态度这么差,要是她恢复记忆了,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傅羡不说话,只是一下一下摸着手里的透明玻璃杯, 室内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 而庄翊背过身去在自己嘴巴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他这个人就是容易嘴快,哪茬不该提他偏要提。 要把傅羡惹毛了,自己今儿个估计得被折腾死。 想到这里, 他思考着该要怎么样把这个话给圆回来。 “你是说——她喜欢我?”傅羡朝着庄翊看去,眼神中带着询问,以及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庄翊呆住两秒钟后,毫不犹豫的点头,“是啊,看得出来嫂子特别喜欢你。” 他突出强调了“特别”两个字, 双眼满含真挚。 第一次感谢傅羡抓错重点,让他保住一条小命。 傅羡露出了个愉悦的表情来, 尽管很短暂,但还是被庄翊捕捉到了,他想今天这一劫应该算是过去了。 傅羡起身,阮凝走了他也不能在这里待时间太久。 出门前, 傅羡丢下一句话,“江浩,看着他做满两百个俯卧撑。” 庄翊的脸一下子就垮了。 得, 还是没能逃过,要为自己说的话付出代价。 两百个俯卧撑就两百个吧,总比上一次让他做满五百个要好得多。 他看一眼把“铁面无私”四个字顶在脸上的江浩,哀嚎了一声,换了个人他还能偷懒少做几个,可这回是江浩,那是少半个都不行。 *************************************************** 阮凝见完庄翊后没有直接回别墅,她找了一家面包房,买了好几种甜食。 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爱吃甜食。 这家面包房有提供客人休息的软沙发,阮凝拿出一个盒子蛋糕,用勺子挖了一大块塞进嘴里面。 绵软的植物奶油,上面是奥利奥碎,中间还夹杂着雪媚娘皮以及薄薄一层的蛋糕,不会甜得发腻,刚刚好。 吃到好吃的,阮凝长叹了一口气,心中的郁结稍许散去一些。 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太过复杂,而且现在也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更没有能帮她拿主意的人,只能靠她自己。 可能是因为阮凝最近的表现不是很得王琴的心意,从她搬出来之后,王琴就有意无意的在打压阮氏,导致阮仲文一门心思扑在公司上面。 阮凝自然没有拿这种不是很确定的事情去烦他。 一切只能自己消化,自己寻找真相。 阮凝吃完一小盒的蛋糕之后,重新振作精神,凭着脑海里残存的记忆,她总是要把真相找出来的。 线索是指向她失忆那天发生的事情,而那个时候她是在傅宅,当时到底出了什么事,现在还是需要好好彻查一番。 这也是问题所在。 傅宅怎么查才好? 傅家的关系错综复杂,就连佣人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而且嘴巴很严。 她醒来之后不是没想过了解情况,但是那些佣人仿佛是商量好的一般,从他们的嘴里没能得出什么有用信息,问多了还会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来。 说白了就是根本没有把她这个刚嫁进来的三少夫人放在眼里。 不过想想也不觉得意外,佣人们对傅羡的态度也就那样,对她这个外人能好到哪儿去。 这些都给阮凝的调查带来了不小的困难。 王琴是肯定指望不上,要去和她打交道,还不如一棍子把阮凝打晕,强制恢复记忆来得实在。 更何况,谁知道佣人一口咬定她是意外撞到头,会不会是王琴指使的呢? 而傅家的其他人阮凝就更指望不上了,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谁会趟这种浑水? 商人最是精明,如果阮凝不能给出足够的好处的话,人家估计正眼都不会看她。 想了一圈,唯一能帮阮凝的好像就只有傅老爷子了。 也就只有在傅老爷子身上阮凝看出了一点儿人情味来,她纠结了好半天,最终下定决心。 毕竟也搬出来有段时间了,是时候回去在老爷子跟前刷刷存在感了,否则时间长了大家可能都忘记傅家还有两个住在外头的人了。 下午四点,阮凝回到别墅,傅羡又在书房里看新闻,她已经习惯这个点到书房里去找人了。 “吃蛋糕吗?新鲜出炉的哟~”阮凝将手中的袋子提起来,笑着问道。 傅羡淡然地关掉新闻页面,手臂用力,滚动轮椅来到阮凝身边,两人很自然的去向客厅,都不用多余的语言,像是做过无数次那样默契。 阮凝在面包房里已经吃过了,马上快要到饭点时间,她就只给傅羡拆了一个招牌红丝绒盒子蛋糕。 傅羡不是爱吃甜食的人,他很少碰蛋糕糖果一类的东西,但是自从和阮凝住在一起之后,她时不时的会拿出甜食来投喂自己,导致傅羡一开始觉得有点儿不能接受,现在已经可以坦然的吃下去一盒了。 “老公,我们都搬出来这么久了,是不是也该回去看看爷爷了?” 傅羡听着这话,点了点头,“爷爷昨天给我打电话,说让我们周一早点儿过去,大家一起吃早饭。” 阮凝玩着手指,听到“吃早饭”三个字她哪里还能不懂,大约是又有什么事情要宣布,所以要让他们回去呢。 不过这个时机倒是不错,她正好可以趁着机会去探探傅老爷子的口风,如果爷爷都不愿意帮忙的话,她势必得冒点风险,从别的地方入手。 敲定了这件事后,阮凝目光落在了傅羡坐的轮椅上面,所有所思。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没有多久就是傅羡的生日了,这轮椅看上去太破旧了,是时候该换个新的了。 当晚,阮凝在网上订购了一个高科技轮椅,是要从国外运回来的,连带转运,加加起来时间不短,差不多能赶在傅羡生日到。 买轮椅的费用阮凝没有刷傅羡的卡,而是都从自己的账户上扣的。 她近来一段时间在网上接了点儿画稿子的活,还有一些朋友介绍的想要用画来装饰家里的大户,出手阔绰,因此攒了一些小钱。 卖完傅羡的轮椅,她就成了一个彻底的穷光蛋,账户余额为:1.68,喝杯奶茶都不够。 还好手上的一个画稿到了收尾的阶段,结束了又有钱进账。 阮凝虽然失去了上大学三年的记忆,但是她的画画技能并没有生疏,拿起画笔画起图来行云流水,有时候凭着一股感觉,画出来的图比想象中的效果还要好。 她尝试着在网上接了一些订单,完成后客人全都是赞不绝口。 凭着她在同学之间的人脉,似乎不用再出去找工作,她自己这种一人工作室的工作状态就很好。 来灵感了就画图,没有灵感就休息,人也不会累着,在孕期她也可以赚钱。 这一切都要感谢发达的网络。 阮凝开心的在网上冲浪,不知看到一个什么突然笑出了声音来,她一个人笑还不够,又把手机递到傅羡跟前,将快乐分享给他。 如果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烦心事,阮凝觉得她肯定会活成一只快乐的小猪,只要负责吃和睡就好了。 可惜,作为一个人,她总是要去面对各种心烦的事情。 周一,阮凝和傅羡坐在了老位置上,在餐桌的最末尾处,充当小透明背景板。 今天傅家的人来得很齐全,长桌上面从头到尾一个空位都没有,并且看氛围似乎还有一些微妙,大家伙的都不怎么说话,神色各异。 挂在墙上的钟指向七点半,傅荣最后一个在餐桌的主位上落座。 早餐的种类照样是非常丰富,阮凝面前又是一碟荷包蛋,好在傅羡在看到的时候就立即拿到了另一边去。 傅家的佣人就是看人下菜的东西,她们可不是李婶,会把阮凝的喜好记在心里。 “人都来齐了,那就吃饭吧,有什么事等吃完饭再说。”傅老爷子率先动筷。 这一回饭桌上相当沉默,没有一人开口说话的,就连王琴都难得没有找茬作妖,低着头吃饭,只不过她一看就是心不在焉,小口喝着粥,没有旁的动作。 其余人也是,和阮凝不对付的傅珊今天就朝她翻了个白眼,没有主动出声呛她。 总之一切安静的叫阮凝都觉着有几分诡异。 她吃饭慢,早上也没有什么胃口,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吃到最后,肚子饱了一半,别人都已经放下筷子了,她也只好跟着放下。 傅荣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逡巡了一圈后,这才开口道:“今天把大家都叫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将不再参与傅氏的管理。” 饭桌上的小辈皆是一脸震惊,在此之前,傅荣从来没有透露过这样的消息。 “傅氏董事长的位置是时候该换一换了,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大家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说,我们先在内部投一次票,等开董事会的时候再投一次票,得票多的人当选董事长。” 王琴听到这里迫不及待说道:“爸,钟林在公司这么多年,成绩有目共睹,就上个月为了拿下西山的那个项目,费了多少心思您也知道……” 她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傅钟艳冷冷打断,“爸,我觉得这种方式不公平。” 第40章 装“残疾”第四十天 她话刚说了一半, 就被傅钟艳冷冷打断,“爸,我觉得这种方式不公平。” 王琴刚想反驳, 被傅荣抬手制止,傅荣看着傅钟艳,示意她继续说。 “在座的人里头,我家只有三个人,其余都是大哥家的, 这样投票谁胜谁负还不是一眼能看出来的?”傅钟艳相当不满, 抱臂说道。 这样简单的问题傅荣也早就想到了,“你说的没有错,所以我在族里进行了同样的投票, 现在餐桌上的人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傅钟林和王琴本身志在必得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味,傅家延续百年,族里的人非常多,如若是大家都有投票权的话,那最后谁得票多还真不好说。 解决完这个问题, 傅钟艳将矛头直指傅钟林,“听大嫂刚才的话是想把西山的功劳全都拿走?别忘了, 如果不是我费劲去上头疏通关系,这个项目不一定就能拿下,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全是大哥办的事儿了?” 傅钟林面色不善,“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 少了我,西山的项目负责人你能见上面?最后的招标你能有惊无险的拿下?不是我小看你,是你真的没有那本事。” 一个女人, 当当总经理不好么,非要来和他这个当哥哥的争总裁的位置,吃饱的闲的啊! 傅钟艳不甘被如此数落,当即回呛。 一时间饭桌上此起彼伏的争吵声响了起来,叫人头疼。 在这乱糟糟的情况下,所有人都选择性地将傅羡还有阮凝给忽略掉了,吵得不可开交。 阮凝按了按耳朵,不能提前离场叫她身处这种吵闹的环境里面很不舒服,反观同样怀孕的傅珊,已经加入了吵架大君当中,声音尖锐。 话题一开始还挺正常的,你一言我一语都是说的公司上的事,给自己脸上贴金,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转移到教育小辈的问题上,傅钟艳把傅远爱泡酒吧玩女人的事给抖了出来,顺带在语言上“踩”了自己嫂子几脚。 王琴不是省油的灯,当即把丁博杭大学期间散财玩游戏的事儿拿出来说。 不过和傅远比起来是洒洒水的小事。 傅远的“光辉事迹”就算是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傅钟艳气急败坏,逮着机会还不是拿出来大做文章。 这场争辩到最后居然变成了家族大爆料,你爆我的料,我爆你的料,一料更比一料猛,一声更比一声高,吃瓜群众阮凝现在手边就差点儿瓜子花生米了。 最后还是傅荣听不下去,猛地一拍桌子,终止了这场争吵。 他的脸色隐隐发青,方才说的好多料以前都是瞒着老爷子的,今天两方吵得凶,都给抖了出来,意识清醒几分后就有些后悔。 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在谈判桌上可是大忌。 傅荣知道这两年傅家在走下坡路,儿子资质平庸,女儿外表强势实际上也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至于孙子辈……那就更拿不出手了,傅远傅珊都是只知道享乐,不思进取的主,傅羡如果不是个残废的话,可能是这些人里面最有潜质的,可惜出身不光彩。 如果那个孩子还在就好了…… “我还没死呢!你们吵成这样像什么话!”傅荣怒道,心中纵然有再多不甘,此时也只能化为一声叹息,是他没能好好培养下一代。 桌上一干人不敢吱声,傅氏现在的大权分出来一小部分,但是傅老爷子还是有绝对话语权的。 “我就你们两个孩子,傅氏早晚是你们的,我真不明白你们现在在吵个什么,眼皮子就这么浅?” 傅荣一大早的被他们这么一吵,心里堵得慌,他连忙朝管家招了招手,管家送上药片来,吃下后傅荣这才觉得好受一点儿。 “行了,都别废话了,是举手表决还是写下来,你们自己决定。” 举手表决到底是伤感情,最终还是决定用写在纸条上的方法进行投票。 大家伙的速度都很快,几乎眨眼间就写好了名字,阮凝犹豫了半晌,她对这两位都很无感,不知道究竟要投给谁,在她摇摆的时候,接收到了王琴威胁的目光。 呦呵! 阮凝的逆反心一下子上来了,她本来还不知道选谁呢,感谢王琴,帮她做了选择。 写下名字交给傅荣后,倒也没有拖,当即就公布了票数。 最终傅钟林七票,傅钟艳五票,差距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傅钟艳脸上有了笑意,再去族里面拉拉票,她有希望。 这个结果基本和王琴预料的差不多,傅羡那个小白眼狼肯定是投给傅钟艳了,就是不知道自家有没有再出一个叛徒。 她现在看谁眼睛里面都充满了怀疑。 不过这次王琴可真的冤枉了傅羡了,他的那一票可是实实在在投给了傅钟林的。 他如果不坐上那个位置,怎么能品尝到之后失败的滋味呢? 傅羡在走出餐厅的时候,唇角的笑容便深了几分。 傅钟林,你可千万要争点气,早点拿下傅氏董事长的位置。 令人窒息的早餐终于结束了,阮凝庆幸阮仲文只生了她一个,不然为了继承权勾心斗角真的是太累了! 今日的事情不小,一出餐厅众人就四散离开,脚步匆匆的,忙着去干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铁定是到家族里头搞关系,到股东会里去收买人心了。 这些都和阮凝没有关系,她现在踌躇着要不要去请傅荣帮帮忙。 只是傅荣的脸色看起来真的不太好,她不过才搬出去几天,傅荣就感觉苍老了不少,这叫阮凝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麻烦老人。 “爷爷,您这阵子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的?”人几乎走了个干净,就只有傅羡和阮凝两个闲人无事要忙,留了下来。 傅荣看着空荡荡的家里,生出一股悲凉来,到老了才知道比钱财更重要的是亲情,然而为时已晚,家里的孩子各个都成了淡漠亲情,重视物质的存在。 竟然只剩下不受重视的孙子孙媳妇留下来关心他。 傅荣扯出一抹笑来,“爷爷身体没事,就是有点儿累了。” 他是真的觉得累了。 不光身体累,心也累。 早年为了公司的发展,日夜颠倒拖垮了身子,现在上了年纪就感觉到好多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再看家里这样的氛围,到处都是压抑和勾心斗角,他还不如早点把手上的权利放出去,安安心心度个晚年。 放权的事他已经想了很久,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就是这几天傅钟林傅钟艳忙前忙后谈的西山项目。 这个项目傅荣并不看好,有传言说西山那一块政府明后年会进行开发,放出来的都是小道消息,真假无从知晓,他看过那块的资料,地理位置不行,地势也不好,建什么都是吃亏,那种地方如果政府不开发的话,根本不会有人踏足。 傅荣把自己的看法说了,认为没有必要花重金去打造,结果遭到了兄妹两个的一致反对。 他们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心一意要拿下那一块地,甚至还攀比起了谁的进度快,谁的团队最终能获得优胜权。 傅钟林为了劝服傅荣,什么理由都拿出来了,就连“DK也看上了那一块地方,他们公司投资至今就没有失败的案例,所以西山那块地稳赚不赔”这种话都说。 这种也能当成理由?DK怎么样和他们傅氏有什么关系?别人看中的就一定是值钱的?又不是小孩子抢玩具! 但是犟到最后,傅荣还是没能犟得过,这也让他认识到该是放权的时候了。 阮凝见傅荣盯着某一处地方许久没有讲话,傅羡说有些小东西忘在小楼要去拿一下,此时客厅中就剩他们二人,有什么话趁现在说是最好的。 “爷爷,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可以么?”阮凝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许的忐忑,毕竟刚才才经历了一场饭桌上的争吵,傅荣的看起来不怎么有精神的样子,但是再等下次的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 傅荣对阮凝向来是温和没有恶意的,“什么事,你说。” 阮凝说道:“我想看一下我失忆那天的监控录像,想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当然可以,你是现在要看还是我让管家拷下来给你?”傅荣不觉得她提的要求有什么不妥,甚至连她为什么想看都没有问。 阮凝见他这么爽快,心里的忐忑去了一大半,她笑说:“那就让管家拷贝给我吧。” 傅荣吩咐完管家后,和阮凝说起了家常,“看你比之前养得好了,想必在外边过得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傅羡他其实很会照顾人的。”阮凝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比以前肉乎了一点儿。 傅荣年纪大了思绪很容易就飘远,“是啊,他多像那个人啊,要是那个人还在的话……” 阮凝疑惑:“那个人?” 傅荣好久没能和人说说心里话了,他和阮凝挺投缘的,便直言道:“我的小儿子,二十年前他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傅羡和他,在性格上很像。” 阮凝讶异,她都不知道原来傅家还有个已经离世的小叔叔。 作者有话要说:照例卖个萌,预收修改了一下,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再看看哈~戳进专栏就能收藏 下一本《我看上你了》:成了联姻对象小婶婶怎么破? 慕念看上一个男人。 男人眉目清冷,气质卓绝,拥有一等一的好样貌,尤其是这人锁骨中央一颗小痣,与慕念儿时最好的玩伴一模一样。 喜欢,想撩。 慕氏财政危机,慕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慕念再次见到男人,得知他是财阀陆家的少爷,是之前有意和她联姻,险些成为自己未婚夫的男人后。 她揉着纤腰,娇娇俏俏地往男人怀里靠:“你昨晚太用力了,人家的腰现在还疼呢~” 男人垂眸,看她一眼,眸光复杂。 一次宴会,慕念举家前往,宴会上,父亲说要去给陆家掌权人打个招呼。 男人一身灰黑色高定西装,嘈杂酒宴中鹤立鸡群。 慕父谦卑道:“陆总。” 慕念愕然盯着眼前卓尔不群的男子,眼睛发直,这不是她……曾经的联姻对象? 又名《小叔叔,我不是故意认错人的!》《一不小心招惹了不得了的大人物》 第41章 装“残疾”第四十一天 阮凝还想听傅荣继续说下去, 却见老人摇了摇头,没有解释的意思。 小儿子的逝世对他而言是心中永远的伤痛,傅羡刚到傅家时候的样子, 几乎是叫他一眼就想起了小儿子。 两人一样的倔,一样的狠。 傅荣从傅羡眼睛里面看到的那种狠,同样在小儿子的眼睛里面看到过,一个商人如果身上没有那股劲的话,很难成功, 他就欣赏那股狠劲。 和小儿子离开一样叫他觉得可惜的, 就是傅羡的脚因为救他落下残疾。 傅荣心中遗憾,不由叹了口气,不再去想那些叫人伤心的往事。 他决定放权另外一个原因, 就是身体每况愈下,靠着药物才能有精气神。 为了公司殚精竭虑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停下来歇一歇了。 阮凝见他沉默不语,又不好刻意去询问,一时间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辛亏管家的速度很快, 没多久就将阮凝要的东西送了过来。 影像拷贝在小小的U盘里面,阮凝妥当的放置在包包的夹层当中, 她陪着傅老爷子说了会儿家常,见他面露倦意,便提出去看看傅羡好了没有。 “小凝,不管之前怎么样, 我都希望你能好好和傅羡过日子。”见她要走,傅荣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阮凝不做声,实际上是不知道该要怎么回答。 傅荣接着补充了一句, “你放心,该给你们的我都留着呢,谁也不会拿走,你好好养着身体,孩子的名字我已经想了好几个备选了。” 阮凝晓得傅荣是在为他们两个谋后路,心下感动,道:“谢谢爷爷,我知道的。” 傅荣看着她缓缓离去的背影,转身上楼,但愿她是真的知道,但愿她恢复记忆之后还是和现在一样的态度。 ************************************ 傅羡去小楼,并不是为了拿东西,而是检查有没有什么遗漏下来会引起人怀疑的物件。 他的小楼自从走后,里面就变得空荡荡的,被废弃了一般,一开门就看见好多灰尘,大约是再也没有人进来打扫过。 不过这正符合傅羡的心意,小楼里的一些痕迹他还没有能够完全剔除,没人进来是最好。 进到之前的监控室,东西被搬的七七八八,就像是一个多出来的摆放杂物的小空间,江浩的能力不用怀疑,处理的很干净,谁都不会想到之前在这里摆放着数台电脑,监控着傅宅的一举一动。 还有那处能从外边进来的通道,此时还保留着,以防不时之需,不过杂物间的钥匙在他的手里,就算有人开锁进去,那个通道所在的位置极为隐秘,一般人也不会发现。 傅羡在小楼里转了一圈过后,走到餐桌旁,伸手摸了摸原本被刘姨粘在桌下的监听器,果然已经不在了。 他捻了捻指尖的灰尘,黑眸中不带半点笑意。 傅钟林,现在游戏正式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口袋里的手机忽的震动起来,傅羡拍干净手上的灰尘,接起电话。 “三少,您要的监控录像已经调出来了,现在给您发过去。”江浩言简意赅,半句废话都没有,很快傅羡手机便响了一声。 江浩办事牢靠并且不需要人烦心,他精简出了傅羡需要的那一段录像,并且把一些不重要的地方都已快进的方式处理好了。 因此傅羡看着录像,不出几分钟就提取到了有用的信息。 他眸子轻眯了眯,眼中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当时阮凝刚撞了脑袋的时候,他没想着去查,这一查,还真有好玩的事情在里面。 怎么说呢,他害怕阮凝知道真相后会控制不住情绪。 傅羡看完录像没两分钟,那边江浩又来了电话,“三少,我这边收到消息,嫂子好像也在查监控录像。” 傅羡眉头微挑,老婆倒也不算太笨,“把录像给她。” “知道了,三少。” 这边他刚挂完电话,门口处就传来了雀跃的脚步,多半是阮凝过来了。 他打开门,就见阮凝栗色的长发被风吹着扬起弧度,小小的耳朵在发丝间若隐若现,耳朵上还挂了朵黄色的小花。 阮凝正巧今日就穿了一件黄色格纹的连衣裙,再配上那多黄色的小花,青春洋溢到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傅羡纵是天天看她,也不由看愣了几分。 “傅羡,你东西找到了吗?”她声音娇娇柔柔的,明明只是正常在说话,但是听到人的耳朵里面就像是在撒娇一般。 傅羡回神,低头握拳为自己刚才的失态咳嗽了一声,“找到了,我们回去?” 阮凝扫视了小楼一眼,毕竟她失忆之后就是在这个地方睁开眼睛,也生活了一段时间,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有几分难过,却又不知道为什么难过。 “恩,回去吧!”阮凝主动上前握住了傅羡的轮椅把手,是该回去了,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U盘里面的内容了。 回到别墅,阮凝没有猴急的将东西拿出来躲到书房去,而是表面淡定的先把欠人家的稿子给画好后,吃过晚饭,这才进了书房。 在自己的地盘就是好,楼上楼下房间不少,室内还自带电梯,就是傅羡上下楼都没有这么麻烦了。 因为别墅只住他们两个人,空着的房间就可以自由分配,阮凝和傅羡就拥有了独立的书房,并不怕被对方打扰到。 阮凝将U盘插.进电脑,打开录像观看。 管家拷贝在U盘里面的视频就没有江浩发给傅羡的这么突出重点了,时长有将近两个小时的,堪比一场电影,并且因为不知道阮凝要的是哪一个摄像头的监控录像,管家把四五个在那天晚上拍摄到她的都给拷贝在了里面。 看了五分钟之后,阮凝深觉这是一项大工程,面对着算不上很高清的视频,她眼睛很快便感到了酸涩。 还好,视频可以加速观看,不然真的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看完了。 阮凝看了监控后才知道,原来她撞到头的那天,傅家是有举办一场晚会的。 晚会具体邀请了哪些人阮凝不清楚,她拿到的监控只有后宅以及花园的,前面大厅的并不包含在内。 从一些零碎的镜头里面,可以看出来来往往的男女都身着晚礼服,就连她自己也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头发挽着露出了脖子处一大片的皮肤。 既然是晚会,那么必定有很多人,这些都有可能是害她的凶手。 范围比阮凝之前猜想的又要大了许多。 虽然知道有很大的可能对方是男性,但这也给阮凝的筛选带来了不小的困难。 她想要挑重点,又生怕错过细节,开的倍速不算很高,看完一个眼睛干涩,她拿出眼药水来滴了几滴,继续下一个。 眼看着两个小时过去,终于叫阮凝在监控中找到了点儿蛛丝马迹。 那天的她穿着并不惹眼,神情看上去很是憔悴,在这种热闹的场合她也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形单影只,不是站着假笑就是坐着发愣。 隔着屏幕都能看出她的无聊以及格格不入来。 但是后来,自己不知道受到了谁的邀约,到了花园里。 本来她是坐在花园人工湖旁的木椅上头的,隔三差五有这么几个人来和她攀谈,都是陌生面孔,被她三言两语给打发了。 阮凝看见屏幕里的自己手机亮了一下,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是谁发来的短信。 自己收到信息后便站起了身,不一会儿消失在这个监控视频当中,一直快进到最后都没有出现。 她点击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视频。 视频的进度条相比其他的短了很多,是以没有几分钟阮凝就看到了自己出现在里面。 说来这个摄像头的位置还挺偏的,对准的地方正好是一个假山,就是角度不怎么样,仅仅能看见她半个身子,还时隐时现的,一会儿能拍到,一会儿不能拍到。 这地方多半是个死角,不然不可能只有这一个摄像头拍摄到。 阮凝按下暂停键,辨认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和傅家花园的哪一处对上号。 不怪她,在傅家那阵子她精神不济,就没出去逛过几回,傅家花园又大得离谱,她认不出来也是正常。 继续播放,音量键调到最大,可还是离得太远,听不清楚她到底是在和谁说什么。 这时一个音节传来,阮凝一震,对方果然是个男的。 就是他只说了很短的一句话,叫她连声音是谁的都听不太出来,对方的嗓音被录下来后已经有些变形了。 阮凝盯着屏幕,恨不得把摄像头往旁边拨一拨,好叫她能看清对方的脸。 视频中的自己,抱着手臂,看不清神色,没过多久,对方伸出一只手握紧了她的手腕,而自己则想也不想狠狠地甩开了。 两人应该是在吵架。 再接着,自己想走,对方应该是拦着不让,紧跟着自己就消失在了画面当中。 等再度出现的时候,她的情绪似乎平静了许多,在准备往离开的时候,像是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朝后仰去,后脑猛地摔向假山。 假山上有一块凸起的石头,她一撞上去,整个人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陷入了昏迷。 而刚才争吵的那个男人似乎早就走了,不知所踪。 阮凝心里一阵恶寒,她握着鼠标的手有些抖,看着这样的场景,那种头疼欲裂的感觉又来了,有些记忆慢慢涌进了脑海。 她能想起来的!她一定能想起来! 她不是被什么东西绊倒的,是被那个男人给推向假山的! 这个人她一定要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九点还有一更 第42章 装“残疾”第四十二天 阮凝眉头紧锁, 脑中一阵一阵的痛意袭来,她用手撑着额头,细细的汗水慢慢爬上了额角, 但她却一声没吭,强忍着不适,尽力回忆着。 男人在监控当中只露出了一只手,由于距离远,像素模糊, 从中能够提取的信息很少, 阮凝睁大了眼睛,盯着屏幕,反反复复看她摔倒时被拍下来的一段。 实际上时间很短, 如果不注意,一般人都不会想到她事被人推倒的。 阮凝因疼痛呼吸的频率加快,气息也变粗了很多,但即便反复看了几十遍,她始终无法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就像是有句到了嘴边的话,你刚要说出来, 却忘了到底要讲的是什么事,然后拼命回想, 却依然没有办法想到。 阮凝现在就是这个感觉,那段记忆已经触手可及,可中间隔了一层薄薄的纱,她就是没有办法透过这层纱将记忆找回来。 脑袋里的疼痛伴随着这股挫败, 阮凝一下子失了力道,软软的趴到了桌子上。 电脑中那段影像还在播放着,可是她已然没有办法想起更多有用的细节来, 颓然的趴着,不知不觉背后的衣裳都被汗水浸湿,粘在了背上。 阮凝端起手边将要凉下去的温水,喝了好几口后,止住了继续搜寻记忆的打算,她脑中的刺痛这才慢慢平缓下来,让她得以喘息。 本以为得到这段影像,能够刺激她想起更多的事情来,事实证明没有这么简单,阮凝怀疑可能是光看监控她切身的感受没有这么明显,所以效果并不怎么好。 她觉着有必要“故地重游”一番,到傅宅的花园去逛一逛。 找到事情发生的现场,或许要比看着电脑中的视频更为有用。 阮凝机械的来来回回看了不知道多少遍那个男人的手,将图片放大到极致,却还是一无所获,这叫感觉很是挫败。 她额头上的汗将将要干,便听见敲门声响起,傅羡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软软,还不睡觉吗?” 阮凝这才往电脑右下角瞥了眼时间,都要到十一点了,按她以往的嗜睡程度,这个点早就睡着了,难怪傅羡来催。 “就来。” 她关掉电脑,决定睡一觉起来再想想别的办法,大不了就去傅家逛一圈,反正这么久都过来了,找到那个人是迟早的事儿,找回记忆也是迟早的事。 这么安慰了自己一会儿,阮凝又好了,吃了一大碗李婶准备好的水果,没事人一样回了卧室。 掐着点敲门,生怕老婆受到刺激的傅羡:“…………” 看来根本不用他有这种担心…… 又这么过了两天,期间,阮凝拿出解高考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耐心以及脑力,又将从管家那里拿来的监控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还委托专门的人员帮鉴定,视频有没有经过后期处理,存不存在弄虚作假。 专业的鉴定报告摆在面前,告诉她视频里面没有出现认为的痕迹,这让阮凝找线索的时候更加努力了几分。 但是吧…… 她现在对着那段重点视频,就像是对着高考最后一小题的最后一问,卡壳了……束手无策,根本解不出来。 努力了这么几天之后,阮凝不在死死扒着电脑不放了,转而想别的行之有效的办法。 蔡静和知道她正为监控的事情烦恼呢,俩人现在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上高中的时候,成了无话不谈的小姐妹。 就阮凝现在在查的这事,她只告诉了蔡静和一个人。 专业的视频鉴定人员是蔡静和帮忙找来的,阮凝能够感受到蔡静和事真的很想帮她。 但是对于这种事情,靠不了别人,只能靠自己。 蔡静和见阮凝这几天都提不起什么劲来,拉她去逛街,她看什么也不感兴趣,一幅无欲无求,却饱受困扰的模样。 还有就是天气越来越热,南城的温度直线飙升,从二十几度一路涨到了三十七八度,一条命就是空调给的,去到室外走两步都能一身汗。 而阮凝这个孕妇体温本来就比寻常人高,也不能一天到晚呆在空调房里面,出去走两步就又累又热,总之日子很不好受,加之她本来就心烦,导致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 蔡静和忽然想起前阵子有个客户和她提到,在南城最北边一家专门供人避暑的生态园近期在试营业,她正好有两张票,可以和阮凝一道儿过去,带她消消暑气。 这个提议是好,阮凝不排斥出去玩玩顺带避暑这件事儿。 就是她一个人去避暑享受了,把傅羡扔在又闷又孤单的家里头,她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最最不巧的是,这生态园必须要有票才能入内,而这票限量一百张,也就是整个南城只有一百个人能入内体验,并且在一定的时期内必须使用,过期不候。 能拿到票的都是南城叫得上名号的人物,蔡静和还是托她爸的关系机缘巧合之下弄来两张。 所以阮凝没那个本事再去弄一张票来给傅羡。 “要去多久?”和傅羡说了这事后,他问道。 阮凝回答:“三天两晚。” 傅羡:“这么久啊……” 阮凝犹犹豫豫的,便说:“是有点儿,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我把票还给她,让她找别人陪她去。” 傅羡按住她的手,“不用,你也好久没有去散心了,趁这次机会出去走走正好,我也听说了这个生态园,里面的环境特别好。” 他在阮凝的脸上捏了一下,接着说:“你同蔡静和一起去我也没什么不放心,不过你还是要注意,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三个月才刚过了几天,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立刻打电话给我。” “老公你真好。”阮凝本来都打消了过去的想法,听见傅羡这么说,高兴的上前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红着脸退后几步,绕了饶发尾,掩不住高兴,说道:“那我先去收拾行李啦。” 傅羡面上的表情没有什么波动,很淡然的点了点头,在阮凝离开房间后,他摸着自己滚烫的耳朵,有些想笑。 明明那张小嘴他都亲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怎么会因为一个落在脸颊上的吻而红了耳朵呢? 还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阮凝收拾了三天要穿到的衣服裙子,还带了一些防蚊虫的药膏,以及洗漱用品,就连毛巾拖鞋她都自己带了,生怕用不惯酒店里提供的。 小小的行李箱带得满满当当,就等蔡静和来接她。 一大早六点钟,傅羡还没醒,阮凝就轻手轻脚的起了床,她刚走没两步,傅羡听到响动也睁开了眼睛。 阮凝是觉得傅羡没有必要这么早起的,但是在傅羡的一再坚持下,还是让他把自己送到了大门口。 蔡静和的蓝色跑车已然降下了一边的车窗,在那里等着了。 她将鼻梁上的墨镜拉下来,露出一双上挑的眼睛,睫毛被刷的根根分明,在看见轮椅上坐着的男人时,她不争气地吞了吞口水。 别说,傅羡这厮,抛开双脚的残疾不说,长得那真是没得挑,上帝对他的脸精心雕琢,对别人的,可能就是随手一捏,高下立现。 蔡静和没有见过傅羡几次,除了婚宴那回,这是第二次。 上回的初印象就是他这人很冷,那种冷漠或者说是冷淡是从骨子里面透出来的,和谁都不怎么亲近,就是结婚脸上都没有多少喜悦。 当然,去婚宴的人都知道,傅羡和阮凝认识还不超过一个月,要说有多深厚的感情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对他的反应也不觉得奇怪。 不管傅羡长得有多好看,但蔡静和还是感觉阮凝这朵娇艳的鲜花插在了不解风情的牛粪上,因此也不怎么待见傅羡。 直到看见…… 傅羡仰着脖子,帮弯着腰的阮凝将鬓边落下来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 蔡静和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眼前的傅羡哪里还有婚宴上的半分冷态? 脸上的温柔简直让她这个单身狗吃狗粮吃到饱好么! 蔡静和:“……” 她的信息库好似该更新了。 “阮小凝。”她扬声喊道。 阮凝回首,腰还半弯着,笑容却已经先露了出来,“我来啦!” 她的行李箱李婶已经抢先一步送到了蔡静和车上,走之前阮凝和傅羡道别,“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哦,我过两天就回来。” 傅羡点点头,“知道。” 他看着阮凝上了车,看着她的发丝在风中飞扬,看着她的笑容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自己动手推着轮椅回到屋内,在那里,江浩已经在候着了。 庄翊坐在沙发上,这次傅羡没有叫他,是他硬跟着过来的,去生态园避暑这样的好事,怎么能少的了他呢! 更何况还是免费的,不去的人才是傻子。 ************ 傅羡并不介意多一个庄翊,他先是去屋里换了一套衣服,出来时画风就变了,气场也变了,和坐在轮椅上的那个“小可怜”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庄翊看着自家老板,只觉得他这两幅面孔转换的特别到位,看不出一点儿痕迹来。 “都安排好了吗?”傅羡临出门前,问江浩。 江浩颔首,“都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能进生态园内部的人的身份我都亲自查验过,没有任何问题。只是……” “什么?”傅羡坐上车,边理着袖口边问。 江浩坐在副驾啥上,答:“傅家的人也会过去。” 第43章 装“残疾”第四十三天 低调的黑色保时捷启动, 这次的司机不再是江浩而是换成了庄翊。 他就知道老板这个资本家,不会让他有“吃白食”的机会,多少都得给他找点事情做做, 这不短的路程可不就省了雇司机的钱。 去生态园的路程并不算很短,傅羡他们和阮凝错开了半个小时,庄翊这个惜命的人,车速总是在八十迈左右。 明明是快速路,他偏偏开了个最低时速, 就怕一个不小心把老板的车给刮了擦了。 他们好好一跑车的速度还开不过人家的面包车, 甚至还被摩托车给超了,身边一辆一辆飞驰而去的车子,仿佛在嘲笑他们一般。 幸亏傅羡不赶时间, 在车上处理公司里面挤压下来的事务,不然铁定受不了。 傅羡不开口,江浩心里就是再着急,也没开口。 就这样三个人将一个半小时的路程硬生生开了两个小时,都快要吃午饭的时候才到达生态园的停车场。 还是试营业期间,生态园里看不到什么人, 能来的这么几个都是重要客人。 车停好,傅羡下来, 视线一扫,停着的车有几辆倒是他所熟悉的。 傅家人的几张票是他特意让江浩送过去的,今天巧得很,大家都凑一块了。 “走。” 他们搭上专用电梯, 一路到了最顶层,生态园里唯二的总统套房,也是视野最好的地方。 这间总统套房是傅羡私人专用, 不对外开放的一间,陈设崭新,设施一流,用来享受简直是天堂级别的。 反正庄翊一进房间就躺到了按摩沙发上面,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因有傅家人在,傅羡没有四处走动的打算,吃过饭后便依旧待在房间里面处理公事。 公司里的事情要真正处理起来,是根本处理不完的。 他刚和江浩把最近手头上的一个case的方案敲定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傅羡没了继续的心思,暂且走到落地窗前放松。 他所在的这栋楼可以俯瞰整个生态园的景观,是绝佳的观赏点,眼睛略微一扫,他就看见了在人工沙滩那里拍照的阮凝。 生态园这个工程DK投资了几个亿,背后靠山,绿意盎然,前片有水,溪流潺潺,冬暖夏凉,绝对是个宝地。 里面的绿化,建筑都是出自顶级设计师之手,前期噱头便造的好,如今能拿到入场券的都是站在南城金字塔尖尖上的人,而上流社会的其他人都在等着它开园。 一百个持有入场券的人分批次分时间段进来,这次来的也不过这个十来个,生态园占地面积大到吓人,可能三天都未必能碰上其他进来的客人。 因此那一片人工沙滩上就只看得见阮凝还有蔡静和二人。 阮凝一身波西米亚风的长裙,宽檐帽,笑容灿烂,傅羡距离有些远,屋里正好有个装饰用的望远镜,像是特意为他准备的一样,此时正好能派上用场。 蔡静和换了泳衣准备到人工沙滩旁的游泳池中游泳,阮凝怀着孕,便找了张沙滩躺椅,躺着晒太阳。 下午三点左右的阳光晒人得很,阮凝不过躺了一会儿就感觉闷热的不怎么舒服,于是和蔡静和说了一声,先到了室内去。 有些时候就是这么的凑巧,她进去刚要了杯果汁,旁边位子上就坐下来一个人。 阮凝见到丁博航,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你怎么在这儿?” 丁博航一身运动装,限量款的棒球帽倒扣在头上,看上去显得特别小,“热得慌就跟他们出来玩玩呗,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了,在家对着傅羡也觉得闷了?一个人偷偷溜出来玩?” “什么偷偷,我是光明正大好么,他知道我出来。还有,我对着他不觉得闷,对着你这小屁孩觉得挺闷的,你一个人好好玩泥巴,我走了。” 阮凝对着比自己小了两岁的丁博航,就差在他脑袋上拍一拍,说声“弟弟乖”了。 丁博航长了一张显小的脸,他其实挺反感别人拿他当小孩的,可阮凝这么说,他却没有办法生气,头一次仗着自己年纪小,说道:“你别走啊,这儿这么无聊,你就陪我聊聊天好了。” “我感觉我们之间有代沟,可能没什么好聊的。”阮凝要了杯酸溜溜的橙汁,还是坐到了座位上。 “那我们就说点你感兴趣的话题好了。”丁博航为了证明自己一点儿也不闷,主动抛出了一个内部八卦来,“上回我说的傅羡的事儿,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阮凝:“什么事?” “你短短几天又失忆了?”丁博航故作夸张。 阮凝花了好几秒钟的时间,想起了丁博航说的是什么事儿,“什么失忆……我不过是最近记性有点差而已。” 她现在记性堪比金鱼,那些不重要的是能在大脑中保存七秒都算是多的了。 更何况当初她就觉得丁博航是在造谣,根本没往心里去。 没想到丁博航现在要来证实这个谣言,那她就勉为其难听一听好了。 “他杀的那个人还是他养父。”丁博航观察着阮凝的神情,在看见她不受控制的张大嘴巴后,终于露出了个笑容。 阮凝则是叫他的一句话给雷了个外焦里嫩。 丁博航继续讲道:“这算是我们家族内部的消息。当年出了事情之后,是傅钟林出面摆平,也是因为这个,他才把傅羡接了回来。” “当时傅羡才十岁,就差点儿把他那个养父给捅死,后来是他妈一个人把事情承担下来,愿意去坐牢。不过好在他的养父后来抢救回来了,没有生命危险,傅钟林出了一笔钱,这事就算了结了。但这件事过后,傅羡他.妈没多久就自杀死了,听说当时傅羡还在家里,就眼睁睁看着他妈这么没了。” 休息大厅里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忙碌,丁博航在说这番话之前将那几个人都打发了走,是以周围很是安静。 阮凝也将他的话听得很清楚。 这一事件接收到的信息量过大,她脑子都转不过晚来,目光也变得直愣愣的,他怀疑丁博航是在说谎话,可内心不由自主已经把这些话当成了是真的来看待。 “我看你傻乎乎的样子,好心提醒你一句,傅羡绝对不是他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无能,反而他是整个傅家藏的最深的人,你可千万别被他给骗了。” 丁博航声音放低,凑到阮凝耳朵边,如是说道。 阮凝不知该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指尖在玻璃摆上来回转动,思索了片刻后发问,“傅羡那时候还那么小,你怎么能确定捅人的就是他?” 说实话,要相信一个十岁的孩子用刀杀人,真的有点儿夸张了。 丁博航耸耸肩,“我不确定,听我妈说的而已,这不算是件小事,当时傅家上上下下都传遍了,不过现在外公不准在家里头说一些风言风语。” “听我妈说傅羡那个养父也确实不是个东西,家暴,赌博,总之恶习不少,要是活到现在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那些追债的人给砍成几截。” 这个世界上的人渣有很多,傅羡那位养父就是其中之一。 阮凝心脏砰砰跳,总觉得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她想起家里面那个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男人,打心底事不愿意相信他会有这样的过往。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看傅羡现在就很好,起码他的心理是健康的。”阮凝遭到冲击后,很快定下神来。 丁博航被逗笑了,“你确定?你真的比我大两岁?我怎么觉得你的智商还停留在小学阶段?” 阮凝微笑,“这位幼儿园没有毕业的小屁孩,你怎么和嫂子说话呢?年纪小就别跟我说什么智商了吧……要我去接个奶嘴来帮你堵住闲着的嘴巴吗?” 不论什么时候,怼人这事儿上,阮凝就没有认过输。 看阮凝那还要再对骂三百回合的架势,丁博航识趣的没有继续说什么讽刺的话,“我的错,你绝对不是小学生,我才是,这总行了?我不过想说,一个人成长在那样的环境里面,内心真的会和我们普通人一样?” 阮凝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不可否认,丁博航的话是有道理的,家庭是对孩子影响最深的,一个崩坏的家庭中出来的孩子,多多少少会存在着一些问题。 如果后天能得到好的引导,这个孩子也许不会留下多少阴影,但如果没有人家一引导的话,很容易就会变成一个阴暗的人。 而傅羡……很显然属于后者。 他到傅家,依然是活在压抑的地狱里面。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我会自己去判断的,但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来挑拨我和傅羡的关系,让我站在你家那边,很抱歉,没有用。” 阮凝喝完被子里最后一口橙汁,起身说道。 丁博航同样站了起来,“你别误会,我就是单纯的想给你提个醒而已,没有别的意思,还有,我其实对傅家的这些破事不感兴趣,要不是我妈非逼着我参加,我是绝对不会出现在那些场合的。” 阮凝从和丁博航的几次接触看得出来,他是每次餐桌上最漫不经心的一个人,因此这些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还有些可信度。 见阮凝要走,丁博航跟在她身后,“你去哪儿玩,这里太大,我一个人逛挺无聊的,要不我们一起?” 阮凝正准备出去找蔡静和,听见丁博航的话,正想让他自个儿玩去,还没开口,就看见大门口迎面走来两个人。 看见他们,阮凝真的怀疑自己出门没有看黄历。 不想见的人都凑到了一块,非要来膈应她。 第44章 装“残疾”第四十四天 阮凝面无表情的看着走过来的两人, 声音变得漫不经心起来,“你自己玩吧。” 丁博杭不认识那两个人,听见这话心中不悦, 他怎么说也是傅钟艳的独子,气性还是有的,刚才和阮凝打嘴仗输了,现在又被她这么干脆的拒绝,就算是对这个人兴趣十足, 此时表情也变得有几分难看。 只是他刚想追上阮凝发作一番, 就见对面的男人拦住了阮凝的去路,应该是旧相识。 “小凝……” 梁佑川在这里看见阮凝稍许讶异后,还是选择将柳雅宁抛在一边, 走上前去。 自从上次在耀都不欢而散后,梁佑川便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消息,阮凝现在只要一看见他,就会想起那些从他嘴里面说出来的话。 别看梁佑川现在穿的西装革履,像个精英人士,实则整个人都烂透了, 虚伪到了极点。 阮凝像是看见了什么垃圾一样,表情掩不住的鄙夷, 根本不想搭理梁佑川,绕道便要走。 这梁佑川好的不学,学起了无赖,竟厚颜无耻地拦下了她。 阮凝厌恶地后退两步, 保持距离。 梁佑川见她这个样子不退反进,阮凝避着避着便快要被逼到大堂的角落里了,她懒得继续纠缠, 便直言道:“梁佑川,你还想干什么?” “小凝,你这个样子太伤我心了,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梁佑川语气暧昧,就像是看不见她脸上写的讨厌二字一样。 阮凝伸出手臂禁止他继续靠近,“大哥,你是穿越了吗?都2020年了,还拿这一套来说事?我这里很诚恳的建议,如果你公司破产了,可以往娱乐圈的方向发展,说不定能靠戏精来混口饭吃,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这里有几个经纪公司的名片,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下,免得你一身本事没地儿施展,你看怎么样?” 梁佑川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差点儿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他特别想给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一巴掌,“哈,小凝你又在开玩笑了,我其实是有话想和你单独说说,和你失忆有关系,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晚上咱们约个地方好好谈谈怎么样?” 阮凝微笑着点了点头,她本就是那种古典美人的长相,这会儿温温柔柔的笑着,一头长发盘起,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没有半点儿攻击性,男人看了很容易产生一种她很柔弱的保护欲来。 梁佑川当她答应了,正想给个暧昧的回应,不料阮凝突然狠狠地推了他一下。 这一下,梁佑川完全没有防备,两脚不知怎的一软,就这么倒退两步摔在了地上,摔得他表情扭曲,尾椎骨剧痛不已。 在这剧痛当中,他听见阮凝说:“梁佑川,你就省省吧,你这用来骗人的理由我早听过八百遍了,你当我是傻子呢?” 柳雅宁早在看见梁佑川摔倒的时候就赶了过来,蹲下身子想将他给扶起来。 梁佑川挥开柳雅宁的手,自己慢慢爬了起来。 虽说大厅里面没有什么人在,但他被阮凝推到在地,要多丢脸有多丢脸,是以站起来后他都不好意思捂着屁股,只是一脸铁青的由柳雅宁扶着。 阮凝“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眼睛亮亮的像是藏了星星在里面,她接着说道:“我失忆的事情我自己会查,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的身体吧,这么轻轻一推就倒了,是不是晚上奋战太晚,肾虚啊?你可得多注意一点儿了,毕竟梁氏这么大的公司可就指望你了呢!” “你…………”梁佑川抬起手,忍无可忍的他现在就想给阮凝一个巴掌! 不光是因为他害自己丢了面子,更因为刚才那番话戳到了他的心,他之所以这么急功近利,迫不及待的想要获得成功,就是因为梁家各房的竞争太过激烈,而他并不是被老爷子看好的一位。 所以他才想要走捷径,想要用最短的时间来获得最多的回报。 阮凝敛去笑意,看着梁佑川抬起的巴掌,不敢相信他一个大男人居然无耻到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女人的地步了。 “梁佑川!你……”疯了! 阮凝话没说完,就见他的手猛地挥了下来,而她躲都躲不及,本就被逼到了靠近墙的位置,再往后已然没有可以后退的地方。 她偏开脸,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 阮凝睁开眼,看见丁博杭挡在她的身前,松了一大口气,还好这小子良心未泯,站出来帮自己了一把。 丁博杭比阮凝小了两岁,个头却一点儿也不矮,站在梁佑川对面,两人气势已是旗鼓相当,甚至于一番对比下来,丁博杭还要更为引人注目一些。 他语气不怎么正经,眼神却够凶,“这位大哥,你这是想要打人?” 梁佑川被怒火烧得没剩多少理智,压根也没有认出丁博杭来,冷冷道:“滚!” “呵呵,大哥,您哪根葱啊,口气还真不小,叫我滚?还敢打我们傅家的人,我看你真是在南城混腻了吧?”丁博杭嘲讽道。 梁佑川听到他说“我们傅家的人”,脑子终于清醒了几分,看丁博杭年纪不大的样子,多少能猜测出来这位傅钟艳的儿子,便不欲多说,直接看向了阮凝,恨不得把人给吃了,“阮凝,你给我等着!” 他说完便走了,走路的姿势略显怪异,刚才那一下屁股墩摔得应该是不轻。 “哈哈哈哈,我等着呢!”阮凝瞧他被人扶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丁博杭拉了一下她的手臂,“你可收敛点儿吧。” 阮凝竖了个大拇指,眨着眼睛说道:“小伙子不错嘛,男友力十足!” 丁博杭方才还气势汹汹,被她这么一夸,脸一下子就热了,他挠挠头,说道:“也就那样吧。” 阮凝看他脸红的样子,笑得更大声了,“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太可爱了,哈哈哈哈。” 丁博杭长大后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可爱,顿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脸上的热度,礼貌说道:“所以下午你们去哪儿玩?咱们可以一起么?” 阮凝看在他刚才帮自己的份上,勉强答应了。 外边游泳结束进来的蔡静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按摩椅上的阮凝,还有她身边一个帅气的小伙,两人都捧着手机。 “有人有人!我这儿有人,你快来救我。” “等着,你蹲那儿别动,我马上来。” “说了别单独行动,你现在离我这么远,等你来了他们一队早把我给弄死了。” “再坚持五秒。” “厉害啊,这都能把他们干掉!” “说了带你吃鸡。” 蔡静和看着玩游戏玩得热火朝天的二人,等了好一会儿,在他们想开下一局的时候果断开口,“咱们来这儿,把时间浪费在玩游戏上不好吧?” 阮凝才注意到她过来,想想也是,这儿一票难求的,光玩游戏太浪费了,于是起身,简单让丁博杭和蔡静和认识后,三人拿着生态园的地图,挑了几个都比较感兴趣的地方先转一转。 生态园的地图摊开就能有一张桌子这么大,显然想要将所有的地方都逛完是不可能的。 阮凝体力不如从前,走了没一会儿就累了,而蔡静和与丁博杭都是会玩的,两人很快就熟悉起来,他们精力足,在阮凝回去休息后,就结伴去玩。 ********************************* 阮凝回到房间,蒙头就睡,一觉睡醒,天都快要黑了,而蔡静和还没有回来。 打电话一问才知道,他们正走到餐厅准备吃饭呢,蔡静和报了坐标,阮凝一翻地图,发现他们去的餐厅离她老远老远了,要走过去的话她估计先饿死了。 阮凝是个懒人,怀孕之后更懒了,像这会儿到了饭点,她一个人也不想到餐厅去吃饭,便打了个电话给前台,定了些晚餐。 天气热,阮凝睡觉的时候没敢开把空调开太低,醒过来的时候一身汗,定完餐后,她先去浴室洗了个泡泡浴。 因为知道那些餐点可能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才能送上来,所以她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澡,等再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 阮凝百无聊赖的躺在沙发上刷手机,看微博,不一会儿就听到了门铃响,她肚子早就饿了,特别想吃东西,所以去开门的脚步也十分轻快。 不过叫她失望了,透过猫眼看去,居然不是来送餐的人,而是柳雅宁。 阮凝有些不太想开门,但柳雅宁不断地在按门铃,吵得人脑壳疼,她受不了最后开始将门给打开,“有事?” “阮凝,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就非得动手?你家里就是这么教你的?你究竟有没有教养?” 阮凝呵呵一声,原来是兴师问罪来的,“这位大姐,你有毒吧,这是我和他的事,和你有半毛钱关系,你家是住在太平洋么,管得这么宽?” 她说完狠狠将门一甩,不管柳雅宁是个什么表情,老神在的躺到了沙发生,门铃后来又响了一会儿,之后便没了动静。 又过了十分钟,熟悉的门铃声再度响了起来,阮凝饿得都没什么力气了,爬起来去开了门,终于等到了心心念念的晚饭。 她第一眼落在食物上面,第二眼才抬头看向推着餐车的人。 一看,不由被吓了一跳。 这男人怎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点击掉得好厉害,唉…… 第45章 装“残疾”第四十五天 阮凝飞快的眨了眨眼睛, 绽放出一个笑来,“你们这儿搞什么?工作人员都戴面具上班了?” 戴面具就算了,这位戴的还是一个小兔子的卡通面具, 十分好笑,就像是那种六一儿童节晚会上面,小朋友表演时用到的那种,花里胡哨。 推餐车的男人没有说话,被“兔牙”遮住大半张嘴的他轻轻笑了笑。 门外走廊上的灯并不强烈, 照在男人身上, 给了阮凝一瞬间奇怪的熟悉之感,但是她没有深想,因为肚子实在是太饿了, 现在什么都没有吃饭重要。 傅羡将餐车推进房间,在屋内的一张桌子上依次摆放好。 食物都是热腾腾刚刚做好的,还附送了一杯阮凝最爱的开胃酸梅汁,她坐好,朝傅羡道了谢,等人走后, 这才拿起筷子来吃饭。 这顿晚餐十分符合她的口味,虽然在电话里就说了注意事项, 但是大部分餐厅都会多多少少的出现一些纰漏,在这里就是完全没有。 给老婆送了晚饭的傅羡推着餐车进了隔壁房间。 生态园是他开发的,此时试营业阶段,不论哪一个房间都不会对他设禁。 而在这个房间里面, 江浩和庄翊也正在吃饭。 江浩话少,在吃饭的时候那就更安静了,庄翊却是无论什么时候嘴都闲不住, 就是没事也没有办法让他闭嘴。 “三少,您这对老婆是不是忒宠了一点儿,不过时一天没有见着,居然能放下身段扮成服务员去给嫂子送吃的,在下佩服!” 庄翊手上捏了个大虾,一边剥一边说。 傅羡摘下脸上那个搞笑的兔子面具,轻飘飘看了庄翊一眼。 庄翊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然后乖巧的将自己的嘴巴用“拉链”给拉了起来,表示再也不会随便乱说话了。 傅羡其实有点儿被庄翊说中的恼怒在里头,他确实是因为一天没见到阮凝,有些想了,加上得知下午她和梁佑川在大厅里发生了口角,不太放心,这才特意过去看了看。 想到梁佑川,傅羡站在落地窗边的眼神霎时变得锋利起来。 这次他的生态园可真是热闹极了,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聚在一起了。 就说现在住在这里的王琴,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生态园住宿的地方分为南北两处,在安排的时候特意将傅家人安排在了北边住宿的地方,减少了碰面的机会。 这次特意让江浩给傅家送了几张邀请函过去,让王琴还有傅钟林他们来这儿的目的,说起来很简单。 这个项目是两年之前DK着手规划的,是当初傅氏集团瞧不上的一个项目,如今却让他做成了南城人排队找关系也相进来瞧一瞧的地方。 他就是要让傅家的人心里膈应,要让他们看到生态园如今的规模,对他们之前的不屑一顾后悔。 夜色笼罩,夏风阵阵,窗外的树叶时而轻晃,时而静止,从高处看下去,并不觉得黑,处处都有灯光亮起,五颜六色,星星点点的,煞是好看。 在这夜色笼罩下的人心,却各不相同。 阮凝吃完饭,满足的瘫在了沙发上头,坐了一会儿后,她换了件轻薄的真丝裙,随手拿了件小披肩,准备出门去散散步。 自怀孕后养成的这么个习惯,每天吃完了晚饭就像出去走一走,生态园这里环境这么好,她一直待在房间多没意思。 到达楼下,气温比白天低了很多,因为依山傍水,而绿化工程又做得足够到位,是以外边很凉爽,就像是开了一个天然的大空调一样,鼻端都是清新的味道,这样的地方用来散步不要太舒服。 阮凝沿着一条石子路往前走,她挑的都是大路,天黑了下来,只有一个人还是不怎么敢走小路。 下楼来,阮凝绕住所周围慢慢地走着圈,因为靠着住的地方,还能够看到一些人影,有工作人员的,也有客人的。 阮凝本想着散一会儿步就回去的,但走出去没多远,她就接到了蔡静和的电话,说是她和丁博航准备到“蝴蝶谷”去看一看,问她要不要一起过去。 蝴蝶谷离她们住的地方很近,蔡静和把定位发了过来,阮凝朝着的方向正好是去往蝴蝶谷的,她睡了一个下午,此时正是精神足的时候,便兴冲冲地过去了。 蔡静和和丁博航离得比较远,是以阮凝到的时候他们还没有过来。 天黑后的生态园较之白天又有一番不同,蝴蝶谷虽是叫这个名字,实际上并不是一处山谷,而是一个专门养蝴蝶可以观赏蝴蝶的室内场所。 阮凝到达入口处,便有工作人员带着她入内,这边蝴蝶谷九点钟关门,还有一个小时可以观赏。 工作人员简单给阮凝介绍了一下注意事项,然后就离开了。 ************************************* ************************************* 要说这地方是真的很美,各色各样的蝴蝶在空中飞舞着,有的蝶翼很大,像是一位穿着华服的公主,有的又很小巧,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在路的两侧还贴心的树起了牌子,上面是介绍这里面各色蝴蝶品种以及习性的。 为了配合蝴蝶的梦幻,“蝴蝶谷”里的灯光也相当梦幻,有时还能看见蝴蝶翅膀上面撒下来的花粉,被灯光一照,如梦似幻。 阮凝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处小门,旁边立牌上写着“萤火虫”三个字。 她推开门进入了一处更暗的地方,黑漆漆的,用来照明的只有地上两盏很暗的地灯,她进去后花了一会儿功夫才适应了里面的黑暗,慢慢地才能看清楚。 定睛一看,便瞧见从右边飞来了一只萤火虫,飞得摇摇晃晃,时上时下,散发着很细很小的光芒,但是在这样黑暗的地方却显得很亮。 阮凝伸手,在要触碰到它的时候停下。 听说萤火虫不能碰,碰了便活不久。 阮凝目光从这只孤零零的萤火虫身上挪开,朝远处望去,大片大片的萤火虫聚集在一起,犹如仙境。 这一幕叫阮凝的视觉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她捂着唇瓣,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好看吗?” 那声音理她很近,就在耳边,阮凝被吓了一跳,都能感受到那股说话时喷洒出来的热气。 她急忙和身边的男人拉开距离,皱眉说:“谁啊?!” 换了一身穿着,且让庄翊去城区买了一副新的面具,傅羡忍不住笑了一笑,“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是你!”阮凝咬牙,“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就是这个人,害自己回去后做了好几晚的噩梦! 傅羡悠然的往前走了两步,“为什么不敢,这生态园又不是你家的。” 阮凝接着萤火虫散发出来的微弱光芒,看见傅羡脸上又戴着面具,气不打一处来,“装神弄鬼,我今天倒要看看你面具底下究竟是什么模样!” 她说着便伸手,摸到了傅羡面具的边缘,却没能将它拿下来。 傅羡笑了起来,“乖乖,你这么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喜欢我了?” “哇靠,你的脸皮是城墙做的吗?居然说出这种话来!”阮凝抽动嘴角,左手再度袭来上去。 她的动作与速度在傅羡眼里都是不达标,所以轻而易举的便把阮凝的两只手都握住了,“你想让我把面具摘下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只要你肯主动亲我一下。” 阮凝气噎,“呸,反正我会查出来,才不会亲你呢,你死了这条心吧!” 预料之中的的答案,傅羡用一只手就轻轻松松的扣住了她两只手腕,然后轻轻一拽,就把人带到了自己跟前,“没关系,能和你一起看到这样的景色,也够了。” 要说之前这个面具男的强势让阮凝觉得很讨厌,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她却愣住了。 这个男人,好像有故事啊…… “我们以前认识?”阮凝试探性的问出这句话。 男人的声音很低,近乎呢喃,“有些东西只有我记得,你却忘了。” 这…… 阮凝一听,哪还能不知道,这多半是她失忆这几年里头的桃花债,听他的语气还怪伤感的。 “我都已经结婚了,我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世界上好的女孩子这么多,你可别钻牛角尖。”阮凝的预期缓和了一些,妄图说服他,还想要把手抬起来,将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给他看。 “这回我带了钻戒,你该相信了吧。” 傅羡沉默着,没有说话。 阮凝以为她是有所动容,便挣扎着想要将手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开,可能是用的力气太大,自身的重心反而有些不稳。 而傅羡本也已经打算将她放开,这一松一挣之间,阮凝自己摆了自己一道,脚没站稳。 她挥舞着手想要抓住男人的衣服,结果只碰到个衣角,而后便踉跄着朝后倒去。 这一变故叫傅羡瞬间变了脸色,阮凝的脸更是一瞬间就白了,她第一反应就是先捂住肚子,那里有个脆弱的小生命。 此时她脑海里就一个念头,孩子千万不能有事。 可是这一跤摔下去的话,后果怎么样谁都不能保证。 “啊!!!”阮凝的惊叫声响起,她想叫男人拉住她,然而什么都来不及说,一切都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傅羡伸出去的手与她的指尖擦过,交错开。 第46章 装“残疾”第四十六天 阮凝护着小腹,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面,心底生出了浓浓的害怕,她就不该来这什么地方看萤火虫, 也就不会遇到这个奇奇怪怪的男人,更不会摔倒了! 可是现在不管怎么后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在那一瞬间,她感到腰被人握住, 身体更是一百八十度的反转了一下。 接着迎接她的不是坚硬的地面, 而是男人的胸膛。 虽然他的胸膛也很硬,但到底是个人肉垫子,摔在上面没有多疼, 就是……因着惯性,阮凝的头狠狠地和傅羡的面具撞在了一起。 “嗷……”阮凝捂着额头,感觉眼前出现了一阵阵的雪花点,晕得很。 傅羡额上冷汗涔涔,本来这一摔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可身后的草坪里头碎石子很多, 他加上阮凝两个人的体重压下来,让这些石头的杀伤力翻了倍, 有尖锐的都刺破了衣服,扎到了皮肤里面。 还有就是阮凝摔下来的时候压到了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叫他……感觉十分痛! 傅羡额上的冷汗有一部分是因为疼的,还有一部分则是被吓得, “没事吧?” 他用手抚上了阮凝的小腹,那里已经有了些许弧度,在家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经常会来回摩挲。 现在两人贴的太近, 四目相对,周围是漫天的萤火虫在飞舞,如果是在拍摄电视剧的话,此时一定是个很浪漫的场景。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 傅羡还没摸出个所以然来,手背就被阮凝用力的拍了一下,“流氓!瞎摸什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刚才还以为你是个好人呢!” 傅羡:“…………” 看你说话中气十足的样子,多半没事。 阮凝的确没事,她就是额头被面具撞到了有些痛,其他地方好的很,“啧,你说你没事戴个面具干嘛,撞得我痛死了。” 阮凝从他身上翻坐起来,捂着额头慢慢揉,嘴里面忍不住小声抱怨,她边揉着额头,边抚了抚肚子,感受了一下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松了口气。 “都怪你,松手也不说一声,还好没真出事。”阮凝仍然心有余悸,她大口地吸着气,试图用说话的方式来平复刚才那股后怕的感觉。 她碎碎念叨了一通,也没有听见身边的男人有任何回应,他还是躺在那里没有坐起来,只是稍微挪动了位置。 “喂,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再怎么说这人刚才也救了自己一回,阮凝见他一直不说话,又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便在想这人是不是受了伤,心下有些不安。 傅羡没回答,还是那副样子躺着,从阮凝的角度看过去,漆黑黑的,连他是不是睁着眼睛都看不清楚。 “该不会是晕过去了吧……”阮凝犹豫着,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见人还是没动,真的慌了,她不安地靠了过去,“你别装了,你一大男人这么容易晕?” 嘴上逞强,阮凝心里头还是怕的,她一手撑在草坪上,离傅羡越来越近,抬起手想先把他脸上碍事的面具给摘了。 管他晕没晕,先看看这人到底长什么样再说。 但是她的第三次摘面具还是以失败告终。 傅羡总算是有了动作,他挥开阮凝的手,躺在哪里,道:“我说过,想摘面具,你必须得亲我才行。” 知道他没事,阮凝虚软的手又有了力气,“我不。” 偏不,就不,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空气静默了,谁都没有开口,只萤火虫飞的欢快。 “喂,你怎么不说话?” 在这黑漆漆的地方,有一个人不说话,感觉怪怪的。 傅羡拍了拍旁边的草坪,说:“你躺下看头顶。” 阮凝不太情愿,“地上好脏,我刚换的衣服。” “刚才都滚过一圈了,你以为你的衣服现在会干净到哪里去?”傅羡一手枕在脑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言语间多了些慵懒。 阮凝:“…………”好吧,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她明明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的,但鬼使神差下,她还是依言躺了下来,抬眼望向了头顶上方。 “哇……” 看见头上无边星河时,阮凝只剩下感叹。 不得不承认,生态园做的是真的很好,这室内的萤火虫基地里面,运用投影的效果营造出了万千星海,加之在身边飞舞的萤火虫,流光溢彩,实在美的叫人说不出话来。 沉浸在美景之中的阮凝不由露出了笑容,而傅羡的眼睛由始至终没有从她的身上挪开过。 在萤火虫馆入口处守着的庄翊闲得快要发霉了,他已经在网上答了五十道专业题,顺便做好了未来一周的计划,以及又玩过了十关消消乐,然而傅羡还是没有出来。 眼看着一个小时就被他快要打发过去了,工作人员到了下班的点,过来催促几次无果后,苦逼地陪庄翊一起加起了班来。 又过了十来分钟,总算传来了脚步声,庄翊把手机往兜里一塞,躲到一边暗中观察。 出来的是阮凝,到了亮堂堂的地方,她眯着眼睛,低头先看了看已经脏兮兮的衣服,上面沾满了泥巴,不免后悔听了男人的建议,也没有继续参观下去的心思,直接便出了场馆往回走。 没过多久,傅羡就出来了,他的形容看着比阮凝还要狼狈的多,庄翊从角落里面跑出来,心中不免为老板鼓起了掌。 太牛逼了!刚才这么长时间原来是在里面酱酱酿酿了么! 怪不得两个人的身上都这么脏,野外作战,这点代价是该要有的。 庄翊还想恭维傅羡两句,被傅羡一句话给噎了回去,“收起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回去上药。” 庄翊小小的眼睛里面装了大大的疑惑。 上药?究竟在里面多激烈出来才需要上药啊! 嫂子还怀着孕呢!三少也真是,都不知道悠着点儿,居然还弄出伤来了。 庄翊摇摇头,不过也情有可原,大家都是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看嫂子出来走路的样子,应该没事儿。 “你再敢乱想,我这就叫江浩去把你刚进回来的机器给砸了。”傅羡忍无可忍。 虽然庄翊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从他的脸上,傻子都能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艹!!!这不正经的东西! 庄翊O(T_T)O,他太难了,老板现在连他的思维都要控制,这日子没法过了! 回到房间里头,生无可恋的庄翊被现实打了一个大大的巴掌,他一边帮傅羡上药一边忏悔,“我脑子里都是没用的黄色废料,我错了,我不该断章取义,还总是往那方面想,是我不学好,某片看多了…………” 庄翊反思了一大堆,总算被傅羡放过一马,但还是要写三千字的检讨,来作为他犯下错误的惩罚。 有时候他觉得老板的眼睛太毒辣也不好,连内心的OS都会被看透,也真是够了! 这边庄翊熬夜写检讨,那边阮凝回到房间后头疼发作。 这次发作和之前的有所不同,疼的并不剧烈,但就是绵绵密密的一直在疼,阮凝又洗了个澡,换好睡衣出来后便躺到床上,扶着头脸皱在了一起。 她从蝴蝶谷出来,在楼底下遇见了刚回来的蔡静和,那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蔡静和与丁博杭去了蝴蝶谷,不过他们来晚了一步,那边已经关门了,于是两人就分开各自回到住的地方。 他们离开后没多久阮凝就出来了,是以时间上差不了多少。 阮凝同蔡静和不住在一个房间里面,但离得也不是很远,她闭上眼睛,想着睡上一觉多半就会好。 在迷迷糊糊睡着之前,她还在想,这次头疼也许是因为撞在了那个人的面具上引发的,她刚才照镜子的时候就发现自己额角红了一块。 不知道会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失忆的人头部再次受到撞击后,记忆会回来。 阮凝抱着这么一丝丝的希望入睡。 这一觉睡的不知今夕何夕,还是床头不断震动的手机把她给叫醒的。 她用遥控器按下床帘的开关,外头已经是天光大亮,再睡下去她今天一个早上就没的玩了。 一晚上过去,阮凝的头疼好了,她所期盼的恢复记忆也并没有发生,该记得的事情她记得,该忘了的事情还是一片空白。 既然是出来玩的,她索性不想那些糟心事,好好放松,松松垮垮扎了个丸子头,进了浴室洗漱。 按照计划,她今天和蔡静和是要到高尔夫球场去玩的,下午的太阳太烈,阮凝遭不住,所以她们的时间就选在上午。 因为今天要去高尔夫球场,穿裙子很不方便,她换了一身清爽的运动装,先是与蔡静和一起到楼下吃了个早饭,而后两人乘坐专车前往高尔夫球场。、 是的,因为生态园太大了,要是真的走着去高尔夫球场的话,可能两头退都得走断,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去打球,所以园里面配有专车专线接送。 戴上遮阳帽、墨镜,擦好防晒霜,这一切的准备做完后,白色的敞篷小车将他们带进了高尔夫球场内。 在这里,已经有一伙人玩起来了。 阮凝一眼就看见了王琴,再细细往她身边站着的人看去,竟然是梁佑川和柳雅宁,还有几个不认识的陌生面孔。 讨厌的人旁边还是讨厌的人,阮凝决意离那块地方远些,不去瞎凑热闹触霉头。 恩……她不去触霉头,霉头要来触她。 阮凝刚下车接过球童手里的高尔夫球杆,就见柳雅宁坐着小车到了她们这边,她下了车,一脸的假笑,“阮小姐,夫人请你还有你的朋友一起过去玩。” “不好意思,我们不约。”阮凝装都懒得装,看也不看她,直言拒绝。 第47章 装“残疾”第四十七天 柳雅宁来的时候姿态放得很高, 自认为帮王琴传话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但是等阮凝说出“不约”两个字,她的眼神都变了。 为了顾及一点双方的面子, 柳雅宁拉住阮凝的胳膊,不让她走,“阮凝,你别不识好歹,那可是你婆婆!” 阮凝白了她一眼, “我爱过去就过去, 你还能强迫我?她是我婆婆没错,那也不意味着她让我往东我就得往东,我有自己的人身自由。” “你…………” 柳雅宁在耍嘴皮子上向来说不过她, 硬的不行就只能来软的了,“阮凝,她就是想叫你们过去说说话,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那边有一个人说是静和的朋友,想见见她呢。” 蔡静和朝王琴的方向远眺一眼眼,距离太远, 看不清楚,那边的人不少, 但里面有没有她的熟人就不知道了。 阮凝狐疑的看了柳雅宁一眼,最后不想让蔡静和白白损失一个客户,她勉为其难跟着一道儿过去了。 球场内的敞篷小车速度还算可以,很快就将他们带到了王琴所在的区域。 因为打高尔夫对场地要求很高, 王琴等人占据着制高点,也不是正儿八经打球来的,最主要的还是进行交际。 大家伙的都带着遮阳宽檐帽, 谈笑风生,阮凝还没下车,就看见梁佑川对王琴笑成一朵花的脸,上赶着巴结的模样可真难看。 之前他还想让自己帮盗取傅家的机密文件呢,现在一转脸就变成了舔狗。 呕!呕!呕! 她以前到底为什么会想不开和这种男人做朋友?!!! 来到一堆陌生人中间,阮凝一个人站在一旁,这里头还真有一个蔡静和的熟人,是个稍微年长的女人,一见她过来,就把人拉了过去,看起来十分热情的样子。 蔡静和只能对着阮凝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跟着女人过去交际。 她一走,阮凝就成了个完全格格不入的存在,她朝身后的球童招了招手,既然闲着,那不如就好好打球吧,她来球场的目的也就是为了过过手瘾。 阮仲文在阮凝刚成年的时候就带她来高尔夫球场,并且请专业的教练训练过一段时间,因而阮凝打球的水平不说多惊艳,总之是能拿得出手的。 她与那边聊得正高兴的一群人拉开距离,摆好姿势,一个漂亮的挥杆,球飞了出去,距离第一个洞很近,可以说距离、力道掌握的都很好。 阮凝正为自己没有退步的技术感到高兴,一旁便响起了稀稀拉拉鼓掌的声音,一听,就不怎么走心。 “没想到小凝你打高尔夫这么厉害,真是叫人刮目相看。”王琴笑得倒是挺和蔼的,在外人面前装的挺像这么回事。 接着便听见她身边的一个中年女性说道:“哦,这就是那个不小心把你花瓶摔碎的小辈啊,瞧她挥杆的样子,你可得把贵重的东西放放好,免得不小心再被打碎了。” “是啊是啊,凭她的身家,可赔不起的。” 几个年龄差不多大的中年妇女聚在一起,说的话夹枪带棒,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足以见得王琴平时在她们跟前说了阮凝多少的坏话。 阮凝当作没听到,反而往她们身边走近了些,在那里正好有一个放高尔夫球的球托,她指挥球童将球放好,也不和那几个碎嘴长舌妇多说废话,抬手就是一杆。 姿势漂亮,动作标准,就是幅度有些大。 那几位被吓得大惊失色,纷纷往后退,脸上惊恐的表情直叫人发笑,她们靠得过近,以为阮凝这一杆是往她们身上招呼的呢。 要知道被高尔夫球杆招呼一下,那可不是小事,往大了说出人命都有可能的。 其中一戴着玫红色宽檐遮阳帽的女人离阮凝最近,受到的惊吓也最严重,她当即提高了嗓门,“你会不会打球?刚才差点儿打到我知不知道?” 阮凝知道,却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这位太太,我只不过想打球而已,是你自己靠发球器这么近的,可怪不了我呢。” “你这种没有教养的人究竟是怎么进来的,这里的格调居然这么低,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里面放?”玫红帽阿姨气得不轻,就差指着阮凝的鼻子骂了。 阮凝不见生气,反而看向王琴,亲亲切切的说:“妈,你看她骂你,说我没有教养不就是在说您没有好好教我么?您居然和这种人交朋友?你看看,她都瞧不起我们家,心里头一定瞧不起您,背后指不定怎么说您的坏话呢!” 阮凝说着皱了皱鼻子,仿佛玫红帽阿姨真的做了这种在人背后说坏话的事情,她感到非常的不耻。 玫红帽阿姨被阮凝这番话都说懵了,等她看见王琴不满的看过来,便开口想要解释,“傅太,你可别听她挑拨离间的话,我真没有那个意思。” 王琴面上有些冷,“我们家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显然她的重点成功叫阮凝给带歪了,此时玫红帽阿姨知道多说无益,恶狠狠咬了咬牙。 阮凝毫不在意,这种嘴碎的长舌妇,越是表露出害怕,她就越喜欢顺着杆子往上爬,要是自己不反击,还不知道被这群女人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来来来,让一让了。”阮凝推搡着往又靠过去。 几个中年妇女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就看见眼前一花,接着是一阵疾风,几个胆小的直接吓出了声音。 阮凝再次挥杆击球,这一回球感几乎是贴着几个人的脸侧飞过去的。 冰凉的金属仿佛下一秒就会击中她们的脸,可以相见几个每天都会花大价钱去保养面部的女人被吓成了什么德行。 就连其中最沉稳的王琴,都偏开头,捧住了自己宝贝的脸。 阮凝这次的成绩更好,一杆进洞,她笑得灿烂,顺带澄清了一句,“这回我可提前打了招呼,是你们不让开的。” 受到冲击最大的还是玫红帽阿姨,她心里气得快吐血,嘴上却什么都不能说,这感觉着实憋屈。 “小凝你闹也闹够了,这些都是我朋友,你适可而止。”王琴及时开口,出声警告。 阮凝将球杆放到身后,接着又拿回身前,不过时轻轻舞了舞,阿姨们纷纷后退,已经怕了她手里的“武器”了。 “好吧,正好我也累了,那我就先过去休息啦,一会儿再来陪阿姨们说话,可以的话我还想领教领教阿姨们的球技哈。” 几个阿姨皮笑肉不笑。 呵呵,谁敢和她切磋,一棍子抡上来,谁受得住? 傅家这个新进门的媳妇还真是厉害,连王琴都不怕,胆子的确够肥的。 阮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笑得灿烂,朝着几位穿着亮色运动服的阿姨们挥了挥手,自行到了一边去休息。 在一旁候着的服务身旁边摆放了各种各样的果汁饮料,还有一些消闲的小点心,阮凝最爱的还是酸梅汁,她悠闲的喝上了一口,想到方才那几位“长舌妇”吃瘪的表情,她打了个响指,自己这一场表现的还不赖。 王琴是在商场上混的人,因着傅家的缘故,被养出了一身的傲气,现在又是当着这么多圈内朋友的面,她感到万分没有面子,却又没有办法当场发作,脸色冷的如同冰块一般,头顶的太阳都晒不化。 心情不好,连带着看谁都不爽,挥杆打了两发球,结果都不尽人意。 王琴兴致被败坏了一大半,多亏这几个圈内的妇人捧着她,在她耳边不断地奉承,叫她找回了一点儿面来,这才不至于当场离开。 傅家来了好些人,不过都是分开玩的,因而丁博航还有傅钟艳他们都没看到,梁佑川本就是想攀上王琴这一支,这等的好机会,还不是尽可能的想把握住。 只是王琴身边永远有一群女人围绕着,梁佑川作为一个大男人,还是年轻男人,和她们根本说不上话,柳雅宁便派上了用场。 自告奋勇把阮凝叫过来是柳雅宁在王琴面前的第一次“刷脸”,还算成功,虽然王琴没能记住她的名字,但是成功记住了她的脸。 见阮凝在王琴面前都这种软硬不吃的样子,柳雅宁顺势上前去吐槽了一句,“真是没礼貌,我刚才请她过来的时候她就百般刁难,现在居然对着长辈也这么无理。” 这话简直说到了几位阿姨的心坎上了,刚才被阮凝摆了一道,她们都不敢随便发表言论,听见柳雅宁这么说,纷纷附和,仿佛找到了什么志同道合的人。 王琴对阮凝意见很大,冷哼着,算是默认了她说的话。 “可不是,你看她嚣张的样子,哪里把你放在眼里,王姐,照着这样继续发展下去,以后岂不是要在你头上作威作福了?”粉红遮阳帽的阿姨想为自己挽回点,对着王琴说道。 “是啊,是啊,王姐,这种小辈如果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可是会顺杆子往上爬的,等时间久了,想管都管不住咯。” 王琴听着她们七嘴八舌的话,没吱声。 她将球杆交给球童,表示要暂作休息,高尔夫球场设立了很多临时休息点,阮凝在的左手边的休息,王琴自然不会去,她去的是相对着的右手边的一个。 在休息点坐下,喝了点冰饮料,热气降了不少,王琴看那边坐在躺椅上享受的阮凝越发不爽,这时有个人坐到了她旁边,将她喝完的饮料给续上。 王琴看过去,是刚才和她说话的小年轻。 “夫人,我是梁佑川的女朋友,我叫柳雅宁。” 柳雅宁笑着又自我介绍了一遍,她知道方才王琴肯定没记住她,不过没关系,这回她一定能让她记住。 第48章 装“残疾”第四十八天 王琴将手中的饮料杯放到一旁, 正眼打量了柳雅宁一番。 说实话,像这样的小角色她见过太多了,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能吸引她注意力的也只有寥寥几个。 阮凝是其中之一,因为她的那张脸。 就是自己这么挑剔的一个人,都看愣了好几秒钟,当初其实也就是想选一个华而不实,听话的花瓶摆在家里头, 有用的时候用一用, 没用的时候就放在那儿堆灰。 谁想到世事难料,阮凝这个“花瓶”会突然失忆,还性情大变?! 阮仲文那边好像给了他些甜头, 也变得不听话起来,王琴上次特意暗示了一番,阮仲文权当听不懂,根本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要不是现在在关键的时候,王琴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在业内封杀阮家。 真想再看一次阮凝在她面前摇尾乞怜的模样,等傅家的大权尘埃落定, 这样的日子也不远了。 王琴不动声色,仅仅是朝柳雅宁笑了笑。 像她这样的人, 习惯性的等带着目的接近的人先开口。 果不其然,柳雅宁在聊了一番有的没的之后,进入了正题,“夫人, 您难道不觉得阮凝太过分了一些吗?我刚才可是看见她对您有多不尊重的,要我是您,可能都咽不下这口气。” 王琴心里跟明镜一般, 面上却是一副受伤的模样,“唉,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她现在怀着孩子,我连句重话都不敢说,还能怎么办?” 她瞧着委屈的都快流眼泪了。 柳雅宁上前安慰道:“即便是怀孕也不能这样,您也该给她立立规矩了。” 王琴借这个机会好好的抹黑了一通阮凝,委屈着说道:“你说的是没错,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傅家的种呢,这个阮凝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她说完之后赶忙捂住了嘴,懊丧地道:“哎呀,你瞧我这张嘴,我胡说八道的,你可别出去乱讲,叫人家知道了对我们家影响不好。” 柳雅宁心中震颤,这可是大家族内部的秘密,能被她探听到这回过来套近乎可一点儿都不亏。 “夫人,您放心吧,我嘴巴紧的很,谁都不会说的。” 王琴拍了拍她的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今天一看到你就像是看到我女儿一样,总觉得特别的亲切,既然刚才你都听到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其实我们家里现在都怀疑阮凝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没有证据,而我们家里也一直不想有混淆血脉的事情出现,让她去打掉,她怎么都不肯,还说要把孩子生下来。 但你想想,要是真生下来,是我们家的就算了,要和我们家没有血缘关系,这事儿传出去,岂不是叫所有人看笑话?你说是不是?所以我们就想着把这件事扼杀在摇篮里,趁着阮凝的月份还不大,能有个意外让孩子流了更好。” 柳雅宁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只会跟在后面点头。 王琴继续给她洗脑,“家里让我来做这件事儿,你说我怎么下得去手呢,这不拖着拖着,眼看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到时候要是再想流掉,大人就得受罪了,所以说……” 她先顿了顿,然后朝柳雅宁看了一眼,和蔼的一笑,“雅宁啊,你愿不愿意帮阿姨一个忙,事成之后,阿姨肯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柳雅宁完全没有想到王琴会这么平易近人,一点没有身为傅家人的那种高傲,能帮上王琴的忙,对她以后混迹上流社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柳雅宁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就说道:“阿姨您讲,只要是我能帮得上的忙,我一定帮。”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忙,阮凝这孩子是真的不能留,家里面已经决定了,她现在犟着不肯妥协,和谁要害她一样,她不明白,其实我们都是为了她好啊!”王琴痛心疾首,暗示地说道。 柳雅宁难得聪明一回,她安慰道:“阿姨,这事儿我帮您,世界上意外多的是,谁也不敢保证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王琴给了她一个“你真懂我”的眼神,不想继续聊了,催促道:“事情宜早不宜迟,要是能尽快解决就好了,雅宁,事成之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柳雅宁接收到王琴眼神催促,以及言语里的暗示,最好能让阮凝现在就丢了孩子,她像是肩负什么重任一样,在没有任何计划的前提下,就这么朝着阮凝走去。 她感觉自己如同一位正义使者,是前去拯救傅家的,就连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似乎都变得理所应当起来。 不得不说,王琴对她的洗脑非常到位。 看着柳雅宁的背影,王琴嘴角噙起一抹恶毒的笑意,她慢悠悠的喝起了饮料,准备欣赏接下来的好戏。 阮凝难不成真的以为她是好欺负的? 敢骑到她头上,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阮凝肚子里的孩子,她想让留就留,不想让留,有一百种方法能弄没。 呵,快点吧,她迫不及待想看戏了。 ******************************** ******************************** 阮凝嘴里咬着吸管,刚喝完一杯酸梅汁,就感觉身前笼罩下来一片阴影,那人背着光,她眯眼仔细一瞧才认出是柳雅宁来。 “阮凝,听说你高尔夫打得很好,要不我们来比一场?”柳雅宁挑衅地说道。 阮凝补充酸梅汁后能量满满,被柳雅宁这么一挑衅,不服输的劲就上来了,她伸了伸懒腰,“好啊,咱们速战速决吧。” 柳雅宁咬牙,看得出来阮凝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很好,这下她下手更不会觉得愧疚了。 一个不知检点的女人活该没有孩子。 两人朝场地走去,他们身后各跟着一位球童,不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阮凝在挑选场地上面并没有什么讲究,所以这地儿是柳雅宁选的,场地较空,周围看不见什么人,倒是个比赛的好地方,干扰因素少。 柳雅宁学过高尔夫,不过她出不起什么钱,练习的地方大多是在室内,和室外还是有区别的。 虽说她的技术不至于让她在外人面前丢脸,但是也没有好到一定程度,勉强够看,那些花里胡哨的动作,顶多能骗骗外行人而已。 阮凝不过看了柳雅宁一个发球,便对她的水平心里有了底,和这位比,自己可以放松打了,毕竟能赢的几率有九成以上,没什么好紧张的。 柳雅宁眼看自己一个球飞偏出去,脸上的笑挂不住,在心里自我安慰,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来比赛的,这些都不重要。 两个球后,阮凝胜利在望,最多三个球,就能顺利进洞,毫无悬念,她的脚步不由变得松快起来,从身后球童那边换了根球杆,准备结束这场“无聊”的比赛。 她们现在所站的地方正好是一个山坡,柳雅宁看准时机,装作蹲下来系鞋带,顺势把球杆摆放在手边,等阮凝经过的时候,她悄悄动手改变了一下球杆的位置。 阮凝的注意力不在脚下,她提前看见了球杆的位置,走过去时有意避开,步伐跨得稍微大了些,可是她却没有料到球杆会动,慌忙又改变了一下步子。 这猝不及防的球杆变动,让阮凝乱了步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高尔夫球,她胡乱当中竟又踩了上去。 高尔夫球杆踩上去人也许不会摔,但是这圆圆的高尔夫球踩上去,还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那就很容易摔倒了,阮凝重心不稳,摇摇晃晃就要向前扑去。 离她最近的柳雅宁见此不但没有上前去拉一把,反而还后退了些许,像是要和她保持距离一样。 阮凝看柳雅宁的动作,哪里还能不懂,她本就是有备而来,故意设计。 柳雅宁见阮凝中招,心中得意,板着的一张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意。 从这个山坡上摔下去,这么抖的地方,阮凝肚子里就是怀的“哪吒”也多半保不住。 而这高尔夫球场场地如此之大,这地方又没什么人,就算阮凝知道是自己干的,没有证据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这个计谋被她实施后可以说天衣无缝,柳雅宁不由骄傲地扬起了头来,脑海中已经在幻想事成后王琴会如何倚重她,如何夸奖她,她也能借此一步登天,进入上流社会的圈子。 到那时候,就是梁佑川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给她脸色瞧。 柳雅宁故意眺望远方,没有往阮凝的方向看去,她花了这么几秒钟的时间沉浸在了幻想当中,等回过神来,却觉得有些奇怪。 阮凝的惨叫声怎么还没有响起? 按照道理这几秒钟她应该已经摔到山坡下去,疼得哭爹喊娘才对,怎么这会儿安静的只有风声? 柳雅宁目光先转到了山坡下,没有人,也就是说阮凝没有掉下去…… 不可能啊,这里除了她就只有跟过来的两个球童,方才那俩人都站得有些远,难不成是阮凝有什么“超能力”? 柳雅宁还没整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后脑勺就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她脑袋被打得“嗡嗡”作响,这还没完,那只手又用力往前按住了她的脑袋。 然后她被人强迫着往前走了几步,接着一声惨叫响起,她滚下了山坡。 滚下去之前,柳雅宁听见了一句话,成为了她之后的噩梦。 第49章 装“残疾”第四十九天 阮凝感觉世界天旋地转, 昨日刚受了一场惊吓,今天又来,她本在阳光下晒得就有些难受, 这么一来,直接晕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人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面,枕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阮凝瞬间从床上弹坐起来,惊慌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她拥着被子, 首先用手摸了摸小腹,掌心微微凸起的弧度还在。 孩子没事。 阮凝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这才开始打量起身处的房间。 看装修的风格, 多半还是在生态园内,有许多东西和她房间里的是同款,床头立着一张写了客服电话的牌子,纸笔,还有那盏落地灯等等。 要说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这个房间更为奢华。 生态园定位的服务对象都是南城的有钱人, 这内部的装潢自然做的就极为用心,她住的那个普通间, 已经比大多数地方的VIP包厢还要精致。 而她现在所在的房间看来看去除了精致还是精致,应当是某间总统套房。 阮凝不禁想:她这是在哪个大佬的房间? 听说生态园里的总统套房一共就两间,光是价格听了都叫人肉疼的。 她穿好拖鞋下地,两条腿还有些软, 只能扶着墙壁慢慢往门口走。 打开卧室门,阮凝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扇超级大的落地窗。 已经到了傍晚时分,火红的夕阳铺满了整片天空, 云朵全部被染成了灿烂而又红艳的颜色,光不是那么强烈,可是带来的效果却极为震撼,叫人见到这样的景象一时间挪不看眼。 *********************************** *********************************** 阮凝站在那里痴愣愣的看了有一会儿,才注意到正对着落地窗的沙发上面还坐了个人。 从阮凝的角度看不见那个人的脸,只能看到他一只托着红酒杯的手,还有他手腕上的那只闪闪发光的金表。 “你醒了。”男人听见由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慢悠悠站起了身。 转过头来,阮凝可算看清了他的脸,“你是谁?” 裴慎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我是裴慎,你叫我二哥就行。” “呃……”阮凝沉默,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自来熟的人,上来就让她叫哥…… “裴先生,你能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吗?” 裴慎点了点对面的沙发,示意她坐下来说话,阮凝见他不像对自己有不轨之心的样子,便依言坐下。 裴慎在心里为弟妹的谨慎点了个赞,他弯腰打算给阮凝倒上杯酒,酒瓶刚拿起来的时候他想到了什么,随后将它放下,“我都忘了你怀孕喝不了酒了,想不想喝点儿什么,这里果汁牛奶咖啡都有。” 阮凝回道:“白开水就可以。” 屋里没有第三个人,裴慎亲自起身去给阮凝倒了杯白开水,他坐下后开始给阮凝解惑,“你在高尔夫球场晕倒,我看见就把你带回来了。” 阮凝皱眉,事情有些不对,“和我在一起的人呢?” “我看到你的时候就你一个。”裴慎面不改色地撒谎,把傅羡之前交代他的话给说了出来。 阮凝觉得更奇怪了,她醒来的时候检查过身体,身上没有任何的擦伤,“你遇见我的时候我是在坡上还是坡下?” 裴慎飞快答道:“坡上。我看见你一个人躺在那儿,还以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儿呢!” 说完感慨了一句傅羡对他媳妇真是了解,连阮凝要问的问题都猜到了。 当然后面半句是他的自由发挥,人可是傅羡送过来的。 阮凝眉头皱得愈发紧,她记得晕倒之前好像是被人拉住没有掉到坡下去,但当时周围并没有其他人,除了…………跟着她和柳雅宁的两个球童。 球童!!! 是了,阮凝想起来当时好像看见那个人戴着棒球帽,款式就是球场内球童的统一样式! 脑海里有些片段闪现,叫阮凝更笃定了些许。 想通了这一点,她很快冷静下来,不太明白,这个球童救了自己,那为什么没有立刻带晕倒的她离开,反而是把她扔在草坪上面? 这就有些奇怪了。 难不成……难不成球童是受到了柳雅宁的威胁,才不敢把她带走的? 很有可能是这样。 裴慎见她默不作声,补充道:“我当时是在一棵大树底下发现你的,还以为你在那儿乘凉呢,没想到你是晕过去了,现在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阮凝对他所说的话已经没有什么怀疑的,点点头说:“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 “没事就好。”裴慎慵懒的坐在沙发上,他盯着阮凝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阮小姐,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天咱们就把奖给兑了吧。” 阮凝理顺了一些事情,这才慢慢喝起了水来,她没听得清更没听得懂裴慎的话,“你说什么?” 裴慎耐心的把话重复了一遍。 阮凝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谁讲对了?” 她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就讲对了?! 裴慎看她茫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阮小姐不是在耀都中过一个奖么?” “是啊……”阮凝还是没能把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 “你还记得你中的是什么奖么?”裴慎倒也不着急,等着阮凝慢慢想。 因为距离她去耀都已经有段时间,阮凝有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中的是耀都的顶级VIP还有和耀都主人见面的机会。” 裴慎笑道:“那咱们今晚就共进晚餐吧,你想吃什么?” 阮凝回味过来裴慎话里的意思,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你是耀都的主人?” “开着玩玩的罢了。”裴慎云淡风轻,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并不是像在装逼,而就是在陈述事实。 那就更让人觉得恐怖了啊! 随便开来玩玩的都能开成耀都这个样子,她阮凝也很像拥有这么一家来玩玩。 日进斗金的地方是开着玩的,有钱真好。 阮凝内心发出羡慕的嚎叫声,“你真的是耀都的主人?” 裴慎看她小心翼翼打量自己的神情,更觉得好笑了,“难道我不像吗?” 阮凝的目光落在他手上戴着的腕表上面,比较近的距离让她认出了这个腕表的价格,然后她默默点了点头,“像。” 两千万的表,按秒钟计费的总统套房,也不是一般人能装的了的。 “恩……所以你晚上要吃什么?”裴慎看了眼时间,天虽然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但已经快要到七点了,吃晚饭也不嫌早,况且傅羡这家伙说办事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他可得把弟媳照顾好。 阮凝干巴巴的笑了笑,“清淡一些就好。” 方才她还可以和裴慎自在的聊天,现在知道他的身份后,金钱上的差距叫她产生了片刻的自卑感,不过这自卑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看到送上来的饭菜时,她早就把什么叫“自卑”给抛到了脑后,开开心心的吃起了东西。 裴慎钟爱酒,对食物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致,不过看见阮凝吃饭这么香,他的胃口要比以往好点儿。 “裴先生,还没有谢谢你今天救了我。”阮凝吃了半饱时,举起了旁边的果汁杯,说道。 裴慎闻言抬眼,挑眉道:“阮小姐不用这么客气,咱们能认识也是缘分一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尽管来找我。” 阮凝笑着道谢,沉默了几秒钟后,说:“有一件事情我还真的需要麻烦一下您。” 裴慎放下筷子,“你说。” 阮凝:“我想请你帮找一个人。” 裴慎:“什么人?” 阮凝想了想后,说:“是一个男人,我不知道这个人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但上次我在耀都遇到他的时候,他直接上了十六层。” 听到十六层这个数字,裴慎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别人都以为耀都除了十七层之外,其余楼层只要有足够的钱“氪金”总能够爬上去,实则不是这样………… 十六层的使用者一共只有五位,除他家小丫头外,还有四个都是他的死党,也就是他最好的朋友。 傅羡就是其中之一,裴慎不知道阮凝要找的究竟是不是他。 “阮小姐提供的信息有些少啊……”裴慎说:“十六层的客人不止一位,仅凭这些,想要找到人有些困难,要是弄错了就更尴尬了。” 阮凝又道:“那个男人很高,大约有一米八五以上,听声音也挺年轻的,在那天假面舞会上他戴的是黑色蕾丝的面具,对了!他现在也在生态园里面,你认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裴慎把阮凝提供的这些细节拼凑起来,心里知道了个大概。 她找的十有八九就是傅羡。 而傅羡现在估计还没想暴露他脚的事儿,所以才一直瞒着。 裴慎作为他的好朋友,当然得…… “你说的这个人,我好像有点儿印象……”裴慎卖了个关子,“不过你找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阮凝点点头,“没错,我的确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这句话勾起了裴慎的好奇心,他抿了口红酒,“方便告诉我你找他是为了什么事吗?” 阮凝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道:“我和他有仇,找他就是为了报仇的。” 裴慎:“………………” 一口红酒差点儿呛住。 第50章 装“残疾”第五十天 裴慎本想着“帮”傅羡一把, 毕竟他脚的事也藏不了多久,总有一天得告诉阮凝。 不过现在看来,这位兄弟似乎把阮凝得罪得不轻。 要是阮凝知道她想找的一直是自己的枕边人, 那种修罗场………… 裴慎不敢想。 “裴先生?裴先生?”阮凝见裴慎愣住的样子,喊了他两声,“你认识他吗?” 裴慎顿了顿,还是摇头,“我回去帮你查查, 如果有消息的话, 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两人的饭吃得差不多了,便顺势交换了微.信。 阮凝看见裴慎的微信名先是一愣,接着就笑起来了, “裴先生你的微信名和头像还真是……清新脱俗啊,哈哈哈哈!” 都是粉红色的猪头,又傻又呆。 裴慎淡淡一笑,“家里小祖宗帮改的。” 阮凝以为是他家哪个小朋友干的,便没有深想,微信联系人里面忽然多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她点开对方的朋友圈,想要窥探一番。 裴慎朋友圈设置的是半年可见, 动态少得可怜,只有几条,甚至都不用滑动就看完了,内容还相当无聊。 没窥探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阮凝翻起了自己的朋友圈。 裴慎因有个电话进来,说了声抱歉后,便拿起手机到阳台接电话去了。 阮凝坐在沙发上刚刷了一小会儿朋友圈, 门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她扭头朝阳台外的裴慎看去, 他显然听见了这声音巨大的门铃,只是因为电话还没有挂断,他便朝门口指了指,示意阮凝去帮开下门,看看是谁来了。 阮凝收到了裴慎的指示,起身前去开门。 她先通过猫眼往外看了看,是个年轻的姑娘,她便没什么犹豫的开了门。 谁知对方看见她出现,本来脸上还满含着希冀与激动的,这些情绪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阮凝不知所以,问:“你找谁?” 女生越过阮凝,看见了那个站在阳台接电话的男人,她的目光一寸寸碎裂,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中轰然崩塌。 她仿佛没有什么力气,就是笑都笑不出来,只是疲惫的垂下了脑袋。 阮凝注意到她是赤着脚的,纤细的脚后跟被磨破了一大块,有血凝固在上头,看上去十分可怜。 阮凝是个颜控,这女生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穿着一身浅黄色的及膝裙,长得清甜可人,一下就戳中了她的审美,所以看见美人遭罪,阮凝格外心疼,不由出声喊住了她,“你的脚破了,屋里有一次性的拖鞋,你需要吗?” 怕她拒绝,阮凝从手边的鞋柜里面找出了一双,递给了女生。 女生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接过了一次性拖鞋,“谢谢你。” “不用客气,你是来找裴先生的吗?”阮凝见她蹲下来换鞋,便问道。 女生因这个问题动作滞了滞,随后摇头,“不是的,我找错地方了,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阮凝对美女格外宽容,找错地方也是情有可原的。 女生换好鞋子,再一次朝阮凝道谢,走之前,她扯起笑容,说:“你们,很般配。” 她说完后似乎不想再多留,转身飞快地走向了电梯,将阮凝想要解释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阮凝不是很懂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关上门后在回味过来,对方肯定是误会了,以为她和裴慎是一对呢…… 这误会的有点儿离谱了…… “刚才是谁?”裴慎的一通电话终于结束,公司上有些内部矛盾,所以解决的时间有些久,他还以为是傅羡办完事情过来接阮凝了呢,不过现在看来不是。 阮凝说:“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子,好像找错地方了。” 裴慎乍一听觉得没什么,仔细想想却感觉不对,他的总统套房占了生态园整整一层,一般人是没有办法上来的,所以找错地方的可能性很小。 “她长什么样?”裴慎隐隐约约有些不安,便多问了一句。 阮凝是学画画的,描述人的长相比普通人更为形象,等裴慎听到对方眼尾有颗泪痣时,几乎可以确定那人是姜棠。 “她好像还误会我俩的关系了。”阮凝见裴慎一脸在意的模样,猜测刚才那姑娘多半是认识裴慎的,于是多说了一句,“你要不要现在去追?她的脚伤了,应该还没走出去多远。” 裴慎脸上的云淡风轻在听见姜棠脚受伤时彻底消失,他端着最后一丝冷静,开门出去,等门关上,他的脚步越发急促,最后小跑了起来。 被扔在总统套房里的阮凝:“…………” 好吧,既然她吃也吃饱了,睡也睡足了,现在精力正好,那就去找柳雅宁算算账好了。 阮凝从房间的床头柜上面找到了她的手机,先是跟蔡静和联系了一下。 这一联系才知道,她消失半天,蔡静和居然连找都没有找过她,现在还在外边和客人吃饭没有回来。 遇到这么个心大的姐妹,阮凝表示自己已经佛了。 如果她今天晚上没有回去,估计蔡静和都发现不了,不靠谱,真是不靠谱啊! 阮凝在心里把蔡静和吐槽了一番,没说出了什么事,挑重点的问:“柳雅宁在你那边吗?” 蔡静和大约在人群中搜寻,过了个几秒钟才回答:“她不在啊,今天不是和你一起说去打比赛的吗?我下午就没看到她。” 阮凝三两句挂了电话,觉得柳雅宁肯定是因为做了那种缺德事躲起来了,她想着时间不早了,对方肯定已经回了房间,于是风风火火杀到了柳雅宁住的地方。 在前台一问,柳雅宁居然没回来,阮凝撇了撇嘴,她倒是会躲,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回了市区,她有的是办法折腾她。 既然找不着柳雅宁,阮凝便想找找今天救了她的那个球童,自己被对方救了,总得好好感谢一番才是。 让前台帮忙一查,得到的结果也不是阮凝想要的。 对方只说那位球童已经下班了,其他任何的信息都不肯透露,说是要保护工作人员隐私。 阮凝只好作罢,她平白无故又浪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这趟生态园之行来的真的不值,明天一早就得走,因此她为了让蔡静和给她的这张入场券值回票价,趁着夜色又跑了几个场馆。 这几个馆是她原本准备下午的时候去逛的,有的到了晚上景致便没有白天这么好,不过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不管是设计还是结构,阮凝都能给打个八九分。 凭着一双脚,阮凝走了不少路,在回住所的时候,累得慌,正好看见路旁边有个类似小广场的地方,那里有个空着的秋千架,她便走过去一边玩一边休息。 秋千架晃起来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周围都是高大的树木,风一吹“簌簌”作响,配上秋千架的声音,怎么听都有几分诡异的感觉。 这条路上也没什么人,阮凝荡了一会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知道是她心理作用还是听错了,她总感觉隐隐约约能听到有人在痛苦的尖叫。 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各种在新闻上看到的叫人毛骨悚然的真实案例,阮凝从秋千上下来,不敢再继续多待,快步朝着住所走去。 她一离开,在暗处的江浩立马现身,顺便长叹一口气,然后认命的跟了上去。 天知道他刚才有多紧张,生怕阮凝听见那叫声,这边距离傅羡关着柳雅宁的地方已经很近了,如果被阮凝摸了过去,自己头都得给剁掉。 他想到今天下午看见傅羡红着眼要杀人的样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自和阮凝结婚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傅羡那样暴怒的神情了。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那女人自己作死,要不是今天他和傅羡两人装扮成球童的样子跟着过去,阮凝很可能就被害了,肚子里的孩子多半也保不住。 遇到这种事儿,别说是傅羡了,换了他都得把那女人往死里弄。 不过今天三少的理智显然还在,没把人弄死,毕竟有人和她一起来的,真死了的话不好交代,等回去,就难说了。 但是今晚,这女人就是不死也得褪层皮。 江浩摸了摸口袋里的烟,最后还是没有拿出来,他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等看着阮凝平安进了住处所在的建筑,这才换了条路,身形淹没于黑暗之中。 晚上十点,阮凝昏昏欲睡之际,蔡静和才回来,她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人没喝醉,就是挺亢奋的。 阮凝把人叫过来就是想告诉她柳雅宁做的那些龌龊事,顺便两人想想回去怎么折磨她,蔡静和听了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去找人干架。 俩人躺在一张床上聊了大半宿,渐渐话题就有些偏,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睡着的。 再醒过来就到了要离开的时候,蔡静和昨天回来连衣服都没有换,是以一醒过来就去洗了个澡,她出来的时候阮凝正在换衣服,看见阮凝腹部圆润的弧度,蔡静和才有她是真的怀孕了的实感。 阮凝怀孕哪哪儿都没胖,前阵子没显怀,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两人收好东西,本来还打算在生态园里吃个午饭再走的,后来因阮凝胃口不佳,俩人草草吃了早餐就离开了。 蔡静和把阮凝送回家,回到家中,却没看见傅羡。 李婶也不在,阮凝给傅羡打了个电话,得知对方在医院检查,叮嘱了两句,而后回房补了个回笼觉。 睡醒过后她心血来潮准备收拾收拾房间。 阮凝从角落里拖出来个大箱子,里面装的是从傅家带出来的一些零碎的东西,今天她正好有空可以收拾一下。 箱子里的东西乱糟糟的,阮凝收拾了半天才理好了四分之一,她耐着性子,拿起一个像是装首饰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块男表。 阮凝仔细看了下表上面刻的字,然后慢慢长大了嘴。 这块表和裴慎手上戴着的八百万的表一模一样! 她先是近距离看了会儿,接着又拿远了看,再换个角度看,看着看着就感觉非常眼熟。 好像在裴慎之前,她还见过谁戴过类似的表的…… 忽然,她爬起来进了书房,打开电脑,翻开其中她看过不下百遍的监控,这一看,她通身都冷了。 那个推她撞上假山的男人,手上似乎也戴着这么一块非常相似的金表。 第51章 装“残疾”第五十一天 阮凝将手表与电脑上放大的图片多次进行对比, 越看越觉得像。 只不过这张截图放到最大,已经有些失真,所以许多细节都没有办法看得清楚, 加之又是在晚上,光线很不好,能看出个轮廓大概已经算是不错。 光凭着轮廓,阮凝不断的进行着对比,一会儿抬头一会儿低头, 脖子酸疼了才停下。 她坐到软椅上面, 目光直直的落在手表上,从表带到表面来回审视,心中浮起了许多猜测。 先说这个手表的价钱, 肯定是不便宜,而且也肯定不是假货。 在判断真假这方面,阮凝不说是行家,但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一般这种奢侈品的高仿只能骗骗普通人,像她一眼就能看出破绽来。 那天推搡她的男人手上戴的手表与她手里拿的这块几乎一样, 这代表了什么? 害她失忆的男人会不会和这块手表的主人是一个人? 这样的念头一下子冒了出来,阮凝即便是第一时间否定了, 却还是忍不住去猜忌,去怀疑。 实在是太可疑了。 她失忆受伤那天,傅家正巧有个宴会,来来往往的人比平时多了不少, 才会让找人的难度上升很多,如果换个角度来讲,这个人也可能本来就是傅家的人, 不一定非把视线锁死在宾客的身上啊! 阮凝一双漂亮的眼睛有片刻失神,很快她把自己从误区当中拉了出来。 与其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傅羡,还不如先从宾客下手,如果宾客当中查不到这么号人,再将目标转移到傅家人身上不迟。 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阮凝有了想法,便即刻行动,她从傅家拷回来的监控录像不是很全面,但之前拍到的她在宴会上的影像她都没有仔细去看,现在抓住了重点,她更多的集中在人的手腕上。 看监控是一个特别费眼力和时间的事情,宴会上人又多,阮凝看起来就更慢了,好多时候都得按下暂停键,然后再一个一个的看过去,所以进度条才走过去小小的一截,她就听见了玄关处传来的动静。 那块手表还被阮凝放在桌上,听见声音的她立刻将电脑调到睡眠模式上,然后将手表放回了原来的盒子里面,坐下来装作继续收拾的样子。 阮凝暂且还不想让傅羡知道她在追查之前的事情,能捂着就先捂着,等捂不住了再说。 把地上铺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稍微收了收,她小跑出去,傅羡已经进来了,身后还站着一个面生的男人。 男人朝她点了点头,“我是傅家的司机,少夫人您好。” 阮凝微笑着回应,“谢谢你了。今天复查结果怎么样?” 后面半句话是问的傅羡,傅羡道:“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 他说着自己去厨房的净水机上倒了杯水,阮凝总觉得今天他身上存在着一股肃杀的味道,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司机和阮凝道别后,别墅里再度安静下来,阮凝走到傅羡身边,鼻子动了动,似乎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家里怎么会出现血腥味? 阮凝疑惑着深吸一口气,那股味道像是又散去了,短暂到让她觉得是自己的鼻子出现了问题,闻错了。 傅羡悄悄用纸巾将手腕上沾染的血迹擦去,袖口处有淡淡的一点,被他捏在手心,他肃穆的神情慢慢变得和缓起来。 “去玩得还开心吗?” 阮凝以为他是因为复检结果,才会心情这么差,于是想逗他高兴,便将在生态园里和蔡静和遇到的一些趣事讲给他听,还从手机里翻出了一些视频和照片。 傅羡看着他的侧脸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如果江浩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有劫后余生之感。 因为傅羡维持冷脸的状态已经很久,手段也比以前更为狠辣,如果不是阮凝提前回来的话,估计柳雅宁不死也半残了。 时间尚且不晚,阮凝惦记着去查监控,和傅羡简单聊了一会儿便进了书房,将门关好,继续之前的事情。 傅羡喝了杯水后,推着轮椅慢慢进了卧室。 他一进去,便发现地板上面掉落了不少细碎的垃圾以及灰尘,定然是有人在这里待过一阵,再看床单有一角被掀起还没有放下,他过去弯腰朝床底一看。 那里静静躺着一个箱子,应该是才被推进去的。 傅羡没有将箱子拿出来看看或者是怎么样,他非常淡定地将床单整理好,然后躺到了床上补眠。 昨晚他根本没有合眼,那种嗜血和暴怒吞噬着他,让他一直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现在陡然冷静下来,便感觉有些疲惫。 不是他不好奇阮凝在做什么,而是阮凝所做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用刻意地去询问或者调查。 他翻了个身,以侧躺的方式慢慢睡着。 ****************************************** ****************************************** 阮凝有时嫌时间太慢,有时又嫌时间过得太快。 比如她在追某一部电视剧的时候,就希望时间过得再快一点儿,那她就可以知道下一集讲的是什么了;再比如现在,她就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不过是看个监控的功夫,等她找着这么点儿线索,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当然,这期间她也没有时时刻刻盯着电脑,只是有空便看。 有空便看,还得做贼一样防着家里面的人,断断续续,看一会儿停一会儿,是以进度相当缓慢。 本来呢,阮凝对这条线索抱着的希望不是很大。 一来她没有拿到宾客名单,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都对不上号,二来监控不全,画质压缩后没有那么高,要想在这部分宾客里面找到手上戴着手表的人,是难上加难。 与傅家往来的都是豪门贵族,来赴宴时那一个个手上基本都戴着价值不菲的表,有好几位还是同款。 还好阮凝要找的这一块比较突出,就是叫人看一眼能锁定的那种,不然就是再给她十双眼睛,她都不一定能找着。 但就是这么条不抱希望的线索,真的叫阮凝有了些发现。 通过排除法,阮凝将几个监控拼凑起来,有了重点注意的对象。 为了确保没有找错人,阮凝特意将他们手腕上的表找了最清晰的角度,都截图放大,然后依次与那个被假山遮住面孔的人手上戴的进行对比。 四个可疑对象中有一个的相似度很高,阮凝立马把这个人所在的监控给调了出来。 在这一个监控当中,他的面孔拍摄的还算清楚,之前阮凝的眼睛一直都是盯着人的手的,没有过多关注脸,可是在她真的找到这么号人之后,她感觉背后凉飕飕的,眼神一瞬间就变了。 呵……查来查去,费了她这么多时间还有精力,居然是他?! 阮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又将照片传给了万能的蔡静和,托她找人再帮忙对比还原一下。 这件事有了眉目,算是了结了阮凝心中的一件大。 她歇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睡上一觉,为找到这个渣渣,她对着电脑三天,眼睛累,心更加累,现在知道对方是谁了,她反倒淡定下来。 接着要做的不过就是收集证据,争取一次性把人给锤死了才好。 阮凝接下来两天神经不像之前那般紧绷着,等蔡静和那边出结果的同时,她还抽空去了一次卖手表的专柜。 说到这里,不得不感谢一番裴慎,亏得他帮忙,才让阮凝轻而易举的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裴慎不过是做贼心虚,生怕阮凝找他问上回要找的那个人,一听到不是,那还不赶紧帮忙,顺道再说一句找人的事还在查,免得事情不好交代。 而这段时间似乎傅羡也有些忙,之前阮凝一门心思放在看监控上,都没有发现,等她把人给揪出来之后,才后知后觉发现,傅羡待在书房的时间似乎要比之前更久一些。 本着互不打扰的原则,阮凝没有多说什么,她从一开始也就没有要求过傅羡做什么事情都和自己报备。 如果说好奇的话,阮凝还是有这么一点点好奇的。 她有几次到傅羡书房去送水果,看见电脑屏幕的股票界面,上面全部都是花花绿绿的数字,看得她头晕,也就知道傅羡天天在忙什么了。 忙炒股。 炒股的风险是有些大,阮凝生怕他一个不当心就使得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所以委婉的提过这么几次。 她说那些话时的表情,傅羡每每回忆起来都忍不住要笑场,为了让阮凝放心,他表明自己只是投了一小笔钱在里面,闹着玩玩,还把炒股的账号密码都告诉了她。 阮凝见傅羡这么说就放心了,小打小闹没事,亏了就亏了,假如赚了的话,难道不是孩子的一笔奶粉钱? 想到这里,为了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孩子,阮凝有了迫切感和危机感。 自己的孩子自然什么都是要最好的,她得趁着还没生多赚点奶粉钱,以免到时候连漂亮的小衣服都买不起。 过了大约一个礼拜的样子,蔡静和那边万事俱备,两人一合计,是时候该摊牌了。 阮凝这天出门前特意化了一个霸气的妆容,深红的口红给她的气场加成了不少。 她照了照镜子,很好,今天的妆很适合去撕.逼。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人我感觉大家能猜到! 第52章 装“残疾”第五十二天 下午两点, 雨后初晴,太阳微微漏了点脸。 到了梅雨季节,南城已经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 此时初初放晴,路上的环卫工便已经开始清扫被雨打下来的落叶,行人也变得多了起来。 阮凝停好车,到达咖啡馆前,没走几步, 便看到对面的蔡静和。 与她一样, 蔡静和今日的妆容也充满了攻击性,并且两人穿的“战袍”还是同色系的,应了不谋而合四个字。 她们推门进咖啡店,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会儿,二人便把到手的证据稍微整理了一下。 这间咖啡馆的位置不在市中心,周围没有什么购物场所,阮凝选中它就是看准了此地清净。 果然,这个时间点,店内除了她们之外就没有别的客人, 也省去了之后“撕”起来叫人看笑话的麻烦。 墙壁上的复古挂钟即将走到两点半,通过透明的玻璃, 蔡静和眼尖的看到了来者,她给了阮凝一个眼色,阮凝会意,将东西放好后坐正。 看着男人越走越近, 阮凝咬着后槽牙的力度也渐渐加大,只要想到是这么个渣渣害得她失忆,她就恨不得将这人身上的一块肉给咬下来。 咳, 算了,太血腥,对孩子不好…… 梁佑川得知邀约时,心里头还是有几分得意的,如翩翩君子一般,虽说前两次他对阮凝很是不满意,但想到阮凝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错了,想要挽回他,那他也勉强能够原谅,因而在看到阮凝时笑容温和。 “不好意思,地方有些难找,来晚了。”梁佑川嘴上抱歉,却一点儿没有看出抱歉的意思来。 他原以为今天是阮凝和他两个人的约会,没想到会多出一个蔡静和,略微有些不满,挑了阮凝对面的位置坐下。 阮凝懒得再和他多说废话,开门见山道:“梁佑川,你别装了!说!那天害我撞到假山失忆的人是不是你?!” 梁佑川一怔,表情变了几变,慌乱说道:“小凝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撞到假山?我怎么一点儿都听不懂?” “你自己做的事情还要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吗?”阮凝将事先洗出来的照片摔在了桌面上。 照片散开,梁佑川轻轻一瞥过后,稍稍定了定心神,看来今天阮凝找她不是想挽回,而是为了这件事,他得打起精神来好好应对,“这……光凭一只手你就说是我?那我岂不是太冤了?” 傻子才会因为这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承认呢。 阮凝知道他不会承认,所以才想一步一步来慢慢锤死他,但是看到他那副故意装无辜的模样,真的是恶心得要死。 于是她加快语速,挑出几张照片来,道:“这个人手上戴着的手表想必你不陌生吧?那天傅家的宴会你在场,只有你一个人手上戴着类似的手表,你还想怎么狡辩?!!” 说着,阮凝示意蔡静和将对比结果等都拿出来,甩到了梁佑川面前。 “监控上面看得清清楚楚,我之所以会摔倒,就是你故意推了一把,这段视频我已经请专业人士帮放大还原了,我之前就一直怀疑事情有鬼,只不过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及时去查而已,可我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人是你!” 梁佑川看着桌上的纸,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小凝,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就凭一个模糊不清的图片,还有什么手表你就给我定了罪?戴着手表的人多了去了,你可能是看错了也不一定。” 阮凝说:“呵,我就知道你会说这种话,请你看清楚,这块表是限量款,整个南城一共只有三个人有,我特意去专卖店咨询过了,如果你还不承认,这里有你在接受采访时的图片,上面可是拍得清清楚楚,和监控里的就是同一块。” “要怪也就怪你这人太骚包,出席一些重要的场合都爱用这块表来显摆,我们这里查到的图片可不止有这一张。 梁佑川你别狡辩了,一个大男人,连这种缺德事你都敢做,就不怕遭报应么!”一直坐在旁边的蔡静和嘲讽着说道,红唇吐出的话语里全是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不齿。 梁佑川沉默下来,迟迟没有开口说话,看得出来阮凝今天是有备而来,几乎他说什么,对方都有办法立刻拿出证据来反驳。 阮凝继续锤,争取把他给锤扁,“行,你说这个人不是你,那请你说说,那天晚上的九点零七分,你在哪里?为什么别的地方的监控都没有拍到你?难不成你会什么隐身术?” 梁佑川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道:“小凝,对不起,那天的事情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当时和你是有点儿矛盾,但是那天就已经说清楚了,这件事情真的是个意外,你相信我。” “意外?你用手推我也是个意外?”阮凝不信,翻了个白眼。 梁佑川道:“我其实不是推你,是你不小心被绊倒了,我想拉你来着,不过没能拉得住。” 阮凝笑了起来,“梁佑川,请你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一样好不好?我难道连你是想要推我还是拉我都看不出来吗?你说的这个谎太蹩脚了……” 蔡静和点头表示赞同,看梁佑川的眼神像是看白痴,她没有开口,而是要看看梁佑川还能说出什么奇葩的言论来。 “我…………”梁佑川视线落在桌面上,看着种种对他不利的证据,真后悔那天没有用点儿手段把监控录像给删了,更后悔用戴着手表的那只手去推人。 他紧握着拳头,摆出一副博取同情的模样,“小凝,我真的是无心的,我只是不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那么僵硬而已,真的!” 阮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你别恶心我了行不行,什么不是故意的,什么无心的,那都是借口,还好我命大,只是失忆而已,要是严重点说不定命都没了,你就是个杀人凶手!别在这儿跟我扯有心无心这一套!” 今天见面的目的已经达成,梁佑川相当于变相承认了是他推的阮凝,蔡静和从包里拿出手机来,轻轻晃了晃,道:“谢谢你提供的素材。” 阮凝将桌上的东西收了收,起身,“法庭见。” 他不愿意再和这种恶心的男人继续谈下去,还是利用法律手段解决吧。 梁佑川的脸白了好几个度,“小凝,等等,看在咱们认识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冲动而已,再说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何必要让事情变得这么复杂呢?” 阮凝越听这话越气,“什么叫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怎么,我没出事你很高兴啊?特么有病,你给我等着法院的传票吧!我这次不把你告到牢底坐穿,我不会罢休的!” 听见坐牢,梁佑川不死心,在店门口追上了阮凝,死死拉住了她的手腕,像是抓住了某根救命稻草一般。 他满脸都是懊丧,“我不能去坐牢……阮凝,我真的不能去坐牢,我是梁家未来的掌权人,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这么做了,梁家不会放过你的!” 阮凝狠狠甩开他的手,“你在说什么屁话,梁家未来掌权人?你省省吧,就凭你这个德行还掌权人呢,梁家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别在这儿给我扯些有的没的,你真当我怕你啊?!” 见阮凝如此软硬不吃,梁佑川心生绝望,他现在本就是处在一种崩溃的边缘,在家里没办法得到长辈的认同,想走捷径来博得关注,却没能成功。 现在家里所有人看好的都是他的二弟,他还想着做成个大项目让家里人都刮目相看,如果在这个时候背上了官司,他做什么都没有用了! 所以不行! 不可以! “小凝,真的,当我求你了!行不行?你就原谅我的一时糊涂吧!”梁佑川已经放弃形象,拽着阮凝不让她走。 阮凝才不会因为他的两句求饶就心软,“松手!!!梁佑川你给我松手!” 一旁的蔡静和看不下去,两人一起用力,总算把梁佑川的手给掰开,随后头也不回地朝马路走去。 她们的车都停在马路对面的公共停车场里面,只要走过这条马路就行。 梁佑川看着阮凝的眼神逐渐阴翳,慢慢的竟流露出怨毒还有浓烈的恨意来。 要是阮凝死了多好…… 阮凝死了,就不会把自己告上法庭。 阮凝死了,他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一切就还有挽救的可能。 要是阮凝死了该多好! 这样的念头不断地在梁佑川脑海中盘桓,并且越来越强烈,强烈到让他的显露出了浓浓的杀意,让他的面容变得扭曲起来。 之前的翩翩公子仿佛成了过眼云烟,如今只有一个扭曲变.态的人,甚至于他的背脊都有些佝偻。 梁佑川在原地定定的站了一会儿,就在阮凝快要走上马路的时候,他猛地冲了过去,脑子里剩下唯一的念头就是要阮凝死! 去死吧!! 他的速度极快,阮凝还有蔡静和都没有预料到这一突发情况,是以蔡静和伸出的手没能拉住阮凝。 阮凝一脸惊讶地扑向了马路中央,她回头看见梁佑川恍如精神病患者一样的面孔,听见车辆尖锐刺耳的喇叭时,记忆如潮水一般涌现。 她最先想起的还是失忆那天在傅家发生的事情,那时的情景与现在很像。 记忆重合,恐惧害怕一起袭来,让阮凝软了身子,晕了过去,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 飘回了失忆的那个黑夜。 第53章 装“残疾”第五十三天 在南城, 没有哪个上流社会的人,不以拿到一张傅家宴会的邀请函为荣。 傅家不常设宴,但凡有类似的聚会, 请的都是南城上层中的佼佼者,这样的宴会无疑是拓宽交际圈,广结好友的重要场合,来的宾客没有人会疏忽。 在阮家最鼎盛的时候,阮仲文曾参加过傅家的宴会, 当中的奢华叫他印象尤为深刻, 而十多年前的宴会传统延续至今,只会更加隆重。 如今阮家局势直转急下,能来参加宴会, 完全是因为阮凝。 即将嫁入傅家的阮凝,让阮仲文再一次站在了这奢侈豪华的客厅中,头顶的水晶灯折射出夺目的光芒,阮仲文此时游走在人群当中,脸上的肌肉因笑得太久有些僵硬。 人人都说他福气好,能够与傅家结亲, 不知道多叫人羡慕。 这种话阮仲文听听就作罢,谁不知道他女儿嫁的是傅家最不受待见的私生子, 还是一个残废,他也就只在女儿结婚当天见过这个女婿一面而已。 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气,他的目光在场上搜寻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女儿, 想来多半是躲哪儿偷闲去了。 阮凝向来不喜欢这种应酬的场合,从前阮仲文有时间也会带她参加一些宴会,但她总是嫌无聊, 大人的话题她又插不上话,小孩子也总爱攀比,总之没劲的很。 阮仲文想想也是,之后便不怎么带她出席这样的场合。 人长大了之后,总要做一些不喜欢却不得不做的事情,这是每个成年人的悲哀。 阮凝的确是躲懒去了,她今天为了配身上的礼服,穿着一双足足有十厘米的高跟鞋,难受得不得了,站了这么一小会儿,脚都快断了,实在撑不住,这才偷偷溜到了花园人少的一处地方坐下来歇歇。 她解开这双漂亮精致却穿起来十分吃力的高跟鞋扣子,解放双脚。 月色正浓,她这地方不算很亮,依然可以看见脚踝处已经被磨红了一大块,要得漂亮,就得受这样的罪。 阮凝揉了揉发红的地方,脸上怔怔的没有什么表情,最近发生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有种不切实际之感。 阮家突如其来的破产危急,还有她孤注一掷嫁进傅家。 外人都私底下议论她这笔买卖绝对是物超所值,只有阮凝自己知道,她私底下为了能得到王琴的信任费了多少心机。 王琴那疑神疑鬼的毛病,她演百依百顺的弱智小白花都快要演吐了。 好在现在成功结婚,公司也救了回来,她最害怕阮仲文一个想不开了结自己,如今也不用担心了,看他刚才在大厅与别人交际时谈笑风生的样子,阮凝觉得自己的心思总算没有白费。 一切问题似乎都因为她结婚迎刃而解。 但阮凝本人并不这么想,她神思恍惚,被树梢一只腾空飞起的小鸟惊扰心绪。 这两天,她一直在调查一件事情,导致精神不济,睡觉也睡不踏实,经常会从梦中惊醒,同时还得面对傅远的骚扰,简直烦不胜烦。 困扰阮凝的事情过了这么多天,她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找到,烦上加烦。 这件事说来也有几分诡异,阮凝不是那种传统古板,把贞.洁看得比命还要重的人,但也不是说她就完全不在乎。 新婚晚上,她多喝了几杯酒,回到房间后冲了个澡就沉沉睡了过去,直到她被人给舔.醒…… 她当时困得很,眼皮子抬都抬不动,看东西模模糊糊,手脚也是软绵绵的。 身上压了个人,她一点儿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躲了几下之后就随他去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水到渠成,阮凝迷迷糊糊当中忘记了要反抗,甚至还有些兴奋,浑身燥热的她到后来就只剩下享受。 这男人多半没什么经验,全程生猛的很,差点儿没把阮凝的腰给弄断,不过技术放在一边不说,阮凝还是挺满意那家伙的。 阮凝回忆起那股蚀骨销魂的感觉来,老脸一红,至于和她doi的男的长什么样,她压根没有看清。 总之不会是那位刚成为她老公的傅羡,因为对方后来用的姿势,一个残废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而且她明明就把卧室的门锁起来了,那个男人究竟是怎么进到他房间里来的?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阮凝,那晚是她和傅羡的新婚夜,两个本来就是陌生人的男女连一句交谈都没有,个税个的房间,家里头来了不少的宾客,阮凝想总不会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吧? 想到这里,阮凝真觉得要疯,和陌生人上床了不可怕,跟不知道是谁的人睡了一觉才可怕。 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得病什么的。 她抬手想揉一揉自己的长发,抬到一半又给放了下来,毕竟是花钱做的造型,不能就这么给她破坏掉。 借着微光,她打开粉饼,看见自己遮了一层又一层的遮瑕才盖住的黑眼圈,不由叹了口气。 在傅家发生的事情可太难查了,傅羡话少得可怜,两人结婚以来说的话两只手都数得过来,而对方似乎对她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老婆充满了警惕还有怀疑,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更何况她现在还是傻白甜小百花人设,得维持在王琴面前的形象,想要说什么做什么都得再三思索,这种事又不能外传,要真叫傅家的人知道了,估计得活生生撕了她。 突然失去第一次,阮凝作为当事人,心里是十分难受的。土豆 她现在身边并没有个可以帮衬的人,在傅家能不能生活得下去都是个难题,再加上出了这种事情,要不是阮凝心态好,换了别人可能早就憋不住疯了…… 不过她现在离要疯也不远了,这一天天的日子难熬至极,想查的事情又一点儿进展都没有,连续好几天失眠叫她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来,今天的宴会也是强打着精神上。 别看阮凝穿着晚礼服仪态大方的样子,其实已经偷偷打了好几个哈欠了,她现在十分想逃到卧室里去睡上一觉。 夜风习习,春天的晚上温度适宜,叫人感觉很是舒服,土豪傅家的花园里名贵的花朵都已盛开,微风送来阵阵香气。 阮凝默默掐着时间,打算等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再去露个脸,反正王琴还有傅钟林这会儿忙着呢,才不会注意她去了哪里。 “小凝!” 一声叫唤打破了此处的寂静,阮凝顺着声音望去,不由撇了撇嘴,最终还是走上前去,不咸不淡得笑了笑,像是开玩笑又像是真的一般说道:“真巧啊,我在这儿你都能碰到你。” 梁佑川因她夹枪带棒的话脸上闪过一瞬阴霾,不过在黑夜中很难捕捉,“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阮凝敷衍:“有什么事吗?” “小凝,我上次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梁佑川语气中带上了一点儿的焦躁。 阮凝挥开他想要触碰自己的手,十分不耐烦道:“上次我不久跟你说了吗?我不会帮你做那种事情的,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她说完就想走,梁佑川拦在了她的面前,“你再考虑考虑,不会被发现的,如果这件事情你帮我办成了,我到时候的利润分你三个点。” 阮凝呵呵了,“我不。” “四个点!”梁佑川压低声线,“阮凝你别得寸进尺,你知道这个项目拿下来四个点的利润有多少钱吗?!!” 他不相信世界上有人会不喜欢钱的。 阮凝:“你就是一分钱不要全给我,我都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梁佑川,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喜欢窃取别人成果的人?你想要这么项目难道就不能自己去争取吗?非要我用偷的方式来帮你?” 梁佑川急了,“傅家的团队我怎么可能争得过,就这么一个小忙你都不帮?” “不帮。”阮凝斩钉截铁,“都没尝试过就说自己不行,我看你是真不行。以后别再来找我,我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还有,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种不义之财的,你好自为之吧……” 梁佑川咬牙,依旧不让她走,如果随随便便谁都能帮办得成这件事情,他也不用揪着阮凝,一条路走到黑了。 阮凝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他说话,只想赶紧离开,谁知刚走出去没两步,身后一股大力袭来,让毫无防备的她重重朝前一扑,撞在了假山的一块尖锐凸起上面。 她软绵绵地倒下,脸颊边似乎有黏腻拿的血液。 阮凝在梦里面又一次经历了那种惊慌恐惧,导致她后背全是冷汗地醒了过来,脑子里全部都是倒下后看到的梁佑川那张扭曲变形的脸。 她闭眼扶额,记忆的恢复叫她的脑袋还有几分不适,一下子接受了太多的事情,脑袋的容量不太够,伴随着轻微的疼痛。 此时的阮凝躺在郊区别墅的卧室中,卧室里没有人,她缓了好一会儿,将失去的三年记忆慢慢吸收,而后消化了一番失忆后的事情,觉得无比糟糕。 她把王琴得罪了个彻底,怀了孕?还从傅家搬了出来? 现在她就和傅羡那个堪比“哑巴”的老公住在一起? 这都是什么魔幻走向??? 合着她在王琴面前演了这么久的戏,只用了短短几个月就破功了? 阮凝缓慢接受当中,听见门口有动静,她暂时不知道该要怎么面对傅羡,于是躲避似的躺回了原处,闭上眼睛,装作没有醒来。 “她怎么还没醒?” 是傅羡的声音,依旧那样好听,不过好像有那么一丢丢不对劲。 傅羡坐在轮椅上说话的声音应该离她很近才对,现在怎么感觉距离有些远? 阮凝憋了一会儿,等听到他们打算离开,这才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这一看,不得了,她差点儿从床上蹦起来。 草草草!!!! 如果她刚才没有眼花看错的话,傅羡好像是走出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傅羡:不装了,累。 第54章 装“残疾”第五十四天 阮凝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 等到傅羡他们出去了,这才把吊在嗓子口不上不下的一口气给吐出来。 她惊慌地捂着胸口,手底下心脏跳动的频率飞快, 像是要蹦出来一般。 傅羡的腿好了? 她这一觉是睡了几年??? 怎么会傅羡的腿都治好了?那岂不是她孩子也生了? 然而并没有,手抚上小腹,那里还是圆滚滚的。 阮凝眼中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错乱,导致刚才看花了眼? 还是说傅羡的脚本来就没事,这么长时间他都是在骗人? 阮凝被这恐怖的想法吓得一哆嗦, 她好像陷入了某种阴谋当中…… 门外, 傅羡与庄翊并没有走远,离那扇紧闭的门只有几步的距离。 庄翊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忍了还没一分钟, 便问,“哥,你明明知道嫂子已经醒了,怎么还……光明正大走进去?” 傅羡在原地站了几秒钟之后走向客厅,说:“我腿的事瞒不了一辈子,总得让她知道。” 江浩雕像一般坐在那里处理公司里的事, 见到傅羡过来后,便将手头泡好的一杯黑咖啡以及一部手机推了过去。 傅羡端起咖啡杯, 用勺子轻轻搅了搅,还没入口,便已经可以闻到黑咖啡的苦味,他不喜加糖, 这样的咖啡喝起来才提神醒脑。 “人关起来了?” 手机上是一个房间的监控,有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看上去像是具“尸体”。 庄翊坐在对面打起了消消乐, 手边也有一杯同款黑咖啡,他抱着好奇的心态端起来尝了一口,脸上顿时闪过各种表情,喝下去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江浩点头,傅羡含了口咖啡,面无表情地喝下,“梁家那边有没有派人来问?” “有是有,不过梁佑川现在对梁家来说是一颗弃子,本来梁家就不怎么重视他,现在听说他欠了债,任他自生自灭了,就是他妈妈打过几次电话,说要用钱把人赎回去。” 庄翊听着江浩的话,心中不免感慨,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傅羡,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说这梁佑川,三天前还是梁家意气风发的少爷,现在已经负债几千万,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 傅羡就是有这个本事,用三天的时间毁掉一个人。 如今就连梁家都不管梁佑川了,看来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不对,应该说,在他推倒阮凝的时候就到头了。 庄翊消消乐连败三局,提不起劲来的时候,听见傅羡的声音,“你说她这次很有可能恢复记忆,是吗?” 庄翊抬头,说:“对,她这次受到刺激昏迷的时间比之前要久,而且从她说的那些梦话来看,多半是恢复了记忆。” 傅羡若有所思,听到这里没说什么,他望了眼阮凝所在的房间,轻轻敲了敲桌子。 这个点阮凝多半是饿了,她昏睡这么久,本来就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加之又是孕妇,比旁人更容易感到饿,也该补充点能量了。 厨房里头的李婶接到傅羡的吩咐,将鸡汤上锅开熬。 ********************************* 屋里的阮凝就如傅羡所料,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她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头,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慢慢在房间里头翻找,试图找点儿吃的出来。 肚子很饿导致她没有办法思考,同时她也不想出去面对傅羡。 开玩笑,这种要人命的大秘密,她如果不是正巧撞上,是绝对不想知道的。 从梳妆台的最里头找出来一包临近过期的饼干,阮凝晃荡着脚丫子拆开,飞快地消灭后,这才慢慢思考起了现在的处境。 对于如今的老公傅羡,说实话,阮凝的态度有些复杂,如果她没有恢复之前的记忆,对傅羡的感情是很纯粹的,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就光凭傅羡那张脸,都很难不让人动心,更别说他还这么体贴温柔了。 但是吧,阮凝现在记忆恢复了,还晓得了这么一个大秘密,就有些……膈应。 傅羡摆明了就是在骗她,不光是骗她,就连傅家那些人精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这么些年,多么牛逼,反正阮凝是挺佩服的。 还有肚子的娃…… 傅羡既然腿没事,结婚那天和她滚床单的不排除是这一位。 如此看来,孩子还真是傅羡的,他还真没有蠢到乐意做“喜当爹”这种事儿。 阮凝忧伤的坐在床沿,用手抚上肚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烦啊!真烦! 她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和王琴示弱道歉,重修“旧好”?明 显不可能,不说王琴愿不愿意,反正她自己是不愿意。 演了这么久的戏,实在太累,她还是想做原来的自己。 和傅羡摊牌,大骂他是个“骗子”,然后“离婚”?肚子里的孩子自己带走养大? 这条路好像还行得通,本来傅羡就是个骗子,离婚自己也不是养不活孩子,和有没有老公没有太大的区别。 阮凝脑袋里头的方案一个接一个,她挣扎着想要选出最优的来,冷不丁被床头柜上的手机给吓了一跳,一条短信弹了进来。 她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快递信息,再仔细一想,多半是给傅羡买的外国牌电动轮椅到了货。 阮凝:“……………………” 多么讽刺,她刚知道傅羡脚没事儿,电动轮椅就来了。 像是掐着点给她脸上呼巴掌一样,这条送货短信就是赤.果.果的嘲笑,嘲笑她像个傻子一样,被傅羡耍得团团转! 离婚!她要离婚! 阮凝气得要死,这重金买的电动轮椅又不能退回去,只好给快递员发了个具体位置,让人家有时间送货上门。 当事人现在非常后悔,她有这么多钱干什么不好,何必去买电动轮椅,护肤品它不香么?美容仪难道不好使么? 为男人花钱,呵,还不如扔水里头,起码能听到声响。 呜呜呜,她攒了这么久的小钱钱,如今全没有了。 阮凝哭丧着脸颓废了一会儿,想到还有某知名二手网站,可以将东西专卖,这样她起码不会亏太多,还能回点儿本,想到这里她稍微高兴了一点点儿。 肚子还是很饿,她不想出去就只能挨着,靠刷手机来分散注意力,顺便关注一下最近的新闻。 失忆后她光看娱乐新闻去了,财经新闻一条没注意,就现在南城的情况,她是两眼一抹黑。 点开本地新闻头条,占据最大篇幅的新闻属于“DK”。 【DK旗下生态园近日正式营业,仅三分钟当日门票便销售一空,五分钟后预定人员上万,到今日早上八点截止,据悉预定金额已破千万。】 【近年,DK集团成长迅猛,自上市以来,股票一路飞涨,营业额喜人,生态园项目投入使用后市值更是水涨船高,有望超过傅氏集团,再创新高!】 【DK总裁揭露神秘面纱,大长腿颜值高。】 【DK近日一连收购数家公司,企业规模进一步扩大!】 …… 阮凝一连翻了好多条新闻,全部都是与DK相关的。 她一一点开看了过后,心里就只有一个感受:这位幕后总裁是什么神仙吧!凭一己之力在南城杀出一条血路来不说,居然用这么短的时间就有超过傅氏的希望,业务能力太强了!真的太强了! 而从前占据头版头条的傅氏,要翻找好一会儿才能看到一条相关,也就寥寥几句话,说是拿下了城西的某个项目,准备开发中。 现在的DK和傅氏就像是在娱乐园里的艺人,一个是新晋小生,风头无两,一个是过气老腊肉,无人问津,从那相差巨大的阅读量就能够看出来,DK被放在前头不是没有原因的。 阮凝数了数目前预估的DK市值,羡慕地砸了咂嘴,她都快数不清这一连串的数字到底有多少了,实在太多。 DK真有钱,她现在还欠着卡债呢,呜呜…… 阮氏起死回生后,如今发展形势向好,能在较后面的地方看到几条相关新闻,这叫阮凝感到十分欣慰。 比较奇怪的一点是,明明她都和王琴闹崩了,按照王琴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会一点儿动静没有,还任由阮氏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不打击报复可不是她的性格。 再转念一想,可能是她最近比较忙,没来得及过多关注阮氏这个小角色。 总是能不被她惦记上那是最好,阮氏发展得好,阮凝也有底气,最起码……能把卡上欠的钱先给还了。 就是要开口问阮仲文要钱,她还挺不好意思的。 阮凝刷了会儿财经新闻,被一条弹出来的美食博主给吸引了注意,看得那是口水直流,恨不得冲进屏幕里去胡吃海喝一顿。 也不知道是不是饿出了幻觉,阮凝闻到了一股鸡汤的浓香味,她肚子配合地叫了一声。 “啪”的一声,灯被打开。 阮凝僵硬地抬起头,看见傅羡站在门口,手里端着碗,笑意盈盈问道:“饿了吗?要不要喝鸡汤?” 阮凝嘴角抽了抽,她刚才看美食博主太投入,居然没注意到门什么时候被打开的! 更不知道傅羡站在那里看了她多久…… 他站着!!! 居然站着!!! 都已经懒得掩饰了?还是知道自己刚才已经知道他能走路的事,懒得装了? 阮凝见傅羡走过来,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这人不会因为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想杀人灭口吧…………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区冷冷清清,作者的心也冷冷清清 第55章 装“残疾”第五十五天 阮凝此刻脑中飞快地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 直接装晕可不可行? 要不要告诉他我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他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吧! 阮凝嘴唇颤了颤, 思绪乱飞,她紧绷着身体,没理出个头绪来, 便看见傅羡走到了跟前。 “你……你想干嘛?”她承认自己有些怂。 关键是以前在傅羡身上也没看出有这么强大的气场。 人果然还是要长得高才行么? 以前坐在轮椅上看不出来,现在看来,傅羡真的好高啊,应该快要一米九了吧…… 停!!! 现在不是纠结身高的时候,身高不重要, 他的腿才是关键。 阮凝的视线随着脑袋里的想法转到了傅羡的腿上。 他穿着家居裤, 比较宽松,但是从他走路的姿势来看,一点儿都不僵硬, 腿多半是早就好了。 “你的脚没事了?!!”阮凝尽量控制情绪,但不免有些气急败坏。 任谁知道自己老公撒了这种弥天大谎,都很难保持镇定。 傅羡话少这点倒是一直没变,他俯身,先是手掌在她的额头探了探,接着将手朝下伸, 阮凝想也不想地捧住了胸口,一脸警惕。 傅羡浅浅地露出个笑来, 手搭在她的脖子后面,轻轻抬起她的头,瞬间两人便额头相抵。 阮凝的大脑因傅羡的笑还有这个突然的动作当机了几秒钟。 “还好,不发烧。”傅羡说完后退几步。 阮凝用最短的时间压下那阵心慌意乱, 她抿着唇,一脸严肃,“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傅羡的大长腿。 傅羡靠在化妆桌上, 双腿交叉,一副懒散的样子,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纯黑的眸子里散落着点点碎光,像是空中难得一见的星辰。 他双眉一挑,似笑非笑,“我不是残废难道不好吗?” 阮凝语噎,看着眼前这散发着些许邪肆的男人,真的很难把他和之前坐在轮椅上的“小娇妻”给联系起来。 这才是傅羡的真面目,从前都是他的伪装。 阮凝气的脸颊都鼓了起来,叫傅羡想起网上流行的一个河豚动图,“难道你很希望我是个残废?” “喂,话不是这么说的好吧,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骗我!”阮凝撇了撇嘴,相当不满意。 傅羡不光骗了她,还瞒过了所有人,就连王琴这么工于心计,精明刁钻的人都没能看出来,足以证明,傅羡的演技已经达到了影帝级别! 真是气死个人! 傅羡大大方方承认了这个错误,说:“我和你道歉,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的不对,但你是家里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 他不再靠着梳妆台,而是绕到阮凝身边坐下,一脸真挚。 傅羡的眼瞳本就是很浓郁的深黑,简单凝视着一个人时,就算不是刻意的,都有种深情之感,更别说他故意放大这种深情。 有着颜值的加持,他在阮凝眼里简直就跟开了八百倍滤镜一样,阮凝用指甲掐了一把手心才没有沦陷进去。 “不是第一个不第一个的问题……”阮凝想着要怎么反驳,肚子叫了巨响的一声,让她都忘了接下去要说什么,尴尬地只想找个地洞钻一钻。 傅羡进来时手中端着的碗就放在梳妆台上,此时鸡汤的浓香让阮凝直咽口水。 她太饿了。 “现在应该不烫了。”傅羡没笑,去将鸡汤短到阮凝跟前,还轻轻吹了吹。 香味更浓郁了,阮凝迫不及待接到手里,用勺子舀着喝了口一下子便弯了嘴角,若不是傅羡在这,她铁定会满足地喟叹一声。 李婶手艺真不是盖的,实在太好喝了。 “慢点喝,厨房还有。”傅羡见她一勺接着一勺,生怕呛着这个金贵的主,“你睡了好几天,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李婶去给你做。” 说到吃上头,阮凝先把旁的都放到一边,连连点头,顺便报了一大串菜名,“我想吃香煎小排,鱼香肉丝,锅包肉,蜜烧鸡翅……呃,没了。” 其实阮凝还想再说几个菜来着,但她想了想好像有点多,吃不完,就戛然而止。 傅羡抽了张餐巾纸,想抬手帮她揩去嘴角的汤汁,被阮凝拒绝,改为自己动手。 “你刚醒,吃太油腻不好。”傅羡缩回空落落的手,说道。 阮凝现在孕吐已经不像之前那么严重了,知道怀孕的这几个月她想吃的都不能吃,饭菜以营养清淡为主,像一些大荤的肉类,她都好久没碰了,现在正是肚子饿的时候,就很馋。 不过傅羡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她现在胃还处于脆弱的阶段,是不太能够吃油腻的东西,“那今天就做一个香煎小排,好不好?” 呜呜呜,她现在胃口好大,一小碗鸡汤根本不治事。 傅羡同意了,把江浩叫进来,让他去知会李婶晚上吃饭加个香煎小排。 阮凝是第一次见江浩,对着这个家里多出来的、看上去和傅羡挺熟的陌生人,有着三分疑惑和七分怀疑。 江浩目不斜视,全程只在傅羡交代时发出了几个简短的音节,像是不知道屋里面还有个人一样。 阮凝的存在感并不低,而江浩也不是真的没注意,他是不敢注意,是以走的时候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活像是屋里头有什么洪水猛兽。 阮凝摸了摸自己的脸,她长得有这么恐怖?叫江浩怕成这样? 真·洪水猛兽·傅羡,抬手在阮凝眼前晃了晃,明显不太高兴,他不想要自己老婆把太多注意力放在别的男人身上,“看什么?” 就算那个男人是江浩也不行。 阮凝抬眼,上目线勾勒出一道极美的弧度,她这一双眼睛,不论是失忆之前还是失忆之后都始终干净的像是水洗过一般,仿佛世间万物皆会被玷.污,只有她的眼睛不会受到影响。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解释这个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 原来是为着这个,傅羡既然已经打算捅破窗户纸,有些事就不打算瞒着她,只是他还没开口解释,就看见庄翊在门口探头探脑。 他见屋里的气氛不太对,转身想走,却被阮凝喊住,“庄医生???” “咳咳。”庄翊尴尬地转身,重新回到房门口,“我是来……” 他来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还是阮凝接了话,“给我看病的?” 庄翊猛地一拍脑袋,“你瞧我,都傻了,我就是来给你看病的,怎么样,现在感觉好点儿没有?” 阮凝在外人面前还算顺从,“好些了,就是头还有点儿晕晕的。庄医生,原来你还有□□啊,能包月或者包年吗?” 庄翊抽了抽嘴角,“□□”四个字听着总觉得怪怪的,还有……包月或者包年……他是话费么?还带这么玩的…… “我……”庄翊刚想义正言辞地拒绝,他忙赚钱忙着呢,医院还有诊所全都是事等着去处理,这会儿待在这里,不过是迫于傅羡的淫.威罢了…… 他这分分钟的,损失的可都是钱呐! 方才又有一通电话过来要他去诊所看诊,所以他来请示一下傅羡,没想到居然有人想“包”他,唉,都怪自己技术太好,没的办法。 庄翊的话刚说出口一个字,便被傅羡打断,“没有包年和包月,有什么事他随叫随到。” 不是吧,阿sir。 随叫随到岂不是断了他的财路?! 庄翊苦着一张脸,又不敢反抗,欲言又止,看上去可怜巴巴的,他悄悄问了傅羡一句,“那工资能翻倍不?” 傅羡颔首,算是答应了。 庄翊一下就不苦了,甚至觉得这笔买卖还是自己赚了。 他走过去给阮凝仔细检查了一番,道:“还有头晕症状是正常的,你这次脑部受到了一定的刺激,现在身体有些虚,要多休息才行。” 庄翊其实挺想探探阮凝是不是恢复了记忆的,碍于傅羡在这儿,人家没让这么做,他贸贸然试探便是多此一举。 诊所那边又打电话来催,庄翊只好和傅羡告了个假,提前走了。 至于阮凝,要不是庄翊提到她脑部受到了刺激,她都没想起来要问问自个儿是怎么回家的。 她记得,当时是梁佑川疯了一般把她推向了马路中央,之后发生了什么对她而言是空白的。 可能是想起梁佑川那扭曲恐怖的脸,阮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是谁送我回来的?蔡静和吗?” 傅羡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她打了急救电话,我知道消息后把你从医院带回来的。” “那你知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阮凝问问题的时候看上去挺平静的,但颤抖的右手泄露了她的情绪。 她这点细微的变化逃不过傅羡的眼睛,他想,阮凝大约是真的恢复记忆了,失忆时的她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不会这般遮遮掩掩。 她就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叫傅羡心脏有这么一瞬的怅然。 “我知道。”傅羡怎么会不知道,就算蔡静和没有跟他说,那些跟着保护阮凝的人也早告诉他了,“万幸当时马路上没有过往车辆,你只是受到了刺激昏了过去。” 这就说得通了,阮凝身上没有皮外伤,醒来后唯一感到不舒服的就是脑袋了。 想到这里,阮凝就很愤怒,她掀开被子,下床穿拖鞋,风风火火的。 傅羡扯住她的手,“你去哪儿?” “找人算账!”找谁不言而喻。 傅羡没让她走,“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所以不用去找,你受的伤,吃的痛我会百倍千倍帮你讨回来。 他用食指拇指在衣摆处捻了捻。 几个小时之前,他的手上还有滚烫的鲜血,如今已经被得干干净净,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味。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接着和傅羡算账 第56章 装“残疾”第五十六天 阮凝还虚着, 刚才下床的动作这么迅速,不过是拼着一股劲,实际上刚走没两步, 她就脚软没劲了,还因为起身太猛的缘故,头又晕了起来。 天旋地转。 最后不得不靠在傅羡的怀里头暂时缓缓。 她漂亮澄澈的眸子闭着,难受得皱眉,看起来我见犹怜。 傅羡弯腰, 将她抱起来稳稳地送回了床上。 阮凝怀孕的月份不小了, 体重逐日增加,实际上长在她自己身上的肉却没有多少,四肢还是那样纤细。 靠着靠枕缓了会儿, 阮凝才觉得好些,喝了两口温水嘴巴才有了血色。 她方才并没有听得清傅羡说了什么,至于收拾梁佑川那个渣渣,等她身体完全好了再想办法吧…… 敞开着的房门,渐渐飘进来一股香味,阮凝鼻翼动了动, 是香煎小排的味道! 她看向傅羡,还不太习惯站着时候的他, “我想去吃饭。” 傅羡没有拒绝,他走到床边,再次弯腰将人给抱了起来。 阮凝本意是想让他扶自己过去,可没想着要来这么一出, 她推了推傅羡的胸口,说:“我自己能走的。” 掌心的肌肤温度很高,即便隔着一层衣衫, 阮凝仍然可以感受到他紧实的肌肉,霎时像是被烫到一般缩回了手。 耳根子红了一大半。 “我以为,你想我抱你。”傅羡似有意似无意地对着她耳朵说道,滚烫的热气一下下扑洒在阮凝的耳廓处。 不知怎么,叫阮凝想起了梦里的男人。 她结婚那天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真没看清男人的脸,可和那人做的事情倒是在梦里头回味了好多遍。 她眨了眨眼睛,把那些带颜色的片段从脑袋里逼了出去。 那个男人是傅羡吗?他的脚如果早就好了,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来到客厅,阮凝大半个脸都红了,这屋里可不光有他们俩,还有那位刚刚见面的外人和李婶在啊! 江浩对着电脑屏幕,把自己当成了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目不斜视。 他什么都看不到…… 阮凝坐落,桌上的香煎小排在朝她招手,那点子害羞在美食面前直接化为了渣渣。 李婶还坐做了几道比较清淡的菜,都是阮凝爱吃的,还没等饭上来,她就先拿了个小排骨啃着,眼睛都满足地眯了起来。 江浩被傅羡留下来一起吃饭,三人坐在一张长长的餐桌上,一时间只听得到阮凝啃小排骨的声音。 她一口气吃了五个才停下来宠幸别的菜,等吃了半饱后才看向傅羡,“他是?” 这个问题方才她就想问,后来被庄翊一打断,她急着出来吃饭都忘记问了。 傅羡答:“江浩,是我朋友,以及合作伙伴。” 仅用短短一句话介绍了江浩。 说实话,江浩目前扮演的角色更像是傅羡的下属,但实际上在傅羡的心里,他们一直都是朋友关系,而DK有江浩参股,说是合作伙伴也没有错。 江浩呢,万年的冰山脸现在也有了波动,不是嫌弃傅羡的介绍语太短而是感动的。 他自从被傅羡救了一命后,便发过誓要好好报答他,这些年他跟在傅羡身边学了不少东西,傅羡于他而言有再造之恩,傅羡能把他当成朋友,他从来没有奢想过。 这餐饭,太好吃了,好吃的他有些想流眼泪。 江浩数着米粒,慢慢地吃着饭。 阮凝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江浩就算心里头再怎么样波澜起伏,面上也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阮凝咬着筷子,小声嘟囔,“还说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现在不是又多了俩,骗子。” 这话一字不落地进了傅羡耳朵,他吃饭的动作顿了顿,慢慢开口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阮凝不做声了,撅了噘嘴巴,没觉得她和这俩人有哪里不一样。 吃饱喝足,江浩和李婶相继离开,阮凝的精神因为一顿饭好了很多,她想着,有些事情早晚都得说清楚,快刀斩乱麻,还不如早点儿结束。 “傅羡,我们谈谈。” 阮凝靠在沙发上,手中抱着个可爱的牛油果抱枕,牛油果抱枕看造型就是俩字:可爱。 被她抱在手里,那就是可爱+可爱=超级可爱。 傅羡从厨房出来,端着一杯蜂蜜水,他不喜欢吃甜的,蜂蜜这种东西是在阮凝出现后家里才多出来了一瓶,这杯水是给谁的不用猜也知道。 他将透明水杯放茶几在正对着阮凝的位置,然后在沙发上坐下。 长沙发,俩人各占据一角的位置,像是自动划分了地盘一样。 傅羡:“你想谈什么?” 阮凝想了想,最后点了点肚子,说:“那就先谈谈这个吧,结婚那天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傅羡沉默了片刻,“是我……你都想起来了?” 阮凝:“…………” 啊啊啊啊,真的是一孕傻三年。 她刚才还在纠结要不要让傅羡知道自己好了的事,现在直接就露馅了。 智商下滑太厉害,阮凝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万次。 她撇开脸,在傅羡看不到的地方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让你不仔细想想再说话! 事已至此,阮凝只能硬着头皮,尴尬地笑着点头,“哈哈,是啊,我刚才醒过来之后,发现以前的事儿好像陆陆续续能记起来点儿了。” 她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糟心,真糟心。 傅羡并没有追问什么,他表现得很平静,就像是阮凝恢复记忆是意料之中的事,半点没有惊讶。 这个态度,多少有这么些不对劲在里头。 阮凝试探着问道:“你不高兴?” 傅羡手肘撑在膝盖上,闻言朝她看去,“没有。”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结婚那天和你发生关系的人是我,本来那个房间不是我们的新房,我那天酒喝得迷迷糊糊,看见有人在房间门口探头探脑,把人轰走之后,在床上睡了一会儿才发现你也在里面。” 说到这里,傅羡又停了一下,似乎是在想用什么样的措辞来描述接下来的事情比较好,“咳……你那天,大概也喝多了,比较……热情,所以就……”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但还有些“隐藏剧情”他没有讲给阮凝听。 比如他和阮凝那天都格外亢奋,多半是酒里面被加了料,还有那个摸到阮凝房门口的男人,实际上是王琴派来的。 这些只要想知道,去查一查对傅羡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阮凝听得认真,那天发生的一些片段时而在眼前闪过。 她记得自己在宴席上根本就没喝多少酒,但就是头晕地很厉害,在佣人的带领下进了一间屋子。 屋里又是玫瑰花又是红喜被,她理所当然地将这个房间当成了新房,洗了个澡便毫无知觉地睡了,睡着睡着感觉身边有人,她翻了个身把对方抱住,摸了摸手感挺不错的,就又蹭了蹭。 一蹭之下,可不就蹭出点事儿来了。 阮凝想起,那天她真的挺……热情的,男人后来顾忌她是第一次,没有继续。 是她……主动缠着人家,导致第二天差点儿下不来床。 阮凝脸羞红了,她感觉自己好像没有办法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不过冷静下来想想,她喝的酒大约是有问题的,不然也不可能如此亢奋,再联想起傅羡说的在门口待到的男人。 一个危险的念头出现在阮凝的脑海中。 如果那天进来的不是傅羡,会不会就是那个陌生男人? 这是有人在给她下套啊!!! 傅家这浑水可真深,她隐约有了几个猜测的对象,唇边不由泛起一个冷笑。 傅羡见阮凝眯着眼睛,像是还有所怀疑的样子,他顺势解开了胸前的两颗扣子,散了散热气,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左胸口有一颗红色的小痣,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 阮凝侧过身子,两人视线触在一起,烫着一般分开,各自将脸转向一边。 那天的记忆因着这样的交谈清晰了很多,一些叫人面红耳赤的画面自然也钻进了二人的脑海中。 客厅中的气温短时间升高了不少,阮凝的脸都热红了一块,她把这一串串的事情连起来,想通了。 事情理顺了,想通了,阮凝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反而觉得有些累。 屋内的暧昧气氛在时间流淌中逐渐消散。 她想不明白,装了这么久残废的傅羡,怎么就突然不装了?还在她面前十分光明正大的样子,似乎一点儿都不害怕她将这个秘密告诉王琴。 要知道,在失忆之前,她可一直都是与王琴站在同一阵线的人。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待傅羡大多时候挺冷淡的。 然而失忆过后,她与傅羡变得亲密起来,一起和王琴作对,一起想办法搬出傅家,朝夕相对,日夜相处。 作为当事人的阮凝,失忆后对傅羡是有好感的,在相处之后这点点好感慢慢发酵,变成了心动。 是的,她承认,她对傅羡动心了。 谁也无法抗拒一个男人的好,事事体贴,事事以她为中心,更别说这个人还长着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就是石头都会动心。 但是恢复记忆的阮凝,于理性上来说并不想要将这份心动放大,而是想将其扼杀在尚可控制之时。 她摸不透傅羡,这是最主要的一点。 就从装残疾这件事上来说,阮凝真的猜不透,她也懒得去猜这男人到底在算计什么。 还有一个问题。 “我在耀都和生态园遇到的那个人是你,对不对?” 她问出这句话来只是为了求证,其实在看见傅羡脚没事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有了七.八分的肯定,此时不过是再确认一下。 傅羡知道那天的身份早晚是要暴露,但没想到阮凝如此敏锐,已经猜到了,他艰难的点了点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阮凝哼了声,“虽然那两次都很黑,但我也不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有点儿怀疑,后来在生态园,看见你护着我的肚子,我就猜了个七七.八八,要不是之后遇到这么多事情,我早就找你问个清楚了。” 其实她从耀都回来的时候还有种想把那个强吻她的男人大卸八块,后来有一次晚上起夜,她躺下后不怎么睡得着,就盯着傅羡看。 看着看着,就感觉他和那位面具男很像。 等她用手虚虚地遮住他上半张脸再一看,觉得更像了。 在那个时候她便有所怀疑,黑暗中瞧了傅羡的唇很久,然后在生态园的时候,她已经强烈怀疑,结果出现了柳雅宁那个智障,她这人又有点儿健忘,回来后虽说想起了这回事,但她拿不出证据来。 现在看到傅羡的脚没事,两件事情一联系,不就捶了。 “所以你那时候为什么无缘无故亲我?”阮凝心直口快,直接就问了出来。 傅羡:“那天我跟你去耀都,听见了你和梁佑川说的话,我是第一次被人那样维护,冲动了一点儿。” 傅羡自我反省。 还好是他,阮凝松了口气,不然这件事情得恶心她好久,毕竟被一个陌生人强吻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阮凝沉默半晌,斟酌着,郑重说道:“傅羡,我们还是各自冷静一段时间比较好。” 傅羡猛地看向他,眉心动了动,“你想说什么?” 阮凝鼓足勇气,道:“我们……离婚吧。” 第57章 装“残疾”第五十七天 离婚? 离婚。 傅羡指甲狠狠刺入掌心, 恨不能刺出血来,他不明白,刚才明明还说得好好的, 怎么下一秒阮凝就要和自己离婚? 头有些疼,血液也烫了起来,他努力忍住不适,不想吓着她。 “为什么要……离婚?” 傅羡的脸白了好几个度,阮凝看着他颤抖的睫毛, 最终还是狠下心来, 无声地摇了摇头,“我们结婚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她哽了哽,“反正这些事情你早晚会知道, 还不如现在由我亲自说出来。我嫁给你,不过是想拿到一笔资金救活阮氏,说白了,我是在利用你。我们俩之间没有感情基础,想来也走不长远,迟早会走上离婚这条路的。” 听完这段话, 傅羡又是良久没出声,再开口时嗓子便有些哑, 看得出来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我不同意。” 他想说很多话来反驳,但是到了嘴边只剩下这四个字。 他不同意。 “我们离婚的话,你就不怕王琴撤走阮氏的融资?” 怕, 当然怕。 但阮仲文也说了,为了阮凝的幸福,这些都可以放弃, 只要他人还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在经历那次巨大的挫折时,阮仲文就是没能想通这个道理,曾多次试图结束生命。 但是在阮氏救活后,人生大起大落,他好像一下子就看开了,想通了,也有底气支持女儿做她想做的事情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这是阮仲文的原话。 傅羡暴躁了,他站起来抓了抓头发,绕了几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阮凝的腹部,“那孩子呢?” 阮凝温柔地低下头,“你放心好啦,你想要见孩子的话随时都可以,我会跟他好好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不行!”傅羡拔高音量,见阮凝被吓得瞪圆眼睛,又深吸口气,声音降了下来,“你难道就想孩子出生在单亲家庭中吗?” 阮凝不说话,傅羡接着道:“我们又不是因为感情不和非得要分开,听说单亲家庭对孩子影响是很大的,你就忍心?我知道你是因为我骗你的事生气,那我发誓,以后如果再骗你,就让我的腿真断掉,永远…………” “别……”阮凝忙打断他,她现在心软,听不得这样的话,见傅羡似乎情绪不好,便说:“时间不早了,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吧。” 即便是在讨论很严肃的话题,阮凝依然挡不住瞌睡,她打了个哈欠,“我今天睡客卧,给各自一点儿空间冷静冷静。” 次卧比主卧小很多,床也小上一点儿,对阮凝而言影响并不大,只是少了些熟悉的味道而已,更何况她又很困,差不多沾到枕头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不大的客卧床上睡了两个人,傅羡醒得较早,他先在阮凝的嘴唇上啃了一口,而后悄无声息地下了床。 他昨天失眠了半夜,直至摸到阮凝床上,将人抱在怀里这才慢慢睡着。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好像真的没有阮凝在身边就很难找回平稳的状态,昨天待在主卧时甚至一度有犯病的感觉。 好在后来及时吃了药。 傅羡走到客厅,时间尚早,他却已经睡不着了,一种莫名的惶恐在侵蚀着他的心脏,自从昨天听见阮凝嘴里说出“离婚”二字的时候,他就有强烈的不安感。 不论需要用什么手段,傅羡想,他都要把阮凝留下。 哪怕一辈子演戏,哪怕一辈子都不再将那个暴虐的自己释放出来,他也心甘情愿。 看着窗外的景致,傅羡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来,他低头看了眼心脏,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啊…… 只是看阮凝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好像对他并没有多在意呢…… 她现在恢复记忆了,还会喜欢梁佑川吗?或者会喜欢上别的人吗? 傅羡攥着衣服的手渐渐收拢。 不,他要阮凝,不仅要她的人,也要她的心。 至于离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阮凝一觉睡到九点半才醒,进洗手间刷牙洗脸后,慢吞吞坐到了梳妆台前,从左到右,按照护肤顺序一样一样进行。 护肤需要耐心,阮凝有的是耐心,她怀孕之后能明显感觉到脸上的胶原蛋白在流失,怎么能不加倍补回来呢? 说到这儿,她好似有一段时间没去美容院了,听说在孕期美容是不能少的,否则生了孩子之后很难补回来,所以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一家专门针对孕妇的疗养机构。 只是这段时间没啥钱了,就好就没去。 阮凝想到空空的钱包,忧伤地叹了口气。 护肤结束后,她朝着客厅走去,厨房里有人,却不是李婶。 阮凝细细一看,居然是傅羡。 料理台有些低,他人高,做事情相较而言不那么方便,就得弯着腰才行,从阮凝的角度看过去,能看见他弓着的脊背,还有圆圆的后脑勺。 自从昨天谈过话后,阮凝不知道该怎么看待她和傅羡的这种关系,有点纠结,也有点不知所措。 虽说离婚是她提出来的,但她的心里其实算不上有多好受,人的感情很复杂,阮凝现在没有办法准确地说出她对傅羡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态。 他们一个站在厨房里,一个站在客厅中,相隔不远,还是傅羡先开口说的话,“昨天睡得好吗?” “恩。”阮凝应了声,问:“李婶呢?” 傅羡:“今天她有事,要请假一天,早饭吃三明治好吗?” 阮凝没有意见,喝过水之后,自己从机器里面倒了热牛奶,还帮傅羡倒了一杯。 傅羡总是爱喝咖啡,阮凝觉得这个习惯不好,所以有的时候会特意帮他准备牛奶。 等她坐下,傅羡的三明治也做好了,切得工工整整摆在了阮凝面前。 他们面对面坐着吃早饭,好像回到了以前的日子,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阮凝咽下最后一口面包,起身准备收拾餐桌,傅羡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有话要说。 “软软,我想了一晚上,你说的离婚,我还是不同意。”傅羡拇指轻轻压了压她的手背,“你说我们没有感情基础,我们可以培养,你说我们早晚都会离婚,我却不这么认为,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我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不想他像我一样……” 像他一样,得不到父母的疼爱,被世人所唾弃,那几年在傅宅活得还不如一条狗。 他想自己的孩子在充满爱的环境中成长。 而这些话,他没有告诉阮凝。 阮凝有片刻动摇,但想到傅羡能将一个秘密保守这么久,说话的可信度就大大打折,所以她一时间没有开口。 傅羡没松开她的手,反而是越握越紧,“你有什么想问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阮凝被捏得有些疼,她敏锐地察觉到傅羡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和之前的“小娇妻”形象完全不符,眼神中投射出类似于执拗的光,甚至还有些许的疯狂在里头。 他的瞳孔本就是纯黑的色泽,如今边缘爬上了些血丝,与整个冷冽的面部表情糅合起来,竟让阮凝有些畏惧。 她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发现了傅羡的另一面,与之前截然相反的一面。 既然要她问,那就问吧。 “你的脚是什么时候好的?” 傅羡听着她绵绵软软的嗓音,恢复了几分理智,就在方才,他脑子里闪现了好几个念头,如果阮凝执意要离婚的话,他不介意将她囚在自己身边,也不介意把人关起来,更不介意把自己一直隐藏的一面暴露出来。 只要阮凝不离开他,那就足够了。 深呼吸一口气,傅羡将暴虐的想法压制下去,慢慢道:“如果你是说完全好的话,是在十八岁的时候,之前都只能慢慢走动,还做不到跑和跳这样剧烈的运动。” 十八岁。 如此算来,距离受伤也过了有足足五年时间。 阮凝又问:“你的脚是能好的,是吗?” “恩。”傅羡长长的睫毛垂下又抬起,“一开始来的医生说治不了了,后来我私底下找来了专家,才知道,并不是治不好,是有人想治不好,给我用的药其实都不对症,吃多了还有可能导致骨头坏死,成为一个真正的残废。” 他声音很低,甚至忍不住流露出几分恨意来。 阮凝心惊,她想过其中有这样那样的缘由,但没想到会这么残酷,“是王琴?” 傅羡默认了。 王琴就是这么个恶毒的女人,不把他推下地狱,不看他生不如死,誓不罢休。 值得庆幸的是,他在进傅家之前,没有将所有底牌全部亮出来,这才有了他之后的活路。 否则,他多半成了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瘫痪,彻彻底底沦为一具行尸走肉。 阮凝问到了这里,傅羡便也不打算再瞒着她,不知不觉过去了这么些年,那些灰色的记忆,傅羡以为自己早已经忘了,实则不然。 那些东西永远刻在了他的脑海中,只是他刻意存放在了角落,不愿想起。 此时翻找出来,原以为不会再因为那些事情感到不适,他却还是无法办到。 回忆旧事,仍然有种窒息之感。 傅羡想了想,还是得从头开始。 故事有些长,他要慢慢讲。 作者有话要说:这波回忆结束之后,离结局就不远啦! 第58章 装“残疾”第五十八天 七岁的傅羡每天醒来, 第一眼看到的总是黑漆漆的墙面,被烟熏得一层油污,若是不清理, 还会散发出难闻的味道来。 他住的房间又小又窄,仅能放下一张简单的木板床,傅羡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天天长大。 每天醒来,家里总是只有他一个人。 长期独立惯了,他会自己做饭, 自己洗衣服, 自己打扫卫生,为了能让妈妈的生活不这么辛苦,傅羡将能干的活都干了。 他知道, 妈妈在一个很多人唱歌的地方工作。 那里去的大部分都是叔叔,灯光又暗,音乐声大得叫人头疼,傅羡悄悄跟过去一次后,就再不想进去了,妈妈也不准他去。 妈妈总是会工作到很晚, 很多时候他睡着了才回来,放学后回家又见不到了。 有的时候傅羡很想她, 就会偷偷摸摸到那家店门口,远远的看一看,偶尔几次,他也能看见妈妈。 他会看见妈妈对那些男人笑, 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可是傅羡不喜欢那样的笑容,很讨厌那种笑。 他喜欢妈妈对着他笑的时候, 那么好看,眼睛里闪着光,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七岁的傅羡上小学,遇到了更多同龄人,也知道了更多他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有一次,他听到班上的小朋友在议论,说他的妈妈是坏女人,不是好人,还说他妈妈是……妓.女。 傅羡即使不知道“妓.女”是什么意思,但也能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当即就怒了,猛扑上去和他们厮打在一起,最后双方都挂了彩。 这次打架,老师叫了家长,傅羡回家后,第一次看见妈妈哭了。 妈妈不停地向他道歉,不停地道歉,他永远不会怪妈妈,所以他一直在说“没关系”。 这次事情过后,妈妈在家的时间便多了,傅羡很高兴,他喜欢窝在妈妈的怀里面,听她温温柔柔地讲故事,说那些好玩的事情,每当这个时候,傅羡总会觉得很幸福。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学校里的课程就算不费什么力气也能门门考第一,这次期末考试,他又是第一名,成绩单上盖了个大大的“拇指”,全班仅此一个,别的小朋友都十分羡慕。 高兴的傅羡蹦蹦跳跳回了家,想把这份荣誉和妈妈分享,闻着家里面传出来的饭菜香,他脸上的笑怎么也停不下来。 然而,这次给他开门的却是一位陌生的叔叔。 看见叔叔,傅羡察觉到了什么,慢慢将所有的兴奋掩藏了起来,变成了平时的样子。 从那之后,这位叔叔经常到家里来,有的时候还会留宿,傅羡不太喜欢这个人,因为妈妈不在的时候,叔叔总是会指使他做这个做那个,还会打他。 但在妈妈面前,他又很温和的模样。 傅羡有好多次想和妈妈说那个叔叔的事,可是看见妈妈发自内心的笑容,他就不想说了,他只想多看看妈妈的笑。 后来妈妈和叔叔结婚了,妈妈让他喊那个人“爸爸”,他倔强着没有开口,打从心里,他就没有把那个人当做爸爸。 事实证明,傅羡看人没有错。 这位叔叔在和妈妈结婚的第一年还没有暴露他的本性,但是到了第二年,他藏不住了。 叔叔好赌,时常整晚不回家,还会喝的醉醺醺的,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 一开始妈妈劝他,他还听,但是时间长了,他就嫌烦,有一次对着妈妈就是一个巴掌。 傅羡记得清楚,妈妈脸上肿起一大块来,好几天才消下去。 妈妈不想让傅羡看见难受,就躲起来偷偷地哭,可是这么小的房子,傅羡怎么会不知道呢? 因此他更恨叔叔了。 在叔叔又一次想打妈妈的时候,他扑上去狠狠地咬了叔叔一口。 这一口,让他们母子俩一起遭到了一顿暴打。 妈妈忍受不了,想离婚了。 傅羡举双手赞成,他想,这个该死的叔叔赶紧滚出他们的生活,自己只想要和妈妈两个人一起。 可事情永远不会像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第二天酒醒后的叔叔,不断地向他们道歉,保证不会有下一次,傅羡愤怒地看着他,不想原谅,妈妈却动摇了,没有提离婚的事情。 妈妈妥协了。 她认为这只是一次意外,叔叔是偶尔喝多了才会这个样子。 那时候傅羡就觉得妈妈心地太过善良,把每个人都往好处想,却不知道越是这样有些人越会变本加厉。 叔叔喝醉的次数越来越多,回来要钱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他们母子被打的次数也在不断增加当中。 妈妈铁了心要离婚,可是叔叔死活都不同意,后来甚至发展到一听妈妈说“离婚”两个字,他就会暴走。 不仅如此,叔叔还把他和妈妈关在黑屋子里面,不准出去,有时候连饭都不会给。 傅羡常常处于饿肚子的状态,对叔叔的恨也与日俱增。 一天半梦半醒中,傅羡再度听到了打骂声。 关他和妈妈的小黑屋开了,妈妈的哭声从客厅中传进傅羡的耳朵,他慢慢地挪到门口,从门缝中往外看。 妈妈躺在地上,而叔叔则对着她拳打脚踢,嘴里说的全是脏话。 “他.妈.的,不就是问你要点儿钱,我供你和那个野种吃,供你们喝,拿点儿钱怎么了?你就在这儿叽叽歪歪,逼逼叨叨,赶紧拿钱出来,我晚上还要出去赶场子,没时间和你在这儿废话。” “我没钱了,真的没有了。” “放屁!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野种的老子是个大富豪,这些年肯定给了你们娘俩多少补贴,给我交出来!快点儿!” “没有,没有,你要我说多少遍,没钱了!不要不信的话,家里就这么大,自己去找好了!” “好哇,和我玩这一套,你要真有钱会放在家里头?今天不拿出钱来我弄死你!” “呵,你弄死我吧,反正我现在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差别。” 傅羡闭上眼,听见了妈妈的闷哼还有清脆的巴掌声。 “臭娘们,不肯拿钱是吧,那就去接.客吧,你这种狐狸精样子,是个男人都喜欢,我当初不就是被你这幅模样给骗了么?” “哈,你居然说被我骗了?你果真是个混蛋,你还想把我送去接.客?我……我杀了你个畜生!!!” 傅羡再也忍受不了,冲出房门,狠狠地撞向男人。 八岁的小男孩,用尽全身力气对着个成年人也能造成一定的冲击。 傅羡的突然出现让男人彻底怒了,他进了厨房,拿出一把水果刀,紧跟着将傅羡钳住,抵着他的脖子,威胁道:“贱.人,再不拿钱出来,我就杀了这个野种!” “你疯了!” “我是疯了!快拿钱来!!” “我是真的没有了,前阵子给你的一万块是我最后的积蓄,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我从哪里给你变钱出来?!” “那就去问你的老情人要,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给我弄到钱来。” 看着妈妈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傅羡心中的恨意攀上了顶峰,他真想这个男人死了! 于是在俩人谈判时,他死死咬住了男人的手腕。 男人吃痛,一下子将手给松了开,那把刀“哐当”掉在了地上,傅羡脸上吃了个大耳光,他努力保持镇定,在男人之前将水果刀握到了手里,然后用力朝前一刺。 “噗嗤”一声,利刃刺入皮肤。 傅羡的手在抖,这一下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以至于那插入继父腹部的刀都没能□□。 血淌了一地。 刚才耀武扬威的叔叔,此时倒在地上,像是一条离开了水的鱼儿,在濒死挣扎,临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看到身后的傅羡,说了一句:“小杂种!” 妈妈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她一把将傅羡抱到怀里,颤抖着嘴唇念叨着:“不怕……小羡不怕,你不是故意的。” 叔叔原本还挣扎着想要去医院,但是爬行了一段过后,就再没有力气向前,失血过多,让他晕了过去。 妈妈似乎精神完全崩溃了,双目空洞地抱着他坐在地板上,屋里什么声响都没了,只剩下一片寂静。 傅羡喜欢这种安静,没有了叔叔,他就能和妈妈过上以前的生活了,不用再天天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妈妈站起来慌慌张张地走到叔叔身边,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整个人抖得不像话,“死了……他死了。” 傅羡后知后觉地有些害怕,毕竟是一条人命,他上过学,知道杀人是犯法的,要坐牢,甚至可能要偿命。 “妈妈……” “我们报警,小羡,一会儿警察来了,你什么都不要说,是我和他发生了争执,不小心把他杀了的,你明白吗?” 妈妈不想让傅羡身上留下污点,在警察来之前将水果刀上的指纹擦去,换上了自己的。 那是傅羡最为黑暗的一段日子,是他内心无法逾越的深渊。 后来母亲抑郁症自杀,在遗书中告诉了傅羡他的身世,还留下了一大笔钱。 这笔钱不少,不怪妈妈宁可被打死也不愿意说出来。 而傅羡在孤儿院中待了一年多,等来了那个自称是他父亲的人。 他没想到是的,进入傅家是另一个地狱的开始。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傅钟林,如果不是他到处留情,却又不愿意承担责任,傅羡和妈妈不会过上那种日子。 作为一个父亲,对亲儿子不管不问,任其自生自灭,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将他接回来。 傅羡每见傅钟林一次,对他的恨就越深一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了点,抱歉 第59章 装“残疾”第五十九天 进到傅家, 又是另一番水深火热。 王琴百般刁难,对傅羡动辄打骂,有时甚至还会将馊了的饭菜给他, 这些都是家常便饭,他都已经习惯了。 真正叫傅羡警惕的是脚摔断的事,他每每想起王琴那阴毒的招数,都会自愧不如。 在换了医生给的药后,他决定如王琴所愿, 成为一个“残废”, 让王琴放松警惕的同时也能更好地行事。 这个计划比他预想的还要成功,果真为他免去了太多太多的麻烦,让他在傅家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隐形人”。 因此有了足够的时间去筹谋。 他本就比寻常人要更为聪明, 傅老爷子请来的老师没有一个不说他智商高的,可是智力上的优越弥补不了情感上的缺失。 从小失去母爱,父亲不闻不问,在经历了继父和继母的双重折磨后,傅羡精神上面出现了一些问题,他每每犯病时, 都会变得暴躁易怒,还会嗜血, 很多时候是不见血不罢休。 失忆后的阮凝像个小太阳一般,照进了傅羡的生活,为他开辟出了新的天地。 在和阮凝生活的这段时间,是傅羡唯一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时候, 他才感觉自己沾染到了点人气。 傅羡发现,自己好似离不开阮凝了。 过往的事情合该淹没于时间洪流中,如今重新翻出来, 傅羡避重就轻,大致给阮凝讲了讲,有些细节之处,他怕吓着她,便跳了过去。 听完傅羡的故事,阮凝心里就一个感受:惨! 是真的惨…… 妈妈所遇非人,自.杀而死本来就够可怜了,谁知道爸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么惨的真人真事摆在阮凝面前,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造成的冲击有些大。 在静静消化了很久过后,阮凝弱弱地开口,“那你想怎么对付他们?” “饵已经下好,就等鱼儿上钩了。” 阮凝从傅羡的眼中看到了笃定,害,这种事情就算仔细问了也不一定会懂,她就是一个门外汉,对商场上的事了解甚少,也不打算了解。 “软软,不要离婚好不好?我们之前住在这里不是很好么?”傅羡央求道。 阮凝没再看他,反倒是垂下脑袋,回道:“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人还是没松口,傅羡心中有些烦躁,他眼看着阮凝躲进房间里面,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如果阮凝一定要离开他的,自己似乎也没有更吸引人的东西能把她留下来。 他不想让阮凝走。 怎么办? “怎么办?” 庄翊和江浩坐在焦虑的傅羡对面,头发揪掉许多,也没能想出什么好的主意。 傅羡自那次谈话过后已经和阮凝分房睡好几天了,虽然他们睡在一张床上,阮凝怀着孕他也干不了什么,但就算是这样,傅羡也十分的不习惯,失眠症频发。 没睡好的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以庄翊专业的眼光看来,他有发病的征兆。 事实上傅羡在这几天里想了太多太多的手段和办法,要想留下阮凝说简单也简单,威逼利诱总有一样能让阮凝妥协。 只要他愿意,这些事情做起来都不难。 现在不是他不能,而是他不想。 可若阮凝非要离婚的话,他不介意用点手段把人留在身边。 阮凝不是个憋得住的人,在家两三天不出门已经是极限。 她也是个会纠结的人,两三天了也没纠结出什么结果来。 说实话她真的不想掺和到傅家的这些破事儿里头,傅羡想要复仇,和跟她离婚没什么大的影响,从昨天的对话当中,她也能知道傅羡的复仇计划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所以她这个小炮灰就是提前退场也没什么。 阮凝更不明白傅羡为什么不同意离婚,她也不存在多大的利用价值了吧…… 但人呢,总是个感情动物,听了傅羡的遭遇,阮凝还是狠不下心来,毕竟傅羡对她一直都很好。 阮凝怕就怕自己坚持离婚再打击到他,因而还在纠结犹豫当中。 在家闷了好几天,她决定出去散散心透透气,然而走到家门口,却被几个身穿黑衣的保镖给拦了下来。 保镖们穿着统一的服装,一概面无表情,挡住阮凝的手倒是够坚定。 “夫人,您暂时不能出门。” 阮凝就奇了怪了,她憋着一口气打算去找傅羡理论理论,什么时候她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出个门都需要人的允许? 傅羡这时正从楼上下来,逆着光,看不太清脸上是什么表情。 阮凝有火气,不等他走到跟前便开口道:“我为什么不能出门?我这么大一个人连出门的自由都没有了?” 傅羡朝她走近了几步,看见她上下起伏的胸膛,出言安抚,“不是不让你出去,是最近情况比较特殊,我不放心,你想去哪儿?我陪你一起。” 他今天穿了一件浅色系的polo衫,十分减龄,看上去像个在校就读的学生一样。 他这幅打扮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阮凝一口气还憋在那里,没能发泄出来,“什么特殊情况,都是你的借口,我不想和你一起,我要一个人出去。” 傅羡听见她这话,眸光渐渐变深。 几天来没睡好觉,他本来便心中烦躁不安,此时急需找一个突破口来发泄。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出去好了。”他的语气冷淡下来。 阮凝脾气上来了,直接往门口冲,“你蛮不讲理,我就要出去,我看谁敢拦我!” 保镖确实不敢,虽然随便动动手都能把阮凝拿下,但……他们不敢啊…… 且不说阮凝是个孕妇,就老板上回提出的五不准,就够叫他们头疼的了。 眼看着阮凝冲过来,保镖们面面相觑,都不敢动。 在没收到傅羡的指令之前,所有的动作都可能是错的。 最后,阮凝没能出得了大门,她被傅羡给抱回了屋里,强硬地按到了沙发上面。 傅羡顾忌着阮凝肚子里的孩子,手上的力道相当有分寸,“闹什么,说了我陪你去。” “我就不要,就不要你陪。”阮凝妄图推开他,但没用。 傅羡咬着后槽牙,“不要我陪你要谁陪?还是你要出去见什么人不能让我知道?” “我就想一个人出去逛个街,买买东西,不行么?!”阮凝气得脸颊都鼓了起来。 傅羡见阮凝没有了要走的意思,便坐直身子,一手撑着沙发,道:“行,你要买什么?我现在就让人送过来,让你在家就能逛街!” 阮凝瞪大了眼睛,“你开什么玩笑,在家里怎么逛,家里这么小。” “你的目的不是买东西吗?你要衣服鞋子,还是首饰,化妆品。我现在就让人送来给你选。” 阮凝见傅羡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而她因为今天心情不佳,有意和他对着干,于是说道:“我都要,你能都给我送来?” 傅羡拿出手机,给了她两个字,“等着。” 等着就等着。 阮凝严重怀疑傅羡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她补充了一句,“那些听都没听过的牌子我可不要。” 不是她刻意刁难,而是今天没能出去,她心里头憋着一口恶气呢。 怀孕的人情绪本就很敏感,有时候看见月亮不是圆的都要伤感半天,像今天这种情况简直就是太不顺当了。 傅羡朝她看了一眼,阮凝抬了抬眉毛,耀武扬威一般,就像看见他没底气的样子。 阮凝想,如果傅羡出现这么一点儿为难的表情,那么她也可以考虑给他个台阶下,不刻意为难。 然而并没有。 傅羡对着电话那头,将阮凝的要求一一转达过后,两人就坐在沙发上等。 因为刚刚才吵过一架,虽然不是大吵大闹,但这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争吵,难免心里都觉得有些不舒服。 阮凝这不服输的性子,存心想给傅羡添堵,再次补充,“如果挑不到我喜欢的,你还是得让我自己出门。” 这条相当于作弊,不管送来什么,阮凝只要坚持她没有一样是喜欢的,那就稳赢。 傅羡看她那别别扭扭又充满胜负欲的样子,道:“你亲我一下,这条就能加上。” 阮凝捂着嘴巴,觉得傅羡最近是暴露他的本性了,和之前的“小奶狗”一点儿都不一样,居然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 “你耍赖,我不要。” 傅羡可有可无,耸耸肩:“那我也拒绝。” 阮凝:“…………” 她一开始的时候其实也不是非得一个人出门,但是现在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叫她胜负欲“噌”的就上来了。 她这人最经不起“激”,今儿个她还非得自己出门逛一圈不可了! 想到两人连孩子都有了,不过是亲一下,也没什么。 于是阮凝挪到傅羡身边,准备速战速决,在他脸上亲一口。 脸颊被软软的嘴唇碰了一下之后,傅羡才后知后觉地扭过头来,审视阮凝。 阮凝耳后全都红了,硬撑着抬起下巴,“这下总行了吧?” 行? 那肯定不可以。 傅羡因她抬下巴的这个动作,毫不费力地含住了她的唇。 阮凝三秒钟后才反应过来,猛地将人推开,垂着脑袋缩到了沙发角落。 傅羡舔了舔嘴唇,坐过去,“你抬着下巴,难道不是想我亲你?” 作者有话要说:结局倒计时,应该会一起放出来,么么大家 第60章 大结局(上) 阮凝当场给他表演了一个脸蛋爆红, 她一边用手背降温,一边说道:“当然不是!” 谁说抬下巴就是想接吻了! 傅羡似乎还在回味,“我觉得是。” 得得得。 阮凝说不过他, 就等着东西送过来,让他心甘情愿放自己一个人出去玩。 两人没等太久,门铃就响了,傅羡过去开门。 很快,一个个穿着商场统一员工服的人开始往别墅里运东西。 先是推进来一个个挂满衣服的衣架, 再接着是摆满鞋子的鞋架, 紧跟着是一只只包的严严实实的包包,再后面则是一箱一箱的化妆品。 阮凝刚开始还能做到冷冷静静地看着,仿佛一切都不在她的眼里, 她心里给了自己一个暗示,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她一样都不喜欢。 但是等看到古驰新出的凉鞋时,她控制不住伸长了脖子,再看见爱马仕的包包,香奈儿的联名款礼服,她有点坐不住了。 就在她想要去一看究竟的时候, 碰上了傅羡的目光,阮凝掐了自己一把, 矜持地坐了回去。 她是见过世面的人,肯定不会被这些东西诱惑到的。 员工动作麻利,用最短的时间将东西都运了进来。土豆 阮凝透过窗户看见送货来的,是DK旗下的大卡车, 卡车上还印刷了DK的logo。 一卡车的奢侈品,还是DK集团送来的,阮凝不禁咽了咽口水, 开始重新审视傅羡。 不会吧………… 她老公怎么比想象中的还要有钱呢? 不会吧……不会吧! 大门重新被关上,偌大的客厅已经被各种奢侈品给塞得满满当当,落脚都难。 “不是要逛街?现在逛吧。”傅羡指着屋子里的东西。 阮凝摸了摸耳垂,决定用最挑剔最毒辣的眼光来挑选,她肯定是一样都看不上的。 走到几个移动衣架面前,阮凝只是随意一翻,就看到了一件秀场同款,她在刚出的时候特别喜欢,奈何预算超支,没有能够拿下,还挺遗憾的,没想到居然直接给她送到家里头来了! 这可是当季限量款,好想穿上身试一试啊啊啊啊! 阮凝内心在咆哮,盯着那件衣服迟迟没有动,最终她咬咬牙,继续往前走。 不心疼,不心疼,她现在怀孕了,这件衣服穿不了,没什么可心疼的。 阮凝捂着滴血的小心脏继续往前走,她发现,这些衣服全长在她的审美上了,有好几件都是她钟爱还买不起的款,现在只能看不能穿,实在太难了。 好不容易捱过了衣服这一关,傅羡的笑都快要憋不住了,“没有喜欢的吗?” “没有。”阮凝说这话底气不足,自己都难以说服自己。 傅羡把挂衣服的移动衣架推到一边,“继续。” 阮凝这回逛的时间比衣服还久。 衣服她起码能劝自己因为怀孕穿不了,可是鞋子不行啊…… 每一双鞋还都是她的尺码,穿上去好看到爆炸!又是有钱都买不到的限量款,阮凝感觉是在自我折磨。 化妆品那栏,除了大众能叫得出名字来的海蓝之谜,莱伯妮这种高端产品,还有一些贵妇专用,一般人是绝对听都没有听过的。 就说阮凝现在手上拿着的这一款,某明星上综艺的时候就介绍过,号称是“天价面霜”,只有几毫升,但是价钱已经到了六位数,而且还得提前预购。 哪个女生看到这些东西会不心动呢? 反正阮凝是舍不得放下,在手上看了好几圈了。 “这些都是给你的,想要尽管拿。”傅羡看不了她纠结的样子,直接把东西往她怀里塞。 阮凝顾不上矜持了,样样东西都戳到了她的心坎上,她觉得在家逛逛也没什么不好的,甚至比她在商场跑断腿收获还要多。 呜呜呜,她不出去了,今天就要在家里把喜欢的衣服鞋子包包挨个搭配一遍! 阮凝决定抛弃之前想一个人出门的想法,改为在家里试穿搭配衣服。 傅羡巴不得她这样,白赚一个吻不说,还能把老婆哄高兴,这样的买卖他做一万次都愿意。 这天的客厅被作成了一片狼藉,全是散落的包装袋还有碎屑。 所有的东西阮凝照单全收,把最喜欢的几件挂在了靠外的衣柜里,最让阮凝迫不及待想用的,是那一瓶天价面霜,是以晚上洗过澡后,她就坐到梳妆台前,开始护肤。 按照步骤,阮凝挖出一点儿面霜来,看着掌心黄豆大小的那一块,她推开之前不由暗叹,这可都是钱啊! 抹上脸后,极易吸收,香香的,看向镜子中白嫩的脸蛋,好像是比普通的要更有效果一点儿。 阮凝也知道只用一次不会有什么太明显的改变,但这不妨碍她觉得有用,这么贵的产品,怎么能没用。 护肤结束,阮凝还多了一件事,就是给肚子抹去妊娠纹的药膏。 肚子一天天变大,阮凝在网上冲浪的时候看到好多科普怀孕知识的帖子,看完后就立马花重金购买了一款去妊娠纹的膏体,每天晚上抽出这么几分钟时间来涂抹。 阮凝刚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傅羡便从浴室出来了,一手拿着块干毛巾搓动湿发,一边擦头发一边抬眼朝阮凝的方向看。 他的上目线条堪称完美,就仅仅是抬眼这样的一个小动作,放在不同的人身上都能达到不同的效果。 阮凝没骨气地被他给蛊到了,躺在那儿连要干什么都给忘光。 直到手里去妊娠纹的软膏被人拿走,她才渐渐缓过神来。 今天的傅羡有些不一样,阮凝想把软膏拿过来自己抹,被拒绝。 想想衣帽间里多出来的奢侈品包包还有衣服,阮凝拿人手短,既然他要帮自己抹药膏,那就来吧! 阮凝躺好,在要掀衣服的时候有这么一丝的不自在,还是看到傅羡那一本正经,就是为了抹药膏而抹药膏的清心寡欲的样子,她自己消化了那丝不自在,变得坦然起来。 不就是露肚皮么,她的肚皮白白嫩嫩,又不是见不得人。 诚然,阮凝的肚子确实很好看,保养得宜,如今凸起一块,但依旧是白弹嫩滑,一点儿都不狰狞,反而瞧着还有几分可爱。 傅羡不懂手法什么的,挤出一块软膏来就要给阮凝抹。 阮凝稍微拦了拦,“你别太用力。” 男人的手劲都大,她生怕傅羡不知道轻重,弄疼她的肚子。 傅羡被她这么一说,突然就有些紧张,他将膏体在掌心推开,手慢慢覆上阮凝的肚子,然后轻轻地由里向外揉。 傅羡动作幅度很小,因为阮凝的小肚子就算里面还揣了个娃,他五指张开,两只手就轻轻松松能盖住大半。 可以想见,在没怀孕的时候阮凝的腰身会有多纤细。 第一次被这么伺候,傅羡抹药膏的手法虽说生疏了一点儿,但阮凝现在正是懒的时候,能不做事情她就不做。 除了一开始不太适应有个人对着她的肚子摸来摸去,很快阮凝的表情就变成了舒坦。 她只用躺着享受就行,非常舒坦。 傅羡背上起了一层薄汗,手肘一直悬空,不敢用太大的力,叫他始终悬着一口气,而这药膏也不知道需要抹多久,他见阮凝脸上写满了舒服,本来想停的手又继续动起来,争取照顾到肚皮的每一处。 忽的,阮凝猛然睁开了眼睛,她吃惊地盯着肚子,“刚才宝宝好像踢了我一下!你感觉到没有?!” 傅羡的手在阮凝说话时仍然放在她的肚子上,他同样感到非常意外,“感觉到了,刚才这里凸起了一小块。” 他指着阮凝靠左边的肚皮,紧紧地盯着,像是能看出一朵花儿来。 又过了半分钟,在两人的注视下,方才傅羡指着的地方再度凸起了一点点儿。 阮凝不可思议地捂住嘴巴,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胎动,真的很神奇。 接下来她肚子里的宝宝仿佛睡醒了开始活动一般,时不时地就动一下,持续了有一会儿才消停,估计继续睡觉去了。 阮凝对于孩子所有的变化都感到万分欣喜,胎动,意味着她的宝宝又长大了一点儿,离出来和她见面又更近了一步。 傅羡嘴上不说,但是那傻傻的表情已经表明了一切。 他看着阮凝的肚子,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直到过了很久也没再看见动静,他这才挪开视线,去卫生间将手上残留的药膏给洗掉。 傅羡从卫生间出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主动去睡客卧。 他们今天吵了一架,虽然之后阮凝被哄好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两人可以不计前嫌地睡到一张床上,他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说清楚。 比如离婚的事。 阮凝扯了扯被子,盖好后说:“你今天要睡这里?” 傅羡正好走到梳妆台前面,听见问话,他停了下来,“我不能睡这儿吗?” “额……”阮凝正准备摇头拒绝他呢,就看见傅羡长手一伸,将那瓶她今天刚入的天价面霜拿到了手里面。 看他的样子也不是好奇,而是纯属拿在手里把玩,阮凝摇头的动作停住,开始思索起傅羡这个动作的意思。 “我想说,我最近晚上有的时候起夜,怕打扰你睡觉。”阮凝换了一个委婉一点儿的说法。 傅羡若有所悟,点点头,“没关系,我睡在这边方便照顾你。” 阮凝纠结了一会儿,道:“也……行,就是你晚上被我吵醒可不准发脾气。” 她以前总是一觉睡到大天亮,几乎不怎么起夜,但是最近老半夜醒过来上厕所,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有时候还会怕,傅羡过来睡的话,有个人陪着,起码她不会这么害怕。 反正自己现在是孕妇,想来傅羡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 之前阮凝没恢复记忆的时候他都是规规矩矩的,现在她还知道了他的秘密,他应该更规矩才对。 “嗯,我不会。” 阮凝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面霜上面,傅羡有所察觉,非但没有放下,还一上一下地抛动起来,就像是拿着什么玩具在玩。 最后,他作势要将面霜给扔了,问:“还要离婚吗?” 阮凝:“…………” 死亡问题。 她拒绝回答。 阮凝看傅羡较真的表情,敢肯定,如果她点头表示想离婚的话,这瓶价值六位数的面霜肯定会“死无全尸”。 这个疯子! 她蒙头就睡,打死都不跳进这个坑里头。 如果是因为一瓶六位数的面霜,她就不打算离婚了,那岂不是太肤浅了! 所以她不才不要回答这种愚蠢的问题。 睡觉睡觉。 阮凝动作上表明了她的态度,但是心里头很是舍不得面霜,她躲在被子里面,竖着耳朵听有没有瓶子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还好,没有。 就在她觉得傅羡是开玩笑时。 “哐当”一声,声音很响,也很脆。 阮凝几乎是在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就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傅羡,你疯了啊!!!” “我才用过一次呢!你就把它给摔碎了?这可是限量款的!!”阮凝真的要被气哭了,“你非得把面霜和离婚挂钩干嘛啊!离婚就离婚,明儿个我们就去民政局。” 呜呜呜,她才用过一次的面霜居然“死”在这种情况下,真的是气死她了! 离婚离婚,这个婚她离定了! 她甚至都没有勇气去看一眼地上的面霜,生怕看见它四分五裂的样子,会气到和傅羡拼命。 傅羡也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见她捂着脸哭了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玩笑有些过火。 但是再度从她的嘴里面听到“离婚”二字,傅羡的心又变得冷硬起来,“这是我买给你的。” 换句话说,东西他自己摔了都不心疼,阮凝在这儿心疼什么呢? “买给我的难道不是我的么,你凭什么说摔就摔了?!!!”听到他开口,阮凝更气了。 傅羡语气中带有气恼,“怎么?因为我把你东西摔了,所以要和我离婚?难道这东西我没摔,你就不和我离婚了?” 阮凝被他说得有些晕,气昏了头的她,泪眼婆娑地朝傅羡吼道:“是啊!!你有本事现在把它恢复原状!” 她想想又好气,气着气着又想要哭了,看上去可怜巴拉的,再这么哭下去明天早上起来眼睛肯定得肿,但她真的太伤心了。 想到网上那些男生做的惹女生生气的事情,她觉得加起来都比不上傅羡这一件,光是成本就不一样,她现在的心在滴血。 见阮凝的哭声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傅羡走到她身边,递了张纸巾过去,柔声道:“别哭了。” 他一过来,阮凝就找到发泄的地方了,对着他的手臂一连打了好几下,“你赔,呜呜呜,你赔我的面霜。” “我赔还不行么。”说着,傅羡往她手里塞了一样东西,阮凝原本还在哭呢,顿时就没声了,她睁开被眼泪糊住的眼睛,看向手里的东西。 她的面霜。 就是刚才那瓶! 怎么会? 她明明听见有东西掉在地上摔碎了啊! 所以傅羡到底把她的什么给弄碎了? “刚才不小心把你化妆桌上的一个空瓶子给碰掉了。”傅羡解释。 阮凝脸上还是伤心的表情,闻言,她朝摔碎东西的地方一看,是那瓶已经见了底的化妆水碎成了一块一块的,她还想着明天用完就扔掉呢。 现在有人帮忙处理了。 阮凝一时间不知道是继续哭还是笑,总之她的面霜没有被摔碎就好。 “你刚才说,要是我把面霜恢复原状就不和我离婚,我做到了。”傅羡似笑非笑地看向她,等待回答。 阮凝想到自己刚才抓狂的模样,只觉得形象崩塌,再也回不去了。 她擦干眼泪,抱着面霜,“我要睡觉了。” 还是拒绝回答。 傅羡低头凑到她耳边,“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阮凝没说话。 傅羡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他在阮凝的耳垂处轻轻吻了一下,继而躺到了阮凝身边。 刚才这么一闹,两人都没什么睡意,大灯已经熄了,剩下一盏笑的床头灯散发着不算强烈的光芒。 阮凝翻了翻身,怀孕过后总觉得怎么睡腰都会疼,是以调整姿势就要花上好长一段时间。 等她找到一个合适的睡姿,脑子里慢慢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些事情,让她对傅羡多了几分好奇。 现在离婚也不是阮凝嘴上说说就能行的事儿了,傅羡一没有出轨,二没有家暴,她肚子里还有孩子,想要离婚的话估计有难度。 既然傅羡执意不肯离,那阮凝也觉得这样的日子过过没什么不好。 就是一些事情她想弄清楚。 比如,今天买奢侈品的那些钱是哪儿来的。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她知道傅羡还没有睡,轻声开了口。 傅羡双手枕在脑后,“你说。” “今天送来的那些东西不会是你贷款买的吧?” 她不知道傅羡的公司行情怎么样,如果是为了打肿脸充胖子,贷款买的那些东西,还是趁标签没有全部摘下来,还回去比较好。 傅羡差点儿笑出声来,忍了忍,才道:“不是贷款的,你放心好了。” 不是就好,阮凝可不想在无形之中背负一笔巨款,“你说你开了家公司,是做什么的?” 既然决定暂时不离婚,有些事情还是弄清楚得比较好。 “什么都做,进出口外贸,商场百货……”傅羡还想再继续说下去,他侧头接着床头的灯光一瞧,阮凝一脸懵逼,对于这些压根就不懂,于是他停下,换了种说法,“你能想到的,我们基本上都做。” 阮凝不太相信,怀疑傅羡是不是在吹牛,什么都做的话,那岂不是很厉害? 作为男人,最不喜欢看见的就是女人怀疑的眼神。 傅羡当下凑到阮凝耳边,轻声道:“不信?” 阮凝的表情告诉了傅羡答案。 “看到今天送东西来的车了吗?那是我们公司的。”傅说完这句话,等着看阮凝的反应。 结果,阮凝来了句,“原来你是做快递的!难怪,不过能和DK合作也很厉害了。” 傅羡嘴角抽了抽,果然阮凝的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居然想到是做快递的? 他觉得又好气有好笑,只好直接点明,“你听过DK,那你知道DK的总经理是谁吗?” 阮凝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她只在看新闻的时候隐隐约约见报道里面提过,“好像……好像姓江什么的,具体我记不清了。” “恩,他叫江浩。”傅羡及时补充。 阮凝继续懵,“所以呢?” “刚才和你一起吃饭的人也叫江浩。”傅羡拿她没办法,在她的鼻子上捏了一下。 阮凝回味过来,猛地翻了个身,差点儿闪着腰,“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同一个人?” 可算明白了。 傅羡不置可否,“DK可不是运送快递的公司。” 阮凝按耐不住一颗心狂跳起来,“你是说,DK是你创办的?” 傅羡用手撑着头看向她,从鼻子里哼出一个肯定的音节。 阮凝差点儿叫出来。 怎么办,她好像抱上一个超级超级粗的金大腿了。 而她相信傅羡没有说谎,上市公司,网络上能查询到的信息还是挺多的,傅羡根本没有必要说这种拙劣的谎言。 激动了半天的阮凝,好不容易自我平复下来,她问的第一句话就是,“那我以后去逛商场是不是可以不用带卡了?” 傅羡这回不忍了,笑了起来,他抬手在阮凝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你是DK的老板娘,当然不用带卡,我是你的,DK旗下所有的都是你的。” 一夜暴富是什么感觉?! 阮凝现在大概能够体会到了。 她居然阴差阳错嫁给了全国富豪排行榜上的一号人物,这运气,和中彩票的概率差不多了! 直到第二天,已经确认了傅羡所说属实的阮凝,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有的时候在沙发上坐着坐着,都会笑出来。 她拿出手机,绑定了傅羡的黑卡后,清空了购物车。 那里积攒着好多她想买却舍不得买的东西,婴儿用品居多,这下子再也不用犹豫了,买买买就对了。 随着预产期的临近,阮凝这段时间在物色好的月子会所,档次低一点儿的环境就差,档次高的每天的费用十分惊人。 在此之前,阮凝看了家勉勉强强的店,但是有了傅羡的黑卡后,她果断定了最贵条件最好的一家。 委屈谁都不能委屈自己和孩子。 一个上午,阮凝花出去的钱,她自己看了都心惊,傅羡那边估计早就收到短信了,结果他不但什么都没说,还生怕一张卡她不够用,又多送了几张过来。 阮凝看着手里没有上限的黑卡,想到今天买买买时带来的快乐。 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可以了! ***************************** 这两天傅羡很忙,忙到即便是住在同一屋檐下,阮凝都不怎么能见到他。 江浩来的次数更加频繁了,并且半点都不避讳她,看见了还会叫一声嫂子。 庄翊有的时候也会跟着一起过来,观察一下阮凝的身体以及精神状况,顺便俩人斗斗嘴,说说话,就算是不能出门,日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枯燥。 从傅羡的忙碌程度来看,他最近应该是有大动作。 自打知道了DK集团是傅羡创办的,阮凝就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之前还认为傅羡想要报复傅家那群人可能难度很大,现在看来……也许她该为傅家那些人担心。 把事情摊开说明白后,阮凝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不添乱她还是能做到的。 比如傅羡这几天不让她出门,那她就待在家里面自己找乐趣,在手机上逛“云商场”,每天都是一大箱一大箱的东西往家里面送。 拆快递成了阮凝最快乐的时刻。 这天中午,阮凝接到了一通跨国电话,是在国外的阮母打过来的。 阮凝的母亲和阮仲文离了婚,出了国,但不意味着她就和国内的一切断了联系,只不过她身在国外,许多消息便没有国内这么灵通,像是阮凝结婚的消息,还是阮家一个多事的亲戚告诉她的。 在接受了女儿嫁进了这么一位人家后,阮母生气她的冲动,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打电话回来,正好这段时间里面阮凝被失忆所扰,现在她偶然得知阮凝怀孕,对自家的女儿到底做不到这么狠心,思来想去还是给阮凝打电话来了。 电话里头,阮凝简单地把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情况交代了一下,听得阮母在那头心里七上八下的。 阮凝这人实属心大,轻描淡写地将一些平常人难以遇到的事给说了出来,好在她性格乐观,说话的语气也不是那么沉闷,看上去心情不错,过得挺好的样子,才让阮母那颗悬着的心稍稍有了些安慰。 讲起生活里的琐事,阮凝又这么久没有和阮母通电话,时间就难免有些久,煲了一通长长的国际电话粥后,阮凝在微信上给阮母发了个红包,免得她在舅舅家里头因为话费的事被人说。 刚和阮母挂断电话,阮凝换了个躺在沙发上的姿势,这边阮仲文居然也打了过来。 阮凝一般一周会和阮仲文通次电话,阮仲文现在公司的业务忙,他很少抽得出空来,一般都是阮凝主动打过去,而且他们昨天刚刚聊过天,今天他又打电话来,多半是有什么事。 “喂,爸。” 阮仲文声音很急,语气也很急,“小凝,你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去傅家老宅,傅家出事了。” 阮凝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今天傅羡不在家,好像说是有要紧的事情出门去了,再和阮仲文所说的联系起来,她大概有了数。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阮仲文在电话里没有细说,只是道:“你现在在不在家,我去找你,咱们当面细说。” “好。” 阮凝挂了电话过后就开始等阮仲文,也不知道是她最近怀孕太过于敏感还是别的原因,阮凝总觉得……阮仲文在说话的时候,口气和平时不怎么一样。 似乎在为某件事情感到焦急。 按理说傅家就算真的有了什么大事,也轮不到阮仲文来操心,他到底是在焦急什么呢? 这个问题阮凝没有想通,她的手机又响了,还是阮仲文打来的。 “小凝,我在小区门口的咖啡厅里。” 阮凝握着手机,疑惑,“爸你怎么不直接到家里来?” 阮仲文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有些事情我想和你单独说,我在咖啡店等你。” “那好吧,你稍微等一下,我换个衣服就过来。” 通话本该到这个时候就结束,阮仲文在挂掉之前,飞快地说了一句,“不着急,不着急过来。” 下午两三点钟的光景,正是太阳光照最强烈的时候,时节已快至秋日,天气没有前段时间那样热,温度依旧很高。 阮凝穿着一身宽松的连衣裙,撑着太阳伞,手里只拎着一个小小的手包,放上手机就出了门。 宽松的裙子穿在她的身上,半点儿都看不出来是个孕妇,就和街上走着的小姑娘差不多,非得盯着她的肚子仔细瞧才能看出那儿的隆起。 咖啡店在小区门口,但由于小区很大,要走出来还得花上一点儿功夫,阮凝反正不着急,走走歇歇,步子很小,走得也很慢,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到达目的地。 到咖啡店门口时,她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等进到有空调的室内才感觉稍微好点儿。 阮凝的视线在大厅内扫了一圈,没看见阮仲文的人影,便到前台去询问服务员,服务员知道她是来找人的后,便将她带去了唯一一间包厢。 包厢里头,阮仲文坐在位子上,看见阮凝进来的时候,他的脸上闪现了一抹复杂而奇怪的神情,像是陷入了某种绝望的情绪当中。 阮凝没有防备,走上前去,边走边问:“爸,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没事吧?” 阮仲文动了动嘴角,却是连个笑都扯不出来,“小凝……你不应该过来的。” 阮凝愣了,不明白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走上前去坐在阮仲文对面。 这个时候的她,就算是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没等阮凝将疑惑的话问出口,只听包厢的门被“啪嗒”一声给锁了起来。 屋里还有其他人! 阮凝惊疑不定地转过头,看见了一张令她恶心的脸。 居然是傅远。 “爸,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阮凝眉头皱起来,脸上全是厌恶。 阮仲文面对这样的质问,无力地露出一抹苦笑来,接着他把两只被捆在一起的手举了起来。 阮凝不敢置信,傅远居然做这样的事情,这和绑架有什么区别! 难怪阮仲文在电话里面说话是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有的时候还断断续续,原来是被傅远逼着打的电话。 傅远摸了摸下巴,他最近瘦了很多很多,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肉,像是就剩一层皮,眼睛底下全是青黑,精神状态很不好,看上去更加可怕了。 “阮凝啊……”傅远眯着眼看她,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有股咬牙切齿的感觉。 阮凝听着他磨砂纸一般的嗓音,没见的褶皱更深了,“你什么意思,把我爸绑过来,又把我骗过来,你想怎么样?” 傅远一边往他们身边走一边吸鼻子,听见阮凝的话,他忽然笑了起来,“我想怎么样,这话难道不是应该我来问你吗?” “你和那个贱.种究竟想怎么样?!!”这句话傅远是吼出来的。 他靠得近了,阮凝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难闻的味道,捂住了鼻子,尽量远离,“我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不懂?”傅远抬手就要揪住她的头发,但因为动作迟缓被阮凝给躲了过去。 阮仲文的脚没有被绑住,阮凝带着阮仲文朝后退,警惕地看向他。 “不是你和傅羡联手设计我们傅家?西郊的那个项目根本就是一个圈套,现在我们家大半的钱都被套在了里面,你们还觉得不够,又害我去赌输了一大笔钱,看我还不起,骗我用公司的股份去抵,结果呢,这些事情居然都他.妈是傅羡那个不要脸的野种干的!!” 傅远声嘶力竭,显然已经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他的精神状态很是脆弱,似乎被这件事情打击的不小。 “你敢说你不知道?!你们俩天天住在一起,你敢说你不知道!!”傅远再一次逼近,赤红着双目,那嶙峋的颧骨,让他看上去十分可怖。 “还有DK,哈,居然是那个野种的!傅羡就一直把我们当狗一样耍得团团转,怎么样,看到我落到这幅地步,他一定很高兴吧!”他看向阮凝的目光,变得有攻击性起来。 阮凝为求自保,带着阮仲文一再后退。 而阮仲文在听到DK是傅羡的财产时,面上表露出来的惊愕一点不比阮凝刚知道的时候少。 傅羡把自己最后的底牌DK告诉阮凝后,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阮仲文,他不想把阮家牵扯进来,阮凝同样不想。 所以对外,她谁都没说。 “这件事情我确实不知道。”阮凝知道现在的傅远很容易被激怒,而他一旦被激怒,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谁都不能确定。 阮仲文手被限制住,能帮上的忙很少,阮凝决定先拖着人再说。 “哈,你不知道……就算你不知情,你今天也别想完好无损地走,我早就看上你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如果你今天能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可以考虑放你们两个一码。”傅远猥琐地朝阮凝笑了笑,目光混浊。 阮凝不明白他是怎么把自己作到这个地步的,如果不是穿着体面,那么连街上的乞丐都不如。 “要是我不愿意呢。” 傅远料到了这个答案,他慢慢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对准阮仲文的眉心。 “不愿意,那就把你们两个的命留下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还是要过两天,想写完一起放上来,就正式大结局了! 第61章 大结局(下) 傅远手里拿着的是一把抢, 黑洞洞的抢口对着阮仲文的眉心,阮凝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也不知道傅远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不管是真是假, 她都不敢拿阮仲文的性命来冒险。 “你把抢放下,有话好说。”阮凝咽了咽口水,强撑着一口气对他说道。 傅远现在就像是一条疯狗,他当即大吼道:“我他.妈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刚才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你识相的话就赶紧的, 不然老子直接崩了他!” 阮凝没想到他现在疯成了这副德行, 也火了,“傅远!!你不就是欠了点钱么,傅家这么多钱你还怕还不起, 在这里找我一个女人的麻烦,你很有成就感还是怎么样?!” 阮仲文看着傅远对准他的抢口,拉了拉阮凝,示意她少说几句。 阮凝真的怒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傅家的名号谁没听过,你就是出去借钱估计都能把窟窿填上, 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赶紧去凑钱!” 傅远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他举着抢的手晃了晃, 接着对阮凝破口大骂,“你个贱.人懂什么!你以为你说的办法我没有想过?这些都是你那个好老公设计的,他怎么会让我有翻身的机会?!! 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不怕告诉你, 傅氏早就被掏成了个空壳子,什么都没了,压根就还不上这笔钱!他既然不想让我们傅家好过, 那我也不会让他好过,今天你和这个孩子都要死在这儿!在死之前,你先让我爽爽!” 傅远习惯性地吸了吸鼻子,暂且收了抢,上前去扯阮凝。 这毕竟是在咖啡店里,他还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 阮仲文见此,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双方拉扯起来,但傅远到底是个年轻男人,他嫌阮仲文这个老东西碍事,揪住他的头发就往墙上撞,两下之后,阮仲文就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阮凝阻拦不及,上前去撕咬傅远,却看见傅远重新举起抢来,“你再不听话我真的会杀了他!” 眼看他的手指一点一点扣下扳机,阮凝怕了,她顺从地被傅远带到软沙发旁。 傅远嗅了嗅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沉醉似的眯上了眼睛,让他瘦骨嶙峋的脸显现出几分痴.汉的模样来。 阮凝被他靠近时带过来的一阵呛人的异味熏得难受,那股味道又酸又臭,像是人好多天没有洗澡所发酵的味道,难闻至极。 阮凝想不通,傅远短短一段时间不见,怎么会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乞丐模样。 她强忍着要吐,一直在等待机会。 傅远猴急地就想去扯阮凝的衣服,阮凝今天穿的长裙,上半身是复杂的盘扣,比较难解,他的手一边解一边在抖,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怎么回事。 阮凝的视线则一直落在搁在桌上的那把抢上面。 艰难地解开两颗扣子后,傅远失去了耐心,想一把将阮凝的衣襟全部撕开,但尴尬的是,他用了几次力都没能成功,而且一种熟悉的感觉袭来,他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阮凝察觉到傅远的不对劲,看他一直在吸鼻子,摸鼻子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一种猜测渐渐在脑海里成型。 大概是阮凝的顺从叫他放松了警惕,傅远停止了对阮凝的动作,转而去了沙发的另一头,那里放着一个黑色的手提包,傅远哆哆嗦嗦的从里面拿出一袋白色的粉末状物品。 阮凝知道他想干什么,趁这个机会,她跑到阮仲文身边检查了一番他后脑处的伤口,没有流血,人应该是暂时昏迷了过去。 但阮凝自己到底不是医生,她不能判断阮仲文伤得到底如何,只能祈祷傅羡来得快点儿,再快一点儿。 阮仲文在阮凝的拍打下渐渐苏醒,傅远也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就在他想继续抓阮凝过来的时候,咖啡店的包厢门被破开。 持抢的警察一拥而入,在他们后面还跟着傅羡,他没顾得上在场的这么多人,一个箭步冲向了阮凝,将她抱到了怀里面。 “软软……我说了让你不要冒险。”傅羡吻住阮凝的额头,以此来感受她的体温。 阮凝相较于傅羡的失态要更加冷静一些,她将阮仲文送上救护车,看着傅远被警察戴上手铐,等待法律的宣判,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 在来咖啡店赴约之前,其实她就和傅羡通过电话。 也是再那个时候,她就知道,阮仲文很有可能已经被傅远给挟持了。 傅羡告诉她这一切,是为了让她能够待在家里面,而不是为了让她涉险。 但是阮凝不这么想,她在得知傅远的精神状况十分不稳定时,就决定亲自过去。 如果她不去,以傅远现在孤注一掷的态度,很可能直接就杀了阮仲文,她过去了也许能与其周旋一番,到合适的时候放出信号,展开行动。 阮凝将耳朵上面的微型监听设备拆下来,缓缓靠到傅羡的怀里。 经历过这么一番,她真的没有什么力气了。 傅羡弯腰将人抱进车里面,轻声安抚了一番后,驱车去了他在市中心的别墅内。 郊区别墅可能会带给阮凝阴影,他暂时不想住了。 阮凝本想稍作休息就去医院看阮仲文,还没等她开口,就有电话打到傅羡这边,表示阮仲文已经醒了,检查过后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正常,就是需要多休息。 电话交给阮凝,苏醒过来的阮仲文安抚了她几句,约好等过两天找个时间好好说说。 阮凝同意了。 傅羡在阮仲文那边增派了人手,二十四小时保护,阮凝这下才肯回别墅去休息。 也许是因为今天经历了事故,阮凝隐隐约约感觉肚子有些疼,家庭医生来看过后说是动了胎气,在接下来的几天都要卧床休息,不然可能会有危险。 阮凝这回格外听话,医生让她卧床休息,她就真的尽量减少走动,不管是吃保养品还是主食,就算再不想吃,她也还是会逼自己吃下去。 这次说到底是她的疏忽,没有保护好孩子,她要多吃一点儿,把丢失的营养给补回来。 在阮凝修养的这段时间,傅羡同样哪儿都没有去,处理公司的事情也全部搬到了家里面,他大多数时间就是陪着阮凝。 经历了这次的事情后,阮凝变得有些黏人。 其实,她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排斥过傅羡,后来失忆更加是有过好感,只不过在记忆恢复后,她还不能确定自己对傅羡的感觉,因而有时候会表现得冷淡一些。 有些事情会叫一个人的心境还有态度发生变化,阮凝就想开了很多,她打心底是喜欢傅羡的,不然也不会几次三番纠结要不要离婚,既然自己对傅羡有好感,和他生活在一起也挺开心的,那还想这么多做什么? 一个人短短一辈子,当然是要做令自己高兴的事。 关键是当下,何必纠结那么多? 想明白了这点后,阮凝心境开阔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心情好了,身体恢复的就快,她本来就年轻,这段时间补品不要钱一样吃,家庭医生来了都说她现在的状态很好。 在家里这段时间,傅羡多学会了一项技能,煲汤。 现在什么排骨汤、鸡汤、鱼汤、阿胶汤等等,一样都难不倒他,为了阮凝食欲不振这事儿,他想了不少办法,现在煲出来的汤比李婶的还要好吃。 阮凝最爱喝的还是他煲的鱼汤,一点儿腥味都没有,汤里什么也不加,颜色却是奶白奶白的,喝起来有股奶香味,又鲜又香。 这天阮凝晚餐又点了鱼汤,傅羡在厨房里忙活,很快就有香味飘出来。 市中心的这栋别墅很大,一层光是厨房就有大小两个,自从傅羡开发出了煲汤的技能,小厨房就专门给他煲汤,李婶则在大厨房里面做菜。 阮凝现在这个时期很爱吃,有时候心血来潮就想吃点不一样的,像是臭豆腐,鸭血粉丝之类的,还常常是半夜要吃,都是傅羡出去买,阮凝体重上升了,他的反而下降了不少。 想到这儿,阮凝给设计师发送了尺码,为傅羡定做了几套衣服,打算犒劳犒劳这段时间辛苦的某人。 傅羡现阶段什么都不缺,阮凝花的钱也他都是给的,但每次收到阮凝给买的东西,总能看见他的笑脸。 傅羡并不爱笑,但他发自内心的笑总有中蛊惑人心的感觉,阮凝就特别喜欢戳他笑起来时脸颊上的小窝窝,觉得十分可爱。 晚饭摆上桌,李婶没肯留下来一起吃,餐桌上还是就两个人。 阮凝坐下后先喝了口鱼汤,然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太好喝了。 这顿饭阮凝又吃得不少,她感觉自己每天像这样被投喂,像猪一样,胖得脸部线条都快要消失了,偏偏就这样,傅羡和李婶还每天说她瘦,让她多吃一点儿。 因体重而升起一股淡淡的忧桑。 饭后,阮凝打算跟着视频做做运动,对之后的生产有帮助,因为她身子重,所以这项运动是需要老公配合的。 傅羡还有些许事情要处理,阮凝就先做会儿拉伸运动。 没多久,就听见门口有不小的动静,保安的声音夹杂着女人的声嘶力竭,让人想忽视都难。 自从上次傅远的事情发生后,傅羡在别墅周围加派了双倍的人手,无论是谁想要进来都得经过允许。 阮凝走到傅羡身边,看见通讯画面上显示的人,脸瞬间冷了下去。 “她怎么来了。” 门外的人是王琴,正在和保安扯皮,像是泼妇一样,大吵大闹,口中嚷着要见傅羡。 别墅的隔音效果是极好的,将听筒关掉,王琴的声音是半点都传不进来,根本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影响。 阮凝却有些好奇,“她到这里来想干什么?咱们要不要见一见?” 看王琴的样子,她很怕被邻居家投诉。 傅羡看了片刻画面中的人,而后道:“那就见一见吧。” 说着他给了保安指令,让他们放人进来。 王琴在进来之前,保安用金属探测器将她上上下下检测了一番,确保她身上没有带什么杀伤性的武器这才让人进来。 见到王琴的模样,说实话,阮凝有些惊讶。 距离上一次在生态园见面,也不过就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而已,但现在的王琴和当初的根本没有办法比。 王琴给阮凝的印象一直是精致而高傲的,她喜欢鲜艳的颜色,穿的衣服永远是高端的大牌或者私人定制,即便只是简单吃个早饭,她也会化个精致的妆,看得出来在外表这方面她比谁都要重视。 但是今天站在阮凝面前的人,素面朝天,唇上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就连穿的衣服都是最简单的素色T恤。 失去了自我包装的王琴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不止,眼角处平添了许多皱纹。 如果在街上遇到她,阮凝可能都不敢认。 王琴一进门,眼神便落在傅羡身上,那当中的狠厉与恨意,叫阮凝看了有些害怕。 傅羡却没有什么感觉,不过是困在牢笼中的畜生,只会故作凶狠罢了,她还是能在这儿翻出什么波浪来? “找我有事?”傅羡坐在沙发上,右腿搭在坐腿上,姿态闲散。 王琴看见他那双完好无损的腿,一口银牙差点儿咬碎,当初!当初她就该把事情做得再绝一点儿,直接要了这狗东西的命,不然傅家也不至于走到今天。 “小远……你想把小远怎么样?”好半晌,王琴终于开口,她的嗓子干哑得不行,强行压下那股怒意叫她的胸膛不断起伏。 傅羡将阮凝的脚握到掌心,她的脚因为怀孕的缘故,有浮肿的趋势,所以只要有空,傅羡就会帮她按摩。 “这话你应该要去问法官,来问我干什么。” 有外人在,阮凝不太好意思让傅羡给自己捏脚,但脚被他捏着,按得又舒服,阮凝便随他去了。 王琴的声音拔高了几分,“一审说要判五十年!五十年啊!他这辈子就毁了!” “这是法官的判决,他绑架挟持,持抢危害社会秩序,还吸.毒,判五十年都算是少的了。”傅羡漠然回道。 王琴还想争辩些什么,但想到今天来这儿的目的,声音又小下去,“傅羡,你放过小远吧,傅家都被你毁了,难道你还不解气吗?就非得搭上小远?你爸他这两天一直在医院里头住院,你爷爷也是,知道消息的时候就晕了过去,现在还在昏迷当中。” “你就当是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饶了小远这一次,行不行?” 王琴强势了一辈子,在这个岁数要她卑微下来,着实有些为难人,她在说这些求人的话的时候也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语气。 毕竟活了大半辈子了,都是别人求她,这还是她第一次去求别人。 要不是现在连个像样的律师都找不到,眼看着傅远就要被判决,她也不会出此下策到这儿来。 家里的两个男人都倒下了,只能靠她…… 傅羡看着她,突然讽刺一笑,“什么叫傅家被我毁了?你们自己作的烂摊子,现在想把责任全推到我头上,恐怕不太好吧。我好心想要收购傅氏,是你们把爷爷气到住院的,和我可没有半点儿关系。” 王琴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实际上,什么也瞒不过他。 事实就是如此,是他们让傅氏陷入到如今四面楚歌的境地,王家、范家为了确保自己的地位,一个两个都将她拒之门外。 在利益的面前,亲情显得尤为薄弱。 自从上次去过生态园后,傅氏集团就正式开启了西山项目,他们所有人都对这个项目充满了希望,毕竟花了这么大力气才拿下来的,自然是想要狠赚一笔。 却不料,这个项目血本无归,窟窿大到倾尽整个傅家的力量都难以填补。 在这个时候傅远那边又出了纰漏,欠了一屁股债,还……还染上了那玩意,那东西怎么能碰呢!一碰就是个无底洞! 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事成定局,王琴就想着能让傅远少受点罪,少吃点儿苦头,至于傅家她是没有能力留住了…… “就当是我求你了,放过小远吧。” 王琴想到上一次探监时看见的傅远,就感到一阵阵心疼,好歹是自己的孩子,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眼看着他在监狱里面被折磨的没有人形,身上都是伤,她既恨他的不懂事,又没办法坐视不管。 傅羡帮阮凝换了只脚按摩,漫不经心道:“你这可不像求人的态度。” 王琴用力闭了闭眼,“你有话就直说,怎样才愿意放过小远,放过我们傅家?” “呵。”傅羡凌厉的眼风朝她扫去,“你也配说这种话?!当初你想害我双腿骨头坏死的时候,用滚烫的粥烫我,用铁棍子抽我,虐待我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要放过我?” 过去的那些事情,他哪怕一秒钟都没有忘记过! 因阮凝还在,傅羡并未把身上的暴虐完全散发出来,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让王琴感到害怕。 当年的小狼崽,现在长成了一头恶兽,吃人不吐骨头。 王琴哑然无言,诚然她之前是对傅羡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所以到了现在求人的时候,她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扑通”一声。 王琴屈膝跪在了坚硬的大理石上,“求你了。” 一直做为旁观者的阮凝,看着她跪下去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就算是她再怎么装可怜,也不能抹去这人内心的黑暗。 就说她要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这件事,就叫阮凝无论怎样都不会心软。 傅羡这种把戏看得多了,更是没有什么大感觉,为过去做错的事情道歉,就算她给自己磕头都不足以抵去那些错误。 “你走吧,我相信法律的判断。” 王琴没想到自己做到如此地步,傅羡都没有松口,便装不下去了,“傅羡你个不要脸的白眼狼,这么多年吃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到现在居然倒打一耙!你口口声声说我虐待你,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你拿残废的事骗了我们这么久,也没人说你,我就想你给小远一条生路你都不肯,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阮凝听了这话都气得恨不得跳起来。 颠倒黑白不过如此了! 傅羡知道王琴的无赖程度,今天见她不过是为了让她死心而已,他没那个闲工夫和她耍嘴皮子,于是当即下了逐客令。 王琴哪里肯走,像个泼妇一样往地上一躺,就开始撒泼,她这招对付普通人可能还有点儿效果,但对付傅羡根本没用。 保安很快进来,各个身强体壮,拎着王琴的衣襟就往外扔。 傅羡看着狼狈摔倒在地的王琴,冷冷道:“再多说一个字,你的儿子在里面就多受一分罪。你刚才说的话我都记下了,既然是我欠你这么多,那么肯定是要还的,你年纪这么大了,估计受不住,那就都还你儿子身上吧,他后半辈子就里面过也挺好的。” 听见傅羡这番话,王琴两眼一黑,几乎要昏厥过去,她连忙拽住傅羡的裤腿,“我错了,是我说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子淇还小,他不能没有爸爸啊!” “这种爸爸不要也罢。”阮凝站在傅羡身边,回想起那天傅远龌龊的模样,厌恶出声。 王琴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她见傅羡不为所动,便往阮凝那边去,求道:“阮凝,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当初你们家里这么困难,要不是我给了一笔钱,也不会起死回生,你帮我这一回!你得帮我,不是我把你带回来,你怎么会嫁给……他,怎么会过上今天的好日子,你一定得帮我!” 说到后来,她的面容扭曲起来,打心底里认为阮凝必须要帮她,不帮她就不对。 但阮凝怎么会呢,只要想起傅远的所作所为,想到阮仲文那天过后恢复了很久才好的精神状态,她就恨不得傅远能永远待在监狱里不要出来。 王琴的表情渐渐偏执,她死死抓住阮凝的脚踝,不肯松手,最终手臂被傅羡狠狠压在地上研磨,她受不了痛,这才松开。 将阮凝劝回房间后,傅羡慢条斯理地将袖子卷起,叫人将王琴带到了地下室。 送上门来的猎物,他不好好惩罚一番,都对不起她走这一趟。 进到漆黑的地下室,王琴手脚被捆起来,她这个时候才知道傅羡是要来真的,后知后觉感到了害怕。 “你想干什么?你想杀了我?杀人是犯法的!” 傅羡站在黑暗之中,“恩,所以你不配脏了我的手。” 他选了一根细细的针,走到王琴身边,问:“知道梁佑川去哪儿了吗?” 王琴惊恐万分地看着傅羡,只会摇头,连话都说不出来,眼看着傅羡拿着针的手离她越来越近,她这才说:“我听梁家的人说他精神出了问题,出国去了。” “哦……这样啊……”傅羡将针扎入她的无名指,惨叫声响起,他微笑着道:“他和你一样,也曾经是这儿的客人呢……” 半个小时后,傅羡回到了楼上,衣衫整齐,衣角处有一丝的褶皱在他出来之时也被抚平,那点儿残暴之气此时半点也瞧不见。 阮凝被王琴来这么一搅和,都没有了锻炼的心思,见傅羡出去了这么久才回来,不免问上几句。 “和她说了会儿话,现在人已经走了。” 傅羡轻描淡写一句话,没说王琴是被抬着走的,他不想阮凝被吓着。 一边说话,傅羡一边伸手在她的腹部上抚了抚,“还去练习吗?” 本来阮凝懒得去,但想想都坚持了这么多天了,没必要因为一个王琴放弃,她离预产期越来越近,得抓紧时间。 做孕妇训练的房间很大,傅羡和阮凝配合了几次,已经相当默契,他们现在的肢体接触也很是自然,没有当初的半点儿别扭。 一套动作做完后,阮凝出了汗,她近来是越发不想动弹,每次这个时候,都是傅羡抱她去卫生间洗漱。 阮凝觉得有个体力好的老公也挺不错。 洗漱结束,浑身干爽地躺在床上,等傅羡洗好,差不多就到了睡觉的时候。 孕前期阮凝的觉特别多,现在月份大了,反倒不像之前那么困,在床上玩手机玩的不亦乐乎,刷娱乐新闻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傻笑。 傅羡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见她都没理自己,更没分半点注意力在自己身上,心里便有点儿酸,伸手将她的手机抽出来,“别玩太久,有辐射。” 阮凝正看一搞笑视频呢,看到一半手机被人拿走,不上不下的,她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让我看完这一个。” 说着便伸手去抢,两人本来就睡在一张床上,阮凝这一俯身,差不多就贴到了一起。 傅羡能明显感觉到她因怀孕而变得丰满的胸口贴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他瞬间有些口干舌燥。 看着近在咫尺的红唇,虽然尝过很多次,但大部分都是在她睡着的时候,此时便觉得有些受不了。 “唔…………” 阮凝还想说两句好话让他给自己再看会儿,嘴巴就被堵住。 他的吻很重,也很深,像是夹杂着暴风雨一般,让阮凝招架不住,只能仰着脖子被迫承受。 阮凝本就没有什么接吻的经验,以前顶多是浅尝辄止,这次的深吻叫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傅羡同样是个生手,有好几次因为太过着急撞到了她的牙上面,两人一起发出闷哼。 好在他很快找到了感觉,这才避免了尴尬的事情发生。 “诶呦……” 忽的,阮凝叫了一声,让这个吻戛然而止。 肚子里的宝宝踢了她一脚,力道还不小。 阮凝嘴唇被亲的红红,两人此时都盯着她的腹部,看见宝宝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踢着,活跃的很。 就像是知道爸爸妈妈在做坏事,故意想要搞破坏一样。 傅羡无奈地摸了摸她的肚子,强压下反应,把手机还给阮凝又玩了一会儿后,俩人这才躺下睡觉。 阮凝睡得倒想,可就苦了傅羡,只能默默忍耐,顶多亲亲她的脸颊来“解解渴”。 ********************* 这般宁静的时光又过了一段时间后。 各大报纸头条开始刊登同一则新闻,几乎屠榜了安城所有的报刊杂志。 傅氏被DK收购。 这一事件在上层社会投下一颗惊雷,叫好些人都十分震惊。 傅氏集团作为安诚的百年产业,怎么会说被收购就被收购? 大部分人持怀疑态度,但是在看到头条新闻上面发表的文章后,对着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只余下一声叹息。 就算是百年产业,如果经营不善,最后也逃不过被收购的下场。 但如果是有心人,就不会觉得太过奇怪,收购这事在几个月之前就早有苗头。 随着傅氏被收购一起传出来的,还有一些丑闻以及内幕。 傅远入狱,王琴因精神疾病被送进精神病院,而傅钟林还在医院疗养身体,唯一被接回傅家老宅的是傅老爷子傅荣。 据传,DK的总裁是傅家那个残废的私生子。 那个私生子其实不是残废,而是一直在藏拙,目的就是为了报复傅家。 傅家会走到今天全部都是傅羡计划好的。 这样的传闻很多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些人信,有些人不信,觉得现实不是小说,没人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将一个拜年家族产业用这么短的时间收购。 说到底还是资本的博弈。 对傅羡而言,外界的人怎么看,怎么传,他都没有兴趣知道,也没那个闲工夫去澄清。 傅老爷子傅荣从医院里回到土豆豆整理傅家老宅的时候,傅羡亲自来接的。 傅家经历这一场巨变,树倒猢狲散,变得家不像家,唯一留下的似乎只有他这个老骨头。 一儿身体不好在医院养病,一女变卖家产去了国外,孙子进了监狱,孙女在闹离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最近的日子都不好过。 这些都是傅羡一手造成,傅荣活了这么几十载,他心里一清二楚。 要说内心有没有责怪和怨恨,傅荣承认,他有。 可生意场上的成败,他用了这么些年早已经看透。 傅氏如今到了强弩之末,就算不是傅羡,任何一个竞争对手来使绊子,按照傅钟林那自我的性子,很容易掉进人家的陷阱里面。 家中傅荣最看好的小辈,其实是傅羡,但因为他尴尬的身份,没能让他参与到公司的运营中来。 傅老爷子想,他也一把年纪了,没必要把自己逼到死胡同里,傅氏被傅羡收购走,也许要比落在外姓人的手里更好。 他被推进傅家老宅,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想到最繁荣最和谐的那几年,住在这里是多么开心与惬意。 而现在儿孙都不在身边,除了傅羡。 傅羡神色平静,站在屋中央等着老爷子的到来。 “爷爷。”他今天亲自过来接人,也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些年傅荣对他的好,他没有忘记,所以老宅是他留给傅荣养老的地方。 傅荣看见他没有动怒,更没有激动地指着鼻子骂人,而是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番这个孩子。 “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像一个人。”傅荣望着他的双眼,这回没有卖关子,说道:“你爸还有个弟弟,在十八岁高考毕业之后出国玩的飞机上意外身亡。如果他还活着,今天的傅氏不会让你爸做主,要是他还活着,傅氏定然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 “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像他,你们俩的那双眼睛简直是一模一样,里面的野心像是要溢出来。” “我承认,你的聪明比他还要更胜一筹,但如果是你们俩博弈的话,谁输谁赢还是个未知数。”傅荣说着说着,神情留恋。 他的小儿子死于空难,从那件事之后,家里就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小儿子的名字。 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依然……依然十分想念那个孩子。 当初对刚到家里来的傅羡的怜悯,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长得像小儿子。 傅羡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的话,什么也没说。 “傅远坐牢,那是他活该,既然敢碰毒,你就是弄死他我都没意见,我们傅家不需要有这么个人来败坏门风。至于王琴,你把她送进精神病院,我就当是你在报复她好了,但做人要留一丝情面,让她吃点儿苦头就行了。” 说到这儿,傅荣顿了顿,“你爸在医院里,你是不是该去看一看?” 傅羡的表情终于不再只有淡漠,“他不配做我爸。这么多年,我被王琴打,被王琴骂的时候,他在哪儿?他冷眼看着,甚至还会帮王琴一起虐待我。既然这么讨厌我,当初又何必把我带回来?” “我知道,是我妈死之前把我托付给他的,可他难道不应该承担责任吗?!!”傅羡低吼着质问出这句话。 傅荣默了半晌,最后只剩一声长叹,“是,你爸做得不够好,傅家变成如今的样子他需要承担很大的责任,我不为他说什么好话,今后如果有空的话,你就去看看他吧。” “爷爷……”傅老爷子的宽容叫傅羡有些意外,他垂下眼睑,道:“您就不怪我。是我让傅家……” 傅荣摇头,“不怪,我们傅家是什么样子我最清楚。爷爷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如今就想求你最后一件事。” 傅羡道:“您说。” “别把傅家的祖产丢了。”说这话时,傅荣罕见地有几分无力,他生了病后,本来就老了不少,看上去更是一点儿精神都没有了。 傅羡没有犹豫,答应了下来。 本来,他的目的也就是让王琴还有傅钟林得到惩罚,现在一一实现了,没必要让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再为这些事情操心。 *********************************** 时代的步伐太快,傅氏被收购的事情在安城被讨论了一段时间后,便没有人放在心上,大家的注意力又集中到了别的新闻上头。 阮凝也终于临近预产期,提前了两天发动了。 可能是因为阮凝心态好的缘故,她平时按照医生的要求锻炼到位,是以生产的时候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虽然也疼得不行,但在生的时候没有一些网友说的那么夸张,算是顺利的一胎。 婴儿清脆的啼哭声响起,陪产的傅羡第一个将孩子接到怀里,是个男孩。 力竭的阮凝看着小小软软的孩子,新生命的降临,让她觉得未来的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傅羡与她相视一笑。 多么幸运,今后的半生能携手前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