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我曾以为留住光就可以留住你 作者:与非微尘 寂静阑珊处,听一首老情歌。年华似水,信仰的圣光依然照耀着我,让我眼睛湿润,心静如水,只是在水中埋葬了思念的涟漪。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女强 无限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云儿,吴雨,司马空。 ┃ 配角:魏姐,方糖。 ┃ 其它: 立意: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 第1章 渐渐地由暖橘变成暗红 李云儿独自坐在洱海边的长椅上,望着远处的夕阳,暖橘色的光打在海面上也打在她圆润的脸庞上,一对轻抿的薄唇似笑非笑。她时而像是看着眼前的海,又像是看着远处的山,或者她其实什么也没有看,但是她看上去是那样的美丽,宁静动人。 海边打鱼的男人们还在做最后的忙碌,地里劳作的女人们三三两两的走在了回家的小路上,骑行归来的游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拼命蹬着他们租来的自行车。 旁边的长椅上坐着一对年轻的情侣,非常年轻。女孩把头依偎在男孩那并不宽阔的肩膀上,男孩把头斜靠在女孩的头上,他们一样在看海,看夕阳。远处酒吧里的音响早早的就在卖力的招引着客人,烧烤摊上滋啦啦的黑烟里弥漫肉的欢腾。岸边的空地上二条不知什么品种的狗互相追逐嬉闹。 夕阳渐渐地由暖橘变成暗红,看着眼前这自然安逸的画面,就连太阳也总是不忍快快落去,努力的从云缝里使劲的往外钻,使得晾在草地上的一片片白床单又羞涩了起来。地里劳作的女人和海边打鱼的男人都没了身影。那对年轻的情侣依旧互相依偎在一起。 李云儿均匀的呼吸,她虽没有转头去看那对情侣(那样实在太不礼貌了),可眼角的余光还是可以扫射过去的,起码此刻他们是幸福的。这种幸福李云儿不羡慕,不嫉妒也不会去像她过去那样只会冷眼旁观。但此时此刻他们的幸福却让李云儿心里更加的平静更加的温暖。 一个中等身材黝黑健壮的平头男子坐到李云儿旁边轻轻的拉起她的手,他们的手很自然的十指相扣在一起,温柔的扣在一起。男人的手掌又黑又肥又厚实,手指末端和手掌右下一直延伸到小胳膊都长着浓密的汗毛。 男人粗犷中夹着一丝悠然自得的气质,目光如炬却给人以安宁和信任。二人都没有说话一起看着眼前的一切,那正在悄无声息变化着的一切。自行车的铃声混杂着远处酒吧传来的摇滚乐声,狗的叫声,流浪歌手的吉他声,女孩们的惊叹声,还有年轻情侣的娇嗔声……最后都落在李云儿的呼吸声里。 李云儿的另一只手轻轻的放在了她隆起的小腹上,轻柔的上下抚摸着,肚子里宝宝又踢她了,力气大极了,常常把她从睡梦中踢醒,不论男孩女孩一定是个淘气的家伙了。 李云儿身上的这件土布刺绣孕妇裙是她自己做的,做了这么多年的衣服,第一次为自己缝制了一件。米色的粗麻土布经过水洗寖泡已经变得细腻柔暖,高腰线处的抽褶处上方绣着比面料略深一个色的睡莲。 男人起身拉起李云儿的手一起离开。他们手牵着手悠然的穿过热闹的街市,来到街市尽头的一家小酒馆旁边的小吃店,一人点了一碗饵块,安静的吃完。又手牵手从原路返回。 路上一家新开的咖啡馆正在散发着传单。二个着牛仔裤白衬衫的年轻俊美的男孩正在门口散发传单。 “浓香现磨咖啡,开业酬宾女士半价。帅哥美女进来坐坐吧!尝尝幸福的味道。” 男子看看李云儿二人微微相视一笑转身离开了。 身后飘来浓浓的咖啡香。李云儿一边走一边轻柔的做着深呼吸,好像要偷偷的把那香味都吸进自己的肺里,心里,身体里的每一处。 好香啊!久违了的咖啡香。 飘散在空气里的咖啡香把时间带回了五年前的北京八月的一个早晨。 清晨六点半李云儿准时起床,拉伸身体后深呼吸下床,第一件事就是整理床铺,东拉西扯一阵后,床被整理的一丝褶皱都不见,铺的如同酒店的床一样。每次她都会站在床边看一会儿,像是检查也像是告别,好去开始新的一天。 今天的口红是豆沙红,衣服是藏青紫。配上手工黑布鞋。出了电梯走向停车场一边走一边电话。 “喂,妈,干嘛呢?” “吃早饭呢,你吃了没?我告诉你啊早饭一定要吃,否则老的快。” “一会儿就吃,放心吧。你前几天说的那个老头咋样啊?靠谱不?” “那谁知道啊,看着挺好的,我就是想赶紧找一个,也省得你操心我自己一个人啊,你说是不是?就你那洁癖,咋两也住不到一块去啊。” “知道知道你都是为我好!你看着办,人好还行,不行你还不如去养老院。明白吗!” “呸,你个死丫头,我这么年轻你就让我去养老院。” 李云儿喜欢在车里打电话,上车后下车前,她都会把该打的电话打了,然后出发或者回家。 到了工作室,停车上楼。工作室在一幢老旧的三层的小楼里的三层。李云儿服装学院毕业后,在一童装公司干了三年后,辞职成立了这间工作室,起名云雨。这些年的摸爬滚打到现在小有起色,她所有的时间都留在了这里!每天跟面料,针线,图纸耳鬓厮磨,倒也充实自在。 每天早上都要二杯咖啡去开始这重复的一天。这些年的日子对于李云儿恍如梦境,说是过了多少年,却又不过就像平常的一天而已。一辈子与一天从本质上到底有没有区别?这样与那样真的不一样吗?今天的咖啡会比昨天的更香浓吗? 来到茶水间,放下她装的满满的绣着骷髅头的大包包。她的包大的像个旅行袋,里面装满了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各种物件。 她从柜子里拿出她自己的不锈钢咖啡杯,倒进二勺速溶咖啡,接上满满一大杯滚烫的开水。她喝咖啡很简单,没有啥讲究,不加糖不加奶纯的就行。 柜子里如屯奶粉一样的屯着几桶雀巢。她要靠它来提神醒脑。她喜欢烫烫的,喜欢那股味道在四周飘散的感觉,这时会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满足感出现在李云儿脸上。端着滚烫的咖啡,脑海里想着人台上那件没有完成的礼服,心想今天就与它缠绵到天黑了。 “啊!”走廊拐角处传来她的一声惨叫,接着是不锈钢咖啡杯子叮了当啷的打滚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个男人的低音。 一股火辣辣的灼烧感在肚子那里隐隐出来,李云儿心里一阵懊恼:“他奶奶的” “怎么了怎么了?”正在绣花的魏姐听到声音急忙跑出来。 “哎呦,怎么样烫着没有?”赶紧去扶起倒在地上的李云儿。 男人也弯腰伸手去扶李云儿的胳膊,嘴巴里还是:“对不起对不起……”。 二个人一起去扶倒在地上的李云儿。 “没事,我自己走。” “严不严重,赶紧去看看。”魏姐殷勤的询问着。 李云儿来到卫生间,掀开裙子,肚子上一片通红,内裤都湿了。灼热感一阵一阵袭来。说实话挺疼,因为她的疼痛感比较迟钝,所以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这疼有多重。她凭直觉觉得不能自己私自处理,昨天那个二岁男孩被妈妈用开水不小心烫伤的新闻还历历在目。比起疼痛更让她烦心的是衣服上的咖啡渍。她走出卫生间对等在门口的男人说:“有点疼,我要去医院。” 男人:“对,对不起对不起,我,陪你去。” 魏姐端着一杯冰块赶过来:“咋样,先用冰块敷一敷吧!” 李云儿:“不用了,直接去医院,那位置不好冰敷,担心留疤,给医生处理吧。” 说完李云儿就往楼下走去。男人从后面追了上来。 李云儿:“对了,你谁啊” “他是雨的男朋友。”身后传来了魏姐的大嗓门。“男朋友”三个字是重音出来的。 男人看看李云儿没说话。 李云儿:“哦,那好吧!你送我过去。谢谢。” 男人:“不客气。” 到了楼下,男人说:“我,我去开车,马,马上就来,你,等,我一会儿,对不起对,对不起。” 李云儿站在那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是个模特。云雨工作室是礼服定制,模特就是客户自己,她倒是没怎么接触过职业模特,特别是男模。不过整栋楼都是各种服装工作室,经常有模特前来试装,是不是模特一打眼就知道。 做了这些年她一场发布会也没有举办过,就像一个手工作坊,每天就是各种干活干活,说是从事时尚行业的,实际工作跟工厂女工,或者小时候街上的那家裁缝铺子里的郎姨一样的辛苦。 魏姐有着一手刺绣和缝纫的好手艺,当然价也不便宜。李云儿负责设计,立体裁剪,和客户沟通还有就是管钱。糖负责打版和偶尔跑跑市场选购李云儿需要的各种材料。其实大家的分工并不是特别明确,一般的活儿大家都会做。总之为了节约开支,人请的不多,过年过节多发点红包就是。这些年靠口碑和老客户支撑着倒也不错。 对了刚才魏姐说他是雨的男朋友。雨是刚来的还在实习中的一小姑娘,年纪很小,记得还不到18岁吧!职业技校出来的。对雨的印象就是娇小玲珑的,话不多,挺机灵的一个小姑娘。好像只有1米6吧!也许不到。二人还真是最萌身高差啊!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响起,一辆装饰的好夸张的牧马人吉普车停在了李云儿身旁。看着这车的装饰,车门上的大个骷髅头她心里道:“这也太幼稚了吧,果然模特都没什么内涵。” 男人飞快下车帮李云儿打开车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次没结巴,连着说了一大串。 李云儿没说话钻进了车里。 车里装饰更夸张,整个仪表盘是一个巨大骷髅头的涂鸦。画的倒是很精美,还挺酷。李云儿不自觉的看了一眼自己包包上的骷髅头,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车里除了各种骷髅涂鸦还有一股浓浓的古龙水味,半包中南海,一个有着骷髅头装饰的银色打火机。 上了车,男人只是专注的开车就没在说话了。李云儿更是一言不发,肚子那里火辣辣的疼。安静让本来很短的路程显得有些长。 第2章 它应该有个名字 糖每天的状态都是意气风发的,看到她你就会不由自主的哼起那首:“大河向东流,风风火火闯九州。”牛仔裤格子衬衫,斜挎包,运动鞋。从来就没见过她穿过别的,不细心还以为她天天不换衣服呢!其实格子衬衫的格子是不一样的格子。牛仔裤也是不同的品牌。 这么男孩气的女孩子却有着一个那么甜的名字:方糖。李云儿非常喜欢她,亦或是一种欣赏。喜欢她可爱逗逼的性格,一脸高冷突然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给你。她绝对不是假小子,反而她是非常女人的,李云儿深知这一点。她不是普通男人会去喜欢的那种普通女孩,她是属于懂她的人,不论男女。李云儿是懂她的,她们之间有着特别难得的一种默契,彼此保持着最安全的距离。作为老板和员工之间这样的默契实在难得,更难得的是她们彼此珍惜这种难得。 糖是地道的北京人,但是没有很多北京人特有的那种优越感,踏实肯干,活的不卑不亢,总是恰到好处的完成自己份内的工作,有质有量刚刚好。 有一次李云儿和她一起吃饭,那段时间干活挺辛苦的,天气特别的冷,跑完客户,天色已晚,她们来到国贸附近的一家日料店,想用一壶清酒温暖一下彼此的胃。 几杯清酒下肚,糖说起她小时候的故事,父母离异,从此没在见过亲生父亲。继父是个公交司机,还是个酒鬼跟家暴份子。糖的嘴里是:“那个畜牲。”小时候胆子小不敢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畜牲打妈妈。她说她就盼着长大自己赚钱离开那个所谓的家,有一次那个畜牲又打她妈妈,那时她上高一了,骑车放学回来看到这一幕,妈妈被那个畜牲打的鼻青脸肿,她抡起自行车砸在了那个畜牲身上,跑过去不知又踹了多少脚,从此那个畜牲收敛了很久。 她说她恨过她妈妈,认为她不该那么懦弱,任人欺辱。现在也只能是不恨了吧,跟妈妈关系也只能算不错。她依旧跟那个畜牲在一起。糖从来不会跟那个畜牲说一句话,会给妈妈买礼物,给钱,但又担心她把钱花在那畜牲身上!她说她这一辈子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男人动她一根指头。 李云儿听的认真,但是她没有说她自己的故事,女人之间的聊天大多都是交换式的,她不会与任何人交换故事。只是认真的倾听,更不会回头就去与人八卦。 李云儿:“觉得你现在特别好,真的,你不说我一点看不出来你有这样的原生家庭,说明你是真的懂得去自救(自救二个字说的重音)。亲爱的,一切都会好的。但是到最后还是要忘记伤痛去爱,要原谅自己,放过自己。否则怎么活。” 糖红着脸:“那你呢,也能忘记伤痛去爱吗?” 李云儿红着眼举起酒杯干了一杯清酒:“喝酒。” 也许我们每一个人都要与自己的过去和解,也许也用不着,就这样披荆斩棘的独自往前走,也会走出一条血路来。那些我们努力要去摆脱的曾经到底是渐行渐远了,还是如蚊子一样在你耳边嗡嗡萦绕她们二个其实都没有答案。 糖特别爷们的喊着:“服务员,拿酒。” 她们就这样你一句我一杯的在那个寒冷的夜里温暖着彼此。糖是喝醉了,李云儿没有醉倒,她清楚她得保持清醒把糖送回家。 多年以后李云儿听到那首歌里唱到:“你在什么地方独自抚mo着伤口,那个寒冷的夜晚你醉了没有……”那是糖写的歌词,糖后来成了一个流浪歌手,谁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但是会听到她的歌声。 烫伤的第二天李云儿来到工作室。 魏姐:“哎妈呀宝贝你咋就来了呢在家歇着吧,昨天真是担心死我了,烫的还真严重啊,破皮了没有不会留疤吧我能看看吗?” 李云儿:“倒霉!昨晚疼了我一晚上!包着纱布呢,看不了。不知道,怎么都会留点吧。” “那这事咋整呢?那谁,雨的男朋友没给个说法啥的”魏姐眯眼看着李云儿。 “医药费外带精神损失费是吧!我考虑考虑要多少合适呢”李云儿说完哈哈一笑。 方糖:“我见过那个男的,长的爆帅,不行你就让他以身相许吧!” 李云儿一边走到人台跟前一边开始干活:“嗯,还是你疼我,懂我,靠谱,就这么定了。” 她手在那件黑色礼服上弄来弄去的,眼神里闪着光,像是欣赏一副美丽的图画。款式是简约大方的裹胸拖地小摆尾,黑色薄纱下面若隐若现的闪着一条五彩的光,如一条闪光的小河由上至下在礼服的侧面流淌。四周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装饰,黑珍珠,黑锆石,黑玛瑙等一些黑色的宝石。配以各种精致刺绣,整件礼服就像银河系一样光芒四射,绚烂神秘。 李云儿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这一个多月的成果说:“它应该要个名字。” “你应该要个说法。”方糖拿起一摞子布料放在打版桌子上。 魏姐也是一边低头绣花一边说:“可不,你还没结婚呢,这弄得一身疤咋整他们什么意思啊没给你说说。” 李云儿嘴里叼着大头针:“你们说我是要钱呢还是要人呢” 方糖:“换我肯定要钱,您老人家不好说。现在还疼不疼” “嗯,好多了。叫它黑暗之魂怎么样?那个游戏的名字。” 方糖:“不错,三流过气女明星才不会在乎它叫啥名字的。” 李云儿看着自己的作品,完全忘记了昨日的疼痛和会不会留疤这件事,此刻她是懒得去想这件事,眼里只有这件礼服。“黑暗之魂”四个字与之很配。深浅不一,质地不同的上层料子上点缀着各种黑色的宝石,错落有致,质感层叠起伏,真有一种黑暗之魂的意境。 它的主人是一位漂亮的三线女明星,要去参加一个颁奖典礼,李云儿跟她不熟,但是她指定要黑色的,这点让李云儿心有戚戚焉,她也是如此的迷恋着黑色。上学时第一次听到老师跟她们讲起三本耀司,就迷恋上了黑色。她一直觉得黑色是有色彩的,是魔幻的绚烂的一种色彩。 一般人觉得黑色过于单一,不出跳,都不会选择黑色做礼服。其实不然,黑色衣服首先一定选择最上等的料子,从设计上,质感上,层次上下功夫。这件礼服把各种不同质感的黑色完美的糅合在一起,非常出彩。 这时候雨走进工作室,糖和魏姐看着她不说话,她走到李云儿跟前:“云儿姐,对不起啊。” 李云儿回头看着她:“唉,没事,不用说了,哦,过几天就好了。赶紧干活吧!今天的活儿多。”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 雨是南方人,在北京长大。方糖叫李云儿“云儿姐”是用北京的儿话音,发二个音。她是发三个音“云儿姐”。听上去怪怪地,倒也蛮有意思的。李云儿是身份证上的名字,平日里多半大家都叫她李云,儿字不发音。至于为什么多个儿字,是因为她出生时父亲希望她是个儿子。 雨:“换药的时候我陪你一起。” 李云儿:“真不用,这事跟你没关系,那天也是我走的太急了。去吧,别想太多。” 方糖低头挑选着料子,瞪眼吐了一下舌头。瞟了一眼雨的行头,头发是一条干净的马尾了,那些五颜六色的绳子不见了,衣服也是素净的纯色了。虽然款式还是有点夸张,不过比较之前的穿着是低调许多了,不过妆还是有画的。雨的造型每天都极其夸张,怎么扎眼怎么来,街头范儿,潮,朋克,都有那么一点吧。宽松的大裤子,各种大铁链子,书包上挂着好几个玩偶,夸张的发型,鞋子一定恨天高,耳朵上不知道多少个窟窿。妆化的又浓又精致。 日子需要雨这样的色彩来调和才有趣,虽然才来工作室不久,她每天的造型也已成为大家的小乐趣。李云儿虽然不了解她,也经常会去看看把玩她身上的各种可爱的小玩意儿。即使她们的画风是如此的不同。岂止不同,简直就是一个来自火星一个来自水星。这孩子是一个朋友介绍过来实习的,技校出来应该还没毕业。家里头是开服装厂的,条件不错。虽然没啥经验,但是每天准时准点任劳任怨。打版也可以,缝纫机踩的也还不错,李云儿心里打算留下她。 雨的家庭比较小复杂,服装厂子是爸爸的,规模不大也不小,在北京的大兴,爸爸让她到厂子里帮忙,但是父母早已经离异,现在继母也在爸爸的厂里工作,所以她不去。本来说好要去俄罗斯留学的,后来认识了那个烫伤李云儿的模特又不去了。虽然年纪轻轻,但她的恋爱次数肯定比李云儿多太多了。模特是她的第几个男朋友也不确定了,从14岁就开始谈恋爱,更多的是在找一个伙伴,玩伴,陪伴。反正家里没人管她。继母生了弟弟后,她在那个家里更是没什么存在感了。爸爸小时候还是疼爱她的,只不过后来越来越忙经常看不到他。 雨第一次恋爱还不到14岁,那时她才上初二,与初三的一个混混好上了。那个混混父母长期在外地做生意,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年纪小可是竟然会烧的一手好菜。雨第一次到他家去他给雨做了好几个菜,有鱼有肉有青菜,还有啤酒。雨开始只喝了雪碧,那时她还不会喝酒也没喝过酒。后来混混给她喝了啤酒,那是雨第一次喝啤酒。 第3章 不知一股什么力的作用 李云儿最后一个离开工作室,她走到门口回头关灯与她的黑暗之魂告别:“拜拜啦。”明天三线过气女明星就要把它带走了。关灯后衣服依旧在哪里闪着微光。人台安静的立着,那完美的腰身衬着窗外的夜色,玻璃的反光,有一种孤独清冷的美感,突然觉得这件礼服真的是在黑暗之中才有灵魂呢!李云儿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了二眼,才关上门离开。 她走到楼下准备去停车场,想着家里的冰箱里有什么吃的,肚子真的有点饿了。此刻真是特别想吃烤肉啊!韩式烤肉,生菜包裹着大蒜片,五花肉片,大酱汁,包起来,咬一口!她咽了一口口水。心里念叨:“回去泡面。”虽说现在是还不到九月,夜晚还是有点微凉,她用手裹了一下身上穿的开衫,肚子上的疼痛感让她一下子松开了手,今天的衣服是一件经过特殊处理的有着特殊质感的苎麻中长款开衫,款式简单,但是面料的质感特别好。这些年她衣服的款式几乎没什么变化,对质地和质感的要求更多。夏天喜欢亚麻与香云纱。如果用面料去形容一个人的话,她一定是亚麻。 李云儿一个人走在路上,此刻大家早就回去了。这个时间如果有人还在加班的就干脆住在工作室了。只有清冷的路灯和忽长忽短的影子陪伴着她。这样的夜晚,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走着,记不清有多少回了。停车场距离不算远,但也要走一段路,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一串脚步声,她提醒自己要注意安全了,心里想着:“先绕路到停车场管理员那里,不去直接开车。”脑海回忆着:“这里的监控都在哪里呢?唉!以后一定要把这事确认一下。” 她并没加快脚步,而是故作镇定的往前走着。只不过内心一直紧张着怎么办:“真过来了,给钱给钱,一定要命不要钱!可万一人家劫色呢!那就大喊救命,电视里法制节目都是这样说的吧!唉,说好的防狼喷雾呢到底一直没有准备好。” 她计算着车场管理员大爷的位置到这里的距离,觉得如果她大喊一定是可以听到的,顿时轻松了一些。各种内心戏完成后她觉得脚步声没有了,但也不敢回头去看。故作镇定走着平稳的步伐,突然有人抓了她胳膊一把。 “啊”只听她一声惨叫过后,回过头了一看是那个模特男:“大哥,你吓死我了!” 模特男,是李云儿心里对他的称呼。 从她呼吸急促的样子就知道的确吓的不轻。 模特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是故意的。” 李云儿手摸着胸口弯着腰:“想干嘛,吓死我啊!” “不是不是…我就是想看……看看你的情况,不知道,你的电话,就,就在这等,等等。” “吓死我了,你!这比烫我还可怕!” 模特男:“对不起,对,对,对不起,对…” 李云儿做了几次深呼吸后道:“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们要钱的,我跟雨说了,这事怪我走的太急了。不能全怪你。” 模特男:“我,我,真的很抱歉,听说会留,留,留疤。” 听着他结巴的样子李云儿心里一阵想笑,脸上没有任何没有任何表情:“唉,这样吧,到时候你们把医药费给我报销了就行,这样可以了吧?真留疤了,你们在给我做个整形修复啥的。” 模特男一双无辜的眼神无言的看着她。 李云儿:“我超级累,超级饿,先回去了。拜拜。”说完转身离开。 模特男追上来:“那,那,那我请,请客,请,请,你吃。吃。” 李云儿听他说话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笑的弯腰蹲在地上,不能控制。模特依旧一本正经的站在那里,看着李云儿笑成这个样子一脸懵。他知道李云儿是在笑他,笑他结巴,不过也不至于这样吧! “有,有,有,那,么好笑吗?” 李云儿起身调整一下自己:“对不起,我真不不是故意的,我真的走了,再见!不高意思。”笑的一脸通红的她转身离开。 她上了自己的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后,世界顿时变得好安静。深吸一口气后系上安全带,点火踩油门平稳驶出停车场。 一路上她还是忍不住笑出声,听着巴赫心里开始各种猜想:李云儿,你今天实在太过分啦!咋能笑成那样呢!实在有失体面。我是不是过早把话说死了啊!万一伤口恶化了呢!溃烂流脓冒水而且不止,永远好不了了,成了残疾咋整这人真有意思,等我多久了,啥意思啊真怕我要钱还是看上我了?看造型他跟雨还真是绝配。人长的好看,结巴!可惜了了。 想到这里她又傻笑一下,扭头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夜色,这条街白天没法看,脏乱差,人也杂,空气里总是弥漫着一股腥臭味总也散不开。不过一到夜晚就彻底不一样了。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写着方方正正的四个字:足浴按摩。里面站着光着大白腿的女人,她们一定是长发披肩,一定着短裙,一定涂着大红色的唇膏,脸色煞白,若隐若现的出现在玻璃门背后。 有一次李云儿不小心跟玻璃门背后的女人四目相对,犹如触电一般,她们瞬间位置互换,似乎玻璃门背后的女人代替了自己站在里面。李云儿赶紧落荒而逃了。她承认在眼神上她败在了玻璃门背后的女人手里,无法跟她们对视。而奇怪的是足浴按摩的隔壁一定有一家盲人推拿馆。李云儿觉得这蛮有意思的。却也实在不清楚到底为什么。 此刻刻大排档正是热闹的时候,光着膀子的男人们和穿着裙子的女人们一起吹着牛逼,喝着啤酒,吃着烤串。除了足浴店,就是房产中介了,白天这就是他们的街,满街三三两两走来走去的着黑色西装红色领带的男人,看上去怎么都像是流氓混混。女的也是着正装,有一次李云儿看到一女中介,穿的跟银行柜台的员工一样的工服,但是手里夹着香烟,手腕处纹着退了色的玫瑰花的纹身,与人讨论着关于怎么拿烟的姿势好看的问题。看来人穿什么衣服到底还是改变不了一些根本的东西。这世上好多东西都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衣服也是如此呢! 白天走在这条街上,李云儿总是有那么一些些害怕,不过夜晚还透着那么一丝丝魅力出来了!白天空气中那股腥臭味不知怎么也消失不见了。到处都是移动的欲望,到处都是欲望的挣扎。每次回家为了走近路,节省几分钟的时间而穿过这条街。 那天在医院治疗后,模特开车送她回家,一路上二人依旧都不说话,也没有音乐广播。李云儿几次想打破这种有点尴尬的气氛,但是就是觉得这样也挺舒服的,虽说肚子的灼热感还是有点难受,但聊聊天还是可以的。不过她就是没开口,而对方竟然也没开口。二人似乎以一种什么境界的态度彼此默契着一路。 “难得。”李云儿心里想着。仿佛在坐出租车。不过这样的人还是第一次遇见,按理说怎么也要寒酸几句吧,去医院的路上也是一言不发。现在觉得那是因为他说话结巴的缘故吧! 在医院等候治疗的时候,李云儿偷偷打量了一下模特上下:夸张的骷髅印花牛仔垮裤,T恤看着还算简单,后面中心位置依旧有着骷髅印花,口袋特别多的双肩包,铆钉鞋,手镯手链一大串,同样是数不清的耳洞。纹身就不必说了,还有眉钉下巴钉!心想:“跟雨简直就像龙凤胎吗。不知道龙凤胎什么样子。觉得他们二人穿着、个性都是蛮有意思的,二位真像。情侣到底是互补好呢,还是龙凤胎这样的好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从设计上看李云儿还是非常欣赏这样的风格的,但是她自己不会去打扮成那样的风格。但是会有一些类似的饰品出现在她身上。比如她手上那个绣着骷髅头的帆布袋子。她还有很多骷髅头的小饰品在家里的首饰柜子里,这些年最大的一个癖好就是收集各种各样的首饰了,各个地方淘来的,自己定做的,朋友送的…足足装满了几个抽屉!每款都是精致有特点,古灵精怪的,难得遇到的。尤其喜欢银饰。她喜欢银的质感,银的颜色,银的光泽。不喜欢黄金,她一直觉得黄金实在不是什么做首饰的好材料,而人们佩戴黄金也往往不是单纯的喜欢首饰。如果不是做了服装,她应该会去做首饰,因为实在是喜欢。 记得有一次在大理的一家银饰店里购入了好多小玩意,她觉得那家店的老板与她心有灵犀一般,每款都是她的心头好,尤其喜欢店里的银饰与木头混合的设计,二种不同的质感如一阴一阳,互相温暖又彼此独立。她有一只拉丝工艺做成的银手镯,一个简单的圆,隐隐闪着冰冷的银光。戴在手上很多年了,如一个老朋友一样。老同学也是密友安每次到她家都要仔细把玩欣赏:“不行我拿去给你开个店吧!” 那天李云儿只说了一句话:“麻烦停在711那里吧。”连句谢谢都没有。模特也没回应一句,安静的把车停在了门口。李云儿下车走人,觉得彼此也不会再见。因为她真的没想过跟人家要赔偿这回事,她是真的觉得那天自己走的确实有点急,明明就是自己撞到人家身上的。真的不能全怪人家。医院的费用是多少她也不太清楚,反正模特男跑上跑下的都结算清楚了,这已经让李云儿心里都有所愧疚。她端着热咖啡,不知是一股什么力的作用让一整杯都洒在了她自己身上,因为完全有可能洒在对方身上的。 被模特男吓的不轻,又笑的不轻后,李云儿回到自己的的家里,吃饱喝足后依着床上的大靠垫上望着天花板:“明天澡是肯定不能洗了,而且的一段时间不能洗了吧!对于她这才是最头疼最要命的问题。多少年了每天早上洗澡出门就像一个仪式一样,风雨无阻。不管前一天多累多烦多醉,第二天洗个澡就又是一个全新的自己。那感觉好极了。不洗澡出门的自己是“旧”的,一整天都不会自在。 第4章 上帝借由各种途径让人孤独 时间每天都一样,不会多一分不会少一秒,只是添进去的东西不一样,或者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添进去的是不一样的。李云儿把每个新的一天比作一个新的空容器,她认为活着的意义就是每天把这个容器填满。 肚子上的伤好的还算顺利,疤痕应该是不会有了,恢复的不错。 这天下班还算早,想回家整理一下换季的衣橱。她知道她的衣橱整理起来非常简单,衣服实在不多,款式几乎也都一样。她的衣橱素净的不像是女人的衣橱。与她的首饰实不能相提并论。但是她非常疼爱她的衣服,每一件都精心呵护,从衣架的款式到清洗的方法,还有衣橱里放置的香料都是各种讲究。衣架一定不能是铁质和塑料的!她受不了看到铁丝衣架!她的衣架都是实木的,个个打磨的圆润柔滑,她觉得她的衣服材质与实木衣架是如此的和谐。再好的衣服如果挂错了衣架也是白搭了,那种整体感倘然无存,看着心疼。心疼那件衣服。 女人的衣橱也是了解女人的最佳场所。李云儿的衣橱有种服装店经过精心陈列后的样子,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有自己需要的和最喜欢的,外衣内衣都是一样。色调统一和谐,面料质感不一,长短错落有致。 简单整理后,接着自己做了一份牛排红酒的晚餐后,继续听着巴赫喝着红酒打开电脑想着明天的活儿。喝红酒但是不敢说懂红酒,只是喜欢喝点后微醺的状态。关于酒,咖啡,巴赫,不过是好喝好听,喜欢喝喜欢听。自己的味觉听觉受到刺激了,仅此而已。 接了一份婚礼礼服的活儿,客户品味不高,但要求挺多,又是那种审美不在一个频率上的人。虽然有点拧巴,不过这些年早已经习惯了,有钱赚还是最大! 李云儿虽然看着不是那种对金钱欲望涨满了每个毛孔的生意人,当然也绝对不是设计师里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艺术家范儿。她还是非常喜欢钱的(谁不喜欢呢),也喜欢花钱。花钱的感觉对一个年过30单身的女人真的是好啊!她也从来没有一丝看不起到她那里做衣服的那些所谓“暴发户”,虽然多半品味不在一个频率上,但反而觉得他们其实真挺可爱的。那种有钱的得意何尝不是人生的一种美好。 巴赫的低沉在孤独的在房间里飘散。虽然不懂古典音乐,但是第一次听到巴赫时,一种孤独又特别宁静的的美感顿时吸引了李云儿。记不得哪里听来的一句话“上帝借由各种途径使人变得孤独,好让我们可以走向自己”。 李云儿在工作上是个挺能说的,甚至有点话痨的人,与客户沟通起来也是滔滔不绝。即使是别人眼里的“单身”大龄女人。她也从不假装自己有很多朋友,去掩饰自己长时间的单身状态,本来也没有!只是内心深处有着一个地方,那里有着属于自己的秘密花园。与其说喜欢巴赫不如说喜欢孤独,宁静的孤独着。 夜里李云儿又一次被噩梦惊醒,睁开眼睛看着黑暗中模糊的房间,裹紧被子闭上眼准备继续睡去。这些年每次的噩梦都是一样的:一双血淋淋的双手追着她跑……!每次惊醒之后都想起来喝杯咖啡吧!不想睡了,不过也早已习惯了,觉还是要睡的,睡觉对于每个人都是重要的。 李云儿对于睡觉也是绝对的不含糊,几乎不去夜店,酒吧这些地方。加班可以,但是绝对不熬夜。除了爱美想保持好皮肤这些理由外,一个好的睡眠对于第二天她的工作是非常重要的!而工作对于她的生活又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没有这份工作,这些年她会怎么办,想逃离的那些过去,想给妈妈环游世界的心愿,想给自己的一份体面,她都要通过工作来获得。她感谢自己的这份工作。让她的日子有着着落。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工作室,确切的说是一个裁缝铺子,谈不上事业,但对于李云儿目前的心境是足够了!她从没想过如很多设计师一样梦想着有自己的品牌。只要有活儿干有钱赚就行。 睡觉,去他奶奶的噩梦,明天还要去搞那位难搞的新娘。 第二天清晨李云特地穿上了一件有着红色喜字刺绣的铁灰色香云纱短衫,下身搭配破洞牛仔裤,脚上一双金色平底船鞋。不过她偷偷的戴上了骷髅头的项链在里面。手上有着几只造型夸张独特的戒指,每天她手上都会有一些特别个性的戒指,每款都设计感很突出。她觉得自己的衣着朴素,饰品就要夸张点,再说每天都用一双手干活儿,所以手上有点东西,心里眼里都不会空落落的,显得充实。虽然是个做衣服的,但也是正经的服装学院科班出身。设计师的毛病还是有的! 难搞的新娘来到工作室已经坐在那里等候。李云儿走进来,糖给她一个眼神,心领神会。新娘的婚纱她已经搞定了,一家不错的高定。她在这里需要的是三件礼服。拿了一堆杂志图片给李云儿看,嘴巴不停的说着自己想要的效果!词汇量惊人的多:露肩,高腰,要钻,要闪,收腰,鱼尾,蝴蝶结…红色…说来说去就是什么都想要一点点! 李云儿:“亲爱的,你的婚礼主题色调是香槟色对吗?那咱们就按这个色调来吧,色调不能太混乱你说呢?款式根据你的气质我给你出几张效果图,你在效果图中做选择。您看这样行不” 新娘子的东北口音比李云儿浓:“行行行,但我就这一辈子就结这一次婚啊,我特别不想将就的。你知道吗?那个李春媛说你的手艺特别好。我看了也特别喜欢你的东西,真的是好看啊!” “放心吧,亲爱的,理解你的心情,要幸福!要美美哒!保证那天你最美。”李云儿心里又说到:“就一次,呵呵!谁结婚时不都会这么想吗?” “你知道吗?我和我老公真心不容易才走到这一天的。我跟你说我们谈了三,四年了呢,中间还分过手的。哦,对了,关键是我老公得喜欢,婚纱就是我老公选的,他今天出差了。” 李云儿:“对了,伴娘的礼服也按这个色调比较好,你上次说的绿色,跟整个主题实在不搭啊!亲。” 新娘略有所思:“伴娘还是绿色比较好吧,上回我看人家那个明星的婚礼,人家伴娘礼服都是绿色的,特别好看!你看过吗?” “糖,你一会儿把你整理出来的绿色面料给美女选好。” 李云儿脑海中有一副主题香槟色的婚礼,有二块绿色飘来飘去的画面。她喝了一口咖啡:“亲爱的,你的要求一定尽力配合,婚礼绝对是一生中的大事,我会尽全力的,等效果图出来我给你电话,放心吧!” 新娘眼睛挺好看的,杏眼:“是吧!哎妈呀,太好了!那就拜托拜托了,一定给我弄好好的。对了,我老公西装是阿玛尼店里买的现成的,我要他去手工做一套,你说去店里卖的好呢?还是量体裁衣的做一套好呢?都说西装还是要做的好看,是这样的吗” 李云儿:“说实话,做的好。” “我就说嘛,那我得做做他的工作,主要是他嫌麻烦不想做,唉,他特别忙。整个婚礼都是我自己在弄。哎妈呀!告诉你太累了!你结婚了吗?” “没有。” …… 午饭时间,李云儿被新娘子搞得头皮发麻,想吃点好的。她自己来到附近的一家杭州菜馆,馆子不大,但是菜真心是贴心。老板娘杭州人,人美心善,精明能干。几道菜道道入味。几乎可以说百吃不厌。不知道吃啥时,特别想吃时,来这准没错。馆子的装修也是一股江南的清风拂面,清雅温润。 每次来老板娘都在吧台里弯着一对凤眼微笑着迎接进来的客人,位子不多,即使坐满也是很安静的。李云儿来到老位置坐下,这里靠窗中午太阳晒,一般人都不喜欢这里。但是却也更安静。老板娘亲自过来倒茶:“来,喝点菊花,就你自己吗?” 李云儿也是微笑着:“就我自己,龙井虾仁,再来个青菜一个汤。” 她喜欢老板娘的微笑,眼睛不大笑起来如弯弯的月亮。身材也是她这个年纪所能有的最美的那种味道,浑身上下由内至外散发着一股别致的风韵。一件蓝底黑花的裹身连衣裙,齐肩的发型打理的松散自然。主要是发质特别好,依旧一头秀发!女人人到中年发质都会产生质的变化,一头枯黄的头发简直就恐怖片里的女鬼,可女鬼为什么都有一头秀发呢 老板娘腰身也是有的,这尤其重要,女人的腰可是要了命的。这让李云儿很是喜欢。所谓的女人味大抵不过如此吧。虽然她自己对女人味倒是自有另外的看法。年轻的时候不懂欣赏那种熟美,现在却丝丝入扣。生活所有的问题时间都会给你答案,只要你心有灵犀。 老板娘一边给李云儿倒茶一边说:“今天厨房的糯米藕做的不错,一会儿我给你拿点尝尝。” 倒茶的动作都藏着美感,藏着故事。李云儿心里禁不住感叹:“优雅。” 她对李云儿亦同样有着同样的欣赏。从眼神中就能看到,女人对女人的欣赏总是有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味道,她们似乎都能一眼看透彼此,就像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却也望而止步,到此为止。她们之间萍水相逢,却又如同知己,虽然缘浅,如果真成为朋友反倒还不如这样的好。也许多年以后的某个午后,因为一杯茶,一缕阳光,李云儿和老板娘她们彼此都会忽然想起彼此的身影,心里会心一笑:“你还好吗?美人” 第5章 留下的会不会想念离开的 第二天,难搞的新娘又来了,说介绍新的客户过来,那自然是欢迎的。 新娘子的发型一看就是刚做过的:“李小姐,我给你介绍一下啊!这是我的最好的闺蜜晶晶,她想要做一条裙子参加我的婚礼,你给她做件美美的啊!我说了你的手艺和人都特别好。” 李云儿:“谢谢啊!最好的闺蜜怎么不是伴娘吗?” “她结婚了,不能做伴娘。” 三个女人一阵挑选和叽叽喳后,又多了一件生意,钱入袋的感觉最爽。现在都是先付全款再开始干活。不给钱不干活。记得工作室刚开业的时候总是被欺负,先干活后付钱,或者预付一点定金,结果后来产生各种纠纷,收不到尾款不说,有时候做好的衣服直接就不要了。 顾客不是上帝,钱才是上帝。 在手指抽筋,腱鞘炎,腰肌劳损…等各种职业病的陪伴下,李云儿一件一件的生意就是这样做起来的。她倒不是觉得自己苦,能坚持下来除了为了生计,还有就是喜欢。真心喜欢。她喜欢一个人坐到人台对面,抚摸着人台那完美的腰线,感受她的曲度和温度。她更喜欢与面料交流,静默无言,彼此信任,指尖在面料上滑过带来的心动,如依偎在恋人的胸口,寂静欢喜。更像是触摸某人的皮肤,好的料子如紧致的有弹性的健康的人皮。人台上固定好料子,压褶,收省,打剪口,墨刻……每一剪刀下去时,都会有种一去不回头的决绝。掉落在地上的布与留在人台上的从此在不相见。它们本是一体,完全的一体。碎布丢进了垃圾桶,留下的做成了衣服,留下的会不会想念离开的,一定会的,彼此都一样。 李云儿的剪刀用了十年多了,从她上学时就开始使用,那时候就是一把上好的剪刀,现在依然好用。可以动她碗里的菜,杯里的咖啡,可以动她的男人,但是她的剪刀别人是不能碰的。 新娘和她闺蜜的衣服也要着手准备了,婚礼在一个月后。伴娘礼服依旧是绿色的,翠绿色的。参加过许多人的婚礼,也为更多人做过嫁衣,李云儿心里偶尔也想过自己如果结婚会穿什么样的衣服呢?自己做给自己吗?想到这里看着正在认真挑选料子的糖,与她说:“到时候一定亲手为你缝制嫁衣。” 糖说:“缝条裤子,我是不会穿裙子的。” 李云儿:“特别好,谁说婚纱一定是裙子,整条裤子。酷!整条闪闪的内裤。买条大妈的花内裤烫上钻就齐活儿。” 糖哈哈大笑:“好,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魏姐:“大妈内裤咋了?鄙视大妈还是鄙视内裤?我现在就穿着呢!老性感了。” 李云儿:“那谁,雨,最近不是老穿低腰裤,露内裤吗,跟她说别整那些蕾丝啊,CK边啥的,太土!整个大妈小碎花露出来才真fashion。” 魏姐:“最近流行露裤衩子,有的屁股沟都露出来来了。” 糖:“直接套裤子外头更fashion。” 李云儿:“魏姐你可以试试。”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边干活边逗闷子,雨今天请假没来。不知道明天她还露不露内裤。 新娘的三件礼服分别是一件红色刺绣中式礼服,一件闪亮钻石款,一件雪纺飘逸风。从选料,立体裁剪,刺绣,缝纫,修改等一系列工作,时间至少得大半个月还得加班加点。新娘子没事就跑过来看看,与李云儿聊天,还闹着请她吃饭,每次李云儿都是婉言谢绝了,她实在不想跟客户走的太近。她是真的有钱有闲,李云儿却不是。但是李云儿并不讨厌她,接触几次觉得虽然有点傻白甜,也自有她的可爱之处。那天给李云儿带来了一包特意托朋友从哥伦比亚带回来的咖啡,也是暖心的人。 平时接触的都是行行色色的女人,各种款式的女人,新娘这款着实算是可爱的了。主要还有一双漂亮的脚。糖却认为这种款的女人有点矫情,她不喜欢。 李云儿:“可多数男人就好这款的。” 糖:“那是,天天老公长老公短,也不知道她老公是长是短。” 魏姐一本正经的:“不老公长老公短,难倒要老公粗老公细啊!” 李云儿哈哈大笑:“管你们屁事啊!” 这种女人自有她的幸福,老公长老公短老公喜欢,人间烟火气够足,过日子倒也不那么无聊!老公是她的天吗?未必!把老公放的高,自己放低,也是她们一种生活的智慧吧。亦或她们才是看透生活的本质,糊涂一点,吃好喝好过一辈子有啥不好?不知道,李云儿心里胡思乱想着。自己永远也做不了这样的小女人,然而也不是什么大女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李云儿给不了自己答案。好像自己就是填表格时性别那一栏里需要写的一个字:女。 李云儿出生在北方一个小镇里。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妈妈生她时难产,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爸爸想要男孩在她二岁多时就离开了。至于她现在有没有一个弟弟在什么地方她一无所知。因为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有个爸爸这回事了! 她依旧姓李,依旧叫着李云儿。原来亲戚们都劝过改姓妈妈姓,妈妈觉得这些都不重要。关于爸爸的事她有过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甚至分不清那是现实还是梦境,似乎记得爸爸给她买过一双红色的鞋子,是真是假她也不能肯定,也从来没有去问过妈妈。妈妈从不与她谈论爸爸,小时候问过,妈妈说爸爸出差了,去了很远的地方,大人们都爱这么说吧!没有父亲的女孩也没书本上说的那么不幸,在小姨们,舅舅们等各种娘家人的爱护下也愉快的长大了。 妈妈最近几年才开始各种相亲,不过没有一个真正成功的。后来的一次聊天中妈妈说了她其实曾经有个相好的,是她的一个老同学,上学时就彼此有意思,对方离婚后过来找过他,为什么不在一起?不是因为李云儿还小,不想让她受伤害之类的博大母爱付出,是因为在相处过程中发现与对方没有原来同学时的那种感觉了!突然觉得不太认识彼此了。就是那种原来你觉得好熟悉好怀念的,一旦又出现在你面前,突然成了陌生人。 李云儿:“最熟悉的陌生人,对不?” 妈妈:“彼此彼此。” 李云儿单身这些年,妈妈从不催她赶紧结婚生孩子,但是鼓励她谈恋爱:“女人还是要谈恋爱的。”妈妈的名言:女人还是要……。上高中和大一时李云儿都谈过恋爱的,那种很容易就谈上了的所谓恋爱。当然也很容易分手。而那场所谓的爱情,好像也如同父亲一样越来越模糊不清了。是不是所有的经历都会变成一场梦,你说那一切的一切到底究竟发生过没有?就好像做了那么多件衣服,最后一件也看不到了。最后有什么是你紧紧握在手心里的呢?难倒就只是一双手紧紧抱着的自己吗? 这些生存或者毁灭的问题时不时就过来骚扰一下李云儿。 “挺好,大脑需要运动运动。” 又是忙到深夜的一个夜晚。李云儿依旧一个人独自离开工作室。她从不要求其他人跟她一样加班。除非情况实在紧急。她也喜欢一个人留在工作室多做一点,吃了外卖,听着音乐,喝着咖啡或者小酒,工作时音乐不在是巴赫,多半是一些比较迷幻一点的爵士乐。 刚走下楼梯,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个模特男! 李云儿看着他:“嗨,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模特男不说话。 李云儿心里想道:“这人结巴,不是又哑巴了啊。”嘴巴里说到:“这么晚了,有事吗?雨早就下班了。” 模特男依旧不说话。 李云儿心里:妈的,服了,在说下去我像个傻子。完了就扭头走了。 可是模特竟然跟在她后面走着。李云儿回头停了下来看着他:“你怎么了?还好吧!”她觉得他确实有点异样,但是还是能确认他是没有其他恶意的。 李云儿关切的说(像一个姐姐一样):“你找我有事?” 虽然与他确实不熟,不过长的那么好看,人也是个老实人。李云儿发挥知心大姐姐的温暖:“有啥事你就说吧!你别不说话啊,怪吓人的。别像上次差点吓死我了。”说完还哈哈一笑。 男模还是不说话,但也不走,站在李云儿面前,眼睛看着别处或者脚下。 李云儿看着他心里想着:“妈呀,完了,不会真看上我了吧!逗呢。”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了?听雨说过,忘了。” 模特男依旧一言不发。 李云儿觉得这人真是怪,跟我表白也得说句话啊!这太尴尬了! 二个人就这样站在那里有45秒,总之不到一分钟。 模特男很随意的开口说:“我,能,抽烟吗?” 李云儿立刻回应:“当然。” 模特拿出那个骷髅头打火机,点燃一根中南海,抽了起来。烟味四处飘散开去,李云儿什么话也没说,安静的站在那里,她不抽烟,对烟味也不喜欢,可是今天却不一样,觉得这烟味没那么难闻,也许是混合了模特男身上的古龙水的原因。二个人都一言不发。这夜色,这味道,安静的他们,还有那地上的影子,有那么刹那间恍若前世重现。 抽完了,男人把烟头扔在脚底下踩灭,完了用手捡起来拿在手里。依旧不说话,只是用那一双迷人的眼睛神秘莫测的看着李云儿。 李云儿内心一阵小骚乱撞:接下来不会强吻强抱吧!如果是,我是扇他哪边的脸好呢?他的左右脸都是那样的俊美,俊美的无法下手啊! “我今天真的很累,要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干活,没事我真的的走了,你也回去吧!” 说完李云儿转身离开。她觉得模特男一定会追上来拉住她告诉她:“我喜欢你。”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的吗!所以每一步她都走的很等待。 模特男没有在追上来。 第6章 蛋糕上的草莓 回到家里李云儿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这人是咋回事嘛?是我那里得罪他了?看上我了也得说句话吗?真是一个怪人。不过说真心话,人长的是真好看,五官精致,一双迷人的忧郁深邃的眼睛,透着一丝迷茫的性感,真是越看越好看呢! 今天晚看上去有点颓废,不过似乎更有味道啊!确实是个俊男子。不过李云儿对漂亮的男人都有点偏见,她认为漂亮的男人比漂亮的女人还自负,男人卖起色相来一点也不输于女人。 从古至今人们对美好皮囊的追求都一样,除了让自己变得好看,更喜欢好看的异性,男人女人莫不是如此。李云儿也喜欢,但是好像不会爱上!她一直觉得自己永远只会爱上让她崇拜的有才华的异性。 李云儿躺着铺着粉色床单的床上,内心涌起一阵阵小骚动。她只有这么一套粉色的东西,是同学安送的,说是给她带点桃花。李云儿已经很多年没有与异性接触过了,说起来也有点不可思议,她倒不是思想保守的人,更不是什么性情冷淡。就是慢慢习惯了吧!她这样独自躺着多少个日夜也都能很快入睡,几乎没有失眠过。但是今晚不一样,今晚她突然想起男人的味道,不,是他的味道,仅仅是他的味道。想他的□□以及那□□上的每一个部位,想被他紧紧拥入怀中,亲吻着,抚摸着。 她把头埋进了粉色被子里,耳畔传来夜晚的噪音,粉色原来这么美。 第二天来到工作室,最近活儿多,所以来的比较早,虽然昨晚失眠了那么一阵子。发现雨来的更早。 雨:“云儿姐早。” 李云儿心里一紧:“啊,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雨安静的说:“醒的早,没事就过来了。” 李云儿关心的问道:“吃早饭了没,我这有红豆粉,拿去冲一杯。” 李云儿看到雨心里就是紧张,就是感觉愧疚,总之怪怪的。 雨:“不用,我吃过了。”说完就开始干活。缝纫机的声音响了起来,李云儿也不好在说什么了。但是她心里的思绪混乱还是没有停:“她不会知道什么了吧?唉,李云儿,你紧张什么呢?又不是你的问题,跟你没关系啊!淡定淡定,别弄得做贼似的,你又没抢人家男朋友。再说什么事也没有啊!” 她从背后看了看雨那瘦小的身躯,像个孩子一样,熟练的踩着缝纫机,突然心里有点酸酸的!虽然不了解她。但是自己比她大了那么多,每次都叫自己云儿姐。李云儿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告诉自己:“李云儿,你可别在犯同样的错误了。别胡思乱想,怎么会,那模特□□本就不是你的款。赶紧干活儿。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发生了什么?本来也没事啊!什么破事。唉!” 她看了一眼手上的指甲,该去做指甲了。拿起手机给美甲师娜娜发了个信息说中午过去。 忙了一上午,吃了汉堡就冲到指甲店了。娜娜今天染了新发色,说是时下最流行的亚麻色,看着就是有点灰白色的样子,不过还是挺好看的,虽然李云儿觉得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去尝试这种颜色的头发,其实她压根就没染过头发。一头黑发又直又浓,发型几乎也没变过。 娜娜的发型倒是经常变来变去,每次李云儿都夸奖她漂亮。 娜娜跟李云儿说自己有个男朋友了,脸上荡漾着这个年纪的女孩恋爱时特有的一种甜蜜。李云儿打趣道:“我说最近怎么变漂亮了。” 男方是隔壁美发店里的发型师。李云儿一边做着指甲一边听娜娜讲着她的甜蜜。她不知道是心酸还是为她高兴,听着不太靠谱,但是自己有啥权力去说呢!看着娜娜一脸的甜蜜,谁又能说那个发型师没有给辛苦孤单的娜娜以温暖呢?发型师一直计划着自己回老家开个工作室,说到时候自己先回去,等安顿好了在让娜娜也过去。 娜娜问李云儿:“姐,今天涂啥色儿?” 李云儿思考一下:“粉色的,你帮我选选看,那个粉色适合我。” 娜娜:“呦,今天不一样了!” 李云儿:“装一下嫩。” 她们一起挑选了一种淡淡的粉色,看着清凉又透亮。这颜色也是第一次涂,虽然谈不上喜欢,涂了那么久的黑色,换换心情也好。脚上涂了大红色,这样手脚看起来比较和谐。虽然她的脚从来不会露出来,因为从不穿凉鞋的。别人也看不到,但她自己知道啊! 是啊!自己知道啊!内裤要搭配衣服穿,别人看不到,但是自己知道啊!滚烫新鲜的咖啡配不锈钢的咖啡杯,床单要搭配窗帘的颜色,首饰要呼应今天的心情,昨夜的梦境,指甲油的颜色。雨伞要配合一身整体的色调……也许这些别人不知道,但是自己知道啊! 自己知道。 为什么涂了粉色自己知道啊! 娜娜不靠谱的恋爱她自己知道吗?知道还是不想知道?到底还是她自己知道啊!只不过有多少时候是我们选择了自己骗自己。对自己诚实比对他人诚实要难的多吧! 粉红色的指甲没能逃过魏姐的鹰眼,不愧是绣花的:“哎呦,粉粉嫩哦。” 糖一本正经的问:“什么情况?” 李云儿觉得脸好像马上就要红了:“咋滴!春心荡漾。” 糖:“你是深藏不露的,这么□□裸地,不是你性格。这色实在不适合你,啧啧,换了吧,亲!” 魏姐端详着自己的大红色指甲油:“明我换黑色的。” 李云儿和糖一起对着魏姐竖起大拇指。 雨走了进来,看着她们有说有笑的:“我错过什么了吗?” 李云儿突然觉得脸似乎更红了,她哈哈大笑的说:“魏姐说她要涂黑色指甲油。” 雨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李云儿:“雨,你的指甲看看,啥色的?” 雨把手举起来:“绿的。” 糖说:“哈哈,你们一个个的都好色。” 大家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女人涂什么色的的指甲油,涂不涂指甲油也是个问题。而女人到底为什么涂指甲油呢?是臭美!还是为了给男人看,或者给女人看。最后一至认为是给自己看的,因为男人对女人涂什么颜色的指甲油根本不在乎。女人对女人,她们更在乎你背了一个什么包包,穿了一件什么衣服,也不在乎你涂了一个什么色的指甲油。指甲油是女人各种臭美当中唯一一个做给自己看的。 没过几天李云儿就换了灰色的回来,粉色确实不适合她。跟好多衣服不搭,自己看着几天新鲜而已,越看越腻。她的心情也跟着回到了黑白灰的颜色。 李云儿下楼吃点晚饭回工作室继续干活儿,走到楼下看到了那辆牧马人的车,这时雨从大门里出来看到了李云儿:“云儿姐,我先回去了。”李云儿:“好,拜拜。” 雨转进了车里。李云儿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挺胸抬头的走进大门里。 雨坐在副驾驶上,笑眯眯的幸福从脸上荡漾起来。她想去亲吻模特男的脸颊,模特男躲了一下后开车离开。他们来到一家餐厅,模特从后座拿出来一盒蛋糕,今天是雨的生日,18岁,多么诱人的年纪,如同蛋糕上的草莓。二人坐下来。雨:“哥,今天喝点酒吧!” 模特男:“好。你喝,我,我开车。” 他们点了一瓶红酒,雨喝酒,模特男喝水,二人碰杯,彼此一笑。 模特男:“生日快乐。” 雨:“谢谢哥陪我过生日。” 模特男喝了一口水。 雨深情的看着他:“今天你觉得我好看吗?” 模特男:“好,好看啊!” 雨喝了一大口:“那你喜欢我吗?” 模特男不说话又喝了一小口水。 雨:“好,不逗你了,喝酒吃肉,我18岁了,耶。” 雨:“我跟同事说你是我男朋友你不介意吧?” 模特:“你,你开心就好,以后找到了,就,就别在说,说了。” 雨:“哥,你最近有去教会吗?” 模特:“没,最近,没去了,” 雨:“我有你后就不想去了。” 模特男依旧不说话。 他们说的教会是一家庭教会。原来他们是在那里认识的,他们都曾经有过程度不同的抑郁症。雨曾经自残,几次割腕。而模特男因为妈妈的突然离开不能接受打击而陷入深深痛苦之中。她们并不是什么男女朋友的关系,只不过雨喜欢模特,模特同情雨的病情,教会里有一对一的小组搭档,模特与雨是一个小组,雨的情况比模特复杂些,严重些。模特男想帮助她摆脱抑郁症所带来的伤害,别在自己伤害自己。 模特男:“你,长大了,自己,照顾好自己最,最重要。不要再去,去,伤害,伤害自己,生,生活要,要继续!” 雨眼含泪水:“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喜欢你就行了,你不用管。你还是我的男朋友,你说你等我找到男朋友。不许反悔。干杯。” 模特男不说话也没有与她碰杯。 雨拿起模特的水杯,倒进自己的酒杯里,混合后一饮而尽。 微醺的雨一脸红润:“我就是想让别人知道我是有男朋友的人,我不是一个人。你懂吗?” 模特:“你,你好了,大,大家,才会好。” 雨又喝了不少,她是故意的,想让模特送她回家,把她扑倒。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喝醉十之八九都是故意的。模特看着雨红彤彤的脸颊,配上她娇小玲珑的身躯,心也跟着乱起来了。 他扶着雨儿走进了她的卧室,这一屋子的粉红色啊! 第7章 生活要继续 新娘又跑过来了,大家都已经习惯她鸟一样的叽叽喳的过来探班了,只不过这次比往常实在是安静。进来在李云儿跟前站了一会儿,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李云儿忙于干活儿,随便跟她说了几句,也没去太在意她的言行。 之后新娘默默的走开了,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一言不发,李云儿发觉有点不对劲,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此刻她已经满脸泪水。李云儿悄悄的走过去递给她一张雪白的纸巾,摸了摸她的肩膀没有说话。等她擦干泪水,李云儿扶着她安静的离开,当然这一切都逃不过魏姐的眼睛,只不过魏姐这次是沉默不语的。她们来到茶水间坐下来,李云儿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如果有啥想说的就说出来,咱不憋着。”李云儿轻轻的对她说道。 新娘子满脸泪痕,迷茫无助的样子,看着让人心疼。 她不说话,目光呆滞安静的坐在那。 李云儿也没说啥,陪她呆着。感觉她放松了一点就摸摸她的肩膀。 新娘又低头低声抽泣起来。 李云儿也有点不知所措了,茶水间不停的有人过来,她说:“我们换个地方吧!” 新娘子没说啥,李云儿扶着她离开来到了杭州菜馆,找了一个安静的位置坐下来,老板娘倒完茶水就悄悄的离开了。 也许是眼泪流的太多,导致体内水分流失,新娘子喝了很多水。过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李小姐,昨晚我发现我老公跟我的闺蜜,就那个晶晶,他们二个有事!我!你说,这个时候出了他妈的这破事,我该咋办啊!”说完眼泪又哗哗的淌下来。 李云儿挺不喜欢她叫她李小姐的。 更没想到她会说出“他妈的”三个字。 “别急,别急,这事你确定了吗?你闺蜜不结婚了吗?” “100%确定了,他们认识的时间比我还长,我就是那个晶晶介绍给我老公的。这几年我就像个他妈的傻子一样啊!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我该咋办?我跟谁说去啊?他们太他妈的不是东西了!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啊!凭什么?为什么?啊!” 李云儿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啥了。剧情太狗血了。只不过她居然跑来跟我说,我就是一个给她做衣服的,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难得她这么相信我。 李云儿:“冷静冷静,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做决定,你明白吗?” 新娘哭的梨花带雨:“我万蓉哪里对不起他们了!她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啊!我知道我傻我白痴我250,不过我是故意的,我觉得做人不用活的太明白,太明白就活不了。你说是不是!” 李云儿看着她,觉得这话她说出来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时她才知道她的名字叫万蓉,原来只知道她姓万。 李云儿说道:“你说的对,你其实活的挺明白的,所以当下千万别冲动,好好想想,你到底该怎么办?” 新娘泪水不停的流,李云儿能感觉到她的心碎无助,她的迷茫慌张。此刻的她与原来那个叽叽喳的她是如此的不同。以至于李云儿觉得这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啊? 在不停的递纸巾的来回当中,新娘子平静了许多。她红着双眼:“谢谢你。” 李云儿:“揪心,先吃点东西,边吃边聊,有话还是说出来痛快点。我肚子也饿了,你请我!” 新娘子讲了很多她老公对她做过的爱的故事,爱的点滴。那些事肯定是只有相爱的二个人才可以有的故事。她本来也是有在工作的,老家是东北的一个小县城,老公是地道北京人。不用说她想通过嫁给北京人改变自己的生活。 那个闺蜜那天来量尺寸,身材微胖,着连衣裙,圆脸凤眼,皮肤挺好的,模样也就是一普通人。看着是一个中规中矩的30多岁的中年妇人,在一家大企业做会记,不涂指甲油。 说了很多与她老公的故事后,新娘子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微笑:“李小姐,我的事你不许跟别人说的呀!好不好?更不能让晶晶知道我知道了。过二天她还会过来试衣服的。” 李云儿心想女人就是这样,说了又不忘嘱咐一句:不要跟别人说。她这点就与很多女人不一样,只要她说了的,就从没想过这还会是个秘密。但是她确实会保守别人的秘密,非常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挺直一下腰背:“难得你这样信任我,我跟谁说啊!咱俩又不熟,放心吧!” 看来这婚铁定是照结不误了,几套衣服也就要完活儿了,要是结不成给她退钱不!李云儿眼睛闪过一丝异样的眼光,新娘子肯定没察觉到。她继续说着她老公长与短的故事。似乎此刻只有在那些故事里才能让她找到一些理由继续向前走。 突然新娘子手机响起,是她老公。 “喂,老公啊,我吃饭呢,你吃了没?我跟帮我做衣服的那个李小姐一起,嗯,一会儿过去找你去,老公拜拜。” 真是个可爱的新娘子啊!这时候这么淡定,非一般人所能啊!李云儿心里顿时蹦出二个字:佩服。 之后新娘子拿出化妆包开始补妆,一边补一边说:“我去找我老公挑婚礼上用的花去了,哎妈,真的,跟你聊聊舒服多了。今天特别谢谢你啊!李小姐。” 这事就这么结束了吗?李云儿虽然有点晕,觉得自己被戏弄了一样。不过人家开心就好,只不过如果换作自己呢?不知道,真不知道会怎么样,肯定不是对面补妆的这个样子吧!但是她依旧说:“你真厉害,向你学习。” “生活要继续!” 新娘子走前轻描谈写的说了这五个字。 李云儿傻在那里! 生活要继续? 这是在跟她自己说还是跟我说呢? 生活要继续。李云儿苦笑一下,继续干活去。 最近开始腰疼,一条腿老是抽筋,缺钙吗?不知道,手指头也有点浮肿,李云儿自己对自己说:“要注意了,调整一下哦,不能累倒下啊!” 音箱里传来糖今天早上给她推荐的歌,糖喜欢民谣,都是一些酒吧歌手唱的,歌名人名根本不知道也记不清,李云儿只是跟着她听。觉得有些还是蛮好听的,多半是无病呻吟,对生活人性的理解不够深刻!话又说回来,生活哪有那么多深刻呢?多数人就是过日子罢了,就像新娘子出了这么狗血淋头的剧情,结果还是要继续。她心里的斗争肯定是有的,不过与过好日子和外人的眼光去比,所谓爱情婚姻就另当别论了。她活给大家看也好,真爱她老公也好,这里面有什么深刻的东西吗?她如果选择分手,她自己的生活质量没了,找一个北京人的愿望也没了。她用她的青春与时间去拼去赌,你可以说她不真爱她老公吗?在这个城市有又多少的在一起纯粹是因为爱情呢? 新娘子的礼服已经进入后期制作,李云儿想起那天新娘子的泪水,对这几件衣服也倍加疼惜了起来,做起来格外用心。她把一颗一颗的闪闪发亮的人工钻石烫上去,每烫一颗就像在抚平新娘子的泪水。 歌词里是不是说过钻石是泪水之类的话,那天她留了好多的泪水啊!也许是为她老公流,更多的是为自己吧!人与人之间的缘份就是这样,一件衣服让她们有这样一段短暂的关系。不管新娘子怎么想的,李云儿会好好对待手里的活儿,希望那天新娘子因穿上这件衣服而更加美丽。 到了试装的那一天,新娘子和她的闺蜜一起来的,二人有说有笑的,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每件衣服都严丝合缝的穿在身上,那件烫钻的尤其喜欢。特别切合新娘子的气质,闪闪亮亮的衣服闪闪亮亮的人。李云儿看着也着实满意。愿她所有的泪水都化为钻石,忘记忧伤,以后的日子闪闪发亮。 新娘子娇嗔道:“晶晶,你这件也太漂亮了啊!告诉你啊,那天别抢了我的风头,咱俩到底谁结婚啊!” 闺蜜:“你少来,我这多一般般啊!就一件普通衣服,不过做的确实好,相当合身,手艺真好。”说着看了一眼李云儿,李云儿也正看着她,二人莫名的对视一下,又很快都彼此回避了眼神的交流。晶晶的眼神里似乎看到了李云儿知道了她的事情。管她呢,反正她们基本就是陌生人。 李云儿:“你这里还有几颗扣子没缝呢,缝好了给你送过去。” 闺蜜:“好的,李小姐手艺真好,以后还找你做。” 新娘子从纸袋里拿出几份礼物送给了大家,精美的盒子里有糖有面膜。她邀请李云儿一定要去她的婚礼,不是为了要份子钱,就是想让她看着她穿上她做的衣服自己有多美多幸福。李云儿没有答应只说尽量。 李云儿觉得也许新娘子就是要举办这个婚礼,而且自己那天必须又美又幸福,她要她的闺蜜看着她的婚礼上的每一个环节,每一个细节,要她亲耳听到她老公对她一字一句说出结婚誓言,这就是新娘子的活法。那么如果反过来不结这个婚了呢?是不是也是一种活法呢?谁又能说那种好那种不好呢?看着她与闺蜜离开的背影,啊!多么美好的生活。果真如此也真是一种境界了。人所有的痛苦不都是因为想抓住那些根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吗!从来到去不过一场空而已,只不过这个过程太真实,亦或是你以为的真实。 佛说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有些东西慢慢悟吧。李云儿没悟明白的,也许新娘子才是真的明白着呢!既然人生就是一场虚空,那这点事就是这场虚空里的虚空吧,一切都是虚的。那又何必当真呢!相比那些知道老公出轨一哭二闹三上吊,更别说什么当街打小三之类的丑闻,新娘子的段位才是高啊!想到这里李云儿摸了摸自己的脸,是真实的,不是做梦吧!苦笑一下起身去泡咖啡,只有咖啡的苦涩最真实。 茶水间遇到雨跟另外公司的人闲聊:“昨晚住我男朋友家里了,今早头发都没弄明白。云儿姐,喝咖啡啊?” 李云儿心里一阵乱七八糟的说:“是,犯困。” 第8章 优雅倔强的背影 雨看着李云儿离开的身影,嘴角一丝狡黠的笑滑过。她似乎知道了什么,可是知道什么呢?知道那天晚上她的“男朋友”来找过李云儿,还是知道那天为啥李云儿涂了粉色的指甲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女人之间那种特有的难以捕捉的嗅觉无法言说! 端着咖啡的李云儿觉得后背一阵阵凉飕飕的发麻,即使后面没有眼睛她也非常确定雨的一双浓妆下的眼睛在盯着她,所以每一步都要稳稳的,优雅的,不露破绽的。 她脑海中出现了自己的背影,一个纤细瘦弱的,优雅倔强的背影。她知道模特男也同样凝视过她的背影,只不过那天晚上的背影是疲惫的孤独的。 今天搭配的衣服从后面看也绝对是满分。发型虽然简单但也是有型的,主要是发质还特别好,黑柔顺滑。三宅一生的一生之水再怎么清谈也留下了它的味道。每个女人穿好衣服照镜子的时侯都应该有个灵动的背影画面出现在脑海里,否则这一身彻底白搭。完美的背影才是美的至高境界。 有时候喜欢上一个人就是因为一个转身之后的完美的背影,李云儿深谙这一点。从茶水间出来的这几步第一次走的这样小心翼翼这样的自信满满,37岁的女人知道后面有双年轻的眼睛盯着你时,不管你多美好自如,那滋味也没那么舒服自在。 “小丫头片子,姐没事。” “切,老女人。” 雨看着李云儿的背影,虽说她无法彻底懂得她的魅力所在,但是深深浅浅的也是明白的。而年轻女孩觉得实在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与之相比,那么就与她比年纪。最能安慰自己也最能伤害对方的就是那三个字:“老女人。”说到底根本不是老不老的问题,只要比自己大的都是老的。那每一声的姐姐姐都是在提醒你。每个被小姑娘叫过姐姐的女人都知道那一声姐姐有几层意思。你没等她开口你就就可以分别出来那个是真心叫你一声姐姐,那个是在提醒你:“你不在年轻了哦,你眼角有褶皱了哦,你脖子上的二道纹越来越深了哦。” 糖的云儿姐是心疼,尊重,而雨绝对不是。从来的第一天起李云儿就知道。 现在的李云儿当然懂得靠青春换不来真正的爱情,拿年龄做筹码也着实是够无奈。一切时间会给雨答案,她也有一天会有李云儿的心路历程。迟早的事。 李云儿虽然没有雨的恋爱次数多,但是她绝对比雨段位高,爱情这东西从来就不是年龄不是数量的问题。人对金钱和□□的欲望基本都一样!对感情的需求却没有那么肤浅。每个人口味是不一样,但感情的需求到底还是纯精神上的。我们跟一个人在一起的原因可以是因为外表,因为物质,因为才华,最后能一起过日子的还真是因为个性或者说是人性,就是你们的人性相同,人味相同,嗯,人是有味道的,所谓的臭味相投就是这个意思。至于说的最多的的缘份也不过是诸多无奈后给自己一个骗自己的理由而已。缘份一说实在是诸多借口中最胡扯的一个借口。李云儿最怕那种什么都往缘份上扯的歪理邪说。 李云儿这几年没恋爱,自然也没有性生活,几年了还得去数一数,懒得数去了,又不是数钱。糖曾经问过她:“你一个人不寂寞吗”说完鬼魅的看着她。 “寂寞难耐。” “那怎么解决,□□去” “嗯,下次要不一起去” 糖哈哈大笑:“好,我还真知道有个鸭店里鸭都长的巨帅。你买单。” 糖来到工作室也有二年多了,感情生活倒是不太清楚,只说原来有过后来男方劈腿糖给了他一个耳光泼了一杯酒后就拉倒了,很像电影电视里的桥段。李云儿是不会去深入打探别人的私生活的,即使是糖。 似乎大家的感情生活都是有着一样的剧情,免不了劈腿这一出烂透了的剧情轮番上演,也不过就是喜欢上别人了,只是大家对喜欢上别人这件事的态度不一样。有时候你看到的有多美好,真实的情况就有多狗血!想想新娘子的故事,李云儿相信这样的故事生活里还真不少,只是多数人跟新娘子一样吧,选择高傲的自己骗自己,似乎坦白了就等于承认自己输了。认输才是要了很多女人的亲命。 更多的是剧情没那么简单,男人是怎样一种生物说来话长。但女人就是怕输给女人!输给闺蜜,输给年轻的,年纪大的;输给漂亮的,不漂亮的。总之抢男人这件事就是不能输!而不会先考虑考虑你是否真爱这个男人。抢的方式方法也是各不相同,新娘子是比较明智的做法!只是多年以后在一个孤独的夜晚,自己会不会问问自己:“值得吗” 李云儿早已这样的问过自己了:“值得吗?”没有答案,因为人生就是登上了一辆没有回程的列车,你手里只有一张单程票。 不过李云儿早已明白,幸福快乐这件事得靠自己,跟谁都没关系!想要别人给你幸福,那绝对是对幸福的侮辱。幸福不是给的,而是长出来的,如一棵树一样,有根有枝叶有花有果实。只是雨还不明白,她觉得模特男可以给她幸福,而她更可以给模特男幸福。 雨的爱情倒是档期太满,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段段走马灯一样的恋爱到底是什么!她只是不想面对,她手臂内测那一道道伤口可以愈合,而疤痕永远都在。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可怜的孩子啊!最后生活终究会让你明白你要的一切只有自己可以给自己。 对于模特男的依恋因为李云儿的原因让她的内心更加惊恐。女人的第六感让他知道模特对李云儿的不一样,从那次咖啡事件后她就感觉到了模特的异样。她看到了模特眼睛里的不一样,无意间说起李云儿时他的眼睛里会有一丝光,一丝她从没看到过的光。 她按耐不住了,生怕出了什么差错,一定要在他对李云儿表白之前下手,她了解李云儿是不会轻易的去开始一段感情的,李云儿更不会喜欢上一个模特男的。但表面上雨一定要表现的云谈风轻,可是她的眼神早就出卖了她,只是她还不知道!以为自己藏的很好,以为李云儿,模特男都看不出来她的多端诡计。 她深信不疑模特男肯定跟其他男人一样是贪恋她的□□的,她觉得她一定可以打败李云儿的。她觉得自己是懂得爱的,懂得男人的,就像懂得怎样打扮起来会惹别人注目一样。她以为爱就是惹人注目,爱就是要别人看到你的外表,再得到你的□□,并从此贪婪它们,眼里再无别人,只有她。雨的爱情就是这么的□□,粗暴,与□□一样的□□粗暴。与其说是她卑微的去爱着她每一段恋爱里的男人,不如说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卑微的爱着那个可怜的自己。 回到工作室,一边喝咖啡一边开工干活儿。李云儿听的非常清楚“昨晚住我男朋友了那里了。”雨说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刚好给李云儿听到就好。她说的那么贱嗖嗖又那么美滋滋的。李云儿消瘦的脸夹好像突然火辣辣的,她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把大头针一个个从人台上拔下来插在针包上,速度非常快。本来这些活对她闭着眼睛都可以做了,今天却扎了手!“哎呦。”她把手指头伸进嘴里吸了二下。 魏姐:“哎呦,扎手了!” 李云儿没说话。她心里却狠狠的骂自己:“你赶紧的啊,打住!胡思乱想什么啊。跟你有关系吗你都多大了!好好干你的活儿挣你的钱。别春心瞎荡漾。眼前这条裙子是谁的了靠,李云儿你不会吧!你行不行啊”她喝了一口咖啡微笑看了魏姐一眼,而掩饰不住的烦乱逃不过魏姐的鹰眼。她真的忘了这条裙子的主人以及自己的设计,下一步要怎么做都不知道了,这实在说不过去了。她把大头针都拔下来了,任由白坯布在人台上散落。魏姐走过来:“哟,是不是大姨妈来了别急,一会儿我弄。不行回去休息。”说完拍了拍李云儿的肩膀。 魏姐的手永远都是热热乎乎的,李云儿突然有点要失控了,此刻她突然好想抱着魏姐大哭一场,总之此刻谁在她面前她都是一副要塌下来的状态,就像刚才还严丝合缝在人台上的白坯布,此刻散落的样子!李云儿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魏姐啥也没说捏了捏她瘦弱的肩膀:“回去吧,休息,太累了。”李云儿红着眼睛看魏姐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继续干活了。她不能回去休息,更不能让眼泪掉下来,否则就输了。魏姐安静的走开了。成熟女人之间的那种独有的默契会恰到好处的让人温暖。 委屈,疲惫,孤单等一系列的情绪像潮水般一并涌过来,让李云儿瘦弱的身躯如大风中摇晃的广告牌,感觉随时就要掉下去了! 第9章 听剪刀在面料上行走的声音 老同学安打来电话:“喂,你丫挣钱不要命了吧,我生日都不记得了吗?赶紧给我补一个生日礼物。别整那些没用的,给钱还是给人” 李云儿:“你要啥给啥,我人早就给你了,你不要啊,你非要那个大萝卜。” “大萝卜早成空心的了,你明天晚上是我的。” “大萝卜真惨,你是闲置不用还是把人家用废了?” 安是美好时光中的美好回忆。 李云儿知道她周期性的又要介绍哪个it,et男给她了,这些年安自作主张断断续续的带过来见过好几个,不是偏见,跟理工男生实在不在一个频道上。安早已结婚生子过起了相夫教子的烟火人生。大萝卜就是她的爱人的昵称,外表内心都憨厚如大萝卜一样人畜无害的一枚理工男。 明天晚上是她的,那今天晚上还是工作室的。手里的活儿一件紧跟着一件,看来还得请人或者自己就这样每天加班吧。李云儿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一年到头不得休息,她也知道自己也算正当壮年,现在不好好的做以后老了怎么去环游地球,怎么盖座自己梦想的玻璃房子,想想这些就觉得手里的钱还差的老远!环游世界是她的梦想。财务自由四个字到底是什么?她也是越来越糊涂了。大学同学人家同样是四年设计,毕业后干起了服装批发,瞧瞧人家的房子,人家的车,人家的环游时住的酒店……啧啧。我连个周末都是奢侈,这一件一件的手工活儿那天是个头啊! 累的时候李云儿心里也这样的唠叨着,仅是唠叨唠叨,她知道人各有志,每个人所选择的事儿跟他的性格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人家可以赚到那份钱,但她不可以,不是不想赚钱,而是不能,没有那个命更没有那个能力。她只能坐在人台面前,而不能站在柜台跟前,即使站了她也没人家干的好赚的多。 她从在学校第一次上立体裁剪课,坐在人台面前的那一刻,她就想去拥抱这个傻呆呆的站在她面前的家伙。人台对她来说是有温度的,而不是冰冷的一块木头。她会与人台对话,也会与衣服沟通,这些她并没有与其它人去说过,说多了怕吓到大家就不好了。 她爱做衣服!数不清做了多少件了,但是每开始做新的一件时,她依旧如当年在学校做第一件衣服时那样单纯憧憬。 她爱听着音乐喝着咖啡,听着剪刀在面料上行走的声音;她爱散落的各种剪下来的面料铺在地板上样子;她爱她涂着黑色指甲油的一双手打开工具箱的样子。那怕是大家都讨厌的拆线这活儿她也做的那样优美从容。她喜欢手艺活儿,特崇拜手艺人,如魏姐一样靠着一双手吃饭的手艺人。各种手艺人她都喜欢都有兴趣想去了解。每当她把那些带着手工的温度的衣服包好交到客户手里时,都像是送自己的朋友远行,这一路山高水长,保重啊! 但是她却从来没有给自己做过一件衣服。 表面上可以说李云儿做了自己喜欢做的事,还做的不错,可以赚钱养家,也可以貌美如花。但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世人那个不是如此呢?她总是说:“永远不说自己不容易,因为谁都不容易。” 午饭回来看到楼下贴了一张新的广告牌,一个眼镜男手捧一颗红心,心上写着感恩二个大字。那个男人的样子很像李云儿大学时的那位辅导员,他经常组织什么感恩活动,一本正经的脸上戴着的无框眼镜下有一双淡定的贼一样的眼睛,整天顶着一头用半桶发胶固定出来的发型。通过他李云儿才深切感受到什么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什么是人的坏,人的丑陋。坏人永远要把自己包装特别仁义,特别善良,道德感十足,满嘴都是要感恩,要善良的一套一套的大话大词,让你无法反驳他。他要求别人感恩,却不要求自己。只有坏人才会急切的表达自己有多好,真正的好人还真不好意思张开那个口! 也就是那个时候起李云儿对戴眼镜的男人彻底留下阴影。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啊!隔着玻璃看怎么都不敞亮,当然她心里非常清楚这绝对是偏见。想到这里不仅浮现出模特男的那双眼睛,那双迷人的,忧郁深邃的眼睛,那长长的让女人妒忌的睫毛。他的内心世界绝对是干净利落的,清澈明朗的,只有这样的心才能有那样一双眼睛啊!多少人的眼睛都蒙上了一层雾一层霾,层层叠叠的。她说话时会直视对方的眼睛,很怕遇到那种会回避躲闪你眼神的人,更怕遇到很夸张的美瞳眼。 虽然他嘴巴说话口吃,但是他的眼睛是会说话的。那天晚上李云儿明明看到了他的眼睛里想要对她说的话,满满当当的,真真切切的都是:“我喜欢你。”但是他的嘴巴慢一些,没有说出来。 那是任何一个女人(甚至男人)都会被诱惑的一双眼睛。可是李云儿没等他开口就把他拒绝了!她同样用眼神告诉他:“你不要说了。”只不过李云儿的嘴巴更快一些。她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一个人的生活了,恋爱对于她只是多了一件要去劳心的麻烦事,她也实在是不了解模特男,这样速度也不是她的风格。最可笑的他不是雨的男朋友吗!虽然有点怀疑,也没确认过,不过如果雨真是她的女朋友,她会对他说一个字:“滚。”是啊,怎么那天晚上没确认一下呢! 距离那天晚上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吧!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模特男,也没半点消息,不过雨不是说了吗,那晚住他那里了,这怎么也算是一个消息了吧!现在那晚发生的事就像一缕清风一样,早已经没了痕迹。 李云儿把思绪从那天晚上模特男的身上抽回来,想今天晚上一定记得与安见面时把要送给她孩子们的图书带过去。 雨看到李云儿走进来:“云儿姐,你看这个线的颜色真的是不好配,找了半天都对不上。” 李云儿走过来拿起线往面料上放下:“其他颜色都对了吗?呦,这颜色真好看,这料子那里弄的” “客户自己带过来的,说是国外买的。” 李云儿:“明天让糖去市场看看,实在不行用这个颜色的。”从线墙上一下子就找出一个来放在了雨的缝纫机上。 这个线轴墙是工作室一道特别的风景。整整一面墙上都是各种颜色的线轴,你能知道的不知道的所有的颜色都能在上面找到。线轴的大小形状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是线的颜色不一样,一排一排排列的整整齐齐,按色彩色系由浅至深井然有序,每一只线轴都有自己的位置,远远望过去甚是壮观,这是李云儿的又一作品。她处女座的强迫症犯起来时干的活儿!每个来做衣服的客户都惊叹一番,她都要把同样的话再说上一遍,真的还挺烦。 雨手里要缝纫的那件衣服面料质感的确特殊,颜色确实是罕见,这些年也没见过这么怪的颜色。这是什么颜色呢?感觉里面藏着几十种颜色,又觉得只是一种颜色而已。可是就你所了解的各种关于颜色的词,你还绝对说不出来。面料的质感也是非常完美,有点象厚实的华达尼,但纹理又不一样,手感也是极好的,摸着很扎实,一种让人特别踏实的手感,摸到好的料子总是很疼爱。李云儿没接触这件衣服,她平时都是做一些比较难做的或者难搞的客人。其他活儿都是魏姐和雨做了。她不由得拿过面料来仔细看看,越看越喜欢。 她看着面料问雨道:“这料子真是高级,高定的级别啊!这人谁啊拿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来做啊” 雨也看着面料回道:“一个阿姨,做套西装,照样子做就行,别的没要求。” 李云儿:“可惜了了,这么好的东西,糟蹋了,应该做点别的。做件大衣多好,做什么西装啊! 雨嘴角闪过一丝难以察觉到微微的一撇。 李云儿看了雨一眼拍拍料子说:“嗯,好好做,别委屈了这块料子!” 雨最近的行头一丝丝素净起来。发型妆容没变,但衣服是一天天的悄悄变化着,露内裤的再也没见过她穿了,牛仔裤子上的铁链子消失了,今天的下半身确实素净了好多。浓妆还是有的,但貌似没那么浓了。脸上略微露出那么一丝清秀出来,看着温柔了许多。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跟刚来时的样子正在慢慢发生着改变。也许有一天她也会变得跟李云儿一样的素净。不过李云儿非常肯定她不应该去改变自己,怎么可以这么随意就放弃自己的风格呢?李云儿对雨的穿着打扮还是欣赏的,小姑娘穿的还挺有个性。穿的有自己的个性本身就是一种个性的表达,如果她是为了模特男而改变,那这之前的那些所有的个性都是那么的脆弱,不堪一击,又怎能称为个性呢? 爱上一个人可以,但不能没了自己的个性。没了爱情就像没了一个心爱的东西,没了个性就是没了手脚。不过人家小姑娘还小还青春,怎么贱嗖嗖的都是青春惹得祸。你李云儿就不一样了,你贱嗖嗖的就是真的贱嗖嗖的了,老大不小了,岂止老大不小啊!雨叫你阿姨都是应该的。跟人家小姑娘酸个什么劲啊!管她呢,叫姐叫姨的都是一个叫,高兴了叫我奶奶都无所谓。 无所谓。 第10章 智能孤独 糖拿着图纸慢慢悠悠的走到打版桌子上,开始干活儿。她低头认真打版的样子真的是帅!音乐依旧是她最爱的民谣。Five Hundred Miles。大家一致认为这首歌好听,糖就放的多点。 离家五百里。 李云儿仔细听里面的歌词:天啊,一百里,二百里,天啊,三百里,四百里。我已离家五百里,没有一件好衬衫,口袋里没有一块钱…… 这个有点像大学刚毕业时的自己,她开始找工作,口袋里没有太多钱,要租房子,要吃饭。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还挺有名的童装企业做设计。实习期三个月,那三个月累的不行,天天加班天天开会。关键是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做了一堆图纸后,总监看都不看一眼就扔到一旁,之后就是垃圾桶。一切毕业生踏入社会的病都得一遍后,李云儿还是做了三年多,后来做了总监助理。继续做下去她也可以看也不看一眼就扔新来的实习生的设计图,但是她没有,自己对童装没啥激情。但必须感谢那三年的时光和那个瘦巴巴广东籍设计总监。 糖突然问了雨一句:“雨,你男朋友是模特对吧我就是想问问他接不接广告,一个朋友的活儿,急需一个男模。” 雨犹豫着回答道:“我不知道啊!回去我问问他吧!完了在跟你说。” “好嘞,你问问价再。” 雨没说话。糖看了一眼李云儿,李云儿都听见了,但是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做着手里的活儿,听着歌,离家五百里。离家多少里不知道,只不过家在哪才是个问题!人们不都说妈妈在哪哪就是家,可是妈妈也是换了故乡的。这些年妈妈也搬了几次家了!也许即将又要开始新的家。从一个家到另一个家,自己的家,父母的家,老公的家…但是这都不重要,地方不重要,重要的是心。心在哪?那里才是家。李云儿心里也只能这样了想了,她现在的家就是自己租住的那套二居室里。而歌里唱的家,那个所谓故乡的地方永远只是个传说了。 雨:“糖糖,你说的广告是关于什么的是服装的吗?” 糖:“是服装的平面广告。哪天你把你男朋友叫上一起,具体得见面谈谈。” 雨:“嗯,好的。” 糖又道:“那我等你信儿啊!” 李云儿手机收到糖发来的鬼脸表情。李云儿没回话。 糖又发来一句话:你信吗? 李云儿还是没回话,继续干活儿,一副非常专心的样子。 手机又滴一声“等着瞧。” 李云儿随手按了一下把手机静音了。 李云儿知道糖要说什么,她那天对她说过什么模特男与雨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隔壁工作室有人认识模特男,说他根本就没承认过雨是他女朋友。李云儿不知道糖为啥要跟她说这些,也许只是八卦一下,也许她看出了李云儿有些不一样了。但是李云儿的心里其实都是不在意的了,她警告自己要彻底把这件事放下了,不让它扰乱自己的生活。这本来跟自己就没关系的一切,哪里来的烦忧呢?真女友假男友都是人家的事。 李云儿没有搭理糖的话茬儿,糖也没有继续与她啰嗦。 又过了一周,糖当着李云儿的面问雨:“亲爱的,我上回跟你说的事跟你男朋友说的咋样啊” 雨很平静的说:“不行啊,他最近活儿太满了,真的是没空了,对不起,不能过去了。” 糖微微一笑:“哦,太红了!没事,我懂。” 雨:“谢谢你啊。” 糖没说话,一会儿李云儿收到糖的信息:“中午请我吃饭。”后面一个调皮的表情。李云儿心里苦笑了一下回了一句:自己吃。 糖:我一会儿拉面馆等你。 李云儿推开拉面馆的玻璃门,找到了独自坐在老位置的糖,糖嬉皮笑脸的撒娇道:“来了,大碗酸汤给你点好了,梅子酒也给你斟满了,来,走一个。”说完糖干了自己的酒。拿着空杯晃了晃。 李云儿:“你大爷。”说完也把自己的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糖:“雨跟那个帅哥根本就不是男女朋友,肯定不是。她们在一个家庭教会认识的。雨那小妖精一直缠着人家。听说男的现在根本就不搭理她了,其实雨心里挺吓人的,不过也是可怜。听说二个人都有抑郁症,雨绝壁有童年阴影。现在世面上不是很多那种组织吗!神神叨叨的。” 李云儿看着糖没说话又倒了一杯酒喝了:“别说了,人家的事跟我们没关系,大碗喝酒大碗吃面,好好干活。” 糖:“雨这小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年纪小经历多,比你厉害。跟你有关系没关系也许不是你说了算,自己多长个心眼。” “谢谢你啊!我就一个心眼多不了,你丫管好你自己就行了,闲的蛋疼操心我,我啥事没有。” 二个人又互相说了一堆咸的淡的家长里短后一起回来。李云儿依旧饭后一杯咖啡,她对糖说:“我去咖啡。” 糖:“小心点,别再烫着了。” 李云儿白了她一眼,嘟起嘴吧发了一个“滚”字音。 对于这件模特男事件本来也就这样悄悄的过去了,李云儿也别无他意,认识都谈不上,彼此不过一杯咖啡的时间。这辈子也许再也不会见面了。有过刹那的心动也不过是如刚才的那些甜酒,好喝不醉。 雨一个下午都是在很努力的干活儿,不说一句话。她手里的那套西装经过魏姐的版型确认后,余下的缝纫工作交给了雨。李云儿在哒哒的机器声中听出来雨的忧伤,这股忧伤随着缝纫机的声音传过来又传回去,这来回之间有着一股看不见的丝线互相拉扯,不,是撕扯。那机器的声音李云儿听了好多年了,她是如此熟悉和喜欢那声音,今天第一次听的心烦意乱。 李云儿嘴巴里都是酒的味道,她起身走去卫生间刷牙,用冷水洗个脸。回来一口咖啡下肚,她一边干活一边想此刻自己的胃里可是有够热闹,刚才的酒应该还挺新鲜的,又进去了咖啡,还有吃下去的面,和酸酸辣辣的面汤。胃是一个多么隐忍的器官,却似乎从来不曾被好好善待。突然想起人体的器官图片来,多数人从来都没仔细看看,我们的五脏六腑。我们都迷惑于这一副肉皮囊的不同,人的五脏六腑是不是也如同人的长相一样有着各种各样的不同呢一百个人有一百张脸,是不是也有着一百个不一样的胃呢? 李云儿用胡思乱想去对抗机器声里传过来的烦忧。 马上要到发工资的日子了,这些事都交给了一个兼职的会计主去做了。李云儿准备今晚回家给她电话,让她把雨这个月的工资按照正式工去给。另外所有的的加班费,餐补都是要多给的,夏天旺季活多,大家确实辛苦了。 今晚李云儿不打算加班了,头晕眼花,除了累和中年女人的意乱情迷,没想到中午的甜酒后劲还挺大。她拿着账本打算回家算算账。 手机传来信息是一同学的时装发布会的邀请函,一个上学期间就才华横溢的设计师,他的东西一定要去看看的。李云儿对有才华的人就是止不住的流淌着爱慕之情。但自己就是属于中间那种人,先天不足,后天也补不齐,只有努力干活儿的才华。 发布会在789艺术中心。李云儿早早的就开始准备那天的着装了,她选了一件手工藏蓝色真丝长衫,衣服完全按照过去的老工艺手工缝制出来的,版型也是旧时候的版型,配上她纤细骨感的身材,很惊艳的选择。鞋子是做旧了的粉色麂皮小短靴子,虽不是那种很浓艳的粉色,却也是她平时不会用的颜色,她最近对粉色有点意思。黑色羊皮褶皱手拿包,钻石耳钉……复古又时髦的风格可以打90分了。行头选好后熨烫整齐放在衣橱的专用位置上,沐浴更衣后楼下等车出发去秀场。 每年必看的秀也就那几场,这个同学确实是欣赏的。他的男装做的很有趣味,剪裁也是功夫了得,没有刻意的深刻也不努力的叛逆。虽然路子不同,但上学期间他们就彼此欣赏,联系不多,友谊却是扎实的,蓝颜知己君子之交,但彼此都对对方有着一丝难以捕捉的暧昧。李云儿送了一大盒子的天堂鸟,卡片上写着:嗨,蜗牛,雨后爬行,身心愉悦,云儿。 每次蜗牛都把第一排的位置留好了给李云儿,他叫她:“云儿”,听上去是“鱼”。云鱼,李云儿工作室的名字就是这么得来的。 秀马上开始了,灯光暗了下来,音乐特别酷,秀场布置的也是极简科技感十足,跟这期的主题一样:智能孤独。第一个出来的模特穿着如裸体一般的紧身衣,身上除了几道荧光亮,就像没穿衣服的人体,有一个凸起的心脏裸露在胸前,李云儿心里竖起大拇指:酷啊!蜗牛。模特独自T台跑了一圈后,在迷幻电子音乐的背景下,一个个机器人表情的模特依次出场,每个模特身上都会有人体的一个器官设计,胃一样的口袋,心脏形状的手拿包……每个器官都做的十分精致可爱,看着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在电子音乐和变幻的灯光下一双熟悉的眼睛出现在李云儿的眼睛里,哪怕是最后一排李云儿也能感觉到他的眼神。 第11章 蜗牛 灯灭人散后的落寞空荡与刚才华丽四射的秀场形成了鲜明对比。一群工人已经准备开始拆台。李云儿手机里收到了蜗牛的信息:等我。她想到后台去找蜗牛,可是突然止住了脚步,这会儿模特们应该还在后台换装。想到这里她站在了台口那个角落里,拿着手机准备回复蜗牛,这时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从后面抱起她原地转了一圈,李云儿啊的一声哈哈大笑:“你太牛了,牛。”蜗牛放下她彼此一个大大的深情的拥抱! 李云儿:“太棒了,我都哭了。” 蜗牛撒娇状:“想不想我” 李云儿刚要开口说想死我了,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们身边走过,是模特男没错,虽然衣服换了,发型也不一样,还有大墨镜遮脸,脸上的妆还没卸掉,但他就是他。他就在李云儿身旁面无表情的走过去,他们是如此的接近,以至于李云儿都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与呼吸。 李云儿突然呼吸困难,她确定他绝对也看到了她,他头也不回的离开的样子是因为他看到了她与蜗牛在那转着圈的拥抱!他走了,只留下一个那么帅那么决绝的背影。Alexander McQueen的黑色双肩包上有个枪色的铁质骷髅头,精致的小小的,但李云儿看的特别清楚。李云儿多想跑过去到他面前啊!让他看见她,然后对她说:“啊,真巧,你,你也,在这里啊!” 可是脚根本就走不动,如同一棵树长在了那里一样。他走了,看不见了! 蜗牛手舞足蹈的在李云儿面前兴奋着,一会儿摸摸李云儿的头发,一会揉揉她的肩膀。蜗牛的笑容很迷人,眼里闪着纯净的光。身材不高,壮实的肩膀是他热爱健身的回报。 蜗牛是他的男装品牌的名字,真名牛赫。上学时一个雨后的下午,李云儿在路上陪着一只蜗牛走路,李云儿想陪着这只蜗牛走到它的家,这小家伙从哪里来啊?这样爬几时能爬回家啊?她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蹲在那里陪着小蜗牛。牛赫走过来跟她一起把那只蜗牛放到了草地上。他们聊到如果以后有自己的品牌了就叫蜗牛。 蜗牛才华横溢,谁也阻挡不了他的锋芒,学生时代国内国际各大比赛拿奖拿到手软。伦敦的圣马丁纽约的帕森他都是可以去继续深造的,但他选择留在北京,他觉得继续在学院里呆着只是浪费时间。 蜗牛的设计每次都惊艳到李云儿,她心里对蜗牛是彻底的服气。他天马行空的创意和服装工艺二者之间完美的结合,而且每年的发布会都会有新意,有思想,有趣。蜗牛的画,画的也好,他的画本身就是艺术品,而不是为了设计而画的图纸。他还有着一间完美的书房,是李云儿喜欢的地方,他每次的设计理念写的都如同诗词一样。 蜗牛是幸运的,除了才华他还有着一个有钱的爹。否则他也不会毕业就有自己的品牌。虽然其他同学对他的成功多半认为归功于他的家庭,但李云儿不这么想,做品牌需要钱,但才华这件事真的与钱没关系!所以蜗牛喜欢她。 李云儿知道蜗牛经常介绍客户去自己那里做衣服,所以感恩,是心里的感恩,而不是嘴巴里的口号。但是她从来没有对蜗牛说过谢谢。每次风雨无阻的发布会首排位置,每次的鲜花祝福,每次的深情拥抱,他们之间似乎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去互相解释。彼此欣赏,彼此理解。 蜗牛一样没有结婚生子,不过女性朋友是没断过的,都是稚嫩新鲜的款式。只不过他从来没承认过谁是他的正牌女朋友。有时候他约李云儿吃饭会把当时的女友带过来,女友总是很安静乖巧的坐在一边。蜗牛风趣幽默,有才华有性格,外表也是及格的。不过有一幕是深深的印在了李云儿的脑海里。 那是几年前的一个午后,李云儿到他的工作室去看他,蜗牛正在忙他的新品发布会上的造型,他妈妈打来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放下电话蜗牛一拳打在桌子上,脸色通红,桌子没事,手肯定疼。其他人都不敢说话,屏住呼吸干活儿,李云儿也吓得不轻,没想到也从没看到过蜗牛的这一面。她看到蜗牛的脸色铁青,面目说是狰狞也不会夸张。不过她马上平静下来走了出去,留下一条信息: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不要再吓到小盆友了,吓到花花草草就更不好了。 几天后蜗牛请李云儿吃饭,说他恨他妈妈。她是一个无比懦弱愚蠢至极的女人,多少年了,她早就知道他爸爸在外头有情人,而且还生了孩子,但是她就是打死不离婚,就是那样窝囊的过日子。窝囊你知道吗?她却认为她是因为爱我爸才会这样隐忍。她以为那是爱情你懂吗? 妈妈对他更是有一种变态的控制,因为她控制不了爸爸,所以就想控制他,而他不会让她得逞。他想她妈妈可以勇敢点,可以酷一点,离开那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那个折磨你一辈子的男人。 可以看出蜗牛是鄙视她妈妈的做法,也不能去理解,起码现在不能。但是蜗牛又是很爱他妈妈的。人与人之间的各种情感就是这样的各种拧巴着。那个给了你生命的人,永远都是你的宿命。 过了30多岁后的李云儿似乎才刚刚明白这个,你多少年的努力就是想不要成为像她那样的女人,你觉得你们完全不一样,我像她天哪!那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事。但过了30岁后有一种可怕的感觉会慢慢逼近你,你会觉得原来她绝对不是仅仅给了你生命…… 不过那一幕深深刻在了李云儿的脑海里,她肯定是不会爱上蜗牛了,虽然没那一拳她也不会,但这一拳让她与蜗牛彻底没有了可能。从那以后纯洁的友谊更加纯洁了。 李云儿看到模特男离开的背影心里一团乱麻,调整一下还是等蜗牛一起去吃晚饭。二人好久不见叙叙旧也是要的。 李云儿:“你能别把我灌醉吗?” 蜗牛:“酒不醉人人自醉,你不想醉谁也不好使,不好使。”蜗牛学着李云儿的东北口音。 说完眼神瞟了一下李云儿,就是一秒分之一的时间。一边倒酒一边说:“我们二个都是聪明人,云,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来了我就是高兴。多少年了,不容易,多少同学,同学情谊早tm的灰分湮灭了。就你还在为我鼓掌,我懂,懂吗?” “你大爷的,还没喝就醉了。” 蜗牛喝了一口酒:“我没大爷,我大爷就是你。” 李云儿:“人都说江郎才尽,多少人都是一场不如一场。大爷你的秀真是一场比一场好。” 蜗牛:“打住,你今天怎么了互相吹捧没劲啊!你说你我都老大不小了,你嫁不出去,我更没人要。我们到底那里比人家差了呢?你看你眼角皱纹又多了一条条。” “你能不能别这么俗,跟我聊这些?这才是最美的褶皱,别说你丫不懂。” 蜗牛拇指和食指在李云儿面前轻轻的那么一捏:“我只懂你的。” 李云儿一摆手:“打住,没戏。” 蜗牛:“都听你的。” 李云儿:“你今天的开场特别带劲,这个系列也好,惊喜不断啊!坚持住,相信你。特羡慕你,佩服你,特别真心话。” “还说,废话永远那么多。没啥羡慕的,你这样最好,靠劳动吃饭。过几天我去南美,知道你没空,到时候等我明信片。” 这些年蜗牛每到一个地方就会给李云儿寄明信片,每张都是特别简单的话:我在离你()公里的地方(看夕阳,撩美女,喝大酒……) 每次收到远方的蜗牛发来的明信片,李云儿都扔在在了一个盒子里保存着,想这张小小的卡片从蜗牛的手里,经历了万水千山到了她的手里,也是不容易! 这种美好的情谊不知道能维持多久,时间命运会改变一切。看着周围一切的变幻无常,李云儿只是很尽力珍惜眼前的一切,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因为他们二个都孤男寡女,所以还可以有这种情谊。或者他们彼此都知道该怎么默契的去呵护他们之间的美好。蜗牛单身是一种对外的形象,女人是有的,只不过不是所谓的女朋友。李云儿是没有男人也没有男朋友! 李云儿:“智能孤独。这词听着就是你的。累坏了吧!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一下了。你真的特别棒!” 蜗牛:“打住,没戏。你说话咋还结巴了” 二人举杯喝了一口,蜗牛带过来的五粮液,蜗牛喜欢喝白酒,李云儿不喜欢喝白酒,蜗牛给她点了红酒,他们随意的喝着聊着,微醺不醉。 孤男寡女之间到底会不会有纯洁的友谊首先纯洁这词就不纯洁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不可以改变,但是距离男女之情就是差那么一点火候,蜗牛也没很直白的捅破这层纸,李云儿对蜗牛也产生不了那种情爱的冲动。不过蜗牛跟那个女人走的近了,她心里也是酸酸的。男女之间的友谊多少都会有一丝这样的情愫藏在里头。或者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本身就比较复杂,人心更复杂,什么感情都是几种感情的混合,不是纯洁的一种颜色。 说到底蜗牛的外表不是李云儿喜欢的,身高也不高,色相这关过不了。李云儿内心是知道的,蜗牛也是知道的。可悲可喜的就是这种互相都懂,却又放不下,蜗牛是在等待,李云儿也在等待,但等的不是蜗牛。 蜗牛说他的妈妈听了他的建议开始旅行,她对蜗牛说虽然离不离婚都已经无所谓了,她还是打算要把婚离了。蜗牛给李云儿看了好多妈妈到处旅行的照片,她妈妈看上去很美好,希望在路上可以抚平她的伤口,起码不会那么疼了吧!看着蜗牛脸上的笑容和眼里的欣慰,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时光也随着妈妈的笑脸而远去了吧!李云儿看了很是惊喜感动。她是真心为蜗牛高兴,不管是事业上的还是生活上的,这一点蜗牛是深深明白的。 第12章 灼伤自己的是时间 雨过生日的那天,模特男把喝醉了的她扶进她那粉红色的卧室里。里面的一切早已是预谋好了的一样,粉色的床品,粉色的窗帘,粉色的蜡烛已经等待燃烧,还有一条粉色的真丝吊带睡裙静悄悄的躲藏在了柜子里头。 模特把雨放在床上躺好,雨一脸的红润闭着眼睛醉醺醺的说:“哥,帮我脱衣服。”当然她心里无比清醒。她早就设计好的一切,这酒醉,这一屋子的粉红。甚至每一句话都在心里反复排练过。 模特没说话,这时候如果男人不是同性恋或者有啥生理残缺,往下的事大家都是明白的。一个故意喝醉酒的女人让你扶她到她的床上还帮她脱衣服,还有比这更□□的表白了吗?按理来说彼此都应该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模特男看着雨柔嫩的皮肤因酒精的作用而闪着粉红色的光,还有那更加粉嫩的双唇。雨谈不上有多漂亮,精致小巧的身躯却也是诱人的。特别是皮肤有着年轻女孩子才有的那种弹性,李云儿想伸手去掐的那种弹性。模特男虽然知道他不可以这样去做,但心里没底,也是一阵一阵的热潮往上涌过来,他的身体开始微微出汗,可能是房间里温度有点高,更多的是他心里有点把持不住了,怎么办,从了吧否则是不是对雨不够意思?此刻他也想把自己的嘴放到雨的嘴唇上去。 可能换了别的女人他也就顺理成章了吧!但雨不行,他了解雨的病情,雨的个性。他不想日后难以脱身。 深呼吸一口气后:“不行,你,好,好休息。” 雨迷迷糊糊的哼哼唧唧的说着不着边际的醉话也是真话:“你别走,我知道你会走的,你早晚会走的,可是你别走啊!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啊?你喜欢云儿姐,我看出来了,我知道,我全知道。你见到她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可她老了啊!她比你大多少你知道吗?她都有皱纹了啊!我一样是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你了啊!为什么我不行那个老女人就行!为什么?” 模特男没说话,但他的眼神清晰起来:“你,喝多了,先睡吧,我,去抽根烟。” 雨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我说错了什么吗?还是要走是吗?我知道你到底不会要我的。求你今晚不走行吗?今晚我长大了啊!” 模特男:“嗯,不行,睡吧,睡。” 雨躺下了假装自己睡着了,她看到了模特男听到她说李云儿后那决绝拒绝她的眼神,在继续下去只会自讨苦吃,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她本想自己脱了衣服等模特男爬上她粉色的床,事情本来本该就是这样发展的啊!可是当模特男听到她说起李云儿后心里的那种变化,让雨有一种吃到苍蝇的感觉!她后悔自己不该那样说的,不该提起李云儿,自己是真喝多了。不说也许他会留下来,可留下来又能怎么样留下来明天一早她就是他的女朋友了吗?今天自己19岁了,该有点女人的尊严了,不能再乞求哪个男人来可怜自己了,用自己的身体去求得一点点施舍,一点点所谓的爱。雨,你醒醒吧,雨,你快睡吧。 模特男没有立刻离开雨的家,他关好卧室的门来到客厅,第一次来到雨的家,小小的一居室有点乱,双人沙发上被几只大型玩偶占满了,猪,熊,还有一只大黄鸭子。模特男把玩偶鸭拿开坐了下来,感觉自己跟另外二只玩偶一起坐在沙发上。雨是寂寞且空虚的,茶几上有一堆打开的各种零食,有二本畅销鸡汤书。 房间里有一股不太好的味道,应该是那些开包的零食,模特男起身打开窗户透透气,他拿出口袋里的中南海,点燃抽了几口。夜晚的天气微凉,也许是安静的缘故,让空气显得特别新鲜。模特男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窗外这毫不撩人的夜色,乌漆麻黑的,偶尔传来几声汽车笛声。他想着自己明天晚上还有一个试装,自己的服装店虽然由姐姐照看着也该去看看了,就要换季了,进货的事还得自己亲自看款。服装店的生意越来越不好了,租金太贵,实体店生意难做。也得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了。自己做模特这些年有点积蓄也是有限的,虽说自己24岁,但在模特里面已经算是老人了,在干个二三年也就过了气了。 看着楼下寂静无人的街道和如同生病一样微弱的灯光,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工作室楼下等李云儿的情景,那天的路上就像这样的寂静,灯光就像这样的微弱寂寥,他也抽着烟。 刚才没有同雨做进一步的事儿,不是因为他不想,不能,那种情况下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会把事办了!更多的是李云儿这三个字一下子把他打醒了。李云儿,那个有着冰块一样眼神的女人,他想爱的女人,他等待的女人,如果她看到了这一幕,他们之间绝对没有可能了!她会用她冰块一样的眼神鄙视。而雨那样说李云儿更让他受不了的,当然他对雨也有错在先,起码不该有刚才那样的冲动,雨虽然任性,但内心依旧是个小孩子,没有安全感,极度缺爱。他们在莉莉姐的家庭教会里认识的,彼此都有过一样的病情,虽然不严重,但他了解那种痛苦的。 抽完烟看看时间,快凌晨二点多了,雨在卧室里没任何动静,他悄悄的离开了。 雨在她那间粉色的屋子里非常清醒的知道他走了。虽然隔着一道门她也非常清晰的听到了他小心翼翼的关门声,这样安静的夜晚,那声音就像是沉入湖底的石块,掉下去了再也不会有任何声音了。她没有追出去强迫他留下来!即使那样做,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他说的不清楚,但眼神非常坚决,他不会爱上她的,永远不会。他对她的□□还有那么一丝悸动,如果在纠缠下去,即使他上了她的床,以后对她的□□也难免厌恶了。雨不想这样,因为他不是她原来的那些男友,如果那样他不过是他们的多少分之一。而他不是,他是雨第一次爱上的人。 雨躲在被子里任泪水模糊了那诱人的粉色,祝自己生日快乐,庆幸自己今天可以这么理智的让他走了。还有几个小时,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好好去上班。 正在忙着干活儿的李云儿收到新娘子的信息,说她正在希腊度蜜月,发来了照片视频,依旧穿着李云儿给她做的衣服,照片是好风景加上一脸的幸福,没见到他老公,看照片感觉不像是蜜月,倒像是离家出走一个人独自去偷欢而兴奋过度了。李云儿回复了一朵玫瑰,没有文字,不是敷衍,她很认真的看了新娘子的照片和文字,只是她这些年早已经习惯了不在手机里闲聊的,因为确实没有太多时间,她所有想要聊的天都要集中在一个时间和空间里,工作时间非特殊情况不会与任何人闲聊!收到后马上礼貌的回应一二个表情已经是难得,她每天都会抽个时间内把该回复的信息统一回复下。 她不喜欢语音留言,都是打字,一字一句的简单明了的说清楚,每次回复都会认真阅读一遍后发出,别说错别字,就是标点符号也不能有误。表情用的特别少,越是严肃的认真的,越是用纯文字,好像这样白纸黑字般就留下证据了,不能抵赖。 李云儿对新娘子的幸福从内心深处是怀疑的,时间是可以治愈许多伤痛,不过这么快就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也着实难以理解。只能说人与人是多么的不同罢了。人家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人家在美丽的爱琴海吹着风喝着酒看夕阳,而你则在这个屋子里弯着腰吸着面料的尘土和纤维毛毛,人家可以拿着老公的卡每天的工作就是逛街购物吃饭喝咖啡,而你要加班加点的维持着那可以维持你的生活的收入。除了热爱做衣服,你就没想过也过过那样的日子吗?啥人啥命别抱怨,你们没有对错高低,你们都是自由的。 刚工作那会儿李云儿曾经很骄傲的在心里看不起那些靠老公养活的女人们,而现在她的客户里有部分就是这样的女人,她要靠她们养活自己。她对靠男人养的女人不在如原来一样态度了,倒不是真的靠她们养活了所以改变,越来越觉得活着谁都不易,靠自己,靠客户,靠老板,靠老公……自己也会是别人的客户,老板也会是别人的老公……人和人的关系实在不是一种简单粗暴的直接关系。绕来绕去你都会与你认为没有关系的人扯上关系,人人为我,我为人人,想必就是这个道理吧!这样想想谁和谁不都是互相依靠呢 李云儿妈妈打来电话口气很开心又故作姿态的:“妈妈找到一个挺合适的,老婆去年肺癌死了,机关退休的一个干部,待遇不错,房子也大,主要是人也很好……” 李云儿眼泪掉下来:“妈,你要不先过来看看我,过年我肯定回去,你不着急啊!” 妈妈笑了笑:“我也不是着急,遇到合适的不容易,我先处着,等你过年回来再看看。我回头发几张照片给你。” 李云儿心里一阵堵的慌:“好的妈妈。我给你把把关。” 妈妈是想有个归宿不让她操心,不拖她后腿,李云儿心里非常懂老妈的心思,一辈子都没找,老了老了开始相亲了!她在北京漂泊这些年,也没有个归宿,工作稳定收入还行,可终究是个异乡人。以后的日子没想过太远,但是她预感自己一定是要离开的,流浪到一个阳光明媚的地方,天天跑步,晒得黝黑。 闭上眼睛她似乎感觉到了那阳光的灼热正在灼烧自己的皮肤。睁开眼睛她又觉得灼伤自己的是时间。 第13章 一种全新的关系 秋天,空气里水分不知不觉被一点点的抽干了,强烈的干燥感一天天逼近。要不停的涂抹护手霜才能保持双手的滋润。双脚就更要倍加疼惜了! 上学时南方的同学讲起北京的干燥简直是噩梦一样经历。李云儿是北方人倒不会觉得有啥特别不舒服的地方。南方女人会觉得她们比较水灵人年轻,而北方人肯定粗糙,肯定老的快。这种人与人之间的穷尽所能的优越感随处可见,一不小心你就会中了埋伏,你会简单的肯定和否定自己。李云儿肯定自己是干燥的粗糙的,一年四季随身携带补水喷雾,补水效果不确定,但是累了的时候喷上几下,神清气爽。 魏姐说她认为女人最好的年纪还就是过了三十岁那几年,生理心理双丰收。过了40岁心有余而力不足。50岁吗哈哈哈,活通透了也是相当精彩。 魏姐今年58岁了,做了大半辈子的刺绣,因常年的手工工作手指已经变形,虽说现在的机器刺绣已经做的非常精美了,但她依然坚持手工去绣,一根绣花针一针一针的绣出一个花花世界来。很少有人再去手工刺绣了,特别是做衣服。刺绣这门手艺也作为文化遗产供大家欣赏罢了。不过魏姐还是有活干的,请她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 李云儿第一次见到魏姐的刺绣作品感觉心被锤了一下,她的刺绣里隐藏着一种独有的美态。区别于你以往的对刺绣的印象。惊叹道:“手艺真好。” 魏姐对自己的活儿也从来不会客气:“还行。” 她的刺绣归属于京绣,明清朝宫里头的一种绣法,为皇亲国戚服务的,图案也是超有讲究的,讲究图必有意、纹必吉祥。她的师傅据说是此种绣法的几代传人,总之挺厉害的一个人,魏姐从小就跟她学艺,吃了不少苦才磨练出这一手的好手艺。不过在魏姐这里她并不在意刺绣的各种门派,她认为什么绣法都是一样的,都有相通之处,不过地域不同而已,在什么地方就叫什么绣。而她自己也有自己的设计和改良。 魏姐本来在一家更高级的工作室干活儿,比李云儿这里高级了好几级。后因儿子病情恶化,需要人照顾,就到了李云儿这里,因为离家近,中午可以回家给儿子做饭。 每到中午李云儿就看到肥壮的魏姐骑着单车出发了,因为肥胖腿短,胳膊也短,用动物形容魏姐一定是企鹅。她双手抓握车把一抬腿跨上车的那一幕根治于李云儿的脑海中,还有脸上那股如经过练习一般的弥勒佛一样的微笑。这么长时间了,她几乎没有跟大家一起吃过午饭,当然晚饭也没有。只是年底聚会时会与大家一起玩玩,但也不能太晚。 不太清楚魏姐的儿子得了什么病,肯定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病吧!让年近60岁的妈妈努力工作还亲自照顾自己的儿子,听上去怎么都有点悲苦,不过魏姐绝对不是那种到处卖惨的苦命女人,她不但没有让任何人同情可怜自己,反而用她特有的幽默感给别人带来了很多欢乐。这几年大家都跟着她听和说了很多女人与女人之间才会说的荤笑话。因为她年纪大和特有的幽默感,说出来男女之间的荤事听着一点不下流,还有一种生活的智慧在里头。 云鱼工作室里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几个女人的年纪真是阶梯一样的,每个人每个年纪,每个个性还真是有代表性的。从少女到60岁的阿姨,几个人在不自知的情况下互相影响着,渗透着。每个人都可以从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自己的过去,自己的现在,甚至自己的将来。大家都不是同龄人,在一起反而特别自在。 李云儿对比自己年长或者年幼的人都会有着特殊的情感,她喜欢从她们身上学习,或者观察她们,以她们的眼光去看世界。她也不会因为她们年长或者年幼而对她们有什么特殊对待,反而都是很自然的一样的对待。特别是魏姐,如果你把她当做老人那样对待,那将会是对她的一种侮辱。同样魏姐也不会对雨这样的小朋友有啥特殊处理,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女人。不会因为你大你小而区别处理。 这是李云儿从魏姐身上看到的特别闪光的地方,也是影响她的地方。哪怕是对特别小的小朋友也要有一样的平等态度。很不习惯身边的一些妈妈用一些很奇怪的语言与自己的小孩子说话。昨天吃饭隔壁桌的一个妈妈对着自己的宝宝一直无限循环的说着:“乖宝宝,吃饭饭,喝水水,玩车车……看外外。”看外外是要她的宝宝看窗外。 李云儿对于结婚生孩子这件事是几乎没有思考过的,孩子这个物种一定是自己的才会喜欢吧!看到别人家的孩子说句实话爱不起来的,只会觉得他们很吵。 同学安毕业就结婚生子,这脚出校门,那脚就进家门了。这些年活的也算是滋润,一儿一女,好事成双。安常对她说:“其他的事不敢说,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就是生了我的二个宝,女人可以不结婚,但是一定要生孩子。” 李云儿:“滚,人家还是小姑娘呢,谁像你妇女一枚。” 安:“你说,你这都多少年了,怎么还不放下啊?最好的时光就这么没了,过了。跟自己过不去就没意思了。我知道我也没资格说你,怎样都是一辈子,谁也没权力说这样一辈子就比那样一辈子好。理解。” “滚,没你说的那样。万事都有得有失,我除了没男人,其他的挺好,相信缘份。放心吧,我相信爱。我不会孤独终老拖累你的。” 安安静一会儿:“还是要找个相爱的对象去结婚,否则那漫长琐碎的婚姻,你更熬不过去的。” “别这么意味深长,咋滴,你那完美婚姻有情况了” 安目不转睛的看着李云儿,像一个孩子那样的点点头:“有。” “靠,不会吧你那模范老公也劈腿了。” “不是他劈,是我劈。打住,你别再说我了,我知道我要招雷劈。” 剧情来的有点突然,却也不是那么的意外。放眼望去婚姻更是十之八九各种状况,完美的婚姻似乎仅存在于完美的婚礼上那一刻。穿上美丽的婚纱,做那么一会儿童话里的公主,而你的王子只是个群演罢了。眼泪是真的,誓言也是真的,收到的礼金更是真的! 李云儿:“我能理解你。” 还没等她继续说下去,安的眼睛就红了:“我太累了,太寂寞了。走着走着大半辈子就没了,突然觉得自己从来不曾被好好爱过。” 李云儿握着安的手:“半辈子,没有大。我必须活过99。说吧!你一直都是把我当垃圾桶的,来,可劲倒。” 安:“其实我老给你介绍对象,我就是嫉妒你单身,想把你拖下水。跟老付这么多年,那么年轻就奉子成婚,后有生了老二。这十几年,我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给了生活的琐碎。照顾孩子,照顾老付,照顾家人……忙着忙着忘了时间,忘了很多东西。甚至都忘了自己还是个女人。那天突然发现自己长了几根白头发了,我才仔细的看看了自己的那张脸。你知道我看到什么嘛?我看到了虚空。对,就是虚空!不是空虚。我想总有一天我的头发肯定都白了,也许还不会等到白头的那一天,也许我就跟我二姑一样,突然就离开这个世界了,突然,你知道吗?就像我们这样聊着天,突然地震了。” 李云儿:“滚,别咒我啊,我还单身呢!” 安继续叨叨她的:“我跟老付早就没有亲密接触了,我们连手都不会牵了,我们就像是……什么呢?像兄妹合伙人没法形容你知道吗?你说什么似乎都不准确,是一种全新的关系。总之不是夫妻关系。现在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这就是所谓的夫妻关系,是不是夫妻都是这样的,或者大多数都是这样的。刚生我家老大那会,我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安稳幸福的一生,多好。那时候看着你那么辛苦还为你不值。” 她们二个谁都没有喝酒,一人一杯红茶包。 安肚子饿了开始吃点心:“这那里买的,太好吃了。” “吃,多吃点,吃好了继续说,我听着。” 安一边吃点心一边喝茶:“从我20多岁到现在,谁敢说不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呢?硬性指标肯定是吧!青壮年,就这样没了,生孩子我不后悔,嫁给老付也无所谓后不后悔的,你说,后悔这件事根本就不存在,或者根本就不成立,因为根本就不可能去后悔啊!你悔不悔都没用啊!所以,只能说不后悔。什么假如时光能够从来,完全就是他妈的大屁话。我知道大家都会说我作,好好的日子不过,瞎几把折腾。我知道。但我更知道我是不会离开老付的。” 李云儿安静的听安这样唠叨着,不做任何评判。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安会何去何从,这个曾经那么纯良美好的女子以后的人生会有什么样的的改变。但这一切是不是早已经注定了,我们谁都无法控制。不知不觉她们都这样的走了半生了,安的问题也是李云儿的问题,只不过以另一种方式存在而已。都走进一个死胡同,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走向那里。就这样什么都不做,日子也能过,你把自己彻底的交给生活,交给时间,反正每天都的太阳一样升起一样落下,而你可以就这样,什么也不做。 安想要逃离的婚姻,李云儿想要逃离的自己,都越来越逼近她们彼此。听安说了那么多,李云儿突然觉得自己原来也是如此的迷茫,如此的不安。也该好好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了。 第14章 还是灰飞烟灭比较好 李云儿躺在床上,望着窗外乌漆麻黑的夜色,只有这样孤独的自己才能触碰到那一点点在逼近的天明。你能感觉到有一丝光在一寸一寸的像你走来。这种感觉不同于你知道你会老去你会死去,因为老去,死去虽然是肯定的,但总是有点遥远和不那么真实。而孤独的夜晚中那种向你逼近的光却如此的真实,如此的迫切,你能一秒一秒的去数着数字等着它的到来。 李云儿经历了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她也不记得了,但肯定是不多的,多半时间她都会好好的入睡,早早的醒来。不过这样等光的夜晚她是明白的,从小就明白,也许就是为了逃离这样的夜晚她才去好好的睡去。 而今晚是逃不掉了,索性就起来吧!把房间所有的灯都开了,找出一瓶红酒,打开喝了它。都喝光了也不会醉,因为不想醉。她走到书柜前看了半天,在最上层的一个位置上找到了那本《服装结构设计》。一本普通单薄的书。她翻开这本尘封的记忆。因为太久没有动过的原因,书的纸张翻起来有点僵硬。 翻到到了77页,拿出了夹在里面的一张巧克力包装纸。那是一张非常普通的巧克力包装纸,上面都是英文字母,没有汉字。看着还是有点点年代感。由于时间的关系已经被压的特别平整,特别单薄。这本书一直都在,李云儿非常清楚它在什么位置,她可以闭眼找到它。只是多少年没有翻开它了。 也许是这样漆黑这样安静的夜晚,加上酒精的一点作用,李云儿的思绪慢慢悠悠的回到了那个晴朗燥热的夏天。 那时她留着一头长长的秀发,又黑又直。衣着打扮依旧是一副高中生模样,帆布鞋,牛仔裤,T恤衫。身材纤细,瘦弱,一副骨头架子。脸圆,眼大,唇薄,颈长。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黑色的眼睛闪着的别样光芒,让人心动,心疼,忍不住想去看了又看。如婴儿的眼睛那样清澈纯净。我们经常说的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大抵如此。 那个夏天,燥热,粘,尘土飞扬,早晨换的新衣服到了晚上都会觉得特别脏了!晚上最要紧的事就是排队洗澡,洗衣。整栋楼里到处都是洗发水沐浴露的味道,伴着一股集体宿舍夏天里特有的腐烂的味道。天黑的晚,而夏天的夜晚总是不会那么的安静。蝉鸣,走廊里各款女人的吵闹声和楼下男人的喊叫声交织在一起。 那天尤其燥热,闷,无法呼吸。李云儿一边吹头发一边吹着风扇,汗就是止不住的淌下来。头发好像怎么都吹不干,关了吹风机,她低头闻闻胸口的味道,担心是不是汗味又出来了。洗澡,出汗,吹头发这一系列的折腾,加上超咸的食堂晚饭,体内已经极度缺水,这时要是有一瓶冰冰凉的雪碧就完美了,想到这里她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是胃里翻江倒海的咸,还是肺部的极度干燥,这时候不喝一口水恐怕是熬不下去了。宿舍没有,只能去楼下买,可此刻的她只想平躺在床上叉开腿一动不动的喝着冰雪碧。不管是什么水,只要是冰的就行,就算她难以下咽的乳酸饮料都行。 她吞咽着口水纠结着要不要爬下床去下楼去买。去,实在没有力气从七楼走下去。不去,有一种近乎死亡的感觉在逼近她。在一呼一吸之间感受自己的心跳,提醒自己还是活着的。等一会只要还活着就走下去。这时宿舍的门砰的一声开了,安提着一袋子饮料进来了,走到李云儿床边递给她一瓶绿色的冰雪碧,瓶子外面包裹一层湿漉漉的冰水气。李云儿平静的接过来,一声不吭的拧开盖子后,听到噗的那一声响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知道这时候一定不能捉急喝,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五脏六腑就像一株干枯的绿萝一样渐渐苏醒了。眼睛也明亮起来,一种活着的快感充盈着身体上下:“你是天使吗?安。” 安:“我是你大爷。” 李云儿不在说话,没有去解释自己刚才的感觉。安也不在说话,她们就这样都安静的呆在宿舍里,在一个超级闷热的夏天的傍晚。 多少年了这件事李云儿一直记得,她说她就是忘不了那个傍晚,那个那样闷热的傍晚,她觉得自己快要枯竭了时候,安递给她一瓶绿色的冒着水珠的冰雪碧,至今为止那是她见过最美的绿色,如同沙漠里的绿洲。她甚至觉得她为啥这么喜欢安,与安相好,多半是因为那瓶雪碧的功劳。 被安的一瓶冰雪碧救活了后,李云儿彻底的爱上了安,她说这是天意难违。她真的肯定自己在快要枯竭的那一刻是安让她得到了她心里最想要的东西,就像自己小时候快要溺水的那一次有个棍子伸过来一样,为此她要一辈子对安好,呵护她爱她。 李云儿在自己的狭小的书房里,用中指轻轻扶摸着那块巧克力包装纸。这是他给自己的那块巧克力。她依旧还能感受到他那双雪白的细长的手上的那种温度,温热的碰触着自己的冰冷的手的感觉。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时间回到那个下着雪的晚上,他们沿着护城河一直走。夜空里雪花漫天飞舞,在昏黄路灯的映衬下显得清冷飘摇,摇摇欲坠。地上的脚印一串串,不知道是谁的,也不知道他们都走到哪里去了。 李云儿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踩在别人留下的脚印上,脚印与脚印互相重叠着。这条路上曾经留下过多少人的脚印呢?从小到大我们又留下多少脚印在这个世界上呢?谁又会去关心这个问题呢?这也许根本就是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你留了多少脚印在这个世界上。夜晚的雪花落在脸上如针扎一样的刺痛。脸也是冰冷的,雪花更冰冷,二种冰冷碰触到一起的痛感。他说:“手还冷吗?” 她说:“走的太快,手套太厚,都出汗了。” 他们紧紧抓住对方戴着手套的手就这样一直走着。雪还在下,脚踩雪的声音吱吱嘎嘎的,路上三三两两的人从他们身边略过。远处汽车模糊的灯光雾蒙蒙的亮着。 他一边走一边说:“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吧。”他说这话时好像是自言自语,或者对着地上的雪在说,好像并不是在对李云儿说的。李云儿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也没有回答他。反而说了一句:“我的脸好像不能动了,我笑不出来了。”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取下手套,双手握着李云儿的脸颊来回揉了揉:“好点了吗” 李云儿:“嗯嗯,可以笑了。”说完给他一个甜美的笑脸。 他掐了一下李云儿的脸颊:“肉真多啊!” 李云儿鼓起脸颊上的肉,瞪着眼睛像青蛙那样看着他说:“今天晚上有月亮吗?” 他没有抬头去看:“放心,月亮一直都在,每一颗星星都好好在自己的位置上呢!” “你说兔子和那个女人无聊不你说宇宙那么大,是不是就地球上有一群动来动去的东西。不老实的人类。你相信有外星人吗?我相信。” 他把李云儿头上的帽子往下拉了拉:“走吧,停下来我们会被冻死。” “被冻死了,那尸体就不会腐烂了,就像珠峰上的那些尸体一样。冻死比被烧死好太多了,冻住了,生命嘎然而止,而且身体完好无损。真的不失为一种最佳死法。你说火葬,天葬,水葬,土葬都有了,加个冻葬多好。就是不知道位置在哪?怎么操作。地球上有这种地方没有,南极行不行我一直觉得天葬比较靠谱,最后自己的肉身还喂养了秃鹫,尘归尘土归土。阿弥佗佛。冻葬,不过没那么多地方摆放吧!仔细想想一具具冻僵的尸体也是恐怖。还是灰飞烟灭比较好。不行不行,怎么感觉跟冰箱里冻肉一样。” 她认真的胡言乱语,他听的一本正经:“那死了以后呢?然后呢?如果有来生呢?如果有就做一块石头,巨大的一块石头。就在一个地方,那也不去也去不了。谁也不能把你搬走。风吹雨打,严寒酷暑,就是一动不动的呆在那里。” 李云儿嬉笑道:“我要做一棵树。” “不行,树要随着季节交替变来变去,还要被大风吹来吹去。树到底还是活的,还是生命。需要阳光空气,水,土。还会生老病死。石头就不一样了。首先它是个东西,你可以看到它,触摸它,但是它是一动不动的,不会生长也不会萎缩。不会随着时间和气候风化分解。又不是多么珍贵稀有的东西,不必担心人的抢夺,对了,得是一块特别普通的石头。玉石钻石这类的还是不行。” 李云儿:“太好了,你就做一块珠峰上的一块大石头,我去登珠峰的路上冻死在你身旁。” 他停下脚步紧紧的拥抱李云儿:“好,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李云儿把那张巧克力包装纸又放回了书里。把书又放回原来的位置上。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依旧没有一丝睡意。不过想着明天还有一堆的活儿要干。她还是回到卧室躺下,准备睡去。她没有关灯,蜷缩在床上用毯子蒙住了头。努力睡一会儿总好过一点不睡,好不容易才懂得的:睡觉才是人生头等头的大事。 第15章 主动选择等待 在捡起今年的第一片落叶的时候,收到了蜗牛寄来的明信片:云儿,我在离你18000公里的地方……想你 结尾居然没有标点符号,这不太符合蜗牛的所为。那么就是故意为之。李云儿胡乱想象一下蜗牛写完这二个字后没去写标点符号的心情。这些年都是喝酒,吃肉,泡妞之类的话吗!想你二个字第一次出现在明信片上,看到了心里还是有点小鹿乱撞。翻过明信片仔细看看正面的风景。正面是一座墓碑,一个长着翅膀的一个小男孩斜靠在墓碑上,安详的闭着双眼,天使一样的小人。一头飘逸的秀发。不知道墓碑是这个小男孩的,还是这个小男孩的亲人的。墓碑上方刻着一个绑着飘带的骷髅头。骷髅头就是平常见到的而已,但飘带轻盈柔美的飞舞着使骷髅头多了一份萌萌的味道,很是可爱。果然是服装设计师,骷髅头都要系上一根飘带才可以。 这墓碑和想你二个字都是故意的了。 李云儿拿起手机想对蜗牛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放下了。写条信息吧!打了几个字还是没有发出去。算了,现在不论说点什么都不太自然,怪别扭的。目前还不如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不去破坏现场,弄不好连朋友都难做了。虽然对蜗牛没有男女之情,也是一直有着一股暧昧不清的情愫,这点李云儿有着不可告人的心思。蜗牛肯定不是备胎。她知道蜗牛对她的心思,又不想失去这个“朋友”。看来男女之间到底还是不可能有纯洁的友谊。或许想多了,想你二个字没有什么特别,就是普通朋友的客气话。什么也不做后李云儿这样的安慰下自己。 秋天的北京会有段非常美好的日子,蓝的天空,白的云,黄的叶。干燥的空气里涌动着一股风的味道。所有难闻的气味都一下子不见了。这个季节如果比做女人的年纪,那就应该是30.40岁吧!也许是40岁。李云儿一直对40岁的女人有一种幻想,那种成熟的性感是她欣赏的。就像那位杭州菜馆的老板娘,那种风韵,那种温醇如酒不到年份是不会出来的。最可惜也最可怕的就是有很多女人到了年份也出不来。因为恐惧衰老而用力过猛,反而一脸的慌张怎么藏也藏不住。人到中年,可以把自己保养的好一些,可是万不能再去与小姑娘们争奇斗艳去了。否则真成了东施效颦惹人笑话。不管生活怎么对待你,人总归是要越活越明白的,不管男人女人。别人可以夸奖你,照片,镜子可以欺骗你,可自己心里还是要清晰的知道自己那张脸上有几道褶皱了。 看到同学群里发来的照片,是服装学院那条路上的风景。涂鸦墙,落叶,小路。耳边似乎还能听到与安和同学们在那条路上的嬉闹声,还有鸡蛋灌饼的香味。曾经那么熟悉的一切看上去依旧那么美好。生活就是这样好,看上去总是很美。在会拍照和修图的人手里就跟美好了。 李云儿手里把玩着她的咖啡杯,浅灰色的针织西装,深灰色的围巾,黑色的哈伦裤,平底羊皮小黑鞋,酒红色的高筒袜子露出半截。手上一个大个骷髅头戒指尤其扎眼。围巾外套脱掉后,深V的紧身黑色针织衫显得她更加的单薄纤细。整个人看上去可以掰断一样的柔弱。平板身材细腰长腿,臀部也是扁平的。她的身材绝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好身材,也是被很多女人背后指指点点的那种“太小”。 李云儿到现在也不太明白,女人前面的大小到底有啥区别呢一个非常母爱的东西,怎么就成了一个x符号。她从不去掩饰自己的小,从来不带海绵内衣!如果能不穿才最好呢。跟别人说她是真心觉得小波特别美,别人只会觉得她羡慕嫉妒恨罢了,所以她也不在去解释了。虽然量尺寸的时候看到大波在眼前晃来晃去,她的肺部依旧一阵一阵堵得慌,难以呼吸。在看到那女人竟然还穿着蕾丝钢托聚拢型的,啊!这就是带着刑具在行走。 今天早上那位的波是真够壮观的,真假判断不出来。不过她看到李云儿的深V后,那种得意忘形的自豪感从脚趾头喷到了发梢。李云儿心里想着:“妈的,我TM的还得去配合她。” “身材真好。” 大bo女人:“太肥了,能像你一样瘦点就好了。” “一会儿糖带你去选料子,不急一边喝茶一边选,那边还有点心。” “你咋这么瘦啊你这也太瘦了吧!” 对这个话题李云儿已经麻木了:“没办法,胖不起来。”女人们(包括男人)都会觉得她肯定是天天减肥不吃饭的那种。 糖抱着几大本面料本子站在旁边笑眯眯的:“您好,谷女士您这边请。” 这位谷女士看上去年纪怎么也得50上下了,体态丰盈,皮肤白嫩,不过有点油腻,大概是各种胶囊吃多了。眼角几缕细纹都是油腻腻的。但是有着一双好脚。穿着船袜只露出半截脚背,却依然肯定那是一双保养的很好的女人的脚。爱脚的女人多半也会爱鞋。她的脚被一双chanel的双色中跟鞋完美的包裹着。白衬衫咖啡色直筒裤同样完美的包裹着她的身体。大波穿衬衫绝对不是好选择。但这位谷阿姨懂得穿衬衫的诀窍。 好的衬衫一定要有最上层的料子,加上最完美的剪裁。最重要的是它需要一副健康的健美的身体。那些最基本的款式也最难穿。谷女士很会穿,衬衫扣子开了三颗,露出里面的肉色真丝吊带若隐若现。加上高腰裤子完美拉长了身体比例。把这个年纪的女人味道释放的恰到好处。 能来做衣服的女人基本品味都还好,起码对穿衣服这件事还是有要求的。能找来这里(比较偏僻不热闹)花上个十天半月甚至个把月时间做一件衣服,本身就不容易了。人们早已经不喜欢等待这件事了。除非是被迫的等待。能去主动的选择等待一件衣服多么的难得啊!想到这里李云儿总是会告诉自己,一定认真的去对待那些等待的人。而此刻她正在等待一杯热咖啡。 等水开的时间拿来做什么?想他。他的突然出现,又悄然不见。烫了我一下就走了。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我们明明那样的单独在一起过,可是此刻想起他就像风一样,你无比清醒的感觉到了,却看不到,mo不到。咖啡好了,杯子还是那个杯子,李云儿把杯子紧紧的握在手里贴在被烫过的位置。 也许我们再也不会再见面了。虽然无比确定彼此的存在。我们都在这座城市的一个角落,我吃饭的时候你也在吃饭,也许我们还会在同一时间做梦,都会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提前搭配好,一起堵车在一条路上……只是我们看不到摸不到彼此。想到这里心真的会一阵紧缩。 李云儿突然鼻子一酸有点想哭。莫不是是真的爱上那位模特男了吗还是只是自己太久一个人了,寂寞而已。眼前似乎这件事得有个归宿,有个说法,起码她自己要给自己一个解释。否则她的心难以安顿。她喝了一口咖啡,那苦涩的味道于她早已经是麻木的了,可刚才那一口怎么那么的苦啊!紧接着又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没有咽下,让苦味渗透在口腔里的每一个角落。 喝了这些年咖啡今天才知道原来它还是苦的。 魏姐:“李云,明后二天我办点事,来不了了。有点私事。”说完神秘一笑。 糖:“魏姐,你要相老头去” 魏姐:“我一单身大龄剩女不行吗?如果老头有房,那就是完美。” 李云儿:“难怪魏姐最近指甲油涂的勤快,我看看今天是啥色的” 魏姐抬起手摆了一个兰花指:“玫红色。” 糖:“魏姐,我猜你今天的裤衩子也是玫红色的。” 魏姐把手里的针插在针包上:“那你猜错了,那块料子永远都是绿的。要想生活过得去,男人头上有点绿,女人就别顶到头上了。” 李云儿:“绿绿更健康,绿油油一大片多好,多么生机盎然,多么旺盛的生命力。” 糖:“大爷的,那得看看是你绿人家还是人家绿你。” 魏姐:“过了我这个岁数你就知道了,其实谁绿谁都无所谓。” 糖:“反正互相绿,不是你绿我就是他绿你。姐,不用到你那个岁数,我现在就无所谓。” 魏姐:“我谢谢你啊!”白了一眼糖继续说道:“有些事早懂比晚懂好。” 魏姐从来没有请过假,李云儿也没有去问。她知道对魏姐最好的关照就是尊重她,别因为她的年纪对她特殊对待。想到这里她就觉得魏姐特别酷。 喝着咖啡的李云儿内心依旧乱如麻。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透过表象看本质的事比比皆是。多半连表象也没看清楚,离本质早就背道而驰了。或者是不是可以说,表象与本质本就是一回事。想到这里李云儿又卡住了。那么关于模特男的事到底怎样去看呢?是表象还是本质我真的爱上他了,他亦真的喜欢我了还是根本都不是。这世界上的事说真都是真的,说假都是假的。可是我们惊慌的那样真实,茫然的那样真实。我们的眼泪是真实的,心跳是真实的……是吗? 李云儿喝着咖啡望了望窗外,电线上有二只麻雀依偎在一起。在这座城市里多半的窗外都是一样的风景,不同的只是看风景的人心。 李云儿心里问道:“你二位什么关系” 麻雀:“我们就是哥们。” “你们今天过的怎么样” “吃饱喝足开心呀。” “你们能告诉我,我是爱上那个人了吗?” 一只麻雀看着李云儿又看了看另外一只犹豫不决的:“嗯嗯,你说呢!” 另外一只低头不语看别处。 第16章 雨是云的眼泪 魏姐请假的事李云儿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对。晚上回来停好车后坐在车里拨通了电话:“姐,你没事吧?” 魏姐嘎嘎笑道:“你啥意思,怕我不干了走人。放心吧!有啥变动我肯定提前安排好的,没事。哦,我弄完了立刻干活儿。手里的活儿这二天我也都赶出来了,不耽误事儿的。” 李云儿鼻子一酸:“没事,姐。我就是担心你身体会不会有啥问题了,有事你一定说,我肯定也是全力配合你,活儿你别担心,我拿出去做都行。不行你就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一下。你也该休假了!真的,啥时候回来都行。” 魏姐:“靠,你姐我身体好着呢!我至少得活到九十九才够本。不信你活着瞧瞧。” “姐,我错了,错了。那你好好休息。不急过来,真的。有啥事我能做的一定跟我说。你帮了我那么多年,我从来也没有为你做点什么,你给我个机会。” 魏姐:“嗯嗯,放心,你会有机会的。我不会离开你们的,就几天,你们别太想我就行。” 第二天站在人台前的李云儿脑子里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魏姐家里肯定是有困难的。一个需要她天天照顾的有病的儿子,不用想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多半就是卧床不起了。是不是嫌我工钱给的少了嫌我们这个地方太小了……现在工作室还真就离不开魏姐。虽说刺绣的活儿可以拿出去找专门的作坊去做,但那味道实在是差的太多了。秀出来怎么看着都廉价的很。很多老客户都冲着魏姐的手艺过来的,魏姐的刺绣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艺术品,也是云鱼的招牌。唉!看来还是得给魏姐加点钱。不过李云儿算来算去也觉得自己并没有亏待魏姐。工作室虽说活儿是有的,但生意到底还是不好做,几个人当中自己做的最辛苦,除去各种支出,有时候到头来自己赚的钱说句实话不比魏姐多多少啊! 今年的生意略好些,但是李云儿做的事真心不是什么赚大钱的活儿。做衣服是她非常非常喜欢的事。是她的爱,她生活的寄托,她孤单日子里春暖花开,平凡日常里的柳暗花明。从走进服装学院的那一天,每天她都在思考着跟做衣服有关的一切,她从没想过这辈子除了做衣服以外她还会去做其他的别的什么。有任何不开心的事,只要坐到人台面前就都不在是问题了。 伫立在人台面前的李云儿看着眼前这个“老朋友”。和背后镜子里的自己,她的记忆猛然间回到了那年的初冬。这曾经许久不曾想起的(或者拒绝去想)记忆,沉睡的记忆,随时苏醒的记忆。那是一个周六的中午吃饭回来后她在宿舍里看书,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第107页:说实在话,这时我同女孩睡觉已无多大兴致了…… 门虚掩着,一个女人几步路飞一样的冲进来以闪电般的速度给了她二三四个耳光。李云儿把书扔在地上用手挡住自己的脸,她来不及看清楚这个女人的模样,只听她不停的破口大骂:贱货,□□,不要脸……等等这一系列属于女人之间的词语。安迅速的飞奔过来抱住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在撕扭拉扯中碰倒了旁边的一面镜子,顿时一地都是镜子的碎片。 只见那个女人用手胡乱抓起地上的镜子碎片直直的就朝李云儿砸过来。 安大喊:“我抱着她,你赶紧走,快。赶紧的。走!走!走!” 李云儿躲开砸过来的碎片,拿起外套转身去门口准备离开,这时她看见那女人的手不停的在流血,看上去非常吓人。她还在弯腰去够捡地上的碎片,安死死地抱着她的腰。 李云儿:“你的手在流血啊!” 女人根本听不到任何人说的话,她也看不到她的手在流血。后来李云儿懂得,那时候,那个女人,她的心流的血也许更多吧! 安依旧大喊:“走啊!赶紧走,你别管了,这交给我了。” 在女人的破口大骂声中,安的大喊声中,李云儿慌乱的推开门出去了。女人依旧疯了一样的不停的跳着骂着:“□□妈的你别走,贱货□□你妈b的给我站住。我□□妈的,你妈b的松开我。有种你别走,有人生没人养的烂货,别走…贱货□□……□□贱货…”女人反正就是那些词来回来去的喊着,不,是嘶吼着。那嘴巴张的老大,嗓子眼里的小舌头不停的颤抖。那声音从远处听着是那样的悲凉寂寞。 走廊里已经站了好多人,大家还都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明白人早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了。李云儿像一个贼一样的穿过人群逃开了。她知道背后那一双双火辣辣冷冰冰的眼睛在盯着她,目光里带着笑,不是用嘴巴去笑,这时候的女人们都是用瞳孔在笑。 那些眼睛很快又转移回屋里那个嘶吼着上窜下跳的女人身上。因用力过猛女人的眼睛已经呈血红色,嘴角淌着口水。手上的血安静的滴着,脸上也有血迹斑斑,应该是手上的血沾染到了脸上。黑色的头发蒙住了她的脸,看上去又疲惫又狼狈还有点恐怖。高跟短靴甩掉了一只,露出了一只36码的套着紫色袜子的脚。 有人推开门进来帮忙拉住那个依旧停不下来的女人。 糖:“云儿姐,我一会儿要出去弄点面料和辅料,谷阿姨的那条裙子的丝带。给了一堆阿姨都不满意,折腾死我了,我实在不知道她要的感觉。” “不是说好的魏姐绣的那条吗?” “阿姨要三条,一条刺绣,一条真丝,一条棉麻的。刺绣过关了,其他二条还得找。” 李云儿:“讲究。好,那你赶快弄,魏姐这几天不来,狼多肉少啊!” 糖:“雨现在的活儿相当不错,真看不出来是个小姑娘的活儿。” 雨低头干活儿:“谢谢啊!” 李云儿:“雨天生的一副好手艺,基因自带的。做衣服也是要有天份的,跟艺术家一样。糖,你带伞了吗我觉得这天要下雨。” 雨依旧低头干活儿:“天气预报说有雨,中到大雨。” 李云儿:“就是,你看外面的天,要不不去了,别回不来。” 糖:“大爷的,老想在风雨中奔跑一回,平时没这机会,今天赶上了。去,今天的事儿不能拖到明天。”说完人已经出门了。留下一个帅气晴朗洒脱的背影。 李云儿喊:“行不行啊!”看着窗外的天空越来越低沉,大朵大朵的云如暗潮一样涌动着变得黑压压的,风也蠢蠢欲动,像被困住好久的野兽看到了打开的笼门。感觉天边也有一只巨兽正在蓄势待发朝这边奔跑。 房间里的一下子暗了下来,跟天黑了一样。雨慌忙的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脸上难得有一丝笑意:“哇!这是什么情况” 李云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赶紧让糖回来。” 她马上拿起手机:“喂,在哪呢?赶紧赶紧回啦!” 糖:“别拦着我,我就要在风雨中奔跑一回,洗刷我的罪恶,冲洗我的灵魂。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come,baby。”说完挂了电话。 李云儿:“丫发烧了吧!” 雨一边低头干活一边说:“咋了,她还是要去” 李云儿:“要在风雨中奔跑。” 雨笑了,笑的蛮甜的。 每一盏灯都打开的工作室里只剩下李云儿和雨二个人。窗外风声大作,树枝们被摇晃的不知所措。经常有麻雀停在上面的二根电线在半空中飘荡。突然一声闷雷咔嚓一声,那种力量想要把天劈开二半似的,把李云儿和雨都吓的一哆嗦,她们赶紧关好窗户,一起进入这突如其来的氛围里,意境里。她们都说了一些关于天气的惊叹词语后就安静下来,李云儿打开音箱,选了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做背景开始干活。 窗外的气候大戏在这样的前奏结束后,瓢泼大雨那定是必然要来的了!李云儿和雨都安静的干着手里的活儿,都在静心等候着这场大雨的到来。 想想也真是奇妙。云和雨,她们本身就是同一种物体!地上的水蒸发到天空上汇集成了云,那些水就是云的心事,心事多了云也会伤心,伤心就会流泪,云儿的眼泪掉下来了就是雨。所以,雨是云的泪水。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你知道那块云彩下有雨啊!云雨巫山枉断肠,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李云儿心里又胡思乱想着。雨依旧不说话,房间里气氛倒不觉得有多尴尬,反而有着一股难得清净。优美舒缓的背景音乐包裹着屋子里的一切。李云儿宁静的享受此刻周围的氛围。窗外的风雨飘摇和屋里安静缓慢形成了一种特有的反差。 窗外的天越来越黑,看来今天的云是要嗷嚎大哭了。如果是一个人这样的哭,应该是死了亲人的那种哭。不,应该是失恋的那种哭,因为这些前奏明显是愤怒,失恋除了伤心更多的是愤怒和不甘,甚至狂躁,歇斯底里等情绪。没办法,人就是这样一种没有安全感的动物。男人女人莫不是如此,只是表现的方式有所不同而已。 亲人离逝的哭不会是狂风暴雨,应该是大雨一直下,从黑夜下到天明,又从天明下到下一个天明。 第17章 就叫它49°灰吧 一股特有的暧昧气氛在工作室里飘荡,安静喜乐的古典音乐,矗立在李云儿周围穿着华丽的衣服的人台们,瘦巴巴的李云儿在人台中间,那画非常特别,李云儿好像隐藏在一群人型木偶当中。 雨在另一面低头踩着缝纫机,她和李云儿的位置正好对着成一条直线,彼此都一样一转身就能直视对方。缝纫机的声音和安静喜乐的古典音乐混在一起,李云儿把它们也听在了一起。这里面还有雨和她的呼吸声,只不过你要非常仔细的去听。 白色的日光灯将屋子里的一切照的一览无余,每个角落都亮堂堂的,一根绣花针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杯子里的咖啡还是温热的,完成和未完成的各款衣服都一言不语的在各自的位置上。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在等待啊!等待那即将要从天上倾盆飞落的大雨。 李云儿的位置可以看到窗外的风景,雨的位置不能,她只有转过身才能看到窗外的一切。但是雨一直在面对着一面墙低头干活儿。她们背对背如二条直线互不打扰。 风声突然不见了,世界顿时好安静。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没什么,一切都是自然的去发生。该来的风雨,该干的活儿……跟雨独处就是局促不安。她心里当然知道因为什么,不管雨与模特男是什么关系,她都无比确定雨是喜欢模特男的,只不过她不知道有多喜欢,只不过以后的事谁知道。就像这外面的天气,说变就变。风来了,而雨失约了。 风停了,天色也慢慢的亮起来。树不动了,太阳的光一寸寸的从云层里钻出来,世界顿时亮堂堂的了,一切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李云儿推开窗,空气里只有风的味道,没有泥土的味道。雨把灯又都关了一遍。 李云儿道:“这样都不下!” 雨:“云儿姐,你的背影真好看,美。” “好看每天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那里会好看?腰间盘突出的背影。” 雨不在说话,走到缝纫机面前继续干活儿。李云儿侧身看了一眼雨的背影,小小的一只,厚重的发型顶在小小的脑袋瓜上,有点头重脚轻。柔弱窄小的肩膀上隐藏着一股特有的力量在上面。你能感觉到那股力量的存在,不是咄咄逼人的那种力量,就是藏着掖着的那股劲。不是简单的所谓外柔内刚,有一股子邪乎劲在里头。 李云儿喝着咖啡问:“雨,你多大了我记得你不到十八岁吧” 缝纫机的声音不大,彼此说话还是可以听到的,可是雨没有马上回答李云儿的问题。她隔了那么几秒钟才说:“放心我成年了。不用操雇佣童工的心了。一会儿我给你看身份证。” 李云儿:“那就好!你活儿真的不错,跟你的年龄不搭!我跟你一样大时还没踩过缝纫机。” 雨:“谢谢,我觉得还好。从小就会,我爸做了一辈子衣服,在旁边看的。每天睁开眼闭上眼都是我爸在做衣服。就是特别熟悉的事,你不用太去学就会。就像吃饭睡觉一样。” “哦,难怪,你喜欢做衣服吗?” “不知道,也不知道喜欢什么,反正不做这个也不知道做什么,总要有个事做吧!那就做自己会做的。” 李云儿:“你还那么小,应该继续学习深造一下。”说完这句话她也觉得这句话说的实在太长辈了。 雨:“不想上学,讨厌学校,任何学校。” 李云儿:“真酷。” 李云儿第一次跟雨这样单独在一起。雨来到她这里工作有一段时间了,她们的关系非常简单,就是普通的雇佣关系。李云儿非常肯定雨对她的那种变化,从言语到肢体还有眼神,什么第六感第七感也好,那确定无疑是模特男的关系。可是李云儿怎么去开口呢?问雨那谁是你男朋友吗?她连模特男叫什么都不知道,是与不是她问的着吗?难道要她去对雨说那天晚上模特男来找过她!是来了,可是又能说明什么呢? 想到这里李云儿觉得自己实在可笑。该干嘛干嘛吧。别浪费时间精力在一个毫无意义的亦或根本就不存在的一件事上。她摸着手里衣服,想还是物件给人踏实感,摸得着看的着,它是真真切切的在你手里的,你放在哪里了它就在哪里,不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你更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这是我的衣服,或者这是我做的衣服。 下班时间到了,雨没有如往常一样离开。李云儿依旧在干活儿。魏姐不在,更要加班加点。这时糖突然进来了,把带回来的一大包布料辅料甩在桌子上:“硬一滴雨没淋着。”料子得有二三十斤。 李云儿走过来看着一堆的料子:“谢谢谢谢,辛苦辛苦,可以回去了您。” “那谷阿姨再不满意我就当她的面吃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佯装恶狠狠的看着桌子上一堆料子。 李云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都不算事。收拾收拾回吧。” 糖:“这都饭点了,你不饿吗?一起吃吧!我都饿扁了,你请我。” 李云儿:“你滴雨未淋不请,风雨中奔跑就请。” “想吃石锅拌饭。” “拌饭,拌你好了,自己吃去。” “想喝真露。” 李云儿哈哈一笑:“好。”回头对雨说:“雨,今天到这吧!一起去。” 雨:“不了,我想把今天的这个弄完,你们去,云儿姐你还回来吧!我等你回来。” 李云儿和糖一起离开了。 雨把手里的活儿干完了看看时间,她拿起电话打给打给模特男:“哥,那天晚上对不起我喝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来接我吧!肚子特别饿啊!” 雨撒娇的声调和尺度还是很合适,不浓不淡。 模特男:“对,对不起,我,现在没空。改,改天吧。” 雨哭着说:“你是不是再也不理我了是吗?” 模特男没有说话。 雨:“哥,请我吃,好吃的。” 李云儿与糖吃完饭后又独自回到工作室。走到楼下大门口看到了那辆“骷髅”车。她停住脚步,准备躲进旁边的便利店里。这时雨突然大声喊到:“云儿姐,你回来了,我正要电话给你呢,我有事先走了,门没锁。” 李云儿心里一句“操”。挥挥手说:“噢,好的,拜拜。” 李云儿优雅的从牧马人车旁走过,走进大门里,她知道后面有一双眼睛,不,是二双眼睛在盯着她,所以她走的特别干净利落。一直走到工作室,放好包包,围巾,坐在了人台面前,她都没有回头。咖啡,咖啡,她赶紧去接一杯咖啡。嘴巴里被苦涩占满后心里平静下来,深呼吸,开始干活。 谷阿姨,不,谷女士的裙子还没完工。一条一字领的过膝裹身裙。颜色是灰,非深灰也非浅灰,嗯,50℃灰。李云儿不知道50℃灰是个什么灰。电影也不觉得有多好看。眼前的灰是她喜欢的,这色彩不深不浅却干净极了,是灰色但不是你脑海中的灰色,就叫它49℃灰吧!魏姐绣的腰带上有几朵樱花和散落的樱花瓣,虽说只是一条腰带,但你依然能感觉到那些花在空中飞舞,每一片花瓣都是在动的。这就是魏姐的过人之处,那怕只有一寸的面料,她的刺绣也是灵动的,特别独立的存在。 李云儿把刺绣腰带在裙子上系好,拍个照片,看看照片,又看看人台上的裙子,完美。想起谷女士的样子,觉得这条裙子与她也是般配。 李云儿几乎没有穿过裙子,她记得她的第一条裙子是三姨给她买的,一条白色的有着银丝线绣花的裙子,绣花非常精美。下摆是荷叶边的。她收到包裹后兴奋的一晚上睡不着觉。第二天穿上后,自己转着圈,看着荷叶边飞舞着,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发光体。 她穿到学校里,走在操场上,走廊上……坐在课桌前,就像一束光一样飘来飘去。同桌的女同学看到她的新裙子用一种羡慕嫉妒混杂的目光看着她,老师也夸奖她的裙子真好看。那条白色的绣花裙子在她小小年纪的心里亮亮的,像一条阳光下的河。 那条裙子她一直视若珍宝,因为独一无二。同学们都没有,她们也买不到,这可是李云儿的三姨从大城市寄过来的啊!夏天天气热,穿一天就有点脏了。李云儿天天都要洗那条白裙子。洗的亮亮的,在太阳底下闪着光。 她感觉自从穿了那条会发光的白裙子后,老师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叫她起来回答问题的次数明显比原来多了,有什么活儿也都让她去干。去老师到办公室拿粉笔了,拿作业了。班里的男同学也都会偷偷的看她,女同学明显更爱同她说话了。 跟她同桌的杨莉莉一直都是班里穿的最好看的那位。但是她所有的衣服在这条白裙子面前都失了颜色。杨莉莉的土黄色瞳孔里着了火。 过二天杨莉莉也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虽然是新的,只不过还是没有李云儿这条好看,不管是款式,面料,还是做工。更别说裙子上的银丝线刺绣了。 杨莉莉又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过来,还是抵不过李云儿那条会发光的白裙子。李云儿觉得自己的白裙子像有魔法一般,穿上它自己就像与王子跳舞的灰姑娘一样美丽。 在她的记忆里,那个夏天她是一个发光体。 第18章 一种被戳一下的感觉 李云儿走进大门后。雨转头走到牧马人吉普车车前,利索的打开车门转进了副驾驶座位上,她像一只无比温顺的小猫一样坐在座位上,一言不语。 模特男看到李云儿消失的背影低下眼睑吸口气说道:“想,吃什么?” 雨没有回话。 过了五秒钟,模特男又说:“吃,你,喜欢的,云南菜,怎么样” 雨还是没声音。 又过五秒钟模特男扭过头来看雨,此刻的雨已经满脸泪水,但是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了。只是任凭泪水在她的小脸上任意的流淌。那样子甚是动人也着实让人心疼。按理说任何一个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女人)此刻能做的就是把她揽入怀中,轻轻安抚。 模特男大大的深吸一口气用一只手拍了拍雨那柔润的肩膀:“走吧!去吃好吃的。” 她们来到簋街的一家云南菜馆。停好车,模特男开车下来后,雨已经停止眼泪也安静的下了车。他们这一顿饭吃的几乎鸦雀无声,二人都不大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各自内心都有着自己的算计。模特男想吃完后怎么办,雨也是一样,那气氛也是真是别提有多别扭了。 雨想与她的司马哥认识也一年多了了,他们一起吃了好多次的饭。每次也都有说有笑,她的司马哥说话不利索,也会特别努力同她说很多。有时候隔壁桌的人会偷偷看他们二个,雨知道那些陌生人心里在想什么:长的真好看,可惜是个结巴。这时候雨总是会更认真的更深情的看着她的司马哥。 他们本应该是特别好的朋友啊!今天这样子实在是令人唏嘘。 雨不知道是不是怪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如果那天生日不那样的话,是不是他们依旧可以做兄妹,做朋友。但是她的内心绝对没有放弃,她觉得她一定可以得到对面的这个人。她更多的是怪自己那天不应该让她的司马哥上来给自己拿忘在工作室里的东西,否则他就不会遇到李云儿,打翻她的咖啡。她怪李云儿不该在那个时候出现。 雨:“司马哥,那天的事对不起,你别怪我咯。以后你还是我的司马哥就好。我们还是兄妹,不,好兄弟。好嘛” 模特男一脸的懵:“那,肯定的,我就是,就,把你,当妹的。我,我,我不想骗你,我们只能,是,是,朋友。不,兄妹。” 雨:“如果没有云儿姐出现呢?”说完一双哭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那样子像是要把模特男看融了一样。 模特男低头不语。接着又摇摇头说:“你听好,跟谁,谁,都没有关系。别把事情,搞,搞,复杂了。我,是喜欢你,不是,不是,不,那种喜欢。你年纪小,以后慢慢会,明,明,明白的。” 雨:“我小不代表我不懂爱,我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真的是第一次爱上一个人。我非常清楚我的感受,感情。别老小小小的,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别跟一个大叔似的。好,我知道了,你别在说了!我们就是好朋友,好朋友。但我告诉你,云儿姐跟你也不合适。她那么骄傲,倔强,独来独往,她为啥至今单身,她的过去你了解吗?她会爱上你吗?同你爱上她一样的爱上你吗?除了年纪你们之间还有什么差距你了解吗?否则我会帮你的,我爱你,你是我哥。激情跟生活在一起能一样吗?我帮你。我没喝酒。” 雨一口气说完,没喝酒脸色却已通红。说完她喝了一口水,那样子着实也是惹人疼爱。 模特男也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了:“你,慢,慢慢说,不着急。” 雨:“不说了。留着以后说。我好怕好怕我们就这样分开了。以后我想吃好吃的,你还会陪我一起吗?”说完雨的一双哭红的双眼又直勾勾的看着模特男。 模特男被雨看的也不好意思了:“好。” 雨:“我最近又去教会了了,杜老师问你好,让你有空回去看看他们。” 模特男眨眨眼道:“噢,好的。”停顿了一下又问道:“你,还好吧” 雨看着别处:“嗯嗯,没啥不好,比原来明白多了。我过去就是想看看大家,毕竟曾经也算是难兄难弟。” 模特男:“去,可以,就是,就,别,用问题,解决问题。人,到底还是,要,要自救。” “自救”二个字说的特费劲,可语气坚决。 雨似有似无的点点头:“嗯嗯。”又直勾勾的看着模特男:“一会儿你先走,这离我家不远,我想走路回去,散散心。”瞬间给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脸。 模特男已经懒得去揣测雨的心思了,他知道自己怎么做都不会有啥意义。他想远离眼前的这个女人,但这事于情于理似乎都说不过去。虽然跟雨确实没有发生男女关系,可是彼此的心思说出来怕也是见不得人的,他对雨的身体还是有过非分之想的。好像这桌子上的菜,他还是吃了,只是没有全部吃完。雨的心思他也是知道的,不过他也从来没有说过不字,暧昧其实一直都在的。不管承不承认自己就是所谓的渣男吧!想到这里,内心深处免不了一阵内疚。也许这样内疚一下就不会显得那么渣了。 雨就这样被他抛弃了,丢了。雨心里怎么都是这样的感受,用过之后扔开了,如擦完嘴扔掉的那曾经雪白的餐巾纸。 模特男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没有意义,而此时他确实不能去爱雨。有没有李云儿他都不会去爱雨,这点他是非常肯定的。只不过他看到了李云儿后更坚定了他不会去爱雨的决心。怎样对雨也是不公平的。他知道他不该知道雨对自己的心思后依然与雨保持关系,男女之间的微妙的一种关系。他可以轻易的就得到雨的身体,坦白说自己也是有去想过,但是因为看到过雨的伤疤,他对雨还是有点惧怕的。现在的雨的痛苦也是有感觉到的。无非自己惹下的祸,自作自受罢了。 不过雨说得对,李云儿与他更是不可预知的未知。他们之间怎么开始目前都是个问题,他在追过去结结巴巴的告诉她:李,李,李云儿,我,我,我,喜欢你。这不是有病吗?那发信息告诉她,怎么要到李云儿的电话,难倒去跟雨要吗?关键是李云儿会喜欢他吗?他认为不会,她看上去那么心高气傲的样子。眼神凌厉,都不敢去直视她的眼睛,从她的眼睛里一点也看不出她想多看他二眼。而且自己现在也没准备好了要去追求一个人,去爱一个人。自己就是一个北漂,人生下半场在那里落脚还未可知,谈恋爱甚至结婚,呵呵,那必将是一件非常劳神的事了。也许到时候还不如与雨这样在一起来的自在。想到这里苦笑一下一脚油门,消失在这城市的茫茫夜色里去了。 李云儿的手机里收到了新娘子的信息,此时的她不能称其为新娘子了,她的名字叫万蓉,说想过来做二件衣服。 第二天上午新娘子,不,万蓉准时到工作室,独自一人。李云儿看她的气色不错,就官方的夸奖了她一番。 万蓉:“我婆婆她下个月底过生日,我给她准备了一副金镯子。我想来想去还是在做件衣服给她,毕竟做的比较有意义。您说呢?” 李云儿听到她用北京话里的“您”心里不禁打了个颤。同为北方人,虽然不同省,彼此也都说着普通话,偶尔夹着一点东北口音,听着倒也亲切。不过这句北京人的“您”实在是猝不及防。上次在杭州菜馆里说话还不带这样的呢! 李云儿笑脸相迎:“那肯定的,独一无二的礼物谁都会感动,你,真是有心人。你婆婆今年多少岁了?” 万蓉:“69了。不过我婆婆长的年轻,给她弄套大红色的,款式您定。对了,还需要她亲自过来量尺寸吗?我知道您这挺麻烦的,还得来回来去试穿。” 李云儿:“这个必须要她亲自来的。” 万蓉:“我给您尺寸不行吗?具体需要那些部位的尺寸,我在家量好了拿过来不行吗?或者我拿一件我婆婆的衣服给您做样品,您说呢?” “亲爱的,既然是做衣服,就一定要量体裁衣。”李云儿很坚决的说。 万蓉:“我觉得大概齐就差不多,我婆婆她年纪大,不一定非得要多合身。您说呢?” 每听到那一句一句里的您,您,您,就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李云儿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一下子离自己好遥远。完全不是那个那天曾经在自己面前流着真实的泪水哭诉着的小女子了。 看着眼前这个长发披肩,烫着大卷,妆容精致,手舞足蹈的新媳妇,李云儿想从她的眼睛里找找幸福的影子。奈何眼妆太浓,睫毛太长,美瞳太鬼魅。那双眼睛俨然已经不是她的眼睛。她想问她:“你幸福吗?”如果自己真的一本正经的去问她:“你幸福吗”她会有什么反应呢想到这里心里不仅暗自发笑,觉得自己实在可笑。 剩下的话李云儿脸上是很认真的在听的表情,耳朵里只听到这几个字而已“我婆婆,您”不停的重复着。 万蓉走后,糖道:“给钱就行,你管她那么多呢!” 李云儿没有说话。心里知道:给多少钱都不行,做衣服必须亲自用手去丈量身体的每一个曲度。 第19章 了解自己的背影 万蓉第二天就陪着婆婆过来量尺寸了。婆婆走进工作室,如领导视察工作一样走了一圈,眼镜片里面的眼珠子溜溜的转:“你们的名字起的挺逗的,云鱼儿,叫起来怎么那么敖嘴呢!” 李云儿微笑道:“阿姨,您好。万蓉老跟我说您气质特别好,今天一见,果然如此。来,您请坐,喝杯茶。” 婆婆慢慢悠悠的的坐下来说话也是慢悠悠的:“你是老板” 李云儿:“啥老不老,板不板的。阿姨,红茶没问题吧?” 婆婆没说话。 李云儿敏捷的倒了一杯红茶给眼前这位正襟危坐的一嘴地道北京腔的阿姨。 婆婆看着杯子:“呦,这杯子挺好看的,你们这里细节弄得还是不错。” 李云儿站在旁边对同样也站在旁边的万蓉说:“小万,你也坐。”接着又倒了一杯红茶给她。 婆婆衣着品味还是有的。走的是民族风。藏蓝色旗袍式中长款外套,面料是有着暗花的锦缎,看着像蜀锦。立领盘口,做工精致。内穿黑色阔腿裤。脚上一双尖头高跟鞋。一个Burberry格子手提包。最关键的是,婆婆竟然涂着指甲油,而且还是大红色的指甲油,这让李云儿心里非常的喜欢。身材有点发福,不过从后面看腰身也还是有的。 婆婆看着李云儿说:“我不喜欢穿一身红色,谁说老人就一定要穿红色的。过年,过节,过生日,孩子们就会给你弄那些各种各样的红色烦死了。你看看,除了红色什么色更适合我。” 李云儿爽朗的笑着说:“阿姨,您说的太对啦!一般情况下,红色不好大面积的使用,用来点缀就好。你皮肤这么好,气质这么好,其实任何鲜艳的颜色都可以驾驭的。” 婆婆喝了一口茶:“呦,你这茶真好喝,那里买的我就觉得现在社会上到处歧视老年人,什么东西都是给年轻人准备的。凭什么老人就得穿土了吧唧的红色啊!我就想穿黑白灰。衣服主要还是得看样式,搭配。你说呢?”又喝了一口茶:“这茶真太好喝了。” 李云儿:“阿姨,茶是我从斯里兰卡带回来的。喜欢喝一会儿给您带包走。” “那倒不用,我多喝点就行了。你看你穿的样式我就特别喜欢。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李云儿今天上身穿了一件不对称剪裁的短款披风式外套,红色苏格兰格子布和深灰色呢子拼接而成。下身黑色紧身裤子。上衣的款式很是另类。是衬衫和西装的混合体。左边是西装的款式,右边是衬衫的款式。看着像二件衣服,却又紧紧的糅合在一起。仔细研究这件衣服也是挺费劲的一个活儿。 李云儿对自己今天的搭配不算满意:“不是,我还没有给自己做过衣服呢?这件是香港一个设计师的品牌。卖了好长时间了,今天我还是第一次穿。还有点不适应。阿姨,先参考一下款式,这是图册,你看看。我觉得您身上这件也是好美的。是做的吗?”说完递给她一本厚厚的画册。 这本画册是李云儿自己整理的,里面收集了这些年她做过的款式图。每款都是实用性很强的一些基本款,好穿实穿。顾客选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简单明了。非T台走秀那些款式,看着眼花缭乱,而生活里人们是不会去把它穿在身上的! 李云儿坚持做一件衣服一定要看到本人,除了量尺寸,还要根据她的肤色,脸型,气质,发质发型,甚至说话语气等等。李云儿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她的老顾客,回头客很多。穿了她做的衣服,那件衣服拿回去后会越来越喜欢,甚至过了几年还会穿。衣服与人其实是一个非常亲密的关系。穿的好看不难,有钱到商场里随便搭配一身出来就行了。大街上穿的漂亮的会搭配的男女也是随处可见。有时候是人穿衣,有时候是衣穿人。可是那种人衣合一的意境就非一朝一夕的功夫了。 首先自己得了解自己,且是非常肯定的,客观的了解自己。了解自己的□□(外在物质的一切),了解自己的内心,有时候你喜欢的衣服能体现出你这些年的累积的审美观。最重要的是要了解自己的背影。 前二个了解还好说,可是了解自己的背影却是可遇不可求的一种了解,因为眼睛长在前面,我们除了通过镜子照片等第三方媒介,自己是看不到自己的背影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多去看别人的背影,可即使这样,我们也很少去关注别人的背影,我们看人也是看正面,似乎只有看到正面,看到眼睛,我们才会踏实。 优雅的背影是真优雅。李云儿深知完美的转身才是生活的真谛。所以平日里她最喜欢看的就是各种各样的人的背影。从那些背影里找寻灵感,而她做的每一件衣服,最重视的也是从后面看怎么样。在做的过程中她一直都会思考这件衣服的背后是什么效果。 婆婆接过图册:“我这件啊!还真不是量身定做的,在成都一家店里买的,不过她家的东西也都是做的,做好了放在店里卖的那种。”婆婆翻看图册:“真不错,这都是你做过的?” 万蓉笑着凑过来:“妈,是的,这些都是她们这里的,您看看后面还有我呢!” 李云儿:“基本都是。阿姨,您慢慢看。” 婆婆:“好的,我先看看。” 看着婆媳二人一起翻看图册的样子,李云儿觉得二人很像去发廊做头发时翻看那些发型图册。她看了一下二位的发型,万蓉是长长的棕色大卷烫。婆婆是每一位老年人逃不开的短发发型,黑色烫着小卷卷。身材也是所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普通身材。 做了这些年衣服,量了那么多女人的身体,能给你带来惊喜的不多。前几天那位谷阿姨还是保持着一股别样的风韵。 看了那么多女人,不论年轻的年老的,其实女人年纪大了不是最可怕,可怕的是你惧怕老的那种慌张。那种慌张会让你不在可爱,不在从容,不在热爱生活,热爱自己。无论那个年龄段的女人,有自己想法的还是可爱的。她不会盲目的跟风,美的有自己的味道,可以发光,但千万不要咄咄逼人。 不过李云儿最欣赏的女人的美还是自然,幽默。女人的幽默感实在是太重要了(男女都一样)。像魏姐那样,她觉得魏姐真的很美。 万蓉走过来:“云儿,我妈选好了。” 李云儿放下手里的活:“是吧,阿姨,选的怎么样我看看。” 婆婆笑眯眯的:“这二件还有这件我都觉得不错。” 李云儿认真的看了看说:“阿姨眼光就是有品位,这几件都挺适合您的。颜色,款式都是非常好的。这件雾霾蓝您看看,我觉得这个颜色好,不那么普通。也适合您的肤色。” 万蓉殷勤的:“妈,您看这颜色多好看,特显干净,我都喜欢。” 婆婆看了看对李云儿说:“我也是满意这件,不过款式我可以吗?领子这里太大了吧。肯定不行。” 李云儿:“具体款式都是可以改的,根据您的身材比例,您的气质,到时候我会出个图给您的。” 三个人又讨论一番后,婆婆的衣服算是定了下来了。 李云儿送她们婆媳到门口楼梯口。婆婆拉着李云儿的手说:“你看看你真能干,这靠自己的女人气质就是不一样。” 这话换作平日听着倒也无妨。只是她的儿媳万蓉此刻就在她旁边,万蓉说过她认识她老公以后就不在工作了。所以这话让李云儿略显尴尬:“阿姨您的气质才是真的好呢,我要是到您这个岁数了还跟您一样就太好了。” 送走了这对婆媳后李云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干活。全程这个婆婆似乎没有跟万蓉说过几句话。都是她在跟李云儿说,万蓉偶尔搭句话她也不正面回应她。非常明显这位婆婆不好相处。万小姐辛苦了! 不过对于过来做衣服的每一位顾客李云儿内心都是尊敬的,大家都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去忙,时间才是最大的奢侈品。或者即便是有时间,又会有多少人喜欢,可以把它浪费在量尺寸,选面料,定款式这些事情上呢?还不说后面还有一个不确定的等待的时间。虽然李云儿心里也是明白的,来她这里做衣服的人,多半也是属于那种太高端的定制消费不起,太普通的又看不上眼的中间水平的消费群体。 糖问:“云儿姐,魏姐咋样了” “不知道,我没问她,她忙完了就会过来了吧!”李云儿觉的今晚回家一定要打个电话关心一下魏姐。 糖:“是不是她儿子病情加重了” 李云儿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一天到晚啥都知道你。” “她儿子是个神经病你不知道吗?家里谁都不管,就魏姐伺候着。舍不得让他去医院里关着。” 李云儿略有耳闻,不过她一向不喜欢八卦别人的事。想想魏姐在这里时大家欢乐的时光,不觉心疼。她那么辛苦,那么乐观……这就是世间最伟大神圣的爱了。 糖:“我不是八卦看笑话,其实魏姐挺酷的,我特佩服她,真的。” 李云儿:“这还差不多。” 第20章 像一只受伤的黑猫 星期二的晚上,雨来到了家庭教会。一个安静的四合院里。男女一起总共有二十人左右。更像是一个小型的聚会。在一个像会议室一样的房间里,陈设非常简单,正对着门口的墙上挂着一个木制的十字架。开始由一个人领着大家一起读圣经,接着唱圣歌,最后一起分享感受。整个过程有一个中年妇女主持。中年妇女肤色黝黑,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犀利无比,身材魁梧。很有女版张飞的气势。 “吴雨,你今天上来与兄弟姐妹分享一下你的感受,你的领悟。” 雨一脸惊恐的表情,她故作惊呆状看着黑脸女主持。 “别瞪眼了,就是你,来。” 雨一步一步移到前面,就几步路而已,她像是走了很久。大脑空白,她不是第一次上来分享了,但这次间隔时间太久,而且下面也没有她的司马哥,再加上最近的心情,难免心烦意乱。这次过来更多的是回来回忆这里曾经温暖的那些回忆。她只不过想安静的坐在人群中,安静的回忆着有司马哥身影的那些日子。只有那些零碎记忆片段,能让她心里变得宁静欢喜。 黑脸妇女主持搂着雨的肩膀:“大家还记得吴雨吗?特别乖巧的一个女孩子,心灵手巧,会做衣服。新来的也都认识一下,吴雨,在高级服装定制工作室里工作。家里还有自己的服装厂。” 雨被说的面红耳赤,但她知道这里的规矩,既然上来了就一定要说点什么的。看着黑脸妇女主持莉莉姐那不容反抗的目光。她想起了第一次来到这里的那天。聚会结束后朋友带她来到莉莉姐跟前说:“莉莉姐,请你给我的朋友吴雨做祷告。” 那时雨刚结束与一个男人的关系,她又一次被抛弃了,被扔了。她自己割伤了自己。好几道口子鲜血淋漓。医生诊断她为中度抑郁症。好友大圆子带她来到了这里,现在大圆子已经去了俄罗斯。 那时的莉莉姐就是这样的不容反抗:“来吧,孩子,把手给我,闭上眼睛。主啊!请你赶走这孩子身上所有的伤痛,所有的苦难,所有的疲倦,带她回家……”说到这里时雨就已经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她立刻调整自己的呼吸,脑子里迅速整理一下自己要说的话:“各位兄弟姐妹好,我自己就不多介绍了,刚才莉莉姐已经说了。因为确实有段时间没过来与大家一起聆听主的教诲分享主的恩典,离开的这段时间,非常想念这里的一切。这里的光,这里的笑容。一次性杯子里的热茶,还有糖果。还有……”雨娇小的身躯慢慢悠悠的蹲了下去,失声痛哭起来了。 莉莉姐使了一个眼神,有二个女孩走过来扶起蹲在地上的雨。雨的哭声渐渐的失去了控制,开始嗷嚎大哭。那哭声听着撕心裂肺,让人恐怖。二个女孩把雨扶到了另外的一个房间里去了。 雨坐在沙发上掩面大哭,近于哀嚎。她们给雨找来毛巾,给她擦脸。拍着她的肩膀,不过这一切都不管用。雨依旧哀嚎,声音越来越凄惨。不一会呼吸开始断断续续的,哭岔气了。身体开始抽搐,那样子有点吓人。很难想象她这么娇小玲珑的身体里能发出这种哀嚎。 又过来二个人,有一位紧紧的抱着她说:“呼吸,深呼吸,宝贝,不怕不怕,我们都在陪着你。想哭你就尽情哭。” 其中一个女孩说:“要不要去医院啊,你们看她在抽筋呢!” 另一个女孩说:“在看看,不行再说。她原来也是这样,哭晕过去好几次呢!” 慢慢的雨的呼吸沉了下来,大家喂了点温水给她,她的眼睛已经红肿,身体依旧在抽搐,哭声也松弛了下来,可是一会儿突然又开始嗷嚎大哭起来。就这样反复折腾了几个来回后,依旧没有停下来了意思。 时间已10点多了,大家都陆续离开。莉莉姐用她那独有的粗犷嗓音问还在抽搐的雨:“怎么样,宝贝,好点了吗你看看咱们给谁打个电话过来接你吧!回去好好睡个觉,明天啥事没有了。” 雨低头不语,头发已经乱的如荒草丛生般。妆也哭的惨不忍睹,有人拿来毛巾给她擦脸。莉莉姐再次用一种坚决的口吻说道:“时间不早了,明天一早大家都还要上班呢!打电话叫人来接你还是我们送你回去。你赶紧的啊!” 雨:“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她说的含糊不清。 莉莉姐:“胡说八道呢,这咋能让你自己走。别扯了。你家住哪?我让她们送你。” 雨:“我叫人过来接我。你们赶紧回吧!我在坐一会儿,麻烦大家了。”说完雨开始找自己的包包,一个女孩把雨的包包递给她。雨拿出手机上下翻着。打给谁呢?她真的不知道。此刻她已经清醒,头疼的厉害。刚才发生了什么她脑子里还是有意识的,但具体细节记不清楚。她知道她哭了,哭到什么程度,为什么哭她完全不知道。就像做梦一样。 李云儿的车停在了四合院的门口。她迅速的下车走进院子里。看到了狼狈不堪靠在沙发上的雨。一言不发的蹲下来揉揉她瘦小的肩。 雨:“走吧!” 李云儿点点头,安静的扶着她一起走出院子。 车子行驶了一会儿后,李云儿:“你能回家吗?不行去我那?”雨看着车窗外的夜色一言不发。那一头凌乱的发型突然显得那样的滑稽。 李云儿把雨带回了自己的家。安置在书房里的沙发床上。整个过程雨依旧一言不发。李云儿也没多说话,简单客气交代几句,放了一杯热巧克力和二块凤梨酥在茶几上。 从接到雨的电话开始,这整个过程简直就是诡异。李云儿躺在床上看看时间,12点了。虽然有很多问号在脑海里,但是她还是很快睡去了。 早上起来书房的门开着,李云儿走进去里面收拾的很整齐,雨已经不在了。热巧克力的杯子已经空了。凤梨酥下面压了一张便签纸:昨晚麻烦了。就这五个字,多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李云儿看完把便签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她心里想着:呦,小丫头片子,这么拽。 李云儿开始梳洗打扮,她不确定雨会不会去上班。如果她不上班,她必须要请假,工资肯定是要扣的。魏姐不在简直就是失去一只手。想到这里一会儿得赶紧问候一下魏姐了。李云儿拿起电话,觉得现在时间不对,太早了,还是晚上下班以后在打吧。 李云儿来到工作室,看到雨已经坐在缝纫机前面了。 李云儿:“呦,这么早。” 雨:“云儿姐,早。” 二个人如往常一样的打着招呼。似乎昨晚的事儿压根就没发生过。起码雨是这样的态度。李云儿放下咖啡脱了外套也准备开工了。 此刻模特男正在云鱼工作室的楼下。他今天要到一楼的一家男装公司里去试衣。公司里面挤满了等待试衣的男模。一屋子的高大俊俏年轻的男子,那场面可是壮观。任何一个女人见了也会心跳加速,不知所措。女人见了美男同男人看到美女本质上是一样的心情。区别在于看的具体部位不同,男人看胸,腿,臀。而女人会看眼睛,嘴巴,鼻子。 模特男在众多模特男中依旧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不是因为他的身高,体重,颜值这些指标与其他模特男有所区别。而是他身上有一种难以描述的阴郁的气质。他有时候就像一只受伤了的黑猫,你想轻轻的走到他的面前去关心他,呵护他。而又被他那双眼睛吓到,说是吓到不准确,应该是被迷惑到,被捕捉到。他的眼睛冰冷冷的看着你,却又感觉那里面有着数不完的钩子,每一个都钩着你,并深深的钩进里你的身体里。你会疼,可是你就是无法摆脱。 此刻的雨就是这样的滋味。她的身体犹如被无数个铁钩子紧紧的钩住了。每一个钩子都深深的钩进了她的皮肤里。她已经血肉模糊,却早已经忘了疼。模特男对她的态度让她感觉就像把身上的钩子一个个的摘下来,连皮带肉的。 模特男试衣出来后准备离开,走到楼门口。糖大声喊到:“嗨,帅哥。”模特男看了一眼糖:“你好。” 糖:“来看雨吗?她不在吗?” 模特男:“不,来,来试衣。” 糖:“噢,那不上来坐坐,雨在的。” 模特男:“不,还有事,先走了。拜拜。”说完转身离去。 糖诡异的笑了笑也转身离去。 进了工作室,糖立刻就大声说道:“雨,刚才楼下看到你的男朋友了,还以为他来看你的。我叫他上来坐坐就是不肯,扭头就走了。” 雨:“噢,是吧!” 糖看着雨嬉笑道:“长的可真好看,越来越帅。” 雨:“我怎么没觉的。” 糖:“切,少来,你这是站着说话腰不疼。云儿姐,你说是不是啊?要是有那么一个帅哥在我身边陪着我,我可以少活十年。把那十年给他,让他可以去照顾更多的妹子。好东西绝对不能独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李云儿:“喝多了吗进来就说胡话,感紧干活儿。” “我说的一点没错,所谓忠贞这件事根本就经不起推敲。身体劈腿和精神劈腿你接受那个还有就是你会不会劈腿二情相悦没问题,但是做人不能太自私。我发现不管什么情感,亲情友情爱情,都他妈的一个揍性,都摆脱不了人性的最大,最隐秘的弱点,就是自私。认为这东西,这人是你自己的。你可以拥有但是不能占有。明白吗一字之差千里之外。”糖说完了就哼起了千里之外的歌。 李云儿:“信息量太大,我得消化消化,倒带,我在听一遍。” 糖和李云儿都笑了。雨也跟着笑了。 第21章 说完举起手做投降状 这城里的每一条路,每一棵树,每一盏等灯都有它自己的位置。一切都是设计好了的,注定了的。除非发生点大的自然灾害,台风,地震,否则这条街的这棵树与那条街上的那盏灯永远不会产生什么联系。 这条街上的这棵树永远不可能爱上那条街上的那盏灯。 那么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呢?人与人怎么能跟一棵树与一盏灯一样呢?人是活着的啊!可是你就是会觉得自己就是这条街上的一盏灯,他就是那条街上的一棵树,即使山崩地裂你们之间也不会有见面的那一天。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灯光,李云儿加班后独自离开工作室。从楼上下来有多少步台阶,从这里到停车场有多少步路,李云儿都数的一清二楚。这条路她太熟悉了,因为她独自这样走了多少个夜晚实在是数不清了。她早已经习惯这种感觉,一个人走下楼梯,一个人走到停车场,管理员大爷也已经跟她有着一股特殊的默契。她甚至不用看时间她也大概知道现在是几点几分,那盏灯最亮,那棵树的模样,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落叶。楼下那家店几点关门,哪家店还在营业。太熟悉了,熟悉的有点陌生。 李云儿刚走出楼门口,她想着先去711弄二个饭团带回去,回去在弄个方便汤,今天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给自己做点什么吃了。一天也就这样结束了。 胳膊突然被拉住了!即使只有那不到一秒的时间,即使隔着皮夹克外套,李云儿也一下子就知道这只手是他的,就是那天晚上拉住她的那只手。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个子高大,那呼吸是从李云儿的头顶上方传过来。听到他口腔里口水咽下去的声音。还有那味道,那烟草和古龙水混合的味道。 “等,等等。” 李云儿回过头来看着他精致的五官,她刻意回避了去看他的眼睛,因为这样的夜晚,还有那昏黄的路灯,她怕如果看了他的眼睛,她会忍不住想去轻轻碰触他的头发,那柔软浓密的黑头发。 故作镇定的李云儿飞速调整自己的心情后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嗨!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她突然发现这句话跟上一次的晚上说的是一模一样的。 模特男:“我,在等你。” 李云儿又继续调整:“那个我要去711。” “一起走走。” “做了一天的活,腰酸背痛。哦!对了,那次在秀场我好像看到你了。是你吧?蜗牛的那场?” 模特男的手依旧抓着李云儿的胳膊。不知道是他的手太大还是李云儿的胳膊太细,总之感觉胳膊那里被紧紧的包围着。似乎不像是一只手在那里,倒像一个小小的怀抱。 模特男抓的更紧了,双眼直勾勾木讷讷的盯着她。 李云儿:“我有点口渴,我去买一瓶啤酒。”说完她就知道自己说错了,她最讨厌喝啤酒了,想要挣脱紧紧抓着的他的手。模特男抓得更紧了。李云儿没在挣了,因为那股力气实在太大。她突然意识到原来男人的力气还是比女人大太多了。所以那些所谓的女子防身术都是胡扯,真遇到事了,无谓的反抗只会让你更加危险。 模特男笑了:“口渴,喝啤酒你说,你累,带你去,洗脚。” 李云儿心里本来想着他会说什么我想你,我一直都在想你之类的表白的话,或者直接就把自己紧紧的抱在怀里,强吻。抓了半天胳膊,结结巴巴的说要带我去洗脚。洗脚!他难道知道我在意自己的脚,还是他跟我一样喜欢看女人的脚。 听完他说要去洗脚后,李云儿彻底松弛了。她憋着笑,想笑又忍住的样子着实可爱。她怕又如上次一样笑到不能自己。 模特男:“没事,慢慢慢,慢,就习惯了。” “洗脚,好好好,你别逗我行吗?大哥你太有创意了吧!” “哪里,有。” 听到他说这三个字,还有那一本正经的神情。李云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大晚上的你就专门在这等我,要一起去洗脚的吗?好好好,去洗,去洗。那我有点饿,可以先吃点东西吗?我就买个饭团带上就行。” 模特男还是一本正经的:“那里有,有,吃的,东西。” “你说什么那里有,洗脚的地方有你是说一边洗一边吃” “是,一边洗,一边,吃,吃。” 李云儿彻底又失控了,她又要开始大笑不止了。这人谁啊,怎么这么逗呢!我不能这样笑一个结巴啊!李云儿,你过分了啊!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她觉得自己再要这样笑下去对方肯定也是要不高兴的。不过她就是忍不住。她一边憋着笑一边说:“好好好,去洗,去吃。” 模特男转身紧紧拉着李云儿的胳膊往前走,手依旧紧紧的抓着那里。依旧像一个怀抱。 李云儿:“大哥,你可以松开我了吗?这样别人看着有点像绑架,万一有好心的路人报警就不好玩了。”她依旧噗呲噗呲的笑。 “那你,可以别,别笑了吗?” “我,别,别,别笑了。” 模特男抓得更紧了,她就这样抓着把她抓进了车里的副驾驶座位上。李云儿已经不在那么笑个不停了,脸却涨的通红。她做好后系好安全带,深呼吸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唉,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毒誓。”说完举起手做投降状。 模特男不说话也不笑,开车出发。 李云儿:“唉,我说大哥,你怎么不系安全带赶紧系上。” 模特男认真开车中斜了一眼李云儿。 “你这样绝对不行,赶紧靠边停车,系好再走。” “你,帮我系。” “切,真会撩,不行,那样更危险,靠边停车。” 车子停在了路边后,模特男乖乖把安全带系上了。一路上李云儿又说有笑,好像只有这样才显得他们特别的没什么,特别的像朋友。模特男也时不时跟着一起笑。接着他们来到建国门的一家足浴店里,店里环境是泰式风格,幽静雅致,一进门一股清香扑鼻。 服务员很熟悉的跟模特男打招呼:“司马先生你好,房间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服务员带他们走进一个房间里,里面灯光不暗也不明,光线是那种经过特别调试过的暖光。 李云儿脱了皮夹克一边坐下一边说:“你姓司马就听过司马懿,司马光,还第一次见过活的。” 司马依旧不说话,安静舒适的坐在沙发里。 服务员走进来端来了茶水,点心。 李云儿一边喝一边吃着说:“噢,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云儿,她们都叫我云儿姐,你女朋友,雨,也是这样叫的,以后你也叫我云儿姐吧!这里你经常来” 司马:“经常来,你,想吃什么,这里有,有餐牌。”说完把一个卡片递给她。 李云儿点了凤梨酥,虾饺。 暖黄色的灯光使得整个房间如同洒满夕阳。木桶水里面的红色玫瑰花瓣是新鲜的艳丽的,想到呆会把脚放进去,李云儿难掩激动神情。舒缓的音乐,香薰,好喝的茶,还有身边的人。这一切仿佛走进了另一个世界里了。一个□□的,暧昧的□□世界。没法不意乱情迷的世界。 李云儿躺在沙发上,她深吸一口气,虽然眼前的一切恍如梦境,她不知道怎么只打算弄二个饭团带回去的自己,怎么就一下子到了这里,还是跟他一起。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70公分。一个茶几的距离。他们的手轻易的就可以碰到一起。虽然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一天,不过不管内心是多么波涛汹涌,表面一定要云淡风轻一定要像个朋友。 李云儿把脚放进玫瑰花瓣的水里:“哎呦,好舒服啊!这水怎么这么柔软呢?跟一般的水不一样!你们是不是加了什么” 按摩技师是一个40岁左右的大姐:“里面加了精油,可以抗菌消炎,滋润皮肤。” “太好了,水温不够热,再加点热水,麻烦您了大姐。” 李云儿喝着茶,吃着点心,泡着脚。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模特男:“司马,这个姓全国有多少人肯定不多。” 接着又问道:“对了,你叫司马什么?” “司马空。” 李云儿的姿势和当下的心情如果一不留神就想他此刻爬过来爬到自己的身体上。所以她必须紧紧的绷住理智的那根线,但是不能松也不能紧,跟缝纫一样,必须要一个完美的松量。她知道她紧张的时候话多,小动作也多,还有就是会不停的喝水。茶已经喝了一壶了。一会尿意满满,就可以借机出去透个气,照照镜子。 “力度合适吗?”按摩技师说话也跟这屋子里的灯光一样柔一样暖。 李云儿又喝了一口水:“嗯,挺好,可以再大力点。” 从他们进门直到现在司马几乎没有说过话。李云儿的问题他也不回答。李云儿也没准备让他回答。 一只脚被按摩技师把玩着,一只脚在玫瑰花瓣水里泡着。水温升高后,李云儿额头开始微微出汗,浑身血液循环加快。慢慢的她闭上了眼睛不在说话。 再次睁开眼睛,房间里灯光已经不在是夕阳的暖,变得好暗。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个人。李云儿的脚被柔软的白色的毛巾包裹着。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总之莫名其妙的睡过去了。她记得只是告诉自己眯一会儿就好。 转头看旁边的司马,也已经酣睡过去。眼睛被头发遮住了一边。竟然还弄出了一点双下巴。双手交叉在肚子上。李云儿屏住呼吸仔细端详他的脸。天啊!睫毛也太长了吧!金属眉钉闪着冷光。鼻头上有黑头,嘴巴的颜色是她第一次在指甲上涂的那个粉。 第22章 应该是有梦的样子 此刻这个美男就在自己的身旁,睡得如此安详并充满喜乐,睡得那样真实。均匀的呼吸,你可以感觉他呼出来的气还是热的。李云儿屏住呼吸看着他的睡相,像猫盯着一条不是属于自己的鱼。 不可思议的是他睡着的样子竟然让李云儿想到了死亡。如果人死的时候可以如这般模样该有多圆满。 像睡着了一样。 李云儿第一次接触死亡是她13岁那年的冬天。一个可以把眼泪冻成冰的冬天。东北话:嘎巴嘎巴的冷。那种翻脸不认人的绝情的冷,不留一丝余地的冷。小时候每年冬天她的手脚都会被冻坏。进屋里后你会感觉被冻的地方慢慢开始融化,之后越来越痒。至今李云儿都记得那种痒。离开东北后,即使过年,李云儿也不想赶在冬天回去了。自从那个冬天以后,她就极度怕冷。那个冬天的一个早晨,从小视她如己出的三姨自己在家烧炭自杀了。 三姨是一个漂亮有点妖媚的女人,细腰大髋,圆脸大眼。她爽朗的笑声总是与她铛铛铛的高跟鞋声一同出现。三姨是真爱美,她身体的四周永远都是围绕着一股脂粉香气。三姨绝对是他们圈子里的时尚潮流icon。只要三姨穿的衣服立刻就会成为爆款,你会发现周围有好多女人,无论小姑娘还是大嫂子都在不知不觉的模仿三姨。可是她们只是学到了皮毛,不过东施效颦而已。三姨骨子里的潮劲,浪劲她们是学不会的。那股子风骚妩媚是跟说话,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而然的,是娘胎里自带的。 三姨没有结婚生子,走的那年39岁。就像一颗熟透了苹果离开了树枝,掉在了地上。地上的枯枝枯叶柔软的接住了它。虽然三姨生前人缘非常好,大家喜欢她,她也喜欢大家,可到底是自杀,闲言碎语从来没有消散。无非是与某某男人有关的那些烂剧情罢了。人群中的恶意从来不会因为人死了而消失。 那时候李云儿还小,具体咋回事她实在是不清楚。后来她问过妈妈,妈妈说:“人都走了,啥也别说了。”李云儿就再也没问过。她知道三姨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但绝对不是一个软弱的女人。她的个性应该不会去为了某个男人而去死。 三姨走的时候就像睡着的样子。她自己给自己画好了妆,穿好衣服,封好门窗,就独自离开了。李云儿那时候对死亡完全是懵懂无知的,她知道三姨死了,妈妈对她说三姨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了。13岁的李云儿虽然怀疑,但心里却思考着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是不是有好多漂亮衣服的地方? 三姨留下了满满一屋子的衣服,首饰和鞋子。三姨的衣橱像一个百宝箱,魔法盒子。衣服都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从面料质感到衣服的款式做工都不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颜色也是五颜六色的,但是不是那种肤浅轻薄的颜色,颜色也是要分薄厚的。三姨的衣服虽色彩斑斓,但都是偏厚的颜色。紫色是深邃的紫,红色是厚实的红,蓝色是沉默的蓝。 那些衣服曾经是那样的漂亮诱人,让人看着心里发痒。三姨走了,连同那些衣服鞋子也一下子跟死了一样,变得黯淡无光了。 多年以后李云儿又参加了好朋友母亲的葬礼。她从殡仪馆出来后,阳光直直的照在她的头顶上,抬起头看着火热的天空,想起了那个冰冷的冬天。三姨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她不知道除了相信还能做什么呢!对于死亡我们也只能这样的安慰自己罢了。除了更好还应该是一个更美的地方吧!三姨那么美,一定是在更美一个地方自在逍遥去了。 身边的人都说李云儿长的像她三姨。单就外表来看,她们眉眼处是有许多相似之处的。但她们完全不是一种风格。个性也是不一样的。三姨性格开朗,豁达,走到哪都是阳光般的存在。而她则是一朵云,她的存在也如一朵云一样的存在。三姨是滚烫强烈的,她是阴郁柔软的。 三姨穿着花裙子在她面前飘来飘去哈哈大笑:“云儿,三姨这件裙子好看不?” “云儿,喜欢那件穿那件,以后三姨这些衣服都给咱家云儿。” “咱家云儿穿啥都好看。” “咱家云儿……” 李云儿在三姨的衣橱里不停的试来试去她一件也穿不下的衣服。那些衣服套在她的身体上就像一个行走的房子,她小小的身躯躲在里面,那些衣服如同魔幻堡垒,给她温暖,欢乐,安全,她在里面不知不觉的种下的她的梦想。 李云儿后来报考服装学院,她知道那颗种子是在三姨的衣橱里生根发芽的。而至今她做的很多衣服的设计灵感还来源于三姨的衣橱。那些款式深深的印在她的眼睛里。她清楚的记得那条裙子的省道开在那里,那条腰线的高度在那里,她知道一颗扣子对于一件衣服是多么重要。 李云儿现在的衣橱与三姨的风格彻底不一样,没有三姨那种魔法屋一样的感觉。李云儿的衣橱特别冷清简洁,她知道因为她怕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留下太多东西。她记得妈妈和大姨四姨一起收拾三姨的遗物时收拾了好多天。应该多半都烧了或者扔了! 她长大了懂事了后,就觉得自己不要有那么多东西。所以她每年换季都会扔很多东西,只留下那些最喜欢的。倒不是后来流行的什么断舍离的生活态度,就是不想死了以后有太多东西留下来。人都走了,那些东西留给谁呢?倒不如趁活着的时候把它们都送给需要它们的人。 这种态度一直影响着李云儿的生活。她也恋物,除了喜欢收集首饰,书。其他东西都尽可能做到最简单。她的房间看着永远都是那么清爽简洁。衣服不多,每天都换,只是错开去搭配而已。她想过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那天,如果可以有准备的离开,只留下最简单的东西给最亲的人,一个不大也不小的箱子就够了。 人这一生,到底值得保留的东西有多少呢?就算有你会留给人家,人家会稀罕吗?还有大家都避讳穿戴死人的东西,哪怕是最亲的人。 司马依旧酣睡。李云儿想他此刻有没有在做梦呢?有没有梦到我呢?睡得那样死,应该是有梦的样子。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该叫醒他了,虽然于心不忍。 她轻轻的拍拍她的胳膊。他迷糊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又看看李云儿,伸伸懒腰,一副猫咪睡醒了后的状态,眼睛有点红。神情恍惚的,慢慢悠悠的穿上袜子鞋子站起来后:“走吧!” 凌晨一点的夜晚还是非常安静的。一股冷风吹过。李云儿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似乎刚才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做了一场梦,现在梦醒了要回家了。 司马安静的专心开车。 李云儿:“我住在望京。”告诉他自己的地址后。他们又进入了那熟悉的沉默,一种打不开的命中注定般的沉默。这沉默好像一下子把他们变成了陌生人,又好像隐藏着一些难以言说的亲密,忽而觉得彼此前生就已经认识,忽而觉得就如同路人不过一个插身而过,你完全不记得。 到了楼下,司马很平静的说:“我,送你。” 李云儿:“好,不过你别进屋了,太累,做不了别的。” 司马苦笑一下:“好,那改天。” 李云儿一撇嘴:“滚。” 司马把李云儿送到房间门口,帮忙关好门后离开。二人就这样各回各家了。 李云儿后悔刚才是不是应该让他进来,“进来”二个字让她开始意乱情迷。进到屋子里或者进到别的什么地方?他都已经到门口了,就差那么一步,这样难得的机会。那么美的一男子,哪个正常女人不垂涎欲滴呢?被他拥抱,亲亲,同样去拥抱他,亲亲他…… 想虽这样想,可真的实际去操作她还是要有点心理准备的,毕竟真的很多年没有与男人亲密接触了。可是明明她心里早就已经想了多少遍与司马彻底坦诚相对的画面啊!那些画面真实的如同电影一样。就现在此刻她闭上眼睛,司马的呼吸声就在她耳边。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已经分不清楚现实与想象了,所以,现实里反而难以操作了。 那么司马呢?他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想过她所想过的那些画面呢?这个还真是不得而知啊!想到这里李云儿暗自傻笑。赶紧躺下不然天都亮了。明天还是一堆的活儿要干。从昨天早上离开家到现在才进屋,这已经是二天的时间了。除了飞逝的时间,其他的一切总是不那么真实。司马是不是真实的,她还真不敢去肯定。就像三姨和三姨的衣橱,就像曾经关于那个人的一切,现在回想起来是不是真实的她也不敢确定了。 所有昨天以前的一切都似一场梦。 脚被捏的还是非常的真实。怎么自己原来没想到应该要去多洗洗脚呢!想到这里她觉得今晚还是有收获的,知道以后累了,能有个地方可以去了。 第23章 二个人的心跳声 晚上十点魏姐打来电话:“云儿,我还是要休息一段时间,你现在忙的过来吗?不行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过去。” 李云儿:“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到底咋地了?咱有啥说啥。” 凭直觉李云儿知道肯定是有问题了。 魏姐笑哈哈的说道:“肺上长了一个东西,挺小的一个玩意,你知道我喜欢大的哈哈,肺癌,有点突然,别吓到你啊!千万别安慰我,我不怕。真的,这几天我想得可明白了。” 李云儿突然失声哭了起来:“啊!怎么会这样啊!老天!怎么会这样啊!” “说了别吓到你别吓到你,你看看,哭啥吗?现在还不着急哭。咱俩说说话。” “姐,我不敢相信啊!你那么,那么牛逼的一个人。怎么会啊!老天怎么了?太不公平了!” 魏姐平静的说道:“没事,别人都觉得我命苦,但我自己不这么认为。我这辈子不靠天不靠地,靠自己的双手吃饭。粗茶淡饭,与世无争。谁也不欠谁的。我很欣慰,真的挺好。” 李云儿依旧哽咽,但她知道在魏姐面前别哭,这个时候哭哭啼啼的也没什么意义。魏姐在电话那头也流着眼泪:“别哭了,我还没死呢,我觉得我命硬,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无所谓,这辈子长短粗细也都过来了。你知道我最担心的就是我儿子波波,把他带走吧不太现实。不带走吧!没我伺候他他不知道还能活个人样不除了这件事,我了无牵挂。” “姐,你别吓我好不好姐,你在哪?我马上过来看你。” “不急不急,等我出院了还去上班呢!给你电话就是要你先别等我了,活儿多赶紧找人,你那小身板子天天熬也不是长事。你先看看,确实要人我看看能不能介绍个靠谱的给你。” “姐,你别这样说。都啥时候了你还惦记着活儿。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跟我实话实说。已经确诊了吗早期晚期” “确诊了,我也希望那是个误会啊!一直觉得自己可以活的99。那时候波波也70多了。我们娘俩脚前脚后离开。不过好在发现的还早。你知道我年年按时体检,就担心自己身体有个三长二短的,这不查出来了。” “啊,那就是有救啊,我就说嘛你没那么容易倒下的。那儿子最近谁在照顾他” “我有一个妹妹,波波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现在在她那,如果以后我先走了把波波托付给她,我也算放心。” “姐,那他爸爸呢” “嗨,我们早分开了。知道孩子有事儿后就过不下去了。不提他了,这人根本就不存在。我也不怪他,孩子是我肚子里的肉。这些年跟波波相依为命,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按正常人的想法波波是脑子有问题,可是他其实什么都懂。我很感激波波,因为他我这一生才会那么有意思,他让我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放下电话李云儿依旧伤心的流泪。事情来得实在突然,她之前还想过魏姐是不是跳槽了,嫌弃自己的庙破,去更好的工作室了。现在想想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小人之心的想法。 此时李云儿对魏姐的情况还不是很清楚。癌症是不是绝对意味着死亡曾经有一个朋友的妈妈也是因为肺癌去世了。从检查出来到去世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据说只要是肺癌查出来基本都是晚期了。想到这里李云儿心里更加难过了。那位妈妈不抽烟不喝酒的,生活习惯无可挑剔。不过据说年轻的时候在石棉厂工作过很多年。朋友说妈妈肯定是这个原因得病的。 这是李云儿第二次听说过身边的人得了肺癌。 魏姐也不抽烟啊!怎么也得了肺癌难到魏姐就要死了吗?朝夕相处了这些年,虽说只是工作关系,谈不上多么的亲密。李云儿哭的那样伤心除了为魏姐难过,不值。还有一种她也说不上的对自己的一种同情。不过借魏姐的疾病突然爆发出来了。她越来越真切的感知到,原来人是可以一下子就没了的啊!只不过一下子没了的是别人,不是自己。自己会慢慢悠悠的的没了。不,相对于别人,自己也是一下子就没了的。 刚刚放下魏姐的电话后又来了一个,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平时只要是陌生号码李云儿都是直接挂掉,但是今天的号码尾号是四个7。她对数字7比较敏感。她的生日是7月27日。还有那个人的生日是7月7日。那个人的电话号码尾号是二个7。除了生日还有很多记不起来的,但是肯定发生过的,一些和数字7有关系的巧合。 李云儿声音还带着哽咽:“喂。” “你,怎么了” 天啊!是他!他们之间没有交换电话号码啊! “没怎么,就是伤心,就是难过。真的,我,太他妈的难过了。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办” 说完李云儿又哽咽起来。 司空紧张的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什么,事了。你,别,别,别吓我。” “你说人这一辈子到头来有个屁的意义。眼前的这一切有意义吗有吗?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儿,总想更好一点,可是他妈的努力维持现状都很难。我才明白,我他妈的只是不想去面对自己的失败而已。我早就该去承认我太他妈的失败了。可悲的是,我自我感觉良好。皇帝的新衣,可谁是那个小男孩谁会告诉你你根本就没穿衣服!” 司马:“你别动,我,马上就来。” 李云儿:“好,跟你没关系,让我自己呆会。一会儿就好了。” 放下电话李云儿的眼泪依旧安静的流下来。此刻她已经分不清楚是为了什么而如此伤心难过。魏姐的病情只是一个引子,引出了这些年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孤独,疲惫,挣扎等等一系列她一直在逃避的情感。如洪水一样喷涌而出。她是一个很克制的女人,从不不轻易表达自己的情感,但今天不行了,失控了。她讨厌现在不克制的自己。但情感或者情绪的闸门已经打开,就让它喷涌而出吧!自己对自己宣泄一下。 明明是魏姐的病情让她伤心难过起来的,可现在她内心所有的画面都是自己的故事。也许是担心自己也有可能突然的离开,那么这一生可值得否 所有的账本,房租水电,计划的旅行,妈妈的老伴,要看的书,要修的车,该打扫的厨房,明天的活儿……统统不存在了。就现在让自己哭个痛快。反正对着空荡荡的房间。 虽然情绪的闸门已经打开,但理智终究战胜了情绪。她知道司马这时候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她当然想见到他,跟他在一起,听他的呼吸,只是安静的坐着就好。虽然想,可是她真的不着急去得到他的身体。她知道那才是多少女孩子朝思暮想的,垂涎三尺的。可是她不是,起码不是那么重要的,不是那么朝思暮想的,垂涎三尺的。此时她笃定司马对她是喜欢的。只要她招招手他们马上就可以翻云覆雨了,在她那张铺的一丝不苟的床上。而她不想这样,她觉得那样子好像对司马不公平,他那么美好的样子,那样一双谜一样的眼睛,不能轻易去糟蹋。即使她得不到也无所谓。她绝对不会跟雨一样只想去占有他。她想要他是快乐的,平安的,健康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三十七岁的李云儿已经很透彻得失二字。做人不要太贪婪,见到好东西都难免起贼心色胆。怎么隐藏你的色胆贼心就是要看修炼了。最怕自己骗自己的隐藏,以为大家都看不出来,其实早已经光了,所谓皇帝的新衣。一个人一件东西属不属于你真的要看机缘。她也清醒的明白道理我都懂,可是做起来还是需要更大的认知和智慧。本来说和做就是两回事。她知道努力做就好,不说,轻易不说。 还没等李云儿整理一下情绪和妆容,哪怕吃块薄荷糖,这些她都是准备要去做的,虽然预感今天他们还是不会发生什么。门铃已经响了。 司马进门的样子是矜持的,矜持也是含着兴奋的矜持,他在压抑他的内心情感,起码不是要特别表现出来的。他的心绝对是有杂念的,可眼睛依然清澈见底。李云儿亦同样如此,刚才的伤心难过一下子被眼前这个俊俏男子给吞噬了。她想要,要这个男人的身体,他的身体真美好啊!跟一颗饱满多汁的大樱桃一样,只是静静的看着就已经止不住的咽口水。 此时的房间里是有二个人的心跳声的。 李云儿靠在沙发上:“你不会就在楼下准备偷袭我吧也太快了吧!” 司马手足无措的无辜脸:“其实,我们,住的很近。刚好,今晚,没,没事。” 李云儿泯了一口红酒:“天啊!是不是人长的好看,其他的都无所谓了。还是老天不想让你太得意,故意给你点瑕疵。不过你结结巴巴的还挺可爱!” “你,欺负人。” “你长的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不,不对,是被人怜惜的样子。阳刚里面透着那么些许阴柔。确实好看。怪不得雨那小丫头被你迷的神魂颠倒。藏的那么深,我也看出来了。你说这一切是真的吗?你坐在我的客厅里,跟我喝着酒说着话。我怎么觉得那么的不真实呢!不是做梦,有点似曾相识。” 李云儿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是调侃,而是故意放松心情。 司马用脚踢了李云儿的小腿:“疼吗?” 李云儿回踢了一下娇嗔道:“滚。” 第24章 我曾以为留住光就可以留住你 司马抽烟不喝酒。李云儿喝酒不抽烟。此刻房间里烟雾缭绕,那些飘在半空中的烟好像被关在笼子里一样,竟一动不动。李云儿起身用手去扇那一团散不开的烟。 司马:“呛到你了。” “它为什么就不出去呢非要在我们中间盘旋,你说,该不会是雨派来的刺客吧” “你话还,真,真多啊!” “怎么,害怕了?我告诉你,马上手机就响起来了。” 司马色咪咪的看着李云儿,故意惊恐状:“哇,你别吓我!” “雨来过我这,别一会儿直接冲过来挠我。唉,你说,如果真发生这种事,你咋办就现在雨冲进来打我。那种大老婆当街打小三的新闻看过没有?情景再现,你咋办” “我看着,谁赢,跟谁走。” 李云儿喝了一口酒:“我肯定打不过雨,不用打,我举手,双手,投降投降。”一边说一边把双手举过头顶。样子甚是顽皮。 “你,这么,容易认输” “我是知进退。再说了哪有什么所谓的输与赢。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那你,有过吗?,不甘心?” “我特别无情无义,没心没肺,狼心狗肺。所以永远心甘情愿,无怨无悔,了此残生。雨绝对会不甘心。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本来,也,也,不需要。” 李云儿客厅的沙发是黑色真皮的,样式简单复古,沙发上有几只同样黑色的靠垫,只不过靠垫是毛绒绒的。二种不一样质感的黑色重叠在一起格外特别。一种黑色包裹着另一种黑色。 司马今天也穿了黑色的皮夹克,款式跟洗脚那天李云儿穿的一样,都是机车服的款式,都是质感柔软糯的棉羊皮。裤子也是黑色的,他这样的一身黑色坐在同样是黑色的沙发里,又是多了一种黑色,这一层层的不同质感的黑色放在一起即性感又妖娆。那是一种冷静的性感和一种别致的妖娆。不是裸露出来的那种直接的,粗暴的性感。却也是痛快的那种性感那种妖娆。 你看T台模特走秀,你会觉得他们的气质特别性感,而不是□□性感。那冰冷的表情,浑身上下轮廓清晰,棱角分明,木纳的走路姿势,都是对性感二字一种完美的演绎。 性与性感本身就是彻彻底底的二码事。李云儿看的入神,心里想着与这样的人上床是不是也一定要注意形态,姿势,表情……如走秀一样,每一细节都要精致呈现。而不是如平常人一样,□□相对,赘肉,肚腩,双下巴,口臭……一览无遗。虽然心里已经如电影画面一样把自己与司马在床上云雨的情景默默上演着,可脸上还是刻意的云谈风轻。那么此刻的司马也是一样的吧! 司马脸色苍白,头发是刻意制造的凌乱,加上他棱角分明的脸和那双阴郁的眼睛,好像简奥斯汀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人公。虽然他有纹身,耳钉,眉钉这些朋克风的外在饰物,可李云儿觉得他是真正有着一股渗入骨髓的复古的味道由内至外的散发出来。如果把他比做古人,应该是中世纪里的骑士的那种面庞,这张脸非常符合李云儿对中世纪骑士的幻想,她觉得小说里的骑士就是长着这样的一张脸。李云儿看的出神,脸颊绯红。当眼神落在地上时,那一双粉色的小拖鞋一下子毁了这画面。天啊!好惨。前几天把家里的拖鞋都换成了粉色。自己暗自骂自己,抽风。 其实她家里没有准备男人的拖鞋,司马穿的是她的,39码的粉色拖鞋。看上去也没有很小。推算他的脚最多43码。 她这里还真的没来过男人,蜗牛都没进来过,只送到过楼下。房子是租的,不过住了好多年。里面的家居也有些是自己的。看着不像是一般的出租房。整个房间整洁明朗,所有线条都是直的,没有曲曲弯弯的,零零碎碎的。墙上的画是自己临摹的莫奈的《睡莲》和《野罂粟》。李云儿从小学画,临摹的还是有模有样。她喜欢莫奈画里面的光。 那句“我以为留住光就可以留住你”听到后就再也没有忘记。 茶几上杯垫都是方形的。有二只大型的黑土陶罐落在地上,陶罐里插着干枯的树枝。遗憾的是这屋子里确实缺少水分,少了一些绿色的花花草草。 窗帘是雪白的透明的薄纱,隐隐约约的透着外面黑色的夜。白纱又轻又薄,质感感人,恍惚间不知道这层白纱是遮挡了夜的黑,还是夜的黑穿透了这层白纱。房间里颜色整体都是黑白灰色系的。各种细节让你觉得这是自己的家,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日子。只不过这种日子少了日子的烟火气。整间房子更像是一个样板间。 司马又点燃一支烟,他们二个人成45℃角坐在沙发里。喝酒,抽烟,唠嗑。 司马淡淡的问:“喜欢莫奈”口气不像是问,更像是自言自语。 “喜欢啊!还真的特别喜欢呢!” 李云儿起身打开电视机:“看DVD吗?”说完把电视旁边的柜子打开,里面满满一柜子的DVD。甚是壮观。 司空惊吓道:“大姐,谁还看,这个啊!” “咋了,这看着多有质感,多实在,多有看片的感觉。DVD你会用吧?要不要我教你你们年轻人都不用这些了?” “谢谢!我会。” 李云儿离开客厅走到厨房,拿出一份花生米,她坐在沙发上岔开双腿开始唏哩哗啦的嚼着花生米喝着红酒。此时电视里播放着《迷墙》。 李云儿想不起这是多少年前看过的了。那时候自己也是痴迷摇滚乐,Pink Floyd,涅槃,枪花……李云儿看着司马,觉得他们在某一个角落有着一样的燃烧与迷茫。 她吃着花生米,他听Pink Floyd。 李云儿一边吃,一边喝,一边擦嘴,一边说:“红酒陪花生,预防脑血栓。你可以试试,真的。你知道世界上死亡率最高的不是癌症,是心脑血管病。什么脑梗心梗啊,脑血栓脑溢血啊!这些才是分分钟要人命的东西。” 司马:“我还年轻,谢谢关心。” 李云儿翻着白眼大声道:“啊!呸。” “你,怎么,老喜欢,骂,骂人呢” “你才是杀人不见血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被电影里的画面音乐所感染,屋子里一切也忽然迷幻起来。还是酒精的作用,李云儿不会喝醉,微醺而已。她觉得女人灌醉自己的样子很丑。男人喝醉也一样。总之醉酒的样子很丑就是了!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不过是一句自我陶醉的话。人真的会喝醉,喝醉后你会吐,浑身散发着恶臭,你会难受,跟病了一样。你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而她面前的这位美男竟然不喝酒,这让他很是喜欢,男人不喝酒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啊!就像女人不嫉妒一样难得。 李云儿摇晃着酒杯:“你为什么不喝酒呢?” “喝酒,会得肝癌。” “呦,小小年纪那么惜命啊!抽烟还得肺癌呢!” “得,一个,比二个,好!” 李云儿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大爷。你见过得二种癌症的人吗?哎呦,你别说,好像还真不会一个人同时得二种癌症吧!这不会是医学常识吗?有这事吗” 司马站起身了,夺下李云儿手里的酒杯放在桌子上。拉起她站起来,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在,骂人,把你,扔出去。” 李云儿故意躲开他的眼睛:“好好好,大哥,大哥,你别碰我,我还没准备好。你跟雨到底什么关系,你还没老实交代呢!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的。” 司马的手很大,手劲也大。他们之间就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司马身材高大魁梧,虽然远看着有点单薄瘦弱。李云儿169的身高,100斤的体重,一尺八的腰围。她已经是很多人眼里的那种完美身材了。可她一直认为自己人高马大,身材瘦扁。特别是那双39码的脚伸出去有点夸张。 烟味伴着酒味在他们周围缠绕。 司马:“你,看着我,我,告诉你。” 李云儿脸已经通红:“别别别,今晚不行。” 司马:“你,看着我。” 李云儿嬉皮笑脸的抬起眼睛看着司马的眼睛,他们不是第一次四目相了,但这么近,这么正经严肃的对视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被他胁迫的情况下。 天啊,他的眼睛怎么可以这么美,他的眼睛里面有光,莫奈的光。这太折磨人了。任凭谁看了谁都会化了,软了,就像掉进去了,你会有种一直下坠的感觉,如失去引力,你根本就上不来了。 司马目光如炬斩钉截铁的说:“雨,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喜欢你。” 李云儿内心已经沦陷,沦陷在他的眼睛里,其实早已经沦陷了。只不过她还不确定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是喜欢是爱就像喜欢一本书,一个电影,一首曲子。还是自己长时间的孤独寂寞而产生的幻想。 “你这句话说的很顺溜。” 司马憋着笑:“疯了,我。” 二人就像拍戏笑场一样,都哈哈大笑起来。 李云儿笑的前仰后合,一副停不下来的架势。她坐在沙发里,笑的俯下身去,又笑的抬起身来。脸涨的通红。一边笑一边说:“对,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真,真不是。” 司马也是笑的那样的开心,只不过没李云儿笑的那样放肆。他是笑一下,停一下的笑着。眼睛里闪着暖暖的光。李云儿认为那是莫奈的光。她很想要留住那光。 孤男寡女在一个屋子里呆了几个钟头了。彼此也是郎有情妹有意,李云儿更是干柴一把,司马这火苗隔着墙都能点燃对方。可是他们却没有燃烧。二个人今晚笑的很是开心。好像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第25章 你说我听 正在忙的李云儿收到信息。安在楼下等她,她急急忙忙的跑下楼。看到孤零零的安一个人站在那里,心里顿时觉得好心疼。北风让二个人的头发衣服都往一个方向跑。人被风赶着的样子如同原形毕露的一般狼狈。所有的天气里李云儿最不喜欢的就是风了。 “咋地了,我的亲爱的姐” “我想你,想哭。” “你大爷的,哭了才想我,还是想我想哭了。走走走,跟我回家。” 安一进屋四处张望一会儿坐下来:“你这屋里有男人味啊!” 李云儿:“鼻子够好使的啊!还是你经验丰富。是,来过。” “天啊,真的有男人进来了。我就是是瞎猜的。太不容易啊!终于□□了。告诉我啥情况这人谁啊” “目前为止还没啥可以说的出去的,等等看吧!你知道我一个人太久了。需要慢慢进入状态。一个模特。不过有瑕疵,说话结巴。” “那肯定又年轻又好看对吗?结巴严重吗?” “嗯,有点严重。你自己找喝的,我做饭,沙拉牛排。马上就好。” 她们喝着酒,吃着牛排沙拉,伴着巴赫的音乐,二个人看上去是那么的自在逍遥。眼前的这点时间,像从彼此忙乱的生活里偷来的一点时间。安忙着家里的柴米油盐,孩子们的琐碎日常还有那个神秘的第三者。李云儿忙着一件件做不完的衣服。窗外风声同样自在逍遥的刮着,只不过风是真自由的。 安:“我上次跟你说的事,这段时间改变了想法,我就知道凡事还是跟你说说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我只不过是你的垃圾桶,事情的走向跟我没关系。你自己的生活自己知道。说到底人生那里来的那么多的地久天长。每分每秒都在变化。唯一不变的就是变。但我们凡夫俗子还是要权衡一下利弊在做打算。” 安深呼吸:“我跟他还是保持联系,身体联系。我目前还是放不下,你尽情耻笑我,鄙视我吧!反正目前我身体上还是很需要他。” “□□跟灵魂真可以分的一清二楚吗?你又不是□□一次拉倒。长时间的绝对的纯□□关系存在吗?如果不是喜欢对方,几次也就干不下去了吧!对方也是有家庭的人了,你们小心点别伤害无辜的人就好。” “你就是个妖精。被你一说新仇旧恨全都来了。你说感情这破玩意不就是你害他,他害她,她害你吗?昨天带孩子散步,原来一直都是顺时针走那条路的,走了三四年了吧!昨天不知怎么就倒着走了,哇,看到的风景完全不一样。我的日子就像陀螺一样一直都在顺时针旋转着。有个鞭子还不停抽打我。” 李云儿一口酒下肚:“嗯,我是无条件的理解你。拿鞭子抽你的不是老付吧” 安:“我谢谢你啊!” “不过地球是圆的,怎么走都是一样的,你的顺也是别人的逆。我就是劝你,如果跟老付确实过不下去了,该离就离。至于那位吗!该断就断,夜长梦多。你就是跟老付离了他也不会娶你的。那人绝对没有老付有责任感。” “放心我不会离开老付的。这些年都靠老付养着。吃人家喝人家的,我绝对会跟他搭伙走完这一生的。至于他吗,时间问题。” “你这种想法不正确。你又不是白吃白喝,这些年家里家外生儿育女。你说是不是还是偷最刺激对吗?你到底是享受他呢还是享受这种刺激呢?” “是偷,但真的不是刺激。不是说我们每个人的心上都有很多洞吗?跟他在一起就像是补洞。我有婚姻,有家庭,但是没有爱情,激情。我知道我贪婪,无耻,我臭不要脸,我是□□。我有罪。” “行了行了,别先自我批判。你今晚留下了吗?”李云儿深情款款的看着安。 “怎么可以,一会儿就回去。人家不在外面过夜的。” 二人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 “魏姐得了肺癌。” “啊!天啊!怎么会啊!她看上去那么健康啊!不应该啊!” “就是,感觉谁得癌症也轮不到她头上啊!那么彪悍的一个人。” “所以说,事情往往会往相反的方向发展。” 李云儿很认真的点点头:“活的好与活得久还真就不是一回事。病怏怏的可能熬了。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反而说没就没。我听魏姐说过,人啊,二三十岁最能折腾了。过了五十基本就踏实了。你刚好。不过折腾一下也没什么,毕竟就这一辈子。不到盖棺那天怎能定论。”李云儿一口酒咽下又接着说:“他妈的,盖了棺也未必定论。什么难得糊涂难得明白的,告诉你应该这样应该那样。放眼望去个个的都是人生导师,说别人一个个都叭叭叭的。所以我不说你。” 安:“我说你听。” 李云儿:“你说我听。” 安:“我知道你可以说我作,谁都可以这样子去说我。我不会给自己找一大推理由去安慰自己,去告诉别人我为什么这样做。做了就是做了。我知道我对不起老付,对不起孩子,对不起我爸妈。我知道有一天我会有报应的。” “你就是太好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什么报应,全他妈的是坏人吓唬好人的。再说了佛教说的是因果,世间万物皆是因果。报应这词听着就邪恶。你说我听。”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会问我的感受,你感觉怎么样啊我弄疼你了吗?这样可以吗?除了在床上他会问我的感受,即使喝水这样的小事他也会问我的感受,烫不烫啊凉不凉啊我感觉我从记事起就没有人问过我的感受了。有一次我在商场被人骚扰,吓得我胆战心惊的跑回家。这件事我谁都没跟谁说,不是不想说,是我知道不应该去说这样的事。因为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的事你怎么能在家里说呢,家里那么多人。你在家里只能说孩子啊!学校啊!父母啊!我在厨房烤肉不小心把手指头烫了一个坑,我连叫都没叫。你看现在这么大的一个疤,老付自始至终都不知道。” 安平静的说着,李云儿平静的听着。 “我不会说什么我也是一个女人啊!我也需要被人疼爱,被人怜惜啊!我没有觉得自己是可怜的。相反我觉得自己是可恨的。真的,生活太琐碎,人心太复杂。是,我们可以这样嬉皮笑脸的跟邻居们打着招呼,跟老师们保持着一种特有的亲近,跟家长们看上去打成一片。回到家里,吃饭,拉屎,睡觉。这就是日子,我知道。我就是一个家庭妇女,我知道。我是一个妻子,妈妈,我知道。可是记得我们上学的时候吗?为了吃一个鸡蛋灌饼走了好几站的路,回来下大雨,等公车全身湿透。我至今都记得那雨水的温度,那淋湿的头发。” 李云儿:“你手里提着二个鸡蛋灌饼都成泡饼了。” “现在没有任何食物可以让我有那种欲望了。” “那个人却有” “告诉我,你现在对那个薛凯是一种什么感觉呢这些年真的把他忘了吗?” “想肯定会想,但是不是思念。过去的事无所谓后悔无悔。怎么样都不能改变什么。不但过去无法改变,难倒未来就可以改变吗?我看未必。过去,未来,就我们两个坐在这,够此时此刻的吧你觉得我们能改变什么呢?还有,改变过去就能让现在更美好吗?” 安:“哈哈,《大话西游》。你说你要是回到过去,从来一遍,你会怎么样” “回到什么时候,认识他前,认识他后还是已经认识了我还是会去认识他,喜欢他,假如可以我想我会改变一下那个时候的自己。” “要不直接穿越到他单身的时候,你们认识了。” “我觉得怎样都是一样的结局。人要是当下啥都明白想想也挺可怕的,所以你需要的是时间和酒。时间和酒会给你答案。”李云儿色咪咪的看着安举起酒杯把剩下的一饮而尽。 安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许岁月的痕迹。那些痕迹里蕴藏的才是一个女人真正的美。只不过人们是那么恐惧那些痕迹,如同恐惧死亡一样。 李云儿:“说真的,我真不知道魏姐的情况会是什么样,肺癌一般都没什么希望的。你说你怕死吗?” 安:“怕,肯定怕啊!你不怕啊” 李云儿:“知道自己要死了是一种什么感觉呢?这种问题好像怎么假设自己都不是很可信。” “这恐怕是一人一生只有一次体验的机会。而且是绝对不可能重来。” 李云儿又倒了一杯酒。她把安的酒杯也拿过来准备倒上。 安推开她说道:“你丫的现在真成酒鬼了。我不行了,不能再喝了。过一会儿我就得回家了。对了有个消息给你,薛凯他媳妇结婚了,还生了一个儿子。” 李云儿:“靠,这事你都知道。” 第26章 换脸重生 雨的造型彻底的淑女起来了。一直如蚂蚁搬家一样,几乎每天都有点细微处的小改变。当然这一切都逃不过李云儿的眼睛。 今天一进门,头发居然是一头垂顺笔直乌黑的秀发。跟她原来的脏辫子差距太大。感觉变了个人似的。衣服上再也没有那些零零碎碎的叮当作响的玩意们了。裤子依旧是宽大的裤腿,这种裤型真心不是很适合她,使她看上去如装在了一个布口袋里面。上身确是素色的紧身款T恤,紧紧包裹着二个肉乎乎的不大不小ru房。脸上的彩妆依旧还是化的,只不过明显与原来的不一样了,颜色柔和太多了。感觉从一个百分百的小太妹款就要渐变成一个小家碧玉款了。 李云儿看在眼里,心里也猜到她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转变。一个19岁的女孩子还不能真正拥有属于自己的风格,就是要在这来来回回当中不停寻找。找到了是好事,再也不会为任何人改变。找不到,就是钟摆一样,人与物,外界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使她摇摆不定。但李云儿内心深处还是挺羡慕那些风格多变的女人。不停变幻风格本身也是一种风格。她跟雨还是如平常一样打招呼。奇怪的是原来的那种尴尬突然消失不见了,一下子她们彼此都变得特别自然了。 李云儿是因为司马亲口与她确认他跟雨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所以不在觉得尴尬。可是此刻的她也不能说是司马的女朋友吧是啊!雨不是,可自己就是吗?那么男女朋友到底怎么定义呢?一定要上床吗?可是上了床就是男女朋友了吗难道一定要男人说了算吗?不,应该是被爱的说了算。那个爱的说了不算。可自己明明也是喜欢的啊!李云儿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实在可笑。自己不是那种传统女性,更不是如雨一样的年纪,早已不会被男人左右自己的身体和脑子了,却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雨是自己对自己的一种全新的开始而不在尴尬。她通过改变外在形象开始了她的第一步。 糖对雨的改变倒是滔滔不绝的念叨着:“你是受啥刺激了?这原来的风格那么完整,树立起来也不是一天二天的活儿啊!多不不容易啊!怎么说拆就拆了呢!” 雨:“其实也没多久了。再往前是萝莉风。反正年轻就是要折腾吗!说不定过几天我又变成别的样子了呢!最近走走气质风。” “折不折腾跟年纪没关系吧!只是方式不同而已。公园里的那些大爷大妈每天早上老能折腾了。我看你这是要走云儿姐的范儿了” “是啊,越来越喜欢云儿姐的范儿。知性成熟的女人美。不过我觉得我只能学个皮毛而已。云儿姐的精髓谁也学不到。是吧云儿姐。” 李云儿:“得得得,还知性,精髓,那里有人家雨年轻,长的又好看,身材娇小玲珑,所以怎么捯饬都对。不过我还是需要适应适应你的新形象。你这感觉整个是换了一个人啊!” 雨:“嘻嘻,就是想要从新做人。” 糖:“呦,你这是犯啥错误了进去了还是刚出来还重新做人,洗心革面不” 雨低头干活,没在搭话。 李云儿:“外在不能改变内在,但是多多少少会有影响,人偶尔换换形象确实会对心里产生一种自我暗示。只不过过不了多久,此时又会变成彼时。” 糖:“我完了,衣服都懒得换咋整以后有啥不开心的直接换脸重生吧!” 李云儿:“慎重慎重。” 糖:“虽然我对我妈各种烦,但是她给我的这张脸,我还是挺喜欢的。不知道那些变脸的人都是啥心理。这事可不不能心血来潮,脑子一热就办了。有个发小就是,垫了鼻子,不到二月,看出心理阴影来了,丫又把垫的玩意抽出去了。” 李云儿:“我觉得换脸的人要么不是极其自信就是极其自卑。” 糖:“那你们说,那些整容的她们看到一个全新的自己,是一个什么心理反应呢?特别喜欢特别开心就那么讨厌曾经的自己我实在不能理解!雨,你下次不会去整容吧直接换脸重生。” 雨:“割双眼皮算整容吗?” 糖:“肯定算啊?只要动刀子就算。” 雨:“那我重生了,我的就是割的。” 糖嗖的一下跑过去:“拿来拿来我看看,怎么一直没看出来啊!你眼妆太浓了,看不出来。干嘛割呢?单眼皮更搭配你的脸型气质。” “打针算不算”干活儿的李云儿说道。 “打针不算。怎么有想法” “没,以后不知道。比较恐惧,不管什么,觉得有个东西在身体里都怪吓人的。” 糖神秘的笑了一下。 李云儿:“咋地了” 糖:“有个东西在身体里这话让魏姐听到了肯定够说你一撮了。” 李云儿:“啊!可爱的魏姐。那天我们一起去看魏姐吧!” 雨:“对了,魏姐咋地了有段时间没来了。” 魏姐把自己的病情分别与糖和李云儿说了。雨跟大家还没那么熟,她还不知道。糖看了一眼雨:“魏姐生病了,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雨:“什么病住院了是吗?” “是。”李云儿与糖异口同声。 周末的早晨,李云儿准备了一盒精美的巧克力还有一个大红包来到了医院。医院这种地方她还是非常少来,自己重来没有住过院。她把拖欠魏姐的工资放在了红包里,另外又多给了一万块钱。 糖已经站在医院门口等李云儿,她们约会一起进去。糖同样是包了红包,没有准备水果鲜花之类的东西。这一点她跟李云儿想的一样,给啥都不如直接给钱。 魏姐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倒是还好,还微微泛着光。完全没有那种癌症病人的恐怖的样子。 李云儿:“呦,你瞧瞧你瞧瞧,姐就是姐,怎么还愈加的美艳动人了。” 魏姐:“那必须的,你们看我终于减肥成功了吧!” 糖:“非但减肥成功,皮肤也白里透红的。整个人年轻十岁啊!您这那是住院啊,这是整容来了吧!” 李云儿:“就是,姐出院后才是真的洗心革面,从新做人。” 中午吃饭的时间到了,魏姐的妹妹过来给送饭。姐妹二人长的很像。 妹妹一边摆好桌子一边说:“波波这几天乖的不行,心里有事,他什么都知道。刚才护士说你血压高了,你是不是激动了” 魏姐像个孩子一样回答道:“我没激动,我干嘛激动。” 妹妹像一个家长一样:“没激动,没激动你血压咋高了” “那我咋知道,我说了算吗?高了就是高了呗!”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甚是可爱。那样子像是回到了她们小时候,一起玩耍的小时候。丝毫看不出其中一个是一位肺癌病人。这一幕让人心里一下子热乎乎的。 离开医院后,天气非常晴朗,太阳直直的照在你的身上,脸上,不由得眯起眼睛,邹起眉头。李云儿拿出太阳镜带上。她知道自己眉心的二道皱纹已经很明显了。虽说也偶尔按摩,敷个面膜,可是效果实在微乎其微。皱纹这东西一旦长出来就很难抹去了。眼角纹如果不笑还是没有的,可眉心这二道纹不行,怎样都是在那里了。一定是平时皱眉头皱出来的,她喜欢皱眉头,看到不满意的面料,一件衣服做的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效果,与客户沟通的很不顺畅,不小心喝了一口冰冷的咖啡……这些她都会眉头一皱。 糖说:“今晚上鼓楼,有一个我特喜欢的民瑶歌手的演出,跟我一起去吧!” 李云儿戴着一副复古大圆框的眼镜十分摩登。她摇摇头说:“不,我去工作室看看,随便整理一下雨昨天拆了的那条裙子。你去吧,玩的开心点。” 糖:“出来玩玩吗?你也老大不小了。” 李云儿:“滚,别来这套。你去,想泡谁泡谁。” 李云儿来到工作室,门竟然开着。她走进来看到雨正在整理昨天她拆开的那条裙子。 李云儿一脸惊讶:“你怎么在这” 雨:“没事,想今天把它弄完了。不知道修改以后的效果还行不行” 李云儿:“昨天我研究下,没问题,肋下加个省就可以。其他位置不用变。” “哦,原来如此。” 李云儿脱下外套,她本想过来修改那条被雨做坏了的裙子,不过今天雨竟然来了,就让她自己完成吧! “雨,要不要喝咖啡我去倒。” “好的,谢谢云儿姐。” “噢,那你的杯子呢?给我。” 雨:“就在茶水间下面的柜子里,粉色的,很好认的。” 李云儿一抿嘴走了出去,倒了二杯咖啡回来。左手是粉红色陶瓷的,如果单纯的粉色也还好,主要是粉色杯子上还有着小熊小花小草的图案。右手是她的不锈钢杯子。她把二只杯子放在一起,如此的风格迥异,特别违和。即使最流行的混搭也没办法让它们在一起。 她把粉色的那杯咖啡放在了雨的面前,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放下就离开。雨倒是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谢谢。 房间里又是她们二个人。空气里依旧有着一丝丝莫名其妙的暗流涌动。李云儿觉得一切都不是问题,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这个年纪和她的态度,怎样都无所谓。特别是对于感情,一个男人。没有什么是必须的。而雨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场恶战即将来临,她即将准备应战,她要够足智多谋,智勇双全才能赢的漂亮。 李云儿觉得她与雨的插曲已经结束了。雨这边却是这一切不过刚刚开始。 第27章 一股温热的气体来回盘旋 深秋的雨下起了是一场比一场无情无义。房间里冷的不行,一个人的房间如果还特别冷,那种冷清感就是翻翻了。李云儿找出电暖气用上后,热乎乎的屋子里也显得不那么清冷了。她的电话响起。 司马:“喂,在干嘛?要,不要过来,玩” 李云儿听到电话里很吵,旁边有人鬼哭狼嚎撕心裂肺的唱着。 她回答:“太吵了,我听不见,发信息吧!” 其实她是听到了,只不过觉得太吵,不想喊着嗓子去说话。放下电话发去信息:“你那边太吵了,我听不到。” 司马:我想你了。你是一个人吗?在家吗?我想你过来…… 李云儿看看时间已经马上11点了,这个时间她就要洗洗睡了。 “不行,马上准备睡了,明天一早还要干活呢!你,玩的开心啊!” “那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李云儿苦笑回道:“怎么,你喝多了你不是不喝酒吗?抽多了哈哈,不行,今天算了。” “哪天行” “那天行。” “下雨了,你冷吗?” “冷。” “那你怎么办喝酒了吗?” “喝。” “我现在过去” “你还是先玩你的去吧!有空再联系。” “怎么不高兴” 李云儿拿着手机不知所言,打了一串文字又删除了,这样来来回回当中她好像明白她们之间到底还是有距离的。她从来不去夜店,唱歌也是屈指可数的几次,每天二点一线的生活就像是紧密咬合在一起的二个齿轮,即使不是高速运转但怎敢有一丝松动!她37岁,独自生活,没钱没家庭也没感情,一份仅够谋生的小事业也很难称其为“事业”。这样的日子在很多人眼里是不能算是一种日子的。而她为什么这样,她自己其实也是说不清楚的,反正走着走着就这样了。与过去的经历到底有无关系已经模糊了,也完全不重要了。 她早已经过了该结婚生子的年纪,也没人会催她了,因为到了这个年纪,大家早已经放弃你了。女人除了结婚生子,成为富婆,要么美艳绝伦男人围绕等等,难道就没有别的价值了吗?我们就不可以普通的,默默无闻的,过着自己选择的生活吗?生活真的只有那么一条大路可以走吗?但是她知道她是没有放弃自己的,放弃爱与被爱,她是肯定的,不管多少岁。只不过琐碎的日子里患得患失总是难免。 她走到洗手间准备洗漱,看到镜子上有一些水印,拿起抹布擦干净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是一张美丽的疲惫的面庞。不是年轻貌美的美,是一种宁静致远的美,似水流年的美。看着自己的脸又看了看手里的抹布,她开始打扫,把卫生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擦的明晃晃亮堂堂。她又开始打扫卧室,接着是客厅。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响起,这么晚了,不会有人会敲她的门,难道是他。不管怎样,李云儿心里还是一下子有点害怕起来。即使是他。她轻轻走到门口问了一下:“谁啊” “我。” “谁” “是我,我,司马空。” 李云儿从猫眼里看了看,看猫眼的这个动作她一直比较敏感,这个动作让她紧张,总想起电影里门外有人拿着一把□□对着门上的猫眼。 她看到了他,思考了一秒钟,她打开了门。那一秒钟的犹豫她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是一种被迫害妄想症。这么晚了给一个男人开门,虽说不是陌生人,心里也是有芥蒂的。 司马进门后:“怎么,吓,吓到你了吗” “有点。” “对不起。” “这么晚了,不说让你不要过来了吗?” “我,就是路过。上来看看。给你带点水果。”说完把一箱奇异果放在了门口的柜子上。 “哦,你玩完了”玩完了这三个字说的意味深长,“坐,我在打扫卫生,还差一点就完了。” 李云儿此刻的样子有点狼狈,穿着家居服,戴着一双粉色的塑胶手套,脸色是辛苦劳作的脸色,头发也是乱了的。此刻的她俨然就是一位保洁大姐。不过她一点也不在意了。她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这样的生活。再去努力迎合眼前这位年轻的俊男也实在是可笑的,丑死了的。 司马没有坐下,站在那看着她:“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坐下吧,否则碍事。” “哦,好。” 李云儿跪在地上擦地板,样子干脆利索。一边擦一边说:“一会儿就好。你自己找喝的,不,你还是老实呆着吧!别到处走,等地干了。” 司马:“这么晚了,打扫卫生,你,你,够可以的。这些事,找个小时工,就,就好了。” “有的,一周来一次,不过隔段时间我还是自己要彻底做一次。” “你是不是,太爱,干,干净了。” “还好吧,我没觉得。” “真的,你这里干净的,吓,吓人。都不敢,下,下脚。” 李云儿打扫完后脱下粉色的橡胶手套坐了下来,平静的看着司马说道:“我,一会儿准备休息了,你也回去吧!” 她说的很坚决,平静又冰冷。听到她这样说,一般人都会起身离开了。她这样让他离开是因为她发现打扫卫生的她和去K歌的他反差有点大。他是那种夜晚经常出去玩的年青的模特,而她则是一个裁缝一个打扫阿姨。 司马:“怎么,你,生气了为什么?” 李云儿只是突然觉得他们本就是二个世界的人,别说还没开始,即使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何必浪费时间精力,还会伤害人家小姑娘雨。 “没,没生气,没为什么。我就是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也是,你在干什么?你这么晚了,玩完了玩够了来我这里干什么?我们要干什么?你要跟我那个我不觉得我是一个好的选择。再说,我也不想跟你那个。我也不需要。你懂吗?我突然觉得,你不该打扰我的生活。我们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37岁了!你知道吗?我就是一个现在你看到的样子,一个打扫卫生的大姐,不,阿姨!白天做衣服,晚上打扫。呵呵,我还应该开个家政公司。我没有一点点多余的时间,不管是去那个还是唱歌。我天天加班,就是晚上要干活。我晚上不出门的,大哥。还有,雨怎么办你怎么跟她交代,人家一个小姑娘,我感觉得到她是真的喜欢你。” “真能说啊!” 司马站起身拉起李云儿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二个人都沉默无言。 司马紧紧的抱着她,她安静的被他抱着。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垮了下来。 司马:“那天晚上,看着你,离开的背影,孤单,倔强,疲惫,瘦弱的,背影。就,就,一直想,这样的,抱着你。你,想的太多。你,早就知道,我,我喜欢你。” 李云儿:“我怕。” “我也怕。” 司马低下头抬起李云儿的脸庞,抚摸她凌乱的发丝,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他们都有一个薄厚适中的粉嫩双唇,颜色美好,唇形美好。此刻如磁铁一样彼此的双唇自然而然的粘合在一起了。 久违了,与男人亲亲的味道。 李云儿有一种第一次的奇妙感觉。她不知道司马是不是也是同样感觉如此美妙和兴奋。他们二个人的感觉是如此和谐,如此舒适,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彻底的打开了。像坠入深渊,又像是升入云端。 他们拥在一起,好像回到了母体,心跳,呼吸此起彼伏。粘在脸上的发丝也有了温度。二个人之间有一股温热的气体来回盘旋。 司马在慢慢的欣赏,不慌不忙的,张弛有度的。她觉得李云儿的身体虽然瘦弱但却是有弹性的,不是软绵绵的那种弹性,是橡皮筋一样的弹性。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感受到她回弹的力量。李云儿觉得司马的身体是特别热的,一股温热的气流在她体内四处蔓延。她的眼睛热了,耳朵热了,脚踝热了……不一会儿她的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他们谁都没有去关灯,很自然的结果。他们四目相对,深情凝望。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看到了一样的东西。一种众里寻他灯火阑珊的释然,一种原来你在这里的解脱。 就在那一刻,所有过去的迷失和明天的未知都不在重要。就在那一刻,时间停止,地球可以毁灭。 第二天早上李云儿如往常一样按时起来,她悄悄的下床整理自己。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依旧如此陌生。 你们昨晚在一起了那个了 是的,在一起了。那个了。 那么,现在呢? 现在悄悄的,悄悄的赶紧出门干活儿。 司马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又闭上,李云儿此刻已经安静的离开走在去工作室的路上。她手捧咖啡准时走到自己的人台面前,如同走到领导面前。 雨接着也走进来:“云儿姐,早。今天真漂亮。” 李云儿微笑不语。 司马睡到自然醒起床,屋子里特别安静,他起身简单整理床铺,走进厨房找水喝,冰箱里装的满满的牛奶和水。他拿了一瓶水一口气喝完。随意在房间里四处走走,在书房找了纸笔,画了一只烟,喷出一朵云。画的很是可爱,放在茶几上转身离开。 万蓉给李云儿发来信息:“云儿,我怀孕了,哈哈,恭喜恭喜恭喜我吧!未来的日子不知道怎样,但知道此刻有个生命在我的肚子里还是好激动好激动。有空我过去看你。谢谢你爱你!” 李云儿马上回复:“恭喜恭喜恭喜,珍重珍重珍重!” 第28章 我不怕离开他,可是我爱他 雨娇小的身躯做起事来毫不含糊,以她的年纪真的算是很难得的勤劳了。今天特别的安静,一直不停的在那干活儿。不,在魏姐离开以后她就一直都是挺努力的完成自己份内和份外的工作。糖也是如此。这些李云儿都是看在眼里的,心里自然也是暖暖的感动。 此刻的李云儿内心五味杂陈,充满了罪恶感和对雨的愧疚感。她甚至突然厌恶起自己来,她觉得她背叛了雨,是一种心照不宣的□□裸的背叛,一种寂静无声的背叛。这种背叛好像比之普通的背叛更无耻,更伤人。虽然雨还不知道昨晚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反正她就是确定雨此刻的心一定是无比疼痛的,那疼就如同自己当年一样的疼。怎么就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了呢是,就是那样自然而然,莫名其妙,山呼海啸的发生了。现在说什么都只会更加显得不厚道而已。 那么接下来呢难道这就算跟司马正式开始交往吗她还真的不知道。一切都像做梦一样的不真实,却有如梦一样的真实。手里有这么多活儿要赶,这才是眼前最需要考虑的,其他的随他去吧! 雨:“云儿姐,中午想吃烤肉,我请客,我们一起去吧!” 糖拍手叫好:“好啊好啊!太好了。口水已经流出来了,真的太想吃肉啊!” 李云儿心里如做贼一样的忐忑不安,嘴巴上还是故作轻松随意:“好啊,不过你请客我买单。” 雨嘻嘻笑了笑:“云儿姐,真好。还是我买单。”雨不是一个爱笑的女孩,但笑起来很好看,白白嫩嫩的脸上一双弯弯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李云儿。李云儿根本不敢回看她的眼睛,她不知道雨觉察到没有她的不安,她的异样。 糖:“反正你们谁请都一样,我只负责吃。我们去新开的那家,那天我看见了吧台里站着一个超级小帅哥。今天过去再仔细看看。” 李云儿:“那你还想怎样,泡人家?” “动不动就泡泡泡的,俗。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欣赏,欣赏就好,干嘛非要把玩呢?这世间的众多悲惨故事就是因为想要去占有才有的。啥都想要,不知足。哎,你说,你总以为自己得到一个人,一个东西,但你仔细琢磨琢磨,那人那东西就真的属于你了吗” 李云儿:“打住,吃个肉看个帅哥,惹出你这么多大道理来。” 雨:“糖糖说的很好。” 糖:“是不是,人啊!得活的明白点,那句话咋说的了万物非我所有,但是我可以用。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一个意思。” 李云儿:“说的好听,那你打算咋用还有看跟用能是一样的感受吗?占有欲太强肯定不行。不过说和做从来都是二码事。有些事看别人的感受和真落到自己头上那是完全不一样体会!我不相信感同身受这种话。别人对你的感受不可能跟你一样。从生理上就不行,心理上更不可能。你说你腿断了,很疼,别人可以感受吗那种生理疼痛感别人不可能体会得到。” 糖:“不,不,姐姐,你等等,我有点晕。你说的跟我说的不是一个问题!我是说看帅哥,或者类似这世上很多美好的玩意儿。看看过过眼瘾就行,就挺好,不一定要得到他,对吧你说的是看跟用的感受是不一样的,那肯定不一样。不过到底是看,也就是欣赏的感受好呢?还是用,也就是使用的感受好呢?这也真的不好说,有时候用了还不一定就真的会比看的感受好。谁用谁知道啊哈哈。” 糖扭过头来:“不对,你是不是用啥了,用后感觉不好所以话里有话的在这发牢骚。” 李云儿:“你猜。” 糖:“说!是人家用你,还是你把人家给用了?” 李云儿:“如果用了,肯定是互用!无论是人还是东西。就看谁的气场强大了。你说是衣服穿你还是你穿衣服一个道理。” “穿衣服这事肯定是你用衣服。那么难看的衣服你都能穿出气场来。” “说真的到底谁用谁还真不一定。啥时候都要有颗谦卑的心。你以为你占了便宜其实未必。反过来那些吃亏的也同样如此。”李云儿喝了一口咖啡接着说道:“只想占便宜不想吃亏的主就是邪恶至极。” 糖:“这做人啊!就是不能太算计,我很怕遇到的就是那种超级能算计的人,算计钱财没问题。我有个发小,她是那种一句话一个眼神他都要去算计的。开始我们还不太清楚她的个性,该干嘛干嘛,跟她一起不是说累不累的问题,是她会吸你的阳气,你懂吗?真的,吃顿饭的功夫你都会觉得你的阳气不足。我肯定那个男的跟她过日子都活不了多久。” 李云儿:“这人就是负能量太多,非常可怕,撒腿就跑。想想魏姐,浑身上下充满小太阳。” 糖:“刚才我们说什么来着,这都跑哪去了?姐,你到底把谁给用了” “干你的活儿,一会儿去吃你的饭用你的帅哥。” “欣赏,欣赏。” 雨一直没有说话,李云儿看了她一眼。突然想对她说点什么,说点什么呢?说点什么才能自然而然的,不让对方感觉到有故意的成分。想来想去还是闭嘴吧! 她们三个人一起来到烤肉店,一家新开业的韩国料理。糖说味道好极了,绝对正宗。她要来欣赏的那位吧台后的帅哥是一个韩国小伙子,看上去年纪很小,打扮的很有型,可是五官不够立体。 肉,鲜美多汁,在炭火上吱吱嘎嘎。酒,馥郁芬芳,在玻璃杯里跃跃欲试。糖和李云儿依旧是叨叨个不停,雨安静的帮忙烤肉,烤好了分给糖和李云儿,偶尔笑笑,偶尔搭句话。三人看上去倒也快活自在。 李云儿挑逗说:“糖,你去吧台在拿瓶酒。” “好,你看我牙齿上有没有菜叶子。” “现在没有,要我帮忙给你粘上去吗?稍等稍等,有一块肉渣子塞牙缝里了。” 糖白了李云儿一眼转身离开,桌子上只留下了雨和李云儿。 李云儿:“花痴犯了拦都拦不住。” 糖对吧台内的帅哥喊到:“哈喽帅哥,麻烦再给我一只,那个酒。” 帅哥回到:“那个” “就刚才那只啊!” “姐姐你喝多了吧刚才你没跟我要过酒啊!” “那随便了,你给我那只我就要那只,这样行不行” 帅哥拿了一瓶真露放在吧台上:“一瓶够吗?” “一会儿我还会过来哦,还有,你那年的别再叫我,姐姐。叫我,大姐。OK” 糖回到座位上打开酒给李云儿和雨倒上:“来,喝。” “都悠着点,下午还要干活儿。小帅哥撩的咋样” “正事不耽误。慢慢撩呗,我不着急。” 雨一边烤肉一边说:“我猜他未成年。” 李云儿:“就是,我看也就16岁。你丫别犯错误。” 糖严肃认真道:“不会吧!16岁不上学吗?不行不行一会儿我问问。打赌,我猜成年了。” 雨:“17岁。” 李云儿:“16。” 糖:“16,你丫太狠了!” 李云儿:“雨的感觉应该是对的,他们是同龄人吗!” 糖:“不不不,肯定成年了!至少高中毕业了。” 李云儿:“大姐,你不会认真了吧” “那倒没有。就是整天跟你们几个女的泡在一起,偶尔吸吸阳气。魏姐在还好,魏姐阳气足啊!” 李云儿:“嗯,所以说魏姐肯定没事。肯定可以逢凶化吉。” 糖:“吉人自有天相,来,为魏姐挺过这一劫,干杯。” 三个人碰了杯后,干了。 雨把杯子里酒喝干后道:“我想跟你们解释一件事,司马空,就那个模特,他不是我男朋友。我知道你们背后也都听说了。你们听到的也未必是全部都是真实的。不过我非常喜欢他这一点是真的。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但是这一点也不影响我喜欢他。我会努力成为他喜欢的那种人,会为他改变,等他喜欢上我的那一天。除非他结婚了。即便如此,我依旧喜欢他,这一辈子我都会喜欢他。” 李云儿早已脸色通红,不过好在刚才饮酒,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把脸红归咎于刚才的真露。虽然此时的她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像一个贼一样的低下了眼睛。这实在是有点突然,这一手还真措手不及啊。 糖一副惊掉下巴的夸张状:“哇,雨,你这是让我们说点什么呢?要我们支持你是吗?” 雨:“不是,我就是表达我的态度,不管跟谁,我都会明确我的态度。喜欢就是喜欢,不想遮遮掩掩。我就是要告诉大家,告诉全世界,我喜欢他。” 李云儿迅速调整自己,拿纸巾擦擦嘴顺道擦擦额头上的汗。那汗也可以说是烤炉的罪过。 糖:“那好吧,祝你成功。不管怎样我还挺佩服你的。我都没这个勇气。哦,那你跟对方说了吗?肯定说了。但感情这事到底是二个人的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啊!剃头挑子一头热,也不是长久之计!你还年轻,要三思,三思。” “放心,三百三千我都思过了。我的人生只有爱他才能得到拯救。就像糖说的,爱一个人不是非要得到他。但是我要大声说出来,我不会偷偷的,默默的去喜欢。我不怕离开他,可是我爱他。喜欢一个人不犯法。” 第29章 哦 那是惠特曼的诗,那句“我不怕离开他,可是我爱他”。李云儿心里想起来了。没错惠特曼的《大路之歌》里的一句。但是这也许就是一个巧合,雨未必就是引用。她肯定雨应该是不会去读惠特曼的诗。她知道这也是自己的偏见。 她不是在年轻的雨面前见缝插针的寻找一种优越感。因为她太懂寻找优越感最后只能让自己成为一个笑柄罢了。关于优越感这事永远都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露脸的最后却往往露出了屁股。 雨这一招来的着实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说出了那些话。知道李云儿与司马已经过夜的事儿不,这事应该还没人知道。难道司马告诉她了不可能吧!虽然确实没有想到雨今天会这么直接的说出这番话,李云儿虽不至于被她整的狼狈不堪,也是一阵阵的暗中思量怎么回复,起码这三个人的饭局,一人表态了,糖也回复了,糖是替她挡了一下而已。不管怎么样,李云儿都是要有个态度了,哪怕一言不发扬长而去,或者破口大骂失声痛哭,总之现在该轮到她了。 李云儿不缓不慢的用右手转动着酒杯看着眼前的雨,她年纪是小的,但心是苍老的(哪怕是故意表现出来的苍老)。李云儿不觉得她是年轻任性,她是被嫉妒迷了心智,她是对自己输不起的恐惧。她是万分之万的故意说出那些话,她是万分之万的想给李云儿难堪,想让李云儿不舒服,不自在。她想给李云儿一个下马威,让她明白一个老女人是不会有她有魅力的,有胆量的。让她明白年轻人的世界里的游戏规则。如果此刻的李云儿也是19岁也许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这个状况,她会手足无措,她会羞愧难当,甚至可能会哭出了,可是现在不是了。 李云儿心底飞速的思考了一下:我现在坦白,说我跟司马已经好上了我们在一起了他现在是我的男人。不,她实在不想去冒这个险,这么不成熟的一种冒险。只是因为那一晚,虽然他们是在一起了,但毕竟还没有公开。这事还是等司马的态度,反正最后交给他去处理就是了。正好也是一个机会看司马对她的态度,看看他怎么解决。不管怎样,她自己才不想落得一个让人笑话的下场。 李云儿不缓不慢的说:“加油,加油,你这么乖巧可人,这么鲜嫩嫩水灵灵,那个男人搞不定年轻就是本钱,一定要相信自己,来,姐祝福你。” 雨听李云儿说完脸色突然变了那么一下下,不仔细观察是绝对看不出来的一下下。她也许是没想到李云儿会这么说,跟她预想中的应该是不一样的。她想的是李云儿应该转移话题或者沉默不语。起码让对方觉得尴尬难堪,那才是她想要的结果。如果那样她就确定自己已经是占了便宜的,心里也会有那么点痛快,那么点得意。可是李云儿却如同啥事没有一样,说的那么轻松,那么洒脱,一副胸有成竹,势在必得的样子。事情没有按照她预想中的发展。那么下一步呢?现在轮到她回应了。 “该回去干活了,我去买单。”雨有点语无伦次,没想到转移话题的是她了。 李云儿:“唉,坐好了!干嘛呢?说好了你请客我买单。服务员,买单。”后面五个字李云儿用了丹田之气。声音洪亮却非喊叫,整个餐厅的人都听到了。服务员立马就走过来了。雨羞涩的补了一句:“还是,我来吧!” 李云儿只是一摆手没在说话。 糖对雨说:“干嘛呀!这事儿还跟老板抢。” 李云儿并不觉得自己刚才赢了,反而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如鲠在喉。她也算人到中年了,可是并不善于与人斗。嬉笑怒骂,逢场做戏这些还行。她从来都不善于去“抢男人”,善于抢任何东西,她始终坚持是我的就是我的。想得到什么东西,只有修炼自己,让自己变得优秀而去获得,而不是去争强。靠争强得来的人也好物也好只会给你带来更多的问题和麻烦。这些问题和麻烦本身远远超出你挣抢来的那点东西。她相信雨还不懂这些,也许随着年龄的增长时间的洗刷她也可以有所改变。可有些东西也不是跟年龄时间就一定有着必然的关联。 雨的昭告天下确实有一种李云儿这辈子都没有的勇气。但李云儿一点不羡慕,她懂啥人啥活法。反过来李云儿的暗度陈仓却让雨彻底溃败。那么接下来呢 李云儿下班后收到司马的信息:“今天还是加班吗”? “是。” “哦。” 李云儿也想回一个“哦”字,但是没有。 不一会司马又发来一句:“我今晚有个活动,要忙到很晚。” 李云儿回了那个字:“哦。” 二个人那晚云雨过后彼此都有点不大自然。司马的不自然不知道是为什么李云儿的不自然是因为跟雨的暗中较量。李云儿想也许他是后悔了吧!她本想把雨今天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给他,问他怎么办那个“哦”字让她突然一点心情都没有了。只想着先忙完手里的活儿,其他的再说吧!凡事都有轻重缓急,眼前赶活儿要紧。 看着堆起来的一层层的面料堆,跟李云儿的心事一样层层叠叠。面料们安静的在等她把它们变成美丽的衣服,李云儿在等司马对她多说一些让她心安的话。抚摸着面料内心自言:“我们都在等待是吗?不过我一定尽力不会让你失望的。” 糖和雨都下班回去了,最近她们离开时间都是延后的了。临走前糖把灯开了,整个工作室在日光灯管的衬托下有一种寂寞繁华的味道。那些完活儿的和半成品的衣服都一件件的耀眼起来。地上散落的边角料子和墙角堆放的整匹的料子在灯光下也有着与自然光下不一样的调子。李云儿坐在它们当中,与它们浑然一体,就像藏进去了,缝进去了。灯光下的她亦同样有着不一样了。 糖开灯后回头看了一眼,拿出手机把这场景留了下来:“超有感。” 忙完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李云儿妈妈打来电话:“丫头,你说妈妈有没有做过或者说过伤害你的话和事哪怕是无心的。” “啊!咋地了怎么莫名其妙的问这个” “不是,昨晚看了一篇文章说什么原生家庭对子女的伤害,看得我心里没底。没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你现在还是一个人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你说我怎么今天才发现这个问题呢?” “妈,你让我想想有没有一下子我还说不上来,我想起来再跟你说。” “那我等你消息,我们一定要坦诚相待。不过我觉得还是有的,我回忆起来还是有太多地方做的不行,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请你多多担待。” “你确定要这么认真吗?好,那我说。我觉得即使我有个完整的家,生活里该有的问题一样也不会少。即使我现在结婚生子了,还是要去面对其他的问题。这就是生活。所以,你别胡思乱想了。” “最近开始想你的个人问题,这也是我的错。你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有个孩子也是一个归宿,一个寄托。就像你对我一样。” “妈,老妈,这事十年前我们就谈过了,我肯定不是独身主义者。咱们不都是相信这东西不是找到的,是等来的,是遇到的,啊!是不是?” “我最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错了,当初还是应该逼逼你,也许现在你早就有一个家了。” “妈,我亲爱的妈,这事跟你没关系。放心吧!我坚信这世上有一个人在等着我呢!最近咋样” “挺好,现在跟你葛大爷处的挺好,每天我们都约着一起打打球,散散步。” “靠,不会吧!你们住到一起了?” “那有那么快,先处处,放心我不会轻易搬过去的。” “哈哈,太好了,我看照片还行,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大爷。会做饭不?干活儿不?二人互相照顾,可不能你整天伺候他,到时候你成了她的保姆了,那可不行。” “会,那做的相当不错,包饺子,蒸包子,烙馅饼,他喜欢做这些。” “哎呦,不错不错,你自己必须多留个心眼,多处处是对的。没事捯饬捯饬自己,对了,白头发还多吗?多了就染染。” 放下电话李云儿心里一阵酸楚,自己是一个人,此刻的妈妈也是一个人,母女二人远隔千里却都是住在一个人的房间里。在大家眼里她们一定是可怜的,甚至是有问题的,单身妈妈养育了一个超大龄的单身女儿。虽不至于被人歧视侮辱,闲言碎语还是有的。好像男人这个物种跟她们着实是没有缘份的。 妈妈是彪悍的那种东北女人,她的彪悍是骨子里的,不是外柔内钢,内钢外柔的,也不是坚强二个字所能概括的,妈妈的坚强就是人的坚强。从小到大类似于谁去换灯泡这种问题,在李云儿眼里从来就不是问题。妈妈是可以自己修房子的!李云儿从来没有觉得生活里有什么事是一定需要男人做的。她刚进公司那会,饮水机的水没了,她拎起来一桶水一下子就放上去,那位广东籍总监都看傻了,问她:“你能不能像个女人?” 像个女人那样结婚生子,像个女人那样什么都拎不动,像个女人那样依偎在男人的胸前,像个女人那样穿一条美丽的花裙子。 第30章 姐姐 周末的下午雨回到了她爸爸的家里,她已经半年多没有回到这个所谓的家了。房子在城南的一个小区里,不算是高档小区,但是面积够大,200多平米,有四个房间,有一间是留给雨的。上次回去之后里面堆满了杂物,雨大发雷霆:“他妈的干什么?这是干什么!” 继母非常尴尬的说:“不知道你回来,你也没提前通知,我好给你收拾出来。” 爸爸:“收拾一下不就行了,你那么大声干什么?一个女孩子。” 雨:“我问你们这是不是我的家我回来要提前通知是吗?” 爸爸厉声道:“你喊什么喊!不就放点东西吗?拿出来不就行了!你至于这样小题大做吗?” “我小题大做你自己看看,这房间人可以进去吗?” 雨看着自己乱七八糟的屋子,里面堆满了购物袋和各种大小盒子,大厚的冬天被子,还有各种食品。继母是四川人,她家人年年都给她寄好多腊肉香肠这类的东西,房间里充溢着一股烟熏腊肉的味道和一股子腐烂海鲜的味道。就连床上也堆满了弟弟的玩具,整整就是一个塞的满满的仓库。 爸爸对继母说:“好了,你马上给收拾出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以后别往雨的屋里放。”回头对雨又说道:“好了,收拾收拾就好了。你也好久没回来了,一会儿一起出去吃饭。” 雨转身离开来到了客厅,保姆正在陪弟弟玩,弟弟又长高了不少,没有一般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的顽皮,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肥嘟嘟的样子很是憨厚可爱。他每次见到雨都高兴的喊着:“姐姐,姐姐。” 雨走到这个胖弟弟的身边抱着他亲了亲圆圆满满的脸颊。看着弟弟清澈如水的眼睛,雨的心情也晴朗了一些。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孩子长大了懂事了会怎样不过他叫她姐姐,如果他一直叫她姐姐,那她就一直是他的姐姐。 “你又变沉了,瞧你的大脸。来,一会儿姐陪你踢球去。” 继母的妈妈笑着说:“喜欢姐姐,姐姐一回来就高兴。” 雨:“是吧!因为我是美女对不对你没见过我这么美的美女对吗?臭东西,长大了肯定是个好色的。” 弟弟走到茶几上拿出点心送到雨跟前:“姐姐吃。” 雨:“好,咱们一起吃,我去找点喝的。肚子有点饿啊!吃完了我陪你出去玩。” 雨跟着保姆还有弟弟一起来到楼下,姐弟俩一起踢足球,玩的不亦乐乎。对这个弟弟雨还是从心里疼爱的。她觉得这个家里最美好的东西就是这个胖嘟嘟的小弟弟了,起码目前为止是这样的,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被继母带坏。 继母这个人雨从见到她第一面开始就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她知道她表面上一副贤良淑德的好媳妇,人年轻,容貌也是那种套路款的妖娆。 不过雨对她也是一样表面上的客客气气,她倒不是反对爸爸与她在一起,当然她也反对不了,她只是内心深处恨她的亲生妈妈,因为妈妈走了后就没再出现过。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曾经那么疼爱她的妈妈为什么没有回来看看她所有美好的日子在她九岁那年的春天一下子戛然而止。妈妈悄悄的离开了,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她记得爸爸非常凶狠的告诉过她:“你妈死了,知道吗?你妈死了。”但是她知道妈妈肯定没有死。至今十年过去了,只有在在梦里才会出现与妈妈重逢的画面。妈妈也是有一手做衣服的好手艺,当年跟爸爸一起开裁缝铺子。关于妈妈的一切平静的就像是一个湖底的巨石,悄无声息却永远都在那。 继母笑盈盈的问雨:“小雨,晚上想吃啥烤鸭怎么样” 雨:“我啥都行,吴双,告诉姐姐你想吃啥” 弟弟吴双大声喊道:“我想吃烤鸭。” 雨:“好的,那咱们就去吃烤鸭。来,大姐给你带的礼物,喜不喜欢” 雨给弟弟准备了一个汽车玩具,是一辆黑色的牧马人,与司马的车一模一样。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样子确实可爱,加上年纪还小毫无成人世界里人情世故,这个小弟弟也是雨回到这个家里所能感受到最真实的一丝温暖,她不知怎么就是打从心里很羡慕这个小家伙,完全不是嫉妒。至于以后怎么样,雨还没有想那么多,她也同样是没到想太多的年纪。虽然身边的同学有人说他们这种姐弟到最后都不会有多好,但是目前姐弟二人玩的甚是开心。 吃烤鸭回来过后,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已经打扫得很整齐了,虽然还有弟弟的玩具在。房间里的陈设非常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一个不大不小的衣柜。款式也是那种非常平常的款式,毫无特色。最好看是头顶的那盏灯,像一束花一样的粉色的吊灯。虽然已经装了多年但是依然好看。 雨记得装修这房子时这灯是唯一她自己的提出的要求。那时候她心里是很想要一间粉色的如芭比公主一样的房间。她想起原来老房子里自己的房间里就是妈妈给她弄得粉色的蕾丝窗帘,粉色的床品,粉色的灯……还有妈妈给她亲手缝制的粉色的公主裙。她想念那一屋子的粉红色,那又柔又暖的粉红色。她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藏着一个粉红色的回忆。 烤鸭吃的口干舌燥,雨起身去找水喝。她来到厨房找她的粉色的杯子,找了半天没找到,她想大声喊:“谁动我的杯子了”还是忍住了,时间已经是12点多了,大家都睡了,算了吧!反正明天就回去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是很邋遢的那种,可是她的继母更邋遢,这厨房乱的一塌糊涂。阳台上堆满了杂物和食物,灶台上的油渍绝非三天二天的累积,食物料理机个个都是一副脏兮兮的油腻腻的丑态,碗筷也扔的到处都是。雨觉得脚下也是油腻腻的,一步一粘的。她随便找了个杯子看了看用水冲冲后倒满了水回到房间。 回到房间躺着床上,闻了闻被子的味道,还好吧,蒙头却无法睡去。 这次回家是因为爸爸打电话让她回来的。上一次回来因为继母问她问题,她没有回答,惹得继母跟他爸爸抱怨说雨故意不搭理她,不回答她的问题给她难堪。雨是故意的,因为她实在不喜欢继母那种假情假意的关心语气。关心一个人用做的就行了,她这么久没回家,回到家里感觉不到一点点欢迎她的地方,哪怕有一盘新鲜的水果。屋子里乱七八糟的,她想起过去妈妈是一个多么爱干净的女人,真不知道爸爸怎么能受得了继母的卫生习惯的。 她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去李云儿家的情景,那屋子里是真干净啊!每一角落都是整齐划一,一尘不染,窗明几净。总之你找不到任何一丝不舒服的地方。连沙发上靠垫的四个角都是笔直的。她觉得李云儿肯定是洁癖或者强迫症患者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干净整洁的屋子。那屋子里给人难以下脚的感觉,你会觉得自己是脏的,会污染了那个房间,干净整洁到能让人不能松弛下来。 想着李云儿的家和雨现在的这个家,就像完全不同的二个人,二个地方,二个国家一样。雨虽然没有她妈妈那样干净整洁,从小到大这些年都是住集体宿舍,她已经习惯一种乱七八糟的状态了,不过乱是乱但是不脏,不会到处糊糊的,粘粘的。不像继母这个人外表给人看着光鲜亮丽的,可是实际接触过后实在是大跌眼镜。关于她雨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不过爸爸好像对她还是非常中意的,比跟雨的妈妈过的似乎要愉快太多了。有一次他们一起吃饭,她竟然看到爸爸用手去掐这个小继母的小脸蛋。 喝了很多水后雨没有睡,她整理一下自己的抽屉,里面有几本影集是她小时候的照片,里面有她与妈妈的合影。不过她只是整理一下,放在了另一处有锁的抽屉里。锁好后她把钥匙放进里床头柜的抽屉里,准备睡了。她并没有去翻看那些照片。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去翻看它们了。 因为水喝的有点多,她来到卫生间,推开门生间的门,一股难言的气味扑面而来。想李云儿的卫生间,墙面都可以当做镜子,而这个镜子根本就照不见人。 洗漱台上堆放着兰蔻,资生堂等护肤品,还有好多瓶各种品牌的香水。这些东西放在那就像是一个个漂亮的女人站在了垃圾堆里。 垃圾桶里纸在多放一张就要溢出去了。雨没有与马桶盖接触完成了动作,她将擦完小便的纸巾轻轻的放在了垃圾桶上,生怕动作再大力点就悲剧了。看着这个诺大的装修豪华的卫生间,快跟她租住的一居室的卧室一样大了,确实这样的一副惨状,她突然有点可怜起她爸爸来。 第二天早饭时雨想起那个厨房实在没什么胃口了。她对爸爸说:“干嘛不找个小时工,你们不觉得这屋子里脏的恐怖。” 爸爸:“行,明天让你阿姨找一个。” 雨:“我一会儿就回去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爸爸:“行,上班咋样,累不累有啥需要的就说话。” 继母的妈妈带着弟弟过来:“来,跟姐姐再见。” 雨又把弟弟抱过来亲了亲,小东西肉肉的惹人怜爱。雨特别喜欢在继母面前表现她很疼爱弟弟的样子。雨背好她的双肩包走到门口开门。继母追上来:“吃完午饭走吗!我还说今天中午给你做糖醋鱼呢!” 雨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第31章 指甲上闪耀着一种太阳的光芒 李云儿收到了美甲店娜娜的信息:姐,好久没来了,有空过来哦。想你呢! 确实有段日子没过去了,大概有一个月没有过去了,主要是魏姐不在这段时间,实在抽不开身去修指甲了,不过李云儿她有一整套专业的美甲工具,自己简单修剪完全没问题,她偶尔还会帮糖修剪,尤其是剪死皮,技术丝毫不输专业的美甲师。 虽然娜娜发来的信息多半是因为维系客户,催促你赶快过去花钱。而未必是娜娜真的想念李云儿了。李云儿还是放在了心上,准备抽出时间过去一下。 走进美甲店,只是一个多月没来,店里却重新装修过了。椅子都换成了那种如按摩椅一样的非常舒适的躺椅,高级的陶瓷洗脚盆装在脚的位置上,每个上面都有水龙头,冷热水随时开关。不用像原来的大木桶要费力的端过来。每次娜娜那弱小的身板端着一盆洗脚水过来,李云儿心里都很不自在。 躺椅是一种复古的暗红色,整个装修风格也是复古风,只不过中西混杂,而且混搭的非常违和,细看很是别扭,椅子是纯西式的沙发躺椅,像欧洲那些贵妇画像上的那种风格。桌子确是纯中式的小方桌。而躺椅上的靠垫也是中式的,上面绣着中式的吉祥图案。门口摆着一尊关公像,前面摆放着水果,点心,香炉,还有闪烁不停的二盏佛灯一边一座。墙纸是欧式印花,颜色是一种暧昧的粉红色,屋顶上几盏小型水晶灯很是炫目。躺椅与躺椅之间隔着玫红色的纱帘子,不知怎么这纱帘子尤其暧昧。店里整个色调都是这种玫红色的,美甲师也都围着玫红色的围裙。房间里充溢着一股子浓浓香艳的气息,加上女孩们身上的脂粉味香水味,仿佛置身于一些电影里面的古代妓院里。 这一屋子的女人,这一屋子的粉红。 李云儿:“哇,这感觉一下子不一样了,这色调,啧啧。” 娜娜:“姐,好久没过来了,瞧你,越来越瘦了。 “一直想过来,实在抽不出时间,正好也趁机养养指甲,透透气。” 李云儿做了下来:“这椅子真舒服,比原来好多了。” 娜娜:“姐,水热了跟我说。” 她们聊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算是暖场,李云儿觉得娜娜有话想跟她聊的。她平静的问娜娜:“你最近咋样?还好吧!男朋友还在隔壁吗?” “唉,就那样呗!每天就是干活儿,昨晚开会开到一点才下班。” “啊!这么累了还开那么晚,你们老板够可以的。”原来就常听娜娜抱怨关于她们老板开会的事,李云儿也实在不太懂一个美甲店天天有什么会可以开呢?后来她才知道开会就是要警告敦促大家要多推销,多卖卡,提高业绩。 娜娜帮李云儿擦干一只脚用白色的毛巾包裹起来:“三天一大会一天一小会,真的,那家伙老能说了。”说这活的时候娜娜是悄悄说的。 李云儿也放低了声音:“靠,天天开真是要了命了,我一年到头也不开一次会,不,还是我的店太小了,三四个人开啥吗!不能跟你们这大店比。” 娜娜:“这二口子可能折腾了,不过人家也有本事,这不又开了二家店了,那眼睛老贼了,一眼就看出客人里面谁是有钱有闲的主,完了跟人家搭关系让人家投资一起开店。人家已经买了二套房子二辆车了。就那个女的,我们老板,你原来见过的,我告诉你可不是一般人。” “我没什么印象了,生意人吗!理解。” 娜娜:“下周还要去学习。总之一天到晚不得闲,现在基本上没有休息时间。” “天天上班啊不会吧!” “说是一周休息一天,可是动不动就加班,在加上去学习,一个月能休息一天就不错了。” “你们学习是学新的技术吧” “技术也学,不过没那么频繁,下周去密云,到哪了就是整天听课,还全封闭的,不让带手机。真的,老烦人了。” 李云儿疑惑的问道:“这么严格听啥课” “反正就有老师讲一大堆,上午讲下午讲,晚上还要分享感受,烦人的很,隔三差五那女的(指老板)就整这些幺蛾子。” “哇,这就是那些经常说的企业文化吧” “什么文化,就是闲的没事干,她一天啥事没有,我们一天到晚干活干到腿软,还他妈的(小声的)不停折腾我们。” 娜娜脸上被厚厚的浓妆遮盖着,看着特别的白。 李云儿:“你好像越来越白了,白的发光。” “整天整天晒不到太阳,捂的。” “我妈天天要我多晒太阳,晒后背,说后背属阴,一定要多晒。我原来不听她的,现在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还是要多晒晒太阳。” 娜娜低头缓语:“前几天我弟弟过来玩,本来想着给他找个工作,可人家就是不干,要我给他买台电脑,可以打游戏的那种配置,得一万多呢!我不想给他买,可是又不忍心。我爸妈可是把他们这个儿子给惯坏了!一天天啥啥不干。就知道到处要钱。我那个男朋友回老家开店去了,借了我二万块走的。我寻思过段时间在给我弟买。” “你弟多大了” “马上二十了。” “唉,愁人。那现在还在你那吗?” “在呢,我想让他多呆段日子,他第一次来北京,我想带他出去玩玩,可我这时间就是抽不出来。” 李云儿看着脸色苍白低头干活儿的娜娜:“你男朋开店跟你借钱,打借条了没有这事你办的是不是有点傻了我是觉得你不该借的。你这点钱挣的多不容易啊!他怎么好意思张嘴呢?” “他说了等店弄好了就让我回去跟他一起弄。” 娜娜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有一丝幸福的羞涩闪过。李云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她的想法,她觉得娜娜肯定是被骗了,可又实在不忍心去直接这样说出来,不说呢又替娜娜不值。罢了,怎样都需要自己去感受的,娜娜自会有她的成长历程,不需要谁去指点迷津。再说了万一李云儿错了呢!你咋知道人家男朋友是骗她呢?说不定过几天娜娜就会对她说:“姐,我要回老家了,跟我男朋友一起开店去了。” 想到这里李云儿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你还是多长个心眼。” “嗯,姐,我知道。我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他对我挺好的。原来我一个人下班晚,有一次□□车被司机骚扰,不让我下车,吓死我了。他知道以后每天送我回家。我们就是这样慢慢好上的。” 听着倒也很是温暖的开始。虽然以李云儿的年纪做娜娜的长辈都差不多了,可是她特别不喜欢给人建议这件事。告诉别人该怎么做,尤其是感情这件事真的是特别无聊。但这回她对娜娜的这事就是很怀疑。首先她对很多发型师就是有一种偏见,还有男女朋友在初级阶段最忌讳的就是借钱。 李云儿:“我怎么觉得你这钱包子打狗了!你知道他家在哪吧去过没有” “我们说好了今年过年回他家。”李云儿看的出来娜娜其实她自己也是怀疑的,只是不愿不甘承认罢了。李云儿想到了自己,那么自己呢?又有多少不愿不甘呢?她想到雨那天说的话和司马发来的信息,苦笑一下,自己也是半斤对八两。 娜娜:“我见过他姐姐的,我们老家都是四平的,要不因为是老乡,我也不会跟他在一起的。” “感情的事最是一言难尽,二个人在一起这事其实很简单,白头到老真的就好难了。我挺佩服你的,你比我勇敢。” “姐你是真应该有个归宿了,你长的那么好看,人又这么好。” “好难。” 李云儿眯了一会眼,迷糊中听了一些娜娜与另一个美甲师聊一个叫索妮的女孩的八卦。有二个男人为了她大打出手,都见血了,都进派出所了。看来老板让她们去封闭学习也是有一定的苦衷的。 娜娜轻柔问道:“姐,今天涂那个颜色” “不想涂黑色。” “最近刚到一款金色,我觉得很适合你,我拿来给你试试。” 娜娜的美甲技术是无可挑剔的,她干完的活儿回去保持的时间是新指甲长出来一大截还依然完好。 李云儿看到指甲上的金色,非常喜欢,一种太阳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感觉。她手的肤色有点黄,正好衬着这种金色,指甲上闪耀着一种太阳的光芒,好闪好美好欢喜。 李云儿激动的说:“好美。怎么会这么闪” “刚来的颜色,还没有人涂过呢!我都没想到效果这么好,金色,好运的颜色。真好看,肯定可以给姐带来好运。” “真会说话啊!谢谢你啊!金色是招财色是吗?” “招财。” “哈哈,太好了。一会儿你也涂一个。” 娜娜笑眯眯的看着李云儿,笑的可爱,笑的温暖。 第32章 冰冷的平静 李云儿听娜娜说了她老板已经二套房二部车了,连孩子也是二个,心里还真是有点不是滋味。人家一个开美甲店的,雇了一帮小姑娘给自己加班加点的干活儿。在看看自己独自一人每天加班加点的干活儿,干了这些年还租着房子,车还是一辆二手的。虽然在老家给妈妈换了一个相对较好的房子,也算是这些年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了。不过最关键的是人家比自己年轻啊!一种难言的挫败感涌上心头,如鲠在喉。 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这二点李云儿都没有做到。想着想着个中酸楚一下子涌上心头,难免伤感。大概也就那么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李云儿就把自己调整过来了,就像换台一样简单。她不会让自己陷落进一个不好的负面情绪里面,因为没有时间。一天就那么点时间,不能浪费在这。 在干活的时候,她又想起娜娜说的话:“那女的特别迷信这个,这尊关公是新请的,每天早上她都来烧香,摆放水果鲜花。不知道灵不灵,心诚则灵吧!不过你看人家这钱赚的。” 李云儿四周打量一下自己的工作室,一个方方正正的空间,没有任何遮遮掩掩的装饰,连个纱帘都没有,一切都彻底坦白的暴露在阳光下,灯光下。她突然寻思着是不是也请个关公回来那么摆放在哪里呢?听说这都是超有讲究的。俗话说请佛容易送佛难,如果要请还是要严肃对待此事。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自己还是免了吧!感觉自己身上没有那种气质。 娜娜不说了吗?那女的特别会勾搭客人里的有钱人。恐怕这才是根本。不过自己的客人里也是有的,但是自己真心没有去刻意勾搭。好像就是认真完成自己份内的工作各自欢喜罢了。 虽然李云儿也是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经济实力,从一身上下的行头上看,可是她就是喜欢看品味,不是看品牌。与人交往也就是看性格,三观,还有那么一种说不明的东西,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虽然心里已经各种计划怎么去请一尊关公像回来,去哪请多大一尊还得准备一个摆放的桌子,还得找人看看摆放的方位,是不是自己的生辰八字也得去算一算先还有那天请初一十五最后幻想着自己的生意一下子火爆起来。哦,人家美甲店是靠办卡,反正你做不做得先办卡,一张卡三千,五千,一万二万的。你得先把钱放入人家的口袋里,而且不能退。而自己则完全不一样,做一件收一件的钱。 胡思乱想一阵后,李云儿低下头继续做着手里的活儿,请关公的事基本上也就是想一想而已,或者看机缘而定。对于这些事物还是不要太随意。 糖拿着尺子从李云儿身旁经过神秘的问:“刚才你想什么呢?” “靠,你吓我一跳。” 李云儿把自己想请关公像的事说了一遍。 糖:“我觉得咱这屋里杂乱,放在哪都容易挡了关老爷的眼。不行你整副画像裱好了挂起来,挂的高高的,关老爷天天俯瞰咱们这么辛苦,说不定他老人家也就心软了。” 李云儿思考状说道:“你说一个做衣服的地方挂关公像合适吗?” 糖回道:“人家指甲店都可以,关公应该不会涂指甲油吧!但关公一定穿衣服。” 李云儿:“我琢磨琢磨,只是挂起来不行,每天得烧香,摆贡品,鲜花水果点心一样都不能少。你不能把关老爷孤零零的挂墙上啊!不行,不行,肯定不行。” 糖:“关老爷那么重情重义的一个人,不会在乎这些俗事儿的。唉,对了,这关老爷和财神爷是一个人吗?我记得长的不像啊!” 李云儿:“我查过了,财神爷分文武二种,关老爷是武财神,是财神爷,还有二位叫啥名字忘了。而且武财神特别适合开店的来摆放。降妖除魔打赢竞争对手。” 糖认真听完:“哦,看来你走心了。那赶紧弄一座,靠,隔壁那位发传单都发到咱家客人手里了。” “中,这事提到日程表上。” 晚上回到家里红酒配花生米,这样的搭配据说是特别好的。早晨咖啡晚上偶尔喝点红酒,主要是为了有一个好的睡眠。具体效果怎么样李云儿也不能肯定,多半心里作用更多些,好像喝了酒就可以好睡了,其实不喝她一样也会睡得不错。 她对所有的养生话题都不感兴趣,就像她从不相信那个护肤品可以使你变得漂亮年轻,那些都是锦上添花,不会雪中送炭。人活的好只要先弄明白这三点就行:吃饭睡觉想的开。 李云儿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也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更不是那种用力过猛表现美好的。她是一节一节的,这会儿遇到问题,过会儿就想通了。 哒哒,手机传来新消息的提示音,打开:我在楼下,你要不要出来看月亮还是我直接上去 李云儿笑了一下回复他:“看月亮,直接上,你小清新重口味切换自如啊哈哈!我要睡了,你先把你的雨妹妹安置好了吧!” “我想你,想,想,想你。” 李云儿刚看到这几个字,正准备回复,门铃响了。 打开门:“靠,大哥你一直在门外吧” 司马一边换鞋一边说:“不许说脏话。” “我没有。坐,给你来一杯” 司马拉住李云儿把她紧紧的抱着:“你够了吗?” 李云儿刚要开口说话司马的嘴就一下一下的亲过来。 李云儿断断续续的说着:“等会,别急,有,话跟你说。” 司马根本不听李云儿说什么,用力的吻着她,直到她不能呼吸,整个人松软下来,二人互相纠缠在一起。李云儿:“我,我,我有话跟你说。” 不管李云儿怎么说,司马都不听,他只是亲她。 此刻的李云儿还在琢磨着自己今天的内衣款式怎么样,哦,是黑色的,款式特别简单的纯棉舒适型,除了边上有一些英文字母没有任何装饰。是不是要准备几条蕾丝的那种了,像雨原来露出来的那种。 这一次他们的感觉都比上一次好很多,最美好的是他们四目相对,那目光里都是满满的诉说。微微出汗的李云儿浑身起伏着躺在沙发上:“口渴,给我水。” 司马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拧开盖子后递给她,又从卧室拿来一张毯子盖在李云儿身上后坐在沙发上把李云儿的头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点燃一根烟。抽了二口:“冷吗?” “现在有点。本来有很多话想和你说,现在都想不起来。” 司马把手放在李云儿的锁骨上说:“你这里,特别美。” “一根骨头。” 李云儿感觉自己此刻的身体就像被掏空了一样,像蒸完桑拿后的感觉,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被打开了,她一边小口的喝水一边做深浅不一的呼吸调整着呼吸。 她偷偷看了看司马的身体,那确实是一个漂亮的体型。从肩膀到腰部,脚踝都堪称完美。皮肤不黑不白,是清爽型不油腻的。最美的是肌肉的质感,一种感人的质感,纯厚的,有筋骨的,紧实条状的肉,不是那种健壮无比的,也不是柔弱的,就是刚刚好的。 眼前的一切都是美好的,美好的心生邪念。 她突然想起原来美术课上的写生,也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她清楚的记得那个男孩非常瘦弱,苍白,脊椎骨有点凸起。那是李云儿第一次画男模特,没有脸红心跳因为早早就知道要上这节课了,心里也是早有准备了。同学们也都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虽说不是专业美术生,不过大家在上大学之前多半都是学画的,这种课有些也是上过的。只不过在画的过程中李云儿与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男孩一种冰冷的平静让李云儿印象无比深刻。时隔多年李云儿早已经记不得那男孩的样貌了,不过她记得那眼神。 司马:“想什么呢?你说,有话跟我说什么” 李云儿:“呦,这会说的挺顺溜的啊!你还是结结巴巴的比较动听。” 司马在她的腰身轻轻掐了一下:“说。” “就,就,就你跟雨的事,雨那天跟我和糖一起吃饭时,她当众说了她喜欢你,她就是要昭告天下她喜欢你。你没看见,简直就跟电视剧的情节一样。当时我内心是懵的,但我知道我脸上是平静的,其实也未必,假装出来的平静还是骗不了人,她们肯定还是看得出来。不过我还挺佩服雨的勇气,小小的一只,说出的话一点也不小。我现在都不敢对别人说我喜欢你。” 李云儿说完看着窗外。 司马:“那你喜欢我吗?” “不知道,要不再等等。” “我,喜欢你。” 李云儿嘴巴微微一撇:“哦,雨这个孩子挺有自己的想法的,虽然年纪小,但是你跟她接触的过程中一点也不会觉得她是一个小孩子,你懂吗?有时候我这个年纪的人跟她这个年纪的人接触有点如大人和小孩子一样,是一种不对等的关系,可是雨没有,完全没有。有时候我会有一种恐惧感。我也说不清楚那具体是什么,反正就是有。” 第33章 每件事都自有它的去向 糖说:“魏姐手术成功,现在正在恢复中,我昨天去看她了,真的,状态老好了。” 李云儿:“早就说了,吉人自有天相,跟她说,我等她回来开工,一堆活儿等着她老人家呢!” 雨:“太好了!真好!真好!好感动,这是这大半年听到的最开心的消息了。” 雨真的有眼含泪光。 那一刻糖和李云儿都看着雨并笑的温暖。 窗外阳光明媚,无风无云,阳光透过玻璃窗打进来,可劲的寻找着屋子里的每一个物体,好像一丝一毫一粒尘埃都不想放过似的,整个工作室里暖洋洋的热烘烘的。每个物体,人台,桌子,面料,剪刀……都有着与平时不一样的温度,三个女人也是一样有着与往日不一样的温度,人和物都一样的发着低烧,37℃。 李云儿:“魏姐可不是轻易能被打败的女人。” 糖:“老天有眼,否则她的儿子咋整不过确实是人的求生欲望才是生命之根本,我想魏姐就是,她求生欲望太强烈了,非常理智的强烈,她从没有放弃。” 李云儿:“嗯,她儿子你见过吗?” 糖:“见过一次,公园偶遇。看着就是一个傻儿子,挺可爱的,还会跟人打招呼。魏姐给伺候的老好了,发型衣服都干干净净的,二个人感觉也老好了,比普通的母子更加相亲相爱。儿子无比依恋魏姐,魏姐也依恋儿子。真的,就在那一刻我特佩服魏姐。” 李云儿停下手里的活儿:“那平时就她儿子自己在家吗?” 糖:“不,有个保姆,不过不住家,就是魏姐上班时看着,姐很不容易。” 李云儿:“是,姐是真要强。” 雨:“姐太了不起了。” 此刻三个女人心里都对另一个女人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情,一种独属于女人之间的独有的感情,一种可遇不可求的感受,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心境。不管她们当下的日子能否真的会对魏姐的日子感同身受(根本不可能),但真真确确的有那么一会儿时间内她们三个人是心意相通的,是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只是因为她们都是女人。 三人又闲说了一会儿就各自干活儿去了。她们都在通过魏姐的故事把各自的境遇糅合进去,一下子又沉默不语的各自做着各自手里的活儿。好像都在通过手上的活儿去体会一些她们还不能完全体会的情感,经历。都在想又不敢想:如果换作我呢?如果我是魏姐呢?我该怎么办我会怎么办 晚饭时刻李云儿收到安的电话:“喂,你听说没?蜗牛因为吸毒被抓进去了。” “啊!真的假的不可能!你听谁说的” “肯定是真的,我听茜茜说的。” “靠,茜茜是谁” “就原来低年级的一个女孩,一直喜欢蜗牛的那个,青岛的,有点胖胖的,皮肤特好的那个。” 李云儿好像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个人,不过确实不太熟。别说低年级的,就是同班的同学李云儿也很少联系了。安倒是跟谁都保持联系,老师,同学,学弟学妹,不是一个系的她也认识很多,有个风吹草动她准有各种内部消息。这也是她的技能之一。 李云儿:“那现在能联系上蜗牛吗?他人在哪?” 安:“靠,在哪关起来了啊!大姐,肯定在拘留所啊!” 李云儿:“天啊!天啊!怎么会,不可能,我不信。蜗牛多积极向上的一个人,他阳光的很啊!怎么可能?” 安:“千真万确,我能跟你开这玩笑。” 李云儿:“天啊!这也太突然了。那你知道关在哪?要关多久” 安:“那我哪知道啊!具体时间不知道,怎么也得半年吧!看来你们关系还是不行,不过这事咋能让别人知道啊!但我告诉你蜗牛这人据我所知有他堕落的另一面,我还听说他经常去找小姐。” 李云儿:“原来你咋不说,别人家一出事就啥都来了,不带这样的。” 安:“我说的都是真的。咋了?反正你们二个一直不就是不冷不热,忽冷忽热,半生不熟的,到底也没有个说法。看你的着急样,咋不会发现自己早已经爱上人家了?大姐,你不会吧!” 李云儿:“啥时候了你还在这胡说八道。真的,真的,我还是不敢相信。”李云儿一只手拿着手机摇头,另一只手抚摸着额头。 安:“是不敢还是不愿相信”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想去看看他。” 安厉声道:“李云儿,我告诉你啊!一朝染赌终身想毒,再说他能不能戒了还未必,这东西可不是说戒就戒的。你赶紧离他远远的,这种人碰不得,懂吗?你丫别犯傻。” 李云儿:“小安子,咋不说当初你在学校暗恋人家的时候了,现在碰不得碰不得。” 安:“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就是好玩,我真没喜欢上他,我要是真喜欢还能让你跟他打的火热。真喜欢他的是茜茜,那才是真爱,到现在都没放下,你说这都多少年了,我孩儿都二个了。那茜茜还单身一个,旁人都看出来她是在等蜗牛,蜗牛不结婚她就不结婚。这事也是她告诉我的。” 李云儿:“那她为啥告诉你啊这事也不是啥光荣的事,她还到处跟人说。” 安:“不是,茜茜是想让我帮她找关系,我老公不是认识一个分局的副局长吗?” 李云儿:“那你找了没有” 安:“我还是帮她打听了一下,不过这种事不好弄,谁愿意帮啊!都是人托人的。好在蜗牛是初犯,应该不会关太久,拘留几天就可以了。” 李云儿:“靠,那刚才你说至少得半年。” 安:“吓唬吓唬你,你看看你,着急了你丫还是喜欢人家。” 李云儿:“滚,你结婚后怎么人就变得那么恶俗了,烦人!你丫还能不能有点哥们义气。” 安:“我呸,李云儿,你少教育我。告诉你,当天我就我要我老公帮忙打听了一下,不在一个地方不好管。我还不是看你和蜗牛的关系那么好的份上。我不讲义气!” 李云儿:“姐,我错了。” 安:“滚。我严肃警告你,蜗牛出来了你也离他远点,保持合适距离。不过我知道你没那么蠢。” 李云儿想起蜗牛最近寄来的那张明信片:我在离你18000公里的地方想你,从哪以后她就没再与他联系。 她想装作若无其事的,给彼此点时间,再见面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可没想到等来了这样一个消息。她不能接受蜗牛吸毒的消息,她更不能接受自己不回蜗牛信息的做法。她觉得这事是跟自己是有关系的,仿佛就是自己造成的,她不敢想,一种罪恶感从内心渐渐地涌出。 可眼前究竟该做些什么呢?打个电话发个信息李云儿打开手机写到:“牛,是不是真的你咋这么不让人省心呢!你在哪?我太着急!我得看看你。”发出短信后几秒钟就收到了回信:“放心,没事,等我信息,乖。” 李云儿虽然心里一大堆的问号,可是她也没在继续追问下去了。她知道自己对雨蜗牛来说只是一个谈得来知己,虽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利益关系,可在李云儿工作室刚开始的那段时间,蜗牛经常帮忙介绍一些客户过来。他出了这件事,自己还没看见他,具体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也毫无头绪。可自己具体又能帮到什么呢恐怕什么也不能。 关于毒品的事她实在是一点也不了解,除了听说而已。那东西戒起来应该是非常难的,蜗牛会戒毒吗?他的事业生活会就此结束了吗一切都是未知。安说已经被关在拘留所,可是以刚才回信息的速度来看应该是没在拘留所。只有等见面的那一天在说。 当晚李云儿网上搜索了很多关于吸毒的帖子。看的越多她的心情越沉重,她觉得安说的有道理,这样的人还是离的远远的,千万不要再过多往来。她不知道蜗牛为啥要这样做,无法理解。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去过多的指责他似乎也毫无意义了。想到这里李云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窗外夜色阑珊,楼下的工程车叮铃咣啷的吵的李云儿更加心烦意乱。 又是一声叹息后她走到卫生间洗洗刷刷后准备睡下。司马发来信息:“睡了吗” “马上。” “你回信的字数永远都比我的少。” “那你就多打些。” “我想你……” “我也想你。” “我的标点比你多……” “靠,你是个爷们吗?这么计较,滚。” “我爱你” “没标点符号,不算。我今天听到了一个坏消息,心情很不好,一个朋友吸毒被抓了,上次在秀场你见过我和他在一起,对吧” “哦!蜗牛是吧先说你们二个什么关系” “老同学,老朋友。” “这种事圈里挺多的,我身边也有这样的人,认识但是不熟,我也回避与他们过多往来。” “呦!忘了,你们都是时尚圈的。” “每件事都自有它的去向,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嗯” 司马又发过来一个拥抱一个嘴唇的表情后李云儿就没在回复了。 不管昨晚的心情多么糟糕,第二天早上李云儿依旧早起,洗干净打扮的一丝不苟出发。这些年在北京独自一人不管遇到任何糟糕的事,她的脑海中经常响起小说《飘》郝思嘉说的那句话:“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第34章 毕竟冬天就要到了 忙了一天后,李云儿独自走下楼,天色还早,她准备一个人先走走在打车回家。她的车这几天在修理厂,车子本来就是一个二手的,高尔夫的品质当然不错,车子保养的也很好,可是到她手上也已经开了好几年了,各种毛病也还是渐渐多了起来。 一个人走在人来车往的街道上,她时不时的偷看一下迎面走过来的打扮的时尚的年轻男女,看看他们身上的衣服。这样的走着根本不能说是走着,确切的说更像一种奔着,逃着,躲着。 人与人的擦身而过就真的仅仅就是擦身而过,什么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世的擦肩而过,她觉得这句话太胡扯了。 虽然她的表情跟街上的人一样,都是一张掩饰的,冰冷的,克制的脸。但是她的心里想着的也许与这街上的人群是不一样的:怎么就这样跌跌撞撞稀里糊涂的在这人世间走了37年了 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立没立起来,不惑这点就更没有达到了。人生过半她似乎依旧一无所有。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家庭,孩子她都没有,自己的小小工作室也实在是谈不上什么事业。虽然这种失败感经常围绕着她,大到人生,小到一件衣服的一个剪口,让她经常都会感到又失败了,又失败了。不过她深知自己内心深处有一个地方依旧坚硬如冰,而且拒绝融化。她知道哪个地方是立着的,坚固又平衡的立在那。 走到了一个街角小公园的地方,她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看着前边有一个摆地摊的小女孩在出售着一些袜子,首饰围巾之类的零零碎碎的东西。 女孩很年轻,打扮朴素,柔软的发黄的头发扎起马尾,脚上的匡威帆布鞋是仿的。那样子一看就是学生模样。看着她对来往的行人吆喝着:“随便看看,来嘛,试试嘛,阿姨,这个挺适合您的。”那个被她叫做阿姨的人看上去也就跟李云儿的年纪差不多。是啊!难道不应该叫阿姨了吗? 小姑娘做生意的样子很专业,不停的有人停下来挑选。出售的东西也有别于一般的地摊货,看着稀奇又好看。 李云儿看着她招呼客人的样子看着看着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她被眼前摆摊的这个小女孩吸引了,勤工俭学也好,体验生活也好,女孩的脸上没有一丝羞涩和自卑,反而是满满的愉快和满足,还有平静。她想一会儿走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买上一件带回去。 深秋傍晚的风是有着特殊的寒意的,你可以觉得这样吹着风很舒服却也不能吹得太久,毕竟冬天就要到了。 坐在椅子上的李云儿几次想起身却始终没有起来。她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心里就是觉得该回去了,该回去了,可是她就是站不起来,屁股像长在了长椅上一样。 此刻这城市里的灯光断断续续的一盏盏的亮了起来,车灯,路灯,霓虹灯……那么每个人心里的那盏灯呢?所谓的“心灯”也都一盏盏的亮了起来了吗那么自己心里的那盏呢? 李云儿想的入神,这时身旁坐下来了一位戴眼镜的皮鞋擦的铮亮的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李云儿只是斜眼那么一瞟就知道那西装不论是面料,做工,甚至颜色都是下等货色,倒不至于是地摊货,是属于那种穿着者自己感觉良好,但是遇到做衣服的就实在是不能忍了的那种货色。 男人身上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像花露水和汗液混合后的味道,这味道比那套西装可怕太多倍。李云儿开始还没想太多,不过回过神来,她觉得空气里的气味不太对了,男人虽然没有其他动作,但从毛孔散发出来的怪异感非常不自然,李云儿准备起身离开。 这时男子却突然说了一句:“哎!别走啊!看你半天了,来,一块坐会儿。”那是李云儿听过的最难听的声音和口音,李云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快速离开走进人群当中去了。男人在后面又说了一句:“瞧瞧,跑什么跑啊!我又不会吃了你。”她迅速的打个的士赶紧逃回家了。上车的那一刻她的心都是跳的。还回头看了看,看那中年眼镜男人是不是追了上来。 直到回到家进屋关上门的那一刻李云儿才深吸一口气,她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冷的矿泉水咕咕的喝了大半瓶。这大半瓶冰水把刚刚心里的紧张慌乱冷却了下来,坐在沙发上的她看上去如此的单薄瘦弱,如此的疲惫苍白。她就像回到了安全屋里,虽然只有她一个人,但是确实安全的,而刚才在街上,虽然到处都是人,可是她却是紧张的,不安全的,甚至觉得是恐惧的。 嘟嘟,手机发来了信息:“现在在家吗?收拾收拾等我,我一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这时候司马发来的信息就像是刚才的那瓶冰水一样,让她冷却了的内心从新又开始温暖起来了。 李云儿找了一件厚一点的外套穿好出门,司马已经在楼下等她。走到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她的内心又开始紧张慌乱,她担心刚才那个骚扰她的眼镜大叔会不会就躲在电梯里,或者躲在配电室那里,还有水管室里,她非常清晰的记得那二间屋子的位置,就在那扇门的后面。 虽说隔壁有着一家邻居,可是经常看不到人,如果没记错一年半载看到一次二次而已。所以这一层显得尤其安静。每次去充电卡水卡时她都自己一个人拿着手电筒走进那个狭窄幽暗的小房子里面,她不知道那时候她的胆子怎么那么大,丝毫不觉得害怕,现在想想也是一阵阵后怕。 电梯门静悄悄地打开了,里面光线明亮,空无一人。李云儿走进去,她迈开那一步时竟然有着一种上刑场的决绝,那一步迈的义无反顾,又迈的胆战心惊。进了电梯里她先迅速的按住关门键再按楼层键,从28楼到一楼中间没有人上来,庆幸这段时间里是一个人感觉还好,如果中间有人上来,恐怕又难免一阵紧张。 她每次晚上回来的时候都告诉自己如果有陌生人一起乘坐电梯要非常警觉,电梯里有人的情况下她一定不会站在那人的前面,而是一定要走到那人的后面或者平行。她会准备好钥匙拿在手里,因为钥匙扣上有一个尖锐的装饰品像一把尖刀。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她好像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看到司马站在那里等她而不是坐在车里,她真像飞奔过去扑在他的怀里。不过她依旧安静的不慌不忙的走了过去,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走到司马跟前她微笑:“真烦人,你怎么越来越帅了。” 司马也是笑,笑的温暖笑的迷人。 这一笑把刚才的恐惧通通粉碎了! 吃饭中间司马问:“你的,那位朋友,怎么样了” “不知道,只能等消息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也没办法,心里很难过,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做。我更不知道能为他做点什么除了劝说,可是我特讨厌别人的劝说,我想他也一样。” 这时李云儿手机里收到雨的信息:“姐,我一会儿过去你楼下给你送点东西。” 李云儿回复“我不在家,明天带到工作室吧!” 雨回复“还是送到家里吧!你大概几点回来” 李云儿“我回去前了给你信息,大概九十点。” “好了。” 司马深情的看着李云儿问道:“有事吗” 李云儿:“有,你的雨要到我家去,说给我送点东西。” 司马:“谁的雨在,不许,在胡说八道。” 李云儿:“我没说错,你等着吧!雨不会对你放手的。” 司马:“跟,跟我没关系。” 李云儿:“呦,你可不能这么无情无义,说真的,别伤害别人。有机会你还是好好跟她谈谈吧!” 司马低头不语。 李云儿看着他俊美的面庞心里又升起一阵阵的的怜惜:“雨的事你还是处理好,我现在面对她确实很别扭,愧疚,很乱。她应该是知道了,只不过我能感觉出她心里很难受,只是表现的不在乎,她是故意的。越是这样越让人不舒服。我想她是爱你的。起码目前是的。” 司马抬眼看看李云儿,眼睛里有一丝隐隐的悸动滑过:“我想,我已经很明确的,告,告诉她了。应该可,可以了。” 李云儿:“你想应该我觉得这事没那么容易,总之我就是有一种预感,具体是什么也说不清楚,反正不太自在。真的,跟你越开心接着就会越不自在。你难道没感觉吗?” 司马:“我只感觉,越来,越,越喜欢你。” 李云儿:“滚,结结巴巴的还挺会说。” 司马:“又骂人!” 李云儿:“滚都不行啊!这也算骂人?” 司马:“反正,我,我永远都不会说你。” 二人吃完饭后驱车回到李云儿的住处楼下。李云儿给雨发了个信息告诉她回来了,发完信息准备下车时,司马拉住她在她嘴巴上亲了一口,接着又抱住她,被他抱着的李云儿向后仰着说:“一会儿雨上来了,你要不要一起” 司马可爱的回道:“我,没问题。” 欲挣脱司马环抱的李云儿被他抱的更紧了! 紧紧抱着李云儿的司马撒娇道:“我要上去。” 苦笑一下李云儿打开车门下车后轻轻的关上车门对着正在看着她的司马神秘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第35章 彻底的透明 回到房间里的李云儿换了一套深灰色的条纹家居裤,上身套了一件黑色紧身圆领的T恤,领子处刚好露出她的锁骨,没穿胸衣。 她拿出好久不用的电水壶烧开水煮玫瑰花茶,准备等雨过来时一起喝。又拿出一盘杏仁和夏威夷果放在桌子上。 玻璃壶里的玫瑰花咕嘟咕嘟的沸腾着,玫瑰被滚烫的白水包裹着,若在平日李云儿根本就没有去仔细看看这画面,她只会想着玫瑰花茶的香味和它的功效,听说对皮肤特别好。不过自己也是好久没喝过了,平时的饮品就是咖啡,酒,白水。 上午咖啡,下午水,晚上酒。但是今天,现在,此刻她站在那里很仔细的看着壶里沸腾翻滚的玫瑰花,像看一场电影一样,那是二大朵玫瑰,花瓣翻滚着,扭曲着,伸展着,缠绕着,颜色美好。玫瑰是爱情的花朵,眼前这被沸水煮过的玫瑰还跟爱情有关系吗 门铃响了,李云儿透过猫眼看了一下后打开门对雨说:“快进来。” 雨手里提了一个纸袋子说道:“云儿姐,这是我老家的一些土特产。” 李云儿:“你干嘛这么客气,这么晚了还送过来。” 雨:“没事,我住的也不远。” 李云儿心里一阵苦笑着想:呵呵,大家都住的不远。她给雨倒了一杯玫瑰花茶,带把的透明玻璃的茶杯配着淡粉色的玫瑰花茶水,单看着就是一种滋润度很高的享受。 雨喝了一小口:“真好喝,你在等我了” 李云儿微笑:“不,我也是刚进门。”李云儿说到这里突然欲言又止,她本想说跟一个朋友吃饭刚刚进屋。 雨:“我看到了,你从司马哥的车里下来。” 李云儿生硬的回道:“啊,你看到了。” 雨平静的说:“是,我都知道。” 李云儿此刻的心情简直是噩梦一样的尴尬。她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些什么,这是什么事啊!活到这么大,第一次有着这样的经历。这样开门见山的,这样正大关明的与情敌说话。她倒是从来没有把雨视为情敌,情敌应该是她自己,她才是雨的情敌。 眼前的雨非常平静,平静就像杯子里的水:“但是我还是一样的爱着司马哥。永远都是。” 脸色泛红的李云儿深呼吸调整一下自己的表情低下头一句话也没说。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眼前这个瘦弱苍白娇小玲珑的女孩子。刚才就不该打开那盏灯,现在屋子里太亮了,灯天化日之下一切什么都是□□裸的,让人自然的不自在。不过还是要说点什么才好,让此刻的彼此都自然放松一些总归是好的。 一定要更平静,哪怕只是装的更平静:“雨,有时候很多事不是随我们的意愿而发生的。特别是感情的事,它就是发生了,说心里话,我不是故意的。这样说很不要脸对吧!” 雨真的更平静:“我知道,司马哥从见到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了。这段时间我想了太多了,自己一直都在跟自己对话。所有的理由,所有的应该,不应该我都来来回回想了千万遍,而结果就是这样。虽然祝福的话我说不出口,不过我也不怪你,我也没资格怪你,司马哥选择了你。” 李云儿:“如果可以,我可以退出,真的。我跟他也未必就是可以修成正果的。虽然这样……可是,我,不知道,你懂吗?” 说完她就后悔了,也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说了那些话,语无伦次的话。 雨:“嗯,我懂我知道。司马哥喜欢你,我也很喜欢你,云儿姐,这也是真的。” 李云儿眼含泪光:“哈哈,你别吓我。” 二人都开心的笑了。 雨接着平静的说:“司马哥是我第一次想要放手的男人,原来总是使尽一切手段想要留住男人。第一次有放手的感觉,不是因为确实得不到。我才发现原来放手是这么好的一种感觉。好自在。” 李云儿给雨又倒了一杯玫瑰花茶:“晚上别喝太多水。你是自己一个人住对吗?” 雨:“嗯,离你不远,就二站地。” 李云儿又说:“我知道你爸爸是开厂的,做的不错。” 雨:“还行吧,我很喜欢在你这里做,清净安心。还能学到好多。” 李云儿:“谢谢啊,我这小庙朝不保夕,有一天没一天的。” 雨喝了一口茶:“我回去了。” 李云儿:“太晚了,你一个小姑娘不行我送你。你等我我拿件衣服。” 雨:“真不用,一点都不晚。” 李云儿:“那不行。走吧!” 李云儿把雨送到了楼下,帮她打了一个的士并嘱咐她坐后座到了发信息,记下车牌号后才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她恍惚的想着刚才的一切,雨跟她交谈的时候眼神时而曾游离态,时而笃定坚决。她听糖说过雨曾经患有抑郁症,不确定真假。关于抑郁症她不过也是书本上简单了解,还有就是道听途说了。也没听说身边的人谁有抑郁症,对了,司马也是啊!晕,抑郁症与普通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一个个看上去都挺正常的呀!人为什么会抑郁来自童年阴影还是成年伤害一个人太久会不会抑郁那么自己呢?想着想着她拿起手机开始科普。 雨发来信息已经平安到家。 李云儿回了一个晚安的表情。 她科普了关于抑郁症的知识后,拨通了司马的电话:“喂,你曾经得过抑郁症是吗?” 听筒里传来司马性感的声音:“这么晚,以为,你,你想我了。我现在,回想应该,应该不算。就是我妈,走的突然,难以接,接受,这个事实。你,你懂吗?” 李云儿一本正经的说:“那么雨呢?她今晚过来给我送东西,我们聊了一会儿,我真的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她知道我们一起回家的,看到我从你的车里下来,说白了她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其实那天她就跟我说过她喜欢你,今晚又说她深爱你。永远。我现在心里发毛。真的。” 司马:“你要我怎么做” 这六个字是连续说出来的。 “你要我怎么做” 就像吃馒头一下子被噎住了一样,李云儿电话这头张大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她飞快思考了一秒钟的时间,思考什么她也不知道,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她手里紧紧攥着手机,身体平直做深呼吸,第一个深呼吸还没结束,手机又响起来了,她看也没看就直接关机,之后继续做深呼吸。 此刻的她好像被什么东西锁住了似的,一动不动。房间里是安静的,不过窗外的夜色依旧混杂着各种各样的嘈杂声。那些嘈杂声是从窗户缝里蹦出来的,挤进来的,一种特有的属于城市的声音。 躺在床上根本无法动弹的李云儿只有思考,身体不能动了,脑子就一定要多动动:她想与她同住这栋楼里的人都在干什么呢户型都是一样的,家具摆放的位置肯定也是一样的,那我的上面一样摆放着一样的家具,一样躺着一个人,也许是二个,也许没人,也许根本就啥都没有是一个空房间。 如果房子的透明的我们彼此都能看到彼此,会不会打个招呼呢?李云儿越想越热闹,透明的一栋大楼,彻底的透明,还不是那种玻璃的透明,就像空气一样,人就像生活在空中一样,不过依旧是各自有着各自空间,一层一层,一间一间的。酷!未来世界会有这样的房子吗?这样的场景科幻电影里出现过吗? 李云儿动动手指,就像一个人经过一场特大手术后苏醒过来一样,好像确定自己是活着的,又好像从新回到了人间。 醒过来的她又想起了糖前几天跟她说她最近认识了一个民谣歌手,二个人已经开始交往了。李云儿当时就打击糖道:“这种男的最不靠谱了,你千万千万要慎重,要三思而后行啊!三思啊!” 糖:“我好不容易谈个恋爱,你丫还不祝福祝福我。姐,我容易吗” 李云儿:“照片给我看看先,我看人一眼一个准。” 糖把手机里的照片拿到李云儿面前,是一个白白净净的,文质彬彬的书生相,跟一般酒吧里唱歌的歌手实在是不太一样,起码外貌不一样。李云儿仔细看了看:“不行,不行,戴眼镜的男人十之八九不是好东西。这样,下次一起见个面,我跟他唠唠就知道。” 糖哭着说:“姐,求你了,别跟我挑黄了,我真的老稀罕他了。” 李云儿:“有点出息行不” “实话实说我已经决定跟他浪迹天涯了。” 李云儿:“理解,你现在脑子里有锈。” 糖:“我是认真的!” 李云儿:“浪迹天涯,去哪浪去真以为过日子是唱歌喝酒风花雪月啊!” 糖:“日子怎样都是过,财米油盐,风花雪月都是日子,主要还是看跟谁过。该想的我都想过,只是不想错过。” 李云儿:“不急,一个月以后再来跟我谈,如果你还是这个想法,再说。” 糖嬉皮笑脸的说:“姐,人本来就是孤独的,最后还是孤独的,二个人在一起不过是不那么孤独而已。” 李云儿想起糖说的那句“我是认真的”。虽然当时没太在意,但现在她似乎感觉到了,糖是认真的。这寂静的夜里她突然意识到那天她没有真正理解糖的话。原来她也许根本就不了解糖。也是,自以为是一直就是她的病。虽然糖的话表面上是带着一丝犹豫,但心里是决绝的,她早已经已经有了答案。 明天见到糖先给一个紧紧的拥抱,然后什么也不说。 第36章 反正一切终将枯萎 大雪毫无预兆的悄悄的下了一整夜吧它是完全在黑暗中下来的。就像故意似的,就像白雪深爱这黑色的夜。白雪黑夜,在一切喧嚣都平静下来的时候,它们一起开始,一起结束。是黑夜选择白雪还是白雪钟爱黑夜并不重要,反正它们就是一起发生就是了。 早上起来空气中一股子泥土和雪花的味道钻进身子里。还来不及找出羽绒服的李云儿打开窗户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白了的城市,她尽可能的多看一会儿,让这白色多在自己那已经渐渐发黄的眼珠子多呆一会儿,可能过一会儿这白就不见了。 这雪来的实在太早太突然,看着简直不像是雪,像云,散不开的云。云轻飘飘的走了不会留下痕迹,雪则会变得污浊,泥泞不堪。一会儿街上到处都是雪留下的痕迹,到处都是雪白的雪与这世界乌黑的渣滓混合出来的一种质感。 那乌黑渗透进白雪的深处,就像染布一样轻而易举的就变了天地。所有颜色当中最不好搭配在一起的就是黑白了,二者调和均匀是灰,调和的不好就是另外一副景象。雪落下的样子飘飘洒洒,也着实有些奋不顾身,那样晶莹剔透的,天上掉下来的,去紧紧的又那样温柔的贴着这城市的泥土和污垢。 雪若落在森里里应该是它最好的归宿,大树的枝干会温柔的托住它,如同妈妈的怀抱爱人的臂弯。它们一深一浅,一上一下,安静欢喜。 落在城市的街道上实在可怜。被车轮脚步任意碾压践踏,极尽侮辱。最后变成一摊泥泞不堪,肮脏丑陋的泥水,天冷的时候还会冻成冰,只不过那冰也是乌漆嘛黑色的。所以看雪要抬起头去看,实在不忍心看雪花落在眼前这个尘世间的样子。 楼上看雪的李云儿吸着被雪洗过的空气,她想这个时候手里应该捧着一杯热咖啡才配哦!还应该在配个穿着米白色羊绒毛衣的男人。男人皮肤好好的,发型一丝不苟的,眼神里都是快要溢出来的稳重感安全感,诚意十足的暖男一枚还从后面轻轻的抱着你,跟你一起看远方。 呸,这么恶俗的广告画面李云儿你也是够恶俗了。 冻死了赶紧找件大衣出来了。翻出一件驼色的羊绒大衣,依旧是简约的款式,直筒的版型,不对称的领子,可以随意翻折,有二个大口袋,一条黑色的宽拉链是露在外面的,不是一般羊绒大衣的那种OL风格,穿上有股淡淡的街头范儿。 这件大衣虽说不是什么国际大牌,但丝毫不输大牌。这件是几年前自己送自己的生日礼物,价格不菲,不过在她眼里价值连城,这几年的冬天几乎就是裹着它出门,躲在里面尤其踏实,这件大衣才是真的给了她太多的安全感。配上一条同色系的围巾,妥妥的摩登起来了。 李云儿把窗户留了一个空隙,她想让外面的冷空气一点点的渗透进进来,这样晚上回来的时候屋子里依旧可以闻到那股子味道。新鲜的空气是好睡眠的基础。 她不喜欢冬天回东北,因为房间里的空气是不流通的,加上那火力十足的暖气,过年过节屋子里总是七大姑八大姨的串着门子,磕着瓜子,喝着浓茶,唠嗑唠的吐沫星子满屋跑,屋子里有股说不清楚的味道,待久了你也许会不自知,但是只要一出门,那就是二个世界。虽说北京的冬天也是很冷,可是比起东北还是不一样。这几年北京的空气不好,但是窗户还是要开的。空气净化器那个东西一直摆在那一直安静的工作着,但是还是要开窗的。 准备出门的时候接到了司马的信息:“下雪了别开车,我送你,楼下等。” 李云儿想回个信息说不用,打了一个别字后还是拨通了电话:“你不用过来,真的,我都出门了,今天活儿多,你也自己忙活吧!” 司马:“我也到了。” “晕。” 走到司马的车前打开车门做到副驾驶的位置上:“你这样我习惯了怎么办再说我怎么回来,你还送我,晚上你没事吗?” 司马:“没事,习惯就好。” 李云儿:“今天就这样吧!走吧!” 一路上司马还是不说话,很专心的开车,他连开车的样子都是帅的。李云儿看着渐渐融化的雪说道:“在天上的时候是纯洁的雪花,到了地上就是泥水了,它们一定非常后悔来到这里呢?” 司马:“什么” “雪与泥土。” 司马笑了笑还是不说话,他是因为自身的缺陷才这样的吧!李云儿已经习惯这样了,她没打算让他回应,只是独自说着给他听而已。不管他听到了没有,反正一见到他就是会说个不停。 看着窗外的李云儿缓慢的说:“二个人在一起也就是这样吧,一个是雪,一个是泥。雪会滋润泥土,泥土却吃了雪,最后雪不见了,泥土依旧是泥土。还会长出美丽的花。” 司马眼看前方:“我是土你是花。” 李云儿:“我不是,完全不喜欢花,以后千万不要送我花,看到花就恐惧,长在土里的野花野草还好,那些剪下来的包起来的玩意太吓人。见过一女的收到了999朵玫瑰,去她家见到那一屋子的已经凋谢的玫瑰花,惨不忍睹。一朵凋谢的花看着还好,999朵一模一样的一起凋谢,干枯,你想想那画面。我从此就留下心理阴影了。” 司马点点头不说话,好像听的很认真又好像什么也没听。 李云儿根本就不管他听没听:“你说男人为啥要送这些注定了要枯萎的东西给女人不,其实已经枯萎了。提醒女人你像花一样漂亮,可没几天你就蔫巴了。女人为啥还那么喜欢最后那些残花败叶还不是她自己扔掉吗!也是,反正一切都终将枯萎,倒不如衬着娇艳的时候使劲霍霍。所以,我才真是那个想不开的人。” 整理一下围巾看看窗外的残雪,雪马上就要消失的了,没有做任何的挣扎只是安静的等着蒸发,那些路边的,树下的,角落里的不规则的白色的东西还能称其为雪吗? 李云儿继续如同喃喃自语:“我喜欢雪,可是不是这样的雪,是东北老家的雪,那雪是真白真大真干净啊!鹅毛大雪你知道吗?鹅毛一样大片的雪花你见过吗?对了,你们河南会下雪吗我都没有到过河南,我想去洛阳看龙门石窟,还有殷墟,去看甲骨文。” “那明天就去。”司马目视前方说了一句。 “明天说走就走真好。可是好像我所有的明天都是要缝衣服的。缝不完的衣服。有时候做梦都是针线,梦里总是在找针,担心一屁股坐上一堆针,针扎进肉里的画面太真实,还有老担心枕头里有针。” 司马用一只手拍拍揉揉李云儿的肩膀后又目不斜视的开车。 到了工作室楼下,李云儿利落的打开车门,深吸一口冰爽的空气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工作室的大门里。司马摇下车窗目送一会儿她的背影后离开。 在午饭后的咖啡时间了,李云儿给司马发了个信息:“晚上别麻烦了,我要加班,完了打车回去,你自己忙吧!” “哦” 万蓉大着个肚子过来了。 李云儿笑的老开心:“你说你非赶这天过来干嘛啊!” 万蓉笑哈哈:“今天产检完了顺道过来看看,回去也就我一个人。” 李云儿故作惊讶:“你一个人去的,现在谁在照顾你” 万蓉:“今天就我自己去的,老公有事。平时有阿姨陪着,她今天也有事。生的时候我婆婆吧!还不知道。不管了,我现在觉得自己这样挺好,人多碍事。” 李云儿:“孩子出来了还是亲妈伺候好。” 万蓉:“我妈还要上班没时间。再说还得伺候我那半身不遂的爸,肯定不行。我那婆婆你也不是不知道,就她还能伺候人?到时候我请个月嫂得了。” 李云儿:“那必须滴,你一个人肯定不行。辛苦了!”说完把手放在了万蓉那隆起的小肚子上。二人相视而笑。 李云儿:“你说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呢” 万蓉“我无所谓,反正都是我的,不过他们家我知道想要男孩。我婆婆心里就是那么想的,我现在懒得跟她交流,费劲,累。不想影响我心情。能躲就躲。可就是躲不开啊!阴魂不散。” 李云儿:“什么情况,看上去不挺好的。” 万蓉:“对,看上去挺好。” 李云儿:“现在不能不开心噢!要调整,咱不都是为了宝宝吗!” 万蓉:“我也说不上来,自己一个人,一个外地人就这样走进他们一大家子中,开始我努力想要融进去,我以为只要我爱我老公,什么都以他为主,不就可以了吗突然有了孩子后可能想的太多了,我有点怕了。” 李云儿:“亲爱的,可能是产前忧郁症,我听说一般孕妇都有,没事出来走走,咱要自我调整。有啥你随时过来跟我说说,疏通疏通,千万别憋着。” 万蓉叹了一口气:“是,可能就是产前忧郁症闹得。好久没过来你这还挺想的,你这里感觉真好,安静自在。” 万蓉时不时会介绍客户过来,不管成没成交,李云儿都是感激的。她可以感觉到万蓉的疲惫,要应付那一家子北京人肯定不轻松。但是她也能体会她那种隐藏的好强,自己选择的路自己不能让人看笑话。 第37章 就像那身衣服不一样 万蓉并没有想离开的意思:“你做你的活儿,我就在旁边看着你不耽误你事儿。” 李云儿:“你自己去找喝的,柜子里还有干果水果自己拿去。” 万蓉拿来一瓶水和一袋瓜子坐在了李云儿旁边,李云儿迅速的拿来一个小垃圾桶放在桌子上。万蓉磕着瓜子的样子相当娴熟,食指拇指指尖轻轻一捏,放进大红唇里再用门牙噼啪一嗑,瓜子皮和瓜子仁完美分开,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做兰花指状把瓜子皮迅速的扔在了桌子上的小垃圾桶里。 那包瓜子是谁的啊李云儿从来不会嗑瓜子的,她觉得特别嗑瓜子是一个特别不好看的活儿,而且看到掉在地上的瓜子皮会让她心情不好。别人在她面前嗑瓜子她也是不喜欢的。万蓉嗑瓜子的样子倒不至于不能忍,其实还算蛮有风情的。虽然怀着孕依旧化着浓妆,发福的脸颊也许是因为荷尔蒙的关系越发的红润有光泽。 李云儿:“怀孕的女人真美说的就是你。” 万蓉:“谢谢,我婆婆见到我化妆又要各种说道了,我就当没听见。不化妆我自己都不认识我自己。” 李云儿:“你脸色特别好,淡妆就好了。” 万蓉:“我给你看宝宝的B超照片。” 李云儿拿过万蓉递过来的打印的影像图片看到那一个很明显的宝宝的样子的图片,头大大的,身子小小的,有点与头不成比例。她微微一笑:“好神奇,现在他就在你的肚子里啊!” 万蓉:“我其实还没太多感觉,应该会动的时候就有感觉了。” 李云儿:“你这裤子不行,以后还是穿针织的吧,这个太紧了。” 万蓉:“嗯,一会去买几条,我一条运动裤子也没有。现在是光速变肥,一天一个样,原来的衣服都穿不了。” 李云儿:“你现在就是舒服最大,宝宝最大。” 万蓉:“'刚才检查的时候一个女人的肚子把我吓到了,大的快要爆了你知道吗?我怀疑她是双胞胎。肚子上的妊娠纹跟恐怖片一样,我觉得我也快了。不敢想,真的。” 李云儿:“不一定,看个人体质,有些人完全不长的。” 万蓉:“但愿吧,佛祖保佑,阿弥佗佛。” 李云儿:“佛祖这都要管!你别吃的太胖应该就不会有那个了。” 万蓉:“可是我现在就是一个饿死鬼啊,半夜都能饿醒了我跟你说,真的。医生也是这样说的,说什么太胖了容易得妊娠期糖尿病,高血压什么的。你说你还生不生你现在就是高龄了,我一直认为40岁是高龄,医生说35岁以上都是高龄。” 李云儿:“我跟谁生啊” 万蓉:“好了好了,不说了,说你痛处了。” 李云儿:“哪里痛一点都不痛,尽管说。” 万蓉:“那我说了,你不能等到40岁真的,赶紧找一个,生一个。你现在看着还很年轻,一点不像奔四的样子,衬着还有点资本赶紧的。女人绝对越老越没市场。” 李云儿:“谢谢啊!” 在一旁干活的糖转过头来看着万蓉带着笑容说:“唉,瞧你说的,这都什么年头了,谁说女人就一定要找男人的生孩子的。越老越没市场,市场女人又不是件东西,干嘛?卖来卖去的啊!咱别自己不把自己当人看啊!你说呢?一人一个活法对不对,地球就那么点大,单身的多了去了。你们这些结了婚的老喜欢劝别人也赶紧结,怎么着自己一个人进火坑了还非得拉二个陪葬的。” 糖带着笑容说的不温不火,听上去也没那么刺耳。万蓉听了虽说有点尴尬却也笑着说:“对对对,你说的也对,一人一个活法。但我说的也没错啊!到底有个归宿终究是好的。云儿你说呢?我真的是为你好。” 糖:“呦!你说你才多大啊!说话口气怎么那么像我妈啊!” 李云儿:“你们二个说的都有道理。我各取50,谢谢关心。万蓉现在是特殊时期,母爱爆表,荷尔蒙作怪。我肯定很想当妈的,如果可以,条件允许我肯定要生孩子,做妈妈。哇!好幸福!” 万蓉:“就是吗?我就告诉你女人最后的归宿还是孩子,你们现在还年轻,没有意识到罢了。等你们老了那一天后悔就来不及了。”万蓉像找到一个宝贝一样大声说道。 糖:“结婚就不后悔了生个孩子就不后悔了后悔有用吗?没用吗?不过说白了谁悔谁知道。” 万蓉沉默了二秒钟后说道:“那是,人还后悔来到这世上呢,来都来了,不扑腾几下就走了岂不是更悔。” 糖低头:“这话说的中听,每个人折腾的方式不同,结婚生孩子是折腾,云儿姐也是一种折腾。” 李云儿笑嘻嘻道:“就是,身体是一样的,就是那身衣服不一样。” 她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万蓉聊着,桌子上的袖珍垃圾桶里瓜子皮已经满了。万蓉用手压了压继续磕着,说着。话题又开始转移到她那位无所不能的老公身上,说她老公刚信息里说了要她中午多吃点。不能饿着他儿子。说她老公要她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能累到他儿子。说她老公说了没事多在家躺着这样才是对他儿子好。 “他儿子”这三个字反复循环着,就像歌曲里的副歌部分。李云儿听的太多了就回了一句:“他儿子他儿子,你老公这是铁定认定这就是一个儿子了,男人不都喜欢女儿吗?” “我知道他想要一个儿子。”说完这话的万蓉又沉默了那么二秒钟。 李云儿脱口而出:“那要是一闺女怎么办” 糖:“那咋办养着办,还给丫扔了” 李云儿想说点什么,但是就是没有说出口。她的爸爸曾因为她不是一个男孩而离开了她和妈妈。看着眼前的万蓉,此刻她肚子里有一个生命,一个就要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一个新鲜的活生生的人啊!李云儿想自己当初也是一样的像这样在妈妈的肚子里,一样的被祈祷是一个男孩。 天晴的不得了,傍晚天边落日又大又圆美的要了命,李云儿疲惫的双眼充满了红血丝,除了疲惫看上去还有那么一丝丝苍老,黑眼圈是明显的,嘴角是下垂的。她伸伸懒腰,拉伸一下身体看着那个橙色的如一个巨型蛋黄的落日。 妈妈高兴的告诉李云儿她和葛大爷相处的很开心,电话里听到了妈妈爽朗的笑声特别迷人。放下电话的李云儿同时也放下了那么一丝隐藏着的担忧和惦记,她倒不是为了妈妈而感到多么高兴,只是听到妈妈那笑声很开心,虽然妈妈平时也是一个喜欢哈哈大笑的人,但今天电话里的笑声更迷人。 这真是一件如大蛋黄一样美好的温暖。妈妈,万蓉,糖,大家都努力生活吧!哪怕明天一早风雪交加,寸步难行。 “我在楼下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司马发来信息。 “雨刚出门,你没碰到她吗?” “赶紧收拾收拾下来。没有。” 虽然对司马的自作主张略有强势的语言有点不适应,李云儿的内心还是有那么一种莫名的享受,有人这样跟自己说话,自己也是白痴一样的从心底升起一股小女人的气味出来。她随便整理了一下手里的活儿,准备离开。锁好门后先去卫生间照照镜子。雨正好从卫生间里出来:“云儿姐,要回家了吗?” 李云儿脸一下子红了:“啊,你还没走。不,今天出去有点事。” “哦,那我先走了,白白。” “拜拜” 李云儿故作淡定的走进卫生间。立刻信息给司马:“雨下楼了,你会碰到她!要不你赶紧躲起来先。” 司马:等你。 过了一刻钟左右李云儿走下楼出了大门看到司马的牧马人吉普车。她安静的走了过去,副驾驶的窗户是开着的,雨坐在那嘻嘻哈哈的笑着:“云儿姐,可以带上我吗司马哥已经答应了。我也想吃火锅啊!超想。还有,我晕车,我可以坐前面吗?云儿姐” 雨灿烂的笑容跟一个未成年少女一样。这个时候李云儿如果说不可以,不行,只会显得她不是一个厚道善良的“云儿姐”。此刻他们三人内心是尴尬的,脸上却丝毫不见。 李云儿就像被催眠一样径自上了后座。一路上雨说个不停。李云儿时不时也从后座插上几句,看上去二个人倒是聊的还行。不过只有李云儿心里知道这真是日了鬼了!不过老娘快40了人了,虽说活的简单明了,但逢场做戏还是会的。 李云儿:“唉,你刹车悠着点啊!这一脚一脚的,雨都快吐了吧” 雨:“还真有点,哥开车一直都是这样猛。” 司马不说话,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李云儿:“晕车比较麻烦,体质不好多运动。” 雨:“云儿姐,你今天喷的啥香水” 李云儿:“没有,我没有喷,我从来不喷那玩意。串味了吧应该是你司马哥的。”说完李云儿从后视镜里白了司马一眼,通过后视镜他们四目相对。一路上司马不停的从后视镜注视着李云儿,李云儿也故意的靠中间做着,这样他们可以更好的看着对方的眼睛。就这样你一眼我一眼的彼此无言却全然明了。 第38章 准确的说是失散多年的自己 牧马人在这个时间穿过三环二环来到了簋街。这一路按理来说本应该无比漫长,可是就是还好。堵车这件事已经不能是一个问题了,就不必说了。尴尬的三个人怎么可以让时间过得这么快呢?后来李云儿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内心演着一出戏,或者三个人都是在内心谋划着怎么演好这出戏,想太多了时间也就快了。 停好车三人依次下车后李云儿头也不回的把他们二个人甩在了后面,她第一个走进了餐厅,像是做东一样跟服务员打招呼后来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并热情的招呼雨和司马坐下。俨然一副主人架势。她很自然的刻意的坐在了靠过道的位置。 雨在李云儿的对面选则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她绝对刻意的留出来她旁边的位置,不用说那个位置她是留给司马的,她想他们坐在一起面对独自坐在对面的李云儿。 “呦,这都是什么情况,我是故意要看看你司马到底要坐哪?虽说坐在对面可以注视你的眼睛,眉目传情。但是今天我是不能忍的。如果今天你在雨的旁边坐下了,那么这顿饭过后我们就各自安好吧。我发誓。不过吃饭还是开开心心的。”李云儿心里这样一丝不苟的念着想着,可脸上没有一丝不悦。平静自然的看着眼前的雨和餐厅里的一切。 跟在雨后面的司马用双手从后面轻轻拖起李云后把她放进靠窗的位置上后自己坐在了李云儿刚才的位置上。这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李云儿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看着司马紧挨着自己了,那股熟悉的味道从司马身上阵阵袭来。 吃着火锅喝着小酒李云儿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很多她小时候经历了趣事,一口流畅的东北口音听着亲切感人。雨也喝了酒同样也说了很多,只不过她的南方口音听着没有那么痛快。她的语量也跟李云儿不成比例,李云儿说了十句她也就说了一句半不到。 酒后的李云儿今天说话如决堤的河坝,如七八级的北风,如傍晚天边的彩霞。就差撸起袖子上桌子划拳了。司马说的更少了,基本上就是应和着她们二个。不过也是开心的很。他侧着身子看着眉飞色舞的李云儿一会儿微微一笑,一会儿轻柔的拍拍她的后背,好像提醒她注意形象。因为邻座的人已经被骚扰到不时往这边看过来。 这时李云儿会适当的放低嗓门。雨也是被李云儿说的故事逗的不时哈哈大笑。本来应该是多么糟糕尴尬不堪的三人,现在气氛看上去却是那么的愉快和谐,谈笑风生。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不时地向着空气里飘散出去。 多好,这笑声;多好,这初冬的晚上;多好,身旁的司马;多好,对面的姑娘;多好,这酒这肉这沸腾的火锅。 司马的眼神几乎都在李云儿身上,他几乎一直微斜着身体,并且时不时的用手轻抚她的后背或者头发。雨的眼神也几乎都在李云儿身上,因为她确实被云儿姐这滔滔不绝的样子给吸引了。原来一个酒后能说的中年女人是这么的令人着迷。 她也清楚的看到了司马的手和司马的目光。不,不是看到那么简单,那画面就像用刀刻在了她的目光里。此刻她心底的感受最多的倒不是嫉妒,但肯定也不是祝福。 看着眼前的这一对以一种细微的,隐藏的,矜持的方式在宣誓他们二个人是亲密的,爱的。他们的亲密不露痕迹却能刻在你的心上难以抹去。司马哥的手就那么很随意的那么一拍拍,眼神也是一样很随意的一瞄瞄,这一拍一瞄就胜过多少万语千言,入骨的缠绵。 李云儿的状态就像是没有司马这个人存在一样,她看上去从来没有做任何回应,哪怕也瞄一眼,拍一下。她说的满嘴吐沫星子也丝毫看不出司马有任何嫌弃。东北话越来越重了。 “咔咔的,哇哇的,哎呀妈呀……” 司马又把手放在了李云儿的后脑那里轻柔的揉了二下,动作缓慢又迅速,这二种力量恐怕也只有这时候才可以结合的如此和谐。雨穿过美瞳的目光里的云儿姐虽说毫不回应。如果换作她一定会把头埋进司马哥的胸前倚姣作媚。不,那是以前的她,现在的她也不会那么做了。 云儿姐身体动作上是没有回应司马哥的,可是她知道,她感受到了,她的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回应着呢。那种回应雨也是看的真真的。如果不是因为美瞳她眼里应该是潮湿的,因为戴美瞳了不能哭哦。还有她今天的眼妆也着实是浓烈的。她最近又开始渐渐恢复到原来造型中。 如果有第四个人看他们三个人的样子,一定觉得雨和李云儿是完全不同的款式。一定会先被雨吸引眼球。因为浓妆,因为娇小,因为街头范儿。雨是快的,就像艳丽的黄色会非常迅速的冲进你的眼睛里点燃你,燃烧你。 云儿姐喝点酒后说话是狂风骤雨的,可她的人是慢慢的,幽幽的。就像冷静的彻底的黑色。它不会冲进你的眼睛,它会与你的眼睛溶为一体。其实黑色是最有安全感的颜色。 这二个从外表,年龄,阅历,性格都如此不一样的女人总是有一种玄妙的第七感在她们中间盘旋。好像对方就是多年以后的自己,不,准确的说是失散多年的自己。这种感觉她们二位都有,只不过这是一种摸不着的,看不见的,说不清的感觉。也许未来的某一天她们彼此回想会后知后觉,只是现在她们还不知不觉,难以捕捉。 李云儿手上有一只骷髅头的戒指,别致精致,枪色的骷髅头一边一朵玫瑰花。骷髅头的眼睛镶嵌着二颗绿色的宝石,幽幽闪着绿光。看到这个戒指就会让人会想到枪炮与玫瑰那个乐队。只不过这个不是枪与玫瑰而是骷髅与玫瑰。骷髅,枪炮,玫瑰这三种东西也是如有着特殊的关系一样,所以也难免会把它们想到一起。 第一眼看到这个戒指李云儿就立刻爱上了,她也是一样的想到了枪炮玫瑰,一样的想到了那些逝去的时光。毫不犹豫的下单。骷髅与玫瑰在一起一样有着冲突的美感,邪恶的诱惑。雨伸过手来:“这个真好看,哪买的?” 李云儿摘下戒指递给雨:“网上买的,一欧洲古着代购店买的。” 雨:“真漂亮。” 雨戴在手上一边欣赏一边说。 李云儿:“喜欢就送你了,别摘了戴着,你看看它一样很适合你的。大小也合适,不摘了不摘了。” 雨:“哇,真的吗?好喜欢好开心。太好了。谢谢姐。你不会喝多了才这样说的吧,别一会儿酒醒了反悔。” 李云儿又喝了一口酒:“那必须非常有这个可能,赶紧藏起来。” 雨:“这个设计会让人想到枪花。只不过枪打死了人,人变成了骷髅,所以剩下骷髅与玫瑰了,应该叫它死亡与爱。” 李云儿:“你也喝多了。” 雨:“云儿姐,谢谢你。来,我敬你。” 雨把手里的小酒杯举到李云儿面前。李云儿慌忙也举起酒杯。二人轻轻一碰就一饮而尽。这一碰一饮的动作行云流水又干净又利落。李云儿喝的是红酒,雨喝的是白酒,只不过都用了装白酒的玻璃杯子。 热腾腾的火锅热腾腾的酒热腾腾的云和雨。 在她们来回推杯换盏之间二个女人的脸色早已绯红。她们今天说了很多很多话,都是笑话。除了嘴巴上说的话还有这一杯杯酒里藏着的话。那些话在酒里也在她们的眼睛里;那些话在火锅的沸腾里也在司马的耳朵里。 雨说:“云儿姐,我知道你也爱上了我的司马哥。” 李云儿:“雨,我从来就没打算与你为敌。” 雨:“姐,你看天黑了,可是你知道天上的云一直都在对吗?” 李云儿:“雨,你看过大理的云吗?” 雨:“云儿姐,看到你我才知道原来我好想我妈妈的。” 李云儿:“雨,你不知道一眨眼你就会跟我一样大了。” 雨:“云儿姐,等我像你一样大的时候我一定能看到你年轻时候的样子了。” 李云儿:“雨,我经常跟窗前的麻雀聊天,我认得它们的样子。” 雨:“云儿姐,我在逃。逃离那如梦一样真实的那些发生过的过去。” 李云儿:“雨,我想回去看看。看看门前的那块石头,看看屋后的那棵树上的云。” 雨:“姐,我好想去看看你这个年龄的自己。” 李云儿:“雨,你从天上落下来了还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雨:“云儿姐,你的时间是不是比我的时间要快呢?” 李云儿:“雨啊!要下你就痛快的下起来吧!” 雨:“云儿姐,我会变成雪花落在你的睫毛上。” 李云儿:“雨,我们最终都要回去的,回到空荡荡的天空继续飘荡。” 雨:“云儿姐,每一次的离开都要义无反顾对吗?” 李云儿:“雨,我的心其实早已经沸腾如你。” 雨:“云儿姐,你说哪里的云最美” 李云儿:“雨,我喜欢你带着泥土的芬芳回到我身边。” 雨:“云儿姐,就这样吧,我要下去了,虽然我一点也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我要去寻找一棵树。” 第39章 像极了猫回头的样子 司马一个人坐在车里,他想抽根烟,把烟放到嘴里想了想又把拿在手里的骷髅头打火机扔回了原处。他就这样嘴巴叼着烟安静的等李云儿出来。今天的他穿了一件军大衣一样的薄棉服,样式简单,看着有点土,像工人。 这衣服普通人穿应该是怎么都不大会好看的那种,但是他绝对可以穿出满分的时尚感。所谓的衣服架子真不是白说的。 裤子是破洞牛仔裤,仔细看还露着腿毛。他这样的人肯定不会穿秋裤的了。 李云儿曾经也是不穿秋裤的,忘了是从那一年起她开始穿秋裤了,近二年更是早早的就穿上了,虽说是那种如丝袜一样的秋裤,可是多了一层东西感觉完全是不一样的。今年也是如此早早的已经穿上了秋裤。 司马的头发是新理的,衣服有点颓废感,但头脸的样子看上去很是精神,很清爽。原来那句话是真的:你以为是发型和衣服的问题,其实是脸和身材的问题。 咚咚咚,一阵拍车床的声音。他扭头一看以为是李云儿,带着一脸的微笑,原来是雨。他摇下车窗:“嗨,干嘛呢?” 雨看着司马一种无奈哀伤的目光:“嗨,干嘛呢?这话应该是我的词。” “等,等,李云。”司马的儿字没发音。 雨:“呦,是你什么人啊女朋友” 司马:“嗯,是我女,女,女朋友。” 雨嘻嘻哈哈道:“女,女,女,几个女的啊你们去吃饭吧,怎么办我也饿得不行。” 司马:“没,没问题。” 雨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你们打算吃什么?” 司马:“火锅。” 雨:“太好了,今天这么冷,正好喝点暖和暖和。” 司马:“嗯,喝点。” 雨:“哥,你最近变了。” 司马:“那里变了” 雨:“具体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有。真好。” 司马:“都,都挺好的。” 雨:“会吗?” 司马:“啊,什么” 雨:“我们三个都挺好的?” 司马没有立刻说话,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是帅的欲言又止。 李云儿走出大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司马的车,也一眼就看到了副驾驶座位上的雨。那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根本来不及让她做任何决定,她知道马上他们就能看到她。所以她最好的就是径直走过去,保持微笑保持体态。 坐在后座的李云儿心里犹如吃了苍蝇一样的堵得慌。她不知道一会儿这饭可咋个吃法。雨一路上不停的说这说那,李云儿当然知道她是在掩饰自己内心的无措。所以她才不要像她那样,她要从容的,淡定的,优雅的。听着雨的不咸不淡的聊这聊那她拿出手机不慌不忙的发了个信息到司马的手机里去了。 “待会儿我们二个掉锅里去了你救谁啊” 她又给糖发了一条信息:“此刻我跟雨还有那个模特男在一个车里。我们三个一起吃饭。” 糖回复“心够大的,还吃饭,要我直接吃那帅哥。” 李云儿“我想哭,” 糖“我给你送纸巾去。” 李云儿“等我消息。” 糖“地儿。” 李云儿没有在回复糖。孤零零的坐在后座里。看着眼前的这对男女的二个头。司马的头就是如他的名字一样像马头,雨的头像猫头,不准确说像猫脸。因为雨时不时的转过头来看看李云儿。 而司马是不回头的,他在后视镜里的那双眼睛倒是一直都在。那双眼睛还真有点像马的眼睛,睫毛浓密,目光炯炯。 他们突然就这样的在李云儿眼里真的变成一个马头和一个猫脸。雨回过头来的样子像极了猫回头的样子。对于这二种动物李云儿倒是都还是喜欢的。她不养宠物,但是也不讨厌那些猫猫狗狗的。他们的样子已经清晰明了了,那么自己呢?此刻坐在后座的自己又是什么呢?在前面的他们眼里自己又是什么样子呢? 李云儿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是只猴子!因为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注视着她,一个回头,一个用眼神。 “看猴呢?” 通过后视镜与司马的眼神交流是非常有意思的,虽然彼此没有说一句话,但是那种此时无声胜有声,那种心意相通的兴奋得到了最适度的克制。原来男女之间就是这样传递信息的,根本就不用说话。 司马的眼神里都是一种表达:“我现在就想抱抱你。” 李云儿每个回瞪都是:“滚犊子你谁啊” 这来回来去,一瞄一瞪,早已是迫不及待,热腾腾的渴望在身体里酝酿。二位倒像是偷偷摸摸的见不得人的似的。这感觉反而愈发让二人内心愈加紧密起来。 从上车的那一刻起司马和李云儿的内心都是翻江倒海的,欲说还休的,千言万语的。可彼此又都是克制的,平静的。直到把雨送回家互相温暖说再见晚安后,李云儿独自坐在后座一言不发。司马也是一样的一言不发把车开到李云儿住处后走下车打开车门伸手拉李云儿下车。李云儿甩开他的手独自打开另外一扇门下车。司马飞快的绕过来拉住她:“干嘛?” 李云儿用尽全力挣脱他的手,但是怎么都不行。他们就这样撕扭在一起。 司马直接把李玉儿紧紧抱在怀里:“可以好好,好好说嘛?” 李云儿用力挣脱:“你放开。” 司马:“胡说。力,力气够大啊,你。” 李云儿:“好好好,好好说。你说吧,我听着。你先放开我。” 司马:“我冷。真的,快,冻死了!你看我,浑身,浑身发抖。真的,好冷!” 司马又咳了二声:“马上,就,就感冒了。不骗你。” 李云儿:“感感感,感你大爷。你感个冒还准时准点的。” 司马无辜道:“又骂人。” 李云儿一拳打在司马的胸口:“怎么办你说怎么办怎么办啊那小姑娘对你是真的。我害怕她,你知道吗?” 司马:“可我害怕你。” “没人跟你开玩笑。”明显带着哭腔的李云儿又给了司马一拳。 “好冷!”司马也故意装作可怜的样子。 二人进屋坐下来,司马从李云儿的卧室里找来一张毯子把自己裹起来坐在沙发上。 李云儿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看样子他今天是真的有点不舒服的样子。应该是真是感冒了。问他:“要不要吃颗药” 司马:“不,昨天,在,在,秀场冻到了。一个,户外活动。” 李云儿:“发烧吗?” 司马:“有点。” 李云儿:“那你多喝点水一会儿出出汗。” 司马:“你,心疼我” 李云儿:“我谁都疼。” 司马:“躺下吧!这样,怎么,能,能出汗” 李云儿:“磕磕巴巴的烧死你得了。” 司马:“那你,你的心,岂不更疼。” 李云儿走到司马跟前蹲下来深情的看着他:“你知道” 司马用手轻轻的掐了一下李云儿的脸:“哭了” 刚才送完雨后李云儿坐在后座时眼泪就忍不住的淌下来。她到不觉的那是百分百是为司马流的眼泪,也不是为爱情流的眼泪。就像是到了时间要下的雨,就那样的下来了。小时候大人们老说小孩子哭是干打雷不下雨。长大了知道了更多的时候是只下雨不打雷。 司马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拿着体温计的李云儿:“37.7,还是有点烧。赶紧盖好被子发汗。” “你过来。”司马拉住要起身离开的李云儿。 李云儿:“我给你在倒点水。” 司马:“水,不治感冒,你过来。” 李云儿:“臭不要脸的,你还想干嘛?” “这样,治感冒。”把李云儿抱在怀里的司马轻轻的在她耳边说。 第二天早上刚刚睁开眼的李云儿就看到司马在她眼前正在看着她:“几点了,闹钟没响。” 司马:“我关了。” “干嘛?那现在几点了”李云儿揉揉眼睛立刻起身准备下床。 司马按住她:“这么快,起,起来不好,五分钟,伸展,五分钟。” 又躺下了的李云儿看着屋里子四周,这房间她突然觉得有点陌生。因为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男人的脸。一张好看的男人的脸。虽然此刻她心里纠结着自己眼屎啊,口气啊,还有疲倦的一张37岁的脸。对了,还有那几根扒出来又长回来的白发。刚才睁开眼司马正在端详自己的样子这些细节应该是一览无余了。让一个小自己那么多的男人看到自己刚起床的样子是不是也是一种勇气呢? 司马走过来准备亲她:“不行,没刷牙。” “我也没刷。” 洗漱完了的李云儿坐到餐桌上吃了司马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咖啡,牛奶,煎蛋,面包,还有水果。虽然她是不自然的,不自在的。觉得这种日子不太适应自己。一早起来有一个俊美的男子给自己准备早餐。但内心还是有一种玄妙的窃喜要自然的去掩饰。司马看着她安静吃饭的样子:“咖啡好喝吗?” 李云儿:“啊,好喝。” 司马:“鸡蛋吃了。冰箱里的鸡蛋,都,不新鲜了。就,这,这一个还好。” 李云儿:“哦,是吧!我很少吃鸡蛋。忘了都。” 跟一个男人一起吃早饭似乎更尴尬。吃完早饭司马把李云儿送到工作室楼下对她说:“晚上接你。” 李云儿没有说话微笑下车叹了口气。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怎么着跟我开始过日子了吗?说好的要好好谈谈的,也没有好好谈。内容当然是关于雨。可是从昨晚到现在他们根本就没有谈起过雨。他们治感冒,做早餐,一起上班。可是就是没有提起雨,半个字也没有提起过。也不是故意的不提,就是忘记了,想不起来了。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忘记了。分开了李云儿又想起来了,想着下次一定好好谈谈,谈谈雨。 第40章 美好的邂逅,而已 下班的时候糖走到李云儿面前伸出手摇晃着说道:“看看我的手,他大爷的,那料子必须先手缝一遍,硬的要死。” 李云儿把手拿过来一看,手指头红红的已经肿了:“你丫没带顶针吗?现在去卫生间用冷水好好洗洗。” “肯定带了,不带还了得。对了,问问你昨天晚上啥情况啊!” 雨已经走了,现在就剩她们二个人。 李云儿嘻嘻一笑:“情况就是三个人一起吃了一顿火锅。然后今早他给我做了早饭。” 糖:“你们这是真的开始了” 李云儿:“好像是,不过我一直想好好跟他谈谈,可是总是没合适的机会。” 糖:“谈什么?谈恋爱啊!你爱他吗?” 李云儿:“这太直接了吧这才哪到哪!” 糖:“直觉,用直觉回答我就行。” 李云儿:“我不知道,不是矫情,真的。不过肯定是喜欢的。” 糖:“我觉得你是怕。” 李云儿:“怕什么” 糖:“每个人都是害怕的,怕老,怕穷,怕肥,怕背叛,怕失去啊……巴拉巴拉。” 李云儿:“我知道。不过目前就是想可以立刻看到他,听他磕磕巴巴的说话。”李云儿舌头一伸对糖狡黠一笑。 “哎妈呀,你这是妥妥的爱上了啊!晚上请我吃饭吧!我有话对你说。”糖深情款款的看着李云儿。 李云儿:“今天不行,改天。一会儿他来接我。” 糖:“哎呦你这臭不要脸的。重色轻友。不行,我们二个你选一个。” 李云儿:“那必须是你。” 糖:“这还差不多。赶紧的。” 李云儿电话告诉司马不要过来了。收拾收拾跟糖一起来到了那家韩国烤肉店。 糖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毛衣,里面搭配了一件咖啡色的格子衬衫,衬衫里面露出来一条心型的锁骨链。很是精致。 李云儿:“呦,好家伙项链都带上了,你不说最讨厌项链的吗?他送的?下一步该穿裙子了吧最近你去看魏姐了吗?” 糖:“魏姐上周去看了,非常好,本来说过来开工呢,但是她妹妹不让她来,说在调养一下。魏姐哪里是呆的住的人,为了她妹妹开心就打算在多休息一段时间。” 李云儿:“现在淡季,让她休息休息不捉急。” 糖:“是,我都跟她说了。她也知道,否则早过来了。” 李云儿:“最近好好推推咱家大衣,你多辛苦辛苦。” 糖:“我知道,放心吧。楼下的广告栏和商场里展示台都弄了。画册子也都送到老客户手里了。” 李云儿:“生意难做,我又太懒,有时候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生意人的料。我还不如你,真的。问你个问题啊!” 糖:“说。” 李云儿:“你想过要离开吗?离开北京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糖:“想过,经常想。像风一样去流浪。太酷了。” 李云儿:“你家在这里离开北京你那叫流浪,听着多酷。我到哪里都是流浪。” 糖:“嗨,谁不是呢人来到这世上本来就是一场流浪。三毛说的:心若无处安放到哪里都是流浪。” 李云儿:“呸,张嘴就来。你跟那位歌手现在咋样?” 糖嘻嘻一笑像糖一样甜:“很好。特别好。” 李云儿:“活在当下,保持平常心。如果能像说说那么简单就好了。” 糖:“来,喝酒吃肉。这就是当下。” 李云儿:“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老是慌张,总有一种不详的感觉。一直都想跟你聊聊。” 糖:“说。” 李云儿:“我认为我肯定伤到雨了。我想最近跟司马拉倒得了。反正最后我们也未必有啥结果。” 糖:“大姐,你这一会儿一个主意的,刚才不还接你下班呢吗?这会儿就拉倒!怎么就不会有结果你想要啥结果结婚生孩子白头到老你连第一步都不走怎么走后面的九十九步白头到老你也得先活到白头啊!伤害雨,这个倒是真的。但是这都是她要经历的,时间会治疗一切。不用担心。你就跟随自己的内心。这不是你曾经对我说的吗?怎么轮到自己就不灵了。” 李云儿:“你知道雨表面上看着啥事没有,但是她心在流血。我不能这么做,欺负一个小女孩。而且这样我也不会幸福的,绝对不会。所以,必须分手,必须。”李云儿把自己的那杯真露一口干了。 糖:“大姐,你多大了你们分了他们就会在一起了吗?” 李云儿:“那是另外的事,一码归一码。我们不能不应该在一起。雨从小就孤苦,她对司马的爱是她也许是唯一的希望和温暖。不管他们最后怎么样。” 李云儿又喝了一口酒后继续说道:“可能我也没那么高尚,主要是我预感我们同样也不能在一起。司马她这个人,蛮怪的。” 糖:“雨刚来那会儿我挺烦她的,现在好多了。她的问题都是她性格造成的,跟你没一毛钱关系。你别生搬硬套往自己身上扯。” 李云儿:“我跟他本就是二条平行线,只不过因为事故暂时相交,事故处理完了就会各自回到自己的轨道上去。本来想着就是走着走着遇到一处风景,机缘巧合就停下来休息。我特别认真的想过,即使没有雨,我们也是一样的结果。只不过时间长短而已。” 糖:“那他呢?他也这么想你想的太多了,照你这么说这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对的那个人。我就闭着眼睛摸着走,啥也不想,就想我们怎么好,怎么开心,怎么把他喂胖一点。” 李云儿:“不知道,趁现在一切只不过还刚开始,我想他也是这样想的。” 糖:“那当初何必开始呢?” 李云儿:“根本就来不及考虑好不好。” 糖:“理解理解,意乱情迷,干柴烈火。你是不是一个人太久根本不会谈恋爱了” 李云儿:“不是,我确定不是我的问题。你知道吗?一种直觉,超诡异的一种直觉。他反馈给我的也是一样的。幸福,甜蜜这些都有的,但是就是少了一点东西,一点火候。你懂吗?我是很稀罕他,但心里又特别明白他不是那个人。具体感觉我现在还一下子说不明白。” 糖:“我不觉得,不试试你怎么知道” 李云儿:“只能说有缘无份吧!彼此都一样,一个超级美好终身难忘的邂逅而已。” 李云儿拿起酒杯与糖默契的碰了一下杯。那清脆的碰撞声是那样的悦耳动听。完美的力度,完美的时间产生出只有玻璃与玻璃之间才会有的默契,心有灵犀。这种默契若是放在人的身上应该是要运气的,绝非人人可以得之。 玻璃杯是孤独的,只有在碰撞的那一刻才是温暖的,有生命的。遇见司马就像是二只玻璃杯的碰撞,在那一刻他们发出了声音,那清脆的碰撞声就像是夜空中的流星划过,温暖照亮了彼此都一样空荡荡的内心。原来我们的身体是有温度的,是可以依靠的。而不是冰冷的,孤寂的。 李云儿:“就像那首歌唱的一样“夜空中最亮的星”,我感觉到了那光那温暖,可是那不是太阳。你明白吗?” 糖叹了口气:“大姐你说了这么多,就当我明白,我理解,但你你还是不够勇敢。怕这怕那的那哪成啊!打住,我认识的你不是这样的人。” 李云儿:“不是不够勇敢,是,是你看不到圆满。” 糖:“人生就是一场梦,那里有什么圆满。有也是自己的理解。生活不就是你说它是什么就是什么。你说圆满就是圆满。再说了,圆满不圆满现在怎能看得见,不到见上帝那天谁知道!” 李云儿:“还是说不过你,你说的很对,真的,来,我敬你一杯。” 糖:“你丫三思而后行。你这样对人家帅哥也不公平啊!人家态度不是挺明朗的吗!人家就不需要勇气了临了你不干了,不带这样的。” 李云儿:“不是,你懂吗?就好比玛丽莲梦露留下的永远都是她最美好的样子。就是,就是我不想我们有一天变得不堪,讨厌我们彼此的那一天再分开,你懂吗?” 糖:“我不懂,也不想懂,你不是抑郁症了吧!是不是你没信心经营好你们的感情” 李云儿:“还真是。就像我经营不好我的店一样。说白了可不就是。我没信心,我不相信他会一直喜欢我,我都不喜欢我自己。谁会喜欢我你说的对,刮骨疗伤,说到点子上了,喝。” 糖:“你没事吧?我喜欢你,我那么喜欢你你不知道啊伤心。” “我也喜欢你,超喜欢的。”李云儿抛了一个媚眼给对面的糖。 糖脸颊突然泛红:“滚犊子。” 说完二人哈哈大笑起来了。 司马收到李云儿的信息后一个人去咖啡店里做了一会儿。喝了一杯咖啡后他想是时候要跟跟雨谈谈了,可是具体谈什么呢?不是都明摆着吗?可是那天吃火锅时他也明显感觉出雨有些不对劲。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想想他跟雨也是认识这么久了,如今这个样子也是实在是没有想到,他怪他自己不该拎不清。 现在怎么觉得内心还是有一丝对不住雨。电话过去说啥呢?要不要发个信息但是又说啥呢?告诉她不要伤心难过,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还是说对不起她(虽然他确实不觉得有啥对雨不起的),还是说我真的很爱李云儿,想跟她在一起,想天天早上起来看见她。这不才是没事找事吗!想到这里他又觉得似乎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第41章 这里有时间的味道 咖啡厅的司马与整个店里的氛围很是般配。这是一家很有格调的小众范儿咖啡店,名字很特别:time.安。司马觉得店里主打是爵士乐而不是咖啡。黑胶唱片转出来的质感跟普通音响效果还真就是不一样的。 店主曾经也是一名小有名气的女模特,与司马认识但是并不熟。司马偶尔会来这里坐坐,他不是一个太喜欢喝咖啡的人,可以喝但不像李云儿那样一天都不离开。他想到第一次遇到李云儿就是一杯咖啡惹的祸,所以现在咖啡对他来说意义好像也变得跟原来不一样。 他来这里只是单纯的想一个人坐坐,听这里的爵士乐,比之咖啡他更喜欢这里的爵士乐。但看着咖啡就让他想到了李云儿。 咖啡馆的沙发是那种高背的沙发椅,坐进去别人从后面是看不到你的。落地窗上有一层轻薄的纱帘子,窗外来来往往的人流也是看不清楚里面的,但是里面的人却可以随便的去观察他们。这样不对等的关系给人一种莫名的自在。 吧台也是比较一般店里的吧台要高一些些,这高出的那么一些些除了一丝距离感也有着一丝年代感。好像每个人都矮了那么一截截,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这里有时间的味道。”如点评里说的那样。这里确实可以感受到时间的质感,时间的安宁。有的位置还可以半躺着,你不必坐的笔直或者像模像样的坐在那喝着咖啡,像模像样的谈业务。你可以很舒服的靠在那,你可以睡着了。 最酷的是这里的店员,都是很拽很酷的大爷大妈,服务态度有礼有节,不卑不亢刚刚好。他们有的是退休了的呆不住的,有的是生活所迫进城打工的乡下人,据说其中还有一位曾经是大学教授呢!这些大爷大妈也是时间的味道里浓浓的那一股。 当初第一个大妈服务员就是模特店主的妈妈,因为退休闲不住就过来帮忙。老人家们反而更加能干,珍惜这个工作机会,店主把时间合理安排,这样大妈大爷们也不会很累,久而久之就成了特色。 咖啡杯也不是整齐划一的一种款式,而是好多种,有一些还是古董级别那种老式的搪瓷杯,有锡制的,木制的,玻璃的,当然也有那种普通的马克杯。总之你每来一次都会有不一样的杯子等着你。那些杯子握在手里像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老朋友。既有一种温暖的亲切感,也有一种不远不近不冷不热的距离感。 如果有三五个好友一起过来还会有一种阿拉伯咖啡喝起来像喝酒一样。金属的一套咖啡壶带着几只很小的咖啡杯,工艺极其精美,看着那就是一套喝酒的器物。咖啡也是又黑又浓,喝多了还真是会醉的,所以杯子很小。喝的时候彼此还可以干杯,看着挺有意思。 司马回家换了一身衣服,本打算去接李云儿却被放了鸽子。他又想到了李云儿,想自己为什么喜欢上了这个女人如果一定要给个理由的话是一种气息吧!一种毛孔里渗透出来的一种气息。如同他一直用的那款古龙水。 他第一次见到她就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像一种木头的味道,不是檀香的,檀香不是不好,但他觉得檀香味道有点重。李云儿的那种木香是什么?具体他一下子也说不出来,就是确定那是一种木头的香味。而且肯定不是香水的味道,肯定是她身体里出来的,这一点再后来他更加确认了。 除了味道,还有她说话的口音,她没想到她那么能说。以为她是一个很安静的人,起码不是那么能说的。没想到她说起话来跟机关枪一样。 当然他后来知道其实她到底还是安静的,有非常安静一面。他现在已经基本能分辨出来她话多的时候内心是什么样的感受。化解尴尬,缓解紧张,怕别人不自在……喝多了。他也喜欢她喝酒的样子,微醺不醉,总是拿捏到刚刚好的状态。 他喜欢她的放纵,更喜欢她的克制,喜欢她的背影,她的棕色的眼睛,虽然也许那是所谓的人老珠黄吧(这样想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了)!她那棕色的眼珠子里总是藏着一股如咖啡般的味道一样的东西。就像此刻他眼前的这杯咖啡,一个普通的纯白色的搪瓷杯,里面的咖啡是苦涩的也是让人踏实的,触手可及的。 他不觉得那种看上去水汪汪的单纯的如孩童一样的大眼睛是最让人心动的,神往的,怜惜的。他更恐惧那种带着美瞳的像狼,像鹰,像猫,像各种动物的眼睛。 李云儿的眼里有单纯却绝非仅仅是单纯,有迷茫却真真的含着无比的坚定不移。有沧桑,有疲惫,有躲闪,有事故,也有故事,还有明目张胆的狡黠,灿烂辉煌的温暖。 那双眼睛是真实的人的眼睛,没有彩妆的晕染,没有假睫毛的遮挡。像脚下的土地一样的真实,踏实。会光明正大的躲闪,会目不转睛的迟疑。他知道李云儿的眼睛才是真的心灵的窗口。她心里想着的总是分秒不差的呈现在她的棕色的眼睛里。 她的眼睛会说谎,可是你一眼就看到了她在说谎。在她非常慌张的时候,她想去掩饰自己的慌张,她的眼神也是那样明确的在告诉你她正在掩饰这种慌张。在她疲倦的时候会满眼的空洞,在她愉快的时候会眼含泪水而不滴落泪水。 他想这一辈子都可以这样的看着她的眼睛,掉进去不想更不打算出来。他喝了一口白色搪瓷杯里的棕色的咖啡,就像这样,特别舒服。 司马从小是被保姆带大的,他童年记忆里妈妈只是个符号。经常是妈妈回来了他已经睡了,早上醒来妈妈要么还在睡觉,要么已经出门了。 而姚婆婆是陪伴他最多的人,陪他吃饭,睡觉,陪他玩,陪他笑,陪她哭。姚婆婆是一位朴实善良的50多岁的东北乡下女人,是他妈妈老家的一位远房亲戚,为了供小儿子上大学而来到他们家。而她的小儿子就在他们这里读大学。 因为她的年纪叫阿姨总是不妥,叫奶奶也不太合适,司马的爸爸是四川人,四川那里都把外婆称为婆婆,所以就叫了婆婆。 姚婆婆只有小学文化,可以认字,会读一些故事书里的故事给他,但更多的是讲一些她小时候听来的一些传说。比起故事书里的故事那些传说才是真正的有趣极了。 姚婆婆每天都会给他唱很多古老的歌谣。唱的最多的就是那首“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夸我好宝宝……”。以至于这首歌他现在一个人时也是经常的哼唱起来,甚至做梦都是经常梦到过这首歌。司马一开口说话就会说东北话:嘎哈呢,咋地了,哎呀妈呀…… 在他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一天放学后,他发现姚婆婆没有出现在学校的大门口,而是妈妈在等他。虽然他幼小的心灵还是非常惊喜和激动,今天妈妈来接我了!但是见到妈妈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婆婆怎么没来” 妈妈拉着她的小手很温柔的说:“婆婆回家看他的儿子去了。”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的,很快就回来了。” 虽然妈妈回来了,可是他的心底突然很害怕,他怕再也见不到姚婆婆了,再也听不到那首摇啊摇。 没过多久他就被妈妈留在学校住校了,一周才能回家一次,一周才能见到妈妈一次,但是打那以后在也没有见到过姚婆婆。虽然他也经常问:“婆婆啥时候回来呀婆婆啥时候回来呀”虽然妈妈总是说:“快了,快了,暑假就回来了,寒假就回来了。”可是他真的再也没有见到姚婆婆。他睡在学校的宿舍了,经常抱着被子想着姚婆婆,他把被子当做姚婆婆。 从哪以后他就变得不爱说话,也经常被同学欺负。后来不知怎么说话就开始结结巴巴的了。老师也跟他的妈妈沟通过,也去看过医生,可是总是没有一个解决办法。而他也就变得更加不爱说话了。 直到后来他上高中了,跟妈妈的关系谈不上多么亲密,也不能说多么糟糕。他的青春期表面上过的也还算是平安无事,偶尔的事故倒也谈不上叛逆。有一次妈妈无意有意的对他说:“还记得婆婆吗?已经走了。” “走了去,去哪里了” 说完后他才反应过来,婆婆已经不在了。他又问:“啊,什么时候的,的事” “就是她离开你不久,我们都不知道她病了,肝癌晚期。回到老家后不久就走了。那时候你太小不敢告诉你。婆婆也不让我们跟你说。” 当时的司马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句。 妈妈:“这些年我也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说,可总是没说出口。怕你受刺激。你不会怪妈妈吧” 司马:“哪里。” 妈妈:“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妈妈是对不住你。” 司马:“我,挺好的。” 妈妈:“你这说话的问题,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婆婆的突然离开,我这些年也是一直回避这个问题。因为我怕,怕失去你。你从小就跟婆婆亲,那种关系让我又爱又恨吧!后来婆婆走了,我心里还想着这回也许你会跟我亲密一些吧,可是我发现我就是走不进你的世界,虽然那时候你还那么小。后来一气之下就把你送去寄宿了。” 司马低头不语。 “我知道,这些你心里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只是你不说。在你心里你是恨我的。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虽然后来我一直尽力弥补,但有些东西终究是弥补不了的。” “你,想,想太多了。”司马很平静的说道。 第42章 好了伤疤忘了疼也是大彻大悟吧 天黑的早,窗外已经是万家灯火,云鱼工作室也是一样的灯火通明。正在听着音乐赶工的李云儿接到魏姐的电话:“云儿,明天早上我准时上班。” 李云儿带着红血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哈哈,说好了姐,那你不许比我先到。” “脚前脚后吧!” “要不要铺红毯” “红毯就免了吧,早饭我请,豆浆油条我带上。” 第二天早上李云儿故意比平时早了十分钟。她站在工作室楼下没有上去,她想等等魏姐,应该可以遇见她。不一会儿就看到了远处骑着自行车过来的魏姐。一边骑着车一边笑的灿烂的一张脸一点没变。魏姐下车的姿势依旧是跟从前一样。不说谁也看不出来这是一位与死亡插身而过的60岁的女人。 李云儿轻轻的抱了一下站在自行车旁的魏姐,魏姐拍了拍李云儿的肩膀。这一抱一拍之间线条清晰,简单明了的完成了二个女人的默契。 魏姐拿出了背包里的豆浆油条,油条依旧装在了二个密封好的餐盒里,豆浆依旧装在原来那个巨大号的保温壶里。李云儿拿来自己的不锈钢咖啡杯子倒了满满一杯豆浆,拇指和食指轻轻那么一掐拿起一根油条沾着豆浆吃了起来。 “姐,太好吃了,要的就是这一口。魏姐把这路边摊的东西做出宫廷的感觉。” 油条豆浆都是魏姐自己做的,因为她的儿子喜欢吃,外面买的吃多了总是不放心。面粉是特级的好品质,绝对不用泡打粉,用老面发酵。油也是特级的大豆油。火候是特别考验功力的重点,看油条的色泽就知道了,咬一口,外焦里嫩,香酥有嚼劲。就着浓醇微甜的豆浆一口下去那是难以抹去的满嘴醇香。这绝对是李云儿吃过的最好的豆浆油条,空前绝后的味道。如果豆浆油条是一种关系,那么魏姐的豆浆油条是可以缠绵到白头的。 抹抹嘴的李云儿幸福的笑着说:“好了,剩下的留给糖和雨。太好吃了,能量满满,感觉今天干多少活都不会累了。” 吃了好吃的东西心情一下子也会跟着好了。与魏姐交代了一下目前手里的活儿她们就开始各自忙活去了。糖和雨前后进来难免也是同样的一阵热闹。四个女人一起做衣服的感觉真好,这遥远又亲近的气氛又渐渐的回来了,真好。 这个季节手里的货多半是大衣类的,还是几份婚礼订单,冬天结婚也还是要穿裙子的。魏姐来了肯定比前段时间要轻松太多了。李云儿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她不自觉的深呼吸了一下。 糖听到了李云儿的深呼吸:“魏姐回来了,踏实了吧!” 李云儿:“那是,有个靠谱的大姐就是踏实。”“ 糖:“魏姐,你没看到吗?你不在她都熬出黑眼圈了。” 魏姐:“你确定是因为我不在” 李云儿举起手里的大剪刀:“打住,科普一下,纵欲过度跟黑眼圈没关系。”说完李云儿才知道不应该这样说的,雨就在旁边啊!口无遮拦,该死。 糖不依不饶:“不打自招。你这如狼似虎的年纪,要不是人家年轻还不得废了。” 魏姐:“这日子也不长啊!怎么就如狼似虎了我错过了什么了” 糖:“姐,你没觉得这屋里有阳气了” 魏姐:“有,特足。我都能活过来,你说足不足” 李云儿:“死丫头,话真多啊!悄悄的干你的活儿。” 雨默不作声的在角落里踩着她的缝纫机。李云儿的目光不自觉的移到了雨那瘦弱的背影上,她是如此真切感觉到了雨的伤心,雨的孤独。 刚才的谈话对她是不是过于残忍李云儿心里一阵阵不是滋味:自己那么大个人了,让一个不到20岁的小姑娘这样委屈不堪,我到底怎么了? 她知道这种愧疚不会那么简单的消失。她不能原谅自己,可是具体是不能原谅什么她也说不准。转头狠狠地瞪了糖一眼。 糖伸伸舌头:“这破料子今天还是弄不完,以后谁在自己带一些妖魔鬼怪胡搅蛮缠的料子过来必须加钱。手都残了。” “那人又不是第一次自己带料子过来,一年到头到处旅行,不过确实淘的东西我还挺喜欢的。品味还是挺足的。你说她哪来的时间和钱呢?”李云儿也借机赶紧转移话题。 糖:“看样子也不是被保养的主儿,下次见到我给你问问。这块据说是在斯里兰卡淘来的,你说这硬邦邦的穿在身上她不难受吗?” 李云儿:“大姐风格本来就很另类,各色。你看每次一套一套的,风格相当鲜明。” 糖:“那倒是,每次都真真惊吓,惊艳到我了。” 魏姐:“多好,干嘛非得要千篇一律的。你说现在人怎么反而一点也不讲究个性呢?老看人家明星穿啥就穿啥。” “姐,这个主儿你见过的吧就那个福建的大姐,说话跟台湾人一模一样。”糖对魏姐说。 魏姐:“知道知道,信基督那位吗,总想拉我们入教。肯定单身,至于钱的问题,据说原来是做生意的,人家有老本呗!” 李云儿接话道:“你说她除了有钱有时间,还得有身体。大姐看着至少50了吧看着体力杠杠的。我还真挺羡慕的。经常去流浪,真好!” 糖:“昨晚回家路上看到了二个流浪汉,二个大爷,看着年纪都很大了。在桥底下准备搭帐篷。还在弄晚饭,泡面火腿肠。这大冷的天看着那是非常的心酸啊!今晚如果在看到他们准备送点东西过去。这是不是真正的流浪?” 李云儿:“肯定是在流浪。我总觉着这个群体当中肯定有大彻大悟彻底活明白了那种。” 魏姐:“就是自由了呗!” 糖:“肯定也有缺爱的。真的是在这个世界上没人在意他们死活的。” 李云儿:“所以说还是去爱吧!让这个世界上少一个缺爱的人。” “肯定还有患者。”魏姐很淡定的说。 糖:“大彻大悟跟患者有区别吗” “有吗?”李云儿很随意的回问了一句虽是疑问句,但二个人都像是很肯定的说“没有。” 魏姐:“慢慢悟吧您二位。” “魏姐,这个话题应该您说说,您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可以说是历经生死考验了,您实话实说你有大彻大悟的感觉没?”糖很认真的说。 魏姐:“有那么一阵子还是特别的有。现在啥都没有。该干嘛干嘛!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 “你们说大彻大悟到底是什么?。出家,自杀,吃喝嫖赌大彻大悟就是该干嘛干嘛。”李云儿说完又忍不住瞟了一眼雨。雨依旧没说话。 糖:“好了伤疤忘了疼也是大彻大悟吧哈哈,魏姐您总是随随便便的就说出宇宙真理。” “哎呦,非常准确!好了伤疤忘了疼。”李云儿一直琢磨着怎么跟雨说句话。要很自然的,很真诚的去跟雨说句话。可是此刻最自然的事就是不要去跟她说话。“流浪汉是一个有故事的群体。” 糖低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啊,只不过配上流浪二个字,就都是故事了。怎么样要不要去试试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李云儿:“在你家里流浪还是在大桥底下位置才是重点。”李云儿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又继续说:“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这也许才是很多流浪汉的心里话。不过你晚上遇到人家还是给人家送点礼去。” 魏姐:“我一个亲戚就是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出现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学习非常好,重点高中实验班里的尖子生。妥妥的北大清华的料子。临高考离家出走了。我确定那孩子现在就在这群人里面。” “啊!真的吗?”李云儿张大嘴巴:“那他父母咋办” 魏姐:“能咋办该做的都做了。这都得有快十年了吧!” “就说嘛,这里面肯定有非常之人。”李云儿依旧一脸疑惑不解的说道。 糖:“那是,都是故事。” 李云儿:“你去吧!去流浪,你去保证就是事故了。” 糖撒娇道:“不,不是事故也不是故事,人家的是爱情。” 魏姐睁大眼睛:“这都什么情况我才几天没来,一个个的都有主了。这速度太轻浮了。糖,你丫不喜欢女的吗?怎么取向都改了” “什么嘛,叫人家小甜甜。”糖故意娇羞的说。 “呕,小甜甜,啊呸!都慢慢给我说道说道咋回事啊!一个个的。”魏姐哈哈大笑。 糖:“云儿姐你老甜甜您先说。” “滚犊子。”李云儿狠狠地回了一句正宗的东北话。 “姐,我恋爱了。”糖一脸甜蜜加嬉皮笑脸。 李云儿:“姐,丫看上一个流浪歌手,丫准备去流浪去了。你信吗?” “我肯定信啊!女人,瞧瞧这就是女人。”魏姐看着糖一脸停不下来的蜜笑。 “咋了?为爱痴狂本来就是女人的特权。”糖说这话依旧一脸的甜蜜。那种甜蜜是平凡生活里不平凡,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李云儿也会心一笑:多好!她再一次的为糖甜蜜,为糖欣慰。以后的事虽说一定会有更多的琐碎,心碎。值不值得也非外人所能全部体会到的。但糖说的多好!“为爱痴狂本来就是女人的特权”。糖是勇敢的,也是洒脱的。她爱得起,同样也输的起。那么自己呢?自己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事故。也非别人所能全部体会到的。 第43章 不知道是要整理还是把自己埋进去 冬天的夜总是要比其他季节安静的多,即使偶尔传来一些声音也是那种孤苦伶仃的,无依无靠的。不像夏天的夜空气都是沸腾的,哪怕到了深夜也是躁动不安的,蠢蠢欲动的。 春天的风,夏天的燥,秋天的高,冬天一定是静的。雪落是安静的,河面上的冰是安静的,大树小枝,花花草草也是安静的,你仔细听连那汽车笛声也是安静的。人呢?起码此刻的李云儿是安静的,雨也是,司马也是。他们都各自在自己的出租房里安静的坐着,安静的做着一些零零碎碎的事,安静的想着,等着,念着。 雨在整理她的东西,她扔掉了满满二个大号的黑色垃圾袋。里面有过期的化妆品,假发,球鞋,丝袜,游戏机,玩偶……小小的身体提着二只大大的袋子走到楼下放在了垃圾箱旁边,袋子太大,加上此刻的垃圾桶也已经满满当当的了,她的根本就放不下了。她看着二只鼓鼓囊囊的黑色的垃圾袋看了一秒钟就立刻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里的雨又开始整理起来,她打开衣柜把所有的衣服一股脑儿的扔出来,看着地上床上堆满的衣服,看了一秒钟后开始一件件的整理。雨不是一个爱整洁的女孩子,不过屋子里也还是看的过去,也没那么乱,反而有着一股生活的气息。不像李云儿的房间干净的吓人简直不食人间烟火。 雨的衣服颜色众多,不说是五颜六色的也是很有色彩的,都是那种比较出挑的色彩,柠黄,玫粉,电光蓝,姨妈红……内衣,睡衣都是粉色的,各种各样的的粉,水粉,橡皮粉,玫粉,灰粉,肉粉,荧光粉……有的粉色实在说不出来是什么粉,每一度数的粉色她都有。 袜子的颜色是色彩斑斓,每一双袜子都有着插画一样的图案,每一双袜子都像画一样的艺术品。但就看这些彩色的东西本身就是挺色彩的一种享受。娇小玲珑的雨被这些织物围裹起来,看着她不知道是要去整理还是要把自己埋进去。 雨漫不经心的一件一件的拿起来又放下去,放下去又拿起来。这样来来回回当中也不见那些衣服有什么变化,依旧混乱不堪的缠绕围绕在她的四周。 刚刚整理出一叠粉色的内衣,她突然站起来转身冲到门外,迅速慌乱的连续不停按着电梯按钮,这时等电梯的她是那样的慌张无助,躁动不安。 过了十几秒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飞奔进去同样迅速慌乱的按下数字键①。依旧飞奔出去来到了垃圾桶旁边,刚才她扔掉的那二个大袋子早已经没有了踪迹。垃圾箱依旧满满的跟刚才一模一样。她知道经常有个老阿姨在暗中观察,看到谁过来扔垃圾后就会迅速的过来挑拣。 她曾经与那位阿姨对视过那么一秒钟的时间。那是一双很有特点的眼睛,像看贼的但其实更像賊。她刚扔的袋子绝对是被她拿走了!她没想到这都几点了她还在暗中观察。 “还给我。”雨对着夜空大喊一声,声嘶力竭的吼出来,是哀嚎也是怒吼。她俨然已经使出浑身力气了,喊完后她整个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弯下腰一副要倒下去的样子。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仰着头一动不动。那声音好像一直在乌黑的夜空里来回飘荡,久久不散。她没有再继续喊,应该是没有力气了,她的喉咙再也发不出刚才的那种声音了。她的心里却不停的反复着“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垃圾桶旁边一盏微弱的灯光打在她苍白的,娇小的,年轻的有点稚嫩的面庞上,泪水流的太快太急,决堤一样的打湿了她的脸庞。她仰着头安静无声脆弱不堪,泪水也是安静的流。她想再大吼一声,可是她完全喊不出来了,像有人狠狠地掐住了她的喉咙,别说发出声音就是呼吸都难以察觉了。 雨就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坐了有二三十分钟。这中间有一对男女经过他的身旁,还有一位单身女人,她们虽然看了看雨但是没有去关心她怎么了?单身女人甚至绕开她迅速的离开了。 孤独的安静雨慢慢低下头,轻声的喊着妈妈,妈妈……她开始抽泣起来,瘦弱的肩膀不停的抖动着,慢慢的哭出声来,接着嗷嚎大哭起来了。那哭声听上去让人心疼又害怕,时而像死去了亲人一样的哀嚎,时而又像儿时被抢去了糖果的那种痛哭。委屈,心碎,不甘,怒火,哀怨统统都在这哭声里了。 不知道具体哭了多久,一对男女走过来了。女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她站在雨旁边俯下身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小姑娘。需要我帮吗?”妇女并没有去碰触雨,保持一定的距离跟雨说着话:“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吗?要报警吗?” 男人站在后边并没有说话。妇女又说:“先别哭了,姑娘。你家人呢?我帮你打电话好嘛” 雨这时停止了哀嚎,一边抽泣一边说:“没事,没事,真的没事,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她反复的重复这几句话。 妇女:“没事就好。你说你这大半夜的在这也不安全啊,再说一会儿保安过来了。你说呢?赶紧回去吧!姑娘,噢。我让你家里人来接你,你住这里吗?” 妇女是一副热心肠的人。她的出现让雨既温暖又尴尬。她的关切声让雨的哭声渐渐的柔软下来了:“没事,我现在就回去了,就在楼上。” 雨慢慢悠悠的起身,阿姨想去扶她,男人在后面拉住她:“你让她自己慢慢的。” 二人看着雨站起来后妇女说:“没事就好,那赶紧回家吧,姑娘,噢。” 雨并没有去看他们二位的样子,眼睛低垂转身走进单元门里。她也完全不想看到他们的样子,因为他们看到了自己刚才的样子,仿佛看到他们也就是看到了自己刚才的样子。而她自己更是不想看到自己刚才的样子。 所以她只是听到了,记得了那位妇女的声音,至于她的样子即使模糊中有些印象也是她想要尽快抹去的。其实关于今晚的一切她都想抹去的,不,应该说是关于她的过去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想要抹去的。 她想自己的人生从认识司马哥的那一天开始。 那天她独自一人坐在教会的后面的一个角落里,来这里已经三回了,她几乎没跟任何人说过话。至于为什么要过来她也不知道。 介绍她过来的那位大姐姐临时有事回台湾了,所以这几回都是她一个人过来,虽然莉莉姐也是有关照她跟她热情打招呼闲聊几句,但是对于这里的一切她依旧如此的陌生,格格不入。 别人说多了或者让她跟着去做些什么(每到这里的新人都要发言或者接受简单的洗礼仪式)她就回说:“不急,让我先适应适应。”所以她就独自坐在角落里,那样子不是到这里把自己融进去,而是一副把自己埋进去的样子。埋在人群之中。 坐在角落里的她穿着一件黑色闪亮亮的漆皮短袖上衣,一条宽松版的嘻哈牛仔长裤,裤子上有骷髅闪电的装饰,荧光色的松糕鞋,头发是挑染的粉红色的,眉钉,鼻钉,耳钉戴的满满当当的。雨的打扮就是从头到脚都是满满当当的,不留一点空白。 她的位置和心理上是想把自己埋进去的,但是她的衣着绝对不是了。这屋子里的人都会一眼就看到她。 雨低着头偶尔抬起听着一位中文超级好的外国人讲着圣经故事,更像是演讲,只不过内容都是根据圣经故事而展开。外国人长的很一般,一般外国人在中国人眼里都还是挺好看的,而这位不是。你会很容易就分辨出他长的不好看。但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温柔有力,不紧不慢,衣服也是穿的整洁干净。 不知道什么时候司马悄悄的坐在了雨旁边的椅子上,此时好像也只有雨旁边有一张空椅子了。也许是大家看她的打扮而不太敢靠近,或者被她冰冷的表情吓到了。所以那张椅子最后就空了下来。 雨轻轻的转头瞟了一眼司马,心就跳快了二下。她的内心是那种如粉丝遇到偶像时的那种尖叫声:“哇,也TMD太帅了吧!” 司马很有礼貌的对着雨点点头。一股子海洋的味道瞬间飘过来。他穿了一件米白色的T恤,不宽松也不紧身,样式简简单单可是就是特别好看。下身就是牛仔裤,系着一根深色的骷髅头腰带,腰带是点睛之笔。 发型很时尚,是当下潮男的标配发型。他也有好多洞,耳朵上,下巴上都有。虽然看上去他与雨的风格很是般配,都是朋克风。可实话实说他的风格是要更高一个档次的那种,而雨却透着一股小城市的朋克风。 雨并没有一眼看出来他是模特。雨此刻就是努力让她的外表不要去出卖她的内心。脸上有多平静,内心就有多躁动。她听到了外国人再说:“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虽然雨还是听不太懂,不过今天对她来说那可绝对是--这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第44章 再等等,过了冬天,怕你冷 司马发来信息:“晚上一起吃饭” 李云儿看了一眼回复:“好。” “去你那我做饭给你” 李云儿:“好。” “吃牛排,沙拉我只会做这个。” “好。” “我爱你。” 李云儿:“好。” 依旧穿着上班时穿的衣服的李云儿打开门看着提着二大袋子食材的司马说:“瘦了?” 司马诡异的一笑狠狠地点了二下头没有说话。 李云儿:“哇,有酒。你有胖过吗?” “没有。”司马回答的特别肯定:“不过我想,我,我中年,也许会,是个胖子,因为,我,我爸就是。” 二人很自然随意的聊天,司马做饭,音箱里放着周杰伦的歌,司马偶尔会听听,李云儿也听,但她应该谈不上喜欢。她拿着一听喜力啤酒一边喝一边跟他闲聊:“你听周杰伦” 司马:“怎么了” 李云儿:“你应该是那种NIRVANA,性□□,巴拉巴拉……。不是说周杰伦不好,跟你不太搭。” 李云儿继续说着一些社会新闻或者八卦,李云儿说她昨晚上看了电影《穿普拉达的女王》。司马说他明天一早要去试装,晚上有秀,问她要不要去。 李云儿:“不去,我哪有时间累的跟狗一样。不,狗才没有我那么累。” 司马空出手来摸摸她的头:“等,时装周过了,我们,去,去玩玩。” 李云儿:“大哥,我谢谢你啊!我只有春节可以关门。” 司马:“活儿是干,干,干不完的。” “酒,是可以喝完的。”李云儿在他面前摇了摇喝完了的易拉罐。 司马:“酒鬼啊!你。” 李云儿:“烟鬼啊!你。” 司马:“都不是好东西。” 李云儿:“这句话没结巴,哈哈。” 司马白了李云儿一眼:“欺负人。” “长的一副欠欺负的样子。”李云儿看着司马那张俊美的脸庞,真是好看啊!尤其是那双有点呆滞和无辜的眼神:“长的可真好看,你要是个女人该多好。” 司马:“真的吗?哪里好看” 李云儿:“都好看,一副完美的皮囊。一块完美的料子,不,你不是料子,你已经是成品了。那么是什么款式呢?西装不,不准确。夹克更不对。嗯!我觉得你是衬衫。对,衬衫。也有点像T恤,不过T恤有点单薄。T恤还是衬衫我有点拿不准。你说呢?” 司马笑嘻嘻的很开心用双手环保住了李云儿:“围巾吧!” 这男人真的会撩,这三个字加上这个动作任那一个女人都彻底融化。李云儿鼻子一酸差一点眼泪都出来了。她故意嘻嘻哈哈:“受不了了,你是不是对谁都这样” 司马:“只有你。” “你发誓。”李云儿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并挣脱开司马的怀抱双眼直直的盯着他。 司马有点茫然若失的看着她:“怎么了?” “你发誓,发誓只对我一个人这样。” 司马:“怎么突然,怪怪的。” 李云儿:“我没有怪怪的,就受不了你们男人随随便便的就把话说的那么绝对。只有啊,最爱啊。说的那么随便,说出去的话就是欠下的债。欠太多了以后咋还好了,瞧你那可怜样,姐姐我是为你好,以后不许胡说八道了。乖。” 司马苦笑一下故意委屈的撒娇的说:“你们,还有谁” 李云儿:“还有你二大爷。” 司马很快就把牛排,沙拉弄好了,二人边吃边聊。李云儿把酒换成了红酒。司马:“你,这样,混着喝,行,行吗?” 李云儿:“行,怎么不行,要不吃完整点白的” “服了你。”司马无奈摇头接着说:“你,这几天,有情况,说说,怎么了?” 李云儿吃了一口沙拉:“嗯,好吃。本来想着一肚子的话想跟你唠唠,不知咋滴,一见到你就啥都想不起来了,看着你就想流口水,帅哥魔法。长的好看还会做饭,还好吃,真是美味。” 司马:“想说雨吧” “嗯嗯,还聪明。”李云儿哈哈大笑。 司马:“有什么好,好说的。我说了,你是我,我,女朋友。”司马淡淡的说。 “干嘛低头不看我,你看着我说一遍。”李云儿直勾勾的看着他。 司马看了一眼后继续躲闪着李云儿的目光傻笑着不说话。 李云儿:“切,心虚了吧!你我感受不同,我每天都要面对她,你明白吗虽然她什么也不说,可是越是这样我就越难受,不,是煎熬。每天我都知道她就在那里认真辛苦的干活儿,一个瘦弱娇小的背影整天对着我,我都能感觉到她心里在哭泣,淌血,一点也不夸张。她心都碎了!” 司马:“怎么可能!” 李云儿:“你认识她比我久吧你应该比我了解她。你说,我怕,她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吧我总是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司马:“怎么,可能。” “要不我们分开一段时间。或者干脆分开得了。”李云儿说这话是试探也像玩笑。 “干嘛?什么意思,乱七八糟的。!”司马瞪着眼睛看着她。 李云儿:“不,我真担心那姑娘有个三长二短的,啊,呸呸呸!我不是那个意思。换作别人我也啥事没有,可是她就是不太一样,具体说不清楚。我知道我们分开你们二个也不会在一起,不过这样是不是雨的心里会好受些,起码先熬过这段日子。再说她不是有过什么抑郁症吗?这个你应该知道啊!” 司马:“没,那么严重。想太多了,你。” 李云儿:“好,就算是我想太多,可是我们这样子下去,然后呢?” “你,该不会,这,这么快,想,想娶我吧”司马色咪咪的看着李云儿。 李云儿:“滚。” 司马:“放心,没,没那么严重。慢慢,慢慢就好了。” 李云儿:“我现在怎么做都是得了便宜卖乖,里外不是人,臭不要脸。虽说你不是抢过来的吧,可是就跟抢的一模一样。你说你跟雨到底有事没事我到底是不是第三者” 司马:“我,肯定是你,你,抢过来的啊!但你不是,第,第三者。” 李云儿看着司马疑惑道:“我跟谁那抢过来的” “这里,”司马拍拍自己的胸口。 李云儿:“切,其实第几者我都无所谓,不怕,遇到喜欢的,真的是超级喜欢的,该抢的时候还是要抢。” 司马:“那你,喜欢我吗?超级” 李云儿:“哎你说,你们时尚圈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干嘛找我” 司马:“喜欢,超级,喜欢。” 李云儿听了后干了一杯酒撇撇嘴没说话。 司马:“你知道,我,我说话,为什么?把我从小,带,带大的婆婆,是个,东北人,我,我,我三年级的时候,她走了,再,也没见过。从,那时候起,就不想说话了。后来,说话就,就这样了。可是我,我经常,经常想她,想她。做梦,都,都梦见她,她说话声音,跟你,很像,很像。” 李云儿:“你把我当你婆婆了你有恋婆情结” 司马瞪了李云儿一眼。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打扰你思路了,继续,继续。”李云儿忍着笑。 “你笑够了,先。”司马看着眼前这个经常骂他,总是能把严肃话题转移到段子上去的女人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本来想跟她说说心里话,忧伤的童年阴影,这么正经八百的严肃话题。可现在俨然成了相声小品。 不过他就是喜欢眼前这个她,喜欢她喝点酒后的叨叨不停,喜欢她笑出的鱼尾纹,喜欢她安静的背影和肩膀上散落着的淡淡的忧伤。她笑的越开心他就越能感受到她那股隐藏的孤独。 躺在沙发上的李云儿红着脸望着天花板:“你是不是抽空应该跟雨聊聊,就你们俩。” 司马:“我,想过,也聊过,可是,我觉得没意义。” 李云儿:“我其实对我们的事没有期望,我甚至都不觉得我们是在交往,恋爱,搞对象。我觉得我们更像是……能准确形容的词找不到,只是希望别是随随便便的一段就好。多少年以后谁想起谁都是热乎乎的,满脸褶褶还是会心跳加速。也许是心脏病。”李云儿悠然自得的絮叨着。 司马:“大姐你,想太多了。我们,试试看,走走看看,未来的事,谁知道反正现在喜欢你。” 李云儿:“说的没错,可是我不想有人受到伤害。” 司马:“跟你,没,没关系啊,大姐。雨的问题,是她,自己的问题。有你没你,都一样。” 李云儿:“那你说,我们能当做没看见一样,没事人似的吗?你心里怎么想的一点都没有不自在,不舒服吗她还是个小孩子啊!我多大了?欺负人啊!是不是?再说了,你我能走多远你发誓,你会永远喜欢我吗?我一无所有,没钱,没车没房,脾气不好,有洁癖,一个老女人。别叫我大姐好不好,叫我阿姨。” 司马:“喂,阿姨,你行不行啊” 李云儿:“你才不行,我肯定行。” 司马把李云儿的头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温柔的梳理着她的头发,眉毛:“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我爱你。”他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 李云儿瞬间眼泪掉下来,嘴巴一裂又哭又笑的:“我们还是分手吧!” 司马也笑了:“再等等,过了冬天。怕你冷。” 第45章 以为自己可以永远活着 李云儿看着司马后背上的纹身用手指在上面滑动:“多久了” 司马:“三年,四年,差不多。” 司马的背部上中间位置纹了一颗六芒星,很简单的图案。 李云儿:“为啥选这个图案,有什么意义吗?” “就,觉得好看,那时候年轻,不,不太懂,看着好,好看就做了。现在,觉得还,还可以,挺耐看的。”司马一边说一边转头看着李云儿:“你也是。” 李云儿:“这个叫做六芒星吧!这是一个宗教符号吧” 司马:“是,不过也,也,表示释放能量,代表力量、黑暗、死亡、过去、未来,重生。” “哇!还说不懂,你这是相当了解吗!这东西要跟着你一辈子的,还是不要随便弄。你身上有没有别人的名字,生日或者一些其他暗示性的东西”李云儿上下打量着司马的身体。 司马:“没有,我,不冲动。” 李云儿:“那你小腿上那个是啥” 司马抬起脚:“你看看。” 李云儿看到了一串英文字母:“看不懂,什么意思吗?” 司马:“随遇而安。” 李云儿:“你觉得你能做到吗?随遇而安。” 司马:“我,可以,抽烟吗?” 李云儿:“可以,可以,我打开窗户。” 抽着烟的司马是那么的放松,自在逍遥的一副模样:“很多时候,做,做,做不到,所以,提醒自己。” 李云儿:“我也经常拿这四个字安慰自己。不过这里面好像总是透着一种无奈,一种忧伤,你有这种感觉吗?” 司马:“活着,不就是,这样吗?” 李云儿:“无奈忧伤?还是随遇而安” 司马:“都有,都挺好的。” 李云儿:“活着就好。” 司马:“你的手,现在,不,不那么冰了,你发现了没”司马握着李云儿的手来回揉捏着。 李云儿:“自己应该不会感觉到自己的温度吧你好像也没那么热了。” 司马:“这样真好,治病。” 李云儿:“什么病热病冷病哈哈。” 司马:“对啊!现在我们的,温度,刚刚好。”二人的手互相缠绕在一起,时松时紧的,指尖上微微冒着汗。 李云儿:“我的手出汗,你的手有点干。” 司马:“所以我们,是,天生一对。” 李云儿:“我真的觉得你说话的样子特别可爱,声音很好听。有人这样说过你吗” 司马:“有,我曾经,想,想过去训练,去看医生,治病,可是后来,觉,觉得还是跟它,它,和平共处,比较好。” 李云儿:“上帝视角,你长的这么好看,所以这个就不是问题了。” “你,你,总是说我,好看。除了这个,你还,喜欢,喜欢我什么说。”司马一脸严肃的看着李云儿。 李云儿若有所思的回答:“好看。” 司马:“你还是一,一色鬼。” 李云儿哈哈大笑起来:“一老色鬼,相当好色。我相信看上你的十之八九都是被你的色相迷惑了。你们这些有着一副完美皮囊的人内心无比清楚这一点。所以还不如简单粗暴点,别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了。什么内在啊,人好啊,善良啊,对,尤其是善良,最受不了的就是把善良整天挂在嘴边的人。” 司马:“随便你,反正,我,我不是。审美本来,就,就是很主观的,就像,我就觉得你,你,你好看。” “你你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吧!我是后来慢慢想通了,反正送到嘴里的肉不吃白不吃。”李云儿咪咪的看着司马嘻嘻的笑着。 司马:“欺负人。从开始,你就,欺负,欺负我。” 李云儿:“是吗?我觉得你挺享受的。你不但享受欺负你,你还享受你自己说话的样子。我有时候觉得你是故意的。” 司马:“是你就没关系。那你,现在,还,还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 “吃什么?吃你?谢谢,我饱了。”李云儿一本正经的说完后司马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说:“你,脸红了,大姐。” 李云儿确实红了脸,她觉得自己即使没有不害羞的状态也是有不害羞的年纪了。怎么脸突然这么红,红的发烫。她知道自己如果像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那样去做娇羞状简直是呕到胃出血。她不想让眼前这位年轻貌美的帅哥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与她年纪不匹配的状态。 李云儿:“少来,酒喝多了。” 司马:“你喝酒,不,不脸红的,越喝,越白。” 李云儿反驳道:“谁说的,看情况,看啥酒。” 司马:“干嘛,不承认年纪大了,不好意思” 李云儿:“我有啥不好意的,好了,换话题。我挺想再去看看你走秀的,真的,无敌迷人。跟你现在的样子很不一样。” 司马深情看着李云儿:“是吗?那你喜欢,哪个” 李云儿:“嗯,好难选,都喜欢,真的。你自己呢?喜欢哪个自己” 司马:“我喜欢,喜欢你的,自己。” 李云儿:“少来这套,你学坏了还是本来就这么坏别嬉皮笑脸的,烦人!”李云儿笑的好开心的:“真希望时间就这样静止,没有明天了。” “大姐,我还年轻。”司马立刻故作一副惊恐的表情。 李云儿:“你刚才不还说你爱我吗?那么就现在突然地震了,世界末日了,彗星撞地球,我们就这样灰飞烟灭了,怎么样” 司马看着李云儿不说话。 李云儿追问:“怎么不说话害怕了” 司马:“你原来,这么,这么喜欢我。” 李云儿:“喜欢你大爷。滚犊子。” 司马:“挺好,反正都是,一辈子,差个几十年,有什么关系呢!” 李云儿:“我原来也思考过这个问题,真的,很认真的那种。人活多久才是一个好的结果不,人怎么离开这个世界才是一个好的结果。一定是活到九十九儿孙满堂寿终正寝吗?那些所谓以不好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的人真的就是一件多么不好的丢人的事吗?” 司马:“反正都要,要离开的,只不过,谁先谁后。没有什么,好不好的。” 李云儿:“我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曾几何时这个问题非常困扰我。小时候最疼我三姨自杀走了,那时候听到的都是这是多么糟糕,见不得人的一件丑事。就连家里的亲戚都觉得丢人。弄得我好长一段时间很压抑,在街坊邻居,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那真是一段可怕的日子。我现在都不想回到那里,完全不想。” 司马:“以平常心,去,去面对,无常。”司马轻轻拍拍李云儿的头淡淡的说。 李云儿:“因为我大,我会不会比你先走” 司马:“那可未必。” 司马:“也是。但终究英年早逝不是一件好事。还是活的俗一点久一点是好的。” 司马:“是啊!所以那些人,争来争去,还以为自己,可,可以永远活着。” 李云儿:“唉,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可以这么通透呢?受人影响还是自己悟出来的” 司马:“都有,不过遇到你,之,之后,就想做个俗人,贪财好色,生儿育女。” 李云儿:“你不会是一个俗人的,这不过是你一时的想法,等真到了那一天你又会想逃了,我太了解了。这就是人,人性使然,不怪你。” 李云儿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司马:“那,也得试试嘛,试过了,在后悔,总好过,试,试,试都不敢试。你说呢?” 李云儿:“我发现只要你说谎了或者不太肯定的时候,你就会更结巴,一连说好几个一样的字,试试试。” 司马:“嗯,也许吧。不过你还没发现,我在你面前喜欢说话了。” 李云儿:“这倒是很诚实。二个人在一起说容易也容易,你看周围那么多人今天结明天离的,那家伙多热闹。我挺佩服那些特别世俗的特别用力的去生活的人。结的用力,离的也用力。看人家的日子永远像是沸腾的火锅。” “最后烫死了。”司马呵呵一笑。 李云儿:“那你说是烫死好还是冻死好” 司马:“都不好吧,大姐。你说,你说,那种好?” 李云儿:“不,你一定要选一种,这二种死法你必须选一个。” 司马:“冻死,还是,冻,冻死吧。被你冻死。” 李云儿斜眼看着司马:“我有那么冷” “说实话,挺冷的。不过夏天,应该很舒服,可以,当空调。”司马坏坏的笑着看着她。 李云儿:“你想过未来去哪里吗?一直留在北京还是会去别的地方随便聊聊。” 司马:“你去哪,我去哪。” 李云儿:“说正经的。” 司马:“非常正经。这,这,这就是,我当下的,想法。我发誓。” 李云儿:“唉我说大哥你能别发誓了吗” 司马:“行,但是,” 李云儿打断他:“但是什么,好了,你别说了,我来。我在这里快20年了,但是我从不觉得我属于这里,其实我哪里也不属于,从来没感觉自己跟一个地方有啥关系,这样说也不准确。但就是那种感觉,不觉得自己跟哪座城市有啥关系。最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吧。小时候看武侠小说里经常说的四海为家,这四个字印象深刻。” 司马:“我觉得,这不是城,城市的问题,是,人,人的问题。” 李云儿点点头:“你说的我知道,城市不可靠,人只会更不可靠。” 司马:“你,你,今天,说了一堆,不,不,不讲道理的话。你说,你说,反正我听,听。” 李云儿:“嗯嗯,这样特别可爱。就像现在这样在一起也好,万水千山也好,反正我们都在同一片天空下,晒同一个太阳。不论生死。你睡觉的时候我做梦,你吃饭的时候我喝酒,你看月亮我数星星。” 司马:“嗯,你胡说,我听着。” 第46章 无比确定 安等孩子们都睡了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注视着眼前的结婚照却回忆不起来当时拍摄时的情景。那张照片跟所有的婚纱照一样的美好,一样的假。 老公出差不在家,安已经察觉到他老公最近的变化,发型总是修剪,以前都是催他好几次才会去修剪,衣服也干净利落了许多,好几件他从来不穿的新衣服也都拿出来穿在身上。 也许是出轨,也许有喜欢红颜知己,不过安都不会去做些什么了,她反而觉得这样挺好的。倒不是她是因为自己有错在先所以才会对他老公容忍。她知道那种感觉,婚姻里孤寂感,也是一种人活着的孤寂感。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是如此,不过放眼周围看上去很多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有人演的好有人演的不好。起码她是这么看。所以她知道她不会去撕去怨,她只会更加平稳的走在她婚姻的这条大路上。 至于所谓的爱情,激情只要她想要,她就会找到那种感觉,反正那种东西偶尔有点就行了,又不是空气和水。 安是不会像李云儿一样的,追求自己内心的完美,她觉得李云儿活的到底是累的,惨的,但是她喜欢她,似乎是一种自己内心的折射,她也想过李云儿日子,可是她又无比清醒那是不行的,不值得的,划不来的。 安的日子都是特别像日子的,财米油盐,房子车子,老公家,自己家,七大姑八大姨。这些都围绕在她的身旁。她的日子有着烟火的温暖和世俗的踏实。李云儿心里也深知这一点,不过她也是同样的过不来。 每每聊到这她的妈妈就会面露羡慕的说:“你看看人家安,那日子过的,老旺。”李云儿倒是不以为然:“啥人啥命,一人一活法,这不是你经常说的吗?酸甜苦辣谁没有别总是妄自菲薄。” 李云儿对安的羡慕从来就不是她的日子,而是她那种没有什么非要不可的原则,在安那里好像怎样都行,不会一定要个说法答案。 上学时做衣服,李云儿为了一颗扣子一连几天跑遍了木樨园的辅料市场。而安打死也不会这么做,她会很满意的告诉自己:“哇,不错,就这样也挺好,挺好。” 那时候的李云儿似乎肯定以后一定会是一位了不起的设计师,她的老师和同学也都说她有这气质。那种较真儿的劲头,追求完美就是一个设计师的根本。可是多少年过去了,她知道安活成了她自己的本来,而她也活成了她的本来,只不过她是被迫的,安是自然而然的。 而在李云儿妈妈心里最羡慕的还是安有二个孩子。虽然妈妈不说但眼神里的那束光是无法掩饰的。那道光如同利剑刀尖一样划过李云儿的记忆里。好在母女二人是有感情的,心也是连在一起的,眼睛里的羡慕不会变成嘴巴里唠叨。 安知道其实男人女人走在一起就是要互相伤害的,伤害一段或者一辈子。爱从某种意义上讲就等于伤害,没有伤害爱也会随之不在。不同的是程度和你自己的态度罢了。 安到不会觉得自己是活的明白的人,在她心里倒是觉得李云儿才是那个最明白的人。对李云儿她从来不觉得她有多么糟糕,惨。她当然也不会觉得李云儿是活的明白的,只是她知道人各有命,自己的路自己走,别以为自己的路才是一条正大光明的大路。 虽然她偶尔还是会给李玉儿相亲介绍对象,但她非常清楚这些事都是老天自有安排的,她从内心深处是不为李云儿着急的,表面上释放一下着急的信号,说白了也就是一种平淡日子里填充物。 她曾经对李云儿说过:“我无比确定有个男人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里等着你。你不知道吧!哈哈,那个男人也不知道。” 李云儿总会白她一眼:“除了男人你还能聊点别的吗?你老公,你情人,你儿子,还有你那些理工男们,你都自己个留着吧,别在往我这发了。大姐,你肯定能活到100岁。” 安:“我这是有福同享。” 李云儿:“谢谢,等我有需要了我一定不会跟你客气。” 清晨的光照进李云儿的房间,她不喜欢把厚厚的那层窗帘拉上,只要不是极其恶劣的天气只会把那层薄薄的纱帘拉上,这样她就可以感受到新的一天的气味。但这不是与昨天告别,昨天的不论怎样反正都是过去的了。今天好不好也总是要去的,你要走进去,走进今天里面去。主动被动的走其实都无所谓,你进不进去它也都是今天。 你甚至不会感知到它与昨天有什么不同?不,是自己没有去思考过这个问题:昨天与今天的不同。比如现在一早醒来看到身旁的司马,一个俊美的男子躺在你身边,这的确是与昨天不同的啊!可是你接受不同的那个心是不是已经真的准备好了。 李云儿365天每天都会如期的走进去,走进今天。走向那张安静的工作台,对于所有的不确定她都懂,都可以坦然自若。但她无比确定那张简单明了的直线条的工作台在等她,无比的确定。 安起身走进卫生间坐在马桶上,马桶还是很干净,每天都有阿姨过来打扫。可是浴缸周围摆满了孩子们的用品,各种洗发水沐浴露还要洗澡时候的玩具。各种大小花色长短不一的毛巾挂在了所有能挂的地方。 浴帽,搓澡巾……跟那些毛巾混挂在一起,她的一把梳子扔在了洗脸盆的正中间的位置。她没有李云儿那么变态的整洁,但眼前的场景还是让她觉得好乱啊!镜子是都是水点子,这个天天擦也是没用的,他的老公在家就更糟糕,因为他喜欢在这里洗头,溅在镜子上都是洗发水,都是白花花的点子。 镜子里根本就看不清楚人。她想这面镜子的经历也许就是李云儿找不到男人的原因吧! 如果李云儿的生活里跟她一样的乱,她会怎样呢?其实能怎样呢要么接受要么离开。能改变的只有自己,收拾烂摊子的总是自己,不,收拾烂摊子的是阿姨。只是阿姨收拾完后过不了多久就是烂摊子了,就这样周而复始,没完没了,那种干净整洁的状态保持不久的。因为没人想要去保持,只会糟蹋。那么遇到一个懂得保持的人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故事。 李云儿扔下司马一个人出门了。她今天一个重要的客户要接待,她家里90岁的姥姥过生日,长辈们都要做衣服,大概得十件左右。今天李云儿要上门去量尺寸。她来到位于东边的一个高档小区里。大门口保安肯定是要把她拦下来的,说好后又等了一会儿才接到通知可以进去了。李云儿心里暗自想着:“每次进一些小区弄得跟探监一样。” 房子是一处连体别墅,红色的木门,白色的墙。她按了门铃后安静的等候。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身体微胖,卷发,皮白眼角褶褶多。她热情的招呼李云儿进来,坐下并倒茶。 流程化招待:“姥姥出去遛弯了,一会儿就回来,爸,妈你们一会儿先量,我大姨和大姨父他们过会就到。还有舅舅舅妈。你说这事麻烦的,我说买现成的挺好,现在啥不能买到啊!又好又便宜,非要做。不过呢这是我姥姥的意思,她老人家喜欢做衣服。买的看不上。这不麻烦您了。您贵姓啊怎么称呼您” “我姓李,叫我小李就行了。哪里哪里,应该的。姥姥今年高寿啊” 中年妇女:“实际年龄96了,户口本上90。” 李云儿:“哇,真棒,你们真是好福气!” “小李,你吃过早饭了吗?跟我们一起吃点”中年妇女的妈妈一边吃包子一边上下打量着李云儿问道。 李云儿客套的笑脸:“谢谢阿姨,我吃过了。您慢慢吃。” 过一会儿一大家子人都到齐了,李云儿打开笔记本,拿出尺子开始测量。在无比嘈杂的围绕下平静的完成了每个人的每个部位的具体数据。 好热闹的一大家子,起码此刻看上去是的。她并没有去听太多他们在说些什么,说的都是生活里无比琐碎的事,谁家的孩子去哪个学校了,谁准备春节去那里旅游了,谁的车被刮了,昨天吃的那家馆子一点也不好吃了……李云儿只是孤独的在他们中间完成了她过来的任务。 而他们就当李云儿没有存在一样,一个个的交替着过来量尺寸。本来想让雨一起过来的,可是她觉得自己开车过来比较方便,这地方离城里还是有点距离,雨一个人坐公车还是挺麻烦的一件事。而且这几天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跟雨打招呼。 李云儿与那位给她开门的妇女又讨论了一下款式面料的问题,妇女的态度就是听李云儿的,她自己倒是没有给太多建议,看了样式差不多就可以了。最后总是一句:“你看着办吧!我们不懂。”这样倒也省心。 忙活了小一上午李云儿准备离开了。妇女客气的留李云儿一起吃饭。李云儿自然是不会的,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回到她安静的车里,工作室,或者家里。哪怕是回到街上也好过这屋子里。这种热闹的家庭气氛于她实在是格格不入,她只想逃。 她钻进了车里后世界一下子安静了,刚才的嘈杂家庭的声音依旧在她脑海里,她不觉得那是多么不好的事,那才是日子的样子,只是不是她的日子。 第47章 我一定会认出你们的 白天是纷乱的,夜里也不是安静的,你总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这个世界一直都是嘈杂的。地球肯定是嘈杂的,那么月亮呢?那里有没有那么多种的声音 就连睡着了也不是安静的。呼吸也是有声音的啊!为什么会有这些声音因为你有耳朵吗!那么聋子呢?聋子的世界是安静的吗?李云儿一边开车一边胡思乱想。后面的汽车笛声一阵阵的响起,李云儿愣了一下后赶紧踩油门往前走。 回到工作室里的李云儿先跑去茶水间冲泡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她在楼下买了一份三明治就当午饭了。糖看着她走进来后说:“面料的事我已经搞定了,明天一早他们就会送过来。我先下去吃饭,今天我家那位要过来陪我一起吃午饭。你说你是不去呢?还是不去呢?” 李云儿:“滚滚滚,重色轻友,见色忘义。” 安辩解道:“不是,不是,今天就是临时安排,正好路过,时间紧任务重,我们俩就吃个盖饭就散了,那天隆重登场介绍给你。” 魏姐也准备离开回家吃饭去了,二人一起离开,这时李云儿才发现屋子里就剩她一个人了,雨呢?今天没来还是已经下楼吃饭去了 满心疑惑的李云儿望了一眼雨的位置,一把空落落的椅子孤零零的在那台缝纫机后面。她又忍不住仔细看看,没发现有雨的东西,大衣,包包,杯子,什么都没有,完全没有任何痕迹。往常总会看到那个粉色的杯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难道今天没来没来她一定会发个信息给我的。难道不干了?嗯,有这个可能吧!毕竟还是挺别扭的。 李云儿觉得雨如果离开这里也许还是个好消息,起码她用不着天天面对着她了,时间一长也就好了。他跟司马好像也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了。虽然一切都是未知,雨是否离开了她跟司马是否有未来! 窗外干枯的树枝静悄悄的干枯着,麻雀早已经没有了踪迹,也不知道它们都去了哪里是否还在这个世上,是否还在飞,还在四处觅食曾经的那一对是否还是一对它们会不会还记得这个窗口和这窗口背后的女人 麻雀的寿命是多少呢?它们的四季轮回它们的日出日落,它们的一辈子也是一辈子。李云儿认真的一口一口的喝着咖啡,漫不经心的咬着三明治想着曾经落在窗外的那二只小家伙。就要深冬了,你们一定要好好啊!跟我一起等待春暖花开。只是也许到了春天,你们一样的又飞到了这个窗前,我该如何确认那就是你们呢?说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跟别的麻雀有什么区别。 所以,你们要记得我。那样我也一定会认出你们的。 冰冷的空气吹进来,冲刷这一屋子里的浊。不论多么冷的天,李云儿一定要给屋子里换气。这个过程与她如同洗衣服洗澡一样。 她已经闻到了,屋子里的空气已经被重新换了一遍了。这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味道,这些味道混杂在一起又会生成另一种味道。关上窗户那些味道就会慢慢的生长,渗透。现在这些味道都出去了,或者被冻住了。虽然整个房间里的空气已经被换过了,但她依旧开着窗,等糖和魏姐回来前再把窗户关上,她们怕冷。 站在窗前贪婪呼吸着清新空气的李云儿也感觉到一丝寒意,她转身拿起外套披在身上。咖啡已经冷了,三明治是冷的,空气是冷的。自己的鼻尖是冷的。不过右手是温热的,手心里还保有着刚才热咖啡的余温。 她把右手放在了了自己的右脸颊上想那二只麻雀应该是不会出现了,魏姐她们也应该就要回来了。爬在窗户上的李云儿更加贪婪的大口大口的深呼吸着窗外的冷空气。那样子是想把自己体内的气体也彻底的换一遍似的。 今天天气好晴朗,空气也是特别的有味道,干净透彻的,不带一丝杂味的,冬天的空气里不会有泥土,雨水,汗的味道。有的是一股风吹过后了无踪迹的潇洒。不像夏天黏黏糊糊的,磨磨唧唧的。有谁会记得你来到人世间呼吸的第一口空气是什么味道呢?这是个多么无聊的问题,谁会去在意呢?谁会去在意空气的味道 那么,呼吸,你闻到了吗? 关好窗户后李云儿拿起手机给雨打了一个电话:你呼叫的用户已关机。放下手机李云儿心里开始慌乱起来了,心跳加快,手心开始出汗。她赶紧给司马打电话:“喂,雨今天没来,也没跟我说,刚才我电话手机关机。你还有其他联系她的方式吗?你知道她住的地方吧要不过去看看,我有点害怕。” 司马:“你,你,别急,再等等,说不定,一会儿,一会儿就通了。” 李云儿:“我有点乱,真的,我好害怕,你把她的地址给我,我过去看看。” 司马:“好了,打住,别,别,想太多。好吗?过会儿,我再,打个试试。” 李云儿大声说:“地址给我,我马上过去。” 司马:“我也,不知道啊!我去过,具体哪里,那层,我早,早记不住了。” 李云儿急得就要哭出来了:“我怕啊,真的,我好害怕,求你了求你了,赶紧找到她。我快不行了。” 司马:“好好好,你别急,我一会,问问,问教会的人。你别急,别急。放心,不可能,有,有什么事。” 放下电话的李云儿马上又拨通了雨的电话,依旧是关机。这时候糖和魏姐一起走了进来看到李云儿脸色苍白手足无措的样子同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雨的电话关机了。”说完李云儿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魏姐:“我当发生多大的事儿,关机就关机了,一会儿就开了。一会儿再打,说不定在睡觉呢!” 糖走过来拍着李云儿的肩膀:“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没事吧!” 李云儿语无伦次的说:“我担心这孩子出什么事啊!唉,你说,不会吧!她不至于想不开吧老天,别吓我别吓我!我一会儿去教会那里问问,我知道那里。阿弥陀佛,阿弥佗佛。” 魏姐:“宝贝,你先冷静冷静,放心吧,不可能有啥事儿,你想太多了。过会儿再打。” 李云儿:“姐,你不知道,这事怪我,怪我。我知道我这事做的不好,我伤害到她了。我知道。” 糖:“哎呦,你啥意思她想不开跳楼了谢谢你啊,大姐,我就告诉你不可能。雨她不可能,她不是那种人。就那小丫头,不会!” 魏姐:“别胡思乱想了,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糖:“就是,你想哪去了?自杀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儿。雨没那气质,你说你还差不多,别说你还真有点那气质,哈哈。” 魏姐笑着说:“就是,你瞧瞧雨人家什么年纪你什么年纪” 糖:“姐,是不是年纪越大越想好好活着云儿姐,你也算一个你们说说现在的你们跟20岁的你们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魏姐:“不能熬夜了,想吃的好,想好好活着。” “你呢?云儿姐。” “一下子说不上来,魏姐说的都有点吧!” “吧!好吧。” 虽说经过大家这么一说比刚才感觉好多了,但李云儿心里还是担心雨,电话又打了过去听到:“对方已经开通来电提醒功能……”这次不是关机了,比刚才听到关机感觉好了许多。她忍不住又打了一通。 直到晚上七点多了,也没有收到雨的回电。李云儿又拨通了电话依旧是关机。她的心里又开始慌乱了,但已经不是中午那样的慌乱。她打通了司马的电话:“喂,你联系到她了吗?” “啊,还没有,今晚,我一哥们儿,过生日。我,跟你说,说过的,你下班了吗?要不要,要过来” 李云儿:“不要了,我还在忙,手里的活压的太多了。” 司马:“怎么了?又,不高兴” 李云儿:“没有,等空了再说,白白。” 放下电话后李云儿迅速的整理了一下就冲到楼下开车去那天接雨的教会。到了那里大门紧闭,李云儿敲了敲门一位大爷打开门后:“找谁” 李云儿:“大爷,今天这里没活动吗?我找一个朋友,她每周都来的。” 大爷不耐烦的回道:“今天没有,周五晚上有。” 李云儿:“那我能问一下那位负责人的电话吗?就是那位大姐,对不起,叫啥我忘了!我真的有急事找她。麻烦您了,大爷。” 大爷:“那位大姐大姐多了去了。” 李云儿:“就是这里的领导,一个女的,四五十岁,个子挺高很干练的那位。哦,短发。” 大爷:“莉莉是吧” “嗯嗯,是的是的,您能把她的电话给我吗?麻烦您了,大爷。”李云儿点头哈腰的讨好眼前这位不拘言笑的大爷。 “你等会,我去拿。” 大爷拿了一张A4纸,上面有很多人的电话,大爷戴着眼镜仔细的按顺序的查找:“就这个,139……” 李云儿赶紧把数字输进手机上拨通了电话:“谢谢您,太谢谢您了。” 电话通了:“喂,那位” “你好,您是莉莉姐吗?我是,是这样的,咱们这是不是有一个叫雨的小姑娘,我联系不上她,我就是想问问您是不是能联系上她” 第48章 耶路撒冷冷不冷 一个厚重的的女中音:“你说的是吴雨对吧?我也就知道个电话号码啊!你打不通我同样也打不通啊!” 李云儿:“那么你知道有谁知道她住哪吗?我真的有急事啊!” 莉莉姐:“哎呦,这更不不知道了。” 李云儿:“好的,麻烦你了。” 莉莉姐冰冷的语气再说下去也没什么结果。 现在只有司马知道雨的住址。李云儿也想过找那个介绍雨过来工作的朋友,可是这样岂不是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了,搞不好还惊动雨的家人,万一啥事没有岂不是很尴尬,也许雨真的只是单纯的想清净一下而已。 李云儿又拨通了司马的电话:“你带我去雨家里看一下,只是看一下而已,我心里慌,我就是想看看她,看见她。” “你,你,这是干嘛?能有什么事?”司马的口气里明显有着一丝不耐烦了! 李云儿:“求你了!” 司马那头嘈杂的音乐声掩盖了李云儿的委屈声也掩盖了司马的叹息声。独自站在冷风中等待司马的李云儿此刻内心也是冰冷的。 人最怕的就是这种冷,里外都冷。李云儿想如果司马看到她会抱她一下,说句安慰体贴的话,然后他们手牵手一起上楼敲开雨的房门,雨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他们面前。那么风停了,雨停了,云知道。 司马看到李云儿的第一句话是:“走吧!我,真不记得,只能找找看。” 看着更加冰冷的司马的背影,李云儿感到豁然解脱了!她突然不在感觉到冰冷,刚才在冷风中等待的那种刺骨凛冽一下子就没了,突然身体里还有一股暖意慢慢涌出来。 这股暖意肯定不是司马给她的,是她自己给自己的。刚才站在冷风里慢慢浸入身体里的冰冷一下子给抽了出去,顿时血液重新开始沸腾,毛孔开始肿胀,呼吸顺畅,额头冒汗,眼睛明亮。 电梯里他们两个一前一后沉默无语,谁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司马是不想说,李云儿此刻的行为在他眼里有点神经质,他不能理解:我们二个人这样出现在雨的门前算什么啊!非要三个人堵在门口,有意思吗? 他刚在跟朋友一起喝酒嗨歌。他想李云儿过来唱歌给她听,他唱歌一点都不结巴,而且非常美妙动听。他想唱一首简单的歌给简单的李云儿。他已经不止一次叫李云儿过来听自己唱歌,可是她一次都没有过来过。 这大冷的天儿,孤零零街道,站在安静的电梯里面,他不知道来这里干嘛?有什么意义?他有点生气,他不明白李云儿为啥那么在意雨的感受,可笑的是她竟然会以为雨会轻生?在他眼里雨不可能是那种人。而且他自从跟李云儿在一起以后他对雨不想再有什么牵绊,大家渐行渐远,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司马并没有找错门牌号码,这让李云儿心里微微抽搐一下:不说完全不记得了吗?楼层这么高,一层住着八户人家,竟然记得那么清楚,说不熟只来过一次恐怕难以让人相信。不过现在怎样都无所谓了。只要看到雨她就离开,离开司马,就在刚刚司马甩给她一个冰冷的背影的时候,她的心已经冰冻起来。她要离开,离开那个缠绕在自己心头的纠缠。 司马回头看着李云儿并没有去按门铃,李云儿走过去抬起手按响门铃,第一声没有动静,又按了第二声,依旧没有动静。李云儿接着连续按了两次,三次……司马在旁看着她一脸茫然。 司马:“今天,先这样,明天再看看。” 李云儿的脸色充满疲惫,狼狈,满脸都是无尽的担忧。她又按了一次门铃后双手捂面缓慢的蹲在地上,心力交瘁。司马俯下身准备扶她起来,可是手又停在了半空,他想先等她缓一缓再说。 “走吧!明天再说。”司马附身去拉李云儿。 “你先走吧!”李云儿没有要起来的样子。 司马站在门口叹息无言,他好像突然不认识眼前这个李云儿了,他感到害怕还有点莫名地烦躁不安,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李云儿为什么要这么个反应。在他眼里即使着急也实在不必要这么紧张,再说只是一天没有消息,能说明什么问题呢?何必这么不依不饶,火急火燎的。 今天晚上是司马公司的老板过生日,害得他半路跑出来,这让他心里不舒服。老板人很好,对他也一直很照顾,本想今晚叫李云儿过去,唱歌给她听,在跟大家介绍她是自己的女朋友。 “起来,走。”司马的口气严厉又藏着,憋着愤怒。 说完他用手紧紧拽着李云儿的上臂拉起她就走,他的力气非常大,李云儿完全没有办法挣扎,李云儿没有反抗,她知道这是楼道里还是不要搞出多大动静,免得惊扰了邻居。她被司马安静的拖到了电梯里。虽然手臂被他拉扯的有点疼,可是她非常安静,一脸平静,一字不言。 二个人就这样走到了李云儿的高尔夫旁边。司马说:“我,喝酒了,你来开车,行不行?” 李云儿深呼吸,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车门转进驾驶座,她用了几秒钟时间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司马做进副驾驶的位置系上安全带,李云儿嘴巴很想说一句:下去。但终归还是没有说出口。她觉得他们还没到可以大声说话的那个程度。她眨眨眼睛好像努力要把这黑夜看的更清楚一点,然后点火加油出发。 汽车走在黑色的夜里,走在街道二旁闪烁的霓虹里。陆离光影打在车身上,司马和李云儿的面孔上,眼睛里。二个人没有一句话,好凄美啊!好像一朵花刚刚开出一瓣花朵就开始凋谢,不是,没开放过的花朵怎么能称为凋谢呢?是被风折断,被雨淋断,被人,阿猫阿狗扯断,然后开始枯萎。 此刻的收音机里传来了朴树的《那些花儿》 这该死的音乐,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该死的眼泪。 该死的爱情。 司马一直转头看着窗外,他对着窗外跟着收音机唱起来:“有些故事还没讲完 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 已经难辨真假……” 司马的歌声优美安宁,确实很好听。李云儿的泪水同样优美安宁,毫无声息。 车子来到李云儿住处的楼下,二个人似乎都没有想立刻下车的意思,这时收音机里的男中音娓娓道来:“夜深了,那个曾经你放不下的人,放不下的心思是不是已经放好了呢?不管怎么样,夜深了,记得抱抱自己,对自己说一声晚安。” 这一路的沉默对应着第一次见面时的沉默,同样在车里,同样不言不语,可是心境却完全的不一样。默契十足,司马李云儿就这样安静的又在车里呆了十几分钟。 李云儿打破沉默:“谢谢你,我有了雨的消息会通知你,你回吧!晚安。” 司马:“你,莫名其妙,无理取闹。好玩吗?本来,就是我们二个人的,的事。你一定要,要,这样!搞得不清不楚。有劲吗?好玩吗?” 李云儿不知道司马为什么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难道他们不应该去关心一下雨吗?在雨失联的情况下。难道他不应该更要关心这个问题吗?更应该关心失联一天的雨吗?现在信息这么发达,人怎么可能一天一夜没有消息呢? 眼前的司马让李云儿感觉特别的陌生,冰冷。她眼里的他不是,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他是安静忧郁的,也是温暖的,不管怎样他都绝对不应该是冰冷的。 “你怎么这么冰冷?就算雨没事,只是小孩子任性,作,你是不是也不应该这样冰冷。”李云儿的口气非常沉稳,每个字都吐的清清楚楚。 司马:“都是借口。因为你,根本不爱我,不够。你,到底还是,看不上我,嫌弃我。” 李云儿对司马说出的这种毫无缘由的话毫无办法。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扯到什么爱不爱上面。她不想解释,到底是谁在找借口,谁不够爱,谁嫌弃,谁知道。说出这样话的人恐怕才是真的心里这样想的。 李云儿:“好,既然你已经这样肯定了,那么你就听从自己的内心,你要相信自己。” 司马:“好。” 司马他迅速转身拉开车门迅速的下车,然后一声砰的关门声震得李云儿身子微微一颤。 第二天李云儿准时准点出现在工作室,准时的咖啡,准时的开窗换气,准时的呼吸。昨天晚上的折腾在李云儿的脸上,眼睛里都了无痕迹,起码看上去是这样的。 经过几个小时的睡眠,身体与心情都像穿了一件新衣服一样,起码看上去是新的,是不一样的。昨晚的情景历历在目,却也恍若隔世,目前最深切的感受还是不太真实。所谓的活在当下到底是什么?人真的可以不受过去发生过的事的影响吗?不知道,不想知道。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今天依旧是一个焦虑不安的一天。等雨的消息,心里已经释然很多,还能怎么样?今天等一天,明天等一天,三天!如果三天还没消息就打电话给那位介绍人。 糖柔软安静的走到李云儿跟前坐了下来:“我过完年就跟他去兰州了。” 这个冬天还真的有点冷了,走了,雨走了,糖也要离开了。大家要在不同的地方感受春天了。 又过了一天,李云儿知道雨去了耶路撒冷,她在机场发了一条信息给她:我要去耶路撒冷到哭墙跟前站一会儿。 李云儿看着雨发来的信息:耶路撒冷,那里冷不冷啊?北京现在真的好冷。 教会里经常组织大家去耶路撒冷朝圣,那时候雨就跟司马约好以后一起去,她清楚的记得司马微笑点头说:“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到此为止吧!谢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