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君王做皇帝》作者:酥糖的糖 文案: 一餐108道大菜只动三两筷,燕窝鱼翅当宵夜喝一口就扔,对臣子一个不满就抄家灭门……这是个奢侈浪费、荒唐傲娇的君主。 ——冀素素就穿成了他背后灵。 眼睁睁看着琳琅满目的美食却没法吃到嘴里、好端端的江山被造作成破烂,冀素素好恨。 最可气的是,他非说她是他的心魔,总想找高人除掉她。 “有些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是为了告诉你,你真失败,”冀素素真诚的对暴君说,“放开那个皇座,让我来!” * 厉无咎自从发现自己有了心魔后,总是挣扎在爆发和窒息的边缘。 他吃饭,她要叨叨。 他治国,她还叨叨。 就连他拿起业余爱好,她都叨叨个没完。 “你到底是心魔还是我爹?”厉无咎暴怒。 “嗳,乖儿子,”那心魔得寸进尺的说,“来来来,让爹替你管理江山。” 结果厉无咎一生气,身体就会被那只心魔占据,吃他的穿他的! * 厉无咎:我21岁,皇帝,身娇体柔,但我有盛世美颜。 冀素素:我24岁,社畜,力能扛鼎,可叹我深度颜控。 结论——君王他是个弟弟。 所以,本书是姐弟恋文(?) * 冀素素:宠是不可能宠的,不把他欺负哭就不错了。 厉无咎:卑微.jpg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甜文 女扮男装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暴君是个弟弟 立意:刻在灵魂里的基建和美食基因 可怕心魔 —— 金碧辉煌的皇宫,奢华的黄金龙座,上座一位俊美恍若天神的皇帝,厉无咎。 在他面前有长约三丈的食案,案上摆满了食物。 当先一份是汤菜——足有两尺方圆的白玉钵里,放着红、白、黄各色细丝,而搭配细丝的是淡绿色仿似翡翠的汤羹。 细丝入口,脆、嫩、爽。 汤羹入口,滑、润、鲜。 这是一道外观艳丽口感极佳的好菜。 然而…… 厉无咎只吃了一口,便烦躁的说:“倒掉。” 宫人听命,当即将钵端起来,打算倒走。 可是,下一瞬,皇帝陛下突然脸色一变,缓缓开口道:“慢,我还想吃。” 语气,与方才大不相同。 神色,更是迥异于平日。 宫人:到底该咋办? 这一瞬,厉无咎脑海里,两道声音正在展开激烈的交锋。 一个女子的声音难以置信的说:“足以媲美牡丹燕菜的佳肴,你就吃一口也罢了,把它赏给别人吃也行啊,干嘛倒掉?呵,果然世界上有两种东西看不到尽头:宇宙,和人类的愚蠢。” 厉无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服气的:“冀素素,你是叫这个名字吧?自打你占据我的灵府,哪顿饭你有不挑事的时候么?” 是的,昨日厉无咎就发现自己脑海里多了一个声音,无论他做什么都要喋喋不休,无论他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打断她,无论他去到哪她都如影随形。 打这个自称“冀素素”的心魔出现那一刻起,她就在妄图改变他坚持了二十年的饮食习惯。 现在,厉无咎火往上撞,愤怒之下他想喊一声把她“拉出去砍了”,结果就遭遇了平生最离奇的一件事。 ——唰,他的灵魂,被逐出了体外。 他眼睁睁的看到了自己的身躯,就仿佛在照镜子,而他却是镜子里的那个。 只听他的身体轻轻吐出一句“我还想吃”,而眼神也一扫暴躁狠厉,变得平和舒缓,修长的手指更是拿起白玉箸,慢条斯理的吃起了刚才那钵菜。 厉无咎:怎,怎么回事? 他低头看看自己,却什么也看不到,他变成了一团没有形体的东西。 这个时候,瞬间占据了厉无咎身体的冀素素,正在畅快的吃东西。 昨天,身为社畜的她她熬夜看报表,不知不觉就是一个通宵,等她想站起来吃口早餐时眼前一黑,再睁眼就发现自己来到了陌生的古代世界。 毫无疑问,她穿越了。 起初,她不知道自己穿进了谁的身体,只感觉自己被禁锢在一层罩子里,无法随意离开。 直到此人照镜子,她才发现自己穿了个男身。 可怕的是,原主的意识还在。 她无法夺取身体的控制权,唯一能做的是对着他说话,而他明明能听到她的话,大多数时候却假装听不见,直到他被她的某些话术激怒。 而后,她不知怎的就收到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冀素素:嗯……金手指不明觉厉。 这个叫厉无咎的俊美男子是个皇帝,手握千万里的江山,掌管千万人的生死。 他却是个标准的昏君。 不过是短短一天,冀素素就瞧见他给十个宫人判了死刑、丢掉了上百道大菜、浪费了万两白银、还把一位直言劝谏的忠臣给当场杖毙。 所以,厉无咎不光是个昏君,还是个暴君。 冀素素激怒厉无咎得逞,获得了短暂的身体控制权,第一件事就是大吃大喝。 华美的案几上摆列着一百零八道大菜,她只动了靠近自己的两道菜,剩下的便赏给了在场所有的宫人。 ——得来的是宫人们惶恐而惊惧的眼神,没人敢碰皇帝的菜。 “陛下,息怒,”厉无咎的大伴,掌印太监高虚灵小心翼翼的说,“这些菜,怎么能给贱奴们吃?望陛下收回成命。” 冀素素拿帕子擦了擦手,淡淡的看了一眼高虚灵:“高大伴,你岁数不小了,从今儿起退了吧,让你的副手来。” 一句话唬得高虚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体如筛糠、泪如雨下:“陛下,陛下恕罪……” 冀素素看了一眼僵在殿里的宫人们:“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吃了。” 众宫人被杀鸡儆猴,见太监第一人都吃了挂落,谁还敢不听?当即便三三两两领了食物,战战兢兢的食用起来。 只听宝座上的皇帝又淡淡的说:“从今天起,以后每餐只要两菜一汤,谁若是主张靡费108道菜——那就把谁剃成肉片给朕涮了吃。” 凡听到这句话的宫人,全都差点被食物噎死。 陛下这是,越发暴躁了啊? 无色透明状态的厉无咎听到冀素素发布的命令,简直暴跳如雷。 “岂有此理,你这妖女,快从朕的身体里滚出去!”他张牙舞爪,却无法撼动冀素素分毫,反而因为再度生气,变相延长了冀素素使用他身体的时间。 冀素素吃完了饭,又找来尚监局的掌事太监:“把皇家内库的账本拿给我,我要查账。” 尚监局的掌事太监姓马,马太监闻言,有些迟疑的说:“陛下可是要采买蛐蛐?奴恰好新得了两只,这就给陛下送来?” 冀素素冷冷的看着他,片刻后突然皮笑肉不笑的说:“马太监,你是想变成人肉片,放进朕的锅里么?” 马太监登时软倒在地,哭哭啼啼道:“陛下吓死奴了,奴不过是想给陛下弄些消遣……” 冀素素懒得理他:“姓马的,今儿你的官没了,换你的副手来吧。” 说罢,她叫人把面如土色的马太监硬拉了出去。 马太监的副手姓王,王太监比马太监听话,乖乖的把账册送到了冀素素的手上。 冀素素拿了账册,却没有急着翻阅,而是淡淡的命令:“从内库里取千两黄金,给今儿被杖毙的谏官家里送去,再替朕给他家女人传话,就说——‘忠臣孝子人人敬,奸臣贼子留骂名’。去吧。” 王太监无有不从,乖乖照办,他可不想落到老马的下场。 做完了这些事,冀素素微微呼了口气,刚把内库账册拿起来,就觉眼前一花,自己被弹出了厉无咎的身体。 哦?厉无咎已经不生气了? 厉无咎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当即跳起来喝道:“来人,把老王追回来!再把老马和高大伴都给朕找回来!” 冀素素一失去身体控制权,就知道自己前功尽弃了,她倒也不生气,只是凉凉的在厉无咎耳边低语:“你确定要这几个小人回来?你是不是感觉自己没把厉家败干净,想让他们帮你快点败掉?” 那可也是她的财产,假如厉无咎死了,就全成她的了,可不能那么糟践。 厉无咎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看样子,他打定主意再不动怒。 冀素素:想得美哦。 “本来我以为,上天让我穿越到了一个皇帝的身体里,是看我社畜太可怜,搞搞福利犒劳我的,”她闲闲的在厉无咎耳边叨叨,“不过现在我看出来了,我是来给你擦屁股的,不是来享福的。” 厉无咎本来打定主意,无论“心魔”怎么说话,无论她怎样折磨他,无论她说了多么可恨的内容……自己绝对不要生气,更不要搭理她。 但现在,他受不了了。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厉无咎一把将桌上掀翻,桌上的东西哗啦一声散落在地,他气到口不择言,“你怎能把那三个字挂在口边?粗鄙、下贱、无耻!” 冀素素凉凉的反问:“哪三个字?擦屁股?我都不害臊,你臊什么?” 厉无咎的面颊滚烫,白玉般的肌肤变成了粉色,一双明亮若晨星的眸子里蒙上了晦暗的雾气,他气愤填膺,只觉得胸口乱跳,头昏脑胀。 下一秒,这些症状消失了,他再度变成了灵魂状态,呆呆的被弹到了自己身体之外。 冀素素再度掌握主动。 这时候,马太监、王太监再度回来,而前去找高大伴的人还没回来。 只见冀素素闲适的落座,对马太监说:“哦,把你找回来呢,是我刚想起来——你从采买上落了多少好处,都给我吐出来吧。” 马太监大吃一惊,他本来官职被撸,还觉得十分沮丧,但此刻却觉得丢管也不算什么,总比眼下丢命要强吧? “冤枉!”马太监五体投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奴实在是冤枉……” 他的确是贪了,而且贪的还不少,但他没胆量承认,只能拼命狡辩。 冀素素却没再理他,而是和颜悦色的对王太监说:“老王,你应该知道老马家在哪吧?给你个任务,去把他家抄了,看看他到底冤枉不冤枉。” 王太监全身一震,看都不敢看马太监一眼,只喏喏应道:“谨遵陛下旨意。” 这下子,马太监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一旁,厉无咎跳脚不停:“你给我适可而止,没有了马太监,我的蛐蛐怎么办?我的蟹胲青、我的琵琶翅、还有我的梅花翅该从哪得来?没有它们,我会死,我一定会死的!” 冀素素微微一笑:“ 好,那你去死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新书《渣了邻国皇帝后我被迫和亲了》即将更新,求收藏 国库空虚 —— 其实,冀素素很盼望厉无咎马上就死。 穿到一具原主还在的身体里,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穿越者,只有他死掉,她才能顺理成章的接收这花花江山,把自己变成一篇爽文的女主。 而眼下,她不过是爽文男主的随身老爷爷罢了,啧。 可能是她的愿望过于强烈,下一秒,冀素素便被弹出了厉无咎的身体。 厉无咎放弃生气,果断缩回自己的躯壳,嘴里恨声道:“你才去死,我反正不死。” 此心魔过于酷烈,导致他连“朕”的自称都忘记了。 冀素素漂浮在厉无咎后脑勺,并不以暂时的失败为意,她淡淡的说:“你是不是还想挽救老马?我劝你等老王抄家回来,看看老马的家底再决定——省得你脸被打得啪啪响。” 厉无咎果然准备叫人把马太监和王太监找回来,闻言,他双眉紧皱,不满的说:“马太监一向清廉,而且为人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家产?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冀素素打了个呵欠:“好好,我不跟你争,咱们事实胜于雄辩,等老王回来你就知道了。” 厉无咎在殿内沉住气,静坐了大约一个时辰,就接到王太监回归的禀报。 “启禀陛下,奴奉旨查抄马大有的家,抄出白银十万两,黄金一万两,白壁上百对,翡翠五十,珊瑚树十二,名家书画十张,房契十五处,田契一千二百亩……” 随着王太监的讲述,厉无咎本来平静的脸色渐渐阴沉下去,他的眸子里积聚着风暴,被背叛的难以置信,和被欺骗的羞耻感像两座大山,压得他几乎抬不起头来。 居然真的被打脸了。 马太监一年的俸禄不过百两,可他的家里居然藏了如此多的财富,这不能不让人深思。 “可恨!”厉无咎咬牙切齿的说,“你说得对,事实胜于雄辩,姓马的该千刀万剐!” 他信赖马太监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想过此人会贪心若此,马太监口口声声的“冤枉”,现在倒像是个笑话。 “气死我了!”厉无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然后又被弹出了体外。 厉无咎:忘记心魔附体定律了。 宫人们低着头,没人看到皇帝陛下一阵青一阵红又归于平静的脸色。 冀素素从容接管厉无咎的身体,她先沉吟片刻,而后突然说:“来,给我把马太监带回来。” 厉无咎的灵魂在一旁叫嚣:为什么?他辜负了我的信任,我要把他千刀万剐!我要把他剁碎了喂狗!我要他现在就死! 冀素素充耳不闻,只当耳旁风刮过。 不一时,马太监被带回来,当他得知自己家底被抄时,就知道自己全完了,现在如一摊烂泥一样,无力挣扎,只求速死。 “老马啊,”只听御座上的皇帝陛下口气亲切的说,“我发现,你是个人才。” 马太监几乎被吓哭,但又艰难的憋了回去,他知道自己此时无论怎样求饶也没用,就趴在地上装死。 冀素素便对一旁的王太监说:“来,给他两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王太监遵旨,下一秒,殿内便传来清脆的打脸声。 而后,冀素素继续温和的问:“老马,你醒了没有?” 被扇成猪头的马太监一个激灵,当即抢答:“醒了,奴醒了!” 冀素素就问他:“你家底不少啊,都花了多长时间弄来的?说说吧。” 马太监哭也哭不出,昏也不敢昏,只能含泪答道:“陛下,就……就这两三年的功夫,以前……以前奴从来没贪过啊,陛下明鉴!” 厉无咎气的几乎蹦到房梁上:你这狗才!我撕了你!欺君罔上的东西,去死! 冀素素没理他的叫嚣,反而感叹道:“两三年就能弄到这么多钱?所以老马你是人才啊,朕一向识人善任,不如你来替朕敛财可好?” 本来就魂飞魄散的马太监听了这话,一声不吭昏了过去。 实在是压力山大,扛不住了。 “这届太监的心理素质不行啊。”冀素素感叹着,令人给马太监上了一盆冷水。 厉无咎:我要他死!听见没有?他不可饶恕,他必须死! 冀素素这时已经翻开了内库账册,抽空回答道:“可是他死了,他这颗摇钱树也就废了啊。” 厉无咎:…… 厉无咎:我不要钱,我要他死! 冀素素叹息着,浏览着账册,果然,内库的钱都空了:“厉无咎,你个败家玩意!”她忍不住骂了一句。 台阶下,马太监悠悠转醒,浑身哆嗦得如同风中落叶,又像是刚被捞上岸的落水狗。 “老马,以后朕这内库,就交给你管了,每月至少要给朕添十万两白银一万两黄金哦,”只听皇帝陛下笑眯眯的说,“你不光官复原职,还升了一级,高兴吧?” 马太监:……我想死。 至于从马太监家里抄出来的财物,就当他的买命钱了,冀菩萨慈悲为怀,认钱不认人。 马太监:……我真的想死! 有了今天这出,老马不光再也不敢贪,而且鞠躬尽瘁绞尽脑汁的替陛下敛财,自己则省吃俭用,恨不能一个窝头吃三天,一文钱分八瓣使。 马太监这头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气的厉无咎简直吃不下饭。 “为什么不杀他?”他还不能重回自己身体,因为他气没消,只能不停在冀素素耳边唠叨,“凡惹了我的,坟头草都老高了,他是第一个活下来的!” 冀素素温和的安慰他道:“是吗?那你准备准备,以后还会有第二个以及无数个。” 厉无咎:…… 当冀素素问道,既然内库已经没钱,那他挥霍的钱财都是从何而来时,这昏君理直气壮的回答“从国库拿啊”,她就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未来等着她的,除了没钱的家,就是没钱的国。 还能不能好啦?掀桌! 因为深深担心着自己干掉厉无咎后接手的是一个破烂皇朝,所以冀素素马不停蹄让人去调查国库的底子。 不过她没等来回禀的宫人,却等来了户部尚书柴林。 柴林是抱着账册来的,来了之后二话不说跪倒便道:“请陛下赐臣一死!” 冀素素这时候正在喝茶,她把茶杯捧在手里,亲切的说:“柴卿家何出此言?朕还等着你向天再借五百万呢。” 柴林的眼泪刷的一下便落了下来,他悲愤的说:“陛下!大河今年涝灾一片,百姓嗷嗷待哺,您不光不体恤百姓,反而挪用国库的银子采买名犬和促织,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您杀了臣罢!” 柴尚书完美演绎了被逼入绝境的社畜心路,观之令人唏嘘。 冀素素放下茶杯,好言好语的说:“别急,朕手里还有十万,先给你填填亏空。” 一句话,成功止住了柴林的眼泪。 不光柴林愣住,厉无咎的灵魂也愣住了。 “那是我的钱,”厉无咎难以置信的在冀素素头顶呐喊,“我的!我暖都还没暖热!” 好气哦,好气哦,好气哦! 被弹出体外的时间又悄悄增长了。 冀素素无视了厉无咎的悲愤,继续亲切的对柴林说:“以前朕年少不懂事,从国库拿过多少钱?以后朕每月会从内库里拨出十万两白银充实国库,柴卿家有没有感觉好过点?” 柴尚书倒是不哭了,他被吓到了。 挥金如土的败家子知道给家里拿钱了,为什么感觉那么梦幻呢? “陛下在说反话?”柴林满头问号,“其实陛下无需如此,虽则臣哭穷,但您要花钱,国库还是会给的……” 下一秒。 宝座上的皇帝勃然变色。 冀素素啪的一下把茶杯摔在地上:“好你个柴林,还以为你是个忠臣,闹半天你也是个小人!” 厉无咎:? 厉无咎:他本来就是个忠臣,你别冤枉好人! 厉无咎:为什么她生气……我却不能夺回身体? 厉无咎:孩子委屈.jpg 盛世美颜 —— 柴林也懵了。 “敢问陛下,何以见得臣是小人?”他不服气的问。 冀素素冷笑道:“一开始为天下百姓哭穷,我还敬你是条汉子,后来见我肆意逼迫,你就改口可以从国库调钱给我花——首鼠两端说得就是你,你不是小人,谁是小人?” 柴林的冷汗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被当朝皇帝陛下批为小人,他以后在官场和文坛就完了,亏他还自诩本质高华,不流于俗。 “陛下,臣收回前言,”柴林壮着胆子道,“若陛下再从国库拿钱,臣当誓死阻之,拼着臣性命不要,也绝不让陛下再乱花钱!” 冀素素满意了。 厉无咎抓狂了。 厉无咎:你这无耻心魔,居然威逼我的臣子,他明明都说了我可以随便用钱的! 以后他可就不能随意耍钱喽。 冀素素不理上蹿下跳的厉无咎,换上和颜悦色的微表情,还让人给柴林搬了把椅子。 “柴卿家,坐,咱俩聊聊。”她说着,让人给她展开了户部总册。 户部,掌管户籍财经,这可是相当于现代民政部和财政部的组织机构,户部掌全国疆土、田地 、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 ,是朝廷的钱袋子。 管财务的,如果做不到锱铢必较,那基本上跟渎职也没啥区别。 按理说,本朝疆域辽阔、物产丰富,也开通了海贸,应该不至于缺钱。 但是事实是,亏空严重、寅吃卯粮,穷得都快发不起官员工资了。 冀素素也不忙着翻户部送来的总账,只默默听着柴尚书诉苦,边听边点头,样子很诚恳。 柴林说了一大通,最后总结:“如果陛下不乱花钱,本朝的财政还是很过得去的。” 厉无咎的灵魂十分不忿:什么?我哪有靡费那么多钱?我不过是买了些苍鹰走狗宝马及促织,怎么可能花空整个国库。 他气的发抖,正方便冀素素多掌控一会他的身体。 冀素素听完了柴林的诉苦,嘉勉的说:“柴卿家,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大不了大家勒紧裤腰带嘛,呆会把那些替朕采买玩物的人叫过来,大家交个账,能退的退能卖的卖,多少也得给国库搂回来点。不过……” 柴林听得入神,下意识接口:“陛下,不过如何?” 冀素素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不过,办完这些事,你也就该致仕了——上不能开源、下不能节流,朕,不要这样的户部尚书。” 语气平和,但掷地有声,柴林瞬间傻眼,就连厉无咎也因为她的骚操作再度陷入迷茫。 厉无咎:你怎么回事?老柴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年,你说撸就撸?刚不是还说要卖掉我心爱的物件跟他交账吗? 他都被她的操作搞糊涂了。 冀素素可没功夫给他解释,眼见得户部尚书脸色灰败下去,她好整以暇,温和的劝慰道:“想开点,致仕后你就可以著书立说了,说不定还能出一本诗集啥的。” 柴尚书委屈感爆棚,嘴唇哆嗦着道:“臣……还能为国效力……” 说了这话,他就续不下去了,就差当场嚎啕大哭了。 本来柴林今天来,不过是例行诉苦,想着多少让陛下少花点闲钱,万万没想到,陛下大为改观,但同时也不想让他管钱了。 冀素素观察着他的脸色,发现这位老臣再没有初入殿内时的做作和敷衍,就知道火候到了。 简而言之,柴林的脊梁骨被她打折了。 “是吗?那你是能开源?还是能节流?”冀素素犀利的问,“你有新财路?你能省更多?” 柴林被这一套组合拳彻底打蒙了,只能下意识的回答:“开源……那要多劝农桑;节流……除了陛下克己禁欲,那,本朝的外贡如果能停了,将会节一大流。” 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这,这不该是他说的话,哪个同僚敢说这样的话? ——都怪陛下逼人太甚。 叫人连三思的空档都没有! “外贡?”冀素素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居然还有外贡。 冀素素:不容易,可算逼出一句实话来。 她追问:“贡到哪?贡多少?” “岁贡国库收入一半,贡给北方蛮族,”柴林被逼的没有时间思考,“陛下您忘了吗?这是先帝在时就定好的。” 这些事,厉无咎提都没提,明显是忘在了脑后的“小事”。 冀素素:“那从今年起,免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听得柴林目瞪口呆。 “陛下这是打算和北方蛮族开战?”柴林差点破功,强忍惊骇道,“外贡,不能停啊!”这得被主和派的同僚们群起而攻之吧? 然而冀素素完全不听劝。 “若柴卿家能按朕的意思去办,那这户部尚书还是你的。”她笑笑,一字一顿的说,“若办不成,你就自请致仕好了。” 户部尚书的性子明显有点软,需要给他加上强有力的外骨骼,用起来才能趁手。 一个合格的领导必须擅长对下属又打又拉,可以牵着他们的鼻子走,但绝不能让他们牵着你的鼻子走。 柴林失魂落魄的领旨走了。 殿内,冀素素面色沉静的坐在宝座上,一语不发。 “难怪爱因斯坦说,只有两件事是没有极限的:宇宙,以及人类的愚蠢。”她自言自语的说,“单单只有个昏庸的君主罢了,还有天灾;若就是天灾人祸也简单,却还有外族的威胁;若是肯对抗也行,偏偏选择花钱买平安……懦夫!孬种!废物!” 她的声音振聋发聩,她的气势令人窒息,刚才还气到浑身打颤的厉无咎,莫名其妙的就感觉自己变得渺小、无助、又可怜。 “又不是我提出岁贡的……”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我爹都没说什么……” 冀素素冷笑:“所以,请抬起你的头来,你蠢,但你有自尊——不过你还是蠢!” 厉无咎:…… 殿内有笔墨纸砚,也有洗笔池,冀素素走到案几旁边,提笔写了些东西,而后打算将笔在洗笔池中洗干净。 洗笔池是整块墨玉打造,殿内没有风,洗笔池的水就好像一整块深色玻璃一样,冀素素提着笔,却顿在那里。 她突然在洗笔池里看到了这具身体的脸。 穿过来也快十二个时辰了,她单知道这是一具男身,却没有看到过他的脸,毕竟穿衣洗脸都有宫人伺候,厉无咎身边连面镜子都没有。 而现在,无意之下,在她暗怒之中,突然看到了水面上倒影的厉无咎的脸,她的怒火突然便如骄阳照耀下的冰雪,刷的一下消失了。 无他,水中映着的这张脸,实在太好看了。 双眉纤侬合度、双眸大而明亮又在眼尾微微上翘、鼻梁挺直如玉、双唇线条银钩铁画优美至极、唇色淡雅清新又饱满(一看就宜吻)。 再加上面部线条俊逸清丽,身材高挑欣长,发丝浓密乌黑……毫无防备之下看到这么个超越现代所有顶流的俊脸,她的大脑死机了。 对不起,她是个颜控,资深的。 “难怪……”冀素素精神恍惚,视线停留在倒影上,几乎挪不开眼睛,“难怪你这么废……” 因为他长得美啊。 颜即正义。 在这一瞬,她充分理解了,什么叫“你长得这么好看,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什么叫“从此君王不早朝”…… 有这么一张脸,她每天都可以被自己帅醒! 冀素素举起手指,有意无意的碰触这具身体的眉毛,指尖传来夹杂着丝滑和略带刺痒的触感,一直延伸到额角。 厉无咎的灵魂登时叫了起来:“喂,你在干什么?” 她附身于他,倒像是用他自己的手指在做什么羞耻的事情。 “你别碰我!”厉无咎又羞又怒,“你把手放下!” 冀素素充耳不闻。 修长的玉白手指渐渐向下,摸索着双眼皮的外眼尾,悄悄给此处染上淡淡的粉色。 “住手!”厉无咎如坐针毡,“你给我住手!” 没人听他的。 修长的手指指甲有着漂亮的浅粉色,停在鼻梁上显得颇为俏皮,只见玉白的指尖缓缓向下,掠过鼻梁,擦过鼻翼,最后终于要落到唇珠上…… “你别碰那里!”厉无咎警告,他不停的大叫着以缓解心中恐慌,“我叫你停手!你这妖女,不可以摸那里!” 终于,指尖落下,停在弧度优美的唇尖上。 冀素素屏住呼吸,微微摩挲着两片唇瓣,嘴角露出一点神秘的笑意。 虽然是她操作着身体的手指,但身体的感官却丝毫不差的传递到了厉无咎心里。 他只觉唇片麻痒难当,就连呼出的气流都变得灼热起来…… 下一瞬,厉无咎低头瞧瞧自己的身体,发现重新掌控了肉身。 “咦,我回来了?” “妖女!”他面颊染上浅浅的粉色,恨声道,“你不要太过分!” 冀素素的声音消失了。 她不知去了哪里。 “妖女?”厉无咎又叫了一声,还是得不到回应。 当朝陛下愣了许久,而后突然大叫一声:“来人,快传白云观的仙长,快快快!” 他要趁着妖女离开的空档,赶紧找高人解救自己,最好布置下天罗地网,一举除掉她,让她灰飞烟灭。 -------------------- 作者有话要说: (*)资料引自百度。 昨天有事没空码字,今天继续更新。 设计心魔 —— 白云观乃上古太清传人,至今已是一百一十代,观主林真人年逾古稀却鹤发童颜,手拿一柄白马尾的拂尘,行走之间步履洒脱、气度俨然,即便是面对九五之尊,也依然是一副清淡模样。 “林真人,快请上座。”厉无咎殷切的看着林真人,“真人可能看出朕的不妥?” 林真人掀了掀眼皮,淡淡的说:“陛下邪祟缠身,气息不稳,怕是有不小的麻烦。” 厉无咎眼睛一亮。 “对!”他调整一下呼吸,飞快的说,“日前,朕正在用膳之际,忽有一女子的声音出现,她无形无色没有踪迹,却时而能附身于朕,行那无耻之事……仙师可有法子治她?” 林真人了然的点了点头:“哦,原来是域外天魔,这个不难。” 一听老神仙说不难,厉无咎登时激动了。 “太好了,”他连连搓手,“那什么时候能把她除掉?” 林真人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这还需看陛下自己。” 厉无咎愣了。 “什么意思?”他狐疑的问。 “陛下若能不动怒,心魔依然不会滋生,”林真人仙风道骨的说,“这样吧,贫道带有手抄《玄庭经》一本,乃是祖上传下来的宝物,送与陛下抵御心魔可好?” 厉无咎大喜,迫不及待的问:“那能杀掉心魔吗?” 林真人莫测高深的笑了笑:“陛下,最好不要妄动杀念,否则,很可能令心魔滋生得更厉害。” 厉无咎一凛。 那可不是?他一动怒,那魔头就会替他操控身体。 若他就是不动怒……那她哪里还有机会夺取他身体的控制权? “多谢仙师,”他恍然的说,“朕明白了。” 林真人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嘱咐道:“多读经文,可以帮助陛下静心。” 厉无咎连连点头,平生头一次这么乖,足见那心魔有多可恨:“好,朕晓得了。” 送走林真人,厉无咎兴致勃勃拿起书,刚看了两行,就见半个时辰前叫人去找的高虚灵战战兢兢的弯腰走了进来。 “陛下,奴……”一见皇帝有回心转意的迹象,高虚灵使出了全身的演技,涕泪俱下道:“陛下,奴万死不辞,然,奴若是去了,陛下今后又有谁来伺候呢?” 厉无咎想起这家伙献上的宝马和名犬,就和颜悦色的道:“不必多说,官复原职——朕还能委屈你不成?” 高虚灵见好就收,马上换了笑脸:“多谢陛下,那……您昨日想用西域马打马球,今天还打吗?” 厉无咎想起热血沸腾的马球,来去如风的名驹,当即把书一丢,高声叫道:“当然要打!来人,给朕更衣!” 暴君喜滋滋玩了去了。 那么冀素素现在在哪儿呢? 她什么地方都没去,就缩在厉无咎的心海里睡觉。 待机时间12个小时,充电时间五分钟的那种睡觉。 她睡得很沉很沉,比穿越前的睡眠质量好多了,完全没有任何梦境。 醒来的时候,只感觉神采奕奕,似乎可以再熬个三天三夜。 “好久没有睡得这么爽了。”懒洋洋的说着,冀素素睁开了眼睛,瞬间出现在厉无咎背后。 而后她就发现,他俩此刻位于疾驰的马背上,劲风扑面,喊声震天……厉无咎手里还握着一根疑似曲棍球杆的长柄物体。 “这是什么?”冀素素饶有兴致的问。 本来打马球打得酣畅淋漓,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的厉无咎,听到她的声音后,仿似被雷劈过的火鸡,吓得险些跌下马背。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厉无咎用力勒马,以防自己猝不及防的摔断脖子。 宝马嘶鸣一声,前蹄跃起后重重落地,不满的喷了喷鼻子。 厉无咎顾不得安抚心爱的马儿,根根汗毛倒竖的以手去摸后背,却怎么也摸不到那只可恨的心魔。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蹴鞠?”只听冀素素继续兴致盎然的问道,“我也想来一场。” 看上去还挺好玩的。 下一秒,厉无咎唰的一下跃下马背,见鬼似的往场外跑去。 陪着他打马球的几个权贵之子见状面面相觑:陛下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马背颠簸到引发了三急? 冀素素:你跑什么? 厉无咎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寝宫拿出那本宝贝书,迫不及待地念了起来。 冀素素一开始还有点惊讶,等听了一会儿之后,突然醒悟过来:“哦,你这是在超度我?” 厉无咎听了她的话,念经的速度更快了。 “我恐怕你是在做无用功,”她彬彬有礼的劝慰他,“不痛不痒的哼哼几句,是很难超度我的,自信点,对着镜子解衣,说不定我当场就被刺激死了。” 念经的声音停了,厉无咎气得满脸通红,难以置信的低喊道:“你,你这心魔,好不要脸!” 一边喊着,他一边下意识地捂紧了衣裳,似乎怕无形之中的双手过来,把他剥开。 “谢谢,这是我的一大优点。”冀素素心平气和的回答,“要脸的人容易受伤,所以还是不要的好。” 厉无咎险些被气的吐血,他手里握着《玄庭经》,眼角眉梢一片粉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反应过来——咦,这次生气的时候没有被附体?! 冀素素同样陷入纳闷:“你是不是表面上生气,实则心里沾沾自喜?怎么都不弹出体外了?” 厉无咎心中大定,不由得冷笑道:“妖女,我已经找到了克制你的办法,过不了多久,我定会让你灰飞烟灭!” 冀素素淡淡的回答:“那我就拭目以待喽。” * 高虚灵走进寝宫的时候,发现陛下手中紧握一本经书,正在以前所未有的专注态度读书。 “陛下,马球打得不开心吗?”他小心的问厉无咎。 厉无咎眼睛定定地注视着经书,随手翻了一页:“开心,但朕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好容易找到了避免心魔附体的办法,他必须要坚持下去。 “那……”高虚灵又问道:“要不选几个美人进来为陛下表演一番歌舞?读书太辛苦,陛下歇息一会吧。” 冀素素凉凉的在厉无咎耳朵后边说了一句:“你把这个怂恿你玩物丧志的家伙又找回来了?果然那啥改不了那啥。” 厉无咎本来不想搭理她,也不想停止念经,但听到这句还是忍不住炸了:“什么内啥内啥?你是不是想说我狗改不了吃屎?!” 冀素素: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上赶着找骂?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时间更新ORZ 我不想一辈子当个小透明…… 歌舞升平 —— 厉无咎捏紧了经书,直把冀素素恨得牙痒痒。“别忘了你也要用我的身体,”他冷冷的说,“若我是狗,那你又是什么?” 冀素素有点惊讶的“哦?”了一声。 小皇帝不生气,改阴阳怪气了。 “不错,懂得反击了,”她表扬道,“看来不是无药可救。” 厉无咎听了她的话,嘴角不由自主疯狂上扬:“哼,还用你说,朕当然是聪颖无比。” 冀素素:…… 不一时,四个美人在高虚灵的带领下鱼贯而入,个个生的闭月羞花,身段更是好到不可言说。 最起码,冀素素看得眼直了。 然而厉无咎却完全不以为意的样子,视线还停在经书上。 “你这后宫真不错,质量很高,”冀素素激赏的说,“腰肢多软,脸蛋多媚?”只要干掉厉无咎,就都是她的了! 厉无咎敷衍的看了一眼四个美人,此时她们已开始翩翩起舞,舞得是一曲《细腰》,满场都是白嫩嫩的…… 冀素素正看得入神,却听厉无咎开口了。 “也就那样吧,”他兴致缺缺的说,“来回就是那几招,还没我的宝马跳得好看。” 冀素素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她们跳得足以媲美现代女子天团,而且感情更充沛,面容更迷人,你眼光也太高了吧?” 厉无咎嗤笑一声:“这宫里,还有比朕生的更好的人吗?比朕丑的人,怎能用好看来形容?” 冀素素一阵无语,想想也是,小皇帝那张脸美得惊天地泣鬼神,果然谁也不如他漂亮。 “所以朕从不玩人,只玩马,”只听厉无咎傲慢的补了一句,“朕已经教会名驹跳舞了,改日让你也看看。” 从不玩人,只玩马?! 冀素素倒吸一口冷气:“这是神马黄爆话题?”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这样的人。 厉无咎莫名其妙:“什么皇?你在说什么?” 冀素素:…… 玉阶下,高虚灵一直在偷偷瞧着陛下的表情,结果他发现,陛下在出神,对四个美人的歌舞完全视若无睹。 一曲舞毕,高虚灵审慎的问:“陛下,陛下,您看……” 厉无咎敷衍的回答:“朕看不怎么样,下去吧。” 高虚灵一缩脖子,刚要带着四个美人离开,却又有些犹豫:“陛下,当初为这四位美人,您可是花费万金,您真的不要……” 厉无咎连眼神都不希得给他一个。 “不要不要,带走带走,烦着呢。” 就在这时,只听而后的心魔咳嗽了一声。 冀素素:“咳,可是我想要。” 厉无咎:? “我想翻这四位的牌子。”她真诚的对他说,“要不,对不起你花过的钱。” 厉无咎缓缓地眨了眨眼睛,仔仔细细低头瞧了瞧玉阶下候着的那四位,简直诧异极了:“就这庸脂俗粉?你这心魔不行啊,没见过世面。” 冀素素:…… 是,忘记你是拥有整个天下万千美女的超级娱乐集团大老板了,你果然不稀罕。 “我是没见过世面。”冀素素撺掇道,“不过你可以帮我开开眼,”毕竟她以前从未和颜值能打的女子天团如此近距离过。 然而下一瞬,厉无咎的反应是起身,抓着书去了净房。 冀素素:? 净房有一人高的大铜镜,磨得光可鉴人,厉无咎傲慢的在镜子前一站:“开眼吧。” 冀素素被他的反应逗乐了。 “原来你喜欢我看你?”她笑着说,“你早说啊。” 口里调侃,她的视线却不错眼珠的落在了他的脸上。 无形无色没有躯体的心魔的欣赏,对厉无咎构不成威胁。 ——她只要不附身于他、不拿他的身体做奇怪的事,他还是很宽宏大量的。 毕竟他的确是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么,他懂。 透过镜面,冀素素眼尖的发现他手里还拿着那本经书。 “去净房也拿书,不怕得痔疮?”她调侃。 厉无咎险些滑倒在地,他气恼的说:“才没有!” 他只是让她看看自己的脸,又不是要如厕! “你休想激将我丢开《玄庭经》”,上一秒还羞窘的小皇帝下一秒就变成冷小男孩,酷盖的说,“只要经书在手,你就不能附体我——你不要以为我傻。” “……”冀素素消化了消化他所说的话,淡淡道,“哦,原来你不傻。” 厉无咎:有被内涵到! 轰走美女天团,厉无咎百无聊赖,因惧怕被心魔附体,不敢再打马球,又由于同样的缘故,也不敢再玩需要动用两只手的游戏,便只能生闷气。 “陛下,该用晚膳了。”高虚灵柔声提醒他。 厉无咎打起精神:“哦?晚膳?” 冀素素也打起了精神:哦,晚膳! 虽然不能吃,看看总可以吧。 厉无咎的晚餐上的很快,出乎他的意料,那不再是108道大菜,而是简简单单两菜一汤。 “高虚灵!他们想造反不成?”为此,小皇帝大发雷霆,“朕少于一百道菜不吃,他们不知道?” 他们,指的是御膳房的人。 高虚灵也有些纳闷,他柔声回答:“陛下息怒,奴这就是看看。” 他出去不久,就一脸诧异的回来了。 “陛下……”高虚灵有些迟疑的说,“倒不是御膳房不肯给陛下做菜,是新晋内库总管马太监……” 厉无咎漂亮的眉眼一横:“他怎么了?” 高虚灵吸了口气,慢慢说道:“马太监说奉您的旨意,以后每顿饭都只会是两菜一汤,多了……内库不肯出钱。” 说完之后,他也是一颗冷汗滴下来。 毫无疑问,马太监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无视了陛下以往的用膳惯例。 厉无咎听了高虚灵的汇报,简直难以置信。 “啪!”他把手中的经书重重拍到桌面上,“反了他了!来人——”他要把马太监拖出去杖毙,不过是被那心魔做弄过一次而已,马太监居然就倒戈了,就只听她的话了,岂有此理! 紧跟着,厉无咎发现,他好像……又被弹出身体了。 那心魔,又附身于他,占据了他的肉身。 厉无咎:就离谱,不过是不小心松开经文一下下而已!! --------------------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签约又被拒绝了,这辈子我还能签上吗?! 最差京城 —— 冀素素趁虚而入,瞬间接管厉无咎的身体,获得五感加持。 这时晚膳已送到,一盆是芙蓉鱼片,一盆是布袋鸡,还有一碗淡粉色漂浮着桃花瓣的靓汤。 “老马来了吗?”冀素素满怀期待的提起筷子,她感觉自己饿很久了,甚至可以舔盘子。 高虚灵咽了咽空气,小心回答:“在殿外候着。” “让他进来。”冀素素温和的说,“赏他……看朕吃饭的权利。” 被剥夺肉身控制权的厉无咎一脑门问号,气愤的说:“他不听话,你居然还赏他。” 冀素素吃下一片鱼,滑嫩的口感和鲜美的汤汁在口腔中澎湃跳跃,她满意的眯起眼睛。 “他不听的是你的话,”她随口答道,“可他听了我的话,所以必须赏。” 马太监管上内库后,进步不小,知道贯彻她“两菜一汤”的要求,为厉家省钱了。 厉无咎很不服气:“为什么他听你的话,就不听我的话了?” 明明是同一具身体。 冀素素微微一笑:“你想知道?” 厉无咎:哼,当然。 冀素素:“那我不告诉你。” 厉无咎:…… 马太监静悄悄的弯腰走进来,默默等陛下吃完,期间恭谨非常,就差五体投地了。 冀素素把最后一口汤喝光,彻底光盘后,令人撤下餐盘,这才温和的对马太监说:“老马,你今天做的很好,看来是把朕的要求给听进去了。” 马太监心惊肉跳的等着圣上的骂,他今天为给内库省钱,拿着圣上之前说过的“两菜一汤”鸡毛当令箭,本以为圣上会雷霆震怒。 结果圣上不但不怪罪,反而温勉有加,全不是以往暴躁狠厉的模样。 ——马太监的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下来了。 “奴,万死!”他哽咽着,把腰弯的更低了。 厉无咎:你这狗才,识人不清,现在的这个是假货,你却对她忠心耿耿,你眼睛被狗吃了吗? 马太监却觉得自己在宫里劳苦这么多年,终于得到了帝王真正的赏识,心里正热乎着呢。 冀素素温和的压了压手:“不用万死,为朕效力,朕就必然会嘉勉你。不过,在奖励你之前,朕有件小事要你去办。” 马太监被这两句话腾的唤起了满腔热血,要知道,这位可是一言不合就要把人剃成肉片的暴君啊,能踏下心来这么说,肯定是掏心窝子的话了。 他却不知道,这些都是现代人的套路。 “陛下请讲,奴赴汤蹈火也要给陛下办好了事!”马太监哽咽着说。 冀素素微微一笑:“宫里跟你平级的太监,你挨个去拉一下他们的家产清单,朕想知道,除了你家里有十万两之外,其他太监家里有多少?办好了这件事,朕升你为大内总管。” 马太监又惊又惭,过了片刻才能发出声来:“奴……领旨。” 其实,冀素素本想立刻抄查尚膳局、尚衣局、尚宫局……等等掌事太监们的家,但她考虑到已经抄了一个马太监,其他太监们估计打草惊蛇,很可能已经把财产转移了。 为了避免无用功,所以才让马太监出头,先摸底,再图以后。 毕竟,能对付太监的,只有太监。 “你怎么光图谋我家奴的财产?”厉无咎理清楚冀素素的思路后,只觉得满头雾水,“他们连你的面都没见过,就得罪你啦?” 冀素素饭后消食,迈步往御花园走,边走边回答:“能养出你这么一个四六不通的暴君和昏君,这宫里想必到处都是小人,我先收割一茬充实充实内库,不必谢我,我的名字叫雷锋。” 厉无咎恼羞成怒:“说谁四六不通呢?人人都赞朕英明神武,朕哪有四六不通!” 冀素素敷衍的哼了一声:“行行,你英明神武,那为什么你内库和国库都空了?你知道你花的钱都从哪来吗?” 厉无咎傲娇的回答:“朕不用知道,有钱就花。” 坐拥天下的他,无所顾忌。 冀素素脚步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叫过来高虚灵:“高大伴,来,给朕装扮装扮,朕要白龙鱼服,出宫一趟。” 高虚灵就像个溺爱孩子的家长一样,无论主子提出怎样不合理的要求,他从不质疑。 “遵旨。”高虚灵问,“陛下稍等。” 很快的,宫人拿来一套普通丝绸外袍给冀素素换上,还有四名假扮成普通人的侍卫跟着她,于是她便大摇大摆的往宫门口走去。 “怎么说着说着你就出宫?”厉无咎不可思议的在冀素素耳后大叫,“宫外面有多危险你知道吗?朕幼年时出宫,差点被拐子拐走卖给吃人肉的!你不能出宫!” 冀素素走得虎虎生风,淡淡的随口答道:“我想让你看看,你花的钱都是打哪来的。” 厉无咎倔强道:“我才不要知道,管它哪来得,反正我要花钱,就得有钱!” 冀素素不言,脚步迈得飞快,很快就接近了宫门。 快到宫门口时,随身侍卫中的一个掏出一枚金牌对守门侍卫晃了晃,沉重的宫门便被打开,五人轻松的离开了大内。 厉无咎:为什么……为什么我家的大门开的这么随便?! 随着他的疑惑,冀素素已经来到华灯初上的街头,汇入了人流之中。 “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好半天,冀素素才回应他刚才的问题,“就你们皇宫这稀松的守卫,是支叛军都能攻到你宝座下。” 这也是厉无咎百思不解的地方。 “宫禁森严”这四个字,难道是摆设吗? 此时已是秋季,京城里人不少,但街面上却没什么喧哗声。 暗淡的窗户透出暗淡的灯光,路面上行走的路人个个步履匆匆,在昏暗的光线里宛若一条条游魂。 在光线照不到的角落,一个个或老或少、衣衫褴褛、姿态僵硬的人蜷缩着躲在阴影里,只有当冀素素此类打扮的人路过时,才会发出气若游丝的呓语。 “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除了这些乞丐,不远处还会时不时传来尖叫。 “救命啊,有人抢我东西,救命——” 但没人理会那样的尖叫,人人都如同行尸走肉、各行其是,完全不理会眼皮底下发生的恶事。 厉无咎本来在喋喋不休的抱怨宫门侍卫不尽心,现在,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街面上的景象转移了过去。 “怎么回事,这是朕的京城?”他诧异的看着不远处,被抢走东西的人嚎啕大哭,看着角落里濒死的乞丐们阴郁的姿态,看着暗淡无光的长街和长夜,心中震惊到无以复加。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哪处蛮荒小城呢。”只听冀素素嗤笑道,“这是我见过最差的一座京城。” 厉无咎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几乎细若蚊蚋:“我不相信……” 有什么东西,正在他心里缓缓崩塌。 冀素素及时补刀:“我故土的京城,人口千万,日夜灯火通明,行人摩肩接踵,各个精神饱满红光满面,我们的世界没有饥寒没有暴行,我们的京城安定而繁华,即便是一个三岁的孩子独自上街,都不会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 厉无咎感觉自己已经气息不稳,有些虚弱的说:“你说得莫非是天庭吗?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那等仙乡福地?!” 他不信,就如同他不相信他治下的京城凋敝若此,他也不信别人的京城会繁盛若彼。 “不信就算了。”冀素素哼了一声,“我带你出宫,就是为了让你看看这真实存在的世界,看看你花过的钱都是谁给的。” 厉无咎弱弱的说:“天下钱本来就是我的钱。” 这时,冀素素在一处街角停住脚步,她示意厉无咎看阴影里的一个身影,那是个大约三岁的孩子,衣衫褴褛、身体枯瘦,一动不动的,看上去已没有了气息。 “你的钱是从这样的孩子的父母手里抢来的,”冀素素语调冰冷的说,“是你夺走了孩子家里的最后一枚铜板,令孩子居无定所、只能饿死街头,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凶手!” “是,是我?”厉无咎震惊又失魂落魄,事情猝不及防的以另一个角度展现在他面前,撕碎了一直遮蔽在他眼前的某种迷雾,“我是,我是杀人凶手?!” 逼入绝境 —— 冀素素步步紧逼,继续往他心口戳刀子:“是你。因为你的穷奢极欲,你让天下人勒紧裤腰带给你上贡,你夺走了孩子们最后一口粮食,夺走了父母们最后一枚铜板,夺走了所有人活下去的希望——你是全天下的罪人!” 看着灰败的街景、宛若人间地狱的墙角,饿殍遍野的京城仿佛已经化成一头凶兽,一口咬在了厉无咎的喉咙上。 他觉得心口发堵、口舌发干、完全无法呼吸。 他从没想到,自己靡费过的钱财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上的,他挥霍的不止是钱财,更是国民的一条条生命——这打破了他有生以来的认知。 毫无预兆的,厉无咎崩溃了。 冀素素敏锐的察觉了他的变化,嘴角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职场如战场,杀人于无形,这是一场躯体争夺战。 若厉无咎的灵魂因此消亡,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接手他的天下、他的财富、他的一切。 否则她岂不成了白穿越一场。 心狠手辣? 能在24岁做到市场总监,她要是纯善的小白花,早就被职场上的狼群撕成碎片了。 对没错,她就是心狠手辣。 冀素素继续溜达了半个时辰,感觉到厉无咎的灵魂越发衰败下去——甚至在不生气的时候也无法回归身体,她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 算算火候差不多了,冀素素选择收工。 这具身体今天处理了许多事物,还打了一场马球,早已疲惫不堪,冀素素都发现双腿沉重如铁了,那必须得回去休息。 她带着四个侍卫顺利的回到宫门口,依旧是那个拿金牌的侍卫对守门者晃了晃手里的牌子,而后他们便轻轻松松的进了门。 这一次,厉无咎没有对此表示诧异。 因为他现在已无心它念,被心魔蛊惑的动摇了生气。 冀素素才懒得理会这个暴君,她逍遥自在的回到寝宫,打了个呵欠便躺到了床上。 床铺柔软得仿若云朵,承载着身体所有的疲惫。 冀素素渐渐陷入沉睡前的迷离状态,睡眼朦胧中,她感觉这具身体的胸膛起伏越来越平缓,幅度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突然之间,冀素素睁大了双眼——胸膛起伏小到几乎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渐渐开始窒息? 她像是得了渐冻症的晚期患者,呼吸肌都要衰竭的样子。 不仅如此,她发现这具身体不止是双腿沉重,甚至双臂也沉重无比,她无法抬腿,更无法抬手。 这具身体正在失去行动能力!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冀素素惊诧莫名,伴随着的,还有厉无咎喃喃的心声。 厉无咎:我想死,让我死。 身体的呼吸似有若无,削弱到就要停止的地步。 窒息感飞快笼罩冀素素的脑海,她感觉十分棘手。 厉无咎:让我去死吧,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伴随着厉无咎的心声,忽然之间电光一闪,冀素素明白这具身体上发生了什么。 ——因为她不属于这具身体,她无法全部控制住身体的肌肉。 ——这具身体依然深深的听从原主厉无咎的话,哪怕是潜意识,也听。 ——厉无咎心生死念,反映到躯体上,就是躯体进入自毁状态。 ——要想解决这种状态,办法只有一个! “啊啊啊啊啊,我不甘心!”想通那一点,冀素素出离的愤怒了,“穿越也就算了,穿过来不能吃香的喝辣的,还得当收破烂的,现在就连破烂都不能收了——贼老天,你在玩我?!” 下一秒,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出了厉无咎的身体,恢复了无形无色的状态。 而厉无咎的灵魂,则悄无声息的回归了身体。 他胸膛的起伏程度恢复了,绵长的呼吸取代了刚才似有若无的窒息,而他的灵魂,则陷入了沉睡。 “可恶!可恼!可恨!”冀素素怒火中烧,没有什么是一件宝物唾手可得后,又不得不放弃的,“厉无咎你这个笨蛋!傻瓜!混球!” 她无法离开厉无咎的背后,也不能再替代他掌控身体,只好无能狂怒。 冀素素喊了半天,感觉自己都要声嘶力竭,而厉无咎却没有半点反应。 他被迫见到了人间惨事,得悉了以往二十年都无从得悉的江山真面目,信念崩塌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状态。 支撑他的快乐,没有了。 他的灵魂被套上了无形的枷锁,仿佛翅膀被困住、永远失去飞翔能力的天鹅。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25 08:52:01~2022-02-26 18:5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ataMorgana 5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不得不救 —— 夜深人静,冀素素却很暴躁,骂骂咧咧辗转反侧,想附身不能附身,想脱离又无法脱离。 厉无咎却像是失去所有生机,除了胸膛起伏,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连个身都不翻。 冀素素真想放弃算了,如果任凭厉无咎睡死,她是不是就能解脱?从背后灵的状态变成……游魂?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清风穿过半开的窗子,吹入厉无咎的床榻,放在床内侧的《玄庭经》被风吹动,书页开始刷啦刷啦的翻动。 不知怎的,书页翻到最后,居然自动掀了过来,书页的一角碰到了厉无咎露在外面的手指。 厉无咎一个激灵,突兀的睁开了眼睛。 起初,他的模样有些呆怔,直到他听见了冀素素的话。 冀素素:“ 你的出生是个你必须花一辈子矫正的错误。”(*) 冀素素:“ 精神濒临崩溃的症状之一,就是相信自己的工作非常重要。”(*) 冀素素:“好好活下去,每天都有新的打击!”(*) 厉无咎听着听着,气若游丝的回了一句:“别叨叨了,头痛。” 冀素素:…… 她没想到,她出口成毒鸡汤,居然把他弄醒了。 “叨叨?”她冷冷一笑,“太好了,以后我会多叨叨的,以防你老年痴呆。” 厉无咎极缓慢的眨了眨眼睛,像是要散去噩梦般的一夜,想要透出压抑到极致的愤懑,虽然他还不明白自己气的是什么。 他有点迟钝的说:“随你吧。” 莫名其妙,听不懂,但感觉委屈。 冀素素有点惊讶的歪了歪鼻子,气笑道:“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可真有趣,来,表演的痕迹再重一点,叫我多欣赏欣赏你的伪善。” 瞬间,本来心里沉甸甸的厉无咎忘记了如鲠在喉的悲哀,一下子就炸了:“谁伪善了?我哪有伪善!” 胸不闷了,头不痛了,就连喊声都有劲了。 “你要是真善良,早干什么去了?”冀素素冷笑,“难道你执政这么多年,就从未有人给你提过民生困苦,想让你手下留情?” 厉无咎登时语塞。 “……那还是有的。”他嗫嚅着说,“但我也没想到会困苦到这种程度啊。” 冀素素冷哼道:“何不食肉糜?” 厉无咎:…… 看他不吱声,冀素素本来就没消气,现在更是烦躁。 “你怎么不死了?”她冷笑道,“不觉得罪孽深重、该死至极么?” 厉无咎委屈的回答:“你是不是上天派来气我的?” 为啥每句话都怼他? 孩子无助.jpg 冀素素顿了顿,而后回答:“是。” 紧跟着,她愤愤的说:“总之你想办法,把我从你身后弄走,越快越好!” 当游魂都比当他的背后灵舒坦! 她快烦死眼下这种状态了。 厉无咎气恼的翻身坐起:“你以为我不想?” 他不嫌弃她叨叨,她居然还嫌他烦?世上有比他更霸道的人吗?有,是她! 这时天还没亮,宫人们在外面伺候,谁也不敢在未经传召的情况下靠近皇帝陛下,显然,大家都只有一个脑袋,都很珍惜它。 冀素素不屈不挠,执着的说:“快想想办法,你也不想被我烦死吧?早点把我弄走,你好解脱,怎么样?” 这时,厉无咎感觉自己的手指尖碰到了什么东西,一口一看是《玄庭经》经书。 就是这本书,把他从无法唤醒的濒死沉睡中带出来的。 “好,我想想办法。”厉无咎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他缓慢的说,“来人,宣白云观林真人。” 他的声音不大,刚刚能够让冀素素听清,但在空荡荡的宫殿,却很容易的传到殿外。 门外迅速传来高虚灵的声音:“遵旨。” 不打折扣,不质疑不驳回,无论多么难的要求,也当下照办。 厉无咎脸上微微露出满意之色,这么多年了,还是高大伴深得朕心,忠心不二。 “这个高虚灵还真是你的一条好狗,”冀素素嗤笑道,“你说东他绝不说西,执行力够强的。” 厉无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沾沾自喜道:“还行吧,他确实挺忠心的,从朕三岁一直陪朕到现在,简直相当于……” 他突得住口,有点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唇。 “相当于什么?”冀素素追问,“不管你觉得他相当于什么,我要说——这个人绝对是个小人。” “你这张嘴脸就不能喷出点好话吗?”厉无咎一把将《玄庭经》抓你在手里,无语的起身更衣,“朕知道谁对朕好。” 这一次,冀素素懒得理他。 一叶障目的傻家伙,不值得她浪费口舌。 白云观在城外,宣旨需要时间,林真人领旨入宫更需要时间。 冀素素望眼欲穿,又度日如年,只能选择继续叨叨:“你那位林真人真能把我从你身后弄走?” 那这异时空还挺玄学。 厉无咎现在的样子,像是有些心神不宁,他勉强回答着冀素素:“他肯定能。” 终于,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手拿拂尘的林真人施施然到来。 行礼过后,厉无咎看着林真人,欲言又止。 谁知他没开口,林真人却先说话了,一出口就惊人:“陛下,恭喜您刚刚躲过一劫,但更大的劫数已近在眼前。” -------------------- 作者有话要说: (*)引自百度汉语毒鸡汤大全 功德之法 —— 厉无咎眼神微微一动,沉默片刻才说:“这个朕已经知道了。现在是有一件别的事,想请仙师去做。” 林真人便顺势答道:“陛下,请讲。” 厉无咎下意识的摸了摸后脑勺,照例什么也没有摸到,那只心魔无形无色,和往常一样无法捕捉。 “朕想让那只心魔离开,仙师可有办法?”他低声的问。 是驱逐,而不是杀死——厉无咎的心态不知不觉已经起了变化。 林真人的目光微微有了波澜,他目不转睛的看了皇帝陛下片刻,而后垂下眼帘缓缓地说:“若想使心魔离开,陛下可多做功德,功德做多少,心魔就能离开陛下多远。” 厉无咎:什么? 冀素素:哦?功德和我能离开的距离有关? 只听林真人继续不缓不急的说道:《礼记??王制》曰:“有功德于民者,加地进律。” 厉无咎的神色逐步专注,看上去颇为认真。 冀素素悄悄在他耳边低喃:“听见没,叫你多为万民谋生计,少挥霍。” 厉无咎嘴角微微一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 林真人又道:“陛下身为万民之主,可做的事情相当多,贫道就不多置喙了。” 厉无咎点点头,沉默片刻,忽而把那本《玄庭经》拿过来,递给了林真人。 林真人雪白的眉毛动了动,最终却没多劝,而是默默的接过经书,放入了袖袋。 冀素素在一旁看得直挑眉,她讶然的说:“不是吧不是吧?有这本书,你就不用怕我,没了这本书,你若是再醒不过来怎么办?” 厉无咎不言,仿若没有听见她的讽刺之语。 林真人离开后,他才有些怏怏不乐的对她说:“若我醒不过来,,你不是就能取我而代之?你不愿意吗?” 冀素素扁扁嘴巴,悻悻的回答:“我倒是想,这不是取代不了嘛。” 厉无咎没想到她的回答是这种,他诧异的眨了眨眼睛,而后忽然苦笑一句:“原来如此。” 他刚醒过来时,还以为这心魔有意救了他一命,又或者打算放他一马……却居然是这种原因。 “你说我们该怎么做功德?”话题一转,厉无咎说起了林真人的建议,“我给所有人都发钱怎么样?” 自然而然的,他给两个人用上了“我们”这个词。 冀素素吐槽:“你不怕老柴找你拼命,就发呗。”相信老柴经过她的□□,一定会捂紧钱袋子,不该拨的钱绝对不会拨。 “为何呢?”厉无咎虚心的问。 “无缘无故的奖励只会收获懒惰和怨恨,这种事简直不要太多。”冀素素百无聊赖的回答。 居然还会这样? 厉无咎心里的话转了转,终于松口而出:“想不到你这心魔懂得倒挺多。” 冀素素因为他谦逊的态度,不知不觉也有所收敛,不再是一味的毒舌打击。 她说:“现在你听到的经验,都是我以前吃过的亏。” 厉无咎惊讶极了,如此犀利敏锐、得理不饶人的一只心魔,居然也会吃亏? “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厉害的心魔?”他忍不住的问。 “那怎么没有?”冀素素思及往昔踩过的坑,忍不住吐黑泥,“一个比一个无耻,切开来都是黑的,我跟他们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厉无咎倒吸一口冷气。 光她一个,他都招架不来了,要是这种厉害角色多几个,世上还有他们皇朝的存身之地吗? 冀素素察觉了他的想法,本来不打算解释,但是看他低落的弯腰塌背,不由自主便说:“放心吧,他们来不了你的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来了。” 厉无咎顿时眼睛一亮,挺直了腰背。 “那还好,那还好。”他庆幸万分的说。 小皇帝的情绪化不要太明显,本来对他没有任何好感的冀素素,现在却被他前“恭”后“倨”的态度逗笑了。 厉无咎只听得耳畔轻轻的笑声传来,脆嫩悦耳,听声音却像是个妙龄少女,混不似心狠手辣的心魔。 突然之间,不知怎的,他想看看她的脸。 就在这时只听冀素素语调轻快的说:“我想到第一步要做什么功德了。” 厉无咎回过神来,虚心请教:“什么?” “开仓济民。”冀素素言简意赅的说,“还没有入冬,外面就那么多冻饿而死的平民,天要是再冷一点他们又该怎么办?” 厉无咎明白了,难怪她说要开仓,果然这是当务之急。 “没错,当储粮于民。”他拍板道,“那就叫户部尚书过来,现场立个章程。” 被冀素素把自己的京城评为“最差京城”后,厉无咎嘴上不说,心里是特别不服气的。 那个饿死的三岁小儿对他尤为触动。 冀素素那句“何不食肉糜”,刺得他心口一阵阵抽疼,所以他答应开仓答应得那么痛快。 柴尚书来得很快,领旨后走得也很快,快到厉无咎有些郁闷。 “你看你,把柴尚书吓成什么样了,”他对冀素素咕哝一句,“我感觉我现在比老虎都吓人。” 冀素素又是一声轻笑:“是吗?” 厉无咎耳朵一动。 明明这只心魔嘴巴毒起来能气死人,为什么……她笑起来的声音却那么悦耳动听? 他不说话,冀素素也懒得理他。 厉无咎吃过早饭,寻思要改过自新,就暂时没有碰促织,直接去御书房准备批改奏折。 他坐下来,随手拿起一本。 最上面那一本,是请安折子。 厉无咎耐心回复一个“阅”,而后放到了一边。 第二本,还是请安折子。 第三本,又是请安折子。 …… 他随手把奏折一丢,勉强忍住一个呵欠,慢慢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四海升平,没什么可看的。” 站在他身后的冀素素却突然开口了。 “等一等。”她语气古怪的说,“你把最下面那一本折子拿出来看看。” 厉无咎动作一顿,不情不愿的把那本奏折弄出来,嘴里还抱怨:“没什么可看的吧?不就——”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最下面这本奏折上,赫然写着:【臣定北侯冒死上奏,北蛮遣兵将一万扣边,臣已击退四轮进攻,然边军缺衣少粮、军械匮乏,日前已是强弩之末,求陛下派出援军,臣最多可支持到月末,万望陛下早日派兵,勿使边军玉石俱焚,顿首。日期:口口口口口】 厉无咎放下折子,狐疑的自言自语:“可是现在是月初啊……糟,这是上个月的折子!” 如此紧急之事,居然没有人直接禀报他,而是压在一堆无关紧要的请安折子下面。 若不是冀素素,他就把大事都给耽搁了。 厉无咎面色凝重,陷入沉思。 冀素素在他背后吹着指甲闲闲坐视:“怎么样,我就说你周围都是小人吧?正事连看都不让你看,只让你一味的吃喝玩乐——你还不觉得情况严重?” “严重!”厉无咎渐渐感到怒气勃发,头发一根根竖了起来,“实在,太严重了!” 到底是谁,妄图混淆一国之君的视线? 是谁? 他这边的气还没生完,领旨离开的柴尚书却又匆匆赶了回来。 “陛下!”柴尚书一路小跑,跑得胡须都乱了,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庾司来报,京城周围的粮仓全空了,管仓的庾吏,刚刚在家中自缢身亡!” 一桩桩,一件件,恶事临门,全都揉杂在一起,令厉无咎陡然感觉喘不过气了。 好一会,他虚弱的问:“那个……你可不可以附身我?我,我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冀素素:? 冀素素:要你何用? -------------------- 作者有话要说: 倔强的我倔强的求个评论,一路单机,即便是我再倔强,也会感到寂寞啊 出卖色相 —— 柴林说完了那些话,心里颇有些忐忑,生怕陛下一言不合就来一句“致仕”。 他大胆抬头看去,只见陛下脸色暴怒,像是暴风雨前的乌云,但不知怎的,那脸色便幡然改成了风轻云淡。 一场暴风雨居然自己消散了? 柴林心中更怕,只好硬着头皮说:“陛下,臣失职,请陛下赎罪……” 说着,他便要去摘官帽。 “且慢。”面容陡然变成平静状态的陛下唤住他,“不如戴罪立功,你看如何?” 柴林手一顿,觉得陛下不同以往的喜怒无常,显然变得更加高深莫测。 这时,附身于厉无咎的冀素素,已经飞快的在脑海里形成了一揽子计划。 “小吏的死移交大理寺彻查,你不用管了。”她说着,“朕说了开仓,就要开仓,若无粮可放,那就筹粮——你看朕这皮相如何?” 最后一句,让柴林愣住了。 厉无咎也愣住了。 这商量正事呢,怎么又扯上他的长相了? “陛下天人之姿,”柴林小心翼翼的说,“举世无双。” 冀素素满意的点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就上次惊鸿一瞥看到的厉无咎的脸来说,比现代的那些顶流有过之无不及,完全可以是整个皇朝的颜值担当。 “可是,筹粮……又跟陛下的皮相有什么关系?”柴林再度被陛下的操作整糊涂了。 冀素素理直气壮的回答:“怎么没关系?这张脸,可以当粮食!” 本来静静听着的厉无咎,这下才感受到毛骨悚然:什么?难道你想从我脸上割肉?可那能有二两肉吗?你可别乱来啊! 冀素素:幼稚,谁要割你肉了。 柴林鸭子听雷,一头雾水,只好认真求教:“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冀素素微微一笑,缓缓地说:“简单。只要让城中所有有粮的大户之女看过朕的脸,朕就能以‘打投’之名,搞一个粮食募捐。” 柴林似懂非懂,张大了嘴巴。 厉无咎却听明白了。 “你要我出卖色相?”他难以置信,继而怒不可遏,“不可以!朕乃万乘之尊,怎么可以做那等事!绝对不行!” 现在是冀素素掌控身体,可想而知,她会不会理他? 冀素素雷厉风行,说干就干:“不光朕会出面,咱们京城有没有什么四大美人、四大贵公子什么的?叫上他们一起,比比美比比人气,一斤粮食代表一张票,叫大家一起打投,看谁的票多谁就可以受封为【天下第一美人】,而所有的票么……就顺理成章的捐给朝廷,这粮食不就到手了么?” 嘶! 柴林倒吸一口冷气。 陛下这主意剑走偏锋,简直亘古未闻。 “古有掷果盈车,今就得有掷粮盈仓。”冀素素胸有成竹的说,“我不信就凭……这身材这脸蛋,还拿不到粉丝的全部家底!” 今天她就要看看,厉无咎这颜值,能不能变现。 考验古代女性对爱豆们的支持度的时刻,到了。 厉无咎:绝不!我绝不卖笑!你休想让我做那等羞耻之事! 送走震惊到浑浑噩噩的柴林,冀素素迅速令人拟旨,一式四份张贴到四个城门,又单独在京兆府门口贴了一个“比美打投”的告示,还专门让人去请传说中的京城四公子,她要先摸摸其他人的底,看看他们的颜值能打几分。 厉无咎无论怎么反对,都没用。 就这么过了两个时辰,等京城四公子来到御前的时候,他才绝望的闭嘴。 皇座上,冀素素面容沉静的看着玉阶下的四个年轻男子。 一水的斯文清俊小鲜肉,虽然比不上厉无咎那么绝色,在这人均颜值如土的古代,也算得上眉清目秀的四个俊男了。 厉无咎心头一跳,他察觉到冀素素久久没有变化的视线,忍不住怪声问:你在看哪里? 再看,再看眼珠子拔不出来了。 “不错。”冀素素一拍扶手,悠然起身,不理厉无咎的叫嚣,挨个走过去细看,从脸、到手、到身材、到整体气质,在心里挨个打了个分。 京城四大贵公子分别是吴国公世子林凝,安国公世子夏侯欠,小梅候苏丁芳,小兰候墨云。 全是身娇体弱、气质温雅、举止有度的斯文人。 四个美男子面对着冀素素事无巨细的古怪目光,起初还能安之若素,渐渐的就感觉心神不宁,小兰候墨云脸皮最薄,被一介帝王这样毫不掩饰的看了片刻,不由自主脸就红了。 其他三人:你脸红什么? 奇怪的氛围增加了。 冀素素就差来一个流氓哨了,她肆无忌惮的看着墨云,漫声道:“很好,保持住,记得你的人设是羞涩腼腆爱脸红哦。” 厉无咎:你在说什么? 京城四公子:陛下在说什么? 接着,冀素素顺势讲解了什么是“打投”,什么叫“立人设”,票从何来,如何拉票,又明示他们一定要多多拉票,程度要烈,最好是人头打成狗头那种。 京城四公子起初还莫名其妙,生怕这是暴君想出来折磨人的法子,听着听着他们明白了——陛下这是想用空手套白狼的法子,借民间的粮,安贫民的心啊。 一斤粮食换一张票? 每人不限制投票数量? 就是不知道……他们各自能拉到多少“票”? “等会你们四个各自写一份计划书,如果朕出的比美擂台让你们表演各自擅长的事,你们最好出不同的才艺,”冀素素殷殷教导这四个练习生,“而且朕也会亲自上台,同你们打擂,希望你们的总票数会超过朕哦。” 不是她狂,是她对厉无咎的这张脸有信心,实在是太能打了,她看了之后都失神,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古代女性,又有哪个能抵挡? 将四公子安顿在一旁写策划书,冀素素这才着手解决第二件事。 脸色也由轻松闲适,变成沉重端肃。 她拿起那份被压在所有折子下面的求援奏折,面色沉凝的吩咐:“现在,去把兵部尚书、工部尚书、礼部尚书叫过来吧。” 这件事才是今天最重要的事,算算日子,边关想必已经濒临绝境,甚至很可能城破人亡,她要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决断、哪怕是御驾亲征。 啪啪打脸 —— 三位尚书来得很快,毕竟他们的办公地点就临近御书房。 那份沉重的求援奏折在三个人之间传递,三位尚书看完之后,互相之间偷偷使着眼色,谁也不说话。 “朕暂时不打算追究是谁越过三生六部把这折子送到朕御案上的,”冀素素皮笑肉不笑的说,“不过,这么大一件事,兵部半点消息也没有?那北蛮的情报站做的也够出色的。” 兵部尚书被点名,硬着头皮躬身道:“是臣失职。” 冀素素轻轻的哼了一声:“你是失职吗?你是渎职!” 兵部尚书的汗唰的一下就落下来了。 双腿一软,他再不能直立行走,只好扑通一声跪下。 “现在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冀素素敲着桌面,神色冷然,“马上派出得力下属,去查探入侵的北蛮现在在哪,兵力如何,还能将功补罪,知否?” “臣知矣!”兵部尚书连连擦汗,领命下去布置了,仿若逃出生天的老兔子。 接着,冀素素露出神秘的微笑,对工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勾了勾手指:“如果敌人真的兵临城下,退兵就要靠二位的了。” 工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受宠若惊又迷惑不解。 他们有这么重要? 他们自己怎么不知道? 陛下到底要他们做什么? * 侧殿。 京城四公子正在窃窃私语。 四个人里,林凝最年长,所以他最先开口。 “陛下这意思,不会是那个意思吧?”他小心的提点另外三位,“你们乐意吗?” 年纪最小的墨云怯怯的反问:“咱们不乐意,有用吗?” 刚才陛下看他的时候,他感觉好像在烈日下遭遇暴晒,晒的浑身发烫头脑发昏,此刻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这句话切中要害,四个人同时陷入沉默。 夏侯欠突兀的冷哼一声,引来其他三人的注视。 “他说让我们卖笑,我们就得卖笑?”夏侯欠不屑一顾的说,“他自己荒唐也就罢了,难道大家还得陪着他荒唐?夏侯家数百年名声,不想陪着他疯。” 他的话引起另外三人的共鸣,他们纷纷点头,都觉得队友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我们苏氏诗书传家,更丢不起那人。”苏丁芳揪心的说,“若是我母亲知晓我要做此等下贱之事,说不定会气的心疾发作。” “那我们怎么在不触怒陛下的情况下,婉拒了这件事?”墨云小声的问,“他可是不折不扣的……暴君。” 这句话成功让四个人再度冷场。 “五斗米都不能令人折腰,权贵更不能!”夏侯欠斩钉截铁的说,“我打算以死力谏,绝不屈从圣上的强权!” 另外三个人大受震撼,看着夏侯欠的表情甚是崇敬,这才是京城贵公子的气度,这才是文人风骨! “对,大家一起!”林凝感动的附和。 三个人取得一致,只有墨云没吱声,显然持保留意见。 他们刚商量好,去跟三位尚书议事的当朝皇帝便走了进来。 冀素素和颜悦色的看着四个美男子,温和的问:“怎么样,商量出个章程了吗?” 紧跟着,她就看到四个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神色和姿态都完全不是顶流该有的。 一句话:他们的态度完全不营业。 哦,有情况? 冀素素挑起了眉。 厉无咎在后面也看到了四人的表情,幸灾乐祸的说:看到没,人家不太愿意呢。 冀素素: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愿意?说不定是太过欢喜,说不出话来了呢? 厉无咎:…… 这时,夏侯欠对冀素素一躬身,神色凝重的说:“陛下,请恕臣子——” 他话还没说完,却突然见陛下手里举起了一个东西。 “刚才有个道具忘了,现在想请你们看一下,”只听陛下悠然开口,态度闲适,“来,大家一起翻阅这本折子,然后告诉我,你们的看法。” 京城四公子要说的话就被噎了回去。 他们的思路被拦腰斩断,只能顺着当朝陛下的思路走。 京城四公子毕恭毕敬的接过那本奏折,翻开一看,顿时齐齐变了脸色。 ——正是那本边关告急的求援折子。 “这,这日期是上个月月底?”林凝惊疑不定。 “到现在已经过了近半个月?”夏侯欠颇为震惊。 “边关……现在还好吗?”苏丁芳忧心忡忡。 “陛下,为何让我们看这个?”只有墨云福至心灵,主动发问。 四个人的心神,彻底被冀素素牵着鼻子走了。 冀素素一朝取得了主动,当然会越来越主动。 “这就是朕要对大家说的,”她神采奕奕,眸光闪亮的看着京城四公子,“边关危急,缺钱缺粮也缺人,朝中无粮,户部尚书急的头发都白了,他求告到朕这里,朕身为一国之尊,决意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出卖色相换取粮食……” 她顿了顿,观察一下四公子脸色。 刚才还坚持“文人风骨”的四个美男子,现在全都沉默了。 闹了半天,陛下他不是发疯又荒唐。 闹了半天,陛下在忍辱负重! 闹了半天,是他们格局太小,居然误会这样伟大的陛下了! 京城四公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全都很不是滋味,脸皮更觉得热辣辣,仿若被无形的手啪啪打过。 “陛下,请让臣子略尽绵薄之力!”夏侯欠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再不是前一秒的激愤,而是愧疚交加,“臣子四人愿为陛下的计划添砖加瓦!” 冀素素挑眉,挨个看其他人。 林凝:“臣子附议。” 苏丁芳:“臣子附议。” 墨云:“陛下……我……” 其他几个贵公子刷的一下看向墨云,眼中都充满了怀疑和质问。 小老弟,你怎么回事? 关键时刻掉链子! 墨云羞愧到脸都红了,但他还是坚持着小声说:“我不是不同意您的计划,但是……但是……我在人多的地方,会昏倒……” 其他三人恍然,同时露出无奈的表情。 冀素素:咦?美男子也会社恐吗? 她眨了眨眼,看着墨云粉嫩嫩的俊脸,突然笑了。 “其实,你这病,朕能治。”她悠悠的说。 如此无耻 —— “这种病很难治,”墨云为难的说,“我打小就是这样,一看到人多,就会昏过去,十几年来请医问药无数,也没有治好过……” 他越说越小声,为自己的没用而羞惭不已。 冀素素看着小孩头都要垂到地上,不由得失笑:“没事,你这病是心病,朕有药。” 说着,她叫来高虚灵,飞快的吩咐了一句,高虚灵退下之后,又很快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个托盘。 托盘上是一段长长的彩色丝带。 “过来。”冀素素对墨云招招手。 墨云不明所以,悄不作声的低头走了过来。 “抬头。”冀素素命令他。 一脸懵逼的美少年抬起头来,却发现陛下手持丝带,正要蒙他的眼睛。 冀素素严肃的说:“别动,这儿正治病呢。” 墨云僵立当场,果然不敢乱动。 很快的,彩色的丝带覆盖了墨云的双眼,遮住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墨云失去了视觉,其他几样感觉便被放大了,他能听到陛下衣料摩擦的声音,也能嗅到淡淡的龙涎香,不知是紧张还是害羞,他的脸红了。 “很好。”冀素素拍拍墨云的肩膀,转头对林凝说,“到上台的那天,你负责牵着他,现在就让他适应一下——对了,丝带不能解开。” 林凝一愣,继而无奈接旨。 墨云心中忐忑:陛下这法子,能行吗? 虽则他很想为国效力,但若陛下的丝带失效,到时候他一发现四周人多就昏过去,该怎么办? 没等墨云深想,冀素素已经离开他,走向其他几个人。 “现在,朕来给你们说说戏,”她平和的对四位贵族公子说,“时间很紧,我们明天上午就得上台表演,留给你们的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你们能做好吗?” 面对俊美的帝王期盼的目光,京城四公子全都一凛,很快齐刷刷的回答:“能!” * 一夜之间,全京城的女子,无论贵女还是贫女,全都获悉了一件事。 久负盛名的京城四大公子,要上(开)台(演)募(唱)捐(会)了! 除了京城四公子这四位出了名的美男子之外,本朝皇帝陛下也会特意搭建高台并本色演出。 据说,这将是一场视觉的盛宴,结束后,四公子以及陛下还会当场募捐,让大家对观感不错的人投票,通过各人得票多寡,票选出“天下第一美男”,而用来投票的东西,则是粮食。 一斤粮食换一斤票。 任何人,不限身份不限性别,都可以投票。 存粮大户家里的女人们,都狠狠心动了。 京城四公子久负盛名,见一面就值,更何况还有蜗居深宫的皇帝陛下?三品以下命妇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的好吧? 可现在,全京城的女子都能得见天颜,这不是福利是什么? 粮食?谁家里还没有几千斤粮食了? 哪怕只拿出几分之一的存粮来支持自己心目中的“他”,也不虚此生啊。 一夜之间,满京城的适龄女郎们都激动了。 当然,不适龄的,也很激动。 第二天一早,就在宫城边上,一座连夜搭建的高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 令人惊讶的是,天还没亮,京城四公子就已经出现在高台上,其中一人甚至还离奇的以丝带覆眼,他们四人中有两人各自携带一件乐器,另外两人则摆出棋盘,开始下围棋。 有来得早的女郎见状,不由得彼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高台上,眼睛被丝带覆盖的墨云紧张的扯着林凝的袖子,他声音颤抖的说:“我好像听到了很多人说话的声音。” 林凝侧头,温和的告诫他:“陛下说了,你就当那是苍蝇嗡嗡。” 墨云一愣,随即不好意思的笑了,紧张的情绪竟然随之烟消云散。 高台很高,从极远处就能看到,更衬得台上四人翩然若仙、举止优雅。 守高台近的女郎们,已经开始小小的吸气了。 宫城外,因为要防御的原因,除了护城河就是一大片广场,以往是禁止平民入内的,现在则全数开放,单只这一点,所有涌入广场的人就觉得值了。 ——京城外的人哪怕穷尽一生,有一次能靠近宫城的机会么?没有! 太阳一点点升高,四周还不断有人涌来,当然,大多数是女子。 又过了一个时辰,方才下棋的两位公子站起身,连同拿了乐器的两位公子一起,出其不意的开始介绍自己。 “我是林凝。” “我是苏丁芳。” “我是夏侯欠。” “我,我是墨云。” 每人一句说完后,四人突然同时提振声音,高呼道:“我们是京城四美组合,请支持我们!” 喊完之后,全场寂静,此地自带回音壁,他们的声音可以传遍全场。 “陛下为什么让我们喊这么几句?”墨云小小声的问几位同伴,“我听底下也没人感觉出怎么样啊?”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全都猜不出陛下的用意,只能按部就班的跟着陛下的安排走。 就在这时,高台附近突然有女子尖叫起来:“啊,京城四美!你们好美!” 尖叫声冲破云霄,瞬间带动全场气氛,本来压抑着的女郎们全都激动了,尖叫声从无到有,从少到多,很快便如浪潮般起起伏伏。 “林公子,你好美!” “夏侯公子,你最美!” “苏公子,啊,苏公子你看看我——” “墨公子,我喜欢你——” 站着台上的京城四公子们懵了。 他们起初有些不知所措,而后被那些直白露骨的话语弄得俊脸通红,唯独墨云因为蒙着眼睛,只听声音还算淡定。 “为什么会这样?”夏侯欠困惑的问林凝,“陛下可没给咱们说过这些!” 正在他们迷茫之际,突然,有人缓步迈上了高台,正是操纵着厉无咎身体的冀素素。 她身上只穿了一条长裤,露出厉无咎结实健美的胸膛和纤细的腰肢,走得是虎虎生风。 正在台上忐忑不安的墨云,突然听见了三个同伴猛抽冷气的声音。 “怎么了?怎么了?”他着急的追问。 林凝颤声答道:“陛下……陛下这是……” 夏侯欠的声音听上去几欲昏倒:“陛下也太豁出去了……” 苏丁芳一边抽冷气,一边说:“完了,我已经想到我祖父若听说陛下今日的做法,会怎么生气了。” 苏丁芳的祖父,曾任太子少师,是厉无咎少年时的授课恩师,为人严厉的很,最接受不得此类“伤风败俗”的行为。 在三个人不可思议的眼神里,冀素素倒是坦然自若。 ——又不是她的身体,她当然不用害臊。 而厉无咎的灵魂此时,已震惊到一片空白。 “你这妖女,怎能,怎能如此无耻?!”厉无咎除了这句话,已经想不出来其他的说辞。 冀素素随口反驳:“要想美,露大腿,我没给你露大腿,你还不感谢我?” 厉无咎:呜呜呜,想死! 大破蛮军 —— 就在厉无咎被大型社死现场公开处刑的时候,冀素素开口说话了。 “朕的子民们,”她的声音响彻全场,“你们好吗?” 台下,本来被京城四公子的美色所迷的女郎们,起初很疑惑,直到有人小声喊“那个是陛下吗”、“那个是不是当朝陛下”的时候,她们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在面对什么。 一个活生生的、拥有绝色之姿、还大胆到赤膊上阵的24纯金帝王! 扑通、台下瞬间昏倒好几个。 紧跟着,女子们疯狂呐喊起来:“陛下,陛下——” 场面一度很魔幻,简直堪比大型癔症发作。 尖叫声震耳欲聋,是因为帝王无以伦比的美色,是因为帝王没穿衣服,也是因为帝王竟然肯亲民…… 厉无咎辛辛苦苦十几年树立的“暴君”人设崩塌了。 台下不断有女子倒吸着冷气低喊:“天啊,天啊,天啊,我要嫁给他!” 其他人全抱着“谁说不是呢”的态度。 当朝陛下斗鸡走狗,从来不沉迷美色,以至于天下多年都没有选秀,现在看到如此俊美绝伦的陛下,在场女子的春心都被撩动了。 紧跟在冀素素身边的厉无咎漂浮在半空,绝望的看着台下如热油滚开般的群情,突然感觉自己像在面对狼群。 “她们的眼睛都绿了。”厉无咎缭乱的低喊。 冀素素安慰他:“放心,基操而已,至少她们冲不到台上来。” 比起现代那些狂热粉丝,京城女郎们已经很克制了好吗? 有了陛下的赤膊预热(?),现场气氛热到爆炸,台上,四公子一曲笙箫合奏,将气氛推到顶峰。 伴着美男们的奏乐,冀素素十分从容的做了一套……广播体操。 ——顶胯嗨歌她也不会啊。 不过呢,女郎们要看的也不过是肉,肉卖到了,广播体操也很香。 冀素素可以肯定,等会散场后,这片场地的地皮一定会是像被雨水浇灌过一样湿漉漉。 厉无咎闻听此言,大惑不解:这是为什么? “都是女郎们对你的身体流下的口水啦。”冀素素信口胡扯,这次没有随意开车。 厉无咎:我想昏倒。 终于,为时一刻钟的广播体操表演完毕,冀素素举手叫停背景音乐(?),然后和京城四公子一起朝前几步,走到高台边上。 “各位,我们五个表演的如何,就全凭大家评判了,”冀素素高声说道,“接下来会将京城五个粮仓编号:甲乙丙丁戊,分别代表朕和林公子、苏公子、夏侯公子、墨公子,大家可以直接带着粮食去粮仓处投票了。记住,得票,也就是得粮食最多的那处粮仓,将代表着相对应的胜利者——我的子民们,你们支持我吗?请为我多多投票吧!” 京城四公子一脸无语的看着陛下当众拉票,他们可没陛下那么拼,只敢微笑对台下的人点头,可不敢隔空喊话。 这时候,墨云已经把丝带从眼皮上扯了下来,他惊愕的发现了陛下的半裸状态,心中翻江倒海的不是滋味。 陛下他,太伟大了!太能牺牲了! 冀素素说完后,等了等,而后以眼神示意京城四公子来两句。 除墨云之外的三个人:装死.jpg。 只有墨云上前一步,勉强红着脸对台下说:“请,请各位姐姐妹妹多,多多支持我,多给我的粮仓投粮食,墨云谢过各位!” 站在一边的冀素素不由得挑起眉头。 没想到最奔放的,居然是最腼腆的一个? 京城第一次比美比赛(?)的初赛结束,四公子逃出生天,被冀素素派人礼送回家,而她自己,则直接穿好衣服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兵部尚书面如土色,拿着一叠情报总想摔倒。 冀素素勉励到:“别怕,有什么坏消息说出来,让我高兴一下。” 兵部尚书都快被反讽哭了,他哆哆嗦嗦的说:“边关已破,定北侯殉国,北蛮的大军,明日就会兵临城下!” 说完之后,他再也支撑不住,咕咚一声跪倒在地。 “这不都在预料之中么?”冀素素好整以暇的说,“你慌什么?” 兵部尚书颤声说:“都是臣失职……” “朕不是叫你戴罪立功啦?”冀素素耐心的说,“放心,在打退北蛮之前,朕不砍你。” 兵部尚书:并不觉得安慰,谢谢! 在展开的地图前,冀素素沉思片刻,指着上面的一座小城说:“如果今天一切顺利,北蛮是不是会打到京城北面的方城?” 兵部尚书虽然肝胆欲裂,但好歹还记得自己的职责,在告罪后爬起来,为陛下解释地图。 “是的。”他艰难的说,“但那是个土城,城墙不足两丈高,根本抵不住北蛮……” 冀素素闲闲的说:“抵不住,那就不要抵嘛。” 兵部尚书:? 这时,工部尚书和礼部尚书求见,冀素素便叫他们进来。 工部尚书手里拿着一样东西,礼部尚书则领了两个人来,冀素素便将东西和人都拿给兵部尚书看,并面授机宜。 很快的,一脸丧的要死的兵部尚书,渐渐从脸上透出光来,等冀素素将计策讲述完毕,他也激动起来了。 “此计大妙!”兵部尚书振奋的说,“若果真如此,定叫那北蛮有来无回!” * * 距离京城百里之外,北蛮的军队攻破了边关口,一路长驱直入,直达一座小城。 此次入侵的领头人是北蛮少主,在天黑前,探子向他来报,说前方有一座名为方城的土城,问少主是否攻打。 北蛮少主的目的很明确:“弹丸之地,有什么值得打的?咱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大启国京城,只要破了他们的京城,这花花江山就是咱们的了!” 北蛮这次入侵共有一万骑兵,在边关折损了三千,还保留七千生力军,他们气势如虹,对眼馋许久的大启国志在必得。 “听细作说,大启国皇帝要停止给咱们的岁贡,”北蛮二头领不屑一顾的说,“这次给他们打个狠的,咱也不要他的岁贡了,咱直接要他的江山!” 说罢,所有的北蛮将领都眼热的笑了起来。 大启国一向孱弱,从上一任皇帝起就在求和,这一任皇帝本来也一直花钱买平安的,谁料这两日突然转性,居然梗起了脖子。 那北蛮当然要把大启揍到脖子软下去。 就当七千北蛮骑兵准备掠过方城,绕开它直扑京城之时,探马又来报了。 “少主,”探马的神情显得十分诧异,“那方城城门大开,城中一片寂静,城头却有两绝色美人在翩翩起舞。” 这句话,令行进中的北蛮少主停了下来。 “莫非是献城投降?”他想了想,对【绝色美人】很是好奇,“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城……那大军暂缓前进,咱们去城外瞧瞧。” 空城、美人、夜色……这几样组合起来,就勾的人心痒痒。 疾驰中的北蛮军队缓缓收拢,而后向着方城包围过去。 城门上,经大启国礼部尚书精心挑选出来的两名舞姬,身边灯火通明,映得她们肌肤若雪、眉目如画。 北蛮族的女子粗放豪爽,哪里有大启国这样柔媚的美女? 一时之间,站在军队前方的北蛮众将领都看得痴了。 “她们肯定是在等咱们,”北蛮二首领咽着口水对少主说,“要不……咱进城?” 北蛮少主也觉得楼上对舞的美人实在勾人,想也不想便答道:“那就进!” 七千大军没办法全数进城,于是北蛮少主便带了身边五百人,冲着城楼一拥而入。 城门虽然不高,但通向城楼顶部的台阶居然都坍塌了,也不知道两名绝色美人是如何上去的。 北蛮少主色令智昏,对手下说:“搭人梯,去把她们弄下来……” 他的话还未说完,周围只听一阵阵诡异的嗤嗤响声,轰然之间,无数火舌冲向这五百北蛮军。 喷火的,是数十个手持诡异铁筒之人,他们手中喷出的火龙热度极高,更可怕的是喷到人身上后,那火焰完全无法扑灭,而且稍有不慎就会令旁人染上火苗。 只不过短短几个呼吸,这五百人就全数被恐怖的火苗吞噬。 眼睛还落在城楼美人上的北蛮少主,甚至都来不及呼救,就被火焰包裹住。 这时,洞开的城门突然合拢,将这五百人和外面的大军隔离开来。 而外面的数千人,因为贪看城楼上对舞的绝色美人,居然没有发觉先头入内的五百人悄无声息的被烧成了灰。 直到他们中有人发现城门突然关闭,才反应过来。 “少主呢?” “二首领呢?” 他们没等到那五百人出来,却等来了一波出乎意料的军队。 ——一个黄袍加身、金盔金甲的俊美男子率领的禁军,猛然从斜刺里杀到了。 是厉无咎。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我尝试着“贴合核心梗”,自我感觉做到了,但是看的人不多,这就意味着这个核心梗不好,难怪编辑不签我。我会努力写完,至少我想写的大女主,我感觉自己写出来了。这本就当练手。 吹一辈子 —— 厉无咎是在冀素素定下“美人计”的时候,决定御驾亲征的。 本来,冀素素派工部连夜制作火油喷筒,准备先歼灭敌酋,再率军攻破敌众的时候,是打算自己上的。 但厉无咎实在忍不住了。 “不行,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能让你一个妖女上!”他固执的夺回身体的控制权,“这是我的国家,我是一国之主,当然要我来!” 冀素素吃味:“我还没骑过马打过仗呢,你就不能让着我?” 厉无咎气闷的说:“我已经够矬了,无论如何也不想当个懦夫,我上!” 这话倒令冀素素刮目相看。 “没想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她赞叹道,“我原来还以为你只有一张脸能看,没想到你胆色居然不错。” 厉无咎傲娇道:“哼。” 想御驾亲征,却得面临另一个难题:没兵。 京城里没有军队,京郊大营都是厢军,每天都在挨饿,根本没有战斗力。 调查过后,厉无咎决定就带自己的禁军去,少量抽调五城兵马司的人,兵贵精不贵多嘛。 不过,冀素素及时为他完善了一番。 “哪怕是兵贵精不贵多,你的兵真是精兵吗?”她吐槽,“就你那稀烂的宫门守卫,可见禁军水平如何了——他们无非就是比厢军吃的饱一点,要说能打,我却很怀疑?” 厉无咎不服气:“那怎么办,难道等死?” “就提高他们的战斗力呗。”冀素素飞快的说。 厉无咎一愣,继而更加不服气。 “就一个晚上,你难道还要挨个神功灌顶,给他们涨功力?”他反驳道,“一万禁军,你灌得过来么?” 冀素素噗嗤一声乐了。 再度听到心魔清新悦耳的笑声,厉无咎的耳朵不由得动了动。 “有一句自古以来的话你莫忘了,”她悠悠的说,“人为财死啊——战斗力不行,那就砸钱啊,钱砸到位,就是肉搏也能干死北蛮军。” 钱? 厉无咎一喜,而后又是丧穿地心。 “我没钱。”他沮丧极了,刚得了个好主意的喜悦被焦虑所取代,“国库也没钱,这你不是早就知道?” 冀素素嘿嘿的笑了。 这次,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我知道怎么来钱。”她气定神闲的说,“一夜暴富没问题,至少也得有个几十万两白银。” 这么笃定? 厉无咎越来越怀疑了。 “妖女,难道你要使用妖术?”他狐疑的问。 冀素素漫不经心的回答:“什么妖术?那叫人术!” 厉无咎:?? 很快的,他就亲眼见识了她口中所谓的“人术”。 冀素素让他把马太监叫进来,马太监刚一跪下,就从兜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纸张。 “启禀陛下,奴已查知所有实权太监的家底,请陛下查阅。”马太监毕恭毕敬的递上那些清单。 厉无咎有些诧异的接了过来。 这都是些什么? “掌膳太监,有妻妾三人,外室一人,家宅三座均挂在外室名下?外室的宅子里还偷藏着二十万两白银?” 越念,厉无咎的声音越高,那惊诧和震撼越是强烈。 “还有秉笔太监……家财也藏在外室宅子里……十五万两……” “掌衣太监……八万两……” 还有掌印、掌刑……等等十几个大太监,他们都有妻妾和外室,还全都把钱和宅子放在外室那里,林林总总加起来居然有七十九万两! “岂有此理!”厉无咎气愤的拍了桌子。 冀素素凉凉的说:“没想到吧?” 这些太监,居然贪了那么多,要知道,他们中有人的年俸禄也不超过一百两银子的。 厉无咎说:“是没想到——一个太监,居然妻妾双全还有外室!” 冀素素:……? 缓了缓,厉无咎传旨:“来人,把这名单上的人全部抓过了,家财尽数抄了,没入朕的内库!” 跪着的马太监嘴角上翘,感觉自己和陛下的关系更铁了。 “遵旨!” 有了那七十九万两银子,厉无咎再对一万禁军做站前总动员就稳了。 他也没别的话,就是豪爽的把银子哗啦一下倒在宫殿外的广场上:“各位将士,北蛮已打到京外百里,朕将御驾亲征,在这里朕宣布,斩一个北蛮军,赏银百两,斩一个北蛮头目,赏银万两,跟着朕,有银子赚!” 简单粗暴,小皇帝行事就是这么干脆。 冀素素:嗯,孺子可教。 他没把钱留下来,而是全数悬赏出去,看来这个人还有救。 * 方城。 夜色低沉。 失去了少主和二首领的数千北蛮和厉无咎率领的一万禁军,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北蛮方莫名其妙没了领头羊,瞬间成为一盘散沙。 厉无咎这边有巨额金钱加持,再加上“御驾亲征”的士气buff,斗志昂扬直冲云霄,像一柄利剑一样,直接将北蛮军击穿。 厉无咎只管拿着□□往前冲,不管其他,就这样居然奇迹般的把北蛮军腰斩了。 紧跟着就是二斩、三斩……骁勇善战的北蛮军,在“断头”+“夜袭”的debuff下,被揍得昏头转向,很多时候人马相撞,不是倒地就是自相残杀。 一直杀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北蛮军不足一千人,终于在一个残存的小头目带领下,投降了。 而这个时候,厉无咎已经全身脱力,大汗淋漓,而且因为疲劳过度在发抖。 “把他们捆了,押到京城公开处刑!”他努力提振声音,一条条吩咐下去,“让民夫检点咱们将士的遗体,也全部运回京城,把死掉的北蛮人堆在一起,点一把火烧了。” 都吩咐完了,他这才趴到马上,累到连指头都没法动一下。 恰在这时,冀素素附身了。 厉无咎疲惫的问:“你要干嘛?” 因为脱力,他的声音比以往低沉不少,还带有一些沙哑的金属音。 冀素素附身后,很快坐直了身,驱马向方城的城门楼靠近。 “你忘记大功臣啦。”她在城门前停住脚步,对城楼上的人大喊,“两位女英雄,放下绳索,过来让我看看你们!” 原来,她还惦记着担任“诱敌”任务,昨夜在城楼上对舞的两名舞姬。 舞姬是礼部管辖下的教坊司所献,昨夜临危受命,站在城楼上对舞的时候,她们两个又怕又紧张,好在那些北蛮兵没有梯子,无法上城门,后来又是一番激战顾不上她们,倒叫她们完好无损的过了一夜。 城楼上有备好的绳索,两名舞姬顺着绳索下来后,赶忙对冀素素行礼。 “奴婢见过陛下!”她们连头都不敢抬,对着数千北蛮大军尚能翩翩起舞,对着俊美年青的帝王,却全身都不敢乱动。 “你们是大启的女英雄,”冀素素温和的对她们说,“起来吧。现在,你们可以提出自己的愿望,朕倾尽全国之力也会完成!” 两名舞姬没有料到居然还会有奖励,全都惊呆了。 没有卸磨杀驴就不错了,居然还要她们提愿望……世上有这么好的人吗? 有!而且是她们的当朝陛下! “陛下,”舞姬一呼吸渐渐急促,“奴婢,我想为我二人求脱籍文书!”除去贱籍,成为堂堂正正的体面人。 “可以。”冀素素一口答应。 见陛下心情很好,脾气不错,舞姬二也壮着胆子开口了:“陛下,奴婢的父亲曾触怒陛下,被陛下罚为教坊司奴仆,奴婢也因此沦为舞姬,不知……奴婢的父亲能否脱罪?” 冀素素:什么?厉无咎你这个冬瓜! “能。”她自然满口答应。 一片静默之后,厉无咎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问问她父亲是谁,为什么得罪过我。” 冀素素如实问了。 舞姬二老实的回答:“奴婢父亲乃是谏官,因陛下挪用国库的钱去建陵寝,他怒骂陛下昏聩……求陛下宽恕他吧。” 冀素素:用民脂民膏盖坟墓,也就是帝王家能做这种事了。 厉无咎:别骂了别骂了,这就给他官复原职。 冀素素对两名舞姬温勉有加,又亲自派人把她们护送走,下旨完成她们的愿望,这才率军回城。 这一次,把跋扈了数十年的北蛮军狠狠的打击了一番,够厉无咎吹一辈子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男主就能看到女主的脸了。 心魔现形 —— 回京之时,京城民众正在排队领粮食,无论男女老幼和贫富,每人两斤。 负责维持秩序的不是京兆府衙门的衙役,也不是五城兵马司的士兵,而是……太监们。 冀素素使计把宫里的大太监一网打尽,抄出来几十万两白银,解了厉无咎的燃眉之急,现在又“废物利用”,将这些太监派来做“琐事”,显然知道他们被打折了脊梁骨,不会再玩投机取巧阳奉阴违的花招。 果然,太监们比衙役和兵丁还老实,泪汪汪的分着粮食,一两都不敢少给,一斤都不敢多给。 厉无咎端坐马上,心中是以往任何玩乐都无法替代的豪情。 “原来这才是圣主明君过的日子…”他轻轻的说,在子民们崇敬的眼神中策马扬鞭,胸中一片澎湃。 “我问你,当暴君爽,还是当明君爽?”冀素素故意问他。 厉无咎想了想,歪头说:“那还是当明君比较爽。” 可他以前也没机会当明君,不知道会这么让人自豪啊。 歪着头的厉无咎还如以前一样偷眼向后瞧,以前他断然是看不见什么东西的,冀素素无形无色,他只能听到她的声音,从来看不到她的形体。 然而这一次,他好像在眼角的余光中捕捉到了……一抹雪白? 厉无咎不由自主转过身,却发现自己马匹后面做了一个妙龄女郎,她有着半透明的身体,穿着短到只能遮住关键位置的小小衣裤,身材辣的要命,肌肤白嫩如雪,一点红唇似笑非笑,两泓秋水明亮如星…… 和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对上,厉无咎大脑一时之间失去所有言语,仿佛看到了两团漩涡,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将他不知不觉牵引进去。 “看够了没有?”不知过了多久,妙龄女郎轻哼,“你脖子扭的不疼吗?” 被她这么一说,他这才感觉脖颈一片酸疼,上面的筋肉几乎都要酸硬了。 厉无咎猛然回过头去,心口却剧烈的跳动起来。 ——原来这才是那只心魔的本来面目! ——她竟然是一位如此美丽的女郎? ——跟她恶毒的语言和手腕完全不一致。 美得好似从志怪传奇中走出来的女妖精! 厉无咎不由自主把手放在心口,感受到心胸里一片片的震荡,他有些心虚的向前弯了弯腰,生怕被心魔听去自己激烈的心跳声。 那只心魔的注意力却不在他的身上。 她雪白的大腿完全露在外面,紧贴着他,跨坐在马背上,腿儿有时会不经意的和他的双腿相碰。 虽然她依然是半透明的、触碰起来完全无感,但厉无咎视线所及,是感觉自己腿部的肌肤要烧起来了。 他不自在的,又往前挪了一点。 冀素素懒洋洋的说:“喂,你是不是在想怎么分配那几十万两给将士?记记着不要食言,否则所有人都会小看你。” 厉无咎略微动了动腿,不自在的敷衍道:“朕金口玉言,从不食言而肥。” 冀素素淡淡的“嗯”了一声。 那声音简直就像直扑到厉无咎的耳朵眼里,让他半边身子不由自主的炸起了寒毛。 从没有像这一刻一样,觉得这只心魔声音如此好听,难道是因为她终于显了形? 看到厉无咎越发僵硬的背影,冀素素终于后知后觉:“咦,咱俩解绑了。你是不是可以看到我了?”发粮食的功德到账了? 否则怎么解释他的别扭? 若是在昨天,她出言讽刺,他早炸毛了。 厉无咎头也不回的,哼了一声。 “妖女,你身上的衣服也太少了点,”他双手紧握缰绳,脊背挺得笔直,“你不能多穿点衣服吗?” 冀素素有点奇怪的回答:“不过是工字小背心和热裤,在我们那这样穿的女孩子多的是,有什么可惊讶的?” 这时马儿已经跑进皇宫,厉无咎在寝宫外停住马,却不着急下来,而是有些不自在的说:“伤风败俗!” 其实他想说的是:你离的太近了啊啊啊啊啊! 冀素素不以为意:“夏虫不可语冰,没见识的东西。” 两人互怼几句之后,她见他还不下马,这才感到有些不对劲。 “你坐在马上看风景哪?”她问。 厉无咎别别妞妞的回答:“不是,你先下来我才能下去。” 冀素素试了试,而后坦然的说:“我下不来,咱俩好像只解绑了不到一尺的距离,超过这个距离我就不能再动了。” 原来原来如此! 厉无咎有些恍然,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 他还以为,还以为她是不舍得下来…… 无法,他令太监搭了人梯,僵直的从马脖子上面溜了下来,最后惹来她的无情嘲笑。 “你果然是银样蜡枪头!”冀素素笑得前仰后合,“连正规下马都不会,哈哈……” 她的声音具有某种奇特的魔力,厉无咎听着她的笑,不知怎的俊脸通红。 他一声不吭的走回寝殿,她自然漂浮在他身后一尺,在他眼角的余光里时不时露一下雪白的胳膊或大腿,惹得他稍不留神就会气息不稳。 ……这么一想,她果然是妖女。 回寝宫换过衣服之后,厉无咎马不停蹄的赶到校军场,开始论功行赏。 原先他的禁卫们都敷衍了事,甚至连看守宫门的职责都做不好,现在有了这一轮封赏,军心瞬间就被调动起来,军心可用。 在在这次作战中,禁军伤亡也不少,厉无咎给每个阵亡者发了双份的抚恤,活着的人全都官升一级,早先说好的杀敌赏银也一两不差的全都发到了他们手上。 做完这件事,禁军士士气高涨,一扫这些年的颓丧,看着厉无咎的眼神有如在看军神,俨然将他视为新的精神支柱。 厉无咎起起初有些飘飘然,后来讲到真正的功臣,他下意识的扭头问:“你想要什么封赏?” 这时,冀素素正在他的侧后方欣赏禁军们挺拔的身姿,没注意到厉无咎在跟她说话。 厉无咎扭头的时候,脸距离她的鼻尖相当近,一股淡淡的龙涎香随着他的动作,包裹了她。 测试一二 —— 冀素素一愣,随即若无其事的扇了扇鼻子。 厉无咎皱起眉头:“你干嘛?朕有那么难闻?” 他发现,她现形后,似乎拥有了嗅觉,不知她还有没有其他感觉? 冀素素坦然的回答:“反正不好闻,一股老人味。” 厉无咎险些被她气歪了鼻子。 “老人?”他似笑非笑的侧头看着她,“我刚21岁,哪里就老了?你这种活了千万年的心魔才算老妖怪!” 冀素素闻言,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才24岁。”她诚恳的回答道,“虽然是比你老,但我没活成老怪物。” 暴君他,原来是个弟弟…… 厉无咎语塞。 他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年轻,话本里的“千年老怪”不都有千年的寿命?为何她才24岁? 这一点都不修真! 对禁军论功行赏后,厉无咎身后跟着冀素素,回到了宫廷。 经此一役,就连守宫门的禁卫士气都为之大振,看门态度比以前认真不少,起码知道验看人脸了。 厉无咎现在感觉自己有明君的潜质,哪怕晚饭给他上了两菜一汤,他也没有掀桌发脾气,还宽容的让冀素素嗅了嗅饭菜味。 冀素素:喂,有种你把身体让给我,我来吃! 然而厉无咎吃得津津有味,像是在故意气她不光盘子吃空了,就连汤都喝的一干二净。 “还是当人好,”他一有所指的道,“心魔固然厉害,可是不能吃也不能喝,更不能玩乐……这种厉害不要也罢。” 冀素素吐槽:“你以为我想吗?天真的你不知道宇宙的真相。” 厉无咎今天真是累得很了,和她拌嘴之后,没过片刻就躺到床上睡了过去,睡得毫无防备。 冀素素等确定他睡熟了,突然往他身上一扑,像穿衣服一样,把厉无咎的身体“穿”了起来。 “谁还不知道当‘人’好?”她耸耸肩,随意的在殿里踱了几步,而后赤足走了出去。 青玉地板沁凉,夜风却很悠然,冀素素背着手,像一道幽魂一样穿梭在宫室之间。 她发现,厉无咎的宫里没有妃嫔,这一点很奇怪。 按理说他21了,根据古人早婚的习惯,他孩子都该一堆了,然而事实是宫内全是宫女太监,没有一个妃子。 无论是贵妃还是美人,都没有! 所以,冀素素有一个阴暗的猜测:那家伙恐怕喜欢的是男人。 话又说回来,厉无咎平日接触的男性大都是中老年,他未必重口到喜欢其中一个吧? 难道他不该中意一个年轻英俊的……比如将领,比如状元,再比如名伶? 没有,根据这些日子的观察,厉无咎没对哪个男性展露特别,他平日里能接触到的年轻男子,基本都是打马球或者斗狗的玩伴。 或者那群玩伴里,有人值得关注? 冀素素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溜达,突然就听到一阵哭声。 夜深人静,女声呜咽,又是深宫大内,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某些神秘的事。 不过,冀素素既然自己都是“心魔”了,倒是绝对不怕这些东西。 她欣然走向哭声,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转过一座假山,冀素素看到了发出哭声的人类。 说少女也行,说小女孩也行,哭的这位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正跪在假山边上,悄悄烧纸,眼泪把前襟都打湿了。 冀素素:这也伤心太过了吧? “你是何人?为何哭泣?”她好奇的开口。 正哭到伤心欲绝的小宫女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闻言呆呆的抬起头,当她看到一身明黄色中衣的身影时,哭声顿时变成了咳嗽。 被呛住了。 “陛下?咳咳咳咳咳……”小宫女惊恐万分,眼里还含着泪,却连掉都不敢掉出来,“惊扰了陛下,奴罪该万死!” 虽然惧怕,但居然能说出完整的一句话,这点倒是令冀素素刮目相看。 “恕你无罪。”她温和的说,“起来说话,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哭泣?” 小宫女乖乖站起来,个头刚到她胸口。 “奴名翠玉,乃是获罪官眷入宫为奴,今日是被赐死爹爹的忌日,故此才烧纸悼念……”小宫女不敢抬头,一面扑簌簌掉着泪珠,一面小声回答。 冀素素微微颔首:“看你谈吐清晰有条有理,想必入宫前也是大家闺秀吧?你父亲是谁?” 翠玉强忍泪水,又惊又怕的小声回答:“奴父亲,乃是前任御史,因劝谏陛下获罪,奴与母亲便因此入宫为奴。” 冀素素:明白了,又是厉无咎造的孽。 想了想,她温和的问:“你愿意出宫吗?宫外面有可以投奔的人吗?” 翠玉瞪大了眼睛,又惊又喜:“陛下要放奴出宫?奴外祖尚在,可以收留奴!” 能出宫,谁愿意在暴君手下呆着? 翠玉不知道陛下今天是不是发失心疯,不过,她想抓住这次机会。 “好。”冀素素点头,心里冒出一个恶作剧的念头,“那你今晚陪朕睡觉,明天朕放你出宫?” 脸上还挂着泪珠的翠玉,闻言彻底傻了。 * 早上,厉无咎突然醒了。 他刚刚做梦梦到,那心魔又扩大的活动范围,直接从后面转到了他的面前,还用那副勾魂摄魄的身子跳了一种奇异的舞蹈,让他在梦中都不得安宁。 醒来后,身体的反应更让他惊慌失措——他长这么大,就从没在早上有过这种变化! 他直勾勾的盯着床帐,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那心魔白嫩嫩的胳膊,和玉雪可爱的长腿……然而越是用力不去想,她的身影就越是在他眼前晃。 “可恶!”终于,厉无咎暴躁的坐起身,手捧额头,感觉懊恼无处发泄。 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的龙床上有人。 还是个半大女孩。 厉无咎被吓到似的弹起来,一把将小女孩推到地上,厉声问道:“你是谁?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爬朕的床!” 这么一打岔,他身体的反应刷的一下就平息了。 被推到地上的翠玉遭受无妄之灾,在帝王的暴怒中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出来——眼前这位,跟昨夜温文尔雅的那一位,差太多了,没人敢在这样的他面前开口。 “你跟个孩子发什么脾气?”这时,一旁传来优雅的女子声音,是冀素素,她好整以暇的说,“她是昨晚给我侍寝的宫女,叫翠玉,你能不能怜香惜玉点?” 坐在床畔的厉无咎,肉眼可见的身体僵直了。 无他,冀素素此刻就和他并排坐在一起,两人腿碰着腿,肩并着肩,果然她的活动范围扩大,能从后到前的动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雪白的双腿就那么毫无遮掩的与他穿着中衣的双腿并列,一双玉足还悠闲的晃来摇去,活似两尾灵鱼。 厉无咎的视线,就不由自主的追着她的玉足而去。 冀素素侧头看着他,本来是想用女孩子试试他有没有特殊癖好,谁知他却把人推下床,显然没有那一类的“兴致”,不过,他今天明显有些奇怪,低头不知在想什么,还诡异的脸红了。 不得不说,厉无咎有一张国色芳华的俊脸,他的侧脸弧度俊逸,紧抿的嘴唇厚度适宜,皱着的眉毛斜飞入鬓,就连那双泛起莫名涟漪的黑眸,都是万里挑一的狐狸眼。 不知过了多久,沉迷在美色里的冀素素,突然发现厉无咎重重叹了口气。 莫名其妙。 “你想让我怎么怜香惜玉?”他不满的咕哝,视线却不敢与她相结。 冀素素盯着他完美的侧脸,不慌不忙的说:“为她家平反,封赏她外祖,送她回外祖家——你知道吗,这位,又是因为劝谏你这昏君而家破人亡的哦。” 厉无咎闻言顿时扶额:“别骂了别骂了,在改了。” 他不敢看她,也懒得搭理地上的小女孩,自己叫过掌印太监,草草写了一封圣旨,便叫人退了下去。 现在,屋里只剩两人,厉无咎终于鼓起勇气看向冀素素,想说话,却又有些难以启齿。 大结局 ================ “你,你是不是在对我练什么魔功?”他磕磕绊绊的问,“为什么我会梦见你?” 这话问的,冀素素也有些发傻。 “你梦见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她翻了个白眼,“我又不会入梦!” 紧跟着,她便命令他:“你宫里人太多了,养不起,放走点吧。” 她本以为喜好奢华的厉无咎会当即翻脸,谁知他看了她一眼,却平静的说:“好”。 眼神居然还有点……雀跃? 他说到做到,当天便将宫里25岁以下的宫女全部遣散出宫,还是冀素素提醒他发退休费,他才给每个出宫的宫女补了50两银子。 做完这件事,厉无咎发现,冀素素能跟他拉开的距离又增大了。 莫名有点不爽。 “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他坐在宝座上,目光沉沉,眼睛里藏着幽暗的光。 冀素素这时已经能距离他两丈开外,可以活动的范围大大增加,这就是功德带来的好处。 “不嫌我烦?”她随意的问。 厉无咎哼了一声,突然传召了林真人。 林真人要赶过来还得有一会,而冀素素能远离厉无咎的丈数越来越大,没一会,她能活动的距离就从殿内变成了殿外,而后又变成了整个皇宫。 疾退蛮族,救济平民,遣散宫女,三件事带来的功德正在缓缓显现,她得到了实际的好处,终于能够自由了。 厉无咎坐立不安的在殿内等着林真人,好容易把老神仙盼来后,他趁着冀素素外出,压低嗓音问:“仙师,朕想让那心魔化为实体,要怎么做?” 林真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温和的问:“何种实体?” 厉无咎抿了抿嘴唇,破罐子破摔:“就是……想让她做朕的妃嫔!” 想跟她亲近,想把她困在身边,想时时刻刻看见他。 别问,问就是他有特殊倾向,对本该厌恶的心魔起了非分之想。 “也不是不可……”林真人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忽而拿出一枚手镯,“陛下,将这金环戴到对方手臂上,可令陛下梦想成真。” 厉无咎大喜过望,只觉得活了21年,从未这么痛快过。 “好,朕谢过老神仙,以后老神仙有事尽管说!” 送走林真人,厉无咎摩拳擦掌,把手镯藏到了袖子里。 他开始布置。 等冀素素回来,就发现厉无咎怪怪的,而且殿内到处都是酒坛子,还都敞开了口,以至于一进门就有浓郁的酒水味道。 “你这是干嘛?”她气笑。 厉无咎忽而向后一倒,又对她招手道:“你附身我吧,我想请你喝酒,毕竟你做了这么多好事。” 冀素素慢慢走近他,好奇的看了他一眼,21岁的暴君弟弟看上去很乖很绵软,似乎已经认命。 “自暴自弃,觉得自己不配当皇帝了?”冀素素轻笑,而后向后便躺,打算附身于他。 下一秒,厉无咎手中金光一闪,一个手镯出现在冀素素手腕上,而后,她便觉得身体一沉,轻飘飘的心魔状态瞬间解除,她扑通一下跌在了他身上。 两个人同时都不由自主的闷哼了一声。 “我有身体了?”冀素素新奇的想看看自己的四肢。 她刚举起胳膊,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你也有今天!”厉无咎一字一顿的说,桃花眼里满是春色,“终于轮到我——” 总该轮到他翻身了吧? 然而,下一秒,也不知怎的一弄,他眼前一花便被冀素素反扑了过去。 她将他按倒还不算,还以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用丝带将他的手脚绑在了龙床上。 “不错。”冀素素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没想到你还喜欢玩这种游戏,那么……姐姐疼你咯。” 龙袍被扯开,厉无咎惊恐的发现自己无法随意动弹,而冀素素却已经开始笑眯眯的上手。 “等等。”他喊道,“不该是这样的——” 紧跟着,他难以置信的闷哼出声,发现自己落入了对方的掌控,彻底的被玩弄。 “你别这样……”感受着她的力量和手指,以及前所未有巨大的羞耻,厉无咎眼中慢慢积聚出泪水,失控的流下了舒爽的泪水。 然而,冀素素却在他即将到达顶峰的时候停了下来。 “累了。”她打了个呵欠,仰头便倒,“睡觉!” 说着,也不管他正处于天人交战的难受,居然就那么睡着了。 厉无咎:呜呜呜,混蛋,又被她欺负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写,水平不够,下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