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特殊的转运技巧》作者:周婤 文案 自幼失恃失怙,一路霉运缠身的梅超君, 在走投无路之际, 被一名和尚强行推销了一枚转运符, 说是找到一个与她命格相反的男人, 与对方有了亲密接触, 便能交换气运,她走运,他倒霉。 等等,她到哪里去找这个跟她命格相反的男人? 随手一扔,转运符被风一吹, 落进了国民老公周慕楚的敞篷跑车里。 他与她对视了一眼,一脸轻蔑。 “现在这些女人为了引起我的注意,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梅超君:“呵呵,恭喜你,周少,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从此她越来越好,笑看他陷入泥沼。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因缘邂逅 天之骄子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慕楚,梅超君 ┃ 配角:秦昭、周啸江、楚惜恬等 ┃ 其它: 第1章 转运符 梅超君站在十字路口,看着手中这枚折成三角形的转运符,不由欲哭无泪。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她更倒霉的人吗? 先是父母去世,再是相依为命的奶奶去世,高考失利、参加面试时在公车上睡过头、实习时打瞌睡正好被老板看见、干一家倒闭一家,好不容易尝试写个网络小说,却遇到净网行动,全站停业三个月…… 每次都以为已经是最倒霉了,再倒霉也不可能倒霉到哪里去了。 但现实总会猝不及防出手,让她狠狠打脸。 昨晚,她的闺蜜,同时也是她的合租伙伴——白亭亭委婉地告诉她,前者交往了一个男朋友,目前感情稳定,准备合租在一起节省房租。 未尽的话语,白亭亭没说出来,但梅超君明白,她是希望自己搬走。 毕竟,白亭亭已经白养了她半年多,算是仁至义尽了。 梅超君并不怪她,即便是换了她自己,若是白白养着一个闲人半年多,再好的感情也消磨没了。 只是,这是她最后一处栖息地,她已经身无分文,又能去往何处呢? 这半年多来,她不是没尝试去找过工作,当别人听说她干一家倒闭一家时,无一不是好言好语请她回去等消息。 回想她这一生的悲催人生,她只觉得万念俱灰。 天大地大,竟然容不下她这一个小小生灵。每年初一和十五都去寺庙求神拜佛,神明也只会心安理得享受她的香火,任由她晦气缠身处处碰壁。 她已是无牵无挂,就算离开这个人世,也不会有人为她流一滴眼泪。 就在刚刚,她本想用花呗中最后一点额度买一份最后的晚餐,在夜深人静时自挂东南枝,了结她这悲剧的一生,谁料,一个缁衣芒鞋的和尚拦住了她,强行推销给了她这个所谓的转运符,并信誓旦旦地跟她说: “只要你把此符带在身上,找到一个与你命格相反的人,尤其是正值壮年的男人,通过交换**的方式,你便能与对方交换气运,他倒霉,你走运!” 她“呸”了他一声,没想到竟是个轻浮淫僧! 但对方却振振有词:“施主,你连死都不怕,别的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就这样,她花呗里的最后一点额度,便换取了手中这枚所谓的转运符。 现在方外之人都这么与时俱进啊,在她尴尬地透露自己身无分文的情况后,那和尚直接亮出了最新版爱疯X上的支付宝二维码。 “花呗也可以哟,亲!” 这明明就是个懂得察言观色来空手套白狼的神棍啊! 然而,等她反应过来时,那名和尚早已混入人群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越想越觉得可气,看看面前的垃圾桶,她将悲愤化为戾气,一扬手,符纸照着既定路径飞向了垃圾桶——的顶盖上。 唉,她就猜到会这样。 突然一阵风起,将那枚符纸轻轻一吹,轻盈的符纸便一个趔趄,“呼”的一声被卷落下来,不偏不倚落在了停靠在路边等红灯的一辆敞篷跑车上。 驾驶室里坐着一名衣着风骚的年轻男子,风起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等他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东西飘进了他的车驾之中,他扭头看时,只见副驾的座椅上,平白多出一枚折成三角形的黄色符纸来。 他不由抬头看向旁边的人行道,正碰上一名鬼鬼祟祟的女子惊慌失措的眼神。 啧,这些女人为了引起他的注意,真是各种各样的花样都使出来了呢。 他长臂一伸,够到那枚符纸,再随手往外一扔。 绿灯亮起,油门一轰,红色兰博基尼一如怒吼的公牛般冲了出去。 梅超君还处于怔愣之中。 因为她认出来了,刚才那辆跑车中,坐的不是别人,正是风头正劲的国民老公——周氏集团继承人周慕楚! 梅超君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见到周慕楚本尊,且,还跟他视线撞了个正着! 当然了,她也没忽略他眼中那抹不屑之色,很显然,他以为她是故意向他投掷东西,好引起他注意的那种人了。 跑车启动时喷出的强大尾气将那枚符纸吹到了后面老远,梅超君在犹豫是重新去捡起来扔垃圾桶,还是等环卫工人来清扫。 唉,都已经是将死之人了,还考虑这个问题干嘛!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她接起了电话。 这应该是她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通电话了吧? “你好,请问是梅超君小姐吗?” 电话那头,一个男人客气地问道。 “我是。你哪里?” 对她这种无业游民还能这般客气的,没得说,不是推销保险的便是卖房子的。 “梅小姐你好,我是周氏集团董事长周啸江的秘书,我姓陈。不知道梅小姐你什么时候有空,周董他想见你一面。” “什么什么?” 梅超君第一反应是,电信诈骗吧? “或者梅小姐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说得还真是有鼻子有眼的。 她选择直接挂断电话。 一辆又一辆车疾驰而过,被搅动的气流将那枚符纸卷过来又卷过去。 她决定不管了,就让环卫工人来收拾吧! 只是可惜了她最后一点花呗额度啊,人生中最后一次交的智商税。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这次却是一个座机号码,并且明明白白显示是“周氏集团”的公司标签名。 她心头一跳,目光不由转向了路面上打了个卷飞旋而下的符纸,颤抖着手指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梅小姐,我是刚刚与你通过电话的陈秘书……” 梅超君木然地挂断了电话,眼角,两行清泪滚滚而下。 那个和尚不是荒淫无道的神棍,他是真真正正的大师。 她飞奔着冲向马路中间,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左右驶来的车辆,总算有惊无险地将那枚符纸捡了起来。 大师没有骗她,她真的转运了! 刚刚,周氏集团的陈秘书打电话给她,说周啸江要见她,听他的意思,似乎是周啸江年轻的时候,曾得到过梅家长辈的帮助,他这是要来报恩的! 她,终于否极泰来,遇贵人、行大运,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书啦,恳求各位走过路过的小仙女们给个收藏啦,鞠躬感谢! 第2章 周慕楚 周慕楚正跟一群朋友鬼混,却被老爹一通电话强行召唤回去,语气相当强硬,说什么除非他要去拯救地球,否则必须回家一趟。 回到父母住的家中,当他看到客厅沙发上那个略显局促的女子时,他也不由得一愣,有点眼熟,之前见过? 但一想到他老子郑重其事地将人邀请到家中,且与妻子双双作陪时,他瞬间反应过来,这又是要给他相亲的节奏! 周啸江还真是不肯死心啊,他都表明自己是不婚主义者了呀! “这是犬子,想必你应该也认识他!”周啸江语气温和,主动向那名女子介绍道。 那名女子便猛地便站起身来,颇为紧张的样子。 “周少你好,久仰大名!” “呵呵,你好!”他随意撩了下眼皮,敷衍地回应了一句。 “正式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叫梅超君,是我跟你提到过的,当年曾施恩于我的那对夫妇的孙女。” “梅超……君?” 他差点便听成梅超风了。 “爸,你找到那两位恩人了啊?” “嗯!”周啸江郑重点头,面带遗憾,“找是找到了,可惜我找到的时候太晚了,他们已经过世了。唉,都还没能报答过他们一丝一毫呢。” 关于这件事,周慕楚不知听到父亲说过多少次了。 那还是周啸江很小的时候,周家原籍是西川省的某处边远山区,无论是去学校上学,还是到集市上买卖交易,都要跋山涉水,花费数小时步行时间。 有一次他在回家途中,突然下起滂沱大雨,他冲向了离他最近的一间民居,恳求民居的主人让他借屋檐躲一下雨。 正是春末初夏时分,天气还没完全热起来,他被大雨淋成了落汤鸡,加上没来得及吃东西,顿时觉得饥寒交迫,说不出的狼狈。 幸好民居里那对夫妇心善,不仅拿干毛巾让他擦身体,还给了他一根热气腾腾的玉米棒子,在那一瞬间,他忍不住泪流满面。 也因为经历过这一善举,造就了如今有慈善企业家之名的周啸江,他由白手起家,一步步发展壮大到覆盖房地产、金融、文娱全方位的集团公司,从最初自掏腰包资助贫困学生,到后来成立专门的关爱青少年基金会,他始终践行着自己的座右铭:“日行一善”! 他当然没忘记要寻找当年带给他深沉感动的恩人夫妇,只不过,等他发迹后,已经二十几年过去了,全国各地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对夫妇也已不在人世,唯一幸存的后人梅超君也被外婆家的人带走,后来又不知所踪。 尽管如此,他仍然没有放弃寻找梅超君,总算在昨天,确定了梅超君的身份。 “周叔叔不必太过在意!” 梅超君也是眼圈微红,安慰说道:“这只是举手之劳的小事,相信我爷爷奶奶他们都已经忘记了,而且您这么多年始终记在心里,已经是对我爷爷奶奶最大的敬意了,他们要是知道了,也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好了,先不说这些。” 周啸江的妻子楚惜恬笑说道:“都七点过了,怎么能让客人还饿着肚子,太怠慢我们超君了。” 梅超君被她这一个“我们”说得心头一热,不由动容说道:“阿姨,我没关系的,我还不饿。” 话音刚落,从她的肚子里发出一声响亮的“咕噜”声,梅超君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家的这一顿家宴相当丰盛,山珍海味几乎满摆了整桌,让梅超君震惊得以为眼前便是满汉全席了。 如果这就是她最后的晚餐,那她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梅超君一连吃了三碗饭,比桌上另外三个人加起来还要多,差点惊破周慕楚的眼镜。 “看超君你吃得这么香,我都跟着胃口变好了。” 周啸江满脸慈爱地看着她,仿佛看到当年那个孱弱少年,每顿只有一碟菜,必吃四个大馒头。到后来赚到了钱,面对着一桌子菜,却觉得毫无胃口。 梅超君被几道目光注视得很不自在,她中午到现在就喝了点茶水,实在是饿得狠了,而面前的菜肴又太美味,说起来是三碗饭,其实这饭碗袖珍得比茶杯也大不了多少。 “周叔叔,我太能吃了,让你们见笑了。实在是今天的饭菜太好吃了,你们家这个米都比我平常吃的要香,我光吃白饭都能吃上三碗。” “这是崇明岛生态种植基地专供的米,”周啸江笑呵呵说道,“你喜欢的话,等下回去的时候,我让司机给你搬两箱。这是今年的新米,最佳食用期是三十天,以后我让种植基地每月也固定给你配送一次!” “那怎么好意思?”梅超君连连摆手,“当初我爷爷奶奶的一饭之恩,您今天已经用这么丰盛的家宴还了。” “诶,话不能这么说,当年要不是你爷爷奶奶好心,说不定我就要生一场大病,不知道后来还有没有今天的造化呢。幸好今天的饭菜合你胃口,你多吃点儿。你要是不介意,等一下可以把你喜欢的菜打包回去跟朋友一起吃。” 桌上少说有十七八道菜,有好几道菜几乎连碰都没被碰一下。 这个提议顿时让梅超君有些心动。 她蹭吃蹭住白亭亭半年多,刚刚看到这一桌子菜时心里还在想着,要是白亭亭也在这里,该有多好? 楚惜恬也附和说道:“是啊,反正这些剩下的菜吃不完也是倒掉了,多可惜!” 其实,他们平常也不会这么铺张浪费的,实在是周啸江心情太过激动了,这个心结埋在他心中太久了。 就算是真的吃不完,他们也不会真的直接倒掉,家中还养着保姆司机园丁各路家臣呢,一般便会分给他们打包回去。 楚惜恬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一种语言的高明技巧而已。 “那好吧!” 在座的都是阅人无数的人精,梅超君的真实心理活动,恐怕早就在几位大佬面前无所遁形了,她也没必要故作矜持了。 “谢谢周叔叔、楚阿姨!” 一边吃饭一边玩着手机的周慕楚突然从鼻中“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针对梅超君,还是看到手机上的内容。 吃完饭,楚惜恬让保姆拿饭盒给梅超君打包,周慕楚站起身来便说要走。 “客人还没走,你怎么就要走了?” 对儿子的吊儿郎当,周啸江很是不满。 “您不是让我回来吃饭的吗?现在饭也吃完啦,您还想怎么样啊?” 周慕楚白眼一翻,阴阳怪气回了自家老子一句。 “超君你也认识了,以后她若是有事找到你,你不妨帮她一把。” 周啸江皱了皱眉,对这桀骜不驯的儿子倍伤脑筋又无可奈何。 在外面呼风唤雨又怎样,家里这个小祖宗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第3章 灰姑娘 周慕楚不由再度瞟了梅超君一眼,长得寒碜就算了,也不知道把自己捯饬一下,狗啃似的刘海,粗糙发黄的头发随便扎了个马尾,杂毛横生的眉毛,素面朝天的脸上几颗小雀斑清晰可见…… 都说这个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他像是眼睛受到污染一般,快速收回了视线。 “我能怎么帮她?帮她出名吗?” 国民老公周慕楚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他自带的热搜体质,随便一个牵着美女逛街的照片,分分钟便能冲至热搜第一,让旁边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立即流量暴增。 不过,眼前这位,抱歉,他实在下不了手。 幸好梅超君也很有自知之明,赶紧抢过话头:“不用,不用。谢谢周叔叔的好意,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不敢劳烦周少。” 她身揣转运符,已然时来运转,现在信心满满,觉得以后不用靠别人也能过得很好。 周慕楚连眼角余光都懒得赏她一枚,拿起车钥匙,大剌剌说了声“那我走了”,潇洒利落地抬腿便走。 略坐了坐,眼见得周啸江一会儿一个电话,梅超君也知道周氏夫妻一向很忙,她便识趣地告辞作别。 周啸江也确实是忙,今天这顿家宴也是他推掉原来的应酬好不容易空出来的。 今天总算见到了恩人之后,多年心愿也得以了结。 就如同传说中,朱元璋微末之时,曾受人恩惠,吃了一碗芋头,后来他得了天下,吃遍山珍海味,却仍是念念不忘当初那碗芋头,认为那是全天下最美味的食物。 周啸江也是一样,当年那根玉米棒,已经成了他食谱中永远的白月光。现在,时空无法回转,但透过梅超君,他似乎又重新看到那对善良的夫妇,他总算能勉强报答一回当年受过的恩情。 “陈秘书有留名片给你吧?”周啸江也没留客,“你若遇到什么难事,不妨给他打个电话。” “我知道了,”她表现得很是乖巧,“谢谢周叔叔。” 不管他是客套还是真心,她都要领了这份情。 “这是汀兰大酒店的贵宾卡,”他将一张黑色描金边的卡片递给她,“全国所有汀兰通用,你若是在外出游玩或是不方便的时候,用这张卡可以免费入住。” 汀兰大酒店是周氏集团旗下的五星级酒店,酒店客房也不见得每天爆满,房间空着也是空着,送她一晚住宿简直就是惠而不费的事情。 梅超君却眼前一亮。 五星级酒店哎,她还从来没有去住过呢。 她欢喜地接过卡片,再次向周啸江道了谢,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要带着白亭亭去一日游了。 楚惜恬也送了她一个LV的包包,说: “这也是别人送我的,我的包有很多,都背不过来,反正放着也是落灰,还占地方。你若不介意,我便送给你可好?” 梅超君当然知道楚惜恬这番话不过是托辞而已,只是为了尽可能顾及到她的颜面。 这可是LV包包,哪有放着会占地方的?何况,周家这么大地方,会缺了一个放包包的地方? 只是,她就算背上这一个LV,别人也只会把它当成一个山寨货。 “楚阿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就像刚刚周啸江说的,如果她遇到困难,就给陈秘书打电话。 但这个电话,又岂是那么好打的? 当年的一饭之恩,她既不是施恩者本人,何况,周啸江已经回以丰盛的一餐,再加上又送她米,又送她卡,当年的稀薄恩情,早已加倍还完了。 除非是遇到实在过不去的坎,她向他求助,他可能念着当年的情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她一把。 但,这也意味着,他彻底不再欠她家任何恩情了。 “不就一个包而已,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楚惜恬却不容她拒绝,直接挎在了她肩上,“老周一直在我耳边念叨当年的事,我也一直想要见见你呢。今天能见到你,我很高兴。不过是长辈送晚辈的一件小礼物,是我的一番心意而已。” 梅超君很感动,楚惜恬虽然已过不惑之年,但看上去依然年轻美貌,具体可参考一下38岁时出演白娘子的赵雅芝。 周慕楚的俊美外表,多半便是遗传自楚惜恬,因为周啸江本人在长相上其实不占什么优势。 最难得的是,楚惜恬不仅姿色出众,更连情商也是超高,让同为女人的她顿生一种“珠玉在侧自惭形秽”的感觉来。 长者赐,不敢辞。 最终,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收下了价值上万的包包,一再地向周氏夫妇道了谢,周氏夫妇又亲自送到门外,亲眼看她上了车,又嘱咐司机一定要将她安全送到家。 直到车子驶出花园洋房外的大铁门外,楚惜恬这才不解地看向丈夫: “你在打什么主意?报恩就报恩,难道你还想让慕楚以身相许?” 对于丈夫多年的心结,楚惜恬可以理解。但,对丈夫执意要将周慕楚叫回来这一点,她却颇有微词。 周啸江目光仍停留在远处未收回来,他长叹一声,说: “你还记得以前王大师给慕楚看过相吗?他当时不是说,慕楚将来的妻子,会是一个灰得不能再灰的灰姑娘。这个梅超君,陈秘书把调查结果告诉我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她简直就是全天下所有倒霉者之集大成者,从来没遇到过一件好事,倒霉事一件接一件。她能活到现在,我都觉得是一大奇迹。那时,我就忽然想起之前王大师给慕楚批过的字来,若要说灰得不能再灰的灰姑娘,这个梅超君不是正符合吗?” 楚惜恬微蹙眉头,语气中颇为不屑,“那个姓王的算什么大师?他胡说八道的那些话,你竟然还听进去了!” 周啸江摆了摆手,随着人越来越上年纪,确实染上了些迷信的毛病。 “不过,我今天见到她后,又改变了主意。她一生孤苦,比起钱财,她恐怕更渴望温情。而这,慕楚是肯定给不了她的,弄巧成拙,反而不美。” 第4章 梅超君 司机将车开进了凯撒大道的一处小区住宅中。 这是一处占地面积极其宏大的超级社区,前后共花了十年周期,才将一共六期的相关地块配套设施开发完成,光是这一片住宅区的常住人口,就已经将近十万人,就在这处社区里,便能完成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所有的流程了。 梅超君和白亭亭所住的是三期的小高层住宅,是白亭亭几年前整套租下来后再分租出去的,房子是复式的,四个房间,两个卫生间,二楼有一个宽大的敞开式大阳台。 她们俩就住在紧靠阳台的房间。 离开周家大宅的时候,楚惜恬亲自督促佣人把两箱米,以及装在保温袋里,用乐扣乐扣的便当盒打包好的几份精致菜肴。 一路上,她都很兴奋。 她甚至都没跟白亭亭打电话,只想在白亭亭开门的瞬间,红光满面地喊一声“Surprise!” 房门钥匙她临走的时候就放在房间里了,所以她此时只能站在房间门口敲门了。 司机帮忙把两箱米搬到房间门口,见没他什么事了,这才客气地请示后离开了。 “谁呀?”门内传来白亭亭的声音。 她没有说话,又急促地敲了一下门。 房门猛地被拉开,露出一张颇不耐烦的脸。 白亭亭一见是她,不由微愣: “超君,怎么是你?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亭亭……” 梅超君容光焕发,一脸眉飞色舞,“你晚饭吃过了吗?” 吃过了也没关系,可以再加个餐嘛。 偶尔白亭亭这个二房东心情好,也会在楼下大厅摆一桌,邀请所有房客一起吃饭,人缘还算不错。 这时,却从里面又传来一个声音:“亭亭,是谁呀?” 人随声现,一个穿着背心裤衩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是白亭亭的男朋友彭文广。 梅超君脸上的喜色渐渐凝固。 她怎么忘了,白亭亭昨晚已经跟她说过了,她要跟男朋友同居节省房租。 她本来还以为是白亭亭不想再受她拖累说出的托辞而已。 彭文广见是梅超君去而复返,不由也微感尴尬。 颇有种偷情被当场捉奸的感觉。 白亭亭心中也颇感抱歉,但事到如今,却容不得她心软。 “超君,我以为你已经走了,所以……” 梅超君赶紧收起心中的失落,重新经营起一抹笑容,仍是欢天喜地地说: “亭亭,今天有人请我吃大餐,菜太多了,都没吃完。我想着咱俩还没好好吃过一顿散伙饭呢,所以我就打包了回来,不如我们……” 白亭亭站在门口没动,“超君,我最近减肥初见成效,我要继续保持,你知道的。” 梅超君脸上的笑容终是维持不住,右手手指不由捏了捏挎在肩上的LV包包。 这是楚惜恬送给她的,她如果转送给别人,楚惜恬会不会有什么看法? “亭亭,你看。”她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那枚符纸,语气急切,“今天有个和尚给了我一个转运符,我已经转运了,真的!” “那恭喜你啊!”白亭亭言不由衷道。 白亭亭冷淡的态度让梅超君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曾经无话不说的两人,现在已变得话不投机无言以对。 “亭亭……” 梅超君倍觉伤感,也觉得很对不起白亭亭。 她要感谢白亭亭忍受了她这么久,要不然她早就露宿街头了。 “这是别人送给我的大米,我现在也没有锅可以煮饭,想着不如送给你好了。” 她摇摇头,把不该有的情绪挥去,脸上重新浮现出洒脱的笑容。 “这个米煮的饭很好吃,我一下子吃了三碗。他们家的菜也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看?” 白亭亭已经完全败下阵来,一脸隐忍无奈。 “超君,我明天还要上班,我想早点休息了。” 再愚钝的人,也能听出她语气中的逐客之意了。 何况,她还是个不速之客。 她一介无业游民,如何能懂得上班族的辛劳? 梅超君默默后退了一步,伸进包包中准备取出那张酒店黑卡的手也停了下来。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早点休息,再见!” 强忍着眼泪不要掉下来,梅超君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坚强地朝她挥了挥手。 “……再见!” 房门“砰”一声关上。 梅超君木然转过身,双腿如有千钧,一步步走下楼梯。 刚刚穿过大厅,快走到门口时,突然楼上响起白亭亭的召唤声:“超君!” 梅超君欣喜转头,亭亭果然还是放不下她的吧? “你的东西忘记带走了!”白亭亭指了指地上两个大箱子。 梅超君心中最后一抹希望破灭,笑中带泪: “太重了,我带不走,你就留下吧!” 话毕,她再不停留,拧开门把,逃也似地冲了出去。 白亭亭心情也很低落,她反身轻靠在门框上,看着向她走来的彭文广,自嘲一笑: “我是不是特狠心、特残忍?” 彭文广伸手将她搂进怀中,安慰说:“这不怪你。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你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她却没告诉他,梅超君的霉运与好运都是共生的,只是她自己享受不到而已。前些年,只要梅超君出门,基本都能捡到钱。只是她不敢捡,因为她捡了多少钱,回头立即便要损失数倍的钱财。 那时候,几乎每个周末,白亭亭都要叫上她一道出门,公园、车站、停车场、游乐场……这些人流密集的地方,从来不会让她空手而归。而她捡了钱,也不会像梅超君一样发生倒霉事。 直到近年移动支付的普及,大家出门不再带钱包现金,这种情况才逐渐绝迹。 彭文广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箱子,下意识抬脚踢了一踢。 “她说这里面是大米?” 他弯身抱进房中,还以为有多重呢,竟然还特意用纸箱装起来,但事实上并不重,不会超过二十斤。 箱子上面什么字都没写,两人拆开纸箱,发现里面确实装的是大米,只是分成了好几种规格,有五斤的,有三斤的,还有两斤和一斤的。 大米是用透明的塑料袋装的,透过塑料袋,可以看出这是一种类似秋田小町一样的小圆粒米,但其卖相并不出彩,远不如抛光后的秋田小町那样晶莹剔透。 因此,两人不约而同得出一个结论,这只不过是普通的散装大米,进行了过度包装而已。 梅超君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凯撒大道。 天色已晚,但街道两旁的路灯及各家店铺的霓虹灯,将晦暗的夜色一扫而尽,明亮得恍如白昼。 街头仍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有的结伴而行,有的独自赶路,不管是哪一种,他们都有自己明确的目的地。 而她呢? 无处可去。 也,无家可归。 突然便想起那首古诗,“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不过,相比之前,,她现在已经不再那么悲观绝望了。 毕竟转运了呀,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紧了紧怀中的保温袋,得先找个冰箱存放才行。 现在唯一能去的、有冰箱的地方,无疑只有汀兰大酒店了。 多亏之前周啸江给了她这张贵宾卡,不然,她今天就真的只能睡地铁站了。 只是,汀兰大酒店基本集中在市区,或是如迪斯尼、欢乐谷这样的旅游区周边,这边临近郊区,又没什么特色项目,酒店也只有类似如家这样的快捷酒店。 她拿出手机查了一下,发现离得最近的一家汀兰,也在12公里外。悲催的是,她现在还身无分文。 突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 她还有一张公共交通卡。 交通卡里没有钱,但这张卡可以退回押金15元。 她只要去地铁站退掉卡,便可以赎回押金,再用这笔钱来买一张单程票。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果然转运了就是不一样。 亭亭,等我找到工作,赚到了钱,再来找你! 在地铁站退了交通卡,因为卡里还欠了1.5元钱,只退得了13.5元。购买单程票花掉5元,还剩下了8.5元钱余额。 真不容易啊! 梅超君走进了位于太和路的汀兰大酒店。 高耸入云的楼层外,轮换交替的景观灯流光溢彩,将酒店外的一方天地变成了一片不夜城。 第一次踏入如此高级的地方,若不是实在无路可去,她是真的没有勇气走进来的。 “欢迎光临!” 两名年轻又标致的前台人员立即站起身来,笑脸相迎。 她们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服务人员,哪怕对方穿得再寒酸,她们也绝不会做出那种狗眼看人低的恶劣行为。 “客人是要入住吗?”其中一名前台人员礼貌地询问道。 她的胸牌上标注着工号及名字,何幸。 何幸亲切有礼的态度让梅超君紧张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她抱着保温袋走上前,出示了手中的贵宾卡:“用这张卡入住是不是不用花钱?” 何幸见到那张黑卡时,眼中瞳孔微微一缩,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可以给我先看一下吗?” “好的。” 何幸恭敬地双手接过那张卡,看了一眼反面的编号,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又与另一名前台人员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第5章 再相遇 “是的,这张卡是可以挂单的。”何幸保持着应有的职业笑容,“麻烦您出示一下身份证件,我帮您办理入住手续。” 梅超君听说这张卡确实不用付钱,整个人才完全放松下来,配合地掏出了身份证。 何幸说了声“稍等”,便坐下录入入住信息,另一名前台人员也凑过来瞄了一眼,发现这是从周董事长那里发出来的副卡。 这种黑卡只有周氏集团各股东及相关高层才有的,作为公司福利,还特意为每个人准备了副卡,以便家属能享受。 从系统里,何幸查到,这张卡还是第一次出现入住记录。 她不由暗自揣测,这名女子与周董事长是什么关系。 “梅小姐,请问您想要什么样的房间呢?大床房?标准间?” 梅超君早已看到后面墙上挂的价格牌,看到最便宜的一间房间都需要一千多,吓得她小心肝就是一跳。 现在听到何幸问她,便难为情地说:“就要最便宜的一间就可以了。” 何幸从善如流:“好的。” 从系统中找到现有的价格最低的房间。 “给您安排在9025,这是房卡。早餐是早上七点到十点,餐厅在三楼。” 她对早餐倒不关注,只是问了一句,“你们这里提供微波炉加热服务吗?” 何幸早就看到了她手上的保温袋,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有此打算。 不过,她仍是笑容可掬道:“可以的。到时候您可以把食物送下来,或是叫客房服务,让我们的工作人员帮您拿到厨房加热一下。” 梅超君再次松了口气,对这五星级酒店的贴心服务感到由衷的满意。 “那真是谢谢你哦。” “不客气。”何幸将她的身份证和那张黑卡一起还给她,“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入住流程走完,何幸亲自带她去坐电梯,让她深深感到一种宾至如归之感。 “谢谢你!” “梅小姐客气了!” 回到前台,搭档苏薇薇压低声音问: “什么情况?这女的什么来头?” 何幸摇了摇头,“不知道。” 苏薇薇暗戳戳地猜测说:“不会是……” 小的? 何幸脸色一正,“好了,工作时间,不要随意八卦客人的隐私。” 正说着,从旋转门内翩翩走来一对金童玉女。 前台二人组顿时精神一振:“周少!”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挽着新欢柳瑟瑟前来讨论人生的周慕楚。 相比周啸江,这些工作人员反而更怕周慕楚。 一是周慕楚会经常出现在酒店,等同于视察工作。 二是如果酒店给周慕楚的体验感很差,他会毫不留情地直接开骂。 所以每每周慕楚出现在一处酒店,全酒店的人的神经都完全绷紧了起来。 历数酒店经年来的恶客名单,周慕楚绝对是排第一位的。 “蜜月套房!”他将黑卡往吧台上一拍。 何幸脸上的肌肉都跟着一颤。 “好的,请周少稍等!” 快速办理好入住手续,周慕楚搂着柳瑟瑟往电梯方向去了,何幸这才一个大喘气,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的妈呀,这个瘟神怎么又跑到我们店来了?” 另一名前台也是惊魂未定的模样,“许是刚勾搭上的这个妖艳贱货就住在这附近?” 苏薇薇浑然忘了刚才自己说过什么,加入了这次的八卦阵中:“这么快就又换新马子了呀,上次那个有一个月吗?” “纨绔特色嘛。” 9025号房,梅超君刷卡进房,第一件事便是把保温袋里的东西放进小冰箱里。 之后,她才间慢慢打量起这间房间。 非常宽敞的一间单人间,电脑、工作台、按摩椅一应俱全,衣橱里甚至还有个保险箱。 脚下是柔软如少女娇躯的长毛地毯,赤足踩在上面便如同行走在厚实的云团上一般。 浴室里有一个大大的浴缸,墙壁上还贴心地挂了个电视机。 给梅超君的感觉便是: 完美! 她想着应该拍几张照片做个纪念。 拿出手机时,才发现手机快要没电了。 翻了一会儿包包,才猛地想起来,她没带充电器! 因为想着今天就要了此残生,她觉得充电器也派不上用场了,就和衣服一起拿去捐了。 谁能想到她会突然时来运转,马上就是一个大翻身,瞬间从人生低谷一飞冲天呢? 按照说明书上的使用方法,她拨打前台的电话没打通。 她只好拿了房卡亲自到前台去讨要一个。 别的都还好说,手机没电可真是要命。 因为一时心急,她把电梯的上下按钮都给按上了。 于是,一辆上行的电梯抵达六楼时,也“叮”的一声开了门。 正在和柳瑟瑟嬉闹的周慕楚一抬眼,便见到站在外面略显心虚的梅超君。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按错……” 轿厢门打开,见到里面有人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便是向人道歉。 但话说到一半,见里面的人竟是之前刚刚见过的周慕楚时,她一时愕立当场。 何况,轿厢里,一张蛇精脸的柳瑟瑟如同八爪章鱼般挂在周慕楚身上,梅超君顿时尴尬地转过了身去。 轿厢门重又合上,载着周慕楚及柳瑟瑟直奔顶楼蜜月套房。 一把推开双开门的套房大门,周慕楚便迫不及待地将柳瑟瑟打横抱起,这娘们儿刚刚在电梯里各种撩拨他,他早已是剑拔弩张,就等着万箭齐发了。 他将她往柔软厚实的大床上一扔,又快速地除去身上的衣物,猛虎一跃,他朝床上扑了上去。 柳瑟瑟却朝边上一滚,咯咯娇笑不已:“周少,不要操之过急呀!不要先洗洗吗?” “反正等下完事又要洗,不如先做再洗!” 柳瑟瑟却故意要撩拨得他欲求不满,一个利落翻身,她俏皮地蹦下了床。 “不要嘛,我要洗得香喷喷的。你等我一会儿哦。” “一起洗啊!” “不要!分开洗!”柳瑟瑟朝他抛了一记媚眼。 对付男人,她有的是手段。 欲擒故纵、欲罢不能,才是取胜之道。 柳瑟瑟进去洗澡了,周慕楚等得无聊,索性翻开了手机上的直播APP。 这里面万千佳丽、燕瘦环肥,应有尽有,先望梅止渴一番也好嘛。 好不容易等柳瑟瑟洗完出来,他火速冲进浴室里冲了一把,顾不得把身上的水珠擦干,就在腰间系了根浴巾便出来了。 柳瑟瑟身上也穿着浴袍,手里拿着遥控器,半趴在床上看电视。 她胸前故意露出V形曲线,让对方一眼便锁定在那一线深沟之中。 他的目光果然迅速便被黏住,找了个最佳观赏位置坐了下来。 “看的什么电视这么入迷?” 他见柳瑟瑟对他出来视若无睹,下意识问了一句。 柳瑟瑟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回答说:“这个电视剧的男主角,在同一天里跟女主角三次不期而遇,他便认定对方是他的真命天女,打定主意要去追对方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周慕楚心头一动。 这么说起来,他还真是在今天一天之内,就跟梅超君接连三次不期而遇呢。 难道说,对方就是他的真命天女? 我的天! 他光是一想,便不自觉地一阵恶寒。 别说他本来就打定主意做不婚一族了,就算他有结婚的打算,若要他跟这样一个丢人现眼的女人结婚,他宁愿挥刀自宫也绝不便宜对方! “哎,我在你面前,你还要去看别的男人啊?” 他颇为不满地挡在电视机前,动手关掉了电视机。 柳瑟瑟从床上跳了下来,学着费玉清的段子,朝他勾着手指头: “你来追我呀,追上我,就让你嘿嘿嘿!”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看我怎么收拾你!” 眼见他便要追上柳瑟瑟,不知怎地,他腰间浴巾突然滑落,他不当心踩到了浴巾,竟是脚下一滑,他“扑通”一声便跪坐了下去。 乐极生悲! 这一下子,不仅是他自己呆住了,连正处于兴奋状态的柳瑟瑟也是脸色大变。 她连滚带爬地跑过来,伸手想要把周慕楚扶起来,不由对自己刚刚的行为大感后悔。 “周少,你没事吧?” 周慕楚却一把将她推开,脸色发黑,神情厌恶: “滚!” 要不是这个女表子一再戏弄他,他至于摔这一跤吗? 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他是多少年没经历过了? 柳瑟瑟被他吼得身体一抖,也不敢再卖弄风情,瞬间泪盈于睫,委委屈屈道:“周少……” 别说发生这种事确实有她很大一部分责任,就算没有她的责任,周慕楚随便迁怒于人,这个责任也要落在她头上。 毕竟,错的绝不能是他周家大少啊! 还好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他只是被这意外的一绊给弄懵了,实质上并未受到多大损伤。 他以手撑地,慢慢站了起来。 站在原地,他又扭扭腰活动活动胳膊,感觉确实没什么大碍,他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一转头,见柳瑟瑟还杵在当场,吧嗒吧嗒地掉眼泪,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他双眉朝中间处一挤,没好气道:“还不走?” 柳瑟瑟毫不犹豫一把扯掉身上的浴袍,一路跪行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抬眼起头,眼泪汪汪: “周少,我错了!请尽情惩罚我、鞭挞我吧!” 第6章 没转运 周慕楚一抬腿,直接将她一脚踹飞。 “MD,你以为你算老几啊?” 幸亏他今天没什么事,但凡他受了一点点伤,她柳瑟瑟想这么简单地混过去,这世上还有这种便宜的事? 他这一脚毫不怜香惜玉,正正踹到她最引以为傲的胸部。 她被踹倒在地。 身体最柔软敏感的部位产生的痛感,让她情不自禁闷哼了一声。 相比身体上的疼痛,她心中的惊惧与惶恐才更令她沉痛不已。 像周慕楚这种出手阔绰的金主是那么好遇到的吗?不说别的,单是摆出“周慕楚前女友”这个名头,顿时便能让她身价倍增啊! 她忍着疼痛,双手当脚,再次朝他卑微地爬了过去。 “周少,刚刚有没有弄痛你的贵脚?不如你告诉我,希望怎样惩罚我,我可以自己来的!” 当务之急,是要先消了这位大少爷的怒气。 只要把他哄好,他肯原谅她,纵使她身上千疮百孔,她也可以昂首挺胸走出酒店的大门。 否则,就算再千娇百媚,走出那道大门时,也不过只是一件垃圾而已。 周慕楚被她这不顾自尊的行为气笑: “你既然这么说,那这样,我写个牌子在你胸前挂着,就写‘妖艳贱货’四个字,你就像现在这样裸着出去走一圈。等你回来,我会亲自在酒店门口迎接你。怎么样?” 柳瑟瑟:“……” 他这是打定主意不肯再接纳她了。 她应该是他绯闻史上最短命的女主角了吧? 失魂落魄地离开酒店时,她心里如是想着。 因刚才的事弄得兴致全无的周慕楚也黑着脸离开了酒店。 心情烦闷的周大少也不回去了,直接找了一家网咖,进了VIP至尊包房,索性玩了一夜的游戏。 只有在游戏世界里,他用不折不扣的氪金实力展现出的大屠龙术,才能一扫他之前积郁满胸的戾气。 与他的郁闷气结相反,这一晚,梅超君睡得相当踏实安宁。 临睡之前,她还不忘信心满满地朝各大心仪的公司投了简历。幻想着明天,最晚后天,至少也应该有一家公司打电话通知她面试。 毕竟,她现在转运了嘛。 再不是之前那个做什么都不顺的时候了。 抱着这般美好的愿望,她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梦中,她果然接到了来自大公司的Offer,她背着高贵典雅的LV包,神清气爽地走进富丽堂皇的公司大楼,绝不会有人怀疑她背的这个包是山寨货。 下班的时候,风度翩翩的帅哥手捧玫瑰花,优雅地半靠在酷炫的超跑面前,过往的女子频频朝他投以媚眼,他都视而不见。直到看到她出来,他才欣然起身,从容地朝她走去。 他把玫瑰花递给她,“这位美丽的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与你共进晚餐呢?” 立即引起周围人群一阵羡慕惊叹。 在同事的怂恿下,她欢喜地接过花束,羞涩一笑:“我还不知道你是哪位呢?” “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呢?我是周慕楚啊!” 转眼间,那位帅哥的脸孔立即便变成了周慕楚的样子。 梅超君吓得惊叫一声,双眼瞬间便睁了开来。 意识到刚刚不过只是一场美梦,她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拿过手机一看,竟然已经八点半了。 不得不说,酒店的窗帘遮光效果太好了。 外面艳阳高照,房间里却依然暗如黑夜。 只是,她暂时还出不了门。 因为没有替换衣物,昨晚洗过澡后,她就将衣服洗过了,要等衣服干了才能出门。 幸好小冰箱里有昨天打包回来的食物,现在这夏末秋初的天气,就算是吃冷的也太大关系。 直到中午的时候,她这才换上衣服,到一楼还充电器并加热一份水晶蒸饺。 前台今天换了另一班人马,但之前何幸交接班的时候应该说过她的事,所以她提出请求的时候,虽然觉得难为情,对方表现的亲切态度却又让她变得舒适不少。 这一整天,她都没接到任何通知她面试的电话。 她只得安慰自己说,那些公司人事比较忙,不见得这么快就会回复。 毕竟,她现在转运了啊。 不过,为了增加命中率,她又花了几个小时浏览求职网站上的招聘广告,投递的目标比昨天高低了一个档次。 虽说她转运了,但毕竟学历、简历摆在那里,现在就业压力本来就大。 只是,这天晚上,她就远不如头天晚上睡得踏实美妙了,倒是没有做梦。 又过了一天,她依旧没有接到面试电话。 她这次是真的慌了。 冰箱里的食物已经剩得不多了,而且,酒店里的人虽然不说,但她能感觉到,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怪怪的。 蹭着周董事长的住宿卡,每天借用酒店的微波炉及充电器,衣服从来不换…… 连她自己都觉得看不过去了。 求职路本来就没那么顺利,她要纠正一下之前的心态了。 她转运了,也许只是指,她不再走霉运,但也不见得就都是好运了呀。 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酒店,找个长期落脚的地方。 其他也没什么办法可想,只能在那个LV包上打主意了。 这天中午,本来打算吃过午饭就出门的。谁知,陡地一阵困意袭来,酒店柔软舒服的大床诱惑着她倒了下去。 等她一觉醒来,她不觉悚然一惊。 用老家话说,“背时霉运,瞌睡当顿”。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她之前一直走霉运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一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出个门不到半天,必然会在医院的长廊或是地铁上或是商场的长椅上睡过去。哪怕旁边装修工人正在用电钻“突突突”地钻孔,她也能以迅猛绝伦的姿势投入周公的怀抱! 她这还是在走霉运啊! 她赶紧从包包里翻出那枚黄色的符纸,见到它还安在,不由稍微松了口气。 不过,她立即又惊醒过来。 不对,转运符还在,为什么她还在走霉运呢? 她不是已经转运了吗?不然,国内首富突然找到她,应该要怎么解释? 但,她刚才这说睡就睡的情景,不正是她一直以来走霉运的写照吗? 难怪都没公司打电话通知她去面试!亏她还信心满满,一直傻傻地等着! 莫非上次周啸江突然找到她的事,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如此一想,她当真是慌了起来。 没有了转运符的加持,她该怎么办? 得而复失,比本来就不曾得到过,还要让人痛苦绝望啊! 难道还是只能选择去死吗? 不,不对,她还有一张王牌啊! 大不了,厚着脸皮去求一下周啸江咯!想必看在当年的情份上,帮她解决一下工作问题应该没什么难度的吧? 反正,从此就真的是再无相欠,也不会再有来往了。 她仍然是挎背着自己原有的小包包,小心翼翼地拎着楚惜恬送给她的LV包(虽然很抱歉,但她别无选择),怀揣仅有的8.5元钱,她灰心丧气地出了门。 坐地铁去了离得最近的一家LV旗舰店,位于海淮路上的力宝广场。 奢侈品店与普通商店相比,就要显得冷清得多。 她进去的时候,除了两名店员在整理货架并聊天外,并没有顾客上门。 “欢迎光临!” 听到动静,两名妆容精致的店员立即停下手上的动作,礼貌地同她打招呼。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在奢侈品店工作多年,接触的都是不缺钱的主儿,店员早就修炼出了一双火眼金睛,只消朝她身上一扫,便能看出她是不是潜在顾客了。 只是,出于职业素养及个人修养,她并不会将情绪表露出来,面上仍是客气而礼貌的,只是其中多了一丝敷衍罢了。 “你们这里,回收包吗?” 事到如今,她已经别无选择了,即使觉得难为情,她还是将来意说明了。 “只回收九成新以上的包。” 店员A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LV包包上,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朝她伸了过来,“可以先给我看一下吗?” 梅超君将包包递给了她。 店员拿着包走进柜台里面,第一件事便是翻看包里的编号。 每个包都有其对应的防伪编号,且买卖时都会登记备案。 “能冒昧问一下,您这个包包是从哪里来的吗?” 店员A检查过编号及包包的成色后,问。 “是自购还是受赠?” “是别人送我的。” “是这样的,我们这里卖出和买回都需要登记备案的,您需要提供一下身份证件才行。” “好吧。”她无奈地递上了自己的身体证。 “好的,您请稍等一下,我需要让经理定夺一下,可以吗?” 自始至终,店员的态度都非常礼貌而周到。 梅超君无法反对,只是点头表示同意。 店员A给店员B使了个眼色,便拿着包包走到里面去了。 她已经从店铺购买记录中查到了,这只包是被楚惜恬买走的。 现在,却被一个衣着寒酸的女人拿来倒卖,她觉得有必要向楚惜恬求证一下,说不定是她家下人偷出来的? 梅超君不明就里,只得在外面百无聊赖地看着。 却听店员B突然抬高嗓音:“欢迎光临!” 又有客人进店了。 从她这一高亢明亮的嗓音,梅超君判断,这应该是超级大客户来了。 第7章 买买买 她不由扭头看向门口。 下一秒,她却立即转过身来,假装欣赏货架上的名品包包。 因为,此时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包包主人的儿子周慕楚。 周慕楚衣冠楚楚,臂弯里勾着一名美艳的年轻女子,神态亲昵地走了进来。 这名新欢叫朱兮,英文名Juice,是和柳瑟瑟同一个直播平台的女主播。 上次的事件让周慕楚一直耿耿于怀,尤其是每次逛直播间时看到柳瑟瑟的名字,更是令他心头一阵无名火起。 他一怒之下,便转而去了这个与柳瑟瑟一直不对付的朱兮的直播间,火箭跑车不要钱的砸,瞬间便将朱兮捧上了直播一姐的首座,将柳瑟瑟直接甩了三条街。 今天,他便正式将朱兮给约了出来。 然后,便出现在了这里。 投其所好,“包”治百病嘛。 他是各大奢侈品出了名的豪客,是这些店员真正的衣食父母,见到他,自是如同黄鼠狼见到羊一般,欢天喜地地般冲上去了。 “周少,需要我为您介绍一下吗?”店员B言笑晏晏,摆出了练习已久最完美的甜美笑容。“最近有新到一款……” 巴拉巴拉。 “你要服务的对象是她!” 他浅浅一笑,对店员的殷勤不以为意,只是微微朝旁边的朱兮偏了下头。 “好的,好的!这位美女贵姓呀?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效劳的吗?” 朱兮却矜持一笑,淡淡道:“我姓朱。我能先随便看看吗?” “好的呀,好的呀!”店员B态度热情,语声温柔,“那您先随便看,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叫我哦。” 朱兮跟周慕楚打了个招呼,便自己去逛去了。 周慕楚只负责付钱就行了,还想让他陪逛?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店员B的目光中充满艳羡,跟着朱兮的身影飘了过去。当她的视线落在有些紧张的梅超君身上时,她突然灵机一动。 “周少,您跟我来一下!” 她凑近周慕楚,神神秘秘说了一句。 不等他回应,便自顾自朝里面办公室那边走去,又向他招手示意。 周慕楚不明所以,但还是随她走了进去。 推开办公室的房门,店员A正在打电话向经理请示,这件事需不需要通报楚惜恬,还要经理来拿主意。 店员B立即出声打断了她:“电话先别打了,正好周少来了,直接向周少求证不是更好?” 于是她便郑重其事地将梅超君拿着楚惜恬的包来回卖的事说了。 “她说是令堂沈女士送她的。但我怀疑会不会是来路不明,正想着要向沈女士求证一下呢。” 周慕楚眼皮一跳,怎么这人竟然阴魂不散的,他走到哪儿都能遇到她? “不用求证了,这个包确实是我妈送给她的。” 虽然他并没亲眼看见他老娘把包送给梅超君,但他大约也能猜得到。 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什么时候来他们家空着手离开过啊? 更别说她还沾着一层周啸江恩人的关系。 “把钱给她,这个包我买了。” 他要拿回去打他老娘的脸,叫你出手这么阔绰,人家转手就给卖了! 店员A直接从支付宝转帐给了梅超君两万三千块钱。 虽然知道这个包很贵,但见到帐户上出现这么多钱,梅超君还是惊得心脏怦怦直跳。 帐户里终于有了余额,且还是5位数以上的,她濒死的心顿时活了过来。 被包裹在巨大惊喜中的她,甚至都忘了刚刚周慕楚来过,一转眼人不知去哪里了。 她眉开眼笑地捧着手机离开了店铺,第一件事便是先把花呗的帐单还了,将额度还恢复过来。 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她从来留不住浮财,所以得赶紧把这些钱给花掉。 正好手机屏幕碎得不像样子,赶紧换一个新的。话费先充一千。到地铁站买了一张地铁卡,也充值一千。共享单车办年卡。 之后便立即给白亭亭打电话。 “亭亭,你那里还有房间出租吗?我有钱了,我可以自己租一个房间的。” 白亭亭是等电话响了好久,最后捏着鼻子接起来的。 在她想来,梅超君给她打电话,无外乎诉苦、借钱、求收留,这三样当中,除了第一个勉强可为以外,另外两个她绝对不约。 谁知道,意外的是,梅超君不但没有她想像中的任何一样,甚至还带着无比兴奋的声音,说有钱了! 她当然知道,梅超君常常会有些意外之财,只是现在移动支付当道,她的这种运气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没想到,她竟然又遇到了! “怎么回事?你这么快就有钱了?有多少?怎么来的?” “……唔,有一万多。” 还了两千的花呗,买手机用得多一点,华为P30,花了五千块。她特意买了个好点的手机,就是以为了以防万一没钱用,再卖掉换出钱来换便宜点的手机。 这么着后,帐上就只剩一万四不到了。 接下来就是把这一万四千不到的钱全部换成实物。 先解决住的问题。 反正她要租房,这笔钱便宜外人,还不如给白亭亭呢。 白亭亭着实被吓了一跳,“这么多?你哪里来的?算了,电话里说不清楚,不如你先来我这里,我们见面再说。” “好。” 梅超君兴兴头头跑回酒店,拿了自己的便当盒,又跟前台说了退房。 今天正好是何幸当班,她对梅超君也算熟了,顺口便问了句:“梅小姐不接着住了吗?” “嗯,我找到住处了。这几天谢谢你们的照顾。” “梅小姐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坐着地铁赶到了凯撒大道,白亭亭热情地把她迎进了房间,迫不及待便问她钱哪里来的。 她便将自己祖上于周啸江有恩,周啸江接见她,并送了她酒店黑卡和大米,以及楚惜恬送她一个LV等等一系列事说了,还说她现在有钱了,正好带白亭亭一起去买买买。 白亭亭这才突然回想起,那天晚上梅超君来找她的时候,肩上确实挎了个LV的包包。 她当时一心只想着把梅超君打发走,根本没去注意这个细节。 现在听到如此传奇的故事,白亭亭才有点后悔,自己当时太过武断了。 “超君,真是太好了,看来你真的是时来运转了。” 白亭亭紧紧握住她的双手,眼中真情流露,仿佛两人又回复到了当初亲密无间的时光。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白亭亭这才带她去看位于弥敦大道上四期的房子。 有一间房间是出租床位的,正好还空着一个床位,租金也便宜,只要1500元。 梅超君直接先付了半年,白亭亭很给意思没收她押金,一下子便去掉九千元。 还剩下将近五千,梅超君仍然觉得自己是个超级有钱人,好开森。 梅超君请她到小区外面的烤串店大吃了一顿,她已经不止一次对着这家烤串店狂流口水了。 过完嘴瘾,梅超君便拉着白亭亭开始买买买。 她给白亭亭买了两套衣服,又给自己买了两套,护肤品各买了一套,剩下的钱全花在超市,柴米油盐,各种生活用品尤其方便面和卫生巾,囤了一大堆,塞满后备箱还不够,把后车座也塞满了,只能让白亭亭坐前排跟车回去,她则解锁了一辆共享单车跟在后面。 现在梅超君的住处,几乎被她囤的东西塞了个满满当当。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安顿好后,白亭亭问她。 “先找工作吧!” 与之前的走投无路不同,她现在有了落脚处,还手握一张重量级的王牌,再也不是当初弹尽粮绝时的绝望处境了。 “其实,你可以让周啸江帮帮忙嘛。”白亭亭建议说,“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嗯,我先自己找找看,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我会向他求助的。” 她的包包里,还留着陈秘书的名片。 她只有唯一一次能用到的机会,一定要用在迫不得已的时候。 知道她如今有了倚仗,白亭亭倒是真的不担心她的前途了。 “超君,恭喜你否极泰来、前程似锦!”白亭亭羡慕不已地说道。 “谢谢。”梅超君心情不错。 这天晚上,似乎是好运又降临了。 时隔三日,终于有公司打电话让她去面试了。 她再次取出包里的符纸,情不自禁奉上了一枚香吻。 第二天,她换上了新买的衣服,按照面试电话中提供的地址去了。 这家公司在甲北区靠近火车站的一处漂亮的写字楼里,办公室的面积很大,装潢得也非常豪华,整个办公室人员忙碌穿梭往来不停,梅超君对他们如战斗般的工作状态感到羡慕不已。 只要给她工作,别说996,997,甚至998都没问题。 一共有三位面试官,两男一女,都非常年轻,态度也很和蔼。 面试问题很简单,是否可以立即上班?对上夜班抗拒吗?短期内有结婚的计划与否,如果遭到客人无理辱骂,会有什么反应……她都一一回答上来,并且对方似乎对她挺满意。 “是这样,我们是为公司下面的门店招聘,劳动协议在公司本部这里签。承诺月薪不低于一万,试用期八折。但因为新人需要培训周期,这些需要我们付出劳动成本。所以,需要你先支付五千元的培训费用。关于这一点,你有什么异议吗?” 第8章 打白工 一听说竟然要付钱,梅超君的脸便垮了下来。 如今各家招聘网站上,都会用醒目的字眼标示出,用人单位要求缴纳培训费用或是保证金的,都 有可能是招聘陷阱,请求职者不要上当受骗。 她满心的希望顿时又被一桶凉水泼了下来。 正当她准备主动退出时,对方又说道:“你如果担心我们会骗你的话,也可以换一种方式。我们在合同里写明,这五千块培训费从你第一个月的工资里扣,怎么样?” 咦? 梅超君耷拉着的肩膀顿时又直了起来。 明明都是一样要支付五千元,为什么对方换一个说法,她立即便觉得可以接受了呢? 谁让她实在是求职心切呢? 就这样,她跟该公司签署了试用协议,让她先去做个体检,之后就可以拿着试用协议去指定的门店报到了。 第二天,她拿了体检付费单(健康证要过几天才能拿到)去门店报到。 这家名为“逐迹”的俱乐部,位于外国人聚居区的逐鹿路。 俱乐部从四点半才开始营业,她四点就到了,在旁边的便利店里足足等了半小时。 等俱乐部开了门,她进去问了人,一位正在做清洁的员工跟她说,主管人事的大佬要差不多六点左右才到,让她等一等。 她想着闲来无事,反正决定要在这里上班,便主动提出帮忙一起做清洁,反倒让那位员工多看了她一眼。 等人事主管来时,这位叫赵萍的员工便主动提醒了她一下,并热心地将她带到了这位姓符的人事主管面前。 “你们认识?” 见赵萍这么积极地带着梅超君,符主管便下意识问了一句。 赵萍一笑:“不认识。她今天刚来,主动帮忙打扫卫生。” 符主管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让她先出去了,他留下梅超君面试。 看到梅超君递来的用人协议,他紧皱其眉,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推荐你来的公司,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这里是没有工资的。” 梅超君大吃一惊,还有打白工的? 符主管接着说道:“虽然没有工资,但是来我们这里消费的客人,是一定要给小费的。至于小费的多少,就全凭你的本事了。” ?? 梅超君一脸黑人问号脸。 “但是,你的小费是要先上缴的,公司需要抽取一成作为运营管理费用。同时,我们会根据小费收入进行排名,前三名我们有额外奖励。” “……” 虽然觉得条件苛刻,但梅超君还是答应了下来。 因为,她实在太需要一份工作了。 事情谈妥,符主管便让赵萍进来,让她带梅超君先去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及工作流程。 恰恰在这天晚上,朱兮过二十一岁生日。 直播的工作结束后,在征得金主周慕楚的同意后,她邀请了几个小姐妹,在“逐迹”订了个包房,为她自己办了个小型趴体。 周慕楚一来,自然是直接上最高规格的黑桃A,场面极为壮观拉风。 黑桃A套餐因为讲排场,需要的人手也比平常多。加上大家都知道有个一掷千金的大金主在这里,小费都是直接扔在桌上自己取的,于是人人奋勇争先,都加入到这个包间的服务大军中来。 梅超君是新人,这种好事自是轮不到她。 她楼上楼下不停跑,不仅被客人使唤得团团转,连其他老员工也肆无忌惮地随意使唤她,直把她忙得脚不沾地。 正当楼上的排场进行到高嘲之时,陡听外面响起一阵“呜啦呜啦”的警笛之声。 包房里正嗨的各位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呆在一楼大厅的员工都是脸上一慌。 其中一个机灵的员工赶紧用对讲机向领导通报:“天王盖地虎。” 这显然便是他们惯用的暗号了。 不等主管、领班等人从楼上下来,一队警务人员已经冲了进来。 “警察临检!本店所有人等排队集合,男左女右,客人出示身份证,工作人员出示身份证、居住证!” “……” 梅超君双手一抖,托盘一滑,“啪”的一声脆响,装载着昂贵酒水的玻璃瓶应声碎裂。 她这还是在走霉运啊! 很快,经理跟主管出面周旋,谁知这次不同以往,为首的警察根本不讲情面,不仅让经理配合清场,还示意跟来的行动人员直接上楼挨间请人出来。 经理忙打电话向老板请示,以往也偶尔会遇到类似的事,都是老板一个电话搞定。 五分钟后,老板回复了电话,说是他打听到这次的扫黄**行动,是交换区域进行临检的,他之前的关系帮不上忙。 上楼的公安人员行动迅速,很快便将楼上所有包厢的客人及工作人员都请了下来。 周慕楚神情不爽地从楼上下来时,梅超君正胆战心惊地接受着一名警察的盘问。 “居住证?” “我今天第一、第一天上班,我没、没带,在、在家里……” 梅超君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连说话都是结结巴巴的。 “没居住证,你先去那边。” 警察在本子上作了记录,将身份证还给她,并伸手朝大厅角落处一指。 她心中忐忑,心慌意乱地朝后面退了过去。 周慕楚既是名人,又是娱乐场所的常客,警察心里也是有点B数的,对他简单询问了一番,便放他及其同行一干人等走了。 老老实实等在一旁的梅超君急中生智,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对刚刚那个警察说道: “警察叔叔,周慕楚也认识我的!他可以帮我作证,我真的只是忘记带居住证了而已。” 又大声叫了一声周慕楚的名字,充满希冀地说道:“周少!周少,我是梅超君,你还记得我吗?” 顿时,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周慕楚。 周慕楚本来就因为被扫了兴而全程黑脸,刚刚他从楼上下来,乍一见到她时便已郁闷至极。 他现在都真要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在他身上装了追踪器了,要不然又怎会他走到哪里,她便跟到哪里呢? 之前她规规矩矩没有出格,他倒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没想到她竟然在公众场合这样对他大喊大叫,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落针可闻的大厅中,顿时响起他轻飘飘的声音: “警察叔叔,我不认识这个想引起我注意的女人!” 一阵死寂之后,大厅之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 周慕楚施施然地走了。 沦落成笑柄的梅超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默默退回了大厅的角落。 呵,竟然说她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MD,有钱了不起啊? 算了,有钱确实了不起。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老板也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 但是,他来也没用,最终得出的结果是,该会所涉嫌**色情,停业整顿。 梅超君仿佛看见一群黑乌鸦自她头顶飘过…… 离开俱乐部的时候,已经12点多了。 地铁早已停运,若是叫出租车,要花一百多才能到弥敦大道。 她舍不得。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又泡了汤,还白上了一天的班。 用手机搜到离得最近的一家汀兰大酒店就在1000米外,她解锁了一辆共享单车。 感谢伟大的新四大发明! 到酒店用黑卡办理了入住,拿着房卡上楼。 一进房间,她连鞋子都来不及换,便直奔床上,将包包的拉链打开,“哗”的一声,倒提前包包,将里面的东西一古脑儿全都倒了出来。 什么鬼转运符,根本就是骗人的! 她要把它一把火烧掉,眼不见为净。 之前刚从俱乐部里出来的时候,她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摸了半天,也没摸到那张鬼画符在哪里。 现在,包包里的东西已经被她腾空了,所有东西全都摆在了床上。 新买的手机、房间钥匙、一小包纸巾、一个折叠好的环保购物袋、一支圆珠笔、一个小记事本、汀兰大酒店的黑卡、陈秘书的名片、三块五的零钱…… 就是没有那张黄色符纸! 难道是她落在家里,忘记带了? 所以她才会运气不好的? 按道理来讲,那张符纸既然没用,反正都是要扔的,找不到就找不到了! 但是,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之前恨不能立即将符纸找出来碎尸万段的,此时找不到了,竟又莫名的心慌在意! 这一晚,她睡得极不踏实,翻来覆去好久,直到天都快亮了,才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 因为睡得太晚,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她匆匆忙忙起床洗漱,急着要赶回家找失落的符纸。 拿了房卡出门,按了电梯下行按钮,她栗六不安地在看着显示屏上的楼层数字不停变换。 “叮”的一声,电梯终于抵达她这一层,缓缓开启了轿厢门。 她正要抬脚迈步进去,却被轿厢中的人影惊得一个怔愣,迈出一半的脚步便生生收了回来。 周慕楚好死不死地竟也在这间酒店下榻,此时睡饱了觉,与女伴朱兮一同坐电梯下来。 三人一见之下,不由都是一阵面面相觑。 彼此都没有说话。 但周慕楚眼神中的鄙视之意却毫不掩饰地流露了出来,那意思仿佛便是在质问她: “还说不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第9章 求工作 电梯等了一阵,三人没有动作,轿厢门重又缓缓合上。 电梯重新下行。 轿厢内,朱兮小心翼翼地看着周慕楚的脸色,说:“她不是昨晚那个女的吗?她竟然也住在汀兰大酒店,可见夜店工作者收入应该挺不错的。” 周慕楚却只是冷笑一声,并未接她的话。 那种寒酸破落户,要不是有黑卡在手,她会舍得入住汀兰? 回到家,谢天谢地,那枚符纸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塞在枕头下面了。 她手握着符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枚符纸到底有没有用啊? 想起那个秃驴说的,想要尽快转运,她需要与某个与她命格相反的男人交换体夜。 这到底是那死骗子的无稽之语,还是真的确有其事? 回想一下,当时陈秘书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在这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她记得当时自以为上当受骗,一气之下要将符纸扔掉,结果却被风吹进了周慕楚的跑车中,之后,符纸又被他给扔了出来。 假设后来周啸江给她打电话的事件是因为转运作用,那也可以由此推测一下。 首先,周慕楚就是那个与她命格相反之人。 其次,她与周慕楚有过交换体夜的情况存在。 交换体夜,并不一定要亲密行为才会有啊。 就像这次,她接触过符纸,在上面留下了她的汗液,再经由周慕楚手时,正好也沾上了他的汗液,这也算是一种交换啊! 假设这枚符纸确实有用的话,那也只有这样解释才说得过去了。 想要确认是枚符纸是否真的有效,她只要再找周慕楚试验一下就行了。 她只需将符纸往他手心里一塞,大功告成! 目前的问题是,她需要知道周慕楚的行程,她要有能够接近他的机会! 说不得了,只能动用手中的王牌了。 摸出陈秘书的名片,照着上面的电话拨了过去。 “喂,您好,请问是陈秘书吗?我是梅超君,您还记得我吗……冒昧打扰,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我方便跟你见一面吗?……明天上午吗?好的,好的,非常感谢,那我明天中午去公司找您!” 挂断电话,她虚弱地倒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底牌已出,她再也没有任何倚仗了。 陈秉章正陪同周啸江在机场的贵宾候机室内候机,挂断电话,转头便向周啸江请示说: “周董,梅超君小姐刚刚来电话,说希望我能见她一面,我想她可能是为工作的事情,您看……” 周啸江发迹以来,有不少找上门求助的战友同乡,不是借钱就是想求工作,周啸江的办公室里,都会准备几万块现金,多数时候,他都会施予援手。 陈秉章自然知道他的作风,普通的同乡情谊,他尚且会出手相助,更何况梅超君是他的恩人之后,周啸江没理由会拒绝。 只是,大家心知肚明,有些情份,只有这一次使用的机会。 “你看着处理吧。”周啸江倒是不以为意,似是早就猜到会有此事一样。 第二天中午,梅超君按照约定来到周氏集团所在的公司大楼。 他昨天才陪周啸江出差回来,今天本来可以休息一天的,但因为梅超君说有事见他,他只好到公司来一趟。 梅超君今天穿的一条上面花色下面黑色的连衣裙,上次跟白亭亭一起逛商场,正好换季打折,花了三百块,是她最拿得出手的一件好衣服。 梅超君今年二十六岁,虽然也算不上小鲜花了,但也绝不是大龄女青年。只是她不擅打扮,穿衣服比较土,白亭亭的那种露脐露肩露背的她又穿不来,又没钱护肤保养,所以上次周慕楚见到她,将她的年龄猜大了一两岁。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梅超君换上这件连衣裙后,顿时变得年轻鲜妍、亭亭玉立起来,若不是一个随意的马尾头减分的话…… 陈秉章将她带进一个小会议室,又让秘书助理送了茶水来。 “梅小姐有什么事,请说吧!”陈秉章直接开门见山。 虽然不知道陈秉章是特意为她而来公司的,但她也知道对方很忙,她也不敢占用对方太多时间,便也不拐弯抹角。 “不知道陈秘书能不能帮忙安排一份工作?”她也直接道明来意。 “唔,不知道梅小姐希望从事哪方面的工作呢?” 周氏集团旗下大大小小几十家公司,各种类工种都有,但她既然豁出这么大的人情,想必不是要求一份随随便便的工作了,是以陈秉章表现得也很谨慎。 “嗯……”虽然鼓足了勇气来,但事到临头,梅超君难免还是觉得颇难为情。“您看,能不能安排我到周少住的地方工作?” “周少家里?” 饶是陈秉章作了各种设想,都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为什么会想到去周少家里工作呢?” 梅超君早就对这个问题作了预案,闻言便微垂了眼,扭扭捏捏说道:“周少不是出手大方嘛,我想着给他做事,若是他哪天心情大好,随便打赏我一点,也顶别人一年半载的工资了。” 这个理由…… 陈秉章作为周啸江的首席大秘,跟了周啸江这么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双洞若观火的老辣眼光,他这点辨别真伪的能力还是有的,即使梅超君说得像是那么回事,他也绝不会相信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理由的。 “梅小姐,你看,要不然我安排你去汀兰大酒店上班怎么样?”陈秉章接着将理由一一道来,“一则,这是周少私生活范围内的事,我的权限还管不到他这里。二则,周少他狡兔三窟,不仅房产好几处,他还是酒店的常客,有时还在网咖过夜,别说是我了,就算是他父母,都不见得能确定他今晚住在哪里。” 在他看来,梅超君这么急赤白脸地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无非是想借着近水楼台的机会,想对周慕楚有所企图罢了。 只是,她似乎有些过于天真了,首先,她没能客观审视自己的颜值水平…… “不能想想办法吗?”梅超君有些急了,也顾不得丢脸不丢脸了。“如果实在不行,那能不能安排我去他公司上班呢?” ** “什么?你说梅超君想到慕楚的公司做事?” 到底涉及到周慕楚的事,这位大少爷脾气可不小,陈秉章岂敢擅专,赶紧打电话给周啸江讨主意了。“是的。”陈秉章如实回答,“周董的意思呢?” 周啸江思考了两秒,问:“你觉得她是为什么想要去慕楚的公司?” 反正都是求人,周慕楚投资的公司虽多,但全权控股的基金公司也只有一处办公地点啊,相比之下,公司门店遍及全国的周氏集团不是更容易为她提供工作岗位? 陈秉章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揣摩着说:“少爷他不是人气高嘛。” 在周慕楚27岁那年,得益于周啸江提供的原始资金,学金融出身的周慕楚跟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组建了一支涨停敢死队,在股票市场搞风搞雨,短短半年的时间,竟生生让身价膨胀了数十倍。 在他们离场后,股灾从国内蔓延到国外,A股市场留下一地鸡毛。 成功上岸后,他成立了一家伞形信托基金公司,专做各类项目投资,竟做出了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超高回报率。 不得不说,他这一帆风顺的命格,还真的是与梅超君完全相反。 周啸江又想起当年那个风靡一时的王大师见过周慕楚时说过的话,他说,周少会欠下不少风流债,最终收服他的,会是一个灰得不能再灰的灰姑娘。 他当时还一直纳闷呢,灰得不能再灰的灰姑娘,怎样的姑娘才算灰得不能再灰呢? 直到梅超君的出现,他突然意识到,所谓灰得不能再灰,应该就是她这样了的吧? “唔,你把事情具体跟我说一说。”周啸江起了兴趣。 说到底,当初王大师说过的那番话还是让他颇为在意。 陈秉章便将自己与梅超君的交谈过程大致说了一遍,周啸江听完后问:“也就是说,其实她更想去慕楚住的地方上班?” “是的。” 周啸江沉吟片刻,这才徐徐说道:“那就安排一下,让她顶替他那边的家政人员。” 陈秉章反而有些惊讶于周啸江的决定,“董事长,你是说,安排梅超君到周少的住处做事?” “对,马上安排!”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周啸江便不再拖泥带水。 “我知道了。” 陈秉章挂了电话,来不及思考周啸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他只知道,周啸江既然发话了,他只要照章办事便是了。 接连几个电话打出去,很快事情便处理妥当。他这才回到小会议室,对等在此处的梅超君说道: “梅小姐,你先去医院办一**康证,然后到这个地址去报到。” 陈秉章将写好地址的纸条递给她,“周少住处的家政人员,是这家公司负责的,你找他们何总何德林,把我的名片交给他,他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叶子 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叶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找到了 梅超君被打发在小会议室里等着,她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或是被劝说改变主意的准备了,陈秉章却给她带来了令她喜出望外的好消息。 “陈秘书,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到周少身边去做事了吗?” 求仁得仁,梅超君激动得眼里蹭蹭蹭直冒光。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陈秉章觑了她一眼,脸上带着一抹说不清来路的笑意。“不过,到了那边,希望你能认真听从他们的安排。这家家政服务公司可是行业标杆,收人很严格的,服务对象也都是高级客户,我搭了人情送你过去,还请梅小姐你……” “我知道,我知道,”高兴坏了的梅超君积极表态,“我一定会好好做的,谢谢陈秘书!” 梅超君几乎是哼着歌走出周氏集团大楼的。 看着外面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即使天际阴霾重重,仿佛山雨欲来,她依然觉得心情美死,这个世界无限美好。 她多一刻也不想等,立即坐上地铁直奔位于济深路318号的宜室家政服务公司。 顺利见到宜室的老总何德林,周啸江大秘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梅小姐以前应该没在我们这一行做过吧?” 何德林年近五旬,脸上肥嘟嘟的,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倒跟一尊弥勒佛似的,很给人以好感。 “当然了,像梅小姐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也不愿意做我们这一行的。” “何总言重了,”梅超君无奈叹气,“只有工作挑我,哪里轮得到我挑三拣四的?” 何德林打了个哈哈,自然不会相信她的说辞。 试想想看,傍着周氏集团这么一个大靠山,她还能缺了工作? “唔,我听说了,梅小姐是指定要去周少家中做事是吗?” 看,她若不是另有目的,又怎会弃明投暗来他这吃力不讨好的劳务公司? “是的,还请何总多多关照!”梅超君语气诚恳。 她已经朝着正确的方向迈出了九十九步,距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了,千万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 何德林点了点头,显是已经就此问题做过考量的。 “我们公司的员工,平均年龄在四十岁左右,都有一定的家政经验,做事踏实、仔细,也很受雇主欢迎。太年轻的在我们这一行里做不久,我们也不收。不过,周少这边,由于他的生活作息基本和家政人员错开,家政人员也很少能碰得上他,你只要把事做好,倒也不至于出什么纰漏。” “谢谢何总,我一定会把事情做好的!”梅超君双手合什做感激状。 “这样吧,我让珍姐先带你几天,熟悉熟悉。” 珍姐就是负责周慕楚家的员工,全名叫庞秀珍,何德林白手起家,虽然贵为老总,却从来不跟员工摆架子,公司内部也一派和气,在本行业中,宜室是流动率和投诉率最低的一家公司。 “太感谢您了!” 何德林摆了摆手,掏出手机,给庞秀珍打了个电话。 “珍姐,你忙完这单活先回公司一趟,我有点事跟你说。” 挂了电话,给了梅超君一个安心的笑容,说:“梅小姐,你健康证还没有吧?” “我已经办过了,就是还要过几天才能拿到证。” 她上次因为准备去逐迹上班,已经在医院办过健康证,只是时间还没到,她没能拿到证件。“我有体检的**,可以先临时应付吗?” 何德林摆了摆手,心里竟是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是这样啊,梅小姐,我们这一行呢,是有规定的,必须要有健康证才能上岗。你看,反正你还要过几天才能拿到证,正好趁这几天功夫,先让珍姐带你,等你熟悉相应流程了,我这边再帮你办入职手续如何?” 在他看来,梅超君借用如此重大的人情也要来他公司,根本不是存了要长期稳定工作的意思,要不然,又怎么会特地指定只在周慕楚家里做事呢? 还不如先让她体验几天看看,让她知道,这项工作不是那么好做的,兼且根本碰不到周慕楚,说不定她就打退堂鼓,重新找陈秘书想办法了,他也省得给她办什么入职手续了。 他本来心里还有点忐忑,生怕梅超君看穿他的意图不肯同意,孰料梅超君不仅毫无排斥之意,反而正中下怀似的,连连点头不已,生怕他会反悔似的。 “好好好,就这么办,有劳何总了。” 何德林被之前陈秘书一通电话弄得七上八下的心情总算踏实了下来。 他真是怕这些空降部队,幸好这个梅超君还算个乖巧的。 约莫四十分钟后,一个穿着统一工作服,头上扎着蓝色头巾的敦实妇女敲响了何德林的办公室门。 “何总,你找我啊?” 何德林放下手中供应商提供的产品目录,笑呵呵地站起身来:“珍姐来了啊,来,坐一下!” 他引着庞秀珍在一旁沙发里坐下,简明扼要的把事情说了,也没遮遮掩掩: “我是这么想的,你先带她几天,等她新鲜劲一过,她从哪来还回哪去,周少的活儿还是你的,行不行?” 庞秀珍在宜室多年,对何德林的行事风格还是了解的,他既然这么说,断没有欺骗她的道理。 她想了想,便很干脆地答道:“行啊,何总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就知道珍姐你通情达理。” 何德林将她带至会客室,介绍了她和梅超君认识。 “超君,珍姐!” “珍姐,你好!”梅超君向庞秀珍鞠了个半躬,“以后请多多关照啊!” “呃,你也好!”庞秀珍没料到她竟然这么讲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向自己行礼,还颇有点不适应呢。 事情说定,何德林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忙自己的去了。 庞秀珍便带着梅超君,先从各类清洁器物熟悉起来,又讲解一些整理及清洗技巧,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十二点了,便说: “我们先去吃午饭吧!吃好你先跟我去下午的第一家,看看我是怎么做的。” 梅超君还以为庞秀珍是要带她到外面吃饭,没想到宜室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家政公司,竟然还有自己的食堂,向公司员工提供免费的午餐。如果你不在公司就餐,也可以折换成餐费补贴,算进工资里。 食堂是在负一楼的一间地下室里,活动空间不大,里面一间厨房,外面小餐厅里摆放着四张桌子,饭菜都是敞开供应,两荤一素一汤,吃多少打多少,不用谁在旁边监督,大家早已自发形成不浪费的习惯。 吃完以后,各自在墙上签到表上写上自己的名字,便算吃饭打卡了。 梅超君还是第一次遇到氛围这么好的公司,都有点忍不住想要留在这里长期工作了。 吃完饭,庞秀珍便骑上电瓶车,带着梅超君,去了第一个主顾家。 这些主顾都是直接跟公司签约,费用结算也是直接对接公司,家政人员只需上门做事即可。 庞秀珍去的这一家,是在青云路上的一处学区房。这户人家是个单亲妈妈带着一个上初二的孩子,一边上班一边带孩子上辅导班,没时间料理家务,家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事便交给了宜室。 因为每天都来,庞秀珍需要花费的时间便保持在了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的样子,主要工作就是清洗脏衣服、清洁地板和整理衣橱这三项,庞秀珍轻车熟路做得很快,加上今天有了梅超君这个帮手,至少节约了二十分钟时间。 结束这边的事务后,庞秀珍又马不停蹄带着她到了下一家。 平南路8号,赫赫有名的富人区。 “周少基本每天两点半左右出门,我到他家差不多就三点。” 庞秀珍给门卫出示了工作证和出入通行证,将电瓶车开进了小区,停在地下车库里。 “外来车辆只有白天好进来,晚上是不让进的。”庞秀珍一边停车一边给梅超君介绍,“周少也不喜欢看到我们这样的老菜皮,所以我们只要默默做田螺姑娘就好。” 庞秀珍有周慕楚给的门卡,刷卡,进楼。这里每处门楼都装了监控,小区安全意识非常到位,全年入室盗窃犯罪率为零。 周慕楚住在11楼,一梯一户的户型,让她们从电梯出来便直接可以迈步入门。 庞秀珍在周慕楚的门锁上按了指纹,指纹锁应声而开。 梅超君自从得知这一处便是周慕楚的住宅后,心里便一直按捺不住地砰砰跳个不停。 总算是杀进人家大本营了啊! 她这次能有所收获吗? 进门,换鞋,梅超君被周慕楚这气派豪阔的房间给震摄住了。 周慕楚的房子是一个两百平的复式房型,一层超开阔的客厅里,单是那组白色真皮沙发,都比梅超君睡觉的床还要大,外面如花坛般的辽阔阳台,足以让人酒足饭饱后在里面散步不觉得违和,开阔的视野,让人一眼望去,颇有拥抱全城的感觉。 上次去周啸江所住的花园洋房,她只觉得宁静恬淡中自有其低调的奢华,而周慕楚这里,则完全是毫不掩饰地尽显富贵气息。 当然了,她也只是短暂地惊叹了一下,对于周慕楚这样的豪门阔少来说,这不过是与之相匹配的其中一件物品罢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客厅茶几上散乱摆放着的几个外卖饭盒上,其中一个外卖盒里,还插着一双一次性筷子,将倒未倒。 第11章 三等奖 这是周慕楚刚用过的筷子! 梅超君刚意识到这件事时,顿时脑袋里轰的一声响,整个人瞬间便陷入了一种紧张又兴奋的状态之中。 既然是周慕楚用过的筷子,那上面必定沾了他的唾液,正是她需要的东西! “这个我来收吧!” 她抢在庞秀珍前面,先一步冲到茶几前,装模作样整理外卖盒。 庞秀珍见她这么主动积极,虽然有一点不解,但她并没打算去过多深究,反正这个女孩子并不是想要长期做这一行的,与她并无利益冲突。 “这是湿垃圾,要做垃圾分类的,你知道的吧?”庞秀珍只提醒了她一句。 “知道知道,”梅超君连忙表态,“我们小区里也是要垃圾分类的,我知道怎么分。” 庞秀珍点了点头,吩咐她,“那我先去处理楼上,你收拾好这里就上来找我。” “好的,珍姐。”梅超君甜甜一笑。 庞秀珍拎着手中的清洁工具箱上楼,周慕楚因为房子面积大,所以需要花的时间也比较长,这便是今天的最后一趟活了。 等庞秀珍上了楼梯,梅超君才像作贼似的,从旁边的抽纸盒中抽了一张纸巾,先吐了口唾沫在上面,又小心翼翼拈起一次性筷子,在唾液处翻滚摩擦,以确保混合均匀。这样,应该也算是交换体、液了吧? 收好纸巾,她快速处理好垃圾分类,这才心满意足跑楼上找庞秀珍去了。 因为梅超君的帮忙,庞秀珍今天的任务也得以提早完成。 庞秀珍直接下班回家,她顺便将梅超君送到最近的地铁站,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出了地铁,梅超君骑共享单车回自己的窝。 路过福利彩票售卖点的时候,她突然想到,应该去验证一下这样的操作是否有效。 她随机买了一注彩票,然后回到家中,食不知味地静待九点十五分的开奖。 今天周四,正好是开奖日。 室友在一家公司做会计,听说刚走了个人,新的人还没招到,于是她不得不多担了点活儿,每天都要加班到七、八点,回来时都要九、十点了。 简陋的出租屋里并没有电视,她只能等开奖完全结束后,在网上刷开奖结果。 终于,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从九点二十分开始,梅超君便开始在手机上狂刷本期福彩中奖号码,一直到九点二十八分,总算是把中奖号码刷了出来。 她仔细对照着自己买的彩票,对过以后,有5个红色球和1个蓝色球号码相同,她中了三等奖! 正好室友下班回来,她生怕自己对照失误,也不管对方一脸疲惫,兴奋异常地拉着她便让其帮忙核对一下号码。 确认了确实是中了三等奖,不仅梅超君激动了,连室友都跟着一起激动起来。 “超君你运气真好。”室友不无羡慕地说。 “一般一般,全国第三。”梅超君克制着心中的喜悦,打了个哈哈,“下次我再买的时候,你可以跟我一起买。” 室友又怎会对这种偶然一次的好运上心,胡乱地敷衍了句“好啊”,便拿衣服洗澡去了。 梅超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看来,她今天的操作方法,确实是有效的。 那个强行推销转运符给她的和尚倒不是在打诳语,周慕楚就是与她命格相反之人,她只要想办法与其交换体、液,就能让她时来运转,一朝翻身! 但是,这个办法似乎是有时效性的,不然没法解释她上次明明该转运,却仍被霉运笼罩的情况。 她立即打电话给白亭亭,把自己中了三等奖的事跟对方说了。 “亭亭,我等下把彩票送过来给你,明天你去兑奖,兑到的钱直接抵扣房租。” “真的吗?哇,超君真的开始走运了呢!” 对于梅超君中奖一事,白亭亭毫不怀疑,“你下次再买的话,记得拍个照给我啊,我也跟你买同样的号码。” “好啊好啊!” 梅超君兴兴头头地出门去给白亭亭送彩票了。 她觉得只有妥善处理好这张彩票,她才能安安稳稳地睡今晚的觉。 白亭亭已经打开房门等着她来,她也早就从网上刷出了今天的开奖结果,等梅超君的彩票一到,两相映照,果然是中了三等奖。 “超君,真是太好了!”白亭亭也为她高兴,“好可惜哦,我今天要是跟你一起买就好了。” 梅超君只得安慰她说:“我也没想到自己会中,下次我一定通知你。” 交付好彩票,两人口头议定了**的用途,梅超君心情愉快,哼着歌儿,准备打道回府去了。 谁知刚走进电梯,只下行了两层楼,突然轿厢猛地一顿,紧接着眼前一黑,竟是电梯停电了! 梅超君欲哭无泪,这叫什么事儿啊? 刚刚才交了个好运,一转眼立即就被打回原形啊!这个时效性未免也太短了吧? 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按下了电梯内的呼叫铃,通知物业赶紧来解救她。 八分钟后,等她从轿厢里出来时,活像霜打过后的茄子一般,已经完全蔫了。 第二天,白亭亭领到三千奖金给她打电话时,梅超君还赖在床上,一点精气神都提不起来呢。 想着今天也不知道姓周的会不会在家里吃外卖,难道她就指着他每天都吃外卖吗?就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吗? 下午她直接打电话跟庞秀珍汇合,到了周慕楚的住处,周慕楚家中窗明几净,别说摆着的外卖了,连根头发丝也没见到。 他昨夜并没有回来住。 整天就知道在外面浪!梅超君恨恨地想着。 昨天刚打扫过,周慕楚昨晚又没回来,房间基本不需要花什么力气整理打扫,只要将昨天晾在阳台上的衣物收回来,熨烫收纳好即可。 梅超君的脑海里一直保持着高速旋转,竭力思考着要怎样制造机会与周慕楚交换体、液,她本来想着在周慕楚卫生间偷偷方便一下,但不冲马桶,那么当周慕楚再用这个马桶的时候,不就正好可以实现体、液的交换吗? 然而,当梅超君见到周慕楚卫生间里那台锃光瓦亮的全自动马桶后,她深刻体会到何谓贫穷限制了她的想像力! 这个暗戳戳的计划就这样宣告流、产,都打入对方内部了还是一筹莫展,梅超君动着各种歪脑筋几近头秃。 就在梅超君垂头丧气准备接受今天一无所获时,庞秀珍却神秘兮兮地朝她招了招手。 “超君,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庞秀珍从背包里取出两个普通的矿泉水瓶,将其中一瓶递给她:“这瓶给你吧!” 梅超君满腹心事,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意,伸手接过,胡乱拧开瓶盖,往嘴里灌了几口。 “怎样?” 庞秀珍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唔?什么怎样?”梅超君这才发现她的目光异乎寻常的热烈,什么情况? “我问你这个水的味道怎样啊!” 庞秀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虽然房中只有她们两人,她仍是习惯性压低声音说道: “我是把你当自己人,才跟你说的。你没喝出这个水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不觉得有点甜甜的吗?这是我从周少家的水柜里接的。他们家的水,听说都是从天山那边空运过来的,纯净无污染。他一个人又用不了这许多水,每周都要白白浪费半柜,你下次也可以带个水瓶来,每次装一瓶走,他也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梅超君这才稍微集中了一下精神,赶紧再往嘴里灌了一口,咂摸了一下,果然感觉有些与众不同,回味甘甜。 “有钱人真是奢侈啊,连喝个水都要从深山老林里空运过来,他怎么不从阿尔卑斯山空运过来呢?” “阿尔卑斯山,那是在国外的吧?说不定他是嫌时间太长水质不新鲜了呗。” 庞秀珍随口附和了一句,接着又说,“对了,刚刚给你的这个瓶子,是我之前用过的,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送给你了。你要是介意,那还是还给我,你自己另外再准备一个新的。” “珍姐,瞧你说的,什么嫌弃不嫌……啊!” 话说到一半,梅超君陡然眼前一亮,忙不迭拧好瓶盖,往庞秀珍手里一塞。 “珍姐,不好意思,我好像有个东西落在上面了,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啊!” 她急匆匆朝二楼而去,直奔周慕楚的卧室,如风一般冲进了卧室里面的卫生间。 庞秀珍一语惊醒梦中人,她突然想到,周慕楚每天总归是要刷牙的吧?那她只要将唾液沾在漱口杯上,是不是就能实现两人之间体、液的交换呢? 如果这个方法证明有效的话,这无疑便是一项长期可持续性发展计划呀,她从此便能好运长伴、一帆风顺,走上人生巅峰啦! 第12章 被狗咬 这一次,梅超君没有再去验证是否有效,她现在已经安顿下来,处境不算太坏,她只想小心翼翼地维持住目前的局面,已经快活得连睡着都会笑出声来。 第二天,她打电话给庞秀珍准备跟她汇合,却听后者说,这几天都不用去周慕楚家了。 梅超君大惊,不去周慕楚家,怎么实施她的计划? “为什么?” “周少爷前天晚上被狗咬了,现在在医院住着呢。”说到这里,庞秀珍忍俊不禁起来,“听说狂犬病潜伏期要一到三个月,人家身体多矜贵呀,说是要住院观察一个月,等确定过了潜伏期再出院。我们呀,托他的福,正好休息一个月,嘿嘿。” 前天晚上,也就是梅超君第一次进入周慕楚家的当晚,周慕楚带了两个妞儿去泡吧,夜生活结束后,他很绅士地送两女回家(两个女孩是一起在外面租房的大学生)。到了小区门口,其中一个女孩顺口问了一句,要不要上去坐一坐? 周慕楚平常若是对对方有意,一般都是带去酒店,这样被邀请到对方住所,而且还是两个水灵的妹子的情况着实不多,他本来是没动什么歪心思的,却在彼时彼刻,突然精虫上脑一般,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于是,悲剧发生了。 他在小区内一处紧挨着低矮灌木的车位停好车下来时,蓦地里从灌木丛中窜出来一只流浪狗,竟是看准了他,气势汹汹地扑上来就咬! 周慕楚不过一介弱不禁风的公子哥儿,又加上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他还没反应过来呢,小腿处已经一片血淋淋的了。 周慕楚此时住在市中心医院的一间单人病房里,损友宋元胜和祝允得知消息后,前后脚地跑来看他。 听说周慕楚竟然要在医院住上一个月,宋元胜和祝允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他一番。 “知道你怕死,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怕死!”宋元胜说。 “震惊!周氏集团继承人周慕楚为何连一条狗都不如!真相竟然是……”祝允语气夸张。 这三个损友平日里互相都用别人的乐子来下酒,如今遇到周慕楚这么好笑的事,那还不尽情发挥,一展将他们的聪明才智啊? 周慕楚抓起枕头直接朝祝允砸了过去。 “结交到你们这样落井下石的损友,真是我周某三生不幸!”周慕楚捂胸作痛苦状,“你们俩等着,我这就找人去抓两只狗,也给你们一人来上一口。是不是好兄弟?是好兄弟就应该有难同当嘛。” 宋元胜:“……” 祝允:“……” 病房门被敲响,两个艳丽娇俏的女孩子怯生生站在门口,既委屈又内疚地看向病床上的周慕楚。 “周少!” 两女同时出声,甲女两手拎着一个保温瓶,很明显里面应该是装的营养品,乙女双手拎着一个果篮,篮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进口水果。 两个女孩子都生得五官标致,一个长发披肩,一个扎着双马尾,一个白裙飘飘,一个短裤撩人,无不都是亭亭玉立、韵致楚楚,即使宋元胜和祝允这种阅人无数的老司机,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周慕楚脸上捉弄友人的调笑之意却顿时一敛,室内的温度也因他这一变色顿时进入寒冬。 “怎么又来了?”他显得极不耐烦,“不是叫你们不要来了吗?” 这两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晚邀请他上楼一坐的两名女大学生,一名白灿,一名常娥,都是某平台的签约主播。 当晚周慕楚被狗咬,白灿和常娥受到惊吓其实比他本人还要多,周慕楚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两人绑在一块,再株连九族,也赔不起啊! 两人在情急之下爆发出了超常的应对水准,白灿当机立断,一把扯下了头上的飘带发绳,将周慕楚的伤口处扎紧,以防扩大感染。常娥有驾驶证,马上冲进驾驶室开车,两人合力将周慕楚送到医院…… 从理论上来讲,这个情况完全是个意外,而且两人也在第一时间将周慕楚送到医院,她们并没有对不起周慕楚的地方。 而周慕楚也确实并未过多责怪她们,只是在住进病房后,两女提出要留下来守夜时,周慕楚态度冷淡语气坚决地拒绝了她们,并且特意强调了一下,让她们不用再来医院。 周慕楚的态度让两女更加惶恐。 哪怕知道他会反感厌恶,两女还是殷勤地煲了滋补的营养汤过来,只是,周慕楚并不领情,当着她们的面,就把营养汤转手送给了护士。 两女也不敢抱怨,知道他还在气头上,今天又默默换了一种汤料,再次以一种谢罪的心理前来探望他。 拎着保温瓶的白灿低眉顺眼地走了过来,小心地赔着笑说:“我看周少不喜欢昨天那个汤,我今天特意换了一个排毒养颜的汤,我的厨艺还是可以的……” 周慕楚神情木然,连一个眼角余光都吝啬于她,他目光落在两名损友身上,见这两只牲口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两个妹子,在心中暗暗唾弃了一番,接着说道: “我累了,想要睡一会儿。老宋、老祝你们也回去吧,顺便把这两个麻烦一起带走。另外,我以后不想再见到她们两个。牛皮糖一样,还没完没了了。” 四人各自面面相觑: “……” 宜室家政服务公司。 总经理办公室里,何德林正在为去看望周慕楚时带什么东西而发愁。 本着客户就是上帝的原则,尤其是周慕楚的大客户,他出了这么一个大状况,何德林又恰恰知道了这么一个状况,于公于私,他都应该亲自往医院里跑一趟的。 梅超君敲开他办公室房门时,他还在左右摇摆举棋不定。 “超君啊,什么事?” 见到梅超君进来,何德林只是随意瞟了她一眼,便又陷在纠结中了。 “何总,听说周少住院了,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不用去他家里做事了?” “是啊。”何德林下意识答道,忽然又想起梅超君本来就是冲周慕楚来的,“那你……” “我听说公司员工在正式上岗前,是要做为期一个月的岗前培训的。”梅超君直陈来意,“我想趁着这一个月,先做一个岗前培训,等周少出院回家后,我也可以出师了,到时候我正式办理入职手续,还让我继续跟着珍姐到周少家里工作,可以吗?” 她已经盘算过了,要想一路坦途,必须保证持续性地与周慕楚交换体、液,而要执行这个计划,那她就得保住能长期进入周慕楚家的机会,这个机会也只能在宜室才能实现,而她要顺顺利利地在宜室呆下去,又一定得保证持续性地与周慕楚交换体、液。 这是一个环完整地扣在一起的必要因素,这两者必须同时存在,才能保证这个环完美呈现出来。 她已经没有机会再去赌一把了,这是她最后能抓住的仅有的一个机会。 “唔?”何德林显然没料到她竟然是做的这样一个决定。 “你打算在我们公司长干?” “对呀。”梅超君微微一笑,“何总是不欢迎我吗?” “哪……哪儿有?”何德林干笑一声,“欢迎之至!欢迎之至!只是,超君你年纪轻轻,自有大好前途,在我们公司干一线,好像有点屈才了啊。” “何总太抬举我啦!”梅超君笑嘻嘻道,“我算什么才呀,只要何总不嫌弃我就好。” “呵呵……”何德林知道此时纠缠这个是没有结果的,索性便先顺其自然了,“那就先做岗前培训。不过,岗前培训是没有工资的,这个需要事先跟你说清楚。” “我知道。”梅超君目前暂时衣食无忧,对工资的渴望程度并未有太过深刻。 “那好吧。”都说到这里了,何德林便放开不管了,“明天九点开始,你就去三楼的培训室上课吧。” “好的,谢谢何总。” “别谢我,是我要谢你。”何德林幽了一默,“你在拉低我们从业人员的平均年龄的同时,还拉高了我们的平均颜值,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梅超君被他逗笑,“何总讲话真有水平。” “哪里?实事求是而已。” 何德林没有因为她的恭维而飘飘然,摆了摆手说:“我正打算要去医院看望周少爷,你觉得我是买一个果篮去好还是送一束鲜花比较好?” “唔,周少这样的人物住了院,去看望他的人肯定络绎不绝的,”梅超君认真思考了一下,说,“恐怕他病房里已经被鲜花和果篮给包围了。” “是啊,我也想到这一点了。”何德林拧了拧皱成“川”字的眉头,无可无不可地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有!”梅超君点了点头,“你只需要带给他一个消息,比任何礼物都管用。” “什么消息?” 梅超君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跟他仔细讲解说明了一番,直听得何德林一拍大腿,惊喜交加: “妙啊!” 再看梅超君时,他眼中不由自主已经带上了一丝赞赏之意。 “还是你们年轻人反应灵敏,思路灵活!” 第13章 狗奴才 何德林到周慕楚住院的病房时,见他病房里果然如梅超君说的那样,各种鲜花水果营养品摆满了病房。 本来被狗咬这么丢人的事,周慕楚是不想被太多人知道的。但是吧,像他这样知名的人物,又尤其医院里人来人往的,想要保密实在是太难了。 何德林因为要做一些准备工作,稍微耽误了一点时间,到医院时已经是下午四点过了。 周慕楚靠在床头上,捧着手机,床头两边各坐着一个美少女,同样各自捧着手机。唔,现代人的相处方式,没毛病。 “周少!” 何德林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房门上敲了敲。 “咦?是老何啊?”周慕楚从手机上抬眼,不知道是不是何德林的错觉,他觉得周慕楚见到他好像颇为欣喜? “我家佣人来了,你们两个不用再这里陪我了。”他大手一挥,颇有一种古代帝王吩咐妃嫔跪安的架式。 何德林头皮一麻,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得,反正他干家政的,做的不就是佣人的活儿吗?周慕楚这么说也没错。 两个美少女只得站起身来,面上的表情,怎么说呢,有依依不舍,也有不情不愿,但同时又带点松了口气的感觉,挺复杂的。 “周少,那我们今天先回去了,过两天再来看你哦。”其中一个美少女乖巧说道。 周慕楚只轻轻“嗯”了一声,以示他知道了,便不住给两人打手势,让两人赶紧走。 两名美少女离开了,何德林这才蹭到周慕楚病床前,躬身作揖赔笑脸。 “惊闻狗国贸然来犯,大王不慎遭遇偷袭,老奴救驾来迟,还请大王责罚。” 周慕楚愣了一愣,眉毛微挑,“来呀,把这护驾不力的狗奴才拖出去杖毙了!” “大王饶命!”何德林一脸惶恐,忙递上手机,“回禀大王,老奴刚刚带兵冲杀狗国,已取得狗将军首级,为大王报仇血恨了。” 何德林一边贫着嘴,一边摁亮了手机,将手机上的一个文件夹打开,再递给周慕楚看。 文件夹里面内容挺丰富,有文字说明,有图片,有视频,有音频,表达的意思是,何德林联系了上次周慕楚遇袭的小区物业,让他们帮忙找出了咬周慕楚的那条狗,原来这是一只正处于发情期而不小心偷溜出家门的泰迪狗,狗主人在视频上向周慕楚表达了袭击他的歉意,并出示了泰迪狗的准养证以及每年狗狗的防疫注射记录,潜台词就是说,即使他被咬到,也不必担心会得狂犬病,同时他们决定,用这条冲撞了周大少的泰迪狗的狗命来赔偿他。 文件中的图片有宠物医院出示的狗狗安乐死的证明图片,以及,小狗尸体被埋在河边树下一个挖好的坑里的照片。 周慕楚仔细地看完全篇内容,这才抬起头来,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何德林。 “你这狗奴才,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他将手机扔给何德林,一开口便是申斥之语,然,这语气中,竟莫名带点宠溺的意味。 何德林受宠若惊,双臂不由自主生起一层鸡皮疙瘩。 “正所谓‘君辱臣死’,这贱狗竟敢公然袭击大王,我看它就是嫌狗命太长了!”何德林一脸正义,振振有词道。 周慕楚顿时龙心大悦。 真没看出来,这老东西还真颇具备做奸滑佞臣的资质。 从昨天晚上开始,陆陆续续来探望他的人便没断过,有公司同仁,有合作伙伴,有狐朋狗友,当然,更少不了的是各路莺莺燕燕。这些人马你方唱罢我全场,带着一堆慰问品来,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安慰语,履行了问候职责后,又匆匆而去。 从没人真正关心过他心里想要的是什么。 他这般“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风流人物,竟然被一只卷毛畜生给攻击了,他不要面子的啊?于他心里,实在是恨不得将那只袭击他的恶狗给找出来,千刀万剐不足以泄心头之恨。 当然了,他同时也深为担忧,大晚上还在外面晃荡的,毫无疑问是流浪狗了,被这种毫无安全保证的野狗攻击了,他万一得了狂犬病该怎么办?虽说注射狂犬疫苗可有效阻断,但任何事都没有百分百的,万一碰到小概率的意外事件发生呢? 但他一个堂堂大老爷们儿,总不好大张旗鼓地让人去把那条野狗找出来乱棍打死,何况,他根本没看清楚那晚袭击的狗到底长什么样儿。 再者,若是他真这样做了,那些打着动物保护协会旗号的智障们恐怕又要站在道德制高点,对他进行各种人身攻击,虽然他是不care这些啦,但被人指着鼻子骂,到底不是一件让人开心得起来的事。 事实上,第二天,白灿和常娥就已经找过物业讨要说法,但白灿常娥又不是该小区的业主,物业公司虽顾忌到对方是周慕楚,嘴上答应说会清理小区内的野猫野狗,然而白灿和常娥每次去催问进度时,却都被对方用各种理由拖延搪塞…… 而这个周慕楚从没放在心上的何德林,不仅帮他做成了他心中所想之事,还用强有力的事实来打消了他心中深深的恐惧。 他为什么坚持要在医院住一个月?不就是因为对那只毫无安全保障的流浪狗所带来的破坏力心存忌惮吗? 现在,他却从何德林这里得知,那竟然不是一只流浪狗,而是定期做防疫措施的家养宠物,这让他一直紧绷的心大为一松。 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家贫出孝子,国难显忠臣。这姓何的在他的脑海中,连一个边角的位置都不占的,没想到,最终站出来宽慰他心的,竟然是这么一个毫无存在的人。 虽然,其实他对何德林手机中的这些东西的真实性存疑,但不要紧,人生在世,谁不是自欺欺人呢?他只要说服自己,相信这些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 “你这老东西,这一招谁教你的?”周慕楚斜眼看他,眼中却已浮着明显的笑意,“别告诉我是你对朕忠心耿耿悍不畏死做出来的!就你这满是浆糊的狗脑子,会想出这么果断勇猛的路子?你身边有高人啊,嗯?” 何德林好歹也是总字头的大佬,做的又是伺候人的服务行业,这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他一听周慕楚这语气,便知道自己这记马屁是拍对了,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落在了实处。 “回大王,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老奴身边的高人,那也是大王您的臣下呀!” 何德林今天的到来,对周慕楚而言,绝对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一开始,他本来也以为是何德林的点子,但转念一想,这老东西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成就,岂会为了他这样一个客户就兴师动众授人以柄?他虽然是个大客户,但像他这样的大客户,在宜室可就多了去啦。 如此一来,便很容易判断出,有如此激进的想法,还能正好搔到他痒处的人,必定是个多谋善断 又深谙人心的智者,而不是何德林这等老迈昏聩的家伙。 不过,既然是何德林来献媚,他不肯供出自己的智囊也在情理之中,周慕楚也不打算追根究底了。 “善!”周慕楚一吐郁闷了几日的浊气,看向何德林的目光,俨然已经是把对方当成自己倚重的老臣了。“难得爱卿为朕分忧精忠为国,不赏不足以振民心。唔,你手机号多少来着?” 何德林一个激动,差点匍匐在地痛哭流涕,没想到他也有被王上翻牌子的一天! 他一字一顿地报上了自己的号码,生怕因为自己吐字不清,而让周慕楚记错了他的手机号。 刚一报完,便听到他手机里传来支付宝的转帐提示音。 “支付宝到账:100000元!” 何德林一个手抖,竟然将手机给摔到地上了,被周慕楚鄙视了一句:“出息!” 看着支付宝帐户里突然多出来的十万块,何德林差点双膝一软,跪下去三呼万岁。 周慕楚出手大方是出了名的,但,基本上只限于对漂亮的女孩子。而今,他一个年老色衰的糟老头子,竟然也得到对方这么大笔的打赏,能不让他兴奋激动吗? “大……大王,老臣……老奴愿为大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了,你可以滚了。”周慕楚看不得他那贱骨头样,“顺便把病房里这些花啊果篮啊营养品什么的带走,拿回去给你员工发福利也好。” “大……大王!”这一次,何德林是发自肺腑的喜欢上了这男人。 难怪那么多女人飞蛾扑火般投入周慕楚的怀抱了,他现在似乎也很能理解梅超君对周慕楚别有用心的企图了。 看看他今天的收获,可见梅超君对周慕楚是深有研究的,她把脉可把得真准。 何德林满载而归。 托周慕楚的福,今天宜室的员工破天荒地发了鲜花水果类的福利,几个资历老的,还得了一盒营养品,其中不乏冬虫夏草燕窝翅参一类的高档滋补品,大家在喜闻乐见的同时,都好奇地追问老板是不是中了超级大奖。 何德林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又单独将梅超君叫进了办公室。 第14章 梅助理 “超君,来,坐下说。” 何德林笑呵呵说着,肥嘟嘟的肉挤在一堆,两只眼睛便眯成一条缝似的。 梅超君在他对面的沙发里坐下。 “超君,你今天说的方法还真是管用。” 何德林也在位子上坐了下来,没有像往常一样选一个令自己舒适的姿势,而是微微倾着上身,这样的姿势,有向对方表示尊重或讨好的意味。 “不得不说,你脑子很灵光。”他伸出肥胖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本来,之前梅超君向他提起这个建议的时候,他是心存怀疑的。只不过,他为人处事圆滑周到,尤其是他主动问别人要意见或建议时,更不会轻易否定对方,以免打消了对方的积极性。 他听梅超君分析得头头是道,觉得倒也不妨一试。但与此同时,他又做了两手准备,随大流地准备了一些高档的营养品。 但当他走到病房门口时,见房间里各种慰问品都摆满了,许多比他手上的营养品高级得多的都被直接摆在地上,他顿时觉得自己手中的营养品拿不出手,索性就放在了门口外面,先用梅超君支的招试上一试。 没想到这么一试,还真的挠到了这位大少爷的痒处! “这次的事,真是谢谢你啊,超君。”何德林语气极为诚恳。 十万块啊,他用来制作文件夹里的素材花的本钱还不及这份赏钱的十分之一,等于是他就这样跑去医院看一眼周慕楚,就白赚九万多,他能不对梅超君表示感激吗? “不谢,不谢。”梅超君摆了摆手,心里也很为何德林高兴,“最主要是你愿意相信我,这才是最难得的。” 与周慕楚交换体、液后,她的运气与周慕楚便正好相反,他现在走霉运,意味着她现在正交好运,而对于抢夺了周慕楚的好运气,梅超君一点也没有心理负担。 对于周啸江,她心里是存着感激的,所以她才没有利用王牌的机会,让陈秘书把她安排进周氏集团的公司工作,她怕连累到他。 但是,周慕楚对她的态度,实在是令她太过讨厌了。从第一次无意中碰面开始,后来的每一次邂逅,他都那般傲慢与自以为是,眼中流露出的神情,是毫不掩饰的对她的鄙视与不屑。 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要对他客气?! “是这样的,我想了想,觉得你去做一线太可惜了。”何德林一脸认真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来我公司的目的,是为了接近周慕楚。你看这样好不好?以后你随时可以跟珍姐一起去周家,其他的时间,就来公司坐镇,给我做行政助理怎么样?” “啊?”梅超君有点发懵,“何总,你的意思,是说我升职了是吧?” 何德林被她略显呆萌的样子逗笑,“是啊,怎么样,想升职吗?” 梅超君下意识搓了搓手,激动的心情暴露无遗。 参加工作五年多来,她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升职加薪呢,这简直是她有生之年最为激动人心的时刻。 “何总,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吗?”她双眼发光,一张小脸因为过于兴奋而白里透红。 何德林笑:“这要问你了呀,关键是你觉得可以吗?你想要做我的助理吗?” 梅超君当然是猛然点头了:“想想想,要要要!何总你说话算话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哦。” 何德林脸上笑容更盛,“我当然说话算话。这样吧,我们马上签一份劳动协议,唔,期限暂定为三年,怎么样?” 梅超君更加吃惊,别人劳动合同都是一年一签,这位倒好,竟然直接三年一签,这个决心下的不是一般的大啊。 “何总确定要签三年的约吗?你不怕会亏本吗?” 何德林爽朗一笑,“你难道不知道当老板的都是资本家,只会剥削压榨员工吗?你倒担心起我会不会亏本来了。” 何德林既然都这么说了,梅超君又想着,自己反正以后随时可以进出周慕楚的住处,那便不用担心会连累到何德林。 她对何德林及宜室这间公司的氛围观感极好,倒是真心希望能留在这里做到天长地久。 两相一拍即合,何德林便拿出了准备好的劳动合同,梅超君在薪资栏里看到月薪为税后八千,不由心跳加快,略感心虚地偷眼觑了他一眼:“何总,您给的这个助理月薪……” 何德林尴尬地打了个哈哈,“八千呢是有点少,但你也看到了,我们就这样一间小公司。要不这样吧,我给你每年薪水上浮10%,逐年递增,只要我确定跟你继续签约,这个承诺就有效。我们可以把这条加进合同里,你看怎么样?” 梅超君:“……” 贫穷再次限制了她的想像力,她以为一个月八千块实在是太厚待她了,没想到人家竟然以为她是嫌工资太低! 摔,原谅她这个始终匍匐在最底层的落魄狗,从来都是严重拖全国人民平均工资后腿的那种人,几时见识过这么高的月薪,她激动得手都发颤了好吗? 何德林重新打了一份合同出来,将修改过的版本给她过目,梅超君见上面果然增加了刚刚两人协商过的那条每年上浮工资的条款,便再不犹豫,其他内容都懒得看了,直接提起笔,刷刷刷,在乙方一栏里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欢迎加入宜室,梅助理!” 签好协议,何德林主动与梅超君握了握手。 随后,他加了梅超君的支付宝好友,并转了一万块给她,说:“这笔钱就当是引进人才的签字费,拿去买一点好看的衣服和化妆品吧!虽说我们这一行不靠外貌吃饭,但打扮一下能令人赏心悦目,又何乐而不为呢?” 其实,这不过是何德林在周慕楚那里有所收获后,对梅超君的一点感激回馈而已,同时,他还能收买一下人心,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他的策略很奏效,梅超君没想到突然之间,又是升官又是发财,对何德林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情。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报答对方的知遇之恩。 何德林特意给她留了一束最大最漂亮的鲜花,以及一个最大最贵的进口水果果篮,让她带回去消化处理。 梅超君借花献佛,转手就送到白亭亭那边去了。 白亭亭及其男友彭文广都不是大手大脚的人,即便彭文广猛烈追求白亭亭的时期,也没送过白亭亭这么大的花束,更别提那个果篮,里面好多水果都不认识。 尤其是听到梅超君说她被老板提拔成了行政助理,白亭亭惊得眼睛都睁圆了。 “超君,看来你真的是时来运转了,真好,好羡慕你。” 亲眼见证了梅超君从谷底到高峰,白亭亭尤为感慨。 “把握住机会,一定要好好干!”她抱住了梅超君,既欣慰又喟然。“你真的,太不容易了。超君,我之前那样对你,你却还这么想着我,真让我……让我……” 梅超君轻轻拍着她的背,“快别这么说,你已经对我够好了。半年多来,我吃你的、住你的、用你的,你从来没埋怨过我,你不知道我心里对你有多感激。只恨我自己无能,不能回报你什么。” “超君,对不起,我不该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把你推开……” 梅超君手上刚有了钱,便又是给她买衣服又是买护肤品的,在公司里得了好东西,也第一时间拿来送给她,有了好消息也会跟她分享,丝毫不计较她之前所作的残忍行为…… 白亭亭觉得自己真是太过愧对朋友了,虽说她当时的举动,其实也无可厚非,毕竟,救急不救穷啊…… 因为梅超君对化妆品不懂,便让白亭亭帮着参考买了一些基础用品,又去理发店花了大几百搞了个发型,将头发稍稍染了个颜色。 当理发师吹完头发,跟梅超君说“好了”的时候,看着镜中面目大变的自己,梅超君都颇觉有些不可思议。 只是稍稍改变一个发型而已,她的颜值一下子便跳到了及格线以上了,没想到一个发型也能给人带来脱胎换骨之感。 有那么一霎,梅超君觉得,她都要爱上自己了。 第二天,梅超君焕然一新到公司上班。 在例行早会上,何德林郑重地将梅超君介绍给了公司同仁认识,并正式任命她为总经理助理,协助何德林办公,负责具体管理工作的布置、实施、检查、督促及落实执行情况等。在何德林外出不在时,公司遇到突发意外状况,也由梅超君临行决断。 宜室公司是一个家族式企业。除了海市外,B市、C市,基本全国一线城市都有宜室的分公司,而这些分公司也都是由何德林的近亲或其妻的近亲在坐镇一方。何德林野心勃勃,还想着开拓更多市场,便一直想着寻找合适的人来帮他守住后方。 梅超君就在这当口出现在他眼前,天时,地利,人和。 第15章 总裁班 因为梅超君没这方面的经验,何德林还得亲自带她一带时间。 既然已经看好了这个人,何德林便不遗余力手把手地教梅超君,先了解公司历史,再了解日常运营情况,又将分好类的客户情况让梅超君熟记,包括如何应对公、消、卫等的检查等等,梅超君刚买的笔记本迅速被填满。 除此之外,何德林之前有报过一个为期一年的总裁培训班,他已经上了的大半年,还剩下个月左右的课程,他决定让出两节课的名额给梅超君,说是让她先去试听看看。 现在各大商学院都有类似这种总裁培训班,根据各个系统体系,基本都是三天两夜之类的速成班,但也有时间跨度较长的深度精修班。 比如何德林报的这个智慧商学院,是为时间没那么紧张,愿意更深入学习探讨总裁思维方式的中小企业领导制定的,小班授课,有工作日的课,也有周末的课,有白天的课,也有晚上的课,就看你自己哪个时间段方便。 何德林的课是每周二四六,从晚七点到九点。 何德林之前也报过三天两夜的速成班,是那种超级大班,整个大会场,少说五六百人,上完就收获了一堆名片,感觉自己没什么进步。 在听别人推荐后,便又报了这个精修班。这个班底阵容就豪华多了,最重要的是,每个月至少会请一位业界大佬来现身说法,比起之前那个速成班含金量可就高得多了。当然,费用也相对的要高得多。 今天正好周六,宜室的行业性质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像其他公司一样将工作日定在周一至周五,宜室的员工上班都是调休制。 晚上下班后,梅超君便直接从公司出发,坐地铁到了智慧商学院。 这间商学院位于一座高档写字楼里,上下三层楼面,并不验证你是否本人,刷卡就能进了,毕竟,来这里只是为了学习而已。 梅超君找到了她上课的教室,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围绕主席台呈扇形摆放了三排靠背椅,梅超君大致数了数,现场应该还不够坐下一百人。 看样子她来得比较早,靠前的位子上只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 她在第一排找了位置坐下。 近两年看手机过多,让她视力有些下降,隔得远了,看东西便有些费劲,但又觉得没必要配个眼镜。 为了不让自己白来一趟,她便索性坐到了第一排。 随着上课时间的临近,进教室的人跟着也变得多了起来。 这些人基本都是踩着点儿来的,他们彼此之间大部分也相互熟悉了,看到认识的便互相打招呼,还跟人换位置结伴坐在一处。 来上课的大部分都是男的,另外的少部分女性学员,几乎个个美艳妖娆,空气中飘荡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名牌香水味道。 经常参加这类培训的早已心知肚明,这些打着培训旗号来上课的美女学员,多半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或许是对梅超君不熟悉,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她左右两边的位置都是空着的,即使是坐在她后面的人,也只顾着看自己的手机。 很快老师走上讲台开始讲课。 因为不是第一次给大家上课了,所以他也没专门介绍自己。这名讲师姓熊,看上去该有五六十岁了,一头花白头发,但一身西装革履、挺胸收腹,精神面貌极好。 何德林报的这个培训班分初、中、末三个学习阶段,之前已经重点学过管理学的基础与理论战略,这堂课具体讲解一些经典案例,并通过发散思维,来指导学员们如何理论联系实际,并形成一个行之有效的系统方案。 梅超君听得大开眼界。 若是之前让她来听理论部分,恐怕她还有些跟不上节奏,这回却正好赶上案例分析课,这个听起来就像在讲故事一样,不仅一点也不枯燥,反而非常振奋人心,时而能下面的学员惊叹叫好声。 中间休息的时候,梅超君去卫生间,碰到一个正对着镜子补妆的女学员。 这个女学员身材高挑、妆容精致,梅超君觉得自己往她面前一站,真的就是丑小鸭和俏孔雀的区别。 看来她有必要好好学习一下亚洲四大邪术之一的化妆术了。 梅超君虽然买了几样化妆品,但根本毫无章法,就简单修理了一下眉毛,眼线完全不会画,腮红也用不来,就顶着个BB霜,涂了浅色系的口红便出门了。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完全脱妆,而她包里根本没带化妆品。 回到教室后,讲师花了几分钟大概总结了一下之前学过的内容,紧接着便脸绽笑容,语气中隐含兴奋与期待。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我们很荣幸请来了一位大佬,他一向日理万机,有时一天之内便要辗转三个城市,本来他是作为我们本期培训压轴登场的,但因为他行程的关系,只好提前到今天。只能说,今天到场的朋友们你们都有福啦!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邀请周氏集团周啸江周董事长,他将用他从业三十年的丰富经验来为大家分享释疑!” “啪啪啪!” 教室里顿时欢声雷动,学员们不仅热情鼓掌,甚至都自发站了起来,以示对这位白手起家的超级大佬尊重仰慕。 梅超君自然也跟着站了起来。 周啸江步伐稳健地走上讲台,富态柔和的脸上挂着和蔼从容的笑意,因着台下热烈的掌声,他极为谦逊地双手合什,朝台下众人点头致意。 他的目光本来只是下意识地往台下一扫,却不料在某个位置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他本能地目光一顿,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正常,继续扫了过去。 “感谢大家如此热烈的掌声,谢谢!” 周啸江站在讲台中央,右手虚压,按住了众人持续的掌声,同时也示意众人落座。 “今天能坐在这里的,想必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人士,你们的从业经验必然也相当丰富,各自也必定有不少的心得。我就在此占用大家宝贵的时间,互相交流印证一下。” 周啸江的演讲风格同样雷厉风行,一点多余的赘述都没有,从在座学员最为关心的企业痛点、资金难点、市场看点、客户需求等几大方面,结合他创业过程中的相关事件,一一进行剖析讲解,全程没有尿点,满满都是干货,直听得下面众人大呼过瘾,真正的不虚此行。 50分钟的课程很快划下句点,当周啸江说出“结束”二字时,台下再度爆发出直冲天际的热烈掌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激动与不舍的神情,如同打了鸡血般,浑身斗志昂扬,恨不能马上冲出去大展拳脚。 姓熊的讲师上台来,与周啸江握手道谢,又截留住他,问能不能让大家一起合个影。 周啸江抬腕看了一下时间,点头说:“可以。” 台下集体欢呼,几乎用上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台上冲,个个争先恐后都朝周啸江面前挤。 周啸江左右看了一看,没见到梅超君,他往前跨出一步,扫视了一下人群,见梅超君被挤在了边上最外围,他便朝她招了招手,说: “超君,你到前面来!” 全场所有的目光顿时齐刷刷落在了她脸上。 梅超君略低了低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红晕,脚下如在云端,受宠若惊地走上前去。 于是,周啸江站在最前排C位,梅超君便紧挨着他,全体学员站成三排,呈一个扇形,将周啸江拱卫其中,摄影师手按快门,“咔擦”一声,将画面定格下来。 队形解散,还有好多人不肯走,一个劲儿往周啸江面前凑,以期混个脸熟。他们取出名片,不好意思递给周啸江,便转而递给了梅超君。说大家同学一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云云。 就这样,梅超君收到一大堆名片,但她刚刚上任,还没属于自己的名片,只好跟对方说了抱歉,说下次一定补上。 走出教室,周啸江这才问她:“你怎么会来这里上课的?” 她一个常年在底层混的,需要报总裁班? 梅超君便把事情原委说了。 周啸江便笑说道:“看来你是得了老何的眼缘了啊,好事。” “那也要多谢周叔叔你的引荐了。”梅超君自然要趁机吹一波他的功劳了。 “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啊。”周啸江对这个恩人之后还是挺照顾的,“是你自己做得好,才得了他的器重,不然就算我亲儿子去,他也不会随便滥发好心。”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电梯口,周啸江问她:“你是直接回去吗?坐地铁?” “是的。” “那我捎你一程。我要去医院一趟,慕楚被狗咬了,你知道这事吗?” “……听公司的人说过。” “我这两天都在外地,今天才刚刚赶回来,这边的事是之前就说好的,所以要等这边完事了才能过去看他。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第16章 真勇敢 医院病房内。 周慕楚刚赶走一批慰问客,拿起手机,呼朋引伴准备开黑。 房门从外而内推开,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道:“慕楚!” 周慕楚正要发作,陡然觉得声音不对劲,抬头看时,竟是自家老头踱步而来,他只得生生压下不满情绪,眼皮垂下,视线却重新投向手机,漫不经心道: “你怎么来了?” 周啸江早已习惯自家崽子对他爱理不睬的无礼态度,他来到床畔,从下方掀起被子,找到他小腿处被咬伤贴着纱布的地方,再重新给他盖好。 “你觉得怎么样?”他自顾自拉了椅子在床边坐下,一脸慈爱地看着周慕楚。 他凭着一双手,白手起家,做到如今国内首富的位置,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在周慕楚的成长过程中,他这个父亲的角色几乎都是缺席了的,在周慕楚高中的时候,更是送到国外读书,几乎一年都见不上一次。 加上现在周慕楚自己投资有方,根本不问他伸手要钱,所以无视他的存在,对待他的态度,全凭大少爷心情如何。 周慕楚一心二用,一边在游戏里指导队友走位,同时抽空回答周啸江:“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虽说周啸江对父子俩这种相处模式已经司空见惯,但到底他是长辈,而且是忙了一整天的行程,都顾不得休息便直接来病房探望他了,对方却一副不冷不热不领情的态度,加上还有梅超君这个外人在,周啸江再不在意,仍不免有点讪讪的。 梅超君突然走上前去,伸出手来,一把捧住周慕楚的脑袋,迫使他目光正视周啸江。 “周少,低头太久对颈椎不好,记得多活动活动。” 她出手的动作很快,最主要是谁也没有料到,她竟会如此唐突,竟然敢去捋老虎的胡须。 在周慕楚不可思议的瞬间呆滞中,梅超君已经快速松开手,退到了周啸江身后的位置。 饶是周啸江阅历深厚、老成持重,也被梅超君这突如其来的一招给惊住了。 他可是知道周慕楚脾气有多大的。 果然,周慕楚在瞬间的怔愣后立即回过神来,也不管游戏还在进行中,便将手机愤而一摔,右手伸出,食指朝梅超君一指,又勾了勾手指头: “你,过来!” “周少,我排队排在周董后面,请先完成与周董的对话后,再请我上前。” 梅超君站在周啸江身后,身形站得笔直,目光平静地迎视着周慕楚,眼中既没有谄媚,也没有惧意。 周慕楚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片阿谀奉承,说话行事间,无不看他眼色、揣摩他的心意,他一声令下,更是如臂指使,指哪打哪,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违逆他的号令,并且还动手偷袭了他! “呵,周啸江花了多少钱,买的你这条忠诚会叫的狗?” “慕楚!”周啸江出声呵斥,他知道儿子嘴巴毒,生怕梅超君脸上会挂不住。梅超君刚才可是为了帮他出气才惹到这个小祖宗的。 梅超君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面带笑容,在周啸江跟前半蹲下身:“爸爸,听说我还有一个兄弟,是不是真的?” 周慕楚:“……” 周啸江:“……” 周慕楚几乎要将肺气炸。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仗着抱上了他老子的这条金大腿,便敢不把他放在眼里,还把他往死里怼。 “梅超……君是吧?”周慕楚眉毛高高挑起,一脸讥诮,“恭喜你,终于成功引起了本少爷的注意。嘿,你以为我会说这样的话?” 梅超君站起身来,一脸正色道:“周少,如果你不想引起我的注意的话,请不要老是勾引我说话,周董才是你应该关注的人!” 周慕楚:“……” 真是大开眼界啊! “丑人多作怪!”周慕楚佯作呕吐状。 从病房出来,电梯里,周啸江侧眸瞥了梅超君一眼,想起刚刚病房中周慕楚吃瘪的样子,周啸江既好笑又好气。 “超君,你真勇敢!” 换作他身边的任意一个下属,即使有心维护他,也绝不会做出这种公然挑衅周慕楚的举动来。 梅超君吐了吐舌头,“周叔叔不怪我就好。我只是觉得,他不尊重长辈的样子太过讨厌。我很喜欢东野圭吾的加贺推理系列,其中一本书里有段话让我很受触动。它是这样说的:‘所谓的孩子,终究只是这样的生物。他们误以为自己是凭一己之力长大的,很快便会忘记父母曾给予的保护。’因为我很早便没了父母,看到这段话时,顿时心痛得不能自已。” 说到这里时,梅超君不由深吸了口气,眼圈已经微微泛红。 周啸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般新鲜的言论,他倒是听“养儿方知父母恩”这句话更多一些,心想着等周慕楚自己做了父亲,应该便能理解他了吧?但却没想到,已经有人在书中,如此明确地指出了身为人子的通病。 这是很有教育意义的。 可见古人说的,“三人行,必有我师”,确实很有道理。 梅超君在附近的地铁站下车时,周啸江叫住了她:“超君!” 她略弯下腰身,殷切地望着他。 车内顶灯的光线映射下,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倦色,看向她的目光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关怀之 意。 “不管什么时候,如果你遇到了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好!” 车子早已汇入前方车流,已经看不到它的身影,梅超君却仍然伫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 刚才周啸江说的那句话,听上去轻飘飘的,但她却知道,这是力逾千钧的郑重承诺。 本来,当年她爷爷奶奶施予周啸江的恩情,早在对方回赠她一桌丰盛的家宴时还完,更不用说又是送米又是送卡送包的,还让他用了一回人情,解决了她的工作问题,周啸江与她之间的缘份,可以说是终结于此也不为过。 但,他刚刚却分明再次主动续起了前缘。以他目前的身份地位,主动向她表明他的态度,早就尝尽人情冷暖的她,又如何能够无动于衷呢? 病房中,周慕楚因刚才在与梅超君的交锋中落于下风,深以为耻,他一脸抓狂,仰头大叫了几声,心中忿忿不平,觉得绝不能这么算了,他周大少爷几时如此灰头土脸过?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陈秘书的电话。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虽说,如此一来,很可能便中了对方的奸计,让梅超君误以为自己的计策奏效,因她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而沾沾自喜。 丑八怪,是不是穷得连一块镜子也买不起啊?他不介意送一块啊! 电话通了,周慕楚尽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仿佛这次的举动与以往兴之所至的情况是一样的。 “老陈,是我。我跟你打听个事儿。那个姓梅的,梅超君,你知道的吧?我家老头说让我多照顾照顾她,真是烦死了。麻烦把她的联系方式发给我一下,电话、地址……” 陈秉章结束了与周慕楚的通话,按照他的要求,编辑好了梅超君的联系方式,正准备发到了他的微信上。 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陈秉章一看来电显示,赶紧先接起了电话。 “周董。” “秉章啊,我记得你好像挺喜欢一个日本的作家,叫东野什么来着,写推理小说的?” “东野圭吾。”陈秉章连忙补充道。同时,又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对,就是他。他是不是有个什么加贺系列?” “是有,加贺是他笔下的一名心思细腻的警官。”陈秉章解释了一句,“周董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唔,今天突然听人提起,说这个系列的推理小说不错。”周啸江轻描淡写说道,“现在书店已经打烊了,我等下让司机去你家,问你借一下这套书看,如何?” 周啸江能问他一个秘书借书看,那自是他这个当秘书的荣幸,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何必劳动司机大驾,我马上给您送过去!” “唔……”周啸江略作沉吟,“你会不会太过劳累……” 作为周啸江的首席秘书,多数时候,他都是跟着周啸江鞍前马后全国跑的,这次也不例外,陈秉章也是今天刚刚回到家。只不过,周啸江还去商学院讲了一堂课,陈秉章却是直接回家,已经准备上床休息了。 但此时此刻,陈秉章却不得不立即表态,“在周董面前,哪里敢说劳累?您请稍等,我这就给您送去。另外,周少刚刚还跟我打听梅小姐的事,我正好一并向您汇报。” 周啸江前脚刚到家,陈秉章后脚便按响了周家的门铃。 “你说,慕楚跟你打听超君的事?” 时间不早了,周啸江也不邀请陈秉章进去,就在门口收下了后者特地送来的书。一开口,却是问及电话中所提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木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九虫希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幼稚鬼 这天晚上,打听梅超君的人,并不止周慕楚一个。 智慧商学院这一期的学员互相打听之后,便知道梅超君是占用何德林的名额来上课的。何德林本来就是一团和气的人,班上的同期学员基本都跟他认识,于是纷纷打电话来问他关于梅超君的事。 诸如梅超君是谁,跟他是什么关系,跟周啸江又是什么关系。 第二天,梅超君去公司上班的时候,何德林一见到她,便打趣她说:“超君,恭喜你啊,你一下子就红了!” 梅超君还觉得莫名其妙,何德林便把昨晚许多人打听她的事告诉了她。“下次你再去上课,会感受到什么叫‘热情如火’的。” 虽然何德林对梅超君和周啸江之间的关系不甚了解,但对方在明知梅超君是冲着周慕楚才选择来宜室公司的,足以说明,周啸江对梅超君是有点特别的,至少,不是随便甩包袱的那种。 都说人老成精,何德林在社会上也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还是能猜到一些。 这也是他敢提拔梅超君的原因之一,到底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么。 今天照例是何德林带梅超君。 从来没有接触过管理层的她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 何德林又问了她关于昨晚上课的收获,何德林发现梅超君记忆力还真好,简直就要把课堂上的东西复述出来了,倒像是他身临其境也上了这一堂课一般。 他想着试一试她,便随意点出一个大客户的名字,提问梅超君关于这个大客户的相关信息。一连问了几个,梅超君基本都准确说出了他们的信息。 何德林对她刮目相看,“超君你怎么这么快就记住他们的信息了?” 梅超君想了想,斟酌说道:“……我记性比较好?” 虽说不是过目不忘之能,但她在文字方面确实有些天赋,基本只要看过一遍,就很容易记住。只不过她运势低迷,她的能力无用武之地罢了。 何德林当然最是欣慰不过了,梅超君学东西越快,他越能提前放手,去开拓新的战场。 回到座位的时候,梅超君看到自己桌子上放着一个包裹。 宜室公司主要工作人员都是出外勤的,所以办公室位子并不多,除了老板有自己的单独办公室,其他人都是共用外间的公用面积。 梅超君的位置就在紧邻着何德林办公室外面的位置。 她还在纳闷这个包裹怎么回事时,前台小姑娘李梦然便巴巴地跑了过来,讨好般地说道:“梅姐,你的包裹是刚刚送来的,我看你跟老板在忙,就直接帮你把包裹放桌上了。” 包裹一般送来都是前台代签,自己去前台找,李梦然才没那么闲还特地帮忙送过来。 但梅超君现在正炙手可热,等老板一走,她就是这里的老大,李梦然对她态度当然又不一样了。 梅超君向她道了谢,纳闷地拆开了包裹。 她不记得自己有网购过啊,也没有把公司地址告诉过别人,但包裹外面贴的面单上,收件人确实是她的名字,发货人却是一个淘宝网店的名字。 包裹不大,四四方方的一个小纸盒子。 拆开后,却见里面用气泡棉包裹得一层又一层的,一时也看不出包的是什么。 等全部拆完,才看清楚里面竟是一个带撑脚、如同平板大小的化妆镜。 化妆镜的下方,竟然也设计得如同平板触摸屏一样,中间缀着一个小圆圈,梅超君又看了一下盒子里的数据线,插上线后,她在小圆圈上轻轻一触,镜子竟然自带手电筒功能,围着镜子一周,射出了光源。 现在做个镜子也要带科技含量了吗? 不过,到底谁寄的包裹?送她一面镜子是个什么鬼? 她问了一圈公司的人,没人表示对此事负责。 她只好按照包裹面单上的信息,准备打电话问一下这家网店。 手机突然响起一声短信提示音,她下意识地点开了这条短信。 “梅女,你收到照妖镜了吧?看到镜子里的妖怪了吗?” 梅超君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她偏头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轻巧包裹着脑袋的新式波波头,正适合她小巧精致的脸型,特意修剪的空气刘海,更显得她年轻活泼。虽然只是粗略修整了一下眉形,但是因为她眉毛本来就浓密有致,正应了“眉不画而黛”那句话。眼睛虽然不大,但明亮有神,鼻梁不算特别挺,但也还好。 她知道自己算不得什么倾城国色,但妖怪什么的,也太过分了吧? 其实,她常常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一直附着一个倒霉鬼。 若这面镜子真是照妖镜,那倒好了。 她本来不想理这个无聊的家伙,但想了想,还是回了一条短信。 “你怎么这么肯定镜子里能照出妖怪?是你亲自验证过的吗?镜子里是不是看到了一只幼稚鬼了?” 周慕楚从陈秉章那里获取到梅超君的情报后,马上在淘宝找了家同城网店下单,并加了钱,要求店主发同城1小时件,务必要让收件人在上班后第一时间收到包裹。 他今天一早爬起来,便打电话督促网店老板做这件事,随后又一直盯着物流进度,看到物流信息上显示已签收,他又捺着性子等了十几分钟,这才把早就编辑好的短信发了过去。 妖怪,快快现出原形! 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 他琢磨着是不是对方没收到?或是正忙着没看到? 他试着给其他人发了一条信息,证实自己的手机没问题,那就是妖怪没看到吗? 正想着是不是再打个电话过去求证,短信便回复过来了。 一看短信内容,他顿时鼻子里“哼”了一声。 幼稚鬼? 真搞笑,她竟然讽刺他幼稚? “呵呵,在修炼千年的老妖面前,我等凡人确实也算得上幼稚了点。” 梅超君看到他又发来的短信,眉角微微一动,还说自己不幼稚? 病房中,周慕楚左等右等,也不见梅超君回消息过来。他又怀疑是不是自己手机故障,但各路人马接二连三却又发了消息过来,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是梅超君不打算回他了。 哈,真觉得他幼稚,都不屑跟他争辩了吗? 正好白灿送营养餐过来,周慕楚立即大手一挥,掀被子下床: “你来得正好,帮我去办一下出院手续!” 在食堂跟何德林边吃边聊,何德林对梅超君尽心尽力的指导栽培,很令梅超君感动。于她而言,何德林不仅是她的老板,还是她的老师,她对他既感激又尊敬,暗暗立誓一定要好好做做事来回报对方。 悦耳的音乐声响起,梅超君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了屏幕。 是一个陌生的来电号码。 她迟疑着接了起来:“喂!” “超君,我是周叔叔。” 梅超君微感吃惊,下意识便正襟危坐了起来。 “周叔叔,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之前都是陈秉章在跟她联系,即使她去过周家,周啸江也并没有与她互留号码。 “是这样的。我今天看了你说的那个东野圭吾的书。” 周啸江直接挑明原委,“我看到你说的那段话了。年轻的时候,我倒也是很爱看书的,只是后来太忙了,又俗事缠身,一点也静不下心来看书了。今天一口气看完加贺系列的书,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这个作家的书了。看来我以后也需要留点时间出来,静下心来看看这类型的书。不知怎么的,看了书,突然便多了些倾诉欲——你知道我看了这套书后,第一个想法是什么吗?我想推荐给慕楚看。” 周啸江颇为感慨,自问自答道:“我估计他应该没有看过这套书,所以我想把这套书送给他看。但是,他对我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就算他勉强把书收下,恐怕也根本不肯认真坐下来读这些书的。你有没有办法让他读这套书?” 梅超君没料到她昨晚的一句无心之言,会让周啸江有如此触动,并且马上就去找了这套书来看。 周啸江想让周慕楚看这套书的目的,无非就是希望对方能被书中那段话所感化,对父亲态度正常一点。 但,要怎么说服对方认认真真把这套书看下去,确实是个问题。 这跟学生时代家长逼孩子努力学习的程度也差不多了。 但是,梅超君知道,周啸江既然跟她说这样的话,绝对不是简单的向她倾诉或询问。 “周叔叔,现在周少在医院里不是正好无所事事吗?” 梅超君闻弦歌而知雅意,便顺其心意说道,“我觉得这倒是个静下心来读书的好机会。要不这样吧,正好昨天我去看望他的时候,还是空手去的,我今天下班后就去书店买一套加贺系列的书,推荐给他看。他要是觉得看书累的话,我会推荐他用手机上的听书功能,您觉得怎么样?”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听梅超君主动揽过任务,周啸江老怀安慰,他没看错,梅超君确实是个善解人意、勇于承担的女孩子。 “不麻烦的。”梅超君的声音一派轻松,并未流露出一丝不情愿的意思。“反正我下班后也没别的事。” 事情说定,刚挂断电话,便听到手机里传来“哗啦”一声响,熟悉的女声播报音:“支付宝到帐,一万元!” 她吓了一跳,点开消息提醒,却见支付宝转帐提示里,显示的备注信息为:“购书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梅色无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拜师啦 下午的时间,何德林便教梅超君如何化解客怨、处理投诉。现在各行各业,都特别讲究服务体验,尤其是服务行业,客户各式各样,他们的感受也会各式各样,产生怨言和投诉在所难免。那么,如何扭转客怨,提升客户满意度,便成了各家企业必须正视的大问题。 宜室的发展壮大,与它在同行业中投诉率最低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因此,何德林也格外重视售后服务这一块。 他从办公室抽屉内翻出一个泛黄的笔记本,摩挲再三,这才郑而重之交到梅超君的手上。 “这是我从业十几年来记录的各类投诉处理案例。”何德林饱含眷恋地看着那本笔记本,“我曾经考虑过是不是把它打出来,印成内部刊物,让公司员工都读一读。但因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直搁浅至今。” 梅超君捧着这本笔记本,如获至宝,顿感手中一阵沉甸甸的。 这本凝聚了何德林经验之谈的笔记本,可谓是公司的镇司之宝也不为过。甚至都可以看作是公司的商业机密,何德林想印之成字却迟迟没能行动的纠结心情,梅超君稍稍一想便能猜到了。 毕竟,现实很残酷,很可能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但是,他却将这本如此重要的笔记本交给了她,足见他对梅超君的信任与期待。 “师父!”梅超君坐正了身体,面色凝重地看着何德林,“您带我入门,悉心教导我,还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您就是我最亲近最尊敬的人!我以后就叫你师父好不好?” 何德林愣了一下,旋即便喜出望外,乐得眼睛快要眯成一条缝。 “没想到我临到老了,竟然还能收个关门大弟子!”何德林不动声色地抽了张纸擦了擦眼睛,“超君,你想好了吗?真的要认我做师父?我只不过是希望你学有所成后帮公司赚钱而已,我没你想得那么高尚。” “正所谓,‘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嘛。”梅超君眉眼微弯,含笑说道,“师父说让我干什么,我便干什么,赚钱也好,传道也罢,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还担心师父嫌我这个弟子太过愚笨,不肯收下我呢。” “收!怎么不收?!”何德林欢喜之后归于平静,当机立断表明态度。“你可想好了啊,一旦拜了我这个师父,就不能再反悔啦!”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梅超君站起身来,规规矩矩朝何德林行了个大礼。 何德林安稳地受了她一拜。 这个收徒仪式来得太过仓促,何德林没这方面的经验,也不知道收徒都有哪些讲究,他琢磨着回头找人问问再说。 梅超君先将笔记本收了起来,准备晚上带回家看,顺便把它打成电子档在电脑上保存下来,回头拷贝给何德林,算是她拜师后为师父所做的第一件事。 何德林带她到客服部的座席处。 宜室所有职能部门都在统一的大办公间,每个部门只在相应座席的格子档板上竖一块牌子,标注出相应的部门名称。 因为不是什么大公司,所以各部门人数不多,像客服部编制就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大客户服务经理兼任的。 何德林想让梅超君亲自感受一下客服人员是怎么受理投诉事件的。他之前已经将化解客怨的几个要点都跟她讲了,现在就是让她理论联系实际的时候了。 只不过,宜室的客服部之所以人少,其实是因为,客户投诉率控制得不错,客服部的妹子每天的工作内容,除了接听客户来电外,便是接接系统上下的散单,跟踪下单后的客户留言评价。 暂时没有电话进来,何德林便让大客户经理柳英跟她聊一聊,互相之间也多熟悉一下。 虽然上次开大会向全体员工介绍了梅超君,但彼此间还不算熟识。 正好这时何德林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他朝梅超君和柳英点了点头,便走到一边去接听电话。 电话是庞秀珍打来的。 “何总,我现在在平南路8号周家,现在公司还能调到人手吗?” 电话刚一接通,庞秀珍便诉起苦来。 “之前周少不是说要住院一个月,不需要我去他家打扫的吗?所以公司才调整了我的时间,派了别的活儿给我。谁知道他今天突然出院了,打电话让我去清理一下,我想着前两天刚打扫过的,大约就随便弄一下就好了,也不会耽搁太多时间。谁知道我一去,妈呀,他竟然说为了庆祝出院,叫了一帮子朋友在家里开趴体,把个屋子弄得像鬼子进村一样的。我这得做到什么时候去啊?下一家我还能不能去了?” 庞秀珍大概是在房门外打的电话,语气中便毫不掩饰地表露出对周慕楚行为的不满。 何德林到底是见过大阵仗的,心平气和地安慰了她一番,让她稍安勿躁,他这边马上想对策。 挂了电话,何德林便马上让柳英查一下排班情况,看看能不能调出人手去支援庞秀珍,实在不行,他便得马上联系外援帮忙,总之无论有多大的困难,都要尽快满足客户的需求。 柳英打开公司系统,这套系统是专门针对出外勤的员工设计的,员工的位置,相应任务的开始和结束都能查看得到。 快速浏览了一番,柳英答道:“有三名员工服务时间马上结束,但只有一位离平南路较近,且她接着还有下一单活儿,应该不行。” 何德林不得不放弃内部支援计划,连忙打电话向外援求助。 公司同行之间,虽然存在竞争关系,但有时候也需要互相协作。加上何德林一向人缘不错,跟几家同行很有些交情,有时候人手不够时,他便问别家公司借人,当然了,所得盈利是要和对方平分的。 他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出去,总算找到两个离平南路近的员工,再三拜托对方赶紧让人过去帮忙。 挂了电话,他又拨通了庞秀珍的电话,就说事情妥了,让庞秀珍定下心,她后面那一单活儿就暂时交给别人,但公司照样算她的提成。 何德林既然都这么说了,庞秀珍还有什么好说的? 庞秀珍挂了电话,按了指纹,开门进去。 孰料刚一进门,她便眼前一花,空中有一不明物体竟是笔直朝她而来,她吓得双腿一软,“咚”一声跌坐了下去。 只听“啪”的一声,那东西正正撞在了身后的门板上,再慢慢滑落下来。 庞秀珍扭头一看,竟是一块糊在蛋糕上的白色奶油。 庞秀珍的脸都绿了。 做清扫工作的,除了牛皮癣和口香糖这两样东西外,最恐惧的就是奶油酒渍果汁一类浸染性强的物品了。 她看着客厅中那些追逐打闹欢声笑语的男男女女,简直就像是在看一群魔鬼似的。 何德林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庞秀珍的声音都在发抖:“何何何总,怎么办?今天周慕楚像是发神经病一样,她说那两个来帮忙的人不是我们公司的,他信不过别家公司的人,坚持一定要我们公司的人过来,不然,就让我一个人把活儿干完。何总,你知不知道,他家现在是什么样子?比爆破现场还要混乱啊!” 饶是何德林见多识广,此时也纳闷地“嘶”了一声。 什么情况? “你先等一下,我亲自给周少打电话问一下情况。”他只得先暂时稳住濒临崩溃的庞秀珍说。 何德林拨通了周慕楚的电话号码。 电话刚一接通,他便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沸反盈天的激烈音乐声、男女喧嚣声,简直便要透过听筒,将他耳膜刺破。 “哈哈哈,叫爸爸!” 周慕楚的声音响起,也不知道是在跟何德林说,还是跟别人说。 “……” “周少!”何德林舔了舔嘴唇,赔笑说道。 客户本来就是公司的衣食父母,若一定要他叫,他也不是不能开口。 声音突然被切断,何德林愣了一下,放下手机一看,竟然已经被挂断了! 什么毛病? 他再次拨通周慕楚的手机,并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当着员工的面叫别人爸爸,有失尊严啊。 电话接通,何德林便立即抓紧时机:“大王,老臣给大王请安!听闻老臣推荐过去的两名仆人不合大王心意?” 周慕楚很给面子地回了他一句:“老何啊,你怎么回事?难道因为你自己又老又丑,你就只能找个跟你一样德行的?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接受了庞大婶这样的,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叫她们都回去吧,就让庞大婶慢慢做嘛,也没多少活儿啊,放心,我额外加钱,她肯定愿意的。” 话一说完,通话便又中断了。 何德林一拳砸在了自己额头上,这个小祖宗到底是在闹哪样? 门上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门把拧动中,梅超君推门而入。 “师父,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何德林乍一见到梅超君,脑中莫名闪过周慕楚刚刚话中的“又老又丑”几个字。怎么总觉得,他好像是在刻意强调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梅色无边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请自重 梅超君到最近的书店买了加贺系列一整套的书,想了想,又到礼品店买了包装纸,让老板帮忙包装成礼品。 周慕楚这个幼稚鬼突然闹幺蛾子,听说他从不把朋友带回家中,更别提这样大张旗鼓的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 听听他说的什么“又老又丑”,哪个青葱水灵的会跑来做家政这种又苦又累的活儿? 他明明之前说要住院一个月,安全度过潜伏期再出院的,今天却毫无征兆地就跑回家了,梅超君隐隐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何德林也不知道这纨绔大少爷又在发什么神经,他想着实在不行,那就采纳对方的建议,让周少爷加钱,庞秀珍辛苦一下,回头他好好安抚庞秀珍一番。 梅超君却主动请缨说:“师父,正好我有任务在身,周董让我帮忙给周慕楚送几本书过去,不如我去给珍姐帮忙好了。” 何德林听她这么说,似乎看到转机一般,在他看来,梅超君是奉旨而去,有周啸江这支尚方宝剑在身,周大少好歹该给他老子一点面子的吧? 何德林亲自开车,将梅超君送到平南路8号外面。 梅超君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何德林右手握拳,举了起来,充满鼓励地为她打气:“加油,超君!我就在外面接应你们,实在不行就给我打电话,我压轴出场。” 梅超君见他面团一般胖乎乎的脸庞喜感满满,不知不觉中便化解了她心中的紧张。她顿时心神大振,这种有人充当后盾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进了小区,轻车熟路来到周慕楚门楼下面。按响门铃,庞秀珍听到她的声音,大感喜出望外,迫不及待便给她开了门。 庞秀珍和另外两名外援都在周慕楚家门外,两名外援都是勤快老实的阿姨,正好下午没活儿,听说这边有外快可以赚,欢天喜地地跑来,谁料到竟被主人拒之门外,一时去留不决。 电梯门一打开,梅超君的身影刚一现身,庞秀珍便立即迎了上去。 “超君,超君,可算把你盼来了。”庞秀珍仿佛见到救星一般,激动得双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快想想办法吧!” 周慕楚话说得好听,说加钱让庞秀珍一个人做,但却要求她必须在两个小时内完成。庞秀珍还没来得及高兴呢,逐渐暗淡下去的眼神中瞬间附上了无数怨怼诅咒。 现场脏乱得堪比垃圾场,她只有一双手,哪里能在两个小时内完成?他摆明了就是要为难她呗。 梅超君腾不出手来,只好朝她温和一笑,安慰说道:“别急,等我进去跟周少说。” “好好好!”庞秀珍将大拇指按在门锁指纹扫描处,“那你先进去跟周少说好,再出来叫我们行不行?” 刚刚,这两名外援进去的时候,被周慕楚一行人奚落得够呛,即使她们脸皮再厚,也不愿意再去自取其辱了。 梅超君点头表示知道了,套好鞋套,拉开房门,跨了进去。 不得不说,周慕楚这个房子,隔音措施做得着实不错。 在外面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一走进房中,便是一阵喧闹吵嚷的声音传来,贝斯、吉他、架子鼓,加上男人女人声嘶力竭的吼声……敢情是在开室内演唱会呢。 梅超君走进客厅,只见周慕楚一人霸占着整张宽如龙床的沙发,两手展开,搭在身后沙发椅背上。 他的正前方,一应家俱都被搬开,生生弄出一个演奏空地来,几个红男绿女便煞有介事地捣鼓着各项乐器,倒像是专程为他一个人演奏似的。 而房间各处,地板、墙壁、窗帘,甚至是吊灯、天花板,无一不遭受过肆虐荼毒,纸屑、乐高组件、奶油、巧克力、酒水……梅超君觉得已经无处下脚。 呵呵,这么会玩儿,怎么不撒点钱在地上玩玩儿? 周慕楚眼角余光早就瞟到了梅超君,他却假装没看见一般,但微微上扬的嘴角,显示出他现在心情挺好,右手手指还跟着室内乐团拍打着节奏。 梅超君一见他这欠揍的表情,便相当确定他今天闹这一出是冲着她来的了。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端坐在沙发上的周慕楚,小心地避开脚下的一地狼籍,径直走到了周慕楚面前。 她将包装精美的礼盒轻轻放到了他面前的红木茶几上。 周慕楚眼梢微微斜了礼盒一眼,双腿抬起,交叠着架在了茶几之上,双手枕在脑后,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靠背上,目光轻佻地从下往上将她扫了一遍。 “哟,这是哪位啊?今天是鬼节吗?怎么会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跑到我家来啊?” “啊,原来这房间里全都是妖魔鬼怪吗?”梅超君面带微笑,轻松还击,“也难怪咯,‘物以类聚’嘛。同类,你好啊!” 周慕楚脸色微变:“谁跟你是同类!建国后的妖怪不许成精,阁下还请自重!” “呵呵。”梅超君没跟他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而是将礼盒轻轻往前一推,“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周少不是送了我一面镜子做礼物吗?这是我给的回礼。” 周慕楚早就看到了这个花里胡哨的礼盒,只是兴致缺缺的样子。 “看来那个照妖镜很合你的心意嘛,不过你要小心藏好了,万一被别人发现,露了馅可就不好了。” 又挥了挥手,他说:“至于回礼什么的,就不必了。你若真感谢我的话,你也看到了,现在我最需要的是一个田螺姑娘,把我的家收拾清理干净。” “周少就一点也不好奇,这个礼盒里是什么东西吗?” “呵。” “你可以拿起来听一听,有时针滴滴答答走路的声音哦。”梅超君促狭一笑。 周慕楚神情一敛,双眼冷冷地凝视着她,狭长的凤目中透出摄人的寒意。 “你不会想说,这个包裹里面,是个**吧?” 梅超君笑容甜美:“周少真聪明!” “呵。” “嘿嘿,那你敢不敢接住?”她一把抱起盒子,猛地便朝周慕楚面前一扔。 周慕楚身子一侧,避开袭来的盒子,接着一个翻滚,他已窜至沙发的边缘处。 正在开演唱会的那些人也停止了看热闹,蜂涌着冲了过来,其中一个跑得太快,没注意看脚下, 踩到了一块香蕉皮下,他“啊”的尖叫了一声,一个倒栽葱便摔在了地上。 两个同伴赶紧将他扶起。 另外几人则继续赶来救驾。 却听“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都以为是炸弹爆炸了,下意识便朝外一扑,几个撞成一团,被压在最下面的人直接吓晕了过去。 周慕楚也被这声巨响吓得双腿一软,整个人便从沙发上滑了下去,他腿上被狗咬的伤口处还未痊愈,此时一牵动,他便疼得龇牙咧嘴。 梅超君悄悄将手从裤子口袋里取了出来。 刚刚那不过是她放的爆破录音而已,看把这群人给吓的。 等这帮人回过神来,骂骂咧咧想要围过来找梅超君算帐时,她早就趁着这兵荒马乱之际,冲到了周慕楚身边,将他挟持了起来。 “唉哟,我们周少身体很虚呀!” 周慕楚已经瘫软在地,这时劫后余生,惊魂未定地大口大口喘起气来。 梅超君也懒得扶他,跟他并排坐在地上,一条腿却压在了他受伤的腿上,令他无法动弹。 那几个开音乐会的家伙被梅超君这一番捉弄,一个个神情狼狈,都是恼羞成怒,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架势,就算不为周慕楚,他们也是要为自己讨还一个公道了。 梅超君伸手捏了一下周慕楚的伤口,周慕楚一个吃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既惊且怒地看向她。 “周少,我有话想跟你说,不如让闲杂人等回避一下啊!”她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语气轻柔娇软,若不是她刚刚向他伸出了罪恶之手,他简直就要信了。 “梅、超、君!”他一字一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叫出了她的名字,脸上的表情,犹如一头愤怒的公牛,“别以为你抱上了周啸江的大腿就可以为所欲为,信不信我neng死你!” “信!”她面无表情地又在他伤口处猛捶了一拳,“互相伤害嘛,谁不会啊?” “你!”周慕楚简直气炸。 他想伸手推开她,却不知是不是刚才被吓的,竟然四肢都有些发软,根本用不上劲。 真是邪了门了,他几时丢过这么大脸啊? 他顿时迁怒于那几个围观群众:“你们都是死人啊?” 那几个家伙本来是想动手的,但刚一靠近,就听到周慕楚哇哇乱叫,他们也看出来是梅超君在把他当人质了,他们投鼠忌器,顿时便束手束脚起来。 加上后来又听到周慕楚说她竟然傍上了周啸江的大腿,不由更是面面相觑,裹足不前了。 眼前这位小爷他们惹不起,但那位大佬他们更惹不起啊。 闹了半天,原来你们不过是神仙打架啊! 只是,周慕楚这一吼,一如当头棒喝。现在的情势,实在容不得他们再有顾虑犹豫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先顾了眼前再说,干了! 一片阴影覆盖过来,各种呼喝使劲之声响起,几名大汉已经转成一个圆,他们分工明确,一半人制住梅超君,一半人解救周慕楚。 电光火石之间,梅超君避无可避,只得双手将周慕楚一拉,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身不由己地倒向了她。 而四片火热的嘴唇也不偏不倚地贴在了一处。 第20章 那一吻 这下变生肘腋,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 正准备上前援手的众乐手:这怎么打着打着就亲上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吗?我们需不需要回避?在线等,挺急的! 周慕楚也是一呆,唇间温热柔软的触感,直冲鼻端的幽幽香气,竟让他的心脏“怦”一声被勾响,清晰有力、莫名其妙。 这又是该死的怎么回事? 他脑袋突地往旁边一侧,陡然打了个喷嚏:“阿嚏!” 随着他这一声“阿嚏”,他的身体顿时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 在众目睽睽之下骤然发、情,即使厚颜无耻如周慕楚,也羞恼地微红了耳尖。 他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重新端坐于沙发上,只是脸上大写的尴尬让他这装模作样的范儿失了气势。 一室静默。 众围观者神情各异地朝他望了过来,无声地请示着他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梅超君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低下头,仔细清理着沾在衣服上的脏污。 周慕楚顿时气结,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故,她竟然就这反应?那岂不是显得他反应过度了? “哈,哈哈!” 输人不输阵,不对,他周大少什么时候输过?!刚才都是错觉,错觉! “梅超君,你煞费苦心做了这么多,又是跟踪我又是做假炸弹恐吓我,真实目的原来就是这了这个?” 他右手食指在唇间轻轻一按,极尽嘲讽之能事,“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上位上得这么清新脱俗的,不愧是修炼千年的老妖!只是,可惜你功夫还没修炼到家,连个好皮囊都没修炼出来,不是我周某人的菜呀!” 梅超君闻言停下动作,眼皮稍稍一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有什么要紧?!你是我的菜不就行了?” 说着,还煞有介事地伸出一截粉舌,在唇畔流连扫了一圈,“啧啧,味道还行。” 周慕楚:“……” 众乐手:“……” 周慕楚双手指节握得咔咔作响,一向都是他掌握进攻节奏,只有他调戏别人的份,怎么突然间便被反客为主,他倒成了被调戏的对象了? “咦,周少,你干嘛用这种目光看着我?”梅超君眨巴着眼,毫不掩饰她的得寸进尺,“莫非是觉得还有点意犹未尽?我不介意再来一次……” “我介意!”周慕楚暴怒起立,横眉冷对,“梅超君女士,你涉嫌恐(吓)、挑衅、伤害并侵犯他人身体,我马上打电话报警……” 梅超君突然暴起发难,如狮子搏兔一般,一下子便将周慕楚给扑倒在了沙发上,不由分说贴上了他的唇,粗暴地顶开他紧咬的齿关,在围观人众一拥而上将她撕开时,舌头疯狂在他口中肆虐,直接交换唾液……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绝不能让这小肚鸡肠的纨绔大少给破坏掉。想让我倒霉,我先让你倒霉! 因太过激动用力,被众人拉开时,梅超君还气喘吁吁的,眼中战意烈烈,好似他再要有挑衅之语,只怕她会真来个同归于尽。 至于吗?他周大少只是想玩乐而已,她却是要玩命啊! “你不是说我侵犯你身体吗?我替你坐实罪名啊!”她开启了嘲讽模式,“不然我岂不是白担这个罪名了吗?有种你让他们放开我,你亲自来上啊!” 嚯嚯嚯嚯嚯…… 这最后一句一语双关,围观群众已经蠢蠢欲动,已经自行脑补出了一场劲爆大戏,现在的女人真是出乎意料的大胆奔放啊! 小板凳已搬好,请开始你的表演! 周慕楚因梅超君刚刚狂放的动作受惊不小,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又被她这一番威胁性质浓厚的话语,以及她充满侵略的眼神,再次让他浑身一紧,不由自主地往另一边再挪动了一下身体。 不要脸! “呸呸呸。” 周慕楚抓起茶几上昂贵的Wedgwood咖啡杯,将里面的咖啡一饮而尽,仰起头来,咕噜咕噜一阵漱口,“噗”一声,悉数吐进了垃圾桶中。 “啪”的一声,一柄锋利的瑞士军刀出现在了他手上,锋刃尽张,闪着冷冽的光芒。 他捏着刀柄,一步一步,缓缓走到梅超君面前。 冰冷的刀身轻轻拍在了她的脸上,周慕楚又恢复了他风流倜傥的少爷气派。 “很好玩吗?玩得很高兴哦?” 他拿起刀子,对着她的脸比划了一下。 “看看你这张脸,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嘛。不然我送你两刀,再出钱帮你整容啊。不用感谢我啊,请叫我雷、锋!” 梅超君皮笑肉不笑:“那怎么行?再造之恩,必当厚报啊!我身无长物,就以身相许好了。” “嘿,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他收回手,似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沾沾自喜,“所以,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但是!” 他语气一转,猛地一拽她胳膊,刀锋在她半露在外的左手小臂处一划,她下意识轻哼了一声,眼见鲜血从小臂伤口处沁了出来。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他拿起那只空了的咖啡杯,接在了她鲜血滴落处,一脸狰狞,“若让我查出你有什么传染病毒,老子将你碎尸万段!” 他用咖啡杯接了半杯血,将梅超君一把推开,招呼上其他人:“我们走!” 当务之急,是要去医院化验一下梅超君的血,他周大少的小命可金贵着呐。 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把正贴在门上偷听的庞秀珍吓了一跳,赶紧逃也似的避到一边。 看这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模样,等在门外的三人都是一抖,不由自主便低下了头。 直到他们搭乘电梯离开,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彼此面面相觑一番,心里不由都升起一个念头: 梅超君真的将他们打发走了哇?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等她们战战兢兢走进门时,惊讶地看到梅超君坐在沙发上,不知几时翻出了房中的药品箱,正拿着纱布圈一圈往左小臂上缠呢。 梅超君还暗自庆幸,周慕楚割的是她的左手臂,要是他划的是她的右手,她还不知道怎么给自己包扎呢。 庞秀珍这才后知后觉地闻到了空气中隐约的血腥味,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来。 “这是怎么说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抢过梅超君手中的纱布,刚刚缠上去的伤口处已经被染红,“怎么还流血了呢?他们打你了?” 简直禽兽啊! “是我自己弄的。”梅超君还有心思说笑,“我跟他们讲道理讲不通,就直接往自己身上先来了一下,说:我狠起来连我自己都怕,就问你们怕不怕?!他们一看,哇,这女的简直了,惹不起惹不起,告辞!于是,他们只好灰溜溜地跑了。” 庞秀珍被她这半真半假的说辞弄得一愣一愣的,竟不知道到底是该相信还是不相信了。 “那你也不该自残啊!”虽然跟梅超君接触时间不长,但庞秀珍对她观感还不错,这时看到她受伤,便不自觉有些心疼。“何总刚刚还打电话来问,现在情况如何,说再等一分钟,如果还没进展的话,就直接闯进去。” 到底是做师父的人啊,梅超君心中顿时涌上一层暖意。 两名外援已经抓紧时间开始清理收拾房间了,庞秀珍见低上只有几滴血迹,还当梅超君下手的时候有分寸,没搞出多大阵仗,刚刚她倒是没注意到周慕楚一行人中举着的杯子里装的什么。 梅超君趁着庞秀珍帮她包扎的当口,赶紧给何德林打了个电话,就说事情已经解决了,让他不用担心。 等伤口包扎好,她便起身,把带来的包裹送到二楼周慕楚的房间,这才下来跟庞秀珍一起清理打扫。 庞秀珍本来说让她休息一下,她们三个人做就够了。梅超君说,反正我来也来了,早点处理好早收工。 另一边,周慕楚驱车到了医院,将带来的血样验了,看报告单上各项数据都是正常的,他一颗烦躁不安的心才稍稍得到慰藉。 其中一名跟班送好血样后回来,将之前盛装血样的咖啡杯殷勤奉还:“周少,我已经把杯子洗干净了。” 周慕楚一扭头,眼神凌厉,“扔掉!” “啊?”跟班呆了,这个杯子好贵的呀,“扔扔了?” “你听不清楚我说的话吗?你是耳朵被屎糊住了吗?”周慕楚本来就没好气,此时更是阴恻恻的,让那人身体一缩。 “知知道了,我马上拿去扔掉!” 跟班假意去扔杯子,然后悄悄摸摸装进了自己的包包中。 虽然最终验血的结果是好的,但周慕楚心中仍是郁结难平。 他竟然被一个长相平平身材平平的女人给非礼了,他吃大亏了好吗? 如此丢人现眼的事,绝不能往外透露半句。 他勒令今天来现场助阵的几个人,把今天的事全部烂在肚子里,要是谁敢在外面乱嚼舌根,小心他找人拔了他的舌头! 几人自是唯唯答应,他们自己今天的表现也糟糕得很,哪里好意思往外说啊? 为此,周慕楚还给他们一人发了两万元的封口费,算是把今天的倒霉事给了结了。 离开医院,驱散了几名帮凶,他静静地坐在车上,脑中竟奇异地浮现出之前他扑倒在梅超君身上那出其不意的一吻。 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有一丝说不出的荡气回肠。 MD,他到底在想什么啊?难道他是个抖M吗? 他浑身一个激灵,暴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啊”的大叫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无言的匣烨迩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气死了 “老板,现在去哪里?”代驾师傅问。 周慕楚的腿上被狗咬伤的地方还没完全好,加上刚刚又被梅超君一番揉弄,他不敢太过使力,所以暂时叫了个代驾。 “你先随便开,让我想想。” 周慕楚仰头靠在宽大的后座靠背上,伸手按揉着太阳穴,MD,这个姓梅的仗着是他老子的恩人之后,底气硬得不得了,一而再的让他吃亏。 气死了。 不行,今天这口恶气不出,他是好不了了。 他拿起电话拨给公司副总裁,他在公司是不理事的,一应事务都是这位副总裁在处理。 “尹桓,你马上去接触一下宜室的何德林,问问这老家伙卖不卖(公司),把价开高一点,乐不死这老B样子。” 尹桓斯坦福商学院MBA,正经海归人士,做事一向稳妥有序,原则性强,认为老板不对的地方,他直接就敢怼的。 “马上?”尹桓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气中的急迫之意,“我需要一两天时间收集对方的资料,评估未来发展预期……” “安啦,不是真的要买他。”周慕楚知道这家伙一根筋,不得不先行安抚好。“就是逗这老小子玩玩儿。” “那……”尹桓还是有些不情愿,大好的时间,就用来陪你大少爷玩了吗? 但周慕楚没给他转圜的余地,独断专横道:“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安排好饭局把时间告诉我。” 娘希匹的,我周慕楚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吗? 安排好了这件事,他自觉应该能从梅超君这里扳回一城了,心里顿时顺气儿了不少。 大少爷心情一高兴,便点开手机,在他的微信后宫群里发几了个红包:“有没有在海伦路附近的?五分钟以内能赶到的都有份。” 同时发了一个共享位置。 红包在三十秒内便被瓜分一空,各种道谢的冒泡的接踵而来: “谢谢周少!” “谢谢周爸爸!” “我!我有空!” “周少等我,我马上来!” “唉,好可惜啊,我在云台路这边,赶不过去了。” “嘤嘤嘤,周少你什么时候光顾一下H大这边呀。” “……” 周慕楚让司机靠边停车,司机一看道路两边都画的黄线,好心提醒他:“禁停区,会被贴条的。” 周慕楚“嗤”的一声轻笑,眼皮轻撩,从后视镜中与司机眼光一碰,语气超然:“钞能力了解一下?” 司机:“……” 呵呵,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周慕楚设了闹钟定时,五分钟之内,先后赶来了两名标致女子,都是正值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因为赶时间,两女上车时都娇喘吁吁,两颊处自然浮现出一抹潮红,衬上年轻紧致的肌肤,真个是白里透红,美不胜收。 “周少!” “周少!” 两女一左一右挤坐在周慕楚身边,极熟稔地勾住了他的胳膊,有意无意往他身上磨蹭,媚眼乱飞,声音娇嗲。 在他后宫群的这些女的,自然都知道,跟周慕楚都是露水姻缘。即使他看中了某女,准备长期与之交往一段时间,也会事先声明,他是不婚主义者,只谈恋爱,不结婚,同意,就交往,不同意,拉倒,他绝不会为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的。 因为深知周慕楚的原则,这些接近他的女子也都知情识趣,能得到他翻牌子已足够庆幸,就不必强求那么多了,否则只会得不偿失。 周慕楚身陷脂粉团中,在两女的娇声腻语中,重新找回了意气风发的状态,他粲然一笑,展开双臂,左拥右抱,神清气爽道: “先找地方吃饭!我们今晚吃狗肉火锅!” 敢咬我,我就吃你! 吃你,吃你,吃你! 不知怎地,今天梅超君将他扑倒在沙发上疯了似地又啃又咬的场景,顿时便自他脑海中冒了出来。 该死,该死,他怎么又不自觉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了? 周慕楚家中,等梅超君几人将房间都收拾清理干净,拍了照片存档,已经是夜幕时分了。 两名外援因为记挂着家中的事情,事情结束后便告辞离去,他们的报酬仍是由公司统一结算。 从周慕楚家中出来,见何德林正保持着下车的姿势,车门半开,他一手扶着车门,另一只手举着电话,脸上表情略显古怪,不知道在跟什么人通电话。 见到梅超君和庞秀珍,他朝她们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们等一下。 只听他对着手机说道:“好的,尹总,我考虑好后会答复你的,谢谢您,谢谢!” 收好电话,他满面含笑,正打算出言安慰一番,却猛一见到梅超君左手小臂处被纱布缠裹着,顿时大惊: “这是怎么回事?这怎么还受伤了?” 梅超君只得把糊弄庞秀珍时说过的话再重复了一遍。 然而糊弄庞秀珍还行,像何德林这样的老狐狸,加上他们的师傅关系,何德林信了她才有鬼。 但现在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而且还有第三人在场,何德林便暂时不先讨论了,只关切地问了句: “那到底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 “不要紧,就一点小伤口。”梅超君心中感动,能被人关心爱护,她就是再来几刀又有何妨? “走走走,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好好补一补。” 三人在附近的一家猪肚汤火锅店狠吃了一顿,何德林特意多点了两盘猪血,说是以形补形,硬逼着梅超君吃了不少猪血。 其间,他也将自己收了梅超君做徒弟的事告诉了庞秀珍。 “本来我琢磨着这个收徒是不是该搞个仪式什么的。”热气蒸腾中,何德林一张胖脸显得有些模糊扭曲了。“但是我上网一查,发现那些搞仪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或是讲究什么家学渊源的传承之类的,我这哪跟哪儿啊,想太多了。我看就等超君出师的时候,我准备去外地……” 说到此时,他不由顿了一顿,似是在思考什么,接着才又曼声说道,“总之,到时候我就在酒店包个小厅,把全体员工都召集起来,让大家见证一下,一起吃个饭就完了。” 吃完饭,三人道别,庞秀珍因为是骑电瓶车出来的,便先辞而去了。何德林则开车将梅超君送到地铁站。 “现在没别人了,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周慕楚动的刀?” 刚一上车,何德林便迫不及待拷问起她来。 “他竟然敢动刀子?还是对你下的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或是打给周啸江啊!” 梅超君摇了摇头。 “我感觉他今天就是冲着我来的,打给你也没用。至于周董……”人家早就不欠她了,再说事情是她自己惹的。“我只是想恶心他一下,让他先离开房间,好让我们做清扫工作。” 何德林猛地一砸方向盘,车子喇叭顿时掀天动地地狂叫了一番,倒把梅超君吓了一跳。 “虽然知道这个周慕楚是个嚣张跋扈的,但没想到他会这么过分!他一向很怜香惜玉的呀,再者,不看僧面看佛面嘛,他完全不按牌出牌嘛。你也应该给我打电话嘛,大不了我们不接他的单了呀,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当然了不起啊,他可是宜室大客户中的大客户呀! 梅超君不否认他说这话时是发自内心的,但,他即使真这么做了,难道就不会觉得惋惜吗?就算是真的,她更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对方承受这样的损失。 于公于私,都不可以。 周慕楚带着两名女子到了一家隐藏在巷子深处的私房菜馆。 这家馆子因不对外营业,因此名声不显,只有混这个圈子里才知道,也才有资格走进这家私房菜馆。 因为他们经营的是特色餐饮,就是各路饕餮眼中美味无比,但俗世中却招致抵制的,诸如河豚、狗肉、梅花鹿等。梅花鹿在国内是一级保护动物,但在日苯,却因为没有天敌控制,数量过多而造成森林与农田的破坏。这家店的梅花鹿便是从日苯渠道过来的,除了价格昂贵外,还因为来源不稳定,能不能吃到也要看缘份。 也因此,这家店的老板也是开得提心吊胆的,只招待熟客,且绝不允许拍照发朋友圈或是微博。 幸而众食客也很珍惜这难得的美味之地,都很有默契地将这里隐藏下来。 周慕楚今天没有口福,店里梅花鹿肉售罄,他倒也没有太过在意,除了狗肉火锅外,另外点了烤斑鸠、竹鼠、蛇肉等野味,那俩妹子平时为保持身材节食的,此时却压根顾不得了,吃得满嘴油光。 下楼结账时,因看到大厅墙壁上挂了个飞镖靶子,周慕楚一时手贱,上前拔下钉在靶子上的铁质飞镖,打算信手玩一玩。 岂料有一支飞镖钉得太深,他初时用力竟没**,再次用力时,飞镖是**了,但却不知道为何,这支飞镖竟掉了个个头,一个倒转,竟是不偏不倚地戳向了他的右眼。 这一变故来得太过突兀蹊跷,他的眼皮甚至来不及合起来保护一下,一阵疼痛之意从他右眼处传来,他将手中握着的飞镖悉数一扔,下意识伸手覆盖在了右眼处。 “我的眼睛!” 一瞬间,他的右眼已经不受控制地眼泪滚滚,加上腿上的伤痛犹在,他毫不顾形象地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第22章 不住院 周大公子眼睛被倒飞而出的镖扎中,虽说是他咎由自取,与旁人无关,但事故发生在这家见不得光的私房菜馆里,真真是把这家老板吓了个半死。 饭店老板赶紧开车,将周慕楚送到了最近的医院,那两个同行的妹子也是吓得花容失色,只看见周慕楚紧捂着右眼不松眼,眼泪狂流不止,他一个劲地喊“完了完了完了”,害得两个妹子心乱如麻地跟着大哭不止。 店里顿时隐入一阵兵荒马乱之中。 一向顺风顺水的周大少乍逢此难,心中惊忧自己右眼不保,终于前所未有地慌乱了起来。 “快,快给我爸打电话!” 饭店老板第一时间安排了车子,准备立即将周慕楚送往最近的医院。 他满头大汗上前,企图将跌坐在地上的周慕楚扶起来,却被周慕楚如抓住救命稻草般地攥住了他的手。 “好好,我马上打。”周啸江也光顾过这家店的,彼此也算熟识。“还请周少先移驾上车,我在车上打。” 周慕楚自己最是心情忧急那一个,老板的建议正合他意,当下便从善如流让人扶着上了车。 要论当下最流行的风向标是什么,周慕楚自然是如数家珍,影视、直播、游戏、电商、金融,只要是年轻人追捧的,他无一不涉猎。但在医院这方面,他的人脉就远不及他老爸了。 他总以为自己年轻,身体强健,医院与他基本扯不上关系,便懒得费心思去融入这个交际圈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今天刚刚从医院出来,这就又要去一趟医院了! 饭店老板找人开车,他则坐在副驾驶座给周啸江拨电话。 电话通了,饭店老板只来得头皮发麻地叫了声“周董”,周慕楚便已经哇哇开口,无比凄惨地大叫起来: “爸!我眼睛瞎了!怎么办?怎么办!” 周啸江正在饭局上推杯换盏,本来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他还有些疑惑,现在乍一听到周慕楚的声音,本来微熏的酒意立即清醒。 “慕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你现在在哪里?” 他最担心的,是有人绑架了周慕楚,毕竟,这家伙整天招摇过市,整天怼这个惹那个,恨他讨厌他的人没有十车也有八车。 幸而饭店老板解释了一下原委,听闻只是发生了一个小意外,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问明了最近的医院名称,他这才安慰周慕楚说:“别怕,你先去医院接受检查,我马上联系他们院长,给你开绿色通道。我很快过来。” 挂了电话,他立即拨通了这家医院院长的电话,这些成功人士,尤其是上了年纪的成功人士,与医疗界的关系那就相当密切了。 于是,当周慕楚的车子开进医院大门时,早有一干脑外科、五官科医生安排好担架床在严阵以待了。 等院长、相关科室的主任医师、副主任医师等重量级人物赶来时,周慕楚的右眼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万幸飞镖只扎破了表层的晶状体,导致晶状体缺了一块。因为晶状体并无血管,所以并未流血。 主治医生给开了两支进口的滴眼液,一支消炎,一支补充营养,并建议热敷。 周慕楚在重新睁开右眼后,发现仍然可以视物,又听医生这么说,这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周啸江简直一路飞车过来,其间不知闯了几次红灯,幸好他吃饭的地方离这边也不是太远,但也花了整整十五分钟时间才赶到。 “怎么样?怎么样?” 一到诊疗室内,周啸江便一叠连声问道,“慕楚没事吧?” 该院院长亲自替主治医生回答:“幸好是有惊无险。只是损伤了晶状体,右球结膜轻度充血,消消炎,补充一下房水营养,晶状体得到修复后就没事了。” “会损伤视力吗?” “怎么说呢?晶状体是眼球曲光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唯一具有调节能力的屈光间质,其调节能力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降低。你看,即使是在正常情况下,它也是一个逐渐退化的过程,受过伤后,虽说大的影响没有,但也不可能一点影响也没有的。这两天,周少可能会一直觉得右眼有异物感,毕竟晶状体缺失了一块嘛。然后就是,可能对光线的反应敏感度增加了,在接受猛烈光照,尤其是紫外线光照下,可能会产生剧烈疼痛甚至短暂失明的现象。所以,我们建议是尽量避开强光照射,不宜让右眼过多劳累。”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张院长。”周啸江与院长握手表示感谢。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设想过最坏的结果,万一周慕楚真的失明,那他要在最短时间内,给他安排好视网膜移植手术。 “住院治疗是不是好一点儿?”周啸江问。 院长先是一愣,继而干笑了一声:“要住院也可以。” 周慕楚主动拒绝道:“不用了,我回去自己在家里就可以的。” 他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前所未有的倒霉。 本来想给梅超君一个下马威的,谁知竟被那臭丫头反客为主倒压了一头。兴兴头头出来吃个饭,也能把眼睛弄伤,闹得兴师动众的,结果却是个芝麻大点儿的事,倒叫满医院的人都觉得他小题大做,他哪里还有脸说要住院治疗? 周啸江见院长说得轻描淡写的,想必这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周慕楚说不用住院,他倒也并不强求,亲自扶着他走出了医院。 想到这么多年了,周慕楚自以为自己翅膀长硬了,不需要他这个父亲的角色了,没想到他今天竟也会主动打电话向他求助。 他不由得再次想起梅超君之前说的关于东野圭吾书中的那番话,“……他们误以为自己是凭一己之力长大的,很快便会忘记父母曾给予的保护。”然而今天的事情却能提醒他一下,父母对他的保护,从未间断。 “不如你跟我回周公馆去吧!”周啸江和妻子楚惜恬住的花园洋房就叫周公馆。“医生不是说你眼睛要热敷的吗?那边佣人也有,也方便照顾你。也省得你妈惦记着你,老要往你那边跑。” 周啸江不提他妈倒还罢了,一提楚惜恬,周慕楚更加不自在。 今天的事,他觉得简直就是一桩笑话,简直比喝口水把自己呛死的事情还要滑稽。他已经后悔打电话向父亲求助了,现在更不想让楚惜恬知道这桩闹剧。 “不用了,我就回我自己的住处。”周慕楚别扭道,“我多的是人求着要照顾我,这点不用你担心。另外,爸,我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拜托你,别把今天的事告诉妈,好吗?” 周慕楚的右眼被纱布蒙了起来,看上去就跟电影中的海盗似的,他自己都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了。 周啸江也知道周慕楚好面子,只要儿子平安健康,他也就难免对儿子过多骄纵了些。 “……好吧!”时隔多年,周啸江重新承担起父亲这个角色,让自己有了被需要的感觉,这多少让他有些喟叹。“那我先送你回去,安顿好你再走。” 周慕楚前头刚借用了老爸的关系,倒也不好意思马上就过河拆桥,含糊应了声“唔”表示同意。 周啸江亲自将周慕楚送回他的住处,照顾他睡下,还亲自打了热水给周慕楚热敷眼睛。 父子俩久未有如此亲密的亲子关系,这让周慕楚浑身炸刺般的膈应。 周啸江本想跟周慕楚聊一聊,周慕楚却说累,想早点休息,急吼吼催着他老子回去。 周啸江知道他今天眼睛受伤事小,向他求助的事恐怕太过介意,不想单独与自己呆在一起。儿女都是父母的债,他又有什么办法? “行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周啸江轻轻拍了拍周慕楚的肩膀,语气温柔宠溺,无论眼前这个孩子有多顽劣,都是他牵肠挂肚的宝贝。 周慕楚闭着眼睛,身体一动也不动,只从鼻孔中轻轻“嗯”了一声。 等感觉到周啸江从床畔起身,他才偷偷睁眼。 一不小心,眼角瞥到床头柜上,赫然竟是白天梅超君带来的那个包裹! 这死娘们儿,怎么还把包裹给放到他房间里来了? “爸,你等等!”周慕楚真是多一刻也不想看见这个鬼包裹,“帮忙把这个包裹带出去扔掉!” 周啸江扭头看了一眼床头柜的包裹,纳闷道:“这包裹都还没拆开呢,就要扔掉了吗?” “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本来就不想要的。”周慕楚一脸嫌恶,“记得带走啊!” 周啸江无奈,只得拎了包裹出去。 走出房门,他掂了掂包裹的重量,又抱起来摇了一摇,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灵光,他有些怀疑 这包裹里面是书籍文件类的物品。 周慕楚肯定不会主动买书的,他的朋友也绝不会送书给他,会送他书的…… 他三下五除二麻利地解开了包装纸,果然见里面正是他拜托梅超君送给周慕楚的加贺系列。 上车后,他立即给梅超君打了个电话。 “超君,方不方便现在见个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梅色无边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梅超风 梅超君刚刚跟何德林道过别进了地铁站,便接到了周啸江的电话。 她们之前吃饭的地点,就是在平南路附近,现在也是在平南路的地铁站,要见面倒是挺方便。 周啸江让她在外面等一下,他很快就赶过来。 梅超君走出地铁站后没多久,一辆黑色沃尔沃在她面前缓缓停了下来,周啸江从升起的车窗内叫她: “超君,上车!” “好!” 上了车,周啸江吩咐司机:“开到前面调头。” “是。” 梅超君一眼便看见了座椅当中那个被拆开的包裹,心中隐隐猜到恐怕是跟这些书有关,周啸江可是付了一万块钱,说是购书费,这几本书哪里花得了这么多钱?他的最终目的,是要让周慕楚亲自读上一遍啊。 与此同时,周啸江也看到了梅超君左手臂上的包扎着的纱布了。 “你受伤了?怎么回事?”周啸江拧起眉头,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犹豫,总不能让人带伤做事啊。“是怎么受的伤?要不要紧?” “一点小伤,不要紧。” 接连被几位才认识不久的长辈关心,梅超君心里充满暖意。 “唉,这是怎么说的?”周啸江难得生出了一丝烦恼,“怎么最近这么不太平的,你们一个个的接二连三的受伤?” 梅超君微讶,“还有谁受伤了吗?” “慕楚啊,我刚刚送他回家,他的右眼不小心被飞镖给扎伤了。” “啊?”梅超君大惊失色,“什什么时候的事?” 他接了她的血耀武扬威地从家中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呢。但紧接着,他就出了事。她不由得心虚地抓紧了膝盖,她今天可是刚刚跟他交换过唾液的,如此说来,是因为她的报复之心,才导致了他这桩悲剧的发生。 “那……周少他眼睛没事吧?”梅超君惴惴不安地问道。 虽然周慕楚因为她而走了霉运,她并未生出太多负罪感,但在周啸江面前,她还是怪难为情的。 “医生倒是说没什么大碍。”周啸江语气略显沉重,到底还是忧心儿子的伤势。“我本来说接他回周公馆养伤,他又不肯,说随便找个人照顾他。我本来想着,这点小事,他应该是能搞定的。不过,我正好看到你送给他的书——” 他指着座椅当中被拆开的包裹,“这是你买给他的书吧?他压根连包裹都没拆开,就直接让我带出来扔了。我就又想着说一事不烦二主,索性趁着这个机会,麻烦你去照顾他几天,顺便还可以想办法把这些书读给他听的——没料到你竟然也成了伤患……” 梅超君也觉得颇有些为难。 何德林对她报以厚望,正紧锣密鼓地安排带她熟悉事务,她这刚上手两天,才摸到门径,正憋着劲儿想要一鼓作气尽快学成出师,加上周慕楚与她势同水火,彼此相看两生厌,她也不想去自取其辱。 但拿人手短,何况是周啸江这等身份的大佬隐含请求地拜托她,她又生不起拒绝之心。 周啸江观她神情,无奈叹气道:“超君,请别介意。我是因为不知道你也受了伤,才会多生了心思,既然是你不方便,当然是你自己保重为要。” 此时,车子缓缓停了下来,司机请示周啸江:“周董,是直接去前面地铁站吗?” 梅超君扭头朝窗外一看,却见车子正停在平南路8号的小区外面,终于知道之前周啸江安排司机调头的用意。 周啸江点了点头,“嗯,接着往前开吧……” “周叔叔!” 鬼使神差的,梅超君有些不忍心看到周啸江失望,“请让我去照顾周少吧!我可以读书给他听,等读完这些书,我再离开……” 周啸江顿时大喜过望,“真的吗,超君?” 但,他视线落在了她的伤口处,又觉得自己不近人情,“不不不,超君,不必强求。以后再说吧!” 梅超君既然话已说出,便不容更改:“没有强求,周叔叔,我手上这个伤真的不要紧。请您务必让我去给周少读书,这是你交待给我的任务!” 在梅超君的坚持下,周啸江只得心情复杂地将她送到了周慕楚的家门口。 周慕楚家是指纹+密码锁,周啸江也进不去,只得给周慕楚打电话,谎称有东西落在家里了,让他出来开一下门。 “你什么东西落下了?”周慕楚不情不愿地开了门,“何必亲自又跑回来一趟,我直接叫个快递给你带过去啊!” 周啸江轻轻一笑,微微侧身,现在了藏在他身后的梅超君。 “我找了人来照顾你几天。” 周慕楚乍一见到梅超君,下意识脱口而出了一句“卧槽”,脚下一个趔趄,扶着旁边的博古架才堪堪站稳。 “爸,你找她来干什么啊?”周慕楚抱怨不已,“我都说了会有人来照顾我的啊。你把她带走!” 周啸江却并不接他的话,反而对梅超君客气说道:“那就拜托你了,超君。” “好的,周叔叔。” “再见!” “再见!” 周啸江带上房门后离开,留下周慕楚与梅超君大眼瞪小眼。 两人默默对峙了半分钟,周慕楚这才意识到,这里明明是他的家啊,他完全可以挺直腰杆说话啊!不对,就算不是他的家,他依然该是理直气壮的。 他从容走到房门处,拉开房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你的戏也做足了,可以完美退场了,谢谢!” 梅超君朝自己额头上方吹了口气,无比淡定地走向门口,一只手搭在了门把上,然后,“怦”一声将房门重新关上。 完美! 周慕楚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外星人一般,满脸的不可思议。 “梅超风,你什么意思?” “梅超风?嗯,很好!”梅超君突然伸出双掌,十指弯曲,正面指向他,“本座的九阴白骨爪早就饥渴难耐了!正好拿你来祭爪!” “饥渴难耐?呵,孤男寡女、投怀送抱,你确实是够饥渴的了。要不要我介绍几个牛郎给你?攻受上下,包君满意!” “周少帮忙付嫖资吗?”她不甘示弱。 他英眉微挑,“小意思。你自己叫还是我帮你叫?” “你叫吧,我没你有经验。”她自顾自朝房内走了进去,“不介意我坐在这里等一下吧?” “我介意!”他紧跟着追了过去,“你可以去外面等,或者直接去酒店开个房间,你不是有汀兰的黑卡吗?你看,连开房的钱都省下了。” 梅超君没理他,径直在客厅宽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现在干净清新的局面,可是她们花费了一下午的时间收拾出来的呢,她难道不能享受享受? 坐下后,她打开手机,点开了一个读书APP,打开听书功能,顿时,一个抑扬顿挫的男人声音响了起来: “《红手指》快到吃晚饭的时候,隆正说想吃刚才的那块蛋糕。蛋糕是松宫带来的礼物。” 周慕楚眉毛一扬,这死女人还真是要赖在这儿了不成? “嘿,我还真是给你脸了是不是?你到底走不走?” 梅超君微微横了他一眼,仿佛带着一抹嗔意,却又隐约流露出一丝妩媚,竟让他瞬间呆了一呆。 “嘘!”她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是我最近听的一个超有爱的悬疑推理小说。书中的男主角聪明睿智,抽丝剥茧,从细微处着手,一步步揭开谜底。他曾出了一个极简单的小游戏来测定一个人的智商,不如这样,我们一起来玩一玩这个游戏,只要你赢了,我马上就离开这里!” 她关掉了有声书,自信满满地看着他。 “我为什么要陪你玩什么幼稚的游戏?”他却不上钩,“我倒数三声,你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上来。” 她大摇其头,“啧啧啧,周少是怀疑自己的智商呢,还是觉得自己输不起?” “你不用激我的将,”他轻哼一声,露出一个不屑一顾的眼神,“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不是个东西,行了吧?那请问,是个东西的你,为什么不敢凭借自己的能力把我赶出去,而是要借助于他人之手呢?因为是个‘东西’,所以才需要借别人之手吗?” 她特意加“东西”这两个字咬了重音,一脸促狭之色 “你……”周慕楚顿时黑脸。 没想到绕了一圈,她就又把他给绕进去了,这尖牙利嘴的模样,真是让他越看越觉得讨厌恶心。 “好,既然你这么说!”周慕楚大剌剌往她旁边一坐,梅超君甚至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怒气腾腾。“是不是只要我赢了你,你就自动消失,并永远不再出现在我面前,就算不小心遇见,你也对我退避三舍?” “听你的!”梅超君极其爽快地答道。 周慕楚对自己的智商极有信心,“说吧,游戏规则是什么?” “规则很简单。就是你学我说话,一个字也不能错,比如我说‘周少是二傻’,”见他眼神不善,她赶紧见好就收,“哈哈,举个例子而已嘛,那你也必须跟着说这一句,明白吗?十句之内,只要你都对了,就是我输了。简单吧?” “少废话,开始吧!” 第24章 老污婆 梅超君正准备说开始,周慕楚突然想到什么,抬手打断了她:“等等,我事先声明,仅限于中英日韩四语,你不要弄个生僻的语言或是故弄玄虚搞个复杂的东西。” “放心!”梅超君做了个OK的手势,“我保证只用汉语,一句话不超过十个字,文明礼貌用语,行了吧?” 周慕楚悻悻地哼了一声,意思是这还差不多。 梅超君清了清嗓,“那我开始了哦。” “嗯。” “你好!”梅超君伸出右手食指,表示这是第一句。 “你好!”周慕楚打起精神,时刻警惕着她在不知哪里设个陷阱。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第二句,仍是中规中矩,但周慕楚并未掉以轻心。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待到秋来九月八。”第三句。 “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后半花杀。”第四句。 “我花开后半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第五句。 “冲天香阵透长安。” “周少,你裤子拉链开了。” 周慕楚被她这跳跃的思绪弄得一愣,他都想好了,梅超君这一句,必定应该是这首诗的最后一句“满城尽带黄金甲”,他诗都念到喉咙口了,没想到对方却陡然来这么一句,他下意识便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裤子拉链好好的,抬头一看,这死女人正猥琐兮兮地盯着他**看! “你这个老……” 话说到一半,却见梅超君一脸得逞的笑,“我赢了哦。” 周慕楚一噎,忿忿然表示不服:“不行,这回不算,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也是你输。” “我不信!” 周慕楚一巴掌拍在厚重的红木茶几上,发出“啪”一声清亮的响声,身子微微前倾,眼中的复仇火焰熊熊燃烧着,恶声恶气道:“一万块,把刚才的记录作废!” 梅超君斜睨着他,眼神似笑非笑,“周少的智商只值一万块吗?” “不要随便乱扯智商,OK?”周慕楚磨牙,“不然这样,我们打赌,再来一次,若是你赢了,我不仅付你一万块,还答应你一件事;若是你输了,就乖乖地滚出去就行了。敢不敢赌?” “唔……”梅超君作思考状,似乎在衡量这笔交易是否划算。 片刻后,她像是作了决定,点头说道:“这样吧,你再加一万。若是我赢了,你付我两万外加答应我一件事。若我输了,我灰溜溜地滚蛋,怎么样?” “成、交!” 周慕楚自以为看破了梅超君的诡计,觉得自己胸有成竹,再来一次绝对十拿九稳,别说她开的条件是多加一万块,就是十万百万的他也并不放在心上,只怕她不肯应战,那他就没机会扳回一城了。 条件谈好,游戏重新开始。 第一句:“两万块!” 周慕楚:“两万块!” 他身体紧绷,目光死死盯着她,全神贯注,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若是让旁人来看到,绝对会大吃一惊。一向吊儿郎当桀骜不驯的周大少几时这么乖巧认真了? “两万块!”第二句。 “两万块!” “两万块!”第三句。 “两万块!” 周慕楚听她一直念这同一句,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心中纳闷不已,她这又是准备耍什么花招?难道这么简单的三个字他也会出错? 咦,不对,她到底说了第几句了?靠,他怎么就突然走神了? “我赢了。”她秀气的眉毛微微一挑,清亮的双眸中俱是笑意。 “不可能!”他一梗脖子,“我又没说错,你怎么就赢了?” 她笑而不语,右手食指朝他微微一指,“刚刚这一句正好是第十句,我说的是‘我赢了’,你说同样的话了吗?” 周慕楚英俊的脸上抽了抽,他千防万防,竟然还是着了她的道! “我不服!”他再度表示抗议,“你一直重复这句话那么多遍,早就超过十句了好吗?应该是我赢了!除非你有证据证明你刚刚记录到第十句!有没有?没有吧?” 说到这里,他突然佩服起自己的急智来,他这个攻击点找得太准了,简直就是一语中的啊! “周少,你这样耍赖就不好了吧?”梅超君叹了口气,对他的老赖行径颇感无奈。 “不然,我们再来一次!”他被激起了斗志,精神大为亢奋,“这次我们录音下来做证据,我多加彩头,若是你赢了,我给你十万外加答应你一件事。你输了,仍然只是离开我家这一条,来不来?” “不想来,谁知道你又要怎么耍赖!”梅超君耷拉着肩膀,有气无力道。 “你不来的话,我就当你认输了,请你马上离开我家吧!”他卑鄙地威胁说道。 “幼稚鬼!”她差点被他气笑。 “老污婆!”他马上还击。 梅超君被他纠缠不过,只得答应他再来一次,这一次,不仅开启了手机录音功能,她还再三强调,“这是最后一次!谁要是再耍赖,就学狗叫!同不同意?” 周慕楚表示同意,他都接连吃两次亏了,可一可再不可三,难道他智商真的如此低下,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三次?那他确实是要为智商充一点值了。 梅超君已经没脾气了,懒洋洋地开始游戏。 “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她直接唱起歌来。 周慕楚瞠目结舌,但却不敢反驳,只得跟着唱起来:“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 “……”第二句,跟对了,没错。 “……”第三句,也没错。 “……”第四句,没错。 “……”第五句,正确。 到第八句时,她突然哈哈一笑,幸灾乐祸地鼓掌道:“你又错啦!还是我赢!” 周慕楚一脸无辜,他可是完完全全重复她唱的歌说的话,绝对没错一个字。 “我怎么可能错?!我……”他据理力争,却又突然间闭嘴收音,“不如我们换个玩法啊,换你来学我说话,要是你赢……” “周少!”梅超君拿起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刚刚你说过的话,可是一起被录下来了哦。你是想学狗叫吗?” “呵,我刚才不是一直都在学你说话吗?”他极不忿地咬牙还击。 “我?girl?没毛病!”她反手一指自己,笑着耸了耸肩,“怎么样,愿赌服输,周少,兑现承诺吧!” 周慕楚万分后悔自己刚刚提议用手机录音,害他现在想反悔都没机会。 他忍着吐血的心情,将十万块转入了梅超君的支付宝,梅超君眉开眼笑地向他道了谢,“难怪大家都喜欢跟土豪做朋友,这感觉确实不错。” “死要钱!”周慕楚刻薄地吐槽了一句。 “赖皮鬼!”她同样予以暴击。 “懒得理你!” 周大少心情极度不爽,转身便要上楼,却被梅超君不怀好意地叫住:“周少,别忘了,你可还答应了我一件事哦。” 周慕楚神情一滞,“可以折现吗?我事先声明啊,你别想让我帮你出名之类的,我这个王者,可带不动你这个青铜!” “嘁!”梅超君对他流露出的嫌弃表情嗤之以鼻,“你会喜欢跟一个大仲马闹绯闻吗?” “喂,你个小笼包!”周慕楚恼羞成怒,“注意你的措辞!” 梅超君下意识挺了一下胸口,“明明是你先挑的话头,怎么,只许州官放火啊?” “我就放火了怎样?” “我拿水浇灭它!” 周慕楚愣了一下,旋即竟心头微微一热,连耳根都不自觉发起烧来。 “老污婆!” “!!!” 梅超君本来只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但被他这莫名其妙一解读,她顿时也醒悟过来,羞得一张小脸霎时红晕尽染。 “我问你,刚刚你承诺的答应我一件事,你到底能不能行?”她尴尬地强行扭转话题。 “警告你啊,千万不要问男人行不行这样的问题!”他也清了清嗓,配合她转换气氛,“你说吧,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不违道德伦理,不花太多时间,我就勉强做做吧!” 梅超君眼珠骨碌碌转了转,迟疑着点头说道:“就……算是稍微花那么一点点时间吧!” 她把手机上的听书APP打开,指着其中一个听书节目,说: “你喜欢东野圭吾的书吗?我很喜欢他的加贺系列,想找个人一起陪我听这个系列的书。你看,正好你现在用眼也不方便,倒挺适合听书的,不如陪我一起听啊!我保证,只要你陪我听完这个系列最后一本,《当祈祷落幕时》,就是我自动滚出你家门的时候。所以,你要是想让我早点滚,不如就早点陪我把这个系列的书听完,如何?” 周慕楚瞠目结舌,“有没有搞错?我一个王者,你就这样大材小用?为什么一定要让我陪你一起听书呢?你别是想对我图谋不轨吧?” “少废话,你就说答不答应吧?”她懒得跟他打口水官司。 “我可以不答应吗?你考不考虑折现?你完全可以用这笔钱再去雇个小鲜肉来陪你听书,想怎么听就怎么听……” 说最后一句话时,还故意带着一种邪恶淫、荡的语调。 “赖皮鬼!” “老污婆!” “大仲马!” “小笼包!” 两人如斗鸡般,谁也不肯认输,声浪一波高过一浪,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不知不觉靠得更近,等发现不对时,两人几乎已经是鼻尖擦着鼻尖,看上去似乎是下刻便要亲上了。 第25章 睡着了 一只魔爪骤然伸出,梅超君顿时眼前一花,却是周慕楚一巴掌糊住她的脸,将她往后一推。 “差点又让你得逞!你是故意趁机跑来我家的吧?还说不是觊觎本少爷的美色?” 他收回爪子,嫌弃地扯了一张湿纸巾擦了又擦,同时退开两步,与她保持一定距离。 “呵呵,我又不像某人一样眼瞎。”梅超君又岂会甘拜下风? “……” 周慕楚一把撕掉粘在右眼处的纱布,这死女人,总是如此快狠准地戳中他的痛处。 “我是病号!病号知道吗?” 他恨恨地将纱布一摔,骤然涌入的光线刺激得他右眼一阵剧痛,他吓得赶紧闭上眼睛。 “你不是来照顾我的吗?我看你是来谋杀我的吧!” 梅超君听他语气,似乎是已经默认让她留下来了。既然如此,她便也适可而止,清了清嗓,正色说道:“那我帮你敷眼睛?顺便听十分钟的书,一举两得。” “你知道我除了眼睛受伤外,还有哪里也受伤了吗?”他慢慢睁开双眼,适应了一下光线,戏谑般地看着她,“现在来我家照顾我的人,知道都要做哪些事吗?” 梅超君被他这不怀好意的眼神弄得有些发毛,“哪些事?” 他要吃饭,可以叫外卖,她不用操心。洗衣洒扫,都是包给宜室做的,她也不必动手。除了帮他眼睛滴药热敷,他还能有什么事? “我腿受伤了啊,伤口不能沾水,需要有人帮我洗澡哦。”他目光流转,露出了狐狸般狡诈的笑意。 “……” 怎么忘了这一茬了!梅超君不由懊悔起来。 “我倒是不介意帮你洗啦。”梅超君微红了耳根,却仍死鸭子嘴硬,“只要你不怕我动作粗鲁,又或是趁机占你便宜什么的……” “说得你好像没占过我便宜似的。” 梅超君知道他是在说今天白天发生的事,她当时的表现确实有点过于生猛。 “那就洗!”她也是豁出去了,他这个脱的人都不怕,她这个看的人怕个什么劲! 她这视死如归般的气势反倒吓住了他,“啧啧,老污婆就是老污婆!你就巴不得帮我洗澡以便你上下其手吧?” 梅超君:“……” 最终,周慕楚还是自己洗了澡换了衣服,毕竟,他只是小腿负伤,不是双手受伤,稍微注意一点,根本没问题,他刚才不过是故意刺激她而已。 见他洗好澡出来,坐在他房间沙发中安静刷手机的梅超君立即站起身,“我帮你滴眼药水吧!” “我该夸你尽职吗?”他微一勾唇,语带嘲讽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她自动忽略他欠扁的语气,朝他微一晗首,“麻烦你先躺好,我去洗一下手。” 等她洗好手出来,周慕楚已经爬上、床躺好了,双眼也都闭上了。 “不用麻烦你,我自己已经滴好了。”听到动静,他主动解释说道,“你看,就算没人照顾,我也完全可以自己应付。So,你的存在是不是就显得多余了?” “怎么会?” 他既然这么配合,梅超君倒乐得少一桩麻烦。 “‘这个时间吃东西不好吧?’松宫拿着纸袋问。” 梅超君趁机打开了手机上的听书APP,接着之前没听完的部分继续听。 “‘有什么关系?肚子饿了就要吃,那样对身体才最好。’” 这位播讲者音色圆润,将文中人物的语气语调也拿捏得挺好,听起来还蛮入耳的。 周慕楚立即便趁机嚷嚷起来:“唉呀,突然觉得有点饿了呢。小保姆,能不能搞个夜宵来吃啊?” “小赤佬,就你事多!”梅超君以牙还牙,“你安静听书,我帮你叫个外卖好了。” “不行,外面的东西太油了,我想吃点清淡的。” “给你泡个方便面?不放油料包。” “方便面可是油炸出来的呢,”周慕楚狡黠道,“再者说,我家也没买方便面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大哥!你确定你厨房里有食材吗?” “肯定有!”不说还好,一说他好像还真的有点饿了,之前那一餐吃的全是肉,快把他腻着了。“这样,你如果能在十分钟之内做出来,我可以多听二十分钟的书。” “你就不担心我会下毒吗?刚刚还说我是来谋杀你的。” “我相信你不会的,毕竟,你还没得到我这个人呢!” “……我一定要毒死你!” 梅超君风风火火便朝门外跑出去了。 在厨房中一阵翻找,结果只找到一袋还未开启的面粉,冰箱里还有几个鸡蛋,看了看鸡蛋壳上打的日期印记,倒还算新鲜,另外就是一盒牛奶了。 没别的选择了,随便摊个饼算了。 她独立生活得早,这些家务料理之类的事她很是熟稔,之前跟白亭亭住一起的时候,做饭洒扫之类的事基本都是她做的。 找了个大碗,取了一大勺面粉,打两个鸡蛋,加适量牛奶跟白糖,搅拌均匀,稍微静置。 平底锅开火,不用放油,用勺子将调好的面糊盛出,小心倒入锅中,有模具还可以做出各种形状,她现在没有模具,就直接弄了个圆形。 弄这个很快,不费事不费时,十分钟绰绰有余的了。 等她兴冲冲端着盘子上楼后,怒不可遏地发现,周慕楚竟然在抑扬顿挫的读书声中,睡、着、了! 拜托,他不是传说中的夜猫子,都要深夜一两点才睡的吗?故意的是吧? “周慕楚!” 她夹起一只小饼,凑至他鼻子前面,又用手当扇子,将香气扇动起来。 “周慕楚,你不是说肚子饿了吗?有东西吃哎,你不想吃吗?” 今天到底是折腾了一天,这么一放松下来,加上手机中播讲者张驰有度的语速,竟如同催眠曲般,让周慕楚不知不觉便沉入了梦乡之中。 他正在香梦沉酣中,竟是对鼻端萦绕的食物香气无动于衷,无论梅超君怎么诱惑他、呼喊他,他都不肯舍弃与周公的抵死缠绵。反而因为觉得梅超君声音太吵,她又时而作妖扯戳他脑袋,他倍感烦躁,索性伸手将她一拉,双手环绕,直接将她整个人给箍在了怀中。 这下,世界终于安静了,嗯,他总算能舒舒服服睡个好觉了。 第26章 舔干净 周慕楚这一觉睡得极其踏实,要不是膀胱告急,他估计还能接着睡下去。 他迷迷糊糊爬起来,摸索着上完卫生间,重新往床上一躺,唤醒了智能管家:“小楚!” 床头柜上一个精致迷你的黑色音箱亮起两个红点,清脆甜美的声音跟着响起:“主人,我在!” “现在几点?” “主人,现在是北京时间2019年9月28日10点零5分,上午好,主人!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主人需要来一杯香浓的咖啡吗?” 啊,才十点,时间还早。 “小楚!”周慕楚打了个呵欠,阻止了智能管家的喋喋不休。 “主人,我在!” “我还要再睡一会儿,你跪安吧!” “好的,我随时都在,主人若有需要,可随时呼唤我,再见!” 按照他平常的作息时间,他差不多是要一直睡到下午一点左右才会醒的。现在才十点过,还没到他起床的时候。 然而,他重新躺回床上后,却翻来覆去半天,愣是睡不着了。 刚刚他起来上厕所,连眼睛都没睁,完全是凭着平日里熟悉的感觉,现在睡意既去,他眼皮底下的眼珠子便下意识地开始活动,而从右眼陡然传来的异物感,让他大脑中的记忆瞬间回笼过来。 他猛然睁开眼睛。 房间里仍是漆黑一片,他家的窗帘是高度遮光的,只要拉起窗帘,任外面如何艳阳高照,房间里半点光线也透不进来。 “周少,你醒啦?” 一个温柔的女声突兀地响起,倒把周慕楚小小地吓了一跳。 “哗啦”一声,窗帘被人拉开,瞬间涌入的光线刺激得周慕楚眼睛一闭。他用手捂住右眼,只缓缓睁开了一只左眼。 拉完窗帘,梅超君这才转身,款款向他走了过来。 他这才想起来昨晚这人死皮赖脸跑来他家的事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他可从来没带女人回来过夜过,难不成让这死女人破例了? “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完,所以我就在这里罗。” 她昨天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赖在这里,在任务没完成之前,她不敢擅离,怕再也进不来。 “哎,你还是女人吗?有没有一点礼义廉耻?随随便便就能在男人家中过夜吗?”他半坐起来,斜靠在床头处,挖苦了她一句。 “不好意思,从小父母去世早,没人教过我这些。”梅超君压根不接他的嘲讽,她走近床畔,信手取了一支放在床头柜上的滴眼液,态度殷勤,“周少,我帮你滴眼药水吧!” 他冷冷瞥了她一眼,长臂一伸,劈手便从她手中夺过了眼药水,“我又不是手断了,要你在这里献媚!” 梅超君不以为忤,他不想让她动手,她还懒得伺候呢,只要他肯躺下来滴眼药水,她才不管过程是怎样的。 对周慕楚来说,连被狗咬了一口也吵着要住院的人,现在是更为珍贵的眼睛受了伤,他又岂会等闲视之? 不用假手于人,他重新躺平身体,将手上这支消炎用的滴眼液先滴上了。 “小楚!” “主人,我在!” “播放音乐!” “好的,主人!根据您的喜好,我为您安排……” 智能管家语音中断,取而代之的,是梅超君早就准备好的听书节目。 “松宫从纸袋里取出一个盒子,打开盖子,里面装着许多小块的蛋糕……” 梅超君直接拔了智能管家的电源线,继续昨天未完的内容。 周慕楚因梅超君擅作主张的行为而勃然大怒,“老污婆,为什么关我的小楚?” “因为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完啊,赖皮鬼!” 周慕楚因为刚滴好眼药水,躺在床上又不敢乱动,他一把扯过旁边的枕头,朝着梅超君的方向便扔了过去:“滚!” “不滚,除非你乖乖把这个系列的书听完。”梅超君轻松接住枕头,梗着脖子回应说。 周慕楚冷笑一声:“是周啸江指派你来做这个任务的吧?他到底想让我听什么?!他给了你多少钱,我付你双倍,行不行?” “你说的?双倍哦?周叔叔给了我一亿,那你是不是付我两亿?” 周慕楚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我不得不赞叹你的想像力!”虽然明知她不过是在信口开河,他仍是无法遏制地被她激怒,“你昨晚是不是没睡觉,现在要不要躺下来睡一觉,好让你做个赚到2亿的美梦?” “还是不要了吧?”梅超君语气扭捏道,“孤男寡女躺在一起,我怕你把持不住啊!” 噗!周慕楚差点又是一口老血喷出。 “讲真,你是靠不要脸活到现在的吗?”他怒极反笑,“厚颜无耻到你这种境界,也算是一种技能了吧?” “嘘!”她给了她一个噤声的提示,语带威胁,“你要是再BB,我就亲你!我就是这么厚颜无耻!” 周慕楚瞬间抬起右手,覆在了自己嘴唇上,言语含混,惊怒交加道:“你休想!” 梅超君这一威胁到底还是奏效了,周慕楚虽然满腹牢骚,但却慑于她的流氓行径,选择了暂避其缨。 这个老污婆,果然就是冲着他的美色来的! 哼,才不会让她得逞! “如果救不了舅舅的命,至少要让他没有遗憾。这是松宫现在的愿望,也是对舅舅最后的报恩。” 在周慕楚被逼无奈的配合下,《红手指》的第一章 总算顺利听完。 梅超君按了暂停键,上前把另一支滴眼液塞到周慕楚手中,问他,“是你自己来还是我为你代劳?” 周慕楚睁开眼来,狠狠瞪了她一下,一把抄过滴眼液,自己便动手滴上了。 表现不错,梅超君老怀安慰,无声一笑。 因为周慕楚的配合,这次听书的进度向前推进了两章。 结束滴眼药水后的第一件事,憋了一肚子火的周慕楚一个饿虎扑食般,向梅超君扑了过去。好在梅超君早有预料,一个闪身避开,转身便朝门口方向跑去。 岂料,她反应得快,但他的动作也不慢,他人高腿长,三两步便追上她,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反手便将她给按在了墙面上。 “小娘皮,看把你给得意的!在我的地盘上,你还敢耀武扬威的,谁给你的勇气?” 他右手扣着她左手腕,紧贴着墙壁,左手用力一捏她下巴,迫使她不得不高高地仰起头来看他。 他周大少无论去哪里,无不是众星捧月予取予求,几时曾这般一再吃亏,还受其要胁,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了是吧? “你想怎么样?”梅超君冷静地看着他,并不因自己处于下风就惊慌忧虑。 “跪下唱《征服》,《征服》会唱吗?”他大拇指细细摩挲着她的下巴,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胜利的快、感,“唱完后诚恳向我认错,并发誓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怎么样?” “是不是这样唱的?”她直接唱出了歌曲的高、潮部分,“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退路……” “啊!” 周慕楚还以为梅超君终于妥协认输,正分神听她唱歌呢,没想到她直接一脚踹在他小腿伤口处, 又趁他一愣神,一把扯下他的左手,狠狠在他手掌大鱼际处咬了下去。 周慕楚一个吃痛,抽回右手,却是一把抓在了她左胸处,厉声大喝:“松口!” 这一招确实够狠,梅超君瞬间松开了他,一把拍开他的魔爪,双手抱胸,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周慕楚的注意力根本没在她的胸上,他只不过是为了迫使她就范,好解放他的左手,才不得已而为之。 梅超君这一下咬得真是又稳又狠,他的左手大鱼际处深深印下两排牙印,牙印处已经沁出了殷红的血珠子来。 “你属狗的吗?还咬人?”他愤然将左手朝她眼前一举,向她展示她的恶行,“给我舔干净!” “那你刚才还抓我胸了怎么说?”她脸色微红,同样气愤难当。 “你还有胸?”他夸张地瞪大了眼,“抱歉刚才没注意,不如让我再抓一下看看?” 梅超君直接一个高抬腿,笔直地朝他下三路问候了过去。 可惜的是,这次周慕楚十分警惕,不仅及时躲了过去,还顺势扣住她双肩,脚下一绊,便将她给摔在了地上。 “来,给我舔干净!” 他干脆骑在民她身上,将鲜血淋漓的左手递到她面前,非逼着她要让她舔。 “我把你手指给咬断!”梅超君也是一肚子的火气,她的左胸处还在隐隐作痛呢,恐怕都留下指印了。 “你敢!”他作势举起右手,这次,换他威胁她,“你想再吃一记我的龙爪手吗?你舔不舔?” 梅超君紧闭双唇,只是紧盯着他的双眼中怒火熊熊,似乎是恨不能化身为火焰,直接与他同归于尽。 还以为你真的没脸没皮呢,搞半天你还是挺在意的嘛。 自觉抓住梅超君的软肋,暂时扳回一城的周慕楚得意非凡,再次大声喝令她:“快舔!” 却在这时,房门被突然推开,有人冒冒失失闯了进来:“慕……” 话音未落,来人却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住。 第27章 你闭嘴 楚惜恬没想到自己突然的造访,会遭遇如此劲爆的一幕。 周慕楚昨晚在医院兴师动众的,虽说医院方面下了封口令不让往外传,周啸江也答应了他不告诉楚惜恬,但到底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参与之人众多,楚惜恬很快便从别人无心之言中得知了这件事。 她赶紧向周啸江求证了这件事,周啸江一再保证周慕楚并没什么大碍,并且请了合适的人来帮忙照顾他。但楚惜恬哪里放心得下?坐在办公室里心神不宁的,想着就过来看周慕楚一眼,亲自确认他确实没事才行。 周慕楚的这处房子,没有授权给周啸江指纹,但却录了楚惜恬的,她随时都可以闯入他住的地方。 这也是周慕楚从不带女人回家的原因之一。 楚惜恬忧心忡忡而来,本以为周慕楚遭逢此难,会咒天怨地、又气又丧,却没想到她的宝贝儿子不仅不丧,反而兴致盎然,正按住一个姑娘,做着白日宣淫之事。 她一时尴尬地站在原地,进退维谷,不知该为儿子依旧生龙活虎感到庆幸还是忧虑。 “妈!” 周慕楚看清楚来人,下意识脱口而出。 同时他心里又暗暗埋怨老周,都说了不要告诉他老妈啊,怎么还是让楚惜恬听到风声了? “咳咳。”楚惜恬举起手中的坤包,挡住自己的视线,“要不,我先回避一下,你好了叫我?” 周慕楚咀嚼了一下老妈的语气,再低头看了一眼他跟梅超君的暧昧姿势,瞬间明白老妈是误会了什么。 “别别别!”他以手撑地,利索地站起身来,连忙叫住了楚惜恬,“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得到自由的梅超君也爬起身来,磨蹭着脚步挪了过来,讪讪地向楚惜恬打招呼:“楚阿姨!” 梅超君刚刚被周慕楚挡住,楚惜恬并没能看清躺在地上的是什么人,现在乍见之下,不由大吃一惊。 “超君,怎么是你?你们……” “我们什么事也没有!”周慕楚和梅超君难得地心有灵犀,竟是同时异口同声答道。 楚惜恬心中疑窦丛生,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来去。 她都亲眼见到了,这两人却还矢口否认,到底是在闹哪样? 蓦然间,她看到了周慕楚鲜血淋漓的左手,当下心头大乱,也顾不得去思虑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慕楚,你的手怎么了?” 楚惜恬一个箭步窜近前来,伸手想要抓过周慕楚的左手,周慕楚却迅速将左手往身后一背,躲避楚惜恬追查。 “妈,我没事,小问题,不要紧,你不用担心。” “胡说!”楚惜恬却不给他这个打马虎眼的机会,她眼神一凛,常年身居高位,身上自然而然积存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人无法抗拒。 周慕楚也知道,既然已经被他老妈注意到了,他恐怕想遮掩也是遮掩不过去的了。 楚惜恬一把捞起了他的左手,那血肉模糊的场面立即让她这个当妈的心疼万分:“这是怎么搞的?不是说伤了眼睛吗?怎么手上都是血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他的两只眼睛,看上去似乎并没什么大碍,反倒是他的左手,情况似乎严重多了。 “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她眼角略显责备地扫了梅超君一眼,重又转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捧着周慕楚受伤的左手,“去医院处理一下吧!” “没那么严重。”周慕楚伸出右手,一把搂住了老妈的肩膀,嬉皮笑脸安慰她,“用清水冲洗一下伤口,擦点碘伏就没带了,用不着去医院这么夸张。” 楚惜恬听他说得这么轻描淡写的,不由有些半信半疑的,“真的不要紧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怎么会伤到手的?” “楚阿姨……”梅超君怯怯地开了口,她打算坦白从宽。 她虽然跟周慕楚彼此不对付,但周氏夫妇对她都挺好的,现在她把人家儿子咬伤了,在楚惜恬面前,她颇有一种负罪感。 楚惜恬下意识转过头来,周慕楚不得不也硬着头皮扭过头来,却是开口申斥道:“你闭嘴!” 梅超君正准备自首的话语被他这一嗓子生生给逼了回去,愣愣地看着他。 他手上微一用力,重又搂过楚惜恬,半拖拽着她走出了房门,边走边解释: “是这样,我腿上不是被狗咬过吗?伤口开始愈合结痂了,没想到这个时候,伤口痒得厉害,医生说是正常情况,让我千万不要去碰它。但是实在是太痒了,我忍不住,只好往自己手上咬一口,好让疼痛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 楚惜恬被他的说辞弄得哭笑不得,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一份审视,“你说真的?没骗我?” 两人已经走到楼梯口处,正准备要下楼梯,周慕楚见老妈仍对他存疑,不由收回手来,高高举向头顶,正色说道:“我发誓,若我有半句虚言……” 虽说现在的年轻人,指天发誓就跟吃大白菜一样,但楚惜恬仍是觉得不祥,当即沉下脸来,制止住了儿子的愚蠢之举。 “停停停!你现在出息了啊,动不动就指天发誓的,你当真以为不会应誓吗?” 周慕楚踩下楼梯一步,反身面向楚惜恬,笑嘻嘻道:“这不是为了让你相信我吗?竟然逼得我用 这种方式来取信你,妈,你对我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了吗?” “我并不是不信你,只是觉得……算了,总之你最近小心些,这接二连三的,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你最近好像不够太平。” “遵命,女王大人!”周慕楚嬉皮笑脸地举起右手,朝楚惜恬像模像样地敬了礼。 楚惜恬见他还能耍宝,想必他确实是没什么问题,一颗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 谁知她刚放下心来,变故又生! 周慕楚不知怎么搞的,他就这么兴之所至地后退着下楼,自以为这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谁料脚下竟然一脚踏空,他惊恐地大叫一声,身体直直朝后仰去,伸长双手,下意识想要抓住近在咫尺的楚惜恬。 可惜事与愿违,变故实在来得太快,他就这样“砰”一声摔了个倒栽葱,骨碌碌地翻转身体滚下了楼梯。 第28章 伪同居 饶是楚惜恬久经风浪,此时此刻却仍是吓得花容失色,“啊”地惊声尖叫起来,撕心裂肺、神魂俱痛。 她三步并作两步“咚咚咚”奔下楼梯,不幸中的万幸,这只是一套复式住房,楼梯间隔并不高,楚惜恬赶到周慕楚身边时,他意识尚算清醒,正“唉哟”“唉哟”地呻、吟叫唤呢。 “慕楚,你怎么样?”楚惜恬双膝脆地,试探着伸出手去,却又不敢碰他,说话时的声音都在发抖。“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能看清楚我是谁吗?” 周慕楚活动了一下四肢,又伸手在脸上摸了一圈,左手被梅超君咬过的地方这次雪上加霜,痛得他倒吸了口凉气,好在活动手指倒没什么异常。 “妈,我没毁容吧?”男人受点伤不打紧,但脸丝毫损伤不得。 楚惜恬见他思绪清楚,这时还不忘惦记着他那张脸,知道他应该没什么大碍,她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她刚才担心得要死,现在松了口气,反而怨气丛生,“啪”一声在他身上重重一拍,“臭小子,你吓死我了!都多大的人了,走个路也不好好走!你还以为你很年轻吗?老胳膊老腿磕了碰了说折就折的!我看你也别住这儿了,一个人哪里要住这么大个房子!” 虽说楚惜恬并不迷信,但她隐约还是有些担忧,早听说过一个人不要独自呆在太大的空间,四周空旷,很容易招致邪物,他一个人的阳气根本压制不住。 看看他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又是被狗咬又是伤到眼睛,下个楼梯也能摔下来,恐怕是这个房子的风水不合适了。 一通数落之后,楚惜恬又心疼起来,声音不自觉也放软了:“你能不能起来?疼得厉害吗?要不我打电话叫救护车来,咱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周慕楚以手撑地,摸索着站起身来,扭扭胳膊转转腰,各关节活动自如,也没头晕恶心的感觉,就只是手肘、膝盖、后背处有些许痛感。他拉起睡衣裤检查看时,能看到这些地方生了淤青块,是滚下楼梯时擦刮产生的,一点皮外伤,倒没什么要紧。 “没事,我皮实,耐摔,小CASE。”他嬉皮笑脸说话时,才觉得双颊颧骨处也微微有些牵痛,他又鼓动口腔各处,细细检查体会有无异常。 楚惜恬眉头轻蹙,依旧有些不太放心,“听我的,我们还是去医院拍个CT,万一有个什么脑震荡啊内出血什么的,万事不可掉以轻心。” 周慕楚自我感觉没什么大事,他昨天去医院已经算是二进宫了,一点小问题就闹得全院沸腾,他不想再因为一点小毛小病再来个三进宫,他才不是那么脆弱不堪的男人呢。 “妈,我真没事。”周慕楚极力劝阻着老妈,“我自己的身体有事没事,我会不清楚吗?不就滚个楼梯吗?我小时候不是也滚过?我现在才三十出头,正值壮年,没那么容易折的!” “不行,这次无论如何听我的!”楚惜恬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寸步不让说道,“你的狂犬疫苗还没打完吧?你当时不是说在医院住一个月的吗?在医院住得好好的,怎么又跑回来了?赶紧给我再住回去,这里也别再住了,换一个地方,或者,搬回去跟我们一起住!” 周慕楚大惊,住院倒还罢了,要让他又搬回去住,这点无论如何,他也绝对无法接受! 正琢磨如何回绝老妈的意思,他眼角一瞟,见梅超君也已经走下楼梯,此时正畏畏缩缩地紧贴在墙根处,摒住呼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搬回去就算了吧?”他当机立断,马上来了一招祸水东引,“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跟人同居呢,回去住不太方便吧?” 梅超君被他这番惊人之语震得浑身一抖,抬起头,昏昏噩噩地朝他看了过来。 周慕楚接二连三的出事,梅超君作为始作俑者,到底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尤其是在其父母面前,她更是因为自知有愧而倍感气弱。 但这厮刚才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同居”这样的字眼都说出来了,他是想借机报复打击她吗? 果然,楚惜恬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了过来。 本来,之前她就想好好问周慕楚这件事的,也是被他给三言两语打岔绕开,现在总算又回到原点 了。 “超君,你过来!”楚惜恬朝梅超君轻轻招手,面带微笑道。 梅超君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低眉敛目轻声回应:“楚阿姨!” “超君,阿姨问你,你现在跟我们家慕楚是什么关系?”楚惜恬循循善诱问道。 梅超君还没开口回答,周慕楚突然重重咳嗽两声,意有所指道:“啊,今天好像还可以再听半小时的书。” 梅超君当然明白他这是在提醒她不要答错话,否则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阿姨,对不起,我……我太喜欢周少了,我想……我想跟他在一起。” 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梅超君却仿佛用尽洪荒之力,才勉强将它表达出来。她脸上羞得绯红一片,都没勇气抬起头来直视这个对她释放过善意的长辈了。 楚惜恬虽已猜到情况可能是这样,但听梅超君亲口说出来,她却又有些难以置信。 周慕楚对女人的魅力她是知道的,她梅超君也不过一介凡女,偏巧她的祖上却曾向周啸江施予过恩惠,如此攀附良机,她又岂能白白放过? “超君,你说的是真的吗?” 梅超君头垂得更低,呐呐应道:“是真的。” “你抬起头来!”楚惜恬实在见不惯她这畏缩怯弱的小白花样儿。 梅超君无奈,只得缓缓抬起头来。只是,她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楚惜恬想像中的矫揉造作与故作黯然,眼神之中,竟似乎是一片冷静淡漠。 “超君,阿姨再郑重问你一次,你跟我们家慕楚,到底是什么关系?” 梅超君抬眸,飞快地扫了周慕楚一眼,后者正目含警告,笑吟吟地望着她。 她深吸了口气,双手紧握成拳,做出一副豁出去的姿态,一鼓作气说道: “阿姨,请您谅解,我跟周少目前是同居的关系,不过您不用担心,按照周少这朝秦暮楚的德性,我们很快就会结束的。” 第29章 清香味 房间内,因梅超君这番话而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明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然而,楚惜恬听起来,却难免觉得有些不适。 周慕楚花名在外,换女友的频率比她换衣服还高,她又不是不知道。不过,作为过来人,她觉得男人婚前风流一点也没什么。事实证明,很多婚前风流的男人,婚后相当忠诚坚贞,因为他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对外界的诱惑已经麻木了。 不过,被梅超君如此直白地指责自己的儿子朝秦暮楚,楚惜恬下意识便护起短来: “你既然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还想不开要跟他在一起呢?” 梅超君不动声色再次偷瞄了周慕楚一眼,后者正慢条斯理用手帕擦拭着手上的血迹,毫不掩饰眼中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微一敛目,右脚脚尖无意识地轻点着地板,显得颇为羞赧的样子:“阿姨,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周少身上散发着金钱独特的清香味呢。” 楚惜恬:“……” 周慕楚:“……” 真是个耿直Girl! 楚惜恬离开了。 既然确认了周慕楚没什么大碍,梅超君对自己的定位也很清楚,她似乎也没什么太过担心的。对于梅超君诚实的坦白,她反而还感觉有点意外,本来她还以为,梅超君会挟恩求报,痛哭流涕地表演她对周慕楚是如何的真心,希望她能成全之类的。 喜欢钱,好事。既然有了认识周慕楚的渠道,不加以利用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临走前,她跟梅超君交换了微信,并拜托对方好好照顾周慕楚,希望每天都能向她汇报一下周慕楚的恢复情况。 梅超君当然无法拒绝。 送走楚惜恬后,周慕楚因为左手上的伤口是梅超君咬的,他理所当然地要求对方帮他处理干净,不过,这一次,他倒没再要求她用舔的了。 梅超君表现得十分顺从,小心地牵着他到厨房间,打开水龙头,将他左手上的伤口处清洗干净,又带他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取了药箱,她用棉签蘸了碘伏给他消毒。 药水触及到伤口处,顿时一阵刺痛感传来,周慕楚下意识缩了缩手,梅超君忙不迭噘起嘴唇,对着他伤口处吹了又吹。 他不由凝神看了她一眼。 她剪了头发,微向内卷的精致波波头衬着她小巧玲珑的脸庞,虽然脂粉未施,但天然幽黑的眉毛却如同描摹过般生动,因视线低垂,她长长的睫毛便细密有致地盖了下来,皮肤又白又细,泛着珍珠般温润的光泽。这么一看,她似乎也没那么不堪入目嘛。 梅超君很快处理好他的伤口,抬起头来时,正遇上他仓促移开眼神的小动作。 周慕楚的目光落在了被涂成一圈棕色的左手上,一抬手,便凑到了她面前,一脸嫌弃:“请问这位梅女郎,我现在这样子,身上还是散发着金钱独特的清香味吗?” 梅超君轻撩眼皮,淡淡地瞥了一眼他故意凑过来的左手,面无表情地看向他:“麻烦你离我远点儿,你身上散发的清香味熏到我了。” 他突然倾身过来,几乎都要贴到她脸上了。 “既然是金钱独特的清香味,难道不应该是离得越近越好吗?” 他右手撑着沙发,身体朝着她的方向,压下了一个不小的弧度,梅超君不得不微朝后仰,以企与他拉开一点距离。 “我是属貔貅的,我怕离得太近,会忍不住一口把你吞掉。” 他却突然坐直身体,从鼻中轻哼了一声:“流、氓!” 梅超君一脸懵逼,她说什么了?她怎么就成流、氓了? “咕噜”一声,周慕楚肚子里传来了抗议的声音。 “有东西可以吃吗?”他下意识揉了揉肚子,这么早就起来还有点不习惯呢。 “叫外卖吧!” “太慢了,没有马上就能吃的东西吗?” “你问我?这到底是谁家?” “你不是我家的小保姆吗?”周慕楚涎着脸,又举起左手装可怜,“看看,我这都是谁拜谁所赐?!” 梅超君无奈扶额,“昨晚我本来给你做了几个煎饼,谁让你自己睡着了?” 说到这里,她脑海中蓦地便浮现出昨晚他猝不及防抱住她的情景,她呆了一呆,耳尖处微微一红,她立即站起身来,颇有些不自然道: “你等我几分钟,我再去给你做。” 昨晚她做的小煎饼,被她今天早上当成早餐吃掉了。 趁着她去厨房忙的时候,他打算洗漱一下。 但到了卫生间才发现,他现在一只手还真有些不方便。 挤牙膏什么的忍一下倒算了,若要自己洗脸,少不得就要碰到手上的伤口了。 他只好跑到厨房去找她,想让她帮他洗脸。 却不曾想,一阵特有的食物清甜香味窜进鼻端,瞬间加深了他腹中的饥饿感,让他顿时忘记了自己前来的目的。 “这是什么饼啊,怎么这么香?” 灶具旁边的流理台上,已经有一枚煎好的小饼放在白瓷盘中了,他耸动了一下鼻子,控制不住地直接伸了手,将盘中的小饼一把抓了起来,迫不及待便喂进了嘴里。 面粉混合着奶香,恰到好处的甜度,被高温加工后变得软嫩Q弹,轻轻咬上一口,便齿颊留香,温暖又甜蜜的味道,缱绻缠绵,没想到家常小食也能如此美味可口。 等梅超君下一个煎饼出来,周慕楚都顾不上烫手,一边朝煎饼吹气,一边便急不可耐地塞进了口中。 梅超君做的这种小煎饼并不大,一个大约只有周慕楚半只手掌那么大,他接连吃了五六个,隐约感觉到了饱腹感,他这才停止了狼吞虎咽般的举动。 “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嘛。”吃饱喝足,他的战斗力也跟着恢复了。“这个煎饼倒还马马虎虎。哎你烧菜的水平怎么样?会做病号餐吗?” “不会。”梅超君直接生硬地顶了他一句,“我只会做人肉包子,你敢吃吗?” “你敢做,我就敢吃!”他笑嘻嘻接口道。 梅超君当机拎出一把菜刀,“那就请周少贡献一点肉馅啊!” 周慕楚豪迈打了个响指,朝自己屁股上一拍,“听说屁股上的肉最嫩最香,你看是我直接脱裤子,还是你亲自动手?” 他可是专业老司机啊,没道理还镇不住一个女流、氓啊! 果然梅超君气势上顿时便矮了一截,她将菜刀归回原位,悻悻说道:“还是算了,我怕周少身上的肉骚味过重,影响口感。” “啧啧,刚才不是还说我身上散发着金钱独特的清香味的吗?怎么一转眼就变成骚味了?自我矛盾哦,梅女郎。” “周少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个矛盾的存在吗?”梅超君反驳说,“你身上既散发金钱的清香,又散发**的骚味,没毛病啊。” 他突然逼近她,将她挤在流理台边上,低下头来,嘴唇几乎便要贴在她耳边,暧昧低语:“那你呢?你身上散发的,又是什么味道?” 却在这一瞬间,一股少女特有的别样幽香,猝不及防便窜进了他的鼻腔之中。 清新、神秘、令人流连忘返,让人油然而生一探幽境的冲动之感。 她被他双手圈在一个狭窄的范围内,避无可避,只能尽力侧开头,避免与他太过接近。 他说话时喷出的热气却点燃了她的耳廓,她的耳根处顿时如滴血般红透。 窗外充足的光线照射进来,仿佛一个天然的打光板般,他看到空气中有无数细碎的灰尘在飞舞,同时也看到了她泛红的耳根,光线直透她红透的耳根处,竟照得她粉嫩的耳缘处泛着透明也似的光泽,连同其上的浅浅绒毛都纤毫毕现。 他交往过不少女人,与各类莺莺燕燕耳鬓厮磨,还从未如此仔细地看过哪个女人的耳朵,也没想到单是一处耳廓,竟也能如此活色生香。 “梅超君,原来你身上散发的是这种香味。”他突然有点迷恋这种靠近她的感觉了,“你是不是也跟香香公主一样天赋异秉,身怀异香?” 都说闻香识女人,像他这种阅人无数的老司机,被各种香水化妆品腌久了的味道早就炼就了灵敏的嗅觉,这种纯天然的香气,是再高明的调香师也调不出来的。 梅超君被他这轻佻的语气激得全身一凛。 “听说人在视力受损的情况下,听觉和嗅觉都会变得格外敏锐。”她大胆迎视着他,剑走偏锋,“或许,周少闻到的,是我高贵的灵魂散发的香气?” 他举起右手,食指在她额间轻轻一弹,“调皮。” 忽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你刚刚跟我妈说的话,能不能再说一遍?” “什么话?” “装傻。” “说你朝秦暮楚的那一句?” “是你说好喜欢我的那一句!” “我没说!” “你说了!” “你听错了!” “你为什么否认?不会那就是你的心里话吧?” “我……” 他突然便俯下身来,火热的双唇准确无误地盖上了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节到啦!在这举国欢庆的日子里,不如顺势撒一波糖吧!祝各位小可爱们节日快乐吖! 第30章 杜X斯 温热柔软的触感,夹杂着口腔中残留的煎饼香甜味道袭来,梅超君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什么情况? 这家伙在吻她? 确定不是她的幻觉? 他为什么要吻她?难道刚才从楼梯上摔下来把脑袋给摔坏了? 她应该怎样应对? 要推开他吗? 可这是也一次难得的交换唾液的机会,推开他会不会太可惜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说起来,谁占谁的便宜还不一定呢。 周慕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一热,说亲便亲上了。不过他一向我行我素惯了,亲了便亲了。他并不知道梅超君已经经历了一场内心戏,只看到她仍是双目灼灼地睁着,有点惊讶与迷惘,他用手盖住了她的眼睛,顺势撬开了她的齿关,渴望撷取专属于她的甜美…… 直到—— “阿嚏”一声,周慕楚突然松开了她,一扭头,便是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与此同时,他的裤子里面,竟然不可思议地支起了帐篷。 幸好他穿的是宽松型的睡衣裤,睡衣衣摆垂下来,正好盖住了这尴尬的一幕。 周慕楚不由皱眉。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昨天,梅超君突然扑上来偷亲他的时候,他也是猛地打了个喷嚏,同时身体起了反应。 是巧合吗? 不管怎么说,这煞风景的喷嚏一打,算是提前结束了两人之间的旖旎情形。 场面便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你……” “你……” 两人的视线不经意在空中一碰,异口同声。 “你先说吧!”他曲起手指,摸了摸鼻子道。 “你要不还是去医院做个脑部CT?”她轻咬嘴唇,神情看上去颇为纠结。 “为什么?”他隐约猜到她在想什么,不由一阵啼笑皆非。 “我想,可能,”她斟酌着措辞,右手食指微微一指自己的头部,“也许,说不定你脑子受到撞击损伤,唔,会做出一些比较反常的事。” “比如,吻你?” 他轻靠在流理台边,双臂抱胸,以右腿为受力重心,被狗咬过的左腿架在右腿上,既减轻左腿的压力,又能稍稍掩饰两腿间的异军突起。 “我并不认为我脑部因撞击而受损,反倒是你,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在煎饼里下药了,不然我怎么会一时冲动呢?”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梅超君听他这般插科打诨,猜测他是想就此揭过,那倒正中她下怀。“你妈妈没教过你吗,不要随便乱吃来历不明的食物?我昨晚不是提醒过你了吗?我一准毒死你!” 他略一弯身,将脑袋凑近她面前,嬉皮笑脸说道:“有毒的食物我最爱吃了,比如河豚,我不怕有毒,只怕它不好吃!” 梅超君:“……” 她一脸幽怨、哑口无言的神情取悦了他,他心情愉快地哈哈一笑。转眼间,他便站直了身体,换上了一本正经的神色: “我不是那种随便耍流、氓却不认帐的人。你有三个选择,一,我送你件礼物当作补偿。二,你可以让我帮你做一件事。三,做我女朋友。” 梅超君毫不犹豫地作出选择:“我选二。” 周慕楚微微一愣,不知怎地,他心里竟涌上一层莫名的失落。 “可以。”然而覆水难收,他话已经说出口,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说吧,需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还是那件事。之前你就答应过我的,要听完我推荐给你的这一部东野圭吾的推理书。我希望,你能把进度提上来,每天至少听三个小时。早中饭后各一个小时,我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这套加贺系列探案精选集一共四册,平均下来,差不多三个小时能听完一本,如果按照这个计划执行,她只需要耽搁四天功夫。 周慕楚轻蔑一笑:“你还真是执着。” 正说话间,门铃响了。 周慕楚朝她甩了个眼神:“你去开门!” 玄关处的可视系统里,显示出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蓝色外套的送货员。 梅超君开了门,送货员例行问道:“请问这里是周先生的家吗?” “是的。” “你好,这是周先生的东西。”他将一个牛皮纸袋递了过来。 梅超君接过纸袋,只觉得拎在手中没什么份量,她也没好奇是什么,拎着袋子便走向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周慕楚。 “是你买的东西。” “我买的?”周慕楚纳闷地接过袋子,“我最近好像没有网购啊。” 纸袋外印着绿色醒目的“京东到家”字样,钉在纸袋口处的小票上印着附近一家药店的名字,他正想着是不是送错地方了,他绝对没在网上下过任何药店相关的单,但在目光瞟到小票上出现的一项商品明细时,他却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下了小票。 他做贼心虚般地抬起头来,确定梅超君并未关注他这里,径直去厨房收拾善后了,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一把扯开了牛皮纸袋,哭笑不得地看着袋子里的东西。 里面是一瓶鱼肝油和一盒杜蕾斯,他用脚趾头一想,便能猜到是他老妈的杰作了。 鱼肝油对眼睛好他是知道的,但还特地加上一盒杜蕾斯是闹哪样?况且,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牌子好吗? 眼见梅超君已经收拾好从厨房里出来,他赶紧将纸子一折,随手塞进了茶几下面的抽屉之中。 “周少,不如我给你滴眼药水好不啦?”梅超君走过来,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十一点半不到一点,你可以一边滴眼药水一边听书,正好一个小时后吃午饭,你觉得怎么样?” “你叫我一声‘楚哥哥’,我就照你说的做。” 梅超君无语,做什么都要讨价还价一番,你干脆一点会死啊? “楚哥哥!”虽然在心中疯狂吐槽,梅超君还是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只是,这个声音叫得干巴巴的,跟没有感情的机械电子音有得一拼。 周慕楚倒并未计较,心满意足地在宽大的沙发上躺了下来。 梅超君去楼上他卧室里取了眼药水下来,一条腿半跪在沙发边缘,左手轻轻掀起他的右眼眼皮,右手捏着的眼药水已经对准了他的眼睛。 他伸手拍了拍旁边空着的位置,说:“你也躺下来,我们一起听。” “我已经看过这部选集了。” “那你读给我听吧,不然你岂不是很无聊?” “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 他躺在沙发上,梅超君的脸在他的脸正上方,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自上而下地与他四目相对,但这一次,总觉得情况有点微妙。 她的左手还停留在他的眼部位置,他似乎有些紧张,细齿般浓密深长的睫毛不停地颤动着,不知道是谁的心脏跳得有点快,她都听到扑通扑通强有力撞击胸膛的声音了。 “我能不能借用一下你家的电脑?你听书的时候,我可以做一点自己的事。” 她已经打电话跟何德林报备过可能要耽搁几天的事了,周啸江也已经就此事致电过何德林,何德林自然是安慰她先结束自己手上的事情再说。她便想着趁着这个时间,把何德林那本笔记给整理出来。 “……那你把电脑拿出来用,我要确定你就在我视线范围内。” “好吧,你的地盘你做主!” 梅超君给他滴好眼药水,打开听书APP,接上昨天的进度。又从他书房中将笔记本电脑搬了出来,问他讨了开机密码,登录QQ,将手机上扫描出来的文件传到电脑上。 她用的是图片转文字的扫描软件,这样一来,可以大大节省工作量。只是这种手写体,转换出来的文字不完全准确,这就需要她对着本子进行校对了。 周慕楚本来是无可无不可地听书的。他已经有几年不大看书了,现代社会,人们的时间严重碎片化,这才导致了各种小视频的兴起,能认认真真静下心来看书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他本来只是抱着做任务的心情来听这本书的,何况他现在滴了眼药水闭着眼睛,确实也无事可做,但从旁边传来的键盘敲击声如附魔了一般,竟让他的心神不知不觉沉淀下来,他就在这个键盘敲击声为背景的读书声中,渐渐进入了状态,随着第一个案子进入尾声,他竟觉得这个推理故事还真有点意思。 他正听得津津有味时,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刚刚勾搭没多久的朱兮。 本来打算直接挂断的,忽然脑中转了个念头,他朝梅超君嘘了两声:“你来帮我接下电话,就说我在家养病,勿扰。” 梅超君狐疑地接过手机,按下了接听键:“你好!” “……咦?”朱兮满怀期待的声音瞬间变了个调,似乎是在确定自己没打错电话。“这不是周慕楚周少的电话吗?” “是的。周少让我转告你,他现在在家养病,请你不要打扰他,谢谢!” “??” 梅超君尽职尽责地说完自己的话,便将电话直接挂了。将手机交还给周慕楚时,突然一声提示音响,有人发送过来一条微信消息。 周慕楚正听书听到兴头上,他大手一挥,不耐烦道:“你看一下,应该也是她发过来的,看她说了什么。” 梅超君点开微信消息,却见是一条带播放按钮的小视频,她点开看时,视频里立即响起一个女人“啊”“啊”的娇、喘声,她手一抖,手机“啪”的一声,直接被她摔到了远处地板上。 第31章 持久度 手机被摔出去后不知是坏了还是怎样,反正声音是暂停了。 两人默默地对视一眼,周慕楚自己起身去把手机捡回来了。手机没坏,只是摔出去时退出了微信程序。他点开第一条微信消息,确实是朱兮发给他的。 点击播放视频,一片黑暗背景中,当先便响起一个女人近似娇、喘的“啊”“啊”之声,但很快便有画面出来,是朱兮穿着性感的吊带装超短裙站在镜头前,音频设备里播放着传说中的《威风堂堂》,她则配合着对口型,及用各种妩媚动作跳着热辣的舞。 他将手机转过来递到梅超君面前,一脸似笑非笑:“不就是一段跳舞视频,你慌什么?怕不是你自己想歪了?” 梅超君偷眼瞧了一下手机,果然视频里是一个女人搔首弄姿地唱歌跳舞,她顿时大窘,讪讪解释道:“我就是一不小心手滑了而已。” 她因心虚慌乱而眼神闪烁,就是不敢跟他视线相接,这又羞又窘的表情让他觉得有那么一丝可爱。 “幸好你只是手滑,不然我还以为……”看见纯洁可爱的姑娘,他忍不住就想调戏一番,“你没听过这首歌吗?歌名叫《威风堂堂》。你看到的视频上的这个女人,是一个主播,我之前有说过让她学唱这首歌。唱得好有赏的,你要不要学学看?” “要让周少你失望了。”梅超君心绪已经平静了下来,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抱着笔记本电脑,“我一向五音不全,从来不喜欢唱歌的。” “啧啧,真可惜,这首歌很有味道的。” 他往沙发上一坐,便开始刷起手机来。 读书APP还开着,梅超君看了一眼时间,还差十五分钟才到一个小时,她便出声提醒道:“周少,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周慕楚刷手机刷得正开心呢,随口便敷衍道:“这次就先到这里,不足的时间下次再补上。” “周少,人无信不立!我们不是之前都说好了吗?每天三次,每次一个小时,你不能言而无信啊!” 周慕楚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不怀好意地斜睨着她:“每天三次,每次一个小时?你确定?” 梅超君一见他那猥琐的表情和语气,便知道这厮肯定憋着坏呢,稍一联想,便知道这家伙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我说的是听书,你说的是什么?”她一语双关地讽刺了一句,“怎么,周少这么点持久度都没有吗?” “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是我没证据。”周慕楚到底还是放下了手机,懒洋洋地斜靠在沙发椅背上,语带挑衅,“我应该比你想像的更持久,不过你恐怕是没机会验证一下了。” 梅超君知道他又在耍流、氓,不过,看在他放下手机重新听书的份上,她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第一个故事比较短,差不多十分钟后就听完了,还剩下五分钟,梅超君开恩饶了他。 关掉APP,她手上的工作也暂时告一段落,合上了笔记本。 “厨房里还有点面粉,我打算做面疙瘩汤,要给你也做一份吗?还是帮你叫外卖?” “就只有面疙瘩汤?”周慕楚郁闷,谁让他家里没别的食材呢,“你做的水平怎么样?算了,你先做吧,我另外再叫个外卖。” 梅超君便起身去厨房忙碌,周慕楚半跷着二郎腿,打开手机上的外卖平台,开始翻各大餐厅的牌子。 谁料看了一圈,发现全是被他翻过牌子的,附近的餐厅就那些花样,他吃来吃去都腻掉了。十分钟过去了,他还没决定下来要点什么外卖,厨房中却已经有诱人的香味飘了过来。 “疙瘩汤已经好了。”梅超君用两只大面碗盛出来,分别摆放在餐桌的两侧,这才扭头叫了一声周慕楚。 周慕楚早就循着香味奔过来了。 只见餐桌上的大碗中,红汪汪的汤水中浸着挤挤挨挨的小面疙瘩,面汤特有的香气一阵阵窜入鼻中,令人食指大动。 “怎么搞这么大碗?”一向精致惯了的周大少,对这种粗豪做派有点不适应,“我哪里能吃得下这么多,你当是喂猪啊?” 梅超君二话不说,从厨房中另外取了一只中号碗出来,用勺子从周慕楚碗里捞出来一半,再将中号碗推到他面前。 周慕楚看着这只仍然偏大的碗,算了,跟一个粗使丫头,有什么好讲究的? 他用勺子盛了一口面疙瘩,轻轻吹了吹,才慢慢喂进嘴里。 咦?味道竟然出奇的好。 面疙瘩很有嚼劲,其间夹着清脆的榨菜(梅超君从厨房里翻出来的),以及煎得金黄喷香的鸡蛋,配合着浓郁的汤汁,竟能产生如此奇妙的化学反应。 他快速吞下嘴里的面疙瘩,迫不及待地又盛了第二勺。 很快,他刚才还一脸嫌弃的中号碗里,面疙瘩已经被他捞光了,只剩下一片油汪汪的汤汁。 梅超君刚刚把面疙瘩从大碗里捞出来后,出于浪费的心理,已经将那只大碗拉到她那边了,看情形是打算要把自己碗里吃完后,再解决剩下的这一碗。 周慕楚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犹自在回味刚刚那一勺面疙瘩的惊艳。都说最简单的食材能做得好吃才是最考验人的,他倒是没想到梅超君做吃的还挺有心得。 他眼巴巴地望着梅超君手边那只大碗,无比后悔刚刚自己装B说什么吃不下的狗屁话。梅超君每从碗里盛出一勺,他就不由自主吞了一口口水。 其实他之前刚吃过几个煎饼,并没有多饿,反而是吃了这半碗面疙瘩汤,胃里却突然生出一股半拉子的感觉,就觉得还差那么一半才能吃饱。 怎么办?再开口讨要回来,好没面子啊! 算了,还是另外再点份外卖吧,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这么梗的脖子,不能随随便便就为一碗面疙瘩汤而折了。 但,眼见梅超君已经解决完自己碗里,马上就要动手拉过旁边那只大碗,周慕楚终于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抢在前面,将那只大碗给拉了过来。 “唔,我想了想,粒粒皆辛苦,我不能这么浪费食物。”他一副大言不惭的模样,煞有介事说道,“所以我决定,还是把它们都消灭掉!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压过大碗,他生怕梅超君会跟他抢,左手稳稳地扶住碗底,右手持勺,狼吞虎咽般地将剩下的面疙瘩赶紧捞进了嘴中,直到把碗中所有的固体物捞光,他还意犹未尽地喝了几口汤,这才摸着圆滚滚的肚皮,舒服地打了个饱嗝。 “哎,小保姆,你的料理水准还不错嘛。”汤饱饭足,周慕楚恩赐似地褒奖了梅超君一番,“不如以后你就来我们家做保姆吧,待遇从优。” “很不幸地告诉你,刚才我在你碗里放了含笑半步颠,你等一下注意一点,最好是坐在椅子上别动,不然毒发了可别怪我。” “呵呵。”周慕楚朝她翻了个白眼。 梅超君手机震动了一下,刚刚为了不影响周慕楚听书,她把铃声提示音全部换成了震动。 拿起手机一看,却是楚惜恬发来的微信消息。 “超君,我给慕楚买的鱼肝油到了吧?请监督他每天照说明认真服用。” 梅超君放下手机,问:“你妈说,让我监督你吃鱼肝油,你鱼肝油放哪里了?” “茶几下的抽屉里。” 周慕楚因为吃得过饱,此时便心满意足地赖在座位上,一动也不想动。梅超君问他话,他下意识便答了出来。 等梅超君起身去茶几那天取鱼肝油的时候,他才猛然想起,他老妈给他买鱼肝油的时候,里面可还顺带一起买了盒杜蕾斯呢。 我勒个去! 他一个慌神,立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顿时来了个河东狮吼:“你别动!” 或许是他起身太急,带动的步幅太大,又或者是地板刚打过蜡太滑了,总之他这一动,身下的椅子竟然被带得一歪,“砰”的一声,他连人带椅子便给摔在了地上。 梅超君表示无语,都说在你碗里下了含笑半步颠了嘛,叫你注意点,不要随便乱动啊! 周慕楚仰天怒吼: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节要出去浪啦,这几天应该暂时没更了,过几天再跟小可爱们约哈 第32章 小玄风 周慕楚摔倒的动静太大,梅超君只得停下手,小跑回他身边,作势想要扶他起来。 “我说给你下了含笑半步颠,你也太配合了吧?”梅超君岂肯放过这个挖苦他的机会。 周慕楚面沉如水,一个肘后击,毫不留情地将她撞开,“滚!” 梅超君冷不丁被他一撞,胳膊处隐隐生疼,完全没料到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人说变脸就变脸。 她只得悻悻退开,任由周慕楚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 “梅超君,我跟你有仇吧?” 同一天里,还是在他自己家里,他被她咬,莫名其妙从楼梯滚落,好端端地坐着也能摔了,这接二连三的,他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而他的这些丢人经历,似乎全都与她有关。 “我发现,自从认识你以后,我就衰事不断,偏偏你还姓‘梅’!你离我远点儿,我不想再触霉头!” 梅超君脸色微变,有被他道破真相的心虚,也有被他恶言相向的尴尬。 “彼此彼此!”梅超君自是不肯落其口实,“我也不想整日面对一个四处发-情的大仲马,偏偏你名字里就有‘朝秦暮楚’!既然相看两生厌,不如周少干脆一点,赶紧配合把剩下的三本书看了,我马上就走!” “只要你马上离开,我保证把剩下的三本书都听完!” “我不信你,你先做完,我再离开!” “呵,少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了,”周慕楚语气嘲讽,“你根本就是想借机靠近我,看看有没有机会博得我的欢心,不是吗?” 说他四处发-情,他再发也发不到她身上! “求求你别再给我机会靠近你了!”梅超君同样口气不善,“你敢不敢一口气把剩下的三本书都听完了,那我不就再也找不到借口靠近你了吗?” “我答应过你的事,我会做到!”他伸手一指门外,“现在,请你马上离开我家!” “我说过了,我不信你!” 局面顿时陷入僵持。 周慕楚真是服了,他对她怒目而视,气得已经无话可说。 他转身欲走,却瞥见那个害得他摔了一跤的椅子,此时正侧身翻倒在地板上。他一抬脚,泄愤般地往椅子上一踢。只是,他忘了,他家的这套家具,都是用厚实沉重的上好楠木打造的,他这一脚踢上去,非但没把椅子踢开,反而将他几根脚趾撞得生疼。 偏偏他还不肯在梅超君面前露怯,即使脚上发疼,他也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愤而转身,蹬蹬蹬上楼去了。 进了房间,甩上门,他这才虚弱地呻-吟起来,一瘸一拐挪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来,心疼不已地查看已经有些泛红的脚趾。 妈-的,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啊! 楼下,梅超君将无辜的厚重木椅扶起来,推进餐桌底下摆放好,将桌上的碗筷收拾进厨房。刚刚把碗洗好,便听到又是一阵蹬蹬蹬的声音,是周慕楚从楼上下来了。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风一般冲出了厨房。 周慕楚已经换下了身上的睡衣,穿上精致考究的大牌服饰,一副人模狗样的体面样子。 “你要出去?”?她看到他右手中握着的车钥匙。 “对!”他剑眉微挑,带着几分报复的得意与快-感。“既然你这么喜欢呆在这儿,那你留下好了,我走!” “我也去!”梅超君一脸正色,“在你没完成对我的承诺之前,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我去发-情啊,你也去?” “……去!” “怎么?你喜欢玩3P啊,这么重口味啊?”他眼角一扬,阴阳怪气地故意挤兑说道。 梅超君毫不示弱:“我可以用精彩的推理故事给你们助助兴啊,多刺激!” 周慕楚:“……” 得,这是吃定他了啊! 靠,谁怕谁呀,他就不信甩不掉她! 在车库里挑了一辆低调的白色莲花,还没等梅超君在副驾驶座里坐稳,他便已经发动车子,“轰”一声如迅猛的猎豹般冲了出去。 车子开上主路,街道上车水马龙,周慕楚的跑车根本跑不起来,夹在一堆普通轿车及公交车的队伍里,蛇行龟步,更气得他七窍生烟, 看到路边有个公共厕所,周慕楚靠边停了车,摔门下车。 梅超君也跟着解安全带下车,周慕楚扭头看了她一眼,“我去上卫生间你也要跟着?” 抬头看了一眼公共厕所的标识,梅超君只得无奈地转过身,不过也没上车,就斜靠在车门上,眼角余光时时关注着公共厕所的方向。 周慕楚轻扯嘴角,笑容有点不屑。 他进了卫生间,忍着里面不适的味道,拿起手机发微信群消息。 一个定位消息后,是周慕楚的悬赏令:“五分钟内能赶到此地者,奖励一万!无关者不许刷屏!” “叮咚”“叮咚”,一连串回复消息跳了出来,不管能不能到的都叫嚣着:“马上来!”“立即现身”“我!” 梅超君不知道周慕楚一记尿遁,实则是去召唤救兵。 她百无聊赖地等在车门边,时不时有骑着电瓶车或自行车路过的轻浮男子,也不知是冲她还是冲这辆冷艳的跑车吹口哨,她一律置若罔闻。 “吱”的一声,一辆共享单车在她前面的人行道上停下,一条笔直的长腿轻踩地面,清凌凌悦耳的男声响了起来:“梅师姐?是梅师姐吗?” 梅超君定睛看时,只见一个背着黑色背包,脸上还带着几粒青春痘的高大男子半骑在共享单车上,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啊,是小玄风!” 梅超君颇有些意外之喜。 梅师姐是她混网文圈时的笔名,小玄风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初至某站,大家都是萌新一枚,难免抱团一二。正巧群里几名作者都在海市,便相约了一场面基大会。 小玄风是一名富二代,也是一名在校大学生,这次聚会便是他一力促成,也是他全程买单的。 “这么巧?你这是要去哪里?” 海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再亲密的朋友,即使只隔两条街,若不事先说好,都不见得能偶遇到。小玄风的活动区域更多的是在大学城内,能在市中心这边遇到,概率还是挺低的。 “我舅舅生日,我是来蹭饭的。”他紧了紧背包的带子,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她身后的白色跑车,“你呢?现在网站断更了,他们都转站了,看你好像没什么动静,不打算再写了吗?” “啊,我啊?”梅超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是她连累了大家,唉。“反正我文丑,也没什么人气,还是踏踏实实找份工作做吧!” “呃,那也好。” 不混这个圈子,根本不知道其中的苦处,对多数网文作者来说,写作只能当作一个业余爱好来做。 “说起来,我爸他的公司现在正在招人,你想不想去试试看?” “啊,你说得太晚了。我刚刚找到工作了。” 梅超君对他发自内心的感激,笑染眉梢,眼中似有光芒万千,神情愉悦欢欣,俨然沉浸在无边的幸福与收获中一般。 周慕楚从公共厕所里出来时,看到的便是眼前这一幕。 半骑在单车上的男生手长腿长,眉目温柔含笑,眼神一直注视着梅超君,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一向对他横眉怒目的梅超君,竟然变得如此生动活泼,时不时地比划着双手,神情兴奋而又激动,仿佛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周慕楚不知怎地心中涌起一阵烦躁之意,他打开手机,对着两人迅速拍了个照,再飞快地发到后宫群中:“这人谁找来的?” 他让人来帮忙搞走梅超君,但没说找个男的来啊,还找个腿长得丧心病狂的! 没人认领,反倒是之前表现神勇的某佳丽,此时畏畏缩缩地私聊了他一条消息:“不好意思啊周少,我这边出了点状况,可能赶不到那边了,抱歉。” 这个地理位置离他最近的佳丽,其实已经赶到了现场。但她却在一见到小玄风后便迅速躲了起来。 无他,这个骑共享单车的男生,是她曾经房东家的独子,她曾经试图勾引人家差点被撞破,她哪里还有脸再往前凑? 周慕楚心中大恨,这些胸大无脑的女人,果然都只能做花瓶,关键时候,没一个指望得上的! 他只得闷闷收起手机,疾步走了过去,快到走到时,却故意放缓脚步,做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轻佻地吹了记口哨,阴阳怪气道: “哟,梅超风,这位就是你的那个陈玄风吗?” 小玄风乍一见到周慕楚,不由愣了一下,“你……你是……你是那个周、周慕楚吧?” 周慕楚锐利的眼神略剜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朝两人挥了挥手,“两位要谈情说爱麻烦到旁边去好吧,不要挤在我的车子边上。” 说着,他便绕过车头,拉开了驾驶室的门,弯身坐了进去。 梅超君因担心他就这样甩开自己,赶紧跟小玄风道别:“小玄风,那我们回头群里聊哈,先不跟你说了,再见再见!” 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系安全带,一气呵成。 “轰”一声引擎点燃,跑车猛地便窜出去老远。 “小玄风?”周慕楚双手握紧了方向盘,眼角朝梅超君的方向稍稍一勾,“叫得可真够肉麻的!你就喜欢这样的?” 骗子,明明在他妈面前跟他表白,说好喜欢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假期真是转瞬即逝啊!这次外出还不错,蹦出了不少灵感,不虚此行,嘻嘻。终于又可以跟wuli小可爱们见面啦,开森 第33章 电到了 “他的笔名就叫小玄风,怎么就肉麻了?”梅超君横了他一眼,振振有词地驳斥道,“还有,虽然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但我还是勉为其难地回答你一次吧!像他这种有钱,有颜,有礼貌,有才华的男生,我没理由不喜欢吧?” 原来小玄风只是那小子的笔名啊! 周慕楚乱糟糟的心绪似乎得到了一些抚慰,纠结的眉头一舒,“你说的这些特质,我都有,没什么稀奇的。关键是,他会看上你吗?” 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人艰不拆好吗? 梅超君不满地噘了噘嘴,“我喜欢的人多了去了,吴彦祖、朱一龙、玄彬我都喜欢,我可没想过要让他们都能看上我!” “难怪你今天跟我妈说‘好喜欢’我了。”他脸上浮出一抹自得的笑意,刻意将“好喜欢”三个字加强了语气,“因为我跟他们都是同类人不是吗?而且我比他们更有钱有颜!” 梅超君:…… 又来! 这个坎就过不去了吗? “周少,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觉得我应该郑重地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你没听说过吗?解释就等于掩饰。”他因为捏住了她的话柄,占据着主动权而倍感快意。“放心,我不会多想,毕竟,像我这种完美型男人,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呢?除非,他不是女人!” 梅超君:…… 她决定不再跟他纠缠这个话题了,沉默保智商。 见她扭过头去,三缄其口,他好看的凤眼微弯,有细碎的光芒从眼中漫溢开来。 车子驶进了一个地下车库,停好车,周慕楚从储物箱里翻出一只黑色口罩,这才开门下车。 从地下通道上来,梅超君这才发现,他是奔着区中心医院来的。 她刚才还在纳闷呢,一向高调的家伙怎么突然藏头露尾起来了? 周慕楚是来医院打狂犬疫苗的,之前打了两针,还有两针需要打。 在自助终端机上挂了号,周慕楚熟门熟路转到了狂犬疫苗接种的科室。 周慕楚进去打针,梅超君便在门外等他。 “叮咚”一声,手机响起QQ消息提示音,她打开一看,消息是小玄风发来的。 她就猜到他肯定会来跟她求证,果不其然。 “梅师姐,冒昧问一下,那个人是周慕楚没错吧?” “嗯,是他。不过,我只是暂时给他做两天小跟班,具体情况出于对客户的保密原则,我不能跟你说。” “梅师姐现在做什么工作啊?接触的客户都是超级富豪级别啊。” “家政行业,什么类型的客户都可能遇到啦。” “呃,梅师姐加油,相信你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谢谢你啦!” 周慕楚打好针出来,见梅超君怡然自得地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捧着手机,手指上下翻飞,不知道跟谁聊天聊得正起劲,一脸春风荡-漾。 他在她右手边一屁股坐了下来,“梅师太,你帮我按着。” 他是在左手臂上打的针,此时右手绕了过来,正将一根棉签按在针孔处。 梅超君脸上的笑意一敛,收起手机,不情不愿伸出手来,没好气说道:“你怎么这么热衷替人起外号啊?下次你再乱叫,我一概不应。” 一根棉签的面积能有多大,交接的时候,两人的手指便不可避免地碰在了一处。而就在两指相触的瞬间,不知道因何产生的静电让微微一刺,下意识地各自缩回了手。 两人顿时面面相觑,那根需要外力按压住的棉签便掉落在地。 梅超君连忙弯身将棉签拾了起来,白痴地问了句:“还要再帮你按吗?” 周慕楚鄙视了她一眼,不忘奚落她一句:“你的手是多糙啊,还带静电的!” 梅超君一脸尴尬,“不好意思,因为我手太糙,电到你了。”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是笨死的吧?” “这能怪我笨吗?明明是你的手太滑了好吗?不愧是在油里泡大的少爷!” 他一脸严肃:“你不要乱讲,我才不是用油泡大的。” 但梅超君很显然没领悟到他的意思,仍是据理力争:“那就是因为你富得流油,所以身体自带油脂,才会打滑的吗?” “咳,我去下洗手间。”他强忍笑意,站起身来。 洗手的时候,他下意识观察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他的手确实很漂亮,纤细修长、骨节匀称、肌理细致,几乎见过他手的人都会由衷地赞叹一声,真像一件艺术品。不过,这件艺术品现在出现了损毁,这全都是拜梅超君这家伙所赐。 她也真狠得下心。 周慕楚牵过不少女孩子的手了,早过了一拉女孩子的手就心跳加速的时候了。但刚刚那一下触电的感觉,他竟顿生回味之感,这还是第一次与异性产生碰触而起了静电呢。 等他洗完手,才想起这不是在什么高档饭店或是酒店,洗手间是不提供纸品的,他就提着湿淋淋的一双手出来,径直走到她跟前。 “你包里有纸巾吗?” 梅超君身上是背着包的,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有。” 她拉开包包的拉链,取出一包手帕纸,却不想动作幅度过大,一不小心带飞出来一样东西。 一张折叠起来的洁白纸巾轻飘飘掉落下来,梅超君第一时间看到,马上伸手去将它捞了起来。 但是,周慕楚已经眼尖地发现了,那张纸巾里包着一根棉签,棉签的棉头处还沾了一点红色! 那是他刚刚按压止血的棉签吧? 她为什么偷偷收藏这根棉签? 呵,口嫌体正直说的就是你吧? 周慕楚在心中吐槽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心痒痒的。 他假装没有看见掉落的东西,接过梅超君递来的手帕纸,若无其事地抽取了两张,仔细地擦拭着手上的水渍。 梅超君收好纸巾包住的棉签,便眼瞧了他一下,见他似乎并未察觉,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这根棉签上沾着他的血渍啊,正是她需要的东西,不能浪费。 作者有话要说: 周慕楚:还说对我没意思?连我用过的棉签都要收藏起来,你还有何话说? 梅超君:呵呵,你高兴就好。 第34章 周扒衣 回家的途中,路过一家生鲜大卖场,周慕楚还惦记着中午那碗面疙瘩汤的余味,便靠边停车,说:“哎,小保姆,你不是说我家里没有食材吗?不如进去帮我补充一点啊。” 梅超君眼皮微掀,扭头当作没有听见。 他突然一解安全带,凑到了她耳朵边,语气轻佻,戏谑说道:“你期待的就是这个?故意装聋作哑,好诱使我靠近你说话?” 他确实离她很近。上车后他就摘了口罩,现在贴在耳畔,嘴唇几乎便要擦上她的耳沿,热乎乎的气体毫无意外地直奔她的耳孔里面,她的耳朵腾地一下便泛红了。 她只得尽力朝窗户边靠了过去,伸出左手,用一根食指顶着他脑门将他顶开。 “周少,请自重!我之前说过了,再乱叫我外号,我一概不理。” “咦,你不是说来照顾我的吗?难道不是我的小保姆?”他被她的手指顶着,不得不被逼离她远了一点。 “我只是照顾你的眼睛,不是照顾你生活的好吗?” “我的眼睛我自己会照顾,你要么照顾我的生活,要么就别赖在我家里。” “你要是不想我赖在你家里,你倒是抓紧时间把承诺我的事情做完啊。” “你做饭给我吃,我就帮你做任务。”他讨价还价道。 “怎么就变成是帮我做任务了?”梅超君无语,“明明是你欠我的好吗?” “我不管,反正我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你给我做饭,我帮你做事,很公平,不是吗?” …… 妈蛋,明明是他理亏的事,怎么经他嘴里一说出来,他倒还有理了呢? 算了,只要他肯完成任务就行了,跟这种没脸没皮的家伙讲什么理! “你不知道现在买菜也可以直接网上下单的吗?哪里用得着自己到店里浪费时间?我现在就用手机下单,等我们到家,差不多人家也就送上门来了。话说,你不担心我再给你下一次含笑半步癫吗?” “……你个乌鸦嘴!”周慕楚顿时脸上一黑。 他的一世英明,全都毁在了这个女人身上了。 他们回到家没多久,梅超君在手机APP上下的单果然便将菜送上门来。 紧接着,庞秀珍也来了,她是例行来给周慕楚做家居清扫的。 房门是梅超君帮她开的。 一般来讲,去雇主家的时候,家政人员都是先按门铃,若是主人不在,才自己开门进去。 “超君,这是你要的东西。”庞秀珍将一个纸袋子递给梅超君。 “谢谢珍姐。” 袋子里是梅超君的换洗衣物。 她不敢擅离周慕楚的住处,怕离开了就再也进不来。所以就打电话给白亭亭,让她帮忙拣几件衣服,送到公司那边,再让庞秀珍带过来。 她昨晚还是趁周慕楚睡着后,洗完澡,再把衣服扔洗衣机里洗好,脱水、烘干,再重新穿回身上。 因为庞秀珍的到来,周慕楚便避到二楼自己房间去了。 他的死党群里,祝允刚刚发了一条消息出来。 允公子:“马上就是祖国妈妈70大寿了,咱们是不是应该找点项目为祖国妈妈贺寿啊?” 祝大少:“你有什么建议?” 允公子:“我也不知道,除了珠穆朗玛峰没去过,哪里都玩过了,没劲啊。” 何小生:“各位,岳不群10月1日大婚啊,你们没收到请柬吗?” “岳不群”真名叶拔群,家中原来开饭店的,他父亲颇有眼光,在银行ATM机大爆发之前,抢先布局入场,专门为各大银行提供这个ATM机,自此结识了众多金融人脉,叶家也因缘际会成了一方大佬。 海市是全国金融大都会,叶拔群自然也要在海市活跃,与周慕楚一干人等也算有些交情。他因为家在兰京,结婚的对象也是兰京有头有脸的人物,婚礼便定在兰京举行。 叶家做事面面俱到,又怎么会少了周慕楚这一份请柬呢?只是周少爷没想好要不要去而已。当然了,他即使不去,礼金也绝不会缺席的。 祝大少:“收到了呀。这不等周大少消息吗?@周扒衣,去否?” 周慕楚本来没想好要去,但现在天天被梅超君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觉得无比烦躁,只要能脱离梅超君,他去哪里都可以。 周扒衣:“你们有没有遇到过像监视器一样紧盯着你不放的牛皮糖?求问有什么办法撕掉这块牛皮糖吗?” “哟,还有周大少搞不定的牛皮糖吗?是不是衣服扒得少了?多扒几次啊@周扒衣” “看来周少力气还没使足,直接让她下不了床不就得了吗?” “我看是周少钱给得不到位吧?拎一袋美金来,砸到她脸上,叫她‘滚’!” “……” 几位死党纷纷献言献策,对有人能赖在周慕楚周围赶不走啧啧称奇。这种没眼力见的女人,绝对不是周大少的菜啊,他怎么会就被赖上了呢?有内幕,且深不可测啊! 周慕楚哭笑不得,他就知道,这群牲口,没一个靠谱的。 “有没有不用牺牲色相也不必砸钱的办法?我怕她会彻底爱上我,到时候更甩不掉。” “还有你周大少甩不掉的女人吗?你什么时候这么软弱可欺了?难不成你有什么把柄在她身上?不会是你已经爱上她了吧?” “她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把她资料给我,我保证帮你搞定她!”已经有损友自告奋勇。 “等等我去拍张她的照片。” 正准备从床上爬起来,门上响起叩叩的敲门声。 “周少,我可以进来吗?” “不可以!” 梅超君已经推门进来。 周慕楚怒:“我有说你可以进来吗?” 梅超君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差不多啦,四舍五入不就是可以进来吗?你现在应该要滴眼药水了,我来帮你啊!” 周慕楚邪恶一笑,“你是不是听说我平常习惯裸睡,所以故意‘四舍五入’一下,随便进入我的房间啊?” 他这么说着,眼中便漾出与轻浮语气相应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注视着她。 “哟,你还喜欢裸睡啊?放心,我对你的宝贝不感兴趣,我早就看得想吐了。” 周慕楚:…… “啧啧,果然不愧是梅师太啊,阅人无数!” 他举起手机,作势便要给她拍照,她立即背转身去,“你想干嘛?” “拍一下嘛。” 他绕到她前面,她则再次背转身,他再绕,她再转,两人你推我绕,到后来几乎就要抱在一处,不知谁脚下一绊,梅超君一个站立不稳,便直直地朝后面倒去,正好倒在了周慕楚的床上。周慕楚因为跟她贴得很紧,又被她脚下一勾,他也跟着扑倒下去,正正压在了她身上。 第35章 梅超君下意识惊叫了一声,周慕楚沉重的身体压在她身上,让她既觉难受又不适应。她双手往他肩上一搭,周慕楚也是一脸怔营不定,她稍一用力,便将他推开了。 她甫一得自由,便双手撑床,一个借力,迅速跳下床来。 梅超君整理了一下仪容,等调匀了气息,她见周慕楚仍是直挺挺躺在床上,双眼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那个……周少,那我给你滴眼药水啦。” 周慕楚轻轻“嗯”了一声,难得没再跟她抬杠。 很顺利地给他滴好了眼药水,周慕楚也乖顺地闭上了眼睛。 梅超君趁热打铁,打开手机听书APP,照着之前的进度,继续给他放加贺系列精选集。 生怕他睡着,她又跑去楼下拎了笔记本电脑上来,做一会儿事情便跑到他面前看一下,不确定他是不是睡着了,便伸根手指在他脸上戳一下,每次都惹来他一记怒目。 一个小时后,梅超君主动关掉了听书APP,却不料周慕楚开口道:“别关!让我把这一段先听完。” 梅超君欣慰一笑,不容易啊,周大少终于还是没抵挡住东野圭吾的魅力,彻底被吸引住了。 她的任务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了啊! 她合上笔记本电脑,语调轻快道:“那你慢慢听,我准备晚饭去啦!” 看在他表现不错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赏他一顿饭吧! 等梅超君离开,周慕楚这才“嗷”一声叫了出来,懊恼无比地抱着脑袋,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个不停。 他要死了,他要死了,刚刚他在跟她一起倒在床上的时候,他竟然听到了自己心中清地“砰”一声响,像寂静夜空中烟花骤然飞上天空,如同一夜春风,万千娇花齐齐怒放,那分明是心弦被拨动的声音啊! 该死的,为什么是这个女人?! 他不甘心! 一定是因为这个女人离得太近了,让他的身体产生了错觉。 不行,这个女人绝不能再多留! 他打开手机,群消息已经跳到了99+,几位死党好友从追问他拍照片是不是拍到北极去了,一直歪楼到又撩到什么样的妹子,互相晒出各自手机中的靓妹嫩模。 某少爷:“上次我带佳佳去了徽省的太平湖镇,坐快艇上岛,那边跟千岛湖一样,湖上有许多无名小岛,岛上就我们两个人,嘿嘿,野趣十足啊。简直是携妹出游、杀人越货的理想之地啊。” 众人纷纷出声讨伐,痛斥他的禽兽行径的同时,又追问他相关的细节及照片之类的。 周慕楚脑中也顿时灵光一闪,他有点后悔自己之前怎么没有想到,把她往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扔,等她醒悟过来,再想追上他,可就来不及啦。 他越想越兴奋,深为自己出众的智商感到欣慰。 给朱兮打了个电话过去,“宝贝,马上国庆节啦,明天带你出去玩,带几件换洗衣服,咱们在外面多玩两天。” 朱兮欢喜得哇哇大叫,隔着话筒送了他几枚香吻方才罢休。 晚饭有胡萝卜炒鸡胸肉、清炒虾仁、卤猪肝、蕃茄炒蛋、蒜泥菠菜,基本都是富含维生素A对眼睛有利的食物。 有了足够的食材,梅超君得以大显身手,加上她心情好,不知不觉就多烧了几个菜,摆在桌上,色香味俱全。 不过,此时的周慕楚,满脑子都是摆脱她的计划,都没心思好好品尝一番她的厨艺了。 “马上就国庆节了,你有什么打算?还是跟着我吗?”他夹了一只虾仁喂进嘴里,漫不经心般的问道。 “如果你能像今天这样自觉地每天完成听书任务的话,我就可以不用跟着你了。” “那我说我能做到呢?”他眼前一亮。 梅超君立即当头一棒:“我不信。算了,还是我监督你吧。其实只要你每天都保持这样的状态,相信很快就能听完了。我当时可是就花了半天时间,就把这几本书都看完了的。” “呵呵,足见你有多无聊了。”他毫不客气地鄙视了她一番,又说,“是这样,明天我打算带朱兮到太平湖去玩,如果你要一起去的话,我就打电话多订一间房。你总不至于真的跟我们住一个房间吧?” 梅超君有些尴尬。 人家小两口一起出行,整天恋奸情热的,她突然的插一杠子算怎么回事啊? 不如等他回来了再说? 啊,不行,这件事没做完,她心里就一直放心不下。 “明天我让司机开商务车送我们过去,”周慕楚接着说道,“从这里到太平湖将近四个小时吧,我打算至少听两个小时的书,争取明天听完这一本,如何?” 梅超君听他这么一说,本来还在纠结犹豫的心,立即稳定了下来。 “周大少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梅超君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是遇到什么好事情了吗?” 狗P的好事情!他眼皮一撩,给了她一记凉飕飕的眼风。 “不是有句话说的吗?生活就像是强-奸,你不能反抗他,那就试着享受罗!就像我现在没办法拒绝你,那我何不如配合你一下呢,你说是不是?两厢欢喜!” 明明是温和带笑的语气,梅超君却听出了里面的咬牙切齿之意。 “呵呵,你要是能早点这么想不就好了?”梅超君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她也懒得去探究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现在运气在身,才不怕这厮暗戳戳的小心思呢。 晚饭后,周慕楚同样非常配合地听了两个多小时的小说,他听入迷了,主动要求延长时间,堪堪是把第二本《新参者》给听完了。 第二天,当然是等周大少睡到自然醒后,才胡乱吃了两口早餐,两人坐上了司机等候在外面的豪华商务车,一同到朱兮的住处去接上她。 朱兮今天穿了一件露脐的小上衣,配着黑色超短裙,露出一双白嫩细长的大腿,加上精心修饰过的面容,顿时令人眼前一亮。 她本来也是欢天喜地的,还以为就她跟周慕楚两人出行的。没想到一上车,竟然见到还有个第三者在场,并且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某人,如何能不让她心里生出戒备之心? “你好!” 但,不管心里如何嘀咕,既然坐在了周慕楚的车上,朱兮没摸清她的来路之前,她还是表现得十分客气的。 “你好!”梅超君也向她点头致意。 梅超君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朱兮便与周慕楚并排坐在中间宽敞的地方。 车里开着空调,朱兮穿得太过单薄,再加上她正好借机向周慕楚发嗲,于是故意往周慕楚身边蹭:“周少,你身上好暖和哦,我能靠着你吗?” 周慕楚手臂一挥,一把将朱兮搂入了怀中,低下头来,凑在她耳边低语:“你这个小机灵鬼!” 趁着周慕楚的靠近,朱兮悄悄在他耳边问:“她怎么会在周少的车上?” 周慕楚也与她咬耳朵,“她是我的小跟班,你不用管。” 陡听“砰”的一声响起,梅超君一拳劈在了两人身后的椅背上,只听她木无表情说道:“周少,不如趁你现在精力充沛,先把任务做好,我怕你等一下要昏昏睡去了。” 周慕楚唇角微微一卷,莫名地觉得心情不错,凤眼一弯,亲切应道:“好啊。” 梅超君打开手机上的听书APP,周慕楚插上耳机,捏着其中一只,问朱兮:“你要不要一起听?” 朱兮巧笑倩兮:“好啊。” 十分钟后,朱兮打着呵欠,靠在周慕楚肩头睡着了。 因为周慕楚说要带她出来玩,她昨晚兴奋得几乎整夜失眠,现在听着这没头没脑的推理故事,简直就是完美的催眠曲,加上车子摇来晃去,如同摇篮一般,她几乎是双眼一合,睡意立即便将她整个淹没。 半小时后,周慕楚有些受不了肩头的沉重了,他将朱兮戴着的耳机取出,又小心将她平放下来,扣牢安全带,让她能伸展身体,睡得舒服些。 又从她的行李箱中翻了一件小外套给她盖上,他正准备爬到副驾驶的位置去坐,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看向梅超君。 “你会不会无聊?要不要跟我一起听?” 梅超君立即表示拒绝:“不用,我喜欢欣赏窗外的景色。” 周慕楚轻嗤一声,车子行驶在高速路上,窗外全是千篇一律的道旁树,有个P的景色。 不过,她既然一力坚持,他也没必要强求了,利落地跳到副驾驶室,系好了安全带,专心听起书来。 少年时代,他还是很喜欢徜徉在书海中的,只是后来被各种俗事侵扰,再也没当初那样沉静下来专注阅读的心思了。此时在行驶途中,倒正适合认真投入地听一听这与众不同的推理故事。 一个半小时后,周慕楚听书暂时告一段落,转头嘱咐司机:“前面到服务区休息一下。” 司机应了。 朱兮还在呼呼安睡,周慕楚目光转向后排的梅超君,她半侧着脸靠在前方椅背上,面朝窗外,不知道她是在看窗外的景色还是睡着了。 车子开进服务区时,朱兮也醒了过来,对自己上车就睡的行为表示了抱歉。 众人该上厕所上厕所,该补给补给,休整十分钟后重新出发。 梅超君本想接着钻到最后一排位置的,却被周慕楚一把拉住:“你坐副驾驶座吧!” 最后一排位置狭小,不如副驾驶室舒服,不过这话周慕楚是不会说的。 见梅超君一脸疑惑,他不以为意地补充说:“我不喜欢有人坐在后面盯着我。” 梅超君瞬间领悟,他跟朱兮卿卿我我,却被坐在后面的她尽收眼底,到底是觉得不自在。 她欣然同意了他的提议,转身便去了副驾驶室。 历时四小时零五分,车子终于抵达目的地,位于太平湖畔山顶的公寓酒店。 这是绿也集团在太平湖景区打造的度假公寓,面向社会公开发售。业主可以自住,也可以用作投资,有专门的酒店管理方租赁后统一装修运营。 太平湖东西长48公里,南北最宽处6公里,最窄处仅150米左右,湖水清澈碧透,其间岛屿散落如珠,两岸青山连绵起伏、错落有致,其湖光山色、水天一色,别具风情,有东方日内瓦湖的美誉。 周慕楚在这里购置有两套房产,平常出租给酒店方,如果需要入住只消提前跟酒店方打个招呼,便能将他的房间预留出来。他自从买了这里的房子,就只来过一回,这才是第二次回访。 房间门锁全是统一的密码锁,密码已经发到了周慕楚的手机上。 度假公寓全都依湖而建,房子的格局全部修建成螺旋上升下宽上窄的全景阳台模式,保证每一间房子都能晒到足够的日光,并能俯瞰全湖,领略整个太平湖的整体风光。 梅超君跟周慕楚就住在相邻的两个房间。 一进门便是冰箱、灶台、洗衣机等日常家居摆设,房间干净宽敞,卧室的外墙是一整面的落地窗,拉开窗帘便能将远处苍茫的山水收入眼底。 走出卧室那一道小门,便是一处超级宽大的阳台,具体有多大呢,将近卧室面积的四分之三左右。 梅超君顶着烈日走上阳台,靠在透明的阳台栏杆上,可以看到山脚下波光粼粼的碧蓝湖面,几名看不清身形的弄潮儿,正驾驶着窄小的白色帆船在湖中乘风破浪。湖畔,三三两两的游客追逐着拍岸而来的湖水,追逐嬉戏。 转过头去,可以看到对面那幢建筑比这边的地势稍高,看上去气势更加雄伟,既有与她一样凭栏远眺的游人,也有在阳台上搭起阳伞晒日光浴的,还有摆了一张桌子打麻将的。 今天气温仍保持在三十度以上,但因为处于山中,加上在水一方,微风轻拂,置身于这青山绿水之间,实在是令人心旷神怡。 周慕楚也从房间内走上了阳台,见她正好奇地四下打量,神情间颇为欢喜,他眉头微挑,半撑在两人之间的围栏处,说: “怎么样?这里风景还不错吧?跟你说,对面湖中心的岛上,风光才更好呢。我们先休整一下,等会儿吃过晚饭,我们就去岛上探幽如何?” 他们出发得晚,抵达这里时,已经是下午四点,正是不三不四的时间,周慕楚说这话倒也没毛病。 梅超君此时心情不错,加上他之前在车上表现不错,已经又听完了一本书,现在就还只剩最后一本《祈祷落幕时》,她的任务便算完成了。 “我知道了。“她点了点头。朱兮攀在门边,故意提高了嗓音,娇嗲说道:“周少,那我先去洗一下啊,你记得拉一下窗帘。” 周慕楚扭头应了她一声。 “你也先休息一会儿,不要来打扰我们,嗯?”他回过头来,嘱咐了梅超君一句。 梅超君心里骂了一句“狗男女”,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不过她脸上并未表现出来,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外面风景不错,难得来一次,我好好欣赏欣赏。” 周慕楚一副“你自便”的神情,转身回了房间里面,“唰”一声拉上了窗帘,隔绝了外界可能窥探的目光。 梅超君方兴未艾,将目光又转向了右边那一幢稍矮的建筑,远远看去,这里的房子都像是全由玻璃拼起来的,澄明通透,与空灵的山水互相呼应,相得益彰。 再抬头看看上方,又看看楼下。她这才注意到,楼下右手边的那家阳台上,靠墙摆着一个秋千架子,一名长相清丽的年轻女子正坐在架子上轻摇秋千,与一名倚栏而立的年轻男子说着话。 梅超君心里想着,这户人家想必是业主自住的吧,不然怎么会搞个秋千在阳台上? 她一时好奇,不由便朝下面多看了两眼。 却在此时,那名倚栏而立的男子,像是心有灵犀般,突然抬起头来,正正与她视线相接。 梅超君吓了一跳,隐约觉得自己偷窥人家有些心虚,她赶紧收回目光,佯装欣赏着别处的风景,略略站了一会儿,便重新走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来的路上,她在车上打了个盹,现在精力充沛得很。 想起下方湖畔细沙铺就的沙滩,她顿时一跃而起,怕打扰人家好事,她也没跟周慕楚打电话,只发了条短信,说她到下面湖边走走。 正盘着腿坐在床上打游戏的周慕楚一见之下,顿时大喜。他连游戏也不玩了,将手机一扔,趿着拖鞋便直奔阳台外。 站在阳台边上,他看到梅超君出现在了下山的小路上,那是通往湖边唯一的一条通道。 他心中暗叫:“天助我也!” 疾奔回房,朱兮刚刚洗好澡出来,身上就裹了一根浴巾,酥-胸半露,她又做出撩人的表情,本想一举将对方拿下。谁知周慕楚竟然反应全无,反而将她扔在床上的外衣扔到她身上,火急火燎说道: “赶紧把衣服穿上,我们转移阵地!” 一脸懵逼的朱兮被他催促着重新穿好衣服,拖着行李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房间。等她上了车,见车上唯独少了梅超君一人,她之前一直悬在心中的危机感总算彻底消除,原来周大少竟然是要甩掉梅超君独自开溜啊! 梅超君出了酒店,转而走进山坡,一处铺着条石的小路显露在眼前。这条小路包夹在两边错落的树木中,弯曲环绕,层层下坠。步行其间,炽烈的阳光都被树叶遮住,只从缝隙中洒下点点光斑,颇有一种曲径通幽的味道。 下到湖边,她看到有一家三口和另外一对情侣在湖边玩水拍照,脸上都是畅快活泛的笑意。她沿着湖畔往前走了走,又捡了石块往湖里扔了两下,没能扔出水漂来。湖水被山风卷起,推送着波浪一重重朝岸边袭来,将沿湖一线留下了一片蜿蜒醒目的潮水痕迹。 她突然心血来潮,慢慢靠近了湖水,与潮来潮往的湖水追逐流连,感受着湖水拍打在脚面上的温柔细腻,享受着此刻的欢喜安宁。 突然间,却有一大波湖水涌了过来,她下意识接连后退,却不小心踩中了一块石头,一个重心不稳,身不由己便朝后仰倒下去。 她不由“啊”的一声脱口而出,然而,下一秒,却有一双矫健有力的手臂托举住了她,语气中似有一丝按捺不住的激动: “你没事吧?” 柔声细语,一如这山间亲切柔和的风,又如柔软细致的羽毛,轻轻拂过她的耳畔。 原来,真的会有一种声音,听了会让人怀孕。 她站直身体,抬头一看,见是一名古铜肤色五官英挺的年轻男子,身材高大挺拔,紧紧注视着她的目光火热而又深沉,因心情雀跃而咧开嘴来,露出两排白得炫目的牙齿。 帅哥本身就具备吸引人的优势,更何况一个对你盈盈含笑的帅哥? 梅超君的小心脏便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 “我没事,谢谢你。”她有点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这个帅哥隐隐有点眼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如故? “你,是不是姓梅?”他眉眼弯弯,脸上笑意不减,明明是温柔多情的语气,一开口却带着石破天惊般的力量。 “嗯?对,我是姓梅。”梅超君恍然大悟,难怪她觉得对方似乎有点眼熟,“请问你是?” “啊,原来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啊。”帅哥眉头微皱,一副委屈兮兮的表情。“我可是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呢。” 啊,想起来了,他不就是刚刚在她房间楼下有秋千架的那个? 听他的语气,他们确实是认识的。但是,抱歉,你到底是哪位呢? 她只得打了个哈哈,“人老健忘嘛,恕罪恕罪。敢问你是?” “哼!”他轻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接着却舒解笑颜,满眼都是重逢的喜悦。“我是秦昭啊超君。” 梅超君眼前一个天旋地转,差点便要一个趔趄栽倒下去。 “你……你是秦昭?”她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巴。 八年了。 她以为,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秦昭了。 没想到山水重重,他们竟然在几千里之外的某地得以重逢! 莫非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合该他们再续前缘吗? 作者有话要说: 粗长的一章,马上就是本文的第一波高-潮了,我也懒得分章了。 第36章 刚进高中的时候,她和秦昭是当时新生中唯二拿全额奖学金的人,且两人正好分在同一个班。在那个一切向分数看齐的学生时代,排座位都是按照月考成绩自己挑的,基本两人不是同桌就是前后排。 梅超君进入高中后,有点偏科,文科类成绩很好,尤其语文成绩,一直都是年级第一的,从未掉队。而秦昭则相对均衡一些,不过更强于理科,数学成绩不是满分就是靠近满分。 不过,他们只做了一年半的同学,高二下学期,他们分了班。虽然挨着秦昭这个理科强人,梅超君沾光补了不少数理化的课,但相较而言,她还是对文科更有把握一些,最终,她还是选择进了文科班。 临分班之前,他送了一本书给她,是高尔基的《在人间》。她一口气读完了这本书,觉得主人公阿廖沙的坎坷经历跟她好像。阿廖沙十一岁便开始到社会上谋生,先后在鞋店、圣像作坊当学徒,又在绘图师家、轮船上做杂工,小小年纪,便饱尝辛酸痛苦。而她从八岁那年起,先后失去了父母亲人,最终寄人篱下在舅舅家,大年三十别人全家团圆,她还背着背篓蹲在油菜地里,一双小手冻得通红,必须割满明后天的猪草才能回去吃饭…… 她第一次从一本书中感受到了如此深沉的钝痛,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止她一个人这么痛苦悲惨,即使如此,阿廖沙依然没放弃对未来的希望,被现实逼着少年老成的他早早认清了现实,他用自己的经历告诉世人,我们就是在这样的人间,不是美好的天堂,但也不是无望的地狱。只要活着,就不应放弃对正义和真理的追求。后来,阿廖沙在厨师斯穆雷的帮助下开始读书,满怀憧憬地准备进入大学学习。 梅超君从未在外人面前说起过家里的事,她不知道秦昭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但这本书却切切实实击中了自己的内心,连带她对秦昭也更加另眼相看了。 其实秦昭不仅成绩好,而且外表也好,个子很高,五官突出,皮肤白皙,又天生爱笑,总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不过,她并不知道他是不是受别的女孩子追捧,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又是走读,很少跟其他同学互相交流探讨。尤其学校里严禁早恋,这种事是不会摆上台面来说的。 本来,梅超君对秦昭只是赞赏钦佩之情,尤其是秦昭轻而易举解出那些难住她许久的数学题目时,她都忍不住要赞叹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聪慧的人类,她都觉得根本不配与他同坐一间教室。 但是收到他送的这本书后,她大为感动,立即将秦昭引为知己,对他有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好感。 不过,那时的少男少女,即使有隐约的好感,也多半是隐藏在心里的。尤其像梅超君无依无靠的情况,而秦昭的情况其实也并没好到哪里去,他家境贫寒,本来是已经过了县一中的录取线的, 就因为当地高中向他伸出橄榄枝,不仅提供他全额奖学金,还免除他三年学费。对他而言,学习才是第一位的。 梅超君是在后来才隐约感觉到,秦昭对她也是颇有好感的。 那是春光正好的和煦四月,正是水稻栽种的农忙时节。梅超君卷起裤腿,与舅舅一家下田插秧。不成想,之前班上有一位同学家的水田,正好与舅舅家的相隔不远。而这位同学邀请了几位同班同学来帮忙插秧,秦昭也正好在列。 梅超君洗去腿上的泥,上了田梗,打算回去做饭。 光着脚走上外边的马路时,秦昭突然追了上来。 “原来你家就住在这附近吗?”他问。因为过来得急,右边裤腿还没来得及放下,显得左边长右边短,看上去有点滑稽。 “不是我家,是我舅舅家。”她本来是不想提及自己家事的,但一想秦昭可能是知道自己家的事的,便也没想着隐藏了。 “哦。” 之后便是长长的沉默,天边云卷云舒,轻柔的春风在人间闲庭信步,两人都光着脚,落在路面上时也是静寂无声。乡村马路,过往车辆少得可怜,世界之大,仿佛就只有他们两人一般。梅超君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她只觉得这一天是她有生以来阳光最明媚的一天,气温暖和得恰到好处,柔软舒适的轻风如恋人轻柔的爱抚,树枝上鸟儿的叽叽喳喳是最美的伴奏,脚下仿佛不是坚硬的路面,而是一大块棉花糖…… 一切都妙到毫巅,她心尖儿直发颤,无尽的甜蜜涌上来,从刚刚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多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她可以一直这样跟他走下去。 为了避嫌,两人止步于村口的岔路,彼此相视一笑,似是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又好似理所当然本该如此的样子。 “你有想好考哪所大学吗?”他当先打破沉默问道。 她摇了摇头,能不能继续上大学都是一个问题。 “你呢?”她反问他。 他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羞涩之意,耳尖处也忽地升起一抹红晕。 “我也还没想好,我想先问问你。” 梅超君顿时悟到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由又是欢喜又觉得羞涩。 “我如果要上大学的话,可能会优先考虑师范大学吧。” 对家境贫寒的学子来说,师范类院校是最佳选择吧。 “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他伸手抓了抓头发,显得有点难为情。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说道,“那我们师范大学见!” “好啊。”她也羞羞答答地点头回应道。 “师大校友你好!”他朝她伸出右手,眼中闪着兴奋又大胆的光芒。 她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迅速伸出右手与他轻轻一握。 两人的双手只是一触即放,但他却将自己的右手凑至唇边轻轻一吻,梅超君脸上立即火烧似的滚烫起来,转身一溜烟跑了。 那时,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们都歌颂和追求爱情,原来爱情竟是如此美好的东西。它就像是黑暗处的一道光,又如同寒冬腊月里的一团火,它是最佳的止痛药,是最妙的忘忧剂,它能在一瞬间就将人生所有空缺都填满,让苦闷忧愁中的人忘记烦恼。 只是,她幻想中的美好童话,终究还是没能实现。 她高考失利,没能考上理想中的师范院校,而秦昭,也并未填报该师范大学,而是考入了以地质闻名的X大学。 本来,梅超君还因为自己考得不好,觉得没脸见秦昭。但当她听说秦昭竟然考去了外地的X大时,她反而松了一口气。 情窦初开的年纪,难免会患得患失。梅超君知道,就自己这个倒霉的体质,怎么可能遇到那么美好的东西?只会先让你见识一下何谓美好,再硬生生残忍毁掉。与其最终变成怨偶,还不如就永远让这份美好停留在心底。 如今再见到他,梅超君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昔日单薄瘦削略显苍白的少年,蜕变成了如今体格健壮、眼神坚毅的成熟男人了。他剃去了总是遮挡眼睛的斜长刘海,皮肤不再白皙,简单休闲的名牌服饰取代了当年寒酸如一的穿着,脸上的笑容更加从容自信,与当年简直判若两人,梅超君真的一点也没认出来。 “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呢。”他笑着说道。 梅超君从巨大的惊喜中陡然清醒过来,是啊,她还是老样子呢,一路霉运,一无所有。而他呢,年轻有为、功成名就、一飞冲天。 老天仍是不肯放过她吗?非要让那残存的一点点美好也消磨殆尽吗? “是啊。”她神情黯然,别开头去,难掩神色间的自卑。“你倒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你不说的话,我真的不知道是你。” 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落寞之意,他故作轻松说道:“你是来这边游玩的吗?我毛遂自荐给你当导游啊,免费的哦。” 梅超君勉强一笑,“难不成你现在的工作就是做导游的?” “那倒不是。”他主动朝前迈步,示意她跟他一起往前走走。 梅超君只得抬脚跟上他的步伐。 “我跟朋友一起,在海市合伙开了个小公司,专做园林设计的,绿也集团在太平湖这边的项目,就是我们公司承接的。现在完工了两期,后面还有三期、四期,我跟设计团队常驻这边,所以对这边还是挺熟的。你呢?现在做什么工作?” “在一家家政服务公司上班,宜室,听说过吗?” 两人并排前行,微微的风从湖上吹了过来,如果脱下鞋子,光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这个场景,跟当年的他们何其相像! 只可惜时光辗转,到如今已是物事人非。 梅超君心里莫名涌上一丝伤感。 “啊,宜室,听说过,口碑业界第一的一家公司。”他赞许般地点了点头,倒没追问她具体做什么工作。 原本,他们的职业,应该是站在讲台上,指引祖国的花朵成才的辛勤园丁。谁知,最终两人谁也没有走上那个岗位,那么就谁也没有资格指责对方什么。 而对于为什么没有考入师范大学,两人都有致一同的三缄其口。 两人又说了一些闲话,基本都是秦昭说梅超君听为主,主要是介绍周围的景致与风土人情,说湖上某座岛是一个影视明星买下来以她名字命名的,某座岛上盛产茶叶太平猴魁,他那里有今年的新茶,她若是不嫌弃他可以送她几斤。 正说着,他手机响了。跟她说了声抱歉,他接起了电话。 “我在太平湖边……”一边说着,他又扭头看了她一眼,说,“我应该有别的安排,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梅超君听出电话那头是个女声,不由想起坐在秋千架上的那个女孩子,等他挂断电话,便故意打趣了一句: “女朋友?还是老婆?” 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飘上他眉梢,“都不是。我既没有女朋友,也没老婆。你呢?结婚了吗?” 她抬脚往前迈出一步,不想让他看到她有所外露的情绪。 “没。” 他嘴角扬起一个弧度,长腿一迈,一下子便跟了上来,状若无意地问道:“那你这次是跟男朋友一起来玩的?” “不是。我一个人来的。”好家伙,她现在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了。 两人步行到景区码头,他说作为半个地主,有义务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于是买了票,带着她登上了环湖周游的最后一趟快艇。 他变得更加开朗健谈,时而说些途中的趣谈见闻,总能博得她莞尔一笑。 等快艇返航时,夕阳西下,已经是入幕时分了。 “临近国庆,景区的物价都涨了两成。” 下船后,他顺势邀请她共进晚餐,“山下有一家做鱼非常地道的饭店,不知道你肯不肯赏光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可以倒是可以。”梅超君并没理由反对,“只是刚才船票的钱是你付的,那晚饭该由我来请客才行。” 他只怕她拒绝,至于其他的,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好,听你的!” 秦昭所说的地方在太平湖下高速的路口上,离这边有一段距离,他便开了自己的路虎载着梅超君过去。 到了那家名为“双桥土菜馆”的饭店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不过双桥土菜馆内灯火通明,连着外面停车场也亮起了灯带,流光闪烁,火树银花一般。 因为明天就是国庆节,但许多人都已经提前出门,这里又有地利之便,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座位爆满,一派人声鼎沸。 秦昭熟门熟路跟门口的服务员打招呼,那服务员见他单独带个女孩子过来,八卦之心顿时泛滥了:“唉哟,这是秦老板的女朋友吗?” 梅超君尴尬地看了秦昭一眼,秦昭似乎并没有澄清的意思,恭维了一句“贵店生意真好”,又问有没有位子。 服务员为难地左右看了看,正是就餐的高峰时期,加上国庆大假,不仅他们人手忙不过来,更是连座位也捉襟见肘。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外面走道上倒是还有一个位子。” 似乎不想怠慢熟客,更何况还是第一次带女朋友过来的熟客,服务员不想让他失望,将两人引到了外面走道上。 这家饭店是依山而建的上下两层小楼,一楼自住,二楼因为与路面平齐,便用于营业。所以除了大厅以外,还有外面走道也被利用起来,紧靠窗户安放了一排桌椅。 此时,连走道上的桌椅也坐满了,只有角落一处没有灯光的地方,摆放着一张独立小桌。因为多数来此的客人都拖家带口,这张桌子才暂时闲置。 服务员将他们带到角落的桌子面前,她正忙得飞起,便快言快语道:“秦老板,你看这里行不行?如果可以的话,我给你搞支蜡烛过来,也算是烛光晚餐了。” 秦昭转而征求梅超君的意见:“超君,你介意吗?” 梅超君微微红了脸,幸好天黑看不清:“我没关系。” 她既然不介意,秦昭则更不介意了。 服务员安顿好他们,立即出去点了支蜡烛过来,又找了个空的啤酒瓶架在上面,高度倒还正好。 秦昭殷勤地给她倒水,又到冷柜里拿了一瓶营养快线,说:“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喝这个,不知道现在变了没有。” 梅超君有点惊讶。她以前确实爱喝这个,但她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他说过。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的?” 他咧嘴一笑,黑暗中一口白牙更加闪闪发光:“就那样知道的呗。” 天气正好,气温也舒适得恰到好处,虽然有微微的风,但别不影响蜡烛的燃烧。气氛美好得不可思议。 一想到这是和她初恋第一次的烛光晚餐,梅超君既羞怯又觉得甜蜜欢喜。谁能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还能与他回到最初,做着这么浪漫的事呢? 因为他对这里熟悉,便由他作主点了菜。 秦昭点了本店的招牌菜鱼头豆腐汤、草绳山猪肉、瓦罐焖鸡、马齿苋炒鸡蛋、清炒萝卜叶。全都是当地的特色菜。他本来还想再多点几个,被梅超君制止住了。两个人哪里能吃掉这么许多? 吃鱼的时候,秦昭用公筷替她剔干净了鱼刺,再把鱼肉夹到她碗里。 梅超君几时受过如此公主般的待遇,眼中顿时蒙上一层水雾,赶紧低头吃碗里的鱼肉,不让他看到她的失态。 难怪每个女生都想要谈恋爱,沉浸在恋爱中的氛围中也太美好了吧?他们虽然不是在谈恋爱,但 她觉得,此情此景,似乎也相差不远了吧? 吃完饭,她坚持要去结账,然而老板娘却一张无奈脸:“不好意思啊,秦老板在我们这里是月结客户,我们统一跟他们财务对帐的。” 梅超君:…… 回去的途中,梅超君还在耿耿于怀:“你就是故意带我来这家店的吧?” 难怪她提议由她买单的时候,他回答得那么爽快,敢情在这儿等着她呢。 秦昭偏头看着她笑:“明明是我请你吃饭,岂有让你来付钱的道理?你肯赏光跟我一起吃饭已经是我求之不得的呢。” 经过一处草地广场,远远的便听见歌声悠扬,梅超君循声望去,只见广场那边搭起了一座舞台,从舞台上投下暖黄的射线,将整个广场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线之中。舞台下面摆了许多露天桌椅,空气中飘荡着烤肉特有的诱人香气。 “这里在干什么?”她问。 “每当各种节假日,就会有各种产品的赞助商在这里做节目。这次好像是一家啤酒商在做,配着烤串,还真是绝配。怎么样,想来两串吗?” “不用了吧?”刚才点了太多菜,梅超君都吃得撑了。“不过,倒是可以去围观一下他们的节目,顺便消消食。” “好。” 秦昭把车停靠在路边,因为要横穿马路,他便站在她前面一个身位,伸手拦向路面,虚虚扶着她安全过去。 舞台上,主持人正在活跃气氛,邀请台下的观众上来拼酒,第一时间喝光一瓶酒的,可以得到一个电磁炉锅的奖励。结果喊了半天,就上去了一个人,主持人大为尴尬。 主持人卖力吼了半天,也没人上去,秦昭和梅超君笑得半死,现在还不是国庆正式日子,热度还没炒起来。 “要不要到那边去看看?”秦昭指了指舞台右侧的地方。“我们现在已经是在山上,在那里就能看到我们吃饭的地方了。” 梅超君果然来了兴趣,“那就去看看?” 两人并排往远处走了过去,露天广场的旁边是绿也集团的售楼处,售楼处里面灯火辉煌,外面却是一片漆黑。不过,地下广场铺了一层灯带,随时变幻出各种色彩,倒也值得一看,就是入口被封住不让下去。 广场的边缘处被围栏栏了起来,靠在围栏处,可以看到远处绿也集团闪闪发光的广告牌,映着湖水波光粼粼。秦昭伸手指着右边远处黑影中如竖琴般的恢宏建筑,介绍说: “看到那座桥了吗?我们吃饭的地方就在这个桥的尽头处。因为这边有两座桥,这家店正好在两座桥中间,所以叫双桥土菜馆。” 梅超君只看见夜色中隐约的桥梁影子,他的声音随着温柔的风飘进耳中,听得她有一丝陶醉。她不由怔怔看向他,心里想着,这怕不是她在做梦吧?这么美的夜晚,这么柔的风,叫人如此心动。 她的思绪有些飘忽,眼神也充满了迷惘,心里竟生出了隐约的期待。 他轻如呢喃的声音适时地响起:“超君!” “嗯?” “你能不能闭一下眼睛?” 梅超君心如鹿撞,仿佛一束绚烂的烟花闪过夜空,那绽放时的响声,是不是少女梦幻之心盛开的声音? 她顺从地低上了眼睛。双手紧紧抓住旁边扶手的栏杆,紧张得手心里一层层冒出汗来。 他是要吻她了吗? 在这美好得如同梦境的夜晚,她与久别重逢的初恋,要来一个定情之吻吗? 第37章 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清新的薄荷香气提醒着她,他逐渐在朝她靠近,她激动、期待、又紧张忐忑。 他马上就要吻她了,她的心脏蹦跶得厉害,一如奔腾怒吼的黄河,她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就差一点,一点,她都能感觉到他试探着靠近的气息,这致命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I want to change the world”,《犬夜叉》的片头曲音乐乍然响起,在这静谧又紧张的时候,显得异常突兀而又激烈。 是梅超君的手机铃声。 她都来不及看秦昭此时的表情,只顾着手忙脚乱地从包包里翻手机,却因为太过慌乱,加上手心里一片湿滑,只听“啪”的一声,手机刚一摸出来便不出意外地掉落在了地上。 她又羞又窘,正要弯身去捡,他却仗着手长,快她一步将手机拾了起来。 手机铃声还在固执地响着,秦昭看到来电号码只是一串数字,心里想着莫不是又是什么广告推销的电话? 果然梅超君接过手机,看了一眼那串数字号码,想也不想便按了挂断,又冲着他抱歉地笑了笑:“这些广告推销的简直无孔不入,也不看时间地点的。” 趁着将手机放回包里的时间,她索性把手机给关了。 真是大煞风景。 是周慕楚打来的电话。 她刚刚还有一瞬间的恍神,她竟然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出现在地方的目的了,还以为自己正置身一片梦幻天堂之中。管他是姓周的还是姓饭的,有多远滚多远。 周慕楚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不由微微一愣。 呵,这是在赌气了? 长进了啊,竟敢挂他电话?! 再打,却发现已经关了机。 他本来还有点小窃喜,吃一堑长一智,这女人吃了这次瘪,心里应该有点AC数了吧? 但,他高兴不到片刻,接着又不免惴惴起来,她不会被绑架了吧?别人拿了她的手机,所以才不敢接听电话的? 下午的时候,他趁着梅超君离开房间,他也马不停蹄地带着朱兮直奔兰京。 到兰京时已经晚上七点过了,早有在兰京的朋友听说他要来,摆好了接风宴等他了。 朋友们热情依旧,然而他不知道是肚子不饿,还是什么原因,他一点食欲也没有。 朋友见他神态恹恹,频频关注手机信息,下意识打趣了他一下:“周少,你怎么魂不守舍的?Juice小姐要生气啦。” 朱兮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从抵达太平湖后,他就有点怪怪的,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周慕楚没有像往常一样跟朋友插科打诨,直接拿了手机起身,转身便走出了包间的房门,惹得一帮朋友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在他本来的想像中,一旦梅超君发现不对后,至少应该要发个短信质问他一下吧?他都做好了等她质问时得意洋洋地反击她时的情景了,她竟然不按牌出牌! 湖边那么好玩吗?就让她这么乐不思蜀? 他又锲而不舍地打了几次,无果,心情莫名烦躁,随即拨了酒店前台的电话。 “我要订A套餐,送到8栋805。”这是梅超君的房间号。 挂了电话,刚一转身,便见到小心翼翼站在一旁的朱兮。 “周少,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朱兮赔着笑说道。 “没有。”他语气生硬,突然对朱兮感到厌烦起来。 朱兮娇甜一笑,作势便要伸手过来挽他胳膊,却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弄得朱兮一脸尴尬。 “我看你都没怎么吃东西,是菜不合口味吗?”她主动忽略他骤转急下的态度,故作俏皮地说,“不如我们到外面去吃?” 周慕楚顿时不胜其烦,“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饭桶吗?” 朱兮:“……” 喜欢你的时候,无论你多么刁蛮无理,都是对的。 厌弃你的时候,就连呼吸都是错的。 十分钟后,周慕楚的手机响起。 “您好,之前是您订的A套餐吗?我现在就在您房门外面,您现在不在家吗?” “我不在家,但应该有别人在的,你再按按铃。” “我是按了好多次,没人回应,才给您打电话的。”对方表示委屈,“您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你先带回去,等我回来再说。记在我帐上就好。” 挂断电话,他脸色更加沉沉如水。 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要晚上八点了,她身处山顶之上,暮色笼罩,夜凉如水,她如果还在外面的话,不会觉得冷吗?也不觉得饿吗? 此时此刻,他认为正处于饥寒交迫中的梅超君,正一脸粉红泡泡,看着舞台上款款而立的男人,手执麦克风,目光注视着她的方向,深情地唱着光良的《第一次》。 “当你看着我 我没有开口 已被你猜透 还是没把握 还是没有符合你的要求 是我自己想得太多 还是你也在闪躲 如果真的选择是我 我鼓起勇气去接受 不知不觉让视线开始闪烁 哦~第一次我说爱你的时候 呼吸难过心不停的颤抖 哦~第一次我牵起你的双手 失去方向不知该往哪儿走 那是一起相爱的理由 那是一起厮守……” 主办方活动接近尾声,接下来便是点歌环节。秦昭知道会有这个环节,一早便跟主持人打了招呼,他先来抛砖引玉,带热气氛。 临上台前,他对梅超君说:“你还没听过我唱歌吧?今天我也来聊发一下少年狂,上台唱支歌,你可别笑我。” 于是,伴奏声一起,一把清润悠扬的嗓音便顿时让嘈杂的窃窃私语之声停了下来,给人一种拨云见日的通透感,又如同太平湖中那一汪清澈的湖水,如此干净且纯粹。 探照灯光线顿时汇聚在了台下人群中,秦昭一边唱着歌一边缓缓走上舞台,随即目光便定格在一处,演唱得更加深情婉转,瞬间引爆了在场一干老阿姨的少女心。 “感觉你属于我感觉你的眼眸第一次就决定绝不会错 哦~第一次我说爱你的时候 呼吸难过心不停的颤抖 哦~第一次我牵起你的双手 失去方向不知该往哪儿走……” 梅超君的一颗敏感卑微的心顿时柔软得一塌糊涂,眼泪也不自觉流了下来,泣不成声。 简直难以置信,从没奢想过爱情会降临到自己身上,还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谁知道他就这样从天而降,带着一如既往的美好纯真,用歌声细细诉说着他的用情至深。 她不管了。 即使知道这只不过是饮鸩止渴,她也决定要奋不顾身地扑上去。她没办法抗拒,也不想推开,更不忍错过。也许,这将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爱恋,她不能放弃,哪怕甜蜜过后就是伤痛,就算是过把瘾就死,她也要贪婪地享受其间的每一个美好片刻。 一曲唱罢,下面顿时爆发出异常热烈的掌声,一群女流氓兴奋得两眼放光,又是吹口哨又是喊安可,更有大胆的言语调戏他:“帅哥,你长得很像我失散多年的未婚夫!” 秦昭气息未匀地谢幕下台,走到梅超君面前时,却见她背转过身,正偷偷地抹眼泪呢。 “超君,你怎么了?”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唐突佳人了。 梅超君却猛地转过身来,一头撞进了他的怀中。 秦昭忐忑的心思瞬间转忧为喜,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轻轻地在她后背上拍打着。 “是我弄哭你了吗,超君?” 他的声音透着真诚的关切,一向独立坚强的她顿时变得无边委屈软弱,更多眼泪纷至沓来。 “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这么多年,你都去了哪里?你知道我这几年都是怎么过的吗?我还以为……还以为这辈子都再也不会跟你见面了。” 秦昭神情一紧,双手扶住她肩头,低头正视着她的眼睛。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出现得太晚了。”她伤心流泪的样子击中了他的心脏,让他自责又难过。“我想用下半生来弥补之前的错误,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梅超君的眼泪掉得更凶,她本来不想哭,这么多年过来,什么样的艰难困顿没经历过,她都顽强地咬牙挺了过来。谁知道他刚一出现,不过区区几句温言软语,便让她丢盔弃甲,泪腺疯狂分泌液体,仿佛是要把这些年来隐忍下来的泪水都一次性流干似的。 “秦昭!秦昭!”她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声音抽噎不止。“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必须说到做到!我告诉你,我这个人很死脑筋的,你一定要考虑好,不然我会变成一块超级牛皮糖,粘着你,你就是想赶也赶不走!” “超君!” 秦昭一脸动容,情不自禁将她搂进了怀中,轻吻了一下她的头发。 “请你一定要做一块粘着我的超级牛皮糖,让我怎么赶也赶不走。” 怀中的人儿颤栗着身体,他受到感染,似乎连心脏都跟着颤栗起来。 “超君。”他重新将她身体扶正,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听清楚了,十年前,我就喜欢你。到现在,我心依旧。兜兜转转,我们再次相见,可见我们之间,缘份早已注定,无论身处天涯海角,最终,都会走到一起。超君,我们在一起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今天也想上个肥章的,但是早上惊闻外婆去世,要准备回去奔丧,忙着处理手上的事,没空也没心思多码。等我调节一下情绪,看看回家途中能不能码点。PS,这一章是自动发布的 第38章 “在一起!在一起!” 不知道由谁带的头,渐渐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全场观众整齐划一地一边鼓掌一边呼喊起来。 刚才秦昭在舞台上唱歌时,不少观众尤其是女观众,都拿出手机开始录视频。他下台后,大多数观众都自发放下了手机,但仍有个别探奇的,仍将镜头对着他紧追不舍。 之前那个调戏他为未婚夫的女子胆子最大,镜头一直追随着他,还不怕死地离得很近。两人的谈话她都听到了,听他说这番话时,不禁大为感动,忍不住便脱口而出,为他摇旗呐喊起来。为她人做嫁衣,我真的是太难了。 梅超君因为全副心思都沉浸在了秦昭向她表白的巨大喜悦中,根本没注意到旁边竟然还有窥视者。此时听到这如潮般的应援声,她才猛然惊醒过来,一转头,便看到周围聚集了一圈看客,她有点不知所措,秦昭却备受鼓舞,不依不饶地追问了一句: “你愿意吗?” 一行清泪再次夺眶而出,梅超君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思考问题能力。她双手捂脸,轻点了点头,幸福又害羞地回答:“我愿意!” 掌声和欢呼声热烈沸腾,有酸溜溜道喜的声音,“恭喜你啊哥们儿”。也有真诚的祝福,“一定要幸福啊!” 秦昭抱拳一周,向众人感谢致意,这才牵起她的手,带着她离开了音乐广场。 到了没人的地方,他这才停下脚步,细细审视着她发红的双眼。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恋人关系了对吗?” 梅超君面若桃花,羞涩地“嗯”了一声。 他欢喜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这种喜悦似乎比自己赚到人生中第一个一百万还要强烈。 “那可真是糟糕”,他忧心忡忡道,“才刚确立关系第一天,我就把你弄哭了。” 莫名有点心慌,他还来得及补救吗? 梅超君却被他故作愁眉的样子逗得噗嗤一笑,“你自己说吧,是选择跪键盘还是榴莲?” “我选择……”他促狭一笑,将她往自己面前轻轻一带,她像是被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身不由己地落入了他的怀抱。 “谢谢你,超君。”他在她头顶低声呢喃。 “为什么要谢我?”她的脸紧贴在他怀中,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真是死而无憾了。 “谢谢你还愿意接受我。”他发自肺腑说道,“谢谢你还保留着对我的心意。”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经历了太多,也改变了太多。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单纯的少年,才更觉得那份纯粹感情的可贵。 他变了,脱胎换骨;而她,却一如当初,美好可爱,惹人怜惜。 “那你以后一定要对我千好万好。”她顺势说道。 “……那是当然。” 虽然发自真心,却略带了一点迟疑。 梅超君不由暗暗后悔,是她太过分了吗?才刚确立关系就大谈条件,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无理取闹了点。 “我们回去吧!”她退后一步,装做若无其事地打量了他一眼。 他的神情看上去倒没什么异样,是她太过多心了吧? “这就回去了吗?”他意犹未尽似的说道。 “嗯,觉得有点累了。” “好,那我送你回去。” 两人沉默地上了车。 “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启动车子,他率先打破了沉默。 “没有安排,你呢?”她本来打算要原路返回的,但既然遇到他这样一个变数,索性放飞自我了。 “我也没有安排。明天国庆节,放七天假呢。你也是七天假吗?” “嗯,是啊。”她含糊说道。 “那,能分几天时间给我吗?”他侧眸飞快地瞟了她一眼。 她唇角不由微微流露出一丝笑意,他这是在跟她申请约会吗? “好的呀。”她轻声回答。 虽然早已经过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他却仍是欢喜得双眉欲飞,眼中波光盈盈,似乎有无数的情意涌了出来。 “那明天由我来安排怎么样?”他忍不住扭头看她,一脸痴汉笑。 她忍俊不禁,又羞又嗔道:“别看着我,看前面啦!” 他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多年练就的喜怒不形于色早就破功,身上的每根汗毛都像在欢呼庆祝。 “忍不住就想看你啊,谁让你长得好看呢?” “油嘴滑舌!” 虽然知道他不过只是哄她,却还是忍不住心中窃喜。 “冤枉啊,我可是实话实说!” “少来!我哪有长得好看,你不过是情-人……” 她想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但说到这里时,却莫名觉得害羞起来,后面的话便不肯再说了。 秦昭仍是一脸痴笑:“情-人眼里出西施?嘿嘿。” 情-人,情-人!两情相悦之人!光是一想,就觉得无比美好。 “我并不仅仅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哦,”他解释说,“你当年可是我们班的班花呢!” “我什么时候成班花了,我怎么不知道?” “嘿嘿,我们男生宿舍私下讨论的啊。” 乡下的中学,学习环境相对封闭,思想没那么开放,没有公然选举班花什么的。 不过梅超君也知道,即使她真的是班花,也不过是成绩加成的结果而已,比她好看又有趣的大有人在。 “没想到你也喜欢这些八卦哦?”她眼中带笑,侧眸瞥了他一眼。 他连忙澄清,“我只是听他们讨论的,我可没参加哦。” 什么没参加啊?当年男生宿舍里,发起这个话题时,他的话语权可是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的。不过,这就没必要说了。 “哼,我才不信!”相信男人的破嘴,不如相信世上有鬼。 他并未过多解释,只是痴痴地笑着。 车子很快开到山顶,停在了酒店外面的停车场。 “明天我带你去九子岩那边。” 两人并行走在安宁静谧的夜里,路面两边铺设在草丛中的路灯,星星点点,汇聚成一条蜿蜒曲折的灯带,平添了一份浪漫的气息。 “从这里出发,我们会经过一条非常美丽的省道,路面两边都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说是全国最美的一条省道都不为过,你看过就知道了。对了,你喜欢爬山吗?” “还行。” “那我们明天去九子岩爬山吧!”他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装备都由我来准备好了,你只要穿运动服轻装上阵就好。” “好啊。” 因为一路上光顾着说话,他一心期待着明天的约会之行,进电梯时,他下意识地便按了自己房间的楼层,竟忘记帮她按她的楼层按钮了。 梅超君只得伸出手来,默默地按下了数字8。 秦昭这才恍然醒悟过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歉然说道:“习惯性按电梯了。” 天地良心,他可没存着什么坏心思,至少现在没有。 他坚持将她送到了她的房门口,因为刚才的失误,他没敢再说邀请她去他房间里坐一坐之类的话。 现在他突然又一惊觉,他刚才光顾着兴奋了,竟然连她的手都没牵! 太失策了! 他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平常的冷静理智都去哪里了?为什么还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 “那我进去了。”她伸手一指房间门,更不好意思说请他进去坐坐之类的话。 “嗯,那你好好休息。”他目中满是依恋,言不由衷道,“晚安。” 她隐含期待的心中飘过一丝失落,转过身,唤醒门锁密码区,按下了密码数字。 秦昭此时心里却在天人交战。是直接这样欺上去,将她按在门上亲,还是另外找一个比较浪漫的环境,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初吻。 “滴,密码正确。” 门锁打开的语音提示响起,秦昭有些慌了,下意识叫了她一声,“超君!” 梅超君心尖一抖,微侧着身体,抬头看向他。 他眼望着她,头顶门廊上的过道灯光昏黄暧昧,不自觉中将眼前的氛围也染上了颜色。她清丽的脸蛋如香甜诱人的果冻,一张红唇也越发娇艳欲滴,他喉头处下意识滚了两滚。 他等不及了,他现在就要亲到她! 他长臂一伸,右手撑在了房门上,封住了她的去路。她微垂下眼,明显有些紧张,却并未流露出抗拒或排斥。 他心头一喜,就要低头吻上去。 却在此时,一个粗鲁的大嗓门突兀地响起:“你们终于……唉哟唉哟,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再次被搅好事,秦昭又气又恼,撑在门上的长臂一收,手掌紧握成拳,拧紧了眉头看向来人。 一个面色暗黄的中年男人手捧着托盘,托盘里盛放着一碗银耳汤,秦昭认得他,他是山顶唯一一间饭店“太平湖传奇”的老板黄生。 “啊?是秦老板啊?”黄生懊恼般地跺了跺脚,“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那我……”他一边说着,眼睛微微朝梅超君脸上一扫。 秦昭伸手将梅超君一拉,他自己则上前一个身位,将她挡在了身后,虚与委蛇地笑说道:“是黄老板啊,您这是?” “啊,”黄生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他将手上的托盘往上一抬,“这是805房间订的银耳汤,805应该是这里吧?” 秦昭长期住在这里,当然知道这里房间号就是805了。 但,刚才梅超君不是一直跟他在一起吗?没听她点什么东西啊。 梅超君也是一脸疑惑,从秦昭身后探出一点头来,“你搞错了吧?我没叫客房服务啊。” “那就是秦老板订的?”黄老板转而看向秦昭,“听说打电话订餐的是个男的,不是秦老板又是谁,是吧?” 秦昭脸上神情不定,“不是我订的。你会不会是弄错房间号了?不如打订餐人电话再确认一下?” “啊啊,对对对,我怎么给忘了?”黄老板从善如流,翻出通话记录,问:“尾号6666,是秦老板你的吗?” 梅超君一听这个牛气冲天的手机尾号,立马心头一沉。 她虽然没有刻意去记周慕楚的手机号,但他的手机号实在太特殊太好记了,她想记不住也难得很。 “不是我的,谢谢。”秦昭神色不虞道。 像这种特殊号码,电信运营商都是留中不发,只安排给尊贵VIP会员的。他严重怀疑这个姓黄的老小子是在借机报复,只因他舍近求远,不肯光顾“太平湖传奇”的生意,反而开车去老远的山下双桥土菜馆订了月结协议。 梅超君也连忙开口道:“你再打电话问问吧,肯定是送错了。” 黄老板只得装腔作势给周慕楚打电话,“喂,先生您好,我把东西送到805房间了,但是这里的主人说不是他们订的,您……啊啊,不是805,是305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马上送下去。” 挂了电话,他这才抱歉地向梅超君和秦昭说道:“对不住,对不住,确实是对方搞错了,抱歉抱歉,再见!” 黄生走了,剩下梅超君和秦昭两人谜之尴尬,相对无言。 “那我进去了。”她说。 “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他颇为冒失地问了一句。旋即又有点后悔,立即补救说道,“我开玩笑的,你进去吧,早点睡,养精蓄锐,爬山可是很耗体力的。” 梅超君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当着他的面,将房门大大地打开,房间内漆黑一片。 “房间里有点乱,不如下次再请你进去坐,好不好?” 聪明如他,怎么能不明白她此举何意。他心中暗暗唾弃了一番自己的疑神疑鬼,他觉得自己对梅超君的不信任,仿佛是对两人之间纯真感情的一种亵渎。 “好啊,那就下次。”他露齿一笑,试图用更多的热情,来消除他刚刚的黑暗心思。 两人互道晚安,梅超君关上房门,他这才抬腿走向对面的电梯处。 为将每一间房间都打造成湖景房,这里的房间全都是阳台正对南面的湖面,而北面则空了出来, 电梯和消防通道都建在这边。整个酒店每层楼的房间,都以一道圆形的走道连接对面的出入口,整个酒店公寓呈中空构造,形成一个逐渐收缩的天井。 也就是说,每个从出入口走出来的人,其实一眼就能看到对面房间门口发生的事。 秦昭快要走近电梯口时,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于是,他停下脚步,转身,目光笔直落向了805房间的位置。 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了,那个姓黄的老小子,绝对就是故意来恶心他的! 这人真是跟他的长相一样的丑陋!秦昭心中咬牙。 并不是他想舍近求远跑到山下去长期包饭,一来,黄生家因为是挂靠在酒店方的,需要向酒店方支付一笔管理费,加上从山下运到山上,成本增加了,所以,他们家的价格并不占优。若是游客偶尔来吃一下就罢了,他们可是要在这里长期驻扎,一个支撑团队在这边,从经济角度出发,当然要找实惠的饭店了。 二来,他们团队经常山上山下跑,运送物料什么的,双桥土菜馆就在高速道口,具备天然的地理优势,加上味道不错,他这才在那边签了包月服务。 所以人们常说,千万不要得罪小人。他不见得能帮得上你,但却极可能不动声色地坏你的事。 黄生吹着口哨,一脸春风得意地回了饭店。 他本来没想要坏两人好事的。那个姓周的打电话来,要求每隔十分钟往805送一趟A套餐,直到确认房里有人为止。 反正不管有没有人接收,周慕楚都是认帐的。 如此一本万利的事,黄生自是满口答应。只是一连跑了几趟,都是白跑,后来索性就往托盘里摆碗甜汤送去了事,但记帐还是记套餐的帐。若真遇到主人了,就说这是赠送的,主餐随后送来就行了。 他这么美滋滋地想着,第N次亲自来跑腿时,正好看到秦昭和梅超君在门口说话的情景。 黄生一开始还怀疑自己走错楼层了,再仔细一看,确定就是8楼。能让周少如此殷勤的女人,难道不是她的马子吗?还是周慕楚准备第三者插足? 周慕楚其人,连自己家的酒店也半点不留情面的,一早上了汀兰大酒店的恶客名单,外界的就更不用说了。只要是让他不满意的,网上能点评的就点评,不能点评的,就在自己微博上点评,是个公认了不好伺候的主儿。 哪怕他今天这样做算是给自己送钱,黄生一样没对他多出多少好感,反而更生嫉妒。他整天从早忙到晚,辛辛苦苦一年赚的钱,还不够这败家子一晚上在直播间一掷千金的。看看对方为讨好一个女人,便能差使得他像一条走狗一样跑来跑去。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但当他认出站在805门口的男人是秦昭时,黄生顿时又想起当初想给秦昭的公司团队包饭被拒的事来,嘿,真是天道好轮回!他当时憋那口气还没出呢! 他立即退到安全通道内,给周慕楚打了电话过去,假装不知情却心中幸灾乐祸:“周少,805的梅小姐好像回来了,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男的,他们是一起的吗?” 周慕楚刚在酒店下榻,每隔十分钟,黄老板传来的消息都令他心烦意乱。打梅超君的电话,一直都是关机,他几度想砸了自己的手机。 现在终于听说她出现在了房间门口,谢天谢地,她总算平安无事,他心中一直悬着的一块大石也总算落了地。 然而,当他听说梅超君跟一个男人在一起时,周慕楚简直火冒三丈。 亏他在这里东想西想,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是不是被绑架了,有没有冻着,有没有饿着。她倒好,竟然偷偷摸摸跑去跟野男人幽会! 幽会就幽会了,居然还关了手机,生怕被别人打扰到,她这是多逍遥快活!她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还有任务在身的?! 他几乎是咆哮出声:“放屁!那是老子的女人,她怎么会跟别的男人是一起的!你想办法拆散他们,我马上就过来!千万别提我的名字,干好了,小爷有赏!” 挂了电话,周慕楚抓起外套就要走。一直忐忑不安陪坐一旁的朱兮立即站起身来,因为着急,声音都有些变形了:“周少,你要去哪里?” “我会转20万到你帐户上,分手费,懂?”他脚步一顿,说出的话冷酷无情。 虽然并没期盼能与他修成正果,但她应他之约,满心欢喜而来,她还没领略过站在顶峰处的风光呢,就被一头打落谷底,哪怕并没付出真感情,朱兮仍是又痛又伤。 “周少,你怎么可以这样?”朱兮眼中沁出两汪饱满的泪水,可怜楚楚地说道,“明明是你叫我来的,怎么能在半道上就把我扔了?我是哪里做错了吗?” 若真是她做错了,她也认了。可是她什么也没做,就被无情抛弃,这才是最让她难以接受的。 “怎么,20万,你不满意?”他转过身来,眼中充满鄙夷。“我又没睡过你,你还想怎样?” 他为了恶心柳瑟瑟,与朱兮火热地勾搭在一起。上次他带朱兮去酒店,正好被梅超君遇到,那么不巧,朱兮偏偏大姨妈来了! 后来他被狗咬,医院里人来人往,朱兮也只是短暂地陪了他一会儿,后来他出院回家,紧接着梅超君就跟着住进了他家,他还没腾出空来临幸于她呢。 朱兮感觉到一股莫大的羞辱,涨红了脸,眼泪硬生生憋在眼眶中,固执地不肯掉落下来。 没错,她确实是奔着他的钱来的,他就只有钱了,不跟他谈钱谈什么?! 只恨她自己没骨气,20万啊,不是两万块,更不是两千块,一点精神上的屈辱算什么? 周慕楚此时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去揣测她此时是怎样的心情了。见她没有话说了,毫不恋栈地转身离开了房间。 梅超君进了房间门,开灯,上卫生间时第一时间将手机开了机。 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没跟秦昭交换电话号码呢。 从卫生间出来,她连忙便跑上了阳台。 不出意外的,秦昭果然正在阳台上等她呢。 见到她出来,他赶紧举起了手中的一块小黑板,黑板上用荧光笔写着一串数字,正是他的手机号码。 梅超君会心一笑,连忙往自己手机中录入了号码,再按下通话键。 “喂!” “喂!” 两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视线相对,呼吸相闻,感觉似有千言万语,却都只付之脉脉一笑。 “我们加个微信吧!”他提议说,“直接加我这个手机号码就可以了。” “好啊!” 挂断电话,她立即打开微信,找到添加好友一栏,输入了他的手机号,发送验证消息。 验证消息几乎是秒通过,看着微信对话栏里出现的“你与昭的君已经是好友关系”,“昭与君”三个字让她心中一甜,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要是以后他们结了婚,生个女儿,干脆就叫“昭君”好了。 昭君,秦昭君,唉呀,好羞涩。 消息页面一动,现出昭的君发出来的信息:“才跟你分开,就开始想你了。” 梅超君侧转身,抑制不住地眉开眼笑起来。 正准备回复他一句,“I want to change the world”,陡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把她吓了一跳, 她一看那串数字后面4个6,果断挂断电话,又将这个号码给拉黑,这才继续安安心心给秦昭回复消息。 从朋友那里借到一辆保时捷911,周慕楚一边开车一边锲而不舍地给梅超君打电话,从一开始的“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到终于接通,他心头顿时涌上一阵狂喜,思考着等下接通电话时,是应该劈头盖脸骂她一顿,还是若无其事地消遣她一顿时,手机提示音却又变成了“您拨打的手机正忙,请稍后再拨”,再打时,已经变成空号了。 他知道,她这是拉黑他了。 卧槽,他周大少从小到大,只有他拉黑别人的份,别人都上赶着巴结他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轻易就拉黑了他? 这死女人! 他暴躁地将蓝牙耳机一把扯下来,随手一扔,脚下用力一踩油门,一路变道超车,简直就是生死时速现场。 梅超君跟秦昭在微信上你来我往,聊了三个小时都还不知疲倦。分别这么多年,能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秦昭也利用这个机会,解释了一下他当年为什么没有报考师范大学,秦家一个远房亲戚,在外地包工程做,因为涉及到地质勘测,他们一帮大老粗,哪里懂这个?没有相应资质,都只能做最底层的工作。他一直想吸收人才,凑足资质,自己开办独立公司,明明活儿全是自己干的,就因为缺那几个证,生生被剥走大半利润,他有些不甘心。 于是,他想到在高校延揽人才,又听说亲戚中一个叫秦昭的小孩成绩不错,便给他家送了一笔钱,怂恿他报考X大的地质系,只要考上了,学费他包干,条件就是以后跟他干。 正所谓人穷志短,秦昭的父母得了这笔钱,加上以后的学费也不用他们操心,毕业后马上就有高薪工作,他们哪有反对之理? 就这样,秦昭在父母的劝说下,更改了原本的志愿,最终成功考入X大的地质系。 至于他后来跟朋友合伙自己开公司,那又是一番“孩子没娘,说来话长”的故事了。 眼见都要十一点了,明天还要爬山,秦昭怕她精力不济,便提前结束话题,催促她赶紧去睡觉。 “来日方长,我们将来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慢慢聊呢。不要现在就把话说光了,以后都没话说了。” “你长得帅,你说了算。”她笑着回复他。 “在下深表荣幸!”后面加了一个挤眼睛的表情包。 “那晚安喽,明天见!虽然我恨不得现在就能见到你。” 两人之前就在说早点休息,从阳台上转战到床上,结果谁也没真的结束这火热的聊天。 梅超君突然想皮一下:“那你来啊!” “……不要误导我,我会当真的!严肃脸.JPG。” 梅超君无声大笑。 却在这时,门铃响了。 她心中猛地一跳,难道这家伙真的跑来了? 怎么办?要不要开门? 门铃越发疯狂地响了起来,像战斗时密集的鼓点,声声催人前进。 梅超君怕吵到左右邻居,赶紧从床上跳起来,拖鞋也不穿,光着脚就跑到门口,想也不想便打开了房门。 门外,出乎意料的,却并不是她想像中的秦昭,而是一脸气极败坏的周慕楚! 作者有话要说: 紧赶慢赶,终于赶出来了,三合一,呼,好累 第39章 梅超君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马上关门,谁知周慕楚动作奇快,一个闪身,人已经灵活地窜了进来,不由分说便往房间里面闯。 梅超君气急交加,紧跟着转身追了上去,见周慕楚在她房间里东瞅西瞅,还打开阳台的门到外面巡视了一番,仿佛一国之王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 “不知周少深更半夜来该有何贵干?”梅超君双手抱胸,一派怨气冲天,“这个时间,你难道不应该在房间里与美人享受良辰美景吗?” “我这不是在享受吗?” 检查完毕,确定她房中并没有男人,而她一身穿着整齐,标准间配置的双床上,只有一张床有被使用过的痕迹,揉弄的程度很轻,不像是经历过某种激烈运动的。 周慕楚这才放下心来,舒舒服服往她睡过的床上一躺,完全放松地呈大字状。 “你的床比我那边的舒服嘛。”他惬意地长舒了口气。 一路长途奔袭,虽然只用了两个多小时,但他因为神经一直紧绷,又胡思乱想,差点出了车祸,真是把他累得够呛。 梅超君见这个无赖竟然倒在她床上了,更加急得不行,她冲上前去,抓住周慕楚的胳膊,拼命将他往外拽:“你起来!赶紧出去!” 他却顺势将她一拉,她一个不察,竟被他一把拉了过去,兜头扑进了他怀里。 她刚一挣扎,他双手双腿一起来,将她结结实实箍在了怀中。 梅超君又羞又气,不停地在他身上扭来扭去,“你放开我!大晚上的,你这是发什么神经?” “与其说是发神经吧,”他却一脸心满意足,趁机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气,表情蔫坏蔫坏的,“倒不如是我发-情了。” 对她发-情。 一想到这个词,他立即侧过头去,“阿嚏”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他,又石更了。 “你最好别乱动,”他的气息微微急促起来,语带警告道,“你没感觉到我身体起了反应了吗?你再乱动的话,我会视作你故意引-诱我,将你就地正法!” 梅超君果然不敢再胡乱挣扎了。 “好,我不动。”拼体力拼不过他,她只能拼智力了。“你找我什么事,请说吧!” 她听话的表现让他感到满意,她的身体带来的充盈感让他感到满足。 听说,小孩子平常束之高阁的玩具,当有别人觊觎的时候,他就会立即激发出强烈的占有欲,并不想将这自己都快遗忘的玩具拱手送人。 梅超君对他来说,可能就是这种鸡肋似的存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至少,在他还没完全弄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前,他还不想就这样轻易放手。 从几次他对她发-情的情况看来,他的身体对她还是有感觉的。虽然,理智告诉他,这个女人没脸没身材,态度更是恶劣得要命,没一点在他审美范围之内的。但当他听说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时,他心中就控制不住地妒火熊熊。想移情别恋,问过他的意见没有?! “唔,确实是有几件事要跟你说。” 他又贪婪地深吸了口气,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女人的身体竟然这么香这么软,难怪古人说“软玉温玉抱满怀”,他现在真切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首先,我已经跟朱兮分手了。” 梅超君翻了个白眼,你周大少整天拈花惹草,朝秦慕楚,好一个分一个不是正常操作吗? “哦,你希望我说什么?向你道喜吗?”不然跟她说这不相干的事干什么? “咳,”虽然她并不想知道,但他就是想让她知道,“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现在是自由身。还有,我没碰过她。之前你在汀兰大酒店见过的那一个,我也没碰过她。” “真神奇,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她不无嘲讽地说道。 “我就是想说啊,你好好听着不就行了?”他有点恼羞成怒,他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风流人物,如此拉低身段自曝隐私,他不要面子的吗? 梅超君只好紧闭其嘴,以免动辙得咎,就是这样被他抱着,有点难受,好热。 她都做好捺着性子听他发一通牢骚的准备了,结果等了半天,他却一个字都没挤出来。 反而是他下面一柱擎天,顶得她又尴尬又别扭。 “要不然你先放开我,我们坐下来再慢慢谈?”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他却大为震怒:“你不要老是打岔啊,你一打岔,我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梅超君几乎气得鼻子冒烟,明明是你自己错了,还要倒打一耙,将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真是见识了。 她只好再度三缄其口。 又等了半天,见他并没有开口的迹象,甚至手上的力道似乎也有些松懈了。她小心地抬起头来,气愤地发现,这臭不要脸的竟然怡然自得地睡着了。 她趁机从他怀中逃了出来,“啪”一声重重地在他腿上拍了一下,“醒醒!要睡自己回去睡!” 在她房间里睡算怎么回事啊? 他却咕哝一声,翻了个身,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与床枕缠绵起来。 梅超君用力将他往床边推,谁知这厮像身上沾了502一样,竟然粘在床上纹丝不动。由此可见,这家伙就是故意装睡的。 “你到底走不走?你要是不走,那只有我走了!” 一开始,周慕楚确实是睡着了。今天几乎一路都在赶路,心里又一直牵挂着她,现在确认了她的平安,又见她并没乱来,鼻间都是她舒服好闻的气息,他的身体和意识都完全松懈下来, 很快便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却又被她一巴掌给拍醒了过来,他索性就装睡赖在这里。 但一听她说要走,他马上睁开了眼睛。 这大晚上的,她能去哪里? 国庆长假,这里客房都爆满的,要是她半推半就,干脆跑去那个野男人那里,他岂不成了“为丛驱雀,为渊赶鱼”?他之前就已经干过这样的蠢事了,说不定他不提前跑路,她都没机会跟外面的野男人接触! “哦,我想起来了!”他一个侧身,以手支颐,语气慵懒道,“我不是答应过你,每天三次,每次一小时吗?我来履行承诺来了。” 经他一提醒,她才想起,还有这桩没了的公案呢。 不过,算了,她大不了把那一万块退回给周啸江好了,她不想接这个活了。 “不用了。我决定放弃这个任务了。”这下符合你周大少的心意了吧?不用谢,赶紧走! 他一骨碌翻身坐起。 “那怎么行?”他一脸严肃,“做事一定要有始有终,你们老师没教过你吗?快快快,别废话了,趁我现在心情好,我们赶快开始吧!” 摔!开始毛线啊开始!没听到她说了放弃任务了吗? 她双手紧握成拳,强忍着一巴掌呼上去的冲动,好言好语说道: “既然你刚刚失恋,心情不好,想要寄情于书中转移注意力,不如这样,我在你手机上给你下载这个听书的APP,我把我的帐号借给你,你自己拿回去听,好不好?” 当然不好,他难道真有那么好学吗? 他不过是好色而已呀。 “不要,如果你不在旁边监督我的话,我可能无法集中精神。” “哟,我还有安神的功效啊?”她差点被气笑了。 “不是。因为如果我要是不想一直对着你这张脸的话,就不得不集中精神听书了。”他欠扁地笑说道。 梅超君:“……” 好吧,她就知道,他一定没在憋什么好屁。 “我算是明白了,合着你今天来,其实就是为了来折磨我的?”她气得磨牙。 “怎么会是折磨呢?你之前不是整天追着我苦苦哀求我帮你完成任务的吗?怎么,昨天还叫人家小甜甜,今天新人换旧人,我就变成了来折磨你的了?” …… 真想把他从8楼阳台上扔下去! “拜托,你哪有苦苦哀求你?”她咬牙切齿道,“你不是不想做这个任务的吗?现在我说放弃了,你也得以解脱了,不是两全其美吗?你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你怎么比女人还要善变?” “因为我还是个孩子嘛。”他朝她眨了眨眼,彻底耍起了无赖,“小孩子不都是变来变去的?” “呵呵,小朋友,你今年几岁啦?” “回小姐姐的话,我今年29岁啦。有问必答,看我乖不乖?” “……” 梅超君暴躁地猛抓头发,将一头顺滑的秀发愣是抓成一个大鸡窝。 “算了,你就睡这里吧,我败退!” 很明显这家伙是故意在这里胡搅蛮缠来了,虽然不知道他又哪一根神经搭错了,她实在是不想再费精力跟他扯淡了。 她开始动手收拾东西,想着大不了另外再去开间房,实在不行,借秦昭的车子凑合一宿,明天再说。 周慕楚却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冷不丁地双手一伸,从她背后抱住了她。 梅超君一惊,下意识便要挣扎,他却快速在她颈窝处落下一吻,叹气说道:“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我这就走,你安心睡吧!”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呢,他把话说完,便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手,潇洒地转身离开了房间。 梅超君这才松了口气,一伸手,便将他在自己颈窝处吻过的地方用力擦除了一遍。 又白白被他占一次便宜,TMD! 一看时间不早,她赶紧冲进浴室囫囵冲了个澡,吹干头发,匆匆忙忙便爬上床睡了。明天还有甜蜜浪漫的约会等着她,她在美美的期待中含笑睡着了。 周慕楚回到房间,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黄生说看到有个男人送她回来,那个男人是谁?他本以为会是一-夜-情,毕竟这个地方比较浪漫,很容易让人产生幻想。 从他目前的观察看来,似乎并不像是一-夜-情,那就更令人担心了。不是一-夜-情,这是要谈恋爱的节奏? 不行,他必须要阻止这件事。 如此一想,他便再也躺不住了。 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出门,鬼鬼祟祟凑到隔壁805房间门口。他先是贴着耳朵在门上停了半天,觉得梅超君应该睡熟了,这才翻出手机上的密码。因为是用他的名字登记订的房,密码都发在了他手机上,他再单独把805的密码发给了梅超君。 其实,就算没有密码,他从阳台的围栏上翻过去也很容易,只是落地的时候可能会发出较大的声音,他怕会惊醒梅超君。 轻松解开密码,“密码正确”,该死的女声提示音响了起来,在这静谧的夜里格外刺耳,他在心里咒了一声,屏息凝气等了半天,没听到里面有动静,他这才轻轻拉开房门,快速闪身而进。 梅超君睡得很沉,丝毫没察觉房间内已经进了不速之客。 他倒也没敢直接跑到她床上去,只在旁边空着的床上躺了下来,借着手机亮屏时的微弱光线,看着她安宁沉静的睡颜,他心里终于踏实了,任屏幕熄灭,安稳地睡了过去。 第40章 第二天一早,梅超君醒来时,骤然见到另一张床上躺了个人,她吓了一大跳,差点就要失声尖叫出来。再定睛看时,她气愤地发现,竟然是周慕楚这个臭不要脸的。 差点忘了,这厮手机上有她的房间密码,他想要进她的房间,真是易如反掌。靠! 她尽量轻手轻脚下床,连脸都顾不上洗,换了衣服,便迅速离开了房间。 虽然不知道这厮又发什么神经,但她懒得再去跟他探讨了,万一他再纠缠不清,岂不是坏了她今天的好心情? 到下面的太平湖边,她掬了一捧清澈的湖水,胡乱洗了把脸,将头发梳整齐,这才折返回去,在停车场找到秦昭的车,自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秦昭的微信上。 秦昭的电话马上打了过来。 “你已经起来了吗?”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活力满满。“我本来还想着让你多睡会儿的。” “生物钟固定了嘛。”她能说是激动得睡不着吗?多难为情啊。 电话那头响起他轻轻的一声笑,清脆得如上佳的瓷器撞击在大理石上。 “那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下来。” 几分钟后,秦昭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出来了,一身舒适宽松的运动装,像个阳光活力的大男孩。 “怎么背这么大个包?都带了些什么东西啊?”梅超君略感吃惊。“爬山不应该轻装上阵吗?” 他将半人多高的登山包塞进了后车座,又绅士地替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解释说:“都是一些户外的登山装备,会用得上的。” “可是,背着上山也会很累吧?”她坐进了副驾驶室。 “没关系,就当是负重练习好了。”他上了车,边系安全带边说,“九子岩海拔挺高的,爬上山顶需要一段时间,中间没有补给,所以一定要准备充足。” “行吧,你长得帅,你说了算。”反正不是让她背着上山就行了。 “唔,那么,长得帅的话,有没有福利?”他半侧过身,满含期待地看着她。 梅超君微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昭见他没明白自己的暗示,知道她不是那种不正经爱开玩笑的女孩,便立即打了个哈哈,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我是想说,既然长得帅,不知道能不能靠脸讨一份早饭?” 梅超君莞尔失笑,“能的!你等着,姐姐等下赏你一份。不过,是一份软饭哦,你要吃吗?” “吃,怎么不吃?”他启动车子,眉梢眼角都是满满的笑意。“医生说我消化系统不太好,软饭才最适合我。” “哈哈,秦昭,我发现你挺有捧哏的潜质的。” “要不咱俩组队说相声去?” “你捧我逗?” “没问题!” 车子开下山顶,朝着九子岩方向进发,洒下一路欢声笑语。 离开太平湖后,车子驶上103省道。果如秦昭说的那样,一路上林荫夹道,道旁遍植法国梧桐,不知道是天然长成,还是人工刻意修剪引导,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的树枝分别探向对面,两旁的树枝勾连在一处,相依相偎,形成了一个向下的圆拱形。 车子一路驶过,就如同行在一处长长的树枝圆拱门下。由于出发得早,路上几乎不见什么行人和车辆,这条不见尽头的圆拱门就像专门为他俩开辟出来的一样,细碎的光影从斑驳的树叶缝隙间洒下,如同摇曳闪烁的灯光,笼罩在车身上面。微微的风从半开的窗户中吹来,吹动着两人的头发衣袂,两人时而相视一笑,说不出的旖旎浪漫。 梅超君甚至隐隐心想,要是秦昭此时能向她求婚的话,她二话不说,马上就答应他了。 可惜她又不好意思主动向他提出来。 一个半小时后,两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九子岩。 九子岩是九华山的后山,可谓整个九华山的灵魂,有“登其峰,九华无峰;赏其景,九华无景”的说法。相比九华山,九子岩更原始古老,更适合喜欢冒险及刺激的户外一族。 坐索道到了景区的山腰处,参观完其间的景点后,秦昭带着梅超君直奔通往山顶的户外路线。 经过一道铺着青石板的缓坡后,景色陡然一变。 本来是山林叠障满目苍翠,到这里竟然突兀地支出一大块岩壁,岩壁一路斜斜向上,目测坡度超过70度,其上寸草不生,露出光秃秃的石面,也没修砌石阶,只在岩面上挖出一个浅浅的小坑,悬崖边上,只用一道粗黑的铁链拉出围栏,让人一见便望而生畏。 梅超君一见之下便有点眼晕,“我们不是要从这里上去吧?” “正是。”秦昭含笑解释,“这处关口的名字叫‘牵手关’,从此往上,一共有三道关口,听说,若是一对情侣能过了这三道关口,那他们必能克服以后的所有障碍,从此白头到老,天长地久。超君别怕,有我在呢,我来带你上去。相较人生中那些艰难困苦,这点挑战算得什么?” 梅超君被他说得心头一暖。 没想到他是认真的。他说他想和她白头到老,天长地久。 她觉得鼻头一酸,眼中已微微泛出泪意。 无论前路几多狰狞,只要你无惧向前,我便追随你不离不弃! 他率先爬了上去,左手抓住边上的铁索,转过身来,朝她伸出了右手。 她将手递给他,他稍一用力,便将她拉了上去。 不得不说,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刚刚在下面一看就晕的她,现在攀爬在陡峭无路的山岩上,胸中豪气顿生,将崎岖视作坦途,竟然一气呵成地爬了上去。 顺利通过第一关,站在尽头处,往下看时,她仍是忍不住一阵眼晕。真没想到,她竟能如此轻松就通过了这一关,连她自己都要忍不住给自己点一个赞了。 “超君。” 最后一步时,他伸手拉了她一把,就此便握住她的手不放了,望着她的目光中也是脉脉含情。 “什么?” “因为我想让你对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印象深刻,所以选了一个比较难的项目,你不会怪我吧?” 她摇了摇头,“只要是跟你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好。” “你累不累?” “不累。” “那我们接着闯第二关?” “好啊。” 往上蜿蜒曲折攀爬了一段修筑好的石阶路,同样的关隘再次出现,这就是所谓的第二关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通关就轻松容易多了,梅超君甚至都不需要秦昭搭手,自己就能快速敏捷地通过了。 这一次,秦昭抱了她。 “其实我特意选择爬山来做为约会项目,是有我的考量的。在这一路攀爬的过程中,会有意无意暴露出一个人的性格特点。男人是不是体力充沛,女人是不是弱不禁风;男人是否有担当,女人是否有耐心。爬完山下来,其实大约便能了解对方是否是匹配自己的那个人了。” “那我是吗?” “是。那我呢?” 梅超君轻轻挣开他,笑嘻嘻地朝上跑了两步,“你下定论未免为时过早,还没闯完第三关呢。” 秦昭笑着跟上。 第二关和第三关之间却相隔甚远,两人爬了好久都没看到第三关的影子。 幸好秦昭装备准备得充足,两人停下休息一会儿,略作补给,再继续往上。 一个小时后,梅超君已略显疲态,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而秦昭也已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还要多久才到啊?”梅超君随意往路石上一坐,语气不免有些灰心丧气起来。 秦昭放下背包,取了一瓶水给她,又靠近她腿边坐了,伸手轻轻替她按摩起来。 “超君,你觉得这一路行来,像不像我们的人生?不知道尽头在哪里,一路都是雷同的风景,身边始终是相同的那个人,久而久之,你就产生了厌倦心理,觉得心浮气躁。” 梅超君被他说得一阵惶恐,她果然暴露出了自己的缺点了吗?他决定不要她了吗? “我没有。”她低低地说,颇有些底气不足。 “没关系。”他语气温柔地说,“有我在啊。每当你累了的时候,我这样安抚你鼓励你一下,是不是能带给你一些向前的勇气和力量?在接下来我们相携相伴的日子里,可能会有苦难、烦躁、争吵、愤怒,但只要心中有爱,我们心向彼此,就一定能顺利渡过难关,你说是不是?” 梅超君深深注视着他,“秦昭,你看待问题怎么会这么深刻的,就好像过来人一样?” “你其实是想说我像个老年人吧?”他不惜自黑了一句。 “没有没有,就是觉得你好成熟睿智,就像这场特别的约会一样,你都别具用心。” “只要你不觉得我是用心叵测就好。还走得动吗?不然我背着你走。” “不用,我哪有那么娇气?” 重整旗鼓,踏上征途,终于在半个小时后闯过了第三关。 从观景台上放眼看去,神州大地都被踩在了脚下,之前看到的那片险峻的山峰,此时看来也不过尔尔。果然是,无限风光在险峰啊。 两人紧紧相拥,感觉两颗心贴得更紧了。 秦昭松开她,四目相对,彼此都看到了眼中的渴望,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次,他应该能够亲到她了吧?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实施行动,便听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喊道: “啊啊啊,终于盼来一个活人了啦!” 秦昭好险没将“谢特”骂出来,他要亲一下亲爱的人儿就这么难? 一个大学生模样,反戴鸭舌帽的男生举着自拍杆,一脸兴奋地朝他们冲了过来。 “小哥哥、小姐姐,你们好!”他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冒昧打扰一下!先给你们点个赞,你们是在我之后第一个上到这里的人!我都等了半个多小时了,快渴死我了,不知道你们有带多的水吗?能不能匀一点给我?我可以出钱买!” 彭彭,H大的一名大二学生,闲时在某直播平台做兼职主播。继代吃、代喝、代写作业外,还催生了一派代旅游的懒癌用户,尤其那些人迹罕至、路程艰险的户外路线,特别受这类客户追捧。 彭彭之前刚刚接下一个单,因为听说九子岩有所谓牵手三关,又名心心相印关,说是一对情侣闯过这三关,便能白头到老、天长地久,有不少情侣都慕名来闯关,但遗憾的是,半数都止步第一关,再半数止步第二关,能闯过第三关的少之又少。许多情侣本来感情甚好,却在闯关途中,闯着闯着,一言不合吵起来,直接分道扬镳了。这又让后来的情侣心怀恐惧,不敢轻易去尝试。 彭彭接的这个单,就是一位恋爱中的客户发来,让他先来探一遍路线,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困难程度,能不能克服,做好前期的勘测工作再做决定。 彭彭仗着自己年轻力壮,认为这实在是一项再简单不过的美差,就这样一往无前地冲上来了。谁知他完全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和毅力,加上补给不够,勉强通过了三关,还没能爬上山顶,就瘫倒在地上嚷嚷着“救命”。 别的倒还罢了,没有水喝可真是要命。 他上来之前,信心满满,就带了一瓶水上山。结果,很快这瓶水就告罄了,一路上又看不到别的人影,前路渺茫,他都想直接打道回府了。 谁知道他的囧境反而引来一大波看客,观看直播人数蹭蹭蹭地上涨,不少人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思刷起了打赏,怂恿他一定要闯过三关,能登上山顶还有额外打赏。 彭彭眼见直播间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热度,本来只有几千人,现在涨到了一万多。加上财帛动人心,他一咬牙,为了人民币,拼了! 直播间里不少人在开玩笑逗他:“彭彭,要不我给你送一瓶水来,不收你999,就收你99元就好了。” 还有人说:“我也不收你钱了,你就以身相许好了。” 各种各样挤兑他的言语,让他的直播间气氛更加热烈。 他已经瘫在地上跟直播间的观众扯了半天的淡了,不少激进的观众都催他赶紧向前,威胁他再不走就退出直播间。还有人在开盘口,打赌他遇到下一波抵达此处的队伍需要多长时间,还有说如果出现的是一对情侣,就给他来一发火箭云云。 彭彭像死鱼一样瘫在草丛里,将自己遮在阴影下,以尽量减少体力和体-液的蒸发。当他终于看见有人出现,甚至还是一对情侣出现时,别提他有多开心了。 “老铁,火箭刷起来吧,来的是一对情侣啊啊啊!” 观众们纷纷起哄,要求他把镜头转过去,现场确认。 他把镜头切了过去,刚才还跟一滩烂泥似的,立即就变身成了铜墙铁壁钢铁侠了。 秦昭只当他是拿着自拍杆自拍的,便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刚刚的好事被他生生打断,便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了。 “不好意思,我带的水只够我们两个人的,不能匀给你。” 由于镜头切换过去了,直播间的人是能正面看清楚眼前发生的一切的。见秦昭出声拒绝,直播间里调侃的声音更多了,打赏也跟着刷得更多。 “彭彭,人家嫌你这个超级大灯泡太亮啦!” “肯定是彭彭碍着人家好事了。” “盘他!” “叮,系统发布任务!从这对狗男女手中获取一瓶饮用水,奖励:10000个鱼丸。” “……” 彭彭扫了一眼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两万,无数弹幕和打赏刷满屏幕,观众们的热情瞬间激起了他的斗志。 眼前这个男人眼神不善,他立即转变方向,改为从那名女子身上找突破口。 “这位漂亮小姐姐,我叫彭彭,是H大的学生,我可以给你看我的学生证。” 针对女性下手,装可怜无疑是见效最快的一招。 “我一早上山,还以为上面会有补给,就只带了一瓶水,谁知半路就喝光了。这荒山野岭的,也不见一个鬼影,你们是第一波出现在我面前的人类。我现在真的快要渴死了,你能不能行行好,匀点水给我?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啦,你说是不是?” 梅超君见他衣衫紧贴身体,足见出了不少汗水,双唇已经干得有些发裂,又说得这么可怜,她到底有些于心不忍。 “秦昭,我们还有多的水吗?”她凑近了秦昭一些,压低声音问道,“要不然我们就匀一点给他好了。” 直播间里又一片评论和打赏刷了起来。 “666,彭彭这一出卖惨记演得好,小姐姐要被打动了。” “恭喜你得到了好心小姐姐的帮助。” “这个男的怎么这么小气啊?小姐姐你睁大眼睛看看啊,这个男人配不上你啊!” “叮!系统发布任务,解救陷于水深火热中的小姐姐。奖励:火箭一发。” 彭彭看着直播间的热度蹭蹭蹭上升,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那边,对于梅超君的求助,秦昭虽然不太情愿,但又不想让她感到失望。 “超君,我们的用水量都是计算好了的。我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没告诉你我后面的计划。既然现在出了意外,那我就先透露给你吧。我是想今天在山上呆一整晚,我带了望远镜,到时候可以看星星。我希望在没有电视、电话、网络的打扰下,认真地跟你相处12个小时,以确定我们到底是不是适合对方的那个人。听说吴彦祖当初跟他老婆,就是到与世隔绝的地方,呆了72个小时,最终确定了对方就是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那个人,于是他立即向对方求了婚。 所以我才会背这么一个大包,里面的每一件东西都是我精心计算过的。你知道我这一路背着这么沉重的大包,有多辛苦吗?但我并没有叫苦叫累。因为,男人为心爱的女人吃苦受累都是应该的。但是,你不能无视我受的这些苦,只为了接济毫不相干的外人,这既辜负了我的辛苦劳动,又破坏了我的整个计划……”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 梅超君着急起来。 当她听说他竟然是为了谋划向她求婚的事,所以不惜在身上背了这么个沉甸甸的大包上来时,她感动得差点便要泪流满面了。一路上他这么辛苦,却硬是没吭一声。反而是她大发牢骚时,他温言安慰她,还给她按摩,她竟然如此忽视他的付出,她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我去回绝他。”她又急又后悔地说道。 在爱人与路人面前,当然是选择前者了。只要我爱人安好,其他人的生死,又与我何干? 秦昭却一把拦住了她,“等等。你既然一开始没拒绝他,给了他希望,再去回绝他,岂不是令他更加绝望?就这一次,仅此一次。我希望以后我们能产生更多默契,你应该始终与我同一立场,站在我的角度,把我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知道吗?” “对不起。”她愧疚地低下了头。 无视他的付出,还破坏了他的计划,让她深深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不足,同时对秦昭更多了一份钦佩与仰慕。 他早早就进入了角色,一心筹谋着两人的未来,她却没心没肺,只知道傻傻地享受他带给她的柔情与呵护,她觉得自己好配不上他啊。 “不要说‘对不起’啊。”他将沉重的登山包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一如被阳光浸润过,“恋人之间,先说‘对不起’的人,会是先放弃的那个人啊!换一下,不如用另外三个字代替?” 梅超君不由脸上微微偏过头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红透一片的脸。 这里还有第三者在场啊喂!叫她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秦昭倒也没强求她,笑着低下头去,快速从登山包中扯出一瓶矿泉水来,递给彭彭。 彭彭大喜,一边道谢,一边伸手来接。 秦昭却将手一收,让彭彭的手扑了个空。 “谢谢惠顾,99元!” “噗”“噗”“噗”,直播间里笑声刷成了一片。 “99!果然是99!99元,你买不了上当,也买不了吃亏!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这男的难怪一身名牌,无奸不商啊!” “传说中的趁火打劫!” “替这位小姐姐默哀,她到底看上这点的哪点了?长得跟块黑炭似的。” “所以他才这么黑,没毛病!” “小姐姐,不如踹了他跟我吧!” “就你那衰样,还不如这个黑大个呢!” “顶楼上!” 彭彭没顾得上看直播间,他被秦昭这个骚操作给惊得呆住了。 “怎么?不是你自己说的付钱买吗?”秦昭揶揄了一句,“不想买了吗?” 彭彭欲哭无泪,我是有说要买,但没说要当冤大头花99来买啊。 无奈现在是卖方市场,人家袖手旁观是本分,施予援手是情分,他不能强求别人将情分当作本分。 于是,他一咬牙,“买!我支付宝付你!” 对身处干涸之地的人来说,一瓶水的价值远超过它的价格,再贵也是值得花钱买的。 突然想起他的手机在直播,彭彭马上改口说:“我还是付你现金吧,正好现金没地方花。” 他从背包后面的夹层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秦昭,豪爽说道:“不用找了,谢谢!” “真的不用找了吗?”秦昭从裤兜里摸出一枚一元硬币,捏在右手拇指与食指间,“你确定?” 彭彭因为一只手还举着自拍杆,不方便拧水瓶的盖子,便顺势说道:“不如这样,你帮忙开一下瓶盖,这一块钱就当是服务费了。” “那这样好了。”秦昭重新拿回水瓶,谈判似的说,“我帮你拧瓶盖,你把这一块送给我?” 彭彭有点纳闷,有区别吗?本来就说不让你找钱了啊!我连99元都花了,还在乎这一块钱? “成交!”彭彭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一样,很痛快地答应了。 秦昭替他拧开了瓶盖,彭彭迫不及待接过去,一仰脖,对准瓶口就咕噜噜吹了起来,如同被困沙滩终于重回水中的鱼儿一般。 那边秦昭还在问:“那你是把这一块送我了对吧?” 彭彭只顾着喝水,哪里顾得上他,从鼻子里“嗯嗯”两声算是回答了。 得到他的回应后,秦昭这才身形一转,将那一元硬币递到梅超君面前,眼底一片明媚的笑意。 “正所谓,受人点滴当涌泉相报。这是刚刚那位得了我们帮助的路人朋友送的,他说祝福我们永远都在一块!” 一边说着,他还特意亮出了捏在指间的一元硬币。 彭彭听得清清楚楚,“噗”地一下将刚喝进去的水都喷了出来,不小心被呛到,剧烈咳嗽不已。 直播间里也沸腾了。 “666!见识了!撩妹技能MAX!” “还有这种骚操作啊?墙都不扶就扶你!” “妈呀,这是什么反转剧情?我宣布,我又想嫁给他了!” “本以为他是个黑心商人,没想到竟然是个心机BOY!” “小姐姐,别上当!问问他,你才值这一块钱吗?” “涨姿势了!我女票生日马上到了,我要是送上这个特别的礼物会怎么样?” “会变成你前女友!” “去吧,说不定就嫁给你了呢,哈哈” “可怜的彭彭,这一碗狗粮吃得太猛,都呛到了。” “真是用生命在直播啊!礼物刷起来!” “最新消息,某平台直播在户外探险时,克服了重重障碍,在濒临渴死之际,终于等来了水源,保住了一条小命。谁知卖家买一送一,买一瓶水送一碗狗粮,彭彭没有渴死,竟然被一碗狗粮给撑死了!” 各路弹幕大军此起彼伏,将整个直播间变成了欢乐的海洋,直播间人数也已经超过了五万,热度已经蹿升到了首页上的最后一位。 另一边,不明情况的梅超君听完秦昭说的话,甜蜜又欢喜地接下了那枚一元硬币,羞涩腼腆地说道:“我会好好保存的!” 这就送她定情信物了吗?充满意义的定情信物! 秦昭重新将背包背在身上,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那我们继续往上走吧?你还行吗?” “行!”她娇羞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走吧!” “好!”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观景平台,与彭彭擦肩而过时,见他一副见鬼的表情,正对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发呆,连梅超君向他点头致意都没看到。 此时,他的直播间屏幕上,被人一连发出的30个火箭给刷了屏,而这个刷屏的大佬,带着极其显眼的ID:周扒衣。 更多的观众涌了进来,只因他被这位超级大佬翻了牌子。 “6666!竟然把周大少也给吸引了进来!” “恭喜恭喜,彭彭你被周大少翻牌子了。” “彭彭一路走好,这下你可以含笑九泉了。” “……” 各路言论甚嚣尘上,彭彭都来不及看,他用手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私信里弹出来的消息:“马上给我电话!” 其后,附上了一串电话号码。 发消息的ID正是周扒衣。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打算写到修罗场的,一看这么多字了,得,下一章吧! 第41章 周慕楚在睡梦之中,还以为是躺在自家Kingsize的大床上,一个翻身,他就滚落在了地上。 他一脸茫然地坐起身来,才猛然惊觉,他不是在睡在自己家里,而是在太平湖的酒店公寓中。而且,还是在梅超君的房间。 记忆回笼,他第一反应是爬起来,看向梅超君的床上。 一看之下,却令他大吃一惊。 人呢? 他冲过去,将她床上的被子全部掀开,又将卫生间、阳台,各处可能出现的地方全部检查了一遍,靠,人跑了! 现世报来得真快。 他昨晚偷偷摸摸跑进她的房间,她今天早上就还以颜色,直接偷偷摸摸地跑了! 亏他还以为睡在她旁边就能守着她了呢,谁知睡着后就跟死了一样,一点知觉也没有! 一大早就跑出去,还不惊动他,没说的,肯定又是去私会野男人去了!昨天才刚刚认识,这么快就陷入热恋了吗?知不知道女人要矜持一点,这么急吼吼地凑上去,只会让人家看轻你啊喂! 想要打她手机,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MD,昨晚竟然忘记充电了。 到酒店前台借了个充电宝,顺便借用前台的电话打她手机,不出所料,关机了。 这个死女人,就防着他吗? 想起饭店的老板黄生应该是见过那个男人的,他去饭店找,却被告知黄生下山采买去了。打黄生电话,黄生那边却闹哄哄的,说听不清他说什么,等稍后再回复电话给他。 他只得耐着性子等,坐在前台外面的沙发里,焦躁地不停抖着腿,连酒店精心准备的早餐都同心思吃。 他觉得自己真是犯贱,那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女人,愿意跟谁好就让她去跟谁好算了,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这么着急上火算怎么回事? 抖完左腿,抖右腿,烦躁。 曾令他流连忘返的手机游戏也失去了吸引力,他等不及让黄生打电话过来,又借用前台的电话,指示前台服务员给黄生打过去: “黄老板,你快回来呀,你饭店起火了!” 因为得到周慕楚的授意,前台服务员也不管黄生听没听清楚,一连强调了三遍,就说他饭店起火了。 挂了电话,对方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周慕楚,你撒这样毫无技术含量的谎,人家只要打电话跟家人确认一下不就穿帮了? 周慕楚很显然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想找点事来做,哪怕是花钱也好。 于是,他大手一挥,就转了三千块钱给这位帮忙打电话的服务员,直乐得对方眉开眼笑,恨不能扑上去亲他两口。这种需要她帮忙的事来得越多越好。 黄生的回电很快就打了过来,当然是质问前台为什么要撒谎骗他,周慕楚等的就是他这个电话。 “黄老板,我周慕楚。” 黄生这才想起来之前周慕楚跟他通了电话,他本打算兴师问罪的语气立即偃旗息鼓,用略带讨好的语气问: “原来是周少啊,不知道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我问你,昨天你在805外面见到的那个男的,你认识他吗?” “呃……” 黄生有些后悔打这个电话了,他虽然不喜欢秦昭这个人,但对周慕楚更没什么好感,听周慕楚这架势,搞不好是要找对方的麻烦。周慕楚只是这里的过客,事情一完就跑路的人,可秦昭却要常驻在这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他知道消息是自己泄露出去的,他还怎么做人啊? 周慕楚听出了他的犹豫,便已经猜到那个男人肯定是黄生认识的。他之所以要选择用通话的方式,而不是发短消息向黄生求证,就是不想给他有考虑的机会。做生意的都讲究和气生财,最不肯揽麻烦上身。 “你在什么地方?我去找你!”周慕楚不打算给黄生躲避的机会。“放心,不会亏待你的。” 他周慕楚做事,一向金钱开道,无往而不利。 黄生半推半就,到底还是把地址跟他说了。 周慕楚一路飞车,十分钟不到,便赶到了黄生所说的地方。 黄生刚刚把需要的东西都采买好,车厢中堆满了各类直接从菜农手里收上来的时令鲜蔬,为节省成本,直接到田间地头收购是最划算的。他知道这个办法,别人也知道,有时候为了争抢菜源,两家可能还要打起来。 黄生的小货车停在一处还未竣工的小区外面路口,依托太平湖的旅游资源,附近正在大兴土木,各类商品房拔地而起,农家乐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到处尘土飞扬。 因为周慕楚还没到,他便先刷起了手机。 黄生平常也没别的爱好,闲下来的时候就刷刷抖音,看看直播,看到顺眼的女主播,也会小小打赏一下。 打开某鱼直播,先看一圈熟悉的直播间,都还没开播,无意中刷到一个,竟然就是在附近的九子岩直播的,呀,好有亲切感,看看呗。 “谢谢惠顾,99元!” 正看到主播彭彭向秦昭买水的画面,黄生揉了揉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人不是秦昭吗? 恰在此时,周慕楚的车子也到了,只听“吱”的一声急刹,就见周慕楚利落地甩门下车。 “黄老板好大的架子啊,从来都是别人等我电话,还没人让我等过电话!”周慕楚先声夺人。 黄生收起手机,赔笑说道:“周少说笑了,刚才是真的有点吵闹,我又急着交易,实在是抱歉,让周少久等了。” “你也知道让我久等了啊?”周慕楚语气生硬道,“你知道我一分钟值多少钱吗?你自己说吧,怎么赔偿我?” 黄生心里MMP,脸上笑嘻嘻:“是是是,我耽误了周少的时间,恐怕我也赔不起了,要不就我身上这一百多斤赔给你了。” 周慕楚一脸嫌弃,“少在这里打马虎眼儿。我也懒得跟你兜圈子,说吧,那个男的是谁?” “这……”黄生略显为难。 “你饭店一天流水多少?我付你双倍作为信息咨询费用,怎么样?” 黄生眼神闪烁,颇有些心动。他从早忙到晚,还比不过人家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你放心,绝对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看他有所动摇,周慕楚再接再厉,“别的我不敢打保票,这点小事我还是办得到的。” 周慕楚既然都这么说了,黄生想,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反正他又不靠着姓秦的吃饭,他也犯不着对他有多仁义。 “如果我告诉周少你那个男人现在在什么地方,你……”黄生目现贪婪,朝周慕楚搓起了手指,加价意图明显。 反正卖一次也是卖,还不如直接卖个彻底。 “行啊,酬劳再给你翻一倍。”周慕楚心中毫无一丝波动,钱是他最趁手的武器了。“但,要是让我发现你撒谎的话……” “正所谓,受人点滴当涌泉相报。这是刚刚那位得了我们帮助的路人朋友送的,他说祝福我们永远都在一块!” 黄生直接祭出手机,点开了直播间,画面上清晰地出现了梅超君和一个高大黑的男人,男人将手中的一元硬币当作礼物送给了她,还说了一番煽情的话。 只见梅超君果然一脸感动不已的表情,“我会好好保存的!” 那欣喜甜美的模样,是周慕楚从来没见到过的,她对着他的时候,几时这么娇羞楚楚过了? 莫名的,他心头微微一刺。 马上摸出手机,他一边打开直播平台,一边问黄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九子岩,就是九华山的后山。”黄生见他脸色丕变,心中暗暗替秦昭点了根蜡,“开车过去的话,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左右吧。” 周慕楚进入了直播间,二话不说,刷刷刷三十发火箭先送上去,他自然知道什么方式能第一时间引起别人注意。 “这家伙叫什么?他是干什么的?”他埋头刷火箭的同时,还不忘向黄生刺探敌情。 “他叫秦昭,是负责绿也集团旗下工程的园林设计的。” 周慕楚轻嗤一声,“我还当他什么来头呢,不过一个区区一个打工的,长得又黑又丑,就这德行也能撩到妹子?她怕不是眼瞎了吧?” 黄生“呵呵”干笑两声,不敢搭腔。 他的女人,他怎么贬损糟蹋都没事,外人敢说一点不敬的试试? “知道他开什么车吗?车牌号多少?” “好像是一辆路虎吧?对,是路虎,黑色的路虎揽胜。”黄生回忆了一下,“车牌号我倒没怎么留心,应该是海市的牌照。” 路虎揽胜是吧?还挺会下本钱!我倒要看看你多有钱! 三十发火箭刷完,他又给主播彭彭发了私信,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接着马上在各大群里发消息: “@所有人 紧急任务! 地点:徽省九子岩景区停车场。 任务内容:寻找一辆海市牌照的黑色路虎揽胜,不管有几辆,全部刮花,拍照领钱!以第一个提交照片的为准。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任务奖励:RMB50000元。 任务时限:自任务发布时起一个小时内。一个小时后无人领取任务我自己动手。” 此消息一发布,他的那些群里跟疯了一样,人人都在追问这个开黑色路虎的人到底怎么惹到周大少了,竟然让周大少发布了如此重磅的一个攻击令。 更多的则是呼朋引伴,寻找离九子岩景区近的亲朋好友,让其赶紧去赚这从天而降的5万块。 MD,5万块啊,有钱人就是会玩,花5万块跟花5块钱似的。 周慕楚暂时没心情去理会手机里此起彼伏的群消息,因为,他的手机响了,是那个叫彭彭的主播打来的。 “周周周少吗?”彭彭激动得语无伦次,“我是主播彭彭,谢谢周少刚刚刷的火箭……” “我是周慕楚。”他表明了身份,语气凝重道,“接下来,你帮我个小忙,我会帮你把热度刷到今天首页第一位。” 秦昭和梅超君正相互扶持着继续向顶峰的方向攀登,却听身后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等一下!前面两位请等等!” 两人停下脚步,扭头看时,却是刚刚那个问他们讨水的大学生,他现在收起了自拍杆,因跑得太快而变得满脸通红。 “有事?”秦昭将梅超君往他身后一拉,自己上前一步,正面对上彭彭。 秦昭肤色偏黑,加上刻意的板着脸,顿时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彭彭没敢靠近,在距离他三块石阶的位置停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实不相瞒,其实我是一个兼职主播,刚刚我一直有在直播,不小心把你们也拍了进去。有人认出了你,你是姓秦吧?” “你说什么?”秦昭又惊又怒,一个箭步窜了下来,一把攥住了彭彭的衣领,“你在直播为什么不先跟我说明?!你懂不懂尊重他人隐私?” 彭彭被他抓住衣领,脖子被勒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他只得把手机解了锁,往秦昭面前一递。 秦昭下意识凑过去一看,手机上是一张被单独点出来的照片,照片上是一辆黑色的车子近照,很明显是一辆路虎揽胜,惨不忍睹的是整个前车盖部分,被某种尖锐的物体给画上了几路大叉,他再一看车牌号,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卧槽!这是TMD的谁干的?”他勃然大怒,一把抢过了彭彭的手机,攥着彭彭衣领的右手更用力了。 彭彭憋得面红耳赤,双手用力地拍打着秦昭的右手,秦昭见势不对,这才松开了他,脸上却更加黑沉沉的,额间青筋暴跳,咄咄逼人地追问道: “是谁发给你的照片?到底是谁干的?” 彭彭乍得自由,赶紧朝安全地带撤离了两步,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传话的。对方说了,就是看不惯你才故意刮花你的车的。你要是想跟他理论,那就现在下山去,他会在原地等你一个小时。超过一个小时,他就走了。” “那人是谁?把他电话给我!” “我不能告诉你,都说了我只是个传话的。”彭彭梗起脖子,悄悄朝后又挪了两个身位,随时作好了撤退准备。 秦昭高高举起手机,语声冷冽:“你还想不想要你手机了?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把你手机扔下山去。” 彭彭撇了撇嘴,你就扔呗,不就一个破手机吗?正好给他一个理由换新的。 秦昭见威胁不成,索性不管他了,直接翻起他的通话记录来。 近期通话记录中,第一个手机号码是未保存号码,尾号6666。 秦昭微微一愣,突然想起昨晚那个太平湖传奇的老板也说过某个尾号为6666的号码。 他拨通电话,电话接通,他沉声问道:“是你刮花了我的车?你是谁?” “你下山来见到我,不就知道我是谁了吗?”对方却卖起了关子。 “好,你等着!”秦昭气性也上来了。 那车一百多万呢,既是公车又是私车,是公司的脸面也是他的脸面,买来还不到一年,平常爱护得跟娇妻似的。如今被人毁容,还是被人故意找茬破坏的,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我只等你一个小时啊,过时不候。”对方一副浑不在意的欠扁语气,“你最好抓紧时间!” 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秦昭高高扬起手臂,“呼”的一下,硬是将彭彭的手机给扔进了山涧之中。大丈夫言行一致,说到就要做到! 彭彭“啊”地惊叫了一声,一脸心疼,却畏缩着不敢上前。 秦昭现在暴怒的样子看上去相当可怕,他自己心里又心虚得厉害,又怕破坏了周慕楚的计划,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昭扔了他手机却不发一言。 连梅超君都有点看不过去了,轻蹙眉尖,不解地看着秦昭。 秦昭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梅超君的心情,他快速解下身上的登山包,交托给她:“超君,我的车子被人刮花了,我要先下去处理一下。你在这里等我,我处理好就来接你,就算我不来,我也会找人上来接你。好不好?” 梅超君听到他打电话说车被人刮了,她心里也在同仇敌忾,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无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划别人的车? 她根本没往周慕楚身上联想,因为周慕楚跟秦昭无冤无仇的,而且彼此此素不相识,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我知道了。”梅超君心里也挺替他着急的,“那你下山慢一点。你尽管处理你的事就好了,不用担心我。” 秦昭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但很快就松开了,“超君,今天的事实在是……我下次再补偿你!” “没关系,你别这么说。”梅超君安慰他说道,“你先处理眼前的事,以后的事再说!” 秦昭重重一点头,丢开她的手,转身风一般往山下冲去。 此时此刻,他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他那辆宝贝的车上,谁动他的车,他就跟谁拼命。 等他一走,梅超君也坐不住了,她转向躲在一旁的彭彭,凶巴巴道:“你说,到底是什么人非要刮花他的车不可?” 彭彭却一脸惊讶:“你不知道?” 梅超君懵了:“我应该知道吗?你什么意思?这人是冲我来的?是我认识的人?” 彭彭连忙伸手捂住嘴,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别问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说!” 梅超君不知怎的就福至心灵起来,她慌乱不已地从包包里摸出手机,开机,按下那串熟悉的号码。 电话接通,周慕楚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喂!” 梅超君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质问:“是不是你干的?你刮花了秦昭的车子?为什么?” 周慕楚本来就心里堵着一口气,此时听她这一通来势汹汹的质问,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就是我干的怎么样?我为什么要刮他的车子?我是为了拯救你啊傻妞!” “我真是谢谢你全家啊!”梅超君听他坦然承认,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你周大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要行侠仗义了?更何况,你又是怎么断定我是需要被人拯救的?你想逞英雄当救世主,你周围有一大批衣不蔽体的女孩子哭着求着要你去拯救!” “拜托你清醒一点!”梅超君的冷嘲热讽并没影响到他,他反而痛心疾首地劝说道,“你跟那个姓秦的才认识多久?他是给你灌迷魂汤了还是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带那么个大包,是不是准备带你在山上过夜?可想而知他在打什么主意了。你就这么饥渴难耐吗,是个男人你就往上扑?” 周慕楚这一副假惺惺伸张正义的说辞令梅超君感到恶心,难听话张口就来: “我饥不饥渴关你什么事?你管我是不是见到男人就往上扑,你是我什么人啊要你来管头管脚的?你要是失恋了,就赶紧去找下一任展开下一段恋情。你要是太过无聊就去做义工做志愿者。你这样动不动就刮别人车子,别人会怀疑你是不是变态报社,建议你到精神科仔细检查一下。” “我就找你展开下一段恋情!”他突然说。 “……”梅超君一时语塞,半晌才冷笑说道,“还是别了,我高攀不起!再说了,我已经心有所属,周少还是去找别人吧!” “我就偏要找你呢?” “嘿,你这话稀奇了,难道我是神经科医生吗?你还偏要找我了!” “你就当作我是生病了,而你就是我的药,我不找你还能找谁?” “……” 这神经病,果然又犯病了,胡搅蛮缠起来就没个完。 跟这样的人是掰扯不清楚的,她果断挂断了电话。 她试着将登山包背在背上,谁知道一背在背上,竟然一时没能站起来。 好重! 真是难以想像,秦昭是怎么背着这么一个大包,举重若轻地爬上这么高的山的。 一想到此,她对秦昭油然生出一股心疼。 彭彭反而热心地凑了上来,主动说道:“姐,需要我帮忙吗?” 这是周少看上的女人啊,他不趁此时来抱大腿还要待到几时? 梅超君本想凭一己之力将登山包背下去的,但她实在低估了这背包的重量,此时她心急如焚,只想快点冲下山去声援秦昭,见彭彭自己凑上来,她不得不暂时放下对他的成见,说: “你真的愿意帮我?” 彭彭欣然点头:“愿意啊,我当然愿意,有什么吩咐你尽管说啊,姐!” 四十五分钟后,秦昭赶到了景区停车场处。 下山时轻装上阵,加上他归心似箭,一路脚不沾地,几乎是一口气飞奔下山,只花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山腰处。 此时一名身穿印着飞马图案白色T恤的男子,正站在他的车前,手中抓了一把小石子,极其无聊地时不时朝他车子上方扔去,“砰”“砰”“砰”,一声声,都像敲打在他的心坎上。 “住手!”秦昭暴喝一声,怒气冲冲地跨上前去。“就是你刮的我的车?” 看着眼前被刮得一塌糊涂的车身,现在又添上了这人砸小石子留下的灰尘与凹陷,让秦昭既心痛又愤怒,颤抖着手抚摸着车身上的刮痕处。 “是我。”周慕楚将手中的小石头悉数扔掉,拍了拍手上的尘埃。“你估算一下,修理一下需要多少钱,我现在就赔给你。” 嗯?咦?秦昭满心的怒气顿时有些哑火。 定睛一看,这人依稀有点眼熟啊。身上的衣服鞋子,没看错的话,都是纪梵希今年的新款,说话时漫不经心的语气,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老子超级有钱”的腐败感。 啊,这不是那谁吗? “你……你是周?”秦昭有点不确定地看着他。 “周慕楚。”周慕楚替他补充完整,“很抱歉用这种方式与你见面。想知道我为什么刮你的车子?” “是,是啊。”秦昭有点发傻,到底什么情况? “都说车子是男人的小老婆啊,”周慕楚偏头看了一眼他的车,语声清冷,“你搞我女人,我就搞你小老婆,很公平啊。” 秦昭一愣,“周少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的女人?你在说谁?” 脑海中蓦然闪过梅超君的面孔,他惊疑不定地问道:“不会是梅超君……吧?” 怎么可能?! 周慕楚面色一正,“就是她!” 秦昭难以置信,“为什么是她?周少你的择偶标准不是那啥……” 童颜巨ru有没有?认识他的人谁不知道啊? “你闭嘴!”周慕楚面色阴沉,语带警告,他不想听到有人非议梅超君。“你从小到大口味就没变过吗?你小时候不吃芹菜香菜,你长大后吃不吃?” 秦昭的神情也变得有些难看,“周少有点不讲道理啊!你说超君是你的女人,也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辞。我并没听超君说过她已经有男朋友或是结婚,我们都是自由身,并未侵犯任何人的权益。” “怎么没有?你侵犯了我的权益啊!”周慕楚振振有词,“我跟超君是同居的关系,你说她是不是我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上周终于有了个榜单,但是情况很不乐观。之前《霍太太》那本也上过这个榜单,当时的数据比这本就好得多。我觉得是我的书名和文案不够吸引人,虽然也是因为文丑啦,但既然已经生出来了,这个是改不了的了,再丑也得养大。但名字还是可以挽救一下的。因此在这里呼吁一下,希望热情可爱、才华横溢的读者小天使们能一展长才,帮忙想个有吸引力的书名啊。一经采纳,奉上10000点晋江(或是100元人民币)聊表谢意!钱虽不多,但是作者一点小小心意,请各位亲亲小天使不要藏拙,展露一下你们明媚的才华啊! 第42章 梅超君将登山包托给了仅有一面之缘的彭彭,拍了照片,录了音做证据,她这才火急火燎地冲下山来。 气喘吁吁抵达停车场时,正听到周慕楚说:“我跟超君是同居的关系,你说是她是不是我的女人?” 梅超君气极,想也不想地朝他跑了过去,伸手推了他一把,怒斥道:“周慕楚,你有病吧?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成你的女人了?” 周慕楚一个不防,被她推得一个趔趄,等他拿桩站稳,梅超君已经跑到秦昭面前去了,正小心地观察着秦昭的神色,焦急地解释着: “秦昭,你有没有事?他没把你怎么样吧?还有哦,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我跟他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 周慕楚见她鬓间汗湿的头发紧贴在脸颊边,一张小脸因一路奔袭而泛起潮红,奋不顾身地跑来,却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有什么东西落入了眼中,硌得他双眼隐隐生疼。 梅超君的及时解释,以及她弃周慕楚而选择自己,令秦昭油然而生一股自豪与得意。那可是万千少女都争相求嫁的国民老公,兼具颜值与价值的倜傥人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等同于是他打败了周慕楚。 “不是叫你在原地等我的吗?” 见她跑得满头大汗,发间甚至还沾着一片枯叶,看上去甚是风尘仆仆,而她丝毫不以为意,眼神中透着无比的坚定之色。秦昭不由心头一软,伸出手来,想要替她摘下发间的枯叶。 “你别碰她!” 周慕楚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抬手架住了秦昭还没来得及碰到梅超君的手。 “你才是,不要碰他!” 梅超君眼睛发红,几乎是咆哮着朝周慕楚吼了出来。 “你到底是闹哪样?” 有钱人的世界她真心不懂,又是划人家车,又是阻挠他们相好,他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她一抄手,便攥住了周慕楚的手腕,如同一只护着小鸡的老母鸡一般,目光警惕而又凶猛。 “周大少爷,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如此针对我,还随意迁怒他人?” “你确定要我说出来?”周慕楚正色道。 “你说啊!”梅超君并不觉得她有什么得罪他的地方,说起话来格外底气十足。 “你劈腿啊,算不算是得罪我?”他眼皮一撩,轻描淡写地说道。 ???! 不仅是秦昭这个无辜受牵连的人被惊到了,连梅超君这个当事人都震惊得呆住了。 “你说什么?我我我我劈腿?”梅超君反手指着自己,像听到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一样,转头看了一眼秦昭,再看向周慕楚,“周大少爷,到底是你眼瞎还是我不怕脏,我什么时候跟你有一腿了?” 你既看不上我,我也对你无意,各寻真爱,何来劈腿一说? 周慕楚被她话中那个“脏”的字眼刺激到,当着外人的面这么攻击他,让他颜面何存? “我们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这还不算有一腿吗?” 这句话不啻是一枚重磅炸弹,轰一声空投下来,落在有心人的耳中,将他们的坚定意志一举摧毁,瞬间变得手足冰凉。 梅超君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偏偏又无言以对,委屈得鼻中发酸,嘴唇发颤。 她艰难地扭过头看向秦昭,只觉得千言万语,都哽在喉间,只余眼中一片泪雾蒙蒙。 周慕楚这厮,周慕楚这厮!到底是多大仇多大怨,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秦昭!秦昭! 她该怎么办?她要怎么解释? “超君,他说的是真的吗?”秦昭脸色乍变,神情惶急地向她求证。“你跟周慕楚真的在同居?你们……是那种关系?” 梅超君狠狠闭了下眼,再睁开来时,已是一片清明。 “秦昭,你先等我两分钟。清者自清,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接着,她便扯着周慕楚的手腕,用力往边上一拽,凶神恶煞道:“你给我过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将周慕楚拽到稍远处,梅超君用力将他手一甩,双手叉腰,泼辣气息尽显无疑。幸好这里算不上什么热门景区,加上这个时间人还不多,一时倒还没引起万众围观的现象。 “周慕楚,你的恶趣味就是坏人好事吗?”她鼻中像是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道,“把我们之前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故拿出来恶心人,很好玩吗?” “是谁当着我妈的面说喜欢我的?是不是你自己说的,跟我是同居的关系?”周慕楚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咄咄逼人地反驳道,“我不过是复述你说过的话而已,到底是谁在恶心人?” “喂,你不要恶人先告状啊!”她不服气道,“当时的情况,要不是你言语威胁我,我会说出那么恶心的话吗?好,就算我当时不小心说那样的话恶心到你了,那我向你道歉行不行?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一马好不好?你没听说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这句话吗?你就当日行一善,帮我跟秦昭解释清楚可以吗?” 周慕楚见她为了维护跟秦昭的关系,竟不惜对自己低声下气,他心里更加郁闷到了极点。 “你就那么喜欢他?”问出这句话时,他心中仿佛被什么压住似的,挤得难受。“你对他了解吗,就这么轻易地陷进去?” “是啊,喜欢!” 说到这里时,她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眼中流露出一丝明媚笑意,整个身体似乎散发出一种粉红气息,让他像是又被当头一棒。 “他是我高中同学,我们是彼此的初恋。” 轰的一声,周慕楚俨然也受到一枚炸弹的洗礼,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这该死的初恋! “既然如此,那考验他的时候到了啊。他要是真的喜欢你,又怎么会在意你跟我发生过什么?那我去跟他说,虽然我们抱过也亲过,但我们之间还是纯洁的男女关系,这总行了吧?” 梅超君满头黑线,你这到底是解释啊还是添堵啊? “周慕楚,拜托你正经点!” 周慕楚一脸无辜,“我这叫不正经?要不要我不正经给你看看?” “周慕楚,你不要逼我!”梅超君拉下脸来,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了。 “嘿,出息了啊你!”周慕楚被她装腔作势的威胁逗笑,“我就逼你了,你能把我怎样?” “反正我话先说在这里,要是我跟秦昭都好好的,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但,若是秦昭因为这个误会而跟我分手,那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被你说得,我还有点小期待呢!”他贱兮兮地说道。 梅超君见跟他说不通,又怕时间太长反而增添误会,索性也不再跟他讲理了,一跺脚,气鼓鼓地转身便要朝秦昭的方向而去。 周慕楚又岂会就此轻易便放她离去?长臂一伸,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将她轻轻朝自己面前一带,她便身不由己地投入了他的怀抱之中。 “我都说了你是我的女人,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啪”的一声,梅超君扬起手来,结结实实朝他脸上招呼了一下,打得周慕楚左脸微微一偏,抱着她的手也松了开来。 “你别惹我!”梅超君得到解脱,便迅速朝后退开一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请周少爷你自重,不要再随随便便消遣别人,真的很让人倒胃口!” 周慕楚只觉得心中有团火呼呼燃烧着,这些火团在他身体里左冲右突,好像下一秒便能从他身体某处细胞中突围而出,将他整个人点燃烧着。 他跨步而出,三两下便赶超到了她的前面,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前,他抢先对秦昭说道: “我再次重申一遍,她,梅超君,是我周慕楚的女人。你有什么话说?” 梅超君气得肝疼,迅速冲了上去,隔在两人中间,怒容满面:“周慕楚,你敢对你说过的话负责 吗?你说我是你的女人,你敢把我的名字写在你家户口本配偶一栏上吗?” 周慕楚是不婚主义者,婚姻对他来说形同牢笼,他那些流水般的前女友前前女友,个个都是知情识趣的人物,大家各取所需,好聚好散,绝不会主动提及这犯忌讳的话题的。 梅超君也正是认准这一点,打蛇打七寸,她就不信打不死他! 果然,周慕楚神情微微一变,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像是失去依靠一般,顿时散去大半。 秦昭一直关注着两人的动向,也亲眼见到梅超君打了周慕楚耳光,又坚定无匹地挡在自己面前,他心中动容,不由得暗暗作了决定。 “超君,我们……”秦昭正要借此机会表明他非她不娶的心意,却,被周慕楚出人意料的话语打断。 “超君,你这是在暗示我,想要跟我结婚吗?”他眼皮一掀,像是说吃饭喝水一样的轻松语气,“好,那就结!” 啥玩意儿? 梅超君懵了,她没听错吧? 第43章 “你你刚才说什么?”梅超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再次向他确认道。 “你刚刚不是向我求婚吗?而我答应了你的求婚啊。”周慕楚伸手轻拂了一下额前垂下的碎发,一派优雅闲适。“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梅超君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惊喜你大爷! “周少真会说笑,我几时向你求婚了?”她嗤之以鼻道,“我总算知道你是患了什么病了,你怕不是得了杰克苏妄想症吧?” “我之前不就说过吗?我得了病,而你就是我的药啊!” 对她的指控,他不辩驳,反而打蛇随棍上,“不是要结婚吗?那就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领证。” “……” 他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梅超风顿时风中凌乱了,这是什么诡异的剧情走向? 一只粗壮的手臂横了过来,秦昭忍无可忍地拦在了前面,近距离接触周慕楚,才得以看清此人无赖的嘴脸。 “周少,正所谓,‘一家女百家求’,我不管你之前跟超君是什么关系,但你们既然没有结婚,那我就有追求她的权利。” 他一脸正气说完,再转向她,“超君,我本来是打算在一个合适的气氛下再跟你郑重提这件事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就在这里仓促地向你求婚吧!超君,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梅超君眼含泪光,想也不想便点头答应下来。 “超君!”周慕楚却粗暴地开口,打断了她,“你别犯傻!过来,我有句话跟你说。” 梅超君又岂会听他的摆布?她不进反退,倒是向秦昭靠得更近了些。 “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这样说!”对这种搅屎棍一样的角色,梅超君实在不想再跟他耗费力气了。 周慕楚悲哀又心痛地看着她,这种陌生的情绪主导着他的身体,让他浑身散发着暴躁的气息,恨不得把那个始作俑者抓过来,好好打一顿屁股。 “那我单独跟秦昭说。秦昭……” 谁知秦昭同样不为所动,与梅超君统一口径似的:“周少有什么话请就这样说吧!” “这可是你说的?”他右手食指朝秦昭指了一下,眼角轻轻一挑,微叹了口气道,“我本将心对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他拿起手机,按下了某个电话,举到耳边,轻启薄唇:“该你出场了。” 话音刚落,停车场内,某辆小轿车的车门一开,从后车座上款款下来一个妙龄女子。她一头齐肩秀发,一件白色T恤搭配蓝色条纹长裙,简单大方,清新婉约。 “阿昭!阿昭!” 她一下车,便径直朝秦昭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叫他的名字。 秦昭一见到她,顿时眉头一紧,不由自主朝周慕楚望了过去。 周慕楚微一偏头,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梅超君认出那个女子正是昨天坐在楼下秋千椅上跟秦昭说话的人,她心中不由升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实在是事情进展得太快,她还没来得及好好跟他了解他周围的人际关系。 “阿昭,可算找到你了!”那女子欢天喜地地跑来,却在见到梅超君时脚下一滞,“阿昭,她是谁?” 秦昭已经察觉到情况有异,刚一开口,才叫出她的名字:“琬瑜……” 对方就已经打断了他后续的话语,双手捂住耳朵,一副自欺欺人的受伤模样:“我不听我不听!阿昭,不管你在外面怎么乱来,只要你别忘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的。” 秦昭一把扯下她捂着耳朵的左手,只觉得太阳穴两边突突乱跳。 “李琬瑜,你疯了吗?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是不是他,”他伸手一指站在旁边看好戏的周慕楚,“是不是他指使你来污蔑我的?他给了你多少钱?” 李琬瑜被他吓得身体一抖,眼中顿时涌上一层委屈的泪水,看上去格外的可怜楚楚。 “阿昭,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那一次,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间……” “打住!你不许胡说!”秦昭右手剧烈发起抖来,他紧紧握住了拳头,生怕一个冲动,就要照着眼前这个胡言乱语的女人脸上扇过去。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当然是站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 “超君,你信我吗?” 梅超君有一瞬间的动摇。 昨天那一幕重又浮上眼帘。 她分明看到那个女子婉约可人地倚在秋千椅上,他轻靠栏杆,与她有说有笑,以她当时一个局外人身份来看,确实有那么几分郎情妾意的味道。 但,秦昭的这句问话却又重新燃起了她的信心。 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啊,想想刚刚周慕楚编派她的那些。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此时此刻,梅超君觉得,最重要的便是彼此间的信任。 秦昭欣慰一笑,梅超君的信任无疑给他纷乱的心绪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超君,谢谢你。” 李琬瑜不给他们倾诉衷肠的机会,冷眼看着秦昭,说:“秦昭,你现在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你不想承认那晚的事,我也不来逼你。我只有一句话要跟你说,说完这句话,我转身就走!” 秦昭被她一通无端指控,本来就一肚子窝火,听她这么说,好险没来一句“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你有什么话要说赶紧说!”最终,他还是强迫自己保持了应有的素质,但,一字一句都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 大家好歹同事一场,没想到一转身,说向他捅刀子就捅刀子。 李琬瑜眉尖轻蹙,朝他招了招手,“我只能偷偷跟你说,你放心,就一句话,我说完就走。” 秦昭不由回头看了梅超君一眼,像是征求她的意见似的。 因着刚刚自己说过相信他的话,梅超君就是再有意见,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点头,故作大方道:“我没关系,你去吧!” 秦昭一脸郑重:“超君,请你信我!” “我信你!” 得到了梅超君的许可,他这才移步走向李琬瑜。 因为秦昭比李琬瑜高了一个头,李琬瑜只能踮起脚尖,凑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不知什么。 秦昭脸上本来不以为然的神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李琬瑜果然如她所说的那样,说完这句话后,视线并不在他身上多停留一分,竟是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 而秦昭却还仍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地面,整个人像是被抽走魂魄的傀儡一般,呆立在原处,一动也不动。 梅超君骤然生出一丝不祥之感,她小心走上前去,轻声唤了他一声:“秦昭!” 秦昭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突然从一片混沌中清醒过来。 见到梅超君忧心忡忡的脸庞,他眼中浮现了一抹纠结又痛楚的神色。 “你没事吧?”那个叫李琬瑜的到底跟他说了什么,让他变得这么魂不守舍的。 “我没事。”秦昭稍稍振作了一下精神,强行挤出了一抹笑容。只是,这抹笑容看上去却是那么僵硬。“超君,我收回刚才向你求婚的话。” 他一扬手,打断了她欲追问的动作,“听我说完。虽然我们十年有就认识了,但毕竟分开了这么多年,有很多人和事都变了。你我都不再是当年单纯的你我了。我本来是打算循序渐进的,再给彼此多一点磨合的时间,只是……” 似乎被什么哽住了,他微微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我觉得我们进展得太快了,还是再深思熟虑一下比较好。” 梅超君一怔,他这么快就推翻自己前面那些言论,没说的,必然与李琬瑜刚刚跟他说的那句话有关。 “秦昭,不管她跟你说了什么,请你记住,我的心意不会变。” 她伸出手来,想要握一下他的手,却被他猛一下躲开。 “超君,我现在心里很乱,我想单独呆会儿,冷静一下。” 他缩手躲避的动作让她心头一沉,他甚至连眼神都不跟她接触了。 “好。”梅超君勉力一笑,“那等你冷静好了,我们再谈。” 秦昭从鼻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单音节“嗯”,又意味深长地扫了周慕楚一眼,转身解锁车门,其人如同其车一般,狼狈不堪地钻进了车内,也没心思说赔偿的事,一踩油门,方向盘一打,将车子缓缓驶离了景区停车场。 日头渐渐升高,将光秃秃的地面烤得逐渐发烫,明明是秋老虎肆虐之时,梅超君却觉得如坠冰窖,身体一阵阵发冷。 总觉得他是放弃她了呢,只是说不出再见吧? 偏偏这时候,周慕楚还要凑上来落井下石:“唉,我还以为你看上的是一个多洁身自好、了不起的人物呢,原来也不过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啊。” 梅超君立即一记眼刀甩了过来,“你还说!我问你,刚刚那个女的是不是你拿钱买通的?你让她跟秦昭说了什么?” 周慕楚一摊手,“不关我事啊,我什么也没做。” 开玩笑,他周大少一出手,岂有铩羽而归的道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下死手。 当然了,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些都是他授意安排的。 “我就纳了闷了,你这么处心积虑地拆散我们,到底是怀的什么心思?你,总不至于是爱上我了吧?” 第44章 周慕楚少见地避开了她的目光,轻轻咳了一下,用一贯的挖苦语气道:“你想得美!就算我说是,你自己相信吗?” “我肯定不相信啊。”梅超君斩钉截铁说道,“那你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呢?真的只是你们有钱人的恶趣味?” 周慕楚微微垂眼,对于她的自知之明,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隐隐觉得有些失落。 “看在你是周老头的恩人之后的面子上,我帮你一把当是报恩?”他一副吊儿郎当状,“省的你到时候让人骗了,我爸骂我不近人情。” “行!”梅超君知道他不过是强词夺理,也懒得和他计较了,“那现在你恩也报了,咱们就算两清了,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管我是被人骗了也好沦落街头也罢,都跟你周大少爷没有关系,OK?” 说完,转过身,她便重新朝山中方向大步而去。她还要去拿回秦昭的装备呢。 在半山处与彭彭汇合,两人一起配合着将死沉死沉的登山包弄到了山下,又叫了个车回太平湖。 直奔7楼秦昭的房间,她站在门外按了两遍门铃,没人响应。打他电话,他没接。她只好给他发微信消息: “秦昭,你的登山包我先放我房间了,你回来了到我这里来拿一下吧!” 谁知道,微信消息一发出去,却得到一个系统提示,“昭的君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和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 她心里一沉,什么鬼?这是把她拉黑了? 再拨打他电话,也听到了“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系统提示音。 真的,把她拉黑了呢。 不是说,冷静一下再联系她的吗? 这就是他冷静思考后的结果吗? 她突然觉得,她跟他之间的关系竟是这等单薄,一旦他将她拉黑,她竟然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找他! 她的身体一阵阵发冷,双手也止不住一阵阵的发抖。不是说,一起闯过了牵手三关的情侣,将会白头到老天长地久的吗?为什么提出这个理论的人,却先做出了背道而驰的举动? 太平湖边乍然重逢时的喜悦,共进烛光晚餐时的浪漫,两人相扶相持共闯山关的温馨……她都答应了他的求婚了啊,为什么会说变就变了? 到底那个叫李琬瑜的跟他说的是什么,让他本来坚定一心的意志突然就动摇叛变了? 对了,这些节外生枝的事,全都是拜周慕楚那家伙所赐!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她应该找周慕楚问清楚,他到底安排那个李琬瑜对秦昭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擦干眼泪,她立即拨通了周慕楚的电话。 “你现在哪儿?” 电话刚一接通,不等他有反应,梅超君劈头就问道。 “我在自己房间,怎么?” “你到阳台上来!” 挂断电话,她径直走向外面阳台。 到阳台上时,却没见到他人,反而是她房间的门铃响了起来。 她转回房间,从猫眼里看到站在外面的人正是周慕楚。 沉着脸,她打开了房间门。 “外面太阳光太强了,”他解释说道,“我的太阳眼镜落下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挤开她的身体,自说自话地走进了她的房间。 “说吧,找我什么事?” “你到底让那个女人跟秦昭都说了什么?” 她转身跟着进来,房间门也没顾得上关。 周慕楚见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顿时翻了个白眼,悻悻道:“这个问题你之前就已经问过了,我不想再浪费无谓的口水。” 梅超君已经做好了他会耍赖的心理准备了,“你不肯告诉我也没关系,那你把那个叫李琬瑜的电话号码给我!” “什么李琬瑜张琬瑜的,我不认识她。”他矢口否认,顺势往她床上一躺。 “你手机给我看一下。” 她明明看到他打了个电话出去,然后那个叫李琬瑜的女人就出现了。玩手段都不避当事人了,这是多有自信?! 她作势便要去抢他手机,他将手机高高举过头顶,“凭什么呀?” “就是因为你搞鬼,现在秦昭都把我拉黑了。” 一想到就这样失去秦昭,她顿时双眼泛红,气得直接伸手在他身上又抓又挠,“你到底让那个女人跟他说了什么?你赔我秦昭!你赔!你赔!” 见她这么伤心难过,周慕楚心中一阵不忍,他一把捉住她肆虐的双手,用力一拉,在她倒在他怀中后,他一个翻身,直接将她压在了身-下。 “我赔,我把自己赔给你行不行?” 梅超君怒容满面,“呸”了一声,正想挖苦嘲弄他一番,谁知刚一开口,他的唇已经覆了上来,将她未尽的话语牢牢封堵了起来。 梅超君瞪大了双眼,简直目眦欲裂,害得她这么伤心欲绝,他竟然还想着占她便宜?她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心中顿时涌上一层恶意,她紧闭着的齿关突然松开,在他怔愣窃喜的当口,她主动朝他迎了上去,用力朝他唇上一咬…… 他惊呼一声,不得不离开她的唇时,从门外兴冲冲闯进来一个人,脸上带着豁然开朗般的笑意,说:“超君,我想通了……” 却在看到两人亲密地滚在一处时,脸上的笑意陡然一收,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受伤、痛苦、复杂难言的神情。 他慢慢倒退着朝门边走去,后悔与嘲讽的情绪强烈袭来,他暗恨自己既然都已经做出决定了,为什么还要自讨没趣地再返回来,一定要亲眼看到这难堪的一幕,将他心中所有的美好全都摧毁才甘心吗? 梅超君听到秦昭的声音,也是大吃一惊,奋力将周慕楚推开,她连忙朝门外追了出去。 “秦昭!秦昭!你等一下,你听我解释!” 秦昭在走廊转弯处站住,眼里像是长了刺一般,痛得他快睁不开来。 “秦昭,刚刚你看到的,只是一个误会。”她绕到他前面,眼泪跟着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他欺负我,并不是我自愿的,请你相信我!” “算了,超君,没关系了,真的。”他语气沉痛地摇着头,一脸灰败之色,“其实,我想,你跟 周慕楚在一起,或许比跟我在一起更加幸福。” “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心中崩塌炸开,梅超君恨不能自己也干脆原地爆炸算了。 “秦昭,我跟周慕楚之间的事,我真的可以慢慢跟你解释清楚的。你能不能再相信我一次?” 秦昭抬头望天,深吸了一口气后,目光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超君,也许我们之间,确实是没有携手向前的缘份。”他神态平静地看着她,语气冷静理智得可怕。“我们终究不再是当年的我们了,你有了你的牵绊,而我也有我的目标。突然重逢的喜悦,让我们回到了过去,一时忘记了现实中的种种。就当是我辜负了你吧,对不起!” 一阵巨恸袭上她的心头,梅超君差点要站不稳身形,只得软软地靠在栏杆边上。 “你说过,先说对不起的人,就是先放弃的那个人。你,是要放弃了是吗?” “是!”他坦然承认,眼中充满坚定,毫无愧色。“因为初恋难忘,所以我们只是想着,或许能弥补当年的遗憾。但事实上,那时的天真,早已被现实腐蚀得面目全非。美好的东西,只要埋在心里,缅怀就好。是我想得太多,还连累了你受伤,对不起。” “不,不要说对不起!” 她伸出右手,紧紧揪住了胸前的衣服,眼前一阵阵的昏黑冒了出来,眼泪汹涌如潮,她想,不如干脆就这样死掉算了。 “是我不够好,是我配不上你。都是我太痴心妄想,你一直那么优秀出色,而我……” 我一路行来,人生不断在低谷中蹒跚前行,与你的相遇,不过是为了让我的人生变得更加悲惨而已…… 这才是我的人生应该有的样子,我早就该习惯,但为什么,心痛得如此尖锐剧烈,就好像掌控她命运的人还不解气,一定要拿这凌厉的凶器再狠狠地扎她一下…… “不是你的错。”秦昭垂在身侧的双手也攥紧了又攥紧,指甲几乎都要掐进肉里,他觉得自己已经处于了崩溃的边缘。“我们谁都没有错,只是我们不是彼此对的那个人,如此而已。那么,我先告辞了,祝你幸福!再见!” 说完,他不再看她,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抱着她失声痛哭。 造化弄人,八年前他带着满心遗憾,选择了背弃自己的誓言。而再相遇时,他满怀信心斗志昂扬地筹备着一切,却最终,仍是背弃了自己的许诺。 他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美好如初的她呢? 一再辜负她的期待与信任,她一直没有变,而他却屈服于现实,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或许此去,山水再无相逢,哪怕他孤独一生,他也甘愿接受上天给他的惩罚。 秦昭冲进了安全通道,眼前浮现的全是梅超君盈盈的泪眼,耳边响起的,全是她呜咽的哭声。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从眼中弹了出来,他脚步虚浮,差点踩空一个台阶,他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抱着头,牙齿紧咬着衣袖,无声地哭了起来。 他,亲手埋藏了他珍而重之的爱情。 第45章 梅超君瘫软在地,哭得撕心裂肺。她终于体会到何谓痛彻心扉,就连上次走入绝境,她准备自挂东南枝的时候,也没现在这样痛不欲生、万念俱灰。 周慕楚目睹这一切,说不出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他并不相信所谓的爱情,对他来说,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舍得砸钱,没有买不到手的。爱情也一样,只是这个玩意儿相对来说,高一点儿,贵一点儿罢了。 对于女人,他一向不费吹灰之力、唾手可得,这还是他第一次,耍了手段,巧取豪夺。 但现在看到她伤心痛苦成这样,他又隐隐有点自责后悔。这就是女人动了真情的样子吗? 细想起来,还从来没有女人为他这么肝肠寸断过,他跟历任前女友都是和和气气的分手,若有谁哭哭啼啼黏黏糊糊,他只会觉得反感讨厌。 但此时此刻,他却有点羡慕那个叫秦昭的,因为他得到了梅超君的真心。同时,他又气恼嫉恨,那个黑大个到底哪里好了,她对他就这么死心塌地? 罢了,罢了,看她这么痛苦,他又于心何忍? 用爱的名义,来伤害他在乎的人,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要唾弃自己。 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纠结又心疼。 “别哭了好吗?”他眼中也跟着微微一热,恨不能将怀中的人儿揉化了,融入他的血液骨髓。 “是我错了,我向你认错,好不好?” 梅超君听到他的声音,心中顿时迸出万千恨意,一张口,狠狠地咬在了他肩膀之上。 他“嘶”的一声,倒吸了口凉气。 还真是爱咬人啊,什么坏习惯。 但他没有躲避,任她锋利的牙齿,混合着眼泪鼻涕,带着滚烫的温度,落在他昂贵的衣服上,沁入他细嫩的皮肉中。 与她此时此刻的心痛神伤相比,他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若能消解得她心头一点伤痛,将这痛意转到他身上又何妨? 他单腿跪地,借着膝盖支撑地面的力量,他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喜欢就会放肆,而爱,则会克制。这句话,以前他始终大为不解,现在竟隐隐能领会到其中一点真味了。 他到底,还是这样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在他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察觉的时候。 而在他终于明白时,却又不得不选择放开她的手。 人生,本来就是这么阴错阳差。 他将她抱回房间,轻轻放在了她的床上。 因她的嘴还咬着他的肩膀,他只得保持着与她身体紧贴的姿势。 “超君,你放心,我会赔偿你的。” 他想好了,他要去把秦昭找回来,他要好好跟对方谈一谈,只要确定秦昭是真心对超君的,他愿意成全他们。 当初她在他眼前时,他不加珍惜。是他亲手将她推进他人怀中,怨不得别人,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也配不上超君这一腔真情实感,他不配。 但,此时的梅超君满腹都是对他的滔天恨意,甚至都产生了要与他同归于尽的念头,根本没心思听他说什么。不管他说什么,都只不过是狡辩而已。 “超君,我并没想过要让你受伤,事情走到现在这样糟糕的局面,是我始料未及的。”他心怀愧疚道,“我总算明白,这个世上,总有一件事,会让你觉得无能为力,不管你身价多少,无论你权势滔天。” 你,就是我无能为力的那一个。 我从未料到,我会为一个女人如此煞费苦心,又会为一个女人心软到不可思议。或许,这就是爱情? 只可惜,我醒悟得太晚,而我们,也没能早一点相遇。 他伸手,微一用力,捏住她的两腮,迫使她松开口,她一脸不甘,眼中蕴含的仇恨之意令他触目惊心。 他还是第一次领略到被女人仇恨的滋味,很新鲜,也很……难受。 “知道你恨我,但你用咬我的方式,并不是最佳的报复手段,因为力都是有反作用力的不是吗?你现在应该也觉得牙齿酸了吧?其实,你之前的想法倒是挺好的,明知我是不婚主义者,最讨厌被束缚,你要是真的逼得我跟你结婚,说不定反而扬眉吐气了呢。” 她只是憎恨厌弃地看着他,不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他说的这些。 他有点受不了,用手盖住了她的双眼,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说道:“你应该也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下,不管是要骂我也好,打我也好,也要先养足力气是不是?等你休息好,我认打认骂,好不好?” 她依然保持沉默,他移开手,她虽然闭上了眼睛,却有两行清泪无声落下,他又恼又痛,直起身来,毅然转身走出了房间。 给秦昭打电话,电话号码是问李琬瑜要的,他在制定作战策略时,便做好了两手准备,一查到这个可能跟秦昭有暧昧的女人,马上砸了50万,让李琬瑜配合演了那出戏。 电话接通了,秦昭的语气不怎么友好:“周少还有什么吩咐?” “你在哪里?我们见个面谈谈。” “还有见面的必要吗?”秦昭冷淡道,“再说,我已经在回海市的高速路上了。” “那你在下一个服务区等我。”周慕楚口气强硬,“我马上过来,你一定要在那里等我,我有话跟你说。” 秦昭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周慕楚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他亲自砸碎的,他要亲自补回来! * 梅超君哭得眼睛又肿又痛,几乎都要睁不开眼来,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眼瞎了。 然而一闭眼,便是秦昭的身影扑面而来。他在舞台上深情地对她唱着《第一次》;坐在他的车上,穿行在最美公路的法国梧桐下;送她别出心裁的定情信物,还说是收到别人的祝福,祝他们永远都在“一块”…… 分明才待在一起没多久,却像早已交往多年的恋人,与他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闪耀着动人的珠光,让她心动沉醉。而当此时回想起来,却痛得她快要失去呼吸,哭得她上气不接下气。 美好的东西真的只会如此短暂吗?一如黑夜中璀璨的烟火,片刻的华丽绚烂后,便结束了它的生命。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之前,是他先走向的她。这一次,轮到她走向他了。 心中顿时生时无边的勇气,她立即翻身起床,走向了卫生间。 镜子中的她一脸狼藉,头发乱七八糟,两只眼睛红肿发胀,乍一见之下,她自己都吓到了。 赶紧打湿了毛巾,先敷一下眼睛,实在不行,等下出去先买副墨镜吧。 只敷了几分钟,她实在按捺不住了,丢下毛巾,准备出门。 将手机充电线塞进包包里,突然看到之前被她塞进包里的纸团。纸团里面,就是上次周慕楚去医院打针时止血按压用的棉签。 她刚才是隔着衣服咬的他,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交换体-液了,这种祸害,怎么不早点去死! 趁着上厕所的机会,她在冲马桶之前,将这根棉签扔了进去,这种废弃物,不值得她浪费口水。 等棉签在马桶中充分浸润一段时间后,她这才冲掉马桶,洗了手,一边诅咒着周慕楚下地狱,一边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高速公路上,周慕楚将车开得飞快,轻灵如燕的白色车身如同一道炫影,后面的人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车型,他的车子便早已窜到前面去没影了。 他觉得,这绝对是他有史以来,做过的最疯狂的事了。一而再的,亲手将自己所爱的人拱手相让!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个女人,既没有沉鱼落雁之姿,又没有前凸后翘的型,也不会对他曲意逢迎,还对他又打又咬……他是疯了才会对这样的女人动了心吧? 可,一想起她哭得天地失色的样子,他的心就不由自主揪紧了,仿佛也体会到了她的心痛一般。 他竟然会为一个女人心痛,这不爱又是什么? 若是换成另外的女人,他早就扒了她的衣服,把她这样弄那样弄。但是对她,他却不想这样。他不是为富不仁的周扒皮,他只是善解人衣的周扒衣,扒过无数女人衣服的他,第一次遇到了最不想扒和最想扒的那个人,这种矛盾的情况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如果这都不算爱,那要怎样才算? 果然,他这样的渣男不配得到爱情,上天也终于看不下去,让他也尝一尝这爱而不得的滋味吗? 就让他这个渣男高尚一回,亲自将所爱的人送进坟墓之中,而他,还是选择死无葬身之地吧! 他想像着自己将秦昭带到梅超君面前时,她会是什么反应,而他又会是什么心情时,突听“轰”一声巨响,他超过前面的车变道过去时,前面有辆车也正好变道过去,由于他的车速实在太快,他又因想别的事情分了神,他的车结结实实撞上了前面那辆黑色轿车。 车子骤然停下,后面的车辆不知道是跟得太紧还是司机过于紧张,来不及刹车,跟着“轰”的一声,撞在了周慕楚的车上。 巨大的撞力推得他身体往前一弹,再往回一扯,又再往前一撞,安全气囊弹了出来,而他的头重重往方向盘上一磕,他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还打算这一章揭晓谜题的,看来还得再等等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安生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秦昭在服务区等了一个多小时,从起初的疑惑重重,到后来的紧张忐忑,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他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按照周慕楚的说法,他若是打完电话就开车上路的话,这会儿也应该到服务区了啊,难不成他只是在消遣自己而已? 他已经选择退出,为了避嫌,马上就开车回海市去了,周慕楚还担心他什么呢? 耳边再次回想起当时李琬瑜跟他说的那句话,她说:“周少让我转告你,夺妻之恨,他会让你倾家荡产,永无翻身之日。江山跟美人,你选择哪一个?” 在那一刻,他突然惊觉,不管周慕楚是认真的,还是为了面子,只要周慕楚想搞他,他真的可能倾家荡产,在海市无立足之地。他跟朋友合开的小公司,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起色,实在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 创业之初的艰辛,他实在不想再重新经历一遍了。 在那一瞬间,心中的天平迅速倾向了江山这一边。有了江山,自有美人趋之若鹜。他又不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把爱情看得比天大,认为有情饮水饱。 人生在世,本来就要有所取舍。最终,他做了选择,为了断绝自己的念想,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他拉黑了梅超君的电话和微信。 他买了船票,登上了环岛游的游船,重游了一回之前与梅超君共游的路线。与梅超君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他突然唾弃起自己的懦夫行为。他已经错过了超君八年,他已经辜负过她一次,怎忍再辜负于她?大不了离开海市,重头再来! 如此一想,他心里顿时豁然开朗,忍辱负重的感觉一扫而空,他照旧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心情激动地跑回酒店,急切地想要向梅超君表明心迹,正好看到她房门开着…… 眼前的一幕令他如遭雷击! 周慕楚在她房间,两人纠缠不清……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 她从来没跟他透露过跟周慕楚的关系,看周慕楚这势在必得的架式,他们之间,不应该是什么关系都没有的样子。 原来,不止是他变了,连她也已经变了…… 他仓皇而逃,万般后悔自己去而复返。 这一次,不能再优柔寡断,是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了。 他选择了彻底放手,即使听到她在他身后哭得撕心裂肺,他也强迫自己狠着心离开,哪怕眼中有泪,哪怕心头有痛…… 偏偏周慕楚还不肯放过他,一个电话打来,语气强硬地说要与他当面谈谈。 下午一点二十分了。 他不知道看了多少回时间了,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过得如此煎熬。周慕楚到底是要跟他说什么呢? 又过了十分钟,他下车去透透气,却听到旁边一辆私家车的车主打电话跟人发牢骚,“刚刚高速路上发生车祸了,车子堵半天,我估计要晚一点……” 车主一边打电话,一边朝卫生间方向急急忙忙赶去,秦昭也没心思去多听他说些什么,拿起手机,翻出通话记录,选中周慕楚的的电话,拨打。 电话响了好久,就在他以为系统就要自动挂断电话时,电话那头,终于响起了应答声。 “喂!” “我是秦昭,请问周少你现在到哪里了?” “你好,请问你是机主周慕楚的朋友吗?”对方的话语却令秦昭大为震惊,“我是九华山交警大队民警许向前,一个半小时前,您朋友的车在高速路上发生连环追尾事故,目前他正在九华山人民医院进行急救手术……” 周啸江和楚惜恬闻讯赶到医院时,耗时5小时23分的急救手术刚刚结束。 当接到交警大队打来的电话时,周啸江一开始还有些不信,毕竟现在各种电信诈骗层出不穷。但当确认过消息后,他差点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他马上让陈秉章安排九华山当地分公司的员工先行前往医院打前站,他则让司机开车去接上楚惜恬,在路上才把消息告诉楚惜恬,得亏是他在旁边安慰她抱着她,不然她恐怕就要情绪崩溃,自己抢过方向盘飞飙起来。 “医生,我儿子情况怎么样?” 手术室房门一开,周啸江与楚惜恬便立即迎上前问道。 “令公子因为遭到剧烈撞击,造成肋骨多处骨折,并伴有脑内压增高和颅内出血性脑损伤。我们已经给他做了联合开胸手术及脑内血肿清除术,颅内压也控制住了。”主刀医生胡明摘下口罩,几小时的高度紧张让他看上去略显疲惫,“现在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接下来会送他到ICU观察72个小时。顺利的话72个小时后应该就会醒过来了。” “你就是胡医生吧,谢谢你!”周啸江一来就已经有人跟他汇报过了,他对医院的安排也很满意。 “不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被戏称为胡一刀的胡明表现得很谦虚。 得知伤者是周啸江的公子,医院方面第一时间便安排了全科会诊,并让神经外科一把刀胡一刀来担任他的主治医生,可以说在算是尽心尽力了。 当然了,若后续预期好的话,周啸江随便出手回报一下医院,也不是不可期待。 确定周慕楚脱离生命危险后,周啸江先带楚惜恬到自家的酒店内下榻,反正24小时内暂时也不能进ICU探望。他已经指示得力人手去查,他要知道,这次交通事故,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 梅超君回到了海市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她先借机在太平湖置业的机会,向售楼部经理侧面打听到承接绿也集团太平湖项目的绿化设计公司的名字,再按图索骥,在网上查找到了该公司的地址。 只是从太平湖发往海市的班车是固定的,她只赶上了下午才发的那一班。正好也错过了高速路上的拥堵时间。 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她先找到了位于余汇区的昭飞园林设计公司。只不过,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何况正值国庆大假,公司早就铁将军把门,没人在公司里了。 没关系,她只要找到公司地址,早晚有一天能找到秦昭。 她悲愤郁闷的心情总算得到纾解,颇有一种拨开乌云见晴日的感觉。 此时,她才感觉一阵饥肠辘辘。今天一整天,除了早上吃了个煎饼果子,就没再吃过像样的东西了,她也没心情吃东西。 这下尘埃落定,饥饿感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不管看到什么吃的,她都食指大动。 最终,在她看到的第一家沙县小吃点了两笼蒸饺、一份炖汤,外加一客炒饭,好好祭奠了一下她的五脏庙。 今天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又一路奔波劳累,她坐地铁回到家中,洗了个澡倒头便睡了。 周啸江让人调查的结果次第传来。 从表面上看,这次交通事故应该只是一场意外。因为,是周慕楚自己先追的尾,而且还是临时起意借的朋友的车开,排除了故意针对他而在车上动手脚的可能。 但在今天上午,周慕楚在他的几个群里发布过悬赏任务,他悬赏5万块,让人在九子岩景区停车场刮花了一辆黑色路虎。停车场工作人员称目睹他跟该车车主起了争执,似乎是为了争一个女人。 根据太平湖传奇饭店老板黄生提供的消息,已确认该车主为绿也集团太平湖项目的景观设计承接商秦昭,而从高速闸道口的监控查到,秦昭的车比周慕楚提前十五分钟便出发了。 “能找到这个姓秦的吗?他现在人在哪里?”周啸江语气平静,但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已经查到了,他现在在海市。” “把他请过来,我要在明天之前就见到他。” “是!” 至于是哪个女人,周啸江根本没在意。以他儿子的尿性,来来去去的都是那几路人,只是,这一次,竟然会发展到跟人争风吃醋了,这个姑娘倒是有点手段。 * 当两名黑衣壮汉出现在秦昭家门口,客客气气地说周啸江想要见他时,秦昭已经料到可能会发生 这一幕,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而已。 他无法拒绝,只得老老实实跟着上了他们的车。 到九华山那边的汀兰大酒店,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 周啸江平常这个时候也没睡,更何况发生了这样的事,干脆就让人把秦昭带到了酒店房间的客厅里。 秦昭或许设想过有朝一日能近距离见到这位同乡大佬,但绝没料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你就是秦昭?”周啸江穿着酒店的浴袍,随意往客厅沙发上一坐。 “是的,我是秦昭。”知道会被盘问,秦昭也早在心里做过模拟演练了,所以很是不卑不亢。“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大概知道一点。”在周啸江面前,秦昭根本不敢耍什么心眼。 “那你说说吧。”周啸江双臂展开,搭在身后扶手上。“慕楚最后一个电话也是打给你的,他跟你说什么了?” 秦昭心中长叹,感觉自己在对方面前活像个被读取了所有数据的机器人,仿佛他的一切,对方都已经了如指掌,找他为,不过是想再确认一下罢了。 他只得大致把自己跟梅超君重逢并确立恋爱关系,以及后来与周慕楚的过节都说了,并强调说自己一开始并不知道梅超君跟他有什么关系,而且他已经决定退出了。 “我在回海市的路上,周少突然给我打电话,说约我见一面,有话要跟我说,让我在服务区等他来着。但是,后来我没等到他,就先回海市了。” 听他说完,周啸江这才发出疑问:“你是说,慕楚跟你争风吃醋的那个女人,叫梅超君?” 第47章 梅超君这一觉睡得香甜而踏实,一早醒来,便给何德林打电话,问他假期是怎么安排的。早知道就不答应周啸江去给周慕楚读劳什子的书了,完全打乱了跟何德林学习的计划。 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因此跟着周慕楚去太平湖,她也不会跟秦昭重逢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凡世般种种,谁说得准呢? 一想到秦昭,她的心中莫名便涌上一层甜意。她已经想好了,从今天开始,每天都去他公司门口晃一圈,要是能再来个不期而遇就好了。 给何德林通了电话,却不料他家中亲人去世,他回去奔丧了,加上公司国庆也放假的,便说让她等过完节再说。 她突然便一下子闲了下来。 真是好可惜,要是没周慕楚横插一杠子,她就该和秦昭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长假了。 想起何德林那个笔记本还没整理完,她决定索性趁这几天,抓紧把剩下的一点东西都弄出来。 刚打开笔记本电脑,却接到周啸江打来的电话。 她愣愣地看着屏幕上的来电名字,心想着莫不是打电话来追问读书进度的?她该怎么回答呢,索性就直接说她放弃了吗? 《犬夜叉》的歌声唱了好几句,她这才深吸口气,姗姗接起电话。 “周叔叔你好!” “超君。” 相比之前任何一次的交谈,这次,周啸江的声音显得颇为沉重。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他问。 “在家里。周叔叔是有事找我吗?” “是。你能来一趟九华山这边吗?”对梅超君,他倒没有摆什么架子,用的是商量的语气。 “九华山?徽省那个九华山吗?”什么鬼?她刚刚才从那里回来。 “是的,我已经安排司机去接你,稍后他会打电话联系你的。” “……我能问一下是为什么事吗?”有种挺不好的预感。 “你来了就知道了。” “好吧。” 酒店中,周啸江刚一挂断电话,楚惜恬便不满地指责起来: “她都把我们儿子害成这样了,你还对她这么客气?!” 她昨天一听说惹得周慕楚与人争风吃醋的女人,竟然便是梅超君时,她气得当场就要打电话质问梅超君,还是周啸江给拦住了,说时间太晚了,等明天他会亲自联系梅超君。 楚惜恬知道他是念着梅家祖上当年那点恩惠,加上之前那个什么王大师说过的话,让他心里对梅超君多了一层顾念之情。 知恩图报无可厚非,但听信那不靠谱的神棍之言,她就颇有微词了。 周慕楚以前交往的那些女子,她是一个都看不上的。梅超君虽然跟她们不是一路人,但仍然入不了她的法眼。她自己出身良好,虽然不顾父母反对嫁给了白手起家的周啸江,但到了她这里,竟也跟当年的父母一样,格外看重门户之见了。 上次在周慕楚的住处看见梅超君,听说两人已经是同居关系,她就已经看轻其人了。借着自己祖上于周啸江有恩,便得寸进尺,竟然打起了她儿子的主意,无非就是想从周家多讨点好处罢了。 正好借着这件事,让她自己知难而退,但凡她有一点廉耻之心的话,便知道不该再对慕楚抱有幻想了吧? 她又何苦硬要跟丈夫唱反调,白做这个恶人? 想通此节,她便强压下心头一股无名邪火,任由丈夫去处理了。 梅超君忐忑不安地坐上了周啸江派来的车,一路上,她都在旁敲侧击着想从司机那里探听点消息,谁知这位司机态度良好,但说话却滴水不漏,一丝口风也不透给她。 中午十二点,车子驶入九华山市区,开进了九华山市人民医院里的停车场。 司机率先下车,主动给她打开了车门。 梅超君下了车,不明所以地看着喧嚷繁忙的医院,正午的太阳光依然猛烈,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梅小姐!” 有人叫她,她循声望去,却是周啸江跟前最得力的秘书陈秉章。 “陈叔叔你好!”她乖巧地跟他打招呼。陈秉章曾帮忙安排她的工作,她对他也很是感激。 “你呀!”陈秉章在她面前一步处停了下来,惋惜般摇了摇头,“跟我来吧!” 梅超君心中微微一沉,但仍是故作轻松地笑问道:“陈叔叔,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周叔叔只说让我来,难道是他生病了?” 陈秉章不好说东家的事,但他内心深处,对周慕楚这种招蜂引蝶的浪荡子行为还是很不认同的。 “你闯祸了!”他点到即止,小小提醒了她一下。 当初梅超君的那些资料,都是他让人去查的,对她的身世,他了如指掌。她的坎坷际遇,颇令他感到唏嘘,对她也不免生了一丝恻隐之心。只是,当时她一心想要往周慕楚身边凑,他的那点恻隐之心才淡了一些。 梅超君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更加慌乱,下意识追问道:“还请陈叔叔明示一下,我年轻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让周叔叔不高兴了。” 陈秉章却不肯说再多,只说她去了就知道了。 他径直带她乘坐电梯,上了八楼住院部ICU病房。 周啸江和楚惜恬都穿戴着全套防尘隔离服,刚刚从病房中出来。 这两夫妻都在,又是重症监护室,梅超君心头重重一震。 “周董,楚女士,人带过来了!”陈秉章步子加快,几步走近两人,束手说道。 “周叔叔,楚阿姨!”梅超君也赶紧小跑着追上,惴惴不安地向两人打招呼。 周啸江目光朝她看了过来,那一向杀伐果断的目光中,此时充满了悲伤、沉痛、责备、可惜、可叹等种种复杂神色,让本就慌乱不堪的梅超君更加心头一紧。 “今天已经没有探视名额了。”周啸江声音略显压抑,“你就在外面看一眼慕楚吧!” 梅超君脑子里轰的一声。 虽然隐隐已经猜到,可能与周慕楚有关,但,现在真的得到确认了,她仍是如遭当头一棒,身形一晃,差点便要栽倒下去。 她扭转头去,透过透明的玻璃隔断,她清楚地看到了ICU病房中,病床上躺着一个头缠纱布、插着不少管子、已看不清那人是谁的患者,病床的周围,则是一堆监护仪器。 那里面躺着的,便是自诩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周慕楚吗? 昨天他还好好的,还生气十足地挤兑她、占她便宜、打击秦昭,怎么一转眼,他就躺在ICU了? 啊,想起来了,她昨天,似乎跟他做了体-液交换,还不无恶意地诅咒他下地狱来着! 也就是说,他之所以会躺在ICU里,全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认知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捂住了差点惊叫出声的嘴巴。 难怪刚刚陈秉章说她闯祸了! 难怪刚刚周啸江看她的神情那么复杂难言。 周啸江对她一直很好,即使在公众场合,也不忘提携她一把,虽说有她祖上当年的小小恩情在,但她不能不念这份恩情。 而她呢,却利用转运符的机会,毫不留情地对周慕楚下手! 她这算不算恩将仇报? 虽说是周慕楚激怒她在先,但她也不应该恶毒到盼着对方死于非命吧? 周慕楚是他们的儿子,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她该怎么面对周啸江夫妻? “超君,这么大老远的把你叫来,你也饿了吧?”周啸江一边脱身上的隔离服一边说道,“不如我们先去吃饭,有什么话,等吃完饭我们再慢慢说吧!” 梅超君本以为周啸江会大发雷霆,会雷厉风行地向她兴师问罪,没想到对方不仅没向她施展白色恐怖,反而关心她是不是肚子饿了,还愿意跟她一起吃午饭…… 她不配,她不配他对她这么好!他始终把她当成晚辈一样关爱呵护,这让梅超君心里更加惭愧内疚。 “周叔叔,我还不饿。”羞愧、痛心、后悔,一时,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梅超君愧对周啸江, “我不知道周少他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我想就呆在这里看一看他,等你们吃好饭,我再去见你们吧!” “也好。” 周啸江倒也没有强求,虽说自家儿子也是咎由自取,但梅超君就全然无辜吗?就算他无所谓,楚惜恬又岂会愿意跟她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等周、楚诸般人等离开,梅超君这才慢慢靠近ICU的玻璃外墙,手指轻抠着玻璃墙面,深深的懊悔与无力感袭击着她,她额头抵着冰凉的墙面,心中不停祈祷,一定要好起来,拜托你一定要没事啊!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啊,怎么到头来,反而变成施暴者了?!这要叫她到哪里说理去啊?欲哭无泪! 过了一会儿,司机送了一份盒饭和饮料过来。 “梅小姐,你也吃一点儿吧!万一你倒下了,周董他们不是还得多照顾你一个?” 虽然略显讽刺意味,但梅超君还是向他道了谢,接过盒饭,默默地走到了窗台边上。 ICU外面没有设立座椅,她要吃饭也能站着吃。 盒饭是在就近的便利店买的,对她来说,还是很美味的。只是此时此刻,她木然吃了两口,只觉得味同嚼蜡。 第48章 四十分钟后,周啸江打电话来,让她去下榻的汀兰大酒店见他。 周啸江与楚惜恬端坐在酒店套房客厅的沙发上,颇有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式。 “坐下说吧。”周啸江语气温和道。 梅超君道了声谢,在两人对面的沙发中稍稍坐了半个身子。 “超君啊,”周啸江语重心长,“我想,你也不愿看到慕楚发生这种事,我也相信这件事只是一个意外。但是,我还是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导致不幸发生的。当初,是我拜托你去照顾眼睛受伤的慕楚的,要知道,我可是对你寄予了极高的厚望啊!” 梅超君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失望之意,心中不由更觉惭愧。 她能为周啸江所做的事不多,好不容易人家拜托她做一件事,她不仅办砸了,还差点赔上人家一条命,还有比这更辜负别人期望的吗? “对不起,周叔叔,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啊,她当时对周慕楚怨恨以极,真的是巴不得他赶紧原地爆炸算了。但如今真的发生了这种不幸,她才发现自己非但没有得到解脱,反而背上了更为沉重的心理负担。 若是周啸江知道了其实是她借着转运符,把周慕楚害成这样的,估计他也不会再对她这么客气了吧? 所以这个秘密,打死她也不能说。 “那么你老实告诉我,慕楚本来应该在家好好养伤的,怎么会突然想起跑到太平湖这边来的?听说他到太平湖的当天,又转道去了兰京,半夜却又匆匆赶回,这其中又是什么缘故?” 梅超君反倒一怔。 周慕楚当天竟然偷偷跑去兰京了?难怪后来她都没看到他和朱兮了,当然了,她当时正沉浸在与秦昭重逢的美好时光中,也没去关注他就是了。 那天夜里,她确实是见到他了,他死皮赖脸想躺在她床上不走,难道就是从兰京又回来了? 那天晚上,他好像对她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说他跟朱兮分手了,等等,她后来没看到过朱兮,难道是他跟朱兮去兰京后发生了什么事,他直接把朱兮撂在那边了? “我很惭愧,这件事我并不太清楚。抵达太平湖后,分配好房间,周少说要先休息一下,让我不要去打扰他跟朱兮,我后来自己出去玩了,并不知道他竟然已经出发去了兰京。” “你是遇到你的初恋太忘我了吧?”楚惜恬出其不意道。 呃…… 梅超君一触到楚惜恬满是怨怼的目光,顿时没勇气与她眼神相对了。 “你跟我们家慕楚,是在谈恋爱吗?”周啸江问。 “没有,不可能的事!”这件事必须说清楚,“周少一直都不待见我,而且他正在跟朱兮交往,我也不喜欢他。” “你上次不是亲口跟我说的,你好喜欢他的吗?你们不是已经同居了吗?”楚惜恬冷飕飕开口驳斥道。 “对不起,楚阿姨,我当时骗了您。我因为跟周少达成协议,要监督他读几本书,他不想听您的安排搬回家去住,才威胁我那样说的。” 监督周慕楚读书的事,是周啸江安排的,在这件事上,周啸江需要维护她一下。 “之前的事就不说了,就说到太平湖之后的事吧。”周啸江一言以决,开始了合理猜想,“慕楚是不是在追求你?不然怎么会跟秦昭争风吃醋?” 梅超君双手齐摆,“不是的,周少怎么会莫名其妙追求我?他不是争风吃醋才跟秦昭争锋相对的,他只是对我不满,喜欢恶作剧,才会那样的。” 周啸江与楚惜恬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原来她竟是这样想的。 知子莫若母,周慕楚会做出这种反常的举动,楚惜恬会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依他那傲娇高冷的性子,向来是行动走在言语前面的,他可能不会亲口说出来,但他的实际行动已经表明了,他是很在意梅超君的。 虽然对他竟然对梅超君动心的事情颇有些费解,但事实摆在这里,也由不得楚惜恬不信了。 不过,梅超君能有这种自知之明,楚惜恬还是很欣慰的。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约见秦昭吗?”周啸江目光灼灼,迫切想要一探究竟。“他去见秦昭的时候,你在哪里?” 梅超君身子一僵,紧抿双唇。 周啸江的语气,就像法庭上检察官审问嫌疑人似的,他这是在怀疑她?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约见秦昭,”她迎视着周啸江的目光,表示她内心一片坦荡。“我甚至是听您说了才知道,原来他是为了去见秦昭。周少是从我的房间里离开的,他走后我一直呆在自己房间。” “这么说,他约见秦昭之前,一直跟你在一起?”楚惜恬敏锐地抓住了她话中的关键点,“那么,他肯定是有跟你说过什么了?” 梅超君眼神暗了下来,“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当时只顾着伤心,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注意听周慕楚说了什么。即使他真的说了什么,她也会有意识地装作听不见,她当时只恨自己手上没刀,不然一早把他捅死了。 “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周啸江闭了闭眼,神情有一丝无奈。 他本来没想过会是梅超君和秦昭联手给周慕楚做局什么的,他对梅超君这点认知和信任还是有的,只是,他自己那么宠着护着的儿子,如今躺在ICU生死不知,若要他轻飘飘把这两人放过,他又实在心有不甘。 “他现在的悲剧,虽然是他自己造成的,但,不可否认,超君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有你那个初恋情-人秦昭也是!超君,你同意吗?” “周叔叔,这件事跟秦昭无关。”梅超君很想大声驳斥,但实在底气不足,“我承认我有责任,但秦昭是无辜的,他不过是受我的牵连而已。周叔叔,你说吧,希望我怎么做,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百分百不打折扣完成的。只是,希望您不要为难秦昭,都是我的错!” “这样吧!”周啸江略加思索后说道,“我打算等慕楚从ICU出来后,把他转回海市那边的医院做进一步治疗,你跟秦昭就轮流护理照顾他,直到他恢复健康出院为止,如何?” 梅超君还想替秦昭争取的心思顿时便歇了下来。 凭心而论,自己的爱子遭到如此大不幸躺在病房里,周啸江不管是对她破口大骂也好,还是各种打击报复也好,梅超君都能咬牙认了。她甚至都想好问何德林借钱来支付周慕楚的医药费了,大不了从后半生就完全卖身给他了。 没想到周啸江既不打她也不骂她也不问她要钱,只是让她照顾病中的周慕楚,这简直就跟大发慈悲没什么两样了,她还有什么脸面继续讨价还价? “谢谢周叔叔给我这样一个赎罪的机会。”梅超君大喜过望,忙不迭答道,“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周少的。” 这样也好,至少她还能减少一点负罪感。 “那就这样。”周啸江一锤定音,“到时候我不会再另外安排护工,就由你和秦昭24小时看护慕楚,至于时间怎么分配,你们自己商量好。” 梅超君赶紧表态,“好的,好的,就照周叔叔说的这样。” “秦昭在一楼大厅的咖啡厅里,”周啸江说道,“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你们自己把事情安排好,我再重申一下,慕楚住院期间,是由你们两个且只是你们两个中的任意一个亲自照顾他,若是被我发现病房里没人,到那时,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请周叔叔放心,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若她连这一点最起码的都做不到的话,她干脆找一块豆腐撞死算了。 跟周啸江再三保证后,她起身告辞,赶紧下楼找帮昭去了。 等她走后,楚惜恬猛地站起身来,一脸不悦道:“你就打算这样放过他们啊?也太便宜他们了吧?” 周啸江跟着站起身来,一把抱住妻子,安慰说道:“我知道你心气不顺,觉得阿楚都是他们害的。但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们,何况,你看上去我好像是轻轻放过他们,其实……你就慢慢等着看吧。” * 一楼咖啡厅里,秦昭正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他昨晚被周啸江召唤而来,之后便一直半囚禁似地安排酒店之中,表面说是留他在这里做客,其实是想等周慕楚醒了怎么处置他吧。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秦昭!” 一个清脆婉转的声音响起,他赫然抬头,发现来人果然便是梅超君。 “超君?你也被周董叫过来的吗?”他惊喜又意外,一个人被困在这里实在烦躁,何况,在这件事上,他实在冤枉得很啊,简直无妄之灾。 认真说起来,在这件事上,梅超君的责任比他更大,既然她被找了过来,说明周啸江也是要追究她的责任的。两人分摊总比让他一个人承担好。 “是的,没想到你也被叫来了。”梅超君一脸赧然,“都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 秦昭默了一默,让她坐下,“别说对不起,我现在很怕听到这三个字。对了,周董跟你说什么了?” 梅超君便把周啸江询问她,以及对两人的裁决处置一事说了。 “就这样?”秦昭也有些难以置信。 梅超君点了点头,心情明显好了一些。 “我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怎么安排照顾周慕楚的时间。” 病房里要24小时都有人,并且指定只能是他们两个,那么,时间上的安排就必须先解决好。 “国庆节期间,我都有空,我可以24小时都在医院里。”她斟酌说道,“节后的话,我们一人一天怎么样?或者你看看你时间怎么安排方便点?” 秦昭垂下眼帘,双手握成拳,又松开,再握紧,脸上的神情变化莫测,似是充满挣扎。 “超君,虽然我这么说可能会有点无耻。” 良久,他这才抬起眼来,下定决心说道: “但你也知道,我们公司现在的精力都倾注在太平湖这个项目上,我是要常驻那边的,不可能一直呆在海市。你看,能不能你先请一段时间的假,我按照你的工资付你双倍薪水,就麻烦你在医院照顾一下周少如何?” 刚刚他在犹豫思考的时候,梅超君心里就已微感不妙。 说起来,这件事秦昭确实是无辜的,就算要她承担全部责任,她也无话可说。若这件事发生在她被何德林提拔为助理之前,她请假就请假了,最多就没有收入罢了。但她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而且前两天她还因为要照顾周慕楚的眼睛而耽误了时间,打乱了何德林的计划。 今天她刚跟何德林说好,节后会返回公司,何德林再带一带她,让她尽快融入工作,他好抽身去做自己的事。 在照顾周慕楚这件事上,她可以多牺牲点,她也想好了尽量照顾秦昭的时间,她自己多受点累都无所谓。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料到,秦昭竟是一点时间也不愿花在医院。 虽然她很想理解,他既无辜,便不该屈尊服侍病中的周慕楚,这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变相的羞辱。 但,他就一点也不考虑她吗?哪怕她本就一介游民无所事事,要等到周慕楚彻底康复出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就指着她一个人24小时守在病房吗? 一丝苦涩漫上心头,无尽的委屈蜂涌而出,直冲鼻尖,让她冷不防鼻头一酸。 “那就给我三天时间行不行?”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不想在他面前轻易示弱。“我跟我师父说好了,我不能一上来就食言……” “我付你三倍工资,如何?”他一咬牙,毅然下定决心,反正,最难的话他都已经说出口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太平湖的项目对我们公司非常重要,那边实在离不开人。超君,你知道吗?我虽然是自己开的公司,但压力大得不得了,不像你为别人工作,东家不做可以做西家,我是稍一做错,就要被甲方各种拿捏。希望你能理解我一下好不好?” 更何况,他凭什么要去照顾周慕楚,他自己出了车祸事故,与他有什么关系?周啸江不过仗着自己位高权重,对他这种小蝼蚁随便打压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无言的匣烨迩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梅超君一口气梗在喉咙口,感觉呼吸陡然变得困难起来。 咖啡厅里播放着抒情的音乐,此时正好在放蔡琴的《恰似你的温柔》。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就像一张破碎的脸 难以开口道再见 就让一切走远 ……” 她眼中隐有波光浮动,他的脸在她的视线里逐渐变得模糊、破碎。 思绪飘飞出去,她仿佛飞回到八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春日里,天边洁白的云朵,轻柔的风,她光着脚踩在新铺设的沥清马路上,明明是又沉又硬的路面,她却觉得仿佛置身海风徐徐的沙滩上,一脚深一脚浅,踩出一串浪漫醉人的五线谱。 “…… 但愿海风再起 只为那浪花的手 恰似你的温柔 ……” “呵!”梅超君反手抹了一把眼睛,再睁眼时,那些脆弱的、可笑又可悲的情绪全都不见,只留下死一般的沉寂。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仿佛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她脸上,之前那些甜蜜与美好就像一出讽刺的滑稽戏一般,点点滴滴,都在嘲笑戳痛着她。 罢了,罢了,人生百年,谁还没干过一两件蠢事? “秦昭。” “什么事?你说!” 相比她平静的神情,他的语气则显得过于急切。或许因为对她心怀愧疚,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弥补她一番。 “照顾周慕楚的事,就由我一个人来吧!”她一脸正色,眼中已无悲无喜。“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好,我答应!你说吧!” “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事,你就这么干脆地答应下来吗?” “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去做的。” 梅超君差点失笑,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人的甜言蜜语。 “这个,还给你。” 她从包包里摸出那枚定情信物(一元硬币),轻轻地推到了他面前。 他定定地望着那枚硬币,脸上微微一抽,眼中露出一丝痛楚的神色。 “上次,你在台上唱的《第一次》,把我弄哭了。”她幽幽说道,“你能再为我唱一次吗,我想点一首歌。这一次,我肯定不哭。” 秦昭的眼泪险些落下来。 “……好,你想听哪首歌?” 事已至此,再多的解释都显得太过苍白,他又有什么脸再去解释什么? “《相见不如怀念》。”她说了歌名。 “好。”他站起身来,深深望了她一眼。 那是怎样意态深沉的眼神啊,带着曾经的温柔、惋惜、无奈、忧伤却又意难平。 只是,她心已死,无论他是深情或是无情,她已经毫无所动。 他叫来服务员,吩咐了几句,又塞给了服务员一百元小费,服务员很配合地去帮他准备了。 轻快的音乐前奏响起,秦昭手握麦克风,声音颤抖: “谁说我俩还要相见 相见不如怀念 …… 又何必多情空余恨 不如常怀念 ……” 秦昭的歌声断断续续,明明是轻快活泼的曲调,他却一片眼泪簌簌,心如刀割。 他欠她的眼泪,欠她的心痛,总算是还给她了。 梅超君早已在他眼中蓄泪的时候,转身离开了。 从此后,咫尺天涯,终成陌路。 * 两天后,也就是周慕楚在ICU72小时后,他终于清醒过来了一下。 之所以说是“一下”,是因为他并没完全醒过来,只是自主意识稍微复苏了一个短暂的时间,都够不上医生问他话的。 负责ICU监护的医生说,他各方面数值都维持得很好,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去了。 这两天周啸江便一直在联系海市的医院及主治医生,忙着准备周慕楚转院的事。万事俱备,只等ICU里转病房报告出来,他便让这边医院出具转院手续。 来接周慕楚的救护车早已准备妥当,里面各种监护仪器一应俱全。帮忙运送周慕楚的医生护士见了这辆救护车,不由都暗暗议论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可移动的ICU了。 为了减少路途上的颠簸,救护车开得很慢,下午两点出发,到海市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周啸江把周慕楚安排在公司注资的一家私立医院信德医院,不但高价挖了一批在脑科、神经外科 以及内科有所建树的医术大能,还与全国各大医院建立了长期友好的飞刀援助模式,一旦该医院有需要,随时可以邀请全国各专业最杰出的一把刀过来做手术。各类仪器也紧跟科技前沿,使用的都是进口最好的精密仪器用具,可以说软硬件配置都已经算得上国内遥遥领先了。 因为周慕楚的转院,信德医院的院长及一干医术骨干,除了排手术的,其余全员留值,为迎接周慕楚的入院做准备。 周慕楚一被接入医院,院方马上着手重新对周慕楚进行了一番检查评估,毕竟,九华山市医院里那些检查仪器,哪里比得上信德医院里这么先进周密呢? 一番紧锣密鼓的检查后,医院进行全科会诊,针对周慕楚的情况,重新制定针对性的治疗方案,用最好的进口药,所有可能与周慕楚接触的用品用具都要确保消毒无菌,全面杜绝术后感染的可能发生。 一直忙到将近十二点,各路人马这才算暂时告一段落。 周慕楚早就被送进单独配备的无菌病房,所有进出他病房的医护工作者,都要先经风淋系统消毒杀菌,双手涂抹免洗消毒凝胶,戴口罩穿鞋套,360度全方位严防死守。 因为有言在先,梅超君被周啸江塞给了护士长,让她帮忙交代一些相关的注意事项,接下来周慕楚相关的诸如个人卫生清洁、按摩翻身等后期恢复都需要她来完成了。 为方便她在医院照顾周慕楚,周啸江还特意让人给她加了一张病床,以保证她能够得到充足的休息。 结束了一夜兵荒马乱,梅超君早已心如止水,安心地在陪护床上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周慕楚又醒了一次,这次比上次的苏醒时间稍微长一些,但是仍然很迷糊,眼睛睁开了,眼珠会动,手也能动,但眼神很呆滞,也无法开口说话。 医生说这是脑损伤的患者恢复期的正常情况,他的意识、情志、甚至发声系统,都处于一个混沌的状态,需要一段时间重建恢复。如果能让他最关心最在意的人经常呼唤他、刺激他,将有利于缩短他的恢复过程。 周啸江与楚惜恬听医生这么说了后,不由都陷入了思考。 周慕楚纵横情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的历任前女友就不要考虑了。他对周啸江感情也淡得很,恐怕只有对他老娘楚惜恬还有那么一点关心在意了。 但楚惜恬自己手里也掌管着一个大型集团公司,平常本来就分身乏术了,要让她完全丢开手中的事来照看久睡的儿子,好像也不现实。 她也只能尽量抽时间过来,其他的时间,死马当作活马医,她只能通知了周慕楚要好的几个朋友,像是祝允宋胜之流,对梅超君更是直接提要求了。 “你好好想想看,慕楚他平常比较在意什么,你没事的时候多跟他说说话,叫叫他的名字,他早点康复,你也早点解脱了不是?” 梅超君能说什么呢?再说楚惜恬说的也有道理。 她除了每天例行的打水给周慕楚洗脸、擦手、擦身体上,又多了一件事,她也不知道要跟周慕楚说什么,若要说有什么事可以刺激他的话,她倒想起来自己硬逼着周慕楚听书这件事。 于是,她索性便打开手机上的小说平台,翻出加贺系列的推理小说,从头开始读给周慕楚听。 周慕楚每天都会醒上一会儿,一次比一次时间长,眼中也渐渐变得有神,只是表情还是呆呆的, 不管谁出现在他面前,他都是一脸木然,神情毫无波动。 国庆假期很快也结束了。 何德林返回公司,梅超君在之前就跟他通过气了,说现在她有事走不开,那两天她趁机把何德林的笔记都整理出来了,她把U盘连同笔记本都放到了他办公室中,遗憾表示她可能做不了他的徒弟了,让他另外物色接班人。 何德林得知内情后却表示没关系,让她安心在医院照顾周慕楚,他会等她回去。 在那一刻,梅超君除了感激之外,更多的是愧疚。她暗恨自己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竟然白白在秦昭那里浪费时间,要是她当时能脑子清醒一点,早点返身回海市,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 她一把年纪,简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身处这么糟糕的局面,竟然还有心思谈恋爱!不好好把握机会多赚点钱,谈什么狗-屁恋爱! 医院专门组建了一支治疗团队,每天研究周慕楚的各项身体数据,根据他的病情调整用药,在他们的悉心治疗下,半个月后,周慕楚终于保持了一段较长的清醒时间,神智也有所恢复的样子。 “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主治医生在他清醒后,检查了他的瞳孔和心跳,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了例行询问。 “周慕楚。”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显得有气无力。 在床上躺了半个月,粒米未进,全靠各种营养液维持着,没有力气也在所难免。 医生也大大地松了口气,说实在的,他们在周慕楚身上实在倾注了太多精力,他再不醒来都说不过去了。 “周慕楚,你现在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有没有恶心、头晕之类的感觉?” “痛。”周慕楚靠坐在升起的病床上方,试着挪动了一下身体,这一动,却感到一种被重物辗压过的骨裂感。“全身都痛,头也痛。医生,我是怎么了?” “你发生交通事故了,还记得吗?” 周慕楚微微仰头,似乎是在凝神思考。谁知这一思考,脑袋便如要炸裂一般。 “痛痛痛痛痛痛。”他双手抱头,状极痛苦,“头好痛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医生好一通安抚,甚至还给他加了个镇痛泵,周慕楚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这是几?”医生伸出了三根手指。 他不敢再诱导周慕楚回顾事顾本身,只得先从另一方面着手,查探一下他的意识恢复情况。 周慕楚上了镇痛泵,神情还是蔫蔫的,但嘲讽之力已开启:“你当我白痴吗?三啦。” “周啸江是你什么人?”医生没计较他的态度,继续问。 “他是我爸。” “你妈妈叫什么还记得吗?” 周慕楚耐心耗尽,提气瞪了医生一眼,“你调查户口吗?你算老几啊?” 霸道纨绔之意尽显,医生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自主意识是恢复了。 “那你好好休息吧,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及时通知我们。” 又转身交代梅超君,“周少现在可以进食了。你看看给他准备一点清淡的流食,我这边给周少调整一下用药,你让他进食15分钟后再吃药。” “我知道了。”这件事之前楚惜恬已经再三交代过,她已经安排专人给周慕楚做病号餐了,只是他一直昏迷不醒,暂时没派上用场。 医生朝她点点头,又对周慕楚含笑致意,这才转身,跟另外两名一同来查房的医生走了出去。 梅超君赶紧给楚惜恬和周啸江打电话,告知周慕楚已经醒来,顺便转告医生说要给周慕楚准备流食的事。 挂断电话,她这才重新转回头来,有些不自在地看向周慕楚。 周慕楚穿着宽大的病号服,他身上的衣服还都是她给换的呢。头上缠着几层纱布,原先生机勃勃神采飞扬的脸庞,现在却是一片苍白委蘼不振,病歪歪如同无骨一般斜靠在床头。 “周少,你这样坐着累吗?”她走到床头处,微一弯身,“我把床摇下来,你躺一会儿?” “别!”周慕楚断然拒绝,“感觉这样还舒服点儿。我是不是躺了很久?” “嗯,半个多月了吧?”梅超君语声轻柔,下意识避开了他的视线。 “半个多月?”他目露思索状,“那今天是几号?” “十月十八日。” “十八号啊?”他似是极力回想发生事故的当日,却立即“啊”一声痛呼出声,“妈-的,头好痛!” 梅超君吓得赶紧制止他:“周少,你先别急,你还没完全恢复呢,不要太过用脑。” 周慕楚紧闭着眼,等脑袋中那一阵钝痛之意慢慢消弥下去,他这才缓过气来,就这么一会儿,他额头已经微微见汗。 “你是这个医院的护工?怎么没见你戴工作牌?”他紧盯着她,突然问道。 第50章 梅超君被周慕楚这句话问得一怔,她没在他复苏的记忆当中? 正琢磨着应该怎么回答,却听门上响动,一道人影闪身进来。 “周少!” 是他的死党祝允。 祝允和宋元胜受楚惜恬所托,一有空便会轮换着来医院探望周慕楚,和周慕楚说说话,希望能早点唤醒他。 很显然,他刚刚已经听说周慕楚醒来的消息,是以脸上一片振奋,冲进来时简直就是一股龙卷风。 “周少,你总算醒来了。” 祝允直扑床头而来,激动不已地握起周慕楚放在被子外的右手。 “你不在的日子里,我觉得生活都黯然失色了。”祝允故意夸大其辞,“要不是亲眼见你躺在病床上,我还以为你背着我们偷偷找什么新乐子去了呢。” 周慕楚斜眼吊眉看着祝允贫嘴耍宝,“你越来越有当佞臣的潜质了。要本王封你个官做做吗?” 祝允见他神态恹恹,但还有心思说笑,说明确实是恢复了不少,也由衷地替他感到高兴。 “嘿嘿,大王打算封我做什么官啊?” “弼马温。” “……我该说一声‘大王英明吗’?”这是受宠佞臣该有的待遇吗? 又插科打诨了几句,梅超君见周慕楚似乎有了倦意,便上前打断道:“祝少,周少刚刚醒来,不宜过多说话,不如让他休息一下,你改天再来看他。” 祝允只得起身告辞,说等过两天他身体好些了,再来看望他。 “对了,要我通知朱兮小姐一声吗?” 临走时,祝允不由多嘴问了一句,“上次你一声不吭把人丢在兰京,朱兮差点哭死,你又出了事,都没机会问你,你们什么情况?不至于是分手了吧?” 据他所知,周慕楚跟朱兮交往还不到一个星期呢。 “朱兮?哪个朱兮?”周慕楚反问道。“是跟柳瑟瑟在同一个直播平台那个女主播?” 祝允眼珠转了转,感觉满脑袋问号。 “你不记得朱兮了?那我问你,你现在正在交往的妞儿是谁?” “是柳瑟瑟……吧?”周慕楚被他问得也有点不确定了。 祝允用征询的目光看向梅超君,梅超君只得委婉解释说:“医生说周少因为脑部受伤,记忆中枢受损,可能有部分记忆缺失,有待后期康复。” 祝允扶额,庆幸说道:“还好,你没把我给忘了,不枉我前段时间经常来看你。” “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向本王邀功的意思?” “微臣不敢。那臣告退了。” 周慕楚大病初愈,说了这么会儿话,确实有些体力不济了,便闭了闭眼,微微晗首表示准了。 不一会儿,周啸江与楚惜恬也闻讯赶来。 周啸江本来是全世界满天飞的,但因为周慕楚受伤住院,他只好调整行程,暂时坐镇本部工作,以方便随时可以到医院看望儿子。 周慕楚受伤住院,最心痛担忧的,自然是楚惜恬这个当妈的了。 这段时间,她也是一有空就往医院跑,有时也会一守守到半夜。此时见到儿子醒来,虽然状态萎靡,但好歹是能说能笑了,楚惜恬放心的同时,不免又是一阵泪眼汪汪。 说了一会儿话,楚惜恬让人准备的鲍鱼粥也送来了,她坚持要亲自给周慕楚喂食,周啸江则去医生办公室,跟主治医生了解周慕楚的恢复情况。 楚惜恬关心担忧的神情让周慕楚有所感触,当楚惜恬提出要喂他吃粥时,他难得的没有反对,极其配合地乖乖吃下了她喂的粥,让楚惜恬甚感安慰。 护士已经把周慕楚的药送了过来,交代梅超君说要按照医嘱在进食15分钟后再给他吃。梅超君应了,接过药放好,并看了时间,设好闹钟。 周慕楚吃完粥,楚惜恬正打算给他擦擦嘴,心念甫动,梅超君已经将折好的纸巾递了上来。 楚惜恬下意识抬头看了她一眼,眉角不易察觉地动了动,接过了她递来的纸巾。 这段时间梅超君照顾周慕楚确实是用了心的,医院里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稍一打听,便能知道梅超君做得怎么样。 最初她对梅超君确实有迁怒的意思,但梅超君任劳任怨地照顾周慕楚,连工作多年的护士长也暗地里称赞她做得细致周到。 别的不说,她每天给周慕楚全身按摩三个小时以上,这不仅需要力气,更需要毅力。但她坚持不辍,每天都做。这样做可以保持周慕楚正常血脉循环,等他醒来后,直接就可以如常人一般下地行走了。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她也承认周慕楚遭遇的不过只是一桩交通意外,即使梅超君有责任,也只占极小的一部分,她只是接受不了这件事,只有找个人出来承担责任,才能让她的怒气有个排泄的地方。 现在看看梅超君做到这份上,楚惜恬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已经对她态度好转不少。 “对了,妈,你既然在这里,就让这位护工小姐姐去休息一下吧。”周慕楚开口说道。 吃完粥,热量迅速渗透出来,周慕楚又出了一头汗,梅超君细心地取了毛巾来给他擦了把脸。 楚惜恬愣了一下,护工小姐姐? “你说她?”她伸手一指梅超君。 “对啊。”吃了粥,周慕楚似乎也恢复了一点力气,脸上气色也好看多了。“她不是你找来的护工吗?也没见她戴个工作牌,不知道她叫什么。喂,护工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梅超君转头看了楚惜恬一眼,朝对方会意一笑,这才转向周慕楚:“周少,我叫梅超君。” “梅超君?”周慕楚还有力气取笑别人,“那你跟梅超风什么关系?” “唔,差一个字的关系吧。”梅超君煞有介事道。 周慕楚眼中波光流动,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生动起来:“嘿,你反应倒还挺敏捷的嘛。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梅师姐-—咦,这个称呼不错啊。”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间,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他这个称呼便脱口而出了,还觉得似乎再自然正常不过。 “梅师姐,你先出去休息一下吧,我正好跟我妈说两句话。” 梅超君听出来他是要支开自己,便朝两人点了点头,“楚女士,周少,我就在外间,有什么事直接叫我。” 楚惜恬还一脸迷惑中,周慕楚却是在她走出房间时,迫不及待掀被准备下床。 “我急死了,我要先去一下卫生间。” 他的左手背上还插着点滴的针头,下床便要推着点滴架去卫生间。在他醒来后不久,他就已经发现了,自己身上似乎是穿了一条纸尿裤,此时正沉甸甸坠在下面。他猜想是因为他一直躺在床上,身不能动,排泄不便,所以才不得不给他穿的这玩意儿。 不说他穿这个有多丢人,单是想到梅超君每天给他穿脱纸尿裤,虽然这是她的工作,但他面对她时,多少还是有点难为情的。 刚刚喝完粥,膀胱立即有了饱胀之意,他有了自主意识,就怎样也无法自然尿到纸尿裤上了,所以这才想着把梅超君支开,他去卫生间方便时,正好把纸尿裤给摘了,总不至于还要让梅超君来帮他脱吧? 楚惜恬见他急吼吼的样子,赶紧起身帮忙扶着他到卫生间门口,周慕楚进了卫生间,便把门一关,将他老娘也隔绝在外。楚惜恬还在沉思,周慕楚为什么上厕所要避着梅超君,他还表现出不认识梅超君的样子? 梅超君定的闹钟响了,这才敲门进来,提醒周慕楚服药。周啸江也跟主治医生谈完,过来陪了周慕楚一会儿,等他吃完药躺下,这才勉励了梅超君几句,夫妻双双把家还。 电梯内,楚惜恬将自己的疑问说给周啸江听了,周啸江倒是并不意外,说:“主治医生也跟我说了,说慕楚脑损伤,部分记忆暂时性缺失,以后慢慢休养应该会恢复的。” 再说了,他既不是智商不在线,也不是忘记了父母等重要的事件,似乎只是不记得与事故相关的人和事了,那不过是他人生中不值一提的小插曲,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对楚惜恬而言,他记不起梅超君反倒是一件好事呢。 “这段时间,超君照顾慕楚也挺用心吃力的。”楚惜恬若有所思道,“现在慕楚也恢复意识了,我想要么另外请个护工,让超君回家好好休息吧。” 之前周慕楚在昏迷中,是谁照顾他都无所谓。但他现在醒了,偏偏还把梅超君给暂时性失忆了。都说人在病中时最为脆弱,极容易对离他亲近嘘寒问暖的人产生感情,楚惜恬虽然不敢笃定自己儿子一定会这样,但既然他都忘记梅超君了,他们之前的缘份,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索性就直接在这里做个了结,不要再有所牵扯最好。 周啸江却只当妻子是把梅超君的努力都看在了眼中,懂得爱护这个晚辈了,便也欣然应允:“确实也是这段时间辛苦她了,你看着办吧。” 楚惜恬效率很高,反正只要有钱,什么事都好说。周慕楚一觉睡到晚上,醒来时,见守在他床边的,已经换了一个身材粗壮的年长女人,他还当是跟梅超君换班的,倒也没太在意,只是这老女人靠近他时,她身上散发的体味让他躲避三舍。 到第二天,他仍没见到梅超君,而是又来了一个新的老资历护工:“周少你好,我是新来的护工张笑连,请周少多多关照哦。” 楚惜恬因为要找经验丰富的护工,经验丰富自然也意味着年纪丰富,而随着年纪上涨,身上的体味便会越来越盛,无论你怎么讲究卫生,一旦离得太近,便很容易被闻到。 因此,周慕楚一见这满面油腻双掌粗糙的大婶,便先倒了胃口。 “你们是怎么排班的?不是三班倒每人上班八小时吗?”他强耐住性子问。 “我跟昨天那位一人一天。”也就是做一休一了。 “嗯?不是一共三个人吗?”周慕楚听出不对,“还有个叫梅超君的呢?” “不是啊,就我们两个啊。”张笑连反倒被他问得纳闷了。 从这里问不出所以然来,他马上摸出手机,给他老妈打电话。 “妈,之前那个叫梅超君的护工怎么不在了?” “哦,她家里好像有什么事,急着要赶回去。” 电话那头,楚惜恬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心中疑窦丛生。不是记不得梅超君了吗,为什么还在问? “怎么了?” “……唔,妈你能不能另外给我换个护工,找个年轻点的。” 他是把张笑连支开以后打的电话,“不然我自己找人来。” 他后宫群里多的是想要趁机替他端茶倒水宽衣解带的女人,个个娇媚如花殷勤备至。 楚惜恬失笑:“知道了,我给你另外找两个年轻点的。” 果然是周少本色,眼睛所及之处,只能是鲜花美女,这些五大三粗的老菜皮,他又怎么忍受得了? 果然,重新换了两个年轻漂亮的,周慕楚就不吵了。 另一边,梅超君因为终于得了解脱,也是一身轻松,立马就投入了紧张有序的工作中。 出于对何德林的感激之情,她每天主动加班,从熟悉公司运营管理,到亲上一线积累经验,她心无旁鹜全力以赴地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转眼到了十月底的最后一天,正好这天是西方的万圣节。 梅超君琢磨着应该与客户保护良好互动,之前的国庆节她错过了,万圣节就是她入职以来的第一个节日,她想要奉上自己的第一个节日献礼。 正好在网上看到一个止咳棒棒糖的配方,是用梨、罗汉果、川贝粉、陈皮粉、枇杷叶、麦芽糖等多种中草药制作而成的,具有止咳功效的棒棒糖,对小孩子来说有趣又不难吃,糖果也正好符合万圣节的主题。 梅超君先小剂量试做了一下,尝过后觉得不错,便向何德林提议了一下,得到了何德林的同意,并立即联系一个包装袋生产商,将公司公众号的二维码印在上面。 她提供了配方,让公司厨房,在头两几买进原料,熬了几大锅糖浆,倒模成型,做了五千多根棒棒糖,用包装商定制的小袋子3个一包装好。 万圣节当天,有任务的员工每人领上一袋,带过去送给客户,其他客户则在头一天便联系了快递发了包裹,连同公司的宣传页一起寄去。 “你这个想法挺好,这下也能丰富我们的公众号内容了。”何德林觉得自己没看错梅超君,公司确实要加入一些新鲜血液。“以后每逢年节,我们都搞个主题出来,我专门给你拨一笔相应的经费。” 现在的公众号都是紧随潮流,逢年过节或是有什么社会热点,都要跟进一波。宜室这种服务性行业,更注重的还是顾客体验,当初也是跟风弄了个公众号,但基本荒芜着,时不时才推送一条消息。 当然,这也跟何德林并不重视这一块有关。 现在梅超君提出了这个可以和客户互动的点子,何德林觉得这个公众号似乎也能活跃一下了。毕竟,现在微信引流这一块还是超级强大的。 当天,公众号推出的一则以“今天你吃糖了吗?”为题的推文发出去后,到了晚上,那些收到糖关注过公众号的客户纷纷上来留言,没关注过的也纷纷关注,公众号竟然一下子涨了一千多粉丝,让这个要死不活的公众号一举突破了三千大关。 到第二天,留言人数又增加不少,好多竟然都是来问这个棒棒糖在哪里买的。其中有好几个都是家中有小孩咳嗽的,因为怕苦不肯吃药,家长用这个棒棒糖哄孩子吃药,第二天醒来后,孩子咳嗽好转,还吵着要吃这个棒棒糖。联想到这个棒棒糖是专门针对咳嗽症状的,该家长便把剩下的两根棒棒糖让小朋友吃了,到晚上时,便已经听不到小朋友咳嗽了。 没有什么比孩子病好更让家长开心的了,于是,这几名家长便纷纷上来留言说明情况,对宜室的特别礼物表示了感激之情,并提议让宜室出一款这个棒棒糖的商品,他们愿意出钱购买。 于是,宜室公众号紧接着发了个续篇,公布了这款棒棒糖的制作方法,当然没忘标明原创出处。同时顺应群众呼声,将棒棒糖作为赠品,凡是在宜室购买某套餐的,可以额外服务一次或十包棒棒糖。当天晚上,便产生了21个以棒棒糖为赠品的订单,让何德林大感意外惊喜。 “超君,我觉得我可以放心到外地去开拓市场了。” 过了几日,公众号的热度慢慢下降,但竟然每天都在产生订单,这让何德林深悔当初没好好经营公众号。 他将梅超君叫进办公室,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个公众号交给你好好经营,有了它的加持,我觉得去外地开拓市场也是事半功倍啊。” “师傅,要不你再带带我吧,有些事我还不太熟悉。”梅超君有点信心不足。 何德林一挥手,不以为然道:“雏鸟开始学飞的时候,都是被它妈妈直接推下山崖的。学游泳的,也是直接丢进水里。况且我对你有信心,你已经做出成绩了不是吗?等过两天我安排个时间,在饭店包个房间,公司主要人员一起聚个餐,让他们以后多多支持你。你放心,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再说了,现在手机沟通方便着呢,你怕什么?” 因为双十一的临近,对各商家而言,这都是个重大节日,宜室公众号也得适时跟进,所以何德林决定等双十一的对策定下来后,在九号晚上跟大家聚餐,十号动身出发。 谁知四号这天,他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何总,我是尹桓。明晚你有时间吗?之前跟你提过的事情,不如一起坐下来聊聊?” 尹桓,周慕楚公司副总裁,迅思投资集团公司决策执行者,之前周慕楚有让他跟何德林接触,说要出大价钱购买宜室公司,何德林说要考虑一下,后来尹桓没再联系他了,何德林还以为对方放弃了呢。 怎么突然又旧事重提了呢? “唔,谢谢尹总的好意,我现在暂时没有卖公司的打算。” 公众号的崛起,让何德林信心爆涨,正打算乘胜追击呢。 “我们不是要买你的公司,你几时看我们自己负责经营了?”尹桓循循善诱道,“我们只负责注资而已,你不是正准备去外地开拓市场吗?钱多好办事不是吗?我们很看好贵公司的潜力,出的价格绝对让你满意。怎么样,你是明天有空还是后天?” 何德林心动了。 现在的业界态势,已经是羊毛出在猪身上,狗来买单的风口时代了,谁能获得资本的青睐,谁就能在同行中一骑绝尘遥遥领先。何德林之前一直是稳扎稳打,有多少钱办多少事,但随着竞争越来越激烈,他对资金的依赖也开始显现出来。 这么一根亮闪闪的金大腿主动朝他伸了出来,他能不动心吗? 那就先听听对方怎么说呗,反正他又没什么损失。 “明晚我没空,那就后天晚上怎么样?”何德林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那就后天晚上六点半,我定好地点发消息给你。” “行。” 医院里,尹桓挂断电话,对背对着他站在窗边的周慕楚说道:“周总,已经说妥了,时间定在后天晚上。” 周慕楚转过头来,经过半个月的悉心调养,他的身体已经恢复泰半,经常下地适量地走一走。 “嗯,定个安静清幽的地方。”他慢慢踱过步来,脸上不辨喜怒。 “好的。周总是打算后天出院吗?” “是,你明天让人来给我办出院手续吧。” “明白。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去吧。”周慕楚躺上床,一双长腿几乎要从床尾探出栏杆。 尹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周慕楚醒来半个月了,一直在医院安心养伤,连公司想要组织人去探望都被拒绝。没想到今天突然给他打电话来,问起收购宜室的事。他几时这么醉心工作了? 他觉得周少这次遭逢大难,好像性情变了不少。 不过,既然老板发话了,他照常执行就是了,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是不要忤逆老板的意思了吧? 临出门时,他看到周慕楚打开了手机,点开了某个应用,接着,一段琅琅的书声流淌出来: “所谓的孩子,终究只是这样的生物。他们误以为自己是凭一己之力长大的,很快便会忘记父母曾给予的保护。” 房门关上,尹桓再次感到惊讶。他们家这位整天偎红倚翠的风流大少,竟然开始认真读书了? 第51章 第二天是周二,晚上梅超君要去智慧商学院上课。 之前何德林报的课程只剩最后两节,他正好把课上完,完成结业仪式。梅超君开的是新课,何德林报的课因为高端稍显贵了点,她报的是更适合的经理课程,价格也便宜一些。因为上次周啸江来商学院讲课,表示出了提携她的意思,学院还主动给她打了折,算是一种示好的手段。 梅超君报的这个课也是小班课,一个班上27人,每3个人共坐一个小四方桌,以便互相认识讨论。 教室不大,桌子一共摆成三排,前后各三张桌子,营造出一种紧张的学习氛围。 今天和平常一样,梅超君依然选择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她觉得坐在第一排有助于集中注意力。 课间休息时间后,课程继续。坐在后排靠门位置的女学员胡秀媛因为在卫生间耽误了一会儿,重回教室时,发现自己的座位鸠占鹊巢,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子正坐在她的位置上,身体几乎半趴在桌上,目光注视着前方。 他们这批学员的位置每次虽然不都是固定的,但同一堂课必定都是同样的,如有特殊情况,肯定要先跟别人沟通交流过,得到别人同意再调换位置。 这人也没说事先跟她打个招呼,她认为他私自霸占她的位置,是一种无礼的行为。 她伸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转过头来,抬眼,胡秀媛一阵错愕,差点就要脱出问他:“你是周……?” 鸭舌帽男子朝她浅浅一笑,伸出食指,竖在唇间,做了个“嘘”的手势。 胡秀媛微张着的唇这才紧闭起来,像是进行了某种隐秘刺激的事情,她也朝他会意一笑,在旁边空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一颗小心肝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和国民老公做同桌一起听课是什么感受# #国民老公突然坐在我的位置上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如果他突然问我约不约我要不要答应# 接下来的课胡秀媛完全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里都在想着周慕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及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如此近距离接触到国民老公的机会是多么可遇而不可求,她是不是应该好好把握? 临下课还有五分钟时间,周慕楚却起身走出了教室,如同他来时一样,离去时也是悄无声息。 胡秀媛还沉浸在胡思乱想中不能自拔,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已经空无一人。 她还以为周慕楚只是短暂地离开一下,但直到下了课,也没见他再回来。胡秀媛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 “夏勇,刚才你看见了吧?”胡秀媛为了确认不是自己陷入幻想,特意拉住了今天的同桌。“我们的新同桌,嗯?” 她没直接点明周慕楚的身份,却把这个“新”字咬得极重。 “你说裴必?”夏勇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不是啦,课间休息后突然冒出来的,我们的新同桌,你没看到吗?” 胡秀媛着急起来,无声地做了个“周”的口型。 夏勇目光转了两圈,似乎在思索什么,半晌,他突然问道:“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聊?” 胡秀媛蓦地瞪大了眼,这人什么意思?难不成以为她是在套路他? 真敢想! 胡秀媛矜持一笑,“没看到就算了,我男朋友在下面等我呢,再见啊!” * 梅超君坐电梯下到一楼大厅,脑子里还在回想刚才课程上老师讲的内容。理论上的知识多少有点枯燥,而且感觉这套教材略微落后了一点,现在时代发展太快,不仅是学生要学习,连老师也要跟着更换新知识。 正想着事呢,却听后面有人叫她:“超君!” 那人一连叫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站定脚步。 一个穿着白衬衣、身材纤瘦的年轻男子笑吟吟朝她小跑过来。 “超君,你怎么跑得这么快?” 他略带埋怨似地说道,笑起来时,两腮处便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人畜无害的样子让人毫无抵抗力。 “不是说好的一起走吗?” “哦,不好意思,我给忘了。”梅超君抱歉一笑。 其实不是她忘了,是她故意到卫生间磨蹭了一下,又绕开他往下爬了一层楼,故意与他错开下楼的。 他叫符道,比她还小一岁。 去年她工作的公司还没倒闭的阶段,有一次午后突然下暴雨,园区后门就是地铁站,但从公司楼下走过去也得三分半钟。那天她带了雨伞,而他因为没有伞,在公司楼下大厅徘徊不已,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冲进雨里。是梅超君主动问他是不是去地铁站,并与他同打一把伞到地铁的。 梅超君只是顺手而为,后来他们也没再见过,梅超君也早把这件事给忘了,她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却没想到,前不久她来这里给新课程报名时,竟然遇到了他。原来他现在就在这里工作,他正好是她的课程顾问。 是他先认出的她,她才想起这个有一对酒窝的大男孩,竟然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那之后,她就发现,每到她下课,他总会适时出现,假装抱怨今天又加班了,又借口两人同路,希望和她一起乘地铁回家。 一次两次还可以视作偶然,再三如此,别说梅超君现在对这方面比较敏感了,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得到了吧? 梅超君现在虽然说不上灭情绝爱,但也并没有要谈恋爱的心思,只是这个人又没有明确说出来,她也不好直接开口拒绝,索性就躲着他点就是了。 谁料却还是让他给赶上了。 “你书包重吧,不如让我帮你背啊!”他璨然一笑,让两腮处的酒窝展现出来,他自然知道怎样利用自己的强力武器。 “不用,”她身体微微一侧,避开他的手,“就两本书,不重的,谢谢你。” “那好吧。”他也不觉尴尬,脸上依旧明媚地笑着,搓了搓手,很自然地收了回来。“我们走吧,等下赶不上末班车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拿起手机一看,是总务主任打来的,他不敢怠慢,跟梅超君示意了一下,便马上接了起来。 “主任……我已经下班了啊,明天行不行?……好吧,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郁闷说道:“超君,不好意思啊,我们主任又把我喊回去加班,我不能陪你一起坐地铁了。” 梅超君心中如释重负,脸上却一脸遗憾的样子:“啊,那没办法了。工作要紧,你去吧,我一个人坐地铁回去。” 符道一步三回头,眼中一片依依不舍之情:“那你自己当心一点啊,我……” 梅超君见他还在磨蹭个不停,赶紧抓紧时间,匆匆说了“再见”,也不管他是不是还有话说,扭头便朝大厅外冲了出去。 走出教学楼大门,迎面便是飕飕的凉意。 今年海市估计又是一个暖冬。都11月了,白天还是22度左右,如同夏天一般。只是到了夜里,才会陡然降温五六度,需要加一件外套在身上。 她下意识拉上了夹克外套的拉链,穿过教学楼外面的停车场,朝学校大门外走去。 一辆黑色沃尔沃经过她身边时,后座的窗户突然降了下来,有人自车内探出头来,颇感意外道: “梅师姐?真的是你啊!” 车子停了下来,后车座的车门打开,戴一顶黑色鸭舌帽的男子长身玉立,周慕楚一身低调的休闲装扮,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色神情,只闻到他身上残存的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 “周少?”梅超君微感吃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他难道记起她来了? 他竖起食指,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左手顺势往她手腕处一抓,不由分说将她往车上拽:“先上车再说。” 她身不由己被他拖上了车,司机发动车子,缓缓驶离了学校大门。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车上,两人突然异口同声地询问对方道。 因这异口同声,两人下意识对视了一眼,不由微微失笑起来。 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微妙。 梅超君赶紧收起笑意,坐直身子,先开口说自己的:“我来这边上课的。周少这是已经出院了吗?” “唔,差不多吧。”他含糊其辞,接着也为自己的行为作了解释,“公司准备投资几家教育机构,我算是微服私访吧。” “哦。” 必要的寒暄后,两人便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个,麻烦就在前面地铁站靠边停一下,谢谢。”梅超君转而对司机说道。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用眼神请示周慕楚。 “我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早就闷死了,我也是想着趁机出来兜兜风,所以才跑来微服私访的。”周慕楚若无其事说道,“正好,与其漫无目的乱兜风,不如趁便送你一程好了。你住哪里来着?” 梅超君隐隐觉得他和之前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她仔细看了一眼他,他的脸在隐隐绰绰的路灯光线下看不清楚。 “周少,你是完全恢复了才出院的吗?”她试探着问道,“当时医生不是说,你记忆中枢受损,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哦,那个啊,医生说脑子里还有点淤血,说要不然再开次颅做个清淤?”他不以为然说道, “但我跟我爸妈还有公司各方面都印证了一下,似乎就只是这次交通意外的事想不起来了,并没忘记什么重要的东西,那就无所谓咯。” 嗯,确实如此,对他来说,她本来就是个无关紧要的。 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却听他接着开口道: “说起来,我听我妈说,你不是有事回老家去了吗?我第二天醒来,就换了个又老又丑的护工,我还以为你跟她们是倒班的呢。后来才听我妈说,你家里突然出了什么事,你急着赶回去了。刚才看到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 “啊,那个啊……”梅超君不知道楚惜恬是这样跟周慕楚解释的,也没想到他还会追问她的去向。“是家中有急事回去了一趟,前两天刚回来呢。” “是吗?啊,对了,我出院后,我妈给所有照顾过我的医生护士护工都发了一个大红包,她有没有给你?” “呃,我走得急,楚女士把工资都结算给我了,我已经很感激了。”梅超君脑筋快速转动着,尽可能合情合理地组织语言,“我又没照顾到你出院,怎么好意思再领红包?” “话不能这么说,听说我住院后的前半个月,全都是你一个人24小时看护我,给我擦身体、换衣服、按摩什么的,我好说也有一百多三十多斤,你一个人是怎么搬动我的?” 梅超君满头黑线,给他擦身体什么的,这么尴尬的事,她本来都是故意忽略掉要忘记的,他干嘛偏偏要提起话头? “我力气比较大吧。”她硬着头皮答道。 现在说起来已经没什么感觉,但当时她每搬动他一下,不仅累得累头大汗,到后来都是直接瘫软在地上的。 就是这半个月,她整个人直接瘦了十斤,她还自嘲说就当是减肥了。 不过,她现在并不想跟他讨论自己当时有多辛苦,既然都已经断了缘份,而且还是一段孽缘,还是不要再有所牵扯了吧? “师傅,麻烦你前面停一下车好吗?”她直接跟司机打了招呼,这才转头朝周慕楚点头,“谢谢周少捎我一程,就不多麻烦你了。” 司机不得不开口请示:“周少?” “梅师姐,你别多想,就当是我为了感谢你照顾我半个月之情,反正我也是出来兜风的,顺便送你回去,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周慕楚解释说道。 听上去倒是官冕堂皇的,但是,梅超君并不想占他这个便宜。跟他一起坐在密闭的空间内,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领薪水做事,照顾你只不过是我的分内事而已。”梅超君一力坚持,“周少不用这么客气的。” “好吧。” 周慕楚倒也不强求,让司机在前面地铁站靠边停车,又转向梅超君,递了一张名片给她:“这是我的名片,以后你若是遇到什么难事,不妨打个电话给我。”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接过,同时还适时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那就先谢谢周少你了。” 车子缓缓靠边停下,梅超君跟他道别,打开车门下车。她走进地铁站入口时,转身朝来的方向看,那辆黑色沃尔沃已经不在原处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名片,圆角款式的铜版纸上,用烫金字体印着他的公司LOGO及名字,尾号4个6的电话号码还是她所知道的那一个。 周慕楚是一直都这么彬彬有礼吗?还是遭逢大难后变了性情?这样和颜悦色地跟她对话,还让她有点不太习惯呢。 车子往回开时,周慕楚不知道是坐久了不舒服还是什么,直接便在后座上倒了下来,倒把司机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不是突然哪里发作了。 他头枕在梅超君刚刚坐过的地方,闭上眼睛,感觉就像自己是躺在她双腿上一样,鼻尖满是她的香气萦绕。 一开始,他确实是记忆缺失了一部分,这一部分正好都是与梅超君有关的。 直到昨晚,他竟然梦到了梅超君。醒来后,他突然便想了起来,初相识时的她,与他针锋相对的她,陷入恋爱中的她……所有的记忆都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中,他向护士打听,才知道在他昏睡的半个多月里,全都是她一个人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一定是他家母上大人把这次事件迁怒于她,所以才故意用这样的事来为难她。而她好像也默许了这个罪名,无怨无悔地独自扛了下来。 他躺在床上的这个半月,血脉保持畅通、各个关节部们都灵活有加,每处肌肉都柔软有弹性……这全都是因为她,每天不辞辛劳搬动他的身体,为他翻身、擦洗、按摩,让他如同正常人一样保持足够的活动量…… 他想要立刻见到她,想听到她的声音,想把她抱进怀里,想跟她说对不起,想好好安慰她……他突然发现,自己竟是有好多事都想跟她一起做。 他马上打电话让尹桓过来,又跟医生提出想要出院,主治医生在跟他沟通交流之后,说再给他做个全身检查,全面评估一下,如果没问题就给他办出院手续。因为还有一项检查要在早上空腹时做,所以还得等明天早上才行。 但是,他等不及了。 他查到梅超君晚上会去上智慧学院的课,便换了衣服,偷偷溜出医院,拦住了坐在最后面位置的同期学员,在后面半节课时溜了进去,痴痴地偷看认真上课的梅超君。又在下面大厅等着她出来,见有个男生纠缠他,他向工作人员打听后,才知道这人竟是该学院的员工。他立即让院方的人把他叫走,他不想再远远地看着她,这才驱车上去主动露了面。 一段时间没见,他的超君好像变得更漂亮了呢。修剪得干净利落的短发、炯炯有神的眼睛,就算是漆黑一片的夜里,她的脸上都像蒙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可爱梦幻得如同让人置身童话世界。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竟然这么美?! 只是,她的美,竟然是在离开他的时候散发出来的,她的美,与他无关。 调查反馈的人只说她现在还是单身,但不确定跟那个叫秦昭的还有没有关系。秦昭还在太平湖那边,一直没回过海市。 本来想成全他们的,但当他知道她尽心竭力照顾着躺在病床上的他,当他劫后余生再见到她,他想要拥有她的念头顿时如野草一般疯狂滋长。 他,又不想放手了。 第52章 转天一早,周慕楚就抽血做了检查,报告很快出来,各项数值都处于正常状态,但他病后初愈,尤其肋骨骨折刚刚愈合,还需多多休养生息,切忌剧烈运动。 在出院须知上签了字,尹桓一早就来接他了。 本来周啸江和楚惜恬也打算来接他出院的,但周慕楚说有尹桓就行了,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本来他们就忙得很。 楚惜恬本来不同意他这么早就出院,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周慕楚要完全恢复,最起码还要再静养两个月才行。 但她也知道,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乖乖地在医院待上两个月?之前的一个月是因为不能动弹,他身不由己,现在能自由活动了,又哪里约束得了他? 于是,在进行过一番讨价还价后,她同意了他的出院要求,但是,必须回到周公馆住两个月,以保证他的后续疗养。 周慕楚答应了楚惜恬的要求。 尹桓将周慕楚送到周公馆,楚惜恬虽没去医院,去也没去公司,就待在家里,指导着下人好一通忙碌。又是张罗布置他的房间,又是准备专门的病号营养餐,光这些就把她忙得团团转了。 因为怕周慕楚上下楼梯不便,索性就让他住楼下的客房,所以楚惜恬才会费功夫捣腾他的房间。 一进周公馆主楼的大门,周慕楚便闻到了自厨房中飘出来的煲骨头汤的香味,楚惜恬早就等在大门口,一见到他,便双臂一伸,将他搂进了怀里。 “欢迎回来!” 对她而言,还是更加怀念周慕楚小的时候。虽然两人每天各自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但每天晚上都能见到面,哪像现在,她想要见他一面,真是比见国家总-理还难。 周慕楚也顺势将她抱了一抱,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楚惜恬微愕,她这傲娇高冷的儿子几时变得这么感性了,竟然会对她说出如此温情脉脉的话来? 她心想,到底是遭逢大难,九死一生后,心境也跟着改变了吧? 然而,感动不过三秒,他又说了句让她心情急转直下的话来。 “妈,你是不是已经进入老年期了,我都闻到你身上的老人味了。今天没涂香水吗?” 楚惜恬脸色一黑,一把推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王八蛋。 老娘今年还不到五十,怎么就进入老年期了? 她下意识抬臂闻了闻自己,自己身上的味道,自己一般是闻不到的,但她今天一早起来就忙这忙那,加上没想着出门,确实也没涂香水。 但,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这**裸嫌弃你老妈-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恨不能把他重新塞进肚子里,再也不把他生出来。 周慕楚却做出一脸无辜状,理直气壮朝房间内迈去:“我的房间收拾好了吗?” 楚惜恬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这小兔崽子接回家来了,跟他住一起她早晚被他气死。 中午的饭菜很丰盛,几乎全是滋补之物,补脑的、补血补气补骨头的。连周啸江都特地赶回来,陪妻儿一起吃午饭,这真是暌违好多年的三人共进午餐了。 吃完饭,周啸江还得赶回公司继续上班,因为晚上已经定了饭局,他也赶不回来,这才特地中午赶回来陪家人一起吃饭的。 “慕楚,你在家好好休息。” 周啸江不无愧疚地看了儿子一眼,不怪儿子跟他不亲近,他对儿子的付出确实是太少了。就像这次他受伤住院,他也不过是暂停出差而已,平常还不是该忙工作忙工作,得空了才去医院瞄一眼。 “嗯,我知道。” 他本是下意识地这么关心一句,因为他知道,儿子根本不稀罕他这种假惺惺的关怀的。却不料,周慕楚竟然没有如同往常般置若罔闻,反而有了相应的反应。 “我送你到大门口吧,正好在花园里走一走。”周慕楚自然看到了他老子眼里的惊诧之意,便替自己的反常之举解释了一句,“医生说我每天要适当地活动活动,比如散散步什么的,对我的身体恢复也有好处。” 周啸江何许人也,周慕楚这番欲盖弥彰的话语,他如何能听不出来?这明明就是儿子在主动向他示好啊。 他不由向旁边的妻子投过去一个眼神,然而楚惜恬却一脸波澜不惊的模样,好像并没GET到周慕楚流露出来的孺慕之意。 当然了,儿子只是在向他亲近示好,并不是针对妻子的,妻子没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好好好。”周啸江老怀安慰,自然是连声应允不迭。 父子俩慢慢沿着前庭花园的蜿蜒小路朝外面大门的方向走去,周啸江还怕周慕楚不良于行,想扶他一把,但被周慕楚拒绝了。 一路上都是周啸江没话找话,虽然周慕楚只是随意地用“嗯”“啊”“哦”来敷衍他,但也让周啸江高兴得不行,这绝对是一个质的飞跃啊,要知道以前,周慕楚一向是对他不屑一顾的。 没办法,孩子本来就是前世的冤家,他把你折磨得死去活来你还得对他怜爱入骨。 直到抵达前院的雕花铁门外,司机早已泊车在大门口,恭敬地打开了后车座的车门,直等着周啸江弯腰上车了。 周啸江久未享受这般温馨的父子相处之情,见这么快便要同儿子分别,他竟一时怅然若失。 “时间过得真快啊!”他微微仰视着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儿子,感叹了一句,“我的儿子是真的长大成人了,若你还是当年那个小不点多好,你今天表现这么乖,我也好理所当然地给你点零花钱。” 孩子长大了,自己也能赚钱了,已经不稀罕在他跟前撒娇卖乖,只为讨得一点零花钱作奖励了。 “你现在也可以给我啊,”出人意料的是,周慕楚竟然顺着他的话头说道,“还有人不喜欢钱的吗?不过你给得太少可不行啊。” 周啸江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伸出手来,想重重地在他肩头上拍一下,但一想到他大病初愈,拍在对方肩头上的手就变成了轻放轻抚了。 “你真的要吗,零花钱?”一边摸着他的肩膀,周啸江眼中竟难以抑制地蒙上了一丝水雾,他竟然也没抗拒自己的触碰,单是这一点,他就足够欢天喜地了。他这个当爹的真是太难了。 “少于十万我不要的啊。” 周慕楚微扬下巴,这傲娇自大的表情像极了与家长使小性儿的熊孩子,却绝不是与家长有隔阂的样子。 周啸江实在是欢喜极了,他所挣的这一切,不都是给儿子的吗?别说十万,就是一百万一千万又怎样,只要是儿子想要的,他都会双手奉上。 他马上拿起手机,用支付宝给周慕楚转了十万过去。 “转给你了,你看看。” 手机提示音响起,周慕林晃了晃手机,对周啸江微微一笑,“收到了,谢谢爸。” 周啸江因他这一声真心实意的“爸”高兴得七荤八素的,这还是周慕楚第一次这么客气地跟他道谢,虽说父子俩不必如此客套,但周慕楚因此表现出的感恩之心却让周啸江甚感欣慰。 “那我去公司了,慕楚你务必好好保养身体。”周啸江找回了做父亲的感觉,语重心长说道,“这段时间就不要再去跟那些女主播厮混了,医生不是说的不宜剧烈运动吗?” 因为在儿子的成长期中长期缺席,周啸江为弥补周慕楚,对他也格外纵容宠溺,他在外面胡混瞎混,周啸江也任其发展。 “我知道,我会的。”周慕楚正色答道,“这次事件给我提了个醒,谁也算不到意外什么会降临。还好我这次命大,不然,还得劳动你跟妈再重新努力造人,才有后代来接管周家偌大的家业。所以我想,等我身体完全恢复后,不如就先把婚结了吧?” 周慕楚的这篇话再次震惊了周啸江。 虽说他刚刚的表现,周啸江就已经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但他这番石破天惊般的论调,完全颠覆了他以往离经叛道的人设,让周啸江觉得颇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是因为这次劫后余生的遭遇,所以他大彻大悟了吗? 那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你想好了吗?打算安定下来了?” 周慕楚今年不过29岁,在周啸江看来,他还只是个半大孩子。再者,男人到了60岁还能生小孩呢,所以他也并不急于催着周慕楚结婚,等他玩够了,自己想定下心时,那时都不用大人上心,他自己就会琢磨结婚的事了。 他只是没料到,这一天竟然会来得这么早。 周慕楚点了点头,他微微垂眼,少见的露出一抹羞色,竟是不好意思与父亲对视了。 “你……是不是完全恢复记忆了?” 刹那间,周啸江脑海中,便划过了梅超君的身影。 “为什么这么问?”周慕楚反而大惑不解,“我结不结婚跟我缺失的记忆有关系吗?不是说什么年龄做什么事嘛,我也差不多是时候结婚生子了不是吗?” 周啸江默了默,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啊,他竟无法反驳。 “那……你心里有合适的人选了吗?或者我跟你妈在知根知底的人家挑几个出来?” “等我完全养好伤再说。”他语气别扭道,“说不定等我伤养好了,想法又变了呢。” 周啸江深以为然,又急着赶去公司,便暂时打住话题,“那好吧,当务之急,是你要先养好身上的伤。后面的事我们再慢慢讨论。” “嗯,爸再见,我也该回去躺下休息了。” “好好好,你快回去。” 父子俩道别,各自朝自己的既定目标而行。 坐在车上,周啸江靠在后座椅背上,闭目养神。周慕楚刚刚说的话言犹在耳,他心中感喟,儿子经此一事,似乎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儿子想要安定下来,他当然乐见其成。只是,为什么他觉得有一种不真实感呢? * 晚上,尹桓开车来接周慕楚,说有个项目负责人想面见他,在西郊宾馆订了位置,请周慕楚赏脸出席。 楚惜恬本想说让他推了,但周慕楚说在家里太闷,倒不如去见见,吃个饭就回来,楚惜恬才没话说了,只再三叮嘱尹桓,让他务必照顾好周慕楚。 因为周慕楚说要个环境幽雅安静的,西郊宾馆作为海市最大的花园式宾馆,最符合他的这个标准了。 从周公馆出来,沿高架桥开过去,也不过二十几分钟,方便得很。 西郊宾馆占地约1200亩,馆内河水汤汤,佳木葱笼,不仅提供各类套房和80栋风格迥异的别墅外,还有大型会议中心、运动休闲中心,提供餐饮的宴会厅也有好几个,不仅限于室,包括室外以及水上餐厅。 尹桓定的便是水上餐厅其中一个包房。 这处水上餐厅座落于宾馆内一处河面之上,河岸四周,杨柳依依,每当清晨无人之时,河面之上,还有野鸭和天鹅在水中逐水嬉戏。 包房内环境优雅舒适,推窗见景。本来就幽静如山的宾馆内,因这一水之隔,让这处餐厅更加静谧清幽了,一向是商业密谈及情侣约会的绝佳场所。 时间是订的六点半,何德林准时抵达餐厅时,见周慕楚与尹桓已经在包房中等他了。 “唉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见此情景,何德林赶紧赔笑致意。 “没关系,我们也才刚到。”周慕楚温和言道。 他一身宽松舒适的休闲服饰,因为脑部手术剃了头发,现在长出两寸来许,他自觉难看,便仍是戴着帽子。 “坐吧。”尹桓坐在周慕楚右首相隔的一个位置,这时便起身以主人姿态招呼何德林。 何德林道了谢,款款落座,早有包房专司的女侍者上来倒茶布筷。 “我们先点菜吧,边吃边聊。”周慕楚拿起了桌上的IPAD。 现在餐厅的点餐方式,不是扫描二维码,就是直接用IPAD下单了。 尹桓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递给何德林,“为庆祝我们周总康复出院,每位周总亲见的员工或合作伙伴,都有一个红包可领。” 何德林半信半疑地伸手接过,上手一搭,他便知道,信封里的钱不会少于两万块。这一下,他真是有点受宠若惊了,没想到来吃一顿饭,竟然还有这要的好处。知道周慕楚一向大方,但这样的好事,对来说,可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谢谢周少,周少这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拿人手短,反正恭维话又不要钱,何德林吉利话张口就来。 “我这里还准备了好几个红包呢,这是周总为防备万一路上遇到相识的有缘人预备的。”尹桓悄悄瞥了周慕楚一眼,故作神秘道,“何总公司里若有亲近的人,不妨叫来一起吃个饭。这红包与其便宜不相干的外人,还不如送给何总,结个善缘呢。” 何德林顿时瞪大了眼睛,竟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他也偷偷瞄了一眼,发现周慕楚正专注地看着IPAD,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是了,在何德林看来,这两万块是宜室十个套餐的销售额,对周慕楚来说,却跟两块钱也差不多。 “尹总,你说的是真的?”何德林难掩激动,这个钱来得太容易了,他如何能无动于衷呢? “你不信啊?”尹桓直接从公文包里摸出一叠信封,朝桌上一扔,一脸倨傲,“怎么样?” 干咽了口唾沫,何德林目光落在那叠信封上,只觉得自己眼睛都直了。 “等等,我出去打个电话。” 生怕尹桓改变主意,他利落地推开椅子起身,拿起手机便直奔门外去了。 他第一个想到的,自然便是梅超君了。她是他公司的,又与他有师徒之谊,况且,梅超君在医院照顾了周慕楚半个月,想来领这个红包也说得过去吧? 电话接通,梅超君还在公司加班,他直接给她下令道:“你到西郊宾馆来,水上餐厅,到了宾馆大门,跟门口的保安说是来餐厅吃饭的,他会打电话向这边求证,然后派车送你过来的。” “师傅是要我去参加饭局吗?” “吃饭只是其次,有红包可以领。你赶紧过来,来了再说。” 他三言两语交代完,赶紧挂了电话,紧接着立即翻起了通讯录。他的手指停在了庞秀珍的电话号码上,突然想起当初周慕楚曾嫌她又老又丑,将她拒之于门外的事。 虽说红包诱人,但他若真的叫上一帮子人来,会不会有点太过难看? “何总!” 尹桓却已经从包房里出来找他了,“你好了没?周总说让你赶紧去点菜呢,每个人点两个自己喜欢的菜。” 何德林在电话里语焉不祥,梅超君一头雾水,但挂断电话后,她还是马上收拾东西,起身往外走。 从公司坐地铁过去,约莫二十分钟便可抵达西郊宾馆。 到了宾馆大门外,果然见安保森严,不愧是接待国内外领导人的高档场所。 保安人员用对讲机跟水上餐厅确认后,便让工作人员安排了电瓶车,将她直接送了过去。宾馆内实在太大了,不用个代步工具要走上半天。 一路豪车云集,直看得她眼花缭乱,有好多车她连听都没听说过,这里消费应该不低吧?何德林今晚的饭局是组织者还是参与者? 到了水上餐厅的入口处,有衣冠楚楚的侍者亲自引领着她,穿过曲折蜿蜒的水上浮桥,迎面是沁人心脾的凉风,这湖光山色,她光是看着,便觉得饱了一半。 到了包房门口,却是另外的女侍者接手过去,轻敲了敲包房的门,悉心周到地替她打开房门,侧身对里面的人清晰说道:“几位客人的朋友到了。” 乍一见到梅超君露面,何德林当先站了起来,满面红光地向她招手:“超君,快过来!” 超君这才见到周慕楚竟然也坐在包房之中,见到她出现,似乎也颇感惊讶:“梅师姐,这么巧?” 不待她有所反应,周慕楚又转向了何德林:“老何,你也认识梅师姐吗?你们是什么关系?” 何德林张口结舌,脑子里一片稀里糊涂,“超君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啊,她现在是我的助理。” 超君作为宜室公司的员工,不是出现在他家里过的吗?他现在问这个又是何意? “啊,那个,何总!”梅超君赶紧开口,朝不明就里的何德林眨了眨眼,“周少因为脑外伤,以前有些事不太记得了,他一想之前的事就会头痛。” 她暗示得这么明显,何德林又不是笨蛋,稍微想一想便能猜个差不离吧? “梅小姐!”尹桓也站起身来,主动向她打招呼。 周慕楚昏睡的那段时间,尹桓去过两次,对梅超君也不陌生。 “还真是巧啊,没想到又见面了呢。” 尹桓现在终于知道老板为什么特意让他准备红包,还故意对何德林说那样的话了。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你好!”超君报以一笑,算是对尹桓的回礼。 “梅小姐坐这里吧!”精明如尹桓,即使老板没有吩咐,也知道做助攻,主动上前,拉开了周慕楚旁边的椅子,尽显礼貌谦逊的君子做派。 超君为难地看了一眼被拉出来的椅子。坐吧,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坐吧,好像太不给尹桓面子。 “啊,对了,这是给你的。”尹桓火上浇油,从怀中摸出一枚厚实的信封,递到她面前,“见者有份,周总出院大派红包,我们公司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全都有,这个包房给我们服务的员工也拿了。” 难怪刚刚何德林在电话里说什么红包呢,敢情急着把她叫来,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早知道梅师姐你是宜室公司的员工,我直接就让老何转交给你了呢。”周慕楚仍端坐在位子上,一副淡然模样,“相请不如偶遇,既然来了,不妨一起吃个晚饭?”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推拒就有些矫情了。 看他这一脸平和寡淡的样子,确实是不像还记得当初他们之间那些纠葛的样子。 她一味抗拒躲避,反倒显得她心里有鬼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大大方方地在周慕楚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把书名改成《为了追老婆先假装失忆一下》,亲们觉得如何呀? 第53章 因周慕楚说每人点两个自己喜欢的菜,翻了一遍菜单,看看他们前面点过的菜后,梅超君点了一份鲍鱼红烧肉和一只脆皮鸡。她本来想点个下饭的水煮肉片什么的,竟然没看到菜单里有。 冷菜先上来,细沙冰藕、泰汁焗藕、叉烧酱香藕、桂花糖藕、酥香脆藕、八宝糯米藕,竟全都是用藕做的。 一见这架式,何德林不禁笑说道:“这不是《舌尖上的中国》里的全藕宴吗?原来周少也喜欢吃藕的吗?” “我不知道啊,是餐厅推荐的。”周慕楚随口答道,“他们说这个点击率高,我就让他们做主了。” “看样子来这里就餐的情侣居多啊,”何德林颇有卖弄的嫌疑,“我看电视里讲,某个地方订婚就是做这个全藕宴,因荷得藕,取‘因何得偶’‘佳偶天成’的意思。” “是吗?” 状似无意地扫了身旁的超君一眼,周慕楚笑言:“看来不该偷懒听他们的推荐,点错菜了。” 何德林赶紧往回找补:“周少言重了,托周少的福,我也偶然见识了一下何谓全藕宴,偶然的偶也通藕嘛。” “说得好。”周慕楚冲何德林嘉许一笑,侧头看向梅超君,“就像我刚才说的,‘相请不如偶遇’,这里面也有个‘偶’字。不知道梅师姐喜欢偶吗?” 他说话的时候,身体微微朝她的方向半倾过来。梅超君正襟危坐着,不无警惕地盯着他,但他一副随意攀谈的架式,又让她觉得自己似乎过于多想了。 “还好吧。”她报以淡淡一笑,“不过我不怎么爱吃甜的。” 这几道冷菜里,一多半都是甜口的,她一个都不爱! “难怪你这么瘦!”他借机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梅师姐一定还没男朋友吧?” 梅超君微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跳到这个话题上来了? “唔,因为我听说,有很多男生谈恋爱的时候,都会想办法把女朋友养胖一点。”他为自己跳跃的话题解释了一番,“其实男生还是比较喜欢有点肉感的女生,不然你看为什么唐明皇会独宠杨贵妃,不就是因为杨贵妃体态丰腴吗?” “因人而异吧。” 虽然她还不会自恋到认为周慕楚对自己有意,但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性,她还是旗帜鲜明的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 “我男朋友喜欢身材纤瘦的,我自己也并不想过于臃肿,毕竟长胖容易,想要再瘦回去就困难重重了。”她坦然一笑,一副心无城府的样子。 然而,她千算万算,偏偏漏算了师傅这一环。 “超君,你有男朋友了吗,我怎么不知道?”何德林讶然道。 梅超君一脸尴尬,这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吗? 周慕楚垂眼偷笑。 “最近刚谈的,”超君幽怨地望着何德林,“还没完全确立关系,所以还没向您报备。” 何德林没接收到她眼神中传达的意思,反而很是上心道:“那你先等等,把那个人带过来我看看,我是过来人,最清楚这些家伙心里想什么。” “……好。”超君哭丧着脸,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不久热菜也上来了。 超君点的鲍鱼红烧肉和金沙脆皮鸡,何德林点的龙井虾仁、葱烤海参,尹桓点的江南黄鱼烧年糕和海胆八宝豆腐,相比之下,周慕楚点的真是清淡得不得了,一道开水白菜,一道桂花熏鱼。 “这个桂花熏鱼稍微带一点点甜,但又不是特别甜,你尝尝看。” 周慕楚把桌上的旋转圆盘稍微一拨,将那盘撒了桂花花瓣微呈褐色的熏鱼停在她面前,眼中满是鼓励之色,“就吃一口好了,你信我。” 见他如此殷勤热切,梅超君盛情难却,只得勉为其难夹了一块熏鱼,喂到嘴边,小小咬下一口。 一嚼之下,她顿时眼前一亮。 就像他说的那样,这道菜确实带着一点清甜,但又在她可接受范围之内。一口咬下去,外面又脆又酥,里面的肉却又香又嫩,竟是一点腥味也无,只觉得芬芳馥郁、香味炸裂。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他面上带笑,眼中如有星河。“你再尝尝这个。” 他亲自动手,取了她面前的汤碗,将桌上那道开水白菜盛了些放进碗里。 刚刚点菜的时候,超君就注意到他点的这道菜了,售价竟然要388元,比她点的鲍鱼红烧肉也不遑多让了。她还想着是因为这个餐厅的关系,才抬高了它的身价。 现在见他特意推荐,超君才意识到,必定又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像力。 她凝神看向汤碗,只见一汪清澈透亮的水中,浸着几颗鹅黄色嫩白菜芯,真正应了它“开水白菜”的名字,看上去清雅寡淡得很。 “谢谢。” 她大方接过汤碗,用汤匙舀了一勺喂进嘴里,当醇厚浓郁的香味席卷味蕾时,她才理解了为什么这道菜会出现在这家餐厅的菜单上了。 三块钱的白菜,三百元的汤,最简单的食材,做出了最繁复丰富的味道,看上去普普通通,没想到也是一道功夫菜。 见她脸上露出舒展惬意的表情,周慕楚脸上的笑意更盛,眉目间愈发柔和起来。 “大鱼大肉吃得过多,这道菜正适合用来解腻。” 梅超君:“……” 正餐之后,服务员又送上来一个六寸的千层蛋糕。 这就是饭后甜点了。 “你既然不喜欢吃甜的,也可以不吃,就看看也行。” 示意服务员切蛋糕后,周慕楚转向梅超君,“这个蛋糕观赏性也很好的。” 当服务员将切开的蛋糕放到梅超君面前时,她总算明白他所说的观赏性是什么了。 被切开的蛋糕两侧,可以清晰看到一层一层叠加上去,最醒目的是中间部分,竟是一个七彩的心形,最下面是紫色,然后靛蓝、青绿、亮黄、橘红、玫红、深红,令人叹为观止。 “唉哟,看来这里还真是情侣餐厅啊,连蛋糕都做成这样。” 何德林看着这个精致漂亮蛋糕啧啧赞叹,忍不住便拿起手机来了个三连拍,“这么好看,都舍不得吃了。” 尹桓一脸高深莫测,他才不会说这是周慕楚在外面定做后再带来的。 梅超君默然看着眼前的蛋糕,她刚刚吃了好多菜,每道菜都好吃得想连同舌头吞下去,她今晚的摄入量已经严重超标,不能再贪嘴了。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她起身,朝周慕楚微一点头。 为了营造最佳的就餐环境,洗手间是根据风向设计在最靠外的位置。 从洗手间出来,在水池前洗手时,望着镜中的自己,梅超君深吸了口气,安稳了一下心神,自言自语道:“不要慌,人生三大错觉之一,他喜欢我。周慕楚是在女人堆里混惯了的,只能说他对女性比较有风度而已。嗯,就是这样,不要多想。” 刚刚周慕楚又是亲自给她盛汤,又是搞彩虹心形蛋糕,也难怪她会胡思乱想。他到底有没有想起之前的事?不会是假装失忆,想办法来报复她的吧? 正对着镜子发呆,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镜中,周慕楚就站在她旁边的位置洗手,脑袋还朝她偏了过来: “一个人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被抓了个正着,梅超君吓了一大跳,感觉他靠得太近,她下意识朝旁边挪了一上,脸上顿时涌上一抹潮红。 “没、没说什么。”她在烘手机里面烘手,借机掩饰一下尴尬。 他也走了过来,同样伸手进烘手机里面,机器里面本来空间就不大,他一伸进来,两人的手难免就碰到了一起。 她慌不迭收回手,顺便在头发上抓了一把,彻底将手上的水渍擦干。 “我先进去了。”她强自镇定心神,从唇角抿出一丝笑。 “我跟你一起。” 他手也不烘了,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问:“你用的什么香水,闻起来挺舒服的,我打算给我老妈也买一瓶。” “……我没用香水。”她走得更快了。 “不要那么小气嘛。”他涎着脸追上去,“你没用香水怎么会身上这么香?” “也许你闻到的是洗发水的味道吧?我早上刚刚洗过头。”她不想把他的话往轻浮方面想,尽量表现得心平气和。“不然我告诉你我用的是什么洗发水好了。” “好啊。”他轻轻一笑,语气中竟带着一丝温柔宠溺的味道。 梅超君心头一紧,忙运起自我警醒大法:“错觉!错觉!错觉!” 回到包房,桌上的残羹剩饭都撤了个干净,只剩下没吃完的蛋糕,连何德林和尹桓都不知所踪了。 “他们人呢?”她走到自己座位面前,将包包背在身上,一副准备闪人的架式。 不会师傅偷偷溜了都不跟她打个招呼的吧? “在外面抽烟呢。”周慕楚镇定自若地坐下,又拍拍她的椅子,“你坐啊!” 她在隔了一个位子的椅子上坐下,打开手机,给何德林发消息:“师傅,我们什么时候走?” 很快,对方的消息就回了过来:“再等一等,我跟尹总在谈事。” 对哦,本国社会的饭局,除非是朋友间的聚餐论道,多数都是因为有事要谈,她被莫名其妙叫过来吃了顿饭,竟没想到这场饭局的主要目的。 “超君,”周慕楚的声音响起,“我想了想,叫你梅师姐好像有点不够尊重,不如我直接叫你名字吧!” 握着手机的手不由紧了一紧,梅超君尬笑:“无所谓,反正就是一个代号而已。” “那你也别叫我‘周少’了,也直接叫我的名字。”他双眼微眯,笑得像只奸诈的狐狸。“礼尚往来嘛。” 梅超君:“……” “说起来,超君,我还没有你的微信呢。”他说改口就改口,叫起她的名字来那叫一个溜。“要不我们加一下?” 梅超君:不必了!我不想!我拒绝! 梅超君还在犹豫挣扎,脸上各种神情变幻,他却已经凑了过来,主动坐在了她原来的位子上,又与她比邻而坐了。 “你不是说要告诉我是什么洗发水的吗?先加个好友,你再发个链接给我呗。” 他已经把手机递了过来,屏幕上赫然正是他的主页二维码。 人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她再拒绝就有点不合适了。 她只得拿起手机,硬着头皮,扫了他的二维码。 “你和慕君不暮楚已经是好友了,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周慕楚趁机把微信昵称都改了,以前叫周扒衣,现在则叫慕君不暮楚,一副改邪归正的势头。 不过,他的微信帐号并没公开过,所以超君也并不知道他的微信昵称本来是什么。 她把自己在淘宝上买的洗发水链接发给他,他反手就发了个大红包给她,美其名曰“感谢费”。 #与土豪交朋友就是这么愉快# #她要习惯土豪的行事做派# #让红包来得更猛烈些吧!# 他翻了一圈她的朋友圈,发现她朋友圈里仅有廖廖几条,还全都是与公司相关的,几乎就是转发公司公众号的内容。 趁他翻朋友圈的时候,她起身往外走。 也不知道师傅跟尹桓谈得怎么样了,跟周慕楚两人关在包房里,她极不自在。 “超君!”他突然叫她。 她顿住脚步,下意识回过头来。 却听“咔嚓”一声,他成功偷拍了一张她的照片。 “你……”她一咬唇,不得不返身回来,“你干嘛偷拍我照片?赶紧删掉。” “先别急着删啊,拍得很好看的。不信你看!” 他大大方方地将手机朝她面前一递,超君定睛一看,屏幕上的她蓦然回首,脸上微现迷茫之色,眼中一片天真澄澈,他还手快地用美图秀秀给修饰了一下,让她整张脸看上去仿佛打了一层柔光,看上去既清纯又柔美。 只是,他选取的这个模板,上面写着“我可以喜欢你吗?”几个艺术字。 她不禁心头一跳。 他,只是随意选的,没什么用意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又想了几个书名,因为脑子里就想着书名的事了,剧情都给卡住了,这个问题非得先解决不可。那就矮子里面拔将军,亲们看看以下一堆垃圾书名里,相对而言,哪个更有让你点进去看的欲望呢?评论滴都有红包哇。 《今天他撩女主了没?》、《撩啊撩的就习惯了》、《不该吻她的》《就是想撩她》、《偏要让你爱我》 《投桃抱你》《你别动,等我来撩你》、《他是这样把老婆骗到手的》、《未撩已动心》、《欢宴》、《动心后他成了痴汉》 第54章 梅超君,你清醒点!都说了是错觉! 她火速收起发散的思绪,劈手一把夺过手机,干净利落地删除了照片。 “抱歉,我不喜欢拍照。”她把手机还给他。 他接过手机,一脸遗憾:“真可惜,我难得一次抓拍得这么好呢。” 接着两人又陷入无话可说的局面。 她转头看向桌上的彩虹蛋糕,双手无意识拉扯着背包的带子,显得极不自在的样子。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 她还是对他抱着抵触的情绪。 “对了,我准备要结婚了。”他突然说。 “啊?”她的注意力成功被吸引过来,“你刚说什么?你要结婚了?” 他微一挑眉,点了点头,“是啊。” 梅超君眼珠转了几下,脸上的表情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果然,之前都是她的错觉! 幸好她没有失态出丑。 “那提前恭喜你一下啦。”心中暗骂自己自作多情,随即神态也跟着放松下来。“还以为你真的是不婚一族呢。” “是我爸妈啦。”他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这次我出交通事故,我爸妈吓死了,说什么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非要让我结婚不可。” 她轻抿嘴唇,神情有些黯然:“他们也是为你好。” 有爸爸妈妈关心,无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件事了。哪像她,结婚与否,过得好不好,是死是活,该怎样就是怎样了。 知道这是触及到她伤心处了,看着她黯然神伤的样子,他的心仿佛被人揪了一下,微微的疼。 “其实我是不想结婚的,结婚多不自由啊,被人管头管脚的。”他抱怨了一番,又问她,“你呢,想结婚吗?” 嗯?他们关系亲近到可以讨论这样的问题了吗? 感觉到他的脑袋似乎朝她这边靠近了些,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周少……” “嗯?怎么还叫我‘周少’呢?”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是说好互相叫对方的名字吗?是要我再郑重通报一下我的名字吗?” 头疼,明明是他单方面决定的好吗?有征求过她同意吗? “我觉得还是叫你‘周少’好一点,”她硬着头皮,目光只落在他领口以下位置。“认真说起来,我跟周少算是雇佣关系,直接叫名字好像不太合适。” “就是叫下名字就不合适?”他“嗤”一声轻笑,不无戏谑道,“那你趁我昏迷不醒把我全身都看光了时怎么说?” 梅超君一惊,抬眼直视他:“周少,你怎么这么说?难道我是故意要看你的吗?你这样说也太欺负人了吧?”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亏她还以为这家伙变了性情呢,现在总算原形毕露了吧? 看着她因气愤而顿时胀得通红的脸,他也替自己喊起了冤:“那我怎么办?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你有没有把我全身上下都看光了?” 梅超君简直要气到爆炸,胸口因激烈的情绪而起伏不已,“周少,你这就不讲理了啊!当时的情况,你叫我怎么办?” 他一手撑在椅背上,上半身微微朝她倾倒过去,不疾不徐道:“好,那我就跟你讲理。易地而处,假如躺在床上的是你,我把你这样翻过来又翻过去,全身上下都看光了,你会怎么样?” 梅超君听得瞠目结舌。 这算哪门子的讲理? 而且,听听他都说的什么,什么翻过来又翻过去的,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这是强词夺理。”超君一个头两个大,“你说的这个假设根本不会成立。” “啧,你以为这个假设不可能成立,”他据理力争,“就像你觉得我根本不应该计较被你看光了这件事一样,对不对?” 真是醉了,这种人还有办法沟通吗? “好吧,我就看了,怎样?”她算是豁出去了。“要我赔偿你吗?” 既然无法沟通,她也不想再做无谓的努力了。 “要啊。”他嬉皮笑脸道。 “……我知道了。”冷静,冷静,没必要为这种人渣大动肝火。“那就这样解决吧,要多少钱?” 幸好之前她从他这里羸走了十万块,大不了她全都还给他好了。 “你跟我谈钱?”他笑得很是欠扁,“你觉得我是因为缺钱所以要来讹你一下吗?” “你总不至于是要看回去吧?”她没好气道。 他不屑地撇了撇嘴,眼中却有笑意荡-漾,“你想得美!” 超君好险没喷他一脸血。 “好了好了,说正经的。”眼见她马上就要抓狂暴走,他赶紧适可而止。“其实呢,我确实是有个想法。不说要你负责吧,但确实有个小忙需要你帮一下。” “什么忙?”她仍是气鼓鼓的,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情不愿。 “这不我爸妈让我结婚吗?”绕了一大圈,总算进入正题,他容易吗?“我呢,又不想结婚。所以我就想着,找个什么人跟我契约结婚算了。如此一来,既应付了我父母,又不妨碍我的自由。今天这不正好遇见你了吗?我觉得你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反正你也把我看光了,我要是跟你结了婚,也不算白吃亏了。” “……”梅超君完全被他这荒唐的提议给砸懵了。 “婚后我们互不干涉,你什么时候遇到了真正想结婚的对象,我们马上办离婚手续。作为补偿,我会把我们一起住的房子过户到你名下,怎么样,考虑一下?” 他还在继续怂恿蛊惑她。 “周少……”她发现,自己的脑子快要不够思考了。 他嗔怪地“唔”了一声,“叫我‘慕楚’。怎么样,现在再叫我的名字,应该不会再不合适了吧?” “你是因为我拒绝叫你的名字,所以才提议说让我跟你假结婚?”她哭笑不得。 “不是,是因为我觉得既然都被你看光了,你当然得对我负责。”他沉吟说道,“既然如此,不如索性顺水推舟啊,你需要对我负责,而我要用婚姻来应付父母,不是一举两得吗?” 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她差点就要让他说服了。 “不得不说,你的提议确实很诱人。” 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挖了坑想要埋她,她都不想再跟他有所牵扯了。 以他在国内万千少女中一呼百应的影响力,只要他稍微露出点这方面的意向,哭着喊着要扑上来跟他缔结姻缘的女人简直数不胜数,他现在先跟她说了,也许确实是因为被她看光了,顺势而为;但也不排除他有所图谋。 说不定,他已经在期待着欣赏她的兴奋与激动,等她满怀期待与憧憬时,再来个神转折,她在世人嘲笑的眼光中狼狈退场。 “要不这样吧!”她心思电转,已计上心来。“我倒是不反对你的提议。不过,周少,结婚这么大的事,必须要先得到双方父母的同意吧?我这边倒是没关系,但,你的父母可还健在呢。不如你先问一下你父母的意见,只要他们肯接受我,我们再谈。” 说这番话的时候,她还抬起手来,将他略微有些歪的帽子正了正,再退后一步,认真看了一眼。 而她的脸上,则是一片笃定的笑意。 这厮不过一时心血来潮,就把她逗得团团转,她偏偏还着急上火地当真了,想想自己真是够可笑的。 早就应该以退为进,三言两语打发掉他的。她刚才一时不察,竟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他却眉头一挑,以眼睛为中心,笑容逐渐扩大至全脸。 “一言为定!” 想让他知难而退么,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他们这边的谈判进行得如火如荼,何德林与尹桓之间的谈判也已进入到尾声。 “尹总能给我点时间考虑下吗?” 刚刚尹桓已经把投资方案口头说明了一下,何德林有一点心动,同时又不免心存疑虑。 “我想跟我家里人商量一下。”何德林小心说道,再怎么说,都不能惹恼了金主爸爸呀。 “没问题!”一切都在尹桓的掌控之中,所以他很是从容。 双方议定,各自开车回家。 “超君,我可能暂时走不了了。”何德林一边开车一边跟副驾驶室的超君说道。 “跟尹总和你的谈话有关系吗?” “嗯,他们想投资我们公司。” “咦,那不是好事吗?”超君闻言,挺替师傅高兴的,这年头想拉到一笔投资是多不容易的事! “说的是啊。”何德林语气有点怪,“所以我暂时走不了,要先把这件事处理好。” “那真是太好了。”超君由衷地笑说道,“这样师傅你就又可以多带我一段时间了,其实我心里一直发虚呢。” “虚什么虚呀,”何德林轻嗔了一句,“又不是多大的公司,来来去去就那么点事,各大平台你也熟了,我相信你完全有能力信任。” 超君难得地撒了一娇,“我就是怕辜负师傅你的信任嘛。” 正好车子路过一个地铁站点,她连忙说道:“师傅,就在这儿放我下来吧!” 何德林住在市区,她住在偏远的郊区,坐地铁回去是最方便快捷的。 “要不,我直接送你回去吧。”何德林犹豫说道。 “不用啦。”她说得诚恳,“我坐地铁回去很方便的,师傅早点回家休息吧。” 他没有义务一定要送她回去,何况这么远的距离,不仅花时间还花油钱过路钱,实在太不划算。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师傅,这里可是海市,全世界治安最好的地方,你担心什么。” 何德林也不再矫情,便在地铁站点将她放了下来。 他开车离去时,通过反光镜,还看到她仍在努力地向他挥手。 看着她娇小的身影越来越远,他不由心头沉甸甸地,长吁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梅超君这么卖力工作,不过是感激他不拘一格提拔了她,事实上,她应该感激的人,应该是她自己。 刚刚,尹桓跟他达成的初步投资意向是,向宜室公司投资五百万,分五年注资,占公司20%的股份,只需要在海市总公司这边给周慕楚挂个领一元年薪的副总职务即可。 在尹桓说出投资五百万只占20%股份的时候,何德林就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 宜室在国内也不过海市、帝都、深市几个一线市场有开设公司,作为一个第三产业的服务性公司,这三家公司打包起来,恐怕也就勉强能凑到这个数吧。 用可以直接买下公司的价钱,却只占公司20%的股份,这是比天使还天使的存在吧? 而当尹桓补充说明要求给周慕楚挂职的时候,他突然便明白了,这个一掷千金的主儿压根就不是冲着投资他公司来的,而是冲着他公司里的人来的! 难怪人一上来就给他发大红包,还怂恿他从公司叫人来,他们就是算准了他肯定会叫梅超君来的吧? 难怪这晚又是全藕宴又是彩虹蛋糕的,他还单纯地以为是餐厅方面的原因呢,他可真是老眼昏花,看不透事情的本质了。 一定是之前梅超君照顾他的那段时间,两人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事吧? 瞧他这花样百出的劲头,应当还处于追求梅超君的阶段,而超君似乎是假装不知情,或是一直都在逃避? 超君不是好高骛远的姑娘,她对自己看得很清,在这件事上很是冷静理智。齐大非偶,周慕楚既不是她的良配,她也不是周慕楚热衷的那种类型。 依周慕楚一贯的表现来看,就算是他好的那一口,也不过热情一阵子,很快就弃之如敝屣,彻头彻尾的渣男一枚,脚踏实地的姑娘都不会脑门一热撞上去的。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 一百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他辛辛苦苦经营公司一整年,也不见得能赚到一百万呢,何况还是五个一百万! 有了这持续五年的百万投资,他想去其他城市开拓市场也游刃有余得多。 依托于互联网市场,许多生意在网上便能做了,但是对于他这个需要人力服务的公司而言,还得在线下不断铺点才行,而这都是需要持续烧钱投入的。 他不想拒绝这么大笔送上门的天使投资,但又不忍见他随意玩弄超君的感情。 他很矛盾,犹豫又纠结。 让他拒绝这笔巨额投资,他做不到。但收下了这笔钱,又觉得像是卖掉超君换来的。 他真的太难了。 * 周慕楚刚一到家,楚惜恬便第一时间迎了上来,没闻到他身上有酒味才罢休。 “怎么这么晚?”楚惜恬陪着他进了房间,抱怨说道。“你现在伤势还没完全痊愈呢,应该要多注意才是。外面的东西重油重盐的,对你的伤势恢复不利,以后不许再出去吃。” 他将外套随便往床上一扔,懒洋洋道:“遵旨。” “问你件事啊!”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今天我听到一件极其震惊的事,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周慕楚拿出换洗的衣物,见她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由打趣了一下,“老周有外遇啦?” 楚惜恬冷笑两声,“老周有外遇算什么,我听说某人跟他爸说,想要结婚了?” “是啊,”他嬉皮笑脸道,“我结了婚,才好名正言顺搬出去啊。你不同意?” “想结婚是假,你是不想跟我们住一起吧?” 即使对儿子这说话的调调司空见惯了,她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说。”顿了顿,他接着又说,“不过这次你说得不对,我是真的打算要结婚了。” 怕她不相信,他还特别严肃,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我是认真的。” 楚惜恬凝神与他对视了许久,他始终保持着固有的正经神情,眼睛一眨也不眨的,似是在表明他的决心。 “想结婚是好事啊。” 看他这决绝的样子,她相信他现在是认真的了,至少,此时此刻是这样。 “那我这就给你安排相亲的人选?” “我有人选了。” “嗯?是谁?” “你也认识的,梅超君。” 楚惜恬瞪大双眼,颇有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女人对这方面的直觉是很敏锐的,她当时就是担心他会与梅超君生出不该有的情愫来,才在他清醒后的第一时间就把她赶走了,怎么到头来还是发生了她不想看见的事了呢? “这么说,你今天晚上去见的人,其实是梅超君?” 竟然还骗她说是什么投资项目的负责人! 有了媳妇忘了娘,真是一点也不假。 “嗯,去确认一件事。”既然已经说开了,他就不打算再作隐瞒了。“确认完之后,我就决定了,我要跟她结婚。” “为什么是她?” “因为是她让我动了想要结婚的念头。” “我不同意!” “你会同意的!” 他凑近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岂料,她非但没接受他的说辞,反而柳眉倒竖,一脸愠色:“你少糊弄我!我不信!” “你不信的话,让老周回来带我一起做验证啊!” * 超君回到家,洗完澡,正准备爬上床休息。 手机响起一声短促的微信消息提示音。 “老婆,你到家了吗?” 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连着退出再进好几次,发现确实是周慕楚发过来的。 “周少你发错对象了吧?” “实话实说,虽然我之前有过许多女人,但你是唯一一个跟我谈婚论嫁的。” “要不,我们开视频?” 无聊。 她直接把他拉黑。 周慕楚再发信息过去时,便多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了。 他又打她电话,不出意料,他的号码也被她给拉黑了。 他扔掉手机,傻笑着在床上滚了一圈。 突然想起以前在某本书上看到过的话,“无情,任是无情亦动人”,他现在也能体会到其中一点真味了。 明明这么无礼,他却觉得她可爱得很。 哼,你拉黑我几次,我就再加你几次! 作者有话要说: emmm,备选书名提交了两天,参与者廖廖啊。感谢无言的匣烨迩和陌上花开两位小可爱的积极参加,最终决定书名采用无言的匣烨迩投票的第一个,在此由衷感谢无言的匣烨迩一直以来给予我的鼓励和支持! 第55章 晚上十点半,周啸江才回到家。 楚惜恬虽然心里虽然着急疑惑,但并没使出夺命连环CALL的绝招把他传唤回来,她还不至于因乱失智到这种地步。 之前周啸江跟她通报过儿子想要结婚的事,毕竟是儿子的一大转变啊,而且是往好的方面转变,他自然是迫不及待要跟妻子分享的。 “老公,你知道儿子想跟谁结婚吗?” 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楚惜恬便直奔重点。 “谁?” 周啸江倒似不太意外,结婚这么大的事,尤其是从周慕楚嘴里说出来,他当时就已经猜到,说不定儿子是因为有了对象才动了结婚的心思的。 “都是你惹出来的!” 一想到周慕楚与梅超君的因缘邂逅,全都是因周啸江而起,楚惜恬就对丈夫生出不少怨怼。 “要不是你非要把儿子招回来跟超君认识,恐怕都不会有后来的事了。儿子他竟然想跟超君结婚!这下你满意啦?当初你不就一门心思想着给他们两个拉郎配吗?” 周啸江脱掉外套挂好,衬衫袖子挽到一半,闻言便停了下来。 “他真这么说?说要跟超君结婚?” “你自己去问他吧!”她气得头痛,现在光是一提到周慕楚的名字她就觉得讨厌。 即使是她自己生的,也会有无数次怨恨他厌恶他的时候。 周啸江看看时间还早,便下了楼,去了周慕楚的房间。 周慕楚半躺在床上,正拿手机搜索哄女朋友(老婆)的方法大全,没办法,虽然他泡妞无数,但却没什么哄女人的经验,难不成还是送花送包送钞票?这种情况,不都是他心情大好时打赏别人才会干的吗? 这似乎不应该是在哄女人时出现的,至少在他这里不是。 网上的答案五花八门,甚至好多还是需要收费指导的,没想到恋爱问题已经衍生成了一门生意,唔,搞不好下个风口就出在这里。 随便找了个培训班点了付费,正准备要咨询时,房门被敲响了。 他只好先关了手机,“进来。” 不出意料,来的果然是他的老父亲。 他早就猜到老周会来这一遭,毕竟他老妈受到的冲击大了点。 “还没睡吧?” 周啸江在他床畔坐下来,一脸慈爱。 换作平常,周慕楚要么置若罔闻,要么硬邦邦甩一句:“明知故问!”反正都不是他所期待的场面。 但今天,周慕楚却坐直了身体,态度极其端正:“时间还早。爸找我有事?” 很规矩地叫了他“爸”,语气也温和有礼,已经是摆正了自己为人子的位置。 以往周慕楚爱理不理的时候,最多俩字:“有事?”“没空。”“好烦。”“不要。” 对于儿子的转变,周啸江的感受最深刻,也最感动。 “我听你妈说,你想跟超君结婚啊?” “是的。” “你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嗯。”周慕楚决定不再隐瞒,眼神诚恳地看着父亲,“这次事故后,我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我以前实在是太混帐了,要是这次我没挺过来,我不仅没给你们尽一天孝,反而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正是人间惨剧。” 周啸江颇为动容。 所以说男人一定要经历过波折摔打,才能真正成长,一路顺风顺水,只会骄傲自大目中无人。 “就像你让超君执意要让我看的那本书里说的,‘所谓的孩子,都以为是靠自己一力长大的’,确实很有道理。我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没出意外没夭折,当然是因为有父母的悉心照顾。” 他做了让周啸江不要打断的手势,接着说: “所以,我想了想,觉得报答你们最好的方式,似乎就是赶紧结婚生个孩子。在我认识的这些女人当中,似乎超君更合适当妻子和母亲?当然了,如果爸你觉得我说得不对,那我收回我说过的话。” 嘿,你这招以退为进倒是玩得炉火纯青嘛。 “看样子,你是认准超君不可了啊?” 周啸江哭笑不得,他这点小伎俩,在自己眼中根本不够看好吗? “爸你同意我就可以,不同意,我还跟之前一样做我的单身贵族,其实一点也没变化是不是?” “你真喜欢超君?” “真喜欢。” 说这句话时,他眼中一片朦胧,脸上漾出谜之微笑。 他的思绪早已飘飞出去,脑海中尽是她的一颦一笑、嗔痴怒骂,多想她就在眼前,他就可以尽情地抱她,闻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气,与她耳鬓厮磨。 作为过来人,周啸江一看他这样子,便知道他这是坠入情网了。 周啸江突然便又想起当年王大师给儿子看过相后说的那番话,现在看来,果真是应验了呢。 可见冥冥之中,婚姻自有天定,月老牵好的红线,任你相隔万水千山,最终也能聚在一起。 “超君怎么说?她不见得肯答应你呢。” 不得不说,周啸江看人还是挺准的。 一则,她对自身位置还是看得很清楚的,不见得一定会想要攀他的高枝。二则,超君观念相对比较保守,恐怕不会喜欢周慕楚这种风流浪荡子。 再者说,上次慕楚出了事,他迁怒于她,强迫她照顾昏迷在床的慕楚半个月,之前的那点情分已经荡然无存了,她会愿意接受慕楚的求婚吗? “我知道她不会答应我,只要答应你们就好了啊。” 他以前对她那么坏,还卑鄙地棒打鸳鸯逼她跟初恋分手,他躺医院期间,她不辞劳苦照顾他,她恨他恨得要死,怎么可能轻易就答应他的求婚? 他想要速战速决,只能另辟蹊径了。 “你倒挺会使唤人啊!我和你妈可没义务还得帮你讨老婆啊。”周啸江佯装不满道。 “那没办法了,既然这样,那我只有搬去超君租房的地方住了。正所谓,‘烈女怕缠郎’,我就一天天地磨呗。” 见他这般厚颜无耻耍无赖的样子,周啸江忍不住伸手在他小腿处一拍,半嗔说道:“少来这一套!你跟你妈说的那句话,也是故意威胁她的吧?” “不是故意威胁,是真的!”他一脸严肃说道。 * 第二天,下午四点左右,办公室里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无他,只因大名鼎鼎的国民老公周大公子贵脚踏践地,竟然有幸光降他们这家破落户般的小公司里。 而且,与他同来的,还有一条长长的外卖单。 奶茶、鲜榨果汁、炸鸡、披萨、蛋糕…… 会议室的桌子上,几乎摆满了吃的,整个办公室里,全都飘着各种种样的食物香味。这个时间段,正是肠胃青黄不接的时候,一干员工顿时口水泛滥眼冒金光,一个个都没心思上班了。 “各位,我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 跟在周慕楚身后进来的何德林拍了拍手,将办公室众人都召集了过来。 “周慕楚周少,想必大家也不陌生了。” 他略微退后半个身位,将周慕楚高大英俊的身影展露出来。 下面几个年轻点的女员工已经双手捧脸,发起了花痴。 “从今天开始,周少就是本公司的副总经理了,以后,周总便要与大家共事了。我相信,在周总的带领下,我们公司一定会更加欣欣向荣,迎来更美好的明天!下面,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周总加入本公司,并请周总讲话致辞!” 慷慨激昂地说完,何德林满脸红光,率先带头鼓起掌来。 下面的人便也跟着啪啪啪热烈地鼓掌欢迎,有帅哥可以养眼,有美食可以祭五脏庙,何乐而不为呢? 只有超君,在听到这番话后,惊得都忘记要鼓掌欢迎了,一心急着要向师傅追问究竟,可惜何德林注意力全都在周慕楚身上,根本不与她眼神对视,自然也不知道她的心思了。 师傅只说周慕楚要给他们公司投资,但没说还要来公司任职的啊! 副总经理! 只要何德林一走,他就是公司权柄最大的人了。也就是说,以后,他就是她的直属上司了,诸般签字任命、请示汇报,她都绕不开他。 “谢谢,谢谢大家的捧场支持!” 周慕楚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而光,脸上一丝笑意含而不露,是贵公子恰到好处的修养与矜持。他似乎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即使是视线经过超君身上时,也未过多停留。 “承蒙何总看得起,非说要我来帮他坐镇公司,他才能安心出去开拓市场。大家也知道,我呢,就是时间比较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来帮他看着呗。希望我的出现不要妨碍到大家的工作,人事上并不会出现任何变动,大家以前是怎么做的还照以前的做。初来乍到,也不好空手来,我随便点了点东西,请大家到会议室随意取用吧!” 随着他一声令下,在某位吃货的带头作用下,其他人也都纷纷冲向了会议室,当然,少不得先对周慕楚感恩戴德一番,各种彩虹屁吹得周慕楚快要飘上天去。 “周少,不如到我的办公室看看?” 何德林身体微侧,伸手做出指引的动作。 又转过头,目光落在超君身上,“超君,你也来。” 既然周慕楚是来任职的,一些工作上的交接自是少不了的。 何德林当先领着周慕楚进了办公室,梅超君在后面磨磨蹭蹭跟着,她本想找个机会单独跟师傅聊一聊,却苦于没有机会。 进了办公室,周慕楚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何德林办公桌前的大班椅上。 “椅子有点硬,回头我换个符合人体力学的。” 如同老虎巡视自己领域一般,周慕楚东看看、西望望,对各种摆设装饰都品头论足一番。何德林则不停地附和说“嗯”、“啊”、“有道理”,一副奴颜媚膝的模样,浑然忘记了自己才是这里的大BOSS。 “啊,对了,超君既然是行政助理的职务,”打了好一番埋伏后,周慕楚这才转向正题,“那你以后就是直接跟我对接了是吧?我们之间,总得有个畅通无阻的沟通方式吧?微信先加一下吧!” 他拿起手机,视线落在她身上,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在超君看来,却像是对她挑衅与报复而来。 就因为她昨晚拉黑了他,于是他就用这种方式,堂堂正正地逼她重新加回来,她还丝毫抗拒不了! 她板着脸,不情不愿地拿出手机,扫了他的二维码,重新加上了他的微信。 看把他给闲的! “对了,你再记一下我手机号。” 微信加好以后,周慕楚再接再厉道,“保存好以后,打一下我电话,我也存一下你的号码。” 摔,这人还真是睚眦必报啊! 暗叹口气,超君只好闷闷地存了他的号码,解除了他的黑名单,拨通了他的号码。 “可以了,你先下去吧!” 周慕楚满意一笑,直接挥手将她赶了出去。 等她离开以后,他这才对何德林说道:“忘记问你了,超君每月薪水多少?” 何德林顿时浑身冒汗,苦着脸道:“八……八千。周少,我们小公司而已。” “这么少?”周慕楚一脸嫌弃,八千够什么,连个包都买不起。“给她加五千吧,放心,这部分我来出。” “唉哟,超君真是沾光了,我等下跟她说,她肯定高兴死。” “你可别说是我私下垫付的啊。” “我有分寸,周少放心!”何德林打着哈哈,心里也不知该为超君感到庆幸还是叹息。 等他出去找到超君时,她也正等着要跟他单独聊聊呢。 “师傅……” “超君,你先听我说!” 超君一脸急切,何德林又如何感受不到? 但,富贵逼人,他终归是选择了有利于自己的那一面。 “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啊。周慕楚这么明晃晃的一根金大腿,一般人想抱都抱不上呢,他主动对我伸过来,我难道就这样把他推开吗?虽然我这么说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我是昨晚才确定他是冲着你来的,我不敢说被他看中,是幸还是不幸。但据我对他的分析,他那种一向高高在上,不管什么都唾手可得的人,对逆着他来的人反而更滋生出男人的征服欲。反倒是你安安静静的,顺其自然,他可能反而会感到索然无味。” “师傅,你在说什么呀!” 超君羞得耳朵根都红了,“我才不是担心这个,他心里怎么想的我才不关心。我只是觉得他根本就不是来做事,而是来捣乱的,你不怕他把公司弄得一塌糊涂吗?” “嗐,你看看我。”何德林老脸一窘,伸手拍了自己嘴巴一记,“这个倒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就是怕你会很辛苦啊。” “要不,师傅把我一起带到C市去吧?” 如此一来,她既能跟着他学更多东西,又能摆脱周慕楚的无理取闹。 “那怎么行?”他脸色僵了一僵,“我手把手把你带出来,不就是为了让你帮我处理事务的吗?你走了谁管事啊?难道还真能指望周慕楚?你什么也别说了,我再给你涨五千块工资,就这么说定了,你好好干,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超君还想争取一番,但何德林打定主意,死活也不松口,超君也不得不灰心放弃了。 有了金主爸爸投资就是不一样啊,她的福利待遇立即水涨船高啊。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看在涨薪的份上,她还是暂且忍耐一下吧! 回到自己座位上时,见周慕楚正大剌剌坐在她位子上,拿着桌上那枚带光源的立镜臭美地照着呢。 “正好,这个镜子我一直想着要物归原主的,既然你来了,就顺便带走吧。” 她居高临下站在旁边,不冷不热道。 周慕楚低眉一笑,再抬起头来,笑意已收,两道剑眉却将飞似飞。 “什么物归原主?你是说,这面镜子,其实是我的?” 超君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漏了嘴。 “差点忘记了,你部分失忆了。”她赶紧往回找补,“这是之前你昏迷住院期间,有一次你前女友来看你,我以你不方便为由拒绝了她。她可能误会了什么,就特地买了一面这个镜子给我,说让我好好看清楚自己。我本来想着等再见到她时就还给她的,这不还给你也一样嘛。” “你是说,有人自称是我前女友,来看望我而被你拒绝了。你说她误会了,是误会了什么呢?” 装腔作势! 她心里忿忿想着,开口却一派平和:“我也不知道啊,我也觉得挺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让一下,我还有点事没做完。” “好吧。” 他起身让开。 她却要在他目光注视下,不得不坐在微微发烫的椅子上,好似他的体温隔着布料都传到她身上了,让她浑身别扭难受得很。 “给你一个向我前女友报仇的机会要不要?” 他毫无预兆地,突然弯身下来,凑到她耳廓边缘,声音暧-昧性-感: “给你一个周太太的名分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深陷淘宝不能自拔,差点连剧情都接不上了,一直赶稿赶到现在。亲们双十一剁手了没啊? 第56章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与他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道强烈袭来,她下意识朝后挪动了一下身体,与他拉开一点距离。 这花花公子寻常花样都玩腻了,这是要玩办公室PLAY了吗? “周少,公司制度第一条,禁止办公室恋爱!” 他眼中闪闪发亮,嘴角噙着一抹坏笑,又朝她靠近了一些:“我又没说要跟你谈恋爱,我这不是在说我们的婚事吗?” “你确定真的要跟我结婚?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把自己变成寡妇。” 他朝她伸出右手,“把你的手给我。” 她冷静地注视着他,“这是上司对我的性-骚扰吗?” “你怕什么,不是都敢把自己变成寡妇的人吗?” 在会议室里吃得差不多的众人嘻嘻哈哈涌了出来,超君不想被人说闲话,于是快速低声说了句:“我们下班再说吧!” 说完,她便转过身去,自顾自整理桌面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会意一笑,为不给你增加负担,他若无其事地走开,朝那一帮吃得满嘴油光的员工们迎了上去。 “大家吃得怎么样?份量够吗?不够我再点。” 众人都点头不迭说够了,甚至还有人极其应景地打了个饱嗝,这下子晚饭都可以一并节省了。 “今天我时间赶得不巧,我本来想晚上再跟大家一起吃个饭的,不过看样子大家晚上恐怕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了。这样吧,明天咱们早点下班,我请大家吃自助餐!” “哇!这么好?” “真的吗?” “周少万岁!” “……” 欢呼如潮,办公室里本来就以女员工居多,而三个女人就可以变成菜市场,七八个女人的声音就能掀翻屋顶了。 在一水的欢呼声中,自然少不了又是一通极尽能事的彩虹屁。 虽然早就对各类恭维免疫了,但见到眼前这一张张激动渴望的脸,周慕楚还是难免有点小得意的。 他抬起双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成功压下了这波声潮。 “我刚刚也正在咨询梅助理这件事。” 或许有心人已经注意到他刚才跟超君在一起,既然超君这么在意,那他就把一切可能都清理干净。 “梅助理,你过来一下!” “好的,周总!”超君也只得装模作样一番。 “你看看明天时间怎么安排,订餐厅的事就交给你怎么样?” 他很是一本正经,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周总,我有个小小的建议,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我觉得,与其周总请大家吃自助餐,还不如直接折现给大家。一顿自助餐价格不菲,还可能因为过量食用而导致肠胃不适。你要是把这个钱直接发给大家,都够大家跟家人一起吃几顿猪肉了。” 一席话,顿时让刚才还对自助餐蠢蠢欲动的员工瞬间满怀期待! 在这家公司工作的员工大多都是拖家带口的,能蹭一顿自助餐吃当然好,但相比全家人都能吃上肉,显然还是后者更吸引人。 公司员工看向超君的目光中既感激又担心,果然还是梅助理跟他们是一路人,想法都如此接地气。但,新上司上任第一天,提出要跟员工聚餐,她却公然提出直接折现,这是很招人反感的吧? 幸好,周慕楚并没有如想像中那样骤生恚怒,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涵养比较好。 他看了超君一眼,又环顾一番众人道:“你们也这么想?” 众人默然点头。 他仰头作思考状,右手成拳,往左手掌中一捶,说: “是我考虑不周,听说现在猪肉涨价不少,梅助理说得很有道理。这样,我们吃还是要吃的,就不吃自助餐了,不划算,索性我们直接去吃烤肉。另外,当天到场的每位员工,我额外发五百红包。大家说好不好?” 能不好吗?之前只是大吃一顿而已,这次不仅是有肉吃,还有红包拿,简直不要太好。 #论遇到有钱又大方的老板之重要性# 众人轰然叫好,就这么短短的时间,他们就完全抛弃了原来的老板何德林,眼中已经只有这一位新老板了,且巴不得他能在这间办公室里呆得长久一点。 平时他们只是道听途说,觉得这个富二代私生活糜烂行事张扬,海市本地的丈母娘都不肯要他当女婿的。但现在真正让他们碰到,却又觉得其实他人也还好啊,一点架子也没有,还能虚心听取下属的建议。 最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很大方啊!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自发成了周慕楚的拥趸,下次要是再有人在他们面前DISS他,他们一准群起而攻之,全部给怼回去。 感受了一番大家的热烈拥戴后,他这才转向超君:“那就这么定了。请梅助理安排一下,订个好点的烤肉店。” 他已经对她的提议做出了良好的应对,她再表示反对就显得太刻意了。 “好的,周总!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回去做事了。” “去吧!”他笑眯眯说道。 其他员工见超君都回去做事了,只得也各自散了,回自己位置做事。 前台陈雪津因为没什么事,加上仗着自己是办公室年纪最小的,她并没转身离开,反而拿出手机,主动凑近周慕楚道: “周总,我能不能跟你合个影啊?” “好啊。”周慕楚答应得极其爽快。 陈雪津惊喜交加,赶紧打开手机,开了美颜,与他并排站在一起,并尽可能与他靠得近一些,展露出一个自以为优雅又不失矜持的微笑,“咔擦”,将这历史性的瞬间定格下来。 “谢谢周总。”陈雪津如获至宝,顿时变得人也娇了,声也媚了,“我可以把照片传到朋友圈吗?” “可以啊。”他对这方面从不避讳。 “啊,真是太好了。”陈雪津娇滴滴说道,一边想着如何编辑出能引发海啸地震的惊人朋友圈,目光还肆意在他脸上流连,“没想到周少会来我们公司,真是三生有幸啊。” 周慕楚微微皱眉,陈雪津的目光语气,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正在思考怎么委婉地敲打一下这个女孩子,又有两名女员工大着胆子相约而来,也要申请与他合影。陈雪津被挤到了边上,他便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极配合地与那两名女员工合影。 很快,又有其他员工纷纷跑过来要求合影,他也一一应允。 虽然很累,但没办法,这就是名人的代价。 好不容易应付完这群花痴,返回办公室,经过梅超君的位置时,他打趣了她一句: “梅助理要不要也跟我来张合影?” “不用了,谢谢。”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我不喜欢拍照。” “好吧。”他耸了耸肩,抄着手,怡然自得进了办公室。 没过多会儿,她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 “梅助理,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电话中,他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超君只得起身到里面办公室去。 周慕楚大马金刀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头朝后仰靠在靠背上,似是在闭目养神。 “周总,你叫我?”她在沙发扶手边站定。 “哦,超君你来啦?”他将左边脸庞侧了过来,左眼睁右眼闭地看向她。“你快来帮我看看,我右边眼睛里好像是进了什么东西,麻烦你帮我吹一吹好吗?” 听他这么一说,超君心里不由微微一慌。 他的右眼之前受过伤,后来在医院的那半个月里,她都有每天给他滴眼药水的,医生说差不多一个星期左右就能恢复的。也不知道后来接替她的护工,有没有接着帮他滴眼药水。 “好,我来看看。” 她有点担心他是不是还没完全恢复,便也收了腹诽的心思,快步走到他面前。 由于他坐的姿势太奔放了,两条腿呈硕大的八字型,中间留出大片空当,超君因急着帮他看眼睛,也没去细思这样的站位有什么不妥。 她从茶几下面取出一支洁手凝胶,之前在医院里照顾他的时候,楚惜恬生怕她不讲卫生引发感染,特意给她准备了一箱这种免洗的洁手凝胶。后来她便也习惯了在家中和办公室各个地方都备几支,此时倒正好派上用场。 洗干净手以后,她这才慢慢伸手靠近他的眼睛,同时给他先打了一支预防针: “我的手可能会有点凉,不好意思。” “没关系,麻烦你了。”他也跟着客气了一下。 因为他坐着的关系,她不得不身体尽量前倾,略一低头,凑到了他的面前。 冰凉的手指触到他暖热的脸部肌肤上,他下意识地收缩了一下。 她两只手的食指分别放在他眼睑上下方,轻轻翻开他的眼皮,瞬间,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了。 不过,此时她顾不上尴尬,只专注地观察着他的瞳孔。 从表面看,上次受损的玻璃体已经重新愈合,她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不是上次的伤口又出问题就好。 再仔细检查了一番可能藏细小砂粒的眼角各处,都没发现有什么外来入侵物。 “你会不会是眼睛疲劳了,所以才会觉得有东西进去?我看了一下,没看到里面有什么啊。” 她站直身体,诚恳地建议说道。 “你再好好看看?”这次,他没有接受她的建议,“没东西进去,怎么会有一种被硌到的感觉?你还是帮我吹一下吧!” 她轻呼了口气,不得不认命道:“好吧。” 重又弯身低头,她对着他的眼睛轻轻吹了起来。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圆领T恤,领口并没开得很低,但她这样半弯着身体,加上她给他吹眼睛时一起一伏的气息,连带着身上的T恤衫也跟着一张一合,顿时,他视线中便多了一抹雪白滑腻的春光,连同她身上特有的幽香一同袭来…… 他突然一把推开她,脑袋朝另一侧一转,“阿嚏”,一声响亮的喷嚏便打了出来,而他身体某处,也瞬间支起了帐篷。 来了,又来了! 为免出丑,他赶紧侧坐起身体,另一条腿交叠过来,又伸手撑到前面沙发上,将某处异军突起的地方给掩盖起来。 “现在好多了。”他清了清嗓,略觉尴尬。“谢谢你。” “没关系。” 她倒没觉得他打喷嚏有什么不对的,这玩意儿本来就是无法人为控制的。 “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先出去了。” “其实只要你出去了我眼睛就会没事了。”他突然莫名其妙说了一句。 “嗯?我没明白……” 他嬉皮笑脸说:“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呢?我刚刚不是说我眼睛里进东西了吗?你那么大只,跑进我眼睛里,肯定会硌得我难受啊。” 他举起右手,在自己的左边胸口处轻轻一拍,说:“我这里地方比较大,欢迎你住到这里来!” 第57章 真是狗改不了吃那啥,不管地点场合,动不动就撩妹,超君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不好意思,之前可能是我不小心迷路了,所以才会误闯到你眼睛里去。” 她双手交叠垂放在小腹处,谨守着下属与上司之样的分寸,正色说道: “现在我已经习惯用导航了,以后绝不会再走错路的。” 一语双关,将自己的态度表明得清清楚楚。 他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毫不气馁道: “你说说,你这么无趣,有谁会娶你?我之前的提议考虑得怎么样了?我合约都拟好了,你要看一下吗?” 言下之意,反正她也嫁不出去,还不如跟他假结婚算了,至少还能捞到一套房子,何乐而不为? “周总,我希望在公司里不要谈私事,这种风气很不好。” 周慕楚:“……” 算了,谁让我喜欢你呢?只要是你说的,全部都对。 “那就下班后再谈?” “我今天晚上有课。” “……” “那就明天,正好大家一起聚餐,也有时间坐下来慢慢谈。” 她张了张嘴,似乎又打算找借口避开,他却大手一挥,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你不许请假,不准借故缺席,想必你也应该想到,我为什么会来这家公司扶贫,还不辞辛苦地跑来当什么副总经理。你明天要是不来,我立刻修改公司制度,鼓励办公室恋爱,每成一对我奖励十万。” “……”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从他的眼神中,她看到了他坚定的决心。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根本不管他人的死活,只要他自己高兴,别人辛苦经营的事业,他却当成可以任意摆弄的玩具。 她没有说话,此时此刻,她连一个字也不想跟他多说。 朝他略一点头,算是尽到了礼数,她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之后的时间,她一直都有些昏昏噩噩的,连晚上在商学院上课的时候,她也时不时地开起了小差。 课间休息,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在走廊上,听到两个女学员拿着手机,正在兴奋地讨论: “这个叫‘宜室’的到底是个什么神仙公司?竟然让周少纡尊降贵跑去上班,还只是当个副总!”A女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周慕楚哪会这么勤快?必是另有所图。”B女大胆猜测。 A女满怀憧憬:“听说这家公司多数都是女性啊,也不知道他们还要不要人。” B女:“看这几张照片,没一个颜值能打的,他怕不是泡妞去的,会不会这家公司里有什么宝藏?” “你要是去了,你就是最大的宝藏啦!”A女打趣她。 两人笑闹着走远了,超君赶紧打开手机,点开浏览器一看,果然#周慕楚出任副总##周少投资新未公司#等词条已经到了热搜第一位,连带着他们公司“宜室”也来到了第六位。 从热搜里点进去,赫然便是陈雪津及其他与周慕楚合影过的几位女员工上传的照片,周慕楚本身就自带流量,陈雪津把照片上传朋友圈和微博后,得到了大量评论和转发,迅速便冲上了热搜第一名的位置。 既然都已经拿下了热搜第一,这么好的机会,没理由不利用起来啊。 她转发了一下陈雪津的微博,并编辑了一条宜室公司的广告宣传语,“想拥有国民老公的同款家政服务吗?宜室家政,让你享受国民老公的待遇!” 微博发出去后,她关了手机,继续上后面的课。 等到下课之后,她打开手机时,发现QQ、微信等各路通讯工具都弹出来好多消息,未接电话也有十来个,其中同一个号码打了五六次,是白亭亭打来的。 微信消息里也有她发来的,她点开粗略看了一下,都是问她怎么不接电话的,让她看到留言马上回复她一下。 她正要编辑微信消息回复她,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仍然是白亭亭打来的。 “啊啊啊,超君,你总算接电话了啊!” 电话刚一接通,对面便响起了白亭亭土拨鼠似的尖叫。 不等她解释,白亭亭已经口齿伶俐地道明她的来意了。 “超君,把那个名额给我吧!” “名额?什么名额?”她一头雾水。 “微博上啊!” 白亭亭显得有点着急,语速便说得飞快。 “周慕楚刚刚发的微博,说是让网友关注你们公司的公众号,他将在双十一这天,从这些粉丝里抽取十名幸运用户,每人发一万一千一百十一元红包。还有第十一个幸运儿,将在关注你的微博粉丝里,由你指定,他发十一万一千一百十一元红包。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关注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粉丝数多少啊?超君,就咱们俩之间的关系,这个特别名额,是不是得给我啊?” 超君听得稀里糊涂,“你等会儿,等会儿我看一下微博。” “好好好,你先看。”白亭亭讨好般地说道,“你电话别挂啊,看微博不耽误咱们通电话。话说,周慕楚怎么突然跑到你们公司去上班了,什么情况?他把指定特别幸运儿的权力交到你手上,是不是对你别有用意啊?” “别瞎说,你觉得可能吗?” 她将电话切到了后台,一边开微博一边回应白亭亭。 刚一打开微博,她就倒吸了口凉气。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这是怎么说的? 她的微博因为没怎么好好经营,是进这家公司后,为了配合微信公众号的宣传,她才开始重视起来,但也不过几十个粉丝而已。 好家伙,这一下子,竟然瞬间冲上了百万粉丝数,且这个数字还在增加当中,私信她,@她的,更是不计其数,蜂涌而至的消息差点将她直接淹没。 “神仙姐姐,看这里,我是自主创业的大学生,现在手上有不错的项目,如果师姐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这笔钱当作你的投资,算股份给你好不好?我的电话是15XXXXXXXXX,可以电话详聊。” “梅师姐,虽然有卖惨的嫌疑,但是我还是要厚着脸皮说一说我的故事……” “梅师姐你好呀,我可是宜室的VIP会员哦,老顾客能不能照顾下呀,我可以跟你三七分,我三你七……” 各路人马开通脑筋,都企图打动她,让她翻对方的牌子。 再点开这条轰动全网的原始微博,她才发现周慕楚也把之前的ID周扒衣改成了“慕君不暮楚”,发布的这条微博是在转发她之前发的那条广告语时编辑的,同时还@了她,瞬间便引来无数英雄竞折腰。 她是要感谢一下他为公司引流吗? 白亭亭还在那边不依不饶地大打感情牌:“超君,其实我有个计划,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想要加盟一家奶茶店吗?店址我都看好了,现在就差一点启动资金了。如果能拿到这笔钱,我们一起合伙开店怎么样?给别人打工总不如给自己打工呀是不是?你今天有课是吗?什么时候回来呀,不如我们见面再细聊啊。” 相对其他不认识的人,白亭亭便天生具备了这样的优势,加上她之前跟超君的关系,她对这笔钱志在必得。 这就是天降馅饼啊,唾手可得的东西,她怎么肯舍弃这么好的机会? “嗯,好,我马上就回来了,等我回家再聊吧。” 虽然心里嘀咕,不知道周慕楚到底在搞什么鬼,但若这件事属实,她还真属意于白亭亭,也算是报答她当初的收留之恩了。 挂了电话,又切出QQ消息。 基本都是之前一起写网文互通过微博的作者。 “梅师姐,梅师姐,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你什么时候跟国民老公勾搭上了?” 写网文的这些作者都是没有节操的,平时聊天都非常随便,带色的字眼满天乱飞,根本不顾忌的。 “梅师姐,微博上那个人是你吧?嘤嘤嘤,说好一起扑成狗呢,你偷偷摸摸抱根大腿就飞了!我要红包抚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梅师姐,现在你不能再否认跟周少的关系了吧?”这是小玄风发来的。“你们是在谈恋爱吧?” 她大惊,赶紧编辑回复消息:“并没有!我没跟周慕楚在谈恋爱,只不过他现在投资了我们公司而已,我在为他打工。” 回复完小玄风,又逐一回复其他几位作者,因为都是同性,相对来说更亲密一点,她就边走边发语音消息。 到学院大门口时,才接到小玄风的回复。 “对了,梅师姐,跟你通报一个好消息。”小玄风没再继续纠缠之前的问题,转而说自己的事。“我现在这本新书运气不错,已经签约动漫改编了。” “真的啊?实名羡慕,话说你的新书发表了,我还没来得去观摩一下呢。赶紧把你新书链接发一下,我去膜拜一番。” 她最近发生的事情接二连三的,之前一起写作的几个作者也鸟兽散了,她都没腾出功夫来跟他们再联络。 “膜拜不敢当。只是运气比较好,我的编辑比较欣赏我这本新书,给了不少好推荐。加上我更新还可以,一个月满了三十万字上架进精品,可能这边风水比较利我。” 虽然感觉他字里行间说得轻描淡写的,但她能感觉得到,靠一本书就在网站站稳脚跟,对一个新人来说,绝对是值得扬眉吐气的一件事。 “果然成功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小玄风你是靠实力征服的读者,差点忘了恭喜你了,等动漫出来,我一定去打卡报到。” 小玄风:“应该没那么快,估计要明年十月了吧,首发在B站。对了,我准备成立一个工作室,我爸特地拨了石泉路的一套房子给我办公,他还找人算了黄道吉日,选在下周六开张,你有空来捧个场吗?” 超君想了想自己下周六应该没什么安排,想着同期的作者取得这么好的成绩,难得又在同一座城市,她理应去道贺一下。 “行啊,你把时间地址发给我,我到时候一准过去。” 小玄风立即便把地址发了过来,间隔时间不足一秒,仿佛早就编辑好了,就等她这句话。 “你到了要是找不到,就打我电话。”他还特地补充了一句。 “好。” 从校门口出来,右转前行五百米左右就是地铁站,她是一边走路一边跟小玄风聊天的。估摸着快要到地铁口时,正准备收起手机时,陡然间,她只觉得手上一轻,微一恍神后,她才惊觉,是有人抢了她的手机。 当众抢劫,在这个遍布天眼的城市,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一个转身,她便看见了那个堂而皇之抢走她手机之人。 周慕楚握着她的手机,竟旁若无人地翻看起她手机上的聊天记录来。 “啧啧,我说你跟谁聊天这么专心呢,原来是跟小情人有约啊?”他一边看她手机,一边酸不溜丢说道,“你叫梅超君,他叫小玄风,你们在谈恋爱?” “要你管!把手机还我!” 超君气极,伸出手,想要夺回她的手机。 可惜的是,周慕楚比她高出一头,又长手长脚的,他将手机高高一举,她试了几次都够不到。 “周少,你这是侵犯他人隐私!”她脸蛋涨得通红,看向他的目光如同万千利刃将他凌迟一般。 “胡说,我老婆怎么是‘他人’了?”他将手机换到另一边,随时防备着她冲上来抢手机。“想要手机,就跟我走!” 一边说着,他人已经转过身,朝地铁站相反的方向昂然而去。 将厚颜无耻演绎得如此理直气壮,不愧是周慕楚本色。 超君气得七窍生烟,一咬牙,脚下猛然发力,加速朝他冲了过去,看准距离,一个起跳,不偏不倚落在了他背上。 他吓了一跳,冷不防被这波冲势逼得朝前蹬蹬蹬窜了两步,才拿桩站稳。 她双腿勾住他腰,双手紧紧勒在他脖子上,威胁他:“快把手机还我,不然我勒死你!” 他被她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可见她手上真是使了劲的。 在她的威逼之下,他不得不取出手机,从善如流地还给了她。 “咳咳咳。” 在她松手后,他如同刚刚从陆上回到水中的鱼儿,大口呼吸的同时,又一阵剧烈咳嗽起来。 “你谋杀亲夫啊?就这么想当寡妇?” “当了寡妇之后,才好勾搭外面的野男人啊。” 她拿到手机,便从他背上跳了下来,因不满他的行为,便一心想着怎样能恶心到对方就怎么来。 “所以你考虑清楚,一定要选择我来跟你假结婚吗?还要冒着生命危险。” “我跟谁结婚不是冒着生命危险啊?”他一脸痞子样,“再说了,你就这么有自信能轻易干掉我吗?” 说到这句时,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似乎,可能,她确实能轻易干倒他。 幸好她并没领会到他眼神里的邪恶之意,“我刚才不是差点就干掉你了吗?” “嗯嗯,我是不是应该夸你一句干得好?” “……” “走吧,我妈说想要见你。”他突然正色说道。 画风转变太快,超君有点不太适应。 “为、为什么想要见我?” 隐隐的,某个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你不是说的吗?只要我父母同意我们的婚事,你就答应跟我结婚啊!” “你父母同意啦?”开什么玩笑。 他点头,得意地一扬眉,“浪子回头金不换嘛,我愿意结婚安定下来他们要敲锣打鼓的啊。” “不可能。” 她怎么也不相信楚惜恬会同意周慕楚娶她,楚惜恬根本看不上她,她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可不可能,去了不就知道了?” 他长臂一伸,一把勾住她肩头,将她搂了过来。 “丑媳妇终于要见公婆喽!” 她脚步钉在地上纹丝不动,一边用力掰开他粘在她肩头的大手:“今天太晚了,不如改天吧!” “不改!”他却态度坚决,“刚刚我就一直走在你旁边,你竟然一点也没注意到我,我生气了。” “我管你生不生气!你刚才抢我手机,还偷看我手机聊天记录,该生气的是我吧?” 他反而倒打一耙,差点没把她气个倒仰。 “呶,我手机随便你看。”他主动递上自己的手机。 “我不看!请你放开我,有话说话,不要拉拉扯扯的。” 他力气大得跟什么似的,她搞了半天也没能把他的魔爪给撕下来。 “那不行,别的时候就算了,在我父母面前,我们就要这样。”他振振有词说道,“不表现亲密一点,他们怎么相信我们是真的要结婚?” “那是你的事!” 她莫名有点慌,竟然要去周慕楚的父母面前说他们的婚事,何其荒谬! “其实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选,咱们公司那个叫陈雪津的,今天不是跟你合影的吗?你没感受 到她对你的脉脉情意吗?不如你找她,她肯定同意!” 他突然松开手,一把捧住她的脸,仔细察看一番,笑嘻嘻道: “哟,这是吃醋了吗?这酸爽,我喜欢!” 说着,他低下头去,吧唧一声,在她脸上亲了一记。 “这是奖励!”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有封面啦!感谢好基友九希大大提供的精美封面!在此隆重推荐一下九希的新书《同窗有你在一起》,重生校园励志文,文笔清新隽永,剧情也很赞,我一直在追。看我这本书的应该也有她之前的老读者,新读者不妨试读一下,立马就会被吸引住哦,不信去试下! 第58章 超君一下子懵了,待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松开手,重新勾住了她的肩膀,拖着她朝路边停靠的黑色轿车走去。 “我先声明一下啊,”她伸手将脸上刚被他亲过的地方胡乱擦了两下,身不由己地被他一路拖着走。“我绝对没有吃谁的醋!请不要打着奖励的幌子来占我的便宜!” 见她急着向他辩解,对被他带走都没那么抗拒了,他不由从眼底透出一抹笑意。 “是是是,你没吃醋,是我占了你的便宜,被奖励的是我。” 他尽数接受了她的声明与指控,亲自替她打开了后车座的车门,将她塞进车中。 超君尽量坐在靠窗的位置,他也没硬靠过来,两人中间始终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两人都没再交谈,不,准确地说,是超君没有交谈的欲望。周慕楚倒试探着跟她说话,但见她一直扭着脸看窗户不理他,他便也识趣地住了嘴。 超君心里一直在盘算着稍后面见周氏夫妻的场景。 她现在假意顺从着他,心里却知道,周氏夫妻那里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只要等下见过周氏夫妻,把他的阴谋和盘托出,也算是对他刚刚的无礼的一个小小报复。他让她不爽,她也要让他也尝尝相同的滋味。 因为打着这样的主意,她便也懒得费精神跟他掰扯,打蛇打七寸,她要一击命中。 二十分钟后,车子驶入了位于司南路上的周公馆。 临近主楼门厅时,周慕楚挡在了她面前,双手按在她肩膀处,注视着她的眼睛,细加叮嘱:“等下你别的什么都不要说,就说一句话,‘我听慕楚的。’不管他们问你什么,你就这样推给我,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虽然在心里嗤之以鼻,但表面上,她却很是乖觉温顺:“好。” 他眼角轻轻一跳,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此时这般乖巧听话的样子,却让他心生欢喜,忍不住在她头上轻轻揉了一把。 周啸江和楚惜恬穿戴整齐,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安静地等着他们。 周慕楚一脸春风得意,脚步轻快,强行牵着超君的手,将她带到二人面前。 “爸、妈,我带超君来了。” “超君,你好。”周啸江当先主动跟她打招呼,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他当年的恩人之后,不宜过多慢待。 “周董好,楚女士好!”她轻轻挣脱出自己的手,一板一眼地向对方还礼。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再见面呢,”楚惜恬面带微笑,语调却有些不阴不阳的。“坐下说吧!” “好。”她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不卑不亢,不悲不喜。 她这么镇定,反倒让楚惜恬颇觉意外。 周慕楚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她不着痕迹地朝边上挪了一挪,给两人之间留出了一拳之距。 “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来吗?” 周啸江虽然极力散发善意,但他久居高位,自有一股不怒之威的气势,忍不住就令人神经紧绷。 “不知道,还请周董明示!” 在上次周慕楚车祸事件后,超君便已经改口称呼周啸江为周董了。他们之间的情份早已了结,回到各自的位置是最好的。 楚惜恬眼皮微微一跳,只当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我就把话挑明吧!”周啸江也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听说你们两个打算要结婚?” 腰侧处被轻轻捅了一下,她侧眸瞟了旁边的周慕楚一眼,这家伙一边用手肘碰她,还一边朝她挤眉弄眼,明目张胆地疯狂暗示。 “并没有。”她转过头,悄悄又朝边上挪动了一下位置,神情冷静。“是周少单方面提议说要跟我结婚,他的理由是,在他昏迷住院期间,因为我一直照料他,把他全身都看光了,所以需要我对他负责。我正好也想请二周董帮我澄清一下,当时是您安排我去照料他的,我应该可以不必为此事负责吧?” 周氏夫妇不由面面相觑一番。 周慕楚则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她,惊讶、好奇、不解、委屈巴巴…… “咳,也就是说,你并不想跟周慕楚结婚?”周啸江追问了一句。 “是!”她将脊背挺得更直,不用看,她也能想像得到周慕楚此时脸上精彩的表情。 现世报来得就是这么快! “但是他一直用这个理由来要胁我,我也很无奈,恳请周董能为我作主。” “……他不是国民老公吗?听说全天下的女人都想嫁给他,你为什么不愿意?” “可能因为我喜欢的是女人?” “……” 周啸江心想,她宁愿自己背负出柜的名声,也不愿意跟慕楚结婚,定是记恨之前他强迫她不分昼夜的在医院里照顾慕楚。她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他会不知道? 而超君心里则想着,这两夫妻最是护短的,与其说周慕楚的不好,倒不说她自污名声,把过失都揽在自己身上好了。至少这样他们心里舒服点,事情也容易解决一些。 “这样,惜惜,你带阿楚先回避一下。” 轻轻拍了一下楚惜恬的手背,周啸江用眼神示意妻子,“让我跟超君单独聊两句。” 楚惜恬会意,对超君微笑点头,“好吧,那超君你们聊。” 转向周慕楚时,眼神就犀利得多了,“臭小子你过来!” 周慕楚垮下脸:“妈,给点面子呗,我老婆在呢。” 楚惜恬冷笑一声:“还老婆呢,人家答应你了吗?” “煮熟的鸭子飞不了,她肯定是我老婆。”他相当自信笃定,依依不舍地扭头看了超君一眼,“老婆,那你就跟我爸随便聊两句,放心,回头让他包个大红包给你。” 超君自顾自地正襟危坐着,完全对他视而不见、置若罔闻,落在周氏夫妇眼里,既觉得庆幸深感不满。他们的儿子这么优秀,人见人爱的,她却摆出这副冷漠嫌弃的嘴脸,倒显得她多高贵似的,他们家反倒矮了一头。 真是岂有此理! 楚惜恬带走了周慕楚,下人奉上茶后也被支走,客厅里便只剩下周啸江和梅超君相对而坐。 天山雪水甘冽清甜,冲泡出来的上品龙井香气悠长,满屋茶香。 “超君,喝茶。” 周慕楚尽地主之谊,主动招呼超君喝茶,“这个茶还不错的,你尝尝看。” “谢谢。” 她确实也有点口渴了,举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好茶好水,果然与众不同。 忽然想起当时在太平湖畔,秦昭曾向她科普当地盛产太平猴魁,还许诺说要送她几斤的。斯时斯语,她言犹在耳,却不想,早已物是人非。 “超君,你如果是因为之前的事才拒绝慕楚的话,我可以为当时的事向你道歉。” 此时此刻,周啸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集团执宰,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为儿女烦忧的老父亲。 超君放下茶杯,坐直身体,正色说道:“周董言重了,当时的事,我绝无怨言。” 归根结底,事情确实是因她而起,她内心过意不去,周啸江让她去照顾周慕楚,她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当然了,如果您主动提出要补偿我一下,我还是不会拒绝的。” 周啸江:“……” “那你能告诉我不想跟慕楚结婚的真正原因吗?可别再用类似喜欢同性的无稽之谈来搪塞我。” “周董的意思,难道是希望我跟周少结婚?” 按照正常的思路,难道不应该是对方开出一张支票,扔到她面前,高傲又轻蔑地说:“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之类的话吗? 她还眼巴巴等着对方用支票来羞辱她呢。 “慕楚难得想通了,主动提出想要结婚,这是好事,我为什么要反对呢?” “但他现在提出想结婚的对象是我啊,您也不反对吗?” “我为什么要反对?” “……”完全不按牌出牌嘛。 那就给你加点料吧。 “周董,要是我告诉你,周少想要跟我结婚,其实只是为了摆脱你们对他的拘束,他是跟我协议结婚的,您怎么想?” 她目光清澈明亮,定定地注视着他,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 “难怪……”周啸江喃喃自语,眼神凝聚在一处,好似陷入某种思考之中。 超君心中窃喜,知道了真相的周啸江,想必该大发雷霆了吧?就算不用支票来羞辱她,也该好好教训一下他家这个不肖子了吧?! “假如我给你一百万,你愿意跟慕楚结婚吗?” 超君听到前半句,心想剧本终于正常了,果然对方就用金钱来羞辱她了,她难掩激动,还不等他问完,她就脱口而出:“我愿意……” 直到完全听清楚周啸江的问题,她的舌头差点都要打起结来,“呃……不是让我离周少远点吗?” 到底是她不正常,还是这个世界太疯狂?有钱人的脑回路就是有别于众人吗? “那好,就这么定。” 故意忽略掉超君那怔忡荒谬的表情,周啸江语调轻快道: “回头你把结婚证拍个照给我,我转帐到你支付宝。就当是我给你们的结婚鼓励金。我一直认为,国家应该给愿意结婚的年轻发放鼓励金,说不定我国的结婚率就上去了呢?——不过,我事先声明,从明天开始计时,每过一天,扣除一万鼓励金。你的意见呢?” 她的意见? 有人说,这世上所有命运的馈赠,其实早就在暗中被标好了价格。而她的价格,就是这一百万吗? “周少的任性,都是周董您宠出来的吧?”超君心情复杂,“明知道他在胡闹,您也听之任之?” 听之任之就算了,还要助推一把! “一个男人,尤其是像慕楚这样自由散漫惯了的男人,主动提出想要结婚,这怎么会是胡闹呢?”他不以为然地笑说道,“就算他是胡闹好了,我非常乐见其成。” 年轻人哪里懂得,老一辈子人们为什么总催着他们结婚,因为只有结了婚,男人才真正开始变得成熟,懂得爱与责任。 “可是,他也并不是真的想跟我结婚啊,他只不过是找借口搬出去自己住……”超君有些急了,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你们结了婚,当然可以搬出去住啊。”他一派淡定,自有一股长者气度。“这样吧,如果你愿意跟慕楚结婚的话,我们集团公司旗下开发的房产,你随便选一处,我过户到你名下。” 梅超君:“……” 上次在他的威逼之下,她不得不咬牙照顾昏迷中的周慕楚,“威武不能屈”这一条,她是早就办不到的了。 而现在,又是一百万又是送房子的,这个“富贵不能淫”,她似乎也要守不住了呢。 “怎么样?要跟慕楚结婚吗?” “……结!” 她豁出去了。 好吧,这就是她被标着的价码。 她认了。 周啸江打电话给楚惜恬,把他们母子俩叫了出来。 超君扭着身体,低垂着头,突然为自己刚才的莽撞行为感到后悔。 不就是一百万吗?不就是一栋房子吗?她怎么这么轻易就屈服了呢? 来的时候智珠在握斗志昂扬的,还以为自己会是胜利者。谁想一番交锋想来,她却只能灰溜溜认输了。 感觉到旁边沙发上重物一陷,周慕楚身上淡雅怡人的男士香水味侵袭而来。 “老婆?” 声音中带着几许欣喜,似乎还带着一丝颤栗。 超君听得差点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猛地站起身来,也不敢看周慕楚,只胡乱朝周啸江和楚惜恬鞠了个躬:“今天时间晚了,我朋友还等着我回去有事商量,那我就先告辞了,再见!” 周慕楚马上也跟着起来了,“我送你!” “不用了。”超君此时又羞又恼又悔又闷,只想赶紧离开,眼不见为净。“我认识路。” 她不敢跟他过多纠缠,转身落荒而逃。 跑到花园中央的喷泉处时,却听得身后传来呼喊声: “你等等我呀,医生说了我不能剧烈运动,你这样跑,我一直追你,你是想再去医院照顾我一次吗?” 超君的脚步慢慢放缓下来,头痛欲裂。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的呢? 难道真的要跟他结婚? 他迈着一双大长腿,很快便追了上来。 “你跑什么?”他扣住了她手腕,一把将她拽到面前。 “我想回家,归心似箭行不行?” 一见到这个始作俑者,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回哪个家?我们的家吗?”他笑嘻嘻看着她,刻意加重了“我们”这两字的语气。 “周慕楚,你不是说写了协议吗?给我看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已至此,她光顾着自乱阵脚怎么行? “结婚的协议吗?”他顿生欢喜,“你答应跟我结婚啦?”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不愧是周董事长,雷厉风行不减当年。 “你这下可高兴了,终于得偿所愿了是吧?”她不无讽刺道。 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满,他手上稍一用力,轻轻一带,便将她搂进了怀里。 “别抱怨,抱我!” 他在她耳边轻声吐气,声音温柔缠绵,一如温泉暖流,不自觉漫沁过她的身体。 “你说得对,我当然如愿以偿了。” 他的愿,不就是把她娶到手嘛。 “不如今晚,我们就一起回我们自己的家吧!” 怕她多想,他又赶紧补充一句,“正好我们探讨一下协议的内容。你放心吧,医生说了我这段时间要多加保养,不能剧烈运动。” 她在他怀里挣扎半晌,未果,又被他这句话给震住,她挣扎得更厉害了。 “协议的第一条内容,就是你不可以随便对我动手动脚!” “好,我不动手动脚,我动嘴好了。” 说罢,他已经低下头来,一枚火热的吻印在了她双唇之上。 她正想故技重施,再咬他一口,他却像是有所忌惮般,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在她暴跳如雷之前放开了她。 正当她刚松一口气时,他却再次俯身,这一次,他的落点,却是她光滑粉嫩的左边颈窝处。 仿若一枚星火落入炭灰中,她被这陌生又火热的触感给灼烫到了,不知怎地,心头竟是没来由一荡,一颗心不由自主怦怦狂跳起来。 第59章 他一触即走,那火热酥麻的感觉还停留在原处,平静的心湖如同被投进一枚石子,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带着一股火中取栗的冒险与刺激感。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女孩子,怎么禁得住手段高竿的男人轻易撩拨? 她觉得别扭又丧气,分明是被人占了便宜,却隐隐还有些享受与回味的滋味在里面,这让她感到有点难堪。 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了。 像是听到她的心声,他突然转过身去,背对着,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她趁机对着他的背影说道:“那我先回去了,我们明天再说吧。” 语速飞快地把话说完,也不管他有没有听清楚,她也不打算再跟他理论,转身飞也似地逃离了花园。 生怕他会追出来似的,一路飞奔至地铁站,等刷卡进了闸机,回头看看并没人来,她这才放下心来,调整气息,慢慢走向地下列车停靠站。 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是白亭亭第N次发来问她到哪一站了,还说她在地铁站外面等她。 想了想,她打了电话过去,跟对方说不用等她了。 “不好意思啊,亭亭,我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朋友,跟他聊了几句。你先回去吧,不用来接我。我还要有一会儿才能到家呢。你说的那件事我答应你,等会儿就帮你弄。” 听说她在途中遇到朋友的时候,白亭亭本来还在担心会有人出来截胡,现在听到超君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她心里一块大石这才落下地。 “那你自己路上当心点啊。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嗯,我知道,我会的。” 挂断电话,摁熄屏幕,她身体轻靠在车厢壁上,眼神失焦地紧盯着车门,脑中一片混沌。 虽说只是跟周慕楚协议结婚,但到底是那般严肃的终身大事,领了那本证件,就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以前只听说过为了换取绿卡,跟当地人假结婚的事情,没想到有朝一日,这样的情况,也会发生在她身上,虽说性质不太一样。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起来,她也并不吃亏,那她还忐忑不安个什么劲儿呢? 这么一想,心里又释然了一点。 打开微博,再次被一波凶猛的私信淹没。 她只好编辑了微博,告诉大家她已经有了嘱意的人选,点了白亭亭的微博名,回复@慕君不暮楚。 不一会儿,周慕楚的微信消息就发了过来,一样的陈词老调:“老婆,你到家了吗?” “老婆”这个称呼深为她所垢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现在把协议完善一下。 “我希望在协议内容上特别注明,不准使用类似‘老婆’这样令人不适的称呼。”她快速发出消息。 “好吧,听你的,亲爱的。” 就知道会这样! 她不由一阵哭笑不得,继续编辑消息:“都说了‘类似’,类似懂吗?不管是亲爱的,还是甜心啦、达令啦、宝贝啦,都不可以。我们就互相称呼对方的名字好了。” 慕君不暮楚:“……君。” 超君扶额,甚至还脑补了一下他发音时的语调表情。 “我叫梅超君,谢谢!!”她特意在句子后面加了双重感叹号,以表示自己的隆重之意。 “我当然知道啊,梅超君我老婆嘛。” “……” 兜了半天又兜回来了。 算了,还是明天见面再讨论吧。 他还在不依不饶地发消息:“老婆?” “老婆?” “君,你怎么不回我消息了?” 好烦,她再次把他拉黑了。 第二天,办公室里群情振奋。 昨晚周慕楚亲自上阵,在微博里秀了一番操作后,带动宜室微信公众号粉丝流量剧增,用户数一举突破三十万大关,连那些大V都赶来凑热闹。用户数的增加,不仅带动订单量的成交,甚至还能加入广告主,光靠经营这个微信公众号就能挣钱了。 当然,大家最关心的,还不是这个。 超君刚进办公室,从前台到食堂,各路人马纷纷围拢上来,又是买早餐,又是泡咖啡,前所未有的殷勤拥戴。 她一开始还在纳闷呢,这些人怎么突然这么热情了,想当初她空降成助理的时候,好多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可是相当不服气的。 直到庞秀珍扭扭捏捏跟她说了,她才恍然想起来,原来是为了昨晚周慕楚在微博上许诺的一万一千一的那个红包名额。 只是,她已经答应了把这个名额给白亭亭,就算没有,她也不可能点中公司任何一个人,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可是破坏公司安定团结的不良因子。 “不好意思啊,那个名额,我已经有人选了,不是我们公司的人,我是正好借这个机会还人家人情的。” 她只好委婉跟大家解释清楚,看大家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她话音一转,接着说道: “各位,大家可别忘了,这个提供额外大奖的金主,可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呐。比起网上那些只能看到微博的人来讲,我们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只要他人还在我们公司,大家还怕会少了红包吗?” 大家这才醒悟过来。可不是吗?周慕楚可是出了名的大方,一旦入了他的眼,不管认不认识的,随手就洒一堆钞票出去,他们就守着这个散财童子,还怕没有机会吗? 一思及此,大家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恨不能马上就到晚上,正好借着与周慕楚吃烤肉的机会,使出浑身解数来套近乎,一定会有所得的吧? 直到下午两点半,周慕楚这才姗姗而来。 办公室的人早就望眼欲穿了,他没来的时候,全公司的人心思都是浮动的,已经问过超君几次他今天到底来不来了。 他刚一踏进办公室门口,瞬间便被所有人围在了其中,比早上迎接超君的规格还要隆重。 周慕楚脾气也好,一一跟众人打了招呼,这才走到超君的座位前,轻轻叩了一下她的桌面:“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他只是随意的这么往她桌上一敲,她却觉得像是敲在了她的心坎上,惊得她心头一颤。 硬着头皮跟在他后面进了办公室。 他指着会客区的沙发椅说:“你先坐。” 惴惴不安地在沙发里坐下,他绕到办公桌的传真机旁,伸手取了一页A4纸过来。 “时间来不及了,我长话短说。”他在她对面坐下,“这是我草拟的协议内容,你过目一下,有哪些需要增减的,我们及早修正。我已经跟民政局的人约好,下午会过去领证,你做好准备。你户口本带了没?” 哈?啊?嗯? 刚刚接过他手中的协议,超君的手便一抖,那轻飘飘的A4纸便掉了下去。 “太快了吧?我手上还有事情没做好呢。”她有些猝不及防,连说话都要大喘气一番。“而且,谁随身把户口本带着啊。” 他翘起二郎腿,惬意地靠坐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像是运筹帷幄的将军般,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雄心壮志。 “唔……”他牵唇一笑,右手伸进夹克外套的里层口袋,将一本绿本子在她眼前晃了晃,“是不是这个?” 我去! “……你竟然跑到我家里去偷东西?” 难怪他今天来得这么晚! “NO,我可是光明正大用钥匙打开房门进去的。” “你哪来的钥匙?” “不告诉你。” “我不信,我要先回去一趟,看看还有什么东西失窃没有,我要报警。” “哦,忘了告诉你,你的所有东西我都搬出来了,都在我家里,晚上你自己过去整理,我把家里的密码发给你。” 昨晚,她把白亭亭的微博圈给他以后,他就主动联系上了对方。从白亭亭口中,他得知了两人的关系,也知道她所住的地方,就是白亭亭分租给她的。 当时他就已经有计划了,在今天早上,突然联系白亭亭,说要跟她见面,还让她不要告诉超君。 超君张口结舌,这简直是已经完全堵死了她啊,她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 默默拾起那张A4纸,她低头看起了上面的协议内容。 协议里标注有诸如“只领证,不举办婚礼,除家人外,对外保持隐婚。”、“在双方婚姻存续期间,甲方有义务向乙方提供住所,乙方有义务为甲方提供三餐。”、“彼此互不干涉私生活”、“婚姻关系超过一年,解除婚姻时,甲方须将两人居住的房产作为补偿赠予乙方。” 同时,把她昨晚的提议也补充了上去,在对乙方的称呼上,对甲方产生了相应的约束条件,明确标注了“老婆”、“亲爱的”、“达令”、“甜心”、“宝贝”几个词眼都不能用。 “你漏了说明对违反约束条件应承担的责任。”她指着协议最后一条内容说。 “嗯,责任部分就由你来补充好了,你觉得违反约束条件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呢?”他从善如流。同时还好心提醒她,“尽量想一个对你有利的处罚方式吧!” 对她有利的处罚方式,而他又很无所谓的,不就是钱吗? 怎么有一种自己挖坑埋自己的感觉呢? 但又不能不明确违反约束条件后应当承担的责任吧? “那……那就设定违反约束条件的人,处以五十万以上一百万以下的罚款?” 她也没有拟定过类似的协议啦,没有参考标准,想着之前他们玩文字游戏的时候,他输给她十万眼都不眨一下,所以这次她一下子便将标准提高不少。 “就照你说的来。”他欣然应允。“还有要补充的吗?” “还有,既然是协议结婚,我希望彼此适当保持距离,在未征得对方的同意下,严禁产生肢体接触。” 动不动就占她便宜,她不能不提防。 “如果违反约束条件呢?也参照之前那一条的处罚标准吗?”他眯眼笑。 “呃……” 难怪她刚才觉得这是个坑,合着这所有的约束条件,根本毫无意义!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修改一下违反约束条件的处罚吧。”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钱,处不处罚的,根本无关痛痒。“我决定修改成体罚。” 他却猛地眼中一亮。 “体罚啊~”尾音上扬,语调中便多了一丝玩味。“也不是不能接受,就是医生关照过我最近不宜进行剧烈运动,你看……” 她脑子一抽,不知怎么地竟联想到某种少儿不宜的画面来,她又羞又窘,红着脸啐了他一口:“我说的是罚你打扫办公室,你想到哪儿去了?” 双手一摊,他一脸无辜相:“我没想到哪儿啊,不是在说体罚吗?打扫卫生不算剧烈运动吗?那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懒得再同他争辩,超君拿起笔,在协议后面添加上了对违反约束条件的处罚,每违反一次,罚打扫办公室卫生一次。 “你既然说了你的约束条件,我少不得也要说我的约束条件了。”他略一挑眉,一字一顿说道,“乙方不得随意拉黑甲方,若有违反,唔,你觉得要是违反了应该怎么处罚呢?” 他笑吟吟望着她,明明是商量的口吻,却让她听出了威胁的语气。 不就是因为她昨晚又把他拉黑了嘛。 睚眦必报的家伙。 “知道了,我把你加回来就是了。”她无奈说道。 “不行,必须写进条约里。”他却坚持说道,“否则你动不动就拉黑我,毫无约束力可言。不然就你违反了的话,我也不罚你钱,你就亲我一下好了。” 亲你个大头鬼哦。 她白了他一眼,“你还是罚我钱吧。” 大不了她以后不拉黑他就是了。 重新将他加了回来,他嘴角逸出一抹笑意,便也不跟她纠结处罚的事了。 一时也想不起更多,周慕楚又一直在旁边催,超君只得暂时先定下这样。 周慕楚用手机拍了协议,读取出图片中的文字,快速在编辑器里重新编辑出来,连接打印机,一份修订后的协议内容便打印了出来。 一式两份,两人分别审读,确认无误后签字盖章。 各自收好协议,周慕楚满意起身,“走吧,去民政局。” 第60章 木然起身,超君脑子里还有些昏昏噩噩的。事情的进展怎么会这么快这么突然,昨晚才谈妥了结婚的条件,今天马上就要去领证了!她还没做好思想准备呢。 “你先把户口本还给我!” 真有意思,竟然跑到她家里翻她东西! “暂时由我保管,领完证就还你。” “阴险小人。”她毫不客气地鄙薄了他一句。 “过奖!” 他不以为意,还还以一记明月清风般的笑来。 既然想尽快讨到老婆,常规手段又不好使,那自是要坑蒙拐骗不择手段了。 从他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座位上,她继续处理之前手头上还未结束的事情,顺便让自己冷静一下。现在是工作时间,他总不至于硬把她拖走吧? 只是,周慕楚已经排好行程,又岂会给她退缩的机会? 从办公室出来,走到办公室中央,他拍了拍手,提醒所有人注意:“大家没忘晚上的聚餐吧?一会儿我跟梅助理先去饭店确认一下,回头在群里通知你们,我们直接在饭店里碰头,OK?” 众人轰然叫好。 见超君仍在座位上磨蹭,他踱步到她座位前:“梅助理,我们走吧!” “等等,我把手上的事收收尾。”她仍是自顾自做自己的,能拖一刻是一刻,最好是拖到民政局关门了。 他勾唇一笑,“梅助理工作这么认真,我都忍不住想要奖励你了。” 说这句话时,他不仅没有压低声线,反而隐约还拔高了一层,顿时全办公室的人都听到了。 一时间,本来盼着赶紧下班去吃烤肉而略有懈怠的员工们,立即打起精神,火速进入工作状态。 难怪人家超君能被破格提拔,就是因为她懂得如何在老板前表现! 反观他们,就因为老板说要请客吃烤肉,一个个都忘乎所以了,只有超君仍保持清醒,忘我工作,瞬间就把他们比下去了。 真有心计! 一时间,电脑打字声,电话回访声,互相讨论工作的声音,一副热火朝天的工作场景,连无事可做的陈雪津也主动跳出来问有没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唯恐老板看到她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周慕楚压根没想到,自己仅仅一句话,便能调动出大家热情的工作情绪,他甚至根本没察觉到办公室里有什么异样,将手机上刚编辑好的微信消息发了出去。 慕君不暮楚:“你是在等我抱你下去吗?” 手机震动亮屏,超君扫了一眼弹出的微信消息,赤/裸裸的威胁意味透过毫无温度的文字传达出来,让她额角不自觉一跳。 将东西一收,她立即起身,抓起外套和包,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走!” 到底还是不敢赌呵。 眼角扫到他似乎在笑,她一阵阵发窘,也不敢看他,只低着头,大步流星朝外面走去,高跟鞋的鞋跟敲击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急响。 乘电梯下楼,上车,二十五分钟后,车子抵达了他户口所在的清安区民政局。 此时已经四点过了,加上是工作日,民政局里并没什么人。 拍照、填资料、婚前体检、宣誓、盖章领证,因为周慕楚之前就跟民政局里的人约好了,在对方的指点下,这些程序一气呵成。 “周少大喜啊!” “恭喜恭喜!” 大多数人一生只会来民政局一次,像周慕楚这样的花花公子,竟然在这个年纪出现在民政局,窗口没人的工作人员,不管真心假意,都跑出来围观道贺。 一边道贺,一边却仔细打量超君,都想看看是多厉害的女子,竟能把这匹不羁的野给约束住了。 察觉到他们的心思,他一面客气地回应众人的道贺,一面不动声色上前一步,将她微微挡在了身后。 “谢谢大家,谢谢!”他朝道喜众人拱了拱手,满面春风地暗示说道:“回头各位在微博给我发条私信,接头暗号‘百年好合’,你们懂的!” 他倒是有心当众发一圈红包,不过为了避嫌,他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但明桥难过,还可以暗渡陈仓嘛。 能进这种单位的,那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过来的,无一不是人精。他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大家心中会意,各种不要钱的吉利话更是张口便来,一个登记结婚,倒搞得好像世纪婚礼那般隆重了。 好不容易打发了这一群人,他这才松了口气,转身,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周太太,我们回家吧!” “……” 算了,大庭广众的,给他点面子。 刚一走出民政局大厅,她便将他的手一甩,手心向上,虎着脸,咄咄逼人道:“户口本!” 结果,他把两本户口本都放进了她手中,“唔,那就先给你保管。” 现在是两本,以后再合二为一。 她抽出他的户口本,还给他,“我只是要回我自己的户口本,谁要你的户口本了?” 长臂一伸,一把搂住了她肩膀,他咧嘴一笑,“我们还分什么彼此?反正你保管一本也是保管,多加一本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我付你保管费好了。” “……你犯规了,明天办公室卫生由你打扫。”她指了指他搁在她肩上的右手。 结婚协议中的最后一条,如未取得对方同意,禁止双方有肢体接触。 他挑眉一笑,手上的力道反而增加了一分,“反正都犯规了,还不如犯个够呢。” 将她紧搂进怀里,双手大力箍住她,低下头,在她耳畔轻轻落下一吻,“叫一声‘老公’来听听?” 热热的气息伴随着缠绵的话语传进耳中,她红了耳根,尽力向一侧躲避着。 “你知不知道‘老公’一词,在古代一开始其实是对太监的称呼?”她不无促狭地说道,“莫非你也想当太监?” “不想,除非你亲自把我弄折了。” 暧昧又充满张力的话语通过耳膜直撞进心里,如瀑布飞溅落下,撞击水下的石块,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 虽然她平常在某些群里跟那些姑娘们也都荤素不忌的什么都敢说,但真正跟一个男人说起这么热辣的话题,她到底还是招架不住,臊得面红耳赤。 “下/流!”她呸了他一声,双手用力,想要从他怀里挣开。 他却毫不放松,反而变本加厉,“你说得对。不过,我只对你一个人下/流。” 他的力气好大,她几番挣扎都没能突围,反而被他几句话撩拨得心慌意乱气血翻涌。她以为协议中那一句“禁止肢体接触”已经足够说明一切,她却远远低估了此人的厚颜程度。 “周少,我觉得你还是克制点儿。”她索性不再挣扎,在他耳边以牙还牙道,“毕竟,你还不适宜剧烈运动,何必自找麻烦?” 老是被动地被他捉弄,她也该适当反击一下吧? 他莞尔失笑,继续在她耳边暧昧低语:“我不动就可以了,你来动,怎么样?” “晚上洗干净,躺好等我。” “好,我等你。” 他这才心满意足放开她,眼中因饱含期待而熠熠生辉。 她总算解脱出来,赶紧离开他三步远,“我们出发去烤肉店吧。” “好。”他回答得漫不经心,视线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 此时的他哪有心情去吃什么烤肉,真想直接开回家里,直接把她扑、倒,就地正法。 因为是团体聚餐,为让大家都能坐在一起,超君问了好几家,才找到这一家有包厢的日料店。这家店的包厢里安放着两张榻榻米,榻榻米中央处特意留出长条形的空当,中间用来摆桌子,进门,脱了鞋,所有人就围着这张桌子而坐,一张榻榻米至少能坐十个人。将两间包厢中间的移门拉开,就又变成了一个大包厢。 公司上下也不过四五十号人,挤一挤,勉强也能坐下了。 周慕楚坐在当中一张榻榻米上,别人都坐得挤挤挨挨的,只有他一个人坐在上首位置上,也没人好意思去跟他挤坐在一处。 超君因为要安排人员,要跟店里工作人员交涉,还没来得及找座位呢。等她张罗好这些,再进来时,傻眼了,颇有种无处下脚的感觉。 这么多人,聚餐就不该吃什么烤肉! 反倒是周慕楚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笑眯眯朝她招手:“梅助理,坐这边吧!这里还有位置。” 她当然看见了,她又不瞎。 别人都挤作一堆,就只有他坐的位置最空。 她咳了一声,说:“我没关系,我等下随便找个位子坐。我还得照应大家呢。” 周慕楚却面色一正,拿腔作势说:“这是命令!不听老板的话,我扣你工资哦。” 于人众人赶紧附和着说:“梅助理,你就坐过去吧!” 更有两个仗着资历老的大姐,硬是推着她坐到了周慕楚旁边。 这是正对着桌子窄的那一边,一个人坐很宽敞,两个人坐就略显局促了,但若是奔着吃的来的,不过分介意离别人近的,其实也还好。 他往左边挪了挪,将右边空出来让给她坐。 本来他右手边,下首第一个位置,陈雪津坐在那里的。这下超君坐在他右手边,一下子便将她跟周慕楚隔开了。 陈雪津打好的如意算盘就此落空,颇有些闷闷不乐。 她今天特意提早一小时起床,化了个颇费功夫的妆,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又一早就瞅准机会, 看他坐在哪里,她赶紧跟着入座。她对超君今天的安排非常满意,甚至巴不得还要再挤一点就好了。 可惜,各种媚眼小动作都还没上场呢,就这样胎死腹中了。 不是说这个花心大少最喜欢美女吗?放眼望去,这片人群中,她是最年轻最美的那一个了吧? 不知是烤炉散发的热度还是什么,超君觉得身体有点发热。 尤其桌子底下,某人的右脚总是朝她靠过来,在她脚边若有似无地蹭啊蹭的。当她意含警告地看向他时,他却一派天真无辜的样子,好似那种被骚扰的感觉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来了日料店,自然少不了要点他们的清酒和梅子酒。 于是,性子比较活跃的,尤其像陈雪津这种想要借题发挥的,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先把自己杯子倒满,起身,顿时,短小的衣摆下面,一抹精致雪白的肚脐露了出来,更显得她腰身细细、身材曼妙了。 “周少,我敬您一杯。”她举起杯子,将短小的衣摆更往上扯了一分,笑容愈加甜美。“没想到我有朝一日竟然还能与周少共事,真是我的荣幸。欢迎周少来我们公司任职,也感谢周少今晚的热情款待,那我先干为敬啦!” 一仰脖,她将杯中的酒尽数倒进嘴里,因为喝得过猛,还有酒水从嘴角流了出来,再滑到下巴,又沿着纤长的脖颈,一路流进白色小衫的领口里面,说不出的活色生香。 幸好满桌坐的除了周慕楚,都是女性,有几个藏不住心事的,已经撇起嘴角暗暗冷笑起来。 只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周慕楚压根没往她身上瞧,他抱拳在胸,无动于衷道:“不好意思,因为前不久我出了点状况,所以现在还不能喝酒。不如梅助理来替我喝了这杯?” 转过头,看向超君,他打趣说道。 超君立即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幸好只是光脚,倒也不会很痛,所以他脸上笑嘻嘻的,不仅不以为忤,反而很享受似的。 超君心想,早知道不该给他省钱的,直接把整个大厅包下来不就得了? “那我替周总挡酒,加工资吗?” 他既然都发话了,她也不能置之不理。 “加!”他爽快说道,又转向众人,“既然说到这里,那就这样,不管是谁,替我挡一次酒,发两百红包!” 于是,立即便有人举手毛遂自荐:“我我我,我可以替周总挡这杯酒吗?” 他斜睨了超君一眼,一语双关:“可以吗?” 超君嫣然笑道:“求之不得啊。” 有了这样的开端,后面越发不可收拾了,就算不想来敬酒的,也要被怂恿着来敬酒了,因为这样才有机会替他挡酒,才能理所当然地领红包啊。 到后来,搞得超君都烦了,“你们够了啊,悠着点儿,到底是吃烤肉来的还是喝酒来的?” 烤盘上的五花肉烤得滋滋作响,满室肉香,竟对这些人没有诱惑力了,反倒是周慕楚自己没事人一个,悠哉游哉拿了剪刀,将五花肉剪成合适的尺寸,放到烤盘上后,又算着时间不停翻动着,看着差不多熟了,便夹到她碗里,美其名曰: “你尝尝看熟了没有?” 眉梢眼底,都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便还要装得一本正经,他可真是太难了。 超君发了话,屋子里乱糟糟的一团才稍微收敛了些。众人见她俏脸生愠,似乎是在嫉妒?大家心中恍然,莫不是他们只顾着敬周慕楚的酒,而忽略了她? emmmm,不管怎么说,本来何德林走了后,应该就是她最大了,偏偏周慕楚从天而降,生生又压了她一头,她不郁闷才怪。 她不知道大家心中到底怎么想的,周慕楚一直不动声色往她碗里放各种烤肉,害得她化悲愤为食量,烤肉、天妇罗、金枪鱼下巴、玉子烧……见过没见过的都尝上一遍,此时差不多已经饱了。 手机震动,超君转眸看时,亮起的屏幕上赫然是他发来的微信消息:“你不敬我酒吗?还是回家我们喝个交杯酒?” 她看手机时,他的脚趾也不安分地凑了过来,在她脚踝处轻轻摩挲。 她霍然起身,“不好意思,去下洗手间。” 跟一个时时刻刻都在犯规的人签定协议,真是一大失策。 从卫生间出来,在大厅被人拦住。 “超君,这么巧?” 她定睛一看,是她上期商学院的同学,某品牌白酒的经销商梁俊白。 “是啊,你也来这里吃饭?”没想到会在学校外面碰到曾经的同学,超君也挺高兴的。 “对啊,而且今天都是我们同期的几个同学,你要不要过来一起?” 到商学院进修,求学是一方面,拓宽人脉交际才是最重要的。 人家都热情相邀了,超君也动了想要结交之心,正打算开口应允,却听一个声音骤然在身后响起: “超君,你老公找你!” 周慕楚适时出现,对梁俊白胡乱点了下头,问她:“你朋友啊?还以为你去哪里了,你老公到处找你来着。” 梁俊白注意力立即被转移:“周少也在这里?” “嗯嗯,我就是路过一下。不好意思,借过。” 硬生生从梁俊白和梅超君中间挤了过去。 梁俊白:“超君,你已经结婚了啊?不是说你单身的吗?” “啊,那个……”超君心中狂躁,尬笑道,“刚刚没多久。啊,那我们下次再约时间吧!” “哦哦,好的,好的,你自便。”梁俊白也不再坚持了。 超君转身便又踅回卫生间那边去了。 周慕楚正在水池边洗手,她气势汹汹逼上去,质问他:“你怎么可以一再犯规?你还有没有点契约精神?” 他却突然“嘘”了一声,湿淋淋的手便直接捉住她的,一边将她往男厕所带,一边低声说道:“别出声,我给你看样东西。” 她惊异于他竟然把她带进男厕所内,尽管此时卫生间里并没人。扭头便要往外走,他用力一带,便将她拉了回来,不由分说,将她塞进了中间一格的入厕间,锁门。 她怒瞪着他,正要开口诘问,他却一个伸手,将她嘴巴给捂住了。 他轻轻推着她的身体,让她的耳朵紧贴在隔断的木板处。 仔细聆听,便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别问是什么声音,因为被锁了),超君的脸噌的一下便烧了起来。 怎么会有人在这种地方…… 扭身便要离开这里,却被他一把按住,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刺不刺激?” 她抬起右脚,一鞋跟狠狠踩在了他脚背上,有力地还击道:“刺不刺激?” 他一个吃痛,只得松开手来,却又不敢出声,生怕惊动了隔壁。 她瞅准机会闪身去开门,却被他眼疾手快地一扯,将她重新逼到了门后角落,一个霸道的吻便落在了她唇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因为最近工作忙,都是到晚上临时赶稿,更新晚了,见谅见谅。现在真的太难写了,动不动就会被锁。 感谢在2019-11-20 21:52:30~2019-11-22 22:16: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蹦跶的小仙女 5瓶;无言的匣烨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第61章 仿佛一枚燃烧中的炭火,突然落入沉沉的灰堆里,她被烫了个正着,浑身惊得一跳,又来了,他怎么就这么爱欺负她?还是在这该死的场景下! 她想把他推开,却怎么也撼不动。想故技重施踩他一脚,他却一直防着她,仗着腿长,避开了她能打击到的范围。 说好的禁止肢体接触呢?如此践踏协议内容,还有何诚信可言?! 她怒瞪双眼,嘴里呜呜地表示着抗议,双手不停地在他身上乱捶。 他毫不理会,只顾孜孜不倦地碾弄着她的双唇。他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沉迷于吻她了,以前他从来没有觉得接吻有如此大的魔力。从十八岁起流连花丛,遍尝美酒红唇,却没有哪个女人让他如此留恋。光是这样与她唇唇相依辗转厮磨,便足以让人销‘魂,令他大为陶醉。 单是这样浮于表面的蹉磨让他觉得极不过瘾,他舌尖几番拨弄她齿关,试图闯入更深的领地。 察觉到他的意图,超君将牙关咬得更紧了。 想踩他踩不到,拳头往他身上胡乱招呼得自己都觉得累了,本来想再咬他一口,又怕留下痕迹让同事看见,真是进退维谷。 她唯有紧紧咬住牙齿,不让他进一步占自己便宜。不料他突然右手便作起乱来,她一个激灵,就这么一走神,便被他趁虚而入了。 身体完全被人掌控,想反抗却又无能为力。他又不停在她嘴里制造混乱,企图让她降服,她不仅要对抗他的压制,还要打起精神逃避他的追逐,她觉得身上的力气正在一点点流失。随着他的攻势越来越猛烈,她已经无处可逃。 意志在一点点崩溃,终于,她失去了反抗之力,一心想要捶死他的手变成不由自主抓住了他,不甘的瞪着他的双眼也慢慢合上,她投降了,下意识跟随着他的节奏,忽而在东,焉而往西…… 也不知道是她站得太久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觉得双腿逐渐变得乏力,整个人如同一团醒发的面团般,渐渐站立不稳,她缓缓往下滑去,他迫不得已只好停下,双手抱扶住她。 鼻端又在隐隐发痒,他知道那该死的喷嚏又要发作了,他强行忍住不让它发作出来。 靠在他肩膀处喘了口气,感觉到身体的力气恢复了,超君一把推开他,重新站直了身体。 此时的她双颊似火,眼中一片明艳春波,脸上又羞又恼。 明明是被他轻薄,她怎么好像还放弃抵抗了予取予求?她虽说不是什么三贞九烈,但被人欺负竟然还配合起对方来,这算什么呀? 尤其他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伸出舌头在唇上舔了一圈,似是在回味刚才那缠绵一吻,看向她的目光也带着明晃晃的侵略意味。 她陡然想起刚刚还被他摸了一把,那惊心动魄的触觉似乎还停留在那里,让她一回想便觉得羞耻难当。 此仇不报,怒气难消。 偏偏他又凑了过来,紧挨在她耳边,声音喑哑:“喜欢我吻你吗?我吻技可还行?” 她为了躲避他,一个后仰,脑袋便“砰”一声撞在门板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他显然也被吓到了,赶紧伸出手,塞到她后脑勺处,语含关切:“你没事吧?” 他们现在靠得很近,他也没了之前的防备姿态,她立即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右脚微抬,看准他的左脚,再次狠狠踩了下去。 他一个吃痛,收回手,左脚悬了起来,右脚一只脚金鸡独立地单腿跳着,目光幽怨地看向她。 朝他勾了勾手指,他疑惑着靠过来,她有样学样地凑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吻技不行,我、不、喜、欢!” 他一个失笑,嘴唇几乎都擦在她耳缘上:“那我们以后多多练习,你有权利和义务配合我提高一下。” 他吐纳出来的热气伴随着他身体特有的荷尔蒙气息一起袭来,让她没来由一阵头晕目眩。 她用力咬了一下唇,迫使自己清醒一些,不甘示弱道:“凭什么呀?我们协议内容里可没有这一条。” “凭你是我太太呀。” 他热乎乎的气体洒在她耳边,弄得她耳朵痒痒的,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竖起一片了。 她心中一阵慌乱,体内一股热流不自觉乱窜,让她骤然变得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婚姻法里可没这一条,我们的契约内容里也没这一条。就算有,你可是犯规在先,那我也可以藐视条例。” 她不耐烦再跟他在这里纠缠不清,“你赶紧出去清场,我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 虽然男卫生间相对来说比较冷清,但偶尔也会有一两个进来方便的,她担心自己这么出去,正好撞到人进来就不好了。 他却借机讨价还价,“你叫一声‘老公’来听听。” 她瞪了他一眼,一跺脚,转身便要去拉门。他一把按在她手上,长长地叹了口气,似是相当无可奈何。 开了门,他到外面清了场,守在门口处吹了一记口哨,示意她可以放心出来了。 仿佛做贼心虚一般,她忐忑又紧张地一路小跑出来,又快速在他面前说了句:“你先进去,我等会儿再进来。” 被同事们发现蹊跷就不好了。 他会意一笑,抬起右手两根手指,朝她印了个飞吻,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她这才长长舒了口气,站在水池边,打开水龙头洗手。又仔细查看一下镜子中的自己,脸颊两侧这一片可疑的红晕让她懊恼地低咒了一声,赶紧用冰凉的手握在脸上降降温。 等情绪平息得差不多了,她又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拉了拉衣衫,这才若无其事般朝包厢里面走去。 回到包厢,里面的气氛已经很热烈了,没有她和周慕楚在里面镇场,大家都放开起来,三三两两围在一起,不是喝酒划拳,就是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周慕楚却并不在里面。 他不是比她先进来吗,人呢? “周总人呢?”她问了一下旁边的陈雪津。 “不知道。”陈雪津喝了不少酒,此时面泛桃花、双眼迷离,更添了一丝娇媚性’感之色。“应该去卫生间了吧?” 她本来还有点怀疑周慕楚与超君前后脚出去,是不是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但现在听超君似乎一无所知的样子,她又自行排除了这种怀疑。 超君心中也在犯嘀咕,这人又跑什么地方去了? 约莫半小时后,移门拉开,周慕楚总算回来了。 而且,他从头到脚,换了一身行头。 本来之前,他为了拍结婚照,特意穿了白衬衫黑西裤,现在却换成了一件粉红色T恤加白色休闲长裤,骚动全场。这种配色,大概也只有他这种肤白颜好又性格张扬的人才驾驭得了了。 她有听说某些出席活动的女宾会配几套衣服换着穿,没想到这位少爷竟也如此讲究,又或者这就是他们有钱人的排场? 那么巧,他进来的时候,超君这一桌击鼓传花玩真心话大冒险正好点中她,真心话的问题是“第一个性’幻想对象是谁”,这里大部分都是结了婚的老妇女,那真是什么话都敢说的,超君哪里好意思答这个,只得换了一个大冒险。 于是,大冒险的内容就变成了,下一个开门进来的人,不管是谁,无论男女,她都要去向对方表白。 于是,周慕楚出现的人时候,全桌顿时哄的一声叫嚷起来:“唉哟,是周总!” “梅助理,快上!” “来了,来了!” 酒壮怂人胆,此时此刻,这桌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满面通红,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 周慕楚见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脸上,不由失笑问道:“都看着我干嘛?啊,等我来发红包是吗?不好意思,久等了,马上开始!” 超君本来在乍一见到他出现时,心里便咯噔一声,还想着要怎么胡混过去,听他这么一说,赶紧抓住机会道: “对啊对啊,周总快来发红包,大家都等着呢。” 相比围观这莫名堂的表白现场,还是收红包来得实惠啊,霎时间,本来一脸等着好看好戏的人群立即便转移了注意力,开始对周慕楚的红包翘首以待了。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把刚才的事给忘了,只听一个婉转娇嗲的女声说道:“周少,梅助理说要向你表白呢!” 是陈雪津。 她想借机此会,投石问路一下,看看周慕楚对这主动贴上来的女人到底什么态度。 此言一出,全场霎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梅超君脸上。 超君大窘,不由向他投去了求助的眼神:“真心话大冒险。” 看出了她的尴尬与羞涩,他会意一笑,摆了摆手道:“还是不要表白,向我表白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我听得都想吐了。咱们还是愉快地发红包吧!” 她的表白么,又不是没听到过。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面对面建了个群,开始发红包。 在众人埋头抢红包的当口,他悄悄凑到她耳畔,低声说了句:“欠我一个表白。” 本来因为刚才他的主动解围,她还蛮感激他的,此时听他竟然暗暗计较,她决定收回刚才的感激。 连发了几轮红包,确保每个人至少都领到了五百块,兑现了他之前的诺言,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便提议退场。 “很感谢大家今天赏脸一起来吃饭,”他做着最后的总结陈词,“希望下次还有机会与大家共进晚餐哦。” 众人纷纷叫好,恭维的恭维,道谢的道谢,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大部分人都有家有室的,不宜再逗留太长时间,周慕楚也有自己的打算,便没想着继续第二摊,各自出了餐厅,分道扬镳。 周慕楚的车就停在餐厅外面的马路上,大晚上的,交警也下班了,不过就算有交警,他也无所惧了,不就罚单么。 目送所有人离开后,两人这才一起乘车离开。 之前他特意发消息给她,让她跟他一起走,因为他们还得回周公馆去覆命。 “我想把陈雪津炒了,你觉得怎么样?”他开着车,突然说道。 “啊?”超君一阵愕然,“为什么?” “唔,你就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吧。” “那也有点……她又不是工作上出了什么纰漏。”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拿一个前台小姑娘立威。 “我嫌她长得寒碜,配不上前台这个妆点门面的职位,这总行了吧?”他又胡扯了一个理由。 “……有点牵强啊。她还没那么差劲吧,你不能用挑女朋友的眼光来挑人家吧?” “好吧,其实是她觊觎我的美色,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误会,我决定解雇她。”他神情间一点波动也无,轻描淡写说道。 “……” 现在公司里他最大,他完全有一言决人生死的权利。 超君几易公司,吃够了找工作的苦,对这种被判职业死刑的人便充满同情。 “觊觎你美色的人多了去了,你不是早就应该习惯了吗?”她仍极力替陈雪津争取,“再说,你 若真的担心会被她缠上,就少来公司不就好了吗?反正你来也不干活。” 反倒处处替她制造麻烦。 他没仔细揣摩她的言外之意,重点反而放在了她的前半句话上。 “那你呢?你觊觎我的美色吗?”他朝她那边略一偏头,问。 “我更觊觎你的遗产。”她没好气道,“请问你什么时候仙去啊?” 他笑,“怎么,刚跟我结婚,就想着要谋夺我的财产了吗?” “你现在才知道吗?未免也太后知后觉了吧!” “唉呀,这个婚结得有点草率了。”他故作叹息,“应该再考虑一下的。” “现在也来得及呀,散伙呗。” 反正协议上说得很清楚,如果是甲方提出离婚,不论时间长短,那套房子都会过户到她名下,她 倒是巴不得今天结明天就离呢。 眼角余光偷偷瞟了她一眼,见她安静坐在位子上,面带不屑之色,知道她只是惯常的跟他顶嘴,又庆幸她只是用“散伙”这个词,而不是“离婚”,让他觉得,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可爱。 “还没入洞房呢,怎么能散伙?”他嬉皮笑脸道,“人生小登科呢,期待吗?” 心头一突,不知道他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他们协议里可是说得明明白白的,禁止肢体接触,她不信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周少夜’夜新郎,还会期待?” 一句话命中他死穴,周慕楚彻底熄火,这女人就是有气死他不偿命的本事。 见他被驳得哑口无言,她心中无比畅快。 直至进了周公馆,两人再未交谈过只言片语。一个是郁闷至极,一个是落得清净。 见过周氏夫妻,呈上了两本结婚证,周慕楚终于可以理直气壮了。 “我已经结婚了,可以搬出去自己住了吧?” 如此雷厉风行,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楚惜恬死盯着那两本结婚证,眼中透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那么向往自由、讨厌束缚的一个人,竟然会为了逃离父母的监管,说结婚就结婚了,说出去也要跌碎一地眼镜。 “这个家就那么让你讨厌吗?”楚惜恬心中有气,说话间便咄咄逼人起来。“你以为我稀罕留你下来啊?还不是因为你伤势没完全恢复,怕你一个人在外面没人照顾?我是养了个白眼狼吧,好心当成驴肝肺!” “妈!” 周慕楚祭出撒娇大法,绕到她背后,替她轻捏肩颈,“不是我非要搬出去,你也知道,婆媳是天敌嘛,住在一起难免多生龃龉。一边是老妈,一边是老婆,我会很难做的啊。” “你少跟我扯这些。”拍掉他献殷勤的手,楚惜恬仍是一脸不悦之色,“我事先声明啊,你结婚归结婚,我可没心思来替你操持婚礼什么的,就你这三分钟热度的劲儿……” 不要他前脚刚办完婚礼,后脚就离婚,多难堪啊。 看多了周围的例子,她始终认为,婚姻便如同博弈,要势均力敌才能长久。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了不起维持个两三年了,想走得更长远,可不是说说而已。 对于儿子的婚姻,她一向很开明,他风’流花心的名声在外,她也并未过多约束于他,是因为她知道,这些都只不过是男人成长过程中必须经历的,只有经历过这些,才会真正心甘情愿步入婚姻,并从一而终。 但,梅超君实在不是合格的儿媳妇人选。 相貌算不上拔尖,这倒也罢了,美人见惯亦常人。最令她忌讳的是,超君出身不祥,克父克母克亲人,看她到现在孤身一人,实在不是个有福之人。尤其上次车祸事件,差点令周慕楚命丧黄泉,她更对超君没了好感。 他倒好,偏偏选择要跟梅超君结婚! 他这是还没过叛逆期吗? “哦,不用妈你操心的。”听到这里,周慕楚连忙表态。“你儿媳妇很识大体的,她说不用这些繁文缛节,一切从简。” “儿媳妇”三个字听得她眉心直跳,楚惜恬轻抬玉手,打断了周慕楚继续讨好卖乖的言行,淡淡瞟了一眼超君,说: “你跟我来一下吧!” “好的,楚女士。” 听她依然用原来的称呼,楚惜恬郁结的心中稍稍宽慰了些,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她本来还在想,要是超君突然改口来个“妈”,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当场昏厥。 跟着楚惜恬进了书房,关好房门,两人也不落座,楚惜恬直接站在房间中央跟她说话。 “超君,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啊。你跟阿楚的婚姻,我并不是很看好,就像你当初自己说的那样,他就是个朝秦暮楚的性子,结婚这么大的事,他说办就办了,这不是心血来潮是什么?你也看到了,这些年在他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的,他天生就是个洒脱不羁的性子,哪里受得了别人的束缚?不过既然米已成炊,我也懒得做那棒打鸳鸯煞风景的事。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他现在身上的伤势还没完全恢复,我希望你能克制一点,不要让他过分操劳,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虽然她跟周慕楚只是协议结婚,虽然她知道楚惜恬并不满意她,虽然她并未对这桩婚姻抱有何种期待,但,听到楚惜恬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她心里还是难免有点不舒服。 “我明白,我一定谨记您的吩咐,对您的要求,百分百执行。” 不用她说,超君本来也没想过要跟周慕楚怎么样。她又不是饥渴到找不到男人了,非要交代在这个声名狼藉的家伙身上吗? 楚惜恬跟她谈完,周啸江又跟她密谈了一番。 要知道,若不是他诱之以利,她才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跟周慕楚结婚呢。 周啸江答应她的一百万,当即便转帐给了她。 又承诺她,“看好房子后联系陈秘书帮你办过户。” 与楚惜恬的态度截然相反,周啸江倒是颇为欣慰,语重心长对她说:“超君啊,我这个顽劣的儿子就交给你了啊,两个人互相珍惜爱护,好好过日子,知道吗?” 超君哭笑不得,“行,听你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吗? 周啸江本来有意留他们住一晚,但楚惜恬一肚子气,现在看到周慕楚就烦,索性直接把他们给撵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从周公馆出来,周慕楚这才有机会问她:“我妈都跟你说什么了?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吧?” “没。”她当然不会傻到跟他抱怨,轻巧避开,“就交代了我几句话。” “算是婆婆的下马威吗?” “我可没这么说。” 回到平南路8号他的住所,超君的东西装了一个行李箱,就放在门口处。 这还是新买的行李箱呢,上面的标签都还没拆,超君可没有这样一个昂贵的行李箱。 拎着行李箱,进了以前自己住过的客房,问他:“那我以后就住这里?” “怎么,你喜欢住这间房间?”他扬眉一笑,当先躺在了空无一物的白色乳胶床垫上。 “这里不是客房吗?” “哟,新婚燕尔的,我这就要独守空房吗?”他半侧着身体,一脸哀怨。 “呵,要我把协议内容再拿出来跟你读一遍吗?” 她懒得理他,把行李箱往床上一放,打开箱子,只见里面除了自己的证件、书本、笔记本、两套换洗衣物外,其余东西一概不见了。 怪说这箱子这么轻呢。 “我说,你是没把我东西搬完是吗?” 她翻了一遍箱子,再没找到更多的东西,正要跟他理论呢,他却不知道何时从床上跳了下来,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 她心头一紧,之前在日料店卫生间里发生的事瞬间涌上心头,让她整个人慌得不行。 “看你这回还往哪里跑?” 他与她脸颊相贴,不住地耳鬓厮磨着。 作者有话要说: 又被锁!稍不留神,便是待审,心累……… 第62章 他的手环着她的腰,身体紧贴着她的,她能感受到他手上的力量,以及他身体的温度,隔着布料,也能穿透她的身体一般。 他低着头,脸庞磨蹭着她的脸庞,耳朵摩擦着她的耳朵,低沉暧昧的嗓音一如琴弓拉过琴弦,如泣如诉。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啦。周太太,你是香香公主转世吗?为什么身上会这么香?” 她被他这喟叹般的嗓音弄得心头一荡,体内似乎闯进一头妖怪,身体被下了禁制一般,某种不可知的咒语从四肢百骸里汩汩作祟,异样的情绪令她既想驱赶又想迎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来就非常微妙。 她不停地向一侧偏移着身子,用手去抠着他搂在腰间的双手,咬了咬牙,义正辞严道:“周少,鉴于你一再犯规,我要求重新修改协议内容。加上一条,若一方犯规三次以上,且屡教不改,则协议立即中止,犯规方视为过错方,自动放弃协议中一切权利。” 他头埋在她颈间闷笑,“你还不明白吗?协议什么的,只不过是我为了跟你结婚设的障眼法而已。” 抠他手的动作一顿,“这么说,之前你胡搅蛮缠,硬说我把你看光了要负责的话,也是托辞?” “不,这句话是真的。”他将她扳转过来,与她面对面。“你是不是把我看光了?该不该负责?” “我那是情有可原!”她脸上陡然生出一抹红晕,是情绪过于激动而导致的。 “那我不管!” 他打定主意是要耍赖了,右手手背抚上她脸颊,修长细致的手指在她柔软细嫩的皮肤上轻轻摩挲,像是把玩某种珍奇玉宝一般。 “从小我就听过一句话,这个世上什么都能吃,唯独亏不能吃。” 他的手指一节节地,从她的左边脸颊,细细抚摸上去,再到她清秀的眉毛、小巧的鼻子、最后落在她粉嫩的唇上,来来回回,细细描绘。 “你把我看光了,我是一定要看回来才行的。不然,我连觉也要睡不着的。” 他的动作温柔细致,明明是耍赖,偏偏语气听起来情意绵绵。他曲起突出的指关节轻轻划过她脸庞时,那灵敏的触感直直地渗透进毛孔之中,如同有细细的电流般轻掠而过,激得她身上汗毛根根直立。 “你、你就为了不吃亏,宁愿背个有妇之夫的身份,也要从我这里看回来?” 虽说她决定跟他结婚,更多的原因还是周啸江开出了合适的价码,其实她跟他结婚,本身就只是一桩交易。但若他能遵守协议,她只要熬上一年,就又能赚上一套房子。何乐而不为? 现在他却又突然抛出另一种说法,确实在她的意料之外。 当初何德林曾劝过她,让她不妨顺着其人,他这个人被众星捧月惯了,她逆着他,反而激起了他的征服欲。她若从了他,过一段时间他新鲜劲过了,他自然便放过她了。 好歹他们现在也领证了,从法律上来讲,他们已经是合法夫妻,就算经历了相应的男女人伦之事,也在情理之中,谁也挑不出她的错来。 至于之后他的始乱终弃或是一拍两散,她至少得了物质上的补偿,也算不上多吃亏。 “是。我现在就想看。”他的手指灵活下移,已经勾勒出了她因躲避而更显修长的脖颈。 她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 他的手指就这样不疾不徐地游走在她的脸庞、耳朵与下巴处,仅仅只是这一点点亲密的接触而已,她却已经身体僵直,连呼吸都快要窒息一般,左手指甲深深掐进大腿肉里,让自己产生痛感,才能抵消他在她身上这一寸一寸施咒放火的异样感。 “刚、刚刚吃了烤肉,身上都是味道,不如、不如先洗澡……” 内心矛盾又纠结,她脑袋侧向一边,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现在这副样子,在他看来,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欲迎还拒? 不能怪她太无能,只能怪对手太强大。她一个从没挨过男人的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是一个老司机的对手? “没关系。”他低头,在她颈间深嗅了一气,“我只闻到了你身上的香气。你要是脱了衣服,是不是更加香气四溢?” 她不知怎的,身体一抖,双腿一软,便跌坐在了床上。 他也跟着蹲下身,正视着她的双眼,旧话重提:“不是说要向我表白吗?来,表白一个我听听。” 心里的惶恐与忐忑被他这一转移话题立即消失大半,只要不是那样暧昧不清的情绪,她自忖都还应付得过来。 “都说了是真心话大冒险啦,你还揪着不放啊。再说了,你自己也说的,你听那些女人的表白都听得要吐了,又何必辱你清听?” “可是,我还没听过我太太的表白啊。”他固执己见。 “我不会,没表白过,哪像你经验丰富。”她赌气道。 她侧着脸,噘起嘴,似是在赌气,却又像在控诉,那小表情,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他不由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说得你好像没喜欢过别人似的,你没有过初恋吗?” 他不提这个倒罢了,他一说,顿时便勾起了她心中那段甜蜜又苦涩的不堪记忆。 都是因为他啊,要不是他从中作梗,她此时应该已经和秦昭在一起了吧? 秦昭,唉,秦昭,她记忆深处最不可触碰的痛。 她的眼圈立即便红了。 “有,我有初恋。”她深吸了口气,眼中含恨带怨,深深地注视着他。“你是要我把你当成我的初恋对象那样去表白吗?” 周慕楚脸上的笑意一僵,恨不能甩自己一个耳光,哪壶不开偏提哪壶,自作自受。 “你真的有初恋?怕不是暗恋对象吧?” 自己编的戏,跪着也要把它演完! “他有我帅吗?比我有钱吗?”隐藏起懊悔不甘的属性,依然是那副痞里痞气的样子。“潘驴邓小闲,他占哪一样?” 她骤然生起的片刻伤感,被他这胡搅蛮缠的一冲,哀婉的情绪竟瞬间消失大半。 “你走开,我要收拾东西了。”懒得跟他争论了,一个抬腿,将猝不及防的他一下子踹倒,脱离了他的包围圈。 他却顺势朝地上一躺,“唉哟”“唉哟”叫了起来,“伤口好像裂开了,好痛好痛,超君,快叫救护车……” 已经趁机绕到大床另一侧,将所有东西都收进行李箱里,想着惹不起就躲去别的房间,反正他这里房间足够多。 听到他装腔作势的怪叫,猜到他不过是在故弄玄虚而已,她索性置之不理,装好东西,拎起行李箱就走。 却见他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刚刚说的话也是说到一半,她心里认定他又是在装怪,便冲他“哼”了一声,“你就装吧,今晚就睡这里好了。” 只是,她走出房间后,突然想起之前他们有那样的亲密接触了,不会是倒霉劲上来了,他真的伤势复发了吧? 一思及此,她头皮一阵发麻,撒手扔下行李箱,她转身便又折返了回来。 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看了半天,只见他双眼紧闭,眉头处还拧在了一起,似是很难受的样子。 她用脚轻轻踢了踢他,“周慕楚!” 没动静。 又叫了两声,他还是没反应。 她这下是真的有点慌了,双腿跪地,用手推了他一把:“喂,周慕楚!” 依旧是毫无反应。 她颤抖着手指,哆嗦着伸到他鼻子底下探他的呼吸。 刚跟她住在一起头一天,他就出了纰漏,楚惜恬还不活剐了她。 他却猛地双眼一睁,脑袋往上一抬,张嘴咬住了她的手指,又得寸进尺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不给她逃离的机会,如同调皮的小孩得到一颗棒棒糖,一点一点轻轻在舔舐着。 见他清醒过来,她这才松了口气,连自己的手指在他嘴里都想不起来讨伐他了。 “我就知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她另一只手握成拳,朝他身上接连招呼着,既后怕又气愤。 “你就会欺负我,你不捉弄我会死吗?” “会!” 他稍一用力,将她往自己胸前一带,她“啊”的惊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一个翻身,就成了他在上,她在下。 “你刚才怎么那么慌?担心我会死?”他双手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望着她。“你不是一心希望我早点死,好谋夺我的遗产吗?” 她被他说得一愣,说话都语无伦次了:“我我我哪里慌了?我就、就是有点太突然了而已。” “只是这样吗?”他目露思考,不无惆怅道,“我还以为,你会紧张担心我呢。这么看来,你这个太太好像有点不称职哦,要惩罚一下。” 说话间,他已经低下头来,头埋在她脖颈处,犹如吸果冻一般,稍一使劲,疼痛袭来,她下意识惊叫了一声。 “你干嘛呀?”她伸手捂住了脖子上隐隐泛疼的地方,气咻咻地质问他。 “你!”他一副狂浪的纨绔模样,手指再次轻抚过她脸颊,“你喜欢我温柔一点,还是狂野一点?” “轰”的一声,如同血液倒流,超君整个脸红到了脖子根,他们现在这样的姿势,他毫不掩饰的挑’逗话语,让她不得不相信,他似乎是真的想跟她发生点什么。 “你等一下。”她一把捉住了他作乱的手,离中高速飞转。“你伤势还未痊愈,还不能进行剧烈运动,你忘了吗?” “啊。”他像是突然想起似的,“你倒是提醒了我。之前你不是说让我洗干净躺好等你的吗?” “是啊是啊。”她赶紧附和说道,“你先去洗白白,我过会儿就来找你。” 他却不上当,嗤的一声笑了,“然后,你就趁着我洗澡的功夫偷偷溜了是不是?进了我的门,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被他看穿意图,她不免有点泄气,既然斡旋不成,那就只有硬刚了。 “问你一个问题,既然与协议无关,那你为什么非要跟我结婚不可?别说什么被我看光了要我负责这样的屁话,有很多女人不仅看光你,还睡了你呢。” 她调整好了情绪,面上心平气和的,一双眸子乌黑明亮,如一汪清泉幽幽地望着他。 这是他无可回避的黑历史,怎么听起来,就像在跟他秋后算帐一样。 “好马不吃回头草,没听说过吗?”他只是眉峰一挑,便坦然回应道。“你当初看光我的时候,有YY过我吗?” 这个话题简直有毒,她脑海中不由浮现出第一次替他擦拭身体时的画面,“轰”一声再次脑充血,耳朵根都红得如要滴血。 “我看是你在YY我吧?”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语,她倔着脖子说道,“屡次三番的撩拨我,还不惜赔上自己的婚姻,周少莫不是爱上我了?” 他眼角一挑,凝神注视着她。 “你是有多后知后觉,难道现在才发现吗?” 他从她身上起来,又伸手拉了她一把,扶着她在床尾坐下。 “怎么样,是不是超感动?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呵呵。”她给了个皮笑肉不笑的回应。 “我就猜到你反应会是这样。”他扶额一叹,“想想看,我为什么会花大价钱去投资你们那个毫无升值潜力的破公司?我甚至破了自己的戒,主动走进围城,如果不是因为爱,难不成我是个棒槌吗?” 一丝茫然涌上心头,她怔怔地看着他,本来还以为他又是寻她开心,但他竟然这么干脆地承认了,还加上了无可辩驳的佐证,倒叫她有点不敢确定了。 “怎么可能?我们之间……又没什么交集,我也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怎么会爱上我的?”她甚至疑心,他是不是恢复记忆了。但要真是恢复了记忆,似乎他们之间,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呀,真叫她摸不着头脑。 “我们整整相处了半个多月呢。”他与她并排坐着,顺势牵了她一只手,握在手中细细把玩。“我只是不太清醒,并不是毫无知觉。你每天围着我转,我能闻到的,都是你身上的香气,睁开眼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你。这样还不足以让我爱上你吗?” 他说得头头是道,条分缕析地辨明理由,她听得怔忡不已,脑子里如同一团浆糊。原来并不是她的错觉,他是真的喜欢她?但,她却总有股不真实感,太突兀了,仅凭她照顾了他半个月,他就认为自己爱上她了? “照你这么说,我算是你的新欢?”好荣幸哦。她抽回自己的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这次付出的代价是大了点哦。” 现代人闪婚闪离的那么多,在周慕楚眼里,这一纸婚书又有什么要紧?男人见一个爱一个,三婚四婚还会被人认为是有本事的象征。 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成。金钱,粪土耳;婚姻,垃圾罢了。 他眸子微沉,正色说道:“我知道我有前科,你心里有想法无可厚非。这就是为什么,我选择了跟你结婚的方式,我只是想以此表明我的决心。你,就是我的终结者。” 他一向吊儿郎当惯了,突然这么正经严肃起来,超君还有点不太适应。 “我们暂且不讨论这件事好吧?”她揉了揉太阳穴,觉得一阵头昏脑胀的。“我严重怀疑你今天是不是被人夺了舍。若真像你说的那样的话,我希望还是照协议来,这要相处起来也不至于太尴尬,你觉得呢?” 他暗叹了口气。 看来,他还是太操之过急了。 应该再等等的,他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太固化了,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扭转的,只能靠温水煮青蛙,循序渐近的来。 失策了。 “好吧。”好在婚姻已定,后面还能徐徐图之,他便也不再坚持。 “你到我房间去一下——放心,只是让你去取衣服而已。我看你都没什么衣服,就自作主张让品牌商把当季的服装都打包送了过来,放在我房间了。” 她将信将疑去了他房间,果然见几排可移动衣架伫立其间,各式各样、五颜六色,少说也有五六十件。 “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试一下,中意的就留下,不中意的再让他们拿回去。”他将手机往床上一扔,神情蔫蔫的。“我去洗澡了。” 都已经走进浴室了,他却又突然折返回来,神情郑重道:“我声明一下,在你之后,我再没招惹过别的女人!” 说完,也不管她有什么反应,扭身重返浴室洗澡去了。 不知怎么的,听他这么一本正经地强调一下,她心里竟没来由“砰”一声弹了一下。 都没心思去细看那些精致漂亮的服装,她将自己放倒在了他超柔软的大床上,睁着眼愣愣看着天花板。 他今天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从来没想过,也并没觉得,两人之间会有如此亲密的交集,甚至还领了结婚证,成了夫妻。 他应该是瞧不上她的才对呀,他不是一直对她不屑一顾的吗? 而她幻想中的白马王子,也不是他这种花心滥交的仲马。 谈钱多好,本该彼此无心的两人,谈情多尴尬! 然而,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却又着着实实让她心里波动了一下。 浪子回头,他为她改邪归正,听起来,是不是还挺有一点成就感的?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她应该怎么对待他呢? 纠结、烦恼、迷惘,她在他床上翻来覆去打了几个滚,直到听到浴室里水声停了,她才霍然想起,她还在他的房间里。 她赶紧爬起来,随手扯了两件衣服下来,准备就这样离开。 突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兮兮:“周少,你的衣服我帮你洗好了,改天我……” 消息被隐藏了一半,只显示出了这些,但却如同当头棒喝,让她从混沌中清醒。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说什么在她之后,没再招惹别的女人!她竟傻乎乎的,差点就信了。 怪说之前他消失了将近半个小时,还换了一身衣服。 半个小时就把事情办好了吗?也不嫌时间仓促。 呸。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9-11-24 18:13:17~2019-11-26 20:5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言的匣烨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本想就这样转身离开,但转念一想,这样似乎显得有点过于刻意,倒好像她多在乎那条微信消息似的。 他跟谁有染,又招惹了谁,与她有什么相干? 周慕楚从浴室出来,身上随意套着白色浴袍,腰带松松垮垮系在右侧,头发半干未干,显得尤其乌黑发亮。 超君在其中一排衣架前认真挑选衣服,她手上已经捧了一条白色连衣裙和一件天蓝色风衣外套,对于不擅搭配又想省时间的女孩子来说,连衣裙是最不容易出错的选择了。 “怎么,选了这么半天,就选了两套出来吗?” 他特意没选诸如LV啦香奈儿啦之类的奢侈品牌,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穿得出它的品味的,曾有位股市大亨把范思哲的外套穿出了白大褂的味道,反倒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他特意选了对年轻女性更具包容性的miumiu,风格偏向青春,颜色多素雅清淡,即使初次接触这些品牌服装的也能轻松驾驭。 他轻靠在衣架一角,随意取下一件一字肩上衣,“不如你都试试看,我来帮你当参谋。” “不用了。”她也不再装模作样挑选衣服了,若不是想着明天要去参加小玄子工作室的开张典礼,她一套衣服也不想接受。 “我有选择困难症,衣服够穿就行。”虽然衣服上的价格标签都被撕掉了,但她也能猜到每一件都不便宜。“这两件衣服就当是你赔偿我的,我就不付钱给你了。” 漂亮的眼睛微一上扬,他将手中的衣服挂了回去,似是漫不经心说道:“常言不是说的吗,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既嫁了我,理当我给你买衣服,几时用你付钱了?” 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为什么坏男人招人爱呢?无非是擅于花言巧语罢了。 “呵呵。”她不可置否,将衣服随意往手臂上一搭,“那我就过去了,你早点休息吧。” 双手插’进浴袍的兜里,他一双眉头扭成蚯蚓一般,她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冷淡?还有不喜欢漂亮衣服的女人吗?还是他刚才哪句话说得不对吗? 直到她离开了房间,他信手拿起手机,唤醒屏幕,一堆短信及微信消息浮在窗口,打开消息窗口,朱兮一连发了好几条微信消息,排在了消息窗口的第一位。 “周少,你的衣服我帮你洗好了,改天我给你送过去,或是快递给你?” “今天的事,真是谢谢你,也很抱歉连累到你。” “对了,买衣服的费用我自己付了,虽然店员说你会给我买单,但我实在没这个脸。” “他们说,人一开始就不应该遇到太过惊艳的那个人,因为后来的每一个都会被衬得不堪一提。” “可能因为今天喝了点酒,好像感悟多了点,周少请无视。打扰了。” 时间回到之前,他与超君在日料店的卫生间分开,先一步回包厢的时候。路过最外边的一间包厢时,突然移门被拉开,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子冲了出来,正好撞到他身上,不知是受惊过度还是怎么,一下子便软倒了下去。 “哗啦”一声,一桶冰块却紧随而至,不偏不倚地泼到了他身上。 他转头,目光森然望向包厢里面。 包厢里的两个男人,一个秃顶,一个大腹便便,大约也就是赚了点小钱的暴发户,形容猥琐、面目可憎,乍一见到恶作剧翻了车,竟好死不死作到了周慕楚身上,顿时都是脸上一抽。 那两人赶紧跑出来赔罪,说只是无心之失,愿意赔偿他干洗费,希望他大人不计小人过。 他也没让这两人赔偿,而是让服务员取了两桶冰块过来,让他们自己照着脑袋倒下去,如此便可一笔勾销。 那两人自知理亏,咬牙端起冰块就往脑袋上浇,浇完便打着摆子灰头土脸地跑了。 无意间一低头,才发现倒在地上的,竟是他的前女友朱兮。 细想起来,朱兮是他历任女朋友中最无辜的。 一开始,他只是为了报复柳瑟瑟,才故意去招惹的她。结果没过两天,他却发现自己似乎对超君有意,便毫不留情地将她一脚踢开了。 虽说分手后便两不相干了,但见她被那两个龌龊的半老头子欺负,他心里又忍不住涌上一丝火气。 因他身上也弄湿了,他便想着到附近的商场去现买一套衣服。用冷水浇醒了朱兮,问她能不能自己走,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恐怕也觉得丢脸得很吧。 他没问她是怎么跟那两人纠缠在一起的,这不是他该管的事。她身上酒气熏天,外套都没来得及穿,身上就一件吊带连衣裙,裙子上还沾了不少酒水污渍,端的是一塌糊涂。 不管怎么说,到底是有过一段旧情的,哪怕只是点头之交,遇到这种情况,也不可能就这样放着不管不顾的。反正他要去买衣服,便把她也一起带去了。 他很快便挑好了自己的衣服,结好帐,都没等朱兮换好衣服出来,只跟店员打了招呼,说朱兮的单由他来买,他留下了名片,让对方把帐单发到他邮箱。 他换好衣服便马上离开了商场,连之前的旧衣服也不要了。 没想到朱兮不仅捡了他的衣服,还帮他把衣服给洗掉了。 虽然他的后宫群已经解散了,但之前加过好友的,他并没删除。 他手指点在了编辑框上,本想告诉对方不用还他衣服了,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刚才手机消息响起的时候,超君有没有看到手机上弹出的信息内容? 因为他没特别设置内容隐藏,发送过来的微信消息是可能显示出来一部分的。 他是说刚刚觉得她好像有点怪怪的,但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了。 拿起手机,他便直奔她的房间。 扭动门把,房门已经被上了锁。 他只好敲了敲门:“超君,你开一下门。” 过了一会儿,一个呵欠连天的声音在门后响起:“周少什么事,我准备睡觉了。” “你先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她却没有开门的打算。 “不行,一定要现在说,不然我睡不着觉。” 门被开了一条缝,她就在门缝里探出一颗脑袋,颇有些没精打采的。“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我就去睡了。” 他紧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眼中窥出蛛丝马迹。她却只懒懒扫了他一眼,不耐烦道:“你到底说不说?我累了,想睡觉。” “你……”他有些不敢确定,斟酌说道,“是不是在吃醋?因为我手机上的微信消息?” “微信?什么微信?”眼皮一掀,她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我又为什么要吃醋?” 不管他有没有在吃醋,这件事他都要跟她解释清楚。 “我今天离开卫生间后……”他便简明扼要地将之前发生的事跟她坦白言明,又说,“我跟朱兮早就分手了,今天只是偶然碰到而已。我说过了,在你之后,我没再招惹其他任何女人。”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她一脸无动于衷,甚至还觉得无聊得想翻白眼。“你没必要跟我解释什么,你是偶然碰到的也好,故意招惹的也罢,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好了,既然你说完了,那我就睡觉去了。” 眼见房门便要重新合上,他却眼疾手快,一只脚卡在了门缝处,双手用力,硬生生将房门往里推开了一点,他闪身便钻进了门内。 床上还摆着她的行李箱及没整理好的物品,床单什么的都没铺,她睡哪门子的觉? 由此可见,她刚刚确实看到过他手机上的内容了,而且,她内心深处,并不像她嘴上说的那样。 与她无关?女人就是口是心非。 大剌剌往她床上一坐,因跨坐得太开,导致他两条大腿大半都露在了外面,浴袍仅遮住了他大腿根部那一部分,她简直没眼看。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马上跟她视频对质。” 说这句话时,他嘴角还噙着微微的笑意。 知道她心里是在意的,他心中反而感到窃喜。 她要是真的无动于衷才叫惨呢。 “我信啊,我没说不相信。”实在觉得没必要在这不相干的事情上花时间,她走到床畔,将行李箱拉链拉好,放进衣柜中。 又取了床单下来,“不好意思,我要铺床单了,麻烦你让一下。” 他不仅不让开,反而跪着爬上’床,歪着脑袋凑到她眼皮子底下,“以后,我就为你守身如玉了,我每天都洗干净躺好等你哦。” 真想直接将手中的床单蒙在他头上,再一顿胖揍。 “可别,我不需要你为我守身如玉。我说了,我们还是照协议内容来,互不干涉私生活。你想和谁偶遇,还是事先约好,都悉听尊便。” 他眼中笑意更深,语气中不自觉便有些得意忘形:“你敢说你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其实你心里挺不舒服的吧?” “在意?我凭什么要在意?”她有点被刺激到,不由冷笑了一声,“谁不知道你周大少风流成性、花心滥交,拈花惹草左拥右抱不是你的日常吗,我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喂!”周慕楚不干了,顿时直起身子,“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我已经改邪归正了,你就打算一直这样抓着我的过去不放吗?” “谁抓着你的过去不放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听说过吗?”她突然也来气了,将床单往床上一摔,“你那些辉煌的过去难道不是你的经历?大丈夫敢做敢当,怎么,做都做了,还不让人说啊?” 她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还当着他的面摔东西,他顿时也火气上来了,忽地一下子从床上跳下。 “那能怪我吗?我都闹得全天下都知道了,没人不认识我。就这样,你都还不出现在我面前,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若是早点出现,不就没其他人什么事了吗?” 把自己的花心滥交说得这般清新脱俗,也是没谁了。 他这么振振有词的,并不为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反倒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她都快要被他气笑了。 “请不要扯上我好吗,我不敢当。”他狡辩是他的事,为什么却要拉她来当挡箭牌。“我无权置喙你的生活方式,也并没想过干涉你的私生活。我们还是按照协议内容来,便于你我和平相处,你觉得呢?”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他这么努力地澄清自己,想让她正视他为她做出的改变,她却轻飘飘的避开,都不屑于跟他当在锣对面鼓的掰扯清楚,她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既然这是你希望的,那就如你所愿!” 心中一重火气未消,又添一重,他看向她的目光似乎都变得失望起来。 奇怪他当初怎么会觉得她可爱的,无形中戴了滤镜吗? 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会想着要跟她结婚? 愤愤地甩门而去,他生怕自己再多呆一刻,会忍不住说出“离婚”两个字。 领证的第一天,两人就这样不欢而散。 房门被他哐的一声甩上,重重地击打在超君心上,倒把她吓了好大一跳。 这是神经病又发作了吧? 收拾整理好自己的东西,铺好床单,客房里没有独立的卫浴,她只能拿了换洗衣服到外面的浴室洗澡。 她的洗漱用品都没带,好在这边浴室里东西都准备得挺齐全,把门锁好,她就可以安心洗澡了。 密集的水珠从顶喷花洒上喷薄而下,她脑海中不由自主便回想起刚刚两人争吵的过程,因为走神,她错把沐浴露当成洗发水用了,用到一半发现怎么都没泡沫的,再仔细一看,竟是用错了清洁用品,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跟他争啊,还去指责他的过往,又不是真的要跟他做夫妻,她为什么摆出一副要跟他计较的姿态,倒好像是在拈酸吃醋一般。 刚才是太冲动了,下次要多加注意。 洗完澡,吹干头发,走到外面时,听到从周慕楚房间里传来的游戏音效与他怒骂队友的声音,他连房间门都没关,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吗?指桑骂槐? 回到房间,将房门一关,所有声音自动屏蔽在外,她舒服地爬上了软绵绵的大床。 之前她也在是住的这间房间,很是怀念这张令人全身心放松的床垫,不像她住的蜗居那张简陋的床垫,又窄又硬,真正应了那句话,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啊。 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她还以为是周慕楚发来的呢,打开看时,却是小玄风发来的。 “梅师姐,明天来给我工作室增加人气的事没忘吧?” “我记着呢。”她快速回复了一句。 “那就好。那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明天见。”后面还附了一个傻笑的表情。 “好的,明天见。” 躺在床上,她又开始思考明天应该带什么礼物过去了。到底是去给他道贺的,总不能空手去吧?可是,送什么好呢?送礼也是一门大学问啊。 想着想着,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周慕楚一肚子的气没处撒,便召集了队友开了游戏,在游戏里发泄了一通,等情绪消退得差不多了,时间也已是凌晨两点过了。 轻手轻脚来到她房间外面,将耳朵贴在门上,果然一片静悄悄,看来,她已经睡着了。 其实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他不该冲她发火的。她肯揪着他的过往不放,说明她心里介意啊,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把自己摆在了周太太的位置上,那她确实就有这个资格来追究过问他啊。可惜当时在气头上,话赶话的,他没能想到这一点。 一旦想通,顿时便身心舒畅起来,回到房间,头一沾上枕头,便安心地睡了过去。 如同往常一样,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已是十一点。 进卫生间洗漱,进行到一半时,他这才恍然惊觉,自己好像睡过头了。 昨晚睡觉之前,明明定好了闹钟的,想着最起码要叫上一份丰盛的早餐外卖,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紧张的情绪,也间接表示一下他的示好之意。 靠啊,肯定是他听到闹钟响也给顺手按掉了。 吐掉嘴里的牙膏泡沫,三两下漱好口,他连衣服都顾不得换,便风一般冲到了客房。 房间里,床上的被子铺得整整齐齐,早就闻不到人气儿了。他一边叫着“周太太”,一边下楼寻找,只是,找了一圈,也没看到超君人去哪里了。 转念一想,难道她去上班了? 看了一下手机,今天明明是周六啊。 也许她去公司加班了? 编辑了一条消息问她在哪里,却又在临发送前给删除了。 打了个电话到办公室,无人接听。 她不在公司? 此时,位于石泉路的一处高档小区里,一间一百八十平的房间内,一名意气风发的英俊男子端坐于白色三角钢琴前,修长的十指起落翻飞,弹奏着慷慨激昂的《History maker》,一如他此刻的心境,恣意奔腾、快活飞扬。 一曲既毕,顿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刚才或站或坐着倾听他弹奏的来客都纷纷鼓噪起来,还有嚷着“安可”的,惹得弹奏者腼腆一笑。 “现丑了,现丑了。”小玄风抱了抱拳,忍不住皮了一下,“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啊。” 一时各种搞怪声、呼哨声响起,伴随着几名女子的咯咯娇笑声。 今天到场的,都是小玄风邀请的网文圈同道。 他一向出手阔绰,又爱结交朋友,加上这次他得了网站扶持,又卖了动漫版权,自然有更多的人主动前来结交,因此他这一开工作室,竟邀请到不少同道中人来助阵。 本来这间房子是他父亲买来准备给他将来做婚房用的,见他有了出息,以后也能自己买房子了。父亲便提前将钥匙给了他,让他自己处理这间房子。 他便动起了开办工作室的念头,并付诸于行动。 “感谢大家赏脸来参加我的工作室开张仪式,”他就站在钢琴前面即兴演讲,“今天来捧场的我在各大网站结识的作者朋友,有些互相认识,有些还不熟悉,我为大家互相介绍下吧。女士优先,我们就从——” 他目光一转,手势便落在了超君这边,“从这位美女作者开始吧!梅师姐,你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过来,伴随着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梅师姐?是那个梅师姐吗?” “原来她就是传闻中那个梅师姐吗?” 第64章 “冒昧问一下,你就是那个被周慕楚翻牌子的梅师姐吗?” 议论声中,有人直接大胆向她提问。 超君临出发前先去剪了个头发,所以来得比较晚了,房间里没预留那么多座位,后来的便只有站着了。她此时就站在壁炉前面,算是比较外围的位置了,却因为小玄风的刻意点出,一下子便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 因为没有当名人的经历,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个名字在微博、论坛这些地方已经引起了广泛关注,也没料到自己的名字一被提溜出来,便会引发强势围观。若她有这样的自觉,早就跟小玄风商量好,不要报她的名字了。 幸而小玄风反应也很快,他赶紧纠正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的错,我的错,是我没说清楚。此梅师姐非彼梅师姐。我来解释一下,我之所以叫她梅师姐,是因为她本名叫梅超君,跟梅超风只差了一个字,我呢又叫小玄风,大家觉得好玩,才故意叫她梅师姐的。梅师姐——为了避免引起误会,我还是叫名字吧。超君,我就直接叫你名字了可以吗?” 因为今天工作室第一天挂牌开张,小玄风西装革履,穿得格外正式,相比之前的休闲装扮,显得成熟了一些,似乎在昭告世人,他已经是正儿八经的成年人了。 上次意外遇见他时,他脸上还长着青春痘呢,这一个多月不见,他脸上的痘痘已经消失不见,皮肤变得光滑平整。他五官本就生得不差,笑起来时脸颊处的酒窝便显现出来,青春阳光的少年含笑望着她,大庭广众之下,亲昵地叫着她的名字,竟莫名地让她脸上微微一热。 “好的呀。”此时的情况,她是骑虎难下,顺着小玄风的提议,反而是最好的。 “就叫名字吧,免得大家不明情况,把我跟另一个梅师姐混为一谈。大家好,我叫梅超君,认识大家很高兴。” 有不死心的人问,“那你的笔名是什么?现在在哪里写啊?” 超君胡诌了一个笔名,说:“不过我现在没写了,重新找了份新工作。” 这个话题就算揭过了。 在场诸人本来还有点小激动,听小玄风这么一解释,细细一想,也觉得自己这个圈子的人,不大可能与周慕楚那样的人物有所交集,便也没再多关注了。 超君此时暗暗庆幸,自己从不在微博上晒自己的照片,因为觉得羞耻,也从没在微博上附上作品的链接,一般都是转发别人的东西,倒不至于让人怀疑到她头上来。 其他人也一一做了介绍,大部分都是网文作者,多数都是在校学生或刚毕业不久的工作者,,还有几个编外人士是与他关系要好的大学同学。 他们以前一起在同网站的作者,现在各自寻了新去处,有的因为工作变动离开了海市,这次竟然只有超君一个人过来。 因为市内不许放鞭炮,大家只好在网上搜了一段音频出来,权当是放鞭炮庆祝了。超君这才有机会送上准备好的礼物,她特地到专卖店去买的派克钢笔,也是因为去买笔,给耽误了点时间。 “以后你出名了,肯定经常要签名的,所以我想也许你用得着。” 实在是她想不出应该送个什么礼物了,若是女作者,她送花送香水送化妆品方便得很,但对异性,又算不上关系特别亲密的,这个分寸就不那么好把握了。 “看来,为了以后能经常用这支笔签名,我要更加努力了。” 看他的神情,倒是挺高兴的,也不知道是真心的还是出于礼貌,不过这都不在她考虑范围内了。 小玄风将单反相机架在三角架上,调好广角镜头,设定倒数时间,给大家拍了一张集体照,他说到时候要把这张集体照挂在工作室的。 午饭安排在附近的一家名叫“大食代”的餐厅,这家餐厅是小玄风的舅舅开的,今天被小玄风的父亲包了场,自己儿子有出息,必须要隆重庆祝的。不仅邀请了亲戚朋友,还把自己公司和工厂的工人都请了过来,共同分享这份喜悦。 有人请客吃饭大家当然欢喜,不过饭也不是白吃的。工作室刚成立,小玄风也注册了一个公众号,公众号二维码放大了做成宣传架,就放在餐厅门口,每个与会者都被要求先扫一扫再入场,就这么一搞,他的公众号用户数立即就从个位数上升到四位数了,马上就能接广告开始赚钱了。 小玄风父亲特别骄傲,一开始他本来并没指望儿子能在网文一途有所斩获,一心也是想着等小玄风毕业后就去他公司跟着他身边做事,慢慢带他入行,以后公司就交给他了。谁知道儿子自己有想法,还让他捣腾出了一点成绩,毕竟时代不同了,以后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他应该多鼓励儿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餐厅一共上下两层,可以同时容纳五百人就餐,小玄风父亲公司的员工就分成两拨过来,小玄风自己的客人,超君他们这一批网文作者,自然是被安排在第一拨,而且是楼上的主桌位上,小玄风的父母亲非常重视他的这帮朋友,不仅亲自在门口招呼迎接,还过来敬酒倒茶,特别客气热情。 吃完饭,小玄风还给每个人发了一份回礼,男生是一个做成熊抱样式的腰靠,作家亦即坐家,经常一坐就是半天,有个腰靠会让身体舒服一点。女生的就要讲究些了,用一个精美的小盒子封装起来,说是随机礼物,都是小玄风的母亲准备的,能拿到什么各凭运气。 结束午餐,众人互相道别,都加入了小玄风创建的群,约定以后在群里互通有无,便分道扬镳了。 超君留在最后同他道别。 小玄风这才有机会向她道歉,“超君,之前是我考虑欠周,不好意思啊,差点给你添乱了。” 他眼神真切,语气诚恳,就算超君想怪他也怪不起来。 “没事啦,你不是很好地兜回去了吗?”她朝他笑了笑,“等你的作品在B站正式亮相的那一天,我会跟我的朋友们说,我跟这个作者很熟哦,感觉好带感呢。” 她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让小玄风一阵眉开眼笑。 “多亏你当初的鼓励,我才能坚持下来。” 起初,他刚到那家网站发文的时候,超君是第一个在他文下留评,并积极鼓励他的人,虽然,后来他知道,这不过是作者间**的方式之一,但当初那份悸动,他从未或忘。 “哪有啦,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嘛。”超君有点不好意思,她当初的目的也不是那么单纯啊。“那你忙去吧,我就先回去啦。” “好。”他笑意深深,连带着脸颊处的酒窝也别样摇曳生姿。“超君?” “嗯?”现在叫她名字叫得真是顺口啊。 “我有没有说,你今天特别漂亮。” “……” 明知他不过是客套一下,她却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美,“谢谢。你本来就这么嘴甜吗?” “不是吧,大概是因为近朱者赤,近你者甜?” 他捂脸而笑,似乎也觉得有点难为情,“抱歉抱歉,这就是刷快手的后遗症,你别往心里去。” 超君也是扶额尬笑,“没事没事,我没往心里去。那我走啦,下次说不定就是你的签售会上见面啦。” “那可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他放下手,脸上一层奇怪的红晕。“你若是无聊的时候,或是正好碰到奶茶店买一送一的活动,我可以跟你凑单的。你可以随时打我电话,我都方便的。” “……”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怪怪的,超君心中疑惑,不会吧?他们之间差了好几岁呢。快打住,不要自作多情又错觉上了。 “行,那我们再联系哦。” “好,我等你电话!”他笑着朝她挥手,眼中一抹羞涩半含半露。 进地铁站前,她接到何德林打来的电话。 这两天何德林都在跟尹桓谈正式的合同签字打款之类的事项,这些事周慕楚自然是不会亲自过问的。等这一块儿事情弄妥,他就要飞去C市那边了。 “师父,你事情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我已经在机场了。” “什么?师父你也太雷厉风行了吧,我还想着说送送你呢。” “这有什么好送的,你又不会开车。你帮我照看好公司就好。”人逢喜事精神爽,何德林的声音中隐隐透着一丝踌躇满志。“这次多亏周少亲自上阵,我人还没去C市呢,那边就已经有人下订单了,我得尽管赶过去处理才行。” 宜室公司哪怕在网上出尽风头,但碍于**的局限性,没铺点的城市就只能眼睁睁放弃了,但这次的热搜事件,却让帝都、深市另外两个分公司沾光不少,订单量较往年增加了五个点,何家人也很高兴能抱上周少这根大腿。 “啊,那好吧,祝师父你一路顺风了。” “好好好。对了,之前你帮整理的书稿,我已经联系了印刷公司做一本内刊,他们弄好后会寄样书过来,你看看没问题的话就让他们直接印……” 交代了一些公司的事情后,他又说:“我把家里的钥匙放在办公室第二个抽屉的烟灰缸里了,我把家里地址发给你,你若在住的方面遇到难处,可以到我家里过渡一下。” 蒙受过师父的诸多照顾,最后仍想着照顾她,超君岂有不感动之理? “好,我知道了,谢谢师父。” 何德林如此为她着想,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工作呢? 看看时间还早,反正也没别的事,索性就直接去公司了。 对家政服务公司而言,周末一向是业务高峰期,所以宜室公司是实行的调休制,星期六也是正常营业的。 一进公司,在上班的员工都纷纷跟她打招呼,还说何德林已经来过公司了。 在何德林办公室第二个抽屉里,果然看到了烟灰缸里的钥匙,想来他应该是特意来公司放这把钥匙的,超君不由眼中又是一热。 她现在不缺住处,但师父的这番心意,她却是要领情的。 将手头上的几件事处理完后,看了下手机,之前小玄风建的群里,已经有女作者晒出了自己收到的礼物了。有收到丝巾的,有收到面膜的,有收到护手霜的,都是赫赫有名的一些品牌,看得超君都有些心动了。 她赶紧也从包包里摸出自己收到的盒子,她的盒子倒是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她猜测里面会不会是一套护肤品之类的。 打开外包装,露出十厘米左右高度的胡桃木盒子,她第一反应是,原来是个首饰收纳盒吗?但等她打开木盒盖子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块玻璃镶嵌在盒子中,透过玻璃,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的机械装置——竟然是个八音盒! 再仔细看了一下木盒下方外侧,果然看到有STOP和PLAY的开关键。 她本来想拨动PLAY键听一下,又怕被同事们听到问东问西,索性就拿进里面办公室里,再打开了PLAY键。 哀婉清丽的音乐缓缓流淌,竟然是那首英国民谣《绿袖子》。 她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还是在看韩剧《阳光先生》的时候,她太喜欢这部韩剧了,当时还安利给小玄风过,还说她很向往男女主那种心心相印的爱情。 这首曲子讲述的其实是一个伤感的爱情故事,所以曲调凄美、缠绵悱恻,在剧中出现的时候,也是在暗示这是一个悲剧结尾的故事。 没想到这个小细节小玄风不仅记得,竟然还专门买了这样一个音乐盒送她,这个曲子这么小众,肯定是定制的,恐怕价格是这些所有女作者收到的礼物中最贵了。 其实她也没猜错,其他女作者收到的礼物,都是小玄风的妈妈平常自己买的时候多出来的,自己也用不过来,索性就拿来作人情,反正都是好东西,也是全新的,收到礼物的人也不大会介意。 只有超君的礼物,是小玄风额外花钱加急定制的,就是为了借今天这个回礼的机会,把东西交给她。 她拿起手机,录了一段播放音乐盒的小视频,发给小玄风。 “小玄风,你这个礼物也太贵重了吧?” 小玄风:“还好吧,你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就是挺不好意思的。” 总有一种又吃又拿的感觉啊。 “你喜欢就好,不用不好意思,既然是礼物,当然要投其所好才行嘛。对了,那个,盒子里的贺卡你看到了吗?” 这条消息她只看到一半,有人突然推门而入,她下意识抬起头来,意外发现来人竟是周慕楚。 “咦,你怎么也来啦?”她不解看向他。 “怎么,我不能来?”他一脸郁闷,也不像前两天那样穿得中规中矩的,就随意穿了一套巴宝莉的运动装就跑来了。“你不在自己位子上做事,倒跑到里面躲清闲了啊。” 超君顺手按了一下音乐盒上的STOP,但这个50音的和低阶音的不一样,即使按下了STOP键,音乐也不会马上停止,非要等这一曲演奏完了才能停。 于是,周慕楚便在这哀婉忧伤的曲调中款步走了过来,瞟了一眼办公桌上的音乐盒。 “谁的音乐盒?你买的?何总的?” “朋友送我的。”她镇定自若拿起盒子,“那我出去做事了。” “等一下。” 他站在她面前,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你今天一直在公司吗?” 他一直忍着没打电话问她在哪里,总觉得那是怨妇查岗的行为,但又忍不住去想她到底去了哪里,跟什么人见面,在做什么。 约了朋友一起吃饭,饭局结束又开黑游戏,但今天他很不在状态,一连出了好几个失误,要是换作别人,他早就骂开了。 正好何德林打电话来,说他准备离开海市了,还一副老父亲的神情交代他多多照顾一下超君。他这才得知超君去了公司,连忙抛下朋友,急匆匆赶来公司了。 他这么心心念念都是她,可看她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把他放在心上,他在与不在,都跟她无关。 “嗯。”觉得没必要将自己的行踪完全告知他,她索性就顺着他话头回答了。 她又在撒谎。 他低头轻笑一声,伸手取过她手中的音乐盒,“这首曲子,是《绿袖子》?” “是的。” “这首曲子很小众啊,应该是定制的吧,送你的这个人,是个男生?” 他一行说着,一手已经拉开了最下层的抽屉,果不其然,里面躺着一枚信封。 取出信封,里面赫然装着一张贺卡。 见他自说自话搜她的八音盒,还拆她的贺卡,超君立即伸手来抢: “你干嘛随便拿人东西?!快还给我!” 一拿到贺卡,周慕楚立即一个旋身,躲开了超君袭击而来的手,快速阅读起上面的内容。 “只缘感君一回顾,从此思君朝与暮。” 第65章 勿庸置疑,这是一句再明显不过的表白了,果然是男人送给她的礼物,看她的样子,似乎还挺美滋滋的。 “哟,周太太,这么快就要出轨了吗?”任凭她夺去手中的贺卡,他阴阳怪气说道,“你别不是一早就计划好了,等我们一领证,你就以找到意中人为借口提出散伙?” 他们的协议中,可以触发散伙的条件,一个是满一年,还有一个便是两人中任意一方有了结婚对象,便可以提出中止协议。 当他发现自己念兹在兹的人单独撇下他独自去偷欢就算了,竟然还跟外面的野男人私相授受,毫无为人妻子的自觉,他自是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她了。 拿到贺卡,一眼扫过上面写的诗句,被他抓个正着,超君不知怎地就莫名产生了一丝心虚。她本来以为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现在看来倒不是她多想了。 “咦,倒是多谢你提醒我了。”仅有的一点心虚便被他的恶意揣测给冲散,“我怎么忘了协议中还有这么一条呢?正好,我可以现在提散伙吗?” “ 呵!”听她竟然真的提出散伙的话,他本来就郁结着的一口气雪上加霜。“这又是剪头发又是化妆的,还穿着我给你买的衣服,啧,专门打扮给那个野男人看的吗?你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就这样走出去,就算我们散伙!” “你……” 一股屈辱之感油然而生,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双拳紧紧握着,眼圈一红,嘴唇翕动着,眼中满是委屈怨恨。 没错,她是因为虚荣心,才选择了穿他买的衣服,但那也是因为他私自搬她的东西,没把她的衣服一起搬过来的缘故。她出于社交礼仪,剪了头发化了妆,就被他上纲上线成出去偷’情一般。 这些她也忍了,这人嘴里本来就没什么好话。但,让她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她身上统共就一件连衣裙,风衣外套已经脱在外面椅子上了。她这一脱了,就等于全都脱光了! 他就是铁了心想要羞辱她吧! “你就吃准了我不敢是吧?”争强好胜的念头陡然占了上风,她一咬牙,立即便动手拉背后的拉链。 只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可能是太过慌乱,又或者本来从后面拉拉链就比较难操作,她试了几下,硬是没办法够到背部上方的拉链,急得她眼泪都下来了。 “这是什么破拉链,拉都拉不下来。有什么了不起,脱下来还给你好了。” 早在他脱口而出说那样的话时,他立即便后悔了。逞一时之快,嘴巴倒是爽了,局面却更加糟糕了。 看她真的动手拉拉链脱裙子,那又气又急的模样看得他恨不能抽自己一耳光。 冲上前去,他一把抱住了她。 “好了好了,不要你还,你别脱,别脱。”他重新将她拉下来一点的拉链又拉回去,心里难受得要命。“是我口不择言,让你伤心了,对不起,你别难过好不好?”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倒把她的委屈劲儿一下给勾了起来,两行清泪滚滚而下,她举起拳头,不管不顾地照着他胸前一顿乱捶。 “你混蛋!你混蛋!” 那么多的怨恨与委屈,在这一刻,她却找不到更多能宣之于口的咒语,只能以“混蛋”这个词语来表达她的控诉与不满。 “是是是,我混蛋,我混透了。”安心受着她的一顿粉拳,他虚心接受她的批评指责。“所以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这样的混蛋而伤心难过,不值得。” 被他这样低声下气抚慰一番,她心气儿也慢慢平了下来。 他取了纸巾,细细替她擦拭脸上的泪痕,她觉得难为情,别过脸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纸巾,自己动手来擦。 突然身体一轻,她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被他抱离起来,又安放在了办公桌上,他则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牢牢锁定在包围圈。 惊魂未定,他却再次来了个突袭,在她唇上飞速啄了一下。 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厚颜无耻,刚刚那样埋汰她,现在又偷偷摸摸来亲她! “呸!”她对着他啐了一口,“不要脸!” 他也不恼,唾面自甘,“我要脸做什么,我只要你啊!” 她差点被噎住,随即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了,“你总是犯规,既然协议无效,那还是散伙吧!” “怎么会无效?”他高举双手以示投降,“犯规了不是罚我打扫办公室卫生吗?所以我今天来了啊。” 她狐疑地盯着他,这人竟然也有自觉了吗? “不过……”他陡然倾身过来,几乎便要贴上她的脸,惊得她赶紧一个后仰,双手撑着办公桌,后险没栽倒下去。 他促狭一笑,重新站直身体,“我从来没做过清扫工作,不如你教我啊。我可以付学费。” 一个借力,她从桌上跳了下来,“我到外面找个师傅来教你好了,他们任何一个都比我经验丰富。” 长臂一伸,他一把揽住她腰身,轻松将她往怀中一带,凑在她耳边暧昧低语:“你教我不是更好,也算是我们夫妻间的小情趣,嗯?” 又搂又抱又调戏,她就知道这人没安什么好心。 “周少,彼此有情才能称之为情趣吧?”她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你或许觉得我有趣,我却是因为你有钱,这才是我们婚姻的真相啊。” 她的坦率之语令他忍俊不禁,别的女人口口声声都是说爱他这个人,唯有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才一再想要撇清跟他的关系。 “不要紧,我买一送一,”他埋在她颈窝中一阵闷笑,“我是金钱的奴隶,一向是跟着主人走的,你拥有金钱的同时,同样也拥有了我。” “……” 一向心高气傲的周大少竟然肯自降身价,将自己当成金钱的附属品,一时让她大跌眼镜。 “你……你先放开我。” 他没脸没皮起来她还真是没辙,她害羞咬唇,“小心被外面的人看见。” 办公室两面靠里的墙都是安装的落地窗玻璃,其中一扇玻璃的百叶窗只拉到一半,虽然这面墙外正对的工位上正好今天没人,但心里有鬼的人总归还是心虚的。 他转头看了一眼那边半卷着百叶窗的玻璃墙,因她这害羞的小神情而心头一热,“那我去把百叶窗拉下来。” “唔。”她羞得什么似的,头低垂下来,只敢看自己的脚尖。 他一时大为情热,倏地松开手,强忍着直接将她按倒在地的冲动,火急火燎便朝大玻璃窗跑了过去。 他心里不由暗暗得意,看她刚才的反应,似乎也有所动情似的。“唰”一声动作利落地落下百叶窗,竟是不由自主笑出声来。 刚一转身,便听得“咔嚓”一声房门落锁的声音,一抹白色身影消失在了门后。再看办公桌那边,哪里还有超君的身影? 他哭笑不得,他这是被套路了吗? 追出办公室门,她的位子上也没人了,外套和包包都不在了,显然已经离开公司了。 匆匆逃离公司,超君直奔平南路8号的住所而去。 他之前故意找茬说的那番话,始终令她耿耿于怀,她现在第一件事就是跑回家,把衣服换掉,还给他!今时不同往日,她好歹身家百万,难道连一件衣服都买不起吗? 这一百万,是周啸江给她的结婚奖励金,为了这一百万,她也得咬牙忍受这段婚姻。其实,她是希望两人能够和平相处的,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多好,在他父母面前,该配合的她也会不遗余力做好,老是这样欺负她有什么意思? 她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一百万,暂时便放在了余额宝里,每天也能生点利息。周啸江说周家旗下开发的房产她可以任意选一套,她还没抽出空来去看房子呢。 换好衣服,她直接坐地铁回了一趟之前租的房子,房间钥匙还没换,但进去看了一圈,已经没有她的东西了,那她之前买的衣服去哪里了? 给白亭亭打电话,她正跟男友在附近电影院看电影,听说超君回来了,白亭亭电影都顾不上看了,直接将她男友扔在电影院,急急忙忙赶过来跟超君汇合。 “超君,啊啊,超君!” 远远地看到站在马路牙子上的超君,白亭亭立即飞奔过来,给了超君一个熊抱,甚至还忘情地在超君脸颊两边啵啵啵亲了几下。 “你干嘛?”超君用手背抹了抹脸,对白亭亭的异常热情颇感诧异,她们以前虽然亲密,但还没到这种地步。 “想你了呗。”白亭亭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小鸟依人般往超君肩上一靠。“你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大红人,我还以为你有了新欢,就把我这个旧爱忘了呢,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你现在搬去大房子住了,怎么样,什么时候邀请我去参观一下你的豪宅啊?” 上次周慕楚来帮超君搬东西,打的是他老子周啸江的旗号,说是周啸江为了报恩,直接给了超君一套房子(事实上确实也有这么一回事),但超君拒而不要,他是强行过来替她搬家的。 白亭亭是知道梅家祖上有恩于周啸江的,周家又是房地产起家,对外面的人来讲,一套房子几百上千万的,但对周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白亭亭并不觉得这个举动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只是她刚刚问超君讨过微博上那个额外的奖励名额,周慕楚也兑现给了她,她不好意思再去打扰超君的生活,毕竟,当初超君在走投无路时,她没能帮她到最后。 没想到,超君竟然会主动过来找她,这能不让她心生激动吗?超君如今傍上了周家这棵大树,前途不可限量啊。 超君却听得眉角一跳,尬笑了一声:“下次吧,等我把那边理顺了就邀请你去好吗?对了,周慕楚之前来搬我东西的时候,是不是把我新买的衣服都给扔了。” 白亭亭点头,“他是挺嫌弃的,说不要了,让我帮忙处理。我看衣服都还是新的,扔了怪可惜的,就收起来了。你要的话,跟我一起过去拿吧。” 既然被周慕楚嫌弃,那就算了,没得再被他奚落取笑。 “不用了,那你留着吧。”不蒸馒头争口气,她才不会让他这么白白看轻。“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不然我们去逛街,去怀海路买几件衣服吧!” 一听是去怀海路,白亭亭双眼顿时一亮,“好啊好啊,我接下来没有安排。” 有安排也给我一边去。 超君现在可是妥妥的富婆,此时不傍大腿更待何时? 两人坐地铁到了怀海路,从中环广场,到瑞安广场,再到香港广场、新时代广场,逛了好久,才在美美百货花了一万七千块买了一条GUCCI的羊毛真丝连衣裙,又在PRADA花了一万五千多买了一件双排扣风衣,总算明白之前周慕楚说那句大牌服装不一定HOLE得住是有道理的,虽然身怀巨款,足够大方买几件奢侈品服装,却发现这些风格真的对初入贵圈的人很不友好,相比昨晚在周慕楚房间看到那些衣服,超君今天逛的这些衣服,她多数都驾驭不了。 反倒是在旁边一家商场看到一个国产品牌的衣服,不到两千的价格,穿上格外的合适好看,三件以上还打八折呢。她一口气给自己买了外套裙子**件,给白亭亭也买了三套,都恨不能把刚刚买的那两件奢侈品给退了。 两人逛得太过兴奋,手上的战利品都快拿不下了,晚饭也只胡乱混了两口,心思全在逛商场上了。 一直到九点,两人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商场,因为东西太多,超君就叫了个专车回去,白亭亭拒绝了她帮忙叫车的好意,自己坐地铁回去了。虽然晚饭的钱是她付的,但超君给她买的这些衣服花了大几千,她哪里还好意思让人家出车钱? 艰难回到家,把手里的袋子往房间地上一扔,纵身扑倒在床上,瞬间疲惫感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她双眼一合,便沉沉睡了过去。 她因为尿急醒来,迷迷瞪瞪下床,摸索半天,却没如同预想中那样找到拖鞋,反而被什么东西硌到了脚,坚硬冰冷的触感立即让她清醒过来。 开灯,黑暗瞬间变成光明,她被眼前的壮观景象给震住了。 以这张床为中心,周围密密麻麻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八音盒,有木质的,有水晶的,有亚克力的,还有用鸵鸟蛋壳制作的,或是制成古朴如首饰盒的,或是做成雪花球,或是做成钢琴形状,还有灰姑娘的南瓜马车……一个赛一个的精致漂亮,大致一看也要超过三百个了,挤挤挨挨摆满了大床四周地面,几乎铺满了半个房间,让她想踏出一步都无比困难。 毫无疑问,这必定是周慕楚的手笔。 等等,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她房间? 意识顿时回笼,她昨晚好像是倒头就睡下了,那么,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睡衣,不由一个激灵,不会是那厮帮她换的衣服吧? 取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她拨通了周慕楚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无人接听。蓦然想起,他似乎是有睡觉关静音的习惯。 看看时间,五点十分,正是他香梦沉酣的时候。 她只得自己动手,一行捡一行走,生生开辟出一条通道来。 上完卫生间回来,看着一地的八音盒哭笑不得。这是又犯病了?这是把海市的礼品店都扫光了吗,这些八音盒都没一个是重复的。 她的目光被那个造型别致的南瓜马车所吸引,迅速清理出一条通道,她拿起了南瓜马车,打开马车门,里面是一对穿着礼服的漂亮男女,双手相握,一起翩翩起舞。她按下了PLAY键,叮叮咚咚的乐声响起,是《天空之城》的曲子。随着音乐的响起,马车中的男女也摆动步幅,跟着旋转游曳起来。 就因为看到她收了个八音盒,所以这家伙不甘示弱地干脆开个八音盒专卖店起来?臭显摆。 虽然觉得他的行为夸张又幼稚,可此时她心里,竟忍不住涌出一丝欢喜。唉,这可怕的虚荣心。 蓦地想起她带回来那个小玄风送的八音盒,她朝床头柜看了一眼,昨天她回来换衣服的时候,分明是把八音盒放在那里的啊,不会被这家伙混在这些八音盒里了吧? 她一个个看过去,见到好几个胡桃木色的八音盒,但打开的音乐都不是《绿袖子》,又在房间里翻找了一遍,确定那个八音盒确实不在房间里。 不仅她的八音盒不在房间里,连同她昨晚的战利品,以及她之前挂在衣柜里的衣服也全都不翼而飞了。 没得说,一定是这家伙搞的鬼。 这个该死的! 暴躁令她一阵坐立难安,她咬着手指,冥思苦想了半天,终于也想出了一个整人的鬼主意。 她套上了浴室里的白色浴袍,用口红在自己眼角下方画了一道红痕,又将头发抓得乱七八糟(可惜了她没留长头发),然后悄悄潜入了他的房间。 房门没上锁,她很轻易便潜了进去。 点亮了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她蹑手蹑脚来到了他的床前。 他侧身朝里睡着,呼吸悠长均匀,显然睡得很熟。 她嘿嘿奸笑两声,伸手拍了拍他。 他没反应,她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片刻后,他挥手打过来,她立即用手电照向自己的脸,拉长声音道: “周~慕~楚~” 这个时间段,是周慕楚睡得正香甜的时候,突然呼吸变得困难,他模模糊糊感觉到是有人捏住了他的鼻子,他下意识便挥手铲了过去,下一秒,他双眼倏地一下便睁了开来。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白惨惨流着血泪的女鬼脸,意识还处于半混沌状态的他下意识一惊,然而,那声故作阴森的呼唤声却瞬间让他回过神来。 小样儿,差点又着了你的道! “你……你是什么人?” 虽然已经识破了她的诡计,但他仍装作不知道,故作害怕地问道。 “我不是人,我是鬼!”他的反应让她颇为自得,灯光照射下,她的笑容变得有些渗人。“周慕楚,纳命来!” 她将手机往床上一扔,手电筒的亮光照在天花板上,映着她探出去的双手又细又长,还真有一种鬼怪出没的诡异感。 只是,她的双手刚一探上他脖子,她的手腕处便猛的一紧,随即一道大力袭来,她“啊”的惊叫一声,下一秒,两人已经上下易位,她被周慕楚牢牢地按压在了身体下方。 她心头蓦地一紧,完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她吧? 第66章 “装神弄鬼,”他盘住了她的手脚,睥睨一笑,“你不知道本少爷人称‘鬼见愁’吗?” 她被他压制得死死的,根本无法动弹,男女之间的体力差异,导致他只用了一只手一条腿,便使她失去了反抗之力。 徒劳地挣扎了一阵,加上惊惶失措,让她额头都开始出汗了。 “你放开我。”她只好停止无效反抗,说话间,都带着微微喘意。 “不放。”搅扰了他的好梦,不需要负责吗?“是你先搞事的。” “拜托,到底是谁在搞事?”被他这样半压在身下,从他身上传来的阵阵热度,感染得她身体也跟着热了几分。“你把我的八音盒还有衣服都藏哪里了?还有,是不是你给我换的睡衣?就会趁人不备欺负人,卑鄙!” 她慌乱焦灼的神情被他一览无余,现在他稳稳处于上风,她越着急,他越稳坐钓鱼台。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是你睡得太沉了,我都叫不醒你,想让你睡得舒服点,所以才帮你换的衣服。之前一直都是你替我换衣服擦身体,也算我有恩报恩了,怎么就变成我卑鄙欺负人了?” 下午的时候,因为她偷偷逃离了公司,他便也离开了宜室,并立即给自己公司的全体员工发了邮件,要求他们马上出动,到周围的礼品店购买不同款的八音盒,送到公司来,每个八音盒可额外领取一百元奖励。若有与别人与众不同的,再奖励五百。 就这样,到晚上八点的时候,他便收到了公司员工送来的上千个八音盒,剔除重复的那些,便留下了三百六十五个。他觉得这个数字寓意不错,当即给财务指示,让从帐上给每人转365元作为今天的出勤费,回头他再来把帐给补上。 群里顿时一片欢喜沸腾,“谢谢老板”的表情包成队形出动,刷了好半天的屏。 叫上几个开车来的员工,帮忙把八音盒送到他家里。自家老板什么德行,大家心知肚明,也不用多问这些八音盒用来干嘛的,只乖乖地照吩咐去做就是了。 将放着八音盒的大箱子放在客厅里,几名员工挤眉弄眼地告辞了。 老板买这些不同款的八音盒,没得说,必定是为了讨好某个女人用的。想必今天晚上,老板将会度过一个火热的夜晚。 只不过,他们只猜到了开头,并没猜到结尾。 周慕楚他走进超君的房间时,发现她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地上还摆放着七八个购物袋,猜想她应该是赌气去血拼了一番,把体力给透支了。 她因为是趴着睡的,右半边脸压在下面,只露出一半左脸,愈发显得她脸小得如同巴掌似的。 他轻手轻脚爬上床,与她侧身相对,右手撑着身体,左手并成一个巴掌,缓缓朝她脸上一盖, 嗯,果然还不如他一只手大。 她睡着的时候真是可爱极了,皮肤细嫩光滑,小巧的鼻子因呼吸而一张一翕,粉嫩润泽的嘴唇如同娇美的花瓣,若有似无的香气扑鼻而来,引人垂涎…… 此时的她,神情宁静平和,一如无忧无虑的天真稚子。 他想,也许他不择手段骗她跟自己领证,为的便是享受这一刻的温馨美好吗? 当一个人不再为钱所烦恼的时候,他已经很难再从其他事中得出满足感和愉悦感了。但这一刻,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静静守着她,这般温婉美好的场景,却让他产生了大大的满足。 难怪张爱玲会被胡兰成那句“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所打动,只有身处其间的人,才能深刻领悟到这句话的真谛吧。 生平第一次,他产生了拥有她便拥有全世界的感觉,本以为只是小说里的煽情之语,没想到自己也能真切体会感受到。 他贪婪地触摸着她的脸,她睡得很沉,竟然毫无所觉。他又大着胆子亲了她好几下,她察觉到了,但并没醒,只是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了。 他跟着换了个位置,照样与她侧身相对。 静静地看了她好久,见她微微蜷起身子,嘴里发出不明的嘤咛声,他猜到她是觉得冷了。毕竟是深秋了,入夜之后温度见低,就这样躺在床上确实会感到寒意森森。 他掀开被子,替她脱了外套,将她轻轻抱起,送进被窝之中。 给她盖被子时,他突然想到,当初她照顾他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这样人事不省,任由其折腾呢? 这么一想,便不免生出了一丝邪恶的念头。 轻手轻脚替她除去身上的外衣,还没顾得上好好欣赏一番呢,见她下意识地瑟缩在一起,他赶紧手忙脚乱替她换上睡衣,再盖上被子,就这么一会儿,便已浑身是汗了。 看着她娇憨甜美的睡颜,他都舍不得走了,想着要不要干脆直接睡一起算了。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在她毫无意识的状态下进攻,多没意思。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将那三百多个八音盒围着她床边摆好,累得他腰都快断了。看到她竟然把那个野男人送的八音盒珍而重之地放在床头柜上,他心里便不舒坦了,不仅把那个八音盒带走,连同她房间里的衣服,也一并全都带走了。 她要么不穿,要么就只能穿他给她买的衣服。 “狡辩!明明是你想趁机占我便宜,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 听他亲口说出替她换的衣服,她脸上咻的一下涌出一片红晕,双颊也如同被蒸汽加热一般,又潮又烫。 “这下好了,你也把我看光了,我们扯平了。” “谁说的扯平?”他无耻一笑,喉间咕噜滚动了一声,“我不过才看了你一次,你看过我多少次?” 说着,他手指一动,她系在腰间的浴袍带子便松开了。 妈了个蛋,本来想装鬼吓他,没想到受惊吓的反而变成了自己。 她还偏偏穿了个浴袍,这么鬼鬼祟祟跑来他房间里,说不定他以为她是主动投怀送抱来的呢。 他的手再一动,她的半边浴袍便被掀了开来,轰的一声,一股热血顿时直冲脑门,一张俏脸因激动和紧张更加猩红如血。 “这不公平,我是在你人事不省的情况下,迫不得已才看了你。”她急得鼻尖都冒汗了,羞愤又慌乱。“你一定要看的话,不如你先把我打昏再看好了。” “好啊。”他低切一笑,蓦地俯下身来,啵一声印在了她唇上。“你这么喜欢扮鬼,不如我们来一出人鬼情未了啊?” “谁……” 她本想说谁要跟你人鬼情未了,他却重重吻了下来,将她未尽的话语悉数吞进嘴里。 巧舌如簧,辗转自如,如清晨的大雾,将人完全笼罩在其中,脑海中一片茫然。 她因震惊瞪大的双眼,在他的强势与坚持下,慢慢不甘地合了起来。 他与她双手交叠,十指相扣,温暖潮湿的吻如雨点落入湖面,波光粼粼,轻泛涟漪。她便乘着一叶扁舟,随着湖水动荡摇曳,起伏不定。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她想起看过的一本书里写的,初时,鸿渐于目,之后,鸿渐于肤,之三,鸿渐于乳,又四,鸿渐于足,最五,鸿渐于腹。胼手胝足,交颈而卧,耳鬓厮磨,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琴瑟和鸣,切切吟哦…… 他想起《射雕英雄传》里说道,郭靖近二十年来勤练“九阴真经”,初时真力还不显露,数十招后,降龙十八掌的劲力“忽强忽弱,忽吞忽吐,从至刚之中竟生出至柔的妙用。” 飞龙在天,见龙在田,鸿渐于陆,双龙取水,龙战于野…… 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他恰似青松孤且直,深深扎根于清泉溪边,贪婪地吸取着甘甜的溪水,化作自己所需的养分。 如重峦叠障,如惊涛拍岸,像旋转的圆舞,又似激荡的鼓点,潮来潮往,她在其中身不由己,起起落落。 她已是发如窝,颊如火,微咬牙,轻颦双黛螺。 身娇体软润如酥,遥看春色皆不如。 此情只可佛前语,如何羞与他人诉? 日光渐起,沁透窗隙,照见他精诚奋战,挥汗如雨…… 雨住云收,潮水退去,他如同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般,气喘未定,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大睁着眼,紧盯着天花板,脑袋里空空如也,只知道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竟连同灵魂也跟着颤抖不已。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受,这般酣畅淋漓,这般荡气回肠,令他如痴如醉、食髓知味。 他是身经百战的老手,在这方面,早已不再那么敏感与急切,他却从她这里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美妙感觉,甚至让他陷入了深深的忏悔之中。 他之前那些自我糟蹋的行为真是白瞎了,他为什么要白白奉献在那些女人身上?他多希望此时的自己,也如同她一样清清白白,他只想属于她一个人。 他的前半生,真的是稀里糊涂乱七八糟。 他以为人生就那样了,就那样随意挥霍着自己的一切,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之前多么荒唐可耻,他如何配得上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般的女子? 超君把自己严严实实包裹在了被子里,连颗脑袋都不曾外露。他知道她在害羞,轻轻一扯被子:“你出来!” “不要,你先出去!”从被子里传来闷声闷气的声音。 “你先出来一下,我等下就出去。”他诱哄着她,这样温柔又宠溺的声音很难得从他嘴里听到的。 “不要,你先出去!”她固执己见。 他手上用了点力道,眼看被子就要被他扯出来了。她却猛地朝外一翻,整个人裹着被子滚落到了地上。 他吓了一跳,一个纵身扑了过去,半悬在床上,看着呆呆探出一颗头来的她:“你没事吧?” 超君顶着凌乱的鸡窝头,脸上还带着血痕妆,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只是惊鸿一瞥,见他还光着身子,她立即便扭过头去。 “你不出去的话,那就我出去好了,不过,你把眼睛闭上。”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次算她栽了。 “好了,好了,还是我出去吧。”他轻叹了口气,伸手揉了一下她的鸡窝头。“你就在我房间里洗一下吧,我用外面的卫生间。” 他本来还想再抱抱她,爱抚爱抚她,世人皆知前戏重要,殊不知后戏也很重要,这是真正体现一个人爱意的表现。而这件事,他还从来没对别的女人做过。 不过,她实在太害羞了,他不想弄巧成拙。 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浴袍,他胡乱往身上一裹,“我出去了,你洗完后再睡个回笼觉吧。”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唔,你顺便照一下镜子,希望你看了之后,能多体谅我一些。” 听到房门上传来的咔哒一声,一脸懊恼紧皱其眉的她忙不迭裹着被子爬了起来,冲到房门处,利落地将门反锁。 转过头来,看到白色床单上缀着的几朵梅花花瓣,她一个头顿时又变成两个大。 虽然她也并没把这种事看得特别重,但也绝没想到会跟他做这种事。回想起刚才两人的种种,羞臊懊恼便一古脑地涌了上来,让她恨不得以头撞墙,干脆昏死过去算了。 进浴室洗澡,不经意朝镜子里一瞥,连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她现在怎么会是这个鬼样子? 顶着个鸡窝头,眼睛下面两条红杠,一脸晦气。靠,她就顶着这个鬼样子跟他那啥了?这才明白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脖子上、身上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红痕,这人使起劲来,还真是不遗余力啊。幸好现在秋天了,到时候系个围巾还能遮一遮,否则她都要没办法出去见人了。 快速地冲洗了一下,在他的衣帽间里找到了她新买的衣服,赶紧抓了一套穿上,将所有的购物袋拿好,抓起手机,走到门边,侧耳聆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 没有任何响动,她这才小心地开了门,嗖一声窜了出去。 岂知,等她回到自己房间,才发现那厮竟然跑到了自己床上,拥着她的被子,就那么坦然地,睡、着、了! 这算鸠占鹊巢吗? 无语地瞪了他半天,她只得退出房间,默默回到了主卧室内。 先把床单换了,扔洗衣机里,要不然回头让宜室的家政人员来看到,多难为情啊。 那厮倒是睡得挺香,反正她是睡不着了。 无聊地翻看微信,看到朋友圈那里出现了评论提示,她赶紧打开一看,蓦然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发了一条新朋友圈了? 她的朋友圈里新发了一张照片,拍的是她房间里摆满八音盒,还配文说:“老公送了一年份的八音盒,每天都能玩一个不重复。老公总是想宠我,真的好烦他。” 这逼装的,竟然收获了一大票点赞及评论,评论多数都是问她什么时候嫁入豪门的,还有问她老公有没有兄弟的,也有问她缺不缺腿部挂件的。 周慕楚这个犯贱玩意儿! 突然便想起小玄风来,貌似昨天他发给她的消息她还没看完呢。 翻了一遍聊天记录,没看到有小玄风,再翻通讯录,发现也没有他了。 什么情况,这是把他给拉黑了? 周、慕、楚! 她要杀了他! 删了那条朋友圈,她重新发了一条新的朋友圈,“昨天我的微信帐号被盗了,若有找各位借钱的都不是本人行为,现在帐号找回来了,有上当被骗钱的请提供转帐截图来找我报销。” 搜索微信公众号,她进入了小玄风公众号。 小样儿,以为微信拉黑了小玄风,退了他的群,把他电话号码也拉黑,她就找不到小玄风了吗?他们还有QQ,还有微博,还有支付宝,还有……到处都是好友帐号,他难道一个个都找出来全部删掉? 幼稚。 “小玄风,不好意思啊,我的手机出了点情况,昨天拉黑你的人不是我,要不我们再重新加一下?” 很快,电话响起,小玄风用新号码给她打的。 “小玄风,没打扰你吧?”现在还不到七点,正是睡懒觉的好时间。 “唔,不打扰。”小玄风情绪低落,又像是还没睡醒。 “那个,昨晚我是不是拉黑了你的微信好友?那个不是我本人啦……” “我知道,是周慕楚。” “啊?嗯?” 她有点心虚,却又觉得似乎心虚得毫无道理。 “哈哈,哈,他就是个神经病,你别理他。我再重新加你一下好吗?” “超君,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已经跟周慕楚结婚了?” 相比她的打哈哈,他显得太过庄重严肃。 “呃……我跟他那个其实是……” “你就说‘是’,还是‘不是’?”他并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是。”她陡然泄了气,声若游丝一般。 “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了我的心意,但是,之前我一直有跟你确认过,你说跟周慕楚没有关系,我才一时得意忘形,冲动地向你表白的。” 他深吸了口气,似乎是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没想到我一不小心就被小三了,插足你们之间的感情是我不对,为免产生误会,也为了避免尴尬,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鸿渐的内容引用并改编自《易 渐》,指循序渐进的意思。 第67章 “哗啦”一声,正沉醉在梦乡的周慕楚骤感冰天雪地,他一个激灵,陡然惊醒坐了起来。 身体一动,便见数十颗晶莹剔透的冰块在面前散落开来,超君手上端着一只小桶,还保持着泼他冰块的姿势。 “你干嘛?” 睡得好好的,被她用如此粗暴的方式叫醒,比她前面装鬼吓人还要渗人好吗?他本来就睡眠不足,加上刚刚体力消耗巨大,且得需要好好补一觉才能恢复元气呢。 他起床气本来就大,正要发作时,一见是她,又生生给压了下去。 “我才要问你干嘛,你凭什么用我手机发莫名其妙的朋友圈,还拉黑我志同道合的朋友?” 她并没想要跟小玄风怎样,到底差了好几岁,她从来没对小玄风生出过其他心思。她朋友本来就不多,当初一起写文的同道好友飘的飘散的散,就剩下小玄风还跟她有联系,加上同在一座城市,就更亲切几分。 却没想到他这么恶心一搅和,让她跟小玄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尤其是让小玄风多尴尬啊,本来他还怀抱着美好的憧憬,鼓起勇气对她表达了那样的情思。 就算他不搅和,她也会委婉地拒绝对方的,但绝不是现在这样尴尬至极的场面! “就因为这个,所以你用冰块泼我?”他脸色一沉,任是再好的气性,他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你对我所做的事,比我用冰块泼你还要残忍一百倍!”她咬牙切齿,据理力争。 “我残忍?” 他一掀被子,跳下床。 “我不过就是行使我一个做丈夫的权利,赶走了一个可能给我戴绿帽子的家伙,我哪里残忍了?”他冷笑一声,睡意也彻底清醒了,“难不成你就是喜欢享受跟野男人搞暧昧的感觉?可怜没人爱的女人,只要有个男人稍微对你表示好感,你就得意洋洋晕晕乎乎了是吗?” 被他说得这么难听,本来就气不打一处来的她更加怒不可遏了,“是啊,我就是没人爱,哪里比得上你,左拥右抱,阅人无数。国民老公嘛,你多了不起!” 吵架的时候,人都有个通病,总归是要抓住对方最让人垢病的地方使劲攻击,方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周慕楚别的都不在意,最怕她抓住他的过去做文章。他在她之前,尝遍烈焰红唇,枕过各种美人,而她却洁身自好,清清白白来到他面前。虽说男人少年得志,难免轻狂恣意些,但面对她时,总有种愧对她的感觉。 所以她拿这一点来攻击他,简直无往而不胜。 上次也是因为这样,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现在又要重蹈覆辙吗? “你再说一遍!”他伸出右手食指,面色殊为不虞。因为两人站得极近,他的手指差点就碰到了她的脸上。 “说就说!”见他竟然拿手指着自己,她蓬勃的斗志也被激发了出来。“我就是没人爱,哪里比得上你,左拥右抱,阅人无数。国民老公嘛,你多了不起!” 他突然右手一扬,她睁大双眼,下巴抬得高高的,死死地盯着他。 右手落了下来,却是在她脸蛋上摸了一把。 “嗯,真乖。”他嬉笑着将她一搂,紧紧地箍着乱动的她。“今天怎么这么听话,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表现不错,奖励一下。” 低头,在她头顶轻轻一吻。 躲避着她的拳打脚踢,他轻轻一用力,便将她一起合身扑在了床上。 轻松盘住她的双腿,还能富余出来一只手,想怎么收拾她便怎么收拾她。 “好了,别生气了。”他动手拂开她鬓边一缕乱发,无奈地作起了自我检讨。“是我说错话了,你怎么会没人爱呢,这不还有我吗?过去的事咱们就不要再提了好不好,不念过去嘛。嗯?嗯?嗯?笑一下嘛。” 他一行说着,手指轻按在她嘴角处,作了个上提的动作,非要给她搞个笑样出来。 她气乎乎地扭过头,想要逃避他这只手的不停骚扰。 “你放开我!” “不要,就这样抱着你也挺好的。”他手脚齐动,微微晃动了一下她的身体。“问你个问题啊。为什么你对别人都客客气气和颜悦色的,到了我这儿就针尖对麦芒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这是不是就叫‘爱之深责之切’呀。” “呸。” “看看,恼羞成怒了吧?还敢说你不爱我?”他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顺手便擦在了她衣服上。“你也只不过是仗着我宠你、纵着你,你才敢对我这么肆无忌惮的。不然你去问问外面那些人,谁敢跟我这么叫嚣,我一早便是一记窝心脚踹过去了。” “呵。”她还以一记冷笑,“真是受宠若惊啊,我是不是要深表荣幸,对你感恩涕零啊?” “感激就不用了,你这不是都以身相许了吗?” 超君老脸一红,脑海中不由自主便浮现出了刚才颠鸾倒凤那一幕。 “你、你不许再提这件事。”她心跳急剧加快,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慌乱感。“你要是再提,再提就是我嫖你!” 他被她这急赤白脸的样子也逗乐,“行啊,算你嫖我!恩客,你还没付我嫖资呢。” “你、你先放开我,我马上付给你。” “算了,不用你付了。”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你叫我一声‘老公’,我就让你白嫖一回。” “你想得美!”她脸蛋更加红艳艳的,一片娇羞之态。 “你长得美!”他在她唇上轻轻一啄,目光中尽是迷恋之色。“恩客,下次什么时候再约啊?事先说好,你只准嫖我,不许打别人的主意。” 虽然知道他不要脸,但他不要脸起来,她还真是无力招架。 “没有下次了,你技术不行,我要换人。” “嗯?我技术不行?”他眼皮一挑,仿佛尊严受到了挑战一般。“来来来,我们再练练。” 她下意识挣扎起来,“你放开我啦,我腿都麻掉了。” 虽然明知道是她的迷惑之计,但他不想抱侥幸心理,立即松开了她的双腱,只不过,双手仍死死扣着她的十指。 “你说清楚,我的技术到底行不行?你真要觉得不行的话,我不介意多练习一下,直到你认可为止。” 真是祸从口出,她只是随口这么DISS他一下,没想到他竟然还较起了真。 “好了,你行,你行,可以了吧?”她不想再跟这个无赖胡搅蛮缠了,“我要起床上班去了。” “星期天上什么班?你要上的班不就是我吗?” 自从领证后,这人的下’流话张口就来,越来越没下限了。 她愤恨地瞪了他一眼,“我不要先去赚钱吗?赚到钱了才能付你嫖资啊。” “不用了,我倒贴。”他不依不饶,作势要扒她的衣服,“来来来,我今天一定要服务到你叫我老公为止。” “老公。”她突然便开口叫了一声。 他正扒拉她衣服的动作一顿,愣愣地看着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他难以置信地憧憬道:“你再叫一声。” “叫了又怎样?”她无辜地眨了下眼睛,“你本来就是国民老公啊,微博上不是人人都叫你老公的吗?你是很多人的老公,我却有很多位老公,胡歌啊、李现啊、吴彦祖啊、彭于宴啦,还有……唔……” 带着惩罚意味的吻如同疾风骤雨般袭击而来,堵住了她滔滔不绝的列举。枝蔓缠绕、百转千回,纠缠不休…… 放开她时,她双唇又红又肿,都变得麻木无知觉了。 超君脸泛红晕,一双眸子水汪汪的,根本没勇气与他对视,将脑袋偏向一边。 为什么刚刚不知不觉就迎合他了,不但不讨厌他的吻,反而还有一点点享受起来? 难道真应了张爱玲说的那句话,通往女人心灵的捷径是那啥啥,她刚刚跟他有了夫妻之实,就变得容易接受他了? 真该死啊,她明明是来找他兴师问罪的,怎么一不留神,就温存缱绻起来? “皮一下很开心吗,嗯?”他却将她下巴轻轻拨,强迫她与自己眼神相对。“到底谁是你老公?” 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从鼻中轻轻哼了一声,闭上眼不理他。 他牵唇一笑,俯身,凑至她耳畔,“你是想让我用实际行动来得出答案吗?” 他的声音低沉性感,充满魅惑,让她心头莫名一荡。 “周慕楚……” “叫老公!”他立即纠正她,不容反驳。 她心尖一颤,这么肉麻的称呼,她怎么叫得出口?更何况,她并不想这么称呼他。 “不要!”她跟他杠上了,“你偷偷把我衣服藏起来,还随便用我手机,乱发朋友圈,拉黑我朋友,你还没向我道歉!” “你也可以藏我衣服,用我手机,随便拉黑谁,”他轻描淡写道,“给你一个以牙还牙的报仇机会,怎么样?” “嘁,不稀罕。”以为谁都跟他一样无聊吗? 他重重叹口气,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说:“算了,还是用最简单粗暴的一招吧,我还是直接睡服你得了。” 她急了,“我咬死你!” 他却仿佛联想到什么似的,眼中的笑意有点邪恶,“好啊,给你咬。” 她从他的表情中也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不由又羞又怒,“你去死!” 他还想调笑她两句,脸上的笑容却陡地一凝,他一撒手,突然站直身子,转过头,阿嚏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来不及思考他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打喷嚏,失去了他的束缚,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超君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头也不回地朝门外狂奔而去。 一路奔到公司,心绪一直起伏不定,好半天都没能平定下来。 她本来还担心这厮会突然杀到公司来,还好,直到下班,这家伙都没来公司露面。 也是,她今天折腾了他两回,他早就疲惫不堪了,恐怕还在家里睡得天昏地暗呢。 因为明天就是双十一了,加上上次周慕楚在微博引来的流量,公司这两天咨询量暴涨,电话也好,公众号也好,客服部的妹子一直都没消停过,她少不得也过去帮了一把。 故意在公司加班到很晚,磨蹭到快十一点,就是为了避免回去与周慕楚正面相对。 明明是签订了协议才领的证,现在他屡屡犯规,她要怎么心平气和地跟他相处啊? 本来还纠结彷徨不已,都到家门口了,都不敢马上按密码开门。 做了好半天心理建设,鼓起勇气开了门,才发现,家里黑漆漆,冷清清的,周慕楚根本就不在家! 她大大松了口气,却又微感失落,这家伙,早上跟她睡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到底是怎么看待他们这桩婚姻的?把她吃干抹净了,竟然还是死性不改,大晚上的还在外面浪,他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有家有室的人了吗? 不对不对,她晃了晃脑袋,她怎么突然关注起他的私生活来了。早上的事只是个意外,意外,她不应该往心里去,互不干涉私生活,就是这样。 洗澡,上’床睡觉,她还留了个心眼,将门给反锁上了。 一觉睡到闹钟响,匆匆忙忙出门,也没留意看他到底回来了没有。 年底本来就是家政公司最为忙碌的时候,加上双十一有秒杀、打折促销活动,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就排得更满了。 她全心投入到工作之中,每天早出晚归,周慕楚竟然没再来过公司,她工作起来也更轻松自在。 只是,她在家中,竟然也没再碰到过他。要不是玄关处还摆着他换下来的鞋子,她都要以为根本不在家了。 过了几天,她终于从新闻上得知,周慕楚投资的一家上市公司突然陷入经济危机,各路供应商纷纷跑到该公司讨要货款,公司负责人却提前得到风声,早一步逃到了国外。公司股价一路下挫,已经连吃了三个跌停板。 周慕楚一直在尝试联系那位公司负责人,希望他回来把事情说清楚,但对方切断了一切与国内联系的机会,周慕楚不仅前期的投资都打了水漂,还因为持有该公司不少股票,每天都在想办法怎么抛售止损。 看到这个新闻,超君心头不由一涩。 她知道,他是因为与她的亲密关系,在她好运连连的同时,他却倒霉不断。 颓然往床上一倒,她陷入了深深的纠结矛盾中。 把他的气运夺过来,据为己有,她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吗? 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她烦得差点没把头发都给薅秃。 最终,她只能说服自己说,都是他自找的,又不是她上赶着要跟他亲热的,说起来都是他咎由自取,报应呗。 他下次要是再犯规乱来,她索性直接跟他坦白算了,看他还敢不敢碰她?! 哼! 他因为忙着善后这次投资亏损的事,没空来骚扰她,她也因为心虚,不敢主动去找他。既然已经想好以后不再借助他的力量,她更加拼命地投入工作和学习,让自己不要太闲,免得总是陷入自我怀疑与愧怍中。 转眼间,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感觉双十一的狂欢余韵尤存,双十二的前奏却已经呼啸而来。 今天十二月六日,星期五。 超君一如既往,最后一个离开公司,锁好门,一转身,却见一双手臂陡然伸了过来,她差点就要扬声大叫,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老婆,我好想你。” 结实有力的胳膊将她牢牢锁在怀中,他略带寒意的脸庞轻轻磨蹭着她的,声音疲惫却不失温柔。 她的身体因他突然的袭击本能的一僵,却在听到他这撒娇似的口吻时,莫名一软。 “你……” 她抬起头,正想跟他寒暄一番,他却突然压了下来,不由分说吻住了她。 他吻得那么急迫,那么激烈,她不得不紧攀着他的身体,甚至一度觉得站不稳,一路后退,撞在了公司的玻璃门上,她就在这两扇玻璃门上被弹进弹出,就像一团正被弹打的棉花一般,而他,就是那个持棉弓操’弄她的人。 他那么惶急,就好像生怕一撒手,她便会消失似的。他紧搂着她的狂热劲,就像是恨不能将她揉进他身体里似的,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马上就要窒息而死了。 良久之后,仿佛天荒地老,她以为没有止境时,他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 “我来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真的已经结婚了。”他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浓浓的幸福与满足感。“这几天一直忙公司的事,都差点忘记我已经是一个有妇之夫了。” 超君还有些发懵,他这一出突然袭击太突然了。而他刚刚那番温情脉脉的话语,又如同一丝暖流,沁入她心底深处,一种名为甜蜜的情愫,竟悄悄滋生出来。 “看到你,我就安心了。”他捧起她的脸蛋,双眼亮晶晶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老婆!老婆!老婆!” “……” 作者有话要说: 正要上传时,才发现断网了,晚了几分钟 第68章 被他这样一声声呼唤着,即使她不刻意去体会,也能感受到他温柔语气中的深深眷恋,这样的认知让她不自觉心头一软,即使有再多的锋芒和棱角,都乖乖收敛起来。 “咳,你怎么来了?” 到底还是有点不自在,她伸手,拨开了捧着她脸的那双大手。 “接我老婆下班啊,不可以吗?”双手抄进兜里,他理直气壮说道。 开口闭口都是“老婆”“老婆”的,总让她觉得有点别扭。 “我记得我们之前有约定过,只要称呼对方的名字就好。”她特意再强调一遍,“还有,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就占我便宜。” 到底还是脸皮薄,她有点不好意思说“吻”这样的字眼。 “老公跟老婆亲热,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怎么能说是占便宜?”他撅了撅嘴,反驳说道。 “亲热”两个字也让她一阵耳热,“当然是!你难道没听说过吗,即使是在婚内,只要一方未征得对方同意,强行占便宜,也是要判刑的。” “我不是已经被判刑了吗?有妻徒刑!”他右手胳膊突然将她肩膀一勾,将她的脑袋按成了小鸟依人的形状。“老婆,外面挺冷的,咱们早点回家吧!” 她被他半拖半抱着,身不由己跟着他走,心里却暗暗叫苦,这家伙胡搅蛮缠的功力越发炉火纯青,她都无法和他正常沟通了。 到了停车场,他亲自替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又伸手挡在门框上方,以免她头撞到上方。 能得到他如此殷勤照顾的,她算得上是前无古人了,至于是否后无来者,还待时间验证。 “饿吗?要不要去吃点东西?”替他关好车门,他绕到另一头上了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道。 “不饿。”她摇头,想了想又说,“那个,你投资的L公司出状况的事我听说了……” 因为L公司负责人一直不露面,该公司的股价一泄千里,持有该公司股票的股民纷纷出逃,每天一开盘便是一字跌停,如今已经跌破了发行价,被证监会直接停牌了。 “你是在关心我吗?” 这本来是个挺敏感的话题,她其实一直在犹豫怎么主动跟他提起,甚至都生出了把手上这一百万赔偿给他的念头。 谁知他却似乎并未受到影响,反而因为她这一过问,欣慰一笑。 “别担心,就算是在L公司颗粒无收,我一样养得起你。”他开心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后了,颇有一种吾妻终成自家人的成就感。“投资有风险,亏损是常态。投资的十家公司里,只要有一到两家做成了,我都是赚钱的。事实上,我的投资成功率基本都是五五开。L公司算是我栽的最大的一个跟头了,不过嘛,情场得意,赌场失意,老天总不能让我什么都占了,是吧?” 她突然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那么招女孩子喜欢了。除了本身软硬件条件出众外,偏还生了一张巧嘴,只要他愿意,他三言两语,便能惹得女孩心花怒放。 纵使她没夸张到心花怒放,但心中有所动容,却是毫无疑问的。 她微一抿唇,目光闪烁不定,不敢正视他的眼睛,生怕泄露了自己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 “快走吧,贫嘴。”她正襟危坐,眼睛直视前方,不以为然道,“我又不是猪,凭什么要让你养?” 他无声一笑,并未反驳她,发动车子驶出了停车场。 到家后,各自回房。 因为时间也不早了,超君洗漱完便上’床准备睡觉了。 他却突然敲响了她的房门。 “有什么事吗?”她没有贸然开门,隔着门问他。 “这两天一直忘记让家政帮忙换厚一点的被子,你能帮下忙吗?” 这人又开始耍花招了,超君暗暗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 “要不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 “不要,会很干的。要不然,我先跟你挤一晚?” 她马上换了衣服开门,皮笑肉不笑了一下,“还是我帮你换厚被子吧。” 要换被子,就得先把他床上原先的被子先挪走。 将旧被子一掀,眼前猛然一花,无数张纸片纷纷扬了起来,再缓缓落下。原来他竟在床上铺了数百张A4纸,她这一掀被子,不小心便把这些纸张都带了起来。 随意瞟了一眼,只见其中一张A4纸上,写着某某公司投资入股合同字样,却是他的公司跟下属投资公司的签约合同的封面影印件。 “什么呀?”她一阵无语,“我只听说用钞票来铺床的,还没听过躺在合约书上睡觉的。” 他却双臂一展,“我只是想让你看到,这都是朕替你打下的江山。只要你叫我一声老公,这些都是属于你的。” “……” 这真是个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仅仅一个称呼,他竟然拿出了全部身家,也太过任性了点吧? “算了吧,我身子板太弱,怕扛不住这么重的江山。” 心动固然心动,但她还是决定谨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贵不能淫。这并不只是改变一个称呼的事情,这意味着她再也没有理由回避他,他想怎么胡作非为她都要任劳任怨。 他一直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她清丽未施脂粉的脸蛋在灯光下散发出一圈柔和的光晕,从满床合约中收回的目光明明透着一丝不舍,说这句话时神情无比惆怅。 她已经有所动摇,但抗拒他的心理依然占了上风。 面对这么大的诱惑都能坚守本心,这才是真的视财富如粪土呢。 “叫一声‘老公’有那么难吗?”明明都已经有过那样亲密的关系了,她还在犹豫抗拒是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肯叫我‘老公’?我们难道不是合法夫妻?” “你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这个称呼呢?”将手中的被子一扔,她摆出了跟他理论的架势。“再说了,我们当初明明是为了各取所需而协议结婚,又不是因为两情相悦结的婚。” “那你赶紧心悦我啊,这样不就是两情相悦了吗?” “……” 心脏不由自主加速狂跳起来,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她用指甲使劲掐着自己手心,心中游说自己,冷静一点。又不是不知道他撩妹的段位高,轻而易举便能撩得你心如鹿撞,心里这股不可抑制的欢喜之情,也有可能并不是怦然心动,传说中的吊桥效应也是这种反应。 在爱情之中,最怕的是你以为感动了全世界,其实,最后不过只是自己感动了自己而已。 “被子你还是自己弄吧!”她扭头便走,她现在波动不已的心情不适合还留在这里。 双手一扬,他往她前面不远处的地毯上抛洒出了不知什么东西,超过六公分长度的羊毛地毯绒毛密集,瞬间便隐藏到了细密的毛毛里面了。 她本就有些心神紊乱,看到有什么东西扔在了她脚下,她微微一惊,刚迈出去的右脚立即收了回来。 “你干什么?”吓得她小心肝怦怦乱跳,这人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蛋。“你往地上扔什么了?” 她本来就有点近视,加上地毯上长毛覆盖,她根本看不清他到底往地上扔了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啊,我看看。”他上前一步,弯身朝地毯中一探,直起身来时,他手掌摊开,一枚晶莹璀璨、美轮美奂的钻石戒指,赫然出现在了他的手心之中。 虽然以她贫瘠的见识,对钻石了解甚少,但是,单从这枚钻戒的外观,她便能猜测到价格不菲。 这是一枚产自南非的GIA粉钻,重1.1克拉,前段时间周慕楚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其实并不是在为公司的事奔波操劳,公司的事自然有职业经理人帮忙打理,投资出现亏损本来就是兵家常事,及时止损就行了,又不会动及根本。 他是听说某珠宝定制商那里新到了一批GIA钻石,且还是更为稀少珍贵的彩色钻石,有蓝色、粉色、绿色三种颜色,因为GIA钻石流通性极快,这个消息一放出来,很快就会被人下单买走,以前他只是去看看热闹,这次却极为上心,第一时间就跑去看了。 他一眼就相中了这枚粉钻,偏偏它正好是1.1克拉,这个数字一下子击中了他。当时本来还有另外一位购买者也相中了这一款,但见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便放弃了与他竞价比拼的想法,也算是结下了一份情谊。 这枚粉钻以顶级的丘比特切割方式打造成一个心形,周围再缀以52颗璀璨夺目的碎钻,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这枚粉钻都流光溢彩、如梦似幻。 “小姐姐,这是你掉的戒指吗?”他展示着手中的钻戒,眼中光芒闪耀,竟如同这枚钻石一般,动人心魄。 有谁抵抗得了这浪漫迷人的钻石诱惑? 她一阵目眩神迷,竟是觉得呼吸都快停止。 终于明白那句“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广告词的真谛了。 “不是我的,我什么都没看见!”她双手捂脸,为肤浅的自己感到羞耻。“你不要再来动摇我,我不喜欢悲剧结尾!” “谁说我们会是悲剧结尾?”他捉住了她的右手,凑至唇畔轻轻一吻。又摩挲着她的每根手指,最后,捏紧了无名指,作势将戒指朝她无名指上套。 她惊恐地用力回抽自己的手指,他却不给她退缩的机会,从容不迫地将戒指给她戴上,用抒情般的语调说道: “你看过《大话西游》吗?至尊宝为了紫霞仙子,心甘情愿戴上了紧箍咒。我认为,其实戒指也是恋人间的紧箍咒,一个圆环,让我们画地为牢,只能坚守本心。所以,我想珍惜这个为我戴上紧箍咒的女子。” 似是意犹未尽,又像是难为情,他又念了一段英文: “I love three things in the world,the sun,the moon and you.the sun for morning,the moon for night,and you forever.” 他语速不快,说的也不是很难的句子,超君倒也不难听懂。 世间我只爱三物,日与月与卿。 日为朝,月为暮,你则是永恒。 还以为他多厚颜无耻的,没想到说起情话来,也会感到害羞。 看着无名指上硕大华丽的钻戒,听着他情意绵绵的告白,超君眼中情不自禁飘起了泪花。 “为什么是我?我既不年轻漂亮,又不解风情,根本不是你的菜啊。” “傻瓜,你当然不是我的菜。”他左手与她右手相握,右手则轻轻抚上了她的脸庞。“因为,你是我的肉啊。我又不是素食主义者,我不喜欢吃菜,我只喜欢吃肉。” 她才感动不到两秒,他就又不正经起来。 “喜欢吗?”轻抬起她的右手,朝她的无名指处努了努嘴,问。 能不喜欢吗?说不喜欢未免也太过矫情。 “嗯,喜欢。” “我呢?”他又问,眼神充满期待。 “你什么?”她反问道,一脸茫然的样子。 “又装傻?”他轻轻在她脸蛋上捏了一把。“我突然好嫉妒这枚戒指,明明我比它更漂亮更有魅力,为什么它打动了你,而你却对我无动于衷?” 这样被他牵着手,听他倾诉衷肠,她心里不由汩汩地冒着粉红泡泡,一如手指上这枚粉色钻戒,梦幻到令人窒息,眉梢眼底,不自觉便沁染上了一层柔情蜜意。 “我没有对你无动于衷啊。”她轻垂臻首,垂下眼来,声音低如蚊蚋。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听到了她说的话。 “那,不是无动于衷的话,是什么呢?” 如他那般热情奔放的人,说情话时都要借助外语来表达,更何况羞涩如她? 她微微伸出右脚足尖,碰了碰他的左脚,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老公。” 声音几乎轻得听不见,她心跳成一片,迅速用手捂住了脸。 虽然不是他心中的标准答案,但这也已经是个巨大的进步了。 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凑在她耳畔切切细语:“再叫一声。” “……老公。” “大点声。” “老公。”音量稍微大了一点,却羞得将整个脑袋都埋进了他胸膛。 他欢喜得嘴角都咧开了,“再大点声。” 她微一咬牙,再次抬高了嗓门:“老公!” “再来,我还要!” 他的故作挑’逗之语让她脖子处都泛起红来,眼睛一闭,索性豁出去了:“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一气叫了七八遍,在她大喘气的当口,一双温暖宽厚的大手伸了过来,准确无误地捧起了她的脸蛋,猛地便是一记火辣的法式热吻。 今晚,将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已接近尾声啦,应该没几章就要结束了。下一本咱们去古代奋斗怎么样?预收已经挂上啦,亲亲小天使们收藏一下啦。《穿越后我成了致富精》,期待与你再次相约哦。 第69章 六十九 第二天醒来,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 她吓了一跳,又庆幸今天幸好是周六,不然上班严重迟到都没办法解释。 扭头看了一眼身旁仍在呼呼大睡的某人,昨晚的荒唐情景便不由自主浮现上来,令她再次面红耳赤。 摸索着正要起床,一只火热的大手却突然搭了过来,正巧搭在了她的要害部位上,惊得她猛地一提气,动也不敢动。 “去哪儿?” 他双眼还紧闭着,咕哝地问了一句。 “我该起床了,都日上三竿了。” 他陡然一睁眼,用力将她往自己怀中一拉,笑得不怀好意:“我的错,还差一竿,等我把这一竿补上再说。” “啊?”她惊叫一声,似乎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一时都没明白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又被他翻来覆去折腾了一通,他这才一脸餍足地放开她:“好了,这下是真的日上三竿了,你想起床就起吧,我再睡一会儿。” 翻了个身,他扯了扯被子,心满意足地接着睡去了。 超君:“……” 起床,洗漱。赤着身体站在他卫生间里整墙镜子前,她看见自己一脸春色,身上深深浅浅、红红紫紫,像是被人恶作剧地盖满了印章一般。 她该怎么办呢?就这样放任不管继续下去吗? 明明都想好了,他要是再靠近她,她便把事情真相告诉他的。谁知道他昨晚来了个突然袭击,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两人便再度建立了亲密关系。 忧心忡忡,他又会发生什么不幸的事呢? 今天不用去公司上班,她也别没的事,索性就在手机上下单,让人把需要的食材送上门来。 简单地做了个鸡胸肉土豆咖啡饭,煎了一条带鱼,拌了一个香辣藕片,又煮了一锅南瓜汤。 这间房子里难得生起炊烟,食物的香气飘散开来,周慕楚硬生生从睡梦中被叫醒,连洗漱都顾不上,身上胡乱套着睡袍,颠颠地便跑到厨房来看。 “好香!”他夸张地吸了吸鼻子,从背后抱住她,头搁在她肩膀上。“我老婆真贤惠。做什么好吃的了?” “等一下就知道啦。”她微一回眸,笑容甜美。“你都洗漱好了吗?” 她很少对他展露笑容,这次乍一见到她对自己毫无芥蒂地笑,真有种“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之感,一时之间,他竟看得呆了。 恰在此时,他手机响了,铃声恰好是那首《你笑起来真好看》。 “……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统统都吹散……” 他没接电话,任凭通话自动挂断,房间里却似乎还回荡着这首歌的旋律。 原来歌里唱的竟然都是真的。 “听到了吗?”他蹭着她颈窝处,声音都快要酥了。“你笑起来真好看。难怪周幽王不惜当昏君 也要博美人一笑,我也要为你做个昏君。” 他说话时呼出的气体热乎乎的,吹得她耳根都变热了。 “你本来就是个昏君啊。从来不早朝的不是吗?”心底的欢喜一层层漫溢开来,却又觉得羞得不行。她转过身来,忍俊不禁地将他往外推。“陛下请先洗漱好吗?” 等他洗漱好回到饭厅,看到餐桌上那道南瓜浓汤上竟然用白色淡奶油拉出了一圈圈的心形,如心湖动荡,犯起美丽的涟漪。还没喝汤,便已经甜进了心里。 “老婆,这个汤是什么意思啊?”他用一支筷子敲打着汤碗,明知故问道。 “没什么意思啊。”她脸上泛着微微的红晕,想要隐藏的笑意却自唇畔溢了出来。“就是觉得好看而已。” “好吧。”放下筷子,他快速在手机上敲打着什么,然后递到她面前,“对了,你认识这几个字吗?” 她还在暗暗庆幸他没继续深究下去,却不料一抬眸,便看到他手机上打出了三个字——“我爱你”。 略带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强压下强烈的心跳,她镇定自若地替他盛了一碗汤。 “抱歉,我是文盲,不识字。” “嘿嘿,是吗?”他收起手机,促狭一笑,“白天是文盲,晚上变流氓吗?恩客,昨晚的服务还满意吗?” 这人,他一刻不调戏她就会死吗? 饭吃到一半,他才注意到,她手指上的戒指不见了。 “你怎么没戴戒指?” 低头瞟了一眼光秃秃的右手,她若无其事说道:“戴着做事不方便,我先摘下来放好了。” 还有一点她没说,她现在对外还是未婚的身份,那么大颗钻戒戴在无名指上,是生怕别人看不见吗? “老婆,不如,我们干脆公开吧!”他突然说。 “不要!”她断然拒绝。 他们这段荒唐的姻缘,根本就没得到周家父母的首肯,楚惜恬当日对她说的字字句句,她现在还言犹在耳。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父母同意他与她结婚的,也许楚惜恬认为,以周慕楚三心二意的性格,他们之间,婚姻能存续多久还值得商榷。孩子都有逆反心理,家长越反对,孩子反而越起劲,反倒不如顺着他,没过多久,他自己倒先厌弃了。 既已料知会是这样的结局,她便干脆顺势而为,以一种不支持但也不反对的态度,冷眼旁观着他们过家家似的婚姻。 可怕的是,连超君自己也觉得,其实楚惜恬的想法,是极客观理智的。 既然都已经料到会是那样的结局,那又何必公开关系,被人品头论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为什么?”周慕楚不解地看着她,神情间隐隐流露出一抹受伤。 知道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多不容易吗? “你是名人啊,我压力会很大的。”她故作轻松地笑说道,“我还是喜欢目前这样的状态,再说,现在不是流行隐婚吗?” 他有些闷闷不乐。她竟然不想公开他们的关系,还以为她已经接受他了呢,不是都借着给他做汤的机会向他表露爱意了吗?为什么拒绝他的提议?他还以为她会欢欣雀跃呢。 “对了,上次你买的那些八音盒,还能退吗?不能退的话,我打算用来做双十二的活动赠品。”没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她自顾自说道。 上次他买来摆了半屋子的八音盒,她好不容易整理好,因为一直没机会碰到他,也没来得及征求他的意见。 “怎么了,不喜欢?”他脸色不太好看,为什么讨她欢心总是被她嫌弃? “不是啊,就是数量也太多了吧?放在家里也占地方,没必要啊。” “随便你,反正已经送给你了,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他闷声说道。 “行,那就这么定了啊,我等下去编辑双十二活动的推文。” “喂,今天周六,你还想在家里加班?”筷子轻轻在碗侧敲了一下,他幽怨地瞥了她一眼。 “那我去公司加班?”她试探地问道。 “你!”真要被她气死,“你这么拼命干嘛,又不是你自己的公司。” 就算是他自己的公司,他也不见得这么拼命呢。她几乎整天泡在公司里,除非有事了,否则都不给自己排休。 “但这是我师傅的公司啊。”她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师傅这么信任我,让我坐镇公司,我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何况,她现在已经在认真考虑不再跟他交换气运的事了。 她能跟他交换气运,都缘于那枚被强制推销的转运符,只要她毁掉那枚符,他们之间,应该就不会再有变化了吧? 一旦她没这样的依仗了,那她就没有退路了,只能指望眼下这份工作,所以,她要全力以赴,尽最大努力将工作做好。 “怎么,你眼里就只有你师傅,没有你老公吗?”他大为不满,“平时你不属于我就算了,为什么周末你也不是我的?不行,我们约定好,以后在家里都不许谈工作。” “那谈什么?” “谈恋爱啊。”他动情一笑,眼睛弯得如同天边最好看的秋月。“我们还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呢,今天就开始我们的第一次约会怎么样?” 努力咽下中里的一口米饭,抬眼,怔怔地看着他。 他的提议让她心动了。 他们一路磕磕绊绊到现在,到昨晚才算正式确定彼此的心意,然而,他们早就已经步入了婚姻之中。别人都是先经历过甜甜的恋爱再结婚,而他们却莫名其妙先结了婚。 先结婚再恋爱也不错啊。 “发什么呆?”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怎么,不想跟我约会吗?” “怎、怎么约啊?”赶紧回神,她茫然又充满期待。“你不管去哪里都会被人认出来,会被人拍的。” “那样正好,直接公开我们的关系好了。”他倒是满不在乎。 “都说了不要啊。”她的热情立即被打进谷底。 最终又回到原点了吗? 他长叹口气,算了,看来这个问题暂时是无解了。 “好吧,那就我来安排,不让人拍到你。”他妥协说道。 将碗筷往洗碗机里一扔,她立即跑回房间洗头洗脸换衣服化妆,纤尘毕现的镜子中,她一脸容光焕发,秋水般的双眸中波光荡漾,仿佛有无数小鱼儿跃跃欲试,想从里面跳出来。 她也要开始甜甜的恋爱了吗?他们真的可以吗?如同普通情侣那样,逛街、看电影、享受美食……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她总算是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上身一件暗红色针织衫,配一条黑红相间的格子短裙,外面套一件明黄色大衣外套,头上戴一顶驼色贝雷帽。人靠衣衫马靠鞍,活泼明快的颜色,若有似无的淡妆,加上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让她迸发出了惊人的美丽,艳光四射。 周慕楚就在客厅沙发上等她,反正约会时花时间等女伴也是正常操作了,虽然以前从来都是别人等他,他可没那么好的耐心。但凡事总要有 第一回 嘛。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时,眼前顿时一亮,下意识便吹了一记口哨。 “恍如初相见,君自何处来?” 他的表现了取悦了她,羞涩一笑,脑中一转,她温婉说道:“妾居蒲家庄,有屋名聊斋。” 她的回答逗得他哈哈大笑,大步上前,抄手一记公主抱,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你是在暗示我要将人鬼情缘进行到底吗?” 虽然很想将她吃光抹净,但看在她辛苦打扮了半天,还是不要让她重复用功了,先忍一忍吧。 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羊绒针织衫,外面一件海蓝色长款大衣,其中外套是Brioni手工定制的,采 用开司米或羊驼绒等面料制作,重量不超出500克,保暖的同时兼顾轻便及时尚感,不说它动辙几十万的价格,单单工期都要等上两到三个月。 他本来就容貌出众、个子高挑,这量身定制的大衣更是锦上添花,一颦一笑处,自是一派风流气象,一走到人群中便引得众人频频回头。 幸好她是跟他分开走的,不然就要被人围观一路了,她可不像他被人围观惯了的。 去电影院时,两人也搞得像地’下’党接头一样,各自取自己的电影票,独自走进电影院,在黑暗中偷偷摸摸地牵着手,反倒让人感觉格外刺激。 两人一先一后从电影院出来,在停车场汇合。 上了车,正打算转场去下一个地方,手机提示音响起,一条重磅新闻弹了出来,超君一见之下,刚才还飞在云端的心,顿时坠入谷底。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中的英文部分是在快手上看到的,因为上传得急,忘记注明了。 第70章 七十啦 看到手机上推送的即时新闻,超君顿时觉得四肢冰凉,眼睛都僵得发直了。 她所担心的,终于还是不负所望地来了。 只是,这一次,比之前更加来势凶猛、变本加厉。 点火,正准备踩下油门的右脚暂时停下动作,他偏头看了一眼发愣的她。 “安全带怎么不系?怎么?是要我帮你系吗?” 还以为她藏了点少女心思,他还顺口打趣了她一句。 她木然转过头来,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嗯?你说什么?” “在想什么呢,连我说什么都没听到。” 他半笑半嗔,主动松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凑过去帮她系上,还趁机在她脸上偷了个香。 “周慕楚。”她哭丧着脸,因害怕和恐惧而止不住浑身发抖。 “怎么了?”他终于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痛苦、纠结、矛盾地犹豫了半天,她这才按亮了手机屏幕,正打算告诉他这个不幸的消息,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想去远方的山川,想去海边看海鸥,不管风雨有多少,有你就足够……” 屏幕上,来电显示为“尹嬷嬷”,正是替他打理公司的副总裁尹桓。 “老板,‘玻音’准备申请破产,现在正在清算资产,不知道是谁把消息给捅了出去,恐怕会有更多的人跑来讨债,你要不要过来一趟?” 电话刚一接通,尹桓如同机关枪扫射一般,噼里啪啦直击人耳膜百来,不难想像他此刻心情是何等急迫。 玻音是周慕楚投资的一家直播平台,从成立以来便一直独领风骚,即使后来跟风者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但它始终占据着直播界的半壁江山。 去年年初,玻音的创始人还雄心勃勃,积极准备材料,打算去纽约上市。但是后来不知为什么,这个计划胎死腹中。今年更是因为多次被举报平台有违规行为,再加上一轮又一轮的净网行动,接二连三的打击,加上外部的激烈竞争,让玻音的流量迅速锐减,到现在终于难以为继,召集各大股东进行资产清算,打算申请破产了。 “你先稳住,我马上到!”涉及到自身利益,他岂能落于人后?“再叫些人来,壮壮声势也好。” 蛋糕就那么大一块,这个时候,如何保证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平常再绅士的男人女人,都面目狰狞举止粗鲁,指责谩骂、甚至升级到大打出手也是常有之事。 挂了电话,他看着她:“我现在要去公司那边处理点事,要不你先自己回去?有什么事等我们回家再说。” 本来是想带她一起去的,但他又不想让她看到,他在谈判桌上因为利益分配的问题跟其他人面红脖子粗的样子,他希望在她心里,永远是风度翩翩、潇洒迷人的,他也不想让她徒增烦恼,只想和她的世界里风平浪静一片美好。 “……好。”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她刚一下车,白色超跑便发出一声野兽般的轰鸣,一个冲刺,瞬间便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可见他的心情是何等急迫。 距离上次那家互联网公司老总跑路才过去不到一个月,他人生中栽的第二个大跟头便接踵而至。 虽然上次说起这件事时,他表现得轻描淡写的,但看他今天的反应,很显然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么浑不在意。 她捂着脸,难过地蹲了下来。 手机上刚刚弹出的新闻,编辑者为博人眼球,拾人牙慧,也学起了UC的震惊体:“国民老公周慕楚再遭滑铁卢!继L公司创始人跑路后,又一家直播巨头倒下!” 正文中则说,周慕楚流年不利,距离2019年结束只剩46天,却已接连栽了两个跟头,是不是意味着他的投资神话终结,开始走下坡路了? 这些只顾落井下石煽风点火的自媒体,脑海里一点公正客观的观念都没有,只想着如何骗取流量,各种夸大其辞耸人听闻。 他们哪里知道,周慕楚并非是在走下坡路,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她啊,是她。 有人主动上前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忙,她摆了摆手表示不用。站在路边随手一拦,便有出租车停在她面前。 一上车,便发现后车座摆放着一个黑色电脑包,打开看时,里面是一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想来应该是上一位乘客遗失的。 本来没心情管别人的闲事的,但又有点于心不忍,一台电脑少说几千块,最重要的是,里面包含的信息更加让主人心痛难当。 若是她稍一起贪恋,顺手牵羊,对方根本无可奈何。 推己及人,或是司机看到,或是下一位乘客看到,他们顺手牵羊了呢? “师傅,后车座上有一个电脑包,里面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可能是上一个乘客遗失的。” 她将电脑包举了起来,让司机从后视镜中看到,“在我之前的那名乘客是坐的前排还是后排?” 司机从后视镜中瞟了一眼电脑包,很快目光移到她身上,那表情既有点不解,又有些感激:“后排。应该就是她落下的。” “他有拿**吗?” “没有,她当时好像很急,一边打着电话,用公交卡刷了费就急匆匆下车了。” “他下车的地方离这里远吗?” “不远,就在前面疏影路那家美容院下的车。” 这辆出租车是在疏影路放下那名乘客后,右转过来正好被她拦下的,彼此相距不过200米。 “不如你前面掉头,我们先去一趟那家美容院吧,说不定电脑的主人正急得团团转呢。表照打。” 她都这么说了,司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反而还乐得多赚点钱。 “这位乘客运气真好,遇到这么热心的人。”司机笑着恭维了她一句。 假如她下车的时候偷偷把电脑包拿走,他极可能根本不知道。到时候电脑主人找到公司来,他不免也会落个昧物的嫌疑。 超君没有接话,她此时的心情,都不允许她多说一句无关痛痒的话语。 车子在前方路口掉头,两分钟后,抵达了疏影路上那家名叫“雅韵馆”的美容院。 出租车停下的地方,是在雅韵馆的对面。透过车窗,她看见一名只穿着一件黑色毛衣的女子,正边往美容院的方向前进,边打着电话,不时还打着弧度明显的手势,神情显得颇为激动。 超君大胆猜测,她会不会就是那个一时粗心的乘客,回到房间脱了外套,才想起来电脑丢了,连 外套都顾不上穿,赶紧跑出来想要追寻出租车的踪影。 只是跑了一气,才发现这样根本无济于事,加上寒意袭来,她不得不往回走,同时拨打了出租车公司的电话报备,或是打了报警电话。 “师傅,你看一下,对面那个穿黑毛衣正在打电话的女人,是她吗?” 司机凝神看了两眼,有点不确定道:“好像是吧,我没太留意她的长相,只记得她穿一件褐色的羊绒大衣,还挺好看的,想着我老婆穿这件衣服是不是也好看,所以多看了两眼。对了,她还喷了香水。你闻到车厢里有香水味了吗?” “嗯,闻到了。你按一下喇叭。” “叭叭”两声,司机从善如流按下了喇叭,突兀的响声惊动了周围路过的人们,同时也惊动了那名正全情投入打着电话的女子。 她转过头来,在看清停在路边按响喇叭的车子时,双眼倏地睁大,一股热意瞬间袭上眼底。 这里不是主干道,只是社区附近的一条小马路,她根本等不及绕到路口过红绿灯,看准来往车辆间的空当,便勇猛冲了过来。 “我的电脑!师傅,我的电脑是不是落在车子上了?” 女子约莫三十七八的年纪,五官生得中规中矩,但皮肤却紧致透亮,显然保养得当。她一冲过来,便直接拍响了驾驶室的窗玻璃。 “是的。”司机降下了车窗,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飘了进来,他一下子便笃定起来。“多亏这位好心的小姐,是她发现了并主动让我掉头回来,你要好好谢谢她。” “好好好。”女人已经看到了后车座上完好无损的电脑包,一颗紧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只要能找回电脑,怎么都好说。“谢谢这位小姐,也谢谢师傅你。” 她双手合十,朝后车座和驾驶室都拜了一拜,这才绕到右侧,打开了后车座的车门,对超君报以无比感激的笑容: “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这台电脑对我实在太重要了。麻烦把我电脑包给我一下好吗?” 超君勉力回以一笑,朝她招了招手,“你先上来。” 那女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僵硬起来,“要不你支付宝帐号给我,我转一千元钱给你?” 就说啊,现在还会有谁这么好心,白捡这么贵重的东西不昧了,还给倒送回来的?想来是要挟恩图报了啊。 “你别误会,”超君现在没力气跟别人争执,耐心解释了一下。“我总得要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你的电脑吧?若你不是真的失主,我岂不是好心办坏事?你电脑有密码的吧?你打开我看一下。” 女人顿时尴尬无比,超君的做法是正确而谨慎的,她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让她羞愧得无地自容。 “是是是,是我太心急了,抱歉,抱歉。”女人上了车,打开笔记本电脑,输入开机密码,很顺利地开了机,然后展示给超君看。 超君这才点了点头,“好了,完璧归赵,你把电脑拿走吧。” 女人再三表示感谢,“我刚才说的话是真心的,你能不能给我个帐号,我想表示一下我的感激之情。” 她本来想说“不用了”,忽然想起什么,便转而说道:“那好吧。” 她报了自己的支付宝帐号,女子快速进行着转帐操作,一边自我介绍了一番,“我叫郑雅尔,温文尔雅的雅尔,能冒昧问一下你贵姓吗?” “哗啦”一声,是资金到账的提示音,超君也没看手机,心事重重说道:“我姓梅,梅花香自苦寒来的梅。” “今天真是谢谢梅小姐你了。”郑雅尔发自肺腑说道。 “我都收了你的感谢费了,你还用这么感激我吗?” “这又不冲突的了,做好事不求回报是品德高尚,但做了好事有所回报,才更能激励人多做好事不是吗?”郑雅尔倒是赞成她的做法,“你都不知道你替我挽回了什么,相比我付出的,简直不值一提。怎么能不感激呢?” 见超君神情恹恹好像遇到了什么难事,郑雅尔也不好再占用她太长时间,她又转了两百块给司机,说了替超君付这次的车钱,她刚刚才发现,车子虽然停在这里,但计价表一直是开着的。 郑雅尔抱着失而复得的电脑包,不停地朝着离去的出租车挥手致意,直到再也看不到车子的踪影了,她这才穿过马路,快速冲进美容院温暖的房间之中。 “找到笔记本了吗?” 刚一进门,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陪客人喝下午茶聊天的郑诗韵立即起身问道。 郑诗韵是这家美容院的老板,也是郑雅尔的姐姐。虽然一母同胞,但郑诗韵却完美继承了父母的优点,生得漂亮出众,郑雅尔却容貌平平,但却比姐姐勤奋聪明。 郑诗韵嫁了个有钱老公后,在家里闲着没事干,便捣鼓着开了个美容院,谁知道竟然做得有声有色,先后已经开了七八家分店。 郑雅尔则毕业于海市知名的财经学院,还在实习期时便被一家会计事务所相中,只是后来结婚生子,渐渐回归家庭。后来郑诗韵对聘任的几个会计师都不满意,便让妹妹雅尔来兼个职,她一兼职,名气一下子就扩散开来,许多客户指名让她过去帮忙做帐。 现在临近年关,到处都关帐结算,她忙得脚不沾地,又因为车子在路上抛锚,她不得不打了个出租车过来,谁料竟然还大意地落下了笔记本电脑。要知道,这不仅仅是她的饭碗,里面更是有她各家客户的财务资料,一旦外泄,她如何跟客户交代啊? 她在乎的是电脑吗?她在乎的只是硬盘里的数据而已。 能这么快便找回笔记本,她真的是大呼侥幸。看刚才那位梅小姐的样子,好像担着什么心事的样子,可即使这样,她也想着找到失主还回失物,单凭这一点,她就要对梅小姐竖一下大拇指。 “是啊,真是太幸运了。” 放松下来后,郑雅尔便再也提不起劲,任自己往柔软的沙发上一瘫,也不管旁边还有外人在。 “我看车子后座上有人,你还上车了,”郑诗韵好奇打探道,“怎么,那女的问你要报酬了吗?” “不是她问我要报酬,是我主动要给的。”见姐姐误会了对方,郑雅尔连忙替对方澄清,又把当时的情形复述了一遍。 “姐你听说过子贡赎人和子路受牛的故事吗?”郑雅尔说得头头是道,“我觉得做了好事,你可以不主动索要报酬,但对方愿意主动给报酬,为什么不要呢?这样不就可以激励更多人做好事了吗?说不定世界反而会变得更美好呢。” “刚刚那个女孩,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一直听着她们讨论的那位客人突然开口说道,“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哦,是楚女士你认识的人吗?”郑雅尔看了一眼安坐一旁的娴雅贵夫人,她不是别人,正是楚惜恬。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9-12-10 21:00:17~2019-12-12 21:0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愿你梦想成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七十一 之前超君坐在车里,为了能更加方便看清楚对面,她特意坐在了左侧靠窗的位置,透过车窗看到郑雅尔时,她还特意摇下了车窗,以期将对方看得更清楚些。她现在视力下降得厉害,偏又想戴眼镜,相隔超过十米,迎面而来的人脸便一片模糊。 楚惜恬坐在大厅侧位沙发上,不经意间的转头一瞥,正好便看见从车窗中探出头来的超君。 她心里本来还在诧异呢,超君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因为知道她在这里做护肤,所以准备来个不期而遇的? 但,当她看见郑雅尔跑向那辆出租车时,她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下,原来竟是自己心中想多了。 当郑雅尔在叙述事情经过时,她便默不作声色地认真听完,最后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故而有此一问。 “看着好像有点像。”楚惜恬老于世故,自然不会给出肯定的答案。“你有问过她叫什么吗?” “倒是问了她姓什么,她说姓梅来着。啊,我给她支付宝转帐了,上面好像有她的名字,好像叫什么君,我看看。” 她翻出手机,找到转帐记录,顿时笑逐颜开:“找到了。超君,梅超君。”她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满面都是欣赏之意,“好特别的名字哎,一下子就让人记住了。啊,差点忘了——是楚女士你认识的人吗?” 遗憾的是,楚惜恬微一偏头,作出了个否定的表情,“不是。看来是长相相似的人吧。” 人有相似,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郑雅尔倒并未质疑楚惜恬的说辞。 只是,超君那眉间含忧的神情,始终令她耿耿于怀。 “也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郑雅尔惆怅地看了一眼外面,自言自语说道,“要是我也能帮一帮她就好了。” 平心而论,如果换了是她,自己正在焦头烂额中,根本不会有那个心思却管别人的闲事,最多,她提醒一下司机,让他把笔记本送回公司登记报备,至于失主能不能寻回失物,就不是她所能决定的了。 “雅尔好像对这个梅超君挺在意啊。”楚惜恬状似无意地打趣了一句。 诗韵也跟着起哄:“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噗”的一声,雅尔没忍住,解颐而笑。 回到家,超君连衣服都来不及换,趿着拖鞋便直奔厨房而去。 挪开煤气灶上的无油烟锅,点火,她从包包中翻出那枚土黄色转运符,这是她跟他互换气运的关键,只要毁了它,他们就不会再互相转换了吧? 凑近火焰,她点燃了转运符。火焰腾声而起,一缕青烟飘摇晃动,恍如妖魔鬼怪在张牙舞爪。 将符纸扔进水槽中,眼见火焰将它烧了个彻底,她打开水龙头,让流水将最后一点烟灰也给冲了个干净。 从此后,她的命运,就完全掌握在那个男人手里了。若他对她一如既往,则她今日的放弃,也算值得了。若他始乱终弃,大不了,她跟他同归于尽! 心思纷乱,做什么都静不下心来。她也不敢打电话给周慕楚,生怕打扰到他。他谈判进行得还顺利吧?争取到属于自己的利益了吗? 她迫切地想要见到他,想要试验一下,毁掉转运符以后,他们之间,还会有着那样的命运纠缠吗?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她连晚饭都没心情吃,客厅超大幕墙的电视机上,痴男怨女正上演着旷世绝恋,她却一点也看不进去,不时走向玄关处,痴痴望着门口,她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变成望夫石了。 困意渐渐袭来,她抱着抱枕,歪倒在宽敞舒适的沙发里睡着了。 隐隐约约间,感觉到身体在移动,她迷迷瞪瞪睁开眼,正对上他微微泛红的双眼。 “你回来了?我怎么就睡着了?现在几点?” “快十一点半了。”他声音略显嘶哑,看来今天的谈判进行得相当激烈。“怎么不在房间里睡,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如一幢将倒未倒的大厦,玻音的各路赞助商、合作商争先恐后而来,极尽所能地在它倒塌前,搬空它最值钱的东西,就算是它塌了,也得把砖头木块都运走,以尽可能弥补自己的损失。 他本来不想为这点钱跟那儿浪费时间的,但如同上了战场的将军一样,未分胜负,战势哪有那么容易说停就停的? 等他筋疲力尽从玻音公司出来时,才猛地想起,他如今已不是孤家寡人了,他今天可是半路上就抛下了娇妻,直到现在,他竟然一点儿也没能想起超君来。 一路超速,紧赶慢赶回到家,见她歪在沙发上,已经沉沉睡着了。她是一直在等他吧?真傻,也不知道说给他打个电话。 看着她微带愁容的睡颜,他刚刚还斗志昂扬锋芒毕露的心,顿时一片柔软。 这一刻,他既心疼又满足。他在经历了巨额财富与巨大名声之后,才遇到了令他内心平静安宁的她,由此可见,与财富名声相比,她更珍贵。 轻轻在她额间印下一吻,他拦腰抱起她,轻手轻脚,想着将她抱回房间去。谁想到她睡眠这么浅,竟然这么快就被惊醒了。 见到他出现,她微蹙的双眉这才舒展开来。 “我要是生病了,你会照顾我吗?” 烧毁了转运符,便是下定了决心,她都有心情跟他说笑了。 他一脸傲娇,“我不。所以,你不准生病。” 正抱着她上楼梯,说话时便带了微微的喘意。 “好,我不生病。”心里不由自主泛上一阵甘甜,脸上的笑意如涟漪般绽了开来,她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主动与他依偎在一处。“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抱着将近一百斤重的活物爬二十多级楼梯可不轻松,尤其是在他辛劳了一天身心俱疲的时候。 “怎么,你这是在心疼我吗?”他调侃了一句。 “嗯,心疼了。”她头埋进他颈窝处,就这么几个字,却觉得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勇气般,神情紧张,心跳如鼓。 脚下忽的一滞,他欣喜低头,难掩激动地看着她被浓密秀发遮盖的脑袋,“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还是她第一次明确地向他表露爱意,能不让他意外且激动吗?像她这么保守矜持的女子,他本来还以为要再等个一年半载的,才能让她勇于表达内心的真实想法呢。 “不要,好话不说二遍。”脑袋在他颈窝间轻轻摇晃磨蹭着,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娇嗲亲昵。 她一时冲动的勇气都用光了,羞得都不敢抬头看他,哪里还好意思再说一遍? 他却索性不走了,直接在上一级台阶上坐了下来,将她放在自己双腿上。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想我?”他这是打定主意要追究到底了。 “……嗯。” 一直在等着他、盼着他回来,可不就是一直都在想他吗? “有多想?” “……放我下来吧,你也累了,早点洗漱休息吧。” 她勉强抬起头,目光从他脸上一扫而过,这样被他抱在怀里,让她既觉羞涩又觉欢喜。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滚烫的温度自他身上传递过来,让她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不要转移话题!”伸手,一把扳正了她的脸,强迫她与他对视,手指指腹在她光滑的脸蛋上爱怜轻抚。“说说看,你有多想我?” “一点点吧。”被他灼热的视线盯着,她有些受不了地避开,却又被他一把扳回来。 “撒谎!你这样一点也不可爱。”一低头,温热的吻在她唇间化开,他不依不饶,“那你是怎么想的?想让我抱你、亲你,还是……” “才没有想这些好吗?”她慌得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脸上已泛起一抹红晕。“我只是想见到你而已。” 男人还真的都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怎么动不动就会联想到那一方面去? “那你不想我这样抱着你,亲你,”温柔细致的吻再次覆盖在她柔软的唇上,却只是浅尝辄止便离开。“还有不可描述的……?” 热力直冲天灵盖,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灼起来了一般,这人还真是百无禁忌,什么都敢讲啊。 “我什么也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她改弦更张,转而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自欺欺人说道。 他忍俊不禁,“哧”一声笑开,凑到他耳边,蜻蜓点水的一吻便轻轻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我老婆真是个正经人。”他与她耳鬓厮磨,声音暧昧,“对付正经人,我最有办法了。” 右腿一个借力,他稳稳地抱着她站了起来。 满身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他迈着强有力的步伐,快速地步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他将她径直抱进了宽敞气派的浴室之中,走下了超豪华的浴池之中,摸到出水阀按钮,轻轻一按,进水口处,便有热水哗哗流淌了进来。 巨大的水流喷射而出,瞬间便把浴池一周都注上了水流,她被他平放在浴池中,一只手按着她,纯棉布料的家居服瞬间便被浸湿,而他则面带残忍的微笑,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周慕楚,你干嘛啦?”身上湿答答的多难受呀,她埋怨地瞪了他一眼。 “你说呢?”他毫不掩饰笑中的放肆浪荡,收回手来,将身上的外套往外一扔,又开始动手解腰裤子。“你太不诚实,我们需要裸’裎相见才行。你的……衣服都湿了啊,需要我帮忙吗?” 这一语双关的话语,分明就是**的调戏。 重得自由,她赶紧从浴池中爬起身来,想要乘机逃走。但,他又岂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算了,还是我帮你吧!” 再次将她扯回,他直接朝她探出了魔掌。 她双手交叉护于前,这样的粗暴直接让她羞惶得无以复加。 “周慕楚,别,别这样,我们,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你身上已经都湿成这样了,还来得及换地方吗?” 超君脸上火烧火燎,虽然两人已经是合法夫妻,勉强也算得上两情相悦,他再怎么调戏她,也不过是夫妻情趣,只是,他这流里流气的习性,她到底还是有点不习惯。 “就当我求你了,好不好嘛。”她抓住了他欲行不轨的手,难得撒了一回娇,令她面红心跳不已。 “那你说点好听的啊。”他趁机提要求。 好听的? 偏着脑袋略略一想,她微一咬牙,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深吸了口气,轻轻叫了一声:“老公!” “嗯,你刚才叫什么?我没听清。” “哼,你就故意捉弄我吧!”她朝他皱了皱鼻,娇嗔了一句,一记粉拳便砸在了他胸前。“你好坏啊,怎么老是喜欢欺负我啊!” “我不欺负你,难道要我去欺负别人吗?”他轻执她柔荑,送至唇边轻轻一吻。“我就喜欢欺负你,欺负你说不要不要的。” 她身体一颤,心中轰然大乱。 “你,你今天刚刚亏了钱,还有心情,还有心情想这些吗?” 突然有点迷恋这种感觉,她仰起头,痴痴地看着他。 “千金散去还复来啊,些许身外之物,就能动摇我心志吗?” 抬手,轻抚上她脸庞,他眼中细碎的光芒令人目眩神迷。 “能动摇我心志的,唯有你。” “轰”的一声,像是万年雪山一朝崩塌,又像远古洪荒的一声呐喊,又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超君顿时涌出无数缱绻的心思,这些心思都像落入滚沸的锅中一般,翻滚、激荡、沸腾,她仿佛变成了一只气球,被人吹了一口又一口气,让她的身体情不自禁膨胀了起来,轻飘飘的,就要飞往天际。 “老公……”她喃喃着,望向他的目光中一片脉脉深情。 她绝不不后悔今天所做的决定。就算从此后万劫不复,哪怕她最终的下场仍是穷途末路,她认了。哪怕只有这一时片刻的美好,她也心甘情愿接受。 “老婆,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会不会笑话我?”他与她额头相低,别看他调戏起她来花样百出,其实自己表露爱意时,同样也会觉得有点羞耻。 “会。你快说一个,好让我笑话笑话你。”她眉眼弯弯,笑得可爱又俏皮,简直令他爱不释手。 “不行,你竟然笑话我,我不能饶了你。” 于是,这一晚,浴室里,房间内,甚至是衣帽间,他不遗余力地展示了他的惩罚能力, 到处都响起了她的求饶声,他房中的灯光,几乎亮了一整夜。 一夜荒唐,心(筋)满(疲)意(力)足(尽)之后,两人赤果着身体,相拥着沉沉睡去…… 因为过分透支体力,第二天,两人睡到大中午才艰难醒来。 超君真实感受到身体如遭受过高强度训练一般,浑身酸痛不已,毫不意外的,她身上各处又都增添了一些新印章,层层叠叠,蔚为壮观。 来不及慢慢做饭了,她就简单地做了个快手松饼,又煎了两个荷包蛋,一人一杯牛奶,就这么凑合着先解决了早饭加中饭。 刚刚解决完早午饭,周慕楚的手机响了,屏幕亮起,来电显示上是“楚楚”两个字。 “母上大人有何指示?”他直接按了免提。 “你们晚上没安排吧?今天你爸爸也在,要不要过来一起吃晚饭?” 他敏锐地抓住了她话语中的“你们”两个字,微一挑眉,含笑望着她,直接问道:“我妈说叫我们去吃晚饭呢,你想去吗?” 超君顿感牙疼,扶额,关她什么事啊?她巴不得楚惜恬把自己当成隐形人呢。 别说开着免提,就算没开,他都直接开口问了,对方会听不见吗? “好啊,我没意见。”她一脸尬笑,朝他做了个挠他的手势。 “哦,那行,我们晚上过去吧。”仿佛是给对方多大的恩赐似的,他拽得二五八万一样。 正准备挂电话,突然想起什么,又叫住了他老娘,“等一下,你先别挂,我问问我老婆都想吃什么。老婆,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不用客气,尽管说,要拿出点吃大户的气势!” 超君心中哀嚎一声,脑袋朝餐桌上一磕,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9-12-12 21:01:26~2019-12-14 20:57: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愿你梦想成真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七十二 超君是真的很想猝死过去算了,楚惜恬本来就不喜欢她,她也信誓旦旦地答应过对方,绝不染指她儿子。然而事与愿违,她不仅在**上染指了周慕楚,连同他的心也一并染指了。当初有多大义凛然,现在就有多厚颜无耻,楚惜恬对她的观感还能变好吗? 她本来想装病耍赖不去的,周慕楚将手机递给她:“那你给我妈打电话说。” 那岂不是恶上加恶吗? 无奈,她只得垂头丧气、磨磨蹭蹭跟在了他后面。 途经一家花店,他停下车进去买了一束鲜花,望着她错愕又暗喜的表情,不由促狭一笑:“别激动,不是买给你的。你先拿一下,回头见到我妈,你就说是你给她买的。” 刚刚升腾起来的一点窃喜立即偃旗息鼓,“谁激动了?我可没想着让你送我花,送我花还不如直接折现给我呢。” “嗯,这语气,确实是为人妻子常用的。”知道她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他便也顺着她的话头说,“不过你别担心,过几年你就会经常收到花了。” “何出此言?” “等过几年,我们的儿子就会打酱油了,他要是孝顺的话,自然就会投其所好,送你花啦,就像我现在这样。” “……” 他的手机响了,是公司尹嬷嬷打来的,周慕楚按下了蓝牙耳机的接听键,跟他谈论起公司的事情。 超君则直视着前方,鼻间幽香阵阵,脑海早已放空,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我们的儿子”,这句话惊到她了。他们之间这才算真正确定心意,她都还没得到他妈-的承认呢,怎么一步就迈到多年后他们有孩子这个话题上了? 她回想起来,他们每次有亲密行为的时候,他都没做安全措施,长此以往,他们有孩子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孩子! 一个未知的生物。 她连眼前的事情都顾不上呢,哪里会想到孩子那么远? 他为什么说孩子说得这么轻松自若的,就好像这本来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似的? 她突然有点惶恐害怕,从小一个人伶仃惯了,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只要顾好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突然冒出一个需要她照顾的人,她能应付得了吗? 他那么向往自由、害怕束缚的一个人,竟然就如此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可能会有个孩子的事实吗? 她还在胡思乱想时,他已经结束通话,时而侧头瞟她一眼,观察了她半天了。 “回魂了!”车子在红灯前停下,他笑着在她腿上拍了一记,“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啊?”思绪被打断,她转过头来,头脑里还有些混混沌沌的。“我们到了吗?” “马上就到了。”他看到了她眼中流露出的迷茫,眼角不由微微一跳。“你有心事?” “没、没有啊。”她故作轻松地笑笑,“我能有什么心事?啊,绿灯了。” 后面的车子已经按下了催促的喇叭声,他只得先放下跟她纠缠,收回目光,一脚踩下了油门。 最终,还是周慕楚亲自拿着花束,献给了他老妈。 收到鲜花的楚惜恬竟有一丝受宠若惊之感。 “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竟然想到给你老娘买花了?” 捧着花束,尽管心头美滋滋的,楚惜恬还是不忘嘲讽儿子一句。 自从周慕楚步入青春期后,本来很亲密的母子俩也开始出现隔阂,从国外回来,独立门户以后,偶尔回来露个脸吃个饭,就像给父母多大的恩赐似的,礼物什么的就别想了,用他的话说:“你什么都不缺,更不缺给你送礼物的人,我何必多此一举?” 主动给她买鲜花,这还是他回国后第一次呢。 “所以说,结了婚,有了老婆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呢。”周啸江笑着走了过来,忍不住替儿子声援了一句。“超君,欢迎你来我们家!” 心情紧张得比上一次来周公馆还要厉害,本来只想躲在周慕楚身后蒙混过关的,既然已经被周啸江点了名,她不得不露出身形,规规矩矩地打招呼: “周董好、楚女士好!” “还叫得这么生分吗?”周啸江一脸和蔼,甚至带点鼓励的味道,“你不打算改口了吗?” 超君尬笑着看了楚惜恬一眼,后者脸上淡淡的,喜怒不形于色,这更让她心怀惴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周慕楚插科打诨道:“那你们改口费准备了吗?” “快进来吧,时间也差不多了,马上就可以开饭了。”楚惜恬岔开话题。 因为超君的一再磨蹭,以至于最后两人出门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倒搞得他们好像专程来蹭饭的一样。 晚餐如同上一次款待她时那般丰盛,这次还多了一道十全大补汤,楚惜恬特意给两人各自盛了一碗汤,说让他们先喝汤再吃饭。 超君一听这汤的名字,又见楚惜恬特地给他们盛汤,俏脸便是一红。想来,楚惜恬是已经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关系了吧? 好羞愧。超君默默地吃着饭,恨不得直接将脑袋埋进碗里,她都不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吃完饭,保姆清理了桌面,又奉上了水果甜点。 “慕楚,外面都在说你投资开始走下坡路了。”周啸江调侃他说,“怎么样,把公司关了来我手下做事吧,等你能接手了我就退休。” 超君听得心头一跳,不由自主握紧了双手。 “老周,你现在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退休多不合适啊。”这已经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了,周慕楚有的是说词。“等你老态龙钟力不从心的时候,你孙子也长大了,让他来继承你的皇位正好。” 周啸江眼中一亮,“你这个想法也不错啊,这么说,我就安心等着当爷爷了?” 又转向她,“超君不要去管外面的流言蜚语,投资本来就有风险,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要相信你老公的投资眼光。” “……” 超君呼吸一滞,他们父子俩,一个说“我们的儿子”,一个说“你老公”都这么自然而然,只有她是不在状态吗? “是。”不知道说什么,反正长辈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你们这是打算马上要孩子吗?”周啸江接着问道。 超君顿时头皮一麻。今晚这是场鸿门宴吗?怎么净出些送命题! “那必须啊。”周慕楚大剌剌说道,“不要孩子我这么着急结婚做什么?你这不还有皇位等着要继承吗?” 楚惜恬咳嗽一声,“既然决定要孩子了,那要先做好备孕工作吧?超君有去做过全身体检吗?看看维生素什么的有没有什么缺的,要是营养不良,还得先调养好身体。你们现在平常自己烧饭吃吗?还是……叫外卖?” 以前周慕楚因为狡兔三窟,一会儿住家里,一会儿住酒店,有时在网咖,饭局更不会少,所以家里也没配备保姆,现在既然成了家,难道还和之前单身汉状态一样吗? “有时自己做,有时候是外卖。”超君斟酌着答道,心想着,原来如坐针毡的滋味便是这样的。 “还是尽量自己做吧,外卖多不健康。”楚惜恬提议说道,“若是来不及自己做,就请个家政来做吧。对哦,超君你不就是在家政服务公司的吗?” 周慕楚突然起身,又伸手拉了超君一把,说:“谢谢款待,那我们先回去了。毕竟,要抓紧时间造人嘛。” “……” “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周啸江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久居高位,令他说话间,自带一股令人无法反抗的压力。“先坐下!” 超君讪讪坐下,不无埋怨地瞪了周慕楚一眼。 “既然都决定要孩子了,你们不打算办婚礼吗?”周啸江目光有意识地扫过她,最终仍是落在周慕楚的脸上。 超君下意识咽了口口水,一颗心都紧紧地揪了起来。 这一步赶一步的,莫名地让人觉得有种步步为营的感觉呢? 周慕楚转过头来,看向她,问:“你想办婚礼吗?” 又是一口口水咕噜吞了下去,超君额头上都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了。 她都没勇气抬头去看楚惜恬,隐隐约约间,总觉得对方正冷飕飕地盯着她呢。 “不……”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未尽的话语,也让她暂时松了口气。 她感激地看了一眼周啸江拿在手中的手机,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便朝她做了个打断的手势,并向她致歉,“不好意思,先接个电话。” “什么事?”极度公事化的口吻,一听便知是公司那边打来的。“什么?” 他看了一眼众人,略一点头,便拿起手机,朝书房方向走去。 “叮”的一声,超君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她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桌上的手机,却被那条推送出来的新闻给震惊到了。 “周氏集团高管跳楼!就在刚刚,位于兴化路上的悦栖园——周氏集团旗下已开始发售的新楼盘,该项目负责人乐某某留下遗书,称压力太大,辜负了所有人的期待,从23层顶楼一跃而下,在距离新年还只剩下一个半月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更新晚了,年底了,诸事缠身,分身乏术,请多谅解。 第73章 七十三 心头骤然一紧,超君的脸也“刷”的一下,变得煞白。这个应该跟她没有关系吧?她不是已经把转运符烧了吗?而且直接受害者也并不是周慕楚,应该只是个巧合吧? 周啸江已经快速从书房中走了出来,跟楚惜恬打了个手势,让她安排司机给他备车,夫妻俩多年的夫妻无需言语,尤其在这个紧要关头,楚惜恬也顾不上招呼超君他们了,赶紧打电话吩咐司机把车子开过来。 周氏集团风头正劲,周围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如今他公司高管跳楼轻生,舆论势必一片哗然。 不过,此时此刻,周啸江却格外冷静沉着,一连串的指令发了下去,谁去现场,谁去公司,谁去死者家里,还有各路媒体公关…… 指令简明扼要,不到五分钟,他便挂断了电话。 楚惜恬已经送来了外套,他顺势一抬手,一边穿外套,一边对超君他们说道: “我现在去那边处理一下,你们先回去吧,婚礼的事下次再说。” 超君早就已经站起身来,神情紧张地注视着他。听他这么说,她忙不迭回答说:“我们的事没关系的,您先处理公司的事要紧。” 人命关天,事态非同小可,周啸江虽然恪然不乱,但凝重肃穆的神情却透露出他此刻沉重的心情。 周啸江急匆匆走了,楚惜恬也开始打开手机关注着舆论的发展,周慕楚见自己坐在这里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便带上超君跟他老娘道别离开了。 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尹桓又打电话来找他,他将超君送到家后便出发去了公司,还特意嘱咐她先睡,不用等他。 回到自己房间,超君什么也不想做,拿起手机便直接往床上一躺。 自媒体时代,让信息的传播速度几乎变成了即时。 乐某某是用自己的短视频帐号直播自杀过程的,因为粉丝并不多,看直播的粉丝还以为他只是玩噱头,谁料他竟是下定决心,说跳就跳了,直播间瞬间便炸锅了。 虽然官方动作很快,将这个帐号暂时封锁,但相关的转发已经如病毒般迅速扩散开来,人们对于围观他人的不幸就是这么积极且充满兴趣。 不仅是视频被大量转发,一向以蹭热点吸引流量的公众号大V们立即跟进,开始深挖剖析其中的真相,纷纷指责周氏集团压榨员工,制定过高目标,导致员工不堪重负跳楼轻生云云,个个分析得头头是道,搞得像他就是局内人熟知真相一般。 现在正是围观民众正义感爆棚的时候,任何理智的声音都会被热血上涌的键盘侠们喷得体无完肤,反而还容易将事情的热度炒得更高。 她没冲动地跑去替周氏集团开脱,她既不了解真相,也不想让事情变得更糟。 她只默默祈祷着,这件事纯粹只是个意外,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晚,周慕楚回来得很晚,也没来她房间打扰她,她一觉安睡到天明。 第二天是工作日,她没去惊动周慕楚,自己洗漱收拾好便去公司了。 公司大楼电梯里,讨论的都是昨晚周氏集团高管跳楼的事,连何德林都打电话来问究竟是什么情况。 九点,股市刚一开市,周氏集团旗下四家公司的股票便一路下跌,从开盘价的22元左右,迅速跌到20元以下,中间有所反复,最终以跌停收盘。 还好周氏集团公关能力强大,没过两天,这则新闻便被另外更劲爆的新闻所掩盖,唯恐落后于人的网友们纷纷追逐热点,失去热度的旧闻早已被他们抛诸脑后。 紧接着,超君便投入了年底最后一次促销双十二活动中,之前她接连在公众号发了两条推文,凡是在双十二成功下单一个月以上套餐的,都可以参加抽奖活动,百分百中奖。只不过,奖品都是八音盒,超君把部分八音盒拍了照片上传,当然了,挑选的都是颜值较高的那些。 没想到,不少女用户都被这些八音盒给迷住了,纷纷留言说,干脆让她设定某个套餐,让某个八音盒专门与它绑定,她们就直接拍下那个套餐好了。 所以说,这就是传闻中的为了赠品而下单吗? 因为这些八音盒每款都只有一个,超君不得不重又设置了一下条件,便是按照订单的金额来。订单金额最大者,优先挑选心仪的八音盒,官网每个小时会更新一下最大的订单金额,统计截止时间为12月13日零点。 双十二这天,活动火爆,每个小时官网刷新的最大订单金额都在变,截止至12月13日零点时,官网销售额已经突破了四十万,已经逼近去年半年的订单量了,有位大客户直接购买了三年内宜室公司所有的家政服务,光他这一个订单,便已花费了将近五万元,成功跻身土豪榜首位,优先领取到了自己心仪的八音盒,也是超君最喜欢的那款南瓜车造型的八音盒。 为了吸引更多人关注,她将自己最喜欢的几款八音盒全都忍痛割爱了。 年底了,周慕楚旗下投资的几百家公司都要关帐结算了,光看这些公司的财务报表都能看得他头昏脑胀。年底是公司盈利进帐的时候,也是他一年当中最忙的一段时间。 上次周氏集团高管跳楼后,得益于周啸江的沉着处理,没过几天便已是风平浪静,如今已经看不到任何与之相关的消息了,人们也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超君每天早出晚归,白天上班晚上上课,而周慕楚则是昼伏夜出,两人虽然同住一屋檐下,竟是没再碰过一次面。 到周六这天,难得不用去公司,超君便美滋滋地睡了个懒觉。一个翻身,感觉似乎碰到什么东西,她下意识双眼一睁。 周慕楚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她床上来了,此时他星眸紧闭,脑袋半埋进枕头里,侧身面对着她,神情放松,眉目柔和,正香梦沉酣着呢。 淘气。 她怔忡不已的心顿时也安定下来,同样侧身面对着他,细细地端详着他。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脸上的肌肤看上去光滑细致、吹弹可破,让身为女性的她都自叹不如。浓密有致的剑眉一如他张扬的性格,像有了灵魂般直要飞跃而去。高而挺的鼻梁,柔润菲薄的嘴唇…… 这才是传说中的睡美人吧? 他是受上天眷顾的尤物,看他这美好的姿态,她又如何忍心去破坏这份美好? “当心,你口水都下滴下来了。”他吃力地睁了下眼,又重新合上,还不忘揶揄了她一句。 她轻轻“哼”了一声,心情却是极愉悦的。 “干嘛放着自己的大床不睡,偏要跑来跟我挤一张小床?” “因为我的床上不香啊,你这里那么香。”于半睡半醒间,他说的话听起来都含含混混的,却别有一种缠绵之意。“困,老婆,你陪我再睡会儿呗。” 他长臂一伸,摸索着搂住她,将她往怀中一带,如八爪章鱼般手脚并用裹缠住她。 她哭笑不得,只好一动不动让他这样裹缠着。 “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被他缠得紧紧的,她双手无处安放,只好顺势抱住了他,两人紧紧贴在了一起。 “一点半?两点?唔,现在别跟我说话,等我睡醒再说。” 话音刚落,睡意再度袭来,他变得一动不动,似乎又睡了过去。 两人离得太近了,他又像个自动发热体一般,她只觉得一阵阵热力传递到她身上,让她身上都快出汗了。 尝试着推了一下他,没想到很容易便将他推开了,看样子他已经完全睡死了过去。 她抓紧时间下床,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趁着他睡觉的时间,她正好在手机上买了菜,让人家送上门,等他醒来时,她精心准备的午餐也做好了。 对他这样的夜猫子而言,美好的一天都是从午餐开始的。 “老婆,你的豆腐很好吃哦。”他从盘中夹起一块豆腐,喂进嘴里,故作色眯眯地看着她,一语双关说道。 “你吃吃这个。”她将一盘红烧杏鲍菇推到他面前,笑眯眯说道,“知道这是什么菜吗?这道菜又叫JJ菇,因为它长得就像男性的某样器官。我先用刀把它大卸八块,再将它正面凌迟几刀,反面再来几刀,所以这道菜又名‘挨千刀’。” 周慕楚不由双腿一紧,身体立即坐正,下意识便并拢了双腿。 “嘿嘿,老婆你刀功不错。”他赶紧殷勤地给她夹菜,“你辛苦了,多吃点。” 吃完饭,周慕楚说带她去一个地方。 路上,她忍不住问他:“上次悦栖那件事怎么样了?” 网上再没有了后来报道,周啸江一连串的组合拳打出来,想要控制住事态发展还是很容易的。 “已经结案了啊,他直播视频拍得很清楚,而且也留了遗书。”他一边开车一边回答,“不过,周氏集团出于人道主义关怀,给了他家属一百万的抚恤金,人死如灯灭,我爸也算仁至义尽了。不过,悦栖那栋楼的顶层周氏集团暂做保留,不再对外出售了。” 车子一直开到郊区一处被密林隔绝包裹的别墅屋里。这里毗邻国家森林公园,放眼望去,四处尽是佳木葱茏。入口相当隐蔽,不仔细看,根本意识不到这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经过入口门卫处时,门卫告诉他有他一个包裹,他顺手领了过来,递给她,“你的。” 她一阵莫名,“我的?” 低头一看,顿时一阵熟悉感涌上心头。 再一看防水袋上贴着的快递单,寄出地址,赫然便是宜室公司的地址。 “咦?这个怎么是从我们公司发出来的?” 包裹是个方方正正的盒子装的,她突然联想起双十二活动那天,最后一个小时,有位土豪突然出手,一下子买了三年内所有套餐,最终夺下了订单金额的第一名,他指定要那款南瓜车造型的八音盒。 昨天发货,今天到货,没毛病。 “难道说,那天那个人是你?”她转头,震惊不已地望着他。 “你还说,都快被你气死。”他佯装生气道,“我费尽心思送你的礼物,你转手就拿去做活动赠品了,败家娘们儿。” “不是你自己说的,送我了就是我的,随便我怎么处理吗?”她据理力争。 “是啊,所以我只能再花钱,把你最喜欢的一款买回来呀。要不是我订阅了你们的公众号,无意中看到,还不知道你把自己最喜欢的那一款也捐出去了呢。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没有啊。” “那就是喜欢我咯?” “……嗯。” “只是喜欢吗?” “……哇,外面好漂亮!” 她突然扭过头,按下了车窗玻璃。 车子正行驶在一座小型拱桥上,周围一片湖光山色,阳光投射在湖水之中,波光粼粼间,说不尽的诗情画意。 知道她又在顾左右而言他,他委屈地撇了撇嘴,但也没穷追猛打,而是稍稍放缓了车速。 车子在一幢临水的独栋别墅前停了下来,他解开安全带,猛一转身,对她说道:“闭一下眼睛。” 嗯?? 她条件反射般伸出手来,一把捂住了嘴巴。 上次的事其实她仍心存余悸,她不确定他们之间是否仍是通过亲密关系来转换命运,她不敢再尝试了。 他莞尔失笑,在她额间轻一弹指:“以为我会偷吻你吗?我想吻你的时候还要先暗示你一下吗?呶,这个给你吧!” 一个绿色封皮的本子“啪”一声拍到了她手中,本子封面上赫然写着“房屋产权证”字样,她蓦地睁大了眼睛。 “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他念着那首著名的诗句,笑吟吟注视着她,“大海太远了,就换成这片湖吧!从今天开始,它正式属于你了。” 第74章 七十四 目光落在手中的房产证上,超君一脸蒙逼。 “你要把这栋别墅送给我?” “要吗?” “……”当然想要了,但是,“为什么?” 他不满地看着她,“一般来说,老公送老婆礼物,老婆不应该是扑上来亲一口,眉开眼笑地说‘谢谢老公’或‘我真是爱死你了’吗?” 紧邻国家森林公园,依山傍水,这里的一栋别墅不会低于一千万的吧?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送给她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巨大馅饼,把她给砸得晕晕乎乎的。 虽然知道他出手大方,但是,真正轮到她时,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她小心脏太脆弱,承受不起如此巨大的惊喜啊。 “好吧。”真是伤脑筋,这女人怎么不按牌出牌呢?“狡兔三窟的道理懂吧?我是想以防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哪天我不小心惹你生气了,你就把这里当成是你的娘家。你不要去别的地方,就回到你娘家这里来,等我来接你。” 鼻子蓦地有些发酸。 她从小父母双亡,亲戚们因嫌她晦气,虽然偶尔会在物质上接济她,但从来不会欢迎她去家中,自她成年后更是与她断绝了所有关系。她确实称得上是娘家无人,若她在夫家受了欺负,还真的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找不到帮她撑腰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说齐大非偶的原因,对于她和他的婚姻,她总觉得有一种不真实感,随时做好了分崩离析的准备,仿佛那才是他们真正该有的结局。 他蒙骗她跟他领了证,给了她一个新家,现在,他还要再给她构造一个娘家,当她伤心委屈的时候,可以随时躲避的港湾。 超君发现,自己现在似乎开始变得脆弱了,也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以前再困难无助的时候,她也很少掉泪,也不会去幻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却动不动就起了泪意,特别害怕现在的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梦。 “走吧,下去看看你的‘娘家’。” 推开车门,他先下了车,再绕到副驾驶室,拉开了她的车门,将手伸向了她。 牵手算不算亲密接触了?她看着他的手有些犹豫。 “嗯?”见她不动,他似乎误解了她的意思,弯腰探进身体,解开了她的安全带,右手穿过她的腿弯,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啊!”她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你不用抱我,我自己会走。” “趁着我想抱你,也还抱得动你的时候,就让我多抱一下吧!”他开怀一笑,情不自禁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你闭上眼睛。”接着,又补充说道,“放心,我不会偷亲你的,我只会光明正大地亲你。” 心里仿佛有座火山喷发,火热的岩浆喷薄而出,蒸腾澎湃,迅速席卷全身。又像是置身于滚烫的温泉之中,全身都被暖洋洋的热流包裹,舒服、惬意,还有点痒痒的。 她心中喟叹一声,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她决定不管了,哪怕真的只是一场梦,哪怕他们只能拥有现在这一刻,她只要安心享受这片刻的欢愉就够了。 今年的冬天一点也不冷,即使已经快要十二月中旬,竟还维持着十几度的气温。她被他腾空抱着前行,她感觉自己就像天边随风摆动的流云,湖中随波逐流的浮萍,空气中甜软的烟波,飘啊飘,荡啊荡…… 她不由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能就此死去,如果能死在他的怀里,也不失为一个浪漫凄美的结局。 直到他脚步停下,将她轻轻放了下来,说:“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她缓缓睁开眼。 此时她站在别墅的庭院之中,青石铺就的穿庭小路将前院一分为二。左边,是一片红玫瑰的海洋,在风中轻轻摇摆起舞,空气中都是玫瑰特有的香气,热烈、奔放。右边,则是一片扎眼的蓝色妖姬,别具风情、妩媚妖娆。 “上次看你好像挺期待我送花给你,”他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朝花海一指,“所以,我干脆送一片花田给你好了,不然,怎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呢?” 她怔忡不已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一脸不可思议。 因为,这个场景,她隐约觉得有点眼熟。 就好像,她来过这个地方一样。 是在什么时候呢,是在梦里吗? 她敢断定,她真的见过眼前的一幕。 别的不说,这片蓝色妖姬如此特别,她觉得不是自己能够臆想出来的。 “我、我好像来过这里。” “是吗?什么时候?”他不免也起了好奇心,这里如此隐蔽,又守卫森严,她是怎么进来的? “不知道,但我就是有一种眼熟的感觉。” 听说,每个人其实都会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只是自己并没察觉到而已,相信很多人都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到了一个从未去过的新地方,却莫名发现那里分明去过一样。 其实,这就是身体潜藏的预知能力的征兆。 又或者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因为你必将走向那个场景,在某时,遇到某人。 你错过的人,都是你的劫数而已。 她看着他,莫名的,泪水便夺眶而出,“周慕楚……” 原来,他和她,也是命中注定的吗? 她终将走向他,他必然属于她,命运的纠缠,最终只是安排他们在一起而已。 “嗯~”他拖长了声调,以表示他的不满,“你叫我什么?” “……老公。” 其实只有刚开始会觉得羞于启齿,多叫几次后,已经跟叫名字差不多了。 何况,现在既然知道了他们是命中注定的,她还有什么可逃避的呢? “我不仅要‘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还要一转身,你就在我身边。” 他无视她的眼泪,笑问:“为什么?” 踮起脚尖,她在他脸颊处轻轻落下一吻。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向他献吻,虽然只是象征意义的浮掠一点。 他心神为之一荡。 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对他主动献吻过,但从没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如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般,悸动、雀跃。 即便他们早已有了深入的肌肤之亲,可她这样泪光盈然凑近过来,就如同一株身披露珠的花朵,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馨香,在他脸上“怦”一声绽放,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花怒放的声音。 “我觉得,一定是你上辈子欠了我的,”她注视着他,水光氤氲,他的身影在她视线中变得模糊。“不然,命运怎么会安排我们相遇,又让我们彼此相爱?” “你,终于肯承认你爱我了吗?”虽然他心中清楚,但听她亲口说出,仍是不免一阵心潮激荡。 “如果我说‘我爱你’的话,你会笑话我吗?”她带着哭腔,却破涕而笑。 当日他说过的话,她又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会。”他伸出双手,轻轻捧起她的脸庞,“我想让你说一辈子,好让我笑话你一辈子。” “报复心可真强。” “是,我就是这样的人啊。”他的唇落在了她的眼睛下方,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珠,低声呢喃,“只许州官放火,不许你不爱我。” 微风轻拂,吹动花田中摇曳起伏的花朵,彼此之间挨挨擦擦,仿佛在窃窃私语般,又像在努力伸展着身姿,想要拨开前方挡着自己视线的同伴,争先恐后都想要近距离观察一下,热恋中的男女,是如何狂热地紧紧相拥、唇齿相吸的。它们伸展得太努力,都没发现自己已绽放得太快,空气中全都是微醺的甜香味道,如此浓烈,直冲天际。 花香醉人,气氛宜人,沉浸在浪漫气息中的两人,又如何能满足于只是相拥相吻呢?风景正好,不应辜负。 疯狂地放纵了一场,又解锁了不少新姿势,情之所至,心心相印,两人都很尽兴。却又因为太过尽兴而体力透支,两人相拥着沉沉睡去。 在这场爱情动作片中,攻击的一方显然耗费的体力更多,被动的一方相对就轻松一些。 超君醒来时,周慕楚还睡得正香。 既然他们命中注定是要在一起的,她也放下了对交换命运的担忧,尽情地跟他相爱了一场。是啊,她都把转运符烧了不是吗?他们凭什么还要交换彼此的命运呢? 上次的事件,肯定只是一次巧合的意外而已。 外面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她摸索着爬起床,轻手轻脚穿上衣服,想下楼去看看厨房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食材,不然上山去挖点竹笋也是可行的,这处别墅区背靠的山别名兰笋山,就是盛产竹笋的。 然而,正在此时,周慕楚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室内光线昏暗,让他的手机屏幕光线格外明亮。 他从睡梦中被惊醒,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被窝旁边,没人。 “老婆?” “我在。”她赶紧把手递过去,让他抓住。又把他手机递给他,“好像是你妈妈打来的。” “你帮我接起来。”他眼睛也不睁,就那样蹭在她手心里,仿佛一只慵懒的猫咪。 她替他滑开了接听键,这么近的距离,电话那头,楚惜恬的神情又是那么激动,以至于她都清楚地听到对方说了什么。 “慕楚,你现在在哪里?”电话刚一接通,楚惜恬略显惶急的声音便如浪涌来。“你爸爸给你打过电话没有?” “没有。我现在在郊区呢,怎么了?” “你没看到新闻吗?悦栖那里又出事了,你爸公司又一个高管从那里跳下去了……” “啪”的一声,超君手上一抖,手机便滑落了下去,双腿一软,她顿时委顿在地。 第75章 七十五 第一次发生,还可以看做意外、巧合,但再次出现,便不能再视作偶然了。 悦栖园的跳楼事件如是,超君心存的侥幸亦如是。 周氏集团的竞争对手,绝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大好机会,肯定会借机大作文章。可以想见,各种关于悦栖园穿凿附会的说法将甚嚣尘上,悦栖园的销售即将陷入低谷,甚至还会迎来一波退房潮。 对超君来说,这更是个天大的噩耗,她几乎可以肯定,即使没了转运符,她跟周慕楚之间,仍保持着这种交换气运的关系。前几天她没跟他有所接触,他和他家人都相安无事。而她今天刚一跟他有了亲密行为,便又发生了令他家族陷入危机的事情。 也许,这才是她最终的命运。在把这世上最温暖美好的东西捧到面前后,再一把从她手里夺走,无论选择哪一边,她面临的都是悲惨的命运。 原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交换气运的说法,她最终,依然是一路霉运。 那些邂逅与相逢,那些贪恋与妄想,终究不过是,大梦一场。 结束电话,周慕楚立即掀被起床,正要找衣服穿,却见她跌坐在地上,不由一怔:“你怎么坐在地上?” 因为不在这里常住,这边的布置就不如他在平南路的住所那样讲究,地上只铺着实木地板,并没铺地毯,冬天坐在地板上还是很凉的。 “刚才突然有点头晕,可能是有点低血糖。”一手撑地,一跃而起,她假装没看见他伸来的手,若无其事道。 他并没多想,抓紧时间穿衣服,“说起来,之前看你体检报告,好像有营养不良的迹象,我只听说人家胆固醇偏高的,第一次看到有人胆固醇偏低的。你要好好调养一下了。” “嗯?你什么时候看到过我体检报告了?”她不解问道。 “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就是婚前体检嘛,你忘了?” 虽说他不怕装失忆的事情穿帮,但当时的经历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加回忆,能不提也就尽量不要提了吧? 原来如此,超君恍然。不过当时她还真没注意看自己的体检报告,没想到他倒是看得细致。 加上她现在心里乱糟糟的,便也没仔细去探究他话中的真假。 从别墅里出来,周慕楚开着车,风驰电掣般朝市区驶去。 周啸江还在国外出差,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虽说有了上次跳楼事件的经验,这次再照本宣科处理就行了,但第二次发生人命事件,肯定与第一次发生时的后果大为迥异。 假如有人想趁火打劫,宣扬什么悦栖园邪门闹鬼之类的谣言,他作为周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不介意亲自住到那栋楼的顶层,没有什么能比他亲自入住悦栖园更具说服力了。 他把自己的打算跟她说了,又开玩笑般问了她一句:“你跟我一起去吗?”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没心没肺地笑了笑:“不去!” 眼中掠过一丝失望,他收回目光,脚下油门一踩,将车速瞬间提到了120码。 冬天里天黑得早,进入市区时,早已是万家灯火、霓虹闪烁了。 车子在平南路8号小区外面停下,他跟她抱歉说道:“我就不进去了,晚饭自己好好吃知道吗?我应该会在悦栖园住几晚,事情应该很快就会结束的,不用担心。” “好!”她点头,眉间一抹忧色,深深注视着他,“你……你多保重。” “这语气是怎么回事?”他抬手将她下巴一勾,俊脸一板,“你可别胡思乱想,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事也没有,嗯?” “嗯。”她再次点头,顺势闭上双眼,因为,泪腺处似乎有了爆发的迹象。“那我走了,再见。” “等一下。”刚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却突然被他叫住。 她心头一惊,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 “不要吻别一下吗?”他嬉皮笑脸道,倒似并未受到悦栖园事件的影响。 她哭笑不得,右手往唇上一贴,隔空送了个飞吻,“你快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悦栖园还没到交房的时间,暂时还不能入住,周慕楚要临时住上几天,楚惜恬已经让人去准备充气床垫和被褥之类的东西了,又另外安排了公司里的两名员工与他做陪。 “好好吃饭,我回来会检查哦。” 她在站车窗外面向他挥手,车子轰鸣而去,开出去老远,他不经意朝反光镜中一看,竟还看见她仍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呢。 刚才她坚决拒绝陪他同行时的失望之情顿时便消失殆尽。其实,她刚刚的态度还是让他挺在意的。在他的家族面临困境的时候,她作为他家族中的一员,竟然不愿风雨同舟,这让他难以接受。 现在想来,她应该还是不想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才会断然拒绝他的吧? 想到这里,他不免又有点泄气。 别人都是巴不得全世界去宣告与他有何等亲密的关系,她竟反其道而行之,生怕别人知道,由此可见,她其实还没能全身心投入周太太这个身份当中。 她到底在犹豫害怕什么呢? 回到家中,超君也没心思吃晚饭了,她直奔二楼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橱,拎出了行李箱。 将衣服整理好打包,拉开床头柜抽屉,取出了那枚被她搁置在内的粉色钻戒,连同结婚证一起,摆放在了周慕楚的床头。 他们本来就不是同路人,是月老牵错了红线,让他们莫名其妙地走到了一起。她是个不祥之人,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祸,所以她才会被亲戚朋友离弃,楚惜恬不喜欢她,也在情理之中。 能有这样一段美好的回忆,知道爱和被爱是什么滋味,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和衣躺在他的床上,细细感受着属于他的气息,这个男人,终将是属于国民的老公,不是专属于她一个人的。 眼泪默默流了出来,滑过脸颊,滴进脖子里,热热的,又凉凉的。 想起初相见时他的傲慢,想起他第一次出其不意地吻她,想起他们的抵死缠绵…… 已经接受了与他从此陌路的结局,做好了可能会难过心疼的准备,但是,为什么还是这么痛苦,心如刀绞、肝肠寸断? “I want to change the world……” 蓦然间,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生生止住了她的悲思。 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她迟疑着接了起来。 “喂!” “我是楚惜恬。” “啊,楚女士你好。”她连忙一个翻身坐起,克制着没露出哭腔。 在这个节骨眼上,楚惜恬绝不会无缘无故打电话给她。 “你现在是不是在平南路8号?我就在小区门口,你出来一下。” 她自然不敢怠慢,赶紧冲进卫生间洗了把脸,急急忙忙便跑出了小区。 楚惜恬的白色大众停在马路边上,超君如同百米冲刺般,一路狂奔到了她车子外面,气喘吁吁敲开了楚惜恬的车窗。 “楚女士。” “上车。”楚惜恬朝她打了个手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超君没有反对的资格,只得默默拉开后车座的车门,紧挨着车门边坐下。 “我就直接开门见山吧!” 司机被楚惜恬支开了,车厢中只有她们两个。 “这里是三百万,希望你能收下,就当是报答当年你祖上对老周施加的恩惠。”楚惜恬向她递过来一张支票,精致雍容的脸上一派淡漠。“按照三线城市两万一平的房价,你可以买一套一百平的房子,剩下一百万可以做点小生意什么的,应该过得也挺不错的。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吧?” 超君心中咯蹬一声。 虽然她也已经做了决定,要与周慕楚划清界限。但楚惜恬这样的举动,仍然让她觉得难堪不已。 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也会遭遇如此狗血一幕。 超君紧紧捏住了裙角,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艰难开口道:“楚女士……” 楚惜恬纤手一抬,阻止了她可能会辩驳的言论,语重心长道: “超君,说实在的,直到现在,我都还没弄明白,阿楚他怎么会固执己见地选择跟你结婚。我本来想着他或许是一时心血来潮,等过段时间,他清醒过来,你们自然就结束了,我也就没过多干涉你们。但是,发生今天的事后,我突然回头一想,似乎是自从你来过我家之后,我们家就没消停过。先是慕楚他被狗咬,后来又是眼睛受伤,又是车祸失忆,前不久接连出现投资亏损的事就算了,现在更是闹到接连出人命官司,你知道这对老周的公司有多大的影响吗?” 上一次的事,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去,而且还可以认为是偶然事件。谁知惨剧再一次发生,周氏集团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这一次,只怕没那么容易被轻轻放下了。 “我不敢说这些可能都是因你而起,”楚惜恬措辞谨慎,生怕言语过激,刺激到了她。“但是,这些事情,也实在太巧合了吧?在你没出现之前,无论是阿楚也好,或是老周也好,一切都顺风顺水的,接连发生事故,都集中在了今年秋天,正好是你出现之后。超君,凭心而论,要是换了你在我的立场,你会怎么想?” 握着的拳头一再捏紧,心中仿佛有无数刀片在凌迟着她。楚惜恬还真是敏锐,竟然一下子便看出了其中关窍。是不是因为一直对她心怀戒备,所以才能如此清醒? 抬头望了望天,超君强行逼退了眼泪,再次面对楚惜恬时,她神情已经平静了许多。 不管怎么说,对方讲的确实都是事实,她无可辩驳。 “楚女士,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深吸了口气,超君正襟危坐,抬头挺胸地看着对方。“我知道,我是个不祥之人,有前科的人难免背负嫌疑,你对我有这种想法,我可以理解。不过,三百万,是不是太少了点儿?听说,周少给他那些前女友的分手费,至少都是送一套价值千万的房子?” 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周慕楚的妻子,不说分周慕楚一半家产吧,这待遇也不能比那些无名无分的前女友差吧? “呵。”楚惜恬哑然失笑,超君竟会如此大言不惭地跟她讨价还价,这倒是她始料未及的。“他那些前女友,可没让他又是车祸又是亏损,还让周氏集团麻烦缠身啊。” 没向她讨赔偿就算了,她竟然还敢嫌钱少? “楚女士,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超君毫不退让,据理力争道,“就算我有前科,顶多也只能算做一个嫌疑人,您有证据给我定罪吗?如果没有,那不好意思,您不能将这个罪名强加在我身上。” 楚惜恬面露厌恶之色,她以前只认为超君身世不祥,没想到她还是这样一个贪得无厌之人,周慕楚到底是撞了什么邪,竟会选择跟她结了婚? 幸好两人还没举办婚礼、公开关系,不然她真是无颜在海市行走了。 “那就是说,我也要送你一幢房子,你才肯离我们家人远远的吗?”饶是楚惜恬涵养再好,也懒得再虚以尾蛇地跟她周旋了。 “房子就不用了,你不是希望我离开海市的吗?”超君也不客气,不卑不亢道,“我也不多要,就跟他那些前女友待遇一样,给我一千万就行。” “给你一千万,你马上就离开海市吗?”楚惜恬也干脆,如果一千万能换来家宅安宁,又有何不可? “是。” “好,我马上签支票给你。” 楚惜恬拿过旁边的爱玛仕包,从里面取出随身带着支票簿,刷刷刷写下金额与签名,撕下,递给她。 “这样,我支票给你,你给我一个录音凭证。” 楚惜恬不愧是在商场摸爬滚打过来的,做什么都滴水不漏。她拿起手机,打开了录音功能,“你需要留下一段录音,说明你主动向我索要了一千万,然后离开海市,再也不出现在我们周家任何一个人面前。” 第76章 七十六 回到家,坐在玄关处的凳子上换鞋,因为走神,她各穿了一只拖鞋,其中一只拖鞋还是周慕楚的。一想到他,超君便一阵悲从中来,眼泪再难抑制,扑簌簌滚落下来。 本以为可以洒脱地告别,没想到竟是如此难以割舍。明明是独立的两个个体,为什么此刻会有如此尖锐的切肤之痛呢? 从外套口袋里取出那张折好的支票,上面的金额是五百万。楚惜恬要求先支付一半,另一半,等她买好机票后,再到机场送给她。 呵,这是怕她抵赖吗? 这么大笔财富,足够她后半生吃喝不愁了。谁说爱情不能买卖的?看,这就是她出售爱情后的所得。 梅超君,你只准再哭这最后一次,死老天就是想看到你受尽折磨、痛苦无助的模样,哪怕是假装坚强,也不能让它得意猖狂。 脱下右脚上自己的拖鞋,特意穿上了周慕楚的,起身,一步一步,缓缓向前。仿佛置身于他的怀抱,踩在他的脚上,与他身体相叠,耳边是优雅的华尔兹,他们同进共退,左右款摆,就像美人鱼忍着脚底锥心的疼痛,沉浸在与王子的翩翩起舞中,哪怕她最终的命运只是化作泡沫,能与他倾心一刻,她也含笑九泉了吧? 在公司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下来,其实她也可以住到白亭亭那边去的,毕竟,她之前可是交了半年多的房租呢。何德林还留了家里的钥匙,她也是可以住进去的。 不过,考虑到她在海市逗留不了几天,就省得去叨扰人家了。 何德林那么信任她,放心地把公司交给她,她不能就此一走了之。最起码,她要等他做好后续安排,才能离开海市。楚惜恬做事可以打折,她就不能做吗? 领了房卡,进房间,她给何德林打了个电话。 “师父,跟你说件事,你不许生气哦。” 何德林不仅是她的老板,在她心里,他还是照顾她、提携她的长辈。 “什么事?”何德林神情一紧,难不成要求加工资? “你也知道,刚刚过去的双十一双十二,公司都拉了不少订单,公司的事情一下子变多起来,我有点处理不来,要不师傅你还是亲自回来坐镇吧?” 嗯,这应该是变相的要求加工资吗? “超君啊,我这边的事情刚刚起了个头,怎么能说走就走呢?”何德林有点挠头,他这个徒弟变了啊,居然学会恃功而傲了。“这样吧,我把这两个月盈利的1%作为你的年终奖怎么样?等你在公司做满一年,我再给你加工资啊。” “……” 要怎么说她现在的处境呢? “师父,我并不是嫌工资少,我是觉得我能力有限,事情太多做不好。” “事情多不怕,我们再招几个人就是了。你看看缺哪些职位的,今年就先坚持一下,明年一开年就招,怎么样?” 借助双十一和双十二的势头,超君一下子将业务量近乎翻了一番,业务的增长相应的也让事务变得多了,原来的人手确实有些捉襟见肘,补充人员也该提上行程了。 “师父,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如你回来公司,将那边筹备新公司的事交给我,我也可以像周慕楚那样,投资宜室,为自己谋取一个在C市的职位,怎么样?” “嗯?这是什么意思?”何德林被她弄懵了,“你也想做宜室的股东?你准备投资多少?”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被周慕楚看中的女人,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呢。 “师父,你觉得我投资多少,可以让你把新公司授权给我打理?” “……不是,超君你为什么执意要来新公司这边?”何德林总算听出了一点不对劲,“新公司筹备千头万绪,跟各部门的关系还没理顺,哪像在海市,每天按部就班照着公司秩序来就可以了。你,是不是跟周少……掰了?” 犹豫再三,他还是试探着问了出来。 周慕楚喜新厌旧是出了名的,他并不认为,她会是个例外。他追你的时候殷勤备至,同样,抛弃你的时候也是翻脸无情。 超君这么执着地想要离开海市,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想离开这个伤心地了。 他从不怀疑,只要是周慕楚看中的东西,必定是手到擒来。超君恐怕已经坠入情网,然而对方的热情却已燃尽。 这也可以解释,她为什么突然变得有钱了。 “嗯,我跟他结束了。”她大约能猜到他脑补了什么,也没刻意纠正,“以后我们就不要再提他了吧。师父,可以答应我的请求吗?” “唉,超君啊……” 何德林也有点烦恼。作为老板,他当然希望下属公私分明,不要把私人情感代入到工作中,否则很容易对工作产生影响。但是,超君也为他带来了大笔投资与业务,还认了他做师父,他又不好苛责于她。 “今天是来不及了,这样,超君,我明天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一下,下午坐飞机回海市,一切等我们见面再说,好不好?” “……好吧。”一再给师父添麻烦,超君也觉得很是过意不去。 挂了电话,再一翻微博、新闻,热搜、头条,赫然都是周氏集团高管跳楼的事,专业蹭热点的各路大V又开始有理有据地分析,认为周氏集团的高管连年都不过了,统一选择在悦栖园顶楼自杀,肯定是因为周氏集团压力太大,对待员工过于严苛。还有所谓内幕人士称,听说悦栖园在施工的时候曾挖出过人骨,说不定就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云云。 周慕楚再度在微博高调现身,主动附上在悦栖园的照片,并承诺说要第一个入住悦栖园,就在两名高管跳楼的那栋房子顶层,给了房子致邪派一个强有力的还击。 他一向自带流量,微博一出,便是数百万人围观,转载评论转眼便是十几万,评论区一溜都是问“老公,要不要我去陪你?”的调戏语,而且各路网友还很自觉,统一保持着整齐的队形。 她本来也想暗戳戳混在评论队伍中发上一条,想来应该不至于被发现吧?不过,都打好了字,她又全部删了。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又何必自寻烦恼? 退出微博,关机,强迫自己上床睡觉。 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她身披婚纱,怀着激动的心情,一步一步走过红毯,来到帅气的新郎身边。 当司仪问台下有没有人反对这两人结为夫妻时,突然,有人破门而入,振臂高呼:“我反对!” 那个高呼反对的人,赫然竟是当年那个青涩学生模样的秦昭。 她连忙转过头来,看清楚了站在她身边的新郎正是风度翩翩的周慕楚。 霍然惊醒。 突然想起来,这个梦曾经在多年前就做过,一模一样的梦境。只是,当时她在梦中,一直没能看清楚身边新郎的长相。而这一次,那个梦中始终模糊的面孔,终于清晰呈现。 难道当年她梦中的新郎,就是周慕楚其人吗? 刚一打开手机,微信消息接连弹出。 “老婆,你现在在干嘛?我有点无聊。” “晚饭都吃的什么?” “老婆,我想你了。” “你已经睡觉了吗?” “好想抱着你一起睡。” 都是些毫无营养的口水话,总共有十几条。 最后一条,发送时间是十点半。她已经关了手机上床睡觉了。 暗夜中,她就这样抱着手机,反反复复地看着这几条消息,忽而会心一笑,忽而潸然泪下。 第二天,她在公司忙了一天,把未结事件及待办事件都分门别类地记录下来,到时候好交接给何德林。他走之前将公司有条不紊地交给她,她也要将公司有条不紊地交还给他。 周慕楚是在傍晚回家时,无意中看到床头柜上的戒指和结婚证的。 他本来就是夜猫子,昨晚在悦栖园,他基本就没睡觉,几乎都在打游戏。天亮后,他就近找了个酒店补了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三点,起来吃了点东西,这才精神抖擞地回家换个衣服。 看到那枚钻戒,他还以为超君昨晚睡到他房间来了,再仔细看时,发现戒指下面还放着一本结婚证,打开看时,发现这本是超君的。他心中猛地一沉,冲向她的房间,果然发现,她的东西都不见了。 给她打电话、发微信消息,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她这个动不动就拉黑的习惯可真是不好。 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这又是在闹哪样! 看看时间,猜测她应该还在公司,他立即开车去公司找她,不料却扑了个空。 她的座位上,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放置一本公司文件,也没有她的私人东西,连同当初他故意恶心她而送的化妆镜也不在了。 早有员工热情地围上来跟他打招呼,他却没心思应付他们,恶声恶气问道:“梅超君去哪儿了?” “听说何总回海市了,她去机场接何总了吧?”有人嘴快回答道。 何德林外出开拓市场,还没站稳脚跟呢,这非年非节的,他怎么突然就说回海市了? 再联系超君这反常的举动,不难推断出,何德林这是要重新回来执掌公司,因为,超君要离开海市了! 第77章 七十七 难怪昨天她说什么多保重之类的话,原来早就想好要离开他,离开海市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昨天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连个招呼都不打,把他当垃圾一样,说扔就扔,连价值数千万的别墅都不要了,她到底是在闹哪样? 走到前台,他一把抓起座机电话,熟稔地按下了她的电话号码。 “喂。”电话很快便被接起。 喜悦与愤怒同时喷涌而出,让他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奇异别扭。 “梅、超、君,你什么意思?”他说得咬牙切齿,既有埋怨不解,又感觉受到了羞辱。 “这种事你不是一直驾轻就熟的吗?何必明知故问!”她语气刻薄讽刺,让他顿时遍体生寒。“怎么,只许你甩别人,别人不能甩你吗?” “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他已经气得七窍生烟,那些柔情蜜意,那些恩爱缠绵,全都是假的吗?再翻脸无情,也没有像她这样的吧?! “你不用找我,我不想见你!” 电话被挂断,只传来“嘟嘟嘟”的忙音。他“啪”一声摔了电话,一转头,一干员工都脱离了岗位,全都一脸八卦地凑在周围。 “看什么看,不工作了吗?”最狼狈难堪的时候被人围观,换了任何人都受不了吧,更何况骄傲如他? 他正憋了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这些人却偏偏送上前来,他不迁怒于他们才怪。 众员工顿时做鸟兽散。 众人迅速回到自己座位上,办公室里顿时变得雅雀无声,他脸沉如水,走出办公室时,踩在地板上时发出的沉闷脚步声,让人恍忽以为是发生了地震。 直到他脚步声消失不见,众人耐心等了一会儿,这才有人大着胆子跑到门口去瞄了一眼,再回来大肆八卦。 “发生什么事了?好像是梅助理惹恼周少了,她到底是做了什么,让周少大动肝火?你们看到他刚才的脸色没,活像要吃人似的。”员工甲拍拍胸脯,一副后怕的神情。 “不会是梅助理把周少睡了带球跑吧?”员工乙大胆猜测道。 “对啊,对啊,”立即有人附和道,“其实我之前就觉得,他们有点眉来眼去的了。” “嘁,你是言情小说看多了吧?”陈雪津嗤之以鼻,“周少是眼瞎啊还是腿瘸啊,看看他那些前女友,梅助理哪一点比得过她们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没听说过吗?”乙女不服争辩道,“再说了,他那些前女友说不定都是被一个医生修理过的,梅助理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天然美女。” “天然嘛这个我不否认,”陈雪津撇了撇嘴,“但是不是美女,就看到底是长没长眼睛了。” “是啊,有的人就是因为没长眼睛,所以才要在眼睛上面开一刀的吧?”乙女不甘示弱地还击了一句。 “你……你说谁眼睛开过刀了?”陈雪津一不小心被道破真相,顿时恼羞成怒。“我这个双眼皮是天生的好吗?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又没指名道姓说是你,你干嘛这么急着跳出来对号入座?” “你……”陈雪津顿时顿口无言,一跺脚,悻悻地转身而去。 从电梯出来,周慕楚便立即拨了个电话出去。 “帮我查一下,有个叫何德林的,他乘坐的是今天哪一个航班,什么时候落地?他的手机号码是……。” 何德林是乘坐的下午3点的飞机,在海市落地是5点15分。 海市的公共交通很便捷,时间也宽裕,超君便选择了乘坐地铁去了机场。 天气情况很好,飞机也准点到达。超君只在机场出口处等了十分钟,便看到了拉着行李箱,在人群中东张西望的何德林。 “师父!” 看到久违的那张胖乎乎的脸,超君心中倍感亲切。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管何德林承不承认,他都是超君现在唯一的亲人了。 “超君!” 何德林也看到了她,大步流星朝她走来。 “不是让你不用来接我的吗?”他依然是一副笑在弥勒的样子,看着他的笑脸,她觉得自己内心的惆怅和阴霾也消散了不少。 “电视里经常有这种接机送机的场面,我从来没有体会过,难得有机会,就让我也体验一下呗。”她状似撒娇说道,又抱歉说,“是我给师父你添麻烦了,我这不想戴罪立功一下吗?” “你呀!”何德林摇了摇头,像是宠溺,又像无可奈何。“有人来接我,我们去停车场那边。” 停车场很大,何德林带着她,嘴里一边念叨着停车区域,一边眯起双眼到处看。 超君还有点纳闷,这是什么样的朋友啊,来接人不应该等在出口处吗,怎么还在坐在车里等的? 还是对方先看到他们,主动按了喇叭,何德林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腿朝发出声音的车辆过去了。 看到那辆黑色沃尔沃的时候,超君心里立即咯噔一声,脚步也停滞在原处不动了。 她太熟悉这辆车了。 自从那次车祸事件后,周慕楚的父母便勒令他以后出行都只能驾驶安全性能最好的沃尔沃,他虽然不是那么乖地每次都开,但只要出市区,他还是很老实地开这辆车,昨天两人去郊区别墅那边,坐的便是这辆车子。 “师父!”她委屈地叫了一声。 她把他当亲人,他却反手就把自己卖了。 周慕楚动作也真够快的,他是怎么知道会在这个机场的?她好像没跟公司其他人说过何德林是哪个航班。 当然了,凭借他的能量,想要查到乘客信息,也不是多难的事就是了。 很显然何德林一落地,就与他取得了联系,并达成了某种默契了。 “超君啊,我之前本来还以为是他移情别恋了,原来是我想错了。”何德林转回身来,重新走到她面前,语重心长道,“周少还是第一次因为女人恳求别人,我想,你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不如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听听他怎么说?” “师父……”她哀怨长叹一声。 公众场合,也不宜闹起来,周家现在本来就在风口浪尖上。 她无奈上前,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硬着头皮坐了上去。 “长话短说吧!你想听什么?” 反正也避不开了,就正面出击吧! “呵!”他侧身面对着她,她却正襟危坐直视着前方,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他一肚子的郁闷怨气重重发酵,骄傲的自尊更不容被她挑衅。“你是谁?你不是梅超君本人吧?” “就是梅超君本人!没有被夺舍,也不是人格分裂。还有什么疑问吗?” “你敢不敢看着我说话?!”他简直要暴跳如雷,太阳穴两端突突狂跳着,仿佛全身的血管都要炸裂一般。“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理由!” “周少,难道我刚刚在电话里没说清楚吗?”她转过头,与他四目相接,脸上木无表情,“你确定要让我再说一遍吗,那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说!”仿若野兽的怒吼,声音差点掀翻车顶,优雅从容的贵公子气度全无。 “也许你不记得了,但我并没忘记。你拆散我跟秦昭,让我失去了美好的初恋,当时我有多痛苦你知道吗?”她适时地露出了憎恨的表情,“我那时就在想,我一定要以牙还牙,让你也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你现在觉得痛了吗?”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他当然记得那些,要不是因为记得,他会不择手段把她拐到民政局吗? “是!”她点头,答得斩钉截铁。 “那你现在是什么心情?痛快吗?”问这句话时,他竟忍俊不禁起来。 仿佛雨后初晴,他重又恢复了一派明媚的风光霁月。 她反而被他弄得一愣。 “你似乎很高兴?” “是啊,我很高兴。我高兴的话,你是不是会失望,再留下来,多努力一点,让我越陷越深,最终达成你的目的?” “……” “那我觉得没意思了,不想玩了行不行?” 对手都不按牌出牌,她真是太难了。 “别闹了,快来,让老公抱抱,我受到了惊吓,需要你安慰。” “啪”的一声,她将他伸过来的双手重重拍开。 “周慕楚,你不要逼我!” “我就喜欢看你放狠话的样子。”他嬉皮笑脸的,两只魔爪再度朝她探了过去,“你把我弄激动了,来,先亲一下。” “你确定你要亲我吗?”她高抬下巴,用一种睥睨的眼神看着他。“哪怕你或者你的家人再发生不幸也无所谓?” 伸到半空中的手一僵,“这话什么意思?” “本来不想告诉你的,真相太过残忍,你又何必苦苦追寻?”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难道还心存侥幸与幻想吗? “你知道你最近为什么频频倒霉吗?不管是最初被狗咬,还是后来的出车祸、投资亏损,甚至这次悦栖园跳楼事件。” 到底还是没能控制住情绪,她红了眼,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一字一字,艰难得好像刀刃在舌尖打滚。 “那是因为,每当你跟我发生亲密接触后,我们的命运就会互相交换,我窃取了你的好运,而你,则承接了我的霉运。你仔细回想一下,是不是你所有的不幸,都是从遇见我开始的?是不是每一次的灾难,都是在跟我有过亲密接触后才发生的?怎么样,我这样窃取你的好运,将霉运转嫁给你,你还希望,我一直待在你身边吗?” 悬在空中的双手慢慢收了回来,脸上戏谑的笑意也逐渐凝固。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为了能顺利逃离我,不惜污蔑自己,捏造这种荒谬的谎言?”他怒意上涌,气得脸都变形了,“你就这么讨厌我?” 双眼一闭,泪水瞬间汹涌而至。 明明都说好了不许再哭,但这一刻,她仍没能控制住自己。 “是!我讨厌你!你的声音、你的样子、你的一切,我全都讨厌,跟你在一起,我觉得痛苦!我不想再见到你!” “……既然这么讨厌我,你为何伤心哭泣?” 对他心生厌恶的人,只会表现出对他的厌憎嫌恶,又怎会流下伤心的泪水? “我没哭,我只是、只是不想看见你,用眼泪,用眼泪来屏蔽你而已……”本想表现得洒脱一点,却没料到越说越伤心,竟语声哽咽起来。 反手一抹眼泪,她推开车门,低低说了声:“对不起!”。转身,先是疾步而行,紧接着,她索性一路奔跑起来。 如一场大风刮过,枝头的树叶被吹落一地,将她所有的过往与爱恨,悉数埋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了点意外,所以更新晚了,不好意思 第78章 七十八 周一,股市刚一开盘,周氏集团旗下四家公司的股票便一路跳水,到收盘时几近跌停。 虽然没出现大规模的退房潮,但也不时有打电话来咨询退房事宜的,更不要提购房者了,悦栖园的售楼部冷冷清清,一个看房客也没有。 这些,超君都是从网上看来的。 因为她在第二天,也就是周一上午,乘坐飞机离开了海市。 头天晚上,她把订机票的截图发给楚惜恬,后者也在第二天,如约将另一张五百万的机票送到了她的手上。从此财情两讫,各不相干。 她离开海市这天,海市下起了大雨,后来便一直阴雨绵绵,是近几年来海市雨水最为充沛的一个冬季。 周二,周氏集团公司的股票继续下挫。 超君本来想直接到新公司就投入工作的,不过,何德林说她刚到一个新环境,需要先适应一段时间。 加上他知道她失恋了,心里不好受,就说当是给她放假,让她先好好玩两天,等他过两天抽空过来时,再带她两天。反正现在交通方便,无非就是两边跑,多花点钱跟时间嘛。 超君知道他这么照顾自己,一则是因为她是他徒弟,二来,可能因为上次偏帮周慕楚的事让他心生愧疚,此举也算聊作补偿了。 她确实也有些情绪低落,什么事也提不起劲来做,这两天,她除了摸去新公司瞄了一眼地址外,便是呆在酒店里蒙头大睡。 直到她看到网上有篇文章,妙笔生花,旁征博引,洋洋洒洒列举了古今中外的各大事例,以“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为论点依据,证明周氏集团已是日暮西山,将逐渐走向衰退。 一个大胆的念头从她脑海里迸了出来。 她窃取了周慕楚的好运,致使他和他的家族陷入危难之中,她有义务将得到的好运还给对方,这样才是真的两不相欠。 从床上爬了起来,洗漱、化妆、换衣服,她精神抖擞地走出了酒店。 打听到最近一家福利彩票售卖点,她直接打车过去,随机买了一注彩票。 拍照,上传到微博。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今晚,相约一场五百万的赌局,信我者来!” 好歹也是有一百万粉丝的大V了,这条微博上传没多久,便得到了数百条的评论。 “哇,红球01,08,13,17,18,19,蓝球16,一共有三个相连的数字,很有可能中奖哦。这是@梅师姐你自己研究的还是机选的?” “我记得前几期有好几次连着30,31,32,这组数字确实有中奖的气象。加上@梅师姐你失恋加成,我跟了。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梅师姐你失恋了啊,我也失恋了,听说忘掉上一段恋情的最好办法便是展开新一段恋情,不如我们……” “@梅师姐,你还有恋可失呢,我都没恋过的怎么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梅师姐加油,预祝你成功中奖!” “@梅师姐,要是你中了五百万,可愿娶我?我可盐可甜,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你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你叫我学鸡叫,我绝不汪汪汪。” “失恋怕什么,单身不香吗?” “好想看@梅师姐中五百万,然后前男友回来求复合的打脸场面,想想就觉得好酸爽。” “求问@梅师姐男友是谁?是@慕君不暮楚吗?” “@梅师姐,你长得好像我下一任女朋友哦,不信你照镜子看一下。” “@梅师姐……” 自古评论出人才,超君看着这些精彩纷呈的评论,本来还郁结低沉的心情,竟不知不觉被治愈不少。 她是下午四点发的微博,一开始,大家只当成是消遣取乐,评论也是无聊凑趣。虽然有百万粉丝,但她只是当初沾了周慕楚的光,活跃的粉丝并不多。在彩票开奖之前,总评论还不到两千条。 但,晚上九点十五分,福彩开奖以后,大量的评论及转发,迅速将她的这条微博顶到了热搜位置上。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真的出现了奇迹!@梅师姐双色球神预测,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没选择跟买!错亿的我已痛哭成狗!” “神预测!01,08,13,17,18,19,16,和开出的一等奖号码一模一样,斩获500万元!@梅师姐你是被上帝吻过的女孩吗?” “更正一下楼上,扣除20%的税后,到手只有400万!啊啊啊,我不求多的,我只想要被扣的那一部分税!” “强烈要求预定下一期双色球号码,我发家致富就靠你了!” “@梅师姐,请老实回答,福彩局是不是你家开的?” “土豪土豪,你缺腿部挂件吗?” “吸一口梅师姐的欧气!保佑我下一次也能一’夜暴富!” “我可以爱你吗,仙女?” “仙女,仙女,你家旺财在此,别忘牵走,汪!” “感谢@梅师姐,赞美你,我单方面宣布,我是你的人了!原来你就是我生命中的贵人!” “跪求@梅师姐开通打赏功能,这一期我失之交臂,能不能透露一下下一期的中奖号码是多少?” 因为没起网友的重视,这一期的双色球一等奖,全国一共只有15位幸运儿,这其中,也有那么两三个抱着侥幸心理跟买的异常幸运者。 随着她的微博被引爆,她的微信、电话也被打爆,除了表示羡慕和要让她请客的,更多的是让她删除微博,保护好自身安全的,毕竟财不露白,她这样大张旗鼓的,万一被有心人盯上。 白亭亭正在超君以前的出租屋中,和她之前的合租伙伴谈涨房租的事,看到手机上推送的这则消息,立即叫了起来。 “你快看,你快看,这就是之前跟你一起住在这里的那个女生,她双色球中了一等奖!”又埋怨数落道,“什么嘛,买彩票也不说通知我一声,错亿啊错亿!” 那个女生也惊呆了,想起当初梅超君就说过中了一注三等奖的事,还说让她跟着一起买,她当时还很不以为然呢。 “她怎么运气那么好?”她喃喃自语,一双眼睛都要发直了。她竟然,曾经离一’夜暴富这么近! 世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是百万财富在你面前,你却视而不见地走了过去。 白亭亭赶紧给超君打电话,却被告知正在通话中。 想也想得到,超君现在该有多么炙手可热了。 周慕楚也看到这条被顶上热搜的微博了。 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那天她所说的话,情感上他是极不愿相信的,但,他冷静回想,却细思极恐。 就好比这一次,周氏集团因为接连两次跳楼事件,外界全是对周氏集团不利的传闻,内部也开始人心浮动。 正当周氏集团焦头烂额之际,她却随机一注彩票,便博得了一等奖,不正应了她说的,窃取他的好运,而他和他的家族被厄运缠困吗? 若不是他亲涉其中,他绝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这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吗? 第二天,趁着微博的热度,超君再次晒出了几张照片。是她在当地证券营业所开户,并在大户交易室买入大单的照片。 配文:“上次错失良机的小伙伴们别再犹豫啦!这几支彩票目前正处于低谷期,正是入场埋伏的好时机!爱拼才会赢,冲鸭!” 她晒出的照片中,购买的大单赫然便是周氏集团那四家上市公司的股票,每支股票,她都砸下了一百万的大单,这么孤注一掷地冲进一片泥潭之中,这赌徒的心态也是没谁了。 相比上次无伤大雅的评论,这次大部分评论都带着一股戾气。 “周氏集团的托儿,鉴定完毕!” “骗我们去当韭菜的托儿请原地爆炸!” “原来上期的双色球中奖竟然是黑幕交易!请福彩局给个说法!” “请问你跟周氏集团是什么关系?” “以为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就能把自己洗白吗?喝人血积累原始财富的周扒皮!祝周氏集团早点倒闭!” “@梅师姐,周氏集团给你多少好处?” “敢不敢拍个露脸的照片?” “骗人者不得好死!” 偶尔也夹杂着两条理性的评论。 “蹭蹭我梅师姐的欧气,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信了。马上入手这几支股票。” “既然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必须无条件相信并跟随,押上所有身家全部入!” “……” 虽然质疑她的声音很多,但也有比较迷信的那么一小撮人,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小小入股了几百股。 白亭亭则直接跑到证券营业所开户,将帐户里的钱全部押了上去。 从下午两点开始,突然涌入两家外资,挂上了千万级的买单,瞬间便将这四支股票拉到了涨停板。与此同时,网民们发现,A股突然杀进了数十家外资,大肆买入低价位的股票,直接让各大指数狂飙十几个点。 顿时,超君微博下的评论又炸了。 “卧槽,卧槽卧槽,竟然是真的!服了,服了!拜大仙!小的知错了,请仙子大人不计小人过,再赐我一场荣华富贵!” “啊啊啊,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穷了!两次眼睁睁看着财富从我身边溜走!贫穷,就是对我这种有眼无珠的人最好的惩罚!” “全体起立,保护眼前这个最美的女孩!” “恳请@梅师姐做我们发财路上的带头大哥!小弟在此宣布,我已经是大哥第一狗腿了。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第二狗腿在此!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第三狗腿在此!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 “求问在网上理财的帐户要如何操作才能解约?从此以后,我要做带头大哥坚定不移的拥护者。” 那些质疑她的人纷纷痛哭流涕跌足长叹,为自己此前的恶意中伤表示道歉,并沉痛表示,下次,就算她说跳进下水道能捡到金子,他也二话不说直接跳了。而那少部分将信将疑跟着入场的网友,却无一后悔自己买得太少了。 接连两场的神准预测,切切实实的一’夜暴富,瞬间把所有人的神经都给刺激到了。 若说第一场福彩局有内幕交易,或许还有可能。那第二场外资进入A股市场,又该如何解释? 超君的私信再次被挤爆,各路想发财想疯了的网友疯狂@她私信她,有高价求下期彩票号码的,有商谈投资的,有新闻媒体要采访的,有以身相许的…… 她的电话同样被打爆,不仅是公司同事,还有同期商学院里知道她微博的老师、同学,纷纷求问她有没有空,能不能赏脸一起吃个饭…… 她应付得精疲力尽,手机都充了两次电,最后不得不关了手机,这下才世界清净了。 正准备睡觉,床头酒店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不是吧?竟然有人打到酒店来找她了? “喂?”她迟疑着接了起来。 “梅超君?是超君姐吗?”电话那头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兴奋到不能自已。“我是何幼微,我爸爸何德林。” 松了口气,难怪能打到酒店来找她了,她都忘了曾告诉过何德林自己住在哪家酒店了。 何德林有一儿一女,儿子在深市开设分公司,女儿何幼微,去年刚从大学毕业,因为不喜欢老爸从事的行业,又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心想创造属于自己的事业,这两年风口集中在直播这个行业,她便也在几大短视频平台制作内容上传,只不过,因为没什么核心竞争力,所以一直表现平平。 超君倒是见过她的照片,但没见过本人。 “幼微你好,突然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超君这也算明知故问了,这个时候把电话都打到酒店来了,还会是为别的事吗? “超君姐,我现在在去往机场的路上,我等下就去C市,你能不能收留我一下啊?” “……” 电话刚挂,便又有电话进来,这次是何德林打来的了。 昨天她彩票中奖,何德林只当她是运气炸裂,正应了那句情场失意赌场得意的说法,他只当是偶然事件,在恭喜她的同时,还打趣问她有没有辞职不干的打算。 今天这档事再一出,他也是大跌眼镜了。 想打电话根本打不进,本想着明天再打的,结果女儿幼微突然打电话过来,问超君的电话号码多少,在打过电话发现关机后,她再次打电话追问何德林,这才有了她刚刚打电话到酒店房间的事情。 “超君啊,你这是运气逆天啊。”何德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现在完全可以把宜室公司买下来了。” 这一抓一准的神运气,还上什么班啊,摔! “师父别取笑我了,我可能是前半生一直倒霉,运气攒到现在集中爆发了。” “对了,幼微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 “是的,刚刚打的。她说正往C市这边来。” “什么?”何德林哭笑不得,“不好意思啊超君,我只当她不过给你打电话罢了,没想到她会去找你。她也是被我宠坏了。” “没关系的,师父。幼微也是我妹妹啊。” “唔,那个,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下次还买彩票吗?” “……不买了。师父,这种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 “哈哈,我就随便问问,随便问问。”一个人的运气可能好一时,却不可能永远一直好的。“那麻烦你先照顾一下幼微,她实在太任性了,我也管不住她。” “我会的,师父。” 这么轰动的新闻,即使不玩微博不关注八卦的周啸江也知道了。 毕竟是和周氏集团息息相关的事情,就算他不看,也会有身边的知情者争着告诉他。 前两天因为第二桩高管跳楼事件,他千里迢迢从国外赶回来,这两天又是做死者善后工作,又是开展员工谈心工作,每天都要忙到十二点过才回家。 回到家,楚惜恬也还没睡,他便跟她谈起这件事。 “你看到今天的新闻了,超君的微博上热搜了。” 说起这件事时,周啸江嘴角上扬,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他开公司做生意,是求财不是索命的,他又不是催命阎王。竟然有两名高管前后跳楼,这比让他损失两个亿还要让他觉得难堪疲惫。 今天周氏集团几家公司全部涨停,这不仅是对周氏集团士气的提振,更是给了外界一干想看他笑话的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虽说超君今天买入周氏集团股票的行为,不过是一个巧合,但超君的这番良苦用心,他却不得不领这个情。 “嗯。”楚惜恬手上捧着一本书,敷衍地应了一声。 她也早就看到这个消息了,如此具有话题性的惊爆新闻,必定会铺天盖地涌到你面前来,根本避无可避。 她其实也挺震惊的,若说买股票是巧合,那前面买彩票中一等奖又是什么呢?她当然不会认为是福彩局泄了密,她买彩票的时候可还没到截止时间呢。难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是真的? “没想到她还是我们家的一大福星呢。”周啸江乐呵呵的,这是最近几天来最让他心情愉快的时候了。“对了,明天让他们过来一起吃个饭吧。” 以铁腕作风出名的他自是赏罚分明,超君做了如此大快人心的一件事,他能不好好奖赏她一下吗? “恐怕不行。” “为什么?” “超君好像离开海市了。” “嗯?什么时候的事?她去哪里了?” “前两天吧,好像是去C市了。” 她晒出的那家证券营业所的照片,地址正是C市的。 “唔……”周啸江似乎有点失望,但也无可奈何,“那就等她回来了再说吧。” 楚惜恬没有说话,超君离开海市的真相,很显然现在不是和盘托出的好时机。 同样遭到狂轰乱炸的还有周慕楚。 从超君发微博说买周氏集团的股票时,他的微博就遭到无数网友疯狂@,质问他是不是找了梅师姐来做托,毕竟,梅师姐这个微博帐号,全靠他当初那一波引流,才让她成功跻身百万大V的。 到股市闭市,之前错怪他的网友又跑来认错,而他的朋友们,则不停地追问他梅师姐是哪路神仙,这都不是欧皇了,简直欧神啊。 他一概以“无可奉告”回应。 由此他也看明白了超君的意图,一开始便用买彩票的操作来吸引人注意,再用买彩票的事件来彻底燃爆,她这是在用自己的好运来偿还对他的亏欠,同时也是用事实告诉他,她说的,全都是真的。 心好痛,好想她。他想看她一笑百花开,然而,一闭眼,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她泪流满面仓皇无助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以为今天能大结局的,失算了。争取明天,没错,明天也有更新,但是不是结局还有点无法确定。马上2020啦,看过本文的亲们全都会一’夜暴富!握拳! 第79章 七十九 机场出口处,超君见到了身材高挑、模样标致的何幼微。后者既然都说了坐飞机来见她,超君只得重新穿好衣服来机场接她了。 “幼微!”她见过何幼微的照片,所以一下子便认出了对方。 “啊,超君姐!”超君后来跟何幼微通了电话,确认了她的航班,幼微还一再强调说让她不用来接的,没想到对方还是来了,顿时一个激动,大喊大叫着朝超君跑了过去,给了超君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让我吸一下你的欧气,我吸,我吸,我吸吸吸。” 抱着超君,幼微便是一顿夸张的操作。 “好了,好了。”超君拍了拍她的背,自己也情不自禁笑了。“我们先回去再说吧。你是跟我住酒店还是去你爸家?” 何德林在C市也购置了房产,他在这边工作时便住在自己的房子里。 “我可是专程投奔你来的,你说呢?”生怕被超君扔回她爸的住所,何幼微连忙伸手搂紧了她的胳膊,又是讨好又是撒娇。“超君姐,我想今晚跟你睡一个被窝,让我好好吸吸你的欧气,行不行啊?我睡品很好的,不打呼,不磨牙,不说梦话不翻身,我睡着了就跟头死猪一样,打雷都打不醒,真的。” 她都这么说了,超君还有拒绝的理由吗?再者,她也没打算拒绝对方。 回到酒店,洗完澡,躺在床上,何幼微终于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向超君求要下一期双色球的号码或是入手哪一支股票,她虽然不是生在大富大贵之家,但作为家中的小女儿,钱是从来不缺的,她对一’夜暴富的执念没那么深。 “超君姐,你有没有想过做直播啊?你现在人气这么旺,正适合趁热打铁。” 一通巴拉,她努力向超君灌输着各种开直播的好处。 “我看有些短视频的作者就用幸运儿这个噱头来立人设,但他们的那个一看就是炮制的,哪有超君姐你这样实打实的提前预知啊。我敢说,只要你一开直播,马上爆红网络,财源滚滚。全国各地的花样男子哭着求着要娶你为妻,到时候你只会犯愁嫁给谁,失恋,那是什么?” 虽然何幼微带着自己的目的,但她也有安慰自己的成分在,从来受伤委屈都是自己扛,能有这么个温柔可人的闺蜜来安慰自己,她还是很备感欣慰的。 “好啊,可是我不会,你教我好不好?” 何幼微这么心急火燎地赶过来,就算是不看在何德林的面子上,这女子那狂热的眼神及煽动人心的话语,也让超君不忍拒绝她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趁着大多数人还在睡懒觉的时候,她开了手机,登上微博,发了一条推文。 “我已在某平台开通直播,定于今天下午一点半首播,房间号XXXXX。” 一觉睡到自然醒的网友们刚一起床,便被这条深水炸弹般的推文给刺激得神情振奋起来,有该平台帐号的赶紧充点币,没APP的立即下载APP,闹钟时间定好。 下午一点,直播间准时亮起,摄像头一开启,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却是一个女子戴着蝴蝶面具的形象。 “HELLO,大家好,我是梅师姐。” 刚一开播,直播间的人数便已突破二十万之众,且这个数字还在一直往上增加着。 今天直播的内容,超君并没透露,因为何幼微建议说来个重磅的,而她又不想出镜,正好趁着来福彩中心领奖戴面具这一点,对领奖过程进行直播。 一上来,她并没有跟大家说是来领奖,大家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都关注到她面具上了,下面无数评论无数打赏都在让她摘面具,还有根据她的眼睛和嘴巴来论证她是美女的可能性的。 直到进入大厅,超君拿出彩票,对工作人员要求兑奖的时候,直播间里简直沸腾了。 本来以为她昨天买股票的钱是用彩票中的奖来支付的,没想到人家压根还没领奖,原来梅师姐本身就是个白富美啊。 出示身份证,核对身份和彩票,需要脱下面具时,摄像头转而拍旁边的环境去了,惹得直播间的网友极度不满。 等摄像头重新转回超君身上时,她已经戴好面具,福彩中心的主要领导都出场了,亲自与她握手,笑称要沾一点她的好运气。 扣除20%的税后,超君到手是400万元。福彩中心签了支票给她,还弄了个巨型支票簿,几位领导陪同着一起拍了个照。 当然了,这个牌子是道具,回头人家要回收再利用的,不然,就算送你,你也不方便拿着出去招摇过市啊。 临走前,彩票中心领导顺便问了她一句,有没有考虑下捐个款什么的,并向她普及了一下福彩的社会职能及公益项目。 超君便问了一下幼微,“现在直播间收到多少打赏了?” “总收入有两百多万了,除去平台分成外,你也差不多能分到将近一百万了。” 此时直播间人数已经达到了八十多万人次,总收入200多万,也就是说,基本进来直播间的每位网友都刷了礼物,这种现象在直播界是相当罕见的。当然了,群众的呼声也是一致的,要么主播露脸,要么告诉下一期的彩票号码,或是入手什么股票之类的,总而言之,都是来沾欧气想要一’夜暴富的。 “行,那领导,我代表广大网友捐款一百万。这不是我捐的,是我直播间的老铁们捐的,所以捐款人不要写我的名字。” 她的这一个举动,立即又引来一片666的评论,前面刷过一波礼物的土豪们又主动发起了第二波。 就这样,超君拿到一张捐款证明及三百万的支票,展示给直播间的网友们看了,针对他们关心的几个问题,她统一回答。 “看到大家都在让我露脸,其实,保持一点神秘感不好吗?毕竟都叫我大哥了是吧,揭开面具就原形毕露了。彩票的话不现实,因为我现在肯定被重点关注了,我就算告诉了你们一个号码,大家都去买了,你们说能都是一等奖吗?你们要是信我的话,昨天我买的那几支股票,还没来得及入手的,今天仍然可以买进。” 就因为她的这一句话,让今天只涨了五个点的四支股票,在3点半的时候,迅速又被拉到了涨停。 结束直播,两人坐着租来的车子离开彩票中心。身揣巨款,首先要考虑到安全问题。 幸好她们明智,自己租了车子,她们刚出大厅时,便看到有结伴来围堵梅师姐的本地网友,还好她们机警溜得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一路上,何幼微兴奋得嗷嗷叫,仿佛中奖的是她一样。 “太刺激了超君姐,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何幼微也试过直播,但来直播间的人并不多,更别提刷礼物什么的了。“我什么时候直播能有这么多人啊。” “你不是沾了我的欧气嘛,以后你肯定也会有这么多人的。” 何幼微咧嘴一乐,“那就借你吉言啦。对了,姐你打算怎么支配这笔钱啊?是不是准备先买个房子啊?” 对普通国民而言,手上有钱,第一大事肯定就是先买房子了,超君要是打算在C市定居的话,还真的有必要考虑下买房子了。 “嗯,买房子。”超君眼望着挡风玻璃上不停摆动着的雨刮器,仿佛在回答她的话,又像在自言自语一般。 不过,因为总是下雨,加上何德林特意从海市赶了过来,超君的计划暂时没能实施。 “唉哟,超君啊,你这下子是真的红了。” 刚一见面,何德林就冲她抱怨道。 说是抱怨吧,他脸上却是一喜气洋洋的表情。 “你知道我这两天被多少人骚扰吗?”何德林用既骄傲又惆怅的口吻说道,“他们找不到你,全都跑来找我啦。我赶紧过来躲两天清净。” 超君的微博帐号曾经为宜室公司的活动做过宣传,所以那些与何德林有点交情的人索性就从他这里着手,想要打听关于超君的消息。 一拨又一拨的人打电话、发消息,甚至跑来公司找他,严重干扰了他的正常工作。他烦不胜烦,索性关了手机跑C市来了。 他带两个女儿一起吃火锅,去游戏厅玩,还偷偷嘱咐幼微,多开导开导超君,争取让她尽快从失恋中走出来。 幼微感觉得出来,像超君这种不在表面上把伤痛表现出来的,是真正的内心深藏痛楚的。因为,说不出来的苦,才是真正的苦。她曾试图引导超君发泄出来,但超君却嘴紧得很,什么都不肯说。 何幼微假意吃醋道:“爸,你老实告诉我,其实超君姐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女吧?放心,我肯定不跟妈说。” “何幼微,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吗?” 何幼微笑着躲开,“看看,恼羞成怒了吧?爸你就承认吧!” 何德林陪着她们玩了两天,周末才重新返回海市。 接下来便是圣诞节了,这几天里,有专家分析说,A股市场迎来了与外资的蜜月期,极有可能是牛市来临的前兆。 周氏集团的股票都因为存着大量买单而每天涨停。那些听了超君的指点早已入手这几支股票的,天天在她微博底下拜带头大哥,而因为资金问题或是一开始保持观望状态出手晚的,眼看着股票疯涨却买不进,每天心痛得无法呼吸。 超君的微博下面,天天都有无数网友排队问什么时候再直播,他们的消费币都准备好了,尤其是那些没再错失机会的行动派,每天都要在评论里拜一拜带头大哥,感谢大哥引领他们走上了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 借着自己现在大火的势头,超君便在微信公众号推出了新一期的促销活动,凡是在22号当天下单的客户,都能在圣诞节收到带着梅师姐祝福的苹果一枚。同时,她也将这则促销活动发布到了微博,并标注限量字样,共16888份,拍完为止。 经过上次事件后,她的微博人数已经井喷到了近千万的数字,国人其实还是很迷信的,看着别人发家致富,自己能甘心落后吗? 她现在发一条微博,受到的关注度与之前百万人数时又不可同日而语了。 此微博一发,瞬间公众号的关注人数便冲到了百万以上,16888份额的促销订单,在不到五分钟之内便被直接拍完下架。弄得后来手慢的再次哭晕在厕所,甚至直接在她微博下面加价求转让。 虽然猜到可能会活动火爆,但也没料到竟然会火爆到这个程度。 之前何幼微也一直在跟超君讨论接下来准备直播什么内容,超君灵机一动,便跟何德林商量了搞这个促销活动。何德林自然没意见,笑说之间倒是有几个做水果生意的朋友打电话找过他,他索性就卖个人情给对方。 在电话里大致商谈了一下后,何德林便赶回海市去做具体磋商了。谈妥以后,他才通知超君,让她发送了这样的推文。 这一天,她跟何幼微也订了机票返回海市,要让客户在圣诞节前收到苹果,现在就要开始进入忙碌的打包工作了。 她们直接去了该水果经销商的冷藏库房,开启直播模式。 何德林临时招募了三十人来进行打包工作,超君戴上面具,给了那一摞垒得整整齐齐的包裹一个拥抱,跟着打包工人一起坐下来,随意拿起一个苹果,给直播间的用户看苹果的质量,相比上次送八音盒,苹果的价格低得多了,所以何德林选的都是最优质的。 “我们这次的活动,除了送上我的祝福外,还额外附带了一张彩票。” 彩票是超君和幼微分别到彩票点随机打的,“因为是随机打印的,所以不可能人人中奖。就看个人运气吧。唔,这位朱来明先生,手机136尾号2646的现在在这里吗?” 她随手拿取了一张快递面单,看了一眼上面的收件人信息,抬头对着摄像头说道。 直播间立即有人回答说:“在在在。” 但是评论刷得太快了,一下子便被挤没。 他生怕她看不见,连忙又刷了一波礼物,称自己“太幸运了”。 超君用手势对他比了个心,并送上祝福,“你既然姓朱,相信来年必定万事顺遂,大红大紫。” 直播间里又是一通狂刷礼物,个个争先恐后,都在拜大仙,说希望能拿到他的面单。 “不要拜大仙,我不是什么大仙,我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她让粉丝们不要乱拜,万一被人投诉说她在进行迷信活动,把她号封了。“这位田秀青,手机158尾号4505的在吗?” 就这样重复操作,直播持续了一个半小时,直播间在线人数也已突破了五百万,结束直播前,这位水果商老板抓紧机会来直播间为他的店铺吆喝。 “梅师姐,我能跟你握一下手,蹭一下你的好运吗?”这位老板姓万,跟何德林差不多年岁,为了能跟超君握手,刚刚已经用洗手液仔仔细细洗了好几遍手了。“往后余生,你的水果我都包了。” 超君主动向他伸出右手,“谢谢万老板,来年生意兴隆,万事亨通哦。” 万老板激动得什么似的,双手齐上,紧紧握住了她的右手,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 “一定,一定。唉呀,这连着下了快一周的雨了,我的生意都跟着受了影响。没想到梅师姐今天一来,天就放晴了。梅师姐果然是有大气运在身的人。” 经他一说,刚才直播间里还在说希望自己是万老板其中一只手的粉丝,顿时恍然大悟般开始刷屏:“卧槽卧槽,真的哎,今天上午还在下雨的,下午就停了。梅师姐是不是下午才回到海市的?” 顿时间,超君在粉丝的心目中,仙气又增加了一层。 关了直播,何德林开车载着两个女儿回到自己家。 一场直播下来,又有两百万进帐,这个崛起的速度,连那些当红主播都自愧不如。 何幼微一路上都紧搂着超君的胳膊,说要多吸点她的欧气,因为她发现,这两天她发布的小视频点击率变高了,关注人数也比之前增加了不少,她更加认定是因为超君的原因。 何德林说要带两人去吃一顿好的,问超君想吃什么。 超君对这方面没什么概念,便问何幼微想吃什么。 何幼微早就蠢蠢欲动了,闻言便说道:“爸,我们去黄河路上那一家饭店吃吧!” 黄河路是有名的美食街,那里有一家招牌很老的店,老板祖上是御厨,饭店生意特别好,不提前订位的话根本没位子。 何德林便皱眉道,“现在过去哪有位子啊?” 何幼微神秘一笑,朝超君方向一偏头,挤眉弄眼说道,“怕什么,我们可是随身带着欧皇的啊!” 何德林因为超君最近的一连串表现,对此已经深信不疑,当即偷表示,“好,就去黄河路。” 黄河路身处市中心腹地,冷藏仓库却在市区边缘,开车一路顺利,也得花上四十分钟。 接着又是停车问题,市区的停车问题一直都是老大难,尤其是在黄河路这片老城区,本以为要花一段时间找停车位的,没想到刚开到饭店门口,正好有一辆车开走了,腾了一个车位出来,何德林赶紧把车停了进去。 “幼微你说得没错。”随身带着欧皇,运气就是不一般啊。 此时正是用餐高峰期,饭店内济济一堂,座无虚席,空气中各种食物香气相互碰撞,顿时让人垂涎三尺。 何德林到前台去问,不出所料果然没有位子,要不就等下一轮。 他敲了敲前台桌面,自信满满道:“再好好想一想,说不定有位子呢,比如哪间包房突然被取消之类的。” 前台服务生经他提醒,瞬间恍然道:“倒是有一个包房,刚刚客人打电话来说会晚一个小时到,你们能确保一个小时内用完餐吗?而且,我们包房是需要额外收取费用的。” 何德林笑了,回头朝女儿比了个OK的手势,对服务生说:“没问题。” 就这样,他们顺利坐进了包厢。 私房宫廷御香鸭、陈年花雕醉膏蟹、泉水牛肉、黑松露烩辽参、桂花熏鱼、雪绒豆腐、鲍鱼红烧肉,就三个人却点了一大桌子菜,谁让何德林心情好呢? 不知道是特意照顾他们还是什么,菜上得特别快。从坐下到最后一道菜上齐,只花了二十分钟就完成了。当然也可能是为了让他们早点吃完,好把房间腾出来。 吃到中途,超君借口上卫生间,提前离开了包房。她下楼,准备提前把费用结了。一直以来,都是何德林请她吃饭,她还没回请过一次呢。 加上包房的费用,这一餐花费了三千多元,不过现在超君也算有钱人了,这点小钱,也就不值一提了。 前台服务员拿起扫描枪,正准备扫描她手机上的付款码,蓦然间,一只大手横空出现,不偏不倚盖在了手机上。 “我来。” 低沉而磁性的嗓音撞进耳膜,让超君的心重重一跳。 服务员倒是见惯不惊,礼貌微笑:“周少!” 不是吧?难道她师父又出卖她? 似乎察知她在想什么,周慕楚向她打招呼道:“这么巧哦?” 语气自然不做作,就仿佛真的只是一场偶遇。 她只得抬起头来,客气微笑:“是啊,真巧。你也来这里吃饭?” 他递过自己的手机,让服务员扫码,眼睛却看着她,“朋友生日,我来赴饭局的。” 看上去倒是一派和谐,超君却觉得尴尬极了。 心里不免又有点埋怨何德林,若不是他通风报信,海市那么大,哪里就这么容易碰到他了? “那……我还是把钱转给你?” 她低头开始操作手机,却被他伸手盖住,“在我面前,怎么能让女士买单?” “那,再见!”反正他有钱,区区三千块钱,就算不得是他破费。 “再见!”他眉眼弯弯,显得心情大好。 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包房,刚一进门,她就对着何德林一通抱怨:“师父,你怎么又把我卖了?” 何德林一脸懵逼,“我把你卖了?卖给谁了?” 联系她刚才离开过包房的情况,他顿时心有所感,忙不迭站起身来,信誓旦旦道:“我没有!超君,你相信我,这次我真没有!上次的事我都已经够觉得对不起你了,怎么可能还再来一次啊?你刚才又碰到他啦?” 超君见他急着得面红脖子粗的模样,感觉他不似作伪,不由得为自己冤枉了师父感到自责,“不好意思啊师父,我还以为……是我错怪了,对不起。” “别别别,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汤足饭饱瘫在一旁的何幼微看看他,又看看她,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联想到超君处于失恋的状态,她顿时便也福至心灵:“什么情况?超君遇到你前男友了吗?在哪儿?走,我去帮你揍他一顿!” 超君跟周慕楚的事,何德林倒是守口如瓶,并没告诉其他人,所以何幼微并不知道此事。 “没有没有没有。”超君矢口否认,在自己位子上坐下,“还有这么多菜呢,你们都多吃点啊。” “吃不下了,好撑。” 三个人点这么多菜,能吃得掉才怪了。 何德林下去结帐,才发现帐已经结过了。 “超君,你怎么偷偷跑去把帐结了?”何德林一回来,同样也是数落的语气。“我把钱转给你。” “不是我结的。”超君实事求是,“有人抢着结了。” “哇哦。”何幼微眉开眼笑地鼓掌,“看来超君以后去哪里都可以吃霸王餐了。” 讲真,如果她现在的人设不崩,真的是不管去哪里都不用自己花钱的,那些商家还要上赶着免费请她去消费呢。 实在吃不下了,菜还剩下很多,为践行不浪费原则,何德林问饭店要了打包盒打包回家。 吃得太撑,为帮助消化,何幼微提议说去逛商场。 黄河路往南到底就是人民广场,附近商场很多。圣诞节即将来临,街道两旁的商店早已被节日的氛围笼罩。 两人在商场兜了一个多小时,消化得差不多了,同时也斩获了一堆战利品,这才心满意足地乘坐电梯下来。 轿厢门打开,人群里顿时爆发出一声惊呼:“周慕楚!” 超君一抬头,便和站在电梯口的周慕楚四目相对。 这次总不是巧合了吧? 不过,超君没想要跟他打招呼或攀谈,扭过头,若无其事地随着其他人一起走出了电梯。 被她拖着前行的何幼微还在执着回头,“看到没,看到没,国民老公周慕楚哎!等等我先拍个照,唉哟,他进电梯了都。” 何幼微满脸遗憾,“超君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啊?我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国民老公呢。” 超君冷漠脸,“有什么稀奇,他三不五时地就出现在大众面前,你要想想有多少人想窥一面我的真面目都不得呢,哼,我人气不比他差好吗?” 何幼微仔细一想,优越感顿生,“对呀,你微博底下上千万的人哭着喊着想见你一面,可我不仅天天都能见到你,还随时可以想摸就摸呢。” 她一行说着,手上便已经行动起来,往超君脸上摸了一把。 跟在一楼咖啡厅的何德林汇合,超君将他悄悄拉到一边,质问道:“师父,你老实交代,真没出卖我?” 何德林好气哦,差点没掏心以证清白,“超君你怎么这么不信任我?我这样,我立个誓啊,要是我……” “好了好了,”超君无奈,只得打断他,“算了,不管了,先回家吧。” 这家伙故弄玄虚的,若是刻意跟她相遇,为什么又擦肩而过,到底是闹哪样? 回到家,超君就跟幼微住一个房间。本来超君说要去酒店住,但幼微说反正跟着她,她去哪里,自己就跟去哪里。家里又不是没房间,何德林便让她不要去破费了,哪怕她不差钱呢。 清理完战利品,幼微说先去洗澡,洗到一半,却大喊大叫起来:“超君姐!超君姐!” 吓得超君还以为起火了,赶紧跑到卫生间,一问,才知道,原来幼微是大姨妈来了,但是家里没有卫生巾,问超君能不能帮忙去买一下,小区门口就有一家便利店。 超君叹气,只得穿上外套,拿了手机出门。 走出一楼门洞时,她脚步猛地顿住。 她上次大姨妈是什么时候来的? 好像是在双十一之前?后来呢?后来怎么好像没印象了? 她心里咯噔一声,脚步迈得更疾了。 一口气冲到便利店,日用夜用的卫生巾更买了一包,结帐时顺手在计生架上拿了一盒验孕棒。 结完帐,因为心神不宁,都忘记便利店门口有台阶了。脚下一空,身体不由自主便朝前摔了下去。 只是,想像中的坚硬疼痛没有出现,迎接她的,是一股温暖柔软的力量。 鼻尖传来熟悉的气息,头顶响起他关切的声音:“你没事吧?” 她站直身体,想要退后一步,却被他一把搂入怀中。 “他们说,一对男女在同一天内三次偶遇的话,就是上天注定的缘份。”他在她发间轻轻一吻,像是呵护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这是我们今天第三次相遇,所以,我决定要追求你。梅超君,你愿意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做我一生一世的伴侣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好粗长,写了一整天。要在这里大结局吗?本来想后面就直接写个番外的。看了下章节序号,感觉要么还是凑个整数吧,再来一章,连同番外一起写了。 第80章 全文完 再次被他抱在怀中,倾听着他动情的话语,超君不由得鼻中又是一阵酸楚。她发现自己竟是如此依恋这个温暖的怀抱,瞬间便让她颠沛流离的心找到了归宿。 她极力克制着想要马上答应他的冲动,强迫自己生硬地推开了他。 “你这又是何必?你明知道我的情况,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为什么不可能?我已经想过了,不就是用我的好运气,来交换你的坏运气吗?说起来,我们并没损失什么啊,反正都是一好一坏。如果不幸一定要降临到我们之间的某一个人身上,那就让我来承担好了。我愿意疾病缠身,来换你永不生病。我也可以提前衰老,换取你的青春常驻。哪怕我穷困潦倒,只要你荣华富贵就好了。” 他握着她双肩,低头,直视着她的双眼,那般诚挚深沉的眼神,霸道到不容反驳的语气,绝不容许她产生一丝一毫逃避退却的念头。 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抵抗意志已经有了动摇的迹象,他眼中透出的心痛令她感同身受,她好想不管不顾地答应他,管她是不是会对他不利,只要他们能在一起,只要他们永远相爱就好了。 然而,内心深处,却有个理智的声音在提醒她:“不可以!你这是在用爱的名义,肆无忌惮地伤害他!” 更何况,相爱只是两个人的事,而结婚却不是。爱情不过是荷尔蒙的副作用,婚姻却是每日的柴米油盐、鸡毛蒜皮!人人欣羡的神仙眷侣还会因爱生恨相看两厌呢,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横亘着此般种种。 “对不起,你说得太晚了。”她凄然一笑,尽管已是肝肠寸断,却还要装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在上次,你放弃我的时候,我也已经放弃你了。” “……” 周慕楚怔了一怔,竟然无言以对。 当时,她跟他说明情况,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惊了,他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一下,就那样任由她离去了。 然而,后来的每天,他无数次的后悔,当时为什么没能抱住她,告诉她,他不怕,不管她是什么样子,不管她是否会伤害到他,他都会拿出所有勇气和决心跟她在一起。 遗憾的是,他终究犹豫了那么一下,让她本就已经遭受重创的心雪上加霜。 所以,他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再来要求她重回他的怀抱?从一开始,他就没能做到不离不弃,他在她最伤心无助的时候,还顺势推了她一把。他才是那个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撒谎!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要帮周氏集团?”他一颗心猛沉了下去,眼底一片哀伤,却仍是不甘心地想要争取。 “那个啊,”她想了想,故作轻松道,“那是因为周叔叔是无辜的,害他受连累,我心里过意不去而已。不好意思,我是出来帮幼微买东西的,她恐怕得等急了。再见!” 她转身欲走,却不料,一股大力袭来,她的右手手腕被他扣住,他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右手扣住她后脑勺处,他蛮横的,粗鲁如同草莽般的吻便猛地落在了她唇上。 她大吃一惊,下意识想要开口制止他,他却瞅准这个机会,顺利地趁虚而入。 “啪嗒”一声,手中的购物袋掉落在地,她挥舞双拳,急得什么似的,不停地用力捶打着他的身体,嘴里呜呜叫着,恳求他赶紧停止这种作死的行为。 没办法了,她只好狠下心来,牙齿用力,咬了一下他的舌头。 他一个吃痛,才不得不放开了她。 “周慕楚,你疯了吗?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刚一松手,她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惶恐与愤怒,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了他身上。“你是不是想死?你是不是想死!是不是?!” “若无你,毋宁死。”他站着不动,任由她发泄捶打着,深情又坚定地说道。 眼中迅速蒙上一层薄雾,超君收回手,一弯身,捡起了地上的购物袋,“是你自找的,不关我的事!你又是何苦?何不高抬贵手,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生怕自己的情绪会再度失控,话一说完,她再不停留,转身便朝小区方向跑了。 进了小区,奔跑中的脚步渐渐放缓下来,温热的液体从眼中滑落下来,被冷风一吹,仿佛瞬间便要凝固一般。 摸了摸衣兜,出来得匆忙,没有带纸巾,她只能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入了夜的海市仍是寒风刺骨,她都觉得自己已经被冻得麻木,如同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他为什么偏要来动摇她?她好不容易才认清现实,下定决心不再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真的不害怕吗?明知道她会给他带来灾难! 在楼下花园里徘徊了一会儿,让心绪冷静了一番,她这才迈着有些冻僵的脚步回到何家。 何幼微已经洗好澡钻进了被窝,见她眼睛有些发肿,探身问道:“你哭过了?谁欺负你了吗?” “还能是谁!不就是你吗?”她将购物袋里的卫生巾抓出一包,扔到何幼微身上。“真没想到,你竟然是周慕楚派来的奸细!” 能如此准确地追踪到她的足迹,何德林又信誓旦旦说不是他泄露的,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了。 “超君姐,你在说什么呀?”何幼微眨巴着眼睛,一副无辜的模样。 “说我讨厌你,行不行?”将卫生巾连同购物袋都扔到对方面前,超君手按在藏着验孕棒的外套口袋上,转身欲走。 何幼微见她生气了,连忙掀开被子跳下床来,一把拉住她:“超君姐,超君姐,你别讨厌我,别讨厌我,是我错了。是我一时糊涂,误入歧途,我不该被周慕楚收买,我不该助纣为虐,我没想到他竟然会惹你伤心。你放心,从今以后,我百分百站在你一边,管他是姓粥的还是姓饭的,我统统都不认!” “哼,看你表现!”她一扬头,傲娇说道。 “来来来,超君姐你坐。”何幼微将她按坐在床畔,大献殷勤,“你累了吧?我帮你捏捏肩啊。” “不用啦。”超君有些别扭,躲开了她的手,“冷死了,我去洗澡啦。” “那好吧,等你洗好回来我再帮你按摩!”何幼微笑嘻嘻道。 一进卫生间,超君便将门反锁上,从外套中取出验孕棒,按照使用说明一步一步操作。 当那两道显眼的红杠显现出来,她一阵头晕眼花,差点便要站立不稳摔倒下去。 为了更准确地得知结果,第二天,她找了个借口去了趟医院。 化验结果同样是,HCG阳性,医生告诉她,说她确定是怀孕了,又问她是否打算要孩子,以便给她算预产期建档之类的。 “我,我现在还不确定,我考虑一下。”虽然已经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但真的确诊了,她仍止不住的心慌意乱。“请问,如果我不想要他的话,最晚要在什么时候做手术?” 她连自己的人生都不能负责,又如何去为这个小生命的将来负责? “你跟你爱人商量好,确定真的不要的话,在怀孕三个月之内做手术比较好。” 六神无主地朝大厅外面走去,冷不防一个抱着急症女童的家长急冲冲闯了进来,一不小心撞到她,将她一个趔趄撞倒在地上,手中的病历本检验报告也摔了出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孩子生病了我太着急了。”男人心急火燎地跟她道了个歉,脚下生风,呼啦啦继续往前跑去了。“医生,医生!快来看看我孩子!” 她跌坐在地上,视线不由自主跟着那名家长,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舐犊之情,她下意识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腹部。 “梅小姐,你的病历本!”有热心的患者替她拾起了病历本,蹲下身,递到她面前,“要我扶你起来吗?” “谢谢!”她接过病历本,一抬眼,却看到那人正盈盈含笑,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郑雅尔。 “是你?” “是啊,梅小姐,没想到我们竟然还能再见面。”郑雅尔到底还是伸手把她扶了起来。“刚无意中看到你的检查报告,你怀孕了啊,恭喜恭喜。不过,你要不要再去检查一下,万一动了胎气呢?” 超君借助她的帮扶,起身站好。 “没关系。真没想到还会再见面,这个世界还真是挺小的。” 要是真的动了胎气小产了,便是老天替她做了决定,她也不用这么烦恼了。 “这只能证明我们有缘啊。”看得出来,郑雅尔对她们的相遇充满欢喜。同时,又不免替她生出了一丝忧虑,“你真的不要紧吗?不如我陪你再去检查看看?” 虽然感激她的热心,超君还是谢绝了她的好意。 “我没事,谢谢你。你也是来看病的吗?” “老毛病了,照方抓药就行。”郑雅尔都顾不上看病了,顺势说道,“相请不如偶遇,不知道梅小姐方不方便,让我请你吃个饭?” 还真是热情啊。 “……谢谢你,要不下次吧,我今天还有点事。”此时的她心乱如麻,哪有心思想着吃饭啊。 “好吧。”郑雅尔自然不好勉强,“不如咱们加个微信吧,我好提前预约你的时间啊!” 她前面已经拒绝过郑雅尔一次了,这次便无法再推托了,打开手机,跟她互加了微信。 互相道别,超君转身往外而去。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没想到郑雅尔还站在原地看着她,见她突然驻足,料想她或许是改变主意了,一个箭步便冲了过来。 “梅小姐,你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就叫我‘超君’吧,我也叫你的名字。雅尔,我想了想,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顿饭我来请好了。” “那,这次让你请,下次一定要让我还请你哦。” “好。” 超君因为没什么胃口,而郑雅尔正好是脾胃失和,两人便一拍即合,选择了就近的一家粥店。对一见如故的两人而言,吃什么都无所谓了。 两人各自点了一客粥,又点了各式点心,店内不大,屋内弥漫的都是浓浓的黏稠粥香。 “超君,上次我见你就心事重重的样子,”点好东西后,郑雅尔主动挑起了话头。“今天看你好像思虑更重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可以跟我说说吗?” 超君欣慰地看了她一眼。 她刚才突然改变主意,就是想到,或许,可以征求一下这个局外人的意见? 她的这份苦楚,根本无人可诉,她也没有求助于人的习惯。郑雅尔不知道她的情况,她更能坦然向对方吐露自己的心声。更何况,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再者,郑雅尔是过来人,阅历比她深,考虑得也更成熟一些。 “是这样。” 她把自己的事情稍做加工,只说自己跟一个富家弟子相恋,但碍于门不当户不对,而且男方的母亲也不肯接纳自己,她也不想因为自己造成对方母子失和。她已经跟男友分了手,但现在才发现怀了男友的孩子,她是应该要告诉男友,还是直接把孩子打掉。 “是这样啊,超君。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生孩子,一定是因为非常爱他。” 其实,从看到超君的化验单开始,郑雅尔便已隐约猜到她是困于感情问题。听完她的描述后,郑雅尔便仔细地替她分析。 “你都跟他分了手,却还在犹豫,说明你心里还是期望跟他复合的。现在就要看他的态度了,他是不是真的爱你,如果真的爱你,为什么不搞定他老妈?让你陷于这样的苦恼纠结,本身就是他的失职。 虽然人都说劝合不劝离,但你们既然已经分手了,也就不存在这个说法了。感情好的夫妻,并不会因为孩子就感情牢固或破裂,有多少恩爱夫妻有了孩子仍然分道扬镳的?就算是你真的想复合,也不能由你主动提出,否则,搞得你好像是用孩子绑架他似的。即使你们结了婚,闹矛盾的时候,很可能就会成为他攻击你的把柄。相反,如果你们真的能够复合,若他爱你,有没有孩子都不会对你产生影响。” 似乎终于找到了支持自己的观点,超君纷乱的心绪逐渐平息。 “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她长舒了口气,有点不舍,却又觉得解脱似的,朝郑雅尔勉力一笑,“听说手术需要有人陪着,一事不烦二主,不知道我到时候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下呢?” 郑雅尔不由心疼地看着她,有心事藏在心里,做手术还要找她这个认识不久的人来陪,她这是多孤独? “超君,我突然又觉得,我刚才的话好像有些武断了。”对一个身处孤独的人来讲,对亲人的渴求将是非常强烈的。“你的经济状况怎么样,如果你经济条件允许的话,单亲妈妈会很辛苦,但孩子也能给你带来慰藉。如果你真的想跟男友复合的话,想办法让他主动回来找你。” “不用了。”超君摇了摇头,她这一生,注定就是孤独的一生。与其得到再失去,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曾得到。她跟孩子的亲密关系还没建立起来,早做决断,长痛不如短痛了。 看着她落寞黯然的神情,郑雅尔很是自责后悔。现在看来,超君其实内心已经做了决定,只不过是想借助别人来增加自己决断的勇气罢了。 “要不这样,你把那个男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来想办法打探一下。”郑雅尔心里着急,自己似乎是帮了倒忙了。 “真的不用了,我已经想好了。”再开口时,超君语气中的摇摆之意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豁然开朗般的毅然决绝。“雅尔,你到时候方便陪我一起来吗?” 那冰冷的手术台和机械,想想还是莫名让人感到恐惧。 “超君,要不咱们把他生下来吧。”郑雅安于心不忍,“到时候我给他做干妈,跟你一起抚养他可好?” 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语瞬间击中了她的心脏,超君感觉到了自己的泪腺有决堤的迹象。 “雅尔,你,你一直都是这么热心的吗?”她们才不过见第二次面而已啊。 “是你对我热心在先啊,我不过是投桃报李而已。” 见说服不了超君,郑雅尔只得退而求其次,采用了拖延之计。 “这样吧,我在元旦之前都没时间,正好你也趁这几天再考虑一下。等过了元旦,如果你还是这个想法,那我就陪你一起来医院跟医生预约时间,好吗?” 年底各个单位都很忙碌,再说,距离元旦也不过一周的时间,一眨眼就过了,晚几天又何妨? 两人把事情说好,吃完粥和点心,这才依依惜别。 回到何家的小区,还没走进家门,突然接到陈秉章打来的电话。 “超君,你现在在海市吧?周董说想见你一面,方便吗?” 大忙人约见,她不方便也得方便啊。 陈秉章还特意开了车子来,亲自接她去周啸江的办公室。 因为高管跳楼的事,完全把周啸江的计划打乱了,现在他不得不被绑在公司里,每天都要安排几场与员工面对面的交流谈心。 宽逾一百平的奢华办公室里,阳光从四面墙上镶嵌着的十几扇窗户照射进来,让他的办公室不用开灯也能得到极好的采光。 是的,今天的海市,不仅没再下雨,还露出了久违的阳光。 周啸江正坐在办公桌前批复文件,见陈秉章带着超君进来,他立马放下手中的笔,先向超君和蔼地打了个招呼,“超君来啦!” 又交代陈秉章,“你看一下我批复的那几份文件,我打叉的几份全都打回去,审计组的报告你也看一下,回头我们召开会议再讨论。” 真不愧是工作狂,任何时候都以工作优先。 说完公事,他这才引领着她在会客区沙发里坐下,另有秘书泡了咖啡进来。 “听说你前段时间出差去了?”他如同长辈般跟她拉了一下家常。“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刚回来。” “嗯。”他靠坐在主位的单人沙发上,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木质扶手。“你现在也成网红了哦,干得不错嘛。” “过奖了,我只是歪打正着而已。” “托你的福,周氏集团的股票涨势很好。”他这才进入主题,“上次不是说过要送你一套房子吗?怎么一直没见你跟陈秘书提啊?正好现在悦栖园新开盘,你要不要去看看那里的房子?” 虽说因为周慕楚的果断入住,避免了一场退房潮。但连续死了两人,到底还是让后续购房者有了忌讳。虽然因为股票的强势崛起,让周氏集团的不利言论得以平息下来,但是,悦栖园的销售情况还是不太乐观。 年底本来就是去库存冲业绩的时候,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出了这档子事,周氏集团今年的销售目标恐怕是无力达成了。 而超君现在的人气正如日中天,以千万计的网友对她产生了迷信观念,若她能于此时出手购入悦栖园的房子,说不定就扭转了之前人们对悦栖园的畏避想法呢? “周董是想让我在悦栖园直播买房是吗?”超君一语中的。 周啸江赞赏一笑,“你之前主动出手帮助周氏集团,不就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吗?我也不拿你当外人,才直接跟你提这件事。你也是,现在还周董周董地叫,什么时候可以改口了?上次说给你们办婚礼的事,我看就等明年天气转暖了就办,你觉得呢?” “如果我跟你说,我跟周少已经分手了,您还送我房子吗?”当时可是说好的,房子是给她的结婚激励金。 “嗯?分手?你是说离婚吗?什么时候的事?”周啸江惊得坐直身体。“是谁提出的?问过我的意见了吗?不告父母而离婚,他当这是什么,过家家吗?” 一行说着,他已经拿起手机,准备要给周慕楚拨电话了。 超君吓得连忙站起身来阻止,“您别给他打,是我提出的,是我要分手的。” 周啸江愣了一下,接着说道:“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女人甩,我要把他叫过来,好好嘲笑他一番。” “……”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怎么说话的腔调这么相似? “那我走了,不给您做直播了。”超君故意威胁说道。 她的威胁奏效了,周啸江不得不压下了给周慕楚打电话的念头。 先谈公事,私事后面再说。 平安夜,大多数参加促销活动的网友都收到了赠送的苹果,其中有好几个收到的彩票还中了小奖,可把他们给激动坏了,纷纷在微博上留言,说感觉收到的这只苹果释放出了强大的灵气,他们要把这个苹果供起来。下面高价收购苹果的评论则越来越多,只是没有一个成交的。 何家。 超君正跟何幼微商议接下来做直播的事,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看了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犹豫片刻,她这才姗姗地接了起来,“喂!” “是我。”是周慕楚。“今天是平安夜,我特意打电话和你报平安。这两天我都很好,没有任何不好的事发生。只有一件不好的事——我老婆不要我了。” 何幼微还在旁边炯炯有神地望着她呢,超君赶紧把电话掐了。 “我们继续,刚刚说到哪儿了?哦,这次我再做直播,他们应该是真的会把我当成周氏集团的托了……” 超君在微博上发布了消息,确定第二天,也就是圣诞节这天再次开启直播,为照顾上班人群,直播的时间就定在中午十二点。 圣诞节当天,又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直播开启,当大家看到写着“悦栖园”的太湖石时,各种议论也随之而来了。 “梅师姐这次是真的被周氏集团收买了吧?” “梅师姐,你还是我们的带头大哥吗?” 梅超君没理会那些,按照之前跟何幼微商定好的,先直播悦栖园的环境,再在售楼部沙盘看房型,最后在售楼小姐的带领下去看房子。 “我感觉悦栖园这里的风水还是挺好的,尤其这边靠河这一排房子,一靠近就有一种灵气扑面的感觉,住在这里的人多半会身体健康运势上升。” 最终,超君看中了靠河边的那幢房子,正是与之前跳楼者正面相对的一幢。 “我准备在这里买三套,其中一套我打算自住,另外两套,我想赠送给坚定不移地支持我的老铁们。” 本来因为觉得她做了周氏集团的托,对她有所非议的粉丝们,听到她说要送房子给粉丝,风向立即就变了,全都在刷礼物表衷心。 “当然了,我并不是说赠送房屋产权,我准备把房子装修好后,免费借给无条件信任我的粉丝居住,时限暂定五年吧。” 就算只有五年居住权,想想海市的房屋租赁行情,这样一套房子少说四千块,一年就是差不多五万,五年就是二十五万了,相当于额外增加了一份收入,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啊? 你以为这就完了,不,还有隐藏福利。 “我对悦栖园的居住环境很有信心,五年后你若是运势还没好转,我提供一百万创业基金给你!” 一石激起千层浪,直播间里群情汹涌,要是这是间真的房子,只怕房顶都给掀翻了。 很快,一则“神预测少女大手笔购入悦栖园房产”的相关帖子火遍全网,悦栖园瞬间便成了热搜榜第二。 上次的跳楼事件,其实更多的舆论导向,都直指周啸江及周氏集团,悦栖园竟被大众一略而过了,只有那些购房者才会多加注意。 这一次,悦栖园堂堂正正,扬眉吐气地在公众前全方位亮相了,在梅师姐信心满满的推介下,悦栖园之前门可罗雀的售楼处门口,瞬间迎来了看房问房的超大客流,让业界人士啧啧称奇。 与此同时,梅师姐的相关资料也开始在微博上流传开来。 一张超君和周啸江等人一起在商学院合影的照片被放上了网络,超君的庐山真面目首次在网上大曝光,更有人直指,所谓的神预测,不过就是周氏集团故意捏造出来的。甚至还有流言蜚语质疑两人之间是否存在暧昧关系。 许多媒体记者蜂涌而来,想要采访周啸江和何德林,超君早就在结束直播后就乘坐飞机回到C市了,为避免被人认出,她没再住酒店,而是住进了何德林在C市的房子。 随后,周慕楚在微博上发了一则郑重声明,严厉警告了某些不当言论的博主大V,并声称若对方不对不实言论进行澄清及道歉,就等着收他的律师函吧!发表声明的同时,他还主动曝光了他和超君的结婚证,并配文: “若你是全天下最幸运的女子,那我岂不是全天下最幸运的男子?” 网友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当时就觉得这两人眉来眼去,原来两人早已暗通款曲。顿时那些爱慕梅师姐的粉丝们都痛哭不已,周慕楚的微博下面也是一片沦陷。 “老公,你怎么变了?你不是说会一直等着我的吗?为什么背着我偷偷娶了别人?” “哼,渣男!” “老公,我也不求跟你结婚了,请你也不要结婚,把梅师姐还给大家好不好?” “……” 奇异的是,超君刚一离开海市,海市便重又陷入了连绵阴雨之中。 搞得海市的网友们怨声载道,纷纷在微博呼唤她回归。 “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梅师姐,你真的不是天女下凡吗?” “你们这些庸俗的人类,我就要给你们点颜色瞧瞧!” “……” 超君在C市暂避风头,手机一直关机,生活用度都由何幼微帮忙打点照顾。 有了前车之鉴后,她没再给周慕楚当奸细,后者一度想要打听超君的消息都没能得逞。 过了几天,消息慢慢平息下来,人们的焦点又转向了其他新闻。 元旦节的前一天,超君悄悄潜回了海市。 她跟郑雅尔说好要在元旦碰头的,怀孕的事,她没跟何幼微说,这件事她不想跟过多的人说,搞得跟祥林嫂似的,没有必要。 其时郑雅尔刚结束了一天的疲惫,在雅韵馆做SPA。 接到超君的电话,她连忙穿好衣服,急匆匆就往外走。 网上的新闻她也看到了,万万没想到,超君所说的男友竟然便是周慕楚。她这几天想联系超君也没能联系上,都快把她急死了。 见她风风火火地冲下楼,迎面上楼的姐姐抬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超君!”她一边套外套一边快速解释,“还记得她吗?就是上次把我电脑还回来的那个,梅超君啊。原来她老公竟然是周慕楚,她上次跟我约好了,说让我陪她去做手术,她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了。” “你说什么?那是什么意思?”楚惜恬刚刚推门而入,便听到了两姐妹之间的对话。 ** 今天是入冬以来温度最低的一天,呵气成雾,滴水成冰,切切实实露出了严寒的真面目。 穿着严严实实的防寒服,戴着帽子和口罩,完美掩盖着自己的行藏,丝毫不担心会被别人认出,老天还是挺帮忙的。 她在约好的公交站台等郑雅尔,因为无聊,她便拿出手机刷了起来。 刷到一个视频,视频中出现了一个娇俏可人的女生,主人旁白说:“撩妹就要一步到位!”于是 大胆上前搭讪,“小姐姐,结婚吗?” 小姐姐:“滚!” 一阵哄笑,她也跟着会心一笑。 却听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小姐姐,愿意跟我生孩子吗?” 她扭头一看,“啪”的一声,手机应声落地。 看得出来,周慕楚出来得相当匆忙,仅穿着一件薄绒的毛衣,连外套都没来得及套,那双风流迷人的眼里已是泪雾弥漫。他单膝跪地,冻得通红的双手捧着那枚粉色钻戒,以仰望的姿态哀哀地看着她。 “我的命给你,你可以随心所欲的伤害我,但请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 番外篇一 一日,超君被路边的糖炒栗子香味吸引,她便买了一包带回家吃。吃了一半便吃不下了,正好周慕楚外出归来,她热情主动地叫住了他:“老公,过来吃栗子。” 她剥一个,他吃一个,他似乎颇为享受这样的待遇,很快便将剩下的栗子都吃光了。 第二天,他也买了一包栗子回家,要求超君剥给她吃。超君别过脸,“自己剥。” 周慕楚委屈不已:“什么嘛,就宠爱了我一天。” 番外篇二 超君带着三岁的儿子,跟周慕楚一起去给父母拜年。 在车上,两人不知怎么讨论起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爱国。 “有人说,看你是不是真的爱国,就问问你自己,如果有来生,是不是还想投生在中国就知道了。就好比,假如我问你,来生你还愿意娶我吗?” 周慕楚答:“我愿意!”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紧赶慢赶,总算把这最后一章写好了,写了好久,都写到新的一年了……看到这里的亲们都是真爱啊,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收获满满大吉大利。若有缘,期待与你在下本书相聚。《穿越后我成了致富精》,不见不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