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界源石》作者:梅若繁 文案: 温东宁一不小心就车祸穿越了,无攻略上路,连新手大礼包都没有,脑子里还长了个石头,为了小命踏上修道之旅,遇到一个热衷权势、战斗力爆表的太子殿下。 于是…… 温东宁:本来想抱大腿,结果自己成了大腿 周渊:一生热衷权势,结果没毛用,该抱的大腿还是得抱 CP:1V1, HE,穿越攻X土著受 架空玄幻,qiángqiáng 内容标签: qiángqiáng 灵异神怪 异世大陆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东宁,周渊 ┃ 配角:离衡 ┃ 其它:穿越 第1章 穿越 光线昏暗的囚室里人影晃动,不时传来痛苦的闷哼声。 温东宁百无聊懒地在天花板上飘来飘去,对下方正在严刑bī供的场景无动于衷。 半个月前,他就是在这间看起来像是个古代地牢的房子里恢复意识的,差点没被那些凶残的bī供手段吓傻,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接受了自己车祸身亡事实。 温东宁生性乐观,既然死亡已成事实,就当是换一种形象再重新开始,既来之则安之。 最初,温东宁是想过要离开这里的,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经过几次尝试,每次都被牢门上那个八卦镜给挡了回来。也不能穿墙而过,整个地牢下面绘制着奇怪的纹路,像是一个阵法。 他都不知道自己穿越到什么奇怪的地方来了。 从下面那几个狱卒偶尔的闲聊中得知,这个地牢是专门关押修士的地方,名叫无间狱。 为了防止被bī供者的灵魂出窍闯出牢外,无间狱从地板到天花板都布满了各种阵法,里面的出不去,外面的也进不来,甭管在外面如何呼风唤雨,进了无间狱,就再无出去的可能。 只是,他们看不到飘浮在天花板上的温东宁。 “什么叫外面的进不来?我不就在这里吗?”温东宁有些不满地嘀咕着。 他飘到墙上吊着的人面前,仔细地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评头论足道:“这帅哥长得不错,脸蛋够帅,身材也是棒棒的。” 温东宁生前虽然身材高挑,不过只是个空有架子的瘦高个,还显得有些瘦弱,他一直希望自己能长成一个型男。 温隅的身材,正是他一直努力想要达到的目标。 “国师,您慢着点,这地面脏。”身后传来一声谄媚的话语。 温东宁回头一看,忍不住想要chuī个口哨,进来的这位,比他生前看到的当红明星还要俊美几分,真是天生的偶像明星脸,还是纯天然没动过刀的那种。 那几个狱卒谄媚的姿态做得很足,就只差跪着舔那个人的鞋子了。 一个狱卒提着灯在前面照着路,一个在那人面前铺着地毯,还有两个殷勤地把桌椅擦了一遍又一遍。 那个国师沿着地毯走到这牢里唯一一个囚犯面前,伸出右手,也没看到他做了什么动作,墙上吊着的人就已经疼醒了。 “温隅,我再问你一次,界源石在哪里?” 吊在墙上的温隅冷笑一声,朝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嘶哑,“你......这辈子别想......找到界源石。” “你就不怕我搜魂?”国师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收回右手,“进了无间狱,你爆不了神魂。” 温隅低声笑了,“离衡,既然你想......搜魂那就......来吧,怕了你不成。” 离衡狐凝地盯着他,像是在考虑他话中的含义。 温东宁飘浮在他们之间,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一脸苦恼,他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做为二十一世纪优秀青年的温东宁,一直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呃......虽然现在世界观有些崩塌......”温东宁维持着阿飘的状态努力地点点头。 离衡来回踱着步子,地毯不一会儿就铺满了这间不算大的囚室。 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快步走到温隅面前,也不管温隅头上沾着的污血,右手五指微张,扣住了他的天灵盖。 片刻之后,只听到温隅惨叫一声,脸色煞白,冷汗直流,气息危弱,奄奄一息地坠在那里生死不知。 那四个狱卒脸色大变,浑身一颤,动作越加恭敬,甚至恭敬得都有些过分了。 温东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不知道那个叫离衡的在做什么。 他单撑着下巴,眼睛看着离衡的手,时刻关注囚室中的动静,“是搜魂术吗?” “住手!”突然,牢门外闯进了一个全身带血的人,只见他手握长剑,冲进囚室,看到牢里的情形,二话不说直接将手中长剑掷向离衡。 温东宁忍不住给他点了个赞:“这招真帅,gān脆利落。” 离衡撒手闪身避过那刺向自己后心的长剑。 只见那人也不管离衡,直扑墙上的温隅,叫了一声:“东宁!” 温东宁还搞不清楚状况就被一股qiáng大的力量吸了过去,瞬间疼痛感qiáng烈得让他晕了过去。 “周渊!要不是看在你是太子的份上,你以为你能进得了无间狱?” 周渊着一手捏碎锁着温隅的玄铁链,将他抱起来,“魂你也搜了,人也打了,你还想怎么样?!” 周渊抱着晕过去的温隅,心里一阵着急,经过了搜魂术,人有没有变傻? 本来手头能用的就这么一个独苗,千万别出事啊。 周渊虽然贵为一国太子,不过,在玄真界,这个太子那个帝王实在是太多了,他区区一个小国太子,能召揽到一个修士已经算是很有能力了。 温隅是他千辛万苦召揽来的,为此还特地封他父亲一个候爵,赏赐了他家五百亩良田。 “你也知道界源石关系重大,宁可抓错,不可放过。” 离衡一甩袍袖,转身盯着周渊,声音冰冷得让整个囚室都冷嗖嗖的。 他淡淡地笑道:“到时候别说陛下,就算是太后都保不住你。” 周渊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哈哈大笑一声,抱着温隅,三步并成两步,扬长而去,连自己的佩剑都没捡起来带走。 那些狱卒胆颤心惊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僵硬地转身看着离衡,结结巴巴地憋出一句:“国......师……怎么......办?” 离衡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温东宁意识全无地躺在一座雕花大chuáng上,身上盖着一chuáng有些可笑的大红锦被。不大的屋子里有个小丫头蹲在窗前熬药,满屋子都是药草的苦涩味道。 周渊在屋外走来走去,不时看看小院门外。刚才急匆匆请了个江湖郎中给温隅号了脉,但是看那药方,好像哪里不对? 他身上还穿着劫狱时的衣裳,污迹逐渐变黑,手臂举起时感觉到一阵刺痛,这才意识到自己也受了伤。 “殿下,我们折了几十个弟兄,已经妥善安排了他们的后事,现在怎么办?”有侍卫头领进来回禀劫狱的损失。 周渊有些疲惫地摆摆手,心里烦躁,“难怪那些人拼了命给修士送宝贝,就无间狱那几个杂鱼修士,也要用上百个凡人兵士才能对上一个。” “全是人命堆出来的啊......” 周渊自己的资质算不上顶级,最多算得中等偏上,因为郢国是越山宗的附属国,郢国太后,也就是周渊的祖母,是越山宗上代长老的外孙女,才得以走关系进入越山宗修道五年,今年初才下山归国,路上顺便召揽到了温隅。 周渊费尽心思结jiāo温隅,好话说尽,才将人带回郢都,没想到,国师离衡一直在找的人居然是温隅。 “真是一言难尽啊。”周渊面无表情抬头望天,万里晴空中一片白云都没有,晴朗的天气都没能让他的心情变好,英俊的脸上一直是yīn云密布,风雨欲来的样子。 他叹了一口气,挥手让那侍卫头领退下,转身返回屋里。 “......唔......”温东宁经过灌药、传输灵力,一番折腾后,总算慢慢恢复了一点点意识,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音符。 周渊忍不住探身上前,低头仔细看他,只差一点点就把脸贴到他的脸上去了。 “东宁,你觉得怎么样?”虽然温隅这个人又冷酷又不爱说话,周渊还是努力自来熟地往上凑,把身为皇族的骄傲都快丢尽了。 不过也不算是全无收获,至少问到了他的表字,还有他父母的居所。 之前在窗前熬药的小丫头看到这情况,机灵地掩上房门轻手轻脚地退出院外。 温东宁积攒了一会儿力气,才把眼睛睁开一条细缝,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一下这个世界,就被满嘴的药草味道给咽到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水”他喉咙沙哑,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叫,轻得不侧耳细听都听不到。 好在周渊好歹是个修士,耳力很好,听到后赶紧倒了杯温茶,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喂给他喝。 如此喂了两杯茶,温东宁总算把嘴巴里浓浓的草药味冲淡了大半,嗓子也好受了一些。 周渊耐心很好,看到他醒了,还知道找水喝,感觉或许还有救? “东宁,你觉得怎么样?”他关切地问道,除了他急需召揽修士这一点,温隅确实很对他胃口,学识、眼界都不差,一点都看不出来出身贫寒。 在玄真界,一直以来有一个说法,寒门无修士。说的就是没有巨大的财力支持,很难培养出一个修士,有些资源,身份就是门槛,别说买,就算是无意中获得,也保不住,这也是众多修士投靠大国大宗门的原因。 温隅不但出身寒门,还与界源石沾染了关系,周渊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运气太好了? 周渊就是怀着这样一种既担心烦恼又欢心雀跃的矛盾心情一直盯着温东宁。 温东宁兴奋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不再是轻飘飘的感觉,脑子里尖锐的刺痛感都能让他欣然接受了。 他听到刚才那句问话,吃力地将眼睛睁得更大一些,将模模糊糊的视线聚焦在凑到眼前的脸上。 他认出了周渊,松了口气,心中暗自庆幸:“很好,没有再穿到别的地方,好歹有个熟人。” 更大的惊喜是他发现自己居然被吸进温隅的身体里,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好身材。 第2章 石头 温东宁还处在获得身体的巨大惊喜之中,正想大喊对方的名字,与他分享自己的喜悦心情,才意识到对面这个人虽然是个熟人,却是个不知道名字的熟人。 周渊看他呆愣的样子,心中梗了一下,有点紧张地看着他,谨慎地叫了一声:“温隅?” 温东宁没有反应,还是呆呆的样子。 他又试了一下,“东宁?” 温东宁眼睛一亮,刚想点头,牵扯到身上的伤口,住不住暗自痛呼一声。 他吃力的说道:“我没事。” 周渊终于放下心来,点了点头,“那你先好好歇着,有什么需要的,就唤小桃。” 话刚说完,他就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温东宁全身是伤,虽然已经收拾过了,他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伤口又痛又痒,头痛得像是被几百个拿着铁钉扎过一样。 他生无可恋地平躺在大chuáng上,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本来还觉得既然都穿越了,说不定可以手拿攻略打怪升级,哪知道,他脑子压根就没有什么记忆涌入的感觉,依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 “没攻略怎么办?” 他不知道温隅原来是什么样子,有些担心万一穿越的事情bào露会被当成妖怪烧掉。 但是转念一想,之前在那牢里听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这个世界明显是不同于地球的,有修士,还有仙门什么的,应该不至于太过大惊小怪才是。 因为受了伤,这些天,温东宁不是喝苦死人的药汁就是喝十全大补的汤品,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刚生了个娃? 这个药方真的没问题么? 哪个蒙古大夫给开的药方子? 这几天一直没看到周渊,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温东宁闲的无聊,想要出门去看看,可惜全身都疼,只能躺在榻上哼哼唧唧地穷开心,有身体就是好,哪怕是要喝这些乱七八糟的药。 温东宁新得的这个身体,体质非常好,没过几天,伤势就已经恢复到可以下地走动的程度了。 他这几天一直在七拐八弯地套话小桃,总算了解了一些这个世界的常识。 这个世界名叫玄真界,他们现在是处于玄真界东部大陆的小国郢国,住着的这个小院是太子殿下在国都郊外的别院,因为某些原因,太子不能带温隅回太子宫,小桃是太子宫里专门照料太子饮食起居的侍侯丫头。 “可惜呀可惜。”温东宁心里暗暗叹气,小桃不是修士,对于修练或是大陆上的门派不是很了解,根本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见过的修士就那么几个。 “呃......那个,小桃啊,你也知道,本公子伤了神魂,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楚了,太子他叫什么名字?” 这一天,小桃扶着他慢悠悠地在庭院里散步。之前小桃一直太子太子的叫着,就是没说太子叫什么,温东宁忍了又忍,现在终于忍不住直接开口问了。 小桃是个长像甜美的姑娘,性格也活泼,夸赞太子的好词都不重复,把太子好一通夸,最后才把名字说出来,“我们太子殿下名讳周渊,字玄远,” 温东宁想到那个叫离衡的国师,“你们国师不是和太子一个宗门里出来的吗?怎么好像两人有些不合?” 小桃满脸怜悯地看着他,在心里偷偷叹气,“温公子果然是伤了神魂。”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刺激温东宁了,含糊其辞道,“国师都是越山宗派来的,陛下都得听他的。” 温东宁了然地点点头,心里突然就明白了,周渊看起来不像是个听话的傀儡,离衡想在郢国呼风唤雨可能有难度。 他心里暗搓搓地想着:原来周渊是要与离衡争权,难怪对修士这么看重,这么看来,温隅的待遇应该不会低? 他前世的家境不错,工作后又是个高收入的神经外科医生,一直顺风顺水,风光无限,直到车祸身亡,没过过苦日子,突然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空里,或许先抱个大腿会好一些? 小桃到底是宫里的人,察颜观色是个基本功,扶着他返回屋里,“温公子别担心,等您的伤好了,太子还是会有重任jiāo给您的。您现在就安心养着。” 小桃侍候他躺好,轻轻带上门就出去了。 温东宁把收集到的信息捋了一遍,迅速将自己定位成一个投靠大佬的初级求职者,抛开过往的风光,准备融入到这个奇异世界中。 他掀开被子,盘腿坐在大chuáng上,他要先试试自己还是不是一个具备应聘资格的求职者。 还好,这个身体对灵气运转有记忆,温东宁刚把注意力集中在丹田的位置,就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暖流沿着xué位运转。 不一会儿就感觉到那股暖流运行了一个循环,全身都有一种舒慡的感觉,像是大热天里喝了一瓶冰红茶。 接下来的几天,温东宁每天都这么调息一轮,很快外伤内伤都全好了,真实体验了一把小说里运功疗伤。 “这就是修士的感觉吗?”温东宁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期待。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很美好,除了脑子里的那颗多出来的石头。 温东宁每次调息,暖流的经过那块小拇指大小的石头,那石头就会吸收了一大部的暖流,让他头脑更清醒,观察力更加敏锐。 虽然有这样的好处,但是,这长在脑子里的石头,真的对人体无害吗? 不会是个脑结石吧?这在没有医院的地方等于是绝症了? “太子殿下。”屋外传来小桃的声音,有一人推门而入。 温东宁脸上的沮丧表情还没收回去,全被周渊看到了。 “怎么了?有哪里不妥吗?”周渊这几天一直在皇宫里应付太后,都没时间来别院。 他本来以为温东宁还躺着起不来呢,没想到人这么jīng神,居然可以下地走路了,他这次来还专门请了一个宫里的老太医一起来。 温东宁摇了摇头,“没有不妥,伤已经好了。” 周渊有些不太相信,转头看向门边,“劳烦李太医诊断一下。” 温东宁之前都没注意到站在门边不起眼的老人。 那老太医上上下下摆弄温东宁两盏茶的功夫,才慢悠悠道:“太子殿下,这位公子身体康健,只是进补有些过度,饮食宜清淡。” “......”什么叫进补过度? 周渊低咳一声,看向李太医,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 老太医眼皮都没抬,袖着双手,“头脑也无事,没傻。” “脑子里的石头他诊断不出来?”温东宁有些不相信老太医的医术了。 ...... 安静的山道上传来马车的铃声,林中鸟雀被声音惊得纷纷飞起,幽远的车铃随着缥缈的风声传来,不过刹那,一辆华丽富贵的马车便踏风而来。 马车的四面皆是昂贵jīng美的丝绸装裹,镶金嵌玉的窗牖挂着一帘淡雅飘逸的米色绉纱,马车后面跟着几个骑着马的随从。 在距离这一队人马几里远的地方,有十几骑策马奔驰,离那车队越来越近。 温东宁骑在马上,极力压抑自己想要欢呼的冲动,真是没想到纵马狂奔的感觉是这么慡,比前世在草原上跑马更刺激。 周渊面色yīn沉的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跟在他身后,他早就发现现在的温隅与以往的不同,性格差异太大了,如果不是亲自将人抱回来,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救错人了。 温东宁不是不知道周渊的心情,要是自己遇到这种事情,难免也会觉得堵心。 两人之间一直都挺尴尬的,温东宁有意离他远一点,冷处理一下。 温东宁自己策马跑到前面,跑着跑着就与周渊拉开了距离,反而离那一队人马越来越近。 温东宁的骑术其实不算太好,路上没人的时候还能狂奔一下,但是在看到前面的山坡下,有一队人马堵着路时,他的马嘶叫着不受他的控制,直接冲了下去。 那华丽富贵的马车顿时被撞翻在地,温东宁好不容易将马牢牢按住,掉转马头想去看看情况,就见离衡从翻倒的马车里钻出来。 跟在马车后面的随从反应也算是快了,立刻把温东宁围住。 离衡捂着掺血的额头站在包围圈外,气势不减,“温隅,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送上门来了。给我拿下!” 他的随从训练有素,一声令下就抽剑直扑温东宁。 温东宁经过半个月琢磨,早就熟悉了温隅的剑诀,此刻正好拿这些人练练手。 他开始的时候剑招还有些保守,渐渐招式就变得凌历起来,灵力绵绵不绝,反而是越斗越畅快,浑身气势节节攀升,手中那一柄细长的利剑如闪电般刺向对手。 他双目赤红,犹如一尊杀神一样大杀四方,一阵刀光剑影,离衡的那些随从就全倒了。 温东宁提着长剑一步一步地走近离衡,一剑指向他的咽喉。 离衡被他的凌历气势震慑得忘了反抗,步步后退,一直退到悬崖边上。 他心底惊涛骇làng翻滚,“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吗?之前难道只是引我入套?” 温东宁用长剑挑起离衡的下颌,仔细打量他的脸,不可否认,离衡长得很jīng致,大睁的眼睛里有些水光和恐惧,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狠不下心肠伤害。 “国师大人,要不要尝尝搜魂的滋味?” “东宁,不可!”远处传来周渊的声音,他策马快速奔来,看到温东宁剑尖指着离衡,赶紧出言阻止。 他虽然与离衡因为私仇,常常斗个你死我活,但是真要把离衡杀了,越山宗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离衡背后的势力也不会善罢甘休。郢国弱小,无实力与之抗衡。 离衡趁着温东宁回头的瞬间,转身跳下悬崖,在崖边一转身,匆匆御剑远去了。 温东宁收剑入鞘,赤红的双目渐渐清明,心中煞气消失。 “你不是东宁,你是谁?” “太子殿下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温东宁qiáng忍着初次杀人的无措感,想到脑子里的石头,反正都要死了,gān脆实话实说。 他说完掉头就走,应该是没机会抱大腿了。 “夺舍重生吗?”周渊心中暗自猜测。 他快步上前弯腰施礼,“前辈若不嫌弃,郢国的大门随时为前辈而开,之前的盟约不变。” 温东宁虽然与温隅性格差异大,但是实力更qiáng,周渊的心思一下子又活跃起来。 他想起昨晚上,在温东宁身边调息,明显灵气纯度高了许多,由不得他不往界源石的方向想。 “或许,界源石真的在他手上?” 第3章 净化 温东宁一见周渊抛出橄榄枝,没理由不接,心里喜滋滋,嘴上却谦虚,“前辈不敢当,我们互称姓名也是可以的。” 一切说开了,两人坦坦dàngdàng地哈哈大笑两声,之前的尴尬气氛顿时消失不见了。 温东宁在心里默念,“对不起了,温隅,用了你的身体,我给你父母当一辈子孝子。” 周渊心里想着,“回头再赐五亩良田给温家。” 两人站在悬崖边哈哈大笑,让追赶上来的侍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两位又在发什么疯。 侍卫头领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尸体,看向两人的目光里又增加了几分崇拜与狂热,“跟着太子殿下果然有前途。” 经过这么一耽搁,天色就全暗了下来,现在离郢国的国都郢京还有五十里地,眼看着就要赶不上城门关闭前入城了,侍卫们找了块背风的空地,下马休息过夜。 侍卫头领殷勤地烧起一堆篝火,十几个人围在火堆旁休息,侍卫们跑了一天的路,体力消耗有些大,他们只是普通亲卫,并不是修士,要是路上遇到修士和妖shòu,他们可应付不了。 亲卫们默默地烤着gān粮,喝着酒囊里的酒,彼此之间没有闲聊。 温东宁闻到烤gān粮饼的香味,忍不住一直往那个方向看。 周渊盘腿坐在他旁边调息,看样子不打算吃晚饭了。侍卫头领也没给他准备食物,当然了,也没给温东宁准备。 大概是温东宁的目光太过热烈,那侍卫头领放下烤gān粮饼,问了一句,“温公子有何吩咐?” 温东宁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像样的东西了,之前不是喝药就是喝汤,此刻闻到烤得焦香的gān粮饼味,偷偷咽了一口口水,“那个饼子能不能也给我一个?” 周渊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他,听了他这一句话,嘴角上扬,转头看了他一眼。 侍卫头领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正弄不懂他这话什么意思。 周渊淡淡道:“杨启,给温公子备膳。” 杨启动作很快,片刻功夫就准备好了肉gān、烤饼,还有一小壶酒。 温东宁也顾不上仪态,直接抓起烤饼,眯着眼睛闻了好一会儿,才轻咬一口,嚼得津津有味。 这个烤饼颜色金huáng,味道咸香,又苏又脆,烙饼的人手艺不错,能感觉得出来纯天然制作。 他吃了烤饼,又尝了烤肉gān,还将那一小壶酒喝了一半,心满意足地眯着眼睛打嗝。 月光透过高大的树木洒在他身上,原本属于温隅的冷酷寡言形象彻底消失,整个人变得鲜活起来,不再是一幅疏远冷漠的样子。 温隅长相不差,俊眉修目,星眸有神,轮廓分明,面容刚毅,不说话的时候会显得冷酷。此时吃饱喝足,眯眼打嗝的样子居然让周渊无来由地觉得亲切。 他这一幅普通凡间青年的形象让周渊对他好奇心大起,“具有夺舍重生的实力,还不能戒了口腹之欲吗?” 夜间林中静悄悄的,没有野shòu的踪迹,也没有妖shòu的气息,不过为了防止意外,周渊在火堆周围布置了一个防御阵法。 有了阵法,侍卫们无需守夜,吃饱喝足之后就随意和衣躺在地上睡了过去。 因为烤饼和烤肉gān实在太香了,温东宁一时忍不住,吃得有多,撑得有些难受,他站起身来,沿着防御阵法边缘散步消食。 周渊以为阵法有什么不妥,站起来跟在他身后缓步走着,“东宁是看出这个阵法有什么不足之处吗?” “那什么......其实我对阵法一无所知。” “想必东宁的师门jīng通神魂术法?” “......没有师门。” 周渊肃然起敬,态度都端正了不少,“踏破虚空而来?” 温东宁内里心虚,面上却一派世外高人状地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过了一会儿,他坦白,“我对这个界面一无所知。” 周渊见他不像是假装,了然一笑,“这里是玄真界,界内有东西南北中五块大陆,我们所处之地在东部大陆郢国,东部大陆共有四大宗门、五大国、七小国。郢国是七小国之一。” 周渊停下脚步,一边讲解玄真界势力分布,一边用枯树枝在地上画了一幅简易的地图。 他点着地图中部,介绍道,“这是中部神都,神都内有神王殿和界源宫。千年前出了一件大事,神王失踪,界源宫被破,玄真界主与界源石也下落不明。” 他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温东宁,“玄真界陷入混乱,东南西北四块大陆脱离神都,整个玄真界四分五裂,各大陆内部也争权夺势,小国与小宗门只能狭缝中生存。” 温东宁对此深表同情,“这么说来,离衡就是为了界源石才来到郢国?” 周渊没想到他一点就通,“越山宗是东部大陆的第一宗门,为了寻找界源石,在东部大陆的每个国家和宗门都派了弟子控制着各国主或是宗主。” “五年前,离衡的师父原境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是在郢国境内曾发现玄真界主的踪迹,离衡奉师命驻守郢都,一直在寻找线索。为了找到界源石,他抓了不少人,有凡人,有修士,还专门修建了无间狱,用来对付修士。” “越山宗长老殿听信原境之言,以我皇祖母办事不力为由惩罚她将我送往越山宗,名为修道,实则为质。” “我皇祖母也是越山宗弟子,是上代大长老的外孙女,出了这件事后,原境一派以此为借口排除异己。本来我曾外祖是可以与原境抗衡的,但是原境用我的命威胁,不得不暂时妥协。” “原境此时已经彻底掌控了越山宗,你之前若是杀了离衡,无疑是与整个越山宗为敌。” 温东宁凝惑道:“既然你是质子,怎么现在可以下山?他们不是应该把你关起来,天天派人监视?” 周渊傲然一笑,“他们可以假传消息,我就不能吗?” “看你们把界源石当个宝贝,这东西有什么用?” 周渊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只知道界源石可以提高灵气吸收的纯度,还可以改变修练资质。其中还蕴含大道法则,是悟道的神器。” “自从界源石失踪之后,界内灵气日渐稀薄,再无修士可以证道,飞升他界,寿数一到,只能身死道消,界内玄门哪一派没有几个寿数快到了的老怪物呢。” 周渊冷冷一笑,“听说原境寿数也近了,近日更是动作频频,若非如此,我也下不了山。” 温东宁一时也无话可说,信息量有点大,他要好好挼一挼。 温东宁前世很喜欢看小说,特别喜欢玄幻、修仙、得道长生之类的小说,玄真界近千年的历史正是小说中描写过的情节。 两个人都各怀心事,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有篝火中燃烧的木头发出哔啪的爆裂声。 温东宁想得出神,脑子里的石头飞快的吸收着他丹田内蓄着的灵气,甚至整座山林的灵气都好像是突然发现了亲爹一样涌入他的丹田。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发现周围山林中的万物都在欢呼雀跃。林中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不少树木都开了花,结了果,若是有人看到,必定以为是神迹。 他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涌入他体内的灵气开始慢慢溢出,随风飘散,这些灵气更加纯净,更加浓郁。 灵气浓郁得让站在他身边的周渊全身毛孔大张,浑身舒畅,再次感受到那可怕的灵气纯度,他忍不住运起法诀,感受到突破境界的临境点,浓郁的灵气一举跃过那个临境点,让他突破了一个小境界,从金丹二阶突破到了金丹三阶。 若是按照以往的速度,还要一年时间才可以突破,他心里感慨万千,“这次下山果然是最正确的选择。”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大早,众人神清气慡,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jīng神过,他们收拾好之后朝着郢都的方向策马狂奔,不两个时辰,就到了郢都城门外。 温东宁在夜里听了一夜的玄真界地理课,政治课,先入为主地以为郢都可能只是个萧条、到处都是饥民的小城市,看到眼前高大巍峨的城门,他惊得目瞪口呆,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抬眼望去,郢都城门外,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排队等着入城的队伍都有一里长。 从城门缝里看去,城内一派鸟语花香,沿河岸已是熙熙攘攘,有小贩沿街搭棚卖早点,有权贵豪门的仆人们在采买日常所需,有公子哥儿夜宿温柔乡里被自家河东狮揪着耳朵拉出来,有婢子小厮们忙着手足无措。 坊市间到处都是货郎商贩,热闹非凡,完全就像是古代盛世嘛,哪里像是狭缝里生存的小国? 温东宁怀疑地看向周渊,“这太子殿下是在跟我哭穷吗?我竟然相信了......” 杨启上前与守门将领一阵耳语之后,城门大开。 周渊面无表情地策马直入城门,排队等待入城的人群不满地议论纷纷。 突然有人认出了周渊,惊呼出声,“哎呀,那不是太子殿下吗?” “什么,太子终于回来了?” “太好了!太子回来了!” “......” 城门边的人都兴奋了起来,纷纷往前伸长脖子看向一个方向,手脚并用拼命往前挤,一时间人cháo涌动,很快就把城门都给堵住了。 周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态度亲切地朝着那些普通百姓点头。 那些百姓看到他的笑脸,欢呼声更大了,还有姑娘们激动的尖叫声,不少姑娘往他身上扔帕子和绢花,那场面就像温东宁前世见过的明星粉丝团机场接机一样。 他仿佛是被众星簇拥着的太阳,耀眼夺目,光芒四she,举世无双,天生就属于那个位置。 周渊回头看向温东宁,看到了他震惊呆愣的模样,于是在人群之中回眸向他一笑,“东宁,快跟上!” “之前怎么没发现太子殿下这么好看呢。”温东宁的心有些怦怦直跳。 第4章 无题 温东宁策马追上了周渊,也被那些百姓围住了,也有不少姑娘朝他身上扔花扔帕子。 他取下掉落在肩头的鲜花,凑在花瓣上闻了一下,“你们这的人挺热情的,只是......” 温东宁的话被迎面而来的一队人马打断。 “殿下,太后让你直入永昌宫,陛下也在永昌宫。” 周渊冷冷看那首领一眼,回头问温东宁,“只是什么?” 温东宁呵呵一笑,非常小声地嘀咕一句,“只是姑娘们都长得没你好看。” 周渊假装没听见,两腿一夹马腹,直接跑到前面去了。 温东宁跟着他们一路进了永昌宫,虽然早就被郢都的繁华惊呆过了,但是看到永昌宫,还是再次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 永昌宫是一座巍峨的宫殿,大殿的四周,宫墙高耸,红墙绿瓦,金碧辉煌。宫内古树参天,绿树成荫,主宫道两旁各有花树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风动花落,千朵万朵,花瓣纷纷扬扬,落地铺了数层,像是一张鲜花地毯。 周渊快步走在铺满各色鲜花的宫道上,淡紫色的jiāo领外袍随风翻飞,微风chuī拂着他的如墨长发,飘逸的身影像是要随风而去。 温东宁跟在他身后突然一阵心虚,“我要怎么表现才不会被赶出永昌宫。” 他只怕玄真界再也没有像周渊这样的人,他带着一丝忐忑不安地走进了永昌宫主殿。 “玄远来了,快过来,到祖母这里来。” 主殿主位上端坐着一个极年轻的女子,看样子才二十五、六岁不到三十岁。她的容貌倾城,气质端庄,她的眼睛清澈明亮,眼神专注,让站在她面前的人都以为她眼中全是自己,这种受重视的感觉让人无端地想把自己最宝贵的财富献给她。 “皇祖母?”温东宁拼命压制自己不要被美色所误,一边心中狂喊:这么美的皇祖母请给我来一打。 太后左手边坐着一位气质儒雅、长相与周渊有七八分相像的青年,那青年朝温东宁微笑点头。他笑容亲切温和,就算容貌气质被太后和周渊衬托之下失色不少,也还是一个少见的美男子。 这一家三代人的神仙颜值,看起来像是三姐弟。温东宁直到现在才深刻体会到修道的力量,至少是可以永保青chūn啊。 周渊走到太后旁边,捂着嘴小声跟她说了几句,她边听周渊说话,边仔细打量着温东宁,最后点了点头, “欢迎来到郢国,温东宁。”太后的声音非常空灵清越,如玉石敲击之声,“赐坐。” 温东宁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连忙客气了一番,夸了一通她的容貌气质,又夸了一通周渊的聪明才智,当然不会漏掉那位皇帝陛下。 “呵呵......想不到东宁如此风趣。”太后看起来心情很好,“你与离衡的恩怨不用怕,你只管安心跟着玄远,给他做个伴。” 温东宁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 他面色如常与他们谈笑风生的时候,周渊的嘴角一直上扬着,他坐在太后的右手边扶手椅上,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他看着玉阶下的温东宁,有意让他说得更多。 温东宁口才很好,说了一早上,一不小心误了出宫的时辰,从永昌宫回到太子宫,已经入夜,周渊挑着个灯笼亲自带着温东宁进了备好的院落。 这个院落有一个圆形拱门,门额上有一块牌匾,上面刻着三个字:醉勤轩,字体苍劲有力,龙飞凤舞。 不大的庭院草木茂盛,小桥流水,青石铺就的小道弯蜒曲折,很有温东宁前世见过的苏州园林的味道。 进了拱门,抬眼就看到庭院正中有一栋小楼,小楼前有一个种满了睡莲的小池塘,此时,池子里有两三朵花骨朵儿正在迎风摇曳。 周渊提着灯笼沿着小道慢慢走,有意放慢速度,让东张西望的温东宁跟上他的脚步。 醉勤轩不大,不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小楼前,温东宁一路走来,感受到的是安静,整个醉勤轩中一个人都没有,如果不是月色太好,月光照she下,光线足够亮,这个地方住起来还真有些yīn深,与别处的繁华热闹大不相同。 周渊将手里的灯笼挂在屋檐下,右手轻轻一挥,小楼光线突然亮如白昼。 温东宁心里暗想,这光源是在哪里呢? 这小院就在离主院不远的地方,周渊在小楼转了一圈看到没什么不妥,就回了主院。 温东宁在小楼的楼上楼下都逛了一遍,小楼有三层,一楼一进门就是一间大厅,大厅主位之后是一间卧室,二楼是一整间书房,有几排书架,上面堆满书籍,有竹简,有帛书,有纸张。三楼是个观景台,温东宁站在三楼朝远处看去,能看到远处郢都城热闹的夜景。 他在三楼观景台上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下楼,进了一楼的卧室。 卧室挺宽敞的,摆放的装饰品不算华贵,以简约风格方主。两扇窗支了起来,窗边有一个没有挂纱幔的大chuáng,躺在chuáng上可以看到窗外景色。 窗外远处是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月光下可看奇花异草竞相开放,景色还算不错。 近处是一处绿色草坪,温东宁撑着窗沿向外看,那绿色草坪一直铺到窗下,这一处草坪混在古色古香的园林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此时夜已深,温东宁摊成个大字躺在chuáng上呼呼大睡,夜风从窗外chuī进来,拂上了他的面颊。 周渊轻手轻脚出现在窗下,他抬头看了一眼chuáng上睡得正香的温东宁,感受一下灵气纯度,虽然没有之前在山林中那么浓郁,但是也比平时纯度高了许多,而且他发现自己的修炼资质也有变好的迹象。 “难道界源石真的在他身上吗?”周渊心中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担心。“如果界源石在他身上,我又如何保住他?” 月光如水,温柔的洒在他身上,灵气围绕着他,在法诀运转下向他的丹田涌去。 第5章 来使 周渊也没指望能瞒得过他,被发现后坦然一笑,“这里就是我平时练功的地方。” 温东宁双手一用力,直接翻出窗外,站到他身边,“要不,你给我换个地方住?” “你还是住在这里吧。” ...... 温东宁站在小楼三楼眺望郢都城,他身上没有官职,周渊去上朝的时候,他无所事事地呆在太子宫里,除了在三楼观景台看风景,也没别的事情可做。 周渊已经有几天没有来醉勤轩练功了,不知道是真的忙,还是因为夜里练功被他发现了。 “温公子,您要出门吗?”温东宁刚走出醉勤轩,迎面遇到杨启,“殿下命属下跟着公子,给您当向导,带您逛逛都城。” “嗯,正想出去看看。”温东宁轻轻点头,“你们殿下最近在忙什么?” “属下听说越山宗最近有长老寿诞,正在广邀各大陆修士同往庆贺,越山宗为了办这个寿宴令东部大陆各国各宗门都要献礼,殿下大概正在忙寿礼的事。” 杨启有些愤愤不平,“越山宗每年都会有各种名目要求各国各宗门献礼,往年殿下还在越山宗时,每次都因为献礼的事情受同门嘲笑。” 他们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走出了太子宫。 “以前就有不少小国小宗门因为献礼的事遭到灭国灭门。”杨启无奈地摇头苦笑。 温东宁没想到居然还有一言不合直接灭国的,心里有些担心周渊,“越山宗行事这么霸道,就不怕那些小国联合起来对付他们吗?” 杨启连连摆手,“以前也是有过的,但是没有成功,反而被灭国,大家后来也都忍气吞声了,不敢再反抗了。” 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沉默,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闹市。 郢都城中依然那么热闹,温东宁随意进了一间茶楼,挑了个一楼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些茶点。 他转头看到杨启拘束地站在自己身边,便招呼他坐下,“杨统领,你也坐。” 杨启谨慎地坐在椅子的边缘,视线在温东宁手中捏着的茶点上一掠而过,心中暗忖,“温公子不曾僻谷么?” “杨统领,不必拘束,请喝茶。”他亲自给杨启斟了一盏茶递过去。 杨启受宠若惊,连忙双手接过,“温公子真是太客气了。” 温东宁一边津津有味吃着茶点,一边与杨启闲聊,“越山宗到郢都有多远?” 因为对周渊的狂热崇拜,连带之下,杨启对温东宁有问必答,把所知道的越山宗的情况一一道出。 两人正闲聊的时候,茶楼窗外传来惊呼声,还夹杂着小孩的哭声,似乎出了什么事。 温东宁抬头朝窗外一看,脸色沉了下来,手中的茶点已经不见了。 “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拿茶点扔老子!”街上一个莽汉捂着手臂痛呼,“你们不知道老子是越山宗的吗?!” 那莽汉的脚边躺着一个身体瘦弱的孩子,一个怯生生的小妇人想要扶起孩子又不敢,暗自站在一边垂泪。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听到越山宗这三个字,都纷纷后退,再也不敢开口。 温东宁慢悠悠地走出茶楼,挤进人群,扶起了那个摔倒在地的孩子。 莽汉看到人群后退时还得意洋洋地咧嘴大笑,看到温东宁扶起小孩时,气势凶狠,“这是哪来的弱jī敢在老子面前逞英雄?” 温东宁笑眯眯地打量了他一番,早已把他的底细看得一清二楚的,“我就逞英雄怎么了?” 杨启怕他有意外,有些焦急地想拉住他,“温公子......” 那莽汉已经紧握拳头朝温东宁挥出一拳,光看那气势,也可看出他的功夫属于刚猛一类的,普通平民挨了一拳非死即残。 围观的人群眼里都露出骇然之色,也在为温东宁的不知死活而婉惜。 说时迟那时快,温东宁已经一掌扺住那蕴含灵力的一拳,那莽汉像是一拳击中一座山峰再也无法寸进。 杨启看到温东宁轻轻松松接下这气势凶猛的一拳,眼神狂热,气血沸腾。 温东宁直接变掌为抓,一个过肩摔就把那莽汉摔出了人群外。 那个莽汉神色震惊,只见他凶狠地瞪了温东宁一眼,匆匆拨开人群,朝远处跑去。 “公子快走吧,越山宗的修士不好惹......”有个老大娘看着温东宁摇头叹气,“这年头,修士比宫里的皇帝陛下谱儿还大。” “修士如何?凡人如何?不都是人吗?”温东宁没有太在意,继续在大街上闲逛。 皇城中,昭庆宫主殿上,越山宗的使者态度傲慢地从木匣子中取出一张礼单抖开,殿上众臣纷纷倒吸一口气,“这一次需要献的礼比以往翻了两倍不止啊。” 那使者冷声一哼,“此次献礼,原长老指名让周渊押送上越山宗,不可违抗!” 他环视四周,眼神不屑地看着郢国君臣怒而不敢言的神态,直盯着周渊,“jiāo出温隅,礼单上所列之物可减半成。” 周渊猛然抬头,隐藏在衣摆下的双手紧握,qiáng行压制爆起伤人的举动,沉默不语地盯着来使。 郢国皇帝担心地看了一眼周渊,招手让候在一旁的侍者上前,悄悄吩咐了两句,那侍者轻手轻脚地从皇座之后悄悄离开了。 众臣jiāo头接耳,都在打探那温隅是何人物。 第6章 决定 “回去告诉原长老,我们会按照礼单如数奉上。”周渊将怒气收敛,面色如常。 那使者又慢悠悠抖出一张单子,那单子上长长的列了一串名目,“这一张,是离衡师弟养伤用的药材、补品。” 周渊瞳孔一缩,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也一起送上越山宗。” 使者满意地看着周渊铁青的脸,脸上露出假惺惺的笑容:“半年后送上越山宗,想必太子殿下不会太为难吧?” 说完之后,他哈哈一笑,得意洋洋甩袖转身,扬长而去,从始至终没看郢国皇帝一眼。 他一出殿门,大殿内就像炸了锅一样的议论纷纷,群臣神情各异,音调都高了几分。 “殿下怎可如此早率?” “不草率又如何?还不是要送!” “你又不是不知道越山宗的跋扈。” “这温隅是何人?” “......” “太后驾到!”殿门外传来宫侍唱到声,郢国太后缓步走进大殿,众臣像是中了定身术似的,全都安静了下来,大殿中只有郢国太后的脚步声。 她一路走上御座前的玉石台阶,在御座左下手的圆形扶手椅端坐下来,侍者恭敬地将礼单双手举到她面前。 她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礼单,“越山宗这几年胃口越来越大了,不过我郢国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她抬头看向众臣,“单上所列之物,国库里有的,你们先备齐半数,珍稀少见的列个单子呈报上来。” “臣等领旨。”众臣纷纷跪地领命,慢慢退出殿外,他们皆在感叹贺礼的事情足够他们忙上几个月了。 待群臣离去,太后才转头看向周渊,脸上露出微笑,“你放心,祖母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让温东宁上越山宗。当年让你去越山宗也是迫不得已,如今郢国也非当初的困境,大可不必怕了他们。” “多谢皇祖母。” “只是国库里缺少的珍稀之物,或许需要你出宫找寻。别担心,还有半年时间。” 周渊点了点头,又聊了些其他事项,不到午时就出了昭庆宫,回到自己的太子宫。 “嗨,周渊,今天这么早回来?”他刚踏进太子宫的大门,就看到温东宁倚在回廊柱上向他招手。 “嗯。”周渊心思还放在礼单上,心不在焉地点头,匆匆朝书房走去。 温东宁在他身后问道:“听说越山宗的人来了?离衡是吓得跑回去找靠山了吗?” 周渊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你今天出门了?” “出去了一会儿,遇到了一个越山宗的修士。” 周渊有些紧张转身,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看他不像有事的样子,放下心来。 “那修士当街殴打妇孺,被我教训了。” “你......”周渊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你最近还是少出门吧,不要小瞧了越山宗,他们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温东宁赞同道:“他们的手段确实不怎么磊落,只是不出门是不可能的,总不能一辈子躲着不出去。你也不用为难,大不了我就走一趟越山宗呗。” 周渊朝他走近几步,“你真想去越山宗?” “我是不怎么想去啊,不过要是你为难,我去一次也不是不行。” 周渊看他如此不知死活,心里气急,上前两步揪住他的衣领,“你知道他们为何抓你,为何到处搜刮资源?” 温东宁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看周渊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一般,“你是说界源石?” 周渊看他总算是意识到危险,才放开他的衣领,“界源石就在你身上,你若被他们抓住,岂能有命在?” 温东宁有些惊讶,“在我身上?” 周渊点点头,有些疑惑,“你感觉不到界源石吗?” “我脑子有一颗石头,大概就是界源石?”温东宁屈起手指敲了敲脑袋,笑了一下,“想东西的时候是有一些感觉到自己变聪明了。” 温东宁背靠着廊柱,朝回廊边上的奇花异草看去,他感觉敏锐,发现那些花花草草比前一天还要生机勃勃,几乎变了个样子,整个太子宫的植物有一种越长越茂盛的趋势。怪不得天天看到那个看护太子宫花草的宫侍在修剪枝条。 他双眼发亮,心中暗忖:“有这样的功效,难怪人人都想要。我以后随便找个地方种些珍贵草药,岂不是丹药从此再也不缺了?” 周渊看到他一幅眉开眼笑的样子,不得不给他泼盆冷水,让他别想太多,“你先保住性命再说吧,现在高兴还太早,要是界源石在你身上的消息泄露出去,其他大陆之人也会挤到东部大陆来。” ...... 已到掌灯时分,周渊客气地将到访的官员们送到大门外。 温东宁跟在他们身后,默默听着他们谈论关于越山宗贺礼的准备情况以及贺礼的缺口。 他这几天看到周渊忙进忙出,极少休息,自己却无所事事,一点忙都帮不上,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好像有些白吃白住。 此刻看到官员们都已经走了,连忙问道:“我有没有什么任务?太子殿下也给我个任务呗。” “近日我要出一趟远门,你随我一起去。” 温东宁学着刚才那些官员的动作,回了一句,“下官领命。” 他学得乱七八糟的,周渊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上扬,突然心情就好了起来。 温东宁看他不再皱眉,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今天有个官员说漏了嘴,让他知道周渊帮他挡下了越山宗的威胁。他来到玄真界已有一段时间,对越山宗越是打听,越能感受其qiáng大的实力,越能体会到周渊所承受的压力。 此时月亮刚刚升上树稍,远处大街上人来人往,店家纷纷架起了灯笼,伙计们在外招揽生意。 温东宁忍不住问道:“太子殿下,我们去逛个夜市吧?” 周渊低头沉思片刻,轻声道:“走吧。” 两人沿着太子宫大门前的大道慢慢走向灯火通明的大街,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渐渐拉长。 第7章 谢礼 人声鼎沸的饭庄里,几个伙计忙得团团转,恨不得多生几双手脚,实在是客人太多了,谁能想到太子殿下会突然进了自家的饭庄,也怪不得姑娘们要进店用膳了。 伙计们没空多想,匆匆忙忙地将后厨做好的菜端到一楼靠窗的位置上。 “快看,太子殿下对我笑呢!” “别发痴,太子那是在看我。” “我觉得殿下对面的公子好。” 叽叽喳喳...... 姑娘们三五个一桌,jiāo头接耳,捂着嘴巴压低声音说话,还时不时抬头偷偷往那个位置看。 温东宁看到刚端上来的一桌美食,伸出筷子夹起一块炖得软烂的蹄膀慢慢品尝,“这菜好吃,是我喜欢的口味。” 他回味了一下,“你们这的菜实在好吃。” 周渊一直安静地坐在他对面,看他吃了一盘又一盘,“你的食量好像越来越大了?” “是吗?我正纳闷儿呢,修士不都是僻谷不用吃饭的吗,怎么我会感觉到饥饿。” 两人此时才意识到异常,心照不宣地互相jiāo换了个眼神。 温东宁默默地将桌上的菜都吃掉,用布巾擦了擦嘴巴,对周渊一笑,“吃了这一桌菜,夜里应该不会饿醒了。” 两人快步走出热闹的街区,在行人稀少的地方跃上城墙,沿着城墙慢慢地走着,渐渐远离闹市。 “终于甩掉那些烦人的尾巴。”温东宁感觉身后被人盯着的感觉消失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用了隔音术,将两人方圆一里隔了出来。 周渊也松了一口气,这几天一直有人在他身后跟着,他早就发现,只假装不知。 “周渊,我大概明白界源石的最初用法了。当我丹田中的灵气不够时,界源石就会抽取花草树木的生机转化为灵气。当我灵气充足时,界源石就会消耗我的灵气自行运转,净化周边的灵气,如果我的灵气彻底耗尽,我就会觉得饿,需要不停地吃东西,通过吸收食物中的jīng华来激活界源石,让它能够抽取草木生机。” 周渊沉思片刻,“你说得对,我想若能找到控制界源石自行运转的契机,你我只要不承认,无人知晓你身上有界源石。” “这是要让我绝食么?” “我看在找到方法之前你都要饿肚子了。修士是不会那么容易被饿死的。” 温东宁也觉得目前只能这样了,还是得尽快找到方法才行,要不然束手束脚的,既不能过度使用灵力,也不能把灵气彻底消耗光了。 他突然想起一事,“你不是说界源石可以转化修炼体质?你的修炼体质有变化吗?” 周渊点头,“有变化,只是变化缓慢。” “有用就好。” 温东宁接着道:“应该有一个临界点,可以保持一种平衡。我猜,温隅知道如何控制灵气保持在一个合适的量。” “是的,以前他的周围灵气一直都很正常,没有任何异样。你现在用了他的身体,有他的功法,却没有他的记忆。” “我没有功法口诀,只是身体对灵气掌控熟练,想要提升境界,还是需要修练新的法诀。对了,说起法诀,你能不能找到一门可以快速消耗灵气的功法,类似散功、废修为、散灵气的。” “我会留意,只是这一类功法都是旁门左道,修练了会对身体有碍。” 温东宁突然想到无间狱里,离衡使用了搜魂术,“我觉得奇怪,离衡怎么一直在找温隅?难道他也有什么方法感应到界源石?” 他用手指敲了敲脑袋,“我在路上遇到离衡的那一次,灵气一直连绵不绝,好像抽取了周围的草木生机。我看他神情不对,可能他已经看出了端疑。” 他在城墙边缘走来走去,“现在总算有些眉目了。槽糕!我感觉我现在灵气太多了,需要耗去一些。走吧,我们可以在回去的路上消耗灵气。” 两人在城墙上你来我往过了几招,一边打着,一边往太子宫的方向赶去。直到温东宁感觉到灵气耗去一半,再也不会触发界源石,才停了下来。 温东宁背靠城墙,喘着粗气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保持灵气平衡的临界点,周渊,以后需要你陪我一起练功了。” “好。”周渊点了点头,晚风chuī拂着他的长发,他的气息有些散乱。 他功力没有温东宁高,要和温东宁过招必要全力以赴,加上温东宁对灵气控制并不算特别灵活,不能收发自如,为了避免误伤,有几次都是他qiáng行收招,导致他体内经脉隐隐刺痛。 “周渊。”温东宁看到他脸色有些苍白,心口一软,从怀里掏出个泥捏的玩偶,伸手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谢礼,谢谢你没有把我jiāo出去。” ...... “离师弟,你放心,礼单都是我亲自经手,量那周渊半年后也jiāo不出那些奇珍异宝。”越山宗来使有些讨好地对离衡说了昭庆宫的经历。 离衡神色淡淡地靠在美人榻上,右手轻摇折扇,“有劳许师兄。” “应该的,应该的。”离衡是越山宗的红人,那许师兄有心与之jiāo好,“我最近得到消息,周渊为了准备贺礼,近日要外出寻找益露草。” 离衡jīng致的眉毛微微一动,手中折扇轻轻地点着美人榻旁的小茶几。 许师兄心思灵活,料到现在正是自己表现的时候,“离师弟,说不定那温东宁也会跟着周渊一起。益露草只在靠近中部神都的妖shòu森林里有。到时只需在前往妖shòu森林的必经之路上提前设伏,这两个小子能有多大能耐,必然能手到擒来。” 他咬咬牙,挥手召出一宝,“这拘魂锁据说是连渡劫期都能对付,就送给师弟了,只望师弟在宗主面前多多美言。” 离衡用三只手指托起拘魂锁对着月色仔细端详,“之前就听说许师兄手段了得,这拘魂锁只在北极夜境才可炼制成功。” “也是侥幸,机缘巧合之下炼成一个,现在是再也不敢进北极夜境了。” “那就多谢许师兄赐宝了,日后回了山门,再与师兄饮茶对弈。” “那我就在山门恭候离师弟大驾了。时辰也不早了,先告辞了。”许师兄从蒲团上站起,施了一礼,轻轻走出门外。 第8章 地主 周渊为了陪温东宁练功,每天下朝之后都呆在醉勤轩,太子宫的属官只能将公文折子准备好,由杨启送入醉勤轩。 时间已过去十多天,贺礼上的珍稀之物已经列了出来,送到了周渊的案头上。 温东宁将那张单子捏在手中,看了好几遍也没看明白,“鳄guī内丹、霸王花、云shòu核......” 周渊抽掉他手中的单子,仔细折叠好收入空间袋,“我们要先去妖shòu森林,明日出发。” 第二天,两人骑着两匹快马悄悄出了城门一路往西去。 一路上绕来绕去将跟着的人甩gān净,途径郢国小城温陵时,周渊骑在马上侧着身指着前方,“这一片良田,都是温家的。” 正说话间,迎面颤微微走来两位老人家。 温东宁和周渊赶紧下马,立在道旁。 “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快想死娘了。”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大娘一把搂住温东宁,紧紧地将他搂在怀里,泪水横流。 一直在旁边扶着她的老大爷也双眼通红,满脸的皱纹舒展开来,没有开口说话,只一个劲地看着温东宁。 “这是温隅的父母。以后也是我的父母。”温东宁安静地任由老大娘搂着,心中想起自己前世的父母,“我的父母还好吗?希望他们不要太难过。” “爹,娘,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几年儿子不在家,爹和娘都好吗?”温东宁扶着温母,沿着田埂往温宅走去。 “好,好,真是多亏太子殿下,赐给我们家这一片良田,以前欠下的债都还清了,现在日子好过了。”温母连连点头,对周渊赞不绝口。 温东宁回头对周渊歉意一笑,两位老人家都没意识到自己口中夸赞的太子殿下就在身后。 周渊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温父温母完全没有察觉温东宁的异样,看不出来自己的孩子换了另一个灵魂。他心中暗忖:“温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他为什么告诉我他父母的居所?他真的对我这么放心?” 温宅在村外,离村子有点远,是一座新盖成的砖瓦房,有四五间屋子,前后带着小院子,前院种了一些常见的蔬菜和花草,后院养着十几只家禽。 温东宁看着宅子周围除了田地,没有别的人家,夜里非常安静。他悄悄推开房门,走到前院一个空花盆前,将手中的谷种撒进花盆。 周渊在他出房门的时候,也偷偷跟在他身后。 温东宁凑近他耳朵,悄声道:“我想试试界源石能不能让谷种快速发芽结穗。” 他凑得太近,周渊的耳朵瞬间变成粉色,赶紧低头仔细看那个空花盆。 温东宁从空间袋里掏出之前备好的食物,加上晚饭的时候他吃了个八分饱,现在狂吃了两只烤jī就撑着了。 他绕着空花盆走来走去,不一会儿,食物中的jīng华就转成了激活界源石的能量,界源石开始净化周围灵气。 周渊赶紧运起功法,默默修练。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空花盆中就有谷种冒出嫩芽。绿色的嫩芽慢慢生长,前院的花草也在疯长。 直到东方露出了鱼肚白,谷物才抽穗,但是未等完全成熟,温东宁就开始反向抽取草木生机,一时之间,院中的植物全都叶子泛huáng。 他有些沮丧地端着那个花盆,看着那几秼发huáng谷物直叹气。 周渊安慰他,“别灰心,多试几次或许就可以了。” 最近两人一直在研究平衡灵气的方法,温东宁现在对灵气的控制比以前灵活不少。 温东宁想想也是,做实验嘛,一次成功那是老天眷顾,越挫越勇才是人生常态。 他放下手中的花盆,走出大门外。 此时天刚蒙蒙亮,不时从远处的村庄传来几声jī鸣,有的人家已经有人早起了。 两人沿着田埂走了一圈,温东宁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心情已经好了起来,轻轻哼起了前世喜欢的一首英文歌。 周渊走在他身后,只觉得他的音调悠扬,音律不同于玄真界,虽听不懂词意,却极有意境。 当两人回到温宅时,温父温母已经备好了早膳。温东宁将折叠在花架旁边的餐桌展开,从厨房端出一盘包子。 四个人坐在圆桌用膳,周渊为了不引怀疑,捏着一个包子吃得斯斯文文地。 温母看看周渊,再看看正在láng吞虎咽的温东宁,笑得满脸的皱纹舒展开来,“慢着些,别咽着了。” 又转头对周渊问道:“周小哥儿家处何方啊?” 周渊放下手中的包子,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巴,规规矩矩道:“家住沧海府。” 温东宁心中诧异,又想到他是在防备着行踪泄漏,没开口多说,打定主意一路上都听周渊的,绝不多话。 温母又问了周渊家中情况,他能答的都一一回了,桌边只剩他们两人的声音,温氏父子俩都识相地埋头吃早饭。 “你们要好好的为太子殿下办事啊。”温母一直把赐了自家千亩良田的太子殿下当成救苦救难的神灵,看周渊与自家儿子一起,以为周渊也是太子殿下的下属。 温东宁有心将错就错,“娘,孩儿明白,您老就放心吧。过几天孩儿与周渊就要去给殿下办事了,不能再陪着爹和娘。” 温母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话。” 一顿早餐吃得温东宁心满意足,放下筷子刚想站起来,两眼一黑,连人带椅摔倒在地。 “东宁!”周渊吓了一跳,赶紧将他扶起。 温母一愣,也慌慌忙忙道:“我以为这病好了,怎么还这样?” 周渊先将人抱起送入房中的chuáng上,塞给他一颗缓气丹,这才有空向温母询问,“病?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吗?” 温母已经上了年纪,想了半天,“隅儿小时候身体不太好,常晕倒,后来温陵来了个修士,说隅儿神魂有损,需跟着他修道才可保命。隅儿是我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孩儿,怎么好端端会神魂有损?我起初不信,可后来隅儿的病越来越严重,那修士又上门来,说是给隅儿取个表字,还让隅儿十八岁后一定要外出游历,不可在温陵长住。” 周渊想着现在是打探温隅过往的好机会,“大娘可记得那修士的长相?” 温母点点头,“那修士长得好看极了,比女子还要美。我都这把年纪了,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第9章 梦姫 温东宁昏迷了两个时辰才悠悠醒来,只觉得全身无力,脑袋像被长钉扎了几百下一样刺痛。 “周渊......”他睁开眼睛看到chuáng边的周渊,轻轻叫了一声。 “你觉得怎么样?” “头痛,全身无力......”温东宁眉头紧皱,抬起双手捂着头,“我好像做了个梦,梦到了温隅。他有一个师父,在一个叫魇魔宗的山门。对了!他师父叫玄真,跟界名一样。” “经常有修士名叫玄真,只是为了纪念失踪的界主,不过,魇魔宗的这个玄真,我以前听说过一些。”周渊低头回忆,东部大陆四大宗之一的魇魔宗行事风格诡异,玄真更是身份成谜。 “以前我在越山宗时,听说他十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修为尽失,带着一身伤躲回了宗门。都说魇魔宗功法诡谲,虽是四大宗之一,但是这宗门的弟子在外行走都是人人喊打。” “我感觉温隅的神魂没有消失,只是不知道在哪里沉睡。周渊,我想我们要加快速度控制界源石了。”温东宁说完就翻身下chuáng,踉跄着走向房门。 周渊赶紧扶住他,“你还是好好休息吧,着急也没用。” 温东宁闭眼感受一下自己的识海,没察觉到异常,如果温隅没有消失,他是藏在什么地方呢? 此后几天,温东宁夜夜一入睡就做梦,零零散散的梦境,黑眼圈一天比一天严重。 周渊看他状态槽糕,只得夜里陪他过招,或是控制界源石栽种谷物,暂时不再提妖shòu深林的事。 这一天夜里,温东宁总算能够控制灵气让普通谷物抽芽结穗了,两人高兴之下,拎着一壶好酒在温家附近的一座山岭上赏月。 “是谁?!”温东宁突然听到了一阵隐隐约约的铃声,还有女子飘飘缈缈的笑声,连忙站起来四处张望。 周渊的脸色一变,不好的预感qiáng烈袭来,猛然转身看向温东宁,然而身后什么都没有。 温东宁不见了。 昏暗的岩dòng里,温东宁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身边站着一个全身笼罩在薄雾中的女修,面容看不清楚。 “温隅啊温隅,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是什么颜色,你眼里怎么就没有他,没有他......”那女修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情绪极不稳定。 她突然掐住温东宁的脖子,冰冷苍白的手指显得脆弱,但力道qiáng劲得让温东宁瞬间呼吸不畅,喉管差点被捏断。 “梦姬......放开他。”黑暗中走来一个白衣白发的男修,面容同样是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 “玄真,你何必亲自来这一趟,jiāo给我就好了。”梦姬看到来人,赶紧把温东宁放开,瞬间将所有情绪都收了起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温东宁跌在地上猛烈咳嗽,感觉有点后怕,虽然已经死过一次,再次面对死亡还是会恐惧。 “隅儿,好久不见,近来可好?”玄真伸出手拉起温东宁,轻柔地拍着他的背。 梦姬看到他温柔对待温东宁,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苍白纤瘦的双手jiāo握在胸前,偷偷地结了一个手印,在她的手印之下,一股黑烟飘向温东宁,那黑烟动作迅速,眨眼就没入温东宁的眉心,消失不见了。 “不会这么巧吧?”温东宁心中猜测眼前的这个玄真不会就是温隅的师父吧? “跟师父回去吧。”玄真牵着他的手就要走,他丝毫没有发现温东宁与温隅的不同。 “等等!”dòng口传来周渊的声音,接着便看到他形容láng狈地闯进dòng中。 “不错啊,小子,能闯过我的梦魇藤。”梦姫好像只要不是面对玄真,立刻就判若两人。 她轻飘飘地浮到周渊面前,身上的黑色纱衣随风摇曳,笼罩周身的薄雾已经消失不见了,“别过去打扰有情人重逢了,姐姐陪你哦。” 她双手抚上周渊的脸,吃吃地笑了,她脚腕上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轻轻作响。本来隐在薄雾中的面容渐渐清晰,她面容清丽婉约,若是换了一身衣裳,谁也不知道她是魇魔宗的妖女。 在她身后,玄真牵着温东宁的手正朝着另一个出口走去,眼看着就要走出山dòng。 温东宁回头看到周渊没办法摆脱梦姬的纠缠,心中一急,用力挣脱玄真的手,向周渊的方向跑去。 玄真似乎身体很不好,一手捂着嘴咳得历害,一手向温东宁伸去,想将他拉住,无奈温东宁已经跑远了。 梦姬时刻地关注着他,一看到他的情况不对,立刻抛下周渊,朝他飘去。 温东宁拉起周渊就拼命地跑,直到跑下了山岭才停下来。 “真是太巧了,居然遇到了温隅的师父。” “也许不是巧合。”周渊看向远处山岭深处,抬手一指,“魇魔宗的山门就在那边的山岭里。” “看玄真的样子,好像是受了很重的内伤,确实是功力全无,我很容易就挣脱了他。”温东宁想起刚才的情形,很快就能发现玄真的异样。 “梦姬看起来有些面善,我一定是在哪里见过她的。”周渊与梦姬缠斗数十招,不但看到她的真正容貌,对她的功法也莫名熟悉。 在离他们不到十里的地方,梦姬背着玄真一路急掠,她双脚轻轻点在树稍上,脚腕上的银铃声急促。她在夜色中如一只黑色的蝴蝶飘向山岭深处。 玄真在他背上已经失去了知觉,他的脸色苍白,眉头紧锁,气若游丝,有鲜血沿着他的嘴色流下,将梦姬的黑色纱衣染湿。 她好不容易将玄真带回了魇魔宗,送回他在山门内的dòng府,急急忙忙地喂他吃下续命的丹药,用帕子轻轻擦掉他嘴角的血迹,完全不理会自己身上染上血迹的衣衫。 温东宁与周渊回到温家时,天已经快要亮了,两人匆匆忙忙地将自己收拾一番,准备向温东宁的父母辞行,都想着尽快前往妖shòu森林,远离魇魔宗的地界。 第10章 埋伏 在东部大陆与南部大陆的jiāo界处有一片狭长的林地,聚集了玄真界半数以上的妖shòu,甚至森林深处有化形大妖,只是近百年来无人能够抵达化形大妖的居住之地。 玄真界里数得上名号的妖修低调了几百年,最近几年渐渐活跃起来,有人声称在妖shòu森林见过他们,起初修士们是不信的,但是后来越来越多人看到,也就信了,开始有人往妖shòu森林里凑,让安静了几百年的妖shòu森林热闹了起来。 就在两天前,离衡早已到达妖shòu森林外围的界碑处,静静等候着。此时他低头把玩着拘魂锁,纤长手指轻轻摩挲着拘魂锁上jīng致的刻纹,心中计算着温东宁他们的路线,不管走哪一条道,都应该到达妖shòu森林了,但是到现在还没看到他们的影子。 他足尖轻轻点地,飞身跃上道路旁边的高处,低头看向下方的界碑。界碑四周过膝深的野草在微风中如làng花一般起起伏伏,偶尔从草丛响起一两声野shòu的怒吼,转瞬间又嘎然而止,有淡淡的血腥味随风飘散。 他静立高处,面色如常,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中透出几分焦急,“师父他老人家的时间不多了,最多一年,若是不突破境界,只怕......” 离衡的思绪不由得飘到三个月前的山门。 越山宗,星如峰顶。 “师父......”离衡匆匆奔进峰顶大殿,他刚从郢国返回山门,就听到师父原境渡劫失败的消息。 原境形容枯槁,全身生机微弱,全靠丹药吊着一口气。 他的chuáng边围着越山宗的各位长老,他们唉声叹气,原境现在的样子,就是他们未来的样子,修士的寿数不过几百载的光景,只有突破境界,渡劫成功才可增加寿元,但是如今,已经有上千载未曾有人渡劫飞升了。 原境看到离衡,浑浊的双眼有似乎瞬间有了些许光彩,碰发出一些希翼。他颤颤微微抬起双手,蠕动着双唇,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只是他虚弱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师父......我没有找到界源石。”离衡紧紧握着原境的手哽咽着。 原境眼中的那一丝光彩也被绝望代替,重新恢复了死气沉沉的模样,他费尽全身力气摔开离衡的双手,从喉管里发出一阵不甘的如破风箱一样的刺啦刺啦声。 越山宗的长老们皆无奈地摇头叹息,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好歹也作威作福这百多年,何来不甘?” 他们看向离衡的目光有同情,有惋惜,有猜疑,更多的是事不关己地袖手旁观。 此时能够在原境面前露个面,照看一二,也能免去了宗主出关后的责问。 说起来,宗主这次闭关也有十几年了,也该出关了吧。 “师兄,都准备好了,只等他们入套。” 身后传来的声音拉回了沉于回忆中的离衡,他摆摆手,他的师弟师妹们已经在预定的地方潜伏着。 他轻挥手中的拘魂锁,飞快地着几个古怪的手印,只见那拘魂锁迎风大涨,变成一个淡淡的圆形阵纹,阵纹正中一只凶猛的野láng妖疯狂挣扎,不过片刻,就看到野láng妖的妖灵被抽出体内。 离衡伸出右手,五指一抓,就将那野láng妖的妖灵拽到自己身前。 那妖灵身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细如蛛丝的白线,它拼命挣扎都无法挣脱,渐渐淡化,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彻底消失了。 离衡收回拘魂锁,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焦急之色淡去不少。 远处的道路上传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有两匹快马扬着四蹄往妖shòu森林的方向驰奔而来。 “再往前十里,就是到妖shòu森林了。”周渊单手拉住缰绳,马儿嘶嘶两声,停了下来,原地抬起前蹄,转了个方向。 温东宁跟在他身后一个马身的距离,此时见他停下,也赶紧将马儿停下。 周渊朝四周看了看,不知道为何,离妖shòu森林越近,心中越是不安,不详的预感越来越qiáng烈。 “怎么了?”温东宁看到他脸色不对,担心他是因为连续几天赶路太累了,更担心他之前与梦姬一战受了伤没恢复。 “没事,我们先歇一歇再去,妖shòu森林外围虽没什么危险,还是需要谨慎。” 温东宁对外出历练没什么经验,自然没有什么可说的,一切听周渊的。 他翻身下马,立在道旁朝远处看去,只见远处奇山兀立,群山连亘,苍翠峭拔,云遮雾绕。 再往近处,却是一片大草原,一条马车宽的道路直接延伸到远处山脚下。 周渊掏出那张列着一长串名目的单子,看了看,除了溢露草,另有几样药材也可从妖shòu森林获取。 两人在道旁停留了大约一个时辰,才重新上马,沿路向妖shòu森林而去。 “小心!”温东宁鼻翼微动,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可惜叫得有些迟了,周渊已经踏进了离衡设置的埋伏圈。 第11章 拘魂 周渊蓦然从马上跌落,神魂被白色丝线紧紧缠绕着,他的马没了控制,还在往前急速奔去,没跑出多远,倾刻间就四分五裂。 温东宁急忙甩出一条长凌卷住周渊的身体背到自己身后,另一手勒紧缰绳,qiáng行将马儿停下。 离衡从界碑后走出来,手印翻飞,控制着拘魂锁,缓缓地将周渊神魂拽到自己身边。 埋伏在草丛中的越山宗弟子剑上染血,刚才周渊的马闯进了他们的剑阵,死无全尸,可见那剑阵的威力。 越山宗以剑阵闻名于整个玄真界,就是普通外门弟子结阵,都可对付金丹期修士,更不用说离衡带来的这些越山宗里的各峰jīng英弟子。 此时他们在温东宁周围也布置了一个剑阵,静静等候离衡的指令。 周渊的神魂神情痛苦,挣扎着想要挣脱拘魂锁,无奈他的神魂算不上qiáng大,那白色丝线竟是越缠越紧,将他牢牢地束缚在离衡身边。 温东宁心中急切,想要救回周渊的神魂,只见他双眼发红,放开对灵气的束缚,他剑法不见得有多高qiáng,但是胜在灵气足够多,连绵不绝,界源石在他灵气不够时不断抽取周边草木生机,就算对方人多,也抗不住这种不惜消耗灵气发出qiáng大剑招的打法,越山宗弟子纷纷中剑倒地。 他无视倒地的众人,直接将手中长剑掷向离衡,那长剑气势如虹,锐不可挡。 离衡不见势不妙,赶紧停下翻飞的手印,抽剑格挡,他手中的拘魂锁被抛向远处。 温东宁右手一召,被离衡击飞的长剑又回到他手中,他一握长剑,飞身扑了上去,阻止离衡控制拘魂锁。 两人都用剑,温东宁的剑招普通,不见得多凌历,好在力量及气势远非离衡所能抵挡,不过数十招,他就一剑刺穿离衡的胸口,将离衡挑飞出去。 这一次的硬碰硬,离衡受到了重创,他自己身上也留下了不少伤口。 离衡与他战了这么一场,早就察觉他的灵力一直是充足的,心中已确认界源石就在他身上。 此刻他一脸不甘地怒瞪了温东宁一眼,捂着鲜血淋漓的胸口,匆忙捏碎一个遁形符,闪身就不见了。 温东宁经过这么一阵拼命撕杀,彻底激起了心中的煞气,正想再乘胜追击,身后传来一阵掌声。 伴随着清脆悦耳的铃声,梦姬轻飘飘地立在妖shòu森林的界碑上,她的黑色长纱裙被徐徐清风chuī拂着,“温公子何时变得这么热血好杀了?果真是大开眼界呀。咦?” 她突然飘到温东宁身前,上下打量他一番,“你不是温隅,你是谁?” 她与玄真相识多年,自然是见过玄真的徒弟温隅,她jīng通的又是神魂之术,一眼就看出温东宁的异样,“一体双魂吗?有点意思。” 温东宁没有理会她,绕过她跑到周渊身边,伸手扶起躺在地上的周渊,将人搂在怀里,“周渊,周渊!你怎么样?” 那边梦姬看了他一眼,唇角轻扬,眼中星光熠熠。她素手轻轻一探,落在一旁的拘魂锁就到了她手上。 她手印一翻,周渊神魂上的白色丝钱渐渐消失,被她轻轻一推,那痛苦颤抖的神魂就回到周渊身上。 “他的神魂受损,你是叫不醒他的。” 梦姬跃下界碑,站到温东宁的身后,轻叹一声。她情绪稳定的时候倒是有了几分人情味。 “怎么救他?”温东宁声音嘶哑,双眼还残留着一丝赤红,心中杀意翻腾。要不是离衡溜得快,此刻定然不会再有命在。 他只担心离衡逃脱之后,界源石在他身上的消息会泄露出去,以后的日子只怕安静不了。 梦姬绕着他们走了几圈,慢悠悠地道:“办法不是没有,要看你愿不愿意做了。” “你说。” “听说妖shòu森林深处有养魂仙沙,你陪我去取。” “好,我陪你去。”温东宁毫不犹豫地一口应下,转身面对梦姬恳求道:“你快救他。” “不要用这付面孔对着我!”梦姬声音一变,结起手印将温东宁的神魂提了出来。 温东宁感觉身体一轻,无间狱里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又来了,这种失重的感觉真是太槽糕了。 梦姬一脸厌恶地一脚踢开温隅的身体,右手食指点上周渊的眉心,指尖之下蓝光萦绕,慢慢扩散成一个如圆球般的蓝色光罩。 晶莹蓝光罩着他们两人,周渊的面色不再那么煞白,脸上也恢复了些许血色。 那蓝光让飘在光罩外的温东宁感觉到一阵平静祥和,他忍不住靠了过去,吸取光罩中的能量。那些能量将他心中残留的杀意化去,滋养着他的神魂。 经过滋养的神魂没有最初在无间狱时那么黯淡,竟然还有一股淡淡的生机,和界源石抽出的生机一样,这些生机没有化成灵气,而是与蓝光罩中的能量混合在一起,朝温东宁的识海涌去。 他对这生机已经非常熟悉,他的识海任由这些生机冲刷着,丝毫没有阻挡之意。 他闭着双眼,盘腿而坐,慢慢感受着,那股生机冲刷识海之后沿着头部经脉漫延至全身,在他的丹田处停留,吸收蓝光能量的速度加快。 “嗯?”梦姬察觉到了蓝光罩的异样,赶紧收手,那蓝光竟然没有随着她的心意返回体内。 “倒是修练魂术的好资质。小子,你愿意学魂术吗?”她看向温东宁,眼中有一丝惊喜。“学了魂术,他的神魂损伤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她尖细的下巴朝周渊的方向一抬,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这一丝笑意冲淡了她身上萦绕着的邪气。 温东宁现在是灵体状态,恢复了他前世的模样,他的长相与温隅的不同,梦姬在面对他时与常人无异,不再那么喜怒无常。 “你有什么条件?”温东宁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他在玄真界里的时间不短,已经学会不再相信修士说的话了。梦姬是行事诡异的魇魔宗修士,他就更不会相信她会无缘无故传授法诀了。 他飘到周渊身边,警惕地看着梦姬。 第12章 逃脱 夜幕降临,食尸鹰成群结伴出现在界碑附近游dàng。 “好浓重的血腥味!”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两道身影出现在妖shòu森林的界碑处。食尸鹰受惊纷纷飞向森林深处。 “啊!是越山宗的师兄师姐,他们......”其中一道娇小的身影捂着嘴,因为害怕,音调都有些颤抖。 另一道高大的身影放出一个光明术,托着光球沿着界碑仔细走了一圈。 “高师兄,我们还是快走吧,怪吓人的。” “师妺,这可不行,师父特地吩咐我带你出来练练胆子,你胆子这么小,可不像禺山宗的弟子。” 那高师兄看了一会地上散乱的尸首,还有露出地面的碎石、连根齐断的野草以及那一地的láng籍。 “好霸道的剑气!”他惊叹了一声,“能破了越山宗的困仙剑阵,相来也是用剑的好手。” 他在那边感慨向往着,他的师妹害怕地扯着他的衣角,眼泪汪汪地道:“高师兄,我真的害怕......我们快走吧,我答应你趁夜进妖shòu森林就是了。” “怕了你了,死人都看不得,以后还敢用剑杀人?”高师兄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奈地摇摇头。 两人将剑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摸黑进入妖shòu森林,一路上再没有发生什么事,行了十几里路,进了一处森林。 前方传来野láng的嚎叫,似乎数量还不少。 两人停下脚步,仔细听了一下前方动静之后,御剑悬空,往前面去了。 在他们前方,离衡与一群野láng对峙着,他身上多了几道爪痕,胸口处鲜血未止,因流血过多,jīng致俊美的面容苍白如纸。 “啧啧啧......原来是越山宗的离师弟,幸会幸会!” “高烁!”离衡咬牙切齿,抬眼看他,真是冤家路窄,来人偏偏是禺山宗的剑痴高烁。 高烁御剑浮立半空,低头朝他哈哈大笑,“惊不惊喜?哦,对了,问一下你,你们在界碑那边遇到了谁?” 他三两句话不离剑,心心念念地想打探那个用剑高手的下落。 下方野láng群发现了半空中的两人,仰头朝他们狂嚎,láng群的头láng趁离衡分神之际,扑到他身边。 若是全盛时期,区区百头的láng群还入不了离衡的眼,只是现在他身受重伤,身上的血腥味刺得野láng群狂性大发,一下子就被头láng扑倒在地。 其它的láng仰头狂嚎了一阵,见半空中的两人不为所动,转头看到头láng扑倒了离衡,也纷纷挤了上去,团团围住他。 离衡身上唯一的一张盾形符已经用掉了,在这千均一发之际,他一边挣脱头láng,一边朝高烁大喊,“灭了这群láng我就告诉你!” 高烁转头对他师妹笑道:“衍画师妹,你表现的机会来了。人你不敢杀,láng群总该下得了手吧?” 他们这边慢悠悠地说着话,那边头láng的láng吻已凑到了离衡的咽喉旁。 离衡一边抵档头láng,一边在心里把高烁和衍画咒了一遍。 衍画看着胆子小,剑术其实不差,眼看离衡就要被拆吞入腹,心肠一软,也顾不上害怕,跃下长剑,伸手一召,将长剑握入手中,朝头láng的硕大láng头一剑刺去。 头láng机敏,察觉身后破风声,猛嚎一声,侧身避过,长剑急急朝离衡咽喉而去,衍画吓了一跳,赶紧抽剑撤回。 离衡把握住时机,qiáng行提起一口气,一脚踢上头láng侧身,就着反冲之力摔出了láng群,láng狈地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吐出一大口血。 衍画举剑杀入láng群,这群láng不过是普通láng群,不是láng妖,衍画两三个剑招就解决了,细长佩剑上连血都没沾上,明媚的小脸蛋面色如常,气息都没乱。 高烁看她下手gān脆利落,轻轻地点了点,“衍画,好样的!” 他收了脚下踏着的长剑,走到离衡身前,“说吧,那剑修是谁啊?” 离衡心有不甘,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说出来你也不敢去找他。” 高烁一手扣住他的脖子,“你不说也可以,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他转头朝衍画喊道:“师妹,去引几只láng妖来。” 衍画听话地走了。 “等等!”离衡不顾咽喉受制叫出声来。 衍画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高烁,等着他发话。 高烁放开了离衡,回头朝衍画眨眨眼睛,使了个眼神,衍画明白他的想法,御剑朝林中而去。 他慢条斯理地对着离衡道:“你说。” 离衡心中暗啐一声,面上却是如常,“魇魔宗的温隅。” 离衡几次与温东宁jiāo手,早就从他身上的功法路数识出他的师门。 高烁瞥了他一眼,不相信地摇了摇头,“谁不知道魇魔宗无人用剑,再说了,我分明从剑痕上看出来了,有些像你们越山宗的剑诀。” 离衡见他不信,连忙道:“他身边跟着的人是郢国太子周渊。” “周太子?他怎么和魇魔宗的人一起?”高烁也是认识周渊的,昔年他也去越山宗学过艺。 离衡正想着要不要将界源石的消息传出去,转念一想,“只要高烁找上温隅,迟早知道界源石在温隅身上。” “周渊那个人不是到处招揽修士吗?”离衡不屑道,他从来没有将周渊当成自己的师弟,心中向来看不起他。 高烁了然,心中信了几分,“那温隅倒是没听过,魇魔宗倒是出了个人才。” 离衡松了一口气,掏出几颗丹药塞进嘴里,终于攒了些力气往胸口撒上止血粉。 两人不再说话,高烁找了块平坦的地方坐下,静静地等候衍画。 此时已是深夜,林中树木高大,枝繁叶茂,月光被遮挡得透不过来,他们所处之地一片昏暗。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一阵破风声传来,只见衍画匆匆御剑而来。 “高师兄,我看到了聂师叔和周太子。”她顾不上喘气,急急忙忙地道。 高烁连忙站起来伸手接住她,“别急,慢慢说,哪个聂师叔?” “清衍宗的聂夜师叔......”衍画吞吞吐吐地道,“就是十年前叛出师门的那个聂师叔。” 离衡也吃了一惊,脱口而出:“梦姬?!” 第13章 争夺 梦姬带着温东宁一路深入妖shòu森林,找了个安静背风的小山岭,停了下来。 温东宁已经重新回到温隅身上,他背着周渊一路上默默跟在梦姬身后。为了不刺激到梦姬,他脸上蒙着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歇一歇吧。”梦姬停下脚步,跃上一颗大树,翘着腿坐在树枝上,轻轻晃动着脚。她的脚上穿着一双绣着红色彼岸花的jīng致绣鞋,苍白纤细的脚腕上银铃叮叮作响。 温东宁放下周渊,动作温柔地扶着他靠在大树上,握着他的手查探他的情况。 周渊脸色苍白,毫无知觉地靠在树gān上。 温东宁心里一痛,忍不住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双眼都红了,心中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些察觉到危险,他宁愿被拘魂锁套住的是自己。 梦姬手中把玩着拘魂锁,目光飘向树下的两人,“有我在,他死不了。” “先用养魂术滋养他的神魂,再用定魂术定魂。” 她轻轻念了一段口诀,温东宁一字不差的记了下来。 他按照法诀,伸指点向周渊眉心,蓝色莹光罩住了他与周渊。 梦姬满意地点点头,整个玄真界还真找不到资质这么适合修习魂术,悟性还这么高的后辈。 温东宁只经过这么短短几个时辰,就能学会养魂及定魂,比梦姬当年还快两个时辰。 更难得的是他没有任何异样的状况,眼神依旧清醒坚定。 蓝色光罩渐渐淡去,周渊的双眼轻颤,似是要醒来。 梦姬微微叹息了一声,“你又何必非要这么着急,两天都等不得。伤了自己的神魂,我看你怎么应付温隅。” 在温隅的识海中,一团黑雾由浓转淡,黑雾之中端坐一人,赫然就是温隅,在黑雾散去时,他睁开了双眼。他本来在温陵的山dòng里,见到玄真的时候就要醒过来,只是中了梦姬束魂雾,才沉眠至今。 他一醒过来就将温东宁的神魂拉进了自己的识海。 温东宁在学会定魂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温隅的藏身之地,他要赶在面对温隅之前,将周渊救醒。 两人在温隅的识海中相视一眼,神魂jiāo流着。 “没想到召来了一个意外。” “温隅,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以为搜魂术容易抵挡?我早知道离衡偷学了搜魂术。” “你为什么跟着周渊?” “你的问题太多了,孤魂野鬼。”温隅神魂力量猛增,如离弦的箭一样冲像温东宁的神魂。 温东宁也不示弱,迎面冲向温隅。 两人在温隅的识海之中你来我往,斗了个酣畅淋漓,温隅的肉身脸色苍白,满头满脸的冷汗,躺在地上卷成一团。 梦姬低头看向周渊,神色中隐隐有一丝羡慕。 周渊睫毛轻颤了几下,睁开了眼睛,有一瞬间的茫然四顾,看到了卷缩在地上的温东宁。 周渊心中一紧,连忙扑到他身边,“东宁,你怎么了?” “你再动他就真有事了。”梦姬晃动双脚,铃声响起。 “梦姬?!”周渊神色戒备地仰头看她,“你怎么在这里?” “嘘,别说话。”梦姬纤细白嫩的指抵在唇边轻轻地道。 她飘飘然跃下树枝,背着双手轻盈跳跃着往远处去,其间还回头示意周渊跟着她走。 周渊看了看温东宁,心中担心,不过看到梦姬在远处招手,只能向她走去。 “你可知温东宁来自何处?” 周渊警惕看她,摇摇头道:“不知。” “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想带他回魇魔宗,怕他舍不得你。” 周渊双眼大睁,双手紧握成拳,“你们是想要界源石吗?他会怎么样?” “我聂夜的唯一传人,谁敢伤他!”梦姬气势全开,黑发无风自动。 周渊终于想起来梦姬是谁了,眼前之人被玄真界称为千年来最耀眼的天才,清衍宗至今舍不得对她赶尽杀绝,只是对魇魔宗怨意颇深,两宗之人相见必先战一场再说话。 “我知道如何为他重塑肉身。”梦姬收起了气势,慢悠悠地道:“想必你也不愿看到他一直用着别人的身体吧?” 周渊神情微动,点点头,“嗯,只要他想去,我定不拦他。只是我想,他不会这么快答应跟你走。” “这个是自然,离开妖shòu森林之前都不会带他走。” 他们两人在远处说着话,温东宁与温隅已经战了一场,谁也奈何不了谁。 两人各有优势,温东宁可以用界源石抽取生机转化为魂力,温隅在自身识海中自然是qiáng大的。 他们的招式一模一样,优势不相伯仲。 “没想到你对界源石倒是用得熟练。”温隅飞快后退,他的力量有所减弱,温东宁却是越战越qiáng。 温东宁没有说话,自从上次无意中发现界源石能够将生机转化成魂力,他就有意加速吸收,现在温隅脑袋里的界源石有些缩小的迹像,缩小的部分都到了他的识海中。 只是现在温隅已经苏醒,他失去了肉身的控制权,只能呆在温隅的识海里。 两人互相戒备着,提防对方趁自己虚弱偷袭。 毕竟是在自己的识海中,再斗下去,温隅也怕自己肉身有损,那才是亏大了。 “我们讲和吧。”他不得不接受温东宁这个意外召来的孤魂。 温东宁收了手,站在他的识海角落里不开口。 仔细看起来,两个神魂的长相还真有几分相似,连名字都一样,果然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温隅看他没什么伤人的举动,朝他点了点,控制自己的肉身挣开了双眼。 周渊看到他翻身站起来,脸上笑容还未来得及展开就明白了面前的人不是温东宁,气质神态完全不同。 “他呢?”他直直盯着温隅,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在这小子的识海里。”梦姫厌恶地看了一眼温隅,又转过头去,低声嘀咕道:“还是温东宁有意思。” 温东宁在温隅的识海里无聊地坐着,双手支着脑袋,想到万一周渊把温隅当成了自己。 “我终于明白梦姬为什么这么厌恶温隅了。我也很想踢他两脚啊。” 第14章 离魂 温东宁被温隅困在识海的小角落里,完全感受不到外界,也不知道周渊他们是不是进了妖shòu森林深处,甚至连时间的概念都很模糊。 温隅对他的警惕之心一直没有消减,他猜想着或许温隅只是在找机会彻底除去自己。 他不敢冒险修练魂术,只能东想西想打发时间,通过观察识海动静来猜测温隅可能在做什么事情。 妖shòu森林一路往北,有一处风景秀丽的山谷,名叫幻月谷,谷中生长一片天蓝草。天蓝草无毒,但是沾上一点点就会让人产生幻觉。 妖shòu们知道天蓝草的历害,纷纷避开幻月谷,因此幻月谷算是妖shòu森林里难得的安稳之地。 此时幻月谷中,有几个身影从远处御剑而来,其中人一个剑招过去,把天蓝草连根掀飞一片,露出一块没天蓝草的地方。 “多谢聂师叔及两位师弟出手相助。”高烁郑重地向梦姬等人了一礼。 衍画脸色苍白地跟在他身后也行了一礼。 梦姬神色淡然,独自站在一边仰头看向幻月谷深处。 温隅依旧面蒙黑巾,也不说话,只是端坐在空地里调息。 周渊朝高烁微微一笑,疑惑道:“高师兄,你们怎么闯到腾蛇的巢xué中去?” “想不到离衡如此卑鄙,竟然使诈,召来腾蛇对付我们。”高烁愤怒道。 周渊脸色一沉,“没想到离衡也进了妖shòu森林,正好,我也在找他。” “对了,你们是不是在界碑那里打过一架?”高烁上前哥俩好地搂着周渊的肩膀。 他的眼神一直在温隅脸上打转,悄悄问周渊:“那边的就是温隅?” 周渊点头,“怎么了?” 高烁咧嘴一笑,抽回搂着周渊的手,郑重道:“我想跟他比剑。” 周渊看了温隅一眼,没说话,心中暗忖:“在界碑那里动手的又不是温隅。” 梦姬手印暗结,已经把温东宁的神魂拉了出来。 温隅转头,神色不满地盯着她,却也对她无可奈何。 温东宁眼一花,只觉得景色一转,终于能够感受到外界了。 他的身影虚无缥缈,像一缕青烟,在场的人除了梦姬,其他人都看不到他。 他不解地看着梦姬,突然把他拽出来是怎么回事? 只见梦姬嘴唇轻动,一大段法诀瞬间涌入他的识海,他赶紧凝神领会法诀。 这一次的法诀共有两部分:离魂和附神。 法诀深奥难懂,温东宁领悟起来耗了不少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影渐渐散发出淡蓝色魂光。 高烁经过了一夜的忍耐,终于忍不住走到温隅面前,“在下想领教温师兄的剑招!” 周渊和衍画同时抬头看向他们,衍画赧然一笑,站起来拉住高烁,“师兄,你看,温师兄好像状态不佳,你和他比剑胜之不武啊。” 高烁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温隅满脸冷汗直流,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自从温东宁被拽出他的识海,他就感觉到界源石在他的脑袋里慢慢旋转,转得他一阵头晕目眩。 就在刚才他发现自己无法掌控温东宁的神魂了,不仅如此,他对界源石也失去了掌控。 温东宁身影更加凝实,界源石的生机在他的识海正中凝结成一个缓缓旋转着的蓝色小球。 他现在可以从天地间吸收灵气进行修练,将吸收来的灵气引入蓝色小球,小球吸收灵气之后,将灵气转化成魂力供他使用。 虽然这样的吸收和转化都极慢,也让他惊喜异常。 “别高兴太早,这只是离魂术最简单的用法。” 梦姬唇角上扬,欣赏着温隅隐忍含怒的眼神,心情愉快地与温东宁神识jiāo流。 “把离魂和附神学好你就自由了。” 高烁看到温隅眼神不善地看着他,忍不住后退一步,“这个温师弟很不好相处啊。” 衍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气氛怎么突然诡异起来。 周渊只觉得一阵清风拂过,好像有人站到了自己身边,他转头却看不到人。 温东宁看他没什么事,顿时心情大好,恶作剧一般在他耳边chuī了一口凉气。 周渊感觉自己身边yīn风阵阵,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危险降临,他身体一僵,手握到剑柄上,站在那里全神戒备。 温东宁暗自好笑,捂住他的双眼凝结了一丝魂力到他的眼睛上。 周渊感觉到双眼一阵冰凉之后,眼前景色像是都蒙上一层薄薄的蓝色莹光,有一道淡蓝色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身上衣装异于玄真界。 “周渊。”温东宁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周渊握着剑柄的手松开了。 温隅猛地站起来,召出佩剑就要走。 “你就真的这么走了,你会后悔的。”梦姬在他身后轻轻叹息,“你师父......他的时间不多了。” 温隅脚步一顿,冷冷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御剑远去。 “温师弟怎么说走就走了?”高烁一脸茫然地看着温隅离开的方向。 周渊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紧张地看着温东宁。 “温隅被气跑了。” “你怎么办?”周渊与温东宁神识jiāo流着。 “不用担心我,从现在开始,我是我,他是他。”温东宁一直站在他身边,没有跟着温隅一起离开。 周渊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衍画看了周渊一眼,内疚道:“周太子不去追他回来么?对不起,都怪我师兄非要与他比剑。” 她气呼呼地瞪了高烁一眼,不再理他。 高烁也懊恼地直挠头,“我也不知道他这么不喜欢比剑。” 周渊温声对衍画道:“衍画师妹无须自责,这个不怪你们,他或许是回去看他的师父了。” 高烁也听到了梦姬说的话,想想现在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约战时机,遗憾地晃了晃脑袋。 周渊转头面对高烁,“高师兄有何打算?” “就是陪衍画在妖shòu森林里到处走走。周太子要跟着聂师叔走吗?” “师兄,我们不如跟着周太子一起?”衍画提议道。她走到梦姬面前,恳求道:“聂师叔也带我们一起吧?” 梦姬显然与她相熟,“我们要去化形大妖居住之地,不怕危险就跟着来吧。” 第15章 焠体 妖shòu森林深处是离中部神都最近的地方,自从千年前玄真界主失踪之后,化形大妖们没了界主约束,纷纷涌进神都,各自占地建了dòng府,昔日繁华的神都如今早已经成了妖修之地。 东南西北四个大陆的人修联合抵抗,才将妖修约束在神都一带,但是神都中的神王殿和界源宫就夺不回来了。况且人修联盟如今是一盘散沙,各自都有自己的心思。 温东宁等人一路跟着梦姬在妖shòu森林里东绕西绕,渐渐深入。 他们经过半个月的艰难困苦终于抵达神都外围少阳原,衍画累得小脸煞白,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高烁将长剑握在手中,双眼热烈看着前方神都所在,远处天边隐然可见一座高塔的塔。 “那一定是神王殿的剑塔。” “大家小心戒备!少阳原是离火鸟的巢xué,这里地下就是妖火池。”梦姬看了看脚下的焦黑泥土,提高音量嘱咐了一句。 温东宁连忙附于周渊的剑上,以剑灵的身份存在着,此时更是全神贯注,防备着可能会有的危险。 “沙......沙沙......” 脚下的土地好像是流沙,热力透过细沙传到身上,不一会儿,众人就热得满头大汗,汗水沿着面颊滴到地上,转瞬之间变成了白色烟雾。 周渊握着发烫的剑柄,努力站稳,没有像高烁一样将剑拄在地上支撑身体重量。 “为什么我们不御剑飞过去?”衍画不解地问道。 周渊抹了一把双眼上的汗水,轻声道:“空中是离火鸟的地盘,御剑比在地上行走更危险。” 梦姬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与温东宁神识jiāo流,“想不到你的小太子见识广阔。” “梦姬,妖火池是否真的能煅体?”温东宁没有接着她的话题。 “那是当然,不过你现在大弱,进入妖火池也没用,不到片刻就会被烧得灰都不剩。” 四人缓慢地走在流沙上,一不小心就会陷到滚烫的沙土里,一个时辰才前进了五里,眼前还是一片赤红的沙漠。 那座高耸入云的剑塔就像是指路塔一样一直在他们前进的方向上。 “唳!唳!......” 一阵尖锐的鸟鸣声传来,空中迅速出现了几只巨大的全身冒火的红色巨鸟,刹那间就将天上的太阳遮挡住了。 “发现人修!”其中一只体型较小的红色巨鸟口吐人言,扑扇着翅膀,快若闪电的扑到周渊等人的面前。 其余巨鸟停在半空中,虎视眈眈地盯着下方。在它们眼里,那几个人修虽然只够塞牙缝,只不过已经有几十年没有人修敢进少阳原了,尝尝鲜也好。 梦姬飞快跃起,飘浮于半空,手印翻飞,那只红色巨鸟突然猛烈晃动脑袋,不断嘶鸣,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它不断地狂吐火焰,火焰掉到地上烧得焦黑的泥土瞬间变得通红。 高烁带着衍画踏上了长剑,贴着地拼命往神都的方向冲去。 周渊双手握着长剑不断挑飞火球,飞快地避过通红的沙土向高烁靠近。 空中的火红巨鸟见势不对,纷纷府冲下来,一共有五只,分出了三只朝梦姬冲去。 梦姬刚刚解决了那一只最小的离火鸟,还没喘口气就看到三只巨大的离火鸟口中吐着火焰,愤怒地冲来,她再也无暇顾及周渊等人。 周渊刚刚劈飞一团火焰,来不及避开追上来的离火鸟,温东宁见状,挣脱他的手,自己控制着长剑朝那巨大的鸟眼刺去。 只见那柄款式平凡的长剑在温东宁蓝色魂力加持之下,猛然一刺,刺穿了鸟眼,还沿着鸟眼继续冲进离火鸟的脑袋。 那只离火鸟悲惨地嘶鸣一声,带着那柄剑钻进烧得通红的huáng沙之中。 “东宁!”周渊眼睁睁地看着温东宁的神魂被带入huáng沙,眨眼之间就不见了。 他的脸被熏得漆黑,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泪水,他紧握双拳朝温东宁消失的地方跑去。 温东宁附神于那柄剑上,被那只受伤的离火鸟带入了地底,一路上被甩得几次着点被震出长剑。 他识海中的蓝色小球疯狂旋转,大部分魂力都用来抵挡离火鸟体内的高热。 “可恶的人修!”离火鸟嘶吼一声,见甩不掉温东宁,拼命朝地底深处闯去。 温东宁感觉到温度越来越高,那柄玄铁剑耐不住如此高温,化成了铁水。 温东宁失去了附身之所,随着铁水一路冲到离火鸟的胃中。 他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就快灰飞烟灭了,灵魂都受不了这高温,还有滚烫的岩浆不断涌入。 那离火鸟似乎进到了一个让它满意的地方,它停了下来,滚烫的岩浆源源不断涌入,在于它来讲或许只是治伤的良药,对温东宁来讲,就不那么乐观了。 他呆在离火鸟的胃里,飘浮在通红滚烫的岩浆上方,回忆着梦姬说过的重塑肉身的方法,如今的情况,唯有冒险一试。 他是不会什么都不做,枯坐着等死。 他渐渐下沉,贴着岩浆慢慢将手伸入岩浆,一阵直达神魂深处的刺痛传来,他咬紧牙关,忍住想将手收回的冲动,任凭那只手浸在岩浆里。 刺痛过后,那支手渐渐长出了血肉,温东宁看到了塑体效果,整个人都浸入了岩浆,刺痛感让他痛吼了起来,这种痛到灵魂里的感觉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了。 丹田处的蓝色小球内的生机几乎抽了一空,那些生机全都混进了他新长出来的血肉骨骼里。 温东宁运转着梦姬传授的焠体诀,艰难地吸收着岩浆中蕴含的灵气,用这些灵气护着识海,保护好神识,余下的灵气沿着经脉漫延全身。 温东宁痛得麻木了,但是始终不敢晕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全身骨骼和肌肉都已经凝聚成形,他整个人都是通红的,全身冒着火焰。 那只受伤的离火鸟似乎伤势已经恢复,岩浆不再涌入,它的整个胃部温度降了下来。 温东宁体表的火焰也熄灭,他松了口气,张开嘴巴想吐出一口气,居然吐出了一朵赤白火焰。 第16章 新生 温东宁刚想好好进行焠体最后一步,就感觉到一阵剧烈的摇晃。 离火鸟可能是伤好了,沿着流沙向上窜的速度比下来的时候快上几倍,转眼间就钻出地面。 地面上,周渊与梦姬背对背地站在一起,两只离火鸟围着他们盘旋,僵持不下。地上有两摊巨大灰烬大约是两只死去的离火鸟的尸体。 还有一只离火鸟追着高烁他们在赤红沙漠上到处跑。 周渊双手焦黑,身上衣衫也烧了几个破dòng,形容láng狈,此时见到又一只离火鸟飞出,心渐渐沉了下去。 梦姬在灭掉两只离火鸟之后,魂力有些跟不上,她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多的离火鸟结伙出来觅食,现在又来一只,她清秀婉约的面容首次露出凝重的神色。 她看了周渊一眼,心中暗想:“要是这小太子出事,温东宁想必是会伤心。” 她也不知道从哪来的信心觉得温东宁不会死。 温东宁左手紧紧抓住离火鸟的胃壁,右手不断击打胃壁上看起来薄弱的地方。他的新肉身冷却下来后坚硬如钢,现在他把右手当锤子用想砸穿离火鸟的身体。 他不断朝同一个地方砸了几十拳,离火鸟的胃壁开始guī裂,他的动作惹怒了离火鸟。 离火鸟耐何不了他,愤怒地扑扇着巨大的翅膀飞到周渊面前,它还记得是这个人修的剑刺穿了自己的一只眼睛,直到现在人修的剑还在它体内作乱。 周渊看到它瞎了一只眼睛,也认出它来,他转身死死盯住它,双手紧握着另一把长剑,他准备送给温东宁的长剑。 与他们对峙着的另外两只离火鸟见机行事,口里喷着火焰,冲向梦姬,与她斗在一处。 温东宁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终于打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dòng,看到了外界的景象,太阳高挂空中,远处的剑塔依然耸立着。 他心情激动,悬浮在那个小dòng面前双拳齐发,狂轰了上百拳,终于破体而出。 那只离火鸟凄惨地嘶鸣着,放弃周渊,朝他冲来。 “?!”远处四处躲避的高烁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力量好qiáng大!” 温东宁现在的情况他自己也说不清,只觉得全身充满力量,陡手与离火鸟战在一起毫无压力,他完全不惧怕离火鸟身上的火焰。 他在空中一翻身,如火箭一般扑到离火鸟的脑袋上,抡起拳头就砸,毫无招式可言,全凭力气直接把鸟头捶爆了。 他拳头下的离火鸟随着鸟头的爆开,身体渐渐化成灰落到地面。 他心中惊喜,“是我变qiáng了还是这些离火鸟变弱了?” 他来不及与周渊说话,远处衍画尖叫了起来,追着他们跑的离火鸟趁着高烁愣神的时候,朝她喷出了一大团火焰。 他听到尖叫声,连忙朝高烁他们的方向赶去。 用的还是老办法,直接扑到鸟头上,简单粗bào地砸爆鸟头,他发现离火鸟的致命弱点就在鸟头上,重伤它们的头部,才能阻止它们的行动。 与梦姬缠斗的那两只离火鸟见势不妙,掉头就往流沙里钻,“可恶的人修!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温东宁听了心里一乐,怎么这些鸟跟人一样,打不过就放狠话。 他紧紧追了上去,想在流沙里将他们灭掉。 “不必再追,会引来鸟群,快走!”梦姬的声音阻止了他。 高烁赶紧着过衍画,朝剑塔飞去。 周渊呆呆站在那里,桃花眼大睁,眼里只有那一道红色的身影。 温东宁本来跟着梦姬一起向剑塔急掠,发现周渊没跟上来,立刻转头朝他掠去。 “我回来了。”温东宁将他搂进怀里,附在他耳边。 “嗯。”周渊回过神来,拉住他的手,“快走吧。” “总算跑出来......”高烁喘着粗气,背靠在神都城墙上,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梦姬看了温东宁一眼,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你倒是因祸得福,不过我看焠体诀还需要改进。” “什么焠体诀?聂师叔新创的功法吗?”衍画在一旁听了,好奇地问道,她双眼发亮,显然对焠体诀很感兴趣。 梦姬望着远方,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叹了一口气,“只是随手试写出来的功法罢了。” 温东宁知道她与玄真之间的事,看她现在的样子,想必这个焠体诀是为玄真而创。 “谢谢你,梦姬。”温东宁感激道,无论这套功法是为谁而创,他都真心感激。 “你不用谢我,只希望你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 “一定不会忘。”温东宁郑重点头。 周渊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听他们说话,高烁用胳膊肘推了推他,问道:“这是谁?怎么突然出现?” “他叫温东宁,就是你一直想要比剑的人。” 高烁嘿嘿笑了一下,不再提比剑的事情。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梦姬将伤感的情绪收起,好奇地打量着温东宁。 温东宁现在已恢复正常他前世的长相,小麦肤色,面相英俊,只是头发被高温灼烧得只剩一头焦黑的头皮,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 “感觉很好,全身都是力量。”温东宁紧握右手,一拳击打在城墙上,打得城墙破了个小dòng。 梦姬点点头,“过一段时间等肌肉软化下来,力量就恢复正常了。现在切勿过度使用这些力量,会让你骨胳受创。” 温东宁谨慎了起来,赶紧仔细查看双手,他刚才一直都是靠双手与离火鸟硬碰硬。 还好手臂的骨胳除了有些用力过度的酸软,倒没有裂开。 梦姬现在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子,言语不知不觉间就带了些教导,“先把魂术前面四式多加练习,等掌控了新肉身再练后面四式。” 温东宁都一一应了,他本人不太在意是正道邪道,因为梦姬,他对魇魔宗好感倍增。 周渊看他如此,想开口提醒他,但是转念一想越山宗的现状,不提也罢。 高烁和衍画一直羡慕地看着温东宁,多少人想拜聂师叔为师都不行呢。 “走吧,进入神王殿,养魂仙沙就在神王殿的剑塔内。” 第17章 仙沙 神都被人修遗忘千年,又在妖修的折腾之下变得满目荒凉,昔日繁华的街道上如今尽是杂草丛生。 温东宁踏进神都时,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古都,尽管路上全是杂草,但从倒塌的城门及房屋还是可以看出全盛时期的恢宏壮观。 此时刚近huáng昏,落日余晖洒在杂草丛生的街道上,气氛安静得有些异常,半点妖修的痕迹都不见。 难道化形大妖们已经离开? 温东宁他们不敢大意,全神戒备,小心翼翼地往神王殿走去。 一阵晚风chuī来,杂草沙沙作响,其间夹杂着些许轻微的擦地之声。 温东宁站在队伍的最后,回头看一眼身后,自从进了神都,有一股qiáng大的气息一直在窥探他们。 天色渐渐暗了,越靠近神王殿,风中的腥气越浓烈。 此时,从神王殿的方向传来几声shòu吼,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温东宁等人的队伍顿时乱了。 温东宁刚想伸手拉过周渊,却发现自己拉住的是一条尾巴,一条看起来纤细的蛇尾。 那蛇尾用力一卷,就把温东宁卷进了草丛中。 梦姬在听到shòu吼的时候,已经闪进了神王殿。 神王殿内一片láng藉,神王的玉石雕像翻倒在地,石柱被蛮力震断了好几根。殿内粉尘飞舞,似乎大战刚过不久。 她凝神倾听了一会儿,轻飘飘地翻出窗外,朝剑塔掠去。 温东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埋在泥土里,泥土湿润而带着shòu血的腥味。 他抬起手,扒开泥土,小心翼翼地张开眼睛,入眼的是一个雕花的屋顶。 屋中静悄悄,没有活物存在的样子。 温东宁从土中站起,沿着墙角四处查看。 这是一间非常阔大的屋子,看起来像是间大殿,正中央倒着一张巨大的huáng金宝座,只是地板全被掀翻,露出了地底的泥土。 温东宁从没有门板的殿门踏出,看到院外也是长满了杂草,月亮冷清地照在杂草上。 剑塔里,高烁被两尊石偶堵在二楼,那两尊石偶看着笨重,动作却灵活,两者之间配合默契,手中提着石头凿成的石剑,剑招大开大合,把高烁的剑招封得死死的,连三楼的台阶都没让他沾边。 高烁被bī急了,隐约听到三楼传来衍画的叫声,他一急之下,招式有些乱,二楼墙上多了不少剑。 周渊也听到了衍画的声音,他是在剑塔外直接御剑上了剑塔的第四层,因为他看到第四层上有一道门。 门上贴着一张被撕开一半的符纸,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了。 剑塔的第四层贴了很多符纸,有一面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剑,什么材质和样式都有。在剑墙对面的墙上垂着两条短短的锁链,应该是被人捏断了一大截。 周渊走到楼梯口,沿着台阶跑到三楼。 衍画在三楼东躲西藏,有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围着她,也没有出手,就是yīn深深地盯着她看。 她胆子不大,看着前面的两个人下不了手。 “衍画师妺快出剑,他们是妖shòu。”周渊大喊一声,举剑朝其中一道人影刺去。 那妖shòu收起戏弄的心思,双手化出原型,锋利的尖爪抓住周渊刺去的剑,一用力就把他的剑捏断了。 周渊收手踢出一脚,把那妖shòu踢得踉跄一下,他趁机拉起衍画就奔上了四楼。 他一到四楼赶紧从剑墙上取了一把长剑,拦在楼梯口。 “周太子,你来得太好了!”衍画看到他,松了一口气,之前独自面对那两个妖shòu,她心生恐惧。 周渊朝她一笑,用剑指着楼梯口,“好像他们没跟上来?” 衍画探头看向三楼,“他们是被困在三楼吗?” “我们到上面的楼层看看。” 周渊握剑走在前面,沿着阶梯拾级而上。衍画跟在他身后不时回头看,发现那两个妖shòu都没有上到四楼。 他们离开不久,温东宁也从那道门进了四层,与周渊一样,他看到了剑墙,并从剑墙上抽走了一把剑握在手中。 高烁听不到衍画的声音,顿时大吼一声,爆发出全部力量,一剑刺穿面前石偶的眉心,石偶应声倒地,他纵身跃上阶梯朝三层跑去。 那两个妖shòu看到又有人修上来,兴奋得双眼发亮,双臂化出原型,直接和高烁战成一团。 高烁分神环视一圈,没有看到血迹,那两个妖shòu身上也没沾血,心下稍安。 温东宁听到三楼的动静,提剑就跑了下去。 “温师弟!你可见到衍画?”高烁抵挡着两个妖shòu,抬眼看到温东宁从四楼跑下来,连忙问道。 “四层没有人,或许是上了五层。” 温东宁上前分担他的压力,对上了另一个妖shòu。 那两个妖shòu被bī出了原型,原来是两头巨láng。 他们发出两声嚎叫,“人修,你们是如何进到剑塔?” 梦姬在剑塔的最顶层第九层遇到了一个剑阵,阵中央是一个样式平凡的木匣子。 木匣子中闪烁着莹莹白光,那白光柔和地漫延着,整个九层都被白光映着,每个物件都蒙上一层蒙胧柔光,连剑阵的杀气都隐藏了起来。 梦姬眉眼舒展,唇角含笑,“太好了,仙沙还在。” 为了这一匣子的仙沙,她不辞辛劳一路从剑塔四层闯上九层。 “只剩这最后的剑阵了。” 她结出一个手印,传出一道神识传音,“温东宁,速来剑塔九层。” 剑阵她可以破,但是仙沙需要界源石的生机才可维持着活性,没有生机,一离开剑阵就会沙化。 温东宁在三层收到神识传音,连忙一拳砸向挡在楼梯口的妖shòu,把那妖shòu的胸口都捶塌了。 “梦姬在九层唤我,我先上去了。” 他回头看到高烁还被挡在另一边,看起来可以自己应付,没再上前帮忙,而是跑上楼梯,一直向上跑。 周渊与衍画已经跑上了九层,看到了仙沙,满眼都是震撼,仙沙的光芒愈发亮了,照得整个九层亮如白昼。 温东宁匆匆跑上顶层,看到周渊也在九层,焦躁不安的心终于落了地,再被仙沙的光芒一照,连神魂都被安抚了。 第18章 溢露 剑阵的剑灵被梦姬的束魂雾束缚得不能动弹,阵中飞剑失去了剑灵的指挥在空中到处乱撞。 梦姬脚尖轻轻点在飞剑上,如暗夜jīng灵起舞一般飘向剑阵中央。 剑灵看到了,全身冒出qiáng烈的白光,那白光照she在束魂雾上,把束魂雾都照散了。 冒出白光后,剑灵好像变弱了,灵体都黯淡了下来,它挣脱束缚重获自由之后,指挥着那些飞剑重新布成剑阵向梦姬冲去。 bī人的剑气化做无数光影倾刻之间就罩住了梦姬。 一切都是发生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温东宁时刻注意着阵中情况,看到梦姬被剑气笼罩,立刻将手中的尖细长剑朝剑灵掷去。 细剑上缠绕着蓝色魂力,在魂力的带动下,势如破竹地刺向剑灵的心口。 魂力不同于灵力,专门用来对付灵体及神魂。 那剑灵被一剑刺中,魂力侵入体内,尖叫一声,化成了光点散了。 周渊见机飞身跃到梦姬身边,用剑抵挡着散乱的飞剑,将她护在身后。 梦姬猝不及防之下被飞剑刺伤了好几处。 衍画连忙跑过去将她扶起来,喂给她一颗续气丹,扶着她退到放置着木匣子的桌案边。 高烁刚奔上九层,见状连忙上前抵挡飞剑。 “仙沙......” 梦姬将匣子捧在手中,喜极而泣。 衍画在一旁用布条轻轻擦去她手臂上的血迹,再把伤口绑住。 “聂师叔,这仙沙真的可以聚魂凝魄吗?” “我也是在古籍上看了仙沙聚魂的法子,总要试一下才能死心。” 木匣子离开了桌案,里面的仙沙光芒渐渐淡了,不如最初莹白透亮。 梦姬赶紧将匣盖合上,将匣子递到温东宁手上,“东宁,注入生机,用生机裏住仙沙。” 温东宁抬起双手,将木匣子浮在手边,手印翻飞,一个蕴含着生机的蓝色光团随着他的手印将匣子裹了进去。 直到光团渐渐渗入匣中,他才停了下来,将匣子放入收纳空间袋中。 “走吧。” 梦姬看着仙沙已经被温东宁妥当收好,轻声地道。 衍画扶着她沿台阶向下走,温东宁示意周渊跟上去,自己走在最后。 他回头看了眼一地残剑的九层,被人窥探的感觉又来了。 他面色如常地跟在周渊身后,直到出了剑塔,那感觉才消失。 剑塔里到底有什么呢? “梦姬,我需要在妖shòu森林收集几种药材,你可否在界碑处等我几天?”温东宁问道。 他们出了神都,闯过了少阳原,又回到了幻月谷,在幻月谷中停了下来。温东宁想起溢露草还没有采集。 “我就在此处等你们。”梦姬脸色有些苍白,在剑塔受的伤还没好。 “师兄,我们就在幻月谷陪着聂师叔吧。” 高烁对衍画这一路上的表现很满意,此时也不急着回师门,就点头同意了。 “有劳各位等候,多谢。” 周渊朝他们施了一礼,踏上长剑朝远处去了。 温东宁朝梦姬点了点头,御剑追上周渊。 ...... “我看看单子,除了溢露草,还有什么?” 夜色里传来温东宁的声音,林中亮起一团柔和的淡huáng色光芒,周渊放出一个光明术,将光团托在掌心,领着温东宁走出林外。 “云shòu核、九叶草,延年藤......”周渊早就记牢了单子上的名目,此时报出一长串名字。 “我在神都已收集到了九叶草和延年藤。我们先去溢露草生长的回风坡。这里离回风坡不远了。” 周渊边走边说,偶尔将光团照向温东宁的脚下。 此时林中传来夜鹰的叫声,伴随着几声shòu吼。 他几次想问温东宁答应梦姬什么事,是不是与自己有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怎么了?” 温东宁看到他欲言又止,于是问道。 “你答应梦姬什么事?”他低声问出口,掌心的光团一闪一闪的。 温东宁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也没什么事,你也知道,梦姬一心一意想救玄真,她传授我魂术也是为此。” 他将下巴搁在周渊的肩膀上,凑近他耳边悄声道:“玄真生来遗失了一魂一魄,十年前又遭禁术反噬,命不久已。” “禁术?”周渊停下脚步,似乎是想知道是何禁术。 “具体是何禁术,梦姬没有细说,我猜测与温隅有关。” 他们站在林边说着话,远处林中shòu吼的声音越来越频繁,动静大到他们无法忽视。 温东宁将周渊拉到身后,朝shòu吼传来的方向走去。 林中一片láng藉,不少树木被撞倒在地,两群怪模怪样的野shòu在对峙。 “这是什么?”温东宁不懂就问,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两种野shòu。 一边是样子有些像狗,头上长角的野shòu,另一边的野shòu四脚有蹄,样子像野猪。 周渊看到那两群野shòu,没有说话,拉着他就往回跑,“别回头,是犼和山膏。” 直到跑出很远,确认shòu群没有追上来,两人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犼是食人的凶shòu,此凶shòu记仇,极为难缠,若是伤了它们其中一只,必然被缠着无法脱身。不过只要没有对它们动手,尚有转圜的余地。” 周渊小心地护着掌心照明光球,刚才跑太快,光球都快散开了。 温东宁听得仔细,只觉得来了妖shòu森林之后,长了不少见识。 “这里是回风坡了吧?”他指着一片在月光下轻盈舞动的细草,草上露珠在月光下闪闪发亮,“这个是溢露草吗?” 周渊举着光球,蹲在草丛边仔细观察,“也不全是,只有两株。” 他将光球悬浮在草丛上,掏出一把药锄和一个长条玉匣子,小心翼翼地拨开杂草,将那两株长着细长叶片的溢露草连根挖出,轻轻放入玉匣内。 温东宁东张西望,想要找更多的溢露草。 “这一块地方不用找了,一片草丛只长一两株,而且是能照到月光的地方才有。走吧,到前面看看。” 周渊看到月色很好,光线也够,收了光球,伸手拉着温东宁走进回风坡。 第19章 离别 回风坡是一个向阳的小山坡,坡上高大的树木不多,大都是些低矮的灌木草丛,视野开阔。 今夜天气晴朗,月色甚好,银色的光辉洒在灌木草从上。 周渊单手握着药锄,一手拨开杂草,小心翼翼地挖着一株细长的溢露草。 温东宁捧着玉匣子蹲在他身边,看着周渊神情专注地挖开泥土,看到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沾上了不少泥。 周渊动作熟练轻巧,似乎做惯了这样的活计。 温东宁心中感叹,“太子殿下是挖了多少药材,动作才如此熟练?” 他将玉匣递过去接住周渊挖出的那株溢露草,“周渊,以前你在越山宗除了修练还做些什么?” 周渊看了一眼玉匣里的十多株溢露草,神情放松,“越山宗的普通弟子修练之余也会被宗门各部分派活计,我曾外祖用了些手段将我安排进了药堂。” 温东宁问道:“你来过妖shòu森林?” 周渊道:“自然是来过的。越山宗除了自己的药田自产药草外,药堂每年都会派弟子外出寻药。” 他站起身来,将衣袍整理妥当,拾起药锄,向另一处草丛走去。 温东宁连忙跟上他,“这些溢露草够了吗?” “够了,不过,魇魔宗不是什么好地方,你需要备一些丹药带着。趁现在多挖一些,我为你炼制几种用得上的丹药。” 温东宁听了他的话,心里感动,想到即将前往魇魔宗,短时间内看不到他了,不由得心生不舍。 “周渊,我有些不想去魇魔宗了。” 周渊诧异地回头看他,“怎么了?你不是答应了梦姬,要随她回魇魔宗吗?” 温东宁上前两步将他搂到怀里,“我怕郢都的姑娘趁我不在,把你抢走。” 周渊眼中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是很快他的眼神就恢复了坚定,右手松开药锄,伸出双手抱住温东宁的腰,“不会的。” “在郢都等我。”温东宁捧起他的脸,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周渊脸色微红,低声道:“若我不在郢都,必然是在越山宗。” 他召出一把长三尺,宽半指,剑柄处刻有“破影”二字的长剑,递给温东宁,“这把破影剑是从剑塔带出来的,送给你。” “巧了,我也从剑塔中带出了一把。”温东宁右手一召,一柄细长的剑就出现在他手上,细剑映着月光,渗出一股冰寒气息,剑锋冒着寒光。 “这把剑没刻有名字,就叫回风吧。” 周渊将回风剑握在手中,挥出一剑,不远处的矮灌木应声而断,剑刃寒光闪闪。 他爱不释手地反复细看回风,眼中星光灿然。 温东宁看他欢喜,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将破影珍而重之地放入空间袋中收好。 梦姬经过两日的调息,脸色好了不少,此时正被衍画缠着讲符法。 她最初是拜在清衍宗门下修道,对符法阵法很是jīng通,再加上此行目的达到,心情正好,倒不像以往那么冷漠难以接近。 衍画最近迷上符法,无奈禺山剑满宗门都是剑修,好不容易遇到梦姬心情好的时候,少不得撒娇卖乖想尽办法让梦姬多说一些。 高烁站在一边无奈苦笑,他就是除了剑法,什么都不会的剑修。 远处有两人御剑而来,正是温东宁和周渊。 梦姬看到他们返回,停下了符法讲解,向衍画道:“你若是有何不解,可来魇魔宗找我。” 衍画遗憾地点了点,师父肯定不会答应她去魇魔宗的。 温东宁看到梦姬的气色不错,气息也没有之前的微弱,心中稍安,问道:“我们是现在就启程吗?” 梦姬颔首,站起身来,走出了幻月谷。 温东宁等人跟在她身后,一路上也不耽搁,直接走最近一条道路向妖shòu森林的界碑走去。 众人行到界碑处,已到分别的时刻。 “聂师叔,我们要回宗门了,多谢师叔这一路上的照顾。”高烁向梦姬行了一礼,转身向温东宁和周渊辑手道:“两位师弟若得空闲,欢迎到禺山宗作客。” 温东宁回礼道:“以后会有机会必定要去一趟的。后会有期。” 周渊微笑道:“高师兄,想必过几个月我们会在越山宗见面,到时候请让我尽地主之谊,召待禺山宗的诸位师兄。” 衍画眼巴巴地看着梦姬,不舍道:“聂师叔不要忘了衍画。” 梦姬唇角轻扬,“定不会忘了你,你就随你师兄回去吧。” 她转身面对周渊,问道:“小太子,可要去魇魔宗?” 周渊轻笑摇头,“不了。我需回郢国去,就先告辞了。” 他朝温东宁点点头,召出回风,轻抚剑柄,片刻之后踏上回风,御剑远去。 温东宁立在界碑旁,看着他远去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到。 “走吧,早一日回到宗门,你就可以早一日去郢都找你的小太子。” ...... 郢都城,灵成殿。 离衡端坐主殿主位,忍着隐隐作痛的心口,看着台阶下的杨启,眼神露出一丝戾气。 “国师,太后召您入宫议事。” 杨启低着头跪在阶下,硬着头皮顶住离衡的目光,努力保持镇定。 “你去回了太后,我身体不适,近期不见客!” “太后说原长老的丹药已经备好了。” “丹药在何处?”离衡一心想为师父原境寻找续命良丹,此时听到已经备好,一改之前的烦躁,焦急地问道。 “就在太后宫中。”杨启见他果然如太后所说,只要放出丹药的消息,必然心动。 “快备车,我要去永昌宫。”离衡虽心急,派头却摆得十足。 永昌宫主殿,主位上空无一人,太后不在。 阶下众多郢国官员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不知太后召我等前来有何要事?” “大约是越山宗的事?” “太子殿下不知何时回宫?” “......” 官员们只顾jiāo头接耳,互相打探消息,没注意到郢国皇帝扶着太后缓步走进了主殿。 太后端坐到主位上,众官员赶紧下跪行礼。 她轻抬右手,缓声道:“众位大人免礼。” 待众人礼毕站定,她接着道:“近日为贺礼的事,诸位辛苦了。本宫接到消息,越山宗有大事发生,贺礼的事先缓上一段时日。” 众官听闻,皆松了口气,却又疑惑越山宗到底发生何事。 第20章 魇魔 温东宁御剑踏空而行,梦姬轻飘飘地斜坐在他的剑尾,她双脚上的jīng致绣鞋不染纤尘,脚腕上的银铃叮叮作响。 “若人临死之时处于极大的愤怒、仇恨和恐惧之中,死后怨恨不散,有些怨力qiáng的能生成厉鬼,而有的则可化为恶魇。生成九个魔,也未必能出一个魇,而九个魔的凶厉,也比不上一个魇。” 梦姬一路上与温东宁闲聊,涉及到一些邪道修练法门,便会多说几句。 温东宁对邪道功法并不感兴趣,倒是对传闻中的魇魔宗开山祖师充满好奇,“祖师爷当真练制了一个魇?” “有没有练成倒是不知道,不过以往不是没有正道修围攻魇魔宗,只是全都失败了。听说是有镇宗之宝,外敌围攻时,只需集中到祖师爷的陵寝中即可安然无恙。” 梦姬讥笑一声,“这些个正道联盟每隔几十年就来围攻一次,他们也不嫌烦。” 她说完这句话,轻轻跃下温东宁的长剑,凌空徐徐前行。 远处深山里已隐隐约约露出了一角山门。 魇魔宗地处郢国与妖shòu森林jiāo界之处,山峰连绵起伏,常年yīn气沉沉,偶尔还会有熬气侵扰,加入魇魔宗修士手段狠辣,致使附近方圆几百里不见人烟。 魇魔宗虽是东部大陆排行第四的宗门,却是玄真界大名鼎鼎的一个邪道宗门,几乎整个玄真界的邪修魔修都聚集在此。 据传,魇魔宗开山祖师爷曾经是神王殿的将军,在玄真界还繁华鼎盛的时候,曾与神王破界征战多年,将他界俘虏囚于自己的封地,也就是如今的魇魔宗山门所在。 温东宁常与周渊在一起,早就听过魇魔宗的风光过往,虽祖上荣光,但是门人却是一代不如一代,渐渐没落guī缩在东部大陆,低调行事。 梦姬带着温东宁直接跃过山门,朝自己的dòng府而去,丝毫没有与魇魔宗之人寒喧的打算。 她的dòng府在一座名叫忘月的山峰上,忘月峰不高,在一片奇峰林立的魇魔宗山门显得有些钟灵毓秀。忘月峰顶上的一处幽静小院就是梦姬在魇魔宗的居所。 她领着温东宁推门进了小院,院内冷冷清清的,显然久无人来往,略显萧瑟。 温东宁走了进去,四处看了看,院内落叶满地,山风chuī过,沙沙作响。没有梦姬的许可,其他人进不来,无人收拾打理,庭院中的花草树木长得有些杂乱,大概是因为魇魔宗过于yīn寒,此时都没什么jīng神的垂下叶片枝条。 他伸手抚摸着一株开着红色花朵的灌木,那红花瞬间像充了血似的红得鲜艳。 “别碰,这花有毒的。” 梦姬将他领到一间竹屋前,推开竹门,回头看到他在触碰那株断灵木。 “你就在此间安置,若是觉得无趣可下了忘月峰,在宗门内四处走走。若是有什么人为难你,只需报上忘月峰的名头即可。”她看到温东宁已经收回了手,听话的不再乱碰,又叮嘱了几句,“只是有一点需要谨记,不要去宗门禁地。” 温东宁一一记在心里,目送她走进了内院。 他转身进了竹屋,掩上了门。 竹屋雅致小巧,屋内摆设简单,门边有竹制圆桌及几张圆椅,一张半旧的竹制chuáng榻。 竹榻边有一扇窗户,温东宁撑着窗沿探身出窗外,看到的是一处悬崖绝壁,云雾缭绕,深不见底。雾中似乎蕰含了别的东西,不似别处云雾之悠然,反而透出一股幽深可怖的感觉。 他将支着窗扇的支木放下,关上竹窗,返身走到竹榻边,仰面躺到竹榻上,破影横着悬浮在一臂高的地方,静静地闪着幽光,剑刃有些钝,像是没有开锋一样。 他看着剑柄上刻痕有力的“破影”二字,心里开始想念周渊。周渊现在在做什么,回到郢都了吗? 他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睛,看到外面已经天黑了,一阵yīn风拂过他的脸颊,竟然让他感觉到冷。 怎么会有风? 他记得之前已经将竹窗关牢了。 他蓦然看向窗边,竹窗敞开着,对面山峰上好像有什么人在夜色中窥探他,这种感觉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温东宁睡意全无,翻身跃起,收回了破影,踏出房门。 庭院里很安静,没有风,一切都没有异常,刚才的一切仿佛没发生过。 那断灵木的花朵依然鲜艳。 这花有毒吗? 温东宁举起右手,凑到眼前细看,手上皮肤还是小麦色,没看到中毒的迹象。 他自从焠体成功,界源石好像不再抽聚生机,也不再净化周围灵气。若不是他的识海中那个蓝色小球,他几乎以为界源石还在温隅身上。 他心中暗忖:“温隅有没有回魇魔宗?玄真的dòng府在哪里?” 他看一眼内院虚掩着的门扉,梦姬好像不在,院里没有她的气息。 不知道是今晚天气不好还是因为魇魔宗气场诡谲,月亮看起来像蒙上一层轻薄黑纱,光线不亮,看着让人感觉压抑。 温东宁出了院门,沿着山道慢慢地散着步,夜里无风,月色又不好,实在无景可赏。 远处群峰之中不时有红光冒出,大晚上的,像是着了火。隐隐约约传来一两声尖叫与嘶吼,让人胆颤心惊。 隔得有些远,他向那个方向快走数步,想要看个究竟。 “我劝你不要再往前走。” 身后一道yīn柔幽深的声音传来,吓了温东宁一跳,他还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居然没发现身后有人。 他回过头来看向来人,只见那人脸色苍白,薄唇红艳艳的,长发披在肩头没有束起,安安静静地站在身后。 温东宁面色如常,心里却有些紧张,第一次见到邪修,既好奇又戒备。 他看着那人没有开口,只是脸上露出一个笑,让他看起来人畜无害。 那人也不管他,自顾自地越过他,朝前方走去,身后黑色长发及地。 “这......”温东宁有点槽心,“难道只是我不能往前?” 第21章 修炼 温东宁无奈苦笑,立在原地看着那个人凌空踏步而去,渐渐与夜色容为一体。 他没有了散步的好兴致,转身走回小院,打算闭门修炼。 没走多远,就看到梦姬倚在门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身后。 “怎么了?”温东宁没想到她会在,有些意外。 “那边是禁地的方向,看样子是出了什么状况。”梦姬抬手指向冒着红光的地方。 温东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红光似乎更加刺眼,就像血光冲天而起。 “我们要去看看吗?” “宗主已经去看了。” 温东宁晃然大悟,原来刚才那位就是魇魔宗的宗主,自然是可以进宗门禁地的。 “你没觉得有哪里不妥吗?”梦姬未收回的右手隔空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一条细如琴弦、约有半尺长的白色虫子在她手指间疯狂挣扎。 温东宁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我没发觉有什么不妥。” “夜幽虫,会迷惑人的神魂,有人想引你入魔。这些人胆子倒是大了不少,都敢上到忘月峰上来了。”梦姬冷笑一声,用力一握一放,那只挣扎不休的夜幽虫就化成了飞灰。 温东宁虽然感觉自己神魂稳固,但是也有些后怕,此时他才明白周渊为什么对魇魔宗的修士没有好感,还是自己太乐观了。 “你自己小心一些就是了,不用过于担心,他们也就只有这点能耐。这几日你就安心闭关将魂术后两式领悟通透,仙沙就要派上用场了。” 温东宁心中一喜,用仙沙给玄真聚魂,若是顺利的话,不到半个月就可以离开魇魔宗了。 他向梦姬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返回临时竹屋,盘腿而坐,缓缓地运转魂术功法,开始领悟魂术的第五式:惑神。 人的神魂会被各种幻像迷惑,有人沉迷于情,有人沉迷于权,有人沉迷于力量,若得不到满足,轻者产生心魔阻碍境界突破,重者会生成执念,一念入魔。 魂术中的惑神就是放大这些幻像对修士的影响,将神魂拉到魂术幻境中,或是满足他们,或是让他们产生执念,以达到控制对方神魂的目的。 这种影响可大可小,极难掌控在一个合适的尺度。 好在温东宁之前为了掌控界源石,对灵气的使用早已炉火纯青,现在不过是变成使用魂力制造幻象,他触类旁通地两种能量混合着界源石的生机让幻象更加真实。 他双眼紧闭,身上三色光芒转流闪烁着,蓝色的魂力,蕴含生机的绿光,还有界源石净化过的灵气白光jiāo递闪现。 房门外,梦姬手印一转,以她站立之地为中心,绘制了数道阵纹,倾刻间阵法即成,将整个院子笼罩在阵中,隔绝了温东宁的气息。 她静立院外,欣慰地点了点头,以温东宁的悟性,完整领悟魂术的时间只怕会提前,想到多年夙愿就要实现。 她没有离开小院,全神贯注地给温东宁护法。 温东宁已将惑神领悟大半,幻象已构筑出了骨架,只需将细微之处凝结,再使其间人物神态bī真即可。 此时他制造出的幻象是一座小院,院中亭台楼阁掩映在绿树奇花之中,赫然是郢国太子宫中的醉勤轩,周渊就在小楼的书房里看折子,甚至连太子的侍卫统领杨启也在幻象之中。 幻象可凭空制造,也可以是现实中的一景一地一人,若是自己熟悉的,制造出的幻象更容易,消耗更少,形象更bī真。 只是他对周渊熟悉,幻化出来的周渊过于bī真,他差点就沉迷了进去,赶紧撤去幻象,挣开双眼。 他深吸一口气,将无尽的思念压入心底,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魂术修炼之上。 在竹屋后面的悬崖底,不断有黑雾向上蒸腾,那些黑雾越向上越薄,升到了竹窗的位置,已经化成丝丝缕缕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细丝线,那些丝线想钻进窗中,却被防护阵阻隔在外。 梦姬似有感应,转头看向忘月峰后。 忘月峰后隔着一道深渊,有一座名为观日崖的山峰,玄真的dòng府就落在观日崖上,与忘月峰隔渊相望。 此时观日崖观景亭中,玄真站在亭边,低头看着往上窜的黑雾,脸上露出一丝忌惮的神色,转眼在看到崖边小路上的身影,惊喜道:“隅儿,你终于肯回来了!” 对面忘月峰上,温东宁已经领悟到魂术最后一式:安神。 安神倒是不难,作为魂术最后一式,是对前面五式做出的总结,魂术六式:养魂、定魂、离魂、附神、惑神、安神。 安神就是将神魂融合,安于躯体,是六式之中唯一的防守式,也是保命的招式,只要有一丝神魂尚存,也可重筑肉身。 若不是修习前五式的资质要求太高,魂术早就是人人必修的法诀了,毕竟学会之后,只需分出一丝神魂安置在安全之地,就可算是多一条命。只是没有领悟前五式,不可能学得会这最后一式。 之前梦姬就是想通过安神帮助温东宁重筑肉身,只是温东宁机缘巧合之下在妖火池焠练出了肉身,这法子没有用上。 温东宁停下魂力运转,仔细感受识海中蓝色小球的情况,发现它异常活跃,仿佛是被什么吸引住了。 难道是温隅回来了吗? 他经过几日夜的修炼,境界隐约有触及临界快要突破的迹象。 他现在的境界是金丹期大圆满,下一个境界是渡劫期。若是顺利突破,与越山宗的长老也有一战之力,前往越山宗也能护得周渊安全。 他轻轻一跃,从虚掩着的房门跃到院外。 院外,梦姬见他出来,面上神彩奕奕,修为又提升了。 “多谢。”他看到梦姬眼下有一圈青影,显然是为自己护法几日夜未休息,他心中感激。 梦姬点了点头,收了阵纹,转身回自己的内院去了。 此时是白天,天气晴朗,魇魔宗内难得的没有雾气,忘月峰周围的山峰清晰可见,就连远处的禁地轮廓都清晰起来。 温东宁心情雀跃,凌空踏立,重新打量着这个第一邪修宗门。 他发现禁地幽静,不见之前的红光,也没有什么声音传来。 第22章 聚魂 大概是因为天气好,雾散云收,魇魔宗内山峰清晰,居然还有些风景秀丽的模样,哪还有邪道宗门的样子。 温东宁沿着忘月峰走了一圈,只见周围的山峰上都有修士居住的房屋,有的是高大殿堂,有的是幽静小院。 山道上空无一人,或许魇魔宗的修士们都在闭门修炼。 正四处张望着,温东宁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正在盯着他。 他连忙转身,对面观日崖上,温隅正站在崖边朝他露出一丝冷笑。 温隅果然回来了,难怪界源石异常活跃。 自从上次在妖shòu森林,温东宁挣脱温隅的束缚时,界源石一分为二,如今两人的关系,倒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 就算温隅没见过他,此刻也能一眼将他认出来。 温东宁心中暗忖:“我和他必然会有一战,争出个胜负,赢的人才是界源石的主人。” 观日崖上,玄真走到温隅身边,好像说了句什么话,温隅不再看向忘月峰,伸手扶着玄真走了。 温东宁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眉毛微挑,不知玄真如何求得温隅的原谅,两人似乎已经冰释前嫌的样子。 他转头看向梦姬的小院,无奈地摇摇头,他的这位师父对玄真用情至深,恐怕终究会被辜负。 感情的事他人无法插手,温东宁暗做决定,不管梦姬将来做何选择,他都会支持她。 又过了几日,温东宁将魂术领悟个通透,只是魂力却像灵力一般需要长年累月地修炼积累。 他每日除了修炼,就是跟着梦姬准备聚魂所需之物,同时学了不少梦姬的独门符法与阵法。 梦姬的阵道修为渊深,自创的聚魂阵更是让温东宁大开眼界。 一切准备妥当,只等玄真入阵即可启动聚魂阵,用仙沙为玄真聚魂凝魄。 梦姬将聚魂阵设在忘月峰上,一连忙了数日,倒没有去观日崖看过玄真。 “她应该还不知道温隅已经回来。”温东宁看着她,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是不是觉得我为玄真做这么多没得到回应很不值?”梦姬看他欲言又止问不出口的模样,不由得微微一哂,“我做的这些事情,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并非为了对方的回应。” 她叹了一口气,“虽是如此,我却实实在在有些羡慕温隅。” “温隅回来了。” “我知道,若不是他回来,玄真怎会答应入阵,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你不明白。”她低头沉思片刻,“就连我也是不明白的。” 温东宁没想到她已经见过玄真和温隅了。 此时已经日落时分,聚魂阵需要夜间yīn气初显之时启动,时间尚早。 为了不扰乱聚魂阵吸取灵气稳固阵源,师徒二人站到了小院外,一边闲聊一边等候玄真到来。 天色彻底暗下来时,温隅御剑带着玄真越过无底深渊,朝忘月峰而来。 梦姬看到他们两人到了,眼神示意温东宁先进院子将仙沙布置到指定位置。 温东宁转身进了院子,踏进了聚魂阵中,掏出存放仙沙的木匣子。 院外,梦姬似乎与玄真在说着什么,声音传来竟有些虚无缥缈,聚魂阵就像隔出了一个空间,与院外不在一个时空。 温东宁看着匣中的仙沙莹白透亮,粒粒晶莹剔透,入手微凉,不敢怠慢,连忙将仙沙小心翼翼地洒在聚魂阵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复杂阵纹上。 聚魂阵的阵纹是用魂力绘制的,闪着蓝色莹光,主阵纹呈圆形,从阵中央向外,一圈一圈,共有九圈,中央那一圈里,放置着两个蒲团,蒲团之间有一个透明的琉璃沙漏。 此时沙漏中没有沙,温东宁将最后剩下的仙沙洒入其中,那两个蒲团及所有阵纹都亮了起来。 聚魂阵启动了。 他退到聚魂阵西面最外层,那里有一个属于他的位置,他需要在这里为聚魂阵注入魂力,维持阵法。 他盘腿坐定,只等梦姬和玄真入阵。 过了一刻依然没有人入阵,他疑惑地看着院门,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院外。 “梦姬,你又何须如此?”玄真轻咳两声,温隅见状,连忙用搭在手臂上的披风裹住他。 “玄真,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温隅猛然抬头看她,不相信她真的能放得下。 梦姬却不再说话,转头进了院子。 “师父,进去吧,不要辜负她的一番心意。”温隅握着玄真的手劝道,“我也希望师父能够恢复以往荣光。” 只在这一时刻,他与梦姬的目的达成了一致。 玄真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踏进了院子。 温隅背靠院门,闭着眼睛,感受着整个忘月峰的气息,在院外守护着。 温东宁看到梦姬和玄真一前一后地入了阵,松了一口气,他们再不进去,仙沙之力就要耗尽了。 只见那两人在蒲团上坐定,聚魂阵的九圈阵纹同时大亮,九道蓝光罩如圆球般将他们笼罩在内,四方位的仙沙闪出四道冲天而起的白光。 白□□势如虹,不同于以往的温润,竟有些刺眼,整个魇魔宗都看到了。 温隅睁开双眼,召出佩剑,放出气势,将几股蠢蠢欲动的气息压制了回去。 温东宁全神贯注地看着聚魂阵,当阵纹黯淡时,就将魂力注入阵纹中,阵纹重新亮起时,就可休息片刻。 如此反复几次,时间相隔越来越短,他的神魂都有些疲倦了,赶紧掏出几粒丹药塞进嘴里。 识海中的蓝色小球疯狂旋转,混着生机的魂力不断注入阵纹。 “嗯?”温隅用手捂着额头,觉得头痛欲裂,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妖shòu森林中的那一次。 “可恶!迟早有一天要把另一半界源石抢回。”他极力忍着剧烈的疼痛,又一次将几股鬼鬼祟祟的气息打压回去。 他抬头看着那四道刺眼光柱,但愿梦姬能成功凝聚师父的人魂。 温东宁额头见汗,脸色苍白,他的双手按在阵纹上,再一次注入魂力,四方位上的仙沙好像快要耗尽了。 梦姬会成功吗? 第23章 异变 黑暗中传来窃窃私语声,看来关注忘月峰的人不少。 “这就是什么阵?居然可以勾通天地” “这是要gān什么?” “梦姬新创的阵法吧?” “我见玄真往忘月峰去了。” “我感觉到灵气纯度更高了,难道传言竟是真的?” “什么传言?” “你没听说?这也难怪,你刚闭关出来不曾下山,我今天才从外面回来,听了个消息,界源石有下落了!” “在哪?说不得我也下山凑回热闹。” “观日崖的玄真是不是有个徒弟叫温隅的,有传言说界源石在他身上,我今天回山的路上都遇到好几批人马往山门来了!” “什么?!竟有这事?” “......” 议论纷纷的声音涌入温隅耳中,他本就头痛难忍,如今听了那些人的话,更是有一股杀气哽在心口,恨不得将这些人都丢下无底深渊。 他双目渐渐染上红色,只是看向院内,又qiáng制忍耐了下来。 师父什么时候才能出阵? 梦姬到底能不能成功? 那些私语声却连忘月峰都不理会了,聚在一起谈论着界源石的事。 “我也听说了,消息最初是从郢国传出,郢国国师不是越山宗的嘛?” “越山宗那帮伪君子迟早也会来,听说原境那个老家伙寿元近了,最近一直在找界源石呢,指望着用界源石突破境界续命。我们要早做打算才是。” “这是件大事,是要禀报宗主知道。” “近日有谁看到宗主了吗?” “这么说来,我已数日未曾见到宗主了。” “我也是。” 温隅见众人不再关注忘月峰,松了一口气,不再分心他顾,全力与温东宁抢夺界源石的控制权。 温东宁最初有些疲于应付,好在聚魂阵已经过了最关键的一关,倒不用他再注入魂力了。 只见四方位的仙沙已经变得黯淡下来,蓝色光罩渐渐透明,直到阵纹上的魂力运转停了下来。 温东宁与温隅同时停手,温隅刚冲进院中就呆住了。 聚魂阵最里面的那一圈,两个身影对立站着,梦姬一头白发,摇摇欲坠。 “师父!”温东宁情急之下,惊呼出声,赶紧奔过去,及时扶住她。 梦姬看向玄真,看到他一头青丝,面色红润,不复以往病容,她的脸上露出欣慰笑容。 “你的头发......”温东宁看着她苍老不少,心情复杂,不知梦姬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无需担心,调养个几十年就会好。” 温东宁扶着她往她的小院走去,在院门处回头看向模样大变的玄真,聚魂阵真的成功! 温隅呆呆站在门边,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气息qiáng大,容颜俊美的人是自己的师父,他早就习惯了师父一幅病弱的样子。 玄真看了一眼梦姬离去的方向,转身向温隅快步走去,一把将温隅搂在怀里,“隅儿。” “快,快,他们弄出个这么大的阵法,肯定消耗大。” “趁他们正虚弱着,我们的机会来了!” 忘月峰顶,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数道破剑声从远处传来。 已有修士靠近梦姬的外院,只是平日里慑于梦姬的qiáng大才谨慎了几分,现在一靠近,感觉到梦姬气息微弱,顿时一拥而上,挤进了院子。 院中,聚魂阵的阵纹已经消失,陡留下阵中两个蒲团。 玄真拥着温隅站在院中空地上,对挤进来的魇魔宗修士视而不见。如今他已经恢复了渡劫期大圆满的修为,对付这一群金丹期大圆满的修士轻而易举,甚至都不需要他太认真。 他将温隅拉到身后,抬头冷眼看了那些修士一眼,那眼神有犹如飞剑,被他看到的人无一不后退几步才稳住心神。 “玄......玄真!”有修士惊呼,他一脸震惊,在玄真的气势之下再也聚不起灵气,不断后退,直接退出了院门外,扭头就跑了。 余下众人面面相觑,迫于玄真的气势,悄悄地后退,都指望别人顶上,自己开溜。 玄真冷哼一声,“今天心情好,不想大开杀戒,还不快滚!” 那一帮魇魔宗修士如获大赦,又全都转身挤出门外。 温隅直到此时才回过神来,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伸手握住他的双手,“原来师父以前是这个样子的。” “怎么了?”玄真看他挣脱出自己的怀抱,有些遗憾。 “没什......”话没说完,温隅就毫无预兆地倒了下来。 “隅儿!”玄真急切地扶住他,抬起他的手,用灵力查探他的状况。 温隅的头部经脉中灵气紊乱,受那一半界源石的影响,温隅日后将会受温东宁反控制。 看来另一半的界源石要早一点收回来了。 玄真朝那紧闭的院门看了一眼,眼中犹豫挣扎了片刻,他抱起温隅,走进了小院。 内院,温东宁刚扶着梦姬躺到chuáng上,此时他正握着她的手,用界源石的生机之力稳住她体内器官的老化。 梦姬双眼紧闭,已陷入沉眠,她的衰老速度慢了下来,竟渐渐有恢复的迹像。 当玄真闯进房中时,他看到了梦姬的状况,更是坚定了抢回界源石的想法。 温东宁见他眼神不对,温隅又晕倒在他怀里,哪里看不出来他的想法。 “玄真,你有什么事吗?”温东宁站起来挡在chuáng前,谨慎地问道。 玄真第一次认真打量着他,“梦姬于我有大恩,本来我也不想qiáng人所难,只要你放弃界源石,我不伤你性命。” 温东宁心中震惊,没想到这才刚把人治好没一天,就欺上门来了。 梦姬什么都好,就是遇上了玄真,就像是遇上了命中的劫数。 他此时更是不愿将界源石jiāo给这样的一个人,哪怕会因此丢了性命也不行! “你既然知道梦姬对你有恩,现在就不应该带着温隅到她面前来。”温东宁压住心中怒气,冷淡地道:“这里不欢迎你们。” 他看向门的方向,送客态度坚决。 “你真不怕死?”玄真没想到温东宁如此直言拒绝,他虽病弱多年,但是此时已恢复当初的修为,温东宁这点境界在他看来,拒绝自己无异于飞蛾扑火。 第24章 禁地 “我当然怕死,”温东宁紧紧盯住他的眼睛,“但是更怕你这种无耻之徒命太长了!” 裹着魂力的催眠术瞬间让玄真失神呆滞了片刻,温东宁穿越前是神经外科医生,选修的催眠术终于派上了用场,就算是修士,没防备之下也着了道。 趁着玄真呆滞之时,惑神式启动,眨眼之间,他已经将玄真拉入幻境之中。 经过几天的修炼,他启动魂术时间更短,幻境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在幻境里,玄真依然是病弱的样子,他忘记了自己曾经的修为,只记得温隅。 幻境外,他脸上带笑,手里一松,温隅就从他怀里跌出,摔倒在地。 温东宁看到玄真陷入幻境,连忙将手掌按到温隅的额头上,疯狂运转魂力,要在玄真破出幻境之前将界源石合二为一。 因为玄真的举动,温东宁这次抽取界源石之力有点毫不留情,不断加快速度,也不管温隅失了界源石会如何。 温隅在昏迷之下毫无还手之力,整个人气息全无,任由温东宁将界源石之力抽走。他脑袋里的那原本像冬枣大小的界源石飞快旋转着,越转越小。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温东宁就将界源石之力全部抽取,他刚放开温隅,玄真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境界的威力还是在的,玄真这么快从幻境中破境而出,也在温东宁的预料之内。 他之所以没有趁机对付玄真,而是先取界源石,也是因为对渡劫期修士不了解,唯恐幻境无法拖住他太久。 果然时间不够长,温东宁心里惋惜,只来得及给他下了一道心里暗示。 玄真恢复神智之后,心中暗怒,没想到yīn沟里翻船。 他心里虽怒,面上却是如常,“很好,不愧是梦姬的传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弯腰扶起温隅,手刚一碰到温隅,就脸色一变,这才发现温隅的另一半界源石不见了。他终于收起轻视之心,再次仔细打量着温东宁。 他与温东宁算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温隅刚回魇魔宗的时候,确实与他提起过,只不过当时他只是听听罢了,没有过多关注。 温东宁却不是第一次见他,每一次见他都好像是不同的人,性情多变。 两个人互相盯着对方,都在思量着下一步的举动。 玄真突然自嘲一笑,感叹自己失去了一魂一魄这么多年,居然胆子也变小了,人也变得软弱了:如今温东宁已经无法控制隅儿,不就是取回界源石的最好机会吗? 温东宁看到他露出笑容,心知他未必会放弃界源石,悄悄往后移了一步,挡在梦姬的chuáng前,心里盘算着若是玄真出手要如何应付,两者境界上的差距是一道鸿沟,温东宁没有天真到以为金丹期大圆满可以对付渡劫期大圆满。 梦姬现在的状态不好,肯定是不能丢下她不管,以玄真的人品,搞不好会做些伤害梦姬的事情。 温东宁在瞬间想了很多,玄真却像是想通了一样,缓缓抬起手臂,手印翻飞,嘴唇嚅动,像是在念一段长长的咒语。 温东宁的识海突然一阵刺痛,界源石融合之后,识海里的蓝色小球体积变大了,原本安静地呆在他的识海里,此刻却又再次疯狂旋转起来。 他忘了玄真是温隅的师父,也是有可能控制界源石的!甚至比自己更加熟练。 时间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他急忙召出破影,用灵气控制着破影,一剑朝温隅刺去。 玄真到底将温隅放在了心上,见到破影刺向温隅,连忙停下手印,拉过他转身避过破影。 温东宁趁机抱起梦姬踢飞竹窗,跳出了窗外,破影在狭小的竹屋内拐了个弯,擦着玄真颊边,快若闪电一般she出窗外,追随温东宁而去。 玄真脸色yīn沉,缓缓地抬起手摸了一下被剑气扫到的脸颊,感觉手上湿粘,举到眼前一看,已是沾染了鲜血。 渡劫期修士的肉身普通飞剑极难伤到,而这把剑仅凭剑气就能割开自己皮肤。若让这小子成长起来,必然是自己掌控玄真界的一大棘手问题。 玄真看向窗外的无底深渊,看到温东宁踩在剑上直接往深渊底部冲去,脸上露出诡笑。 无底深渊可是连通魇魔宗禁地的。 温东宁脚下踏着破影,手里抱着梦姬,在一片漆黑中朝无底深渊冲去。 发觉身后没有玄真的气息时,松了一口气,专心在冒着黑雾的深渊中御剑飞行。 深渊中只有他御剑的破风声,他完全凭感觉朝一个方向去。 在他不远的地方,黑暗中冒出几点红光,像是某种凶shòu的眼睛,但是却毫无气息泄出,温东宁没有发现这些红光。 那些红光跟在他身后,仔细看原来是五六道虚无缥缈的身影缀着他。 因为视线不好,温东宁御剑不免有些磕磕碰碰,不时擦着悬崖边惊险掠过,经过几次急转弯,怀里的梦姬都被惊醒了。 “梦姬,我们是在崖底,玄真想要界源石。”温东宁感觉到她的气息变化,解释一句。 黑暗中他看不到梦姬的神情,只听她轻轻叹息一声,没有开口说话。 他自己还觉得无话可说呢,何况当事人之一是自己的师父,不管说什么都不妥。 两人相对无言,好在前面有光亮传来,温东宁急忙御剑朝有光的地方去了。 身后那些身影也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光线传来的地方是一座巨大的地底宫殿,千百颗夜明珠在阵法的加持下闪烁着光芒,把大殿照得亮如白昼。 温东宁扶着梦姬走进主殿,入眼的是殿中央耸立着的一座巨大石像,石像高大威武,颇有气势,身披铠甲,右手握剑,左手指向前方。 “祖师爷的雕像。”梦姬在石像前站定,恭敬地行了一礼。 温东宁学着她的动作跟着行礼,偷眼打量了一眼那石像,他感觉石像的脸有些眼熟,一时记不起来像谁。 正在回忆石像的脸像谁时,一阵yīn风chuī过脸颊,石像底座的一扇小门被人从里推开,一身影踉跄而出,摔倒在地。 “宗主?!”温东宁看到了那一头异于常人的超长黑发,连忙上前几步,将那身影扶起。 第25章 大妖 温东宁扶起魇魔宗的宗主,发现他气息微弱,唇角流血,脸上发黑,赶紧给他传输灵气。 “是魇魔的毒气。”梦姬将手探在宗主额上,有些疑惑道:“宗主修为高深,怎么会中魇毒呢?” “现在要怎么治?” “幸亏宗主功力深厚,把毒bī出了大半。”梦姬喂给宗主几粒冒着银光的丹药。 宗主吃了丹药,脸上的黑气渐渐消失。 温东宁有些好奇地抬头看石像底部的那扇小门,只见一股淡淡的黑烟从门内溢出。 突然,几道虚无缥缈的身影快如闪电地奔入小门,如果不是温东宁提防着黑烟后有魇魔,看得仔细了些,必然以为是黑烟变浓了。 “有人进了小门。石像下面是什么地方?” 梦姬在大殿里四处走走看看,轻声道:“这个位置,已经很靠近禁地了。你在这里照看宗主,我进去看看。” “还是我去吧,你在这里休息一下。” 温东宁手中托着一个小光球,沿着窄窄的石阶一路向下走,石阶通道yīn暗幽深,不时有嘶吼声从黑暗深处传来,还有术法的轰鸣声,似乎有人在前面激战,不时传来惊呼声。 他加快脚步,越走越快,最后已经是在石阶上飞奔了。石阶好像是没有尽头一样,不断向黑暗深处延伸。 跑了大约半个时辰,前面隐约看到了红光与白光互相碰撞,震得墙壁上火光四she,石阶的两侧居然是jīng铁浇淬的铁壁。 温东宁收起了光球,躲在拐弯住探头想看个究竟,发现前面是一间狭小的囚室,囚室顶上四角垂下四根粗大的链条,锁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身影身披黑色铠甲,冒着黑气,四肢被贴满huáng色符纸的铁链锁住,正在发狂嘶吼。 他的双手掐着一条手臂粗的青蛇,那青蛇细长蛇身紧紧缠着他的脖子。 “再坚持一下,就快好了。”一个低哑的声音从屋顶传下来。 温东宁才发现那囚室顶上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dòng口,有三道身影在dòng口边用蛮力轰击那些纸符。 “狐王,青蛇快要不行了,上面什么情况?” “这些人修花样太多,你要是懂阵法你就上来。”那狐王的声音从dòng口传来。“给青蛇几颗丹药,我这还有两道阵法。” 温东宁在暗处看着那些身影,心中暗忖:“难道是妖shòu森林里的大妖?那个被锁着的人是谁呢?” 那边青蛇似乎已经坚持不住了,蛇尾软软垂下,那人将它摔在铁墙上,用力一挣,冲出了那个dòng口。 “不愧是神王,肉身够qiáng悍,这才是最qiáng魇魔。” “别废话,快追!” 几道身影化成青烟钻进dòng口,眨眼之间就去得远了。 温东宁静等了片刻,前面安静了下来,摔在地上的青蛇气息全无,居然已经中毒死去。 他只匆匆看了一眼,召出破影御剑从狭小的dòng口飞出。 dòng外居然是一处山谷,此时应该是白天,谷中灰雾浓重,到处都是墓碑。 不见狐王他们踪影,地上有深陷泥里的脚印,他沿着脚印追了下去。 翻过两座山头,终于又发现他们的踪迹。 只见一头巨大的黑熊拽着两条铁链,阻止魇魔前进。 一个面相如狐狸一般的瘦弱男子飞快的在魇魔周围绘制阵纹。 另有两只láng恶狠狠地咬着魇魔的手臂,似乎不怕魇毒。 只见那狐王终于将阵法完成,阵纹冒出冲天红光,两只láng瞬间冲出阵外。 被困在阵中的魇魔渐渐安静了下来,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那剩余的四个大妖神情放松,脸上露出了笑容。可是很快,他们的笑就疑固了。 温东宁瞬间将他们拉进幻境,为了这一刻,温东宁吞了不少丹药,把周渊炼制的丹药几乎都塞进嘴里。 同时将四个化形大妖拽进幻境,魂力消耗巨大,他脸色发白,喘了口粗气地看着魇魔。 怎么才能收服魇魔呢? 他低头沉思着,破影已经自动飞出,绕着魇魔欢快闪着jīng光,就像是见到老友一样兴奋。 魇魔无神魂,仅凭怨意残念支撑,早已认不出破影。 眼看四个大妖就快破出幻境,温东宁紧得额头冒汗,他冒险将手掌印到魇魔额上,心中想着,收服残念也一样吧? 也是他胆大,残念有那么好收服的吗? qiáng烈的恨意浓得化不开,他捂着脑袋冷汗直流,咬着牙和怨念硬碰硬,只见他双眼赤红,黑气缠,立在雾中,如一尊魔神。 狐王是第一个冲出幻境的,他眼神恢复后看到温东宁和魇魔黑气蒸腾,目瞪口呆,“好家伙,胆子不小啊,居然用上这一招。” 他悄悄地向两人移动,被破影一剑割破了脸颊,鲜血直流,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 温东宁身上黑气渐消,终于将怨念压制住了,那残念似是被他的意志力吓到,乖乖呆在魇魔的身体里。 他伸出食指,将魂力附在铁链的符纸上,用魂力控制魇魔。 狐王见状,不由得向后退去。 温东宁一挥手,指向狐王,魇魔在魂力控制下快如闪电般冲向化出原型逃走的狐狸。 那狐狸修为不算太高,不到金丹大圆满,哪里是魇魔的对手,不过片刻,就惨叫着死去。 温东宁这一天一夜疯狂使用魂力和灵气,在界源石的加持之下,境界飞快提升,气息节节攀升。 他盘腿坐下,聚起灵气冲击临界点。 谷中灵气拼命像他涌去,在界源石的净化之下,纯净灵气凝聚成一股qiáng大的力量冲破那道关卡,他突破了,而且连续冲击了三道小的难关,境界停在了渡劫期三层。 他识海中的界源石内,自成空间,那空间与识海空间不同,界源石空间内有灵气存在,而且什么都可以放进去。 他惊喜异常,连忙将魇魔收入界源石空间内,脸上露出了笑容,每次冒险都有收获的感觉太慡了。 突破之后的力量感让他底气十足,与玄真的差距逐渐缩小。 禁地之外,魇魔宗已经大乱了。 第26章 围攻 魇魔宗山门前聚集了数量众多的修士,服饰各异,显然是不同宗门的修士联盟再一次围攻魇魔宗。 不断有人大声说话,吵吵嚷嚷的,但也没敢出头惹事,没进山门的人眼巴巴地看着已经进去了的。 周渊跟在越山宗队伍的末尾,抬头打量魇魔宗,心中有些焦虑不安。 “周太子。” 禺山宗的队伍也在同一座小山岭上,高烁与衍画也在队伍中,看到周渊,朝他露出一笑,开口招呼了一声后,带着衍画走到他身边。 “高师兄,衍画师妹。”周渊向他行了一礼,看了一眼禺山宗的方向。 禺山宗来的人不多,除去高烁与衍画,还有三个年长的修士。 “我们禺山宗的剑修,向来不愿以众欺寡,只是这一次,是四大陆联合,我们宗主也不好拒绝,派了我们来。”高烁顺着他的眼光看向自己的宗门前辈,解释了一句。 他将周渊引荐给自家宗门前辈,虽然禺山宗与越山宗一向不合,禺山宗的几位长老倒没有反对高烁与周渊结jiāo,俱都点头客气了一番。 周渊出身皇室,又在越山宗修道几年,见识眼界不俗,不过片刻就与长老们相谈甚欢。 只是有西部大陆的几个修士前来攀谈,几位长老被引到另一座山岭。 “那边的几位是清衍宗的众位师兄师姐。”高烁看向另一个方向介绍道。 周渊朝那个方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衍画跟在他们身后轻声问道:“温师兄还在魇魔宗,不知道他如何了?” 周渊摇摇头道:“联系不上他,通讯符上没有感应。” 高烁看了看前面乱哄哄的山门,“听说消息是从你们郢国传出,如今四方大陆人尽皆知,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神通广大,连界源石的消息都探出来了。” 周渊眼神转向越山宗的方向,“离衡之前就一直跟着温隅,想必是有什么手段探出来了吧。” 高烁伸着脖子探头仔细看越山宗的修士,看不到离衡的踪影,“他今天没来?” 周渊冷笑一声,“他永远来不了了。” 衍画听了有些惊讶,好奇问道:“为何?” 高烁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要不是周太子先动了手,我都忍不住想灭了他。” 周渊叹息一声,“就是动手晚了,他已经把界源石的消息泄露出去了。” 高烁以为他在为温东宁担心,没有多想,出言安慰道:“别担心,现在都没有攻下来,想必魇魔宗的大能们都在。况且以往也围攻过,不是也没成功吗?” 衍画揉了下脑袋,没好气地道:“这次听说除了西方大陆,南方大陆和北方大陆都有人来。” 她用手指着远处另一座山岭,那边聚集了不少服饰各异的修士,“听说是碰巧来参加越山宗长老寿宴的,听了这消息,都聚了过来。” “寿宴还有两个多月呢,他们倒是来得早。”高烁抱着手臂,沿着山岭边缘来回走。 周渊轻声道:“我听闻是为了神都之事,他们在商讨着如何重新夺回神都,就定在寿宴后。” “奇怪啊,上次在神王殿,就只有剑塔里关着的两只,没看到其他的大妖。是在界源宫,还是寿元已尽?”高烁看到越山宗领头的长老回头看向他们所在的地方,于是压低声音道。 “或许是刚好不在?”衍画小声猜测。 周渊正想说什么,手上握着的回风突然一阵轻颤,似乎感应到什么。 前方山门内的第二道防护阵已被轰破,众人激动欢呼,有些人已经冲进去,与魇魔宗修士斗起了法术。 飞剑到处乱闯,黑气冲天,场面顿时大乱。 “跟着我,别乱跑!”高烁伸手将衍画拉在身后紧紧护着。 周渊已经踏上回风,御剑越过倒塌的山门,往魇魔宗内冲去,没有理会下方乱做一团的各方修士。 禁地内,温东宁正与黑熊妖及两只láng妖对峙。 之前他看狐王修为不高,以为剩下的三妖困在幻境中的时间更长,修为应该与狐王差不多,大意之下被láng妖一口咬伤右手臂。 他的肉身是妖火池中焠炼而得,坚韧异常。láng妖仅凭一口牙就将他咬伤,修为比那狐王高出许多。 三妖的修为应该与他差不多,都是渡劫初期。那黑熊妖气息雄厚,是三妖中修为最高的,天赋技能是一套拳法,每次它挥出一拳,都地动山摇的。 两只láng妖配合默契,不时趁机偷袭温东宁。 温东宁在应付黑熊妖之时还要分心提防两只láng,暂时奈何不了三妖。 三妖同样苦苦坚持着,小心防备温东宁的幻境。 温东宁一直没放出神王魇,想凭一己之力应对三妖,想试探出妖修的天赋术法。 玄真在观日崖上探头看向无底深渊,没有理会那些冲进魇魔宗的各方修士。 温隅jīng神不振地站在他身后,他彻底失去界源石之后,修为一路下降,直接跌到了金丹初期。 对面忘月峰上已有修士的身影,他明白那些人是冲着界源石来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玄真的背影,神色复杂。 因为界源石,他吃了不少苦头,也得了不少好处,他修炼起来可以说是一日千里,短短十年已经堪比他人修炼几十年。 现在他倒是有犹豫,没有界源石,玄真对他是否已经不在意了。 他之前一直昏迷着,倒是不知道玄真为了他,将温东宁bī进了无底深渊。 终于有人发现了观日崖边站着的师徒两人,有几个身着黑袍的修士御剑越过深渊,径直往观日崖而来,其他修士发觉之后,也跟了上去。 温隅紧张地看了玄真一眼,又转头看向迎面而来的,越来越多的修士,右手紧握着佩剑,手指泛白。 玄真似乎并不在意那些修士,只见他仍旧紧盯着深渊,全身贯注,像是在感应什么东西。 片刻之后,他脸色一变,神情终于没有那么淡然,他抬头看向快到观日崖的那些修士,双手齐出,手印翻飞,一个黑色光罩笼向了众人。 那些御剑临空的修士被黑色光罩兜头罩下,纷纷惨叫着跌落深渊。 后面的修士被他这一出手吓了一跳,不敢上前。 玄真却已拉着温隅,跃进了无底深渊。 第27章 再聚 魇魔宗的禁地隐在群山之中,周渊在回风一路感应的带领之下来到了禁地外围。 大约是因为魇魔宗的修士都在靠近山门那边抵抗入侵的修士,禁地入口处没人把守。 禁地被一扇巨大铜门挡住,铜门上雕刻着各种异shòu,上方刻有一个圆形yīn阳符。 他降落在铜门前的防护阵法外,看着那冒着红光的阵纹,沉思着如何进入禁地。 回风挣脱他的手,迅如闪电地刺向圆形的yīn阳符,地上的防护阵纹不再冒着红光,像是已经被关闭起来了,铜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周渊见状,纵身跃起,重新将回风握在手中,趁机闪进了铜门内。 他进入禁地的瞬间,身后铜门迅速关闭了。他不理会身后紧闭的大门,踏上回风,御剑远去。 前方不断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不时看到树木倒塌,飞沙走石,周渊一边小心翼翼往前,一边暗中蓄着灵力以防不测,心中紧张,东宁是在和什么人拼命? 尽管他非常小心谨慎,还是被一股蕴含灵力的劲风扫到,被刮得掉下回风,急速向下坠去,他急忙朝地面击出一掌,利用反冲之力在半空中稳住身形,还没落到地面,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接住,搂进怀里。 “我以为还要再过两个月才能看到你呢,周渊。”温东宁按不住心中的雀跃,抱着周渊不放手,“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周渊看了一眼远处斗在一起的两道身影,再仔细看温东宁,看他没事才松了一口气,“界源石的消息被离衡泄露出去了,东南西北四方大陆联合攻打魇魔宗,攻破第二道防护阵的时候,回风带我进了这里。你没事就好。” 两人多日不见,但是现在也不是叙旧的时候,周渊有些担心地挣脱温东宁的怀抱,将回风接住,紧握手中,暗自戒备。 温东宁拉着他的手,温声道:“不用担心,神王魇可以应付的,那黑熊妖已被我重伤,刚才也是临死反扑,动静大了些,还好我看到了你。” “现在外面肯定很乱,我们先不要出去。”温东宁拉着周渊找了一块gān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看着神王魇将重伤的黑熊妖bī得节节败退。 “那边的是láng妖?”周渊指着山坡下的两只巨大的láng尸,“怎么大妖们跑到魇魔宗来了?” “来了好几只呢,现在就剩下这只黑熊妖了。”温东宁表现得像个求表扬的孩子,眼巴巴看着周渊。 “你境界又突破了!”周渊哪里看不出来他的想法,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以后有你护着,我哪里都能去。” 温东宁被夸得有些飘飘然了,只觉得全身都是力量,热血沸腾的,感觉自己天下无敌了一样。 他伸手搭在周渊肩膀上,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我已经把梦姬要我做的事情做完了,以后再也不离开你。” 周渊的脸颊在他的气息靠近时微微发热,想起在妖shòu森林离别前的那一吻。 “嗯。”许久,周渊才轻轻回了一个字。 ...... 梦姬在地宫之中等了好久都没看到温东宁返回,心中焦虑不安,不时看向石像底座的那扇小门。 躺在地上的魇魔宗宗主缓缓地睁开双眼,转头看到了梦姬,他开口唤了一声,“梦姬。” “宗主,你醒了?”梦姬本以为宗主没那么快醒过来,中了魇毒的人就算解了毒,也要沉睡一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还好。”宗主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妙,“你怎会在此?” 梦姬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可是因为玄真?”宗主挣扎着坐起,背靠在石像上,轻喘了几口气。 梦姬一怔,想不到连平时极少露面的宗主都知道自己的事。 宗主看着她灰白的发色及有些苍老的面容,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暗自调息。 “师父,这地底大殿......”突然从殿门传来温隅的声音,玄真带着温隅居然也进了地宫。 他们看到石像旁的梦姬和宗主,温隅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他没想到大殿里有人在。 玄真缓步走近石像,站到宗主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他,“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宗主。” 梦姬看到玄真及他身后的温隅,快步走到宗主身边,扶起宗主,不快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温东宁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梦姬心情复杂,不想与他多说,扶了宗主就要走。 玄真就挡在他们面前,没有让开。 宗主轻笑一声,“让开。梦姬,我们走。” 他无视玄真,左手拉着梦姬的手,右手轻轻一推,将玄真推到一边。 梦姬被他拉着手,才惊觉他的手异常冰凉,他体内气息紊乱,暂时让她顾不上被拉手的震惊。 玄真没提防被他推得踉跄一下,连忙稳住身形,冷哼一声,“四方大陆围攻魇魔宗,已经攻破护宗大阵,你们还是呆在这里的好。” 梦姬与宗主同时停下脚步,转身面向玄真。 “温北,神王魇的滋味如何?” “玄真,你到底要gān什么?”宗主猛然盯着玄真,原来居然是他将自己引去降伏神王魇。 玄真冷笑,“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你当真是个疯子!”宗主扭头看向温隅,也冷笑了起来,“也不过是个替代品,你醒醒吧,大哥他真的魂飞魄散回不来了!” 他压□□内紊乱的灵气,“我们已经为他报了仇,你就不能放下吗?” 梦姬听着他们的话,心中疑惑:温隅是谁的替代品?玄真心里的人不是温隅吗? 温隅同样震惊,他一直以为玄真对自己是真心的。他呆呆地看着玄真,他的师父真的是面前这个人吗? 玄真一甩袍袖,伸手抚摸石像,眼神温柔地看着石像,冷冰冰地道:“我要让整个玄真界的人为他陪葬。魇魔宗就是我为他们选择的墓地。” “等一下我挡住他,你进那扇小门。”温北悄悄地给梦姬传音,“门后囚着神王魇,囚室顶有一个石dòng,你出了石dòng,将他身上符纸揭去,你......你就从禁地出去吧。” 第28章 结局 越山宗的宗主龙宾刚刚闭关出来就听闻界源石的下落,惊喜异常,迅速以商讨重新夺回神都为由将玄真界里排得上号的宗门修士都提前请到了越山宗。 经过几百年的经营,越山宗的实力隐隐能排到玄真界第一的位置,龙宾野心勃勃,若是把界源石抢到手,一统玄真界,突破境界,指日可待,何须恐惧寿元将近。 这一次围攻魇魔宗,也是他计划之中,既能借力抢夺界源石,又消耗其他宗门实力。 此时探到了温隅就在深渊底,龙宾志得意满地扫一眼一片láng藉的魇魔宗,带领着越山宗的修士们及活到最后的其他各宗们修士,御剑下了深渊。 “我看这事有些不妥。”禺山宗的一位长老抚须沉吟片刻,“高烁,带着衍画速速离去。” “大长老,你们也一起走吧,我看这些人都疯了,一心只想界源石,到时候肯定会打起来。”高烁站在忘月峰顶,探头看向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显然不想跟着凑热闹,他年纪轻轻,体会不到寿元将近,枯坐等死的滋味。 “大长老,一起走吧。”衍画也轻声央求。余下两位长老也都看着大长老,等他的决定。 “罢了,我们回去。”大长老回望众人远去的背影,下了决心,当即带着高烁等人御剑离开魇魔宗,往自己宗门的方向去了。 越山宗的宗主带着余下的百多人在深渊中一路前行,也进了地底大殿。 梦姬没有听温北的话进小门逃生,一直留在大殿中,温北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在大殿角落坐下调息。 突然来了这么一大群人,本来宽廠的大殿顿时拥挤了起来。 玄真面露微笑,环视一圈,“很好,都来了。” 龙宾看了一眼在场的四人,特别是看到玄真与以往不同的样貌,心里已确认界石源就在魇魔宗或者说在玄真手里。 他大喝一声,“玄真,jiāo出界源石!” 他的修为与恢复后的玄真相差不远,又带了这么多人,底气十足。 玄真却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梦姬。 梦姬明白他是在等温东宁的下落,她却想拖延时间,想争取到更多时间让温北压制体内紊乱的气息,故而一直没有开口。 他等了片刻,耐心用尽,他看了一眼石座底部的小门,对温隅道:“隅儿,进那扇门看看。” 温隅震惊许久,此时似乎清醒过来,听话地进了那扇门。 梦姬心中着急,温东宁进了那扇门也有一段时间了,若真如宗主所说的门后关着神王魇,温东宁是否应付得来? 龙宾也发现了那扇门,回头看了一下越山宗的修士,立刻有两个修士跟在温隅身后进了门。 其余修士都安静地站在原地,偷眼打量这个地宫大殿以及殿中央的巨大石像,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温隅手中托着一个光球,沿着石阶小心翼翼地走,还要时刻提防跟在身后的两个越山宗修士。 三人一路走,一直到那个只剩下几具妖尸的囚室。 温隅绕着那些妖尸,仔细查看,那些妖尸上黑气萦绕,皆是中了魇毒而死。 那两个越山宗修士不明究竟,直接用手翻看妖尸,不一会就惨叫哀嚎着倒地翻滚。 温隅跃出囚室顶部的狭小dòng口,不再理会身后声音渐小的哀嚎,进了魇魔宗禁地。 温东宁看到熊妖被神王魇的魇毒弄得全身黑气缭绕,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放心地收回神王魇。 “我突破之后,界源石中开辟了一个空间。”温东宁向周渊解释道,“我们先去接梦姬,然后就离开魇魔宗。” 周渊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 温隅远远看到他们两人,连忙转身返回,进了dòng口,沿着石阶回到了地宫。 “师父,地囚室里关着的魇不见了,温东宁现在正在禁地里。”温隅走到玄真身边,轻声道。 玄真神情一怔,看向温北,这时他才仔细打量了一番温北,才发现他状态不对。 在场的都是修士,自然都听到温隅的话,梦姬听了之后放下心来。 “果然是邪门歪道,居然想用魇魔来对付我们!”有个越山宗的修士沉不住气,大声嚷嚷道。 其余修士纷纷jiāo头接耳,议论纷纷,俱都心怀恐惧。 龙宾冷哼一声,“众位,现在魇魔已失踪,何须惧怕!” 众人心中一振,神色又恢复了正常。 梦姬却心知玄真不会真的想仅靠神王魇抵挡这些人,这大殿中肯定还有危险,她看了一眼安静调息的温北,然后全神戒备地盯着玄真的一举一动。 温东宁在在囚室里,就着dòng口照下的日光,看着多出来的两具冒着黑气的尸体。 周渊道:“是越山宗的人。” “难道那群修士已经进了地宫大殿?糟了,梦姬和宗主还在大殿里!” 温东宁连忙拉着周渊沿着石阶向上跑,“等一会小心一些。” “把这丹药吃了,能防魇毒。”快到那扇门后时,温东宁在黑暗中转身,放开周渊的手,将丹药放在他手上。 门外已经传来话语声,周渊连忙将丹药塞进嘴里。 两人走出门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梦姬身边。 温东宁看梦姬和宗主安然无恙,放下心来。 玄真抬头看了一眼石像,快速按向石像底座一个不起眼的凸起纹路,霎时大殿一阵震动,装饰在墙上的夜明珠纷纷掉落,从原来镶嵌夜明珠的位置冒出一股股黑气,深渊那一个大殿入口处的铜门缓缓关上。 大殿中的修士虽时时提防,但是不少人还是吸入了黑气,摔倒在地上,龙宾功力深厚可以支撑片刻,却也顾不上抢夺界源石了。 “小心!”温东宁拉着周渊退到石像底座的那扇门边,他回头看向梦姬,看到她扶着温北,跟了上来。 现在只有这一扇小门能通向外面。 玄真却一直在关注温东宁的动向,按下机关之后,反身朝他扑了过去。 “快走!”温东宁只来得及将周渊推入门中,飞身抵挡玄真。 周渊被他一推,站立不稳,落下石阶,顾不上摔伤的腿,挣扎着想要出去帮忙。 “你在这里等着吧,放心,那小子连神王魇都能收服,玄真未是他的对手。”梦姬靠在铁壁上,慢悠悠地道。 “你去就不一定了,他要分心照顾你。” 温东宁不敢大意,直接召出了神王魇,将破影握在手中,挡在门边。 温隅虽然早就服下防魇毒的丹药,但是他修为大降,已经无力对上温东宁,想上前与玄真并肩作战,被神王魇一拳击飞,摔落在对面的墙角。 为了防止玄真控制界源石,温东宁一直与神王魇轮流攻击他,破影剑在他身上留下不少伤囗。 玄真虽然修为恢复了,但是作为上一任的界源石的主人,没有界源石在手,他的诸多手段使不出来。 激战了数个时辰,温东宁的灵气和魂力连绵不绝,而玄真为了应付温东宁的幻境,消耗了大量灵力提防,神王魇不时的魇毒攻击,让他防不胜防。 大殿在他们的激斗之下一片láng藉,石像倒塌了,玄真双眼赤红,像是失了魂,攻击起来不留底线。 温东宁手中破影气势如虹刺向玄真心口。 “师父!”温隅见状飞身挡在玄真身前,破影刺入他的胸膛。 玄真双眼恢复了片刻清明,又重复赤红,疯狂地扑向温东宁。 温东宁没想到温隅会挡下这一剑,只好放开破影,将玄真拉入幻境。 而神王魇也扑了上来,掐住玄真的脖子,遗留在神王魇体内的怨念似乎找到了宣泄的突破口,手中用力一扭,玄真的头缓缓垂下。 ...... 魇魔宗山门处。 温北抬头看着破败的山门,轻叹一声,走下了山门。 “师父有何打算?”温东宁问梦姬,看到她一直看着一个地方,那个地方躺着一个女修,那女修面色漆黑,死于魇毒。 梦姬缓步走过去,跪到了地上,双眼流清泪,“师父。” “清衍宗的修士。”周渊悄悄地向温东宁介绍。 梦姬擦gān眼泪,默默将清衍宗的修士都找出来后,坚定地道:“我要将师父她们送回山门,你以后可来清衍宗找我。” 温东宁点了点头,“师父保重。” 温东宁带着周渊御剑朝妖shòu森林的方向去。 周渊疑惑道:“去妖shòu森林做什么?” 温东宁道:“去神都啊,我还没去过界源宫呢。界源石也应该回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终于完结啦~~ 非常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可爱。 有人想看番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