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遁后咸鱼反派他黑化了》作者:奚爻 文案 曲安溪死了。 但老天觉得她活的不够,又重新给了她一条命,不过有点要求。 系统:你必须协助本文杀人如麻,性格扭曲的疯批反派boss登上皇位,才能避免死亡结局。 拿着群嘲恶毒女配剧本的曲安溪:……我踏马谢谢你啊。 想要苟命不容易。 协助疯批反派登上皇位,还得在疯批手下保命更不容易。 直到,曲安溪见到了所谓的疯批反派——一条看上去无爱无恨,对皇位这种东西可能八辈子也没什么兴趣的咸鱼。 “……”毁灭吧。 ** 为了能让无欲无求咸鱼少年重新燃气对生活的斗志,曲安溪又当爹又当妈。 再后来,曲安溪发现谢韫一个奇怪的毛病。 曲安溪[一脸认真]:你要好好学习。 谢韫:…… 曲安溪[更加认真]:好好学习,家里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谢韫:好。 曲安溪:? 曲安溪:二皇子身边的小德子不是什么好人,你要离他远点。 谢韫:…… 曲安溪[以身作则]:二皇子身边的小德子不是什么好人,他会暗算人,我就被他暗算了一次。 谢韫:嗯。 小德子卒。 曲安溪:都是皇子,你对皇位有什么看法吗? 谢韫:…… 曲安溪[脸色便秘]:皇后的衣服好漂亮。 谢韫[登上皇位]:来穿。 * 任务完成,曲安溪跑了,但没跑成功。 系统说,只有在一个完全自由的环境,才能传送现代,不然会被当成怪物抓起来。 但…… 看着自己手脚啷当的金链子,曲安溪欲哭无泪,她是想过一夜暴富,也曾豪言壮志说过愿意被富爹锁在家里。 她愿意为了自己曾经的天真买单而不是变成这样。 “谢韫……我想出去玩玩……” 后者批着奏折,眉宇间早已没了当初可怜巴巴的气质,而是温和的儒雅的,像个翩翩的贵公子,语气却是不容置否,一字一顿。 “不、行。” ◆论逃跑后如何哄疯批小男友◆ ◆用命哄◆ 男主前期凉薄后期疯批,全身心只有女主一个~ 白切黑切疯男主*惜命太阳花戏精女主 ——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曲安溪谢韫 ┃ 配角:曲安晴谢临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要好好学习! 立意:珍惜生命,生活应当积极向上 第1章 曲安溪有感觉的时候,头是剧烈的疼。 耳边盘旋着小声的呜咽,一声一声的,像是在哭。 曲安溪记得自己应当是死了的,死于心脏病突发。 他们曲家说倒霉也是倒霉,隔代子女总会有人带着先天性心脏病的毛病,她就是这一辈得病的倒霉蛋。 曲安溪动了动手指,除了头,其他地方感觉不到疼痛,那种把她逼到窒息的感觉也没有。 想来应该是死透的。 可是那哭声越来越大,大的让她觉得聒噪,头本来就一直在疼,这番吵闹让她更加难受。 挣扎着睁开眼,却发现这里不是自己长久以往躺着的病床,没有消毒水味。 有些偏翠调的床幔,带着缀珠,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甜香。 “二小姐,您终于醒了!” 二小姐?曲安溪忍不住拍了拍自己钝痛的头,她可没有兄弟姐妹阿…… 【恶毒反派崛起系统绑定中——欢迎宿主001号。】 曲安溪还没消化这个消息,系统的机械音又再次响起:【传送记忆中——】 原身和她同名,也叫曲安溪,不过,她不是现代那个每天只能靠着医院吊命的曲安溪,而是身体非常健康的大夏王朝首辅家的嫡二小姐,曲安溪。 这本名叫《白月光女主和她的小侯爷》的故事讲述的就是,曲家的大小姐,曲安晴和当朝骁勇善战的小侯爷是如何相知相惜相爱。 曲安溪住院无聊的时候会偶尔看一些小说,《白月光女主和她的小侯爷》恰好是其中的一本。 原著中刚刚出场的曲安溪也算的上是无忧无虑小姑娘,只因为和自己的阿姐爱上了同一个人,从小备受宠爱的千娇百顺的二姑娘爱而不得,还因为一次误会让男主对她心生记恨,从此走上了一条彻底黑化的路。 文的中后期更是和本书的头号反派boss达成合作,想要夺走男主,最后被男女主反杀在后宫西六宫外的一个小山坡上,死相凄惨。 【任务:挽救曲安溪悲惨命运,协助七皇子谢韫登上皇位。】 机械音落下,曲安溪陷入沉思。 挽救曲安溪悲惨命运,不搞男女主就行了,可谢韫是这本书最大的反派boss。 协助他登上皇位那不就是送着大夏灭亡么? 书里对这位谢韫描写的并不算多,只知道他前期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不受宠到即使当今圣上过家宴时都忘了他的存在,一个人从小幽居在临芳府。 后期谢韫不知为何黑化,变得非常癫狂,挟天子以令诸侯,所到之处皆是杀戮,可偏偏这位黑化了的反派十分狡猾,谢临联合当初的太子几番波折再加上他对女主心有所属才勉强将他擒下。 原身被葬在小山坡的同时,谢韫的身体被高高挂在城墙上,四肢被削,一吹就是几年,直到血肉之躯变成了白骨,挂他的绳子被腐蚀,白骨落入地下,大夏的人才慢慢忘掉这位狠戾疯子的存在。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谢韫比她惨的多了。 一个什么样的人,经历过怎样的事才会被逼成那样? 这点曲安溪无从得知,只默默地潜意识问了一句系统:“如果任务完不成会如何?” 得到机会重生的曲安溪并不是特别想参与进这场风波里。 【抹杀,灰飞烟灭。】 “好吧。” 咸鱼偷懒的心思也只能再放放了。 曲安溪低着头看着现在的自己,又抬了抬手,没有心脏病困扰的身体似乎轻松的多,哪怕这具身体现在还发着烧。 可一股莫名的喜悦还是涌上心头,鼻尖一酸。 活着那么辛苦,上天却还是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曲安溪仰着头,企图让自己眼眶里的泪水回流,算着时间,这会儿应当是剧情的一开始,原主对男主动心的开始。 “小桃,现在约莫是什么时间了?” 外面鸟儿叽叽喳喳,屋子里却只有一个随侍的丫鬟。 旁边原本哭泣的小丫鬟立刻擦净了眼泪,回答道:“二小姐,午时了。” 答完了,还急切地问:“您还在发烧,我这就给您端药……” “不必了……扶我起来吧,小小的发烧而已,晒晒太阳就好了。”曲安溪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试试没有运作负荷的身体了,如果不是这具身体还在病着,她真的想冲出去站在太阳底下转圈。 上辈子因为心脏病,她动不动就要去医院,一大半的光阴都浪费在了医院,永远没有感受过一个人正常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的。 侍女穿着桃红色的衣服,看上去也讨喜的很,只是那双眼睛哭的已经肿起了两个大眼泡。 曲安溪伸出手替她拭去了脸上的泪,低声安慰说道:“你这丫头,我又不是死了,哭的那么大声做什么?娘亲又不会因为你的哭声而来这里。” 原主因为爱上了小侯爷,便动起了心思,纵身跳进了湖里,让男主不得不下去救她,女儿家湿了身又在闺阁的院子里被陌生男子救了,按理说是要负责的。 可今日谢临来这是为了商讨和长姐曲安晴的婚事,这一番来去倒是让曲家丢了脸面,又让侯府丢了面子。 曲安溪是个受宠的,虽然做下如此不孝的事,可父母也只是让她闭门思过一天,这期间还派了大夫上下伺候着。 如今长姐曲安晴和谢临的婚事不了了之,就算是再宠爱的父母也不免生出了要关她一关的心思。 恐怕这会儿原主的爹现在应该在曲安晴那儿料理着这件事的后续。 小桃倔强地看着她,声音微涩,“可小姐您又不是故意落水,小侯爷也是路过的,怎么责任全都算在了您的身上。” 曲安溪敛去眼底的自嘲,淡淡道:“可这件事的确错在我。等我稍好些,要去爹娘那里赔罪才是。” “二小姐,您要不还是再躺着,脸色这般红润真的让奴婢不放心。”小桃关切地说。 在小桃的眼里,曲安溪脸色红的不正常,平时精致漂亮的小脸上顶着两驼不合适的红。 曲安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温热的,证明这一切的确不是梦。 曲安溪又不死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虽然有些晕沉沉的,但身上没有任何不适,摸着脑袋自己的肚子也咕咕地叫起来。 曲安溪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倒是要麻烦小桃你跑一趟了。” “我这就给小姐去拿。”小桃得了指令开开心心地跑了。 小桃走了之后,曲安溪这才静下心环顾这四周,大家娇宠的小姑娘,闺房里都是些收藏的玩意儿,带着粉色的娇嫩气息,窗台摆着各种颜色的花,迎风招展。 曲安溪大口呼吸了外面吹来的新鲜空气,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地可以大声叫唤。 不过怕是叫完了,原身的爹娘也被叫来了。 ** 曲安溪上辈子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原主所谓的痛彻心扉是如何的感受,放弃这一切的美好,只为了一个爱而不得,属实是悲哀的。 书里对这位曲家二小姐描绘的是娇嫩花颜,是一眼让人见了就欢喜的样子,用这样的脸黑化么? 曲安溪坐在梳妆镜前,用手捏着自己的脸,弄出了各种搞怪不同的样子。 又试了各种所谓黑化的眼神,最后把自己的给整的破防了。 娇娇女还是做娇娇女的好,毕竟这样漂亮的脸若是涂上了那黑化的大眼浓妆指不定要变成什么样。 等她完全适应了这具身体,小桃端着手里的东西急匆匆地就推开了门。 曲安溪挑眉,“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小桃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眉眼急切地说:“小姐,不好了,小付说那谢家大哥来了,说是不愿意娶小姐,如今正在和老爷对峙呢,大小姐也去了!恐怕这事儿不能善了了!” 曲安溪原本想要适应一会儿的咸鱼心思立刻被打散了。 原身喜欢谢临这件事瞒得过谁也瞒不过原主她爹,原主又是个备受宠爱的,抢了姐姐的东西大不了就关一天,思思过,但曲家首辅的面子是必须要有的,谢临从湖水了救了她,无论如何,谢家这个面子要给,而且作为曲家的二小姐,配上候府也不过是换个对象罢了。 依照原主父母疼爱原主的程度,恐怕这会儿正在逼着谢临娶她。 这可不能啊! 想到以后原主的下场,曲安溪想都没有多想,立刻吩咐小桃:“现在,快,咱们不吃饭了,赶紧去找阿爹!” 小桃点了点头,两个人手忙脚乱地穿上了衣服,就连头发都没怎么装饰,随便点了点珠翠就直奔大厅。 首辅作为京城的第一座院子,曲安溪走的快把脚皮子磨破了,才堪堪看到大厅的位置。 “小姐……您慢点!” 原主就是因为这桩婚事才把自己毁了,嫁过去后不仅没有得到幸福,谢临每天的冷言相对,三天两头地和曲安晴私会将她推到了一个极端的位置。 想到了这里,曲安溪一咬唇,便又加快了步伐。 大厅里, “首辅大人,二小姐的事实属是意外,我一直心悦安晴,这次本来就是为了商讨和安晴的婚事。”谢临不卑不亢地说着,少年人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袍子,袖子上的襟带自然而然的垂落在手边,双目炯炯有神,死死地盯着坐在高处的曲首辅。 作者有话说: 卡文放飞之作—— 三万前更新不定…… 第2章 “那小侯爷置我的安溪于何地?她与你的事不止是家里的下人,现在是全城的人都知道了,安溪也是尚未出阁的小姑娘,你现在说心悦安晴非她不娶,让安溪以后如何面对未来的夫家?如何在世家小姐抬得起脸面?”曲宣择放下手里的茶杯,将桌子砸的山响。 中年人不怒自威,满是沧桑的脸上全然是鄙夷和不屑。 “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娶她的,首辅大人死了这条心吧。”谢临冷声道。 “你!”曲宣择气的捏紧了手里的东西,“若是你不娶安溪,我也不会将安晴嫁于你。” 两相威胁,曲安晴跪在地上,满目泪水地看着坐在上面的父亲大人,不可置信地问:“难道父亲大人只在乎安溪不在乎我吗?” 谢临伸手去扶旁边的曲安晴,淡淡道:“阿晴,这件事我是不会退却的。” “如果阿爹执意如此,那安晴就算是和曲家断绝关系,也不会允了妹妹的愿望。”曲安晴语气决绝,“自小爹爹和阿娘就偏爱妹妹,所有的东西都是先给妹妹挑,剩下来才是我的,如今妹妹因为一时的欢喜将我和阿临逼到如此境地……” 曲安晴每说一句话都是放在胸口如同刀绞一般…… “慢着!!”曲安溪气喘吁吁地跑到大厅,打断了这场对峙。 小桃跟在后面追着,也是后脚才进了大厅。 曲安溪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和平时的各种颜色堆叠在一起的娇艳灿烂不同,娇小白嫩的脸庞顶着两坨不正常的红,不施粉黛的样子看上去居然更加漂亮些。 “安溪?” 曲安溪喘了两口气,扶着一旁的椅子,这才稍微缓过来。 “阿爹,不必如此。”曲安溪出声道,“这件事的确是个意外,谢大哥只是救了我,其他并无不妥,他和阿姐的婚事也是天作之合。” 曲宣择皱眉,“安溪,莫说胡话,生病了就回去躺着,这是大人的事和你无关。” 一旁谢临的目光快把她戳出个窟窿来了,曲安溪内心欲哭无泪,“爹爹,我没开玩笑。我真的不喜欢谢大哥,你硬是把我们凑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曲安溪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曲安晴,连忙走了过去,将她扶了起来,“阿姐,快别这样,地上凉,一切都是妹妹的错。” 曲安晴眼神诧异,似乎不可置信自己心高气傲的妹妹会低头道歉。 “爹爹,我说真的,谢大哥是个好人,我落水之际,是他救的我,若不是他,我应当就葬身在池塘了,是女儿欠了谢大哥一命,而且他那么喜欢阿姐。”曲安溪马不停蹄地说,说完还对着曲宣择可劲儿撒娇,“阿爹……求您了。” 曲宣择一脸疲惫,对这个忽然变卦的二女儿不知道该从何责怪起,明明是她自己对谢临有意,如今他有意将她许配给谢临倒还不乐意了。 “安溪,你可知女儿家名节的大事?是不是……”曲宣择将目光落在一旁态度颇为冷淡的谢临身上,“他逼你这么说的?你告诉爹,爹为你做主。” 曲安溪:…… 如果有可能,她真的很想对着自己的老爹大喊,别作死。 “不是不是!爹爹!是女儿自己不愿,名节事小,而且如果不是谢临,女儿早就没了。” 曲安溪的突然反水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毕竟,曲安溪的感情太过直白,初次见谢临时便冒出了喜欢的意思,现在忽然又转头说不喜欢了。 见曲宣择还是一脸狐疑的样子,曲安溪直接跪在了地上,眼一闭心一横道:“我早就心有所属了!” 曲宣择:? 曲安晴:? 谢临:? 小桃:??? “阿爹,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阿姐是真心喜欢谢大哥的,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找个理由揭过去。” 曲宣择眼神晦暗不明,见堂下三人眼神一致,心下只有荒唐两个字,最后索性甩了甩袖子离开,“真是胡闹……” 曲宣择一走,曲安溪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瘫坐在地上,看着曲安晴和谢临露出一个笑容。 “你什么意思?”谢临可不信曲安溪会这样无缘无故顶着生病的状态,来替他们解释。 曲安溪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下面的裙子,“没什么事……谢小侯爷,不必对我抱有那么大的敌意,你是阿姐的夫君,以后便是我的姐夫。帮衬一下是应该的。” 正如小说中描绘的那样,谢临长的五官英挺,嘴角一直淡淡的,眼神除了触及到曲安晴处,都是冷淡近乎冷漠的。 约莫十八不到的年纪,全身的气势却不可忽视。 曲安溪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所以不愧是以后能和黑化谢韫对扛的正牌男主么? 与之相反的曲安晴倒是不如原书里形容的那般清新脱俗,只一身素色的衣裳,前额挽起的头发别了一朵清新雅致的小白花。 更像是某些文学里书写的白莲花长相。 “安溪你……” 曲安晴和她之前到底有一层血缘关系在里面,面对她这么不要命的替她求情,嘴边的话语也软了下来:“安溪……你当真心有所属?” 曲安溪:? “没有,刚刚骗爹的,如果没有这么说,阿爹也不会那么轻易松口,阿姐你还是太倔强了一些,阿爹他最听不得软耳根子,平时和他说话,就要拿这点来,以后指不定就让你嫁给谢大哥了。”曲安溪粲然一笑,笑完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冒着发烧活动,还真是挺折腾人的。 说完了,曲安溪摸着自己的额头,连连告辞道:“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头好晕,阿姐,我就先告辞了。” 保命要紧。 曲安溪扶着小桃一步一蹒跚地走了,丝毫没有来之前那火热急切地性子。 ** 解决了赐婚这件事,曲安溪算是彻底得罪了自己的老爹,一连几天,未央小筑的伙食都是被额外吩咐成清汤寡水,除却每日要喝的苦到令人发指的药,曲安溪这几天胃差一点寡成了干水。 直到感冒发烧彻底好了之后,曲安溪彻底爆发了。 “我不管了……我要吃别的东西……小桃救命!”曲安溪放下筷子,连连痛苦道。 一旁侍候的小桃面露难色,“小姐,这是老爷吩咐的,厨房不给未央小筑送一点油水。” 曲安溪饿得双眼冒星,她重生过来是好好活着,不是来苦渡众生的。 但再这么下去,她就真的去苦渡众生了。 秉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想法,曲安溪勾了勾手指,示意小桃过来,压着声音道:“小桃,不如你帮我个忙?” 忽然察觉到危险的小桃:??? “咱们的小院里我记得不是还有一个小厨房么?你且偷偷去厨房拿一些东西来。” 小桃立刻摇了摇头:“不可!小姐,小厨房已经许久不用了,里面都是蜘蛛网和灰尘。” 曲安溪摸了摸自己的饥饿的肚子,眼神幽怨地看着她,“小桃……你跟了我也有十年了,你忍心看着你家小姐我每日这么清汤寡水么?再这么下去,你家小姐明日就要出现在街头乞讨了。” “可老爷……” 曲安溪笑了笑,“爹每日要管着朝里的大事,只要我们不被发现,不会有事的。” “就这么决定了,现在就让院仆收拾一下小厨房。”曲安溪一锤定音。 说做就做。 未央小筑十几个人都放下了手里的事务开始收拾小厨房。 曲安溪端了点屋子里常备的瓜子花生坐在外面晒太阳填肚子顺便等着他们。 十几个人手脚还算利索,没花费多久就将小书厨房收拾了出来。 刚好小桃从厨房里偷偷拿出来的东西也到了,看着鬼鬼祟祟的厨房婢女,曲安溪忍不住轻笑,“不就是偷个食,怎么像在偷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般?” 厨房小婢女摇了摇头,神色紧张:“不不不,奴婢只是跟小桃姑娘关系好,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曲安溪挑了挑眉,接过一篮子的餐食,有菜还有肉,为了避免她乱来,厨房还捎带了一些熟食。 但熟食并不多,也许过了这顿,下一顿还得清汤寡水。 “谢谢啦。如果被发现了,我替你们顶上。”曲安溪十分大方的说,丝毫忘记了前几天是怎么苦大仇深地想要从曲宣择那里讨个松口最后被关在书房外最后还是靠着小桃领路回来的事。 拎着手里的东西,曲安溪喜滋滋地朝回走,迎面撞上了曲安晴。 偷来之食,曲安溪心虚地将它们朝后藏,脸上堆满了假笑:“阿姐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曲安晴自是知道这几日曲安溪这未央小筑里的苦日子,全是因为那日替他们解释顶撞了父亲所致。 看着曲安溪这番心虚的样子,曲安晴淡淡笑了笑:“安溪不必藏着,我今日来此就是为了给你送点油水。” 两姐妹的关系在书里前期也不算差,互相照拂一下是常有的,虽然之前因为谢临的事闹翻了,但曲安溪的那番补助的确是挽回了一些余地。 说罢,曲安晴便对着后面拎着东西的侍女道:“雪梅。” 同样喜好白衣的侍女一丝不苟地将食盒放在一旁的石桌上,然后打开。 甜点心的香味,以及许久不曾碰过的饭香味顿时冲着曲安溪的鼻腔。 第3章 在石桌上一番胡吃海喝,曲安溪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太香了,太香了,这就是幸福的味道。 “妹妹这几日当真是被饿惨了……” 旁边的小侍女忍不住轻笑。 以前的曲安溪做什么都要讲究姿态,心高气傲又娇蛮任性,现在的曲安溪倒是亲和了许多,难不成真的是发了一次烧就忽然变了性子? 曲安溪有些尴尬地拿起旁边的备好的帕子擦了擦嘴,她是吃的太嗨了,才忘了身边还有人。 “可不是……爹也真够狠的,居然真的一连叫厨房几天不给我吃的,药里还额外加了黄莲。”说到此,曲安溪自己心里接了下去,虽然上辈子的药自己也吃的不少,但这两倍黄莲的口感估计这辈子也不会忘了。 曲安晴温和地说:“爹也是为了你好。” “你和谢大哥怎么样?爹爹有没有阻止你们见面?”曲安溪迫不及待地询问。 她在后院里遭罪不至于曲安晴在前面也遭罪,姐妹俩总是亲生的。 曲安溪这么想着,就看到曲安晴本来温和的脸色忽然沉了下去,眼神微闪,转而又变了一幅样子:“谢临他……” 曲安晴的人设是安静,如果不是发生特别大的事,是不会露出这副表情的。 “怎么了?”曲安溪心一沉,语气不免也严肃了几分,总不至于还不让两个人相见,要是还是这样,她这几天的罪就白受了。 曲安晴说不出口,旁边的雪梅便替她说了,“谢小侯爷被陛下派去戍边了。” 戍边? 曲安溪记得,她在原书里时刚刚嫁给谢临,谢临也被派去戍边了。 看来即使她这里的剧情被改动了,大剧情也改动不了,这一场战役里,谢临会带着数十万将士打一个凯旋的仗。 给当朝立下大功,然后被太子收入。 她的任务是帮助谢韫登上皇位,如果谢临的选择是太子的话,无疑给她的道路增加了许多困难。 曲安溪抬眼看着对面坐着的曲安晴,忽的灵光一动,问了一句,“谢大哥被派去的可是北营?” 曲安晴面带疑惑的点了点头,“妹妹怎的知道?” “北营军师力量雄厚,还有徐老将军坐镇,谢大哥应当是安全的。”曲安溪替她缜密的分析,“既然爹爹现在不让你们见面,不如趁此机会,给谢大哥修书一封,倘若他这次得胜归来,便用着这次机会向陛下请旨求婚,有了陛下的金口玉言,爹爹就算是想阻拦也阻拦不了。” “……阿临他的确这么说过,可……”曲安晴拿起小女儿的心思,用力扯自己的手帕。 曲安溪眼神微闪,劝慰道:“姐姐,你得想开一点!谢大哥出身武将世家,自身功夫和兵法自然是不差的,说不定到了敌人那边就能大杀四方,然后骑着白马意气风发的回来履行承诺。” 这样说起来的确很美好。 曲安晴还是叹息了一声,淡淡道:“也只能希望如此了……对了……” 说罢,曲安晴从自己的袖口里拿出一封信函放到了桌子上,“明日是长公主殿下的赏花宴邀请了全城的贵女,我明日要去荆庙里替娘亲祈愿,恐是去不了。” 烫金的请帖上,明晃晃地写着曲安溪和曲安晴两个名字。 京城里这样的交际活动一般都是让贵女看看皇家的威仪,顺便再替皇子筛选一番可供选择的对象来的。 曲安晴心有所属,自然是不愿意去,但曲家也不能驳了长公主的面子,两姐妹总是要去一个的。 曲安溪看着那帖子,上辈子她嫁给了谢临没去成,只知道曲安晴去了之后被那些贵女们好一番欺负。 “好。”曲安溪带着大义凛然的笑容。 只要前期把这位姐姐的好感刷满了,为了日后能给谢韫讨个好下属,自己不被抹杀的咸鱼幸福生活,这场宴会,她是怎么也要去的。 曲安晴眼神里略有动容,她只是随口一说…… “阿姐放心,我这次去绝对不会给我们家丢脸的。” * 话不能说的太满是真的,比如现在,又比如刚才,小桃立在一旁,不厌其烦地说:“小姐,您这样是最好看。” 曲安溪端着自己的脖子,一脸幽怨地指着自己的脑袋上那重的要死的金色华冠,“你家小姐是去参加赏花宴,不是去参加选美宴的,整的那么花里胡哨,会让别人觉得你家小姐是嫁不出去的那种。” “呸呸呸,小姐你在说什么,小姐生的花容月貌怎么可能嫁不出去!只是这赏花宴小姐带着大小姐的那一份,怎么的也得拿出我们曲家的脸面来。”小桃说完就又要朝着曲安溪的头上插着东西。 曲安溪连忙抱头,气势汹汹地说,“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别加了,换换换,换个简单大气干净点的。” 于是在折腾了半个多时辰之后,曲安溪终于顶着稍微那么满意的妆容出了门。 小桃最后给她收拾的这个说不上简单,但也不复杂,在曲安溪的极度抗拒金冠之后,小桃将金色华冠换成了银制的及发链,配合着丝带,俏若三月桃花妆,将原主的底子勾勒地很好。 原主本就继承了曲夫人那一眼过之不忘的容颜,如今因为年龄所限,脸上的那点婴儿肥尚未褪去,桃花妆之上便更多了一分令人怜惜之感。 一笑倾城,不若如此了。 公主府的别院距离曲府着实有一段距离,曲安溪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忍不住看向窗外。 自从来到这里,她还未出过府看过这诺大的京城。 书中是描述过京城里是如何的繁华,一眼看不尽的连绵的街道,以及街道两旁早起的人家,晨起熹微,慕烟迷蒙,午至是喧哗车马慢,晚间则是灯火阑珊,经久不息。 现在看来四周围绕的人群,倒比描述的更真,从马车一边看到街道的尽头,便是入画般的精致。 “小姐,去往了公主殿下那里可要收一收你的性子。”小桃在路上嘱咐道,“在公主府可不比自家的院子,一举一动都很容易被人造谣。” 曲安溪拖着下巴看向窗外,敛了敛眼眸,“小桃,安静,让我睡会儿。” 曲安溪的语气忽然沉了下来,少有的严肃。 这一趟去公主府自然不是什么好事情,临走时,曲宣择松了口将厨房的伙食给她放开了,想必是知道,但也无能无力。 公主府别院坐落在京城郊,却不荒芜,曲安溪到的时候,门前已经有许多马车了,小桃率先下车,然后拿着小凳子扶着曲安溪下车。 公主府门前挂着当今皇帝陛下亲笔提写的“春苑”两个字。 不是那么龙飞凤舞,倒是格外的规整。 “哟~这不是安溪妹妹嘛……怎么今日怎的安晴姐姐没来?”隔壁马车上下来一位黄衣女子,她穿着就如同小桃早上给她搭的那般华丽至极,头上顶着千斤重的华冠,开口却伸手拿着帕子捂住嘴。 曲安溪搜索着记忆,很快便找到了这个人的对应身份。 “明娟郡主不知我家阿姐今日去祈福么?”曲安溪淡淡一笑,不像往日那般翻个白眼就走。 可就这么淡淡一笑,却让黄衣女子觉得,曲安溪仿佛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是吗?本郡主还以为安晴姐姐是因为生气自己的妹妹和自己喜欢的人搞在了一起生气不来呢~” 若说原主娇蛮任性是有理可循的,那这位明娟郡主的娇蛮任性就是随意发挥。 而且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见缝插针的随意嘲讽。 曲安溪心下一笑,也大概就是没脑子的人太多,所以在书后男女主打脸报复的时候特别爽。 “郡主,建议您找个时间去药馆买些天麻,何首乌和胡桃肉。我想这对您的帮助会很大。”说完,曲安溪就执扇径直走进去。 旁听到的贵女们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明娟郡主则是一脸莫名其妙,问着自己身旁的男侍,“她说的……什么意思?!” 男侍脸色尴尬,最后在明娟郡主逼问的眼光下,小声解释道,“郡主……这些……这些都是治头的药物……奴想,也许曲二小姐的意思是……” 话说到这里,就算不明白的人也明白了,明里暗里都是让她去治治脑子,变着相地骂她蠢罢了。 思及此,明娟郡主大怒。 追了进去,“曲安溪你什么意思!?辱骂当朝郡主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走进去,长公主府的花园满是姹紫嫣红的花,有人工培育的五颜六色的,还有种在中央染着墨色的花色。 花色千变,独墨色极其少见,能培育出此等颜色的花色,的确独具匠心。 穿过花园,便是长公主府的正厅,此时门前站着几位穿着华丽,头发高高挽起的妇人。 甚至其中有一位还头戴凤冠,眉眼姿容都是极佳的出色,她的目光伴随着攒动的人群,似乎在打量着什么,因为身份过于尊贵,除了王孙子弟的贵族士女,其余再无敢凑上去。 曲安溪也是不愿被她们用挑商品的目光打量,特意避开了那正厅可以触见的位置,从一旁的小廊上走到了悠闲安静的后园子。 比起前面的色彩斑斓,这里倒是通透的绿意,以及折射在阳光底下波光粼粼的湖。 曲安溪随意挑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倚在小廊上,看着湖底的鱼。 不远处突然传来幽远的笛声。 笛声…… 曲安溪原本想要打瞌睡的眼睛忽然睁大,这几日还正愁怎么和自己的目标人物拉好关系,谢韫的临芳府不就在这公主府别院附近么?! 第4章 曲安溪记得,原主黑化的时候,文已经进入了中后期,那会儿谢韫已经离开了临芳府,在宫里住了下来。 但谢韫依旧派人来这里修缮,为了让他的临芳府更气派,甚至是把皇帝亲笔提字的公主府别院给推了。 想到这里,曲安溪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是真的不想和这位绝对疯批的反派有任何接触。 “这是哪里的小姑娘,怎的独自一人跑到后花园来?若是错过了‘花期’,殿下可不会饶你。” 女人手中并没有执扇,而是穿着一身华丽丝织的衣裳,春宴中,只有位置足够高的人才不用遵守这个规则。 曲安溪当即起身,将视线从那边转移过来,行礼道:“多谢贵人提点。” 女子顿时捂帕直笑,毫无形象地,在她面前咯咯咯地笑起来。 曲安溪:“……” 大概是笑的够久了,女人才堪堪起身,道:“都说曲家二小姐曲安溪娇蛮跋扈,性子傲慢,如今一见,却不尽如此。” 说到最后一句“不尽如此”时,女人故意放慢了语速,目光一直落在曲安溪的身上,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审视,仿佛要在这一颦一笑里把她看透。 曲安溪低眉顺眼,恰好在女子的腰间瞥见了那独树一帜的,玉佩树袋。 原书里,太子正式和谢韫开战时,用的就是这个信物。 如果说这个女人是太子的母亲,倒是有点太年轻了,曲安溪面色忍不住狐疑。 “别在这后花园逗留了,若是被公主殿下发现了,你该要被逐出去了。” “是。”没有多交际,曲安溪立刻拿着执扇离开了这里。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女人身上透露着一股不对劲来。 * 离了后花园,就意味着要进入后妃们的视线。她现在亦处在风头浪尖上。 “你说的可是真的?虽然城中一直盛传这个消息……那她还有脸来参加春宴?” “自然不假,我亲眼看见她进来了。” “……”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听得曲安溪脑仁疼。 自从进了前院子,曲安溪就受到了来自不同人的不同目光,那些人还有意无意似的在她身上多流连了几下,好像只要能在她身上多看几眼就能间接的看到谢小侯爷似的。 谢临在京中女子间颇负盛名,那些能和谢临处到一起去的,或者是跟他有什么联系的,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少女话题的中央。 甚至有几个胆大的还围了上来,对她小声低语地问道:“曲二小姐,谢小侯爷的身体如何?是不是很好?” 女子们穿着一身娇艳的红色衣服,问完了还拿着扇子捂嘴笑了笑,衣服上没有仕女的独有标记,想来应该是和自己差不多的世家小姐。 曲安溪内心复杂,且非常想吐槽两句,谢临身体好不好我怎么知道? 但表面上依旧是那副谁都不爱搭理的模样,略显傲慢地看着周围叽叽喳喳围着她的人群。 “你们烦不烦?” 曲二小姐娇蛮那是人尽皆知的,可因为曲家的地位高,不说他们这些世家小姐,就算是王孙贵女也要给她留三分面子。 曲安溪还要谢谢她这个特质,稍微压下来一点眉眼,那些人就一哄而散了。 只是,就算离去了,看她的目光一也依旧是嘲笑,幸灾乐祸,甚至还有一点羡慕的意味在里面。 曲安溪:“……” 公主府的前院只有两个地段,分别用假石划开来,除了人群诸多地,在后妃眼前逗留的那块大的地方,还有被划出来的一块小的地方,来此的仕女对自己多有装扮和修饰,企图能在各位娘娘眼前一显才能,被选中成为哪个皇亲国戚的妃子,从此飞上枝头。 春宴的诗词绢花游戏便是挑选的最重要的一环。 这些闺阁小姐们大多都无所依靠,对未来生活充满的各式各样的憧憬,早在来之前和来之时就做好了各种各样的背书准备,就连曲安溪本人在来之前都收到了自家嫡姐的谆谆教诲。 只要能在这次的游戏中拔得头筹,就极有可能被谁看中成为皇妃。 所以在游戏开始的那一刻,各家小姐都摩拳擦掌。 即使在这稍微幽静一些的小花园里,想要挤掉曲安溪的人也比比皆是。 站在花园中央小亭里的是一位侍女丫鬟,手里拿着题目。 格式一如往常那般出题对诗,谁的工律节奏最完美,谁就得一分,最后总积分高的人胜出。 原书里曲安晴因为想要证明自己,在这场宴会里力压群芳,但最终还落得个被人推下水最后被迫离场不了了之的下场。 曲安溪对此毫无兴趣,她巴不得早点结束然后去旁边的临芳府和谢大反派培养点革命战友的情感,避免以后谢反派黑化的时候给她一刀捅了。 “第一题,鸢争花落细无丝。对下。” 侍女说完,许多仕女便开始冥思苦想,给了希望,所以大多第一题并不难,曲安溪抱着岁月静好,人生看戏的心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一会儿答题的声音就开始纷纷冒出,几乎所有人都能把这个平凡的题目对出个平分秋色来。 但平凡之中必要出一个最好,没了曲安晴这个才子气最重的人,那被原书中压在第二的人便因此上了位。 到之后的第二题,第三题,便越来越加大的难度,答不上的人也越来越多,曲安溪记得最后一题好像是七格韵之内出一诗。 这个程度的难度不亚于曹*七步成诗,需要极高的天赋。 原书里,当场内结诗而成的只有曲安晴一人。 “最后一题……” 重点来了,曲安溪聚精会神地吃着瓜。 题目出来之后,原本兴高采烈的人群忽然就沉默了,那是一种近乎诡异的沉默,诡异到之前的热闹都是假的。 曲安溪又抿了一口茶,静静享受,以前她身子弱喝不了这些东西,现在倒是觉得不愧是大长公主,就连随便摆的一壶茶都比自己喝的那种要更有味道一点。 “对了……我听闻首辅家的小姐,也来了此宴,怎么不见人影?”坐在高处的大长公主兴致悠悠,媚眼如丝地看着不远处曲安溪的身影。 大长公主这么一提,皇后便来了兴趣,京城里传闻甚多,宫中墙院深深却也免不了消息的无缝渗入。 “是啊,好久都没瞧见安晴那个丫头了。”皇后说起曲安晴眉眼便柔和了一些,说着还惋惜了一下:“只可惜安晴有个不成器的妹妹。如今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 如果说曲安晴最后脱离曲家,谁推波助澜最好,那一定是笑面如虎的皇后,字里行间都是各种拉踩。 曲家是首辅,若是能把在朝堂之上一直保持中立,那个玲珑心思的曲老爷子挖到皇后的阵营,那皇帝之位一定是稳稳被收下。 但曲宣择最宠爱的还是自己的小女儿,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拉拢曲安晴,谢候府虽比不上首辅,但论手握兵权,那是谁都无法比拟的。 “我听明儿说,今日安晴没来,来的是安溪丫头。”大长公主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二小姐虽说才学品貌都不如安晴,好歹也是首辅府里出来的……” “这最后一题,安溪丫头试试?” 皇后最厌恶的便是曲安溪,明懿大长公主深知这一点,玩心大发,很不得直接让两个人斗起来。 看热闹的成了被看热闹的,曲安溪觉得自己的嘴里的茶忽然就不那么香了。 “咯咯咯,大长公主这样点出来,倒是一点也不给首辅家面子。” “首辅又如何……谁不知道曲二小姐文才是个什么样的水平?” “要是我,肯定站都不好意思站出来了……” “哎哎哎,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可是把自己的未来姐夫也给坑害了呢。谢小侯爷心心念念的人忽然变成了一个徒有其表的废物,心底会作何感想?” “恐怕见到会觉得恶心,若是我,见到她掉了水,说不定连救也不会救,救了还惹得自己一身的事。” 如芒在背的目光,和宛如在自己耳边说的话,曲安溪忽然觉得,也许原书里曲安晴的倒霉和被欺负不是意外,也不是有人故意看她不爽,而是这场赏花宴的本身都充满着阴谋的味道。 她是曲安溪不是曲安晴,皇后自然不会帮她。 甚至巴不得看她出丑。 “我不会。”曲安溪非常直白地说。 皇后鄙夷的神色一闪而过,面上却还维持着国母应有的姿态。 “怎么不会?小安溪?”大长公主继续道,眼边还闪现出一抹意味深长地玩味:“难不成小安溪是怕被哪位娘娘看上了指婚?” 曲安溪:“……” 如果她拒绝,或者摇头,那么就代表你觊觎姐姐喜欢的人,和传闻中说的那样故意落水让小侯爷去救等此类传闻坐实了。 明懿大长公主…… 原书倒是忽略了这一号人了。 曲安溪扯了扯嘴角,这么煽风点火,造谣男主,怪不得之后的下场也是和自己差不多的惨。 “那臣女便尽力一试。” 第5章 尽力一试是假的。 这种问题的难度,又是在架空的世界,就好比应试你知道答案,且知道怎么答最好,然后还必须得装出一副深沉等等模样来。 原主名声在外,曲安溪也不担心自己会被哪个娘娘挑中,信口来了一句某千古名作。 这不背还好,一背,众人看她的眼光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坐在上面的皇后和大长公主更是压不住眼底的震惊。 不是不好,而是非常好。 好到令人拍案叫绝,就连那苦思冥想的第二名看她的眼神都越发憧憬了起来。 “安溪丫头,这真的是你写的?”大长公主面露不悦,语气都沉了几分。 曲安溪不唐突古人,淡淡道,“殿下觉得不是?” 废话当然不是我写的。 曲安溪内心给这位挑事的大长公主翻了个白眼。 “放肆,大长公主问你话呢!”一旁的家丁呵斥道。 曲安溪回答完了问题,施施然地问:“臣女答的可好?” 这句话问的是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高高在上对她充满不屑的后妃。 谁可以说不好? 在场的人就连皇后都无法说不好,恐怕就算京城第一才女曲安晴在现场都无法能写出一个比这更好的。 曲安溪无意和她们争什么,可有些事就算不去做,别人也会找上门,不如直接堵的别人哑口无言,挑不出错处来。 游戏的最后,得分最高的不是曲安溪,即使她那首惊为天人的诗拿了此长游戏的最高分,总分也比不过一直努力的原第二名。 游戏的结束,有人中意的便开始留信物,然而这只是筛选的第一道。 原书里,这样的筛选还有足足三道,曲安溪维持着世家小姐的姿态维持了一个下午,在约莫过了下午时,便早早地想要离场。 “曲小姐!” 穿着翠调衣服的小姑娘兴致勃勃地小跑到她身边。 曲安溪:? 女子放下自己的执扇,非常热情地说:“我是沈娇妍,刚刚听到曲小姐作的诗非常感兴趣,希望交个朋友。” 曲安溪挑了挑眉,她都这样了,居然还有人愿意和她交朋友? 这个原第二名现第一名很有想法啊。 “老实说,我的本意就不是为了这所谓的挑选,而是为了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沈娇妍说完,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嫣红,“现在看来,还是不行。” 曲安溪:??? “曲二小姐,我知道很唐突,虽然之之前您并没有答题,但我能看出来,您一定很厉害,比您的姐姐要厉害。”沈娇妍开始无脑吹,说完还将自己的玉制的名牌拿了出来,“我只是一个三品尚书家的小姐,可能比不上二小姐身份尊贵,但如果有需要,可以尽情来找我帮忙,就是希望二小姐您能多写一些这样的诗然后,给我学习钻研一下。” 曲安溪:…… 她是真的没想到一场赏花宴还能多出一个小粉丝出来。 “其实这首诗并非我所写。”曲安溪说道 。 沈娇妍显然没有反应过来:“阿?不是……不是您?” 曲安溪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不是我。” “那……那是谁?”沈娇妍不死心地问。 一边的小桃在朝着她招手,曲安溪朝着那边笑了一下以示安心。 “一个我的老熟人,沈小姐就送到这里吧。”曲安溪笑了笑,转身就上了小桃的马车。 沈娇妍手里的玉佩落了下来,表情有些落寞。 但不过一会儿,沈娇妍忽然又扬起一个笑容,总是有机会的不是么? * 小桃进了马车,又看到后面的沈娇妍有些忍不住问道:“小姐交了朋友吗?” 曲安溪想起原书里因为被曲安晴一直压一头的沈家小姐,和只嫁了一家普普通通的人家,度过余生的沈娇妍,她以后也是曲安晴一派的,不能说完全没有联系。 “没什么……不算朋友,慢慢来吧。” 小桃点了点头,旋即问道:“小姐我们现在就回府吗?” “不用,我想绕出去,你对谢韫是个什么想法?”曲安溪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小桃想了想,非常实诚地说:“不太清楚,不过他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我是知道的,坊间还传闻他并非皇帝陛下亲生的。不然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一直过着那样的日子?” 曲安溪挑了挑眉。 小桃回答完了,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脸惊恐:“小姐!你那日说的有喜欢的人,该不会就是那谢韫吧?” 曲安溪伸手敲了敲她的头,道:“想什么呢,你家小姐不会那么不知轻重。” 小桃哭泣的抱了抱头,一脸委屈,“不喜欢就好,小姐好歹也是首辅千金,就算嫁给太子当太子妃也不算过分……” “可别,对了,你近日在我爹那儿转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曲安溪问道。 小桃表情忽然沉默了下去,言语也变得支支吾吾,“那什么……小姐我说的你别生气。” “什么?” “我听老爷院子里的小瑾说,他说这两日要替小姐选个夫婿。” 曲安溪:? 这爹就那么恨嫁女儿? 原主的年龄也不大啊……难不成曲安晴的事还没个着落,她就被迫要为人妇了? 不行! 那可太不行了! 回去之后要和原主爹好好说说。 马车绕过公主府外,曲安溪看到了临芳府的牌匾就停了下来。 比起附近的公主府别院,这里非常冷清,明明是逢春快要入夏的时节,下车之后,感受到不远处吹来的风却是带着湿冷的。 临芳府三个字已经被风吹日晒的不成样子,摇摇欲坠的快要掉下来。 不仅如此,连大门的也不能和春苑比拟,门前没有站着的仆人。 小桃哆嗦了一下,“小姐,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这里好阴森。” 曲安溪没有搭理小桃的抱怨,走近之后,门上没有锁,轻轻伸手一推,门就吱呀地开了。 院子里杂草横生,有绿的有枯黄的。 “是谁?” 晚风吹着,曲安溪听到这声不算低沉,但意外温润和无力的声音,心跳忽然漏跳了一拍,那声音是从她身后传来的,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临芳府没有仆人,住在这里的只有一个人。 谢韫。 真正意义上绝对疯批反派。 曲安溪下意识地安慰自己,现在的反派只是一个小透明,不会杀了她的,而且现在的自己的身份更像那个杀人的人。 虽然这几日她态度的转变小桃和院子里的人都没说,但和她相处都亲近了不少,只要拿出自己的亲和力,一切都可以的。 “谢韫。”曲安溪转身。 女子面若桃花,穿着小家女才会有的漂亮贵气的丝质衣物,头上没有戴着多么金贵的东西,更素净更乖巧一点。 这么直呼他的名字,很是罕见,而且那么久了,第一次有人和他说话,第一次…… 谢韫的身形看上去比谢临消瘦,也比谢临矮些,五官是继承了昔日元妃娘娘的样子,颇秀气精致,只是脸色惨白,嘴唇也苍白的起皮,头发有些杂乱,除了一身可以证明自己是皇子身份的黑金色衣纹,其余的皆和普通人无异。 这里很破,破的让人不觉得是住的地方,少年脸上是罕见的沉默,不一会儿,他继续道:“是来参加她的宴会的人?早些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咦? 咦?! 反派居然不想杀他? 安慰平和的话,语调也和煦,可是眼底下面藏着的阴翳和冰冷不散那双漂亮却淡漠的眼睛,若是看久了,就会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光这一点,也够了,起码现在的谢韫还可以好好说话。 曲安溪用着尽量平和的心态,问道:“你是不是很饿?” 饿吗? 少年的表情是沉默的。 “也许应该是饿的。” 曲安溪:? 这话说的什么东西? “你该走了……”谢韫皱着眉头又重复了一句。 曲安溪搜肠刮肚打算来人际交际那条路时,临芳府的大门忽然被人踹开,小桃哭着被人拖进来。 “小姐!小姐快走!” 进来的人穿着是华贵的,满是肉感的脸,和比人宽半截的身体。 他看向曲安溪时,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惊喜,嘴里的话也变得污秽起来:“哟哟哟~哪来不错的小姑娘,想不到你都变成这样了,居然还有精力藏着这么漂亮的……” 曲安溪第一反应就是在脑子搜索是谁家的公子……可想了一圈,对这个长相极具有记忆冲击的人还是没有任何的记忆。 “你是谁?放开我的丫鬟。” 男人后面带着不少的人,听到曲安溪的话,立刻笑了起来,“我是谁?我是谁你不认识?” 男人用力掰过小桃的下巴,说道:“丫鬟漂亮,小姐更漂亮,啧啧啧,今天有艳福了,不过……” 男人问着后面的人:“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莫不是这玩意儿的小情人?” 后面的家仆跟着笑了起来。 笑声刺耳。 那些人手里拿着棍子,再看看谢韫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想必是没少被这群垃圾欺负。 如果谢韫这些年,一直被这些人欺负,却根本不能反抗,长此以往,就算不黑化也黑化了。 思及此,曲安溪愤怒地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这群畜生。 “你们不知道他是谁么?” 第6章 是谁? 住在临芳府的全京城谁不知道会是谁? “他可是皇子,是七殿下。” 曲安溪这番话并没有让他们动摇,甚至笑的更加猖狂,“七殿下……真是个笑话,这么多年了,谁还会记得他这个七殿下?他就是个废物……” 小桃努力挣扎却被压的更加结实,曲安溪忽然冷笑一声:“那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男子挑眉,“这小子的情人。” 曲安溪从自己的腰间取下玉牌,那是长公主府才能给出的玉牌,上面刻着她的名字和对应的身份。 “我是曲宣择的女儿,曲安溪,如果你们不怕得罪丞相府,大可以过来!”曲安溪将自己手里的那枚玉牌扔出去,男人接住玉牌。 看到上面的名字和独树一帜的玉牌,眉眼变得谨慎起来,“曲安溪?” 不料他继续道:“就是那个和自己姐夫搞上了一起的浪□□?” “注意你的态度。” 曲安溪沉下脸,“想清楚你该说什么。” “小姑娘,放你回去,会上报,那我就更不能放你回去了。曲家有两位小姐,我帮首辅大人送走这么一个败坏家风的小女儿,他理应感激我才对。”男人笑的猖狂,而后伸手示意后面的人道:“上。” “你真的想清楚了,我去了哪里,我爹都知道,有谁出入过这里,你猜我爹会不会找人查清楚。”曲安溪拿出原主娇蛮傲慢的姿态,“我都这样了,陛下尚未说话,我爹都让我参加这样的春宴,你真的想清楚了。” 曲安溪尾声微微上扬,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来吧,如果我还有一口气在,或者让我知道你们是谁,一定不死不休。” 曲安溪说完转身对谢韫说道:“七殿下,抱歉那么迟才认识你,但我希望你好好的。” 小桃跪在那边撕心裂肺地叫唤:“如果老爷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得罪首辅府,陛下也不会放过你们!” 胖子忽然出声道:“住手。” 已经走了一半脚程的家丁们:? “你当真是曲安溪?” 曲安溪见自己的威胁起到了效果,冷冷道:“这世界上还有谁再敢乱称曲家二小姐?” 胖子看着小桃和那边的不出声的谢韫,十分生气的甩袖道:“晦气!我们走,废物;你给我等着。” 胖子走了,小桃也被松了下来,三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 过了半晌,谢韫幽幽开口:“你们不该得罪他。” “来不及了,我已经得罪了。”曲安溪骄傲地抬起头,“他也不敢得罪我家。” 第一次,曲安溪觉得原主的身份是有多有用。 “他是国舅之子。”谢韫轻启薄唇,轻飘飘地说。 曲安溪:??? 就是那个后期被你按在地上摩擦,剥了皮,制成人干的国舅家? 曲安溪忽然觉得谢韫也没那么可恨和可怕了。 就是手段残忍了点。 “刚刚他欺负你,你不说吗?” 谢韫听此,只是淡淡道:“没用。” 是啊,没用,这样一个废弃的皇子,府邸里连一个人都没有,又给谁说?谁会理? 曲安溪忽然觉得这是可以给反派培养友谊的绝佳机会,“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 “陛下不管你,我管你。” 谢韫看着她,“你喜欢谢临。” 曲安溪:? 现在是这个重点吗? “我不喜欢他,他是我未来姐夫。”即便如此,曲安溪还是给了解释,“说的太多就没意思了,你饿的话,我请你吃东西,嗯……就当是刚刚一起度过生死劫难得朋友庆功。” 谢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且非常合时宜的叫了两声。 曲安溪笑了笑:“走吧走吧,我请客!” 小桃看着自家小姐,脸上的幽怨越来越多,以前的小姐虽然娇蛮任性,但也是第一个把她放在心上的,现在的小姐亲切了很多也不生气,但她还跪在这里,小姐却已经想好怎么和这个陌生人怎么吃饭了。 “小桃,你还跪在那里做什么?走啊。” 小桃:“……” * 几个人一起到了京城里最好的酒楼,点了包间,酒楼的老板见到曲安溪,便立刻谄媚地将人迎了过去。 “哎哟,二小姐今日怎么这个点儿来?首辅大人知道吗?” 曲安溪找个位置坐下来,说道:“我带朋友来的,你们,把你酒楼里的最招牌的菜全都上一遍,顺便上两壶酒来。” 小桃听到要上酒,脸色紧绷起来,“小姐不可以点酒,要是被老爷知道了,肯定不会饶了我的。” 曲安溪示意她安心:“没事的,我就喝一点点。这几天清汤寡水的,早就想开开荤了。” “对了,老板,要桃花雪。” 这是反派最爱的酒,黑化之后谢韫经常独自一人坐在高台之上喝着这样的酒,桃花雪不烈,甚至还有点甜,曲安溪有的时候也不理解为什么黑化成那样的反派会喜欢喝这种女孩子气的酒。 有生意来,掌柜的自然乐意,很快的就吩咐了下去。 “你是一直一个人住在那里么?没有人照顾你?”即使知道,曲安溪还是这样和他讨论着,培养友谊的第一天,要足够了解反派的想法。 谢韫点了点头:“没有。” “怎么能这样?怎么说你也是七殿下。”说到这里,曲安溪还故作不满地拍了拍桌子,“皇帝陛下真过分,明明都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能这样偏私对待。” 谢韫眼神落了下来,没有回答。 曲安溪注意到他的神情,很快就转移了这个话题,“不说了不说了,你一定饿了吧?这家酒楼的地菜色很好的。” 谢韫点了点头,纤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眼睛,只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好似无论在哪里都会给自己找一个足够安静的环境。 即使他接受了曲安溪的好意,但本能上还是排斥任何人。 兴许是人不多,酒楼很快就端上了菜,谢韫似乎是饿惨了,也不像书里说的那样,他其实是个素质刻在了骨子里反派,无论是做什么,都有一种美感在里面。 谢韫不顾形象地拿起东西就吃,龙卷风似的速度很快就把桌子上的东西清扫干净。 才吃了两个菜的曲安溪:…… 到底是书里写的有问题还是系统给她的内容有误。 “二小姐,桃花雪来了。”掌柜的特意手捧了两壶酒。 酒香味从壶口散发而出,曲安溪闻着闻着,立刻伸了手接过来,“不愧是你家的,好久都没闻过了。” 掌柜的受的起夸,笑眯眯地说:“都是二小姐赏光。” “那小的就先走了。” 曲安溪给谢韫的杯子里倒了一些,说道:“你尝尝,他家的桃花雪味道就是好。” 谢韫抿唇,“我不喝酒。” 曲安溪:? 到底是你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不是说反派最爱桃花雪么? 曲安溪看谢韫的确没有要喝的意思,只能尬笑的将酒收走。 剧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曲安溪现在都要觉得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谢韫了。 谢韫专注着吃饭,丝毫没有分心看她的意思。 曲安溪有些气馁地坐了回去,潜意识里问着系统:你给的资料正确吗? [请宿主不要怀疑系统的专业性] 行吧。 就连她看的原书里也是这么写的,两重记忆和资料,应该错不了。 那就是现在的谢韫和黑化的不太一样,以后的谢韫会喜欢上曲安晴。 得阻止他和曲安晴过多接触,俗话说的好,不能和男主抢女主,不然就是被炮灰的命。 曲安晴喜欢喝桃花雪吗? 曲安溪翻遍了记忆,好歹也是姐妹,就没有见到曲安晴说过喜欢喝桃花雪。 曲安溪有些郁闷地喝着杯子里的酒,桃花雪的口感很甜,后劲也很大,喝了一点,曲安溪瞧着外面的时间,也该回去了,便起身,看着一桌子被风卷残云后的菜,说道:“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谢韫摇了摇头。 曲安溪笑了笑,刚好她也不是特别想送,桃花雪虽然口感很甜,后劲却意外的大,原主似乎喝酒的量不大,喝了一点便觉得眼前的东西有些迷糊了。 “那我就先付钱走了,经过今天,咱们应该是朋友了吧?” 谢韫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靠近我,会变得不幸。” 曲安溪:? 曲安溪大概是喝的有点醉了,原本就是桃花妆的脸配上桃花雪的酒香,脸边一些微红,非常笃定地说,“其实……我会算命。” 谢韫:? 曲安溪歪了歪脑袋,打了个酒嗝,故作神秘地凑近谢韫,桃花雪的香气扑面而来,伴随着少女身上淡淡的甜香,“你是未来的……” 谢韫似乎非常不习惯别人凑的太近,曲安溪话尚未说完,就起身离开了她的身体范围。 “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小桃进来看到曲安溪微微醉倒的样子,十分无奈地给谢韫鞠了躬道:“七殿下,我们家小姐喝醉了,我这就带她回去。” 谢韫表情顿了顿,看着一桌子的菜微微愣神。 半晌,也起身离开这满城热闹的京城内。 躺在马车上的曲安溪眼神迷离,感受着马车的颠簸和外面的风,打了个哈欠。 反派友谊第一步,算是完成了吧。 第7章 长公主赏花宴一过。 曲安溪第二日就收到了入宫消息。 小桃脸色急匆匆地跑进来的时候,曲安溪还在算着怎么做些东西带给谢韫,和反派培养感情。 “小姐……出事了。有宫里的人来了。大小姐正在前厅会着呢。” 曲安溪挑了挑眉,“不是说大小姐候着呢,我怎么就不好了?” 原书中曲安晴因为深得皇后喜欢,所以经常被入宫,因为才学过甚,就连皇帝陛下也会召她入宫。 这在整个首辅府里也算常见。 曲安晴磕着瓜子,脑子里想着怎么如何进一步和反派打好关系。 “可那位公公,说的是,陛下召见的是您。” 小桃大气不喘地把话说完,曲安溪一盘瓜子直接被不小心打翻在地。 “你说什么?” “陛下,召见的,是小姐。”小桃强调完继续:“而且如今老爷也没有回家,一直在宫里,说不定是出了什么事。” 曲安溪:“……” 这是提前觉得她不对要把人砍了还是昨天怼了和皇后和大长公主,所以已经从皇帝那儿直接吹完了枕边风? 曲安溪起身拍了拍手,脸色凝重道:“立刻换衣,去前厅。” 曲宣择走了,这个家里就剩曲安晴当家,那所谓来人的公公穿着一身紫红色的宫缎,一身姿态地坐在那边,捏着兰花指揭开杯盖,抿了一口茶。 喝罢还有些皱了皱眉,感叹道:“首辅府的茶到底不如宫里供奉的那些,喝进嘴里那也是涩的和白开水一样……曲二小姐,人还没来么?” 语调微微上扬,语气不悦。 曲安晴微笑着解释道:“家妹一向懒散惯了,而且今日……实在是不知,陛下为何会让家妹进宫。” 话里还有意无意地套着那太监的口风,听到此话的曲安溪忽然就不着急的进去了,立在门前,仔细地听着。 “陛下的想法,那就是陛下的想法,陛下何时想召见谁,那人也得备着,曲二小姐这架势倒是大的很。”紫衣太监说完不由得的冷哼了一句,哼。完又笑眯眯地看着一旁的曲安晴:“安晴小姐,这话杂家可不是在说您。” 曲安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曲安溪听着不由得挑了挑眉,这二小姐人际关系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差。 “姐姐,听闻陛下召我?”曲安溪声出而至。 一副灵动的打扮,就连平日里素爱胡里胡哨的衣服也没有穿。 曲安晴对着她一笑,起身特意迎了她。 这几日两姐妹的关系处的还算不错,连着两段日子曲安溪接着被父亲惩罚,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已经回到了开始那般。 “安溪又在自己的小院子折腾什么了?我瞧着近日来未央小筑的下人都忙里忙外的。”曲安晴嗔道。 曲安溪解释道:“也没什么,就是把院子里的小厨房收拾出来,爹不给我吃的,总得自食其力,也不能总让姐姐接济。” 说完,曲安溪立刻转身对着那边的紫衣公公说道:“曲安溪在,公公可是带我入宫的?” 紫衣公公看着两姐妹的寒暄,脸色不好的哼了一句,“传闻首辅二小姐性子大变,昨日还替了七殿下冲撞了国舅之子,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曲安溪没想到事情会传的那么快,便不着痕迹地说:“我哪里是冲撞国舅之子,分明是那位想要对我动手动脚,昨日国舅之子带着若干家丁闯进临芳府,公公也听闻此间消息了么?” 临芳府是谢韫的府邸,虽然谢韫实际已经完全被皇室边缘化,但名头上好歹还担着七皇子这个身份。 林硕月擅自带着那么多人闯进临芳府,这罪责还真不好担。 那公公被曲安溪这番说法堵住了嘴,面有菜色:“二丫头嘴上还是不饶人。” 说完,那公公起身,“既然如此,二小姐就跟着杂家走吧。” 曲安晴的手一紧,曲安溪得罪了国舅一家必然不会好过,眼下爹也在宫里,虽然她并不是那么喜欢自己这个妹妹,但好歹也是血缘上的亲姐妹,是娘亲嘱咐好的。 万一出了什么事…… 曲安溪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抓住,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姐姐,放心,爹还在宫里,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曲安晴嘴唇微抿:“安溪,你一定要好好的。” 曲安溪朝着她笑了笑,“放心吧,我还要看姐姐和谢小侯爷成亲呢。” 一说谢临,曲安晴的脸就唰的红了,握着的袖子松了几分:“如果有事,一定要想办法找爹爹。” 曲安溪点了点头。 入宫,世家小姐是没有资格携带自己的婢女入宫的,小桃和曲安晴将她送至门前,最后说了两句话,彻底送别。 马车上的紫衣太监双眼微眯:“二小姐和家里的关系挺不错,安晴小姐也是个大方的。” 话里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曲安溪笑了笑:“家人之间总该是互帮互助的……” 两个人相顾无言。 紫衣太监看上去是给皇帝来传口信的,言语间却都是偏向皇后和大长公主的。 皇后瞧不起她这个人,大长公主更是厌弃皇后也厌弃自己。 能得罪那么多人还活到现在,曲安溪这个爹该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要是曲安溪自己有这样糟心的女儿应该早就丢了让她自生自灭了。 马车滚过长长的宫道。 宫门大开,朱色瓦墙,绵延不绝。 “到了……二小姐应当下来了。”来接人的是一位嬷嬷,她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位二小姐,眼底的厌弃清晰可见。 入了宫门便要下马车么? 曲安溪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规矩,然而和她相对坐的紫衣太监却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二小姐,不要耽误陛下的时间。”嬷嬷又催促的一遍。 曲安溪硬着头皮,以前她是最惧怕这种剧烈运动的。 因为一个不慎就会让自己心脏负荷,然后进抢救室。 现在即使有了这样的身体,那种本能的恐惧还是会爬上心头,犹豫了一会儿,那嬷嬷的脸色瞬间阴沉了起来:“曲家二小姐这是故意的?这般娇气,是要嬷嬷我背着让你下来?” 曲安溪抿唇,对着嬷嬷露出一个笑容:“是我想错了,我以为让一位女子从马车上跳下来是不合礼仪的。” 说完,曲安溪便一跃而下。 没有感觉之中的眩晕,而是神清气爽,再没有一点难受。 健康的身体啊…… 她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住这次。 嬷嬷脸色青白,不一会儿就朝着一边走了。 那马车咕噜噜的从这边离开,车上的紫衣太监便就这般坐着马车扬长而去。 看来宫里的鄙视链还不低。 曲安溪心里冷笑了一声。 这就是从一级的难度升到五级的难度罢了。 “陛下喜静,也不喜欢别人不知轻重,二小姐第一次来这里,应当谨记陛下的规矩。”嬷嬷说着。 曲安溪点了点头。 皇宫要比想象中的大的多,只从宫道走到另一条宫道,便花费了不少的力气。 然而那嬷嬷将她领到一处花园处,就忽然隐去了踪迹。 留在原地的曲安溪:…… 小路上铺着石块,一旁立着的假山,下面就是流水,然后便是一坊小塘,水还算清,里面养了各色的小鱼。 “曲爱卿是觉得朕做的不对?” 是威严不容触怒的声音,曲安溪心下漏了一拍。 “陛下此举是拿小女的幸福做赌注么?”曲宣择少有这么严肃的语气。 曲安溪的印象中,自己爹对着她和曲安晴的时候最多也就是多说两句,带着怒意。 像这般情绪压抑到一定程度,然后再…… “朕记得,之前那一次,曲爱卿还缺了朕一个解释。” 曲宣择沉默了。 “还听着呢?”明黄的衣角翩飞,男人的声音仿佛穿透过假石落到了曲安溪的耳边。 曲安溪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臣女不是故意偷听的。” 曲宣择看到曲安溪的那一刻,表情崩溃到极致,往日在朝堂上八面珑珑的样子全然褪去,“陛下……当真……” 明帝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小姑娘给吸引了视线,曲安溪藏在脸上的防备和谨慎,和初来宫里的那种傲慢大相径庭。 “安溪丫头倒真的如传闻那般改变了许多,如今连朕的眼睛也不敢直视了。” 明帝笑的意味深长。 原书里,明帝是个工于心计的帝王,一生都活在算计和谋划里。 按理说这样的帝王是不可能做出让自己的儿子放在那样的环境里自生自灭的。 “……安溪丫头,抬头让朕看看,这几年倒是长的俊俏了不少。”皇帝陛下似乎心情愉悦。 曲安溪抬起头,和那道审视的目光相对。 明帝在看到她之后,原本愉悦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诧异,既而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一副好样貌,命也不错。” 曲安溪镇定如斯,只是看着曲宣择的表情充满了宽慰。 “曲爱卿生了个好女儿。” 皇帝陛下两鬓斑白,眉眼深邃,脸上却已经出现了褶皱。 剧情里,明帝应当活不久了。 “送曲爱卿。” 曲安溪一阵头皮发麻,把她爹送走之后两个人单独聊聊么? 她可没修炼到能不动声色和一国之君聊天下棋的本事。 “陛下!” “曲爱卿难不成要抗旨?” 男人的声音不怒而威。 曲安溪叫了一声,“阿爹。” 曲宣择看着自己的小女儿,最终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安溪乖,阿爹在外面等你。” 作者有话说: 一定让他们早点结婚~ 话说古穿真的凉阿…… 冻死我了。 第8章 也许在几年前,曲安溪可能一辈子也想不到能这样和国主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品茶。 “听闻你打了国舅家的长子?” 皇帝陛下忽然来了一句。 曲安溪:? 他到底是在哪里听到的谣言?! 曲安溪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臣女自己这样的小身板应当是打不过国舅之子的。” 明帝似乎没想到曲安溪会这样回答,国舅家的长子…那个胖子? “你说的也对……知道朕为何召你入宫么?” 曲安溪低头不语。 要是知道就不会那么被动了,而且自己爹也明显是像被他威胁的样子。 “你和老七关系不错?” 居然不是问京城里盛传的事。 曲安溪试探性的回答:“朋友。” 明帝忽然笑了起来。 中年帝王总是在举手投足之间散发自己的气势,这种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冷冽和居高临下的感觉。 曲安溪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桌子上的棋盘。 “只相处了一天的朋友?” 曲安溪压下自己的那层情绪,原书的剧情真的不可以完全相信,皇帝说好对自己那个儿子不关心,转头就知道了她只和谢韫相处了一天。 “有一句话叫相见恨晚。” “一见钟情?”明帝语调提高,微微挑眉。 曲安溪:? 然而还不等曲安溪解释,颇有想法的帝王陛下就意味深长地问,“老七长的应该比谢临好看,是么?” 曲安溪:…… 这不该是一位帝王应该说出来的话,这该是一位拉郎配的媒婆说的。 “陛下很不喜欢七殿下?”曲安溪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虽然原书中说的是皇帝很讨厌谢韫,连提到都会很厌弃,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明帝能完全做到像一个普通父亲那样,谈论自己的儿子 。 “不能说是不喜欢。这个孩子心思要比普通人更敏感,也更容易受到刺激,对谁都很有距离,他刚刚出生那会儿,就连奶娘抱他都会哇哇大哭。”皇帝陛下提及此事,还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这些年谁都不能走进他,你倒是特别。” “您是因为他的性格,才会把他单独放在那里?” 皇帝陛下点了点头,“自然。” 曲安溪不语。 假的。 明帝善于攻心,更善于演戏,若是真心不厌弃自己的儿子又怎能看着他,让他被欺负?还一个仆人都不派过去? 曲安晴再讨厌原主,哪怕是原主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最终也会给她找了一个坟地埋了,不至于曝尸荒野。 血缘之间,总会有那么一点私心在。 但谢修执不是,比起儿子,他更爱权力。 最后谢韫黑化,逼入皇宫,也只是将这位帝王囚禁了起来。 曲安溪将心里想要问的话一笑付之。 半晌才道:“臣女愚钝,不知陛下召臣女究竟所为何事。” 明帝起身,看着御花园的百花盛放才会有的娇景,“你觉得这御花园中的景致漂亮吗?” 曲安溪环视四周,她刚刚来的时候,的确没有注意到这些,没杀过猪也是见过猪跑的,一入宫门深似海,纵使这墙院之内千娇百媚也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曲安溪的沉默给了明帝一个很好的开口方式,他轻轻地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下人,道:“去上一些小食来,别怠慢了二小姐。” 下人领命而去,不等曲安溪拒绝,皇帝陛下继续道:“朕已下了圣旨,将你许配给朕的韫儿,安溪觉得如何?” 曲安溪瞳孔皱缩。 为什么? 明帝不是一个愚蠢的人,他应当清楚,自己背后代表着什么,首辅府,如果将她嫁给谢韫就是明摆着要把这位已经避世已久的儿子重新拉入朝堂的漩涡。 眼下朝廷之内太子已立,但这位太子的母妃却不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反倒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二皇子夺嫡意欲明显,还有备选的三皇子也在其中。 现在如今三足鼎立的朝堂,却还要将这位不受宠的七皇子拉进来,只会将这潭浑水搅地更深。 曲安溪一开始的打算是,趁着他们鹬蚌相争,好好和反派培养感情,再拉拢谢临支持谢韫。 对于谢小侯爷的谢家来说,和曲家的联姻,都会绝对意义上的代表了朝堂之上的文治武力。 再加上男主光环,和她对剧情的了解,助谢韫登上帝位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 并且她还有一位女主姐姐。 眼下明帝的这一番操作却是把她的所有计划全部打乱。 也会把保持中立的曲家卷入风波。 “臣女并不喜欢七殿下。” 明帝转身,捏着手里原本从亭子一旁飘落的花瓣,不可置否地说:“朕也说了,安溪对朕的韫儿一见钟情,朕深感同情,所以下了圣旨,不因世俗拆散两个人的姻缘。” 这就是明摆着逼婚了。 曲安溪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忽然沉了下去,谢韫如今羽翼未丰,这贸然把他拉入朝堂,无非就是让他去送死。 “御膳房的桃花糕做的一向不错,安溪回去的时候,可带些留着。” 曲安溪皮笑肉不笑地接下了嬷嬷递来的食盒:“谢陛下。” “回去吧,久了,你爹该和朕着急了。” 曲安溪扯着脸上快要挂不住的笑容,福了福身子就离开了这里。 曲宣择坐在马车上看着自家女儿沉默寡言的样子,心疼地说:“是爹对不起你。” “没事,这些年也要感谢爹和姐姐护着我。也该是我报答你们的时候了。”曲安溪笑着说,“爹也身不由己,我知道。” 曲宣择在朝堂上一直保持中立,几方都有争夺他的意思,可偏偏他一直不做选择,所以这次皇帝就替他做了这个选择。 “那日在书房爹一直想着给女儿找夫婿就是为了此事么?” 曲宣择没想到她会这么细致,这才解释道:“我想过陛下和那些人会拿曲家下手,没想到他们会拿你威胁我。要是我再早点找到人,安溪你也就不必受这样的折磨了。” 当然如今圣旨已下,一切都别无他法,曲安溪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如果之前她是为了活命才要完成系统的任务,那么现在就是有关自己才要完成这个任务了,不掌握主动权,自己将永远被动。 她不是女主,没有女主光环。 如果她没有曲家二小姐这个身份,没有这层可以利用的地方,也许她早就会死在乱潮里了。 曲安溪沉下眼神,还好,她还有剧情这个东西,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八月就是下个太学院招收弟子的事了。 太学院一向是皇家子弟和贵族仕女所待的用来学习的地方,从十二岁开始,每位符合身份的学子都可以进去求学,像谢韫这个年龄的也可以凭借着一定的分数进入。 太傅只会收有天份的学子,如果想要在那些皇子里脱颖而出,从太学里毕业是很有必要的。 现在不过五月伊始,凭借着大反派的学神人设和手段,三个月应该绰绰有余。 * 在他们回家的第二天之后,圣旨就下达到首辅府。 明帝这一举动直接搅乱了整个朝堂,原本站好队的朝臣和那些没选择好的都心存犹疑。 首辅家二小姐那是千娇百宠出来的,甚至连太子也有隐隐想要求亲的打算,其下的羽翼,已经在牵线搭桥了。 如今这赐婚圣旨一下,无非就是将首辅和未来和七殿下绑在了一起,一个在朝堂高到一定程度,一个是遗弃了许久可以随便被人欺辱的皇子。 这不由得让人怀疑皇帝是不是让被自己遗弃了许久的七殿下重新回朝。 赐婚的圣旨下来之后,直接冲散了京城里各种的谣言,曲安溪坐在梳妆镜前,一旁的曲安晴早就哭成了泪人。 “爹爹保护不好你,我也保护不了你,反倒是让安溪来保护我们。这算什么?!”曲安晴眼眶通红,白色的丝绢已经被染湿了,一旁的小桃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请罪,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昨天没有拦住小姐,让她和那谢韫有了联系,也不会如此…… 未央小筑里一片阴郁,而处在风头的曲安溪本人倒是非常淡定地收拾东西,皇帝赐婚,就代表谢韫要以皇家的礼仪娶她,临芳府也要修缮。仆人的规格也就是按照皇子的份例来。 她和谢韫之间也没有什么感情,近点也好,就可以慢慢激励他好好学习。 “阿姐,没事的,我想清楚了,既然之前一直都是你们在保护我,那么现在换我来保护你们,我知道阿姐还因为谢大哥的事对我心存芥蒂,但,现在可以完全放心啦,我是自愿的。”曲安溪说完,又道:“临芳府距离这里也不远,以后若是我想家了,经常回来,还怕阿姐和阿爹嫌我烦。” 曲安晴拿着帕子擦着眼泪,“你当真是变了许多。” 曲安溪笑而不语,想要苟命可就不能作妖了,当然她也没有原主的脾性。 “那我可以偷偷看一下阿姐给我准备的嫁妆吗?” 曲安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思绪,不一会儿才重新扬起笑脸:“你呀!还怕自家亏待你了么?” “笑笑多好!”曲安溪又想起谢临,暗示了一句:“以后咱家就和谢韫绑了,姐姐一定不要忘掉了我呀。” “现在不能叫谢韫了……”曲家晴点了点头:“陛下已经恢复了他的身份,该叫他七殿下。” 曲安溪讪笑,还不是自己倒霉冲上去了,早知道这皇帝一直监视着自己儿子,她是怎么也不会选在那个节点去的。 第9章 成婚的日子定在了下周。 这几日皇宫里派来了许多的教习嬷嬷,进了首辅府后,曲安溪就没有一天是安生的日子,因为所谓的成婚前夕不能见谢韫为由,派了好几层的人看守她这未央小筑。 不仅如此,辰时就要起身开始各种事宜,包括吃饭礼仪,筷子不过三碟菜,坐姿等各种随时随地能将曲安溪逼疯的东西。 “姐姐,救命,借我躲一躲,他们都疯了……”曲安溪窝在曲安晴的小院子里,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吐槽:“早知道成亲那么麻烦,我应该提前就跑路。” 曲安晴今日挽了一个素气的妆容,请新秀丽的大气,她婉婉地放下手里的书本,淡笑:“那位七殿下这几天的日子估计也差不多,既然是皇家的礼仪,仪式自然是多了些。多忍几日便好了。” 曲安溪抱头痛哭,宛如魔怔:“你不懂……她们是怎么安排的,早起晚睡,旁边还站人……” 曲安晴见自家妹妹如此,不由得捂嘴笑了笑,“那些宫里的嬷嬷们,不知道给多少位娘娘当过礼仪教习,你这点小把戏是瞒不过他们的。” “躲一会儿也是一会儿……再这样下去我非得脱层皮。”曲安溪自暴自弃的想着。 曲安晴翻阅着书本,静静地看着。 默认了曲安溪的存在。 曲安晴是才女,是大世家出来的弟子,且也在太学院有挂名弟子的身份,酷爱某些书籍。 也许对太学院,以及八月的应试招生有点了解。 思及此,曲安溪凑了过来,“阿姐看的是什么书?” 曲安晴惊觉,然后展开了书面,淡淡道:“不过是一些小书。” 《典史》 “听闻八月就招生了,阿姐最近这般勤奋是打算去招考吗?”曲安溪问了一句。 曲安晴眼底诧异,淡淡笑道:“嗯,我亦有心悦的先生,挂名弟子总比不上真正的弟子,这身份是阿爹为我找来的,我不应该辜负他的期望。” 说完,眼睛里还微微冒着光,一幅完全正派积极向上的女主模样。 曲安溪:“……”挺好,有志向的女主,总比恋爱脑的女主要好。 “那阿姐可知,会考些什么?” “问那么多,安溪你也想去?”曲安晴合上书本,反问。 曲安溪连忙摆了摆手:“我不去。”说完,便叹气道:“你知道的,阿姐,我嫁给谢韫算是跟皇家绑到了一块儿去,谢韫又不如那些从皇室里出来的弟子,我就想着,让他多学习,起码能保住自己,毕竟……” 曲安溪说到后面,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曲安晴自知自己有些敌意过了头,这才解释道:“抱歉,我不知道安溪是这样想的,你当真是变了许多。” 曲安晴这些年一直都被曲安溪压了一头,无论做什么,曲宣择也只会看到曲安溪,仅剩的唯一的这点优秀的地方,自然是不愿意传给她。 “《麟史》,《典史》,《春秋十六纪》……”曲安晴说着,陆陆续续地从桌子下面约莫翻出了十七本书,然后说道:“这些都是必读必背,如果想要进太学院要把这十七本书倒背如流。” 曲安溪:“……” 跳级果然非常人所能承受。 “不过,安溪你也不必着急,那位殿下没有学业,最好是要从基础学起,约莫再过三年的太学院招新,应当是可以的。”曲安晴安慰的说。 三年…… 三年不努力她就成了一撮黄土了。 谢韫后期能黑化成那样,自身实力肯定不凡,曲安溪咬唇,必须要早点安排起来。 “谢谢阿姐。” 曲安晴释然地笑了笑:“也许你当真是性情大变,不过,安溪别担心,我既然答应娘亲会保护你,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曲安溪听了,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有了女主的保证总会心情好很多,希望以后谢临因为你的选择而影响判断。 然而曲安溪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翻开曲安晴看过的那些书,里面全是晦涩难懂的字眼,不仅如此,这和她学的古代文言文也有一些差距,那些默认的字词,看的就像是天花乱坠。 “二小姐……”不远处传来鬼魅般教习嬷嬷的声音:“您早上的练习还没有做,就来了大小姐的院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吗?” 曲安溪头皮发麻。 “当然有!”说完,曲安溪拿出原主的姿态,语气十分傲慢:“我不想这样,就没人能逼我。今日我要休息,明日就是大婚了,你们如果不想看到一个睡过去的新娘就不要打扰我。” 嬷嬷脸上笑容如常,“如果二小姐执意如此,我们也不阻拦,只是明日大婚失了礼数,丢的多半是首辅大人的面子罢了。” 次奥! 曲安溪放下书本,对着那边的嬷嬷一笑,咬牙切齿,“不就是姿态么,我学。” “嬷嬷也收敛一些,这里是首辅大人的府邸,不是皇宫,区区那些礼仪典范,我便可以教安溪。”曲安晴微微眯眼,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安溪是首辅家的二小姐,亦是我的妹妹,大婚前夕难道还不允她留宿?” 曲安晴有一个很好的名声,也极少与人为恶,嬷嬷被一向温温和和的曲安晴冷刺了一句,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到曲安溪高高兴兴的过去了:“阿姐救我!” 那嬷嬷也是个有脸面的,见姐妹两一致对外,脸色铁青,也不多留,“希望大小姐此等才女能明白是非。” 曲安溪不是不知道这些嬷嬷是谁派过来的,与其说是教习,不如说是折磨,如今这番曲安晴开口,倒是彻底解放了她,也能证明了姐妹关系不和所言为虚。 * 女主的抗争,总是要比她们这些无名女配抗争要有用,这一天曲安溪都快快乐乐地待在曲安晴的院子里再无人打扰,蹭着吃的东西,讨教了好多有关太学院的事。 太学院分为三级,一级为初始班,也就是那些符合家世身份,又能过了初考的人可以进来的,不过初考并不难,比起各位太傅的亲传考核要简单的多。 然而像谢韫和曲安晴这个年龄的,要么就不去太学院,要么就直接选择成为太傅亲传弟子。 不过二者的差距很多。 一般皇子都是有少师指导,但说到底不如太傅亲传更有地位一些。 大夏崇尚文韬武略,一方面地位更高,声望也就更高,另一方面,声望高就意味着在朝中的话语权更多。 谢韫无缘无故被拉入漩涡,又没有黑化之前的沉寂无人支持,几乎小白的情况下,只能走这样的捷径。 许多文治武功包括谋略,都要靠学习得来。 曲安溪想到以后的压力重担,立刻觉得手里的东西沉重了几分。 养儿不养老,生娃不生早。 啧。 都因为明帝那个杀千刀的。 作者有话说: 压字数苟第一次申榜。 会更新的嗷。 13号恢复更新,日3000+ 第10章 “小姐,该起床了……”小桃催促着。 曲安溪放在脸上的书动了动,直接掉在了地上。 “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睡觉的。”曲安溪吓得坐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道,然而映入眼帘的是红色的幔帐,以及小桃放大的脸。 “小姐,你怎么了?” 小桃一脸犹疑。 曲安溪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对了,她穿越了,现在…… 外面还是夜色覆盖,曲安溪打了一个哈欠,今天还是她和反派绑定的日子。 “没什么,收拾吧。” 小桃的动作很快,女儿家嫁人母家的人一般很讲究,昨日表面是从临芳府搬来的聘礼实则从皇宫里出来的聘礼直接摆满了整个首辅的院子。 曲宣择看了也只是将它们胡乱地收拾了,从库房里摆出了更多的嫁妆。 美其名曰:首辅家的绝对不会丢面子。 “安溪。”曲安晴一早就过来了。 曲安溪用手支着下巴,一脸困意地眨了眨眼:“阿姐来了……” 曲安晴看到那一抹红,最后还是微微叹息地坐在了她的身边,“以前我总是想,爹爹到底为什么总是偏向你……现在算是明白了。” “明白什么?” 曲安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木制的盒子,盒子非常精致,上面是白玉雕的“付”字。 “你出嫁,阿姐也没什么好随的,这个是付大人的推荐信,想来对你会有些好处。” 曲安溪眼神微闪。 曲安晴的推荐信,是剧情后面,谢临和太子联合对反派谢韫时,用到的。 如果有了这封信,几乎等于,能拉到付椿的支持。 付椿虽然在朝里没什么存在,但实打实的是有兵权在手里的也是最后制住谢韫的一步,原剧情里玄武门兵变时,若不是有付椿派兵在谢韫背后拦截,单凭太子和谢临,根本抓不住谢韫。 “阿姐真的送给我了?” 曲安溪虽然这么说,但手却已经伸过去把那封信拿了过来。 “嗯,如果以后不想当皇子妃了,它是你的退路。” 曲安晴说完,眼神敛了下去,这是她最后能为曲安溪做的了。 曲宣择的偏心她不是不明白,如果不是她当年任性,娘亲也不会死,妹妹也不会被歹人劫掠,这些年她一直忍耐,原本那日她就要撕破脸皮了,可曲安溪突然反水让她不由得反思这些年她究竟在做什么? 虽然最后歹人被爹爹带走,交给官府,但心里的那层伤是抹不去的,她至今记得曲安溪被爹爹救回来时,小小的,全身脏兮兮的,不敢和任何人说话,见到谁都瑟缩的样子。 “安溪……”曲安晴突然开口。 “嗯?”曲安溪乐不可支地玩着手里的信,似乎在检查是不是真的,开心的样子就连眼里都染上了那抹亮色。 曲安溪比她长的更像娘亲。 “你记得,家永远是你的家。”曲安晴缓缓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尽管给阿姐写信,只要不伤天害理……” 曲安溪打断她,“阿姐,我只是出嫁,不是离家。以后我不在了,你和阿爹少闹点别扭,我知道这些年阿爹一直都偏心我,忽略阿姐的感受,但爹爹毕竟是我们的爹爹,娘亲不在了,爹爹是最听不得软耳根子的,要是遇到事了,服个软,阿爹就不管了。” 曲安晴听完,笑了笑:“要是被爹知道了,又要责怪我们两个联合糊弄他了。” 曲安溪捂嘴笑:“只要不说,谁知道。小桃会说吗?” 小桃在后面给曲安溪弄头发,眼观鼻鼻观心:“小姐什么也没有说。” “哼。” 曲宣择来的猝不及防,两姐妹坏心思立刻就捂在肚子里,乖乖巧巧地坐好。 “都要离家了,还和你姐姐联合算计我。我倒是养了个好女儿。”曲宣择冷哼一声,甩袖站在门前。 曲安晴立刻站起来,面上的表情克制住:“阿爹来了……” “阿爹来了~” 曲安溪扬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 “陛下为何让妹妹嫁给那个谢韫?”曲安晴问出了心里最想问的。 说到这个,曲安溪也很想知道,按理说,曲宣择能在朝堂里如鱼得水,应该不至于连自己最疼的小女儿都保不住。虽然嫁过去于她坏处和好处各有一些都是了。 曲宣择看着姐妹两的目光,最终只是无奈地叹息道:“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安溪,倘若你真的不愿意嫁给那个谢韫,爹无论如何也会保住你。” 曲安溪想起那日在御花园简短的对话,“是因为娘亲的事?” 这一句话直接戳中了曲宣择的心事,同时也让站在原地的曲安晴震惊。 曲宣择不重权,比起两个亲女儿,能让他唯一制约的就是原主的娘亲,安娉。 当初的安娉,美貌名动京城,却不似京城闺阁小姐那般婉约。 原书没有怎么交代女主的母亲,只是在番外曾简单的提到过,当年曲宣择是如何的意气风发,却遇上了更加鲜活热烈的安娉。 曲宣择的意气风发碰上安娉的不顾一切,两个人几乎一拍即合,一连几年都是京城里的风云人物。 曲安溪沉默,能让原主爹这么受限制的,只有原主娘了,就是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皇帝抓住了母亲的把柄。 “真的……?” 曲安晴瞳孔皱缩,“当真是因为娘亲?” 曲宣择默认,点了点头:“是,这件事,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所以妹妹也知道?” 曲安晴杏眸微湿,如果当真是陛下用娘亲牵制爹爹,让曲安溪嫁给那个废物皇子谢韫。 而曲安溪也知道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她是个局外人,不配知道这一切? “阿姐……”察觉到了曲安晴的异常情绪,曲安溪立刻叫了一声,然后解释道:“没事的,这件事对于我们家现在的情况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结局了。” “可他不配!”曲安晴眼底忽然迸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杀意。 “我的妹妹就算嫁给当今太子,也不算高攀。”曲安晴说完,便看着一旁的曲宣择,冷冷道:“当年是我害死的娘亲,我认了……可娘亲如果在世,断然不可能拿妹妹的幸福去赌曲家的未来。” 曲安溪抓住曲安晴微微发颤的手,拉了来:“阿姐……” “安晴!”曲宣择也微微皱眉。 两个人的怒火一触即发,如果不是曲安溪在这儿,和时间不合适,又得吵起来。 曲安晴性子虽然温和,但触及底线的事情总是会格外的固执,就比如现在,曲安溪坐在那边,一个头两个大。 她现在十有八九断定,原书中女主和曲家决裂,还有一部分是两个人脾性的问题。 “今天是我大喜日子。”曲安溪提高了声调,“爹爹,阿姐,事情现在已成定局,就不要这样了。” 曲安晴低眸,摸了摸曲安溪的头,声音柔和道:“爹爹把你推出去,阿姐替你做主。以后若是谢韫对你不好,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曲安溪:…… 这真的是一个文文弱弱的女主该说出来的话么? “好。” 曲安溪甜甜地笑了笑,然后对着那边的曲宣择问道:“爹爹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 曲家张灯结彩,临芳府就寂寥的很。 曲安溪嫁给谢韫,这是众人怎么也想不到的,毕竟东宫曾有意于曲家的小姐。 直到出嫁的红色的喜字贴上了大门,那些京城里的吃瓜群众才确认了这件事的真假。 临芳府里,内外的事宜都忙的不可开交,一来是因为这里实在是太破了修筑就需要时间,二来这位即将要成婚的谢韫对此几乎没有想法,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 做事的孙嬷嬷是明帝从宫里派来专门服侍谢韫的,她主持过不少的皇室典仪,就连每三年的选秀她也参与其中。 直到今天早上,府里的小厮突然来报说,七殿下不见了。 孙嬷嬷年纪大了,不像从前那般做任何事都得心应手,但皇上如今派她来就是因为信她,陛下想要给整个大夏的人知道,谢韫的身份。 “不见了,为什么不找?昨天不是找人看着了吗?!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都给我派人去找!”孙嬷嬷叉着腰,对着下人一通怒骂。 十几个小厮面如菜色,立刻四下分散去找人。 七殿下失踪,他们是万万担待不起的。 与此同时,京城的城墙上,谢韫坐在上面,比起之前的一脸苍白憔悴,脸色红润了许多,头发被打理的极好,露出原本俊逸绝伦的脸。 晨光熹微,伴随着薄薄的雾气朦胧在不远处的山边,他曾经听母妃讲过,宫外的世界是有多么美丽,可他出来了却依旧不觉得快乐。 谢韫动了动胳膊,有些麻了。 坐的太久也会麻。 身上红的触目惊心的衣服,绫罗绸缎,是普通人一辈子求不来的生活。 谢韫淡淡地看着城里热闹的孩子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道路一旁等待着发喜糖。 跟着的那些大人也纷纷脸上带着笑容。 像个精致的画在脸上的人皮木偶。 作者有话说: 安晴的性格:温和但偏执。 疯批姐姐我也好爱~ 第11章 “你说什么?!”曲安溪差点掀开盖头,本来为了今天这喜事她已经被迫头顶十几斤重的东西几个时辰,结果轿子都把她抬到府上了,那处事的嬷嬷才脸色铁青地跪在地上。 “七殿下他……他是今天早上就找不到的……”孙嬷嬷哪里会遇到这种事,像谢韫这般无人宠爱的皇子,被陛下重新启用,应该只会无条件顺从。 曲安溪气的眼皮直跳。 但又想想,这是谢韫,反派的思维是无法用常人的思维理解的。 “你们有去过他经常去的地方找了吗?” 孙嬷嬷点了点头:“都找了,皇子妃殿下,您救老奴一命吧,这件事如果被陛下知道,老奴一家都会遭殃。” 曲安溪内心无语,谁来给自己一个解释。 “行了,我知道了,你现在出去就说,我和你们殿下都不爱这些,让其他人先候着。”曲安溪说完,就将盖头掀了。 那嬷嬷吓得立刻跪趴在地上,“皇子妃殿下于礼不合,于礼不合!这盖头是需要殿下掀的。” 曲安溪白了她一眼:“你们殿下人都没了,怎么,让空气给我掀?” 孙嬷嬷脸色铁青,不敢说话。 “先去吧,让我想想。” 曲安溪有点想把自己脑袋上巨重的那玩意儿也给拿了。 原书里,并没有对谢韫黑化之前有过多的描写,他之前的喜好,她也一概不知。 “系统……你有办法知道谢韫在哪么?”曲安溪问道。 [需要宿主自行探寻。] 曲安溪:“……要你有什么用。” [反派人设过于复杂,宿主自行摸索会获得更多的体验。] 曲安溪:…… 我踏马谢谢你啊。 今日谢韫大婚,两处都是宴席,曲府的是曲家的那边的亲戚朋友,临芳府的则多半是皇亲。 可因为谢韫身份比较特殊,又是陛下重新启用的,来参加婚宴的有脸有面的人少之又少,多半都是随便送点礼物来打发了。 只要能在那个点之前找到人,再加上孙嬷嬷又是个会搞人际的,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谢韫。 “另外,留一部分的人在前面维持一下,余下的人给我去找……地方……”曲安溪想起来那日谢韫的表情,一个目前非常孤寂的与人不喜欢有什么交流的人会去哪里? “人少的地方,他既然是今天早上走丢的,现在这个点肯定还没走太远,距离最近的……城外城里,城郊附近找。”曲安溪一口气理完。 孙嬷嬷立刻明白了曲安溪的意思,立刻将人整顿好,出了门又带上一脸镇定自若的笑容出去和人周旋。 “小姐……这谢韫也太不知轻重了,得罪了曲家,就算他是皇子,皇帝那边也说不过去。”小桃说完,又笃定地说:“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告诉老爷,逃您的婚,这件事必然成不了。” 曲安溪自嘲地笑了一声:“你以为皇帝没想到这点?我之前出了那样的事情,这次又被谢韫当众逃了婚,一旦传出去,别说皇室,就连普通的人家都很难再要我。” “可是……”小桃瘪着嘴,“小姐之前对他那么好,还护着他……” 曲安溪不语。 她不是不能理解谢韫的心情,自己被遗弃多年,如今遗弃自己的父皇突然说要恢复自己的身份,还给自己塞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 他抗争…… 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曲安溪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知道孙嬷嬷能不能找到谢韫…… 算了,这么干坐着也不是回事。 “小桃,我把嫁衣脱给你穿,你替我伪装一下,如果孙嬷嬷回来了,就让她想办法应对一下,我会尽快回来。”曲安溪说做就做,身上火红司绣坊赶制了一周的嫁衣立刻褪了下来。 “小姐!不可!这使不得!”小桃脸色苍白,显然应对不来这个状况了,先是谢韫逃婚了,现在又是自家小姐要遁……要是,要是被老爷和大小姐知道,指不定要被脱层皮。 曲安溪边脱边塞,“如果谢韫找不回来,你家小姐丢的面子才更大,放心,就算找不到我也会回来的。” 毕竟,反派有反派光环,她这样的女配可没什么光环。 小桃脸色已经变成了苦瓜色,“小姐,您放过我吧……” 曲安溪安慰地拍了拍她,“放心……我先走了。” 似乎怕小桃拦她,曲安溪没有多做停顿,就换了一身简单的素色衣服,带着幂离出了门。 临芳府内也很忙,除了前面正在忙碌的负责接待的下人,后院的人都被派去找谢韫了。 曲安溪找到后门出来也没有费多大的力气。 从大门踏出来的那一刻,曲安溪感觉到的是轻松。 现在看看这场所谓曲家和皇家联姻的盛大的婚宴,曲安溪拨弄了两下头上戴着的幂离纱,只觉得好笑。 书里对谢韫的喜好多半描述都在后半段,他喜欢一个人坐在高处喝桃花雪,喜欢看远处的风景,即便是最后挟天子以令诸侯,掌握了极致的权力,遇到事情后也常常会坐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看远处的风光。 一看就是很久,久到太阳落山。 曲安溪断定,谢韫现在一定在京城最高的城墙上。 有了目标,曲安溪没有一丝犹豫地就朝着向前去。 晨起,就算是轿子抬到了临芳府,也不过日头稍过,曲安溪拒绝了姐姐和父亲的陪送就是怕谢韫出现什么意外。 好了,现在的确是遇到了。 曲安溪心里非常复杂,踩着自己的平底小鞋,一步步地朝着太阳最高处。 即使临芳府在京城外围,观赏的人群依旧是不少。 “要我说,曲家的二小姐嫁过来,这里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两个人,倒是绝配。” “废物皇子即使启用了估计也没什么期望,虽然我不太喜欢二小姐的风评,但嫁给谢韫是着实惨了点。” “陛下是拿首辅府开刀呢……啧啧啧。” “圣旨上不是说了嘛,两个人一见钟情。” “那之前的谢小侯爷是怎么回事?总不可能真的是什么意外吧?” 行人熙熙攘攘,曲安溪对周围的讨论视若无睹,即使她是那个被讨论的人。 即使这些人是来讨要喜糖的。 曲安溪穿过人群,来到高高的京城城墙边,守卫的人站在那里。 城墙很高,如果站在上面的确是能一眼看到京城里外的风景。 曲安溪摘掉头上遮挡视线的幂离纱,抬头寻找着,有些刺眼的阳光顺着光线就这么直射进原本适应黑暗环境的双眼。 曲安溪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却在闭眼的那一刻,视线触及到了一抹红色的衣角。 谢韫的确站在那里,只是他看样子是要从上面下来。 曲安溪伸手摇动着自己的幂离纱,大叫:“谢韫!谢韫!” 少年忽的转身,红色的衣袍翩飞长发招摇,视线对上下面那个穿着素色衣袍的少女,即使身上的嫁衣换了,可那头上的头饰却没有换掉,在风里发出声响,被脂粉抹上的五官被雕琢的更加精致,红色的,和他的衣服颜色一样。 “我终于找到你了。”曲安溪放下手里的幂离纱,有些气喘吁吁地说。 谢韫从墙头上一跃而下,曲安溪着急的就要伸手去接,可他却错开她的手稳稳地落了地。 “你怎么会在这儿?” 谢韫沉默,“你不该在这里。” “我不该在这里应该在哪里?你偷偷逃婚我和谁拜堂,我不来找你谁来找你?”曲安溪有些气愤地说。 谢韫直视她的目光,淡淡道:“我和你并不熟。” 曲安溪差点被谢韫这句话气的心梗。 “今天是我和你的大婚,怎么就不熟了?不熟以后也就熟了。跟我回去。” 曲安溪伸手就要去拉他,被谢韫避开,他的目光平静毫无波澜,眼底依旧一片冷淡:“我们一起回去?” 曲安溪歪头,“不然呢,谢小公子,你这一出走,临芳府的人都急得团团转了。” 谢韫依旧是沉默,眼底仿佛是化不开的墨,曲安溪无奈地叹气,谢韫一定是被晾地太久了,一个人待久了。 “墙外的风景好看吗?” 谢韫抬头,那双不算温和的眼睛里闪现一丝迷茫。 “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谢韫摇了摇头。 曲安溪继续道:“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喜欢一个人坐在这里看?” 谢韫又是沉默。 “或许我这个人传闻不太好,但人活一世还是要懂一个道理的,那就是你要好好活着。”曲安溪说完,就将手上的幂离戴到了谢韫的头上,替他理好。 幂离纱很长,能很好的遮住那显眼的红色。 “先不用想那么多了,回去吧,以后那里就是不是一个人住了。”曲安溪说完就不再试图碰他,而是耐心地说:“我知道你不太喜欢被人碰,不过你这身红色的衣服太显眼了,回去很容易被人看见。” 隔着白色的纱帘,谢韫的嘴抿成了一道直线,“抱歉。” 曲安溪:??? 等等,你说啥? 谢韫没有重复第二遍就继续道:“回去吧。如果你不愿意嫁给我,我会去找他,将这场婚宴作废。”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谢韫:我陪你做戏。 以后的谢韫:我想要你! 第12章 谢韫自顾自地走,曲安溪面无表情地跟在他的身后,就像带孩子那样,一步一步跟着。 说到底谢韫小时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只是因为谢韫生母身份太过复杂,当年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皇帝和盛宠的元妃娘娘感情破裂,一度闹到要死生不复相见的时候,那个原本应该偷偷离开皇宫的元妃娘娘忽然的暴毙在宫里,带着不满三岁的谢韫,被宫人发现。 然后才造就了这个局面。 这让也是一个人过来的曲安溪非常有感触,他是个寂寞的人,这几年来,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没有人愿意到这里来。 “我说……”曲安溪决定要好好培养他,“谁告诉你我不愿意了?” 谢韫脚步一顿。 “我不喜欢谢临,也不喜欢其他人,但我是,愿意,嫁给你的,不然我早就逃婚了,还至于你逃我的婚?” “为什么?”谢韫语气第一次有了幅度。 曲安溪懒得解释,就继续道:“因为你是一个好人。” “我不是。”谢韫笃定道。 “谁告诉你你不是?”曲安溪继续“嚣张跋扈”道:“我说你是你就是。” 谢韫再一次沉默。 “放心,这次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曲安溪说完,就走到他的身边。 虽然是身边,但曲安溪留了一段的距离。 回去临芳府的路上,曲安溪一直在试图和谢韫搭话。 谢韫的情绪明显要比之前好了很多。 直到从后门进来的两个人迎面撞上了一脸惨白的孙嬷嬷。 孙嬷嬷年纪大了,自然受不了这样的折腾,自从她知道曲安溪也跑了出去,整个人恍惚地快要失神了。 “殿下!!”老嬷嬷直接跪在了地上,嘴唇都在颤抖着,“您终于回来了。” 曲安溪被这迎面大跪搞得猝不及防。 小桃手里抱着红嫁衣,也跟着流眼泪:“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怎么了?这是?”曲安溪挑了挑眉。 最终还是孙嬷嬷这个见过世面的继续将话接了下去:“陛下来了。” 曲安溪:? 曲安溪:?! 什么玩意儿? “陛下……陛下在哪呢?有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孙嬷嬷脸色惨白地摇了摇头,小桃眼泪婆娑:“陛下已经知道了您和七殿下的事了……” 曲安溪:…… 大不了破罐子破摔! “那还愣着做什么,把嫁衣给我。”曲安溪心里虽然那么想,但行动上还是怂了一点,毕竟一国之君,气势上还是比不了的。 曲安溪一番手忙脚乱,谢韫带着幂离站在后面,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并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孙嬷嬷……你带着人下去吧。” 谢韫淡淡道,说完便将自己头上的幂离取了下来。 那边忙着穿衣服的曲安溪急得团团转,嫁衣偏偏还繁琐的很,小桃又跟着手忙脚乱。 “让我来吧。”谢韫将幂离递了出去。 曲安溪:? 小桃有些诧异,七殿下这是怎么了。 “你先跟着孙嬷嬷下去吧。”曲安溪吩咐道。 嫁衣只是外面那一套,谢韫走过来,对着那些系乱了的扣子,非常耐心地解开,然后一一对应将它整理好,动作非常温柔,也没有一丝觊觎之心,平静地就像在做一件非常普通的事。 “看来朕是莫名担心了。”谢执修今日尚未穿着明黄,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个人。 “老七倒是会讨人欢喜。” 曲安溪硬着头皮笑了笑,“陛下今日能来,受宠若惊。” 谢韫整理好了衣服,对着那边的谢修执敛眸,作揖:“父皇。” “这么一看,还真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朕此番前来也只是想讨个热闹,没有带什么人,私下相处便好。” 曲安溪扯了扯嘴角,要说还是得反派厉害,面对那么久不在意的亲人还能云淡风轻的叫出那样的称呼。 谢韫压低声音,“走吧。” 曲安溪和他对视,谢韫的眼底不知怎么忽然藏了一丝冰冷。 跟着谢韫走了,走到堂前,像所有平凡夫妻那样,三跪九叩,带着一群人的祝福声,曲安溪麻木地坐在喜床上。 百思不得其解。 谢韫怎么刚刚好像是变了一个人的样子? 难不成还是对谢修执有感情? 这个可能性不太高阿。 直到月明星稀,谢韫推开了门,少年脸上依旧是化不开的那层淡薄的情绪。 谢韫挑开了喜帕,两两对视,曲安溪忍不住噗嗤地笑了一声。 谢韫:? “今天的事,谢谢了。”曲安溪是指刚刚皇帝说的时候,谢韫主动替她穿衣服那件事,也就意味着,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意去管。 “明天这些仆人会不会撤走阿?”曲安溪有些发愁,毕竟她虽然是做饭小能手,但古人厨房的柴火并不是特别能驾驭得来。 谢韫主动回答:“不知道。” “话说这些年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为什么不去外面?”曲安溪问了第二遍,第一遍遭到了谢韫的拒绝,现在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多了解一下不是坏事。 “没必要。” “那日为什么叫我离开?你即使不认识我,也想着让我离开,不遇到那些人。”曲安溪笃定地说:“其实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 谢韫眼神微闪。 “我走了。” “等等。”曲安溪站起来,不似以前开玩笑地说,“我是真的不喜欢谢临,以及……你不是灾星。” “嗯。” * 第二天,曲安溪一早就被小桃叫醒了,皇家婚宴,都是有回门的,谢韫没有母亲,整个皇宫里唯几位算得上血缘关系的,就还剩皇帝,和其他的几位皇子。 但那些皇子…… 曲安溪有些厌厌地睁开眼睛,这两天一直没有早觉可以睡,以后还得帮助谢韫,估计就更没有什么可以偷懒的时间了。 “小姐……咱们宫里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七殿下也没有什么熟识的人,这么过去不就是送上门去被人找茬的么?” 曲安溪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可是那又怎么办呢?嫁过来之后本身就会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硬着头皮上。以陛下现在的心思怕只是想将朝堂的水搅地更深一些罢了,这次去宫里多半是给面子立身份的。”曲安溪说完打了个哈欠,镜子里的人看上去有些憔悴,但那娇嫩白皙的脸蛋依旧是吹弹可破。 明帝不会对谢韫如何,甚至还会在众人面完捧一捧这个儿子,给其他的皇子们敲个警钟罢了。 而她这个附带的人,不知皇帝和自己的倒霉父亲达成了什么协议,多半还是会看在首辅府的面子上。 小桃做完妆发,又拿出了早上孙嬷嬷准备好的宫装——一套极其复杂的和衣,上面的绣脚一看只能是出自宫里的。 曲安溪看着那个起码要穿七八套打底的衣服,立刻拉耸下来了脸,穿着这些东西,是要累死她吗? 如果这就是宫装的话,那宫里的那些娘娘…… 曲安溪第一次生出同情的心理。 “我……可以不穿吗?” 小桃非常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小姐,在家里随便依着无所谓,但这次是入宫,还是以皇家儿媳的身份入宫,您是大夏皇室正统七殿下的嫡妃,礼仪不可废,而且这还象征着我们首辅府。” 曲安溪:“……”草率了,就应该逃婚的。 “谢韫他也是穿着这么复杂的衣服去?”曲安溪非常大胆地伸出了试探的心思。 小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曲安溪:? 小桃耐心地解释道:“七殿下的衣服自然也是繁重的,但不如小姐,殿下好歹是殿下,自然不会受到所谓第一次入宫的礼法所束。” 所以,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只有你才必须穿着这么复杂的衣服去宫里。 行吧。 幸好小桃手巧,在几番折腾之下,勉强是把衣服弄好了。 修缮之后的临芳府,勉强现出了当初的一丝盛况,曲安溪记得,赏赐给谢韫的临芳府,曾经是谢韫生母元妃娘娘的府邸。 因为府邸不大,所以她住的院子不如自家的未央小筑大些,但经过几天的赶工,也能看,不似之前那般到处杂草丛生。 孙嬷嬷立在外面,小桃在将曲安溪迎出来的时候,被盛装的曲安溪着实惊叹了一番。 曲安溪的骨子里似乎自带那种不可亵渎的贵气,在穿上宫装之后尤为明显。 然而,这位看上去典雅精致的皇子妃娘娘在见到谢韫的时候,脸上的那层精致就维持不下去了。 “为什么……”曲安溪眼角带泪,看着一身轻便行装的谢韫,忍住揪他领子的冲动,转头问孙嬷嬷道:“回宫不是大事么?你们殿下如此不合礼仪的着装让陛下看了会怎么想我?” 孙嬷嬷一头雾水。 只能含糊地解释说:“娘娘,这……殿下无非就是回自己家,您毕竟是……” 曲安溪一脸深沉地打断那边解释的孙嬷嬷,凑到了谢韫的身边。 “好了,我明白了,为了这个家,我会努力的。” 孙嬷嬷:“……” 谢韫:“……” 作者有话说: 曲安溪:凭什么啊啊啊啊……呜呜呜…… 谢韫:我们也可以换着穿。 曲:你好骚哦。 第13章 第二次来到皇宫,曲安溪已经轻车熟路了。 马车过了宫门,刚好晨起。 马车里,她这一身硕大的衣服非常占地方,导致谢韫只能被迫与她坐成对面,两个人面面相觑,然后……曲安溪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声响。 谢韫眼神依旧沉静,并不嘲笑她,只问了一句:“带了吃的吗?” 曲安溪摸了摸自己大衣袖,她走的时候小桃好像给她塞了什么东西,想来应该是怕她饿着,塞了点吃的。 曲安溪掏了掏,终于在马车进入宫门之前,从几层的衣服里掏出小桃给她塞的烙饼。 塞了两个,曲安溪打开那包布的小丝绢,递了一个给谢韫,“来,殿下,这是你的。” 谢韫非常自然地接过来,像之前两个人去酒楼的那顿饭一样,面对面坐着啃饼。 “咱俩还真的是难命相连啊……上次吃饭的时候还只是见了第一面,现在都已经成亲了。”曲安溪咬了一口饼感叹道。 “你若是不愿意,我们也可以当做不认识。”谢韫淡淡道。 于他来说,这些都无所谓。 曲安溪听着这话立刻就不开心了,“谢韫,七殿下,我,你是三拜九叩正经成亲的,为什么你说的好像是我强迫你似的。” 谢韫眼神淡淡,“我给不了你什么。” 曲安溪摇了摇头,笃定道:“你能给我的多了去了。对了……” “是七皇子和七皇子妃的车么?” 外面传来一声,打断了车里的对话。 驾车的小厮道:“是的。” “皇后娘娘说,两位去完陛下哪儿就去后宫一趟吧,殿下身居宫外多年,总得见见这些母妃们。” 传话的嬷嬷声音端的很高,生怕马车里听不见似的,说完了还故作姿态的来了一句:“别让诸位娘娘们久等了。” 曲安溪听罢,轻笑了一声,压低声音和谢韫讨论道:“殿下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韫眉间微皱,最终从嘴里吐出来两个字:“宫人。” 曲安溪:“……”这是什么答非所问的东西? 但是谢韫还是那副自己认为的模样。 曲安溪内心无奈地叹气,这种事情还是要慢慢来的。 * 以前想象过无数的紫金栾的宫殿会是什么样子的,曲安溪现在置身之下,只觉得宏大,以及……那抹压抑的感觉。 宫人们都低着头,不互相交涉,完成自己的任务,而她需要和谢韫在殿前耐心等着明帝的传唤。 且不说她这身衣服到底有多重,单论她站在这里约莫站了快一个时辰,皇帝陛下还没有传召他们就显得有点故意刁难了。 然而,今天这一趟还不止如此。 “热吗?”谢韫站在她身边突然问道。 曲安溪抬头,对上他那双平静内敛的眼睛,非常殷切地点了点头。 谢韫站着和她换了一个位置,虽然挡不了太多的阳光,但至少要好点。 “殿下,陛下已经梳洗完毕了,跟着杂家进来吧。”在紫金殿服侍的公公看上去要比其他人气势更重,掐着嗓子的声音格外的刺耳。 曲安溪抬着有些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朝着阶梯之上走着。 紫金殿前,约莫有八扇红木制的大门,宫女太监都低着头,一靠近,便闻道里面已经被洒扫干净还带着几分淡淡檀香味。 “请吧。”太监弯了弯身子,控制了弯的幅度,让人看上去这份礼仪出来的不情不愿,就连眼底都是那抹不加掩藏的鄙夷。 曲安溪咬着牙,在脸上扬出一个标准的弧度,“谢公公。” 然而,她也是这番说完就生生翻了个白眼给那边的人。 以后都是要搞事情的人,何必要在这里给自己气受? 进了门,总算没了那日头。 谢修执坐在垫子上,低着头批着奏折。 “是老七和安溪?” 按照祖宗礼法,他们现在要以最庄重的礼仪队这位皇帝陛下实行叩拜。 “父皇。”谢韫叫了一声。 谢修执的眼神落到一旁的曲安溪身上,那目光所谓的意思不言而喻。 曲安溪也只能硬着头皮上:“父皇。” 谢修执放下手里的奏折,继续道:“你们两个也真是的,不早些叫人来通知朕,在外面站的久了,朕就多留着你们下来吃顿饭如何?” 曲安溪对这这笑面虎皇帝着实笑不出来,他举手投足之间全然是轻飘飘的,但就是这些轻飘飘地却强制安排了许多的事。 说完,谢修执便叫了一声:“长明公公,叫上皇后,让御膳房多弄些吃的过来,今日朕要和老七把酒言欢。” 曲安溪:“……” 谢韫嘴唇微抿,眼睛平淡而无任何波澜,“是。” 就像开始那般逆来顺受一样。 曲安溪看到这样的谢韫,想起那日他说的不愿饮酒,而且排斥的样子…… “陛下……”曲安溪出声。 谢修执挑眉:“安溪有何话说?” “阿韫他不喜饮酒。”曲安溪说完,又自知不能扫了皇帝的兴便道:“儿媳可以带为饮之。” 谢修执看着曲安溪。 精致的五官,和她的母亲极为相似,就连性子也很相似。 “瞧你这丫头,朕又不会吃了老七,看来朕没有看错……”谢修执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曲安溪,“你们真的很合适。” 曲安溪不语。 * 在紫金殿殿里没有待多久,就被谢修执以批奏折的名义给撵出来了,当然,曲安溪也没指望这位热爱权力的帝王会对这个几乎已经算遗弃的儿子太多的面子,能将他们留下来吃顿饭,还是让皇后做陪,恐怕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去看看你的母妃吧,许久不见,也许你会很想她。” 这是谢修执在他们临走前说的一句话,说完之后,谢韫的情绪低落了下来。 “对不起。” 曲安溪:“?” “刚刚那件事,谢谢了。”谢韫说完,又忍不住补了一句:“其实你答应也可以。” 这让本来打算安慰安慰谢韫的曲安溪话到嘴边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用和我说谢谢……应该的。”曲安溪说完,就指着自己身上那么重的衣服道:“如果你真的有心的话,帮我分担一点吧。” 谢韫:? 紫金殿后就是一条通往后宫的小道,被修筑了路石,顺着小道被带路的公公领着。 “七殿下,您许久不回来了,很多规矩应当都忘了,至于七皇子妃……”那带路的长明公公笑了笑,继续道:“这后宫的六院是不允许外男进入的,就算是皇子也不可,不过陛下说了,您是这几年来第一次回宫,便特例破许一次。” “娘娘平日里爱清净,也平易近人,到了凤和宫不用那么拘着,但出了凤和宫还是得注意的。” 长明公公字里行间全都是对两个人的瞧不起,不过有着谢修执的命令在身不得不执行罢了。 然而谢韫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谁都不爱搭理的样子。 这宫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对他们不做欢喜。 曲安溪皱了皱眉头,两个人出奇一致的低着头不说话。 见两个人根本没什么互动的长明公公忍不住嘴角上扬,还以为是什么感情非得在一起,原来不过如此。 皇后娘娘的风和宫比想象的大一些。 不过并不是像书里描写的那样全都是金砖瓦砾堆起来的。 引路的公公的到了一半的路就换成了之前在宫道上拦路的嬷嬷,两个人窃窃私语了一番,那嬷嬷立刻就换了笑意地走了上来。 “两位,请吧,娘娘已经在宫里等许久了。” 曲安溪记得,这长明公公是伺候在皇帝身边的,但却也实打实的是皇后的人,每日就负责传递一些紫金殿里的消息到皇后宫里。 “安溪。”谢韫忽然叫了一声。 曲安溪猛地抬头。 “到了。” 皇后穿着金色的凤袍,和那日赏花宴全然不同的气势与打扮,看上去的确是花了心思的。 凤和宫的正殿摆的都是些椅子,除了随身的近侍,还有两位穿着华丽的妇人立在一旁。 曲安晴后期和皇后的关系不错,皇后更是联合了后宫诸多之人,包括两位心腹,临贵妃,和苏妃。 “哟~这就是我们许久不归家的老七和首辅家的二小姐?”女人娇唇微启,眼神波光流转,落在谢韫身上变成了鄙夷。 “是啊,还是陛下亲自传召的呢,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想着这位灾星回来。” 皇后维持大局地说:“两位妹妹也别愣着了,好歹也是来朝见的,元妃妹妹走了,怎么好叫我们这些长辈失了礼数。” 两位女子娇羞一笑,捂着帕子,连连道:“娘娘勿恼,也不过是开着玩笑呢,小七不会生气的。毕竟……” 听及此,曲安溪瞳孔皱缩,临芳府的那几年她们也知道,还是说,林家的这些行径都是他们指使的?! 啧。 真是头疼。 谢韫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想必也是他们这些年搞出来的,按理说一位不得宠的皇子,是怎么也入不了皇后的眼,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们记恨上了他。 曲安溪忽然痛恨上了原书前期对谢韫的无任何描写。 作者有话说: 曲安溪:谢韫太可怜了,逆来顺受的小可怜。 谢韫:无聊的人,不屑于我搞他们。 谢狗是个白切黑切疯,不要被他骗了 第14章 说着留吃一顿也就是吃一顿,席间皇帝也算是照着样式的问了两句,被谢韫打太极的糊弄过去,什么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这种话题,曲安溪那是听着越来越无语。 最后索性干脆专心地吃饭,御膳房做的东西可要比自家厨子做的好吃多了。 直到应付完了席间话式,谢韫单独被皇帝带走,曲安溪这才被带着所谓的家长里短和皇后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 偏生两个人互相看不对眼,过了半晌,皇后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故作埋怨似的说着:“陛下对老七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曲安溪不语。 皇后这才看向她,“本宫听过你的名声,也不知为何陛下要将你许配给老七,既然嫁到了皇家来,你也要理着皇家的面子。” 旁敲侧击,暗示她不要再对谢临有别的心思。 曲安溪嘴角微扬,说起来这皇后最后的下场也不算好,后期拉拢曲安晴本以为能拿到谢临的兵权,结果谢临在最后一刻临阵倒戈,转向了太子。 太子即位,原本支持二皇子的皇后自然也和夺嫡失败的下场一样,不过她比自己好点儿,起码还活着,终身幽禁在后宫里。 “是了,儿媳谨记母后的教诲。” 见曲安溪那么逆来顺受,皇后不由得想起安嬷嬷的话,这场婚事只是指婚。 “早前些时候听闻安溪和谢家的事还担心了,现在看来,当真是本宫误会了。”皇后笑着说完,然后招了招手,对身边随侍的人说:“也罢,既然两个人新婚,本宫这个做母妃的也不能不表示什么,凝香。” 侍女从后面端出一对玉如意,上面镶嵌着金子,看成色应当是极好的玉。 “这东西是早年本宫在宫外偶得的,今日便赐予你们了。” 曲安溪起身,对着皇后行礼,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谢母后照拂。” 这番的和颜悦色,让皇后莫名的心情很好,抹了豆蔻汁色的唇边笑意不减,对着曲安溪的语调轻了一些。 *** 谢韫从明帝那里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是曲安溪能看出来的不好,原本恢复了一点血色的脸,现在变得惨白,双眼也更加空洞无神,就好像是回到了最初见面的时候。 虽然她在皇后这里没有受到特别的刁难,但谢韫这个状态也让她感觉到不好。 “老七来了,那本宫也就不留安溪了。”皇后下了逐客令,曲安溪丝毫不在意,抬脚就和谢韫走了。 连礼都没有行。 弄得皇后忽然觉得不对起来,这两个人不是感情不好么? “谢韫。” 曲安溪连着全名地叫他。 谢韫有些迷茫地抬起了头,和曲安溪那双着急的眼神对视。 “陛下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为什么脸色这么差?” “没什么。” 毫无意义的回答。 曲安溪抿唇,谢韫这个状态是全然不行的,可她现在也无法继续深入。 和谢韫的关系太浅了。 啧。 “好,那我们回家?”曲安溪没有问下去,故作轻松地接了一句。 “嗯。” 马车离开皇宫,温度已经不是那么热了,傍晚的雾气接着西山,染红了一片天。 两个人坐在车里,已经不如早上那般和谐,谢韫脸朝着外面,掀着帘子,漫无目的地看着。 曲安溪这下算是知道了,这番来皇宫的意思,根本不是为了她而准备的,而是为了谢韫。 以皇帝的性子,想要拿捏现在的谢韫实在是太简单了。 皇帝就是想要让谢韫明白,他根本不可能离开这里,也不可能会逃离皇帝的手心。 真是……恶意十足啊,这些人。 “慢着。” 马车外,一声呵斥。 打破了车里的宁静。 曲安溪挑了帘子,心里不免吐槽,今天这是怎么了,都喜欢拦马车了? 帘子一掀,曲安溪抬眼,就看到了马车旁边那穿着端正的官服的白发胡子老人。 老人左侧脸颊一块疤清晰可见,曲安溪眼皮一跳,不会吧。 不会那么巧合吧。 “皇子妃殿下,打扰了,七殿下可否在马车内?”白胡子老头面色凝重,那块疤看上去很狰狞却挡不住眼里的担忧。 曲安溪立刻像打了鸡血似的推了推谢韫:“谢……不对,殿下,阿韫,有人找你。” 曲安溪太过高兴以至于忘了谢韫的原则,一堆的称呼从嘴里倾泻而出,让谢韫皱了皱眉。 曲安溪高兴的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眼前这人正是原书里唯一真心支持谢韫的,太和公沈鹤。 如果是谢韫最后能挟天子以令诸侯最大的功臣是谁?那就是沈鹤。 传闻当年沈鹤是元妃的娘家人,后特殊原因才沉寂至此。 谢韫被恼的烦了,也拉开帘子,看到外面立着的沈鹤,眼色一沉便下了马车。 两个人在车下一番窃窃私语,谢韫倒非有意瞒着曲安溪,但距离太远,导致曲安溪根本听不清。 直到两个人草率的对完话,期间那位沈大人更是气的胡子直吹。 曲安溪拖着下巴,挠了挠腮,看着那位沈鹤忽然地想起了什么。 在谢韫上车之后,纵身下了马车凑了上去。 沈鹤脸白脖子粗,见到曲安溪也没有好的脸色,显然是被谢韫气的不轻。 “沈大人是希望阿韫能够反抗,或者和朝堂其他人分庭抗礼吗?”曲安溪语言不委婉,沈鹤今日来必然是做好了打算。 沈鹤连眼神都懒得给她,毕竟在外风评不好的女子,能得到什么好的脸色。 曲安溪也不恼,继续道:“我可以帮他。当然你以为我做这些可以说是为了保住自己,或者是更像一场名为七皇子的赌局。” 说完曲安溪对着那边脸色不好的沈鹤翩然一笑,“沈大人会考虑好的,京城小酒楼三楼的风光不错,偶尔我也会去那里坐坐。” 所谓话说一半不挑明,那是对于一个有心思的人是最好的效果。 沈鹤果然被她吓住了,以至于马车离去的时候,还脸色凝重地站在那里发着呆。 曲安溪还挺喜欢这种感觉,在皇帝那边被控制的多了,偶尔戏弄一下别人,平衡一下心理。 中途插曲结束,马车也就继续前行,曲安溪看着外面的风景,心里做起了打算,沈鹤倒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谢韫本人。 毕竟他看起来根本无欲无求,还有太子和二皇子没有对阵过,虽然原著中有写,但到底不如亲自会一会了解的更多。 大姐那边的谢临也是一个难搞得主儿,临阵倒戈的这种事他做过,不代表他不会做第二次,原前别人的麻烦现在全都变成了自己要解决的事,曲安溪越来越烦,最后索性一拍大腿,不想了。 反正距离剧情还早着,如果没有她的干涉大剧情不变的情况下,还有五年,这事儿才会发生。 现在当下是如何把谢韫的情绪搞上去,让他好好学习。 目前唯一的了解就是,谢韫不排斥她主动示好,面对她的示好,不涉及底线,谢韫一般都会接受。 现在不是一个好时候,曲安溪明白。 *** 临芳府早就不如原来的样子了,昨日大红轿子抬进来的时候,她还真没有完全想过自己会以后搭在这里。 马车停在门前,负责侍候的人就退了下去,独独留下谢韫和曲安溪两个,似乎怕打扰到他们,就连平日里存在感最高的孙嬷嬷也闭了嘴。 只有小桃一脸苦相地等着她们,见到曲安溪的那一刻,眼泪啪嗒地就掉了下来:“夫人,夫人您没事吧?陛下有没有难为你?” 曲安溪被她这哭丧式的等法内心颇有些复杂,虽然说她穿越过来的时候,也是这般的哭闹。 “行了行了……入宫而已,快帮我解决一下这衣服。” 这种反人类设计的衣服她不想再穿第二次。 小桃面色苍白地看了一眼一旁的谢韫,最终是领着曲安溪去了后院,换下了这身厚重要死的衣服,穿上那一缕淡黄的轻纱,身子格外了轻松起来,甚至曲安溪觉得这会儿自己能绕着临芳府跑十个来回。 “小姐,奴婢瞧着七殿下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曲安溪淡笑:“怎么,你关心他?” 自觉自己语言失误的小桃立刻补救道:“没,没有,奴婢只是觉得这里实在是太阴森了,有,有点害怕。” 曲安溪噗嗤一笑:“阴森也犯不着一幅吃了你的样子,好了,不说了,我让你拿的东西呢?” 小桃支支吾吾地从嫁妆的压箱底找出来那一打的书。 她十分不理解,为何小姐要把这些东西带着,虽说大夏并不排斥女子做官,但小姐已然是皇家儿媳,不必从这些书籍开始。 曲安溪看了一眼每一本都挺厚的书,索性在上面随便拿了一本,对着小桃说:“我这几日就不回这里了,记得帮我打扫好。” 小桃:? 谢韫的住处距离她很近,曲安溪带着书本子过去的时候,屋子里还亮着,想必也没睡。 “阿韫。”曲安溪在外面敲着门。 作者有话说: 曲安溪:希望!!!! 谢韫:…… 第15章 曲安溪尚未进门,就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 谢韫房间的门因为之前经常拉动,换了门框之后,那有些薄的门窗纸,阳光透进来就距离地稍微近些就可以朦胧地看到里面。 “啪!” 像是东西落地的声音,配上这股特殊的刺鼻的味道,曲安溪几乎已经断定里面发生了什么。 “谢韫。” 曲安溪直接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谢韫膝盖上那青青紫紫的痕迹,和掉在地上的擦药瓶子。 谢韫眼神里的错愕,让曲安溪稍微怂了口气,她急匆匆地走过来,将手里的书放到一旁,非常认真且严肃地问:“陛下让你跪了什么,才会伤成这样?” 谢韫看着她那不似假的关心的眼神,过了半晌,才道:“母妃墓前,我应该做的。” 谢韫的腿很细,也很白,被宽大的衣袍遮住,看上去和人一样瘦弱无力。 曲安溪这么□□裸的目光,就算是谢韫也忍不住想要把腿收回去。 “别动。我给你上药。”曲安溪的手很强硬,这会儿她还要仗着自己健康的身体的好处,跌打药的味道刺鼻,曲安溪一点点地给谢韫抹上。 “今日去宫里,在马车里被打断的问话,如今你也不是被遗留在宫外的皇子了,陛下把你我召过去,就是想要告诉大家,曲家已经站在了你的身后。”曲安溪边抹边说,明明也是一双大家闺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处理起这些伤口来却异常的熟练。 “你受过伤?”谢韫第一次主动和她搭话。 “受过阿,看不出来吧,外界对我的传闻那么差,是隔绝了临芳府了?”曲安溪抹完之后,就将谢韫的衣服理好。 “这几天你就不要做什么剧烈的运动了,不过回来的时候,你脸色那么差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不表现出来?” 曲安溪不解,虽然谢韫对情感认知比较模糊,但他也不是一个完全不懂人情的人,尤其是对他的父皇,在这会儿谢修执需要他的存在去挡住其他儿子的时候,像这些小的要求理应不会拒绝。 “谢谢。”谢韫抬头看着她,少年的目光澄澈又漂亮,曲安溪几乎不能直视,内心不禁吐槽,这真的是反派吗? “谢什么?”曲安溪忍住自己想要伸手摸头的动作,现在的反派实在是…… 说起这个,曲安溪忽然灵光一现道:“如果你想要谢我的话,不如学习吧?” 谢韫沉默,“为什么要学习?” 曲安溪扬起笑脸循循善诱道:“现在的我们属于风口浪尖之上了,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虽然你是皇子,我是首辅二小姐,但咱们现在都孤立无援,只有发奋图强,才能保护自己。” 谢韫眼神微闪,随口说道:“嗯,那你好好学习。” 曲安溪:?你不对劲! “殿下,晚饭的时间到了,老奴给您送进去吧?”孙嬷嬷敲着问道。 谢韫刚要开口就被曲安溪拦下,“东西放着我来,顺便再来一双碗筷。” 孙嬷嬷有些意外,没有想到曲安溪也会在里面,脸色有些晦涩,然后笑道:“是老奴考虑不周了,这就去叫人多添双碗筷。” 孙嬷嬷走后,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曲安溪十分殷切地看着谢韫,道:“阿韫,你该明白的,我不想死,可我也舍不得你死。咱们都应该好好的活着。” 谢韫嘴唇微微一动,舍不得么? “安溪。” 曲安溪有些意外谢韫会直接叫她后两个字。 “什么?” 谢韫抿唇道:“我认识的字不多,你念给我听吧。” “好!” * 有的时候,曲安溪是真的不想乌鸦嘴,昨夜强行留在谢韫的屋子里给她念了一个晚上的书,谢韫倒是越听越兴奋,她那是嘴皮子都磨破了,一早上起来,声音还是哑的。 脸色看上去也格外的憔悴,相反的,同样是熬了一个晚上的谢韫反倒是神采奕奕。 小桃带着担忧的脸色看着仿佛八百年没睡觉的曲安溪,“小姐……您真的没事吗?我听附近的下人说小姐您叫了一个晚上?” 一旁收拾屋子的孙嬷嬷还一脸意味深长地说,“不愧是七殿下……倒是可怜了二小姐。” 小桃听着这话更是吓得抓紧了曲安溪的胳膊,“小姐……您……” “我要水,干死了……”曲安溪这会儿都懒得反驳她们。 小桃听了立刻就去倒水,跑的飞快,曲安溪还看到了她耳垂的微红。 曲安溪:“……” 不过昨晚的努力也不算白费,谢韫就像是自带学习光环,她读一句,谢韫就能反应一句。一整本《列传》,一个晚上,曲安溪没有消化吸收,谢韫倒是清楚了不少。 “谢……七殿下呢?”曲安溪环顾四周,这屋子里现在只还剩她和孙嬷嬷两个人,昨天腿伤的不成样子的谢韫不见了。 孙嬷嬷解释道:“殿下今天早上起了个大早,现在在院子里看书练字呢。” 这么积极? 曲安溪有些诧异,她都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没想到谢韫居然会那么快适应,不过这样也好,好好居家的谢韫,她就可以安心的打局外战了。 曲安溪眨了眨迷糊的眼,问了一句:“早上的时候听外面挺热闹的,是出了什么事?” 孙嬷嬷尽心尽力地解释道:“娘娘,是谢小侯爷凯旋了,城里面都热闹着呢,大家都说这次谢小侯爷必然会受到陛下的重赏。” “什么?!谢临回来了?!”曲安溪一坐,直接惊醒梦中的自己。 不,不应该啊,谢临的这一仗起码要打到年后才能回来。 难不成是因为她没有嫁过去,改变了故事线? 可,如果谢临那么早回来的话,会不会影响剧情,导致太子,或者皇后那边提前动手? 孙嬷嬷一脸莫名其妙:“殿下似乎不开心?” 能开心才有鬼了好吗? 这几天她一直兢兢业业的,连早觉都睡不了,昨晚还一晚上哄人,现在休息都没休息能开心吗? “孙嬷嬷你跟着陛下多久了?” “大概,三十年了。” 曲安溪将书角都捏坏的《列传》从地下捡起来,“知不知道你家殿下喜欢些什么?” 孙嬷嬷:? 谢韫喜欢的东西并不多,孙嬷嬷作为皇帝亲自派来服侍他的,做好了充足的知识储备,在说的时候,也格外的侃侃而谈,似乎说着就能回忆往昔元妃娘娘的风光。 “小姐,大堂有人找您。”小桃进来的时候气喘吁吁,手里的茶水差点飞出去。 曲安溪正在记着谢韫为数不多的喜好,见此不由得挑了挑眉:“谁来?这么急着做什么?” 小桃放下手里的茶壶,喘了两口气,这才道:“是国舅家来人了。” “林硕月?” 自打那次回去之后,曲安溪就找了别人恶补了这个关于林硕月的相关信息。 国舅家千娇百宠跟差不多出来的二公子,只不过她的千娇百宠体现在性格上,至少现在人还是正的,而国舅家的那位,则是体现在了体重上,作为一个前中期的合格反派,致力于发现每一个找死的方式。 曲安溪点缀好衣裙,提着比自己身高还要长一些的裙子,大步走近大堂。 还未走近,就听到某些人耀武扬威的话:“七殿下……现在倒是体面了,还娶了那个娇蛮的丫头做了媳妇,怎么,那么快就忘了爷爷我对你的教训?” 原书将这位林大公子设计成这种极度降智的反派,是为了给谢韫黑化报复做铺垫,但能在皇帝封赏的第二天就来上门找茬,只能说……降智果然让人无语凝噎。 谢韫端坐在那里,穿着和以往大不相同的白色衣袍,上面绣着暗金的绣花,收拾过的脸侧面看过去姿容俊逸,清秀出尘。 鼻尖一点外面映进来的柔光,带着几分温和的感觉,似乎和书里的那个疯批的反派截然不同。 曲安溪带了几分欣赏的意味在里面,虽然她很讨厌皇帝,但皇帝的有一句话说的不错,谢韫生的的确比谢临好。 谢韫专注看书的无动于衷,让林硕月有些恼怒。 林家和皇后关系匪浅,他今日这番来,估计除了有了自己本人的冲动,还有代表皇后和国舅的试探。 “小爷跟你说话呢!你们几个,把他给我架过来。”林硕月宛如财大气粗的土财主要欺负一个文弱书生。 曲安溪一脚踏进大堂,娇喝:“放肆!” 临芳府的人不多,因为是从皇宫里才派过来的,这些下人大部分都不服谢韫的管教,服侍一个性情古怪还是之前被抛弃的皇子,对于一些想要朝上爬的下人来说,无疑是耻辱的。 显然,临芳府的这些下人就比较多,面对林硕月的挑衅,也只是无动于衷的眼观鼻鼻观心,甚至巴不得事情闹地再大点。 曲安溪的到来,让那些原本正在看戏的下人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林家好大的胆子,带着人来我这里捣乱,林家仗着有皇后撑腰就要无法无天了吗?”曲安溪说完,眼神微眯,语气意味深长:“还是说你林硕月要挑战陛下的底线?” 林硕月看到曲安溪不怒反笑,“作为首辅家的二小姐,你就真的甘心嫁给这个废物皇子?” 作者有话说: 开窍前的谢狗:不解风情 开窍后的谢狗:“不解风情” 第16章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曲安溪看了一眼谢韫,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却放的极轻,语气挑衅,“怎么?我看不上我家殿下的脸,看得上你能压死一片人的身材?” 旁边看戏的丫鬟小厮跟着笑了起来,仿佛曲安溪说出了他们一直所想的。 林硕月盘大的脸顿时涨的通红。 “你你你……” 曲安溪笑了笑,低下头,仔细凑近谢韫,压低声音在他的耳边,“皇后来试探我们的关系好不好,有点对不起你,但请忍忍。” 谢韫眼神微闪,手持的书被扣坏了一角,默不作声,像是同意了。 曲安溪看着书上看得颇有些头疼的东西,嘴里还不由得赞叹道:“夫君早饭吃了吗?厨房里还有一些,让下人端过来?” 曲安溪几乎是以身护住谢韫,那些即将动手的小厮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谢韫他们动手动的习惯了,可曲安溪是首辅家的二小姐,凶名在外,首辅又是个极其护短的人。 若是知道在他们手里受委屈了,指不定要如何找他们的麻烦。 主子找麻烦了,受委屈的就是他们这些下人。 林硕月见他们迟迟不动手,还越来越后退的样子觉得晦气,咬牙狠狠瞪着曲安溪,“你最好祈祷永远有曲家庇护着你和这个废物。” 林硕月离开之后,曲安溪非常自觉的和谢韫拉开了距离,心里还寻思着,自己嫁了人,怎么感觉是别人受了委屈? “如果他们刚刚这么冲上来,你就打算坐在这里挨打吗?” 谢韫放下书,淡淡道:“跑不了,膝盖疼。” 说的十分坦然,完全没有要狡辩的意思,曲安溪气的脑壳痛,坐在那边,心平气和地说:“谢韫……你先别看书。” 谢韫:? “看我!”曲安溪态度十分横冲直撞,要不是顾及着对方不喜欢被人碰的毛病就要掰脸了。 “你是七殿下,是皇子,而那些人只是借着皇后之势起来的国舅家,皇后是可以换的,皇子却换不了,他们以后若是再欺负,你就可以用权势压死他们!”曲安溪非常笃定地跟他说,说完又重复了一遍:“你要保护好你自己。” 谢韫看着她,忽然反问:“你能保护好自己么?” 曲安溪突然语塞,她能不能保护好自己不知道,但谢韫出事,她也要跟着完蛋。 “只要你保护好自己,我就没事。” 谢韫伸手指了指曲安溪的嗓子,然后道:“是因为我?” “我多喝点水就没事,你好好学习哈,还有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也要锻炼起来才对,我还指望着你能撑起临芳府。”曲安溪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说:“这个家不能没有你,咱不指望能出人头地,考虑考虑三个月后的秋招,给家里考个名头出来。” 谢韫合上书本,语气平和:“好。” 嗯? 这么好说话? 曲安溪直视过谢韫的眼睛,墨色的可以完全称之为漂亮的眼睛里除了那日见过的空洞,还多了一丝冰冷在里面,哪怕即使身份有变,这双仿佛能够洞察人心的眼睛依旧不能看的太久。 原书里曾说过,黑化之后的谢韫善于把控人心,也很会拿捏别人的弱点。 “明日就要回门,你想跟我回去吗?”曲安溪别开目光,轻声询问道。 “或许你可以在府里看书。” 曲安溪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刚说完,谢韫就道:“可以。” “什么?” 谢韫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这是曲安溪确定的事。 然而,谢韫却道:“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 晚上,曲安溪坐在床上发懵,明天就是回门的日子,这会儿她应该做足准备,最起码要探探谢临的口风之类的,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谢韫的那句,“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反派开口饶她一条狗命,她应该开心才对。 “殿下。”孙嬷嬷在外面敲着门。 曲安溪回过神,整理好情绪,去打开了门。 孙嬷嬷眼神殷切,手里拎着小灯笼,看着她,“殿下,七殿下问您,今天要不要去他那里。” 曲安溪:“?” 读书这玩意儿还会上瘾吗? 可现在正是和反派打好关系的时候,只想睡觉的曲安溪果断的转头,表情认真:“麻烦让厨房炖一下梨冰糖汁,送过去。” 从自己的箱子里翻箱倒柜地将那几日淘的几本书都找出来,一脸毅然决然。 谢韫的屋子里刺鼻的伤药味道依旧很明显,不过因为屋子里换上了檀香,刺鼻的味道稍微好了一些。 “殿下……让奴婢给您换吧,有些伤您够不到的。” 还未推门,曲安溪就听到女人的声音,本来要推门的手顿了顿。 “……”一阵沉默,谢韫似乎没有拒绝前来示好的侍女。 听着里面衣袍被解开的声音,曲安溪忍不住推开了门。 里面的谢韫面无表情,任由小侍女在解着他的腰带,侍女大概也是没有想到都这个时辰了,曲安溪还会来,脸色立刻又青又白。 但旋即又重新带上笑容,给曲安溪行礼也变得傲慢了几分。 “娘娘,奴婢只是帮殿下上药,这件事也是殿下默许的。” 曲安溪没有叫她起来,也没有说话,而是将带来的书放在一旁,问着谢韫:“今晚喜欢听什么,我给你读?” 谢韫眼神落在那边的书上,读出一行字:“《南鳞》。” 曲安溪笑了笑,“好的,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解决点内府宅院要解决的事。”说完,曲安溪目光扫过那边跪着的小侍女。 “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曲安溪可不信一个小侍女敢冒着她这样的名头去私底下做出这种不要命的事情来。 慑于曲安溪的眼神,侍女咬咬牙,“奴……奴婢不过是帮殿下上药,殿下行动不便……” “行动不便?”曲安溪冷笑。 曲家二小姐凶名在外,她只稍微扬了扬唇角,下面跪着的侍女忽然感觉到了压力,指节被抓地泛白。 侍女拼命使眼神给谢韫,希望这位平时没脾气还很好说话的主子能救救自己,然而那边的谢韫眼神一直都没有回应她,而是少见的带着一丝兴致地看着那边蓄势待发的曲安溪。 那抹兴致闪瞬即逝,转而又变成了平时温和好说话的样子。 曲安溪没有注意到谢韫这边的异常。 心里寻思着,这个侍女十有八九是宫里谁的旨意,当然,也不排除她被派过来心生不满,谢韫好歹也是皇子,飞上枝头变凤凰来着。 “殿下什么时候行动不便了?”曲安溪话锋一转,说完,走了过去,“殿下好得很。倒是你,用殿下行动不便的借口,想要做什么?” 曲安溪说完,忽然呵斥道:“来人!有人行刺殿下。” 侍女瞳孔皱缩,没用力挣脱解释道:“没有……我没有……” 曲安溪冷笑:“你有没有本妃不知道,本妃知道的是,你的确行刺了殿下……”话音未落,外面的小厮应声而入,孙嬷嬷手里端着曲安溪要的雪梨汤,面不改色的看着这一切。 侍女大叫着被拖出去,姿态极其狼狈和疯狂。 “殿下,您的雪梨汤。” “给我来来吧,府里的下人都是归嬷嬷管教,这种事还是不要发生第二遍的好。”曲安溪带着敲打警示地语气说。 孙嬷嬷点了点头:“是,殿下。老奴以后会多多约束下面人。” 这一通操作,让府里原本那些做事态度不积极的人立刻心生怯意。 毕竟这不是在宫里,是在宫外,这个家里,拥有生杀大权的只有谢韫和曲安溪两个人。 孙嬷嬷眼观鼻鼻观心地收拾完残局,曲安溪坐在了桌塌上。 “让你为难了。”谢韫出声道。 曲安溪转过头对他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直接大步走过去毫不顾忌地伸手捏他的脸,语气愤怼地说:“殿下也知道这让我为难,之前为什么不拒绝?还是说你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 谢韫好看的脸被曲安溪捏的有点变形,眨巴眨巴着眼睛,“她愿意,我没有想法。” “好啊,那是不是我愿意,你也可以?”曲安溪嘴上没个把门的,顺着说了下去。 端坐在那边的谢韫眼神微闪,姿态乖巧“嗯。” 曲安溪:“?” 你不对劲。 “咳咳,不说了,咱们做正事,今晚想要什么读法?阿韫你那么聪明,不如自己看?”曲安溪摆烂的心态越发明显,“学习这种事情还是要靠自己的。” 谢韫动了动胳膊,指着自己的膝盖,“那先给我上药?” 曲安溪:“……” 得,完全把她当丫鬟使。 曲安溪放下手里的东西,卷起袖子,从那边等等药盒子里拿出药,蹲下来,和刚刚姿态截然不同,“明天如果阿韫你实在不方便,不用勉强。” 谢韫低着头,两个人的距离极近,“不用嫌弃我。” 曲安溪涂药的手一顿,“我不嫌弃,我要是嫌弃的话,就不是你逃我的婚了。” 说起这个,谢韫非常主动地解释道:“我只是没有想好,成亲是什么样的,你不应该受我牵连。” 作者有话说: 曲安溪:……头顶青青大草原,啧。 后来—— 谢韫:接近她的都给我去死。 第17章 第二天,孙嬷嬷尽职尽责地将一些回门所要准备的东西都送进了马车后面。临走时还嘱咐了小桃两句,箱子里都是哪些东西。 曲安溪换了一身翠色的丝质纱裙,里面衬着浅色的布底,头发一半束起一半放下,纱裙袖口还点缀着黄色的丝带小花。 轻飘飘的感觉,比起那日入宫穿的七八件舒服了不少。 不过…… 曲安溪的眼神落在了一旁不做声的谢韫身上。 今日的谢韫又换回了那身黑金色的皇子绣袍,从宫里新送来的这些衣服,要比之前的那件颜色更深一点。 “看着我做什么?”温润出尘的语调。 曲安溪端着下巴,通过这几天的相处,谢韫的性格其实还是不错的,开心的时候会多说几句话,不高兴就不说话,唯独不会说过分的话,放在现代那可是涵养好的过分。 “我觉得……你穿白色像个贵公子,穿黑色才有点皇子的味道。” 谢韫眼神微闪,落在她袖口的那朵花上,轻启薄唇:“这样会显得很我和你的关系疏离吗?” 曲安溪摇了摇头,大方地挽上了他的手腕,“不会,这样看上去就不错。到时候爹爹如果问起事情来,你可以把问题都抛给我。我爹他在家性子比较急。” 谢韫眼神疑惑:“怎么比较急?” 曲安溪随口举例道:“其实都那样,也就让我带病吃素一段时间。” “嗯。”谢韫点了点头,旋即道:“在这里你可以随便吃。” 这么说的好似在挽留她似的,曲安溪扯了扯嘴角,“那就谢谢殿下愿意养我了。” 小桃在外面看好东西,伸手招呼还在里面对口供的两个人。 “该走啦。” 曲安溪拉着谢韫的手,眼神里闪着光,“走吧。” 谢韫迎上那抹光,轻轻点头:“嗯。” * 马车抵达曲家,曲宣择和曲安晴已经在门前等着了。 诺大的首辅门前,此时很清寂,像是摒开了下人和路边的行人专门迎着他们的。 曲安溪起身下了马车,脸上立刻就绽开了笑容,兴冲冲地走了过去:“阿爹!阿姐!” “这么急,是七殿下他亏待你了?”曲安晴皱着眉,眼神时不时地飘向后面的马车。 格调不低,黑金的挂饰是皇室才能使用,这一行,谢韫也应当来了。 曲安溪听此,立刻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成亲当天谢韫逃婚,第二日回宫皇后还送了麝香玉如意,让她穿着七八层的衣服在太阳底下暴晒,回府还要提防着下人…… 吾命休矣!然而嘴上还得…… “挺好的,阿姐不用担心,谁敢欺负我呀。”曲安溪说完,转身看向那边马车的帘子依旧不曾动。 还不敢下来,是要搞个什么压轴走场么?曲安溪嘴角微扬,“这次还给阿姐和阿爹带了个礼物。” 说完,曲安溪就大步走向马车,伸手挑动帘子,姿态像极了流氓掀开姑娘的盖头,清了清嗓子:“阿韫,不下车吗?阿爹和阿姐都在等着我们呢……” 马车里的谢韫脸色有一丝窘迫。 “你不等我。” 曲安溪挑了挑眉,这还是真是大姑娘了? “好好,我等你,那你下车?需要我扶一下吗?咳咳,七殿下。” 谢韫抿唇,眼神里闪现过一丝谴责,对曲安溪说道:“让一下,我下去。” 曲安溪逗弄完了,便带着笑意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比起曲安溪那种野马式下车,谢韫这种可算得上是翩翩佳公子的典范了。 甚至气质也是出尘的,和传闻里的不闻不问的养在府外的没有皇室教养礼仪的粗蛮的人截然不同。 正主一下车,顿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曲安晴看到他的那一刻,都有一丝的诧异。 首辅府里原本看热闹的一半小厮侍女都凑了上来,围在后面,要一睹这位皇子的风采,毕竟那可是一直幽居在临芳府几乎要被人忽略的。 当年的元妃娘娘美貌名动京城,和曲宣择夫人安娉并称为京城双姝,想必生出来的儿子也不会差。 谢韫不太习惯被太多的人注视,不自觉地靠近了曲安溪一点,曲安溪反拉住他的手。 出府之前,他们对过口供,要假装非常要好的样子。 “阿爹,阿姐,我们也别聚在这里了。”曲安溪提议道,提议完了,捏了捏谢韫的手心,向他露出一个安心的表情。 谢韫眼神微闪,低下自己的头,和那日在皇帝面前一样,“我也可以回答,不用什么都朝着你身上揽。” 曲安溪刚要说话,一道清亮的声音蓦然打断了这突如其来的气氛。 “看来我来的不凑巧。” 谢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这里,年轻人驾着马,踩着马镫,一身红色热烈的称之为张扬的模样,腰间别着鞭子,嘴角微扬。 只是谢临的目光一直都是冰冷的,跨着马的右手拿着明黄的圣旨,像是在挑衅。 唯有触及到曲安晴的时候,目光会柔和一些。 之前和谢临有过节的曲安溪非常自觉的,给谢临的目光让了路。 现在这个情况都聚在首辅门前就更加不合适了。 不用说什么,默契地进了门。 三个人有些微妙的关系让曲安溪有些头皮发麻,谢临迫不及待的回来肯定是为了和曲安晴的婚事,可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 “首辅大人,不必如此。”谢临开口拒绝了侍女斟茶的动作。 曲宣择双手背过身去,不去看那边的谢临,而是对曲安溪嘘寒问暖,和谢韫寒暄,比起谢临的一身傲骨,谢韫的态度更加亲和,也更得他欢喜。 “七殿下,之前没有去临芳府拜访,如今小女倒是承了你的照顾。” 忽略那边谢临的目光,曲宣择的态度堪称亲和,谢韫敛了敛目光,语气平和:“是互相照顾。” 这话说的倒也是可笑,谢韫在曲安溪之前不会有人想着去下拜帖,更何况临芳府就算是修缮过了,也和现在的首辅府无法比拟。 曲宣择这话说的好听,也只是说给谢临听了罢了。 曲安溪抬头看谢韫。 果然,他还如平时那般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波澜。 曲安溪看着那边曲安晴,和一旁的谢临,以后谢韫的路这两个人都不能得罪。 曲安溪只能硬着头皮上:“阿姐,你之前不是一直都有话对谢大哥说吗?现在谢大哥来了,赶紧说啊。” 曲安溪说完眼神疯狂暗示。 曲宣择见着二女儿也胳膊肘往外拐,语气更加冷淡了几分:“能有什么话讲?安晴,你不是答应两位为父这几日要和尚书府家的那位学士见见面吗?” 曲安溪:“……”爹阿,别作死阿。 曲安晴:“……” 气氛诡异到了一种极致的感觉,曲安溪觉得窒息,这是真的没想到唯一的回门也会遇到这样的事。 若是知道谢临今天会来,早知道在家那几天就不偷懒,提前和曲安晴打好招呼的。 谢韫此时出声道:“谢临喜欢曲安晴?” 曲安溪无奈地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跟他解释道:“嗯,当初的事是个意外。” 诡异归诡异。 这件事她却不能不管。 曲安溪放开了谢韫的手,走到曲宣择身边,低声劝道:“阿爹您就别为难阿姐了……谢大哥他是真的喜欢阿姐的。他当初坚决不娶我,不就是因为喜欢阿姐……如此真挚的感情,就算是娘亲在世也……” “停停停……你别拿你娘糊弄我。”曲宣择皱眉,“你今日又是怎么回事?” 那边的谢韫手心没了温度,看向曲安晴和和谢临的眼神更加幽暗了几分,不过这份幽暗只持续了瞬间。 “小侯爷和大小姐可以离开了。”谢韫抬眸,墨色的眼睛情绪平静,仿佛在这场双方互对峙的氛围里,他是最不相干的那一个。 曲安溪也不断向曲安晴使眼神。 “我们走。” 曲安晴最终下定决心,当着曲宣择的面,和谢临离开。 曲宣择看着这宛如在通力对敌的姐妹俩气地吹胡子瞪眼,就连对谢韫的那份和颜悦色也消失了。 “你们是非要气死我的对吧?” “爹。”曲安溪咬唇道:“您不是不知道谢临这次回来意味着什么。” 说及此,曲宣择才稍稍冷静了一些,“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这些年,我带着你们姐妹俩倒是带出反叛之心来了。” 曲安溪刚要开口,谢韫突然道:“首辅大人。” 曲宣择转过视线,落在那个一直不怎么起眼的谢韫身上。 “安溪这段时间很累了。” 谢韫声音没有很大,语气也是那副不淡不咸的样子,可说出来的话让曲宣择的失态立刻收敛住了。 谢韫似乎非常会拿捏别人的弱点,曲宣择的脾气再冲,曲安溪和曲安晴终归是他的女儿。 “你受委屈了?” 曲安溪接过那边谢韫的眼神,立刻点了点头,非常认真地说:“阿爹,我受委屈了不要紧,如果阿姐再嫁一个不喜欢的人……” 那就是两个女儿受委屈了。 “是爹对不起你……” 谢韫现在身处风口浪尖,怎么可能凭借一己之力保护这个娇蛮任性的女儿呢? “谢临的心性不似七殿下这般……”曲宣择终是悠悠叹了口气说道。 谢临张扬,曲安晴脾性也有种出乎预料的固执。 曲安溪猜到了自己父亲的担忧,原书中男女主的确是经历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才在一起的。 “爹,你也相信阿姐一次吧,谢大哥虽然性子傲,但女儿觉得他仍是会对姐姐低头的。” “安溪……”谢韫又适时的出声,伸手示意她的发间。 曲安溪一脸狐疑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间,发间的发饰有些歪,刚好卡在了发间。 作者有话说: 曲安溪:金马影后 谢韫:奥斯卡最佳影帝 曲安溪+谢韫:心眼子八千。 其中一千曲安溪,七千谢韫。 第18章 曲安溪住院无聊时,唯一打发的事就是看文,所以,对文里面的内容了解的也还算是细致。 谢临通过这一场赢得来的战役,在朝中获得了不少的支持,不过他不是皇室的血脉,身后的这番支持最后也便宜了太子。 上次入宫时,没遇到太子和二皇子。 不过书里说过,太子这个人才能很一般,但拉拢人心的本事很是拔尖,另一方面性子温和,在朝力的声名比二皇子要更好一些。 二皇子政治上有很出色的成绩,为人却太过刚硬,所谓刚折必曲,直言劝诫不会交际就成了他最大的缺陷。 再加上他实在太轻信于人。 各自都有各自的缺点,相反谢韫的闪光点就非常明显。 既然谢临提前回来了,那么一切的安排就都要提前了。 撮合曲安晴和谢临,也只是让谢韫的路更顺利一些罢了。 谢临回来之后,最密接接触的就是吴王世子府,和将军府里那个那个现在尚未没有被挖掘的未来的大将军,这两个人都是因为谢临发掘来的,一个文工一个武治。 诺大的京城,坐落这不少世家。 按照原书剧情发展,谢临这会儿应该在塞外,所以,那个将军府的小冤种这会儿的位置应该是徘徊在…… “安溪?”谢韫示意性的叫了一声。 把曲安溪叫的回神了。 “嗯?怎么了?” 谢韫眼神落在她面前的碗里,里面的东西夹的快要满出来了,都是机械性的进碗,却不进口一点。 “再不吃就冷了。” 谢韫的声音很温和,用着商量的语气,外人看上去倒有些像哄着曲安溪吃饭。 曲安溪低头看着碗里的东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嘴上打着溜:“这不是乐不思蜀嘛,是吧,爹爹,我现在什么都有了,漂亮的夫君,疼我的爹爹……” 两句话就把那边吹胡子瞪眼的曲宣择弄得软了声音:“吃饭就专心吃饭,嫁出去了就为人妇。让七殿下哄着你吃饭像什么话。” 哄? 曲安溪怀疑地看着自己身边的谢韫,对方依旧是一幅履行义务的样子,不咸不淡地吃着。 完全没有一幅哄人的样子。 再看看谢韫的碗里也堆满了小山。 “七殿下未来有什么想法吗?”曲宣择很快就又给谢韫夹了一筷子,谢韫的碗里堆的更高。 多的程度比曲安溪漫无目夹的还要多,对此谢韫那平时没什么情绪的眉角也忍不住跳了一下。 曲安溪忍不住噗嗤地笑了一声,非常体贴地将谢韫碗里的东西又夹了回来,“爹,他吃不完的。” 曲宣择给她飞过去一个眼刀子。 “喜欢吃吗?”谢韫转头从自己碗里夹了一块之前曲安溪一直吃的,放到她的碗里。 从容地回避了曲宣择的问题。 转而将话题引到了曲安溪的身上,后者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配合地软了下来,“喜欢,回去的时候可以让厨房多做一点。” 谢韫得到了曲安溪的肯定,罕见地眉角弯弯,眼神迸射出温和的光。 “嗯。” 曲宣择:“……” 一顿饭吃出了第三者,和一个四处操心的老父亲。 * 按着规矩,回门的第一顿饭是得跟着全家一起吃的,吃完之后,要去后院去看看,但曲宣择只有安娉一个夫人,饭后理所应当地来了灵堂。 原书中的曲宣择钟情之人只有安娉一个,就算逝去多年,也从未想过纳妾或者续弦,整个灵堂每年每天都有专门的人来打扫,供的也是最好的。 像原主和曲安晴也只有有什么大事的时候才能来这里,如今便是这一件大事。 屋子里是檀香味,比起谢韫屋子里的清淡,这里的气味更要浓一点,曲宣择带着谢韫也来了这里,大概也是认了这位皇室的女婿。 曲宣择深知嫁给谢韫的曲安溪的后路一定不会多,即使现在的临芳府无人打扰,也不代表永远无人打扰。 而她们曲家注定要卷入这场纷争里。 “安溪,你要记得,你是曲家的孩子,无论如何,爹都会为你铺路。” “姐姐那边……” 曲宣择眼神微闪,心里还是难免有些郁结,不过一个小侯爷,居然能让自己两个女儿都…… “这几天我会考验考验那小子,如果他愿意的话,我倒是不会不考虑把安晴嫁给他。” 曲安溪露出一个乖巧地笑容:“谢谢爹,不过下手轻一点,谢大哥他性子比较固执,姐姐也是。”说完,曲安溪忽然又想到了那边一直在接触的皇后,补了一句:“女儿前些时候去大长公主的赏花宴上,皇后娘娘的意思总有些想拉拢姐姐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姐姐后面的谢大哥。” 说到这里,曲宣择语气沉重了几分,混浊的眼球里顿时精光乍现,“安晴是我的女儿,她还想抢孩子不成?皇子之间的纷争,卷我的一个孩子就够了,若是再有一个,为父这顶乌纱帽也该扔了。” 曲安溪暗示完毕之后,就又变成了就那个不懂事的二女儿继续道:“姐姐这些年因为我的原因一直和爹爹有隔阂,爹就看在我和娘亲的面子上……” “所以你今天就窜通你姐一起坑你爹?” 曲安溪听了,立刻朝着谢韫那边退了两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这不是为了姐姐的幸福着想嘛,再说了,那种情况下,爹你那么凶……” “没良心的,去去去,都给我滚。”曲宣择最后索性赶人。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曲安溪才有种恍若天晴的感觉。 “现在回家?”谢韫问道。 曲安溪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去逛逛,难得出来一趟。” 谢韫抿唇,明显是不太愿意,曲安溪安慰道:“嗯,如果阿韫不愿意的话可以先回去,晚些时候我会和小桃带些好东西给你。” 大概是因为真的很不喜欢被非常多的人接触,谢韫这次没有拒绝。 但表情依旧不散:“马车只有一辆。” 曲安溪转身过来,从正面看着自己养的小可怜,不得不说,谢韫这张脸还没长开就有点祸国殃民的意思,不知道以后长开了,会是什么样。 操着无私奉献大姐姐的心,曲安溪拿出女流氓的劲儿,“当然是留给我们阿韫了,像我这种身体耐受的,不过是多走一些路,再不济还可以雇一辆马车。” “好。”说完,谢韫又补了一句:“早点回来。” “八月也很快了,回去好好学习。”曲安溪踮起脚,故作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 “之前父皇说会给我一个参考的资格。”谢韫忽然道。 曲安溪一脸狐疑:“嗯?是太学院吗?” 谢韫不语,表示肯定。 曲安溪:?老狗比阴我? “陛下有没有说考谁的直传弟子?” “傅山海。” 原书曲安晴考的是这个老师,同时谢韫也喜欢曲安晴,即使不是现在,也不代表这一去,谢韫会不会蝴蝶效应似的喜欢上曲安晴。 绝对不行。 这种和男女主作对,最后被玩死的书她可看过太多了。 但太学院里学位,声名威望,包括人品全都过关的只有傅山海一个人。 曲安溪酸的牙痒痒,即使是这样,还是逃不开两个人契机么?之前还真是草率了,光顾着给谢韫搞名声,忘了曲安晴这一趴。 “阿韫你觉得我姐姐长的怎么样?是你比较喜欢的类型吗?” 谢韫:? 曲安溪咋舌,“算了,傅大人教学最为严格,也是最好的出路,你要是有那样的志向,也可以。” 谢韫感觉到曲安溪的情绪低落了下去,微微张口,“我也可以不去。” 曲安溪立即拧眉:“不能不去,还有,你要答应我好好学习,不要有其他的心思,你现在是有妇之夫明白吗?” 谢韫一语中的:“安溪是怕我喜欢你的姐姐?” 曲安溪语塞,反派聪明真难搞。 “不会。”谢韫非常笃定地说,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不会喜欢。” 曲安溪抬眼,对上谢韫眼神几乎凉薄的眼神,那是一种无喜无悲的感觉,空洞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甚至曲安溪觉得,如果这会儿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威胁他做些什么他可能也不会在意。 曲安溪突然明白谢韫说的那份不会喜欢是什么。 字面上的意思,不会喜欢。 因为无所谓。 “那就好。走走走,阿韫我送你上马车,想吃什么?晚上我给你带,或者,你听我建议?”曲安溪哥俩好似的忽略了刚刚的眼神。 谢韫的情感观念太淡薄了,这样淡薄的人就算成了帝王也不会是一个好的帝王。 他必须去体验,去感受。 看来贫民村什么一日游之类的必须得安排上了。 谢韫收敛了眼神,又恢复了那抹温和没什么情绪的眼神:“嗯,听你建议。” 谢韫上车的时候,曲安溪招了招手,示意他。 小桃有些不解地站在曲安溪身后:“小姐,咱们不跟着马车回去,是要留在这里吗?” “去逛逛,天天窝在府里面,难得出来一趟。”曲安溪说完,抬头看着日头,那个前期将军府的小废物就快要来了。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曲安溪对谢韫(自豪):我身体贼耐受! 以后的曲安溪对谢韫(瞳孔地震):饶我狗命! 第19章 曲安溪刚出首辅府的大门,迎面就撞上了驾马将曲安晴送回来的谢临。 大概是因为曲安溪这段时间的不断洗白,谢临对曲安溪的眼神也稍微收敛了一点。 “阿姐?” 曲安晴从马上下来,白皙的脸上带了点红晕,也不知是娇羞的还是急得。 “看来相处的不错嘛,我和谢韫的牺牲没有白费。”曲安溪眼神飘向后面的谢临,然后尚未等谢临和她对视就十分自觉地将自己的眼神收回来,笑嘻嘻地说。 曲安晴被说的脸更红了。 “不要乱说,爹怎么样?” 听及此,曲安溪忽然沉默,连表情也严肃了不少。 “是不是……”曲安晴想起自己的这些举动的确是出格了,事后的窘迫和羞耻心快要淹没那一颗自尊心。 曲安溪伸手敲了她一下的肩膀,轻笑道:“别担心,既然都交给我了,就不会搞砸,这段时间你多顺着爹一些,他也就是嘴上硬一些。” 曲安溪这态度转换的太快,让曲安晴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一身白衣的曲安晴最后急得无奈地扯了扯帕子,“下次不要这样。” 曲安溪小鸡啄米地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阿姐和谢大哥相处的怎么样,许久不见,这相思之愁可解了?” 曲安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立刻转移话题,“别乱说,还说我,怎么不见七殿下?” “谢韫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我要出去逛逛,就让他先走了。”曲安溪解释道。 “你……”曲安晴欲言又止,“和他相处的还好吗?听闻他……” “挺好的,就是刚起来需要操心的比较多。”曲安溪道。 “我那日给你的东西若是不想做了……”曲安晴尚未说完,曲安溪就打断她:“阿姐别太担心,谢韫怎么说都是皇室的七殿下,至于到时候我真的想跑路,不用阿姐说,我一定收拾行李早点离开。” 曲安晴无奈地笑了笑,“你呀。” “谢大哥……”曲安溪出声。 谢临眼神漠然,落在她身上,表情等着她说下去。 “我知你喜欢阿姐,但,阿姐代表着曲家。我希望你是认真的。”曲安溪微微行礼,表情是释然:“之前的事,我还欠谢大哥一个道歉,那日落水之事是意外。” “你如传言那般变了很多。”谢临的目光在她身上带着探究的意思,然而现在两个人除了曲安晴,几乎不会有任何联系。 点到即止的对话,曲安溪不语,眼神意味深长。 “那我就不打扰阿姐和谢大哥了,阿爹在娘的灵堂里。先走了。”曲安溪拿出幂离戴在头上,遮挡阳光。 * 下午,京城的街道上的人亦不是很多,曲安溪的目标却很明显。 宋家的那位,是在京城的街道上被谢临发现的,原因是他摆摊子养活家里的时候遇到了前来收钱的,大概符合任何小说狗血流派的设定,主角团必有什么困难套路。 原书中,只说是在京城街道上遇到,具体是什么位置却没有仔细说。 曲安溪只能一步步地像在逛街似的找人,小桃背着装着银两的包袱,一脸不解:“小姐,我们为什么要带那么多现银?是需要买什么大的东西吗?” “不是买什么东西,是给人送银子。”曲安溪意味深长地解释道。 “送银子?” 曲安溪点了点头,“走个人情,然后,要是觉得谢韫不好,我就跑路的那种。” 小桃:“???” 小桃觉得她越发越不理解自家小姐脑袋里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了,前段时间突发奇想的想去临芳府,结果把自己搭上不说,还被迫成了七皇子妃。 这次该不会…… 小桃诡异地摇了摇头。应该不至于,不会有人抢人抢到临芳府的。 曲安溪哼着歌,这种大路两边,仰面朝天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天子脚下,也能发生当众要债的事情也很狗血就是了。 然而,逛了一下午,曲安溪都没有找到所谓的那个人。 按照时间和剧情,这会儿应当是一定会出现在这里的。 曲安溪痛苦面具地想要揉揉自己被磨破的脚底。 绣花鞋精致漂亮,却不耐磨损,尤其是走的时间久了。 难道又是剧情错误?已经是几次剧情错误了? 曲安溪看着那边已经落下的夕阳,愤恨地问着脑海里的系统:“你确定是再传的记忆没有错?” 装死好几天的系统也是第一时间就给了曲安溪反应。 [系统不提供除了剧情之外任何帮助,请宿主自行探寻。] 曲安溪:…… 但换个说法,也就是剧情不会出错。 难不成真的只是她今天不凑巧来的时间不对? 小桃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自家小姐,索性这包裹里除了银子还装了其他东西,要是背着那堆能明显看出来的银子,估计早就被有心人抢了。 “罢了。”曲安溪走的累了,小桃也累了,今天碰不上就明天来,总不能她天天蹲着守着,还能让谢临赶到了手,那可真的就是人要倒霉,谁也拦不住了。 “小姐……咱们咱们回家吗?”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前面买个东西带给谢韫。” 说罢,曲安溪便起身去了。 京城这条街还是她逛的第一次,看着摊着上冒着香气浇灌糖人,谢韫也许没吃过。 曲安溪从身上的荷包里拿出一碎银,“麻烦给做个人可以吗?” 师傅手艺不错,不比她之前在家的时候差,勺子来回两下就做成了一个小人,曲安溪无法特别描述谢韫的样貌,最后只给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是送给情人吗?” 曲安溪接过东西,情人?不算是情人,毕竟,谢韫这个人,应当是极其难以动感情的,只能现在一点点的培养,争取把好感刷的高一点,以后自己苟命也能更轻松。 思及此,曲安溪微微一笑,“送给朋友。” “小姐!!!”小桃那边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曲安溪转头,就看到穿着布衣的小偷拎着小桃的包裹疯狂逃窜。 看着小偷那在人群中矫健的身形,曲安溪顿时精神直冲大脑。 “来人啊!有人抢东西了!!” 或许是以前在家治安太好,曲安溪从未想过,当街抢钱这种事情还能发生在天子脚下,怒从心中起。 撒开腿就跑:“给我站住!” 傍晚街道上的人变多,想要抓住人就更难了。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小偷得意洋洋准备窜逃之际,一只臭鞋子忽然甩到了脸上,脚下一顿,身体不稳,重重地摔了下去。 曲安溪随后就赶到了。 扔鞋的少年穿着一身粗布的衣裳,头发散着,一步一步地走到面前,弯下腰捡鞋。 “多谢小兄弟帮助。” 少年白了她一眼,出口鄙夷,“背着银子出来晃悠是等着被抢的?还是你脑子不好使?” 曲安溪:“……” 谢韫脾气真的好。 “咳咳,我只是没想到。会有人公然抢东西罢了,你帮了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曲安溪客套地说了两句。 这少年看上去也没有要让她偿还的意思。 然而,他只是恹恹地抬了抬眼皮子,语气淡淡:“五两。” 曲安溪:? 见她尚未反应过来,少年依旧开口:“你想不认账?我说五两银子,帮你一次。” 曲安溪:…… 行,就当她买了一次教训。 “我看你身手不错……” “宋因。”少年开口,眼神灼热:“以后要是有这样的问题也可以来找我。” 曲安溪:?!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没有白蹲!! “我是来找你的。”曲安溪眼神忽然变亮,飘向不远处的摊子,卖荆条篮的。 “这些东西,给你。”曲安溪道,今天虽然有些狼狈,但也不算没有收获,毕竟宋因虽然说话不中听,人还是好的,可能是她错过了时间,或者提前了,导致的事情还没发生。 宋因一脸莫名其妙。 曲安溪解释道:“不是免费的,我看你身手不错,我们府上缺个管事的,你愿不愿意?” “找我?”宋因指着那边的摊子,“好啊,除非你把我东西都买了,我就跟你去。” 曲安溪眯了眯眼,“你不怕我会故意卖了你?” 宋因坦然:“刚刚你虽然跑的很快,但全无底盘,穿着衣服也不像普通人家。我是顺手帮忙而已,不至于卖我。” 曲安溪深吸了一口气,言笑晏晏,“这个钱买你应该能帮你解决麻烦,来,明日到临芳府。我会让人接待你的。” 宋因忽然觉得刚刚傻里傻气的女人有点不太一样了。 但有钱人家的毛病很多,而且……临芳府……七皇子府邸,他也有自己要做的事。 曲安溪将东西拿好递给他,宋因表情危险:“你不怕我拿着钱跑了?” “管家护院每月月例六两银子。” 宋因:“……” “那就这么说定了,白了我也不过缺了十几两银子罢了。”曲安溪第一次那么骄傲:“我不缺这点银子。” 说完,曲安溪转身离开,小桃跟在身后,提出疑问:“小姐,虽然银子不多,不过您真的不怕他跑了吗?” 作者有话说: 故意露财曲安溪:十几两银子钓主角团第一天—— 被迫上钩宋因:…… 知道全部事情的谢韫:…… 第二天,小偷,卒。 第20章 宋因前期有多缺钱,志气就可以多低。 作为将军府私生子的自己,在母亲那边被人排斥,亲缘关系也无人认领,他还需要钱养活家里,现在对他来说,一个可以随时接触将军府的地方以及确保每月有份例的地方可不多。 “跑了就当我日行一善吧。”曲安溪表情淡淡。丝毫不在意,毕竟跑了缺的也是谢临的,如果能捞到宋因对于他们百利而无一害,捞不到也没有任何亏损。 说完,曲安溪看着手里亮晶晶的小糖人,又看到那边摊子上的纯白色的小挂坠。 玉佩纹路漂亮简单,下面还坠着浅色的流苏。 没有任何劣质的手艺感,倒是符合古人亲自动手的美感。 “老板,这个多少,我买了。” ** 土鳖上街,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看到什么都想买,要不是身上的钱不够,曲安溪要盘下一条街。 直到傍晚,霞光消失,夜幕升起,夜市开始,曲安溪和小桃才回到临芳府。 府前小厮点着灯,孙嬷嬷脸上的急色清晰可见。 见到曲安溪的那一刻,年纪愈大的孙嬷嬷眼里的那一刻急色变成了略带谴责的感觉。 “殿下,您去哪里了?若是再不回来,七殿下就要出门找你了。”孙嬷嬷接过曲安溪身上的披风,语气絮絮叨叨,完全不像是一个主持过盛大宴会的身经百战的人。 “去逛了逛而已,殿下呢?”曲安溪敛了敛神色,将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捧好。 然而不等她问出第二句,曲安溪就看到了原本伫立在后面一动不动的谢韫。 撞上那双漂亮如斯的眼神,几乎玩了一个下午的曲安溪不知怎么的心虚起来。还是早上穿的那套黑金纹底的衣服,略显清瘦柔和的脸在巨大的袍子下变得幽微起来,似乎一不小心就会陷入进去。 曲安溪看到这样的谢韫,立刻脑子急转弯,捂着自己的胸口,故作娇弱,脸色惨白:“阿韫,我疼。” 少女眨巴自己的眼睛,明明是故作可怜的样子,一身风霜,鼻尖还被风吹的有点红,手里捧着东西,谢韫还是免不住柔和了语气:“为什么这么晚?” 曲安溪拿着手里的东西,一脸“诚挚”地说:“这不是给你去买东西了嘛……城里那么大,出去逛逛。” “嗯。”谢韫没有追问,而是收了收眼神就提着灯笼朝着里面走去,好似就是来得出一个答案,得到之后就离开,不会有一丝的停留。 曲安溪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叹气,然后追了上去:“阿韫,我真的没有不回来的意思,我今天不是故意的。” 堂堂首辅府千娇百宠出来的二小姐,现在却沦落到低三下四的哄人,估计没有人混的会比她更惨。 “我今日看完了六本书。”谢韫停下脚步,和曲安溪对视。 曲安溪目光落到那边桌子上的堆上厚厚的书本,上面还有用笔勾注出来的内容,虽然写的字不是那么漂亮,但勉强看出来工整。 是认真学过的,反观她自己,虽然这次出行大部分的目的是找到宋因,也是找到了,但还是出去玩了好一会儿。 谁是废物比对清晰可见。 “阿韫。”曲安溪声音很温和,“我过几日带你出去看看。不是人多的地方,我想你带你去看一些东西。” 谢韫皱眉:“还剩三个月。” 意思是,他不打算出去。 “我想出去看看,你愿意陪我吗?”曲安溪认真道:“带着那边的东西。” 谢韫表情沉默了。 “我们是朋友。” “好。” “带给你的好东西。”曲安溪说完就从自己手里的包纸里拿出那个糖人师父浇灌出来的小小的“人” 小人一丝不苟,脸上的表情是冷漠的,曲安溪递给他,“你看,这是我送你的。” 谢韫眉眼促狭,平时那不着痕迹的眼神,忽而微闪起来,在曲安溪的视角下,约莫有点像是星光闪烁。 然后…… “我不爱吃甜。” 曲安溪:“……”少女心破碎了。 行吧,不爱吃甜就不爱吃甜呗,反正人哄在手里,他是怎么也跑不掉的。 曲安溪自我安慰似的想着,就要将那糖人朝着自己嘴里塞。 还未塞到一半,谢韫就淡淡道:“但我会吃的。” 曲安溪:? 我觉得你像是有那个大病。 大概是反派的思维目前无人可猜测,谢韫不动声色地将曲安溪已经捅到嘴边就差临门一脚入嘴的糖拿了过来,然后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曲安溪那一刻突然感觉到头皮发麻。 放置了许久的糖人早就没了刚出炉的脆生,谢韫吃着有些沾牙,可他的表情依旧很淡,淡的像云里的月亮,叫人根本生不出一丝冒犯的心来。 谢韫骨子里还是皇子,那种高高在上,亦或者取了一件东西的珍重之情,好似一个心怀天下的,不忍负人的仁慈的君王。 曲安溪这么想道,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对视在庭中,可她依旧知道,谢韫是一个没有什么情感波动的人。 “要是觉得腻,叫厨房准备一些解腻的水果便好。”曲安溪说道。 谢韫慢条斯理地吃完了那些东西,借着月光,徐徐道:“安溪会累,今日不用到我的房里来。” 曲安溪的确很累,如果不是硬撑着,现在她应该没什么形象地躺在大床上,和周公来一场盛大的约会,谁也不能打搅的那种。 但鬼使神差的,曲安溪扬起了一抹微笑,她靠近谢韫,然后就像电视剧里那样,柔弱无骨的,跌入了他的怀里,语气小可怜似的:“阿韫,我疼。” 少女本就娇俏,如今在这月色下露出这副只属于情人的旖旎来,谢韫身子整个就僵住了,和平时那些人对他投怀送抱,亦或者厌恶不同。 他可以清晰地闻到曲安溪身上的那股子淡淡地甜香。 然后,曲安溪非常成功地看到了谢韫不受控制地属于身体本能反应地红了半截耳垂,有种自己得胜的快感。 就在谢韫想要伸手也揽住曲安溪的背说可以时。 “咳咳,天色不早了,我累了,我要睡了,阿韫晚安哦~” 曲安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谢韫的怀里出来,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叫了一声:“小桃。” 谢韫:“…………” 回到自己的小阁里,曲安溪神清气爽,凭什么总是让她低三下气地哄着谢韫,自己也要找补回来一些才是。 小桃替曲安溪解着首饰,“小姐今日需要洗漱一下么?” 曲安溪累的都懒得抬眼皮子了,“嗯,随便准备一下吧,我随便洗一下就睡。” 一向不喜欢被人服侍的曲安溪,今晚难得被小桃服侍了一回,然后懒散的回到了床上,打了个哈欠,抱着自由的枕头睡去。 曲安溪睡的好了,心情也就跟着好了,所以第二天就难免睡得很迟,而她自然而然就忘了今天约了宋因说要讨论上班的问题。 直到小桃从耳边响起,“小姐,宋因来了,别睡了。” 曲安溪伸手揉了揉眼睛,晨光早就过去了,这会儿太阳从那边的窗户照了进来。 “现在什么时候了。” 小桃面不改色地控诉着自家小姐:“现在已经午时了,小姐。” 曲安溪眨巴了一下迷糊的眼,心里非常平静,一点也没有为自己睡懒觉让全府的人等她而羞愧,事实上,曲安溪也的确这么想的,只是没想到,宋因居然会挑这个时候来。 昨日还没来得及和谢韫说。 孙嬷嬷那边也没通知,如今迎了进来,想必是小桃说了。 “人在哪呢?” “正厅。” 行吧,收拾收拾去一趟。 曲安溪被小桃囫囵地收拾了一遍,换了一件浅黄色衣裙,不同于昨日的精致,今日的打扮要更加素淡一些。 谢韫已经坐在厅堂了,临芳府的书房暂时还没有修缮出来,谢韫勉强是在大厅看得书,当然有的时候会在后院。 作为目前的一家之主,他对宋因的突然到来几乎没有什么讶异的地方,因为宋因的眉眼像极了一个人。 他丝毫不排除曲安溪在他之后做了什么。 于是,这位素来平静温和的七皇子,就在宋因略显谴责的目光下,温和平静地看书,偶尔的时候还会贴心地说上一句:“安静。” 这让早早起身,解决完了家里的事就火急火燎地来到临芳府的宋因憋了一肚子的火,也有一肚子的疑问。 前些日子听闻七皇子临芳府娶了曲家的二小姐为妃,以曲家二小姐的性子,断然不可能同意这门婚事,难不成那姑娘不是临芳府的管事姑娘,而是……七皇子妃?! 气质相差的也太远了。 谢韫翻书,写字的动作尚未停止,他安逸地就像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可隐隐约约,宋因还是感觉到了他身上的不同之处。 “抱歉抱歉,我来迟了。” 曲安溪被收拾好了之后,大步就飞奔过来,鬓边的头发还有一些没有整理好。 大有种我刚刚醒,但我也有很着急的起来。 一时宋因竟然觉得,这个所谓七皇子府简直不可靠到了极点。 作者有话说: 宋因:………… 离谱,真他妈离谱,我他妈是被骗了吧? 数据,缘何你一动不动?收藏涨一涨好不好,呜呜呜。 专栏预收喜欢的可以点个收藏,么么叽感谢在2022-04-26 02:00:26~2022-04-28 09:55: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荼靡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每个月月例六两银子,除了看家护院,还有,教教他强身健体的法子。”曲安溪面不改色地说着名义上夫君身体的不行。 谢韫不语,放下了书籍,专心致志地听着曲安溪说话。 “他?”宋因看着你那边端坐的皇子殿下,内心波涛汹涌,似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让他去教皇子?一个完全不靠谱的陌生人,这女人说脑子没问题恐怕无人可信。 然而曲安溪只是淡淡:“只是锻炼一下罢了,也不需要费多心神,打下基础,以后修习便会轻松一些。” 宋因:…… 宋因忽然又觉得这位首辅二小姐像个年迈的老父亲。 然而就这么草率地安排了所谓的什么工资月例和例行事端之后,曲安溪非常直接地将他扔给了侍候在一旁的孙嬷嬷。 “你且跟着孙嬷嬷去熟悉一下府邸。” 宋因:………… 谢韫眉间不动,他有些好奇曲安溪会怎样和他解释,目光带了点探究的意味。 曲安溪非常理所应当地坐在了他的旁边,从桌子上拿起刚刚孙嬷嬷送来的茶点往嘴里塞。 还不忘说道:“阿韫应该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吧?” 谢韫不语,宋因是什么身份他并不感兴趣,即使眉间相似,天下间眉间相似之人何其之多。 “安溪愿意留下他便留下。” 谢韫语气温和,并没有任何的恼怒的情绪。 曲安溪又咬了一口糕点,语气意味深长,“阿韫不怕我把这个家搞没了?” 谢韫似乎是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道,“安溪愿意,我没有意见。” 这话听着就像情人之间无尽温柔的宠溺,可谢韫的语气简直一个大写的理所应当,根本一点情人的意思也没在里面。 曲安溪扯了扯唇角,然后伸出手,在谢韫的脸上多做描摹,状似深情:“阿韫,为了这个家,我会努力的。” 谢韫:………… 察觉到谢韫的眉间不可抑制的动了动,曲安溪内心一阵狂笑,她总算找到了拿捏谢韫的地方了。 别人送上床的他不要,自我献身的他亦不会有什么情绪。 谢韫冷漠到让人觉得胆寒,可他亦会温柔地替她挡着太阳,也会顺着他的心思陪她回门…… 曲安溪这一仗打的非常胜利,以至于在后面谢韫这里找存在感和刷好感的时候异常殷勤。 “阿韫,下午我们锻炼身体好不好?”曲安溪说完,又耐心地说:“以后我们上午读书,下午锻炼,晚上写字。” 把谢韫的一天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生怕有什么空余的时间。 “你很讨厌我?” 曲安溪挑眉,“为何这么说?” 谢韫一言不发,他以前是一条无爱无恨的咸鱼,如今一夜之间要变成发动机,这是任谁都会发表一下言论的。 但七殿下的脾气很好,他所谓的发表一下抗议的言语也只是带了个温和的问号。 曲安溪笑眯眯地看着他,三月的时间多或者不多,纵然谢韫天赋异凛,赶上同龄的人还略有些距离,方得再努力才是。 当然…… 像个老资本家的曲二小姐还是非常贴心地说:“我一直会陪着你的。” 谢韫接了下去:“睡觉也陪?” 曲安溪:………… 这让曲安溪无法反驳,虽说每日住在他的房里,至多不过是他睡主塌,而自己睡着小塌,虽然也有可能,她半夜睡得好好的,第二天发现却是在主塌上。 不过,作为一个兢兢业业地辅导员,曲安溪表示:“如果阿韫想的话,我也可以。” 曲安溪在那边波澜不惊内心争斗,谢韫内心则像一亩老冰川,让她过来睡无非是顺口而为,亦或者是为了完成任务。 双方各让一步,几乎将食物链达成平衡,简单来说就是,谢韫和曲安溪到了一个几乎称之为默契的地步。 早上两个人一起读书,下午曲安溪找个小椅子躺在那里,看着谢韫锻炼,晚上曲安溪挑着灯为谢韫报字。 谢韫不好受,曲安溪更不好过,每日每夜的早起晚睡几乎将她的生物钟拉到一致。 直到之后的一天早上,曲安溪终于和谢韫同步睁眼,然后……自己像个归家的小东西,钻到了谢韫的怀里,后者将自己揽着,非常顺心的替她压着被子。 睡觉的画面,简直不要太和谐,如果他们真的是夫妻的话。 非常不凑巧的是,曲安溪睁眼的那一刻,谢韫也睁眼了,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最后还是曲安溪自己先败下阵来。 谢韫长的很漂亮,不同于女人的那种美艳,而是令人非常舒服的五官,眼神经常是波澜不惊的,但兴许是才睡醒,那双原本没有一丝情绪的眼里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光。 如果不知道谢韫的情况,按照正常的发展,这样一位温柔缠倦,看人的眼神就像把人捧在心上,小心翼翼那般的深情,下一刻就该吻上来,然后说着早安那类平常的话语。 曲安溪非常可耻的,内心浮想联翩了一下,然后又回想到谢韫后期疯批的样子,立刻中止了这种乱七八糟的思绪。 谢韫也如曲安溪猜测那般,非常平静地起身穿衣,然后还问了一句:“还要睡么?” 曲安溪翻了个身,将原本谢韫的地方也给占了,还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丝毫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谢韫穿好衣服,手法堪称优雅,很难想象这是一直在外,传出来的毫无素养的皇子做出来的事。 “起不来的话,就再睡一会儿吧。”谢韫语气温柔,丝毫不在意曲安溪的神奇睡姿。 “……昨晚是我爬过来吗?”曲安溪有些不解,毕竟,她的睡姿就算不雅也不至于半夜梦游,还毫无形象的钻到谢韫的怀里。 谢韫眉间微挑,回想起昨晚,曲安溪坐在小榻上念着念着就睡着了,静静地趴在桌子上。 谢韫将她抱到了床上,两个人亦不是没有在一张床上睡过,也就这样了,这一连几天,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也就不计较什么。 “不是。”谢韫淡淡地解释道:“你睡着我抱过来的。” 抱? 自己这么没志气吗? “你别看我了,我一会儿就醒。”曲安溪懒洋洋说着。 谢韫低头几乎和她对视,那双尚未完全清醒过来的完全可以被称之为温柔的快要滴水的眼睛。 曲安溪头皮发麻。 谢韫什么意思,她很清楚。 “不睡了,不睡了,我起来。”曲安溪认命地坐起来。 然后呢? 曲安溪看着谢韫慢条斯理地收拾洗漱,自己也跟在后面慢条斯理地洗漱。 在坚持了许久之后,曲安溪终于和谢韫做到同步起床,同步看书。 刚巧孙嬷嬷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大概是每天谢韫都是这个时辰醒。 外面的天还只是晨曦微起,连太阳都没有升起来。 “殿下,早膳已经备好了。” 于是,曲安溪非常难得的和谢韫吃上了热乎的早饭。 谢韫做事那是非常有规律,吃完早膳之后就开始学习了,之前曲安晴推荐的那几本书已经被他翻烂了,为了能让自己顺利,便又去叫人上书馆买了些,还有日前皇帝送来的那一堆人高的书。 吃完早点,曲安溪就开始躺在外面的躺椅上,静静地等着太阳升起。 打算再小憩一会儿,然而今天早上不过一会儿谢韫安静翻书的声音就没有了。 曲安溪懒懒得睁开眼睛,略一翻身就看到谢韫放下了书,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大资本家难得好心地问道。 谢韫略显沉默地说:“看完了。” 曲安溪:?你他妈在逗我? 那么多的书都看完了?忽悠鬼呢,然而还不等她起身去检查,就看到孙嬷嬷上前将谢韫面前的东西都收拾掉,语气恭敬地说:“殿下该有如此天赋。” 曲安溪:……行吧,她才是那个废物。 不过在这临芳府已经过去有月余了,却没有什么人来这里,这期间皇帝下了两次谕旨,都是有关谢韫的封赏,宫里的那些人居然也真的沉得住气,想来八月秋招结束,来年皇帝就打算将谢韫弄去朝堂上替他当挡箭牌了。 此时太阳刚好起来了,曲安溪从座椅上起来。 这段时间看上去是曲安溪陪着谢韫一起学习,还不如说,是谢韫一直纵容着曲安溪,孙嬷嬷的早膳都是按着谢韫的时间来,但因为曲安溪爱睡懒觉,就将谢韫的早饭一直朝后挪,勉强凑合上两个人的共有时间。偶尔的时候,谢韫还会耐心地等着曲安溪醒。 “阿韫既然今天结束了,不如我带你去逛逛?”曲安溪眨巴着双眼,她这几天一直混吃等死着实也腻了,刚好谢韫他无欲无求,让他去感受一下尘世烟火。 谢韫面无表情,他深深地知道曲安溪的尿性,两个人自从食物链到达平衡之后,她经常会做一些奇怪的举动。 比如说要带他散心之类的。 “下午的锻炼尚未。” “现在是早晨,人不多,阿韫确定要下午或者晚上去?人多了的话,可不要跟我幂离戴着。”曲安溪意味深长地说。 正当曲安溪获得这场口舌之辩的胜利之后,小桃匆匆从外间走过来。 “小姐!有人来了!” 作者有话说: 收藏:我就不动…… 苦逼作者:救命呜呜呜…… 两个人没动情没动情,不要被我误解 第22章 “出什么事了?”曲安溪挑眉,目光落在一旁的谢韫身上。 后者正不动如山的坐在桌子上,将原本合上的书又重新打开,面上的表情大有种“这件事我不管”“我只想专心学习”以及“你赶紧去吧”的意思。 曲安溪皮笑肉不笑,静静地等着小桃阐述。 “是太子殿下府里的人,说是太子殿下二十岁生辰,想邀请七殿下和皇子妃殿下一起去聚聚。” 谢韫没什么表情。 “太子的生日邀请我们做什么?”曲安溪忽然一笑,又觉得可悲。 小桃抬眼看到那边表情几近冷漠的谢韫,猛地打了个寒颤。有的时候,她并不能理解这位七殿下,温和的时候很温和,但如果寡言的坐在那里,或是站在那里,就会自带一种无法企及的气势,好似是刻在骨子里的。 大概是谢韫的不动声色把小桃都给吓住了,曲安溪站过来了一点,语气温和道:“人呢?” 小桃眨巴着眼睛,解释道:“还在正厅。” “请柬也没给么?”曲安溪挑眉。 大户人家是非常讲究请柬这件事的,皇族也不例外,就好比长公主的赏花宴,就算是皇亲国戚,没有请柬一律都进不去的。 小桃摇了摇头。 还挺有礼貌的,曲安溪一笑,“走,陪我去会会这位皇太子的家臣。” 曲安溪到了大堂,此时侍女正在为这位家臣斟茶,坐在正厅的椅子上,全然没有客人应有的姿态。 “太子生辰宴既然是大事,又为何要派人来府里通知,岂不是扫了雅兴?”曲安溪的语气算不上和善。 太子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把谢韫推出来。 来人讪笑,见到曲安溪起来福了福身子,“皇子妃殿下,奴才也是听从太子的指示,而且,临芳府往年从不参加任何集会,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感情就是皇帝想让自己这个儿子出来长长世面了? 曲安溪颔首:“是了,多谢公公指点。” 家臣从怀里拿出一封红色的册子递给曲安溪,意味深长地说:“皇子妃殿下,陛下的意思是,既然七殿下只和您亲近,不妨多多指点七殿下。” 曲安溪接过那花里胡哨的红色册子,烫金的页面,里面是什么清晰可知。 “任务完成了,杂家也就不久留了。”那紫衣的公公起身甩了甩袖子,再也不看曲安溪一眼。 “小姐……所以说是陛下的意思么?”小桃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曲安溪看着那公公离开的背影,抿唇凝神,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 烫金的描红的纸册子是两页,打开之后就是各人的名字。 上到皇亲国戚,下到朝廷官员,这些人都要参加这场盛大的生日宴。 这一是一场国宴。 也是谢韫第一次出面。 曲安溪回到后面的院子里,手里的红册子放到谢韫的面前,脸色沉重:“这次,我们是必须要去了。” 谢韫眼神微闪。 “怎么说?” 曲安溪摒退了周围的人,在谢韫的桌子上到了一杯茶,喝完润唇。 “这次的生辰宴并非太子,而是陛下。你看这个册子……”曲安溪说完伸手打开了,里面用笔写了诸多人的名字。 谢韫是皇族,有些人的名字他也是眼熟。 “陛下的意思是,要是从临芳府出来。恐怕等不了三月的秋招了,傅大人也在其中,如果你能在这场宴会中脱颖而出,极有可能会跳过八月的秋招,直接成为太傅大人的弟子。” 一本正经分析问题的曲安溪和平时的曲安溪截然不同,谢韫感受对方的气息,眼神敛了敛,半晌,道:“父皇如果有意于此的话,你我都不能拒绝。” “但如果在众人面前把你推出来,无疑是要入朝。”曲安溪沉声道,可现在谢韫这个状态根本不合适去做任何事。 “安溪是在担心我?”谢韫眉眼温柔地看着她。 曲安溪眉间一挑:“不担心你担心谁?” “不用担心。”谢韫淡淡道:“这些年我都这么过来了。” 曲安溪不语,后者不知怎的开始玩起了她的头发,早上因为自己梳洗不给力,导致有几缕头发是乱的,谢韫便开始专心地替她理起了头发。 样子和态度都非常耐心和温柔,仿佛不是在给她弄头发,而是在做一件值得捧在心上的事。 谢韫语气温和:“这些年,父皇一直把我扔在这里,我早就没了什么想法了。” 言罢,谢韫又换了一个姿势,让曲安溪更加舒服一点,不至于为此转头。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让我费心的事。”谢韫轻飘飘地说。 语气温柔,语意里却不是什么善意,没有什么令他费心的事。 手上的动作很轻。 曲安溪反问道:“一件也没有?” “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谢韫平静地说:“父皇不过是扶持我当一个毫无意义的傀儡罢了,我何必去争什么。” 曲安溪:……… “真的对皇位没有想法吗?哪怕那些人要为了皇位杀了你或者我呢?曲家在临芳府的身后,就意味着,已经躲不开了。” 谢韫整理头发的手一顿,似是轻笑了一声:“你希望我当皇帝么?” 这话一出,曲安溪连笑都不笑了,这哪里是希望成为皇帝?分明快想疯了。 但是嘴上还是得委婉一些:“阿韫不当皇帝的理由是懒得当,如果要当,理由会是什么?” 少女仰着头,几乎整个人倚在谢韫的身上,从另一个角度去看曲安溪,才方觉,她的姿态旖旎。 谢韫也不恼,就这样圈着她,任由她躺着。 “也许应该找个理由。” 曲安溪瘪了瘪嘴,这是什么奇葩的理由?不过既然是谢韫嘴里说出来的也就不奇怪了,反派的脑回路总是她们这些普通人所不能理解的。 “既然如此,阿韫你对当世有什么想法?”曲安溪起身,谢韫指尖那一缕头发顺着起身而抽了回去。 谢韫又不死心地从曲安溪的那尚未整理好的头发拉下来一小缕,又细细地整理着。 “百姓安居乐业。” 曲安溪挑眉,眼下的确是百姓安居乐业,可朝堂里的风云就完全不同了。 谢韫又道:“虽是百姓安居乐业,两极依旧分化严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曲安溪又道:“阿韫对此有何见解?” 谢韫小心翼翼地分开曲安溪那被团在一起的发丝,答道:“民生民力,无非在于土地,商户,两者持平,削去所谓的贵族继承制。” 曲安溪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谢韫的思想倒是真的不同于人,她不是没有了解过这个世界的一些制度,和以前在史书上看过的相差无几,从政者重农抑商,可偏偏土地之间的纷争又连年不断。 “阿韫所想若是说出去了,恐怕会被因为议论朝政抓起来。”曲安溪也不挣扎了,懒洋洋地让谢韫玩她的头发。 “此事出我口,入你耳,不会出三人传六耳。”谢韫说完,终于将那缕杂乱的头发理好了。 “那么相信我?”曲安溪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谢韫起身,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淡淡道:“说出去也无谓。” “生辰宴在三日后,不如就趁着今日叭,我们出去逛逛,看一看那些所谓的土地纷争?”曲安溪提议道。 谢韫这次没有拒绝:“好。” * 城郊外的河道是绕城一圈的,过河便是城外的农庄户。 曲安溪换上了那日穿的翠调的衣服,谢韫亦脱掉了那身皇子的黑金底纹衣服,穿上了那件白色的温和了许多的衣袍。 从临芳府出来没有让任何人跟着,曲安溪踮着脚,穿过河道中间的那道小桥,向那边的谢韫招手,“过来吧。我在这边扶着你!” 谢韫不动声色,云淡风轻地从“桥”上过去。 比起之前曲安溪的小心翼翼,谢韫表现的毫无所谓。 但越是这样,越显得曲安溪像个废物。 然而看着谢韫那依旧乖巧的脸蛋,曲安溪最终把他的此类行为归咎为孩子大了有了叛逆心理。 “回去洗衣服的小丫鬟总该要哭了。”曲安溪有些心疼地看着谢韫脚边的泥,内心无比感叹道,偏生这位七殿下就没有别的衣服,那身贵重无比不能穿过来,就还剩下这身白了。 谢韫低头看了自己脚边的泥,轻笑了一声,“走吧,顺着河道,过了那道梗该是京郊外的村户了。” 曲安溪不可思议地看着谢韫。 这些日子来,谢韫的笑少的可怜,今日不知哪里戳中了他的点,居然就这么笑了起来。 “你笑了。”曲安溪也跟着谢韫扬起嘴角,她似乎感觉到,眼前这个人或许原本就该是那样平静地,但也有情绪的。 “不奇怪。” 下午难得没有什么阳光,顺着田埂听着流水声。 “今年的收成也许会更好说不定,我们似乎来错了时间。”曲安溪看着那边长势良好的麦苗。 谢韫却道:“不会来错,在城墙上蹲的久了看得就多了。” 曲安溪觉得自己好像是小看了这位初见冷漠的少年。 作者有话说: 曲安溪:叛逆的儿子 谢韫:…… 第23章 木林村并不像曲安溪想象的那样,越过护城河,走过田埂,映入眼帘的就是炊烟袅袅的人家,这一路上谢韫穿的白衣服,走路的时候都格外的小心。 用曲安溪调戏的话来说就是大姑娘出门。 谢韫也不反驳她,只是偶尔会搭讪一句话。 比如在过水坑的时候,谢韫总是能轻飘飘地过去,而曲安溪需要借助谢韫的力量才能避过去。 明明当初那么瘦弱的少年,月余时间就变成可以拎的动自己的人。 这让曲安溪的内心颇受打击。 同是反派,差距就那么大。 入春未至夏,路边的花就挺多,曲安溪打量周围开的那些五颜六色的话,兴致大发的从中间挑了朵最红的花,然后摘了下来,走到谢韫身边,故作神秘道:“阿韫,你蹲下来一点。” 谢韫比她高些,高过了额头,平时说话的时候都要抬眼和他对视。 谢韫在某方面也很乖,听到曲安溪的话便微微蹲了下来。 曲安溪将自己手里红色的花插在了谢韫一旁的头发上,插完了还自我欣赏地说:“嗯,不错,不错,这才是美人才该有的姿态。” 谢韫:………… 谢韫不动声色,“安溪。” 曲安溪:“嗯?” “到了。” 曲安溪回头,果然看到了木林村的村口。 荒芜,非常的荒芜,原书里应该非常热闹的村门口没有人,风一吹就是沙沙的声音。 除去那可怜巴巴矗立在那里的房屋,说是荒村也不是不能接受。 曲安溪:………… 突然有些失策,但按理说,木林村这会儿应该借着京城里的势头发展的不错才对。 谢韫径直走到前面,将原本压住什么东西的席子拿开,一个穿着脏兮兮衣服的人忽然坐起来,对着谢韫破口大骂:“你他妈干什么?!打扰老子睡觉!” 谢韫表情有些无措,可那人看到谢韫这身衣服,忽然眼球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这样吧,只要你给老子点钱,我就不计较怎么样?” 虽说谢韫也只是个刚刚抬起来的七殿下,但如此这般遭人不喜欢,还骂不还口的样子,曲安溪抿唇,嘴角微扬,走到那人身边。 “给什么钱?” 少女眼神波光流转,手搭在谢韫的肩上,眼底的威胁清晰可见。男人猛地地瑟缩了一下,撇了撇嘴。 然后转头对着他道:“不知道反驳么?这以后一个人出去被人欺负怎么办?” 谢韫眼神对着她,略显委屈,可那一身斐然的气质也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波动。 “不给钱就不要打扰老子睡觉。”男人嘟囔了一句又翻了个身。 曲安溪看到地上的稻草和身上的席子,挑了挑眉:“木林村不至于混成这样吧,喂,你知道这里什么情况吗?” 说到这个,男人才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你们这些城里人哪里知道?城南大荒,草籽多的很,那些吃人的虫害了一半的土地,大家都忙着跑路呢,现在这个年头,谁能比得上自己命更重要?” 曲安溪挑眉,她刚穿来的那段时间,自己的老爹经常很忙,还出现半夜被人召走的情况,上次喝酒能逃过去,也多亏了自己回家的时候,曲宣择已经走了。 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可我看这些麦苗长势都不错,稍微保护一点,来年也不会缺什么吃的。” 男人用没文化的眼神看着她,还看了一眼旁边一直内敛情绪的谢韫,吐槽道:“一看你就没有身边这位的小公子懂行情,京城周围的田地有哪一亩是老百姓的?” 曲安溪:………… 谢韫不语,可曲安溪还是觉得今天被双重打击了,明明是自己带着反派来感受生活,最后受了教导的反而是自己。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谢韫不语,企图转移话题:“这个村子应该差不多是荒村了。” 曲安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谢韫果然还是那个谢韫。 “那就出来散散心吧,让你一直在哪里学习。”曲安溪走在前面,“显得我不是很通人性。” 谢韫眉角弯弯,牵上她的手,淡淡道:“早些年的时候,我很喜欢坐在那边看城外,也会经常看到这些事情。” “那阿韫对此有什么见解?”曲安溪任由他拉着。 谢韫并无什么表情,他没有刚才那一阵的温柔,而是语气平静地,甚至是冷淡地说:“没有。” 就当曲安溪想要劝解一下的时候,谢韫忽然道:“我也没有吃的。” 曲安溪挑起一边的眉,然后又挑起另一边的眉。 *** 不一会儿,曲安溪和谢韫出现在京城最大的酒楼,后者豪气干云地对着熟识地掌柜地说:“把你们这里推荐的东西都上一遍,再来一壶桃花雪。” 掌柜的见到曲安溪和那边不动声色的谢韫,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好嘞,好嘞。” 谢韫有些不解:“为什么要来这里?” 曲安溪坐回去,解释道:“不是没得吃,现在有的吃了,就不要苛待自己。” 说到这个,曲安溪忽然笑了起来,少女脸边生出一片云霞,“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阿韫吃的可丝毫没想过给我留点东西啊。” 谢韫敛眸,纤长的睫毛挡住了万千思绪的眼睛,从曲安溪那个角度来看,谢韫还真有带了些稚气的娴静美人的感觉。 “不过,我不在意,谁让我宠你呢,是吧。”曲安溪拖着下巴,学着电视剧上那些油成了大庆油田的话,说完还给对面的谢韫抛了一个眼神。 最后,曲安溪得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反馈,谢韫避开了她的目光,十分诚恳地说:“你不要闹。” “哈哈哈哈……”曲安溪捧腹大笑,完全没有世家小姐的样子,“你不应该这样,作为威武的七殿下,你应该没有任何表情。并且连个眼神也不给我。” 谢韫非常配合地做了一个曲安溪所形容的那个表情。 所谓冷下去表情,和那日在临芳府初见的时候差别很大,曲安溪看得有些愣神,她看过平静,冷淡的谢韫,但没见过真正所谓冷漠的谢韫,那是一种从骨子里可以散发出的杀意。冷的让人觉得,他根本就如这般,之前的所有的情绪都是假的。 书的后期,是对谢韫这么形容的。 曲安溪仿佛再次见到了未来疯批的反派。 谢韫做完了,眼神微闪,颇温和询问地一句:“是不是应该再冷淡一点?” 已经被冻的四肢麻木地曲安溪:“我觉得大可不必!” “到时候,你去太子府的时候就这样。”曲安溪循循善诱道:“那些人在没有确定是朋友还是敌人的身份都需要防备。” 谢韫点了点头。 掌柜的陆续让小二上了菜,曲安溪又额外叫了一壶桃花雪。 谢韫吃饭,曲安溪喝酒。 以前心脏病,那吃的可就太拘谨了,现在解开了,怎么也得放荡一次,谢韫看曲安溪热衷于桃花雪的样子,颇有些无奈。 “安溪……少喝点。” 话音未落,那边惊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二小姐?!” 沈娇妍语气惊喜,似乎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曲安溪。 “好久不见。”沈娇妍今日穿了一身娇黄,好似没有看到曲安溪一旁的谢韫,“自那日赏花宴结束,我就一直在钻研您的朋友的詩,钻研了许久我觉得还是不能完全掌握其要点,安溪你是那位的朋友,想必一定知道……” 沈娇妍喋喋不休,话语里全都是希望曲安溪能过指点一二。 曲安溪:…… “娇妍……你怎的在……” 沈娇妍到来,也带了另一个,此时曲安溪不太想见的人。 如果说,三天后的太子府一日游让曲安溪头皮发麻,那么现在酒楼突然遇到自己当初的疯狂小粉丝以及出游的太子本人,就像是考核老师突击检查,而她就是那个被抽中的倒霉蛋。 谢凛似乎也没想到。 “是七弟啊……”太子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然而在看到曲安溪的那一刻,表情微微讶异:“安溪,也来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极其意味深长。 宫里传闻,被认回的七殿下和所谓被赐婚的七皇子妃关系并不亲近。 如今却出现在京城里的酒楼里。 看起来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如果原主和这个太子没有什么联系的话,曲安溪还大可以走上去落落大方的行个礼,但事实上,是有的。 当初太子为了得到曲家的势力不是没有过示好过曲安溪,甚至有过宫里送什么东西都转手送给曲安溪。 若不是谢临突然到来,让原主一见钟情,也许长此以往,曲安溪就会答应这位文质彬彬的太子殿下。 老熟人见面分外尴尬。 尤其还是太子一脸“你喜欢这种的”的眼神看着她。 “好巧,殿下。”曲安溪滴水不漏地微笑着,心里各种mmp。 谢韫眼神微闪,像个局外人地出声提醒道:“安溪,你嘴角粘了东西。” “真的吗?在哪?”曲安溪十分配合的凑过去。 谢韫伸手将曲安溪嘴角的酒渍擦去,擦完目光才落在那边的谢凛和沈娇妍身上。 在临芳府深居简出的七殿下此时正面不改色地看着两位。并没有欢迎和行礼的意思。 大概是觉得这里气氛不对,谢凛折扇一开,企图转移话题:“前些日子七弟回宫,父皇和母后对七弟的赞赏都很高。” “多谢三哥。” 干巴巴地四个字。 就在曲安溪觉得他们自讨没趣该离开的时候,谢韫忽然问道:“听父皇说,三哥和沈家小姐日后要成亲……还有三日后的生辰,七弟在这里先祝三哥双喜。” 这一番话几乎不可能出自谢韫。 曲安溪万千思绪,太子这是被迫放弃了曲家,改而选择了势力次一点的沈家? “安溪,你不祝孤生辰快乐么?”谢凛越过了谢韫,将目光落在曲安溪身上,声音有些落寞。 曲安溪:“……”毁灭吧。 作者有话说: 深藏不露的谢韫:……不过如此。 曲安溪:背着我自己开大打人??? 第24章 曲安溪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谢韫, 不知为何,她生出一丝心虚,虽然这份成亲建立在两个人毫无感情的基础上。 然而眼前的谢韫只是默默地从桌子上的菜里夹了一筷子的青菜放到了曲安溪的碗里。 不是说太子懂人情世故嘛, 这种很搞人心态的操作是不是有一点迷惑。 曲安溪皮笑肉不笑:“太子殿下生辰快乐啊。” 谢凛淡笑,“安溪这声可真是不太情愿的样子。” 曲安溪压下心底的那层吐槽,淡笑:“当然不会,太子殿下对我的好, 我都是记得的, 三日后, 定当带着阿韫送上更好的, 当做回礼。” 谢凛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听母后说七弟和安溪的感情不好, 现在看来谣言都是不可信的。” “太子殿下平日里操心政事,自然是管不到我们这些小事上面的。”曲安溪嘴角微扬,双眼微眯, 目光流连在沈娇妍和谢凛身上。 如果太子和沈家联合那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虽然现在朝堂上的事还完全不需要他们去管,但多一份潜在威胁都是威胁。 “呵呵,”谢凛干笑了两声, 然后合上折扇, “安溪性格自从大变后倒是和孤生分了许多。” “三哥……沈小姐应当饿了。” 在场中, 谢韫的表情是最平静的,平静地像没脾气,即使谢凛当着他的面挖上这一份墙角,他也不会动怒的样子。 只是偶尔在推杯换盏中, 微弱地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 可这样平静的对话却让谢凛感觉到了这个平时最懦弱无能的七弟情绪有了一丝波动。 就像刚刚, 他能一语中的他正在接触沈娇妍, 让曲安溪迅速对他产生疏离之感。 诡异的是,沈娇妍也惋惜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的确饿了。太子哥哥,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曲安溪笑着对着她们挥了挥手:“下次见。” 谢凛气结,手里的执扇被捏地更紧了一点。 当初就是因为谢临横插一脚,结果没了谢临,自己这不成器的好弟弟还来和他抢人,当初若不是他不在东宫,是怎么也不会让父皇指下这门亲事。 不对……父皇本就有意将这个废物扶起来,现在又把曲安溪指给他,老二还虎视眈眈他的位子……但,现在,多一个朋友要比多一个敌人更好。 谢凛想通之后,情绪也松懈了一些,总之现在要先向他这废物弟弟先示好,探探他的口风。 “既然如此,孤就不打扰七弟和七弟妹了。” 谢凛带着沈娇妍走了,曲安溪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你很讨厌他们?”谢韫忽然问。 曲安溪拖着下巴,有了这么一闹,她连喝酒的兴致都没了。 “也不算是讨厌吧,只是我们的身份和他们的身份对立,就算他们现在还好着,不代表以后不会阴我。”曲安溪说完,胡乱地吃了两口,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太子和沈家小姐成亲真的是陛下告诉你的?” 谢韫摇了摇头:“他们的举止类同于你我。” 那真的是棘手了。 *** 皇太子的生辰无疑是普天同庆,二十岁生辰请示过皇帝和皇后,方可在东宫摆上宴席,一般都会邀请一些近亲,除了皇室的人,偶尔也还会邀请一些皇室之外的,那些受邀的官员或者是什么其他的人都会带上自己自家适龄的女儿,打扮姿态的仪式都稍加华丽。 场内也分了内席和外席,内席就是谢凛关系很亲近,比如兄弟姐妹和后宫能来参席的宫妃,至于外席则就是那些世家子弟待的地方。 又因为谢凛爱结交人的习惯,所以这场宴会参宴的人几乎不下于百人。 有名有姓人数不胜数,来的前一天,曲安溪特意和谢韫钻研了好久名单上的人。 一直钻研到了深夜,偏偏谢韫在钻研上也非常执着的态度,让曲安溪不得不陪着他去跟着学习,直到早上醒来的时候曲安溪整个人还迷糊的不行。 这种感觉就像是考前临时抱佛脚。 以至于到了东宫内,曲安溪还在打个瞌睡虫,迷糊迷糊地站在一角,没有跟着谢韫先去内席。 东宫太子府很大,光院子就有好几座,曲安溪辞别了谢韫之后自己就在外席找了个地方,时间尚早,索性她也可以在外席偷偷懒。 “曲家的二小姐?” 不过,曲安溪的运气没那么好,最开始遇到的,并不是自家姐姐和认识的其他人。 一旁穿着黄衣的女子娇俏的笑声传到耳边:“什么曲家的二小姐,人家现在是七皇子妃,生辰宴应当去内席的。” “二小姐?”粉衣女子面若桃花,眉角微挑,并不把曲安溪放在心上,“二小姐怎的不跟七殿下去内席,出现在外席是不合规矩的,若是陛下怪罪下来,怕是七殿下也不一定保护的了你。” 好心的提醒,听上去更像是嘲讽。 曲安溪本就犯困,被这么一吵,心里的火便有些压不住:“小姐长的漂亮,就是口脂的颜色有些不太合适,以本宫对太子殿下的了解,他更喜欢白色。” 二小姐和太子的那一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此这般说话倒也不是没有意义上的乱说,两位姑娘一听顿时就担忧了起来,眉头紧紧皱着。 “真的?殿下喜欢白色?” 另一位女子面色存疑:“没听过太子殿下喜欢白色阿。” 曲安溪继续忽悠道:“一看你们就不经常关注殿下,你看太子殿下常年穿的都是些什么颜色?白色嘛,衣服颜色当然越浅越好。” “七皇子妃殿下此话当真?” 似乎因为曲安溪给他们提供了消息,原本轻佻傲慢的态度立刻就变了。 “殿下爱民,对待这种劳民伤财的自然是不欢喜的,你们可以看看沈家的小姐,穿的不都是浅色。当然本宫也只是看两位有缘,好心提醒罢了。”说完曲安溪又倚在柱子上打算要睡。 女子们面面相觑,决定还是信曲安溪一次,毕竟,外界盛传二小姐傲慢无礼,却并没有盛传她善于说谎。 最后,经过曲安溪的两位姑娘都纷纷掏出帕子将自己的口脂抹去。 看着因为扑了粉而细腻发白的皮肤,没有口脂就显得整个人苍白无力的两个人,曲安溪非常满意地懒洋洋地又要再睡一会儿。 可她脑袋还没靠上柱子,谢韫的声音就出现在她耳边。 “安溪。” 刚刚擦去口脂的两位仕女见到谢韫之后下意识地便行了礼:“参见七殿下。” 谢韫瞧见她们脸上的不对,又看了一眼那边想要睡觉的曲安溪,眼神微闪,没有出声让这两位仕女起来,而是坐了过去,柔声道:“很困?” 曲安溪又离谢韫更远了一点,她十分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些人熬夜依旧能第二天精神抖擞。明明都是一个时辰睡得,甚至谢韫睡的可能比她更迟些。 再加上这几天,谢韫的身体素质和学习能力大幅度提高,曲安溪内心便越加不平衡起来。 “怎么?陛下来了?还是哪个宫妃来了?”曲安溪声音恹恹的。 谢韫解释道:“我去见过了那些人,觉得安溪也该去见见。” 是啊,毕竟帮助谢韫是她的保命任务,可再这样下去,别说保命了,明天她就得去阎王殿报道。 “我不理解。”曲安溪看着那边又换上了那身黑金底纹的皇子服,有些幽怨:“阿韫你不累吗?或者会不会觉得有一点点的想要睡觉?” 谢韫摇了摇头,表情十分平静:“不困,是你该多多锻炼身体了。” 说完,谢韫还十分正色地说:“回去之后,跟我一起锻、炼。”最后了两个字咬的重音。 意味深长,让曲安溪直接梦中惊醒。 谢韫还是那个谢韫,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连眼底的那一丝微表情都被敛去,好似说这些话都是应当的,或者单纯的任务的,完全没有是恶意报复之类的。 也许自己是真的该锻炼了。 曲安溪内心欲哭无泪,从凳子上站起来,还脚底打滑,直接摔到谢韫的怀里。 后者被这股突如袭来的甜香弄得有些猝不及防,不过因为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也算是多加适应,将曲安溪扶好之后,还不忘顺带着给她整理了一下衣服。 太子生辰宴,八面来客,命妇穿的都是正红,像皇子宗亲弟子的命眷,或者伴侣都是配合对方的颜色。 这也是谢韫第一次见曲安溪穿着淡白色的宫装,和那七八层的不太一样,袖口和身上也绣着和他差不多的金色纹路,代表着七皇子府,为了表示正式,曲安溪这次被强制梳了一个行动不太利索的发髻,还插满了需要保持仪态垫底流苏步摇,稍微一动就发出滴滴答答清脆的声响。 不过曲安溪长了一张可以驾驭所有衣服首饰的脸,尤其是在靠近看得时候,不施粉黛的皮肤,几乎嫩的可以掐出水来。 谢韫忽然伸手轻试她的脸,指腹的温度,让曲安溪的懒骨头彻底消失,惊醒般的睁开了眼,“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谢韫眼神晦暗不明,两番动作之间,立刻藏下了自己的情绪,“没什么。站好了,别再摔了。” 曲安溪看到后面还在行礼的两个姑娘,挑眉,“怎么了?怎么还站在这里?是想看看我和七殿下如何相处的?进学?” 仕女脸色难看,连忙摇头,“不敢。” “那还不走?” “是。” 两个女孩大气不敢出地走了,仿佛刚刚对着曲安溪的态度都只是一时的勇敢过度,肾上腺素爆发。 “听阿韫的意思是,这次宴会上来的人都到了?” 碍事的走了,曲安溪这才放开了说。 谢韫答非所问:“刚刚那两个人是在欺负你?” 曲安溪轻笑:“欺负?” 谢韫刚要点头,曲安溪立刻就换了一幅表情,“是啊……她们怎么能欺负我呢,就因为你不在,我真的好可怜。呜呜,阿韫,你说我以后会不会一直被欺负,她们都看不起我。” 少女双眸似水,白皙的脸蛋透着红,双手抓着谢韫的衣袖,继续道:“阿韫会保护我的对吧?” 谢韫:………… 明明刚才是自己欺负别人,到这这儿来还哭着委屈。 “嗯。” 素来脾气温和的七殿下迫于无奈,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这位娇蛮的皇子妃。 “既然如此,那走吧,偷懒偷过了,总该为我的阿韫做点正事。”曲安溪截然换了一幅神色。 东宫内席摆的位置是在大堂及内厅,曲安溪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到了坐在一旁姿态尊容的大长公主。 因为上次的赏花宴,曲安溪和这位大长公主也算是结下了一点的梁子,不过不太大,大不过她与皇后的恩怨,在曲安溪出现到时候便也懒懒地打了个招呼。 “小七和媳妇来了。” 谢韫非常有礼地对着大长公主颔首:“姑母。” 今时不同往日,曲安溪也只能跟着叫了一声“姑母。” 大长公主眼神幽幽,嘴上继续道:“当日若是知道你会成为小七的媳妇,本公主就稍多给你一些机会了。” 曲安溪微笑:“这,也是个意外之喜。临芳府和别院极近,若是以后姑母有空,可以来逛一逛。” 谢禾表情淡淡,没有多说。 曲安溪就继续跟着谢韫到人多到地方来。 即使原主有记忆,包括她看过书里的内容,在如此多的人群中也不能全然的认识。 一路上曲安溪都是带着笑的。 “曲安溪!”明娟郡主一眼就看到了她,高亢的嗓音直接将庭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上次你骂本郡主,本郡主说过,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明娟穿着红色的纱衣,和上次点缀过度衣服不同,整体很轻便,稍微提一下裙子便可以大幅度运动。 谢明娟气势汹汹咬牙切齿,“即使你成了七皇子妃又怎么样?就算你现在成了太子妃也要和我解释清楚。” 被人揪着不放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尤其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曲安溪眼神闪过一丝麻烦的情绪,旋即又扬起了笑容:“郡主殿下在和我说话吗?” 看上去得体极了,还有曲安溪旁边站着的谢韫,在一个月前并不登对的两个人此时站在一切倒显得意外和谐。 谢明娟表情愤怒:“不是和你说话,本郡主是在和说话?” 曲安溪挑眉。 传闻中性子傲慢无礼的曲家二小姐,此时风姿绰约,对上谢明娟也是轻松一笑,“郡主当真是说笑了,本宫何时说过郡主的坏话?” 谢明娟千娇百宠,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尤其是谢韫那副冷淡到不行的眼神快要把她戳出个窟窿来。 “你敢承认吗?在母妃的赏花宴上的,你叫本郡主去吃那些药,本郡主都问过了,那些都是补脑子的药,你不是骂本郡主是骂谁?”谢明娟大抵是真的急了。 曲安溪兴致满满,加了降智光环的人果然是快乐源泉。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立刻低声笑了出来,距离近的,更是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场大戏,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曲安溪也忍不住眉角弯弯,轻启薄唇:“郡主殿下真是爱开玩笑,但凡多去查阅典籍就知道,那些药都是清心安神的药,郡主平时这般风风火火,本宫这也是为了郡主的身体好。” 一旁的谢韫听着也跟着挑了挑眉。 表示不管女人之间的事。 “你!你!”谢明娟大概是被曲安溪气的过了,出口毫无阻拦地说:“你不过就是被太子哥哥不要的东西!” 曲安溪和太子的过去,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在出了谢临的事后,无疑就是打了太子的脸,可是后来这位二小姐却嫁给了谢家最不受宠甚至万人嫌弃的七殿下,宫里早就有传闻是太子觉得曲家二小姐背叛了自己,请旨皇帝,将她嫁给那个破落户。 首辅大人据理力争也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被当众点出这段过去,曲安溪的表情渐渐的冷了下来,就当所有人以为曲安溪要发作的时候,这位平时受不得欺负的二小姐突然一脸委屈的凑近了一旁的谢韫,“殿下,这样可以证明,我对你矢志不渝叭。” 谢韫表情柔和,“嗯。”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人家根本就不搭理她,这让谢明娟忍无可忍,“最好期待你能活的久一点,你告诉本郡主的那些东西,本郡主会一件一件还给你!” 曲安溪挑眉:“郡主,咱们俩也没什么世仇?宴会上那么多的世家公子,何必盯着我呢,瞧,那边该开始了。”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都朝着里面去了。 谢明娟冷哼一声离开。 谢韫忽然道:“安溪真的不会离开我吗?” 曲安溪:? 谢韫平时毫无波澜的眼睛里忽然闪现一丝光芒,以往是深陷不见底的感觉,现在却是有点像要锁住她。 “不会。” “你说的。”谢韫说完,不着痕迹的敛了情绪,又淡淡地转移了话题:“该进去了。” 太子的生辰宴她们是准备了东西的,顺着人群,内席的人都进去了,曲安溪和谢韫走在了最后面。 沈家作为太子目前的招揽对象也来到了内席。 最高处也就是太子的母妃,秦贵妃娘娘,女人一身华丽锦袍,三千青丝挽起,头顶着七八斤的华冠,衣服比曲安溪入宫那天七八层的衣服还要多,秦贵妃也算是美艳至极,一颦一笑全然是风韵,媚骨天成。 这样一来就显得一旁主持的皇后有些单调,这种压一头的事情是万万不能有的,但皇宫里的事情谁有理得清,谁又说得清,宫闱秘闻这位秦贵妃娘娘独得盛宠已经许久了。 就连皇后也要礼让三分。 众人纷纷上去对着这位贵妃娘娘讨好。 唯有曲安溪和谢韫站在角落,曲安溪还拉着这位平时斯文一丝不苟的殿下吐槽:“这玩意儿加起来得有十几斤吧?她真的不嫌累么?我的天,那是镀了几层的金子,水色翡翠,天价难得啊。” 谢韫:………… “那水色翡翠家也有,不见你戴过。”谢韫十分老实地说。 曲安溪给他一个不识货的眼神:“你不懂,那东西可贵了,又脆,我这样粗糙的人戴了万一磕了碰了,就是好多的钱。有些东西要拿来收藏才好。” 谢韫:………… 平日里素来好脾气的殿下只是默默道:“你喜欢收藏的话,内务府还有我们的一份。” 曲安溪挑眉:“一份什么?” “古玩珍宝。” 曲安溪:???什么玩意儿? 曲安溪用暴殄天物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早说?!我的小库房早就该换新了。” 收藏这些东西,若是以后能带到自己世界去,一夜暴富不就在指尖?还奋斗什么奋斗? “对了,系统,任务完成后,我可以带一些东西回我的世界吗?”曲安溪虽然有收藏癖,但要是不能带走,那可就太可惜了。 【可以】 曲安溪:!!! 谢韫觉得自己身边的皇子妃似乎就像打了鸡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就开心了起来。 “阿韫,阿韫,我跟你讲,以后这些古玩珍宝一定要带到府里去。我需要他!”曲安溪非常郑重地拍了拍谢韫的肩膀,然后再次转身,继续观看前台大戏。 突然被委以重任的谢韫:………… “各位的礼数本宫都知晓了。”秦贵妃说完就大手一挥让那些人将礼物收下去。 此时已经被曲安溪气走的谢明娟不知怎的朝前走去,对着贵妃娘娘施施然一个礼:“贵妃娘娘,这是长公主府的送的明月珠。” 大长公主和皇后关系交恶,却和贵妃交好,送的这明月珠也是世间罕有,但明月珠乃是皇帝可以佩戴之物,虽然太子作为储君也可以佩戴,但当着所有人的面赠出此物无疑就是告诉所有人,大长公主府站在了太子身后。 前面送的东西都不如这明月珠更得秦贵妃的欢心,眼见那优雅姿态的妇人二话不说的就夸赞了一番谢明娟:“明娟姑娘倒是越发出挑漂亮了,不知还有没有许人家,若是可以呀,本宫定会给明娟择个好夫婿。” 谢明娟难得腼腆地低着头,“多谢贵妃娘娘,只是明娟早已有了心悦之人。” 哦吼? 这摆明了就是求赐婚了。 贵妃也乐得捧着,问道:“不知明娟心悦何人,本宫替你说媒。” 说到此,谢明娟脸上的那抹殷红就更加明显,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明娟郡主是个爱养面首的,纷纷低头生怕这位郡主殿下提到他们的孩子,曲安溪也侧耳倾听,原书中可没有这段。 “明娟……明娟,心悦,谢临哥哥。” 全场所有人:…… 就连坐在高处的贵妃脸上的表情都忍不住抽了抽。 曲安溪差点一个“卧槽”出口。 谢临这是做什么了?捅了女人窝了?先是原主为了他和自己的亲姐姐,姐妹相残,现在又是大长公主府上的千金表示心悦。 还是男主光环太亮眼了让这里有头有脸地都爱他。 贵妃的脸色有点难看,谢临心悦曲家的大小姐是全城皆知的,凯旋之时,还明确和皇帝请旨过,这辈子非曲安晴不娶。 如今一来,这就是公开抢人,皇帝能不能答应不说,谢临倒是不可能答应的。 “这……谢明娟该不会是认真的吧……”曲安溪话音未落,太监的声音就传来:“陛下驾到!” 乱上加乱,没有比这个更乱的事。 所有在座的或是他们这些站在后面看戏的都被迫迎礼。 “陛下金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修执就像是掐着点来的。 皇后立刻迎了上去,脸上带着笑,却被一旁的秦贵妇给抢了:“陛下快请上座,凛儿还在修洗。” 皇后皮笑肉不笑,站在一旁不语。 谢修执一身明黄的,和那日在御花园相差无几,是曲安溪最讨厌的颜色。 “刚刚这是怎么了?明娟,你跪在这里?”谢修执挑眉上座,皇帝一来,原本姿态不端的人立刻打了十二分的精力。 谢明娟看到皇帝,皇帝和母亲都是最疼自己的,脸上的喜悦压制不住:“陛下,明娟正在选夫婿,贵妇姨母也要帮明娟说媒呢。” 谢明娟帮着秦贵妃说话,皇后的脸色不由得冷了下来。 谢修执听完淡淡笑道,看向那边的秦贵妃,问道:“哦?那明娟心悦的是何人?” 还要再说一遍。 曲安溪不由得伸手揉了揉自己可怜巴巴的眉间,这和凌迟处死有什么区别,幸好的是谢临和自家的长姐没有在这里,要不然这事可真就说不清了。 男主的烂桃花一朵一朵。 “安溪不舒服?”谢韫低声问,从刚才开始曲安溪的表情就没有再舒展过了。 曲安溪一脸生无可恋,拉着谢韫的袖子就忍不住吐槽:“哪里会舒服了,阿姐和谢大哥两个人本就互相爱慕,若不是当初因为我的原因,早就该成婚了,万万不该受此一劫,据我对阿姐的了解,她是决计不会接受谢大哥院子里有别的女人。” 谢韫忽而沉默,道:“我的院子不会有别的人。” 曲安溪:?我的重点是是这个吗? 现在只希望,谢临在皇帝那边的承诺能比这个所谓的郡主殿下的托词管用。 要不然就要以身作则了。 不过,谢明娟这个操作只会让谢临拒绝太子府那边的好意。 以身作则之前,不免要把这消息传播传播。 谢明娟再次跪地,表情诚恳地看着皇帝,“陛下姨父,明娟虽然以前不懂事,但自从见过他便知道心悦为何物,明娟愿为他散尽院子里的所有人。” 谢修执表情讶异,对这位能让谢明娟动心至此的人更加感兴趣了。 “明娟这一生只愿嫁谢临一人。”这一句话掷地有声。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谢修执:“……” 没眼看的贵族们:“……” 清晰可见的,谢修执的嘴角忍不住的抽动了一下。 “明娟可知谢临已有心悦之人,如今这番怕是朕也……” 谢明娟依旧坚持:“明娟知谢临哥哥已有心悦之人,但明娟愿意为谢临哥哥当侧妃。” 谢修执:………… 堂堂郡主,大长公主府千娇百宠出来的小郡主居然要为了一个男人,当妾,这是怎么也不能的,会丢了皇室的脸面,就算所有人都答应,自己的胞妹也不可能答应。 谢修执第一次觉得头疼。 “明娟啊,这事,你的母亲同意了吗?”谢修执满地儿找谢修云的人,希望自己胞妹赶紧将这晦气孩子领走。 谢明娟掷地有声道:“母亲说了,最次的也只能是侧妃。不能再低了。” 谢修执:“……”将晦气妹妹和晦气侄女全都领走吧。 “既然如此……那……”谢修执立刻转移话题,“小七怎么不坐,站在那里做什么?” 吃瓜群众两个人忽然被点,谢韫这才道:“儿臣……”谢韫看了一眼旁边的曲安溪,他不能说是陪着曲安溪站着。 “儿臣只是觉得站着可以锻炼身体。” 神他妈的锻炼身体。 曲安溪尴尬的赔笑着。 这时谢修执忽然想起了什么:“朕记得安溪和安晴是姐妹,安溪觉得你的长姐可以接受谢临纳妾么?” 将问题抛给了曲安溪。 不愧是你,狗皇帝。 “儿臣自小和长姐长大,长姐喜欢忠贞不渝的爱情,想必是不会接受的。” 曲安溪说完,原本站在一边的谢韫道:“父皇可召谢小侯爷和安溪的长姐一同来问问,单凭安溪一个人的说辞,怕是难以服众。” 完全将曲安溪摘出去。 谢韫这一番话可以说是冷漠和宠溺至极。 宠溺在不惜在众人面前推翻了曲安溪的说辞,冷漠在,他好似就是根本不管别人的生死,哪怕中间争个鱼死网破都与他无关。 曲安溪还想揽下责任,谢韫就捏住她的手,低声道:“不要闹。” 滴水不漏的说法。 谢韫,一个长在宫外无人管教的皇子。 此时正穿着那照旧的皇子的服饰,一张和当年元妃极其相似的脸,仿佛扫过三千平生都不会有一丝波动的那一双眼睛。 偏生的美极了。 举止全然没有那种传闻中的粗鄙野蛮。 而且对这位同样名声恶臭的皇子妃维护的很。 “哦?小七的想法倒是周全。”谢修执语气意味深长,说完便对着身边的人道:“那不如传曲安晴和谢临吧,朕也想看看。” 曲安溪不语。 他总觉得谢韫最近对她不再是那么百依百顺和乖巧了。 “陛下……今日是太子的生辰。”秦贵妃适时的提醒,现在朝里盛传陛下对这位皇宫外的七殿下有着不一般的偏心,可不能让他抢了太子的风头。 谢修执淡淡:“是啊,今日是太子的生辰,太子来的却比朕这个皇帝还要迟。” 秦贵妃脸上的笑容立刻挂不住了,赶忙吩咐身边的宫娥:“快去,将太子叫来,他的生辰日,让人等着像个什么话。” 宫娥立刻领命下去。 “二殿下驾到。” 与此相比,二皇子还要姗姗来迟。 太监一声传来。 相比谢韫这个七殿下就有那么点寒酸。 连入府的通报都没有。 “下次咱们也要带着一个小太监。”曲安溪小声说了一句。 谢韫没有听到。 这位姗姗来迟的二殿下,甫一踏进殿,众人的窃窃私语就开始了。 曲安溪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妖艳的可以拿出去当女人的脸,以及二殿下那一句:“这不是那日在长公主府赏花宴迷路的小姑娘么?” 曲安溪:…… 原书中:二皇子性格刚烈,长相富有冲击力,是个实打实的硬汉,起码相比于另外两个皇子来说要硬气一些。 现在……滤镜破碎了。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二皇子谢殷行的礼施施然,看完了全场,方觉来了一句:“咦,三弟不在?” 这一句话,让那边的贵妃脸色更黑。 皇后看到自家的儿子脸上难得多了欣喜之情。 “你今日怎的来的如此之迟?” 谢殷解释道:“是因为在路上遇到一个热情的姑娘,非要给我推荐她的好东西,就耽搁了。” 大概这么奇葩的理由也只有谢殷能用出来,众人多半见怪不怪。 “这是?”谢殷看到谢韫立刻惊奇地说:“七弟真的是令人惊叹,十几年不见居然是我们中最早成婚的。真是令二哥敬佩。” 曲安溪:……真是一个没有营养话题的话。 谢韫:…… 谢殷的到来也不过给这场宴会添上一点彩头,不一会儿,受召的曲安晴和谢临就来了。 曲安溪立刻给曲安晴使眼色。 曲安晴不解。 一旁跪在地上的谢明娟看到谢临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看上去就像是少女思了春。 “臣、臣女见过陛下,皇后,贵妃娘娘。” 谢修执懒懒的招了招手:“既然都来了,那明娟你便直接问吧。” 这一刻终于要来了,曲安溪忍不住叹气。 “谢临哥哥,我是明娟啊!上次你救的明娟,还记不记得我?”谢明娟今日换了一身红就是为了如此。 谢临今天着了一身黑,曲安晴穿的丝质白,两个人袖口上的花纹看上去就像是精心设计的。 “不记得。”冰冷无情的回答,甚至连眼神都不愿意给。 谢明娟好似不服输的继续凑上去:“我不信,你一定记得我的,我那日说,要和你在一起,就一定和你在一起,现在我已经向陛下请旨了,我知你心悦安晴姐,但我也可以做侧妃……” 谢临的脸色臭的不能再臭:“郡主殿下,请你自重。” “……是不是……”谢明娟的眼神忽然落在曲安溪身上,“是不是曲安溪说了我的什么坏话,才让谢临哥哥你不喜欢我的?” 曲安溪:…… 谢临想都没想:“不是。” 就是单纯的不喜欢你而已。 拒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然而谢明娟依旧是不打算放弃:“谢临哥哥,我是真的喜欢你,就算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侯府考虑。” 言下之意是,除了公主府,没有人会再给你们支持了,首辅已经和七皇子谢韫绑到一起去了。 能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番话,只能说,谢明娟是想谢临想疯了头。 原本坐在高位上的皇帝也忍不住眼神微眯。 谢临的耐心仿佛已经要消耗殆尽:“殿下,请自重。” 曲安晴不动声色地跪在一旁,似乎对旁边发生的事情并不放在心上。 曲安溪也略放心的坐在椅子上,谢临的坚定的拒绝这无疑是给曲安晴打了一针强心剂。 只是,曲安溪托着腮,她现在坐着女主现在跪着,突然莫名有种很爽的感觉。 “明娟,既然谢临拒绝了,朕也无法帮你。”谢修执不爱听这种官场权力的话,作为一个掌权的帝王,大概没有人愿意听到谁为了谁,势力分割。 高高在上的帝王表情严肃,语气不怒而威,原本还在坚持的谢明娟猛地打了个一个哆嗦。 “陛下……” 秦贵妃也跟着解围:“明娟,这种事情急不来的,今日是你太子哥哥的生辰,别让这事耽误了时辰。” 谢明娟点了点头,退在了一旁。 皇帝看着下面跪着的曲安晴,忽然道:“你对谢临有意,却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镇定,有你当年母亲的风范,不错。” 曲安晴微微行礼:“臣女不敢辱没家母的名声。” “你的母亲阿……”谢修执似乎陷入了沉思,而这场宴会的主人,在这风波之后,太子谢凛才姗姗来迟道:“让各位久等了。父皇,母后,母妃。” 谢凛穿着太子正装,只是因为来的太急,衣服还有些没有理好,头发也有些乱。 “凛儿可是遇到了什么事,让那么多人等着?虽说也没耽误了时辰。”秦贵妃自发的为谢凛找台阶下。 谢凛脸色难看,他本是不想说的,可是那么多人看着,他一位太子能找出到借口,又能让人不断信服的借口少之又少。 “回父皇,儿臣……”谢凛欲言又止:“儿臣府内出了贼。‘水屏山河’被盗了……” 作者有话说: 曲安溪:我要收藏古玩珍宝,未来一夜暴富,临芳府太穷了。 现在的谢韫:…… 以后—— 曲安溪看着国库里的东西陷入沉思。感谢在2022-04-30 19:15:25~2022-05-02 00:1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霜霜 5瓶;姜余念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此话一出, 整个大堂都安静下来。 “水屏山河”是什么东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唯独曲安溪一脸懵逼,还有根本不在意的谢韫。 谢凛此时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他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地, 这件物什原本是要生辰当日,也就是一个时辰后拿出来祈求上苍的,现在却突然消失,任他找了两个时辰都没有找到, 昨夜接触过的侍女严刑拷问之后都得不出来结果。 好似有人让它故意消失一般。 坐在上面的秦贵妃脸色沉重, 即使雍容华贵的妆容也掩不住她现在情绪的波动, 贵妇人袖子下的双手握紧, “凛儿你考虑清楚,此物怎可说丢就丢?” 谢凛说完连姿态都不顾了, 立刻跪在地上,“父皇,母妃, 是儿臣看管不力, 还请父皇责罚。” 谢修执没有说话,表情淡淡,波澜不惊的眸子里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情绪, 在某种程度上, 谢韫和谢修执是极其相似的, 就比如现在,曲安溪看着身边颇为平静的谢韫,伸手戳了戳他,小声地问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很明显, 她除了书的剧情就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 全书围绕谢临和曲安晴的视角去写, 她的视线就局限在朝堂边缘,对于谁家的什么东西,什么非重要的不能推动剧情的东西施是一概不知的。更何况原书的剧情里也没有这突如其来的一段。 周围的人依旧安静,头都低的极低,生怕坐在上面的皇帝陛下生气波及到。 原本热闹的生辰宴,现在却变成的什么大事发落现场。 秦贵妃和太子倒霉,皇后坐在一旁就心情愉悦不少,这会儿免不了充着当皇帝的贴心人,语气温和地说:“陛下,要不取消了这一环节?瞧阿凛的样子想必也是找了许久的。” 皇后说完,一旁的秦贵妃眼神极其不好得扫了过去,却因为理亏没有反驳。 谢修执没有说话,表情冷淡,高位者散发威严是极其可怕的,这番光景之下,就连站在一旁的吊儿郎当的谢殷都不由得站直了身子,端正了姿态。 谢凛跪在地上,冷汗从额间滑落,“父皇,儿臣甘愿受此惩罚。” 俗话说的好,遇事先认错和道歉,谢凛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善于认错,也也让的姿态成为皇子里最低的,也受人喜欢。 秦贵妃的眼神也落在了那边的皇帝身上,充满了祈求的意思,所有人都在等着皇帝陛下的发落。 这会儿,谢韫才给了曲安溪回答:“此物是大夏用来占卜国运的玉盘,只传太子。” 那不就是…… 曲安溪眼神微闪,立刻对这位倒霉的太子生出一丝的……幸灾乐祸的心情。 不过,这么大的东西,就算是皇帝也不敢弄丢,还有谁有这个胆子在东宫盗窃? 曲安溪感觉到一股不太寻常的视线,抬头就看到了此时因为大发雷霆的皇帝陛下正在兴致勃勃地看着她…… 不对,应该是看着她和谢韫两个人。 这让曲安溪心底似乎有了一个猜想,避开了皇帝的视线,她拉了拉谢韫的袖子,唇形示意不要动。 “太子可知此物的作用为何?”谢修执语气没什么波澜。 谢凛低着头,一字一句:“承载着大夏气运的玉珏。” “所以你告诉朕,现在这东西在东宫的重重看守之下丢了?” 谢凛甚至不能反驳,他只能尽力补救着:“儿臣已经派人下去寻找了,目前已经扩大到东宫外,玉珏是早上才丢的,盗窃的人这个时间一定尚未离开城中,封锁整个城,一定能抓到盗窃者。” 谢修执只是淡淡道:“凛儿,这些年朕真的是给你太大权力了。” 说完,便又当着众人的面平道:“若是朕是盗窃者,又为何不能等封锁结束离开,偷窃者会有千种办法逃离京城,你不会有千种办法找到那个人。” 秦贵妃不忍心看到儿子如此,立刻说道:“陛下,今日之事让凛儿将功补过的好,更何况,您就算不信凛儿也该相信京畿卫。” 说的不错,皇帝不信自己儿子却不能不信自己的守备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京畿卫一天不放开,偷窃者就永远不能离开。 更何况玉珏那么大的东西跑起来怕是相当麻烦的。 谢修执扬了扬唇角,看着一旁的秦贵妃,语气森然:“朕也给了你太大的权力,能和皇后平起平坐。” 秦贵妃:“……”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皇帝借此机会好好整治因为母家权力太大的秦家,借用这次的玉珏事件。 细细想来,这件事的疑点并不少,且不说能来去自如在东宫府如履平地,还能在那么多的守卫之下盗走这所谓的占卜气运的“玉珏”。 就算是世界的气运之子谢临也做不到。 曲安溪挑了挑眉,估计用不了多久那些处在核心事件以外的人就能猜到皇帝的用意了。 当然为了走这个过场,场内的,场外的都要免不了一针敲打。现在就看看皇帝想要怎么把这场演下去。 “安溪。”谢韫忽然道。 “嗯?” “你还记得父皇给我们的那个名单吗?” 曲安溪挑眉,那不是为了能让谢韫迅速适应这里么? 谢韫“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但还是耐心地补充解释道:“那份名册后面还有一页。” 曲安溪想起昨晚和谢韫扒那份名册,后面扒到一半她就忍不住睡了,难不成那份名册还有别的意思? “第二份名册是官员,里面有许多和秦家关系匪浅的人,稍稍查一下就会知道他们各自犯下的罪证。”谢韫十分平静地说着这场生辰宴的根本目的,在曲安溪猜测的答案即将呼之欲出的时候,谢韫又道:“父皇为何把名册给我们,还特意嘱托了东宫的公公亲自送来。” 答案就在眼前。 曲安溪有些诧异地抓着自己的手臂,看向那边的皇帝,见对方依旧掌握局势的样子,大局面上,依旧是谢修执主导着一切,谢凛和秦家是过错方。 不愧是你啊,狗皇帝。 曲安溪想起剧情里后期,黑化的谢韫也只是把谢修执关起来罢了,除去一切生活所需,其他的不能见人。 可,后期的谢韫杀了不少谢家的人,区区一个毫无感情还纵容自己的儿子被欺负的无心父亲,根本不可能让谢韫留他一命。 要不是这狗皇帝本来就命不久,登基的还未必是太子。 曲安溪想的头皮发麻。 虎毒不食子,权力人心不过如此。 谢韫捏紧曲安溪的手,问道:“父皇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帮他找出这个指定的‘凶手’。以借此来除掉贵妃这一势力的人。 ” 曲安溪摇了摇头:“我知道,可你还不行。” 现在的出头无非会成为皇帝对外的傀儡,捧的越高摔的越惨,不会有一个皇帝喜欢自己身边留着可以揣测心思的人在身边。 “接下帖子的那一刻,就已经被选择了。”谢韫又和往常那样对她露出一个安心的表情:“安溪,我对权力没有欲望也不屑于曲去争什么,但按照你说的,我要撑起这个家。” 曲安溪眼神微闪。 谢韫非常清楚自己此刻应该去做什么,这也是这个角色的闪光之处。 曲安溪站在原地,她在沉思,谢韫不是书上的纸片人,这些人也不是书上的纸片人。 不就是玩么?曲安溪眼神闪着光,那就陪她们好好玩,开个号,总不能随便把这个号给随便销了,况且她也没有随便销号的权力。 “小七,听闻你一直在府内进学,不如你来看看。”如谢韫猜测的那一般,皇帝果然没有放过她们。 谢韫被点名,默默地踏出自己那一步,如往常那般行礼,然后对上皇帝那眼神,表情淡淡:“回父皇,儿臣认为偷窃者必然是府内之人。” 谢修执挑眉,“哦,为何?” 谢韫陈述似的说:“因为普通人不会去偷窃所谓的什么玉珏。” 玉珏对普通人毫无用处,说到底这东西也不过是个摆设,就算拿去卖了,也不过图一点钱,一旦被皇室追查到,就是死罪。 谢修执欣赏地点了点头:“不错,比太子有点长进,小七这段时间在府内学习颇有成效,不知,可有什么心仪的老师。” 谢韫就如谢修执安排的那般地说出了傅太师的名字。 好大的一盘局。 “既然如此,八月的秋招,傅大人也可以考虑考虑朕的小七,这些年是朕一直愧对他。”谢修执说完,无非已经是内定了名额,那边本来作为太子太师的傅山海不动声色地领命,眼神却落在这边的谢韫身上,不语。 一个需要皇帝求情的儿子,必然不会有什么出息,谢修执迫不及待想把自己的这个儿子控制在手里。 曲安溪冷哼一声。 谢韫非池中之物。 也要看这狗皇帝能不能控制的住了。 谢韫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就不动声色地退了下去,然后就像皇帝安排的那样,开始对场外那些官员搜查。 一队人马下去,不一会儿,就在一个大腹便便地官员身上搜到了这块玉珏,即使那位官员百般解释,偷窃国运之玉,那都是无法宽恕的。 曲安溪如同第三者看着这场大戏,然后在谢韫退回来之后,心里有了另一番打算,既然皇帝这么来,为了能让谢韫登上帝位,那她也只能用另一个法子。 “谢凛看管玉珏不力,此物就暂时存入宫内,以免再有人生出不良的心思。”说完,谢修执看着地上跪着的谢凛,淡淡道:“太子既然如此的话,就暂时在东宫闭关思过两个月。” “另外秦贵妃监管太子不力也跟着太子在延禧宫闭门思过吧。”谢修执嘴随便一张一合就是处罚。 谢韫又忽然道:“还不止。” 曲安溪挑了挑眉。 眼看着谢修执起身,恢复了那副和蔼的样子:“今日太子生辰,事情也解决了,朕便不久留了,皇后,接下来你来安排吧。” 原本被贵妃压一头的皇后听到这个指令之后就起身恭送谢修执,全然没了刚才情绪外露的失态样子。 秦贵妃母家势力很大,皇帝只是第一次敲打罢了,她作为皇后,在宫里那水深火热的生活中生存出来,不可能连这点心思都猜不出来。 “既然如此,就由着本宫来吧,太子也不必如此自责,各位来客都辛苦了……”一番体面的说辞,说完,皇后就借口自己身体不舒服先休息去了。 典席再然后就是祈福,但因为玉珏被皇帝带走了,这一个流程就省去了,曲安溪耽搁了许久,终于可以吃饭了。 “阿姐!”曲安溪走过去。 曲安晴表情冷淡,见到曲安溪的那一刻变得稍微温柔一些:“安溪。” “早知道皇帝存的是这个心思,你们可万万别来,官场,贼脏。”曲安溪露出一个鄙夷的神情。 曲安晴想要去压她的话,这话可以在任何地方说,就是不能在当下说。 而那边的谢明娟也缠着谢临:“谢临哥哥,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感觉吗?我可是郡主,而且还是侧妃。” 谢临懒得搭理他。 谢明娟不服输,心高气傲地到曲安晴这里来:“安晴姐,您就帮我劝劝谢临哥哥好不好?你也知道,你现在嫁给谢临哥哥,对候府根本没有什么好处……” 曲安溪白了一眼:“谢明娟,你们郡主府不是站在了太子府那边么?怎么,现在太子府出了事,就转头换了对象?” 之前当着众人的面子上,不能崩了临芳府的脸面,现在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众人都自保去了,谁还会在意一个郡主的话。 谢明娟恶狠狠地瞪着曲安溪,“你以为你是谁?你不如安晴姐万分之一,不过是攀上了谢韫那颗歪脖子树,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曲安溪眨巴着眼睛,然后又可怜兮兮地走到谢韫那边,“哭诉”道:“阿韫,我又被欺负了,谢明娟还骂你是歪脖子树,怎么说你也是她的表哥,我是她的表嫂……”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02 00:11:10~2022-05-02 21:3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8996071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谢明娟脸都气绿了。 没有什么比讨厌的人拿着身份压人更让人无语。 曲安溪玩的开心, 那边的谢韫也十分配合地看了一眼谢明娟。 这一看不得了,那双幽深的眸子简直皇帝的二次复刻,谢明娟虽然嚣张跋扈, 却是怕极了谢修执。 原本嚣张的气焰不知怎的忽然下去,下去之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堂堂郡主居然被一个遗弃了许久的皇子给震慑了。 曲安溪看到谢明娟那吃瘪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笑。 “好玩吗?”谢韫淡淡问道。 曲安溪眨巴着眼睛故作可怜道,“哪里是好玩,明明是她自己理亏。” 曲安晴看着两个人相处的即将进入无人之境, 眼神不由得意味深长起来:“在这里我也不便久留, 安溪……你跟阿姐过来一下。” 曲安溪:?这种大家长谈话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不过内席的确不熟什么好的谈话地方, 这场宴会的主人都失了兴致, 外席的客人也被那一搜刮弄得惶惶不安,能冷静来吃饭地很少, 碍着毕竟太子还是太子的面子,大多数的人还是硬着头皮谈笑风生。 席后这些人会聊什么,这些就不知情了。 曲安溪被曲安晴带了出去。 到了一处稍微幽静的地方, 曲安晴才勉强平静地问:“安溪,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谢韫?” 曲安溪:? 曲安溪一脸懵逼:“哪里喜欢?” 曲安晴:…… 席间那相处的只要眼睛没点问题的都能看出来这两个关系匪浅,而且谢韫对曲安溪的维护也不是假的, 自家妹妹那一直担忧的眼神虽然隔了一层情绪, 可她这作为姐姐的, 还是能看的出来。 “罢了,如果你真的心里有他,作为姐姐我也只能从旁协助,谢韫是七殿下, 他生来属于皇家, 倘若……”曲安晴将“纳妾”这两个字咽下去, 她并非不清楚,曲安溪的秉性和她一样,都不愿意屈居人后。 “阿姐,你放心啦,我觉得现在最需要担心的还是阿姐你自己,谢明娟可不是那么善罢甘休的人,她愿意散尽后院嫁谢大哥为妾,必然是不会那么轻易妥协的。你要小心。”曲安溪说完,补充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阿姐你是谢大哥的软肋,她会利用你做些什么。” 曲安晴语气温和,“长公主府和皇后不对付,谢明娟不会那么做,若是真的有事,也该是大长公主的默许的。” 说起皇后,曲安溪就立刻支棱起来。 “阿姐,你现在还相信皇后么?” 曲安晴忽然沉默了,她知道曲安溪是她唯一的妹妹,可如果曲府真的如果放在一个没有未来的谢韫身上倒不如放在略有希望的二皇子身上,毕竟,二皇子虽然并不是太子,但有皇后在,皇后之后还有多年的皇帝的情谊,眼看这贵妃和太子即将被制衡,依照现在皇帝陛下难以揣测的心思,不如等一等,看看时局。 倘若谢韫被淘汰了,那么曲家,二皇子,也能够尽力护她一命。 “不提这个了,今日七殿下和临芳府被拉到明面上来,以后安溪你的日子也需得小心,切莫让其他人钻了空子。”曲安晴避开了话题。 曲安溪眼神微闪,曲安晴如今对她还心有芥蒂,不,曲安晴还另有打算。 “我还有阿姐给的保命符呢。” 付椿的信物,那东西也不是万能的。 “谢临哥哥!” 那边的谢明娟显然急了,可伴随这一声只之后的便是谢临出来的身影。 曲安溪调侃道:“瞧,有人急的跳脚了,阿姐你真的不怕谢大哥被人抢走么?” 曲安溪话音未落,谢临就出现在了他们身边。那通身的压迫般的气势一下子就来了,搞得曲安溪原本要说出口的调戏曲安晴的话立刻咽了下去。 面对未来姐夫,曲安溪肉眼可见的怂了,要知道,原主最后被埋进土坟里都是这人一手操持的。 “谢大哥,好久不见呀,你又好看了。”然后在谢临眼神即将变化的时候立刻话锋一转:“看上去和阿姐更相配了,嗯嗯,郎才女貌,绝绝子。” 谢临:“……” 曲安晴:“……” “那我就不留了哈,阿姐和谢大哥百年好合。” *** 曲安溪回到席间,非常自觉的从后面绕道谢韫的身边去,这个位置距离谢凛和谢殷的位置极近,曲安溪也不得不收敛了一下姿势,像个乖巧端庄的世家小姐那般。 毕竟现在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临芳府以及才和自己成婚一月有余的倒霉蛋谢韫。 曲安溪拿着筷子夹着碟子里的菜,以为合理似的吃着,然后一转眼,就看到谢韫体面的坐着,比他更有标准姿态的吃着东西。 曲安溪脑子里忽然蹦出来一个成语,“东施效颦” 她就是那个东施。 索性这也不是什么选美比赛,保持了姿态一会儿曲安溪实在受不了就按照自己以往的方式吃饭,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丢脸了。 “我还在想,什么时候能再遇到迷路的小姑娘,这就遇上了。”谢殷不知什么时候吃完,坐的离她近了一些。 “我也没想到,漂亮的姑娘居然会是二殿下。”曲安溪硬着头皮笑了笑,主要也是想不到。原著中那个满是正义的刚折易屈的二殿下会变成这样。 谢殷挑了挑眉,丝毫没有抓住曲安溪话里的重点:“漂亮?” “自然。”曲安溪点头道。 “那我现在漂亮吗?” 曲安溪:??? “安溪……”谢韫及时来解围。 曲安溪果断地凑了过去,“阿韫。” 谢韫表情淡淡地从盘子里夹一块东西放到曲安溪面前,声音平和,略带温柔道:“你爱吃这个,我便留着。” 曲安溪看着自己面前的东西,一团绿色的菜,一嘴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尖,不过迎上谢韫的目光,还是比较配合地说:“嗯。” 搭讪失败,那边的谢殷挑了挑眉,眼神意味深长,坐好了自己的位置。 “安溪和二哥是熟识吗?”谢韫语气淡淡,状似聊家常地问。 曲安溪否认:“不过是在大长公主的赏花宴见过一次。” “我记得,春苑好像只接待女子。”谢韫提出提问。 这么一说,曲安溪好像下意识地想到了什么,那日赏花宴大长公主的确邀请了皇后,自己还特意给他们了一点脸面,但二皇子为什么会穿着女装去这场为女子主导的赏花宴,选媳妇还是看戏呢? “是啊,二殿下穿着女人的衣服出现在后院,那会儿我正在被万人群嘲,自然是不愿意站在人群中的,不小心就这么碰到了。”曲安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心里不是滋味,好好的一个阳刚之气的男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二哥自小便被皇后以女孩抚养。十二岁才换回了男人的身份。”谢韫贴心地解释了一句。 “为什么?”曲安溪不解。堂堂皇后难道还有这种独爱女孩的癖好? “因为二哥自小身体不好,国师说,二哥命里带煞,十二岁前都要以女孩子养才能活下去。” 可原著里硬气的如阳刚的是谁? 曲安溪咋舌。 剧情害自己如斯。 “安溪,你觉得二哥好看吗?”谢韫忽然问。 曲安溪挑眉,居然偷听说话。 谢韫表情很乖,看上去只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而且还是自己好奇的那个答案,曲安溪笑了笑,“那阿韫觉得二殿下长的好看么?” “不如安溪好看。”谢韫说的非常诚恳,看上去的确是经过思考的。 和男人比起来原主还是有点自信的,毕竟是女主的亲妹妹,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曲安溪挺起腰板,谢韫又道:“安溪太嫩了。” 说完还自我确定的点了点头。 曲安溪:??? 曲安溪简直不能忍,作为一个正常合格的二十多岁穿越过来的,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人说嫩。 正当曲安溪准备反驳时,原本置坐在末席的太子太师傅山海走了过来。 年过四十的太傅头发白了一半,眉间的威严依旧如斯,混浊的有点泛着绿的眼球目光透着两个人,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 “臣傅山海见过七殿下。” 太子太傅,按理说是不需要对谢韫行如此大礼的。 谢韫眼神微闪,起身走上前去,态度良好:“傅大人不必如此。” 傅山海却依旧坚持要行礼,那边的曲安溪坐在那边,拖着下巴,眼神淡淡,“阿韫,太师大人既然要行礼,干嘛要拦着。” 皇帝刚指名要多照顾一点,说完就过来,心思太明显,无非是觉得谢韫和她是想糟蹋他的名声,一个太子就已经让他很头疼了,再多一个从野地方出来的七殿下,还是没读过几年书的那种。 谢韫此时把乖巧演绎到了极致,果断地收了手,然后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态度转变快的让人猝不及防。 “太师大人既然来了,也不用站着,坐吧,刚好旁边还有一个座位。”曲安溪语气淡淡,脸上带着标准的笑容,看起来好像是很客气。 作者有话说: 小谢[诚恳]:你好嫩。 曲安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Ps:不要养肥!养肥哭哭!!! 不出意外这会是一篇很长的文。 文案的剧情会写!会写! 主要的写法是剧情+感情线穿插。 蠢作者正在努力钻研文,争取提高我这垃圾的文笔。 以及,谢韫是拿着上帝视角剧本的人。 两个人没动情!没动情!一个事业脑咸鱼一个感情缺失,可以承诺的是,小谢发疯真的很狠。女主也真的会很凉[提前点蜡] 写成了权谋我很抱歉[我配不上权谋呜呜呜,我真是想不开去写权谋] 不要养肥!养肥哭哭!数据太差会砍纲的,呜呜呜呜。 最后感谢每个订阅我文的小天使,可以的话去看看隔壁的预收叭,一见钟情+追妻火葬场梗 么么么么么么么 第27章 傅山海是太子太傅, 文人,在某方面的确有些傲骨,这点曲安溪知道, 可往往是身居高位的人,会助长他们这份所谓的傲骨。 在面子与尊严之前,就连性命也没那么重要。 傅山海虽然人品过关,但那些臭毛病他是摆脱不了的, 修学之人在于天赋在于品性, 谢韫这般让皇帝开口, 无非就是折了他的面子。 “我听闻太傅大人收学子有个要求, 那就是品学过关。”曲安溪笑了笑,放下手里的筷子。 傅山海表情不悦, 似乎不是特别想和这位声名狼藉的二小姐说话,连语气也是淡淡地:“殿下怎知臣的来意,全然非陛下的意思?” 曲安溪对他的某些小动作并不多加在意, “我说的可对?陛下如今在场的意思, 不就是让太傅大人收了七殿下,但七殿下又是个没有受过教养的,你怕玷污你的名声?” 曲安溪□□裸地, 毫不留情地将这些所谓的虚伪面子揭开, 然后又婉转地给他一份面子, 语气淡淡:“太傅的意思我和阿韫并非不知晓,若是我空有这几十家的底蕴也尚不会选择因为权势而让一个寂寂无名的人拜入自己的门下。” 谢韫必然是要进傅山海门下的,太子太傅名义上说的好听,但现在秦家一家独大, 朝堂里根本没有他说话的地方, 就连站在这里一丝反驳的情绪都不能有。 “人往高处走, 水往低处流,太傅的为难,我自然是知晓的,不如太傅大人且回去耐心等待,亦或者这几日来临芳府考量我家阿韫,看看他是否让你有那份教的心力?”曲安溪顿了顿,抛出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若是不可,就由着我和阿韫亲自去陛下承罪,若是可,就像这一方赌局,你是陛下亲自开口,自是不用担上莫须有的罪责。” 谢韫眼神微闪,他背过曲安溪,看向傅山海的眼神极其的意味深长,那眼神真的与谢修执像极了,不,不完全像谢修执,而是多了一份从容和冷静。 传闻中两位声名狼藉的殿下,倒也不是传闻中的那般废物。 宴会上,傅山海特意来此附近,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两位交谈,不知是否有收谢韫的打算。 傅山海对上谢韫那双深到看不透的眼神,在看他一眼之后,又敛去了所有的情绪,变得人畜无害的靠近曲安溪,语气温柔:“安溪,你真的有意如此?” 傅山海忽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他这一辈子起起落落,看得太多,夏国虽是以文治武功不假,但他这位太傅,自皇帝掌权之后,两位皇子分庭抗礼之后就变得无足轻重。 虽然太子表面上还称他为老师,但私下里的一些行为已经背离了他的教导。 曲安溪看到谢韫眉间的皱纹,忍不住伸手将他抚平,然后极其温柔地说:“当然啊,我的阿韫值得最好的,不是最好的,我们也不要,太傅大人需要的是实力,我认为我的阿韫实力超过所有人。” 谢韫眼神微闪,对上曲安溪的脸上不知怎的浮上一层薄红。 看起来像极了情人间的低语和调情。 曲安溪看到谢韫这一幅忽然僵硬住的样子,心里得意,小样,我还治不了你,礼仪姿态比不过,总有其他地方比得过。 谢韫全然不知曲安溪心中所想,只是平日里老如冰块的心忽然有了一丝触动,这个世界上,他没有任何可以记挂的人,也没有人值得他记挂,更没有人值得让他去做什么。 书里说,作为一个合格的夫君,要事事以家里为主,要保护自己的夫人,不能让家里和夫人受到伤害,一旦出了问题就是自己的过错。 家和曲安溪他必须要牵挂,这是他的责任,他眼神微敛,嘴角微扬,默默地拉着曲安溪地手,又问了一遍:“安溪不会离开我吗?” 曲安溪觉得他奇怪,这个问题今天已经足足问了两遍。 “不会。”至少在你登上皇帝之位前不会。 谢韫点了点头,像是得到了什么非常开心的答案,语气都轻快了不少:“好。” 一旁的傅山海感觉到谢韫的排斥,以及刚刚那眼神里的带着的情绪。 在打算开口自行离去的时候,谢韫忽然起身,对着傅山海道:“傅大人,我们出去谈谈吧。” 年轻人表情温和,看上去真的像乖乖求学的好孩子,想起来谢韫早年的经历,能在那种情况下,保持这样的一个性格和姿态已经是极其困难了。 “我想,太傅大人关于父皇的问题有很多是事情要和我说。”谢韫睁眼看着那边的人。 曲安溪不解:“还有什么好说的……” 谢韫低声细语:“安溪,好好等着。” 曲安溪看着他这样,不由得抿唇眯眼,这段时间谢韫的确变了一些,反派的雏形初见端倪,但有了圣贤书的熏陶,让他从原来的疯批变成了偶尔反抗一下的有了自己情绪的七殿下。 也还可以,若是谢韫真的有本事拿下傅山海,那她也就不用费心力了。 当然,提前帮宋因认回将军府的地位以及那位世子还是要尽早拿下的。 将军府,怕是最近的将军府也不一定得到什么安宁。 她在来这场宴会之前给了一块临芳府七皇子的令牌给宋因,告诉他可以去做任何想去做的事,如果遇到了事,就去京城最大的酒楼找一位叫沈鹤的,把这枚令牌给他看,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宋因这些年的执念一方面留在自己母亲身上,另一方面就留在了将军府。 若是不能了了这个执念,怕是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安心。 曲安溪左手拖着腮,见众人都差不多了便起身拍拍衣服,戏都落下去了。再留在这里也毫无益处。 曲安溪像个皇子妃一样的辞别了太子府的一干群臣,出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回来的谢韫,以及跟在谢韫后面的傅山海,傅山海神色异常,但见到她的那一刻,便恭恭敬敬地行礼道,丝毫没了之前的倨傲:“皇子妃殿下出来散心?” 曲安溪挑了挑眉,“吃完罢了,打算回府了,再留在这里该被人逮着毛病数落了。” 谢韫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太傅大人请吧,我便和安溪一起回去。以后若是遇到事情自然会和您继续讨论。” 傅山海笑着点了点头,“七殿下目光如此,必然是有大才的。” 这态度前后的转变宛如变脸。 × 回去的时候,曲安溪坐在马车上一脸不解:“阿韫你和他说了什么,我瞧着他态度都变了。” 谢韫不动声色,像个老实说话的孩子:“不过和傅先生讨论了一些历史,太师大人很有见解,比我了解的也要透彻许多。今日之事,只当没有发生过。” 曲安溪挑了挑眉,这就是反派boss么?几句话就让人信服。 “阿韫……我决定了!”曲安溪表情深邃,眼神认真,就要谢韫以为曲安溪要说和自己一起努力的时候,后者意味深长道:“我真的不想努力了,谢哥哥养我叭。” 谢韫:………… 七殿下脾气很温和,处事波澜不惊,可听到这一声谢哥哥,只觉得自己气血上涌,一股莫名的情绪笼罩在了自己身上,他偶然想起一篇散记中有关于情感的说法。 爱恨怨情痴喜怒,情绪千变万化,唯独只有喜怒才会让人气血上涌,怒之揭,以爆发为主,而喜则以平为主。 罕见的,谢韫拉着曲安溪的手,非常认真的地说:“再叫一遍。” 谢韫的表情太真了,真的并不像是在耍流氓,而是单纯的觉得这个叫法不错。 曲安溪语塞,但并不妨碍她为反派的牛逼之处折腰,于是曲安溪一字一顿地叫:“谢、哥、哥。” 谢韫嘴角微扬,眉间舒展,他第一次主动伸手,将曲安溪地手捧在面前,像个什么珍宝一般,带着几分温柔和郑重:“以后这个称呼只对我一人。他人不允许这么叫。” 曲安溪:??? 冷漠少年人设崩了啊。 “咳咳,不讨论这个问题了,太子一势如今被陛下敲打,但皇帝的态度还很模糊……”曲安溪必须得保证能让太子倒台,二皇子也不能来插一脚。 曲安溪想到了沈鹤,沈鹤是希望谢韫能努力的,曾经的元妃娘娘成了沈家一家的执念,大概是皇帝对此有多歉疚,所以对于沈家只是边缘化了,并没有斩尽杀绝。 “父皇的意思不过是制衡朝堂,若是安溪想要拉下太子,怕是比较困难。”谢韫听出了曲安溪的言外之意,解释道。 “我觉得我的阿韫比那个太子好一百倍,为什么他能当太子,我的阿韫不能。”曲安溪故作不服道,说完,还叹了口气。 “能。”谢韫忽然道。 曲安溪抬头略有些诧异,虽然也在意料之中,她见谢韫如是说道:“如果安溪希望我成为太子,那我便成为太子。”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希望你开心,谢韫表情很淡,所以,你不能离开我。 作者有话说: 数据烂到起飞,已经摆烂了。 嗯嗯,就这样了。每天都会更新,喜欢的宝儿们会给你们写完的。么么叽。 第28章 自打那次宴会, 傅山海算是正式收了谢韫。 外界众说纷纭,都说这位殿下只是被皇帝扶上来傀儡,又或者是因为皇帝觉得愧对这个儿子, 给他开的后门,撇开其他不说,这位七殿下没什么本事,没有皇家的气度, 小家子气。 所有人都为了傅山海惋惜, 作为太子太师的傅山海手下只教三个徒弟, 一位是名满天下的宋朝, 却早早夭折,第二位便是太子, 太子天赋一般,尚不能继承他的衣钵,第三位便是这位从犄角喀喇里出来的废物皇子。 曲安溪在石桌子一边听着宋因和她实时转播:“反正外界是这么说的, 七殿下耽误了傅大人的名声。” 曲安溪微微一笑, 挑了挑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却不这么认为。” 说完这句话,曲安溪又看向那边锻炼身体的宋因, 语气顿了顿:“你觉得谢韫怎么样?” 宋因一边打着拳一边说道:“比你靠谱点。” 说的铁板钉钉, 一点也不给曲安溪留面子。 本来就心理不平衡的曲安溪被宋因这么打击一样, 声音忍不住提高了几分,“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宋因停下手里的动作,反问道:“要不然谁会背着几十辆银子在集市到处乱逛?” 曲安溪:……这个梗是踏马过不去了? 曲安溪把那句是为了吊你的话吞下去,脸上又带上了笑容道:“要不你找个时间跟着七殿下去书院随身保护他?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宋因:“……” “殿下……”小厮匆匆地进来, 脸色的神色有些急切, “有人拜访。” 曲安溪抬了抬眼睛, 又剥了个葡萄扔进自己的嘴里,“告诉他们,七殿下不在,要他们改日再来。” 小厮欲言又止。 一旁扇风的小桃忍不住了:“有什么就说,掖着做甚?” 小厮低着头,解释道:“是将军府来人了,并非是找七殿下的,而是……找宋护院。” 曲安溪听着这话,冷冷一笑:“京城那么多的将军府,哪家?” 小厮脸色惨白,继续道:“是宋将军府,不过宋将军本人并没有来,来的人是宋小将军。” “你去回禀,说本宫暂时没空招待,让他们哪来的回哪里去。”曲安溪说完,那边的宋因忽然就掰断了手里的一根树枝。 小厮领命之后,离开。 曲安溪意味深长地说:“本宫从大街请来的护院也认识宋将军府的人么?” 宋因平时毒舌的嘴此时一句话也发不出,他脸色凝重地看着曲安溪:“这个小厮拦不住他们,我去应付。” 原著中,谢临以小侯爷和皇帝那边的军功才拦下了将军府,并且还给了宋因重新认祖归宗的机会。 “你站住。”曲安溪出声道。 宋因的步子顿住。 “你的武功底子并不弱,作为一个普通农户出来的人,应该不甘于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护院?” 这几天宋因一直心事重重,十有八九就是已经和将军府接触过了。 “我觉得够了,本来就是一个农户出来的,没什么本事的普通人,皇子妃殿下不嫌弃我,给了我一个护院的身份,用这份月例去养着家里,够了。”宋因语气变得沉静了,以往怼她的时候语气都是明亮的,带着几分轻快的。 现在死气沉沉的很。 曲安溪起身,小桃替她把手擦干净,“你是本宫的人,将军府要拿你如何,也要问本宫地意思。” 曲安溪说完,就一步步地走向大门,中间丝毫没有停顿,好像这几天一直等着什么。 而这份找上门来的差事,就是她一直等着的机会一般。 *** 到了大堂前,曲安溪看到了那个宋小将军,并不是像林硕月那般嚣张跋扈不知好歹,而是十分礼貌翩翩的和这小厮理论着什么。 见到曲安溪的那一刻,那人的眼睛里忽然的亮出了一丝的光,“瞧,你们的主子出来了。” 小厮转头,还没转完,这位小将军就飞速地越过了小厮挡门的身体,少年恣意,嘴里叼着草,一举来到曲安溪面前,嘴里还喃喃着:“这临芳府的大门还真是难进。” 曲安溪挑着眉,顶着“你不还是进来了”的表情看着这位穿着鹅黄衣服的少年。 宋昭和对上曲安溪的目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不得不说,这两个个人的眉眼很相似,甚至连五官也有些相同的地方,只是宋因的眉间一直都是皱着的,阴郁的,化不开的,而这位宋昭和则是开朗的,热烈的向外的。 这就是穷养娃和富养娃的差距吗? “不知道宋小将军来临芳府有什么事?”走着过场的,曲安溪问了一句。 宋昭和非常直率地问:“听闻我有个弟弟在这里,是不是真的?” 曲安溪:“弟弟?” 如果说宋家厌弃宋因倒不至于告诉宋昭和,宋昭和也不至于将“弟弟”这两个字说出来。 宋昭和点了点头:“是啊,弟弟,我爹说的,他说我有个天赋不错的弟弟,我便想着来切磋切磋。” “你爹?” 曲安溪一脸懵逼。 好家伙,连这段剧情也是错的吗? “是啊,我爹,他还说过几日把他接回来,但那日看到他在临芳府。”宋昭和目光一直飘飘然地朝后看。“便派我过来探探口风。” 曲安溪:…… 宋昭和不是没有听过曲安溪的名声,以为是自己解释的不到位,便又补充道:“我爹说,如果阿因在这里的话,就来问问,没有要抢人的意思,只是,我爹一直认为是他愧对阿因,所以……” 曲安溪挑了挑眉,所以宋因和宋家根本没有什么矛盾,只是因为宋因怨着? “等等……你让我理理。”曲安溪揉着眉间,剧情又不对了。 “理吧,那我可以去看看阿因了么?”宋昭和刚刚说完,里面就传来宋因的声音:“不用想了,如果不接受娘的话,我是怎么也不会回去的。” 宋昭和的脸立刻就拉拢下来,“阿因,爹很想你,他说你很有天赋……所以……” “我想留在这里。” 宋因打断了宋昭和的话。 两个人僵持着,曲安溪出声:“不如宋小将军就先回去?” “不是……”宋昭和就要继续说话,外面就传来谢韫的声音:“今天有客人?” 谢韫怀里抱着不知哪里来的书画,一身白衣胜雪,出现在门前。 曲安溪有些惊喜:“阿韫,你今日怎的早早就回来了?” “今日有事罢了。”谢韫说完,宋罗的身影就出现在正门前。 “殿下。” 谢韫语气淡淡,眉间舒展着,“宋将军无需如此多礼。” 宋昭和看到自己的老父亲,脸色大变,转身就要跑。 曲安溪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脸上的笑容璀璨,一字一顿,“小将军跑什么嘛……一起坐下来聊聊天如何?” 宋昭和头皮发麻,可衣服被曲安溪死死地扯着根本跑不掉。 谢韫的目光触及到曲安溪单手抓着宋昭和袖子的那一刻,语气立刻换了一个调:“若是早些知道,小将军会来,我定今日不去书馆,留下来待客了。” 宋罗看到自己的晦气儿子,冷冷地瞪了一眼,瞪完又语气委婉道:“哪里的话,是臣的儿子不懂事罢了。” 这边委婉完了,对着宋昭和就是一句:“还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做什么?赶紧给我滚回家面壁思过。” 宋昭和:“……” 不知道为什么,宋昭和总觉得这位看上去和和气气的七殿下看他的眼神里好像带了点别的情绪。 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安溪……这位是宋罗宋将军。”谢韫走过来,将怀里到东西放到一旁,轻快地拉起她的收,介绍道。 曲安溪看着那位年过半百的老将军,笑着点了点头:“宋将军好。” 心里却不由得思付,谢韫带宋罗过来做什么?难不成也是因为宋因? “你好像瘦了点?我平时不在家,安溪没有按时吃饭么?”谢韫语调温柔,全然没了刚刚的疏离之感。 曲安溪想起这几日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这着实算不上瘦了。 “老师,您不必站着,坐下便好。”谢韫说完,便对曲安溪解释道:“宋将军是傅大人推荐给我的老师。” 老师? 原书的确也说过,宋将军府战功累累,是出了名的武将世家。 宋罗笑了笑,“殿下不必自谦,以老傅对你的夸奖,相信要不了多久,您就能超越我们。” 曲安溪目光不由得飘向后面,宋因此刻应该还在那里,不知道如今见了自己父亲会是什么想法。 谢韫微微点头,见曲安溪心不在焉的模样,伸手便按住她的指尖:“……安溪,你且坐一会儿,我和宋将军去一趟书房。” 说完,谢韫又不放心地说:“安溪若是想,可以跟着我一起。” 宋罗看着两个人感情颇好的样子,不由得深思起来。 “不……”曲安溪果断拒绝,“我不想。” 谢韫眼神微闪,此时他的心情算不上好。 第29章 一种叫做莫名的情绪浮在心头。 明明他不应该有什么情感波动, 就像平时一样对待,失控了。 想到这里,谢韫表情淡淡, 他尽力收敛这种情绪,让自己显得正常一些。 “好。” 曲安溪朝着谢韫的背影摆了摆手,心里莫名生疑,按照原著, 宋将军应当是极其讨厌谢韫的, 作为谢临的死忠粉一家, 对这种大反派不会有任何的兴趣。 难不成因为这会儿, 因为谢韫还是个好好的乖孩子所以有了改观? 到了书房,谢韫坐上, 那最近才收拾出来的地方,脸上的温和的表情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 没有什么情绪的脸。 “宋将军, 此事我已按照父皇的要求瞒住了安溪……”谢韫说完,眼神微闪,“如此一来, 可以和本殿下说说, 太子哥哥的事情了。” *** 宋昭和走了, 宋罗却来了,这让原本在后院的宋因处于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境况。 曲安溪只知道,宋因是宋将军的私生子,将军府作为正统的封建世家, 非常注重血脉的传承, 当年老将军意外的一夜风流留下这么个虐债, 以至于到后面,宋家的人在想要暗杀宋因的路上越走越远。 若不是有了谢临的帮助,恐怕他也坚持不到最后。 但眼下按照宋昭和的说法和宋因本人的回答,曲安溪基本断定这段剧情也是作废的。 “宋护院,不如说说,你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吧。”曲安溪看着站在那边的宋因,语气意味深长:“我对你的过去没有任何的兴趣,也不会探究你的过去,但这涉及到临芳府和将军府,涉及到谢韫的未来,我不得不管,你明白吗?” 宋因看着她,曲安溪有的时候蠢的像个无药可救的傻子,但有的时候又好像知道很多东西,甚至连看着他的目光都充满了劝解和同情……同情。 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一个俗套的故事,你这么把我收进来的时候,难道没有打听我的过去么?”宋因说完,就起身不管曲安溪的眼神径直回到自己的屋子。 临芳府的院子不多,给下人住的地方更是不多,除去这段时间已经空了的她的院子,就还剩下人们单独住的小院子了。 曲安溪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气,吩咐一旁的小桃道:“去帮我把幂离取来。” 小桃不解:“小姐要幂离是要出门吗?” 曲安溪点了点头说道:“想要敲开紧闭少年的心扉总要多点耐心,不然会显得我像个傻子。” 老母亲的曲安溪敲了敲宋因屋子的房门,出声道:“不是说我会打探你的过去么?那一起去你家打探吧。” 原本坐在屋子里的宋因擦拭手的动作一顿,都说曲家的二小姐自从落了水之后性情大变,现在看来并不假。 “殿下以什么身份去我家?不怕七殿下生气么?”宋因自嘲地说了一句。 谢韫?谢韫为什么会生气? 曲安溪简直不理解宋因的脑回路,“看这个情况,宋将军怕是还要在这里许久,刚好我有空,如果你愿意呆在这里和他见到的话。” 打蛇打七寸,宋因没再嘴硬,打开了屋门,对上曲安溪那双平静的眼睛。 “走吧。” 小桃让孙嬷嬷给准备了马车,被宋因给拒绝了。 曲安溪虽然很想偷懒,但宋因不是谢韫。 走的时候孙嬷嬷看着两个人,眼神对上宋因算不上好,只是面色存疑的看着曲安溪:“殿下,您真的不告诉七殿下么?” “不用。” 曲安溪可不信什么宋罗来只是为了教他什么,刚刚谢韫暗示了去书房,十有八九就是皇帝要他做什么事。与其跟着一起去让宋罗觉得自己是个…… 想到这里,曲安溪笑了笑:“你和七殿下说,我出去玩玩。一会儿就回来。” 孙嬷嬷看宋因的眼神越来越犀利。 说完,曲安溪就和宋因离开了临芳府,临芳府地处偏僻,从这里走到街市的散集,就要花上一番功夫。 约莫到了傍晚,才来到这个所谓的京郊地区。 和木林村不同,宋因的家是在城内,但过了城郊的内环溪,就是一处非常平民的地方,破落,茅草的房子。 宋因轻车熟路地走着。 后面跟着的曲安溪却也没有一丝的不适,戴着幂离,宋因看不清她的情绪。 “我家就是在这里。皇子妃殿下若是觉得过不去,便……”宋因指着那横跨内环溪的木桥,细的很,也需要一定的脚力,就算跨过去,因为溪水湿润,土壤也是柔软的。 稍不注意就会踩脏了鞋子。 然而曲安溪只是提了裙子,毫不犹豫的过了去,过完了还挑了挑眉:“少年,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刁难被轻易化解,宋因扭过头:“哼。” 曲安溪看着他,淡淡道:“你憎恶富人,憎恶有权力的人,只是因为你没有触碰到足够的权力。” 相比宋因这个正派角色,反派谢韫的意识则更强。 曲安溪忽的想到某天,他和自己路途过花园,谢韫缓慢地从他面前摘下那朵枯萎的花扔到了一旁,和她说道:“不完美的花园,安溪看了该会觉得不舒服了。” “权力只是上层人可以接触的东西,我们这样的人,凭什么,配么?”宋因就像是自嘲似的说,他现在就连所谓的认回父亲都不可以,因为这样就是对不起将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母亲。 曲安溪看着他,“凭什么觉得自己不配?只要努力,谁都可以配。” 宋因沉默了,他没有反驳,曲安溪就像被精心呵护的花,单纯的想着一件事的从头到尾,而不理解这中间的过程有多难。 “走吧,去看看你的家。” 宋因的家就在那群村落中,一座不大的茅草房子。 “大娘,你家因儿回来了。” 女人穿着一身花布的衣服,头发被头巾束起来,脸上不能说有沧桑,年轻的时候风韵犹存,即使是老了,眉眼也依旧漂亮。 她看到宋因的那一刻,原本浑浊的,沉寂的眸子亮了起来。 “阿因,你不是去大户人家做护院了么?”女人放下手里的端着的筛米,走了过来,直到走了过来,女人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曲安溪。 她带着幂离。 今日的曲安溪穿了一身的浅黄的薄底纹路的纱裙,手边的袖带极长绣着精致的小黄花。 幂离纱虽质朴,但也掩盖不住那通身的贵气。 “这位是……” 对于自己的儿子带人回来,贺瑾曾做过一万次的想象。 因为自己的原因,宋因憎恶所有的权力,若不是自己,他也不会空有一身的武力,却还执着上着集市卖着荆条篮,把自己弄得一团糟。 但如今带着这样的人回家,无非就是他已经踏出了那一步。 “瞧我,还愣着做什么……来坐。” 宋因却道:“娘,我们还是要回去的,就是来看看你。” 曲安溪撩起幂离,露出脸来,眼神微闪,“您好。” “我是……宋因的朋友。”曲安溪非常委婉地说。说完,还看了一眼那边寥落的房子:“这边都是这样吗?” 贺瑾笑了笑:“姑娘说笑了,我们这个村落一直都是这样。” 城外的木林村无人可住,城郊的村落却贫瘠成这样,越过内环溪便又是另一番光景。 “没有人管么?” 宋因淡淡:“有谁会管?” 曲安溪不语。 是的,皇帝现在平衡朝堂,大权在握才是主要目的,其余的人都无法波及争斗。 “如果,能让你改变这个局面呢?”曲安溪转移话题道,原著中,谢临是带着宋因去立了战功的,所以为了以后宋因对谢韫的助力,他依旧要去立这份战功。 曲安溪说完才道:“你的一身功夫不会局限于留在当一个护院,过两天我会让阿韫帮你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宋因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曲安溪这种高高在上的皇子妃执着于帮他。 “蠢。”宋因忍不住说了一句,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没见识还是一身胆子放在哪里用不了,十有八九是在家没事干闲的,说到底也是谢韫把她宠成了无法无天谁也不怕的性子。 不知道宋因内心想法的曲安溪还在盘算着,把宋因送出去应该怎么和谢韫说,毕竟宋因也算谢韫半个启蒙老师。 好歹送出去了也算半个自己人,后期谢临对付的作战布局可全靠宋因。 深深知道自己儿子尿性的老母亲贺瑾,听到那一句,眉头立刻紧紧皱起来:“你在说什么?给人家姑娘道歉。” 语气非常强势一点犹豫都没有。 还在神游天外的曲安溪:??? ** 傍晚,谢韫和宋罗商量好了余下的事宜,出门却没有看到平时一直等着的曲安溪。 孙嬷嬷侍候在一旁,“殿下。夫人让我转告您,她和宋护院出去一趟。” 谢韫原本没什么情绪的眼神微闪,声音冷淡:“倘若我记得没有错,宋将军小儿子应该是流落在外的。” 作者有话说: 宋因……危!!!!! 谢狗真的拿着上帝剧本。 不过他现在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等后面一个激化。 确认感情之后,安宝就凉了。 第30章 这话一提, 宋罗的脸就立刻不自然起来。 他的儿子流落在外,却偏偏被临芳府捡来做了护院,皇子的府邸来了谁都需要查清楚底细, 宋因自然而然的也被查了。 “这个……臣的孩子,有些叛逆。”宋罗说的委婉,“是不是给殿下添麻烦了。” 谢韫表情淡淡。 若是说前段时间都盛传这位皇子是个废物皇子,宋罗还可以这么认为, 但经过这两天的相处, 宋罗忽然觉得这位遗弃在外的皇子殿下并非世人所想象的那般。 谢韫忽然地舒展了眉角, 嘴角微微上扬, “令子还算我的半个老师。”就像是说日常的那般家话,“宋小将军武功资质不错, 将军却不打算将他认祖归宗么?” “这……”宋罗表面复杂,内心mmp,儿子不听话也不能怪他, 更何况, 这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谢韫语气依旧淡淡,说着:“他算我的半个老师,此子有天赋应当出去历练, 过些日子……”谢韫好似想到了什么:“不, 就这些日子, 我会同父皇说起此事,由宋将军着手,让他投身军中。” 谢韫能查到宋因的身份自然也就知道他私生子的身份,一向以来厌弃血脉的皇室第七子丝毫不提起这件事, 反而是给了他更好的发展。 宋因深陷囹圄, 如果能让他在军中闯出些名分来, 自然是极好的,当然这对于宋因来说就是最好的路,同样也能让他放下对自己的看法。 宋罗不由得对这个心怀慈悲的少年肃然起敬,比起之前在太子手下战战兢兢,还是这位七殿下更好相处一点,也更好说话,刚刚在书房的时候,也是多半听他的意见,然后这位七殿下找一些细节做修补,耐心的不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送了。宋因和太子的事希望将军尽快解决。”谢韫说完便故作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这样我也能早点休息。” 够无欲无求。皇帝扶持这位应当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一个对皇位和权力没有想法的皇子殿下是最好控制的傀儡。 宋罗欲言又止,谢韫眼神一挑:“老师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宋罗不语,将原本的话咽下了肚子。 宋罗走了,谢韫原本那层淡淡的表情才冷淡了下来,“安溪可有说过她去何处,何时回来?” 孙嬷嬷答:“殿下并未说她去何处。” “是吗?”谢韫语气平和,原本沉郁的瞳孔里讳莫如深,让人看不清的情绪。 *** “阿嚏!”那边还在和贺瑾聊天的曲安溪莫名的打了一个喷嚏,虽然幅度很小,声音也不大,可还是一旁的宋因听到了:“这个天气你也能感冒?” 眼神全是“你好弱”。 曲安溪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是啊,我身娇体弱需要呵护,宋护院什么时候成为大将军来保护我?” 开玩笑的一句话,却让那边的宋因眼神不对了起来。 贺瑾不知曲安溪身份,她也曾在风月场上待过,未尝不知道女儿家说这句话的意思。 一个眼刀子就过了去,“你跟我过来!蠢货!” 又是莫名被骂的宋因,也不能拒绝母亲的要求,在曲安溪扬着唇的目光中泄愤离去。 其实并未叫多远,曲安溪坐在小凳子上嗑着瓜子。 贺瑾眉头拧的死死的:“你告诉我,这姑娘是谁家的?” 宋因一脸莫名其妙:“没谁家的,她不是普通人,我不是说过给临芳府当个护院嘛,她是临芳府的半个主人,是七皇子妃。” 会错意的贺瑾:???什么玩意儿? 贺瑾的不解简直要堆出了脸:“七皇子妃?!七皇子妃怎么会跟你回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七殿下的事?还是我的儿子……” 想到这里,贺瑾已经可以猜到了什么,她怔怔地看着宋因,双目含泪:“儿啊,母亲不指望你能飞黄腾达,也不指望你能出人头地,可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不是女儿,对方可是皇子……” 宋因:??? 宋因觉得自己和自己的母亲脑回路对不上。 “不是,娘,你究竟在想什么?她不过是在临芳府没事干,跟着我出来逛逛。”宋因拧眉:“娘你平日里还是少看些话本子。” 贺瑾表情犹疑:“可她为何?” 宋因抿唇,最后还是解释道:“她觉得我这一身武艺不该白白浪费,想举荐我到军中去。而且宋……”宋因眼神微闪:“那个谁,今日还去了临芳府。” 贺瑾看着自家儿子还是对自己父亲如此憎恶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那姑娘也是好心,不对,我该改口叫殿下了,皇族中人能来到这里还不嫌弃,你是命中遇到了贵人啊。” 话的确如此,不然还有谁会在一个普通的小乞丐身上花那么多的功夫,或许最初只是她的一时兴起,但现在却无法再用一时兴起来形容,她会陪着声名狼藉的人来到这穷乡僻壤丝毫不嫌弃。 宋因有些固执地想,这个世界上 会有那么好心的人么? “她就是蠢罢了,娘你可以千万别误会了。” 贺瑾眼神复杂。 外间坐着的曲安溪,见母子两个都脸色沉重的出来,贺瑾就要行礼:“民妇见过……” “不用这样,我现在陪着宋因回来只是想试着来看看,听宋因说,京城中的热闹只是城中,在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更多像他这样的人。”曲安溪难得说得有些深度:“且把我当个普通人。” 贺瑾却摇了摇头道:“您是因儿的贵人,刚刚是民妇唐突了。” 曲安溪起身,一点大小姐的架子也没有:“宋因他的天赋不该被浪费,我只是这样的想的罢了,只是要带着你的儿子去不太安全的地方,我还担心大娘您会怨我。” 贺瑾语气平静:“不会,因儿的事,我并不会管,他自小便想出人头地,也许是因为我的问题他和……”贺瑾顿了顿:“都是命。” 曲安溪知道贺瑾说的是宋因因为当初宋罗抛弃他们母子两的事。 “若是有机缘的话,即使是命也可以更改的对么?”曲安溪淡笑,“我观宋小公子眉间有风华气度,以后必是将相之才。” 宋因:“……” 此间聊天已经过了晚上的时辰,宋因在路上买了一些送给贺瑾的东西,说了些道别的话,两个人便踏上了回去的路。 这次宋因没有故意引曲安溪走的淤泥地,而是走了一段平整的路。 但曲安溪并没有问为什么,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一般,倚在回去时雇来的马车上,眉间淡淡。 “你为什么不问?”宋因先开口。 马车里面的曲安溪淡淡道:“问什么?你带的路?” 宋因抿唇不语。 “你若对我心存芥蒂的话,便不会引我去你家。”曲安溪说了一个根本对不上的答案。 唯有宋因眉间落寞地看着马车下滚过的石板路,以及和他格格不入的京城夜市内的喧闹和嘈杂。 “你只是没有想开。”曲安溪说:“不要为难自己,有些事情该放下的时候就该放下。” 这点上面,贺大娘要比这个喜欢钻牛角尖的儿子好上许多。 “知道了。” 曲安溪微微一笑:“知道就好。”孺子可教。 到了临芳府前,门前的灯笼是亮着的,不过日前在这边等的谢韫不在。 曲安溪没看到谢韫便松了一口气。 然而她刚下马车,孙嬷嬷就鬼魅地站到了她的身后,语调平板:“娘娘可算是回来了。” 曲安溪抬头看了看月亮,还未至中天,脸上的尴尬扣出了天际:“这……这还没多久吧,殿下呢?” 说完曲安溪就开始疯狂找宋因,后者给他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径直回了自己的小屋。 要被审问的只有她自己一个。 孙嬷嬷淡淡道:“殿下让奴婢在这等着,说娘娘不回来就不用晚膳。” 真是难为谢韫了。 “那……我现在就去找他。”曲安溪头也不回地开溜。 临芳府的灯火通明,曲安溪一进院子就看到那边正在练字的谢韫。 “安溪回来了?玩的开心么?且来看看我的字进步如何?”谢韫语气温和,丝毫没有追究的意思,曲安溪心里不由得称赞,真的是长大了。 抬脚走过去,就看到那边端方得体的秀气的字体。 和一个半月前相比,进步神速。写的比自己好太多了。 字样为“无人等月,何以为家”是前些日子一本《秘史》里的。 曲安溪不知怎的忽然心虚了起来,谢韫在自己摆烂的时候虚心学习,现在出去玩,还耐心地等着自己回来。 “那什么……”曲安溪非常自觉地解释起来:“我只是看你和宋将军有要事说,就没打扰你。” 谢韫淡淡,表示并不在意:“安溪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我亦不会阻拦,只是……” 谢韫顿了顿:“京城里虽然安全,但并非全然安全。安溪身份特殊,还是要注意一些。” 曲安溪一阵暖心,这是什么谢小天使。 作者有话说: 小谢是真的坏[嘿嘿] 安宝:我想送宋因去军营为了他以后更方便的协助谢韫,但是要怎么跟谢韫说? 谢韫:碍眼的人要送走,万一安溪不开心怎么办? 宋因:????????????我敲你妈。 每天这么点收益,榜单轮空预备[点烟] 呜呜呜呜……感谢在2022-05-07 22:06:52~2022-05-08 18:3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影 3瓶;50458272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后者提笔收字。 “我饿了……最近这段时间, 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曲安溪说的感概。 自从傅山海收了谢韫,辰时起巳时归,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还会更晚些,曲安溪和他的作息几乎达不到一致,除了早上的送他离开之外,活的像个养在府里的废物。 谢韫眼神淡淡, 眉间却温柔了不少, 他用着就像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似地问:“安溪, 外面好玩么?” 曲安溪想起自己跟着宋因出去也不算好玩的一趟, 对上谢韫那双温和的眼睛,回答道:“嗯……不如陪着阿韫好玩。” 这么一说, 原本温和的稳如老狗的谢韫眼底的情绪立刻波动起来,就像是措手不及。 然而,这对于曲安溪本人来说, 不过时食物链平衡了。 谢韫眼底晦暗不明, 似乎想要引诱着曲安溪说着什么,即使表现出来的有多么无害,可他清晰地感觉到了那心底的波动, 情绪的变化。 “安溪……”谢韫说着:“就这样吧。” 曲安溪:? 就这样一直在我的身边, 我会让你开心, 让你看遍天下,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前提是永远不能离开我。 “怎么发呆了?”曲安溪将话转回到正题上去,“宋将军来是因为朝政上的事,还是因为, 皇帝又给了你什么任务?” 说到这里, 曲安溪就忍不住为谢韫鸣不平。 这狗皇帝如此心急, 这还没有多久,还在学习阶段就利用他想要做些事。 谢韫十分平静地叙述着:“父皇只是让我多多关心太子殿下,眼下秦家的势力太大,我和宋将军所做的都是为了收集证据。” “你不是尚在学习么?”曲安溪反问。 “正是因为学习,所以才有机会,父皇说,若是此事成了,便允许我每年去拜见娘亲。” 谢韫刚刚温和的表情好似都消失了,机械性的陈述着内容。 什么时候连祭拜母亲的权力都变成了奢求。 曲安溪眼神落了下来,这不应该成为制约一个人的方式,当年的元妃有多恣意,她不会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的。 “阿韫,话说你生辰快要到了吧?” 谢韫似乎有些迷惑:“我的生辰?” “对。”曲安溪看着迷惑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脸那柔软的手感。“嗯,所以,我们去走吧,再不去,该凉了,以及,今晚有件事需要和阿韫商量。” *** “啊……还是一起吃饭更热闹,平时我一个人吃饭,都无聊死了。”曲安溪吃完瘫在床上。 谢韫将那些画卷拿进屋子里,看上去格外珍惜的样子。 曲安溪和衣侧躺着,眯着眼看着谢韫小心翼翼整理画卷,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毕竟能让谢韫这么呵护的东西没几样,那些看完的书卷也不过是让孙嬷嬷看着收拾。 “那是什么?” 谢韫眼神微闪,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忽然有些心虚地想要把东西藏起来。 “不,没什么。” 谢韫难得这么心虚,曲安溪挑了挑眉更好奇了,从床上爬起来。 少年眼神忽闪忽闪地,就连耳边都浮上了一抹蜜色,一看就是春心萌动的样子。 曲安溪下意识地暗叫不好,孩子才上几天的学这就喜欢上了别的小姑娘了?按照时间线,曲安晴还有半个月才入学…… “阿韫。”曲安溪严肃下了表情,“这些都是什么?” 谢韫欲言又止,双手拿着画卷,退后了几歩,目光飘向别处,“真的没什么。安溪。” 曲安溪心里冷笑,我信你个鬼。 “是不是有了什么心悦的小姑娘了?”曲安溪心情没由来的糟糕,现在这个时候谢韫该是好好学习的时候,怎么会遇到什么小姑娘,不是说不会喜欢么?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谢韫原本慌张的眼神情绪有一丝不对,喜欢? “没有。” 曲安溪一步步地靠近他,卷起袖子露出修长白皙的手臂,架势看上去就要对谢韫进行家庭“关爱”教育。 “没有你躲什么?还说不是喜欢……” 谢韫避开她的视线,“不是。” 曲安溪见他这副死不承认的样子,步子停住了,缓缓地叹气道:“我并非是不允许你喜欢人,但……” “但什么?”谢韫直视她的目光,这让曲安溪更加断定谢韫是真的对什么人动心了。 “因为,安溪现在名义上是七皇子妃吗?”谢韫的目光灼热,似要把她看透,语气更加偏执:“我们是名义上的夫妻,你只是承担着责任所以要管我?” 曲安溪忽然被这当头一棒打醒,谢韫说的不错,他们本来就是名义上的夫妻,他又是反派,她不过是为了任务来接近他帮助他,只要不是女主,只要不让她死,到最后谢韫登上帝位,受益的依旧是自己,管这一份闲事做什么呢? 曲安溪沉默了。 谢韫眼神微闪,看到曲安溪站在原地出神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也在那一瞬间,压下去这个弧度,又恢复那波澜不惊的样子,走到面前,“安溪……书上说,君子之道,在于宜室宜家。” 带了百分百诱哄的味道,谢韫伸出手将失神的曲安溪拉进自己的怀里,轻轻道 :“安溪想不想看?我让你看。” 画卷解开带子,顺着谢韫的手滑了下来,上面布满了色彩,点约有姿,可以看出来下笔之人有多么用心。 上面也只有一幅画。 画上的人,怀里抱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白色小野猫,穿着红色的衣裙映着白皙的皮肤,左手手腕上系着一处红色小花的丝带,倚在躺椅上,三千青丝尚未梳起,就这么四散在周围,女人闭着眼睛,像是在小憩,彼时晨光微起,四周看起来朦胧又漂亮。 曲安溪瞳孔皱缩,她忽然想起了那一天。 谢韫和她说,要练练画技。 她困极了,陪着谢韫起来便上了躺椅,半蜷缩在那里,碰上桃没来得及给她打理头发,自己又不会就索性不搞了,谢韫很安静,她睡的也很好,只是半路上不知那里来的小野猫钻进院子里,跳到怀里,她懒得被打扰就象征性的推了一下,继续睡过去,睡到一半,头发被卡住。 曲安溪十分不满地乱扯,最终给自己扯掉了一些头发,无奈厌倦地坐起来抱怨道:“头发好烦。” 刚好碰上谢韫收起手里的东西,语气平和地说:“该小心一些才是。” 那是谢韫第一次帮她绾头发,手艺算不上很好,但比她这种手残要好上太多,梳完了,自己还忍不住赞叹道:“不错哎,阿韫这是去练过?” 谢韫却说道:“没有,不过,是安溪,我便多一些耐心。” 这是……在怪她没有多关心他么? 曲安溪百分百确定因为今晚晚归谢韫不开心了。 按照谢韫的人设,她是唯一愿意陪在自己身边的,如果是自己珍重的唯一的朋友,不能给她足够的关切…… 想到这里,曲安溪笃定谢韫是太没有安全感了,所以才这样。 “那……我以后一定不晚归好不好?”后者带着宛如渣女语气地说,说完还拍了拍谢韫的背:“别生气了。” 谢韫:??? “我以后一定不多管闲事,不过,你是阿韫,如果遇到设么不顺心的事,就尽管和我说,阿韫的事就是我的事。” 曲安溪非常慷慨仗义地说。 现在这个时候,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可不多。 只希望到时候谢韫行行好,饶她一条狗命。 谢韫:………… 那是自尊心碎掉的声音。 谢韫收敛眼神,语气淡淡:“嗯。” “不过,阿韫,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谢韫没什么表情:“说。” “就是,我今日和宋因好好聊了聊,他的武功不弱,又有谋略,在临芳府当个护院实在是屈才……”曲安溪说的委婉,看向谢韫的眼神也带了一丝请求的意味:“倘若能让他在军中谋个职……对我们未来也不错。” 谢韫表情淡淡,他的确想这么做许久了。 “安溪这是在求我么?” 曲安溪点了点自己的头,虽然说走自己的爹爹那里也可以,但首辅推中将难免会落人话柄,让皇帝生疑对曲家就更不好了,走谢韫这里反而更安全。 “亲我。” 曲安溪:??? 你不对劲! “这便是我的要求。”谢韫淡淡,眼神波澜不惊,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动了情的样子。 机械性的要求,更像是为了履行什么任务。 “你确定吗?” 这个要求太低了……于曲安溪来说无伤大雅。 谢韫:“确定。” 曲安溪:…… 好吧。 这么小的孩子,难为他自己了。 曲安溪轻轻踮起脚,对着他的脸颊,落了一下。 那是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温润的带着一丝甜香,和那日一拥而来的味道一样,明明他这两个月同床共寝已经习惯如斯。 “好了,其实我真的觉得阿韫你这个要求很浪费,明明可以要更好的。”曲安溪一副占了便宜的样子。 谢韫眼神冷地像块冰,可他终于感受到了欲望,那是属于一个正常人的,他以前并不放在心上的欲望。 他想*她。 作者有话说: 我想,最后一句,你们应该能自动翻译过来。 ps:男主占有欲发作机关算尽想要女主承诺什么。 女主:……孩子缺爱罢了。 真的,看看孩子叭,孩子还冷哭了…… 呜呜呜,数据真的让我伤心啊。 感谢在2022-05-08 18:38:01~2022-05-09 19:4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amb、lu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就像尘封多年的欲望一旦打开就是无法克制的泄洪。 谢韫的眼神冷的让曲安溪感觉到害怕, 那不是一种好的感觉,好像被毒蛇盯上了一般,曲安溪本能地就想后退, 不知为何,她居然被这样的一个小孩子弄得头皮发麻。 她应该挺温柔了,不至于记仇吧?还是说自己遭了嫌弃。 明明之前和自己睡的时候也没嫌弃,之前小侍女想要爬床的时候也云淡风轻, 现在却忽然变了脸色。 果然是善变的男人, 不, 是善变的反派。 然而, 自己的任务和他绑定,现在虽然心有不满, 但也不能怎样,曲安溪非常认命地问:“那……我先回去?” 谢韫的眼神更冷了。刚刚是盯上,现在是活剥了。 曲安溪:…… 小屁孩还来劲了。 不是讨厌么?那就讨厌个够, 曲安溪干脆也不走了一屁股坐在谢韫的腿上, 双臂环住谢韫的脖子,颇有些媚眼如丝地说:“怎么了?我的阿韫是讨厌我了?还是说偷偷画我却不敢直视我?” 谢韫:………… 少女没有了当初刚刚见自己的青涩和眼神里的怯懦却讨好的样子,这段日子是两个人相处早已经熟悉于心。 谢韫把她的手扒拉下来, 对视着她, 气氛一时间忽然暧昧了起来。 曲安溪眨了眨眼, 近距离的,她似乎看到了谢韫不太正常的眼神,跟平日里好好说话的温和亦或者是平淡如水的眼神不同,他好像在隐忍着什么。 呼之欲出的感情。 曲安溪原本玩耍打闹的心顿时收了下去, 她企图从谢韫身上下去。 可谢韫的手紧紧的桎梏住她, 根本不想让她下去。 “安溪……我想……行……”敦伦之礼还未说出口, 曲安溪就打断了他:“所以你现在答应了?找个时间吧?要不过几天,我瞧着宋因还需要留在这里交接一下事宜。” 谢韫眼神淡淡,嘴上颇有不满:“还在我的怀里,却想着别人,安溪好生偏心。” 曲安溪见他恢复了正常,笑了笑,“怎么?还会吃醋的?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你没感情么?” 脾气极好的七殿下听及此,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皮,淡淡道:“我是人,反倒是安溪你,太高估我了。” 这话里的暗示极其明显,可曲安溪的脑子里却是像过滤了这句话,径直从谢韫的怀里钻出来还感叹了一句:“这个温度,果然凑在一起太热了,时候不早了,先睡吧,明日阿韫你还要早起呢。” 自顾自地说,曲安溪走向床那边,心里汹涌澎湃,刚刚谢韫什么意思?曲安溪不蠢,情到深处,又或者是欲望到了深处她能够感觉到。 刚刚谢韫身上有一瞬间的恍惚,没有情感的眼神,却充满着压抑。 就好像初入世间的孩子,对这一切感觉到新奇,所以迫不及待想要尝试做些什么,曲安溪私下里拍了拍自己受惊的小心脏,还好刚刚机灵,盖过了他所谓的一时想法,如今…… 曲安溪偷摸摸地转头,眼神瞟到那边正在整理画卷的谢韫,捡起那幅画谢韫不仅没有脸红,甚至非常平静地将那副画挂在里房间里的正中央。 挂完了还将剩下来的几卷画整理好放在一旁。 曲安溪:…… 一股被耍了的感觉。 按照谢韫这种反派的尿性,除了女主,应该没有人能让他动心,她刚刚真的是被美色糊了脑子。 罢了,也算她自作多情。 谢韫看着那边曲安溪有些落寞的背影,手里收拾的东西微微顿了顿。 “我不是故意的。”少年的声音很轻,垂着眼睛,纤长睫毛的阴影落在了眸底,他清楚一旦做了那些,就意味着什么。 可是占有欲还是迫使他控制不住自己,书上说,君子要隐忍有度,落落大方,对家人更不能如此。 喜欢? 他喜欢曲安溪吗? 谢韫不知道,但如果她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可能不会那么无动于衷。 情感这种事情,最难琢磨。欲望出于本能,他不会拒绝任何从身体发出来任何欲望的需求。 但刚刚那一刻,他犹豫了。 曲安溪应当不喜欢和他做那种事的,她那双盛满星光的眼睛里,若是哭了,应该怎么办? *** 两个人都各自心事的睡觉,今夜的曲安溪似乎格外的安静,没再蹭着谢韫睡觉,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挂在床边,被子一半都被她卷到了一处,那边的谢韫闭着眼睛,轻轻地呼吸。 曲安溪抬了抬眼睛,望着外面的天色,还早的很。 看着一旁可怜巴巴没什么被子的谢韫,曲安溪非常好心地分了一些过去。 然而翻来覆去,曲安溪却怎么也睡不着了,静静听着外面早起的脚步声,脑子嗡嗡的。 感受到身旁的一丝动静,曲安溪不知怎的立刻心虚地闭上了眼睛,假装正在睡觉。 谢韫起身,看到那边难得睡得安稳的曲安溪,那双平静无波澜眼睛里盛满了温柔,他低头,在曲安溪的额头上也落下一个吻。 只是谢韫的气息在靠近时,曲安溪紧张地捏紧了被子。 “早上好,安溪。” 后者似乎知道她已经醒了,说了一句异常轻快的话,还不等曲安溪反应,谢韫自顾自地说:“今日我便去找将军说宋因入军的事,保守估计快一点,明天就能收拾东西离开临芳府,安溪若是想的话,今天可以好好的和宋护院道个别。” 毕竟,人去塞外,活着还是死了,可就由不了他了。 谢韫表现地像个端庄的君子。 曲安溪有些诧异:“明天?!会不会有些早了?” “安溪希望宋护院多陪你一会儿么?舍不得?”谢韫心平气和地问。 曲安溪摇了摇头:“倒也不是舍不得。”她和宋因本来就是雇主关系,关注他也不过是因为他的运气可以帮到谢韫罢了。 但无论怎么样,现在的宋因还有一个母亲在那样的地方,一声不响地走了,有点残忍。 “宋护院有天赋,迟点的话,也许就少一点时间历练。”谢韫一本正经地说:“前些日子听父皇说,军部那边急需一个校军,刚好我可以推荐过去。” 校军?那可是一个不低的职位,就相当于是一个主将的副将,原著中宋因是因为跟着谢临出生入死才好不容易拿到这个职位,必要时能代行帅令,但宋因刚刚入军,拿那么高的位子…… “安溪不必担心,只是试试罢了,父皇不会任我随意来的,需要考验宋护院。”谢韫安慰似的说:“若是过不了,也可以从低做起。” 谢韫手上的动作不断,穿的是那件黑色,曲安溪翻了个身子,靠近他一些,“今日怎的穿了这件?” 傅山海收徒后,谢韫着装一直都是白色,今日却难得换了一身黑色。 “今日要去宫里,可能晚上也不回来。” 曲安溪皱眉,“不回来?不回来你住宫里?” 谢韫解释道:“父皇前些日子说,要老师带我去附近巡查一番。” 所以昨天那么早回来就是来准备最近这几日不回来的? “你去哪儿?” “邻县。” “我也去。” 谢韫:? 一向懒骨头附身的曲安溪今日好像是打了鸡血,生怕谢韫拒绝她,立刻重复了一遍:“带上我吧,我不捣乱。” 谢韫嘴角动了动,曲安溪对自己的认识还挺明确的。 如果有可能的话,曲安溪也不想去,只可惜邻县是谢韫对曲安晴初次动心的地方。 在原著的剧情里,在这这个时间线,曲安溪和曲安晴算是彻底决裂了,但因为曲宣择过度偏瘫原主导致曲安晴气不过离家出走,去的就是那邻县,彼时,曲安晴在邻县遇到流浪到这里的谢韫,救了他,还给了他吃的,和他呆了好几天。 这是谢韫喜欢上曲安晴的一个契机,曲安晴的性格像极了当年的元妃娘娘。 虽说现在曲安晴和谢临的感情稳固,但不代表命运线还会不会重复发生。 邻县就是谢韫动感情的一个契机,无论如何,她都要了解这段剧情。 谢韫的表情出现了一丝为难。 曲安溪非常真诚且诚恳地说:“我就想和阿韫在一起嘛……阿韫真的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在临芳府么?” 谢韫薄唇微启:“安溪不和宋护院好好告别么?若是今日跟我走了,以后说不定就见不到了。” 曲安溪想了想,的确不能就这么把宋因扔下,但邻县她非去不可。 “没事……以后还有机会。”曲安溪狗腿地笑了笑:“还是陪阿韫比较重要。” “宋护院不是安溪的朋友么?”谢韫格外咬清了朋友两个字。 朋友是谢韫的逆鳞。 曲安溪避开了这个说法:“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宋因也不陪我,还是阿韫对我最好。” 谢韫沉思了一会儿,目光淡淡:“那……安溪穿上衣服,和我一起去问问老师。” 曲安溪立刻坐了起来:“好嘞。” 穿衣服的过程中,谢韫嘱咐似的说:“老师他性格比较死,安溪若是想跟我去的话,必须表现得非常坚决。” 曲安溪点了点头:“要多坚决都可以。” 谢韫顿了顿,忍不住问了一句:“如何表现?” 曲安溪戏精上身,忽然眼泪婆娑,捂着胸口,一脸肝肠尽断的样子:“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太傅大人为何要我的阿韫离开我数日,这数日之内,何人可解我的相思之苦?” 作者有话说: 曲安溪没心没肺惯了。 谢韫绿茶+心机婊。 谢韫:谢邀表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 曲安溪(不服):我那是爱你!要不是我耐草,你媳妇早没了。 感谢在2022-05-09 19:48:04~2022-05-10 22:0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莓寒亚子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澄橙 25瓶;54140680 10瓶;海螺 3瓶;音落江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事实上, 曲安溪的确这么做了。 傅山海在这所闻名遐迩的书院里担任的是副院长的职责,来这里的都王孙子弟,所以整个书院建造的非常恢弘大气, 这还是曲安溪第一次来这里,正门的大小就比临芳府大上许多。 她忽然明白了傅山海那股的傲气是怎么来的,若是她也有学子天下的地方,自然也傲气。 来来回回的都是人, 据说这里的学院还有住宿制的需求, 当然大部分的都是各回各家, 更别说谢韫这样已经成了家的。不过留在这里住宿的也有人等。 “喂, 那边是谢韫吧?” 不远处响起男人的声音。 直呼七皇子的名讳? 曲安溪目光触及到那边,书院正中央的花石旁的确站着一个男人, 穿着一身的红衣,看衣饰上的纹路应该当是某个世家贵族。 谢韫面无表情,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反而耐心地给曲安溪介绍着书院里的情况:“老师的居室在书院的后面, 一般很少有人去……这次去邻县, 安溪可以耐心地和老师商谈。” 言下之意就是曲安溪怎么造也只有我看着你。 “商谈什么?”红衣男子笑的张扬,眉角拉的极场,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曲安溪身上。 带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男子嘴角微扬:“这就是你拒绝徐家小姐的理由?” 谢韫大概是烦了, 他极其厌恶别人落在曲安溪身上的眼神, 原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现在多了几分寡淡和冷漠,“与我无关。” 曲安溪见他如此反应,不免有些欣慰, 若是换作以前的谢韫指不定又要受着欺负, 或者对此无动于衷。 “面对这种上来找事的人, 就要有这样的态度,不能让别人欺负了你。”曲安溪边看谢韫边说。 红衣男子看着站在一旁的曲安溪,认出了,她就是那个才女曲安晴的妹妹。 而曲安晴的妹妹在传闻中那可是一个娇蛮跋扈,是非不分的曲家被宠坏的二小姐,除了脸一无是处的花瓶。 可那边站着的穿着樱翠色气质内敛的女人和传言中的完全不同,女人脸上没有张扬的色彩,长的确实漂亮,如果说曲安晴的漂亮是温柔和煦,那曲安溪的漂亮就是带着张扬明艳的,后者更有生命的活力。 这样充满生命活力的女人和谢韫站在一起不自觉的为对方染上了色彩,傅锦枫甚至觉得两个人看上去般配的很。 而谢韫就是那个站在她身后,掌握着全局的人。 红衣男子挑了挑唇角,大步跟了上去。 一直跟着他们丝毫没有要转身的意思。 跟的久了,就有点过分了,曲安溪停下脚步,皱起眉头:“来找茬的?阿韫脾气好,我的脾气可不好。” 谢韫却说:“他应当是去找老师的。” 曲安溪挑眉?不是说傅山海只有三个弟子么?难不成那么快就打破了谣言。 傅锦枫淡笑:“曲家二小姐小气的很,连是不是走一条路都要管。” 这份淡笑却让曲安溪晃了眼,少年嘴角有痣,轻轻扬起的弧度像个月牙挑起的小尖尖…… 这段描写她好像在哪里看过。 然而还不等她继续问下去,那边的谢韫就伸手用宽大的袖子将她的视线变得朝向自己:“安溪……他好看吗?” 略显委屈的味道。 曲安溪:? “你最好看。”但曲安溪学聪明了,这个时候的谢韫就要狠狠拿捏住,不然耍的就是自己。 听及此,谢韫眉角弯弯,明显是被夸赞之后的开心,可七殿下是位君子,即使是很开心也只是温柔地替曲安溪理了理发间,手指轻抚眉间,“到老师那里,安溪可要好好表现。” 曲安溪想到那个老头子,上次自己怼他,那老头不会记仇吧? “七殿下倒是护人护的紧,也希望你护得住这样一位大小姐。”傅锦枫冷哼一声径直走过他们,上了楼去。 谢韫眼神微闪,垂目,转而说道:“我们也走吧。” 若是有人想要动曲安溪杀了就好了。 傅锦枫和他之间有怨怼,却不蠢,现在傅山海和他差不多站在一条船上,所以刚刚那句话算作是提醒。 谢韫压下去那不该出现的情绪,“安溪要好好保护自己。” “自然,我可惜命了。”曲安溪对着他保证道。 谢韫拉起她的手,曲安溪一顿。 谢韫:? 曲安溪汕笑:“没什么。” 谢韫的年龄虽然比她小,但手却因为体格比她大很多,这段时间的写字,锻炼原本细嫩的手变得有些粗糙,因为特殊体质常年低的体温。 真是…… 曲安溪看着他有些单薄的背影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能因为对方长的好看就心动? 对方可是反派,要是喜欢上了还得了。 没见过猪跑也见过猪,自古爱上皇帝的女子死的惨是必要因素。 *** 傅山海在院子里,以及那一旁站着的红衣男子。 谢韫进来就微微行礼道:“老师。” 傅山海桌子上堆满了各种书籍,认真钻研文学的人,满屋子的书法印记。 曲安溪非常自觉地和谢韫分开了一点位置。 “咳咳,傅大人好呀。”曲安溪说完,目光忍不住飘向那边的红衣男子,能自由进出傅山海屋子的难不成是什么关系户? 傅山海看着曲安溪,面无表情:“七皇子妃殿下。” 看着傅山海那“全天下我最不想搭理你”的眼神,曲安溪内心复杂,不是说大儒气度会大的么? 曲安溪面色难看,傅锦枫就忍不住偷乐了。 “锦枫,出去,我和七殿下说话。”傅山海语气冷淡。 完全没有因为傅锦枫是他的儿子就语气温和。 傅锦枫:“……” 傅锦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谢韫。 自从谢韫成了他的学生,自己父亲就越来越少管他,甚至对他努力的学业就视而不见,满心满眼都是这位天才的谢韫。 谢韫十分有礼貌地给了他一个眼神,“关门的时候轻一些。” 完全没有关切的意思。 傅锦枫:“……” 傅锦枫脸色不爽地出去,回头看了一眼那边的曲安溪,似乎也要示意她出去。 可谢韫的手死死地按住了曲安溪,表情从容且淡然:“老师,安溪希望跟着我们一起去。” 傅山海看了一眼曲安溪,语气冷淡:“陛下那边的事情,你有把握?” 谢韫眉间复杂,似乎在沉思,可曲安溪站出来一步,就如同安排好的那一般:“太傅大人且放心,是我要跟着阿韫去的。” “若是您觉得为难,我大可以亲自上秉皇帝陛下。” 谢韫以为曲安溪会说她来之前想说的那些话,现在却变卦的厉害,表情有些冷淡。 “皇子妃殿下愿意去,又何必来找我?”傅山海表情淡淡:“您是殿下的嫡妃,臣自然是管不了。” 谢韫眉头一皱,眼神微闪,“老、师……” 他不希望任何人让曲安溪不高兴。 有了谢韫在中间调和,傅山海即使心生不满,但也不能说什么,他这位弟子脾气古怪的很,但脾气是难得的好,就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傅山海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对一个孩子束手无策,谢韫给他表现地总是浮在那层表面上,性情像是捏造出来的一样,即使傅锦枫怎么挑衅,这位七殿下都不会作出什么反应。 在曲安溪面前,他的情绪终于不是那么模式化,却也让人无法用言语形容。每当他看向曲安溪都能感受到谢韫那道不咸不淡的目光,在打量和预估着什么。 谢韫是天才,这点他承认,但谢韫同样也是一步险棋,他不是没见过他这位学生在皇帝陛下那边是个什么情绪状态,在他这边又是是怎么样的。 一个情绪千变万化的人,一定非常难以驾驭。 可他只是一个培养着,无论皇家怎样,是他的职责他亦不会推三阻四。 “你开心就好。” 这是傅山海说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谢韫似乎也满意了。 眼底那一层薄薄的寒意散去,变得又异常温和。 “安溪为何不说你早上的那套说辞?”谢韫不解。 曲安溪拽着他的衣袖,表情诡异:“难不成阿韫希望我在太傅面前哭的梨花带雨?” 谢韫想着,不知怎的,耳垂突然红了起来,他觉得,安溪哭起来一定非常漂亮。 看到谢韫这奇怪的表情,曲安溪表情越来越复杂。 你不对劲! 然而说通了傅山海也就是充其量给个保障,到了出发的时候,一辆马车挤三个人还是有些太勉强。 曲安溪和谢韫并排而坐,因为早上起的太早,曲安溪非常自然地就躺上谢韫的肩膀,声音淡淡:“我先睡会儿,阿韫,到了叫我。” 谢韫离他又更近了一些,尽量让曲安溪睡得更舒服。 然而这些在傅山海眼里就是自己的弟子皇室的七殿下对自己的这个强制婚配来的七皇子□□裸地纵容和宠溺…… 谢韫那样一个天才的人,就是因为这玩意儿,而每天要求早早回家。 傅山海恨铁不成钢。 看向曲安溪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的不满,最后所幸收拾不看了,挑开帘子看窗外花鸟,风和日丽。 作者有话说: 傅山海[究极学术研究者]:都是这个女人毁了我的徒儿徒儿啊啊啊,操操操! 曲安溪[莫名其妙]:阿嚏。[揉了揉鼻子]我是不是感冒了? 谢韫[目光温和,心直口快]:来,安溪,凑得近些,生病了可不好,我身上热,你可以坐到我的怀里睡觉。 傅山海[越发癫狂]:啊啊啊啊!!!!!! 这章过渡,小枫是主角团之一~ 下章开副本啦~之前铺垫的剧情都会填上。 感谢在2022-05-10 22:07:10~2022-05-11 22:0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间里流逝. 6瓶;下次见有花吗 3瓶;Lamb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京城附近的邻近的县城很多, 这次的目的则是其中的一座,名为安祁县。 在原著剧情中,曲安晴因为闹了别扭, 所以转身来到这里,一位名门闺秀的长的亦漂亮的大小姐换上了平民的衣服,盘下了一家店铺,开了间医馆。 在这里积(da)德(lian)行(shou)善(fu)的好一些日子。 其中就有谢韫, 谢韫在临芳府无人照顾, 饿的快要死的谢韫, 辗转流连到了这里, 少年全身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都被抢的干净了, 他一步一蹒跚,身上大大小小都是淤青,命运安排似的, 谢韫在几乎要死的时候遇到了正在医治救人的曲安晴。 一身白衣的女人, 声音温柔,在他彻底要昏死的时候,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谢韫被饿的快要死了, 他死死地抓住了曲安晴的白裙子, 嘴里喃喃道:“救救我……救救我……” 从那以后曲安晴的医馆就多了一位常驻的年轻人, 他时常穿着一身黑,坐在大堂里帮曲安晴赶着药材,见人不会笑,眼神阴郁, 虽然长得漂亮, 但气势唬人, 除了会对曲安晴笑再无他人。 直到曲安晴离家被找到了,谢临不顾一切的将她从这里带走。 曲安溪依稀记得那段描写。 “他眼神阴郁地看着曲安晴,可是嘴上的乞讨,和眼泪不似假,曾经会对她笑的少年再也不会笑了,他坐在原地哭泣着,像个被遗弃的孤儿。” 现在…… 曲安溪抬眼看着谢韫,对方完全没有书里描绘的那么悲惨。 他甚至平和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从马车上下来之后就轻轻地牵起她的手,“听闻安祁县美食最出名,不亚于京城的酒楼,正好逢上晚膳,安溪不妨我们去试试?” 此间风月映照人间,安祁县比京城晚间还要热闹一些,街市灯火通明。 下了马车之后,就由着傅山海带着剩下来的一些去置办住宿,而谢韫却没有提前要回去的意思。 “我记得以前的阿韫,是不愿意参与人群不多的集会的。”曲安溪任由他牵着,眉角弯弯:“这才短短几个月,变化大的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谢韫语气温和,“因为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这样的暖心的小天使,曲安晴当初是怎样选择和谢临回去,而不是把他一起带走? “阿韫,我想去一个地方。”曲安溪想去看看,原书那个被曲安晴盘下的铺子,现在变得如何了……如果还是无人的话…… 谢韫点了点头:“去哪里?” 曲安溪泛着过来拉着他走,人群喧嚣,如果不是身上还有任务尚未完成,也许好好享受生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铺子坐落在一处街市的拐角,两个人穿过人群到了那里的时候。 一位戴着幂离的白衣女子正在和店家商量着什么。 “小姑娘,我们这里是出售的,并非是出租的,若是想要在这里开什么,必然要是花银子把这里买下来。”店家非常势利眼,看着女子衣着朴素便又来了一句:“这里可不是你这样的小孩能买的起的,地处街市又是热闹的地方,平时的客人多的顾不过来。” 小姑娘似乎是对店家这势利眼极其的不满,“你怎知我家先生买不起?” 店家挑眉,鄙夷道:“那不如让你家先生过来和我商量,少于这个数我都不会卖的。更别提在这里开铺子。” 谢韫眉间微挑,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这里的人倒是有些好笑了,既然地段那么好,为何还在这里和一位小姑娘说着这些没用的话。” 曲安溪捏了捏他的手:“七殿下怎么会明白,生活就是这样嘛,我瞧着那位店家是想在这小姑娘身上好好的宰一笔,然后跑路。” 谢韫却是不解地问:“既然想赚钱,为何不留在这里?” 曲安溪一脸讳莫如深地说:“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个小二一看就像发短期横财的人,这铺子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以后指不定有什么问题,说不定还有什么矛盾在这里呢。” 曲安晴买下这座铺子的时候,花了不少的钱,在刚刚把这间前面铺子后面屋子的房子打理好,就遇到上门挑事的,还遇到了上门索要赔款的,若不是那领头的看上了曲安晴的脸,也不一定会使用稍微温柔一点的方式,最后那个领头的多年的老毛病犯了,被曲安晴救治了这才罢了。 眼下的不是曲安晴还不好说。 不过……曲安溪有些酸溜溜的,谢韫平时都不爱看人的,现在却多看了两眼那个戴着幂离的小姑娘,眼里极度在意的样子不是装的。 命运的轨迹不可以拒绝? 曲安溪有点蠢蠢欲动也想把那地方买下来了。 “你有钱不?我这铺子买的人可多了,要是没钱,就站一边去,别挡我赚钱。” 小姑娘被推搡了一下,脚步一踉跄,就要摔下去,谢韫原本牵着曲安溪的手忽然一松,就要上前去扶住那小姑娘,可是脚刚踏出去一步,小姑娘的幂离随着风吹着掉了下来,摔进了一旁好似是路过的青衣身上。 青衣男子稳稳地将姑娘接住。 幂离落了下来,这才露出那小姑娘的真容,一张精巧的小脸杏眼微湿,头上别着青色的簪子。 很漂亮的一张脸,至少曲安溪这么认为。 “你这店家好生无礼……”青衣男子声音平和,头上也是和小姑娘那一模一样的簪子,看样子两个人应当是认识的。 小姑娘扶着青衣男子起身,上去就要讨个说法:“不卖就不卖,你推我做什么?” “你出不起钱,还在这里挡着我赚钱。”店家活像个恶毒炮灰,语气极其鄙夷。 女孩刚要说话。 原本站在曲安溪身边的谢韫,开口道:“谁说她出不起这个钱?” 曲安溪:??? 谢韫风光霁月,缓缓地走到了那附近,语调平和还带了一丝关切:“姑娘你没事吧?” 小姑娘看到谢韫如此温和的一句关切,不由得摇了摇头,“没事,多谢公子关心。” 店家见谢韫这一身,脸上的笑容忽然谄媚了起来,“听公子的口音是从附近的京城来的?” 谢韫没有回答,反而问着店家:“需要多少的数,可以把这里盘下来?” 店家看谢韫云淡风轻的样子,便又加了一个指头。 谢韫对他这种坐地起价也不恼,对着后面淡淡道:“安溪。” 曲安溪:…… 曲安溪翻了翻身上,身上就带了这么多的钱,若是给出去了,就没钱吃饭了。 曲安溪有些为难,她试图讲价:“坐地起价也不见你这么坐地起价的……你这地是金子?按时间收钱的?京城的地段都没有像你这样漫天要价。” 店家就要急眼,谢韫打断了她:“安溪,不要闹。” 曲安溪甚至有一丝的委屈:“钱给出去了,我们的晚膳怎么办?” 你不吃我还要吃呢!以前怎么不见谢韫这么见色忘友? 青衣男子见曲安溪这番委屈,便淡淡道:“公子,其实我们也不是非这里不可。” 曲安溪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必。”谢韫不动声色地从自己身上拿下来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淡淡道:“此物千金难求,便用它和你换,我需要这件铺子的房契和地契。可否?” 店家瞧出了,这的确是个好物,脸上犹豫的神色都没有,便道:“好的好的,这就给客官去取。” 白衣姑娘似乎没有想到会有人帮他们一掷千金的买下这座店铺,顿时有些语无伦次:“这……这怎么能行,这太贵重了,公子要不然您还是收回去吧?其实我们也不是非这个地方不可的。” 谢韫淡笑,“无碍,送你的,就当是赠礼。” 青衣男子沉默不语,曲安溪也沉默。 和谢韫相处那么久,他第一次和别的女人笑的那么开心,还是第一次见面。 曲安溪顿时连吃饭的兴趣也没有了。 “阿韫,不如我们去吃饭吧?”曲安溪试图提高一点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谢韫只是淡淡道:“不如在等等,安溪若是着急可以先行离开。” 曲安溪:…… 和平时一样温和的语气,可曲安溪总觉得什么变了。 有种本来一直很好的人忽然有了心上人,然后自己被抛弃的那种。 曲安溪抑郁了,曲安溪靠近了那个也排除在外的青衣男子,打算两个人报团取暖。 “你家的公子……都是这般?”青衣男子似乎并不在意,甚至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和曲安溪说道。 曲安溪一脸无语:“平时不是,也许对你家的姑娘一见钟情了。” 青衣男子挑了挑眉,有些不可置信地说:“你家公子审美不错……我姓洛名风埠,是个大夫,那位是我的家妹。” 曲安溪也跟着自我介绍地说:“我叫曲安溪,当然你可以叫我头顶青青草原的羊驼姑娘。” 洛风埠略显清奇:“倒是奇怪的称呼,不过今日公子全力相助,我也是个善于感恩的人,以后两位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不涉及原则,我自当相助。” 曲安溪看着那边的谢韫和白衣姑娘依旧聊的很开心的样子,觉得自己头顶的青青草原可以再浇点水。 “我……”曲安溪想说点话,但看着那两个人侃侃而谈的样子,着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对着一旁的洛风埠道:“洛大夫饿不饿?我请你吃饭。” 洛风埠非常诚实地点了点头:“的确是饿了,我和家妹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羊驼姑娘有什么推荐?” 曲安溪也不知道。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过可以去逛逛找找有什么好吃的。” 洛风埠看着那边的谢韫又看着这边的曲安溪,不由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的情郎和别人这般,不生气么?” 曲安溪:…… 一个非常好的词汇。 但很可惜,他们并不是那层的关系。 “不是……他和我的关系不是那样,只是少见他这样有些震惊罢了,他能找到一见钟情的人,我到也可以休息休息。”曲安溪说完之后,觉得心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养了那么久的孩子一朝跑了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不过他既然有喜欢的人了,那所谓的男女的防备就要做起来了。 洛风埠向她欠了欠身子:“既然如此,洛某便不久留姑娘了。” 谢韫似乎和白衣女子聊完了,有些开心地走了过来,语气轻快:“安溪,今晚去吃些什么?” 曲安溪语气平淡,将袖子里的银票递给谢韫,扬起这么大的一个笑脸:“洛姑娘也饿了,阿韫不如带着一起去吃吧,索性这些钱都是够的。” 谢韫忽然想起了什么,略有思考的点了点头:“安溪思虑周全。” 曲安溪:……你踏马居然还真的接了。 曲安溪叹了口气,她要深思这种行为是否可取,她的情绪有点奇怪,唉,明明说好不管闲事的。 “我就不去了。”曲安溪对着谢韫欠了欠身子,“公子,记得早些回来。” 说完曲安溪头也不回走了。 简直不留一丝清风。 既然不是曲安晴,那就是可以的,谢韫现在也没有黑化的迹象,先替他选好未来的正宫,等着功成名就之际她就可以愉快的离开享受快乐人生。 作为女子,曲安溪十分清楚追一个人,率先要和别人撇清关系,要让对方心里只有一个人。 走到一半曲安溪还转身给谢韫做了一个加油你可以的手势,做完便加速地离开。 曲安溪的风风火火让那边的洛风埠眼神意味深长,看向自己妹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意思,然后出声问站在原地的谢韫:“公子可以先回去。” 谢韫眼神垂了下来,半晌似乎想通了什么,然后淡淡道:“罢了,先去吃饭。” *** 曲安溪在路上用零碎的钱买了一些小吃的,谢韫说的不错,安祁县的美食非常多。 吃了一半,把肚子吃的撑了,也没塞下另一半的东西。 曲安溪干脆整个都打包了起来,分一些给那傅老头,也好降低一些不好的印象。 一路上大包小包的回来,刚好碰上站在门前即将出门的傅山海。 “太傅大人好啊。”曲安溪招手。 傅山海皱眉,环顾曲安溪四周,问道:“殿下……公子呢?” 曲安溪想了想:“在追未来的七皇子妃呢。” 傅山海:???你指不定有什么毛病? “殿下不要开玩笑了……”你是陛下点名的七皇子妃还有人抢你的位置不成? 傅山海没说出去接下来的话,而是继续道:“殿下一个人在外还是危险的……夫人知道公子在何处?” 曲安溪:“这里最热闹的酒楼就能找到,我累了,我先去睡觉了。” 说完曲安溪又忍不住嘱咐道:“你们最好不要去打扰他!人家姑娘挺不错的,你们这样去,会打扰他的雅兴。” 说完还不等傅山海说话,曲安溪就随手塞了一件东西给他:“给你的,知道你对我心里不满……但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以后你们面对的就不是我了……倒计时的相处,好好珍惜。” 曲安溪自顾自地说完,就回了驿站二楼。 然而不过半晌,曲安溪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我的房间呢?!” 那边的将士一脸为难,“您和七殿下不是住一间么?” 曲安溪简直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要和他住?快再给我搞一间,吃的太饱了,我需要休息。走了好久,热都热死了。” 将士唯唯诺诺:“好,好的,小的这就叫人给您打一桶热水送上来。” “再给我搞一间房。” 不过一会儿小二就将东西送上来,曲安溪进了屋子,一个十分雅致的地方,想必也是花了钱的。 曲安溪满意的脱了衣服坐在热水桶里享受惬意的热水澡。 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的声音:“安溪呢?” 守门的将士说:“娘……夫人她正在里面洗漱。” 曲安溪不愉快地拍了拍水,躺在水桶里拿了一杯喝的送到嘴边。 安祁县……一个好地方! 作者有话说: 曲安溪:?我居然会觉得难受?这不合理,一定是我不够享受生活! 谢韫:……………… 写这段我真快乐,让感情极限拉扯起来,这样才快乐。 哈哈哈哈呜呜呜呜呜[毒榜呜呜呜,收益砍半……] 这是做梦吗?早点完结[生无可恋] 第35章 谢韫敲门的时候, 曲安溪正在里面扑水,听到这一声,曲安溪吓得立刻坐了起来。 “安溪……”谢韫声音平静, 他似乎有些不解:“你……是不是生气了?” 曲安溪咬了一口苹果,她哪里生气了? “你不是在外面吃饭嘛,那么快就出来了?”曲安溪将啃完的苹果核扔到一旁,从水桶里起来, 拿起放在一旁的毛巾擦拭自己的身子。 “我没吃。”谢韫的声音有点委屈,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曲安溪:??? 曲安溪胡乱穿了衣服, 刚踏出一步结果脚底打滑。 碰的一声巨响在屋子里。 站在外面的谢韫顿时就不纤纤弱弱看起来好欺负了, 本来被锁的好好的驿站大门被澎湃的掌力,一掌拍开。 门直接飞出去了好远。 “安溪!”谢韫面带急色, 结果映入眼帘地是曲安溪身上的衣服穿的半遮不掩,她抬眼看到谢韫,面上潮红。 谢韫忽的想起男女大防, 立刻转身过去, 声音略有些颤抖:“安溪……你还好吗?” 曲安溪小腿疼的直抽抽,她努力地撑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声音一点也不大家闺秀:“谢韫!!你没事拍什么门?!是嫌今天花的钱不多吗?!你差一点就谋杀亲妻了!” 两扇大门可怜兮兮地掉在两边, 差点砸到这边的曲安溪。 谢韫:………… 谢韫嘴角抽了抽, 语气委婉, “我……不是故意的。” 曲安溪越看他越来气,自己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结果谢韫一个飞门,差点叫她去见祖宗, 任务还没完成就死在任务对象手里。 “还杵在那里干什么, 过来, 扶我!” 谢韫温温柔柔,活像个小媳妇,丝毫不知道生气是什么。 “安溪,你刚刚……” 曲安溪勉强站了起来,小腿抽筋用力就好了。 借着谢韫的力气,曲安溪站直了,显得不是那么狼狈。 可这一地的水渍还有一旁可怜巴巴的门,就显得不是那么良好了。 “我不过是摔了一跤,你急什么?”曲安溪缓了一口气,语气变得稍微温和一些。 谢韫抿了抿唇,他都是看着曲安溪的情绪去做的事情,今晚的事情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去我屋子里吧。这里是待不了了。明日得找人来修缮一下。”谢韫开口正事,语气里全都是“你为什么分房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曲安溪觉得自己头疼,她郑重其事地说:“谢韫,你知不知道,何谓男女?” 谢韫睫毛微闪,眼神幽微:“男则外,主责任,女则内,主务事,男有忌男女之大防……相约在发乎情止乎礼……” 一字一句背出来那上面有关男女的事,曲安溪看着他,终是无奈地叹气:“虽然我们是夫妻,但也只是名义上的,你始终会有喜欢的人,今晚的事我稍加反思了自己,之前是因为纵容,又或者是没有想到……” 谢韫眼神不似平常那般温和,“安溪……你说过……” 不会离开我。 “乖阿,我不会离开你的,只是告诉你,我们该分房睡了。”曲安溪安抚似的说了一句,刚要借着自己恢复的力气起来,就听到谢韫在身后幽微道:“安溪与我是夫妻……却未做夫妻之事?” 曲安溪:?鸡同鸭讲? “我不需要喜欢。”谢韫的声音又回到了往日的凉薄,“安溪,我不需要喜欢。” 曲安溪脚步顿在了原地,她对上谢韫那几乎接近平静的眼睛,那是一双不会有任何波澜的眼睛,就如同当初一样,但也有些不同,如果说当初的那股冷淡只是因为情感缺失,那么现在的冷淡,只是他这么认为的。亦或是,本性如此。 谢韫忽然又淡淡地笑了,眉眼温柔,如三月春风,“我需要的是我所需要。所求的必达,不所求的也不会费心力。” 曲安溪这才发现,她好像一直没有看透过谢韫,他会成长会变化。 “腿该疼了吧?我给你揉揉。”谢韫温和地走过来想要搀扶曲安溪。 曲安溪看着他,问着:“真的不会喜欢?” 谢韫看着她,眉间微挑,“不如安溪来试试,我会不会喜欢?” 说罢就要动手动脚。 看出了谢韫要做什么,曲安溪连忙叫停:“停停停,你那叫什么动情,分明是欲望。” 谢韫淡笑,这次他的笑并不是自己演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安溪今天晚上不是在和我置气么?我的身边只会有安溪一个人……今晚我瞧着安溪非常想帮那个人才会出手相助。” 曲安溪被他带的思绪有些乱,“什么叫我想?你还想把我们吃饭的钱给她!我怎么就不能生气了?” 干脆就作上了。 “都说是唯一的朋友,有你这样的吗?那是我们吃饭的钱,吃饭的钱……”曲安溪对生命极其执着,于她来说,吃喝玩乐是她上辈子所没有享受过的事,顶着心脏每天还要996,发病了一住就是几个月,什么都不能吃…… 别人可以碰的,她亦不能碰。 就像个瓷娃娃,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死了。 “安溪……”谢韫给她揉了揉腿,又将她的衣服朝上带了带,“可我今晚没有吃,安溪不是吃饱了么?” 曲安溪不语。 “那你对那个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想法?”曲安溪没有吃醋,她只是想知道,谢韫是否有共情的能力。 谢韫边捏边道:“安溪,是否知道青城洛家?” 洛家? 就是那个以医术见长的,原著里宋因替谢临挡了一箭却没有死,就因为这个青城洛家的存在。 洛家家主,更是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 莫非那个姑娘和公子就是洛家的?他们的确姓洛不错。 可谢韫是怎么知道的? “洛家的家徽我是认得的,他们可以为我所用,我今日来着安祁县一方面是为了完成父皇的任务,另一方面,是因为太子的一半势力都藏在着安祁县里,我受伤无碍,可安溪……” 谢韫手法老练,继续道:“必要的时候,她们会成为我们一个可用的人,眼下父皇非常重视我,太子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秦贵妃那边更是迫不及待想要除掉我。” 曲安溪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 所以这趟来安祁县只是为了当活靶子来的。 “安溪……他们会顾及你父亲,却迫不及待希望我死。”谢韫语气很平静,他慢慢地阐述着:“洛家结交对我们没有坏处。” “我想,我也需要配合你,我这趟阴差阳错也许来对了,陛下一个人对付太子,必然会留后手。作为父子……”曲安溪声音淡淡,皇帝只是制衡,他想削去太子的势力罢了,哪怕赔上他这么一个无用的儿子。 却不想这个儿子会将计就计。 谢韫淡笑:“安溪聪敏,但,父皇此意在敲打我,也在敲打太子。” 曲安溪抿了抿唇:“那阿韫作何打算?” 谢韫淡淡:“自然是随了父皇的意。” 自然是杀了太子。 曲安溪企图劝导:“阿韫,现在皇帝陛下只是拿你我当做棋子……假意顺从自然是好的,但……” “安溪此意我都明白,此事还需再议。且不说太子势力庞大,父皇对付他吃力,也不会用到我这么个无用的儿子。” 此时外面传来一声:“这是怎么了?门怎么坏了?!” 傅山海的声音急切:“殿下……殿下你在吗,是否遇到刺客了?” 曲安溪轻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徒手破门,谋杀我?” 谢韫淡淡:“并非如此,而是因为担心我的安溪,太傅那边……”谢韫面色有些不自然,“自然是需要我去解释的。” 曲安溪动了动腿感觉舒服多了:“那就去解释呗,说我们柔柔弱弱的七殿下徒手破门的光荣事迹,宋将军听了都流泪。” 谢韫起身,脱下自己那身黑色的袍子,给曲安溪披上。 傅山海刚走到门前,就看到屋子里一地的水:“这都是怎么回事?!殿下……不对,公子!你们不是守门的么?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便衣侍卫面色尴尬,他们总不能说是柔柔弱弱的殿下徒手劈的…… 谢韫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老师,天色已晚,我和安溪都无事,你且先去睡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傅山海平时钻研书籍多了少见这些打打杀杀,如今一来更是有些担心:“公子,真的不需要再多派两个人过来么?我看着小贼武功不低……” 小贼…… 曲安溪噗嗤地笑了,她压住谢韫的手,出声道:“公子勇武,小贼不敌,自然是跑了。” 谢韫:……… 被说成小贼但脾气温和的七殿下只是笑了笑,吩咐道:“叫人来收拾一下这里便好,以后不用开第二间屋子,夫人柔弱,需要呵护。” 需要呵护的曲安溪捏了一把小贼七殿下,脸上带笑,“……我身子好的很。倒是公子脸色苍白,定是今晚没吃什么所导致的,需要进补了,明日一定让好些人做些来给阿韫。” 谢韫面不改色:“安溪好意,我心领了。” 大可不必。 作者有话说: 打打闹闹的日常~ 感谢在2022-05-12 18:55:36~2022-05-13 23:25: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莓寒亚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海螺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谢韫虽然很温和, 但某些方面又会强势的可怕。 比如睡不睡一间房的问题。昨天晚上曲安溪说的秃噜嘴皮子也没有得到一个结果,谢韫依旧坚持,既然是夫妻就不必忌讳那些话语, 更何况他不会喜欢。 最终以读多了的圣贤书的七殿下获得了胜利,曲安溪失败告终。 结果导致曲安溪起床发起了名为“报复”的操作。 驿站是整个都租借下来的,整个驿站现在只接待他们这一处的人,皇子微服出巡, 虽然谢韫就是个刚恢复身份没多久, 但合着名声也是皇子的身份。所以也算得上是给了面子。 曲安溪大清早的起来就去后厨, 特意叫人多加了几个菜, 然后还在人在谢韫的膳食了又加了一些补气血的东西,美其名曰, 七殿下身体虚弱需要多补补。 直到早上谢韫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曲安溪已经坐在那边安静地吃着早饭了,少女依旧娇俏,今日换了一身嫩粉色的衣服, 手边袖口的簪花丝带依旧, 长长的的飘落在一边。 “安溪今日起的很早。”谢韫淡淡地出声,说完就要坐在曲安溪的对面吃早饭。 “等等等,这可不是给你吃的。”曲安溪护得老紧。 谢韫挑眉, 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曲安溪护好了, 脸上的笑容不减, 转手招呼那边的小二:“来,把公子的吃食都端上来。” “好勒。”小二腿脚利索,很快地就把曲安溪所说的东西一一端了上来。 一碗白花花的炖汤,还有几样非常精致的小菜就这么呈现在了谢韫的眼前。 “阿韫, 这些都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 特别的滋补, 对你的身子有奇效。”曲安溪将手边的汤还端到了谢韫的前面。 谢韫:………… 里面的东西大概是肉眼都能瞧出来是个什么东西,就连驿站的小二看向谢韫的眼神都充满了意味深长。 谢韫硬着头皮:“这些……” 曲安溪怕他拒绝,便继续道:“其实我都可以体谅的,毕竟阿韫自小都是在临芳府摸爬打滚出来的,这几天的安生日子,也过得不稳。” “安溪不用忧思过虑,我和宋先生有过协商,这几日尽管按照父亲的意思去做就好。”谢韫说完就捧着桌子上的碗用汤勺舀了送到嘴边。 曲安溪也端着小碗看着谢韫那吃饭一丝不苟的样子。 都说美人吃饭是最为值得欣赏的,自从谢韫掌握了名为礼仪的东西后,做什么事情都令人赏心悦目。 很快一碗早饭很快就吃完了,而后厨那边早就吃完饭的傅山海见两个人都准备妥当了,适才说明了此行的目的。 “前些日子,呈给父皇的奏折里说这安祁县有县令许平是靠着秦氏势力买通官位而上来的。还经常拐卖良家妇女,欺压老百姓。”谢韫声音平静:“私自收税。” 可昨晚的集市上却并没有这些的事发生。 歌舞升平。 “想必是有人已经知道了我们来这里,并且叫人提前做好了准备。”谢韫淡淡道,没有指明是谁,仿佛是在给傅山海一个面子,太子是他的学生亦是他的兄长。 “我们这座驿站被圈禁起来的几率会有多大?”曲安溪反问。 谢韫思考了一下,回答:“也许等到我彻底失去了消息。” 谢修执只是叫谢韫来当一个活靶子,如果谢韫能找到什么把柄,太子必然是不会放过他的,但安祁县又是太子势力的所在地,如果是在这里死亡,皇帝便有了借口去削太子的权,甚至是利用这次的机会把整个秦家都弄下来。 皇家的人才不会在意什么所谓的是否被世人所不容,他们在意的是,大权在握。 只要有了一个借口,能讨伐太子党,何乐而不为。 倘若谢韫找不到什么东西,那必然也没什么,皇帝会用谢韫来制造一个机会。 左右都需要来一刀,这才是皇家。 傅山海表情沉郁,似乎并不想面对这些事,可他作为这次的出行的跟随者,基本也被皇帝划分成了谢韫一个党派。 就像当初的曲宣择一样。 喝完了一碗汤的谢韫顿时感觉到全身冒热,本就是逢夏的季节,这让他穿的一丝不苟的衣服有些想脱下一些来。 对面的曲安溪笑着看着他,转而问道:“阿韫的脸色怎么了?看上去有些不太对啊~” 傅山海转头也是看到了谢韫脸上泛着红光,心里记挂着:“公子怎么了?是不是昨夜受了寒?” 毕竟昨夜出了小贼事件,还额外掏钱给驿站修门的费用。 曲安溪接过话茬:“是啊,你们公子昨夜斗小贼,没瞧见那一地的水渍么?想来定是受了风寒的。” 傅山海面色存疑,他看着那边不动声色的谢韫,“公子可需要叫大夫来看看?” 曲安溪点了点头:“是的是的,肯定是需要的。需要最好的大夫来看看。” 谢韫眼神微闪,不语,十分配合。 傅山海起身:“这就去叫人叫大夫。” 谢韫方才出声:“无碍,休息一会儿便好了。” 曲安溪起身,面带笑容:“我这就扶着阿韫去休息。先生也不必今日就急着去调查了,在京城夜以继日需要休息为好。” 谢韫假装感到不适的被曲安溪扶着走了。 “安溪有了什么想法?” 到了屋子里,谢韫脸上也没有那股恹恹的神色了,问道。 曲安溪推开了那边的窗户,让外面的新鲜空气进来,自己则趴在窗户上看驿站外面早起人的事务。 “想法自然是没什么,阿韫刚刚的意思明明就是不想在太傅大人那里说什么。”曲安溪淡淡道:“阿韫知道太傅大人夹在太子和陛下之间两难,他是太子殿下的师父,教阿韫也不过短短数月,感情自然比不上长久来的要多一些。” 说完曲安溪转了个身子,逆着光,她发现谢韫的身上似乎多了一种平淡的气质,这种平淡来自于自身的情绪。 “阿韫是个好人呢。” 就像是初见的那样。 谢韫抿唇不语,曲安溪看他看得太美好了。又怎知他内心所想不过是想借皇帝的手将傅山海转到自己这边来罢了。 作为太子太师,自然会知道一些事情,他需要的只是傅山海的死心塌地和毫无防备罢了。 眼下,傅山海的确对他惜才,但也只是欣赏,对他的人品也并不是完全的认可。 谢韫眼神晦暗不明,其实傅山海死不死对他来说无所谓,透露自己的想法给傅山海让他做出一个选择,若是能站在自己这里便好,如果还是出于那一丝同情,对他来说不需要优柔寡断之人。 谢修执亦是,他无意去争什么皇位,只希望那些人能相安无事。 “安溪还需要多多看我,才好。”谢韫淡淡道。 刚喝过大补的汤药,谢韫的脸色潮红的确是像生了病。 曲安溪提议道:“趁着生病,不如我们出去看看,安祁县究竟是什么样的?” 谢韫手心出了汗。 就连呼吸也变的急促了起来。 曲安溪瞧着谢韫这越来越不对劲的情况,心里寻思着,早上也没加多少的料……怎么会变成这样? “阿韫……你还好吗?” 谢韫感受到自己小腹好像有一股燥热感,抬眸对上那边曲安溪的眼神,深呼吸了一下,“也许好,也许不好。” 曲安溪白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你就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 谢韫淡笑:“要不安溪帮帮我?” 曲安溪:??? 她看着谢韫,少年人的风骨依旧在,换做现代的年岁,谢韫这个年纪已经属于快要上大学的年纪。 “大可不必。我去给你找些湿毛巾来。”曲安溪果断拒绝。 她只加了一点点的活络的东西,居然都能引起来这么大的反应,难不成真的是谢韫以前童子鸡当久了所以一旦有点什么就开始憋不住了? 曲安溪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心里寻思着以后不能再开这种玩笑了。 为了能让效果好一点,曲安溪特地找了后院里的井水,触感冰凉的那种打湿了毛巾。 端到屋子里来。 此时谢韫已经脸色潮红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似乎格外的痛苦。 曲安溪看着他这模样,心里多了一份自责,谢韫身子虚弱应当是要被好好珍惜的。 走到床边的时候,谢韫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吐气浑浊,“……难受……” 这种感觉…… 曲安溪立刻伸手去试他的额头,烫的吓人。 上辈子在医院待的那么久,久病成医,曲安溪知道自己的那剂量并不多,就算是再弱一些的人,也不会出这样的反应。 这下子怕是不叫大夫不行了。 曲安溪立刻将冷过的毛巾铺平在他的额头上,但一只手被他拉的死死。 “谢韫……谢韫,你现在感觉如何了?”曲安溪想要提起他的意识,对外面大叫着:“来人!来人呐!” 守门的人立刻推门进来。 “快去叫大夫!”曲安溪满脸的急切,“叫……去叫,街口那间新开的洛家的医馆!” 作者有话说: 安宝翻车了/【【】】 小谢禁欲太久,让我们为安宝以后的腰点蜡。 皇帝陛下文可执笔江山,武可让安宝三天不下床[点烟] 感谢还在看文的宝贝们,可以话去隔壁点个预收叭。 纯情少年它不香嘛[星星眼] 第37章 谢韫的手攥的很紧, 紧的好似要把曲安溪的手腕给捏碎了。 “你是不是吃了什么?”曲安溪不断地安慰她,另一只手换水,的动作依旧不停。 “疼……” 谢韫听到这一声, 原本的手劲也松了下去,他看着曲安溪脸上带了一丝歉疚的神色,声音有些虚弱“抱歉。” 曲安溪甩了甩被捏红的手腕,一点也不在意:“你是不是吃了什么?还是说你对它……” 就当曲安溪急得非常自责时:“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如果我知道你对它的反应那么大, 我也不会……” 谢韫原本发红的眼睛顿时沉淀了下来, 变得异常澄澈清明, 他扯了扯嘴角:“为什么会担心?” “为什么不会担心?你差点吓死我。”曲安溪转身,将毛巾又换了一波, 冰凉的感觉由上而下,顺着水渍,谢韫眼神微闪:“他们希望我死。” 曲安溪拧毛巾的手一顿, “他们希望你死, 你就要死吗?!” 谢韫不语。 “在安溪尚未来之前,我其实对活着并没有什么概念。” “因为孤独,不会有人和我说话, 一个人待的太久了, 久到忘了我是谁, 只有身上这套衣服告诉我,我是个被遗弃了的皇子。”谢韫声音淡淡,即使脸色潮红,他的目光好像透过了一切, “但我触碰到了一束光……我发了疯似的想要让她留在我身边, 但她到最后也选择放弃了我……” 权力对我来说不过浮云罢了。 谢韫淡淡扯了扯嘴角, 目光氤氲,看向曲安溪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如果我死了,安溪会伤心吗?” 曲安溪看着他这副样子,将手里的毛巾直接扔他脸上,恨铁不成钢地说:“死什么死?你要是死了,我就得陪你一起死了,世界那么美好,为什么要死?!” 谢韫淡淡。 “你才多大,你知道京城之外的地方,知道柳色盈盈的江南,见过桥头烟雨蒙蒙,轻船摇曳过吗?”曲安溪十分怀念她死之前游历的那些地方,“你知道有人为你买一块来之不易的糕点排了两个时辰的队吗?” 说到这里,曲安溪的眼睛里也闪着泪花,她真的是太怀念了,故去的那些人,现在不知道有没有为她的坟头添点纸钱。还有人记得她喜欢吃清水湾的米记糕点么? 大概是曲安溪知道自己情绪太激动了,扭过头擦了一下眼泪,谢韫现在还生着病,不能和病患计较。 “好好活着,生命很重要。如果没了命你就什么也没有了。”曲安溪蹲下来,继续为他降温,似乎觉得毛巾的温度不够,自己下手到那凉水里冷上一会儿,放在他的额头,触碰他的脸。 谢韫过了半晌,才闷声道:“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曲安溪白了他一眼。 谢韫用通红的脸蹭了蹭曲安溪冰凉的手……蹭完了又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知道以后真的不是一个人了。 他忽然明白了上辈子的执念是什么了,他以为她能够明白自己,但其实不过浮云尔尔,对方就是施舍而来的感情被他视若珍宝,最后一败涂地。 就像自己施舍出去的感情。 虚假的可以随意击碎。 傅山海领着洛风埠来的时候,一旁站着的洛嫣看到躺在床上脸色酡红的谢韫,立刻担心地问:“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谢韫咳嗽了两声,目光落在一旁的曲安溪身上,被对方以更加凶狠的目光瞪了回来之后,语气委婉:“可能是换了地方,有些水土不服,又可能误食了些什么东西……” 洛嫣松了一口气,“听这位先生说的那么急,还以为公子你出了大事……” 曲安溪让开了地方,“洛大夫,麻烦你来看看。” 洛风埠蹲下身子,查看谢韫的目前情况,又把脉了一番,得到结果后,旋即遣散了屋子里的众人,只留下曲安溪和洛嫣两个。 洛风埠的脸色复杂:“公子体质特殊。” “需要调理,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外出了。想来是体质虚损导致的。”洛风埠说完,就拿出纸笔,写了一张药方递给洛嫣,“嫣儿且带着公子的随从去抓些药回来,以后就按照这些药方每日都要服用。” 洛嫣皱着眉,觉得自己的哥哥是不是误诊了,谢韫这样子明显就是高烧了,亦或者吃了什么起了反应。 然而洛风埠依旧不动声色地将药方递给她。 洛嫣有些担心地看着帮助自己的好心公子,最终无奈地叹气,哥哥的医术她是知道的,应该是自己担忧过度。 洛嫣一走,洛风埠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凝重起来,语气淡淡:“公子既然可以改变脉象,我已经调开了所有人,并且按照公子给我的脉象去抓了药。” 洛风埠这一番话让曲安溪:???? 谢韫表情淡淡,脸上的潮红缓缓褪去,坐起来,“先生觉得我这样的身子,需要在这里待上多久?” 洛风埠估量了一个数:“还需要一个月。” 谢韫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麻烦洛大夫了。” 洛风埠看着那边还在反应的曲安溪,不由得想起那个晚上,一开始是他对自己妹妹示好,之后妹妹对他如何示好都没有什么反应。 “公子所图谋的洛某没有兴趣,但因为那个铺子,我会答应公子所提出来的三个要求。”洛风埠丝毫不夸张地就想和谢韫拉开距离。 谢韫眉间淡淡,似乎是猜到了他会说什么,那一双眼睛也是镇定如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让行医惯了点的洛风埠顿时有种被人拿捏的不爽感。 就在洛风埠打算继续加大要求时,那边的曲安溪才反应过来。 这踏马又被谢韫这狗东西给耍了?亏的自己用自己去安慰他。 还辛辛苦苦的换毛巾…… 于是不顾外人的面子,曲安溪眼神冷冷:“按照洛大夫的意思是,谢韫他根本就没生病?” 洛风埠不语。非常承认。 “那你搁在这里装什么呢?”曲安溪将手里的毛巾又摔扔在谢韫的头上,“装死好玩?” 脾气温和的七殿下拿掉脸上的毛巾,然后淡淡道:“安溪,这次的事情我会解释的……眼下还需要你配合我把这场戏演完。” 曲安溪白了他一眼,对着旁边的洛风埠说:“药量狠一点,最好毒死他。” 洛风埠淡笑,“羊驼姑娘要多少的剂量我都可以,但……”洛风埠话锋一转:“毒死当朝七殿下,也许要抄家的,我可担当不起。” 曲安溪拍了拍胸脯,“没事,我给你担着,毒死我们就跑路,天下之大,还能找到我不成。” 洛风埠笑了笑,“管吃管住管钱吗?管的话,我就去投奔。” “当然管,我不缺钱。”曲安溪说完,继续:“就是有什么头疼生病,洛大夫看病不花钱就行。” 洛风埠挑眉,也不知道这位七皇子妃是有心还是无心,也总要比谢韫好相处一点。 “这件事还希望洛大夫保密了,对外就声称还在病中。谢韫他病的很重。”曲安溪放下了开玩笑的姿态,神情稍显严肃。 “安溪……我难受。”谢韫忽然捂着胸口,就要吐血的样子。 曲安溪白了他一眼,表示不会再上当,可下一刻,谢韫一口血真的从嘴里吐出来。 曲安溪当即脸被吓得惨白,立刻从那边快步走了过来,“不是说没事吗?怎么还吐血了?” 谢韫擦了下嘴角,抬眸看着那边的洛风埠,淡淡:“大概是病气相冲,洛大夫辛苦了。” 说完谢韫还舒缓了一下气息,尽量让自己看着很脆弱。 洛风埠:“……” 算了,不和小屁孩计较。 “你真的没事?”曲安溪问道,可千万不能留下什么隐疾,在事业没有达成之前,万万是不能出事,谢韫的命现在可联系着自己的命。 曲安溪深深叹息苟命困难。 谢韫摇了摇头:“无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安溪你去看看药煎的如何了,不经过你手的东西,我都是不放心的。” 也对,现在谢韫可是个活靶子,万一有人对他下毒,有她盯着也稍微好点,现在指不定谁都有可能来插一脚。 曲安溪看了一眼那边的洛风埠,“麻烦洛大夫了。” 洛风埠淡笑:“没事。” 谢韫等着曲安溪彻底离开这里,脸上的笑容才散去,目光沉静,一点都没有刚才虚弱的样子。 “羊驼姑娘怕不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人……”洛风埠感叹了一句。 谢韫淡淡:“她不需要知道。她只需要知道,她想知道的。” 洛风埠不语。 *** 下了驿站的二楼,傅山海走过来问道:“公子现在如何了?好端端的怎么会高热?” 曲安溪想起自己被坑经历,面无表情:“公子他水土不服,再加上他昨夜斗小贼觉得自己身体太虚了,所以今早多喝了些补气血的汤药,病气相冲,就变成了这样。” 傅山海:??? 傅山海试探性地问:“公子体虚?” 曲安溪面不改色地继续扯谎:“嗯,体虚,现在走一步喘三下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钮钴禄谢。韫。 传闻中的心机婊+茶中之茶。 绿茶心有所属了→茶艺点满。 曲安溪:谢韫不能死,他死了我也得跟着去死![物理意义上的]。 谢韫[眼神微闪]心理活动:原来她真的爱我如此之深,生当同裘,死当同棺,我不能辜负这份感情。 所以现在小谢2.0上线。心机婊将要扫清一切障碍。 你们觉不觉得那个94的营养液看得很别扭?凑个整怎么样? 第38章 “日后记得给你们家公子多备一些补药。”曲安溪说完心安理得地走向后厨。 留着后面的傅山海风中凌乱。 那边的洛嫣和后厨的人已经开始忙活了。 虽然这次谢韫的生病是自己弄来的, 但也不难免会有人混入其中,这次的生病更是一个借口。 曲安溪抱着胸一步步地走向煎药的地方,洛嫣的白裙子被厨房的烟火气染得一部分都黑了。 “你们小心一点。”小姑娘急的满头大汗。 “洛姑娘, 休息一会儿,我来看着吧。”曲安溪出声道。 洛嫣看到曲安溪,脸色坨红,尴尬地笑了笑:“我其实也没干什么……对了, 谢大哥如何了?” 曲安溪眼神微闪:“他啊, 死不了, 就是虚着, 不过虚的很,姑娘不妨给他的药下的狠一点。” 洛嫣:??? “字面意思, 给他的药效狠一点。” 洛嫣表示不能理解,明明刚刚谢韫生病的时候,着急的是曲姑娘, 现在要下药的人也是曲姑娘。 说到这里, 洛嫣忍不住看了一眼那边的曲安溪。 曲姑娘今日换了一身浅黄色的纱裙,衬着白底,头发上没有什么坠饰, 脸上亦不施粉黛, 可即便是这样看来, 也莫名觉得她身上有一股常人所不能及的贵气。与生俱来的。 而且……她和谢大哥看上去关系匪浅的样子。 洛嫣垂眸,双手绞合,心里万般复杂,哥哥说过两个人关系不一般, 但这份不一般的关系给她的感觉更像夫妻。 想到这里, 洛嫣忍不住问道:“那个……” 曲安溪目不转睛地盯着后厨的小二加药, “怎么?” 洛嫣面色坨红,不敢直视曲安溪的眼睛,“姑娘和谢大哥是什么关系啊?” 曲安溪略有些奇怪地看着这小姑娘,洛风埠居然没有把他们的关系告诉她么?不过看她这样子,莫不是喜欢谢韫? 可谢韫那样…… 曲安溪突然头疼。 “搭伙过日子罢了……” 那边的洛嫣忽然就明白了过来,这踏马不就是夫妻关系么? 哥哥说两个人的关系匪浅,身份也不简单,那个男人非自己的良配,原本想着如果谢大哥尚未娶妻就毛遂自荐的,现在看来,怕是不能了。 “不过我们这过日子指不定哪天就散了,你如果喜欢谢韫就要好好争取,他不喜欢太乖,你直接一点会有奇效。”曲安溪以过来人的心态劝导洛嫣。 洛嫣不语。 她能看出来谢韫满心满眼都是这位曲姑娘。 “等等……”曲安溪忽然道。 洛嫣抬头,以为她是在叫自己。 结果曲安溪径直走到灶头那边去,质问煎药的小二:“你是怎么放药的?哆嗦着一点点么?让开,让我来。” 曲安溪说完就自己走过来,仔细检查了药方和瓦罐里的药水,不由得皱了皱眉,然后从旁边筛好的药叶子抓了好大一把全都扔到里面。 洛嫣:??? 洛嫣:!!! “姑娘!不可!这么多药会吃死人的!” 曲安溪皱着眉,“公子他体虚需要多进补!” 说完便开始扇火,让整个药都熬起来,还顺便补充了一句:“小姑娘,虽然你是医者,但你这点就不懂了,事急从权,病急从重,谢韫他都吐血了,自然是要整个都补上的。” 洛嫣:…… 洛嫣表示不能理解。 这到底是哪门子的邪门歪道,这两个人真的是夫妻吗?怎么感觉要整死对方的样子。 直到药煎好了,曲安溪从里面盛了一些端在碗里敲响屋子的门。 谢韫的声音恹恹:“进。” 曲安溪端着药走过来,浓浓的苦涩的味道直钻鼻腔,谢韫皱了皱眉,这药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七郎,该喝药了。”曲安溪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 谢韫:………… *** “洛大夫走了?” 谢韫点了点头,“他不宜在这里久留。” “驿馆里果然混了奸细。”曲安溪将手里的药放在一旁,语气淡淡:“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以为我不认识那些东西。” 谢韫挑眉:“?” “刚刚在后厨,小二趁着我和洛嫣说话的间歇,偷摸摸的将一块药片扔了进来。”曲安溪拿起筷子将里面贺药叶子很像的一小块已经融化的差不多的药片夹了出来。 药片是泛着红色的光泽,被煎了许久,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气味。混合上药叶子的辛苦。 “出去之后给洛大夫鉴别一下,这是个什么东西。”曲安溪冷哼:“那些人也太迫不及待了一些,我们还没有什么进展就开始着手除掉你。” 谢韫眼神微闪:“因为我触及到他们的利益罢了,太子殿下也算是留情,不然早就在集市上趁着人多眼杂直接派人杀我。” 曲安溪白了他一眼:“这算什么仁慈?且不说你和他没有什么手足之情,就算有,此番作为,也证明了他丝毫不在意这些所谓的感情。” 曲安溪不语,当初也是太子将谢韫削成人棍挂在城墙上。虽然自己也很惨,但好歹还是沾了女主的一点光。 “那安溪要如何?”谢韫看着她,表情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就……总之不能让他得逞!”曲安溪说完还愤愤的握拳,“如果可以的话,让他也尝尝被人下药的滋味好了。” 谢韫淡笑,“安溪……倘若这事并非太子殿下做的呢?” 曲安溪眼神凶狠:“那就搞秦氏或者陛下,除了他们,还有谁会想要害你?” 谢韫抬眸,曲安溪说的不错,无非就三个人,但太子当初与他的恩怨是不能不还的。 “那个小二长什么样子还记得么?”谢韫问道。 “记得,过会儿我将他画下来,直接去查探下落就好,想必他下药成功肯定是要回去和那些人禀报结果的。”曲安溪说完,便走到那边的台子上,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谢韫躺在床上转身看着曲安溪那副格外认真的模样,扯起了唇边的笑意。 “诺。”曲安溪起身,将写好的东西给他,“找你觉得靠谱的人去做。不能打草惊蛇。” 谢韫接过来那泛黄的纸张,曲安溪的字不能说丑,只能说非常清奇,但写的特点,甚至简单画一下那个人的穿着和身形都非常典型。 “辛苦了。” “不辛苦……”曲安溪说完好像想起了什么继续道:“那个洛家的小姑娘好像对你有意的样子,我瞧着人不错……可以纳……” 谢韫打断她:“我说过,后院不会有别人。” 曲安溪就要反驳,谢韫继续道:“临芳府只会有一个女主人。” 曲安溪:“……” 谢韫油盐不进的样子,如果放在其他地方倒是挺好。 “毕竟,倘若纳妾,亦或者是侧妃,平日里分给你的东西所有都要减半,小厮和丫鬟都不一定要听安溪的……就父皇的后宫一样……”谢韫语气淡淡。 曲安溪:…………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 “公子。”窗户上蹦出来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 谢韫将手里的纸递给他,语气平缓:“找到这个人,跟着他,不要打草惊蛇,查出背后的势力和谁有关。” “是。” 黑衣人领命而去。 “你这……哪里培养来的?”曲安溪瞳孔地震。 谢韫伸出手挑起她的发丝,又伸手挑起自己的发丝,低着头,默默地打了个结。 语气略显不满:“安溪的心并没有在我的身上罢了。” 曲安溪:…… 曲安溪努力回想,但还是没个结果,总不至于是她睡觉的时候贿赂来的吧? 谢韫眼神微闪,“不说这个了,这个药得找个地方解决了。” 曲安溪看了看那边的药汤,依旧散发着难以接受的气味,可他们居然在这种气味中聊了那么久的天。 “让我来吧。”曲安溪起身,结果结打的有点死,走的时候明显扯到了头发。 “直接倒掉就好。”谢韫笑了笑,解开了那绑在一起的头发丝,故作一本正经地说,说完从床下拿出一个黑色的瓦罐盒子,“倒吧。” 谢韫的手法太过娴熟以至于曲安溪怀疑,他是不是早就做好准备了。 憋着一肚子的疑问,将那碗的药倒掉之后,曲安溪终于忍不住发问,“你是早就知道驿站里有人了,今天早上才借着我的机会故意装弱?” 谢韫又扣住她的小指,玩的不亦乐乎,“也不是,只是看到了一些东西,其实我本来打算的是,趁着这次的机会和安溪好好休息一下的。” 谢韫的目光柔和,就连看着曲安溪的小指都带着几分缠蜷的意味在里面,仿佛她就该多么郑重一般,但眼睛里忽然闪过的一丝情绪又让他的语气变得不是那么好:“他们非要来找事,只能这么做。” “安溪放心吧,虽然我们在明处,但也不是无迹可寻,只要我们能找到一些东西。”谢韫笑了笑,眉角格外温柔。 话是这么说。 曲安溪看着他躺在床上,明明的确是无所事事的样子:“那你不会一直待在这里吧?” “不会。”谢韫眼神示意窗外,“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 在安祁县就是在他们的监视下,想要怎么出去才能不被发现,还有要怎样才能找到买卖官位,鱼肉百姓的证据? “不是他们做的便永远不是,若是他们做的,无论给自己找何种理由都会心虚。” 谢韫说完笑了笑,“安溪,陪我做个账本吧。” 明白过来的曲安溪忽然愣住。 谢韫真的极易擅长拿捏人心,找不到突破口,还可以让他们自露马脚。 作者有话说: 谢韫心机婊实锤。 2.0小谢上线。我说凑个整的营养液,你们真的只凑了99呜呜呜……强迫症要疯了。 感谢在2022-05-15 17:10:06~2022-05-16 16:44: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莓寒亚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澄橙、青青 2瓶;大仙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谢韫认真做事的时候神情总是平静的, 目光也会非常柔和,给人一种仿佛将你小心翼翼捧在手上不忍心摔坏的感觉。 曲安溪歪着头托着腮,静静地看着他一笔一落, 从原来的宛如被什么啃过的字,变得十分秀气,但却并不小巧。 “阿韫,就算我们伪造账本, 也得不到具体的数字, 和书写那个人的笔迹。”曲安溪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虽然传出去的消息很可能让他们自乱自阵脚, 但却不能形成足够的证据,也没有证词可以指控是谁做了这样的事。如果非要走到那个地步, 率先失败的会是他们。 谢韫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笔,目光温和, 耐着心地解释道:“安溪觉得, 我们需要知道对方的实际情况吗?” 曲安溪不语,她心里有一阵的郁结,明明刚开始见面的时候没有这样, 这小孩就像是吃了什么东西一样, 迅速长成了满怀心事的少年。 “我们需要, 但不是全部,税收是国之重事,一旦这件事上出了错,那就是诛九族的罪过, 他们对于这件事一定慎之又慎, 能找到的可能性很低。”谢韫说完, 顿了顿,用手揉了揉刚刚被自己抓红的曲安溪的手腕,“所以我们必须让他们自乱阵脚,若是传出去我这里找到了什么,那边的人一定会检查账本的存在,亦或者转移位置。” 谢韫的表情很淡,眼神也很平静,仿佛说着完全事不关己的话,在讨曲安溪欢心一样,“让他们动总比我们一点点的去找来得好。刚才是不是抓疼了?” 曲安溪的手腕上一片淤青,看上去格外狰狞。 “你还好意思说,我刚刚急的都没魂了。”曲安溪想用袖子挡住那乌青的手腕,被谢韫拦住了。 “第一次逆行经脉,控制的不太好。”谢韫淡然地笑了笑。 “逆行经脉?”曲安溪知道这个玩意儿,在书的后期,谢临就是逆行经脉了一次才躲过谢韫的杀机,可事后谢临亦是受了不小的创伤。 “你是不是嫌命太长了?装病怎样都是装病,你逼自己作甚?”曲安溪将手腕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眉间严肃:“洛大夫有没有说有什么问题?” 她根本无法理解谢韫的思维。 为了装病而逆行经脉,和寒冬腊月跳河装感冒有什么区别? “知道安溪在乎我就好。”谢韫似乎很开心,低着头又开始账本的基本条目的撰写。 曲安溪看着他,谢韫的眉角要以往长的开了一些,继承了元妃的精致和漂亮,那双眼睛还是像谢修执的,沉静的时候异常温和,若是起了一点点的波澜便猜不透,就像堕入了什么深渊似的,都说少年人蜕变的速度是最快的,谢韫的速度简直超乎她的想象。 “那我们今天还出去么?” 谢韫:“安溪想出去?” 曲安溪打了个哈欠,昨晚和谢韫折腾的太晚了,今天也并不是特别想出去。 “要不再待一天?毕竟阿韫你现在还在虚弱着。” 谢韫点了点头:“好。” *** 当然说起虚弱那可是大有来头的,自从曲安溪说过谢韫身子弱之后,一连几天,谢韫的膳食都是带着各种补药。 今天灵芝,明天人参后天鹿茸的,一天的饭吃出来人即将要归西的感觉。 有会错意的小二还特意安排了甲鱼和鹿血。 弄的谢韫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还是无奈地第二天带着曲安溪出门了。 “噗哈哈……”曲安溪带着幂离隔着纱忍不住笑起来。 谢韫的脸色因为这两天的滋补迅速地红润起来,皮肤嫩的就要掐出水来。 “公子这两天过得可还好?”曲安溪忍不住打趣道,昨天晚上因为吃了太多的滋补,导致两个人不得不分床睡,虽然这是曲安溪据理力争得来的结果。 “有安溪陪着,挺好。”谢韫丝毫不顾及,文雅公子嘴里根本不能出现这样的话:“安溪同我成亲数月,却从未有过敦伦之礼的想法。” “真难以想象,以前一点也不在乎的人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想法。”曲安溪说完,就十分得意地来了一句:“你还太嫩了,谢小公子,谢小殿下。” 谢韫抿唇,眼神微闪:“若是安溪以后有机会再说第二次这样的话,我会考虑。” 曲安溪摆了摆手:“文雅公子快住嘴吧,我们快到了。” 谢韫看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幽深,然而曲安溪满心满眼都是接下来如何和这位县令大人打打交道,虽然前几天县令已经派人来问候过了,但那问候太过敷衍,让人觉得,这位县令就是勉强凑个面子做这样的事罢了。 曲安溪已经迫不及待等着看谢韫动手收拾人了。 原著中的谢韫动手可谓是雷厉风行,直戳痛处,那要比前几天那些人来这里连个里子都不给的要让人快活。 安祁县县令的门前要比临芳府的门面还大些,门前站着几位小厮,还有县长本人。 穿着官府,上面绣着浅色的底纹,看到曲安溪之后脸上立刻带上了笑容:“安祁县县令陈和见过七皇子,七皇子妃。” 行礼玩之后还非常讲究的想要跪,被谢韫打断了。 “不必如此,你是县令,劳苦功高,安祁县能有如今这个样子,你的功劳自然是不小的,本殿下只是奉了父皇的旨意来查一些事罢了。”谢韫把老好人演绎至极,言语间全都是“我给你面子”,我也要靠你。 曲安溪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的人。 谢韫被掉包了? “哎哟,下官哪有这等本事,不还是靠着陛下和各位殿下的福泽,才能让安祁县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县令圆润的脸上红光满满。 看上去要比谢韫这一连补了好几天的人气色还要好。 曲安溪神色淡淡,环顾四周莫名来了一句:“安祁县的确好的很,瞧着府邸门前,居然比临芳府还要好上几分。” 说的什么,让人意味深长。 谢韫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地说:“安溪,不必如此,县令劳苦功高,修建的府邸好一些也是正常的。” “安溪被我宠坏了,县令大人勿怪。” 男人面色不虞,但表面上还需要摊着礼貌,“这,别都站着了,东西都给殿下备好了。这不知是哪里来的人上奏我们安祁县,当真是居心叵测。” 谢韫不动声色,眉间表情淡淡,过了一会儿,才勉强带上了一些笑容:“大人无需担心,本殿只是受秉父皇的旨意来的,若是没有问题,父皇自然会追责那上奏的人。” 县令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都说着新上来的皇子是个草包,还被陛下点名送进的太子太傅的名下,现在看来,果然只是点名送进来的草包罢了。 谢韫跟着身边的人领到大堂。县令立刻坐上了上座,让谢韫和曲安溪坐上了侧座。 按照礼法和祖制,一个小小的县令,是必须要给谢韫这个皇子坐上座,而自己站着的,只有谢韫开口,他才可以坐。 曲安溪坐在谢韫的手边,压着声音,道:“这县令当真学过礼法?” 夫妻间的小动作,县令也就当看不见了,立刻吩咐人将账本和这些年安祁县的东西筹备来。 谢韫淡笑:“不用追责。” 他不在意这坐次的安排,但既然今天是来找茬的,自然是要显得自己好糊弄又不好糊弄,越是猜不透才越无法拿捏。 “老爷,东西拿来了。”送上门的小厮表情认真,然而陈和忽然怒斥:“蠢奴才!给我做什么?给七殿下!” 那小厮被斥责地莫名其妙,但还是走到谢韫这边,将一众的东西呈了上来:“殿下,这是近年来的账本和记录。” 谢韫点了点头,语气温和:“放着吧。” 那小厮抬眼看着谢韫,后者目光温和,根本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倒是那边的老爷神色不太正常。 曲安溪看着这场戏,不由得扬了扬唇角,专心致志地玩着自己的袖口的黄色的小花和丝带。 谢韫打开账本,仔细地看着,翻着页,期间大堂里没有人说话,周围安静地有些可怕。 “这里……”谢韫眼神微闪,突然说了一句。 那边坐着的陈和喝茶的动作有些维持不住了,勉强地带着笑问:“殿下,这是发现了什么?” 谢韫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严肃:“这里……不对,有些不对,和父皇给我的……” 曲安溪及时插话:“阿韫,让我看看。” 谢韫将账本移到了曲安溪眼前,语气疑惑:“这个数对么?” “这个……”曲安溪看着那个堪称为完美对账的内容,眼神微闪,笑了笑:“阿韫,你看错了,这里没问题,你看看前面的数,和后面的基本上是吻合的。” 说完,那边的陈和也跟着附和道:“对啊对啊,这每年税收的账本都是对过的,应当是不会出错。” 曲安溪托着腮,“阿韫,你下次看账本的时候需得前后一起看。” 谢韫点了点头,故作认真地说:“安溪,受教了。” 作者有话说: 曲安溪:来吧,展示。演戏我可是专业的 谢韫[嘴角噙着笑]:安溪说的对。 搞事搞事!!!! 啊啊啊啊啊啊,收益死了。 感谢在2022-05-16 16:44:29~2022-05-17 21:2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爸爸 33瓶;明天我就不看了 3瓶;月霜霜 2瓶;一盏春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两个人对着账本研究了好一会儿, 最终也没研究个什么来,曲安溪坐着有些无聊,便起身问道:“县令大人……你这府邸我可以转转吗?” “当然。”陈和对着这边笑着, 那边表情就严肃了起来:“去,带皇子妃在府里转转,记得该去什么地方,不该去什么地方。” 小厮点头领命, 生怕得罪了自家的老爷。 曲安溪和谢韫交换了一下眼神, 后者手执账本, 眉眼温和:“别玩的太久, 若是有什么事,叫人去做就好。” 这是会有人暗中跟着她? 曲安溪点了点头:“不会的。我是闲不住的。我走了。” 曲安溪大步跟着小厮离开大堂。 都说寻常人家的府邸布局是有讲究的, 谢韫的临芳府因为是当年皇帝赏赐给的元妃,所以即使是旧气一些,那几基本的格调还在, 曲安溪跟着小厮看着周围的环境, 不由得啧啧称奇,这是为了显示安祁县富饶才把这里布置成这样么? 有些东西连临芳府都不曾有。 “殿下,这边便是老爷府邸的后院了, 多半的景致都在这里。” 曲安溪若有所思地问:“本宫很好奇, 这县令大人的府邸里会有多少的夫人?” 提到这个, 小厮脸色也有些复杂,“这个,老爷他喜好收集一些漂亮的东西……” 曲安溪打断他:“就是这后院里的女人不少喽。” 小厮不说话。 曲安溪扯了扯唇角,“陈大人的府邸如此有气度, 想必派发给你们的工钱也不少了, 现在想来, 本宫和七殿下的临芳府倒是寒碜了一些。每月月例也不过是六两银子。” 说完,曲安溪还有些沮丧地叹气。 那小厮听着六两银子眼睛都直了:“六?六两银子?” “是啊,本宫现在考虑要不要给府里面的人涨涨份例。”曲安溪端着姿态,的确是在思考的样子,表情格外的认真。 小厮的脸色有几分难看,传闻中的七皇子妃看上去并不难相处,说及此,他便忍不住说道:“娘娘恩惠。” 曲安溪笑了笑:“不算恩惠了,毕竟在京城里,其他世家的给出的份例也得有四两银子。” 说完,曲安溪眼神微闪,那小厮的脸上的神色完全可以用难看来形容了。 “怎么?陈大人给你的份例没有这点吗?” 小厮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这倒是没有,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哪里比得上,京城的大气。” “可本宫看安祁县的热闹早就胜过京城千百倍。”曲安溪意有所指:“若是这般繁荣,连这点工钱都发不出来,倒真是叫人有些难过。” “娘娘有所不知,我们县其实并非安那样,多半都是些穷苦人家……唉,就连我的老母亲都躺在家里医治无门。” 曲安溪挑了挑眉:“是没有钱还是找不到医者?” 小厮不语,他没有反驳的必要,那就是两者都有。 曲安溪绕开质问的方式,转而换了一个温和的方式,“本宫最见不得别人受苦,这样吧,街头新开的那个洛家医馆是本宫的熟识,天下百善孝为先,你有这份心思便是极好的,我会派人去医治你的母亲。” 那小厮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曲安溪,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位皇子妃会如此做。 难道不是京城里的人都瞧不上他们这些下人的么? “不过此事,不宜和陈大人交耳。”曲安溪说:“这样让本宫难免落下什么口实。” 小厮连忙跪地表示感谢:“娘娘千秋!!!” “不用行如此大礼,走吧,也该逛逛,本宫很是好奇,陈大人的后院里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曲2安溪目的达成了一半,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谢韫把握人心的手法果然百试百灵。 曲安溪突然明白了之前的那句“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是该用何种情绪来表达了。 和曲家首辅府的布置类似,都是各种院子分了开来,据说陈大人的夫人在早些年就去世,年来也没有娶谁做正夫人的意思。 “殿下,这里是以前夫人的宅院,若是逢上时节,可以看到满院的秋海棠。”因为之前的许诺,小厮对待曲安溪的态度便如同再生父母,介绍的也更加卖力一些。 “秋海棠?”曲安溪淡笑:“的确是不错的景致。” “那里是谁的院子?”曲安溪的目光直接越过中间无数地方,直接落在那边的院子门紧闭的地方。 小厮故作含糊道:“那是苏姨娘的地方,不过这些年苏姨娘久病,那个院子晦气也病气的很。殿下为了安全还是不要去的好。” 好家伙。 “你们家老爷没找人医治么?”曲安溪反问。 “找是找了,不过,人参现在已经被用来吊命用了。”小厮说的认真,似乎是并不愿意曲安溪到那里去。 曲安溪挑了挑眉,“绕路就好,本宫身子日来也不怎样好,不能沾了病气。只是那儿的建筑实在是漂亮。” 小厮哈腰建议道:“殿下可以走这边,后院的林荷塘的确是一方景致,老爷的姨娘们也多半会在那里赏景。” 曲安溪但笑不语。 绕过院子,曲安溪脑海中画了一个简单的地形图,然后跟着小厮去了后面的林荷塘。 说是塘,也不尽然,走到近处,曲安溪发现了与以往不同的漂亮风景,夏日的荷尖点点,沿着河边便是各种的凉亭假石,再朝后走,便是一处极大的花园,不是盛夏,千姿百态的花,就连在大长公主府的黑色的花都有。 花瓣不会是黑色,形成黑色只会是人工培育,而目前能培育出黑色花的花匠有一大半都在皇室。 曲安溪此时感叹这个时代没有手机,要不然,随手拍一下便是铁证。 “黑色的花,本宫倒是少见,可以摘取么?” 小厮面色难看,解释道:“黑色的花的确是少见,不过,那不是老爷栽种的。” “那是?” “是我的!要摘我的花?!” 后面来了位气势汹汹的女子,穿着银粉色的衣裳,头饰满是珠翠点缀,相比之下,曲安溪就显得素净的多。 曲安溪转身,眨了眨眼。 女人跟着的小丫鬟看着曲安溪的这身行头,便先行一步怒气地呵斥:“这是哪家不懂事的小丫头,居然敢摘夫人精心种植的花,若是被大人知道了,一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厮刚要说话,就被曲安溪拦住了,她翩然地笑了笑:“抱歉,我的确不知道这是夫人精心种植的花,不过,据我这匮乏的见识,黑色的花那是极其少见,上次见到还是在大长公主的赏花宴上。” 大长公主? “自然,我们夫人的种子自然是从……”丫鬟还未说完 ,那夫人便道:“信口雌黄也要有个度。” 曲安溪耸了耸肩,“夫人的意思是,这黑色的花并不少见了?” 女人趾高气昂,脸上的表情全然是不想搭理她的意思。 “还有,你!我不管你是谁,见到夫人的行礼呢?”丫鬟也跟着趾高气昂。 曲安溪看了眼旁边的小厮,抿了抿唇,表情故作为难:“我不过是看夫人的花漂亮,想摘朵花罢了,也要如此?” 小厮眼神不断暗示那边的小丫鬟,可对方就像是接收不到一样,最后由着曲安溪来了一句:“陈大人真是劳苦功高,不仅要考虑着前朝,还要考虑到后院。” 小厮这才敢挺直腰板地说:“夫人!这位是当朝七殿下的皇子妃!亦是首辅府的二小姐!” 这话一出,那边原本的趾高气昂的两个人忽然面色惨白。 早就听闻,今日七殿下要来,可没说他的正妃会来后院,他们虽然在这里嚣张跋扈,却舞不到皇室那里去,即使七皇子之前如何不受宠,但现在恢复了祖制便不一样了。 “本宫很喜欢夫人的花,可否摘一朵留着欣赏?还有夫人的手艺也是极巧的,本宫希望本宫的后院里也能种一些这样的花,可会这些花匠都被大长公主姑姑收入囊中……” 曲安溪的意思极其明显,那边的夫人扶着身边的丫鬟,脸色惨白地笑了笑:“自然,自然,皇子妃殿下若是喜欢,想摘多少都无碍,只是这花匠不是府里的,这些花种子也是老爷赏给妾身的。” “夫人的意思是,本宫需要去向陈大人讨一些花种子了?” 女人点了点头。 连临芳府都分不到的东西,居然能在这些人手中流传。 曲安溪挑了挑眉,倒是有意思的紧。 “既然如此,本宫也不为难陈大人了,就摘一朵如何?”曲安溪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已经动作了起来,这花接近于蔷薇,一层层,上面染着黑色的墨汁,下面则是纯白,的确要比临芳府花花绿绿的要好看的多了。 曲安溪挑了一朵开的最漂亮的,不管那边人的脸色,心里则是盘算着将这朵花怎样插在谢韫的头上好看。 “这林荷塘漂亮的很。”曲安溪将那一朵呵护在手里,感受着从远处吹来的风,舒服极了。 人啊,就要这么享受才对。 作者有话说: 曲安溪:这花配谢韫,白面黑底。 谢韫:谢邀,还在搞事。 每天躺一波收益凉凉。 感谢还在投雷的宝儿,呜呜呜,我会尽力完结的。感谢在2022-05-17 21:26:41~2022-05-18 15:26: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莓寒亚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对了, 我听说,之前的陈大人有在某个地方一掷千金买下某个姑娘是真的吗?” 曲安溪转头,目光迎上那个女人。 提到那个人, 女人显然一肚子的火。 这种后院争宠的戏码实在是太多了,光曲安溪在驿站这几天闲暇之时看得话本子就数不尽数,对于一个可以分掉自己宠爱的人,无论是哪个女人都是无法容忍的。 当然, 知道这件事, 还得来源于几天前, 洛嫣的传闻。 因为谢韫的被迫病体, 洛嫣每每都非常积极地来送东西,也会在偶尔的时候讲一些街上或者他们来之前的秘闻, 只是因为知道谢韫和她此行的目的,便说了这件事。 安祁县有一座非常出名的风月场,传闻那里的花魁就算是有钱也见不得, 不过, 其他的人只要你有钱就可以见到。不出意外的,这里还是非常大的女□□易买卖的场所,曲安溪本来想一探究竟来着, 但谢韫怎么也不让她去, 打着名号, 若是传出去七皇子妃出现在那种场合,他的名声会有所影响。 曲安溪瞥了瞥眼,心里想的是,你还有什么名声么? 他们这一对组合恐怕是最没有名声的人。 现在京城的街头小巷还是那些茶馆都有传闻他们这对是皇家有史以来最不登对的一对, 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回娘家, 首辅大人和陛下闹一闹系列的都传到宫内了。 洛嫣说, 前些日子,也就是她和洛风埠刚来这里不久,县令府邸便开始一阵敲锣打鼓,说是迎娶七房姨娘入府,说是人家小姑娘本来是卖到风月场当个跑腿的,结果被县令看上了,强硬带走了。 这件事议论的人并不多,大多数的人都会认为能去风月场的小姑娘能是什么好人。 洛嫣有些愤愤不平地说:“这世道哪里有什么好不好,生活本来就很难了,管人家吃喝什么事,那小姑娘据说坐上了花轿也一直在哭,但唢呐声掩盖过了哭声,要不是我路过,估计也不会听到,可惜哥哥不让我掺和这件事,要不然,我根本不会放过那个狗官。” 曲安溪回忆起之前的事,看着那边的夫人,扬了扬唇,“是真的吗?” 春夏之交的风拂过湖面,起了一道一道的涟漪,而女人就这么直视她的目光,好似想看透她什么,但曲安溪的目光根本是不想探究什么,而是普通的拉家常一样,言笑晏晏。 “她长得好看么?比夫人还要好看?” 提到女人的痛处,原本不说话的人,情绪就忍不住了,“不过是生的有几分姿色罢了……” 曲安溪非常同意地点了点头,“是吧,男人都是这样,见一个爱一个。” 曲安溪这番说辞倒引起那边女人的好奇心。 “难不成七殿下也这样?” 曲安溪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原本舒展的脸立刻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尽量不让自己掉眼泪,“是啊,别看他带我来这里,名义上说的好听,不过是借着我打掩护罢了,他看上了街角卖风筝的姑娘,就背着我天天和那姑娘厮混。” 曲安溪说完还一脸委屈地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原来……原来……”女人十分感同身受地让身边的丫鬟递了帕子给曲安溪,似乎是没想到她们这些早已不缺权势身份之人也有这样的苦恼。 “ 那他现在还是如此么?”女人试探性问问,曲安溪接过帕子又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深呼吸了一会儿才平复自己的心情,语气幽怨道:“其实他这次来虽然是听了父皇陛下的旨意,但谁都知道安祁县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陛下也不过是多次举罢了……” 曲安溪这话极其的意味深长,她相信眼前这个女人会把她话分毫不改甚至添油加醋地告诉那位陈大人以此来讨的他的欢心。 一个没什么心计的幽怨妇人,她应该更加感同身受了。 “是嘛……”女人笑了笑,“殿下可要人再带着转转……这府里的景致可不止这林荷塘一处。” 曲安溪戏精上身,越伤心越难受,生生地把目前已经算二十四孝的温润如玉的殿下斥责成了负心汉:“可他……可他偏偏看上那个卖风筝的,你说她到底哪里好?是我长的不够漂亮还是不够体贴,寒冬腊月陪他锻炼早起……” 女人没想到曲安安溪会演变成这样,立刻安慰道:“这……也许男人都是这样的,殿下您不妨多观察他的喜好多讨讨殿下的欢心、” 曲安溪杏眸闪着泪光看着那女人,带着感激地问:“真的吗?我可以向夫人取取经吗?说到底终归是我不懂罢了……” 夫人蹲下来拍了拍曲安溪的后背,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道:“是啊,这种事情还是要多观察的,像我们家那口子平日里就爱些稀罕的玩意儿,就那黑色的花,他是从上面赏下来的,叫妾身去种,妾身种出来了,这不是一连来着几天么?” 女人说完又看着曲安溪地打扮,不由得摇了摇头:“娘娘您这身的姿态还是太素了,妾身斗胆建议娘娘换一身殿下喜欢的颜色。” 曲安溪听了,故作思考:“喜欢的颜色……可他平日里不是穿白的,就是穿黑的……莫不是我里面的衬衣的颜色也要跟着他穿?” 皇子妃殿下出口节操品德全无,女人哑口无言,原本被腮红打的脸色也变得诡异的红了起来。 直到那熟悉的声音响起:“安溪想要我做什么,才需要考虑里衣也要穿我喜欢的颜色?” 曲安溪:???不会吧? 那妇人的脸色更是又青又紫,只是眼神会时不时的瞟向那边的谢韫,似乎是少见这样的长相的人。 曲安溪尴尬地从凳子上起来,转身就看到谢韫,他和陈和已经商讨完毕,正一脸兴致盎然地听着,对上曲安溪的目光时,还忍不住多了几分揶揄。 曲安溪正色,维持好自己原来那副怨妇的样子,还故作捂着胸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殿下不是在和陈大人商讨么?”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谢韫说完便轻笑了一声看着那边神色恐惧的陈和。 “陈大人,本殿和安溪便不多久留,之前说的事亦是真的,大人考虑考虑。” 陈和现在哪里有之前的嚣张跋扈和体面,圆润带着褶皱的脸色惨白,他甚至是还哆嗦着手 和谢韫说话。 “殿下的建议……下……下官,会认真考虑的。” 谢韫眯着眼,全身哪有和曲安溪说话时的温和好说话的气质,而是冷漠的,不带一丝情绪的,“考虑便好。” “安溪……”谢韫叫了一声,目光沉静而又温和,“过来。” 曲安溪悻悻地走过去,全身的作妖因子都收了起来,不知道为何,她好似看到了原书后面的谢韫,那种让人大气不敢出的疯批,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情绪,但自己的本能告诉着自己,如果过去了,好像就跑不掉了。 “所以,又要让我做什么事?”谢韫没有质问,而是非常耐心地询问:“胭脂都是最新,衣服也是京城"罗裳坊"新制的都有了,宫里的衣服,母后也让人带了一些过来……” 谢韫说着,看上去一点也没有亏待这位皇子妃。 “莫不是安溪看上去父皇收藏的古董?” 曲安溪:…… 为什么这么说的她好像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然而在曲安溪还在想着怎么反驳谢韫的时候,谢韫的目光落在那边的陈和身上,他稍稍地伸手将曲安溪拉的更靠近了一些,甚至转头就能亲上曲安溪的额头。 陈和被那目光注视的眼眸抬都不敢抬,低头看着衣服上的绣花。 “对了,阿韫,我送你个东西。”曲安溪将手里的花递给谢韫,露出一个笑容:“诺,我冒着被扎的危险亲手给你摘的,都说花配美人,此花配我的阿韫,极好。” 虽然笑着,但曲安溪找补的心情已经快要飞出去了。 就是不知道谢韫听到了多少,晚上会不会不放她去隔壁睡觉。 “花罕见,有没有扎到?” 谢韫翻看着曲安溪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仔细端详着,检查完毕之后:“嗯,没有。” 直到上了马车,曲安溪才问道:“你刚刚和那县令说了什么,怎么觉得那县令看见阿韫像看见鬼一样。” 更和况之前还不是好好的么? 谢韫模糊地回答了一句,“不过是说了父皇的话罢了……心虚的人自然心虚了。” “安溪刚刚是在和别人抱怨我看上了卖风筝的街边女?”谢韫转移话题,目光探究,扫的曲安溪头皮发麻,全身不自在:“那什么……这不是在套话吗……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 谢韫扯了扯唇角,表情淡淡道:“安溪对我从来都是不要在意细节……” 曲安溪:……剧本拿错了…… “文雅的七殿下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说不会喜欢么?”曲安溪强买强卖,企图给自己找回面子。 作者有话说: 谢韫:谢邀,风评被害,正在找补。 曲安溪:我可以社死,但不能当着别人的面社死。[记得把坑填上] 真好,即使我写的这样烂,还是有人看,我真感动,呜呜呜。感谢在2022-05-18 15:26:48~2022-05-19 14:4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莓寒亚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资深肥宅专业卖咸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谢韫听此只是笑了笑, 不过这份笑容很轻,像是自嘲似的,目光沉静而又幽深, 静静地看着曲安溪。 “安溪在某些方面是真的很迟钝呢。” 说到这里,曲安溪就有些不满了,明明是谢韫自己说的,到这里就变成了自己的过错。 “迟钝什么?不是你说的么?”曲安溪说完就起身, 靠他又近了一些, 死死地盯着他, “不是我。殿下不要忘了。” 然后在谢韫尚未反应过来之时, 曲安溪将原来手上的花插在了谢韫鬓边。 少女明晃晃的笑容就在眼前,眼睛亮晶晶的就想不会熄灭的烟火, 谢韫愕然。 “我说过,花配美人,我的阿韫别不开心了, 当我没说好不好?”曲安溪哄人的手法很笨拙, 很简单的讨好,没有一丝别的意思。 谢韫对上曲安溪的那张脸,明明是曾经最不曾注意的, 甚至是模糊的脸, 现在如此清晰, 清晰到可以仔细描绘她脸上的任何细节,脉搏的跳动……以及。 “安溪……”谢韫忽然道:“倘若有一天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他并不像曲安溪想的那么好,杀人于自己来说真的是再细微不过的小事了。 曲安溪故作思考了一番, 心里不由得又对谢韫多了几分美化, 其实谢韫做什么她都不意外了, 一个合格的反派那就是什么事都要做过才对,但他却能来提前说。 证明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和陪伴没有白费。 最后曲安溪十分了然于心地拍了拍胸脯,“阿韫做什么事,我都不会生气……当然,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这是我的要求,无论如何。” 只要反派不死,她的性命至少是保住了两分之一的,更何况,在这本书里,能搞得过谢韫的只有主角团,但现在主角团已经被自己挖了一半,自己和嫡姐也没有什么矛盾,总结来说,这个世界现在来说,没有人能搞的过谢韫,她只要安心地抱好大腿,一切都好说。 谢韫目光澄澈,他握住曲安溪的手,像是许诺道:“不会,我会好好活着。” 就当是为了逝去的母亲和你。 “那就好……不过,我真的是好奇,那个县令为什么那么害怕你……”曲安溪有些不解,按理说谢韫没什么值得对方害怕的,更何况对方还依靠着太子的势力。 谢韫笑了笑,耐心地回答道:“安溪可记得之前在驿站那个的下药的事情?” 曲安溪点了点头,“找到了?” 谢韫目光沉静,撩起帘子,看了一眼窗外的风景,淡淡道:“大概是太子殿下觉得我太废物了,所以派了一个熟识当地的人来害我,便找上了不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洛风埠说那药有慢性毒的成分在里面,少食无碍,多食轻则瘫痪,重则丧命。” 曲安溪:??? “所以,就是,这份慢性毒既会要你的命,也跟他们毫无关系对吧?”曲安溪总结了一句:“好手段,但,即使是知道那人出自县令府衙,也不能一口咬死是县令派人做的。” 谢韫扬了扬唇角,将头上那朵开的正盛的黑色的花摘了下来,“安溪,我是皇子,纵然是不那么体面的皇子,这件事一旦深究,将这不大不小的府衙和县令府邸翻一翻,也总能找些蛛丝马迹……” “这个时节有花开总有花落,如果是在风头正盛时,往往开在枝芽的花更容易掉落,失去了本体的养分,枯死也就在短短的几个时辰罢了。” 曲安溪恍然大悟,只是县令不敢赌这个可能,他的势力可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官员和当朝的七皇子闹翻,虽然现在皇帝并未给这个皇子什么位子,但让他下来查这个事情,无非就是在给谢韫找机会,若是谢韫能解决这个问题,那必然理所应当的…… “那还得感谢感谢我了,若不是我发现了这个人……等等……”曲安溪突然反应过来,这两天无非是吃了睡睡了吃,她无聊的时候,也会看一些话本子,但这几天根本没有见到那所谓的黑衣人和洛风埠有关的书信…… “你是什么时候见的洛大夫和近卫?”曲安溪皱着眉,总觉得谢韫还瞒她更多的事情。 好像这两天就连其他人她都很少见到,每天对着谢韫这张脸,虽然他这张脸怎么看都不会厌倦…… 谢韫回答道:“在安溪睡着的时候。” 曲安溪:??? 仔细想想,这两天她也没有睡的很厉害,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 “不行!我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曲安溪突然认真地感慨道,虽然故事按照时间线还没到那个节点,但有些事情已经可以安排起来了。 谢韫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安溪打算如何不颓废下去?上次被打断的游玩继续如何?” 曲安溪眨了眨眼,“好啊,现在就走。” *** 美其名曰是出来玩耍,可因为日头有点烈,曲安溪老早的就瘫在了上次没有去成的安祁县酒馆。 挑了一个二楼赏心悦目的位子,小二看到两个人衣服上的绫罗绸缎的样式,脸上的笑容立刻绽放了下来,两个人一进来便受到热情的招待。 曲安溪摆着熟稔地坐姿飞到了位子上,喝了口桌子上摆的水,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麻烦按照标准,上桌。记得来一壶桃花雪。”谢韫说完便也坐在了曲安溪的对面,眼神微闪:“茶好喝么?” 曲安溪点了点头,“当然不错的,这样的天气就适合来两户凉茶下下火。”说完又倒了一杯,谢韫眉角微挑,伸手将她的杯子拿了过来,轻声细语道:“还是要小心的好。” 谢韫说的是在这里事事都得小心。 “总不至于,走到哪里都得小心,没有人会料到我们去做什么。” 谢韫举起杯子,也抿了抿曲安溪说的被称之为还不错的杯子里的水,淡淡道:“的确还行……” 曲安溪:??? “你桌子前没有杯子?”曲安溪盯着他:“还可以这么耍赖皮?” 谢韫眼神微闪,方才露出一个笑容,“只是好奇安溪说的好喝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程度罢了。” 说完,谢韫便自己也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专心品茶的样子,完全没有刚刚的失神。 曲安溪:………… “客官,来了……”酒馆的小二立刻给端上了一盘盘地菜。 香味袅袅,曲安溪深呼吸了两口气,可以比得上京城那家名满天下的酒楼了,不知道吃进嘴里会是什么样子。 曲安溪拿起了筷子,兴致勃勃地等着摆放。 端来盘子中央放的是鱼,曲安溪夹了一口尝一尝,口味很独特,不像是一般人可以做出来的。 而且这味道很熟悉。 “你这里的鱼不错啊。”曲安溪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入口即化,味道极好。 那小二听了,面露笑容:“这个啊……这是我们主厨的拿手绝活,鱼都是新鲜的,肉质也是挑好的,不会有刺。一般这种做好的鱼,都需要在锅里熬上好几个小时,配上佐料……绝对是飘香十里。” 小二说的眉飞色舞,就差把“我们家特别厉害”放在嘴边了。 “安祁的美食果然不错。”曲安溪反问了一句:“都要比上京城了。” 那小二立刻找补说:“我们这里那里能和京城相比啊,不过是小门小户,听客官的口音像是从京城来的,想必是吃过那里的山珍海味了,对小店啊,千万不要太挑剔。” 曲安溪摇了摇头:“不,至少鱼不错。我可以见见你们的主厨么?” 谢韫不动声色个地看着曲安溪和小二交流,又抿了一口茶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曲安溪的碗里,道:“这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二生怕曲安溪是来挖人的,立刻也跟着谢韫转移话题道:“对对对,这鱼啊,就是不能凉,客官您先吃着,有什么需要就叫小的来,小的这就走了。” 曲安溪:………… “不过是觉得这做菜的手法颇为熟悉,怎么这就跑了。” 谢韫继续夹菜道:“这会儿客流量并不少,少与我们说话,是怕耽误了下一桌的人吧。” 也对,曲安溪也不是太愿意和其他人说太多的话的。 食不言寝不语,曲安溪就这点仪态和谢韫学上了。两个人很快的就把一顿饭吃完了,回了驿站,谢韫又得吃大补,所以这次格外地吃的多了些。 “哎呦!我的老天爷,您可别在出来找事了……咱们小店禁不起这折腾……” 不远处传来一声响。随之而来的便是小二的哭爹喊娘地求饶。 “禁不起折腾就把我妹妹还来。”男人声音清朗,可下一刻,那轰隆地砸店声响就传了过来。 “你不要血口喷人!本店清白做事,你妹妹……你妹妹去哪儿了,你这个做兄长的不知道,还来问我?”掌柜的拿着算盘珠子,语气森然,“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 “我看谁敢!?” 作者有话说: 啦啦啦啦~~~~~~ 小谢心机婊~ 阴谋隐秘第二弹~ 记得打卡,看看隔壁花瓶美人叭,我梦一个80预收行不行?感谢在2022-05-19 14:45:02~2022-05-20 20:4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莓寒亚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咱两是灾星吗?”曲安溪放下吃鱼的筷子, 好心情也被糟蹋了。 谢韫笑了笑,听着那边轰隆轰隆的声音,语气意味深长:“也许是什么机会。” 这个酒馆的隔音并不好, 至少对于驿站来说。 男人一番闹腾之后,便是打斗的声音,原本在这里吃饭的旅人要么就匆匆离开了,要么就留下来看戏。 曲安溪和谢韫就是后者。 临近窗户, 只要稍微转头就可以看到下面的景象, 男人的武功似乎并不弱, 对打几个人也不费什么力气, 一番打斗下来,黑衣男人几乎游刃有余, 身形飞快地就闪到了掌柜的面前,拎着他的领子,怒气汹汹:“如果我妹妹回不来, 我就让你这个酒馆关门大吉。” 掌柜的没想到会惹上这么个凶神恶煞的人, 脸色又青又白,一边求饶一边解释:“哎呦,少侠啊, 我们是真的不知道你妹妹, 我就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更何况我们这里是做酒馆的, 又不是那种……那种风月场合,做这种缺德的事干什么呢?” 男人眼神阴冷:“别糊弄我,我已经让人调查过了,你这酒馆里, 走失了不少的少女, 多半外乡来的。” 曲安溪夹鱼的动作忽然顿了顿, 眉角一挑,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谢韫一脸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仿佛是早有准备。 曲安溪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早就知道,还是早就派人调查过这里?” 谢韫表情淡淡,抿了一口茶,缓缓道:“城里城外的事,但凡能传出去的事皆入我耳。安溪平时还需要细心一些的。” 曲安溪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放下手中的筷子,嘴唇微微上扬,握住他的手,目光诚恳又婉转,“我的心不都在殿下身上么?怎么还分的出心去关注别人,倒是阿韫……”说完,又故作伤心地托着的脸,“明明人在我身边,心里全都是别人的事,人家真的很伤心。” 谢韫看着曲安溪矫揉造作的模样,伸手抚住她的脸,目光深邃又温柔,这一行为让曲安溪瞳孔地震,然而还不等她反应谢韫要做什么,那倾身而上的姿态让曲安溪的本能的后退 ,“咳咳咳,那什么不听听他继续说什么?我总觉得会有不少的消息。” 谢韫眼神微闪,唇边带笑,放下自己的手,眨了眨眼,“好啊。” 上面气氛奇怪,下面却已经要闹到报官的地步了。 那掌柜的被男人挟持,只能象征性的让底下的人去找,挤眉弄眼的姿态着实算不上好看的。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客官找他的妹妹啊!” 此时有一个姑娘站出来道,“少侠,你是外来的吧,能在这店家失踪的姑娘多半都是找不回来的,你认命吧,就算把这里翻过来也找不到的。” “你什么意思?” 女人不耐烦地扔下筷子,“你在这里闹事打扰别人吃饭了。” “不一定哦~”曲安溪出声,“也许找到了说不定,一个大活人失踪了,还能没人管么?” 女人有些愤恨地看了一眼曲安溪,继续低头吃饭。 曲安溪看向下面的人,声音淡淡:“我还不知道,原来一家吃饭的地方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少侠,不妨说说事情的经过。” 这年头有正义感的人极少,曲安溪的发言让其余看戏的人都不管这份闲事了,反正结果都一样。 *** 掌柜的好些年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了,他被人用绳子绑在一边,谢韫坐到了曲安溪的旁边,把原来自己的地方让了出来,有着对方坐。 “姑娘是官府的人?” “算是也不算是,总之我对你妹妹失踪这件事非常好奇。”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且其余的人还对此没有多大反应了在一带应该是经常出现的。 且不说这里的官府管不管这件事,掌柜那嚣张至极的态度,十有八九是陈县令也掺和了一脚。 人口贩卖,放在哪里都很赚钱,也难怪县令的府邸富的流油。 “在下赵笙,是越州人士,来到这安祁县也是因为和家妹要去京城的亲戚家投奔……只是前几日我因为一些事绊住了脚,家妹就先行一步……”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非常俗套的兄长有事,妹妹先走,但妹妹突发奇想来这个吃个饭,就再也没了消息的故事。 曲安溪又挖了一口鱼肉放在嘴里,感受味觉的快乐,一旁的谢韫见曲安溪碗里已经没了鱼,继续夹了一块放在她碗里,姿势亲昵又温和。暗示的意味十足。 坐在对面的赵笙忽然觉得自己有亿点点的亮。 “什么在我们这里失踪的,明明是按姑娘自己走丢了……”掌柜的忍不住插了一句。 赵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蓠蓠她从来不会乱跑。做什么都会来信通知。” 掌柜的哑口无言。 目光又转向那边的谢韫和曲安溪,“客人,这,您吃着这里的东西也就知道,咱们店可真的就是小本生意,哪里可以做那么大的事情。” 曲安溪没有理他,继续道:“那你仔细查过了没有?这周围再没有被人见过你妹妹?”、 赵笙摇了摇头:“并没有,周围里里外外,全都找过,无非就是这黑心店家。” “可以报官,来查一查。这么大庭广众的过来闹是没有结果的。” 谢韫眼神淡淡,“话说的有理。所以,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现在应该是找出证据,而不是在这里胡乱闹腾,打草惊蛇,只是让人多有准备罢了。 曲安溪扯了扯谢韫,反驳道:“别这样,事已至此,咱们还是得帮帮忙的。” 谢韫没好气地捏了一把曲安溪,表情略显埋怨:“到别人的事便那么积极?安溪真的好生偏心。” “这是别人的事嘛,也不过是顺带着罢了,安祁县的确是藏了许多的东西若是连这条线索也回去一并交给他,我们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 好过不好过不知道,就是彻底将谢韫扯入这场争斗里。 而是还是主动意愿的宣战。 “嗯……既然如此,就通知一下陈和,让他写一份搜查令下来。” 谢韫语气淡淡,仿佛安祁县的县令对于面前两个人来说不过如此。 赵笙看着曲安溪和谢韫,两个人穿的都很素净,不过身上的织锦缎子不像是安祁县可以出来的,倒像是京城。 尤其是那专心致志吃饭的少女,一旁的年轻人似乎格外宠溺她,但又完全没有架子。 掌柜的听到这番说辞,原本不动声色的脸色倏忽的变了,这两位……该不会是下来巡查的七皇子和七皇子妃? 不不不,不可能,皇室的人怎么可能会坐在这里吃东西? “在下多谢两位……不过,县令大人若是来了,此案怕是更不明了了。” 曲安溪挑眉,“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让县令来了?现在封锁这整个酒馆,搜查这里,人都是我们来出。” 赵笙:???县令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掌柜的见不对劲,立刻想要做什么,他求饶似的说:“两位大人啊,这可万万不能,没有实际的证据,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搜了我的店,以后不会有人来吃饭了,生意也会一落千丈,您这是……断人后路啊!” 而且这样的行为也会引来众怒。 曲安溪看了一眼谢韫,谢韫笑了笑,“实际的证据……随便拉一个人来就有了。” “主子……主子!” 谢韫话音未落,外面就匆匆跑进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姑娘,她见到掌柜的,眼神狠狠一瞪, “主子,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这家酒馆的确会拐卖一些外来的姑娘。”说完,女子从褴褛的衣服里拿出来一卷羊皮纸,“这里是藏匿地方的地图,预估那里的人大概有几十位。都是外地来的,安祁县是去往京城的必经之路。那些人估计是利用这个,来迫害这些姑娘。” “辛苦了。”谢韫接过那个羊皮纸,目光落在一旁的掌柜的身上:“这份证据够不够?” 曲安溪同样震惊的看着身旁的谢韫,什么时候做的事?为什么她又不知道? “我真的不能再睡觉了!”曲安溪由衷地喊了一句。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里的异常的?今天拉我来这里,也是故意的?” 谢韫将到手的东西展开,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解释道:“在药的消息那天,洛风埠也是一并把这里的消息告诉了我,之前那个晚上,本来也是打算带着安溪调查这件事的,只是安溪误会了我。” “去吧,将县令的调令取来,这种事情我不希望见到第二次。” 曲安溪:…………原来小丑竟是自己。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曲安溪想起那个晚上,她甚至已经能想到谢韫是以什么心态来找自己了。 蠢的无药可救。 “亦如安溪所想,秘密调查。” 果然是反派……曲安溪内心复杂地看着面前几乎已经放弃挣扎的掌柜。 圆润的脸色惨白,嘴边喃喃的话也是:“殿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也是被逼的。” 作者有话说: 来安祁县这几天—— 曲安溪:吃饭,睡觉,玩谢韫。 谢韫:陪曲安溪玩,布局谋划,搞事。 学神和学渣,差别就那么大。 渐渐没有了留言——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哇哇哇感谢在2022-05-20 20:49:14~2022-05-21 19:07: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莓寒亚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人来的时候, 整个酒馆已经被清扫出来了。 意料之中的,原本在县令府邸里准备吃饭的陈和听了这件消息果断地赶了过来,逢夏炎热, 一身藏蓝的官袍硬是被汗打湿紧紧地贴在身上,到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生怕耽误了什么。 “殿下……这里是出了事情?” 本来不大的酒馆被这么闹了一通彻底没人了,街道上的人都被遣送回家, 原本不算是热闹的周围一下子冷清下来。 曲安溪看到这个架势, 就知道陈和这么做多半是为了保住自己。 眼下他背后依靠的是太子的势力, 这件事说开了, 也和他表面上并无关系。没有实质的证据,曲安溪笑了笑:“是啊, 殿下的一个丫鬟被赏了来这里吃饭,结果竟是怎么也找不到了,还有这位少侠的妹妹。后来质问之下, 才说了这里居然干着不正当的交易。” 那陈和自从和谢韫聊过之后, 态度便变得低三下四,走了过来就立刻行上大礼,被曲安溪拦住:“不用了。” 陈和一脸诧异, 并且义正言辞道:“不能的, 殿下即使出门在外也是殿下, 礼不可废。” 话音未落,陈和便大大方方的在所有人面前给两位行了跪拜礼。 行完之后还将自己的袍子理了理,合手站在一旁,等待谢韫发话。 “陈县令不必等在这里。”谢韫面色沉静地说。 陈和脸色惨白, 拱着手, 面上带着勉强的笑容:“说到底这也是下官的失职, 人口拐卖这种大事,是臣之过……殿下能否看到下官一家老小的份上……” 意思便是私了了。 “并非要对你的一家老小做些什么,此间事情倘若与县令无关,最多也是治一个失职的罪过。”谢韫说完便携着曲安溪进去了,不在和他多言,而陈和被拦在门外,焦急地看着里面的情况,瞧见里面已经没什么动静了,便传唤了身边的人,压低声音说了一些什么。 这七皇子这次来安祁县定然不是像他说的那般简单,但他目前朝里根基不稳,唯有那边制造一点麻烦,这边才能好收拾一些。 身旁的小厮听完之后便匆匆地走了。 此时馆内,掌柜的被制约在原地,包括后厨的主厨,小二,以及算账的全部被扣在里面。 虽然这次来没有带多少的人,但这么大的动静和不体谅,已经足够将一个人逼的杀机现。 馆内前后来来回回,找了几番,都没有找到什么。 反而是派人去的藏匿女孩的地方找到了人,约莫有几十个,在安祁县后面废弃的巷子里。 安祁县的路从来都是贯通的,七零八绕的路,很容易让人找不到方向,但安祁县又是前往京城的必经之路,可以说,京城一半的底蕴都在里面。 就算是之后安祁县的翻建,这些被遗弃的巷子和屋子依旧漂亮。 人被压到这里的时候,穿着布衫的衣服,头上扎着头巾,看上去五大三粗,看到曲安溪和谢韫时,眼神鄙夷,然后一口唾沫飞了出来。 “殿下,这便是那看守姑娘们的人,身上有些功夫。” 领头的侍卫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是打斗过得痕迹。 “既然如此,带回去。”曲安溪下令道,与此同时,搜查酒馆的人,二楼的隔间的屋子里发现了大量的迷药。 搜查的侍卫拎了下来足足有三大包用纸包起来的迷药。 掌柜的坐在那边嘴边依旧呢喃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他,而不远处陈和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的那边坐着脸色惨白的掌柜。 原本要说的话顿时哑然在嘴中。 曲安溪捕捉到这一瞬间的异常,顺手拉了拉谢韫的袖子,压低声音道:“且留下掌柜的,我瞧着,他的确有什么难言之隐。” 谢韫淡淡地笑了笑:“安溪不说我也是这个打算。” 曲安溪忍不住撇了撇嘴,“ 阿韫跟我真是心有灵犀。” 谢韫却目光沉静道:“这件事远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安溪,必要的时候,我们要适可而止,以你的安全为保障。” 曲安溪点了点头,“不急于这一时,也别光顾着我,他们多半是冲着你来的。你的安全更重要。” *** 府衙底下的监牢,曲安溪从未想过自己会只身来这种地方。 阴郁,隐晦,不见天日,恶臭,腐烂,用这些词汇来形容这个地方再合适不过,只稍微踏进去一些,便是各种味道的混合,里面的犯人形形色色,因为长久的处在这个地方,早已没有了人的样子,头发黏腻,混乱地站在一块,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身上或多或少的伤痕,偶尔透过头发露出来的目光凶狠而又充满着打量的好奇。 “殿下,请跟我来。”狱卒走在前面躬身说道。 这里似乎没有维修过,里面积蓄着浑浊的水。 “县令大人怎的没想拿着银两来修缮一下这里?” 曲安溪看着顶上那不断渗水的地方,幽幽来了一句。 狱卒赔笑了一声,知道这位是个完全不好惹的主儿,便耐心解释道:“殿下您为人和善,自然是不知道关进来的这些人有多的罪大恶极,对于这些人,牢狱能供养着他们已经是极其不错的了。” 话虽如此,曲安溪却还是不免地皱了皱眉,陈和是个什么人目前还没有个具体的定论,要说关在这里的人都是罪大恶极,也片面的很。 绕过走到尽头的监牢,曲安溪终于看到了那个女人。 她和牢中的其他人无异,散着头发,坐在草席上低着头,全身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伴着血水。 狱卒对着曲安溪说道:“殿下,这就是我们之前抓获的那个买卖人口的女贩子,虽然我们将她抓获,但是对于其私下的流水线并无从知晓,至于背后指使之人……”狱卒话音落下,对着身后跟着地两个人命令道:“你们两个,去,把牢门打开,给我把她拖出来。” 曲安溪退了一步,让出路来,牢门的锁是崭新的,门被打开之后,就听到女人一声冷哼:“怎么?还要折磨我?” 那是一种极其嘶哑的声音,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滚烫的气泡在水里炸开一般。 “让你嘴硬!” 狱卒就要拿鞭子抽,被曲安溪拦下了:“慢着。” 和那个女人相比,曲安溪的声音算的上好听,一个穿着贵气的,娇若三月春桃的女孩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你也是来审我的?”女人嘲讽鄙夷地扯开了嘴角:“叫你这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 长这么大,曲安溪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是个小女娃娃。 “将他带到该带的地方去。在我未开口之前,不要施以任何刑法。”曲安溪声音平静,似乎并没有对女人的话而感到恼怒,她就那么不咸不淡的看着脏兮兮的女人,目光没有怜悯,亦没有任何同情,就这么淡淡的看着。 在得知早已抓获过人之时曲安溪是有些讶异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 曲安溪宁可相信这是陈和编出来糊弄她和谢韫的,但谢韫的肯定却让她不得不承认。 也许这件事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曲安溪想看看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女人被吊起来的时候,两边用来遮住脸的头发被分开,目光阴狠的瞪着曲安溪,好像在叫她知难而退。 平庸的五官,放在人群里都会消失不见的那种。 曲安溪走近她,仔细观察她的面部,她隐约记得,她在大学演话剧的时候□□也是…… “殿下小心!” 狱卒一声惊呼,曲安溪伸手利落地就将女人脸上的□□撕了下来,露出来原本属于她的清秀,婉约漂亮的脸。 这一下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屏息。 女人惊愕的目光落在这个年龄看上去尚未过二十曲安溪身上,她的易容天衣无缝,怎么可能。 只见曲安溪漫不经心地捏着手里的面具,嘀嘀咕咕:“我就说怎么那么眼熟,平庸切普通的五官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尤其是本来就线条柔和的女性。 审讯室里,那边的水啪嗒啪嗒的朝下滴,一旁的篝火也在烧着,让这个颇为阴暗的环境有了一些光亮,墙上所到之处布满了刑具,以及那边摆满了千奇百怪的刑具,有的曲安溪见过,有的曲安溪没见过。 上面偶尔有着血滴下,曲安溪没有着急审讯这位看上去布满防备的女人。 而是静静地问了一句:“姑娘也算二八年华,怎的将自己扮的那么老。” 女人没有搭理她。 曲安溪也没有说话,而是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兴致突然来的问身边的狱卒:“你们在她的身上施了多少的刑罚?” 狱卒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边的女人,似乎尚未从她是乔装的真相中反应过来。 “这女人狡猾的很,也嘴硬的很,但不能给她弄死了,就只能把所有不致死的刑罚都上了一遍,还是不说。” 说完,那狱卒对着女人啐了一口。似乎对她厌恶至极。 “她不是人证?” 作者有话说: 不能因为小谢把女主的光芒而掩盖了~ 今日打卡。 感谢在2022-05-21 19:07:49~2022-05-22 22:04: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莓寒亚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湫湫球季.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曲安溪看过许多审讯犯人的电视剧电影, 包括小说里也有这种事情的详细描写,大部分都是刑罚配上逼问,人在心理崩溃之下一般都会变得脆弱, 从而不堪一击,得到很多的消息和有用信息。 也有一部分的人死活不愿意说出来,他们或许是受到了威胁,或许是在那之前就被洗脑的尤其严重。 总之, 如果想要在这些人嘴里问出来什么事极其不容易的。 人有的时候就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他们会为了自己所需要的或是想要坚持的信仰, 愿意奉献一切, 即使所谓的信仰看起来那么不堪一击。 大部分的人都不会为了利益死扛到底,因为利益只是在权衡利弊之下选择的有利于自己发展的事情。 能在选择利益的情况下, 都是生活不需要什么希望的人。 曲安溪猜这个女人不是所谓的利益捆绑,或许是从小开始就接受了这样的思想,又或者是威胁。 二者综合之下, 刑罚对于目前来说都不是很好的审讯方式。 看着女人眼里那自信的光, 和笃定的想法,曲安溪几乎十分确定,她对于她要保护的秘密已经坚信到信仰这个词。 “这些日子, 也难为狱卒大哥和你打交道了。”曲安溪对于将事情当做信仰的下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 人证,和崩塌信仰。 女人勾起唇角,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原本那张清秀漂亮的脸变得极其扭曲, 暗灰的瞳孔里透露着看不透的阴郁的光, 可是那阴郁的光下面是鄙夷和不屑, 仿佛曲安溪和这些人都是愚蠢的蠢货罢了。 即使被挂在那边,也是个无法触及她心里那层秘密的失败者。 “怎么?小丫头,你也像那些人来审我?不过我猜你应该是什么血腥场面都没见过的小丫头吧?” 曲安溪对上她的目光,目光是平静,她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想好各种可能了,这种不管原著的事,也管不着她生命安全的事,她按理是不用管的。 “放肆!!!” 犯人如此大不敬,狱卒是要上去管教的,可因为曲安溪之前说的话,那狱卒也是怒斥了一声:“如果不想脑袋落地就想清楚你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女人笑了笑,笑的极其猖狂,“将死之人,我有什么好在意的?” 曲安溪点了点头,赞同了她的话:“对,将死之人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毕竟你所要维护的人应该感激你对他的死心塌地,这年头这么忠心的人不少见了。”曲安溪说完,便对那边的狱卒说:“就和上头说了吧,她没有什么需要审的了,找个时间执行死刑,地点时间你们县令选一个日子,像这样如此罪大恶极之人,应当是全城通告,按律当斩的。” 曲安溪说的很平静,仿佛并不在意她背后的那些秘密只要有了那些秘密,这些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可曲安溪的话就那么轻飘飘地从嘴里说了出来,这个人宛如已经没有了价值。而她就像个完全不懂事的小姑娘那般,眼神冷漠:“其实你死不死和我没有关系,你既然那么为那些人保密,把贩卖人作为信仰的价值……那你也应该有你的价值,三天后的日子不错。” “那么漂亮的脸,按理说是个值得让人怜惜的。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戴着面具那么久,不会让人心疼么?”曲安溪笑了笑,说的云淡风轻,就连那双眼睛里的光都是简单带着诚挚的意味在里面,可她能那么直接的对着她,对她的挑衅丝毫看不见那般,将死亡也放在嘴边,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再说这些话,就会显得格外突兀。 曲安溪对着一旁的狱卒吩咐道:“就这样吧,这几天给她点好吃的,收拾的好一点,人生在世,总有那么几天是为了自己活的。” 说完,曲安溪便起身。 “吊着也挺好的,这里这么黑和湿,怕是很容易生病,万一有什么虫子,把脸和身上咬坏了可怎么办。” 狱卒看了一眼那边的女人,忽然觉得曲安溪说的很对,这个女人死活不张嘴,即使把她一直关在这里,别人拿她无可奈何,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多了一张嘴,还浪费粮食。 顺着长长的走道,曲安溪走下去不过十米,那边的女人就嘶吼起来:“站住!!!” 曲安溪停下脚步,转身,一脸迷茫的样子:“怎么?还有什么遗言和我说吗?我不负责传达哦。” “你不怕杀了我让你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吗!”女人脸上的表情狰狞无比,双眼凸出,死死地盯着曲安溪就像是索命的厉鬼一般。 曲安溪看着她这样,噗嗤地笑了起来,“我有什么好怕的?你在暗示我,你背后的势力很厉害?” 女人立刻闭上了嘴,不说话。 -“虽然这么说有点打击人,但,人的目光不能永远都集中在一个点,我若是前怕后怕,也就不至于在这里和你说话了。”曲安溪笑了笑:“那不就成了嫌疑犯了么?毕竟害怕这种事,手下沾染的人命不多,晚上睡觉也害怕别人敲门。” 女人:“…………” 曲安溪和审她的人完全不同,她就是那种完全不在乎的没心没肺一般,好像只是单纯的对这里好奇,对她所做的行为好奇,来参观一下罢了。 可不是所有的养在闺阁里的小姐能直视那边的刑具,和端详这里的一切的。 人总是会死亡抱有着一种名为恐惧的心情,任何人都不例外。 “我想姑娘你那么漂亮的一张脸,总有人会珍惜喜欢的,希望在刑场的那一天能看到送别的人。”曲安溪淡淡道,依旧是一样的笑容,却让那边的女人忽然失控:“你敢?!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就像我刚刚说的,人不能怕这里怕那里的,不然那些手上沾了那么多人命的人,晚上该会有多少的呜咽和哭声在附近啊。” 说完,曲安溪便没有在理她,还颇为体贴地对着狱卒说:“好好让这位漂亮的姑娘感受一下人间吧。” 狱卒对着曲安溪立刻意会了什么。 “别让她死哦。” 所有人都会对未知的危险害怕,但不知道的危险有的时候并不会给人造成什么心理负担。 而那种预知的危险却无法规避的危险和死亡才会折磨心理。 就好像你已经知道了什么时候死一样。曲安溪闭上眼睛,想起上辈子的那最后折磨的时光。 医生捧着病例目光沉静,甚至带着一丝安慰地说:“多去看看你喜欢的东西,多玩玩吧。” 也许人生的最后也不是遗憾,对么? 曲安溪苦笑地扯了扯嘴角,审讯犯人有的时候对自己也是一种折磨,可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随时随地都面临着死亡的人了,她有了能改变命运的办法。 这次,就算是她,也要倾尽全力的为谢韫铺路。 出了地牢,那股一直在脑子里的阴郁一挥而散,她看到谢韫站在那边,嘴角泛着淡淡的弧度,眼睛温和,带着看着珍宝的眼神,宠溺的语气:“安溪辛苦了。” 曲安溪停下了脚步,她故作撇嘴,“殿下不问问我什么结果就说辛苦,不怕我把你的事情搞砸了?” 夕阳而下,就连风都变得温和了许多,带着些空气中酝酿而出的湿气,曲安溪绣着雪荻花的衣裙翩然飞舞。 “我的安溪从来不会让我失望的。” 谢韫点了点头:“我们回去吧。” “我让她去死,处死,就在三天后。”曲安溪声音平静。 谢韫眼神微闪:“的确该如此。” 谢韫伸出手,示意曲安溪。 此时陈和审完那边的人气喘吁吁地跑了多来,他停下步子,上气不接下气,但看到谢韫和曲安溪就立刻收拾出了一个姿态,心里吐槽你们这些人怎么那么快,嘴上还不得不赔笑解释道:“都说了,那个汉子说,他就是负责看人的,上家也不是这里的掌柜的,这个掌柜的也是个中转的地方。” “这个之前你们抓来的姑娘当个诱饵,你们散布出我们会怎样对她执行死刑便好,怎么狠怎么来。”曲安溪淡淡,目光落在那边的谢韫身上。 陈和面色一僵,似乎没想到这七皇子妃开口便是如此地步,“这……这这……” 谢韫笃定了曲安溪的说法:“这是陈大人自己的处事方法了……” 陈和内心极其复杂,当初他抓到这个女人花了不少的功夫,但想要通过这个女人接触那边的人却怎么也接触不到,就算搬出了太子的势力也是不管用的。 那个女人傲慢极了,怎么也撬不动的嘴,却在某一天忽然暗示他可以允许他在这里参一分,分一分的资金,前提是,对已经查到的关于他们的事视若无睹。 陈和起初是不愿意答应的,这种被别人拿捏的感觉极其的不爽,可她许诺的东西又是如此的高昂,还立下约定,死也不说有关他的任何事。 逢上太子那边需要表现,才能更高一步…… 陈和目光复杂,他想要知道曲安溪究竟问了什么。 如果这个女人一旦死了,那他的银两来源就会断了。 作者有话说: 打卡。感谢在2022-05-22 22:04:55~2022-05-23 23:0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4893191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怎么了?陈大人?看你表情不太好的样子。” 陈和勉强笑了笑, 对着曲安溪的“询问”回答道:“就是觉得,好不容易费那么大劲抓到的人,这么处决了, 有点可惜,毕竟她之后,我们会得到很多的消息来源,我们也不能确定, 这家酒馆就是唯一的交易地点。” “陈大人说的的确不错, 但这个女人已经丝毫没有价值可用, 她把那些人当做信仰, 于我们来说,信仰这种东西坚不可摧, 但同时又脆弱的可怕,她是拒死也不会说出那些人的,与其浪费时间, 不如趁早解决。”曲安溪近乎冷漠地说, 倒像是真的分析局势。 说完,曲安溪感叹了一句:“一个靠着戴着□□才能活着的人,根本不需要我们在她的身上费太多的精力。阿韫, 我们走。” 谢韫眼神扫过那边的陈和, 然后温和地回答:“嗯, 回去,陈大人是会明白安溪的想法的。” 这句话说得有点像在警告了。 陈和勉强地带上了笑容看着面前这两个传闻在京城里犯着闲事,花瓶大小姐和废物皇子。 心里嘀咕着,不知道信什么时候才能送到京城。 如果再让这个七皇子和七皇子妃搅合下去, 那就是什么都会掀出来, 到时候不仅他要倒霉, 秦氏的人也一定认为他没有什么用而对他袖手旁观。 是时候动手了。 陈和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曲安溪和谢韫被人护着送到门口,刚好护送的就是曲安溪给过许诺的那个家丁。 走到门前之后,那个家丁又多跟了两步,面色犹豫不决道:“殿下……您最近要小心一些。” 曲安溪挑了挑眉,这个家丁面色犹豫不决,的确是下不了决心的样子。 “没关系,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倘若你有这个想法,不妨来京城,我推荐你一些好地方。”、 小厮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走不了的,我老母亲还在这里,怎么能走的掉,县令于我有恩,另外……皇子妃殿下,您是好人,请您一定要小心。” 说完,那人就匆匆地跑了进去,生怕因为和他们接触过密会被发现。 “看来他们要下手了,他们也真的看得起我们。”曲安溪表情淡淡,冷哼了一声。 “那些人调查了没有?我给你的地地形图应该有用。” 谢韫眉角微微一挑,平时波澜不惊的那双眼睛里闪现出一丝光芒,就像是孤独的夜路里亮出了一丝引路方向的灯一般,纵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 “安溪似乎变得缜密了一些。” 谢韫在思考,是不是这段时间自己太积极,给她造成了不好的印象。 “什么叫变得缜密了?”曲安溪替自己鸣不平,“我一直都不笨……” 说完,忽然好想发现自己被谢韫带到沟里面去了,立刻又反驳道:“谢韫!你又阴我!” 谢韫一脸无辜,“我什么时候阴过安溪?” 曲安溪一脸愤恨地看着这个逐渐长歪的小兔崽子,内心的想法不打一处来,这不就是让她间接地承认自己笨么? “咱们今晚分房睡。总之你就回去好好吃你的滋补餐吧。”曲安溪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将话题转移了回来:“不是玩的,查的怎么样?这番动静已经足够将他们的视线全部转移到了人口贩卖之上了。” 谢韫笑了笑,笑的格外纯真和真挚。 看外表,他简直乖的没边,任别人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他可以将计划做到这种地步,借着这个人口贩卖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上面,而私底下暗自调查买买官位和税收问题。 若是一开始遇到谢韫的时候,就料到有这么一天,曲安溪是怎么也不会任由这个反派自由生长的。 仔细看谢韫的眉角,仿佛还是回到了几个月之前,那个会孤独的坐在城墙上,会叫他和自己成亲,擅自逃婚的小兔崽子,可眼神里总有些什么东西变了,曲安溪看得不真切,这双仿佛看透所有事情的眼神似乎从那的时候就变得不太一样。 是什么时候才有的变化? 是去傅山海那边学习的时候么?不,应该要比之前更早。 早到让曲安溪觉得有的时候面对的不是谢韫,而是数年之后黑化的谢韫,那种云淡风轻的就能轻轻松松毁灭家国的疯子。 但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放心吧,安溪,很多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不会让你的努力白费的。”谢韫说完,又捡起刚刚原本被扔在马车上的黑色的花,花经过一个下午的无养分供给,外侧的有些花瓣已经枯萎了,但里面的花瓣还依旧娇嫩,谢韫把玩着那朵花,一瓣一瓣地摘下那枯萎的花瓣,幽幽地感叹道:“没了外面一层的花瓣,里面也很快就会枯萎,安溪送给我的花,还是不要有枯萎的花瓣为好。” 曲安溪看着他这幼稚的行为,淡淡道:“你就算把它的全部摘掉,它也依旧会枯萎的,黑色的花虽然好看和稀少,但也是离不开养分的存在。” 谢韫点了点头,十分赞同道:“的确如此,不如我们找些人,将这些花栽一些在我们的院子里?” “可以啊,我们院子里那些花花绿绿的我早就看腻了,这种稀有的品种说不定还能卖出大价钱。” 谢韫:“…………” 谢韫有些无奈地挑了挑唇角:“安溪真的是首辅府长大的?这是怕临芳府养不起?” 说完,谢韫又自我反驳道:“的确养不起,院子就没法比,看来安溪是看上了东宫的那块地了。” 曲安溪点了点头,非常麻木地说:“我还看上皇后的衣服了,阿韫考虑一下?” 一辆晃悠悠的马车里,两个人正在讨论着大不敬和随时可以杀头的问题,但双方丝毫都没有觉得对方有一丁点不对。 “安溪不是不爱穿那些衣服么?”谢韫指的是皇后那种七八层的衣服,一看就很重,而且除了装饰性什么都没有用的东西。 曲安溪十分违心地说:“讨厌不代表不喜欢那个花样啊,皇后多风光啊,啧啧啧。” 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谢韫的表情。 对方明显做出了一个非常苦恼的沉思,就连眉头也紧紧地皱起来。 就当曲安溪觉得自己现在提这个要求觉得太过分准备给自己找补时,谢韫忽然就道:“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如果以一个国家为聘礼的确会很风光。” 曲安溪:“…………” 真好,这样天马行空的交流居然也能对上。 而且看谢韫的表情似乎并不在意篡位或者夺位这种一看就是很难命题的考验。 “要不然这样吧,我先把太子给拨下来,为了一个好名声,逼父皇立自己为太子 ,再那之后就毒害父皇如何?这样就是名正言顺了。” 谢韫说的很直白,让曲安溪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这么直接的,没有一点心理负担的? “咳咳,这话我就当你没说过,咱们也不要提啊,这话不能说出去。”曲安溪生怕谢韫一个不小心就这么去做了,且不说他们还没有抗衡太子的力量,就先现在的谢韫都是被皇帝拿捏在手里。 谢韫但笑不语。 的确该如此啊,这些人的确该如此。 谢韫轻轻弹了弹手边的小东西,表情是看不透的,眼神也是晦暗不明的,仿佛这些年,他丝毫没有表现出真正的自己该是什么样子的。 “陈和那边就要动手了,阿韫打算如何?” “安溪想选择保守一点的,还是激进一点的?” 曲安溪挑了挑眉:“那就……激进一点的?” 谢韫有些诧异,他以为曲安溪这种在哪都能生存下去的人,会选择保守一点的。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什么没经历过?行啦行啦,就说说你的想法,我看看我要怎么配合好,这些人那么狡猾,总得给他们一些好的结果。” 曲安溪自负地挺起自己的胸膛,像只正在开屏求偶的花孔雀,但因为自己的光芒不够然后强行给自己加戏一样。 谢韫轻笑着将她拉入自己的怀抱,让曲安溪坐在自己的腿上,“下面我的打算是这样的……” *** 直到深夜,曲安溪和谢韫才回到驿站,中途去洛风埠的医馆打了声招呼,还额外支付了洛大夫高额的医治的费用。 将谢韫要喝的药方子改掉。 傅山海在驿站里等的非常着急,看到曲安溪和谢韫的马车,脸上急切的神色这才落了一些下来,可是不等他们完全下来,嘴边的唠叨就没停下来过:“殿下啊!下次出那么大的事情一定要禀报陛下啊,您这样,万一出了事,我怎么和陛下交代?” 曲安溪冷着脸,“不用交代!他就是愿意这样,还能怎么办?我先走了。傅太傅睡的好。” 曲安溪那阴晴不定的态度让傅山海的眼神不由地看向那边的谢韫,“这……殿下,您这是吵架了?” 谢韫不动声色,冷冷道:“从现在开始,给她重新安排一间房间,没有我的允许,闭门思过,不许出来!” 作者有话说: 曲安溪:在?篡个位怎么样? 谢韫:好,我这就去篡位。 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的曲安溪:??????? 小谢真的不是好人,他是属于那种没有仁义道德底线的疯子,只是现在在安宝面前表现的很好罢了。 等这一波激化,先让他疯一把。 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的。 求个预收!!!!!!!大女主贼爽!!!感谢在2022-05-23 23:07:38~2022-05-24 18:1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莓寒亚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谢韫和曲安溪这对虽然是皇帝名义指名的夫妻, 但私下里关系非常好,好到驿站里的人知道每天都黏在一起,谢韫生病药都是曲安溪亲自看着煎, 一点不能假手他人,谢韫对曲安溪的态度那就不用说了,但凡带了点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曲安溪比较懒惰,但对人非常严格, 什么事情都是要按照要求去完成。 谢韫则是相对好说话一点, 如果侍卫有被曲安溪罚了的, 都会去找谢韫, 然后让谢韫吹一吹枕边风就会免受惩罚。 如今这两个人闹掰了,驿站的大多数的人都忍不住朝着谢韫那边靠拢, 一部分留在曲安溪那边的都提心吊胆,毕竟以他们殿下对她的宠爱程度和曲安溪的严格程度,就算他们被罚在外面晒太阳扎马步, 谢韫也应该一句废话都不会说。 两个人的关系突然闹僵, 就连傅山海也猝不及防。 他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些小年轻的折腾,上午出去还好好的人, 晚上回来就闹了别扭, 虽然他的确不太喜欢曲安溪, 但目前这个情况他也是清楚的,如果两个人现在的关系闹僵很容易被别人趁虚而入。 因此一大把年纪的傅大人苦口婆心地说:“公子,您这是和姑娘怎么了?” 谢韫表情晦暗不明,坐在驿站一楼的某一处, 静静地抿了一口茶, “皇子妃不知自重罢了, 关她几天就老实了,老师不必多问。” 傅山海表情复杂,他自认为谢韫对外是那种温和的性子,谁的话都听得进去,到底曲安溪做了什么才让这位素来温和的皇子殿下做了这样的决定?傅山海在考虑要不要和那位皇子妃殿下聊聊,起码在这个时候服个软,不能让别人觉得这两个人关系如此,不仅给天家皇室丢了面子,还给自己找麻烦。 谢韫坐在楼下,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对着面前还在深思熟虑的傅山海道:“老师,您早些休息吧,明日您需要和我去一趟府衙。” 府衙历年的账本和任职人员都要筛查,再加上又出了买卖人口这种极其恶劣的事件,必须是要彻查的。 话到这里,谢韫礼貌地扬了扬唇角,任凭打开的窗户吹来的风将自己的衣袍吹乱,平时一向在意自己形象的七殿下却并没有理顺它,而是依旧目光看向远处。似乎有无尽深意。 二楼的曲安溪将门摔得山响,自己则坐上位子喝了一口水思考了起来,虽然谢韫这个办法听起来还不错,可行,但的确很刺激。 这次闹翻,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两个人的关系有了一丝的裂痕,那边的陈和应该今晚差不多就要动手,无论他会不会帮助那个女人递消息,或者是把那个女人放走,今晚的府衙和陈和府邸都将布满了眼线。 而且无论陈和今晚或者这两天做什么动作,都会影响到查到真的账簿的存在。 如果他想保护那本账簿就要将她和谢韫的视线引导酒馆的人口贩卖上,如果选择保护那个女人,那么她和谢韫的视线便会再次回到那本账簿之上。 二选一罢了。 都要割掉自己一臂的选择,曲安溪坐在那边看着窗外,就看那位大人是否能耐的下心了。 曲安溪有点担心谢韫,如今她和谢韫表面隔阂,那些人会顾忌着她曲家二小姐的身份不会下死手,如果太子真的对原主还有那么一丝留念的话,那么这次的目标必然是谢韫。 对他们自己来说也是二选一的选项,真的有点焦虑啊。 只希望事情能顺利发生吧。 还有洛风埠那边能顺利的找到贫民村的存在,这样乱收税的证据也就有了。 *** 不安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曲安溪因为闭门思过,东西是侍卫送进来的,花里胡哨的,全都是自己爱吃的。 就连送东西的侍卫都忍不住说了两句:“殿下,七殿下还是心疼您的,这个时候……” 曲安溪故作冷冷地看了一眼,嘴里咄咄逼人:“怎么?这就是对我好了?把我关在这里,让他自己来?你要是来给你家殿下当说客的,直接出去左转不送。” 秉了傅山海命令的侍卫:“…………” 曲安溪的眼神连看都不看他,似乎看了他一眼就是自己的损失一般,这句话说完搭理都懒得搭理那人,开始吃早饭。 等那侍卫抬腿就要走,曲安溪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们殿下呢?” 侍卫支支吾吾:“和……和,傅先生走了。” 曲安溪冷笑一声:“走了好呀,最好别回来了。” 侍卫感受到一丝寒意,立刻灰溜溜的跑了。 以后这种场合他还是不要来了,夫妻吵架什么的最可怕了,永远殃及的是他们这些小透明。 门被关上之后吗,曲安溪继续吃饭,满桌子的美食让她有些心不在焉。 谢韫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安全的,反派的能力她完全相信,可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人也不够。 她被保护在驿站这里反而是安全的。 曲安溪放下筷子,颇有些烦躁的扯了扯头发,没有小桃和谢韫那双手,曲安溪的手艺也就还剩扎个马尾了。 也得幸好原主的脸够漂亮,适应各种的发型。 但现在这会让急躁并不行,她必须得赌,以自己的运气……曲安溪不由得想起来上辈子百分之八十的抽奖率最后却还是抽到了谢谢惠顾的架势。 “来人!” 曲安溪呵道,原本站在外面的侍卫苦着脸进来,怕被曲安溪看见还是低着头的。 “殿下……” “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们一定要率先通知殿下,他知道会来哪里救我,如果……”曲安溪的声音落了下去。 侍卫刚想要问为什么,楼下突然来了一声:“走水了!走水了!” 这一声还没有结束,浓浓的烟就冒了上来,侍卫见此立刻说道:“殿下,请跟我出去!这座驿站坚持不了多久!” 曲安溪想到一种可能,压下脸上的神色,“来不及了。” 上天果然是眷顾她的,气运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 作者有话说: 关于小谢的计划,和现在的状况继续看下去就知道了。感谢在2022-05-24 18:19:20~2022-05-25 18:2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莓寒亚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门和窗户忽然被暴力推开, 伴随着浓浓的烟火,曲安溪被这味道熏的呼吸不过气来,火场逃生, 本能驱动着理智,曲安溪毫不犹豫地找了附近的一块布,湿了水,然后捂上自己的鼻腔。 侍卫看着曲安溪这熟悉的手法, 顿时明白了什么, “夫人, 我这就带您下去。” 谢韫留给曲安溪的侍卫武功不错。 曲安溪将身上的一件东西扔到了地上, 那是上次她在逛街的时候,和谢韫买的东西, 留在这里足以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你先在窗户那边待命,等我收拾好东西。” 曲安溪估算着火势,今天风向为南风, 而驿站本身在安祁县的北方, 当初因为谢韫要来这里,还额外做了加固的手法的处理,更别提眼前的门, 是被谢韫拍坏了之后又重新维修的, 逢夏, 在这个风势和温度,火烧到驿站的二楼不会超过半柱香。 而她不需要这半柱香,曲安溪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脱,随手从那边的衣柜里带着的深色的衣服裹了上来, 又将原本饭桌上那些烧好的肉糜扔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侍卫还在外面不停的催促。 曲安溪将一切都收拾好, 拉上侍卫的手, “走。” 所有人都在叫这里的大火,因为刚刚修的门格外的牢固,几乎没有人能打开曲安溪屋子里焊死的门。 驿站里的人乱成了一团。 而谢韫此时已经到了县令的府衙,刚刚坐下不久,还未待他来得及仔细和陈和商量此事的解决方式,就听驿站失火的消息。 原本手里的茶杯顿时被捏的生紧,他几乎是冷漠决绝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眼神是无比的阴冷和狠厉,“都跟我去救火,如果安溪有事,你们都去陪葬。” 他赌失败了,他不应该相信曲安溪的二分之一的说法。 只希望那留给她的侍卫能稍微有点用。 *** 出来的曲安溪率先去了安祁县的外围,整个街道乱成了一团,因为驿站的大火,让街上可以用的人都出来救火,可风势太大,又是夏天,木柴极易点燃,一旦点燃便是生生不绝。 到了郊外,曲安溪又戴上了幂离,一旁的侍卫气喘吁吁,他看着那边烧着的楼,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究竟是谁?想要害您?!” 曲安溪冷笑了一声:“只是我运气不好罢了,走吧,别在这里逗留,我们的目的还没有结束。” 侍卫面色有一丝犹疑,“这件事殿下知道了会很担心,您不告诉殿下吗?” 曲安溪想到之前在马车那二分之一的说法。 她和谢韫各自分开,对方如果是陈和人等,第一目标必然是谢韫,但谢韫出去的马车经过了大街,悠悠地走到了县衙却没有出事,而她待在的驿站却意外走了水,算不上这所谓的意外,这幕后之人恐怕是有别人。 当然,要想骗过那个人,不给谢韫弱点,唯有她这一阵子不出现。 曲安溪扯了扯嘴角,拉了拉幂离的沿,抬腿大步朝前走:“不说,骗过所有人,才能顺利。” 侍卫跟在曲安溪身后表示不解。 然而曲安溪一改平时的咸鱼和懒散,整个人变得精明起来,她有些苦恼地说:“只可惜我还没有吃饱,那么多好东西,身上带的钱也不是那么够,要过几天的苦日子了。” 安祁县的郊外实际才是真正的村子所在地,她记得那日被派过去的人画的地形图,在那乱七八糟的巷子背后便是几座村子,平日里几乎没什么人,有人也不愿意外出。 在安祁县的那段日子,她和谢韫一直没有出去打探就是为了给陈和营造,她和谢韫对这位县令有什么怀疑之处,避免打草惊蛇。 如今她现在是个在火里可能死亡也可能失踪的状态。 失踪的京城里柔弱的七皇子妃殿下…… 曲安溪忽然笑了笑,一出不错的戏码。 那侍卫战战兢兢地跟在曲安溪的身后,蠢蠢欲动地想要说话,他们殿下,服侍这段日子也多半是明白的,谢韫的底线是曲安溪,平日里可以温温和和,什么都好说,但如果有关曲安溪的事情没有去做,又或者伤害到了这位七皇子妃殿下…… 侍卫不由得想起来的谢韫那藏在眼底的阴翳,有的时候,觉得殿下比这位七皇子妃恐怖多了。 这番顺利出逃没有和殿下说的话,殿下会不会拿他下酒菜? 几番心里的争斗之后,侍卫快速到了曲安溪的前面,惊天动地跪了下来,“夫人,如果这件事殿下不知道的话,殿下会杀了我的!” 曲安溪被拉住了去路,眼神微闪,撩开幂离布,眉间微挑:“你们传闻的不是,我最凶了,然后你们殿下是好好说话的,现在怎么了??” 侍卫支支吾吾,他抬头对上曲安溪的视线,解释道:“殿下的逆鳞是您……” 曲安溪点了点头:“那才更要这样,别担心……眼下,我们的事可不止眼前的这桩事……” 步子停下,眼前就是一座村庄。但与曲安溪想的相反,这里热闹的很,上午,外出的妇人该晒药的晒药,干活的干活,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太阳从东边起来,像是要把这大地烤焦,曲安溪撩起帘子,徒步走了这么久,的确累了,还渴,心里直犯嘀咕,早知道走的时候就多喝些水了。 侍卫瞧出曲安溪的不对劲,“我给您找些水来。” 曲安溪抬头示意,“不用了,是骡子是马总要看看才是,进去说不定就能讨到。” 给谢韫的书信里,没有说安祁县周围有那么不错地方的村子。 与之相反的是,呈交给陛下的折子是,安祁县买卖官爵,税收加大,周围农户生活困难。 侍卫抬眼看到曲安溪示意的地方,简直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这里不仅很好,还好的让人觉得安祁县的县令真的治理有方。 除非是皇帝给的东西是假的,但曲安溪觉得这个概率很低,谢修执虽然是追逐权力,却也不是实打实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 若是一国之君…… 在曲安溪还在遐思之际,那边原来还在筛药的大婶看到她站在那里,脸上立刻换上了笑容,看上去格外亲切:“啊哟,这是哪里来的走丢的姑娘,这天热的,要不要进来喝杯凉茶?”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很忙……暂定2000+字 等这波结束了,每日3000+字固定,暑假争取6000+ 早点完结。 安宝要开副本了。感谢在2022-05-25 18:27:55~2022-05-26 19:1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莓寒亚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驿站坐落在安祁县靠北的位置, 因为考虑人来人往,以及旅人的问题,它的周围一般是没有什么建筑物的。 安祁县雕梁画栋的街巷上, 也不会有它的一员,像是格外孤立的,有着最古老的外形。 风借着火势向南漫天蔓延,因为驿站周围的空无一物, 也让周围的居民没有遭受到这样的灾难。 木制的楼高被火一烧就成了灰, 可怜巴巴的堆在那边, 原本的支架, 被火侵蚀的只还剩半个,被水扑灭的平地之上高楼变成了灰烬。 此时的驿站之前聚集了从未有过的人群数量, 他们或许穿着普通的麻布衣服,也或许穿着衙役的衣服,中间领头的陈和正用着从未有过的态度对着眼前这个情绪忽然大变的素来温和的七殿下。 那是一种诡异的感觉, 就好像是之前好说话的人一瞬之间变成了喜怒无常的动辄杀人的疯子。 可谢韫并没有那样, 他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看着侍卫在灰烬里搜寻一些东西。 他只是偶尔冷漠的,用着没有感情的语调问:“本殿记得, 昨日刚审完那个女人, 今日, 本殿的驿站就被烧了……” 陈和战战兢兢地跟在他的身后,这里是安祁县,是他的地盘,无论如何, 他这位县令都要给出一个解释, 再加上现在那位七皇子妃下落不明。 还传闻那位是首辅大人的嫡女。首辅大人还是出了名的护短。 陈和觉得此刻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不过如此了, 就算哪怕谢韫借此治他一个罪名他也认了,可是谁,在他还没动手的时候就率先收到了消息……做出了如此举动? 这些天来,安祁县就像有只幕后的手在推动一般,很多事情都在朝着失控的方向去,就连前几日要上秉消息的人去了之后也消失不见了。 至今尚未回来。 “下官……下官立刻提审那个女人!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让她说出真相!”陈和说的话也是战战兢兢的,他只能尽量地控制着自己的手不打颤。如今安祁县发生这样的事就算不彻查也不行了,七殿下和首辅一起怪罪下来,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安祁县令可以抵挡地了的……恐怕这次之后,就算求那边保住自己的命也不能了。 谢韫语气平淡,但眼神冷漠到看不出感情,他轻轻地笑了笑。 这笑,不像是自嘲,而是像洞察了什么。 然后就此得出了一个结果。 “提审那个女人有什么用?”谢韫淡淡:“卸了她两只胳膊,砍掉她一条腿……”说完,这位素来温和的七殿下就像是平常说话一般道:“本殿记得,安溪说过那个女人是爱惜自己的相貌的,就把她的脸划花吧。弄完再送到我面前来。” 明明是烈阳的天空,陈和却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 这不是对一个当权者的随意决断的感触,相反,这样决断才是正常的,但……见惯了日或是冷漠,或是狠厉,又或是其他贪婪狡诈的嘴脸,那些固有的已经定下来的性格已经不能引起他过大的情绪波动。 谢韫是他见过的第一个没什么架子的皇子,不仅没有架子,有的时候还好说话的过分,除却那一天把底线亮出来让他知道这件事不能糊弄之外…… 也许是传闻他被遗弃临芳府长达十八年,也可能是他的性格就是这样。 但这忽然改变的冷漠的性子,以及把所有情绪收敛起来的样子,不像是那种故意发出来的怒火,而是由内而外的,仿佛最开始的性格就是如此,之前的一切都是装的。 “那……皇子妃殿下……” 谢韫眼神晦暗不明,“找,增派你所有人去找,封闭整个安祁县,如果找不到的话……” “之前的一切,和许诺全部作废。” “是!”陈和转身呵斥道:“你们这群蠢货,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给我去做!” 可是这边话音刚刚落下来,那边原本在搜寻的侍卫忽然脸色难看地走了过来,“殿……殿下,在火海里找到了……” 侍卫咽了一口唾沫,将姿态放的更低,“到了……这个。” 是翠青色的衣服,还有之前和谢韫一起买的玉佩,许是位置的问题,曲安溪的衣服并没有完全烧成灰烬,但上面绣着雪荻花的和针脚,几乎百分百断定,这件衣服是曲安溪的。 谢韫目光落在那块染了灰烬的白玉佩,一股莫名的情绪忽然涌了上来。 老天很配合这种煽情的戏份,这一会儿,天上乌云密布,阴郁的仿佛让人透不过起来的空气,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 曲安溪还在揣度要不要进去的时候,一阵雷鸣直接叫她醒了神,所幸原主之前都是在京城活动的,安祁县的这些乡下人认不出来,而且因为刚刚的大火,身上和脸上都沾染了灰尘。 刚好就要梳洗。 “谢谢。”算是肯定。 侍卫不放心地扶着曲安溪,小心翼翼地一点也碰不到她的手,仔细打量着那群人。 “姑娘,小心。” 这突如其来的改变称呼让曲安溪转头,微微扬起唇角:“挺聪明的,你叫什么名字?” 侍卫有些受宠若惊,从未想过这位高高在上的主子会问一问下人的名字。 “属下名唤沈六,名六只是家中排行第六。” 曲安溪试了一个眼色,“我可能要食言了,先不论这些人究竟是好意还是坏意,我也必须去。如果有必要……要和谢韫联系。” 沈六朴实无华的脸蛋露出肯定的情绪,似乎是早就该怎么做了。 大雨倾盆而下只在一瞬间,即使头戴幂离也免不了被浇的透心凉,轰隆的雷鸣伴随这闪电,天霎时就暗了下来。 曲安溪有些感叹地想,真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有这一场雨,驿站的火也该结束了。没有接到自己消息的谢韫应该知道自己活下去的几率很大,但为了配合情绪…… “你见过你家殿下发脾气吗?”曲安溪笑着问了一句。 侍卫想了想 ,摇了摇头,“很少见殿下发脾气……不过属下觉得殿下是那种不能发脾气的人。” 曲安溪挑了挑眉:“哦?怎么说?” 沈六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地说:“属下应该不能私下议论主子的。” 曲安溪对“议论谢韫”这种行为十分心安理得,甚至还怂恿别人议论:“为什么不能?你家殿下脾气应该很好的……而且他也不在这里,你怕什么?” “殿下……”沈六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了似的:“属下只是觉得,如果殿下发起脾气来,一定很可怕。” 能让一个心机玩的明明白白,性格冷漠如斯的人动起火来是个什么样子?曲安溪可耻地居然有些期待。 走到村口,那原本招呼她的中年女人旋即拿了一把伞送了过来,“姑娘!快进来!要是生病了就不好了。” 曲安溪眼神示意的让侍卫放开了手,而自己的另一只手搭在了中年女人的手上。 这让曲安溪想到了贺瑾。 贺瑾也很温和,和热情,年岁和眼前的这个妇人相当。 入了屋子,里面刚好烧了炭火。 一口大锅咕噜咕噜地烧着热水。 曲安溪摘下幂离,哆嗦了一下。 “姑娘,快来烘一烘身子……小侍卫你也别愣着……”妇人说完,就幽幽地笑了笑:“我们这里呐有个传闻,说沾了初夏的雨的人,来年遇事总会不太顺利……” 沈六挤干净自己的衣服的动作不由得顿了顿。 曲安溪接了上去,表情温和:“我们这是经过这里,要去京城投亲的,不巧路过了这里,大娘……这附近可是安祁县?” 头发花白的妇人头发用蓝头巾裹着,脸上爬满了痕迹,笑起来眼睛冒着光:“是啊,姑娘你没走错,这里就是安祁县附近的村子……到了安祁县啊,距离京城也不远了。” 曲安溪笑了笑:“那就谢谢大娘了,大娘人好……路过的时候瞧着这村里的情况看上去似乎很好。是安祁县令的功劳吗?” 沈六不动声色地站到了曲安溪身后。 那妇人听此,愣怔了一下,旋即才反应说道:“自然,如果不是安祁县令,我们这村子早就在旱灾里饿死了……” “可我瞧着这附近没有什么农田……”曲安溪适当地提出来自己的疑问。就见到了那妇人像是没有听见似的,自我嘀咕地去关上了窗户:“这阵雨要下好些时候呢,姑娘你要在这里停留多久?” 曲安溪看着这里的摆设,竹屋,放在自己上辈子算是典雅,里面该摆的东西一样也不少,虽然比不上安祁县里的……但也比京城郊外的木锦村好了太多。 “姑娘,你要在这里停留多久啊?” 曲安溪看了眼窗外,“等雨停吧,毕竟这段时间一直赶路,家人们该担心了,今晚如安祁县投宿,明日便启程去京城。” 那妇人看着曲安溪笑了笑,然后道:“现在去安祁县怕是不行的。” 曲安溪:? 作者有话说: 一起搞事!!! 现在应该每日3000+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保三争六。 感谢在2022-05-26 19:18:28~2022-05-27 17:26: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莓寒亚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青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安祁县的外面是郊村不错, 可根据距离的远近也分了不同的村子。 因为出来脚程的问题,曲安溪来的是靠近安祁县最近的村子,别说她这样的, 就算是病弱或是残的,也能借助着别人的帮助进入安祁县。 如今这位妇人张口就道安祁县进不去了。 曲安溪心下笑了笑,一眼能看出沈六是个侍卫……区区留在这里做个普通农妇么? “哦?怎么说?” 那妇人神秘莫测地压低了声音,笑了笑, “因为七皇子殿下来了。” 曲安溪刚要问皇子殿下来了跟她有什么关系时, 那妇人继续道:“其实啊……这皇子殿下来原本是和我们没什么关系的, 只是县令下令过了, 在皇子和其从属人员走之前都不可以去县城里。” “这是什么道理?”曲安溪故作不解,顺手解下自己头上的幂离, 递给一旁的沈六,笑了笑:“你去帮我把这个挂在外面。” 沈六收到了曲安溪眼神里的意思,伸手接过走了出去。 那妇人见多余的人走了, 便缓缓解释道:“因为我们县令的私事, 其实这些年县令一直都在我们这里鞠躬尽瘁,前些日子传闻,有人弹劾了我们的县令, 为了不给人拿住把柄才这样做的。” 曲安溪故作天真的说:“其实也需要考虑当地的实情吧?如果只是为了拿住把柄来这里巡视未免也大题小做了……当今的皇子都是那么闲吗?” 堂堂皇子为了抓一个小县令的把柄而来到这里……杀鸡焉用牛刀?不嫌杀的不痛快么? 那妇人旋即笑了笑, 从原本烧的呼噜噜地大锅里盛了一把烧叶子的水端到了曲安溪的面前, “姑娘投奔的可是什么人家的亲戚?” 曲安溪站了起来,似乎没有受过这样的服侍,有些尴尬地伸手,擦了灰的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不用这样, 您也不容易, 能收留我和小六在这暴雨的时候避一避……”说到此, 曲安溪看着外面的暴雨,不由地叹息:“这一阵的雨之后就应该真正的入夏了……” 妇人接着曲安溪的话继续朝下说:“是啊,过些日子我们也该……” 然而,话在嘴里似乎卡壳了一般,妇人却接不下去了,曲安溪捧着那妇人递过来的碗,碗水是绿色的,就像是沾了颜色的叶子被熬的脱了色一般。 有一些小东西漂浮在水上,那碗水还散发着一股竹汁青叶的香味。 曲安溪好奇,“这里面熬的是什么,以前在家倒是没有喝过。” 妇人解释道:“只是我们这里随便的一些小玩意儿,喝下去可以祛火的,安祁和京城的夏偶尔会格外的热,我们这些普通人家,没有大户人家的什么冷阁和冰块,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也会管管用,这雨兴许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恰好我这小竹屋里还有一间空余的屋子可以住人,姑娘可以住一夜。” 曲安溪抿了一口那青绿的茶水,想着外面的沈六怎么还没回来,对着那边的妇人笑了笑。 这里的很多东西都很奇怪,陈和家的小厮是不可能说谎的,难不成这里的村子都搞什么竞争式的发展? 报给皇帝的以及那个小厮母亲待的地方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曲安溪的目光微闪,这里也许藏着一些事情。 不正常的热情的村民。 陈和的确没什么本事,在安祁县,他的地方也能让别人着了道,原本赌二分之一的运气,也是她这边出了错。 “听大娘说,安祁县要什么时候才能接待我进去?”曲安溪放下那碗翠绿的茶,问道。 那妇人只是言笑晏晏地说:“也许要几天,恰好我在安祁县也认识一些门路,等到明日,找个机会将姑娘送进去。” 曲安溪淡淡笑了笑:“谢谢大娘,等我到京城了一定找个机会给大娘送些银子来。” 这些人似乎比她想的镇定许多,原本曲安溪已经做好了被人放倒的准备了,结果一直到晚上都平静如斯,小竹屋的里面是一间很小的可以睡人的地方,小到只可以单独的睡人,沈六留在窗户外面待命。 曲安溪换好了衣服,晚上也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两口。 回了屋子,雨直到傍晚才有停的意思,停了之后,原本所有闷热不散的气息一扫而空,属于夏夜熠熠生辉的星空衬托着湛蓝,偏黑的天。 今夜没有月亮。 漫天的星光。 曲安溪躺在窗户的一旁,有些捉摸不透这妇人所想,她做一些事情看上去想要意图什么,可是到了即将要做的时候就会显得犹豫不定,脸上总是堆着那看上去不太真切的笑容,明明是夏天却把自己裹的非常严实。像个比她还要严谨的大家闺秀,就算到了这个时候,她穿的衣服,宫里定制的那些都会稍微放开了一些。 她敲了敲窗户,对着外面的沈六说道:“你且去这村子里探一探。看是否有异常。” “可,夫人您?” 曲安溪身边就沈六一个侍卫,万一他离开了出了什么事,那责任是谁担待不起的。 “我没有事,谢韫给我的那些东西我都还备着。”曲安溪笃定道:“我有直觉,这个村里一定有什么东西。” 沈六在反复确定曲安溪没事之后,领命而去。 曲安溪躺在床上,窗户是打开的,透过它看到外面的星空以及……火光。 火光?、 自从白天大火之后曲安溪对这玩意变得格外敏感,晚上出现火光很常见,但在这样拥有朴素作息的村子里出现火光的确很难得。 外面的门也传出被什么东西拉响的声音,又被关上。 沈六离开的背影之后,原本的妇人也换上了一身的黑衣,提着灯笼,步履匆匆,像是要赶着什么事情,临走的时候,她还额外看了一眼曲安溪的小窗户,确定她的确睡了,便加快了脚步。 曲安溪复又睁开了眼睛,妇人的背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从这个位置翻下去不难,小竹屋也没有什么二楼的结构,除去外面虫鸣之声,说这里是死村不过如此。 所幸曲安溪这一身衣服的颜色是比较深的,能很好的融入夜色。 她逐渐适应这个身体,从窗户上跳下来之后,摸着夜色,顺着妇人的路跟了过去。 漫天的星光落了下来,曲安溪一步一步,感受到目的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一阵风忽然的吹了过来,原本离开的沈六出现在她的面前,脸色有些不对,看到曲安溪的第一眼侍卫第一次急地咬破了下嘴唇。 “殿下,赶紧跟我离开!” “是有什么事?”曲安溪目光平淡,似乎在等着一个答案,对她来说,这个村子很有可能是一个突破口,京城附近的安祁县尚且如此,更别提其他地方,这个国家目前的状态就算她不上朝政也知道会有多严重。 沈六压低声音阐述着:“那边……那边……”他似乎从未见过那样的画面,职业生涯遭到了怀疑:“这些人她们根本不是人。” 曲安溪听了付之一笑,“怎么?还能是我们遇到了鬼?要是说大晚上遇到鬼也不稀奇,不是吗?” 沈六焦头烂额,这件事的性质已经超过了他所想的范围和概念。 “带我去看看,就那个屋顶之上,我想视角应该不错。” “夫人!”沈六是不想这样的,既然殿下把七皇子妃交给她保护,无论如何,他也要保护好这位主子。 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小姐,怎么可以看得了那样的东西。 “啊~”一道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曲安溪听着这道声音觉得奇怪,那声音不像是被折磨发出的痛苦的惨叫,也不像是普通的叫声,倒是带了一点别的意思在里面。 沈六听到这个声音,头皮一阵发麻。 曲安溪看着他纹丝不动没有打算带她去看的意思,故作伤心道:“我懂了,只是阿韫不在,都欺负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罢了……” 说罢还故作委屈的擦着不存在的眼泪。 沈六:“…………” 他坚决拥护殿下的提议,应该早些把她带回去。 *** 星光铺了一地,风还在吹着,安祁县令第一次忙到深夜也解决不了问题,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向皇帝请辞不干了,曲安溪就像是失踪了一样,在火场里找不到这位七皇子妃,谢韫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什么事情都不再温和。不,应该是带了一股阴恻恻的“不日取你狗命”的气质。 而原本因为驿站被烧,宿在陈和府邸的年轻人正专心致志地坐在棋盘前,钻研着如何下棋。 傅山海坐在他的对面,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执着白棋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落子。 是一盘死棋。 无论走也走不出出路,黑棋从落子开始就设计好了将他所有的出路围堵住。 谢韫笑了笑:“老师,您解不开这盘死局么?” 依旧是温和的语气,和他相处过的官员和将领都纷纷称赞这位殿下是如何彬彬有礼,不是皇室培养出来的,骨子里的皇室血脉却比旁人纯粹的很多。 傅山海将白子放到棋盒里,叹息道:“殿下棋艺高超,老臣自愧不如……” 谢韫将黑子落下终究将白子的后路彻底堵死,一盘原本没什么出路的棋局瞬间就分出了高下。 “可有些棋局我解不开啊。”谢韫像是自嘲地说了一句。 作者有话说: 应该没有人看不懂吧? [我该死写权谋,呜呜呜呜呜呜] 心机婊小谢纠结了。 感谢在2022-05-27 17:26:45~2022-05-28 20:3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莓寒亚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影、月霜霜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那是一种极其诡异的仪式, 不,不能用仪式来形容。至少也让曲安溪感到震惊,上辈子, 她在医院里,小说,电视剧,之类的看得太多了, 医院的无数次生死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应该说, 她见过太多的生死, 以至于,这辈子对于生命有一种莫名的执着。 可这里的村民好像不知道所谓生命的重量, 她们狂欢着在自己的身上,胳膊上用火炙烤,用刀具划伤着, 若是出了血则会放在一旁的血桶里, 嘴里念着古怪的话语,以及高高的十字架上挂着一个看上去和她差不多的年轻女孩。 女孩瘦的快要脱水,全身的皮肤贴在原本的骨架之上, 中途没有一点的肉去过渡, 阴沉沉的, 好像是死人一般,若不是她偶尔还动一动,几乎已经断定那人不会活着,可这样被虐待的女孩, 身上却穿着异常华丽的衣服, 彩色的丝织裳, 在京城里的皇商丝织阁里倒是有很多这样的布料,不过需要订做,之前谢韫想要买,结果被她拒绝了,因为太过花里胡哨。 漂亮是漂亮,但这布料实在是太脆了,一不小心就能撕开,更别提她跟大家闺秀根本就搭不上边的姿态。 然而就是在京城附近,安祁县附近的小乡村里意外发现了那样的布料。 除却这点奇怪的,曲安溪目光也落在那边的中间从未见过的仪器,说是仪器有点现代化了,倒是像什么容器。 借着星光看过去,很像是竹子编织的。 被绑着的女孩一脸虚弱的看着四周,她睁眼的那一刻,声音嘶哑又让人觉得头皮发麻:“救命……救命……” 虽是星光,但满天的星光加上那边的篝火,也足以让曲安溪看清楚女孩脸上的东西。 她忽然想起来那位少侠说的话。 谢韫的人找到那个地方没有他的妹妹。 曲安溪挑了挑眉,问道:“你的妹妹会不会不是在这里失踪的?” 按理说,绑匪没有必要将一个女孩单独放置,商路的交易以简单省钱高效为基础,实行一系列的贩卖端口,这是无论古今都实打实的铁律。 赵笙却说:“不,不可能,我找过很多的人,他们的口供都是一样的,她一定是被转移走了。” “你的妹妹有什么特征?我们也可以帮忙寻找……请别担心,也许她不是普通的失踪。”谢韫表现的非常像个为百姓服务的好好皇子,然而,如果可以忽略到眼里的那阵光芒。 曲安溪记得,赵笙说的是。 “我的妹妹,有个非常明显的特征,左眼附近有一块泛红的胎记。” 女孩是固然爱美的,所以赵笙的妹妹是经常带着幂离的,因为脸上的这块东西,性情非常谦和。 即使在星光之下,女孩穿着花里胡哨的丝织衣服,曲安溪还是看到了那块泛红的胎记,和小说里的很多剧情都一样,女孩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她疯狂地挣扎者,痛苦的尖叫着,然后看着周围的所有人,用着小刀一点一点地割开那花里胡哨的丝织衣服,割破她的手臂,原本消瘦的手臂上面累累的伤痕,滚烫的鲜血顺着女该伤口流了下来,似乎因为身体营养跟不上,那血液的流速算不上正常的速度。 那些人就像是魔怔了一般,疯狂的用嘴等着那流下的鲜血。 伴随着女孩的惨叫,就像一场狂欢。 曲安溪看着觉得恶心,下意识地想要吐。 “救命……救救我……救救我……”女孩好似是看到了什么希望对着曲安溪的地方,叫着。 沈六下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拉下了曲安溪。 “小心。” 他们站在屋顶,只要不细心观察是不会被发现的,但那个女孩的求生欲已经高过了一切,她看到任何动静都要争取救命。 曲安溪目光收敛了下来,她语气平静,这种以虐人和自虐为狂欢的村子,她是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赵笙说的没错,他的妹妹的确是在酒馆失踪的,也许是她不够漂亮,也许是她什么地方让那些人觉得有别的用处,便送到了这样的地方,这个村子古怪的行为,把她当做祭品似的绑在十字高台之上。 对她的眼神和态度,充满着憧憬和想要觊觎动手的扭曲情感。 “你觉得,她能不能活过今晚?”曲安溪问道。 沈六摇了摇头,“照这些疯子的所作所为,可能性不大。夫人,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如果……” 沈六咬紧下嘴唇:“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这么接纳夫人,恐怕是把您……把您……” “把我当做祭品?”曲安溪似乎是笑了一声,淡淡道。 沈六不语,是笃定。 “从来到安祁县我就觉得处处透着不对劲,原本的目标是查着太子的一切,但却意外发生了这些,你不觉得这就像巧合吗?有些人巧合的布置这一切,故意让我们发现……可让我们发现的作用是什么呢?” 曲安溪扬了扬唇角:“也许我一开始的确不明白,可我现在忽然明白了什么,那个叫我们来安祁县的人,或者主使我们来安祁县的人就是为了精心布局,让我和谢韫发现着一切。包括在驿站的那一把火。” 沈六被曲安溪说着的一切搞得有些迷糊,自家夫人在说些什么呢? 可曲安溪依旧是自言自语道:“想要我和谢韫来这里发现这一切的人一定早有准备,把这些暴露给我们,让我看到如此惨无人道的献祭,无非只有两个目标,第一个是让我觉得这场的人口贩卖并不简单,后面一定有人在操作,但看到陈和的那个情况,恐怕连他也不清楚,这件事有多么的重要……至于第二个目标,就是想要我们找出背后之人。” 一场精妙的布局,可能是太子党,也有可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太子布置这一切为了转移自己和谢韫的注意力,如果是皇帝的话,那其中的意味,就非常值得玩味了。 现在就希望谢韫那边进行的顺利了。 曲安溪起身,她已经知道了这个村子的秘密,至于那个女孩…… 曲安溪:“给谢韫消息吧,这里的一切都需要清缴,既然那个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我们发现这一切,那我们就顺着来,那个女孩是我欠着别人的一条命。” 沈六听着有些迷糊,可他还是听出了曲安溪的弦外之意,要和谢韫联手来清缴这里。 明明是不大的女孩,可能刚过了成年不久,迎着那边铺散而来的星光,目光沉静,表情平静。 之前给她造成的额视觉冲击都是假的一般,沈六忽然觉得,七皇子妃在某些方面和七皇子是如此的相似,她们或许脾气秉性不同,或许温和,或许不温和,但身上好像都带了一股莫名的气势,装饰着她那不符合年龄的外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混合了,带着几分看不透的意味在里面。 但曲安溪这份假正经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的,这位刚刚在分析的皇子妃殿下忽然蹲了下来,脸色诡异的发白:“救命……” 沈六:??? 曲安溪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眼神疯狂闪烁,“他们好像发现我们了。” 沈六:???!! 原本还在那边狂欢的村民立刻移动到这边来,他们穿着衣服,或许是没穿着衣服的,都脸上带着狰狞的表情,手里占着血的匕首发着银亮的光。 沈六:………… 他必须再次拥护一次殿下的提议,皇子妃娘娘就适合当个珍贵品收藏呵护着。 这运气也没谁了。 “殿下应该很快就能收到消息了……我们还在屋顶上,他们上来应该没有那么快的速度……”沈六话音未落,一个行动迅速的村民立刻架着梯子跑了过来,三两步的爬了上来,那架势,就像是追着几条街的小偷的失主。 而曲安溪和沈六就死那个偷了全部家当的不要命小偷。 曲安溪一把拉住沈六:“还犹豫什么,快跑啊!去……” 女孩依旧被挂在祭坛上,曲安溪心里忽然有一个想法,“去那边,那个女孩那里!” 沈六职业生涯再次遭到了怀疑,他明明是临芳府的侍卫,是谢韫的暗卫,手下有多少条命数不尽数,为什么沦落到和他们的皇子妃殿下被武功底子不行的村民撵着跑。 幸好他的轻功还不错,屋顶一跃而下不是什么大事…… 但…… “夫人!那里更不安全!” 祭坛附近围着的村民更多,男人露出胳膊,女的手里拿着匕首,白花花的冒着血光。 这压根不能啊! 曲安溪咬了咬牙:“就赌一把,赌我在谢韫心里的位子。他们对女人的执念很深,对男人没有执念,大兄弟,放心吧,你不会死的。” 沈六欲哭无泪,他不会死,可曲安溪有事他照样要凉,他们殿下会把他扒皮抽筋挂在城墙的。 可即便如此沈六还是手里拿着剑护在曲安溪的身边,等着她的吩咐,祭坛的中央是高高的台子。 曲安溪出声问那女孩:“你认识赵笙吗?” 女孩疯狂地叫着,流着眼泪,点头,声音沙哑:“认识……救我。” “我会救你的,但前提是我们都能顺利离开这里。” 那些村民的目光就像是看见了猎物的狼,幽幽地冒着光芒,身上数道口子也不能然他们感到疼痛,活脱脱像个大型xie教洗脑现场。 “是谁?!你是谁?!” “杀了她!” “打扰祭祀,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 宛如低语,一圈一圈的在人群中散开了,曲安溪看着这周围的人,扯着嘴角,“阿六,你行不行?” 沈六:…… “可能不大行。” 他的确擅长杀人,但不是那么多的人杀人。 曲安溪十分懊恼的皱着眉,“草率了,为了一条生命,我牺牲的实在太多啊!” 沈六:………… 作者有话说: 古代跑酷开始。 小六子:跟了皇子妃算我倒了八辈子的霉。 不上场的谢韫:呵 感谢在2022-05-28 20:35:43~2022-05-29 20:4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莓寒亚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澄橙 10瓶;湫湫球季. 6瓶;小影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小六, 你帮我拖延一会儿,我去把她的绳索解开。”曲安溪说完,就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去, 那些人似乎是并不打算将这位姑娘捆的太久。所以打的那些结并非死结。 曲安溪上辈子在医院也算是经常干这样的事,解起来也就更快一点。 女孩身上原本华丽的衣服已经被撕扯地衣不蔽体,长时间的垂挂和失血让她在刚下来的时候就明显的步伐不稳,一头就要栽下去的样子。 “你没事吧?”曲安溪很有雇主意识地问了一句。 女孩深呼吸了两口气, 扶着曲安溪, 她身上早已冰凉如斯, 因为这段时间一直被放血, 营养跟不上,整个人变得十分消瘦, 她惨白的唇边勉强地勾出一丝笑意:“谢谢。” 曲安溪感受到她身上那瘦骨嶙峋的触感,以及那低于常人的体温,心里顿时有了一种想法, 那些人不过是想要她的命而已, 和所谓的献祭无关,他们就是一群疯子。 然而眼看着那边,即使沈六武功很好, 但那么多人的围攻, 他又是一个人, 对付起来便显得异常吃力。 短短几个喘息,沈六的身上已经有了几道伤口。 见到曲安溪碰到了那个女孩,村民脸上的表情更加疯狂。 “放开圣女!” “放开圣女!玷污圣女的人应该去死!” 这一下的动作好像炸到那些人的心里。 沈六咬着牙,脸上已经渗出了汗, 他发誓以后绝不单独和皇子妃待在一起。 这次任务之后就有要在府里躺尸养老。哪怕上阵杀敌也比对这些难缠的村民好搞。 曲安溪不能交给谢韫一具尸体, 她退后了一步, 一把掐着女孩的脖子,冷喝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掐死她!让圣女在你们的祭坛上被我这个玷污圣女的人杀死是对你们的神明不敬吧?” 曲安溪装腔作势,她也不确定,握着女孩的手还在发着抖,只能赌一把,这一下的确亏大发了。 原本以为这些村里搞什么贩卖,没想到居然来个更疯的,直接xie教洗脑。 要知道贩卖人口还可以思想教育,这些人搞xie教的人根本控制不了,就像是那个女人…… 对!那个女人,火光闪现之际,曲安溪忽然看到那些村民古怪的神情,不,不是古怪的神情,那几乎是假的,一众的可以被随时忽略的,五官和麻木的表情,配上她们激动的情绪才会变成这样,异常的扭曲和诡异。 扭曲诡异到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她们脸上戴着□□。 “慢着!小六!” 沈六:“……”杀手的格调在她的嘴里为什么变成了叫狗崽子的错觉? 牢狱里的那个女人一定和这个村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管他们究竟是信奉什么神明,还是拜什么玩意儿,那就是根植在内心里的信仰,而她手掐着女孩的脖子,对那些村民来说就是什么不可触碰的禁忌一般,即使咬牙切齿,也停住了脚步。 “我说了!如果再敢上前一步,我就叫你们的圣女跟我一起陪葬!” 那些跃跃欲试的村民终于在靠近沈六的前一步停下了脚步,其中那个领头的看着曲安溪,纵使有□□遮着,目光里的愤恨还是阻挡不住。 “你要做什么?”语调很古怪,声音也很沙哑。 曲安溪换了个手,但是因为女孩被折磨的太久了,这样一个动作让她痛呼地叫出声来。 “你住手!” “我想要住手啊,可你们要杀我,我只能这么保命。”曲安溪故作叹息地说了一句,“老实说,我只是经过这里,不想参与你们这里大型的xie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那些村民的目光就更狠厉了起来,如果不是手里有这么个保命的人质,曲安溪得怀疑那些人要上来直接吃了她。还是那种没有犹豫的对她扒皮抽筋。 碍于目光太狠,曲安溪只换个更加委婉地词,“咳咳,那什么圣女祭祀活动。” 站在一旁的沈六:“……”皇子妃殿下真的怂和怕死啊。 穿着斗篷手提着灯笼的男人,看着她,出声道:“你这样对待圣女不敬……长天大人惩罚下来,会叫你彻底死在这里。” 还真的…… 社会好少年曲安溪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封建迷信真的要不得。 “长天大人怎么惩罚我,我不知道,但我如果放手,我和小六一定会死在这里。”曲安溪故作放轻松姿态地问:“唉,我好奇,你们祭祀的活动是怎么样的?媒介只是血么?” 村民:“……” 曲安溪继续叨逼叨:“活动只是把人绑在十字架上撕衣服放血吗?有谁来和我解释一下?” 村民:“……” “不说啊?不说的话,我就伸手捏脖子了,虽然我看上去身娇体弱,但捏死一个人还是不用什么力气的,你说对吧,阿六?” 沈六拒绝和曲安溪说话。 他的职业生涯很大一部分是跌倒在曲安溪这里的,虽然他理解七皇子妃这样的行为只是为了保护和他拖延时间。 曲安溪继续叨逼叨:“你们这样不行的,真的,你看你们这些人就没有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血不能作为媒介,人与人的相似在于长时间的相处和沟通,比起血液的交换,□□的交换才会让人更相似,更别提沟通那什么……咳咳,你们的长天大人了。” 她现在手心已经渗出了汗,古代的知识不够就拿现代的知识来凑。 站在最前面的村民,目光诡异得落在她身上:“玷污圣女是死罪……玷污圣女是死罪。必须是处死……” 就像丝毫没有意识的重复。 曲安溪:“……”洗脑真的害人,等谢韫来了,她一定要想方设法知道这里幕后的一切。 以及在牢里的那个女人,这个村子和那个贩卖人口就算关系不大也脱不了关系,按照那个女人死忠粉的程度,怕是他们背后的那个长天大人就是操控一切的人。 女孩被攥在曲安溪的手里,身上很多处都没有来得及止血,在曲安溪说完这句话之后,终于昏死过去。 看到女孩昏死过去,村民们就像打了鸡血。 “她杀死了圣女!圣女没有呼吸了!” “杀了她!杀了她!” 手里操着各种用具的村民就像是彻底解开枷锁一般,发了疯似的冲了过来。 “沈六!拦住!”曲安溪大喝。 那么正常的称呼,沈六感觉到正常职业才能感受到额待遇,拦人的人也多了几分干劲。 “不用留余地,这些人已经疯了,该杀就杀!”曲安溪近乎冰冷地说,她不是什么大无私的圣母,对于这群要杀她的村民抱不了什么所谓的好感。 曲安溪趁着短短的时间里,立刻撕开自己的衣服,给那个女孩粗暴地包扎了伤口。 眼下祭坛被围成了一个圈,她根本不能下去。如果下去,必死无疑。 女孩双眼紧闭,脸色惨白。 曲安溪十分不爽地看着这些人,还不知道这样的女孩被害了多少,这个村子能存活至今且没被人发现…… 真他妈失职啊。 “沈六,高地一般是占有优势的,他们这些人对我手里的人还是有顾忌的,我拿她做挡板,你不要管我!”曲安溪说完,十分不礼貌地叫了一声:“这次回去我和谢韫一定要分房睡!” 沈六:“……”所以这是在抱怨殿下来得慢? 么得感情的小六子耸了耸肩继续打架。 有了曲安溪的下令,沈六彻底放开了打,但因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除去几个暴徒被他杀了之外,其余的人都是被撂倒。 “长天大人,我去他妈的长天大人!”曲安溪情绪有点暴走:“不过是人口贩子!小六,毁了那个竹筒的东西。” 她倒要看看那么巨大的东西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沈六的长剑迅速而又敏捷,一剑直接洞穿了竹制的类似桶一样的东西。 没有了密封的支持的地方,“竹筒”就像是失重的立刻就倒下的储藏物。 腥臭的味道一时席卷整个场地。 曲安溪差地没有忍住,而距离极近的沈六立刻连退了数十步。 “竹筒”装的东西……不,不能称之为东西,一具具像这个女孩的尸体从那里直接顺着筒里的液体滚滚地流下来,不过那些尸体并不是完整的。 她们的四肢被切了下来,努力的拼凑着,像是复原什么。 但因为没有合格的储藏方式,泡在那里面的人……不对,是躯体腐烂成了糜肉。 混合在这不知名的液体里,散发着冲天的腥味。 “真是……”沈六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但他已经猜到了那个女孩之后下场会是怎么样的。 站在高高祭坛上的曲安溪更像是受到了惊吓,连表情也不那么从容了。 直到后面一个村民不顾一切的拿着手里的东西,发疯似的想要捅向祭坛上的人,那银白色的匕首直接映照了雪亮的天空,沈六下意识地大喊:“殿下!小心!” 作者有话说: 小谢暴走倒计时—— 我这章是不是写的有点那啥[无辜眼] 感谢在2022-05-29 20:45:08~2022-05-30 21:4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莓寒亚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嘶!”曲安溪发出了一声痛呼, 所幸那人距离的很远,能够到的地方有限,刺的伤口很浅, 被神经疼痛刺激的大脑回神的曲安溪捂着伤口转身一脚将那人踹下祭坛。 “真是一群疯子。” 那人被曲安溪踹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没有固定好的□□在这次剧烈的震荡中掉了下来。 女人露出原本那张漂亮却带着熟悉的脸。 曲安溪手按着伤口,目光定定地落在那人的脸上,顿时所有的疑惑都能得到了解释, “你要为你的亲人报仇?”曲安溪冷笑:“你算什么东西?” 女孩的脸和那日在监狱里女人及其相似, 但算不上是双胞胎。 只能说是有什么血缘关系, 如果那个女孩真的是出自这里, 那么为什么这个人看着自己的目光除了愤恨还有其他情绪就能得到解释了,为什么她不顾一切要上来这祭坛想要杀她, 哪怕圣女在她的手上。 女孩咬紧牙关,再次从地上想要爬起来继续动手,白亮亮的匕首, 一切好像是早有准备。 那边的沈六还被纠缠着脱不开身子。 女孩冷冷地盯着她, “你该死!” 曲安溪抱着那个“圣女”的身体四处躲闪,姑娘即使因为仇恨,但也没有直接要杀掉所谓“圣女”的意思。 “我和你有仇么?圣女可在我的手里, 万一你失手将她捅死了, 你猜这里的村民会不会杀了我再解决你?”曲安溪喘息着, 幸好身体之前有和谢韫一起锻炼过,在这个时候显得不是那么鸡肋。 女孩不回答,依旧想避开“圣女”将她杀死。 而曲安溪也带着引诱意味地问:“你认识我?还是说你在谁那里听说过我?” 女孩下意识的顿了顿,手上的动作更加狠厉。 她似乎带着明显的目的, 想要将曲安溪从祭坛上逼下去, 几个来回, 曲安溪已然退到了祭坛的一边,下面还有一部分的额村民对她虎视眈眈,以及面前的小姑娘想要杀她的意味极其的明显。 带着一个人,总归是行动不方便,曲安溪到绝境的时候,几乎是轻笑了一声:“你不说,我说,县令和你们有关系吧?又或者,是谁能联系到你们这里,告诉了你我是谁。你因为你亲人被我下了死令,所以要杀我?” “反正我现在死不死无所谓,我的命令已经下达了,小姑娘,你真的不怕死……但……”曲安溪看着下面的人,冷笑。 因为剧烈的运动和之前的伤口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曲安溪现在的衣服上已经渗满了血。 大概这个时候没有人比她更狼狈了,曲安溪咬着嘴唇,惨白的脸色和发抖的手劲让她准备扔出最后的底牌。 “我就算你知道我的身份,你真的愿意拿你们整个村子的人,跟我陪葬?我不介意……咳咳。” 曲安溪说完这句话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就像是出血了一样,一阵腥甜。 “殿下!”关键时候,沈六也不顾所谓什么身份想要就地杀掉这个女孩,被曲安溪眼神拦住。 “你不怕吗?你们的长天大人应该是珍惜你们的……如此不爱惜自己,做出忤逆神旨意的行为……” 那种腥甜上头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曲安溪最后没有忍住咯血出来,她现在十分笃定今天中午喝的那杯茶水被掺了什么,可她亦是在喝水之前吃了谢韫给的解毒丸。 “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即使目前很狼狈,曲安溪依旧镇定,看着女孩的目光是笃定,对死亡全然不惧的样子,让整个村子给她陪葬吗? 那是不能的,绝对不可能。 可是,即使在这里杀了她也无所谓吧。 曲安溪看着那女孩的眼神从摇摆不定再到澄清笃定,只用了短短数息。 谢韫为什么还不来! 白刀子直直得从曲安溪正面袭来。 这回真的亏大了。曲安溪闭上眼睛,她也不是没死过,不过是再死一次罢了,依照谢韫现在的本事,登上皇位对他来说并不难,只要男女主不和他作对…… “系统,这里死亡可以拯救吗?”曲安溪意识地问了一句。 【滴——不可以哦,宿主需要自行奋斗,不过鉴于宿主是第一次……】系统的声音忽然顿了顿,原本冷冰冰的机械音忽然又变得欢快起来:【检测到宿主的生命危机已经解除。】 曲安溪:??? 一道白色的□□带着银色的光亮,踩着风剑刃直接洞穿女孩的腹部。 剧烈的疼痛并没有降临,曲安溪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是女孩张牙舞爪,她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着后面的男人,努力地挣扎想要说话,谢韫表情冷淡,生生地将洞穿女孩身体的箭刃抽出,在她尚未反应之际,直接将她的一臂削去。 “来救人。”谢韫的声音很冷淡,他换了一身黑,和那时不近人情的一样,只是目光冷漠如水,看向曲安溪的目光也不再那么温和,他这么说着:“我真是太宠你了。” 曲安溪放下抱着地女孩,猛烈地咳嗽了两声,一时的委屈上了心头:“你怎么才来!安祁县距离这里就算是爬也爬过来了!” 又是一口的血。 谢韫走过去,一把扶住曲安溪摇摇欲坠的身体,在目光触及到曲安溪身上大片的血迹,原本冷漠的目光顿时变得自责起来:“下次不会再让你单独行动了,那么娇弱的安溪……” 曲安溪靠在谢韫的怀里,心里的那块石头放了下来,“我差点就要英勇就义了,不过还好,救下一个人。也不算白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沈六跪在谢韫的面前,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看上去也不比曲安溪好到哪里去。 “属下有罪,没有保护好皇子妃,请殿下责罚。” 谢韫贴近怀里的人,曲安溪的身上还是有那股甜香,很好闻。 “将这里的人全部都整顿收拾好,本殿要这里的人付出代价。”谢韫说完,就抱着曲安溪大步离开这里,在小竹屋随便找了衣蛾地方让她躺着,“安溪介意我给你包扎么?” 曲安溪此时那是松了一口气的,在生死面前,男女大忌都是虚的。 “不介意,再介意一会儿,我就挂了。”谢韫忽然伸手捂住她的嘴,眉目表情温和:“别这样,安溪……” 大概是太累了,又大概是曲安溪血流的太多,躺在床上不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谢韫慢条斯理地替曲安溪处理着伤口,表情认真,动作小心翼翼。 然而外面的汇报一次接着一次,谢韫也不紧不慢地回答。 “殿下……已经全部关押村子里的所有人,” “给他们吃‘幻神散’剂量大一点,村里的每一个人都欠我的安溪一只手和一刀伤。” 谢韫动作依旧温和,只是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似的,丝丝温柔裹挟着名为阴郁的情绪,他将曲安溪整理好,止血之后,一旁备好药已经放在了那边。 谢韫轻轻拽了拽曲安溪。 没有反应。 过了一会儿,谢韫想通了,他将曲安溪抱在怀里,端着碗喝了一口药汁,抬起她的下巴,倾身下去,唇齿撬开,将药渡了进去。 药是苦的,很苦,可谢韫几乎是不嫌烦地重复做这样的动作。唇边似乎有香气,它不似主人那般犀利,柔软,还有些凉,小小的,他可以完全咬住,然后一点点吃掉。这样的感觉仿佛从未有过,和那些投怀送抱来的人不一样,悸动伴随着动作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然后满足的替她清理干净没能咽下去的药汁。 奢靡。 为了增加次数,谢韫每次就喝一小口,再到后来就抿一点点。 直到一碗药见底,才不悦地皱了皱眉,为什么这药那么少? 但再怎样,现在要做的事依旧是很多,他整理好曲安溪的衣服,将去曲安溪放到了床上,温柔地描绘着她的一切,轻轻地笑着:“安溪,棋子解不开所以我不解了,既然是你说的,就要做到。我去替你报仇,好不好?” 星光依旧熠熠生辉。谢韫起身,目光再次变得幽深,平静。 “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守护好她,用你的命。”谢韫语调和和气气,可目光和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冽让沈六低下了头,他无法直视这样的七殿下,温和吗?温和的,平静的几乎看不出来生气了。 “是!” 谢韫错开他,走了两步,淡淡道:“我知道,你是受了她的命令,但你要记得,如果没有他,也就不会有你,” 沈六咬牙点头。 “身上也有不少的伤口,叫人帮你处理一下。” *** 受了谢韫一剑的女孩并没有死,那一剑避开了她必死的地方,但流血是不止的,她躺在地上,感受到自己的体温正在逐渐失去,一旁忙碌的大夫也在强迫她,不断刺激着她活着。 “杀了我……你们杀了我……”奄奄一息地,女孩眼神涣散。 谢韫走到她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孩,微微一笑:“想死吗?或者你想知道你姐姐是什么样子的?” 作者有话说: 谢韫:微笑。 掉线的曲安溪:…… 这篇文可能要快40w完结,不过我会尽量写的。 下面就是解密了。 其余人:救命!!!!感谢在2022-05-30 21:40:18~2022-05-31 22:1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湫湫球季.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曲安溪醒来时, 外面已经露了太阳,托那几天谢韫早起的福,即使是半夜入睡也没有让她睡多久, 大概晨光熹微的时候,腰间一阵剧痛直接将她从睡梦中拽醒。 伤口被里里外外用纱布包了好几层,外面是披着的衣服。 似乎怕她热着,床的一边还放着降温的冰块。 而沈六正坐在门口吃着早饭。 不知为何, 曲安溪觉得这画面莫名的和谐。 想起昨晚的惊心动魄, 曲安溪打定主意, 下次这种危险的事就算让她去做, 也不会做了。 对了……谢韫呢? 曲安溪环顾四周,按照平时这位主子的尿性会极其不厌烦地坐在或者躺在她身边, 静静地等着她醒来。 但今天早上却是罕见的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殿下,您醒了。”沈六感觉到身后之人的动静,将吃完的早饭直接放在一旁, 走了过来。 曲安溪摸了摸自己的腰, 裹的太实,动弹都有些困难:“谢韫……不对,你们七殿下呢?” 沈六面色不改地说:“殿下现在正在审那帮人贩子。” “结果应当快出来了。”说完不死心地又补充了一句, 按照他们皇子妃的脾性, 指不定也要过去看看。 曲安溪挑了挑眉:“确定是人贩子了?还是找到了幕后的那个长天大人?” 一晚上都在守着的沈六:??? 看着沈六脸上的那层犹豫和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表情, 曲安溪旋即一笑,“少年,话不能乱说,确定和没确定是两回事。咱们做事都要求个证据, 你说对不对?” 话虽如此, 但脸上的笑容看上去也不是那么从容, 就像是勉强挤出来的。 沈六迎着目光,点了点头:“谢殿下指点。”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毫无情绪的机器。说什么是什么。 曲安溪有些无聊的咂了咂嘴。 想来穿越到这里那么久,除了刚来那会高烧还从未出过这样的事,余下的时间活的像个宝,从来没有遭过这样的罪。 转移注意力还遇到一个闷油瓶。 因为腰疼,曲安溪着着换了好几个的姿势,而一旁的沈六也不知该不该伸手帮助,手来回了好几下最后捏了捏指尖收了下去。 年芳二八少男第一次在这种东西上犯了难,脸色又青又紫。 并且打算以后多看点主人与下属手册。 *** 竹筒里面的东西似乎被人清洁干净了,只留下一地的污渍。 原本昨晚要刺杀她的那个姑娘正被人捆在那个十字祭坛上,看上去没有什么生气,曲安溪问了一句:“那姑娘死了?” 毕竟被谢韫洞穿了整个腹部,就算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了。 沈六回答道:“那位姑娘昨夜被殿下挂在那里的……” 等曲安溪定睛一看,心里顿时打了一个寒颤,那姑娘应该是活着的,不过看上去的情况不能用“不好”来形容,只能用“糟糕”来形容。她全身血淋淋,手臂似乎还剩下一只,另一只被纱布包裹着,除此以外,身上还有很多的刀伤,和像是用匕首划伤的一样。 圣女祭祀? 有点玄乎啊。 然而还没有等她看多久,昨晚那个被救下来的姑娘换了一身白色的衣服,端着药在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在对视之后,那姑娘有些惊喜地招了招手:“恩人,您终于醒了。” 恢复的药极苦,走的稍微近点的时候,曲安溪就闻到了那股直冲大脑的药味儿。 “恩人 ,这是您的药,那位说您怕苦,这边还有一些蜜饯。”女孩换上笑容,虽然这段时间的折磨已经让她的整张脸显得像个骷髅。 皮肤紧紧的贴在骨头上。 “不不不,这会苦死我的!我还年轻,可以恢复。”曲安溪强烈抗议。 “可如果不喝药,您的伤口会更疼。” 曲安溪:“……” 一语中的,简直不要太精准。 比起疼,她宁愿苦一点。 曲安溪硬着头皮接过那药,捏着鼻子一口灌下去,味道在嘴里炸开的感觉,刺激过头了,喝完药,便迅速地拿了一旁的蜜饯,朝着自己嘴里送,边送边问:“你是怎么被拐到这里来的?” 吃着东西,有些口齿不清,但女孩还是听得明白了。 “因为那个酒馆的掌柜的……”女孩的表情有些落寞:“大概是我不符合其他供货人的标准,所以被送到了这里来,在我之前已经死了很多,我知道,原本我已近做好必死的准备了,只是哥哥他……” “你哥哥?赵笙?” 女孩点了点头,“我哥哥他很担心我的,小时候也因为我脸上的这个胎记对我多加维护,如果我死在这里,以哥哥的性子如果查到这里……” 那也是必死无疑。 赵笙的武功不错,但比不上沈六,连沈六对付都有些吃力,如果他一个人单枪匹马来到这里,真的不好说。 “没事了,这不是被救了吗?”曲安溪安慰她说。 女孩苦笑了一声,眼眶里的泪水直打转:“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 大概是从未想过会这样获救,女孩双手合十,目光虔诚地祈祷上天。 “你……有没有见过他们所谓的长天大人?”曲安溪还是想要知道这里的事情。 女孩摇了摇头:“没有,不过那位长天大人来的时候都穿着一身红色的袍子,听声音也雌雄莫辩的样子。但当时我被他们困住,听的实在不多,只言片语之间只有‘上供’‘东西藏好’之类。” 东西?什么东西? 曲安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醒了?”谢韫从外面进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是又换了一套,许是盛夏将至,衣服薄了一些,衬的他整个人似乎清减和高了些。 女孩看到那边的谢韫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紧张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那个人的目光。 曲安溪看着他,想起他昨晚的龟速,便免不了抱怨了一句:“是啊,可不是疼醒的么?” 谢韫这一身说是风光霁月也不为过,一来就勾人家小姑娘的喜欢,啧啧啧。怪不得在原著里执念曲安晴执念成那样,也丝毫不明白。 听出了曲安溪的言外之意,谢韫也不恼,走到她的床边,坐了下来,“所以为了讨好和认错给我的安溪……” 谢韫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本书和其他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曲安溪翻开那本,眼睛里顿时冒着光,“厉害啊,七殿下,这该不会是陈和那个小玩意儿藏匿的账本?怎么搞到的?跟我讲讲?” 一旁的姑娘似乎还不打算走,被沈六的目光刺后,还带着几分留念地拖着步子离开。 “我劝你最好收了这心。”出了门沈六适时地提醒了一句。 被点出来的赵晚有些手足无措,面颊微红地解释道:“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其实只要跟在他的身边就很好了。赵晚默默地握紧了自己的手。 *** 屋里,曲安溪正兴致勃勃地看着账本里面的内容。 “那个掌柜的我私下连夜审出了一些,那个姑娘有些不太好审,收到你的消息时,她才松了口。”谢韫将手里的东西展开,上面是各种东西的藏匿点,还有一些接头人的信息。” 纸上,起码画七八处的地点,还有一部分人的信息,说到这里,谢韫继续:“还是安溪给了我一些灵感,她不怕死,不怕审讯,唯独却对放出消息这件事有所触动,说明她并非那种毫无牵挂之人。” “都说了些啥?我在这里还被这群发疯的村民用他们的长天大人抨击了,我觉得烧我驿站的人和这波人不是同一波。” 谢韫点了点头:“安溪聪颖,的确不是同一波,我这段时间调查过放火烧驿站的人,不过那人在我的人找到的时候就已经暴毙身亡了。陈和目前的所有账目和那个姑娘交给我的有部分达到了重合。” “陈和有协助的嫌疑,但并非是全部的协助,那姑娘身后之人正在查,我昨夜审讯了那个刺伤你的姑娘,今夜,那位长天大人就会来到这里。” 曲安溪一个激灵:“可昨夜你来,陈和不可能不知道……难不成?” 谢韫笑着拉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手心里,解释道:“陈和已经被我控制起来了,我许诺他配合我,我不仅可以让她保住这个县令的位子,也不会有死刑。” 拿什么保? 但凡这里的村民有其中一个是眼线也该出问题了。 “今晚你要亲自会面那位长天大人?”曲安溪反问。 “嗯,不过,因为不确定的因素过多,安溪不必跟着我,当下还是你的伤最重要。” 会面那位,基本就能揪出来很多的人,包括一部分的交易链。 谢韫忽然想起来似的轻笑了一声:“安溪可知,我在这里还找到了什么?” 曲安溪挑了挑眉:“什么?” “兵器。大量的兵器。” 谢韫说的很平静,好似早就料到了一般。 “私下藏匿兵器?!那不是!”曲安溪硬着头皮接了下去:“那不是死罪么?就算是太子也不能……” 谢韫捏了捏她的手心,又替她揉了揉那边有些肿胀的腿,“此事全权交给父皇,但能确定是谁,要看今晚。” 严肃的话题被谢韫打住了,这位心计十成十的七殿下转而又恢复了那副翩翩和煦的样子。 “饿不饿?我让人给你弄了一些吃的。” 第55章 悬月, 今天算得上是一个好天气。 原本湛蓝的天色由着变成了发黑的深蓝,映衬着那轮就像被水浸湿过的银月,显得四周格外的宁静。 被挟持的村民尚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只听闻被谢韫的人关在原本用来关押“圣女”的地方,过量的幻神散让他们精神涣散,迷茫麻木的躺在床上,地上, 不知今夕何夕。 曲安溪略有些无聊的坐在竹屋的床上, 嘴边叼着从外面摘的狗尾巴草, 配上这一身因为方便活动的衣服, 颇有些假小子的样子。 一旁的沈六奉命守在这里,还有留在这里的赵晚。 “你说, 此行会顺利么?让我老实待在这里,我待不住啊。” 更何况看着原来的大反派和别人对峙的画面,一定很爽, 想到这里, 曲安溪又有些幽怨地扣着窗户,和窗户外面长得野叶,原本长的茂盛的野叶被扣的秃了一片。 “谢韫这人什么都好, 就是有点小题大做, 我不过是被浅浅刺了一刀, 又不会有事。” 沈六和赵晚两个人都三缄其口,明明早上还拼命地叫疼,晚上就像换了一副面孔。 都说女人是善变的,果然如此。 与此同时。 京城首辅府内—— “你说什么?!”曲宣择手里的茶杯竟是生生的被捏碎了, 一旁的曲安晴声音也难得提高了好几个度:“你可知乱非议皇族是大罪!” 前来传话的人大气也不敢出, 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声音打着抖儿生怕座上的两位子把他给活刮了。 “小的……小的,没有说谎,安祁县那边的确传来了消息,说七……七,七皇子妃失踪,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你倒是说啊!”曲宣择心心念念的小女儿,之前本就觉得嫁给谢韫亏欠了她,如今居然在安祁县那屁大点的地方失踪。 顶着两个人的压力,小厮最终哆哆嗦嗦地说出了全部内容:“七殿下封锁了整个安祁县勒令县令出动全部的人手寻找二……二小姐,但,一直没有找到。” “这个时候封锁还有什么用?!”曲宣择想到那个眼神幽深的谢韫,要说给人的感觉方面,谢韫的确是和谢修执最相像的,但就这样一位皇子,弄丢了自己的皇子妃,难道真是意外么? “不行!安晴,吩咐下去,我,我连夜去皇宫朝着陛下请旨,你带着谢临,立刻赶赴安祁县找你妹妹。”曲宣择不忍心再次失去什么人,当初的安娉也是这样离开自己的。 这种绝不能再发生第二遍。 曲安晴点了点头:“我立刻启程去安祁县,只是现在这个时辰,宫门已经关了,爹须得明日陈实入宫和陛下禀报这件事,眼下安溪失踪是大事,如果女儿一个晚上搜寻不到结果,便立刻飞鸽传书给爹。” 曲安晴说的不无道理,甚至还非常缜密,几乎把能算到的都说了。 “安祁县毕竟在京城附近,妹妹身份贵重,七殿下早就下令封城,想来就算那人逃出安祁县也跑不了多久……” 曲安晴眼神意味深长:“不会有人不长心劫到妹妹的头上。” 距离曲安溪失踪的第一次已经间隔了十几年。 “安晴……”曲宣择难得目光柔和了一些:“一路小心,如果……我说如果找到什么,不要轻举妄动。” 如果说曲安溪和曲宣择之间的关系是漏风小棉袄和暴躁老父亲,那么曲安晴和曲宣择之间便是正统家庭之间的稍微能说得上两句话的顾着血缘关系的父女,平日里都是点到即止,曲宣择倔强,曲安晴更加倔强,两个人仿佛就是针尖对麦芒,很少能聚在一起心平气和说话的。 听着自己父亲软了下来的话,曲安晴表情微微动容,敛了敛眼神,“嗯。” 赶着京城城门关门之前,曲安晴就带着几队的人马一路上浩浩荡荡地朝着安祁县进发,一路上为了赶时间,马不停蹄。 而远在侯府的谢临听闻了此事,推了和母亲的夜谈,立刻单枪匹马地追上曲安晴。 京城这边的异动没有持续多久,唯有在这夜色之下一个人人背影出现在城墙之上,那人嘴角微微上扬,随风吹起的衣袍,离开了这里。 *** 谢临策马出现在车队里时,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 一路上曲安晴都在设想各种可能,在谢韫手上抢人,或者是让皇子妃失踪,这怎么算都不是一件划算的事,如果排除了其他的因素,会不会是因为谢韫故意的? 亦或者,之前…… 谢临一把掀开了帘子,坐了进来,见曲安晴的眉头锁地紧紧,便忍不住伸手将团抚开。 “不会有事的。”谢临道。 “不是不会有事,纵使这件事真的只是空穴来风,但曲家不能再失去一个人了。我真的很害怕,是因为七殿下在朝堂里尴尬的身份,有人拿安溪做筹码。”曲安晴有些自责地说:“如果那日她来信和我说要去安祁县,我及时阻止她就好了。” “此次陛下派七皇子前往安祁县,表面上是巡查学习,实际上却是调查太子党羽。如果真的有人不怕死的劫持曲安溪,结果只能有两个。”谢临阐述道:“谢韫自己做局,或是朝堂上别人的势力,想要明着离间七皇子和太子。” 纵然此刻曲安晴非常清楚谢临说的是正确的,可她还是不免想到十几年前。 十几年前,若不是她…… 若不是她…… 所以这些年父亲偏爱安溪她也可以忍。 曲安晴袖子下的手握拳又再次放下,最终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希望如此,无论如何,曲家都有一搏的筹码,只是这次……如果你跟我一起去,对于朝堂上其他人来说,就是站队七殿下了。” 谢临不语,侯府在朝堂里意味着什么他非常清楚,尤其是他手上还有一定的兵权,文臣武将都站在谢韫的身后,那就是一大筹码,从此以后侯府和曲家都紧紧地和临芳府绑在一起。 这和之前父亲和他说的内容相悖。 侯府不应该参与这场无谓的争斗,在制衡的局面上独善其身才是最正确的选项,可…… 谢临看着眼前曲安晴的表情,他的女孩何曾这么失控过,如果站队曲家是保护她的话,那他愿意做这个选择,只希望这位七殿下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但在这之前,谢临抿了抿唇,替她好好的揉着手心:“我今日是独自出来的,所做的一切都不代表侯府,代表的是我个人。” “小侯爷……”曲安晴没由来地叫了一声,少年鲜衣怒马的样子她不会忘。 “大小姐,我们到了。” *** 村里,谢韫吩咐人将该点的东西点上,火光通明,唯独没有什么人。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位子上,谢韫一个人站在十字祭坛上,上面挂着的少女痛苦地叫着。身上全都是伤口,匕首划伤流下的血顺着胳膊一点点得朝着下滴。 “你似乎比昨天乖一点了。” 女孩睁开眼睛,忽然放声大笑:“这点拙劣的把戏是骗不了长天大人的。你们就等着长天大人降下惩罚。” 谢韫:“…………” 明明是同样爱说话的人,谢韫觉得这个人格外的吵。 但整个村子的突发的意外无人告知,那所谓的“长天大人”依旧是按照约定到了这里。 和赵晚说的差不多的穿着套着红色的袍子。 经过窗户时,沈六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子的杀气,在曲安溪还未看清那人的容貌时,飞出了石子将抵在窗户下面的栓子打掉。 小竹屋安静如斯。 曲安溪屏息,竹屋的窗户是有缝隙的,透着缝隙也能看到外面的一些景象,不过就是视线稍微窄了一些。 谢韫真的能应付的过来么? 红袍人越走越觉得气氛不对,平日里也是这样,但今日能感觉到被窥视的视线,莫不是这里的据点出了问题? 然而不等细想,那边一道利箭从屋顶飞了下来。 红袍人警惕性极高,迅速地避开了这道致命的箭。 随着这道箭,原本潜伏在四周的人也依次现身,将他围的里外不脱身。 红袍人顿了顿,忽然问道:“阁下扣了我的地方,还想要我的命?” 是雌雄莫辩的声音,但也不是无迹可寻。 和那种想象中的雌雄莫辩的声音不太一样,这种似乎像是特意掐出来的。 “我家主人请‘长天大人’到十字祭坛一叙。” “您家主人是哪位?” 那人打算跑路,可周围的弓箭手蓄势待发,完全没有要给他走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那人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带路。” 走到十字祭坛的不远处,看到那道白色的身影,镇定自若的人忽然一愣。 谢韫转身,向他说着:“这姑娘深深坚信她的‘长天大人’会拯救村里的人……” 红袍人不语。 “所以我能问问,‘长天大人’是打算从我的手里抢人?” 谢韫看上去十分平静,甚至还略带谈笑风生地说:“今晚的月色看起来挺不错的,适合谈话。” 作者有话说: 谢韫(微笑):今天适合谈话。 红袍人:……我RNZZ 一众手下:主子越来越变态了。 曲安溪:小屁孩长大不带自己玩了,早点死遁吧。 —— 心机婊的变态是越来越变态,绵里藏针,柔里藏刀,后面即使锁链扣人也很正常。 感谢在2022-06-01 19:16:59~2022-06-02 21:0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莓寒亚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谢韫极其擅长拿捏别人的弱点, 也同时也很会拿捏现在的局势,如今的“长天大人”是只身前来的,而他拥有大部分场面的控制权, 让不让他死,或者重创他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个人逃不开,是谢韫给他下的定论。 但局势千变万化,他从不信这位“神经质”的长天大人会不做一点的准备就来这里。 “或许我可以和这位‘长天大人’认识一下……” 谢韫无数次重复他的身份, 已经暗示这里的人已经全部被他控制起来, 他所做的那些事情也被知道了。 红袍人兀自地笑了笑, 声音也不加伪装, 他反问地说:“想要看我的样子?” 谢韫平静地说:“不必执着于对自己相貌的保密,因为无论如何, 这件事也必须拔除,你的幕后之后人在你暴露之后,不会再次启用你, 我想那个人也应该知道了, 不信可以试试?” 这句话就像是击中了什么,红袍人的动作僵住了。他抬头看着那边的谢韫,对方还是一脸淡定的样子, 特别像是来盘瓜子花生就能坐下来拉家常的姿势。 抱着一脸“和煦你我他”的表情。 红袍人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没想到到最后居然会被这么个看上去年轻根本不大的孩子给拿捏住弱点。 “你想怎么聊?” *** 安祁县前前后后得到首辅家大小姐和小侯爷到了这里消息的时候, 陈和刚刚打算睡觉,这几天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了,然而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却不得不让他再次把脱下的衣服穿上。 谢韫不是个软柿子,首辅家的大小姐盛名在外他却不是不知道的, 还有那带兵只用三天就退敌的小侯爷。 大抵是京城里有名望的人都来了。 陈和愁的脑袋上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头发又掉了几根。 那跟在一旁的心腹小厮面色也颇为难看, 他们这些跟在陈和身边的人, 还是心腹的,几乎半辈子都和他绑上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存在。 “老爷……那两位,是来找那位七皇子妃的?早就听闻现在的七皇子妃是首辅家的二小姐……该不会是听到了……” “不可能!”陈和大腹便便的整理着衣服,“这消息是封锁的,现在连整个安祁县都被锁了,怎么可能会传到京畿那么远的地方?!” 那为何首辅府的大小姐和小侯爷会连夜赶到安祁县?连夜赶到。能让京畿世家小姐不顾一切的赶到他们这破落地方,事情本身就不会简单。 七皇子妃的失踪只是一个契机,现在的他算谢韫的人,横竖姻亲关系还摆在那里,谢韫还需要他的作用,应该不会不管他。 想到这里,陈和面容严肃地吩咐道:“迎接两位,尽量不要主动提到七皇子,转移注意力。给两位贵客安排最好的客栈。” 现在的七皇子不在,这里就还剩他一个稳定好局势才是必要的。 “对了!你把七殿下给我的那个锦囊拿来。” 谢韫走的时候给他过一个解决问题的锦囊,希望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收到命令的小厮立刻下去拿锦囊。 陈和是亲自去城门口迎接的,曲安晴的马车是一个很小的目标,带的人也不多,陈和看到那个从马车上下来的雍容华贵且漂亮无比的姑娘时,立刻带上了和煦的笑容:“大小姐,您深夜来安祁县,这……也不通知下官一声,城外那些官兵不懂事,拦了大小姐的路,回头下官这就去教训他们……” 陈和说完,没有给曲安晴反应的机会,顿时又指着身边的人说:“还愣着做什么?大小姐和小侯爷一路奔波辛苦,你们这些没有眼见力的,还不快立刻给两位接风洗尘,安排住宿。” 那人刚要走,曲安晴就拦住了,“不急,安祁县令,我且问你一句,我的妹妹是不是在你这里失踪的?” 这句话彻底问在了点子上,陈和尤记得谢韫给他的纸条上写着“声东击西”这个说法。 “这个……二位,不是下官不愿意说,实在是这件事情的性质太过恶劣。”陈和难得聪明地转过身,象征性地擦了擦眼泪,说道:“只是这夜色太晚,二位请跟着下官先休息吧,七殿下早已循着皇子妃的消息去了,明日我再带二位看看。” 陈和拖延了时间,并且把曲安溪失踪这件事说的很严重,且与以往不太一样。 曲安晴听得越发紧锁了眉头,“你的意思是,妹妹的失踪是人为?” 陈和不语,一旁的谢临冷笑了一声,环顾这四周安静如斯的安祁县,“这偌大的安祁县令还有七殿下会把人弄丢了不成?” 如果只是人为失踪的话,那失踪的意思就很意味深长了,表面上安祁县是归着安祁县令管辖,但谁都知道安祁县的背后是太子党的势力。 陈和无疑就是太子党的人。 但在太子的地盘上公然让当朝七皇子妃失踪未免有些太刻意了,就好像是故意的一样。 “二位跟着下官来吧,殿下会把皇子妃带回来的。” 曲安晴还想要再次发问,被谢临拦住了,“安晴别急,这幕后我想出手的人不止一个,若是安溪真的失踪,那他才会着急。” 曲安晴心里更加觉得荒诞,既然安溪没有失踪,那是谁把消息传到京城,还精准无误的传到了首辅府。 谢临和曲安晴抬头看着天空,一轮悬月不知什么时候染了一丝红色的光,变得顿时诡异无比,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般。 “京城怕是要出事了。” 曲安晴眼神顿时变化万千,一把捏紧谢临的胳膊,声音颤抖:“现在只能相信谢韫能找到安溪,回去之后我要给爹爹写信,这件事无论如何还得确认安溪的安全才能下定论。” 谢临托着曲安晴表示肯定,“好。” 无论何时都能做出正确决定,冷静的,恬淡的安晴才是他所心动不已之人。 与此同时,曲安溪坐在床上等了快要两个时辰,在她打算即将入睡的时候,原本平静的那边忽然冒出一阵火光,随之而来的便是:“保护殿下!别让那人跑了!” 随即就是一阵风,曲安溪刚转头想要看发生了情况时,一道锃亮的光顿时抵到了她的脖颈处。 “如果不想死,就配合我,不然我杀了你。” 曲安溪砸了咂嘴,心想自己真该找个寺庙去拜拜,去去这倒霉的运气。 后者十分配合地举起双手,表情笑了笑抬头:“这位大哥,好好商量,我真的不想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略微清秀的年轻男子,只是那脸上多了一道狰狞的刀疤,一双看上去和气的双目,此时正散发着自己强迫而来的恶意。 曲安溪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和红色的衣服,眼神微闪,这就是那位“长天大人”? 很人嘛。 “殿下您怎么了?!”沈六在外面问道。显然是被她这突然打断的动作惊到了。 男人的匕首压的越来越重,曲安溪非常有求生意识地说:“没什么!你们先休息吧。” 说完,还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男人。脸上的表情很像“看,我很乖,你不要动手搞我”的样子。 “你!现在,起来。” 男人的动作很粗鲁,拉住她的手臂就要朝上拽…… 可是还没拽两下,那边的人就迅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找到了!在这里!” 曲安溪伤口被拽的疼了,“大哥,我也不想死,可是我现在受着伤,你就算拽也拖不动我啊,我很重的。谢韫都抱不动我。” 男人:“…………” “少年,我看你眉间有血光之灾的样子,是跑不掉的,我和那个人关系勉强还行,要不我替他给你说说情,让他放你走如何?”曲安溪十分怕死地说,可男人的表情显然是不想听她叨逼叨。 “闭嘴,起来!如果不想死就照着我的话去做!”男人说完就一把将她从床上拽起来,伤口被撕扯地疼了,曲安溪还面色凝重地“嘶”了一声。 曲安溪被强迫地站起来,疼之后,表情就是惋惜,“你要我怎么配合?要不要我现在特别怕死地抱着你的刀哇哇大哭?” 男人:“……” 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喜欢给自己强行加戏的人,男人顺口说了一句:“随便你。” “好的!” 曲安溪说完就双手假装碰着男人的匕首,护着自己,脸上的表情是怕死的,眼含热泪的:“我不想死呜呜呜……” 不消一会儿,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这里的小竹屋,曲安溪被挟持着,一步步地往着出村的方向走。 后来的人也跟在后面,因为挟持着曲安溪无人敢动手。 曲安溪哭两句,哭完还自证似的说:“我说了吧,我对他们很重要,我真的可以帮你说情的……” 男人冷笑一声:“说明我绑对了你,只要你在我手上,就无人敢过来。” “说的好对,我竟无法反驳,不过你能不能走慢点,我的伤口在流血啊,万一我失血过多还没走到村口就死了,你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男人:“……”好烦。 曲安溪被挟持这件事,迅速传到了谢韫的耳朵里,到了的时候,曲安溪的腰间已经染红了一大片,脖颈间也渗出了血丝。 “阿韫!救我!我好疼!”曲安溪戏精似的哭着。 谢韫的表情不似之前那般温柔,目光冷冽,他就这么静静地朝着这边走,对曲安溪的哭诉视而不见,冰冷的,一字一顿:“安溪,你喜欢,血吗?” 作者有话说: 打卡! 第57章 谢韫的状态很奇怪, 至少在曲安溪看来很奇怪。 以前的谢韫是个什么状态?那是怎样都平和的一个性子,平时就算别人怎么说他,或是背后怎样被, 骂都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可以说,现在的反派被她养的情绪上是稳定的,不会有那种极其不稳定的情绪出现。 可如今看他的眼神, 除去那层冷漠, 言语之间还有一丝察觉不到的变化。 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 看上去是温柔的, 温柔吗?这种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的感觉。 曲安溪本能地感觉到毛骨悚然。 她顿时连玩闹的心思也没有了,谢韫大概是真的生气了。 “你们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男人威胁的手都在瑟瑟发抖。 谢韫不语, 嘴角微微上扬,那原本藏于眼底的风暴,顿时犹如秋风扫落叶般, 配上算不上温和的笑容, 就像个……疯批一样。 曲安溪心神一颤,原著的后期,就是这样的么? “我这个人真的很好说话, 你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谢韫语气平静, 在目光触及到她之后, 语气顿时柔和了起来:“安溪……闭上眼睛。” 带着诱哄的语气,周围的气氛箭张弩拔,四处互相制衡,只要是谁率先动手就能置对方于万劫不复之地。 “谢韫……”曲安溪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以他现在的状态……怕是真的会搞出什么事来, 她现在倒是真心希望谢韫还是以前的心机婊, 说说话之间就把谁都算计了。 “少年……现在挟持着我, 你也跑不掉,看到他的眼神了?那是彻底要把你弄死的眼神。”曲安溪压低声音和身后的人说话:“我知道你只是一个传话的,不是所谓的什么真正的‘长天大人’,被人当做棋子控制的感觉很不好。” 男人匕首更进了一步,语气冰冷:“闭嘴!我没空听你的啰嗦,他想弄死我是真的,但他在乎你也是真的。” “只要你挟持着我,你就有机会跑掉?” 然而话音未落,一道利矢从男人的身后飞了过来,直接穿过男人的胸膛,心脏仿佛在那一刻骤停。 曲安溪趁机避开了手,三步并作两步的退开,在男人即将还要扑上来的那一刻,一脚将他踹倒了在地上。 动作简直一气呵成,男人眼神不可置信的看着刚刚还在走路慢慢的女人忽然之间就变的正常起来。 “这一下就当还了你扯坏我伤口的赔罪了。” 然而这一脚同时也避开了万箭齐发的瞄准,男人倒在地上,周围的箭矢没了瞄准目标四射在周围的地上。 曲安溪踹完了人,立刻回到谢韫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目光诚挚:“阿韫,我疼。” 谢韫目光落在曲安溪的腰间,确定了伤口之后,再次平静地转头,“该是什么处置就什么样的处置。另外……” 曲安溪的手被拨开,谢韫一步步地走过去,男人还在大口的喘息,蹲下来拿过他手里的匕首,扔到一旁人的手里,“挟持皇子妃,妄图伤害皇族,死罪。另外,带着他的衣服,给那些村民长长眼。” 吩咐完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谢韫面无表情地一把把曲安溪抱在怀里,“离开这里。” *** 曲安溪其实想过无数次谢韫发脾气的画面,有着急的有难过的,有偏执的,但从未想过他会变得这么冷暴力,明明受害人是她,反复受伤的也是她,在给她整理伤口的时候,委屈的表情都快溢出了。 整理绷带的时候一言不发,任凭曲安溪怎么逗弄。 “阿韫阿韫,别生气了。他都没了。” “……” “你看看我!我好好的,大家都没事。也不费一兵一卒就收拾了整个村子,还查出了村子的秘密……这一趟我受的伤不亏,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么?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曲安溪搜肠刮肚,脑子里不断过自己当初看得各种小说里,男主是怎么哄女主的,虽然到他这里就倒霉的相反了。 但疯批的反派能做出来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就当是为了拯救世界吧。 “阿韫,我的好阿韫……” “……” 然而谢韫整个人油盐不进。 无论说什么都没有再扬起什么笑容,马车咕噜咕噜的车轮子在不太平坦的小路颠颠簸簸,很快就颠的曲安溪说不出来睡着了,一夜没睡,再加上流了那么多血,再能硬抗的人也总归上是受不了了。 谢韫看着自己怀里的人,又好气又好笑地抱得更紧了一些,说什么你是我的心头宝,到最后也为了保护那个人,让他避开了他的凌迟,明明自己被那样粗暴的对待了。 从那以后,腰上就要留下一道疤。 那群不长眼的…… 谢韫撩开马车的帘子,他的安溪会心慈手软,但他不会,那两个人被拖在马车后面,因为用力过度,一路的血,蔓延到车道的尽头。 温热的血引来一些虫蚁,谢韫不悦的皱了皱眉:“到前面就把绳子解了,晦气。” “是。” 可不能让他的安溪知道。 *** 曲安晴这一晚上过得算是惊心动魄,昨晚回到客栈之后就立刻找了纸笔送信给京城的父亲,可是半夜不知怎么心里总有种的慌闷感,陈和说谢韫已经去找了。 半夜去找,着实算不上什么好事。 然而第二天早上就收到了小厮传来的通报。 “二小姐和七殿下回来了。” 曲安晴此时正在梳洗,听到这番言论,便放下手边的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出门的时候,谢临早就在客栈楼下候着了。 谢韫的马车很低调,到了那大街县令府的一边才看出来是。 曲安溪迷迷糊糊地睁眼下马车,刚撒着娇要谢韫抱她下去,迎面就遇到了自己远在京城的亲姐姐,还有男主那张“你最好给个解释,不然要你凉凉”的脸。 大概是原主本能的反应,曲安溪原本身上的作妖因子立刻收的干干净净。 支支吾吾的看着自家嫡姐的眼神。 “安溪!你来安祁县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失踪……还有你的腰……”曲安晴看到那原本纤细的腰被绷带纱布缠着紧紧,脸色也惨白的样子,质问的语气也变得弱了下来:“是不是有人逼你?” 谢韫表情淡淡地转移话题:“这是我与安溪一同设的局,只是……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严格保密的,为何会传到京城?” 曲安溪瞥了眼一旁说话面不改色转移的谢韫,心里对他竖了一个大拇指,也顺着说:“是啊,阿姐,京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人一唱一和,曲安晴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微微叹息:“这件事说来话长……这个地方不太好说话。找个地方慢慢聊。” 约的地方在客栈的二楼一座雅间。 “什么?!”曲安溪听完立刻情绪激动的拍了桌子,“这种事情会传到京城不是很奇怪吗?阿姐你为什么不拦着爹爹?” 曲安晴也十分头疼,当时消息传的急,说的曲安溪好似就要没了命一般,父亲怎么可能不急,若不是自己拦住了,恐怕父亲就得连夜闯皇宫求陛下调集兵力找人了。 谢临的目光扫射在曲安溪身上,后者立刻知道自己的态度不对,像个鹌鹑地坐好,马上改口吻,“就是……就是,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我怀疑是陈和派人把这件事传到皇宫的,毕竟他是太子的人。”曲安晴道。 谢韫夺下曲安溪企图摸的酒壶,然后将自己面前倒好的茶放到她面前,淡淡:“不会是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回京城。谢侯爷出来的时候可带了兵符?” 曲安溪瘪了瘪嘴,只好拿过谢韫倒的茶水,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是啊,阿姐和姐夫应该考虑的是,当下如何解决眼前的事情,京城守卫森严,让你们出京城对那里其实没什么作用,只有一点,姐夫,姐夫是他们的变数,他们惧怕姐夫三天退敌的能力,而且,十有八九,我们这安祁县也得跟着倒霉。” “圈地捕鸟可比单独的屠杀来的效果更好一点。” 谢韫听完曲安溪的说辞,表情难得温和了一些,“安溪聪颖。” “不对!不能用鸟来形容我们!应该是漂亮的小凤凰。”曲安溪推翻了自己的话,又重新给自己安了一波奇奇怪怪的理由。 曲安晴看着互动的两个人,感情的确很好,但安溪比以往似乎更加变了一些。 “从昨日你们进城之际这件事就开始了……”谢韫表情严肃,“陈和是我们唯一可用的人,安祁县的一切我和安溪都调查妥当。” 曲安晴紧着问:“那现在应当如何?” “等。”谢韫淡淡道:“等来人的消息。” 在安祁县私自藏匿那么多的兵器,昨晚那位传信的“长天大人”失联,都是契机,他找到了那么多的东西,不会有人会让他回去的。或者在京城发动…… “莫非……”一个诡异又充满大逆不道的想法在曲安晴的脑海中形成。 他们疯了吗?! 作者有话说: 打卡。感谢在2022-06-03 23:01:28~2022-06-04 16:2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莓寒亚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与此同时, 京城宫内。 雕栏玉刻的屋子里,正徐徐烧着檀香,伴随着周围紫金殿内神色各异的下人。 谢修执只是莞尔一笑。 人到中年, 岁月的沉淀并没有给他沧桑之感,反而是像美酒一样,越发醇香,头发只有些许发白, 穿着一身帝王的黑金底纹龙袍, 坐在檀香桌子的后面, 看着眼前的自己的儿子, 颇为不解,“小凛, 朕记得,这些年,朕一直都偏爱于你, 如今来, 是质问朕什么?” 太子握紧双拳,和谢修执略有些相似的脸上满是紧张,果然无论何时, 他面对自己的父王还是会本能的害怕, 就像是刚刚出世的幼狮被统领族群多年的老狮制约住了一般, 戴着太子的加冕朝服,通身的华贵,若不是那双避而不及的眼神,从一旁看过去, 或许会觉得他真的是那般能和谢修执对峙的人。 谢凛没有很急, 他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个看上去算平和冷静的笑容,“父皇,母妃这些日子以来在后宫里很思念您。多年夫妻,就算母妃犯了错也不该……” 谢修执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你没有老二圆滑,也没有老七隐忍……这些天的禁足,也没有点长进。” 谢凛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他快要压不住内心里的那团火,这几个月,自己的父皇不断的打压自己的人,禁足自己的母妃,扶持一个在宫外长大没有任何教养的谢韫,也不朝他多看一眼。 朝中早就有流言蜚语,说陛下要换太子,这几日他惶惶不可终日,没有一天是睡着好觉的,刚刚解了禁足就被母妃叫到了宫里去,连夜商议了这件事。 “父皇指教。” 谢凛最后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只是看向谢修执的目光不再是充满着平静。 谢修执冷笑一声,“你闯进朕的紫金殿,就为了说这些?太子太傅可是傅大人,莫非你连一直在外的老七也不如?” 谢修执在逼他,逼他亮出什么,可他偏偏不让他如愿。 进来许久,即使皇帝有驱赶之意,可紫金殿里的人就像是听不到一样,无人遣使这位皇太子离开。 “父皇说的对,儿臣的确什么都不如,但父皇,圣贤有云:‘养不教,父之过’,这些年儿臣也算是兢兢业业,反观二哥和七弟……”说及此,谢凛兀自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么笑话:“二哥的心思从不在朝政上,自小把他当女儿养大,现在的母后还着急怎么纠正他这个喜欢穿女装的坏习惯,至于七弟……在宫外十几年,噗嗤。” 谢韫的存在对他来说是威胁最低的,可这位父皇却偏偏扶持起了那个令人厌弃的女人的儿子。 明明当初说的死生不复相见是这位高高在上的陛下,可如今反悔的依旧是这位高高在上的陛下。 扶持之后,不仅把他接触了许久的曲家小姐嫁了出去,如今已经撤去他入朝听政的资格,加之禁足一个月。连旁人都看得出来的事,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谢凛目光冷冽,自己的父皇从来都是一个追求极致权力的人,他不爱别人与之共享权力,当初设立他为太子,也不过是为了除去沈家和元妃那一势力得到自己母妃这边的助力罢了。 皇后孤家寡人多年,皇帝却一直保留着她的后位,纵使半年不踏进皇后的朝凤宫。 谢凛内心自嘲的想,谁明白,谁又明白,自己的父亲是天下最薄情寡义之人,皇家虽都是薄情寡义之人,但从未有人能亲手斩杀自己所爱之人,流放爱人的儿子,他不是不爱,他只是更爱自己和权力罢了。 谢修执不语。 “父皇你放心,您向来不喜欢七弟,但作为他的同父异母的亲哥哥,这次的安祁县之行,儿臣会让他有一个不错的旅程。” 谢修执的笔一顿,批的折子顿时被墨迹染了一片。 “看,父皇,你批的折子都花了。怎么不小心一点。”谢凛笑了笑,转而又恢复到了平时言笑晏晏地样子:“来人,孤给父皇准备的参汤药呢?” 话音未落,侍女端上谢修执常用的翡翠碗,里面盛着黑色的被熬的发亮的汤药。 “父皇,这是儿臣府里珍藏了许久的千年老人参……”谢凛表情平静,他起身从侍女手里接过了那碗汤药,递到了谢修执紫檀木的桌子上,表面看上去的确谦逊温和。 谢修执将笔放下,眼神落在那边的汤药上,“凛儿这是打算直接一碗药送朕去见先帝么?” 谢凛眼神微闪,果然,果然如此,他的父皇从不曾信任他。 对谁都抱着防备之心。 “那父皇信儿臣么?儿臣说着碗汤药是儿臣连夜亲手熬出来的,千年雪人参是汨罗国使臣送来的,他们有意于大夏结好,此药可以延缓衰老。”谢凛依旧平静,即使袖子掩盖那双手上有着各种被刀划出来的伤口。 他只想赌一把,赌谢修执的心里会不会有他这个儿子,哪怕不是太子的身份。 可事实总会让人措手不及,又来的绝望。 在半柱香之后谢修执将那碗汤药倒掉之后,谢凛心里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会不珍惜别人的留情和寄托。 老二自小不在谢修执身边长大,对这位父皇几乎没什么感情,谢韫就更加不必说,与其说他隐忍,不如说他聪明的诡异,可以虚与委蛇,对这位亲手杀了自己母妃的父皇还抱着没有什么隔阂的心态。 只有他是如此…… 母妃深爱着陛下,即使是这样的大事也不愿意出面,甚至求情族里的老人们留陛下一命。连自己……连自己也…… 谢凛回想起这些年,即使他兢兢业业,持灯处理事务到深夜,也未尝见到他对此的一夸奖,即使他被傅先生说天资平庸,难堪大才。 过了半晌,这位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起身,看着面前的在自己控制之下的帝王,笑了笑:“父皇,这辈子儿臣也与您不复相见,即使您动了一半的力量,还查到了安祁县去,但终究是太迟了。” 说罢,吩咐道:“传孤的旨意,父皇卧病在床,没有孤的旨意,任何人不能靠近紫金殿,有违者,诛九族。” “哦?对了……父皇不要希望曲首辅过来救你,因为他今早入宫前被孤扣下了。理由是,曲家……”谢凛语气顿了顿,少女娇俏的笑容依旧浮现在他的眼前。“曲家联合侯府叛乱。” 安溪啊……希望你能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谢凛看着紫金殿外的天空,微微叹气。 *** 在曲安溪吃完第十道菜之前,谢韫说的那消息如约而至。 “殿下,京城已变,安祁县周围的武力正在集结,似乎是要准备攻城。” 纸条上写着这几个字,读出来的时候,桌子上的人脸色都不约而同的变化起来。 “他们居然真的敢。”曲安晴根本无法理解,“如今便是杀我们为后快了?” 然而在场的一样是糟糕的心情,谢韫将那纸条卷起来,表情淡淡:“我们在外,也算是一个破绽。”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谢临开口:“突围?但京城外的将军都在前线,此举行不通。” 借兵也不成,谢临清楚这些年朝廷一直对着外面的防线撤军,导致边防的人手根本就不够用,前线的将军都尚没有一个可以用的人。 更何况还是朝着里面借军。 “非也,只是前线的边防不可动,但不代表没有人。”谢韫起身,“宋将军是我的恩师之一,手上还有一些兵力,至于现在,陈和的县令府是一个好的去处。” 陈和是太子的人,城外的官兵进来搜查,也不会查陈和的官邸,谢凛的这一做法比他预料的要快一些,十有八九是未准备完全。 曲安溪点了点头证明道:“被策反啦,不过,目前这个状况会不会再反也不一定。” “不过,我相信我的阿韫!”曲安溪时时刻刻给自己找存在感,谢韫现在还和他发着脾气,定时定点秀一下,有利于感情的促进,曲安溪十分大猪蹄子的想,有了情感的增进,就算以后离开,谢韫也应该会允许她带点贵重物品离开吧。 谢临:“…………” 曲安晴:“…………” 谢韫淡笑,然而给曲安溪说道:“安溪现在特别像春风楼里的男人对小姑娘花言巧语。” 曲安溪:??? 什么小姑娘,你好意思说你是小姑娘? 更何况,就算是画大饼,也是有心去画,别人让她画大饼还没心情。 揶揄完了这一句,谢韫也没忘正事,“现在就走吧,小侯爷联系一下京城的侯府,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紧急的情况也不幸允许思考再三,所有人都用上了底牌。 曲安溪甚至考虑要不要动付椿。 但回了陈和府别院之后,曲安溪和曲安晴还是先写了一封信给曲宣择,京城变化,父亲又与皇帝交好,而且首辅的权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如果谢凛真的有那个心思。 那自家的便宜爹也不会幸免。 所幸太子现在应该不会动曲家。 作者有话说: 打卡。第一卷 就快完结了……[鼓掌] 还有第二卷 [哭]感谢在2022-06-04 16:25:36~2022-06-05 17:4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莓寒亚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因为顾忌京城的现状, 曲安溪和曲安晴合计着没有多写,除了表达安祁县的一部分异常之外,还报了平安, 过几天就能回去,让曲宣择不必挂心。 然而谢临那边就没那么顺利,和侯府定点联系的地方没有叫出来人,铺子的大门紧紧的锁着, 似乎已经走了许久。 周围的人看到谢临站在关门的铺子前, 好心地说:“小伙子, 要是买米粮换别家吧, 这家不知怎么的关门两三天了,一直联系不到掌柜的。” 谢临眼神复杂, 朝着对方点了点头,过了半晌,对着那挑着担的大爷说:“一会儿会下雨, 您还是早点回家吧。” 那大爷一脸狐疑, “下雨?没有要下雨的意思啊?” 谢临不语,他不能说这里马上就要戒严,虽然太子派来的人控制全城但不至于杀了全城的人就为了找出他们, 误导似的说了一句:“哦~我记错了, 因为我家在城外挺远的, 出门的时候看天色有点青,以为要下雨。” 那大爷笑呵呵地说了一句:“嗨,咱们这安祁县啊,什么都不行, 这不, 到了夏天, 隔两步就下雨不下雨的调调呢。” 大爷说完还乐呵地拍了拍自己有些肥硕的肚子,问着谢临:“要不要买大爷一把青菜?今年的收成不好,老天爷不赏饭吃,就还剩这院里的小青菜活着,要是不介意可以买点。” 谢临打算拒绝,可那大爷就像是逮住了他这个好宰的肥羊一般:“可甜了,大爷我种菜那么多年就没有人说过我这摊子上的东西不好吃,不买多也可以少买一点嘛……不吃亏的。” 谢临:“……” 这事若是在塞外,对方必然活不过三句话,但眼前的人只是一个普通人。 谢临硬着头皮,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些琐碎的钱:“就买一点点吧。” 大爷卖出了东西很开心,但谢临就看不出来有多开心了。 而在别院二楼的曲安溪远远地就看见了这一幕,她噗嗤地笑了一声:“没想到谢家的小侯爷居然是个交流困难症。” 怪不得剧情的后期,形容这位小侯爷都是雷打不动的冰块脸。 鲜衣怒马……曲安溪乐的自在,比起自己身边这个心机婊,小侯爷似乎除了冷冰冰或者不屑于看人的脸似乎好多了。 曲安溪的目光转到一旁的谢韫身上,对方正在和陈和谈论接下来的事。 感受她的目光时,某位心机婊对上目光微微一笑。 不得不说,谢韫这张脸无可挑剔,远处看上去像个温润尔雅的贵公子,近了看,就会发现他的好看不仅仅停留在远看,而是经得起推敲的,就连眼边的那颗小痣都长的恰到好处。 适合让人……轻轻地舔…… 曲安溪:??? 等等?什么玩意儿?自己在想什么东西?不能被谢韫这狗东西迷的色令智昏。 谢韫得有一百零八个心眼子,玩不过玩不过。 就在曲安溪正在拯救自己的智商时,下面突然爆发一声惊乱。 “你们干吗?!” “为什么?!” “救命啊!” “……” 一阵混乱的喧哗,曲安溪朝下看,不远处,是大队的官兵带着人开始到处搜刮,原本颇有秩序的大街上一团乱,带头的手里拿着好几卷的画像挨个逮住人问。 谢韫的画像对众人来说不算陌生,但因为回来的时候很早,几乎没什么人烟的时候,多数人还是不知道的,唯有几个人支支吾吾,好像看见了,朝着什么方向,却指不出具体的位置。 陈和作为县令这种情况自然是要第一个出面的,谢韫不知和对方说了什么。 陈和下去的表情毅然决然,就像去英勇就义去的。 曲安溪走过去,坐到谢韫的对面,“现在怎么办?干等么,下面都乱了。” 谢韫眼神微闪,他起身拿了一个崭新的杯子放到曲安溪面前,替她斟满了一杯茶,语气温和,“喝点水吧,安溪嘴唇都起皮了。” 起皮? 曲安溪伸手摸了一下,嘴边果然有好几处都干裂地翘起来。 以前在医院的时候经常生病,倒是一直嘴唇起皮,不过没有人提醒过她嘴唇起皮的事,这种小事,似乎没有人关心到。 “哦。” 曲安溪难得腼腆地拿起了杯子,继续抿着茶。 谢韫笑了笑,然后回答刚刚的问题:“太子的行为名不正言不顺,刚刚我已经让人通知了宋将军,不知京城的情况如何,老师虽然为人有些优柔寡断和脾气急躁,但眼光却是没问题的,如今他现在正住在陈和的府邸倒是最安全的。” 曲安溪想起宋因,上次一别,这会儿也有月有余了。 “宋将军的兵权不是一直不在手里么?他如今调的动兵么?” 谢韫表情沉静,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只是个靶子,兵符并非他的,是谢临的。” 曲安溪诧异,这的确是个好方法不错,可那样一来,所有的功劳就会归咎于谢临和宋将军身上,而他这个在后面出力的人,就不会有任何地…… 谢韫这是打算收买人心还是营造人设? 她可不信谢韫这番动作只是为了当什么拯救人的无名英雄,谢韫从来都不是甘愿做那个无私奉献的人,无论是在平时的相处还是在原书里。作为一个合格的反派,他对目标完全是究竟主义,也是个十足的利己主义,只有一个……只有一个,曲安晴是他的例外。 “安溪,你现在的表情很像在是鄙夷我?” “有吗?有吗?”曲安溪装死,装完死之后,立刻拿出她自学的十八式哄人招数:“我只是心疼阿韫罢了,用谢临的兵符召来宋将军,然后再以自己为诱饵,实在是……不告诉皇帝陛下么?” 谢韫知道她嘴里没有一句老实的话,轻笑一声,现在的曲安溪没有彻底依赖自己的觉悟,也非常自由,自己的纵容让她养成了这些小性子,不过他不在意。 曲安溪是他的人,她的这些小性子只是用来增加感情的,无论是偷懒还是耍滑头。 “安溪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好么?” 很好,既不显露锋芒,又能在恰到好处的地方施以恩惠,将自己搞出一个高大光辉的人设出来。 “极好。”曲安溪收了全身的作妖的劲儿,“阿韫这样做的确是最优解,但皇城的情况暂且不知,谢临的兵符能调动的人并不多,万一被谢凛那家伙以什么名义……” 说到这里,曲安溪好像明白了什么。 谢韫不出面才没有谋反的意思,一个小侯爷和一个将军,两个人还是对朝廷毫无野心之人……更何况名不正言不顺,也没有什么皇室血脉钳制,谢凛的防备心才不会最大,而且还会认为他们这是强弩之末。 “如我所说,宋将军只是一个幌子。父皇既然派我们来这里,无非就是告诉我们,这里才是太子的大本营。” “釜底抽薪?!”曲安溪恍然大悟,她惊喜地跑到谢韫的身边,给个兄弟两肋插刀的义气,“绝了,到底要怎样才能长出你的小脑袋瓜?放心,这个计划我绝对不会掉链子。”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曲安溪似乎隐约见到了以后运筹帷幄的谢韫,没有了执念,也不在生活在阴暗,对权力没有追求的。 “这件事不是派安溪去的。”谢韫放下了茶杯,语气笃定。 曲安溪:??? 哈? “谢临要去前面,你要当诱饵,阿姐身体又弱,不是我,难不成是陈和么?” 更何况陈和也不可能,他作为县令还需要和这些人周旋着。 “这件事我会派人去做,安溪只需要待在这里就好。”谢韫的语气不容置否:“你的伤还没好。” 曲安溪摸摸自己的腰,大言不惭:“我还年轻,伤口愈合的快。” 谢韫表情不变,眼神却沉了下来,以前的安溪是什么都不愿意参与的,懒的像只猫儿,现在却什么都想试试,受着伤还想,太自由了。 她太自由了。也不知道如何爱惜自己的身子。 “安溪,这次听我的可以么?你的安全需要保证。”谢韫拉着她的手,目光诚挚:“好好在这里养伤,哪里都不要去。我会派着沈六保护你。” 曲安溪双手被那双微凉的手抓住,她似乎再次看到谢韫眼角的那颗痣,还有被自己居高临下的,那张拿出去就可以出去卖并且她这个冤大头还会天天光临的脸。 之前无数次洗脑自己不要色令智昏的曲安溪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好。” 说完了,对方才露出一个温和而平缓的笑容。 “这样我就放心了。”谢韫摩挲她的指尖,没有之前的养的细腻了。 “就算我不去!有一件事,你必须放在心上!”缴械投降的曲安溪最后挣扎了一番:“你不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去做什么赌注,我之前可能有逗你玩的说辞,但这件事是真的,如果你死了,我也会跟着死的。” “殉情?”谢韫挑了挑眉,“那我的运气还不算太差。至少有人愿意陪我。” 曲安溪猛地抽出自己的手,给他的肩膀来了一下:“去你的,不准死,我还没活够!” 作者有话说: 心机婊:想把她锁起来 安溪:突然心动? 打卡 第60章 谢韫说的那些安排曲安溪也就是听在心里了。 但实行起来, 她并不是特别想无所事事的躺在这里。就谢韫那个疯起来的劲儿,说不定别人搞不死,也给自己搞死了。 “你要出门?”曲安晴见她动作稍大还整理好了衣服的样子, 出声道:“七殿下让你不要离开这里。” 曲安晴似乎被策反了,眼神变得尤其笃定,似乎猜到了曲安溪会不安稳一样。 “没有……我就是,躺着有点烦, 想叫那边弄点好吃的……”说到这里, 曲安溪扬起嘴角, 一屁股坐到了曲安晴的对面。 看着桌子上面那漂亮的如同印刷字体的女主的笔迹, 曲安溪不由得叹息,为什么人与人的差距那么大? 谢韫的字已经够打击她了, 现在又来个更打击的。 曲安晴放下笔,然后淡淡道:“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保证自己的安全,安溪, 我知你不愿意留在这里, 但我们去不过是徒增分神,七殿下为人涵养博识,更何况他是皇室, 身边跟着许多人, 必然不会出事的。” 虽然这位大才女满口夸赞谢韫的话, 但言语里却总能听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 “阿姐……”曲安溪继续打算策反:“现在京城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安祁县也被封锁了,我们真的能坐在这里无所事事吗?不去帮他们,也不给他们添麻烦,就, 就观战如何?按理说局势的变化应该是清晰的, 太子这么做几乎已经是孤注一掷, 秦家的人已经被陛下折去了大半,但……” 曲安晴看着她,一字一顿:“不,可,以。” “阿姐~”、 “七殿下已经留着人看着你了,安溪,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另外,想吃什么,可以叫人给你做。” 曲安晴被谢韫策反的特别成功,已经成功到不顾姐妹亲情了。 曲安溪退了两步,一脸悲伤,“阿姐……原来,原来,你是这样的阿姐。” “更何况太子会不会动你还是额外的一件事。你不出门反而是最安全的。”曲安晴忽然幽幽道。 “怎么说?” “你可知,这次派人找人的画像里独独没有你。”曲安晴的语气沉重。 原本一双波光流转的美目也变得沉重起来。 没有她?这不是很好么?还是说……太子顾念当初和原主的一点情谊,没有想着痛下杀手? “他?” 即使是这样调侃着,曲安溪也不确定,如果只是当初太子还顾念她的情谊那倒是还好。 “安溪,这件事波及的很深也很远,太子的为人你我二人都清楚,他独独不下你的通缉令,怕是对你另有打算。” 曲安溪静默,过了半晌,她好似突然想通似的,说道:“那行,我想吃点东西。” 曲安溪为人固执,这点曲安晴并非不知道,但见她那么快转变态度,不由得忍不住说了一句:“想通了?” 曲安溪又躺在床上,“想通了,世道险恶,我还没活够,人生在世,享乐为先,其他靠后排,吃饭睡觉吃嘛嘛香。” 准备了一肚子劝退话的曲安晴:“……” 躺到床上的曲安溪闭上眼睛,脑子里却是在想些别的,在原著里,后期原主作死,不断的想搞和曲安晴和谢临,但她能苟到后面没被谢临这个暴脾气移到捅死有很大的可能是是女主的亲妹妹,二来就是有人暗中保护她。 原主最后死的时候,是在后宫里。身边没有一个人,是死于谢临的杀害。 因为…… 一阵剧痛袭来,因为什么呢?因为什么谢临才会不顾一切杀了她呢? 她好像有点想不起来了,是原主的应激反应么?曲安溪只觉得头很疼。 再然后……再然后…… “安溪……安溪……”曲安晴似乎在叫她。 “我好恨你……我好恨你啊!”耳边似乎飘荡着怨毒诅咒的话:“为什么你什么都没付出就能得到他们的喜欢……” 女人的声音带了一点沙哑,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曲安溪缓缓睁眼,周围是淅沥的雨声,哗啦啦的,阴云密布,而她正穿着她死前最漂亮的小白裙子撑着伞站在那墓碑之前。 墓碑上赫然的大字。 “曲安溪之墓。” 曲安溪撑着伞的手一顿,这是她的还是原主的?她刚刚不是在床上躺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讨厌你。”从墓碑后传来的声音。 曲安溪脑子一激灵。 “我真的讨厌你,虚伪,做作,为什么,她们都喜欢你?你不过就是个骗子!” 曲安溪捏紧手里的伞柄,她已经很久没有穿这种漂亮裙子了。还是她死前的那一套,这是在提醒自己已经死了么?还是想警告自己不要鸠占巢穴? 天色和她走的那天无异,曲安溪嘴角微扬伸手摸了摸冰凉的墓碑,声音平静,似乎没有被她引诱而怀疑自己,“你在嫉妒什么?嫉妒他们都不喜欢你?” “你躺在这里那么久一定很孤独吧?”曲安溪朝着外面走了两步,周围的环境是雾蒙蒙的,除了墓地这里,几乎看不到其他地方,“嗯,我很快会回去的,以及……” 曲安溪将伞放了下来然后狠狠地揍了一番后面的墓地,表情格外诡异和猖狂:“还想装鬼吓我?跟我比厉鬼?老娘死的比你早多了,你以为我愿意到你这里来?回去好好回炉重造吧,好好学学怎么做人。” ‘曲安溪’:“…………” 再睁眼就是刺眼的光,以及曲安晴一脸的着急,她伸手在自己的额头摸了摸,没有发烧,也没有生病。 “安溪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伤口是不是还疼?” 自己睡着了? 曲安溪感觉到身上似乎很疲惫,刚刚她这是梦魇了?大白天梦魇? “小姐!小姐!快藏起来!官兵来人搜查了!” 听到这个消息,曲安溪顿时就清醒了,她几乎是弹着从床上起来的。 不会吧,她又这么倒霉? 跑来传信的丫鬟脸急的惨白,气喘吁吁地扶着腰,似是跑的岔气了。 “不着急,你先喝口水,慢慢说,怎么了?”曲安晴疑惑,这里是陈和的别院,官兵不至于查到这里,更何况现在这座别院里目前就剩她们两个人,没有第三个。 这么短的时间里,难不成有人告密? 会是谁?陈和吗? 丫鬟被曲安晴按着喝了口水,然后再次说:“有很多的官兵,带队找到了这里,院子里没有别人,只有一个老管家,很快就会搜到这里。二位最好躲起来。” 曲安溪和一旁的曲安晴对视一眼。 楼下很快就传来了声音:“你们几个去上面搜一搜!这些人都是在逃的钦犯!但凡有包庇的统统死罪。” 脚步声越来越重,小丫头吓得立刻捂起了嘴,生怕发出什么动静。 二楼一直都是有人打扫的,见到几位,立刻遵着老爷的意思周旋:“哎呦,几位大人,这是怎么了?” 来人气势汹汹,势要把这里翻出来的样子。 “别给我笑,让开,太子口谕,耽误了你得罪不起。” 那人没再给那老妇人说话,便一把推开了老人。 一间间的屋子搜,很快就会搜到。 而她们这间屋子又是光线最好的地方…… 为什么谢韫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官兵搜查到了这里?是谁告密? 曲安溪暗示两个人,然后和曲安晴看着不远处的衣柜,“阿姐,委屈你和我挤一下了……另外……如果官兵闯进来,你且这么做……” 幸好原主体型娇小,而曲安晴也因为体质的问题,天生比较瘦,衣柜的地方不大,还是要求半打开的样子,被安排了任务的小丫鬟尽心尽力地解开衣服,接着衣柜里的几件衣服,曲安溪尽量装死的被衣服盖过了身体。 而上来搜查的官兵,没有多犹豫,就迅速地敲开了房门。 丫鬟也非常配合的尖叫了一声。 按理说正在换衣服的女眷遇到这种事都会着急,而男人也会本能地让步,可那些人就好像目的,有意识的在这里的寻找。 被几层衣服叠着的,曲安溪屏住呼吸,知道计划的人不多,谢韫和谢临的可能性不高,曲安晴更不可能,排除自己人,就还剩陈和了,可陈和那边是谢韫说通好的,谢韫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和劝说没把握的人。 上一个不听劝的差点被几十支箭扎成马蜂窝。 而且,曲安晴说了,官兵的搜查图像上没有她,是不是就是意味着,她不在缉捕的名单上。 如果,她运气不是那么好的话,被发现了,她就自己现在站出来,替女主挡一挡,再刷一波好感。 然而,曲安溪的运气就像是上辈子被狗啃了,在几个脚步声快要远离她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忽然有人说道:‘那边的柜子是不是还没有检查?’ 曲安溪:“…………” 小丫鬟用衣服遮档着发抖的身体,退后了两步下意识的替她们挡着,声音不由提高了几分:“你们要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打卡。 写到第二卷 好难。 感谢在2022-06-06 20:49:43~2022-06-07 21:30: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莓寒亚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谢韫作为诱饵, 在下面摇晃很快地就被抓住了,不过皇子殿下非常淡定,他甚至还和身边的人聊聊天。 “谁说本殿谋反了?” 语调温和, 带了一点质问的意思。 领头的官兵说道:“太子口谕,七殿下最好还是老实交代。” 他们在安祁县没有什么的具体的据点,不过谢韫环顾四周,他们押解自己, 却不把自己押解到陈和的大牢里, 也不押解回京, 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地方, 倒是让人觉得另有深意。 不过谢韫看着墙上的那些刑具也没有紧张,他上辈子什么刑具没有用过。 滥用私刑给皇族, 大夏朝有过规矩,皇族滥用私刑者,诛九族, 太子这是鱼死网破了? 谢韫看上去的确是细皮嫩肉的小白脸, 因为一直都没怎么抗拒,别人也就没有把他当做皇子对待,态度尤其粗暴。 直到这位小白脸忽然反抗道:“让本殿和父皇或者太子殿下说话。如果你们不给个合理的解释……” 周围忙碌的人都没有在意这位没权没势皇子说的话。 “那本殿就可以私下解决你们了。” “你解决啊?小白脸?曲家二小姐不会是真的看上你这张脸吧?” “瞧瞧你的样子, 你以为你是什么皇子?不过是被陛下用来对付我们殿下的一条狗罢了……” “还着急了。”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 甚至有个人轻笑道:“在宫里没多久就被陛下赶出来了, 能是什么原因?” ; “不过是个野种。如今还企图联合侯府谋反。” 谢韫不语,静静地听着面前这些人的嘲笑和讥讽,曾几何时,他要过过比这日子更加残酷的生活。 流言蜚语, 无需他在意。 谢韫目光沉静, 诱引似的问:“就算是谋反, 你们不带我去京城么?当面对峙也要来名正言顺,难不成太子殿下是要打算在安祁县秘密处决我?” 那边正在拿着火烙印的狱卒厌弃的唾弃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求见太子殿下,野种就该私下解决,太子殿下说了,已经查明了,你并非陛下所生,陛下也是盖了玉玺的,为了皇室的面子,自然是要秘密处决你。” 谢韫点了点头,然后道:“还有一点,我已经查过了,安祁县一向是太子殿下管辖的,如今这里私藏了兵器,是为何?” 私藏兵器是死罪,无论是谁。 领头的那人脸色忽然变化,似乎是没想到谢韫居然可以查的那么深,陈和还可信么? 谢韫看到那人衣服上别致的属于太子府才有的绣花。 太子为人谨慎,像他这样的不定因素,不可能随便叫上谁,反而是要派上自己完全可信的人才可以,这人会是谁,已经显然可见了。 “什么私藏兵器?你在说什么?”那人没有那么蠢,谢韫设计就朝下跳,但谢韫受制于人的目前状况的确让那人放松了一些警惕。 “嗯?那便是陈和大逆不道私藏兵器?”谢韫语气淡淡,“是吗?” 原本逆来顺受的谢韫眼神忽然变的犀利起来,那双酷似谢修执的眼神对上那人的目光,“你们拿下我,却不去处置,真正的反叛的人,还是说……” “放肆!”一语中的,让那人恼羞成怒,他愤怒的抽剑架在谢韫的脖子上,阴狠道:“给我闭嘴。” “墙上的那些东西可不是这么用的。”原本温润如玉的七殿下忽然就像是变了一个样子,眼底是藏不住的阴狠,就好像之前的人不存在一样,“我记得……” 原本周围安静的房子的附近迅速聚集了一拨人,他们破开这私自建立的‘牢狱’ 来的人不多,但武功都很不错,很快就制服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个身上带着东宫绣花的领头人。 来人将谢韫身上的锁链解开,后者一脸嫌弃地看着那边。 “殿下。” 谢韫整理了一下衣服,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你们也可以再来迟一点,这是太子的人,场地都给你们了,审一审,别搞死了,这可是重要的人证。” “是。” 谢韫轻飘飘地朝着外面走,丝毫不在意里面的情况,好似他出来就是来当个诱饵,任务完成了他就离开一样。 然而就当他要离开的时候,一个黑衣人忽然出现,“殿下,皇子妃……皇子妃她!” “怎么了?” “皇子妃被太子的人带走了!” 谢韫原本淡定的脸上顿时就像石子落了水,“你说什么?!” 曲安溪在陈和的府邸,被太子的人查到的可能性几乎很低,就算是他也找不出更好的藏身之地,“沈六呢?!” “沈大人被太子的人的抓住了,人太多,派出的人太多,属下属下,怀疑,皇子妃娘娘才是,才是诱饵。” 谢韫快要握碎了自己的拳头,好,好啊,跟他玩灯下黑。 “那,殿下,我们,我们该如何?” 谢韫冷笑一声,“转变主意,带上这些人,我要亲自去京城。” 谢凛居然还存着这样的心思。 “可是……可是您……” “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我割了你的舌头。” “那些人找死,我也不能让他们活着,除了那个黑衣服的,其他人就地格杀。” “殿下!”黑衣人又出声道。 谢韫的表情全然是不耐烦:“说。” “关于皇子妃娘娘地点被泄露之事,巡逻的人在别院附近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遮着面的女人。属下怀疑是她……” 谢韫:“带过来。” *** 曲安溪手脚都被绑着,坐在马车上晃晃悠悠,表情抑郁,看着一旁同样被绑的曲安晴,但境况却比较惨的被打晕在旁。 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女人,眉眼十分冷冽,盯的曲安溪全身不自在。 “那什么……我这样也跑不了,大可不必如此。” 女人冷哼一声,似乎在打量着她,然后得出的结论很不好的说:“殿下说你圆滑的很。” 谢凛…… 曲安溪想到那日在酒楼遇到的太子殿下,着实是想不出他怎样给自己一个这样的评价的。 “这是要去京城?” 对方没说话。但眼神里“你是脑残”的表情不减反增。 “你们殿下要怎么处置我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也没有……”曲安溪企图苟命。 “闭嘴!”女人极其不耐烦地提高了声音。 目光冷列的就要给她来一刀。 曲安溪眼神微闪,嘴角微扬,继续道:“你们殿下不会也搞那么xie教,祭祀?我这个人其实不干净的,也不是什么处女之身。还有什么谋反,这点我可以替七殿下证明他真的没有。” 女人:“……” 一道银白的光抵在自己的脖颈处。 已经被第二次威胁的曲安溪:“…………” “再多说什么!我就让你和她一样!别以为殿下护着你,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听完这话,曲安溪噗嗤一笑:“我什么时候也成了你们殿下要保护的人了?不都是反叛分子么?围堵京城,谁是反叛分子,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番激怒果然让那女子情绪有些失控,匕首越加靠近压低曲安溪的脖颈,甚至渗出血丝,说出来的话也是一字一顿:“你,闭,嘴。” 但即使这样,女子也没有要杀她的意思,证明那边的谢凛下的是死命令。 原主在谢凛的心里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分量,还是说她这个首辅府的二小姐是威胁那位首辅大人的最好的把柄? 曲安溪抿唇,不说话了。 这份忽然安静,让女人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她的语气不免又尖锐了几分:“你激我?!” 曲安溪扯了扯嘴角:“真不好意思啊,让你猜到了。” 对于这种只知道执行死命令的人,曲安溪向来是懒得搭理的,除非那个人身上有什么让她必须去探知的事。 现在得出的结果大概就是,她这么一个万人嫌的角色,还是有点分量的,比如,谢凛的分量。 其实细细想来,这些问题也不难追究,谢凛能在曲安晴身上下通缉令却独独不在她的身上下。 安祁县距离京城的路不远,一路上也算是紧赶慢赶。到了京城的城门前,曲安溪看着马车直接并非是去的太子府,而是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 女人因为车上的不快,对曲安溪的态度并不算好。 当然对曲安晴的态度更加恶劣一点。一路上的颠簸并没有让这位大小姐清醒,大抵是迷药被吸入太多,现在还处于一个昏迷的状态。 曲安溪被强制压下马车,但过了一会儿,曲安晴却没有被拉下马车的意思。 “你们要干什么?” 随着马车再次被驱走,曲安溪笃定,谢凛这是真的要把她关起来了。 不去见自己的亲爹么?有了曲宣择的妥协,可要轻松很多啊。然而没有等她多想,女人就拉着她朝着小院子里走去。 小院子里数个丫鬟,还有个老婆子,见到曲安溪和女人,脸上顿时洋溢起了笑容。 “姑娘,这里都已经收拾妥当了。” 女人将曲安溪朝着院子里一推,冷声道:“看好她。殿下的意思是,别让她有出逃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打卡。 第62章 曲安溪被推地一踉跄差点跌倒, 还好那个婆子有点善心扶了她一把才勉强没有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脚上锁着锁链,其实就连移动都是困难的,别说逃跑了, 谢凛这是铁了心把她关在这里当个什么? “我要见他。”曲安溪语气冷淡,在女人即将抬脚离开的时候,说道。 “见谁?”女人冷哼:“囚犯没有资格要求见谁。” “他把我绑来这里没有脸来见我么?”曲安溪语气送了下来,淡淡:“你回去转告他, 如果这几天他不来见我, 我什么做不到, 但送死是很容易的, 曲家的二小姐,原来的七皇子妃, 在东宫的别院死亡,传出去,恐怕是个秘闻。” 曲安溪说完笑了笑, 看着女人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另外, 我的阿姐,如果你们要对她不利,就要做好和侯府, 首辅府鱼死网破的准备。” 女人看向她的眼神又多了些意味深长, 当然这份意味深长之下带了几分的鄙夷, 好似以为她在这里谁也找不到,却还想着这点屁事。 谢临有多喜欢曲安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抓了曲安晴还是制约侯府的一个关键因素。 但……谢韫……心机婊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在别院留下的记号。 曲安溪站好,看着旁边的婆子, 淡淡道:“谢凛就叫你们来看着我?” 婆子大抵没有见过这么嚣张跋扈的囚犯,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点了点头。 “要保证我的安全?” 曲安溪将手上绑着的绳子示意给她看,“我跑不了,但我要吃点东西不然就饿死了,你绑着我,你喂我?” 婆子:“…………” 想来太子心里是有这位姑娘的,不然也不会特意嘱咐好好招待,是会觉得这位皇子妃会闹脾气么? 可太子殿下截七殿下的皇妃,传出去。 婆子看着曲安溪耍脾气的模样不由得叹气,这位姑娘长得的确出众,可她没有什么名声,空有一张脸,既没有大小姐的才气,也没有…… “还愣着做什么?”曲安溪完全没了平时的好脾气,谢凛敢囚禁她,就要做好她把这里翻天覆地的准备。 *** 依旧在马车上的曲安晴就没有曲安溪的好态度了,她是被冷水泼醒的,睁眼就是像牢房一样的地方,而自己的父亲被脱了衣袍坐在一旁,手和脚都被绑住了。 曲安晴刚想叫,就被身边的人打断,那人亦是穿着一身黑衣,他狠狠的押着曲安晴的胳膊,眼神犀利:“现在不是你说话的时候,大小姐。” 谢凛坐在另一端,看着父女两个,不由得笑了笑,眉角舒展,像是把什么都拿捏在手里一般。 “首辅大人还不考虑么?你的一双女儿可都在孤的手里。”平时温润如玉的男人如同笑面虎一般示意一旁的人,原本押着曲安晴的人手劲放松了一些。 “你到底想做什么?安溪呢?!谋反是死罪!” 曲安晴咬牙切齿,她从未想过一向在朝堂里温润的太子殿下也会做出这般不明智的举动,一旦谢临联合宋将军来,攻破着京城的守城,那么代价也是显而易见的。 “真是被首辅大人娇养长大的大小姐,大小姐素来的才女之称,想必也会通过一些渠道知道朝堂上的事,你该知道孤的难处。”太子循循善诱道,一身白的衣服在这哥不透光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孤现在的权力正在被架空,原本秦家的势力被削去一半,你可知道?”说完,谢凛又笑了起来,只是现在的笑远不比刚才,曲安晴似乎看到了这笑容里的落寞。 “孤是被父皇亲立的太子,是要继承大统的,如果父皇不动孤,孤也会考虑顺理成章的接替位子。可是这是他逼我在先啊,你说对不对,曲首辅?”谢凛声音平静:“他可以为了他的制衡,将你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他那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儿子,呵呵呵,七殿下,说的好听罢了。” 曲宣择和谢修执人认识多年,也算是当年和皇帝一同长大的玩伴,这些年皇帝的做法越来越捉摸不透。 “那也比你这盗国贼强!”曲安晴冷笑。 “那你告诉我,何为盗国贼?孤是太子,父皇重病,孤理应替父皇监国!”谢凛淡笑:“大小姐,你那么如花似玉的一张脸,谢小侯爷可会心疼?听闻那日二小姐落水,谢小侯爷丝毫没有犹豫的就扔下她选了你。这般令人赞叹的爱情。” 谢凛此时就像疯了魔,他不紧不慢地说着:“孤有的是时间,孤也可以等等首辅大人慢慢考虑。但孤的手下人就管不住了。” 黑衣人接到谢凛暗示的命令,手劲便更重了一些,粗暴地将曲安晴的一条手臂当着曲宣择的面卸了下来。 曲安晴到底也只是个没有受过多少罪的大小姐,手臂被卸的剧痛差点让她晕过去。 但是性子的倔强让她强忍住这滔天的剧疼,眼眶里溢满了生理性泪水。 “你想做什么……我们都没有兴趣。” 曲安晴向曲宣择表示着自己的立场,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屈服的。 “安晴啊……”曲宣择顿时就像老了十岁,看着自己的倔强的大女儿,曲安晴的确更像他而不是安娉,可性子之间却和安娉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了。 “安溪呢……你把她弄到哪去了?” 谢凛就好像没有听到这声质问,反而是说:“大小姐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她呀……被孤关在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谢凛好似故意的:“当初孤那么追求她,却偏偏视而不见,孤当然要让她涨涨记性。” 曲宣择眼神带刺,他咬紧牙关,胡子都急的颤抖了起来:“她可是七皇子妃!” “那又怎样?孤得不到的女人,就算毁了……”话音未落,外面忽然来人道,“殿下,茱萸姑娘回来了,她说有话要和太子殿下说。” 谢凛眼神微闪,“有关什么?” 下属面色有些难看:“七皇子妃。” 安溪! 听到这一声,原本押在一旁的两个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谢凛微微挑唇:“让她进来。” 那姑娘进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重复曲安溪的话,“那位说,如果您不去见她,她有一千种寻死的方法,堂堂七皇子妃死在太子的别院……” 谢凛听着兀自笑了起来,笑里似乎还带了一丝难得可见的宠溺:“她还是那般不讲道理,你回去告诉她,今晚孤就会过去。” 咬紧了今晚两个字。 这对于在场的两个人无疑是打击的,谢凛在逼他们妥协。 可是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妥协。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边的谢韫和谢临能发现这里的异常。 只要能救出被囚禁的皇帝。 “罢了,既然如此,孤也不是不通人情之人,给首辅和大小姐松绑,上一些吃的,这么久了,也会累的。” 谢凛说完,就起身离开,走的时候带着笑。 曲安晴心顿时凉了半截。 “爹,你为何会在这里,难不成……” 曲宣择点了点头,肯定了曲安晴的心中所想:“就在入宫的路上,谢凛早有筹备,他是故意把你引出城的,也怪我,倏忽了。” “他是不是要去找安溪?” 说到这里,曲宣择眼神不免愤恨起来:“之前的拒婚倒是助长了他的狼子野心。” “安溪聪颖,应该不会那么快妥协,更何况七殿下和谢临已经正在想办法了。” *** “你们这里做的是什么?人能吃么?”这是曲安溪摔坏的第三只碗,女孩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屋外打扫的丫鬟不由得窃窃私语,殿下这哪里是关了一个人,分明是供了一位祖宗。 里面的婆子也很糟心,曲安溪脸色苍白,做的饭硬是一口也不吃。 再这么下去,非得给身体折腾出什么问题来。 “姑娘,您好歹是吃一点吧,就算撑死也比饿死体面啊。”婆子已经放弃了让她自残的希望,曲安溪根本油盐不进,从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全身就像是长了刺,做什么事都不对。 “谢凛不是关我么?除非你让他过来直面我,不然都给我滚!!”曲安溪两下五除二的就将这些人撵出去,独自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然后偷偷摸摸地从刚刚藏得吃的,啃了两口。 这里的东西她可不敢吃,万一吃完就晕了,曲安溪痛苦地咋了咂舌,谢凛这个杀千刀的,等她出去了,一定要找他好好算账。 美食,都是美食啊,呜呜呜。 曲安溪难受。 曲安溪痛苦。 曲安溪挣扎,最终无奈又啃了一口包子皮。 连里面的馅料都不敢吃。 “一个月不见,皇子妃殿下原来那么挑食了?”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 曲安溪听着耳熟,不一会儿,原本锁着的后窗户被打开,少年穿着一身的轻裘从外面跳了进来。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曲安溪又惊又喜,“宋因???你不是在塞外么?” 宋因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我就不能回来了?问的什么蠢问题?” 作者有话说: 依旧毒舌的宋小将军来啦~ 争取20万字左右开第二卷 。感谢在2022-06-08 21:31:10~2022-06-09 14:1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宋因在塞外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就是率先带着人赶回来了。 印象中, 曲安溪,是那种非常圆滑的人,不仅圆滑有的时候还特别怂和怕死, 所以当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该如何拯救,而是想到了平时那么懒惰和怕死的女人在面对这样的事情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 连夜从塞外赶回来,看到的就是曲安溪一反常态的性子。 大小姐还是那副大小姐娇气的样子, 平时也就谢韫那个变态能够容忍她。 “所以, 你现在就被谢凛那个傻逼关在这里?”宋因从他为数不多读书的脑袋里想出一个词汇, “当个金丝雀?” 曲安溪忍不住白他一眼, 忍不住吐槽道:“你的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好东西?谢凛这是把我当备用筹码,好歹我也能牵制谢韫和我爹, 谢凛是傻逼不错,但他不是没脑子。” 宋因挑了挑眉:“哟,这还得意上了?你的七殿下叫我来救你, 这么看来, 是不需要我救喽?” 曲安溪:“…………” 宋因需要一把哑药。 谢临那个冰块脸是怎么受得了这个毒舌怪的。 “不过,我想知道谢凛的底牌,他说他今晚要过来, 你可不可以在这里等等?”曲安溪解释道, 有她还可以拖延谢凛一会儿, “对了,阿韫他是不是也来京城了?” 宋因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了下来,解释道:“来了,不过, 他现在已经到了皇宫。你想要的和谢凛的对峙恐怕来不了了。” 什么? 曲安溪没想到谢韫的动作会这么快。 说到这里, 宋因忽然诡异地扯了扯嘴角, “不过,对外的说辞是七殿下还在安祁县回京城的路上。” 莫非? “他要做什么?” “替你报仇。”宋因自嘲地说:“七殿下,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疯,你猜他会用什么样的方式终止这场叛乱?” 曲安溪敛眉,原著中的谢韫做事向来都是直击要害,拿捏别人的弱点,将人折磨致死,甚至是曲安晴被关的那几年也被他逼的差点崩溃。 现在的谢韫虽然性情稍作温和,但本质上有没有改变,曲安溪下不了定论。 “总不至于,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谢韫人还是可以的。” 宋因不语,因为他实在是太理解那种仿佛要把人吞噬的气势了,那种表面上连微笑都不保持了,冰冷的表情。 好似这个世界上再无他所珍惜所爱。 曲安溪说完,忽的想起来,外面好像还有几个丫鬟和婆子,“你最好赶紧找个地方离开,或者躲躲,他们是谢凛的人,要是你被发现……” 话音未落,就看到原本一脸悠然的宋因丝毫不着急甚至看她着急的样子,露出了一丝笑容:“现在想起来是不是太晚了?放心,这里很安全,小殿下。” 大概这是宋因第一次不那么毒舌的跟她说话,语气温和了许多,像是在安慰着她,然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子,“这是你的谢韫托我带给你的,他的原话是……” “好好的,等我来接你。” *** 皇宫,谢修执的紫金殿周围是被人用重兵把守着。 谢临进来的时候费了一番力气。 谢凛暂未掌权,他现在只能胁迫着谢修执去做一些事情。而且谢修执用来盖章的玉玺搜遍整个紫金殿也找不到。 “你把他藏起来了?”谢凛情绪很不好。“父皇,儿臣是敬重您的,留着您的性命也是为了最后这一丝所谓天家皇室不存在的亲情。你非要逼我杀你吗?” 谢韫是七皇子,虽然太子的金印可以压一段时间,但必须有皇帝盖过玉玺的圣旨才能完全实行。 二皇子此刻也不知所踪,其实谢凛完全可以杀了谢修执,然后直接继承皇位再追杀谢韫,但这么一来二转,实在是太耗费时间了,而且这中间会出什么岔子,他亦不能保证。 有探子来报说是谢韫已经朝着京城的路上来了,可是派过去暗杀谢韫的人都再没了回信。 谢修执淡笑:“怎么?遇到了不顺心的事,便来朕这里撒野?” “你可知,朕为什么让你当上太子,而非老二?” 谁不知道他是为了母家的权势,才会立自己当太子,若非自己的母家权势当初怎么可能除掉元妃一党? 只是解释到这里,都成了苍白无力的辩驳。 谢凛示意身后跟着的太监退下去,下面的一段不适合说出去,也不适合让任何人听到。 “当年老七被父皇赶出宫,并非是因为元妃娘娘的问题,您是看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谢凛迫切地想知道那个答案,当年盛极一时的元妃被处死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不过,元妃死后,留了谢韫,他是留在元妃死亡的宫里被发现的,也就意味着,当年意外死亡的元妃,和谢韫是否有关系?他是否不是谢修执亲生的? 谢修执脸上的笑容有一刻的凝固,“你是想从朕这里知道什么,还是想借此打击你刚刚过了不久好日子的七弟?” “七弟?他也配?!”谢凛想起那日在酒楼上,看上去和气的七殿下是如何在曲安溪面前拆他的台的,和沈娇妍不过是逢场作戏,如今沈家落魄了,他也不需要了。 “父皇,您不想说也无所谓,但玉玺和这些东西您都要交出来,不交出来,也不过是多走一步罢了,紫金殿外都是人,只要我稍稍动动手,坐在对面的可能就不是一位活生生的父皇了。” 谢修执知道谢凛现在迫切想要找到的手段对付他一手扶植起来的谢韫。 但他看上谢韫,选择让谢韫来做这件事,可不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亲生的儿子,而是…… 檀香木的桌子上茶水随着跳跃的烛火晃动,谢修执兀自想到了那一天,年纪级小的谢韫,在母亲的尸身旁,眼神冷漠的样子,好像眼前的这具尸体不是自己的母妃,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小孩的眼里忽然亮起了什么,他怎这么问着:“是父皇你杀死母妃的么?” 不是天真的询问,而是质问,那是一种完全不像小孩子的质问,眼神讳莫如深的,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和他何其相似,那一刻,谢修执忽然明白,谢韫是他所有的儿子中最像自己的,那种对所有东西都拿捏住把握住的掌权感。 少年依旧重复了一句,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那副愤恨的样子,而是平静地问:“母妃是您害死的吗?父皇?” 他没有回答,而是草率的以元妃的死亡将这位之前捧在手心上的儿子赶出皇宫。 就让他这么自生自灭,究竟会长成什么样的人,是会像他一般为了复仇对权力的追求,还是因为生活的打击而放弃了希望? 很多年后,当他亲自扶起这个被自己遗弃多年的儿子,才发现,少年的眼神已经没有了那层即使压下去也能看出来的杀意,而是平静的带着一丝迷茫的,好似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于是他开始策划,开始让这个儿子接触政治权力,让他展现出和自己完全相似的一面。 谢修执的沉思就像是给了谢凛当头一棒。 后者不再对自己的父皇有着任何的期待,就算是多走一步,也必须除掉现在的眼中钉。 “既然如此,父皇,儿臣送您一路。” 谢凛的耐心被消磨殆尽,他让人端上一碗依旧是用心熬的药,只是这次,谢凛再也没有说是自己亲自做的,而是放到了他的面前,冷声:“就这样吧,父皇。别折磨我,也不折磨你。” 谢修执看着那碗黑透了的药物,忽然说道:“凛儿,其实,朕也给你留了一条退路,只是你非要走上这绝境。” 谢凛尚未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耳边就响起了:“宋将军何在?!” 谢修执再也不是那被架空了权力而被禁锢在紫金殿的人,而是眼神再次恢复到了不近人情的感觉,帝王的威严不过于此。 谢凛放声大笑:“宋将军?!就宋将军那点从谢临手里的那点兵力又有何用,孤掌握着整个京城守备的权力!” 下一刻,窗户被人大力地破开,谢临从天而降,手里执白刃,迅速地就架上了谢凛的脖子。、 谢韫缓缓地打开大门,手里还拎着拼死挣扎的人的领子,只是那人留了一地的血,就像是即将要死去前做的最后挣扎。 “真是不好意思,有点血腥。”谢韫语气温吞,然后对着那边的谢修执微微一笑:“父皇,儿臣应当没有来迟吧?” “你们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京畿那么多守卫怎么可能那么快突破! “三哥,破了你的防备,有些过意不去,不过,这是父皇的口谕。”谢韫表现地就像个无情无欲只知道执行谢韫给他的命令。 谢凛转身看那边的谢修执,不甘心地怒吼着:“如果你早就有准备,何必要陪我演这场戏?!” “凛儿,朕早就说过,给过你机会。”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就结束第一卷 了,呜呜呜呜。 下一章,变态小谢在线虐人。 谢凛:危!!! 第64章 “你骗我!”谢凛被逼到绝境, 谢修执显然是不愿意再和他说什么话,对着一旁的谢韫道:“他是你的三哥,要怎么处理, 老七你该清楚。” 通牒已下,几乎没有什么可能了。 谢凛被押走的那一刻,秦贵妃已经被褪下华服一脸颓废的被押了进来。 “母妃!”谢凛出声! 羁押的人似乎松了一些,谢凛想要挣脱开来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万无一失的围城, 究竟是谁, 泄露了, 或者是投诚了这消息。 母子相见,二人分外眼红。 “凛儿!” “押走!”谢修执声音冷漠, 似乎对谢韫的羁押不力而感到恼火。 谢韫温吞地点了点头:“是。”而后面无表情地带着谢凛走出了这座象征着无数人愿望和威严的紫金殿。 约莫走了两三里,原本没脾气的谢韫忽然笑了笑,声音悠然而又旷远, “你猜父皇会和你的母妃说些什么, 谢凛?” 谢韫那双眼睛酷似谢修执,笑起来的时候都是冷的淡的看不出情绪的,但隐隐透露出冷漠的, 不近人情的。 “是你?!”谢凛有些失控, 不对, 是别人,谢韫那会儿正在安祁县,对京城根本就是鞭长莫及,可不等他仔细思考, 谢韫的声音又再次响起:“父皇这次是故意的, 据我这段时间的调查, 京城守备军的权力一直都在他的手上,你手上的那份……” 后者慢慢悠悠,丝毫不着急地说:“是假的,不过,我也是今日才知道这件事,谢凛,你不觉得可悲么?” 养在身边辛辛苦苦长大的亲生儿子到头来不如一个在外多年的野种。 谢凛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样屈居人之下。 “这就是父皇啊,知道我从小为什么被他遗弃在临芳府么?”谢韫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因为,母妃死的时候,我在一旁,我问他是不是父皇杀了母妃。” “我见到了父皇有生以来最惊慌失措的一次。”谢韫一字一顿:“不是,看到我,而是看到母妃的尸体,他害怕呀,所以我和你一样,也是恨他的。” 惊慌失措,怎么可能惊慌失措,是担心自己最爱女人的儿子会因此记恨上他,还是想保护这个儿子? 当年元妃一脉近乎被屠,唯独留下这个孩子是为了什么。 是难得疼惜,还是觉得愧疚,亦或是一个父亲最后的仁慈? “父皇对我们这些捡来的儿子说到底还是有些亲情的,安祁县被查出来的私藏兵器已经尽数被剿灭,是你母妃替你扛着的,私藏兵器是死罪,甚至可能要株连九族,只是因为你是皇族,被排除在外的……” 那之后的九族会是谁去承担? 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秦氏连脉,和当年元妃娘娘一样。 当年用除掉元妃娘娘的手段最后沦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么? 谢凛冷笑,什么狗屁亲情,谢修执根本就是个疯子,他不愿意玷污皇族的名声才会默许了母妃的承认。 “报仇快乐了?”谢凛咬牙切齿地看着那边说着事情的白衣公子:“你和我一样,不过是他一时利用的工具,若是你的权力逼近他……我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不会。”谢韫笃定地说。 “安溪说她很喜欢东宫的花园,也很喜欢皇后娘娘的朝服。”谢韫提到曲安溪时,眉间总会有一丝温柔,就像是原本阴郁疯子的一个人找到了什么至宝捧在手心一般。 但这层温柔像是带了枷锁,谢凛甚至觉得,谢韫有一种藏匿的极其疯狂的情绪在身上,只是尚未到临界点。 “当然不会,我不会像你那般愚蠢。” 对方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属于兄弟亲情的时间过去了,接下来就是……” 然后彻底收去了笑容:“谢凛,你最不该的就是觊觎她……她是我的。” 不是皇室的水牢,也不是刑部的牢狱,谢韫带着他,穿过了御花园的后侧,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 这里隐蔽的不被人发现,甚至刚刚原本羁押他的人都识趣的退了下去。 周围一片寂静,谢韫就这么一步步地提着剑像个木偶一般走过来,完全没有刚刚在谢修执身边逆来顺受的气质。 “早年的,孤曾听说过,你碰了我的安溪。不过被她拒绝了。”谢韫截然换了一种对自己的自称,白光光的利刃带着肉眼可见的杀气,斯文的外表完全撕去,冰冷的,就像是藏在地窖里伺机而动和的毒蛇 “你不该碰她的。”谢韫脸上的笑容诡异,就像是恶魔低语,“你是不是用你这只手?” 利刃指着谢凛向来执笔文书的手,在他疯狂挣扎之前直接插了上去。 就像是细细的刀子在割着肉,在手臂里搅弄,剧烈的疼痛侵袭着大脑,“趁着孤不在的时候,你掳走她……” “那一刻,孤只想把你千刀万剐难解心头之恨。”谢韫疯狂地笑了起来,在谢凛即将要叫出来的那一刻,一脚踩中他的嘴,皱起自己的脸,轻声细语:“嘘,不要发出声音,万一被听到了怎么办?” 谢凛挣扎着,他根本不敢相信,谢韫这个疯子居然在御花园……“唔唔唔!” “哦,十分不好意思,踩到你的头发了。”谢韫像个乖巧知道认错的小孩子,可下一刻他又在纠结,“孤想过了,就在这里把你分尸,然后种在这里,以后给我的安溪当花的养料如何?毕竟,黑茶极其难以供养。还有长公主……孤差点忘了,明娟郡主似乎也对我的安溪不太礼貌来着……” 谢韫自言自语了一番,得出了一个结论,然后便专心致志地切割他的手,仿佛在认真地做一个精致的什么东西,在等着曲安溪夸奖一般。 假山后面撕心裂肺地叫声,前面守着的人充耳不闻。 谢韫越想越兴奋,谢修执是不愿意自己的儿子死的,但谢凛实在是太脑残了,若是留着以后反水,代价他可付不起。 谢修执…… 谢修执…… 谢韫又挂上了那斯文得体的笑,“孤曾听太医院的太医令说,人在快要死的时候,一般都会失去意识,但如果一直刺激这里,就会保持清晰。” 白刃对上谢凛的眼睛。 被谢韫这样的折磨他几乎感觉不到痛,可稍稍有些可以挣扎的地方他决计不会放弃。 谢韫是个疯子,但自己的母妃尚未定论,私藏兵器,不,还有:“来人!来人啊!” “闭嘴!”谢韫皱眉,“吵死了。” *** 曲安溪等到宫中消息的时候,已经教会了宋因如何玩牌九。 “我又赢了!快掏银子!” 宋因,宋因内心无语凝噎:“你家的那位没钱么,怎么净跟我这个穷鬼要?媳妇本被你赢光了,殿下你负责?” “喜欢哪家的小姑娘?我当然可以负责,只要对方愿意,我可以去吧临芳府的库房掏点东西给你当聘礼!”曲安溪说的非常大方,转而又道:“不过,这是我赢的钱,快掏钱,快掏钱,堂堂宋小将军,居然连牌都输不起么?!” 宋因:“……” 这种技巧类的东西最考验的就是技术,不过,曲安溪就像是出千了一样,什么好的东西都过去,他能带兵打仗,甚至以少胜多,但他对这种碾压式的攻击根本…… 若是在战场上,根本不会出击。 就算是谁来了他都不会打没有把握的杖。 可曲安溪根本没有什么手上功夫,跟别提那种高级的手上功夫了。 说到底也只是对方的运气好。 “我不打了!”宋因抠抠搜搜地从自己怀里拽出来那张藏了很久的银票,心里好似在滴血。 曲安溪笑眯眯地收下,安慰似的说道:“伯母现在都搬出村子住上好地方了,宋小将军,你还是很有钱的,瞧。” 纤细漂亮的手里正拿捏着宋因数个家当。 “这么多的银票啊,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曲安溪话音未落,外面的小士兵立刻脸色慌慌张张地上前来禀报道:“启禀宋大人,皇子妃娘娘!大事急奏。” “呈上来。” 似乎是几封信。 “是谢韫来信了?皇宫里的情况应该明朗了。”曲安溪若有所思的说,毕竟能传到这里,基本上是已经解决。 “怎么还加标的?颜色也不一样。” 宋因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她:“大小姐,但凡你去多读书,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宫中叛乱已除。” 一句话,曲安溪看着有些心情复杂,就这么一句话? 然而等她再拆开那个颜色比较深的标记的信时,里面的内容顿时让她玩牌九的心思都没了。 “如何?”宋因凑过去。 “太子……” “为什么会成为太子?” 情绪不是喜悦,因为,谢韫的位置太高也会让他变得处境艰难,这次若不是皇帝留了一手,调换了守备军的军符,也不会那么顺利就能让谢韫策反,可这样的功绩根本达不到太子的位子。 “不好了!” 又一个小士兵冲了过来,“七,七殿下,他遇刺了!” “你说什么?!” 第65章 谢韫被昭告成为太子的那天, 天气不是特别的好,天阴沉沉的,据说因为被刺, 是带着伤接受封禅的。 成为太子,就要移居东宫,但曲安溪拒绝了,临芳府虽然比东宫小了点, 但也不愿意搬迁。 请求了皇帝之后, 就留在了临芳府。 不过谢凛的下场她倒是很奇怪, 没有消失, 在谢韫遇刺之后这位前太子就忽然蒸发了似的不见,秦氏顶替了所有的过错, 但皇帝念秦氏当年的功劳,也不过是流放了所有的秦家女子,男子则全部仗杀。 原太子一党几乎从整个朝堂上拔出, 之后便是谢韫的新晋太子和二皇子的对峙。 虽然二皇子可能并不是那么在意皇位, 可是,皇后却不甘心自己的孩子给那个女人的孩子做了垫脚石,这些年在朝堂打理了不少的人。 谢殷爱好诡异, 但朝堂上被皇后煽动的那些人却并非完全在意他这爱穿女装的性子, 对于一位合格的君王来说, 兴趣爱好不是杀人,还有能力治国,那便是明君。 不影响国祚,其余的都是小事。 “陛下怎的越过二皇子给你封了太子?”曲安溪上药的手略微重了一些, 她想不懂, 区区一个不算功绩的功绩如果也能成为太子, 那早些年二皇子做事的时候,皇帝是眼睛瞎了吗? 谢韫挑了挑眉,“怎的,是觉得不好?” 曲安溪手又重了一些,脸上写满了当然不好:“自然,你还没昭告就被刺,这以后让我怎么办?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是不是好心。” 不是好心,不过结果是他想要的。 谢韫眼神微闪,想起了那天他赶来京城的路上,收到了那封谢修执的亲笔信,信上点明了,要他去救场,顺便拿下谢凛,奖励是让他当上太子。 不过,他对太子之位的兴趣只在乎于曲安溪的愿望,若是皇帝和太子能够自相残杀,那他也只要专心的去搞搞那个一直在背后做小动作的谢殷。 到时候皇帝之位也只是囊中之物,可他又仔细一思索,既然皇帝能把这封信送到他的手上来,那么对于安祁县的许多事务必然是知情的。 他若是不去,谢修执大可以借着违抗圣旨的说辞将他和谢凛一起扣押了。 老狐狸终究是老狐狸,谢韫接到传信之后,表情凝重些许,然后才对那报信的人说道:“怎会如此?我这就启程回京城,只是……” 谢韫的表情为难,他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传信者,“我的安溪现下被太子的人掳走,还不知在何处……倘若擅自行动……还有曲家的大小姐。” 那人似乎也知道谢韫会这么问,回答道:“陛下说,殿下到了京城自然会有人告诉你,皇子妃的去处。” “谢父皇了。” 表演的成分不少,但他亦是有一丝震惊,谢修执的掌控欲果然和他不相上下,只是如果想要凭借曲安溪来控制他…… 送走了那人之后,谢韫眼神撇向后面那处脸上有胎记的女子正在不断地掉着眼泪,透过缝隙对视上他的目光时,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然后充满抗拒地看着那人带着笑容一步步地走向她,还有一旁正在被打晕的兄长。 谢韫的嘴角微微扬起,可是身上的伤口疼痛却在告诉着自己曲安溪在生气。 “那我去求父皇收回成命?”谢韫没有底线地说着可能会掉头的话,眼神里的情绪像极了沉溺温柔乡而不考虑生死的昏君太子。 曲安溪将药放在一旁,表情无语凝噎,“我的太子殿下,你要是去了,咱俩明天就要出现在京城的城墙上了。挂的牌子就是,‘忤逆皇帝’,然后被整个大夏的人嘲笑。” 谢韫不以为然地说:“他们也配?” 曲安溪起身,走到一旁用水盆洗了洗手,然后又拿起纱布,给谢韫包扎着手臂,“太子殿下,您可快闭嘴吧,手都受伤了。” 谢韫淡然一笑:“安溪是在关心我,我知道。不过……有些事情即使不去做,他也会来找你。” “这几天陛下批准了你在府里养伤,但谢凛的事很快会怀疑到你。”曲安溪整理好纱布,在上面利索地打了个蝴蝶结,有些感叹地说:“我们真是一对难夫难妻,我受伤完了你受伤,万一咱俩出行再遇到什么问题,两个人就要举手凉凉了。” 夫妻? 谢韫听到这个词原本沉静的眼神忽然变得闪烁起来,他拽了一下曲安溪的袖子,努力想表达自己的想法:“既然是夫妻的话,那是不是可以做一些夫妻该做的事?” 曲安溪看着他,歪了歪头,然后又挑了挑眉,表情简直一言难尽,“你想做什么?太子殿下,需要我为你唱童谣吗?” 谢韫表情非常认真:“安溪,我是个成年人。” 曲安溪假装不知道似的说,“哦!我懂了,是我失误了,我的阿韫都长到那么大了,必然需要点小妾来疏解自己的欲望。” 谢韫:“…………” 谢韫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但曲安溪对他并非没有感情,甚至是可以殉情的程度,但为什么一到这种事就变得格外排斥或者是不愿意提起? 害羞? 谢韫考虑了这个可能性。 “小妾自是不必了,我照顾你一个人就好。” “既然如此……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曲安溪询问似的说。 所幸刺客伤的不深,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更奇怪的是,伤的是右手,成为太子,却不能执掌一部分东宫事务。 也不知道是真的遇刺还是假的遇刺。 “安溪会来陪我的吗?晚饭和晚上?”谢韫发挥了自己不要脸的性格,但因为表情微妙,显得这个问题极其没有问题的,就像是单纯的受伤需要陪伴。 曲安溪心里想着谢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人,嘴上答应着:“知道了知道了。” “嗯。”是得到满足的开心的笑容。 等曲安溪出去之后,原本笑容的新晋太子殿下就冷了下来,窗户上传来些许响动。 “做好后备的事宜,那个人可以开始布置了,另外,查查太子妃的过去,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谢韫话音落下,眼神落在曲安溪给她扎的蝴蝶结上。 原来的曲家二小姐性情大变他是知道的,不管原来的曲安溪到底是何人,或者是怎么变了性情的,现在的曲安溪只是他的安溪,必须要从她性情变得那刻查起来,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碰了她。 彩色的小花长在窗户边,有些许枝桠伸了进来,谢韫摘了一朵,随意放在手里摩挲,然后花瓣被单凭力量的手扯开,显得有的可怜。 落在地上。 *** 曲安溪出门之后,整个脸都是浮红的,心也跳的奇快,刚刚谢韫是在撒娇吧?是在撒娇吧?为什么那么大的一个,算无遗策的心机婊会撒娇? 啊啊啊! 曲安溪觉得自己整个状态都不太对,刚刚他的意思她不是不明白,但是她根本不能在他的身边陪着,等到他真的登上皇位的那一刻,是肯定要离开的。 他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而不是在她这缕游魂身上留情。 为什么? 为什么会长的那么好看!该死!根本就是按照她的喜好长的,太过分了,居然还撒娇。 曲安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个头都埋在了自己的手臂里,恨不得将脸上的热度快点散去,可是小桃匆匆走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太子妃一脸不对劲的样子。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脸怎么会这么红?”小桃一脸纯真无辜,还全然是关心的样子,然而这关切的大嗓门清晰地传到了屋子里面。 谢韫原本在整理东西的手忽然一顿,然后默默的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自然,是从未露出过的愉悦到了心里。 所以真的只是害羞么? 曲安溪生怕里面的人听到,疯狂暗示地说要“嘘嘘嘘,殿下在睡觉!” 小桃后知后觉立刻捂住了嘴,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可小姐,您的脸色实在是太不对了,是不是生病了?” 曲安溪:“…………” “什么生病?你家二小姐在思春呢。”宋因不知从哪里出来,一身轻裘换了,变成一身常服,头发被束成高高的马尾,少年英气十足,只是…… “你不说话,真的没人拿你当哑巴。就冲你这句话,你的一顿饭没了。”曲安溪以权谋私,声音极其有底气,说完便让小桃搀着自己走了,不带一丝留念。 宋因:“???” 这么小气的? “进来吧。这次的事,多谢宋小将军保护安溪了。” 谢韫的声音徐徐。全然没有生气的意思。 宋因整理好姿态,不知为何,面对谢韫他总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仿佛做什么小动作或者是说什么都能轻易被洞悉。 进去之后,这种感觉反而是越加强烈,可是谢韫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副和和气气的样子,刚进门的那一刻,便张口道:“听闻宋小将军有了心仪之人,孤很好奇,若是喜欢,小将军对孤有启蒙之恩,走了这临芳府的福蔽倒也是不错。” 宋因:“???” 谁在谣传? 作者有话说: 谢韫:她可以为我殉情,为什么不可以做点更亲密的事? 只是因为任务的曲安溪:???? 感谢在2022-06-11 21:27:46~2022-06-12 23:2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澄橙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宋因简单地禀报了一些事情。 顺便解了谢韫这里的谣言, 虽然这位太子殿下并没有和他聊天的意思,但那有些带着刺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他。 “孤虽知道宋小将军和太子妃关系不错……只是。宋小将军也应当知道的,安溪她只是性子比较好一点, 有些事情就算她不在意……”谢韫说的话意味深长,也在告诉他,要离曲安溪远一点,你是将军, 她是太子妃, 若是传出去, 不仅对临芳府不好, 对宋因自己也不好。 “臣明白。”宋因被他那眼神看的头皮发麻,在战场杀人便是杀人, 可是谢韫那软刀子根本就是无缝不入。 “既然明白就出去吧,记得嘱咐你的事。” “是。” 宋因连连想要退,谢韫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你也算临芳府出去的, 算孤的嫡系, 有些事是要做些打算的。” 宋因心里一颤,不由得抬起头,和他的目光对视, 对方幽幽的笑容, 以及藏在眼底无尽的寒意, 看不透,亦琢磨不清。 谢韫这是在暗示他,要在这里扎下根基么?还是说,原本什么都不想的七殿下变成了太子殿下就对那个位置有了盘算? 曲安溪知道么? “臣明白。”宋因自然知道, 谢韫可以扶持他, 也可以打压他, 曲安溪和他关系不错不是理由也不是借口,他如果做了什么,或者是背叛谢韫,下场就算是曲安溪也救不回来。 嫡系,这个词说的好听,不过如果真的让他选择,他也会选谢韫。 退出去之后,一位碧衣侍女上前来,将一个东西递给了宋因,“殿下说,大人也许需要这个。” 一个红色诡异的石头链子,下面坠着绣着精巧的挂饰,宋因看到之后瞬间感觉用言语无法解释的激动,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接过那样东西,原本也算冷静的眼神变得闪烁无比,那不是别的,而是宋将军当年送给自己娘亲的定情信物,上面绣着着宋字,明显是出自宫中之手。 这是什么意思? 是代表自己的父亲接受了母亲么?不用再被人戳脊梁骨,不必再说……成为将军府的名正言顺的夫人? 那碧衣的侍女面无表情的叙述:“殿下还说,将军,您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您在外征战,内里不能无人处理。这么多年了,您的心结应该试着解开了。” 宋因真的非常想冲进去质问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对方现在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了。 可就是那样的太子殿下也能关注到他这个一无是处的普通人么? 送他去他想去的地方,帮助爹娘和解,也解除了世家和普通人的矛盾。 不……他必须回一趟家,那个人向来固执的很,不可能那么快接受自己的娘亲。 宋因走的风风火火,甚至都略过了一旁打招呼的曲安溪。 小兰不解地说:“小将军什么事那么急?” 曲安溪被忽略了,心里有些不爽,嘴上揶揄了一句:“大概是自己的私房钱被偷了吧。” 小兰:“???” “对了,小姐,老爷那边说,让您这两天回一趟家里。” “回家?也对,我该回去一趟看看了,这两天,阿姐和爹他老人家也算是被折腾的不轻。”曲安溪若有所思地说,“让孙嬷嬷收拾一些府里的东西,我带着回家。” 小兰着命去做。 曲安溪休息那片刻就看到一旁有些眼生的侍女,不由得皱起了眉:“你是新来的?” 碧衣的侍女礼貌地笑了一下,解释道:“回娘娘,奴婢是太子殿下新招的。” 听到谢韫,曲安溪立刻多打量了两眼这侍女,长的还算有些姿色,跟原主自然是比不了的,只是身段修长了一些。 谢韫喜欢这种的? “太子殿下招你,就去服侍太子殿下,站在本宫这里做什么?” 侍女不生气,耐心地解释道:“是太子殿下说府里缺少服侍娘娘的丫鬟,小兰虽然是娘娘的陪嫁,但作为太子妃,院子里就一位侍女是说不过去的。” “所以你就被派来了?”曲安溪拖着腮,“孙嬷嬷也知道?” 侍女点了点头,“知道。不过奴婢也会一些小功夫,可以在危机时刻保护娘娘。” 侍女虽然说的很平和,像是的确对曲安溪不错似的,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这几天谢韫似乎变得粘人了一些,也变得有点难以敷衍,以前自己说两句,对方都奉为圭臬,现在却越来越难敷衍,非要落到实处。 明明那么大个人,还偏要人□□。 夏天还是那么热。 “那你会点什么?”曲安溪等着小兰的时间闲的无聊。 侍女顺从地说:“娘娘,奴婢只会一些小功夫,最好的也不过是……” 瞬间,一根针从袖子中飞了出去,直接扎中了原本不远处在花丛的蝴蝶。 曲安溪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边墙上钉着的白黄蝴蝶,以及上面那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针。 这…… 这……那么远,这有点不合理,曲安溪又试着比划了一下距离,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院子的中央,距离后面的花坛,足足有三十步的距离。 这,换算过来不就是三十米开外无缝衔接爆头么? 还是玩的暗的。 这招的不是侍女而是下属吧? 这难道不是暗杀狗皇帝的必备人才么?就算这么杀了,谢韫自然而然地登上皇位也一点毛病都没有。 “好厉害!”没见过世面的,只在电视剧上看的那些特效剧顿时感觉到了真正大佬的存在,原本因为谢韫刚刚还在自己怀里撒娇转头去找侍女而觉得哪里都不对的曲安溪立刻将这种情绪抛在脑后。 谢韫再好看,哪里有武功特别厉害还漂亮的小姑娘好看? 曲安溪眼里冒着光,给这位侍女鼓掌,然后兴致勃勃地继续问:“还有什么别的厉害的武功嘛?” 侍女耐着地把自己的看家绝活像地摊街头卖艺的表演出来。曲安溪化身小迷妹,不停地鼓掌,等小兰和谢韫看到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更近一步了。 “太厉害了!你比小六厉害多了!”曲安溪想着:“对了,许久不见的小六呢?他也算保护我保护的鞠躬尽瘁了。” 侍女微微一笑:“娘娘,六因为重伤,暂时在养伤,所以便由奴婢来接管保护娘娘的任务。” “你比他厉害,是不是比他的排名更靠前?”曲安溪顺嘴提了一句。 侍女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又是继续道:“六的擅长并不是保护。娘娘以后可以放心。” 圆滑地避开了曲安溪的“组织”的意思。 套不出自己想要的话,曲安溪扯了扯嘴角,这是在保护谁? “娘娘,东西已经安排好了,孙嬷嬷说随时可以出发,问娘娘打算什么时候走。”小兰气喘吁吁地回来,话刚说完,就看到远处的谢韫眼神平静地落在这里。 本能害怕谢韫的小兰不由得瑟缩了一下,然后匆匆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曲安溪转头,果然看到了站在那边的谢韫,脸上带着笑容,“安溪这是要走?” 明明是关切的话,曲安溪被谢韫的目光刺的忽然心虚了起来,谁要走?这话说的她好像要跑一样。 “不是要走,我爹来信说让我回去看看,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做女儿的重要回去看看。”曲安溪硬着头皮说。 谢韫故作恍惚地想了想:“是啊,的确说的不错,这件事之后孤和没有找个时间去看看岳父。” “其实不用……”曲安溪还没说完,就被那边的谢韫打断:“东西准备好了的话,挑个时间去吧,明日如何?” “你胳膊没事了?回家必然要留着吃饭的,你这个情况是打算我在饭桌上喂你?”终于是内心吐槽压过了那一刻的心虚:“我爹会气死的。” 谢韫非常理所当然地说:“那不是刚好能证明我与安溪的感情好么?” 曲安溪:“………” 好不好不说,但现在能看出来,真的好的不得了。 谢韫对着她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一般,他还有些委屈:“我现在的手行动不便,又不习惯让不亲近的人来靠近我,安溪。” 曲安溪:“…………” 说白了,自己就是个活脱脱的大保姆呗! “也没有不带你的意思,既然如此,那便明日回家,你的手还好么?刚刚我瞧着宋因风风火火的出去了,是不是说了什么?” 能让毒舌傲娇这么失态的事情还真不多,谢韫保持了以往的水准,一点就中了宋因的情绪。 谢韫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安溪都不问问我,他说了什么?” “他说了什么?”曲安溪给个台阶就下绝不犹豫。 谢韫眼神微闪,笑了笑:“我只是告诉了他,以后不需要为家里的事担忧罢了,既然他这次救了你……临芳府回礼总是需要的。” 曲安溪疑惑:“真的?” 这可不像啊。 “骗你做甚?安溪,你不信我么?”谢韫的眼睛漂亮,一张刚刚引起曲安溪失控的脸近距离地在自己面前。 罕见地,她扭了脖子,故作转移视线:“我知道了,我信你。” 作者有话说: 小谢的控制欲越来越明显了~ 感谢在2022-06-12 23:27:25~2022-06-13 23:5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莓寒亚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弥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只是信我?”谢韫语气淡淡, 眉间带着笑,他捏着曲安溪的手腕,眼神熠熠生辉, 就像是情侣之间的调情,看上去格外愉悦。 看出了他的意图的曲安溪自然不愿意退缩,区区小屁孩,“那太子殿下想要如何?臣妾什么都可以做到。” 曲安溪用着平时看书来的劲儿, 拿出反调戏的态度, 甚至将手腕收了一点, 然后在谢韫期待的眼神里, 伸出舌头,对他的手指, 轻轻地舔了一下。 谢韫:“…………” 谢韫只觉得大脑发懵,好像是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连耳根都是烧红的, 捏着曲安溪的手顿时有些无措, 眼神闪烁。 心机婊平时都是心里有数的状态,如此挑衅的……事,表情是意料之外的, 不仅是意料之外, 还是震惊的。 曲安溪取得了质的胜利, 将手腕抽开,却发现怎么也抽不动,等谢韫再次抬眼的时候,整个眼睛都泛着红。 周围的人不知怎的都退下了。 曲安溪顿时觉得自己好像玩过了, 连忙找补救的方法:“你捏疼我了, 放手, 你的右手还在伤着,这样会让伤口裂开的。” “无所谓。”谢韫左手捏住曲安溪的下巴,强迫她的目光看向自己,平时纵容的态度变得不容置否。 曲安溪被那炙热的目光看的心跳到嗓子眼,如果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不明白自己对谢韫的情感,那她就算白活了,可是……自己如今只是一缕游魂,不是真正的首辅二小姐,完成任务之后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的。 在谢韫即将要压下来的时候,一向大大咧咧没心眼的曲安溪慌了,她眼神里满是惊慌失措和害怕。 从原来的大反派一路走到现在,谢韫付出的不比她少。 “谢……谢韫。” 对方原本幽幽的眼神被这一声叫醒,谢韫这才发现自己的姿势几乎是强迫着她配合着。 “我,我想回去。”曲安溪声音颤抖,看向他的眼神也是害怕的。 谢韫垂下自己的手,就是那么淡淡地看着她,问了一句:“你害怕么?” 曲安溪顿住。不语。 “我可以等你。” 就在曲安溪觉得谢韫还是那个谢韫时,对方的声音再次传来:“但我的耐心有限,不会等到那么久的。” 之后呢?放弃自己么? 曲安溪故作笑容,假装自己坚强:“那之后呢?太子殿下是要把我流放么?” 明明是调笑的话,却被说出了几分悲凉。 谢韫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想要看透什么,可是看了好久,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他非常笃定曲安溪对他不是没有感情。但究竟是什么让她停滞不前,感到害怕? “之后,大概我也不知道。”谢韫把那句话咽了下去,选择说了一句温和的话,如果等他知道一切,耐心耗尽,他也许会发疯,然后把她锁起来,他想要知道究竟是谁,或者是什么,让她不敢跨出这一步。 把导致这个结果的人或者东西挫骨扬灰,告诉她,自己会永远在她的身边。 任何想要破坏他们感情的人,都不能或者不允许存在。 “这件事是我不对,但我们都需要冷静冷静。”曲安溪勉强从嘴角扯出笑容,然后有些疲惫地离开了这里。 谢韫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变得阴郁无比,他快要疯了,到底是谁? 原本停在一旁的碧衣侍女,在两个人结束之后,出现,刚打算汇报什么事情的时候,就看到曲安溪原本坐的地方有大理石的裂痕。 “主人。” “说。”谢韫终是无奈地叹气,面对她,他总是无处可以发泄。 *** 曲安溪趴在自己院子的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她刚刚是疯了吧?是不要命吧?明明知道谢韫对自己的感情一直都是直白的热烈的,却还偏偏不要命的冲上去。 如果不是刚刚理智还在,自己早就没了…… 她不能对不起谢韫。 “系统,我完成任务之后,是必须要离开这个世界吗?还是说可以不离开?” 系统的机械音第一次变得磕磕巴巴。 [宿主自行选择……离开也需要方式,建议离开。] “可以选择离开的时间吗?” 罕见的,系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宿主愿意的话,可以选择时间。] 那要试试吗? 可是她要离开,那个世界还有自己记挂的人,自己不过是游魂,寄生在这个躯体里,也许离开之后,他亦能有个不错的生活。 “我知道了。” 那她这段时间,就要转移谢韫的注意力,要把他对自己的关心都转移到别人身上,他也许未来是一代帝王,以他的聪明才智,治理国家不会难。 就这样! 曲安溪笃定地想,从现在开始她要和谢韫划开距离。 同时也要抑制自己的感情。 “小兰!!”曲安溪大叫道。 “怎么了,小姐?” 曲安溪尝试着问,“你们这里……不对,我们这里有没有什么有俊俏郎君和漂亮姑娘的地方?最好是会唱会跳还会讨好人的。” 谢韫这样的高要求的,那些庸脂俗粉肯定不行,她要亲自挑选。 但自己的感情也得转移。 听到这个问题的,小兰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自家小姐和太子殿下吵架了?还是怎么的? 要不怎么会想要去找郎君。 想到谢韫平时里那轻飘飘的,但随时可以把她碎尸万段的眼神,小兰第一次胳膊肘往外拐,“小姐这是想要找人做什么事么?是为了三个月后太子殿下生辰?” 曲安溪:“???” 咱俩交流是一件事么? 不过经过小兰这一迂回的说法,曲安溪忽然想到,既然谢韫成为太子,不用她催和找,狗皇帝和其他群臣也不可能让谢韫的后院里有一个无所出的太子妃的。 这可真的太对了! “小兰,那你快给我梳妆,怎么好看怎么来。”她现在立刻马上就开始败坏太子妃的名声。 但这个败坏也得慢慢来。 莫名其妙的小兰也只能赶鸭子上架的开始给曲安溪收拾,顺便还问着:“小姐,咱们不是明日回府么?今日要出门?” “嗯,谢韫长的……嗯……我看腻了,想出去找几个人洗洗眼睛。顺便去一趟见个人。” 这么久了,她也该去见见那个酒馆约定的人了。谢韫现在已经有了争夺皇位的想法,后面的支援就必须安排上了。 小兰听到曲安溪这个说法,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不紧不慢地给她收拾。 “太子殿下这事知道吗?” 求生欲极强的小兰已经为自己铺好了后路,经过她这么多天的考查,那个殿下对自家小姐的感情是独一无二的,在这种夫妻不合的情况下,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就要忙碌起来。 “告诉他干嘛?”曲安溪十分嚣张:“我自己想出去玩,他还能拦我不成。” 小兰不语,好的,现在的确两个人吵架了。 于是在曲安溪出去的时候找了孙嬷嬷,将消息传给谢韫。 原本那边还在苦恼曲安溪的谢韫听到谢孙嬷嬷传来的消息之后,手里的水杯再次被捏碎了,地上立刻跪了一地的人。 后者忽然笑了一声,像是明白了什么,谢韫起身,“孤知道了,太子妃为何如何排斥孤的亲近。” “下面有几个长的好看的人,现在全数抵达太子妃去的地方,想尽办法给人留住,然后……”谢韫的笑容极其可怕,就像是掌握了什么似的。 曲安溪看着原本跟着自己的小兰畏畏缩缩的,一直距离自己不远不近的样子,不解道:“你怎么了?” 心虚的小兰立刻摇了摇头,解释道:“小姐,奴婢,奴婢,没事,我们走吧。” 她不知道那边太子殿下会是什么反应,但自家小姐一定凉的很快。 京城里的风月场不少,有专门服务男顾客的,也自然服务女顾客的,尤其是那些贵妇或者是公主世家小姐,一个人找不到排解寂寞的对象,于是便有了这个地方。 曲安溪叉着腰,抬头看着牌匾上的几个大字,大门很是气派,的确像是赚了很多钱的样子。 原本站在门前的男人看到曲安溪,眼睛顿时亮了一下。 十分热情地走到曲安溪身边,“这位夫人,是一个人吗?” 曲安溪指着一旁跟着的仿佛要降低自己存在感到底的小兰。 “还有她。” 男人那双漂亮的眼睛波光流转,微微打量了两个人,然后拿着帕子捂着翩然一笑:“我们这里阿,公子哥多了去了,夫人喜欢哪种款式的?” 曲安溪想了想,又看着男人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虽然比不上谢韫那张怎么看都不会腻的脸,但也还不错。 “你。” 男人表情诧异,似乎是没有想到来的这位主子居然会看上他。 然后就听到曲安溪继续说:“我并不是想做什么,你就带我在这里转转就行。” “就……转转?”男人表情再次诧异,他觉得曲安溪就是来找茬的,可是在她从兜里掏出那一锭白花花的银子,这才又换上了笑容:“哎哟,这可真是,那我便谨遵夫人的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安宝,危!!!! 心机婊要来抓人了。 第68章 说是转转, 但那老板好像有意无意地想要给曲安溪推荐人。 这里装饰的不比临芳府差,风月场该有的都有,男人们搔首弄姿的姿态比女人还要卖力。 曲安溪从未想过, 看到各种的型男居然会是在这里。 “……哥哥……”一个看上去姿色不错的小男孩冲着跑了过来,看到男人身旁的曲安溪,脸忽的红了起来,像是害羞了, “有客人吗?” “哥哥?”曲安溪歪了歪头, 似乎对这个称呼感到新奇, 她知道风月场对楼主的称呼, 却不知道对男性的称呼。 男馆主眼神有些诧异地看着一旁站着的曲安溪,对方好像在琢磨这个称呼的样子, “客人,这个称呼不能随意叫出口的。” 曲安溪微微一笑,双眼眯起, 那一张漂亮又娇俏的脸让在场的人顿时觉得, 这姑娘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不知道我在陪客人么?慌慌张张的。是有什么事那么着急?” 按理说,倘若一些小事,他们自己就会处理, 而不是禀报他。 男孩欲言又止, 小脸又白又紫, 最后无奈地说:“哥哥,这件事必须您去一趟。” 馆主抿唇,恐怕真的有什么大事,但他开馆那么久, 倒是没有遇到这样的急匆匆的大事, 是哪位贵人来了? “若是着急的事, 也不必留在这里陪我。”曲安溪十分好心地说,伸手指着那边的小男孩,“就让他陪我吧。” 反正也是逛逛。 馆主眼神微闪,笑了笑,“那你要好好招待顾客人,不能怠慢了。” 小男孩点了点头,眼神闪烁,可就是不敢看那边的曲安溪。 大概是平时面对谢韫那个心机婊自己经常审视自己,现在遇到这么一惊一乍的,曲安溪莫名来了兴趣。 “你叫什么名字?”曲安溪意味深长地看着那男孩,眨了眨眼,“为什么不看我?我长的很丑么?” 男孩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低着头支支吾吾,“不,不丑,客人,客人很好看。” “那就抬头看看我,我不是来找乐子的,带我在这里转转就行。”曲安溪十分财大气粗地说。 男孩抬头有些讶异,可是转念想想,一个那么干净的女孩,怎么可能是来这里找乐子的。她的眼神都不像别人那般在自己身上打量。 “听馆主说,你们这里的顶楼似乎有特殊服务?”曲安溪提问道。 在这里正常服务应该等于她想的特殊服务,特殊服务却不一定。 说到这里,男孩的脸腾的又红了起来,支支吾吾,他好像永远都不能像馆主哥哥那般自如应对人。 等了一会儿没有答案,曲安溪自己便没了兴趣,有些难以启齿的话,估计也不是什么好服务了。 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时间耗的差不多了再去往自己的目的地。 然而那男孩不是那么想,客人这么说一定,一定是想和他这样,他不是个废物。 男孩自证似的说:“客人,我可以的。我叫白南笙。” 曲安溪被这忽然认真的目光搞得有些想笑,怎么了?她那么可怕的么? 心机婊可是巴不得她一直赖在自己身边。 “不用紧张,我并非是要做什么,只是好奇罢了,听闻你们这里建馆时间要比隔壁的琼花还要早些。只是有些好奇。”曲安溪放下姿态,用尽量温和的态度哄着眼前这个非常紧张的小男孩。 琼花是京城最大的风月场,而这里便是京城最大的风吟馆,传闻中最齐头并进的两座销金窟,怕是这里一日的流水收入就能养活好几个曲安溪了。 “嗯,哥哥他很厉害的。”说到这个,白南笙表情便自豪了起来:“我还在玩泥巴的时候,哥哥就经营着这个地方。” “玩泥巴?”曲安溪越来越好奇了,这么多新奇的词是从哪里来的:“你现在不是玩泥巴的年纪了?” 白南笙摇了摇头:“我不是。客人,哥哥说,我今年就可以接客人了。” 曲安溪挑了挑眉:“我是你的第一个?” 男孩不语,但耳根浮起的红意已经说出了答案。 这可不是一件特别好的事阿。 曲安溪眼神微闪,“走吧。” 风吟有四层,一层中央有个巨大的舞台,之后便是各层的房间,曲安溪一步步走着,仿佛置身在电视里一样,她如今亲自踩在这样的地方,还有些不真切。 有些屋子里偶尔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更多的是安静,周围服侍的侍者都面无表情,或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对这样的异样视而不见。 曲安溪的心态开始从新奇变成了佩服,毕竟如果是她,应该是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和摧残的。 “客人。”馆主从那边的楼上下来,面色红润,对着白南笙说道:“好了,南笙,你就陪到这里吧,我和客人还有话要说。” 话音未落,二楼那边忽然爆出一声:“曲安溪!!!” 女人的声音尖锐。 语调却是熟悉的,曲安溪转头,果然看到了那边左右拥抱的谢明娟。 “明娟郡主不是说心里只有谢小侯爷一人的么?愿意为他守身如玉,现在……”曲安溪声音平静,甚至有一丝调笑,“算是食言了?” 谢明娟本就看曲安溪不爽,如今被这样的背刺更加不爽,“曲安溪!你别太过分!说本郡主来这里找乐子,笑话,本郡主一直都是这样的,倒是你,身为太子妃出现在这里不怕被人传到皇帝叔叔的耳朵里……” “怎样?”曲安溪挑了挑眉,“或许本宫告诉你一个更简单的方式,直接告诉太子殿下不好么?” 曲安溪把放飞自我写在了脸上。 谢明娟愤恨地看着她:“你别太过分,别以为本郡主不敢。” 曲安溪看着对方张牙舞爪的样子,心情愉悦地吹了一个口哨,“好了好了,本宫知道了,郡主正在为谢大哥守身如玉,本宫什么都没有看见,是吧?” 馆主的脸色比较难看,他见过京城里的许多人,却对着太子和太子妃知之甚少,以前的太子妃虽然名声不太好,但说到底也是官家小姐,不是他们这等普通人可以见到。 而楼下原本正在玩乐的人见到这阵仗都纷纷放下了自己的谈话内容,目光投射在那浅绿色薄纱的女人身上。 曲安溪姿态万千,比不上谢韫,比下是绰绰有余的。 即使是站在那里,眼神淡淡地看着也能感觉到一些不同于普通人的气势。 就像是举手投足间的贵气,从先天骨子里散发出的那般,不是后天可以培养出来的。 谢明娟嚣张,最近的曲安溪声名虽然有所好转但到底是半斤八两,看着神仙打架是普通人必备的素养,尤其是皇室之间。秘闻甚至可以传上个半年。 站在后面的白南笙更是脸色发白,这个可以和他放低姿态会哄着他的人居然会是太子妃。 放在以前他是如何也不敢想的。 曲安溪想息事宁人,抬脚就打算离开,结果刚转身看到那本不该见到的人。 小兰更是害怕的退了三步。 看到谢韫那一刻,曲安溪是心虚的,原本那脸上的淡定全然消失不见。 当这层窗户纸被捅破之后,曲安溪只感觉到在谢韫的目光下她的无地自容。 “我突然想起来,有件事没做,馆主南笙阿,我先走了……”曲安溪拔腿就要离开,远离这种程度上的修罗场。 “见到孤,让太子妃不开心了么?”谢韫语气淡淡,眼神意味深长,仿佛已经想通了什么,没有之前对她的谦让,目光充满着不加隐藏的阴郁的意思。 曲安溪:“…………” 谁不跑谁就是傻逼,曲安溪秉持着自己的这个想法。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前。 体面地转过身,带着笑容,“不会啊,殿下今日怎的有空来这里?” 这踏马是专门来逮自己的吧?谁告密阿?谁说的谁说的,她出门来这里,只有小兰知道啊。 小兰! 曲安溪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出卖我!”曲安溪眼神犀利,不加掩饰地落在身后小兰的身上,后者低头不敢直视自家小姐的目光。 谢韫当着所有人的面,以及下面跪着一地的人,一步步地逼近她,目光冷冽,“安溪,今天早上的问题,孤要收回说辞。” 曲安溪瑟缩了一下,谢韫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了。 “嗯……嗯。”曲安溪像是没听懂一般,拔腿就朝着后面的方向走去。 现在已经笃定,谢韫这次大概是不会放过她了。 曲安溪满脑子的思绪乱成一团糟,她想要逃开,可是对方根本不想让她逃,谢韫的行动要比他迅捷。 高高在上的皇室的两位,在这里,丢了名声,谢韫如今不顾一切的陪她一起出现在这种地方。 怕是连后面的说辞也准备好了。 曲安溪最担心的结果就来了,她以为谢韫只是最开始的动心,可以改变的那种。 看这个情况是把她咬死了不放过。 曲安溪一步一步的退,却生怕他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退了两步又冲了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拉进附近的房间里,关上门。 “我能说我出现在这里是有理由的吗?” 曲安溪态度反转地强势,将他壁咚在门上,眼神格外认真。 作者有话说: 感情戏太难写了……呜呜呜。 下面是坦白局。 甜文,一定甜。 第69章 谢韫挑了挑眉, 表情好似在等她表演。 曲安溪抿了抿唇,双手抵着墙壁,以前看着还不是怎么高的谢韫, 现在比她高出了不少,目前只能仰着头和他对视。 偏生谢韫那双眼睛又是温柔的,至少对她来说是温柔的,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没有什么甜言蜜语, 好像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外面的喧嚣都与自己无关, 无所谓那些计算权力, 没有防备。 “我可以知道是什么时候吗?”曲安溪抬头,和他对视, 目光柔和。 显然是要来个坦白局了。 “要这样问话吗?”谢韫稍稍动了动身子,只抬起一些就能和曲安溪的身体无缝隙贴合。 夏,屋子里没有特别降温的东西, 曲安溪退了两步, 将扣住他的手,拿开。 “安溪应该知道,很多东西都不能追究源头的, 我不相信一见钟情, 也不信日久生情, 那不过是形成依赖的一种方式,但下意识地行为却是不会骗人的。”谢韫声音平静,“如果非要找个理由,那就是, 我信你。安溪。” 曲安溪被他的眼神看的发懵, 从来的时候, 她就没有想过要和谢韫发展到这个地步,那怕是姐弟结果也要比这个好,是什么时候谢韫对她的态度有所松动的? 不,应该是什么时候能把笑容随时挂在嘴边,却会偶尔在她的面前撒娇。 很早之前……是为了让他开窍,然后陪他每天每天晚上读书,在那之后呢,他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么? 曲安溪忽的想起那个晚上,她为了追究想看看他喜欢的那个人,然后扯开了那副画卷。 但是那副画上只有自己抱着一只不知哪里来的小白猫,天边云卷云舒。 画卷平静,笔触却不平静。 曲安溪有些头疼的想,该不会那个时候就开始有想法了吧? 那得多久之前?一个月,两个月? 曲安溪之前一直以为,谢韫不过是和她开玩笑,调笑,或是觉得原主姿色不错,高高在上的反派想要用她来缓解缓解没有人陪伴的寂寞。现在想来,真的很想掐死曾经的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蠢。 如果能及时止损…… 如果能…… 曲安溪有些痛苦的蹲下,抱紧了自己的身子,恍惚间,她好像再次听到属于原主的声音:“瞧,你闯下多大的错,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让一个不应该爱你的人爱你。” 那声音带着淡淡的空意,嘲笑地说。 曲安溪眉间微微皱起,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闭嘴,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你说什么?”谢韫站在那边,看着曲安溪连身子都在颤抖,全身满是防备又满眼的懊悔。 “没什么……”曲安溪扯了扯嘴角,感觉这段话卸了她全身的力气。 “你在害怕什么?” 曲安溪不能说是系统,但她必须找个借口去应对眼前的事,如此情况谢韫已经彻底算破罐子破摔了,倘若现在继续回避这样的事情,结果可想而知。 “我不是害怕……” “那是什么?”谢韫的目光冷冽:“不要告诉我你心中有人的说辞……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他。” 一字一顿,几乎要把她逃离的路圈死。 这种带了刀的温柔曲安溪一点也不想要。 “你不能强迫我。”曲安溪最后倔强了一句。 谢韫似是轻轻一笑,“没有想清楚没关系,我会等你。” 然后在曲安溪觉得有机会的时候,他又道:“时间有限,安溪,不要让我等的太久。我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曲安溪:“…………” “那我们从今往后分房睡。” “不、行。”谢韫一字一顿,眼神一如往常,温柔到不可思议,但语气不可置否。 曲安溪望进去,好像谢韫一直都是这样的,对她一直都这样,永远都是那副不会受伤的样子,温和的可以纵容她的各种小脾气,然后一一化解。 这和她刚开始见到的人大相径庭,以前的谢韫常常是淡淡地,目光看不进任何东西的,也不会和她并排前进,但到底是有礼貌的,现在是会游刃有余的去处理任何事。 淡笑之间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 一个愿意享受结果的人,是不愿意花太多的精力在过程上的,对她,谢韫已经是好脾气到无话可说。 “为什么不行!我都知道了你……你……”曲安溪气的话都说不全了,委委屈屈的看着他。 “安溪,撒娇不是用在这个地方的。”谢韫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然后道:“过不了多久,这件事很快会传到京城,安溪最好还是放下你想要败坏太子妃名声的念头,不然,我愿意为安溪放弃太子这个位置,包括七殿下的这个位置。” 谢韫知道她对自己向上的执念,如今这句话算是威胁她。 后者更是一脸“算你狠”的表情看着他。 “谢韫。”曲安溪道:“如果我愿意的话,你会怎么样?” 很认真的询问。 谢韫想了想,眼神闪烁,“如果安溪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 那就好。 “那我愿意。”曲安溪看着他,笃定地说。 谢韫脸上的表情有一丝的错愕,似乎没想到曲安溪居然会那么快就愿意,他不是欣喜的,而是意外,意外的情绪大于了一切,以至于他在早就应该回笼的理智之后,冷静地说:“安溪,我希望你想清楚,陷于爱情的男人不理智,我也一样。” 你不可以相信那个时候的我说的话,也许我会伤害你。 也许我会保护你,但永远不会像那样纯粹。 你要懂得珍惜你自己。 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曲安溪感受到谢韫手心的温热,没有炙热到滚烫,可她依旧觉得,谢韫对于这件事格外郑重。 以及刚刚那几不可闻的谢韫忽然错乱的呼吸声。 也许表面看上去淡定如斯的人,也会这样紧张? “所以你来这里抓我,只是为了让我长个记性?”曲安溪站在原地,忽然笑了笑,反握住他的手,“太子殿下,抓人可不是这么用的。” 她不能抗争,因为谢韫真的会这么做,如果不去完成这个任务她就会陷入必死的局面里,虽然系统没有给出时间限制,但最近已经能感觉到身体已经不如当初,曲安溪抿唇,这么久和他走来,如果非要拒绝,倒真的会于心不忍,上辈子的谢韫也是个被抛弃的人,她呢,她也要继续抛弃他么? 曲安溪觉得自己做不到。 “不过你说的本宫也会仔细思考的,比如,现在本宫应该表现出对你追来表示十分不满意,然后让你滚出去,不要打扰本宫和别的小情人在一起调情。”曲安溪仰起头,十分高傲。 谢韫眼神微闪,然后噗嗤一笑,“是了,不过孤现在也只是为了头上没有一顶绿。只能请娘娘手下留情。” “出去之后,谁都会知道我们来了这里,名声都臭了,太子殿下就算想管也管不了了。” 谢韫淡淡:“安溪猜刚刚为什么陪着你的人忽然脸色匆匆地走了?” 草? 曲安溪恍然大悟地看着那言笑晏晏的谢韫,咬牙切齿:“你收买了这里的馆主?!” “安溪认为是什么便是什么。”谢韫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允许安溪做些什么事,也得猜到我会做什么事来预防事情的发生。” 淦! 这只死心机婊。 *** 谢韫找来了就意味着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过了不到一会儿,街边的茶摊上就开始有了传闻。 说他们的新太子妃在太子受伤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去逛了窑子,被受着伤的苦情太子找上门来,然后在风吟馆里发生了一场“你追我赶”的事情。 讲话的人说的绘声绘色:“唉,你们可不知道,那太子追上去的,太子妃看上去特别心虚,当下连明娟郡主都不理了,拔腿就跑,结果还是被太子追上了,两个人吵了一架说是什么‘你不爱我,你不爱我’之类的,最后两个人还是手牵手出来的。” “老兄,你这说的是真的?皇家还有这种爱恨情仇呢?” “那可不,我那朋友可听的真真的,他说两个人就是太子做了什么事,欺负了太子妃,太子妃气不过,就来逛了窑子,但是也只是花了钱,让人带着逛了逛,什么也没做。” “啧啧啧,之前的太子刚刚出事,这新太子便发生了这种事,以后还能不能有好日子。” “谁知道呢?” “…………” 人们讨论的越发激烈,但说到底也是对明天的不希望,当权者给的压力太大,朝廷沉郁了太久,对未来没有一个好的想法。 听到这些谈话的曲安溪戳了戳谢韫的胳膊,“说你呢,太子殿下,你猜明天皇帝会不会找上门来,让你把我休了。” “除了你,我还能要谁?”谢韫反问,然后对着旁边的看客说道:“此话差矣。” 还要说什么,就被曲安溪一把拉回来了。 对着旁边的人赔笑道:“真是对不起,我家夫君脑子有点毛病。” 谢韫:“???” “你想说什么,说我的确是置气才去哪里的?”曲安溪没好气的看着他。 谢韫听着那句夫君,心情愉悦,嘴角微微扬起:“我刚刚想说,南边的灾荒,还有这里的土地的问题,需要的是时间,农业和商业不会成为冲突。” 第70章 曲安溪一开始以为谢韫说这些不过是搪塞她的借口, 直到第二天,他被皇帝单独叫去了。 而她也被皇后叫去了。 太子妃,位列众妃之上, 却也在皇后之下,自从这宫里没了秦贵妃与之分庭抗礼,宫中站皇后的后妃越来越多,原来的宫里也难免热闹了些。 曲安溪到的时候, 还有诸多妃嫔停留在皇后的宫里, 聊着朝堂的局势。 对于她这个刚刚升上来的太子妃, 众人除了瞧不起, 更多的是好奇。 身为曲家首辅的二小姐,原本也是被太子谢凛相中的, 却被皇帝意外指婚给七皇子谢韫,兜兜转转那么久,居然还是坐上了太子妃这个位置。 都说这位二小姐性情大变。也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 曲安溪走到门前时, 瞧见那一屋子的人, 心里立刻顿时不好,这群人怕不是来看她的笑话的,虽然来之前恶补了一通皇室的礼仪。 但万一这群人故意刁难她也说不准。 “太子妃, 该进去了。众妃和皇后娘娘都在等着您呢。” 曲安溪硬着头皮, 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知晓了……多谢嬷嬷。” 皇后的宫殿又多了一些新的装饰物, 院子里花坛也换上了新的,什么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曲安溪嗅了嗅,这空气里的味道弥漫着一股甜香。 和皇帝的紫金殿里那厚重的檀香味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传闻这位皇后一直都不太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香气, 如今这是改了性子? “那挺漂亮的, 敢问嬷嬷那是何品种的花?”曲安溪眯着眼看着那花坛里摇曳生姿的浅蓝色的花。 总觉得那不是特别好的植物。 那嬷嬷神色匆匆, 听她询问也不怎么愿意搭理,“太子妃娘娘可以问皇后娘娘,不要让娘娘久等了。” 言语里暗示和讽刺一点也不少。 曲安溪淡然地笑了笑,她也不指望这宫里能有对她刮目相看的人了,但这三两句就是鄙夷的。 原主的名声真的是臭的不行啊。 曲安溪端着姿态踏入这宫门坎,对上那高高在上的皇后的视线,对方的视线似乎是平和的,没有之前的那么多明显的敌意,可曲安溪却觉得这份淡淡地敌意,比以前那明显的敌意要更加让人觉得意味深长一些。 周围的人都纷纷坐在那里,打量的目光一点也不少,她们低估了谢韫,就如同她们低估了皇帝对谢韫的重视,即使这次救驾有功但也不能坐到太子这个位子上,而且前太子至今尚未归。 曲安溪这个顺带被升上来的就像是走了狗屎运,在无尽的打量之后,迎接她的眼神就变成了“不过如此”。 “安溪来了。” 皇后从未和她这样温柔地说过话。曲安溪行礼道:“臣媳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没有打算在众位嫔妃之前刁难她,行礼之后便让她起来。 “安溪似乎瘦了,是在临芳府日子过得不好?” 曲安溪发誓这位皇后娘娘对她绝对不会有这种莫名关切的情绪,如此一来便只有虚情假意了,而这次召她来的意图似乎也很明显,前几日在风吟馆发生的事现在大概是街边的儿童都会传唱了。 “挺好的,多谢母后关怀。” 曲安溪落落大方地回答,目光内敛,没有丝毫外放,看上去格外温顺。 和之前嚣张跋扈的二小姐果然是天差地别的。 曲安溪的反应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有些人便开始坐不住了,“听闻……前些日子,太子妃去了风吟馆可是真的?” 皇室去了那种地方,那是必须要惩罚的,这惩罚的直系之人变成了太子,可是故事是起因是因为两个人感情不和,这就更给了别人说道的地方。 更别提谢韫现在的后院里只有曲安溪一个人了。 “这件事是个意外。”曲安溪回答:“已经和父皇解释清楚了。” 皇后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不由得勾了勾嘴角,“安溪也算是和韫儿成婚许久了,这肚子还没有动静么?” 来了…… 这该死的宫斗戏惯用的套路。 子嗣问题。 “要不,皇后娘娘派个太医给太子妃瞧瞧,臣妾瞧着太子妃脸色也不怎么好,总该不是孩子身体有什么毛病。”那位穿着素绿的衣裳,皮肤白皙,朱唇不点而红的后妃意味深长地说着。 身子好不好不知道,但你的嘴的确不怎么好是真的。 曲安溪对着她翩然一笑:“本宫的身体没有问题。” 太子妃位列诸位嫔妃之上,曲安溪说的也没错,只是那笑容非常扎眼。 高高在上的皇后说道:“安溪,应该明白本宫找你是为何事。” 曲安溪点了点头:“这件事到底是儿媳做的不对,牵连了太子的名声。” 皇后脸色不太好,操着驴唇不对马嘴的心,说道:“身为太子,无所出是大忌,以前在临芳府,作为七皇子妃,本宫和陛下可能顾不上那么多,但如今成了太子妃,便是要考虑许多。” 曲安溪顺从地点了点头,撇开她的私心不谈,她是真的希望后院里多几个人,她就当个偷懒的上司,任由她们争宠倒也是一种乐趣。 想到这里,曲安溪便主动地说:“无所出的确是儿媳的过错,只是这为太子选妃的事,儿媳见识浅薄,需得母后和各位娘娘……” 话到此,便有人打断,“哦?太子妃这是已经在考虑要给太子纳妾了?” 毕竟有传言说,谢韫的后院里那么久只有他一个,是因为她善妒罢了。 知道那些事,也顶着善妒名头的曲安溪非常适时地给自己正名:“只是因为那时不在京城,便耽搁了。” “那安溪看中了谁?”皇后看上去颇为热情的说。 曲安溪低着头,姿态放低:“儿媳看人不准,不如得母后。” 表面顺从内心早就在吐槽了,倘若她说出个谁来了,怕是要去皇帝那边吹枕边风说太子要和谁谁家联合,扳他的皇位了,之前也是因为秦家逼近皇位谢修执才对他们赶尽杀绝。 枕边风一吹,怕是又要闹出来什么事。 曲安溪深谙这些人的小心思。 所以也懒得做选择,最好那边多派点人来,来的人露出的马脚越多,以心机婊的智商,估计会用这些人坑死皇后。 她也乐的看戏,看的自在。 若是能分掉谢韫的注意力那便更好了。 “那如此啊……本宫便就和陛下聊聊此事,东宫没有几个同房和侧妃的确是说不过去的。” 皇后故作思考地说。 “母后!”谢殷不知怎的从外面进来,穿着那一身不分男女的衣裳看到曲安溪,不由得用扇子捂住了嘴,“不知道弟妹在这里,这是怎了?” 谢殷一脸不知情的样子,还未等皇后说话,他便自顾自地说:“刚好弟妹也来了,我这边还有一些东西刚好能送了。小德子!” 谢殷一番动作便把众人的思绪都打乱了,尤其是皇后,更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皱着眉:“你怎的又胡来?没见着母后在和太子妃商量事宜么?” 谢殷翩然一笑,看上去格外单纯的样子:“有什么可以商量的?母后和各位母妃莫不是在敲打弟妹?” “那可不能,弟妹这身量哪里够母妃说两句话的?大风一吹就得吹跑了。”谢殷说的绘声绘色,曲安溪没遇到过如此天马行空地说法,配合地扯了扯嘴角。 面对自己这个心思不在皇位上的,晦气儿子,皇后也是头疼的很,哪怕他有谢韫一点的会权衡计算,也不至于太子之位轮了两遍,还不到他的身上。 “你这瞎说什么?礼物一会儿再送,没事就出去,别杵在这。”皇后说的恨不得拿根棒子给谢殷撵出去。 谢殷见到自家母后变成这样,态度也收敛了一些:“母后别生气,儿臣这就走,不过……” 谢殷使了个眼色给曲安溪,“若不是被那七弟捷足先登了,我还想和弟妹早些提亲的,就是迟了点,不过那东西送出去也不算意外,等你出来,便在花园子那边等我。” 大庭广众之下,说的那么□□裸,让皇后看曲安溪的眼神更多了两份祸水的意思,老三喜欢她也就罢了,老七这样,如今这个自己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也这样…… 曲安溪莫名觉得四周多了几分敌意,她看着谢殷那言笑晏晏的眼神,心里立刻多了几分盘算,这货怕不是故意来坑她的。 谢韫说过,在安祁县里还有另一股势力在引导他们,太子倒台,获得绝对利益的不是皇帝,毕竟皇帝只是想让这个儿子长个教训,那么最大的嫌疑便落在二皇子身上。 曲安溪内心冷笑,面上温和:“多谢二哥厚爱。” 当然现在没有证据,也不能胡乱猜测。 谢殷说完,便抬脚离开了这里,走的时候颜色尤其鲜艳的衣袍被风吹的翩翩飞起,曲安溪似乎又闻到了那股甜香。 这味道和院子里那味道无比相似。 只是,哪个男人家会用这种女人都嫌甜腻少用的脂粉? 曲安溪抿唇,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作者有话说: 打卡。感谢在2022-06-16 23:26:13~2022-06-17 23:4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荼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青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曲安溪这温顺绝不找事的态度给来的这些后妃留下了一个颇为不错的印象。 但来这里的多半是站着皇后的阵营的, 身在后宫多年,没有人比这些更会顺势而为,夹缝而生, 谢韫再怎么厉害也是后宫没有支柱的,二皇子就算是再不务正业,那也是有皇后在其身后打点的,自从有了秦贵妃这件事, 没有人不知道, 谢修执不喜欢权势太大的人, 尤其是和世家联合到一起的。 皇后在后宫那么多年却依旧能□□如初, 很大程度上,是皇后是谢修执的发妻, 有着这一份情谊在,和朝堂联合的谢韫只会成为下一个谢凛。 如果他能坚持到那个地步的话。 大概是想到以后的曲安溪下场凄惨,众人的刁难少了些。 只是皇后眼中的敌意并不少, 曲安溪内心微微扬起嘴角, 对于心机婊来说,激起对方的敌意反而容易抓对方的把柄。 “姐妹们觉得方学士家的女儿如何?” 方学士的女儿方颖名声倒是和曲安晴差不多,都是才学出众, 相貌也不错之人, 方学士在朝堂上也算是圆滑, 据谢韫所说,他之前和曲宣择差不多都是个站在朝堂居中不站队的人,就算是现在曲宣择被迫站队之后也是依旧这个状态现在皇后把方学士的女儿拉过来个谢韫倒是别有深意了一点。 “不错,相貌不错, 为人也有礼, 听闻七……咳咳, 太子殿下便是个有才学之人,两个人应当有很多的共同语言。” 改口改的有些故意,曲安溪也不恼,这几天被谢韫教的自己倒是会平心静气一些。 “不过如果是做个通房倒是委屈了那丫头,不如抬着做个侧妃?” 众妃心里有几分心思,但是表面上都是:“皇后娘娘说的在理,太子府的后院应该是两个人打理比较好。” 言下之意,她这个太子妃什么都不行,只知道善妒,还每日咸鱼躺尸,丝毫没有太子妃应有的样子。 曲安溪对这挑人之事并没有什么话语权,说什么便是什么。 反正她只要保证谁不能拦了谢韫的登帝之路就可以。 想到这里,曲安溪的眼神落在皇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然后扬了扬唇角,不管是谁。 一群人说来说去,终究是定下来一个侧妃和几个通房,用她听来的话说便是,长得不错,家世清白,性格温顺,有才学,不辱没谢韫的名声。 就像是开妇女团茶话会一样。 “不过这件事也得需要老七同意……” 皇后声音淡淡,语气斐然:“安溪这件事便交由你去做了。” 然而话音未落,谢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今日大朝会,谢韫难得穿了太子的冕冠朝服,眉间温润如玉,说是风光霁月也不为过,任谁都想不到,如今的人会是当初那个在临芳府连饭都吃不上,还被人欺负的人。 “纳妾之事,需的暂时搁置。”只是这次谢韫的语气没有那么温柔,而是不容置否的,他环顾四周,对着上面的皇后简单的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天家的威仪忽然在这位半路捡来的太子身上看见,就连皇后都不由得一震,这孩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谢韫将曲安溪护在身后,嘴角微扬,一丝不苟地点出了这里之人的目的:“儿臣不知母后和诸位将安溪带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 曲安溪拉了拉谢韫的袖子上的衣服,想要告诉他我可以,没事的。 但谢韫好似会错了她的意,之后便是不吝啬的嘲讽:“就算是母后也没有资格强逼儿子纳妾不是么?更何况父皇都默许了孤的后院只有安溪一人。” 皇后被怼的脸色不好,但是面上却不能过不去,道:“韫儿,你已经是太子了,许多事情都代表着和天家,安溪嫁进去许久都无所出,身为……” 谢韫依旧道:“也还不是,国祚还有二哥和父皇,难不成母后希望父皇早些……” 后面便是大不敬的话,谢韫话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但说的什么谁都心知肚明。 皇后的脸色更是又紫又青,她连姿态也不管了,呵斥地说:“放肆!” 谢韫不语,只淡淡地笑着,不知所云地说:“安溪不喜欢特别甜腻的香气,儿臣也不喜欢,就像是父皇只喜欢檀香而不是这甜腻的香味一样。” “父皇很怀念当年的一切,就如同当年的母后。” 像是警示,又像是别的什么,但如果是谢韫纯粹地说着这些便不可信,可是,他说的这些只有皇帝知道,怀念当年的一切,难不成还怀念元妃么? 现在的秦贵妃不知道,不代表她不知道,皇帝之所以对秦家人那么狠,就像是为当年的元妃报仇一样,他是心虚的,和皇帝相伴那么久,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皇帝,他爱权力,不喜欢有人和他共享,可他也爱元妃,她和皇帝成婚那么久,没有见到过像对元妃那样充满着耐心和宠爱的人。 可是元妃身后势力的壮大,也触及了他的底线。 难不成真的要为了当年元妃死亡的歉疚,而回报到这个小儿子身上?不!不可能! 皇后第一次慌了神,她的眼神变得闪烁无比,这么定定地看着谢韫,询问道:“陛下当真如此?” “父皇一向如此,母后应当比我清楚。” 说完谢韫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拉着曲安溪的手离开了这里。 自己想要摸鱼摆烂的心思被发现,曲安溪难得他讨好似的和他说话:“我夫君真棒!” 谢韫放开了她的手,抬起她的下巴,逼着曲安溪的眼神直视他,语气冷冽:“安溪这是要在院子里找些人来陪你玩?” 曲安溪猛地摇了摇头,“没有,没有的事。” “但你看看皇后那些人,咄咄逼人,我双拳难敌四手,反正最后的结果还要走你这里,愿不愿意还不是看我么?” 曲安溪给自己找借口:“我这是以柔克刚!” 谢韫微微眯眼,似乎是对曲安溪话的不信任,在皇后宫外,在宫道上,不加掩饰地,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及那边等着曲安溪的谢殷眼前。 “亦如你所说,我需要证明,安溪。” 在曲安溪尚未反应过来之际,自己的腰忽然被对方一揽,被抱的死死的,目光直视。 是温热的感觉,但又不是很热,曲安溪瞪大眼睛,这是谢韫第一次强势的主动,对方似乎在发泄似的,咬着她的嘴唇,然后,又咬了一下她的舌尖,眼神是那不敢直视的占有欲和像被□□迷住的感觉。 曲安溪想要推开,谢韫的力气出奇的大。 虽然但是,谢韫应当是真的生气了。 曲安溪抗争了两下,最后无奈的哄着地拍着谢韫的后背。 再这样下去,她会窒息而死的。 曲安溪闭上眼睛。 被放开的时候,她就像是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整个身子都如软在他身上,使不上力气。 以前的曲安溪是不信这种行为会让她手软脚软的,现在亲身体验过了,便觉得书里说的一点也不夸张,她还要勉强接着谢韫的力量起来。 “你现在满意了?” 谢韫看着一脸潮红呼吸还急促的曲安溪,舔了舔自己也微红的唇,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如果安溪的嘴不是那么硬就好了。” 曲安溪白了他一眼,“贪心不足蛇吞象,太子殿下,我还是觉得多给你找几个小妾比较好。” 谢韫借着胳膊给她撑着身体,“小妾做不到,安溪。” 曲安溪此刻只想抄起一把扫帚对着谢韫的头上揍。 那边的谢殷看完了全程不由的勾了勾唇角,谢韫对他的敌意很明显,却不是对皇位的敌意,而是对曲安溪的敌意,是知道什么? 还是说这个一直在外的七弟早就知道许多东西了? 谢殷淡笑,对着那边的曲安溪招手:“弟妹!” 态度格外热情,可是已经得到证明的谢韫并没有有什么其余的情绪,而是大方的,好像刚才的那一切都是演戏一般。 曲安溪眼神和他对视,迅速交换了情报,在抵达谢殷那边之前。 “二哥。” 谢殷十分歉疚地说:“十分抱歉,我的母妃给你们添麻烦了,她就是比较爱操心人,没什么坏心思。” 曲安溪翩然一笑,“都是亲人,无所谓的。” 当然无所谓的,毕竟那些都不重要。 “二哥是准备了什么礼物?” 谢殷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些种子,认真地说:“这些是我从大长公主姑姑那边挖来的花种子,据说很漂亮,开花的时候还会引来彩色的蝴蝶,本来想着,姑娘都喜欢这些漂亮的玩意儿,想来现在也用不着二哥来讨好你了。” 说完,谢殷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谢韫身上,两个人对视点了点头。 曲安溪福至心灵地问了一句:“是那种黑色的花吗?” 谢殷点了点头:“上次见弟妹在大公主姑姑的赏花宴上颇为喜欢这花,便让人准备了些。” 曲安溪没想到居然得到这花的方式会是这个。 “多谢二哥,我很喜欢。相信阿韫也会很喜欢。”曲安溪说的很圆滑,说完,便当着谢韫的面接过了那些花。 作者有话说: 打卡 第72章 “陛下跟你说了什么?” 坐在离宫的马车上, 曲安溪有些萎靡地靠在谢韫的身上,总感觉身子似乎更弱了一点,又困了。 “不过是提点我几句, 作为太子不该如何,该如何。” “难道没有之前的江南大灾问题?”曲安溪猛的坐起来,像这样的事件,优先还是给太子的, 因为谢韫刚刚上来, 如果皇帝真的有心扶持谢韫, 这种问题是肯定要交给他去解决的。 之前他们去村外的时候就已经有灾害问题了, 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京城周围的被清缴了, 但江南依旧没有丝毫动静,江南巡抚已经派了两次加急的奏折呈上去了,皇帝两次朝会却一直没说, 今日便是谢韫进入朝会的日子, 也不说么? 谢韫眼神微闪,看着曲安溪满眼担忧的样子,忽然笑了笑:“看来我拿的还真准, 安溪其实特别担心我是不是会被朝堂上排挤或是更希望我得到权力的?” 曲安溪唏嘘不已, 故作转移话题道:“我怎么能不担心, 你是太子殿下,是未来的储君,如果皇帝连这个都不肯放手,那就是根本没有把你当做太子, 而是用来搪塞别人的借口, 我不喜欢, 你被当成搪塞别人的借口。” 谢韫不语,他不管曲安溪的话是不是真的,但这句话说得的确很对他的心意。 皇位之上,谢韫伸手抚了抚曲安溪的后背,眼神晦暗不明,皇位之上是什么?是绝对的权力,如果一个掌握不好,就像现在的谢修执一样,对权力追求到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儿子,当年……呵,当年他还是沾了自己母妃的光,才不至于被处死。 至于他。 即使曲安溪不说,他也有意让他从那个位子上下来。 无论是谁,不过既然有人已经开始出手了,那么他也可以当做没看见,推波助澜而已,这个世界上想要谢修执去死的,可不止自己一个。 适当的压力也可以让人变得偏激起来。 而靠在谢韫身上的曲安溪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坐起来,她从那边的种子口袋里,翻出那袋黑色花的种子。 靠进鼻子仔细嗅了嗅,那个和皇后宫里差不多的味道。 “这个味道……”曲安溪皱了皱眉,将今天自己的见闻和谢韫分享:“这个味道,你觉不觉得很奇怪?” “从我今天踏入皇后的寝宫来看,这花香简直不正常。” 说好听了是皇后忽然想起了以前,换了一款非常甜腻的香味,但说的不好了,这么浓的甜香是不是在遮挡什么? 谢韫却道,“说不定是忽然变了品位,安溪不喜欢这个味道,这个花就暂时不要种了,等过些日子,我让花匠给临芳府专门种植这些花。” “真的是这样吗?”曲安溪瘪了嘴,总觉得谢韫在忽悠她。 “骗你作甚?安溪,最近凝裳阁的衣服款式上了新,要不要去看看?” 曲安溪忽然打了鸡血,眼神闪烁:“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即使在这个地方,曲安溪还是想体会一下买买买的快乐。 谢韫淡淡道:“在安溪睡觉的时候。” 曲安溪一脸幽怨地掐了把谢韫,“你能不能不要强调我睡觉这件事?显得我很不行啊!” 谢韫挑了挑眉:“行,当然行,我的安溪怎么不行了,我的安溪最厉害了。” “我不是三岁小孩,收起你哄小孩的姿态。” 谢韫否定道:“我不是哄小孩,我哄的明明就是我在乎的人。” 谢韫的目光尤其温柔,就像阔别这个世界,也能感受到的温柔。 如果是平时不这样的人说这些甜言蜜语,曲安溪会觉得尴尬,但谢韫这样好脾气的人,说这样的话,非常显得理所当然,甚至应该再说几句。 不嫌腻,大概就是这样。 “别看我了!”曲安溪被他的目光搞得无地自容,这样特别显得她就是个渣女。 “好。” 说不看就不看。 曲安溪:“……” *** 皇帝没有提起大朝会上的江南水灾问题,但最近有些日子那些人将帖子递到了临芳府,所托的都是和谢韫亲近的大臣,例如之前的太傅,和宋将军。 “太子殿下,这件事江南巡抚已经派了好几个奏折了,陛下那边一直被打回。臣实在是没有办法。” 谢韫下了朝正在看书,听到这样的话,也不免皱了皱眉。 “这件事也许你们需要去找首辅大人,但既然要管的话,孤也可以择日进宫去和父皇去说这件事。”谢韫说完,又淡淡道:“只是由孤上谏……” 由太子上谏则代表谢韫需要亲自去管,像谢修执这样的人是对权力两个字极其敏感的人。如果在没有得到通知就去主动挑大梁去做这件事,对谢韫来说就是加速他去送死。 但经过这两天事情的发酵,和皇帝的状态,谢韫已经打算下这一步棋了。 “不过,这件事涉及民生,孤不会不管的。”说完谢韫就放下书本,将那些奏折收拾起来:“这些天麻烦你到处跑了。” “不麻烦。”虽然说着这件事,但很多人已经对谢韫的态度改观不少了,这位太子殿下温文尔雅,有需要去做的事情一定不会犹豫,谦和有礼。这些天陛下要他去办的事情都办的很好。 只是有一点,就像是被陛下控制了一样,许多事情都办的截然而至,最后的结果也由着陛下来宣布,导致一小部分人依旧唯陛下马首是瞻。 “您会得到一个好的结果的。”那人静静地看着谢韫,眼神闪烁,双手紧握。 谢韫淡淡地笑了一声:“好结果不算什么,孤倒是希望能和安溪养养老。” “沈大人?”曲安溪穿好衣服来到书房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情况,不由得疑惑:“既然在谈公务的话……家里的下人这是又偷懒了?居然都不通知一声。” “是我让他们不要阻止的,安溪,收拾好了吗?”谢韫说完便转头对那人道:“这件事孤一定会传达给父皇。” “是,那臣告退。” 那人走之后,谢韫微微一笑:“安溪穿这个颜色最好看。” 曲安溪看着自己全身上下完全没有什么变化的装束,“难道我穿别的颜色不好看?” 谢韫淡淡:“都好看。” “看你那么开心,是遇到什么好事了?还是江南水患问题?” 谢韫点了点头“嗯,不过这次的父皇做事却没有那么当初那么功于心计,他想将这个情况压到紧急,让群臣差不多都在为此事着急的时候,再让我去管这件事,这样既能显得他的深明大义,又能显得孤这个太子当的不如他这个皇帝。” “那你这是接了他们这个折子打算去管这件事?皇帝如果知道,以为你脱离他的控制……”说到这里,曲安溪越想越气,“这些日子,你做的事,哪件事情不是被他占了名头。” 为此他们回曲家的事还被迫推迟了。 曲宣择这段时间还因为水患的问题在朝堂上两难,干脆请病在家了。 谢韫淡笑:‘安溪,优柔寡断和善良只会被陛下当做棋子的一个特性,倘若我再不去禀报,他不会再这样重用我。” 曲安溪被谢韫点醒,恍然大悟似的看着谢韫,不愧是心机婊。 “那咱们现在是回家还是进宫,当然进宫你去,我不去。”万 万一遇到了皇后或者是宫里的其他人指不定又要拿过来说道两句,她还不能反驳。 “回家,” 孙嬷嬷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谢韫还提议又加了一些的东西,总之一马车的东西。 一路上慢慢悠悠也算是晃到了曲家。 原本门前就站着两个小厮的地方现在站了四个。 曲安晴在外面等着两个人。 “阿姐!”曲安溪下车后,第一件事就去给曲安晴一个拥抱,虽然是姐妹,但曲安晴也被这格外的东西弄的小脸通红,“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知道阿姐要和谢大哥成亲,从此以后回家都没有阿姐等着我了,想想很伤心。”曲安溪花言巧语一堆,曲安晴顿时连说教她的心思都没了。 “就知道说这些话糊弄我,七……太子殿下的伤好了?” “当然好了,他耐伤,好的特别快,我腰上的伤还没好全,他就好了。”曲安溪把那句耐操的话咽下去,说的很委婉。 曲安晴看了一眼后面一脸宠溺和纵容的谢韫,内心颇为无奈的叹息。 “爹呢?”曲安溪问道:“怎么就阿姐一个。” 曲安晴解释道:“这几天的时候,太子殿下应当是知道的,爹为了避嫌现在只能在家。” 谢韫对着曲安晴点了点头,眉间温和:“这几天岳父应当是该休息一下了,安晴姐和谢小侯爷的事情最好还是尽早办了。” 曲安晴听了,眼神微闪,看着谢韫那温温和和的样子,她好像理解了,为什么谢临让自己离自己这位妹夫远一点。 足不出户,就能知道这边的盘算么? “咳咳,新子,你将车里的东西收进库房。” 曲安晴说完就让两个人进去。 然而不进屋子,曲安晴的声音再次传来:“太子殿下既然知道避嫌,又是为何选择这个时候过来?” 言下之意是,你为什么不顾目前的朝堂风波到这首辅府来?不是让人误会两个人背着陛下私下见面么? 作者有话说: 心机婊小谢~ 感谢在2022-06-18 15:43:53~2022-06-19 15:43: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城步行街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事实上, 谢韫这个早就玩了两世的心机婊想的要比谁都远,算也都比谁都全,上辈子死的不是那么光荣, 这辈子当然也不能沦落到那种地步,所以当很久之前,曲安溪未曾和他成婚时,甚至未见面时, 谢韫早就算好了一切。 皇帝很喜欢把别人拿捏在手里, 是不会允许一个带着自己血脉的儿子, 在外流落那么久的, 他迟早要回到这里来,就像上辈子一样。 与其在那边平躺受谢修执不如掌握主动权。 一开始, 谢韫的确也想过,该怎么和曲安溪解释着一切,等到见到曲家的二小姐时, 他忽然就觉得, 有些事情根本就不用解释,对方好像对他怀着无限的包容,像是哄着什么小孩子一样哄着他。 眼睛里无限的善意是挡不住的, 她好像就是单纯地希望自己好起来, 和上辈子的曲安溪实在是相差甚远。 对方很有可能已经不是原本的曲安溪了, 但无论是谁,对于谢韫来说,那都是不可多得的唯一。 所以在面对现在的曲安晴的质问时,谢太子殿下只是非常淡定地说:“正是因为如此, 孤这位太子殿下才要东奔西走。” 曲安晴一脸迷惑。 心机婊的思维, 大概目前只有曲安晴这一个跟他生活久了的人, 才能跟得上。 “阿韫的意思是,他要变得担心起来,才显得他没有那么圆滑,让陛下觉得他没有什么威胁性。因为现在这一切都有陛下的人在监视着。” 好控制意味着什么,谢韫能从那样的局里破出一方天地出来,必然是有什么小聪明的,这种小聪明在京城里收敛的几乎看不见反而会给狗皇帝留下你不好控制的想法。 首辅作为谢韫的岳父,遇到这件事,必然会找他去商量,这是正常的思维。 所以来才不会显得谢韫有别的门路。 有了曲安溪解释的曲安晴听懂之后,对这个名义上的妹夫有多了几分警惕,谢临说过,生在皇家,没有那么干净的心思,更何况谢韫还能在那种情况如履平地,回到京城之后,听到自己的妹妹和谢韫在安祁县的见闻之后,便越来越不放心了。 她怀疑曲安溪这个没什么心思的人会被谢韫拐跑,或者被骗的团团转。 毕竟像自己父亲这样在朝堂圆滑的人,都要在这种情况下避嫌,更别提现在直接送上门来的太子殿下了。 所以,要不是谢韫现在是自己的这一方的阵营的,曲安晴很可能叫人给这位太子殿下打出去。 论两个性格相似的人要如何相处,曲安溪用自己证明了,她要不断的当中间人,擀旋着三个人以免不要打起来。 谢韫永远都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即使在曲宣择和曲安晴对他的眼神不是那么善意的时候,也能自如的处理问题,那双波澜不惊的桃花眼看谁都含情脉脉的。 看上去很温和。也局限在看上去了。 言语之间的温柔刀子都快把人戳死了,即使是平时在朝堂看多了的老父亲都有的没的看一眼曲安溪,眼里的意思仿佛要叫曲安溪将这位运筹帷幄的太子殿下带走。 但谢韫说的全部都是有事实依据的,并且非常有理的,即使被人拿捏着不爽,也得必须承认,谢韫身上好像自带一种光芒,那种温和却不失决策力的,比皇帝陛下还要杀伐果断的人。 当然让眼前的几个人选择,也都是不遗余力的选择太子殿下。 因为他比谢修执更懂民生,而不是局限于权力。 “这件事,必然孤要下一趟江南。此间也再无别的解决方法,敲定之后,也就麻烦岳父在朝堂里给孤留些面子。” 曲宣择看了一眼那边没心没肺的自己二女儿,无奈地叹气:“太子殿下是要将太子妃一起带去江南么?” 安祁县这一趟,曲宣择是真的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再遭这样的罪了,可京城这一遭又明说了,即使留在京城,留在他们的身边也不一定安全,唯有这算无遗策的太子殿下会护她平安。 说到曲安溪,谢韫的眉眼也不免的温和起来,原本含情脉脉的那双挑花眼此时闪烁着点点光芒,道:“安溪愿不愿意跟我去江南?或是你留在这里,我会让你保护你的安全。” 要负责谢韫安全的曲安溪内心果断地摇了摇头,但表面还是加了一段戏,“你不在,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挺好~” 谢韫看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安溪是想起了之前那风吟馆的小男孩了?” 太子殿下很有素养,说话都是雅致有礼顺便带着刺的。 曲安溪眨了眨眼:“不然呢?听馆主说,他最近思念我思念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大庭广众之下,太子妃对太子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在这个时代几乎是挑战了,就在曲宣择和曲安晴觉得曲安溪是疯的时候,原本应该生气的太子殿下,忽然笑了笑,“安溪,你的腰还没好。” 这话说的知情人红了脸,而曲安溪立刻明白过来,谢韫给她的期限也快到时间了。 而曲安溪也做好了在这期限里,把这位她陪了许久的皇子送上皇位。 “我觉得我腰可能要三个月才能好!” 曲安晴努力证明自己的存在:“咳咳,天色也不早了,太子殿下要留下来用膳么?” “不用了,一会儿孤需要进宫,安溪留在这里、”谢韫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在她的手心捏了一下,然后随便比划了几个字,而后淡淡道:“等我来接你。” 曲安溪知道谢韫要做什么,便嘱咐道:“注意自己的安全。别……” “第四次了,我什么时候没有遵守过约定?” 这是属于两个人的密语,曲安溪眼神微闪,谢韫这会儿的眼睛里是有光彩的,如果有可能的话,她真的不想离开,可是她不是这里的人,曲安溪这个身份也不过占着别人的。 “我不娇弱,所以,如果你不回来,我会去接你。”曲安溪笃定地说。 谢韫一怔,呵护曲安溪太久,他倒是忘了这位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皇帝借口把他困在宫里,曲安溪很可能真的会大逆不道的冲进皇宫。 “我争取。” *** 太子殿下带着无数的荣光走了,那原本没心没肺的曲安溪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一点。 她此刻非常镇定,就像是把自己活成了谢韫。 “江南的事情,陛下不可能不管,但他把江南数十万人民放在水深火热的情况上,就是为了考验着谢韫对权力的渴望,真的令我不爽。” 曲安溪说完捏紧了手里的那份调令,冷哼一声,那些人递给谢韫的一部分折子她不是没有看过,两个月过去了,江南雨灾不停,水几乎淹没了大半个江南,流离失所将近十万户人家,如果不是这样,江南巡抚也不会派人差百里加急,距离现在也足足有五次之多。 “爹,您难道真的不管吗?”曲安溪知道曲宣择的难处,但有些事总要有人做。 曲宣择面色难看,但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认识陛下许多年,就连当年的元妃娘娘和安娉都是双姝,这意味着他和谢修执的关系不仅仅只是当年同窗的关系,自小认识谢修执之后,他便知道这位帝王刚愎自用,但也算一个还行的帝王,当年的混乱,哪里有现在的平静。 谢修执即位之后,便清扫了之前挡他路所有人。 当年他和谢修执一人爱上一位,本以为这样的情谊可以持续到很久,可是等他的安娉失踪之后,元妃娘娘便暴毙在宫中,死亡的地方只有一位看上去年龄尚小的谢韫。 一如风华的被称为京城双姝的两位不是姐妹但胜似姐妹的姑娘就这么陨落。 京城流传了很久的话,说是不是被神仙带走了。 可唯有他知道,他是怎样度过这么多年,这些年谢韫变成了什么样,他已经管不了了,隔阂早就随着当年元妃的死亡越来越深,但他不能再让自己的孩子们承受这样的事。 曲宣择就像是想了很久,“想要去做什么都无所谓,爹都会支持你们。安晴,你是长姐,如今这个局面爹已经看不清了,我不阻止你和谢临的来往,只有一个条件。” 曲安晴知道自己的爹要说什么。 刚刚谢韫的话就如同鸿毛一般飘落在众人的心上,他说的一点也不错。 这个情况总要有人上前。 谢修执的权力欲,比年前更甚,他为了能收敛自己的力量,这件事后,顺利成章的将四散各处的兵权已经收纳完毕,包括谢临手里那一下小支。 侯府的那一部分兵权早就随着年份的推移,变成了谢家的护甲,如今卸了这层护甲,侯府好像只还剩空头的爵位。 谢临因此也生气了好一阵子。 “不说这些了,吃饭吧,好久没有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了。” 曲安溪说道。 然而她的心里就像是种了一根刺。 与此同时,紫金殿里,依旧烧着淡淡的檀香,只是这檀香里多了一丝别的味道。 谢韫坐在他的对面不动声色地说。 “父皇,这件事,儿臣愿意请命自行去。” 作者有话说: 打卡 第74章 儿臣自愿请命去, 多么可笑的借口。 说多了不过是实在是看不下去他的作为才会自行请命去。 谢修执眼神淡淡,他看着自己这个被接回来的儿子忽然道:“谢凛找到了?老七,朕是看重你的, 但你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这是警告,谢韫面上惨白。 “可是……父皇放着江南的数十万灾民真的不管吗?这让朝廷的公正放在何处?民生之事,既能载舟, 亦能覆舟。”谢韫说的文绉绉, 眼里满是急切。 谢修执淡淡地笑了一声, “韫儿, 那是你不懂何为皇位和权力,以后少跟着你的老师们去念着那些酸腐文人写的东西。” 谢韫握紧手中的拳, 似是不服输的还想要说什么。 便听到谢修执道:“你去见过了曲首辅?” 谢韫不语,但表情上已经默认了这件事。 “他呀,还是老毛病, 自己不敢把折子递到我这里, 便找上了你,你可是朕的儿子,若是在朕这里受了什么气, 可是要找谁去说?这件事朕会派你的二哥去管, 韫儿你好好呆在京城陪着朕解决朝堂上的事。” 皇帝的语气不容置否, 是命令的意思。 是打算让谢殷去然后,平分两家朝堂,还是觉得谢殷没有那个本事,然后自己收拾烂摊子的时候, 能够更好赢得民生的称赞。 谢韫垂下眼眸, “二哥……” 谢殷有没有那个本事他不清楚, 但谢殷想要动手杀了谢修执他却是知道的。 “可不要小瞧你的二哥,这次围城若不是你二哥及时通风报信,朕还不知道,老二也是一个不错的孩子,虽然他的心并非全然在朝堂上。” 谢韫点了点了头:“既然父皇已经决定了,儿臣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父皇,儿臣的后院里不可容纳更多的人了。” 之前恐吓皇后不过是为了激她,这边的事,他还尚未说,如今这番请辞,算是二皇子顶替他的责任索要的封口费罢了。 皇帝也没有多讶异,他只是颇为怀念地点了点头:“这点你和你的母妃是相像的。” …… 出了紫金殿就看到谢殷早在殿前等着他,此时的二皇子没有穿那一身骚气的红色的袍子,而是穿着皇子的朝服,见到谢韫的那一刻,谢殷嘴角扬起一丝的弧度,看上去在笑。 谢韫的面具在出了紫金殿那一刻就已经摘掉了,他现在异常清楚谢殷找他的目的是什么,安祁县那帮烧安溪客栈的人,就是他。 能在皇帝身边那么久不看到生气的人,自然不是简单的,而他之前的那些所作所为也不像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皇子能做出来的事,借着机会除了自己的三弟,却眼睁睁地看着后来的七弟登上了太子之位。 谢韫眼神微闪,态度亲和:“二哥。” 谢殷笑了笑:“之前送的那袋黑色种子,弟妹可种了?” 谢韫不着色地圆滑地转移着话题:“安溪这两天也在抱怨,为什么二哥要送她一个根本养不活的花。” “养不活?”谢殷似乎有些惊奇,“怎的可能养不活?难不成是大长公主姑姑骗我?” “二哥,这次父皇派你去江南,可有什么想法?”谢韫照例地问着他。 “能有什么想法?”谢殷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位看上去颇为无害的弟弟,“不过是换个地方吃喝玩乐罢了,若是七弟想去的话,二哥做主让给你!” 谢韫眼神淡淡,两只成了精的狐狸在一起聊天会发生什么,自然是各种圆滑问话和回答,大概是谢韫的段位更高一些,谢殷想要什么他知道的非常清楚。 “我一直都好奇,由着七弟压着的三弟能去哪里?传闻的说法是他跑了,是真的?” 谢韫淡淡一笑:“二哥觉得可信吗?” “不可信,毕竟七弟藏的很深,连我都不知道七弟是个什么人呢?万一七弟一个心情不好,把我杀了怎么办?” 谢韫淡淡一笑,那双原本漂亮的眼睛就像是闪烁着光,和当初死气沉沉的在临芳府真的天差地别,就连谢殷看得也有些发懵,如果不是在安祁县谢韫的如履平地的态度,他就要真的信了这位七弟人畜无害了。 但谢殷不知道,谢韫一向是说到做到,如果不说或者给了没有肯定的态度,那就是距离死亡不远了。 谢韫没有否认会向他动手这件事,就连笑容都是带着非偶然的必然。 “父皇的紫金殿里檀香似乎换了一个味道,就连最近都疲惫了不少。”谢韫直接点出了重点:“太医令开出来的药已经被动了手脚,二哥,你太冲动了。” 连我都能察觉到的差异,谢修执那样的老狐狸怎么又察觉不出来。 不过谢韫倒是更相信他的二哥是选择用这个方式转移视线,实际的动作换在另一个地方。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皇帝只派谢殷去江南就很有深意了。 谢殷丝毫不意外自己的便宜弟弟能察觉出异端,要是察觉不出来才觉得奇怪。 “七弟,你想知道,你的母妃是怎么死的么?”谢殷宛如循循善诱似的说。 “是因为父皇啊,因为你的母妃一族发展阻挡了他的路,所以他才会无视秦氏一族对元妃娘娘的所作所为,如今他亲手绞杀秦氏一族是不是打着为你母妃报仇的说辞?” 谢韫表情淡淡,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当年的事,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但在谢殷看来,自己的便宜弟弟就像是被说动了一样。 “二哥说的孤都明白。”谢韫表情沉郁,像是在缅怀过去,然后淡淡道:“需要做什么,二哥但凭吩咐。” 一个在外长大的人对内有什么感情?更何况这段时间,谢韫就像是被谢修执控制了一样,没有自己的情绪没有自己的表达,如果谢韫长时间保持这种的状态说不定皇位真的会落在他的头上。 但傀儡可不是谁都愿意当的。 “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希望你是站在我这里的,毕竟我爱好和平。” 谢韫淡淡一笑,不语。 *** “狗皇帝让谢殷去江南?!”曲安溪这就不能很理解了,按理说谢韫刚刚上来是很需要功绩来证明自己的,江南水患便是一次大的挑战,如果能过,便真的能和二皇子分庭抗礼,也就是皇帝所想要见到的,而不是让二皇子去,让二皇子去干吗?让二皇子去送死吗? 原著里是说二皇子治理国家有天赋,但不代表现在已经彻底歪了人设的二皇子有治理天赋,更何况,去了江南那种地方,皇后难道不管么? “安溪。”谢韫语气淡淡看向那边口出狂言的曲安溪,这是不是临芳府可以随意,曲安溪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她,仿佛她嘴里都是大逆不道。 被自己亲爹的眼神一恐吓,曲安溪瑟瑟缩缩地躲进一旁谢韫的身后,“什么嘛,阿韫都没有生气,阿爹你气什么?” 骂的又不是你。 曲宣择气的吹胡子瞪眼,他是知道自己的女儿被谢韫宠着,但没想到已经宠到了这种地步。 简直无法无天。 “安溪便是生气的时候会心直口快了一些。”谢韫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即使嘴里是的话是温和的,但那眼里的意思却是不容让步的,哪怕现在曲安溪骂他骂地,把皇帝的祖宗十八代拖出来骂一骂也无所谓。 “二皇子现下的主意大概便是这样,岳父和安晴姑娘可以考虑一下。” 谢韫转达了谢殷的意思,也同时在他们做出选择,是选择二皇子还是他。 “安溪,我们回家。” 谢韫说完便带着曲安溪要离开,曲宣择没忍住叫了一声:“你可以保证登上皇位之后永远庇护我的女儿,永远庇护曲家和侯府?” 谢韫淡然一笑:“岳父的话不知从何问起,孤从未想过要争什么皇位。” 曲安晴看着谢韫的背影,忽然明白了他什么意思,气的闭上了眼睛,感情这谢韫从未相信过他们,也从未相信过首辅府。 他尽可能所承诺到的事情都是与曲安溪有关。 “爹,别问了,他需要我们向他证明。”曲安晴说完便淡淡道:“也许真的如他所说,首辅府需要一件喜事来转移皇……陛下的注意力。” 话到嘴边,曲安晴还是硬生生的转了一个弯,也许她真的不能像曲安溪那般无法无天。 从水里出来的自己的亲妹妹不仅和以往截然不同,还多了几分让人看不透的意思在里面,仿佛她从未在这个家待过,反而和谢韫更加契合。 所以当初的那场落水,真的是一场意外么? 那么之前的安溪心悦谢临也是不存在的。 曲宣择在朝堂多年,也清楚这些诡谲的事情变化,一不小心就可以堕入万丈深渊。 “是了,我会去和侯府那边交涉,安晴,曲家的责任也在你的身上了。” 曲安晴抿唇,她不会比曲安溪差,也不会比曲安溪差,她可以做到的,自己也可以做到。 如果谢韫真的是执掌天下的储君,就应该明白势力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 作者有话说: 砍纲迅速完结了。 呜呜呜 第75章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 就是锤爆谢韫的狗头,曲安溪没了在首辅府的骄矜,满脑子都是怎样把谢修执爆炒才能让他平息自己的怒火。 可是仔细想想, 谢修执这番操作的确很迷惑,若说他有意让谢韫和谢殷分庭抗礼,那么必然要照拂他,江南的事情不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 做好了也就罢了, 若是做不好, 那便是背着天下的骂名。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话是没错的, 就连周围的安祁县,谢韫去的时候还遇到不同程度的白眼, 更何况是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江南。 但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亦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原著里谢殷是深藏不露的, 比起谢韫说的那位嘴里的“热爱和平”这放出去笑掉大牙的字眼, 她宁愿相信那位是为了掩藏什么才故意变成这样。 “安溪可曾记得那日在安祁县火烧驿站的人?” 曲安溪点了点头,“记得,怎么了?” 该不会就是谢殷?他那么狗? “是他, 父皇对我们的所作所为知道的其实并不清楚, 包括那日去周围的那个祭祀的村子, 他们的背后之人,我尚未调查清楚。但和皇室之人脱离不了关系。” “那个人本就不是什么他们的神,只是用来传话的。” 证明在那之后另有其人。 想起那件红色的袍子,曲安溪不由得鄙夷地笑了笑:“那样的审美, 也只有他们的神明能做出来了。” 原著是以曲安晴的视角去写的, 至多还有谢临的视角和谢韫的视角, 涉及政事的很少,几乎都是三角恋之间的狗血纠缠。 对这个意外发现的村子和神奇信仰也不会有太多的解释。 这就导致曲安溪的所知的东西很局限,她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大反派被凌迟分尸的时候,看得时候,她还觉得很爽,可是换到这个角度来,她又觉得可惜,故事线已经被她歪成了这样,谢韫无论如何也不能死。 无论那位谢殷和谢修执打的什么算盘也不行,三个月就是三个月。 “三个月后是阿韫的生辰?” 谢韫不知怎的曲安溪忽然问这个便点了点头:“嗯,怎么了,是想要准备什么?” 后者勾着他的脖子,诡异地笑了笑:“送你一个超级大礼,一定是最珍贵的。” 最珍贵的? 谢韫眼神晦暗了下去,于他来说,珍贵这两个字实在是太难以说出来了,对他来说珍贵的便是两个人的相处时间,若是说的再久远一点,那就是他希望解决完这些事情之后,就找个地方跟曲安溪两个人过过清闲日子。他可以去教教书,然后曲安溪就像平时那样躺在家里。 不用担惊受怕。 然后…… “你要给我生一个孩子吗?”对于谢韫来说,这就是他最珍贵的事了。 曲安溪:??? 你在脑补什么?不是在谈生辰礼物么?怎么就扯到生孩子上去了。 可是谢韫的目光实在是太过真挚了,曲安溪那拒绝的话居然有些说不出口,最后只能故作神秘地说:“不告诉你,告诉你,就不好了。” 皇位,天下间最珍贵的礼物,没有之一。 *** 说做就做,曲安溪没有那几天的懒惰了,谢殷在两天前就辞行,走的时候还给了谢韫一封密信上面是怎样拖出他这几日来对皇帝的所作所为,只要重复的做,用不了两个月,谢修执便会支撑不住。 她不知道谢韫是怎样处理这件密信的,但她最近会见了之前打算替谢韫夺权的沈家人,和那个沈家人不同。 当她说出自己的目的时,就连一向想要谢韫夺权的沈大人都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么做无疑是风口浪尖,更何况现在的皇帝警惕到无人可以近身。 “听闻陛下现在还偶尔会去元妃娘娘的墓前坐坐。” “你!”沈鹤脸上的表情不能用震惊来形容,要知道元妃娘娘是谢韫的逆鳞,她想要这么做,太子殿下知道吗? “不用太过刻意,正常就好,连您也知道,当年谋杀元妃娘娘的不是秦氏,而是纵容秦氏的谢修执。”曲安溪冷笑一声:“皇帝陛下做事不考究事情的因果,只考究事情的结局,这不就是意味着,很多时候过程也可以不用那么认真的。” 沈鹤看着那边坐着的曲安溪,后者表情冷淡,完全没有之前的娇憨,也没有传闻中的那般跋扈。 “时间差不多的话,可以筹备着,咱们这可不是背水一战,诺。”曲安溪将谢殷的信递给沈鹤,双眼微微眯起,像是在笑:“可有人帮我们这个忙,搅浑这水就行了。” 沈鹤将那信拿过去仔细看了一下,的确是谢殷的手笔不错,但没有加自己的私人印章。 “但臣早就不在朝堂之内。”沈鹤非常诚实的说,不在朝堂之内,就无法做到预判和做出抉择。 “不在朝堂之内,也在大夏之内,东宫之外,谁做了什么,阿韫也不能预料到,更何况皇宫之内的陛下?” 曲安溪给他最后送了一把气,然后起身,看着外面的阳光,夏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被日头蒸的绿意盎然的叶子在尾部也有了一丝枯黄。 “若是此事将成,娘娘打算告诉太子殿下么?” 曲安溪淡淡道:“这是我帮你的交易,你必须帮我。” 想要离开这里没有那么简单。 为了避免让世界察觉到系统的存在,她必须在无人认知的地方做好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一旦谢韫登上帝位,她入住中宫,出宫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出了客栈,曲安溪看到那边正在等着谢韫。 笑着跑了过去,借着他的力量,一步上了马车,“阿韫!” “商量完了?”谢韫有些苛责地看着她,有什么事情是他也不能知道的? “当然这件事能成还得靠阿韫了。” 曲安溪对他笑了笑,“今天我下厨,阿韫想吃什么,我来做。” *** 安排了沈鹤做了之后,果然在一个月后收到了来自宫里的密信。 江南的水患解决地差不多了,谢殷按照计划,将这次的治理拖了两个月,但那封没有盖私印的信也成了曲安溪的一个把柄。 在某天中午,谢修执的宫里爆发出一件大事。 皇后病倒了,连着皇帝也病倒了。 理由无他,皇后病倒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结果是皇帝病倒了。 谢韫回来的时候,特意带着曲安溪一起入宫,美其名曰一个看皇帝一个看皇后。 还是那条长长的宫道,和第一次走的感觉相差太远了,她似乎已经看不到别人鄙夷她的目光,谢韫这位太子殿下位子一坐坐了足足两个月,竟然丝毫也没有要赶他下来的意思。 宫人们都知道,如果这次皇帝真的治不好,那么这宫里的主子就要换人,那位平时鄙夷至极的曲家二小姐就会成为真正的皇后娘娘。 坐在马车里,曲安溪没有穿的那么华丽,而是很朴素,穿上了很少会穿上的白裙子,和谢韫的白衣服相得益彰,远远看上去像一对璧人。 “这次我们不去皇后娘娘那里,也不去皇帝那里。”谢韫的目标很明显,他要去元妃娘娘的墓前。 早在半个月前,谢修执就换了之前下的香料,太医院里谢韫买通了一个小医者,打听了大概得知的皇帝的身体其实并没有问题,之所以看上去那么虚弱只是因为吃了自己师傅给的药,所以才会看上去虚弱。 谢韫回禀给谢殷的消息却是皇帝已经病倒了。 皇帝做的手脚要比自己严实的多,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就算让别人打听也打听不来,只是没想到的是,谢修执居然早就猜到了谢殷要动手,所以提前和太医院打好了招呼。就连自己的下属也只是找了一个药童。 他不能太聪明,也不能太笨,至少表现出来不能这样。 有了曲宣择在朝堂上牵制和擀旋,许多事情蒙蔽了一层再交给皇帝也是可以的。 “这样一来,你算是在两个人面前彻底撕开了伪装……” 谢韫握着她的手道:“安溪,怕吗?” 要与两个人为敌,就意味着皇帝不会让谢韫善终。 从推波助澜的人变成主动的人。 “怕什么?”曲安溪思绪还在半个月前,他们找到了谢凛的踪迹,再见到他时候,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被人养在缸里。 那只是她无意中发现的,可是谢韫自那之后,除了对她温柔的要星星不给月亮之后,很多情绪也不在隐瞒。 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隐忍。 手臂上早起的时候全都是被勒出来的红印子。 原因是,她在早上不小心的给自己弄伤,一件很普通的小事,伤口甚至只有一点点,可是谢韫看到那伤口之后,眼睛里的情绪就变得格外的暴虐。 短短一瞬,她被谢韫轮番伺候,强硬的不允许她下床,不允许她碰任何事物。 却还委屈巴巴地说:“安溪,我只剩下你了。” “别不说话,看着我,安溪,告诉我,你还在乎我。”谢韫眼底的占有欲已经几乎要溢出。 作者有话说: 完结还有一段距离,早着呢。 砍了江南的剧情发现我应该可以30万+写完 预收的奇幻已经有开头一万字了,么么叽。 我最爱疯批美人。 第76章 元妃娘娘的陵墓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按理说在皇家,妃子死去是要葬入妃陵的,但谢韫带她来的地方是皇陵。 遗世而独立的陵墓充满着古时候盛大的意味, 站在碑林前,曲安溪只觉得自己非常渺小,渺小到不可思议。 谢修执居然会把当年的元妃娘娘葬入皇陵么?那如今的皇后娘娘算什么? 曲安溪摩挲着手腕上的红色痕迹,心里万千的思绪, 她好像越来越不懂这个世界了, 也越来越不懂这里的人, 以前的自己, 只把这个世界当成回家的任务,可相处久了才发现, 这里的人远比她想象的要血肉有情的多,同样也复杂的多。 “有一件事是不错的。”谢韫忽然悠悠道:“父皇的确爱我的母妃。” 谢韫没有用喜欢,而是用爱, 对于谢韫来说, 说出来的话都是及其郑重的,可以仔细思考的那种。 “但是他更爱自己的权力,所以他从来不信我的母妃, 包括她的解释。”谢韫淡淡道:“母妃从来对权力都不感兴趣, 只是因为秦氏和皇后传谣, 我的母妃在朝堂之上有所动作。” 曲安溪看过原著,她知道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可看过总归是看过,和亲身经历过的大不相同。 “谢凛又是怎么回事?”曲安溪看着他, 她能理解谢韫的感触, 但同样的, 她没有想到过谢韫的下手会那么狠,甚至和当初谢韫死的时候状态很相似,她不该高估自己的本事,该变的人,不改变的人,即使自己努力也没有一个结果。 憋了半个月,曲安溪终于问话,这让谢韫很开心,至少不会有心结卡在那里。 “安溪,你相信命运吗?”谢韫兀自一笑,“如果我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你会觉得我是个坏人吗?” 复仇?只是为了母亲复仇的话,也不至于把谢凛搞成那样。 曲安溪至今还记得,那日,她在隐秘的地方看到了谢凛,后者看到她,疯狂的叫唤,可是他似乎被割了舌头,不能说话,脸上已经没有当初的神采,双颊痩的肉眼都觉得这个人是否还活着。 “呜呜呜呜……” 曲安溪退后了两步,那味道太刺激人了,就像是酒和什么腐烂的臭味的结合体。 “你是谢凛?”曲安溪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是不可置信,传闻中跑出去的太子殿下会以一个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里。 还是出现在临芳府的附近。 谢凛没想到还能再看到曲安溪,眼里的情绪都快要溢出来。 “呜呜呜……” “你是要我,救你吗?”曲安溪捂着鼻子,反问他。 后者疯狂地点头,然后在曲安溪即将怀着忍受的情绪接近他,想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谢韫的声音鬼魅地在她身后响起来,像三月春风的温柔的语调,语气不明:“安溪,你在做什么?” 曲安溪忽然一阵头皮发麻,就好像是偷偷摸摸做什么被谁抓到了一样。 谢凛看到谢韫的第一反应是剧烈的挣扎和厌弃,声音撕裂一般的喊叫,似乎恨极了谢韫,后者不知怎的走到曲安溪身后,从后面抱住她,轻轻地牵起了她的手,眼神带着淡淡的笑意:“安溪,你看到了什么?告诉我?你眼前的是什么?” 明明是再温柔不过的话,可是曲安溪却觉得自己的咽喉被人扼制住一般,她甚至不敢转头,不敢看谢韫此刻的表情。 谢凛的声音不断的刺激着自己的神经,身旁的谢韫依旧温柔如初,他好似在单纯询问着什么,如果忽略那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你……什么时候。” 谢韫低头看着她,眼神要溺死人:“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 “嗯。”曲安溪点了点头,她没有圣母心,对那个想要把她囚禁的人没什么太多的好感,但谢韫刚刚的状态着实把她吓到了。 思绪回到现在,曲安溪看着谢韫,她不由得再次怀疑系统的可行性,让谢韫这样的人登上皇位真的不会出事吗? 但平心而论,她只是觉得谢韫手法过于残忍了一些,行为却是没有错的。 可当年的谢凛也的确是个小孩子,曲安溪还是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秦贵妃?” 当初害死元妃的秦贵妃的确占首位,而不是谢凛。 谢韫眼神闪烁,旋即微微一笑:“安溪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两个灵魂吗?” 两个灵魂本人的曲安溪:!!! 谢韫精准地捕捉到曲安溪的那一丝不对劲,几乎是得到结果的谢韫,眼神直直地看着她:“我听闻,安溪,自从那次落水之后性情大变,就连首辅大人都不知道原因为何?我可以知道吗?” 曲安溪隐隐觉得,谢韫这种心计婊十有八九是知道了什么,可是她依旧要装傻:“不知道,我是幡然悔悟。” 谢韫也不逼问她,只是淡淡道:“无论来自哪里,安溪,我只剩你一个了。” 曲安溪扯了扯唇角,转移话题道:“在元妃娘娘这里,就不要说别人了吧。” “是的,可是安溪为什么会问我谢凛?” 曲安溪:…… 好家伙又绕回原地了,感情是她的错呗。 但是能屈能伸是曲安溪一个美好的品德。 “我只是没见过,觉得很……” 谢殷牵着她的手,淡淡笑道:“安溪,不要怕,这种事未免不是好事,孤已经看在他是孤的亲兄长,饶他一命了,难道安溪不应该夸我么?” 把人生不如死地做成人彘,也是对别人好? 如果是她的话,比起这样的折磨,她更愿意别人给她一刀直接送走。 “哈哈哈,我的阿韫真棒,还知道给别人留了一命。” 谢韫看着那边满脸心事的曲安溪,眼神晦暗不明,他是故意让曲安溪看到这一切的。 第一次迫切的想让她知道全部的自己,谢韫觉得自己快疯了。 “安溪这是在敷衍我么?”谢韫语气幽幽。 曲安溪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怎么样,要我给你怎样的奖励?” 明明是讽刺的话,可后者依旧是死皮赖脸的将脸凑了过去,在自己的唇边轻轻的地点了点。 曲安溪:…… 不要脸的始祖,非谢韫莫属。 这边安宁着,宫里面却不安宁,皇帝病倒了,太子殿下入宫之后便找不到了,急的大臣臣们团团转,纷纷祈求似的将目光落在那边的曲宣择身上。 “首辅大人,这……这该怎么办?” 曲宣择淡淡道:“还能怎么办?陛下病倒了事情就朝下压一压。” 说完,曲宣择上去问紫金殿外侍候的公公:“陛下如何了?” 如今这朝里,太子突然失踪,二皇子在外,皇帝病倒了,下面的人急的团团转。 那公公说道:“陛下这病来的急,不过再那之前,陛下说让诸位大人去找太子殿下。” 皇帝病倒,理应太子监国。 可是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了,谢韫人也不知道去哪了。 公公的话已经下了,那群人们便纷纷去找太子。 “首辅大人,陛下说,让您留一下。有话对您说。” 曲宣择在朝堂上多年的老狐狸,“这,陛下要说什么?” 公公笑了笑,知道曲宣择和谢修执也算是多年的好友便道:“还是等首辅进去,陛下亲自和您说。” 紫金殿里,烧着淡淡的檀香,公公一路将曲宣择引至内殿。 明黄的帐子半遮半掩着,谢修执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宣择啊,你来了。” 曲宣择行了大礼:“陛下这病是……” 谢修执笑了笑,有气无力道:“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一些小病,你和我都年纪大了,发生什么都不意外。” 曲宣择颇为无奈地说:“那也得照顾好身子,当年……” 当年戛然而止,但在场的两个人都知道他要说什么,只听到帐子后面,那气若虚浮地声音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当年,当年的双姝死了,只还剩下朕和你苟延残喘的活着,其实朕一直很自责,如果当年能早些……咳咳咳,早些发现,秦家那群人的野心,也不至于,我的她……” “宣择,你会恨我将你的安溪嫁给朕的韫儿么?” 曲宣择不语,若说不怨那不可能,但谢韫是元妃的孩子,安溪又是安娉的孩子,如果她们还在世的话,应该挺希望两个人在一起的。 曾经的姐妹。 曲宣择还能想起来,当年一动倾城的安娉,他是怎么爱上她的,又是怎么和他生下两个女儿。 “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自己当初没有注意到那件事,安娉不会因为宁死不屈被人残忍杀害,而他的安溪也不会在那之后两年不敢出自己的屋子。 “咳咳咳……呵呵呵,时间过去太久了,偶尔朕还会想起来那段不错的日子,宣择,虽然在明面上是君臣,但私下里,朕一直把你当朕的好友。”谢修执的语气幽幽。 “就还剩朕和你了……” 曲宣择袖子下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如果让当初的安娉和元妃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恶化到这种地步,恐怕会失望吧。 可是路已经到尽头了,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安娉,不能再失去两个女儿。 那是安娉的女儿啊。 “陛下需要休息,臣……” “有刺客!!!”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作者有话说: 打卡 第77章 曲安溪站在那边, 对元妃娘娘的陵墓行了一个很大的礼,表情沉默。 从后面看,谢韫的身影有些单薄, 单看侧脸,会觉得这个人是温和的,其实并不然,曲安溪思考过很多次, 谢韫做什么都和她无关, 只要能顺利登上皇位, 她就能回去, 可是到了身上,又不得不反思, 倘若自己真的走了,那他是不是要一个人这么待着? 曲安溪想要伸出去安慰的手微微蜷曲,脸上的表情沉默, 纠结了好多次, 才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谢韫的肩上,安慰似的说:“阿韫,迟早有一天你会得到很多东西, 元妃娘娘一定是希望你好好的。” 谢韫顿了顿, 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他觉得曲安溪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悲,就像自己一样,上天给了自己重生再来的机会, 却依旧命运不由路, 重新再走一遍, 是不是能看到和以往不一样的东西? 珍惜的,但是患得患失。 想捧在手心,又怕丢掉,他伸手握住了曲安溪的那只手,幽幽道:“安溪,我不是谢韫,准确的来说我不是那个谢韫。” 曲安溪:??? 穿越者? “上辈子经历一次的事情我不想再经历,所以……”谢韫的表情依旧温和,但眼神充满了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你若是离开我,我会发疯。” 曲安溪:?等等? 你踏马说什么玩意儿?你活过一次了? 曲安溪瞳孔皱缩,似乎是没有想到,这样的谢韫居然是上一世暴虐谢韫的继承体。也就是他早就有上辈子的记忆? 所以拿捏那些人,包括皇帝对他来说不就是小菜一碟么? 那自己为什么还辛辛苦苦给他出谋划策,还自己跑路? “系统!!!” 干巴巴的机械音干巴巴地回答:[我在,宿主,请不要大声呼叫,系统并不是人类的聋哑人。] “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这个谢韫是重生的?如果是重生,你要我有什么用?”曲安溪说完还委婉地问:“就不能派一些简单的任务给我?比如暴富?” 时至今日,曲安溪依旧想着自己的小钱钱。 【宿主,任务是随即派送的,您的作用并非没有,如果不是您,他也许很快就会死掉。】 【系统对任何一个人都是公平的。】 在系统退下之前,鬼魅地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谢韫看着曲安溪那微微讶异的神情,表情淡淡:“你信么?安溪?” 曲安溪很想不信,但谢韫既然敢说,代表这件事十之八九是真的,她不会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信,为什么不信?” 谢韫淡淡地笑了,这次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看吧,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们这两个怪胎,所以,绝配。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在里面吗?”外面传来呼喊声,打破了这个即将酝酿到不知道到哪里的气氛。 曲安溪后知后觉地退了一步,耳根泛红地四处看。 该死!又被心机婊骗了。 不过,既然他是重生而来的,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了,为什么他要那样对谢凛,不过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不出去吗?太子殿下。”曲安溪低声问。 “暂时不出去,这件事还没发展到我预估的程度,谢殷很聪明,知道完全不能信任我的话。”谢韫眯了眯眼睛。 “吴大人!吴大人!皇上遇刺了!”侍卫前来通知。 “什么?!陛下遇刺了!赶紧,立刻,给我调集人手,随我去保护陛下!” “……”一番紧急匆匆的话结束,原本站在外面的几个人只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谢韫眼神深邃不已。 “谢殷果然发动了,但听着好像不太一样。” 谢韫解释道:“他是打算让一部分先行动,倘若能成功,他便现身,然后取代皇帝,倘若不能成功,他便不出来,或是带着人来营救。” 说到这里,谢韫不由得轻轻叹息了一声:“到底是更深一些,我江南派了如此多的人暗杀他,一路上暗杀的人不断,他也能忍住。” “你暗杀他?”曲安溪这点倒是不知道,“你派人,他不会更怀疑你么?” 毕竟如果他死在江南,受益最大化只有一个谢韫。 无论如何,太子之位或是皇帝之位也是他的。 谢韫摩挲着曲安溪的指尖,表情从容,眼神淡淡:“受益最大化的不是我,他去了江南就知道了。” 曲安溪:???未知的盲点。 “父皇这个人,心思很深,他一生都不愿意放权,谢凛究竟五年太子,也未得到什么实质性的权力,更别提孤这个半路被提携上来的,父皇早就在江南养了一批的人,谢殷生性多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此前我已经足够暗示皇后和他,孤身在京城,对江南鞭长莫及。” 人总是会相信自己选择相信的那个一人。 “孤不会吃力不讨好的派人去人生地不熟的江南杀人,反倒是父皇养的那一批私兵在江南许久。”谢韫将曲安溪的衣服袖子整理了一下,然后将头发稍稍地弄了乱了一些,“我只是一个被控制许久的太子,对父皇有着恨。” 而皇后对当年的秦氏并没有助力。对他这个闲散的皇子没有必须要现在除掉的理由,一个人对付皇帝总不如两个人对付的容易一些。 “那咱什么时候出去?” 谢韫眼神忽闪忽闪,脸色微红,扭扭捏捏:“安溪,我可以扯一下你的衣服么?” 曲安溪一脸警惕地看着他,满脸都是“这里是皇陵,你想做什么?” “我们要狼狈一点。谢殷迫不及待的想要寰宇,我们要助他一把。” 脑回路压根跟不上的曲安溪只能“嗷”了一声。 *** 此时紫金殿里,原本三方对峙变成了四方对峙。 “林将军!你这是大逆不道!”曲宣择故作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早就来之前,谢韫就和通过气了,现下就是比比谁更会演了。 “大逆不道?首辅大人告诉我何为大逆不道?狗皇帝不顾江南子民,不顺应天命,仍旧把权力握在手里,还夺了侯府的兵力,这就是天道了?” 谢临也对峙在另一旁,冷冰冰地没有什么神情,但眉头已经皱起来了。 “无论如何,那也是陛下!”曲宣择说着根本不能支撑话的话,说完,后面架着他脖子的人忽然一拳头打向曲宣择。 后者眼睛忽然失神的倒在地上,原本曲宣择用身体护着这皇帝的床幔立刻多了一个缺口。 “老东西废话真多,大人属下已经把他打晕了!” 这自作主张的下属似乎颇得那位将军的欣赏,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道:“这老头子还有些建树,拖出去,别弄死了。” 没了曲宣择,整个屋子里保护谢修执的只还剩谢临和一旁的公公,那小公公脸都吓白了,手里的东西拿着直哆嗦。 谢临是接到消息才来的,还有一战之力,但其余的人…… “谢小侯爷,你被皇帝收走兵符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你自己呢?这些年侯府从朝堂上一退再退,到最后就还剩手里的那么点兵力,您还在谢凛兵变的保护过陛下,可是陛下本人呢,在这件事结束之后,便夺了你的兵权,现在的侯府,哪里比的过当初的侯府?年纪轻轻的小忠武将军……” “宋将军呢?”谢修执忽然道,语气依旧气若游丝,但是指向性更明确了一点。 谢修执收了许多的兵权,唯独没有收宋家的。 “陛下,宋将军此时正在塞外。”谢临非常好心地提醒,但是宋小将军在内,只是究竟在哪,他也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是啊,他也是个忠心的,只是被朕派到了塞外。” 当初派到塞外的理由也是因为他和谢韫走的太近,将军和皇子走的太近便是挑战皇权。 “太子呢?” 谢临垂下眼睛:“臣不知,太子殿下似乎是失踪。” “那是因为他被臣困在陵园了,陛下,现在无人来救你,臣呢,兢兢业业多年,和陛下也算君臣一场,只需要陛下写个退位诏书……” “放肆!”谢临冷冷道,“就算陛下写了退位诏书,你也名不正言不顺,当不了皇帝,还是说,你背后的主子另有其人?” 谢临眼睛微微眯起。 “什么名不正言不顺,只要我拿到退位诏书和传位诏书,谁名不正言不顺?现在不会还指望那个什么权力都没有的废物太子来救你们?他都自身难保……” 那将军失去了耐心,吩咐道:“把皇帝从床上架起来,还有这位,让他看看。” 谢临刚要动作,就被后面的人挟持住,那人眼神微妙,压低声音,似乎在威胁:“谢小侯爷,我属下劝您珍惜自己的命,为了一个皇帝搭上自己的命不值得。更何况,您不是过几日就要大婚了么?您的心上人还在家,等着你。” 谢临眼神微闪,声音变得低沉无比:“你敢碰她!” “敢不敢碰不一定,只是需要小侯爷配合我们罢了。” 作者有话说: 打卡 第78章 “你们这是不让孤走?”谢韫眼神微眯, 漠视的目光扫过在陵园的守卫,其中的三四个守卫都被这冷冰冰地目光逼的后退了几步。 平时温和好说话的谢韫什么时候出现过这样的情绪,然而这样的反应不过那一刻, 很快的,他就言笑晏晏地说:“孤想问问,几位是听了谁的命令才会如此?” 那领头忽然笑了笑,“谁的命令太子殿下不清楚么?毕竟太子殿下算是我们中的一员。” 原本打酱油的曲安溪听到这话不由得冷哼一声:“就凭你们也配?” “你!”那领头的脸色一变。 “你也知道站在你们眼前的是太子殿下, 就凭你, 你家祖德给大夏贡献了什么?嗯?既然什么也没有贡献, 手上随便拿着把武器, 就当脖子上的东西变成人上人了?” 曲安溪一句话都不留情面,反转揶揄骂人的不带一点脏字, 谢韫笑了笑,曲安溪总是能在合适的时候,找到和他配合的机会。 一番嘲讽说完, 曲安溪拉着谢韫就要出去:“你们若是再敢拦, 全部以以下犯上的罪行论处。” 然而那边的领头似乎是冷静下来了,淡淡道:“是不是即将以下犯上太子殿下不是很清楚吗?我们主子给殿下留了活着的机会,不要给脸不要脸。” “哦?你们主子?你们主子是何人?”曲安溪看着那边的领头的:“我们认识吗?阿韫, 你认识她们的主子吗?” 谢韫非常无辜地摇了摇头, 然后在曲安溪面前显得非常乖顺:“孤并不认识他们所谓的主人。” 曲安溪点了点头:“是吧, 说不定那些人还要趁机栽赃我们。” 领头的侍卫架着刀,却不想那边的人忽然有人来对着他低声说了几句,那领头的神色严肃地离开了,将这两个人交给新来的侍卫, 然后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我劝你们好惜命, 不要做什么不识好歹的动作。” 领头的人走后, 那新来的侍卫和谢韫对了一下眼神,后者缓缓地笑了笑,“也并非不识好歹。” 新来的侍卫对着后面的人说:“你们先退下,我有事要和太子殿下说。” 后面的几个侍卫脸色不对,似乎怕一个人压不住谢韫。 直到那侍卫说:“这件事是主人安排的,你们先退下,主人有话要和太子殿下说。” 那群侍卫听到“主人”这两个字,脸上的表情才没有那么严肃,随着命令缓缓退下去,曲安溪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谢韫,这个侍卫和之前的侍卫看上去就不太一样。 陵园还剩三个人之后,那侍卫对着谢韫微微鞠了一躬,道:“殿下,首辅大人说,紫金殿的火已经被点着了,还差您的配合。” 谢韫扬了扬唇角,“是吗,那就先谢谢岳父大人的帮助了。” 那侍卫很快就退了下去,曲安溪还处于一个懵逼的状态,感情这是已经早就打好了配合? 那还让她白担心。 “所以你,是打算帮谢殷还是帮谢修执?” “两个都不帮。”谢韫淡淡一笑,然后在曲安溪的额头上留下一个亲吻,像是安抚。 “那你两个都不帮?可是……” 谢韫继续道:“安溪,我这么的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挑起两个人的争端,在他们眼里,孤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人,即使留着,和不留着差距不大,只是名正言顺的问题罢了。” “孤对皇权没有任何心思,满脑子只有对母亲的复仇,和你。” 最后那句和你,不知为何说的格外郑重,就连目光也变得温柔起来。曲安溪故意不去看他,转过头,“哦。” “两个人越发斗争才是好的,”谢韫笑了笑,“只有争斗,才能让我变得更好的收拾他们。” 温和的笑,不加任何的瑕疵,然后谢韫牵着曲安溪的手,问道:“安溪想要去看看吗?” 见过元妃娘娘的陵墓,在谢韫看来就是经过父母的认可,他相信自己的母亲也会愿意。 曲安溪耸了耸肩,现在他们根本出不去,怎么看。 然后谢韫就拉着她的手,大摇大摆的出了陵园,一路上无人阻拦。 曲安溪简直觉得谢韫莫名其妙,那刚刚装什么?装弱好玩吗? 谢韫感觉身后曲安溪来着不善的目光,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委婉道:“那什么,我可以解释的。” 曲安溪白了他一眼,“谢谢,不需要。” 后者直接甩开他的手,大步径直地想向前走去,她现在的确想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不同于上次谢凛的擅自发动宫变,这次的谢殷更加聪明,即使皇帝检查身体没有问题,也不代表谢韫不会做什么。 谢韫一路尾随,像个被遗弃的小孩,完全没有了刚刚在陵园的算无遗策的狂妄。 而现在的紫金殿就像是一触即发的地方,谢临记得自己站的什么位置,所以在保护皇帝这种事上显得没有那么尽心尽力,反而像在划水。 但是表情还是做到位了。 “小侯爷,你想清楚,一旦陛下被保了下来,你对得起侯府那么多年的兢兢业业么?还有曲家的大小姐,都说曲家大小姐最是聪慧……” 谢修执继续咳嗽,“临儿若是选择放弃朕,朕也不会怪责你的,收回兵权的事,的确是朕做的不对。” “还假惺惺地做什么?”那人嘲讽道,“若是你真的觉得对不起,就不该这样。” 谢临的剑刃有一丝松动,后面的人看准这个机会,立刻夺下谢临的剑刃,结果被突如其来的谢临反制住,一刀一个,咕噜噜的血就溅了一地。 林数似乎没有想到谢临居然能临场反制住。 “谢临,你别不知好歹!” 那么多人对谢临一个人谁能赢似乎根本不用思考。 可是谢临的态度也让人思考:“正如你所说,就算你夺了皇权之后呢?自称为帝,谁会支持你?” “满朝臣都不会认同你,天下的百姓会斥责你。”谢临掷地有声:“这是谢家的天下而不是你林家的,你别忘了,宋将军还在呢。若是他不愿意为了你守江山……” 林数冷哼,“那又如何?枭雄也是英雄,更何况这皇位我本就不稀罕……” 谢临眼神微闪:“是吗,那林将军为何要逼宫?” 自知失言的林数立刻补救:“本将军只是看不惯谢修执的所作所为。” “那天下人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你是不是要死了?” 一向冷漠不管事的谢临激起人来也数一数二,那将军皱起眉头,似乎已经不打算留下谢临这个祸害了。 “那谢小将军就陪着陛下一起上路吧。” 几个将士就要冲进去将明黄帐子里的谢修执拖出来,结果还未触及到明黄的帐子,一道箭矢忽然插中了那上前的士兵。 与此同时,站在资金殿顶上看戏的曲安溪不由得笑了笑:“狗皇帝果然是老狐狸。” “你猜帐子里的是不是真人?”曲安溪歪头问着谢韫。 谢韫微微眯眼,“是本人,只是,这床并不简单。应当是个机关。” 有了这么一场动静,渐渐不敢靠上去,林数恼羞成怒:“都杵在那里做什么,赶紧上去!” 几个士兵看着那个被击中到底的士兵,面面相觑,又不敢违逆主子的意思,一步一步的上去,却听到谢修执淡淡道:“林爱卿,你如此逼迫自己的下属,是因为怕死吗?” 林数面色发青,他倒是没想到皇帝的床上居然还藏匿着东西。 曲安溪端着下巴,像是看戏:“他们都不敢上去。你能看出那个机关的触发点么?” 曲安溪话音未落,一道不知哪里来的小石子飞了进来,一击即中那边的机关的开关,床发出“咯哒”的声响。 石子出去的方向,正是谢韫手的方向,然而里面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弄的有些反应不过来,最后还是林数明白了什么:“上去,给他拖下来,皇帝床上的机关解了。” 曲安溪给谢韫一个牛逼的眼神:“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皇帝应该还有后手的,整个京城的御林军都在他的手上。” 谢韫淡淡一笑:“我就是要逼出他的后手,父皇的后手。” 曲安溪忍不住踢了他一下:“你不是经过一次了么,怎么还不知道?” “总比某些小骗子好,安溪。”谢韫意味不明地说:“上辈子我算漏了他的底牌,这次借着谢殷的手,必须要把他的底牌逼出来、” 曲安溪看着那边的谢韫摇了摇头,心机婊,十足的心机婊。 还非常记仇。 没有人知道他床的机关在哪里,是谁解开了他的机关? 谢修执皱眉,必然不是眼前这些蠢货,是谁? 青白的小石子落在地上,看形状也不过是那人顺手从地上捡的。 “是谁在外面,不如出来一见?”他可不信整个宫里有谁能解开他的机关。 谢修执执着于找到外面的人,而自己已经被架出来了。 天上地下的皇帝陛下穿的并非是中衣而是早就准备好的外衣,脸上也根本没有什么虚弱的样子。 比起可以解决的威胁,他更担心未知的威胁。 谢韫摩挲着手里的小石子,然后将它扔了出去,谢修执,呵。 作者有话说: 心机婊很心机。 第79章 那群将士也不是个蠢的, 这突如其来的石子显然是在帮他们,能清楚的知道皇帝的心思的人可不多,也许对他们来说是一个不错的助力, 在皇帝之后,林数便道:“外面的那位,多谢相助。” 曲安溪噗嗤一笑,“这是生怕你被狗皇帝骗了还是怕你被拐走?” 谢韫眨了眨眼, 非常讨好地说:“我是你的。” 然而太子殿下的这份讨好并没有得到太子妃娘娘的首肯, 反而被曲安溪白了一眼, 摆了摆手, “别,臣妾可担不起太子殿下这份殊荣, 太子殿下还是让给别人吧。” 谢韫瘪了瘪嘴,像个没脾气的小媳妇,任劳任怨地给解释:“谢修执上辈子在和我对峙时, 有一样东西的确出乎意料。” 和谢韫对峙的时候应该是原著的中后期了, 所以这也就是在原著里谢韫这个疯子没有杀掉谢修执的理由,那么如果今日能逼出那个底线是不是就意味着,皇帝提前暴露了? 想到这里, 曲安溪皱了皱眉, 也不管谢韫在那边怎么玩她的手指, 她是终于可以离开了么? 下面依旧如火如荼,死死咬着不放。 谢修执第一次有些惊慌失措的感觉,事情出乎他的意料是,那人并没有出来的意思, 只听到不知道哪里传来的一声轻笑, 像是在嘲讽。 之后便是安静。 林数确认了那人是来帮忙的之后便恶狠狠地对皇帝道:“还在犹豫什么……” 谢修执的目光略过谢临, 后者正在被三方挟持,根本没有办法帮他。 “趁现在!”林数拿起刀子狂笑起来:“我终于可以报仇了!” 谢修执眯起眼睛,即使到了现在,也没有特别慌张的帝王,就像那高位者,漠不关心地看着即将死去的人。 林数知道上头人的吩咐,但是,看着狗皇帝这样,他莫名的不爽了起来。 他当着紫金殿里所有人的面子下,狠狠地将谢修执拽过来,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脚踩在他的身上道:“别用你那种眼神看着我,今天不会有人来救你!” 似乎为了发泄,就连踩在谢修执身上的脚都用力了起来,而在身下的人只是坎坎笑了道:“比起朕当年被同族兄弟□□可好的太多了……不知朕的韫儿在临芳府是不是也受过这样的折磨?” “他知道是你了?”曲安溪有些关切地问。 谢韫不咸不淡,对他的提及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他想知道是不是我罢了……不过,如果只是这样还不是不够啊。” 曲安溪微微眯起眼。 然后就看到外面忽然一阵喧哗,宋因不知道哪里出来的,还带着坐在轮椅上一咳三步喘的少年,少年一脸病态的白,眼神恹恹地看着大殿,最后还是由着宋因代为传达。 “林将军!紫金殿你的人手已经被我们全部拿下了。若是不想死,最好乖乖出来。”宋因说完这话,还眼神朝着紫金殿顶子上瞟了两眼,和曲安溪对视最后,后者给他露出一个颇为和善以及我就是在这里看戏的无辜感。 宋因:“………” 那病弱的少年眼神也和他们对上了,点了点头。 林数没想到这狗皇帝还有外援,立刻对他的行为更加粗暴了些,紫金殿里面的几小士兵听到这话立刻慌了神。 这不可能! 他带来的人手不低于两万,怎么可能那么快被控制了?难不成远在塞外的宋将军回来了。 “慌什么!皇帝在我们手上,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你出去传个信,若是不想皇帝死,就乖乖站在原地,扔下武器。” 小士兵唯唯诺诺。 出去传达消息的时候也挺直着腰板,恨不得把这些人全都赶走,可是宋因不是别人,他是单靠嘴就能曲安溪怼哭的人。 “你不如跟你的主子说,如果真的想不开的话,不如想个黄道吉日,我们为他送行。”宋因反怼了一句。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看上去是真的气若游丝,曲安溪看着觉得有些眼熟,可是不知道是谁。 然而还你等她多看几眼,早就在醋坛子泡了好久的谢韫生硬地将她的头转过来,一脸幽怨,“看我。” 曲安溪:??? 你有病? “他是谁?” 大概是曲安溪看多了,谢韫冷哼一声:“钟家的小世子,应该快要死了。” 曲安溪:“…………” “你是三岁小孩吗?” 谢韫眼神微闪,用手捏住她的脸,表情忽然变得危险起来,“是啊,我是三岁多孩子,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关爱我,有点小脾气,不是对的么?” 突然茶了起来。 “你加大了皇帝这边的筹码,就逼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谢韫在曲安溪被捏起来的嘴上啄了一下,觉着不满足,便又啄了一下,直到曲安溪被啄的不耐烦了,一把打掉了他的手,“离我远点。” “宋因并非皇帝的筹码,而是我加给谢殷的筹码,清君侧,正当理由,名正言顺,一个区区的皇城,十万兵马,拿下它,轻而易举。”谢韫语气云淡风轻,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在背后搞破坏的人,“到时候再配合上我的转位诏书,这场局,谢殷必然会赢。” 谢韫话音未落,原本还在外面着急的宋因果然就看到了谢殷的出现,后者火急火燎,连衣服都没换地就过来了,一身红衣似火。 “宋将军!里面如何了?”谢殷的确很着急,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宋因眼神微闪,解释道:“叛军正在紫金殿里,挟持着陛下。” 谢殷点了点头,“宋将军这次带了多少人过来?” 宋因一丝不苟的回答:“两万。” 谢殷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宋将军,把兵符给我,你带兵擅自进入皇城若是追究起来便是大罪,我是皇子,没事。” 宋因面色犹豫,“这……” 谢殷继续道:“若是不给也无碍,宋将军保护父皇忧心,我这个废物皇子也想做些什么。” 宋因听了这话,那边坐在轮椅上的少年脸色憔悴地点了点头,“小宋将军,我们贸然带兵进入皇城,就算陛下不追究,终究是会留下不好的名声,既然二皇子来了的话,便让二殿下来吧。” “希望二殿下能成功化解这场莫须有的宫变。”宋因和钟家的小世子说完,便两个人走了,但是没有走多久,而是选择留在一处。 谢殷没想到会那么轻松不过细细想来也对这几年他对皇位表现的毫无兴趣,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和姑娘们聊聊天,大长公主的赏花宴那可是常去。 谢韫…… 谢殷忽然想到自己那个便宜弟弟,这次倘若真的成功,就赏那个便宜弟弟身居塞外吧,毕竟这些人能进来还靠的是自己便宜弟弟开的门。 曲安溪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这……还能这么无耻?宋因这是脑子下线了?还是你和他串通好了?” 谢韫淡淡地扯了扯嘴角,“谢殷是真的想夺皇位,他对皇帝不似谢凛那般有情有义,而是纯粹地想让他死。” 谢凛有必须让他退位的理由,可谢殷是为什么?单纯的看皇帝不爽么? 曲安溪非常痛恨原著只有曲安晴的视角。 疑问只能继续看下去,谢殷一路进了紫金殿,看上去很着急,然而林数挟持着皇帝,表情冷冽:“二皇子,臣劝你最好放下手里的东西,不然皇帝可就不保了。” 谢殷脸色一急,“放肆!林将军,我父皇待你不薄,母后亦待你不薄,你如此反叛,对得起父皇,对得起母后,对得起你家人么?” 谢修执眼神是复杂的,他的儿子中没有一个是省心的,可是谢殷的突然出现,让他起来疑心,是否刚刚的那个石子是他所投掷? “你七弟呢?” 谢殷:??? 他未想到,谢修执开口会是这样的一句。 “闭嘴,老实点。”林数剑刃已经让皇帝的脖子出了血。 “父皇!你这个畜牲!知不知道,本殿下现在下令就能扬了你。” 谢殷骂人骂的脸红脖子粗,现在看上去倒真的有几分原著的感觉。 原本在楼顶上安静看戏的谢韫轻轻一笑,然后手里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小石子又飞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这声音在皇宫里无人可以听到。 不远处的宋因却明白了什么似的推着钟世子离开这里。 “二殿下!你不明白吗?!皇帝他对你如此!你以为你真的是陛下所生?”林数也脸红脖子粗,忽然而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 什么意思? 谢修执眼神复杂地看向谢殷,“林将军,朕留你一命已经是仁慈!” 话音未落,窗外四面八方的箭雨,直接洞穿了身后还在嚣张的林数。 谢韫看到这阵箭雨,眼底的兴奋毫不掩饰,“终于出来了,孤的父皇,等了你好久。” 谢殷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东西打乱了节奏,林数就像是被受控制一般,倒豆子的说:“二殿下,你根本不是皇后所生,而是……” 这句话尚未说完,皇帝反手一刀下去,刚刚还嚣张的林将军,口吐鲜血,原地死去。 “殷儿,你做的很好。”谢修执又如同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带着夸奖性质地说。 就在此刻,原本刚刚愣神,不可置信的谢殷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白刀子就迅疾地扎入了谢修执的胸口。 “我早就知道了呀,父皇。” 一如曲安溪耳边落下谢韫的声音:“因为谢殷本就不是皇帝的亲生子,而是当年先皇托付给陛下的,先皇的私生子。” 作者有话说: 早点完结,早点完结…… 第80章 事情的起因于二十年前, 一个阴糜的雨夜,曾经的太子殿下谢修执,亲眼看到自己的父皇在紫金殿里徒手捏死了一位长的清秀漂亮的宫女, 宫女瞳孔放大,剧烈地挣扎,身上纱衣被糟蹋了一地,留在身上的中衣也被折磨地没有了原来的样子, 堪堪的落在胸前, 很显然, 她在被杀前, 还做了一个不错的美梦。 那是谢修执第一次见到温文尔雅的父皇杀人。小宫女挣扎不过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死在了地上。 彼时天外大雨,隐晦的天沉寂在无边的夜色,看不清星辰几点。 谢修执身边的宫人给他撑着伞, 听着耳边噼里啪啦地落雨声, 他近乎无情的看着自己的父皇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 事情处理的很快,先皇洗完手之后,就让这位站在外面的儿子进来。 时间催人老, 先皇已经满头白发, 他颇有些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淡淡道:“朕知道你对皇位势在必得,但,这些年朕的确也累了,你是个优秀的皇子, 这是给你的。” 先皇不顾大忌地说着, 随后便让身边的一位公公将拟好的圣旨递给了谢修执, 上面赫然标明了,倘若先皇死后,他将会登上皇位,但前提是,他不会拿到传国玉玺。 谢修执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皇,传国玉玺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不用想,就如同太子的玉屏山河一样,那都代表着一皇位的继承,与变更。 近些年来,父皇愈发宠爱自己的幼弟,哪怕他现在已经快要到了而立之年。 太子之位摇摇欲坠,谢修执捏紧圣旨,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 外面的雨声淅沥,屋子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平和,哪怕之前没有发生过杀人之事,年事已高的皇帝,眼神混浊又深邃,宛如外面同样看不清的天空。 抑郁,或者沉闷这些混乱的情绪笼罩在心头,就像是失去了一切。 “阿执,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知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另外……”皇帝表情冷冽:“深夜把你召过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 嬷嬷从一旁抱过来幼嫩的孩子,孩子长的漂亮无比,白嫩的小脸上一丝褶皱都没有,脖子底下还挂了玉佩。 谢修执正是不解的时候就听到自己的父皇道:“从今天开始,他便是你的孩子,未来的太子殿下,你的位置之下便是他,这是朕给你皇位的最后一个要求。” “不要问为什么,修执,那是你的幼弟……”皇帝的声音掷地有声:“朕会派专门的侍卫保护他,从今以后,你的皇位为为他。” 就像是命令,谢修执杀心顿起,他打算在谢悟死去之后就杀了这个孩子。 然而这话说的为时过早,他将这个孩子带入了太子东宫,太子妃对他爱不释手,就像是失去了孩子又重新得到了一样。 在皇帝逝去的那一年,他果然没有得到传国玉玺,这东西就像是失踪了一样,任凭谢修执怎么找也找不到,他登上皇位的第一年就是清扫了以前父皇留下来的人,彼时他的幼弟已经有小几岁,身子异常娇弱,动不动就需要人参吊命。 谢修执很想杀了他,就像杀死自己的父皇一样,让他们死的悄无声息。 但是在他即将要动手的时候,那保护他的侍卫告诉谢修执,倘若如果真的杀了这个孩子,那么他将再无获得传国玉玺的资格。 谢修执被威胁了,但那侍卫不是全部,只能控制他很短的时间,很快,他就知道了父皇的一支秘密队伍,[凌云],一个全部有火药,箭矢的精良装备的绝佳刺杀的专门为皇权服务的人。 有了这支队伍,就算是谢修执身处敌营也能被顺利救出来。 谢悟将这支人马给他的时候下了明显的死命令,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杀害谢殷。 谢修执接受了。 为了这支无所不能的皇权特卫。 让他成长到今日也从未想过将皇位给他,哪怕给了谢凛,和后者的谢韫。 因为他忌惮,先皇的私兵究竟是先皇的私兵。 *** “而之前孤说的,他到了江南就知道了,那是在提醒孤的二哥,不要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原本是在什么位置就在什么位置。”谢韫缓缓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又对着曲安溪微微弯腰,轻声道:“除此之外,我们还要去见一个人。” 曲安溪问:“谁?” 谢韫笑的很轻,“大长公主姑姑。” 若是那日谢殷不将那袋种子给曲安溪他还猜不到,原来一向对权力没有什么兴趣的大长公主殿下还有这样的心思。 “你要出宫?” 曲安溪不解,怕是这宫墙暂时出不去。 谢韫解释道:“不是,也许我们去到皇后的宫里就能看到大长公主殿下了。” 她们不是出了名的不合么? 这一切就像是策划好了,皇帝这边输了筹码,谢韫必然要帮助皇帝,替谢殷拿了一部分的筹码。 片刻后,谢韫和曲安溪就堂而皇之地出现了皇后娘娘的寝宫里。 中途居然没有宫人阻拦,这让曲安溪震惊,这到底是做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才能拿捏那么多的人。 谢韫本来就不简单她清楚,但能做到这样就已经是恐怖了。 还是说他和皇后达成了什么协定? “你来了。” 然而不等曲安溪细想,皇后就带着得体的笑容等着谢韫。 并没有大长公主殿下。 谢韫并没有搭理那边的皇后,而是眼神淡淡,语气冷冽:“谢殷杀了父皇。” 皇后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似乎是不敢相信,颤抖着嘴唇:“老七你在开什么玩笑?” 谢韫面无表情,重复道:“皇后娘娘,正如孤说的,谢殷杀了陛下,这应该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几十年的美梦也应该醒了,皇后娘娘,谢殷本就不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早就死在大雪里。”谢韫冰冷无情地说出来这些话,然后,很快的,那边的人就做出了反应,“你应该觉得庆幸,姑姑。你选择的人没有错。” 大长公主出现在皇后宫中的屏风后,她格外警惕地看着谢韫:“你知道了多少?” 没了平时慵懒的样子,大长公主一反常态地一身看不透的黑色,发束高高的,上面坠满了华贵的首饰,晶莹剔透的好似不是本人。 那双漂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谢韫,仿佛要把他盯出一个窟窿来。 “全部。所以,孤身为太子殿下,要来为父皇报仇了。”谢韫说着,便松开了曲安溪的手。 周围的人都被屏退了,安静像无人之地。 “你敢?!”女子即使年过三十也依旧不减当初神韵。 “父皇杀了祖父,所以作为父皇唯一的女儿,复仇,这很合理,谢殷作为父皇最后的孩子,真正的皇位继承者,这也很合理。”谢韫不紧不慢地说,皇后陷入混乱中,而一旁的曲安溪活成了吃瓜群众,她略带震惊地看着谢韫将当年的皇室不传秘辛当做闲话家常般的说出来。 大长公主冷静道:“你不也是?你恨那些杀死你母妃的人,本公主也不原谅杀死父皇的人。” 谢韫淡淡一笑,“是的,但孤的目标不仅于此。” 白刃指着大长公主的脖子,仿佛下一刻就要插进她的咽喉。 “你想要什么?” 她第一次失策,是在这个小白眼狼身上,谢韫就像个不稳定因素,只要被他拿捏到了什么,很容易失控。但他既然赶开城门放人,就代表他的选择是杀皇帝。 同样的目的,谢韫不会暂时想不开在皇后娘娘的宫里杀了她这位高高在上的大长公主。 冷静沉稳,也能隐忍多年,她算得上是聪明漂亮的了,谢韫欣赏这种人,但谈不上有多欣赏,相似的人只会让他忍不住动手。 “想要的东西,不如你问问太子妃?” 曲安溪吃瓜忽然被cue,脸上的神色立刻变化了起来,眼神不断地给谢韫传达。 然而后者就像是看不见一样,语气温柔:“我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安溪?” 突如其来的考试题,让曲安溪顿了顿,她真的很讨厌临场测试。 “扫清障碍。”曲安溪淡淡道。 就像谢韫一样,曲安溪是面无表情的,说这些话根本不过自己的情绪,完全不在乎这些人的生死。 谢韫得到了自己颇为满意的回答,其实就算曲安溪答不上来,他也不会做什么,充其量就是亲一下给个小惩罚罢了。 “如安溪所说,你们是孤的障碍,要扫清她而已,不需要理由。筹码给了谢殷,孤也该收回来一些。”谢韫说完,还不等那边的大长公主反应,就听到那轻轻一声的叹息,和自己的剧烈疼痛短暂瞬间的撕裂感。 那就是一个霎时间。 曲安溪在她的身上找到了令牌,收在袖子里,另一边的皇后被这两番刺激的忽然反应不过来。 “要杀了她吗?”女孩的声音温和,好听,像是在询问。 “我不喜欢留后患,安溪。”谢韫的声音落下之后,便又是一阵疯狂的尖叫,然后彻底恢复平静。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小谢真的被我写成了变态。 呜呜呜。 他是真的疯子。 女主不是圣母,所以,对那些人不会有特别同情的心理,王朝之间的更换,永远是你死我亡。 第81章 杀了皇后和大长公主, 并没有让谢韫的神色恢复正常,他淡淡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人的尸体莫名的轻笑了一声,就像入魔了一般。 曲安溪皱起眉头, 她觉得谢韫有点不太正常:“你笑什么?还不赶紧走?要是被发现了,咱俩要背的罪名可惨了。” 毕竟这两位看上去都是皇室不得了的人这要是被发现,两个脑袋可不够掉的。 “不用担心,也别害怕, 现在就看父皇手里的人是愿意跟他们的旧主子, 还是新主子了。”谢韫说完就揽住曲安溪的腰径直朝着紫金殿飞去。 *** 紫金殿内, 谢修执由于及时的救治并没有死去, 他捂着胸口那看上去并不深的伤口,以及谢殷那称之为恐怖的笑容。 没想到有生之年, 自己居然会栽在自己儿子身上一回。 谢殷不着急的,就像是猫抓老鼠那般,玩弄着他, 凌云的态度模棱两可, 不让谢修执死的同时,也不是特别干预谢殷的行为,现在造成了这样的一个局面。 “不该叫你父皇, 应该叫你皇兄。”谢殷将话咬在嘴里, 说了两句, 打磨着,在适应着这新的称呼,然而,重新开启的床上机关, 谢殷不费吹灰之力就关闭了。 谢修执看着他, 似乎笃定那一直站在外面偷听的人是谢殷, 他一直伺机而动。 紫金殿里很多东西都乱了,就连平时用来批奏折的紫檀木的桌子都被推翻在地。 直到谢修执负伤再次被抓住,胜负几乎已经彻底分开。 谢殷这一次毫不留情地就继续扎下去,白光匕首亮出之际,一颗青色的小石头飞了进来。 小石子的力量打偏了剑刃的方向。 谢殷刚准备骂人,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诡异地笑了起来,“藏的好久啊,七弟,还不打算出来么?” 谢韫抬脚进来的时候,周围没有人阻拦他,他就这么轻飘飘地进来,看着眼前的局面一点也不震惊,而是说道:“七弟也有一些不明白想问问父皇。若是父皇死了,孤的问题可就没有办法问了。” 谢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边的两个人。 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多谢二哥。” 谢修执再次被架起来,胸口的地方因为伤口撕裂在流血。 “当年母妃死的时候,你有一点的心疼吗?”谢韫问道:“是觉得松了一口气,还是觉得失去这个人可惜呢?” 谢韫的眼神和当年小孩的时候一模一样,黑的发亮,就这么单纯地问着话,不含任何的恶意,嘴角微微上扬。 谢修执从未想过自己有这一天会被两个儿子算计,或许他当年的一念之仁,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韫儿阿……父皇老了,你是诸多兄弟姐妹中,最像朕的,随意,朕的心情,你难道不明白吗?”谢修执眼神熠熠发着光,似乎早就在期待在一天了。 谢韫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然后就在这份疑惑中,这位平时素来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对着一旁的谢殷道:“不如二哥来吧。” 谢修执咬牙切齿:“你真的甘心将皇位拱手而让?老七。” 他是不愿意的,当年秦氏一党杀了元妃,他便让谢凛彻底失去做太子之位的权势,隐忍多年将太子一党尽数拔除,到了今天他越发觉得自己的二儿子有些反常,所以江南之行让他去,就是希望江南这一次,能杀了这个体弱多病的儿子,可是他从未想过杀了谢韫。 “父皇,儿臣并不蠢,当年母妃怎么死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谢韫冷冰冰地说:“收起你的嘴脸,你将安溪嫁给我只是为了用她来制约我。” 有了弱点,什么都好控制了。 戳破了谢修执目的,后者脸上的表情都变得不那么正常,他近乎冰冷地看着谢韫,他身上的气势和当年的自己殊无二致,可是又有什么不太一样。 “二哥,请吧,不对,叫错了,应该是二叔。”谢韫态度温和,退后了两步。 外面又下雨了,每逢到这个时候,大夏总是多雨的,氤氲着,乌云密布。 谢韫眼睁睁地看着,谢殷面无表情地杀了谢修执,这次[凌云]没有再阻拦。 就像是默认了谢韫的默认。 谢殷对这支队伍也很了然于心,这本来就是父皇为自己准备的侍卫,所以,当他杀了谢修执之后,不去看谢韫脸上的表情的便大步出去。 躺在地上的陛下,依旧穿着明黄的衣服,不同的是,他花白的头发,有些发白的唇角一直挂着笑,像是在做什么美梦,谢韫眼神淡淡,他蹲下来,将原本睁着眼的谢修执合上眼睛。 那本被赶出去的谢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问道:“殿下真的打算让谢殷掌握实权么?” 自从踏入紫金殿后,谢临就知道,这场对弈必然会有一个结局,谢韫作为身后的人一直不断调整着两边的平衡,直到现在,谢韫将这个平衡彻底打破。 “安晴姐很安全,她在安溪那里,如果你要问孤,为什么要这么做……”谢韫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他根本不在意谁主管这座江山,“没有理由,孤想要做的事情,言之必达,谢殷……噗嗤,下一个罢了。” 谢临不清楚,有了[凌云]卫的谢殷只会更强,彼时,就只有谢韫一个人和他对峙又怎么能斗得过。 谢韫起身,除去他沾染一身的血渍,白衣依旧如初,他还是那个翩翩如玉,一身风雅的太子殿下。 谢临有点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如果谢韫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并不能完全站在他这里,因为他还有整个候府和安晴,不会培一个疯子做什么。 这些日子来,谢韫每做一件事看上去有理有据,实际不过是他自己杜撰的有理有据,说服了自己,也说服了别人,做完之后心情愉悦,又是下一件。 完全称之为随心所欲。 谢韫似乎看透了谢临心中所想,反问了谢临一句:“你觉得,谢殷能够号召整个大夏吗?” 谢临不语。 “他不能,也做不到。”谢韫笃定地说,“走吧,回去迟了,她总要生气的。” 生气的不是别人,而是曲安溪,她一脸不服地坐在崇明殿,以及坐在一旁正在认真学习的曲安晴。 她宽和地劝自己的妹妹:“你也不用着急,太子殿下想要做的事情……” 曲安溪打断道:“姐姐,你是被谢韫这个王八蛋洗脑了!他把我们关在这里是为什么?谢殷现在手握大权,他独自去,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 曲安晴撇了撇嘴,她再次在自己“跋扈”的妹妹这里听到新的形容,形容太子殿下的。 “安溪这是在担心太子殿下么?”曲安晴虽然不是那么喜欢谢韫,但谢韫做的事的确不错,考虑的也很周全,在大事的方面两家人几乎都默认了听他的。 曲安溪最后将茶壶朝着桌子上摔:“不担心,他死就死,大不了陪葬,我已经活到了现在,已经算恩赐了。” 享受了那么久的荣华富贵她这个早就该去阎王那里报道的,已经很幸福了,当然就是没回去,和姐妹好好道个别。 曲安溪想起她死的时候,几乎是一句道别的话都没说,有些神伤,她的蠢货闺蜜到底有没有给她的墓碑前给自己烧钱,还有王八蛋那群人,现在还会想她么? 然而这份神伤被曲安晴看成了自己妹妹对谢韫的牵挂,想要劝分的心思立刻消失不见了,也许她是真的喜欢谢韫。 “别担心……”曲安晴话还没说出口,谢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这里,他身上的白衣服已经脏了,他轻轻地弯腰,捧起曲安溪的脸,颇有些讨好的意味:“是不是生气了?” 曲安溪还在怀念自己那可怜巴巴的生命,被谢韫强行打断,脸上闪过一丝不爽:“太子殿下怎么来了?” 阴阳怪气。 “这不是……来找孤太子妃讨个不分房的好处。”谢韫摸了摸鼻子。 “好啊。”曲安溪笑了笑,然后对着曲安晴说:“走吧,阿姐让太子殿下自己在这里好好反思。” 曲安晴想要问那边的情况如何了,就听到谢韫道:“我让谢殷赢了这场对弈。” 曲安溪眼神微闪,大事面前,她也会收起自己的小脾气,谢韫独自去,也是害怕自己会受到牵连。 “然后呢?”曲安溪皱眉:“你打算独自对他?” 谢韫淡淡道:“也许一会儿,谢殷会找个理由将我们赶出京城。” 曲安溪对他这老实的推断压根不搭理,自顾自地和曲安晴说:“阿姐,你看好了,男人就是这样花言巧语骗人,你以后可要小心审视……”迎面就撞上了谢临,对方眼神冰冷地样子,仿佛在说,“你再说一遍。” 本能害怕的狗头保命的曲安溪果然将话一改:“但是像姐夫这样的,就一点问题也没有!他必须是好人!超级大好人!” 曲安晴:“…………” 她觉得自家妹妹脑子有病。 “那边布置的差不多了。”谢临忍不住问道:“殿下到底是如何让[凌云]听之所言?” 作者有话说: 今天也是被姐姐和姐夫嫌弃的倒霉夫妻~ 第82章 和那边的接触是属于谢韫早就开始着手的东西了, 约莫在入朝时,就有意无意的和[凌云]卫沟通。 有了上辈子的警示,和被凌云卫坑害过的经历, 谢韫知道了这东西名义上是归于皇帝掌管,其实令牌一直在大长公主殿下手里,在紫金殿,凌云卫发动过一次攻击, 证明令牌的主人, 或许正在宫里。 谢韫带着曲安溪去了大长公主的令牌, 拿到之后, 直系上凌云卫就在他的掌管之下,当年先皇为了保护谢殷, 将令牌交于自己的妹妹又暗中嘱咐凌云卫的卫长和谢修执做了三方面的沟通。 明明不过一个宫女生下来的孩子却值得先皇这样保重,只是觉得不能对不起那位宫女的遗愿么? 谢韫抿了抿唇表示可惜,谢殷不知道这点, 大长公主一直把令牌拿在手里。 是打算今天等着谢殷赢了之后给出去? “你是吃错药了?”曲安溪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今日很多东西都出乎她的意料,虽然看戏和吃瓜很爽,但不代表谢韫瞒着她做很多的事。 虽然吧……瞒着也无所谓, 只要谢韫能搞上帝位就行了。 后者心情似乎很好, 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他十分耐心地解释:“安溪从大长公主身上搜出来的令牌便是这个变数,谢殷他在待不了多久。” “哦……重生好了不起哦。”曲安溪心里不平衡地咕哝了一句,穿越干不过重生大概说的就是他们两个人,一个是玩弄人心的阴谋家, 还有一个是住院许久, 每天本职工作就是看看小说打发时间的心脏病患者。 除了已经崩坏的剧情之外, 一无是处的穿越。 曲安溪默默地给系统点了个差评,然后遭到了系统的抗议。 [系统满分服务,禁止差评,请宿主取消自我yy。] “哼。” 曲安溪不会承认的,这好比就像一个学□□和学婊,谢韫就是那种嘴上我不行,但是一考考第一的心机婊,而她就是那种看着很努力,但实际很垃圾的反面教材。 大概是今天做了太多自我为主的事情,谢韫不得不上来哄人,毕竟这以后还是要躺一张床上的。 “安溪……我错了,别生气。”太子殿下什么都厉害,尤其是道歉最厉害,无论对错,说低头就头,没有一点犹豫,如丝滑流水。 毫无骨气可言。 曲安溪看着他,有一种看向学霸的漠视,但这学霸又喜欢自己,两相权衡之下,她也只是面无表情地夸了两句:“太子殿下今日算是运筹帷幄,人中龙凤,臣妾觉得,给太子殿下安排选妃的事情还是要尽早的,毕竟国祚为重,臣妾要担下大任。” 谢韫“…………” 谢韫觉得他应该真的凉了,救不回来的那种。 “安溪……” 曲安溪转移话题道:“你是打算如何处置谢殷,他现在在前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估计明天一早就得撺掇上皇位,把我们这群老弱病残打发到哪里去。” 提及此事,曲安溪也是想知道自己该安排离开了,系统显示任务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还差那百分之十,就可以彻底结束,原本五个月的任务,现在也差不多到了时候。 谢韫并不知道她的所想,以为只是受不了这个气便提前解释道:“不会多久,就在这两三天,等谢殷拿出传国玉玺。” “殿下打算从他手里抢?”曲安溪挑了挑眉,揶揄的神色清晰可见。 谢韫却笃定道:“对,就是从他手里抢。” 其余几个人看谢韫就像是看神经病。 *** 从谢殷手里面抢这东西完全没有概念,毕竟现在的谢修执死于叛乱,而谢韫则是正统的太子殿下,倘若没有皇帝的圣旨盖章,传位换人这种事是不被人认可的。 但现在的谢殷是明面上见着谢修执死亡的人,只要拿出玉玺,来盖章,假的也被说成真的,还需要谢韫出来蹦哒? 想起谢韫那在外傀儡皇子和废物太子的称呼,曲安溪就深深地叹息,其实他们应该早早地就搞搞名声这个东西了。 “既然你都有数的话,那我先回去了?”趁着谢殷没有完全收拾过来,她早点回去收拾包袱跑路,之前和沈鹤说好的事情还有付椿也该联络了。 谢韫倒是稀奇,曲安溪居然会早早地想着回去。 “你要回去吗?”对方像是小心翼翼地问着他,语气带了一些稀松平常。 谢韫目前走不开,曲安溪倘若跟着谢临回去还安全一点。 “不了。” 旋即就把目光落在那边的曲安晴和谢临身上,曲安晴自然明白:“放心吧,殿下,安溪跟着我们很安全。” 谢韫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平时粘糊不已的太子妃已经开始计划走人了。 “等着我,安溪,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仿佛从开始到现在,谢韫都在为着曲安溪的目标而奋斗。 他其实并不在乎皇权。 她知道。谢韫在临芳府和自己相处的时候很少会提及朝堂或者是其他的事情,只有在家,他才会偶尔有点小脾气在身上,眼睛里闪烁的光不是假的。 在朝堂上,发表意见只是点到即止。 马车上。 曲安晴静静地问着他她,目光平淡而又幽远:“安溪,此番之后,便是你和太子的命数了,若是真的登上帝位,记得也出宫看看爹。” 曲安溪笑了笑,自己不是一个特别感性的人,在谢韫和谢殷的对峙还未结束,不随意妄下定论。 也不会觉得可惜。 “阿姐在说什么?难道阿姐准备嫁人之后就打算遗忘掉在临芳府的妹妹了嘛!”曲安溪话有揶揄之意,在提醒曲安晴也要小心谨慎,这会儿指不定谢殷派人看着他们。 自觉实验失言的曲安晴扯了扯嘴角,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本书,缓缓道:“现在跟我们会候府,现在的首辅府并不安全,爹爹在宫里和太子殿下擀旋,必定会拿我和你做赌注。” 谢临不由得冷哼一声:“他也算个东西?” 若不是谢韫不让,他早就一刀砍了谢修执,彼时不赶上谢殷来,就提前结束了战局。 男主发话,曲安溪莫名很安静,就听到一旁的自家姐姐拉了一下袖子,语气温和:“你就不要和他置气了,先皇的私生子,和谢家那么点的皇室的事情就让谢家自己去管。” 因为兵权被收,谢临有很多次都想上朝堂请辞不干了,一个实权都没有的爵位,放在哪里都是花架子,就像是征战多年的人,被收了武器一般。 致命的。 但曲安晴的性子又是温和的,碰上谢临这冷冰冰又满肚子心思的人,总能得到很好的劝慰,不仅如此,在这小小的马车车厢里,被排挤在外的曲安溪觉得自己格外的亮。 “你是不是又受伤了?” “没有,阿晴,这些都是别人的血,我怎么敢自己受伤,让你担心?” “下次若是在做这种危险的事,和阿爹商量好的婚事就得再拖一拖了。” “阿晴!” “………” 曲安溪:啧。自己这该死的魅力。 候府不在京城之内,坐落的位置约莫在京郊,和临芳府的地理位置差不多。 原主曾经就是嫁在这里,曲安溪下马车的时候,觉得这里格外熟悉,又格外陌生,熟悉的是,她曾经无数次想过男主的家会是如何,陌生的又是,她从未来过这里。 古色的带着光亮的匾额,上面的临平候府几个字很清晰,门前几个扫地的小厮,再见到马车之后热情地迎了过来。 “少爷和小姐都来了。”府上的下人认识曲安晴和谢临,却不认识曲安溪。 虽说是姐妹二人,但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貌相差的都很大。 曲安晴偏向于那种娴静,美好,温婉的气质,外貌虽然不是特别出挑,却也能排上京城漂亮的百人榜里。 曲安溪则是漂亮的出奇,那一双灵动的眼睛看谁都充满生机的。她几乎完美继承了当年安娉的张扬。 看出来曲安溪是谁的下人们立刻迎上笑容:“这是……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稍等,老爷和夫人都在大堂。” “不用那么拘谨,我是安晴姐的嫡妹……” 然而话音未落,就迎面对上了上辈子自己的死对头,男主的亲娘,候府夫人。 夫人素雅,一身低调的装扮,配上头上那素的几乎不能再素的素银簪子。 但看姿态似乎是为了接人特意打扮的。 和其他人家不同,男主这一家子都是练武的,候爷当年带着大军,候府夫人更是巾帼不让须眉,带着几百骑兵打退八千敌军。 阵前击鼓,长袖舞天。 应该说,候府夫人穿上这么一身,对于其他人来说还是挺震惊的。 比如谢临本人,看到自己平日里在家连个繁复的女装都不爱的娘亲穿上了父亲买的那套深色海棠花衣裳。 “啊哟,都来了呀,这,安晴真的是越发越出挑了……”夫人脸上洋溢着“难看”的笑容,看上去也是为了来客及时练出来的。 平时面对冷面母亲的谢临:“……” 这样看上去真的很像是被什么人附身了。 作者有话说: 打卡,收尾阶段,就快写到文案了。 第83章 “那什么……”谢天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带这么一个人过来, 显然是京城那边的消息还没传到这里。 两夫妻对着自己的晚辈,但颇有手段的谢韫手心里的人不知道该拿出什么态度来,人臣之下却也是长辈。 直到曲安溪作为当前位分最高的人说:“陛下驾崩了, 谢殷杀的,叛军围到皇城,谢殷作为叛军首领,诛杀了陛下。” 这句话出来的时候, 在座的几个人, 除了已知的曲安晴和谢临, 其他人脸上仅剩下震惊的神色, 候府夫人更是没忍住地说:“太子妃娘娘,此话不可以乱说, 更何况……您……” “是真的。”谢临笃定道,“现在谢殷已经掌握了皇宫,他并非陛下的孩子, 而是陛下的幼弟, 当年先皇的私生子。” 这样的宫闱秘闻放在哪里都是爆炸性的,就算是在朝堂和战场无数年的侯爷和侯爷夫人一样…… 自己的儿子不会说谎,而且他们的确是从皇城出来的…… “那为何?”活了几十年的老夫人一时脑子不够用地迷糊地看着面前从宫里来的三个人, “你们出来了?” 像这种篡位的事情, 若是当权者, 必然不允许知道者存在,还是从宫中出来。 “这便是我要说的另一件事,阿韫……也就是太子殿下,秉承着陛下的遗愿, 正在和二皇子协商, 当然, 已经留在皇宫。”曲安溪话到最后的语气微微落下,暗示谢韫的人身自由安全已经受到了威胁,而他们是由谢韫护送出来的。 侯爷和候府夫人当年也算是朝堂上的有名声的人,在军中也是一呼百应,连宋将军都要避之三分,若不是因为夫人旧疾在身,两个人韶华见老也不至于在这候府度过余生,由他们两个去做其他人的心理疏导应该是很好的,曲安溪微微扬起嘴角,语调平和:“夫人……这是殿下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上面的内容是曲安溪看过的,无非是一些特殊的关怀。 和一些特别的暗示。 交代完之后,曲安溪对那边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姿态翩然有礼:“侯爷和夫人是我的长辈,所以不用行那些繁琐的礼。” 曲安溪长的和安娉气质和长相极其相似,即使她现在还做不到安娉那样的,可是那些不经意的举动,总能映射出安娉。 她和之前相差甚远,这点谢临也曾说过。 谢天却觉得曲安溪是在谢韫的影响下变成这样的。 “谢殷做出此等天理不容的事情,我等必然不能让他如此错下去。”谢天说的义愤填膺,看上去的确是很生气的样子,可只有曲安溪知道,谢天做出这番说辞不过是顾及着他的面子,或者是忌惮着那个谢临说过的谢韫。 谢修执收了他们的兵权,早就消磨了最后那么一点点感情,即使之前对这位君主抱着感激之情现在余下的也不多了。 曲安溪心里冷笑了一声,又不由得咒骂了一声,该死的谢韫有时候猜的准的过分,却又不得不按照他的布置来安排局面,将她送到这里可不止单单的避难。 心机婊做事永远都是想着双面的结果,也不知道这样活着会不会累。 “这件事很快就会从京城传信而来,谢殷为了夺权,必然会清扫和陛下以及和阿韫有关的人。”曲安溪皱起眉头地说:“谢殷不似陛下。” “他更爱好战争。”谢临接了曲安溪一句。 曲安溪对着谢临露出一个“真棒”的表情,然后又转过头去,控制好两个人的距离,也许她说的不管用,但谢临说的一定管用,曲安晴也跟着道:“阿爹跟着太子殿下用着残兵抗衡,不过应当坚持不了多久。” 三个人第一次一条心,曲安溪对着曲安晴眨了眨眼睛,谢临很快就走了过来,挡住了两个人的视线。 曲安溪:??? “通知宋将军了吗?京城三万守军也被收入怀中了?”经过这一番游说,谢天和临猗才知道了三个孩子的想法,无非就是在谢殷和谢韫之间做出选择,如果谢临的选择的确是谢韫的话,证明…… 谢天微微叹息道,也许这就是命,当初他们退下之后,先皇为了体恤二人,将一部分的兵分下来作为候府的兵权,自此候府即使不入朝堂,也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更别提当初谢临三天退敌。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谢天看着那边的谢临,以及曲家的一对姐妹,站在谢殷那边无疑是鸡蛋碰石头,如果谢殷真的是谢修执的弟弟,那么这么多年来陛下圣旨一直都是私印都有得解释了。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夺权,他们候府也是陛下賜姓谢。 “太子妃所言,老臣和夫人自有定夺,只是京城局势如何,还需得有人及时……”谢天话音未落,外面一身白衣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走到曲安溪身边,对着她跪下,语气一丝不苟:“禀太子妃,太子殿下正在被二皇子关在东宫里,剩余的一部分人已经正在清扫,曲首辅正在芳菲院,暂时都无生命安全。” 男人面容有些深邃,耳边的坠饰是一根白色的小羽毛,全身的肃杀的气势让身在高位上的两个人不由得皱起眉头,就连谢临也审视这个突如其来的人。 曲安溪点了点头,“知道了,宫里如果有风吹草动一定要告诉我。” 谢临咬着下嘴唇,似乎饰笃定了什么:“这是……[凌云]。” 连这个都知道? 曲安溪挑了挑眉,“姐夫见多识广,这……”目光也落在那边的候爷和夫人身上,意味深长地说:“这的确是[凌云]。” “不可能!”谢天率先坐不住了,他连眼球都是颤抖着的,脸色有些发白。 没有比他更清楚[凌云]意味着什么,那是皇权的专卫,上至百官之首,下至普通百姓,每一个人都是他们的监视对象,且不知武力,除了每一任的主人,没有人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执行什么任务。但凡凌云出手,必然是血流成河,亦或者探寻不出结果。 “这……为什么不可能?”曲安溪意料之内地笑了笑,然后对着那边还站着的人说:“侯爷觉得你是冒充的,怎么说?” 男人语气冷漠:“无需证明,[凌云]不需要向其余的人证明,也无需执行别人下达的命令。” 冷漠地好像全身都是别挨我,挨我就是死的感觉。 但逻辑也特别清楚,[凌云]原本就是从上面传下来的,无需要证明,也不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 曲安溪甚至觉得他们特别有逼格,什么时候自己也能一本正经的不搭理人。 “咳咳,刚拿到手,态度有点冷淡,侯爷别介意,需要□□。”曲安溪抱有歉意的说,然后继续道:“你去吧。” 男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候府,轻的就像一片鸿毛。 凌云在谢韫手中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消化不来,毕竟这样的利器,就算随随便便暗杀谢殷都不在话下。 无疑給在场的所有人吃了一颗定心丸,以及曲安溪那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眼神里的情绪一直是温和的。 谢韫到底想做什么? 就算现在杀了谢殷也是一件容易的事,为什么让曲安溪过来,像是招安似的跟他们说这样的话,好似在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选择他的机会。 只要选了,作为功臣,就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就算不助力,当个旁边者,也不会牵连。 与此同时,皇宫里。 东宫。 谢韫站在院子里,对面坐着谢殷,他脸上带着笑容,“刚刚有人禀报本殿下,说大长公主姑姑和本殿下的……母妃,死在了宫里,死因都是一箭封喉……” 能自由出入后宫的人并不多,谢韫的姗姗来迟看似是被他的人拦住了,可是又有人禀报,他早就离开了皇陵,之后去哪儿,就不知道了。 “甚至是……”谢殷手里的东西越捏越紧,“毫无预兆!本殿下的姑姑身上的东西也被人拿走了。” 谢韫被审问,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反抗或者解释的急切神情在里面。 “兴许是二皇叔的人,失手误杀了,毕竟是父皇的皇后,万一知道了这件事,皇后说不定会成为威胁。”谢韫非常淡定地说。 完全没有自己在被受怀疑的自觉。 “那他为什么要搜本殿下的姑姑身上的东西?还杀了她?” 谢殷咬牙切齿,似乎要把谢韫这个人看出个窟窿来。 令他气愤的是,整个宫里全都是他的人,能在他的监视下,杀了皇后和大长公主,会是谁,几乎都不用想,谢殷没想到自己这个看上去很好欺负的弟弟居然会有这样的本事。 “二皇叔想知道为什么先皇会想要你成为下一代江山之主么?”谢韫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可是这个问题的确问中了谢殷所想,他的眉头皱的发紧。 手边的东西差点被捏碎。 然后他就听到谢韫的声音缓缓道:“因为,你身上有他的印记,他曾经为了权力亲手杀了你的母妃。” 作者有话说: 收尾ing 隔壁奇幻记得打卡,虽然现在看文的人已经很少了。麻烦支持一下,么么叽。 第84章 一样的命运, 就像魔音一样缠绕在谢殷的心头,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然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冷哼一声:“七弟这是承认是你入了中宫连杀皇后和大长公主?” 按上名头的罪过,谢韫并不反驳,只是看着谢殷,淡淡道:“二皇叔说的这些, 侄子并不知晓。” “谢韫!”谢殷显然已经没有了耐心, 眼前这个人无论是表情还是情绪都丝毫没有波动, 和他说话, 任何的威胁和暗示就像是打了空一样,大概随便找一个下人都不会有比他更难对话的了。 谢韫微微低头, 那双睫毛下的眼睛一点波动都没有,然后这位看上去毫无波澜的人,嘴角微微扬起, “二皇叔, 我没有,没有,去过后宫。” 不承认, 谢殷并不能拿他如何, 无论如何, 谢韫现在都是皇储,是储君,陛下驾崩之后可以名正言顺执掌天下之人。 除非谢殷现在就拿出圣旨,宣布登基, 然后找个由头将这位太子殿下下狱。 谢韫似乎觉得他不够生气似的非常淡定地补充了一句:“其实大长公主姑姑和皇后娘娘被刺杀, 对于您并不是一件坏事, 无论是谁杀的,二皇叔可以等登基之后再追究这件事。国不能一日无主。” 谢殷死死的看着他,他隐忍多年,就为了这一天,可是谢韫好像早就看透了他要这天下一般。 “或许……本殿下可以将太子妃请来坐坐。” 谢韫淡笑:“殿下随意。” 若是能让谢殷轻而易举带走曲安溪,那他这段时间的筹谋布局都是白费,可他一向不做白费的事。 “你做的很好。”谢殷咬牙切齿,没有证据,他的确不能拿谢韫如何。 “侄儿那就留在这里好好反省思过。”谢殷抬脚就要离开。 身后跟着一众浩浩荡荡的人,都是之前早就准备好的,包括一些近臣,不过更多只是太监,生怕谢韫会动手似的。 “你们的君主好像脑子不太好使。” 空荡荡的小院子里,谢韫忽然道,“也不知道安溪在那边如何了……”说完也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了?” 院子外面,树叶被风吹的哗哗,一个人影从那边出现又消失,最后在那边留下一块属于自己的调令。 银制的令牌上面因为时间过久而有了黑色的痕迹,但并不妨碍他通身还有光泽,谢韫搁着帕子捏起那块令牌,嘴角微微扬起,什么时候再和安溪打个赌就好了,下次他可以要点更好的,比如圆个房。 *** 谢殷被谢韫这一刺激的确加快收拢朝堂的步伐,曲首辅带头向谢殷臣服,理由是要放过曲家一家人。 皇帝的赐婚本就是个笑话,朝堂上是谁都明白,曲首辅对这件事的不满意,连同他一众的门生和一部分党派都选择了妥协。 妥协之后就还剩一些冥顽不灵的,劝不动的,都被谢殷以各种理由下了狱, 朝堂被整顿之后,皇帝一派的都被拔出的差不多,谢殷在臣前也宣布了皇后和大长公主遇刺,并且扬言要严惩那些参与兵变的,以及查出刺杀大长公主和皇后之人。 后宫因为这变化变得人心惶惶。 然而这只是开始,曲安溪借住在候府,住了两天之后觉得自己在后院简直亮出了天际,受不了最后和谢临商量找了家驿站住着,在曲宣择第三天回府时,回到了首辅府。 再次见到沧桑的老父亲,曲安溪内心是感概的,他或许有很多的不如意,但他依旧坚持地坚持着女儿们的方向和目标,和谢殷的对赌是一场用命的筹码做出来的事。 大半年前,也许她还会觉得自己的父亲无所不能,毕竟前期的书里曲宣择的确如鱼得水。 盛夏在两场对峙中结束的差不多,秋叶落下,泛着黄的经络,以及底面的脆弱,化成了人们踩在脚底的尘埃。 “阿爹。”曲安溪叫了一声,她已经叫人打点好了自己的行装,小桃也就算了,但是孙嬷嬷居然是宣择跟在他们后面的人。 当年皇帝派过来的人,已经被谢韫或者自己用各种借口搪塞,毕竟是从皇宫里出来的,曲安溪已经知道谁是坏人谁是好人,只能一棒子打死,最后留下这么个看上去比较好糊弄的孙嬷嬷。 “你……”曲宣择看到曲安溪时,顿时老了十岁,他心情说不上来的复杂,一来是因为朝政时局变化,谢修执的死对他来说打击很大,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当年在京城里的人,如今就还剩他一个了。 “过的还好吗?” 谢韫很宠她,曲安溪抿了抿唇,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开心一点,“当然好啦,阿爹,你最近在朝堂上有没有遭到谢殷排挤?” 曲宣择摇了摇头,“不会,他暂时未掌握完全的实权,暂时没有动我的能力,只是太子殿下……” “是不是明天?”曲安溪在候府早就从凌云那里捕风捉影到了这个消息,谢殷今早在朝堂上宣布自己登基之事,明日举行登基大典,在许多朝臣面前,拿出那被盖了玉玺的圣旨,纵然是有心也说不了什么。 但已经拿出玉玺,就代表着谢韫的局也到了收网的时候,她要离开这里了。 曲宣择沉重地点了点头,“明日,安溪,你还担心着太子么?” 曲安溪微微一笑:“担心什么?他自己能照顾好自己,而且他的本事我又不是不知道,就算随便给他条绳,他能跑出来,更别提谢殷手里连凌云卫都没有。” 这句凌云卫让曲宣择微微讶异,“他拿了凌云卫?” 这不是原本在谢修执的掌握之下么? 曲安溪从袖子里拿出白玉的令牌,晃了晃,道:“早就拿出来了,不过这么多年,凌云卫其实并不是完全听从皇帝的,还有大长公主,当年先皇早就留了一手,就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小儿子登基。” “谢殷?”曲宣择似乎想起了什么,当年谢修执的确莫名得了一个孩子,不过那孩子还很小,再加上皇后那段时间的确有孕在身,也没有多想,这么多年来二皇子的名声他倒是没有追究过,为什么会是二皇子。 曲安溪点了点头:“是的,阿姐已经和谢大哥提前进宫准备接应了。” 曲宣择若有所思:“宋将军那边和候府那边已经做好了联合攻城的准备,他们现在入宫的确能够降低谢殷的警惕心。” 曲安溪看着曲宣择,上辈子没有感受过的父爱倒是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还要和系统说声谢谢,原著剧情已经彻底崩坏,下面的局就靠谢韫自己填补了。 曲安溪拿出曲安晴给她的信物,和沈鹤联络方式,道:“阿爹,那我先回去给母亲上柱香。” “去吧。” 曲安溪最像安娉。 到了后院,小桃从脸色不太好的拿着那些包裹,她紧紧皱眉:“小姐,这些东西真的要送到付大人那里么?您,要走?” 系统的要求很奇葩,曲安溪咂了咂嘴,解释道:“我不是要走,毕竟有求于人,总要给人点好处嘛,去吧,送去了,记得跟那为大人打个招呼,另外,我要偷偷地去宫里,你别和阿爹说。” “什么。?!”小桃一个头两个大,“您怎么……怎么可以去宫里,那里的情况水深火热,殿下,殿下他一个人应付地过来……万一您去被二殿下发现……发现。” 万一被发现,就是必死的下场,或者用她来威胁谢韫。 想到谢韫,曲安溪眼神一闪,希望给曲安晴的东西能顺利到谢韫手上,上面可是她整整熬了好几个晚上写出来的君主守则,以及,自己的梦想和自己来自哪里。 等谢韫能拿到,自己应该差不多了。 【宿主,具体死亡方式已经安排好,请执行,此后,便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不会是真的死叭?我怕疼,找个轻点的。”曲安溪是真的怕疼。 系统面无表情:【宿主,疼只是一种感觉,很快就没了。】 曲安溪:“………” 这句话很熟悉,说话的人也许应该是什么x道大佬,或者是xx执行者。 换上一身轻便的行装,曲安溪便从后门随便叫了一辆马车,径直朝着皇宫的方向去。 此时的谢殷正在穿试着自己的新帝装,明日的登基大典算是最简陋的,但他不在意,只要能解决谢韫,替自己的母妃报仇…… 谢韫。 以前真是小看他了。 给他理衣服的宫女看上去眼生的很,手上道动作也不是特别利索,谢殷皱了皱眉:“你是哪个司的?” “宫女”略微诧异地抬头,对上谢殷审视的目光,从善如流地回答:“回陛下,奴婢来自尚衣司。” 谢殷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宫女看上去没有见过,可是五官的形状好似在哪里见过,“回答朕,你真的是尚衣司的小宫女?嗯?上一个说谎的人,已经被朕诛了九族。朕要你的脑袋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宫女”眼神微闪,像是害怕极了,“奴婢知错,奴婢不是尚衣司的,只是送衣服过来的姑姑递给奴婢的,说有急事,让奴婢服侍陛下穿衣。” “哦?”谢殷眼神一闪,一个巴掌就扇了下去,原本白嫩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五个清晰的红指印:“普通宫女可不会有这样娇嫩的皮子……” 曲安溪抿了抿唇,内心冷笑,袖子的匕首跃跃欲试,老实说,系统给她安排的最后一场戏的确不错,她看谢殷早就不爽了。 “回陛下……奴婢是刚来的。不懂规矩,求陛下饶命。”宫女瑟缩着,匍匐在地上,烛火闪烁之间,曲安溪的匕首闪过白光,一刀扎进了谢殷的后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30 23:04:35~2022-07-01 23:4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青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谢殷一声闷哼, 显然是没有想到那些人居然会那么迫不及待的进入这里,在他登基前做些什么。 “你是皇帝的人?” 曲安溪抽出自己的匕首,淡淡道:“殿下说笑了, 陛下已经驾崩了,奴婢怎么可能是死人的人。” 那双漂亮的眼睛闪烁着光,无比熟悉,以及那被遮掩过的声音, 让谢殷越发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谢韫的人?”谢殷一声令下, 原本守在紫金殿附近的侍卫全部下来将她死死的围住, 好像是早有准备但却得到一个不是特别想要结果的无奈。 曲安溪眨了眨眼睛, 环顾四周,那么多人, “殿下这是怕死?对付奴婢这样一个弱女子。” 谢殷死死地看着她,眼神讳莫如深,“揭开你的□□, 不然让朕亲自动手你原来的脸可不会那么好了。” 曲安溪:…… 谢殷当真是小气。 “好嘛好嘛, 殿下,咱们聊聊天吧,奴婢只是一个派来执行任务的人, 何必那么大火气, 古人有云, 君子者,恨之不武,殿下想要知道奴婢身后之人么?”曲安溪淡淡一笑,原本用□□糊的不太好的五官有些开裂, 但却依旧死死的贴在脸上, 露出的那一部分的地方不能完全的看到一张脸。 谢殷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若是现在她还有任何的举动,那么多人,万箭穿心她也必死无疑。 只是这个刺客画风为何如此清奇。 难不成是在拖延时间,等着后手? 原本腰间的伤冒着黑色的血,谢殷看到之后咬牙切齿道:“你在匕首上下毒?” 曲安溪觉得谢殷脑子有病,来刺杀的人还能玩的干净?刚刚那一刀没戳他的新窝子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不然呢?那可是剧毒,如果不及时治疗很快就会毒入肺腑死亡,死前拉一个未来皇帝陪我,好极了。” 钻心的疼,谢殷捂着伤口,开始传了太医,谢殷自是没有想到这个宫女下手利落,出手也狠辣无比。 宫女仰天大笑,笑的癫狂不已,像是发了疯一般:“我该走了,谢殷,你也该走了。” 曲安溪咬着下唇,眼神微闪,拿着匕首不顾一切冲了过来,周围的人立刻上前阻挡,到底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武功底子,一些谢韫教过的小招式在来回闪避之下身上带了累累的痕迹,血顺着衣服流下来。 曲安溪在心里暗骂系统为什么不给她止疼,这样真的很疼啊。 “来人,给朕传谢韫!” 话音未落…… 系统耳边的机械音就开始持续响起…… 【宿主生命进入倒计时,任务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五……十,九,八,七,六……滴滴滴滴,任务完成百分之百。】 怎么那么快就百分之百了?谢韫拿到玉玺了? 然而还不等她细想,一道飞之而来的利刃忽然穿过她的胸口。剑刃出自在眼前。 窒息的疼痛,曲安溪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她似乎感觉到冰冷的剑刃在胸口处的感觉,搅动着身体里不属于自己的器官。 脸上的□□终于在剧烈的运动和抽搐之下,顺着鼻尖落在了地上,那双漂亮明艳的脸在迅速失去血色,谢殷看到她脸的那一刻,有霎时的失神,可刚刚打下去的五指印没有随着□□消失,印在她的脸上。 “安溪!!”谢韫飞身进来,可事情发生的太过意外,谁都没有预料到,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太子妃会出现在这里,并且刺杀未来的皇帝。 曲安溪脑子已经发懵了,那是和上辈子差不多的感觉,她好像在窒息,然后闻到了一股很淡的香味,伸出血淋淋的手,一把抓住可以寄托希望的人。 “曲安晴呢!?谢临呢?!你爹呢!你怎么敢擅自做这样的事!不是说好在家里等我!!”谢韫第一次失态的如此严重,他日思夜想的人儿脸上,手上全都是血,那个刺穿曲安溪胸膛的侍卫吓得三魂没了两魂,哆嗦着站在原地。 【滴——正在传送中,十,九,八……】 曲安溪抓紧时间地说:“我看不下去嘛,诺,谢韫身上的毒无药可解,就当是我给你报仇啦,皇位,阿韫生辰快乐,这是我送你的最大的礼物。” 气氛烘托的特别好,就连后面赶来的曲安晴看到曲安溪奄奄一息地在紫金殿,脸上原本镇定的神情全然消失,她愣愣地看着自己快要死了的妹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谢殷。 “阿姐……”曲安溪伸手,笑着:“要幸福啊,我做了一件大事的说。” 谢韫脸色惨白,他全身都在发抖,怀中的曲安溪似乎是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安溪……你怎么敢,曲安溪你怎么敢!”谢韫眼眶里的水汽最后化成了眼泪,一颗颗的落在怀中之人的脸上……久久不能平息。 …… *** 宗安太平年,大夏,皇位之事几乎很快就变更,原本要继承皇位的二皇子忽然死亡,与此同时传出来,明帝谢修执便是谢殷亲手所杀。并且还传闻出来,谢殷并非谢修执之子,而是先帝之子,因不满皇位所属,便联合皇后和大长公主策划了一场刺杀,被谢韫识破。 同年,帝登基,不涉皇后,太子妃在宫里离奇死亡,原因不明,帝却也不让皇后下葬,连夜找人将尸身保存起来。 直到一年后的某天夜里,明华殿里一直安放的皇后娘娘的尸身失踪,下落不明,原本神情古怪的谢韫,情绪彻底失控,将朝堂上之前埋下的根,炸出来的四十余官员全部毙杀,连推了十余条召令。 是夜—— 金明华殿里,谢韫正摩挲着纸上的字迹,自从曲安晴将此物交出去之后,谢韫日日夜夜地都在看,他本就是过目不忘,现在几乎能背上这篇文字歪七扭八的三页书信。 “如何做好一位明君”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或许活着,或许是死了,如果死了,请不要生气,因为我觉得我很厉害,阿韫的才华不能被埋没,还记得初见的时候,你那双眼睛很漂亮,只是死气沉沉的,养了好久,终于变得神采奕奕……” “其实我一点也不厉害,所以每次看到你运筹帷幄做那些事时,我特别也想做些什么让你预料不到,现在看来嘛,我应该是成功了。 那日你在陵园暗示我,问我是哪里来的,现在可以说了,来自一个不同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还有很多亲人,我的名字也叫曲安溪。不过那个世界并没有那么严苛的制度…… 于你来说可能理解不了,不过我的阿韫最聪明了,好好生活,还记得我说过的风景嘛?人活着并非要目的,我承认那段时间是利用了你,不过,现在我知错啦……” 信上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说了一堆,谢韫的手腕上有数个伤痕,他拿着那小刀子不断的尝试割腕,尝试过各种死法,每次都是濒临极限的时候,一个理智将自己救回来。 他还不能死。 谢韫躺在椅子上,脸色惨白的看着屋顶上那十个横的刚好的横梁,以及支架,红色的木,幽静,不在会有人兴冲冲的过来,也不会有人在自己忙的时候,睡在一边。 谢韫闭上眼睛,然后起身,又换了一口气,看着那副曾经的画像,垂下双眸,万里江山,纵使现在海清河晏,有许多东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安溪……别让我找到你。” 隐晦的话,在这屋子里,周围没有一个服侍自己的人,他也不需要别人服侍。 “来人……” 殿外还候着宋因,自从曲安溪去世之后,宋因从往日的毒舌变得沉默寡言,前段时间将欠债款全部打包送到了临芳府,仿佛她曾经在过。 “陛下。” 谢韫看到宋因,眼神微闪,语气淡淡:“皇后的尸体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宋因手一顿,这是终于要追责了吗? “昨日早上,忽然失踪,负责的人已经带过来了。”宋因说道。 谢韫噗嗤一笑,笑的极其微妙和残忍,“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想找死,去动她。” 负责看守的小桃和另一位太监,小桃负责晚上,太监负责白日,但是那太监被押过来的时候就像是丢了魂,嘴里一直喃喃一些听不懂的话,见到谢韫更是吓得哆哆嗦嗦:“陛下……陛下,奴才,奴才真的没有见到是谁,娘娘……娘娘的尸体,就这么,就这么忽然消失了……” 宋因脸色一阴:“说谎也要说的实在!娘娘的尸体还能是自己无故失踪的?!” 那太监都快哭了,“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谢韫想起那封信,稳定住心绪,问:“你那天见到了什么,直说,若是有一点隐瞒,朕现在就叫你死无全尸。” 太监连连磕头道:“是……是一阵青烟,娘娘原本躺在床上,可是那天忽然……忽然一阵风吹过来,奴才,守门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眨了眨眼睛,就瞧见娘娘不见了。” 忽然失踪?说出去谁信?! 作者有话说: 打卡,去隔壁奇幻打个卡叭 第86章 江南的烟雨小镇, 在经历过一次水患之后,整个看上去格外的萧条。 原本热爱摆摊的那些大货主也不免得抱怨起来,虽说这二皇子来了之后的确带来了一些东西, 但这些东西能帮助到他们的聊胜于无,反而是催促地方的人,强制让一些无辜的老百姓去堵人墙。 总之,听到最后登上帝位的并不是谢殷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像这种的人一旦登上帝位, 那里还有他们这些江南人的什么事? 萧条之后就是大清洗, 几番波折下来, 再加上新帝有扶持商人和农人的政策, 好歹也算是缓和过来了,这几天江南巡抚已经接连换了好几任, 都说是之前的人办事不够积极。 总督府院子里敲锣打鼓还未停下来,下一任的江南巡抚就过来了,说好笑也不好笑, 死了几万人的水患, 总归是要得到朝廷眷顾的,一连几天的拨款,数额大的惊人, 就连护送人员都不由得吃惊, 新帝哪来的那么多银子? 但是事情不过三天, 便传出来有人贪污赈灾银子被新帝抄了九族的。 抄九族这种事往往都是多大的罪责,前来的好些执政者虽然也不是没有干过这样的事,但很少因为贪污严惩。 两个货主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路上的行人少了很多, 东西卖不出也愁, 然后聊着聊着, 一个看上去气质斐然的姑娘提步走到了这里,看着货主摊子上,几根上好的手工编织物,伸手拿了起来,细细掂量着,“麻烦,这多少钱?” 姑娘穿着一袭白衣,看上去是从什么地方奔丧回来的,可是那一身漂亮的细纱白裙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家能穿来的。 她戴着幂离,声音却很好听,轻轻柔柔的,像是大户人家十分有涵养的闺秀。 那货主眼神立刻亮了起来,他对着姑娘连着发挥了自己好多年镇摊的本事,不知停歇地吹了一通:“啊呦,姑娘,姑娘是外地来的吧?看着气质真好,您看中的是苏织秀家的,织娘亲自绑的,苏织秀家的姑娘可是从皇宫里出来的,那样的宫里的手法可是江南独一家。” 女子噗嗤一笑,像是被他取悦了,但是隔着面纱,货主终究是没看到那是怎样的面容。只是姑娘拎了拎那东西,“苏织家的绣娘?可不是在诓我?” 货主看着她,原本满满的热情顿时降了一些:“骗你做甚,这江南刚刚过了水患,东西珍贵的很,那些保存下来的,都是稀罕物件,可别不信。” 女子又换了一个白玉的挂饰,上面镶嵌着一些小东西,镂空的雕花看上去格外精致,上面的鸟儿也栩栩如生。 “这个多少钱?” 货主回答:“五十个钱。” 女子点了点头,“嗯,倒是不贵,这江南的营生似乎这几日格外的差,是朝廷的赈灾款没有下来么?” 货主收了钱,态度缓和了很多,见这个姑娘也不是个不会说话的,便解释道:“不是赈灾款没有下来,而是咱们这里大半都是水,建那些东西都需要时间,不过,这新换地巡抚也比前几个积极了些,我前几日还看到大人带着一帮人去折腾那些地方。” 女子转了身,看着这里柳青色街巷,蜿蜒的小路一直延伸到远处,湖边摇晃的船只,青色的天,蒙蒙得像是要下雨。 的确是个好地方,可不能没落了。 “店家,我告诉你个好法子。”姑娘像是来了兴致,她指了指那边的正在收拾东西的姑娘,将自己刚刚随手拿的穗子送到他手边:“这东西,若是递过去,必然会赚上一笔。” 那姑娘穿着沙罗紫的衣裙,因为手里的东西太多,似乎心情很不好,完全不适合推买的样子。店家摇了摇头,“还是别了吧,那位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想要买东西的样子。” 求生欲使人畏畏缩缩。 女子拿了那白玉穗子,笑了笑:“机会放在眼前,可要珍惜,走了。” 【宿主,坑人是不好的行为,本系统从未教过您如何坑人。】 系统的机械音很欢快,自从完成了任务后,它从冷冰冰毫无感情的机器人变得稍微智能化了一点,简称人工智障的升级。 然而,她刚刚苏醒不久,身上很多东西都没有完全适应过来,现在肚子还饿的要死。 “我大概什么时候能回去?说是死遁,咱这连原本世界都回不去了吗?”曲安溪颇为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那日系统播报结束,她失去了意识,灵魂也自然回归到原来的世界,可是等她准备回自己的世界起来胡吃海喝一顿,心里还颇为忧愁要怎么解释自己死而复生这件事。 睁眼结果依旧是这个世界,只是她似乎是死……呸,睡了很久,全身僵硬的很,周围的屋子也完全不像是临芳府的样子而是充满了“我很贵”的气息。 这属于重大失误,曲安溪发现自己没有回去立刻就找了系统理论。 然而系统的一句话则是彻底让她心凉了一半。 【宿主亲亲,鉴于您原来世界的身体被火化了,暂时可能回不去了呢。】 曲安溪:“…………” 这踏马和事后赖账有什么区别? “我跟你讲,我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不怕玉石俱焚的。”曲安溪露出死亡微笑,反正死就是那一次,大不了大家一起凉凉。 系统的声音顿顿,然后说道:【那个,宿主,我可以解释的,只是因为您的身体火化,但系统可以帮助您回到更早的时间,给您一个全新的身体。】 辣鸡补偿的样子像极了剥削主义的资本家。 曲安溪啧了一声,然后道:“说说。我的条件是,不可以重生到别人身上,我有精神洁癖,不认识的人算了,如果是认识的人……”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以非常人性化的方式解释道:“咳咳,系统会立刻给您安排的,只是因为是拓展业务,您需要在这个世界等一会儿。” 曲安溪挑了挑眉:“排队?” 系统的声音充满了肯定:“是的,因为这是系统失误,所以给了您这个特权,但是插队是主系统不允许的,所以……” “要多久?” 【两个月。】 曲安溪:……资本剥削家都没有系统能剥削,天坑任务。 “那之后呢?你总得给我容身之处,我不想死而复生出现在这里。”曲安溪恹恹道,她有感觉,如果谢韫这会儿知道她只是假死,为了追究当初她不顾一切捅了谢殷,甚至是死亡这件事,就能要了她半条命。 欺骗或者背叛反派的下场是什么?曲安溪打了一个哆嗦,她想到了谢凛,那个住在水缸里的人干。 求生欲使她迫使系统。 系统大概是自知自己理亏,很快就答应了她,将她带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因为要待两个月,曲安溪只能从原来的地方随便薅了几把。 当然和系统对话的那段期间,她都注意到外面的人,她所在的地方应该是皇宫内,宫殿外派了许多人看守,凭自己的力量大概可能也许是一定出不去的。 不过,若是看守她的有心人朝里面看看便会发觉,见了鬼。 和系统协商之后,就被带到了这里,一个和京城十万八千里的江南,绝对安全,谢韫也不会来。 刚好她也想好好看看架空的地方,江南是怎样的一副光景,走了几步便进入了城镇,她换了身上值钱的物件,短暂地租了一个看上去格外普通的屋子,然后便出了来。 谢韫对她算是好的,不然就算是她随手拿的,也换不了那么多的钱。 多出来的银票被曲安溪锁进柜子里,这两个月就好好地在江南玩一玩,然后回去,也给自己放松心情。 谢韫对她有感情,她对谢韫也并非没有感情,只是这样的事情对于爱和被爱的人来说,太过残酷,对于谢韫来说,她不过是个过客,他会遇到更多的人,见识到不同的东西,时间还有很长,这一辈子不会再有人能阻止他。 他也不用像上辈子那么孤独。 曲安溪自我安慰地想着,只是伸手解下那原本系在手腕上的红绳子,看到上面的那一缕头发不由得刺眼起来。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多么动听的话,多么浪漫的告白。 曲安溪垂下眼眸,用另一只手摩挲了那红绳子上的束发,淡淡道:“这是你答应我的,若是我离开了,他们便会忘记我,对吗?” 【是的,为了避免人物混乱,宿主您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关于您的一切将被清除。】 曲安溪抿了抿唇,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有点可悲,不过也没关系,谢韫很快会忘了她,然后重新生活。 “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不远处一个男子忽然道,曲安溪眼神微闪,转身,视线透出纱,落在那个穿着明黄衣服的少年身上,对方似乎很开心,将手里的东西高高举起,“这个是你的吗?” 曲安溪表情微愣,有那么一刻,她好像见到了自己的好闺蜜。 男子的长相看上去颇为秀气。眉眼间像极了冤种姐妹,可她默了默,她的闺蜜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阿,掉收藏好厉害。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87章 “阿爹!” “我认识了一个朋友!”男孩看上去神采奕奕, 就在刚刚,他表示对曲安溪十分眼熟,然后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她拉了过来, 还不管人家头上顶的幂离。 曲安溪第一次恨自己没有好好锻炼,要不然不会被一个小孩给讹上。 从刚才开始,就热情的过分,好似八百年没有朋友似的, 巴不得自己和他做朋友, 以至于那帮忙捡东西都像是故意的。 巡抚门前。 来者显然对曲安溪这莫名的来客表示一丝的警惕, 门前的几位小厮, 穿着苍蓝的衣服,府前的摆设和临芳府居然有几分相似。 那小厮表情揶揄:“少爷, 老爷说,这几日家里会来人,您最好还是少朝着家里带人。” 话道到这里曲安溪要是选择留下来那是真的有问题了, 她约莫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看上去格外体面一点。 “多谢你捡的东西,抱歉,我还有事需要离开。”眼神晦暗不明, 隔着一层看不透的纱, 别人看不清, 但她能看清楚,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而是江南巡抚的地方,和官家扯上关系的, 曲安溪都都避之再避, 系统离开的方式及其苛刻。 “哎!”那人叫了一声, 曲安溪头也不回就朝着回去的方向走,然而江南巡抚的客人,就那么恰巧的飞马落在了曲安溪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和突然受惊的马。 那马身上的小将军立刻熟练的控制住马匹。 曲安溪被撞的坐在了地上。 白衣服被弄脏了,显得有些狼狈,所幸那个冲撞没有将自己的幂离撞飞。 “姑娘,这大早上的,不是为了遮日光,戴着幂离走在路上不怕死么?”来人的声音和语气尤其的恶劣,但是曲安溪原本想要说话的想法忽然顿住了,这声音极其的耳熟,耳熟让她要即刻离开现场。 透过幂离的的薄纱,少年脸上的英气依旧不消减,似乎经过她沉睡的这段时间,沉淀的更多了些,但是情绪不像是浮在表面上,漫不经心的语气,看上去只是一位性情不算好的大少爷,可是眼底那一丝探究和冰冷不假,如果她真的做了什么,他会毫不犹豫杀了自己。 曲安溪没有说话,对着眼前的宋因欠了欠身子,表示了礼貌,然后转身就要匆匆地走。 刚转身就听到身后的人幽幽道:“我听闻,这江南最近总有大盗和小偷出没,你走路鬼鬼祟祟的,瞧着这一身也不像是普通人,不如摘下幂离,让本将军确定无辜?” 曲安溪:………… 她相信宋因已经在自己的心里死了一百遍了,可是她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 “姑娘?”宋因压下语气的那层诡谲莫测,好似就是单纯的想要确定她是不是个好人,越逃避越心虚。 宋因带了不少人,来江南巡抚这里,十有八九是谢韫让他来做什么,明明是当初自己给他的一个生存的机会,结果人转眼就变成了别人的,曲安溪即使心理不平衡,也必须得表示这次得保命为上。 “小宋将军!”江南巡抚从自己的府邸里出来,脸上的表情格外的可亲。 “您终于来了。” 宋因的目光依旧流连在那个奇怪的女人身上,她身上的衣服绣脚很是眼熟,但是却想不起在哪里,话语上已经接上了那边巡抚的话:“物资都已经送到了,倒是王大人,您这江南府前也允许有人随便来么?” 巡抚的脸色一白,然后解释道:“小宋将军,这不是,还在恢复嘛,下官的儿子比较喜欢交朋友……” 宋因打断了他:“喜欢交朋友可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品行。” 巡抚低声下气地,完全没有地方官的趾高气昂,仿佛宋因说天就是天,说地就是地。只是区区这么大半年。 “是是是,下官会管教好犬子,不知,宋将军是否带来陛下新的指示?” 像运输物资这样的小事,其实是轮不到宋因来的,毕竟他的能力有目共睹,是京城里的守卫之首,说白了,就是除了那些老一辈的将军,他是最厉害的,也得皇帝的器重。 很多人都传闻这新帝只是看上去脾气好,但是放在谁那里都是一个不敢惹的主儿,入主宫中多年,至今也不敢有哪家把自家的孩儿朝着后宫里塞。 能和新帝聊话的不多,这宋小将军算一个,据说是因为他曾经是新帝府上出来的,和当年的太子妃关系匪浅,如今当年的太子妃现在的皇后故去,很多事情都不了了之。 也无人敢打听。 这件事成了宫中的禁忌。 在宋因即将打算动手掀开她的幂离时,那边忽然有了一阵大的动静。 “将军不好了!流民忽然□□,打伤了好几位大人。” 传信来人面色急切,宋因眉头一皱,却没有让曲安溪离开。 “把她带上,我去看看。” 无妄之灾的曲安溪真的很想剁了当初给宋因送钱的自己和手。 若是有机会自己绝对得逃跑。 曲安溪被押着跟着走了好久,思付:宋因来不仅是来送物资还是来镇压这里的流民?若是谢韫的话,倒不一定选择镇压这种损害自己名声暴力的话。 当然,她也不能确定,因为睡了实在是太久了,久到从后面看着宋因,都觉得他的身形宽大了许多,也挺拔了许多。 人都是会变的,曲安溪瞧着押送自己的两个士兵看上去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神微闪。 这一路上冲刷了不少的路,崎岖不堪。 她不能让宋因发现自己。 流民看上去极其的暴躁,几个人在打着什么东西,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看到宋因之后撒腿就要跑。 曲安溪以为他会去追,地上全都是血,然而宋因只是表情默了默,从一旁的侍卫身上抽出剑,对着那人直接扔了出去,正中对方的胸口。 打算逃跑的曲安溪:…… 我[哔——]你祖宗。 宋因表情冷淡,他看着那些作乱后又四处逃跑的流民,吩咐道:“即刻,整个江南巡镇,肃清流民,作乱死认不改,杀,其余的,全部下狱,若是有悔悟的,押送至巡抚府,全部充做劳力。” “是。” 领着命令,那一群人迅速就开始着手清理,然而还未等曲安溪想好怎么走时,宋因的声音徐徐地传来:“你也跟他们一样么?” 曲安溪咬牙切齿,她到底哪里和那群流民像了。 “我不是流民。” 她哑着声音说:“我不过是巡抚大人儿子邀请的过路人,是得罪您了么?” 宋因眼底那一丝冷笑让曲安溪明白,刚刚他其实在暗示,如果她试图逃跑,下场和那人只会相差无几。 宋因扬了扬唇角,仿佛再次回到了很久之前,“并非如此,姑娘,我只想看看,你为何大白天的戴着它?还是说,姑娘离下有何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是真的想审查自己,不是开玩笑的,曲安溪抿了抿唇,“我脸上有胎记,大人要逼着姑娘家摘下么?” 宋因噗嗤地笑了一声,像是真的又像是假的,然而这一刻的光景没有持续太久,他很快地又收敛好自己的情绪,一步步地紧逼:“没关系,只是我自己想要看罢了,既然姑娘不愿意,那我便用自己的方法来排查。” 所谓自证取证清白,就得让人随时随地地跟着。 包括住在哪里,认识一些什么人。 “姑娘叫什么名字?” 曲安溪。 可惜,她不能说:“云安。” “云姑娘,请吧。”宋因嘴角似笑非笑。 曲安溪没有犹豫,她径直地朝自己住处走,留着他站在后面。 那目光幽远的很。 直到宋因身边的人忍不住问道:“将军为何让那人嚣张?直接掀了幂离不就成了?” “放肆。”宋因嘴角微微扬起,他幽幽地看着她的背影,冷笑道:“你可知她身上穿的衣服是什么?” 士兵不理解。 “那是宫锻,你说一个穿着宫锻的姑娘,为何要来这刚刚受了水患的江南?” 士兵还是不理解。 然而宋因却始终信着,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回去写信飞给了谢韫。 “她在江南。” *** 曲安溪知道这里留不久了,回去之后,连夜换了衣服,从买的房子地下通道溜走。 当初她看上这里,就是因为这里靠近水域,曾经是个渔夫的房子,他为了下鱼,特意在自家的下面让人挖了一条简短的可以抵达渡口的通道。 曲安溪给自己留了无数的后手。 到了渡口之后,她几乎没有犹豫地说:“麻烦去和县。” 和县距离江南镇不算远但也不近,走水路近一点,但宋因派着人看着她的屋子,这里算是彻底废了。 “姑娘,这和县可不近,是要去奔亲戚吗?” 曲安溪撇了撇嘴,船夫似乎是无聊才问的她,“不是,我不是要去那里,只是目的地比较远,在郢中,要经过和县罢了。” 船夫点了点头:“姑娘坐稳了。” 小船悠悠起步,曲安溪闭上了眼睛,这一趟算是彻底告别了,希望这错误的信息能够误导,郢中在西北,距离江南十万八千里。 一趟来回需要两个月。 这两个月够她逃跑的了。 作者有话说: 打卡 第88章 “姑娘, 这是给您准备的东西。”那婆子似是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近日来, 陛下大动干戈,您失踪之后,便下令全国搜查,挨家挨户的查, 大人承了您的情, 一切自然会关照着您, 只是……” “只是什么?”曲安溪的眼神闪烁熠熠, 前几日宫里来了传闻说是那位陛下放在心尖上的娘娘丢了,她还不信来着, 结果这几日那位倒是自己找上门来,她们家大人还一脸诡谲莫测地嘱咐道,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谁也不要说, 可是…… 死而复生的事是真的吗? 眼下这位早就死去大半年的娘娘完全不似作假似的在收拾着自己行李,侧脸即使在模糊的烛光下也漂亮的不可思议,鲜活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刚刚从那里出来, 更何况宫里重重的阻碍, 她又被关在深宫里, 皇帝的寝宫一旁,距离极其的近。 婆子年纪大了,她也信那些鬼神之说,她满心的归咎于曲安溪之所以能够复活, 是因为她出生在那样的家庭, 首辅的小女儿, 还是大夏的皇后,新帝遣散后宫,独独留下她这一个,证明对她多有宠爱,必然会找天下的医术高明的救她。 说不定只要她点头,自己的孩子也能有救了。 婆子心里做了这层盘算。 “只是大人毕竟是为陛下做事的……” 曲安溪眼神微闪,这意思是她会连累那些人么? “你回去且放心,关于我,我已经约了人做了□□,自此以后,会以一个新的身份出现,也同样感谢大人的施以援手。”曲安溪淡淡道。 婆子咬了咬嘴唇,那可不行。 “您,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吗?” 曲安溪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来帮忙的人会那么多的废话,但秉持着拿人手短的态度,还是回答了:“不打算了。他那里不是我的地方,牵扯太多,离开的时候终归是不太好。” 婆子点了点头,帮她把东西收拾好,眼神揶揄地在曲安溪身上又看了两下,然后在曲安溪的目光下,婆子退出去了。 和县的这个小房子不算大,付椿给的新身份是死了丈夫的寡妇,虽然…… 她这个年纪看上去很像是某种文学的人设。 *** 宋因再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十有八九确定了她是曲安溪的可能,就算不是,也是和她有关,或者是和藏匿她身体有关。 前者很玄乎,后者则是该碎尸万段。 无论哪种都是一个结论,快马加鞭将信送到京城时,谢韫表情有一丝开裂,他坐在平日里曲安溪躺的地方,眼底的情绪看不清,此时的床上已经不像是平时那样素雅,而是布满了各种的东西。 各种让人看了头皮发麻不堪入目的东西,就像是在怀念。 谢韫将那封信放到一旁的烛火上烧了,转身看了看后面布置地和喜房一样的屋子,微微勾起嘴角,问着身边的孙嬷嬷:“你说,她会喜欢这种样式的么?” 孙嬷嬷这段时间一直跟着谢韫,却依旧摸不透这位的脾气,他的脾性和当年的元妃娘娘相差地太远了。 “娘娘她……” 她已经死了啊,孙嬷嬷不敢说出来,无论如何,她的确是死了许久。 然后谢韫自顾自地说:“她会跑,所以,单单有这个还不够。” 话音未落,外面几个侍从就拖出来一堆的东西,像是镣铐又不像是,上面为了避免那些粗硬的地方,还专门找了东西垫了上去,几个人将这一堆的东西拖过来之后,道:“陛下,已经全部弄好了。” 谢韫看着那漂亮精致的锁链,很开心,连眼神都愉悦了不少:“别把它弄坏了,我的安溪迟早要回来的。” 完全不是一个正常的状态,可是周围的人都不敢抬头去看那位心情愉悦的帝王陛下。 很快的,皇帝陛下转身去了御书房,然后将自己锁了一个下午,将所有的案子都写完了,顺便将接下来的安排也弄好了。 傍晚将曲宣择从府里召过来,让他看着办,然后自己一身白衣,带着身边的一个侍从下了江南。 到了江南之时,宋因已经在挨家挨户地封了江南镇,终于在一个船夫的嘴里问出了,那个姑娘要去的地方是郢中。 但是郢中远在西北,距离江南十万八千里。 宋因皱眉,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苏醒之后,却不打算回来么?又是怎么逃离皇宫的?连一个人证都没有。 宋因还在苦恼要不要派人去西北的郢中寻找,就听到一旁的人道:“不是郢中。安溪她聪明的很。” 谢韫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从京城赶到江南,脸上完全没有阴郁的样子,而是一扫而空的清朗,言笑晏晏,仿佛再次回到了曲安溪没有“去世”之前的状态。 身旁立着的侍卫冷面无比,眼神直扫那个船夫,那船夫看到谢韫腰间的玉佩,瞳孔皱缩,顿时变得唯唯诺诺,天知道他老老实实干了那么多年却意外遇到了这样的事。 “她可有说过要去哪里?”谢韫眼神微闪,死死地盯着船夫。 船夫一个哆嗦就道:“和,和县。” 距离不近不远的和县,谢韫若有所思地想着,倒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你带我过去,另外,宋将军,你散布出去消息,说我已经下了江南,并且被一部分流民挟持住了,他们打算挟天子以令诸侯,让所有人……” 谢韫嘴角微微扬起,“提供六百万两黄金。” 宋因:??? 六百万两黄金?不要命了?不对……这么狮子大开口,是要干嘛? 然而等着宋因摸不着头脑之际,谢韫又淡淡道:“她回来了,朕一直都知道……你也希望,让她回来,所以这次,我和你要做一场大戏。” 宋因忍不住道:“如果不是……”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他一直当曲安溪是他的至交好友,是知己,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比他们还要好的朋友,但这大半年,快一年了,他日日夜夜都希望这是假的,曲安溪只是开个玩笑。 她依旧躺在那里,不声不响,谢韫发了疯似的保住她地身子,给她加冕朝服,替她换上皇后的衣装,在所有人的面前宣布……就连曲宣择都觉得他疯了。 这段时间稍有收敛,只是隐忍吗? “没有如果。”谢韫眼神顿时变化,从之前的愉悦变成阴郁无比,运筹帷幄的陛下第一次固执地说:“她没有死,若是谁再说了,朕割了他的舌头。” 这话说的尤其冰冷,是真的,不是开玩笑,宋因动了动手指,道:“是臣僭越了。” 谢韫没有搭理他,就跟着船夫下了和嫌我,看着对方的背影,他觉得陛下已经魔怔了,就算她复活了,但又怎样从深宫,重重的保护下,来到江南? 也许是自己也魔怔了…… 宋因苦笑了一声,抬脚离开了码头,与此同时,曲安溪在和县换了一个身份算是混的风生水起,和县胜在民风淳朴,乡里乡亲都非常热情,对于她这个丧夫的漂亮夫人是多有包容,为了遮掩身份,她还特地做了一层的□□,总之,在离开这里,能好好感受到古代两月游的快乐。 没有任务限制的身体不再那么沉重,也不是时不时地想要睡觉。 “大娘,您这手上的活真的漂亮,为什么不想着出去卖点货?”曲安溪凑过来道,她的邻居也是和她一样的一个人,只是孙大娘有个外出征兵的儿子,不久前一个孙女也跟着出阁了,现下就还剩一个人。 曲安溪编的身份是丧偶,然后还有一个胎死腹中的孩子。 孙大娘是个善心的,瞧见曲安溪如此好奇便解释道:“没什么,我这活儿做久了,哪里都不舒服,年纪大了,有的时候连绣脚都弄不齐,卖出去了也是祸害别人。” 曲安溪挑了挑眉,看着自己身上精致的绣品,这手艺居然也能是粗陋? 那宫里的那些绣娘和京城的绣娘差不多都可以自杀了。 说话间,曲安溪瞧见孙大娘脸上的一抹不自然,便了然于心,谁都有秘密。 她也有。 孙大娘见她神情有变,不自觉地转移话题:“倒是你,年纪轻轻便丧了夫,受的苦楚必然也不比我少。” 曲安溪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想起谢韫,大概算数丧夫了吧。 手腕上绑着的红绳一直在,那是谢韫给她戴上的,她一直没有拿,若是以后出去了,也算是一种念想。 “你们一定很恩爱。”孙大娘眼里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仿佛拥有一双儿女的她从未拥有过这样的幸福。 “没有那么夸张,就是……”这几天编久了,曲安溪也有一些信手拈来,“他对我挺好的。”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孙大娘眼神顿时变化,“不说这些了,瞧我,这是给你的东西,弄好了。” 一个精致的绣带,配上之前买的白玉坠子,比之前的更好,曲安溪接了过来,嘴上像是抹了蜜:“谢谢大娘,五十钱我这次说什么也不能不给,这就走了。” 作者有话说: 打卡。感谢在2022-07-04 20:30:47~2022-07-05 21:5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青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云娘!”前面有人叫着曲安溪。 “哎, 来了。”曲安溪拿着手里的东西,抬脚就朝着前面去。 来人是隔壁的王大夫,长的挺斯文清秀, 平日里说话温温吞吞的,在和县的书堂里担任教书先生,换作曲安溪的世界来说,这人有一个看上去体面的工作。 不仅如此, 自从自己搬过来后, 即使知道身份是寡妇也总是殷勤的过来。 又是一个秋天, 书生身上的衣服素的可以, 他看到曲安溪,露出一个笑容, 从袖子里拿出一些碎银子,放在了桌子上,“云娘, 这是我攒的一些碎银子, 你该添些衣服了。” 之前窘迫的时候,曲安溪的确接受了周围一些人的救济,但为了避免有太多的交集, 在后面稍微缓过来一些的时候, 也一一还了东西, 唯独这教书先生不愿意收。 曲安溪垂眸,从书生的角度上看过去,姑娘看上去没有隔壁吴家小姐的漂亮,也没有方家小姐的文雅, 五官不突出, 却特别的耐看, 哪怕是看上许久也不会腻,更何况,她为人也非常和善,处事波澜不惊,有着寻常人家都没有的气质。 书生怀疑过她的出处必然不是普通人家,可是既然搬到这里,就代表与过去斩断关系,是新的开始。 她还那么年轻,若是区区的守寡,让她这么一辈子,那他第一个不同意。 “王大夫,这些我不能收。”曲安溪语气淡淡,那双看上去总是神采奕奕的眼睛也变得深邃起来。 “为什么?” 曲安溪回绝道:“我并不缺这些,不购置这些东西,只是……” 只是什么? “罢了,王大夫,我知你所想,但是,我忘不了。你应该明白。”曲安溪露出手腕处那绑了一缕头发的红绳。 这是姑娘家第一次露出有些纤细手腕,和那张稍有些粗粝的脸截然不同,白皙柔嫩的根本不像是做重活的,就像是大家闺秀才能养出来的。 书生脸上一白,从未想过,她会拒绝的那么快,从未打算过么? “他是谁?”年轻人脸上有些固执,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比较,虽然可能比不过,但那人年纪轻轻就让自己的媳守了寡必然是个不顾家的。 他是…… 曲安溪瘪了瘪嘴,本来就是个瞎编的,还能说成什么样?反正她再过不到一个月就得收拾东西走人,还能在意那么多? 眼看这人不打算放弃的样子,曲安溪干脆破罐子破摔:“大夫,我要离开这里,不会再这里久待,所以也顾不上那么多,你明白吗?” “是他的家人来接你,还是你的家人来接你?我可以跟你离开。” 书生大概是平时那些话本子看多了,对坚定不移和忠贞不渝的爱情产生了虚无的想法。 不过…… 曲安溪眼神微闪,她又想到了谢韫,如果自己要说离开,那人也会毫不犹豫说跟着自己离开吧? 不,可是他现在不能离开了,他现在已经是一国之主了。 来了和县那么久,也不见有什么风声,自然也不会有风声了。 “不用了,你回去吧。”曲安溪起身,她觉得矫情死了,这种时候,再舍不得也得离开,这个世界也没有特别值得自己留念的,更何况…… 遭到了这般逐客,王大夫一脸落寞的离开。 然而脑中的系统不知怎么的,忽然接上了一句话。 【滴——宿主,检测到回去的契机,条件设定为:无人,荒野区域。】 曲安溪:………… 【不过,宿主也可以选择留在这里的。】 “留在这里做什么?”曲安溪反问。 【这里不是有人让宿主觉得应该留下来么?这几日宿主一直心不在焉的,就连切个菜都切坏了手指。】 系统心直口快地说,完全不给曲安溪面子。 “我那是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点儿感情经历了那么多,怎么还会当这个世界只是书中世界。”想到这里,曲安溪不由得皱了皱眉,一旦离开了,这些东西都会化成文字,拓印在书上, 一个人的人生也许长的用几百万字的小说去扩写,短的也许一句话,也许连一句话也不会有。 曲安溪觉得自己不是同情而是感叹,如果这里只是书中世界,那么她的世界对于别的世界来说是不是也是书中世界,亦或者,她坚持回去的动力是什么?若是真的按照系统所说,世界有三千,那么哪一个才算真的? 【宿主为何要忧愁,无论哪一个是真的世界,世界总归是存在着的。记录下来的是人,书写的也是人。生命昙花一现。】系统像个未知的孩子那么说,【毕竟对于宿主来说,无论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都产生了羁绊。】 可是他说的也是在理的,活着的是人,她坚持要回去也是因为羁绊,她要回到故乡,可她又是以什么契机穿越过来的呢? 【宿主,关于这个问题,我的主系统明确表明,无论哪个世界,被系统选中的人都是因果。也许在宿主不知道的地方,创造了这个世界的因。】 曲安溪扯了扯嘴角,“你什么时候改行去算命了?” 系统抗议:【主系统不是算命,宿主注意言辞。】 看上去特像迷弟维护自己的偶像。 “好好好……不像是。”曲安溪敷衍着,从桌子上提了个篮子,“不像是也得去买菜,我可不像你们,全靠主系统撑着。” 曲安溪这段时间了解到,系统不止一个,它们多就像天上的星星,靠着一个庞大的主系统提供能量,完成任务之后会解锁一部分的权限,但是小系统无法脱离主系统存在。 【生而为系统,我感到很抱歉。】 曲安溪给系统白了一眼,无论怎样,日子还得过,关于这虚无的论题,等到事情真的来了,再来考虑吧。 然而,这份考虑,并没有给她多久的时间限制。 “哎,你听说了吗?据说京城的皇帝前些日子下了江南被流民挟持了,跟朝廷要了六千万黄金。不然就杀了皇帝。” 卖菜摊的摊主跟着隔壁的摊主讨论着这个事情。 曲安溪脚步顿了顿。 “被流民挟持?不可能,陛下南巡不带人都么?江南巡抚都换了十个了,怎么回事?” “谁知道啊,可是流民都是些什么人,那都是亡命徒,这次挟持皇帝,肯定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妇人有些感叹的说:“朝廷应该会出面的吧,六千万黄金,哎呦,这钱怕是最近的国库也集不齐那么多。” “小皇帝估计惨喽……” …… 曲安溪沉默,他怎么会被抓?不对,谢韫那么运筹帷幄,一定是设计,等着那些人上套呢。 然而走不了几个摊子就看到一群人在收拾东西,曲安溪抬眼:“你们不卖了?” “卖什么?江山都玩完了,要是流民把小皇帝杀了,谢家没有后代,谁能当家?”更迭国家,为当权者更换,这是原则。 曲安溪抿了抿唇。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谢韫那么聪明。 “系统,你能感受谢韫的目前的状况么?”曲安溪问道。 【不能,系统只是和宿主绑定,目标人物的安全未知,宿主如果担心可以去看看。】 曲安溪:…… 去被流民砍吗? 【正如宿主所说,在这个世界就是书中的生命,宿主不属于这里,死了也可以无限重生。】系统怂恿道。 “你骗鬼呢?死了重生一次也就算了,无限重生,钢@侠都没有你那么厉害。”曲安溪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怎么也不安定,她信谢韫是不会做出那么鲁莽的行为,但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江南。 难道是宋因确定了她在江南的消息,寻来的? 不不不,不可能,死而复生这种事太过诡异,他们宁可相信自己“尸体”是被人带走的,或者是盗走的。 曲安溪怀着复杂的心情随便买了一点东西,就匆匆回去了。 随便糊弄了一口,吃下,曲安溪就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谢韫被流民挟持的事,宋因也在江南,难道没有保护他么? 曲安溪打开床边的窗户,外面月光刚好,临近十五,又是一年。 清风吹进屋子里,轻轻地拍在曲安溪的脸上。 梦里—— “安溪……你想我吗?我很想你,我连你的身体都保护不好……” 谢韫从未这么狼狈过,印象仿佛再次回到了她临近死亡的时候,谢韫发了疯的似的,想要伸手堵住她的伤口,却于事无补,他眼底没了波澜不惊没了运筹帷幄,有的只是失去了珍宝的孩子样绝望的眼神。 眼泪是咸的。 谢韫伸手拉住她的袖子,“安溪,我来陪你,好不好?” 谢韫再次拥有了权力,也再次失去了全部。 曲安溪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她睁开眼睛,外面依旧皓月当空,但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反正系统说了自己死不了,要不就去看看?顺便把人救了,然后再回来? 她又懊恼地摇了摇头,那会暴露的。 原本的脸上再次露出了复杂的神情,就连手边的木质的窗户上,也被她划出两道痕迹。 作者有话说: 打卡感谢在2022-07-05 21:57:59~2022-07-06 21:2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045827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这件事放到以后细想, 曲安溪都觉得晦气,当然,她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在系统的再三撺掇之下,她终于忍不住打算收拾去看看,不过是江南,她揺个船的距离。 然而, 在她收拾东西, 还没到码头时, 县令忽然下令要封锁城门。 理由是有流民流窜进和县。 城门那边正在驱赶群众, 现在出城的,就有好一阵子不能进城, 若是不出城,则有好一阵子不能出城。 事情都传到和县了,证明上面管辖的人的确出现了问题, 曲安溪打着就去看一眼, 如果谢韫真的安全,那么她就立刻离开。 如果不安全,就当一次好人, 再死一次! 反正无限重生, 杀不死。 曲安溪自我劝说似的想着, 带着东西,确定这张脸不会被认出来之后出了城。 渡船的老者似乎换了人,变成了几个年轻的人,他们穿着粗布的衣裳, 眼神格外的犀利。 “你好, 麻烦去江南镇。”曲安溪对其中一只船招手道。 粗布衣裳的男人听到这声音之后立刻摇船过来, 曲安溪伸出脚踩了踩,上了船。 “姑娘,现在江南镇流民甚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撑船的男人忽然开口道,看上去并不是会聊天的那种。 曲安溪眨了眨眼,她把属于自己身份的所有东西都隐藏了起来,“去找个人,找到了就离开。” 男人点了点头,“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啊。” 船开始撑起,曲安溪眼神瞥到那边的东西,给自己留了一个后路,“我记得之前这渡口都是些老者,怎么今天换了人?” 男人撑着船一丝不苟,就连腰背都绷得很直,“姑娘您说的那是我的父亲,这几天流民逃窜,撑船本就是生计的活,不太安全,便让我来了。” 曲安溪皱了皱眉,这话说的乍听的没有毛病但细细想来就会发现问题,如果只是单纯的生计话,这段时间大可以不干。 等流民这阵过去再做。 “你学过武功?”曲安溪反问道,男人的整个身子都是紧绷的,这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男人笑了笑,“姑娘说笑了,三脚猫功夫不算什么功夫。” 曲安溪闭了嘴,这个男人目前看不出好坏来。 只是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原本热闹的码头和水路人渐渐稀少。 男人撑船的动作算不上熟练,船驶到距离渡口一段距离之后,原本在两边的船上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呼。 “啊啊啊啊啊!” “救命!” 曲安溪警觉地立刻转头,距离自己不远处的船只撑船的人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船上极不稳定的动作,另一边船只里的姑娘发了疯似的朝外跑,对着曲安溪的方向招手。 流民??还是什么?! 曲安溪瞳孔皱缩,自己不会倒霉成这样吧?然而男人依旧不动声色地给他撑船,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曲安溪从自己的包裹里,缓缓抽出一把匕首,眼神微微眯起,只要他稍微过来,或者展现一丝恶意,她就捅了他。 这个时候犹豫或者懦弱都会成为拖后腿的东西,曲安溪深深了解这一点。 “姑娘不用慌张。”男人忽然道,紧接着竹竿忽然伏水而起,精准地击打到两边的船篷上。 被打扰的两个男人一脸黑气的走出来,恶狠狠地瞪着中间的男人,“想死?” “并非想死。”一道温润好听的声音飘过来,曲安溪心一落。 不知从哪里漂来一只船,撑船的人面无表情,唯有坐着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袍子,眼神微闪地看着其中两个男人,“从来不知道,撑船的生意什么时候成了卖命的门路了。” 男人话音未落,原本给曲安溪撑船的男人点船而起刀起刀落,两个男人被击中要害,“公子,这便是最后两个派出去的人。” 男人有些扫兴地看着船里的几个人,然后淡淡道:“全部剿灭又怎样。” 似乎有一些不舒服,就连那双眼睛里波光流传的样子都变得深邃起来。 曲安溪无比熟悉的声音,很像,很像…… “剩下来的那群人,除了那一个,其余的人全部剁了喂狗。” 男人的声音很温和,语调却无比的冰冷。 “救下来的这几个……”他的眼光里似乎带着笑意,淡淡地看着几个惊慌失措的眼神,以及曲安溪蜷缩在那里伺机而动带着无比野心甚至是求生欲的眼神,微微扬了扬嘴角:“你们不用担心,流民的问题从今日开始彻底解决。” 劫后逃生的几个人虽然隔着船,但是纷纷对着那人拜谢,有位老者甚至热泪盈眶的说:“恩人姓名几何?家住哪里?以后一定登门拜谢。” 男子噗嗤一笑,“无碍,救你们只是无心之举,江南碍于流民之甚。” 曲安溪几乎已经确定了那人是谁,隔着船篷,她只是看到对方那已经彻底褪去了幼稚的那张脸。 以及运筹帷幄的样子,仿佛这段时间的江南为患根本不放在心上,现下看来,她已经不用去什么试探了,那消息只是谢韫传出来引那些人上钩的。 对了…… 说了皇帝被挟持,他们必然士气大涨,江南鞭长莫及,就算再想要剿灭,也要顾及陛下的性命。 但倘若只是假消息,其余的人便会忍不住跳出来,一网打尽,简直完美。 这的确是心机婊能做出来的事。 许久不见。 曲安溪心里默念了一句。 真好,得知你安全的,那我也放心了。 “送他们回去吧。”谢韫疏离有礼地说,“对了,刚刚我看到,那位姑娘似乎有勇有谋,打算拿刀捅了我的下属。” 那双眼睛落在曲安溪的身上,似笑非笑。 充满了揶揄。 “这是最后一批出来的人了?”谢韫张口问了旁边的人。 下属点了点头,“最后一批,目标已经很明显了。” 的确,目标已经如此明显了。 谢韫起身,对上曲安溪那张和以前不太一样的脸,不由得说:“姑娘,既然我救了你一次,可否借一步说话?” 曲安溪:………… 心机婊想害她! “公子救只是无心之举,小女需得回去了。”曲安溪内心非常复杂,她担心了那么久,结果被谢韫坑了一道的感觉。 隔着江面,谢韫抿了抿唇,似乎在苦恼,应该怎样开口,可是就是隔着江面,曲安溪似乎并没有看到谢韫眼底的那一丝志在必得和侵略性。 既然谢韫没事,她也得回去了。 “走吧。”谢韫下令道,几艘小船停靠了岸,那个所谓的下属也回了曲安溪船上撑船的地方,缓慢的回去。 “姑娘,注意安全。”原本有些手生的撑船技术忽然娴熟了起来,好像之前都是假的一样。 曲安溪深深觉得自己被谢韫摆了一道,可是谁让自己蠢。 上了岸,曲安溪背着包袱,就听到男子道:“城内现在回不去了,姑娘。” 对啊,封城了。 淦! 曲安溪颇为幽怨地看了一眼那边的谢韫,后者依旧云淡风轻地和别的姑娘说话。 看样子的确一点也不想她。 呸! 男人都是嘴上厉害的东西,自己不过才多久。 曲安溪生气地扯了一把自己的袖子,然后掏出银子,对男子说:“我要去江南镇,走吧。” 男子:“……” 刚回来又要走? 此时男子很想跟他们陛下说,娘娘又要跑了,然而看着男子无动于衷,曲安溪也没有愣着,背着包袱,大步的走,城里这个情况必然不知道城外的流民已经被肃清,只要解释清楚,未必不能进城。 “姑娘。”谢韫叫了一声。 曲安溪停下了步子。 “抱歉,刚才让你受惊了,请问姑娘家住何处,在下可以送姑娘一程。”谢韫的语气简直放在温柔乡里跑了一圈似的,全身散发着荷尔蒙,活像个开了屏的公孔雀。 曲安溪扯着笑容,“不用了。” 谢韫眼里带着笑,意味深长地说:“为何不用?现下封城,若是没了我的通城令,姑娘可能进不去。” 曲安溪:“……” “我还可以去江南镇。” 不知道为什么,曲安溪很像和对方对着干。 谢韫垂下眼眸,几乎要把她看进眼睛里:“姑娘怎么去江南镇?嗯?” 流民装作的船夫已经被杀了,剩下来的人全都是他的下属,如果没有他的同意,曲安溪除非自己摇船去。 可她现在也没有去江南镇的必要了。 左右不对头,曲安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公子请?” 谢韫颇为满意她的顺从,就连言语间满是愉悦:“姑娘姓甚名谁?我看着有些眼熟。” 曲安溪只想把他的头打歪。 姓甚名谁?熟悉? 这不是她看的搭讪惯用套路么? “云安,公子可以叫我云娘。”曲安溪淡淡道:“抱歉,妾身刚刚死了丈夫,心情有的时候不太好,公子见谅。” 死了的谢韫:“……” “姑娘丧夫?”谢韫脸上的笑容不减,“那倒是可惜了,在下之前夫人刚刚逝去,不过这几日,她明明醒了,却不肯来见我。姑娘觉得该如何?” 曲安溪扯了扯嘴角,“公子莫不是记错了,死人怎可能醒来呢?” 我觉得你脑子有病。 作者有话说: 打卡 第91章 要曲安溪怎样说? 她直直地盯着谢韫的那双带着淡淡笑意但根本看不透的那双眼睛, 古井波澜。 “这是公子的家事,在下不便多嘴。”曲安溪说完,转身就要走, 却被谢韫一把拉住,那双手凉的有些冰,碰到曲安溪的那一刻,缩了一下, 转而又捏住了她的袖子。 表情委婉, “姑娘似乎对我有些敌意?” 看上去倒是可怜巴巴的, 曲安溪瘪了瘪嘴, 心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更加难受,就好像他随便对着一个姑娘都能发情, 却还浪费着她的担心,她的心绪,也许就不该相信也不该想要出门营救, 这丫一肚子坏水, 根本不用救。 别人被他坑还差不多。 “公子,我家就在附近,若是姑娘不愿意可以随时来我家。”另一只船蓬里的姑娘含羞带怯地走过来, 看向谢韫的眼神也闪着光, 和曲安溪这层带着□□的脸不同, 姑娘是真的漂亮,那张惹人怜爱的脸不比京城里的王孙贵女差在哪里。 曲安溪麻木地点了点头,“是啊,快去吧, 恩人别墨迹了。” 谢韫眼神微闪, 转而看向那边的姑娘的眼神忽然冷淡了起来, 带着浓浓的杀意,仿佛下一刻她就要被眼前这个看上去风光霁月的男人捏断脖子。 “姑娘……你家是真的缺人么?” 女孩被吓得脸色惨白,连连退了两步,疯狂地摇了摇头,“不缺人,不缺人。” 谢韫又再次转头,露出无辜的笑容,“你看,我好不容易来这里,能不能收留一下?” 曲安溪:“……” “我是寡妇。”曲安溪义正言辞,面上的表情都是不合适的意思,然而对方似乎根本就不在意,继续道:“没事,我是鳏夫,姑娘。” 那温柔的目光一如回到了她是曲安溪的时候,谢韫对她的好,那句“姑娘”被她下意识的当成了“安溪”。 “公子可读过礼义?”曲安溪不耐烦地说。 谢韫点了点头。然后危险地眯起眼睛:“除非姑娘说,正在给在家的丈夫守丧……” 守丧两个字咬的极其的重,曲安溪有种被他看透的感觉,仿佛他现在的没有脾气和玩闹都是建立在知道她是谁的情况。 “……”可她说不出那样的话,尤其是曾经爱人的目光,曲安溪想骗人,但是谢韫如此的聪明,撒谎也是一眼就能看得明白,这么不要脸的缠着她,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走吧。”谢韫拉着她的袖子,朝着城门的地方走,给守城的将士看了身上的令牌,那守卫瞳孔皱缩,然后二话不说地打开了城门,附带恭恭敬敬地解释道:“县令大人正在您安排的地方等着,请问……” 没有说出口的话,就被谢韫身边的人打中了哑穴。 “真聒噪。”谢韫皱了皱眉,完全不在乎对方是否要说什么话。 进了城门,曲安溪才淡淡道:“县令请公子去,小女子回家还有要事,就不多陪了。” 入了城的街上空无一人,除了他们这几个回来的,连个乞讨的人都没有,如果不是守城的人还在,别人甚至觉得这是一座无人的空城。 “这样的环境么?”谢韫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不远处立刻窜出来一个看上去面色急切的书生,他看着曲安溪,又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转而道:“云娘!你没事吧?” 曲安溪摇了摇头,“没事,你怎么在这里?这会儿不是……” 书生咬了咬唇,像是下定决心地说:“云娘,这是我最后一次,我不管你是什么样的身份,若是真的要离开,请让我和你一起走。” 曲安溪垂眸,刚要说话,那书生就被身旁的谢韫单手提起领子,眸子满是疯狂,“这便是你现在喜欢的?真让我失望,安溪。” 曲安溪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他就这样戳破了她的身份。 “你在说什么?” 一脸的愠怒。 谢韫漫不经心地将那书生拎起来,然后淡淡道:“你知道她是谁么?” 书生被这突如其来的拿捏打晕了脑子,他只觉得脖子处是窒息的感觉,眼前这个看上去非常漂亮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人。 “我不管他是谁!你是谁!大庭广众之下,当心我报官了!”书生急的脸色通红,伸出手就要反抗,但是谢韫和他相差的力量太过悬殊,明明只比对方高了一点的个子却能轻易拿捏。 “安溪……我很生气,你醒来的第一件事,是离开我。”谢韫的语气很淡,“如果你的离开只是为了这个书生,我会把他弄死,就像谢凛一样。” 曲安溪头皮发麻,她故作镇定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谢韫说到做到的基础是前提是真的。 “好。”谢韫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将书生递给一旁的人,下令道:“觊觎皇后是什么罪,就按照什么样的罪责处罚,用我的。” 下属大概是真的会执行,曲安溪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罪责,但平日里看的那些肥皂宫斗剧,不是特别不了解觊觎皇后的罪责。 “你疯了!” 那必然是和死关系很相近。 曲安溪看着他,发现,她好像从来都不了解谢韫,对方却温温柔柔地看着她,“我的安溪,朕亲自下了江南来寻你,怎么能说是疯了,你到底是……为、什、么、要离开!” “骗子。”谢韫死死地看着她,语气幽怨地说了一句,“骗子。” 曲安溪:“……” 现在这个情况再装傻她就该去撞墙了,谢韫摆明是逮到了她。 可是她这段时间从未出过什么岔子,她信任付椿不会做出这种不太理智出卖自己的事情。 可是,谢韫为何知道。 “放开他。”曲安溪皱眉道。 谢韫无缝传达,“听到了吗?皇后说放人。” “系统系统!你还有没有什么逃跑计划,快快快!救我!”曲安溪在脑子疯狂呐喊。 【系统正在维护中——】 曲安溪:???淦! 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曲安溪沉声问道。 谢韫微微一笑,像极了南风馆的漂亮头牌,“安溪,我在生气。” 言下之意,你问什么我都不会回答,除非你哄我。 “好,那我走。”曲安溪给个台阶就下,转身就要跑,打不过说不过,还不能跑么? “安溪……不明智的举动,我相信你是不会做的。” 曲安溪:“…………” 谢韫既然知道了她就在这里,那么整个城已经被他控制起来了,逃不掉。 “我知道安溪也在生气,可能是我之前太过专注于帮安溪完成愿望忽略了你,现在朕吸取了教训,一定给安溪足够的关照,和视线。” 曲安溪:“…………”救命! “你放过我行不行?!我后悔了,我想回家。”曲安溪欲哭无泪。 “回家?我这里不是你的家?还是说安溪想在外立家?”谢韫挑了挑眉。 曲安溪语塞,这丫的明明就知道,她的遗书写的清清楚楚。 “为什么想回家?还会回来么?”谢韫淡淡的看着她,似乎真的在询问她,脸上的表情虽然有余怒,可是却也在考虑着她的感受。 回去了自然就不会回来了,谁还会回来。 “我不知道。”曲安溪不想骗他,书里的上辈子他已经过得够惨了。 “你找到了回去的方法所以要离开我?”谢韫眼睛里忽然有光,但却像是悲悯和绝望,他好像努力了很久却也找不到依靠的希望。 学着去爱一个人,可是她又要离开。 原本亮着光的眼睛逐渐黯淡下去,一个人孤身地站在那里,似乎隔了很远,又像是触手可得,他静静地问着:“即使放弃我,也要回去,对吗?” 曲安溪有一种直觉,如果她回答的内容是对,谢韫也许会真的离开,他不会像上辈子一样执拗,但离开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或许永远不会知道。 “我不知道。”她闭上眼睛,不敢去看谢韫脸上的神情,他会怎么想?也许自己就是一个冰冷无情的人。 “安溪……”谢韫走了过来,第一次像个孤零零的孩子,拽住她的袖子,“别走,好不好?” “我不是这里的人。”曲安溪道。 “你在所谓的那个世界,有什么执念?有什么重要的人?”谢韫问。 曲安溪抿了抿唇,她没有什么执念,也没有什么一定要回去的事情,只是,她留在这里做什么?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为了谁,这里只是三两行的书中世界。 如果留下来只是化成其中的三两句话,那么她对命运抗争又算什么? 曲安溪摇了摇头,他有他要坚持的东西,自己也有自己要坚持的东西。 “阿韫……我……”话还没说完,对上谢韫那闪烁的目光,以及那后颈的剧痛,心里立刻一个卧槽出口。 “安溪……我想要得到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过。”谢韫是这么说的。 “你玩阴的。” 谢韫接住她倒下的身体,淡淡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啊,安溪。” 作者有话说: 打卡 第92章 再次醒来的时候, 没有在京城,而是在和县自己住的地方,外面飘着落叶, 吹着秋风,曲安溪迎着光睁开眼睛,谢韫就这么坐在自己的旁边,他没有转身, 就感觉到她已经醒了。 “安溪, 上次你离开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秋日, 这次我们相逢依旧在秋日, 是上天的眷顾么?”谢韫说着转了头,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看上去极其的温柔,目光真诚得就像把她捧在手心里,像被藏了许久的珍宝。 那双无邪的眼睛散发出光亮。 “你不会觉得我是个怪物么?”曲安溪抿了抿唇, 声音有气无力, 看上去已经不计较谢韫耍赖这件事。 谢韫眼神微闪,似乎对她这句话感到好奇,“为何?我们是一样的。没有比我们更加相配的人。” “把我这样……” 谢韫垂下眼睛, 对着她的额头, 轻轻落下一吻, “安溪欠我一次约定,还不记不记得?” 他完全不想和自己提,不想吵架,也不想产生什么分歧, 谢韫在威胁自己。 这是曲安溪得出来的结论, 果然下一刻, 谢韫的眼神就变得深邃无比,“安溪,不要离开我,这是你答应我的,背叛我的下场都不会太好……但你不一样。” 后者语气极尽温柔:“即使安溪背叛我,我也舍不得让安溪难过。” 曲安溪只觉得身上无比的疲惫,她好像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手腕和脚腕处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等意识稍微清醒一点,才看到…… 她的手脚被人用各种方式绑了起来,与其说是绑了起来,倒不如说是被谢韫用柔软的布料扣在了塌上。 “你!”曲安溪脑子里立刻闪过她看过的各种小说,各种强制…… 救命!!! “我不是一定要离开。”曲安溪充满求生欲,即使在谢韫面前翻脸也很快。 谢韫挑了挑眉,然后道:“我知道,但是,夫妻两年,安溪,我们有许多的事都没有做。对吗?” 那眼神太不正常了,曲安溪瞳孔皱缩,本能告诉她,谢韫接下来要做的事绝对惊世骇俗,不,至少会让自己害怕。 曲安溪看到谢韫身上的衣服,这才发现他并没有穿外衣,而是一层单薄的中衣,上面套着白色的衣衫,非常好的能勾勒完美的身材,但…… 曲安溪挣扎了两下,谢韫距离她越来越近,那占有欲的眼神快要把她吞噬,就连气息也变得急促起来。 从窗户刮进来的凉风并不能解开自己身上的不适感,反而是加剧了这种灼热感,她看到谢韫的手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脸。 手指的温度有点低,碰上着她有些发热的脸,居然让她有舒适的感觉。 谢韫的一切都很完美,就像原著作者塑造的那样,他是个完美疯批的反派。 可是不代表曲安溪就能毫无心理压力的接受他。 “你做什么?!”曲安溪出声喝止他这种不明智的行为。 可对方只是莞尔一笑,这笑容并不比南风馆的头牌差。 “安溪……我只是在履行你的承诺,我不信言语,但我信你。可你想要离开。”谢韫就像哄着心上人的那般说:“我没有办法,安溪,你感受过被人背叛的滋味么?你明白584刀,刀刀伤不到要害,却被痛苦地被人叫醒意识的感觉么?” 这是他上辈子,曲安溪知道。 她的下场亦是很惨。 “其实他们并不想那样对我的,只是……”谢韫顿了顿,“是我叫他们那么做的。” 曲安溪:!!! “□□上的疼痛并不能抚慰精神上的痛感,可我现在想要点安慰。” 他沉迷地看着曲安溪,甚至是单纯带着欣赏之意的看着曲安溪的一切,那双眼睛是带着光的,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少年惊喜,期盼,小心翼翼地对待着他的至宝,然后怀着万千的虔诚,打开宝藏。 这对于他来说是美妙的过程。 可对于曲安溪来说不是,四肢被绑,她挣扎不能,只能一句句地劝着:“不是,不是,你冷静一点。” 谢韫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挑开她有些凌乱的发丝,然后另一只手解开衣服的带子。 这简直比凌迟更让曲安溪难熬,偏生谢韫就喜欢慢慢地做一件事。 “谢韫!”曲安溪中气十足地叫了一声,后者温柔地点了点头,回道:“嗯,我在。” “别……”一句话被堵在嘴里面说不出来,温热的感觉,随之而来得便是低低的腹语:“别说话……乖。” 曲安溪:………… 她不想乖,一点也不想,寄人篱下,总要低头,谢韫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可她依旧忍不住心里暗骂。 这丫的就应该当初让他再惨一点,就应该把他扔进大牢里关上十天半个月,然后被拖出来去浸猪笼,再从城墙上扔下去,捡起来,扔下去,反复最起码十次以上。 王八羔子!真是给他脸了! 曲安溪心里都要把骂秃噜皮了,气不过,张口咬住他的唇,然后不撒嘴。 眼里全然是气愤。 气的小脸唰白,眼神很凶,完全没有之前小心翼翼或者是悲伤的样子。 谢韫也不着急,静静地让她咬着。 这样的报复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感觉到血腥味弥漫在嘴里,曲安溪下意识地就松了牙。 然而就是这一番松懈的时期,谢韫变本加厉,宛如刚才的纵容都是假的,那气势就像还要把曲安溪拆吃入腹。 …… “你们在这里准备好了,陛下会带着娘娘回来,中途不可以有一丝的差错。”宋因吩咐道,谢韫传消息回来的时候,那种预计到的情绪还是冲破了他,曲安溪还活着。 这是怎样的打击?当年看着她断气的大有人在,虽然都是亲近的人,不亲近的全都被谢韫秘密处死了,但是…… 宋因忽然想去自家的庙里上柱香,若是这世界真的有神的存在的话,那么曲安溪算什么? 所以即使接到了消息,宋因也只是怀着异样的心情站在江南镇的渡口等着。 他不知道开口要和曲安溪怎样说话,对方死……不对,是睡了那么久,会不会失忆了?还记得自己和她的关系吗? 会变得更蠢吗? 宋因一时比周围的将士还要紧张些,他捏着手里的剑,看着江面,很快的,一只不那么安稳的小船就飘过来了。 船只不能说是不太稳,只能说,很不平稳,好似里面在打架。 这是陛下发脾气还是谁发脾气,怎么…… “疯子!死全家!离我远一点。”曲安溪的声音大老远就能听见了。 “好。手还疼吗?”后者完全没脾气地哄着说,完全和之前那个高高在上脾气喜怒无常的皇帝陛下相差太远了。 宋因扯了扯唇角,机会果然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所以他要去寺庙上香的事情必须要提前了。 船只靠岸的时候率先下来的不是两个人其中的一个,而是一个看上去很老的妇人,她有着一头白发,穿着藏蓝色的衣服,眼神颇为复杂。 老妇人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退到了一边去。 随之姗姗来迟地便是那许久不见的曲安溪,和一年前一样,她还是那张不变的脸,仿佛这一年都没没有变化,她看到宋因的第一眼,不是微笑,不是说好久不见之类的说辞,而是说了一句:“宋将军欠我的钱还有没有还?” 宋因忽然错愕,想象中的画面没有发生,但是又像是发生了,熟悉感随之而来,她依旧会还是那个她,没有变化。 “这些年征战沙场了,钱都拿去养老了,娘娘所说的钱,可能还不上了。”宋因淡淡道。 曲安溪挑了挑眉,“嘿,堂堂大将军欠钱不还,这可要不得……” 话音未落,一双修长的手就从船蓬里伸出来,一把抱住曲安溪的腰身,“对别人那么好,怎么见得对我那么不好?安溪这是偏心。” 曲安溪被他搞得没脾气了,谢韫发疯的时候真的差点就上本垒了,幸好自己还有自知之明,对方好像也考虑了环境,可是在身上留下的印子倒是一点也不少。 “放开。” 曲安溪出来的时候,宋因忽然眼尖的看到她的双足之间似乎是被锁上锁链,只是那东西和平日里见到的不太一样,很精致,也很小,镶嵌在那边。走路的时候会有异样。 动作大的时候才会被看见。 曲安溪的语气一点都不好,谢韫咬了咬嘴唇,有些不满,但是还是照做了。 那妇人将她扶上来。 谢韫紧随其后。 回到江南镇,谢韫便不日安排了回京之事,这段时间里。 曲安溪一直都是各种脾气,但谢韫照单全收,仿佛无论她怎么做,都不会生气一样。 跟随而来的将士们都纷纷抱着吃瓜的心情,见到这样的皇帝陛下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皇帝陛下在京城的传闻都是什么?那都是不好接触,看上去好说话却性格阴晴不定,有治国之才的却很恐怖的…… 现在的皇帝陛下…… “我说过,离我远一点!就站在那里!不准动!不准过来!” “我没犯错,安溪。我有在反省。” 看上去可怜极了,努力地想要反驳。 将士们:……… 作者有话说: 打卡。感谢在2022-07-08 22:13:33~2022-07-09 23:2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青、宋抚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京城秋杀的九月早早就入了冬, 冷风一吹,便吹落了一地的叶子。 曲安溪在江南镇待了半个月,谢韫也就挨了半月的数落, 只是该数落还是数落,做的事却一点不少。 江南镇的流民被他以雷霆手段的方式收拾,哪怕是曲安溪待在身边,那些受的罪, 处的罚都非常的不太人性化, 用谢韫的话来说就是, 这些人需要惧怕的方式和惧怕的对象, 如果没有的话,那么他可以来做这件事。 曲安溪瞬间明白了何为天赋, 谢韫是心机婊,那是因为他活了两辈子,目光和视角都比别人更广阔和全面。 但是谢韫对上辈子坑害他的谢临和曲安晴却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 “安溪, 今日回京, 江南之地的确要比京城多了几分恬淡……若是你想留在这里,回京之后找个日子我们再出来,如何?”谢韫说的很温和, 却彻底将曲安溪的路给堵死了, 曲安溪在这里的几天, 没有一天不被他带在身边,睁眼闭眼都是那张脸。 曲安溪扭过头,不去看他的视线,“你话都说到这里了, 我说不愿意有用么?” 别扭的样子让谢韫微微扬了扬嘴角, 然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知道了,安溪最疼我。” 曲安溪瘪了瘪嘴,“那你到底什么时候放开我?” 谢韫的眼神落在曲安溪脚上的锁链,平静又有几分冷漠,最后只是转移话题道:“累了就睡一会儿吧,京城的事务还有很多,很多需要安溪去处理。” 曲安溪没理他,坐在那边一言不发,只呆呆地看着外面,系统的声音持续地在脑海中响起:【宿主,时间有限,一个月后必须达到条件才能离开。】 如果错过了那个时间,是不是她就只能待在这里了? “你们这改变说辞的方式。”曲安溪顿了顿,想要吐槽的话终是堵在嘴里没有说出来,现在的选择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苛刻了,谢韫不可能让她离开的。 *** 江南镇到京城的路花了大约两天的时间,为了照顾曲安溪的身体,谢韫已经放慢了赶路的速度,等到了京城,阴沉的天酝酿了许久的雨雪终于下了出来。 阔别许久的地方,再次回来,曲安溪没有觉得很熟悉,和县一个月底生活并没有给她造成离开太久的错觉,意识失去的那段时间,她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她死亡的那一刻。 但时间却是实打实的过去了。 入了京城的大门,曲安溪抬头就看着那城墙,她和谢韫成亲的时候,对方也是坐在这里,静静地看着远处,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她劝了好久,还心疼对方,时过境迁,再次回来,谢韫已经不会坐在这里,她完成了系统的任务。 浩浩荡荡的队伍,和谢韫离开时大有不同,这次回来似乎是盛大的,曲安溪看着这队伍有些不正常,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些人是干嘛的?” 谢韫看着她,回答道:“这是我欠安溪的,一场盛大的婚礼。” 盛大的。 曲安溪忽然想起来,谢韫这段时间来,虽然对她动手动脚,但却一直没有要进行到最后的意思,每次都是隐忍克制的,纵使眼神黑的看不到底,墨色的带着情,欲的目光快要把她淹没,也只是浅尝辄止。 之后便像个正人君子那般,衣服干干净净地躺在身边,将她拥在怀里。 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胡扯的时候经常会和朋友说,若是谁对她深情厚谊,她就会以身相许…… 现在真的应验到了自己身上,却变得无措起来,她觉得自己配不上谢韫的情深似海,或许不算是情深似海,但却比她之前见过的任何情感都要真挚热烈。 那种裹挟着暴戾的柔情就像是带着羽毛的刀子,一点点地割开内心之后,扎进心里柔软的地方,稍微想了想就会疼痛无比。 “皇后娘娘。” 隔着马车帘子一旁站着一位无比熟悉的人,声音清丽,和一年前见过的有些大相径庭,此时眼前的人眼神里似乎带着看不透的情绪,和见到她那一刻的动容。 曲安溪咬了咬唇,她不知道现在的叫唤会不会给对方带来什么。 “阿姐。” 谢韫没有犹豫就将帘子放下来,隔绝了视线,耳边的声音也充满着冷淡:“安溪,她不是你的阿姐。” 当年承诺过得保护好她,却没有做到,即使是找到她,也没有说一句有关于曲安晴的话,从谢韫的语气,曲安溪似乎明白了现在他们究竟是个什么状态。 怀着不能得罪男女主的原则,曲安溪忍不住说道:“为什么,她现在的确是我的阿姐,再说了,你上一辈子不是对她非死即伤么?” 曲安溪下意识地说出了剧情却让谢韫的眼神变得古怪无比,“安溪怎么会知道?” 她应该是不知道的,因为谢韫没有说过有关此类的话。 自觉失言的曲安溪迅速转移话题:“因为我觉得阿姐是你喜欢的类型。” 谢韫忽然冷笑一声,他态度冷淡地将曲安溪强制地圈在自己的怀里,“安溪,你必须清楚一点,无论你来自哪里,知道什么,这些我都不在意,但是……喜欢。除了你,我从未喜欢过任何人。” 原本温和的眼神变得强势,有点像告白,但又不像,更像是让她妥协,“招了我,你有什么理由,或者什么机会能离开这里?想要逃离我的你又有什么理由能断定,我喜欢过别人?” 控诉的语气说的曲安溪就像个骗人感情的人渣。 “我知道了……”曲安溪妥协了,她压根不敢看谢韫的眼神,怕心虚。 曲安溪心虚的时候会舔嘴唇,谢韫对她这种小表情似乎兴致盎然,伸出指尖点住她被舔的有些红唇,然后缓缓地在唇上打了个转,摩挲两下。 眼神无比认真,撬开齿缝,将指尖送到可舌边,柔软的带着热度的东西排斥着外来进入的东西,曲安溪略有控诉地瞪着他,后者却无视了她的情绪,眼神晦暗不明,声音低沉:“乖,好好含着。” 谢韫简直在认真和不正经上切换自如,嘴上说着无比正经地话,手上的动作却变得越来越放肆。 “虽然上一次你刺杀谢殷成功,但是他埋下的势力却不是那么容易去除的,还记得我们在那个祭祀的村子里发生的事么?” 曲安溪眨巴着眼睛表示记得。 谢韫换了个姿势,让她躺的更舒服一点:“你的冲动造成的意外,却让我发现了秘密交易的条据,巨大的交易额,在安祁县的四到八个村子里都有这样的事,原本的打算登基当天聚集众人,成为所谓的旨意,将我逐出皇族。” 一场精心策划的计划,在曲安溪的意外刺杀中夭折,任谁都没有想到。 这会成为意外。 “虽然我已经秘密处决了一大部分的人,但难免会有一些不要命的人想要对你不利,这几日安溪就一直跟在我身边,哪里不要去好不好?” 明明能够直接手上做到的事情,可偏偏他还嘴上说了一次。 曲安溪内心都把谢韫扎成秃噜皮了,小脾气发挥到了极致,就在谢韫想要在马车里更进一步时,她毫不犹豫地死死地咬上。 谢韫眉头微微一皱,哄道:“别闹,我们快到了,皇宫里肃清的那些人会有二心,若是安溪和我离心,我就该会被他们害死了。” 曲安溪:“…………” 搁着儿玩兵不厌诈呢? “你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曲安溪只想给他翻个白眼。 更何况你的手段那么厉害,整死一个人和整死一群人有什么区别? 谢韫并不生气,只是他刚要说话,马车外面响起声音:“陛下。” 曲安溪眼神微闪,就听到外面的人继续道:“陛下回宫,却不通知夙王么?” 夙王是谁? 曲安溪和谢韫的斗智斗勇暂时先停止,一旦遇到外敌,两个人就莫名的心绪一致对外,“他是谁?” “哦?朕的行踪为何要报备夙王?”谢韫声音冷淡,不同于和曲安溪说话的冷淡,他的声音就像是冷到了骨子里,“夙王有何心思?” 外面的人立刻陪笑道:“这……陛下,奴才不敢,奴才……” 话音未落,马车外就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陛下,这是臣的奴才不省心了,陛下这一走一个月,国之大事都交给曲家一个外人,臣叔很是担心啊。” 曲安溪刚要说话,就被谢韫拦住,他的眼神里有规劝和安慰,但是话到嘴边却是冷的:“岳父的某些抉择都是朕的旨意,怎么?皇叔有什么看法么?若是有,朝会上讨论,皇后身子不好,皇叔如此将马车拦在路上耽误了进宫治疗的时间,皇叔这罪责,你是赔的赔不起?” 是杀意。 “臣,不敢。” 谢韫下令道:“那还犹豫着什么?进宫。” 马车再次滚上宫道,曲安溪忍不住问:“他是谁?” 她并不记得书里有这一号人。 “这就是我说的,在皇宫里伺机而动的谢殷的人。” 作者有话说: 心机婊开始布局诓安宝。 打卡。错字都看见了哦,最近六千没时间修改,等完结之后统一修改。感谢在2022-07-09 23:28:24~2022-07-10 23:0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青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第二次回来的时候, 曲安溪终于看到了谢韫给她安置的院子,和之前宫里的完全不一样,仆人都是调配过来的, 除了原主之前的贴身丫鬟小桃,还有几个看上去面无表情但明显能看出来是有武功底子的丫鬟。 院子不同于别处,不是特别大,但也不是特别小, 除了主的宫殿之外其余的地方没有一处屋子, 朝着南边的地方栽了许多的花, 还有之前曲安溪一直爱的黑色蔷薇。 即使是入了秋, 那花园里的花也被保持地格外新鲜,就像是为了迎接她回来特意栽种的。 她的回归也让一部分的人顿时熄了想要把诺女儿送进宫里的想法, 但是更多的人都对这位“死而复生”的娘娘抱着怀疑,好奇甚至是敬畏的心情。 大夏对学识的崇敬,以外还有对生命的崇敬, 鬼神之说并不稀少, 但都不是特别在意,曲安溪这次的复活让众人都唏嘘不已,有说她是怪物的, 也有人说她压根就没死。 小桃看到自家小姐出现的那一刻, 热泪盈眶, 似乎是不敢相信,直到曲安溪露出一个笑容,那边打扫卫生的姑娘才反应过来。 “死去”的曲安溪很宁静,她闭上眼睛, 身体没有温度, 没有呼吸, 没有心跳,但唯独身体不会腐烂,端庄典雅地就像睡着了一般,但是若是伸手触碰就能感觉到身体的僵硬和冰冷。 那是死人才会有的状况,可是在见证几百个日日夜夜之后,原本应该死去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像个活人那样,说着:“这是被吓傻了吗?怎么都呆住了。” 是熟悉的声音,小桃的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如果神真的听到了她的祷告,才将眼前之人还回来,那么她愿意余生信奉,不敢有一日懈怠。 曲安溪大概是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画面,歪头看着后面站着的谢韫,“是不是你的眼神太吓人了?你把人家小姑娘都吓哭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谢韫眼神微闪,他轻轻靠近曲安溪,语气温和:“我可没有,安溪,你的死而复生对他们来说才是原因。” 说这话的时候,他靠的特别近,吐息都喷在了耳朵上。 “你离我远一点。”曲安溪想起谢韫的变态就气的不打一处来,他压根就是疯子,劣根性果然是怎么改也改不了的。 然而谢韫只是看着她,笑了笑,并没有反驳她,好似看着她这般生动的活着就已经是全部的慰藉。 曲安溪差点被谢韫的目光溺死,最后忍不住转头道:“快来。” 小桃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家小姐在朝着自己招手。 “小姐?” “嗯,咋了?”曲安溪回了一句。 小桃摸着那柔软的,带着热度的身体,连着身体都打着颤,小丫头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小姐你真的活了吗?不是奴婢在做梦?真的不是?!陛下真的把您找回来了吗?!” 一连串几个问题,让曲安溪顿时有些无措。 “别哭啊,我这不是还活着嘛,为什么哭的像生离死别一样?” 曲安溪安慰了两句,小桃就发现自家小姐的走路姿势不太对,不仅如此,还有声响。 谢韫看着两个人携手想要进去说密话,便吩咐了自己的身边人留下来。 “陛下。” 凌云的另一个人出现。 谢韫眼神微微眯起,“什么事?” “首辅和谢夫人正在宫外,希望能够探望皇后娘娘。” 谢韫淡淡道:“许久不见,的确是会想念,让他们进来吧,见了,也许安溪就愿意留下来了。” 拥有死而复生的能力,甚至可以凭空消失,这让谢韫不得不担心,若是曲安溪哪天真的不在意了,是不是会毫不留情的离开,就像从未存在过那样。 纵使对那些人尚有隔阂,也不得不用他们来牵制她。 但刚刚的神情,安溪果然是担心他的,这就够了。 进宫的路上没有多耽搁,曲宣择几乎是一路飞奔过来的,年过半百平时慢慢悠悠的老人家,此时就像是吃了什么气壮身体丸,进来院子的时候巴不得穿墙过来。 谢韫正坐在院子外面,慢悠悠地给自己斟酒,桃花雪的味道很快就把曲安溪从屋子里面勾了出来。 后者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你不是不能喝酒的吗?” 谢韫当然不会说他这一年来的生活,只是略做无辜地说:“是啊,就是因为安溪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离去,所以我这一年来借酒浇愁,甚至想和你一起走了。” 曲安溪皱眉,“我不是给了你遗书吗?” 谢韫微微挑眉,“若是我死了,给安溪一封遗书,愿意吗?” 那必然是不能的,曲安溪看着他,半晌,抿了抿唇,知道这样做的确不地道,可他找到自己之后也没少做坏事,还有屋子里布置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大红的,总不能说是庆祝她没死成,然后换了个风格吧? “别说这事了……你把那个……房间里,弄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我没有意识的时候都躺在那样的环境里?”曲安溪对红色极其敏感,尤其是对一眼就看上去不太对的红,这玩意儿布置地跟新房似的,该不会他变态的时候就是抱着自己的“尸体”,在这地方睡觉的? 冥!婚既视感?曲安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谢韫不知道曲安溪脑子里那些弯弯绕绕,但他看着后者脸上精彩绝伦的表情就猜的差不多了,他不会那么做。 “不是,这是你跑了之后,我临时改制的。”谢韫不紧不慢地说,好似早就猜到了她不会死一样。 曲安溪:“?” 重生也不能能预估穿越啊,不然以后穿越者还怎么混? “我说过,这个世界没有人比我们更相配,就好像别人不会知道,我其实并非这个年龄。” 曲安溪挑中他话里隐喻的意思,揶揄道:“所以,陛下您今年高龄?年龄差距太大,不利于情感交流,不如我们互相成全……” 曲安溪话还没说完就被谢韫打断,“不如我们互相成全,为朕生个孩子?缩小交流距离?” 曲安溪:……好家伙,传销没你我都不去。 然而这阵宁静很快就被打破,曲宣择和曲安晴的陆续到来,让原本寂寥的院子再次热闹了起来。 曲宣择看上去更老了,头发已经彻底白了,眼底的沧桑又多了几分,看到自家女儿的那一刻,他没有急着上去嘘寒问暖,而是愤怒地说:“你这丫头!!送死好玩吗?!”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曲安晴眼眶红了,得知曲安溪死的消息的那一刻,她好像再次回到了很多年前,因为自己的任性,让妹妹和娘亲被拐入人贩子据点。 娘亲为了保护妹妹,死在人贩子山匪的手上,而自己的小妹妹变得郁郁寡欢,甚至不愿意说话,见到人只会瑟瑟发抖。 莫名的自责让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在所有人的面前,眼泪像断了的线的珠子。 曲安溪被指责了一通,老父亲的眼眶是红的,自家阿姐更是哭得像个泪人。 再次渣女的感觉,让曲安溪不知道该安慰哪个,眼神直飘向那边的谢韫,然而皇帝陛下此时并不想管事,并且扔了一个“你的责任你自己负”的眼神。 “这不是回来了嘛……”曲安溪再次使用自己的的装傻,忽悠大法:“真的是,阿姐别哭了,哭的妆都花了,要是被谢大哥知道非得剥我一层皮,我看得都心疼了。” 油嘴滑舌的本事,曲安溪一向是不落下的。 “阿爹,我那不是送死啊,牺牲我一人成全千万家,再说了,到最后谢殷那玩意儿不是没有拼过我的命硬嘛!阎王他老人家都觉得我不该死,这又把我送回来了。” 曲宣择哪里还管谢韫在不在场,硬是抽出手给她打了一下,好似确定她是不是活着的,或者还是那样的…… 然而曲安溪瞧准了自家老爹的想法,三步并做两步的挪到了曲安晴身边,躲在她身后:“阿姐救命!” 谢韫放下杯子,眼神晦暗不明,“既然都来了,谁是皇后娘娘,诸位都该清楚了。” 打着哑谜的话让那边的曲宣择眼神立刻变了:“这事不用陛下说,若是还有哪些不长眼的,臣就算搭上这条命也让他知道后果。” 曲安晴更是道:“我会杀了他们。” 曲安溪:??? 谢韫摇晃了杯子,旋即道:“都是家里人,坐下来一起吃顿饭,安溪睡了好久,在江南颠沛流离那么久,总该补一补,摸着都瘦了一些。” 他并未说看着,而是摸着。 两个人的感情似乎依旧很好,但是却是曲安溪先失踪的。 这个谣言似乎不攻自破,两个人终究没有说什么话,就这么吃了一顿算是和谐地饭,期间曲安溪再次感受到了家人“窒息”般的关心,特别是曲安晴,现在恨不得想把谢临的兵符拿来给她。 在为了男女主感情破裂这方面,曲安溪做足了功夫,最终说服了自家阿姐姐不要做冲动的事。 才免下这即将要发生的“祸患”。 作者有话说: 打卡。 第95章 曲安溪结束这长达两个时辰的“关照”, 感觉身心俱疲。 因为这次的死遁给所有人都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导致即使待了两个时辰的谢韫也没有打算离开。 曲安溪左看右看,谢韫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你不走?” 谢韫挑了挑眉:“走什么?” 笑话, 难不成堂堂一国之君就是留在后宫里的人么? 谢韫让宫女收拾了东西,然后就有太监来将东西送过来,批折子。 皇帝陛下一失踪一个月,呈上来的东西已经堆了成了小山, 隔着奏折, 曲安溪站起来才能看到宛如打工人的谢韫。 看着格外认真的谢韫, 曲安溪忽然觉得这好像是突然回到了在临芳府的时候, 谢韫在认真的读书写字,而说好陪他的自己在偷懒睡觉。 “陛下……我可以出去玩玩吗?” 曲安溪忽然福至心灵地说, 她真的很想看看现在的宫里,或者是京城现在的样子。 后者执笔批着奏章,在批语的地方写了一个大大的不行, 然后道:“不可以。” 语气温柔, 差点溺死曲安溪如果不是嘴上的那句的不行。实在是有点不近人情的话。 “为什么?我也跑不掉。”曲安溪撇了撇嘴,像着以前那般的撒娇卖萌地说:“更何况,我现在被锁着, 你的眼线遍布整个京城, 想跑也跑不了。是不是?” 谢韫眼神微闪, 似乎在考虑曲安溪话的可行性,就当以为谢韫被她说动的时候,后者言笑晏晏,“你在说什么呢?安溪。” 像是根本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 笑的春风得意。 曲安溪:………… 好家伙, 对牛弹琴。 “那我去睡觉。”曲安溪大步就要朝着屋子里面去, 反正被锁着,与其对着在这里无所事事还不如和周公约会。 笔咔哒地放了下来。 曲安溪止住了进去的步伐,谢韫从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奏折里站起来,颇有些宠溺无奈地说:“不是要出去逛逛么?我陪你。” 一场赌局最终的胜利,就像是在这个家里食物链的平衡之后的曲安溪,虽然被锁着,但还是大摇大摆地出了门,有了谢韫在她身后撑腰,以前见到谁就要行礼的毛病没有了,就连空气都清新了很多。 “话说,那次皇后和大长公主的事情怎么处理了?” 毕竟是皇族,如果随便处理了,会被人诟病。 谢韫压低声音,将她揽到身边,“无非两种结果,一种是嫁祸,还有一种是……” 曲安溪聚精会神地听着,谢韫的分析总是理智冷漠的,就像是天生该如此而不是缩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 谢韫伸手捏着曲安溪的脸,语气促狭,“哪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你的小脑袋瓜里都是些什么?当然是按照正当的刺杀处理的,父皇都被刺杀了,更何况是皇后和大长公主。” 被捏脸的曲安溪反抗道:“什么嘛,那毕竟是皇后和大长公主,皇族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总该是要……” 话到这里,曲安溪忽然明白了什么,往往越是这样,才越好肃清,谢韫越表现的生气,肃清那些原本安插的人才会更轻松,以至于明目张胆地整治以往针对他的站队太子和谢殷的人。 “你!” 谢韫知道自己的安溪不笨,遇事从来都是一点就通,话到这里也该能猜出结果如何了。 “不愧是心机婊啊。” 曲安溪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句话,然而说完,谢韫却挑了挑眉,似乎是没听过这样的词汇:“什么是心机婊?” 谢韫是真的不知道,毕竟曲安溪的嘴里总能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词,就算他翻遍典籍也找不到,不过对于曲安溪说的外来之人,皇室内部最高密室里倒是有这样一段记载。 据说外来之人选择的人都会成为最后的掌权者,也就是成为帝王。 虽然只是一段野史,谢韫却觉得这段故事应该是真的发生过。 心机婊啊……心机婊就是一肚子坏水的人,还特别婊。 但是曲安溪嘴上说的是:“就是说你很聪明,非常聪明。” “只是聪明?”谢韫反问。 “自然,最聪明了。”曲安溪口不对心,但也不得不承认,谢韫是天生的。 如果没有谢修执把他拉回来,也许这份光芒还要朝后排些。 *** 长明殿的守门宫女名叫莘霏,自从前些日子被孙嬷嬷拨上来看着这里,自从一年前陛下登基,她便正式上任。 陛下是个奇怪的人,对她来说,的确是这样。 外界总是传闻这位新登基的陛下比当年的谢修执明帝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表面上对谁都好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对谁都有着防备。 不仅如此,他只是刚刚上来便直接连坐了好几位大家族,雷霆的手段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那个从宫外来的战战兢兢的小皇子就像是如履平地,在朝政之上。 然而,后宫却从未有过踏足,宫里的说法是陛下很爱自己的太子妃,自从那年在临芳府的陛下娶了这位首辅家的二小姐之后,院子里再没有过人,哪怕是登上太子之位也从未有过纳妾之举。 也只是这般说法罢了,莘霏一向喜欢听这些宫闱秘闻,日常无聊的时候就和同行的几位小宫女这么聊聊。 太子妃死于那场宫廷政变,太子也心伤了一年,长明宫威严森气,每日都有燃灯的宫女前来和她接换燃灯的灯油,保持这样的习惯足足一年多,每每陛下下朝或是有些什么大日子都会在里面度过,里面的东西她没有见过。 里面建造了什么一应不知,她只是负责在外面清扫。 陛下来长明宫的次数多了,很多人便以为这宫里住了位不得了的娘娘,能让大婚当□□天的也带着皇后尸体的陛下迷的七荤八素。 她被周围的太监和宫女们捧的很高,就连一些大臣的交际网也接触到了她这里,左右打听里面究竟是哪位娘娘。 莘霏享受这些追捧,却也不得不承认,里面什么都没有,她只是个清扫的小宫女。 九重之上的陛下手握决断的大事,却总是神情悲哀的出现在这里,他褪去朝服,像个普通的有着翩翩风度的贵公子般的进来。 如果不是知道皇后娘娘的所待之处,她也许会怀疑里面的躺着的后妃会是她。 也许娘娘死了,陛下真的很悲伤,她曾经亲眼见过高高在上的陛下亲自拿着匕首走进宫里,然后又脸色苍白伤痕累累地出来。 这样奇怪的行为持续了半个月,终于在一次早朝陛下晕倒之后,终止了。 直到她偶尔有一次看到陛下手腕上布满了到伤口,这些伤口有深有浅,但交错纵横,隐约能看到里面森白的骨头。 莘霏很害怕,也很担忧,但她只是一个小宫女,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里打扫地更加干净一些,花园里的花修剪的更精致一些,让陛下的心情稍微好点。 努力了几个月的结果就是,陛下某天过来的时候,似乎看到了她的努力,开口说了一句,“想要离开这里吗?” 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莘霏从未想过能和陛下说话,明明一直是宫内侍奉的宫女能够…… 但他的表情不是试探不是其他,单纯的询问,似乎还带着一丝不耐烦。 莘霏最终摇了摇头,她鼓足最大的勇气,说道:“奴婢不是,只是陛下需要心情好一些。” 没有前赴后继的求安慰和技巧,谢韫觉得这世界上可悲的人莫过于此了,就连身旁侍奉的普通宫人都能看出来自己的情绪。 她却能做到一声不响的就这么离开。 “不用那么努力……”谢韫淡淡地说,h连眼神也变得晦暗不明,他似乎低低呢喃了一句:“时间太久了,我也要坚持不住了。” 他又能这样持续多久呢? 靠着仅剩的信念,靠着典籍上的记载,一日一日这般过来,麻木地像个没有心的假人。 莘霏没有听到后来的话,因为她只是个宫女,此后陛下来的不如之前那么勤快了,他似乎正在变好,像人们期待的那样,成为一个好的君主。 长明宫再次变得落寞了,莘霏也不再受那些人追捧,平日里和自己聊天的小宫女越来越少,到最后就还剩里面的那位掌灯宫女和自己。 她以为以后或许都见不到陛下的那个晚上,是雨夜,至夏入秋的日子,宫里发生了大变,皇后娘娘失踪了。 对于所有人来说,这场意外的打击会比做错了十件事还要恐怖,整个后宫都弥漫着一股阴郁的快要死亡的气息。 曾经正在变好的陛下连夜来到了这里,长明宫度过了一场非常惨淡的夜晚,里面的东西似乎被砸的稀碎,温文尔雅的陛下如同发疯了一般。 就像被撕开伤口的幼兽,血泪齐下。 “小宫女,你是不是很无聊?”有个长的很像皇后娘娘的姑娘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弯下腰看上去轻声细语地。 莘霏有些奇怪地歪了歪头。 她真的很像死去的皇后娘娘。 “无聊的话,就陪我去逛逛内宫吧,主要是我想甩个人。”气质斐然的姑娘动手指了指身后地陛下,一脸嫌弃的样子。 “您是……”莘霏脑子里有个十分超乎寻常地想法。 姑娘皱了皱眉,转身对着那边的陛下冷冷淡淡地说:“不要离我那么近!我还没消气呢!” 作者有话说: 打卡。 第96章 所谓的陪着逛, 谢韫那是丝毫不让她离开视线,并且在回去之后,宣布了自己将重新与曲安溪大婚的事。 一个月的日子剩了一半。 系统在脑海里的倒计时也是一波跟着一波, 倘若回不去,会是如何? 【宿主,回不去和回去都是一种结果,奖励已经发放完毕, 您将会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如果我选择回去呢?” 【那么这个身体会死。】 因为这个身体原本就是死亡状态, 只是她的到来, 让曲安溪这个人重新复活了。 也就是一开始的死遁, 不过是系统以至于是主系统下达的二项选择其一的任务条件。 贪心不足蛇吞象。 是这个意思吗?生命只有一次,选择回去, 这边会死,选择不回去,那边就会死。 “我知道了。”曲安溪点了点头。 “陛下……您应该休息了。”外间传来太监的声音, 笔落于桌面, 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几天谢韫连轴转,几乎没有怎么休息, 生怕她离开, 即使睡觉都紧紧抱着。 屋子里, 暖炉烧的极盛,小桃正在一旁拨着碳火,曲安溪随便披了一件衣服就出去了。 谢韫睡着了,大概是因为她私下里点的安神香, 但是静静看着对方的侧脸, 双眼下面一团乌青。 “小声一点。” 曲安溪说道, 这几日陛下就连大朝会也带着她去,弄的整个朝堂的人都无比清楚她的存在,又无比清晰地明白,谢韫的后宫不会再塞下第二个人。 “娘娘……”太监面有难色,他知道此时不应该打扰,可是陛下吩咐了,若是他坚持不住就来叫醒他。 曲安溪敛了敛神色,“让他休息一会儿吧,若是起来问责,便把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来。” 说完,她便撑着伞,踏着雪出门去了。 锁链地声响咯哒咯哒,整个皇宫都是谢韫的眼线,曲安溪也没打算去哪儿,她忽然很想去那个传闻的长明宫,以及那个总会用着悲悯视线看着她的小宫女。 凌云卫的一员站在宫道上,拦住了她的去路:“娘娘,您不该出门。” 曲安溪不紧不慢地说:“他不过是怕我跑了,你可以跟着我,只是想去一个想去的地方。” 男人不说话,谢韫对她的宠爱程度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不,或许不应该来用宠爱形容,而是深爱。 “或许你们可以叫醒他,让他陪着我去,但陛下这几日连日受累,损伤了圣体,便也是旁人交代不过去。”曲安溪说完,便径直走过那凌云卫的身边。 她这几日在宫里听过很多的传闻,因为无聊,也会找一些乐子,当然她最大的乐子就是欺负谢韫,并且乐此不疲。 听到长明宫的事还是那位叔叔身边的宫人说的,似乎是想要威胁她,让她明白事理,主动的为皇室开枝散叶,充实后宫才是她一宫之主应该做的。 曲安溪对这种挑衅不感兴趣,毕竟回去才是自己的真正想法,直到某一天,小桃说了有关她“死亡”期间,谢韫所做的事,以及禁忌的长明殿。 【宿主,其实你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对么?出于什么让您的挣扎如此控制情绪?】 系统这几日挺频繁的想要学习人类的认知,它说,无数个世界上意识的徘徊,最后都被收归为意识系统,而她们这些被选中的人,不是因为特别的缘分,而是主系统的派发。 曲安溪淡淡道:“你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别经常来问这些无聊的问题。” 【宿主只是不愿意成为书中的两行字,以及对世界的怀疑,只是最近有什么事让你动摇了之前的想法。】系统永远都是那么死皮不要脸,毫无情商地将一些事情捅开。 曲安溪不语。 这几日她跟着谢韫看朝堂事事,看过那些呈上来的奏折,也看过宫里的纷纭,前朝有位叫孙若微的姑娘,其实是孙嬷嬷家远房的亲戚,因为不愿意嫁给指婚的对象,而选择了跳河,被人救上来之后性情大变。 之后便温顺地嫁了过去,偶尔说一些风言风语,系统说不是性情大变,只是又有同事送人了过来,她自小便是这个性子,在幼年时发生一场大变之后,再经过一场变化,又重新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如果来这里不是巧合,而是其实她本来就是这里的人呢?曲安溪忽然想到原主似乎也是这样,幼年心性子娇憨,一场变故让她性情大变,之后落水便再次变化。 “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统子?” 系统沉默,没有说话。 曲安溪也瘪了瘪嘴,没说话,她去了长明宫,似乎之前有人说过,一路上没有人敢拦她的路,除了之前象征性拦路的凌云卫。 推开门,那个看上去瘦弱的宫女依旧在,只是这里即将要翻新,所以她也在收拾东西。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莘霏低着头,似乎不太愿意离开这里,这里拥有她一段回忆,一段只有她知道的回忆。 “不用行礼,我是偷偷出来的,来看看。”曲安溪说完,里面的宫女就打开了门,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低眉顺眼:“娘娘请进。” *** 从长明宫出来后,天依旧下着雪,只是原本在宫里睡觉的谢韫已经出现在门前,静静的侯着她,像是等了很久。 久到过了几十年也依旧如初。 曲安溪热泪盈眶,她从未想过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一种所有人都知道但她被瞒着的错觉。 长明宫内,什么都没有,摆放在正中央的只有一份稚嫩地记述。 “今日是阿爹和阿娘回来的日子,我似乎忘了很多东西,可是他们总说没关系。” “我好像要死了,是要死了,但是我不知道会不会见到阿爹说的丑着脸的阎王。” “他们都在哭,我看着好难过,但是我没有办法安慰。” “今天的我去了一个奇妙的世界,哪里的人和现在不太一样,我正在了解那个世界。” “身体好虚弱,为什么到了这个世界我的身体依旧虚弱呢?” “系统说,只有我完成了那个世界的任务才能回来,任务是什么?” “……” 一份简单的记述,就像是在做一份记录,谢韫的声音在她的耳畔:“你是不是忘了?” 曲安溪摇了摇头:“忘了什么?” “安溪,不要回去了。”谢韫眼神晦暗不明,他一字一句地说:“身为首辅家的小千金,本该千娇百宠,经过当年绑匪之乱,小千金吓的失了神,于是将她自己关在房间里,陆陆续续地写下这份手书,书中描绘了很多光怪陆离的事情,后来被首辅派人招魂,经过长达三年的休养才勉强回魂,但是性情大变。” “如果我说,那并不是光怪陆离的事情,而是我的亲身经历,甚至是我的回忆呢?”曲安溪反驳。 “都是你。”谢韫依旧道,“一直是你。” “安溪,你所谓的事情是真的,我所谓的东西也是真的,只是,我重活了一辈子,但这一辈子的你想起了上一辈的往事。”谢韫淡淡道。 “你真的要回去的话,就回去吧。我不再拦你了。”谢韫似乎是苦笑了一声,都是曲安溪,她以为自己是借魂,却不想从头至尾,从未有过什么借魂。 一切都是她的回忆,她的经历,只是这份经历被记得错乱了,他在这里徘徊了两次,而她在这里刚刚开始。 谢韫这么说的好像自己要回归过去一样,敢面对未来么? “统子,你告诉我,这一切是你做主还是什么人许愿把我从那个世界拉过来了?” 系统很讨厌曲安溪给它取的外号,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得不解释。 【您是真的死了,只是上辈子的事被你记混了而已。】 “也就是说,在我的记忆里,在那个世界的事早就是百年以前,或者很久以前的事了么?” 【是的。】 “为什么要骗我?” 【是宿主的愿望吸引我过来的,您希望您能活着,或者是回去。】 【但是回溯过去的力量相当庞大,重置人生的力量依旧庞大,所以只能依靠这个世界诞生的力量去完成过渡。】 “如果我回去了……那就是选择回归百年以前,自愿放弃了现在对么?”曲安溪反问。 【是。这也是宿主的愿望。】 草!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曲安溪闭上眼睛,真相打击的她想自我了断,但又觉得可怜,她记忆错乱,骗鬼么? 那么真实的发生过的事情,是假的?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就我一个白痴老老实实打工,然后还被摆了一道?” 系统表示心虚。 【嘤。】 “少卖萌。” “那你叫我完成的任务是不是回去的契机?” 【所有的东西都是相对的,许下愿望必须付出代价,其实宿主的记忆都是真的,只是错了顺序。】 “如果我不回去,你们是不是欠我什么?”曲安溪问。 【系统正在更新中……】 曲安溪:???装死? “给我一个不回去的理由。”曲安溪看着谢韫说道。 后者听着眼睛里似乎再次有了光芒。 “我欠安溪一场婚宴,还有一个国库。” “成交。” 作者有话说: 附加解释:女主不是魂穿,她只是上辈子死了,然后这辈子轮回到这个世界,因为过去有过一次惊吓玄幻的出现了上辈子的记忆,但是搞乱了顺序,以为上辈子才是今生,来这里只是为了历练,强烈的愿望吸引了系统,系统说出了回去的交换条件,就有了执行任务的事。 咳咳咳,最多下章正文完结。 砍了很多的内容,后面也算是草草收尾,呜呜呜,对不起。 新手发车,下次再也不敢了。 第97章 曲安溪用系统欠的条件换了一次回到过去, 无论她是不是因为记忆错乱,还是什么,她有一份执念想要回去看看。 系统答应了, 那是大婚的前一夜,宫里忙里忙外的收拾,就连一向懒惰无比的曲安溪也跟着被忙里忙外,大夏婚前有许多的传统, 因为当年只是皇帝随便草草指婚, 办了一场不婚宴的婚宴, 这次回来, 谢韫坚持要补回来。 曲安溪也就由着他去了。 不过那所谓的什么礼仪,在谢韫熟知她性情之下选择了不实行。 半夜三更, 谢韫摘下了她的锁链,当做承诺,与此同时, 曲安溪必须答应留下来的命门以免再次出走。 【宿主, 卖系统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别哔哔,先把答应我的事情做了,我付出了代价, 却没有结果, 这并不公平, 一向崇尚公平的主系统也不会同意。” 系统沉默,她总觉得这个宿主比她更了解主系统,明明它都没有说过有关主系统的事。 【请闭上眼睛,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但历史并不能回溯, 宿主不选择更改时间, 只能通过别人的视角观看。】 系统的机械音落下, 随之而来便是潮水淹没的感觉,她好像失去了知觉,身体像是在被什么人拖动,迷离地睁眼便是她最后看见的东西。 但是很快的,这些感觉消失,便听到耳边的人在说话:“她……” “你不要太过伤心了。” 撑着伞,阴雨连绵的天气,曾经的好闺蜜狼狈地坐在自己的墓碑前,以前骄傲的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妆都哭花了。 周围没有什么人,她的确没有什么家人,好像从记事起,就独自一人。 住院的钱从自己大大小小攒的钱抽调,还向社会筹钱,为了治疗自己,那不算亲戚的亲戚也跟着东奔西跑。 顾清身边的男人她好像没怎么见过,但眉眼却是很熟悉的样子。 她寄生意识的身体是一个小女孩,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曲安溪也不想追究,兴许是系统为她临时加戏。 看着奇怪的天气,好心的给她一把伞,让她看着自己的死亡现场之后。 非常奇妙的心情,曾经的自己死了,因为命不好,她记得死的那天,在想,如果下辈子换一个好点的命会不会不一样。 “我怎么能不伤心!都是现世报!说什么要和我去参加老师的签售会,结果她根本就是个骗子,为什么连那天也没有坚持到!” 曲安溪很想说些什么,但是这段回溯时间的力量太过于诡异,以至于她有些不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女孩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色,齐刘海,墨色的长发及腰,黑色带着红色的裙子像是中世级的诡异童话,哥特式的童谣,还带着淡淡的根本看不透的笑容。 她没有特别慢的控制着这个身体,而是觉得女孩这样的出现就像是鬼故事里不太友好的死亡使者。 女孩打着洋娃娃伞,她也打着洋娃娃伞。 “系统,你给我安排的这个身份靠谱吗?好歹两个时辰四个小时呢!” 【系统正在更新中……】 曲安溪:………… 好吧,这玩意儿定时定点的断线逃避她已经习惯了。 只是曲安溪没有注意到的是,这次的系统更新语音和以往的完全不同,以往是顺顺利利地说,这次却变得非常磕巴,伴随着不同程度的机械摩擦声。 听着后面脑海里越来越吵的声音,曲安溪最终不满地冷冷道:“吵死了。” 意外的情绪,却让她自己觉得并不奇怪,甚至自己就该这样一般不近人情。 “学习一个人的情绪就该好好的看着。” 莫名的声音,像是响起过很多次,曲安溪没有说话,但刚刚的那一阵动静却让墓碑前的两个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她现在不是别人看不见的状态,而是别人可以看见的状态,女孩的眼神平静充满着深意,眼神看着墓碑,却又是像在看着哪里。 顾清以为这是哪里来是孩子进到这地方,准备去叫大人,就听到原本沉默奇怪的女孩忽然道:“她坚持了,但是命不好,所以她去了别的地方。” 曲安溪:!!! 这不是她要说的话,而此刻,那个应该完全适应自己的身体的女孩又道:“她是个蠢货,你们不应该愚蠢,烧一本藏真的集册也许她会很开心。” 顾清奇怪地看着女孩,她在说什么,然而当她的悲伤心情压抑过奇怪的心情之后,女孩忽然笑了笑,笑的非常熟悉,她撑着洋娃娃伞,在原本抑郁的天气下,道:“记得去做就行,她会开心的。” “见到曾经的……,我就很开心了。” 女孩的最后一句话,曲安溪听的不太清楚,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意识就被抽离了这具身体,很快的去到了另一个身体。 上辈子十年后的光景,很多人都进入了新生,生活依旧在继续,医院的很多人已经不记得她这个人了,自己的闺蜜也变得看上去沧桑了很多,她的亲戚们离开的离开,孩子一辈一辈的长大。 即使没有她,这世界依旧在进行下去,应该说,无论失去了谁,都对这世界没有任何影响。 短短的两个时辰,曲安溪看着一代人的成长,步入家庭在,争吵,衰老,再然后是死亡。 挚友是死在自己怀里的。 她控制着那具奇怪的身体走到闺蜜身边时,对方即使是浑浊的眼球依旧能闪烁着光。 “你是谁?” 一如三十年前在人群中的询问,这时间对于曲安溪只是短短地两个时辰,而对于她来说是一辈子,她这两个时辰内不断附身于别人的意识,但是时间不长,长的可以说说话,短的大概就是一个呼吸的瞬间。 系统留足了时间留着她做最后的告别。 在医院里,曲安溪被所有人用目光奇怪的注视着,仿佛她这个意外而来的人,就是自家老母亲老眼昏花罢了。 没有了那个奇怪的女孩控制着,曲安溪沉声道:“老师的集册,你烧不烧?不烧我可要生气了。” 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似乎是经年许久不见,埋没了半辈子的风霜。 “愿意回来了吗?”顾清此时已经抬不起手,但是语气依旧如初。 “我从未没有记恨过,你那日的离开,是我想办法做的事,死亡不是一件美好的事,不用自责也不用愧疚。”曲安溪阐述着,当年她死亡之前,顾清说要来看她,事情到这里发展的依旧很好,可她是曲安溪,没有人比别人更了解自己的身体,她想尽办法支开顾清。 最后在挣扎中离开了人世。 窒息的感觉很痛苦,一如血液逆流之后,身体的所有功能全部错乱,她也许会变得很难看,也许会变得癫狂,生命求生的本能会让她失控。 她的一辈子对别人来说已经拖累了太多,没必要再做一次挣扎。 “抱歉,这些年没有来得及和你说最后的话,但是再见。”曲安溪感觉到系统的力量正在消散,她要回去了。 “你……”顾清还要伸手,原本奇怪的年轻漂亮的女孩就忽然晕倒在一旁。 护士赶忙叫着人拉走了。 曲安溪最后是在一片虚无中睁眼的,一张桌子,对面坐着那个奇怪的女孩,她淡淡的笑着:“愿望达成的感觉如何?” 曲安溪没由来觉得她眼熟,虽然只是第一眼,但是给她的感觉像极了那日在江南镇大街上拉她的男孩。 “不如何……赌约成立。你也没赢,我也没输。” “是吗?”女孩扬了扬嘴角:“可你得回去了,十道轮回还没有结束,这次的意外让你提前接触了这里,不过下次再见面时,我希望你我都在本来的位子上。” 本能的,曲安溪知道眼前的女孩似乎不太愿意看见她,“后会无期。” *** “小姐,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小桃又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一脸的担忧。 曲安溪刚刚从那边回来疲惫的很,睁着迷茫的眼睛眨了眨,“我又没死。” “可是已经辰时啦,陛下早就等着了,再不去梳妆的话,就来不及啦。”小桃说着。 曲安溪抬眼看看外面的天色,黑的吓人,完全没有要亮的意思,屋子里的暖炉烧的发烫。 “婚不成了……我去再睡一会儿。”曲安溪二话不说就要朝着床里面滚,这才什么时候,才什么时候,星月半边天的就要起来? 压榨劳动力呢! 小桃看着外面的人,欲言又止,然后缓缓地说:“陛下说,如果您不起来,他会想办法让您起来。” 魂穿早就耗光了她的精力,还经历了奇奇怪怪的事情,连处理事情的力气都没了,“我不去!让他来,让我醒算我输。” 谢韫非常了解曲安溪,他猜到对方会起不来,所以在外面幽幽地说:“所有的人都连夜入了宫,包括安溪的父亲,姐姐,姐夫,还有……那么多的皇亲国戚,朝臣,百姓游街……安溪,你真的要悔婚吗?” 曲安溪:…… 曲安溪一揭被子,咬牙切齿:“算你狠。” 作者有话说: 番外随机掉落,目前看来第一排序是大婚。 去看看咱的花瓶美人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