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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我爱你，虽败犹荣
    作者：聊斋庄主
    文案：
    我以为，我们能在一起一辈子，
    后来才意识到，
    爱过，即便分手，
    仍然虽败犹荣！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筝筝、白子淇、袁彻 ┃ 配角：南知、夏梧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一些人的命中注定，与有始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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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楔子：
    七年前的两条平行线。
    “你们听说管院金融专业的白子淇了嘛？”军训结束后，室友老大盘腿坐在椅子上，对寝室其他姐妹娓娓道来，“我刚才在食堂遇到他了，是真的帅！不仅脸好看，浑身还散发着一股迷人的气质！”
    “是那个系草吗？”寝室另一个妹子不禁问。
    老大连连点头，“对对，人家现在不是系草了，是校草！我不信学校还会有男生比他好看！哎筝筝，你见过他吗？”
    “啊？没，没见过。”突然没被问话的陆筝筝有一丝慌张，她忙起身拎起水桶和洗漱用具往浴室走去。
    白子淇，这三个字刚刚一出现就搅乱了陆筝筝的思绪。她何止见过，陆筝筝自认为她对白子淇的印象比任何人都深刻。
    进入大学的第一天，陆筝筝就在学校门口见到了白子淇。她之前从不相信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仅仅因为一个场景亦或一件白衬衫。可当陆筝筝见到白子淇的刹那，她相信了一见钟情和命中注定。
    阳光从白子淇侧边照亮白子淇俊朗的侧脸，一身白体恤黑色运动裤勾勒出少年充满活力的身体。陆筝筝从心底感叹造物主的伟大，这世间，她身旁竟真有如玉一般的男生，干净、光洁。
    陆筝筝不自觉地走向白子淇，直到白子淇的朋友喊了白子淇的名字。白子淇转身跑开，连看都不曾看陆筝筝一眼。不过那时的场景与那个转身都深深烙进了陆筝筝脑海。
    直到后来正式开学，陆筝筝才发现叫白子淇的男生竟然在学校里那么出名。
    人外貌英俊，学习成绩优秀，家境不凡。似乎所有好事都发生在白子淇身上，他就像一颗挂在天边却深深吸引陆筝筝的星星，但也只是星星，陆筝筝仰视他，叹息，感慨，触及不到。
    如果温热的洗澡水能在洗涤身上灰尘的同时洗涤去求而不得的烦恼该多好！陆筝筝将这份心事隐藏，无论再怎么样，陆筝筝都是骄傲的。
    大学以来的第一个中秋节，院里的系花打算在月亮下穿着白裙子向白子淇表白。得知这个消息的本院女生有的为系花的勇敢鼓掌，有的诅咒此举失败，有的认为系花是在作死作秀，毕竟白子淇比大家在大学多读了一年，对他明送、暗送秋波的女生无数，其中也不乏美丽的，可白子淇真的各种说拒绝就拒绝，绝不拖泥带水。
    大家都在猜测，最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或者男生能让白子淇托付了自己。
    中秋节那天下午，不少爱八卦的女生都跑去系花准备表白的场地看热闹、甚至帮忙布置花朵。寝室老大窝在床上伤心欲绝，感觉男神即将被人追走。于是可怜兮兮地求陆筝筝到楼下超市帮她带根祛烦解闷的冰激凌上来。
    陆筝筝其实心里也不好受，帮老大挑冰激凌时心不在焉。就在陆筝筝瞄到老大爱吃的那个牌子冰激凌时，一只手突然伸过去拿走了那只冰激凌。
    陆筝筝没好气儿的脱口而出，“那是我的！”但在陆筝筝抬头看到对方的瞬间，她意识到说话不过脑真的危害特别大。只见白子淇耸了下肩，将手里的冰激凌放回陆筝筝面前，拿了另一个牌子的走了。
    陆筝筝深吸一口气，时间似乎停滞住。刚刚发生了什么？自己抢了白子淇的冰激凌？别的女生恨不得天天能在白子淇面前显得可爱美丽，乖巧聪明，怎么她竟然“粗鲁”地抢了白子淇的冰激凌？陆筝筝重新拿起那根冰激凌，哀怨地走回寝室。
    晚上，寝室老大终于没挨过好奇心的折磨，拉着陆筝筝跑去了系花表白的现场。
    此时正在上演关键环节，白子淇被系花收买的好友簇拥而来，走进了用玫瑰花瓣拼成的圆圈，圆圈里还铺着不少好看的糖果。
    系花梳了一个公主头，两鬓的刘海烫得微卷捶在脖颈。她提着仙仙的白裙走近白子淇，带着微笑说：“白子淇我喜欢你，我知道有很多人喜欢你，但是我保证我比其他人更喜欢你！我希望我们以后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有玫瑰花的味道，都和蜜糖一样甜。请让我做你女朋友吧！”
    白子淇勾起嘴角，轻声道：“同学，你还是学业不重啊！对不起，我并不想和你谈恋爱。但——”白子淇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糖，“这些糖果不错。”说着，白子淇附身拾起地上的糖果，朝围观的女生洒去，“感谢大家今晚来捧场，对不起，让大家失望了，不过中秋节快乐啊！”
    “喔！”人群中响起女生们的尖叫，大家纷纷去接白子淇抛出的糖果。系花则被气得快速离开现场。
    陆筝筝看着白子淇脸上爽朗的笑容，感叹这就是充满自信与底气的人，能够拒绝一切他根本不想要的东西而没有一丝犹豫。
    寝室老大为捡到更多糖果早已走入不远处的“弯腰”大军。陆筝筝无奈地转身朝寝室楼方向走去。
    上楼前，陆筝筝到超市买水，白子淇不知何时出现在陆筝筝身侧，将一瓶果汁放到了陆筝筝手里，笑着说：“请你。”
    受宠若惊地陆筝筝下意识道：“不用！”白子淇愣了一下，第一次有女生，还是一个如此平平凡凡的女生拒绝他的好意。
    “对，对不起。”陆筝筝水也没买，快速逃离超市。
    回到寝室后，陆筝筝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恨自己为什么没和白子淇多说几句话。
    “气死了气死了！”陆筝筝烦躁地跺脚。
    白子淇主动和她说话她竟然拒绝了！陆筝筝认为自己的脑袋一定是坏掉了。
    “筝筝，你怎么先回来了？”寝室老大进门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陆筝筝，“姐姐过节也没送你月饼，这颗沾染了我男神味道的糖，送你吧！”
    “谢谢。”陆筝筝看着手里的糖，在心底哀叹，她刚刚可是错过了一瓶沾着男神味道的果汁呢！
    整个假期，陆筝筝过得浑浑噩噩，一直为那天自己拒绝了白子淇而埋怨自己。开课后，陆筝筝特地绕路到管院大楼附近走，希望能偶遇白子淇，并走过去对他说点什么。然而，当你特别想遇到一个人的时候，他反而不再出现了。
    中午，陆筝筝寝室四个在食堂小饭馆吃炒菜，寝室老大吃着吃着瞪大了眼睛。陆筝筝不禁顺着老大的目光看去，只见白子淇端着餐盘朝她走过来，径直坐到了陆筝筝身边。
    饭桌上，除了陆筝筝继续低头吃饭外，其余三名女生均纷纷看向白子淇。
    白子淇笑问：“我能坐这里吗？”
    “可以可以！”
    “坐！”
    寝室老大朝陆筝筝使劲儿挤眼睛，陆筝筝只好往旁边稍微挪了一下，给白子淇留出更多空间。
    “额，你认识我们筝筝啊？”寝室老大问。
    白子淇看向陆筝筝，“她叫筝筝？”
    陆筝筝对白子淇这么叫自己有些不喜欢，于是立刻道：“我叫陆筝筝！”
    “陆筝筝，嗯，我们认识。”白子淇点点头。
    陆筝筝惊讶地看着白子淇，明明自己和他不认识也不熟。
    寝室的女生不禁都开始唏嘘，“哎呀，筝筝怎么从来没和我们说过认识你呢！”
    “筝筝你隐藏得太深了。”
    陆筝筝苦笑，没有反驳。她飞快地往嘴里放了两口饭后立马起身说：“我吃饱了，我下午自习，先走了。”见陆筝筝走了，白子淇也端起餐盘跟着离开。
    寝室其他女生面面相觑。
    “你，你跟着我干嘛？”陆筝筝不知道自己什么毛病，和白子淇说话紧张得不行，一张口就结巴。
    “哝，你的果汁。”白子淇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瓶果汁，递到陆筝筝面前。陆筝筝拿过果汁，轻声道谢。
    “哈哈，我还以为凡是我给的东西你都不要呢！”
    “你就为了给我果汁啊。”陆筝筝垂下头，语气中带着些许失落。
    白子淇背过手，笑笑，“不，我还可以陪你去自习。”
    陆筝筝惊讶地望着白子淇好看的笑，心怦怦地似乎要跳出来。为什么女生口中的校草会这么和自己说话，他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呢？
    很有自知之明的陆筝筝不认为自己和系花比有任何过人之处。但可能缘分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根本无需解释吧！
    陆筝筝露出笑脸，和白子淇并肩朝图书馆走去。
    很快，白子淇追陆筝筝的消息不胫而走。连陆筝筝寝室里的女孩子都好奇白子淇为什么会喜欢上陆筝筝。
    “筝筝，你之前真的和我男神不认识吗？”寝室老大不死心地问。
    “真的不认识。”
    “唉！那看来我男神是对你一见钟情那种吧！可是你没有什么能让男人一见钟情的地方啊。样貌一般，身材平平，还不如系花好看”
    陆筝筝满脸黑线。
    寝室老大哈哈地笑起来，“不过谁让我们是姐妹呢，我和男神做不成情侣让他做妹夫我也勉强接受吧！陆筝筝，你可要好好珍惜我男神！”
    陆筝筝点头，她怎么会不珍惜呢，毫不夸张地说，她对白子淇完全可以用捧在手里怕坏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形容。陆筝筝有时候会害怕，害怕白子淇对她只不过是一时新鲜，因为陆筝筝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吸引到了万众瞩目的白子淇。
    “送你的！”白子淇拿着一只精美的礼盒放到陆筝筝面前。自习室里的女生不禁偷偷瞄向他们。
    陆筝筝小声问：“什么啊，又送我礼物，我不能要。”
    “为什么不能要，男朋友送女朋友礼物不是天经地义？”
    陆筝筝的脸腾地红起来，“谁，谁是你女朋友”
    “你不喜欢我？”白子淇故作伤心状。
    “我——”
    白子淇飞速地在陆筝筝脸颊上落下一吻，然后欢快地离去。
    “我还有课，晚上找你！”
    陆筝筝懵懵地点头。
    第2章 倒霉邻居
    差不多六年前，陆筝筝和白子淇确定恋爱关系开始，陆筝筝对自己男朋友的态度就是顺从。
    “我晚上和朋友出去，你不用等我吃饭。”
    “好。”
    “下午要下雨，你来的时候帮我带把伞。”
    “嗯。”
    “这周感觉好累，筝筝，我们周末去郊游吧！”
    “可以啊。”
    陆筝筝和白子淇在一起的每时每秒都觉得自己在仰望他，无论他说什么，陆筝筝都可以答应，可以接受。而白子淇也习惯了陆筝筝的乖巧听话。两个人的恋情也在陆筝筝一开始的担惊受怕中慢慢地趋于稳定。
    能和像白子淇这样优秀的男生在一起，陆筝筝不觉得自己还应该有什么所求。她想象着毕业后两个人顺理成章地结婚生子，原来自己竟然可以像电视剧中的女主角那样幸福。
    “筝筝，我们几个晚上一起去吃水煮鱼吧！”寝室老大听说陆筝筝晚上难得有空于是赶紧提议。
    陆筝筝想了想说：“天这么热，吃水煮鱼会上火吧？要不去吃海鲜锅？”
    “为什么你家小白喊你去吃水煮鱼你不说上火？”
    “嘿嘿，小白不一样。”
    “好吧好吧，姐妹们，我们晚上一起去吃海鲜锅吧！”
    晚上大家在吃饭时，隔壁桌的几名男生恰巧是管院的。几个人边讨论今年年底的奖学金边说了一个陆筝筝不曾听过的消息。
    “今年一等奖学金不会给白子淇了。”
    “你怎么知道？他的课业评分到现在为止可都是全A。”
    “是啊，他要是明年继续在学校读书当然奖学金会是他的但他今年很快就要去留学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前几天去他们寝室，他室友说的。”
    这边，陆筝筝寝室的其他女生纷纷将目光投向陆筝筝。
    寝室老大小声问：“筝筝，你家小白要出国？”
    陆筝筝镇定了一下情绪，佯装出一副早已知道这件事的表情点点头，“对呀！他是准备出国读书。”面带笑容的陆筝筝心里早已乱做一团。
    第二天，陆筝筝迫不及待地跑去向白子淇求证此事。谁知白子淇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是啊，我的签证已经下来了。”白子淇微笑，“我的理想就是出国留学回来开一家网络公司。我不想以后一直依靠我爸妈。你觉得的呢？”
    “嗯，很好。”陆筝筝挤出一丝微笑，但仍有点不舒服。“小白，你出国之后我们就异地恋了”
    “你不用担心。”白子淇将陆筝筝揽进怀里，“我呢，现在出国是为了以后我们更好的生活。你放心，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喜欢别人的，再说，我哪还有时间去喜欢别人啊！”
    “可是我真的不愿意你走。”陆筝筝心里强烈的说，可是嘴上，她保持了沉默，回以白子淇善解人意的微笑。
    来Z市之前，朋友们告诉陆筝筝，Z市是一个角落里生满蘑菇的城市。自古多瘴气，冬季阴冷潮湿，夏季闷热多雨多台风。且近些年房价物价连年飞涨，极不适于人类生存。但即便如此，陆筝筝仍旧辞掉了稳定的国企工作，打包好行囊，毅然决然地踏上了Z市土地。
    从小到大，陆筝筝都是循规蹈矩的乖乖女，她一直觉得长大后她会和妈妈一样找一位像爸爸一样的男士，结婚、稳定地经营一个家庭。直到她遇到现在的恋人白子淇。很多命运的转折都是从一个人遇到另一个人开始。
    白子淇生在环境优渥的富商之家，白家育子的方式是告诉孩子们要勇敢地去追求他们想要的东西，逐梦天下，不畏疑难。本着这个想法，白子淇大二那年先追到了陆筝筝，然后在大三那年为了追梦去了英国。和许多出国后就分手的情侣不同，白子淇和陆筝筝的异国恋转眼间谈了四年。
    陆筝筝不是没想过和白子淇一同到英国读书，但家里的条件不允许，她一出国，基本上爸妈就得每顿饭喝粥吃咸菜。但这不代表陆筝筝没为缩短他们的爱情距离做过努力。这不，白子淇说两年后他回国要在Z市开公司，陆筝筝便决定先来Z市打个前战。到时候白子淇回国后，两个人也不至于完全陌生地来Z市重新开始。
    但勇气和理想之间总隔着现实。陆筝筝只身一人站在Z市地铁站里，望着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一股恐惧与慌乱涌上心头。但很快，陆筝筝做了两个深呼吸把这种情绪压下来。这些年，陆筝筝学会了太多自己处理情绪的方法。她不想让父母操心，更不愿让远在英国的白子淇担心。有时候太难过无人倾诉时，陆筝筝想过放弃，想过分手，可大多数平静的生活里，陆筝筝真实而温暖地爱着白子淇，祈祷他早日回国，圆满他们的爱情。
    母亲宋雅兰本不同意陆筝筝大老远奔向Z市，但陆筝筝和白子淇的爱情她看在眼里。这些年白子淇虽然人在英国可逢年过节没少往陆家寄礼物，周到得很。因而宋雅兰认定了白子淇是个靠谱且有事业心的男人，他们将来结婚，陆筝筝的生活一定会幸福。于是考量再三，综合白子淇的发展路径，宋雅兰才和老公忍痛同意陆筝筝去Z市。这是陆筝筝二十几年来第一次离开家出这么远的门。
    “筝筝，你在那边房子找好没？”
    “找好了，我过两天就搬进去，房东帮我收拾呢！”
    “房租贵不贵？你钱够不够用？不够跟妈妈说哈！”
    “嗯嗯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挺好的，这几天我工作再定下来就全部妥当了，不用担心我。”
    “好，筝筝啊，你在那边生活一段时间感受感受，不行就回来，在哪儿等白子淇不是等，非要跑那么远。”
    “行，知道了妈，不要担心我哈，没事儿。”
    “嗯嗯，一个人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看着点儿天气预报穿衣服！”
    母亲宋雅兰又念叨了半天才挂电话。陆筝筝长舒口气，继续投简历找工作。如今房子定下来就意味着房租开始计算了，陆筝筝之前吃家里用家里基本是个月光族，买完来Z市的机票，住了几天酒店后卡里的余额所剩无几。好在临走前爸妈又塞给她些现金，要不这个月度过去都困难。
    “叮叮咚咚，咚咚——”
    夏梧缓缓睁开迷蒙的睡眼，意识到耳边的敲击声是真实的不是梦。刚刚经历了夜班的夏梧现在尤其需要补眠，但从隔壁传出的断断续续的敲击声让夏梧根本无法再睡下去。他烦躁地用拳头使劲朝墙壁砸了两拳，但显然隔壁邻居不知道这是警告，反而噪音更大。
    “天呀！”带着起床气的夏梧跳下床，开门直奔隔壁邻居家门口。他抬起手刚要砸门，犹豫了一下后重重地按下门铃。
    陆筝筝放下小锤子，扒着猫眼朝外看，门外站着一个穿白色家居服的男生，男生高高瘦瘦，眉目清秀，但脸上却带着一丝疲惫和愠怒。陆筝筝不禁警惕地问：“你找谁？”
    “找你。”男生顿了下，“我叫夏梧，住你隔壁。”
    听说是邻居，陆筝筝犹豫了一下打开门笑着招呼，“你好你好，我是刚搬进来的，我叫陆筝筝，以后多多指教。”
    “呵，指教就不必了，你能不砸咱俩屋子中间那面墙了吗？我今早刚下夜班，才睡下没一会儿，你就叮叮咣咣地把我吵醒了。”
    “呃，不好意思啊。”陆筝筝挠挠头，望向屋里，“不过我还差四五个钉子。本来网上买的时候看不要钉子，但谁知道卖家寄过来的粘钩不好用，我只好琢磨着钉钉子了。真抱歉打扰你休息了。不过你放心，我保证十分钟之内把钉子全部钉完！”陆筝筝手做发誓状。
    夏梧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回家。陆筝筝回屋迅速抄起小锤子，飞快地继续钉钉子。
    “倒霉！”夏梧翻身躺回床上，嘟囔着把头埋到枕头下，不知不觉中，耳边的噪音戛然而止，夏梧再次进入深眠。
    陆筝筝把棕色的麻线绳绕过一颗颗钉子，并巧妙地系成好看的样子。她掏出行李箱最深处的一沓照片，把照片按时间顺序用小夹子夹到绳子上。
    照片的时间从六年前截止到一年前，多数是白子淇没出国时拍的。白子淇出国后，陆筝筝只跟他拍过两次合照，其实白子淇的功课没忙到无暇回国的地步，但每次假期，白子淇都会找大公司工作实习。白子淇常说，他如果不努力再努力一点，他会被同行业的人落得越来越远，即便外人看，白子淇已经非常优秀，家里也有足够资金支撑他完整的人生。但白子淇不满足现状，陆筝筝不明白白子淇的危机感来自哪里。或许有的人，天生自带危机感。可陆筝筝从没在白子淇那里感受到他对他们爱情的危机感。这有时候让陆筝筝很光火。但有些情绪陆筝筝从没在白子淇面前表露出来过。
    “完美。”陆筝筝坐在被自己精心布置好的照片墙前，照片里，带着金丝边镜框的白子淇温文尔雅，笑得阳光灿烂。陆筝筝不禁将嘴唇印到其中一张照片上，柔声道：“亲爱的，我在Z市等你。”
    晚上22点，英国伦敦时间14点。陆筝筝有白子淇发给她的课表，方便两人联系。今天白子淇14点没课，于是家里基本布置完毕的陆筝筝和白子淇约了视频。
    “看，我的新窝漂不漂亮？”陆筝筝端着电脑给白子淇展示了一圈。白子淇连连称赞。
    “不错，筝筝最有创意了，而且心灵手巧。”
    “哈哈！你最近怎么样？课多吗？”
    “还好，最近要交一篇论文，所以跑实验室比较多。”白子淇把电脑往窗边挪了挪，“看，外面正下雨呢！”
    “嗯，海洋性气候嘛，天气善变多雨。你记得随时增减衣物，小心着凉感冒。”
    “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筝筝，你现在一个人在Z市，也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遇到事情不要自己闷在心里，我一直都在，电话24小时为你开机。”
    陆筝筝嘟起嘴，“才不要，国际长途那么贵，打不起。”
    “对了，我现在帮导师做实验有工资领，以后每个月末我给你转钱。”
    “我不要你钱，我和你在一起又不为了你的钱。刚才开玩笑，别当真，打个电话的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可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需要钱的地方很多，我不是担心你苛刻自己嘛。”
    陆筝筝摸着屏幕上白子淇的脸，微笑道：“放心，我跟你保证我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我在Z市好好地等你回来。”
    “嗯，我想你筝筝。”
    “我也想你。”陆筝筝忍住泪水。
    这时，白子淇那边传来室友的呼唤，陆筝筝识趣地与他结束视频。忙了一天的陆筝筝肚子不禁“咕咕”叫起来。
    Z市是一个到了夜晚才活起来的城市。白天这座城市的人行色匆匆，或上班或赶路；到了夜晚人们纷纷卸下白天的疲惫与伪装，投入到各色小吃街夜市与酒吧中，三五好友相聚，聊天喝酒，放飞自我。夜生活极其丰富。
    本来没吃夜宵习惯的陆筝筝才来Z市几天就养成了吃夜宵的“好习惯”。这实在得怪Z市夜宵品类太丰富。陆筝筝每晚吃一样美食都不晓得一年吃不吃得完。
    “一杯熊猫奶盖、一根烤热狗、一个金枪鱼三明治。”陆筝筝点完正餐，忍不住又跑到街对面的油炸摊要了十几串炸串。
    买完夜宵的陆筝筝开心地拎着战利品朝家走。她大致算了下，按照这种方式吃，她每个月的恩格尔系数恐怕要超国际标准一倍还多。但美食真的让人难以拒绝呀！陆筝筝瞄着路边的其他摊位，盘算着接下来几天的食谱，丝毫没留心慢慢向她逼近的危险
    突然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摸上陆筝筝的肩膀，陆筝筝吓得跳开一步转身，只见一个脸色潮红、满口酒气的男人不怀好意地对陆筝筝眯着眼。
    “靓女一个人咩？”男人醉醺醺地问。
    不想惹事的陆筝筝忙加快步伐往家走，但男人不依不饶地跟在她后面。
    “靓女走慢点啊，你小心滑倒。”
    就在陆筝筝害怕地不知所措时，一个瘦高的人影将陆筝筝一把拉到身边。
    “邻居！”陆筝筝松了口气。
    夏梧当着醉酒男人的面故意对陆筝筝说：“你呀，让你去买个夜宵怎么这么慢！走，快跟我回家。大晚上的让我担心死了。”说完，夏梧揽住陆筝筝地肩，往二人同住的公寓走去。
    男人站在原地朝陆筝筝和夏梧看了片刻，悻悻走开。
    第3章 被神明眷顾了
    夏梧揽着陆筝筝走进电梯才松开手，此时他的手心早已渗出汗水，看起来比陆筝筝还紧张。
    陆筝筝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感激地说：“刚刚谢谢你。”
    夏梧耸耸肩，镇定了下情绪。英雄救美这种事，若被人看出“英雄”的胆怯可不好。
    “小事。附近有好几间酒吧，晚上路上常有那种醉鬼，以后你自己走那条街注意点。”
    “嗯，我之前从没被醉汉骚扰过，没想到Z市这么乱。”
    “哪里都一样，纽约不也天天有抢劫案？越发达的地方越藏污纳垢，所有人都想来这里发财，免不了夹杂着老鼠屎。”夏梧瞥了眼陆筝筝手上的夜宵，“你晚上吃这么多？”
    陆筝筝不好意思地笑笑，“嘿嘿，我晚上没吃饭。”
    “这样对胃不好。”夏梧随口道。
    从夏梧救自己的行为看，陆筝筝认为夏梧算是位靠谱邻居。为了增进邻里感情，也为了找人陪自己消化消化刚才的恐惧。两人从电梯里走出来后，陆筝筝试探邀请。
    “呃，我貌似宵夜是买多了，你要不要帮我解决点儿？”
    夏梧刚才下楼本来是打算买泡面的，谁知遇上陆筝筝，害得他泡面没买成，这时肚子已经暗暗啼叫。在电梯里时，夏梧的心思就被陆筝筝的夜宵吸引。不过立刻答应陌生女士的邀请，未免太随便。于是夏梧特地装出一副很勉为其难的样子。他想了许久才缓缓道：
    “唉，那好吧，正好我也没吃饭呢。”
    “门口的东西还没收拾完，有点乱，你小心点儿。”陆筝筝开门口提醒。
    夏梧走进屋，一眼便看到了之前白天陆筝筝钉墙的杰作。
    “原来你在搞照片墙，设计得不错。”
    “不全是我设计的，照着网上的样子弄的。”陆筝筝甜蜜地望着满墙照片，“重要的不是形式，这些照片的内容才是我最在乎的。”
    夏梧指着一张陆筝筝和白子淇的合影问：“你男朋友？”
    “嗯。”陆筝筝重重点头。
    “他也在Z市？”
    “不，他还在国外读书。”陆筝筝抿起嘴唇。
    夏梧不禁问：“所以你是一个人来的Z市？上学吗？”
    “当然不上学，我都毕业好几年了。我大学室友孩子都两三岁了。我来Z市是为了等他。”陆筝筝指指照片里的白子淇。“他两年后回国，想在Z市开公司。所以我就先过来等他。是不是国际好女友？”
    “是。”夏梧微笑。陆筝筝注意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愁绪。
    陆筝筝好奇地问：“你是做什么的，还要上夜班。”
    “护师。”
    “护士！天啊！”夏梧是陆筝筝长这么大见过的第一个男护士。
    夏梧呵呵一笑，早已习惯别人听到他职业时惊讶的表情，不过他仍强调了一遍，“咳，是‘护师’，不是‘护士’。当然差不了许多。”
    “哦哦，您好夏护师。”陆筝筝难掩内心的激动，“你平时也穿护士，哦不，护师服？你上班都做什么？会不会有病人抵触你呀？”
    夏梧不耐烦地转动了下眼球，“我没看出来你这个人八卦心理那么强。”
    “嘿嘿，远期不如近邻，我们要互相了解互相关心嘛！”
    “呵。”夏梧看向陆筝筝面前的炸串，“能吃东西吗？我饿了。”
    “哦，吃，你吃，都是你的！”陆筝筝把食物全部推到夏梧面前，笑着偷瞄夏梧，在心里感叹，还是大城市好啊，能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虽然有好有坏，不过肯定还是好人多。
    “你看我干什么？”夏梧发现陆筝筝的眼神，向后坐了坐，“我有女朋友。”
    “切。”陆筝筝一脸不屑，“我还有男朋友呢！你放心，我对你不感兴趣。嘿嘿，你女朋友在Z市？”
    “不在。”夏梧简单地回答。
    看着夏梧对自己问题不咸不淡的态度，陆筝筝识趣地没再追问。
    第二天，陆筝筝起了个大早洗漱、化妆，还特别卷了个平时不常弄的时尚发型准备去睦合天野传媒公司面试。睦合天野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传媒公司，总部在北京，Z市的是其中一家分公司。陆筝筝大学时代就梦想进睦合天野，但始终没找到机会。来Z市前，得知睦合天野在Z市有分公司，陆筝筝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投了简历，没想到真等来了HR的面试邀请。
    早高峰，Z市和北上广一样，马路堵得水泄不通。陆筝筝明明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前方的睦合天野办公楼，但短短一公里路程，陆筝筝已经等了四个红绿灯，出租车还未通过。
    陆筝筝边看时间边焦急地问：“师傅，还要多久啊？”
    “起码还要再等三个灯。”出租司机对此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声音懒懒地说：“你着急的话，早上这个时间应该坐地铁的嘛！”
    陆筝筝叹口气，若不是怕挤地铁挤坏了妆容和发型，她早坐地铁了。
    “师傅，我在这儿下车好了，走过去估计都要比等快。”
    “好的好的。”出租司机乐不得的点头。
    陆筝筝下了车没走出几步，脚上的高跟鞋便开始跟她作对。到底不常穿高跟鞋的人无法优雅地驾驭它。陆筝筝看看表，离预约面试时间还有30分钟，她望了眼前方近一公里的距离，心一横，当即脱下高跟鞋拎到手里，朝睦合天野办公楼飞奔而去。
    有人说大都市冷漠，你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引来太多关注，因为节奏快、事情多，每个人都有他正在焦虑的事；而正是因为这种“冷漠”，人们可以放开做自己，可欢脱、可离谱，只要不触犯法律，大都市更自由更包容。
    这时，被堵在红绿灯路口的袁彻将车内空调调低了两度，本来感觉百无聊赖的他瞧向路边，一眼望见了在路边提着高跟鞋奔跑的陆筝筝。
    陆筝筝紧抿的嘴唇和微蹙的眉头，袁彻看得一清二楚。这时，绿灯亮起，袁彻缓缓启动车子，边开边不时地朝路边看一眼。如今这么有活力的上班族不常见了，袁彻心想。不过陆筝筝的体力是真的好，七八百米距离她竟一次没停下，一口气跑到了睦合天野办公楼门口。
    袁彻想起来今天有人事安排的新人面试，不禁玩味地笑笑，右打方向盘，转进睦合天野办公楼下面的停车场。
    “喂，秦总监。”袁彻手拿听筒，看着面前的简历。
    “袁总，有事？”
    “一会儿有个叫陆筝筝的人来面试，替我把她留下。”
    “哦。”秦力答应着，心里却奇怪的很，袁彻第一次做出这种要求。
    “呼——”陆筝筝重新穿上高跟鞋，长长地喘了口气。刚刚因为奔跑她的脸颊显得有些红，头发也乱了，不过好在时间正好。陆筝筝边往电梯口走边调整呼吸，走进电梯后，她对着电梯壁理了理衣服和发型。
    陆筝筝以为自己来得很早，却没想到前面已经排了三位面试者。她坐下后不久，后面又来了五、六位。陆筝筝搅着手指，感到了竞争压力。果然大公司的职位炙手可热，陆筝筝偷瞄身边两位等待面试的男女，似乎大家都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之前两份工作履历都在小公司的陆筝筝不禁开始觉得面试无望了。
    “陆小姐，到您了。”面带职业笑容的HR小姐对陆筝筝做了个请的手势。陆筝筝站起身，走进面试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着两男一女，看起来端正和善。不过陆筝筝仍没敢掉以轻心，她紧绷神经，等待着面试官抛给她尖锐的问题。
    但出乎意料的是，三位面试官只例行公事的问了陆筝筝学历、兴趣爱好、性格和之前的工作经历。回答完这些问题后，陆筝筝心道：完了，自己就这么被PASS了，连回答核心问题的机会都没有。陆筝筝显得有些沮丧。
    这时，坐在右边的女面试官突然说：“陆小姐，我们对你比较满意，请你直接随刚刚带你进来的女生到16楼和你部门的总监面试吧！”
    “啊？”陆筝筝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三个人。
    女面试官温和地点点头，“快去吧，秦总监已经在等你了。”
    “哦哦，好，谢谢，谢谢！”陆筝筝有些不知所措，感到自己一下子从谷底升到了天堂。
    16楼是睦合天野核心部门所在楼层，市场部、总经理办公室、财务部、总经办陆筝筝敲敲门走进市场总监办公室，办公室门上贴着秦力的名牌。
    “秦总监好。”陆筝筝礼貌地行了个鞠躬礼。
    秦力上下打量了陆筝筝一番，伸手道：“坐。”
    “陆筝筝是吧？”
    “对。”
    “我看你之前的工作经历，虽然在市场部做过，但没有传媒公司工作经验。”
    “是。”陆筝筝点头，她记得网上说，一旦面试官觉得你没什么经验和技能时，最机智的回答便是“我可以学”。
    于是陆筝筝说：“您放心，我可以学。”
    秦力皱了下眉，“但我们市场部本意其实是想招一个能立刻上手开展工作的人，并不想招一个来学习的‘小学生’。”
    “呃，我，我可以做！我特别能吃苦，学习能力也很强，您放心，我不是‘小学生’，我能胜任公司这个岗位。”
    “你认识袁总吗？”
    “谁？”陆筝筝蹙起眉，不理解秦力突然抛出的问题。
    秦力清清喉咙，沉声问：“公司的总经理袁总，你们认识？”
    “袁总？袁总叫什么？”
    “袁彻。”
    “不认识。”陆筝筝差点以为她某位袁姓同学做了睦合天野的总经理。
    “哦。”秦力在职场摸爬滚打近二十年，早已是根老油条，人说没说谎，他能轻松分辨。面前的陆筝筝对袁彻绝对是陌生的，可两人既然不认识，为何袁彻点名要他留下陆筝筝？
    快进入不惑之年的秦力对小自己差不多十岁的袁彻既恨又佩服，恨出于男人之间地位、权力上的嫉妒；佩服出于男人之间处事、策略上的认同。袁彻善出奇招，为睦合天野赢下过多次大项目。秦力再次打量陆筝筝，想必这个看似普通的女孩儿身上一定有过人之处，否则袁彻不会轻易开口留人。
    “什么时间可以入职？”
    陆筝筝睁大眼睛，“您，您的意思是——”
    “我们市场部这个岗位是急招，你什么时间能过来上班？”
    陆筝筝激动道：“立刻！马上！”
    “呵呵，不用那么急。等下我和人事说，你明天带齐入职要准备的东西来上班，有问题吗？”
    “没有！”
    陆筝筝从睦合天野办公楼出来，感觉脚下绵软，心情飞在云端。她想自己一定是被上天眷顾了，神明们听到了她内心的祈祷。陆筝筝开始真切地爱上Z市，在这里好像一切皆有可能。
    “Allen，一起去打球吗？”
    “你们先去。”白子淇打开电脑。室友了然一笑，朝白子淇竖起把拇指，“Allen，你真是个贴心的男朋友。我们在球场等你。”
    “好。”
    英国的四月太阳若隐若现，下雨是常态。白子淇不太记得他上一次见到艳阳高照是什么时候。好在近来温度有所回升，不至于像冬天那般阴冷，不过潮湿的天气很容易让人心情蔫蔫的。陆筝筝是白子淇枯燥学习生活里的一束阳光，是他坚持走下去的动力。他和陆筝筝的异国恋就像当地的蓝纹奶酪，辛香浓烈。他们的爱情从来没有平淡如水，似乎一直处于波峰或者波谷。但无论怎样波动，味道如何变化，白子淇坚信他们的爱情曲线将会一直延伸。
    “等很久了吧，我刚才冲了个澡。”陆筝筝接通视频，擦着头发，“这几天Z市升温，热死了，我都想开空调了。”
    “真羡慕你，我还穿毛衣呢！”白子淇扯了下自己的毛衣领子。
    “我还羡慕你那边凉快呢！”陆筝筝放下毛巾，开心地告诉白子淇，“小白，告诉你一件好事，我要去睦合天野市场部上班了！”
    陆筝筝和白子淇几乎没说过她特别想做的事，而去睦合天野却是陆筝筝最常提起的一件，可以说是白子淇了解到的陆筝筝想做的为数不多的事。
    “睦合天野？你之前一直想去的那家公司？”
    “嗯嗯，我随便投的简历，没想到他们会让我面试，更没想到的是我竟然被录取了，哈哈！”陆筝筝大笑。这样得胜的笑容，白子淇很少在陆筝筝脸上看到，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第4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筝筝那么优秀，录用你说明他们公司有眼光。”白子淇微笑，转移话题问：“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啊？有吗？”陆筝筝忙摸摸胳膊，捏捏腿，“没瘦吧？”
    白子淇挑眉，“哦，我看你都快成国际机场了。”
    “哈！白子淇你竟然嫌弃我！”陆筝筝嘟起嘴。
    “我这是关心你，一定要好好吃饭，别因为工作忘记吃饭。”
    陆筝筝有点哀怨地撅起嘴，“嗯嗯。小白，你是不是看惯了国外的大胸美女不喜欢我了？”
    “刚才跟你开玩笑呢，我只喜欢你，筝筝什么样子都好看。”白子淇立马安慰。
    陆筝筝和白子淇把食指一同点到屏幕上，发烫的电脑显示屏就是此刻两人的温度。如果电脑屏幕能把彼此真实的触感也传递出去多好啊！有时，陆筝筝仅仅需要白子淇一个温暖的拥抱。但简单的拥抱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奢侈的。
    “小白，我想你。肯德基出了新款甜筒冰激凌，第二只半价，每次看到那些情侣拿着一样的甜筒走出来我就更想你。”
    “筝筝，我在这边其实挺孤独的，我特别希望每次打球的时候你能在球场看台，像我朋友们的女朋友一样为我加油。”
    陆筝筝抱着肩膀，湿了眼眶。
    “还有两年，感觉好漫长。”
    “乖，四年都过来了。筝筝，两年后我回国我们就结婚吧！”
    陆筝筝破涕为笑，“讨厌，你见过有人在视频里求婚吗？”
    “这不算求婚，我求婚怎么可能这么随便，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个浪漫的求婚仪式。我爱你，筝筝。”
    “我也爱你。”
    爱，此时在陆筝筝看来就是给予她能给予的全部，包括等待。
    陆筝筝正式进入睦合天野市场部，这在陆筝筝自己看来是个职业生涯的里程碑。她的直属经理赵晗是名干练的职场女性，听说公私分明，领导力很强。本来赵晗去年有机会晋升市场总监，但因为一个项目在和秦力竞争时被秦力拿下，因而与市场总监职位失之交臂。事后，大家都觉得赵晗肯定无法与秦力在市场部和平共处，毕竟一山不能容二虎。但让公司里的人大跌眼镜的是，赵晗非但没离开市场部，反而积极配合秦力工作，一切事务风生水起。因而私下里，同事们对赵晗的好感不由得增加几分，甚至生出敬佩之情。毕竟在职场，如此公私分明，不掺杂个人情绪的员工是珍贵而稀少的，尤其身处中高层。
    “陆筝筝，这是跟你同项目组的同事郑宇，你俩负责跟进今年US商场女装区的店铺设计。US商场是跟我们合作多年的老客户，比较稳定。你先和郑宇学习，熟悉熟悉公司业务流程，之后我会再安排你单独对接其他项目。”赵晗简单吩咐完工作便走回了办公室。
    陆筝筝忙跟新同事打招呼。面前叫郑宇的女孩儿虽然皮肤保养得当，但眼角细纹仍出卖了她的年龄。陆筝筝估计她应该30多岁，于是甜甜地唤了声：“郑宇姐。”
    郑宇礼貌性地对陆筝筝微笑了一下，将有关US商场的资料悉数打包传给陆筝筝。
    “你先看下资料，下午我正好去US和他们负责人确认设计稿，你和我一起去吧！”
    “好的。”
    接下来，郑宇便埋头自己的工作，不再言语。陆筝筝环视办公室里的其余同事，大家都是一副忙碌的样子。虽然办公室里摆满了玩偶和盆栽，却没让陆筝筝感觉到一点温馨。这就是大公司吧！陆筝筝感慨。表面上同事们都和和气气，但却不能成为好友，因为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在工作中就会涉及利益冲突。之前陆筝筝以为自己不会被卷入复杂的职场人际关系中，却不知道她未来即将面对更复杂的事。
    之前没在乙方公司待过的陆筝筝不理解为什么会有“甲方爸爸”这个词语，直到跟郑宇去US商场对接广告提案和设计效果图，听着US商场负责人提出的一系列琐碎意见。陆筝筝真有种想喊对方爸爸的冲动。
    “拜托爸爸，您不要再挑剔了！”陆筝筝在心中呐喊。
    “这个LOGO不行，太小了。我们需要整体感觉再女性一点。你们提出的调性还是有问题。呃，这个灯我也觉得不好看，你们再改改吧！下次给我效果图时，颜色调亮一点，现在这个颜色别扭。”
    “好的。”郑宇连连点头。
    US商场负责人提出一大推模棱两可的意见，颇有一种“反正我觉得不行，又说不出哪里不行”的感觉。但郑宇脸上始终保持着专业的微笑，没有一丝不耐烦地情绪，手上也认真记录着负责人说的每一条信息。
    “您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郑宇微笑问。
    “没有了，你们拿回去改改，下周一我们再约。”
    “好的。”
    US负责人深深地看了郑宇一眼，起身离去。那个男人走后，郑宇长舒一口气，陆筝筝不禁笑了。
    “哈哈郑宇姐，我以为你没觉得烦呢！”
    郑宇无奈地笑笑，“怎么会不烦，只是习惯了。谁让我们做这行呢，对待甲方客户就得这样，套路呗！”
    看着郑宇脸上浮现出的疲惫表情，陆筝筝觉得此时的郑宇才是一个正常、有温度的人。
    “郑宇姐，大家都像你这样吗？”
    郑宇露出不解地表情，“嗯？”
    “呃，我是说——你别介意啊，上午看到你时觉得你冷冰冰的，办公室其他同事也都给我感觉冷冰冰的，但现在我觉得你其实蛮好接触。”
    “哈哈，因为平时大家工作都很忙，无暇管理自己的情绪，可能每个人看起来就跟工作机器一样，冷冰冰。”郑宇特地加重后面三个字的读音。
    陆筝筝不好意思地笑了。
    “等你在公司待时间长了就变得跟我们一样了。我一开始进公司也跟你似的，很有激情，很活泼。”郑宇拍拍陆筝筝的肩，“加油哦小妹妹，大公司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嗯嗯！”
    两个人整理起文件，乘电梯来到商场一层，正准备出门，只见门口旁一间店铺人满为患，好不热闹！陆筝筝好奇地看过去，不禁说：“郑宇姐，那边好像在做活动，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哦，好像是KISS玩具店店庆，那些人应该在抢他们家的网红款限量玩具熊。刚刚那个负责人我们上次见面他本来送我一个来着，不过我不喜欢毛绒玩具就没要。”
    陆筝筝点点头，其实她对毛绒玩具也不十分感冒。就在陆筝筝和郑宇准备走的时候，门口一个鹤立鸡群的身影把陆筝筝吸引了过去。
    “好眼熟”陆筝筝试探着呼唤，“夏梧？”
    挤在人群中的夏梧下意识回头看见陆筝筝，脸立刻红了起来。
    陆筝筝却跑过去惊喜地说：“天呀，竟然在商场碰到你，好巧！”
    “呵呵。”夏梧干笑了两声，目光继续瞟进玩具店。
    陆筝筝好奇地问：“你是要去买那个网红玩具熊吗？”
    “嗯。”夏梧望着店里拥挤的人流蹙起眉，“不过好像今天买不到了。”
    “是要送给女朋友？”
    夏梧默认。
    “嘿嘿，你等我下！”陆筝筝跑回郑宇旁边，“郑宇姐我那边那个朋友想买网红玩具熊，你现在能帮我问下刚才的商场负责人他那里还有那只熊吗？”
    “可以。”郑宇立刻掏出手机给刚刚的负责人打电话，幸运的是玩具熊还在。
    “谢谢你啊郑宇姐，真的是帮了我大忙！”
    郑宇顽皮地朝陆筝筝眨了下眼，“嘘，一定不要让那个负责人知道这只熊我给你了。”
    “哈哈，明白，明白！”
    陆筝筝将从商场负责人那里得来的玩具熊转手送给夏梧。夏梧不住地对陆筝筝道谢。
    “谢谢！谢谢！太谢谢了！”
    “不客气，你之前还救过我呢，现在我们就算扯平了吧！走，一起回家？”
    “好！”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生抱着一只玩具熊，眼睛里流露出温柔的目光。这种目光陆筝筝很熟悉，她在白子淇看她的眼睛里见过。
    陆筝筝小声问：“你女朋友一定很喜欢这种玩具吧？”
    “对，她超级喜欢这种毛绒绒的可爱的娃娃。她很早就说喜欢KISS家的这只熊，不过之前很贵，好不容易赶上今天店庆，却没想到来买玩具熊的人那么多。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
    “哈哈，不必不必，刚才谢那么多遍了！咱们是好邻居，互相帮助应该的！”陆筝筝八卦道：“你和你女朋友也是异地恋？”
    夏梧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嗯，她现在在日本读书。”
    “真的！你女朋友在日本，我男朋友在英国，我们不仅异地还都是异国恋啊！”
    “呵呵，还真是好巧，不过你也没必要那么兴奋吧！又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啧，就算这样也要乐观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你女朋友长什么样，我好好奇呀！你都见过我男朋友照片了，我想看你女朋友照片。”
    夏梧犹豫了一下，才说：“好吧。”
    夏梧掏出钱夹递给陆筝筝，一张有着鹅蛋脸、模样清纯可爱的女生照片夹在相片夹层中。
    “好可爱啊！美女耶，笑起来甜甜的，还有梨涡。她叫什么？”
    “南知，南方的南，知道的知。”
    “哇，名字这么文艺！你们看起来也好般配，郎才女貌。”陆筝筝把钱夹还给夏梧，“看得出你很爱她哦，把女朋友照片放在钱夹里的男生感觉好温暖。她很幸运能遇到你。”
    夏梧嘴角溢出笑容，“不，是我很幸运遇到她。”
    陆筝筝看着夏梧一脸幸福的笑容，从始至终，好像她都不知道白子淇是不是也认为遇到她是一件幸运的事。倒是陆筝筝，总认为和白子淇谈的这场恋爱三生有幸。
    夏梧记得他和南知相遇的雨天，准确的说，应该是相撞的雨天。奔跑着躲雨的南知不小心撞翻了夏梧手里拿着的书。南知抱歉地蹲下身帮夏梧捡起书本，她抬头的刹那，雨水顺着发丝滑到脸颊旁，好似一朵刚刚浮出水渠的荷花，又像一株沾了雨丝的百合。幽幽静静，芬芳暗扬。夏梧从不知道自己在女孩子面前会那么勇敢，他平生第一次开口要了南知的名字和电话。
    曾经也有人搭讪南知，但南知都没留正确的电话号码。好在南知把姓名和正确的电话给了夏梧。缘分真的很难说清，一见钟情也好，三生有幸也罢，总之南知依稀觉得夏梧不错，于是两个人便糊里糊涂的开始了。
    后来的事实证明，虽然两个人恋爱开始的糊涂，可谈起来却非常认真。夏梧对南知的关怀可谓无微不至。除了对南知基本的嘘寒问暖，夏梧支持南知的所有决定。对于南知说要去日本留学，虽然夏梧心里有些难过，可依旧尊重南知出国追寻梦想。爱一个人不是把她圈在身边，而是要帮助她成为更好的人，同时自己也一块进步。一加一大于二的爱情便是如此。
    曾有人告诫夏梧，异国恋多么多么不靠谱。连夏梧妈妈有时都劝夏梧在国内瞒着南知找个备胎。毕竟南知在日本的学业还有许多年，谁知道时间之后会改变什么。但夏梧相信，不管时间如何变，他与南知都不会变。他们彼此相爱，彼此了解，总有一天，他们会一起幸福。
    晚上20点，日本21点。南知读医，课程很多，很多时候课后还要做实验。基本南知每天回到家都要21点以后。夏梧看着视频里南知憔悴的脸，柔声问：“才到家？”
    “嗯。”南知边卸妆边跟夏梧吐槽，“今天本来想早回来泡个澡，谁知道上课的日本教授一口关西腔，搞得我课上好多知识点没听懂，害我课下抄同学笔记抄半天。真是气死了。唉！这个学期都有他的课，我可怎么办呢？”
    “老婆好辛苦。既然老婆这么辛苦，我送老婆一个礼物吧！”说完，夏梧把玩具熊举到摄像头前。果然，视频里传来南知兴奋的尖叫。
    “哇！KISS熊！你竟然有KISS熊！你什么时候买的？天啊！”南知掩口，开心得简直要哭出来。
    第5章 想要更多关心
    南知和夏梧在一起从来不会叫夏梧给她买贵重的礼物。但夏梧一直都知道南知喜欢一只昂贵的KISS熊。工薪阶层的夏梧知道他没办法提供给南知非常优渥的生活，但是他愿意竭尽他的力量让南知得到她喜欢的东西，满足南知的愿望。
    “嘿嘿，刚买回来，知道你一定会喜欢。”夏梧一脸得意的笑。
    南知缓缓敛起笑容，蹙起眉嗔怪着问：“乱花钱，很贵吧？”
    “本来很贵，但这个熊是一朋友的朋友送她的，她转送给我了，所以没花钱。”
    “哦？是女性朋友吗？”南知眯起眼。
    “是女性朋友，不过老婆你别多想哦，其他女生都没法入我的眼，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老公你怎么这么好？我感觉好幸福！”南知对着屏幕亲了一口。夏梧也照样给了南知一个回吻。
    “老公爱老婆这是应该的。对了，我白天给你转的钱你收到了吗？”身为护师的夏梧工资虽不算高，但维持一个小康生活水平问题不大，但因为每个月要给南知打生活费，所以他平时十分节俭，从来不像许多年轻人那样出去吃喝玩乐，因而同事们都说他宅。可是宅是省钱的最有效方式啊！为了爱情，夏梧认为宅一点无所谓。
    “收到了。”南知抿抿嘴，“老公，你以后不用总给我打钱，我可以在这边兼职赚钱的。”
    “别，我听说在日本打零工很辛苦，你平时课程那么忙，不要因为打工分心。你去日本的目的是学习是做一名优秀的医生又不是打工赚钱，身为你老公，养老婆是我的分内之事，乖。”
    “我不是怕你太辛苦。”南知的手指摸上屏幕，夏梧知道她一定是在摩画自己的轮廓。“你都瘦了，是不是又为了省钱没好好吃饭？”
    “哈哈，没瘦，今天穿黑色衣服显的。我怎么会对自己那么苛刻呢？不可能的事，老婆，你不要担心我胡思乱想。你一个人在日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缺什么少什么告诉我。我永远是你的依靠。”
    “老公，我爱你。”
    “我更爱你！明天我就把熊给你邮过去，晚上你抱着熊就相当于抱着我了。”
    “好！”
    “那你快去泡澡吧，早点睡，下次再聊。”
    “嗯嗯，老公晚安。”
    “老婆晚安。”夏梧合上电脑，嘴角挂着微笑。他摸摸咕咕叫的肚子，翻身躺到床上，睡着了就不饿了。不管平时多累多辛苦，每次一想到南知，夏梧就浑身充满力量。南知的笑是夏梧的充电器，可以让夏梧原地满血复活，电量满格。男人一旦爱上，会更深沉也更幼稚。
    陆筝筝一早打开邮件就收到了秦力让她立刻去办公室的通知。对于突然被总监叫去办公室，陆筝筝满心忐忑，一路上不断回忆自己这些天是不是哪里工作出现了纰漏。
    “秦总。”
    “把门关上。”
    “哦哦。”陆筝筝挪着步子来到秦力办公桌前。
    看出陆筝筝的紧张，秦力不禁笑了，“坐吧，我很吓人吗？”
    “没有没有。”陆筝筝立刻道。
    “是这样，通过这段时间你领导的反馈，我对你的工作状态非常满意，觉得你是一个人认真、细心、负责的人。”秦力将一份夹好的资料推到陆筝筝面前，“报账流程你都会了吧？”
    “嗯嗯，会。”
    “这是给名扬商贸报账的资料，你帮我把这笔账报了。就这件事。”秦力自然地说。
    陆筝筝暗暗松口气，拿起资料，“好的，我一会儿就上系统。”
    “呃，”秦力顿了顿，“你先看下资料，有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陆筝筝翻开资料，扫了眼几个重要数据说：“采购费68000，没问题。”
    陆筝筝微笑，却见秦力摇摇头，“当时系统里这笔采购我只申请了3万。”
    “哦，那我等下再补申38000。”
    “来不及，这个供应商着急付款。”秦力看着陆筝筝的眼睛，“你们US商场的项目费我记得还有15万，这15万你们肯定用不了，把余下的38000报进这15万里吧！”
    “啊？”陆筝筝疑惑地问：“秦总，这样操作真的可以吗？公司报账不是规定项目和项目要一一对应吗？”
    秦力深吸口气，“规定是规定，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要学会变通。”
    “哦，好。”陆筝筝走出秦力办公室，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她坐回电脑桌前，看着手边那份报账资料，万一到时公司内审审出问题她怎么解释？秦总监肯定不会帮她背锅。想到这儿，陆筝筝眉头皱成一团。
    “想什么呢？”郑宇见陆筝筝出神，拍了她一下。
    陆筝筝一机灵，“没、没什么。”
    “你帮我把US去年的客流数据分月整理一份发我，我等下用。”
    “好。”
    郑宇看着陆筝筝，不放心地问：“你真的没事？”
    “我——”陆筝筝舔舔嘴唇，朝秦力办公室瞄了一眼，信任地郑宇小声道：“郑宇姐，你帮我分析下”
    郑宇听完陆筝筝的叙述想了想说：“报账可是大事，公司对每一笔钱都会严格把控，虽然按秦总说的那样报，系统里没有问题，但理论上是违规操作。你先不要把这件事声张出去，我回头和赵经理沟通一下，看她怎么说。”
    “嗯嗯，好，谢谢你郑宇姐。”
    下班后，赵晗约陆筝筝在公司楼下咖啡馆见面。当然，赵晗约见陆筝筝的目的不是单纯喝咖啡。她就秦力的事帮陆筝筝出了一个主意。
    “筝筝，你能把这件事及时反馈上来非常好。作为新人，你这么做是对的。”赵晗先肯定了陆筝筝，“公司的章程我想你也非常了解，否则不会心怀疑虑。秦总为什么让你违规操作，我不是很清楚，但不管他是谁、身居什么职位，都不该违规操作。这点我们的共识是一样的。万一这笔报账以后出现什么问题，不是你我能承担的。我建议你把秦总让你违规操作的对话录下来，留作证据。”
    “录音？”陆筝筝惊到了，这不是谍战片里才有的情节。
    “嗯，录音目前来看是对你最好的保障，可以充分证明你在这件事里是无辜的，是被迫执行者。”赵晗从包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放到陆筝筝面前，“我个人是很反对领导滥用职权让下属背锅的行为，我想你也不愿因为领导被泼脏水吧？”
    陆筝筝犹豫了一下，拿起桌上的录音笔。轻巧的录音笔在陆筝筝手中显得有些沉重。此刻她没有问题被解决的轻松，反而感到一丝沉重。也许这就是职场里所谓的明哲保身吧！陆筝筝看着赵晗，点点头。
    第二天，陆筝筝以困惑和担心为由带着录音笔到秦力办公室再次询问报账流程，成功录下了秦力让她违规操作的录音。从秦力办公室出来，陆筝筝觉得自己的手心已经能滴出水。
    “你做的没错。”郑宇安慰陆筝筝。
    陆筝筝苦笑了一下，把录音笔塞进抽屉最深处，用笔记本盖好。她希望这个证据永远不要派上用场。
    “小白，你在做什么？”陆筝筝把电话调成免提，这样白子淇传过来的声音会大些，陆筝筝趴在手机旁，想象白子淇就在房间里。
    “在收拾行李箱，明天要去Manchester交流实习。”
    “曼彻斯特哦，暂时离开学校会不会轻松点？”
    “不会，会更忙，交流实习结束后我要上交实习报告，所以平时需要收集计算数据。”白子淇那边不时传来“乒乓”地整理声。“你呢，最近工作怎么样？”
    “呃，一般般。小白，我觉得职场好复杂。”
    “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这么说？”
    陆筝筝把秦力让她违规操作，赵晗让她录音取证的事全部讲了出来。“小白你有什么看法？小白？”陆筝筝蹙起眉。
    “啊不好意思，我刚才去外面收东西了，你说什么？”那边的白子淇因忙碌喘着粗气。
    陆筝筝瘪瘪嘴，心想刚刚自己说了那么多估计白子淇都没认真听，不禁十分失落。但一想到白子淇明早还要赶飞机，她也不好埋怨。于是淡淡地说：“算了，没什么。你好好收拾东西吧，我要睡觉了。”
    “等下，筝筝，真不好意，我、我现在的确有点忙。呃你刚才说的我大致听到了，其实职场尤其是大公司的职场会比较复杂，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最重要的还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公司最终会以你的工作业绩评判你，人际关系不要太差就好。”
    “嗯嗯，知道了。你继续收拾行李箱吧，别落东西。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陆筝筝长长地叹口气，觉得心中郁结并未打开，相反因为白子淇对自己的忽略，陆筝筝感到心情更加糟糕，就像本来渴望大喊一声的人嘴却被堵住了一样。这时，陆筝筝听到隔壁夏梧家的门响，她立刻开门跑出去。
    “夏梧！”
    “喔，这么晚还没睡。”
    陆筝筝看了眼夏梧拎着的夜宵和半打罐装啤酒，笑问：“你还没吃饭？”
    “没呢，刚下班。要吃点儿吗？”
    “嗯嗯！”
    夏梧的家完全不像一个单身男人住的，房间收拾得整齐干净，地面、桌面纤尘不染。陆筝筝不禁问：“你是处女座吧？”
    “呵呵，这是医务工作者的通病——洁癖！小知比我还严重，床单被单两三天就要一换。”
    “这么看你俩可真配，一般人谁受得了？”陆筝筝拉开一罐啤酒啄了一口，被啤酒的苦涩弄得皱起眉，“呀，这东西好难喝！”
    “哈哈，你不会第一次喝酒吧？”
    “当然不是！不过我蛮少喝，受不了酒的味道。但是——”陆筝筝憋住气，喝了一大口，咂咂嘴道：“今天不同，想喝点酒。”
    夏梧不禁问：“怎么？和男朋友吵架了还是工作不顺心？”
    “吵架？估计我想吵架他都没时间。夏梧，你有没有觉得其实距离有时候真是个问题？”陆筝筝难过地红了眼眶，“我本来想和他吐吐苦水，让他关心关心我，可他根本没认真听我讲话。我知道他忙，明早要赶飞机，这四年好多次这样，我都习惯了，可是——唉！”
    夏梧拿起手边的啤酒也感叹，“嗯，距离的确是个问题。有时候和小知视频我明显觉得小知情绪不好，可她为了不让我担心，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彼此都抱着对对方好的理由，却慢慢地有了疏离感，这可能是许多异国恋最后失败的原因。”
    “我不要失败！”陆筝筝抹去眼角的泪，“我和小白不会失败的，夏梧，我会和小白结婚，我们会白头到老。”
    “嗯，我也不要失败！我要娶小知，让她幸福。”
    “夏梧，干杯！祝我们早日和恋人团聚！”
    “干杯！祝我们都不要胡思乱想，只管爱着对方。”
    随着工作的忙碌，陆筝筝都快忘记秦力让她违规操作这件事的时候，赵晗联合财务总监韩伟洲拿着陆筝筝的录音笔到总经理袁彻办公室证据确凿地告了秦力一状。
    赵晗严肃又认真地说：“袁总，秦力身为市场总监，不以身作则还教唆新人违规操作报账系统，已经严重影响了公司内部氛围，破坏了公司相关规定。”
    袁彻看向韩伟洲，“韩总对这件事怎么看？”
    “公司一直有规范的报账流程以保证没人滥用职权贪污公款。当然我不是说秦总监拿了公司的钱，但他叫手下人这么做实在让人很疑惑。一般公司出现这种事，当事人都会——”
    “好的，我知道了。”袁彻微微一笑，“稍后我会找秦力，你们先出去吧！”
    赵晗和韩伟洲走出袁彻办公室，韩伟洲有些担心。
    “你说袁彻真能帮我们撤掉秦力？”
    “哼，这可不是帮，秦力违规报账证据确凿，何况袁彻不傻，他知道我这么做是想逼走秦力我好做市场总监。目前的情形对我更有利，袁彻就算本身不想换掉秦力也没办法。谁让他是总经理呢？他不会为了保秦力拿自己的职位开玩笑。”
    “哈哈小晗你太聪明了！”韩伟洲竖起大拇指。
    赵晗得意地笑笑，很多事不是不报，是时机未到。她在秦力身边努力工作就是为等待一个可以扳倒秦力的机会。有时候折服不代表投降，也可能是敌人在韬光养晦。只是没想到上天这么帮忙，派了个职场小白陆筝筝过来助力。
    第6章 漩涡初见
    很快，秦力因违规操作被袁彻约谈的事在公司内不胫而走。陆筝筝赶紧拉开抽屉，赫然发现笔记本下面那只录音笔不见了。
    陆筝筝急切地问：“郑宇姐，你看到有人翻过我抽屉吗？”
    “没看见，怎么了？”
    “我，我录音笔丢了。”陆筝筝感到大脑一片混沌，手脚发麻。
    郑宇低头看了陆筝筝抽屉一眼，“录音笔？录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陆筝筝张张嘴，沉默片刻道：“没什么，可能、可能是我放在别的地方忘记了。”
    郑宇深深地望了陆筝筝一眼，目光再次转回电脑屏幕，手指飞快地继续敲击键盘。此刻，陆筝筝内心无比煎熬。她意识到自己被人利用了。陆筝筝望着赵晗办公室的方向站起身，很想冲进赵晗办公室质问她录音笔是不是她拿走的，可赵晗一定什么都不会承认。理智让陆筝筝重新坐回座位，不过一下午她都情绪蔫蔫的无心工作。下班后，办公室里的同事都走光了，陆筝筝终于没忍住，憋屈地趴到桌子上大哭。
    是她，是她导致秦力被约谈，听说秦力还有可能被撤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她。陆筝筝从来没想过要害别人离职，她也不是这样的人，但她又矛盾地用录音笔做了录音。越想越气，越想越难过。
    “呜呜——呜——”
    “吓到我了，我以为公司闹鬼呢！”一个带着戏谑口气的男声在陆筝筝身后响起。
    陆筝筝听见有人说话，忙抬起头抓起手边的抽纸擦眼泪。
    袁彻走到陆筝筝身边，看见陆筝筝哭花了的脸，不禁微笑，“原来是你。”
    擦完眼泪的陆筝筝这才发现来人是袁彻，忙翕翕鼻子站起身，“袁总！”
    “下班不回家，在这儿哭什么？被领导骂了？”
    “没有，我——”被袁彻一问，陆筝筝更加觉得憋屈，有苦难言，不禁眼圈又红了。
    见陆筝筝又要掉眼泪，袁彻忙摆摆手，“好了好了，别哭！一会儿有事吗？”
    陆筝筝瘪瘪嘴，咕哝道：“没事。”
    “那跟我走吧！”
    “啊？”陆筝筝再次翕翕鼻子，不解地看着袁彻。
    袁彻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陆筝筝，“擦擦，跟我走，我正好有事想跟你聊聊。”
    陆筝筝茫然地点点头，屁颠屁颠地跟着袁彻下楼。
    情绪渐渐恢复平静的陆筝筝瞥向旁边开车的袁彻，这个男人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英俊侧脸，浑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进的距离感，但不咄咄逼人，相反是种很温和的距离感。好像对方可以很容易走近你，而你却找不到门路探知对方。
    “我脸上有东西吗？”袁彻突然道。
    陆筝筝慌张地摇摇头，收回目光，脸颊泛起两抹红晕。除了白子淇，陆筝筝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一个陌生男人。
    车子停在一处巷口，陆筝筝跟着袁彻下车。袁彻介绍说：“里面有家私房菜很不错。”
    “哦。”陆筝筝附和，除了点头，她不知该和袁彻说什么，因为他们不仅是上下级，还真的不熟。
    袁彻一进菜馆，老板便熟络地直接引他进包厢。包厢里开着加了鼠尾草精油的加湿器，陆筝筝坐下来，立刻感觉放松许多。
    “刚才因为工作哭吗？”袁彻看着陆筝筝问。虽然这是疑问句，可陆筝筝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早已洞悉一切。
    “我听说赵经理去找您说秦总违规操作的事了。”
    “嗯，赵经理和财务总监韩总一起去找我说的这件事。”袁彻面带微笑。“这件事其实和你也有关系，我想听听你怎么看？”
    陆筝筝抿抿嘴，犹豫了一下，做了个深呼吸，一字一顿道：“袁总，我觉得我被赵经理利用了。”
    袁彻饶有兴趣地问：“哦？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就算，就算你把我和秦总一起开了我也要说。”陆筝筝把整个事件始末详细地告诉了袁彻，并且补充道：“我抽屉里的录音笔不会无缘无故不见，肯定是赵经理拿走的。”
    袁彻笑着从包里抽出一支录音笔递给陆筝筝，“是这支吗？”
    陆筝筝激动地拿起录音笔仔细看了看道：“就是这支！袁总，是赵经理拿的！”
    “所以呢？”袁彻反问。
    陆筝筝不解，“所以什么？”
    “就算这只录音笔是赵经理拿的，但我敢保证监控调出来，也不是她亲自到你抽屉里拿的。所以你想证明什么？或者说证明这些事对你有什么用？”
    “我——”陆筝筝语塞，的确，就算证明赵晗从她那里拿走了录音笔又能怎样呢？赵晗拿录音笔针对的是秦力，她只不过在毫不知情地情况下被赵晗利用了而已。实际上，整件事原本和她八竿子打不着，她只是一枚小小的棋子。
    袁彻缓缓道：“现在是秦总监的确有违规操作行为在先，可能赵经理的取证方式不妥，但她出发点是为公司好。”
    “所以公司真的要撤掉秦总？”陆筝筝内疚地说：“我没想到这支录音笔竟然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这就是大公司。不妨我帮你分析下，其实有很多事你都没想到。”袁彻摊开手，“第一，你说你把秦力让你违规报账的事告诉了郑宇，你有没有想过郑宇为什么把这件事告诉赵晗？第二，当你把你违规报账的担忧告诉赵晗后，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身为经理的赵晗完全没必要帮你一个新人处理这种事，可她为什么那么积极地帮你，还提供给你录音笔？第三，现在秦力市场部总监位置肯定保不住了，你虽然是在无意识状态下做了赵晗的帮手，但整件事里你的证据是关键，并且你知道整件事的真相，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升为市场总监的赵晗能不能继续留你在市场部？”
    陆筝筝瞠目结舌地看着袁彻，“那，那现在什么状况？错都在我喽？”
    “你的确有错。”袁彻严肃起来，“你错在办事之前不动脑子还容易轻信别人。这些都是职场大忌。不过我也有责任，我没想到你这么幼稚。”
    陆筝筝听懂了袁彻前面的话却不明白袁彻后半句什么意思。袁彻摇摇头，“算了，当初招你进来是看中了你的率真和热情，像你这类人一进公司就遇到那么多老油条难免被算计。”
    “袁总，那我真的会被开除吗？”陆筝筝紧张地问。
    “你想走吗？”
    陆筝筝立刻回答：“不想！睦合天野是我大学时代就想进的公司，我好不容易才进来”
    “好。”袁彻沉声说：“我倒有一个办法。”
    秦力的为人袁彻十分了解，再说违规操作这种事，早已成为公司里不公开的秘密。哪个部门都有疏漏的时候，事后难免违规。现在赵晗把这件事捅出来，明显是要争夺市场总监这个位置。虽然赵晗工作能力强，不过袁彻并不喜欢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方式。而且人一急就容易乱，赵晗以为自己逮到了能把秦力拉下马的证据便猴急地找帮手助攻，一同弹劾秦力。殊不知这一手却也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财务总监韩伟洲凭什么帮赵晗？公司有规定，一旦发生办公室恋情，其中一方必须离开公司。有些事即便隐藏得再好也会露出马脚。不过袁彻需要一个帮手协助自己抽丝剥茧。
    “什么办法？”
    “边吃边聊。”袁彻给陆筝筝夹了块肉。陆筝筝看着袁彻的模样，总有种自己落入了另一个圈套的感觉，她象征性地往嘴里送了口米饭，味同嚼蜡。
    “你把整件事的责任都承担下来，当众做个检讨。”袁彻悠悠地说完，陆筝筝差点喷饭。
    这就是办法？
    “啊？我、我怎么承担？”
    “我看了下那笔采购订单的申请日期正好是你来公司上班的第二十二天，你就说你用秦总的账号做了这笔订单申请，但是因为是新人，经验不足，后来发现钱不够报账，于是你去找秦总询问怎么办。秦总为了帮你，才说出让你违规报账那些话。”
    陆筝筝深吸口气问：“好，如果我承担下来整件事，我就一定不会被开除吗？秦总呢，他也会留下？”
    袁彻看向陆筝筝的眼睛，“如果你肯把这件事揽下来，秦力撑死算监管不利，我到时候把他派到外地的项目组待一段时间，等风波过去他还能回来。至于你，继续待在市场部肯定不行了，赵晗一定会视你为眼中钉。所以到时候来总经办吧！”
    “总经办？”陆筝筝都不知道总经办是做什么的，“我去总经办能干什么？”
    “当我助理。”袁彻喝了口茶，“你这么笨，先在我手下历练历练再说吧。”
    陆筝筝思忖片刻，目前这种情形，袁彻提出的方案无疑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既帮助了秦力没让赵晗得逞，又能让自己离开那个是非之地，一举两得。不过正如刚才袁彻分析，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帮你。于是陆筝筝鼓起勇气迎着袁彻的眼神问：“袁总，您为什么帮我？”
    袁彻轻笑，“呵呵，你学东西蛮快，很好。做事之前一定要多问问为什么。其实我不是想帮你，我只是需要有个人帮我把赵晗清出公司。我不喜欢有人，不顾公司利益，而仅仅为了区区的职位名称便不择手段。”
    陆筝筝看着袁彻，恍然间明白了袁彻身上的那种距离感。因为看似帅气无害的袁彻骨子里是腹黑的、危险的。这种气息从袁彻的气场里散发出来，让人不敢靠近。陆筝筝敢说袁彻无论何时，脑海里都在打着小算盘。袁彻这种人，陆筝筝平生第一次遇见，原来人的城府竟可以深到这种地步。陆筝筝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冷吗？”袁彻问。
    “啊，没有。”陆筝筝挤出一丝笑容，“袁总，我接受您刚才说的方法。只是您为什么不直接开了赵经理？这对您来说应该不难。”
    “睦合天野是母子公司制，我只不过是集团任命过来的总经理，无论开除哪一位高层都需要有足够充分的理由上报集团决定。”
    “哦，明白了。”陆筝筝垂下头扒饭，有种在大公司如履薄冰的感觉。
    6月的日本仙台县正式进入夏季，初夏的街道两旁开满各式各样的花朵。南知走在街上，常能看到穿着浴衣的日本少女与美景留念。有时遇上请她帮忙拍照的情侣，南知都满怀羡慕的心情。
    其实夏梧完全可以和她一起来日本留学，当时在学校，夏梧的成绩排名比南知好。但夏梧总说不想给家里那么大经济压力，于是放弃了同南知一起留学日本的机会。南知家庭条件并不如夏梧好，不过相较于夏梧，南知更看重自己的梦想。她认为虽然现在生活比较艰苦，但等她毕业之后，肯定能赚回十倍的学费，过上更好的生活。于是她顶住了各种压力，毅然决然来到日本留学。
    不过来日本这三年，南知发现没有任何人脉、背景的她想要实习期师从名门很难。没人引荐，没有场合推荐自己，让南知步入到一个窘困的境地。她无法再更深入日本的外科医学圈，甚至知名的实验室她都进不去。
    同时，来自家人和夏梧的期望让南知的压力越来越大。夏梧的情已经让南知觉得受之有愧，因而南知不想再花夏梧的钱，她怕自己以后真的没办法还他。于是南知瞒着夏梧在一家点心店找了份薪水不错的兼职。
    “老婆你今天没课了吧？我们能视频到晚上。”
    “呃，老公，我等下要陪同学去图书馆温书，恐怕不能跟你聊太久。”南知瞄了眼表，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两小时。
    “哦，还以为今天我们能多聊会儿。”夏梧一脸遗憾。
    南知忙安慰道：“下次，下次我把时间空出来都留给你！”
    “好吧，玩具熊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我每天晚上都抱着大熊睡，好像抱着你一样。”南知把KISS熊扯到屏幕前。
    “嗯嗯，你就把那只熊当做我。”夏梧看着南知的眼睛，“老婆，我好想一伸手就能抱到你。”
    “么！”南知抛给夏梧一个飞吻，亲了旁边的玩具熊一口，“老公，你不可以因为想抱我，在国内抱其他女生哦！”
    “哈哈，当然不会！我对老婆专一的很，老婆也不要被别人吸引了。”
    第7章 总助你好
    南知再次偷偷看了眼表说：“我每天上课那么忙，只有老师能吸引我！”
    “谁让老婆那么漂亮，我担心嘛！”
    南知半开玩笑道：“那你来日本陪我啊？”
    夏梧立刻咕哝说：“我、我不是还要上班呢嘛。”
    “你来日本也可以上班啊，而且这边薪水比国内高，到时候我们——”
    “小知。”夏梧打断南知，“你知道我不喜欢出国。”
    南知笑笑，眼神里难掩失落。“嗯，我知道。你在国内照顾好自己。先不说了，和同学约的时间快到了，我真得走了。”
    “好。”合上电脑，夏梧走到窗边，望着这座拥有上千万人口的城市。他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大家都想往国外跑，国外的生活和学校真那么好吗？还是有些人喜欢冒险，喜欢尝试新生活？
    夏梧从小喜欢安逸，他觉得国内环境非常舒适，安全又稳定。所以当初南知提议两个人一起去日本留学时，夏梧以家庭经济为由拒绝了。实际上，是夏梧自己不想出国。他恐惧未知的国度、未知的未来。他不愿意成年那么久后还要像新生儿一样去适应新环境。他宁愿守着他和南知的爱情，在国内安静地等待女友回来。
    “各位领导、同事对不起，关于给名扬商贸违规报账这件事，我其实才是直接责任人。是秦总监好心替我解决问题，却没想到触犯了公司章程。对不起！给大家和公司添麻烦了！”陆筝筝在员工大会上深深鞠了三躬，郑重检讨。虽然这次检讨只是一场表演，但从小到大一直以乖乖女形象示人的陆筝筝还是感到很丢人，全程脸禁不住红得发烫。
    赵晗紧紧咬着牙齿，没想到陆筝筝会把责任全部揽下，如此一来，秦力至多被调往外埠。只要秦力还在睦合天野，他就有翻盘机会，这一点赵晗比任何人都清楚。因而当袁彻宣布赵晗继任市场部总监一职时，笑容满面的赵晗远没有表现得那般开心。
    “陆筝筝。”散会后，赵晗在卫生间门口将陆筝筝堵住。“你为什么这么做？秦力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把责任都担下来？”
    “秦总监没给我任何好处，我只是承认我工作上犯下的错误而已。知错就改，我们理应如此，不是吗？赵经理，我倒很想问问您，我抽屉里的录音笔是您拿走的吗？”
    “呵呵。”赵晗笑笑，“你说呢？”
    “赵经理，我一直很尊敬您，我觉得您是一个工作非常认真负责，有团队荣誉感的人，却没想到您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利用我。”
    赵晗拍拍陆筝筝的肩，伏在她耳边小声道：“这只能说明你自己笨。知道吗，虽然你现在不在市场部了，但平时工作也小心点儿。”
    “谢谢赵经理提醒。”陆筝筝看着赵晗走开的背影，攥紧的拳头方才缓缓松开。理智恐怕就是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还能好好说话。
    陆筝筝怀着愧疚去到秦力办公室送他。屋外的人对即将调离的秦力唯恐避之不及，根本没人进来帮他收拾东西。见状，陆筝筝拿起地上一只纸箱开始帮秦力装书架上的书。
    秦力看了陆筝筝一眼，轻声道：“谢谢。”
    “您别这么说，要不是因为我您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呵呵。”秦力笑笑，“不管怎样，你最后还是帮了我。某人早就巴望我走了，是我自己不小心让她钻了空子，不怨你。”
    “秦总监，真的对不起。”
    “陆筝筝，那段录音真是你录的？”
    “是，可我当时只想自保，我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知道了，谢谢你的坦白。在睦合天野好好干，多向袁总学习。”秦力若有所指地说。
    陆筝筝看着秦力，她不知道秦力怎么猜出她和袁彻有联系，但她仍旧重重地点了头，“您放心，我会的。”
    送走秦力后，陆筝筝来到总经办报道。一进门，总经办的两个女同事便纷纷朝她抛去白眼。
    “呦，罪魁祸首来我们部门了？”
    “啧啧，我们可不想出什么差错，然后给她背锅。”
    “没能力就别在大公司干啊，害人害己。”
    陆筝筝垂下头，对于同事们的讽刺无可反驳。这时，行政总监王丽娟和袁彻走了进来。两个女同事立马道：“袁总、王总好！”
    “总经办现在这么闲吗？”袁彻朝二人瞟过去。
    两个女同事瘪瘪嘴，赶紧低下头。王丽娟忙道：“嘿嘿，袁总，她们俩就是嘴坏，人办事特别认真！你俩快给总助道歉！刚才说什么呢！”
    “总助？”两个女同事惊讶地看向陆筝筝。陆筝筝显得很淡定地长舒口气。
    “行了王总，你一会儿找人在我办公室靠门的位置加张桌子。陆筝筝，你下班之前给我搬到总经理办公室去。”说完，袁彻转身走出总经办。
    两个女同事识趣地回到自己座位，王丽娟笑着问陆筝筝：“陆总助，你看你缺什么办公用品？”
    “不，不缺，谢谢。”
    “哦，那我们现在去搬东西？”
    “好。”
    距离下班时间还有30分钟时，陆筝筝完成了自己的“搬家”工作。她坐到新办公桌前，瞥着不远处低头看文件的袁彻，大气不敢喘一下。
    突然袁彻从文件中抬起头开口，“怎么样？”
    陆筝筝忙回答：“挺好，挺好。”
    袁彻蹙起眉，看向陆筝筝，“什么挺好？”
    “呃，新工作环境挺好。”
    袁彻揉揉眉骨，“我是问你对总助岗位的感觉怎么样。”
    “呃，还、还没什么感觉，不过我已经看了这方面工作的书，应该没问题。上午赵经理让我以后工作小心点儿，嘿嘿，现在我做了总助她应该就威胁不到我了。”
    “嗯，赵晗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袁彻起身走到陆筝筝桌前，丢给她一个资料袋，袋子里是一份岗位职责说明书和一个U盘。
    “书上写的都是理论，总助工作一点儿不比你在市场部轻松。你先把岗位职责和U盘里的资料仔细看一遍，在我这儿没有什么勾心斗角，但我需要你工作极度认真负责。”
    “哦，好，我会努力的。”
    “努力不够，还要尽全力。”袁彻顿了下，指指头，“关键是动脑子。陆筝筝，别再因为做事不经大脑让我保你。”
    陆筝筝吞吞口水，小声说：“这次我不也帮您保了秦总嘛。”
    “呵。”袁彻冷笑，“我能保秦力的办法有上百种，陆筝筝，你最好别把自己在这件事里看得太重要。”
    陆筝筝不服气地梗起脖子，“好，那我想请问袁总，您为什么要保我？”
    袁彻看着陆筝筝此时的表情和姿势，颇有一副斗鸡的模样，这股子傻气与不服输的劲儿让他似曾相识。袁彻想笑，但他忍住了，只留下一句：“因为你傻。”便宣布下班，走出办公室。
    陆筝筝凌乱地站在原地，咬牙切齿。
    下班后，陆筝筝从地铁口出来往家走，路上遇到夏梧。夏梧朝陆筝筝挥挥手，指了指手中的一袋卤味。陆筝筝不禁烦恼烟消云散地笑了。
    “哎呀难得见你正点下班。”陆筝筝小跑过去。
    “嗯，今天医院不忙，我也很意外。要是天天这样就好了。”
    “我去买几罐啤酒吧？”自从上次跟夏梧喝了一顿酒后，陆筝筝就爱上了那种边喝酒边吐糟的感觉。正好今天她有好多事想找人倾诉。
    夏梧点点头，两人一拍即合，拎了一打啤酒又买了一袋花生米。
    “今天换我家。”陆筝筝道。
    两个人在陆筝筝家客厅地板上席地而坐，铺了一张报纸，摆上买回来的卤味、啤酒、花生米。陆筝筝豪爽地拉开一罐啤酒，抿了一口，感叹：“啊！好惬意呀！”
    “嗯。”夏梧显得斯文很多，上次喝酒也是一副缓缓的样子。
    “哎夏梧，我最近可倒霉了。被小人利用，害我们部门总监调职，然后我又当着全公司人的面做检讨。这是我陆筝筝长这么大第一次做检讨！真是见鬼了！倒霉！”
    “哦？”夏梧不禁好奇，“仔细说来听听。”
    陆筝筝放下手里啃了一半的鸡爪，咂咂嘴，“我们公司腹黑的家伙太多！”接着，陆筝筝把这些天她的血泪史一点不落得讲给了夏梧。
    谁知夏梧沉默片刻说：“你们袁总很精明。”
    “他——那当然！我看他是只万年老狐狸，猴精！”陆筝筝盘起腿，狠狠翻白眼，“虽然他最后帮了我，但我还是很不舒服，尤其他竟然说我傻！夏梧，他就那么看着我，说我傻。真是气死我了！”
    “哈哈！”夏梧忍不住笑，“他很耿直。”
    “耿直？你也觉得我傻吗？唉！”陆筝筝咕咚咕咚喝进去半罐啤酒，神情难过地说：“要是小白在多好，好想在他肩膀靠一靠，最好还能痛快地大哭一场。”
    夏梧将手中的空酒罐捏瘪，屋里顿时安静下来。良久，夏梧道：“他应该也这么想。”
    “可是夏梧，你们男生到底怎么想的？”微醺的陆筝筝看向夏梧，“你们的追求、梦想都比爱情重要是吗？”
    “不是吧”夏梧躺到地板上，“每个人都不一样，我就没什么梦想，我只想过安稳的生活。”夏梧轻笑，“我倒想问你们女生，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陆筝筝蹙起眉想了半天回答：“你这个问题太宽泛了，女生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具体的可以是衣服、包包、化妆品；抽象的可以是关心、理解、体贴。总之不好回答。”陆筝筝摇头。
    夏梧长舒口气，表情认真地问：“陆筝筝，你觉得国内好吗？”
    “好！当然好！处处能刷支付宝，快递还特方便，而且咱国内不许私人持枪，多安全呀！”陆筝筝索性也枕着胳膊躺到地上，“你没看微博吗，不少老外都吐槽自己国家没办法像中国一样普及线上支付，枪击案多到晚上不敢出门，这么一对比，国内不知道比国外好多少倍！总之我爱我祖国！哈哈！”
    “那他们为什么出国？”夏梧用叹息般的腔调道，好似喃喃自语。
    陆筝筝瘪瘪嘴，同样感到疑惑，“是啊，他们为什么出国？国外没办法随时随地线上支付，没办法收到及时的快递，没有正宗的中国面条、没有烧饼，有种族歧视，有枪击案。关键是，国外没有我们呀！他们为什么出国？”
    “小知总说她想去国外努力镀镀金，见识下不同的世界，这样兴许会有不一样的未来，会更容易成功。小知的梦想是成为世界闻名的外科医生，所以她选择了出国。”
    “嗯，小白也总说国外锻炼人，更容易接触到前沿的互联网技术，对他未来回国开公司有帮助。小白的梦想是做像马云一样的人，所以他选择了出国。”
    “那我们呢？”夏梧呢喃。
    陆筝筝闭上眼，嘴角带着微笑，“我们啊，我们只能等他们啊！等他们回来——他们的梦想是不是已经变成我们的了”
    白子淇本来计划一早去导师那里拿论文资料，然后再去机场，却没想到遇上学校老师大罢工。他等了好久不见实验室来人，打导师电话又无人接听。最后白子淇只好着急地往机场赶，险些错过飞机。
    坐上飞机的白子淇慌乱还未平静下来，放包时笔记本和书不小心滑落，砸到邻座的女生。白子淇连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邻座女生微笑着摇摇头说：“没关系。”
    这时，白子淇才注意到邻座是位亚裔女生。小麦色的皮肤、身材匀称，显得健康清爽。女生长得不算特别好看，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白子淇坐下后又不禁说了句对不起。
    女生放下手里翻阅的杂志看向白子淇问：“你是哪国人？”
    “我是中国人。”
    女生笑道：“好巧，我也是。刚才你一直道歉我还以为你是日本人。”
    “呵呵，我是觉得刚才砸到你很不好意思。”
    女生耸耸肩，“很正常啊，赶飞机的时候，大家都这样。刚才看你的样子真的好急哦！”
    白子淇苦笑，“嗯，本来想早点去学校找导师拿东西的，这样时间刚好，但没想到今天教授们罢工，唉！”
    第8章 想你的我很想你
    “哈哈，对，这边的大学教授好像很喜欢罢工。”女生大方地向白子淇伸出手，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叫Catherine，中文名字于音，老家是河北的，你呢？”
    “你好，我叫Allen，中文名字白子淇，老家湖北。”白子淇象征性轻轻握了下于音手指。
    于音表情夸张地说：“哇，好巧，我们老家都有‘北’字诶！”
    “呵呵，还真是。”
    “你去曼彻斯特度假吗？”于音好奇地问。
    “不不，你知道的，曼彻斯特并不适合度假。我其实是去曼彻斯特一家公司实习。论文党。”
    “哦哦，明白了。可怜的男孩儿。嘿嘿，我已经度过那段天天收集资料写论文的日子啦！”
    “是吗？看不出来，觉得你好像学生一样。”
    “我去年刚毕业，在曼彻斯特工作。”于音将座椅调整到一个舒服的角度，“加油吧Allen，你很快也会迎来出头之日。”
    “但愿。”
    白子淇在飞机上小睡了一会儿，睁开眼时，飞机已经在曼彻斯特市着陆。他先到公司宿舍放下行李后，便立刻赶去公司报道。LGS汽车公司位于曼彻斯特市中心，是全球数一数二的汽车生产制造商。白子淇的专业并不跟汽车行业对口，但因为他之前出色的互联网公司实习经验和优秀的数据分析能力，LGS公司提供给了他实习岗位。
    第二天一早，白子淇穿上衬衫、西裤，佩戴着LGS公司的胸卡正式开始为期两个月的实习工作。白子淇被安排在客户管理部，这个部门负责管理庞杂的客户信息与售后车辆反馈回来的数据。部门领导Clerk是个能干的澳洲人，他将白子淇带到团队面前，介绍道：“各位，这是我们部门新来的实习生Allen。”
    “大家好！很高兴见到大家，我将会在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里与大家一同工作，期待我们会拥有一段愉快的工作经历。”
    同事们热情地鼓掌欢迎，在人群中，白子淇一眼瞄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今天穿了一条灰色套裙，正端着咖啡杯对他微笑。
    “于音。”白子淇不由得惊讶。
    于音走到白子淇身边，一脸毫不意外地笑容，“欢迎哦！”
    “天，你竟然在LGS工作！”
    “呵呵，其实昨天你来报道时我就看到你了，不过我想今天给你个惊喜。欢迎你哦，新同事！”
    白子淇开心地笑起来，“既然我们这么有缘，那接下去的两个月我可能要经常麻烦你了哦！”
    于音眨眨眼，“没问题，但我帮人都是有偿的，记得请我吃饭。”
    “哈哈，好，应该的。”
    陆筝筝翻身，撞倒了手边的空啤酒罐。噼里啪啦的动静同样惊醒了躺在另一侧的夏梧。两个人揉揉眼睛，坐起来，阳光从云缝稀稀疏疏地射出，工作日似乎黑夜总比白昼短。
    夏梧看了眼表，不禁手拍地板，“糟糕，竟然睡到这么晚！”
    “快回家换衣服洗漱，来得及。”陆筝筝抻着懒腰站起身，揉了揉被地板硌得发红的脸，发现夏梧衬衫第三颗纽扣那里破了一个洞，于是好心提醒，“你衬衫坏了，该换新的了。”
    夏梧蹙起眉低头扫了眼纽扣旁的破洞，“这件衬衫是小知送我的，再坏也不能丢。等晚上下班回来我拿去补吧。”
    “呃，那你直接放我这儿吧，何必花钱找人补呢，我回头帮你补完给你送过去。”
    “可以吗？”夏梧有点犹豫。
    陆筝筝眨眨眼，“有什么不可以，两三分钟的事，简单！放这儿吧！补衣服是我的隐藏技能。”
    陆筝筝的上班时间没有夏梧那么早，她淡定地给自己冲了杯蜂蜜水。现在是上午7点15分，英国那边正值深夜。陆筝筝拿起手机，试探性地给白子淇发了条信息：“小白，你睡了吗？”没想到白子淇竟然秒回。
    “还没睡，刚从公司回宿舍。你呢，起床了吗？”
    “早起了，最近工作上好多事，有点不开心。”
    “公司有人欺负你吗？”
    “嗯，有小人。不过她现在已经威胁不到我了，而且我们那个猴精总经理貌似也不喜欢她，我觉得她早晚要被干掉。”
    “那就好。大公司里人多，人际关系复杂，你心思单纯，做事时一定多留个心眼儿。”
    “知道了小白！”陆筝筝对着手机微笑，“我跟你讲一件好玩儿的事哦，最近网上大胃王不是很火嘛，我妈觉得我爸食量大竟然想让我爸去开直播，我爸昨天打电话还跟我念叨，说我妈有病，哈哈！”
    “你说我妈是不是到更年期了呀？我觉得她现在比之前爱唠叨，还想法特多，你妈和我妈差不多年龄吧？她有没有总打电话唠叨你？”
    陆筝筝一连发过去四五条信息，但等了许久都没等到白子淇的回信。陆筝筝看看时间，猜想白子淇可能睡了。
    “他工作到这么晚，一定累坏了。”陆筝筝把手机抱进怀里，她多想此刻能陪到他身边，摸摸他的脸，给他掖掖被子。
    陆筝筝优哉游哉地走进办公室时，袁彻已经坐在办公桌前看邮件。陆筝筝礼貌地问了句早。袁彻看了眼表，戏谑道：“不早了，正好九点半。”
    陆筝筝瘪瘪嘴，坐到座位上。袁彻抬起头，看向陆筝筝，叹了口气。
    “唉！我多希望现在去休产假的人是你。”
    “啊？”陆筝筝莫名其妙地看着袁彻。
    “我原来的助理，她休产假去了，所以你才能坐在这里。之前她做助理时，都会在9点前到办公室整理好我今天要用的文件，然后做好一天乃至两天的行程提醒发给我。”
    袁彻明显话有所指，陆筝筝深吸口气，保持微笑说：“好的袁总，我会尽快适应这个岗位，争取和上一位助理做得一样出色。”
    “她不出色。”袁彻话锋一转，“她只是勤快。”
    “呵呵，好的袁总，那我会像上一位助理学习她的勤快，并将工作做好，超越她。”
    “是吗？我不抱一点儿希望。”袁彻说得毫无情绪，脸上既没有厌恶也没有其他表情。但这种淡漠让陆筝筝更气愤，当初虽然是他们达成协议让陆筝筝调岗，但现在袁彻如此鄙视她的工作能力，陆筝筝非常不爽。她暗下决心，一定要让袁彻对自己刮目相看，她要袁彻明白自己并不是一个“关系户”。
    “你找一下我给你的U盘，里面有一份节日需要送礼物过去的客户名单。”袁彻突然道。
    “哦，看到了。”陆筝筝将名单点开，“一共37人袁总。”
    “嗯，这37个人都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和老客户。你今晚下班后去虹达商场逛一逛，列一份端午节可以给客户送的礼品清单，明天给到我。”
    “好。”陆筝筝上网查了下虹达商场与公司的距离，发现US商场离自己更近，于是问：“袁总，我去US商场也行吧？商场和商场里的东西差不多——”
    “虹达。”袁彻打断陆筝筝，语气不容置疑。
    陆筝筝无奈地吐口气，“好，虹达商场，我去那里。”
    “记得拍照片。”袁彻提醒。
    陆筝筝无奈地点点头。
    同事们都下班后，陆筝筝还处理了一会儿袁彻明天要用的文件才走。她先坐公交又倒地铁，总算饥肠辘辘地来到了虹达商场。陆筝筝平生第一次对逛街产生了排斥情绪。从商场传出的香氛丝毫无法勾起陆筝筝往日的购物欲，反而让空腹的她觉得恶心。
    简单地买了份汉堡套餐，陆筝筝边啃汉堡边开始从商场一楼逛起。
    “烟酒类，这些红酒看起来还不错；呃，男士皮带也很好；如果女性客户可以送丝巾、胸针、贵点的买包包。”陆筝筝用小笔记本记录下每一样她觉得称心、能送的出手的礼物，并按袁彻要求拍下照片。
    陆筝筝花一个半小时逛完了三层，她坐到水摊旁的休息椅上，捶着腿望着头顶还剩下的三层商户，长吁口气。就在她准备起身继续奋斗时，一对挽着胳膊的男女吸引住陆筝筝的目光。陆筝筝忙躲到水摊后，拿起一页菜单遮住大半边脸。那对男女有说有笑地路过陆筝筝，根本没注意到她。但陆筝筝却把他们看得真切。
    “赵晗、韩总，他们在谈恋爱？”陆筝筝一脸惊讶。好奇心驱使陆筝筝跟上赵晗和韩伟洲，只见赵晗时不时地把头倚靠在韩伟洲肩膀，姿态娇羞。当一个平时干练还有点男人婆的职场女性在一个男人面前变得温柔妩媚时，她一定喜欢他。同时韩伟洲揽住赵晗肩膀，两人走进一家珠宝店。
    陆筝筝迅速按下手机拍照键，拍下了两个人亲昵的影像。
    第二天上班，袁彻询问陆筝筝昨晚选购礼品的结果。陆筝筝把整理好的资料交给袁彻，欲言又止道：“袁总，我——我——”
    “你什么？”袁彻皱起眉，“有话快说。”
    “公司规定禁止办公室恋情，一旦发现，其中一方必须离开公司是吗？”
    “是。”袁彻莞尔一笑，故意问：“你喜欢上谁了？”
    “不不不，不是我。”陆筝筝咬起嘴唇，还在犹豫。
    袁彻干笑，“陆总助，你这优柔寡断的劲儿很容易再次成为炮灰。”
    “啊？”
    “照片都拍下来了？”袁彻一脸了然的表情。
    陆筝筝不禁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袁彻反问：“你知道我让你去虹达商场的原因了吗？”
    这时，陆筝筝恍然大悟。怪不得袁彻非叫自己舍近求远，到虹达商场挑礼物。一种被耍了的感觉让陆筝筝有些生气。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陆筝筝把打印出来的照片丢到袁彻面前。
    袁彻边看照片边说：“我是真的想让你去商场选选礼物，要是直接告诉你赵晗和韩伟洲会去那儿，估计你就无心工作了。”
    陆筝筝张张嘴，貌似袁彻说的有点道理。不过她仍旧气不过，因为逻辑上还是不通。
    “呵，袁总神机妙算，就那么确定昨晚赵晗他们会去虹达商场，我能拍到他们？”
    “我不是你，做事前不经大脑，我起码有八成把握才让你去的。虹达商场过去是我们的客户，韩伟洲现在接了虹达商场财务上面的私活儿，手里有不少商场购物卡。而且我在虹达下面停车场不只一次见到过韩伟洲的车。”
    “你既然早知道他们的关系，还让我拍什么照片。”
    “我一堂堂总经理总不能干尾随别人拍照的事吧？再说，你不是还有挑礼物的工作嘛，一举两得，多好。”袁彻露出无辜的微笑。
    陆筝筝吹开额前的碎发，低声道：“腹黑。”
    袁彻将赵晗和韩伟洲的照片推回到陆筝筝面前，“你有空说我，不妨想想你想让他们谁出局？”
    陆筝筝看着袁彻自然勾起的嘴角，好像这件事跟游戏一样简单。陆筝筝担心地问：“仅靠这几张照片能行吗？”
    “呵呵，看来你有人选了？”袁彻笑问。
    “赵晗吧！她太小人了，心术不正。”
    “嗯。”袁彻点点头，指指相片里的赵晗，“我也这么想。”
    在日本打工的尼泊尔、柬埔寨留学生非常多。他们好像精力十分充足，有些人除开上课时间，一天能跑四个地方兼职。南知虽然羡慕这些人的赚钱能力，但却也为他们没过多时间复习课程感到可惜。毕竟在南知心里，学习、成为一位知名医生才是她来日本留学的目的。
    凭借美丽可爱的外表，南知轻松地在一家专卖和果子的点心店找到了一份兼职。点心店除了和果子还提供奶茶、果汁等饮品。自从南知来到店里后，为点心店招徕了不少男顾客。这些日本男人当然不是为了吃和果子的，他们大多只点一杯饮料一坐一晚上，只为在店里待久些，能多欣赏南知一会儿。
    日本人，无论男女，在南知看来都有两副面孔。白天在人前，他们可以表现得很恭顺有礼，可是到了夜晚、或者独处时，他们又会变得异常疯狂。南知常能在日本夜晚的街头遇到倒地不醒的醉汉。别看月光下，这些人像一滩烂泥，第二天他们就可能化身为某某社长、老师，继续指点江山。
    人总处在高压生活环境里，就会变成这样吧！南知感叹。不过南知毫不后悔来到日本，虽然这里压力大，可人民素质普遍较高，环境宜人。人总是会经历各种各种的选择，选择了A就必须要承担没选择B的结果。南知推开店门，开朗地大声说：“我来了，下午好！”
    第9章 生活就是一场场选择
    点心店的老板佐佐木是个年近五旬的大叔，平日里一般都在后厨专心做和果子，很少出来。渡边惠子是和南知交班的同事，惠子在附近的专科学校读美术教育，是个完全符合日本男性审美标准的女孩儿，巴掌脸、爱笑，娇小玲珑，性格温柔可爱。
    惠子整理完柜台，朝南知微微点头，“接下来拜托小知了，店长我走了！”
    “好的，路上小心！”佐佐木从后厨走出来，“小知，等一下会过来一个男孩子和你一起上晚班。晚班人太多了，加一个人帮助你比较好。”
    “好，我知道了店长。”南知换上店里的服装再次站到柜台前时，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推门走进来，朝南知鞠了一躬。
    “欢迎光临。”南知微笑。
    “你好。”男生来到南知面前，额前的刘海搭在眉上，五官立体清秀，有点像日本一名叫濑户康矢的演员。“我是新来的兼职店员，我叫小林浩矢。”
    “哦哦，你好，我叫南知，刚才店长和我说过了。请多多关照。”
    “不，以后该请您多多关照才对。”
    浩矢帮南知把下午减免的立召店牌抬到门口。店牌上的粉笔字和图画不知被谁蹭掉了一半。南知不禁道：“糟糕，被蹭掉了。刚才让惠子帮忙看一看好了。”
    “让我试试吧！”浩矢微笑说。南知忙回店里取出粉笔和板擦。很快，一副生动可爱的粉笔画跃然于招牌上，丝毫不比惠子画得差。
    “好厉害！”南知赞叹，“你也学美术吗？”
    “不不，我是医学生。”浩矢腼腆地回答。
    “医学生！好巧，我也是医学生，你在哪所大学？”
    “D大。”
    南知更加惊讶地说：“我也读D大啊！我在D大医学院，可是怎么好像之前从没见过你。”
    浩矢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呃，我比你小一届。其实我之前有见过你。”
    “真的吗？”南知有些意外。
    “嗯嗯，你是来自中国的留学生吧？连续两年获得学院一等奖学金，而且去年关于心外科手术的论文还获了奖，非常优秀。”
    “呵呵，你这么说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南知垂下头，“看你画画得这么好，我还以为你学美术呢！”
    “画画是我的兴趣。”
    南知抬起头和小林浩矢的目光不经意间触碰，南知竟觉得小林浩矢看自己的目光中满是温柔。人孤独了太长时间都渴望被温柔对待吧！南知立刻转身走回店里，埋怨自己想太多。
    袁彻把车停到咖啡店对面，瞥了眼副驾驶座位上搅了一路手指的陆筝筝问：“紧张吗？”
    陆筝筝连连点头，觉得袁彻明知故问。
    袁彻微笑：“科学研究证明人在紧张的情绪下去办事，成功率更高。”
    “骗人！”陆筝筝默默翻了个白眼，“我这样去和韩伟洲谈能行吗？万一他真的很爱赵晗，可以为赵晗放弃那些东西呢？”
    “不会。”袁彻一脸笃定，比了个“八”的手势。“我有八成把握。”
    陆筝筝担心地说：“另外两成呢？万一——”
    “另外两成是因为你。你是另外那两成不确定因素。陆筝筝，你按我教给你的话去和韩伟洲谈，绝对没问题，不过请你先相信你自己。”
    看着袁彻胸有成竹的样子，陆筝筝深吸一口气，“好！”说完，她打开车门朝咖啡馆走去。
    “韩总。”陆筝筝拉开椅子在韩伟洲对面坐下。
    韩伟洲不屑地瞥了陆筝筝一眼问：“你找我聊什么？”
    陆筝筝从包里拿出韩伟洲和赵晗亲昵的照片递过去，韩伟洲脸上立刻露出慌乱的神情。但很快，久经职场的韩伟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凭这些照片你想做什么？把我或者赵经理搬倒？开玩笑。”
    陆筝筝镇定地说：“韩总，我从没想过搬倒您，您工作那么认真负责，财务又经验丰富，公司需要您。而且公司规定一旦发现办公室恋情，只要其中一方离开公司即可，那么为什么非得是您离开公司呢？”
    “哦，我明白了，你是因为之前赵经理和秦力的事想报复她。”韩伟洲眯起眼。
    “我的动机韩总没必要揣测，总之现在的情况是，我一旦把这些照片捅到集团总部，您和赵经理势必有一个人会离开公司。”陆筝筝顿了顿，“不过据我了解，韩总目前还在接虹达商场的财务私活吧？”
    韩伟洲抱起肩，将身体向后靠了靠，“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了韩总，我并不想针对您。所以我希望您写一封邮件说明您和赵经理之间已经决定您继续留在公司，她走。”
    “我要是不写呢？”
    “我想你比我了解赵经理，那到时候离开公司的人就会是您。而且您会失去虹达商场的这份兼职。据我所知，您每个月有将近2万块的房贷、车贷要还吧？”
    韩伟洲凝视陆筝筝，“呵，你有什么能力让我失去虹达商场那份工作？”
    陆筝筝被韩伟洲看得有些发毛，不过她努力保持着微笑，想象自己被袁彻附体，于是继续道：“既然韩总不相信我，那可以试试。”说完，陆筝筝站起身，就在她快走到咖啡馆门口时，韩伟洲叫住了她。
    “等一下！”
    网上说，你不要随便跟一个看似普通的女人抗衡，因为你不知道她爸爸是谁、男朋友是谁、老公是谁。很可能她手中就握着完全能让你跪地求饶的资源和办法。而现在的陆筝筝之于韩伟洲就是这样一个后台不明的女人。
    陆筝筝分析的没错，韩伟洲不能失去现在这两份主要经济来源，否则房贷和车贷的压力会把他压死，所以韩伟洲不能去冒险。那么让赵晗离开公司就是最好的办法。韩伟洲重重地叹口气，他不是不爱赵晗，只是这种爱抵挡不住牵扯上金钱的现实。
    确定韩伟洲离开后，陆筝筝才走出咖啡馆，此刻她不仅腿软还出了一身冷汗。不过她绕着咖啡馆转了一圈都没见袁彻的车。
    “喂，袁总你在哪里？”陆筝筝拨通袁彻电话。
    “在家啊，你们谈完了？”
    “谈完了，他答应今晚就给我发邮件。等下，”陆筝筝蹙起眉，“你刚才说你在家？”
    “对呀，难不成让我在咖啡馆外面等你？”
    “我——”陆筝筝用力跺了下脚，气愤瞬间让她的体力恢复了。
    “你自己叫车吧，等下你到家了我给你报销车费。”
    “知道了。”挂了电话，陆筝筝对着手机咒骂：“没团队意识，不懂怜香惜玉，腹黑！诅咒你找不到女朋友，孤独终老！过分！竟然等都不等我，万一我出什么事怎么办？”
    陆筝筝回到家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和白子淇视频。
    “小白，我真是要被我那个腹黑的总经理气死了！死袁彻！他让我帮他办事竟然一点团队合作意识都没有！”
    “哈哈，消消气，天气热，别气到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啊？”白子淇做着报告，不时地抬头头看两眼屏幕。
    “我们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喽，没想到之前利用我的那个小人正在和我们财务总监谈恋爱。袁彻也不喜欢那个小人，所以让我替他跟财务总监谈判，给集团写邮件坦白他们的恋情，让那个小人出局，离开公司。”
    “这么复杂啊？袁彻就是你们总经理？”
    “对对！超级腹黑，沾上毛就是猴子！”
    “那现在结果怎么样呢？”
    “结果我们财务总监同意背叛他们的恋情，以保住自己的位子呗！”陆筝筝托着腮叹口气，“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很现实啊？不会为了女人做牺牲。”
    “谁说的，我现在就在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陪你聊天呀！”
    陆筝筝撇撇嘴，“得了吧，你在赶报告，别以为我看不见。”
    “哈哈！”白子淇抬起头对陆筝筝歉意地笑，“不好意思啊筝筝，周一例会要用到这些数据，没办法专心陪你聊天。”
    “嗯，那你忙吧，我也困了，想洗洗睡了。”
    “好，那你早点去睡觉，拜拜！”
    “拜拜，么！”
    白子淇挂断视频没多久，身后便响起敲门声。
    “Catherine你怎么来了？”
    于音扬扬手里的文件袋，“不请我进去吗？”
    “哦哦，对不起，快请进，喝什么？咖啡、牛奶、果汁还是——”
    “水，一杯水就好。”于音看了眼白子淇开着的电脑屏幕说：“看来我来的时间刚刚好，我猜到你在做明天例会要用的数据，所以我帮你把本季度分析的部分都做完了。”
    “真的？”白子淇打开文件袋里的资料边翻阅边惊叹，“太棒了Catherine，你真是我的救星！否则我今晚要熬通宵了。”
    于音微笑，“刚才听你在房间里说话，我还以为你屋里有其他人。”
    “哦，我刚才在跟我女朋友视频。”
    “女朋友？”
    “对，她在国内，所以我们只能视频。”
    于音感叹说：“异国恋哦，不容易。你们谈了多久？”
    “我们是大学同学，现在快七年了吧！”说起来连白子淇都觉得时间过的好快。
    “哦，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一般异地恋不到一年就分手了。”
    “嗯，我们不会分手，我们挺好的。我们还打算等我回国后就结婚呢。”
    于音耸耸肩，调转话题“你报告还有多久完成？”
    白子淇看了眼表，“有你的资料帮忙，估计再有两个小时就全部搞定了。”
    “那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说过我的帮忙都有偿哦！”
    “哈哈，好，那你等我。”
    于音坐到沙发上，看着白子淇专注工作的背影，感觉有点遗憾。不过她也有心理准备，毕竟如此优秀的男人肯定早被人挑走了。
    秦力被袁彻从外埠调回，继任市场部总监。据说赵晗离开公司前，当着众人的面走进财务总监办公室给了韩伟洲一巴掌。虽然对于赵晗的离开，陆筝筝觉得是她自作自受，不过同为女人的陆筝筝一想到赵晗知道被恋人出卖后的心情，她就有些难过，完全没有报复后成功的快感。
    明天是集团总部的人到公司走访的最后一天。晚上，行政部在酒店安排了针对中高层领导的送别晚宴。袁彻让陆筝筝陪同参加，并要求她穿着漂亮得体。
    陆筝筝拿着七八件衣服跑到夏梧家求助。
    “夏梧你觉得这条裙子怎么样，会不会不得体？这件呢？这件我觉得蛮好，但似乎不够漂亮。”
    夏梧无奈地摇摇头，“放轻松小姐，只不过是一场公司晚宴，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这不是普通公司的晚宴哦，是睦合天野的晚宴！西餐酒会那种感觉，我可是第一次去参加这种酒会式宴会。听说行政部还邀请了几位公关大佬，虽然我不喜欢袁彻，但身为公司总助，我不能给公司丢脸呀。”陆筝筝继续拿衣服在镜子前比量着，“夏梧，你用你直男的眼光告诉我，这条裙子可不可以？”
    “呃，”夏梧想了想说：“似乎还差点女人味。”
    “啊？那我怎么办？”陆筝筝一屁股坐到地上，神情哀怨。
    “这样陆筝筝小姐，我给你指条明路。”夏梧看了眼表，“现在8点40分，距离US商场关门还有两个小时，商场一楼有一家名叫CHERRY的女装店，我上次去买KISS熊时路过，觉得里面一条白色一字肩的裙子很不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展柜里的模特穿了一条一样的。你可以去看看。”
    “哦哦，好，那我立刻去买！”陆筝筝迅速站起来，看向夏梧问：“你等会儿有事吗？”
    夏梧了然般回道：“有啊，我等下要和小知视频，所以不能陪你一起去。”
    “切，重色轻友。”陆筝筝撇嘴。
    “好啦你快去吧，等下我和小知开视频她会检查我房间里有没有其他人的。”
    “不是吧，她看你这么严？”陆筝筝惊叹，“我从来都不担心我家小白这点。”
    “人跟人不一样，快走快走。”夏梧催促。
    陆筝筝佯装心口疼痛，抱着衣服离开夏梧家。
    不得不说夏梧眼光真的不错，当陆筝筝穿着那件白色一字肩连衣裙出现在宴会现场时，很明显，离她近处的几位男士朝她投来了“注目礼”。陆筝筝暗喜，女人，总归是喜欢有人欣赏的动物。
    第10章 我们都在逞强
    “不错。”袁彻走到陆筝筝身旁，表示对陆筝筝的打扮非常满意。今晚袁彻穿了一件深灰色西服，口袋里插了一块靛蓝色方巾，看起来年轻英俊又不失沉稳。
    心里觉得袁彻今晚很帅的陆筝筝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小声挖苦道：“袁总你今天换香水了吗？这么浓。”
    袁彻冷笑着白了陆筝筝一眼，“你知道你为什么单身吗？因为你没品位。”
    陆筝筝咬起嘴唇，这个男人总能轻易挑起自己的怒火。陆筝筝呛回去，“你才单身呢！我有男朋友！”
    “微笑。”袁彻突然说。
    只见迎面走来三位男士，陆筝筝见状脸上忙绽开温和的笑容。
    “袁总好久不见啊！”
    “呵呵，陈总、王总、黄总。”袁彻微微颔首。
    “这位是——”
    “这是我助理。”袁彻介绍。
    “三位老总好，我叫陆筝筝。”
    “啧啧，袁总眼光不错嘛，陆小姐这么漂亮，每天能和陆小姐一起工作，真是赏心悦目。”
    陆筝筝垂下头，不好意思说：“您过奖了。”
    “陆小姐酒量如何？”陈总回头看了看王总、黄总，“你们袁总哪里都好，就是不会喝酒，真是可惜。”
    陆筝筝不禁看向袁彻，袁彻此时面带笑容，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时，一个端酒的服务生路过，陈总叫住服务生自己先拿了一杯酒，他身后的王总、黄总跟着各拿了一杯。
    “袁总。”陈总特地给袁彻和陆筝筝也各递去一杯道：“我先敬二位。”说完，陈总仰头将杯中的洋酒一饮而尽。
    袁彻淡定地把杯里的酒喝下，陆筝筝刚要学他都喝光，手腕被袁彻拉住。“女人不要喝那么多酒。”
    陆筝筝突然感觉心头一暖，点点头，抿了一小口。
    很快，喝过酒的袁彻脸颊上浮出两抹红晕，又喝了别人敬的三杯酒后，陆筝筝发现袁彻的额头在冒汗珠。
    “你没事吧？”陆筝筝小声问。
    袁彻摇摇头，但陆筝筝明显感觉袁彻在硬撑。原来他也有弱点啊！陆筝筝不禁觉得好笑。
    “你在笑吗？”袁彻回头捕捉到陆筝筝的情绪。
    陆筝筝立刻抿起嘴收敛笑容否认，“没有啊！”
    很快，又有人过来找袁彻喝酒聊天。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陆筝筝一把夺过袁彻要往嘴边送的酒杯，笑着说：“韩总，您也知道我们袁总不胜酒力，这杯我陪您。”陆筝筝轻松地把杯里的酒喝尽，模样像一名酒场老手。
    “哎呀，陆小姐厉害啊！袁总真是找了位美丽又能干的助理！”
    “过奖过奖。”袁彻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但韩总走后，袁彻不禁压低声音对陆筝筝道：“你在干什么？”
    “我在帮你呀！”陆筝筝拍拍袁彻胳膊，“你要学会示弱，你又不是金刚铁骨，硬撑下去身体会有问题的！你知不知道酒精过敏和酒精中毒都很危险啊？”
    “你会喝酒？”袁彻问。
    陆筝筝想了想，“总之应该比你会喝吧！”怎么着她也有和夏梧一起喝酒的经验。陆筝筝觉得自己总算在一件事上超越了袁彻，这种感觉真好。“你不会喝酒的事我估计大家都知道，你就别逞强了，到时候闹出笑话可不好。”
    虽然担心陆筝筝的酒量，不过袁彻觉得陆筝筝说得有道理，便默许了她为自己挡酒。接下来，袁彻和陆筝筝协作，一个负责聊天，一个负责陪酒。第一次尝试洋酒的陆筝筝都要被自己惊呆了，直到宴会结束，陆筝筝已经记不得自己喝过多少杯。
    “慢走，再见。”宴会上的人渐渐散去，洋酒的后劲上来了。陆筝筝突然感到自己好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不知不觉得向后面倒，幸好袁彻及时抱住了她。
    “陆筝筝！”袁彻脸上满是担忧。
    “猴精，腹黑男！”醉酒的陆筝筝大胆地拍着袁彻的脸，“你不要总说我笨，起码我在喝酒这件事上就没输给你！没输你！”
    袁彻表情无奈地拨开陆筝筝的手，眉头紧皱，“真是的，不能喝就别喝，还说我硬撑！”
    “袁总？”行政部的人看了看歪倒在袁彻身上的陆筝筝问：“需要帮忙吗？”
    “帮我叫辆出租车。”
    “哦，好。”
    袁彻做出嫌弃的表情，“喂陆筝筝，你还能不能自己走？”
    歪在袁彻怀里的陆筝筝没有回应，此刻，她真的一点意识都没有了。陆筝筝完全是下意识地抓着袁彻的手臂，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因为这是她唯一能感觉到的依靠点。
    “真是——”袁彻横抱起陆筝筝朝等待的出租车走去。坐上车后，袁彻给人事打电话，“10分钟内，把陆筝筝家地址发我。”
    “先生，你可看住你女朋友别让她吐到车里哦，否则得加钱的。”司机提醒。
    袁彻松松领结，从钱包里抽出差不多两千块现金递给司机，“够洗车吗？”
    “呃，嘿嘿，够了够了。不过尽量还是别吐车里哈！”司机话音刚落，陆筝筝就不争气地呕起来。
    袁彻忙脱下西服外套接住陆筝筝的呕吐物，陆筝筝吐完，还不忘记扯过袁彻的胳膊，用衬衫袖子边擦嘴边说：“袁彻，老狐狸，猴精你不许总欺负我，我不笨——”
    闻言，袁彻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给这女人带来那么大心理压力，看来他的毒舌以后在她面前要收敛些了。
    陆筝筝下意识地往袁彻怀里钻了钻，她觉得头下枕着的东西既温暖又舒服。陆筝筝已经许久没体验过这种安心的感觉了。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溢出眼角。
    “妈、爸，我好想你们小白，你什么时候回来”
    袁彻犹豫了一下，伸手抹去陆筝筝腮边的泪水，柔声安慰：“乖，我们很快到家了。”
    收了袁彻2000块车费的司机帮袁彻一起将陆筝筝送上楼。刚下夜班的夏梧听到隔壁异常的开门声和响动，不禁走出来查看。
    此时，袁彻刚把陆筝筝放到沙发上，夏梧就抄起门口的扫把冲进来对着袁彻大声道：“你是谁！”
    “别误会别误会。”袁彻叉起腰喘了两口气，没想到看着纤瘦的陆筝筝竟然那么重。“我是她同事，她喝醉了，我送她回来。”
    夏梧瞄了眼袁彻身后不省人事的陆筝筝，方才缓缓放下扫把，“哦，这样啊，那谢谢你。”
    袁彻打量了夏梧一番，想起陆筝筝跟自己说她有男朋友，便识趣地说：“剩下的交给你了，我走了。”
    “好，谢谢。”夏梧再次道谢，然后捏着鼻子走到沙发旁，“哎呦，这是喝了多少啊！”
    第二天，陆筝筝头晕脑胀地醒来，她感到眼前的天花板还在微微旋转。陆筝筝努力撑起身体，只见夏梧睡在床下地板上。
    “昨晚我怎么回来的？”陆筝筝用力回想，她只记得自己好像差点晕倒在地上，是袁彻接住了她，之后的画面在陆筝筝脑海中断断续续、模模糊糊，并不真切。陆筝筝甚至不敢确认那些画面是梦还是现实。
    听见流水声的夏梧睁开眼，此时已近中午。冲完澡的陆筝筝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夏梧已经正在厨房煮粥。
    “你先把桌上的蜂蜜水喝了，现在胃一定不好受吧？”
    “嗯。”陆筝筝揉着头，后悔道：“洋酒后劲怎么这么大，真不应该喝那么多，我今天宿醉的感觉好严重。”
    “唉！”夏梧叹口气，“你记得你昨晚怎么回来的吗？”
    “不记得。”陆筝筝忙问，“谁送我回来的？”
    “一个男人，说是你同事，长得挺帅，不过身上被你吐得乱七八糟。啧啧，我估计那一身西服是废了。”
    “男同事？”陆筝筝仔细回想，可公司里除了袁彻貌似没有跟自己走得近的男同事了。而且昨晚和自己待在一起的男人只有他。陆筝筝赶紧百度出袁彻的个人百科递给夏梧看，“是他吗？”
    “嗯对，是他，本人比照片好看。”夏梧把粥端到桌上，“喝点粥吧，胃里没食物更难受。”
    陆筝筝看着屏幕上袁彻的照片撇撇嘴，这个人怎么会那么好心送自己回家？
    “他就是你总跟我吐槽的你们袁总？”夏梧问。
    陆筝筝点点头。
    “他看起来不像是你说的那种人啊。”
    “切，他城府极深，能被你看出来才怪！”陆筝筝喝了口粥，心里暗暗嘀咕，祈祷自己昨晚酒醉后没吐什么骂袁彻的“真言”。
    仙台市最近温度升高，教室里的空调偏偏今天坏了，像个大蒸笼。教授迅速讲完知识点后，宣布下课。大家此时早已汗流浃背。
    徐子雯和南知同为中国留学生，平时关系不错。本来两个人今年还打算合租，但因为徐子雯交了男朋友，这个计划就落空了。
    “今天下课早，晚上有安排吗？”徐子雯勾起南知的肩膀问。
    “难得今天不用打工，我想早点回去睡觉。”
    “没发展，你这样宅可不行，得出去拓宽人脉圈呀！”
    南知笑问：“你今晚不和男朋友过二人世界吗？”
    “不用，我有更好的安排。南知，今晚有一场医学院高年级学生举办的交流会，其实也算是个party。你跟我一起去呀？”
    “这个——”
    见南知犹豫，徐子雯忙道：“你不是一直想做高桥教授的门生嘛，何不借今晚的机会看看高年级的那帮人有没有渠道。毕竟他们已经开始跟实验室签约了。多认识些人对我们来说总没坏处。”
    南知想了想，微微颔首道：“好吧。”
    “走，我们回去换衣服！”
    “啊？换什么衣服？”
    “你总不能穿得这么随便去参加party吧？”徐子雯催促，“快点快点，go！”
    在徐子雯的帮助下，南知化了个淡妆，穿了条平时根本不会穿的抹胸洋裙。徐子雯自己更夸张，妆浓不说，身上的衣服明显是精心准备过的礼服裙，十分隆重。
    “你要不要搞这么大场面？”南知轻笑。
    “等下你就知道了！”徐子雯挽起南知的胳膊走到包场的饭馆门口才说：“南知，其实今晚的交流会大家除了做课业交流，还有联谊的目的。”
    “联谊！”南知不禁蹙起眉，惊讶道：“可我们都有男朋友啊！”
    “哎呦，联谊是联谊啦，但没说必须联成功嘛，我们就本着拓展人脉的目的就好了，走吧！”
    南知不情愿地徐子雯拖进屋，心里十分不舒服。
    此时饭馆里氛围正嗨，男男女女举着酒杯互相介绍、畅聊。南知路过几对男女身边，大家根本没在说任何有关医学、教授、实验室的话题。有一丝失望的南知坐到一旁安静的角落，注视着徐子雯熟络地跟男生打招呼、开玩笑。她默默叹口气拿出手机给夏梧发信息。但等了许久，夏梧都没回讯，南知看了眼表，今天夏梧夜班。
    长相出众的南知从一进门就吸引到几位日本男生的注意。他们端着酒杯朝南知走过来，其中一个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横川雄田，是D大医学院6年级学生，明年即将读博。”
    南知站起身，略显局促地回应：“你好，我叫南知，D大医学院3年级学生。”
    “南知小姐是留学生？”
    “对，我是中国人。”
    “原来是这样。”横川雄田把酒杯递给南知，“敬可爱的中国女孩。”
    南知接过酒杯，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不会喝酒。”
    横川雄田和旁边的伙伴对视一眼，脸上表情严肃起来，“看来我们的身份不够请这位可爱的中国女孩喝杯酒呀！”
    “不是的，不是的，对不起各位学长，我真的不会喝酒。”南知连连道歉。
    “哎，喝酒和学习一样是需要练习的，你不练习怎么能学会呢？喝吧！多喝几杯就会了。”横川雄田的语气不容拒绝。
    南知只好无奈地举起酒杯，就在杯子快移到嘴边时，小林浩矢不知从哪里走过来一把揽住南知的肩，亲昵道：“小知你原来在这里啊，我刚才找了你好久。对不起我来晚了。”说完，浩矢对面前的几位男生鞠了一躬，“学长们好，我是D大医学院2年级学生小林浩矢，这是我女朋友南知，她给大家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横川雄田皱起眉刚要开口，却被身后的另一名男生拉住，男生伏在横川雄田耳边说了几句后，横川雄田不禁打量了浩矢一番，和几个人悻悻离开。
    第11章 月色真美
    “跟我走。”浩矢一把拉起南知的手朝外面走去。惊魂未定的南知任由浩矢拉着，刚刚的紧张与害怕瞬间消散，感觉十分安全。
    两个人最后走到和饭馆有一定距离的公园里，浩矢缓缓松开南知的手，柔声问：“你还好吗？”
    “嗯，谢谢你。”南知由衷道。
    “呵呵，你没事就好，刚才冒犯了。”浩矢鞠了一躬。
    “没有没有，要不是你替我解围，那杯酒我非喝不可了。”南知瘪瘪嘴。
    浩矢笑问：“小知来联谊会找男朋友吗？”
    “啊，不是不是。”南知忙解释，“我是陪一个朋友过来的，来之前她没告诉我今晚是联谊会，只说是高年级学生的交流会。我明年就要进入实习期了，我本来打算通过交流会多认识些人，看看能不能找到渠道，我想以后做高桥教授的门生，所以想去他在的医院实习。”
    “高桥教授，是高桥健次郎教授吗？”
    “对对，就是那位高桥教授。我特别崇拜高桥教授关于心外科手术的理论和经验，他发表的每一篇医学论文我都看过！”南知的眼睛里闪动着崇拜的光芒。
    浩矢不禁笑道：“哈哈，小知真的很喜欢学医呢！”
    “我觉得做医生救死扶伤很有成就感，这份工作对我来说非常有意义。”
    “嗯，小知是个有梦想、善良、美丽的姑娘。”
    南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谢谢，很抱歉让你能听我说这么多话。”
    “没有没有，我很喜欢听小知说话！”浩矢眼神中的温柔与期待让南知心里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绪。她忙岔开话题问：“你怎么也出现在联谊会上。找女朋友？”
    “不不，我和你一样，也是被朋友拉过来充数的。”
    “哈哈！”
    两个人相视一笑，南知发现她此时竟无法无视掉浩矢眼中的光芒。
    “还没吃东西吧？”浩矢看了眼表，“我知道前面有家便利店里的三明治很不错，要不要尝尝？”
    “好啊。”南知跟在浩矢身边，恍然间让她想起自己和夏梧的大学时光。每天晚上下自习后，两个人都会并肩走在校外的小街上，时光悠悠，月色浪漫而温柔。
    南知不禁抬起头，看向头顶的月亮道：“好美。”
    浩矢停下脚步，顺着南知的目光看去，轻声道：“今晚的月色真美。”
    南知心中一动，这句话，她在一篇关于夏目漱石的文章里读过。是巧合吗？世间真的有好多巧合啊！
    还有半个月左右到端午节，陆筝筝申请的礼品款项已经通过审批。她把备选礼品的照片打印出来后，打开了需要送礼的那份客户名单。
    陆筝筝发现名单最后一栏有位杨女士被之前的秘书标了黄色备注——“另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陆筝筝把名单同样打好后，拿给袁彻确认。
    “袁总这里是7种备选礼品和38名客户的姓名、地址，我确认了一遍是38名，不是37名。”
    “最后一栏杨女士送给她的礼物，钱我付，你按37人付款。”
    “哈？”
    袁彻抬头看向陆筝筝，“我没说清楚吗？”
    “哦，明白了。”陆筝筝吐吐舌头。
    “这些东西等下我确认好后你交给行政部，让她们负责采买并按时送过去。”
    “好的。”
    “你今天可以提前下班回家，明天早上6点30公司门口集合，跟我出差。”
    “怎么这么突然！”
    “任务紧急。南水县要新建一处别墅群，地产公司希望我们能在一个半月内完成所有企划。鉴于这个项目收益可观，我会亲自加入项目组，所以明天我们要和几个部门主管一起去南水县实地考察。你全程做好记录，可以录音。”
    “呃，我能问下大概出去几天吗？”
    “当天往返，不需要带太多东西。”
    “哦哦，好。”
    南水县位于Z市西面，三面环山、一面靠海，风景秀丽，民风淳朴。县里的人靠种水稻、出海打渔为生。开车行驶在路上，总能看到头戴斗笠、背着竹筐的女人和拿着锄头、鱼叉的男人。陆筝筝好奇地观望着车窗外的世界，惊叹当地古老的生活方式。
    一行十人除了睦合天野的几位部门主管，还有地产公司的代表。三辆小轿车艰难地行驶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不时产生的颠簸让陆筝筝头撞了车顶好几次。
    被颠得有些反胃的袁彻眉头紧锁着问：“这里路一直这么差吗？”
    地产公司代表点点头，“嗯，县里没钱修太好的路。不过等我们别墅建起来后，会先把这里的路修好，要不还真没人愿意来，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满地泥巴，啧啧。”
    袁彻看了眼身旁即便头顶被撞了好几次却仍始终一脸兴奋的陆筝筝，不禁道：“你好像很开心？”
    “是呀！”陆筝筝指向外面稻田里站着的水牛，“我从没近距离见过牛！原来乡下这么美，真棒！”
    “哈哈，一看陆小姐就是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孩子，正好，借这次机会陆小姐可以好好欣赏欣赏我们乡村景色。”地产公司代表笑着说。
    “这跟在哪里长大没关系，就是没见过世面。”袁彻看向陆筝筝故意说。
    陆筝筝转头白了袁彻一眼。
    袁彻幽幽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什么？”陆筝筝问。
    袁彻露出狡黠的目光，压低声音，“上次在酒会你都告诉我了。”
    陆筝筝立刻道：“我不记得我说什么了。”
    “嗯，没错，你那时候是不记得了。”
    陆筝筝突然睁大眼睛看向袁彻，不禁想到袁彻指的是她酒醉后的事情。但碍于前面有外人，陆筝筝没好意思直接质问袁彻，不过她又偷偷抛给袁彻一个白眼。腹黑的人果然到哪里都是腹黑！
    车子在一处山坡前停下，大家走下车。地产公司代表指着不远处的山坡说：“那里就是我们别墅区主建筑群的所在地，后面、东面还有西面会开发些配套设施，前面这片水田要全部填平。”
    袁彻看了半天问：“山坡上是个村子吧？”
    “对。”
    “搬迁的事都谈好了？”
    “呃——”地产公司代表清清喉咙，“从去年就开始谈了，不过现在还是剩下几个钉子户。但我们公关部门有信心在8月前把他们拿下！”
    袁彻点点头，不置可否。此时，陆筝筝看见一个穿着靛蓝色半袖、黑色长裤、头发花白的婆婆牵着一头水牛从田边走过。
    地产公司代表指着那位婆婆的背影说：“哝，她是钉子户里最难缠的一个。”
    陆筝筝皱起眉，瞬间对这位侃侃而谈的地产公司代表生出厌恶之情。就算答应给别人补偿，抢占了人家原本的家园也不能如此觉得理所应当吧！
    “陆助理，跟上！”袁彻朝身后的陆筝筝喊道。
    “哦，来了！”陆筝筝回望老婆婆牵着水牛走向山坡的身影，感到一阵心酸。
    大家看了遍现场后，时间临近中午，地产公司代表热情地对众人说：“我有一个朋友在山上开了家农家乐，我们正好去吃饭然后开会讨论下这次企划怎么样？”
    “可以。”袁彻点头同意后，三辆轿车朝山上驶去。没想到山上的路比下面还难走，车子一路速度不敢开快，大家到达山顶农家乐时，早已饥肠辘辘。
    先吃饭，再开会，最后一行人在会议上讨论出了一个企划大纲的初稿。此时日向黄昏，本来大家准备吃完晚饭再慢悠悠地返回市里，但突然一个司机肚子剧烈疼痛起来。看模样很像急性阑尾炎。
    “先送司机去医院。”袁彻立刻吩咐，“正好车里能坐几个人就坐几个人。大家直接回市里吧，晚饭就不吃了。”
    载着司机的轿车开走后，众人里有驾照还能在这种路况下开车的就只剩下秦力和袁彻自己，袁彻让秦力先开一辆车负责把除开他跟陆筝筝之外的人送回市里。临走前，秦力不放心地问：“袁总，你们行吗？下山的路真不好走。”
    “没事，不用担心。”
    秦力车子开出后，袁彻忙叫陆筝筝上车，“我们得尽量在天黑前下山。”
    “呃，袁总，我想先去下卫生间。”
    袁彻叹了口气，“去吧，我在车里等你。”
    等陆筝筝回到车上，她不禁试探问：“袁总，您几年驾龄？”
    “呵呵，陆筝筝你要是不放心现在下车也晚了，就算快跑也追不上前面秦总的车了，不过你可以选择走下山，安全。”
    “呃，不用不用，我相信您袁总，相信您！”陆筝筝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然而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袁彻本以为自己一定可以在天黑前开下山，但随着天色越来越黑，路况糟糕，他只能把车速放得越来越缓。
    “袁总，天黑了，我们还有多久能下山？”
    袁彻皱着眉回道：“快了。”
    “呵呵，您半个小时前就是这么说的。”
    “呵呵，要不是上厕所耽误了差不多半小时，我们不用贪黑。”
    “切，这我哪里控制的了，再说，半个小时天就能黑成这样？”
    袁彻深吸口气，“要不换你开？”
    “我不会开啊，但我不会开就是不会开，绝对不会逞强。”陆筝筝小声念叨。
    袁彻翻了个白眼，“陆筝筝，你是不是对我有特别多不满？”
    “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呵。”袁彻冷笑，“反正你们秦总监也回来了，我看你干脆回市场部吧！免得我们两个互相看不惯对方，万一影响到工作。”
    陆筝筝抱起肩，“哈，我可是非常专业的，不会让个人情绪影响工作。不过你总算承认你讨厌我了，怪不得你经常对我冷嘲热讽。”
    “你们女人听话就是听三不听四，我说话的重点不是讨厌你好吗？而且我平时对你没有冷嘲热讽，我说话就那样，是你想多了。”
    “呵，我们女人？要么是你接触的女人真那么多，要么你就是直男癌，我可没听三不听四，你明明说了看不惯我！”
    “我是看不惯你的工作方式——”说话间，车子总算驶到山下。借着车灯，陆筝筝看到车前的水田不禁大叫：“小心！”
    陆筝筝这么突然一喊，袁彻手中一慌，正向下行驶的车轮压到转弯处一块大石头，本来没想开进水田的车瞬间拐进水田，车轮深深陷入泥水里。
    “你刚才叫什么？”袁彻郁闷地问。
    “我，我提醒你前面有水田不要开进去啊！”陆筝筝抚着胸口，惊魂未定。
    “呵，多亏你的提醒，我们现在成功深陷泥潭了！”
    陆筝筝瘪起嘴，“你看你又挖苦我！”
    “好好好，我不跟你犟。”袁彻试着启动车子，但无论如何轮胎就是在原地打转，车子纹丝不动。
    陆筝筝小心地问：“现在怎么样？”
    “车子废了，开不动。”袁彻掏出手机，陆筝筝提醒：“袁总，这边白天就没什么信号。”
    “试一试吧！”袁彻尝试打给秦力，然而电话响了两声就断了。
    陆筝筝见袁彻忽然起身翻进后座，不禁双臂环胸惊恐地问：“你干什么！”
    “下车呀，前面都是泥我怎么出去？”袁彻翻了个白眼，他今晚应该把他这几年没用的白眼都送给陆筝筝了。袁彻推开车门跳出去，陆筝筝想了想，跟着跳下车。望着黑漆漆的四周环境，陆筝筝语气明显弱下来。
    “袁总，我们现在怎么办？”
    袁彻不禁勾起嘴角，“陆筝筝，你刚才在车上跟我吵得很有力气啊，不如你想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呃，要不我们回车里睡一觉，等天亮再说？”
    袁彻突然一步步逼近陆筝筝，陆筝筝怕怕地后退。袁彻故意用不怀好意地语气道：“我们孤男寡女一起睡在车里，你就不怕我——”
    “啊！”陆筝筝尖叫着推开袁彻，“你太过分了！”
    “哼，放心，我对你这种身材没兴趣。”袁彻后退几步，恢复正常。他看了眼手表，“快9点了，我们真得先找个住的地方。”
    “这四周都是水田，住哪里？我不想喂蚊子。”陆筝筝抱起肩，夜晚浓重的寒湿气让她打了个哆嗦。袁彻脱下自己的西服外套抛给陆筝筝。
    “穿上。”
    陆筝筝瘪瘪嘴，“谢谢。”
    “别再弄脏我衣服。”袁彻提醒。
    “再？”陆筝筝沉默片刻问：“那天酒会结束，你送我回家的？”
    “嗯。”
    “谢谢你哦。呃，我那天晚上真喝多了，要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啊。”
    第12章 遇上你算我倒霉
    袁彻不理陆筝筝的念叨，指指前面黑黢黢的山坡道：“白天我们是不是看到上面有房子？”
    “对，山坡上还有几个他们所谓的钉子户。”陆筝筝兴奋起来，“太好了，我们应该有地方住了！”
    “嗯，只能上去看看求人家留宿一晚了。”两个人用手机照亮，沿着水田边的小路朝山坡上走。
    袁彻提醒道：“小心脚下的泥巴，你要是滑进水田弄一身泥，我可不捞你。”
    “切，我觉得你跟我沟通的方式有问题。明明是对我好的话，关心我的意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都那么难听。”陆筝筝心一横，反正今晚都跟袁彻吵过了，不如把这个问题一次性聊个明白。“袁总你说说，我什么样的工作方式你看不惯了？”
    “自以为是不爱动脑，爱用自己的价值观评判别人，还说什么工作不掺杂个人情绪。”
    “我哪里有！”
    袁彻看了陆筝筝一眼，“你有没有因为地产公司代表说了钉子户的问题开始对人家冷淡？”
    “我——”陆筝筝叹口气，“但他们动迁本来就是占用别人的土地、抢占别人家园，还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我就是看不惯嘛！”
    “陆筝筝，这个社会的很多规则和道理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你一直用你自己的逻辑看待问题，你会慢慢变成一个愤青。”
    陆筝筝看着袁彻，虽然赌气却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世界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陆筝筝小声道：“好吧，这个问题上是我错了，我承认。”
    袁彻没再说话，继续往山上走去。
    山坡上孤零零的几幢房屋被夜色浸染的干枯，仿佛遗世独立的空间，破败而苍凉。陆筝筝紧紧跟在袁彻身后，两个人来到唯一窗口传出亮光的房子前。
    袁彻轻轻叩门问：“你好，请问有人吗？”
    “来了。”屋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不一会儿，门被缓缓拉开。借着屋里微弱的亮光，陆筝筝认出开门的婆婆正是白天她在水田边见过的那位。
    “太婆您好，我们车子陷到山坡下面的水田里坏掉了，您看能不能留我们在您家里待一晚，明天早上我们就走。”袁彻从钱包里抽出500元钱递过去，“您放心，我们不会白住您的房子，您把这钱收下。”
    老婆婆一边摆手一边摇头，“不用钱，你们进来吧。屋里没灯，光线暗，小心踩到地上的东西绊倒。”
    “谢谢。”袁彻和陆筝筝连连道谢，走进屋。原来屋里的亮光是老婆婆点的蜡烛。除了生日蛋糕上的蜡烛，陆筝筝很多年不曾见过这样的烛光，她好奇地问：“太婆，您怎么不开灯呢？”陆筝筝注意到地上铺散着许多竹条，她小心迈过，只见旁边还摆着一只编了半截的竹筐。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编竹筐多费劲。
    老婆婆苦笑，脸上的沟壑更加明显，她叹了口气道：“开发商把电都给我们停了，只能点蜡烛。”
    “怎么这样！”陆筝筝看向袁彻。
    袁彻问：“太婆，您一个人住这儿？”
    “不，我跟我儿子一起住。他早睡下了，他有残疾干不了重活儿，平时都是我在外面干农活，他来编这些筐。但这两天他有点儿感冒，我想让他多睡会儿。”
    陆筝筝看着这位颤巍巍的母亲，眼睛湿润起来。
    “我听说这个山坡要建别墅，开发商应该补给你们不少钱，怎么不考虑搬走呢？”袁彻追问。
    “搬到市里？”老婆婆摇摇头，“他们补给我们的那些钱只够我们母子在市里买套房子，但我们不喜欢住在市里。在市里我们母子俩只能捡废品，起码现在我们动手劳动干些农活，够吃够喝，体面些。”老婆婆抬手指了指里面的屋子，“你俩今晚就在那间房里将就一宿吧，床上有枕头和毯子。”
    陆筝筝关心地问：“太婆，您还不去睡吗？”
    “哦，我把这只筐编完就睡，你们先去睡吧，明早还要赶路呢，桌上有蜡烛和火柴。”
    “好，谢谢您。”袁彻望了眼陆筝筝即将落泪的表情，忙拉她回房间。果然，陆筝筝一进屋就开始抹眼泪。
    “呜呜，太可怜了——那么大岁数还要做这些东西——呜呜——”
    “嘘，小声点儿。”袁彻提醒，“让太婆听到不好。”
    陆筝筝抿起嘴，抽泣道：“就是很可怜啊，你刚才说我用自己的价值观判断别人不对，可你说说，太婆和她儿子难道就只能搬到市里捡垃圾？”
    袁彻蹙起眉，也为老婆婆和她儿子的未来生活感到担忧。
    “你有什么办法没？别墅不建了行不行？”
    袁彻冷笑，“除非你是地产公司老板你说了算，否则那么大利润的项目，我们凭什么让他们放弃不建？”
    “那，那你还有其他办法吗？”陆筝筝充满希冀地看着袁彻。然而现实并不像戏剧那样充满奇迹与转机。
    袁彻枕着手臂躺到床上，沉声道：“暂时没有。”
    这时，擦干眼泪的陆筝筝赫然发现眼下一个关键问题——屋里只有一张双人床！
    “呃，这里就一张床怎么睡啊？”
    袁彻伸手拍拍床的另一侧，“这是张双人床你看不出来吗？”
    陆筝筝白了袁彻一眼，“我当然看得出来！我是说今晚我们不会要睡在一张床上吧？”
    袁彻翻身，脸朝向另一面，闭上眼睛。“陆筝筝，你把心放到肚子里，我对你真一点兴趣都没有。你爱睡不睡，我要睡了。”
    陆筝筝绕着床来回走了两圈，她犹豫再三，思想的挣扎终究没抵过身体的疲惫。早早在另一侧躺下的袁彻安静地似乎已经睡去。无奈，陆筝筝只好爬上床，轻轻躺到另一侧，很快她就睡着了。
    下半夜，本来被蚊子“嗡嗡”声扰得不得好睡的袁彻，一脚被陆筝筝彻底踢醒。他翻身坐起来，只见身旁的陆筝筝四仰八叉地躺着，一条腿搭在袁彻腿上，周围飞舞的蚊虫丝毫没影响到她的睡眠质量。
    袁彻无奈地揉揉眉骨，轻轻将陆筝筝的腿移回去，给她盖好被子。睡前是谁担心这担心那来着？为什么这个担心的人比自己睡得还香？袁彻不禁将目光落到陆筝筝脸上，黑暗中，他根本无法看清她的睡相，但袁彻却能通过黑暗，看见陆筝筝本应活泼有趣的灵魂。其实这个傻里傻气的女人有时候挺可爱。袁彻不禁一笑，想起之前见到的夏梧，做她男朋友应该也很有趣吧！
    睡意全无的袁彻轻声走出房间，望着黑漆漆、破烂不堪的房屋，他和陆筝筝一样难过。袁彻坐到竹凳上，月光清冷地洒进来，此是的感觉才叫无助。
    第二天清晨，陆筝筝被一阵“咔咔”声惊醒。她揉着眼睛坐起身，袁彻已经不在屋内。陆筝筝抓了抓腮边被蚊子咬的包，懊恼地穿上袁彻的外套走到室外，只见晨光中，袁彻衬衫袖子半挽，领口敞开，正挥舞着斧头劈柴。
    此时的袁彻完全褪去了公司里不可一世的模样，显得真实而富有野性，完完全全像是一个在乡下劈柴的汉子，单纯的乡下汉子。如果他能把衬衫全部脱掉，恐怕这个画面更震撼。
    “咔、咔！”一块块木头在袁彻的斧子下变得短小整齐，老婆婆拾起被劈好的木柴，显得非常开心。
    袁彻注意到陆筝筝，不禁停下斧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醒了？”
    陆筝筝自觉尴尬的收回思绪，瘪瘪嘴道：“被你吵醒的。”她俯身捡起地上一块木头，“没想到袁总多才多艺还会劈柴。”
    “不像你从小在城市里长大，像我这种从农村出来的，一般都会干农活。”袁彻往手上呸了两下对陆筝筝道：“你站远点，小心被木头碎片伤着。”
    “哦哦。”陆筝筝忙挪到老婆婆身边，问：“太婆，有没有什么活儿我能帮上？”
    老婆婆微笑着看向前面点点头，“有、有。”
    只见前面“划”过来一个人。陆筝筝惊呆了。虽然昨晚老婆婆提到她儿子残疾，但陆筝筝没想到她儿子竟然完全没有双腿，那个男人腰部以下用布条绑着一块装着滑轮的木板，完全依靠双手滑行着走路。他笑着来到老婆婆和陆筝筝面前。老婆婆忙解下男人背后的竹筐，筐里装着许多青菜跟蘑菇。
    男人努力抬起头对陆筝筝微笑道：“你好。”
    “你好你好！”被面前场景震惊到不知说什么的陆筝筝显得不知所措。
    劈完柴的袁彻忙快步走到陆筝筝身边问：“择菜、洗菜会吧？”
    “啊，会。”陆筝筝茫然点头。
    “你帮太婆择菜、洗菜，我和阿梁去生火烧饭。”
    袁彻转身跟那名叫阿梁的男人一起进到屋里。陆筝筝和老婆婆则坐在门口择菜，屋里不时地传来袁彻和阿梁的笑声。老婆婆不禁说：“阿梁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是吗？”陆筝筝不禁看向坐在灶台前的袁彻，虽然此时袁彻一身灰，脸也脏兮兮的，但陆筝筝却觉得现在的袁彻比平时任何时候都有魅力，也没那么讨厌了。
    他似乎真的没有表现出来的得那么讨厌呢，陆筝筝暗道。
    “你们一定是老天爷派过来拯救我们母子俩的，真要谢谢你们！”老婆婆突然说，脸上的皱纹里藏着难掩的喜悦。
    陆筝筝注意到老婆婆眼圈里打转的泪水，忙把手搭到老婆婆手上。“您别这么说，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
    “你先生早上跟我说会在近郊帮我和阿梁找到房子住，他说那里正好有一所小学，他可以介绍阿梁到里面工作。”
    “真的？”陆筝筝再次看向袁彻，一脸吃惊，竟不觉得老婆婆话里“先生”二字有何不妥。
    老婆婆点点头，“真的，你先生是好人。早上我去水田看过了，你们的车根本没有压到我的稻苗，可他坚持要赔我钱。我知道他是看我们母子生活辛苦想接济我们，但这钱我们不能收。”说着，老婆婆从怀里掏出一叠钱递给陆筝筝。
    “不不不，他给你们的，我不能往回要，您收着吧太婆。这不是接济，这是我们的美好心愿，我们希望您和阿梁哥能过得好。”
    “谢谢，谢谢，你们夫妇真是好人！”
    陆筝筝张张嘴又心想算了，没必要去刻意解释她跟袁彻关系。
    “菜弄好没？”袁彻喊道。
    “好了！”陆筝筝把一盆青菜端到灶台旁，笑说：“谢谢。”
    “什么？”袁彻莫名其妙地看着陆筝筝。
    陆筝筝耸耸肩问：“你别告诉我你还会做饭。”
    袁彻挑眉，勾起嘴角，“等下就给你露一手！”
    陆筝筝坐在屋里，盯着戴围裙的袁彻站在大锅边，被油烟和热气熏得满脸汗水。突然陆筝筝脑袋中冒出一个词“烟火气”，她想到了家里的爸爸，想到了爸爸在厨房做饭时妈妈的表情，感觉尤其温馨。不知为何她又想到了白子淇，陆筝筝从不记得她和白子淇一起下过厨房，两个人貌似连锅铲都没摸过。那么白子淇会做饭吗？陆筝筝托起腮，目光就是无法从袁彻身上移开。
    很快，在袁彻的忙碌下，一顿丰盛的早饭做好了。虽然米有点硬，菜除了咸没什么特殊味道，但陆筝筝却觉得无比鲜美好吃。
    “袁大哥手艺真好！”阿梁竖起大拇指。
    陆筝筝立刻接话，“你不要夸他哦，他会骄傲的。”
    “那是你！”袁彻给陆筝筝夹去一块鸡蛋，“吃饭都堵不住你嘴。”
    “切！”
    大家说话间，门口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袁总？”
    袁彻和陆筝筝朝门口看去，只见秦力满头大汗地走进来，松了口气道：“可找到你们了！吓死我了！”
    原来昨晚袁彻给秦力打去的电话响了两声后，秦力想给袁彻打回去，却发现电话一直无法接通。早上他不放心，打袁彻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公司里的人又都说没看到袁彻和陆筝筝，于是秦力忙驱车赶回南水县，却在水田边发现了空无一人，陷入泥里的轿车。
    “我心想上来找人问问，要再找不到你们我就报警了。”秦力道。
    袁彻微笑，“我们没事，你吃早饭了吗？要不要坐下来尝尝我的手艺？”
    陆筝筝指指桌上的饭菜说：“都是袁总做的！”
    秦力愣了下，随即点点头，“哈哈，既然这样，那我就吃点吧！真没想到袁总会做饭。”
    “哈哈，是吧，我也没想到。”陆筝筝瞥了袁彻一眼，虽然此时袁彻身上的油烟味大于香水味，但陆筝筝觉得更加好闻。
    第13章 没有想象过的温暖
    吃完早饭，袁彻和陆筝筝坐上秦力的车返回Z市。路上，秦力不禁问：“袁总，你们昨晚在那个太婆家住的？”
    “嗯。屋里尽是蚊子，我都没怎么睡。加上某人——咳咳。”袁彻清清喉咙瞥了眼坐在后面的陆筝筝。
    “我睡得很好啊，什么蚊子，我怎么没感觉。”陆筝筝抓抓脸上的包。
    袁彻不禁道：“别抓了，小心破相。”
    “你们昨晚睡——”秦力话还没问出，就听袁彻跟陆筝筝异口同声：“我们没睡在一起！”
    陆筝筝看向窗外，车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古怪起来。秦力识趣地打住话题。
    袁彻突然问：“秦总监，你们市场部还缺人吗？”
    “不缺，空位都补起来了。怎么，袁总还有优秀人才推荐？”
    “哦，没有。我替陆助理问的。”袁彻故意道。
    “我可没说回去。”陆筝筝望向窗外小声说。
    “呵呵，你想回去现在市场部也没位置。”
    秦力插话说：“小陆，你当初进公司还是袁总跟我打的招呼呢！”
    “啊？”陆筝筝感到非常意外，甚至有点难以置信。对自己百般挑剔的袁彻竟然曾在秦力面前帮忙推荐自己。
    “袁总之前认识我？”
    “不认识也没见过。”
    “那怎么会觉得我能胜任睦合天野的工作？”
    袁彻看向陆筝筝，做了一个口型。陆筝筝立刻读出那句话是“因为你傻”。说完，袁彻继续把头扭向另一侧。陆筝筝看着袁彻歪向一边的侧脸，虽然有点生气，但和生气相比，她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太多让她感到不可思议和不可捉摸的东西。
    “小白，你要睡了吗？”陆筝筝边擦头发边和白子淇视频。白子淇把电脑朝窗外转了下，懒懒道：“瞧，外面那么黑，这边已经凌晨1点了。”说着，白子淇补了个哈欠。
    “好吧，可我还是想跟你聊会儿天。”
    “嗯好，你说我听。”白子淇把头枕到电脑旁。
    “你今天工作忙吗？”
    “忙，其实我刚躺下不久。”
    “万恶的资本主义不是在剥削你吧？你一个实习生怎么那么多工作？”
    “我回来要处理数据啊，开学前需要交报告，所以才忙，不是公司加班。”白子淇微笑。
    “哦，好吧。小白你会做饭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呃，就是好奇啊，因为真的不知道嘛。”
    “出国前不太会，现在差不多了。”白子淇微笑，“你放心，以后我们在一起你不想做饭没关系，我们可以雇阿姨。”
    “你不能做给我吃吗？”
    “我做的不好吃啊，而且估计我以后也没什么时间做饭吧！”白子淇若有所思地说。
    陆筝筝幽幽道：“小白，我之前不是总吐槽我们袁总腹黑、讨厌嘛，但通过昨天的一些事，我发现他好像没那么可恶。你说人是不是都有两面啊？”
    白子淇好奇地问：“昨天发生什么事让你对他改变看法了？”
    “昨天——”陆筝筝抿起嘴，她可不想让白子淇知道她跟袁彻一同过夜的事，于是简单说：“就是发生很多工作上的事啦！我觉得他还蛮有爱心的，而且懂得很多生活上的东西。”
    “呦，难得听你对他评价高一次，可能你们袁总工作状态中的他和真实的他不同吧！”
    “嗯，我觉得昨天的他更真实”陆筝筝隐隐听到从视频里传出的鼾声，不禁叹口气，“小白关电脑吧，下次再聊，晚安。”有时候让人难受的不是话无人讲，而是话讲了一半，听众却不见了，这种感觉真像吃了一记闷拳。
    被拳头经常击打的感情，会不会碎？
    与D大隔了一条街的小路上有一家居酒屋。菜品味道鲜美且价格公道，很多D大的学生都选择在那里小聚。
    南知和浩矢从点心店下班后，浩矢提出想和南知一起吃晚饭。南知想了想说：“可以啊，不过你要让我请。上次在联谊会你替我解围我都没好好感谢你。”
    “我记得你已经跟我说过无数遍谢谢了。”浩矢苦笑。
    “哈哈，那不行，得按我们中国人的规矩来。等下不许抢着付账哦！”
    两个人刚进居酒屋坐下没多久，就见徐子雯挽着一个南知从未见过的男生走进门。徐子雯一眼瞄到南知和浩矢，开心地朝他们走过来。
    “小知，好巧！”
    南知笑笑回道：“好巧。”
    小林浩矢对徐子雯道：“你好。”
    “哎呀呀！”徐子雯露出夸张的表情，“上次就是你在联谊会上把我们小知带走的吧？” 小林浩矢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哦，忘了跟你们介绍，这是我男朋友新村一郎，D大在读博士哦。”徐子雯一脸骄傲地说。
    “你好，我是南知。”
    “你好，我是小林浩矢。”
    新村一郎点点头，微笑道：“你们好，很高兴认识你们。”
    徐子雯故意凑近浩矢，眼神瞟向南知问：“喂，你是不是在追我们小知啊？”
    浩矢有些尴尬地笑笑。南知忙说：“子雯你们订位子了吗？一会儿人多了。”
    “哦对，那我们先进里面找位子坐了，不打扰你们了。”徐子雯朝南知和浩矢挥挥手，亲昵地挽着新村一郎朝里间走去。
    跳过徐子雯这段小插曲，南知把菜单推给浩矢说：“喜欢吃什么尽管点，这家店菜品的价格我可以负担得起。”
    “哈哈，好。”不过浩矢还是很贴心地没有点贵的食物。
    等菜期间，浩矢不禁说：“小知，恭喜你。听说这个学年你又当选了优秀留学生代表。你好优秀、太厉害了！我很欣赏像你这样努力又勤奋的女生。”
    “谢谢！”南知眨眨眼，“其实我是为了那笔数额可观的奖学金才这么努力的。”
    “正常啊，我们应该有目标，并且应该为了达到目标而拼搏努力。”
    “浩矢也是一个很努力的男生哦！”南知称赞，“我觉得你做事特别认真细心。”
    “谢谢，听你这样说我很开心。”浩矢突然想到什么，转身从包里掏出一张入场券递给南知。
    “《心外科手术与现代科技手段结合演练》讲座，主讲人高桥健次郎。天啊！”南知掩口惊呼，“高桥教授的讲座！你哪里弄来的入场券？”
    “呃，我父亲和高桥教授所在的实验室投资方有业务往来。我知道你一定想参加这个讲座，所以拜托我父亲要了两张入场券。”
    “太谢谢了！也替我谢谢叔叔。”南知把其中一张交给浩矢，“那我们一起去吧！”
    “和我吗？”浩矢惊喜地问。
    “嗯嗯，我也想不到找谁和我一起去。”
    “嗯！”
    南知不禁好奇道：“浩矢的爸爸也是医生吗？”
    “不，我爸爸不是，我妈妈是医生。我父亲在三菱集团驻仙台县的公司任职。”
    “听起来好厉害！”
    “哈哈，我父亲的确很厉害，非常有领导能力和组织才能，我很钦佩他。不够我妈妈也很厉害，她是位出色的妇产科医生。”
    “怪不得浩矢你情商这么高，原来父母都是优秀的人啊！”
    “呵呵，谢谢。小知不讨厌我就好。”浩矢微笑。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南知望着浩矢，一股好感下意识地油然而生。
    Z市晚高峰期间发生了一起特大交通事故，伤员被紧急送往夏梧所在的医院抢救。本来准备下班的夏梧被迫再次投身到工作中，等到一众医护人员得空吃饭时，时间已经到凌晨2点了。
    值班医生对夏梧自嘲：“干我们这行，没个金刚铁胃可不行。”
    夏梧笑笑看了眼手表。自己错过了今天和南知约好的视频通话。他端着饭盒走进办公室，此时用腿酸脚软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饿过了时间，夏梧已经不太想吃饭，但为了身体营养需要，他象征性地往嘴里送了几口菜。这时，他明显感到左腹部突然剧烈疼痛起来。很快，夏梧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同事见状忙走过来询问，“夏护师，你哪里不舒服？”
    夏梧指指手捂的位置。同事蹙起眉道：“不会是急性阑尾炎吧？”
    事实证明，同事说对了。确诊后，夏梧被立刻推进手术室。手术前，医生问：“通知一位家属过来吧！虽然我们都在这儿，但还是来一位家属比较好。”
    夏梧想了想道：“给我手机里名叫陆筝筝的人打电话吧！”
    “好。”
    睡得正香的陆筝筝被一阵手机铃音吵醒。她腾地坐起来，以为是远在英国的白子淇来电。但没想到屏幕上的名字是“夏梧”。
    “喂，这么晚找我干嘛？”陆筝筝躺回枕头上，回味着刚才的梦境。只听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说：“您好我是夏护师的同事，他刚刚突发急性阑尾炎正在手术室做手术，是他让我们给您打的电话。”
    “等等！”陆筝筝按开床头灯，再次坐起来，“你说夏梧怎么了？”
    “夏护师突发阑尾炎，正在手术。”
    “这家伙——你们医院地址是什么，我现在过去，哦对了，我用不用拿什么东西？”
    “哦不用不用，您人过来就行了。虽然阑尾炎手术不大，但是医生怕术后万一有什么问题，所以还是有家属在比较好。”
    “好，我知道了。”陆筝筝赶紧迅速起床穿衣服。
    等夏梧醒来时，天已经亮了。陆筝筝正坐在床边百无聊赖地剥橙子吃，见夏梧睁开眼，陆筝筝故意把一瓣橙子递过去，“特别甜，吃吗？”
    不等夏梧反应，陆筝筝把橙子收回送进嘴里。“不不，你还不能吃，医生说你得先排气。你排了没？”
    “我刚醒。”夏梧露出无奈的表情。
    “你们同事给你送的这些水果我趁你睡觉时一一替你尝过了，味道都很不错。”陆筝筝笑着说，“你找人大半夜把我叫到医院，记得出院时请我吃饭。”
    “好，一定请你吃大餐。不过在这之前，我估计我要住个三、四天院，所以你拿我钥匙替我回家取几件换洗衣服呗？”
    陆筝筝拿纸巾擦擦受伤的橙子汁，笑说：“没问题！”
    夏梧补充道：“呃，顺便帮我把电脑带过来。”
    陆筝筝不禁打趣，“呦，三、四天不跟女朋友视频都不行啊？”
    “呵呵，小知会担心的。”
    下班后，陆筝筝带了夏梧的换洗衣服来医院。陆筝筝拿出之前帮夏梧补的那件衣服说：“你瞧，我还特地把你这件宝贝衣服带来了！”
    “谢谢。”夏梧微笑。
    “不客气，你今天排气了没？”陆筝筝把打包好的饭菜放到桌边，“我还买了皮蛋瘦肉粥，不过不知道你能不能吃。”
    夏梧闻见饭香，撑着身体缓缓坐起来，“能吃能吃，我好久没喝皮蛋瘦肉粥了。”
    “哈哈，你个吃货！”
    第二天陆筝筝一早过来将夏梧扶下床，陪他尝试走路。伤口的疼痛让夏梧走出几步，便已满头大汗。陆筝筝不禁说：“要不别走了，歇歇吧！”
    “不行。”夏梧深吸口气，继续坚持，“阑尾手术后需要下床练习，卧床对伤口恢复不好。我得快点好！”
    “那么着急干嘛？你们医院缺你一个护师还不行了？”
    “带薪病假只有两天，超过两天是要扣工资的。”夏梧咬紧牙关，硬挺着走到门口，长舒一口气。
    “夏梧，你很缺钱吗？”陆筝筝奇怪道：“平时没见你买什么呀！”
    夏梧没有回话。陆筝筝眼睛瞟向桌上的电脑，试探问：“你不是每个月要给她寄生活费吧？”
    “养她是我的责任。”
    陆筝筝瘪瘪嘴，“好吧，你是个靠谱的好男人，南知真幸运！”
    “陆筝筝，你帮我把电脑开一下，今天是我和小知中午视频的日子。”
    “哦，好。”
    夏梧坐回床上，擦干额头的汗水，陆筝筝抱起一包零食，识趣地躲到病房外。
    视频连了许久，南知那边才接起。
    夏梧柔声呼唤：“小知。”
    “你这两天干嘛去了！”视频里南知蹙着眉质问，“你现在在哪里？”
    “呃，我有点发烧，在医院呢。”夏梧注意到南知情绪不对忙问：“你怎么了小知，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梧一问，南知眼圈立刻红起来，眼泪在眼眶打转。
    “我昨晚听讲座回家遇到了个变态，他跟了我很久，要不是后来遇上巡逻的警察，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许现在我都不能跟你视频了！”
    “竟然有这种事。”夏梧担心地问：“那个变态最后抓到了吗？你住的地方如果不安全就换个地方吧！”
    第14章 很多美丽的巧合与意外
    “不知道有没有抓到。”南知吸吸鼻子，脸上带着委屈与恐惧，“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多么需要你安慰我，可你电话打不通，视频也不接。夏梧你太过分了！”
    这时夏梧才发现他手机欠费停机了。原来很多事就是这么巧，我恰巧想见你，而你恰巧不在。世间诸多巧合和缘分联结，让我们好不容易在人海相遇，但却又因为各种巧合，让我们慢慢在人海中分离。
    “真的对不起小知。”夏梧难过地连连道歉，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这种道歉多么苍白无力。
    “等下！”南知眼睛敏锐地发现了陆筝筝缝在夏梧衬衫上的一枚樱桃刺绣，于是立即问：“你自己缝衣服了？”
    “嗯嗯，前些天衣服坏了。但因为是你送的，我舍不得丢掉，所以就缝了一下。”
    南知沉默片刻，冷冷道：“夏梧，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对我说谎了？”
    “小知，我没有。”
    “呵，你会什么我不知道吗？我不相信你自己能把那枚樱桃缝到衬衫上。”南知看着视频中的夏梧，一字一顿。
    坐在门口的陆筝筝，将屋里夏梧跟南知的对话尽收耳中。她轻轻推开门走进去，指指电脑，用口型说：“我跟她解释？”
    夏梧忙递给陆筝筝一个不用的眼神。陆筝筝只好无奈地再次走出病房，不过手中的零食已经没兴趣吃了。
    “不聊了。”南知故意道：“我要去打工了。”
    “小知你怎么去打工了？是钱不够用吗？我等下转给你。”
    “你不要再给我转钱！”南知秀眉蹙到一起，明显在生气，“我可以在这边养活自己，不需要你的钱。”
    夏梧声音放轻问：“小知，我知道我没能在你遇到危险时安慰你是我不对，但我不想你打工是因为我希望你在日本的生活能轻松点，我没有其他意思。那件衬衫，我承认不是我自己缝的，但我跟缝衬衫的人只是朋友，请你相信我。”
    “我不想说了，拜拜！”南知挂断视频，夏梧重重地叹口气。
    陆筝筝走进来道：“说实话，我觉得你女朋友过分了，你这刚做完手术。”
    夏梧笑笑，“不，小知不知道我做了手术，没事，不怪她。是我手机没费了也不知道充，我没在她需要的时候安慰到她，是我做的不好。异国恋就是这样，你知道她在的城市下雨却不能及时送去一把伞，两个人之间的确容易产生误会。不过这些误会不会从根本上改变我们对彼此的爱。等小知心情好了，我再跟她解释。我相信你也有生你男朋友气的时候。”
    陆筝筝叹口气，坐到床边，“那倒是。不过我真觉得你对南知太好了，有时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变得习以为常的时候，其实对那个人来说会很累。夏梧，你该有点自我，不要凡事都围着你家小知转。”
    “你呢，你有自我吗？”夏梧反问。
    陆筝筝愣住了。
    夏梧微笑，“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
    陆筝筝扭头望向窗外随风摆动的矮树，她在和白子淇之间的感情里，她是不是也在慢慢失去自我，支持白子淇出国，为了白子淇来到Z市，这些都是她原本就喜欢做的吗，还是仅仅因为白子淇？谁付出的更多些？
    “小白，你什么时候回伦敦啊？”
    视频那头，白子淇和往常一样边写报告边跟陆筝筝聊天。
    “快了，这周末回去。你呢？这两天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我们公司那个腹黑总经理最近没有刁难我。”陆筝筝一脸得意。
    “呵呵，这说明你成长了，工作越做越出色他找不到理由刁难你。”
    “嗯，可能是这个原因，哈哈！”陆筝筝凑近电脑屏幕，撒娇问：“小白，你身边有没有什么优秀的女同学或者女同事啊？”
    白子淇抬起头，不禁道：“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没有，就是想到随便问问喽。我隔壁邻居，他女朋友在日本留学。前两天他女朋友跟他视频怀疑他出轨。就因为发现他的衬衫被别人缝过，呃，其实他的衬衫是我帮忙缝的。没想到会让他女朋友误会。”陆筝筝吐吐舌头。
    “哈哈，我女朋友竟然这么心灵手巧，缝衬衫都会？”白子淇笑问：“什么时候也帮我缝缝衬衫？”
    “切，你大学时衣服坏了不都是我缝的！”陆筝筝撇嘴，“小白，你会不会有时候也担心我喜欢上其他男生啊？”
    “嗯，不会啊。”白子淇自信地说：“你男朋友我那么优秀，怎么可能还有人比得上我，再说我也相信你。我的筝筝那么乖，一定会等我回来。”
    “当然了，都等这么多年了！我爱你小白。”
    “嗯，我也爱你筝筝。你放心，我这边的女同学、女同事都没你漂亮、可爱、优秀。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放不下别人了。”
    “嗯，我这边的男生也都没你帅，没你优秀！”陆筝筝说完，袁彻的形象突然钻入陆筝筝脑海。陆筝筝愣住了，她怎么会想起袁彻。
    “筝筝？”白子淇看了眼表，“你是不是困了，要不去睡觉吧。”
    “哦哦，好，那我睡觉去了。”
    “嗯，晚安。”
    “等下！”陆筝筝突然道：“小白，如果当初我不想你出国，你还会走吗？”
    “呵呵，你一直那么支持我，不会不让我出国啊，今晚怎么净问些古怪的问题。”
    陆筝筝笑笑，“想起来什么就问什么了，晚安小白。”
    “安。”挂断视频，陆筝筝趴到桌上叹了口气。对于刚刚想到袁彻，她百思不得其解。
    宫城县仙台市的七夕节被称为日本“东北四大节”之一，当地会举办隆重的七夕祭。每年这个时候，政府会早早通知市民七夕祭前夜在河畔将有烟火表演，因而很多人在七月六日一早便结伴出游，想要在河畔草地上占个观看烟火的最佳位置。
    南知和班上几位单身女生来到公园，大家准备了可以铺到草地上的毯子还有午餐。和风旭日，南知望着周围来来往往走过的一个个家庭、一对对情侣，不禁发出幽幽长叹。漂泊在外的人总容易被各种各样的节日勾起感伤。
    “小知！”
    南知循声看去，只见浩矢正站在不远处的路边朝她挥手。浩矢今天穿了件靛青色的浴衣，腰上系着石色宽带，看起来冷峻沉着和平时青春活泼的打扮不同，南知差点没认出来。
    “你自己？”南知走过去问。
    浩矢转头指了指不远处的两男一女，“不，我和我父母还有哥哥一起。”
    “哇，一家人出游，好温馨呢！”南知羡慕地说。
    “是的，我母亲很喜欢七夕祭。每年就算再忙，这天一家人也要一起出来看烟火。”
    “不错不错。”南知微笑。
    “小知呢？和朋友一起吗？”
    “啊对，和班上几个单身女生——”南知朝她们刚刚坐的地方看去，只见毯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四五位陌生男生和女生们聊得正欢。
    浩矢轻笑，“看来你的几位同学有望今日脱单啊！”
    南知苦笑着点点头。
    这时，浩矢的家人们走过来。浩矢忙介绍：“爸爸、妈妈、哥哥、这位就是南知。”
    “很高兴见到各位，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南知行礼道。
    “呀，好可爱的女孩子呢！”小林夫人称赞。
    南知微微颔首，“谢谢。夫人更加有气质。您身上这件浴衣非常好看。”
    “小知如果穿上我们日本的浴衣一样好看。”小林夫人看向身边的先生，“老公，我们家里是不是还有一件闲置浴衣？去年你送给我的，但我觉得颜色太亮没穿。”
    “呃，这么说起来好像是。”
    小林夫人热情地拉起南知，“小知，我们家就在附近，要不要现在跟我回家换一件浴衣？”
    “啊？不，不用了，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小林夫人看向浩矢，“浩矢，你也想看到小知穿上浴衣的样子吧？”
    浩矢小声道：“小知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没关系，我们不会强迫你。”
    南知看着小林夫人真挚、热情的眼神，实在不忍拒绝，于是点头答应和小林夫人一起回去。
    两人穿过草坪，公园外面就是小林家。小林家里和很多日本家庭一样，异常干净，纤尘不染。桌案、书架上摆着各式充满和风的艺术品，不禁让南知赞叹起女主人的审美。
    “阿姨，平时房间都是您一个人打扫吗？”
    “嗯，是的。我觉得做家务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呵呵，不过医院太忙的时候，我也会请人过来帮忙打扫。”小林夫人拿出浴衣在南知面前比划着，“我和孩子爸爸一直想要一个女孩，可惜浩矢生下来又是一个男孩。感觉平时能跟我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好希望浩矢和他哥哥能快点把女朋友带回家呢！”
    南知不禁笑说：“会的会的，您放心。”
    “我来帮你把浴衣穿上吧！”小林夫人道：“这件粉红色浴衣真的和小知很配呢！”
    南知皮肤白，粉红色更衬得南知皮肤白里透红。小林夫人最后还帮南知挽了个日本传统发髻，在她耳边别上一朵牡丹花后，南知整个人看起来尤其俏丽可爱。
    当南知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浩矢眼中满是惊艳的神情。
    “怎么样，这件浴衣很适合小知吧？”小林夫人开心地说。
    “真的很漂亮！”浩矢痴痴地看着南知。
    小林夫妇互相看了一眼，早已洞察小儿子的心思，于是特地把浩矢嘱托给南知。
    “今天我们不和浩矢一起看烟火了，因此浩矢就拜托给你了哦，小知。”说完，小林夫妇和浩矢哥哥快步离去。
    “妈妈、爸爸、哥！他们真是的。”浩矢挠挠头。
    “哈哈，那我们就一起逛一逛吧！”南知虽然看出了小林夫妇的心思，了解浩矢对自己别样的情绪，但不知为何，同其他追求南知的男生不一样，南知一点都不讨厌浩矢，不排斥他。相反，南知有点喜欢和浩矢在一起时的感觉。在浩矢身上，南知看到了夏梧的影子，和浩矢在一起，南知感觉很舒服很安心。
    夜幕降临，公园河畔的烟火表演如期而至。一朵朵璀璨的花火绽开在漆黑的夜空，亮光忽明忽灭，给夜幕下的人群镀上不鲜明的炫彩。大家在烟火下纷纷起舞，有人还唱起歌谣。人们和身边的朋友、家人相拥，或者举杯相碰，场面快乐极了。
    浩矢看着南知光洁的侧脸，柔声道：“小知，七夕节快乐。”
    南知看向浩矢，对上浩矢炯炯的眸子，微笑，“七夕快乐。”
    此刻，流转在二人身边的不只有烟火的光影，人们的笑声更有一种美妙的情感，在这种情感的笼罩下，周围的一切才愈发多情、可爱。
    白子淇结束了近两个月的实习，从曼彻斯特返回伦敦。刚刚归置完行李的他感到饥饿无比，于是出门来到校区附近一家中国夫妇开的超市觅食。超市靠近门的玻璃窗旁摆了几张桌子可供人们在这里吃简易火锅。火锅底料用的牛油块，蘸料就是国内超市卖的即食包装。虽然十分简陋，但能吃上一顿涮肉火锅，白子淇已经感觉非常幸福。
    锅开后，白子淇缓缓将羊肉片推入锅中。一个高挑的身影推门进来，四下望了望，径直朝白子淇走去。
    白子淇抬起头，不禁惊讶道：“Catherine！”
    “哈哈，我们是不是特别有缘？”于音朝老板喊道：“麻烦再给我一双碗筷，真是饿死了。”
    “呵呵，你来的得刚刚好，锅里的肉都能吃了。”白子淇微笑。
    “其实我本来就想进来泡碗面，谁知道正好看到你。”于音往嘴里塞了一大团肉，“啧，好烫！”
    “慢点吃，我不和你抢。”白子淇无奈。
    “不问问我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伦敦吗？”于音眨眨眼。
    “好，那我就问下，你为什么在伦敦？”
    “哈哈，因为我申请到这边的业务部上班了。”于音放下筷子，“咳咳，我如果说我是为你而来，你信吗？”
    “哈哈，不信。”白子淇低头涮肉，往锅里加菜。
    很多玩笑话，说者有心，听者无意。
    第15章 不想透露的事
    陆筝筝起床后推开窗，细密的雨丝飘进来，让陆筝筝感叹今晚牛郎织女恐怕要撑伞相会了。
    “咚咚咚！”门被重重砸响，陆筝筝跑去开门，正要嗔怪下砸门者的粗鲁时，一大捧玫瑰花被交到她手上。
    快递小哥递上一张签收单，“请问是陆女士吧？”
    “是。”
    “请您在这里签下字。”
    “哦哦，好。”陆筝筝原本准备好的责怪话，一句也未能说出。感到有点好笑，陆筝筝刚收完花关门没多久，门再次被敲响。
    “您好，陆女士吗？这里有您一个保价快递。”
    “呃，保价快递谁寄的？”陆筝筝不禁问。
    “白先生，从英国寄的。”
    “哦 ，那快给我！”陆筝筝迫不及待地签收包裹，然后回到屋里拆开快递。一条精美的蓝宝石项链躺在白丝绒盒里，熠熠发光。
    “To my ture love.（致真爱。）”陆筝筝立即打开电脑连线白子淇。
    “七夕快乐，my love。”视频中的白子淇带着帅气迷人的微笑。
    陆筝筝故意埋怨说：“那条项链很贵吧？怎么送我这么贵的东西！”
    “再贵也有价格，而你是无价的，你在我眼里最珍贵，什么好东西都配得上你。我实习得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工资，放心。”
    “好吧。”陆筝筝开心地说：“不过项链真的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说着，陆筝筝将项链戴到脖子上，“超美。”
    “你喜欢就好。花也收到了吗？”
    “嗯嗯，都收到了。真是的，感动死我了。”陆筝筝眼圈红起来。
    “你要习惯，以后做了白太太，会有更多感动和惊喜哦！”
    “切，谁要做白太太。”
    “嗯，某人好喜欢口是心非。”
    “小白，有你真好。”
    “这句话应该我说，谢谢你筝筝，谢谢你这些年为我做的一切。我爱你。”
    “我爱你！”
    “呃，亲爱的，明早我有课，我不能再和你聊下去了哦！”
    “好好，你快去睡觉吧，晚安小白！么！”
    “么！拜拜！”
    陆筝筝抱着项链在床上幸福地蹬腿，翻身。她想到隔壁的邻居夏梧，不禁腾地跳下床，跑去敲夏梧家门。
    “夏梧，夏梧！起床了！”
    “陆筝筝你好吵！”夏梧推开门，手握着拖把，“我早起来了，你干嘛？”
    “呦，干活呢！”陆筝筝走进去递给夏梧一朵玫瑰，“哝，把我的节日礼物分享你一朵。”
    “呵呵，原来是大清早跑我这里显摆来了。男朋友送的？”
    “当然！还有这个！”陆筝筝指指脖子上的项链，“好看吗？”
    夏梧连连点头，“嗯，挺好看。”
    陆筝筝好奇地问：“你送你们家南知什么了？”
    “手链。”
    “嗯嗯不错，有心！你们俩和好如初了？”
    “我和小知每次吵架都吵不过三天，没事的，我们早就和好了。”夏梧洗完拖把回到客厅。
    陆筝筝提议道：“要不要晚上一起吃饭，庆祝下我们各自一个人的七夕？”
    夏梧看穿了陆筝筝，“说吧，是不是又发现哪家好吃的饭店了？”
    “哈哈！就好像你不是吃货一样！”两个人一拍即合决定借着节日理由去大吃一顿。
    “这家东北烧烤我每天下班路过，盯了好久了，几乎天天爆满排队。”陆筝筝跟夏梧在门口排了近一个小时总算得以进去。
    “听说东北的烧烤很好吃。”夏梧翻着菜单说：“就让食物填补我们空虚的节日吧！”
    “没错！”陆筝筝豪爽地招来服务生，“10个羊肉串、10个牛肉串、10个板筋、一个烤猪蹄。夏梧你还想吃什么？”
    “半打扇贝、半打生蚝、一盘烤茄子。”
    串儿上齐后，味道果然没让陆筝筝和夏梧失望。两个人低头吃着，不一会儿，走过来一个卖花的阿姨。
    “靓仔，给女朋友买枝花吧！”
    “他不是我女朋友。”
    “对阿姨，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是饭友。”
    卖花阿姨尴尬地打量了两人一番，转身离去。陆筝筝和夏梧对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我们一看就不是情侣，只顾着吃，根本不和对方说话。”
    “陆筝筝我劝你少吃点儿，万一长胖小心你家小白嫌弃你。”
    “才不会！我身上的肉多一分，他只会对我的爱增加一分。”
    “你网上鸡汤文看多了吧？”
    “要你管！你再多嘴，我就跟南知直播咱俩吃东西，顺便搂你一下，让她吃醋。”
    “陆筝筝，你真阴险！”说着，夏梧夺过陆筝筝手里仅剩的一串板筋。
    “喂，过分了啊！不能抢吃的！”
    “你电话。”夏梧指指桌上亮起的手机屏幕提醒。
    陆筝筝忙擦擦手，只见手机来电显示“袁彻”。
    “唉，腹黑男，他现在给我打电话干嘛？”
    “快接吧，说不定你们袁总要给你安排紧急工作呢！”夏梧调侃。
    陆筝筝撇嘴，不情愿地接起手机。“喂？”
    “你好陆小姐，这位先生在我们酒吧喝醉了，他让我给你打的电话，你要不过来接他一下吧！”
    “真是什么事都有！”陆筝筝挂断电话，一脸无语的表情。
    夏梧不禁问：“怎么了？”
    “喝醉了，叫我去酒吧接人。夏梧，我是不是长着一张24小时待机的脸？”
    “哈哈，没有没有，只能说明你是个很值得信任的人。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不用，我先去看看情况，你慢慢吃，估计我也回不来了，不用给我留了哈。”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需要帮忙的话再给我电话。”
    “嗯嗯。”
    陆筝筝打车赶到酒吧，现在时间并不晚，酒吧里气氛还没开始高潮。服务生指着一个男人的背影对陆筝筝道：“下午酒吧一开门这位先生就过来了，一直喝到现在。”
    “喂袁总，袁彻？”陆筝筝拍拍袁彻肩膀，袁彻侧头看了陆筝筝一眼，虽然屋里光线微弱，但陆筝筝还是发现了袁彻嘴角的伤痕。
    “怎么搞的？”陆筝筝蹙起眉，意识到袁彻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你能不能站起来，我扶你走。”陆筝筝架起袁彻，“真是的，不是不会喝酒吗，还喝这么多，不要命了。”
    “谢谢。”袁彻沉声道。
    两个人走出酒吧时，外面又下雨了。陆筝筝扶着袁彻站在路边拦车，不过好像因为天气原因，路上的出租车明显减少。此时雨越下越大，陆筝筝建议道：“要不我们回去躲躲雨吧！”
    谁知袁彻推开陆筝筝，颓然地一屁股坐到地上，雨水顺着他额前的碎发流过脸颊。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陆筝筝却可以感觉到他现在很痛苦。这种痛不来自肉体，而是发乎于心灵。
    “喂，你知不知道故意让自己淋雨是特别愚蠢的行为！这是高中生才会做的事好吗？你还总说我笨，你现在的样子聪明吗？”
    袁彻苦笑，“我没事，你进去躲雨吧，我想醒醒酒。”袁彻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继续仰头接雨。
    陆筝筝转身走进遮雨棚下，看着坐在雨中的袁彻，忍不住再次跑出来。在陆筝筝的努力拦截下，总算有一辆出租车在二人身边停下。但车上已经载有一名乘客，于是司机问陆筝筝：“你们去哪儿？”
    “你家住哪儿？”陆筝筝回头问。
    “金湖。”
    “师傅，我们去金湖。”
    司机摆摆手，“金湖不行哦，不顺路，我这是往后田去的。”
    陆筝筝忙道：“后田行，师傅我们去后田！”陆筝筝把袁彻扶上车，她家就在后田。
    “咚咚咚！夏梧？”
    “咦，你回来了。怎么淋雨了？”
    “别提了，倒霉呗！”陆筝筝直奔主题，“你闲置的衣服借我一套。”
    “什么？”
    “呃，袁彻喝多了，在我家呢，他也淋雨了浑身湿漉漉的。我想让他换套干衣服，所以能不能把你的先借我？”
    “哦，那你等下。”夏梧很快翻出一件T恤和一条长裤递给陆筝筝，“要不要我过去帮忙？”
    “不用，他已经在雨里醒酒了，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我先回去了。”
    “嗯。”夏梧顿了下，叫住转身的陆筝筝。“那个——”
    “嗯？怎么了？”
    “呃，没，没什么，早点休息。”
    “呵呵，谢谢喽！”
    望着陆筝筝走回家，夏梧不禁抿起嘴，或许陆筝筝自己没意识到，可旁观者看得清。夏梧觉得陆筝筝和袁彻的关系并不像单纯的上下级。
    “不好意思，把你沙发弄湿了。”淋雨似乎真能醒酒，陆筝筝觉得袁彻现在看起来状态比刚才好许多。
    “我给你借了一套干衣服，换上吧，别生病。”
    “谢谢。”袁彻接过衣服朝卫生间走去。陆筝筝打开冰箱，好在里面剩下一只番茄，她烧开水煮了锅番茄蛋汤。
    袁彻迅速冲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他站到镜子前，没想到嘴角上的伤口那么明显。
    “有药膏或者创可贴吗？”袁彻走出来问。
    “等下，我有更好用的。”陆筝筝从梳妆台上找到芦荟胶递给袁彻，“用这个吧，不仅能促进伤口愈合还不留疤痕哦！”
    “谢谢。”
    “我煮了番茄蛋汤，有醒酒作用。”陆筝筝指指袁彻额头，“那里也擦破皮了。”
    袁彻涂完芦荟胶，安静地坐在桌边喝汤。突然变得寡言的袁彻让陆筝筝十分不适应。她跟着袁彻“咕噜噜”也喝了一碗汤，目光不禁在袁彻脸上的伤口游走，无处安放。
    “看够了没？”袁彻放下汤匙，抬起眼问。
    陆筝筝抿抿嘴，“对不起啊。”
    “你是该道歉。”袁彻悠悠道。
    “好吧，我不应该看你的脸，这样可以吗？”陆筝筝心道，果然某人安静不过三分钟又开始挑毛病了。
    “我不是指这个。”袁彻深吸一口气，“今天你安排行政部送出了多少束玫瑰给名单上的客户？”
    “9束啊，名单里有九个女人嘛！”
    袁彻玩味地盯着陆筝筝，嘴角勾起冷笑，陆筝筝突然想到什么，“糟了，最后那位杨小姐我也送了！哎呀，你特地告诉过我不送的哈？”
    袁彻点点头。
    陆筝筝试探问：“所以你受伤是因为这束玫瑰？”
    “你这束玫瑰只不过是直接原因。”袁彻叹气。
    陆筝筝好奇道：“那位特别的杨小姐到底是谁啊？”
    袁彻沉默片刻，起身走到窗前，窗外的雨依旧没有减小。
    “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就在陆筝筝打算岔开话题时，袁彻突然说：
    “我初恋。”
    陆筝筝看着袁彻的背影，此时这个男人浑身散发出孤独悲哀的味道。按理来说，讨厌袁彻的陆筝筝应该幸灾乐祸才对，可事实上，陆筝筝心里竟然有种感同身受的哀伤。
    “你们分开多久了？”陆筝筝淡淡道。
    “8年。她已经结婚了。”
    “那今天打你的人是她老公？”
    袁彻毫不避讳地点点头。
    “不管怎样打人都是不对的，我觉得她老公也有问题。”
    “也许吧！”
    “除了节日送她礼物，你们平时还有联系吗？”
    “去年见过一面。”袁彻停顿了一下，坐回沙发，“我知道我不该插手别人的感情问题，但我真觉得她现在过得并不幸福。”
    “嗐，感情这东西冷暖自知，你不是她的脚，怎么能确定她穿的鞋子合不合适呢？”陆筝筝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今晚我家沙发借给你。放心，我保证以后送礼物绝不出现像今天这种问题。”
    “呵呵，好。”
    “袁彻。”陆筝筝望着袁彻的脸。
    “嗯？”
    “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对我说这些？你就不怕我把你这些事告诉给公司里的人？”
    袁彻笑笑，凝视陆筝筝的眼睛道：“因为你傻啊。”
    “扑哧”陆筝筝第一次听到这句话后竟憋不住笑了。
    “早点睡吧，我困了。”说完陆筝筝站起身。她走过袁彻身边时，袁彻突然拉住陆筝筝手腕，陆筝筝身体一怔。
    袁彻道：“谢谢。”然后缓缓松开手。陆筝筝快步走进房间，觉得被袁彻握过的关节阵阵发烫。
    第16章 我觉得你们不合适
    许是因为酒醉，袁彻在陆筝筝家这一觉竟睡到中午。他起来看了眼时间，有些惊讶。平时袁彻从没超过8点起床，他不禁抻了个懒腰，貌似偶尔睡一次懒觉感觉也不错。
    “去洗漱吧，我给你买了牙刷，擦脸就用纸巾。”陆筝筝看了眼坐起身的袁彻，低头盛饭，桌上已经摆了四盘小菜。
    袁彻到卫生间照了照镜子，陆筝筝给他的芦荟胶还真有效果，嘴角的伤口竟然没有淤痕，不仔细看根本无法看出来。
    “都是你做的？”袁彻回到桌边坐下。
    “嗯，你尝尝，看看咱俩谁的手艺好，客观些哈！”陆筝筝期待地看着袁彻夹起一块凉拌西蓝花送入口中。
    “很好吃。”袁彻微微点下头。
    “完了？没别的词了？”
    “你想听什么？”
    “啧，什么叫我想听，难道你不觉得我这道凉拌西蓝花做出了色香味俱全的样子吗？”
    “嗯，我说了很好吃，这已经是我对你这道菜极高的评价了。”袁彻指了指西蓝花旁边的孜然牛肉，“早上吃这个太油腻。”
    陆筝筝把孜然牛肉的菜盘拉到自己面前，“不吃拉倒！我可提醒你，这是中午。”
    “我没说不吃。”袁彻伸长筷子夹了一块牛肉，由衷道：“你做菜真的挺好吃。”
    “这还差不多，不过这种点评对于一个广告公司的总经理来说，有点词穷啊。”陆筝筝微笑。“对了，你的衣服晒干了，一会儿走的时候可以换上。”
    “好，谢谢。”袁彻好奇地问：“你和你男朋友不住一起吗？”
    “当然不啊，要不你还能留在我家过夜？再说，我男朋友在国外。”
    “国外？那上次我送你回来——”
    “哦，你说的是夏梧呀！嘿嘿，他只是我的好邻居，我们关系不错。你穿的衣服就是我朝他借的。”
    “哦。”袁彻继续问：“你和你男朋友异国恋多久了？”
    “两年，不过去年他回来过一次。”陆筝筝笑着说：“我们感情很好。”
    “你爱他吗？”袁彻突然道。
    “当然爱！”陆筝筝认真地说：“如果不爱他，我们早分手了！”
    “呵呵，你们在国内谈了多久？”袁彻一脸玩味，他的这副表情让陆筝筝感觉很不舒服。
    “干嘛，你查我户口啊！”
    “我是想让你看清问题，有时候习惯不是爱。”
    “怎么不是！你长久地爱一个就是去习惯他！”
    袁彻摇摇手指，“不，真的爱一个人是能做到为她牺牲掉自己的习惯、梦想、甚至生命。”
    “呵，没想到袁总也这么感性哈？”
    袁彻耸耸肩，“我只是在教你如何辨别男人的真心。怕你笨，容易上当。”
    “我家小白不会骗我。”
    袁彻看了眼墙上贴着的合照，原来那个男生就是陆筝筝心念念的“小白”。
    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感情做出评判，另一个女人不一定听。因为她会想是那个女人在嫉妒自己，或者对自己男朋友有意思想挖墙脚。而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感情评头论足时，这个女人就会开始留心，比照。因为男人最了解男人，就像女人尤其了解女人。
    因而陆筝筝虽然嘴硬，但心里却别扭起来。
    晚上，陆筝筝迫不及待地开启电脑通知白子淇上线，但等到半夜，都不见白子淇回信。陆筝筝叹息着爬上床，自言自语：“是不是我太多疑了？”
    “晚上好，这里是BBC新闻，我是约翰.斯科特。今天上午，伦敦Y大因一间生物系专用的实验室内，一种高致病感染性细菌的培养皿破裂，整栋楼以及楼外方圆300米的范围被封。据悉，楼内滞留有3名外国留学生，5名本国学生。他们需要接受48小时的观察，确定没有感染后，才能重获自由。”
    很“幸运”，白子淇被困到楼内观察。医护人员将他安排到二楼休息室内。手机没电了的白子淇索性坐到窗边欣赏窗外的夜色。之前都没注意，原来学校上空星星那么多。这次借着灾祸，得到了难得的宁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咚！”一颗石子忽然打到玻璃上，把思考中的白子淇吓了一跳。更让他意外地是此刻站在楼下的于音。
    “你怎么来了，快离开！”白子淇忙急切地朝楼下做出口型。
    于音朝白子淇做了个鬼脸，走近教学楼。她身手矫健地抓起楼外水管向白子淇所在的二楼爬去。全程白子淇看得胆战心惊，忙给她拉开窗户让她跳进来。
    于音拍拍裤子上蹭的灰，笑问：“嘿，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太危险了！虽然不高，可是你也不能就这么爬上来啊，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
    “嘘！”于音提醒，“你这么大声会把楼里医生招引过来的，等下我就回不去了。”
    “你等下还想原路返回？”白子淇看看楼下，难以置信地反问。
    “不然呢？外面的人肯定不会让我大摇大摆地从楼里走出去。”
    经于音这么一说，白子淇立刻想起另一个严重的问题。
    “对对，你不该来这里，万一被H型细菌感染到——”
    “那不是正好，说不定我们可以死在一起。”
    “别乱开玩笑。”
    “哈哈，你觉得我害怕吗？”于音无所谓地笑，反过来安慰白子淇，“放轻松，细菌而已又不是病毒，我相信外面那些人已经控制好了。你们只不过被留下来例行观察而已，我之前在美国也遇到过类似的事。”
    白子淇哂笑，“呵，你经历还真丰富。”
    “啊，我带了好吃的！”于音岔开话题，从背包里取出两个餐盒。见白子淇依旧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于音不禁笑得前仰后合“哈哈——”
    “笑什么。”白瘪瘪嘴，坐下来一一打开餐盒，“带什么吃的了，他们晚上就给了我两个三明治，我还真没吃饱。”
    “笑你担心时的样子特别可爱。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吃不好，所以做了金枪鱼沙拉和焗土豆泥，都是我亲手做的哦！”于音强调。
    “嗯，好香！”白子淇由衷称赞。
    “哈哈，喂，不过你刚才紧张的样子真的好好笑哦！”于音托着腮坐到白子淇面前。
    “我是真担心你呀！”
    “有多担心？”于音望着白子淇问。
    白子淇抬头对上于音炽热的眼神，突然他意识到什么，忙躲开，支吾道：“摔、摔伤或者感染上细菌都不好。”
    “是吗？”于音伸出手，拇指扫过白子淇沾了芝士的嘴角，将指头放回自己口中。“嗯，果然味道很好，做出来我都没尝。”
    白子淇低下头，内心已经慌乱起来，不过表面上他强装镇定。于音刚刚的眼神和小动作，不得不让他多想。
    于音躺到地板上，抻了个懒腰，没头没脑地说：“真好。”
    “什么？哪里好？”
    “就是真好，因为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于音再次转头看向白子琪，“你为我担心的样子比平时帅。”
    “Catherine，我有女朋友，你是不是误会——”没等白子淇说完，于音突然“啦啦啦”地大叫。很快，外面巡视的医生发现了偷偷跑进来的于音。医生给于音做了一通检查后，确定她并未感染细菌，于是把她送回二楼休息室，她要和白子淇一样暂时留在楼里观察。
    “医生，谢谢你让我们待在一起。”于音笑道：“他是我男朋友，我得知他被隔离时吓坏了，我怕万一他真的被感染上细菌死了，我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跟他说呢！”
    医生无奈地看了于音和白子淇一眼，微笑着离去。
    医护人员都离开后，白子淇有些生气，“Catherine你在干什么？”
    “我对医生说出了我的心里话。Allen，我喜欢你，我想你做我男朋友。”于音自然地说，就像在说平时的话一样。
    “你知道我有女朋友。”
    “但她在中国，何况你们也没结婚。Allen我觉得你们不合适，你不如考虑考虑我。”
    “呵。”白子淇冷笑，“你知道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吗？”
    “真正的爱情不是靠时间衡量的，我知道我现在说再多你也会反驳我。但是没关系，我会等你慢慢意识到这一点。” Catherine认真地说，“你会明白，我们更合拍。”
    第三天早上，留在教学楼里观察的学生均通过病理检测，确定没有感染到细菌。被通知可以正常离开后，大家欢欣雀跃。在白子淇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于音当着众人的面，一把揽过他的脖颈，踮起脚吻上了白子淇的嘴唇。顿时，周围响起一阵口哨声和掌声。
    得逞地于音吻完白子淇后，飞速逃离现场。白子淇看着周围庆贺自己却不明所以的外国朋友，一脸苦笑。
    白子淇回到宿舍，同楼层的伙伴纷纷挤到白子淇房门口。
    “呃，怎么了，朋友们，我很好，谢谢！”
    “嘿。”室友拍拍白子淇解释道：“他们不是来关心你的，是想问这个辣妹是谁？”
    白子淇接过室友的手机，只见INS上赫然播放着于音爬水管翻进白子淇所在休息室的过程。
    “呃，朋友。”白子淇淡淡道。
    室友眨眼，“Allen我觉得你没说实话，看到下面的评论没，可有人看到你们今天在教学楼前接吻了。兄弟，我一直以为你只有国内一个女朋友呢！”
    “Allen那个妞叫什么名字？”
    “Allen她是我们学校的吗？好辣！如果不是你女朋友，可以把她INS号给我吗？”
    “对不起大家，我很累，我要睡觉了，抱歉。”白子淇关上门，感觉闷闷的，打发走那些于音的崇拜者后，他不禁长舒口气。
    太荒唐了，白子淇觉得一切好不真实，太戏剧化。他不喜欢这种感觉。白子淇打开电脑，连线陆筝筝，但却被陆筝筝挂断。很快陆筝筝回来信息。
    “亲爱的我在加班。”
    “我想你了筝筝。”
    “么么，我也想你，晚点我找你视频好不好？我们袁总安排了好多事请给我，我这两天都累死了，超忙！”
    “嗯，好，那你先忙吧，我们晚点联系。”
    “么，爱你！”
    白子淇躺到床上，不禁回忆起和于音一起度过的这两天和白天时的那个吻。虽然他一直在说拒绝于音的话，可实际上，他对她并没做出过任何拒绝的主动。人的身体比语言诚实。想到这儿，白子淇更加感到心乱如麻。他开始羡慕那些此刻能和陆筝筝一起加班的人。他多想见她一面啊，拥她入怀，白子淇觉得陆筝筝身上的味道就是他的安定剂。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能抱着她，白子淇就觉得生活很实在。
    可现在，为了自己的事业和梦想，白子淇离那个实在的幸福越来越远。这一切值得吗？白子淇看重他和陆筝筝之间的感情，但要让他为这段感情抛下一切，似乎也不可以。他和陆筝筝真如于音所说不合适吗？如果不合适，他们又怎么会谈了七年，如果不合适，他和谁能合适呢？想着想着，白子淇沉沉进入梦乡。这一晚，电脑上的连线视频并未提示接通。
    有时候我们对彼此感到疲惫不是单单因为感情，还可能因为彼此的工作、梦想和逃脱不掉的现实困境。
    浩矢哥哥翔实在读的N大以春季盛开的紫藤花瀑布和夏季举办的学园祭而闻名。南知接受了浩矢邀请，与他一起参加这届由哥哥主要负责策划的盛典。每年学园祭都会在门口象征性地收取一点门票，最后门票票款与学园祭上卖东西所得的钱会以N大学生会的名义捐出去。而评判一届学园祭是否成功的好坏就是最后的捐款数字。
    翔实老早就在门口等浩矢和南知现身，看到他们后，翔实一把拉起弟弟的手，“你们总算来了，快帮我一个忙！”
    “哥，什么忙？”
    翔实朝南知鞠了一躬，“我其实是需要小知的帮助！”
    “我？”南知感到意外。
    “哥，你之前没和我说起啊，今天我是带小知来逛摊位，看表演的。”
    “摊位等下你们尽管逛，我给你们抵钱的学园券。但现在这个忙真的有点急啊！”翔实赶紧解释，“一个小时后我们有场国际服饰秀，但原本参演的中国女生刚刚打电话来说生病了，无法赶来来参加。我想到正好小知是中国人，和原来那名女生身材差不多，所以能不能请小知救场？”
    第17章 感情是否靠道德约束
    浩矢看看南知不禁说：“哥哥，你这样让人好为难啊！”
    南知微笑起来，“没关系的，我可以，我很乐意帮忙！能参与进这么宏大的学园祭是一件很难得很幸运的事呢！是吧浩矢？”
    “呃，既然小知觉得可以，我当然支持！只要小知不觉得勉强。”
    “不会，我不会觉得勉强，我很开心，真的！”
    “呵呵，如此一来，我好期待小知等下穿着中国服饰出场呢！”
    南知吐吐舌头转向翔实，“但是哥哥，走秀我没经验，能找人指导我下吗？”
    翔实立刻点头，“没问题，应该的！”
    南知被翔实安排到化妆间立刻上妆，之后又突击了一遍走秀的路线和手势。虽然学起来很简单，但一想到等下要在那么多人面前亮相，南知还是有些紧张。
    这时，等在台下的浩矢给南知发来简讯：“小知加油哦！放轻松，就像你平时上台领奖一样就好！”
    南知看着简讯，嘴角不禁扬起。旁边刚刚教南知走秀的日本女孩儿笑问：“是男朋友吗？”
    “什么？”南知看向女孩儿。
    “呵呵，刚才看到他送你进来，他看你的眼神好温柔，听说是翔实学长的亲弟弟。”
    南知忙解释：“啊，不是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这样啊——那你更要好好珍惜他喽！看得出他喜欢你，现在像这样可爱的男孩子可不多了哦。”说完女孩儿又跑去帮别人整理衣服去了。
    南知瘪瘪嘴，划亮手机屏幕，回复浩矢：“谢谢，我会的。”
    《卡门》序曲响起，来自西班牙的女生提着大裙子现身，接着是爱尔兰风笛《绿柚子》、非洲手鼓、《小夜曲》每一位留学生伴随着具有国家代表性的音乐走上舞台。轮到南知时，一曲《海神》和着舞台变幻的橘色灯光，身着汉服新娘礼衣的南知款款走上舞台。此刻，浩矢的目光紧紧跟随南知的步伐移动，仿佛台上只有南知一个人。
    表演结束后，翔实为表示感谢，给了浩矢和南知一打学园券。
    “刚才太谢谢小知了！浩矢，你快带小知好好逛逛吧！这些学园券应该够你们买好多东西。”
    “谢谢哥，那我们走吧！”浩矢对南知微笑。
    “呃，我要不要先把衣服换回来？”南知低头看了看身上扎眼的红色礼衣。
    “学园祭就是让大家可以随心所欲打扮的一天，你看那边还有人扮成小丑L假面。”
    “《东京嗜种》里的人物呢，我很喜欢那部漫画！”南知开心地说。
    “哎呀呀，没想到小知喜欢那种漫画啊，我以为小知喜欢《犬夜叉》这种呢！”
    “哈哈，《犬夜叉》我也好喜欢呀！我喜欢的比较多元吧！”两个人边逛边聊，来到专卖各国小吃的一条街。一个戴厨师帽的男生看见南知和浩矢立刻跑过来。
    “你好，请问都是中国人吗？”
    “你好，我是中国人，他不是。”南知微笑。
    “哦，这样呀，不过你是中国人也太好了！”男生跟浩矢礼貌地问好后，转身指了指不远处卖炸饺子的摊位。“我是那个摊位的负责人，本来今天跟我合作卖饺子的女孩子生病了现在只剩我一个人，摊位上没什么吸引力，到现在一份饺子也没卖出去。我想说这位穿汉服的同学能不能在我摊位旁边站一会儿？”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招揽食客？”
    “是，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的确很冒昧啊！”男生不好意思地说。
    南知看向浩矢，小声道：“浩矢我想帮帮他。”
    “既然小知同意，那我也加入进来一起帮忙吧！”
    浩矢学着男生的样子扎起围裙，戴上厨师帽。南知则端起供试吃的饺子邀请路过学生品尝。很快，大家被南知吸引过来，男生炸饺子的速度渐渐供应不上了购买人群。
    “你的衣服真好看！”一个日本女生拉着南知的衣服赞叹。
    “谢谢。这是我们中国汉代新娘结婚时穿的礼服。”
    “哇！好漂亮！现在的中国新娘也应该都穿这个！”
    “哈哈，别只关注新娘啊美眉，瞧，这位新郎是不是也很帅气？”男生指着浩矢打趣。
    浩矢朝南知看去，南知故意别过头，即便这样，南知也能感觉到从身后传来的炙热目光。此时，南知的脸也红了。
    摊位上的饺子卖光后，男生连连对南知和浩矢道谢。两个人离开小吃街，走到学园中央的花园。不少情侣坐在草地上聊天、分享在学园祭上吃到买到的小玩意。
    南知指指前面的凉亭说：“我们去那里坐吧！”
    “好。”
    两个人走过去后，原本待在里面的三个女生全部离开，凉亭里只剩下南知和浩矢。
    南知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便问：“你想喝点东西吗？”
    浩矢忙说：“你想喝什么，我去买。”
    “不用，我去买吧！”南知朝亭子下面走。因为裙裾过长，南知一脚踩到上面险些跌倒，好在浩矢伸手拦腰将南知拥住。南知的脸紧紧贴在浩矢胸前，她清楚地听见了富有节奏的心跳声，却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浩矢的。
    “你没事吧？”浩矢关切地问。
    “没事，谢谢。”南知缓缓离开浩矢怀抱。
    “小知。”浩矢看向南知，“我，我——”
    “不要说！”南知抬起头，有预感浩矢想表达什么。
    “不，我要告诉你，小知我喜欢你！”浩矢语气坚定，“我知道你在中国有男朋友，但从我第一次在D大遇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可你的身影总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小知，我希望你能考虑和我交往。我会比你在中国的男朋友对你好，我在你身边能给你最及时的关怀和爱。小知，我是认真的。”
    “对不起。”南知提起裙子，心思凌乱地快步离去。
    对于浩矢的告白，南知的情绪是迷茫。她惊讶于自己首先想到的不是拒绝。每一个女孩子面对体贴、优秀的男生告白，都无法立刻拒绝吧！反正南知觉得自己没有这样的定力。但理智告诉南知，她还有夏梧，一个跟她恋爱了近5年的男生，一个为了每月给她打生活费省吃俭用的男生，一个努力工作赚钱只为等她回国的男生夏梧为南知做的种种让南知不想背叛也不忍背叛，然而感情真的是道德可以衡量的吗？
    南知精神恍惚地走到家附近，竟然发现浩矢等在路口。
    浩矢朝南知深深鞠了一躬，沉声道：“对不起，刚才在Y大吓到你了。我担心你这么晚自己回家不安全，所以才等在这里。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回去了。再见。”
    “浩矢！”南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他，但内心的驱使却叫她这么做了。
    “我在。”浩矢转身微笑。
    南知瘪瘪嘴，“没，没什么。谢谢你，路上小心。再见。”
    望着浩矢离开的背影，南知竟觉得有点难过。回到家后的南知越想越困惑，她不禁给夏梧打去电话，但电话响了许久无人接听。心情烦躁的南知又打了过去，这回电话被接起来，可听筒里却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女人说话声很大，似乎是想盖住嘈杂的背景音乐声。
    南知立刻警惕地问：“你是谁？”
    女人好笑地反问：“你是谁啊？”
    “我是夏梧女朋友。”
    “哈哈，我还是他女朋友呢！我们科室的小姑娘都想做夏护师女朋友，哈哈！”女人说完就挂了电话。南知再打过去，夏梧的手机竟然关机了。
    医院护士站近来有三名护士集体结婚，因而大家一起跑去酒吧喝酒庆祝。难得放松一下的夏梧那晚也玩嗨了。第二天清醒后，夏梧才发现手机关机，开机后南知发来的一连串短信吓得夏梧立刻给南知打回去。
    电话接通后，南知一直不说话，夏梧试探道：“喂，老婆对不起，昨晚你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到。让你着急了，对不起啊。”
    “呵呵。”南知冷笑，“我一点都不着急，你们科室那么多想做你女朋友的小姑娘，她们能照顾好你，比我能。”
    “啊？老婆你，你说什么？”夏梧想了半天，没搞懂南知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老婆，我心里只有你，你知道的。”
    “夏梧，没想到你在你们医院那么受欢迎，我感觉我好像挡了你不少桃花。”
    “老婆你别说气话，我跟我们医院女同事个个清清白白，绝对单纯！我发誓！”
    “哦，那昨晚那个女人呢？”
    “昨晚哪有女人，家里只有我一个！”
    “我问你家里有人了吗？你这么着急解释干嘛？”
    夏梧委屈地说：“不是，我这不怕你误会什么嘛。昨晚我们科室跑去酒吧玩，然后喝到凌晨2点多大家都各回各家了。”
    南知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我昨晚给你打电话，是一个女人接的吗？”
    “不会吧！”夏梧感到不可思议，但他实在不知道究竟是哪位女同事替他接了电话。
    “呵呵，她可告诉我，她是你女朋友，说你们科室的小姑娘都想做夏护师的女朋友呢！”
    “老婆！”夏梧立刻说：“真的，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其他人，我以性命发誓！”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要上课去了。”南知挂了电话，夏梧再拨回去都再无法接通。
    “咚咚咚！陆筝筝你在家吗？陆筝筝！”
    “来了！”陆筝筝拉开门，穿着瑜伽服的她满头大汗，“这么早呀，你今天不睡懒觉吗？”
    夏梧眉头紧皱着进门，一屁股坐到陆筝筝家沙发上，“我哪有心思睡觉，小知生我气了，我们刚通完电话。”
    “啊？为什么？”陆筝筝盘膝坐到夏梧对面的瑜伽垫上。
    夏梧苦着脸说：“最近我们科室有三个女同事要办集体婚礼，所以昨晚大家就一起跑去酒吧玩算是庆祝。酒吧那种地方音乐声大，大家又喝了酒，总之昨晚玩得有点嗨。小知给我打电话，不知道被我哪个女同事接起来了，她跟小知说是我女朋友，说我们科室的小姑娘都想做我女朋友。小知就生气了。”
    “哇夏梧，你这回这个问题有点严重呀！”陆筝筝认真地说。
    “你别吓我，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小知都不接我电话了。”夏梧一脸懊恼。
    陆筝筝严肃地问：“夏梧，现在屋里没别人，你老实告诉我，你跟那个女同事到底有没有——”
    夏梧没好气儿地打断陆筝筝，“陆筝筝，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我发誓我夏梧除了小知再没有其他女朋友！我只爱南知一个人！”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陆筝筝撇嘴，“切，你这些起誓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家南知又听不到。”
    “你以你一个女人的角度帮我分析分析，我怎么做小知才能原谅我？”
    “呃，我家小白从来没做出过什么让我不放心的事啊，所以这方面我还真没有经验。不过，以一个女人的角度我可以告诉你，你家小知一定真的很生气。你想啊，大晚上本来打算给男朋友打电话聊聊天、撒撒娇，但男朋友的手机却被一个女人接起来了，而且还说是自己男朋友的女朋友，多惊悚！换做是我，也一定很生气。”陆筝筝顿了下，“不过也不是没有补救措施啦！女人嘛，气一气就好了，你不用太担心。”
    夏梧迫不及待地问：“你快说说有什么补救措施？”
    “你从现在开始，每30分钟就给她发一条道歉的短信，一定言语诚挚，充分表达出忏悔的感情，不过要明确说明一点，就是你和那个接你电话的女同事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然后再对你家小知说无数个我爱你。”陆筝筝拍拍夏梧，“我们女人都禁不起软磨硬泡的，你只要表现出一直对她的好、关心和爱，她一定会原谅你。”
    “嗯嗯，我现在就发。”夏梧立刻开始编辑文字。
    “孺子可教也。”
    在陆筝筝的帮助下，夏梧给南知成功发送出第一条道歉短信。
    第18章 每个人的心都不好猜
    “陆筝筝，你们女生都很敏感多疑吗？”
    “你是现在才知道我们女生的这个特质吗？其实也还好啦。我们对一个人敏感多疑说明我们是真的在乎那个人，否则无缘无故，我们女生想那么多有病呀！”陆筝筝看着夏梧好奇地问：“难道你们男生不会担心自己女朋友和其他男生搞暧昧吗？”
    “会啊，但我们一般都这么想：我们觉得凭自己的魅力完全能吸引住那个女生。那个女生被我吸引住了之后就不会再去喜欢其他男生了。”
    “怎么可能！你不知道我们女人有很多男偶像吗？像胡歌、彭于晏、抖森我能立刻说出一箩筐。”
    “不一样。”夏梧摇头，“就像你男朋友对你说喜欢刘亦菲，你会认真吗？”
    “也是哈，不过你们男人真有点自恋哦！”
    “自恋是一方面，我认为这是雄性动物的共性。其实还有一点就是我们男生觉得一旦这个女生移情别恋了，那就让她走呗，对于这样不忠的女人，和她再在一起也没意义。”
    “啧啧，夏梧你说的好官方哦。你敢现在跟我保证，要是南知有一天跟你分手你不会呼天抢地，痛哭流涕地过来求我帮你挽回？”
    “不敢啊！”夏梧微笑，“所以我说的是一般男生。像我这种就没有那个勇气了。我没办法想象有一天小知跟我分手。我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到时候我的世界就塌了。”
    夏梧说这番话时的表情尤其认真，让陆筝筝一阵动容。
    “唉！还是我和小白比较好，他从不叫我担心，我也不会让他担心。”
    夏梧看着陆筝筝问：“这些年，你除了你家小白就没喜欢过别人吗？”
    陆筝筝不假思索道：“没有啊！”但说完，她又想起了袁彻。
    谁知夏梧好像窥见了陆筝筝的内心一样，突然问：“你觉得你们袁总怎么样？”
    “你说什么？”陆筝筝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不禁结巴起来，“你，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夏梧耸下肩，“没有啊，就是觉得你们袁总人长得帅又多金，你们女人不是都喜欢这种霸道总裁款的吗？”
    “呵呵，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我都有小白了！再说袁彻那个人除了帅身上都是缺点，腹黑、诡计多端、喝奶茶必须绿茶底无糖、什么文件都要码给好他，整齐得不像话！还有香水，他太喜欢香水了，我至今已经闻到他喷过不下十种香水！”
    夏梧看着陆筝筝滔滔不绝的样子，不禁轻笑。
    “干嘛？”陆筝筝撅起嘴。
    “你对你们袁总观察得好仔细。”
    “我们整天在一间办公室里，自然啊。”
    “陆筝筝，你说小知身边现在有没有一个比我优秀的男人对她好呢？”
    “就算有比你优秀的男人在南知身边，但你要相信，那个男人肯定没你对南知好。女人在乎的不是男人优不优秀，而是在乎那个男人对她好不好。毕竟一个男人优秀的东西跟女人无关，只有那个优秀的男人对这个女人好才最关键。”陆筝筝看了眼窗外，“今年圣诞节小白会回来。要是当初我有能力出国的话，我现在一定跟小白一起在英国留学，那样多幸福啊！”
    夏梧幽幽道：“当初小知让我跟她一起去日本留学，我拒绝了。”
    “为什么？”陆筝筝惊讶地问，“你不想跟她天天在一起吗？”
    “想呀，但我真的不想去国外生活，我更喜欢待在国内。你不了解小知，如果我跟她一起去了日本，那她一定就不想回来了。”
    陆筝筝瘪瘪嘴，“可我觉得你这样就是在牵绊她啊！或许留在日本会有不同的发展呢？”
    “怎么好说谁牵绊谁呢？”夏梧勾起嘴角，“如果没有和小知恋爱，或许现在我跟同龄人一样都结婚了。你如果没和小白恋爱，或许现在你都有孩子了。如果小白没和你恋爱，或许他在国外也有不同的感情生活了呢？”
    “哪有那么多如果啊！”陆筝筝叹气，白了夏梧一眼。
    “对了夏梧！”陆筝筝突然想到说：“你有日本签证吗？”
    “嗯有。”
    “今年圣诞节，你可以飞去日本给南知一个惊喜啊！你们快有两年没见了吧？两个人太久没见面是会出现很多问题，女生会很没安全感。”
    夏梧想了想，点点头，“嗯，你这个主意不错！”
    夏梧走后 ，陆筝筝换下瑜伽服冲了个凉。周末最舒服的事莫过于躺在床上刷微博、看视频。陆筝筝懒懒地窝在被子里，微博热门一点进去，一条视频便引起了她的注意。
    “美女爬楼，不惧被感染风险见男友。”陆筝筝点开视频，第一段视频里男生的脸比较模糊，但后面女生亲吻男生时那段，陆筝筝看的真切，视频里女生的“男朋友”赫然是白子淇。
    陆筝筝忙翻看下方评论。
    “哈哈，我就在伦敦A大，当时生物实验室高致病性细菌的培养皿碎了，估计那位美女的男朋友被困到楼里观察了。”
    “美女身手不错啊，她男朋友也很帅！”
    “好棒好棒，小姐姐爬楼那段有种男版长发公主的感觉，哈哈！”
    陆筝筝深吸一口气，白子淇读的就是伦敦A大学。事情不会这么巧吧？想起自己刚刚还和夏梧说，白子淇从没做过让自己担心的事，真是打脸。陆筝筝看了眼时间，英国那边应该才凌晨3点。陆筝筝再无心做其他事，盯着时间等到英国天亮。
    总算英国那边到了上午7点，陆筝筝立刻给白子淇打去电话。
    “喂。”白子淇刚起床洗漱，一大早接到陆筝筝电话有点奇怪。“筝筝，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是想说小白，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怎么大早上这么问？”
    “我，对不起，我才看到网上说前些天你们学校细菌培养皿破了的新闻。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我很好，不用担心。”
    陆筝筝试探道：“网上说你们学校还有学生因此被困在楼里观察了两天。”
    白子淇沉默了片刻，吐掉漱口水，“嗯，是。”
    “你被困了吗？”
    “没有。我说了我没事。”白子淇立刻道：“筝筝，等下我要去实验室，先不和你说了，有什么晚上聊吧。”
    “哦，好，那你快去吧，拜拜。”陆筝筝看着手机，一滴泪滑到枕头上。白子淇竟然对自己说谎。或许夏梧说的对，有时候说不好谁牵绊了谁，如果没有自己，优秀的白子淇或许会拥有另一段幸福的感情。陆筝筝突然很羡慕南知有一说一的性格，她和南知比起来怂了许多，即便现在她心里有好多个问题想质问白子淇可她不敢。陆筝筝从没和白子淇真正红过脸，吵过架。
    一个女人很放心一段感情，很信任一个男人的时候才会肆无忌惮地在感情里撒娇、耍性子，偶尔作一作。陆筝筝承认她对白子淇的感情是卑微的，即便当初是白子淇追求的她。陆筝筝一直觉得样貌不出众、家庭平凡的她能获得白子淇的喜欢是上天对她的青睐和眷顾。
    所以陆筝筝很珍惜和白子淇的感情。她在白子淇面前温顺、温柔，只要白子淇喜欢的陆筝筝就喜欢，白子淇想做的陆筝筝就支持。放到古代，陆筝筝绝对是三从四德女性的代表。然而她都这么听话了，为什么白子淇还是喜欢上了其他女生？陆筝筝越想越难过，忍不住大哭起来。
    有时候门当户对不一定单指财力，更是指男女双方的感情要势均力敌。一方总处于弱势，不敢表达，不敢宣泄，那么势必时间一长会觉得万分委屈。在感情中的男女都是凡人，凡人的心思最难猜。此刻陆筝筝抱着枕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肯定想不到万里之外的白子淇正在庆幸自己机智的规避掉了一个可能引起他和陆筝筝之间不开心的话题。
    所以有时候，我们到底该埋怨谁呢？
    身为总经理，袁彻加班已经是常态，不过他从来不要求陆筝筝跟他一起加班。但近来这段时间，陆筝筝天天留下来，有时候走得甚至比袁彻都晚。起初袁彻没放在心上，以为是陆筝筝工作效率低，晚上要加班赶进度，但今早陆筝筝竟然主动找他要求承担更多的工作，而且眼睛里是一种视死如归的神态。折让袁彻不禁留意起陆筝筝的一举一动。
    “下班了。”袁彻看着手表提醒陆筝筝。
    陆筝筝头不抬、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脑屏幕，淡淡回了句：“哦。”
    袁彻抱起肩，故意道：“啧，我记得我最近好像没给我助理安排很多工作吧。”
    “嗯，你给我安排的工作我都做完了，我正在帮市场部同事处理上个月的数据。我整理完，他们就可以直接用了。”
    “你为什么要帮别人工作，让自己加班，是无家可归了吗？”
    袁彻标准的嘲讽式语气果然勾起了陆筝筝的反应，陆筝筝抬起头，“袁总，你不知道工作可以让人忘却很多烦恼吗？我喜欢工作，喜欢加班！”
    “呃，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陆助理，你试图通过工作加班逃避一些生活上的烦恼。”
    “没错。”陆筝筝猛敲键盘。
    袁彻摇摇头，“这样可不好啊。先不说你这种逃避式对待烦恼的方法好不好，你天天加班，办公室里开着灯、空调，这对公司来说也是一笔大开支。公司没必要为你的私人情绪买单。”
    陆筝筝合上电脑，直视袁彻问：“你是认真的吗？”
    “我说的不够认真吗？”
    只见陆筝筝看着袁彻的眼睛里渐渐噙满泪水，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你，你太过分了！冷血！冷冰冰！不近人情！我工作怎么了，我加班还有错？呜呜——”陆筝筝大哭。袁彻索性拉了张椅子在陆筝筝面前坐下，手撑着腮，看着她。
    哭了一会儿的陆筝筝擦擦眼泪和鼻涕，瞪向袁彻，“看我干嘛？没见过女人哭吗？”
    袁彻先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蹙起眉说：“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你把那么多情绪憋在心里不会不舒服吗？”
    “会不舒服啊！”陆筝筝梗起脖子，“所以我需要通过工作发泄。”
    “呵呵，工作解决不了你自己的问题，一味地通过工作去逃避只会加重你这些不良情绪。”袁彻坐直身体，“跟我聊聊吧，发生了什么事，和男朋友吵架了？”
    陆筝筝一脸委屈地小声说：“我怀疑他在英国交了新女朋友。”
    “哦？他做出什么事让你怀疑了？”
    陆筝筝把手机递给袁彻。袁彻认真地看完那段视频，想了想道：“因为这个你怀疑他？”
    “还不够充分吗？那个女人都亲他了！而且明明他有被困在教学楼里，为什么我问他时他说没有？他对我撒谎诶！”陆筝筝气愤地说，
    “可你有没有仔细看视频里你男朋友的肢体语言。”袁彻把视频拉到于音亲白子淇那个画面，“你看，是这个女人主动去亲的你男朋友，你男朋友根本没动。而且这个女人亲完你男朋友后就跑了，这说明什么？”
    陆筝筝不禁问：“说明什么？”
    “说明她对你男朋友会回应这件事持不自信的态度。说明她知道你男朋友不会回应她的吻。”
    “你的意思是这个女人自作多情？”
    袁彻点点头，“总算开窍了。”
    “凭什么你能了解我男朋友？”
    “因为我也是男人啊。”袁彻用手指指脑袋，“而且我脑子比你好使。”
    “切，就算你分析地是对的，可，可他就是跟别人接吻了啊！”
    袁彻凑近陆筝筝，眯起眼，“那如果我现在吻你了呢？”
    陆筝筝赶紧把身体向后撤了撤，“好吧，可能你的分析是对的，小白不喜欢这个女生，是这个女生在追求小白。”
    “你呀，有自己瞎猜的时间怎么不好好跟他沟通下呢？”
    陆筝筝不是没想国沟通，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第19章 最好的状态是做自己
    袁彻露出不解的表情，“就像你刚才对我说的那样问你男朋友啊，你们不是谈了6、7年了吗？”
    陆筝筝垂下头，“不一样。我可以对你那么说，但我不能在小白面前那样。我和小白在一起这么久，我从没和他吵过架，没质疑过他，我不想突然拿这件事去破坏掉我们之间那种和谐的氛围。”
    “假和谐！”袁彻鄙夷地说。
    “哈？”
    “你没在你男朋友面前喝醉过？”
    陆筝筝嘟囔道：“我之前从不喝酒，就算现在会喝酒了也不会让他看到我喝醉的样子，太丢人了。”
    “你没对他恶声恶气地说过话，翻过白眼？”
    “偷偷翻过，我在小白面前一直是小绵羊。”陆筝筝瘪瘪嘴。
    “你没对他发过脾气，骂他类似于腹黑啊、冷血啊之类的词？”
    “袁总你是在说，我都对你这么做过吗？”陆筝筝反应过来后，不禁又白了袁彻一眼。
    “是啊，你在我面前是个活泼开朗、行动力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人，直接、不肯服输。这才是真正的你，你为什么要在你男朋友面前隐藏真实的自己呢？”
    袁彻的话让陆筝筝陷入沉思。没错，真实的她活泼好动，喜欢尝试新东西，甚至会大声吵架骂人。可为什么在白子淇面前她要那么温顺那么卑微呢？
    陆筝筝缓缓开口：“如果我说我不自信呢？”
    袁彻笑了，“你觉得自己哪方面让你在你男朋友面前感到不自信？”
    “小白在大学是我们学院公认的帅哥，他不仅帅，而且成绩好家世好，当时班上很多女生暗恋他。可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我表白了，一切就像做梦一样。一个那么优秀的男生竟然喜欢我！因为和小白恋爱，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也很优秀，虽然我有慢慢树立起自信，可小白身上的光环太大了，我无论怎么做都追赶不上他。”
    “呵呵，陆筝筝人跟人本来就不一样，你为什么非要辛苦地去追赶一个人呢？没有人告诉过你要做自己吗？你如果一直都带着这种卑微的心理，你们以后就算结婚了你也会患得患失感到不幸福。”
    “道理我懂，可是我已经习惯了和小白的这种相处方式。如果我突然改变，换做是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陆筝筝习惯不是爱。”袁彻深深地看着她。
    陆筝筝迎着袁彻的目光，她记得他之前讲过同样的话。
    “你可以一开始爱上一个男人的光环，但你不能因为他的光环就收敛起你自己的光芒。如果一个男人不能让你好好做自己，发出你自己的光，那么他一定不适合你。”
    “算了。”陆筝筝站起身，“我，我找时间和小白聊聊。我觉得你说得对，我要在小白面前做自己。”
    袁彻苦笑，“那你加油喽。”
    “嗯，我不加班了，我现在准备回家。”
    “一起吃完晚饭再回家吧，时间还早。”袁彻看了眼表提议。
    “好，正好我也饿了。”
    “哭很消耗体力吧？”
    “才不是！我是工作累的！”
    “你以后别总翻我白眼，小心眼睛变形。”
    “真的会因为翻白眼变形吗？”陆筝筝紧张起来。
    袁彻耸耸肩，“可能吧！哈哈！”
    “骗人！”陆筝筝刚想再抛出一个白眼，但是她忍住了。
    袁彻带陆筝筝来到一个十字路口，附近是城中村，有许多低廉出租的床位供打工者住。这时候，正是不少工人回来吃饭的时间，陆筝筝看到许多拿着安全帽的建筑工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这里好多建筑工人啊！”陆筝筝感叹。
    “嗯，周围都是正在兴建的大楼，这两年应该建不完。”
    “没想到Z市还有这样的一面。”在市里居住的陆筝筝一直以为Z市到处都是现代元素，繁华而光怪陆离，却没想到Z市和其他城市一样，背后同样是血汗和钢筋水泥。
    “你不出来走走，怎么看得到它多样的一面呢？”袁彻看向陆筝筝，“有时候，我们更愿意看到我们期望看到的东西。”
    没错，陆筝筝觉得袁彻说的很对，她特别喜欢用心里所想的东西麻痹自己。
    陆筝筝跟随袁彻走进一间路边名叫5元的牛肉面馆，面馆里有不少吃饭的工人。两人等了一会儿位后方才坐下，陆筝筝看了眼菜单小声对袁彻说：“这里的牛肉面真的才五块钱？”陆筝筝瞄着邻桌一碗碗肉满满，面量超足的牛肉面，感到难以置信。袁彻点点头，要了两碗牛肉面。
    面被端上来后，陆筝筝夹起碗里一块牛肉端详半天，然后试探着放进嘴里，不禁说：“真的是大块牛肉哦！”
    袁彻无奈，“你是怀疑人家用人造肉吗？”
    “对呀！现在有人造肉的技术。”
    “呵呵，引进造肉的技术比买真肉都贵。”袁彻大口吸着面条，发出“嘶嘶”的声音。陆筝筝看着袁彻，笑起来，“有时候吧，我觉得你这人特怪。”
    “哪里怪？”
    “嗯，你能把高雅和俗气结合得非常完美。”
    “呵呵，你是说我坐在这里吃面条吗？”
    “不只这个。大多数时候呢，你都穿着高级西装、油亮的皮鞋，头发梳得整齐还喷香水，一般人看到你会觉得你是一个很有质感的型男、帅哥；可有的时候呢，你又可以劈柴、做饭，来这种苍蝇馆和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坐在一起吸面条，又会让人觉得你很接地气、很市井。”
    袁彻感兴趣地问：“哦，那你觉得高雅和俗气的我哪个更好？”
    “哈哈，如果第一次见面我想我会更喜欢高雅状态的你，人都是视觉动物嘛，帅哥谁不喜欢看？不过现在我更喜欢俗气的你，人哪有时时刻刻都完美的？坐在这里吸面条的你更真实。无论男女，有点烟火气才更可爱。”
    “嗯。”袁彻表示赞同，“你看你，道理都懂，怎么就不能应用到自己的恋爱中？”
    “切，哪壶不开提哪壶！”陆筝筝低头吸面。
    “小袁？”
    闻声，陆筝筝抬头，只见一个穿白体恤、麻布长裤的女人站在袁彻旁边。女人40多岁，面色红润，微胖的身材显得她憨态可掬，和蔼可亲。
    “岳姐。”袁彻忙往里挪出一个空位让女人坐下。
    “哎呀，我可挺长时间没看到你了。这位是？”女人看向陆筝筝。
    “你好，我叫陆筝筝，是——”陆筝筝话没说完，就被袁彻接过去，“我朋友。岳姐你才过来？”
    “对，这两天你李哥那边儿忙，我去帮了几天。”女人操着一口东北口音，转向陆筝筝微笑道：“你好啊妹子，我叫岳兰霞，和小袁叫我岳姐就行。小袁这小伙子不错，实在、能干、心地善良，长得还俊，你好好把握啊！”
    陆筝筝看了袁彻一眼，尴尬地笑笑。
    “那啥，你们先吃着，我到后厨看看。”
    “嗯嗯好，姐你先忙。”袁彻微笑。
    岳兰霞走远后，陆筝筝忙问：“她是谁啊？”
    “这家店的老板娘。”
    “哦哦，不过这店能赚钱吗？”陆筝筝满腹怀疑。
    “他们夫妇也没打算拿这家店赚钱，这家面馆是人家用来做慈善的。”
    “怪不得。”陆筝筝看着碗里的牛肉，“只卖五块钱是赔了。”
    “岳姐跟她老公十年前来的Z市，两个人白手起家，现在事业做大了，就想再做点公益慈善。他们夫妇人都很好，随和好相处。”
    “你怎么认识他们的？”陆筝筝好奇地问。
    “九联日化知道吗？”
    “知道啊！他们家洗发水很好用！”陆筝筝不禁说：“难道岳姐和她老公是九联日化——”
    袁彻点头。
    陆筝筝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在厨房进进出出忙碌的岳姐，没想到自己能在这种名不经传的小地方遇到那么厉害的企业家，关键是人家企业家还一点架子都没有。
    “他们夫妇好厉害啊！”陆筝筝感叹。
    袁彻提醒，“一会儿别乱说话。”
    “哈？”
    “别说你是我助理之类的话。”
    “为什么？”
    “九联日化正在招标明年的广告设计公司，他们现在正在我们公司与龙鑫之间徘徊。我们如果能拿下这个招标案，明年半年的业绩就不用愁了。”
    龙鑫一直是睦合天野最大的竞争对手，论设计水平、公司规模，睦合天野跟龙鑫相比优势毫不明显。
    “你——”陆筝筝立刻紧张起来，压低声音说：“你心机怎么这么重！岳姐知道你是睦合天野的总经理吗？”
    “知道。不过之前从没谈到过合作。”袁彻看向陆筝筝，“我和岳姐是在一场公益志愿活动上认识的，她对我印象不错。如果我能利用我的个人魅力，将九联日化吸引过来，不是很好吗？”
    “呵呵，你魅力真大。”陆筝筝挖苦。
    “岳姐虽然不直接管理九联日化，但在她老公面前她很有发言权。她老公也事事都听她的。光靠我一个人的魅力当然不足以跟岳姐加深联结，所以今天我才把你叫过来。”
    陆筝筝夹起一片牛肉塞进嘴里，“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叫我一起吃晚饭！”
    “嘴里有东西尽量别说话。”
    “你——”
    “你要假装是我女朋友。”袁彻继续平静地说：“单身男人无论怎样都看起来比较硬，没有人情味，可有女朋友的男人不一样，会看起来更有责任心，让人觉得更靠谱。我现在需要在岳姐面前展示出这样的一面。”
    陆筝筝将嘴里的牛肉咽下，无语地抿抿嘴唇，“这些事，你怎么来之前什么都不跟我说？”
    “我说了你还会跟我来吗？”袁彻笑问。
    “袁彻，你真了解我！腹黑，心机男！”
    袁彻笑笑，提醒道：“别翻白眼哦，对了，‘猴精’，上次你喝醉我送你回家，你说我是猴精。”
    “呼——”陆筝筝吹开额前的碎发，深知自己上了贼船。“喂，你自己没有真的女朋友吗？”
    “没有。”
    陆筝筝打量袁彻，“你有30多岁吧？30多岁的男人还有没女朋友，你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呀？”
    袁彻饶有兴致的勾起嘴角，“呵呵，你觉得我哪里有问题？”
    “咳咳。”陆筝筝抱起肩，严肃地说：“我哪知道你是生理有问题还是心理有问题，不过我觉得你心理有问题的可能更大。”
    “嗯没错，我生理机能还是很正常的，不过我是不婚主义者，我现在一直觉得交女朋友很麻烦。”
    陆筝筝试探问：“你是不是被你前女友伤得太深了？”
    袁彻想了想毫不避讳地回答：“也许吧！”
    陆筝筝瘪瘪嘴，突然觉得袁彻有点可怜。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才忙完。”岳姐扯了把椅子坐过来，“你们吃饱了吗？要不我们再出去吃点儿？”
    “不用不用岳姐，我已经很饱了。你家面给得真多。”陆筝筝微笑。
    “哈哈，来吃饭的工人们饭量大，这有时候还得加面呢！”岳姐看向袁彻，“你前两天托我给老婆婆带的东西我已经送过去了，阿梁说让你有空过去找他玩儿呢！”
    “阿梁？”陆筝筝忙问：“是我们在南水县遇到的那对母子呢？”
    袁彻点头。
    “小袁可好了，不仅给那对母子找了房子还给阿梁推荐了工作。”岳姐不住夸赞。
    “岳姐，你别再表扬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那有啥不好意思的，人好就是人好，是吧妹子？”岳姐朝陆筝筝挤挤眼睛。
    陆筝筝只好笑着应声，“嗯嗯。”
    “小袁，下回有空带妹子上我那儿玩儿去，我园子的菜、瓜果可都熟了。”
    “好！岳姐，今天有点晚了，她明早还要早起上班，我们先回去了。”
    “嗯嗯，行，那你们路上慢点儿。”
    “岳姐再见。”
    暮夏的夜晚，已经能感到一丝秋意。袁彻站在门口，等陆筝筝走近后，将手里的外套披到陆筝筝身上。陆筝筝抬头看了袁彻一眼，恍惚间，陆筝筝好像从袁彻眼里读出一抹温柔。
    为缓解心中奇怪的感觉，陆筝筝对袁彻道：“如果你不逼我，我可以不早起上班。”
    “我可以扣你工资吗？”
    “呃，那算了，早点起来也很好，呵呵。”
    第20章 大隐隐于市
    两人回到车上，陆筝筝不禁问：“你怎么不和岳姐多聊会儿？”
    “以现在公司和九联的关系，我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刚刚岳姐邀请我们去她那里做客，说明她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这就够了。”
    “袁彻，你不觉得你做事太有目的性，太能规划了吗？”陆筝筝好奇地问：“如果有一天你的生活里出现什么意外、小插曲，你怎么办？”
    “已经产生了。”
    “什么？”
    “我说我随机应变能力强。”袁彻微笑着看向陆筝筝。
    “自负。”
    “嗯？又说我。”
    “没什么。”
    “陆筝筝你要是让我在公司听到你说我坏话，我发誓一定扣你工资。”
    “不说了，不说了。”
    那天下完雨，南知从教学楼里出来，路过学校花坛时，南知竟发现花坛里的荼蘼花都开败了。一时间，南知产生一种伤感的情绪。
    这段时间因为浩矢的告白，南知始终心绪不宁。面对夏梧，她总有一种内疚感与负罪感。这些复杂的感觉堆积在南知心里，让她困惑、不安。一阵凉风吹来，南知打了个喷嚏。她加快脚下步伐，往打工的点心店赶去。
    “晚上好！”南知进门，笑着与大家打招呼。
    佐佐木把新出炉的点心摆到玻璃柜里不禁说：“这几天变天了，要进入秋季了啊！”
    “是呢，一路上感觉凉飕飕的。不像夏天的雨，越下越热。”换好工作服，南知帮浩矢清洗餐具。
    浩矢笑着问：“小知这几天过得好吗？”
    “嗯，很好。你呢？”
    “嗯也很好。”
    “阿嚏！”南知一连打了两个喷嚏，浩矢蹙起眉，“小知不会是感冒了吧？”
    “不会吧，白天还好好的。”
    经浩矢刚刚一说，南知现在竟觉得头晕，四肢无力起来。
    “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不能强撑着，知道吗？”浩矢柔声道。
    “嗯嗯，知道了，谢谢。”南知端着洗好的餐具走开。
    “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可能因为今天温度骤降，来店里取暖点热饮的人非常多，南知和浩矢两个人忙得不可开交。因为忙碌，南知忽略掉了身体上的不适直到店铺准备打烊时，南知手撑着桌子，感觉头晕目眩得厉害。
    浩矢见状，立刻跑过来焦急地问：“小知你怎么了？”
    “头晕。”南知虚弱地说，“咳咳。”
    “一定是感冒了。”浩矢转身到里面和佐佐木店长说明情况后，立刻送南知回家。
    “你家里有药吗？”
    “咳咳，应该有。”南知靠在浩矢身上，感到浑身没有力气。浩矢索性抱起南知上楼。
    “小知？”进门后，浩矢探了探南知额头，有点发烧。他忙用冷水洗了块毛巾放到南知头上。
    “我想喝水”南知迷迷糊糊地呢喃。
    浩矢在抽屉翻出感冒药后，扶起南知喂她服下。看着因为身体不舒服，眉头紧蹙的南知，浩矢十分心疼。这时，旁边的电脑传出“滴滴”的提示音。浩矢不禁走过去，只见电脑下方显示“亲爱的邀你视频聊天”。
    浩矢把邀请对话框点开，邀请人的头像是一名容貌清秀的男生，浩矢立刻猜到了男生的身份。
    “他就是小知的男朋友吧！”浩矢把鼠标放到拒接键上，犹豫了一下，单击结束。
    趁南知躺在床上休息的这段时间，浩矢跑到附近超市买了许多蔬菜、水果和零食。南知的冰箱太空了，浩矢猜她平时一定没有好好吃饭。虽说厨艺不佳，但浩矢学着妈妈的样子煮了饭，还做了一锅纳豆汤。
    温暖地睡了一觉，南知缓缓睁开眼，感觉身体轻松许多。屋里飘着米饭的香气不禁让南知觉得奇怪。她起身下床，这才看见侧卧在卧室门口的浩矢。南知仔细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想起是浩矢把自己送回家的，不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浩矢？”南知跪在浩矢身边轻轻呼唤。
    浩矢咕哝着翻身，看见南知，立刻坐起来，不禁打了个呵欠。“小知你醒了，感觉好点没？头还晕吗？”
    “嗯嗯，不晕了，好多了，感觉身上也有力气了。”南知微笑，“谢谢你，浩矢。”
    “呵呵，看来感冒药效果不错。”浩矢站起身，“我煮了米饭和纳豆汤，吃点吧，你晚上都没吃东西，这样身体会没有力气对抗感冒病毒的。”
    “好。我来吧！”南知帮浩矢一起盛饭，两个人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一起，南知忙把手缩了回去。“呃，浩矢会做饭很厉害呀！”南知立刻说。
    “听说会做饭的男生在中国比较受欢迎。”
    南知看了浩矢一眼，没有接话。两个人安静地坐到桌边，浩矢开口道：“你刚刚睡觉的时候，有一通视频连线邀请。”
    南知立刻抬起头。
    “我看了头像，是一个男生，他是小知的中国男朋友吧？”
    “你接了？”南知试探问。
    “没有没有，我没接。你放心，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南知舒了口气，心中竟对浩矢没有接起夏梧的视频感到一丝遗憾，“对不起。”
    “小知没有对不起我啊，我只会在小知需要的时候出现，帮助小知，不想给小知添麻烦。”
    “浩矢，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南知热泪盈眶。
    浩矢微笑，“因为我喜欢小知啊！”
    南知望着浩矢，许是因为感冒鼻子泛酸，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
    “小知，我希望你可以幸福。”浩矢替南知擦去眼泪，由衷道。
    白子淇从图书馆出来，果不其然于音等在外面。于音开心地朝白子淇跑过来。白子淇不禁说：“你现在这边的工作很闲吗？”
    “不闲啊，很忙的。”于音仰起笑脸，“不过要看把时间给谁。”
    “无聊。”白子淇绕开于音朝宿舍走去。
    “哎呀！”只听背后传来于音一声大叫。白子淇忙转身，却发现于音不见了。
    “Catherine！Catherine！于音！”白子淇皱起眉呼喊。
    于音突然从白子淇身后跳出来，“嘿，我在这儿呢！”
    “你干什么，搞恶作剧吗？”
    于音撅起嘴，“我不是想缓和下我们之间紧张的气氛嘛！嘿嘿，我觉得你叫我中文名字时特别好听，你以后叫我于音好不好？”
    “对不起，我每天很忙的，没空陪你玩。”白子淇再次扳起脸。
    “Allen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你，所以你才对我这样？”于音质问。
    白子淇长舒口气，“我是不想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Allen我明确告诉你，喜欢你是我对你的感觉，我也无法控制我自己，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疏远我，我不同意！”于音说这段话时理直气壮的样子，说实话，让白子淇觉得很酷。如果不曾遇见陆筝筝，白子淇恐怕会和于音在一起吧！他不得不承认，于音真的很迷人。
    进入秋季后Z市的天气变得凉爽起来，舒适宜人。陆筝筝和夏梧计划周末去山里远足，背包都收拾好了，却被袁彻通知周末临时加班。
    “不能下周加吗？我保证周一加到周五！”陆筝筝恳求。
    袁彻故意道：“你不是很喜欢加班吗？”
    “可是这周我都和人约好去远足了！”
    “推掉，下周去。”
    “你是认真的吗？不能先叫总经办的其他人替我一天吗？”
    “不能。”
    “你——”
    “我说过陆筝筝，你要是让我在公司听到你说我坏话，我会扣你工资。”
    陆筝筝吞吞口水，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晚上回到家，陆筝筝怒气冲冲地跑到夏梧那里吐槽，“你说那个袁彻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竟然还要扣我工资？他本来就腹黑心机重，他就是那样的人还不让我说？万恶的资本主义压迫！我想翻身把歌唱！呜呜——夏梧——”
    夏梧掏掏耳朵，从陆筝筝进门到现在，已经一刻不停地吐槽了近一个小时。夏梧不禁问：“呃，陆筝筝你累不累？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我被那个讨厌的家伙气得不想吃饭也不想喝水！”
    “你是在用绝食抵抗周末加班吗？”夏梧无奈，“你知不知你和袁彻现在像什么？”
    “像大资本家与被压迫的无产阶级劳动者。”
    “不，像一对冤家。”
    “呸！”陆筝筝叉起腰，“夏梧你再把我和袁彻往一起说，我可真和你生气了啊！”
    夏梧委屈地说：“是你总跟我提袁彻的呀，每次你到我家来，袁彻都是必提的两个字。”
    “我有吗？”陆筝筝蹙起眉。
    夏梧万分确定地点头。
    “呃，你歇着吧，我走了，晚安！”陆筝筝逃似的跑回家，连线白子淇。
    “小白！”
    “筝筝，你怎么还没睡？”
    “想你想得睡不着。”
    “呵呵，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还好吧，就是周末要加班。”
    “你们周末经常加班吗？”
    “没有，就是我们袁总变态，腹黑心机重，谁知道他又打什么算盘。”
    白子淇蹙了下眉，“呵呵，你们袁总好像真的不怎么样，每次你和我说起他都不怎么好。”
    “有，有吗？”陆筝筝想起夏梧的话，不禁紧张起来，“我，我没总说他吧！”陆筝筝忙岔开话题，“小白，你有没有很想我？”
    “有，我很想你，很想见到你，抱你，吻你。”
    “嘿嘿，今年圣诞节你回来我们一定要拍很多照片哦！”
    “嗯，都听你的。”
    “小白。”
    “嗯？”
    陆筝筝迟疑了片刻，试探道：“你们学校到底有没有女生追你啊？”
    “呵呵，怎么又想起问这个？”白子淇干笑。
    “好奇啊，一直很好奇。小白那么优秀，应该会有很多女生喜欢。”陆筝筝顿了顿，“其实就算真有女生追你我也不生气啊，这代表你优秀嘛！优秀的男生才会受欢迎，对不对？”
    “乖，你别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早点睡吧！”视频里白子淇的目光明显有闪躲。
    陆筝筝感到一阵失落。“嗯嗯，那我去睡觉了，晚安。”
    之前陆筝筝问同样的问题，白子淇都会说自己心里只有陆筝筝一个，但现在白子淇回避的眼神，让陆筝筝开始怀疑，这好像是第一次陆筝筝遇到自己和白子淇的感情危机。本来想通过白子淇忘记掉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袁彻，却更加因为白子淇想袁彻说过的话。陆筝筝真觉得自己不能再怂下去。
    周六早晨5点30，陆筝筝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音吵醒。
    “我保证，下次睡觉一定关机。”陆筝筝咕哝着接起电话，眼睛还没睁开，“喂？”
    “快点起床，15分钟后我上楼。”
    “啥？谁啊你？”
    “陆筝筝你还在做梦吗？”
    这个熟悉的语气和腔调瞬间让陆筝筝睡意全无。
    “天，袁总，我谢谢你的morning call！但现在太早了。你放心，我上班不会迟到的，我知道今天加班。”
    “今天不在公司加班，我们去山庄。你还有11分钟起床。”
    “哈？”陆筝筝赶紧坐起来，“去哪里的山庄？出差吗？”
    “可以算出差吧，明天晚上回来。”
    “你这人呢真是的，什么都不早说！”陆筝筝挂了电话，飞速洗漱换衣服。10分钟之后，袁彻准时敲响陆筝筝家的门。
    陆筝筝拉开门，一个大背包被袁彻丢进来。
    “这里面是你的装备。你再塞些衣服、日用品进去就行了。”
    陆筝筝狐疑地拉开背包，里面装着手套、帽子、手电筒等奇奇怪怪的东西。
    袁彻解释道：“晚上可能会在外面露营，最里面有驱蚊水和驱蚊手环。”
    “不是去山庄吗？怎么又要露营？”
    “我们是去岳姐家做客，可能有露营活动。”
    陆筝筝不禁松口气，“原来是岳姐呀！”
    “别忘了。”袁彻提醒，“我们是 ‘男女朋友’。”
    初秋山里的空气格外清爽，树叶由翠绿转为墨绿，带着股冷艳。此时山不再因为夏季而灵动，慢慢的变得深沉起来。清晨的雾气刚刚消散，鸟、松鼠这类小动物趁着晨光出来溜达觅食。
    山中不时传来婉转的鸟鸣，让人心旷神怡。
    袁彻开车沿山路缓缓向上，陆筝筝欢喜地扒着车窗，欣赏外面的景色。突然，车子压到石子颠簸了一下，陆筝筝不禁想起上次袁彻的车子开进水田。
    第21章 你装得未免太真
    “袁总，你小心点哦，这条山路可都是水泥路，你要再开进奇怪的地方，咳咳。”
    “呵呵，你最好闭上嘴，别乱说话。否则保不齐只能开出山崖。”
    陆筝筝撇撇嘴，刚要翻白眼却发现袁彻正在从后视镜看自己。
    “袁总，留心路！”
    “陆筝筝，你刚才是不是又要给我白眼？”
    “哪有！嘿嘿。”陆筝筝忙把头转向窗子，暗暗舒口气。
    “等下到了地方，别叫我袁总。”
    陆筝筝看向袁彻，听不出他话中有任何情绪。
    “哦，知道了，假扮男女朋友嘛，你放心，小彻彻。”
    “咳咳，也别这么恶心。”
    陆筝筝窃笑，因为她听出了袁彻的不好意思，真难得。
    岳姐家坐落在快到山顶的一处平台上。门脸是个类似徽派建筑的门楼，里面却是北京四合院的样式，门口立着块石碑，石碑刻着“逍遥山庄”四个字。整体看上去不伦不类，却混搭得可爱别致，极具人情味儿。再看院里一块块分好的菜地，就像把东北农家院搬到了山上。
    “哎呦，你们可来了！”岳姐热情地招呼，身边跟着一个黝黑健硕的男人。
    “岳姐，李哥！”袁彻打完招呼给陆筝筝介绍，“李哥是岳姐老公。”
    “岳姐好，李哥好！”其实陆筝筝笑起来的时候，挺阳光灿烂。
    “妹子，路上累不累？”岳姐关切地问。
    “不累，坐在车里看山里的景色特别好玩。”
    “哈哈，那下次还让小袁儿开车送你过来！走，咱进屋，早上我冰了个西瓜，给你俩切了去！”岳姐从屋后捧出个足球大小的西瓜，切开后，瓜瓤粉红多汁，浓郁的瓜甜味立刻飘满整个房间。
    陆筝筝接过西瓜咬了一大口，不禁说：“好甜！特别有瓜味，在哪里买的？”
    “哪是买的，这是我跟你姐夫种的。后院儿还有好多呢！等你们下山时拿几个。”
    “真的？”陆筝筝倍感惊喜。
    “要不要跟我去看看，让他们两个男人在这儿聊。”
    “好呀好呀！”
    袁彻递给陆筝筝两张纸巾，柔声提醒，“擦擦嘴。”
    “嗯嗯。”陆筝筝随便抹了两下，便蹦跳着跟岳姐朝后院走去。“岳姐你们好厉害啊，竟然会自己种西瓜。”
    后院和前院比起来，色彩斑斓。前院种的都是绿油油的蔬菜，后院却种了西红柿、香瓜、西瓜、葡萄、桃子一大堆，像个铺在地上的调色盘。
    “岳姐这里太棒了！竟然有这么多水果！好幸福啊！”陆筝筝由衷赞叹。
    “我和你李哥没事儿就过来收拾收拾，种种地，感觉比去那些什么健身房好。”
    陆筝筝一脸羡慕，“对呀，你们不仅运动了还能收获果实，一举两得。关键我觉得这才是生活。偶尔离开城市，返璞归真一下一定很舒心。”
    “哈哈，瞧你羡慕的，你和小袁没事儿就过来玩呗，你要是不嫌弃，我教你种地。”岳姐笑说：“你城里长大的吧？一看你就没见过这些东西。”
    “嗯嗯，没见过。”陆筝筝指着一只番茄问：“这个能吃了吗？”
    “能吃了，特别甜，有柿子味儿。”
    陆筝筝忙把那只番茄扭下来，在衣服上随便擦了擦就送到嘴边。一口咬下去，酸甜的汁水在陆筝筝舌尖炸裂，鲜美爽口。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陆筝筝边吃边称赞。
    “唉！”岳姐感慨，“当初跟你姐夫我俩拼了命的想逃出农村，现在大城市站住脚了，反而怀念过去在农村的日子。你说这人也挺矛盾的哈。”
    “岳姐你们夫妇感情真好，这么多年一定很不容易。”
    “两个人在一块儿就是这样，互相扶持互相理解呗。小陆，小袁那小伙子真不错，也是从农村出来一路自己打拼到现在的地位，蛮厉害，像他那么能干心又善的男人可不多了，好好珍惜哦！”
    “呃，”陆筝筝好像听袁彻提过自己是从农村出来的，不禁说：“他什么话都告诉你哈岳姐。”
    “嗯嗯，小袁真诚老实。”
    陆筝筝嘴角暗暗抽搐，岳姐是不了解袁彻腹黑的另一面吧！
    “看得出来他很关心你。”岳姐突然说。
    “啊，有吗？”
    “有呀！男人嘛，一般都不太会表达。很多东西你要自己去看去体会。像你李哥，我俩结婚这么些年，他从来没对我说个情啊爱啊的，但他会在我生病的时候给我做饭、天冷了提醒我加衣服。姐是过来人，小袁看你时候的眼神，骗不了姐。而且我看他之前又给你披衣服，又给你拿纸巾的，错不了。”
    “呵呵。”陆筝筝干笑，岳姐这回是真的看走眼了，还是袁彻演技太高，装得太逼真？陆筝筝一下子陷入沉思。
    晚饭过后，岳姐提议大家到山顶露营，于是李哥忙把天文望远镜和帐篷装进车后备箱，不一会儿四个人便驱车往山顶驶去。坐在车上，陆筝筝突然蹙起眉，感到胃部胀痛起来。
    袁彻观察到陆筝筝的异样忙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陆筝筝小声道：“胃疼。”
    “刚才让你吃点饭你不吃。”袁彻蹙起眉。
    “吃不进去嘛！”陆筝筝捂紧胃部，看样子真的不好受。
    副驾驶座上的岳姐回过头，“她肯定是白天在后院吃柿子吃多了，小袁，你给她揉揉胃那里，过一会儿就能好。”
    “不，不用了。”陆筝筝尴尬地看了袁彻一眼。
    “没事儿，要不挺着多难受啊！”说完岳姐转过去继续玩手机。
    袁彻伸手揽过陆筝筝的肩。陆筝筝赶紧挣扎了一下，袁彻低声道：“你靠着我侧身躺下，这样也管用。”
    陆筝筝捂着胃，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将头放到袁彻腿上，侧身躺下来。袁彻顺势把外套盖到她身上，轻声说：“睡会儿吧，到山顶还有一段路。”
    “嗯。”陆筝筝闭上眼靠着袁彻，她感到袁彻的手臂用力地圈住自己。陆筝筝被一股温暖包裹，住恍惚间她想到和袁彻在老婆婆家度过的那个夜晚，貌似也是如此安心。为什么会对这个讨厌的男人感到安心？陆筝筝眉头缓缓皱起。
    袁彻低头看向陆筝筝，以为她又不舒服，不禁把手覆上她眉头，低声问：“很痛吗？”
    陆筝筝赶紧摇头，觉得被袁彻触到的地方滚烫，熨开了她皱起的眉。伴随着胃痛与疑虑，陆筝筝渐渐睡去。
    等陆筝筝醒来时，后座的车门开着，自己身上被盖了一条毛毯。
    “袁彻？”陆筝筝试探呼唤，但四周除了蟋蟀不绝的叫声无人应声。梦里的温暖是假象吗？
    此时胃已经不痛了，陆筝筝起身走下车。突然一瓶亮闪闪的东西被举到她面前。陆筝筝不禁抚住胸口埋怨，“吓我一跳！”
    “你胆子这么小啊？”袁彻笑着把瓶子递给陆筝筝。陆筝筝这才看清原来玻璃瓶中装得尽是发光的萤火虫。
    “抓它们干嘛，多可怜。”陆筝筝说着拧开玻璃瓶，萤火虫们一下子飞了出去。
    “你怎么这么没有情趣啊！”袁彻望着飞走的萤火虫道：“为了抓它们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
    “是啊，我就是没情趣的人，我可不会像其他女生那样觉得装满萤火虫的瓶子很美好。反而，我觉得那是虐杀生命。萤火虫要自由自在地飞起来发光才漂亮呀！”
    “你这个怪人，怪不得你不敢在你那个小白面前展示出真实的自己。”
    “你也是个特别不会说话的怪人！”陆筝筝伸出手，一只萤火虫落进她掌心，“看，它好像喜欢我呢。”
    袁彻低头看向那只停在陆筝筝手里的萤火虫问：“你知道萤火虫为什么发光吗？”
    “昆虫学家说它们发光是为了寻找伴侣，嘿嘿，难不倒我哦！”
    “嗯，小小的虫子都知道让自己发光，这样它喜欢的另一只萤火虫才能找到它。”袁彻莞尔一笑，“所以陆筝筝你什么时候发光？要一直展示自己的光芒才能吸引到真正爱你的人。”
    “切，我有男朋友。我不需要再发光吸引异性。”
    “是吗？小心你男朋友太优秀把你甩了。”
    “才不会！”陆筝筝瘪瘪嘴，想起网上那段视频，不禁说得很没底气。这时，手中的萤火虫也飞走了。
    岳姐在远处大声招呼袁彻和陆筝筝。
    “你俩在车那儿说啥悄悄话呢？快过来看星星啊！”
    “嗯嗯来了！”袁彻自然地牵起陆筝筝的手，陆筝筝愣了一下却没挣脱。
    山顶平地上，支了两个大帐篷，李哥在帐篷外用石头围了一个圈，点了一把篝火。岳姐关心问陆筝筝：“现在胃好点儿没？”
    “嗯，不痛了。”
    “还能吃东西吗？”岳姐举起刚烤好的羊肉串笑问。
    闻着肉香，陆筝筝不禁吞吞口水，“呵呵，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饿了。”
    “那快吃，这几串儿你姐夫刚烤好的，你晚上都没吃饭。”
    陆筝筝接过羊肉串，肉块上面还冒着油渍。
    “别吃太多，小心一会儿胃又痛。”袁彻提醒。
    “嗯嗯知道了。”陆筝筝嘴上答应着，却很诚实地吃了五根羊肉串、一条烤秋刀鱼、两串鸡翅。吃完，陆筝筝摸摸肚子，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岳姐，再跟你出来玩几次我一定会长胖的。”
    “哈哈，女人有点肉才好看，你现在就偏瘦，是吧小袁？”
    袁彻笑着附和，“对对。”
    “对什么对，我要喝水。”仗着自己现在“女朋友”的身份，整个晚上陆筝筝没少对袁彻呼来喝去。一会儿叫他递纸巾，一会儿叫他烤肉串儿，一会儿叫他拿饮料，不过袁彻丝毫没表露出不耐烦，反而配合陆筝筝配合得很好。外人看他们，分明就是一对感情甜蜜的小情侣。
    “我想用望远镜看下星星。”陆筝筝道。
    岳姐指指袁彻，“你陪她过去吧，教她怎么用那玩意儿，我是用不好。”
    袁彻帮陆筝筝把望远镜支架调整到适合她的角度，陆筝筝把眼睛贴上去，一幅她之前只在天文馆看到的画面让她不禁惊叫。
    “天呀，天呀，这么多星星，竟然能看到这么多！那条是银河吗？”陆筝筝兴奋地手舞足蹈，下意识抓起身边袁彻的手一同挥舞。袁彻看着自己被陆筝筝牵起的手，缓缓将手掌缩紧。
    慢慢的，陆筝筝安静下来，她仔细观察着夜空中那些神秘的星星。原来这个世界在星星们面前才是渺小的。第一次，陆筝筝没有在这么浪漫的景色下想到白子淇。陆筝筝心里只想此刻停驻，她别过头，用刚看过星空的眼睛看向袁彻，恰好袁彻的目光也扫过她。为什么自己好像在袁彻的眼中同样看到了星辰。陆筝筝忙松开自己握住袁彻的手，她感到她和袁彻之间已经开始有某种情绪流动。
    理智告诉陆筝筝，她这样做是不对的。
    四个人闹到半夜，岳姐和李哥先钻进帐篷睡了。陆筝筝不禁说：“我们真要今晚睡在帐篷里？”
    袁彻大方道：“呵呵，我们又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放心，我说了我对你没兴趣。”
    陆筝筝瘪瘪嘴，眼见袁彻朝帐篷走去，她赶紧拉住他，不好意思地支吾，“那个，那个——我想上厕所。”
    袁彻点点头，“好，我陪你。”
    陆筝筝拣了处隐秘性好的矮树丛，袁彻站在7、8米之外。为避免尴尬，袁彻用手机大声地播放音乐。这时，陆筝筝想起岳姐的话——“很多东西你要自己去看去体会”。回想今晚袁彻对自己的种种表现，陆筝筝突然发觉袁彻真的没平时看起来那么讨厌。只是，到底哪一面的袁彻是真实的？
    “好了没？”袁彻拍死一只落在手臂上的蚊子。
    陆筝筝忙跑过来，笑说：“走吧。”
    袁彻用驱蚊液把帐篷里里外外喷了个遍，陆筝筝捏着鼻子道：“蚊子不一定被你熏死，我先给你熏死了。”
    “呵呵，上次跟你一起睡，蚊子差点把我叮死。陆筝筝你肯定没什么人味儿，蚊子都不怎么找你。”
    “是啊，我是女鬼，怕不怕？”陆筝筝在自己和袁彻中间用衣服堆成一条长长的隔离带。两个人全部躺下后，帐篷里顿时安静下来。
    第22章 原本不想喜欢你
    躺了许久，陆筝筝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袁彻不禁问：“睡不着吗？”
    “嗯。”陆筝筝枕着胳膊背对袁彻。
    “白天，李哥把九联日化盖完公章的广宣合同给我了。”
    “真的？那就是说我们不用和龙鑫再比稿，把明年的项目拿下啦？”
    “嗯，我们赢了。”袁彻勾起嘴角。
    陆筝筝小声嘀咕：“可我总觉得是我们耍了手段，赢得有点心虚。”
    “呵呵，因为我让你假扮我女朋友吗？”
    “不只这个，你接近岳姐，去她面馆吃饭，带我过来玩，都太有目的性了。袁彻，说实话，我和你在一起时总觉得自己处处被你算计。”
    “是吗？”袁彻长舒口气，“我认识岳姐时，并不知道她是九联日化的老板娘。”袁彻淡淡道：“不过既然上天冥冥中给我了这条人脉，我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再说，我们双方谁都没损失什么。”
    “好吧，也许你说的对。但你真太有心机了，不是贬低你啊，是觉得你做什么事之前都会谋划很全面，考虑很多。”陆筝筝转过身，面对袁彻问：“总这样，你不累吗？”
    袁彻微笑，“一开始会累，会有点力不从心，但现在习惯了。”
    “你生活里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你没计算到的呢？”
    平躺的袁彻突然侧头看向陆筝筝，陆筝筝迎上袁彻的目光。她很少跟人对视，但此刻，陆筝筝觉得自己特别勇敢，她直视着袁彻的双眸。
    “咳咳。”袁彻清清喉咙，把头摆正，“有，生活里有很多意外我预料不到，比如——爱情。”
    陆筝筝没忍住“扑哧”笑了，“呦，难得又听你提起爱情。”
    “呵呵，陆筝筝，你知不知你对男人嘲讽式的说话语气一点都不可爱，小心你男朋友以后不娶你。”
    “我在小白面前才不这样！”
    “是是，你在你家小白面前听话、乖巧，是一只温顺的绵羊。那你为什么只在我面前露出本性？”袁彻这回主动凝视陆筝筝。陆筝筝感到心虚的错开目光，说实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我不想卑微啊，但我改不掉。你就没有在某个人面前卑微过吗？”陆筝筝问。
    原以为袁彻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却没想到他很利索地回道：“有。”
    陆筝筝一时好奇起来，试探问：“是那位杨小姐？”
    “嗯。”袁彻毫不避讳。“我和她早恋，16岁开始谈的。那时候大家都懵懵懂懂，我只知道我喜欢她，想和她说话，和她一起回家，和她牵手。高中我辍学出来打工，她从家里偷偷跑出来到Z市找我。我特别感动，所以当时就决定今生非她不娶，我以为我们能在一起一辈子。唉，谁知道后来没成。”
    “呃，你们分手的直接原因是什么？”
    “直接原因，我有点记不清了，过去太多年了，可能因为我太小心翼翼，太在乎她，让那时候的她感到有压力吧！而且当时我工作也不稳定，没办法给她想要的安全感。总之没缘分。”袁彻长叹。
    陆筝筝瘪瘪嘴，“所以从那以后，你就不婚主义了？”
    “到了这个年龄，遇到自己喜欢又合适的太难。”袁彻微笑，“你啊，要好好把握现有的感情。谈了那么久，很难得。别到时候因为误会之类的分手，可惜了。”
    “切，从始至终诅咒我分手的只有你！”
    “是吗？”袁彻故意打量陆筝筝，“没事，你就算分手了也别太难过，到时候我可以接盘，毕竟朋友一场，我不能让你孤独一生。”
    “呵呵，谢谢你好意！”陆筝筝翻身转回去，“晚安，朋友！”
    “晚安。”
    陆筝筝捂着心口，感觉心跳加速，唯恐身旁的袁彻听见她慌乱的心跳声。她不敢再和袁彻聊下去，刚才两个人交汇的眼神和袁彻的话语让陆筝筝愈发不安。很多东西容不得思想控制，我们的身体很诚实，会因为一个人发烫、心跳加速。
    怎么办？陆筝筝扪心自问。网上说你要是发现自己同时喜欢上了两个人，那么请选择第二个。陆筝筝搞不懂她是怎么喜欢上第二个的，第一个明显比第二个好啊！可感情永远无法用价值与时间去评估。陆筝筝感到很内疚，很自责，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好人。
    早上陆筝筝醒来，身上盖着两条毯子。袁彻蹙着眉蜷在另一边，陆筝筝看着袁彻，不禁伸手轻轻碰上袁彻的鼻尖。微凉的触感与心中涌起的愧疚让陆筝筝赶紧缩回手，袁彻禁禁鼻子，缓缓睁开眼。一瞬间，袁彻觉得两个人在一个平凡的早晨同时醒来，第一眼看到彼此，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陆筝筝见袁彻勾起嘴角，以为他又有什么坏主意，不禁问：“你笑什么？”
    袁彻想了想说：“有眼屎。”
    “彼此彼此——”陆筝筝话没说完，愣在那里，因为袁彻伸手过来，抹了下陆筝筝眼角。
    反应过来的陆筝筝忙打开袁彻的手。
    袁彻没有说话，他笑着起身，走出帐篷。
    陆筝筝用力摇头，“完了完了！我怎么这样，不能假戏真做啊！”一整天，陆筝筝都在内心的纠结中度过。
    晚上袁彻送陆筝筝回家，正好夏梧从外面买饭回来。夏梧站在公寓楼门口，见陆筝筝背着包，一脸沮丧地朝这边走，不禁说：“看来你这两天加班很辛苦啊，瞧把你折磨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上楼说，唉！”陆筝筝哀怨地叹口气。
    “昨晚去你家敲门没人，你出差了？”
    “嗯，也不算出差，去市郊了。”
    夏梧试探问：“我看袁彻送你回来的，就你和你们袁总两个人去的啊？”
    陆筝筝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夏梧。
    夏梧抿抿嘴唇，“干，干嘛这么看我？”
    “你是不是早觉得我和袁彻有问题？”陆筝筝带着哭腔说。
    夏梧和陆筝筝面对面坐在地上，夏梧面色凝重地问：“陆筝筝，你和袁彻进展到哪一步了？”
    “呃，我们牵过一次手，在一张床上睡过两次。不过——”陆筝筝强调，“我们真的没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真的没有。上次是因为去南水县考察，晚上下山的路上袁彻把车子开进水田了，手机信号又不好，我们只能借宿到一个老婆婆家，所以我们住在同一个房间然后这次就是昨天，我们为了签公司一个大单，假装男女朋友，又在同一个帐篷睡了一晚。”
    “呵呵。”夏梧挑眉，摸摸下巴，“貌似理由都很充分啊！”
    “不是理由，是真的情况就那样了。”陆筝筝垂下头，“夏梧，我现在好内疚，我明知道我不该这样想，可我觉得我对袁彻动心了。昨晚我都不敢跟他对视，关键是，我觉得他好像也有那么丢丢喜欢我，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和你的小白分手，跟袁彻在一起喽！”
    “你说真的？”陆筝筝皱起眉，“你一向劝分不劝和吗？”
    夏梧叹口气，“是啊，我劝分，但问题是，你做的出来吗？你要真这么果断就不会跟我坐在这儿磨叽纠结了。六七年的感情啊，哪是出现几个月的袁彻能轻易打败的？”
    “是呀，我觉得我和小白谈了这么长时间非常不容易。而且实际比起来，小白家世比袁彻好，学历比袁彻高，我没理由因为袁彻和小白分手啊，是不是？”
    “陆筝筝你都对比得这么明显了，你还纠结什么？离职吧，换份工作。人都有寂寞的时候，可能你对袁彻的感觉只是因为寂寞呢，毕竟，咳咳，有时候我看到美女也会多看几眼，正常。你以后不再见袁彻，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把他忘了。”夏梧安慰陆筝筝，“你不用太介意，把这件事当做一段插曲吧！”
    “夏梧，你说小白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很生气？”
    “你真傻啊！你千万不能把跟袁彻的事告诉小白呀！要是小知突然有天告诉我她喜欢上别人，我肯定很难过，绝对以后心里会留下疙瘩的。”夏梧顿了顿，“不过我也能理解，异国恋太折磨人了。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无论周围再怎么热闹，还是会感觉到孤独。我当初一个人刚来Z市时，孤独地发疯，特别希望小知当时能跟我在一起。所以我不愿让小知经历跟我一样的孤独，我希望她身边能有个好人照顾她，当然，我希望那个好人是女生啦，不过就算是男生也行，只要小知在那边不会感到孤独”
    “那个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小知真喜欢上别人了呢？”
    夏梧沉默许久，露出一丝苦笑，“如果她真的喜欢上别人，并且那个人的确比我对她好，能带给她更大的幸福，那我会祝福她！爱一个人不就是希望她幸福吗？”
    陆筝筝瘪瘪嘴，把白子淇在网上的视频点开递给夏梧，“我就没你这么大度。我看到这段视频后，恨不得视频里那个女人出门就遇车祸，总之想让她从小白的生活里消失。唉！我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好了。”
    “这个女人是谁？”夏梧不禁问：“所以是你家小白先出轨了？”
    “没有，应该没出轨。”陆筝筝立刻道：“我家小白才不会出轨。我给袁彻也看了这段视频，他帮我分析说是视频里这个女人在追求小白，小白应该没跟那个女人在一起。袁彻说小白对这个女人的肢体语言是抵触。”
    夏梧又仔细看了一遍视频，点点头，“嗯，袁彻分析得有道理。不过好奇怪啊，他竟然还帮你分析这个。如果他像你感觉的那样喜欢你的话，不该盼着你和你男朋友分手吗？”
    “我也不知道，他那个人呢心思很难猜，我不是说过他腹黑嘛，很难叫人看透。他之前有过一段谈了很久的感情，是初恋。但最后初恋女朋友却嫁给别人了，他好像有点受伤。他亲口对我说过他是不婚主义。所以也许，他对我的情绪也仅仅是寂寞吧！”
    “陆筝筝，我看你还是离他远一点，他是不是就想跟你玩玩？”夏梧以一个男生的心理提醒。
    “我也这么想过，但如果他是这种想法的话，这两次他完全可以趁着我们独处的机会对我做点什么。不过他没有，反而他还挺绅士的。你知道吗夏梧，我觉得他和小白不一样，小白是那种第一眼看到就会觉得他很好的人；袁彻是那种第一眼会让人觉得他很讨厌，可越相处越觉得他好的人。”
    “啧啧。”夏梧咂舌，“陆筝筝，你不会真喜欢上袁彻了吧？”
    “夏梧，你觉得我真喜欢上袁彻了吗？我会不会像你刚才说的，仅仅因为寂寞，因为思念小白，所以把袁彻当成了替代品？”
    “那你觉得袁彻跟小白像吗？”
    陆筝筝认真想了想，摇摇头说：“不像。如果小白是天使，袁彻就是平凡的普通人。从我认识小白开始他就光环加身，帅的一塌糊涂；袁彻呢，虽然也蛮帅，但我见过他各种不好的样子，其实他很平凡，和我们一样。”
    夏梧抱起肩，“陆筝筝，你和小白吵过架之类的吗？”
    “没有。我们谈了这么多年，从没跟对方吵过架。小白那么优秀，怎么会和我吵架呢？”
    “呃，优秀和吵架没关系啊。两个人谈恋爱，怎么可能不发生点摩擦。我觉得你跟你男朋友的相处方式有问题。”夏梧指出，“你崇拜你男朋友我可以理解，但我总觉得听你说的，好像你一直在仰视他一样，你不会从来没在他面前表达过自己吧？比如，展示下你不好的一面。”
    “没，我在小白面前从来都会表现得比较美好。像磨牙打嗝放屁说脏话之类的，我从没再小白面前做过。”陆筝筝看向夏梧，袁彻之前也对她讲过类似的话。
    “这段视频，你是不是没跟小白求证过？”夏梧问。
    “我，我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他。我不想自己看起来多疑，小气，本来异国恋就容易有误会，何况你不是也同意袁彻的说法，觉得小白对那个女生没意思吗？”
    第23章 内心终有千万不舍
    对于陆筝筝现在的状态，夏梧感到可笑。
    “陆筝筝，我们再怎么觉得也都是猜。现在是你在跟小白谈恋爱，不是我和袁彻，我们说的话可能只是为了安慰你。这些问题，你既然有疑虑就该告诉他，和他好好沟通下呀！你知不知道，打败一段感情的就是日积月累的猜疑，你不及时沟通，这些事早晚会积累到爆发，到时候就晚了。”
    “有这么严重？”陆筝筝不解，“这些年我和小白一直是这种相处模式。”
    夏梧抱起肩，“陆筝筝，你在你们的感情里一直这么不自信吗？”
    “呵呵，你也看出我不自信了？袁彻也这么说过。”陆筝筝垂下眼睛，“我该怎么办？”
    夏梧不再说话，他看了看陆筝筝站起身。“我呢，还是劝和不劝分吧。你和你男朋友之间感情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人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还是要找个最称心最舒服的人在一起。陆筝筝，你好好考虑一段时间，只有你最了解你自己。如果觉得只是因为寂寞、孤独喜欢上袁彻，就立刻离开那家公司，别让自己陷在这种漩涡里，害人害己；如果你真的喜欢上了袁彻，那么跟小白说清楚，脚踏两条船更可恶。剩下的，你只能自己体会了。晚安。”
    “嗯晚安，我知道了，谢谢你夏梧。”
    自从南知意识到自己对浩矢产生了喜欢的感觉后，便逼迫自己远离浩矢，忘掉关于浩矢的一切。她不仅辞掉了点心店的兼职，拒接浩矢电话，不回浩矢信息，甚至在学校遇到浩矢，南知都会老远绕路避开。
    渐渐的，小林浩矢也察觉到了南知有意的疏远。虽然有些难过，很不甘心，但浩矢忍住了去找南知质问的冲动。可能南知还是喜欢她远在中国的男朋友吧，浩矢轻叹。很多人，出现的时间次序不对就都错了。
    “最近怎么没见你和那个日本小帅哥一起走？”徐子雯坐到南知身边问。
    南知笑笑，没说话。徐子雯凑近南知好奇道：“你们分手了？”
    “我和浩矢一直仅仅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徐子雯撇撇嘴，“好吧。我和我男朋友分手了。”
    “哪个？”南知看向徐子雯。
    “哈哈，小知你讨厌。呃，最近那个博士生。”徐子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起来并没因为失恋影响心情。“我感觉他也没什么本事，不能帮到我，就果断分了。”
    “呵呵，什么样的男生算有本事？”
    “嘿嘿。”徐子雯狡黠一笑，“小林浩矢，像他那样的男生就可以算有本事。”
    南知蹙起眉，“为什么这么讲？”
    “你不知道吗？”徐子雯十分惊讶，“好吧好吧，你要是知道估计也不会跟他单纯地保持朋友关系了。小林浩矢的爸爸是三菱集团的高管，据说还是财团里很有地位的人。他爸爸掌管着多家医学实验室的投资，你最欣赏的高桥教授的实验室就在他爸爸手下。D大很多医学教授都认识小林正雄，不信你问问。再有啊，浩矢的妈妈是医生，他们家医院关系很多的。你说要是和小林浩矢恋上爱，或者能顺利嫁入小林家，那以后在日本的医学仕途一定会非常顺利！”
    听着徐子雯如数家珍一般的叙述，南知苦笑。她是知道浩矢家有点背景，却没想到他们家背景这么雄厚。但见过浩矢家人的南知觉得小林一家人非常和蔼，丝毫没有架子。这不禁让南知感到十分钦佩。
    “你确定你没和小林浩矢在一起吗？”徐子雯看着南知认真地问。
    “没有，我们真的只是朋友而已。”南知小声说。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哦！”徐子雯笑起来。
    这时教授走进教室，宣布上课。南知看向徐子雯，蹙起眉，“你刚才说什么？”
    “嘿嘿。”徐子雯眨眨眼，“我准备主动追求小林浩矢。”
    整节课下来，南知感到自己的大脑都不在状态。她一方面担心浩矢真的被徐子雯追到手，一方面却又责怪自己这种无聊的担心。既然已经决定远离小林浩矢的一切，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别人的闲事呢？她没理由去干涉别人的恋爱。可话虽这么说，南知仍旧担心不已。徐子雯是个善变的女生，浩矢那么单纯，万一他被徐子雯骗了怎么办？
    对，问题出在徐子雯身上。南知暗暗自语，如果换成另外一个女生和浩矢恋爱，南知一定不想管，也一定不会担心。南知深吸一口气，这种归罪的方式让她顿觉轻松。
    徐子雯真的是说到做到，第二天，南知就在学校撞见徐子雯和浩矢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徐子雯还特地把浩矢拉到南知面前打招呼。
    “嗨小知。”徐子雯笑着看了眼浩矢，顺势挽上浩矢的胳膊，“呵呵，不用介绍了哈，你们都认识。”
    浩矢低声问南知：“你最近好吗？”
    “很好。”
    “感冒都好了吧？”
    “早就好了，谢谢。”南知看着徐子雯挽着浩矢的手，不禁升起一股厌烦的情绪。“我先去教室了，拜拜！”
    “帮我们占个座位啊！”徐子雯冲南知的背影喊道。
    南知一路上小声嘀咕：“这么容易就被追到了？之前还说什么喜欢我，都是假的！过分！太讨厌了！”
    内心并不想给徐子雯和浩矢占座，但表面上又不能让他们看出自己生气。于是南知拣了个离自己很远的位置帮二人占了两个座位。看着徐子雯和浩矢并肩走进教室，南知超级无语。以前没觉得徐子雯人讨厌，怎么现在南知愈发觉得没办法和徐子雯做朋友了呢？
    “咦？你身边是不是没人坐？”徐子雯故意指指南知旁边的座位。
    南知瘪瘪嘴，冷冷道：“呵呵，没人。”
    “那浩矢我们坐这里吧！”
    “嗯。”浩矢坐下来，朝南知瞥了一眼。
    徐子雯和浩矢挨着南知坐下，不时地，徐子雯朝浩矢身上靠去，撒娇谄媚，看得南知一阵恶心反胃，不过自己又忍不住去关注他们。一整节课，南知基本没听进去教授讲的知识点。下课后，心情烦闷的南知立刻收拾东西朝外面走。
    徐子雯叫住南知提议，“等下一起吃午饭呀！”
    “不用了，我还有工作。”
    “哦哦，那下次一起哈！”
    逃离了那个让自己倍感尴尬的境地，南知不由自主地走到她和浩矢来过的公园。她清楚地记得那晚浩矢为她解围，牵着她从屋里跑出来，一路奔跑到这里。
    正值下午，南知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回想起那晚的月色是真的美呢。南知有些怀念，有丝怅然。突然，一块三明治被举到眼前。南知扭头，惊喜地看见浩矢微笑的脸。
    “你怎么——”
    “我和徐子雯说我也有工作，就走了。小知还没吃午饭吧，这个三明治上次一起吃的时候，你说很好吃。”
    南知拿过三明治，两个人在长椅上坐下。
    “谢谢。”南知淡淡地说，心中却十分雀跃。
    “所以小知辞掉点心店的工作，是为了有时间在这里欣赏公园的景色吗？”浩矢笑问。
    “不是。”南知看向浩矢，“你和徐子雯恋爱了？”
    “没有啊，她今天邀请我来上课而已。我想能在班上见到小知，所以就答应她来了。”浩矢微笑，“徐子雯有点粘人，过分热情，所以让小知误会了吗？”
    南知立刻否认，“我没有误会，我误会什么”
    “可刚才在学校，我分明感到小知不开心。”
    “我——”南知站起身，“好吧，我是看到你们在一起有点情绪，不过，不过是因为我担心你被骗。你之前也见到了，徐子雯有男朋友，她男朋友换得特别频繁，我怕你——”
    浩矢起身猝不及防地将南知抱进怀里。南知愣了一下，手不禁轻轻环住浩矢的身体，眼泪打湿了浩矢胸前的衣衫。这几日的担心、烦恼与委屈，全部涌出眼眶。
    浩矢柔声道：“对不起小知，让你担心了。我答应你以后离徐子雯远一点，我的心永远放在你这里。”
    “浩矢，对不起。”南知难过地说。
    “你没有什么事对不起我，是我不好，给小知带去困扰了，以后我会默默守护你。”
    南知松开浩矢，“我觉得我不是一个好女孩，我有男朋友，可是，可是我现在对你——浩矢我承认我喜欢上你了。但是我不该这么做，这让我觉得我对不起他。”
    “小知。”听见南知真心的浩矢，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
    “对不起浩矢。”
    “小知，我能理解你内心的自责和抱歉。”浩矢握住南知的手，“但是请和我恋爱吧！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你中国的男朋友优秀，但是我可以保证做到跟他一样，甚至比他更爱你。我可以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不管你以后毕业决定留在日本还是回到中国，我都支持你。小知，喜欢上另一个人不是错误，你是个好女孩。现在只能说明你和你中国的男朋友并不合适。”
    “但是浩矢，我现在心里很内疚，很难过。夏梧对我很好，真的很好，他一直都说等我回去。我，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他我在这边喜欢上了别人，我甚至没办法想像他知道这件事之后的表情。”
    “如果没想好，那就先不要说。你可以给你们彼此一段冷却的时间。小知，我会等你。只要你从现在开始不再排斥我。”浩矢再次将南知拥进怀里。此刻南知的心情好复杂，难过是因为即将面对和夏梧分手，多年的感情付之东流；开心是因为自己拥有了另一份真挚的恋情。只是，自己到底该怎么和夏梧说呢？南知一想到夏梧失望的眼神，就忍不住怯步。他是真的对自己好啊！
    陆筝筝这几天上班发现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都很怪，有时候，陆筝筝甚至觉得大家窃窃私语是在讨论她。本以为是自己最近没休息好，引起的多疑，直到陆筝筝在卫生间偷听到两个女同事讲话。
    “哎，你说袁总怎么看上她？”
    “不知道，听人事说好像他们之前就有关系。”
    “啊？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陆筝筝面试时，是袁总钦点要的。呵呵，一开始竟然还假模假样地安排到秦总那里，后来还不是调到自己身边了嘛！”
    “呀，伏笔这么深啊！袁总不知道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吗？”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猜是陆筝筝非要袁总把她弄进公司，你没发现吗，其实袁总很宠陆筝筝的，去哪里都带着她。前一阵子酒会好像两个人还一起回的家。啧啧，当时大家就该想到他们的关系。”
    陆筝筝越听越生气，但她忍住怒火没从隔间里冲出来。等到外面两位女同事都离开后，陆筝筝才气愤地推门而出，走到洗手台前。
    “你们从哪里看出我和袁彻在一起了？”陆筝筝朝镜子翻了个白眼，感到莫名其妙。不过刚刚两个同事的议论的确给陆筝筝敲响了警钟。她决定这个星期递交离职申请，这样对她，对袁彻都好。正如夏梧所说，一切可能只是因为寂寞。
    陆筝筝整理好情绪从卫生间里出来，正好撞见韩伟洲。韩伟洲用一种古怪又得意的眼神扫过陆筝筝，让陆筝筝感到非常不舒服。
    “韩总监。”
    “陆助理。”韩伟洲轻笑了一下，朝办公室走去。
    韩伟洲近来发现风水轮流转这种说法不无道理。周末他和朋友到郊外钓鱼，看到了袁彻的车。好奇驱使他一探究竟，当韩伟洲看到陆筝筝从袁彻车里走下来时，他不禁用手机拍下了多张袁彻跟陆筝筝同行的照片。
    “袁彻，是你逼我的。”事后，韩伟洲把那些照片举报到集团，并且群发给了除陆筝筝外的公司所有女同事。
    如今公司上下，除了陆筝筝，大家都在议论此事。
    “咚咚。”陆筝筝走进总经办办公室，把下周的会议安排放到桌上，“这是下星期需要行政部配合的部分，我都整理出来标黄了，麻烦你们等下和行政部的人再确认下。”
    本来就不待见陆筝筝的两位女同事，互相看了一眼，没好气地问：
    “呦，看这样，是决定你留下了？”
    陆筝筝不解地看着二人。
    “你不用那副表情，现在全公司的人都在猜测是你走还是袁总走。”
    第24章 你就是那个意外啊
    陆筝筝眯起眼，“不好意思，你们在说什么我没听明白。”
    “呵呵，不是吧，难道只有你自己还不知道？”说着，其中一名女同事把邮件点开，里面赫然是袁彻和陆筝筝在岳姐家郊游时的照片。
    陆筝筝忙走到电脑前仔细翻看。虽然拍得不是很清晰，但陆筝筝认出这些照片的确是自己和袁彻周末去岳姐家的时候。
    “这是谁发的？”陆筝筝立刻问。
    “发这种举报邮件当然是用外网邮箱喽，谁知道是谁！”女同事瞟向陆筝筝，“我说你蛮有手段哈，来公司不到一年竟然就和袁总搞在一起了。袁总可是我们睦合天野女同事的大众情人，袁总上一任助理干了三年都没敢和袁总传出过绯闻，你可倒好，呵呵。”
    陆筝筝气愤道：“你们别瞎说！我和袁总除了工作关系，什么都没有。”
    “那这些照片怎么回事？一起同游什么山庄的是你们吧？事实摆在这里还要狡辩。”女同事抛给陆筝筝一个白眼，“敢做就敢当吧！”
    “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陆筝筝转身快步走回办公室。
    陆筝筝拧开门，几乎是冲进来的，只见袁彻端坐在电脑前，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陆筝筝走到他桌边，欲言又止。
    “怎么了？什么事？”袁彻抬起头。
    “我，你——你有收到那些照片吗？”
    袁彻将椅子向后挪了挪，了然道：“我没收到，但是我知道了。”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陆筝筝蹙起眉。
    “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陆筝筝搅着手指，“她们说也很正常，那些照片本来就容易让人误会。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已经向集团递交离职申请了，秦力会接任我的位置。等我和他交接完，我就走。”
    “离职！”陆筝筝惊讶道：“你为什么要离职？怎么从没听你说起？如果，如果非要离职，走的人也应该是我。公司不能没有你。”
    “呵呵，陆筝筝你记住，没有一家公司是不能离开谁的。这个决定是我考虑很久做出来的。如果我一直待在睦合天野没问题，可也就只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我想自己出去创业，找找另一种可能。你呢，既然好不容易进到睦合天野就好好珍惜当下的学习机会。”
    “你说真的？”陆筝筝不太相信，“你真的是因为想创业才辞职？”
    “不然呢？”袁彻笑问：“你觉得我是因为你吗？”
    陆筝筝看着袁彻，不知道他对自己说过的话里，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见陆筝筝突然沉默下来，袁彻继续道：“因为你傻啊，我拍离开睦合天野会饿死。”
    “我越来越觉得你讨厌！”陆筝筝眼圈泛红，大声道。
    袁彻起身，走到陆筝筝身边，将陆筝筝轻轻拥进怀里。今天的袁彻没喷香水，陆筝筝嗅到袁彻衣服上自然的味道，有些沉醉，更加感伤。
    “好好照顾自己，工作上别总犯傻，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是每一个总经理都像我这样和蔼可亲。”
    “嗯嗯。”陆筝筝用力点头，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和袁彻最后一次如此亲近的机会。袁彻离职后，他们再没有其他理由见面，更何况，陆筝筝已经决定为了白子淇远离袁彻。只是看起来，袁彻比她早走了一步。是袁彻已经洞悉到自己的内心了吗，陆筝筝不敢想。
    “咚咚。”陆筝筝敲门走进秦力办公室，“秦总，您找我？”
    “坐吧。”秦力看着陆筝筝，“袁总要走的事，他和你说了吗？”
    “嗯，说了。”陆筝筝情绪低落地点点头。
    “唉，他跟我说他要走的时候，我劝过他，但他好像真的想出去创业，去意坚决。”
    “嗯。”
    “下周集团的人会过来例行问话。既然袁总主动离职，你继续留在公司是没有问题的。”
    “秦总，我和袁总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但不管怎样，你们的绯闻影响还是很不好。”秦力顿了顿，“到时候你就还回市场部吧！集团有调岗的规定。”
    “好。”陆筝筝看向秦力，“秦总，您知道那封邮件是谁发的吗？”
    秦力沉默片刻，暗示道：“你和袁总之前用相似的手段得罪过谁？”
    陆筝筝猛然想起白天撞见韩伟洲时，韩伟洲的眼神，陆筝筝不禁攥紧拳头。
    晚上，陆筝筝找白子淇视频求助。
    “小白，我知道你计算机很厉害，你能帮我个忙吗？”
    “怎么突然跟我这么客气，什么忙，说来听听。”
    陆筝筝发去韩伟洲用的外网邮箱链接和他办公室的IP地址，“能不能帮我看看那个邮件的IP和这个IP地址是不是同一个？”
    睦合天野集团有规定：蓄意制造公司内舆论、风波的人，做开除处理。
    白子淇点头答应，“好，你等下，我帮你看看。”
    陆筝筝没想到白子淇不仅帮她确认了邮件发出的IP地址与她给出的IP地址一致，同时他也看到了韩伟洲发出的那封邮件内容。
    许久没和陆筝筝一起出游的白子淇，看着照片里陆筝筝和袁彻并肩走在一起，面带笑容的样子，心里觉得闷闷的。虽然这些照片无法确凿说明陆筝筝和袁彻的亲密关系，但一个人的眼睛会说话，陆筝筝看袁彻的眼神，绝非上下级那么简单。回想之前陆筝筝每次和自己视频都会提到的“袁总”，白子淇不禁把拳头握紧，他为什么从没觉察出什么呢？
    “你叫我出来喝酒，我挺意外的。”于音拉开椅子在白子淇身边坐下，叫了杯雪莉，看着白子淇面前的三个空酒杯，于音笑问：“心情不好？”
    白子淇把打印出来的照片放到桌上。于音拿起来看了看，“照片上的女生是你女朋友？”
    “嗯。”白子淇点头。
    “你觉得你女朋友喜欢上别人了？”
    “嗯。”白子淇重重点头。
    于音耸耸肩，“就通过这几张照片断定你女朋友喜欢上别人，有点离谱吧？”
    “我们在一起将近七年，虽然后面聚少离多，但她那个人很简单，藏不住情绪。我看得出来她对那个男人有好感，而且，我们视频时，她也会经常提起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是她公司的领导。”
    于音耸了下肩，“很正常啊，两个人总在一起工作很容易互相生出好感的，而且你又不在身边。呃，要是她真的爱上了那个男人，你想怎么办？”
    白子淇反问：“如果你是她，你会和我谈分手吗？”
    “不会。”于音果断地回答，“都谈那么多年了，女生出于时间成本考虑都不会轻易说分手的。其实你也不想分手吧！”
    “是啊！”白子淇仰头喝进一大口酒，“我也会考虑时间成本。重新去认识一个人，喜欢上一个人，谈几年恋爱再结婚，太麻烦了，我不想也没时间再重新开始。”
    于音苦笑，“Allen，我没想到你在感情上是个这么随便的人。”
    “我随便？我哪里随便！我很专一好嘛！”
    “我是说你对感情的态度。”于音凝视白子淇，“决定两个人是否在一起的应该是爱情，而不是时间，不是怕分手麻烦，怕再结识新的伴侣麻烦。如果你那么害怕麻烦，我劝你们分手，一个人什么麻烦都没有。”
    “你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懂！”白子淇醉醺醺地大声说。
    “是，我是不懂你们的经历。但你与其现在和我在这里抱怨，不如拿着照片问问你女朋友对你们之间感情的看法。把话说明白不是更好吗？也许两个人会有一个新开始。”
    “可，如果她说是要和我分手结束呢？”白子淇攥紧酒杯，热泪盈眶，“我不想分手，不想放弃，这么多年——”
    于音捉住白子淇的手安慰道：“如果她不是那个对的人，你为什么不能给其他人一个机会？Allen，一段感情的结束不代表失败，我明白你害怕什么。”
    酒醒后，白子淇把邮件的IP地址与陆筝筝所给的IP地址是同一个地址的证据发到了陆筝的邮箱里。他默默删除了那封邮件，只当自己从未看过。
    于音过着床单从身后环住白子淇，在白子淇侧脸落下一吻。
    “早安。”
    白子淇神情不自然地回了句“早”。昨晚发生的事到底该不该怪酒呢？
    “看到没，就是她。”
    “看起来很正经啊，没想到竟然和袁总”
    陆筝筝路过茶水间，不只一次听到了不同人对她的指责与议论。虽然很生气，但陆筝筝不敢当面和那些人对峙，她心虚，因为陆筝筝知道自己的确对袁彻产生了别样的情绪。这些或许就是上天对她的惩罚。
    行政总监王丽娟和两个总经办的女同事迎面遇到陆筝筝。王丽娟笑问：“陆助理，听说你要回市场部了？”
    “嗯，是。”
    “呵呵，回市场部也好，你可能更适合市场部。”王丽娟若有所指的提醒，“不过跟客户之间交往也要注意，我们公司同样禁止员工和客户恋爱。”
    “行政什么时候开始管人事的事情了？”袁彻从旁边办公室走出来，听到了刚才王丽娟说的所有话。
    王丽娟有些尴尬地笑笑，叫了声“袁总”。
    “陆助理以后的职业发展方向自然会有人事部的人和她谈，不需要你们为她指点迷津。”袁彻站到陆筝筝身边，“我不希望我在公司听到你们领导层议论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只要我还没离开公司，我就还是这里的CEO。”
    “知道了袁总。”王丽娟赔笑。
    “陆助理跟我来，我正有事找你。”袁彻对陆筝筝道。
    “刚才谢谢你。”陆筝筝跟在袁彻身后小声说。
    “这些天你很安静啊，我还以为你会和那些人吵起来。”袁彻打趣道。
    “本来是想反驳几句，但是”
    “但是什么？”
    陆筝筝岔开话题，“没什么。你刚才说有事找我，什么事？”
    “哦对，明早9点30，我要召开一个公司大会，你通知行政部去准备下大会议室，发下通知。”
    “会议主题是什么？”
    “前三个季度公司业绩总结会。”
    “好。”陆筝筝转身刚要走，袁彻突然问：“你是不是真喜欢我？”
    陆筝筝怔住，她既不敢回答也不敢回头。说不喜欢，陆筝筝做不到；说喜欢，陆筝筝同样做不到。袁彻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么艰难的问题。他呢，如果这个问题是自己问的，他会怎么回答？陆筝筝咬咬牙，心一横，倏地转身，却发现身后早已没了袁彻的影子。
    “呵呵，我是真的傻啊。”陆筝筝苦笑。
    第二天总结会议上，袁彻和公司几位总监做完前三个季度的公司业绩分享报告后，他再次走到会议室前面。
    “我猜在座的各位都知道我即将要离开公司了。”袁彻话音刚落，下面的同事不禁互相纷纷看去，大家没想到袁彻竟然会提起这个敏感的话题。
    “前些天，公司里很多人都收到了匿名邮件，说我和陆助理存在恋爱关系。接着，我提出离职，大家又纷纷猜测我是为了保住陆助理在公司的位置才走的。”袁彻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我想请问那些用这件事背后议论陆助理的人，如果我和陆助理真的是恋人，我是变态吗，非要让她在我眼前工作，每天累死累活，一个月赚那么点钱，都不够买包的。”
    袁彻幽默的话不禁逗笑了下面的同事。
    “如果我和陆助理的关系，真像大家所想那样是恋人，我绝对不会让她来睦合天野上班，这里的工作是什么强度，我想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何必为难我女朋友？而且，我的女朋友为什么要工作？我养她就好了！如果她非要出去上班，OK，找个轻松点的，没必要来睦合天野。”袁彻顿了顿，“你们所看到的那些照片，是我和陆助理周末加班，为了签一个大订单去客户家拜访，顺便在客户家玩了一圈。乍看上去，的确会让人误会。我一直没解释什么，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我以为大家和我一样都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不会轻信那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但我没想到，在座的很多人都信了。我不只一次听见一些人在背后议论陆助理。”
    第25章 该如何告诉你呢
    袁彻勾起嘴角，“我很奇怪，那几位女同事单单把矛头对准陆助理，是在吃她的醋吗？怎么大家不说我潜规则陆助理呢？毕竟我是她领导，她是新人啊！”袁彻笑笑，“呵呵，不过你们放心，我并没有被她勾引走，我也没勾引她。”
    袁彻说完，下面的掌声由断断续续，变得掌声雷动。陆筝筝望着袁彻，眼角微微湿润起来。
    “这些年我在睦合天野，对它倾尽了很多心血。这家公司就像我的孩子，我很爱它，其实做出离开这个决定，我也有点不忍心。但这个决定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年轻人嘛，应该去尝试不同的东西。这是睦合天野的理念，也是我袁彻做人的理念。我想趁着我还能折腾的时候，到外面闯一闯。我想大家也都知道了我离职的理由是创业。没错，我是为了创业离开睦合天野，不是因为陆助理。”袁彻微笑：“那些因为我离职针对陆助理的女同事们，我是为了给未来老婆赚更多买包的钱才走的不是因为陆助理，所以你们继续在公司好好工作，如果以后有缘再见，而且有缘的话，我不会拒绝和优秀的女人谈恋爱。”
    “袁总！我们爱你！”一名激动的实习生站起来大声说。随后，不少和袁彻共事多年的同事不由得落泪。陆筝筝带头鼓掌，会议室里掌声、抽泣声不绝
    星期一，集团总部调查组将陆筝筝单独叫进办公室。
    “你好，我们是集团人事部派过来就袁彻总离职一事对您做一个简单的问话。”
    “你知道袁彻总为什么离职吗？”
    “知道，他想创业。”
    “你和袁彻总存在恋爱关系吗？”
    “没有。整件举报事件都是无中生有，是有人故意的。”
    因为袁彻离职的理由充分，他和陆筝筝恋爱的证据不足，于是问话过程很轻松，调查组也无意刁难陆筝筝。不过陆筝筝却上交了一份关于韩伟洲的证据。
    “我记得公司有明文规定：蓄意制造公司内舆论、风波的人，情节严重者，做开除处理。”陆筝筝顿了顿，“我可以证明财务总监韩伟洲是散布我和袁总谣言的始作俑者。这个外网邮件发出的IP地址和财务总监韩伟洲电脑的IP地址一致，我已经和电脑部的同事核对过了，你们可以拿着这份证据亲自核对下我所说事实的真实性。”
    调查组的成员互相传阅了一遍陆筝筝的证据资料。问话官笑问：“韩总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他对之前我举报过他和前市场总监赵晗恋爱的事耿耿于怀，上次的事不仅导致赵晗离职还让他们分了手。我有理由相信，他这回是蓄意报复我。”陆筝筝手心早已紧张得渗出汗水，但她依旧保持面不改色，声音冷静而沉着，富有条理和逻辑。
    “好，你的证据资料我们收下了，我们回去会和集团说明。”
    “我希望集团能按照公司规定，严肃处理此事。这件事给我、给袁总都带去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和伤害。”
    “好的，我会记下你的意见。谢谢你参与今天的问话。”
    陆筝筝深吸一口气，回到办公室时，袁彻正在收拾东西。陆筝筝不禁问：“你准备走了吗？”
    “嗯，明天就不来了。”
    陆筝筝怅然道：“你和秦总交接得这么快？”
    袁彻笑笑，点点头。
    “我刚才和调查组举报韩伟洲了。我能证明那封外网邮件是从他电脑里发出的，我想他应该会因为造谣被集团处理。”
    “做得很棒。”
    “你创业的项目和公司地点都找好了？”陆筝筝试探问。
    “嗯，我有两个朋友已经在帮我弄了。”袁彻把装好东西的纸箱合上，看向陆筝筝，轻声说：“加油。”
    陆筝筝望着袁彻，眼泪没忍住，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袁彻忙抽出纸巾走到陆筝筝面前。
    “别哭，快把眼泪擦了，要不让人看到，还真以为我们有点什么，难舍难分呢！”袁彻打趣。
    “反正你都走了，无所谓！”陆筝筝抹掉腮边的泪水，嘱咐道：“我听说创业一开始都挺难的，你好好照顾自己啊！别总挖苦别人，不是所有人心理素质都像我这么好。你知不知道，你那种语气跟人说话，就算是关心人，也让人听着不舒服。还有，还有哦，”陆筝筝瘪瘪嘴，“遇到喜欢的人就和她在一起吧！其实你人还不错，就是有时候——”
    陆筝筝话没说完，突然被袁彻一把揽进怀里。
    这是第一次，陆筝筝如此真实地听见袁彻的心跳声。那杂乱无章的节奏，让陆筝筝意识到原来他和自己一样慌张。
    “你也是，记住在感情里和对方好好沟通，谈了那么久不容易，但也要做自己。真实的你很可爱，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让秦力留下你吗？”
    陆筝筝抬起头，不解地看向袁彻。
    袁彻微笑，“我看到在路边提着高跟鞋奔跑的你，想起了很多年前同样有干劲儿的自己。陆筝筝，坚持做自己，你会更优秀。”
    “谢谢，我会努力的。”
    “你总说我会把所有事计划的很好，但没想到我竟然遇到了你这么意外。”袁彻笑笑，缓缓松开陆筝筝，搬起桌子上的纸箱离去。
    那一刻，陆筝筝很想冲过去抱住他，可她以什么理由去拥抱他呢？袁彻的话说得很明白，他祝福陆筝筝和白子淇，而陆筝筝明明也做出了选择白子淇的决定。但心真的很痛，酸酸的，好像能挤出水。陆筝筝摸着胸口，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情绪。
    晚上和白子淇视频时，陆筝筝蔫蔫的。白子淇注意到陆筝筝心不在焉，不禁询问：“筝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感觉你情绪有点低落。”
    “我们袁总离职了。”
    又是袁彻，白子淇心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耐着性子问：“是吗，好端端的，他为什么离职？”
    “他说要出去创业，不过我觉得是因为奸人陷害才让他决定这么快走的。前些天我让你帮忙证明的IP地址，其实和陷害他的奸人有关系。”陆筝筝还不知道白子淇已经看到了邮件里的内容。
    白子淇故意问：“哦，那封邮件里写了什么，这么严重，竟然能让一个公司的CEO离职？”
    “呃，”陆筝筝想了想说：“那个奸人造谣我和袁总在恋爱。因为我们公司不允许有办公室恋情，一旦发现，必须有一方要离开公司。”
    “呵呵。”白子淇干笑，“那你们袁总是因为想保住你，所以才走得喽？”
    陆筝筝愣了一下，赶紧说：“不是。”
    白子淇深吸一口气，“筝筝，你有没有觉得你在我面前提过很多次你们袁总。自从你去了睦合天野上班，好像每次我们视频你都要提到他。”
    “有，有吗？因为他是我直属领导啊，所以我才总会提起他嘛！”
    “之前你总跟我吐槽他，我可以理解，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像什么？”
    “像在为他打抱不平。”白子淇看着陆筝筝，一字一顿道：“如果你没有受虐倾向的话，你是不是有点喜欢他？而他也喜欢你，他为了你才离开公司——”
    “白子淇！”陆筝筝大叫，“我之所以把邮件内容告诉你，是因为我相信你能理解我，而你现在是在质疑我吗？”
    屏幕两端的两个人纷纷沉默下来，良久，白子淇先开口。“我等下有课，下了。”
    “好。”合上电脑，陆筝筝趴到枕头上大哭起来。她是怎么了，怎么会对白子淇发那么大的火？
    “我们系最近要去外面的医院学习，所以这几天我不能和你视频了。”南知对夏梧道。
    “啊？要去多久啊，老婆？”夏梧一脸委屈。
    “呃，一个星期吧！”
    “这么久？你们自费吗？在校外一定需要花钱，我等下给你打钱。”
    “不用不用！”南知忙说：“我不缺钱，我的奖学金还剩很多，之前打工赚的钱都够我生活费了，你千万别给我打钱。夏梧，你自己也攒点钱吧！”
    夏梧愣了一下，他心中升起一股很怪的感觉。不是因为南知让他攒钱，而是因为南知突然叫了他名字。一直以来，他和南知除了吵架的时候叫对方名字，平时都是互称对方老公、老婆。南知对夏梧称谓的变化，让夏梧立刻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
    “好，我知道了。”夏梧呆呆地答应。
    南知看起来很匆忙，“那，那我下了，晚上我要去实验室。”
    “嗯嗯，好好照顾自己。我爱——”那个“你”字没等夏梧说出口，南知便挂断了视频。
    站在门口的浩矢走进来，轻声问：“是他吗？”
    南知点点头。浩矢轻轻将南知拥进怀里，柔声道：“慢慢来。”
    “浩矢，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去旅行吧！”
    “好。”
    浩矢的父亲帮南知在高桥教授的实验室赢得了一个实习生名额。10月开始，南知即将正式开始两年的医院实习期。趁着现在有空，浩矢和南知决定到秋保去泡温泉。很多日本当地情侣在确定关系后都会来一场短途旅行。对于这趟短途游，小林一家很是支持。
    秋保温泉乡位于宫城县中部山中，离仙台市大约30公里，是日本有名的泡温泉胜地。南知和浩矢一早在仙台车站坐上直达秋保的巴士，车子渐渐远离市区，来到人迹稀少的山道。秋天，山上的树叶泛着金黄的光彩，清新凉爽的空气吹进车窗，朝湛蓝的天空望过去，真的是秋高气爽的景象。
    南知深吸一口气，靠到浩矢肩头，如果不去想夏梧，她此刻膨胀的幸福感可以将她涨破。然而夏梧成为了划破南知幸福膨胀球的刀，什么时候，曾经爱的人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刀？连南知想想也觉得挺奇怪的。
    浩矢哥哥翔实去年曾在秋保这家温泉旅馆打工，而且和店老板关系混的不错。因而借着哥哥的关系，浩矢和南知预定到了最好的一间双床房。但没想到两个人在前台登记后，却被告知今早双床房被修改成了情侣房。浩矢头痛的看着门卡，这种事只有哥哥翔实做的出来。
    “不能改回双床房吗？”浩矢问。
    登记处小姐抱歉地说：“实在不好意思，旅馆这两天有一个国外旅行团入住，没有空余房间了。”
    “就住这间吧，没关系。”南知淡淡地说。
    “小知，其实我们也可以到隔壁的旅馆看看”
    “不用了，就这家吧！”南知拉起行李箱朝电梯走去，浩矢忙跟上，接过南知手里的拉杆。
    “我不想让你为难。”浩矢轻声道。
    南知微笑，“有什么为难的呢？我不是和浩矢说过，想一同来旅行吗？”
    南知和夏梧之前的恋爱，最大尺度止于热吻。夏梧说，他想在他们结婚那天再拆南知那份珍贵的礼物，而南知也同意两个人婚前保持纯洁，他们的爱情如水晶般剔透。南知最近常想，如果自己没有出国留学，而是毕业后跟夏梧一起去医院工作。现在的他们可能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但很多事，只有站在未来才能发现过去的选择有多重要。
    每每想到此，南知便有些伤感，原来自己的一步步努力，竟然都是为了离开夏梧。
    “小知？”浩矢扶住迎面扑进怀中的南知。
    为避免两个人同睡一张床的尴尬，浩矢特地多在温泉池中泡了一会儿才回来。但没想到他一进门，面色潮红的南知便抱住了他。浩矢嗅到南知身上淡淡的酒气，不禁惊讶道：“你喝酒了？”
    “嗯。”南知点头，宽松的浴衣领口微微扯开，露出她雪白的锁骨和隐约的胸部线条。浩矢忙把眼神移开，扶南知来到床边。
    “怎么突然喝酒？你不会喝酒。”浩矢蹙起眉。
    “嗯。”南知继续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浩矢，你爱我吗？”
    “我当然爱你。”
    第26章 喜欢又能怎样
    南知手抚上浩矢的脸颊，轻声问：“如果对我的爱满分有100分，你给自己打多少分？”
    “对你的爱没办法用分数衡量，如果非要一个分数，那我希望翻倍，200分。”
    南知勾起嘴角，她曾经问过夏梧同样的问题，夏梧傻傻地回答南知，“90分啊！我怎么也得分给我妈10分。”
    南知勾住浩矢的脖颈，主动吻向浩矢的嘴唇，浩矢回应着紧紧拥住南知，迷乱的吻在两个人的身体之间蔓延。浩矢停住动作，柔声问南知：“小知呢，你爱我吗？”南知再次把浩矢拉近自己，用身体语言回答了浩矢这个问题。
    旖旎、缠绵、大汗淋漓，在最后一个深入的瞬间。南知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水。不仅因为身体的疼痛，更因为心理上的痛苦，这一刻，南知明白，自己已经彻底与过去的感情决裂，与夏梧决裂。她不想留退路，所以今晚如此坚决。一个女人成熟的标志不是她身体的发育程度，不是她是否开始有性生活，而是她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什么更适合自己，懂得了选择与取舍。
    “对不起，夏梧。”南知将头埋进浩矢的颈窝。
    “陆筝筝，你在家吗？”夏梧敲门。就在夏梧以为陆筝筝还没回来时，门被缓缓拉开，夏梧看着陆筝筝红肿的眼睛，不禁笑了，指指手中的啤酒和卤味道：“呵呵，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聊聊吧！”
    陆筝筝煮了两枚鸡蛋边敷眼睛边好奇地问夏梧：“你怎么突然想起找我喝酒？”
    “呃，要不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互相说说我们怎么了。”夏梧拉开两罐啤酒，放到陆筝筝面前一罐。
    陆筝筝点点头，“那你先说吧，我哭累了，缓缓。”
    “我觉得小知最近有点怪。”夏梧说完，沉默下来。
    “完了？”陆筝筝看着夏梧。
    “不是说一人一句嘛。”
    “哦哦，那我说，今天袁彻彻底离职走了。”陆筝筝放下鸡蛋，喝了一口酒。
    夏梧拿起啤酒也喝了一口道：“小知这几次和我视频都没叫我‘老公’。”
    “我和白子淇视频时因为袁彻吵架了，我吼了他。”
    “刚才我和小知视频，她竟然叫我名字‘夏梧’。”
    陆筝筝和夏梧不禁都闭上嘴，看着对方，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再次举起啤酒罐，轻轻相撞。
    “干杯！”有相似经历的人才能体会这种感觉，但做到感同身受，恐怕也不行。
    “夏梧，”陆筝筝建议，“如果你真觉得你和南知之间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本找她吧。女生需要男生拥有这样破釜沉舟、非你不可的勇气。小白今年圣诞节回来，我也会趁这个机会好好跟他聊聊。你既然现在有能力去日本，何不两个人当面谈一下，或许一见面所有问题就都没有了。异国恋太烦，牛郎织女还能一年见一次，我们呢？唉！”
    “你相信第六感吗？”夏梧叹息，“我之前不相信，但现在相信了。我觉得，我真觉得南知爱上别人了。”
    “怎么可能！”陆筝筝立刻安慰夏梧：“你别胡思乱想，可能她最近有什么烦心事或者真的忙，你可千万别乱猜！”
    夏梧掏出手机，查看最近的飞往日本的航班。
    “陆筝筝你说的对，我应该去日本看一看。无论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当面和小知谈。肯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让她不开心了。”
    “嗯嗯，去日本吧！我支持你！”陆筝筝做出加油的手势。
    “可，可如果小知真的爱上别人了呢？”夏梧到底叹了口气。
    陆筝筝刚搬回市场部，部门就联合公关部召开了紧急会议。因为原本和睦合天野签订了明年全年广宣合同的九联日化突然说要解约。而且九联日化方面态度坚决，即便面临近30万元的赔偿款。这让秦力大为不解。他特地询问当时和袁彻促成这笔合同的陆筝筝，知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陆筝筝比秦力还困惑，一时也摸不着头脑，明明她和袁彻到山庄跟岳姐夫妇相处得非常愉快，合同也是他们主动交给袁彻的。
    “秦总，你给我一天时间，我去问清楚。不能不明不白地被客户毁约。”
    “好。”秦力嘱咐，“但如果客户那边有很充分的原因，你也不要太勉强。”
    “嗯嗯！”陆筝筝立刻背包下楼。她刚走出睦合天野办公大厦，准备过马路时，一辆黑色宝马拦住了陆筝筝去路。
    车窗缓缓下降，韩伟洲探出头笑问：“陆小姐这么着急是去哪里？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韩总，你忙你的吧！”
    “呵呵。”韩伟洲推开车门，走下车，“拜陆小姐所赐，我已经被集团开除了，这两天就要准备离开公司了，你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是吗？真遗憾。”陆筝筝迎上韩伟洲的目光，“不过集团有规定，身为领导如果不以身作则，被开除也很正常。我无话可说，只能提醒韩总不要在下家公司重蹈覆辙。”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袁彻暗地里有一腿！”
    “韩总！”陆筝筝正色道：“你现在不只是造谣生事，还想人身攻击吗？”
    韩伟洲冷笑，“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好啊，既然你和袁彻一再否定你们的关系，我就成全你们。不过可惜了，几百万的大单子飞了。”
    陆筝筝蹙起眉，醒悟道：“九联日化要解约是你在捣鬼？”
    “我一个要离职的人，总得送你，送公司一份大礼再走吧！”韩伟洲凑近陆筝筝耳边道：“我把袁彻否认你们关系的演讲录音发给了岳兰霞。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初你和袁彻怎么害我的，我也要让你们尝尝这滋味儿！”
    “卑鄙！”
    韩伟洲笑笑，回到车里，“你们比我高尚到哪儿去？”
    这下，所有事就解释得通了。晚上，陆筝筝着急地来到五元牛肉面馆，但她等到半夜也没见岳姐出现。面馆里的人后来告诉陆筝筝，岳姐说最近都不会过来。陆筝筝第二天不得已找秦力说明了她和袁彻签下九联日化合同的原委。
    “荒唐！”秦力蹙起眉，“我知道袁彻一向天马行空，但九联日化这件事他真做得太荒唐了！所以韩伟洲拍的那些照片是你和袁彻假扮情侣跟九联日化那对夫妇聚会时候的事？”
    “嗯。”陆筝筝点头，“除了骗岳姐他们说我们是男女朋友，我们什么都没撒谎。而且岳姐和袁总之前认识，我想如果我们假装情侣能促成这桩单子不是很好吗？”
    “你们想的挺好，可现在呢？”秦力揉着太阳穴，“那边是真因为你们假装情侣这件事要毁约，就算赔30万人家都不怕，说明人家真生气了。你们这桩荒唐事要是被传出去，睦合天野就要沦为广告界笑柄。”
    “秦总你别急，这两天我就去找岳姐，我一定当面和她解释清楚！”
    “陆筝筝，你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袁彻？”
    “不不，你别告诉他。我想自己处理，我一定能处理好。”上一次，袁彻当着全公司的面维护陆筝筝；这一次，陆筝筝要尽全力维护好他们曾经一起创下的业绩。“秦总，这是我的辞职信。如果我没办法挽回这个单子，我就离职。”
    秦力劝道：“陆筝筝，你何必呢？袁彻走的时候特地——”
    “我知道！”陆筝筝看向秦力，她就知道，袁彻一定会嘱托秦力照顾自己。“秦总，让我凭自己能力做一回事吧！这样才不会辜负袁总呀！”
    秦力无奈地点点头，“好吧，我给你一周时间，一周之后我们就不能拖了，只能同意解约。”
    “嗯。”和九联日化的这桩合同对陆筝筝而言不仅仅是生意，更包含了她和袁彻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她要维护这段回忆，即便袁彻走了。所以她更加无法同意连这桩合同也跟着消失。
    一早，陆筝筝就来到九联日化公司。
    “你好，我来找你们李总。”
    前台小姐微笑问：“请问您叫什么名字，和李总之前有预约吗？”
    “没有预约，我叫陆筝筝，你和你们李总说我的名字，他应该记得我。”
    “好的，您稍等。”前台小姐立刻给李总办公室打去电话，很快，前台小姐对陆筝筝答复道：“抱歉陆小姐，我们李总说不想见您，他请您回去。”
    “麻烦你再和你们李总说下，我真的有事找他，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
    前台小姐摇摇头，为难道：“对不起，陆小姐，您还是走吧。”
    陆筝筝朝里面看了一眼，飞快地跑进去。前台一下子慌了，“快，保安！保安，快拦住她！”
    “让我进去吧，求你们，让我进去吧！求求你们！”即便陆筝筝带上了哭腔，也难逃被保安架出去的命运。
    保安将陆筝筝放到公司大楼外，严肃地说：“女士，如果你再硬往里面闯，我们可就报警了。”
    陆筝筝瘪瘪嘴，只好坐到花坛边上，等李总出来。但从早等到晚，陆筝筝肚子饿的咕咕叫也不见李总身影。门口保安见陆筝筝如此执着，有点不忍心，于是走到她身边说：“姑娘，你快回去吧，别等了。你一天都没吃饭吧？”
    “没事，我不饿。”陆筝筝笑着说：“要不大哥，你让我进去吧，我和李总真认识，他是对我有误会所以才说不见我的。”
    保安摇摇头，“你进去也没用啊，李总都走了。”
    “走了？”陆筝筝忙问：“他什么时候走的？我，我怎么没看到他？”
    “人家当然是坐车走的啊，车库出口在楼后，你在这儿能看到才怪嘞！”
    登时，委屈和疲惫的情绪一股脑儿涌上来，眼泪从陆筝筝眼里夺眶而出。
    “呜呜——怎么走了呢！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呀，呜呜，我连饭都没吃，水都没喝——呜呜——”
    保安苦着脸看着抹眼泪的陆筝筝忙说：“好了好了，你别哭了，唉！你这个姑娘真是的。李总晚上8点好像在维也纳酒店有场聚会，我早上听见别人说的，也不知道准不准。要不你去哪里砰砰运气。”
    陆筝筝立刻吸吸鼻子，拿出纸巾抹干脸上的泪水。“真的？谢谢你大哥！谢谢！”道谢后，陆筝筝迅速拦车往维也纳酒店赶去。
    陆筝筝来到维也纳酒店大堂一打听，李总还真在999包间有一场聚会，于是她在大堂的沙发上坐下。临近12点，李总和几位朋友从包间出来。陆筝筝没有贸然上前，等李总送走几位友人准备和司机上车时，陆筝筝忙冲到李总面前。
    “李总李总！您好，我是陆筝筝。”
    岳兰霞的老公李德山当然记得陆筝筝，而且也知道白天她来找过自己。李德山冷淡地哦了一声，面无表情道：“你蛮厉害啊，知道我在这儿。”
    陆筝筝直奔主题，“李总，李哥，我知道您为什么不肯见我，您也知道我为什么来找您。对不起！”陆筝筝朝李德山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不该欺骗你和岳姐，但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
    “不是故意？”李德山觉得好笑，“不是故意你俩假装男女朋友干嘛？袁彻就是为了签那份合同，你们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呵呵，其实明年的广宣给哪家公司做都不要紧，因为你岳姐看好你们，所以最后我们才跟你们签的约。但是没想到你们竟然撒谎，这就太过分了！你岳姐因为你俩的事儿非常生气。”
    陆筝筝忙说：“我明白，我明白这件事是我和袁彻做得不对。我昨晚去牛肉馆找岳姐，想跟她当面道歉，可是没见到她人。”
    “行了，你别搞什么道歉的事儿，咱以后别当朋友就完了。你也别再来找我跟你岳姐，这事儿就算了吧，赶紧叫你们公司把约解了。”
    “李总，您再给我们一个机会吧，不要解约。我保证，我们一定把九联日化明年的广宣做得非常出色！拜托您不要因为我和袁彻的错误，惩罚公司。”
    “袁彻不是总经理吗？”李德山坐进车里，“他应该承担责任。开车。”
    望着李德山远去的车子，陆筝筝难过地跪到地上啜泣起来。“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放弃，我不能让袁彻失望，一定还有机会，一定还有！”陆筝筝抹抹眼泪重新振作，撑着膝盖缓缓站起来。
    第27章 如果心变了
    Z市气象台凌晨发布了强降水预警，陆筝筝一早拉开窗帘，外面就在飘雨。她打开叫车软件想约一辆去市郊岳姐家山庄的车，但因为天气原因，等了半个过小时都没人接单。陆筝筝只好收拾收拾准备下楼拦车。
    陆筝筝出门时撞见刚下夜班回家的夏梧，夏梧不禁问：“你出门吗？我中午卤牛肉，要不要过来吃？”
    “不吃了。”
    见陆筝筝行色匆匆，夏梧拦住陆筝筝，“外面要下大雨了，你去公司？”
    “不是，我要去市郊。”
    “现在这种天气，哪有去市郊的车？再说也危险呀！”
    “没关系，我有急事。”陆筝筝微笑，“牛肉给我留点，我晚上回来吃。”
    “你和袁彻一起吗？”
    “不是。我先走了，晚上见！”
    陆筝筝撑伞站在路边等了很久，才有一辆出租车缓缓靠近。司机按下车窗问陆筝筝：“靓女，你去哪儿啊？”
    “我去雁山上边的逍遥山庄。”
    “市郊那个雁山啊？”
    “对，你还得给我开到山上去。”
    司机想了想说：“这个天气，你可不好打车，一般没人去。要不你给我800，我带你跑一趟。”
    “太贵了吧师父，500吧！”
    “500不行。”司机摇头，“我回来肯定要空车跑回来的，这种天气那边都遇不到打车的，500要赔。这样，我给你便宜点儿，750。”
    “600。”
    “哎呀，700！”
    “650。”
    眼看着司机车窗缓缓上升，陆筝筝忙敲车门，“好好，700就700！”
    出租车驶出Z市时，雨越来越大。好不容易司机将陆筝筝送到山上的逍遥山庄外，陆筝筝道：“师傅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正好现在雨大，你下山也不容易。”
    “你要多久出来啊，时间太长耽误我做生意，刚才上来我可看到有人要坐车。”
    “可是我给你的钱是来回的啊！”
    “你啥时候和我说那是来回的嘞？”
    “师傅，哪有一趟700的啊！”
    司机抿抿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办你的事吧，我等你就是了。”
    陆筝筝狐疑地走下车，她刚走到山庄门口，就听身后传来车子启动的声音。果然，司机跑路了。陆筝筝气得直咬牙，恨自己不该预先支付车费。
    不过既然来了，还是先办正事。陆筝筝调整了一下情绪，扣响逍遥山庄的门。
    “咚咚！岳姐！岳姐你在吗？我是陆筝筝！麻烦你给我开门吧，我有话对你讲。我知道你在生我和袁彻的气，我很抱歉，我们这么做让你伤心了。你给我一个当面跟你道歉的机会好不好？岳姐！”陆筝筝在门外边拍门边向里面喊。但很快，雷声和雨声盖住了周围一切的声音。
    山庄里貌似真的没人。陆筝筝缩成一团，躲在屋檐下，身上的衣服半湿狼狈极了。她望着从屋檐飞下来的雨水，感叹自己到底是干什么啊！这个单子就这么重要吗？陆筝筝突然想到袁彻看她的眼神，温柔、克制，让陆筝筝不禁一阵心酸，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陆筝筝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身后的大门突然有了响动。她忙转过身，只见岳姐缓缓拉开门。岳兰霞看到湿漉漉的陆筝筝也是一阵惊讶。
    “天啊，你在这儿待多久了？”岳姐不禁道。
    “没多久，没多久。”陆筝筝不好意思地笑。
    岳姐打量着陆筝筝被淋湿的衣服忙说：“你真是不要命了，快进来，你怎么上山的？”
    “坐出租车上来的，我以为你不在家呢！”陆筝筝接过岳姐递来的毛巾。
    “我刚才在睡觉，好像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叫我，这不醒了赶紧出来看看，没想到外面还真有人。”
    “对不起啊岳姐，打扰你休息了。”
    “呵呵，你对不起我的事儿可多了。”
    “岳姐，我——”
    “行了先别说了，我给你拿件儿我的衣服你先换上，穿着湿衣服会落病的，女人千万别让自己凉着。”
    “谢谢。”
    换上干衣服的陆筝筝和岳姐捧着热茶坐在屋门口，此时再看外面的瓢泼大雨才觉得是景色。果然身处在雨中的人，又冷又湿，无论风景再美都是无心欣赏的。
    岳姐缓缓开口道：“你李哥跟我说你去找他了。”
    陆筝筝点点头，“对不起岳姐，我和袁彻假装男女朋友这件事的确做的不对。但我们是想跟你关系再亲近些。你之前认识袁彻，应该知道他的为人，他没有恶意。确实，我们是想签下九联日化明年的广宣合同，但我们也是真心想和岳姐、李哥你们做朋友。”
    “你和袁彻真的不是情侣吗？”岳姐看向陆筝筝。
    “不是。”陆筝筝垂下头。
    “是你不同意还是他不同意？”
    陆筝筝垂下头，小声说：“我其实有男朋友，他在国外。”
    “哦，怪不得。”岳姐叹口气，“如果你今天单纯为了合同来找我，那份合同我肯定还是要毁约的，但你知道吗小陆，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像拼命。我听说袁彻离开睦合天野了，你根本没必要对这份合同负责。当然我不排除你是个对工作很有责任心的人。可如果抛开责任心这点，你想过你为了什么吗？”
    在陆筝筝眼中，岳姐一直是那种性格很粗犷的女人，陆筝筝没想到岳姐的这番话会说到她心里去。
    “小陆，今天这儿没别人，不管你是为了工作还是其他什么，姐想跟你聊聊。姐是过来人，看过太多男男女女的事儿，真心觉得你和小袁儿可惜了。”
    “岳姐，”陆筝筝的声音细不可闻，“我承认我喜欢袁彻，但我和我男盆友谈了快七年了，他明年回国我们就会按计划结婚。我不能对我男朋友不负责任，否则我总觉得我是一个坏女人。这份合同是不需要我负责，可这是袁彻离开公司之前最后一个生意，也包含了我们难得的快乐时光。我不舍得这份合同被毁掉，对不起。”陆筝筝难过极了。
    “呵呵，世上哪有那么多好女人？”岳姐伸手拍拍陆筝筝的肩，“对得起自己真心的人还是好人。其实昨天小袁儿已经来找过我了。他知道你因为这件事在找我。”
    陆筝筝露出惊讶的表情，看来秦力到底还是把这事和袁彻说了。
    “他说只要我同意继续和睦合天野签这份合同，他可以用自己的公司免费帮我做20%的广告。”
    “他，还说什么了？”陆筝筝不禁问。
    “他说如果早点遇到你就好了。他跟我说他是因为不想结婚才不愿耽误你，看来，应该是因为你有男朋友了所以他才那么说的吧！”岳姐起身走进屋，取出一张名片递给陆筝筝，“这是小袁新公司的地址。”
    “谢谢你，岳姐。”陆筝筝仰起头，“岳姐，你说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对我男朋友、对袁彻都特别不公平？我背着他喜欢上了别人，我精神出轨了；我喜欢袁彻又不敢告诉他，还在和别人谈恋爱。”
    “嗐，人这辈子哪有啥公平不公平的，不过那个人出现的时间很重要。可能小袁儿出现的晚了。有些人的确有缘无分。但小陆你不是没结婚呢嘛！没结婚就还有选择的权利，女人啊，难得遇上自己喜欢又对自己好的人，这种机会有的女人一辈子都遇不到，你遇到了要学会珍惜。如果你真的喜欢小袁儿，却和你男朋友结婚了，这是才是对你男朋友最大的不负责。那样的你才是真正的坏女人。”
    “可我真的会感到内疚。”
    岳姐轻轻拍了下陆筝筝后背，“我理解，这说明你是个好姑娘。但现在社会不同了，女人要活给自己看。”
    因为短时雷暴，夏梧住的片区电路出了故障，公寓全部停电。百无聊赖的夏梧打开手机广播，突然听到一则交通新闻。
    “刚刚Z雁高速公路上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辆出租车打滑撞到路边隔离带上，造成一死一伤，因司机当时车速太快，车损比较严重，道路上还散落着车体碎片，请来往车辆注意避让此路段，减速慢行。”夏梧听完，不禁想起白天出门的陆筝筝。他忙跑到陆筝筝家门口敲门，可敲了半天也没人答应。
    “陆筝筝你到底跑哪里去了！”夏梧拿出手机焦急地拨打陆筝筝电话，但电话一直无法接通。
    “不会这么巧吧？”夏梧连呸了三下，“不会，不会！”他和陆筝筝曾交换过紧急联系人的电话，夏梧给了陆筝筝自己妈妈的电话，陆筝筝则给了夏梧袁彻的。
    大晚上，手机被一串陌生号码震动起来，袁彻接到陌生男人的电话感到很奇怪。当对方说明自己是陆筝筝的邻居后，袁彻方才想起那位高瘦清秀的男生。
    “你好。”袁彻不禁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筝筝去了哪里你知道吗？”夏梧的语气明显十分焦急。
    袁彻看了眼窗外的天气，蹙起眉，“不知道，陆筝筝跟你说她和我出门了？”
    “那倒没有，但是她说她去市郊了。我记得你和她一起去过市郊。她一般周末都不出门，除非有工作，所以我想她是不是去客户那里了？”
    “你打她电话了吗？”
    “打不通，估计信号不好。刚刚高速公路上还发生了交通事故，我很担心她，所以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她可能去了市郊哪里？”
    “嗯，我应该知道。等下我去找她，交给我吧！”挂了夏梧电话，袁彻立刻开车往雁山赶去。
    因为下雨不好下山，岳姐把陆筝筝留宿在山庄。两个人刚准备睡觉，就听山庄外响起车轮声，接着山庄大门被扣响。
    岳姐披上外套，嘀咕着跑去开门，“难道你李哥回来了？这大雨天开车，多不安全。”
    陆筝筝跟着走到屋外，此时，大门口的确站着一个男人，那人的发梢在滴水，身上也湿哒哒的，而且还满脸焦急。不过那个人却不是李德山。如果不仔细看，陆筝筝都没认出门口那个狼狈的男人是袁彻。
    “哎呦怎么是你啊小袁儿，快进来！”岳姐把袁彻拉进屋，“这大雨天，你们俩可真行！”说着，岳姐无奈地看了陆筝筝一眼，转身进屋，“我去拿干毛巾。”
    陆筝筝望着袁彻小声问：“你怎么突然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袁彻打量着毫发无伤的陆筝筝，喉结蠕动了一下，“大雨天你一个人跑到山上来就不怕出危险吗，这山路多难走！再说，你既然没事，能不能打电话给别人报个平安？嗯？你知不知道你邻居给我打电话，说你一早出门到晚上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是什么心情？”
    “夏，夏梧给你打电话了？”陆筝筝盯着袁彻蹙起的眉试探问，看来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这时岳姐走出来，把干毛巾和李哥的一套衣服递给袁彻，叹了口气。“一会儿进去冲个热水澡暖和暖和，把干衣服换上，今晚你也留下来住吧！”岳姐再次看了眼陆筝筝，识趣道：“我困了，先回屋睡了，你俩也别聊太晚。”
    只剩下陆筝筝和袁彻的房厅，因屋檐的滴水声显得更加空旷。
    陆筝筝嗫喏地揪着衣角，小声道：“对不起。”
    袁彻不依不饶，“陆筝筝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做事要用脑子，用脑子！如果你今天在路上真的出了什么事故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我只是着急合同，所以什么都没想啊！”陆筝筝十分委屈，不禁提高了音量，“我不想我们一起努力的成果就那么没了！我想试一试，努力挽回一下。”
    “那一开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既然是我们两个人努力签下的订单，你为什么自己来？”
    “我，我想靠自己一次，我不能什么都依靠你。你在睦合天野时，我可以总是躲在你的背后，被你保护；但现在你走了，我要适应没有你的职场，没有你的帮助。而且，而且我想维护我们一起做下的这笔生意。但是我又不能依赖你，不能依赖你。袁彻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陆筝筝，是你什么都不懂。”
    袁彻一把揽过陆筝筝拥进怀里。或许是因为袁彻身上有雨水的味道，陆筝筝被湿气熏红了眼眶。她紧紧搂着袁彻，好似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只有身边的雨声。陆筝筝想这场雨永不停歇，想这个夜永不结束，她缓缓闭上眼，袁彻低下头，在陆筝筝额头落下轻轻的一吻。
    第28章 想为自己努力一次
    但最终理智战胜了陆筝筝的感性，她想起远在英国的白子淇，想起他们的那些年，一股罪恶感迫使她推开袁彻。
    “对不起。”陆筝筝快速说完，转身跑进房间。
    袁彻还能感觉到陆筝筝留下的温暖与香气，他愣在原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清楚不应该对已经有男朋友的陆筝筝执着、动情，可一见到她，袁彻就失去了自制力。
    第二天一早，袁彻和陆筝筝在跟岳兰霞吃早饭时，岳兰霞不禁问：“你俩都到底怎么想的啊？”
    陆筝筝低着头没说话，袁彻看似豁然地开口道：“呵呵岳姐，这次这件事是我做错了，真的得跟你好好道歉。我和筝筝只是朋友，没有其他关系。”
    “没关系？”岳兰霞往嘴里送了口吐司，边嚼边摇头，“你们这代人就是奇怪。我懒得管你俩的事儿了，等下吃完饭都回去吧，合同我不撤了。”
    “谢谢你岳姐。”陆筝筝感激道。
    吃完饭后，袁彻先走到外面发动车子，岳兰霞拦了下陆筝筝提醒道：“记住，骗谁都别骗自己。”陆筝筝点点头，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陆筝筝上车后，和袁彻两个人在车里，互不言语，仿佛昨晚的情绪从不曾出现。
    最后，车子缓缓停到陆筝筝住的公寓楼外，陆筝筝轻声说：“谢谢。”起身走下车。袁彻望着陆筝筝的背影，不禁推开车门快步走过去拉住陆筝筝，他的语气中透着难得的急切。
    “你想和我在一起吗？做我女朋友，做我老婆。”
    陆筝筝惊讶地看着袁彻，眼神复杂。“你知道我有男朋友——”
    “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你们谈了七年，我知道他回国后你们打算结婚，可是那些我都不想管。我现在只问你，你想和我在一起吗？陆筝筝，你是怎么想的？我不相信我们之间那些感觉是错觉，我不相信你能忘了我。”袁彻笃定地说。
    陆筝筝深吸一口气，艰难道：“我承认那些感觉不是错觉，我也没办法忘掉这段时间我们之间发生的事，但是袁彻我还没想好怎么和你开始，你让我现在和小白说分手我真的做不到。”
    袁彻点点头，“我明白，我明白。呵呵，对不起，我不应该给你这些压力，不该跟你说这番话。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控制不了我自己。陆筝筝，我真的希望你幸福，如果你和他在一起已经感到幸福了的话，就坚持下去吧！反正现在我们不天天见面，或许时间能给我们一个答案。”
    “嗯。”陆筝筝扭头快步走进电梯间。她没办法去看袁彻的脸，她怕她会忍不住拥抱他，她怕她会立刻和小白说分手。陆筝筝万分纠结，她需要一个人帮她肯定一个重要答案，即便那个答案她的潜意识早就已经给出。
    “夏梧？”陆筝筝砸门。
    夏梧拉开门开心道：“你可回来了，快进来，昨天你到底去哪了，是袁彻去找你了吗？”
    “嗯，他送我回来的。”
    “昨晚我听广播里说Z雁高速公路上发生一起车祸，真的吓到我了，你电话又打不通，我只好打给袁彻问问。”
    “谢谢你哦。”
    “不客气。”夏梧边收拾东西边扫了眼陆筝筝，“你有心事啊？”
    “嗯，你知道的，关于袁彻。”
    夏梧长舒口气，“所以这次袁彻去找你，你们互表心意了？”
    “算，算是吧。”
    “那你打算和袁彻在一起喽？”
    “不知道，夏梧我现在感觉很乱。我是想如果我还爱小白的话，我不会喜欢上袁彻的。”
    “但你和小白是异国恋啊，可能因为寂寞，因为孤单，你就把袁彻当做了情感寄托。”
    “我曾经是这么以为过，但后来我发现不是。和袁彻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确感觉比和小白在一起轻松。认识袁彻后，我才明白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人。我不想要一个王子，一段看似完美的感情，那些都太假了。我只想要一个真实的伴侣，他有脾气，有缺点，有很多臭毛病，但在他面前我同样可以展示自己的脾气、缺点和我的臭毛病。如果没遇到袁彻，我一定会和小白结婚，但问题是现在我遇到了袁彻。”
    “好吧。”夏梧瘪瘪嘴，“你在和你家小白的恋爱里，的确太绷着了，不过我也不了解袁彻，所以说实话我不知道你该选择谁。但不管怎样，你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就好，别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只是，你打算怎么和小白开口说你跟袁彻的事？”
    “下次视频时和他说吧！”陆筝筝见夏梧搬出行李箱，不禁道：“咦？你要出远门吗？”
    “嗯，听你的话，我下周去日本看小知。”
    “哇！好棒！”陆筝筝心中的阴郁被这个消息吹散了不少。
    “我准备这次去日本正式向小知求婚。”夏梧微笑。
    “真的！”陆筝筝羡慕地说：“那我先恭喜恭喜，祝你求婚顺利成功！天啊，小知真的太幸福了，你们一定能一直幸福下去的。”
    “我们会的！”
    人，不分男女，因为心中有愧，所以才会表现出更大的热情与关心，以消减心中内疚的心情。殊不知表面上愉悦他人，以为在救赎自己，实际上却留下了一个难以抚平的沟壑。沟壑里装满谎言、虚伪，然后沟壑被越来越多的谎言、虚伪填平，成就一道伤疤。伤疤经由发炎、撕裂，鲜血淋漓，给彼此带去更大的伤害。
    “筝筝，我好想你。”视频里白子淇微笑着举起一枝玫瑰花，“喜欢吗？学校花坛里种的，我偷偷摘了一朵。”
    “很好看。”此时，陆筝筝手心里都是汗，她好几次想开口跟白子淇谈一谈他们之间的感情，却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小白，你最近实验多吗？”
    “嗯，圣诞前的实验狂欢，有点多。不过一想到还有一个多月就能回国见到你，什么累我都不怕。”
    陆筝筝看着白子淇的笑，依旧温暖治愈，然而那样的笑容已经治愈不了陆筝筝。陆筝筝突然很想白子淇和自己大吵一架，然后两人一拍两散地分手。但这样的结局并不是陆筝筝想要的，她觉得他们的感情应该和开始一样，有一个美好又温柔的归宿。就算这个归宿不是婚姻，也不该是战场。
    “对不起。”陆筝筝下意识道。
    “嗯，你说什么？”
    陆筝筝立刻摇头，“没什么。天气冷了，你出门多穿点。”
    “知道。倒是你，别学人家冬天穿短裙，注意保暖。”
    “好。”
    “呃，你工作最近还顺利吗？”白子淇佯装不经意地问。
    “挺顺利的。”
    “你们袁总没再为难你？”
    陆筝筝看着白子淇，淡淡道：“他离职了。”
    “呵呵，真的走了啊。”
    陆筝筝深吸一口气，“小白，其实我，我有话跟你说，我觉得我们——”
    “筝筝！”白子淇打断陆筝筝，“等我这次回国，我们订婚吧！明年我一毕业我们就正式结婚。反正你已经来Z市了，我想这次回去我们先把房子买了，到时候你住在我们自己的家里，这样总比你租房子住好。”
    陆筝筝抿抿嘴唇，刚刚充满的气再次泄下来。“嗯，等你回来我们再说吧。”
    白子淇凝视陆筝筝，柔声道：“筝筝，我不想离开你。”
    陆筝筝愣了一下，她怕自己再和白子淇聊下去她会哭，于是忙别开头说：“小白，我邻居找我有点事，先不和你说了，拜拜！”
    “嗯，那你去忙吧，拜拜！”白子淇合上电脑，扭头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于音，不禁有些慌张地问：“你怎么进来的？”
    于音耸耸肩，“你同学让我翻窗子进来的。管理员看得很严啊。”
    “男生宿舍嘛。”白子淇看于音的眼神明显闪躲。
    上一次白子淇在酒吧醉酒后，和于音一起回家，两个人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不过“不该发生”到底是谁定义的，没人知道。因为那晚醉酒的白子淇没到意识不清的地步，他清楚的知道他意乱情迷下亲吻了于音，知道他们缠绵到一起。而于音很享受这次缠绵，她认为她们早该在一起。所以本来那场关系的发生是被双方认可的，可事后，白子淇深深地以为那是不该发生的事。矛盾而讽刺，像极了感情。
    “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于音恍若无事人一样笑问。
    “我，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就因为我们上床了？”于音越发感到可笑，“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求你负责的女孩儿。”
    “对不起，Catherine。”
    “呵呵，我刚才听到你说你们要订婚。”
    “是，我们本来就计划明年结婚，差不多到可以结婚的时候了。”
    “走入婚姻不应该是因为爱情吗？难道你们只是因为时间？”
    “不，我们是因为爱情。”
    “不Allen，你为什么不能承认你已经不爱她了呢？你觉得和她说分手很丢脸还是觉得分手对不起她？”
    “我没有不爱她。”
    于音走近白子淇，满脸嘲弄的表情。“你竟然没有我了解你自己！如果你爱她，你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丢在中国那么多年，别和我提什么梦想，爱一个人是会连梦想都丢掉的事。而你，放假都不愿回国看她一眼，你问问你自己，你有多爱她？还有上次她过生日的项链，是我替你去买的吧？如果你爱她，你不该了解她的喜好，亲自为她精心挑选生日礼物吗 ？让我猜猜你们每次聊天是不是只会提醒对方穿衣服、吃饭？你们已经没有共同语言了，而且你都开始猜疑你们的感情，你为什么不肯承认这些呢！”
    白子淇被于音说得字字切中要害，不禁有些烦躁，“我为什么要承认？你从小在国外长大，你不懂我们中国人的婚姻是怎么回事！婚姻里不只需要爱情，还需要两个人彼此包容，彼此忍耐，最后成就一生白头偕老。”
    “你打算不到30岁就开始忍耐自己的婚姻吗？Allen，你可以拒绝我的爱情，但请你放过你自己，也放过中国那个可怜的女孩儿。你早就不爱她了，你们现在就是因为惯性才在一起，因为曾经你们对彼此的感觉幻想着你们之间的爱情，你们活在梦里你知道吗？”
    “我不相信你说的那些话，很多人都是异地恋、异国恋修成正果。我和筝筝也会。”
    “呵呵，的确有很多异地恋、异国恋修成正果，但我相信他们是因为爱情，而不是因为时间，因为不愿说再见。”
    “Catherine我累了，请你出去。”
    “原来你是一个不敢面对自己真实情感的懦夫！”于音转身跑出去，可她的声音却始终萦绕在白子淇耳畔。说实话，和于音发生关系后，白子淇心里的内疚并没有很大，相反，他觉得是一种解脱，很轻松。
    在国内读本科时的白子淇被学院的女生奉为“系草”。当时学院里不乏漂亮女生对白子淇示好，可白子淇从来不屑于她们的热情。相反他开始追求在人群里一直很安静的陆筝筝。
    陆筝筝是那种第一眼不觉得怎样，越相处越让人感到惊艳的女孩儿。虽然她有点笨，不太会表达自己，但却很乖，很听话。陆筝筝在白子淇身边，白子淇从未觉得自己被打扰，他可以安心地做题、看书，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出国深造，不必担心陆筝筝和他闹不开心。
    白子淇已经适应了陆筝筝和自己感情的节奏，夫唱妇随，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从来只答应，只说好。难道这不是爱情？白子淇长舒口气，他承认和于音在一起时有强烈的心跳、新鲜与刺激，可为了于音彻底摒弃曾经将近七年的时光，白子淇做不到。他认为那样的自己会变成一个负心汉。而且于音真的会比陆筝筝更适合自己吗？
    有些人喜欢势均力敌的爱情，有些人则喜欢一弱一强。不过说到底，弱的太弱，强的太强，终究会导致崩盘，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于音走到外面抹去眼泪，冬天的风吹过耳畔，冰冷显得格外真实。她搞不懂，为什么很浅显的道理，白子淇就是不明白。于音无法理解装傻是怎么一回事。
    第29章 我承认不喜欢你
    睦合天野明文规定禁止办公室恋情的同时，禁止员工和甲方恋爱也是公司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郑宇因为和US商场的高管即将结婚递交了辞职信。市场部的同事既为她祝福又感到可惜。此时郑宇已经升为经理，凭她的工作能力，两三年后成为市场部总监不是问题。但她却急流勇退选择了婚姻。对于这个消息，陆筝筝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她刚来睦合天野，和郑宇去US商场沟通项目时，就察觉到郑宇与那位高管关系很近，否则人家凭什么送KISS熊，一切其实只不过是水到渠成。
    陆筝筝拿着岳姐给的名片找到袁彻公司——Z.H创意空间。这是一个不过100平的工作室，也就三个袁彻曾经的办公室那么大。陆筝筝没让袁彻发现自己，她常常下班后到袁彻公司楼对面的咖啡馆坐一会儿，有时候坐到深夜，袁彻工作室的灯还亮着。好几次，陆筝筝看见袁彻一个人从漆黑的大厦里走出来，开车，离去。形单影只，好不落寞。
    袁彻公司里还有两个袁彻的朋友，但是那两个人不经常来。陆筝筝感觉他们在外面应该有其他生意，估计也是外行，对传媒公司的事不懂。所以这间工作室大部分工作都是袁彻一个人打理。既要去谈订单，又要搞设计，陆筝筝担心袁彻吃不消。为了帮袁彻分担，陆筝筝暗中推荐了不少客户到这儿来，但仅凭她一人之力也不是办法。于是陆筝筝把郑宇约了出来。
    “你突然找我，我有点意外。”郑宇坐下，要了杯加冰的美式咖啡，“我以为赵晗的事之后，你都不会找再主动理我了。”
    “我知道当时录音笔是你拿给赵晗的，也是你对赵晗说了秦总让我违规操作的事。”陆筝筝停顿了一下，“不过郑宇姐，你和赵晗的本质区别在于你只不过是想做好上级安排下来的工作，如果当时是秦总让你这么对赵晗，你一样也会这样帮秦总。”
    “没错。”郑宇点点头，微笑道：“我的确只是想做好上面交代给我的事，可以说有点急功近利。那时候，我希望自己的每一件工作都出色，这样我才能很快升为经理，甚至成为市场总监。呵呵，却没想到，我现在竟然会离职结婚。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让自己那么累了，还得罪了不少人。”
    “我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郑宇姐，如果你能跟着一个又厉害又正直的领导，你一定会更有前途。”
    郑宇抿了口咖啡笑问：“怎么，你有好工作推荐吗？”
    “有。”陆筝筝看向咖啡馆对面的写字楼，“15层那个还亮着灯的窗子是袁彻新公司的办公室。目前这间公司有两名设计师、一名文案，袁彻自己既做市场又做策划，几乎每天都加班到半夜。”
    “呵呵，你想我去帮他？”
    “嗯，我相信袁彻会给出你满意的薪资，在工资上面你放心，他从不会克扣员工，只要你值这个价值。我想在这点上，你比我了解。”
    郑宇笑笑，不禁说：“陆筝筝，我很好奇，你和袁彻当时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没有。我们现在也没在一起。我只是出于朋友的角度想帮他，毕竟当时在公司他也给了我不少帮助。”
    “呵呵，你觉得我会信你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吗？”
    “信不信由你，我承认我对袁彻有好感，但我们现在真的只是朋友。我希望你能考虑下到袁彻那里工作，毕竟你们对彼此的工作状态都很熟，你要是去应聘一家新公司，适应新老板也需要时间。”
    “嗯，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
    “另外，郑宇姐，如果你决定去袁彻公司上班，不要告诉他是我推荐你来的。”
    “呵呵，你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不能说？”
    “就，就因为是朋友，才不能表现出这么多关心。”
    “陆筝筝我觉得你好奇怪。”郑宇理理头发，“明明喜欢，为什么不在一起？”
    明明喜欢却不在一起的人有很多，陆筝筝想，她只是其中一个。
    郑宇来应聘时，袁彻很意外。他并不知道郑宇已经离职。
    “袁总，好久不见。”
    “你怎么找过来的？”袁彻不禁问。
    “呃，我有天和我老公到附近买东西看到你进了这幢写字楼。”
    “老公？你结婚了？”
    “对，和US企划部的杨经理。”
    “呵呵，所以你现在离职了。”
    “是呀，我在求职状态中，不知道我之前的老板有没有兴趣雇佣我。”郑宇微笑。
    袁彻点点头，“求之不得。现在这家公司的市场的确需要一个有经验有能力的人做起来，如果你肯过来上班，我非常欢迎。工资我会按睦合天野的标准给你。”
    “哈哈，好，那就说定了，我明天过来正式上班。”
    “你好。”这时走进来一个年轻女人，在郑宇面前放下一杯水后离去。郑宇看了眼女人的背影，对袁彻道：“要不要先给我介绍下同事？”
    “可以，跟我来。”袁彻来到格子间旁，“这位是文案Lisa，这是设计师阿毛、东东，还有两个合伙人今天没在公司，明天我会让他们过来。”说着，袁彻和郑宇走到门口，“这位是公司行政人事兼前台小杨。”
    “你好。”那位杨小姐微笑着瞥向袁彻，“这位是？”
    “哦，这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市场部负责人。”
    “你好，我叫郑宇。”
    杨小姐轻声道：“杨杏桃，叫我小杨就好。”
    郑宇离开后，杨杏桃走进袁彻办公室好奇地问：“刚才那位郑小姐是你原来公司的同事？”
    “嗯，对。”袁彻微笑，“有她过来帮忙，我能轻松一点。”
    “那就好。”杨杏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中午吃什么，我点餐。”
    “昨天那家便当。”
    杨杏桃蹙起眉，“还吃便当啊，不能吃点好的吗？你每天这么辛苦。”
    “没事，习惯了。你想吃什么给我点一份也行。”
    杨杏桃勾起嘴角，“好的！”
    仙台市四季分明，夏梧虽然穿了毛呢大衣，但一出机场，冷风裹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还是冻得他直哆嗦。
    “好冷啊！”夏梧呵呵手，拖着行李往大巴站赶去。
    “すみません。（不好意思）Can you speak English（你能讲英语吗？）”夏梧用自己知道为数不多的日语一路边找边问，总算来到了南知读的D大门口。此时，夏梧的身上已经被雪水浸湿。地上融化的雪花变成乌黑的雪泥，泥泞不堪。他拖着行李箱，走到一处教学楼门外避雪。想着自己已经踏上了南知在的土地，夏梧不禁十分开心。他掏出手机，窃笑着给南知发去简讯。
    “你在上课吗？”
    过了很久，南知回了一个“嗯”字。夏梧立刻发过去一个调皮的表情，“我去接你放学啊？”
    “你们医院今天很闲吗？”
    “我很闲，没想到今天竟然下雪了啊。”
    南知看着夏梧发来的信息，心中一悸，她瞟了眼窗外的雪花忙问：“你在哪儿？”
    “我说了我可以接你放学，猜猜看。”
    南知深吸一口气，从实验室里走出来，来到楼梯间给夏梧发去视频电话。
    视频里，夏梧的背景是一扇雕花木门，南知认得，那是D大一幢教学楼。
    “你怎么来日本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呢？”南知眉头紧锁，语气里带着埋怨。
    一阵冷风吹过来，夏梧不禁缩了下脖子，委屈道：“我想给你个惊喜嘛。”
    “夏梧，这一点都不惊喜。”南知深吸一口气，看着冷风中的夏梧于心不忍，“算了，你进楼里等我吧，我半个小时左右就到。”
    夏梧看着屏幕里穿着白衣的南知，奇怪地问：“你在做实验吗？”
    “不，我已经在医院开始实习了。”
    “小知，你怎么没和我讲过？”夏梧蹙起眉，这么重要的事，南知竟然没告诉他！
    “我，我忘了。你等我，等下见面我们再聊。”南知和高桥教授请了假跑出来，打车赶回学校。
    夏梧并没乖乖地站在教学楼里等南知，他隐隐觉得心中不畅，于是索性站在外面看雪。此时他的肩上和衣袖上沾了一层半融的雪，鼻尖和脸颊也红红的。南知在远处看见夏梧，登时有种想哭的冲动。
    “夏梧”南知走近，夏梧便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南知脸颊蹭到夏梧湿冷的大衣上，冰得她瞬间清醒许多。
    “我们别在这里站着了，怪冷的。”南知低声道。
    “嗯，真好，又能抱到你了。”夏梧不舍地缓缓松开南知，露出开心的笑容，“我们总算见面了啊，老婆。”
    “嗯，我们走吧。”南知随口答应，故意避开夏梧的视线。两个人一前一后，朝附近一家宾馆走去。
    “住这里吧！”南知帮夏梧把行李箱拖进房间，“我现在实习整天都很忙，没空陪你的，你要不还是早点回国吧！”
    “老婆。”夏梧小声问：“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变了呢？”
    夏梧的话让南知身体微微一震，南知看着夏梧，张开口，却终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可能，最近比较忙，我有点累。”
    “老婆。”夏梧从身后抱住南知，“要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生气了你要告诉我，千万别不理我。”
    “嗯，知道了。”
    “老婆，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夏梧的嘴唇沿着南知耳畔一路吻到她颈间，南知忙推开夏梧，后退了几步。突然变得惊慌的南知一时让夏梧有些不知所措。他以为他们之间足够亲密，却不知道她的心和人早已经给了另外一个人。
    为逃离这种尴尬，南知借口教授来简讯，迅速离去。夏梧望着合上的房间门，心中压抑地喘不过气。
    夏梧在原地怔了好久，拿起手机给南知发信息，本来编辑的称呼“老婆”被他删掉换成了“小知”。
    “小知，晚上一起去吃饭吧！”
    因为下雪，天色暗的特别早，就在夏梧以为南知不会回他信息了的时候，南知发了个吃饭的时间和地址过来。夏梧看着他们两条信息的间隔时间，他心底十分清楚，他们之间出了大问题。
    南知为什么生气？她为什么不愿理自己了呢？夏梧想了一下午也没想通。
    “小知，怎么了？”浩矢接到南知的电话，立刻从家里跑出来。南知见到浩矢，不禁扑进浩矢怀里。浩矢怀里温热干燥的感觉让南知的心情稍有平复。
    “发生什么事了小知？”浩矢着急起来。
    南知幽幽道：“他来了。”
    “嗯？”
    “他，来日本看我了。”南知看着浩矢的眼睛。浩矢从南知的眼神里读出了害怕、惊慌和不知所措。
    “你说夏梧？”浩矢试探道。
    南知沉重地点点头。
    “对不起浩矢，我还是没办法亲口告诉他。”南知小声啜泣起来。
    浩矢轻轻拥住南知安慰：“没关系，你不要自责，我知道。要不，让我去说吧。”
    “不行不行。”南知忙道：“你去说，夏梧更加受不了，他其实很脆弱，像个小孩子。浩矢，要不我们不告诉他了行吗？等他一回国，我立刻换掉所有联系方式，他找不到我自然就明白了。”
    “小知，你这样是在逃避。”浩矢扳过南知的肩，直视南知的双眼，“既然你们有一个美好的开始，为什么不能认真地去结束？真心爱过的人要好好说再见啊！”
    “我做不到浩矢，我真的做不到。”南知泪流满面。
    浩矢握住南知的手，“我明白这很艰难，但如果你采用逃避的方式，对他更不公平。起码你要告诉他你们结束了，否则他会很长时间放不下，他甚至都不清楚你为什么离开他，你觉得这样是对他好吗，这样对他的伤害会更小吗？”浩矢拿纸巾擦去南知腮边的泪水，“小知，勇敢一点！”
    将南知送到她和夏梧约好吃饭的地方，浩矢鼓励般抱了下南知，“加油！”
    “嗯。”南知深吸一口气，走进餐厅。
    第30章 在夹缝中呼吸
    本来夏梧不想到那么早，如果晚来一点点，或许他就看不到浩矢和南知在街角拥抱。可他偏偏来得刚刚好。夏梧目送浩矢消失在人群里，注视着南知走进餐厅。他一时恍然，他在干什么，他在哪里？他来日本就是为了看南知和别的男生拥抱吗？
    不。夏梧摇摇头，赶集否定自己脑海中那个恐怖的想法。南知和那个男生肯定只是朋友关系。外国人见面、分手时不都喜欢拥抱吗？夏梧握了握口袋里的戒指盒，坚定地朝餐厅走去。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夏梧坐下来温暖地微笑。
    “没关系。外面雪地不好走吧。”
    “嗯。我刚才查了下天气，貌似这几天都有雪。”
    南知把菜单推给夏梧，“点菜吧！”
    夏梧翻开菜单看了看，虽然日文下面配有英文和中文，但夏梧还是道：“还是你来点吧，你喜欢吃的我一定喜欢。”
    “夏梧，我喜欢的你真的喜欢吗？”南知突然语气认真地问。
    夏梧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南知抿抿嘴，点了许多刺身。而南知了解肠胃脆弱的夏梧对生的食物一向敬而远之。
    菜上齐后，南知往夏梧面前的小碟里夹了一块三文鱼。夏梧蹙了下眉，端起手边的热茶啄了一口。
    南知呵呵道：“你看，你并不喜欢吃刺身。”
    “小知，我——”
    “夏梧，我觉得你和我在一起始终在勉强自己。”南知看着夏梧。夏梧第一次发现南知的眼神竟然有些可怕。
    “我，我没勉强自己。”
    “呵，你知道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唯一没勉强自己的事是什么吗？”
    “什么？”
    “和我来日本留学。”南知苦笑，“我当初以为你一定会跟我来。”
    夏梧忙握住南知放在桌上的手，“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在这边生活是我不好。”
    南知抽出手，“你不要总是道歉。每个人想要的生活都不一样，你可以坚持你想要的生活啊！”
    “我想要的生活是和你在一起的生活！”夏梧的语气明显急切起来，因为他突然发现坐在自己面前的南知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
    南知摇摇头，缓缓开口：“夏梧，我觉得我们——”
    “我们结婚吧！”夏梧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戒指盒打开，一枚闪闪的钻石在灯光的照射下发亮。
    南知看着那枚钻戒沉默了片刻，低声说：“我饿了，我们先吃饭吧！”南知低下头的瞬间，夏梧觉得钻石好像不亮了。
    良久，夏梧收起戒指。
    “小知，我刚才看到你和一个男生一起来的。他是你同学吗？怎么没留下一起吃饭？”
    南知抬头看了夏梧一眼，一字一顿道：“不是同学，是，朋友。”
    “哦。”夏梧没敢再追问下去。有些答案其实已经明显得可以脱口而出，但很多时候，人们不愿相信亦不愿承认。
    两个人沉默地吃完了这顿饭。南知拒绝了夏梧送自己回家的好意。不过夏梧还是偷偷地跟在南知后面，看着南知的背影，夏梧感觉也是幸福的。不过这种幸福感只持续到浩矢出现。
    又是那个男生！夏梧躲在稀疏的树丛后。浩矢捧起南知的手放在嘴边呵气，两个人看起来亲昵无比。他们互相用日语交谈着什么，但夏梧一句也没听懂。
    他们肯定只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小知不会爱上别人！夏梧转身跑开。
    那一夜，夏梧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他把和南知恋爱至今的场景像过电影一样默默给自己放了一遍。
    雨中两个人浪漫的相撞，南知书本撒了一地；
    夏梧第一次和南知约会，送南知到寝室楼下，想牵她的手又不敢；
    第一次试着偷偷吻南知却被南知发现，夏梧尴尬地别过头，却被南知主动吻上去
    一幕幕美好的画面仿佛发生在昨日，画面里的温度、周围的香气，南知随风飞舞起来的发丝，夏梧都感觉真切。
    夏梧爱着南知，从未变过。
    南知呢？她变了吗？
    夏梧索性坐起身，穿好衣服出门。他回到南知家楼下时，天已经亮了。早上6点30分，南知从家里出门。夏梧跟着南知坐公交来到南知实习的医院。中午，南知给夏梧发了一条信息。
    “晚上7点我们在昨天吃饭的饭馆见面吧！我有话跟你说。”
    夏梧没回，他安静地坐在医院门诊楼斜对面的长椅上，任飘起的雪花落满他一身。差不多晚上5点的时候，夏梧又看到了昨天和南知在一起的男生。
    浩矢走进门诊大楼，没一会儿便和南知手挽着手走出来。在楼门口，南知还细心地为浩矢理了理围巾。
    曾几何时，南知也为自己做过同样的事。夏梧缓缓站起身，大衣因浸满雪水变得有些沉重。他一步步走近浩矢，从背后用力将浩矢向前推去。浩矢猝不及防地倒在地上，吓了南知一跳。当南知看清是夏梧后，脸上的惊吓变成了错愕、紧张和悲伤。
    “他到底是谁？”夏梧凝视南知，冷声问。
    浩矢忙忍痛站起来护到南知身前，用日语道：“你想干什么？”
    “小知，他是谁？”夏梧目光掠过浩矢，仍旧落在南知身上。
    南知带着哭腔说：“他是我未婚夫。”说着，南知走到浩矢前面，伸出右手。
    夏梧笑了，挂不得她不肯再收自己的戒指，原来她已经有了一枚。
    “小知。”浩矢不放心地看着南知。
    “没关系，浩矢，让我和他聊聊，你先回家，晚点我给你电话。”
    “说中文！”夏梧大声道。
    对于夏梧的粗鲁，浩矢十分生气。其实连夏梧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南知抹去腮边的泪，立刻说：“夏梧，你别急，我们找个地方，我跟你解释。”
    “呵呵，有什么好解释的？你都要嫁给别人了。”夏梧满眼荒凉，好似飘雪的荒原，了无生气。
    “对不起，夏梧，真的对不起。”
    夏梧长舒口气，悲哀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原来到最后就是几句对不起啊！”
    “夏梧”
    夏梧看了眼一旁的浩矢问南知：“他是日本人？呵呵，挺好。本来你也打算毕业后留在日本吧！知道当初我为什么没和你一起来日本留学吗？因为我了解你小知，我知道如果我来了，你就更不想回国了。只是没想到我还是没留住你。祝你幸福之类的话，我现在真说不出，连再见我都不想说。明天我就回国，以后都不要联系了。”
    “夏梧，我得把钱还你”南知小声道。
    “不用了，从此时此刻开始，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夏梧快步离去。背对着南知疾走的夏梧，泪流满面。
    自从夏梧到日本给陆筝筝报了一次平安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微信不回、视频不接，电话也打不通。陆筝筝抱着肩，担心地望着手机发呆。突然手机屏幕一亮，陆筝筝忙拿起手机，但来电的却是郑宇。
    两个人约到一家茶馆见面，郑宇将一封粉色请柬放在陆筝筝面前，笑说：“欢迎来参加我的婚礼。”
    “呀！太棒了！有婚纱照吗，我想看。”
    “有。”郑宇把手机递给陆筝筝。“我已经去袁彻的公司上班了。”
    “是嘛，感觉怎么样？”
    “很好呀，比在睦合天野累一点，哈哈。不过跟着袁彻工作不累心。”
    “那就好。”陆筝筝抿抿嘴。
    “你不想问问他最近的状况吗？”郑宇故意道。
    “他成天工作还能有什么新鲜事。”
    郑宇拉长声音，“不不，像袁彻那么优秀的男人，你觉得他会没有追求者吗？”
    陆筝筝听郑宇话中有话，不禁问：“他谈恋爱了？”
    “那倒没有。不过我觉得公司里那个前台肯定对袁彻有意思。”
    “你怎么看出来的？”陆筝筝立刻问。
    “你知道喜欢这种东西是有气场的，那个前台出入袁彻办公室时，每次看袁彻，那眼睛都脉脉含情。我猜他们两人应该之前就认识，看起来很熟。不过可能因为在公司里的原因，他们倒也没表现出过分亲密。可和一般女人跟袁彻的关系比起来，他俩绝对算亲近。”郑宇顿了顿，“不过和你们比，还差一点。”
    “我，我们？”陆筝筝呵呵地笑，“我们有亲密吗？”
    “有啊！其实当时那封邮件没发出来的时候，公司就有人私下议论你和袁彻了。袁彻对他上一任助理可没那么呵护，对，就是呵护这个词。他之前特别冷，连幽默都冷，而且嘴也黑，损人一套一套的。不过自从你坐进他办公室，我们都觉得他变了好多，变得温和了，玩笑开得也多了，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感觉到。”
    “哦。”陆筝筝淡淡地一笑，心里却感到暖暖的。
    郑宇语重心长道：“如果你和袁彻真的互相喜欢，你们现在都不在一间公司了，千万别错过啊。你一直说你有男朋友，可我从没见过你男朋友，我觉得女人还是要找一个愿意陪在你身边，时时给你关照的人。下雨天送个伞，下雪天送颗红薯，实实在在的幸福才最可贵。飘在天边的东西，再美也没用，都是假的。”
    “谢谢你郑宇姐，我明白。”
    郑宇说完前台和袁彻的事，陆筝筝表面装作不介意，其实早已记上心头。她很好奇，袁彻的这位女性朋友长什么样，为什么她会和袁彻那么亲近，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筝筝在咖啡馆见袁彻前脚离开大厦，她便立刻后脚跑到楼上公司。Z.H创意空间几个大字在15层格外醒目。
    “您好？您是来面试的吗？”
    陆筝筝走进门就看到了郑宇说的那位前台。的确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皮肤白皙、身材丰满、长发及腰，一双凤眼含着笑意，给人十分温柔的感觉。
    “不是，我来找人。郑宇在吗？”陆筝筝故意向里面望了望。
    “哦，她在，您进来坐吧！”杨杏桃把陆筝筝带到会客室。不一会儿，郑宇笑着走进来。
    “呦，怎么不挑袁彻在的时候来？”
    “嘘。”陆筝筝瞄了眼外面的杨杏桃，“我给你找了几家做伴手礼的店，你不是说还差伴手礼没确定嘛。”
    “谢谢哦！”郑宇接过名单，看向陆筝筝，“嘿嘿，你今天来不光是给我送名单的吧？是不是想来看看我说的前台小姐呀？”
    陆筝筝笑笑，没有反驳。
    郑宇按了下陆筝筝肩膀，“是你的，跑不掉。放心，姐姐在公司帮你看着。”
    “哈哈，姐，你还是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我先走了。”
    陆筝筝临走前看了眼坐在前台的杨杏桃，刚要出门，就听见后面不知谁喊了一声：“杨姐姐，中午帮我点芝士焗饭！”
    “好的，我记下了！”
    陆筝筝不禁快速回头看向低头做记录的杨杏桃，一脸惊愕。
    她姓杨？陆筝筝微蹙起眉，多么敏感的姓，袁彻的初恋不正是姓杨吗？陆筝筝再次仔细打量杨杏桃，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如此巧合，这个跟袁彻关系要好的女人也姓杨。
    留意到陆筝筝在看自己，杨杏桃抬起头问陆筝筝：“您有什么事找我吗？”
    “没，没有。”陆筝筝笑了一下，快步离去。
    回到家，陆筝筝感觉坐立不安，焦虑又矛盾。如果前台那位杨小姐就是袁彻的初恋，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即将复合？他们复合不是很好嘛？陆筝筝挠挠头，这样一来她和袁彻就都回到了原先的感情轨迹上，她可以继续和白子淇恋爱结婚。但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烦躁？
    陆筝筝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咬指甲。她觉得她现在急需要一个答案，她需要袁彻告诉她，他要和杨小姐重新开始，否则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如果这场不该燃起的火焰即将熄灭，陆筝筝希望灭火的人是当初点火的人。这样就不会藕断丝连，死灰复燃。想到这儿，陆筝筝迅速拿起外套出门。
    入冬的夜晚最喜欢刮冷风。寒风刺骨是无论穿多少衣服都抵御不了的。陆筝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大晚上跑来，可是她不由自主。陆筝筝走进电梯，狭小安静的钢质空间让她刚刚激动烦躁的情绪渐渐平复。陆筝筝突然不想上去了，可这时电梯已经停在15层。
    第31章 不一定要在一起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
    陆筝筝深吸一口气，走向还亮着灯的玻璃门。袁彻在吗？陆筝筝既想见到他，又怕见到他。如果见到了，她又怎么问出那个答案呢？正在陆筝筝纠结时，到前台取东西的袁彻扭头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陆筝筝。两人先是一愣，随即袁彻温柔地笑了。
    “密码是0411。”袁彻推开门，以为陆筝筝是因为不知道门禁密码进不来。
    陆筝筝点点头，她突然反应过来，0411是她的生日。不过陆筝筝没敢开口问，万一这只是巧合呢。
    “我，顺道过来看看。”陆筝筝立刻解释，“咳，郑宇姐说她在这里上班。”
    “嗯，对，郑宇现在是我的市场总监。”袁彻给陆筝筝倒了杯热水，“外面冷吧？”
    “还好。”来的路上，陆筝筝一直心绪万千，哪把心思放在温度上。
    “最近过得好吗？”袁彻问。
    “嗯，很好，就那样，挺忙的。”陆筝筝瘪瘪嘴，有点前言不搭后语。明明进电梯前自己憋了一肚子话，可看到袁彻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只好道：“你呢，你最近过得好吗？”
    “也很好，就是也挺忙的。”
    玻璃上映出陆筝筝和袁彻相对而坐的模样，两个人身边都放了一只隐形的话匣，里面装满了想对彼此说的话，可就是没人主动打开它。
    到底，袁彻忍不住了，他低声问：“小白要回来了吧？”
    “嗯，他圣诞节回来。”
    “你们准备订婚了吗？”袁彻看着陆筝筝，陆筝筝亦直视袁彻的眼睛。
    “你希望我们订婚吗？”
    袁彻吐了口气，“不希望。不过你做任何选择我都会支持你，你幸福就好。”
    陆筝筝眯起眼，想从袁彻的脸上看出他哪怕一丁点儿撒谎、伪装的痕迹，但她看不出。袁彻说得那么真诚，那么坦荡。倒是陆筝筝，反而她觉得自己小气、多疑了。
    “你真的爱我吗袁彻？”陆筝筝鼓起勇气，直白地问。
    “我爱你。”袁彻面色平静，凝视陆筝筝，毫无回避，“但我不知道怎么证明我爱你。”
    “那杨小姐呢？”陆筝筝蹙了下眉。
    袁彻端详陆筝筝，联想她深夜突然造访的举动，忍俊不禁。
    陆筝筝心虚地把眉头收紧，“你笑什么？”
    “哈哈，陆筝筝，是不是谁跟你讲了什么，你今天特地过来是想见见那位杨小姐吧？”
    “切，我早上来过一趟，已经见完了。她人很漂亮，身材也好。你不就喜欢那种丰满类型的嘛。”
    袁彻点点头，“嗯嗯，女人还是要有点肉。”
    陆筝筝翻了个白眼，“呵呵。”
    袁彻凑上前，握住陆筝筝捧着杯子的双手，“但你在我眼里是特别的那个，可以不漂亮，可以身材不好也可以没肉。”
    “你才不漂亮！”
    “嗯，我不漂亮，你最美。”
    陆筝筝勾起嘴角，原来袁彻说情话时这么迷人。
    “不过我的确要说，”袁彻顿了一下，“我不想瞒你陆筝筝，她叫杨杏桃，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我的初恋。她在和她老公办离婚，现在搬出来和儿子租房子住，她需要一份工作养自己和孩子，所以我才让她来公司做前台。”
    果然，这位杨小姐就是曾让袁彻念念不忘的女人。陆筝筝介意道：“你还喜欢她吗？”
    袁彻摇头，“已经没有男女之间那种喜欢的感觉了，但她仍旧是我需要关心的朋友。我没办法对她正在经历的一切不管不顾。”
    “袁彻，如果她一辈子都生活不幸福，你是不是要管她一辈子？”
    “我会在有限的尺度和能力范围内给她帮助。”袁彻将陆筝筝拥进怀里，“你不要在这方面不放心我，我好不容易才遇到让我又想结婚的你，我不会轻易放弃你的，只要你不放弃我。”
    “可是袁彻，我——”陆筝筝的话被袁彻的吻吞下。原来比热水更热的是另一人的温度。
    杨杏桃见白天袁彻穿的少，她回家哄孩子睡着后，便拿上一件外套，买了夜宵回到公司。她没想偷听袁彻和陆筝筝之间的谈话，只是这些年袁彻一直独身，杨杏桃想知道那个突然取代她在袁彻心中位置的女人到底什么样。她和自己长得像吗？她舍得为袁彻付出吗？
    当杨杏桃看到那个女人原来就是白天来过的那个身材纤细的陆筝筝时，不禁感叹她看起来模样一般。不过袁彻喜欢上的人必定有她可爱的地方吧！原来自己早已从袁彻的感情世界里被除名，连他后来喜欢上的人都和自己没有一点相似之处。杨杏桃转身走进电梯，将夜宵丢进一楼垃圾桶。看来有些东西这辈子错过就错过了，能重拾过去的恋人有多少呢？
    这个夜，越来越凉。
    第二天，陆筝筝在电梯里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那人鞋子上满是泥土，露出的裤子脏兮兮的，还穿了一件皱巴巴的呢大衣。他背对着陆筝筝，头发长得搭到脖颈，显然他垂着头，脖子呈弯曲状好没精神。
    陆筝筝怕怕的向后退了几步，密闭的电梯空间，和一个这样穿着打扮的人在一起。陆筝筝唯恐那人是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回身给她一刀。
    好不容易挨到电梯门开，没想到那人竟然先陆筝筝走出电梯。陆筝筝吞吞口水，小心翼翼地随后走出来。只见那人手边拖着一只行李箱，来到夏梧家门前。
    陆筝筝大惊，可怎么看那人的状态都不像平日里爱干净的夏梧。难道夏梧在那只行李箱里？陆筝筝打了个哆嗦，越想越恐怖。她回家抄起一只花瓶出来，那人还站在夏梧家门口，似乎在翻找钥匙。
    这时，那人突然转过头，目光和高举起花瓶的陆筝筝撞到一起。陆筝筝不禁缓缓放下手里的花瓶，难以置信地走近那人，撩开他垂在额前的长发，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夏梧？”
    面色苍白、憔悴的夏梧努力对陆筝筝挤出一个微笑。陆筝筝难过道：“你，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陆筝筝，我钥匙好像找不到了。”
    “你，你有没有放箱子里？”
    “哦，对，箱子我还没翻过。”
    陆筝筝忙帮夏梧打开行李箱，她发现箱子里有干净整洁的衣服，这让她对夏梧此时的状态更加奇怪。现在的夏梧就像一具了无生气的行尸走肉，连思考能力似乎都丧失了，而且浑身还散发着发霉的味道。
    “这是钥匙吗？”陆筝筝在行李箱最底部翻到了夏梧家钥匙。
    许久没人住的房间落了一层灰，陆筝筝帮夏梧把行李箱拖进去说：“我给你打扫房间，你快去洗洗澡，换身衣服。”
    “不用打扫，就那样吧。”说着，夏梧拿了一套睡衣走进浴室。
    陆筝筝发现夏梧呢大衣口袋里露出的戒指盒，她把小盒子悄悄打开，里面的钻戒静静地躺在盒中。
    是求婚失败了吗？陆筝筝迫切地想知道去了一趟日本的夏梧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夏梧洗完澡出来，面前摆了两排啤酒。他愣了一下，径直坐到陆筝筝对面。
    陆筝筝微笑说：“欢迎回来我的好邻居，你的好邻居就用这些啤酒为你接风洗尘吧！”
    夏梧拿起一罐啤酒拉开拉环，还没喝，却已经泪流满面。他先是抿着嘴，默默流泪，继而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最后爆发出哭喊。
    陆筝筝看着夏梧，她意识到无论男女，遇到伤心事时，都会哭。有泪不轻弹的，只是未到伤心处。
    “乖，哭出来就好了夏梧。”陆筝筝坐到夏梧身边，轻抚夏梧颤抖的背，“难过的事一定不要憋着，我陪你，陪你发泄出来，一切都会过去的，哭吧。”
    “陆筝筝，我的天塌了！”夏梧哽咽着，“我现在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我甚至觉得呼吸都累。陆筝筝，我想变成灰、变成沙子、石头，消失在路上我不想活了。”
    “我不许你胡说！”陆筝筝正色道：“你是救死扶伤的天使耶，你怎么可以先说出这么丧气的话？夏梧，天不会塌下来，你要坚强点。”
    “陆筝筝，南知喜欢上别人了，她要嫁给别人了！”
    “夏梧”陆筝筝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安慰夏梧，因为她自己也正走在抛弃白子淇的路上。如果有一天，她告诉白子淇她爱上了别人，白子淇是不是会和现在的夏梧一样？陆筝筝望着夏梧，将夏梧和白子淇的身影重叠。
    “对不起。”陆筝筝内疚地说。
    “为什么你们女人那么善变？明明说好毕业后回国结婚，为什么喜欢上了别人？为什么！”
    “夏梧你要振作。我明白南知的事一时叫你难以接受，可它已经发生了，你折磨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啊！”
    “我没有自己了！”夏梧大声说：“我已经没有自己了，陆筝筝。这些年我的所有目标，所有努力，所有奋斗都是和南知挂钩的，现在南知离开我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夏梧，这些都是暂时的，都会过去的。你以后肯定会遇到更好、更珍惜你，更懂你的人，你相信我。”
    “陆筝筝，你扪心自问，你自己相信那些鸡汤鬼话吗？”夏梧看着陆筝筝的眼睛，突然呵呵一笑，“哦，我差点忘了，你正打算和你男朋友提分手呢吧？你们都一样”
    陆筝筝深吸一口，“夏梧，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钻牛角尖，这个世界上谁都会分手，不是只有你失去了最爱的人。你可不可以不要自暴自弃？”
    “你不懂。”夏梧摇摇头，“你不懂你们的善变给我们带来的伤害。”
    “所以你现在是在吐槽我喽？”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呵呵，好，我可以理解。你现在心情不好，想发脾气，我看我还是先回家吧，免得你看到我心烦。”陆筝筝站起身。
    “嘭”地关门声后，房间里只剩下夏梧一个人。他此刻连借酒消愁的兴趣都没有，像他说的，呼吸都感到疲惫。人，在极度丧的时候，真的会想消失吧！夏梧躺到床上，想象自己变得越来越轻，他希望醒来后一切都是梦，或者醒来后能把关于南知的一切忘记。
    夏梧明白逃避不好，可现在他却很想逃离现实，他不知道自己除了做一名懦夫还能怎么办。
    “这份文件明早帮我按这个地址寄出去。”袁彻把文件放到前台，杨杏桃还没下班。他不禁看了眼表问：“你不下班吗？”
    “今天不急，悠悠去同学家参加生日聚会，我晚点过去接他。”
    “哦哦，现在小孩子的活动真丰富。”
    “你呢？还不走吗？”
    “我等人。”说完，袁彻走回办公室。杨杏桃想了想，跟过去问：“等一个女人？”
    袁彻微笑，毫不避讳的点头。杨杏桃深吸一口气，“阿彻，你谈恋爱了？”
    “嗯。”
    “她很优秀吧！”
    袁彻看了看杨杏桃红起的眼眶，慢声说：“小桃，我们都该开始新生活。你也不要总生活在过去。”
    “你真的不爱我了吗，阿彻？”杨杏桃走到袁彻身边用力抱住袁彻，“一点都不爱了吗？阿彻，这些年我们根本就没忘记过彼此，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知道以前是我做得不对，所以我现在遭到了报应。但好在上天还让你陪在我身边，难道这不是天意吗？我们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分开过。”
    本来最近因为夏梧的事，陆筝筝心情就不好。原想着找袁彻聊聊，疏导下情绪，却没想到让她撞到了袁彻和杨杏桃抱在一起的一幕。
    袁彻扭头一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筝筝，陆筝筝亦看到了袁彻的目光。
    陆筝筝失望地转身离去。袁彻赶紧松开杨杏桃抱着自己的手臂，追出去。杨杏桃看着玻璃门中映出的自己，泪流满面，狼狈不堪。
    “陆筝筝！陆筝筝你站住！”袁彻喘着粗气，总算在大厦外追上了陆筝筝。“我可以解释。”
    陆筝筝转身，冷冷地看着袁彻，“这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尺度？”
    “不是，刚才是因为小桃她太激动了，所以才会，才会变成那样。”
    “呵呵，是不是只要她一激动就可以抱你，可以亲你，可以——”陆筝筝长舒一口气，“我都不想问你我和你妈掉进海里你先救谁，我就问你，我和上面那位杨小姐同时掉进海里，你先救谁？”
    第32章 现实落满尘埃
    袁彻试图走近陆筝筝，但陆筝筝却始终向后退。袁彻无奈地摊开手，“筝筝，刚才真的只是一个误会，我和小桃之间没什么，你不要那么大反应。”
    “可我真的很介意啊！你为什么就不能和她保持距离呢？你不觉得她离你太近了吗，连别人都看出来了！”
    “好，我明天就帮她找别的工作，让她离开公司可以吗？”
    陆筝筝苦笑，“为什么要你帮她找？她是成年人，她是一个妈妈了啊！她连找工作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吗？为什么你非要插手她的生活？”
    “我不是插手她的生活，我只是想帮她，毕竟她当初来Z市是因为我。她——”袁彻脸上显出痛苦的表情，“她本来不应该嫁给她前夫——”
    “应该嫁给你吗？”陆筝筝讽刺道：“如果当初她和你结婚，你们会幸福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造地设的一对。”
    “陆筝筝，我对小桃有很深的内疚和自责。”
    “好。”陆筝筝点点头，“如果换成是我呢？如果我和小白在同一家公司工作，偶尔卿卿我我一下，我跟你解释是因为我对小白内疚才那么做的，你会接受吗？”
    袁彻凝视陆筝筝，“你们现在并没有正式谈分手，不是吗？”
    “呵呵。”陆筝筝忍住泪水，勾起嘴角，“好啊，我想我也没必要和小白谈什么分手了。免得我到时和你一样对过去的恋人感到内疚。”
    “陆筝筝你在偷换概念。”
    “袁彻，等你处理好你和杨小姐的事再跟我谈概念。我的概念里，忌讳藕断丝连！”
    袁彻望着陆筝筝离去，没有再追。清冽寒冷的空气让他的大脑愈加清醒。陆筝筝也许说得没错，他和杨杏桃现在的确有点藕断丝连。否则不会这两个女人都对他产生误会。杨杏桃误会他们可以复合，陆筝筝误会他们即将分离。但实际上，袁彻心中的想法与她们的误会正好相反。
    不过袁彻心中对杨杏桃的确怀着深深的内疚。当年杨杏桃结婚前问袁彻，如果他能拿出20万给杨杏桃家里盖房子她就不和别人结婚。但遗憾的是，袁彻那时没那么多钱，同时也有点赌气，于是杨杏桃嫁给了她现在的丈夫。
    袁彻将杨杏桃婚姻的不幸归结于自己当初的不负责任。他不该带她来Z市，不该让她轻率地嫁人。可世间很多事未必能亡羊补牢，反而越弥补，错的越多，越离谱。
    夏梧睁开眼，外面天是亮的，他再睁开眼，外面天又变黑了。夏梧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几天，总之浑浑噩噩、迷迷糊糊地好像见了两次天亮。他太累了，夏梧缓缓撑起身体下床喝了杯水。当清凉的液体滑进他食道，进入他胃里，夏梧有种想哭的冲动。这还是现实啊！自己没有消失，什么都那么真实。
    跟医院请的假还剩一天，但夏梧一点回去工作的心情都没有。简单给自己煮了碗泡面，夏梧边吃边想，人再难过还是能感觉到饥饿，说什么世界崩塌，到头来竟抵不过一碗面的诱惑。
    突然门外响起一声沉重的关门声，夏梧起身走到猫眼前朝外看，他想起自己那时因为糟糕的情绪和陆筝筝发的脾气，不禁有些内疚。
    夏梧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发型，来到陆筝筝家门前，轻轻敲门。
    很快，门被拉开，陆筝筝眼睛红红的。
    夏梧愣了愣，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陆筝筝抹抹眼泪，故意道：“你不是很鄙视我嘛，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听你再说我。”
    “对不起。”夏梧瘪瘪嘴，“我，我没鄙视你，你知道我因为失恋心情不好才对你乱发脾气的。”
    陆筝筝看看夏梧，深吸了一口气侧身道：“进来吧，除了你也没人再好好听我说话了。”
    夏梧试探问：“你因为工作不顺心还是感情啊？”
    “我刚才看到袁彻和他初恋女友抱在一起了。他前女友就在他身边工作，我都说让他不要总管他前女友的事，他就是不听。”
    “呃，他们还有感情？”
    “袁彻说他们没感情了，但我觉得他前女友还喜欢他。而且，袁彻总觉得他对不起他前女友。他那种内疚心理特重。是，我是能理解，可我无法接受他们这种关系。”陆筝筝抿抿嘴，“夏梧，这就是报应对吧？我竟然为了袁彻想放弃小白那么好的人！”
    “陆筝筝，你如果真的爱上袁彻，还是和小白分手吧！”夏梧垂下眼睛，“这样总比欺骗他好。感情是勉强不来的，不是你觉得合适就合适，很多时候，都说不好。”
    “对不起夏梧，我不该说这些事烦你。”
    夏梧摇摇头，“陆筝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和小白谈分手，你是不是心里也有愧疚呢？”
    陆筝筝一时陷入沉思。
    郑宇婚礼在一个晴朗的冬日举行，陆筝筝早早来到酒店，不一会儿她就看到了袁彻和杨杏桃的身影。
    杨杏桃看了眼袁彻望向陆筝筝的目光，索性拉着袁彻朝陆筝筝走来。
    “早啊！”杨杏桃微笑道：“陆小姐吧？我们在公司见过，原来你和郑宇、阿彻都是同事呢！”
    “你好。”陆筝筝面无表情地扫了袁彻一眼，刚要转身离开，杨杏桃立刻问：“陆小姐你一个人来的吗？要不等下和我们在一起坐吧！
    “不用了。”
    见陆筝筝远去，袁彻赶紧丢下杨杏桃快步走到陆筝筝身边。
    “还没消气吗？”
    “我生气了吗？”
    “你对我不理不睬，不是生气是什么？”
    “呵呵，你身边有佳人相伴，也用不着我和你说话。”陆筝筝白了袁彻一眼。
    “好，我承认我没处理好我和小桃的关系，但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她才办完离婚手续，情绪不稳定，如果这个时候我突然不管她了，我怕她受不了。”
    “所以我能受得了你和初恋女友整天待在一起喽？”陆筝筝深吸一口气，“袁彻，我没那么大度。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也很没安全感。小白就要回国了，我还在想怎么开口跟他说，跟他解释我要结束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如果换做是我，我和小白像你和那位杨小姐那样，你可以接受吗？内疚感谁都有，我对小白还有内疚感呢！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们应该重新考虑下我们的关系。我们进展得太快了，我想我们对彼此都不够了解。”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会尽快处理好小桃的事。”看着袁彻走回杨杏桃身边，陆筝筝有一丝恍惚。袁彻和杨杏桃、陆筝筝和白子淇，他们中间都隔了太多彼此不曾了解的时光。陆筝筝相信，这些时光里有许多让人难以忘记的甜蜜温馨。
    要是世界上真的存在有缘无分，那么有缘有分的人他们为什么不能早点遇到彼此呢？
    很快，陆筝筝心里涌起的悲伤被婚礼的喜悦淹没。
    今天，作为新娘的郑宇浑身散发着仙女的柔光，原来，穿上婚纱的女人真可以美得不可方物。看着新郎低头亲吻新娘，陆筝筝感动地落泪。
    陆筝筝在卫生间里擦了擦眼泪走出来，杨杏桃正巧站在洗手台前。
    “婚礼让人很感动吧！”杨杏桃悠悠道，“尤其是没结过婚的女人，对婚姻都怀着无限憧憬。”
    陆筝筝故意说：“你呢？已经对婚姻没憧憬了吗？”
    “如果我要嫁的人是阿彻，我会有憧憬。”杨杏桃直视陆筝筝，“我不知道阿彻和没和你说过我们的过去，我们十几岁开始就恋爱了，后来——”
    陆筝筝打断杨杏桃，“我认为早恋没什么可炫耀的，那时候你们什么都不懂，我想这也是你后来嫁给别人的原因。”
    “呵呵，我承认嫁给别人是我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怎么就糊里糊涂地结婚了。所以我曾经一度觉得，大概是我和阿彻没有缘分吧！但我们再次相遇后，我发现阿彻这些年一直单身，我意识到这是上天又了我一次机会，让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你的这个想法和袁彻聊过吗？”陆筝筝淡淡地问。
    杨杏桃摇头，“我看得出来，现在阿彻被你吸引了。不过我认为这都是暂时的，我和阿彻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你几个月就可以替代的。”
    “呵呵，你想等我自动退出，还是等袁彻甩了我？”
    “我当然希望你能主动离开阿彻，毕竟我也不想他伤害你。可如果你没有自知之明，非要像现在这样坚持下去，我恐怕你最后会伤心。”
    陆筝筝感到好笑地看着杨杏桃反问：“你凭什么确定最后伤心的人不是你？”
    杨杏桃没有说话，转身快步走开。陆筝筝手抚上胸口，觉得闷闷的。
    陆筝筝身心疲惫地回到家，刚走出电梯间，一股浓重的焦糊味便扑鼻而来。陆筝筝循着味道找过去，竟然发现那味道来自夏梧家。
    “夏梧！夏梧！”陆筝筝用力砸门大喊，但屋里无人应声。就在陆筝筝拿起手机准备报警时，电梯门开了。夏梧奇怪地看着泪流满面的陆筝筝问：“你站我家门外干嘛呢？”
    “你，你没事？”
    “我应该有什么事？”夏梧走到门口，吸吸鼻子，哀叫：“糟了！我锅里炖鸡呢！”
    房门打开，夏梧的锅已经被烧得通红，直冒火星。他赶紧关了天然气，和陆筝筝两个人推开屋里所有窗子。可即便这样，屋里依旧充斥着浓浓的焦烟味儿。
    “咳咳，我应该用砂锅的，唉，最近脑子不大好使。”夏梧抱歉道。
    “砂锅干烧这么久也危险啊！要不是你回来，我现在已经报警了。刚才吓死我了！”
    “哈哈！”夏梧笑道：“你不会以为我烧炭自杀吧？”
    陆筝筝白了夏梧一眼，“我是怕你把这幢楼点着了连累我！”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凌乱的厨台，不禁都笑了。此时，锅里的鸡肉早已变成漆黑一坨，夏梧只好点了外卖。
    “你吃什么？”夏梧问。
    陆筝筝摇头，“我不吃了，刚吃过。”
    “哦？”夏梧眨眨眼，“和谁去吃的呀？”
    “呃，我去参加之前同事的婚礼了。”
    “哦哦，这样呀！”夏梧轻声念叨：“结婚很好”
    陆筝筝忙转移话题问：“你什么时候回医院上班？看你在家待好久了，其实人忙起来就不会想太多事。”
    “嗯嗯，我周一就去上班了。”夏梧微笑，“生活总要继续。”
    “没错，生活总要继续。”陆筝筝低头看了眼手机信息，来自白子淇。
    “我明早10点30到Z市。”
    “夏梧，小白明天就回来了。”陆筝筝叹了口气，“今天袁彻的初恋明确跟我表达了她想和袁彻复合，希望我不要插足。”
    “你怎么想的？还和小白分手吗？”
    “我和小白之间的确存在一些问题，否则我又怎么会爱上袁彻？分手我肯定要和小白谈，但是否还会和袁彻在一起，我不知道。”
    夏梧急切地说：“既然你现在不一定和袁彻在一起，为什么要和小白分手呢？”
    “因为我已经爱上了别人，这对小白来说不负责。我希望他能找到更爱他的人。”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最爱的人不是你？除了你之外，他可能没想过爱上别人呢？”
    陆筝筝看向夏梧，夏梧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
    “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可能你做的有些决定未必是为对方好。”
    “夏梧。”陆筝筝手搭上夏梧的肩膀，“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份更好的爱情等着你，上天只不过帮你排除掉了一个错误答案。”
    “嗯嗯，我懂，我懂。”夏梧苦笑。
    下了飞机，Z市的温度不禁让白子淇脱下羽绒服。在英国过惯了湿哒哒的冬天，突然进入到稍微干燥的气候，白子淇觉得舒适无比。
    在人群中，白子淇一眼便看到了高挑的陆筝筝。陆筝筝张望着，最终与朝她走来的白子淇目光交汇。两个人同时露出温暖的笑容。
    第33章 谁是最重要的人
    白子淇拥抱住陆筝筝，她还是那么瘦，看起来需要保护，可却似乎与上次两人见面时有有点不同。现在的陆筝筝身上不再散发出弱弱的，“我很乖”的气场，而是成熟了许多，甚至有些知性。
    “你变了。”白子淇不禁微笑说。
    “变老了吗？”
    “不不，变得更美更迷人。”白子淇刚要低头亲吻陆筝筝，却被陆筝筝看似无意地躲开。
    “我们快走吧，我叫的车还等在外面。”
    “好。”
    白子淇和陆筝筝回到公寓，他迫不及待地走进屋去看那面陆筝筝曾在视频里给他展示过的照片墙，可他却发现那面墙现在空空如也。
    “怎么，照片呢？”白子淇转身问。
    “怕，怕落灰，收起来了。”
    白子淇从身后抱住陆筝筝，嘴唇蹭到陆筝筝的耳朵，柔声道：“是怕睹物思人吗？筝筝，我好想你。”
    “小白，我们先下楼吃饭吧！”陆筝筝紧张地心跳加速。
    “我想先吃你。”说着，白子淇的吻从陆筝筝耳边延伸到脖颈，陆筝筝慌乱地挣脱。白子淇愣在原地。
    “对，对不起。”陆筝筝垂下头。
    白子淇缓缓勾起嘴角，走到陆筝筝身边，“是我该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心急。”白子淇轻轻拥住陆筝筝，“我只是真的很想你，想念我们的过去，我们所有那些甜蜜快乐的时光。”说着，白子淇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
    “筝筝，我们结婚吧！”边说，白子淇抬起陆筝筝的手，将戒指套到了陆筝筝无名指上，“元旦我们回家见父母，春节前订婚。”
    “小白，我——”
    “筝筝，我们会最终幸福地走进婚姻。”
    陆筝筝看着白子淇，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提及自己和袁彻的事。能嫁给像白子淇这般优秀的男人不是女人梦寐以求的吗？可陆筝筝深知自己现在完全不在喜悦中，她纠结、懊恼、迷茫，不知所措。
    夏梧帮陆筝筝铺好床单，不禁说：“小白没问你为什么要搬到邻居家住吗？”
    “我说不方便。”
    “他就没怀疑什么，没追问什么？”
    “切，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八卦啊！”陆筝筝看看表，提醒夏梧，“你再不出门，可就迟到了。”
    “哦，对对。”夏梧忙跑到门口穿鞋出门。
    在电梯里，夏梧遇到了白子淇。
    白子淇主动问：“去上夜班？”
    “啊对，医院都这样。”
    “筝筝借住在你家麻烦你了。”
    “呵呵，不麻烦，没事。”
    “筝筝在这边除了你，还有关系要好的——异性朋友吗？”
    夏梧看着白子淇，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爱情里，双方都是敏感的，只是很多时候，一方选择视而不见罢了。
    圣诞前夕，是公司市场部最忙碌的时候。周六加班到中午，陆筝筝发完最后一封计划邮件，疲惫地赶回夏梧家补眠。不知睡了多久，耳边传来“嘭嘭”地敲门声。陆筝筝难受地坐起身，她记得自己和白子淇打过招呼，不要来打扰她。
    “真讨厌，谁啊？”陆筝筝迷迷糊糊地打开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个穿黑色过膝旗袍的女人。女人一头蛋卷发，五十多岁，但保养还算得当，风韵犹存。
    “额，阿姨你敲错门了吧？”说着，陆筝筝准备关门,却被女人拦住，女人脸上显出比陆筝筝更惊讶的神色。
    “阿姨，你干嘛啊？”
    “这是夏梧家吗？”
    “是啊。”
    女人叉起腰，打量着陆筝筝，语气严肃道：“那你是谁？”
    “我——”陆筝筝瘪瘪嘴反问女人，“您又是谁？”
    “我是夏梧妈妈！”女人推开陆筝筝大步进屋，“夏梧呢？”
    陆筝筝瞬间清醒了，忙说：“阿姨好，阿姨好，我是夏梧的邻居，我叫陆筝筝。”
    “邻居？这套房子你俩合租的？”
    “不是不是，我本来住隔壁。”陆筝筝解释，“但最近我朋友住在我家，所以趁夏梧去医院上班的时候，我会过来借住一小下。”
    “哦。”夏梧妈妈坐到沙发上，“那孩子也真是的，房子就这么随随便便给人住。”
    陆筝筝尴尬地笑笑，拿起床边的外套，准备离开。
    夏梧妈妈叫住陆筝筝，意味深长道：“等下！既然夏梧能把房子借你住，说明你们平时关系不错。”
    “阿姨，我们真的只是普通邻居，没别的关系，您别误会。”
    “呵。”夏梧妈妈白了陆筝筝一眼，“放心，你要是真和我家夏梧有关系我还未必同意。”
    “是是。”
    “不过我已经有快一个星期没联系上夏梧了，所以今天才特地跑过来看看。”夏梧妈妈蹙起眉，“那孩子从来没这么长时间不和我联系。”
    “呃，兴许夏梧在医院工作忙。”陆筝筝仔细回想，她貌似也差不多有一个星期没见过夏梧了。“您稍等，我给他打个电话。”陆筝筝拨出夏梧的号码，手机中竟然提示对方关机。
    夏梧妈妈叹口气问：“是不是关机？”
    “嗯！”陆筝筝暗暗着急起来，她害怕夏梧终究没想开，做出什么傻事。这段时间，工作让陆筝筝忽视掉了夏梧。现在想起来，就算上夜班晚出早归，陆筝筝也该能和夏梧碰到面。
    “阿姨，您在家里等着，我去医院帮您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吧！”夏梧妈妈站起身。
    “不用，外面挺冷的，我见到他立刻让他回家。”
    “好，那谢谢你。”
    陆筝筝打车赶到夏梧工作的医院，直奔护士站。
    “您好，请问夏梧夏护师在吗？”
    小护士看了看陆筝筝，“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吧，夏护师不在。”
    “不，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夏梧的朋友。”
    “朋友？”小护士一脸鄙夷地看着陆筝筝，“你是我们夏护师的爱慕者吧？夏护师早就走了，你自己去医院大厅看公告栏。”说完，小护士脚步匆匆地离去。
    陆筝筝找到大厅中那块公告栏。只见上面最醒目的位置贴着援非医疗志愿者名单，夏梧的名字赫然位列其中。
    “去非洲了？不会吧”陆筝筝跑到二楼院长室径直冲了进去。
    “你干什么的啊？”里面开会的医生纷纷向陆筝筝投来疑惑的目光。
    “不好意思，我，想问下院长，你们楼下公告栏里贴着的援非医疗志愿者已经都出发了吗？”
    一位身着白大褂的老年男人站起来，沉声问：“你是？”
    “我，我是夏梧的朋友。他，他没和我说他要去非洲。”
    “哦，这样啊，夏护师上周就已经和队伍走了。”
    “有，有那边的联系方式吗？他妈妈现在找不到他有点着急。”
    “稍等，我帮你找找。”
    夏梧走得如此突然，陆筝筝回去后打开夏梧的衣柜，那只大行李箱和他常穿的衣服果真不见了。
    “怎么样？夏梧也不在医院吗？”夏梧妈妈攥紧手指，“那孩子能去哪儿呢？他是不是最近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和那个什么叫南知的姑娘分手了？我上次问他俩的事，他支支吾吾的。他之前不那样。”妈妈果然最了解自己的孩子。
    陆筝筝拉着夏梧妈妈坐下，她沉吟许久，真的不知道如何跟面前这位母亲解释她儿子的不辞而别。
    “阿姨，我去医院问过了。夏梧他的确没在医院，他，他去非洲了。”
    “啥？”夏梧妈妈摇摇头，“我没听错吧？夏梧去哪儿了？”
    “他去参加援非医疗队 ，走之前也没告诉我。”陆筝筝赶紧道：“我从他同事那里要到了他那边的邮件地址，我已经给他发邮件了，他要是看到邮件会立刻联系我们。听说这些天他们在的村子没网络。”
    “天啊，竟然连网都没有，那地方条件得多差啊！夏梧跑非洲干嘛去呀！”夏梧妈妈瞬间眼泪涌上眼眶。
    “阿姨您先别急，我陪您等他消息，我帮您劝他回来。”
    晚上，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微信。本就没睡扎实的陆筝筝被震动惊醒，她看了眼和衣睡在床边的夏梧妈妈，拿起手机躲进卫生间。信息来自夏梧：“我想先和你视频。”
    夏梧那边的网络真的很差，陆筝筝看着屏幕卡顿状态中的夏梧，压低声音埋怨道：“你怎么搞的？说去非洲就去非洲啦，也不打声招呼？”
    “对不起啊，我因为一直没下定决心要不要去，所以没告诉你。谁知道最后稀里糊涂上飞机竟然现在到非洲了。”夏梧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露出苦笑。
    “既然没想好，赶紧回来吧！你妈妈来了，正睡在外面呢！要不是阿姨说你不联系不上了，我都还不知道你去了非洲。”
    “陆筝筝，我正要跟你说这事，等下我和我妈视频，你不要向着我妈说话，要支持我。”
    “为什么？我不同意你去非洲，中国不好玩吗？”
    “我不是去玩的。我现在非常肯定我要留下来。陆筝筝，这里有许多人需要医疗帮助，我自从来到这里觉得每天特别充实，特别有意义。”
    “国内医院也有很多人需要医疗帮助啊！夏梧，你是想逃避吗？”
    “随你怎么说，但我现在感觉特别好，我不想回去。不过我也不想我妈担心。所以陆筝筝你要帮我。”
    陆筝筝看着夏梧，叹口气，“好，既然你这么坚决，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但是夏梧，你在非洲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差不多就行了，快点回来。”
    “嗯嗯。”
    陆筝筝别过头，不愿让夏梧看见她发红的眼睛。“等着啊，我叫阿姨跟你说话。”陆筝筝走出卫生间，夏梧妈妈已经站在门口。她抬起头，眼睛里闪动着泪花。
    “阿，阿姨”
    “我和他聊聊。”夏梧妈妈接过手机，看着画面中的夏梧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下来。
    陆筝筝轻声开门躲出去，将空间留给夏梧母子，他们一定有很多私密话要说。但等在门外的不是陆筝筝期待的宁静，而是更大的争吵声。
    “我不管在我出国的时候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就让那些事过去吧。元旦我会和筝筝回家见父母准备婚事，希望你不要再打扰我们。”
    “结婚？”袁彻看着白子淇，觉得可笑，“你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说和陆筝筝结婚她就要和你结婚，怎么什么都你说了算啊？你问过她的想法吗？”
    白子淇冷笑，“结婚是我们之前就说好的，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答应过筝筝给她一个交代。”
    “呵呵，如果你单纯想给她一个交代，我可以告诉你不必了。陆筝筝不需要，我会给她她想要的生活。”
    “你知道筝筝想要的生活吗？你们才认识多久？”
    “爱情不是靠时间计算深度的，再说，你们认识那么长时间，我也没觉得你有多爱她，否则你怎么会一个人在国外那么多年。”
    “你！”白子淇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没错，在出国学习忙事业这件事上我的确对筝筝疏于照顾，但我能给她更好的生活。你呢？如果你们的关系真的那么好，你不会上门前都不知道筝筝不在家吧？”
    “我和陆筝筝的事不用你管！”袁彻揪住白子淇衣领，陆筝筝推门进来恰巧看到这一幕。
    “袁彻你做什么！”陆筝筝跑到白子淇身前，“你松手！”
    袁彻不服气地瞪着白子淇，缓缓松开抓住白子淇衣领的手，一把拉起陆筝筝。“跟我走。”
    “筝筝。”白子淇拉住陆筝筝另一只手。
    陆筝筝看着左右两个男人，一时有点恍惚，他们就像两个自己，一个代表过去，一个象征未来。
    “小白，我想和他出去聊聊。”
    白子淇沉默片刻，方才松开陆筝筝的手腕。袁彻宛若胜者的模样，带陆筝筝快步离去。
    “你怎么突然来了？”陆筝筝埋怨道。
    “我要是再不过来，你就要嫁人了。”
    “小白都告诉你了？”
    袁彻忙拉起陆筝筝的手，“我们不是说过要给彼此一点时间吗？”
    “我一直在给你时间，你呢？现在和那位杨小姐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我跟她说会给她一笔钱，让她带儿子回老家开店和父母生活，有个照应。省得在Z市带个孩子，压力太大。她已经同意了。那么你呢？你什么时候和楼上那个男人分手？”
    第34章 回家
    陆筝筝突然觉得她现在和袁彻之间的对话很邪恶，像是密谋做坏事的两个人。
    “袁彻，我，我最近有点怀疑。”
    “怀疑？”
    “你说，我们是真爱吗？我和小白在一起七年都能分手，那我们呢？我们能在一起多久？”
    日久真的能见人心吗？是不是认识时间越久的人就越靠谱呢，还是我们因为彼此认识的时间久了，就产生了依赖，产生了不愿更换的懒惰情绪，即便有更适合的人出现，我们也会因为时间却步。毕竟，都那么久了啊
    袁彻看着陆筝筝认真地问：“你还爱他吗？”
    “婚姻不能只考虑爱吧？”
    “陆筝筝，你要是对婚姻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无话可说。呵呵，你知道我为什么恐婚了吗？”说完，袁彻转身，渐渐走远，不过陆筝筝没有追。天上突然飘下几片雪花，所以自己对小白还是很舍不得吧！
    陆筝筝呆呆地走出电梯，白子淇忙把手里的外套披到陆筝筝身上。
    “外面那么冷，也不说多穿点，万一感冒了呢？”
    陆筝筝望着白子淇为自己整理衣领的手，突然眼睛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来。
    “小白”
    白子淇将陆筝筝拥入怀里，“我知道，你什么都不要说。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丢下这么久，还害你一个人到Z市住。最近发生的事情我们不要再想了好吗？筝筝，我们重新开始。”
    陆筝筝头靠在白子淇怀里没有说话，她闭上眼，眼前出现的却并不是她和白子淇美好的未来，而是刚刚袁彻眼中的悲哀与失望。
    夏梧到底固执地坚持在非洲为当地居民进行医疗援助。夏梧妈妈临走前问陆筝筝是否知道夏梧为什么和南知分手。陆筝筝摇头，什么也没说。夏梧妈妈重重叹了口气，幽幽道：“这么多年，怎么说分就分了呢？”
    送走夏梧妈妈后，陆筝筝和白子淇也坐上了回家的飞机。
    飞机在机场缓缓着陆，陆筝筝望着窗外平坦的机场跑道，好像看到了自己前二十几年平淡无奇的一生。
    大学之前，陆筝筝对家乡这座城市除了名字没有太多概念。朝七晚五按时上学，有时候补习加兴趣班，很可能学到晚八点。周末也不轻松，时时加功课。日子像一般学生一样度过，起初，陆筝筝感到压抑，想出去玩，想放松，可渐渐地她适应了这种生活节奏。家里总有好吃的饭菜，衣柜里总有妈妈准备好的衣服，安逸得一成不变。而陆筝筝要做的只是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这种正常生活在陆筝筝遇到白子淇那年起了波澜。
    白子淇是大学校园里公认的帅哥。两个人认识之前，陆筝筝观察白子淇最近距离的一次，白子淇并不知道。那是校外一家快餐店开业，陆筝筝陪室友去打工，室友因为坏肚子坐在一旁休息，陆筝筝穿上了室友打工穿的玩具公仔服站在门口发传单。
    隔着厚厚的面具，从带着纱网的空间透视外面，陆筝筝才仔仔细细将站在餐厅门口等人的白子淇打量了一遍。
    好看，是真的好看。但和很多长得好看的男孩子不同，白子淇一点都不张扬，身上散发着沉稳的气场。那时候陶醉于白子淇颜值的陆筝筝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这个男生会说要和她结婚。
    在对白子淇崇拜心理的驱使下，陆筝筝接受了白子淇后来的表白。陆筝筝感到和白子淇在一起的每一天，自己也仿佛光环加身，带上万丈光芒，亮的耀眼。
    连陆筝筝都亲耳听到过好几次大家对她的私下议论。
    大家说陆筝筝是不是有隐藏技能，非常优秀，否则怎么会赢得白子淇的芳心；
    大家猜测陆筝筝家缠万贯，背景雄厚，和白子淇门当户对，是两家家长撮合；
    大家谣传陆筝筝拜神求佛，愿望实现，才终抱得美男归
    各种各种的话，陆筝筝都有耳闻，渐渐地也习以为常了。只是陆筝筝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白子淇在万千比自己优秀漂亮的女生中间选择了自己。
    飞机上的人下的差不多了，白子淇站起身取行李架上的包，陆筝筝收回思绪随白子淇往外走。
    “小白。”
    “嗯？”
    “我有没有问过你，你当初为什么选择我？”
    “什么？”白子淇莫名其妙地看着陆筝筝。
    “就是，在大学里，好多喜欢你的女孩子都比我漂亮，比我聪明，家世也比我好——”
    “筝筝。”白子淇打断陆筝筝，拦过她的肩，“我们不去想那些早就过去了的东西好吗？”
    陆筝筝眼神倔强地看着白子淇，“可，可如果我非要知道一个答案呢？”
    白子淇无奈地抿抿嘴，不假思索道：“你乖啊，我喜欢乖乖女。”
    陆筝筝愣了一下，觉得这不是一个问题的答案，可似乎真的是这个答案支撑他们走了这么多年。
    “小白，你在英国有没有遇到也很乖的女生？”
    “没有。”
    “那很优秀的呢？”
    “筝筝。”白子淇不想再就这个问题聊下去，于是说：“一会儿先送你回家，明天早上我再去看叔叔阿姨。”
    “哦。”陆筝筝识趣地闭嘴，但心里的问号却越来越大。
    白子淇刚在接机口现身，一个穿着驼色羊绒大衣，打扮时尚的女人便快步朝这边走来。
    “淇淇！淇淇！”
    “妈。”白子淇给母亲岳晓珊一个大大的拥抱。
    “想死妈妈了，你要再不回来，妈妈就去英国看你了。”
    “我这不回来了嘛！”白子淇松开岳晓珊，牵起身后陆筝筝的手介绍说：“妈，我和筝筝一起回来的。”
    岳晓珊认得陆筝筝，对于白子淇和陆筝筝的恋爱，岳晓珊从没反对却也没明确表示支持，因而淡淡地问：“你也在英国？”
    “没有阿姨，我在Z市。”陆筝筝主动说。
    “妈，我们先把筝筝送回家，走吧！”
    岳晓珊拉起白子淇的行李箱走在前面。白子淇则帮陆筝筝拉起箱子。
    “筝筝，明天我定好餐厅告诉你，晚上让叔叔阿姨和我爸妈见一面。”
    陆筝筝看着前面岳晓珊的背影，幽幽道：“小白你和阿姨提前说我们的事了吗？”
    “我妈知道我们的事。”白子淇微笑。
    陆筝筝没接话，女人对女人的反应是很敏感的。之前陆筝筝就觉得岳晓珊对自己比较冷淡，这回，陆筝筝觉得岳晓珊已经开始有些排斥自己了。
    “妈，爸，我回来了！”陆筝筝推开家门，顿觉还是家里好，似乎空气都比外面新鲜。
    “宝贝女儿你可回来了！”母亲宋雅兰赶紧帮陆筝筝把行李箱拉进屋里，“快进来坐下，回来一趟可不近，累坏了吧？老陆，给闺女洗水果去！”
    “好嘞！”陆爸爸笑眯眯地提着水果往厨房走。
    “我不累妈，是小白送我回来的。”
    “白子淇？”宋雅兰来了兴趣，“他回国了？”
    “嗯嗯，不过年后他会再回英国。”
    “啧啧。”宋雅兰叹口气，“他说没说还要在国外待多久？你俩总这么聚少离多不是那么回事啊！他知道你是为了他去的Z市吗？”
    陆筝筝点点头，沉声道：“妈，明天小白想过来看看你们。”
    “让他来呗，正好我也有话对他讲。”
    “他可能想跟你们谈我俩的婚事。”
    “扑通”几声，陆爸爸手里的果盘掉到地上，苹果、桃子滚了一地。宋雅兰不禁埋怨：“你咋那么不小心，听女儿说结婚慌了？”
    陆爸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坐到陆筝筝身边小心问：“你和姓白的那小子真要结婚？”
    “你俩觉得呢？”
    “你自己结婚的事我和你爸怎么觉得啊！”宋雅兰察觉到陆筝筝眼里的犹疑便问：“筝筝，你是不是白子淇闹别扭了？你之前可总说要嫁给他，怎么现在谈婚论嫁了，反而还不确定了？”
    “妈，爸，是不是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就可以结婚？”
    “那不一定。”陆爸爸若有所思道：“还是要找个自己喜欢的。”
    陆筝筝站起身，“妈、爸，我有点困了，先回屋休息了。”
    宋雅兰和老公互相看了一眼，没再说话。
    白子淇回到家打开电脑，有一封来自大学教授的邮件。
    教授给提供了白子淇一个为期一年半的项目机会，项目做完后，白子淇会收到来自世界顶尖资本公司H的一笔投资。这笔资金完全可以让白子淇创立他的第一间公司。于是白子淇毫不犹豫的填写了项目申请表，但很快，白子淇想到了自己对陆筝筝的承诺，不过最终他还是默默地将邮件发送了出去。
    “淇淇，妈妈进来了？”
    “嗯。”
    岳晓珊端着一杯牛奶推门进来，放到白子淇手边，“路上那么辛苦，喝完牛奶早点睡。”
    “好，谢谢妈。”
    “淇淇，你明天要去陆筝筝家？”
    “对，我正要出去跟你和爸说呢，我想明晚让你们跟筝筝父母见一面。毕竟我和她谈了那么多年了，我想今年和她把婚结了。”
    “呃，见面的事不着急。”岳晓珊坐到白子淇床边，“你真的想好和陆筝筝结婚？”
    “嗯。”
    岳晓珊瘪瘪嘴，“那姑娘吧，看着还行，也挺乖的。但是，淇淇你这在英国起码还有一年时间吧？到时候毕了业，说不定我和你爸会立刻把国外的生意交给你打理。陆筝筝从没做过生意，她父母也不是生意人，你们以后能有共同语言吗？”
    “妈，我们在一起快七年了，要是真没共同语言早就分手了。”
    “七年可不能算你在国外的日子。”岳晓珊语重心长道：“婚姻不比恋爱，婚姻里的日子可都是实打实地过，你要想好，你们是不是真的适合现在结婚。你不能为了所谓的负责娶一个女人，实际上，这是对她的不负责任。淇淇，你在国外就没有喜欢的女孩儿吗？妈妈不信。”
    “妈，你就别说了，我不想再换人，麻烦。”
    “总之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吧！但我和你爸明天去陆筝筝家有点仓促，等你哪天正式带陆筝筝回家跟我和你爸见一面，然后我们两家父母再聊。”
    “嗯，也好。”
    宋雅兰走出去后，白子淇收到了于音的简讯。
    “Allen你在国内还好吗？”
    白子淇简单回了一个“好”字。
    于音发了一个笑脸回来，“我希望你幸福，更希望你不要做出错误的决定。”
    袁彻记得上一次自己如此心痛是和杨杏桃分手。
    男人似乎都有那么一段奇怪的时光，想要甩开已经拥有的女人，觉得烦了，觉得不自由了，觉得无所谓。可当那个女人确确实实地真从生活里消失，男人又慌了，觉得自己错了，下错了一步棋，走错了一步路，说错了一句话。但往往真正离开的女人就不会回头，于是男人们开始正视感情，开始渐渐成熟。
    袁彻是真的爱过杨杏桃，狠狠爱过。两个人从学生时代情窦初开，到后来杨杏桃一路追随到Z市。两个人分手之前，无论吵架再凶，再生对方的气，袁彻都未想过这辈子会再爱上第二个女人。
    但结果却是两个人分手了。分手那天，袁彻和杨杏桃表现得都很平静。袁彻始终记得杨杏桃说分手那天穿了一条靛蓝色的长裙，杨杏桃也记得坐在对面的袁彻脸上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冷漠。
    或许那天，谁都没想到会真的分开。真的分开，真的在不经意的时候。
    直到那时杨杏桃和前夫举行完婚礼，袁彻才意识到那个他深爱的女人离开了他，嫁给了别人。
    极度心灰意冷时的袁彻既不会喝酒也不会发怒。当年杨杏桃离开后，袁彻把自己关在家里一个星期，若不是房东过来查看，恐怕袁彻会因为脱水而死。
    不过正是因为这一次攸关性命的情绪波动，让袁彻明白了生活不只有爱情。于是袁彻在事业上更加努力，并在无意识状态下封闭了自己的感情。
    陆筝筝的出现完全在袁彻的意料之外。
    第35章 我爱过你
    那天袁彻看着陆筝筝提着高跟鞋奔跑的样子，仿佛看到了过去青春年华中那个鲁莽、富有冲劲儿的自己。如果自己是个女人，是不是也有过一段提着高跟鞋奔跑的时光？袁彻当时被自己这个奇怪的想法逗笑了。在看过陆筝筝的简历后，袁彻虽认为陆筝筝没什么可圈可点的职场经历，可性格却是出彩的。于是留下了陆筝筝。
    然而现实中，陆筝筝和袁彻对她的猜测大相径庭。陆筝筝唯诺，不敢表达自己的想法，不敢尝试。袁彻差点以为那天他在路边看到的女孩子不是陆筝筝。
    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让袁彻和陆筝筝越走越近，袁彻才慢慢发现陆筝筝竟然将真实的自己包裹在了一个壳子里。袁彻也说不出是出于什么心理，总之他很想敲碎陆筝筝的壳子。但没想到，在帮陆筝筝憔悴壳子的过程中，他越接近陆筝筝的真实就越喜欢那个女孩儿。
    袁彻不想否认，一开始喜欢上陆筝筝是因为陆筝筝身上恍然有当初杨杏桃身上的纯粹。但袁彻知道他后来爱上的是陆筝筝本人不是因为杨杏桃。他喜欢陆筝筝在自己面前毫无掩饰地表达自己，喜欢陆筝筝有时的不自信和自我怀疑，喜欢陆筝筝时而逞强想帮助她根本无力帮助的人。袁彻自己也感到意外，本觉得不会再为第二个女人心动，可竟然真的动了心。
    “叮——叮——”门铃响了许久，袁彻似乎没听到一般继续坐在沙发上思绪万千。直到杨杏桃开始砸门，大呼袁彻的名字，袁彻这才收回思绪起身跑去开门。
    “你怎么来了？”
    杨杏桃蹙着眉，满头汗水，“我还想问你呢，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哪里也没去，在家。”
    杨杏桃进屋看了眼空空的冰箱和几乎也空空的垃圾桶，不禁说：“你吃饭了吗？”经杨杏桃这么一说，袁彻的肚子立即咕噜咕噜叫起来，仿佛总算有人开始理解它们的需求了。
    “给你煮点粥吧。”说着，杨杏桃熟练地开始淘米，洗锅。袁彻忙道：“不用，不用麻烦了，我叫外卖吧！”
    “怎么，连我做的东西也不想吃了吗？”杨杏桃抬头，用一种悲哀的眼神看向袁彻。袁彻抿抿嘴，淡淡说：“不是，我觉得麻烦。”
    “不麻烦。”杨杏桃低下头，继续摆弄锅和大米。
    袁彻退回客厅，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粥被端到袁彻面前。杨杏桃在袁彻对面坐下，柔声道：“吃吧。”
    “记得当初我们刚来Z市的时候，没钱吃饭就买好多米和火腿肠天天煮粥喝。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我看见粥，闻到粥味儿都想吐。”杨杏桃悠悠说：“不过想想，竟然越来越怀念那些日子了。”
    袁彻始终低着头喝粥，没有说话。
    “阿彻。”杨杏桃将手缓缓放到袁彻的手臂上，“让我们还回到过去那样的日子里，行吗？”
    “小桃，你别这样。”袁彻松开杨杏桃的手，“我们的确有过一段非常难忘的时光，我很感谢当初你为我做过的一切。但是那段日子真的已经过去了，小桃，我现在把你当做亲人，当做朋友，只是我们不能再做回恋人。我爱过你，可那是过去的事。”
    杨杏桃不禁流泪，“不，阿彻，我们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我们互相了解彼此，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小桃，我可以在生活上帮你，照顾你，但是感情我真的给不了。”袁彻顿了顿，“我已经找到了我想爱的人。”
    “是陆筝筝吗？”杨杏桃苦笑，“我一直对自己和你很有信心，一直觉得你不会喜欢上她。阿彻，如果我没有嫁过人，现在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小桃，我们之间和你嫁没嫁过人没关系。那时候没在一起，就是错过了，结束了。即便你现在再回来找我，只要我还会遇见陆筝筝，我就还是会爱上她。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误会了。”
    “啪！”杨杏桃一巴掌打在袁彻脸上。
    袁彻继续道：“对不起。”
    杨杏桃收回颤抖的手，抹去眼泪。“知道了，我会拿上那笔钱和悠悠离开Z市，以后也不需要你再帮助我们。”
    “小桃——”
    “袁彻，如果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如果你决定去爱别人，就别再管我了。”杨杏桃朝门口走去。她拉开门，脚步顿了一下，然而她没能等到袁彻的挽留。杨杏桃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憋了回去。“去和陆筝筝说我们再没有任何关系了吧！别再像过去那样犹豫，较劲了。”
    袁彻看着房门合上，桌上的粥也彻底凉了。
    白子淇之前来陆筝筝家只是在楼下等陆筝筝，这回是他第一次以陆筝筝男朋友的身份登门。
    “叔叔阿姨好。”白子淇彬彬有礼，陆筝筝爸爸陆伟答应着接过白子淇手提的一大堆礼物。倒是宋雅兰沉得住气，端着一个十字绣绣盘坐在沙发上，只抬眼瞧了白子淇一番，并没说话。
    “阿姨好。”白子淇走进来，特地又与宋雅兰单独打了声招呼。宋雅兰这才“嗯”了一声，点点头，示意白子淇坐下。
    陆筝筝把在厨房洗水果的陆伟拉进屋，一家人坐下后，白子淇缓缓开口道：“叔叔阿姨，这些年我都没正式来拜访过你们是我不好，我先道歉。我之前的确比较忙，后来又出国，也不知道能不能和筝筝走到最后。但好在我和筝筝谈了这么多年，熬过了所谓的异地恋，算是修成正果。所以今天我以筝筝男朋友身份正式登门，想请叔叔阿姨把筝筝嫁给我。”
    “筝筝，你的意思呢？”宋雅兰突然问。
    “我？”陆筝筝不禁愣了一下。十分了解女儿的宋雅兰本以为陆筝筝会说一些同意之类的话，却没想到陆筝筝脸上明显露出迟疑的表情。这让宋雅兰有点吃惊。宋雅兰立刻调转话锋说：“小白啊，你和筝筝结婚后就会回国了吧？”
    白子淇点点头，“嗯，我还有半年左右的时间毕业。不过，可能还需要两年的时间才能回国，有一个很重要的项目我需要去做，对我未来回国开公司有帮助。”
    “哦，这样啊——”宋雅兰看看陆伟和陆筝筝，“也就是说起码还有两年时间才能回国。”
    陆筝筝看向白子淇，关于项目的事他从未和自己提及。
    “对，我是想我现在努力一点，以后我和筝筝的生活能更轻松。”
    陆伟插嘴问：“你爸妈他们现在什么意见？”
    “叔叔，这个你放心，我爸妈他们支持我的选择。而且以后我和筝筝也会在Z市生活，不和我爸妈住在一起。”
    “你要去做什么项目？”陆筝筝突然问。
    白子淇有些惊讶，没想到陆筝筝会问起这个问题。“呃，导师刚推荐我的，是给一家世界顶尖资本公司做的项目，项目结束后会得到一笔创业基金。”
    陆筝筝站起身，“小白，你来一下。”
    陆伟刚要说话，宋雅兰立刻按住他摇摇头。白子淇跟着陆筝筝走进到阳台上。
    “对不起筝筝，关于项目的事我也是才知道不久。”
    “小白，你之前明明说毕业后会立刻回国。”
    “是，本来是那么打算的，但现在这个机会很难得。有多少人想获得和H公司合作的机会都得不到，我现在能遇到这个机会，我真的不想错过。”白子淇把手放到陆筝筝肩上，“筝筝你放心，等项目做完我一定回国陪你。我们先结婚，我给你一个承诺。”
    “婚姻只是一个你给我的承诺吗？”陆筝筝看向白子淇，眼神中带着疑问和倔强，是白子淇从未在陆筝筝眼里看到过的情绪。
    “筝筝，你怎么了？”
    陆筝筝深吸一口气，“你大学时出国，是定下来一切后才通知我的；后来说定居Z市，你从没问过我的意见；这次你回来说我们结婚吧，好，我想我们谈了这么多年，等你很快回国后我们的生活肯定可以回到正轨但你现在又突然说还要在国外待两年。小白，你有没有一次认真考虑过我的感受？”
    白子淇遇到过很多难解的题目，但不论多难，他都可以攻克，解决。可陆筝筝现在问出的这个问题让白子淇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因为的确，白子淇在做这些决定的时候从没问过陆筝筝的意见。
    “筝筝，我是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着想。”
    “那是你想要的生活。你从没问过我我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可是你之前从没说过你不喜欢你反对啊，为什么你现在——”白子淇闭上嘴，呵呵地笑了，“我知道了，是因为那个男人对不对？你爱上了那个男人，所以现在我做什么你都觉得有问题。”
    “小白，你知道我多爱你，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喜欢上袁彻吗？因为他教我怎么做自己，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我和你在一起这些年，一直都是你说什么我同意，我附和，即便我不想你出国，不想异地恋，我都从没把这些想法和你说过。但我是真实的，起码我没有欺骗你，你呢？是不是在英国真的没有一点感情问题？”
    “我有什么感情问题？”
    陆筝筝掏出手机，把于音亲白子淇的视频放到白子淇面前。白子淇脸上立刻呈现出惊讶得难以自抑的表情。
    “我问过你，可你什么都没说。”陆筝筝指着视频里的于音，“你们真的一点关系没有吗？”
    “我和她只是朋友。”
    陆筝筝看着白子淇回避的眼神，不想戳破他的谎言，“我不想确切知道你们的关系了，小白，这些年，我们分开的这些年，我们都变了。你脑海中的我，我脑海中的你和现在的你我不一样。这个婚，我们别结了吧，免得以后大家后悔。”
    “你是因为那个男人吗？”白子淇问：“因为那个男人你想和我分手？陆筝筝我说了我不想计较你和他在Z市发生的事，难道你就不能忽略掉那段视频吗？等我到时候回国后，我们重新开始不行吗？”
    “小白，一直以来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感情的吗？”
    白子淇深吸一口气，转身径直离去。陆筝筝抱着肩，泪流满面。
    虽然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会说再见，会断去之前所有亲密的关系，可真正斩断这份缘分时，那种痛依旧噬骨噬髓。陆筝筝明白，她今天做了一个无比正确的选择，但却像是为自己动了一场关于心脏的手术。她需要时间调养，休息。
    “人怎么走了？吵架了？”陆伟不解。
    宋雅兰白了陆伟一眼，“你别管，筝筝有她的道理。那小子也是，还要在国外待两年也不提前和咱闺女说，太不尊重人了！”
    “爸、妈，我和小白分手了。”
    “分手？”宋雅兰和陆伟瞪大眼睛，“闺女，吵架可以，但不能一吵架就说分手啊！”
    “我和小白是真的要分手了，我们根本不适合对方。”陆筝筝跑回房间，捂住嘴，尽量让哭声变小些。
    第二天早上，白子淇发来信息。
    “晚上7点，在龙跃饭店888房间我约了我爸妈和你见面。如果你不来，我就回英国了。”
    陆筝筝看着手机发呆，宋雅兰端来一碗葱油拌面。
    “起来吃点东西，你最爱吃的葱油拌面，你爸放了好多肉丁呢！”
    “妈，我真的不能和小白结婚。”
    宋雅兰摸着陆筝筝的头，柔声道：“嗯嗯，妈明白，结婚这种事不能随便。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能委屈自己将就一辈子。没事儿，这婚你想结就结，不结还有我和你爸养着你呢！我看你也别回Z市了，那边无依无靠，我和你爸怪担心的。”
    “妈，你真好。”陆筝筝靠进宋艳兰怀里。
    晚上7点，岳晓珊自己来了。白子淇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脸色很不好。岳晓珊道：“淇淇，陆筝筝人呢？”
    白子淇看了眼表，“她，等下来。”
    岳晓珊深吸一口气，“淇淇，今晚这顿饭我没告诉你爸。”
    白子淇看向岳晓珊，突然涌起一股流泪的冲动，眼圈立刻红了。岳晓珊坐到白子淇身边，拍拍白子淇的背，“傻孩子，她不会来了吧？”
    “妈，我不甘心。”
    “两个人分分合合哪有那么多不甘心，你们不合适，妈早看出来了，只是你们谈了这么多年妈也不好说什么。现在分开正好，说明陆筝筝还是清醒的，你应该庆幸你们没走到最后。”
    “妈，如果当初我不出国，是不是现在我们早就结婚了？”
    “淇淇，你的理想就是娶陆筝筝吗？还是你要做更大的事业，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白子淇泪眼模糊地看着岳晓珊，妈妈说的没错，无论再给他多少次选择的机会，他都还是会选择更广阔的世界而不是一个人。
    “妈，我想回英国了。”
    “好。”
    第36章 也许早该放过自己
    陆筝筝的手机上再次收到白子淇的简讯：“我们分手吧。”这五个字终究给两人七年的感情画上了一个不完美的句号。
    去了非洲的夏梧基本和失踪差不多，陆筝筝发给他的邮件有时一个星期才能得到回复。但从夏梧回复邮件的语气上看，他过得很快乐。陆筝筝看着电脑上夏梧与非洲儿童的合影、非洲大草原的景色，由衷地为夏梧感到开心。
    陆筝筝没有听爸妈的话立刻回家，Z市有她舍不得的人。只是她不知道那个人还想不想与她共度余生。
    五元牛肉面馆深夜依旧火爆，陆筝筝进去要了一碗牛肉面，岳姐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陆筝筝有些惊讶。
    “哎，你怎么才来？”
    “岳姐。”陆筝筝微笑，“我前些天回家看我爸妈了。”
    “哦哦，怪不得，小袁刚走。”
    “他一个人来的？”陆筝筝不禁问。
    岳姐眼珠一转，调侃道：“不然呢？怎么，你俩吵架了？”
    陆筝筝没有回答。
    “唉，男人有时候就那样，你在的时候他们不懂得珍惜。但也不代表他们不在乎你。”岳姐拍拍陆筝筝，“吃完早点回家睡觉，好好睡一觉。”
    “嗯嗯。”
    之前因为有夏梧，陆筝筝还可以把不开心的事和夏梧倾诉。现在，走到公寓楼下她那层的窗户都是黑的。陆筝筝叹口气，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应该考虑回家。
    “一个人逛到这么晚，不怕不安全吗？”
    陆筝筝立刻转身，袁彻从车旁走过来。
    “你，你怎么在这儿？”
    袁彻勾起嘴角，“睡不着，出来转转。你呢？”
    陆筝筝耸肩，“也睡不着，但现在有点困了。”
    “那不如——”袁彻将陆筝筝揽进怀里，“我们一起上去。”
    陆筝筝戳着袁彻的肩膀道：“我可不是随便的人，而且我记得某人好像说过什么不婚之类的话。”
    “嗯，那是在遇到你之前。”
    “那另外一个女人怎么办？”
    “她走了，我已经把话跟她说清楚了。”袁彻凝视陆筝筝，“我也有几个问题。某人这次回家是准备嫁给别人了吗？”
    “本来是那么准备的，但很遗憾，婚事吹了。原本的未婚夫和她分手回英国了。”
    “所以现在，两个单身的可怜人是不是可以完全在一起？”
    陆筝筝把手攀上袁彻的脖颈，柔声道：“我觉得可以。”
    我们的命中注定应该是两把火焰，能将彼此最好的灵魂点燃。时间未必能够检验真心，让我们得到真理，尤其面对爱情。
    清晨的阳光打在陆筝筝脸上，她推了下身旁的袁彻，埋怨道：“都怪你，昨晚没拉好窗帘。”
    “嗯，那我起来去做早餐弥补一下。”说着，袁彻坐起身，在陆筝筝肩头落下温柔一吻。当厨房飘出食物的香气时，陆筝筝才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
    “以后你天天给我做早餐好不好？”
    “可以啊，没问题。”袁彻将抹好果酱的吐司递给陆筝筝，“晚上我和客户要见面，得晚点回来，不用等我吃饭。”
    “好。”陆筝筝咬了口吐司，觉得一切都超甜。
    白子淇下了飞机，英国的圣诞气氛依旧浓郁。这种欢快的节日氛围大概还会持续半个多月，在这样的气氛下，白子淇第一次感到一种悲凉。
    “Allen！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于音在门外大声喊道。
    白子淇拉开门，颓唐的脸色让于音有丝惊讶。
    “你这是怎么了？回国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和她分手了，她拒绝和我结婚。”白子淇坐到桌边，“的确，我还要在英国待两年对她来说是太久了。”
    于音在白子淇面前蹲下，“不，你们的问题不是时间，是她不爱你了。”
    “那我呢？Catherine，你觉得我爱她吗？”
    “这个只有你自己知道。”于音顿了顿，“但我认为我比她更适合你。”
    白子淇看着于音有那么一刻产生了怀疑，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比我们自己更了解自己。
    这是仙台县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三场大雪，浩矢告诉南知，这场雪过后天气就会一点点转暖了。小林一家人打算在农历新年到来之前再去集体泡一次温泉。南知看着手机上的日历，时间过得可真快。
    浩矢牵起南知的手笑说：“今年再去寺庙祈福总算不用再祈求姻缘了。”
    “这么说我是你求来的喽？”
    浩矢将南知搂进怀里，“是啊，我一定是做过很好的事，所以才能娶到你。”
    南知和浩矢的结婚登记在去年年底就完成了。小林家打算在春天为二人举行隆重的婚礼。
    “想到能在樱花纷飞的时候举行婚礼，还有点期待呢！”
    南知不禁微笑，“嗯，我也是。”
    突然，南知手上的水晶手串断了。南知不禁愣住。浩矢忙俯身去捡那些散落的珠子，南知缓缓扶起浩矢，幽幽道：“算了，这手串好多年了，我还有其他的。”
    “真的不要了吗？”浩矢问。
    南知摇摇头，“不要了。”
    陆筝筝一早来公司就被秦力叫去，还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错，陆筝筝不禁捂着胸口道：“哎呦秦总监，你吓死我了。”
    “得了吧，我现在还能吓住你？”秦力调侃，“你一出马，可没有拿不下的供应商。我可是知道当初袁彻为什么录用你了。”
    “嗯嗯，这个我承认，他眼力的确比一般人好。”
    “听说他公司也做的风生水起啊！”
    “呵呵，再好，现在也做不过睦合天野，你放心。”
    “等袁彻能跟睦合天野抗衡那天估计我就要辞职了。”秦力顿了顿，“找你说件正事，集团在H市要拓展新的业务，会在那里建子公司。你有没有兴趣过去？市场部老大给你留着。”
    “H市有点远哦！”陆筝筝伸出左手放到秦力面前，“看，秦总监，我要结婚了。”
    “结婚？这么突然！和谁？”
    陆筝筝眨眨眼。秦力难以置信地说：“不会是袁彻吧？你们当时真的谈恋爱了！”
    “没有，那时候没谈，后来谈的。”陆筝筝微笑，“所以抱歉秦总监，我不能去H市。”
    “哈哈，好，无论是工作还是婚姻，有个归宿就好。那我先恭喜恭喜了，到时候定下日子记得通知我。”
    “没问题！”
    中午，陆筝筝接到了一通国际长途，来自白子淇。许久没有联系的两个人竟连问好都开始生疏。
    “你还好吗？”白子淇问。
    “嗯，挺好的，你呢？”
    “我要结婚了。”白子淇说完，陆筝筝承认她感到一丝恍然。
    “是吗？真好，那恭喜。”
    “是视频里那个女孩儿，我之前实习的时候认识的，她很开朗，懂得也很多，能帮助我。”
    “这样不是更好，免得你自己在英国感到寂寞。”
    “陆筝筝，我从未感到过寂寞，但孤单是真的。”白子淇沉声道：“如果我没有出国，或者我在国外一两年就回来了，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结婚了？”
    “小白，那些都是如果。你知道你不能放弃你想做的事，而我也不再想委屈自己，违背自己的心愿。”陆筝筝轻叹了口气，“但也许正是因为你出国，我们彼此有足够的空间思考所以才发现了彼此的问题。我们要感谢这段异地时光，瞧，我们差点就选择了不适合彼此的人。”
    “呵呵。”白子淇苦笑，“对，感谢这段时光，否则我们差点就选择了彼此。”
    “小白，我还有事，先不说了，再次恭喜你！”陆筝筝快速按下电话，她怕她再说下去会让白子淇听见她流泪的声音。怎么会不难过呢？毕竟是七年的时光啊！但除了难过和遗憾，陆筝筝也觉得没什么其他的情绪了。
    这就是感情成熟的人，陆筝筝想，认清更加适合自己的感情，不畏惧时间，不畏惧新的选择，对过去果断挥手告别。
    “据报道，运送紧急人道主义援助物资的专机于J国时间17日早9点30份抵达J国首都。中国住J过大使与J国国际合作部部长等出席了交接仪式。迄今为止，中国已经向西非3国派往了两支专业医疗救助队，协助当地政府诊治、控制疫情进一步扩展。
    20日，据中国住J国大使馆消息，在J国参与治疗埃博拉病毒感染者的1名来自国内Z市的男性医务人员被查出感染埃博拉病毒。这位感染埃博拉病毒的工作人员目前正在接受治疗。据世卫组织统计数字，近6个月来，共有225名医务工作人员被查出感染埃博拉病毒，其中约130人死亡。
    埃博拉病毒是迄今发现的致死率最高的病毒之一，尚无有效治疗方法。埃博拉病毒可引发埃博拉出血热，潜伏期可达20天。目前感染埃博拉病毒的已知主要渠道是直接接触感染者的血液、分泌物及其他□□，或接触死亡感染者的尸体。”
    陆筝筝半夜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夏梧对自己边笑边挥手说再见。醒来后，陆筝筝立刻查看邮箱，她发现她上个星期发给夏梧的邮件竟然还没得到回复。
    被陆筝筝声音吵醒的袁彻揉着眼睛来到客厅，不禁问：“怎么了？工作没做完？”
    “不是，我梦见夏梧了。”陆筝筝蹙起眉，“他回我邮件的时间从来不会超过一星期，但这次他没有回我。”
    “也许是非洲那边信号不好。”
    “袁彻，我有点担心他。”
    袁彻走过去抱住陆筝筝，“乖，不会有事的，你和我回去睡觉，等明天天一亮，说不定就等到他的邮件了呢！”
    “嗯。”陆筝筝靠在袁彻怀里，不安的心情才慢慢感到平静下来。
    但是天亮后，陆筝筝没等到夏梧的邮件，却等来了一个噩耗——夏梧因感染埃博拉病毒牺牲在了那个遥远的国度。
    夏梧妈妈打来电话时，陆筝筝还不相信，直到夏妈妈眼睛红肿地来到Z市，趴到夏梧睡过的床上大哭，陆筝筝才明白夏梧真的离开了，而且是永远的离开。
    死亡不仅仅是一种生命停滞的形式，更像是一场人与人之间的分别。死亡之后的想念都不再作数，无人可说，没有道歉，没有原谅。
    “呜呜——我的孩子啊！”夏梧妈妈搂着夏梧的枕头，悲伤难以抑制。袁彻和陆筝筝帮她收拾屋子里夏梧的用品，陆筝筝抹了抹眼泪，喃喃，“都收起来，收起来，这些夏梧都用过。”
    陆筝筝好像在整理一个被打散的魂魄，只可惜即便把所有夏梧生前用过的所有东西收好，夏梧也不会再回来。
    夏梧的骨灰被运回了夏梧家乡。葬礼举行那天，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梳低马尾的女人引起了陆筝筝的注意。那个女人皮肤白皙，四肢纤细，虽然满脸的憔悴与悲伤可仍掩饰不住她清雅的美丽。
    看到南知本人的那一刻，陆筝筝总算明白夏梧为何会对她念念不忘。南知的美不是停留在外表上的美，而是一种从身体内散发出的气质。陆筝筝缓缓走向南知，等她站到南知身边时，南知扭头看了陆筝筝一眼。
    “你好，我叫陆筝筝。”陆筝筝对南知说。
    南知朝陆筝筝挤出一丝微笑，没有说话。
    陆筝筝轻声道：“你是南知，夏梧之前总和我说起你。”
    南知的眼神中起了一丝波动。“你是他女朋友吗？”
    “不是。”陆筝筝指指不远处的袁彻，“那个才是我男朋友。夏梧是我邻居，我到Z市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哦。”南知淡淡一笑，跟着前面的人往夏梧的墓碑走去。
    “等下！”陆筝筝拉住南知。
    “有什么事吗？”
    陆筝筝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抽出一个信封递给南知。
    “这是夏梧写给你的。”
    南知缓缓接过信，脸上先是惊讶，接着变成了一股难言的悲痛，两行眼泪倏地从她眼里夺眶而出。
    “夏梧原谅你了。”陆筝筝绕过南知往前面走去。
    石碑上，夏梧的笑脸停留在了他灿烂的年纪。陆筝筝快速鞠了两躬，忙掩面走到一旁，泪流不止。袁彻拥住她，任陆筝筝哭泣。这时，突然一阵骂声在身后响起，同时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巴掌。
    第37章 我知你会离去
    陆筝筝抬起头朝那边看去，只见夏梧妈妈指着南知的鼻子大声说：“都怪你，要不是你，夏梧根本不会去什么非洲！要不是你和他分手，夏梧就不会死！你这个坏女人还有脸来，还有脸出现在他面前！你心里难道没一点愧疚吗？”
    南知捂着涨红的脸，嗫喏的一声声道歉，不过她自己也清楚，这种道歉全部都是徒劳。
    陆筝筝穿过对南知指指点点的人群，一把牵起南知的手腕，拉她快步离开现场。
    两个人来到一块散落着大石块的空地，南知低着头哭，流泪不止。陆筝筝掏出纸巾递给她，叹息说：“别哭了，夏梧一定最不想看到你哭。”
    南知摇摇头，“刚才阿姨说的对，是我害死了夏梧，如果我没和他分手，他就不会去非洲，都怪我。”
    “呵呵，你要是真有这么大威力，多害死点这个世界上的坏人行吗？”陆筝筝笑笑，“别哭了，先看看他的信吧！”
    南知这才抬起头擦擦眼泪，缓缓展开夏梧的手写信。规整清秀的字迹如见其人。
    “好邻居：
    好久不见。很遗憾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能再跟你一起吃夜宵喝啤酒了。抱歉，我们没能再见一面。希望你现在的生活一切安好。让我猜猜，你最后选择了袁彻吧！哈哈，陆筝筝无论怎样选择你都要跟随自己的心。
    当初南知和我分手，我很痛苦。我记得我跟你说过，那种感觉像天塌下来一样。我曾经以为没有了南知我的世界也消失了。其实当初报名志愿者去非洲，我是抱着死的想法的。但等我真正到了非洲，看到了那片大地的荒凉，见到了许多当地为吃喝挣扎的人们，我才发现之前我们的生活太狭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我们不曾想象到的生活，还有许许多多在贫穷病痛中艰难生存的人。我发现我们很幸福，曾经那么炽烈地爱过一个人也被一个人那么炽烈的爱过，生存在一个安全富足的国家，不用忧虑吃、穿、疾病、战争。
    爱情是上天赐予我们的恩典，如果没能拥有到最后，说明上天会安排更重要的人或事出现。在非洲做志愿者这段时间，我找到了之前从未找到过的人生价值，我体验到了作为一名医护工作者前所未有的自豪感！陆筝筝，真的，我现在很幸福。我能通过我的工作帮助那么多病人，我非常幸福，这是一种比爱情更大的幸福感，你能理解吗？
    好邻居，提笔之前，我想了好多话想对你说，想让你帮我转达。但可能因为很久没用笔写过字了吧，写着写着我竟然忘了后面要说什么。也许一开始用电脑打字就好了，不过我想用笔写的遗书更有质感。虽然不知道这封遗书到底能不能派上用场，但要是万一我被感染了，你见字如面，帮我最后一个忙吧！如果在我葬礼上，你遇到南知，一定替我告诉她，我一点儿也不恨她，请她不要内疚。我们都有在任何时间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不过说实在的，还是有点遗憾，我没能陪她走到这辈子的尽头。替我好好祝福她，陆筝筝，拜托你了！
    永别了，在不能见面的未来，你一定要比我更幸福！
    夏梧”
    “其实刚才看到你的第一面，我和夏梧妈妈一样讨厌你。如果你当初没和夏梧分手，夏梧现在可能正在筹备自己的婚礼，根本不会去非洲，也不会染病，客死他乡。可也正是因为你和他分手，夏梧去了非洲，他才看到了许多他之前不曾看到过的世界和人，才收获了另一种幸福。那段时间我们通过邮件联系，我发现他真的过得很快乐，不像在国内，因为失恋要死腻活的。所以我想，这些事都有两面吧！如果你没和夏梧分手，夏梧就会继续为你而活，他可能一辈子都体会不到除了和你在一起之外的幸福；而你和夏梧分手，夏梧起码为自己活了一段时间，虽然这段时间不长，可对于他来说应该也十分珍贵吧！”
    南知合上信，由衷地对陆筝筝道：“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只是好像有一瞬间突然明白你了。知道吗，当初我来Z市和夏梧一样，我们都是异国恋。你在日本，我前男友那时候在英国。我和夏梧总会在一起讨论你们。”
    “前男友？”
    “对，我和你一样，都选择了和男朋友分手。我和你一样，也爱上了别人。我前男友已经和别人结婚了。但不管怎样，南知，我们其实都放过了那个错的人，选择了一个正确的人。”
    南知苦笑，“有时候你会不会觉得有点可惜，毕竟我们谈了那么多年，最好的青春都是和那个人一起度过的。”
    “嗯，是可惜。但想一想，幸福不是时间定义的，我们总不能因为时间而委屈自己。所以南知，我现在郑重地替夏梧对你说，不要自责，不要道歉，一定要幸福！”
    “我，真的还可以幸福吗？”
    “可以！你知道的，夏梧衷心祝福你！”
    陆筝筝睁开眼，飞机已经抵达机场。
    袁彻手心满是汗水地拉住陆筝筝的手。陆筝筝不禁嘲笑他：“怎么，知道等下见我爸妈这么紧张啊？”
    “废话，成败在此一举！不，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哈哈！”
    陆筝筝牵着袁彻手走出机场，偶尔会想到多年前在这个机场，她与白子淇送别、重逢的场面。
    很多人，会在我们的世界停留好久，却终究不是良人。
    我们一路跌跌撞撞，趟过时间的河流，只可惜没能携手共白头；
    我爱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失败却最荣耀的事。
    愿所有异地恋都能认清彼此需要的情感，时间和距离不是分手的借口，唯有爱，才是在一起亦或不在一起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