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的人他心里只有马克思》作者:旧时景 文案: 不懂马克思就不配谈恋爱了吗?配?配几把? 齐宣,美丽富有且能打,看上了教马克思的讲师。然而教马克思的表示:无产阶级拒绝万恶的有钱人。 齐宣一脸问号并开始激情装穷。 主cp 攻:沈行川 受:齐宣 沉稳寡言深情攻 X 妖孽美人霸气受 副cp 攻:陆骁 受:顾熹年 嚣张霸道不爱学习攻 x 冰山禁欲学术精英受 第1章 金色兰博基尼穿透夜色,在尖锐的引擎轻声中利落甩尾,稳稳停在一幢欧式大楼前。 车门斜斜升起,噔得一声,一条有力长腿踩着高帮皮靴重重踏在地上。紧身牛仔裤收进靴筒中,勾勒出精悍有致的肌肉线条。 齐宣大步流星走向大楼,随手摘下墨镜,露出一双锐利凤眼,满街炫目霓虹晃得他眯了眯眼。灯光划过他左眼眼角下一颗泪痣,给一张冷面平添三分妖冶。 门童拉开大门,混着酒精的甜腻香气扑鼻而来,舞曲声被音响无限放大,在红灯绿酒中撞击着耳膜。 几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人迎上来,恭敬道:“宣哥,那蠢货已经来了。” 齐宣挑起嘴角,微压的眼帘下射出危险的光,“在哪?” “8号卡座。” 齐宣双手插兜,大步穿过群魔乱舞的舞池,走向隐在角落的卡座。沙发上两条人影交缠在一起,只差当场表演一出活春/宫。 砰! 齐宣一脚踩上了大理石茶几,厚实坚硬的靴底将桌上的酒杯酒瓶震了个稀烂。昂贵的洋酒顺着茶几淌了一地。 激战正酣的西装青年一个激灵,怒气冲冲地瞪向不速之客,在看到齐宣的瞬间,眼中怒火登时凝固。 被压在身下的陪酒少年吓掉了半条命,脸上的潮红瞬间变作惨白,“宣——” 齐宣睇了他一眼,目光妖娆又凛冽,骇得少年立即噤声,慌忙系好被扯得东歪西斜的衬衫,安安分分坐到一旁。 “程悉,长本事了啊,敢到我这嫖了?”齐宣踩着茶几,微微俯身,居高临下逼视着沙发上衣衫不整的男人。他似笑非笑的眼神魅惑中渗着危险,而眼角下那颗泪痣,又让这气势中多了那么一丝撩人风致。 名叫程悉的男人打了个哆嗦,理了理衣服遮掩自己的紧张。虽然一副狼狈,但这人长得却是难得的帅气,放在大街上,没准能被星探挑去。 “齐宣,你听我——” 齐宣竖起修长食指,比在唇边摇了摇,眼尾挂着笑意,道:“闭嘴。” 程悉肩头一颤,随即故作强势道:“我嫖怎么了?老子年薪200万,有的是钱嫖!你就一夜店大堂经理,没钱还不给操,老子早想甩了你!” “你他妈瞎——”齐宣身后的手下闻言就要动手,却被齐宣轻轻抬手拦了回去。 齐宣咂摸着“大堂经理”几个字,饶有兴味地笑了笑。他收回踩在茶几上的长腿,顺脚踢开脚边5万的洋酒瓶子,走到沙发旁大马金刀地坐下,二郎腿一撬,悠闲道:“那么年薪200万的程总,先把今晚的酒钱、服务费和设施损失费付了吧。也不贵,20万而已。” “你他妈扯淡!”程悉本来极怒,可回头看到齐宣露出领口的一截纤长脖颈,满腔恶气又倏地没了着落,声音也跟着弱下去,“这些东西都是你踩坏的……” “哦?我踩了吗?”齐宣困惑地蹙了蹙眉,转头向几个手下投去询问的目光。 “没有!都是那傻/逼打坏的。”手下齐声道。 程悉:“你他妈故意讹我!” 齐宣垂眼轻笑,“谁让我是这儿大堂经理呢。” 程悉明明怒不可遏,但看到齐宣轻垂下的眼睫时,心脏再度不可控制地跳漏了半拍。 舞池炫彩的灯光投射在他白皙侧脸,将冰冷和妩媚完美调和。光点在他上挑的眼尾跳跃、晕染,似要化作万千丝线,穿人血肉,在心尖上生生勾下一块肉来。 程悉不由生出疑惑,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与这纸醉金迷的销金窟仿佛相得益彰,又仿佛格格不入。自己与他谈了半年恋爱,却还是看不透这个人。 “齐宣……”程悉声音变得低哑,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齐宣眼皮一掀,示意他有话快说。 程悉的视线滑过齐宣T恤下隐约可见的肌肉线条,停留在他狭窄的腰线上。那诱人的弧度收束进一条黑色皮带,而后延伸至修长匀称的双腿,让人不由自主就想摸上去。 而程悉竟就真的鬼使神差般伸出了手。 哐嘡一声闷响,紧接着一声惨叫刺透闷重的舞曲声,而后很快被喧闹湮没。 齐宣将程悉伸出的手反剪在背后,把他整个人狠狠按在了地上。他刚要挣扎,齐宣一把揪起他头发,往地上重重一砸。 “这一下给你长记性。”齐宣又揪起他的头,寒声道,“一,不要劈腿;二,劈腿了就别再妄想动手动脚。” 齐宣一把甩开手,利落地从程悉身上起来,一边拿起纸巾擦了擦手,一边大步离开卡座,同时对手下说:“带他去刷卡,20万,少一块揍一拳。” “是。” “齐宣!你给我等着!老子早晚干/死你!”程悉被人拖着怒吼。齐宣看也懒得看。 “宣哥……”被程悉“嫖”的陪酒少年惶恐地赶上来,“宣哥我不知道他是你男朋友,我要是知道,打死也不敢——” “那已经不是我男朋友了。”齐宣回头看了少年一眼,唇角微翘,“以后找主顾也擦亮点眼睛,别什么狗屎都往身边招。” “是……是!”少年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齐宣走远的背影,脸慢慢地红了。 “宣哥,你还说别人,那狗屎还不是你自己先招到身边的。”手下在身后调侃道。 齐宣头也不回,“我太久没揍你了是么?” “我是替你气不过!那傻/逼还敢提他年薪200万,要不是你每个月给他公司打钱,他哪来的200万!20万都没他的!” “你怕伤他自尊才没直接包养他,个傻/逼还敢说你穷,还大堂经理,神他妈大堂经理!就他这脑子,难怪混了快10年连20万都挣不了。” “行了少废话。”齐宣带上墨镜,朝他的金色兰博基尼走去。风骚的金色独立夜幕,就和齐宣整个人一样,格外地鲜明扎眼。 “宣哥,小陆总明天还要找你呢,你别忘了。”手下扒到车窗上提醒。 齐宣冷哼了一声,“屁的小陆总,那小兔崽子找我准没好事。” 第二天一早,齐宣开车来到陆家嘴商圈一座几十层大楼前。刚一下车,盛夏近40度的高温就像浇了盆沸水在身上,让他每个毛孔都要炸裂。 自动门一开,登时冰火两重天,冷气滚滚而来,抚平了齐宣暴躁的毛孔。 “齐总早!”前台的两个妹子盯着齐宣,福至心灵、笑由心生,连身板都下意识挺得笔直。 “早。”齐宣回头微一颔首,嘴角带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妹子看得直了眼、红了脸,心肌梗塞的刺激直逼大脑,视线钉在齐宣身上,直到他的身影被电梯门遮蔽。 齐宣今天穿了一身灰色修身西装,将他的窄腰长腿和超过一米八的个子衬托得淋漓尽致。可他浑身散发的气势却极不友好,一进电梯,就让周身自动形成一圈隔离区,周围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电梯快速上升,叮的一声,停在了66层。 “宣哥早!!!”一声问好硬是被吼出了骂街的气势。正对着电梯的走廊,齐刷刷站了两排黑衣青年,一个个弯腰屈膝,双掌撑在大腿上,场面十分刺激。 齐宣见怪不怪,从容穿过两排人,“说了多少回,别搞没用的,这是公司,又不是黑社会。” “宣哥,可咱就是黑社会。”一个手下困惑道。 齐宣放缓了步子,一个眼刀剜向对方,又问:“陆骁来了么?” “小陆总在你办公室等着呢。”手下回道。 一推开门,齐宣就看到一个大高个顶着一头炸毛,在跑步机上激情驰骋。跑步机被他沉重的步子砸得咚咚直响。 “悠着点,别把跑步机给我砸坏了。”齐宣将西装外套丢在沙发上,打电话叫秘术送两杯咖啡。 “砸坏了小爷送你新的。”陆骁迈着大步,说话气都不喘。这位小陆总是齐宣打架认识的兄弟,现在关系铁得只差穿一条裤子。 小陆总最近健身卓有成效,肩膀打开了不少,把一件简单的T恤也撑得笔直有型。他加快速度,跑完了最后一波冲刺,关了跑步机下来,一把扯掉被汗水湿透的T恤,拿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 这时秘书敲门进来送咖啡,一眼就撞上光着上身擦汗的陆骁。汗水划过结实的胸膛,顺着腹肌分明的线条,继续躺进被运动裤遮住的地方。秘书脸唰地红了,咖啡险些洒出来,放下杯子就落荒而逃。 齐宣瞥了陆骁一眼,懒洋洋靠在沙发上,道:“把你的腱子肉遮好了。你是不是红牛喝多了,激素水平不稳定?走哪都迫不及待挥洒你那没用的荷尔蒙?” 陆骁抬脚就往沙发上一踹,“那就让你见识见识红牛的威力。”事实证明步不是白跑的,大长腿练得跟灌了钢似的,把齐宣坐着的沙发生生蹬出了两米远。 齐宣原地漂移了两米,仍旧靠得四平八稳,悠悠然起身,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道:“威猛的红牛,找你哥什么事?” “想揍你!”陆骁揉了一把乱支棱的短发,大步走来。 齐宣依旧淡定地品着咖啡。 啪! 齐宣循声看去,差点被咖啡噎死。 只见陆骁雄赳赳气昂昂,一本《共产宣言》拍在了自己面前。齐宣盯着书,封面仿佛闪耀着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光芒。 “你这是……想要发展你哥入党?”齐宣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IE浏览器一样,加载不出页面。 “帮我画重点。”陆骁这一句话,又像等待加载时突然蹦出的病毒小弹窗,出乎意料、令人拒绝。 齐宣嘴角微抽,“你觉得我是会看马克思的人?” “还知道《共产宣言》是马克思写的,你真棒!”陆骁咧着嘴,还竖起了大拇指。 齐宣礼貌一笑,掏出了手机。 陆骁:“你干啥?” 齐宣:“叫你媳妇来把你带走。” “别别别!”陆骁一个猛子抱住齐宣,“算我求你了!这是我媳妇给我留的暑假作业,下周就要交了!交不上他要打我的!” “他能打得过你?”齐宣冷笑,奈何被个一米九的大个子挂在身上,根本走不动,“你一个马上读博的人,暑假作业都写不完你读个屁的博!” “正常研究生毕业哪有作业啊!是我媳妇嫌我学术水平差,让我暑假写一篇马克思文献综述。我都死磕了俩星期《资本论》了,三大卷啊,跟板砖似的,一本招呼过去能砸死人。”陆骁形容得有模有样,齐宣仿佛看到了他对着板砖——不是,《资本论》秃头的景象。 陆骁锲而不舍,“《共产宣言》你就帮我画个重点,不用你亲自看,网上有好多教学视频,你随便挑一个跟着画重点就行!” 齐宣回头瞥他,“我可是黑社会,你见过黑社会学马克思的么?我还在不在道上混了?” 陆骁:“可以学习马克思唤醒工人阶级的伟大理论,用意识形态团结道上弟兄啊!像打倒资本主义一样干翻对家!” “滚。”齐宣露出迷人的微笑。 陆骁紧抱大腿,“哥,你是我哥!” 齐宣:“我是你爸爸!” 陆骁:“好的爸爸!” . 当晚,齐宣对着满屏马克思教学视频额角乱跳,美好的眼尾弧度都快要变了形。自己当时为什么大脑短路答应了陆骁?这他妈都讲的什么玩意儿! 齐宣恼火地又点开了一个视频,然后,怔在了电脑前。 他决定请陆骁喝一年红牛。陆骁你就是丘比特! 只见教学视频里,一个身着法式衬衫、修身西裤的男人笔挺地站在白板前,个头比白板还高。坚实的肌肉轮廓被衣料若隐若现地勾勒出来,英朗中又透着浓浓的学术气息。 他洋洋洒洒写着字,字迹刚劲洒脱,让人不由联想字的主人会有怎样的风骨气度。写完一段话后,他转过身,正视向镜头,双眼锋利有神,仿佛隔着屏幕扼人咽喉。 噗通,齐宣听到心脏猛地颤动了一声,被马克思网课做成的丘比特之箭捅了个对穿。 好帅…… 讲课的男人不苟言笑,哪怕说话的时候,下颌线也依旧紧绷。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一下下叩击着耳膜,让人的心瞬间化作一汪春水。 齐宣,27岁,美貌而富有的黑道大哥,对着马克思教学视频感到了爱的心肌梗塞。 他勾了勾唇,直接打赏20万,然后点开了讲师的私信,写道: “帅哥,我看上你了,出来见个面如何?” ※※※※※※※※※※※※※※※※※※※※ 齐宣:老子牛得一逼,但老子是个受。 我终于更新了!这两个月忙跪了,几乎没有整块的时间码字,实在是太难受了,QAQ 第2章 “我对有钱人过敏。” 齐宣对着这句回复愣了两分钟,屏幕上的文字过于耀眼,让他险些流下人性的泪水。待回过神,再要询问,却发现被拉黑了,打赏的钱也被系统退了回来。 “???” 他齐宣堂堂黑道大佬,人生第一次主动向人表白,竟然被拉黑了?! 齐宣一口怒气憋在胸口,起身哐地一脚踢飞电脑座椅,抽出手机拨通了丘比特陆骁的电话。 “你们学马克思的脑子都被镰刀锄头修剪过是么?还对有钱人过敏?老子有钱怎么了?阻碍你们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了?” 一通撒气一气呵成,齐宣骂了个爽,啪得按掉电话,留下陆骁在另一头一脸懵逼。 齐宣平复了情绪,伸脚勾回座椅,慢条斯理地靠进去,翘起二郎腿,眯眼盯着视频中俊朗无俦的讲师。 “还挺高冷,”齐宣轻笑,勾起食指,对着视频中男人英气的下颔,挑衅地一挑,“我就喜欢你这种高冷的。过敏是么,我这就给你脱敏。” 一分钟后,齐宣又注册了一个账号,取名:王大锤。 他再度点开讲师的私信,修长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打,很快,又发出去了一小段话: “老师好!我是蓝翔开挖掘机的,每月工资1500。听了您的课才知道,自己这么穷,根源都是资本家剥削!您讲得特别好,连我这种没文化的都听得明明白白!您一定也是无产阶级出身吧!” 齐宣慵懒地眯起了眼,靠进宣软的椅背等回复。 叮咚一声,对方竟立刻就回了,比先前打赏表白时回得快了不知多少。齐宣嘴角一抽,心道教马克思的口味还真是清新。 “谢谢。”回复却很简短。 多说两个字会死吗?齐宣撇了撇嘴,又回道:“我特别喜欢老师讲的马克思,底层群众受到很大启发!” “嗯。”回复透露着浓浓的冷漠。 齐宣嘴角一抽,仿佛看见了屏幕对面,对方爱搭不理的脸。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齐宣气急败坏地敲键盘:“我喜欢听老师讲课,老师能不能辅导我呢?” “我的课网站有全套。”回复依旧毫无感情, 谁他妈要听马克思网课啊!齐宣差点把显示屏砸了,甚至想直接发私信骂他,但想到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硬是把火气憋了回去。 齐宣灵光一闪,迅速打字:“我太穷了,付不起网费,明天就断网,听不了课了……” “能不能加个微信,我有问题可以问你。”齐宣打完又删掉,感觉要求好像有点直白,估摸着这位高冷帅哥会不喜欢,于是坐等回复。 然而私信却迟迟再没有动静。过了一分钟,齐宣瞅了一眼屏幕,没回复。又过一分钟,他又瞄了一眼,还是没有。齐宣盯着私信框皱起眉,又检查了一下网络连接,没毛病。所以他是真的没再回复?! 齐宣啪得摔下鼠标站起来,心中火道:看出我要勾搭他,就不想理我了?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差!不就教了个马克思吗!齐宣拿起手机,准备再找陆骁撒气,私信却突然响了。 他当即扔掉手机,扒到屏幕前,私信框蹦出一条消息:“我可以线下教你。” 卧槽!!!这是什么策马奔腾的剧情发展,跳过加微信直接面基了啊! 齐宣火速拨通了陆骁的电话:“丘比特,你爸爸恋爱了!”不等陆骁反应,又火速按了电话,奔回电脑前。 陆骁:“???” 齐宣盯着屏幕,扬起胜利的小下巴,眼底溢出愉悦和得意,心道: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但手下却打道:“太感谢您了!老师您怎么称呼?” “敝姓沈。” . 周六一早,齐宣对着穿衣镜拍了张自拍,微信发给丘比特陆骁,问:“你爸爸看起来穷吗?” 一分钟后,丘比特回复:“傻/逼。” 齐宣不怒反笑,满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美特斯邦威,神清气爽地出门“约会”去了。 早上十点,齐宣出现在了星巴克门口。他从印满了蓝翔logo的麻布口袋里掏出陆骁给的《共产宣言》,翻开第一页疯狂默念,为自己热爱马克思的人设,抱最后一波佛脚。 “至今一切的社会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压迫者和被压迫者始终处于相互对立的地位……”齐宣背靠在星巴克的落地窗上,念着人类听不懂的咒语。 齐宣眉梢抽搐,心道念完这一串咒,是不是就能变成master,缔结契约,召唤英灵? 念着念着,他忽然感觉上半身靠着的窗户开始松动。怎么着?还真开启异世界传送阵了? 卧槽!齐宣忽然意识到,窗户没锁!他赶紧起身,然而已经来不及。 哐嘡!!他顶开窗户,裹进窗帘,一个铁板桥砸到了店里靠窗的桌上,90°下腰堪称完美。 “……你在练功?”耳边响起一声疑问。 声音很熟悉,齐宣两天前才听过,低沉、有磁性,只一声,就能让人从耳朵酥到心尖,但话的内容却让齐宣想揍人。 齐宣回过头,朝思暮想的帅哥映入眼帘。他正坐在窗边的咖啡桌旁看着自己,一脸冷漠,还有点看到智障的怜悯。 齐宣没想到,自己一串咒语,召唤出了英灵第八职阶——Teacher!下一步是不是就能参加圣杯战争了?啪嗒,《共产宣言》砸在脸上。齐宣希望就这么消失在《共产宣言》里。 吱呀——他听到椅子被推开、脚步远离的声音。他的大帅哥大概是被自己风骚的出场方式吓走了。 齐宣露出安详的笑脸,腰被窗框咯得生疼,一半身子在屋里吹着空调,另一半在外面晒着太阳,这感觉真是酸爽得立体而有层次。 忽然,盖在脸上的《共产宣言》被拿开,一束阳光射下来,晃得齐宣眯起了眼。而就在这功夫,他感到后腰被大力一捞,光景90°翻转,他被人扶了起来。 下腰下得两腿酸麻,他一个站不稳就朝前倒去。 扑通,齐宣撞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触感硬邦邦的,但是很温暖。他反射性地扶住了对方的腰,心猛地一颤,好腰! 等等!这个怀抱是—— 齐宣抬起头,英挺的面孔闯入眼帘。晨光透过树隙,描摹着他削直的下颌线,锋利眉眼藏在树叶斑驳的影子里。 夏日吵闹的鸣蝉忽然变得不再聒噪,粘腻的空气也绵软起来。成熟强势的荷尔蒙混进热浪,一波一波,冲刷齐宣每寸肌肤。他感觉快要不能呼吸了。 “沈老师?”齐宣竭力遏制着一路狂飙的心跳。 对方也明显怔了一瞬,目光停留在齐宣因为迷恋而睁大的凤眼上。 “你是……王……大锤?”三个字摧毁所有气氛。沈老师似乎费了很大功夫,才说出这个羞耻的名字。 “呃……是我……不是,”齐宣决定还是挽回一下颜面,“王大锤是网名,我叫齐宣。”为了掩盖尴尬,他边说边将鬓边散乱的头发别到耳后。 对方的目光跟随着他的小动作,看着他发丝下露出的眉眼,还有眼角下那颗泪痣,然后,在齐宣抬头看过来的一瞬移开了眼。 “我叫沈行川。” . 直到站在星巴克点单台前,齐宣才从刚刚的梦幻下腰中回过神。 卧槽!我刚刚抱他了!靠了他的胸,摸了他的腰!身材也太好了,肌肉结实得要死,刚才为什么不趁机多抱一会?为什么不往其他地方也摸一摸?! 齐宣后知后觉地恨自己不争气,而后侧首盯向沈行川,连矜持也懒得装。 沈行川正对着墙上琳琅满目的菜单,单臂环在胸前,托肘抵着下巴,仔细地思考起来。 这个动作把他手臂紧绷的线条勾勒得更清晰。衬衫袖子整齐卷起,露出半截精悍小臂,站在齐宣的角度,甚至能看到他皮肤下隐隐凸起的血管。 齐宣内心140只土拨鼠同时尖叫。 “你喝什么?”沈行川打断了土拨鼠,低头看过来。他比齐宣高了大半个头,这样俯视的姿态别具一种威严,让人忍不住……想要扑倒。 齐宣收住自己饿狼似的目光,露出岁月静好的假笑,“沈老师喝什么?我请你。” “不需要。”沈老师声音和表情一样冷漠。 岁月一下子就不太静好了。齐宣眼角抽搐,压着火气道:“别客气啊,你免费给我讲课,我请你喝咖啡是应该的。” “不用,我跟你不熟。”沈行川看着菜单连头都没回,然后冷声对收银员道,“一杯馥芮白。” 齐宣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种待遇了,气愤中竟还有点新奇。“我也要馥芮白。”他眼尾挑起一道弧度,挑衅地瞥向沈行川。沈行川微微蹙了蹙眉,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其实齐宣根本不知道馥芮白是个啥,因为压根没来过星巴克。但他相信装穷决不会露馅。区区一个快餐店,自己纵横黑道这么多年,根本没在怕的! “要什么杯型?tall,grande还是venti?”点单员像念咒语一样流利地问。 啥玩意儿??纵横黑道多年的齐大佬,当场遭遇点单员绝杀。穷人点咖啡都要对暗号的吗? 点单员瞟了一眼齐宣身上的美特斯邦威,翻了个大白眼,不屑道:“问您要什么杯子。” 齐宣暗松一口气,原来是挑选杯子,于是想了想平常用的最便宜的杯子,十分自然道:“我要皇家道尔顿骨瓷杯。” “???”点单员用关爱智障的眼神打量着他,“您在开玩笑吗?” 黑道大佬内心有一丝慌乱,这是什么智力小问答?穷人都这么严格的吗?齐宣纠结一番,决定走穷*丝装逼的戏路,于是一拍柜台,“给我们最贵的!” “呵,”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嗤笑,“还最贵的,齐宣,知道你穷,没想到你穷得连星巴克都没喝过。tall、grande、venti都不懂?” 齐宣眉梢一挑,心道老天这是担心自己装穷不够到位?还送来个捧哏儿的。他不紧不慢地回过身,身后站着的果然是刚甩掉的劈腿前任,程悉。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齐宣笑道。 程悉不屑地嗤了一声,“中杯、大杯、超大杯不知道?来之前都不做功课吗?这可是基本社交礼仪和身份体现,点单台就是舞台,一言一行都在周围人眼里,没有这个level,就别走上这个舞台。” “???”这是什么新型羞耻play?比原地下腰还令人窒息。齐宣忍住呕吐欲,往侧面让了半步,抬手对着“舞台”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请开始你的表演。”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齐宣瞄到,沈行川紧绷的脸部肌肉抽了一下。他似乎很想忍住笑,但没成功。 哼,想笑就笑呗,憋什么憋?齐宣盯着沈行川的脸,之前被他惹出来的火瞬间就灭了。 “这是你新相好的?刚分手就找男人,你可真是**。”程悉不怀好意地笑道,手冷不丁探到了齐宣腰臀间,顺着弧度不规矩地游走,“还是说,你跟我谈的时候就已经和他搞上了?怪不得不给我上,他弄得你舒不舒服?” 齐宣眉心狂跳,要不是不能让沈行川知道自己黑道老大的身份,他早就把这猥琐流氓揍得满地找牙了。 这时,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却猛地一僵,沈行川一把攥住了程悉的手腕,力气之大,齐宣甚至能听到他腕骨咯吱直响。 齐宣意外地看过去,沈行川静静俯视着程悉,脸色还是那么冰冷,却又好像多了些肃杀。 “你干什么?给我放手!”程悉痛得直叫,“你以为齐宣喜欢你?他就是个狐狸精,见着个男人就送屁股!你也就是贪图他那张脸和身子,谁还不知道——” “馥芮白好了——”店员打断程悉,看到这紧张的气氛,立时不敢多说话,生怕一个不小心把祸水引到身上。沈行川见状微微松手,程悉趁机猛地抽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齐宣在沈行川的目光下,若无其事地走到柜台前,然后猛地一愣,只见面前摆着两只桶一样的杯子。 “这杯子是吃了成长快乐了?”齐宣惊叹,穷人都是用桶喝咖啡的? 店员翻了个白眼,“馥芮白,超大杯。” 齐宣:“我什么时候要超大杯了?” 店员眼珠子都快翻了出来,“您不是要最贵的吗?超大杯就是最贵的。” 齐宣觉得星巴克简直就是黑洞,里面处处都是未知数。穷人的世界果然博大精深。 “多少钱?”齐宣问。 “已经付过了。”店员满脸写着“你是智障吗,没付钱谁给你做咖啡?” 齐宣吃了一惊,回头看向沈行川,对方只是沉默地上前来取咖啡。 是沈行川付的钱?把自己那杯也付了?齐宣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人设是月薪1500、连网费都付不起的穷光蛋。所以自己最开始要请沈行川喝咖啡,他说“不需要”,其实是不想让自己破费?现在还一声不吭地把自己那杯也付了。 齐宣望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原来不是性格差,反倒是很会替别人着想,只是不愿表现出来。完了,感觉更喜欢他了。 两人各自端着吃了成长快乐的超大杯,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齐宣:“沈老师,刚才真是对不起。那人是我前任,我跟他没——” “你跟别人的感情关系不需要让我知道,我只是临时给你辅导而已。”沈行川语气依旧冷硬,浑身散发着“我和你不熟”的气息。 齐宣话卡在一半,他本想解释自己和程悉没发生过什么,但想了想自己和沈行川目前的关系,也确实没必要说这么多。只是沈行川的回复实在不怎么中听。明明才出手帮了自己,转眼就又像座冰山一样。 “你为什么要学马克思?”沈行川终于主动开口了一回。 齐宣一愣,心道这人眼里是只有马克思吗?好不容易说一句话,还开口不离马克思。“我想申研究生,我这两年开挖掘机攒了些学费。不是说知识改变命运吗?我想和你一样,当大学老师。” “研究生?”沈行川锋利的眉梢微扬,他本以为齐宣没上过大学,不由有些惊讶。 “怎么,你觉得我不配吗?”齐宣眼中闪过稍纵即逝的晦暗,短暂得让沈行川以为是自己眼花。 “不,你很有志向。”沈行川回道。 齐宣又笑了笑,“但是我没文化,《共产宣言》都看不懂,必须有人天天在旁边辅导才能看下去。” “你刚起步,不要一开始就看马克思原著,先找别人对他的评述看。”沈行川语气很认真。 他衬衫的第一颗纽扣没系,露出凸起的喉结,说话的时候上下滑动。锁骨也隐约可见,这副半遮半掩的样子,给他浑身禁欲严肃中又添了恰到好处的性感。 齐宣眸色渐沉,微微凑近,狭长的凤眼凝视着他,魅惑而又真诚。“沈老师,我喜欢你,你以后天天给我讲课好吗?” 阳光溢进百叶窗的缝隙,在沈行川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浮尘在暖光中跳跃,与背景乐的钢琴声交织律动,融合进咖啡厅醇香浓郁的醉人空气。 “好。” 怦!!! 齐宣心中烟火齐放。 紧接着沈行川递过来一张卡。 这么快就交工资卡了?齐宣接过,激动地看去: 至尊礼遇会员卡,可抵30课时。 ??? “这是什么?”齐宣嘴角微抽。 “网课会员卡。”沈行川正色道,“你不是想天天听我的课么,这张卡可以听完一个系列。” 美貌而富有的黑道大佬,在人生第二次主动表白后,收到了一张——马克思网课会员卡。 ※※※※※※※※※※※※※※※※※※※※ 比好人卡更催人泪下的是什么? 马克思网课会员卡。 (换了个文名) 第3章 第二天清早,齐宣气势汹汹地推开了陆骁家大门。 “丘比特!你爸爸失恋了——”话音未落,齐宣僵在了门口。只见沙发上,陆骁正压着一个清瘦青年,呼吸交缠,衣衫半褪。 齐宣登时太阳穴直突突,有种自己辛勤灌溉的大白菜被红牛拱了的崩溃感。虽然这崩溃已经不是第一次体会了,但他还是想上去把陆骁按在地上摩擦。 这时陆骁身下的青年长腿一曲,一脚把他踹到了地上。扑通一声,地板很疼。 “媳妇!”陆骁捂着无辜的屁股。 顾熹年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冰冷的脸上平添一分厉色。两颊不自然的潮红,又往冷淡的神色里揉进一些妩媚。 齐宣心里一阵舒爽,就好像刚刚那脚是自己踹的一样,对着顾熹年竖起大拇指,笑道:“宝贝儿,真棒!” 齐宣8年前就认识了顾熹年,一直把他当亲弟弟照顾,去年出国大半年,回来就撞见顾熹年被陆骁压在身下,气得当场就和陆骁干了一架。 顾熹年蹙起眉头,一把拉起被扯下肩头的衣领,扭头快步朝卧室走去。他身上只有一件过于宽大T恤来回晃荡,露出肩颈和两条细长的腿,侧颈和锁骨还印着几点殷红。 齐宣一眼就看出来那T恤是陆骁的,“你还挺有情趣啊?”他瞪向陆骁,咬着后槽牙道。 哐!卧室门被重重砸上。 “我操/你大爷!”陆骁抓起靠垫,朝齐宣砸去。 齐宣徒手接靠垫,眯眼笑道:“你专找我亲戚操是么?你拱了熹年我还没收拾你。” “你还能干涉他找对象不成?”陆骁不服地嘁了一声,“连亲哥都不是。” 齐宣脸一黑,一靠垫砸到他脸上,“少废话,我有事问你。” “不知道!”陆骁一股邪火没处撒。 齐宣嘴角一勾,“你让我帮你写暑假作业的事,熹年还不知道吧?要不我现在进去跟他讨论讨论?” “问吧,我全方位解答。”陆骁态度180°大转弯。 齐宣满意地笑了笑,走过去坐到沙发上,“我看上一个极品帅哥,他喜欢穷人,我要怎么才能显得更穷?” “等等等……不是,你看上的这都什么口味……”陆骁觉得这故事太猎奇,他一时接受不来。 齐宣:“他是教马克思的,喜欢无产阶级。” 陆骁差点一口水呛出来,“你这喜好总是走在时代前沿啊。怎么着,你俩要一起推翻资产阶级建立工农联盟?” 齐宣剜了他一眼,“我跟他表白,结果他给了我一张马克思网课会员卡。我觉得是我表现得不够穷,只穿了美特斯邦威,不像无产阶级。” 陆骁陷入了一瞬间的空白,齐宣说的每个字他都懂,但连到一起就完全不知道在说啥。 陆骁:“你确定你们是在谈恋爱?” 齐宣脸色一阴,“你的暑假作业——” 陆骁:“别别别!不就装穷吗,我会!穷重点在于什么?不只是吃穿用度,太肤浅,重点在品位!” 齐宣觉得有那么点意思,点了点头。 陆骁得意地一笑,“想想你那些前任,抖腿的、吧唧嘴的、地铁里面吃煎饼的……穷不穷酸?你就说穷不穷酸!?哎呦你说你都找了些什么鬼……” 齐宣频频点头,“那我要约他到地铁里面吃煎饼?” 陆骁想了想那场景,一阵恶寒,赶紧道:“咱是装穷,不是装智障。到时你俩爱情的回忆里都是煎饼味,太作孽了。” 齐宣蹙起眉,“那你说怎么办?” 陆骁:“要会举一反三啊,照搬照抄是成不了学霸的。你这样,地摊上买条2块5的金链子挂脖子上,塑料外面涂金粉那种,一定要看着够假。再整条假貂穿上——” “现在夏天快40度,你他妈让我穿貂?”齐宣恨不得现在就给他裹上一身貂扔出去。 陆骁想了想,“那就这样,买件10块钱的格子衬衫,要鲜亮,至少凑齐三原色,然后**配条海军蓝牛仔裤,再穿双运动鞋,带网的那种,正好现在夏天,透气。” 齐宣脑补起这搭配,感到了窒息,“还有么?” 陆骁抱臂思考,“再挎个单肩书包,背之前地上蹭点土。” 齐宣:“要烫个洗剪吹吗?” 陆骁一拍手,“优秀啊!已经学会自由发挥了!” 卧室内,顾熹年的微信语音响了,来电显示——沈行川。 “沈教授?”顾熹年接通语音。 “这么早打扰你了,”沈行川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有没有带过很穷的学生?” 顾熹年有些不明所以,“没有……怎么了?” 沈行川沉默了片刻,道:“我现在做访问学者的学校找我录了一套网课,然后认识了一个听我网课的学生,现在要我每天给他辅导。” 顾熹年想了想,认真道:“你现在科研压力大,每天辅导可能是有些占用时间。可以跟他商量,隔天辅导?” “倒也不是时间问题,”沈行川顿了顿,“他家境贫困,想努力考上大学改变处境。找我辅导也是以为我和他出身类似,觉得我能当大学讲师,他就也可以。” 顾熹年点了点头,“所以,你怕他知道你的家世和学历会受到打击?” 沈行川:“对。” “那不如,”顾熹年斟酌道,“你就说你也出身贫困,现在在国内三本院校作讲师。” 沈行川:“但我只在国内作3个月访问学者,暑假结束就回英国了。” 顾熹年:“这……等和他熟悉了以后,再找机会告诉他实情吧。” 沈行川想了想,道:“好,谢了。” 顾熹年刚挂了电话,就听客厅传来陆骁没心没肺的大笑。他心里一股无名火就冒了上来,起身推门出去。 “媳妇!”陆骁上来就往他身上黏,“我和齐宣出去一趟,帮他买点东西。你在家等我一会——” 话还没说完,顾熹年照着他屁股就是一巴掌,“就知道出去胡闹,我让你写的作业写完了吗?别人的学生没条件读书还追着老师天天辅导,你怎么就不知道上进,还要我天天催你?” “我写了!我天天都写呢!”陆骁捂着屁股大呼委屈,“你干嘛对我这么凶!” 齐宣上前打哈哈,“谁这么贱啊?不用学还上赶着天天找辅导……”殊不知这个犯贱的就是他自己。 顾熹年转而瞪向他,沉默了片刻,渐渐松开眉头,转身走了。齐宣笑着摇了摇头。 出门后,陆骁耷拉着脸,“我觉得我家顾老师不爱我了,他心里只有马克思。” 齐宣:“我家沈老师心里也只有马克思呢……” 陆骁:“还不是你家的呢。” 齐宣:“少废话,动作快点,我约了沈老师10点约会。” 两人在去地铁站半路的地摊上,买齐了装穷用的装备。齐宣猫进路边商场洗手间,换了身行头。 “哎呦卧槽!”陆骁看到走出洗手间的齐宣,惊恐地撇了一下头,“你这简直是行走的椰树椰汁,就差胸口印个大胸美女了。” 两人坐进地铁10号线,周末大清早并没有很多人,空座位一大把。 “你不是要装穷找感觉么?”陆骁靠在车厢角落,“行动起来,想想你那些没品前任。” “那傻/逼?呵,坐地铁一个人占俩位置,大腿岔得跟劈叉似的,”齐宣随便捡了一个座坐下,模仿着前任俩腿180°一劈,“不知道的以为他胯/间夹的不是蛋,是俩篮球!要不怎么合不拢/腿呢?” “劈着叉还抖腿,”齐宣踮起脚尖,以踩烟头的频率开始抖腿,“就像这样,我还当他脚下踩了个打气筒,正给胯/间那俩篮球充气呢。” 陆骁浑身颤抖,“请继续你的表演,你现在看起来非常穷酸。” “还公放鬼畜神曲,”齐宣打开了不知什么时候下好的抖音,点开了一首《学猫叫》,“就踩着这歌的节奏抖腿。捧着手机,耷拉个脑袋,隔两秒钟还嘿嘿笑两声,我以为他得了帕金森。” “齐宣?”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车厢另一头传来。 齐宣维持着帕金森的姿势,僵成了一座石像。 地铁报站声响起,车门打开。 卧槽?!怎么是他?陆骁吓得褪了色。沈行川?!他不在伦敦政经当他的教授,跑这来干嘛?齐宣勾搭的马克思讲师竟然是他! 沈行川是顾熹年的老师加同事。要是被他看到陆骁和齐宣在这丢人,回去告诉顾熹年,陆骁一周之内都别想回房睡觉了。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溜之大吉。 “你……抽筋了?”沈行川虽然竭力保持住了镇静,但眼中还是流露出了惊恐。 齐宣变成了JPG,为什么每次见面,自己都以这种玄幻的姿势出场? 沈行川迟疑地走近几步,听到了鬼畜循环的《学猫叫》。 “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齐宣狂戳屏幕,想关掉视频,然而装着安卓系统的苹果手机,他并不会操作…… “在你面前撒个娇,哎呦喵喵喵喵喵——” **妈!喵你个星际大西瓜! “我的心脏砰砰跳,迷恋上你的坏笑——” 齐宣的心脏快要不跳了,并且笑得很安详。 “你不说爱我我就喵喵喵——” 沈行川艰难地蹙着眉,猫叫声在他充满智慧的大脑里反复横跳,犹疑了片刻,才狠下心来没有装作不认识齐宣。“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音乐。” 齐宣露出大义凛然的微笑,“没……错!这歌在我们蓝翔特别火,我每次开挖掘机之前都要听一遍。好听吗?” 沈行川高冷的眉梢一颤,良久后,咬着牙道:“好听。” 齐宣不知道是怎么坐到了目的地,走下地铁时,他感到大腿内侧渗透着抽筋的酸爽。**夹篮球、脚踩打气筒的姿势保持太久了…… 空气一度十分尴尬,齐宣决定转移一下话题,“沈老师,你看我今天这套衣服好看吗?我特意网购的,用了好多微博打折券还25呢。” 沈行川看着他那身仿佛系统调色盘随机泼上去的行头,大脑皮层隐隐作痛。“好看。”他决绝道。 齐宣笑了笑,“沈老师想不想买?” 沈行川一惊,但想了想自己三本院校讲师的人设,违心地点了点头。 齐宣兴致勃勃地凑过去,翻开微博,“你看,微博上有个叫 ‘顾北城你好狠的心’的博主,专发各种优惠券。点开她这条微博,复制优惠码,再打开 ‘捡垃圾’APP,把看中的衣服加入购物车,原价200的格子衬衫就只要10块了!改天我也送你一件!” “不用,”沈行川当即拒绝,“太……贵了。” 齐宣内心一个卧槽,10块还贵,沈大帅哥是经历了什么?“沈老师,我能不能问问你在哪里任教啊?”齐宣小心翼翼地问。 沈行川回忆了一遍自己的人设,平静道:“黄浦江职业技术学院。” 纳尼?齐宣露出了天真无邪的微笑。 “听起来很厉害啊,收入一定很高吧。”齐宣由于过度震惊,连恭维的话都编得毫无说服力。 “每月2000,”沈行川心平气和道,“所以才要教网课补贴家用。” 那老子当初给你打赏你还给我退回来?齐宣内心狂躁道,妈蛋没钱不早说,老子养你啊,讲什么鬼的马克思!我还跟个智障似的费劲装穷……现在骑虎难下,要是说我是装的,照他这高冷劲儿,肯定直接拉黑走人。 “到了,进去吧。”沈行川波澜不惊道。 “嗯,喔。”约会还是要约的,齐宣抬头看了眼面前宏伟的建筑——上海图书馆。 黄浦江职业技术学院的学究也终归是学究,约会约在图书馆,蒂花之秀…… ※※※※※※※※※※※※※※※※※※※※ 天知道我为了写这章都搜了些什么…… 第4章 齐宣第666次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沈行川,帅气成熟的沈老师依旧在看《德意志意识形态》。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我没有马克思好看吗?齐宣完全无法接受。 “我给你找的书看不懂?”沈行川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写完了手下的一行字,才抬起笔尖,不疾不徐地看向齐宣。 齐宣单手支起脸颊,勾起一抹笑,睇着沈行川,道:“看不懂,沈老师给我讲讲呗?” 沈行川对他的秋波没什么反应,平淡道:“你没看怎么知道看不懂?” 齐宣笑意更深,“你又没看我,怎么知道我没看?” 沈行川微压眼帘,盯了他片刻,又看回自己的书,翻过一页,道:“你的书还在序言。” 齐宣脸眉头一抬,瞟了眼自己的书,有些被拆穿的窘迫,轻轻“哼”了一声,啪得合上书,起身道:“不讲就不讲吧,我借电脑自己查。”说罢就悠悠闲闲地朝电脑借用处走了。沈行川抬头看向他插着口袋走开的背影,眉头蹙了又展,最终还是看回了书上。 齐宣心里数落沈行川不解风情,可借到电脑后又立刻后悔。借个锤子的电脑,这不就更没借口找沈行川说话了……他一边骂自己,一边穿过了两排书架,然后一眼就看到沈行川旁边坐了个年轻男子,挽着他的胳膊,看起来格外亲昵。 齐宣拎着电脑的手一攥,勾起黑道大佬的专属笑容。哪里来的狐狸精,竟敢勾搭老子的男人?他单手提着电脑,一副干架的气势冲了过去,一把掰过那人的肩膀,然后脸色骤然沉下来。 眼前的年轻人眉眼与自己三分相似,不同的是神态之间一派倨傲,全身高定超过百万,流露出的不仅是富贵,更是世家大族才能浸出来的傲慢和雍容。 对方看到齐宣,先是一愣,随即一脸嫌恶,掸灰一样扫开齐宣的手,“是你?”他轻蔑地扫了一眼齐宣的打扮,轻哂一声,“穷酸下等人也学人来图书馆,上过大学么?” 听到“大学”两个字,齐宣眼中倏地一暗,然而不过几秒,就换作一副和善笑脸,目光直接越过年轻人,投向正看着自己、目露疑惑的沈行川,道: “沈老师,马克思不是说,阶级是印刻在人身上的吗?越是下等人,越迫切想要摆脱下等人的标签,所以才会天天把学历、财富挂在嘴上。” 沈行川睁了睁眼,似是惊讶于齐宣说出的这番话,道:“可以这么理解。” 齐宣斜睨了年轻人一眼,“听到了吗?” 年轻人掩在衣料间的手渐渐攥紧。他看向沈行川注视齐宣的目光,眼中阴云起伏,可转瞬就烟消云散,把肩膀挨到沈行川身上,笑道:“行川哥,我博士论文有好多问题,你帮我讲讲吧。”话语间带着恰到好处的依赖和撒娇。 沈行川并没有挣开,只是垂眼看向他,道:“上周不是才讲过。”他的声音依旧低沉而毫无起伏,既没有同意,也听不出拒绝。 “再讲一遍吧,你从没拒绝过我,”年轻人靠得更近,笑出两个酒窝,“你不能拒绝我。”他在“能”字上加重了音,盯着沈行川的目光,像南方冬天太阳,明媚,却阴冷得往骨子里钻。沈行川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压低了眼帘盯着他。 “只有你讲的我才能听懂。你不会让我难过的,对吗?”年轻人仿佛感受不到沈行川的威压,语气甚至听起来很天真,还带着笃定的轻松。 沈行川忽然攥住他的手腕,寸寸拉开,冷声道:“穆昕,你不用再跟我来这一套。” 穆昕腕上被拧红了一圈,但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似的,仍旧笑得明朗,“你想知道的事我永远也不告诉你也没关系吗?” 他看着沈行川渐渐蹙紧的眉头,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他知道沈行川做不到,每次提到这件事,沈行川都会像现在这样皱起眉头。 穆昕笑着等沈行川的答复,却在这时,身下转椅被狠踹一脚,然后坐在椅子上滑出了几米远,引来周围无数目光。穆昕瞪圆了眼,怔怔看着齐宣收回脚,随手拽了把椅子坐在沈行川身旁,翘起二郎腿,微微倾身,手肘抵在膝盖上,单手支着下巴,眯眼盯向自己,笑道:“只有沈老师讲的你才能听懂,你莫不是个智障?” 穆昕腾地从转椅上起身,双拳攥紧又松开,最后牵出一丝笑,走上前,拉了拉沈行川的袖子,柔声道:“行川哥,我改天再找你讲论文。”说罢他斜了齐宣一眼,又道:“行川哥还是少和这种没文化的下等人来往,时间久了会影响你的学术水平的。”轻飘飘地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图书馆外,司机为穆昕打开车门。他满脸阴翳坐进去,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问司机:“齐宣有个前男友是么?” “是,好像因为他丢了工作。” 穆昕嘴角勾起一个阴冷的弧度,“把人找来。” . 齐宣把电脑放到桌上,坐回沈行川对面,看到他双唇张了又合,像是想问自己和穆昕的关系,但最终还是一言未发,低下头继续看书。齐宣便也从善如流,默契地当刚才的事不曾发生。 齐宣默默看了看专注于书本的沈行川,而后目光穿过他,投向了他身后宽广的图书馆。书架整齐而密集地陈列着,一排接着一排,仿佛能通向另一个世界,那里有自己从未见过的浩瀚烟海。自己竟突然离它那么近,满室的墨香似乎把他这个只会打架的不良青年也熏出了几分书卷气。 齐宣的手微微颤了颤,把沈行川给他的书翻到了第一章 ,片刻后轻笑了一下,带着些自嘲。果然,看不懂还是看不懂,怎么可能因为在图书馆待了半天,就熏出了书卷气呢…… “你在干什么?”沈行川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齐宣抬起头,看着沈行川,忽然笑了笑,狭长的眼尾微扬,牵起眼角下的泪痣,“我看不懂,沈老师给我讲讲啊,你不是来辅导我的吗?” 沈行川眼睫微颤,视线移向齐宣翻在第一章 的书,冷硬道:“我们来了三个小时,你连一页都没看完,让我讲什么?” 齐宣捧起书,“谁说我没看完,我都看了好多了,这是回过来复习呢。” 沈行川眉梢一挑,“那你总结一下你看了什么。” 齐宣石化。 沈行川皱起眉,“你真的想学马克思么?我看不出你对学习有任何兴趣。你要是不想学,我们也没必要耽误彼此的时间。” 齐宣捧着书的手一颤,然后慢慢放下书,垂眼笑了笑,道:“你嫌我耽误你时间了?也是,你课业繁忙,我一个没文化的硬往你旁边凑,是挺碍事的。”说完他就低头翻开书,再不出声了。 沈行川眼中闪过一丝懊悔,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话,只把视线又移回书上。 齐宣心里窝着股火,恨不得把书给盯出个洞来。不愿意讲拉倒,老子自己还不能看了么!他气冲冲地读起书中内容,两分钟后,妈的真的看不懂…… 但他不能在沈行川面前丢份,于是打开word,照着书噼里啪啦地敲键盘,泄愤似的抄起了书。忽然,书被对面伸来的手抽走。 “干嘛?”齐宣瞪向沈行川,“我忙着呢,别耽误我时间!” “抱歉。”沈行川沉声道。 齐宣一愣,“啊?” “我刚刚话说重了,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沈行川微微蹙着眉,“你现在看了多少?我给你讲。” “嗯?啊,看了——”齐宣瞅了眼书页码,“五页。呃,其实是照着抄了五页。” 沈行川微吃一惊,从刚才到现在不过5分钟,他就抄了五页,打字速度算相当快了。他合上书,坐到了齐宣旁边,拿过齐宣的书,翻回第一页开始讲。 噗通!噗通!齐宣的心脏突然开始乱跳个不停。 卧槽……怎……怎么回事?他主动坐到我旁边来了?有……有点近啊……齐宣大脑胀得无法思考,他还没从沈行川刚刚的道歉中回过神,就又遭到了更猛烈的冲击。 半小时后 “懂了吗?”沈行川问道。 “懂,懂。”齐宣机器人一样点头。 沈行川合上书注视着他,片刻沉默后,忽道:“今晚能去你家么?” 嗞——砰!齐宣仿佛听到了脑中窜天猴炸裂的声音。 这就要跟我回家过夜了?要干些嗯嗯啊啊、啪啪作响的事了么?沈老师原来喜欢开着火箭直奔主题吗?我可以啊!我可以!这三个字老子已经说倦了! “好!”齐宣气沉丹田道。 ※※※※※※※※※※※※※※※※※※※※ 有点纠结到底是用现在的文名好,还是用之前的《我爱的人心里只有马克思》好……我好无聊 第5章 齐宣带着沈行川坐在回家的地铁上,慌得一逼:我他妈现在在装穷啊!我家住的别墅我带他回家还装个屁的穷?我是傻/逼吗! 但是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活生生一大帅哥自己主动送上门,老子要是拒绝那就是真的得了帕金森。 齐宣迅速运转起他智商250的小脑瓜,忽然灵光一现,拿出手机,给陆骁发微信:“我的大帅哥要来我家,我住别墅的事不能被他发现,现在正带着他去你公寓,还有一个多小时到。你今晚带着你媳妇到我家凑活一宿呗?” 齐宣露出计划通的微笑。陆骁当初为了找借口和顾熹年睡一起,故意买了套只有一间卧室的小公寓,用来给自己装穷,再合适不过。 然而过了5分钟,陆骁还没有回复。齐宣有一丝慌乱,“小兔崽子你干啥呢!你爸爸要带你未来的妈妈去你家,在我们到之前你俩赶紧撤退啊!” “报答我替你写暑假作业的时候到了!” “傻/逼,给点动静啊!” “你在发什么?”沈行川忽然开口。 齐宣一个哆嗦,差点把手机摔了。“那啥,跟我合租的室友说我要带人回去,叫他今晚别回来了。” 沈行川眉头一抬,“抱歉,我没想到你是和人合租,太打扰了,我还是不去了。” “不打扰!”齐宣忙道,“他今晚本来就要开挖掘机,不回来,我就跟他确认一下。” 与此同时,陆骁家里 “你手机在响……”顾熹年喘息着说。 “不管。”陆骁猛地一耸腰。 “嗯……”顾熹年狠狠抓住床单,脚背紧紧绷起,“你……慢点!” “还有心情管手机,我当然要让你集中一下注意力了。”陆骁恶劣地笑着,在他脖子上留下点点殷红。 一个小时后,陆骁给顾熹年洗干净身体,又翻出一件自己的T恤给他套上。 “我的睡衣呢?”顾熹年对这来回晃荡的大T恤很不满意。 “穿什么睡衣,你老公的T恤哪不好了?”陆骁把他按在怀里,不让他去找睡衣。 “走,吃饭去。刚做完剧烈运动,饿了吧?”陆骁把顾熹年拦腰一抱,往厨房走去,顺手捞起手机。 其实晚饭早就做好,只是还没顾上吃,陆骁就先吃起了顾熹年。陆骁把顾熹年抱到到椅子上,摆好碗盘,这才点开手机,齐宣的消息噼里啪啦地跳出来。 “卧槽!!”陆骁差点跟着跳起来,“齐宣个傻/逼要带他相好的来咱家!”他看了眼消息时间,是一个小时之前。 “怎么回事?”顾熹年不明所以。 “没时间解释了,媳妇,咱快撤!”陆骁拉起顾熹年就要往外跑。就在这时,门锁啪嗒一声,门开了。 卧槽!!!陆骁抱起顾熹年,风一样地躲进了储藏柜里。 大门正对着厨房,沈行川一进来就看到餐桌上摆的饭菜,疑惑地一蹙眉,“我刚刚好像听到有声音,你室友在家?” 齐宣慌慌张张地进门四下扫视一圈,没发现陆骁和顾熹年的身影,稍松了一口气,道:“没有,他开挖掘机去了,你听错了吧。” 躲在储藏柜的陆骁内心:开你大爷的挖掘机! 顾熹年听到了沈行川的声音,心里一阵震惊,他怎么会和齐宣走到一起,转头就想要问陆骁怎么回事,却被陆骁一把捂住了嘴。 “别动,别动,我一会就跟你解释。”陆骁把他紧紧箍在怀里,贴着他耳后轻声说。火热的气息喷在耳廓,顾熹年不由烧红了脸。 “沈老师你先坐,我给你倒水啊。”齐宣把沈行川安顿在客厅,走进厨房倒水,心里仍旧突突直跳:陆骁和顾熹年到底是看到了消息出去了,还是根本就没到家? 正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声响动,回头只见储藏柜被推开了一道细缝。 “陆骁?!”齐宣差点喊出来。“你怎么躲这了?消息没看到?” “才看到你俩就进来了,你个傻/逼不能提前说么?”陆骁压着嗓子怒道。 齐宣:“我提前了一个多小时!你他妈不看消息干啥呢?熹年呢?” 陆骁把柜子又开大了一点,顾熹年正蜷坐在旁边。 “哎妈我的宝贝儿,委屈死你了,都怪陆骁这蠢货!”齐宣愧疚地伸手去摸顾熹年的脸。 “摸谁呢!”陆骁一把拍开他的手,“我家顾老师也是你随便摸的!快把你相好的引开,我带我媳妇逃出去。” 齐宣本想锤他,但听到“相好的”三个字,又很是受用,于是愉悦地起身,“傻/逼,等着。” 齐宣端着杯水回到客厅,“沈老师你是不是还要看会书?我看你从图书馆借了好多书。我家书房在那。”他边说边指了指客厅尽头一间屋子。 沈行川想了想,道:“嗯,我先整理好资料再找你。”于是拎起装满书的公文包,走进了书房。 齐宣如蒙大赦,赶紧跑回厨房,打开储藏柜的门,“快快,他去书房了,趁这会赶紧跑!去我家直接刷脸,管家会给你们开门的。” 陆骁也再不废话,拉起顾熹年就往大门跑。 “齐宣,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什么人!”沈行川刚一出书房,一眼就撞见往门外跑的两人背影。 陆骁和齐宣心里齐声卧槽,而沈行川闪电似的,两秒之内就闪到了陆骁身后,一把按住他肩头,眼看就要把他掰过来。 齐宣心跳到了嗓子眼,急中生智,一把拉掉了厨房的总电闸。啪嗒,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陆骁想也不想,一掌劈开沈行川的手,拔腿就跑。沈行川却紧追不舍,长腿横扫,掌风紧随而至,当即把陆骁按在了门框上。 卧槽?!练过啊!陆骁觉得被沈大教授浑身的高冷学术气息蒙蔽了双眼。眼看就要被沈行川掰过脸,他按着自己的手却忽地一松。 陆骁看到一个人影趁机劈开了沈行川的手臂,知道是顾熹年,心中一阵荡漾,媳妇就是好,关键时候总是向着自己。陆骁抓住机会猛地抬腿一蹬,本只想逼退沈行川的钳制,却不料黑漆漆看不清,一脚狠踢在他大腿上。 陆骁也搞不清自己到底踹到了哪里,感觉禁锢一松,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到底怎么回事?沈教授怎么会和齐宣一起来我们家?”车库里,顾熹年冷清清的声音回响着。 陆骁大步往他的法拉利走,“你白捡的傻/逼哥哥看上了你敬爱的高知老师,为了和他搞对象,现在正在装穷。他家太大不够穷,所以只能来咱家了。” 顾熹年长眉慢慢蹙紧,“沈老师说遇到一个很穷的学生,怕自己的身份打击他,所以我建议他也说自己很穷……” 陆骁:“……所以他俩现在是互相装穷?这对象搞得,还真是够清新独特。怪不得沈大教授不带齐宣去他家,合着也是怕被拆穿。” “……你放我下来。”顾熹年被陆骁一路横抱到车旁,皱着眉推了推他。 陆骁把他放到车顶,倾身贴过去,笑道:“我这不心疼你吗,来给亲一个。” 顾熹年脸上一热,别开脸,恼道:“齐宣提前给你发消息你也不看,就知道干些没羞没臊的事,现在弄得这么狼狈。”先前因为躲得急,顾熹年连鞋都没穿,全身只罩了件陆骁的大T恤。 “谁让傻/逼齐宣早上打扰咱俩亲热,晚上我当然得补回来。再说,你不也喜欢得很吗?”陆骁恶劣地凑近,故意把气息都打在顾熹年耳根。 顾熹年一把推开他,嗔怒道:“让我下去,开车。” 陆骁抱起他,笑了笑,“好,往城市边缘开。” 室内,齐宣拉开电闸从厨房冲出,一眼就看到沈行川斜靠在墙上,吓了一跳,忙跑过去扶他,“沈老师你怎么了!” “没事,”沈行川微皱了皱眉头,“你家应该是进贼了,本想抓住,反倒被踢了一脚。你快看看有没有丢东西。” “看什么看,我扶你坐下!”齐宣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心里把陆骁骂了一百回,下脚也太黑了吧!把人踹得站都站不稳了,真的是红牛变的么! “被踢到哪了?我给你上药!”齐宣把沈行川扶到沙发上,飞快地翻出了医药箱。 沈行川:“大腿,没事。” 齐宣急道:“你都站不稳了,哪能没事!哪条腿?” 沈行川沉默片刻,“左腿。” 齐宣抬手就去卷他的裤腿,卷到膝盖,却发现,卷不上去了……沈行川穿的修身西裤又窄又没弹性,根本不可能卷到大腿。 齐宣陷入了一瞬的呆滞,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的裤子脱下来……刚想到这,血液就像火山喷发一样,从心脏一路炸进大脑。 “咳,那什么,你,可能……那啥,得把裤子脱掉……”齐宣不知道为什么,横行霸道多少年,竟在这种时候磕巴了。 沈行川半晌没有说话,齐宣心跳得更凶猛无章:竟然让人脱裤子,他大概把我当流氓了吧……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沈行川的视线,那双锋利冰冷的眼睛里,正浮动着深海一样的幽光,好像随时都能把人吸进去,包裹、吞噬。 齐宣有一瞬的恍惚,不知不觉就说道:“我……帮你脱?”说完他就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抽了。然而沈行川竟然没有说什么,这是同意了的意思?齐宣颤颤巍巍地伸手搭上沈行川的皮带扣,鼓捣了半天也没解开,反倒有一下没一下地划过他的小腹。 沈行川眸色越来越深,忽然一把抓住了齐宣的手,深吸一口气,道:“我自己来。” “啊?好。”齐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沈行川的西裤唰啦褪至一半,露出肌肉紧绷的两条大腿。 齐宣的心脏瞬间不跳了,满眼都是腿!他不知怎地,竟感到不好意思起来,但又不舍得移开眼。沈行川左腿上有一团明显的青紫,甚至微微肿了起来,齐宣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把视线都集中在淤青上。 “你这伤不涂药很快会肿的。”齐宣从医药箱里迅速翻出一瓶药油。 “你很懂这些?”沈行川仍旧盯着他,语气带着些不明显的质询。 “呃……还行吧,谁还没摔过跤啥的。”齐宣心道,我混黑道的专业打架,能不懂吗,但嘴上也只能打哈哈糊弄过去。 齐宣涂着活血化瘀的药油,手掌在沈行川大腿根打圈按摩,按着按着觉得不大对劲:这姿势好像有点诡异,怎么感觉好/色/情?等等,我特么正在揉另一个男人的大腿根!这是什么?大保健吗! 齐宣刚稳定的情绪立刻又躁动起来,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漂到紧贴着大腿根的那处,手下猛地一顿,妈的好大一包!这还是平常状态啊,要是那什么的话—— “你在看什么?”沈行川撩人到死的声音突然响起。齐宣手下猛地一抖,沈行川随即轻嘶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控制好力道——” “没事,”沈行川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提起了裤子,“已经可以了。” 齐宣松了一口气,却又一阵失落,他还没看够呢。可他马上又想起来,是沈行川提出要来家里过夜的,那不就是说很快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个够了? 齐宣当即重振士气,道:“沈老师,我先去洗澡了?” 沈行川抬头看了看他,“好。” 齐宣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裹上顾熹年从来没机会穿的真丝睡袍,喷了点陆骁的古龙水,临出门还照了照镜子,把衣领往下拉了拉,露出纤长的脖子和一小片后背,胸膛、锁骨欲遮还羞。齐宣满意地笑了笑,眼角下的泪痣在水雾下显出朦胧的妖冶。 他走进客厅,看到沈行川正坐在茶几前,对着电脑和图书馆借来的书。 “沈老师,我洗好了,你去洗吧。”齐宣斜倚在门框上,挑起狭长的凤眼。 沈行川怔了怔,然后移开眼,道:“你先过来。” 齐宣一挑眉,直接在客厅?没看出来沈老师还挺有情趣。他走过去,坐到沈行川身边,淡淡的古龙水味飘进沈行川鼻息间。 沈行川垂眼盯了盯齐宣露出的肩颈、后背,下颌线不明显地绷紧。 “要做什么?”齐宣回头,笑出一丝魅惑。 沈行川拿起一本书,放到齐宣手里。“帮我把这本书的内容输进电脑。” 嗯?纳尼?excuse me?瓦大喜听不懂what you are talking about思密达。 “我需要尽快把这本书理成电子版。白天在图书馆看你打字速度很快,所以想请你帮忙录入。”沈行川一脸认真道。 齐宣保持着真诚有礼的假笑,看了一眼书的封面——马克思作品导论。 所以老子一路心肌梗塞、浮想联翩,还专门洗干净送到你面前,就是为了给你抄马克思? 我到底有哪里比不上马克思?老子不干了好吗!他当即就要摔书走人。就在这时,沈行川脱了上衣。 噗!齐宣内心鼻血喷了十万里。抄,我抄,不就马克思么,背诵全文都可以。 “那我先去洗澡了。”沈行川又脱了西裤,穿着条平角裤,进浴室去了。 齐宣流着鼻血,并竖起了大拇指。 ※※※※※※※※※※※※※※※※※※※※ 黑道大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要跟马克思争男人。 第6章 沈行川洗完澡,身下裹着一条齐宣不知从哪翻出来的新浴巾,面对着一张双人床,神色有点起伏不定,“你和你室友……平常都睡一起?” 齐宣的视线正在他胸肌和腹肌之间流连忘返,闻言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合租室友的设定。 “当然不是。我俩一个工地的,轮流上夜班,所以租一间卧室就够了,今天我睡,明天他睡,省钱。”齐宣简直想为自己的机智鼓掌,既完美地证明自己没有跟别人睡觉,又呼应了自己穷光蛋的人设。 看着沈行川高冷的脸上浮起惊讶的神色,齐宣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乐不可支,“沈老师,咱抄马克思抄到了两点,你今晚只能住这了,不然,你和我挤挤?” 他看到沈行川的肩头不明显地颤了一下。 一小时后,齐宣躺在床上,失眠了。他暗搓搓地转过身,轻声道:“沈老师,你睡了吗?” 没有回答,沈行川面对着他,沉稳的呼吸有节奏地响着。他穿着一件对襟睡衣,被子盖到胸口。英朗的脸不像醒着时那么冰冷,而是很宁静,在卧室昏暗的光线下,格外令人沉醉。 齐宣的目光顺着他硬朗的下颌线往下移,看到他的胸膛随着呼吸一下下起伏,看着看着就心跳加速、肾上腺素飙升,然后,伸手扯开了他胸口的被子。 初见时靠进他胸口的触感还残留在齐宣神经末梢。现在这诱人犯罪的胸就在眼前,当初若有若无的感知一下子在体内暴涨。可就在这时,《资本论》的内容势不可挡地从他脑子里往外蹦。 “资本主义生产方法支配着的社会财富,表现为庞大的 ‘商品堆集’,而以单个的商品为元素形态。” “剩余劳动不是资本发明的。在生产手段为社会一部分人独占的地方,劳动者都须在维持自身所必要的劳动时间上,加入超过的劳动时间,去替生产手段所有者生产生活资料。” 哦!no!不!住脑!快给我住脑!! 大概是晚上帮沈行川录入了太久马克思文选,那里面的内容,就像洋娃娃和小熊跳舞一样,围着他脑壳又唱又跳。 黑道大佬想和他看上的男人在一起,但是马克思不同意。不是情敌、不是父母,而是马克思,想不到吧?我特么也没想到!齐宣内心一个摔桌,然后转身、拉灯、睡觉…… 黑暗中,沈行川缓缓睁眼,看了看自己被解开的衣领,盯向齐宣的背影,压低了眼帘。 . “哈哈哈哈哈哈——”手机里传来陆骁丧心病狂的大笑,“所以你就和他抄了一晚上马克思?你他妈专门把他带到我家就是为了抄马克思?诶呦我去,骚不过,真的骚不过。” 乓!齐宣一把把手机砸在了驾驶座靠背上。 “宣哥,可别摔坏了,”开车的手下小声逼逼,“你这手机我看了两个小时电视购物才买着,钛合金外壳,充电一小时通话五分钟呢。” “不许逼逼!”齐宣发出大佬的警告。加长版商务车开离陆骁的公寓小区,汇入连绵纵横的灯火长河。 “宣哥,”手下隔两秒就瞟一眼后视镜,瞄着齐宣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脑仁不听使唤地突突,终于还是忍不住继续逼逼,“咱要去见长盛集团老总,你要不象征性地换身衣服?西装我放车上了。” 齐宣眼皮一掀,“换什么换,五颜六色的多好看,你还凑不齐这么多颜色呢。” 手下无法反驳,“那……宣哥我一会就不跟你进去了,不然破坏了你身上的色彩。” 齐宣装穷装出了感觉,特意到地摊又批发了一斤调色盘同款格子衬衫和天蓝色牛仔裤,配着荧光紫网状运动鞋,又挎了个二道贩子专用迷彩腰包,用每个指头带一个金底宝石戒指的手,撩了撩绿色漂染的小留海,气势汹汹地走进了西郊宾馆的大门。 西郊宾馆里都是独栋别墅,零星分布在大片林子里。晚上路灯沿着幽深的车道向林中蜿蜒,月光安宁地洒落树隙,静谧,却又不冷僻。齐宣迈着步子,悠闲地晃到了餐厅门前。 门童被他浑身绚丽色彩亮瞎了眼,照理说这种打扮的可疑人物铁定该拦下来,但齐宣身上的那种气质,竟强行把调色盘穿出了几分杜嘉班纳的feel。 齐宣走到约定的包厢,一推门,呦呵!里面竟站了一排大花臂,各个人高马大,手臂比他大腿还粗。这新合作方是知道自己是黑社会,特意配合他演出不成? 齐宣颇觉有趣地走进去,只见餐桌主位上坐了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人。齐宣眉梢一挑,大马金刀地靠进餐椅,二郎腿一翘。椅子划过地面,发出尖锐刺响。 “长盛集团的新老总姓程,没想到是你小子。这回又是傍上了谁家的小少爷?”齐宣凤眼微眯,危险的目光将眼角那颗泪痣也衬得格外尖锐。 一排花臂立刻围了过来。 程悉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笑道:“齐宣,哦不,齐总,您莫不是知道要与旧情人见面,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他打量着齐宣一身行头,勾起玩味的笑。他不得不承认,哪怕是一身死亡配色,在齐宣身上竟也冲撞出一种醒目的美感。 这时服务员进来上菜,布好酒菜后,程悉彬彬有礼地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齐总请上座。” 齐宣斜眼一睨,无所谓地抬抬眉,插着兜走过去,他倒想看看,这桌鸿门宴究竟要怎么摆。 “齐总,我先敬你一杯。”没吃两口饭,程悉就开始敬酒,目光不规矩地在齐宣身上游走。 齐宣往酒杯里瞥了一眼,懒得跟他废话,拿起来就干了。程悉讨了个没趣,也不在意,扬了扬唇,跟着干了自己那杯。 酒过三巡,齐宣觉得大脑开始发胀,明明空调开得很足,身上却热得不行。他感觉自己像是喝多了,从前酒量并没有这么差。他捏着额角起身,往门口走去,可不知怎地,脚下竟阵阵虚软,浑身力气像是都被抽走了。 程悉盯着他的背影,嘴角一勾,“去哪儿啊?” “关你屁事——” 话音未落,齐宣顿觉肩膀被一把拧住,咚的一声按在了墙上,撞得他肩骨碎裂似的疼。程悉膝盖顶进他双/腿/间,狠狠捏起他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凑近道:“把老子伺候舒服了再走。” “滚你妈……”齐宣长眉紧蹙,两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说话都带着细微的喘息,一双凤眼中溢出愤怒却含着情/欲的水光,牵动着眼角下那颗泪痣微微颤动。 程悉看得喉头一紧,呼吸也跟着粗重,“你这个狐狸精……”他盯着齐宣耳后一小块嫩肉,俯身凑了过去。齐宣一阵恶心,一拳砸在他左脸。 啪! 程悉一巴掌甩在齐宣脸上,细白的脸颊登时浮起一片殷红。不等他反应,程悉一把将他掼到地上,掐住他的脖子。齐宣被掐得喘不上气,眼眶笼起一层薄雾,浅红的唇微张着,一下一下急促地呼吸。 程悉双目猩红,摩挲着齐宣的侧颈狞笑道:“老子把你这副样子拍个视频发给姓沈的,你说他还要不要你?”说罢摸出手机,对着齐宣的脸拍了几张。 “谁让你……给我下的药?”齐宣艰难道。 程悉贴到他嘴角边,道:“穆昕认识么?也不知道你怎么得罪了这位穆家继承人,他让我把你这副样子录下来发给沈行川。作为交换,让我当长盛老总。” “是么。”嘎嘣一声,齐宣拧折了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腕,扯过程悉衣领,屈膝猛顶在他跨部。还不等程悉的嚎叫声落下,他一个翻身,揪住程悉头发,哐嘡砸在了地板上。 程悉眼冒金星,看着齐宣拍拍手起身,理了理被扯开的衣襟,微微歪头,道:“既然你招了,我就不陪你演戏了。” “你这贱人!”程悉捂着脑门大骂,“来人!都死哪去了!给我弄死他!” 当的一声,门被踹开,外间的十几个大花臂拎着铁棍冲了进来。呼呼几声,铁棍交相撕裂空气,从四面八方齐齐舞来。 齐宣轻叹一声,转了转手指上一排假宝石,一拳,砸到来人侧脸,牙齿混着血水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不等另一个人冲上前,他旋身横扫,劲瘦长腿在空气中扫出一阵风,而后一脚砸在来人胸口,咚,倒地的闷响在室内回荡。 五分钟后,程悉盯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大花臂,目瞪口呆。“不,不可能……我明明把药下到你酒里了……” “换给你喝了,不然你怎么像只公狗一样发/春呢?”齐宣脚尖一勾,挑起地上一根铁棍,拇指一抹嘴角的血,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你你你……你干什么!”程悉吓得直往后退。 齐宣笑着,眼底渗着魅惑又不怀好意的光。咚,他一脚把程悉踹了个狗啃屎。 “跟我玩阴的是么?”齐宣慢条斯理地笑着,提起铁棍,唰地一捅。 叮——程悉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菊花瑟瑟发抖,“你……你他妈敢捅……捅……捅老子……” “嗯,捅了,你不是喜欢到处**么?”齐宣的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的揶揄,把鬓边碎发别到耳后,手中铁棍却又是一用力,随后竟听到了程悉发出一声诡异的呻/吟。 齐宣嘴角一抽,有点恶心,刚想扔了铁棍闪远点,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他警惕地回头,迎面对上了沈行川堪称惊恐的目光。 嘿!哈!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齐宣看到脑中有一排天竺公主翩然起舞。 你一定是追寻着马克思的圣光,才在每个最尴尬的时刻踩着点出现的吧。第一次见面,我在下腰。第二次见面,我在犯帕金森。第三次见面……我他妈在戳别人菊花??? 第7章 沈行川还有一周就要结束学术访问,回伦敦去了,是以学校在西郊宾馆给他办了个欢送宴。散席后他在林间小道听到旁边的别墅传来打斗声,其中夹杂的人声还有些耳熟。他推开包厢大门,一眼就看到那惊世骇俗的一幕。 “你怎么在这?”沈行川进行了艰难的思想斗争,才从刚才的画面中挣脱出来。 一句话吓得齐宣连尴尬都忘了。自己现在可是月薪1500的人,怎么可能进的了西郊宾馆的门!而且还揍翻了一群大花臂,拎着铁棍捅人菊花?他迅速调动起比无产阶级还辛劳的脑细胞,哐嘡,把铁棍丢在了地上。 “哎哟,这棍子好重啊!”齐宣弱柳扶风似的歪倒进沈行川怀里,“这群人把我绑架到这,还非要我拿这么重的棍子,不拿就打我!” 横在地上的一群花臂满脸都写着无辜,但他们不敢说。 沈行川将信将疑地看向程悉。程悉一脸懵逼,刚要开口,看到齐宣踢了踢脚边的铁棍,发出了戳菊花的警告。程悉惊恐的同时竟还有点小期待,红着脸道:“我还能绑得了你?明明是你……你……捅……捅我……你还没对我负责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操/你大爷!”齐宣气得脏话都没憋住,说完才反应过来,立刻回头看了眼沈行川,见他脸上闪过一瞬的惊愕。完了,自己一定是被当成变态了,齐宣心里一片凌乱。 “你——”沈行川刚要说什么,外面传来了警车声。齐宣长舒了一口气,心道警察叔叔来得也太是时候了,但看了眼横了一地的大花臂,知道警察来了肯定说不清楚,进了局子做笔录,自己装穷就穿帮了。 他看向沈行川,灵机一动,道:“沈老师,我回家还要看马克思呢,要是被警察带走,今天的量就看不完了。我们跳窗走吧?”沈行川犹疑地盯着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走向窗户,却发现齐宣没动。 “我脚扭了……”齐宣觉得自己必须是天才,假装扭脚,就可以让沈行川抱自己了!沈行川没说话,径自打开窗户,手臂往窗台上一撑,身影一闪就跃了出去。 齐宣当场懵逼。自己跑了?扔下他毫不犹豫地自己跑了?他崩溃地看向窗外,随即怔住。 沈行川站在窗下,张着双臂,道:“下来。”他仰着头,静静注视着齐宣,房内的灯光穿过窗户,投射在他不苟言笑的脸上,成为这浓稠夜色中,唯一一束明辉。 齐宣笑了笑,越过窗台,毫无顾忌地朝光明中心跳去。月色与树影从身旁划过,交织成宁静夏夜最美好的画面。 吧唧,齐宣栽进了草地里,脸朝地。夏夜还是那么美好。 齐宣捂着鼻尖,疼得眼泪快要流出来,坐在草丛里看向沈行川,“你为什么不接住我?” “我以为你能站稳,这楼只有半层高……”沈行川站在他一步之外,语气有些迟疑,像是还没能理解齐宣为什么突然朝自己扑过来。 齐宣爬起来,眼眶里还汪着疼出来的眼泪,“你不接我为什么朝我伸手?” 沈行川:“我是让你快点下来……” 齐宣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家了,心里还有点小委屈,沈行川的脑子里是真的只有马克思吗?这也太不解风情了……而且这回,他的脚是真的扭了。 “我打车送你回去。”沈行川沉声道。 齐宣赌气转身,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我自己坐地铁。” 沈行川蹙了蹙眉,“你的脚扭伤了。” 齐宣没说话,继续往前走,片刻后被从身后一把拉住,他便索性不动了。 沈行川叹了一声,走到他身前蹲下,“我背你。” 盛夏的晚风卷过树叶,挑起温凉、柔软的起伏,而后吹向远处,留下叶片在枝头微颤。齐宣心里也随着枝叶起伏不停,带动耳膜嗡嗡震响。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扶到了沈行川肩上。忽然,膝弯被双掌一托,整个人被稳稳背了起来。齐宣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一起跃到了空中,紧张中更带着难以言喻的幸福。 “抱歉。”沈行川低沉的声音随着他稳健的脚步响起,“我没想到你会摔倒。” 齐宣的心猛然一跳,感觉自己的脸慢慢地热了起来。他低头环住了沈行川的脖子,把下巴轻轻抵在他肩头,小声道:“没事。”而后感到托着自己膝弯的双手微微地颤了一下。 沈行川的背很宽阔,很硬挺,身上混着草木清香的气味若有若无地飘进鼻息。齐宣眷恋又小心地吸了一口,忽然希望这段路永远都不要走到头。 到地铁站时已经八点,周末的晚上地铁站人格外多。走到站台后,沈行川才把齐宣放下,引来周围无数目光。列车进站,防护门打开。身后的人潮水一般涌入。 卧……卧槽!!要被挤散了。沈老师?齐宣连忙张望,手在人群中探寻,忽然,被一把握住。 “站稳,别乱晃。”沈行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齐宣耳根一热,猛地转身。车门贴着沈行川的后背合上。“我以为你没挤上来,吓死我了。” 沈行川微愕,“吓什么?你又不是小孩,自己坐不回家。” 齐宣拧了拧眉头,心里也有点拧巴。怎么这么不解风情,明明是你说要送我回家的。但他嘴上也说不出来,只能在脸上和心里别扭着。就在这时,齐宣忽觉一只手摸上了自己小腹。 我/操/你大爷!齐宣心里登时一阵暴躁。性骚扰骚到你爷爷头上来了?!他额角狂跳,抬肘就要来一记断子绝孙掌。 而小腹上的咸猪手却突然停了。他一低头就见沈行川捏着那人的手腕,生生将那人的手捏得血管凸起。 齐宣心尖一颤,抬头看去,却见沈行川突然倾身靠过来,擦过自己耳侧,顿在肩头,对身后的流氓道: “滚。” 怦! 齐宣感觉心跳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为什么一个骂人的字,也能被他说得这么性感撩人?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自己耳廓,温热气息拍打在颈窝和耳根。齐宣觉得自己的脖子和耳朵现在肯定红透了。从沈行川现在的角度,会不会都看见了呢? 这时,地铁到站,车门打开,挤在周围的几个人下了车。沈行川顺势揽着齐宣一个旋身,把他换到了车厢靠门的角落里,然后抬手抵住车厢一侧,用身体给齐宣隔出了一小块地方。 壁,壁咚!?齐宣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好近啊,近到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只要往前一步,就能抱住他。齐宣不由自主地迈出了一步。 车门关闭,列车启动。齐宣本就扭了脚,再受惯性一拉,直接栽进了沈行川怀里。 “站稳。”沈行川扶住了他的肩。 齐宣连呼吸都忘了,然后不受控制地,抬起双臂,搂住了沈行川的腰。他感觉到,沈行川扶在自己肩头的手微微一颤,然后……再没有动作。 他没有推开我?他没有推开我! 齐宣侧脸贴在他心口,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下撞击着耳膜。他身上淡淡的清香混杂着浓厚的男性荷尔蒙气味,齐宣偷偷深吸了一口,几乎就要溺死在其中。 列车晃荡着行进,齐宣心里却无比踏实。沈行川高大的身体把自己遮挡在车厢一脚,眼前只有宽阔的肩膀、坚实的胸膛,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我喜欢你。”齐宣贴在他的胸口小声说,而后被嘈杂的人声湮没。 下了地铁,沈行川把齐宣背到了陆骁公寓楼里,放在电梯门口。两人就这么站在原地,半天谁都没有动。 “你要上去坐坐吗?”齐宣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沈行川睁了睁眼,而后微微扭过头,道:“不了,太晚了。不打扰你休息。” 齐宣一阵失落,这才9点。上回要我抄马克思的时候怎么不嫌晚呢?怎么就不怕打扰我休息呢? “我先走了。”沈行川打断他的遐思,转身离开。齐宣突然感觉身体不受控制,一把从背后抱住了他。 沈行川明显一僵,但却没有挣开,静静站着,仿佛在等齐宣说什么。 齐宣:“我,我……想申请研究生!” 屁啊!这么好的气氛我他妈在说什么?!齐宣想当场把自己扇死。片刻后,他似乎听见沈行川轻叹了一声,然后道:“是好事,你找我辅导不就是为了申请大学。” 不是啊!我找你是因为喜欢你啊!齐宣快后悔死了,但开了话头,只能顺着说下去,“沈老师,你……只喜欢高学历的人吗?” 沈行川似乎有些惊讶,顿了顿,道:“不在学历高低,而在对事是否坚定。” 齐宣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但这也是最符合沈行川性情的答案。他垂眼笑了笑,道:“嗯。” “那我先回去了。”沈行川低声道,声音听起来竟格外温柔。齐宣呆呆地放开了手,看着他慢慢走开,感觉心跟着思绪一并融化在了他无边的温柔和沉稳中。 “咳,你俩在我家楼下腻歪什么呢?”陆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电梯门口,一脸不怀好意的奸笑。 齐宣面不改色地按开电梯,“他以为这是我家。我等车来接我。” “你俩装穷的小情趣还没结束呢?搞不懂你们这些有钱人。”陆骁说完心里就突了一下,他忘了齐宣不知道沈行川也在装穷,刚刚没过脑子就说漏嘴了。 好在齐宣并没听出来。叮的一声,电梯开门,他插着口袋走出去,道:“我们沈老师讨厌有钱人,要不我用得着费这功夫?” “他?他讨厌的哪门子有钱人?”陆骁讶然,心道沈行川自己明明就是个有钱人。 齐宣也有些困惑,“我也觉得有什么原因,之后找机会问问。”他刷了指纹进到陆骁家,忽然脚下一顿,道:“他该不会被有钱人害过吧?那他要是知道我也是个有钱人,不得把我拉进黑名单……” “行了行了,少瞎想。”陆骁火急火燎地把齐宣掐在胳膊底下,带进客厅,然后唰地从书包里掏出电脑,“我之前让你画的重点呢?我媳妇给我留的作业明天就要交了,我《共产宣言》那部分还一个字没写呢!赶紧赶紧,重点给我,我现在就怼上去。” 齐宣一个劲给他使眼色,陆骁却根本没反应,“眨什么眼,别跟我说你光顾着谈恋爱没画重点!《共产宣言》我可是一个字没看,全指望你了!” “一个字没看?” “嗯!”陆骁回得中气十足,回完才觉得不对劲,声音好像不是齐宣的。他看向齐宣,“你刚刚没说话?” 齐宣已经不忍心再往下看了。陆骁僵硬地回头,顾熹年正站在后面,冷淡的脸上又结了一层冰。齐宣看到陆骁满身腱子肉抖了一下。 “媳妇……你,你在家啊……”陆骁一副土匪气登时泄了个干净。 “去书房。”顾熹年只平淡地说了三个字,陆骁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蹭地站起来,麻溜地把电脑装回书包,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你……你别打我……”陆骁瑟瑟发抖。 顾熹年没理他。 “也别让我睡客厅……”陆骁继续发出脆弱的挣扎。 顾熹年倏地回头剜了他一眼,陆骁立刻闭嘴,乖巧如鸡,走进书房,还顺手带上了门。 齐宣同情地摇摇头,已经脑补出了陆骁睡一个月沙发的景象,这时手机叮的一响,来了新邮件—— “恭喜你已被伦敦政经研究生项目录取。” 几分钟前才说想读研,一眨眼offer就来了,他是摩擦了阿拉丁神灯么?然而事实是他两个月前给伦敦政经捐了两栋楼,并递交了研究生申请,没想到这么快就拿到offer了,资本的力量比阿拉丁强大。 可齐宣现在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了,因为他心爱的沈老师在黄浦江职业技术学院,他要是去了伦敦,岂不是就要异地恋了?异地恋是没有好下场的…… 黑道大佬陷入了纠结。 ※※※※※※※※※※※※※※※※※※※※ 感觉这篇文节奏有点平。这两个月整个脑子都是糊的,删删改改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在写啥QAQ 第8章 第二天一早,齐宣被微信提醒音吵醒,眯着眼睛气冲冲抓过手机,屏幕上显示沈行川的名字。他登时一骨碌爬起来,迫不及待点开消息,收到了——一份马克思作业…… 一大早的,齐宣的心情就经历了一次过山车。几秒后,沈行川又发来一条消息:这两天学校事多,辅导不了你。这份作业你先写,可以检测这几天的学习效果,周末给我。 然而这几天齐宣的心思根本没在马克思上,黑道大佬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作业难倒的一天,顿时产生了和陆骁同病相怜的心情。可唯一能帮他写作业的病友,此刻也被顾熹年没收了手机,关在家里天天写论文。 于是一连几天,齐宣都被马克思作业折磨得焦头烂额,眼看截止日期在即,他的文章还只开了个头。 齐宣瘫在办公室熬秃了头,长叹一声,“妈的好难……” “宣哥,你愁什么呢?”手下送来一杯咖啡,看着满桌子书,五官都抽巴到了一起。 齐宣:“愁马克思,马克思你懂么?” 手下摸了摸脑壳,“咱是黑社会,懂打架就行了。马克思是什么丝?会打架吗?” 齐宣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文盲,会打架有什么用,你还能绑一个会马克思的来给我写作业?” 手下:“那有什么不能的!还有,宣哥,过两天就是你生日宴了,咱都请谁啊?” 齐宣烦躁,“谁都不请,不办了,没看我要写作业吗?去去去,少烦我。” . 沈行川因为下周就要结束学术访问,所以这两天的研究每天都做到比较晚。今天从学校出来,天又已经黑了。他出了学校边门开车,还没走到,就看见五个彪形大汉围了上来。他停下脚步,眯起眼,一言不发地盯着来势不善的几人。 “你是个教授?教马克思的?”为首的大汉取下墨镜,露出一条斜贯鼻梁的刀疤。 沈行川眉头微微压紧,冷声道:“你是谁?” 大汉瞪眼道:“你别管老子是谁。我们老大要绑个代写作业的,你跟我们回去写作业,钱少不了你的。” 沈行川锋利的眉梢微扬,对这番发言感到有些费解,“你们老大几岁?” “什么几岁!我们老大不是小学生!”大汉拧着眉头把沈行川从头到脚扫了一眼,鄙夷道,“老子最看不上你这种白面书生,长得人模狗样,整天捧本书不接地气,实际上屁都干不成。” 他走近两步,扭了扭手腕,“你最好给我识相点,别跟我们老大新泡的凯子一样,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还敢给我们老大留作业!我们老大是什么身份,哪有功夫写他妈什么狗屁作业,给他点脸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本来这两天要办老大的生日宴,都被那小子搅黄了!” 沈行川听他目中无人的语气,渐渐皱起眉,道:“让开。” 黑衣大汉眉毛一竖,“你小子给脸不要脸是吧!”他说罢提着拳头就朝沈行川面门招呼过去。 沈行川一个侧身,抓住他手腕,迅速出拳,咚的一声,毫不留情地砸在了他鼻梁上。黑衣大汉登时鼻血狂喷。 “卧槽你大爷!”大汉捂着鼻子怒吼,抬手招呼身后的小弟,“一起上,给我绑回去!” 沈行川沉了口气,解开西装纽扣,松了松领带,一拳捣在袭来的大汉腹部。 晚上八点,齐宣靠在卡座沙发里,瞅着舞池里的群魔乱舞,脑袋里却全是马克思,一瓶洋酒喝得像白开水。由于实在写不出作业,他只得来自家夜店醒醒脑。 这时一个白嫩清秀的男孩走过来,软软糯糯地贴到他身上。“宣哥,你好久没来了。”男孩的声音清澈而柔软,透着让人心酥的娇气,像只迫不及待往大灰狼嘴里送的小白兔。 齐宣斜眼睇了小白兔一眼,脑子里依旧只有马克思,“怎么,想我了?”他目光平淡,语调带着漫不经心的揶揄。 “嗯。”小白兔却并没听出来,娇滴滴地应了一声,手更是大胆地探进齐宣夹克衫里,纤若柔荑的手指轻挑慢拢,顺着他的胸膛一路摸到大腿。 齐宣神色一变,翘着腿,拈着酒杯,垂眼寒津津地看着男孩的手在自己身上卖力。 “摸得舒服么?”齐宣忽然发问,声音带着醉人的笑意,但若细听,便能听出其中的冰冷。 “嗯,宣哥身材真好。”男孩从齐宣匀称有型的肌肉上移开眼,望向齐宣的眼睛,而后顿时僵住。 齐宣那一双凤眼妖娆却又凛冽,眼尾长长扬起,钩子一般锐利割人。尤其当他这样微眯着眼盯着人时,眸中射出的光仿佛冰锥,在刺穿心脏的同时瞬间封冻浑身血液。 男孩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杏眼中笼起水雾。就在水雾要聚成眼泪滴下来时,齐宣骤然松开了视线,男孩扑通一声软倒在沙发上。齐宣脸上的玩味变作冰冷,拢了拢被男孩撩开的夹克衫,目不斜视道:“别做多余的事。” 男孩肩头一抖,忽然拉住齐宣,整个人扑了过去。齐宣始料未及,被他按在了沙发上强吻。 “宣哥,我给你绑了个懂马克思的回来写作业,复旦的教授呢——”手下的大粗嗓门戛然而止。 齐宣愤怒地推开男孩,猛地坐起身来,一边抬臂狠蹭唇角,一边抬头看向对面,然后僵在了原地。 沈行川被两个手下堵在卡座,额头一块淤青,嘴角渗着血,静静站在茶几前,一言不发地看着齐宣。 齐宣心里咯噔一声,但看到沈行川脸上的伤,他也顾不上想别的,起身冲过去,怒道:“你们打他了?” 手下鼻腔脸肿,委屈道:“我们也没想动手,可这小子难对付得很,我带了四个兄弟都被他打了。要不是报上宣哥你的名号,他还不愿意来呢。” 齐宣差点被气死,自己竟然就这么被莫名其妙地卖了?但当着沈行川的面,也不好为这事发作,只怒道:“谁让你们打他的!”边说边伸手去摸沈行川的额角,却被沈行川半途攥住。 齐宣抬头看向过去,只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沈行川前些天的温和体贴荡然无存,锋利的眼中甚至腾着愤怒,“齐总?宣哥?”他瞥了一眼沙发上的陪酒男孩,冷笑道,“你倒是很会享乐。” 齐宣心里一沉,转头问手下,“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手下小声道:“从那小子摸你开始……” 完了……齐宣知道沈行川肯定误会了。他万万没想到,装穷接近沈行川的事,会在这种最坏的情况下被戳穿。 齐宣试图解释,“沈老师——” “别叫我老师,我当不起你的老师。”沈行川寒声道,攥着齐宣腕部的手越发用力。 齐宣吃痛,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压了压眉头,“……什么意思?” 沈行川眼神冰冷得可怕,“听说你懒得写作业,所以绑个人回来替你写是么?” 齐宣:“谁说的?!” “我……我说的。”手下小声道,他还说沈行川是齐宣泡的凯子呢,现在看这情况,隐隐觉得事情不对,怎么老大好像真的看上了这小白脸似的。 齐宣的心坠到谷底,这下彻底解释不清了。沈行川冷笑一声,“看来你对马克思根本没兴趣,这两周天天听我讲这些无聊的东西,真是难为你了,齐总。” “你听我说!”齐宣心里乱作一团,挣开他的手反抓住他。 “我以为你是为了目标克服困难、坚持努力的人……是我看走眼了,你也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仗着自己有钱随意戏弄别人。”沈行川攥住他的手,狠狠扯开。而这只手,曾经那么温柔地扶过自己的肩膀。 “你说什么?”齐宣整个人僵住,“你觉得我在戏弄你?” 沈行川眼底溢出寒光,“难道不是么?白天骗我辅导你,晚上就来这和人搂到一起。在你眼里,别人的时间和付出根本一文不值。你可以心安理得地践踏别人的心血,来陪你玩这无聊的游戏。” “无聊的游戏?”齐宣大脑一片混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沈行川竟会这么说自己,这么的轻视、中伤。这些天的相处都是假的吗?还是说,在他心里,根本从来就没有看得起过自己? “我还很忙,没时间多说,以后也不必再见了。”沈行川看也不多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沈行川!”齐宣大吼一声,大步上前,一把扯过他,“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知道我什么,你他妈就敢这么说我?!” 沈行川紧皱着眉头,再不回话。 “有钱怎么了?有钱就不是人了么!就入不了你这个高高在上的学术精英的眼了是么!”齐宣怒急攻心。 “你他妈从小衣食无忧,想学什么学什么,顺风顺水作了教授就来瞧不起钱了是么?我他妈告诉你,钱就是重要,没有钱你他妈上个鬼的学!” 齐宣紧紧揪住沈行川的胳膊,“你不是也在装穷么?还黄浦江职业技术学院,我去你妈的!复旦的大教授耍我这个没文化的玩是吧?!” 齐宣瞪着沈行川一身昂贵的西装,冷笑道:“还他妈讨厌有钱人,享受着有钱人的生活,竟然还说讨厌有钱人,你可真是大言不惭。” 沈行川眼中几乎要腾出火来,却终究没有再说一句话,强行掰开齐宣的手,转身走了。齐宣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他远去的脚步声,砸了个稀烂。 不知过了多久,齐宣从激动的情绪中渐渐冷静下来。沈行川前些天温柔的面孔又浮现在脑海里,一言一行都那么体贴,怎么想,都不像是假的。 齐宣拿起手机,情不自禁地点开沈行川的微信,思考许久,打字道:“我们谈谈。” 发出,然后,显示对方已不是好友。 他把自己删了。 齐宣紧紧攥住手机,良久后,平静地把沈行川也删了,只是眼眶有一些红。 ※※※※※※※※※※※※※※※※※※※※ 沈行川:不是我要凶我媳妇,都是傻/逼作者的锅。 傻/逼作者:嗯?谁拿锅砸我? 第9章 齐宣靠在床上,拿着一张照片。照片边缘泛黄,显是已有年岁,上面并排站着两个少年,矮些的皮肤白静,一双凤眼微微弯着,扬起的眼尾虽挂着一丝凌厉,瞳中目光却漾着笑意。眼角下一点泪痣,给稍显冷冽的眉眼揉进几分明艳。 旁边另一个少年比他高出大半个头,不苟言笑,削直的下颌线紧绷着,直视着镜头的目光流露出咄咄逼人的锋利,可其中却又渗着不着痕迹的温柔。 齐宣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高个的少年,然后慢慢仰起头,盯着对面桌上的电脑,暗道: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你,你却早把我忘了…… 窗外夜雨声繁,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扰得人心里也一阵凄凉。齐宣就这么靠在床上睡了过去,嘈杂的声音闯入梦里。 “天杀的崽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被老爷夫人看到,我又得跟着你挨骂!”穆家的女佣一把抓过瘦小的穆宣。5岁的穆宣像只小鸡仔一样被扯过去,肩膀和膝盖磕在边门的铁栏杆上,登时青了一片。 女佣把穆宣从后院拎到了别墅后门。穆宣趁她开门时,照着她小腿狠狠踢了一脚,在她的咒骂声中闷头跑到了餐厅。 偌大的餐厅金碧辉煌,镶金大理石餐桌旁,坐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和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孩童。桌上摆着精致的饭菜、一只龙虾和一盆松茸汤。 穆宣恶狠狠地盯着桌上两人,可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他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妇人好像没看见穆宣一样,转头对桌上的孩童道:“昕昕,饱了吗?还吃吗?” 穆昕斜了穆宣一眼,笑盈盈回道:“不吃了,倒了吧。” 这时女佣赶上来,看到妇人,吓得连连道歉,“夫人,我已经跟他说过好几次不许出去乱跑了,这小子就是不长记性。” 妇人30岁上下,容貌艳丽,起身睨着穆宣嫌恶道:“不长记性就饿两顿。” 女佣唯唯诺诺道:“是,是,我已经饿了他一天了。” 这时穆宣却突然冲到妇人身前,一脚狠踢在她脚踝。也不知是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竟把妇人直接踢倒在地,然后不管不顾地掐住她脖子,喊道:“不要脸的贱人!小三!你把我弟弟弄到哪去了!我掐死你!” “妈妈!”穆昕抓起一个空盘子就朝穆宣砸去,却被他一扭头闪开。 “夫人!”女佣吓得惊叫,连忙上去想拉开穆宣,然而却根本拉不动。 这时一只大手忽然攥住穆宣的后领,不待他反应,狠狠把他扯到了一边。穆宣重重砸到墙角,忍着背后剧痛抬起头,一只巴掌便扇了过来,脸上随即火辣辣得疼。 “畜牲!谁教你这么对你妈妈的!”穆父怒道。 穆宣死死瞪着父亲,余光瞥到继母和穆昕的窃笑,大吼:“她不是我妈妈!她是不要脸的第三者!你跟她一样不要脸,骗了妈妈的家产,妈妈生病你也不救,害死妈妈就把贱人接回家!” 穆父怒不可遏,“你再给我说一遍!” 穆宣指着继母,“她前天抱着弟弟出去,弟弟就再也没回来,明明就是她故意丢了弟弟!” “不许胡说!”穆父脸色铁黑,揪起穆宣就要再给他一巴掌,穆宣却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趁他吃痛松手,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沈行川刚出院子门,就看见门口蹲了一个小小的影子。 “宣宣?你怎么在这?昨晚没回家?”沈行川上前扶起穆宣,却看见他左脸肿了一片,嘴角还破了条口子,惊道:“怎么回事?!” 一看到沈行川,穆宣眼眶里一下子涌起泪珠,猛地扑过去,大哭道:“行川哥哥,我弟弟丢了!那个坏女人把我弟弟丢了,我找了两天都没找到!” 沈行川看他哭得伤心,心里一阵阵不落忍,抱着他拍了拍他后脑勺,然后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自己房里。沈行川好不容易才哄好他,听了事情的大致,答应帮他一起找弟弟。然后找来了药箱,给穆宣肿起来的脸上药。 穆宣眨着眼睛,看着沈行川一丝不苟的动作,感觉他就像大人一样可靠,明明只比自己大四岁。 “行川哥哥,我家要是没有钱就好了,坏女人就不会来我家,妈妈就不会死,弟弟也不会丢。我讨厌有钱人。”穆宣看着沈行川上药,小声地说。 沈行川扔掉用过的药棉,拍了拍穆宣的头,觉得他小小年纪就经历这么阴暗的勾心斗角,实在是不容易,安慰道:“有钱人是讨厌。” 穆宣笑了笑,“不过行川哥哥不讨厌,你家虽然也有钱,但是我喜欢你。” 沈行川一怔,微微别过脸,穆宣却抱住他,追问道:“行川哥哥喜不喜欢我?” 沈行川不答,穆宣又道:“行川哥哥不喜欢我,世界上就没人喜欢我了。” 沈行川叹了一声,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上,道:“喜欢。你睡会吧,昨晚是不是都没睡觉?” 穆宣满足地点了点头,乖乖躺进被子里,不一会就睡着了。沈行川坐到旁边,给他掖了掖被角。 窗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敲打在院中的树叶上,打破了夏末清晨的沉寂。 沈行川猛地睁眼,窗外的雨声把思绪唤回现实。他就这么靠在床上,梦到了20多年前的事。他看了看手中的照片,两个少年并排而站,那是14岁的穆宣,和18岁的自己。 他俯身单手撑住额头,手指伸进头发,想起之前齐宣的手下说他这两天要办生日宴,而穆宣的生日却是在两个月以后。他沉沉出了一口气,道:“宣宣,对不起,我竟会把那种人当成是你。” 一天后,齐宣收拾好了行李,准备飞伦敦。这一去,和沈行川就更没有可能见面了。他忽然勾了勾唇,觉得自己可笑,人家根本都看不起自己,自己还想着和他见面,真是有够贱的。以后他当他的复旦教授,我读我的研究生,还见什么见。 走进候机室,齐宣接到了陆骁从伦敦打来的电话,“大佬您在伦敦找着住的地儿了吗?” 齐宣:“没找呢。” 陆骁:“那别找了,我给你推荐个公寓,绝对好。” 齐宣坐进沙发,二郎腿一翘,“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搞什么名堂?” 陆骁贱兮兮的声音在画筒里响起:“我家顾老师想跟我住,但他之前租的公寓非得有人接手,房东才给退租金。” 齐宣嘴角一抽,“谁想跟谁住?” 陆骁坦白道:“我想跟我们顾老师住。” 齐宣冷哼了一声,“你把租金给他付了不就行,你还差那点钱?” “我是这么说来着,可我媳妇不干!我怀疑他是故意拿这个当借口不跟我住。”陆骁的口气听起来忿忿不平。 齐宣又想起他趁自己出国把顾熹年拱了的事,恨不得隔着电话给他一拳,但想想,顾熹年其实应该是想和他一起住的,只得没好气道:“叫声爸爸我就住。” “爸爸!”陆骁毫不犹豫。 齐宣刚下飞机,就被陆骁直接送到了顾熹年原先住的公寓。这时候伦敦政经的教师已经开学了,所以顾熹年没有来。 “怎么样,好吧,”陆骁大摇大摆地走近公寓,“维多利亚式建筑,面朝泰晤士河,每当你写论文想跳河时,窗户一开就完事儿,多贴心。” 齐宣反脚就是一踹。 “房间还挺大,”齐宣边走边看,“这还两间卧室呢,你干嘛不直接住过来,非得让熹年搬你那去?”齐宣看向陆骁,然后当场僵住。他瞬间就知道为什么了。 沈行川提着公文包站在门口,盯着齐宣,眉头紧蹙。在片刻的错愕之后,他的脸上浮起明显的排斥和不悦,“你怎么在这?”如果说他过去的冷漠中还透着一些和蔼,现在就只剩下厌恶。 齐宣心里先是一揪,随即火了起来。他本来也想问沈行川为什么会出现在伦敦,现在也懒得问了,悠闲地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冷笑道:“我从今天开始就住这了,租金已经交了,沈大教授要是看不过去,就自己搬家吧。” 陆骁有点跟不上节奏,他本以为齐宣知道要和沈行川合租,会激动得请自己吃一顿大餐,他不是前几天还和沈行川腻腻歪歪,恨不得黏到一起去吗? “你们吵架了?”陆骁试探着问,“床头吵架床尾和,一起住两天就好了。” 齐宣虽不想承认,但心里还是一酸。而沈行川脸上却登时一黑,仿佛觉得和齐宣被当做情侣,是极大的侮辱。齐宣心底被狠狠一刺,他唰地起身,抬腿就走,他还没贱到往人冷脸上死贴的地步。 “等等,”沈行川却突然开口,“……你先住一晚吧。” 齐宣心里骂了句脏话,想让我走就走,想让我住就住?当自己是大爷呢?他刚想回头骂人,就看到门口走来一个这辈子都不想看见的人。 “穆昕,”沈行川脸色立刻沉下来,“不是让你别来。” 穆昕微微歪头,宴然笑道:“为什么?我听说了,你的室友要搬走,另一间房空出来了,正好可以给我住啊。这样就可以随时给我讲论文了。”他理所当然地笑着。 “你哪冒出来的?”陆骁火道,他看到穆昕一副吊吊歪歪的样子,就反射性地反胃。 穆昕却毫不生气,笑道:“我和行川哥从小一起长大,行川哥一直都最向着我,你说是不是,行川哥?”他说着看向了沈行川,视线有意无意地掠过齐宣。 “另一间房已经有人租了。”沈行川没有回答他,只冷声说道。穆昕的脸色微微一变。 陆骁噗哧笑出来,“这可真是向着你啊。” 沈行川在穆昕阴沉的目光下,走到齐宣旁边,从他手中拉过行李箱,道:“你的房间在那边。”说罢就朝卧室走去。 齐宣手中一空,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沈行川这唱得哪一出? 穆昕的脸唰地一黑,上前一把拉住沈行川,阴恻恻道:“你不准拒绝我。你让他走。” 沈行川停下脚步,既不挣开他,也不回头,平静道:“他已经付过租金了。” 穆昕想也不想,道:“我给他三倍租金,让他走。” 沈行川终于回过头,脸色却与之前判若两人,“你以为有钱就什么都能做么?” 穆昕抓着他的手倏地松了。方才撞上沈行川目光的一瞬,他竟生出了难以遏制的恐惧。他猛地后退一大步,低垂着的眼中闪过惊惶。但很快,他又抬起头,看着沈行川微微一笑,“你又拒绝我了一次,上一回还是十年前呢。” 沈行川的脸色明显一变,穆昕翘起唇角,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这一次又会发生什么呢?” 他笑睇着沈行川阴沉的脸色,施施然退开,走过齐宣身旁时,斜眼瞥了一眼,目光中残余的笑意埋着森森冷锋,然后扬长而去了。片刻的对视后,齐宣移开了目光,神色自始至终毫无起伏。 而他和沈行川也突然没了话说,陆骁见气氛不对,找了个借口,很识趣地消失。片刻沉默后,齐宣拎起行礼往门外走。 “你去哪?”沈行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齐宣停住脚,却没回头,“那人都走了,我没必要再留着陪你演戏了吧。” “不是演戏,”沈行川顿了顿,“你住下吧。” 齐宣嗤笑一声,回过头盯着他,“您刚刚不是想让我走么?沈教授您可真逗。” 沈行川眉头蹙了蹙,“我——” 齐宣没等他说完,道:“我现在不想在这住了。你看我烦,我看你也糟心。就这样吧,租金就当我给房东做慈善了。” 沈行川:“你——” “你想说我随意挥霍,是让人讨厌的有钱人是么?”齐宣又打断了他,“我就是这么讨厌,你看不惯——” “我没这么想。”这回换作沈行川打断他,齐宣惊了一下。 沈行川继续道:“如果我没判断错,你应该也讨厌穆昕。你不住下,穆昕就会住进来。我想你并不愿意让他遂意。” 齐宣怔了怔,他没想到沈行川还会和人讨价坏价,于是笑了笑,“你就这么不待见他?为了躲他都愿意和我这么讨厌的人住?” 沈行川:“比起你,他更讨厌。” 齐宣哼笑一声,“我该感谢你么?”不等沈行川回答,他又道,“行吧,我确实恶心姓穆的,能让他不高兴,我就高兴了。想想他知道他的 ‘行川哥’和我住在一起时的脸,我饭都能多吃两碗。” 沈行川又皱起眉头,齐宣却没看到似的,拖着行李箱进屋去了。 ※※※※※※※※※※※※※※※※※※※※ 存稿快发完了,我好慌 Orz 第10章 齐宣觉得既然和沈行川合租了,还是有必要告诉他一下自己来伦敦的目的,也顺便问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便道:“我来伦敦读研,你——” “你来伦敦做什么与我无关,只要不干扰我日常生活就可以。”沈行川的语气毫无波澜。 齐宣感觉心头被刺了一下,当下也不想问他为什么会来伦敦了,何必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他要是只暂住几天,马上就滚才好。 “客厅厨房是共用区域,但还是希望你不要在凌晨12点以后在这里发出响动,也不要带不相干的人来。”沈行川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和齐宣面对面,表情和语气都像商业谈判一样正经而不带感情。 齐宣微哂一声,心道沈行川私下竟是这么吹毛求疵的人,和他当初那副沉稳体贴的形象差的真是有点远。他靠进躺椅,翘着腿,笑道:“沈大教授毛病真多,不愧是有钱人家娇生惯养出来的。”他特意在“有钱人家”上加重了音。 沈行川果然被他的挑衅惹得不快,抬了抬眼,冷声道:“你才是,不要把泡夜店那套纨绔恶习带回来。” 齐宣的脸色唰地冷下来,“刚刚是你求着我住进来,转眼就来嫌我有纨绔恶习?高知分子都像你这么两面三刀?” 沈行川脸上闪过一丝讶然,他从没见过齐宣这种夹刀带枪、冷嘲热讽的样子。先前相处,齐宣几乎都是笑吟吟的,浑身气息都很亲和,让他以为齐宣本来就是那样柔软的性子。 哐的一声,齐宣重重关上了卧室门。他被沈行川气得胸闷,感觉卧室的氧气都变得稀薄起来,恼火地开窗户透气。 这时不过下午五点多,但齐宣刚下飞机没多久,时差还没倒过来,困得晕头转向,洗了个澡就准备睡觉。可刚一出浴室,整个人都清醒了。他听到一阵密集的嗡响,瘆得他脊梁一阵阵发冷。他生出一中不好的预感,然后顺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 沈行川正在卧室看文献,突然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出门就看见齐宣逃命似的冲了过来。 “怪兽!!!有怪兽!”齐宣看到沈行川出来,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死命抓住,整个人都扒到了他身上。沈行川完全没明白状况,衣服就被他揪得乱七八糟。齐宣只裹了件浴袍,被他挣得东扭西歪,头发上还滴着水,蹭了沈行川一身。 “什么怪兽,你做梦还没醒?”沈行川皱着眉,强行扯开齐宣的手。而齐宣却完全顾不得先前的不快,唰地又抓回沈行川胳膊上,脸都吓褪了色,“我卧室进来一只怪兽,你帮我打死行么?你帮我打怪兽,要我永远不在共用区和你碰面都行!” 沈行川眉头颤了颤,不知为什么,他对齐宣最后那句话有点不快,但抵不过齐宣一通生拉硬拽,只得走向他卧室,看看那“怪兽”到底是什么东西。齐宣像撞了鬼似的,扯着沈行川的胳膊,贴在他身后挪了进去。 一进屋,沈行川就听见一阵嗡嗡声,还不等反应,后腰就被猛地一捏。齐宣捏着他,恨不得把自己囫囵塞进沈行川后背里。 “你怕就别跟进来……”沈行川无奈道。 “我必须得亲眼看到怪兽被打死,不然这卧室没法睡了!”齐宣声音都开始哆嗦。 沈行川叹了一声,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书桌前的壁灯旁,一只巨型苍蝇正拍着翅膀上下飞窜。 沈行川:“你……被一只苍蝇吓成这样?你不是黑道大哥么?” 齐宣扯着他,又羞又恼:“黑道大哥就不能怕苍蝇了?而且那是普通的苍蝇吗?那是爆了种的巨无霸苍蝇!” 那苍蝇足有半根小指大,远远看去黑乎乎一坨,确实令人不适。但沈行川不解,毕竟只是一只苍蝇,不可能对人造成什么伤害,齐宣竟然能怕成这样? 沈行川回过头去,“你难道……怕昆虫?” 齐宣抓着他的手一僵,干笑道:“我……我那是怕吗?是给恶心的!大么大一坨苍蝇,你看着不隔应?” 沈行川怀疑地打量他惨白的脸,然后往屋外走去。也就在他转身的功夫,那只苍蝇像颗导弹似的,突然朝他们猛冲过来,还伴随着瘆人的嗡嗡声。 “卧槽!”齐宣吓得粗口都爆了出来,追着沈行川没命地跑,“它冲过来了!沈行川!你别走!我求你了!我刚才胡说的,我怕昆虫,怕死了!卧槽救命!它过来了!” 眼看齐宣就要吓晕过去,沈行川一把把他拉过来,紧接着拉上了卧室门,把苍蝇关在了里面。 “你喊什么……”沈行川拉着齐宣的手臂,低头看向他,眼中浮着惊讶和一丝无措。 齐宣粗喘着气,半天才平复下来,“谁让你突然要走的,把我一个人和怪兽留在一起,我能不喊么?” “我出来找能打苍蝇的东西……”沈行川蹙起的眉头中带着些许困惑,“不过是只苍蝇,哪至于是怪兽……” “你们不怕昆虫的人是不会懂的,哪怕是只小蚊子,在我眼里也是怪兽。”齐宣抬头看向他,目光中难得得带了些恳求,“你帮我把它打死吧,算我求你了奥特曼。你不是不想在家看到我吗,只要你帮我打死苍蝇,我保证,以后用共用区域时,全部避开你要用的时间。” 沈行川眉头微微蹙了蹙,那种熟悉的不快感又在心头划过。他挣开齐宣的手,默默找了一份旧报纸,卷起来,再次进到齐宣卧室。 可进了门,沈行川却没看到巨型苍蝇的影子,连嗡嗡声也一并消失了。齐宣当即整个人都不好了,比一只四处乱窜的大头苍蝇更可怕的是什么?就是这只苍蝇突然找不见了。这意味着它随时可能会出现在自己身上。齐宣觉得这屋子不能待了。 “沈行川……”齐宣拽了拽他。 “什么?”沈行川的目光还在四处搜寻苍蝇。 “我今晚和你睡吧。”齐宣拽着他的衣摆,真诚地看着他。 沈行川看着他愣了两秒,随即想也不想就甩开他,大步往自己卧室走。 哐,齐宣一把顶住沈行川正要关上的卧室门,“我要跟你睡!我今晚必须跟你睡!你不能把我和苍蝇扔在一起!” 沈行川用力关门,表面上还勉强维持着平静,“你不想和苍蝇一起就睡客厅。” “不行!”齐宣使出吃奶的劲推门,“刚刚苍蝇不在我卧室,没准已经飞到客厅了。我不能一个人待着,太危险了,你陪我睡!” 沈行川听他满口“跟你睡”“陪我睡”,太阳穴发胀,一不留神,被齐宣一个闪身,从门缝里揉了进来。沈行川站在门口愣了一瞬,知道今晚是别想把他弄出去了,只得任命地关上门,走了进去。 “我洗完澡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你借我一件穿呗?”齐宣毫不认生地坐在床边,解除了危机警报后,方才惊恐恳求的神色转眼变成了一副游刃有余的土匪像。 沈行川额角跳了一下,但看他身上歪歪斜斜的浴袍,前胸、大腿敞了一片,总不能让他就这么露着,只得从衣柜取了一套睡衣给他。 齐宣捧着睡衣瞅了瞅,道:“有内裤吗?虽然我也不介意光着穿睡裤——” 啪嗒,沈行川丢了一盒新内裤过去,打断了齐宣未出口的话。“去浴室换。”他面无表情道。 齐宣取出一条,和睡衣一起捧着往浴室走,调笑道:“真体贴啊,行川哥哥。” 沈行川猛地回头,眼中腾起明显的震惊,“你叫我什么?” 齐宣怔了怔,而后立刻错开眼神,“我开个玩笑,你不喜欢我以后不叫了。” 他慌忙逃进浴室,心跳震得耳膜直响。他只想随便逗沈行川两句,没想到顺口叫出了小时候的称呼。如果放在一周之前,沈行川能认出自己,他肯定求之不得。可现在,沈行川把自己看得那么不堪,他已经完全不想被认出来了。 齐宣套上内裤,暗骂了一声,沈行川这他妈是什么尺寸,内裤穿在自己身上,跟个屁帘似的在胯/间晃荡。 沈行川从方才的情绪中平复下来,坐到书桌前重新翻文献看,看了没两行,听见浴室门啪嗒一响,抬眼看过去,不由怔住。齐宣就像裹在一个面口袋里一样,袖口长出来好大一截,裤腿堆在脚踝。 “看什么看,谁让你长得这么人高马大,老子一米八,一点都不矮!”齐宣感觉黑道大佬的威严都被一身睡衣毁了。 沈行川:“……没说你矮。” 齐宣哼了一声,往床边走,每走一步,都能感到那过大的内裤在磨蹭着自己的关键部位。这种感觉简直太羞耻了,而这种羞耻在沈行川的目光下被无限放大,齐宣感到自己那里起了反应。 他一溜烟攥紧了被子里,心突突跳个没完。要是让沈行川发现,自己被他的内裤蹭**,那他就可以打开窗户直接投泰晤士河了。 齐宣想赶快转移注意力,正好瞥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本《雪莱诗集》,顺手拿起,想找沈行川借来看看。 “你放下!”还不等齐宣看口,沈行川突然喝道,吓得齐宣手一抖,差点把书掉到床下。 沈行川两步抢上来,一把夺过书,怒道:“谁让你乱动的?你连这点基本的礼貌都不懂么!” 齐宣惊愕地望着他,他从没动这么大的怒,现在自己不过是想借他本书看,都能换来他这么狠的呵斥。他是有多厌恶自己,厌恶到看他一本书都怕把书弄脏了么? 齐宣什么也没说,掀开被子,径自离开。他回到自己卧室,换回了自己的睡衣,他不确定那只苍蝇还在不在,心里仍是忐忑得很,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把整个人裹进被子里,勉强睡一晚。 另一边,沈行川坐到床边,翻开那本《雪莱诗集》,里面夹着一张照片,正是他和穆宣少年时的合影。 沈行川的神思被照片里少年的凤眼吸进去,很久以前的画面又浮在脑海里: “行川哥哥!蜜蜂!救命!”穆宣被一只蜜蜂追着满院子跑,看到沈行川,疯了似的往他怀里扎。 沈行川狠力按了按眉心,把照片夹回书里,合上书放进床头抽屉,内心自责,自己竟然又把齐宣和穆宣联系到一起。 第二天一早,沈行川看到客厅放着昨天借给齐宣的睡衣和内裤,上面放着一张便签:衣服洗了。嫌脏你就扔了,我把钱给你。 沈行川盯着字条沉默片刻,然后去厨房看了看,齐宣不在。对面卧室也没有动静,不知他是已经出去还是没起。沈行川拿起衣服,微微攥紧,看了看齐宣卧室的门,最终只是转身放回了睡衣,然后上班去了。 ※※※※※※※※※※※※※※※※※※※※ 被苍蝇吓到原地去世,我的亲身经历,真的太可怕了QAQ 第11章 沈行川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房中黑漆漆一片,显然齐宣没回家。这时,他接到了顾熹年的电话。 “沈老师,这么晚打扰你了。”顾熹年在电话另一头说,周围听起来有些吵。 沈行川放下公文包,打开客厅灯,道:“没事,怎么了?” “你能不能来一趟学校酒吧?”顾熹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窘迫,“齐宣和陆骁在这里喝醉了,我一个人带不走他们两个。” 沈行川皱起眉,脸上浮起一层阴霾,他明明说过不要把酒吧夜店那一套带回家里,齐宣却根本没当回事。他沉声道:“喝醉了就让他睡那,都是成年人,自己的行为自己负责。” 顾熹年挂掉电话,面对着卡座里两个醉汉,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想到沈行川会拒绝,他本来以为齐宣和沈行川已经在一起了。陆骁明明说他们两个正在热恋期,齐宣死活要和沈行川住,自己这才搬出来的。 “齐宣?”顾熹年试探性地摇了摇他的肩膀,齐宣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宝贝儿,别闹,让你哥睡会儿。” 顾熹年无奈地叹了一声,只得把自己的风衣给他盖上。 “媳妇,”陆骁醉醺醺地哼唧一声,一把将顾熹年拦腰拉进怀里,“媳妇,你说,我和马克思谁重要?” “说什么疯话?”顾熹年蹙着眉头把他脑袋推开,陆骁又立刻蹭过来,把他压在沙发上,在他颈窝处啄吻,“我不管,你必须说!你就知道让我写论文,你爱的是我的论文,不是我!” 顾熹年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又好气又好笑,道:“你那论文有什么可爱的?” 陆骁一骨碌爬起来,“你看上别人的论文了?!我要闹了!” 顾熹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现在不就在闹么?” 陆骁盯着他微微弯起的眼尾,呆了呆,然后突然吻了下去。 “咳!”一声干咳从旁边传来,顾熹年一把推开陆骁,坐起身来慌忙地拉回领口。沈行川站在沙发前,神色有些难得的尴尬。 “沈老师……”顾熹年冷白的脸上浮起一丝飞红,“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沈行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他最讨厌酒吧夜店这种污七八糟的气氛,更不想把酒臭气带回家,本来想让齐宣就这么睡在酒吧,可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到了酒吧门口。 “你对着他脸红干什么?”陆骁突然耍起了脾气,“你只能对着我脸红!你转过来,我在这呢!”他一个劲地扯顾熹年的袖子。 沈行川眉心暗跳,“快带他回去吧,不早了。” 顾熹年恨不得立刻就消失,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齐宣,回头看了一眼,对沈行川道:“你是来接他的吗?” 沈行川怔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顾熹年松了口气,扶起陆骁往外走,经过齐宣时,又转头看向沈行川,“他好像心情不太好,喝了很多……你回去别跟他置气。” 沈行川还没想明白顾熹年为什么这么说,就见陆骁趴到顾熹年肩头,迷迷糊糊道:“他们这是玩小情趣呢,就像你打我一样,看起来凶,实际上一点不疼,我心里高兴着呢,但是我不告诉你。” 顾熹年和沈行川脸色同时一僵。 “那我以后下手重点。”顾熹年强作严肃,心里却觉得丢脸丢到家了,再也不想多留一刻,拖着陆骁离开。 沈行川看向齐宣,酒吧昏暗的灯光在他睡脸上绘出立体的光影,陆骁刚才的话又回响在脑子里。沈行川按了按眉心,上前背起了齐宣。 他刚走到停车位,趴在背上的齐宣却突然动了一下。“你谁啊?敢打劫老子!”齐宣说罢往沈行川肩头狠狠捶了一拳。 沈行川眉头一拧,手臂当即一麻,把齐宣摔了下去。齐宣这一拳拿出了平时干架的力道,沈行川这才体会到黑道大佬一下子能有多狠。 “你丫还敢摔老子!”齐宣扶着车站起来,气势汹汹要揪沈行川领口,但手一挥,只抓到了他前襟。 齐宣垂眼盯着眼前的胸口,皱了皱眉,半天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抬起头,道:“你怎么长这么高?你这得有一米九吧?”他说着,就按着沈行川的胸口,踮起脚,往他头顶比了比。 沈行川感到他靠近的体温,眉心一紧,一把把他按到车上,沉声道:“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 齐宣忽地往前凑去,伸出食指在他下巴上一挑,勾起嘴角笑道:“我是你爸爸。” 沈行川盯着他狭长的凤眼,瞳孔中映着月色清亮的光。他握住齐宣的手腕,强行移开他的手,道:“你看清楚我是谁。” 齐宣瞪了他半天,忽然双眼一瞠,然后抱了过去,“行川哥哥,你来接我了啊,你可终于来了。” 沈行川肩头一震,他明明知道齐宣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也知道他只是随口一叫,可听到那一声称呼,还是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许多年前那个少年,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齐宣挂在沈行川身上,嘟囔道,“好不容易找到你,你竟然骂我……你这个……”他打了个嗝,“混蛋!” 沈行川以为他说的是刚才在酒吧的事,莫名道:“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你还抵赖!你骂过我多少回了?!我看你本书你就发火来着!”齐宣却想越憋屈,一拳又往沈行川肩头砸去。 沈行川吃一堑长一智,伸手就裹住他的拳头,却没想到他这回根本没用什么劲,被自己用力一抓,直接扑进了怀里。 “你大爷!你偷袭我!”齐宣栽在沈行川怀里乱扑腾。 沈行川深吸一口气,语气不再像先前那么冷硬:“上车,回家。”然后不容反抗,强行把齐宣塞进了副驾驶座。 齐宣扑腾了一阵,忽然停住,“我要吃冰淇淋。” 沈行川感觉头隐隐作痛,压着火气,道:“吃什么吃,坐好,回家。” 齐宣盯着车对面一家麦当劳,“老子就是要吃!”说罢就推开沈行川下车。沈行川眉头挤出了深深的纹路,一把把人捞回来,无奈道:“你给我坐好,我给你买。” “快点,我要甜筒,不要圣代。”齐宣命令道。沈行川重重呼了一口气,啪得甩上车门,朝麦当劳走去。 沈行川很快就买了回来。齐宣捧着甜筒,小口小口地舔着,乳白色的冰淇淋沾在浅红的嘴角,慢慢融化,眼看要滴下来。齐宣舌尖一扫,把白色液体带进了嘴里。 “你能别这么吃么?”沈行川一向的冷静早被搅得不复存在,屈肘支在车门上,手撑着额角,频频叹气。 “你怎么毛病这么多?”齐宣蹙起眉,顿了顿,又道,“你是不是也想吃?”说着就把冰淇淋递到了沈行川面前。 “不吃。”沈行川断然拒绝。可齐宣不但不移开,反而又往他面前递了递。啪嗒,冰淇淋整个掉到了沈行川胸口。 沈行川脸色唰地一黑,刚要发作,齐宣却突然凑了过来,趴到他胸前,伸出舌头舔起了掉下来的冰淇淋。 沈行川浑身一紧,“你干什么?!” “我还没吃几口呢。”齐宣微微抬起头,双眼因为不清醒而有些迷离,醉酒的潮红还浮在脸颊,嘴角挂着乳白色的液体。沈行川感觉喉头干痒,血液开始隐隐躁动起来。他狠狠攥起拳,压低了嗓音,道:“你坐回去。” 齐宣像没听到似的,又扶到他胸口舔了起来。沈行川能感到他的舌尖隔着衬衣,一下一下轻扫过自己胸口,撩起一阵阵难耐的酥/痒,和肌肤之下埋藏的火种。 咚!沈行川一把将他按回座位,拉过安全带扣紧。 “你敢推老子!”齐宣猛地坐起来就去扯安全带,可找不到按钮,扯了半天也没扯开。“你装了什么机关?这是什么暗器!” 沈行川被闹得没了脾气,扯了扯领口,解下领带,抓起齐宣乱扑腾的双手就绑了起来。 “你大爷!你想干嘛!”齐宣一边挣扎,一边大叫。 “老实点,我要开车了,再闹我把你扔到后备箱里!”沈行川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 齐宣一愣,“你个色狼,还想开车?你别想占我便宜!” 沈行川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油门一踩,飞驰进夜色。 “你放开我!我可是黑道老大,打架超厉害的我跟你说!”到了公寓楼下,齐宣被沈行川拽出车,手被绑着,只能一边放狠话,一边蹬腿撒泼。 沈行川裤腿被他踹得满是脚印,黑着脸,照着他后腰狠拍了一巴掌,趁齐宣软倒的一瞬,一把把人扛到了肩上,大步朝公寓走去。 “卧槽!你敢打我!有种你放开我,咱们单挑!”齐宣被扛在肩上还不安分,一边蹬腿一边喊。 “闭嘴,再叫我把你仍垃圾箱里。”沈行川经过车库大门的垃圾箱时,皱着眉头停住了脚步。 齐宣瞥了瞥旁边的垃圾箱,凤眼睁了睁,然后默默趴回了沈行川肩头。 进了门,沈行川把齐宣扔到沙发上,身上已经折腾出一身薄汗,沾着冰淇淋的衬衫黏在胸口,早已到达了他的忍耐极限。 沈行川睨了一眼齐宣,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松了松领口,解开袖口扣子,迅速托了衬衫,露出一身精悍的肌肉。 齐宣脸一红,唰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绑着的双手挡在胸前,“你……你要干什么?” 沈行川皱着眉睇了他一眼,把衬衫往地上一掷,气冲冲地往浴室去了。 “脾气真差。”齐宣哼了一声。 十分钟后,沈行川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脸色瞬间又是一黑,只见齐宣安安稳稳地躺在自己床上,衣服扔了一地。 沈行川狠按额角,耐着性子走过去,推了推他,“起来,回你房里睡。” 齐宣迷迷糊糊睁了睁眼,看着眼前站了个人,手一挥,抓了过去。 沈行川感觉脑子快要炸了。他裹在下/身的浴巾被齐宣一把扯掉了。还不等他发作,齐宣又往他后腰上一拉。黑道大佬的力气毕竟不是吹的,他这一拉,直接把沈行川扯了过去,整个人压在了他身上。 沈行川感觉浑身血液都烧了起来。齐宣却没事人似的,挣了挣,把自己从沈行川身下捞出来,然后蹭到了他怀里,搂住他的腰,靠在他胸口睡稳了。 “你可真暖和啊。”他蹭了蹭沈行川的胸口,嘟囔道。 第二天早上,齐宣一睁眼,就看见自己和沈行川赤裸相拥,衣服乱七八糟地仍在地上。 这是什么情况? ※※※※※※※※※※※※※※※※※※※※ 存稿就剩一章了! 第12章 走在去学校的路上,齐宣仍然满脑子都是今早的尴尬场面。 “你还记得你昨晚干了什么吗?”沈行川背对着齐宣,迅速穿上衣服,有意无意地避开齐宣的视线。但齐宣还是看到他的脸好像有点红。 齐宣很多都想不起来了,但还记得自己扯掉了沈行川的浴巾,该看的全看了。“你……身材真好啊……” 沈行川系扣子的手明显一顿,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裤子,皱着眉转身,然后就看到齐宣光着上身坐在自己床上,下/身还裹在自己被子里。沈行川立刻错开视线,道:“你醒了就回你自己房里去。” 齐宣还是头一次见沈行川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下床走过去,笑道:“你发什么火?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你把衣服穿好!”沈行川系好领口,大步走开,啪的一声甩上卧室门,把齐宣一个人留在了屋里。 大街上的冷风把齐宣从回忆里吹清醒,他站到了教学楼前,强行把沈行川赤裸的身体和局促的神情从脑子里甩出去,决定这两天还是避开沈行川比较好。 他好不容易找到教室,一推门,傻了眼。 沈行川站在讲台上,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和齐宣对脸懵逼。 “这位同学,马上就要上课了,还想什么呢?”穆昕站在沈行川旁边,笑吟吟地看着齐宣。 齐宣觉得自己可能是上辈子炸了银河系,随便选个课也能撞上他最不想见的人,而且还是买一送一。他这才想起来,穆昕是伦敦政经的博士生,现在正是可以做助教的阶段。可沈行川又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复旦的教授吗? 他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搁,大脑混乱地坐下,只听穆昕对着全班笑盈盈道:“沈教授是这门课的主讲,我是助教,协助沈教授一起完成教学。” 讲台下起了不小的躁动,很多人都在惊叹沈行川的颜值,还有人推测他和穆昕是一对,八卦得不亦乐乎。 齐宣从书包里扯出笔记本,暗自瞥了瞥嘴,心道这些人眼睛都瞎了,就穆昕那金玉其外的样,也配和沈行川相提并论?可想到这,他忽然一怔,然后不由笑了出来,沈行川都那么嫌弃自己了,自己还向着他个什么劲…… 他收回思绪,打开笔记本看向讲台,却发现沈行川正看着自己,微微蹙着眉头,目光带着些疑惑。齐宣顿觉尴尬,自己刚才傻不拉叽的表情该不会被他看见了吧…… 沈行川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开始讲课。齐宣都不知道听了些什么,就到了课堂讨论时间。他刚准备随便找个邻座的学生讨论,就听穆昕又道: “稍微打断大家一会。两周后我们有一次小组答辩,三人一组,占这门课总成绩的10%,大家尽快找搭档。也希望学术能力弱的同学适当努力,不要给同组搭档拖后腿。” 穆昕说话的同时看着齐宣,眼里浮着似笑非笑的光。齐宣听得出他含沙射影地讽刺自己,也懒得理,冷笑一声就转头准备找人讨论。 “哈喽小美人儿,小组答辩可以跟我们一组吗?”旁边的男生却率先凑了过来。这人穿着棒球衫,身材高大,扯着身旁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笑呵呵地挨到了齐宣边上。 齐宣不太适应这种自来熟,听他这么叫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转念一想,这样正好也省的自己找搭档,便扬了扬唇,双眼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凌厉中带着三分和善,道:“行啊,怎么分配任务?” 棒球衫盯着齐宣扬起的眼尾,呆愣了一瞬,被小眼镜怼了一下才回过神,微微红了脸,摸着鼻尖道:“田野调查这块,小眼镜调查市区,我调查西二区,你……你,调查东二区可以吗?”他边说边回头看齐宣,看到眼前白皙的侧脸,和浅红的嘴角,突然就舌头打结了。 齐宣觉得没什么问题,点了点头,“行。” 棒球衫小哥一阵雀跃,一把搂过齐宣肩膀,笑道:“小美人儿你真爽快!” 齐宣听到这称呼,额角又是一跳,揪起他搂在自己肩上的手往回放。 “你在干什么?”沈行川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齐宣一个激灵。他猛地回头,看到沈行川正皱着眉头盯着自己,而自己的手正好抓着那男生的手,看起来,就像是他在主动调戏小男生似的。 “上课就认真看书。”沈行川沉声道,可话却是对着那男生说的。齐宣心头一颤,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看着那男生搂自己,吃醋了不成?齐宣立刻打消了这个荒唐的想法,沈大教授怎么可能吃自己的醋。 想归这么想,但不知为什么,齐宣却突然不敢直视沈行川的目光了,心莫名其妙跳个飞快,只能抓起阅读材料,慌里慌张地转移注意力。 “这本。”沈行川的手指在旁边另一份材料上点了点。齐宣一僵,感觉快要尬穿地心了,自己一慌之下,竟然看错了书。 “课堂讨论就到这里。”穆昕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盯向齐宣和沈行川的方向,眼中含着阴森森的光,然后又道:“马克思说劳动是人类的本质,谁能来解释一下?齐宣同学?” 齐宣知道穆昕想让自己出丑,也没怎么吃惊,翘着二郎腿笑道:“劳动是人类的本质?我不觉得啊,不想劳动不才是人类的本质么?就像有的人什么都不干,做做小三、生个私生子、骗了别人家产就能一辈子养尊处优,还能捞个博士读读,劳什么动啊?” 在座的学生哄笑起来,都当齐宣是随口开玩笑,还跟着讽刺那种人为了钱脸都不要了。只有沈行川注视着齐宣,神情严肃,似乎在想什么。 穆昕脸色倏地一黑,盯着齐宣好一会才阴恻恻笑道:“看来这位同学完全没有看书。 ‘劳动是人类的本质’是马克思最基本的一个观点。” 他顿了顿,又换上一副温和笑脸,道:“齐宣同学,虽然你是买了offer进的学校,但还是要象征性学学。毕竟你都27岁了才开始读研,要是万一毕不了业,丢脸不说,钱也白花了不是?” 这一番话,把全班人的主意又引到了齐宣身上,不少人开始低声议论。伦敦政经的学生多多少少对自己学校有些骄傲感,对花钱进学校这种事,总有些打心眼里的看不上。是以看齐宣的眼神也多了些颜色。 下课后,棒球衫小哥又笑嘻嘻地扯了齐宣一下,倒像是没受穆昕那番话影响,“美人哥哥,咱们今天就开始调研好不?然后这周各自把数据分析出来,下周汇总?” 齐宣又被他那称呼方式恶心着了,但还是表现出了长辈的气度,道:“好。” 小哥笑得一脸灿烂,拖着小眼镜撒丫子跑了。 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沈行川还站在讲台旁。齐宣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是在等自己,便也一直坐着没走。忽然,脚步声响起,沈行川朝他走了过来。齐宣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不禁开始期待,沈行川想跟自己说什么? “你是买offer进来的?”沈行川说出的话却当头泼了一盆冷水。齐宣抬头,看到他的目光很沉,盯着自己,有种隐而不发的压迫感。 他专门留下就是为了问这个?为什么仅凭穆昕随口一句话,他就又换回一副冷漠、鄙夷的样子?每次沈行川用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质问自己,齐宣都觉得心脏像被被尖刀戳刺。他看向沈行川,冷声道:“怎么,你觉得我玷污你高贵的学术圣殿了?” “我问你是不是买offer进来的?”沈行川只是加重语气重复道。 齐宣一哂,“你觉得我是花钱进来的,那我就是呗。在你眼里,我只是个不学无术的有钱人,当然没有能力申请得进来。我给学校捐两栋楼,学校送我个offer,你情我愿,碍你什么事了?” 沈行川脸上一片阴霾,“也许区区一个学位在你眼里不值一提,但却是别人一辈子努力想要达到的目标。你既然看不起学校offer,又何必来浪费时间?你这种品行,我真是后悔认识你。” 后悔认识你。 齐宣感觉脑子嗡得一响。 “我这种品行……”齐宣猛地瞪向他,心里一时悲怒交加,激得眼眶都红了起来,眸中迅速笼起一层薄雾。 沈行川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从没见过齐宣这样的神情。齐宣却忽然哂笑一声,硬是把眼里忍了回去,激动道:“后悔认识我?那你就回到以前把我弄死啊!这样你就永远不会认识我了!” 沈行川没料到他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也不明白他说“回到以前”是什么意思,他们本来也没有认识很久…… 齐宣抓起书包,起身就走,想着从前那个把自己放在心坎里的行川哥哥,现在却说后悔认识自己。是他变了,还是自己这些年来真的变得那么不堪? 齐宣不知是怎么样走出得教学楼,站在马路边,看着车辆在眼前穿行。十月的伦敦,风已经凉得刺骨了,齐宣却感觉身上已经麻木了,也不知是冻得,还是别的原因。绿灯亮起,他把鬓边别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把沈行川的轮廓清理出脑中。 他穿过马路,直接进了地铁站,去东二区做小组答辩的数据收集。东二区是郊区,他坐了两个小时才到目的地,等数据收集完,已经是下午七点。伦敦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 郊区的夜晚一片沉寂,只有夜幕中零星几点星光掩盖在云雾之后,映衬着地上也同样独自一人的自己。地平线尽头的灯火,遥远到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分隔线。 齐宣有些疲倦,终于走到地铁站,却发现大门紧闭,门口一块牌子:由于工会罢工,全市地铁从下午四点以后停运,明天下午六点恢复。 祸不单行,天空轰隆一声,随即下起了暴雨,齐宣身上顷刻湿了个透。他在雨中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打开手机导航,往最近的公交站走去。 郊区的小道本就坑坑洼洼,瓢泼大雨浇下来,让脚下变得越发泥泞难行。齐宣的视线被雨水遮挡,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浑身都溅着泥点子。 走了十来分钟,好不容易看到了公交车站,他脚下一绊,噗通跌进了泥水中。齐宣连疼都感觉不到了,麻木地爬起来,走到了车站里,勉强算是有个能挡雨的地方。 他看了看站牌,下一班车要一个半小时后才到,而且还不能直通市区,等到了换乘站,末班车应该都没了。 齐宣苦笑了一声,看了看外面一片漆黑,周围只有噼里啪啦的雨声。他挣扎片刻,终于还是打开了手机,拨通了沈行川的电话。 电话一声一声地响着,齐宣的心也一点一点往下沉,直到最后接入语音信箱,他的心也终于摔倒了谷底。他不认命地又播了一遍,还是没人接。他的手抖了抖,又想给沈行川发微信,可打开微信后才想起来,沈行川早把自己删了…… 齐宣彻底放弃,转而给顾熹年打电话,可刚点开联系人,手机就黑屏了。刚才导航淋了太久雨,手机大概进水坏了。 齐宣哂笑了一声,索性靠到车站广告牌上,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刚才为什么不第一个给顾熹年打电话,反而要找看不起自己的沈行川? 他坐在车站长椅上,微微斜靠着,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冷,寒气一点点往骨子里钻,大脑也开始变得不清楚,眼皮越来越重。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听到有人再说话,挣扎着睁开眼,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 沈行川回到家就一直在写论文,写完一个章节,才发现天已经黑透了,连晚饭都没顾上吃。他打开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有两个齐宣的未接来电,瞳孔微微一张。 看时间是七点半打来的,而现在已经八点半了。他立即拨回去,却提示对方已关机。 沈行川看了看窗外的滂沱大雨,又想起齐宣先前异常的反应,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当即给顾熹年打了电话,他也不知道齐宣去了哪。沈行川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忽然想起早上听到那个要和齐宣组队的学生说,让他去东二区收集数据。 东二区是伦敦最乱的地方,经常有暴力案件发生。沈行川当即下楼开车,毫不迟疑地朝东区开去。 “美人儿,怎么一个人靠这啊?瞧你淋得浑身都湿透了,要不要哥哥给你暖暖身子?”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齐宣身前,用手机照着他的脸,抬手挑起了他的下巴,然后惊叹地啧了一声,“简直是个尤物啊。” 他上前抚上齐宣的脖颈,另一手从他的衣摆下探进去。齐宣脑子里一片混沌,但潜意识知道眼前的人要对自己不利。他攥起拳头,一下子砸到了对方脸上,虽然身体酸痛得使不上什么劲,但常年练就的格斗本能,还是把对方打了个踉跄。 大汉被打得懵了一瞬,随即恼羞成怒,一掌扇在齐宣侧脸,拎起他的领口就把他掼在了地上。雨水裹挟着泥沙,灌了齐宣一身,大粒尖锐的石块把他身上割破了好几处。 疼痛唤醒了齐宣的意识,眼看那恶汉就要扯掉自己的裤子,他忍着浑身剧痛挥起了拳头,却在砸到对方面门的一瞬停了下来。 一声闷响,恶汉横飞了出去。沈行川大步走过去,不等对方爬起来,照着他后颈又是重重一拳。那人哀嚎一声,沈行川却像听不到似的,又举起了拳头。 齐宣看不清楚,跪在地上向那边挪了一点,迟疑道:“沈行川?” 沈行川落到半途的拳头猛地一顿,然后慢慢起身,走到齐宣身前,看着他湿透的衣服沾在身上,被扯得有些凌乱,头发被雨水打得湿漉,一绺一绺贴在苍白的脸颊边。 沈行川脱下自己的风衣,蹲下裹在了齐宣身上,然后把他抱进了怀里。 齐宣猛地一怔,大雨噼里啪啦地下着,砸到两人身上,他却只听见沈行川附在自己耳边,沉声说了句“对不起”。 不远处,轿车的前照灯亮着,穿透了一望无际的黑夜,暖黄的光晕包裹着两人,雨点在温和的光带中跳跃。 齐宣回抱住沈行川的腰,轻轻道:“等你好久了。” ※※※※※※※※※※※※※※※※※※※※ 换了信封面,超级感谢 西北汤圆 酱的美丽封面!我终于是有正经封面的人了,好感动! 第13章 “齐宣,到家了,你自己能走么?”沈行川停稳车,看了眼旁边裹在自己风衣里的齐宣。 齐宣迷迷糊糊哼了一声,拢了拢身上的风衣,在副驾驶座上翻了个身继续睡。 沈行川无奈,只得去摇醒他,却发现他身上滚烫,一把把他拉过来,果然脸烧得通红。 “你发烧了,别在这睡。我送你去医院。”沈行川握上方向盘又准备开车。 “不去。”齐宣一把拍掉了他的手。 沈行川沉了一口气,“你在发高烧,不去医院会有危险。” “发个烧而已,我心里有数,不用你管。”齐宣掀掉身上的风衣,开门下车,却被一把狠拉回来。 “你是三岁小孩么?自己身体都不知道负责,闹什么情绪?”沈行川皱起眉头,语气听起来有些愤怒。 齐宣甩开他,“你是我什么人啊,不是后悔认识我么?从现在开始咱俩就不认识了,你少管我!” 沈行川从他气愤的语气中听出些委屈,声音因为发烧而有些鼻音。他微叹了一声,道:“我刚才去接你时,你怎么不让我少管你?一回家就不认识我了?” 齐宣被反将一军,一口气堵在胸口,把脸憋得更红。他没想到沈行川竟也会嘲讽人了。想起之前的情景,齐宣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刮子,看到沈行川出现不但心情激动,竟然还抱着他说什么“等你好久了”……齐宣觉得沈行川肯定在心里嘲讽了他不知多少遍。 沈行川见他还有力气和自己吵架,便也不坚持送他去医院了。齐宣一进家门就去了浴室,他知道发着烧本来不该洗澡,但先前在雨地里沾了一身泥,不洗根本没法睡觉,便开了热水,回卧室等。可在床上靠了没多久,倦意就袭遍全身,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思绪越沉越深,他感觉自己往深海中坠落,眼一睁,回到了多年前的穆家大宅。 “宣宣。”忽然有人在身后喊自己,他回过头,看到了少年时的沈行川。 “行川哥哥?”齐宣有些迟疑地喊了一声,沈行川怎么认出自己了?自己是在做梦吗?他看了眼旁边泳池的倒影,自己竟是十四五岁的模样,原来真的是做梦。 “我收到伦敦政经的offer了!”少年沈行川快步走过来,虽然神色已有了成年后不苟言笑的端倪,但眼中的笑意却还是掩盖不住。 穆宣一怔,然后笑道:“太好了!这不是行川哥哥一直努力想去的大学吗!” 沈行川停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道:“嗯。不过……开学后我就要去伦敦了,可能只有暑假能回来……” 穆宣愣了愣,低下头,道:“那我很久都见不到你了……” 沈行川语塞,刚想说什么安慰他,却见穆宣忽然抬头笑道:“我也会拼命努力的,到时和你去一个大学!伦敦政经也是我一直想去的学校呢。不过……等我上大学,你都毕业了……” 沈行川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头,道:“我会继续读博,我等你。” 穆宣一怔,然后猛地扑到他怀里,哈哈笑道:“我会追上你的!” 沈行川脸上微微一红,抚上穆宣的后背,抿了抿嘴,道:“我不在的时候,家里要是有人对你不好,你就打电话告诉我。” 穆宣仰头望着沈行川,笑道:“我都14岁了,他们打不过我。” 沈行川盯着穆昕弯起的凤眼,眼角下那颗泪痣在午后阳光下,跃动着透人心扉的暖光。 沈行川出国那一天,穆宣专门起了个大早,去他家送他。本来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建设,可看着沈行川的车一点点驶离视野时,穆宣心里的不舍和悲伤却一下子决堤了一般,不由自主迈开脚步,疯了似的追向汽车。 “行川哥哥,你别走!”你走了,我就再没有亲人了……穆宣的眼泪从眼眶涌出,但汽车早已离开视野,沈行川也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别走!”齐宣猛地睁开眼,出了一身冷汗。 “你怎么了?” 齐宣一惊,转过头,发现沈行川正坐在床边,而自己正死攥着他的手。 “行——”齐宣险些叫出口,反应过来后连忙打住,“你怎么在这?” 沈行川蹙着眉,神色看起来有些担忧,“你昨晚突然烧得不省人事,快到四十度。我请了医生来,你现在好些没有?” 齐宣坐起身,看着沈行川,深呼吸了好几次,才从刚才的梦里出来。“好些了,你……一直在这——” 齐宣话还没说完,就见沈行川俯身过来,抬掌附在了自己额头,惊得齐宣直愣愣僵在了原地。 “是退下去一些,但还是有些烧,吃完早饭再吃一次药。”沈行川抚着齐宣的额头说。 齐宣双手攥着被子,垂着眼不敢看沈行川,感觉心跳越来越快,脸也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烧的。 他支支吾吾道:“谢……谢谢……” “你出门都不看天气预报么?新闻也不看?昨天地铁罢工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知道?”沈行川见他身体好转,压了许久的火气也一下子涌了上来,“你这么大的人,都不知道为自己负责?” 齐宣本来还没从刚才的心情中恢复过来,被沈行川突然一骂,也登时恼了,“你跟我吼什么啊?!你当我跟你一样在伦敦住了这么久,还知道会有罢工这种操作?国内什么时候有过地铁罢工啊,正常人怎么可能会想得到?!” 沈行川怔了一瞬,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确实有些重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昨晚看到齐宣突然烧得不省人事,自己的心竟跟着悬了起来,情绪都乱做了一团。他叹了一声,道:“抱歉。” 这回换作齐宣愣了,他万万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沈大教授还能给自己道歉,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想着转移话题,“那什么……沈老师,你昨天为什么一听到穆昕说我买offer,就那么生气?你不能接受花钱进来的人?” 沈行川怔了怔,想到了少年时的穆宣,他那么想去伦敦政经,也明明有实力去,可最终还是没能去的了。为什么有些人却什么都不用做,只靠金钱就能进去呢?这世界未免也太过不公平。但说到底,这都是自己的私心,齐宣也没做错什么,自己迁怒于他,终归是不对。 “没什么,是我自己的问题。”沈行川移开视线道。 齐宣垂眼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对于沈行川只是个外人,他不告诉自己也是理所当然,只道:“说了你可能不信,虽然我是给学校捐了两栋楼,但确实是正经申请进来的。只不过,申请得晚了,学校看在两栋楼的份上,加速处理了我的申请。” 沈行川的确出乎意料,齐宣看着他惊讶的神情,有些好笑,道:“虽然我看起来这副样子,但其实也还稍微有一点水平。我小时候学习还挺好的。” 沈行川的表情还是有些震惊,齐宣笑道:“马克思说过,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不要拘泥于表象啊沈老师。”齐宣的尾音微微扬起,听起来就像是在调戏人似的。 他看着沈行川渐渐蹙起的眉头,见好就收,道:“沈老师,我饿了,你照顾病号就照顾到底呗?” 沈行川蹙着眉看了他几秒,沉声道:“我煮了饭。” 齐宣出乎意料,“这么体贴?”他掀开被子下床,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一套,“我……你……谁给我换的衣服?” 沈行川:“你昨天放了洗澡水就睡着了。你身上太脏,我就给你换了。” 齐宣整张脸都红了,也就是说,沈行川不仅给自己换了身衣服,还顺便给自己洗了个澡?! “你……你……”齐宣正语无伦次时,忽然闻到一股诡异的气味,“什么味道?” 两人循着气味来到了厨房,齐宣盯着灶上噗噗冒着热气的锅,渐渐感到了窒息,“那是谁煮的?” “我……”沈行川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沈老师,”齐宣艰难地憋着气,“你为什么煮屎?你烦我烦到想要给我吃屎吗?” “不是,没有……”沈行川也感到了呼吸困难。 齐宣:“那你煮的什么?!” 沈行川:“鲱鱼罐头。” 齐宣快要原地去世了,“你为什么要煮那种东西啊?你不知道那是生化武器吗?不是,你为什么会有这玩意儿?” 沈行川:“……同事送的,说很有营养。我想你刚发过烧,需要补充营养……” 齐宣绝望中还渗透着点感动,攥住沈行川的胳膊,语重心长道:“沈老师,这种同事可以绝交了。还有,以后一定不要贸然进厨房好吗?太危险了。” 十分钟后,楼上邻居报警了,因为太臭报警了……警察戴着防毒面罩,销毁了生化武器。而齐宣和沈行川的公寓也需要消毒一个星期才能再住。两人只得临时到陆骁和顾熹年家借住。 “哈哈哈哈哈哈!!”陆骁猛锤沙发,眼泪都笑出来了,看了眼齐宣,又继续扎进沙发里狂笑,然后挪过去,扯着齐宣的胳膊闻了闻,嫌弃道:“你是不是被鲱鱼罐头腌入味了?怎么好像还是臭的?” 还不等齐宣说话,陆骁就看见沈行川古井无波地睇了他一眼,他顿觉脊梁一阵寒意,麻溜收回了搂着齐宣的手,猫到顾熹年身后,箍住他道:“顾老师,他凶我!” 顾熹年在他手上拍了一下,转而对齐宣道:“你早些睡吧,还发着烧。” 齐宣福至心灵,踹开陆骁,揽过顾熹年,笑道:“宝贝儿,哥可真没白疼你!” 顾熹年皱了皱眉,却也没推开他,道:“你打算怎么睡?跟我睡,还是……和沈老师?”他问得有些迟疑。 “不行!”陆骁挑起来抗议,“媳妇你怎么能跟别人睡!还有,你难道要让我跟沈大教授睡吗?你不能这么对我!” 顾熹年有些一筹莫展,他现在也不确定齐宣跟沈行川到底是什么关系,不知道让他们睡一起妥不妥当。 “人家小两口当然要睡一起了,媳妇你就别操心了。”陆骁才懒得管这么多,在他脑子里,齐宣和沈行川早就发展到不可描述阶段,哪还有分开睡的道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和他媳妇不能分开睡,于是生拉硬拽,把顾熹年拉进了卧室。 浴室的水哗啦啦的响,齐宣坐在床沿,控制不住地想到沈行川洗澡的样子,心都快炸开了。过度焦躁让他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在卧室里来回踱步,刚走到浴室门口,门开了。 咚!齐宣被浴室门砸了个正着,直挺挺地仰了过去。沈行川一惊,一步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谁料浴室地砖积了水,他脚底一滑,和齐宣一起摔了出去。 哐嘡! 齐宣双眼大睁,呼吸都忘了,只听到心脏扑通扑通跳个没完。沈行川压在自己身上,双唇就离自己不到一指的距离,灼热的呼吸拍打在自己鼻息间。 齐宣看到沈行川的脸隐隐浮起一丝红,迅速错开眼神,说了声“抱歉”就要起身。齐宣却像是被莫名的力量控制了一样,一瞬间什么都顾不得去思考,抬起双手,猛地抚上沈行川脸颊,朝自己狠狠拉了回来,然后,吻了上去。 沈行川一开始还用力推了一把,但齐宣力气大的出奇,根本毫无所动。两人呼吸渐渐粗重,忽然,沈行川一把按住了齐宣肩头,揽上他的侧腰,深深吻了回去。 浴室的水汽飘进卧室,在空气中氤氲、缠绵。 ※※※※※※※※※※※※※※※※※※※※ 存稿已经发完了,今天这章还是这两天现码的,所以明天应该日更不了了,最近实在太忙,码字时间严重不足QAQ 第14章 沈行川紧紧抱着齐宣,唇瓣相贴,呼吸都交缠在一处。忽然,少年穆宣的面容浮现在脑海,沈行川神思一震,瞬间从这温软甜腻中抽离出来,一把推开了齐宣的环抱,猛地坐起身,看着躺在地上的齐宣,眼中闪过惊愕和愧悔——自己竟然……做出这种轻薄的举动! “对不起,我——”沈行川脱口而出,可话到一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因为他长得太像穆宣,自己一时糊涂把他和穆宣的样子重叠了?这么荒唐又伤人的话,他怎么说的出口。 “没事。” 沈行川还在纠结怎么向齐宣道歉,却见他自己坐了起来,拢了拢被扯到肩头的T恤,微垂下眼,睫毛上还挂着刚才凝起的水珠,脸颊上的飞红也没有褪去,就这么站了起来,朝浴室走去。在与沈行川错身而过时,他轻声道:“你洗完了,我就去洗了。” “等等,”沈行川一把拉住他,“我刚才不是故意……”沈行川看得出齐宣现在心情很不好,只道是因为自己刚刚唐突了他,便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还是说不下去。 齐宣却回过头,冲他微微笑了笑,道:“真的没事。我知道你讨厌我,怎么可能故意亲我。刚刚是我主动,给你造成困扰了,是我该道歉。你就当做没发生吧。”说罢,他挣开沈行川的手,兀自进了浴室。 沈行川站在门外,听着淋浴声哗啦哗啦地响起。明明齐宣已经说没事了,可为什么自己心里却反而更沉重了?他又想起齐宣刚刚那个笑脸,虽然嘴角扬着,眼中的落寞却好像要满溢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而自己又为什么突然开始在意他的喜怒哀乐了? 浴室里,热水从头顶冲下来,包裹住全身,可齐宣还是觉得心里寒津津的。刚刚为什么就情不自禁了呢?最后被当着面拒绝,简直就像是在自取其辱。之后该怎么面对沈行川?他大概不想再见到自己了吧…… 齐宣关了水龙头,擦干身体,换上睡衣出了浴室,却见沈行川竟还没睡,坐在床沿,就像是在等自己出来。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齐宣有些吃惊,“你先说吧。” 沈行川顿了顿,也没有推脱,道:“你什么时候认识穆昕的?” 齐宣一惊,不知道沈行川为什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又听他追问道:“你有没有弟弟?” 齐宣双手倏地一颤,错开视线,道:“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种事情……” 沈行川敏锐地捕捉到齐宣目光的闪躲,感觉像是接近了心中某个猜测,立刻追问:“你之前在课上对穆昕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齐宣开始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后猛地想起穆昕问自己“劳动是人类本质”什么意思,自己讽刺他说有的人做小三就能骗到别人家产,根本不用工作。这岂不等于暗示自己知道穆昕妈妈是第三者! “你家里……被第三者破坏过?”果然沈行川丝毫不给齐宣回避问题的机会,他的语气疑问中更带着期待,就好像……在等着齐宣肯定的回答。 齐宣的心怦怦跳个不停,难道沈行川认出自己了?难道他其实并没有忘记自己?可如果是这样,他又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凶、那么……鄙夷?或许,他喜欢的只是自己过去的样子,成绩优异、没有被社会污染过。而现在的自己,没受过良好的大学教育、在三教九流里摸爬滚打、还骗过他……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就是穆宣,他可能连过去那个自己也会一并嫌恶了吧。 “你在想什么?”沈行川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索。 齐宣看向他,忽然勾了勾嘴角,道:“穆昕那会明显故意让我出丑,我当然要回敬他一下了。至于第三者的事,穆昕他妈给人当了小三,我稍微用点手段就查的着,毕竟我是黑社会的混混,下三滥的手段还是很熟练的。” 沈行川不知为什么,听齐宣自贬,心里忽然一阵刺痛。自己之前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他当时,是不是也是这么难受? “齐宣,”沈行川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开口,“你父亲也姓齐么?” 齐宣心里噗通一声,这话的言外之意已经十分直白,他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了,他认为自己原本不姓齐。齐宣强笑了一声,走过他身旁,躺到床上盖起被子,道:“沈老师你这话问得真逗,我爸不姓齐姓什么,姓沈吗?” 沈行川感觉高悬的心径直摔到了谷底。他背对着床站了良久,轻轻叹了一声,坐到了床上。他默默看向紧闭着眼的齐宣,少年穆宣的脸再度与他重叠。 是在太像了,尤其那双眼睛,还有眼角那颗泪痣,让沈行川第一次在星巴克见到他时,就以为是穆宣回来了。 可他终究不是他。齐宣的手下之前说过,他是九月份的生日,而穆宣是一月份生的,他们只是长得像而已。况且齐宣已经明确说了自己父亲姓齐。 宣宣,你究竟在哪? 沈行川把脸深深埋进掌中。 一周后,齐宣和沈行川的公寓终于能住了。沈行川做完研究,从学校回家已经是凌晨12点,一开大门,却发现客厅灯火通明,齐宣正窝在茶几旁,盯着电脑极为专注,连他回家也没注意到。 “你怎么还没睡?”沈行川走上前,把公文包放在齐宣身旁沙发上。 齐宣猛地一惊,抬头看到是沈行川,才捋着心口道:“你怎么回来连个动静都没有?吓死我了……我正整理数据呢,上回去郊区调研收集的,下周不就要小组答辩了。” 沈行川双眼明显一睁,他没想到齐宣竟会对学习这么上心,又想起那晚齐宣在荒郊野外淋雨的景象,不禁皱了皱眉,道:“学习不在于一时,早些睡,还想再发一次烧么?” 齐宣觉得沈行川这几天有些奇怪,怎么突然开始关心起自己身体了?但他现在被学习折磨得焦头烂额,也没精力想这些,转而一把扯过沈行川,道:“沈老师,我现在也算是你的学生是不?我有困难你不能袖手旁观对吧?” 沈行川神色微变,“你又生病了?要我背你去卧室么?” “不是不是,”齐宣忙摆手,“你想什么呢,你是不总觉得我有病?我是这两天看马克思,有些地方看不懂,想让你解释一下。下周答辩要讲的。” 沈行川怔了一瞬,然后侧过头,脸颊似乎有些红。他本以为是齐宣自己有什么事找他,没想到竟是马克思……一时间竟也不知是窘迫还是失落。片刻后,他又恢复了一派冷淡,道:“哪里不懂?” 齐宣从茶几上摊开的一堆书中拿过一本,递到沈行川面前,指着一行字,笑道:“就这个,之前课上提过的, ‘劳动是人类的本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使人类疏离其本质’。我是真想不通,真有人天生喜欢劳动?” 沈行川看了眼他指的地方,拿过他手中的笔,坐到他旁边,在他笔记本上迅速画出了示意图。齐宣见他如此自然地拿过自己手里的东西,还挨着自己坐,心里不由突突跳了起来。 这时,沈行川低沉的声音传来:“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这个 ‘本质’,你要换一个角度理解。可以把它想象成身体的一个器官,你付出的劳动,就像是消耗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齐宣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因为他感觉沈行川讲解时的语气格外的温柔,态度也及其耐心、细致,和平常上课完全不同,就好像……自己当初还在装穷时一样。 “你在听么?”沈行川忽然打断他的思绪。 “在,在!听着呢!”齐宣忙道。 沈行川犹疑地蹙了蹙眉,却还是没说什么,继续道:“那么资本家剥削剩余劳动力,就像是割走了你身上的某个器官,所以说使人疏离其本质。” 齐宣顿感茅塞顿开,激动道:“我知道了!所以我给资本家打工,就像是在割肾,每多干一次就多割一刀,最后会全部被他们割走,我就废了!” 沈行川惊讶于他的理解速度,只是为什么非要割肾…… 齐宣兴冲冲地搂过沈行川的胳膊,哈哈笑道:“沈老师你可太会讲课了,深入浅出,生动形象!解了我多少天的大难题,我爱死你了!”说着整个人靠到了沈行川身上。 沈行川浑身一僵,攥紧了拳,道:“你……不要胡说。” 齐宣愣了愣,然后唰地红透了整张脸,一把撒开沈行川,坐直了身体,慌里慌张道:“我……我不是故意抱你的!我不爱你,我是说,谢谢你!那啥,我睡觉去了!”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跑进卧室去了。 沈行川被仍在空空荡荡的客厅,许久后,叹了一口气。“我不爱你”,为什么觉得有些挫败…… 一周后,到了齐宣小组答辩的时间。齐宣站在讲台上,台下坐着三十来个学生,第一排则是沈行川和穆昕,作为答辩的评分人。 其他所有人对于齐宣来讲,都没有什么存在感,可沈行川一脸正色注视着自己,竟让他突然紧张起来。 “你在紧张吗?”旁边的棒球衫小哥笑着对他说,“没事儿,交给我们!” 齐宣看了眼旁边的棒球衫和小眼镜,见他们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自己也稍微放宽了心。他默默回顾了这两周,数据都收集了,书也都看了,为此自己连熬了一周夜,还在郊区被雨淋了一晚上,PPT都做了20多页,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齐宣舒了一口气,自己的部分占比最重,足有10分钟,所以在最后一个讲,现在只要安心等两个搭档讲完就可以了。然而就在这时,齐宣的脸色唰地一白。 他怔怔转过头,看到此时屏幕上放的,竟是自己做的PPT。而两个搭档讲得内容,正是自己准备了两周的成果,不管是数据,还是文献,一个字都不差。 齐宣只觉得脑中嗡嗡直响。小组答辩,是他们三人各自分工,然后把所有内容汇总到棒球衫小哥那里,统一成一套PPT。也就是说,自己的成果,被队友盗用了。 10分钟很快过去,齐宣准备的所有内容,都被队友讲完了。两人微笑着看向齐宣,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等着齐宣接下来的演讲。 空气忽然陷入沉寂,所有人都盯着齐宣,而他除了站在原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齐宣同学,”穆昕忽然打破沉寂,含着笑意道,“你难道没有准备吗?这可是占总成绩的10%,你这样不负责任,不只自己毕不了业,还会影响你的搭档。” 齐宣倏地瞪向他,从他含笑的眼中读出了几分得色,和计谋得逞后的快意。自己那两个搭档和穆昕有关系,齐宣第一时间想到这点。可他没有证据,现在说出来也没用。 这时,齐宣眼角瞥到了穆昕旁边的沈行川。他正盯着自己,脸上阴沉得可怕。齐宣心一沉,沈行川也认为是自己没完成任务么?沈行川更加厌恶自己、努力付诸东流,也不知道哪个更让人丧气。 齐宣不知什么时候就下课了。他看到穆昕神采奕奕地站在沈行川旁边,两人一起走出了教室。而沈行川,甚至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怎么样,用钱换来的学位读着还舒服吗?”棒球衫男生一脚踩到齐宣坐着的椅子上,居高临下睨着他,神色一改先前的嬉笑友善,换上了一副鄙夷和恶意。 “我故意挑地铁罢工和下暴雨那天让你去郊区调研,没想到你还真去了。有钱人脑子真是被水灌过啊。”男生收回腿,收起调笑的表情,冷声道:“这回就算我们送你的开学礼物了。不过反正你花点钱就有学位,挂一科估计也没什么影响。” “你从哪知道我的学位是买来的?”齐宣忽然抬头,凌厉的目光让男生不由退了一小步。 “穆昕助教上课说的,你上课没带脑子么!” 齐宣冷笑一声,“你找我组队的时候,穆昕还没说。” 男生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那又怎样!你这种买offer进学校的垃圾就活该被耍!”他说罢举拳要朝齐宣砸去,却被旁边的小眼镜拦下。 “这种人不值得动手。”眼镜男生说完看向齐宣,淡淡道,“你这种人永远不知道我们为了进这所大学有多努力。” 齐宣倏地站起来,明显的身高优势把小眼睛震得一颤。“别拿努力作挡箭牌,这世上比你们努力的人多的是。两个垃圾。”他说罢就走了,看都不再看那两人。 接下来的一周,齐宣都几乎没见到沈行川,就像是他在有意避开自己。 齐宣独自坐在茶几旁,之前沈行川辅导自己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可转眼就化为泡影了。果然,他还是不会相信自己的。齐宣感到心中一阵苦涩。 这时,手机邮件来了提醒。他随手划开,登时睁大了眼。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心情太差眼花了。自己小组答辩的成绩竟然是A+?!自己明明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怎么回事?评分人是沈行川,他给了自己个A+? 就在这时,沈行川回家了,两人在客厅撞了个正着。 ※※※※※※※※※※※※※※※※※※※※ 终于更新了!最近三次元都太忙辽,接下来一周尽量隔日更,然后努力再存存稿,希望之后能恢复日更。 第15章 “我这个成绩……怎么回事?你评的分?”齐宣捧着手机,脑子有些短路。 沈行川错开视线,“看邮件。”说罢从齐宣身旁走了过去。 齐宣撇了撇嘴,心道沈行川几天不见,怎么又高冷起来了……他翻起了学校邮箱,前两天都没顾上查。手指划了几下,忽然注意到一封声明信,发给了本专业所有人,而发送人正是自己那两个搭档。 齐宣隐约意识到些什么,点开内容,还是吃了一惊。这竟然是两人的道歉信,承认他们盗用了齐宣的研究成果,而自己没有为答辩做准备。 齐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转折也太过匪夷所思。他回头看向正在倒水的沈行川,问道:“你怎么让他们承认的?” 沈行川的手微微一晃,水倒出了一两滴。他若无其事地拿过纸巾,边擦边说:“他们知道抄袭后果严重,自己承认的。” “这样啊。”齐宣抬了抬眉,晃晃悠悠地踱过去,趴在茶几上盯着沈行川看了两秒,笑道:“没想到,沈大教授也会说谎了。就是这慌编得没什么水平。” 沈行川刚端起水杯的手又一颤,于是索性放下,抬头看向齐宣,微微蹙起眉,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慌?” “唷,还生气了,”齐宣凑得更近了些,拿过沈行川的水杯,捧在掌间捂手,“那两人怎么会突然良心发现,承认自己干下的勾当?沈老师你想关心我就直说嘛,干嘛这么不好意思。马克思说过,做人要诚实。” 沈行川抬了抬眼,“马克思没说过。” 齐宣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行,行,你不想承认就不承认吧。不过,”他顿了顿,捧着水杯在茶几上转了转,“你这回愿意相信我,我真的有点没想到……总之,谢谢了。” “为什么?”沈行川有些惊讶,看着齐宣,杯中热水蒸腾出的雾气给他的脸笼上一层氤氲,只见他在水汽之后笑了笑,道:“你不是讨厌我吗,我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答辩不准备太正常了。” 沈行川微愕,“不是……”可话到嘴边,他又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不是什么?”齐宣看向他,疑问中还有些期待。 沈行川嘴张了又合,难得露出些困窘,片刻后,道:“我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你做的研究和数据搜集都是我看到的,所以知道你不是没有准备。” “喔。”齐宣有点失落,他以为沈行川会说不是讨厌自己,没想到是这么理性的回答。所以他是还讨厌自己吗…… 沈行川见齐宣的神色突然颓丧下来,却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思考自己刚才似乎也没说什么让人不悦的话。就在这时,他看到齐宣端起手中的杯子,往唇边送去。 “等等!”他忙抬手制止,然而齐宣已经喝了一口水,嘴唇就贴在自己之前喝过的地方。 “怎么——”齐宣放下水杯猛然意识到,自己拿的是沈行川的杯子!他顿时感到脸滚烫起来,忙道:“对不起!我忘了……” “没事……”沈行川移开目光,双拳微攥着,“你喝吧,多喝热水……对身体好。” 齐宣捧着杯子,低头看着杯中的水,心里忽然涌过一股暖流,也不知道是不是喝的热水的作用。 另一边,穆昕关上了办公室的门,阴着脸瞪着面前两个男生。啪的一声,他把手机拍在桌上,道歉邮件赫然显是在两人眼前。 “谁让你们承认的?”穆昕眼底射出森寒的光,“学术抄袭,等着挂科吧!” “沈教授问我们手机数据的过程,还要看研究时的笔记……”眼镜男生率先开口,“我们交不出,他说要向学院提出调查我们,和齐宣当面对质……” “蠢货,”穆昕狠瞪了男生一眼,“你不是自诩学霸么,这么点笔记都弄不出来?就你这水平是怎么申请进来的?” “把你的嘴放干净点,”棒球衫男生怒道,“别忘了是你让我们盗用齐宣的成果的。要是我们告诉沈教授,你这助教也别想当了!” 穆昕脸色唰地一黑,唇角勾起,“你可以试试,看看是我先当不了助教,还是你先从伦敦消失。” 男生满脸怒火,紧紧攥起拳,终于还是没有爆发出来,扯过眼镜男生,摔门离去。 穆昕盯着门冷哼了一声,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替我收拾个人。不用弄死,手废了,以后拿不起笔就行。我把地址给你。多带些人手,他是混黑社会的,不好对付。” 挂了电话,穆昕看着桌上的成绩单,阴森森地笑了笑。 第二天晚上,沈行川难得提前结束了研究,回到家却发现齐宣还没有回来。而照平常,这个时候他必然窝在茶几旁边看书了。沈行川忽然想起答辩已经结束,齐宣自然没有必要天天啃书本。他暗自叹了一声,心道齐宣果然还是个爱玩的。 沈行川刚要回书房,门铃却响了,紧接着传来急促沉重的敲门声,就像要把门砸开似的。他感到奇怪,这么晚谁会来? 正疑惑中,哐嘡一声,大门重重砸到地上,扬起一层微尘。 “你是齐宣?”一个人高马壮的大汉走进房间,他理着寸头,脸颊上横着一条刀疤,手中铁棍在空气中舞出呼呼风声。 身后一个小弟凑上来,道:“老大,就是他。上面说他每天这个时间回家,地址也没错。” 沈行川眉头紧压,这些人是冲着齐宣来的。幸亏齐宣今天出去玩了,不然这时候撞到这群人的就是他了。但沈行川也不知道齐宣什么时候会回来,要是不尽快处理,等他回来可能会有危险。 沈行川迅速扫视了一圈,来人有七人,明显是常年厮杀打斗的,而且个个手持武器,而自己周围唯一能勉强充当武器的,就是茶几上自己的水杯。 不等他继续思考,为首的大汉一棍挥来,直取他太阳穴。沈行川当即身形一矮,闪到茶几边抓过水杯。就在他手离开茶几的下一瞬,又一根铁棍重重砸下,登时把茶几劈成了两半。 沈行川立刻意识到,这伙人和先前齐宣派来绑自己的手下完全不一样,他们是真的招招杀意。究竟是谁指使这群人的?又为什么要对齐宣下这么重的杀手? 沈行川很快和众人缠斗到一处,打翻了对方三人,而他自己身上也落了许多伤,用作武器的水杯只剩下手中一截残片。一丝不苟的衬衫被扯开好几粒纽扣,西裤上被割开了大大小小的口子,从里面渗着血。 就在他连续踢倒接连打过来的两个人时,身后忽然一阵劲风,一根铁棍朝他后脑狠袭而来。 噗呲血溅,铁棍砸在地上发出哐嘡重响。偷袭的大汉手腕上插着一截碎瓷片,一跤跌坐在地。 “谁派你们来的?”沈行川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却在下一瞬感到脑中一震,然后便觉一股热流顺着侧脸淌下来。 他顿觉视线一片模糊,紧接着胸口被重重一踢,整个人失去重心,倒了下去。 “操/你大爷!老子弄死你个小白脸!”大汉一边狠踢沈行川腰背,一边破口大骂。 沈行川忍痛想要撑着地板起身,右手忽然传来一阵尖锐剧痛。他反射性抬手,结果非但动不了,反而又带起钻心疼痛。他眯起眼勉强看去,才发现右手被刀钉在了地板上。 “老大,咱撤吧。上面说只要废了他的手就行,再打别弄死了。” 大汉捂着突突冒血的手腕,扫了一眼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手下,又踢了沈行川一脚,骂着娘走了。 沈行川感觉血不停地从头和手往外淌,身上越来越冷,渐渐连疼痛都不那么鲜明了。他勉强翻出手机,按下急救号码,可还没按下接通,就失去意识了。 齐宣从学校酒吧回来,看了看表,刚刚9点,沈行川应该不会跟自己发火。他从电梯出来,刚进楼道,隐约闻到一丝血腥气,登时生出不好的预感,脚步不由越来越快。 拐过一个转角,齐宣看到自己家门大敞,他当即冲了进去,顿觉当头一棒。只见沈行川倒在沙发旁,浑身是血,手掌被刀钉在地板上。 齐宣用全部的力气保持住理智,迅速叫了救护车,然后手机哐嘡砸到地上。 齐宣踉跄着扑过去,扑通一声跪倒,颤抖着抚过沈行川脸上的血,“沈老师……沈行川……你醒醒,你看看我啊!”齐宣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滚下来,“对不起,我不该去酒吧,你骂我吧!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行川哥哥……” 第16章 沈行川一睁眼就看到齐宣坐在自己旁边。 “沈老师?!”齐宣立刻凑到病床边,“你怎么样?可以看清我吗?” 沈行川默默看了齐宣两秒,屈肘想要坐起来,却顿觉头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整个人又摔了回去。 “你别动!”齐宣连忙扶住他,小心翼翼地让他靠在床上,“医生说你有些脑震荡,现在还不能动。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沈行川看了看他,没回答,片刻后,忽然道:“你没事吧?” “嗯?”齐宣没反应过来,有些怔愣地看着沈行川。 沈行川苍白的双唇抿了抿,似是对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静默了一会才道:“我昏过去的时候那些人还在家,你……有没有碰上他们?” 齐宣一怔,沈行川这是在担心自己?明明他是受自己连累才会受这么重的伤…… “对不起……”齐宣声音微微颤抖,“都怪我昨天回家太晚,我以后再不去酒吧了!我要是在家,你就不会受伤……” 沈行川第一次见齐宣这么自责,心里不知为什么也揪了起来,不等多想,下意识抬手在他头顶揉了揉,道:“不是你的错。” 齐宣浑身僵住,睁大了双眼,愣愣盯着沈行川,脸一点一点红了个透。 沈行川的手猛地一顿,这才意识到这举动过于亲昵。他立刻收回手,别开脸,道:“抱歉。”沈行川无法理解,自己这是怎么了?三番两次地对齐宣做出这种越界的行为,而且每次都是下意识地……难道,自己潜意识里,还一直把他当作穆宣吗? 可还没等他理清楚,忽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直往自己怀里钻。 “你再揉一次,再揉一次!”齐宣伸着脑袋,不停朝沈行川面前拱。他的头发柔软顺滑,发丝间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洗发水清香,在沈行川脖颈和下颔间来回蹭,撩得人身上和心里都若有若无地痒。 沈行川感到局促而又不知所措,想要抬手推开,却又怕这样过于粗鲁,“你……别闹!嘶……” “我碰到你的手了?!”齐宣立刻坐直,神色惊惶。 沈行川呼了两口气,从刚才的紧张中平复回来,道:“没事。”空气再度回归静寂,片刻后,他却忽觉指尖传来一点温度,回头只见齐宣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自己右手食指,想要握住却又不敢的样子。 “你疼不疼?”齐宣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握住了沈行川一根指头。他的右手手掌被绷带包着,只露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齐宣握着他的食指,轻轻摩挲了两下。 沈行川感觉指尖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酥|痒,但却没有抽出手,任由齐宣这么握着,沉声道:“不疼。” 怎么会不疼呢?这可是穿透伤……齐宣想起了医生之前的话。沈行川的右手筋骨受到了伤害,今后肯定会影响手指灵敏度,而且每逢天气阴冷的时候都会疼。要是恢复期不小心养护,甚至会影响写字。沈行川可是要做科研的人啊,不能写字该有多可怕…… 这时,齐宣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过来扫了一眼,若无其事地塞回口袋,然后看向沈行川,笑了笑道:“沈老师,医生说你要住院观察一天,你先睡会,我有点事出去一下,晚上开车接你回家。” 沈行川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齐宣刚刚看了短信后,整个人的气氛忽然就变了。“你去哪?别做危险的事。” 齐宣笑了笑,“当然不会,一点都不危险。” 齐宣走出病房,浑身的气势瞬间阴沉下来,来往的病人、护士不约而同地避开。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医院,坐进跑车,取出手机,看了眼刚刚短信发来的一个地址,双目一压,然后猛打方向盘。一声尖锐引擎声,跑车绝尘而去。 灯红酒绿的会所最顶层,穆昕拐过了两个转角,迎面的走廊里站了两排彪形大汉。他们见了穆昕也没多说话,其中一人打开了走廊尽头一间包厢的门,向穆昕做了个请的手势。 偌大的包厢里一片酒色糜烂,本来正搂着陪酒女喝酒的十几个打手见了穆昕,立刻起身退开,露出最里面一排沙发。一个壮硕的男人翘着腿坐在上面,一手搂了一个年轻男孩,看到穆昕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两个男孩被这场面唬住,慌张地抓起丢在沙发上的衣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爬起来想要退到后面去。 啪的一声,男人一巴掌甩在了右手边男孩脸上,“谁让你们动的?脱掉。” 男孩被打懵了,肿着半张脸,愣了片刻,立刻把刚穿了一半的衣服脱掉,一声不吭地坐回男人身旁。 男人袒着胸膛,勾起嘴角道:“穆小公子,有何贵干?” 穆昕嫌恶地皱起眉,阴恻恻道:“少装蒜,我叫你教训齐宣,结果你干的什么蠢事?!行川哥也是你能动的?” 男人瞥了穆昕一眼,笑道:“那小白脸是你相好?这我能有什么办法,谁让你相好和那个齐宣住一起呢,他俩该不会搞到一起去了吧?” 穆昕唰地拉下脸,寒声道:“李越,别忘了你能有今天靠的是谁。” 李越哈得笑了一声,“靠的是你穆小爷和你那对爹妈,满意了么?不过你也别忘了,你们当初干的那些狗屁事,是谁在给你们擦屁股。别把我惹火了,一不小心说出去那么一两句。” 穆昕攥紧了拳,而就在这时,包厢外传来一片嘈杂,紧接着门被大力踹开。穆昕感到心脏猛地缩了一下,只见齐宣大步走进,随手扔掉沾着血的铁棍,发出当啷一声锐响,而门外那些彪形大汉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齐宣走过穆昕身旁时,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脚步,用似笑非笑的声音,说了一声:“真巧啊。” 穆昕感觉浑身一阵凉意,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知道是自己指使的李越?等回过神来,齐宣已经朝李越走去。 李越把脚搭到茶几上,收回搂着陪酒男孩的手,轻轻挥了挥手,十几名打手登时抄起刀棍,齐齐朝齐宣涌了过去。 穆昕几乎没能看清齐宣的动作,就见他的影子闪出了两米外,然后倏地一抬腿,迎面砸上一人胸口。那人当即仰倒,吐起了白沫。穆昕反射性双拳一攥,他第一次知道,齐宣打架有这么厉害。 鲜血在半空飞溅,打在齐宣的脸上、身上。对手一个个倒下,齐宣身上也挨了无数重棍、刀伤,血把衣服染成一片刺目的红。可他竟像是越战越酣,野兽似的,眼中闪着森然冷光,被脸上的血衬得越发令人发怵。不过几分钟,十余名打手就全部被解决。 齐宣抹掉嘴角的血,大步朝李越走去。陪酒男孩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开,而这回,李越没有再管他们,而是定定坐着盯着齐宣。 齐宣一脚踩上李越坐着的沙发,慢慢俯身,迎上他的视线,然后,从夹克口袋里取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凑到李越面前,道:“这人是你吧?”他的声音很平淡,和他的神色一样。 视频画质很模糊,但还是能看清里面一个大块头拿着一把刀,刺进了倒在地上的男子手掌。李越看出那是公寓监控,于是凑近齐宣的脸,笑了一声,道,“是又怎样?那小白脸被老子打得屁都放不出来一个,现在怕是没办法出去勾搭小姑娘了。怎么着,难不成他是你姘头?” 齐宣弯眼笑了笑,也没说什么,顺手拿过茶几上一个玻璃杯,忽然,一把捏住李越下巴,把玻璃杯往他嘴里一塞,哐嘡一拳砸在了他面颊。 血瞬间溅了一地,玻璃渣混着碎肉,嵌在李越嘴里。在不成声的嘶吼中,齐宣又拿过一瓶洋酒,对着他的嘴浇了下去。登时,惨叫响透了整间包厢。穆昕站在对面,只觉脊梁瘆得发冷。 “嘴不干净,我就帮你洗洗。”齐宣浇完了一瓶酒,随手扔了酒瓶,脸色依旧十分平静,问道,“谁指使你的?” 李越只是蜷在沙发上发抖。 “喔我忘了你嘴烂了说不了话,”齐宣把手机递过去,“那就写吧。” 李越捂着鲜血淋漓的嘴,恶狠狠瞪向齐宣,然后一把拍飞了手机。齐宣笑了笑,忽然从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猛力下刺。 惨叫穿透混着血腥的空气。齐宣看着李越被刺穿的右手,慢慢拧了拧匕首,李越又是猛地一震。 “疼么?”齐宣按着刀柄,看了看他血肉模糊的伤口,俯下|身问。可李越根本无力回答,只能倒在沙发上抽搐。齐宣仿佛没看见,继续道:“我们沈老师也很疼呢。医生说他筋骨受损,以后每到天气阴冷手就会疼。你说我该怎么补偿他呢?” 齐宣松开匕首,一把捏起李越的脖子,手用力到骨节突起,脸上却仍旧古井无波,道:“这样吧,你说出谁指使你,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齐宣话是对着李越说,可目光却越过他,投向了对面的穆昕。 穆昕心里咯噔一声,难道齐宣知道了?可正当他想再从齐宣的目光中探寻更多信息时,齐宣又看回了李越,就好像刚刚只是不经意扫到自己。 还没等穆昕缓一口气,他就见齐宣拔|出了李越手掌上的匕首,上面的血还没滴下来,忽然刀尖一挑,李越一片指甲已被剜了下来,指尖登时一片血红。李越的惨叫声瘆得穆昕感觉自己的指尖也火辣辣得疼。 穆昕极力攥着自己的手腕,勉强控制自己不颤抖。他眼睁睁看着齐宣一刀一刀削掉李越的指甲,不紧不慢,就好像专门表演给自己看一样。他几乎已经确定齐宣知道指使李越的人是自己,但故意不直接对自己动手,而是让自己一点一点被恐惧和焦虑折磨。 “你说是穆昕让你打的沈老师?” 穆昕被齐宣的声音惊得回过神,脱口喊道:“我让他打的明明是你!” 说完他猛地顿住,这才发现李越根本早就晕过去了,哪里还能说话。 “你使诈。”穆昕盯着齐宣朝自己走来,冷汗从额角划落。 齐宣在他面前停下,比划着手里血淋淋的匕首,笑道:“穆昕,你身为助教却勾结黑社会把沈教授打成重伤,学校还能让你继续任教么?” “你想告诉学校?”穆昕狠狠瞪着齐宣,“你也是黑社会,你告诉学校,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齐宣和善地笑了笑,“我怎么是黑社会?穆助教,你可不要含血喷人啊。” 穆昕攥紧了拳,他的确没有证据证明齐宣是黑社会,而且就算是,齐宣也没干什么不能容忍的事,反倒是自己的把柄落在他手里。 穆昕上前半步,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道:“我可是你弟弟,你找我麻烦,你以为爸爸会放过你么?” 齐宣闻言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展颜笑道:“我是有一个弟弟,但不是你,是当年被你那个下贱妈弄丢的弟弟。”说罢,他倒转刀柄,抵住穆昕的肩头,强行把他推开,又道,“至于你爸,他想干什么,让他尽管来,他的下作手段,我还见得少?” 穆昕渐渐失去了冷静,“你没有证据,学校不会信你!” 齐宣从夹克衫前胸口袋里取出一支钢笔,在穆昕眼前晃了晃,上面有一枚极小的针孔摄像头。穆昕恍然大悟,齐宣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收拾李越而来的,而是针对自己,他早就知道自己今天会来找李越,所以算好了时间出现。 齐宣关掉摄像头,收起钢笔,拿沾满血的匕首指着穆昕,道:“你要是真打的是我,我可能也懒得找你费这功夫。但沈老师不行。沈老师的手伤得很重,你说我是剁你几根指头,还是把你的手筋也割断呢?” 穆昕的脸色唰地惨白,可就在下一瞬,他却突然朝齐宣的刀尖扑了过来。齐宣下意识收回刀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齐宣,你在干什么?” 沈行川?他怎么来了? “行川哥!”穆昕惊慌失措地扑到沈行川怀里,满脸无辜,指着齐宣,道:“他要拿刀捅我!行川哥救我!” 齐宣心一沉,沈行川最讨厌暴力伤人,而自己刚刚拿刀指着穆昕应该正好被他看见了,穆昕就顺势借题发挥,这人的阴险自己总是始料未及。 可下一秒,沈行川却推开了穆昕,紧皱着眉盯着齐宣,道:“我不是让你别做危险的事?”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生气。 这反应和齐宣预料的完全不同,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我……那,那什么,呃,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自己明明是在给沈行川出气。 “行川哥?”穆昕不可置信地看着沈行川,还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沈行川看了看他,移开手臂,道:“穆昕,你好自为之吧。” “什么?”穆昕悬在半空的手颤了颤,“我明明都是为了你啊!我那么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你为什么总是偏袒他!” 齐宣感觉有些窘迫,自己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见证这种表白现场?被表白的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而沈行川却并没有回答的意思,扫了齐宣一眼,冷冰冰道:“回家。”说罢就走了。 “诶?等等,”齐宣有点跟不上节奏,两步跑过去拉住沈行川,道:“急什么啊,人家说喜欢你呢,你也不表示一下——” 话还没说完,沈行川一把拉过他,二话不说就往外走。齐宣吃痛,反射性缩了一下,谁料沈行川立刻就松了手,回头道:“碰到你伤口了?” 齐宣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和人群殴,留了一身伤,现在看起来想必十分惨烈。他挥了挥手,笑道:“没事儿。”然后回头看了眼门口失魂落魄的穆昕,叹了口气,跟沈行川走了。 他本来打算给穆昕的右手也戳个窟窿,但现在沈行川来了,总不好让他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想想也就作罢了。到时把录影交给学校,穆昕这个助教总归是当不成了,也算是给沈行川报仇。 出了会所,齐宣就看到自己两个手下等在车前,火气噌地冒了上来。 “你俩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照顾好沈老师,我回来之前别让他出医院吗?结果不但把他带这来了,还让他一个人上去,你俩脑子呢?出了事你俩负责啊?” 两个手下相互看了看,无辜道:“宣哥,沈教授非要我俩带路,我俩也不能跟他动手不是。再说,你不是在里面么,我俩跟进去算怎么回事,万一你们要是办点事儿,我们在多不方便。” “滚你妈!”齐宣一脚飞过去,“回去给我一人抄一遍《马克思导论》!” “宣哥别啊!”手下立刻怂了,“要不你揍我吧,或者扣钱也行!” 这时沈行川走了过来,用狐疑的目光看向齐宣,齐宣瞬间换上一副严肃的神色,对手下道:“能抄马克思是你们的荣幸,我最喜欢马克思了。” . 齐宣和沈行川坐在车后座,空气一片死寂。齐宣想靠过去点,谁知汽车一个急转弯,他被惯性一扯,整个人扑到了沈行川身上。 沈行川刚要扶他起来,齐宣忽然心一横,双手一用力,把沈行川按倒在座椅上。 四目相接,呼吸交缠。片刻的沉寂后,沈行川沉声道:“起来吧。” “不起。”齐宣弯起眼,半带戏谑地盯着沈行川。他听到沈行川叹了一声,而后一手捏住自己肩头,发力要推自己起来。 齐宣当即道:“我身上好多伤呢,你推我我会疼的。” 果不其然,沈行川的手立刻卸了力,按在齐宣肩头收也不是,放着也不是。 齐宣偷偷笑了笑,然后把脸埋进他颈窝,双手环住他的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得抱住我,不然一会车再晃,我就摔下去了。我摔下去又要疼了。” 沈行川下颌一绷,从齐宣眼角捕捉到一丝促狭的笑意,却终究什么都没说,抬起左手,稳稳搂住了齐宣的腰。 前排的两个手下慌得一批,默默交换眼神:他们是不是忘记我俩的存在了?为什么我们不但要被罚抄马克思,还要被这腻得发齁的恋爱炮弹轰炸? ※※※※※※※※※※※※※※※※※※※※ 终于更新了!最近实在是忙到吐血,停了这么久Orz 第17章 “沈老师,张嘴。”齐宣夹了一筷子菜凑到沈行川嘴边,笑盈盈地盯着他。 沈行川皱起眉,别开脸,“不用。”说罢用左手拿起筷子,虽然不怎么熟练,但并不影响吃饭。 齐宣撇撇嘴,自己吃掉了夹着的菜,哼了一声,“真小气,我辛辛苦苦给你做这么多菜,让我喂一口怎么了?”他搁下筷子,又瞄过来,目光有点期待,道:“好吃么?” “嗯。”沈行川一边仔细地嚼着,一边应了一声。 齐宣得意地一笑,“那是当然的,你以后可别再吃你做的那些不明物体了,我管你饭,我可是新东方学的厨师,厉害着呢。” 沈行川抬眼瞥向他,不咸不淡道:“你不是蓝翔开挖掘机的么。” “啊?”齐宣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设定。当初跟沈行川装穷扯的慌,没想到他现在还能拿出来揶揄自己,还真是记仇。 “唉好了好了,之前都是我不对,我不该跟你说慌,我跟你赔罪了好不好?”齐宣挤出一脸示好的笑。 沈行川盯着他眼角的痣看了看,道:“你现在没对我说谎?” 齐宣一惊,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认出自己了?齐宣干笑两声,“当然没啊,你怎么会这么想?”他心道:是你自己没认出来我,当然不是我跟你说谎了。你把我忘了我还没找你麻烦呢! 沈行川收回目光,微微叹了一声,道:“没什么,我先去洗澡了。” 诶?齐宣没想到话题结束得这么快,忙追过去,“我帮你洗啊,你手上伤还没好全呢。” “不用。”啪塔一声,沈行川把他关在了浴室门外。 齐宣:“嘁,小气。” 沈行川站在淋浴下,热水将头脑一点点冲刷清醒。他抬手抹了一把脸,刚才为什么要问那样的问题?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他就这样在淋浴间站了十分钟,忽听手机响了起来。他关掉水,裹上浴袍,拿起手机,却发现是齐宣打来的电话。 “在家还打什么电话……”沈行川莫名又无奈道。 “沈老师!救命……”电话另一头传来齐宣有气无力的声音。 “你怎么了?”沈行川想也不想冲向齐宣卧室,一推开门,却见齐宣光着身子,趴在浴缸旁边。 “……”沈行川愣了足足十秒,“你在干什么?” 齐宣艰难地撑起身体,沈行川连忙移开视线。 “我泡澡泡晕了……想出来,没站稳……”齐宣身上还沾着水,额角尽是冷汗,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到脸颊,看起来的确是晕得厉害。 沈行川一把扯过一条浴巾,裹在齐宣身下,抱起他走出了浴室。 “之前被苍蝇吓得乱窜、现在泡澡泡到地上,你还真能,不愧是黑道大哥。”沈行川面不改色地嘲讽。 “这种奇怪的事你为什么要记这么清楚?!”齐宣扯着沈行川浴袍前襟喊道。 沈行川不跟他置气,“……你泡了多久?” 齐宣:“5分钟……” 沈行川:“……” 齐宣:“不是我弱,是水的问题!” 沈行川把他放到沙发上,“我又没说你什么。” 齐宣抓着他的前襟不放,“你没说但就是这么想的!你眼神里都是鄙视,我看出来了!” 沈行川被他抓得直不起身,无奈道:“泡澡泡晕,打电话喊救命,我难道应该称赞你么?” 齐宣:“你应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沈行川长叹一声,“我不是假装了么……行了,你先放开我。” 齐宣:“你装得一点都不像!我不放!” 沈行川只得去掰齐宣的手,齐宣却反而更加用力,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晕了,唰啦一下,把他的浴袍上身扯了下来,精悍的胸腹立时暴露在外面。 而齐宣竟变本加厉,手一探,抽出了沈行川浴袍的腰带。沈行川一把按住往下滑的浴袍,才勉强没有全部走光。 沈行川又羞又恼,屈膝压住齐宣,伸手朝腰带夺去。“拿来。” “不拿!”齐宣被沈行川抵在沙发狭小的空间里,却还闪躲得及其灵活。 就在这时,大门开了。门口站着一对中年男女,目瞪口呆盯着沙发上纠缠在一起、几乎一丝不挂的两人。 沈行川立刻站起身,裹好浴袍,也顾不得被抢走的腰带了,上前道:“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齐宣闻言一愣,是沈行川的父母?!完蛋啊,第一次见家长竟然是这种出场方式,这印象分可要低到尘埃里去了。他裹紧了腰间的浴巾,旁边再也没个什么能遮挡身体的东西。这时一件衣服落到身边,齐宣仔细一看,是沈行川的西装,他抬头正好看到沈行川有意无意的往自己身前挡了挡。 “你受伤了,我们不能来看看你啊?”沈母走进来,视线尝试越过沈行川,往后面看去,但都被沈行川挡住了。 齐宣腹诽:这来得可真及时,都快一个月了,伤都要好了。等两人收拾妥当,才重新出来和沈行川父母见面,对坐在茶几两边,齐宣竟觉得有些紧张。 “儿子啊,”沈母清了清嗓子,“你们年轻人的感情问题,按说我们也不该管。但人家要是不愿意,你也不能强迫人家知道吗?” 沈行川和齐宣都是一怔。齐宣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沈行川要抢回腰带,两人又都光着,看起来可不就像他在强迫自己干什么似的。他偷偷瞥了沈行川一眼,果然他的脸色好不精彩,要不是场合不对,齐宣一定要狠狠笑他一番。 这时沈父怼了沈母一下,皱着眉头道:“不懂就别瞎说,人要是不愿意现在还能跟你在这坐着?” 沈母露出恍悟的神情,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我懂了,懂了!” 不是,等等?齐宣暗自懵逼,懂什么了?我怎么没懂? “小齐啊,”沈母挤到沈行川和齐宣中间,拉过齐宣的手,慈祥地笑道,“今年多大啊?” “啊?27。”齐宣被拉着手,感受到了强大的母爱光芒朝自己狂轰滥炸。 “哎呀,那正好!”沈母拍了拍齐宣的手,“比我们家行川小四岁,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哪?” 齐宣被问懵了,频频向沈行川发出眼神求救,结果沈行川像被定住了似的,半点反应没有,倒是脸有点红。红个毛线啊,你倒是说句话呀!齐宣只得硬着头皮回:“还……还没想呢,应该还早吧。” “不早了!”沈母又拍了一下齐宣的手,“多谈两年恋爱虽然也好,但总还是成个家安稳,相互都有个照顾。我们家行川虽然看着跟个冰块似的,其实可专一了,特会照顾人,结婚以后绝对疼媳妇。你嫁给我家儿子保准一辈子都享福。” 齐宣终于反应过来,合着他们把自己当成沈行川对象了!虽然自己也是这么打算的吧,可是沈行川没认出来自己,之前还骂自己骂得那么凶,他这还生着气呢。沈行川不追自己,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沈父瞪了沈母一眼。沈母反瞪回去,“行行行,我废话多,你说行了吧。” 沈父咳了一声,道:“小齐啊,行川小时候我和他妈妈都太忙,很少回家,导致这孩子缺少关怀,性格有些冷,但人是很重感情的。你和他在一起可以放心。” 齐宣都要被这伟大的父母亲情感动了,琢磨着干脆直接答应算了。这时沈行川终于开口:“爸、妈,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和齐宣只是合租室友,没有别的关系。” 齐宣心里唰地一凉。他本以为自己和沈行川已经很亲密了,他为自己受伤,自己替他报仇。可到头来,在他眼里,自己还只不过是个“合租室友”,连个朋友都算不上。自己也真是够自作多情了。 “啊?”沈母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和不愿相信,“你们刚才明明都——”话没说完,她被沈父拉了一下。 齐宣垂眼笑了笑,道:“沈教授说得没错,我们只是合租,不熟。” 沈行川闻言便看过来,目光讶然又沮丧。沈父看了看两人的神情,皱了皱眉,没再多说,只道:“早点休息吧。” 沈父沈母要借住一晚,齐宣只得跟沈行川挤一张床。他背对着沈行川,躺在床的最外侧,再往外移一点都能掉下去。 “你躺那么远干什么?”沈行川坐上床,看着齐宣的背影,心里有些不畅快。 “我愿意。”齐宣爱搭不理地回了一句。 沈行川眉头皱得更紧,“你睡那么远被子不够盖。” 齐宣噌地坐起来,“谁要跟你盖一条被子了?这是我房间,让你躺半张床已经够给面子了。这位合租室友,你是不是也太得寸进尺了?” 沈行川吃了一惊,半天才回过神,“你突然发的什么脾气?” 齐宣扯过被子卷在身上,“突什么然,我脾气一直这么差,你才发现么?哦对了,毕竟我们不熟。”他发完火,关了灯倒头就睡,把沈行川一个人丢在黑暗中。 可发火归发火,齐宣还是没真想让沈行川冻着,躺下后也不由自主地留意着沈行川的动静。不知过了多久,齐宣隐约听到沉重的呼吸声,听起来好像有些痛苦。他猛地坐起身,打开灯,果然看到沈行川侧躺在一边,额头上都是冷汗。 “沈老师?!”齐宣马上凑过去,“你手疼吗?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恢复差不多了?” “没事,”沈行川嗓音有些哑,“你睡吧。” 齐宣突然想起,沈行川的手伤了筋骨,就算好了,每到阴冷天也容易疼,今天正好外面下雨。他连忙把被子都裹到沈行川身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着凉的,我给你找止疼药。” 沈行川吃了药,看了眼齐宣,道:“你又不发脾气了?” 齐宣神色一僵,尴尬道:“你管我。”说罢把被子丢给他半边,挨着他躺下,“盖严实了,省得半夜冻出毛病来,我还得给你找药。” 沈行川看了看他,轻轻拉过被子躺下,留意着不碰到他身体。 第二天一早,沈行川醒来发现齐宣已经不在了。出了房间,看到父母正在厨房吃饭。 “齐宣呢?”沈行川上前问。 “哎哟一起来就找小齐,还说没谈对象?”沈母捏着一个三明治,意味深长地看着沈行川。 沈行川还是板着张脸一言不发,沈母讨了个没趣,只得道:“学校上课去了。”她说完咬了一口三明治,然后把另外一个摆着三明治的小碟朝沈行川推了推,“喏,你的。” 沈行川看了看,“嗯。” “儿子啊,小齐真不是你对象?早上专门给我们做早餐,还嘱咐我们看着你吃了……你没诓我们吧?”沈母捧着三明治,打量着自己儿子,“别说,小齐做饭还真是好吃。” 沈行川抿了抿嘴,“真的不是。” 沈母长叹一声,“为什么啊?小伙子长得多好啊,还会做饭,你妈我一眼就看上了,你怎么这么没眼光哪?还是说,人家没看上你?昨天看着你对人家用强来着……” “我没有。”沈行川拧着眉头打断,“我们也不是那种关系,你就别多想了。” 沈母瞅了瞅沈行川,忽然严肃道:“儿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妈妈不同意啊我跟你说。” “妈……”沈行川重重叹了一声,“你都想什么呢……我去洗漱了。” “哎,你这臭小子!” “行了,”沈父吃完了三明治,终于开口打断,“年轻人的事你就别插手了。” “你就知道吃!”沈母气道,“咱儿子都31了,好不容易拣着个儿媳妇,再不管就丢了!也不知道这小子脑子里都想什么呢,这么些年一个对象都不谈……” “我看差不多要谈了。”沈父喝了一口茶。 沈母眼中登时一亮,“你看出什么了?这小子果然在骗咱俩对不?” 沈父捧着热茶,“你就少管点闲事,等着吧。” 卧室里,沈行川又拿出了少年时和穆宣的合照,盯着穆宣眼角的痣出神。 他为什么不是你? 第18章 沈行川晚上上完课回家,发现餐桌上空空如也,而齐宣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自己进门也跟没听见似的。 “你没做饭?”沈行川觉得有点反常。 “做了。”齐宣盯着电视头也没回。 沈行川:“……那饭呢?” 齐宣:“我吃了。” 沈行川:“……” 齐宣忽然从沙发上爬起来,关了电视,瞥过来一眼:“我睡了。”然后起身往卧室走。 “这么早?”沈行川有些讶异,现在明明才8点,平常这时候,齐宣肯定要拉着自己讲马克思。 齐宣站住,侧首瞥了他一眼,“这位合租室友,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啪嗒一声,齐宣关上了卧室门。沈行川一个人回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还有没有什么食材。这一个月来,三餐都是齐宣在做,早上起床、晚上进门都有现成的饭菜摆在面前,他已经吃成了习惯。今天齐宣突然罢了工,沈行川不知胃里空落落,心里也空落落的。而且他不明白,齐宣为什么突然就不给自己做饭了。 他随便往锅里丢了几样食材,按照自己过去的做法,煮了两三分钟,盛到碗里吃了一口,然后皱起了眉头。从前没有觉得自己做的东西这么难吃…… 许是这一个月来,被齐宣把口味养叼了,沈行川直接放下了筷子,也没心情收拾,饿着肚子回房间了。 第二天早上,齐宣一进厨房就看到了餐桌上一晚形似剩饭的东西。他上前看了看,白水煮熟菜,里面还掺了几根挂面,面一看就没煮熟…… 齐宣再度确信,沈行川的做饭水平肯定是和他的智商成反比的。这时,沈行川的房门响了,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出来。 齐宣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沈教授可真挑剔,不爱吃的一口都不吃。这么浪费粮食,对得起非洲难民么?” 沈行川刚要说什么,齐宣扭头走了。今天齐宣没课,沈行川看到他一早起来出现在厨房,本以为他消了气,打算给自己做早饭了,没想到早饭没吃着,还挨了一顿挖苦。 沈行川出门后,齐宣才从卧室出来。他本来没打算起这么早,但给沈行川做早餐做习惯了,一到点,条件反射地就醒来跑到厨房。他暗骂自己犯贱,可想到沈行川刚才似乎有些期待的眼神,和昨晚一个人吃那碗不明物体的情景,心里又有些不落忍。这么一想,沈行川已经两顿饭没吃了,早上还要讲课,也不知道他撑不撑得住。 正纠结时,门铃响了。 “唷,小宣宣,想没想你爸爸?”陆骁靠在门框上,一副欠揍的表情。 齐宣想也不想就关门,被陆骁当的一声抵住,“别关,我有事找你!” “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作业又写不完了?”齐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怀疑地打量着陆骁。 “屁的作业,老子才不怕作业!”陆骁一听作业就急,反应过来后咳了一声,沉声道,“这不下周就放假了,我整了个温泉旅行套餐,请你度假。” 齐宣冷哼了一声,“你能有这好心?到底什么事?少磨叽。” 陆骁:“真请你度假!就是——你能不能去把我媳妇叫上?” “啥?”齐宣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你媳妇让我叫?”他神色又忽然一冷,“你又惹熹年生气了?” 陆骁支支吾吾道:“他总逼我学马克思,给我留那么多作业!我就说在逼我写作业就和他绝交……然后……他就真跟我绝交了……” 齐宣觉得自己一定是认识了一个智障,无奈道:“照这情况,就算我找他,他也不一定去。” 陆骁:“叫你家沈教授跟他说啊!熹年以前是沈教授的学生,贼崇拜他了,他说的熹年肯定听!” 齐宣额角抽了抽,“合着你是想请沈行川去,请我只是顺带的是吧?” 陆骁干笑两声掩饰尴尬,“也不能这么说啊,这是情侣度假游,请沈教授和请你也没差啥不是。” “那你直接找他去吧,我不去。”齐宣想也不想就拒绝。 “别啊!”陆骁立刻坐不住了,“我跟他算什么关系啊,我找他他能去吗,我可求你了,你是我爸爸行么!” 陆骁见他不搭理,直接抱住他胳膊,“你就算不为兄弟我的幸福考虑,也总该为熹考虑吧。他现在跟我闹情绪,心情肯定好不了,你不是号称把他当亲弟弟么,你人心看着他一直心情不好?” 这句话果然戳中了齐宣的软肋,他狠狠瞪了陆骁一眼,一脚踹开他,火道:“你个小兔崽子!熹年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么个混蛋玩意!” 陆骁知道他这是答应了,连忙赔笑,“谢谢大佬!” 送走陆骁后,齐宣坐回沙发,重重叹了一口气。自己正和沈行川闹脾气呢,这要怎么跟他开口?还是情侣温泉度假,听着好像自己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似的。虽然的确如此,但至少现在没想着。 晚上沈行川回来后,发现齐宣时不时地就往自己这边瞟两眼,虽然还是没给自己做饭,但好像没有先前那么敌对了。 “那什么,下周放假,有个温泉度假,你去不去?”齐宣终于横了心,气势汹汹地冲过去,一点商量的语气都听不出来。 沈行川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齐宣这是在邀请自己度假?不知怎么,心里竟有些高兴。 “不想去就直说,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去。”齐宣见沈行川没反应,只当他是在为难,不想跟自己度假,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自己。 “我去。”沈行川沉声道。 “啊?”齐宣心里噗通一声,他刚刚说“去”?没有什么其他内涵,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想去”?齐宣感觉自己的脸慢慢烧了起来,怎么回事?干什么心突然条这么快?!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沈行川见齐宣终于愿意跟自己说话了,也想问出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 “什么?”齐宣知道自己脸肯定红透了,都不敢抬头看他。 沈行川顿了顿,道:“你为什么突然不给我做饭了?是我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么?” 什么鬼啊?齐宣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了。他为什么要对做饭这么执着啊?这人一天都在关注什么奇怪的东西? 齐宣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沈行川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齐宣弯着一双凤眼睇向他,“笑你是个饭桶。” 沈行川愣了愣,盯着他浮动着笑意的眉眼,感觉心脏也颤了两下。 第19章 齐宣拿到酒店房卡,陷入了片刻的懵逼,他踹了陆骁一脚,“我们四个人,你就订两间房?” 陆骁得意地一扬下巴,“感激你爸爸吧,我专门给你和你家沈教授订了一间房,方便你们小两口沟通感情。”他说着给齐宣递了个“你懂的”的眼神。 “沟通你大爷!”齐宣又一脚踹过去,心里却突然期待起来。和沈行川共处一室,孤男寡男,一起过夜,指不定就能发生点什么,到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拿下—— “麻烦帮我再开一间房。”沈行川的声音打断了齐宣的遐思。他回过头,见沈行川已经拿出了护照,递给前台。他心里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下,然后又有一把火从里面烧起来。 陆骁不解地凑过去,“干嘛再开一间?我定的行政套房,床够大,不挤。” 还不等沈行川开口,齐宣就拖着行李走过来,瞥了沈行川一眼,又扭开头,对陆骁道:“爱开就开,爱住哪住哪,人家讲究着呢,哪轮得着你管。” 沈行川闻言回过头,看着齐宣似乎是在生气的表情,眼中露出了一丝困惑,他刚要开口,前台接待礼貌地把护照推了回去,“对不起先生,现在是圣诞高峰期,我们酒店都住满了,要等明天才有空房。” “哎呀怎么这么不凑巧,”齐宣停下脚步,毫不真诚地感叹,“怎么办呢沈教授,我现在也突然不想跟你住一间了,感觉还是陆骁看着比较顺眼。” 陆骁冷不丁打了个激灵,“你俩这又玩的什么小情趣?” 齐宣充耳不闻,笑着勾住陆骁的肩,“我看还是咱俩睡吧。”然后又朝顾熹年笑道:“宝贝儿,把你的小男朋友借我一晚呗?” 顾熹年一脸平淡,“你随便。” “媳妇?!”陆骁哀嚎,然后扭头对齐宣吼道:“谁他妈要跟你睡啊!老子专门搞个温泉度假是为了跟你睡的吗?!” 这时齐宣忽觉手中一空,行李被人抢了过去,刚一回头,口袋里的房卡也被抽了出去。 沈行川拖着齐宣的行李箱,目光在他搂着陆骁肩膀的手上停留了数秒,沉着脸道:“上楼。” 行政客房内,沈行川看着忙着收拾行李的齐宣,犹豫了几次,终于还是开口:“你怎么又生气了?” 齐宣手下顿了顿,但还是没回头,从行李箱中翻出一套睡衣,道:“我生气了吗?我哪敢跟您生气啊。您堂堂沈大教授,跟我住一间房都嫌弃呢,我还有资格跟您生气?” 沈行川眼中闪过一丝愕然,“我没……”话到嘴边,却又说不下去了。自己没有嫌弃他,只是觉得和他住一间太过唐突。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唐突?明明他们都是男人。沈行川突然有些想不通了。 这时齐宣拿着睡衣,径直走近浴室,啪的一声,甩上了门。沈行川看着浴室门,沉默了几秒。他最近才发现,齐宣的脾气真的很不好,自己好像随便做什么都能惹得他生气。沈行川再度困惑地皱了皱眉。 直到睡觉,齐宣都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半夜,沈行川忽然感觉上不来气,猛地惊醒,发现齐宣正死死抱着自己。他把被子踢掉了,冻得只能抱住自己取暖。 “……齐宣,你醒醒。”沈行川推了推他,齐宣皱起眉头不满地哼了一声,不但没松手,反而把他搂得更紧。 沈行川叹了一声,只得把自己的被子给他裹上,然后下床捡起被齐宣踢掉的被子,盖上继续睡。 不知过了多久,沈行川又一次被勒醒。一睁眼,果不其然,齐宣又踢掉了被子,搂着自己当暖炉。他又重复了一次之前的举动,可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又被齐宣勒醒了。 “……”沈行川扶着额头重重叹了一声,这回他不打算再放纵齐宣了,用了点力掰开他的手,把他推到原来的位置,也不去管他踢掉的被子,径自睡下,想着齐宣冻醒就会捡起被子自己好好睡了。 可没过多久,沈行川就感到一丝冰凉的触感。他一个激灵,刚翻过身就见齐宣一个劲往自己被子里钻。 沈行川浑身一僵,心脏剧烈地跳个不停。他抬手就去推齐宣,然后把被子紧紧裹住。好不容易平息了心跳,他发现齐宣蜷起身体抖个不停。 “唔,冷……” 沈行川又是一顿,眉头紧紧皱起,片刻后,放弃了什么似的,叹了一声,躺过去掀开被子,把齐宣裹进了自己怀里。过了一会,齐宣抱住了沈行川,舒服地在他胸口蹭了蹭。 沈行川浑身紧绷,心口涌起一阵阵酥麻。他深吸了一口气,在齐宣后背轻拍了一下,道:“别动。” 而齐宣竟真的就不再动了,躺在他怀里安安稳稳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齐宣醒来,沈行川刚好洗漱完出来。 齐宣瞥了一眼他眼底浓重的乌青,“跟我睡一间,你都反感到失眠了么?” 沈行川看了看他,“托你的福,的确没睡好。” “你!”齐宣掀开被子,怒气冲冲地下床去洗漱,却被地下的被子绊了一跤,莫名其妙看向沈行川,“你把你被子扔我这干嘛?” 沈行川淡淡看了他一眼,道:“那是你的被子。” 齐宣:“你骗傻子呢?我刚从我被子里出来好么。” 沈行川:“那是我的被子。” 齐宣一僵,“你什么意思?”自己盖的是他的被子,自己的被子又在地上,那昨晚他们是怎么睡的? 沈行川睇了他一眼,“你自己想。” 什么鬼啊?!齐宣内心暴躁,但不管再怎么问沈行川,他都绝口不提。 一小时后,四人穿着浴袍,被招待引到了酒店后面的露天温泉。袅袅热气蒸腾到半空,在冬日清晨的阳光下,折射出令人沉醉的色彩。 清晨泡温泉的人还不多,等招待离开后,陆骁走到一个没人的池子边,唰地扯开浴袍丢到一边,露出一身精悍肌肉,扯出一个深奥的笑,“都裹那么严实干什么?泡温泉的奥义就是全裸。”说罢就朝自己内裤拉去。 啪的一声脆响,顾熹年狠狠在陆骁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横着两道秀气的眉毛,愠道:“现什么眼,穿上!” 陆骁嘴角忽地一勾,顺着顾熹年伸过来的胳膊反手一拉,把人直接抱进怀里,扑通一声,跳进了温泉池,溅起了冲天水花。刚坐进池子,他就伸手去扯顾熹年的内裤,坏笑道:“媳妇你也脱啊,跟我还害什么羞?”顾熹年屈肘往后狠狠一顶,却根本挣不开陆骁的环抱。 齐宣擦了一把溅了满脸的水,盯着池子里的两个人嘴角抽了抽。陆骁这小兔崽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不过那句“泡温泉就是要全裸”倒是挺对他的心意,他不由瞄了沈行川一眼,松垮的浴袍也挡不住他精悍的身材,前襟露出的一小片胸膛贲张着勃发的线条,让人不禁就会浮想联翩。 沈行川像是察觉到齐宣的视线,回头看了过来。齐宣立刻扭头,脱了浴袍一扔,没事人似的泡温泉去了。 沈行川看着他白皙后背上明显的蝴碟骨,忽然一激灵,连忙移开视线,脱下浴袍,进了温泉。 齐宣靠着温泉一边的岩石,盯着沈行川赤裸的上身,根本移不开眼睛。霸悍的胸肌、腹肌被热汽蒸得微微泛红,散发着无法抵挡的雄性气息。齐宣感觉浑身血液不听使唤地倒涌进大脑。而就在一片头昏脑胀中,他看到沈行川朝自己走了过来。 诶?怎么回事?他们不是还在冷战么?自己还生气着呢,还没打算跟他说话呢—— “你还好么?”沈行川低沉的声音打碎他乱七八糟的思绪。 “好得很,不劳你费心。”齐宣往旁边挪了挪,想要和沈行川拉开距离,却不知怎地,腿忽然一软,身体朝前倒去。 “小心。”沈行川一把揽过他的腰,把他扶稳。齐宣反射性地抓住他的手,后背贴到了他前胸,炙热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燎得齐宣感觉每一根神经都起了火。 “你,你放手。”齐宣抓着他的手,一动不敢动,舌头都打了结。 沈行川却没有立刻松手,沉声道:“你泡热水澡会晕,别泡太久。” 齐宣心脏怦地一颤,沈行川这是在担心自己?他还记得自己泡热水澡会晕。难道他……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自己? 齐宣靠着他的胸膛,半晌终于“嗯”了一声。沈行川又等了片刻,再没等到齐宣开口,以为他不想再跟自己说话,正要放手,却听齐宣又道:“那你……就坐我旁边泡?我要是晕了,你还能扶我一下。” 沈行川双眼微睁,扶在齐宣腰上的手也跟着颤了一下,然后低低应了一声:“好。” 齐宣听见脑中砰得一声,然后心脏扑通扑通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快……快停下啊!他们现在胸背相贴,自己心跳成这样,肯定被沈行川察觉到了……他不敢回头,也不想离开,就这么抓着沈行川的手,呆呆站着,而沈行川竟也没有推开他。 “唉你俩先泡着啊,我跟熹年先回屋了。”陆骁没心没肺的声音打破暧昧的气氛。 齐宣猛地松开手,两步跑开,瞬间和沈行川拉开好大一截距离,紧接着,陆骁就抱着顾熹年出现在了视野中。沈行川站在原地,看了看齐宣惊慌失措的神情,又看了看走过来的陆骁,不由蹙起了眉头。 “这才泡了两分钟,你就急着出去干什么呢?”齐宣收拾好心情,瞪了陆骁一眼。 陆骁把顾熹年横抱在怀里,低头看了看他,恶劣地扯了扯嘴角,“我们顾老师突然有点不舒服,我带他回屋处理一下。” 齐宣朝那边瞄了一眼,看到顾熹年往陆骁怀里缩了缩,整张脸都埋进他胸口,可还是能隐约看见他耳根到脖子都红了个透。而且陆骁虽然有意挡着他的身体,齐宣还是看出了顾熹年身上什么都没有穿,当即气得血气上涌。 还没等他发作,陆骁灵活地挑起地上一件睡袍,裹在顾熹年身上,打了个哈哈就朝房间去了。 齐宣狠瞪着陆骁背影,恨不得给盯出个洞来。心里更是破口大骂:陆骁这个小兔崽子!敢他妈当着老子的面对熹年动手动脚了!老子他妈的把你那根东西扯出来弹棉花你信不信! 齐宣在心里骂了个痛快,回头却发现沈行川在盯着自己,目光似乎不是那么高兴。齐宣心里反射性地咯噔一声,自己又怎么惹着他了?“沈老师……你怎么了?”他试探性地问。 沈行川皱着眉沉默了许久,才终于沉沉地开口:“你……是不是喜欢陆骁?” ※※※※※※※※※※※※※※※※※※※※ 本来想一口气写完温泉部分,结果发现我肺活量没有那么好…… 第20章 齐宣足足愣了5秒钟,指了指自己,“我?喜欢陆骁?” 沈行川犹豫了片刻,似是在斟酌措辞,然后认真道:“我能理解你喜欢他的心情。但陆骁已经和熹年在一起了,你再这样下去,只会伤人伤己。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明白,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明白。”齐宣满脸问号,“不是,沈老师,你是怎么得出我喜欢陆骁这种结论的?” “你昨天说想要和陆骁睡一间,刚才也一直盯着陆骁看。”沈行川顿了顿,又道,“你当初来找我学马克思,不也是为了帮陆骁完成作业?” 这逻辑简直顺畅得无法反驳,齐宣自己都要信了。他一个头两个大,沈行川为什么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观察力这么敏锐?诶,等等!齐宣忽然意识到什么,沈行川为什么这么在意自己和陆骁的关系?难不成,沈行川……在吃醋? 齐宣心里忽然蹦出想要捉弄他的念头,不怀好意地挑了挑嘴角,凑到沈行川面前,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要是喜欢陆骁,沈老师会怎么样呢?”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喷在他耳廓。 沈行川一惊,忙退后两步,目光慌乱中带着失落,“你真的对陆骁——” 话还没说完,齐宣就又凑了上来,赤裸的前胸几乎贴到了沈行川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擦过他的皮肤。“沈老师,”齐宣搭上他的肩头,笑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沈行川浑身一绷,“你……说什么?” “你要是喜欢我,就跟我说呀,没准我就答应了呢。”齐宣笑着看着他,狭长的凤眼在温泉的热汽中蒸出诱人的光泽。 沈行川只觉头脑一片空白,平日里飞速运转的大脑此刻好像被热汽蒸化了。“你……先放开手……” “我不放。”齐宣不但不放手,反倒从沈行川肩头滑倒了胸前,挑衅地睇着他。 沈行川感到脸上烧了起来,掩饰性地转过头,极力稳住气息,“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行川没等来回答,只听到齐宣恶劣地笑了一声,紧接着温热的体温又靠了过来。他刚想退开,身下最敏感的地方被猝不及防一顶,他顿觉脊梁被电鞭猛抽了一下,想都没想,一把推了出去。 齐宣靠过去时不小心碰到了沈行川那里,惊得连忙收回膝盖,刚想道歉,却被迎面狠狠一掌推开。 噗通,齐宣整个人跌进了温泉,后背在周边岩石上重重磕了一下,疼得他当即倒抽了一口气,心里也跟着一阵刺痛酸涩。他就这么反感自己? 沈行川回过神来,看到跌在泉中的齐宣,眼中闪过一丝懊悔,连忙伸过手,“抱歉,我——” 啪,齐宣轻轻拍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自己扶着岩石,准备站起来,刚一用力,肩膀处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刺痛,险些又摔回去。 “小心。”沈行川当即扶住他,却又被齐宣甩开。 沈行川:“抱歉,我不是故意——” “不是你的错,”齐宣再次打断,湿漉漉的发丝挡住了他的眼睛,“是我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沈教授你就当我刚才是在放屁吧。” 沈行川一听他又叫自己“沈教授”,就知道他肯定生气了,可他偏偏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只看着齐宣一瘸一拐地走开,见他后背上横着一道明显的淤青,心里涌起一阵阵后悔,还有一丝不知为何的揪心。 他大步赶上去,拦在齐宣前面,皱了皱眉,道:“先回去吧,泡太久你该晕了。” 齐宣被他拦住,索性也不再动了,淡淡道:“不晕,我还想泡会,你泡烦了就先回去吧。” “我没烦……”沈行川说完又不知该说什么,顿了顿道,“好吧,那你先泡着,我去买点饮料。你要是觉得晕,就赶紧出来。” 齐宣:“嗯。” 沈行川拿着一瓶水往温泉走,不由长长叹了一声。温泉度假还不到一天,自己这是第几次把齐宣惹生气了?连道歉也不管用。他以前没觉得齐宣有这么易怒,最近这是怎么了……还是说,他真有这么讨厌自己? 沈行川仔细想了想,他承认最开始自己对齐宣态度确实不好,可后来自己一直挺注意言行的,怎么反倒让他发脾气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他记得当初装穷的时候,齐宣对自己明明挺友好的。 沈行川又叹了一声,走进了温泉区,当即眉头一拧。只见齐宣旁边坐了一个赤裸上身的男人,挨得近得就差贴到齐宣身上去了。而那人的脸沈行川还有印象,可不就是齐宣那个厚脸皮的前男友,好像是叫程悉来着。 沈行川手中一紧,把矿泉水瓶捏得滋啦作响,而后大步走过去。 “你泡不了热水澡就赶紧出来,在里面坐那么久是想等着晕么?” 齐宣一抬头就见沈行川一脸凶神恶煞,说出的话也一如既往的极不中听。他心里压抑了许久的气愤和委屈一下子冲破了理智,腾地一下站起来,怒道:“我泡温泉也碍你眼了么?你就是怎么着都看我不顺眼是吧?!” 谁想到由于起得太猛,大脑一下子供血不足,脚底一软就往旁边倒去。 沈行川连忙去扶,却不料被另一只手抢了先机,揽过了齐宣,那手的主人正是程悉。 “好久不见啊,沈教授。”程悉笑眯眯地看着沈行川,手还扶在齐宣肩膀上不松。 沈行川盯着他的手皱起眉,语气不善道:“你怎么在这?” 程悉好像完全看不出他的敌意,仍旧笑道:“我来这度假啊,没想到正好碰到齐宣,这就是缘分吧。” 沈行川握着矿泉水瓶的手慢慢攥紧,就好像那瓶子是程悉的头。这时齐宣胳膊一甩,不耐烦道:“缘你大爷的分,给老子滚远!”沈行川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心情也跟着一阵舒畅。 程悉不怒反笑,贱嗖嗖道:“我的小宣宣还是这么爱害羞,我就是喜欢你这样。” 滋啦一声,矿泉水瓶被沈行川捏变了形。 齐宣嘴角抽了抽,咬着后槽牙道:“你菊花又痒了找捅呢是么?” 程悉眼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笑道:“小宣宣要是喜欢,我给你捅也不是不可以。” 沈行川额角青筋凸起,还不等齐宣开口,就一把攥住他,“别泡了,回去。” 齐宣被他强行拽开了好几步,腕上吃痛,狠力甩开,“我凭什么听你的!” 沈行川停住脚步,脸上笼着阴霾,沉着嗓音斥道:“你明知道那个程悉对你图谋不轨,还跟他在一起赤身裸体地泡温泉,你没长脑子么?” 齐宣一听他这口气,气就不打一处来,“什么叫赤身裸体?你什么意思?我没脑子?对,在你沈大教授眼里我永远都是个智障,污了您伟大的智商和高贵的灵魂了!” 沈行川的怒气终于战胜了理智,喝道:“你发什么疯?你的脾气怎么这么古怪,动不动就胡搅蛮缠,简直不明事理!” 齐宣气得肺都要炸了,“对,我就是不明事理,那您老人家还不离我远点,省的传染了您冷静理智的大脑!” 沈行川锋利的双眼紧紧盯着齐宣,英朗的下颌线都因愤怒而绷得像拉紧的弓弦。 “随你。”半晌后,他冷冷丢出两个字,移开目光,又道:“到时晕在温泉里,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不劳费心。”齐宣也毫不客气地扭开头。 沈行川面色铁青,眼角瞥见程悉耀武扬威的挑衅目光,看回齐宣想再劝他两句,却只对上他扭开的脸。 哐嘡,沈行川一把扔掉手中的矿泉水,转身大步离开。 齐宣看了一眼滚到一旁、被捏的变形的水瓶,转头又进了温泉。 沈行川一个人在宾馆酒吧坐了许久,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 这时,他看到陆骁和顾熹年牵着手迎面走来。顾熹年看到沈行川,先是愣了愣,然后立刻抽回手,下意识拉了拉衣领,像是要遮住什么似的。 沈行川隐约觉得顾熹年的嘴唇似乎有些肿,但也没心思想是怎么回事,上前道:“熹年,有时间么?我有事想问你。” 顾熹年看沈行川脸上不太好,给陆骁递了个眼色,让他先等自己一会。陆骁也当即会意,点了杯酒,就坐到一旁的沙发里去了。 “沈老师,怎么了?齐宣怎么没跟你一起?”顾熹年点了杯酒递给他。 沈行川一听齐宣,手微微顿了顿,盯着高脚杯中泛着光泽的酒,片刻后才道:“齐宣……一直很爱生气么?” 顾熹年微微惊讶,“没有——呃,应该要看人吧。他跟我从没生过气,对陆骁倒是经常生气。他因为……某些原因,对陆骁有些偏见。” 沈行川无声地叹了一声,喝了口酒,缓缓咽下。看来齐宣对自己,不只是有些偏见,而是偏见相当大了。因为很明显,他对自己的态度,比对陆骁差的不只一星半点。 自己就这么惹他厌烦么…… 可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他这么反感自己?沈行川感觉胸口堵了一块石头,闷得上不来气。 ※※※※※※※※※※※※※※※※※※※※ 沈老师:被讨厌了,难受,而且并不知道为什么。 第21章 其实沈行川买水回来的时候,齐宣正打算出来不泡了,谁成想跟沈行川一通大吵,气得他又回去泡了10分钟,现在果然开始大脑缺氧,心脏扑通扑通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心道不好,周围连个熟人都没有,自己怕要晕在温泉里了。他连忙站起来,结果身上根本使不上力气,两腿一软,就往旁边歪过去。 这时两只手迅速扶住了他的双肩,他的后背靠近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谁?沈行川? “你还回来干什么?你不是嫌我没脑子,不是懒得管我么?”齐宣迷迷糊糊地锤了对方一拳,由于晕得厉害,也没使上多少劲,“你少搭理我。” “我背你回去。”对方握住了齐宣打过来的手腕,在他耳边低哑地说了一声。齐宣隐约还听到了一声轻笑,他怀疑自己是晕出幻听了,沈行川什么时候跟自己笑过。 但现在齐宣也顾不得赌气,他这回晕得厉害,额头冷汗密布,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睛都睁不开,只得紧皱着眉点了点头,然后就觉得被人背在背上,起起伏伏,离开了温泉池。 “先喝点水,你泡得太久,脸上都没血色了。”身下人递过来一瓶水。 齐宣接过喝了两口,浑浑噩噩地想,沈行川怎么突然话这么多。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被人放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伸手摸了摸,应该是床。 他勉强睁眼,发现已经回到了客房,可再一细看,周围摆设怎么和自己房间不同?这时一个穿着浴袍的男人走了过来。 “程悉?你怎么在这?”齐宣拧着眉头,从床上半支起身体,四肢还是极度虚软。他心底奇怪,这次怎么晕得这么厉害,过了这么久还没恢复? 程悉笑着走上前,贴着齐宣身旁坐下,一掌撑在他手边,俯身凑到他耳侧,另一手掰过他下巴,低声道:“我辛辛苦苦把你背回来,你怎么翻脸就不认人呢?” 齐宣猛地反应过来,刚才的人是程悉?!自己竟然以为是沈行川,毫无防备地就被他带过来了。他强压下晕眩,冷声道:“那我谢谢你全家了。”然后起身就要走,可刚站起来就浑身一软,扑通一声又倒回了床上。 程悉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坐在床边笑吟吟看着倒在旁边的齐宣,勾起他鬓边一绺发丝在手中把玩,然后又用食指背在他下颌来回轻抚。 “这么急着走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把你带回来,我们不好好叙叙旧情,不是太可惜了?”程悉的手指顺着齐宣的侧脸,滑到了脖颈。 齐宣恶心得想要避开,却根本使不上劲,他这才确信自己并不只是泡温泉泡晕。他忽然想起程悉给自己喝的那瓶水,狠声道:“你给我喝了什么?” 程悉笑道:“当然是能让你舒服的东西。” 齐宣感到有一股火苗从身体深处蹿起来,蔓延到每一寸皮肤,让他浑身不可控制地战栗。 “怎么样,是不是很兴奋?”程悉俯身盯着他烧红的脸,慢条斯理地解开他浴袍的腰带,视线顺着他袒露出的身体,一路游走到身下最隐秘的地方,眼中闪起淬着欲望的光,调笑道:“你有反应了。” 齐宣沉重地喘息着,拉起浴袍翻身想要离开。可刚撑着坐起来,腰间立时一阵剧烈酸麻,整个人又重重栽回床上。 程悉也不去阻拦他,就站在床边,噙着笑欣赏着齐宣软倒又爬起来,咬着嘴唇一点点往床边爬,浴袍都被挣扎地滑下肩膀,最后噗通一声,跌到了床下。 “啧啧,”程悉慢悠悠晃过去,抱起齐宣,“可怜见的,摔得我都心疼了。” “滚……”齐宣想推开程悉,可他现在连说句完整的话,都要话费好大的功夫。 “你现在应该不希望我滚吧?”程悉把他放在床上,玩味地扫了一眼他颤抖的侧腰,然后忽然发力按住他,俯身压了上去。 “我一直奇怪,你跟我交往半年,怎么就死活不跟我上床?我原本还以为你性冷淡,现在看来,也不是嘛。”程悉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难不成,你还想为了谁守身如玉?沈行川么?你一直等着他给你破|处?” “你找死……”齐宣咬紧后牙,一拳打过去,却被程悉一掌擒住,按在头顶,唰啦一声,扯掉了他本已凌乱的浴袍。紧接着,齐宣就感到一只手抚上自己后腰,贴着脊线滑进了内裤。 好恶心!!! 一瞬间,久违的无助和绝望冲破禁锢,汹涌地冲刷着齐宣每一根神经。救我,谁能……救我?他脑海里浮现出沈行川的脸,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和沈行川置气?如果没闹脾气的话,现在应该和他在一起。可是沈行川嫌弃自己,要是被程悉弄脏的话,他就更嫌弃自己了…… 齐宣望着天花板,两行眼泪从眼角涌出。 忽然,压在身上的人横飞而出,在地板上撞出一声闷响。紧接着,床边传来了程悉的惨叫声。 齐宣眼角瞥到一个人把程悉按在地上,一拳一拳狠砸在程悉脸上。那人看起来竟有点像沈行川,齐宣觉得自己一定是崩溃到出现幻觉了。 “齐宣?!”“幻觉”里的沈行川听到齐宣的动静,立刻抢过来,看到他赤裸的身体慌忙别开脸,然后一把扯过旁边的浴袍,把他紧紧裹住。“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齐宣紧拧着眉,盯了他半天,犹疑道:“沈行川?” “是我!”沈行川忙答,“你哪里不舒服?” 齐宣紧攥着他的胳膊,在他怀里拼命蜷起身体,竭力忍着身体里的燥热,急促喘息道:“我……热……” 沈行川感到齐宣剧烈的颤抖,忽然浑身一震,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这时陆骁和顾熹年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陆骁扶着门框,“我的天哪沈大教授,你也跑得太快了——”话音未落,他看到了屋里的情形,脸色当即一黑,朝着倒在地上的程悉大步走来,“你他妈真敢动齐宣,信不信老子废了你下面那玩意?!” “你和熹年报警处理他,我先带齐宣回去。”沈行川抱起齐宣,迅速叮嘱陆骁几句,转身就大步走开。 “唉怎么——”陆骁刚要再问,却被顾熹年拉住。他看到齐宣的状况,再一看沈行川的反应,立刻就猜到是程悉给齐宣下了药,眼下这种情况,别人确实帮不上忙。 客房内,沈行川看着齐宣蜷缩在床上不停颤抖,心急如焚却又全然无计可施。 齐宣把嘴唇咬破了皮,脸颊红得像是在发高烧,额头和脖颈渗着细密的汗水,把乌黑的发丝一绺一绺沾在脸颊。 沈行川终于看不下去,伸手擦去他额头上的汗水,谁知齐宣像被电打了一样猛地一颤,唇角泄露出一声难耐的呻吟。 沈行川慌忙撤手,却被齐宣一把攥住,滚烫的温度瞬间从他掌心烧来。 “怎么了?”沈行川担心地问。 “我……难受……”齐宣的声音沙哑而又断断续续,“沈老师……你,帮我……” 沈行川浑身一绷,视线不自然地移了移,“齐宣……我……我不能趁人之危……你——” 不等他说完,齐宣忽然狠力一拉。沈行川大惊,直接被拉向了齐宣身上。他慌忙双手一撑,支在齐宣脸侧,才堪堪没有直接压到他身上。 火热的气息相互碰撞,沈行川盯着齐宣泛着水光的双眼,许久都没有平复住呼吸。 “不是趁人之危……”齐宣艰难地开口,望着他,一瞬不瞬,“沈老师,我……喜欢你,我愿意的,你……不是趁人之危……” 怦!! 沈行川感觉呼吸都停止了。平日的逻辑哪怕再清晰,现在也无法从这短短几个字中分析出前因后果。 而就在他大脑一片空白时,齐宣拉过他的脖子,吻了上来。 ※※※※※※※※※※※※※※※※※※※※ 这章处处散发着一种会被锁的气息(捂脸哭JPG. 第22章 唇瓣相贴的一瞬间,沈行川感觉所有理智都被抽了去。他一把将齐宣按在床上,压上去顶开他的唇齿,在他唇舌间凶狠掠夺。 而正当齐宣迷恋地回应他的侵略时,沈行川忽然收回舌头,和他双唇拉开恰到好处的距离,撩拨得齐宣心痒难耐,探出舌尖迎上来索吻。 沈行川目光一沉,扣住他的后脑,再度狠狠吻回去。 “嗯……嗯……唔……”齐宣感到上颚和唇舌的每一处敏感点都被凶猛扫荡,浑身像过电一样,根本忍不住破碎的呻吟。怎么会这样,仅仅是接吻而已,快感就来得这么凶猛难挡? “哈啊……哈啊……沈……沈老师……”齐宣在沈行川停下的间隙急促地喘息,“我不行了……你……慢一点——啊嗯!” 还不等他说完,沈行川突然咬上了他喉结,然后吮舔至颈侧,又慢慢啄吻至耳根,一路撩拨起阵阵战栗。 “啊……嗯!”齐宣连声音都变了调,死死捏着沈行川的双肩,骨节都泛了白,“别……沈老师,求……求你了……让我缓缓……” 可沈行川却像没听到似的,在他锁骨上突然一咬,刺激得齐宣整个身子都弹了起来,伴随着一声不成调的惊喘。但沈行川依旧毫不留情地将他仰起的身体一把按了回去,紧接着探进他早已凌乱不堪的浴袍,宽大的手掌在他细嫩的胸膛间来回爱抚。 “嗯……嗯……”齐宣的意识坠入情欲的深渊,他感到沈行川手掌的温度透过胸口,潺潺汇到尾椎,再像火山爆发一样,迅速涌进大脑。 快感不断堆叠,刮擦着齐宣一触即断的神经,他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也不想思考了,只想把身体和心都交给沈行川,任由他拽入无边欲海。 沈行川的手掌从胸膛抚摸到小腹,在那里不断按压、划圈。温柔却又霸道的抚弄,在齐宣下腹点起一簇簇火星,灼热,却又始终无法爆发。密集细碎的痒折磨得齐宣几乎要疯了,他抬起双腿,勾缠上沈行川的腰,浴袍下摆从白皙的长腿上划下,露出紧绷、诱人的线条。 “沈老师……我想要……给我,嗯……给我……”齐宣紧紧勾着沈行川的腰,双手颤抖着解开他的衬衫,在看到霸悍的胸肌、腹肌时,心口和小腹同时骤缩,而后神魂颠倒地抚上他结实的胸膛,双手在他胸腹之间迷恋地游走。 沈行川重重呼出一声,按在齐宣小腹上的手也跟着狠狠一压,爽得齐宣当即惊呼出声。 “沈老师……我……想射……”齐宣不可控制地扭动起腰,脚背紧紧绷起,然后在沈行川不住的挑弄下抬起腰,贴到沈行川小腹上来回磨蹭。 “吻我……”齐宣双臂环住沈行川的脖子,强行把他拉向自己,然后仰起脸,与他的唇舌再度纠缠到一起。 齐宣此时双腿缠在沈行川腰上,腰肢抬起在沈行川小腹不停磨蹭,手臂也勾着他的脖子,与他闻得难舍难分,可还是觉得不够,他想要更多,想要和沈行川贴得更近,哪怕只有这一刻,也想要他整个人都属于自己。 “沈老师……抱我……我想要你……” 沈行川闻言浑身一震,更加凶猛地吻住齐宣,而后一掌狠狠按住齐宣后腰,另一手握住了他身下早已硬得滚烫的欲望。 “啊嗯!”齐宣当即剧烈颤抖,紧接着就感到下身被手指挑拨、套弄,酥痒层层累积,可隔着内裤,怎么样都达不到勃发的顶点。 “不要……不要这样,”齐宣紧紧夹着沈行川的腰,“脱掉……脱掉弄……” 可沈行川并不理会齐宣的请求,而是更加用力地挑弄茎身,折磨得齐宣在沈行川背后抓出道道红印。 齐宣终于受不了了,伸手去扯内裤,却被沈行川一把抓住手腕。还不等他反应,整个人被翻了个个,跪趴在了床上。 “干什么——”话音未落,齐宣双手被狠按在头顶,下腹一凉,内裤被从后扯下,可偏偏只露出了挺立的欲望,后半部分还好好地穿在臀上。 “腰抬起来。”沈行川贴在他耳后,声音低沉得令人心颤。 齐宣像吃了迷魂药一样照做,然后被一把掐住腰,下身骤然被握入炙热的掌间,而后,毫无防备地被套弄起来。 “啊……啊!”密集的快感在下身迅速堆叠,齐宣被弄得泄出阵阵不成声的呻吟。他感到沈行川的下身时有时无地顶撞着自己大腿根,即便是隔着西裤,也能感觉出他那欲望又多么炙热,而且尺寸惊人。 忽然,沈行川在齐宣下身的尖端猛一点按,然后一阵快速揉捏。齐宣登时浑身痉挛,一道电流直打小腹,在沈行川轻柔、持续的套弄中,达到了激烈的高潮。 沈行川从身后环抱住他,在颈后印下一个个细碎的吻。 生理泪水从眼眶中淌出,齐宣陷入了短暂的失神,无意识间,唤了一声:“行川哥哥……” 第23章 合并补全 “行川哥哥……” 沈行川听到了这声迷蒙的低唤,猛然从颠倒错乱的情潮中清醒过来,想起了另一个也这样叫过自己的少年。 这时,他看清了怀中浑身赤裸的齐宣,当即一震,霍地松开,猛向后退去。 “沈老师……”齐宣也渐渐清醒过来,支着身体坐起来,不解地看向沈行川,“你怎么了?”然后朝他爬去。 沈行川大惊,一把抓起床边的浴袍,罩在齐宣身上紧紧过了起来,慌忙移开视线,“没事,我先出去。” 齐宣伸手抓住他,沈行川就像被火燎了一样猛地抽手。齐宣手悬在半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沈行川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他看到沈行川双腿|间的西裤布料明显突起了一大块,于是又朝他爬了爬,伸手抚上去,“我帮你——” 啪,沈行川一把攥住齐宣的手腕,力道大得在他腕上立刻留下几道指印。“不用……不用管我。你没事了就行。”他说罢就起身下床。 “沈老师!”齐宣猛地从后抱住他的腰,激得沈行川又是浑身一震。 “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碰我?你刚刚明明还很主动的……”齐宣被沈行川突然的反差刺伤。 沈行川僵立在床边,双拳紧紧攥着,好半天,才从沉重的呼吸中找回声音,“我……不能趁你被下药轻薄你……刚刚,也是我越界了,我原本只想帮你舒解出来……对不起。” 他说完去掰齐宣的手,想要走开,齐宣却反而抱得更紧,像是控制不住情感似的,声音忽然扬高:“我说过我愿意的啊!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想要给你,想要你对我做这些事情!” 他说罢,不管不顾地摸向沈行川胀起的欲望,然后去拉他裤链。沈行川浑身剧震,猛地转过身紧握住齐宣双腕,声音沉得可怕,“别做这种事,你不该这样轻贱自己!” 齐宣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得愣住,就这样被他攥着,半跪在床上怔怔望着他,“你觉得我这样很轻贱?你讨厌我是么……” “不是……” “那为什么?!” 沈行川沉默了许久,终于道:“我有喜欢的人,十多年前就喜欢了,我不能辜负他。”顿了顿,又道:“对不起……” 齐宣只觉当头一道棒喝,整个人愣住,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沈行川喜欢别人了,十多年前?也就是当初还没有分开的时候……就喜欢别人了?那自己这么多年的喜欢又算什么呢?我也喜欢了你十多年啊…… 两行眼泪夺眶而出,齐宣自己都没有察觉。 “齐宣?!”沈行川见状大惊,伸手就去替他抹眼泪,可手到他脸侧,又倏地顿住,手指缩了又展,最终还是放了回去,转而去扶他的手肘,“我扶你起来,现在身体好点了吗?” 可齐宣却忽然一躲,避开了他的手,裹着浴袍下床,光着脚,颤颤巍巍地往客房外间走去,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沈行川看着齐宣的背影,孤零零的,透着难以名状的落寞和哀伤,他第一次觉得齐宣原来这么瘦削。他想追上去,可追上去又能说什么呢?沈行川紧攥的拳头霍地一松,然后,转身进了浴室。 冷水兜头冲下,刺骨的触感浇灭了身下勃发的欲望。沈行川站在淋浴下,忽然一拳狠狠砸在了墙壁上,就像是在惩罚自己。 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对齐宣做那种越轨的行为?说是要帮他舒解药效,可沈行川自己清楚,那都是借口而已。自己的的确确,对他产生了欲望。 怎么可以……自己怎么可以对宣宣以外的人生出这种想法……如今既背叛了宣宣,也辜负了齐宣……齐宣说他喜欢自己,怎么会……他怎么会喜欢上自己这么无耻的人……自己还惹他哭了,真是,太差劲了…… . “诶,沈大教授,那个程悉招了,说是穆昕告诉他咱们的行程,让他来给齐宣下药的。”回程的飞机上,陆骁怼了怼旁边的沈行川,不停嘚瑟自己的审问成果,“您老人家猜的果然没错,他要是偶然遇到我们,怎么可能专门备着春药。你说那姓穆的,可真是又恶毒又无聊,他到底跟齐宣什么仇什么怨?” 沈行川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移向左前方的齐宣,淡淡道:“不知道。” 陆骁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几回,道:“你俩这又闹啥小情绪呢?好好的非要分开坐,害我都没法跟我家顾老师坐了。” “没什么。”沈行川看向了窗外,心想穆昕这么做,肯定是报复齐宣之前把他勾结黑帮打人的事告诉学校。以穆昕的心思,一次不成,肯定还会有下一次,之后要不要和齐宣一起上学、回家?免得他又中了陷阱。 可回家第二天早上,沈行川刚起床就见齐宣拖着行李箱出来。 “你又要去旅行?”沈行川不解道。 齐宣有些惊讶,他本来刻意早起了一小时,就是为了避开沈行川,没想到还是撞了个正着。 齐宣微微别开视线,道:“不是。我搬家。” “什么?!”沈行川大吃一惊,“怎么突然要搬家?这里住得不舒服吗?” 齐宣有些惊讶于他问的问题,但还是没多说什么,只道:“是不怎么舒服。这里太小了,两个人挤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憋得慌。” 空气陷入沉默,齐宣见沈行川再没什么要说的,侧身让过他,继续往门口走,“那再见了。” “等等!”沈行川慌忙转身拉住他。齐宣像被电打了似的,一个激灵抽回手,退后了两步,和他拉开距离。 沈行川见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心中没来由得刺痛,手僵在半空,半晌才放下,垂下眼,道:“是因为之前我唐突了你,你才要搬走吗?那如果我向你道歉,你能不搬走吗?” 齐宣有些意外,但也仅仅是意外而已了。他微微笑了笑,道:“沈老师,你还不明白吗?我喜欢你,但你不喜欢我。再这样天天和你住在一个屋檐下,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折磨。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放我一马吧。” “我们连朋友都不能作吗?”沈行川有些急。 齐宣看了看他,摇摇头,“你能把我当朋友,是因为你不喜欢我。但我喜欢你,对你,就只有爱人和陌生人这两种选择。”齐宣看着他不解的神情,笑了笑,“你应该不能理解吧,毕竟你不喜欢我。那你想想你一直喜欢的那个人,你能只把他当朋友么?” 沈行川霍然一怔,齐宣知道他懂了,却感觉心里又被捅了一刀,连忙抛开思绪,拖起行李往外走。 “齐宣!”沈行川回过神来,又立刻喊住他,看着他的背影,想伸手拉他,但想到刚才被甩开,又收回了手,“我……我暂时也想不明白,只知道我希望你住下来……或者你出去住几天,气消了再回来也可以……” 齐宣转过身,“你想不明白,那我问你好了,你为什么非要我住下来?” 沈行川愣住,僵了许久,迟疑道:“你……做饭很好吃……我……” 齐宣笑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沈老师,我对你而言,就是个做饭的吗?” “不是——” “算了,”齐宣打断他,“我走了,你好好保重吧。”说罢再也不给沈行川开口的几回,开门走了。 啪嗒,关门声把沈行川一个人留在了空荡的屋子里。 . 沈行川觉得头疼得厉害,身上忽冷忽热,他感冒了。昨天在酒店冲了太久的冷水澡,再加上旅途劳顿,刚回家就感冒了,一大早起床本来是想找药,结果却撞见了齐宣独自搬家。 他觉得心口堵得喘不上气,估摸着是感冒的缘故。但这种小病,他想来都是吃了药扛一扛就过去了,所以也没当回事,收拾停当,仍旧上课去了。 就这样过了两天,沈行川都再没有见到齐宣,连一个微信都没有。 这天下午沈行川有一节马克思理论的大课,齐宣也有选,可他把阶梯教室前几排扫视了个遍,也没发现齐宣的身影。已往他都是提早来教室,占住第一排最中间位置的。 沈行川不知为何有些失落,按部就班地讲完了课,等到200多个学生都离开,也没有看到齐宣。平常这个时候,齐宣都会从第一排跳上讲台,拿出厚厚一叠笔记问东问西,然后缠着自己去学校旁边的餐馆吃饭,他说学校食堂太难吃。 沈行川独自站在讲台上,对着空荡荡的教室愣了片刻神,然后收拾好文件,兀自离开。 不知不觉地,他就走到了齐宣爱吃的那家餐馆,下意识往里面环视一圈,并没有发现想见的人。他进去点了一碗每次都会点的面,不知怎地,吃起来竟没什么味道。直到吃完,也没有见到齐宣出现。 下午第一节 ,是齐宣的讨论课。讨论课不同于大课,是要算出席率的,沈行川确信齐宣不会不来。可他终究还是失算了。 沈行川觉得齐宣不会无故旷课,立刻到教务处询问有没有齐宣的请假记录。 “齐宣是吗,”教务处的金发教师翻着电脑记录,“找到了,他换课了,昨天刚换的。这学期开始,他都不学马克思理论了。” “什么?”沈行川愣了片刻。 金发教师怕他不信,把电脑屏幕转向他,指了指齐宣那一栏,道:“喏,这学期他都换成了顾老师的社会心理学。” 沈行川听到心里咯噔一声,齐宣这是再也不打算见自己了吗? 晚上回到家,沈行川纠结了很久,终于点开齐宣的微信,发了一条消息:“怎么换课了?” 沈行川捧着屏幕,盯了十分钟,还是没有回复。他心里涌起一阵混杂着失落的焦虑,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发了一条:“你在哪?怎么不回消息?” 又过了二十分钟,依旧没有回复。 “一个人住注意安全。” “太晚了就不要留在外面。” “去酒吧了么?别喝醉了,酒吧人杂,不安全。” “要是喝多了就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看到消息回复我。” 沈行川就这样捧着手机刷了快两个小时,始终没收到一条回复,他猜测着齐宣的想法,或许是没看到,或许是看到了但不想回。沈行川从来不知道,等人消息是这么煎熬的一件事。 快凌晨12点的时候,手机突然叮了一声,沈行川立刻划开屏幕,看到消息提醒栏里齐宣的名字,心怦地跳了一下,连忙打开:“在酒吧,才看到。” 只有几个字,再没有了?沈行川上下划了两下,确定齐宣确实只回了这几个字。他又等了两分钟,也再没有收到新的消息,心中越发焦灼,只得又发了一条:“和谁?还不回家?” 发完不久,屏幕上方显示“正在输入”,沈行川心神一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片刻后收到一条消息:“上次答辩的同学。就回了。” 沈行川立刻想到之前找齐宣组队答辩的棒球衫男生。他和男生在一起?沈行川依稀记得那个男生高大英俊,而且年轻有活力。不知怎地,沈行川心里一阵不是滋味。他不是说喜欢自己吗?怎么这么快就和别的男人出去了?那男生明明还害过他…… “早点回家。”沈行川纠结了半天,最终只发出这么一句。他又等了半个小时,却再没有收到回复了。 一夜过后,沈行川感冒恶化,发起了高烧。他给学校请完假,又给顾熹年打了个电话,“熹年,今天的课要麻烦你代我上了。” “好的,那你注意休息。”顾熹年挂掉电话,齐宣正好买完咖啡过来,笑道:“宝贝儿,跟谁打电话呢,那么关心?” 第24章 “沈老师发烧了,让我帮他代课。”顾熹年接过咖啡往外走。 齐宣心揪了一下,下意识跟上去,“怎么发烧了?严重吗?” 顾熹年边走边说:“不知道,不过课都上不了,应该有些严重。”顾熹年看了看表,现在早上9点,离上课还有两个小时,“我先去看看他,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齐宣猛地一顿,“我,我干嘛要去看他。我现在都不上他的课了,他又不是我老师,他发烧关我什么事……” 顾熹年看他别别扭扭的样子,问道:“你确定?” “我,我当然确定了!我走了!还上课呢。”齐宣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顾熹年皱了皱眉,他记得齐宣今天没课。 顾熹年到沈行川家时,他刚吃完早饭,穿着件单薄睡衣给顾熹年开门。 “你怎么发烧还穿这么少?”顾熹年有些惊讶,但看他行动自如,便也放心了不少,“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沈行川给他倒了杯水,“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倒麻烦你跑一趟。” 顾熹年蹙了蹙眉,“你生病总是不当回事,我来确定一下你的状况。” “嗯,谢谢。”沈行川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齐宣……选了你的课?” 顾熹年眼中浮起一丝疑惑,“你们怎么了?刚刚我见他也有些奇怪。” 沈行川双眼微睁,“你们刚才在一起?那他……来么?” “他说要上课,就……不来了……”顾熹年想了想,没把齐宣的原话告诉他,可还是看到沈行川眼中闪过明显的落寞,这让他有些震惊。他认识沈行川这么多年,从没在这张冰冷的脸上看到这么沮丧的神情。 “你们吵架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过几天齐宣生日宴,你们好好谈谈,他其实挺通情理的。”顾熹年试图安慰他。 可沈行川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生日宴?”沈行川惊讶地看向他。 顾熹年:“对啊,他……没告诉你?” 沈行川再度陷入沉默,心脏像被压了一块重石,一点一点往沼泽里沉。齐宣已经不打算跟自己再有交集了么?连生日这种大事,自己都是从旁人的口中得知…… 可正在颓丧时,沈行川脑中忽然一闪,生日?齐宣的生日不是早就过完了吗?他还记得清楚,当时齐宣还在装穷,他的手下来“绑”自己回去给他写作业,说他马上过生日。 自己就是因为齐宣的生日,才认定他不是宣宣的……沈行川心中剧烈动荡,“熹年,齐宣的生日……是几号?” “1月20号。”顾熹年不解地看向他。 怎么可能?!沈行川难以置信,他看过齐宣的学生资料,生日栏写的明明是9月10号…… 顾熹年像是意识到什么,道:“他说他身份信息里的生日不是实际生日,所以都不按那个日期过。” 沈行川一惊,“为什么?” 顾熹年摇摇头,“不知道,之前问他他也不说。” 沈行川紧紧攥起拳,到底是怎么回事?1月20号……正是宣宣的生日…… “沈老师?”顾熹年疑惑地唤了他一声,“我11点上课,你身体没问题,我就先走了?” 沈行川点了点头,思绪却根本无法从刚才的震惊中抽回来。齐宣……难道真是宣宣吗?可如果是,他为什么一直都不认自己? 沈行川坐在沙发上,把头深深埋进双掌间,就这样不知坐了多久,渐渐觉得头越来越重,身体灼烧起来,呼吸也变得困难。 . 齐宣不知道怎么回事,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在了沈行川公寓楼下,拎着包药,在大门前走来走去。 忽然,他看到顾熹年从大堂尽头拐了出来,吓得一个激灵躲到了旁边的树丛里。 “你干什么呢……”顾熹年站在树丛外,一脸无奈。 “我,我才不是关心沈行川,我就是散步正好路过!”齐宣慌里慌张地否认。 顾熹年见他不打自招的样子,有点想笑,瞥了眼他手里的药,“专门拎着药来散步?” 齐宣老脸一红,把药往顾熹年手里一塞,道:“你给他带上去,我走了。” 没想到顾熹年反手一推,冷漠道:“没时间,你自己带,我走了。” “我不是来看他的!”齐宣冲着顾熹年走开的背影大喊。 齐宣本来还纠结见到沈行川该怎么开口,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他躺在沙发上,像是睡得很沉。齐宣暗松了一口气,又腹诽道:“看来病得不重,浪费我的药钱。” 他打算看一眼就走,刚走近就发现沈行川脸颊通红,嘴唇都干裂开来,胸口随着沉重的呼吸一下下起伏。 “沈老师!”齐宣当即就吓住了,连忙扶上去,被他滚烫的体温吓得变了色。 “沈老师你快起来,我送你去医院!”齐宣边喊边扶起沈行川,可他太重了,齐宣根本拉不动。 齐宣把他的胳膊搭到自己肩上,用力想把他背起来,不料肩头两只手突然发力,哐嘡一声,齐宣被沈行川勒紧了怀里,两人一起滚到了沙发上。滚烫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齐宣心跟着呼吸同时一颤。 他良久才平复下心绪,道:“沈老师,你醒醒,你烧得太严重了,我们去医院。”他尝试去掰开沈行川的手,却反被勒得更紧。 沈行川紧箍着他,意识昏沉,因发烧而格外炙热的气息喷打在齐宣颈后,“别走。” 齐宣浑身一个激灵,还没等心跳平复下来,沈行川低沉的声音又一次响在耳边:“我想你。” 齐宣整个人都愣住了,无数种思绪在脑中纠葛,许久,他才找回冷静,他知道,沈行川这些梦话的对象不是自己,大约是梦到了他喜欢的那个人,把自己当成他了。齐宣又去掰他的手,淡淡道:“起来,去医院。” “别走……”沈行川只是重复着同一句话,齐宣心一横,下了狠力,一把拧开了沈行川的手,起身欲走。 “宣宣……”含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齐宣登时怔在了原地。 ※※※※※※※※※※※※※※※※※※※※ 今天工作得有点晚,就没有写完…… 第25章 厨房里,热水壶嗡嗡地响着。齐宣靠在流理台边,怔忡地盯着壶中冒出的热汽。他刚才几乎是从客厅落荒而逃,甚至不敢叫醒沈行川问他是不是认出了自己。他已经失望太多次了。 齐宣看了眼餐桌上吃了一半的泡面,立刻就明白了沈行川这几天是怎么过的。他不由叹了一声,心道沈行川当真是一点生活技能都没有,饮食这么胡乱对付,他不病谁病…… 热水壶嗒得一声,齐宣倒了一杯热水,又对了温水,端着出了厨房,刚一进客厅,发现沈行川已经醒了。 四目相接,齐宣心脏倏地紧了一下。钟表嘀嗒嘀嗒地响着,沈行川就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好像完全没有要说话的迹象。齐宣终于受不了了,移开视线走过去,啪嗒把水杯放到他跟前,又把旁边的药朝他一推,僵硬道:“吃药。” 沈行川也没说什么,打开药兀自吃了,放下水杯继续盯着他。 齐宣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噌地站起来,道:“我走了!”啪,手腕被一把攥住,滚烫的体温激得他不由一颤。 “你干什么?”齐宣佯作生气回头瞪他,却撞上了沈行川毫不避讳的直视,那目光中透出齐宣从未见过的质询和逼迫,一瞬间竟让齐宣吓了一跳。 “你……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我怕你病死给你送药,你还想骂我不成——” “你跟我来。”沈行川毫不理会齐宣的抗议,站起身,拉着他就往卧室走。 “你,你想干什么?!”齐宣大惊,胡乱挣扎中便已被拽到了床边。 “我告诉你你别乱来,别以为你生病我就不敢打你了,我混黑道的你不知道吗——” 啪嗒,沈行川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本书,放到了齐宣手里,打断了他豪情万丈的示威。 齐宣低头一看,是一本《共产宣言》,一时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专门把自己拉倒床上聆听马克思的教诲吗? “你打开看看。”沈行川沉声道。 “怎么,要我领导工农联盟打倒万恶的资本主义?”齐宣哭笑不得,顺手翻开,随即愣住。 书里夹着一张陈年旧照,里面一高一矮两个少年。这张照片齐宣再熟悉不过了,熟悉到那个高个少年眼尾弯起的弧度都一清二楚。 沈行川半晌都没有得到齐宣的回应,只从他低垂的眼角捕捉到一闪即逝的错愕,但只这一瞬就够了,足以让他确认心中所有的疑问。 “为什么假装不认识我?”沈行川低头看着他,低哑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平静。 “我什么时候假装了……”齐宣仍旧坐在床边,低着头不看他。 沈行川半蹲下,迫近齐宣,用近乎逼问的语气,道:“你看着我说,你没有故意装不认识我?” 齐宣被他突然压迫性的举动骇得呼吸都乱了节奏,反抗性地抬头迎上他的视线,“我什么时候装了?明明是你没认出我!” 沈行川一怔,齐宣见他眼中闪过难过的神色,忽然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话说重了,可这时沈行川却突然靠了过来,把他拥进了怀中。 齐宣双目圆睁,炙热的温度瞬间包围自己,那双臂弯和胸膛仿佛倾注了全世界的温暖,此时一并通过这个轻柔的拥抱汇入了自己身体。 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有两人的呼吸交错地响着。 “宣宣,”低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听起来那么温柔,激动、喜悦,却又满溢着陈年压抑的哀伤,“终于找到你了。” 齐宣浑身一颤,然后,抬起手,回抱住了沈行川,脸埋在他胸口,低低唤了一声:“行川哥哥。” 沈行川力道越来越大,把他紧紧按在了怀里。“嗯。” 忽然,沈行川感到胸口一股热流,连忙松开手,果然见齐宣眼里都是眼泪,心里不由一慌。 “怎么哭了?”沈行川抚上他的脸颊,拥拇指抹掉他的眼泪,温声道,“别哭。”却不想他哭得反而更猛了。 “怎么了?”沈行川有点吓到,双手捧起他的脸,不停地给他抹泪,“你不是黑道大哥吗,怎么还哭鼻子?” 齐宣猛地一吸鼻子,啪嗒拍掉沈行川的手,拿袖口狠命蹭脸,“黑道大哥就不能哭了吗!你以前骂我骂那么凶,我哭一下犯法了吗!你以为我想哭吗?是眼泪自己流出来的!” 沈行川轻轻拿开齐宣的手,明明没用什么力,齐宣却毫无反抗力地任凭他移开。 “那是我错怪你了,是眼泪先动的手。”沈行川看着他笑道。 齐宣倏地就看愣了,沈行川笑了,竟然对着自己笑了。那双锋利的眼睛深深弯起,柔和的目光就像冬日里的暖阳,让他经年封冻的脸也忽然变得温柔起来。而这束温柔又深沉的目光,如今正看着自己,只看着自己。 沈行川握着齐宣的手腕,看着他深邃的凤眼、微张的唇瓣,忽然情不自禁地靠了过去。 咚!齐宣忽然猛地站起来,头顶狠狠撞在了沈行川下巴上。 “我……我走了!”齐宣把旁边的《共产宣言》一把塞进沈行川怀里,横冲直撞地冲出卧室,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沈行川捂着下巴,看着齐宣冲出去的背影,好半天才从剧痛中缓过神来。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共产宣言》,封面上马克思智慧的凝视仿佛在嘲笑自己的惨状。这就是自己之前对齐宣太凶的代价吗……他回想了想自己过去对齐宣说过的话,越来越气当时的自己。 他翻开书,盯着里面的照片,沉沉叹了一口气,都怪自己一直没认出来宣宣……可这应该也不全怪自己呀,毕竟齐宣的生日登记错了……究竟为什么会错呢?刚才也没顾上问他。 齐宣站在大门外,心都快要跳出了嗓子眼,脸烧得滚烫。刚才离得好近啊,沈行川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自己差点就一个没把持住亲上去了!还好当机立断刹住了车,不然又要被他当变态了…… 而且人家都说了有喜欢的人,喜欢了十几年呢,自己亲上去算怎么回事儿啊……齐宣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气鼓鼓地走了。 . 离1月20号还有三天,沈行川还没有收到齐宣生日宴的邀请,他也没有搬回来住的迹象,甚至连课都没有换回来。沈行川感觉有些焦躁。 他关上办公室的门准备回家,正好看到陆骁抱了个大箱子,和顾熹年并排走过来。 “唷,沈大教授,一个人下班啊?”陆骁没心没肺地笑道。 沈行川眉梢跳了一下,又看到他和顾熹年十指紧扣的手,心情更差了。“你抱的什么?”他随口问道。 陆骁瞅了一眼箱子,笑道:“这个啊,给齐宣的生日礼物。他不是请我过生日吗,总不能空着手去。” 沈行川眉头一拧,齐宣连陆骁都请了,却跟自己提都没提?优先顾熹年也就罢了,竟然连陆骁都排在自己前面的吗?他难道真喜欢陆骁不成?上回问他,他就回答得闪闪躲躲的…… 沈行川蹙起眉看了陆骁一眼,陆骁登时觉得背后一阵凉意,吓得忙往顾熹年身后一缩,心道自己这又怎么得罪这位教授大人了,刚要说话,却被顾熹年一怼。 “齐宣可能怕你生病影响你,所以没说。我回去提醒他一声。”顾熹年委婉地说。 沈行川有些惊讶,又有些局促,只得点了点头道声谢。走到停车场,沈行川一眼就看到了齐宣那辆金色兰博基尼,立刻大步过去,正好撞到他从车里摔门出来。 齐宣迎面看到沈行川,也愣了一下,然后慌忙地别开了头。沈行川心中一刺,怎么又不理自己了? “你车出问题了?”沈行川只得自己找话题。 “嗯。抛锚了。”齐宣低着头,低声道。 沈行川:“我送你。” 齐宣立刻拒绝,“不用,我跟你不顺路,我坐地铁就行。” 沈行川又一阵失落,他本来想借这个机会,载他回自己公寓,没想到被这么直白地拒绝了。 “你现在住得远,坐地铁不方便,我送你吧。”沈行川见载他回公寓行不通,只得说送他回现在的家。齐宣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四十分钟后,车开到了齐宣在郊区的别墅。两人都没有动,暖黄的车灯照着一望无际的黑夜。 “宣宣……” 一听这声称呼,齐宣肩头倏地颤了一下,慌里慌张地应了一声:“嗯。” “还有三天就是你生日了。” “嗯。”齐宣紧紧揪着裤腿,盯着膝盖不敢看他。 “你……”沈行川一手握着方向盘,想问他生日宴的事,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斟酌了半天,只道:“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啊?”齐宣有点惊讶地扭头看向他,对上他视线时又立马转开,“喔,那个,什……什么都行,你看着给就行,呃不是,不给也行,你不用太当回事!” “怎么能不当回事,”沈行川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陆骁说你过生日请他了?” “啊……嗯。”齐宣又恢复到了揪裤腿,盯膝盖的姿势。 “熹年说你也请他了?” “嗯。” 沈行川的手越握越紧,齐宣怎么就听不懂自己的意思?还是说听懂了故意无视? 沈行川皱起眉头,终于没了耐心,重重沉了一口气,问:“你生日宴在哪?几点?” 齐宣被他明显在生气的语气吓了一跳,惊道:“就,就在这,1月19号晚上8点……” “知道了,你回家吧,早点睡别熬夜。” 齐宣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他生气了,瞅着他,忐忑道:“沈老师,我过生日,你……会来吗?” “你叫我什么?!”沈行川眉头倏地拧起来,转头盯着他,声音都不自觉重了许多。 “我,我回去了!”齐宣啪嗒推开门,噌地窜下了车。 “等——”沈行川立刻伸手,还没拉得住,他已经头也不回地跑了。 沈行川手悬在半空,颓丧地放下,重重叹了一口气,自己怎么一控制不住又对他发火了……看来他还对自己之前的态度生着气,不仅不跟自己住一起,连称呼都不愿意改…… 沈行川觉得自己的人生陷入了前所未有得难题,看多少马克思都解决不了的难题。 他思索许久,打开手机贴吧,发了条帖子:“如何追男朋友?对方比我小四岁,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我对他态度不好,现在他不太愿意见我,过生日也没有请我,不愿意跟我住一起,称呼也很生疏。请问他是不是在跟我生气?” 没过一会,就有一个叫“我媳妇最好看”的吧友回帖:“生个屁的气,傻|逼人家这是要跟你分手呢!我有经验,我媳妇之前这么对我的时候就跟我分手了!赶紧跪下求原谅吧傻|逼!” 沈行川还没来得及追问,对方又补充了一条:“对媳妇态度不好的都是傻|逼!” 沈行川隐约觉得这讨人嫌的说话方式怎么那么眼熟,但听起来好像确实很有经验的样子,便追问道:“我和他还没有交往,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做?追求他有希望么?” 第26章 齐宣洗完了澡躺在床上,捧着手机纠结了半天,终于给沈行川发出了一条微信:“我生日party19号晚上8点,只请了熹年和陆骁,人不多。你有时间来吗?” 齐宣发完有点忐忑,沈行川刚刚问了自己生日宴的事,应该会来的吧…… 叮咚一声,沈行川竟然立刻就回了:“有。” 齐宣心中一喜,紧接着又有些失落,这回复也太冷漠了吧,多一个字都不想发么?刚撇了一下嘴,手机又弹出一条消息:“我会去。” 齐宣看着这三个字,笑了出来,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后,又忙收了回去。人家有喜欢的人了都,自己在这瞎jb高什么兴。齐宣啪嗒把手机扔到一边,闷闷不乐地倒头睡了。 . “喜欢的人过生日,我应该送什么礼物?”沈行川回完齐宣的微信,又在之前的帖子里发了一条,很快收到了一条回复,ID还是刚刚那个“我媳妇最好看”。 “对象喜欢啥你都不知道,你是傻|逼吧!” 沈行川眉心一跳,越来越觉得这个人就是专门来挑事的。这时对方又回复道:“我媳妇喜欢啥我都记在本子上了!他喜欢马克思,去年生日我就送了他一车马克思的书,还定制了两件情侣T恤,上面印的马克思头像,我媳妇老喜欢了,都不舍得穿!” 沈行川想象了一下印着马克思头像的T恤,当即就明白他媳妇为什么不穿了,隐约还觉得这情节有些似曾相识。 “我还给我媳妇送过《聂鲁达》诗集、大钻戒、小别墅,等下,我再翻翻我的本子。” 沈行川无语,他觉得这人根本就不是来回答问题的,而是找了个机会疯狂秀他那没处施展的恩爱。他索性关了贴吧,指望这种能想出T恤上面印马克思的神经,还不如自己想。 不过那个吧友有句话说得确实没错,自己和宣宣分开这么久,已经连他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了。现在的他,喜欢什么呢? 转眼就到了1月19号,齐宣专门去沙龙做了头发,把快要超过下巴的头发修剪到刚刚到唇角。他把鬓边柔软的头发别到耳后,露出半边侧脸。这个发型把他过于锐利的眉眼调和出恰到好处的柔和,让人一眼看过去,就忍不住多看几眼。 齐宣回家从衣柜里翻出一套白色西装,对着镜子看了看,又觉得不满意,好像过于正式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去结婚呢。 他又揪出来好几套衣服,总是觉得不对劲,不是太随便,就是太拘谨。他对着穿衣镜愣了一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兴师动众,明明沈行川都有喜欢的人了,自己收拾这么好看……给谁看…… 可是他又不想草草应付,毕竟自己十多年来,每年都幻想着沈行川能陪自己过一次生日,愿望突然实现了,总归是想让他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哪怕,他并不喜欢自己…… 最后,他换上了一身米白色毛衫和驼色修身裤,衬得他干净清秀,又暖洋洋的。 快7点半的时候,陆骁和顾熹年就来了,齐宣和他们一边准备酒菜,一边等沈行川。 沈行川把一个小盒子放进大衣口袋,开车驶向齐宣的别墅。 手机突然响起,沈行川瞥了一眼,看到显示的号码,微微蹙眉,没有理会。 铃声连续响了几次,终于再没了动静。沈行川以为对方放弃了,屏幕却突然弹出一条短信:“不想后悔就给我回电话。” 沈行川正想无视,又来了一条短信:“是关于穆宣的。” 轮胎擦出尖锐响声,沈行川猛地拐到停车道上,拧紧了眉头,终于还是回了电话。 “行川哥,我生日宴快开始了,你什么时候到啊?”听筒中传来穆昕带着笑意的声音,“给你发邀请邮件你也不回我。” “你知道齐宣什么事。”沈行川冰冷而简短地回答。 “咦?你已经知道齐宣就是穆宣了啊,我还想等你来再告诉你呢,我其实老早就认出他了。”穆昕咯咯笑了两声。 沈行川:“你要说的就是这件事的话,我就挂了。” “你一直想帮齐宣找他弟弟吧。”穆昕在他挂断的一瞬说道。 沈行川手猛地一顿。穆昕听到他没挂断,意料之中地笑道:“你来给我过生日我就告诉你。” “他弟弟就是你妈故意弄丢的,你会告诉我他的下落?”沈行川冷声道。 穆昕像是没听到沈行川的质问,忽然话锋一转,“我和齐宣同一天生日,小时候你却从来都只给他过生日。后来我好不容易把他弄走,你却还是不愿给我过生日。行川哥,到底是为什么呢?” 沈行川闻言猛地攥紧手机,声音忽然冷下来:“你还敢提以前的事。穆昕,我警告你,别再动歪脑筋,现在不是十年前,我不会再让你动齐宣。” 穆昕嗤嗤笑了两声,“哎呀,我没想动他啊,他现在是混黑的,我也没那么容易动他了。不过,”他刻意拖长了音,“我可以动他弟弟啊。他不知道他弟弟在哪,你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啊,毕竟当年是我妈妈亲自把他送走的。” “他在哪?” 穆昕不理会沈行川的逼问,兀自道:“你来给我过生日,我就告诉你。不然,我只能把当年对齐宣做的事情再对他弟弟做一遍,然后录视频发给齐宣。你说到时候齐宣知道了他唯一的弟弟也变得跟他一样肮脏破烂,他会怎么样呢?” “我去。”沈行川几乎把手机都捏碎了。 穆昕满意地笑了笑,“行川哥要是当年就答应我,齐宣也不用受那么多罪了。” . 七点四十五,齐宣坐在别墅的露台上,望着不远处的马路,路灯星星点点地亮着,给黑夜勾勒出一道蜿蜒的光带。再过不久,沈行川的车就会驶过这条暖黄的光带,朝自己开来。他们又能向小时候一样,坐在一起过生日了。齐宣心里有一些雀跃。 这时,微信弹出一条消息:“宣宣,我突然遇到些事,晚一点去,等我。” 齐宣怔了怔,虽然有一些失落,但他知道沈行川不会无故放自己鸽子,于是回道:“嗯,晚上开车小心。” 发出去以后,想了想又发了一条:“我等你。” 沈行川很快就回了:“好,我尽快处理完赶过去。” 穆家在英国郊区也有一套大宅。沈行川在管家的指引下,来到了穆昕的房间。 穆昕上前拉住沈行川的手,牵起嘴角,道:“行川哥,给我带了什么生日礼物啊?” “齐宣的弟弟在哪?”沈行川抽出手。 “你都不祝我生日快乐吗?”穆昕毫不在意地靠上他胸膛。 沈行川漠然推开,垂眼睨着他,“或者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哪?” 穆昕悠悠然迎上他的目光,歪了歪头,“我当然知道。你来给我过生日,我很高兴,所以就告诉你一点吧。”穆昕随手从抽屉里摸出一张纸条,“他当年在这家孤儿院待过。” 沈行川一把抽过纸条看了一眼,冷冷道:“你明明知道他现在在哪。” “嗯,知道。你现在跟我上|床我就告诉你。”穆昕面不改色道。 沈行川眉头压紧,露出厌恶的神色,一句话也不多说,转身就走。 “你去哪!”穆昕一把抓住他。 沈行川挣开手臂,“与你无关。” “你去找齐宣是么?我不许!你今晚必须留在这!你得给我过生日!”穆昕大步赶上前,堵在门口。 沈行川:“让开。” “你敢走我现在就叫人把齐宣的弟弟弄死!”穆昕突然变得歇斯底里。 沈行川满面寒霜,迫近逼视着他,“你把人命当什么?你以为你是谁,能随意操纵别人的命运?你不必恐吓我,你穆家再只手遮天,也不能轻而易举地遮掩住一件命案,有这能力,你还会等到今天?” 他说罢再不理会穆昕,扯开他,开门就走。 穆昕却疯了似的箍住他的腰,“你答应给我过生日的!你拿到了地址就走,你骗我!你这么急着走是要去跟齐宣上|床吗?!齐宣这个贱人到底是怎么勾引你的!” “你住口!”沈行川一把推开他,怒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对身后的叫喊充耳不闻。 . 齐宣坐在沙发上,每过两分钟就看一眼表,现在已经九点了。他相信,沈行川说回来就一定会来,只是这都一个小时了,他到底遇到什么事了?齐宣想给他打电话,却又怕干扰到他。 “沈大教授怎么回事,齐宣再这么盯下去,都要变成望夫石了。”陆骁小声对顾熹年嘟囔道。 顾熹年瞪了他一眼,低声道:“吃你的东西。” 陆骁撇撇嘴,又含了一根棒棒糖。 叮咚一声,门铃响了,齐宣反射性地跑过去,唰地打开门。 沈行川挟着一身寒意站在门口,深驼色的军装大衣勾勒出挺拔精悍的身材,和齐宣身上米白浅驼的色彩竟不谋而合地配到了一处。 齐宣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你来了。” 沈行川看到齐宣别到耳后的鬓发,和干净温暖的搭配,不由怔了一瞬,然后弯起眼沉声道:“嗯,来了。” 饭后,陆骁非缠着顾熹年跟他一起洗澡,臊得顾熹年一个劲躲,两个人打打闹闹纠缠在一处。 齐宣看着他们,不由笑了一声。 “笑什么?”沈行川问。 齐宣仍旧看着前方,道:“羡慕他们,有喜欢的人在身边。” 沈行川双目微睁,顿了顿,道:“你没想过找一个共度一生的人么?”他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一只小盒,和一张信笺。 齐宣低头笑了笑,“想过,想了很久。可惜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沈行川一怔,下意识把手中的信笺揣回口袋。齐宣有喜欢的人了? “不说这些了,”齐宣回过头来,“沈老师,你能来给我过生日,我真的很高兴。” “你……还叫我 ‘沈老师’么?” 齐宣愣了愣,一时语塞。他与沈行川相认后,像是近乡情怯,竟是不好意思改口了。 “没事,不急,”沈行川手里的小盒子递给他,“生日快乐。” 齐宣既惊又喜,接过盒子打开,见里面放着一把钥匙。这钥匙再熟悉不过了,是自己不久前才留在沈行川公寓的。 “宣宣,搬回来住好吗?” ※※※※※※※※※※※※※※※※※※※※ 表白倒计时! 第27章 齐宣根本招架不住沈行川的温柔攻势,一提出回去住,他就立刻缴械投降,乖乖地被沈行川领回去了。然而搬回来第二天,沈行川就到瑞典学术访问去了。 两天后的晚上,齐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第几次翻开了手机,还是一个消息都没有。 到底访问得怎么样啊,不是说去两天就回吗?这都两天过了,连个消息都没有。齐宣盯着沈行川的微信对话框,把之前的对话又翻了一遍。 要不要问问他?但显得我好像很着急似的,齐宣正纠结着,屏幕突然显是“正在输入”,他当即心口一跳。 “睡了吗?”沈行川发来一条。 齐宣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立刻回复:“没呢,你呢?回酒店了吗?” “嗯,刚回。前两天研讨会结束都比较晚,怕打扰你休息就没给你发消息。” 齐宣心里噗通一跳,沈行川这是在跟自己解释吗?那是不是说明他还挺在意自己的?“没事,你也注意休息。”他连忙回。 沈行川:“嗯。那你早点睡吧。” 齐宣有点失落,他还想再多说两句的,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了几秒,沈行川回复:“明天下午的飞机。” 齐宣心中一喜,那不是马上就能见到了?!于是笑嘻嘻地打字:“好啊,那我等你啊!” 刚发出去,齐宣立刻意识到不对,“我等你啊”是什么鬼?还加了个感叹号?!这也太暴露自己的想法了吧!现在撤回还来得及吗?不行,他肯定已经看到了,再撤回反而显得作贼心虚。 他立马又发了一条“我先睡了,晚安”迅速结束话题。 沈行川再没有回复,齐宣有点忐忑,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把他吓着了?齐宣完全没了睡意,点开沈行川的头像转移注意力。 他的头像是一本打开的书,看起来很有学院派老古板的气息,个性签名是空白,真是很符合他整个人的气息,严肃冷淡,难以接近。 齐宣又点进他的朋友圈,平均一个多月才发一条,全是马克思相关文章……还真是心里只有马克思啊,齐宣腹诽。 就在这时,突然弹出来一条沈行川的消息。齐宣心中一颤,立刻点开,竟然是一条语音。 齐宣忐忑又期待地点开,然后迅速把手机贴到耳边。 “晚安。” 怦!!! 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就好像沈行川贴在自己耳后说一样,温柔而又有磁性,撩起心底久积的悸动和渴望。一股热流从尾椎直打大脑,齐宣感觉耳根和脸颊都烧了起来。 齐宣彻底睡不着了,他紧紧抱着被子,把自己蜷成一团。沈行川这是想干什么啊?!他知道自己这是在撩人吗?撩完又不负责!还喜欢别人! 怎么办,突然……特别想他…… 酒店里,沈行川盯着齐宣那句“那我等你啊”,出了好久的神。然后终于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点开贴吧那个“我媳妇最好看”的私信,问:“你当初是怎么追求到你男友的?” 对方立刻回复:“我直接把他上了!” 沈行川:“……” 对方又补充道:“不敢上就表白,直接表白!别整没用的!” 沈行川:“他说有喜欢的人,可是对方不喜欢他……直接表白会不会不太道德?” “道个屁的德啊大哥!他俩一没结婚、二没交往,你现在不追他,是想扯好了结婚证送给他和你情敌吗?” 沈行川一番思忖,回道:“好,我这次回去就说。” “这就对了!祝你早日拥有媳妇!” 另一边,齐宣翻身下床,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沈行川卧室。卧室里安安静静,空气中却渗透着沈行川的味道,草木清香混着隐隐残留的男性荷尔蒙气味。齐宣按着心口,小心吸了一口,有种微醺后的晕眩。 他打开灯,房内陈设简洁有致,就和沈行川人一样。他想象着沈行川平日里在这工作的样子,坐到了他的书桌前。自己擅自进来,他会不会生气呢?齐宣这样想着,歪过头趴到了书桌上,视线恰好落在了桌上的一排书旁。 书立的空隙中露出一张折叠好的信笺,上面写着“宣宣亲启”。 齐宣一怔,这是沈行川写给自己的?他抽出信笺,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是一首诗: 对你的记忆从我所在的这夜晚浮现。 河流以其顽固的悲叹与海系在一起。 像黎明的码头般被遗弃。 这是离去的时刻,被遗弃的人啊! 冰冷的花冠雨点般落在我的心上。 瓦砾的沟壑啊,溺水者残酷的洞穴。 你的身上堆积着战争与飞行。 从你的身上鸣禽的翅膀竖起。 你吞下一切,仿佛远方。 仿佛海,仿佛时间。一切在你身上沉没! ——一月十九日 齐宣看得似懂非懂,这诗好像是在说对记忆中的人的思念。沈行川写这样一首诗给自己……难道是想说他一直很挂念自己?而且看日期还是自己生日那天写的,可是为什么不给自己呢?要不是自己头脑发热进了他卧室,还恰好歪头趴到他书桌上,那岂不是永远都看不到了? 齐宣总觉得这诗像是没写完,于是打开手机百度了一下。原来这首诗叫《绝望的歌》,是聂鲁达写的。 聂鲁达是谁?齐宣觉得自己是个文盲,只得继续百度,然后心脏怦地炸开了。 “聂鲁达,最著名的作品是爱情诗集《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 那首《绝望的歌》是情诗?! 齐宣立刻又回去看那首诗的百度,看到了沈行川没写的剩余部分: 血肉啊,我的血肉,我爱过又失去的女人, 在这潮湿的时刻,我召唤你并为你歌唱。 …… 被咬啮的嘴巴,被吻过的肢体, 饥饿的牙齿,交缠的身躯。 齐宣盯着屏幕,脸烧得通红,只听得见心脏怦怦跳得快要冲出胸腔。什么啊?什么爱过又失去的女人,他……他把我当女人的吗?!还咬过的嘴巴,吻过的肢体……他……他……简直耍流氓! 齐宣不可控制地回想起温泉度假时发生的事情,臊得恨不得立刻挖个坑钻进去。他知道这首诗重点是表达失去爱人的绝望,沈行川也大概是怕自己多想,才没把后面的部分写进去。可自己既然查了,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脑子啊! 沈行川为什么要写这首诗给自己呢?齐宣冒出一个自己都震惊的猜想:难道……他喜欢自己吗? 可是他为什么又没有给自己呢?在生日那天写的,应该是打算当生日礼物给自己的吧…… 齐宣捏着信笺,视线越过书桌,投向沈行川的床铺。 好想他啊,想问他到底是怎么看自己的。 齐宣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躺进了沈行川床铺里,裹紧他的被子,放在鼻尖深深嗅了一下,渐渐睡了过去。 “宣宣,”齐宣感到沈行川从身后拥住自己,贴在耳后沉沉地唤道,“把嘴张开。” 齐宣迷迷糊糊地转过头照做,唇瓣被咬啮,一袭温热随之卷入,勾缠、侵略。 窗外,柳枝被熏风抚弄,上下款摆,缠绕、挽留着欲走还留的晚风。天空阴云不断积聚,酝酿着一次汹涌的暴雨,一道雷鸣冲撞穹顶,骤雨倾泻,猛砸在将开未开的花瓣间,一股一股,冲击着脆弱的花心。 雨水打在窗户上,回应着室内一声急促的惊喘。 齐宣猛地睁眼,立刻翻身坐起,掀开被子往身下看去,登时臊红了脸。自己竟然睡在沈行川的床上,梦见被他狠干,还……还泄了出来……一定是昨晚那首诗的原因,自己才没有那么饥渴! 而紧接着,齐宣就发现了更加羞耻的事。自己梦遗出来的东西,竟然蹭到了沈行川床单上…… 齐宣当机立断,飞速拆了床单抱去洗。沈行川下午的飞机,现在洗完烘干还来得及。 他抱着床单冲出卧室,大门忽然一响,沈行川走了进来。两人在客厅撞了个正着。 齐宣的大脑从来没有转这么快过。自己下|身只穿着内裤从沈行川卧室里出来,还抱着他的床单,床单上有一块诡异的印记。能糊弄过去吗?不能。 沈行川盯着他,目光沉沉,半晌都没有说话。 齐宣觉得还是自己给自己个痛快算了,“我昨晚睡你卧室了,弄脏了你床单。我喜欢——” 沈行川忽然把他拉进怀里,一个吻封住了他未出口的话。这个吻不像先前那么霸道强势,而是温柔的、虔诚的,轻轻印上,又缓缓离开。 “我喜欢你。”沈行川注视着齐宣,眼中闪着灼热的光。 第28章 世界忽然变得安静,就连钟表的嘀嗒声也悄然远去。齐宣只听得到自己心脏鼓动的声音。自己难道梦还没醒? 手腕忽然被沈行川拉起,按在了他心口。噗通,噗通,跳得好快!他……和自己一样,在紧张? “我喜欢你。”沈行川又重复了一遍。齐宣抬头,正对上了他的目光。那目光格外郑重、深沉。 只听他继续道:“从十八岁就喜欢你,但当时你还小,我只能等你长大。可等你成年我想要告诉你的时候,你却突然消失了。我找了你很久,没想到去年夏天你突然出现找我学马克思,我以为终于找到你了,可后来发现生日对不上……现在发现你原来真的是你。宣宣,现在终于可以告诉你了,我喜欢你。” 齐宣感觉视线变得朦胧,他握着沈行川的手臂,额头抵在他胸口,“我也喜欢你,特别喜欢。” 沈行川拦住他的腰,抬起他的下巴,低头吻下去。齐宣踮起脚,环住他的脖子,仰面迎了上去。 忽然,沈行川打横抱起齐宣,大步走进卧室,把他压到了床上。 “等,等等……床单还没铺——”话音未落,齐宣就被沈行川吻住了嘴。 沈行川一把扯过旁边的被子,把齐宣抱了上去,然后俯身又去吻他。 齐宣被吻得上不来气,觉得沈行川就像是突然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别……别,我还没同意呢!”齐宣从喘息的间隙中说。 沈行川微微起身,两手撑在齐宣耳侧,注视着他,眼中浮起难以察觉的笑意,“不同意?那你刚刚睡在我床上干什么呢?” 齐宣浑身一激灵,沈行川原来是这样的性格吗?怎么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恶劣的话!“我什么也没干!就做了个梦而已!”齐宣故作强势道。 “什么梦?”沈行川迫近他的脸。 齐宣脸臊得通红,抬掌就去捶他,却被一把捉住,狠按到头顶,双唇再度被封住。 “唔……”齐宣被吻得缺氧,沈行川却忽然松开。 “宣宣,”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兜头打来,“我想要你,你同意吗?” 齐宣心和身体同时一颤,沈行川这也太犯规了,明明知道答案,还非要问自己。齐宣眉头一压,按住他肩膀一个翻身,把他反压在自己身下,“是我要你。” 他勾起一道挑衅的笑意,随即低头咬住了沈行川的唇,舌尖一扫而入,在他上颚和唇齿间舔弄、挑逗。双手不规矩地摸上沈行川胸肌,隔着衬衫大胆地游走,然后一粒粒解开纽扣,探进那坚实的肉体上。 “舒服吗?”齐宣松开唇,和沈行川拉开将触未触的距离,弯起眼盯着他,手掌从他胸膛一路摸索到下腹,打圈徘徊后,又蜻蜓点水似的划到他两腿间。指尖轻划下,沈行川西裤布料肉眼可见地隆起,齐宣听到他的呼吸渐渐粗重,恶意地加重了手下的力道。 “你硬了。”齐宣贴到沈行川唇边,盯着他紧蹙的眉头,满意地勾起唇角,手指仍不停地挑弄着他的下身。 忽然,齐宣只觉后脑被一按,双唇随即被封住。舌头被勾缠、顶弄,上颚和口腔的每一处敏感点被凶猛舔弄。沈行川就像惩罚似的狠狠掠夺,齐宣登时乱了呼吸。 “唔……唔!”津液混着呻吟,控制不住地从唇角溢出,齐宣再也无暇挑逗沈行川的下身,双手紧紧攥住他肩头,拼命想要挣开,却反换来更狠的桎梏。 “嗯……啊嗯……”齐宣求饶般地呻吟着,终于换来沈行川开恩微微松开了唇。 “哈啊……哈啊……不……不行了,先……停一下……啊嗯!”不等他说完,沈行川一把捏住了齐宣后腰,刺激得他尾音都变了调,整个人软进沈行川怀里。 “别……别……嗯!”齐宣瘫在他怀里,浑身打颤,“别捏那……求你了……” 沈行川听若未闻,双手扣着他的腰,拇指在他腰窝上狠狠揉捏,激起一声又一声惊喘。 就在齐宣浑身酸软的时候,沈行川忽一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 沈行川注视着他水光潋滟的凤眼,和因缺氧而微微张开的红唇,目光猛地一沉,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伸手就去解他身上的睡衣。 衣襟敞开,露出白皙匀称的身体,将露未露处,粉嫩的乳尖微微挺立。沈行川呼吸一滞,捏了上去。 “啊!”齐宣猛地绷直了脊背,疼痛中渐渐生出磨人的酥麻,从胸前两点迅速蔓延全身。 揉捏、按压、挑拨,粉嫩的两点转眼被蹂躏得红肿。沈行川一边抚弄着他的乳尖,一边吻上了他颈侧,吮咬、舔弄,在他白皙的颈项留下点点殷红。 酥痒不断累积,在齐宣身体里东奔西突找不到发泄点。他感觉快要被折磨疯了。 “别只捏那里,干我,快点……” 沈行川下颌紧绷,膝盖猛地顶进齐宣双腿,可齐宣却反射性地一夹。 “宣宣,把腿打开。”他凑到齐宣耳边沉声道,半是命令,半是抚慰。 齐宣闻言机械地把腿分开了些,却还是不足以让沈行川施为。沈行川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睁了睁眼,惊疑道:“宣宣,你……难道是第一次?” 齐宣身体一绷,别开脸,“有……有问题吗!我就是个活了27岁都没做过的老处男,你想嘲笑我就笑吧!” 沈行川愣住,片刻后,俯身贴在他耳后,道:“不,我很高兴。” 齐宣登时一颤。他听得出,那表面沉稳的声音里,溢出了难以压抑的激动和狂喜。就在这时,他感到后穴猛然一紧,浑身都跟着战栗起来。 “疼……疼……”齐宣紧咬着下唇,额头渗出豆大的冷汗。 “宣宣,放松,放松……”沈行川探进了一根手指,被紧紧绞住无法动弹。他一下下抚摸着齐宣的脸颊,温声安慰着他,“别怕,我不会弄疼你的。” 齐宣努力地放松身体,沈行川捉隙小幅度地抽动起来。最初的疼痛中渐渐生出一丝异样的酥麻,齐宣不禁哼了一声。沈行川捕捉到信息,又加了一根手指。 “可……可以了,你……快进来……”齐宣难耐地要求。 “再等等,现在进去你会疼的。”沈行川忍着身下胀痛,又加入一根手指,缓慢抽动。直到甬道变得柔软,沈行川才突然抽出手指,把齐宣翻了个身,腰一沉,顶了进去。 “啊!” 后入的姿势让凶器挺进到难以想象的深度,齐宣猛地抓紧了身下的被子,脚背紧紧绷起。 沈行川缓慢抽动了两下,见齐宣没有觉得疼,于是大力抽插起来。床铺发出吱呀的响声,沉重的呼吸和急促的呻吟交错在一起。 忽然,齐宣内壁剧烈痉挛,沈行川身下微顿,又试探性地朝刚刚那一点顶了一下。 “嗯啊!”齐宣身子都软了下去,“什……什么?” 沈行川目光一沉,捏住齐宣的腰,朝那一点疾风骤雨般的冲撞起来。 “啊……啊!”齐宣被干的惊喘乱成一片,挣扎着要爬开,却又被沈行川一把拉了回来,“别……别顶那里……啊……啊嗯!沈老师——” 沈行川听到这声称呼,猛地顿住,紧压起眉头,贴到他后颈,声音极具压迫,“你叫我什么?” “什……什么?”齐宣还没从刚才的快感中回过神来,就换来了一阵突然的空虚,屁股下意识地往沈行川阴茎上撞,却又被一把狠狠地按住。 “你刚刚叫我什么?”沈行川捏着他的腰,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他阳心周围顶弄,却就是不肯碰到他最想要的那一点。 齐宣被折磨得快疯了,不停往他下身上蹭,“顶我那里,顶我那里……” “你叫我什么?”沈行川只是重复着同一个问题,磨蹭着他阳心周围,同时又在他腰窝上惩罚性地狠狠揉捏。 “啊……别捏!”齐宣的嗓子都几乎喊哑了,眼中涌出生理泪水,“干我那里,干我那里,求你了……啊嗯,行川哥哥……” 沈行川眼中忽然一动,腰猛地一耸,狠狠撞上了他最敏感的那点。 “啊……啊嗯!好舒服,再重一点,重一点!”齐宣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不停地摆动腰肢,往沈行川那根上冲撞。 “再叫一遍。”沈行川一边干他,一边吮吻他的后颈,低声命令道。 “行川哥哥……好大……” 沈行川低喘一声,吮吻着他后颈,一手狠按他腰窝,一手揉捏他乳尖,同时狠狠朝他阳心抽插。 齐宣爽得几乎失了声,快感如洪水决堤,劈头盖脸砸向每一根神经。他回过头,眼眶里汪着水雾,凑向沈行川的唇,颤声道:“吻我……” 沈行川狠狠吮咬住他探出的舌,两人勾缠、追逐,最终在激烈的深吻中,一同达到了顶点。 第29章 陆骁买了一大包棒棒糖,刚从超市出来,就看见齐宣和沈行川进了对面的大商场,手牵着手,还是十指相扣式的。陆骁脑壳一亮,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两人进了一家咖啡厅,沈行川先去点单,齐宣一个人坐在床边刷手机。陆骁撩起兜帽,像个间谍似的,趁他不注意,溜到了他身后的沙发坐好。 “小哥哥,加个微信吧?”一个女生捧着手机,满怀期待又有点羞怯地望着齐宣。 齐宣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眼,抬头笑了笑,“我有男朋友了喔,随便加别人微信,他会吃醋的。” “啧啧,这男朋友都叫上了,可腻歪死我了,”陆骁腹诽,“赶紧录下来,回去当面嘲讽齐宣!” 那女生脸噗哧一下烧红了,不知脑补了什么,噌地一溜烟跑开了。齐宣笑了笑继续刷手机。 “小美人儿,一起喝一杯怎么样?隔壁酒吧,我请客。”没过多久,又来了一个搭讪的,这回是个男性。陆骁瞄了两眼,心道长得还不错,齐宣这是什么男女通吃的体质? 齐宣抬眼看了看,仍旧礼貌地笑道:“那你得问问我男朋友。”说罢视线越过他,看向了他身后的人。 沈行川端着两杯咖啡,脸色黑如锅底,一米九的身高在那男子身后压下一片阴影。那人咽了口吐沫,干笑两声,撒丫子跑了。 沈行川坐到齐宣对面,把咖啡递给他,像是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齐宣会意地牵了牵嘴角,然后道:“沈老师,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好久了。” 沈行川微微抬眼,“什么?” “你是知道我就是穆宣以后,才喜欢我的吗?”齐宣一想起相认前,沈行川对自己态度那么差,心里就一阵不对付,竟是有点吃小时候自己的醋。 沈行川有点出乎意料,顿了顿,坦诚道:“要更早一些,具体什么时候……我也想不清楚。” 齐宣心里有点高兴,同时又有点拧巴,那他喜欢上现在的自己,不就是说不喜欢以前的自己了?齐宣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自己吃自己的醋……但他就是拧巴。 “沈老师,”齐宣别别扭扭地问,“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你到底更喜欢哪个?” 一边偷听的陆骁惊了:卧槽!这是什么送命题!难度简直比“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还鬼畜好吗! 沈行川有点意外于他的问题,认真想了想,道:“我觉得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你最本质的东西都没变,所以再遇到的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喜欢。” 齐宣愣住,偷听的陆骁也愣住了。这是什么满分回答!既化解了问题里的死亡矛盾,又跳出题目,得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喜欢的永远都是你的本质”这种神仙结论,教授不愧是教授!陆骁连忙掏出小本本,疯狂做笔记,记完发现两人已经没影了。 陆骁:“……” 齐宣捧着咖啡,满面春光地走出商场。 “游泳健身了解一下。”一个推销小哥拿着一叠传单,笑嘻嘻走向他。 “不用,谢谢。”齐宣笑着挥手拒绝,脚下的步子停也不停。 推销小哥笃定他这种盘靓条顺会打扮的人铁定是目标客户,根本不愿放弃,小跑跟上,用恳求中带点撒娇的语气道:“哎呀小哥哥,你就了解一下嘛,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身材又好,平时肯定特注意锻炼,了解一下也不费什么事的——” “不了解。”一道冰冷的声音劈头砸来。 推销小哥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高大的身躯在身前迅速压下一片阴影,低头俯视自己的目光像两道冰剑一样淬着冷光。 沈行川一把拉过齐宣的胳膊,大步流星地走了。 “哎你走这么快干什么!”齐宣被他扯得跟不上他的步伐。 推销小哥呆愣在原地,心中委屈:不了解就不了解嘛,这么凶干什么…… “你那么凶干嘛?”齐宣挽过他的胳膊,笑着看着他。 沈行川黑着脸,憋了许久的话终于忍不住:“你平常出门都是这样?” 齐宣喝了一口咖啡,奶泡沾在嘴唇上,“哪样啊?” 沈行川盯着他的唇压了压眉,“什么人都来跟你搭腔。” 齐宣:“那怎么办啊?他们想来找我,我又不能控制他们的想法。” 沈行川皱着眉,“你就是表现得太好接近了,出门一点防范心都没有,什么人都靠过来。你知道那些人都打的什么主意么?以后看到就躲远点,别什么人都理。” 齐宣撇了撇嘴,“又训我,你总对我这么凶干什么?你是不是烦我了?” “不是,没训你……”沈行川有点慌乱。 “那——”齐宣忽然笑了笑,凑过去扯住沈行川的前襟,“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是不是呀,沈老师,行川哥哥?”他的尾音微微扬起,带着有意无意的挑逗。 沈行川身体一僵,挣开他就要往前走,却被齐宣狠狠扣住,猛地拉到角落吻了一下。 “我喜欢你吃醋。”齐宣掂着脚尖,贴在沈行川耳边,低声笑道。 沈行川肩头一颤,猛力把他按到墙上,撬开唇齿,大肆掠夺。 ※※※※※※※※※※※※※※※※※※※※ 又没写完Orz 第30章 “你再说一遍?” “我们在交往了,已经准备扯证了,相亲的事你再别想了!”齐宣坐在沙发上,盯着对面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攥紧了沈行川的手,扬起下巴理直气壮道。 沈行川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的老人。这就是齐宣所在黑帮的实际掌舵人。刚刚给他开门,他瞥了自己一眼,开口就叫齐宣“滚”出来见他。而齐宣一见他,平日那副土匪像竟也立时收敛了不少。 就在沈行川疑惑的时候,老人一个眼刀剜向了他,颇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你叫什么名字?” 齐宣一看这审问似的架势就不乐意了,“我不是打电话都跟你说了吗——” “你给我闭嘴!”老人把拐杖往地面一砸,怒气冲冲瞪了齐宣一眼,然后又扫向沈行川,“问你话呢,叫什么?” “沈行川……”沈行川推断老人和齐宣关系应当不浅,也不好表现得太强势。 老人哼了一声,掀起眼皮,又不情不愿地扫了他两眼,“多大了?” “三十一……” “啧,比我们齐宣大了四岁……”老人有点嫌弃,“家里几口人?父母干什么的?” “臭老头你干嘛啊!他又不是犯人,你这么审他!”齐宣气得坐直了身子。 “你个小兔崽子,老子把你从垃圾堆捡回来是让你搞男人的吗?!”老人立刻也急眼了,而沈行川却从他的话语中迅速捕捉到了信息,“从垃圾堆捡回来”是什么意思?齐宣当年究竟是怎么进入黑道的? 可老爷子根本不给沈行川问的机会,提着拐杖就要去打齐宣,“我等着你给我继承家业,你他娘的给我去搞男人?!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齐宣像是见惯了这场面,起身、跑路、闪避,一串动作堪称行云流水。奈何客厅面积太小,拐杖辐射范围又太广,齐宣最终还是没能逃得开,眼看一闷棍就要招呼过来,却被当空一接。 “别打他。”沈行川语气平静,握着拐杖的力道却极大,挺拔的身形立在眼前,饶是老人这个统领黑道的首脑,也不由感觉出一丝压迫。 老人一把抽回手杖,看着躲在沈行川身后有恃无恐的齐宣,气得哼了一声,可看着看着,突然觉出哪里不太对劲,怀疑地瞥了瞥齐宣,“你在上面还是下面?” 齐宣往沈行川肩上一靠,理所当然道:“你看我这个身板,像是在上面还是下面的?” 老爷子瞅了瞅两人的体格差,顿觉两眼直冒青烟,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没想到他不仅搞男人,而且是被男人搞了,自己黑道大佬的尊严还往哪里摆? “你个不争气的……”老爷子好不容易才缓上口气,瞥了瞥沈行川,道:“姓沈的小子,你跟我过来。” “你干什么?”齐宣上前挽住沈行川,“你不准打他我跟你说!” “一边儿去,我现在只想打你。”老爷子没好气道,给沈行川使了个眼色,就出门去了。 “行川哥哥我陪你去,你别看臭老头一副干巴巴的样,能打得很!” 沈行川拍了拍他的手,示意没事,然后独自跟了上去。 楼下花园里,沈行川走在老人身后,终于率先打破了沉默:“您刚刚说从垃圾堆捡回齐宣,是怎么回事?” 老人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目光带着些打量,片刻后才缓缓道:“齐宣说和你从小就认识?” 沈行川没想到他不答反问,但还是耐心道:“是。” “我还以为你会知道当年的事。”老人转过了身,继续往前走。 沈行川蹙了蹙眉,正以为他不准备多说时,老人又开了口:“我当年是在一条小巷子里捡到他的,和垃圾堆也差不多。那时候他就剩半口气了。他没跟你提过?” 沈行川手指猛地一颤,他猜到了齐宣过去肯定遇到了什么事才会突然消失,但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程度。他感觉喉咙变得干涩,哑着嗓子问:“什么时候的事?” 老人想了想,“十年前吧,他正好刚过完18岁生日。” 沈行川瞳孔猛地一缩。十八岁生日?!那一天他永远也忘不了。 因为那是齐宣的成年生日,所以当时还在伦敦上学的沈行川,特意提前和齐宣约好,请假回国给他过生日。可是回国后,他却再也没有见到齐宣。 沈行川还记得上飞机前,和齐宣通的电话,他说自己被伦敦政经录取了,那是他一直都想上的大学,也是沈行川正在读的大学。他们还规划过,一起读大学后都要做什么。可没想到,那竟是他们最后一次说话。 之后沈行川回学校,通过各种途径查找新生信息,却根本找不到齐宣的蛛丝马迹。他知道齐宣不可能骗自己,更不可能无故放弃最喜欢的大学。 如今他才终于知道,齐宣在18岁生日那天出事了,严重到危及生命,严重到直到十年后才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齐宣的生日会和身份信息上不一样,因为他用的根本就是假身份。 “那您知——” “我不知道他之前发生过什么,”老人就像猜到了沈行川的问题,直接回答道,“我只是看出他的确有能力,让他一步步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不过你既然以前就认识他,应该能想到什么人会害他?” 沈行川皱起眉,他立刻就想到了穆昕。事实上,这些年他也一直都在怀疑穆昕,只是找不到证据。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我走了。”老人说完停也不停,就朝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走去。 “我叫齐宣下来跟您打个招呼。”沈行川想留住老人。 “省了,看着他就烦。” 沈行川看着老人上车,轿车缓缓驶离,心道,看着就烦还专门跑来叮嘱一番,不由摇头笑了笑。 沈行川上楼刚打开门,手机叮咚一响,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里面是一个视频。因为担心漏掉工作方面的信息,他还是点了开来。屏幕随即显出一条阴暗的小巷,四个魁梧的男人正分别按着一个少年的手脚,另一人站在少年身前,露出了狰狞的笑。 沈行川心神俱颤,尽管画面因为年代久远而画质不好,他也依旧一眼就认出了被按住的少年。那正是18岁的齐宣。 画面下方忽然弹出一行字幕:你不是喜欢齐宣吗?那就好好看看他有多脏吧。 沈行川感觉心脏被乱剑穿透,僵在门口,眼角余光正好撞上齐宣看过来的视线,他握着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行川哥哥,别看……” ※※※※※※※※※※※※※※※※※※※※ 不会发生那种不好的事。 第31章 “宣宣——” “别说……什么都别说,”齐宣像是害怕听到什么无法面对的事实,立刻打断了沈行川,“我想睡会,让我先睡会。”他转身走向卧室,脚步拖着地,发出沉重却又无力的声音。 沈行川黝黑的瞳孔变得更深,想上前扶住他,却最终没有动,直到卧室门啪嗒一声关上。沈行川知道,穆昕把那段视频也发给了齐宣。他握着手机的手紧紧攥起。十年前的记忆突然浮现: 沈行川请假回国给18岁的齐宣过生日,没想到一下飞机就看到了穆昕。 “行川哥,今天是我生日宴,晚上6点半,我来接你给我过生日。”穆昕跑到到达出口,毫不避讳地挽起沈行川的胳膊。 “不去。”沈行川抽出手臂,面无表情地走开。 “为什么?!”穆昕大步赶上,拉住他的大衣。 沈行川没回答,只是继续往前走。 “你又要给穆宣过生日对不对?!”穆昕喊道,“为什么你每年都只给他过生日?为什么你只对他好!他到底哪里比我好?!” “别拿你跟他比。”沈行川停下脚步,淡淡说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行川!”穆昕在他身后大喊,“今晚六点半之前你不来给我过生日,你会后悔的!我让你再也见不到穆宣!” 沈行川听若未闻,走到一辆黑色轿车前,开门坐进去。车很快驶离了机场。 沈行川从回忆中回神。齐宣正是在那之后消失的,自己赶去给他过18岁生日,但却再也没见到他。而视频里的事恰恰就是发生在那天晚上。 他立刻串联起了前因后果,穆昕当年真的因为自己没给他过生日,而对齐宣做了那么恶毒的事,致使他消失了十年之久。他紧攥起手机,青筋凸起,几乎要不屏幕捏碎。 卧室内,齐宣浑身脱力似的坐到床边。 “两天之内从他眼前消失,不然这段视频就会出现在全校人手机里。” 齐宣盯着视频下的一条短信,片刻后冷笑了一声,回了一条消息:“有种你就试试。” 他甩开手机,侧躺到床上,忽然感到格外累,眼皮渐渐沉重,陈年旧事冲破记忆封盖,汹涌而来。 “你上这么贵的大学干什么?我没钱给你交学费。”穆父扫了穆宣一眼,眼中露出明显的不耐烦。 “你有钱买私人飞机,没钱给我交学费?”穆宣站在紫檀木书桌前,睨着装模作样看书的父亲,讥讽地笑了一声。18岁的穆宣已有一米八的个子,仅仅隔着一张书桌俯视坐着的穆父,让空气生出一丝无形的压迫感。 穆父把书往桌面上狠狠一摔,厉声道:“你已经成年了,我没有义务再抚养你,要想上大学,自己挣钱!” “抚养?义务?”穆宣走近一步,逼视着他,“你什么时候知道有这两个词了?害死我妈的时候?骗她家产的时候?和第三者偷情的时候?呵,穆昕那个私生子竟然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你都不觉得害臊么?” 啪!一声清脆的掌掴声回响在偌大的书房。 吱呀,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秀气的少年走进来,穿着精致的礼服,一眼就能看出价格不菲,和穆宣身上洗的掉色的白毛衫形成鲜明对比。 少年瞥了眼穆宣脸上的红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然后视而不见地从他身边走过,拉起穆父的胳膊,半带埋怨,半带撒娇道:“爸爸,我的生日宴就要开始了,你怎么还在这看书呀?今天可是我成年生日,你可不能迟到!” 穆父刚才还阴骘到甚至狰狞的脸,立刻云开雨霁,起身抚着少年的头,笑道:“这就去,昕昕啊,爸爸给你的生日礼物还喜欢吗?” 穆昕搀着穆父的胳膊,乖巧地笑道:“喜欢,正好我之前那辆迈巴赫开烦了,可以换直升机开了。” “竟瞎闹,你又没有飞机驾照,给你雇个人开。”穆父哈哈笑着,被穆昕挽着往外走。 “对了,”穆昕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了看,“哥哥不是今天也过生日吗?要不要也一起下去啊?” 穆宣被他那声“哥哥”叫得反胃,冷冷扫了一眼,正好捕捉到他眼中溢出的冷笑。 “不用管他。”穆父厌烦地留下一句,跟着穆昕离开了书房。 穆宣转身盯了盯紧闭的房门,头脑有片刻的怔忡。自己血缘上的父亲,可以眼睛眨都不眨,给穆昕买直升机作生日礼物,却不愿给自己交学费。同一天生日,可以给穆昕举办奢侈的宴会,自己却只能在某个漆黑的角落听着宴会的喧闹。 自己怨恨吗?当然怨恨,却又不那么怨,因为自己有行川哥哥。每年都有他给自己过生日,都能收到他的生日礼物,这比徒有其表的宴会珍贵多了。 穆宣笑了笑,走出了空荡荡的书房。哪怕连自己生父都鄙弃自己,这世上还是有一个人关心自己的,这已经足够让他幸福。 穆宣专门从房间里拿出了录取通知书,雀跃地往沈行川家的大宅赶。沈行川今年读研,学业太忙,所以大半年都没回国。不过以后他们在一个学校,就能天天见到了。四年前就萌生出的感情,他决定在今天成年以后告诉沈行川。 他绕过每次去沈行川家都会经过的巷道,沈家大宅出现在眼前。而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他感到后颈一道猛烈地电流,紧接着意识开始模糊,黑暗笼罩一切。 再次睁开眼,穆宣看到一道狭窄的天空,天色已经晚了,阴云低低地压着。两侧竖着污黑潮湿的墙壁,破旧的路灯在砖墙上投下惨淡的光。 穆宣觉得后背被硌得疼,下意识想要起身,却发现根本动不了。意识倏然清醒过来,他看到有四个彪形大汉正分别按着自己手脚。 “醒得还挺快。”旁边响起熟悉的声音,熟悉得令人厌恶。穆宣立刻就分辨出声音都主人。 穆昕踱到穆宣身前,手里晃着一把匕首,慢悠悠地蹲下,仔细端详着穆宣的脸。良久后悠悠道:“你说行川哥为什么总对你那么好?你是怎么勾引他的?靠这张脸吗?”他边说边那匕首背划过穆宣的脸颊,“可别人都说我们长得挺像的,行川哥为什么就不喜欢我的脸呢?” 穆宣冷冷睇了他一眼,“滚,我像我妈,你像你那个贱人妈,你跟我像个鬼。” 穆昕眸色倏地一阴,手起刀落,穆宣脸上登时多了一道半寸长的口子,鲜血立刻涌出,划过他白皙的皮肤。穆宣感到一丝刺痛,表情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你觉得你长得很好看是吗?你以为凭这副婊|子相就能勾引行川哥了吗?!”穆昕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情绪突然激动,尖利的话音刚落,已经又一刀划在了穆宣脸上。 穆宣仍旧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紧压眼帘瞪着穆昕。而穆昕像是被他看得越发愤怒,一把捏起他的脸,盯着他那双凤眼喊道:“是眼睛对吧?我跟你只有眼睛长得不一样,你肯定是靠这双狐媚眼勾引他的!我戳瞎你这副妖精眼!” 他说罢高高扬起匕首,对准穆昕的左眼刺去。啪,半途伸来一只手,捏住了他的手腕。 “喂喂,我说你教训教训就行了,弄出人命来我可不陪你担着。” “你给我滚开!”穆昕狠力一甩,却没甩开对方的钳制,恼羞成怒,“李越!就你这胆量还有脸混黑?!我今天就是要弄死他!不,我要折磨得他比死还难受!” 李越无所谓地甩开他的手,耸耸肩,“你要怎么找他都行,但别搭上我。”他说完扭头看了穆宣一眼,啧啧道:“唷,这小美人儿,长得还真俊,怪不得你穆大少嫉妒成这样。” “你给我闭嘴!我让你录视频,你过来干什么?!”穆昕怒道。 “录着呢,”李越反手指了指身后绑在电线杆上的相机,然后又摸了摸下巴,盯着穆宣,眼中泛起异样的光,“你认识这么极品的美人儿也不早说,不然我早收了他。” 穆昕握着匕首的手忽然顿了顿,眼中划过一道阴森冷光,转头对李越笑道:“你喜欢他这挂的?行啊,我不弄死他,等我出完了气,这贱人就给你了,你想干什么都行。不过你要保证他永远都不会出现在我视线里。” 李越会意地笑了笑,“成交,”他蹲下捏起穆宣的下巴,拇指在细嫩的皮肤上来回摩挲,欣赏着穆宣瞪着自己的恶狠狠的目光,“这小美人儿看起来烈得很,我当然得好好关着。” “那你现在可以让开了?”穆昕用目光示意他。 李越摊摊手,起身晃晃悠悠地退到一边,靠着电线杆,示意不会再干涉。 穆昕满意地移回视线,看着穆宣被血染红的侧脸,幽幽道:“听到了吗?你现在跟男|妓差不多了,我是不是应该在你身上留下些标记呢?不然别人都不知道你的身份。” 穆昕一边思考一边打量他的身体。穆宣狠力挣动,却根本无法撼动手脚上的桎梏。忽然,腰间一凉,他垂眼一看,穆昕用刀柄挑开了自己毛衣,一路向上,直接掀到了胸口,冷风立刻袭遍全身,冻得他一个激灵。 “干什么?你这个神经病!” 穆昕森森看了他一眼,“既然是男|妓,就该把身份刻在身上,就刻个 ‘妓’字好了,该刻在哪呢?”他立起刀尖,从穆宣白皙的皮肤上一点点划过,忽然,在左腹的位置一刀划过。 “!!!”穆宣登时绷直了脊背,手脚剧烈挣扎,却被彪形大汉狠狠按回去。大颗的冷汗迅速渗透衣背、额头,在冬季森冷的天气中凝成越发刺骨的寒意。 穆昕欣赏着他的反应,露出惬意的微笑,然后一刀一刀,接连割在穆宣左腹的皮肉上,每一道故意割得极慢。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左腹尖锐的剧痛一丝丝渗入每一根神经,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叫嚣着。穆宣把下唇咬出了血,候间翻滚着一阵阵无声的嘶喊。好疼,好疼! 他剧烈地挣扎,可手脚被更紧地勒住,而他甚至连手腕脚踝上的钝痛都已经感知不到了。 直到他浑身都虚脱,漫长的折磨才终于停止。穆昕弯起眼端详着白皙皮肤上血淋淋的“妓”字,露出了满足的笑意,手中匕首上,还躺着血,一滴一滴,落到湿滑的砖石地面。 他缓缓起身,看向旁边的李越,“都录下了么?” 李越打量着他阴森中带着愉悦的神情,不由皱了皱眉,“录了,没录到你脸,放心好了。” 穆昕牵了牵嘴角,瞥了眼被按在地上,意识模糊的穆宣,道:“人现在归你了,想干什么随你。” 李越上前,盯着穆宣惨白的脸和笼满水雾的凤眼,污黑的头发被冷汗一绺一绺站在惨白的脸颊上,竟是有一种凌虐的美感。李越喉结上下滑动,然后露出了狰狞的笑意。 ※※※※※※※※※※※※※※※※※※※※ 哎呀妈呀又没写完,然后,还是不会发生那种不好的事,以及,李越就是之前打过沈老师,然后又被齐宣胖揍过的那个混混。 第32章 穆宣看到李越一步一步靠近自己,他知道自己身上将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拼命挣扎,但根本无济于事,只见李越蹲到自己身旁,手指在左腹刚刚被划出的伤口边轻轻游走,用惋惜的语气道:“可怜见的,糟蹋了这么好的身子。” 他抬起眼看向穆宣,笑了笑,“别怕,我没那么变态。你听话点,我会很怜香惜玉的。”说罢手掌探进穆宣被半掀起的毛衣,在他身上抚摸,“啧,手感真好。” 穆宣登时浑身汗毛倒竖,恶心的感觉直冲肺腑,“滚开,你个变态!” 李越眉头一抬,不怒反笑,“嘴巴还挺厉害,不错,带劲儿!”随后爆发出一阵大笑,紧接着一把掐住了穆宣的脖子,不松不紧,刚刚好迫使穆宣不得不张嘴呼吸,然后手指探进了他口中。 “嘴这么利,让我看看舌头是不是也一样灵活?”李越掐着他的脖子,手指模仿着交|合的动作,在他嘴里一进一出,勾缠、顶|弄他的舌头。 看着穆宣眼中渐渐汪起的水雾,李越的笑容愈发狰狞,而就在这时,手指顿时一阵剧痛。 “啊!!!你个婊|子给我松口!”李越嘶吼着挣扎,一把狠捏住穆宣下巴,登时在他脸上按出几道红印,可他的齿关却丝毫未松。鲜血顺着指关节汩汩淌下,划过穆宣惨白的嘴角,显得格外刺目。 突发的变故让按着穆宣的四个大汉也慌了神,手下的力气也跟着一松。穆宣抓住这一瞬的破绽,猛然发力,挣开束缚,松口后撤,咬下的碎肉混着血,一并吐在了李越的脸上,然后想也不想,拔腿飞奔。 污黑的墙壁飞速后退,转角溢出的光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倏然远去。背后传来凶猛钝痛,穆宣应声栽倒,被追上来的人拎起脚踝,咔嚓一卸。 “!!!”穆宣喉间涌出剧痛的呻吟,还不等他从疼痛中回神,就被人拎着脚踝,拖回了巷道。 李越伸着血肉模糊的手指,用脚尖勾起穆宣的下巴,阴狠道:“你自寻死路,就别怪老子不给你脸。”他扫了一眼面前的四个大汉,冷声道:“打。” 拳脚铺天盖地地砸下来,混合着咒骂声、调笑声。穆宣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踢起,又重重砸回地面。踝骨被拧断,腹部的刀伤也在刚才的争斗中被拉深,让他连蜷起身体都做不到。耳膜鼓鼓作响,他似乎听见了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 血流了一地,洇进湿滑、肮脏的地砖里,沿着砖缝不断流向远处。他身上的白毛衣早已站满了泥水,混浊着血污,留下了这废弃小道阴湿腐烂的气味。 行川哥哥……我……大概再也见不到你了……好想听你再说一声“生日快乐”啊…… “好像有人来了!”一个大汉惊道。 众人停下了拳打脚踢,齐齐望向李越。李越啐了一声,“妈的,走!” “那这小子怎么办?” 李越:“扔这,反正快死了。穆大少会善后的?”说完眯着眼看向穆昕。 “当然。”穆昕瞥了眼奄奄一息的穆宣,云淡风轻道。 众人随即翻墙离开。 四周忽然陷入死寂,轰隆一声,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像是谁在哭一样。雨水打湿穆宣微曲的身体,一道一道,划过脸颊,冲散了满地血迹。 穆宣渐渐感觉不到疼痛,意识一点一点坠入深渊。一片漆黑中,忽然听到什么声音,那声音遥远、飘忽,怎么都听不真切。自己要死了吗?自己这是在哪? “宣宣……宣宣!” 齐宣猛地睁眼,感到浑身都被冷汗打湿,一双手紧紧捏着自己肩膀。沈行川的脸随即映入眼帘。 “宣宣,你醒了?你做噩梦了,一直在抖。”沈行川眉心挤出深深的纹路。 “……行川哥哥?”齐宣望了他好久,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抱我。” 沈行川愣了一下,然后俯身把他紧抱进怀里,一下下抚着他的背。 “你都看了?那个视频……”齐宣小声道,声音有点哑。 “对不起,”沈行川仍是抱着他,“我当年没能保护好你……” 齐宣怔了怔,然后回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头,笑了笑,“那你现在好好保护我呗。” 沈行川抬起身,看了看他,也笑了笑,“你现在不是黑道大哥?还需要我保护?” 齐宣看着他的笑脸,伸出手指在他嘴角蹭了蹭,“你笑起来真好看,可不许对别人笑,只能对大哥我笑。” 沈行川握住他的手腕,揉了揉他的头,“那 ‘大哥’现在起床么?一觉从早上睡到下午。” “你拉我起来。”齐宣说着朝他伸出了手。沈行川握住,还没等用力,就被齐宣一把反拉到床上。 沈行川无奈,索性侧躺到齐宣旁边,把他搂进了怀里。齐宣也称心遂意地抱住他的腰,屈膝在他身上蹭了蹭。 “别乱动。”沈行川警戒似的在他背上一拍。 齐宣偷笑一声,贴到他胸口,听到一下下沉稳的心跳,悬了许久的心也终于落回了胸腔,还好,不是做梦。“我爱你。”齐宣忽然轻声说。 他听到沈行川的心跳明显快了一拍,片刻后,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也爱你。” 齐宣感到一股暖意从心底滋长,蔓延到嘴角、眼底,让他不可控制地笑了起来。 “宣宣,”沈行川的声音忽然沉重下来,“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十年都不联系我?” 空气陷入沉寂,正当沈行川以为齐宣不准备回答时,他缓缓开口道:“我腿受了点伤,走不了路。” 沈行川双手猛地一紧。 “不过复健了四年又能走了。”齐宣说得很轻松,就好像四年的复健是锻炼身体那么简单,“但是我没上大学。你学术水平那么高,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想等我再申请上伦敦政经再找你。可是伦敦政经好难申请啊,我空窗了四年,根本申不上它的本科,只好先去读个一般的本科,再申研,这一下子就到去年夏天了。” 沈行川心里翻江倒海。去年夏天,那不就是他装穷找自己讲马克思的时候?他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决定来找自己,自己却因为一点点误会而对他那么凶。当时他该是什么心情? “对不起……”沈行川把他紧紧按进怀里。 齐宣立刻明白他在为什么道歉,额头抵着他的胸口,道:“我本来是快气死了,不过你既然喜欢我了,我就不气了。” “嗯,我喜欢你。” 齐宣笑了笑,“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你先前一听人花钱进学校就发火,到底是为什么?” 沈行川皱起眉,顿了顿才道:“我去年到伦敦政经任教,穆昕正好是分给我的博士生。我发现他的学生编号和你当年收到录取的编号一样。” 齐宣眼帘微压,“所以你怀疑当年穆昕花钱取代了我的名额。” 沈行川发现齐宣毫不惊讶,“你早就知道?” “我当年一醒来就发邮件给学校申请延期入学,结果收到回复说 ‘我’已经入学了。”齐宣嘲讽地笑了笑,“我说当时找我那个爹要学费,他怎么不给呢,原来早就打了这个算盘。” 沈行川眼中浮过难过的神色,“你为什么不向学校申诉?” “因为我 ‘死了’。”齐宣的漆黑的瞳孔变得更深,“穆昕在那件事之后,靠穆家的背景,给我开了张死亡证明。我的所有身份信息就都没有了。” 沈行川心神剧震,怪不得齐宣的生日和身份信息对不上,怪不得,当年去报案,派出所怎么样都不受理。 就在这时,齐宣的手机又响了,来信还是刚刚发视频的陌生号码:“你还有一天时间,再不从他眼前消失,我就把视频传到网上。” 沈行川直接夺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敲得咚咚直响:“穆昕,你敢再害齐宣,就等着坐牢。” 第33章 “我去报警。”沈行川拿起收到视频的手机,准备出门,却被齐宣一把拉住。 “别报警。” 沈行川脚下顿了顿,以为齐宣担心穆昕报复,但看他的神色,又不像是在忧虑,便道:“你打算怎么办?” “让他发。”齐宣眼帘微微压紧,浮起似笑非笑的光。 沈行川瞳孔微张,“你……会被别人看到。”他想说如果任由穆昕公布视频,那齐宣当年的遭遇就会被所有人看到,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齐宣抬头看着他,咧嘴一笑,“这都过了十年了,人的相貌是会变的,能看一眼视频就认出是我的,怕得是真爱了。你最开始不也没认出来我。” 沈行川眉头一拧,抿了抿嘴,像是憋回去了什么话,可思索片刻还是开了口:“我认出来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第一次在星巴克见你就认出来了。” 齐宣有点吃惊,旋即又佯作气愤,“那你还装着不认识我?后来还骂我纨绔!” “因为你生日……”沈行川说到一半顿住,想到齐宣生日对不上的原因,心里一阵难受,更怕又让他想起过去,便在不做多余的解释,上前抱住他,道:“对不起。” 齐宣心突地一跳,沈行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了?还学会突然抱自己了?齐宣意外中又有点窃喜,推开是不可能推开的,就这么反抱回去,贴着他胸口,道:“原谅你了。” “嗯。”简单的一个字却透着笑意。沈行川忽然觉得怀里这副身躯过于瘦削,下意识抱得更紧了些。“你打算怎么做?”他轻声问。 “等穆昕公开了视频再报警。你抱太紧了,勒。”齐宣习惯性地想嗅沈行川身上的气息,用鼻尖一下一下啄着他胸口,然后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下。 “不紧。”沈行川丝毫没有放松力道的意思,也不去管齐宣的鼻尖在自己胸口的小动作,“你觉得公开了警局才会立案?” 齐宣难受得在他怀里扭了扭,调整了一个不那么勒的角度,道:“不是,我没打算拿发视频这事告他,发个视频才能判多久,没准罚点钱就出来了。” 沈行川:“那你要告他什么?” “谋杀。” 两个字说得极轻,沈行川却觉得耳膜嗡嗡鼓动,迟迟没有说出话来,震惊地望着他。 “怎么?你心疼了?”齐宣从他胸口抬起头,挑起眉梢盯着他。 “不是……没有。”沈行川低头与他对视,“只是你并没有……你还好好地活着,恐怕立不了案。” 齐宣眼底闪过一道促狭的笑,“ ‘齐宣’是好好活着,可穆宣死了,穆家人亲自开的死亡证明。那么从那个视频来看,穆宣是被谁杀的呢?” 沈行川霍然清醒,齐宣是想让穆昕自食恶果。当年穆昕把齐宣害到濒死,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开了死亡证明,现在又把当年的视频发出来威胁,只要公开,就可以作为当年穆宣被害的证据,但这里有一个关键问题。 “视频并没有录到穆昕的脸。”沈行川眉头紧蹙。穆昕自然不会那么傻,为了威胁齐宣就把自己的罪证随意公开。 齐宣笑了笑,“但是有李越和他手下的脸。他应该没想到穆昕当年把他录进去了,更不会想到这个视频会被公开。如果我们告李越和他手下谋杀,那他们会不把穆昕这个主犯供出来么?” 沈行川惊叹于齐宣的谋划,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齐宣继续道:“幸亏当年我一失踪,你就报了案,不然穆昕给我找的死亡原因就不是被歹徒捅死,而是病死或者自杀了。” 沈行川听他开玩笑似的说自己的“死亡原因”,心里不是滋味,却又不知道怎么宽慰,只得转移话题:“你这黑道大哥是没白做,手段够狠。” 齐宣膝盖忽一用力,把他推到墙上,咚的一声手掌按在他脸颊旁边,凑近笑道:“就是这么狠,怕了吗,叫声大哥听听?” 沈行川眼帘微微一压,若无其事地抬手,在他后腰上猛地一按。齐宣猝不及防一个激灵,整个身子往前一倒,“你……松开!” “你刚才说谁叫谁哥?”沈行川的语气波澜不惊,手下力道却丝毫不减。 齐宣紧捏住他胳膊,聚起雾的凤眼瞪着他,却是咬着嘴唇一个字都不说。 “啊!”他突然感到腰椎两侧传来剧烈的酸麻,整个人都快站不稳了,攥着沈行川两臂艰难撑着身体,终于示弱道:“哥哥……行川哥哥……” 沈行川这才松开手,把他抱到扶手椅上,等他喘匀了气,道:“穆昕公开了视频,肯定会说里面就是你。到时学校的人可能会对你指指点点,你……真的想好了?” 齐宣在椅子里转了个方向,扒着椅背,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还怕人指点?再说,视频里的是 ‘穆宣’,不是齐宣。” 沈行川揉了揉他的头顶,“你有心理准备就好。” 一天后,齐宣在学校果然感受到了许多异样的视线,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源源不绝往耳朵里灌,而他坐的地方都会自然而然地空出一片隔离区。齐宣懒得搭理,只是暗自笑了笑,看来视频已经被公开了,那他的计划也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小宣宣,那个视频里真是你吗?”之前答辩合作过的小哥凑过来,满脸同情,“你还好吗?” 齐宣有点意外,自从上回答辩的事和解以后,这小哥就莫名其妙地对自己很热情,齐宣觉得大概是处于愧疚吧,于是笑了笑,道:“不是我啊,只是长得有点像吧。” “啊?”小哥惊讶地揉了揉后脑勺,“害我白担心半天。” “那我谢谢你了。” 齐宣没再多说,下课后照常拐进旧教学楼后的小道,往沈行川办公楼走,没走几步拐角处突然走出一个黑人,身材快赶上两个自己。 齐宣扫了眼他肩上斜挎的书包,和鄙夷的神情,就猜到了怎么回事。但他没心情和他浪费时间,掉头准备绕路走,不想对面又走来两人,把他堵在了逼仄的小道里。 其中一人取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比到齐宣脸旁,打量了几个来回,阴恻恻笑道:“还真是一个人。” 在视频镜头切到齐宣露出的小半截腰时,他故意点了暂停,露骨地在齐宣身上来回打量,“瞧你这细皮嫩肉的,该不是专门做那一行的吧,本事估计没少学,要不给哥几个也服务服务?一次多少钱?” “让开。”齐宣只丢出两个字。 对方脸色一黑,“少他妈给脸不要脸,你这视频全校都传开了,你不知道大家都怎么说你么?一个鸭子还装清高,少他妈又当又立!” “让开。”齐宣只是重复着同一句话。 “我|操|你妈!”对方恼羞成怒,提拳就朝齐宣面门招呼去,却被那个黑人一把拦住,看到黑人使了个眼色,就畏畏缩缩退一边去了。 黑人夺过暂停着视频的手机,瞥了眼画面笑了笑,抬臂就要勾住齐宣的脖子。就在这时,齐宣忽然一脚后踢,黑人猝不及防被踢中胸口,直直仰倒,激起一层灰尘。 对面两人见状立刻齐攻过来,齐宣身形一矮,左右两拳,各砸在两人腹部。前后不过半分钟,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翻在地上窝成了几条蚯蚓。 齐宣看了看手表,“嘁”了一声:“迟到了。” 五分钟后,他敲开了沈行川办公室的门,迎面就见沈行川一脸严肃,“你迟到了五分钟。” 齐宣挤出笑脸,进去搀住沈行川的胳膊,真诚道:“不是故意的,下回不了。” 沈行川蹙了蹙眉头,刚要开口,却被齐宣抢了话头:“不是要去警局报案吗,快走呀,再晚人家下班了。” 沈行川本想问他是不是被人找了麻烦,但看他似乎不想说,便也不再多问,转身从衣架上扯过风衣,唰地套上,道:“走。” ※※※※※※※※※※※※※※※※※※※※ 开了个新文,《放开那个omega》,小声求收藏 第34章 穆昕很攥着手机,听筒里嘟得一声,响起了沈行川毫无感情的声音:“喂。” “你为了替齐宣解围,连谎话都编出来了?”穆昕盯着桌上的法院传票,原告是沈行川。他咬了咬下唇,窗外幽森的月光从眼底划过。 “谋杀?行川哥,你就是编,也编个合理点的理由啊?”他的声音像渡了冷光的红酒,悠闲却淬着阴骘,“你知道你这么对我,我会怎么回敬齐宣么?” “还有事么?”沈行川对他的威胁无动于衷,好像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挑战他的修养。 穆昕狠咬住下唇,盯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和齐宣生得五分相似的自己。他感觉镜中人渐渐扭曲,又重塑,最终彻底变成了齐宣的样子。穆昕的目光几乎化作冷箭,把虚空中的齐宣戳到灰飞烟灭。 啪嗒,不等他再说话,沈行川直接挂了。穆昕猛攥了一下手机,哐嘡狠砸向镜子。镜中人影瞬间爬满裂痕,哗啦一声,和镜面一起碎了满地。 良久的死寂后,他忽然勾起了嘴角,“谋杀?你既然想死,我就成全你。”他的声音和地上的镜面碎片一样尖刺。 一周后,穆昕一进法庭就看到李越站在证人席上,心里当即一紧。这时法官提问:“被告,原告指控你十年前主使李越等人谋害了穆宣,当事人李越及同伙已经承认并指认了你。你还有什么要说?” 穆昕愤恨的目光扫过李越,投向沈行川,忽然一笑,随即转向旁听席,指向隐在人群里的齐宣,“被害人好好地坐在这里,怎么会被谋杀呢?法官,这是诬告。” 穆昕瞥到齐宣双目微睁,全然没有料到自己突然发难的样子,露出胜利者的嘲笑。 法官要求齐宣站起来,视线在视频里的人和齐宣之间反复游走了几回,不由惊讶,这两人的确极像,尤其眼睛,眼角下还都有一颗痣,若说是一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原告,你怎么解释?”法官向沈行川投去质疑的目光。 沈行川还没回答,齐宣先开了口,“法官,被告应该是认错了,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可一点不少,总不能他说我是谁我就是谁吧。” 法官思忖片刻,觉得有理,道:“你带身份证件了吗?” 齐宣笑了笑,从包里拿出身份证,“带了。” 身份证被递上去,法官把它和穆宣的死亡证明放在一起。两张免冠照乍一看确实有些不一样,说是时间久了相貌改变也可以,说是两个人也可以。法官又看了眼身份证上的信息,除了姓名,生日、籍贯、身份证号全都和穆宣死亡证明上的不一样,这分明就是两个人。 在齐宣把身份证交上去的时候,穆昕就知道不妙了。他本来还奇怪,沈行川告自己谋杀齐宣,齐宣怎么还敢大摇大摆地坐进旁听席。现在才明白,沈行川想指控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谋杀齐宣,而是当年的穆宣。 这肯定是齐宣出的主意,沈行川是决不可能拿穆宣的死来做文章的。穆昕的视线恨不能将齐宣烧成灰烬。 之后的庭审中,穆昕的律师提出直接导致穆宣死亡的人不是穆昕,而是李越手下,应当对穆昕轻判。最终审判长没有当庭宣判,而是决定休庭一周后再判。而穆家出了高额保释金,让穆昕免于拘押。 当晚,沈行川见齐宣一回家就窝在沙发上没动静,以为他被庭审结果打击到了,便坐到他旁边,从背后抱住了他,温声道:“怎么了?” 齐宣手一颤,差点把手机掉进沙发缝。炙热的体温从背后传来,不管已经身体交叠了多少次,齐宣还是会被这熟悉的温度挑起血液深处的灼热。他扭过头,仰起脖子贴上沈行川双唇,随即感到一袭温热卷入唇齿,还带着淡淡茶香。 一番缠绵后,齐宣微喘着靠在沈行川怀里,把他当成了靠垫,一边掰着他的手指玩,一边道:“大晚上的还喝茶,不想睡觉了?” 沈行川收了手臂弯,把怀里的人箍得更紧,淡淡道:“不睡了,干点别的。” 齐宣脸一红,甩开他的手,抓起手机,一边划拉屏幕,一边恼道:“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 沈行川面不改色,“我说看书,你想什么呢?” 齐宣老脸通红,屈肘往他腹部狠狠一怼,“看书就看书,跟你的马克思过日子去吧!”说罢就要挣开他的环抱,下沙发去。 沈行川笑了笑,双手忽一用力,把刚要跑开的齐宣一把搂回怀里,一言不发,抱起人进卧室去了。 一夜过后,齐宣被手机新闻提醒吵醒,刚要起身摸手机,后腰一阵酸软,噗通载回了床里。 沈行川伸手越过齐宣的身体,帮他拿过手机,送到他手里,在他腰上轻轻揉了揉,低声道:“疼吗?” 齐宣抓着手机,回头瞪他一眼,“明知故问,都是谁害的啊!” 沈行川又在他腰上仔细揉了揉,齐宣却像个兔子一样弹开,捂住腰红着脸道:“都说别按那儿了……” 沈行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坐起身道:“好,不按。我把早餐给你拿进来吃。” 他刚要下床,却被齐宣一把拉住,紧接着手机屏幕递到眼前,上面是今天的新闻头条:穆氏继承人涉嫌谋杀,穆氏集团股价跳水。 屏幕后面,齐宣眼中漾着促狭的笑意,“怎么样,这算是一石二鸟吧?” ※※※※※※※※※※※※※※※※※※※※ 新文继续求收藏~ 第35章 “我不去美国!”穆昕歇斯底里喊道,“那个齐宣明显是要搞我!抢走行川哥,害的我助教当不成,现在还来告我谋杀,我凭什么要躲到美国去!” 穆父皱着眉头长叹一声,“昕昕啊,律师说了,现在各方面证据都对你不利,下次开庭基本上会判你有罪。爸爸已经打点好了,你出去躲个一年半载,等风头过了再回来,爸爸保证让你当上讲师好吗?” 他抚着穆昕的头,和蔼道:“至于沈家那小子,他有眼无珠,不要就不要了,爸爸给你找更好的,啊?” 穆昕一把甩开他的手,“我不要!我就要把行川哥抢回来,我要弄死齐宣,我要他死!” 穆父长吁了一声,摇摇头出来,吩咐管家照看好穆昕,回到书房,拿起电话犹豫片刻,还是拨通了齐宣的电话。 齐宣正歪在床上,看到屏幕上那八辈子没出现过的号码,嘲讽地笑了一声。 “喂。” 他的声音很平淡,既听不出惊讶,也听不出厌恶。反倒是画筒对面似是对齐宣的态度有些意外,沉默了片刻才沉沉开口:“是我。” “什么事。”齐宣没心思寒暄,直截了当问。 “我给你我名下10%的资产,你立刻撤诉。”穆父的语气比起商量,更像是命令。 齐宣在床上换了个姿势,佯作惊讶道:“10%的资产,好多啊!”随即语气一转,带着点失望,“不过原告又不是我,你给了我,我也撤不了诉。” 对面又陷入沉默,似是在压抑什么情绪,半晌后才开口:“我可以让你重新回到穆家,写进族谱,让沈行川撤诉。” 齐宣没忍住笑了出来,“穆总您可真逗,我又不是您儿子,进你们族谱干什么?您该不是觉得穆昕杀了人给您丢脸,想重认个儿子吧?” “你?!”穆父噎住,他没想到齐宣会这么自然地说出“我不是你儿子”这句话,一时间心里竟卷起无数种复杂的情绪,也不知是父权被踩在脚下的愤怒,还是那一点从来没放在心里的血脉被彻底斩断的落寞。 电话挂断后,穆父沉默坐了片刻,然后再度拿起电话,道:“请律师来一趟。” 齐宣随手丢开手机,这时浴室门被推开,沈行川裹着浴袍走出来,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道:“谁的电话?” 齐宣坐起来搂住他的腰,一把把他扯到床上,“你猜?” 沈行川迎面栽倒,浴袍前襟被扯开半截,他象征性在齐宣身上拍了一下,“别闹,把床弄湿了。” 齐宣不怀好意地在他胸前揩了把油,又趁他不备在他嘴唇上啄了一口,这才满意地让他坐到床边,抢过毛巾,跪在他身后给他擦头发。 “穆昕他爹说,只要你撤诉,就让我进他家族谱呢,你说他家是不是有皇位要继承?笑死我了,神他妈族谱。” “不许说脏话。”沈行川起身回头,捏住他手腕抢过了毛巾。 “嘁,”齐宣打量着他被自己揉成鸟窝的头发,撇了撇嘴,“就会说教。” 沈行川丢开毛巾,单膝撑到床沿,揽上他的腰,贴过去道:“他可能想套你的话,你没承认你就是穆宣吧?” 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齐宣有点脸红,扭开脸道:“我有那么蠢么,他绕来绕去,不过就是想证明穆宣还活着,这样穆昕就无罪了。” “嗯,”沈行川抱住他,低声道,“明天开庭就宣判了,穆昕被判了刑,你也要向前看。” 齐宣小吃了一惊,原来沈行川对这件事这么伤心,是想要自己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齐宣感到心里一暖,捧起他的脸,吻了上去。 沈行川微微愣了愣,然后双手一用力,把齐宣压向了床上,一夜缠绵。 第二天开庭,沈行川坐在原告席上,看了看旁听席里的齐宣,他已经想好,等这个案件结束,就向齐宣求婚。 审判锤敲响,审判长宣判,穆昕——无罪。 “?!”沈行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当他看到齐宣同样惊讶的神情时,他知道自己没听错。 审判长继续宣读判决,经司法鉴定,穆昕患有间歇性精神疾病,犯案时正处于发病期,不具备行为能力,故依法免于刑事责任。 齐宣不知道是怎么听完宣判的,直到走到停车场,脑子里都是懵的。 “宣宣……”沈行川拉住他的手,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这时一辆车停在身旁,穆昕从里面走下来,看了眼齐宣,凑过去小声笑道:“明白了吗,我就是再杀你一次,爸爸也还是能帮我摆平。” 他无视齐宣的瞪视,退开两步,又笑睨沈行川,道:“行川哥,你跟他在一起是个错误,离开他吧,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沈行川没有接话,把齐宣按进车里,一脚油门,径直离开。 穆昕盯着车离开的方向,眯起眼,冷声道:“跟上去。” 沈行川开车驶上高架,天渐渐暗下来,两旁的路灯织成一条蜿蜒绵长的河流,在金属森林里穿行。车内响着慢悠悠的古典乐,和窗外昏黄的夜景融在一起。 “抱歉,”沈行川终于打破沉寂,“是我准备得不充分,让穆昕翻盘了,怪我。” 齐宣猛地回过神来,“不是,别这么说。不怪你,我……不怪你。” 沈行川见齐宣终于说话,稍稍松了口气,边打方向盘边说:“这回是我低估了穆昕家的手段,我们可以再找证据——” “不用了,”齐宣打断,转头看向他,“行川哥哥,我已经从过去走出来了,穆家怎么样其实都无所谓,你喜欢我就可以了。” 沈行川握着方向盘的手微紧,注视着前面的路,微笑道:“嗯,我喜欢你。” 齐宣嘴角弯起,刚想说什么,忽然车后座剧烈一震,紧接着一串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齐宣连忙看向窗外,只见一辆越野车紧贴着车身蹭了上来,碰撞出,火星四溅。 “行川哥哥,快加速!”齐宣惊呼,他当即意识到那辆越野是要把他们撞出车道。 “坐稳!”沈行川油门踩到底,猛打方向盘,轿车在空旷的高速上一路飞驰。 可越野车转眼就追了上来,哐嘡把轿车撞上了护栏,齐宣的额角咚得一声磕在侧窗上,而沈行川甚至没有精力去问他的情况,只能全力稳住车身,而这时,越野车再度撞来,把轿车夹在护栏间。 齐宣感到自己这一侧被渐渐抬起,心里咯噔一声。 “行川哥哥——” 话音未落,磁啦锐响。下一秒,轿车被掀翻,轰隆坠下高架桥。 头部的刺痛把齐宣从昏沉中唤醒,他感到一股热流从额角划过脸颊。 “行川哥哥!”他顾不得自己的伤,立刻去看沈行川。 “没事……”沈行川捂着手肘,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 一看就不是没事。 “你撞到胳膊了?别动,我扶你出来。”齐宣解开安全带,下车打开驾驶座车门,小心翼翼把他扶出来。 他们刚刚滚落的高架这一侧是一道斜坡,下面是片草地,极大削弱了冲力,再加上两人都系着安全带,才没有造成致命伤害。但尽管如此,能保住命,也是靠运气。 齐宣立刻打了急救电话,扶着沈行川到旁边坐下,“疼得厉害吗?” 沈行川的眉头微拧,却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大概是骨折了,没事。” 齐宣心里一揪,怎么可能没事。他回想起撞他们的那辆越野车,和穆昕下午坐的那辆一样。他咬紧了牙,眸色渐渐暗下来。 救护车很快赶来。齐宣只是撞伤了额头,缝两针就没事了,而沈行川手肘和脚踝骨折,则需要手术并住院一周。 直到沈行川被推出手术室,齐宣的心才稍稍落回胸腔。他悄悄走出病房,拨通了一个电话。 “张医生,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有事麻烦您。” 对方说了些什么。齐宣“嗯”了一声,道:“好,我叫手下明天去找您。” 第二天,穆昕走出穆家别墅,刚准备开车,迎面驶来一辆救护车,里面下来几个穿白大褂的,和两个黑衣大汉。 穆昕直觉危险,转身就要回去,却被两个大汉一人一边按住。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穆昕惊叫起来。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悠悠驶来,里面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额角还贴着一块纱布。 “齐宣?你这个贱人怎么还没死!”穆昕怒道。 齐宣理了理西装袖口,从身后司机手里接过,一叠资料,翻了两页,慢悠悠踱到穆昕面前,笑了笑,道:“穆昕,患有重度间歇性精神疾病,发病时无行为能力。” 齐宣把材料递给走过来的白大褂医生,笑问:“张医生,这诊断材料没出错吧?” 张医生迅速扫过材料,道:“是正规医院的诊断书,没有问题。” “听到了吗,诊断没问题,你还像翻案么?”穆昕露出一丝得色。 齐宣却笑容不改,“没啊,你是精神病,这点我100%相信。” 穆昕看他面不改色的神态,心里不由慌了起来,“那你还来干什么?” “来帮你啊。精神病就应该待在精神病该去的地方。在外面乱晃不利于病情恢复。”齐宣转向张医生,“您说是吗?” 张医生点点头,朝按住穆昕的两个人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押着穆昕往救护车走。 “干什么?放开我!我没病!”穆昕歇斯底里,疯狂挣扎,但在两个大汉的钳制下根本不堪一击。 “来人!来人啊!保镖呢?!”穆昕被连拖带拽,仍旧不甘示弱地嚎叫着,可喊到嗓子哑,别墅里都没人出来。 “别叫了,负责你家的安保公司被我收购了。”齐宣怜悯又嘲讽地说。 穆昕霍地一怔,“不……不可能……昨晚他们还在……” 齐宣:“我昨天半夜收购的。” “你胡说……那家安保是爸爸公司下面的……” 齐宣笑了一声,“穆昕,你平时都不看新闻吗?”他取出手机,点开一条头条新闻,在穆昕眼前晃了晃,“从你被爆出谋杀以后,你爸的公司股票就一路下跌,现在你爸已经被赶出公司了。” “不可能!”穆昕厉声道,“我明明被判无罪了!股价肯定会涨回去的!” 齐宣收回手机,“是涨回去了。不过在跌停的时候,我收购了你家40%的股份,昨晚又从别的小股东那买了11%,现在我是你们公司的最大股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穆昕已经完全无法再反应。 齐宣解释完,也无意再多费口舌,给手下递了个眼色,两个大汉二话不说,押着穆昕继续往救护车里托。 “我不去!放开我!我没有病!齐宣你不得好死,爸爸不会放过你的!” 齐宣坐回轿车,看着救护车驶离视线,冷笑渐渐变回一脸漠然,他看了看窗外熟悉的穆家别墅,淡淡问:“精神病院手段很厉害么?” 开车的手下回道:“听说挺可怕的,电击啊、禁闭啊什么的,比监狱还吓人。怎么宣哥,你还可怜那姓穆的啊?” “没有,”齐宣收回视线,淡淡道,“回医院吧。” 医院里,沈行川醒来找不见齐宣,正担心着,就见齐宣一身西装大衣进了病房,打扮得像是去约会。沈行川不由皱起眉,说话的语气也无意识带了几分责备:“你去哪了?” 齐宣脱了大衣往床尾一丢,坐到床边,轻轻摸了摸沈行川打着石膏的手肘,赔笑道:“我错了,我应该守在你床边等你醒来,你别生气啦行川哥哥。” 跟进来的手下吓得一口气哽住,他从没听过他们宣哥这么说过话,软得像瘫浆糊,一句话恨不得拐十八个弯。他在自己被鸡皮疙瘩寒碜死之前,非常识趣地退出了病房。 齐宣一凑近,沈行川就看到了他眼底明显的乌青,额角还贴着块纱布。 沈行川一瞬间猜到了什么,轻叹一声,摸了摸他贴着纱布的额角,温声道:“以后别一个人做危险的事。” 齐宣一怔,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拆穿,挤出笑脸,“知道了,下回不了。” 他又凑近了些,蹭到沈行川肩窝,嬉笑道:“而且也不怎么危险,我还等着娶你回家呢,哪能做危险的事。” 沈行川眉梢微挑,“谁娶谁?” 齐宣打了个哈哈,“你娶我,你娶我。那你就早点养好伤娶我啊,我可急着呢。” 沈行川被他逗笑,“你急什么?” “当然急啊,我都28了,青春都快走了,连个老公都没有。” 沈行川:“没有什么?” 齐宣:“老公。” 沈行川:“嗯,再叫一声。” 齐宣回过味来,脸上猛地一热,往沈行川胸口捶了一拳,嗔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心眼!” 沈行川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单手揽过齐宣,道:“夫妻之实都有了,叫一声怕什么。” 齐宣被搂在怀里,脸红成了两个猴屁股。 “医生说你什么时候能好?”齐宣把脸埋在他胸口问。 沈行川抚着他的后脑勺,“大概一个月。” “好久……”齐宣的声音闷闷的,“那你一个月都不能抱我了。” 沈行川心一颤,血液随之躁动起来,抚在他后脑上的手不由滑进了他后领,轻轻摩挲。 “唔……”齐宣一个激灵,仰起脸注视着沈行川浅色的瞳孔,和瞳孔中映出的自己。 呼吸纠缠在一起,沈行川情不自禁吻了下去。 “哎呦喂!这大白天的你俩干啥呢!”门口传来陆骁不合时宜的嚷嚷声。 两人都是一颤,唰地分开,脸各自别向一边。 顾熹年神色尴尬,想骂陆骁没眼力见,可已经晚了,只得叹了一声,走进病房。陆骁满脸困惑,跟到后面,“媳妇你怎么了?怎么又不理我了?” 齐宣狠瞪了陆骁一眼,对顾熹年道:“宝贝儿,你家的大狗时不时也得训练一下,好歹接近一下人类智商。” “你骂谁呢!”陆骁怒道,“我们听说你开车撞树上了,好心来看你,咋这么不会说话呢!” 齐宣噌地站起来,“你骂谁是猪?!” 陆骁一挑眉,“唷,还能听出来骂你是猪,智商已经很接近人类了嘛。” 陆骁得意地挑眉嘚瑟,忽然被顾熹年瞥了一眼,立刻老实。顾熹年咳了一声,道:“既然你们都没事,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罢起身,见陆骁还没眼力见地杵在床边,狠怼了他一下。 陆骁:“啊?连屁股都没坐热呢就走啊?” “等一下。”沈行川忽然开口。两人齐齐看过去,连齐宣也摸不着头脑地转过头。 沈行川思索了片刻,像是在斟酌用词,道:“我和齐宣下个月结婚,到时请你们参加婚礼。” “啊?!”陆骁下巴差点掉下来。顾熹年也很意外,他知道两人早晚会结婚,但没想到这么快。 “恭喜,一定参加。”顾熹年迅速回过神,在陆骁做出震撼发言之前,果断把他拽走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齐宣和沈行川,两人的呼吸交错响着。 “你……你要跟我结婚?”齐宣怔愣的声音回荡在宽敞的病房。 沈行川牵起他的手,微笑着看向他,“你不愿意?” 齐宣眼中忽然一亮,回握住他的手,“我愿意。” 一束阳光透过窗格**来,将两人半边身形笼在光晕下。暖光洒下的薄纱内,两人含笑注视着彼此,仿佛将时光从此定格。 ※※※※※※※※※※※※※※※※※※※※ 最近眼睛疼,所以休息了几天才更新。然后,正文就完结了,之后还有一章左右的番外,讲一下俩人婚后生活。最后,新文继续求收藏:《放开那个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