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我用医术在古代万人之上 作者:且拂 【文案】 谢明泽穿进了一本书里,成了九皇子一顶小轿抬进府里冲喜的病美人男妻。 书中上一世的剧情,他应该是太子的正妃,却被重生回来提前得知剧情同父异母的嫡继妹女主给抢了,还设计先一步将他嫁了出去,原身硬生生被气死了。 谢明泽这暴脾气当场就炸了,这能忍? 于是,三日后,本在书中是炮灰的九皇子醒了;三个月后,腿站起来了;三年后,早该已经死了的九皇子登基了。 谢明泽在此期间兢兢业业在九皇子府当着自己的病秧子,白天缩在后院,天黑成为正义的化身。 女主勾搭太子,他偶遇破坏;女主找到神医替公主治病,他亲自出手药到病除;女主撩拨大将军,他无私奉献供粮草;女主与敌国皇子你侬我侬,他暗地里下黑手一起灭。 功成名就之后,谢明泽病发假死了。 书中本该是女主的几个死心塌地的男主男配,反而把谢明泽奉为了心目中的白月光。 一段时间后,觉得差不多该醒来的谢明泽,发现面前坐着已经心黑得不能再黑的某人,红着眼死死盯着他,神色诡谲:你、回、来、了、啊。 谢明泽觉得有点冷:???这么狗?棺材都刨? CP:假病真美人没心没肺神医受X真病假冷漠痴情宠妻暴君攻 内容标签: 系统 甜文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明泽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被宠上天! 立意:治病救人,积德行善,拯救万民于水火。 vip强推:谢明泽穿进一本书中,原身被重生回来提前知晓剧情的女主算计抢了原有婚事,并设计将原身嫁给即将被炮灰的九皇子。谢明泽为完成原身不甘心的遗愿,与女主结下梁子,处处为敌。他借着自身的医术外加系统给予的技能点,成功一次次破坏女主的金手指造成的光环加持,扭转局势。同时,不小心将只是名义上的夫君也给招惹上了。本文从主角穿到书中被迫嫁人当日为始,为摆脱困境,主角救下本将毒发身亡的炮灰皇子。并在相处的过程中靠着一身医术治病救人,获得福报,最终好人有好报,也在同时收获一段感情。本文行文流畅,浅显易懂,从一桩桩小事中将主角的大义与善心表现的淋漓尽致,从而使人物的性格愈发鲜明深刻。 ==================================================== 第1章 冲喜 谢明泽从混沌中醒来,入目是一片血红。 大红繁复的喜服,环佩玎珰的玉饰,让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穿成了一个女子。 好在发出一个音节,虽然像是许久没说过话,嗓音沙哑,却的确是男声。 “兄长可真是有福气,能嫁给赫赫有名的九皇子为男妻,听说这九皇子至今没有通房也没有妻妾,兄长到了府里,就是头一份,多好的婚事啊,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就在谢明泽努力坐起身再次颓败倒回床栏时,一道很白莲带着得意又嘲讽的女声响起。 谢明泽浑身绵软无力,是被下了药。 结合女子的话,谢明泽敛下的一双惑人的桃花眼里掠过冷光,他借着倚着床栏的姿势抬头。他看到几步外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古装女子,容貌秀丽婉约,可此刻那双眼里的恶毒生生将那张脸破坏。 女子看到他这狼狈之相,愈发的快意。 只要过了今日,等拜了堂,谢明泽成了九皇子妃,太子殿下再也不可能会娶他。 上一世他能获得的荣宠与君后之位,都将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谢玉娇咯咯捏着帕子捂着嘴笑着,想到上一世她所嫁非人受尽折磨狼狈不堪时瞧着已经成为君后的这人,那么高高在上,那么三千宠爱于一身,那么……让她嫉妒。 可凭什么他能享尽世间荣华,而同样身为嫡继妹的她却眼瞎选错夫君,被背叛被一纸休书休弃狼狈不堪。 但她重生了,她提前知道了上一世的剧情,提前让他嫁了出去。 可嫁的不再是上一世的储君太子,而是那就要命丧黄泉的九皇子。九皇子如今再大权在握又如何,此刻昏迷不醒躺在病榻上缠绵,再过一个月就要一命呜呼。 到时候,这个人会成为寡夫。 太子殿下这般高高在上日后要成为一国之君的人,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寡夫? 谢明泽想再像上辈子一样风光嫁入东宫是不可能的了。 上一世这人成为太子妃后即使同时进入东宫的侧妃诞下皇嗣,太子对他依然痴情不悔,后来登基后更是封他为君后,荣宠一世。 而她如今重生了,她能自己生孩子,如果得到太子的心,更能如虎添翼。 谢明泽瞧着女子嘴巴开合喃喃有声,他此刻却完全听不到,因为脑海里此刻涌入大片的记忆,也包括原身临死前不甘又绝望的心声。 原身是楚国谢相爷嫡子,只可惜生母早逝,谢相爷后娶,生下两子两女,其中嫡继次女就是面前这位相府的二娘子谢玉娇。 不仅如此,他脑海里还多了一本书。 是一本女主上一辈子惨死重生回来这一世提前得知剧情,知道自己的继兄日后会成为太子妃,成为君后,不惜算计先一步将他嫁给日后早亡如今重病昏迷不醒性子暴戾阴晴不定时常发疯的九皇子。 而他穿来的关头就是书中炮灰继兄就要上花轿前。 为了怕原身拒婚,自从半个月前赐婚的圣旨下来,原身就被下了软筋散,浑身绵软无力,说出的话也轻飘飘的,除了两个小厮谁都不能靠近原身,直到今日出嫁。 谢明泽无语,这样的恶毒女配人设还能当女主? 不仅如此,书中为了替女主洗白,还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现在原身和太子还没产生感情,也不算是抢了姻缘。 谢明泽要是这会儿能动,想一爪子糊上去,挠她一脸。 这时脑海里【咚】的一声清脆声,像是一滴水落入空灵通透的深潭。 与此同时,一道机械声在脑海里响起。 【恭喜宿主进入重生系统,123将竭诚为宿主服务。宿主可要绑定系统?之前的剧情以及书中前景提要都是系统为宿主谋得的福利哦。宿主一旦绑定成功,必须要完成既定任务[原身的遗愿X1],接收任务的同时可得到生命值10。宿主目前生命值为0,一个时辰会自动消耗1生命值,生命值为负,宿主也将会被抹杀。宿主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是否要绑定本系统。】 谢明泽:“……” 也就是说他一天就算啥都不干,也要消耗12个生命值? 结果接收任务才得到10个生命值? 谢明泽决定咸鱼躺:哦。 【宿主?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哦。】 谢明泽:我不聋,听得到。不就是被抹杀吗?想想我已经过了一世,都已经死过一次了,人不应该畏惧生死。死就死吧。 【……】 谢明泽这会儿知道剧情,很淡定瞧着不远处看尽他狼狈模样的谢玉娇。 后者被他看得一激灵,皱着眉。 谢明泽:你看,连她一个小姑娘都能随便欺负我,没意思,没追求,没活头,这样的重生,不要也罢。 【……那宿主你想怎样?】 谢明泽笑了:能商量?这不就得了。 谢明泽:我要求也不多,第一,绑定成功,生命值加倍20;第二,帮我恢复体力;第三,我要知道后续剧情。 书中之前给的原身的所有记忆和书中前景提要只有女主谢玉娇重生后到设计原身嫁人这些,到了嫁人前此刻的状况后全部都没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没有剧情提示,谢玉娇却有金手指能提前知道剧情,这仗还要怎么打? 【生命值加倍可以,帮你恢复体力也可以,但是后续剧情不能全部告诉你,顶多帮你提前解锁书中今日的剧情。】 谢明泽:我要每一天午夜子时第一时间知道接下来一整天的剧情,是每一天。 【这不行!】 谢明泽:哦,那就没得谈了。拜拜你嘞!我躺好了,头一次感受抹杀,还挺新鲜的尝试,这辈子值了。 【…………】 最终系统123还是同意了。 谢明泽见好就收,很痛快绑定了系统,虽然开局就是困难模式,但是能多活一辈子,还是白捡来的,不要白不要。 至于原身的遗愿,他既然接收了这具身体,原身最后的愿望他也有责任帮人完成。 随着谢明泽同意绑定系统,脑海里再次响起叮叮叮的声响。 【恭喜宿主绑定系统123,获得主线任务[原身的遗愿X1]、[生命值+20]、[恢复药水X1]、[当日剧情X1]】 谢明泽没任何迟疑,将恢复药水给用了。 顷刻间,原本绵软无力的身体突然恢复正常,大概之前太过无力对比明显,谢明泽觉得此刻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气。 他却没动弹,朝着已经看够他的狼狈准备走的谢玉娇开口:“我要见父亲。” 谢玉娇看他一眼,狐疑道:“你见父亲作甚?” 谢明泽敛下眼,像是已经认命:“这婚事是怎么回事你很清楚。你们买通道士,传出给九皇子冲喜的人生辰八字,而这生辰八字正是我的。你让太子殿下因为爱弟心切亲自来府里替九皇子求亲。你明明知道我心慕殿下,却让我嫁给他的胞弟。可如今赐婚圣旨已下,我已经没有退路,也不能做什么。我想见一见父亲,难道这都不行?” 谢玉娇没想到他竟然猜到了,却也不怕,她这父亲最不喜名声受损,更何况,后来流言传开时父亲就察觉到了,已经被母亲糊弄过去。他即使跟父亲告状,父亲也只会当他不想出嫁故意污蔑她,拉她下水,到时候父亲只会更讨厌他。 谢玉娇想着不如就让父亲更讨厌他。 谢相爷在前院招呼来客,这个嫡长子是不受宠的,他也不在意。能嫁给九皇子,如果能冲喜成功,他就是皇亲国戚;若是冲喜失败,也能让太子欠他一个人情,对他日后新帝登基仕途有利。 所以听说谢明泽要求见他,谢相爷想到他前些时日的闹腾,脸色不好看,却也不想今个儿大喜之日将事情闹大,还是去了。 谢明泽等了一炷香,在离吉时半个时辰前见到了这位只存在原身记忆里的谢相爷。 等谢相爷走近了,本来绵软无力的谢明泽突然坐直了身体,一把匕首横在自己的脖颈上,刀刃森寒,衬着血红的嫁衣、雪白的颈项,竟是有种异样的美感。 谢明泽这动作让谢相爷黑了脸:“你什么意思?到这个地步还要闹?” 谢明泽嘲弄看他一眼:“闹?你确定是闹?”他手腕往下一压,顿时有血痕浮现,让谢相爷眉头深皱。 却听到这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长子面无表情看着他:“父亲啊,你说要是大婚之日相爷之子被逼给皇家冲喜,血溅喜堂,你说会不会很晦气?皇上会不会迁怒父亲你啊,太子会不会觉得父亲你心不诚,说好了同意冲喜却又反悔?想想就觉得我这一条命换来整个谢家鸡犬不宁,我在地下都能笑活了呢。” 谢相爷脸色彻底黑沉:“你想如何?” 谢明泽:“我要当年我生母的嫁妆,既然父亲把我当女儿般嫁人,那这些嫁妆就该给我陪嫁。我可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得,当时也有单子。嫁妆有的一样算一样,被孙氏私下吞拿的,按照如今的市价换成银两补上。否则,有一个算一个,我就是死了,也拖你们谢家下地狱。” 谢明泽说这些的时候,眼神黑漆漆的,眼底没有半点笑意。明明一身明媚的喜服,此刻阴沉沉看过来,像是浑身浸满了鲜血的恶鬼,咬上一口,鲜血淋漓,竟是让浸润朝堂这么多年的谢相爷也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谢相爷不管后院的事,想到早逝的亡妻,眉头皱得更紧,权衡一番之后:“时间来不及,你先嫁过去,随后我会让人将嫁妆送过去。” 谢明泽凉凉扬起嘴角:“你觉得我会信?还剩近一个时辰才到吉时,打开库房,全部抬过来也够了,至于这些年拿了多少东西你当孙氏不知?我只给你这么久,不行,那就抬着我的尸体去冲喜吧。” 谢相爷:“你!你张口闭口孙氏,他是你的继母!” 谢明泽:“一个好的继母会将继子嫁出去吗?她敢让自己的儿子去冲喜吗?这话你自己说出来都不躁得慌?” 真相如何,他不信站在朝堂这个位置上的谢相爷会不懂,无非是权衡利弊,最后舍弃原身这个弃子罢了。 谢相爷气得脸都绿了,可望着这个与平时乖巧听话完全不同的长子,他还真不敢赌。 婚是太子殿下亲自求来的,圣旨是皇上亲自下的,到了这个节骨眼,如果抬出一具尸体,太子与九皇子是亲兄弟,兄弟感情深厚,得罪太子,对他不利。 最后,谢相爷咬着牙,甩袖走了。 谢明泽望着重新关上的房门,听着谢相爷嘱咐心腹不许任何人再进来,也不许他出门,心情颇为不错。 他放下匕首,手腕一翻,刀锋森寒的内侧赫然涂抹着一层胭脂,他拿起帕子,慢条斯理擦拭着脖子上的血痕,不久后脖颈恢复细腻的白皙,上面一点痕迹都没有。 第2章 嫁妆 不久后,得到消息的谢玉娇赶来,只可惜守门的是谢相爷的人,她压根进不来。 一个时辰后,谢相爷前妻留下的嫡长子出嫁,嫁给九皇子为正妻。两人八字天造地设一对,实乃天赐良缘,当今圣上亲自赐婚,百年好合。 随着出嫁的队伍,浩浩汤汤的十里红妆,让人咂舌,忍不住感慨谢相爷果然看重长子,只可惜天命难违,注定要不久之后成为寡夫。 喜堂上。 谢明泽望着对面一身喜服的太子褚钧,面无表情。 太子这个长兄对胞弟还真是尽心,得知八字相符的人冲喜能让胞弟早日病愈,算出八字相符的只有谢明泽一人,不仅亲自去谢相府求亲,还亲自去褚寅帝面前求了赐婚圣旨。 甚至在胞弟昏迷不醒时,亲自从东宫出来,要代替九皇子迎亲不说,还要代为拜天地。 谢明泽觉得这会儿要是原身还在这,估计能气死。 原身与太子自幼相识,只是见面不多,原身却在这几面对太子情根深种。 所以当得知竟是太子亲自来替自己的胞弟求的亲,当时就一口血窝在心口。 加上后来知道这一切都是继妹谢玉娇说服继母孙氏提前买通道士,将他的生辰八字与九皇子相配,只要冲喜嫁过去,九皇子就能转危为安化险为夷。 原身更是气得咬牙,可他平时性子敦厚温和,怒气冲冲去找没问他意见就答应下来的父亲,结果却被一碗药喂下去,直到成亲当天都没再能出过房门。 愣是被活生生气死了。 谢明泽着喜服站在喜堂上,望着替九皇子穿着喜服的太子,面无表情开口:“太子殿下,今日是我与九皇子成婚,没有拜堂让兄长代替的道理。” 太子褚钧像是没听出谢明泽的冷漠,温和道:“阿厉还没醒,孤作为兄长理应代为操心。” 谢明泽修长白皙的手指缠绕了几圈玉冠垂下的流苏:“坊间倒是有一个更为稳妥的,与鸡鸭拜堂,毕竟日后若是九皇子醒来,知晓自己的男妻与自己的兄长拜了天地,这不就乱了伦理纲常?殿下您说……是不是?” 谢明泽眼神里的话里有话,让太子愣了下,眼神里闪过愧疚:“就依着……你吧。” 谢明泽不信太子当真没看出原身对他的心思,可他还是去替九皇子求了亲,将他的真心往地上踩。 不喜欢不要紧,可为了自己的胞弟,牺牲对他倾慕之人,如此行径,与谢相爷又有什么区别。 无非是哪个更重要,舍弃一个罢了。 拜完天地,谢明泽去了新房,是九皇子府的主院,因为九皇子还未封王,所以府邸并不大。 新房到处一片红,因为九皇子还昏迷不醒,婚事并未大办。却因为太子亲自操办,却也热闹,来了不少朝臣,由太子在前院代为招待。 九皇子没醒,倒是省了不少环节,等所有人退下,谢明泽随手扯了绑了他和九皇子衣角的“永结同心”。 等站起身这么一看,挑眉,这九皇子褚厉倒是长了一副好相貌。 与太子褚钧的温润而雅不同,九皇子即使闭着眼因为昏迷不醒伤重瘦削,薄唇冷抿,浑身而又带着肃杀,即使此刻身着一身喜服,也掩藏不住骨子里透出的杀戮。 不愧是十五岁就能上战场杀敌无数的,看来传言也不一定是假的,至少性子不好相处,是真的。 谢明泽扫了眼走到桌旁,开始吃桌上的膳食酒水。 他刚咬了一口饺子,结果是生的,谢明泽啧了声,生?是他生还是床上那位能生? 就在这时耳边再次传来一阵叮咚声。 【恭喜宿主[原身的遗愿进度完成度5%],获得生命值50。】 谢明泽停下动作,完成度5%?看来是因为帮他要回了生母的嫁妆。这样加起来他的生命值就有70,只是每日会自动扣掉12,也不过能让他多撑五六天。 谢明泽边吃东西,边让123解锁[当日剧情X1]。 123很快将这部分剧情精简复述一遍。 谢明泽面无表情听着,等听到陪嫁思霜受到女主主使,会在今晚替他铺床之际污蔑他洞房之夜趁着九皇子昏迷不醒欺负她,意图不轨。 褚寅帝虽然不在意这个九皇子,可刚嫁进去的男妻却公然挑衅皇权,暴怒之下可能会处决他。 即使不会处决谢明泽,太子知晓之后,也会彻底厌恶他。 无论谢明泽死不死,都对女主有利。 谢明泽吃完摸着撑了肚子,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径直走到床榻边,望着昏迷不醒一动未动的九皇子。 望着他灰白泛黑的面容,伸出手,开始检查他的身体。 从头骨摸到脚腕,再加上把脉,最后啧啧有声,要说惨,也是这位皇子惨。 堂堂一个皇亲贵胄,十五岁远离纸醉金迷的京都前往边陲之地历练,杀出一条血路,七年后兵权在握,却在回京途中遇袭重伤,抬到京都已经是这样,生命垂危。 不仅腿骨都断了,脑子里也有血块,这还不算,还中了毒,再等三日毒入五脏六腑,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脑子里有血块是他醒不来的主要原因,可就算醒过来,也站不起来。 就算站得起来,这毒也让他活不过一月。 谢明泽摸着下巴,一个月后是成为寡夫重获自由的好,还是救下这位九皇子寻求一方庇护?毕竟,这位即使如今昏迷不醒也是兵权在握,这些兵权,只要攥紧了,以后在京都横着走也没问题。 可与虎谋皮,并不那么容易。 谢明泽站在床榻前:“不是我不救你,一呢,这新房里没银针,我爱莫能助;二呢,谁知道你这九皇子府有没有害你成这模样的人监视,我得自保对不对?” 【宿主,系统有兑换商城,可以兑换银针。】 谢明泽:“…………”需要你多话吗亲? 不过……还有兑换商城? 谢明泽重新盘腿坐下来,等他用意念唤了一声,系统替他将整个兑换面板给调出来。 半透明的格子,上面按照等级区分出他能兑换的东西。 有1级2级一直到10级能兑换的东西。 第一页都是1级,等他去点2级切换面板,却发现点不动,是灰色的。 【只有升级才能点开2级以上兑换。】 谢明泽:怎么才能升到2级? 【生命值达到1000。】 谢明泽:…… 感情他这不仅要为了每天消耗生命值努力,还得为兑换努力? 可等谢明泽看到第1级能兑换的东西,谢明泽沉默了。 谢明泽:123,你确定这不是个医疗兑换系统? 1级兑换页面,除了银针,还有手术刀、镊子、纱布、外科刀、各种医疗器械不说,甚至还有各种药物。这还不算,往下一拉,还有药,清热的,消炎的,感冒的,发烧的,应有尽有。 谢明泽:我说……你别告诉我,后面2级3级还有输液设备? 【不只是这些,只有宿主你想不到没有我们重生系统拥有不到的。】 等谢明泽再一看下面这些需要消耗的生命值,只觉得这哪里是在治病,这是在拿生命开玩笑啊。 不过看在银针只需要2个生命值。 谢明泽看了褚厉那张俊美冷酷的脸,他是不会承认他只是觉得长成这样就这么死了,还怪可惜的。 【恭喜宿主兑换[一套银针X1],消耗生命值2,总生命值为68。】 几乎是123话音刚落,一套银针用羊皮袋一个个排列插好掉在谢明泽怀里,他叹息一声,认命站起身,要脱褚厉衣服前,想起什么,去将门从里面落了栓。 等做完这一切,谢明泽将褚厉身上的喜袍给剥了个干净,只给留个里裤。 这么一瞧,虽然病重昏迷不醒瘦了点,这肌肉还挺结实的。 【宿主……】 谢明泽:怎么?我自己没有,我还不能摸摸别人的过把瘾? 【……行。】 谢明泽拿起银针,手起针落,很快将褚厉扎成个刺猬。 褚厉脑子里的血块能清除掉,可身上的毒和断了的腿暂时不能动,难保明天一早会被发现,但是暂时把毒给控制住不再扩散也是可以的。 谢明泽坐着太累,干脆躺了下来,就这么睡着了。 等他醒来是被敲门声吵醒的,眯着眼不悦看过去:“谁?” 门外传来一道娇柔的女声:“公子,奴婢是你的陪嫁思霜,你要歇了吗?我是来服侍你歇息的。” 谢明泽:这就是思霜啊,那个女主要拿来陷害他欺负她的陪嫁啊。 就在思霜等不及想再次开口的时候,里面终于再次有了声音:“我已经和殿下睡了,你去歇了吧。” “可……”思霜在外面急了,这跟二娘子说好的剧情不太对啊。 谢明泽:“可是什么?我和殿下洞房难道你还想围观不成?” 思霜突然吓了一跳:???洞房?九皇子不是昏迷不醒了吗?还怎么洞房? 难道九皇子醒了? 思霜想到外界对九皇子的传闻,也不敢继续呆下去,灰溜溜走了。 谢明泽心满意足继续睡着了,床榻够大,也没要紧的事,他把喜被一拉,就这么燃着喜烛睡到了第二天。 只是睡梦中,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 第3章 贺礼 第二天谢明泽睁开睡眼醒来,一歪头,看到还被扎成刺猬的褚厉,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的是什么。 他忘了把银针拔了。 谢明泽心虚低咳一声,边把银针拔了,边找补:“你看,你身上这银针是能控制毒扩散的,你扎一个时辰就能控制不扩散,这扎了一夜,怎么着……也能控制不扩散,这样是不是感觉赚了?” 【宿主,这有什么区别吗?功效相同,可不是被白扎了一夜吗?】 谢明泽:你是医生还是我是? 【……行吧,宿主你子时被扣了12个生命值,如今总生命值还有56个,同时得到[今日剧情X1]】 谢明泽望着缩水很多的生命值,陷入愁思。 谢明泽:123啊,就没有赚取生命值的办法?这样下去,你我只能当伙伴几天就要同时被抹杀于尘世间。 【不,123会寻找到下一任宿主。】 谢明泽:所以到底有没有办法? 【有的,宿主可以接受每日发布的[日常任务]获得生命值,或者每次抽取一次随即任务获得也可。友情提示,随即任务可能会抽到高生命值回报,到时候宿主就不用因为生命值发愁。】 谢明泽:这么好?你们历任宿主抽到再也不必为生命值发愁的几率是多少? 【0。】 谢明泽:“…………” 谢明泽:算了,把每日任务调出来我看看。 【每日任务:[夫君的穿衣洗漱X1——获得2生命值]、[夫君的喂饭X3——获得6生命值]、[夫君的沐浴更衣X1——获得10生命值]】 谢明泽听完觉得自己脑海里只剩下夫君两个字:为什么都是夫君? 【目前为止宿主只会与夫君朝夕相处,等日后不在一起,每日任务也会随之调整,这是根据目前宿主最亲近的人来随即挑选的任务对象。】 谢明泽望着那三个日常任务,觉得自己下不去手:夫君的喂饭X3是什么意思,喂三口? 【……一日三餐,宿主觉得喂三口,你的夫君怕最后不是毒发而死,而是被饿死的。】 谢明泽觉得后面那个沐浴是困难模式,这么一对比,前两个就比较友好了。 谢明泽:抽取每次随即任务吧。 【随即任务抽取开启,3——2——1——获得[随即任务X1],宿主可以选择现在打开。】 谢明泽:开。 【随即任务:[太子的后悔X1];完成可以得到生命值20。】 谢明泽挑眉:20?还算不错。 不过太子在东宫,想见到不容易吧? 谢明泽:随即任务每日是必须完成才能得到吗? 【是的,每日随即任务只能当天完成才能得到生命值奖励,过时随即任务就会自动作废。】 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外面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夫人可是醒了?属下厉四是前来服侍爷起身洗漱的。” 谢明泽听到有人帮褚厉洗漱,反而省了事。他昨天没想过一睡就睡到第二天,这会儿身上穿的还是喜袍,也不用收拾,让人进来,刚好询问怎么沐浴更衣。 一晚上没沐浴,身上不太清爽。 厉四听到应声,低头进来,不敢看谢明泽。 谢明泽直到他越过他,坐在那里倒了杯茶水喝,结果,厉四走到他身后一步外不动了。 谢明泽狐疑回头:“怎么了?” 一回头不要紧,发现这厉四瞧着床榻的位置,浑身紧绷颤抖,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咋了,你家爷诈尸醒了? 他医术虽然厉害,还没扎一晚上就这么药到病除的地步。 等他晃悠到厉四身后探头一看,就对上褚厉被剥的只剩下里裤的模样。 谢明泽:“……”完了,收了针忘了把衣服给穿回去,加上现在是六七月的天气,早上也闷热得很,他也不怕褚厉冻着,就没管。 联想到昨晚上他为了打发思霜说的围观洞房的话,厉四不会觉得他是个变态,将他家爷昏迷不醒时也给哔——了吧? 谢明泽:“咳,这个我能解释的。” 厉四铁青着脸转过头,要不是这是太子请回来给爷冲喜的,是新夫人,是主子,他几乎克制不住喷涌而出的怒意。 谢明泽几乎是瞬间,柔弱往一旁一歪,红了眼眶,戏精上身:“这个……我真的没做什么,我手无缚鸡之力,想对殿下做什么也没力气啊。只是这天闷热,我怕殿下夜里热着了,就给他松快松快。” 厉四深吸一口气,上前检查一番,看到爷虽然衣衫解开褪个精光,却是大部分压在身后,身体也没移动的迹象。这才松口气,重新替九皇子将里衣里裤穿戴整理好,再寻一件墨色常服穿上,这才将帕子浸在端来的温水里,打算替爷洗漱。 谢明泽想到日常任务,上前主动打算接过来:“我来吧。” 厉四动作比他更快,一个闪身就到了床榻前,警惕道:“夫人歇着吧,这些粗活,属下干惯了。” 谢明泽:你眼神里要是没这么一副生怕我趁机又对你家爷做什么的表情,我就真信了。 谢明泽乐得自在,问了沐浴的耳房,直接去了。 沐浴完,披着半干的头发回来,厉四已经开始替褚厉喂饭喂药。 桌子上还放着几样菜和吃食,应该是给他准备的,谢明泽也没客气,原身这身子这段时间被囚在谢府加上心事吃不好身子骨弱得很,需要补补。 趁着吃早膳的功夫,谢明泽让系统解锁[当日剧情X1]。 【[当日剧情X1]解锁中……】 等谢明泽听完,这顿饭也吃完了,他胃口不错,几乎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 厉四刚好喂完药,看到空了的桌子,多看谢明泽一眼,瞧着新夫人瘦瘦弱弱的,胃口还不小。 谢明泽略带水意的双眸看过去,扮柔弱:“怎么了?” 厉四摇头:“夫人,太子殿下昨夜担心爷没回宫,本来今日应该是爷带着夫人进宫面见皇上,因为爷的关系,这事怕是不行,所以暂时就免了。太子殿下过了午时要回宫,在此之前,想见夫人一面,说是有新婚贺礼要交给夫人。” 谢明泽挑眉,他正想着没办法进宫见太子,这真是瞌睡了送枕头:“好啊,那这就去吧。” 边往前院去,谢明泽想到今日的剧情。 太子外出回宫的途中,“偶遇”谢玉娇。谢玉娇被太子的马车惊吓扭伤了脚,太子愧疚之下亲自送她回府,受到谢相邀请在府里用膳,其间谢玉娇的知书达理加上与谢明泽有一两分相似的容貌,让太子对她很有好感。 每日剧情只说太子外出,没想到是在九皇子府这个外出。 谢玉娇这么对原身,想借着先机搭讪太子获得好感,进而成为太子妃?她想得美。 谢明泽一身绛紫色锦服出现在前院大堂时,太子与内侍正等在那里,太子听到声音抬头,目光落在谢明泽身上,想到昨日在喜堂谢明泽的态度,叹息一声:“弟夫。” 谢明泽拱手:“不知殿下唤下臣过来何事?”他态度冷淡,只是刚来的路上给自己扎了一针,此刻面容苍白憔悴,敛下的桃花眼底带着欲语还休。 可等再抬头看向太子时,又成了漠然。 但摇摇欲坠瘦弱的身形让他看起来颇为孱弱。 太子心底顿时涌上一股怜惜,他张嘴,最终只有一句:“你和阿厉好好过日子,这是……孤送给你们的新婚贺礼。” 内侍立刻弓着腰接过,小步递到谢明泽面前。 谢明泽接过来,却也不看,偏着头,梗着脖子:“我会如殿下所愿,和九皇子生死与共,好好当好冲喜的……的……”他像是说不下去,可意思却表达的很明显。 内侍吓一跳,赶紧垂下眼。 太子望着谢明泽故作坚强,却憔悴双眼泛红的模样,想到这些年对方偷偷看他时心慕追随的目光,后悔的情绪一瞬间闪过,很快被胞弟的安危给强行压下。 可即使只有这一丝后悔,也足够谢明泽完成任务。 谢明泽听到耳边传来咚的一声响,与此同时,脑海里传来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随即任务[太子的后悔],获得生命值20,当前生命值为76。】 谢明泽得到生命值,目的达成,一改之前的病弱,站直身体,像是已经收敛好心情,把痛苦掩藏在冷漠下。 谢明泽拿着礼物拱手:“殿下既然礼物送完了,下臣还有事要出府,先一步告辞。” 他说完转身,只是步子却迈得很慢,等就要踏出门槛时,太子的天人交战也终于有了结果。 太子唤住他:“刚好孤也要出府,你要去何处,孤送你。” 谢明泽目的达成,回头看了眼,又很快低下头,张嘴要拒绝,太子已经吩咐内侍:“还不去准备?” 内侍心惊又惶然,立刻应了。只是和谢明泽擦肩而过时,偷瞄一眼:???殿下和九皇子妃到底什么关系?他怎么觉得这么、这么怪怪的? 一炷香后,谢明泽怀揣着铺子的地契,坐着太子低调却内有乾坤颇为舒适的马车出了府,无人敢拦。 顺便在太子询问要先去何处时,他摊开生母当年陪嫁的几个这些年很赚钱的铺子中一个,选了和回东宫相背的道路:“先去这个铺子吧,这是当年下臣生母的陪嫁之一,只是这些年都在继母手中,下臣也是头一次去,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拿回来。” 他敛下眼,带着落寞与不安,愈发显得隽秀的面容惨白恍然。 太子心下一动,想到自己为了胞弟明明知道他不愿知道谢丞相逼迫他嫁人最后选择为了胞弟牺牲他,他软下声音:“你别怕,孤陪你去看看。” 谢明泽飞快抬眼,眼神里却多了丝神采:“可这不会耽误殿下的事吗?” 太子安抚:“无妨,孤今日无事。” 谢明泽低下头时,遮住眼底的笑意:谢玉娇想等就继续等吧,他就先带着太子狐假虎威先将那几个铺子收回来再说。 这些年铺子都掌握在继母孙氏手里,她被谢丞相逼着交出来,怎么会甘心?必然不会这么轻易妥协会使坏,可有太子在,不用白不用。 【宿主,我怎么觉得你面对太子的时候怪怪的?】 谢明泽:怪?有吗? 无非就是莲言莲语罢了,配这位太子效果不要太好。 第4章 赚钱 马车停在第一家绸缎庄外,谢明泽踩着内侍搬来的矮凳下来,太子撩起帷幕,落在谢明泽精致惨白隽秀的容颜上,日光一照,更是白得透明,惹人怜惜。 太子一时竟时舍不得离开。 “殿下,要不……你还是先回宫吧。”谢明泽垂下眼,长长的睫毛轻颤,却怕耽误他的要事,努力压抑着不舍。 太子喉结动了动:“孤不便露面,你先过去,若是被欺负了,就告诉福生。” 一旁的内侍福生恭敬应答:“奴才定会护好夫人。” 谢明泽得到满意的承诺,这才感激看他一眼,转身,去战场了。 昨日大公子出嫁,主母孙氏派人递来消息,让铺子里的掌柜都紧着皮,要是不能保下铺子,他们就滚蛋。 掌柜早早就候着,一看到大公子,立刻和店里的小二打了个眼色。 这些掌柜都是孙氏这些年精挑细选的,在谢家也有十来年,虽说大公子不常露面却也认识谢明泽。 这会儿,却只当做不认识。 谢明泽身后跟着内侍,面上却依然带着头一次来这种地方的惶然,他捏着地契,来到柜台前,掌柜已经背过身去,只当不知。 小二上前:“这位公子,可是要买绸缎?还是做成衣?我们铺子是京都远近闻名的绸缎庄,应有尽有,您是自己用,还是给家里夫人用?” 谢明泽深吸一口气:“我是这家铺子的东家,来说一声,从这个月开始,铺子的收益盈利都改交给我。还有往年的账本,我想看一看。” “咦?你说你是东家,可有证据?”小二上下打量他一眼,只当不认识。 掌柜的说了,就算事后找茬,会给他十两银子让他离开。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够他半年的月银。 只是打发不受宠据的大公子,就算大公子冲喜成了皇子妃,可据闻九皇子昏迷不醒,怕是也顾不上这位新夫人。 他们又有主母撑腰,大公子又是泥人性子,那还不是尽他们拿捏? 谢明泽递上地契,展开:“这就是。” 小二趁他不备,一把夺了:“是吗?”随后递给掌柜的,掌柜的就要从柜台下将准备好的一张城外的破地换给他,这也是主母早就安排好的。 结果,掌柜的就要换的手却被内侍一把攥住。 掌柜的做贼心虚吓一跳:“你作甚?” 福生沉着面容:“掌柜又是作甚?”他手一捏,将掌柜的手掰了出来,掌柜吃痛,一时还没来得及放下破地的地契,两张就这么露在台面上。 福生是内侍,又能随身跟着太子,自然有两下子,内力武功都是上乘。 察觉到一个普通掌柜的小动作轻而易举的事。 谢明泽看到,适时面上露出恍然:“这、这怎么一张突然变成两张了?好、好神奇啊。” 福生看他一眼,带着怜悯:怪不得殿下要跟着来,这智商,走过去一趟,估计全部被换成城外的破地,卖了都没人要的那种。 马车就停在外面,太子一直撩开幕帘一条缝朝这边看,看柜台前的情况,没忍住还是下了马车。 随着他走下来,通体的贵气让行人多看几眼,不过因为太子穿着常服,倒是没人认出来。 “怎么回事?”太子皱眉。 福生解释一番:“这人仗着夫人单纯,借着看这铺子地契的功夫,要将铺子的地契换成城外不值钱半亩薄田的地契。”这差距可是天壤之别。 太子脸沉下来,这种后宅的隐私手段,他虽然不屑用,却也知晓不少,面无表情看着早就变了脸的掌柜:“是谁指使你的?” 掌柜心虚转开眼,故作凶狠威胁:“不、不知道公子说的什么?我不过是要看地契确认一番,怎么就不行了?你们作甚拽着我?再、再这样我可要报官了。” 福生:“大胆!谁给你的够胆敢在爷面前放肆?” 太子却是冷冷看掌柜一眼,让他求仁得仁:“那就报官,私换主子地契,关三个月发卖。” 掌柜的变了脸色:“你、你当自己是谁?你说关就关?” 福生冷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令牌。 等掌柜瞧见那写着东宫内侍的牌子,这内侍又唤面前这人爷,掌柜腿一软跪在地上: “奴才罪该万死,不知……” 绸缎庄内还有客人在,内侍呵斥一声:“闭嘴。” 客人不知缘由,都站在铺子里不远处瞧着:“这是怎么回事?” 谢明泽适时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被众人听到,身体晃了晃,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这铺子是我生母当年的嫁妆,昨日我出嫁,父亲才将生母的嫁妆交给我。嫁妆包括这几家铺子,这些年都是交给母亲打理,铺子收入我也从未管过,也没打算计较。可你这奴才,竟然瞒着母亲竟是要趁着我给你看地契证明我是铺子主人时要将地契给换成城外的薄田,这……你胆子当真好大!这薄田的地契竟然还写着我的名字……这、这怎么回事?” 谢明泽一番话,甚至没说谢相爷和孙氏半分不好,只怪掌柜的瞒着主母犯事,罪大恶极。 可偏偏话里透露出的信息,让众人对视一眼,无声长哦一声。 一个掌柜当奴才的能做主母的主?甚至还有闲钱买了薄田写上大公子的名字换了一间商铺? 这胆子能这么大? 之前一直只听说这绸缎庄是相爷夫人的陪嫁,原来……的确是相爷夫人的,却是已故前夫人的,结果却被填房给霸占不说。 听听,这些年竟是一分利益都不给继子。 相爷夫人不是自诩对膝下子嗣,无论继子还是亲子都一视同仁,为人端庄大气又贤良淑德,霸占前头那位的嫁妆作私用不说?甚至还惦记继子的嫁妆,甚至因为继子单纯善良没歪心,还要用这肮脏手段给换了。 这要不是身旁这位公子的人发现,怕是等回头离开,这大公子哭都没出哭去。 炽手可热的商铺换成没人要的薄田,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有太子的令牌,刑部亲自出动,将掌柜带走了。 谢明泽最后蔫蔫和太子上了马车,神情落寞而又伤心。 太子声音放得更轻:“可还要去下一家?” 谢明泽摇头:“不去了,怕是……” 太子担心他日后不跟着,怕是那几家铺子也会守不住:“既然出来了,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谢明泽适时抬头,眼神感激:“殿下……” 太子颇为受用:这也算是报答他之前让他的牺牲,他这么单纯,不护着些,可怎么好。 于是,接下来几家铺子都是同样的套路,都被刑部把掌柜给抓了进去。 这下刑部的胡大人这几趟下来,亲自过来一趟,等得知几件事事出一家,整个人都不好了。 太子脸色不好看,他也不敢多嘴,只能看着旁边站着眼神落寞伤心的俊俏公子:“谢大公子,你看这……这要怎么处置的好?” 谢明泽见好就收:“母亲应该不知这些掌柜的险恶用心,就不必告知母亲,该怎么判怎么判好了。” 胡大人抹了抹额头的冷汗:他已经问过了,这几个掌柜的卖身契可都在孙氏手里,这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谢大公子也太……这些年怎么活下来的? 被坑了还替人数钱? 太子显然也头疼,内侍福生更是同情看了眼还眼神坚韧的大公子:“…………” 太子不忍让谢明泽知晓真相,忍下怒气,想到如今没证据若是几个掌柜咬定是他们自己做主,也拿孙氏没办法,更何况,还有谢相爷,也不好不给面子。 可就这么放过了,以后更是让人平白欺负了弟婿。 再说,他这心思即使有这铺子也收不好。 思前想后,太子替他将日后也做了一番打算:“既然铺子是当年前夫人的嫁妆,这些年的盈利理应算在嫁妆里,福生,你亲自走一趟谢府,告知谢相爷。嫁妆也应该有收益的一份,这些年不好算,那就按照一家铺子一万两来补偿。再则,既然这几个铺子都当成嫁妆给了,铺子里原先的人也应该同样算在内,念在这几人初犯,让谢相爷将这几个掌柜的卖身契一并寻来交给大公子。” 他不便直接问罪孙氏,却能直接找上谢相爷。 有卖身契在手,那几个掌柜也不敢再乱来,加上都是铺子的熟人,也不会影响营业赚钱,让他们将功赎罪。 等太子吩咐完让福生去办,谢明泽适时不安:“这几个人是母亲的人,强行要过来……是不是不太好?” 太子叹息一声:“这是你该得的。” 没想到那孙氏竟是这般蛇蝎心肠,怪不得当初让继子出嫁答应的这般痛快。 想到其中也有自己的一份力,太子愈发愧疚。 可再来一次选择,他还是会选择救阿厉。 这个当初对他倾心的少年,他只能抱歉,不过,他会好生补偿。 谢明泽敛下眼,适时感激鼓励,眼底水润有亮亮的光:“殿下真好。” 太子看得一怔,心脏莫名漏跳一拍,心情随之也好了起来,少年高兴,觉得自己心底的愧疚少了那么一些。 谢明泽弯唇:五万两√五个免费劳动力掌柜√孙氏名声-1√谢玉娇偶遇失败√ 今日真是美好的一天。 第5章 双倍 谢相爷傍晚从内阁回府,途中遇到同僚,受到热情的招呼,甚至有人专门停下来夸赞一番,最后意味深长来一句:“相爷当真娶了个贤内助。” 谢相爷知晓孙氏在外平素颇有贤名,嘴上客气,可等回到府里,管家欲言又止低声禀告:“老爷,太子的内侍在书房候着,殿下有话……要对爷交代。” 谢相爷没多想,可等听完内侍将太子的那番话说完,面上虽然还带着客气的笑,可谢相爷觉得对方在笑他。 尤其是那几个同僚夸赞时的反应,如今再看……哪里是真的羡慕,分明是带了掫揄。 谢相爷平素最爱面子,结果今日面子里子都被往地上踩。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一腔怒火道:“这事本相不知情,定会严惩,让太子放心。明日一早,五万两连同那五个掌柜的卖身契会一并送到九皇子府。” 等内侍走了,谢相爷砸了书房的一对平时最喜爱的玉瓶,让管家将孙氏唤来,发了一通火,让孙氏立刻将五万两和卖身契准备好人,让管家明日一大早就送去给谢明泽。 孙氏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脸色气得发白,面对震怒的谢相爷却也不敢多言。 等回到院子,恼的脸色铁青,坐在那里怒火一直往上蹿。 这五间铺子这些年被她打理用心血弄成如今这幅生意很好,十几年的时间赚得远不止五万两,可整个相府吃喝花销本就巨大,加上相爷身份高,她平素为了撑场面,旁的贵人以及同僚官夫人宴请或者小聚都是一番花销。 她此刻手里掌控着的也不到十万两。 这一下就出去五万两,她的心都在滴血,更是恨得不行。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被她拿捏十几年不成气候的继子,被她这么嫁出去都没办法反抗,昨日出嫁前相爷突然让她交出当年前头那位的嫁妆作为陪嫁。 她只当相爷对前头那位旧情难忘,刚想闹一通不答应,却被相爷直接一通呵斥后让她立刻准备,否则掌家的权力直接交给老太太。 孙氏十多年前好不容易将掌家权用计要过来,怎么可能还回去? 只能咬了牙,却又不甘心,就使了些手段。 最重要的这五间铺子要保住了,还能钱生钱。 结果……她倒是小瞧了谢明泽! 看来昨天相爷突然提及嫁妆怕不是一时起的念头,根本就是谢明泽使得坏,也不知怎么说服了相爷。 她一辈子都在斗,一时不慎,被自小养废的幼鹰啄了眼! 等孙氏晚上听闻相爷去了姨娘院子,更是怒不可遏。 而谢玉娇在东宫外守着没等到太子回来时,刚好殃及池鱼,被训斥一顿。 谢玉娇:??? 另一边,谢明泽回到九皇子府,厉四看到谢明泽回来唤了声夫人,就推着坐在轮椅上没意识的褚厉从院外回来,将褚厉放回到床榻上,开始让人传膳送药。 谢明泽如今有了银子也有底气,再看晚膳虽然菜色不少,却都是以偏素食为主,清汤寡水,只有一道荤菜。 谢明泽加上昨晚上那一顿,连吃三顿这般寡淡的食物,有些没滋没味,可再一看厉四喂褚厉只是一些容易消化的流食。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厉四啊。” 厉四还记着早上看到爷被XX的画面,警惕看了谢明泽一眼:“夫人有何吩咐?” 谢明泽指了指菜色:“这菜……”他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厉四望着桌上量大管饱的四菜一汤:“夫人是胃口小吃不完吗?”早上不看夫人吃得挺多的么? 谢明泽:“……”重点是这样吗? 他望着厉四真诚的眼神,确认不是装傻。 谢明泽:123啊,我这不会是嫁个穷鬼吧?不是说是九皇子吗?好歹是个皇子啊。 【九皇子常年在军营,又不受宠。】 谢明泽几乎能脑补完:不受宠没赏赐,就这一破府邸,常年在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回来就昏迷不醒,皇上压根没召见,重点都落在将人治醒,药是不缺,但是……缺钱。 谢明泽想着一个皇子混到这程度,也是惨。 晚上将九皇子扒了衣服扎针时,倒是没忘记拔针,都这么惨了,还是少当会儿刺猬吧。 甚至拔完针,还将他的衣服给穿好,搞定之后睡觉。 翌日醒来,谢明泽先让系统解锁[当日剧情X1]。 等听完发现今日没什么特别的,谢玉娇并没作妖。 【宿主昨日扣除生命值12,总生命值64。】 谢明泽望着那不满百的生命值,头疼。 谢明泽:抽取随即任务吧。 【随即任务抽取开启,3——2——1——获得[随即任务X1],宿主可以选择现在打开。】 谢明泽:开。 【随即任务:[每日任务双倍生命值符X1]】 谢明泽一开始没在意,等听到双倍生命值,像是雷达一向,迅速抬起头:嗯?我没听错吧?随即任务还能抽出这种东西? 【是的宿主。】 谢明泽转头一想,今天也没事儿,双倍啊。 谢明泽:对了,那个每日任务都是啥来着? 【每日任务:[夫君的穿衣洗漱X1——获得2生命值]、[夫君的喂饭X3——获得6生命值]、[夫君的沐浴更衣X1——获得10生命值]】 谢明泽算了算,平时全部完成获得18生命值。 今天完成却有36生命值。 是他如今总生命值的一半还要多。 谢明泽觉得第一个穿衣洗漱太麻烦,也才2个,可后面两个就不错了。 谢明泽决定今天就当个好夫人,庆祝一下得了五万两外加五个卖身奴。 厉四掐着时辰过来,过来时难得没着急先去服侍褚厉。 走到谢明泽面前,递上一个锦盒:“夫人,这是一大早谢府的管家送来的,说是要交给夫人。” 谢明泽接过来,接过来,果然是一盒子银票和五张卖身契。 银票都是一百两一张的,五万两厚厚一匝。 厉四目不斜视,结果,突然一张银票递到面前。 厉四望着面前的一百两银票:“夫人?” 谢明泽:“我的伙食费。” 厉四摇头:“夫人,你是爷的人,伙食费自然是从府里出。”怎么能要夫人的私房钱? 谢明泽觉得对方压根没懂自己的意思,于是,直白道:“我午膳想吃一品斋的参芪炖白凤、首乌鸡丁、巧手烧雁鸢、蟹肉双笋丝,汤的话,就来一个一品官燕吧。四菜一汤,不多不少。晚膳,也按照这个标准四菜一汤。” 厉四:“…………” 他望着面前的一百两,终于明白这的确是伙食费,夫人不是怕他们伙食费不够,而是嫌菜色不对胃口。 厉四张张嘴,最后接了过来,应诺:“属下会吩咐下去。” 算了,夫人是大家公子,不像他们糙汉,随便一个饼子就能对付。 随后想想觉得夫人能想到爷如今病重需要银钱耗损,府里囊中羞涩而不是直接开口索要这么贵的膳食,对新夫人感官好了不少。 结果等走到床榻要服侍爷起身,定睛一看就傻了眼:爷的衣服……虽然穿得好好的,可明明衣襟压着的上下翻了,也就是说……新夫人又把爷剥光了? 厉四头疼,回头瞧着将早膳吃得干干净净的新夫人:“……” 这还不算,新夫人吃饱挺着小肚子舒服喟叹一声:“夫君这也不知道何时会醒,我既然嫁了过来,那还是要是要尽一番心意。今日的三餐还是我喂吧,你也别怕我喂不好,不放心你可以在一旁瞧着。” 厉四没说话,脸色愈发复杂,他已经快速将爷的衣襟解开看了看,并没有被怎样的痕迹,可夫人为什么一次次将爷的衣服给剥开? 谢明泽没听到回答也不担心,他嫁进来就是厉四的主子,再说了,他也就今天喂个饭明天就不干了。 他继续道:“晚上的话……夫君这么久没沐浴,我替夫君沐浴一番。” 这样算下来,除掉早上的穿衣洗漱,还有16X2的生命值。 厉四却是心脏颤了颤:“!!!” 他回头望着新夫人,脑海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新夫人只偷摸剥开爷的衣服看,却也不干什么,难道……新夫人是馋爷的身子?不惜在没人的时候痴汉盯着爷不穿衣服的模样…… 想到这,厉四警惕将爷的衣服给裹得严严实实的,可后一想,夫人是爷的男妻,以后坦诚相见也是寻常之事,如今不过是…… 可没想到新夫人瞧着……竟然背地里…… 谢明泽说完没听到回答,回头瞥了眼:“怎么?你有问题?” 厉四强压下脸上的震惊,回过神时面上已经恢复正常,只是复杂看了谢明泽一眼:“没,属下不敢,那就依着夫人。” 谢明泽满意回头,听着身后厉四帮褚厉穿衣洗漱。 不多时,等谢明泽在厉四的协助下喂了褚厉早膳,顺便喂了药,耳边响起叮咚一声响。 【[夫君的喂饭X1]达成。】 谢明泽很有成就感。 另一边,厉四神色复杂惊魂未定回到住所,拿出记录薄,摊开,厚厚的一本,前面已经记录很多,找到最末一页,拿出纸笔开始记下。 六月初十,娶第三日:新夫人剥爷衣服第二次;新夫人喜吃肉;新夫人喜一品斋膳食;新夫人主动交一百两伙食费;新夫人主动替爷喂食喂药沐浴。 最后是一行小字。 注:新夫人疑,喜,爷。 厉四本来想多加一个“身子”,觉得太过孟浪,还是没记下来。 而上两条的墨迹已经干了,赫然写着。 六月初九,娶第二日:新夫人偷剥爷衣服;新夫人与太子同出府,酉时归。 六月初八,娶当日:顺利。 第6章 醒来 谢明泽晚上喂完今日第三顿饭,只听耳边传来咚的脆响。 【恭喜宿主[夫君的喂饭X3],获得6X2生命值。宿主目前生命值为76。】 谢明泽听了也就听了,只加了12个生命值显然远远不够。 他每天就算干坐着也会消耗12个生命值。 也没有嫌多的。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他端起差不多温了的汤药,边吩咐厉四去耳房准备热水浴桶,等下就给褚厉沐浴更衣。 天已经黑了,虽然离睡觉还早,但褚厉一直昏迷不醒,也不必等了。 早点获得双倍的生命值早点放心。 厉四离开前复杂看了谢明泽一眼:夫人……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谢明泽虽然愿意为了20个生命值给褚厉沐浴更衣,却也不想费力,原身虽然不瘦个头也不低,但是跟褚厉一笔,就显得不那么够看,他也搬不动人,自然需要厉四这个助力。 每日任务也没说沐浴更衣非要他一个人单独完成。 他到时候只要……参与一下,不就行了? 等厉四离开,谢明泽端着汤药,虽然喂了两次,却依然不熟练,这会儿没厉四在一旁帮忙,发现喂个药竟是这么难。 之前两顿厉四也不知怎么做的,他只需要将适量盛了粥的汤勺往褚厉嘴里一放,他低头再抬头送过去时,褚厉已经重新张开嘴。 可这次…… 谢明泽望着紧闭着嘴坐靠在那里,闭着眼,俊美的脸虽然惨白,但是依然难挡骨子里透出的威严。 谢明泽默默看了眼,上前淡定掰开褚厉的嘴,等低头舀粥时,再抬头,嘴巴已经闭上。 谢明泽:“……” 谢明泽重复几次,终于觉得这一顿饭有点难。 想了想,叹息一声:“一事不烦二主,厉四在忙,所以……我只能用一下偏方了。” 于是,下一刻,谢明泽淡定从怀里摸出银针,选了几个扎了也不疼,但是容易让他操控的穴道,扎得多了还有疏通穴道的效用,真是两全其美。 谢明泽在他脸两边扎了几针。 这次轻而易举喂了过去。 喂进去后,立刻将其中一根针拔下来,对方的嘴很轻易闭上,等再喂过去前,再重新扎上只拔出的一根,其余的不动。 这样重复半碗,很轻易就喂了进去。 只是这样一碗下来,谢明泽颇为轻松,而等他喂完将所有银针拔下来,随意帮褚厉擦了一下嘴就转身去放碗的时候,不知这样重复拔针扎针有了效果,还是之前两晚有了效果,在谢明泽背后看不到的地方,褚厉眼皮动了动。 很快又重新无声无息下来。 厉四重新回来发现夫人已经喂好了,不仅喂好,竟然一滴都没洒出来。 厉四惊奇看去,夫人当真会照顾人,比他强。 当初他刚开始喂的时候……不堪回首。 一时对新夫人颇为另眼相看。 对爷好的人,他们这些属下都是敬重的。 再想到夫人那些小癖好,也就不足挂齿,夫妻间的馋身子,那叫馋吗?那叫情趣。 所以等沐浴时,夫人全程只是看着帮忙撩了一拨水在爷身上穿衣服的时候只是系了一下腰带也没觉得有什么。 四舍五入,这也是给爷沐浴更衣了。 谢明泽望着重新躺在床榻上眉眼俊美的九皇子,耳边听着系统叮咚的播报声,觉得九皇子长得真好,这样躺着也好,每天拨一把水再系一下腰带就是十个生命值。 虽然明日起不是双倍,但是这么简单,怎么都是很划算的买卖。 于是,谢明泽在厉四离开前,扮情重:“厉四啊,从明天开始……都由我帮你一起替夫君沐浴更衣吧。”喂饭就算了,太麻烦,还赚的少。 厉四更感动了,回去就继续拿出记录簿。 找到最新一页,在六月初十已经写了很长一段后,又补了一句。 六月初十,娶第三日:新夫人很喜替爷沐浴更衣,愿日后次次替爷宽衣解带沐浴更衣。 厉四写完,望着前面都是一两句,今日几乎占了一页。 夫人来了之后,府里的事也热闹多了呢。 谢明泽等快睡觉前,洗漱过后落了栓,盘腿坐在床榻外侧,将银针包放在一旁,边打着哈欠边开始剥褚厉的衣服。 边剥边后悔晚上找到一个话本多看了一个时辰,等翻完发现已经快到昨晚拔针的时辰,怪不得这么困。 好在他医术高,对人体的穴道摸的门清,闭着眼只用手摸也不会扎错。 边打着哈欠,边拿着银针很速度将人扎成了刺猬。 侧坐在那里打盹儿,这次怕又忘了没敢躺下睡。 就快混混沌沌睡着时,厉四想起什么,重新敲了门:“夫人,您还醒着吗?” 谢明泽望着屋里还烧着的烛火,打了个哈欠:“醒着,怎么?” 厉四道:“明日是夫人回门的日子,爷昏迷不醒不便前去,太子殿下怕夫人一人回去不妥,代为陪同夫人回去,明日夫人可以早做准备。” 谢明泽皱眉,他回个门太子这么急作甚? 不过想想之前各种忽悠太子让他愧疚,看来效果还不错,现在还有用。 谢明泽也没说死直接回绝,还没拿到明天的剧情,谁知道谢玉娇会不会又做什么:“明日再说。” 早早起来,要是谢玉娇没动作,就直接让厉四去通知太子,他一个人回。 厉四以为谢明泽这算是应了,就离开了。 谢明泽算了算还有一炷香,边打着哈欠,边去熄了烛火,摸黑他也能拔针,所以倒是不担心。 等坚持到一炷香,谢明泽已经困得上眼皮耷拉着,闭着眼数着所有的针一个不落放回针包。 等要替褚厉穿衣服,实在是懒得起来,软骨头似的躺在那里,干脆直接掀起薄毯把两人给盖住,明天早点起来在厉四进房前穿好就是了。 谢明泽给自己找好借口,躺在那里心安理得闭上眼,几乎是瞬间就陷入酣甜的睡梦中。 谢明泽一夜好梦,睡得很死,直到厉四过来敲门第一下还没醒。 第三下厉四唤了两声才迷迷糊糊睁开眼:“哦,起了,等下!” 随后,又蹬了蹬腿儿,拿脑袋胡乱蹭了下,手臂也揽紧了。 只是手下的触感似乎不太一样,硬邦邦的,不太舒服。 谢明泽清醒些,睁开眼,入目就看到大片肌肤,他侧躺着抱着对方,一只手还搭在人家的腹部上方,虽然躺了这么久腹肌只剩下薄薄一层,但是手感还不错。 一条腿还睡觉不老实搭在人腿上。 谢明泽看到也没挪,还思绪有点飘,他想到头一晚,幸亏自己那会儿总觉得有什么事所以睡觉很老实,否则,这一腿伸过去,就是免费的针灸全身按摩。 想到这,谢明泽忍不住自顾笑了声。 打了个哈欠,还好奇戳了戳近在咫尺的肌肉,可惜了,这要是早点遇到他早点醒,估计腹肌都还在,现在这薄薄的,得多久练回来? 就在谢明泽怕厉四等久了要起身给这位爷穿衣服时,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冷淡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摸够了吗?” 谢明泽:“???” 他一时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刚刚那声音陌生又带着一丝冷戾,还隐隐透着危险,很陌生,谢明泽没听过,但是莫名的,一股危险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让谢明泽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僵硬着脖子,一点点借着如今的姿势慢慢往上挪,等终于从下往上对上躺在玉枕上略垂着眼,眼神锐利而又危险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等着一瞬间扑过来擒住待宰羔羊。 而谢明泽,就是那只待宰羔羊。 也不知他怎么睡的,此刻的姿势,自己的玉枕掉在地上,大概睡得不舒服,所以直接枕在对方的肩头上,因为这样,刚好将对方当成人形抱枕来抱着。 腿搭着,手臂搂着,刚刚醒来发呆,还顺便摸了人家两下。 谢明泽:“…………” 就是尴尬,问就是相当尴尬。 但他是谁,等回过神时,眼神已经从震惊变成软弱无害的小白兔,眼神里带着惊喜与丝丝的激动,捂着嘴:“夫君,你终于醒了!” 褚厉像是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话,眼神愈发冷漠危险:“夫君?” 他天快亮的时候就醒了,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可让他醒来的契机,是睡梦中觉得自己被无数铺天盖地下来的银针围困,他到了哪里就被围攻到那里。 甚至那种真切的被扎成刺猬的感觉很清晰,他强大的意志力,让他最终突破已经沉沉睡了许久的意识恢复过来。 可一恢复,就察觉四周的环境很陌生,到处都是大红。 不仅如此,身边还躺着一个死死抱着他的人。 醒来的一瞬间,褚厉想立刻将这个大胆靠近他身体的少年给挥开,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不说,身体甚至淤血堵住所有的经脉,武功内力皆是被困。 因为四周情况不明,他没第一时间出声。 发现面前躺着的人没有丝毫内力修为,是真的睡着,才暂时按兵不动。 直到厉四的声音响起,他才意识到这里是哪里,尤其是厉四与这个少年认识,而且厉四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敬重。 这才让褚厉敛了杀气,静观其变。 结果这少年喊他什么?夫君? 他何时成亲了?他自己怎么不知? 第7章 回门 谢明泽不理会褚厉此刻的想法,他只想将面前这尴尬的情况越过去。 外头厉四隐约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奇怪,里面除了夫人就是爷,难道……夫人被人劫持了? “夫人!你没事儿吧?”厉四急声开口。 谢明泽身后门外传来厉四的声音,面前是盯着他眉头紧皱脸色不郁的褚厉。 谢明泽几乎能想到他此刻的想法:他这是睡了多久?还是失忆了?平白多了个夫人?还是男的? 谢明泽从醒来就注意褚厉,短短这段时间,虽然不长,面前眉眼冷戾的九皇子纹丝未动,除了一张略沉的俊脸。 但凡醒来知道突然多个男妻的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可他躺在那里没动,这不符合武将第一时间面对陌生人会警惕防御的姿势,躺着是最不妥的护命姿势。 除非……这位九皇子压根动弹不得。 谢明泽想到他双腿骨头都断了,体内的毒素加上躺了这么久,也就明白了。 既然伤不了他,那就…… 谢明泽顿时激动捂着嘴,双眼含着水光,激动而又感激上苍:“夫君你能醒来,真的太好了。” 说罢,在褚厉隐忍额头青筋暴怒危险的眼神下,扑了上去,手上动作很快,呼噜几下把褚厉的衣服给裹上了。 等厉四的声音再次传来,他如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打开门,激动看着厉四:“夫君醒了!” 正考虑要不要闯进去看看夫人是不是被人劫持的时候,门开了。 夫人却说、说…… 厉四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什么,冲进去,果然看到床榻上自家主子正侧着头,一张俊脸黑沉阴郁,立刻单膝跪地:“爷!您终于醒了!苍天保佑!” 一旁紧随其后站得远远的谢明泽,捏着衣袖,试了试不存在湿润的眼:太好了,果然动不了,想追究也没办法。 他总不能说自己昏迷不醒被人扒了吧? 褚厉深吸一口气,视线这才从少年身上转到跪在床边的厉四身上:“这人是谁?” 厉四激动过后冷静下来,想到这几日夫人对爷的重视:“爷,这是您的夫人啊。” 褚厉:“…………” 好在怀疑人生前,厉四继续解释:“爷您都昏迷几个月了,太子殿下这些时日一直为您遍寻名医,可都没用。眼瞧着爷您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时候有高人传出……”到底冲喜这两个字不太妥,对夫人有看轻之言,厉四偷瞄身后一眼,看夫人只是因为爷醒来激动不在意的模样,才压低声音说出那两个字。 褚厉听懂了,脸色却更加不好看。 任谁醒来突然多了一个媳妇,都头疼,更不要说,还是个男媳妇儿。 厉四看爷脸色不好看,意识到爷对婚事一向抵触,怕爷对夫人不喜,将这几日夫人对爷的好都一一说了出来:“爷,夫人这几日照顾您很是尽心尽力,不仅亲自喂饭喂药,还替爷沐浴更衣,可谓是尽心尽力。” 褚厉额头上青筋乱跳:喂药就算了?还沐浴更衣? 这让他想到醒来时看到的那一幕,抬眼看去,刚好谢明泽朝他露出一个羞怯的笑,眼睛溜圆,无辜而又乖巧。 当然,他要是视线没在他腰腹上多扫了一眼的话。 褚厉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明白缘由,虽然对多了一个夫人抵触,却知道厉四能为这人说话,怕是他的确很尽心。 既然已经娶了,断没有卸磨杀驴的道理,干脆不再去关注:“我这身体是怎么回事?” 厉四想到爷的情况,带着不安小声回道:“爷重伤后双腿的骨头断了,许是撞到头一直昏迷不醒。” 褚厉眼神沉下来:“只是这样?” 厉四颌首:“好在如今爷醒了,没想到冲喜……”这么有用…… 嘴一块就说了出来,厉四连忙噤声。 谢明泽一直在看戏,闻言挑眉:看来他没猜错,厉四果然不知道九皇子中了毒,可偏偏御医每隔几次都会过来诊脉一次,怎么能不知道? 厉四每次喂的药他没有闻到解毒的成分,不过原身不会武功没有内力也没学过药理,他冒然出声只会暴露自己。 加上敌在暗,他在明,更不想将自己的底牌都暴露出来。 褚厉如今身体不能动弹内力也像是被封住,他脸色发沉,显然比厉四谨慎很多,原本要说什么,视线落在谢明泽身上,没开口。 谢明泽知道褚厉起了疑,怀疑自己的身体不是断腿摔倒头这么简单,心想倒是聪明,他适时开口:“夫君,我先去耳房洗漱。” 褚厉出其不意又听到夫君二字,嘴角抽了抽,可还是嗯了声。 谢明泽瞧着褚厉虽然黑脸,但却不迁怒,多看他一眼,看来自己没赌错,至少这人不像外界传言的当真那般暴戾杀戮不问缘由。 谢明泽去洗漱,回来还在院子外站了会儿,仰着头像是看着天,实际听着系统的播报。 昨天生命值双倍,加上[夫君的沐浴更衣]任务得到20个生命值,昨日又减去日常消耗的12个,总生命值为84。 甚至都没过百。 谢明泽愁。 等让系统拆了[当日剧情],谢明泽倒是感兴趣一些。 对于能给谢玉娇添堵的事,他很乐意做,毕竟谢玉娇是造成原身生生气死的罪魁祸首,谢玉娇不好,原身的遗愿完成度才会前进。 而今日回门,谢玉娇早就打探到太子会陪谢明泽一起回谢府,毕竟太子对胞弟很在意,甚至大婚当天不惜要替胞弟拜堂,虽然没拜成,因此还被褚寅帝训斥一番。 谢玉娇算准太子会来,打算趁机让太子英雄救美,到时候有了肌肤之亲,太子一向遵从礼数,定会为了她的名誉娶她。 如今是六月天,就是掉进池塘也不会如何。 谢明泽扬唇笑了笑,怕是谢玉娇这是要失望了啊。 九皇子他醒了呢。 如今再大的事怕是也没九皇子醒了更重要。 回门怕是回不去了。 谢明泽心情好:抽取随即任务吧。 【随即任务抽取开启,3——2——1——获得[随即任务X1],宿主可以选择现在打开。】 谢明泽:开。 【随即任务:完成回门流程X1;获得生命值30。】 谢明泽:“……” 【宿主要回吗?随即任务不完成也无妨。】 谢明泽翻了个白眼:你说的轻巧,那可是30个生命值! 老子辛辛苦苦给九皇子沐浴更衣才10个生命值,回个门就30,傻子才不回。 不就走个流程么?再说回门他自己回去也算回,大不了晃一圈再回来。 褚厉一直和厉四在房间待了半个多时辰厉四才出来。 厉四的神情有些凝重,大概被褚厉提点过,见到谢明泽很快恢复正常:“夫人,可以进去了。属下先派人告知太子殿下,随后会将夫人和爷的早膳和汤药送来。” 谢明泽等厉四离开,不想进去,可想到回门至少要说一声,抬步走了进去。 进了房间,谢明泽低着头,又恢复那个柔弱的公子,原本以为褚厉还是躺着,结果一抬眼,发现褚厉正坐在轮椅上,身上换了一身墨袍,坐在那里,眉眼愈发凌厉。 谢明泽抬头飞快看了眼,又低下头:“夫君。” 褚厉:“这几日辛苦你了,厉四已经说了情况。既然已经娶了你,那你就是九皇子妃,我会让人照顾好你的起居。你有要求,也可以提。” 谢明泽没想到这厮这么上道,抬眼眼睛亮晶晶的,故作欣喜:“夫君这是真的吗?什么都可以?” 褚厉每次听到夫君,都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可望着眼前神色欢喜,神色纯善的模样,尤其是厉四私下告知他的这位新夫人对他的心思,对于之前醒来被扒衣服,也就有了解释。 他深吸一口气,还是不适应这般热烈的感情:“嗯。” 既然不能回应,那就用别的方式补偿。 谢明泽接下来边说边偷瞄他,像是担心他不同意:“夫君,我生母当年的陪嫁父亲在我嫁过来前给我当了嫁妆。其中有五间商铺,还有几个庄子和一些良田。庄子和良田可以暂时不管,只是铺子……我刚从继母孙氏手中拿到,需要每日出府,不知……” 褚厉:“这些你随意即可,我不会限制你的行动。不过等下府中会来一批将士,你去厉四那里拿个牌子,不可随意借给旁人。” 谢明泽目的达成,自然没意见。 谢明泽心情不错,等要离开前,想起最初的目的,开了口:“今日是回门之日,夫君刚醒来怕是有许多事要忙,我就一人回府一趟,会傍晚回来。”顺便去铺子瞧瞧,那五个掌柜,虽然卖身契在他手上,还是要敲打一番。 能给他赚钱的,他可以既往不咎。 结果,就在谢明泽以为褚厉会不在意,像是之前一般。 可谁知对方沉默片许,再次开了口:“等晚些时候我陪你一起回去。” 虽然这个夫人不是他想娶的,可既然娶了…… 想到之前的补偿,他决定陪他走这一趟。 只是以后更多的索求就没了。 谢明泽:“???”是风太大他没听清?九皇子要陪他回谢家? 可九皇子诶,你都这样了你凑什么热闹? 结果这只是开始,太子因为今日要陪谢明泽回门早早就出宫来了九皇子府,等厉四派人去通知时太子已经到了府门口。 所以,这边谢明泽正要想办法拒绝,太子已经急匆匆过来,等门猛地推开,看到坐在轮椅上清醒抬眼看过来的胞弟,一双眼红了:“九弟!” 谢明泽看他们兄弟两个要叙旧,只能退到一旁。 等太子激动过后和褚厉一番兄弟情深后让人去唤御医并通知褚寅帝,最后太子这才看到一旁的谢明泽,恢复些情绪,以为谢明泽还在等他一起回门,安抚道:“弟婿稍等一些时辰,孤不放心九弟,等晚些时候御医瞧过,孤再陪你回门。” 谢明泽:…… 一旁一直面无表情的褚厉闻言也看了过来:?? 他的夫人,皇兄陪着回门? 第8章 封王 太子说完,发现谢明泽和九弟都在看他,神色皆是复杂难言。 他一时愣住,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声解释:“九弟,是这样的,你刚醒来还没等御医过来检查孤不放心,今日又是回门恐又会耽搁,这才有此一说。之前也是商议好由孤作为兄长代为替你去送弟婿回门,你别误会,孤并无他意。” 太子一进府就得知九弟醒来,这是他这几个月千盼万盼的,一时激动竟是没回过神依然按照之前的打算说出口。 褚厉和这个唯一的皇兄关系不错,听完解释颌首:“皇兄有心了,不过既然我醒了,断没有还由皇兄代替的道理。稍后等御医来看过之后先陪夫人回门。” 至于他那个父皇,即使知道他醒来应该也不会召他进宫。 对方看他一眼都觉得厌弃。 倒是褚寅帝的人来得比预期要快,是褚寅帝贴身伺候的总管前来,身后跟着廖御医。 一行人行至褚厉的院子,因为褚厉身体不能动,所以是太子代为出去。大总管看到太子连忙带了笑恭敬行礼,之后才看向慢了半拍被厉四推着到房外回廊上的褚厉。 大总管最开始听闻九皇子苏醒的消息也是颇为诧异,毕竟九皇子之前伤势这么重,可谓是九死一生,甚至廖御医也说九皇子怕是活不过下个月。未曾想,竟是时来运转醒了。 冲喜难道当真有用? “恭喜太子,恭喜九皇子,有大好事。”说罢,大总管在太子诧异的目光下,拿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 等大总管宣读完圣旨,在场的人神色各异。 谢明泽更是皱眉,怪不得这大总管不仅要说恭喜褚厉,还要恭喜太子。 圣旨一共说了三件事。 第一件,是迟来的封赏,九皇子褚厉之前战功赫赫,几个月前带着三军得胜归来,因为途中遇袭伤重,所以封赏之事一直压了下来,而这道圣旨第一件事就是封赏三军并赏赐九皇子绫罗绸缎金银玉器无数; 第二件,册封九皇子亲王之位,封号为厉王; 第三件……却是以褚厉伤重身体不适让厉王将兵权交给太子代为保管。 太子听完也是一怔,迅速看向轮椅上的褚厉。 褚厉面上没什么情绪,一旁的厉四却是攥紧了拳头:皇上这是何意?爷从十五岁上战场,九死一生七年赫赫战功,可这些都是用性命厮杀出来的,如今爷刚醒,皇上就迫不及待要将爷的兵权给夺了? 若非兵权是给太子,怕是这会儿厉四都忍不了。 太子也没想到父皇会来这一手,圣旨这么速度下来,不可能是临时写的,除非父皇之前就已经写好。 只是当时九弟回来伤重不醒,这才一直压下来。 如今九弟醒了…… 太子张嘴刚想说话,褚厉抬眼,面上没任何情绪,淡漠道:“厉四,将圣旨接下。” 厉四不敢多嘴,只能接下。 大总管也松口气,不敢看九皇子,赶紧催促旁边的廖御医:“廖御医,圣旨已经宣读完,还不去给厉王瞧瞧?” 廖御医连忙上前。 褚厉让厉四转身回房。 太子面色沉沉紧随其后,谢明泽没跟紧去,站在回廊下,大总管经过他时笑了笑,皇上册封的时候丝毫没提及这位九皇子妃,虽说赐婚是皇上下的,可没有封号的九皇子妃……以后是不是厉王妃还不一定。 虽说不确定,可也有可能,所以面子暂时还是要给的。 谢明泽站在回廊下,里头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廖御医检查过后,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醒来是好事,伤势也稳定,只需要继续喝药即可。 太子焦急病情:“九弟身体动弹不得,尤其是手脚和腿都没知觉,这没办法恢复吗?” 廖御医敛下的神色闪了闪,垂眼道:“厉王的腿骨头碎裂,这个微臣着实没办法。至于手应该是之前躺的太久,只需要平时多活动活动,日久一些,也许就恢复了。” 谢明泽听着没忍住无声嗤笑一声,也许就恢复了?也就是可能恢复不了。 他之前瞧过,褚厉的手没问题,上半身也没问题,原因却不是躺的太久。而是体内的毒素已经蔓延到四肢,若非他之前那几天用针封住褚厉体内的毒素,此刻怕是已经入了五脏六腑,药石难医。 至于双腿骨头碎裂,以廖御医的本事,的确没办法治。 不过别人没办法,他却是有。 只是要怎么不暴露自己又能将褚厉的腿治好,是个问题。 原身之前从未学过医术,他乍然出手,很容易被怀疑。 而且目前也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廖御医话里话外,并未提及褚厉中毒的事。 在场除了廖御医没有人懂医术,褚厉之前有内力能感知到,现在身体不能动修为被封,估计也感知不到。 偏偏这个唯一懂的,却只字不言中毒的事,那就是有人不想让褚厉活。 而那个人之前谢明泽一直在想是谁,如今……他心里有个怀疑的对象——褚寅帝。 忌惮九皇子的本事? 谢明泽想不通要怎么样的不喜才会让褚寅帝对这个儿子下黑手。 廖御医又开了一些药,大总管很快带着人离开了,不久之后那些赏赐也会送来。 至于兵权,大总管倒是不担心。太子与厉王是同胞兄弟,关系又亲近,若是皇上让厉王将兵权给别人也许厉王不会给,可给太子……厉王应该是愿意的。 等人走了,房里只剩下褚厉、太子、厉四三人,谢明泽这才进房,站在靠门的位置没出声。 “九弟,孤并不知父皇他……”太子想解释,也怕兄弟两个因为这兵权离了心,“你放心,回宫后孤会去找父皇……” 褚厉淡淡开口:“厉四,去书房将虎符交给皇兄。” “九弟!”太子急了。 褚厉道:“皇兄,我没有生气。你很清楚,如果不交出虎符,他会轻易罢休吗?既然要交出去,交给你我反而放心一些。” 太子脸色煞白:“都过去这么久了……” 褚厉:“我如今身体这样,拿着虎符也没用。”不交出去,那人怎会放心?又怎么会放任他活着? 谢明泽眯眼,总觉得褚寅帝、太子、九皇子这父子三人的关系有些复杂。 要说褚寅帝不喜前皇后留下的两个皇子,可对太子却又尽心尽力,甚至储位很久之前就立下了。 可要是说喜欢,听说九皇子自幼就不受宠。 谢明泽从原身的记忆里只知道褚厉不受宠,却不知道竟是已经忌惮到不惜毁了的地步。 太子最后还是没接厉四从书房拿回的兵符,借口再不回门不妥,还非要跟着九皇子一起去一趟谢府,怕路上他的身体出问题。 褚厉没拒绝,他刚醒来,还有很多事要细细思索。 交出兵权不过是以退为进,交到太子手里,他暂时还能放心。 一个时辰后,谢明泽在褚厉、太子的陪同下回了谢府。 谢相爷没把长子出嫁的事当回事,自然不记得回门的事,继母孙氏气恼嫁妆的事以及这两日谢相爷歇在姨娘那里的事,也没提。 以至于一行人到谢府时,谢相爷压根不在。 等孙氏知道这次不仅太子来了,九皇子也醒了甚至还被封为厉王的时候,整个人傻了眼。 “不是说九皇子眼瞧着活不成了?怎么这才几天就醒了?”孙氏气得脑仁疼,她还等着继子在九皇子死了后成了寡夫后被赶出来,等回到府里,她到时候有的是办法磋磨他。 结果!这小畜生倒是运气好! 刚嫁过去九皇子就醒了,九皇子还封了王。 褚寅帝一共十子三女,封王的却只有三位,如今加上九皇子也不过四个。 孙氏连忙让人去请谢相爷回府,她去前院招待,途中遇到得知太子来了打扮一新眉眼精致娇羞的谢玉娇。 孙氏皱眉:“你添什么乱?” 谢玉娇已经知道情况,虽然奇怪上辈子九皇子不仅没醒,一个月后还死了,这次竟然醒了?不过她也没多想,觉得可能真的是冲喜起了作用。可那又如何,九皇子这身体估计一个月后还是要死,她来见母亲目的也不在此,被孙氏一问,她咬着唇,看母亲身边只跟着心腹嬷嬷,压低声音:“太子殿下在。” 她原本不想提前说,可谁知九皇子竟是醒了,谢明泽成了九皇子妃,太子又是九皇子的胞兄,万一日后相处多了,太子对弟婿动了心思……两人再产生感情。 所以,她只能借助孙氏的帮助。 孙氏一点就透,之前没想过这茬。虽说她是相爷夫人,太子却不常来,这些年也没纳太子妃的意思,可……如今有了这层关系,太子最近来谢府频繁不少。 若是玉娇成了太子妃! 孙氏思绪几转下,带了笑意:“你确定你能做得到?” 谢玉娇眼底带着势在必得:“总要试试看。” 孙氏上下打量一番愈发娇媚的二女儿,眼神泛着精光。 谢府大堂内。 谢明泽要不是为了那三十个生命值,压根懒得待在这里,他一直没听到系统完成任务的声音响起,看来这个回门流程,还要继续。 难道还非要见到谢相爷不成? 结果谢相爷还没见到,谢明泽反倒是先见到了孙氏和谢玉娇。 一般女眷并不能见外男,孙氏占着一个谢明泽继母的身份,也就是九皇子的岳母说得过去,谢玉娇这还真的为了搭上太子,不惜还真把自己当谢明泽的妹妹。 谢玉娇一口一个哥夫喊着九皇子,谢明泽嘴角抽了抽,偷瞄坐在那里动弹不得的褚厉。 可惜这人面瘫脸,瞧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应了。 谢相爷得到消息匆匆赶回,他途中已经知道九皇子封为厉王的事,对待谢明泽这个一直忽视的长子也多了几分重视。 既然是回门,他作为岳父,邀请夫夫两人留下用膳,太子是跟着一起过来的,自然要作为座上宾一起留下来。 谢明泽也的确饿了,席间发现谢玉娇频频看向他们这边,想到当日剧情里,谢玉娇会趁着太子陪他回门借着自己掉进池塘让“凑巧”遇到的太子救她,想借着肌肤之亲让太子对她负责。 如今计划有了变化不知道还会不会发生。 不过看谢玉娇这模样……估计这个计划不会变。 可谢玉娇想在他的回门宴上搞事搭上太子,她想得美。 第9章 看戏 用过午膳,谢相爷瞧着刚被封王的九皇子,心情复杂。 他是抱着将长子当成弃子的心态让他嫁过去的,谁知这才刚过三日,九皇子就醒了。 回来的路上他听了禀告,九皇子被封王不说,皇上还犒赏三军,尤其是九皇子手下得力的将士都得了封,以后不可估量。 谢相爷还不知道兵符要转交的事,对九皇子这个现任儿婿如今相当满意。 一行三人去了书房,谢明泽被谢相爷打发带去后院见一见老夫人。 谢明泽正愁找不到机会破坏谢玉娇的好事,加上太子被谢相爷请去书房,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等他见了老夫人出来不耽误破坏谢玉娇的好事。 谢明泽很坦然带着准备好的礼物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对这个大房媳妇留下的嫡子并不满意,这些年也没怎么见过。 可如今九皇子醒了,那就不同了,谢明泽的身份一下子就上去了,比她的身份还金贵,让老夫人愈发不喜这孙儿。 老夫人面上没表现出来,到底是九皇子正儿八经还是皇上赐婚娶的,以后只要地位稳了,对谢家是个助力。 光是这一点,就值得老夫人对这个曾经不受宠的孙儿另眼相看。 只是有些东西,她却是要敲打提点一番。 老夫人让身边服侍的老嬷嬷挥退身边伺候的丫鬟,接过老嬷嬷递过来的参茶喝了一口,开门见山道:“明哥儿,如今你也成家立业,是个有福气的。厉王爷如今封了王,也醒了,你日后也有奔头。只是,你到底是男儿身,日后没有子嗣傍身着实不妥。你可有什么打算?” 谢明泽要不是要走完回门流程压根不乐意来,老夫人不待见原身,他对老夫人也没什么所谓的祖孙感情,打算坐一会儿就走人,结果就听到这么一句:???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才结婚三天,这老太太不会就打什么歪主意吧? 谢明泽垂眼:“没什么打算。”他能有什么打算,子嗣这种事是他能生还是能生?这是注定的事,他们要是担心这个,之前怎么不把府里的姑娘嫁过去? 老夫人就等他这句话,看了眼老嬷嬷,后者拍拍手,顿时,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鱼贯而入,站在门槛处,脸颊酡红,神色间带着喜色。 这四位临时被找来嘱咐要入了九皇子府很是难掩竟然能一朝飞上枝头当凤凰。 虽然是通房,可只要能诞下子嗣,日后谁当府里的女主人还说不定。 老夫人对四人的模样很满意:“这是祖母身边的大丫鬟,都是知根知底的,卖身契也在祖母这里。日后也翻不出花来,你带回府,择日让他们伺候王爷,诞下子嗣就留在你身边,也算是保障。” 谢明泽:我可去你的吧。 谢明泽垂着眼坐在那里,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他本就不是性格多和善脾气多好的,放下时,咚的一声响,让在场所有人心神一震。 老夫人眉头一皱,脸色露出不喜:“你这是何意?还不愿意?” 谢明泽直接站起身,懒洋洋瞥她一眼:“老夫人,你想啥呢?就王爷这身子骨,浑身动弹不得,虚弱无力需要大补,你还给他找四个美娇娘,你这是内涵王爷不行呢?还是恨不得他早死呢?你想作死我可不想,我还等着当厉王妃日后好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最后几个字,他加重了语调,眼神嘲讽而又危险带了些意味不明,让老夫人一时间竟是被他周身的气势震慑住。 回过神,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反了你了,你怎么和祖母说话?” 谢明泽:“就这么说了怎么?有本事你去宫里告我去,让所有人都瞧瞧,孙儿才成婚三日,当祖母的怎么就能舍下脸皮子跟孙儿提让自己房里的大丫鬟去给孙夫婿当通房。啧啧,孙儿虽然知晓祖母你早年丧夫不容易,可也不能惦记别人房里的那点事儿啊?更何况,孙儿可是男的,你这么说,你觉得没什么,孙儿还要脸呢。” 这一番话出来,所有人傻了眼,尤其是老夫人更是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谢明泽这话就恨不得直接说:祖母你不要脸,孙儿还要脸呢。 老夫人当年乡野出身,早年丧夫,却是个有野心的,性子泼辣嘴不饶人,这些年因为大儿子步步高升进了皇城当了官,她则是成了大家老夫人,倒是不骂人了,养尊处优这些年,还是头一次被人就差指着脸皮骂不要脸。 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你、你……” 谢明泽睨了眼老夫人面容,精气神足得很,红光满面的,也气不出个好歹,他拂了拂宽袍,哎呀一声:“瞧瞧我这记性,如今夫君可离不了我,孙儿这就告退了。老太太你要真闲得慌,不如把这几个送到父亲的房里,指不定老树开花,还能给你多添几个孙儿呢。” 老夫人:“你个……” 谢明泽走之前,好心提醒:“老太太诶,您如今可是相爷的老娘,你这一言一行可代表着相爷呢,总不能让父亲以后被同僚在后头嘲笑有个乡野粗鄙出身的娘张嘴就是你娘我娘他大爷的吧?哦对了,我这可不是骂人,我这是重复老太太你可能说的话,天啊,这话太难听了,孙儿年纪还小呢,听不得听不得。” 谢明泽自话自说,到最后仿佛真的是老夫人说过的一样。 老夫人气得大喘气,被老嬷嬷赶紧顺着心口。 谢明泽乖巧一笑:“孙儿这就告退了。”啧,恶心人,谁还不会来着? 谢明泽刚走出门没几步,身后传来老嬷嬷惊呼的声音,谢明泽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这人啊,就是不能做坏事,瞧瞧,老夫人当年磋磨媳妇儿,尤其是不喜却大家出身知书达理的原身生母,所以仗着自己婆母的身份,不说一句脏话却让原身生母面皮子没地方放。 结果,如今这不是就遇到他了? 恶人啊,还是需要他这个恶人来磨。 谢明泽哼着小曲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刚拐个弯就遇到一个身着靛青色华服的公子哥,眉眼温润俊朗,只可惜,一双眼在看到谢明泽时带着精光,很快恢复正常,笑着唤了声:“明泽弟。” 谢明泽扫了对方一眼,从原身的记忆力扒拉出这人的身份。 谢文康,谢相爷对外说是义子,自幼养在谢府,还是老夫人膝下长大的,比谢明泽这个长子大了一岁。 老夫人对这个义子可比谢明泽这个大孙儿可还好。 理由么,这义子谢文康其实就是谢相爷的亲骨肉,还是继母孙氏待字闺阁的时候去别庄养着的时候偷偷生的。 甚至比原身生母周氏生下原身还早一年。 谢相爷是乡野出身,家里穷,由寡母将他养大。老夫人的几个子嗣只有谢相爷学业极好,老夫人就专门供着,这一供还真的供出来一个状元郎。 当年谢相爷进京赶考,得了原身生母周氏的父亲肃忠伯的青眼。 因为肃忠伯的关系,谢相爷得到照拂,寒门之士却踏上青云路,仕途一帆风顺,后来肃忠伯看他为人踏实模样不俗,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定了婚约。 当时周氏还不到出嫁年纪,肃忠伯就多留了她一年。 结果谢相爷却在这一年和如今的继母孙氏勾搭一起,无媒苟合,让孙氏有了身孕。 谢相爷不想毁了婚约,也不想名声受损让人戳脊梁骨骂他忘恩负义,加上当年孙家不如周家门第高,孙氏也是个能忍的,当真待字闺中就替谢相爷生下一个孩子就是谢文康。 谢相爷同时娶了周氏为夫人,却在生原身的时候难产而亡。 不过一年,孙氏就嫁了进来。 同时谢文康以谢相爷义子的身份带回府养在老夫人名下。 谢明泽还是看之前剧情谢玉娇重生后提及过这些才知晓的,之前因为没见到谢文康没想起来,如今看到谢文康,眯眼:周氏生个孩子就难产死了,要是没有孙氏在前,谢明泽也许不会多想,可……这一窝子不会当初是故意弄死的周氏让她难产想一尸两命的吧? 谢明泽本来不想搭理谢文康,可想到什么,露出一个乖巧温和的笑:“义兄。” 原身对这个义兄印象不错,毕竟这谢文康早就知晓自己的身份,对外很能装,平时一副温润而雅的模样,加上模样不错,今年又要参加秋闱,考中就是举人,学问很是不错,前途无量。 谢文康也是刚听说九皇子醒了,不仅如此还封了王,他是个有成算的,想借着谢明泽搭上九皇子,就弄了这场偶遇。 “你嫁去九皇子府的时候我不在京,没想到……这一别竟然……我们一起走走?” “好啊。”谢明泽人畜无害,像是真的被谢文康哄骗到。 谢文康心里嘲笑谢明泽真是个蠢的,面上温和笑着,询问谢明泽这几日在九皇子府过得如何,谢明泽边应着,边按照记忆里谢府花园有池塘的地方走去。 谢玉娇想借着掉进池塘让太子救她,太子不可能去后院,那唯一有池塘的地方就只有前院花园木桥那边的池塘。 因为老夫人这边耽搁,所以谢明泽带着谢文康过去时,时间掐的刚刚好,站在亭子离池塘最近的地方,还故意坐在有树枝能遮挡身形的一块,听谢文康吹自己在书院的见闻以及游历在外的趣事。 谢明泽适时鼓励:“哇,义兄好厉害,我都没出过皇城呢。” 谢文康得意极了,他背对着池塘,看不到不远处谢玉娇独自走了过来,就站在桥上往一处看,不多时,太子不知怎么被哄骗的步履匆匆朝着这边来,谢玉娇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就跳进了池塘里。 开始呼救扑腾。 谢明泽猛地站起身,哎呀一声,拉上滔滔不绝的谢文康就朝池塘跑去,谢文康还没回过神,就被拉到了池塘边,刚想问什么,就看到几步外的池塘里,谢玉娇正在水里扑腾。 谢明泽捂着嘴,怕被看到他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天啊,义兄我不会水!玉娇妹妹掉水里了!你快去救她,义兄你这么善良又恭善,又是有名的仁慈心肠,不会见死不救吧?” 一顶高帽子压下来,谢文康嘴角抽了抽:他一点都不想下水。 可谢玉娇为了逼真,一瞧见有人走近,已经把头埋进水里,开始咕嘟咕嘟闭着眼无力抬着手挣扎。 谢文康眼瞧着自己的胞妹遇难,也不可能真的不救,咬咬牙跳了下去。 他一靠近,谢玉娇看也不看惊喜万分一把搂住,还拼命挣扎喊着:“呜呜呜,救救我,我好害怕我不会水嘤嘤嘤……” 谢明泽捂着嘴眼睛亮晶晶的:这戏,真好看。 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拿一把瓜子站在这里咔擦咔擦。 太子听到这边的动静匆匆赶来时看到站在岸边的谢明泽一怔:“弟婿,你、你没事儿?” 谢明泽回头装作懵懂:“啊?殿下你在说什么?我一直没事啊,不过玉娇妹妹有事,我和义兄在那边亭子里坐着谈义兄在外游历的见闻,没想到妹妹不知怎么一个人过来了,还不小心掉了下去,义兄已经去救她了。”说着,好心指了指水里正八爪鱼一样扒着谢文康不撒手的谢玉娇,还在死命闭着眼往谢文康怀里钻,边嘤嘤嘤害怕。 谢明泽差点没忍住:“天啊,玉娇妹妹你快撒点手,你快把救你的人给勒死了。” 谢文康本来水性就一般,结果刚跳下去就觉得被缠的死死的,他甚至无法施展开,只觉得快喘不过气了。 而这时谢玉娇算好时间让贴身侍婢带人过来,看到这一幕都傻了眼,尤其是为首的孙氏,远远瞧着本以为得逞了,结果一看岸边站着的太子,傻了眼,等看清楚水里扑腾的两人是谁,脸色铁青:“还不下去救人!” 第10章 选择 嬷嬷婢女们赶紧跳下去,救二姑娘的,救康公子的,乱糟糟的。 谢玉娇被母亲一声呵斥终于回过神,睁眼一看傻了眼:怎么是文康哥? 太子呢? 等一看岸边,更是浑身一激灵。 谢明泽还嫌不够乱:“玉娇妹妹你快放手,你、你怎么能这么扒着文康义兄呢?这、这也太不妥了……也太没眼看了,你们只是义兄妹,没有血缘关系诶,害!” 府里谢相爷孙氏老夫人他们知道谢文康和谢玉娇的真实关系,可外人不知道啊。 谢玉娇这场戏好演,但是不好收场啊。 谢明泽话一出,谢玉娇意识到什么,手脚迅速放开,也不扒拉谢文康了。 谢文康这才拼命仰着头呼吸,狼狈的哪里还有半点温润公子的模样? 等两人被救上来,谢玉娇一张脸煞白,浑身颤抖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慌,她飞快去看孙氏,后者也脸色铁青。 谢文康脸色也不好看,他就是下去救个人,救上来也就是了,偏偏谢玉娇跟疯了似的,死死缠着他,他当时只顾着想挣脱开没多想,如今却是白了脸。 他有记忆以来就知道自己的身世,虽然名义上是义公子,待遇却是完全按照嫡长子来的,加上为了让他身份更高一些,父亲对外说他是一个故人的遗孤,这个故人曾经救过父亲。 如此一来,他在府里的身份,不仅是康公子,也是谢相救命恩人之子,身份比府里的庶子还要高上许多。 因为潜意识知道是亲兄妹,所以也没太大的避讳。 可谁知,被谢明泽一提醒,在场的几人脸色都不好看。 谢明泽瞧见孙氏替谢玉娇披上衣服,偷偷安抚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稍安勿躁,跟来的都是府里的人,卖身契都在她手里,只要封了他们的嘴即可,这事也不是没有余地。 只是被太子亲眼见到,谢玉娇想当太子妃是绝无可能了。 厉四推着褚厉过来时,就看到这边静悄悄的,尤其是他这新娶的夫人,皱着眉一副很是忧心的模样,皱眉:“怎么回事?” 孙氏没想到厉王也过来了,刚想糊弄过去,少一个人知道…… “夫君!”她还没开口,一道惊惶不安的声音响起。 孙氏瞥见朝厉王扑过去的声音,暗叫一声不好。 没来得及阻止,谢明泽已经怯怯到了轮椅前,面上带着不安与愁容,一副为妹妹忧心的模样,声音不轻不重被在场的人都再次回顾一遍:“夫君,怕是不好了,玉娇妹妹刚刚不知怎么突然掉进池塘,文康义兄跳下去救她。结果,她……她估计是太害怕了,一直……这下坏了,玉娇妹妹是不是要嫁给文康义兄了啊?可玉娇妹妹只是把文康义兄当哥哥的啊。” “谢明泽!”谢玉娇气白了脸,她在谢明泽嫁人那天就跟他撕破了脸,对方这明面上为她着想,可大家都是白莲,谁还不明白谁? 谢明泽一颤,不安看过去:“玉娇妹妹你别急,夫君比较聪明,我拜托夫君帮你想想办法。不行让太子殿下想办法也可,当时殿下刚好过来,也是看到的,说起来,殿下你怎么没跟夫君一起过来啊?你们之前不是在一起的么?” 聪明的小白莲就要适时提醒一下被忽略的重点。 太子刚刚过来时明显是有人忽悠他自己遇到了麻烦,他才连人没带匆匆过来。 果然,太子皱眉,联想到之前谢玉娇掉下池塘,这么巧刚好孙氏就带人过来,加上弟婿明明没事却有人告诉他说是出事了,他不蠢,只是之前关心则乱。 前后一想,脸色沉下来:“说起来倒是奇怪,谢府的下人刚刚找到孤的内侍告知弟婿出事了,孤过来却发现他好端端的,这是怎么回事?谁来给孤解释一下?” 孙氏浑身一僵,原本这事要是成了,太子为了救人与玉娇有了肌肤之亲,到时候重点放在这上头,稍加运作谁也不会记得太子来的原因。 更何况,玉娇是相爷嫡女,身份上也是当得起太子妃。 偏偏如今事情出了差错,她想瞒下这事怕是难了,太子是何等身份,若是想查,怕是没人敢……糊弄他。 孙氏后悔答应这件事,偷鸡不成蚀把米,可如今下不来台,她眼睛一转,刚想先以谢玉娇掉下池塘怕着了凉先让她回去再拖延时间让她寻了老爷过来。 谢明泽怎么可能让她有这个机会,从知道谢玉娇打算算计太子,到遇到谢文康,他已经将这条路铺得妥妥的。 这场戏里,谢文康也并不是无辜的。 谢文康一个无媒苟合生下的孩子,却比原身这个嫡长子更像嫡长子不说,谢相爷一开始也并不是真的特别讨厌原身,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第一个孩子。 加上对前夫人愧疚,倒是有几分怜爱。 小时候原身不受待见,谢文康假意靠近,却每次都会“凑巧”让原身被谢相看到不好的一面,长此以往被谢相彻底讨厌不说,甚至将原身的老师也给赶走了。 谢相一怒之下干脆不管原身。 导致原身一个嫡长子,身体也没太大的问题,却因为没人给他找老师,只是能认识几个字,更不要说像谢文康一样能去书院专门做学问。 长大后的谢文康愈发心机深,面上温润而雅,在别人嫌弃原身时,他反倒是见到时就一副笑模样,是不是送原身一些东西。 原身的记忆里很是感激这位义兄,可脱开原身的视角从女主谢玉娇这边,两人不过是将原身当成一个笑话。 一个白脸一个黑脸罢了。 目的却都是一样,将这个名义上的嫡长子玩弄于鼓掌间,彻底养废。 谢明泽在孙氏再次开口前,小声低呼一声:“夫君,不会是有人故意要害太子殿下吧?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引太子孤身一人前来?太可怕了,甚至玉娇妹妹掉下去也是因为要害殿下,所以推了妹妹下去,到时候让殿下救人的时候……” 说到这,谢明泽捂住嘴。 孙氏气得脑仁疼,这个谢明泽怎么回事?话里话外都是为玉娇说话,可一旦上升到对太子有异心,这事想压下来都没用。 太子却是从中听到一些端倪,他倒是不信有人胆敢在谢府对他动手,若是真想动手,也不会这一路上都相安无事,反倒是…… 太子眯眼,瞧着不远处裹得严严实实,却浑身湿漉漉的谢玉娇,眼神冷下来。 太子:“弟婿说得对,这事……严查!” 孙氏和谢玉娇眼前一黑。 一炷香后,谢相铁青着脸瞧着跪在书房里的谢玉娇和孙氏,强压着怒火,对上头的太子赔笑:“这事着实是小女的不对,殿下消消气。可玉娇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生出谋害殿下之意,这肯定有误会。逆女!还不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让人哄骗殿下去池塘?” 谢玉娇绝不可能说自己是打算跳下池塘引诱太子,她和孙氏商量后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虽然是下下策,却比算计太子要罪过轻。 谢玉娇未语泪先流:“是臣女……有罪,臣女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臣女一直对殿下心生倾慕之心,想向殿下表明一番心意。只是臣女与殿下男女有别不便单独见面,臣女……只好想了这个下下策。可未曾想见到殿下过来时,臣女太过激动就掉下了池塘,臣女……有罪!殿下严惩臣女吧。” 这事可大可小,就看太子怎么说。 加上没有男子对着对自己有倾慕之心的女子狠得下心,更何况,谢玉娇此刻梨花带雨般哭着发髻凌乱,加上姿容不俗倒反而有种凌乱美。 红通通的杏眼带着倾慕不安又绝望垂着眼,太子皱着眉,气却的确消了些。 谢明泽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怪不得谢玉娇在书里能当女主,这太子还真的很吃这一套啊。 谢玉娇虽然赌对了,不过……她怕是要失望了。 太子的确不会追究,就算看在谢相的面子上也不会,可太子虽然喜欢有人倾慕他,可一个刚跟别人纠纠缠缠的对他有心思不说,还用这些歪门邪道,他心生不喜。 若是日后这谢玉娇因为倾慕他再做出什么事…… 太子眯眼:“谢二姑娘自重,孤对你并无半分男女之情。至于你今日虽然是意外落水,但你的义兄救了你不说,你当时……的确不妥,所以,为了你自己的清誉,还是早日与康公子定下来吧。” 太子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 孙氏尤其是浑身僵硬,她的确能压住那几个嬷嬷婢女的口,可她压不住太子的。 “不行!”孙氏也顾不得尊卑,拼命摇着头,“殿下,这万万不可!还望殿下收回成命!” 谢相也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一个回门宴,竟是弄到这种地步,他张着嘴,脑子嗡嗡的,想骂人,却又不知道怎么骂。 一直站在一旁没吭声的谢文康差点疯了:?? “父亲!”他也顾不得别的,急忙喊出声。 谢相爷回过神,脸色僵硬:“殿、殿下……这事不妥。” 太子皱眉:“怎么不妥?” 谢明泽瞧着这一众人的模样,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谢相爷不是自诩自己重情重义么?不是对外标榜自己这个相爷之位绝不是当年靠着岳家起来的吗?不是无愧于心吗? 他倒要看看谢相爷怎么选择? 说出谢文康的身世,他堂堂一个谢相爷未婚先让别人生下孩子,这可跟他当年娶原身的生母时表现出的深情可不一样啊,一旦传出,德行必定有亏,自己打脸; 要是不说出来,孙氏她能眼睁睁看着事情朝着不可预知发展? 那绝对不可能。 谢相爷头疼欲裂,咬着牙,看着祈求望着他的孙氏,再看着惨白着脸的谢文康。 谢文康看到他犹豫傻了眼,没忍住:“父亲,我今年就要秋闱了!”只要他中举,以后前途无量,他以后能娶世家千金,对他的助力很大。 谢相爷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最后望着面色越来越沉的太子,慢慢开了口:“殿下……这事的确不妥。文康救玉娇是爱妹心切,即使救人的时候有些不妥,却也没什么,因为他们……是兄妹。” 说出最后两个字,谢相爷知道自己的老脸怕是要被扒下一层。 太子不悦:“他们是义兄妹孤知道,可到底是没有血缘……”等说到一半,太子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谢相。 谢相爷垂着眼,深吸一口气:“谢文康是微臣当年……在外外室所出,他生母已经过世,其实算是微臣的庶长子。” 谢相爷不可能说谢文康是孙氏所生,无媒苟合,甚至后来还聘为正妻,他这张脸彻底不用要了。 所以只能让谢文康当成外室所出。 谢文康本来听到父亲开口承认松口气,结果……他就降为了庶长子?! 一口气没上来,谢文康身体晃了晃,被孙氏吓得赶紧起身扶住,却被恨得不行的谢文康一把推开。 谢明泽望着谢文康眼底的恨意,差点忍不住呱唧呱唧手:哇喔,兄妹、母子反目成仇,刺激! 与此同时,脑海里传来咚的声响。 【恭喜宿主[原身的遗愿进度完成度6%],获得生命值10。】 第11章 爆发 谢明泽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眼底有笑意掠过,没想到无心插柳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他引导了这么一场戏,就是看不惯谢家这一窝子人,他们占了原身生母一家的便宜之后还想保全名声?还想坐享齐人之福?还欺负人家留下的嫡子? 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不过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谢明泽白得十个生命值,不要白不要。 他心情好,虽然这次没把孙氏也拉下水,却也不急。一次巧合太多也容易暴露自己,更何况,谢相为了替自己的继室隐瞒杜撰出一个不存在的外室,日后真相出来,只会摔得更惨。 谢明泽目的达成也懒得继续留在谢家,捂着嘴,难以置信瞧着满屋子的人,演技爆发:“你、你们……父亲,你当年求娶母亲时是怎么向外公说的?你竟然……他甚至比我还大一岁!你们太过分了!” 谢明泽冲出书房没多久,厉四匆匆追了出来,到了身后几步远没再追上来,解释道:“夫人,爷担心你让属下跟着你,夫人是要回府还是去铺子?这事相爷做的过分,你当心气坏了身体。” 他记得夫人说过自己身体不好,可别气出个好歹来。爷这刚醒来,别夫人又倒下了。 谢明泽脚程快,已经走到府门口,他就是演戏而已,又不是真的伤心,也是怕留在书房当着太子还有褚厉等人的面演戏,他懒得演,打算等下打发厉四回去。 谢明泽到了府门口,一匹马哒哒哒急匆匆飞奔而来,到了府门前,马上的人翻身下马,额头上都是汗,面露焦急,就要往府里冲。 定睛一瞧看到门口的谢明泽,眼底一喜:“明哥儿!” 谢明泽抬眼看去,从记忆里翻出来人的身份,竟是原身的大舅舅,如今任职太府寺少卿的周少卿。 周少卿看到谢明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明哥儿,我刚去了九皇子府,府里说你和九皇子回门来了谢府,这才又过来这边。你青表哥从马上摔了下来昏迷不醒情况危急,大夫束手难测,说怕是只有宫里的御医能有一线生机,能不能拜托九皇子递给消息进宫派个御医过府瞧一瞧?” 大概太过着急,周少卿急得眼圈都红了,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谁知道会突然出了这种事。 他本来是没打算来麻烦谢明泽,当时赐婚的圣旨下来的太过突然,他那会儿觉得不对劲过来谢府找过明哥儿,对方却不肯见他,他只能眼睁睁瞧着妹妹留下的唯一骨血就这样嫁了人。 这些年他们的感情不深,尤其是最近几年,明哥儿甚至不愿意来府里走动,他也只能无奈。 原本想去找关系求一求父亲的至交好友,途中得知九皇子竟是醒了不说,还有御医去了九皇子府,他这才舍下老脸去求一求。 可等他到的时候已经迟了,御医早就回了宫,九皇子和明哥儿也不在府里,他只能来这里。 谢明泽记忆里原身对这个舅舅的印象不多,不过大多都是好印象,加上人命关天,谢明泽回头看向厉四:“府里能递消息进宫请御医吗?” 厉四颌首:“可以。” 因为爷的情况特殊,所以太子专门给了他一个牌子,只要递进宫,何时都能立刻请来御医。 谢明泽:“你先去宫里请御医去周府,我等下和王爷说一声。” 人命关天,厉四也没耽搁,匆匆走了。 谢明泽带着松了口气却依然焦急的周少卿往回走,走到半路就遇到了褚厉。 谢明泽没看到太子,猜想应该还在书房询问谢相之前的事,他走过去,接替过推着褚厉的人,边往外推边解释了周家的事。 褚厉听完表情依然是淡淡的。周少卿和这个几年前就去军营的九皇子没见过几面,心里没底,好在最后褚厉点头表示知道了。 一行人坐着马车先过去周府,谢明泽望着一起跟来的褚厉,不解这人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昏迷几个月,浑身除了个脑袋都不能动,还全身都是毒,跟他一起回门就算了,还要去周府? 谢明泽看不懂这位爷,干脆闭上眼。 却能感觉到周少卿在偷看他和褚厉,也没睁开眼理会,只当不知。 闲下来却是有时间想原身的事,如果对原身来说谢家是个狼窝,周家倒是个好人家。 原身的生母周氏当年难产而亡,周家听闻消息很是悲痛,对周氏留下的唯一骨血也颇为怜惜。 肃忠伯有两子两女,周少卿是长子,在周氏过世后头几年,几乎每个月都要去谢府两三趟,也是怕因为生母不在谢府的人怠慢了原身。 只可惜后来原身长大能记事后被孙氏派去照顾他的嬷嬷故意说周家的坏话,说周家接近他目的不单纯只是利用他。 原身年幼被说的多了也就信了,后来也就与周家渐渐不再来往生分了。 等后来原身想通这一切可感情到底已经淡了,而那时候肃忠伯身故,周家彻底没落了。 周家的两个儿子没能继承爵位,只有周少卿如今是正四品的少卿。 这也是继母孙氏最近这几年愈发不把原身放在眼里的原因。 与周家的没落相反,当年孙氏的生父只是子爵爷,如今已经是武乡伯不说,孙氏的胞妹更是宫里的孙昭仪,还是十皇子的生母。 周家自身难保加上原身虽然明白舅舅一家是对他真心的,却也怕给他们添麻烦干脆就避着不见了。 这次出事的是周少卿的独子周青林,今年二十岁,刚弱冠没多久。 谢明泽一行人到了周府没多久御医就到了,来的不是廖御医是个姓张的御医,年轻一些,资历应该不如廖御医。 不过能进太医院,医术都应该不低。 只是等张御医替周青林检查完脸色颇为凝重,望着焦急站在一旁的周大人,叹息一声:“周大人,准备后事吧,不是我不尽心,我能治令公子的外伤,可他五脏六腑在出血,我是着实没办法。” 周少卿的脸刷的白了:“张御医,不、不能想办法止血吗?”他瞧了眼躺在那里虽然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儿子,一股绝望蔓延开。 张御医摇摇头:“我能替他慢慢止血,可他如今甚至喝不进去药,即使喝进去,见效也要半日的功夫,还效果甚微。而令公子……怕是熬不过半日,也就是天黑前的事儿。” 张御医叹息一声,摇摇头,现在就算是开药也没用了。他背着药箱,朝着厉王行了礼,退了出去。 谢明泽在张御医替周青林检查的时候就站在一旁,看得很清楚,这张御医倒是没说错,周青林五脏六腑正在出血,甚至比张御医说的时间还要快,毕竟身体出血从外表看还好却极为严重,在古代这边是真的没救了。 除非……开膛破肚想办法把出血的内脏给缝合,否则…… 谢明泽望着绝望站在那里神情恍惚的周舅舅,手指慢慢握了起来。 外科手术对古代的人来说是不可能的事,可对他而言却不是,他穿来前做过不下上千场手术。 他的确有这个本事,可一则没工具,二则他要怎么和周舅舅说? 外面得知消息的周家人进来时看到周舅舅这模样,确定张御医说的是真的,周青林的生母李氏直接晕了过去,一时间周家更是一团乱。 褚厉的目光落在站在不远处低着头不知想什么的谢明泽,从之前在谢府他就觉得对方颇为奇怪,尤其是谢家那一连串的事…… 褚厉在军营七年,早就看惯生死,以为谢明泽是因为周青林即将没命的事难受:“需要什么让厉四去办,你想留在这边两天也可以。” 周府要办丧事,他能看得出来他这位新夫人和周家的关系比谢家好得多,难得多说一句。 谢明泽诧异看过去,他这是在安慰他?可想到他还没决定的事,褚厉不在这里反倒方便。 谢明泽:“夫君,我的确想留在这里陪表哥走最后一程。厉四就不用留在这里了,这里一应俱全,你刚醒身体还没恢复,先让厉四送你回去。” 褚厉深深看他一眼,看他的确不像是强撑,嗯了声。 褚厉带人离开后,谢明泽退后两步,倚着房间一角的墙,房里哭声乱成一团,他揉了揉眉心。 他记得之前1级兑换页面除了有银针之外,还有手术刀、镊子、纱布等,只是每一样都需要生命值。 可到底是一条人命,陌生人倒也罢了,或者他知道的时候周青林已经没了,他能说服自己,可现在周青林就躺在那里,还活着,却在等死。 谢明泽:123,调出兑换面板。 他的话音一落,1级面板被调出来。 谢明泽的目光落在那些兑换的东西上,之前兑换银针的时候他就见过,只是没细看每一样的兑换值。 手术刀20,镊子10,纱布2等等,麻醉剂也需要,还有之后的消炎药,否则引起高热,在古代高烧都能死人。 等谢明泽在脑海里将需要的东西算了一遍,加上消炎药的量,谢明泽嘴角抽了抽,瞧着每一样兑换生命值需要的不多,可加起来……竟然需要120?消耗的大头是各种的手术刀,一把20,几把生命值就上去了。 他记得早上醒来的时候他生命值只有84。 谢明泽深吸也口气:123,我现在还有多少生命值? 【目前生命值为124。】 谢明泽倒是意外,看来回门的任务是完成了,加了30,之前又完成1%的遗愿加了10。虽然够兑换,可他今日最后一个时辰过去的时候,也要消耗12个生命值。 第12章 兑换 谢明泽又重新算了一遍,将消炎药的用量减少,只兑换一天用量。 这样一来,他还能留出12个生命值给系统今天过去之前扣用。只是周青林如果明天依然发热的话,他需要想办法再赚生命值给他兑换消炎药。 谢明泽望着本就不多的生命值,脑海里闪过每日任务,没想到啊没想到,有朝一日,前一刻还喊着自己绝不会做这种生命值太低的任务的他,决定晚上去试试替他便宜夫君沐浴更衣。 十个生命值呢,至少能为这个已经不富裕在消亡与存在徘徊的生命加个油。 谢明泽决定之后,最后看了眼不远处躺着的周青林,无声无息的,生命力正在一点点消退,怕是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更何况,他还要让周舅舅将周青林转移到没人的地方好让他偷偷发挥。 谢明泽重新走到周舅舅身边,将他扶起来:“大舅,我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 周舅舅从知道自己的儿子没救后,一张脸惨白如纸,闻言,好半天才意识到谢明泽说了什么,他僵硬着脖子慢慢转过头。他想朝谢明泽笑笑,要不是这个外甥,甚至他连御医都请不来。 他是感激谢明泽的,即使……依然没能救回青哥儿。 可周舅舅太难过了,最后只能露出一个苦笑,沙哑着声音道:“好。” 谢明泽陪着步履蹒跚的周舅舅去了隔壁的耳房。周舅舅抹了一把脸让自己精神些:“明哥儿,你是不是累了?可是要和舅舅说回去的事?你尽管回去,你已经尽了力,舅舅知道,这边已经……” 谢明泽打断周舅舅极力让他别内疚的话,直接开门见山,毕竟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我有办法救青表哥呢?” 周舅舅的声音一下子戛然而止,他愣愣瞧着谢明泽,像是压根没听懂谢明泽话里的意思。好久,他才浑身颤抖着,绝望之后眼神里迸射出一股狂喜的激动,他攥着谢明泽的手臂:“明、明哥儿你说真的?你没哄舅舅?”他已经受不了再一次的打击,一想到孩子可能就这样与他天人永隔,白发人送黑发人…… 谢明泽没把话说死:“也只是有可能,不过也有七成的把握,只是舅舅还是别报太大的希望,但是我想着,青表哥已经如此,不如赌一赌,死马当成活马医。” 周舅舅太过激动,有些语无伦次:“对对,明哥儿说得对,只要有希望就成,是别的御医有很厉害的吗?” 谢明泽摇头:“宫里的那些御医怕是没办法,是我认识的一位神医。只是他早就不替人治病,我也是偶然认识的他,神医之前欠我一个人情,所以我若是去说,神医应该会同意来替青表哥出一次手。不过神医性子古怪,早些年已经发誓不替人治病,所以这事除了你我之外,不能让旁人知晓。不仅如此,青表哥醒来之后,舅舅也需要让他保守秘密,即使是舅母,也绝不能泄露半分。” 周舅舅听着一直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只要能救青哥儿,别说只是保密,要了他的命也行。 更何况,御医都说青哥儿没救了,神医却有七成的把握,这肯定是神医没跑了。 神医有些个性有些怪癖也是应该的。 周舅舅比谢明泽意料之外还要听话,甚至都没问谢明泽是怎么认识的神医,等听完他的要求,一抹脸,精气神回来不少。 按照谢明泽的吩咐,立刻就重新进了房间,发怒将所有人都给赶了出去。 周舅舅是文官,平时温润而雅甚至骂人的话都不会说一句,这次突然暴怒赶人,所有人都傻了眼,半点不敢上前,怕他是因为独子的死受了刺激。直到周舅舅让人抬来担架,直接将昏迷不醒的周青林放在上面后要抬走。 周夫人一慌要拦,青哥儿已经这样老爷怎么还要这般折腾他?可等对上周舅舅猩红铁青的脸,竟是一时间恍惚没说出话来,再次晕了过去。 没有夫人的阻拦,其余人更是大气不敢出,周舅舅就这么用马车将昏迷不醒的周青林带着,挥退所有人亲自驾车,车里坐着谢明泽,就这么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直到出了城,周舅舅架着马车去了一处周家没忍住的一处宅子,是很久之前的一处旧宅,原本是城外清静偶尔来养病住一段时间的,有人专门来打扰,不过只有几个下人。 几个下人听到动静出来,看到竟然是老爷都愣住了,随后却被周舅舅直接赶走,扔给他们一锭银子,让他们明日一早之前不要出现在这里。 几个人哪里敢反对,对视一眼也不敢多问,慌忙离开。 周家出事的消息还没传出来,他们还不知道青公子已经出事的消息。 等人都走了之后,谢明泽和周舅舅一起将人抬到一处空房间里。 谢明泽头也没回:“舅舅,你先回府吧,两个时辰后再回来,到时候就有结果了,我等下会用特殊的方法联系神医,神医不喜欢有人打扰或者见外人,舅舅不便在这里。要是神医看到外人发了火,就……” 周舅舅本来想留在这里,听到这,立刻表示自己知道了,甚至为了怕可能会遇到神医被看到不给青哥儿治病,他走到很远的地方坐下来,还闭上了眼。 谢明泽检查一番,确定没外人后,将门全部都从里面落栓,这才走到床前,将房间内所有的烛台都拿到这边,点亮之后,四周顿时亮如白昼。 谢明泽除了留下12个生命值,其余112个生命值全部都兑换成手术所用以及之后所用的消炎药等所需要的药。 谢明泽倒是没和周舅舅说假,周青林能不能活着的确有七成的把握,手术肯定没问题,但最重要的却是手术后的这一晚,如果周青林能熬过去也就是了,要是熬不过去,就处在这剩下的三成可能里。 谢明泽消毒后开始准备,等一切妥当,专心致志替周青林开膛破肚后缝合流血的五脏六腑。 手术一直进行了近两个时辰四个小时,谢明泽其间因为太过专心倒是不觉得累,等最后缝合完瞧着躺在那里的周青林,检查一番脉搏,用手诊脉听着心跳,一直确定没问题,他才松口气。 因为消炎药大多是药丸,他将药都磨成粉末后,放在一个瓶子里。 其他几种药也一并如此,最后将几个瓶子放好摆在那里,他将所有跟这个时代无关的沾了血的纱布等拿烛火点燃烧得一干二净,至于手术刀镊子等手术器械,兑换之后下次还能用,他让系统收回去藏在兑换后的虚幻储物袋里。 等重新检查一遍没留下任何问题,谢明泽打开房门,先去将自己染了血的手洗干净。 这才去开了门等着,两个时辰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远远的,就看到周舅舅匆匆朝这边走,等看到等在门口的谢明泽,几乎是用跑的。 到了近前,气喘吁吁:“明哥儿,你表哥他……” 谢明泽:“进去说。”他朝里走,周舅舅怕遇到神医,谢明泽告诉他已经走了,他才放心,等到了房门前,一打开,里面顿时浓郁的血腥味还有一股很奇怪的像是烈酒的气味,不过周舅舅也顾不得,赶紧上前,瞧着躺在那里的儿子,颤抖着手上前,等探到鼻息,确定儿子还活着。 周舅舅腿一软跪在地上,红着眼强忍着才没落下泪,他慌忙站起身:“明哥儿,这次真的是……” 谢明泽摇头:“舅舅,青表哥现在还不算彻底脱离危险,晚上他会高热,这才是他可能会致命的原因。还有,因为青表哥是五脏六腑内里出血,所以需要刨开肚子才能止血,所以……”他掀开周青林的衣服,那里有一条很长的缝合的线,这让周舅舅难以置信瞪大了眼。 什、什么?刨开肚子还能……活? 可想到刚刚青哥儿的确有呼吸,周舅舅随后眼睛大亮:当真是神医啊! 周舅舅激动不已:“那现在这……” 谢明泽:“这事不能让外人知晓,所以只能舅舅你亲自照顾,直到青表哥醒了之后也不能让人查看伤口。一般这伤口半个月就能痊愈,途中不能挪动动弹。舅舅懂我的意思吗?” 周舅舅立刻点头。 谢明泽将那几个瓶子给他,外伤用的内服的交代清楚,除此之外暂时不能吃东西,他会明天再过来一趟,可今晚上……“舅舅,如果青表哥能熬过今晚就会没事,要是熬不过……所以舅舅今晚上你要随时守在这里,期间要是表哥发高热,派人去九皇子府找我。” 周舅舅连连颌首,双眼通红:“明哥儿,是你救了青哥儿,舅舅欠你一条命啊。”想到这些年他因为明哥儿对他疏远就真的不敢靠近,可没想到明哥儿只是面冷心热。 谢明泽瞧着周舅舅抹着眼泪的模样,要不是要回去想办法赚点生命值兑换药,按理说谢明泽是应该留在这里守过这一夜。 可要是没生命值,就算是真的熬不过去,他也没东西换药了。 他不可能因为周青林将他保命最后的12个生命值兑换出去。 所以,只能看晚上的[每日任务],沐浴更衣10个生命值,足够兑换药了。 再说了,有厉四在,只要跟之前一样他随手泼一拨水系一下腰带也就行了,除了褚厉之前是昏迷着,如今是醒着的区别而已。 第13章 拒绝 谢明泽回到九皇子府后,直接去了新房。他嫁进来就住在褚厉的院子,也没其它住处,只能回到那里。 刚走到门前,就遇到厉四,惊讶他这么早就回来了,爷不是说周府要办丧事可以让夫人留一两日? 不过厉四虽然心里这么想,却没问出口,只询问谢明泽可否用过膳,得知没有后,立刻就去安排了。 谢明泽回来时已经是戌时,接近晚上八点,褚厉肯定已经用过晚膳吃过药,喂饭是没机会了,好在这时辰肯定还没睡,沐浴更衣就像是为他量身准备的。 可要是万一褚厉拒绝……十个生命值就这么没了。 以前谢明泽对十个生命值不屑一顾,现在……真香。 十个呢。 为了不让褚厉怀疑自己的目的,谢明泽决定把贴心夫人人设发挥到淋漓尽致。 谢明泽心思百转,到了房门前,整理一番,确定还算整齐,抬起手扣响门,声音温和而又带着不安的怯怯:“夫君,我能进去吗?” 房间里,褚厉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他如今身体不能动,只有头能动,内力也没有,不过敏锐还在,耳力也可以。 谢明泽一回来靠近房间褚厉就发现了。这一天他听了不少谢明泽的脚步声,已经能分辨出,也没出声,就是闭目继续坐在那里。 直到谢明泽站在门口片许,突然出声就是一句夫君,他嘴角僵了僵,一向没什么情绪起伏的俊脸上有些复杂。 虽说夫人的确是娶了,是个男夫人也认了,可到底不习惯。 褚厉的情绪很快恢复正常,尤其是回来之后看过厉四念给他的关于这段时间的记录簿。 记录簿上有关成婚这几日的种种让褚厉觉得匪夷所思:难道他以前做过什么让这位对他早就倾慕上心?所以即使他如今身残也依然痴情不悔愿意替他这么费心思? 谢明泽这边是没想到褚厉还能想这么多,他得到应答就推门进来,径直走到褚厉近前,蹲下身,像是一个无辜关心夫君的好夫人:“夫君,你身体觉得如何?身上有知觉了吗?腿疼吗?” 之所以蹲下,是因为褚厉就是坐着的,一直垂着眼,谢明泽蹲下,从褚厉这个角度来看,离得近,也能清楚让褚厉看到他眼底的真诚与关怀,比单纯听声音触动更大,也能容易带入,事半功倍。 褚厉摇头:“夫人有心,不过我这腿伤得久了,怕是已经没用了。” 说到这,褚厉敛下眼,遮住眼底的神情,要是他能早些醒来,也许这腿还有用,可断了的腿重新在长却是已经……即使他日后能寻到办法能重新站起来,对走路怕是也有影响。 谢明泽顺着视线也落在褚厉的腿上,他和褚厉躺在一起好几天,将他身上都摸了个遍,腿的情况他也知道。 其实是有办法重新恢复跟以前一样,只是过程疼了点,也遭罪。 他回门前还在考虑要怎么将办法说出来,一时没找到办法也就这么罢了。 这会儿听褚厉提及,也想到这腿再不治拖下去他也没办法了,想到周青林,他想到一个办法。只是这事还要细琢磨,冒然说出来,对他不是好事,更何况,也许这是个突破点,能让褚厉成为他的靠山。 褚厉很快收敛情绪,询问他怎么回来了? 谢明泽之前没打算说,如今想到日后抛出合作,也就泄露一两分,神色故意闪烁不定:“丧事不用办了,青表哥……也许还有救。” “嗯?”褚厉意外,当时他也在场,周青林的情况是体内出血,这是必死的病症,别说来的是张御医,就是太医院的首席来了也救不回来。 谢明泽一摆手:“夫君别问了,这事不太好说。对了,夫君你等下要歇息吗?我先替你沐浴更衣,否则等下迟了,耽搁你休息。” 褚厉一愣,脑海里闪过厉四的记录簿,望着谢明泽就在腿旁睨着他略带关心的目光,神色有些复杂。 【六月初十,娶第三日:新夫人剥爷衣服第二次……新夫人主动替爷喂食喂药沐浴。注:新夫人疑,喜,爷。】 谢明泽说出来的时候有些忐忑,怕万一褚厉拒绝可怎么办?这次拒绝之后十个生命值没了不说,下次肯定也没门。 今天过去后十二个生命值一扣,他明天也要想办法多赚十二个消耗,所以以前不屑一顾的[每日任务],此刻成了香饽饽,还真的每日必完成。 谢明泽神色里闪过落寞:“夫君,你、你可是不喜欢我?所以也不想我帮你做些夫夫间寻常的事?” 谢明泽演技一流,忽悠褚厉张口就来,无论是夫夫还是夫妻,肯定没有日日帮沐浴更衣的道理,顶多偶尔算是情趣。 可褚厉一个糙汉子,在军营七年,又没有通房没有妾室,也不知道人家小夫妻是怎么相处的,所以一忽悠一个准儿。 果然,褚厉沉默了,想到为了给自己冲喜才将人娶了进来,对方又对他如此上心……大不了的先当弟弟处着,等以后寻个机会和离放他离开。 褚厉终于沉默了,所以等厉四将谢明泽的晚膳送过来,就听到夫人让他去准备热水,等下要给爷沐浴。 厉四:???饭都不吃急着给爷沐浴?爷竟然看样子像是答应了? 他恍惚去安排,谢明泽心不在焉饭也不想吃了,随意应付两口,就迫不及待走到褚厉身后推着轮椅就去了耳房,迫不及待的架势,让褚厉脑海里闪过那些记录的话:“……”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堂堂一个男的,竟然会被人惦记肉|体的一天。 谢明泽想着跟昨天一样,厉四负责给褚厉沐浴洗澡,他负责泼一把水,最后厉四给褚厉穿衣时,他随便系一下腰带就过去了,可等厉四将浴桶放好,里面热水氤氲,雾气弥漫开,恍若仙境。 谢明泽觉得圆满了,计划已经成功一大半,就剩下最后一泼水一系腰带。 偏偏这时,褚厉开了口,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厉四,你可以出去了。”褚厉不喜欢自己沐浴的时候身边有人,之前是昏迷不醒也就算了,如今……他虽然答应谢明泽让他帮自己沐浴,却也是存了让他知难而退的心。 谢明泽一听傻了:“等等!”大概觉得自己反应太奇怪,谢明泽补充道,“这个……我怕一个人笨手笨脚……” 褚厉既然想借着这个机会让谢明泽打消以后都替他沐浴这件事,虽然他也想过直接拒绝,可不是有那句话,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念着,让他得到沐浴的机会却自己放弃,也算是给他留面子。 褚厉深深看了谢明泽一眼:“无妨,夫人可以慢慢来,我……不急。” 谢明泽:我急啊。 可褚厉都这么说了,他只能看着厉四就怎么关了门还走了,一时间,耳房里只有谢明泽和褚厉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表情淡淡;一个欲哭无泪。 褚厉淡淡开口:“夫人不是要替我沐浴?先脱衣服吧,再等会儿水要凉了。” 谢明泽:“……”大可不必这么着急! 可大话是他自己许下的,现在只能带着含羞带怯的笑走了过去,垂着眼遮住眼底的丧丧,动手开始替褚厉剥衣服。 好在剥衣服他熟悉,都剥了好几次了。 等迅速扒开衣襟,外袍一甩,里衣扒开,动作熟练而又流畅一气呵成。 谢明泽剥完觉得房间里一时气氛有些奇怪,手往裤子上扒拉时一抬头,就对上褚厉愈发深邃的瞳仁,不辨情绪,声音慢悠悠的:“夫人,当真熟练。” 他声音太过寡淡,谢明泽竟是没听出是陈述还是嘲讽。 谢明泽无辜一笑:“这是应该的。”怎么不熟练?扒了好几次呢。 想着厉四那么憨憨的也不能大嘴巴把他扒了自己夫君的衣服给说出来吧?面前这位肯定不知道。 只是等要把裤子脱下来时却遇到问题,褚厉是坐着的,还全身不能动…… 于是,接下来谢明泽几乎是整个人趴在褚厉怀里,才把手伸到他背后脱下来,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可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怎么将人给放到浴桶里才是难上加难。 事后谢明泽浑身被汗水浸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大喘气,看着厉四将穿的人模人样的褚厉推出去,觉得这一个时辰的沐浴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占谁便宜。 尤其是褚厉死沉死沉,他几乎是用尽力气才将人给弄进浴桶,他都这样了,褚厉像是没感觉到不舒服,就这么让他拖进去。 也是,这厮身上感觉不到疼痛…… 可为了把人拖进去,谢明泽几乎与对方肌肤相贴,就算这厮身上手感不错,也难以抵抗他此刻的丧。 耳边这时传来系统的声音,听着那十个生命值得手,谢明泽依然蔫蔫的:太难了,获得十个生命值太难了,他明天绝对不会再帮他沐浴!绝不! 等谢明泽也洗了个澡,回到房间,拖着因为太过劳累发颤的手,翻身进了被窝,刚躺在那里,就睡着了。 褚厉转头看着,后悔是不是还不如直接拒绝? 厉四这边刚把隔壁院子的房间收拾好,一回到爷的屋子就看到夫人竟然已经躺在床榻上睡着了,他看向褚厉:爷? 褚厉一直视线落在谢明泽身上,不知想到什么,摇摇头,罢了,先不分房睡了。 只是晚上褚厉就后悔自己一时的心软,尤其是大半夜正睡得好好的,突然眼前影子一晃,他内力暂时没了警觉性还在,一睁开眼,就看到本来改成睡在里面的谢明泽,睡梦中一个翻身,一条手臂压在他胸口,腿压在他身上不说,脸靠得也极近。 要不是对方呼吸平稳没有起伏是真的睡梦中,他都怀疑对方是故意占他便宜。 褚厉:“…………”算了,以后还是分房睡吧。 第14章 舍我 谢明泽这一晚睡得极好,周舅舅那边也没派人来九皇子府,看来周青林是熬过去了。 谢明泽醒来觉得有些热,尤其是身上贴着的地方热得浑身都不舒服,他半眯着眼刚醒来还有些脑子混沌,一时没看清,嘀咕一声:“这天也太热了,跟贴着一个火炉似的。” 他刚嘀咕完,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火炉是没有,但是夫人手脚可以收回去了吗?” 谢明泽打哈欠的动作一顿,嗖地睁开眼,仰头看去,对上褚厉深邃幽黑的凤眸:这一幕……可怕的相似。 谢明泽迅速收回手脚,扶着额头起身:“咦,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好像忘了。夫君,你这是要起了吗?我先去洗漱了。”说完,嗖的蹿出去,将一旁屏风挂着的外袍一裹就跑出去,遇到等在外面许久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的厉四,摆手,就跑到回廊尽头的耳房。 厉四:??? 厉四恍惚走进去,脑海里闪过之前见过爷被剥了衣服的衣服,吓得一哆嗦,难道夫人胆子这么大,趁爷行动不便昨晚上就来强的?好在等进去看到爷躺在那里,身上穿得跟他昨晚离开前一模一样。 褚厉皱眉:“你那是什么神情?” 厉四不敢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服侍褚厉起身,转移话题:“爷,周家的那位表公子活了,听说已经醒了,虽然躺着不能动弹,但听人说的确是睁开眼意识很清醒,还说了这次之所以坠马的前因后果,和孙家的三房有关。” 褚厉皱眉:“孙家三房?哪个孙家?” 厉四想想也是,爷刚醒,自然不清楚这些,他之前却是打探的清楚,虽说爷冲喜是太子求的皇上赐婚的,可到底是爷要娶的夫人,厉四和几个心腹在成婚前将谢明泽打探的一清二楚,包括跟他有关的人。 厉四解释道:“是夫人继母孙氏的娘家,是孙氏的三弟,夫人名义上的继舅舅。这次算计表公子的是三房的二子孙兴志,听说当时表公子和同僚去马场,遇到了这位孙兴志,当时这个孙兴志和一群狐朋狗友背地里嘲讽夫人。说夫人一个男的却甘心雌伏……就跟那……说话左右不好听。表公子当时就怒了,上前与孙兴志理论,可一个文弱书生嘴皮子没孙兴志厉害,加上为人太过正直,被孙兴志几个给算计了。让表少爷和孙兴志赌骑马,要是表公子赢了,孙兴志几个就道歉,表公子就跟他赌了。结果被孙兴志带来的那几个人暗地里做了手脚,马跑到一半发了疯,将表少爷直接给颠了下来。孙兴志一伙看事情不好就跑了。” 说到这,厉四气愤不已,这几天下来他觉得新夫人虽然好色了点,但人是很好的。再说,夫人好色,色的也是爷,夫夫间的色,那叫色吗? 所以这都不是事儿。 可那些个玩意儿竟敢背后议论嘲笑夫人,那就是看不起爷! 褚厉脸色沉下来,眼神里闪过狠戾,言简意赅:“打断一条腿一条胳膊。” 厉四眼神顿时兴奋起来:“属下这就让人去安排,保证妥妥儿的。” 褚厉嗯了声,想起来分房的事:“等会儿让人将隔壁的院子再收拾一番,晚上让夫人搬过去住。” 厉四也没多想,应了声,却依然没离开,等褚厉看过去,犹豫一番才道:“爷,属下还有事禀告,不是属下故意跟着夫人,是昨个儿离开周府爷说派两个人守在周府外保护夫人。结果爷走了没多久,周大人就带着表少爷和夫人架着马车狂奔出来,出了城。当时周大人像是疯了一样驾车就跑,下面的人担心是出了什么事就跟了上去,发现……他们去了一处城外的宅子,后来直接把下人赶了出来,不仅如此,之后周大人也出来,只留了夫人和表少爷在院子里。两个时辰后夫人才离开。下面的人没敢跟过去,后来看夫人没事,也就没禀告上来,这消息是早上才递上来。”厉四本来也没打算说,毕竟爷只说了让守着夫人安然无恙就行,可偏偏恰好表公子没事的消息传来,厉四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张御医虽然不如太医院的首席,可也是御医,家里世代都是御医,医术不低。 张御医当时说了活不了准备后事,结果……出城一段时间就活了不说,还醒了意识很清楚? 褚厉听到这眯起眼,他想到昨晚谢明泽回来时的欲言又止。 厉四显然也想到了:“爷,您看……夫人是不是认识什么神医啊?爷您的腿廖御医说没办法了,可要是别的神医能治好呢?” 毕竟昨个儿御医也说表公子没救了,可转眼儿就醒了;可见御医也不一定真的厉害,反倒是夫人很让人意外啊。 褚厉没说话,没有人有机会能重新走路而放弃这个机会的,可他与谢明泽并不熟,冒然开口…… 谢明泽洗漱好回来,就遇到刚出来打算去端早膳的厉四,后者看到他欲言又止,却又很快匆匆离开。 谢明泽进去,坐在褚厉身边,还一直看着门口厉四离开的方向:“他怎么了?怎么这表情,像是要被人强娶似的?”那叫一个愁的样子,瞧着还怪可怜的。 褚厉看他一眼:“你表哥醒了,也恢复意识了,看来应该是没事了。” 谢明泽虽然早上醒来猜到了,这会儿听到心情依然不错:“真的啊,那就太好了。”想到自己昨晚上的想法,黑溜溜的眼珠转了转,眼神里带着狡黠,像是愚笨不经意泄露出一些:“没想到师……”这才像是发现自己差点说出口,捂着嘴,“这下子舅舅该安心了,等下我再去周府一趟,夫君要去吗?” 他本来以为褚厉会拒绝,可谁知对方竟然同意了。 褚厉也想亲眼看看,昨天他是看到周青林的模样,如今再看一眼才能做判断。 而且……想到刚刚谢明泽话里不经意说出来的,看来……他这新夫人的确有秘密。 谢明泽原本以为褚厉会开口询问他刚刚不经意说的是什么意思,结果这位爷淡定得很,他已经泄露过一次,再来就显得故意了。 他现在的生命值只剩下10,等下去周府要把今天的药给周舅舅,这样下来,又是一个不剩。 所以他今天要想办法弄12个生命值,晚上沐浴也不一定能成功,所以,他之前很不在意的[夫君的喂饭X3]的6个生命值就弥足珍贵。 除此之外还有随即任务。 谢明泽先让系统查看[当日剧情]。 等看完失望,当日剧情并没有什么进展,因为昨天回门他搞出来的那一堆事情,虽然被孙氏极力压了下来,暂时还没传出去,但是太子回去就禀告了褚寅帝。 褚寅帝大发雷霆,直接将谢相给喊去御书房训斥了一顿不说,要不是这事过去太久,怕是这次谢相想善了都不能。可也触了褚寅帝的眉头,昨天整个皇宫都处在低气压。 有心人就打探,虽然没具体泄露出来,却也知道皇上发怒是因为谢相犯了错,还是德行方面的,这让人好奇的不行,只是暂时没打听出来。 不过谢明泽也不着急,谢相这些年在朝堂上宿敌这么多,他越是想压下来的事,越是不可能,等着瞧吧,不出几天,谢相做过的好事就瞒不住了。 既然[当日剧情]今天只是寻常的一天,谢明泽不死心,总要先把12个生命值给赚出来。 谢明泽:抽取随即任务吧。 谢明泽有些漫不经心,最近随即任务要么和太子有关要么和回门有关,要是完不成,他难道还要晚上再给褚厉洗澡?不,绝不! 【随即任务抽取开启,3——2——1——获得[随即任务X1],宿主可以选择现在打开。】 谢明泽:开。 【随即任务:炮灰的逆袭之治愈双腿X1[三步];完成总共可以获得生命值100;】 谢明泽:“!!!”一百生命值? 他是不是听错了?他最近收到最高的一次也才50,还是原身的遗愿,这个是主线任务,结果,一个随即任务抽出来一百个生命值? 只是治愈双腿?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吧?还有这个三步是什么鬼? 【因为这个随即任务过程复杂,历时三月之久,考虑到宿主可能会途中损耗过多生命值,因此分为三步。相当于三个随即任务,一旦开启任意一步,必须当天完成,否则,一旦当天作废,整个任务失败,会重新扣除之前步骤提前获得的生命值。】 谢明泽:……所以就是不彻底完成,我的也不是我的,但是能提前超额使用呗? 【是这样。宿主可要查看[三步]。】 谢明泽:看啊,为什么不看? 一百个生命值够嗨好几天了,他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个了,有了一百个生命值,谁还累死累活替那谁洗澡? 【打开随即任务——炮灰的逆袭之治愈双腿X1:[第一步:修复双腿——获得生命值70;第二步:完善双腿——获得生命值20;第三步:彻底痊愈——获得生命值10;】 谢明泽望着那个70,决定去他的喂饭喂药沐浴,有这个,谁还费那个功夫? 他思绪翻飞间,厉四端着两人的早膳和汤药过来,等摆好,厉四想起夫人对给爷喂饭喂药很积极,他想了想问道:“夫人,你是先吃饭还是先给爷喂?” 谢明泽斜睨一眼,眼神带着灼人的光亮:“今天就不喂了。”谁爱喂谁喂,他谢明泽绝不喂! 边说着,边让系统调出兑换界面,修复双腿不就是将他的腿掰正骨头弄好,碎骨头用钢板固定,再开个刀吗?对他来说,半天的功夫,小意思…… 这个念头刚起,等看到钢板一个要6生命值,石膏一只腿的量需要3个生命值,两条腿…… 谢明泽默默看一眼自己仅剩的十个生命值,就这等下还要给周青林兑换药。 那边,厉四虽然疑惑夫人怎么不积极喂饭了,却也没说什么。 只是他刚端起来粥碗,就看到那边夫人上一刻还笑得神采飞扬,下一刻表情凝重,蹭的起身,伸出手:“少侠等等!我突然觉得喂饭这事儿吧,我最合适!舍我其谁!” 我喂饭我骄傲,一顿不喂愁得慌! 所以!我喂! 第15章 赌命 谢明泽终于知道为什么只是第一步就给70个生命值,光是前期准备兑换治腿的东西,估摸着没个20也下不来。 所以等他喊出自己来喂的时候是紧张的,生怕万一褚厉拒绝他,没了喂饭喂药的6个生命值,他今天的随即任务又不可能完成,就算晚上能成功替褚厉沐浴,这也不够。 代表着,他要么克扣周青林的一些药,要么……就算褚厉不让他喂,他也必须喂成功。 谢明泽戏精上身,在褚厉沉默的功夫,眼圈红了:“夫君,你是……不想让我亲自喂你吃饭吗?你昏迷的时候,我喂你你从未拒绝过。” 褚厉差点没绷住面瘫的脸:他当时昏迷怎么拒绝? 可莫名的,他能感觉到谢明泽紧张的情绪,仿佛喂他吃饭,很重要。 这让褚厉的神色愈发复杂,想到这人对他的心思,最终还是点头:“厉四,你去准备等下去周府的事宜。” 厉四几乎没任何迟疑就将粥碗放了下来,他就说嘛,夫人这么重视爷,这么惦记着跟爷亲近的机会,怎么可能会拒绝?之前莫非是……当着爷的面不好意思了? 谢明泽成功喂完饭,听到系统的[夫君的喂饭X1]完成,松了口气。 褚厉比他想的要好相处不少,不仅没怀疑他喂饭的动机,甚至连周青林突然好了也没问,这和谢明泽的预期不符,不过他也不着急,他要先赚取够兑换的东西才能开启第一步手术,在此之前能让褚厉主动开口就好。 谢明泽虽然也能直接表明自己认识神医,可由他开口和由褚厉开口,效果完全不同,一个处于主动,一个处于被动。 能主导这场戏,他何必将自己置身在被动的位置上。 谢明泽和褚厉到周府时与昨天过来时的愁云惨雾不同,整个府里气氛轻松,周青林的清醒,让盖在整个周府上头的乌云拨开。 周舅舅听说谢明泽来了,亲自出来,他当着褚厉的面不好表明感激之情,可眼神却没瞒过褚厉,他愈发肯定自己心底的那个猜测,周青林身体的恢复必然与他这位新夫人有关。 尤其是见到周青林本人,望着脸上恢复血色,整个人鲜活起来的周青林,褚厉彻底沉默下来。厉四惊讶之后是惊喜,他也想到之前禀告的事,忍不住频频去看新夫人。 谢明泽几人没在周府多待,他将这一天的要兑换的药给周舅舅后,谢绝周舅舅的极力挽留回了府。 谢明泽决定今天一直跟着褚厉,夫君的任务尤其是喂饭,一共需要三次,少一次前头的努力都白费,更何况,在周府厉四的表情这么明显,他感觉到了,也一直期待着褚厉何时会开口。 最后没想到反倒是厉四撑不住,在晚上谢明泽替褚厉喂饭的时候,他听着耳边传来系统[夫君的喂饭X3]后美妙的增加6个生命值的声音,嘴角扬了起来。 厉四一直偷瞄他,从周府回来就一直看,可他这边急得不行,不仅夫人连爷也淡定得很,厉四没忍住:“夫人,表公子昨天还病得这么重,张御医都说要准备后事了,怎么……突然就好了?这、这是不是遇到什么神医了啊?” 谢明泽早就等着了,闻言神情一慌,手里原本捏着的汤匙和粥碗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大概察觉到自己失态,敛下眼,摇头:“没、没吧……这个我也不清楚。” 可他这样太有问题了,厉四知道自己这样逼夫人不好,可爷的腿……“夫人,如果您认识神医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如果能治好爷的腿,要了厉四这条命都行!” 厉四头一低,他是爷的死士,如果他这条命能换爷一双腿,他死了也值了。 谢明泽像是被他这样吓到了,捏着汤匙的手一紧,张嘴想说什么,又喃喃没说出来,最后偷瞄一眼褚厉:“这、这……厉四你别说得这么严重,什么命不命的,我既然嫁给了夫君,那我们夫夫就是一体的,如果有办法,我自然不会不……只是……” 厉四听出夫人是愿意的,眼底有光:“夫人,可是神医有什么条件?无论多难,只要能治好爷的腿让爷站起来,我愿意上刀山下火海!” 褚厉皱眉:“厉四!” 厉四:“爷……属下的命不值钱,可爷您的腿……” 谢明泽觉得厉四太上道了,反倒是褚厉这个正主反倒是不着急,还真怕这厮万一真的拒绝:“其实也不用这些,就是神医他……性子有些古怪,要求有些高,而且吧,爷的情况拖得太久了,怕是……不容易。” 这次连褚厉都意外了,他原本以为谢明泽只是在想办法拒绝,他看向谢明泽,眼底深邃不辨情绪:“夫人当真有办法?” 谢明泽:“办法是有的,只是……之前救青表哥已经花费了我最后一个人情,怕是神医这边……会有些难说服。” 褚厉眯眼:“夫人可以代为告诉神医,如果他愿意治好我的腿,任何条件都可以开,当然前提是不能违背我的原则。” 谢明泽听懂了,无论是金银宝石或者功名利禄,等于一双腿换了褚厉一个人情。 得到褚厉的许诺,谢明泽才缓缓开口:“可神医性子比较古怪,治疗的办法也有些匪夷所思,夫君确定能丝毫不怀疑神医,愿意按照神医说的来吗?” 褚厉沉默许久,毕竟他和谢明泽之前并不认识,只是有所耳闻,他口中的神医他并不认识,冒然冒险等同于把性命交到别人手里。 可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能将一个濒临死亡之人从鬼门关拉回来,这位神医决定有真本事,可能他能不能站起来只有这么一个机会,拒绝了……等于放弃这个机会。 褚厉望着自己的腿,随即抬眼,目光对上谢明泽清澈透亮的双眼,决定赌一次。 拿他自己来赌,希望……他不会连自己的性命也输掉。 谢明泽不着急,他等着褚厉自己想通,对于一个再也站不起来的人,能重新站起来的诱惑力,足够让人赌上所有身家以及生命。 果然,褚厉许久之后:“……好。” 有了褚厉这一句,谢明泽重新端起粥碗:“那夫君就等着吧,这两天应该就会有消息传来。只是,在此之前,我能有个小小的要求吗?” 褚厉道:“说。” 谢明泽:“那这两天我能每天给夫君喂饭喂药,晚上帮夫君沐浴更衣吗?当然了,要是厉四能从旁协助更好了。” 褚厉:“…………” 一旁厉四还紧张不已生怕万一夫人惦记爷的身子提出圆房的要求,问题是爷这也没办法的时候,就听到这么一句:??? 夫人对爷果然是真爱吧?这能算是要求吗?也太简单了吧? 谢明泽顺利替自己谋取到了福利,接下来两天哪里也不去了,就守着褚厉……赚生命值。 周青林那边的伤势稳定之后,可以用能买到的药草来代替,也就不需要消耗生命值,这样除了谢明泽每天消耗的12,他每天能剩下4个。 中间抽取随即任务得到一次每日任务双倍,等第三天的时候,谢明泽早上起来还有24个生命值,够用了。 这三天里,厉四每天抓耳挠腮急得上房揭瓦,却不敢催夫人,就看着夫人每天过来给爷喂饭喂药沐浴更衣,他虽然着急,也没办法,只能等。 终于这一天早上谢明泽吃过早膳,将碗放下,缓缓开口:“夫君,神医那边已经同意了,也愿意替你医治双腿。只是你之前说的要求,他也答应了,只是他暂时没有什么所求,以后要是想起来,能重新兑现这个要求吗?” 褚厉微微出神,闻言颌首:“嗯。” 谢明泽:“那既然夫君没问题,就先说一说神医的要求。神医这人性子古怪,之前我也和夫君提及过。他给人治病的时候,不喜欢有人看着,因为他身份有些特殊不便见人,所以除了我之外,不能让人见到真容。” 褚厉嗯了声:“这些厉四会安排。” 谢明泽继续:“除此之外,剩下的就是需要夫君你这边来办的。”他顿了顿,对上褚厉的目光,神色没有丝毫慌乱,迎着他的目光,“夫君的腿要想治,首先要做的……想将你的腿重新敲断。” 厉四猛地抬起头,惊讶不已:“夫人,这、这为什么啊?” 谢明泽一直瞧着褚厉,发现这人竟是一点表情都没露出来,即使要敲断的是他自己的腿,这让谢明泽对褚厉的印象更加好,临危不乱果然是大将之材:“夫君之前的腿断了,有碎骨在里面,后来随意包扎压根不算是诊治,骨头会自己愈合,但是却是长得并不好,所以,需要重新敲断,再行医治。” 如果不是谢明泽不想亲自动手敲,他也不会费力解释,可想到要将一个人的腿敲断,谢明泽觉得自己办不到。 厉四张着嘴,慢了好久才终于听明白谢明泽的意思:就是爷的腿长歪了,要治好,先重新敲断? 可那、那要多疼? 第16章 双赢 褚厉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神医何时替我医治?” 谢明泽不想继续拖下去,也不想继续喂饭替褚厉沐浴了,简直困难模式:“天黑后若是夫君能办到我刚刚说的。再寻到一处隐秘的地方用来给神医施展,那天黑之后就可以开始。” 褚厉嗯了声,看向有些不安的厉四:“去安排。” 谢明泽轻轻吐出一口气,回过神发现褚厉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谢明泽回以一笑:就算他再怀疑,估计也想不到自己会医术还是比那些太医院的还厉害的那种。 厉四办事效率很快,房子什么都很好找,尤其是这个院子就有不少空房子,这宅子虽然小,却是有后院的,因为府里没有女主人,所以后院全部都是空着的。 厉四将其中的一个院子收拾出来,离主院有些远,加上九皇子府也没多少人,很是清净。 不到天黑就安排妥当,谢明泽却不着急,等天快黑的时候,他让厉四推着褚厉去了后院,将人放在床榻上。 谢明泽就站在他们身后,淡定吩咐:“将腿重新敲断吧。” 厉四的手指颤了下,望了眼褚厉,后者朝他点点头。 厉四闭上眼表情凝重,只是这时谢明泽开口:“等我出去你再敲。”这画面太惨了,还是别看了,别等下起鸡皮疙瘩。 谢明泽几乎是刚出去身后的门就重新打开了,是厉四。他的表情有些恍惚,大概亲自重新将爷的腿敲断让他有些怀疑人生,可为了治爷的腿,只能如此,可爷的腿里面骨头都碎了不少,真的能……重新站起来吗?真的有神医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谢明泽看到厉四,表情凝重嘱咐:“从现在开始,你带着所有人离开这里,不许派任何人窥探一二,否则让神医知道,也不会再替夫君医治。等什么时候我在这里放烟花,你再出现。” 虽然谢明泽将褚厉的腿摸了摸知道大概情况,可到底需要多久还要看具体的情况,不能跟之前治周青林一样说出具体所需要的时辰。 厉四表示绝对不会让人在这,很快就告辞了,只是离开前看了眼房间,咬咬牙还是走了,这是爷的决定,他需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 谢明泽回到房间,看到褚厉躺在那里,听到动静偏过头,眼神里没有丝毫刚刚被敲断腿该有的神情。大概注意到谢明泽看向他的腿,褚厉面无表情道:“我浑身没直觉,其实并不疼。” 谢明泽自然知道,只是虽然不知道,可那种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腿被重新敲断的画面也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他走过去,在一旁落座,此刻天完全黑下来,房间里一片昏暗,谢明泽凑近一些:“夫君,等下神医就要到了,神医不想让人看到他的模样,所以,我等下要先将你弄晕?” 褚厉嗯了声,闭上眼。 谢明泽拿出准备好的麻沸散,原本兑换界面是有麻醉剂的,但是还要兑换针管加上麻醉剂,需要的生命值太多,加上褚厉现在身体没有知觉,所以……谢明泽只能说声抱歉了。 好在古代也有麻醉散可以卖,效果也差不多,他让厉四准备了这个。 等褚厉眼睛一闭,谢明泽直接拿着麻醉散往褚厉的口鼻上一按,等时辰一到松开手,就瞧见褚厉白着一张俊美的脸,无声无息闭着眼躺在那里,嘴唇也白白的,带着一种病态美。 谢明泽多看褚厉好几眼,不得不承认,这位九皇子长得可真是……好看啊。 褚厉睁开眼时那种气势加上周身的杀戮血腥气让人第一时间忽略掉他的模样,最先注意到那一身骇人的气场,此刻大概彻底没了意识,躺在那里,气势弱了不少,反倒是最先看到他的脸。 谢明泽欣赏一会儿,等麻药应该发挥效果,他才上前,手指按在褚厉的脉搏上,确定褚厉的确是昏睡着,这才出去饶了一圈,确定没有人,重新回来将门一关,从里面落锁,再检查门窗之后,将所有的烛火都放到床边来,点燃,将四周照得恍若白昼。 他兑换所需要的东西,一一摆好,再消毒双手,深吸一口气开始。 割开褚厉腿上的衣服,拿着刀开始动手术,他得先把褚厉腿里面的碎骨头用钢板固定好,重新恢复骨头的位置,再缝合,最后再外面一层打上石膏。之后虽然需要换药,可看在70个生命值的面子上,这一切都不是事儿。 这种小手术对谢明泽来说,轻而易举,大概太过专注,以至于谢明泽完全没发现古代的麻醉散虽然有效果,却也只是一开始药比较重,对褚厉这种意志比较强的人来说,很快药效就散去了。 褚厉恢复意识时,脑子一开始还有些不清醒,他原本以为已经结束药效结束,所以他才会醒来。 可很快就察觉到不是,尤其是眯开眼,看到一个身形就站在他腿的位置,手里拿着很奇怪的东西,瞧着像是刀,却很小巧精致,手起刀落,那刀在他手里仿佛能翻出花来,垂着眼微抿着唇,整个人与之前每次看到他弱弱喊着夫君时的神情完全不同,就像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 褚厉很快闭上眼,麻醉散的效果还没过去,他觉得很倦怠,四周很静,仿佛只能听到细微的声响,可他此刻脑袋里混沌一片。 他确定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与他的这位新夫人。 没有第三个人,没有神医…… 可他的新夫人却拿着刀在他腿上做着什么。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想起,让褚厉很快意识有些涣散,大概谢明泽在替他医治双腿的画面太过刺激,以至于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彻底溃败,很快再次被昏迷侵袭,沉睡过去。 谢明泽这场手术一直持续了近两个多时辰,他最后很快收尾,糊上石膏,等石膏干了之后,谢明泽终于听到悦耳的机械声。 【恭喜宿主完成随即任务——炮灰的逆袭之治愈双腿X1:[第一步:修复双腿],获得生命值70。宿主目前总生命值为74。】 谢明泽想到自己前几天一番努力最后只剩下4个生命值,幸亏成功了,多了70个,要不然,等子时一到扣除12个,他就凉了。 如今生命值在手,谢明泽心情极好,等将所有的东西都清理干净,将手上的血也洗干净回来,突然,耳边又传来一声奇怪的声音。 【恭喜宿主达成隐藏炮灰线[炮灰周青林性命拯救达成X1],获得生命值30;并获得[随机道具掉落X1]。】 谢明泽:?? 他愣在那里,卧槽,这也行?这30个生命值算不算意外之喜? 只是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生命值虽然重要,可到底很容易就能得到,让谢明泽意外的是那个什么道具掉落? 他有些期待,只是在此之前,他先去检查了一番褚厉的情况,看对方还昏迷着彻底放了心。 他这会儿不着急先让厉四过来,激动的让系统打开随机道具,他要看看救一条命能掉出什么好玩意儿来,这也太意外太刺激了。 就像是拆盲盒,终于让他找到点乐趣。 【拆[随机道具掉落X1]倒计时:3——2——1。恭喜宿主获得3级兑换道具[易容面皮X3];】 谢明泽好半天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得到了什么,先是愣神,之后却是难以置信:易容面皮?不会是我以为的那种吧?这么厉害的吗? 3级兑换道具,他现在只能开启1级,也就是说后面有更厉害的玩意儿? 【宿主,易容面皮能让你易容成跟你本身完全不同的人,按照目前的水平,足以以假乱真,几乎与宿主的脸融为一体那种。】 谢明泽激动过后,疑惑:这么高级的玩意儿,才3级?而且怎么这么大方,竟然送了三个? 【3级易容面皮,一张时效12个时辰。】 谢明泽:“…………”得嘞,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大放送!感情是个一次性的。 不过不要白不要。 谢明泽:是不是以后救人都会随即掉落开不出的高级道具?就像易容面皮这种的? 谢明泽想到自己的主线任务是完成原身的遗愿,肯定跟女主有关,虽然之前坑了谢玉娇一把,可按照女主光环,谢玉娇肯定不会一次都被解决,肯定还有别的招。他想要破坏,之前是太子是认识的还好说,以后想要继续,肯定不能引起谢玉娇的怀疑,这个易容面皮就显得尤为重要。 但是三张太少了,要是以后救人就给掉落这么高级的玩意儿,他不介意多救几个人,更何况,他一出手,差不多就是治不了的,到时候还能顺便谋点福利,简直双赢的事。 【这个123不能为宿主解释,需要宿主自己探索。】 谢明泽也不在意,查了下自己现在的生命值,刚刚过了子时扣除12个,目前还有92个,够他用了。 谢明泽心情好,确定没什么遗漏,走到外面放了烟花,很快厉四就带人赶了过来,不过因为褚厉的情况,只有厉四一个人进来。 等厉四进来,表情颇为凝重,担心若是失败了…… 谢明泽打了个哈欠:“神医已经走了,夫君的腿再过三个月差不多就好了,这段时间不能随便乱动他的腿,至于换药,神医之后会送药到我这边,我会替夫君换。至于其他的,按照之前的药方喂药就行,不过……神医离开前,让我告诉夫君一件事。” 厉四将谢明泽的话一字字刻在脑海里,生怕错过一个字,闻言,赶紧恭敬问道:“是什么事?” 谢明泽深深看了厉四一眼,随即神情一转,带着迟疑与忐忑:“厉四啊,夫君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厉四:“啊?” 谢明泽:“神医说夫君中了毒,还是很严重的毒,再不想办法医治怕是毒就要入五脏六腑,到时候就救不回来了,这是神医走之前给的解毒方子,只是里面的各种稀有药材需要你们自己找。” 要不是之前他用银针封住褚厉身上的毒素蔓延,怕是早就没命了。 不过再不治也快挡不住了,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再卖个人情给褚厉。 救人救到底,世上像他这种买一赠一亏本大甩卖的好心人可不多了。 第17章 先机 褚厉是在谢明泽回去休息半个时辰后醒来的。 他刚醒时,脑袋还有些混沌,等意识清醒些,想起之前昏迷中看到的画面,半真半假,仿佛是一场梦。 脑海里闪过最后看到的画面,褚厉的神色愈发古怪。 他当时虽然被麻醉散麻痹了一部分意识,可眼睛却绝对没问题,他当年闯过瘴气森林时也没产生过任何幻觉,对于自己的意志力他绝对有自信。 所以当时的情况…… “爷……”厉四的声音将褚厉的注意力唤了回来,他看过去,发现厉四的表情很是奇怪,甚至带着不安与愤怒。 褚厉皱眉:“怎么?是我的腿出现什么问题了?”他既然决定让素未谋面的神医替他医治,已经做好任何最坏的打算,甚至他能醒来,这在他的预期中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 厉四想到不久之前听到夫人陈述的关于神医的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怒:“爷的腿没问题,夫人说只需要好生将养三个月,应该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只是……神医离开前,让夫人代为转告一件事,而这件事,和爷的性命有关。” 褚厉想到这几日察觉到的不对劲,心里隐隐有种猜测,只是这种猜测还没来得及得到证实。 当初他醒来时廖御医说他全身没有知觉无法动弹,除了腿是因为断了受伤太重之外,上半身则是因为躺的太久,可之后好几天他的身体都没有任何恢复,因为无法动弹,内力也无法施展。 这种情况让他隐约猜到什么,加上之前他那个好父皇让他将兵符交出来。 褚厉面上没什么情绪,神色也是淡漠的:“什么事?” 厉四被褚厉影响,冷静下来:“神医说爷之所以身体到现在都没办法动弹没有知觉,是因为爷身体中了毒,还是很厉害的毒。这毒在爷的身体里已经不能再拖,否则,一旦入了五脏六腑,怕是……药石难医。” 厉四想到夫人离开前给的药方,感激之情涌上心头,抹了一把脸,神色间带着喜色:“这次多亏了夫人,这是神医离开前给夫人解毒的方子,只是里面有几味药比较稀有难得,不过爷放心,属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把这药给配齐了。” 褚厉望着药方,神色愈发古怪,接过来,望着上面的字迹许久,才开口道:“你之前说周青林被救之前,周大人带着人出城离我们离开只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厉四奇怪爷怎么转到周家的事情上了:“是啊,也是因为担心夫人的安危,所以才……不过也幸亏跟着了,才能知道神医的存在。”否则,万一拖得久了,爷身上的毒入了五脏六腑,到时候爷就真的没救了。 褚厉脑海里又闪过当时侧身对着他的半张脸,这么短的时间,他这位夫人是怎么做得了神医的主?又联系到神医的?除非……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褚厉看完药方递过去:“让人秘密寻这几味药。不要告诉任何人,动用手下那批死士,除了你之外,这件事任何人不许插手。甚至皇兄那里……也不要说。”不是不相信皇兄,是怕皇兄身边也有他那位好父皇的人,能让廖御医故意瞒下这事,除了那位他想不出还有谁。 厉四也猜到这事的严重性,颌首:“是,属下这就去办。” 转身的时候却被褚厉重新唤住:“你先把之前的记录簿拿来。” 厉四奇怪,不过着急去寻药,很快拿来摊开就走了。 褚厉默默盯着那些记录的事,一桩桩一件件,一开始他以为这位新夫人对他的身体这么在意,是不是自己以前和新夫人有过什么接触让他私下里对自己很是倾慕。 后来沐浴想让对方知难而退时,对方似乎态度又很微妙,可偏偏后来又的确对给他喂饭沐浴很在意。 从记录上来看,剥了他衣服第一次是新婚当晚,后来就是他醒来的时候,身上的确是脱了的,可要说脱光也算不上,只是部分,露出胸膛手臂和腿。 可如果谢明泽就是那位神医的话,脱他的衣服,也许……他是新婚当晚就诊出自己中了毒,为了救他才……用银针封穴道来阻止毒素蔓延?否则,既然毒素这么霸道,他躺了这么久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毒入心肺。 至于喂饭,是想故意靠近他看自己的情况?包括沐浴? 褚厉从来都不露情绪的一张俊脸上神色更加古怪,尤其是自己想多了,竟然将对方好心救他误会成对方对他…… 如此一来,他不仅欠了他一双腿还有一条命。 *** 谢明泽这一觉睡到第二天快中午才起来,他也不着急,手握近一百个生命值,他就是连睡个几天都不成问题。 只是睁开眼迷瞪着躺在那里,肚子响了起来:饿了。 谢明泽这边刚有动静,外头就传来厉四规规矩矩的声音:“夫人你醒了?饿了吧?属下给您定了一品斋的膳食,都是你爱吃的。” 谢明泽诧异厉四竟然这么上道?看来帮了他家爷跟没帮还是有区别的,既然出了力,他吃起来也很坦然:“我去洗漱,先摆上来吧。”他穿好衣服打开门,就去洗漱了。 吃饭的时候,厉四恨不得站在一边替谢明泽喂到嘴里,谢明泽嘴角抽了抽:“夫君怎么样了?” 厉四颌首:“好极了,爷的身体已经没大碍,药已经让人去找了,这次多亏了夫人,爷说了,夫人有任何要求尽管提,无论是吃的喝的玩的,都会尽量满足夫人。” 谢明泽挑眉,心情不错,他这待遇瞬间从普通玩家升级到VVVVIP了啊。 谢明泽吃饭不快,他边吃边让系统调出[当日剧情],过了这么几天,谢玉娇估摸着该忍不住要做打算了,毕竟当不成太子妃,可谢玉娇到底多活一辈子,怕是还有后招。 等系统将剧情说了一遍,谢明泽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谢玉娇之前被谢明泽摆了一道,这几天老老实实待在府里,可坊间已经开始有传闻流出来,这对她大为不利,所以她就想着怎么等消息彻底传开前先将自己的名声给拔到一个制高点。 到时候就算流出来,也无伤大雅,而这个名声要对她极为有利。 她思前想后就想到上辈子的一件事,就是尤贵妃所出的寿珠公主。 寿珠公主是褚寅帝的第一个公主,很是受宠,只是这位寿珠公主身体并不好,自小就病怏怏的,但是尤贵妃只有这么一个公主,很是重视。 上辈子寿珠公主就是不久之后生了有一场重病,眼瞧着太医院的那些御医全都束手无策,后来是宁阁老的孙女宁婉婉偶然从宗光寺主持那里得来的一串有香味的念珠被寿珠公主闻到后有些效果不会病发,就送给了寿珠公主,暂时保住了寿珠公主的命。 后来因为这个事宁婉婉和定国公世子结缘,成了世子妃。 几年后,为了救寿珠公主,宁婉婉偶然遇到一位神医,更是千方百计请来帮宁婉婉治病,让她身体得到很大的改善。 因为这个宁婉婉更是得到定国公府世子的善待,直到谢玉娇死之前世子都没有妾室没有通房,让皇城的诸位贵女夫人都很羡慕宁婉婉。 所以谢玉娇在知道她和太子妃无缘之后,决定盯上世子妃的位置,先一步占了先机,抢在宁婉婉之前得到那串念珠,再等过几天定国公府老夫人寿辰时前去,搭讪寿珠公主,到时候救寿珠公主,再提前找到那位神医替寿珠公主治病。 到时候不仅尤贵妃,连整个定国公府怕是都对她感激殆尽。 寿珠公主又是皇上的爱女,说不定也会让皇上对她另眼相看。 所以谢玉娇打算明天就去一趟宗光寺,先一步得到那串念珠。 谢明泽看完眯着眼,这谢玉娇想的还真够美的,心思毒就算了,竟然还想抢别人的姻缘?不要脸! 还想抢了念珠?既然如此,他就先一步拿到再送给宁婉婉。 于是,谢明泽吃完看向厉四:“厉四啊,夫君的腿虽然被神医暂时治好了,可我这心里还是不放心,所以……我想去城外的宗光寺替夫君祈福。你安排一下吧,我可能今晚上不回来了,就住在宗光寺了,你顺便去和夫君说一声。” 厉四更加感动了,夫人果然对爷一心一意,不仅请了神医,竟然这还要去替也祈福。 厉四点头如蒜,立刻就去安排了,顺便去了一趟褚厉的院子,将谢明泽要去宗光寺替他祈福的事说了。 厉四这边激动万分说完,发现爷的表情很奇怪:“爷?” 褚厉怪异看他一眼:“他说……担心我的安危,所以替我去祈福?” 厉四颌首:“对啊爷,夫人果然对爷一心一意。”感天动地! 褚厉沉默了。 许久才默默看向远处:“既然夫人这么担心我的安危,那……我就陪他一起去祈福好了。” 等谢明泽已经准备好一切打算去宗光寺住两天的时候,就从回来的厉四那里得到这个噩耗:???不、不是,他一个半残废去凑什么热闹? 第18章 偶遇 坐在前往宗光寺的马车上,谢明泽心情颇为复杂,尤其是瞧见对面丝毫不能动弹的褚厉。 他一个王爷,不在府里好好的养伤,你说乱跑出来做什么?宗光寺离皇城不远却也不近,再说了,他就带这么几个人,就不怕万一褚寅帝见他中毒还不死直接派了高手来,到时候,他岂不是就成了那被殃及池鱼的倒霉鱼? “夫人可是饿了?矮几格子里有备好的一品斋的糕点,你可以迟一些。”褚厉原本在闭目养神,他身体依然没有知觉,只有一个脑袋能动,所以也没办法看书或者做别的,只能养神。 结果从出城到现在半个时辰,对方已经朝他这边看了不下十次。 忍不了,那就无需再忍,给他找点事儿干。 谢明泽这会儿吐槽个差不多了,哦了声,结果等一拉开,发现矮几一共好几层的暗格里,每一个里面都有很多吃的,应有尽有:??厉四不是说穷么?这么些下来怎么都有十几两了吧? 还是说,他因为帮忙找了神医,这待遇蹭的一下就上去了? 接下来一路,谢明泽的心思都在吃上面,褚厉这边没人一直盯着他瞧也能闭目养神歇息,两个时辰后,一行人到了宗光寺。 褚厉并没有表明身份,对宗光寺的住持只说是从京来的商贾,捐一些香油钱,住个两日。 住持立刻安排下去,只是因为厉四这边老老实实交代的情况没有掺假,所以住持就按照他们来的人数,准备了三间客房。 一间主客房两间次客房。 谢明泽推着褚厉到主厢房外时还有些懵:“就一间?” 厉四:“不是,还有两间次厢房,是属下六人住的,爷和夫人一间,要是有什么问题,我们就在隔壁能立刻唤我们。”他说完发现夫人的表情有些怪,“夫人,可是这样安排不妥?这已经是宗光寺最好的厢房了。” 谢明泽默默把视线转过来:“不是,算了……就这样吧。”他和褚厉又不是没睡过,再说了,褚厉现在就一半残废也不可能做什么,盖着棉被纯聊天而已,只是这两天单独住惯了,乍然又跟褚厉住一块,让他想起来自己……睡姿好像不太好。 褚厉也沉默了,显然也想到那格外奔放的睡姿。 谢明泽将褚厉安顿好之后,就打算想个理由去前院找一找住持套套近乎,想得到念珠也不能直接要吧?人住持还不一定给他,所以得先瞧瞧怎么给。 明天谢玉娇就来了,至少得先摸清楚情况。 谢明泽换了一身衣服,走到褚厉面前轻声道:“夫君,你坐了这么久的马车也该累了,你先歇一歇,我去前院给你祈福上柱香。” 褚厉望着谢明泽真诚而又诚恳的目光,脑海里只有两个字:骗子。 他面上不显,面对一个小骗子但同时又是救命恩人,他能怎么办?只能假装不知。 谢明泽出来意外的顺利,优哉游哉晃到前院,他来的时候将银票都带上了,无论是一开始补偿嫁妆换成的银两还是后来孙氏给的五万两,虽然在佛门之地这么说不好,可有钱能使鬼推磨,同样的……香油钱的多少,代表着住持对他的态度有多好。 一般香客只住在后院,所以谢明泽要穿过大半个宗光寺到前院的香火处,他沿着回廊慢慢穿过拱门最后到了前院,寻到一个小沙弥,唤了过来,询问住持在什么地方让他带自己去,说是要捐一大笔香油钱。 小沙弥一听立刻就带着谢明泽朝着前院一处僻静的院子去。 到了地方四周都是竹林,环绕成一圈,加上现在是六月份的天,很是闷热,到了这里一下就凉快下来,只是刚绕过拱门,还没靠近院子一半,就远远瞧见回廊的门前守着两个带刀的近卫。 谢明泽愣在那里,显然这会儿主持正在招待客人,他来的很不巧,而这个客人可能身份还不低。 小沙弥没多想,继续朝前走了两步,突然有几个同样穿着打扮的带刀近卫从天而降落在他们身前几步外挡住他们的去路,刀锋出鞘,唰的一声:“住持有客人,这位香客还是去别处的好。” 谢明泽心里在猜测这是谁这个节骨眼来宗光寺,却不想找死,面无表情颌首,打算走人。 结果这时,大概是贵客已经和住持谈完了,厢房里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老和尚还有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俊朗男子,正压低声音和老和尚说着什么,不经意抬眼,等对上谢明泽时,先是一愣,随即眼底明显有复杂的光浮掠而过:“弟婿?” 谢明泽:“…………”这该死的孽缘啊,怎么到哪里都能遇到太子? 早知道会在这么远的地方遇到太子,他刚刚就不回头直接走人了,可这会儿遇到了,他垂下眼:“殿下。” 太子已经急匆匆走了过来,只等最后几步的时候才慢下来,神色间都是复杂与怅然,看几个近卫还拿刀威胁谢明泽,立刻一摆手:“都退下,这是九皇子妃。” 几人连忙让开,太子则是两三步到了谢明泽面前。 大概是怕人听到,声音压得低低的:“弟婿……你怎么在这里?”这么问的时候,神色间又复杂又感慨。 谢明泽本来不想多想的,可这厮表情也太明显了,仿佛在说:没想到啊没想到,弟婿你对孤竟是用情如此之深,为了见孤一面,不惜跟着孤到了这么远的地方。可孤与你一个是皇兄一个是弟婿,注定是不可能的了…… 谢明泽:兄弟,你脑补有点多啊。 之前谢明泽白莲太子,是想给谢玉娇添堵加上完成随即任务,这会儿又没有任务,谁搭理他? 谢明泽适时开口:“太子殿下怎么在这里?当真是巧,我和夫君来此是为了给夫君祈福,殿下来这里是?” 太子原本一腔无奈却又感慨弟婿怎么能对他用情至深的时候就听到这一句:?? 大概太过意外,以至于太子的表情没能收住,好半天才愣愣的:“九弟……也来了?” 谢明泽无辜眨眼:不然呢? 太子的表情比之前更复杂了,前后一对比,谢明泽拆弹没笑出来,除了这太子不靠谱之外,这么看太子以为自己对他情根深种还真的有意思。 太子这会儿明白过来是自己误会了,一张俊脸有些红,低咳一声,刚好看到住持过来:“孤来介绍一番,这是宗光寺的住持,这位则是孤的弟婿,厉王的夫人。”因为褚寅帝没有给谢明泽封号,暂时只能称为夫人。 不过九皇子前几天冲喜去了一位正夫人的事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住持颇为意外,双手合十:“没想到贵客竟是九皇子妃,阿弥陀佛。” 谢明泽也双手合十笑笑,目光不经意落在住持双手合十时滑落的宽袖,在住持的手腕上看到一串念珠,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一枚。 住持离他有些远,加上四周竹林太多,压住了味道,他一时间不能闻到这念珠到底有没有香味。 太子很快回过神:“弟婿前来宗光寺既然是祈福,倒是与孤想法一致,孤来此也是想为九弟点一盏长明灯,让他能安然度过这次劫难。” 谢明泽倒是不意外,书里也说了太子与这位九皇子兄弟感情极好,否则褚厉也不会这么痛快将几年辛苦换的的兵符就这么让了出去。 太子能想着给褚厉点一盏长明灯,也算是对兄弟不错了,只可惜,对原身这个外人就…… 谢明泽知道太子在这里今天大概是不能和住持单独说什么了,好在谢玉娇明天来,到的时候也差不多中午了,他只要早上来找一趟住持也就是了。 谢明泽这边就要先离开,太子跟了上来:“既然九弟也在这里,孤也去见一见好了。” 太子要见人,又是自己兄弟,谢明泽自然不能拦着。 只是除了做任务,他懒得跟太子有所牵扯,这样不积极的态度,让太子也感觉到弟婿似乎……对他冷漠了些,还恼着之前给九弟冲喜的事情吗? 太子和谢明泽一路沉默朝着后院去,太子带来的几人落后好几步,就在快走到后院时,太子终于没忍住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谢明泽开了口:“弟婿。” 他突然停了下来,谢明泽差点撞上他,险险停了脚步:“殿下怎么了?” 谢明泽这会儿懒得演戏,干脆不去看太子,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上,百无聊赖,他甚至能猜到这位太子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让他别惦记他了,安心跟他九弟好好过日子,以后他们就只是弟婿与皇兄的关系云云…… 谢明泽思绪有些飘,太子那边纠结很久后终于做出了决断:“弟婿,如果你当真不愿意嫁给九弟,如今九弟已经冲喜醒了……你要是想,孤就去和九弟说一说,放你和离,重归自由。” 太子艰难说出口,谢明泽本来还神游的思绪猛地一定:??! 等等,啥玩意儿?他刚刚听到了啥? 这位主……刚刚劝他和离? 谢明泽太过难以置信,也顾不上之前不打算看太子了,猛地抬起头,结果还没开口,视线越过正对着他的太子看向太子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两人傻了眼:“……” 厉四:“???” 褚厉:“…………” 第19章 戏精 谢明泽怎么也没想到褚厉会出现在这里,他不呆在客房里跑到这里作甚?问题是……还好巧不巧刚好抓到他和太子走在一起就算了,太子还说了这么一句,让人明显误会的话。 太子背对着推着轮椅的厉四两人,深吸一口气,刚想一鼓作气将之前谢明泽对他的控诉与难过说出来,他一开始去提亲是担心九弟的安危,的确是存了心思故意忽略了谢明泽的心思。 可那时候谢相爷答应婚事他以为…… 后来遇到谢明泽听了对方的话,他一直在想,也后悔了。 如今九弟既然已经醒了,谢明泽并不是真的想嫁给九弟,加上九弟如今的情况两人应该还没圆房,趁着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不如就和离。 太子想到这,不知为何觉得心里竟是轻松不少,尤其是想到谢明泽会和离,之后他就不是他的弟婿了…… 只是一抬头,就发现谢明泽的神情带着恍惚与不安,越过他看向他的身后。 太子意识到什么,慢慢转过身,等看清楚不远处黑着脸坐在轮椅上静静看着他们的九弟,眼睛慢慢睁大,俊逸的脸上猛地一红,带着尴尬与错愕:“九、九弟,你怎么在这里?” 褚厉的声音很低,阴沉沉的,带着不知名的情绪:“这不应该是我问皇兄的吗?你怎么会与我的夫人……一起,甚至还劝我、的、夫、人,与我和离?”其中几个字眼,他说得慢吞吞的,还颇有些咬牙切齿。 褚厉身后的厉四回过神也愤怒了:这是怎么回事?天啊,夫人不会和太子两人…… 想到爷可能不知何时头上绿油油的,厉四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他敬重的夫人吗?夫人怎么能、能…… 太子也慌了,这时候心里的天平又再次倾斜:谢明泽与九弟之间,他再次选择了自己的胞弟。 太子张嘴赧然解释:“九弟你别误会,孤和弟婿是在住持那里偶遇到的。孤并不知道你和弟婿来了宗光寺,否则就和你们一起来了……” 褚厉凉凉开口:“皇兄还想和我们一起?”他说这话是对着太子说,可视线却落在谢明泽身上,神色不辨。 褚厉对谢明泽并没有任何男男私情的想法,两人不过相处几日,感情说不上,对方救了他,他的确会报恩。 只是他目前是他的夫人,名头上挂着九皇子妃的身份,却和自己的皇兄有所牵扯,这无关情爱,却是身为男子的尊严问题。 可饶是如此,他的视线落在谢明泽身上,想求一个答案,如果他当真喜欢皇兄,而皇兄也对他有意思,当初不过是因为生辰八字相符为了给他冲喜才分开,那么……看在救命之恩,他愿意成全他们。 只是这些需要他们亲口和他说,而不是私下里…… 太子哪里还不懂九弟误会了,即使他之前有点想法,这会儿也消失殆尽:“九弟误会了,皇兄不是这个意思。皇兄这次来是为了给你求一盏长明灯,刚好弟婿过来,孤想着你在这里就来看看,至于和离的事……之前因为你的情况,坊间有大师传言的事相信你也知道了,只有找到符合的生辰八字冲喜你才会醒,刚好符合的只有弟婿。所以孤当时着急就前往谢府求亲,那时候谢相爷答应了,孤还以为弟婿也是愿意的。后来才知道……是谢相爷和他的继母孙氏为了赶他出谢家才同意的,他本人并不愿意。甚至那时候还被关在府里,孤知晓真相后内疚有些后悔自己一意孤行害了他成为男妻,所以这才想着弥补……如今你和弟婿刚成婚几日,感情不深,此时和离归于正道也是可的,这才……冒昧询问一二。九弟切莫误会了皇兄,皇兄绝对没这个意思……” 谢明泽听着太子解释着一切,太子说的都是真的,可偏偏却少说了一条:成婚前,原身对他早有爱慕之心,而他也知道。 这瞧着是为了两人着想,实则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谢明泽听着太子着急,偷偷翻了个白眼,不是他说,他觉得褚寅帝这眼神不行,选储君的人选也不可,这太子虽然人不坏,但是没担当,遇到事情优柔寡断,还容易被带偏。 他那时候说自己对他爱慕只是白莲了一下,他就信了!还后悔了!到现在竟然还劝他和离? 然后呢……和离之后这厮不会还想着跟他再续前缘吧? 想到这,谢明泽打了个激灵,毕竟谢玉娇重生之前那一世原身的确成了太子妃,后来还成了君后,恩爱非常。 谢明泽可不想当什么太子妃,太子不要脸,他还要呢,再说了,他以后可不想留在京里,等他将原身的遗愿完成,解决了谢玉娇这个重生恶毒女主就想办法离开,好不容易多活一世,又有一身的本事,他干点啥不好?自由自在的不香吗? 至于和褚厉和离,他暂时可不想,他这段时间研究了一下,这个九皇子明显不如外界传闻那般性格暴戾,反而挺重情的。 从他毫不犹豫将兵符交出给太子就能看出来,他重视同胞情谊比兵权强,从这能看出来,褚厉不恋权势。 也就代表,他以后不会参与皇位之争,按照书中上辈子太子是继承了皇位。 太子又是九皇子的胞兄,自然不会对他怎么着,这是躺着稳赢啊。 可要是目前一旦和离,谢明泽失去了厉王这个庇护,以及太子弟婿这个身份,对他极为不利。 光是谢相爷和谢玉娇、孙氏以及她背后的武乡伯一窝子都不会善罢甘休,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太子很可能重新因为后悔惦记上他。 褚厉怎么看都是直男,可太子可不是,他可不想真的以色侍君,以后跟后宫三千佳丽争宠,想想就浑身发毛。 他现在用神医的身份救了褚厉,褚厉算是欠了他人情,怎么着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等他解决了原身的事离开前,还是老老实实当九皇子妃的好,顺便赚足够的银钱,到时候假死离开,谁也找不到他,还不是大千世界任他逍遥? 只是目前的情况……却急需解决。 太子说完那一番话,不仅褚厉连厉四也沉默下来。 厉四难以置信:什么?夫人竟然不愿意嫁给爷?可、可之前夫人瞧着明显很馋爷的身子对爷也是尽心尽力,甚至为了给爷治腿甚至求神医过来……这都不算爱慕?天啊,难道真的是他看错了,夫人只是尽一个夫人应尽的责任? 褚厉的神色也颇为复杂,如果是别人,他也许早就发了火,可这是刚救了他命的人,如果他当真不愿意嫁给他想走……褚厉轻轻吐出一口气,目视谢明泽:“你当真想和离?你真的不想嫁给我?” 谢明泽:“……”不,我不是!我没有! 九皇子妃的身份这么好用,傻子才想和离,再说了,褚厉直男一个,估计他就是脱光了站在对方面前对方也不会多看一眼,在这样的人身边,他多安全啊,完全不用担心贞操的问题。 可在狗太子身边就不一样了,对方指不定……嗯嗯啊啊就想多了以为自己多倾慕他就决定补偿他满足他的心愿求皇上纳侧妃或者直接弄成外室养着! 想想就脑补了一场太子强取豪夺圈养美男妾最后被正主太子妃发现棒打鸳鸯最后残忍迫害最后惨死的戏码。 这也太太太惨了吧?这能忍? 谢明泽望着褚厉,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眼神里流露出悲切与伤心:“夫君,你、你也不要我了吗?自小继母虐待我,生父不关心我,好不容易如今我有了一个家有了你,我们这几天谈天谈地谈人生,同床共枕这么久,你竟然因为太子的话就真的怀疑我对你的心吗?是,我之前是不愿意,那是因为我不了解你没见过你,可、可自从大婚之夜看到你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的,可却给了我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你只会是我的夫君,这辈子我的夫君也只会是你。可现在,你竟然想、想与我和离……”谢明泽适时哽咽一声,眼圈红红的,身体晃了晃,望着褚厉的目光仿佛一个渣男,再白着脸,最后蓦地一转身,踉跄一下就步履不稳受到打击般跑了出去。 毫无心理准备被猛灌一嘴白莲花的褚厉:?? 太子则是傻了眼:嗯??不对啊,弟婿你前几天还说只对孤倾慕的……这转头就、就变心了? 在场唯一兴奋又激动的大概就是厉四了:啊啊啊他就知道!夫人最馋爷了!大婚之夜就扒光爷,怎么可能跟太子有一腿!果然是他误会了! 厉四忍不住看向一开始还只是难以置信后来不知怎么白着脸的太子:知道自己想多了吧?知道自己误会了,差点破坏了一场美好姻缘了吧? 可这是太子,他一个当下人的自然不敢多嘴,只能低头小声提醒一脸诡异的爷:“爷,夫人这么伤心跑出去会不会有危险啊?我们赶紧去找吧?” 褚厉的表情更加复杂,恍惚间只能嗯了声。 于是等太子从之前倾慕他的人已经变心中回过神,四周只剩下他一个以及不远处六个上前不是离开也不是的近卫:不小心听了一场两男争一男原本绿油油最后发现只是误会的戏码,可事关太子殿下的面子,他们会不会被殿下灭口啊? 第20章 香珠 谢明泽跑出拱门后脚步就缓下来,低下头时嘴角扬了扬,心情不错:太子还想让他和离?想得美,这样一来,自己已经变心不再倾慕他了,他就后悔去吧。 上一次那么哄着太子是因为要做随即任务,现在他又不用,谁管他怎么想? 既然出来了,刚好之前谢明泽就是打算去找住持的,看到太子才打消这个念头。不过现在太子估计打击太大也不会过来,他干脆再去找住持一次,省得明天谢玉娇万一不按套路出牌过来早了先一步将香珠给抢了。 谢明泽到住持的院子时,住持正在和小沙弥说着什么,小沙弥看到谢明泽眼睛一亮:“是那位要捐香油钱的施主!” 住持转头看到是九皇子妃,双手合十:“九皇子妃。” 谢明泽摆摆手:“既然是秘密出行,住持就唤我明公子吧,住持现在可有事?若是没有我想和住持说说捐香油钱的事。”既然要拿钱买那串带香味的念珠,那就要舍得下本钱,再说了,宁婉婉日后是世子妃,帮了未来的世子妃,也算是让对方欠了他一个人情。 有人在朝中好做人,一个萝卜一个坑,以后万一真遇到掉脑袋的事,指不定宁阁老看在宁婉婉的面上,还能替他美言两句。 毕竟……褚寅帝连自己儿子都要杀,这可不是一位仁君。 他又是褚寅帝最讨厌的九皇子的正妃,怎么看恨屋及乌,他这也是伴君如伴虎。 住持已经听小沙弥说了,闻言又是双手合十,从善如流:“明公子有心了。” 谢明泽在外人面前不吝啬表达对夫君的关心:“夫君如今身体不适,腿也不太好,今年当真是多灾多难,我想捐出一万两香油钱替他求一个能护身的东西,比如佛珠或者玉石能佩戴即可,如此这般也能让我放心一些。” 谢明泽垂下眼,一副愁思忧心的模样,将一个因为夫君受难心里难受的不行的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 当然有意无意不放过提醒住持:他想用一万两换一件护身的佛珠。 一般来说寺庙都有不少珠子,都会佩戴,大多都是檀香木串成的普通珠子,很便宜,用后山的竹子或者香木能弄很多,所以他这样说出来也不会让住持多想。 但是普通香客只捐个几百文或者几两银子能换一串普通的,他这可是一万两,够宗光寺一年的花销了。 住持当然不可能真的给他普通的珠子,那就太没有诚意了。 果然,住持听到九皇子妃竟然要捐一万两也愣住了,即使是太子,也不过是捐了三千两求一盏长明灯,没想到九皇子妃一出手竟是一万两,看来,九皇子妃和九皇子的感情定然极深,感情极好,这才示钱财如无物,只要能求九皇子平安就好。 住持被感动了,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明公子有心了,九皇子洪福齐天,定会避过这次劫难。说来也巧,明公子既然要求一件东西替九皇子护身,贫僧这里刚好有一串早年得来的香珠,这香珠跟着贫僧已有十载,沾染了不少佛门之气,闻过数人的香火之气,于保平安有一定的效用。若是明公子不嫌弃,这串念珠就赠予明公子。” 谢明泽没想到这事情这么容易,不过想想书中宁婉婉能得到也是刚好那时候她来宗光寺为自己的祖父祈福,住持感念她的孝心就赠给了。 如今他这也算是投其所好,只是面上却不能太过显露出来:“这、这是大师时常佩戴的,赠给我会不会……” 住持笑道:“此物赠给有缘人,也算是它的归属。” 谢明泽也就是客套一下,他好歹花了一万两,要是还不能得到才是要哭。 住持说到做到,看到谢明泽没拒绝,就退了下来递给谢明泽。 谢明泽接过来,离得近了,果然闻到一股子很好闻的香味,很淡,可仔细闻还是能闻到的,像是一种药香。那就怪不得了,看来这药香也许刚好对寿珠公主的病有用,误打误撞了。 谢明泽也没有食言,当场拿出一万两银票跟着住持和小沙弥朝着大殿走去,去捐香油钱。 等一行三人离开,拱门后刚刚到了之后因为谢明泽正在和住持说话本来不想打扰的褚厉和厉四两人,不小心将这段对话给听了进去。 厉四忍不住红了眼圈:“没想到……没想到夫人刚刚那么伤心,被伤透了心依然想着爷,甚至偷偷来找住持捐出一万两那么多给爷求一串平安珠……爷,夫人对您可真的是一心一意!”怎么可能会有外心? 那可是一万两啊!之前爷没得到赏赐之前,他们九皇子府整个府里都拿不出一万两! 毕竟爷这些年吃住都在军营,又没有赏赐,也没有封王,除了这个府邸,真的是囊中羞涩,所以新婚的时候给谢明泽的吃食才会很普通,那也是他们努力做到最好了。 他们这些心腹平时吃的就是干饼子配凉水,偶尔再炖个豆腐汤。 一万两能买多少肉啊,夫人为了爷,竟然就这么捐出去了!天啊,以后爷要是对不起夫人,他们都觉得爷…… 所以他忍不住一边念叨夫人的好,实则是提醒爷:看看,爷你看看,夫人这么对您,那绝对没二话了,太子竟然还劝着要夫人和您和离,这太过分了,爷你可绝对不能起歪心思啊! 褚厉坐在轮椅上神色间也有些恍惚,他也没想到谢明泽不仅为他治腿,甚至还拿一万两出来只为给他求一串平安珠。 褚厉最后深深看了拱门后一眼,闭了闭眼,再睁开:“先回去吧。” 厉四张嘴还想说什么,可爷一向是说一不二,他不敢说过了万一让爷生出逆反心理,只能推着回去了。 路上却忍不住道:“夫人瞧着像是没事,可刚刚爷和太子的话估计伤害到夫人了,爷你晚上好好哄哄夫人。夫人一向心软,之前夫人说是自己想吃些好的,给了属下一百两,属下如今想想,估计是夫人看府里穷,看爷你一日三餐吃的素,这才想着说自己想吃给府里补贴补贴……”天啊,现在再一想,自己这个属下当时竟然还警惕夫人怎么能惦记爷。 现在看来,夫人真的是万一挑一的好夫人! 谢明泽得到香珠心情好,随着住持去了大殿捐了香油钱后,想了想,还替原身求了一盏长明灯,只是没说是谁的,住持自然以为是给九皇子求的。 谢明泽也不在意,误会就误会吧,香珠到手就行。 他刚刚演了一场戏不想这么早回去,在前殿佛堂那边晃悠很久才回去,还顺便在住持那边吃了一顿斋菜,只是等回去,发现褚厉竟然还没吃饭,还在等他不说,甚至厉四看到他,一双眼亮亮的,很是激动的样子。 谢明泽低着头,还记得自己还在演伤了心的人:“夫君你们还没吃吗?我在前头吃过斋菜了,就、就……先回房了。” 褚厉看了眼厉四,后者赶紧先一步跑了出去,顺便还贴心关上了门。 褚厉没办法动弹,出声喊住谢明泽:“我还没吃,厉四走了,你陪我再吃一些。” 谢明泽倒是能想到褚厉这会儿的心情,肯定被他之前那一番话给打动,觉得自己过分了吧?哼哼,是不是想和好?哼哼,他给他这个机会。 谢明泽这才转过身,欲言还休看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哀怨:“可夫君……不是要与我和离吗?” 褚厉:“我没说过。” 谢明泽控诉:“可你之前明明……” 褚厉叹息一声,声音放得更轻:“我只是怕你心里……不愿意,询问你一番而已。你要是不愿意,我是不会和你和离的。”更何况,知道了对方的心思,对方又帮了他这么多,即使没有感情,可当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夫也是可以的。 他本来这辈子是没打算娶妻的,可既然阴差阳错娶了,那就会负责到底。 谢明泽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当真?以后我说不和离就不和离?” 褚厉:“对。” 谢明泽压下心头的激动:“那……我要是想和离,你也允许?”等日后他完成任务要是这厮真的这么轻易放人,也许他还不用假死,直接和离就行了,这便宜夫君也太上道太好了吧? 褚厉以为他是故意问他的,想了想颌首:“如果你有了心上人,不想待在我身边了,那到时候我们再来谈。” 谢明泽哪里听不出来,这就是能谈了,肯定到时候也不会阻止和离也就是了。 谢明泽心情更好,看他这么晚还没吃饭,坐在那里靠的近,端起还温着的膳食开始主动喂起来,不过早膳没喂,所以就算这顿喂了也没生命值。 褚厉对于谢明泽喂到嘴边的食物都吃了,瞧着近在咫尺谢明泽边喂边扬起的嘴角,显然能给他喂饭对方心情极好。 褚厉的心情更复杂了:难道之前的判断出了错?谢明泽其实真的是因为看上他了……所以才对他这么好? 第21章 惦记 褚厉想到之前厉四的话,心头莫名热了起来,他敛下眼,等用过膳,一直在等,等着何时谢明泽将为他求来的香烛送给他。 只是喂过饭,谢明泽就以今天累了为由先去歇息了。 褚厉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几个月睡多了,并不怎么困,就这么欲言又止瞧着谢明泽去歇息了。 他想,大概谢明泽是不好意思这么早给他,也许是想晚上睡觉前给他,或者偷偷放在他的枕头下,打算不经意间给他一个惊喜。 褚厉被自己的思虑说服,淡定坐在那里,瞧着半开的窗棂外古色古香的宗光寺厢房外的景色,以前从未特别关注过,此时看来,竟是发现这般不错。 谢明泽一大早起来知道谢玉娇要干的事就没闲着,如今香珠到手他就跑去补觉去了,打算明天专门掐着谢玉娇到的时候离开,哈哈两方人马在宗光寺外狭路相逢,谢玉娇不仅要对他客客气气行礼。 等回头一看她要的香珠已经被他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给先一步弄走了,她会怎么样? 谢玉娇只能来求他。 谢明泽这一觉睡到天快黑,才迷迷糊糊起身,又和褚厉这个便宜夫君一起吃了饭,只是这一次没喂他,是一旁的厉四喂的。 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两个人怪怪的,时不时那眼神瞥过来,尤其是厉四,眼神带着一番期待好奇又欲言又止。 谢明泽握着汤勺的手一顿:莫非……喂上瘾了?还想让他喂? 那可不行,习惯可不能就这么养成了。 于是,谢明泽抱着自己的碗,默默偏过身一些,不去看两人的目光了。 厉四眼神里的好奇期待就这么落了空,他拿眼神示意主子:爷,夫人香珠怎么还没给你呢? 褚厉幽幽看他一眼,厉四赶紧低头老老实实喂饭,不敢乱看了。 褚厉倒是淡定得很,刚开始厉四过来的时候还以为主子是已经拿到香珠了,可一看主子的手腕上并没有戴着,主子不能动,肯定不可能自己藏起来,如果夫人给了,肯定会直接给爷戴上了,那就是还没给。 厉四虽然好奇,也不敢做夫人的主,等看到主子这么淡定,想着自己估摸着是瞎操心了。 褚厉因为猜到谢明泽可能是想晚上睡觉前或者明天一早偷偷给他,所以也就没惦记了,只是等晚上他都躺了下来,看到某人胡乱穿着里衣,爬上床越过他往里侧爬,最后乖乖躺在那里,还给两人盖上薄毯,眼睛一闭就睡了。 褚厉:???你就不觉得你忘记了什么?这让他还怎么睡得着? 最后褚厉安慰自己应该是明天早上给他惊喜,他抱着这样的念头睡着了,等天刚亮就醒了,果然身上又被人八爪鱼一样给扒着了。 谢明泽这一觉睡得极好,除了早上起来又扒着便宜夫君像是在占对方便宜,他淡定目不斜视起来,还打了招呼,然后下床穿衣洗漱一气呵成。 只要他够淡定,尴尬就追不上他,不就是睡相不好吗?多不好几次睡着睡着就习惯了。 谢明泽这边开了门去洗漱,厉四立刻进来服侍褚厉起床穿衣,到底没忍住问出声:“爷,夫人把香珠给你了吧?” 褚厉并没看到谢明泽放在枕头下,可万一昨天下午他单独睡觉的时候放了呢? 想到这,褚厉淡定开口:“在枕头下看一看。” 厉四眼睛一亮,激动过去,一掀开:??“爷,啥都没有啊?” 褚厉表情僵了僵,给自己找补:“我是让你看一看枕头下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正午之前我们要启程回府了。” 厉四也没多想,难道爷他们夫夫不想他一个外人知道,是单独的秘密? 褚厉皱着眉一直等,结果就要出发离开了,他也没等到谢明泽将香珠送给他,最后实在忍不住:“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谢明泽正在脑海里听系统说着今日剧情,心情极好,尤其是听到谢玉娇为了得到香珠,也按照上一世宁婉婉为祖父祈福给老夫人祈福不说,还捐了五百两她所有私房钱想和住持搭上话再求香珠给她。 结果,等香油钱捐了,她去找到住持,发现住持的香珠没了,还只赠给她一只十文前一串的普通珠子。 谢玉娇气得差点没冲过去问能不能把捐了的香油钱给还回来,好在她还要脸,可这也让她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要过得苦哈哈。 这要是以前谢玉娇捐个五百两可能还有看头,住持也会特别多看谢玉娇一眼。 可偏偏先有太子的三千两,后来又有谢明泽的一万两,谢玉娇这五百两怎么都不够看了。 [当日剧情]让谢明泽看得很高兴,乍然听到褚厉的问话,转过头时眼角还带了笑:“夫君,怎么了?” 褚厉望着谢明泽嘴角以及眼底璀璨的笑意,遮都遮不住:“你……这么高兴回府?” 谢明泽心情好,随口夸道:“这里再好也是别人的地盘,哪里有回到咱们自己家里舒服,夫君,我们等用了午膳再回吧,早些用就行。” 褚厉心里将“咱们家”几个字仔细在心头琢磨好几遍,眼神也柔和下来:“好。” *** 谢明泽没想到太子竟然昨晚上没走,他们用午膳的时候太子也来了,显然已经恢复好,对昨天的事只字不提,甚至对谢明泽也疏离几分,仿佛真的只把谢明泽当成弟婿。 只是偶尔谢明泽不经意看过去,发现对方正盯着他看,眼神里带着复杂与落寞。 谢明泽面无表情转过头:后悔了?难受了?知道失去的再也找不回来的是什么感觉了?啧,狗太子,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之前虽然谢明泽嫁给了褚厉,可他的心却还在太子那里,所以太子倒是没什么感觉,可一旦,人也没了,心也没了,太子这人吧反而开始患得患失起来,觉得自己不经意间亲手斩断了和一个曾经爱慕他的人的情思。 而证明谢明泽的推断的,就是耳边系统的机械声。 【恭喜宿主[原身的遗愿进度完成度8%],获得生命值20,总生命值100。】 谢明泽想到每天又失去的12,叹息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攒到1000。 太子打算同他们一起回去,谢明泽没意见,褚厉看他是真的不介意,说了离开的时间,等用过午膳后收拾妥当就准备启程。 住持带着一众僧人亲自来送他们,这边谢明泽他们刚上了马车驶出去,而相对的方向两辆很低调的马车朝着宗光寺而来,一看就是谁家的女眷。 谢明泽在马车交错时,慢慢撩起自己这边的帷幕,而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动静好奇看过来,刚好谢玉娇对上马车里谢明泽的一张光彩肆意的俊荣,眉眼弯着,似笑非笑,一双薄唇上扬着弧度,衬得那张脸愈发无双之姿。 谢玉娇又恨又嫉妒,她原本让谢明泽嫁给早死的九皇子,结果不仅他没事,九皇子还真的被他冲喜冲好了。 瞧着谢明泽这样竟是比之前还过得好。 等马车很快错开,谢玉娇突然一愣:不对啊,谢明泽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来宗光寺的? 谢玉娇脸色微变,可等下一刻看到还没离开的住持等人愣了下,能让住持带着所有僧人出来,一个九皇子妃办不到,甚至九皇子绝对不可能办到,除非……难道太子也来了? 谢玉娇松口气,看来是自己多想了:谢明泽又没有重生,他不可能提前知道香珠能救寿珠公主的事,看来只是凑巧了。 太子想给九皇子祈福,把九皇子带来了,谢明泽是九皇子妃自然也要跟着九皇子了。 只是等她肉痛拿出所有的私房五百两私下找到住持捐了,等住持身边的小沙弥接过银票,由住持带着谢玉娇朝着佛殿走去时,谢玉娇提出自己想要一串佛珠给祖母佩戴祈福。 结果住持甚至都没多问一句,就让小沙弥拿出一个锦盒,里面就是一串佛珠。 盒子很漂亮,可佛珠却只是很普通的那种。 谢玉娇傻了眼:她怎么觉得住持这动作这么熟练?甚至连盒子都准备好了? 住持是被昨天的香油钱给震惊到了,一天收到了一万多两,这让他觉得祈福的人多,将这些念珠都摆在佛像前沾沾佛气,是一个很好的赠送礼物。 所以,不只是谢玉娇一求就有,甚至他们打算只要捐香油钱,都送! 最后等谢玉娇终于拐弯抹角打探到住持昨晚上给过谢明泽一串,她之前看到谢明泽的不祥预感都成了真:啊啊啊!!他生来就是来克她的是不是? 而坐在马车里的谢明泽半路上突然打了两个喷嚏,马车里的褚厉和太子立刻看了过去。 谢明泽不用猜就知道谁在骂他:“嘿嘿,不知道是谁心里想我了。”说完淡定的转过头,这话就是随便一提,打消尴尬而已。 只是谢明泽随口这么一说,而马车里的另外两位却是心神一晃,鬼使神差的,褚厉和太子互相对视一眼,后又默默转开视线。 第22章 转赠 谢明泽到九皇子府之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他现在有一百个生命值,并不担心自己的小命不保。 今天是六月十五,谢玉娇在住持那里知道自己得到了香珠,肯定会想办法从他这里得到,可给她就不是他的作风了。 但是过几天的六月二十就是定国公府老夫人的寿辰,到时候寿珠公主也会去,也是在那一天寿珠公主病发差点没命,被宁婉婉刚得到的香珠救了一命,得到定国公府以及贵妃的感激。 谢明泽虽然不想谢玉娇得到香珠,却也没打算毁掉别人的姻缘,而香珠就是一个契机。 虽说可能以后宁婉婉和世子还有别的缘分,但谢明泽不想赌,万一因为他横插一脚这两个人这辈子分道扬镳,坏人姻缘可是要遭报应的。 不过谢明泽也不急,只要掐着六月二十老夫人寿辰之前将香珠转赠给宁婉婉,等寿辰那天按照上辈子的轨迹让宁婉婉再次救了寿珠公主也就是了。 再说,万一当真香珠送不出去,他会另想办法救活寿珠公主,再把功劳抵在宁婉婉身上也就是了。 想通之后,谢明泽倒是不着急了。 如今要愁的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认识宁婉婉,怎么将香珠合理送给她。 上辈子宁婉婉是在六月十九去宗光寺为祖父祈福,后得到住持青眼,感念她的孝心才把香珠赠送给了她。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宁阁老是生了病? 谢明泽眯眼,他突然知道自己怎么偶遇宁婉婉了。 宁阁老一向勤俭,两袖清风,府里一切从简,大多都买了各种书籍孤本,宁阁老是个爱书的,对口腹之欲以及住处倒是不甚在意。 所以宁婉婉也养成这般的性子,一切事宜都喜欢亲力亲为,那像是给祖父买药这种事,估计也不遑多让。 只需要打探到宁家的住处,标出最近的药馆,总会打听到。 想通之后,谢明泽当天早早就睡了。 而另一边一墙之隔的院子里,厉四发现自从回来爷的表情就不太好,不仅如此,夫人怎么就还没把香珠给爷呢?难道要选一个很特殊的日子?再专门给爷? 厉四:夫人有心了! *** 谢明泽一觉睡到天亮,先是例行查看[当日剧情],等看到谢玉娇打算今天来府里找他想拿到香珠时差点没笑出来,她以为自己脸大么?她说给他就给? 不仅如此,谢玉娇还幸灾乐祸谢明泽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得到了香珠,可同样的,谢明泽得到了同样宁婉婉得不到了。 没了香珠,宁婉婉就救不了寿珠公主,到时候寿珠公主死了,宁婉婉也就失去了搭上世子的机会。 等事情过去后谢玉娇再想办法偶遇世子,到时候谁先得到世子就各凭本事了。 谢明泽为谢玉娇这份歹毒的心思不耻,这都是什么人啊?就这样的黑白莲还能当女主?书中太子是瞎了吧? 谢明泽觉得自己这算不算救了太子狗命一条,否则真娶了这么一位,以后别说后宫不安生,指不定子嗣可怜,闹得鸡犬不宁江山不保。 既然谢玉娇今天要来,谢明泽不打算待在府里,他让系统查看了几天的[随即任务],只有6个生命值,谢明泽懒得赚这么少的生命值,干脆去了一趟褚厉的苑子,告诉便宜夫君一声自己好几天没去看之前那五间铺子,今天想去看看。 褚厉没理由阻拦,让他带两个侍卫保护安全,早去早回,就放他离开了。 只是一直等谢明泽的身影消失不见褚厉也没收回视线:得到香珠的第三天,夫人已然没把香珠给他。 甚至喂饭也不积极了,哪里出了问题吗? 谢明泽带着两个侍卫出了府,坐上府里准备的马车,两边则是两个常服侍卫伴随两侧。 谢明泽自己没武功,当然不会拒绝便宜夫君的好意,再说了,就算是侍卫知道他偶遇宁阁老的孙女也没什么,至于赠送香珠,不过是为了宁阁老祈福着想。 再说了,今天也不一定能遇到。 谢明泽在去铺子的路上,向两边的侍卫打探朝堂上位高权重的几位都住在哪里,两个侍卫没心眼,觉得夫人就是好奇,一板一眼回答了。 谢明泽听完等看完一处铺子,就去了另外一个和宁府一条街的铺子。 宁阁老虽然清贫,可褚寅帝到底是敬重他的,所以赏赐的府邸处在很热闹的街市上,而这五年商铺这么赚钱,位置自然不错,其中一间还恰好就在宁府附近。 谢明泽到了铺子之后,绕了一圈。 因为五个掌柜的卖身契如今都在谢明泽手上,这几个掌柜半点为难都不安,跟之前见面是截然相反的态度,谢明泽在铺子待了一会儿,是一家绸缎庄。 干脆选了一些布料做衣服,给他自己弄了两身,还给便宜夫君做了一身。 等选完,他就说累了剩下的三处先不逛了,随便走走看看好了。 谢明泽就这么带着两个侍卫越来越靠近宁府,看到宁府旁边有个茶楼,干脆带着两个侍卫去喝茶歇歇脚。 他不认识宁婉婉,不过宁府人口少,宁阁老只娶了一位夫人,没妾室也没通房,所以只生了一子一女,女儿早就嫁人,儿子娶妻也没纳妾也生了一子一女,女儿就是宁婉婉。 谢明泽倒是没期望第一天过来就能遇到宁婉婉,不过没想到他运气挺好,离正午还有一会儿他打算带着两个侍卫去吃些东西的时候,宁府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两个女子。 两个女子年纪相仿,都是十五六岁,只是一个穿着素色的华服,另外一个瞧着装扮更像是她的丫鬟。 谢明泽嘴角扬了扬:看来这位至少有五成是宁婉婉没跑了。 谢明泽也不着急,一直等这杯茶喝完,才不动声色装作继续想逛,带着两个侍卫朝着那两位姑娘离开的方向走去,他走得不疾不徐,还在路边买了几个小玩意儿,让身后的侍卫拿着,等到了一间药铺前,不经意一瞥果然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 谢明泽停下来,故意装作刚发现的模样:“我听说泡药浴对长久身体无法动弹有很好的恢复效果,咱们进去问问吧。” 两个侍卫啥都不懂,自然夫人说啥都是啥,可也忍不住欣慰:没想到夫人逛街也记着爷,关心爷,等回去他们可要好好向爷替夫人多说两句好话。 他们可都听厉四说了,夫人是个好夫人,一心一意都只为了爷。 谢明泽带着两个侍卫进去也不着急,就是随便看看,耳朵却是仔细听着,从两个姑娘和坐诊大夫的对话中知道了宁阁老的病情,其实也说不上是大病,就是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以前,年轻的时候不注意老了之后就需要一些药或者补药吊着时常补着。 而宁阁老年轻的时候更是废寝忘食,导致身体更是损坏得紧,宁婉婉这次来就是想求一根年份高的人参,别的药都有,只是这好的人参不好寻。 虽然这事其实能直接和褚寅帝说让他派个御医,可宁阁老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让皇上担忧,就不肯说,如此一来宁婉婉这个当孙女的心疼祖父也就只能偷偷打探,想尽办法替他补补。 可好的人参尤其是年份久的并不好寻,宁婉婉只能失望而归。 不过宁婉婉找不到,谢明泽却知道哪里有,之前便宜夫君清醒之后褚寅帝这个当父皇的,没来看却也是要面子的赏赐了不少人参。 褚厉的身体主要是中午加上腿,用不着人参。 他为了救褚厉的腿用了这么多生命值,求一个人参应该……能行吧? 更何况是给宁阁老……要是当真褚厉不给,他就用生命值兑换点人参粉,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再消耗生命值了。 所以等两个姑娘失望打算去另外一家再问问时,谢明泽拦住了两人。 为首的女子警惕看着他:“你是何人?拦着我作甚?” 谢明泽拱手施了一礼:“姑娘莫急,我们是好人。只是刚刚听姑娘说你要寻人参?我这边刚好有人参,品相还是不错的人参,所以才冒然开口。想着要是姑娘是等着救急的话,我这边愿意转让。” 两个侍卫也没想到夫人好好的,怎么突然搭讪人家小姑娘去了?不过一听是救命帮忙,就缓了神色,果然是夫人,心底就是好! 宁婉婉本来还以为是哪个登徒子,等听完眼睛瞬间就亮了,面纱下的双眼带着喜色,可随即还是保持着警惕:“这位公子,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有好的人参?” 谢明泽颌首:“有是有,只是若不是救急的话……” 宁婉婉有些迟疑,说不清这算不散救急,可想到祖父日渐消瘦的身体以及精神不济,长此以往对性命也有碍:“若是公子当真有,我愿意花大价钱买下来。我是宁府的,我祖父生了病,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才想着买人参陪着着良药替他调养一番。” “这样啊……如果姑娘信我的话,那明天还是这个时间,我带人参过来,你到时候先看看人参的品相再谈价格。”谢明泽垂眼,遮住眼底的光,看来这位当真就是未来的世子妃宁婉婉了。 得来当真是不费工夫,只要明天拿着人参给宁婉婉,再顺便把香珠当成赠品说是给宁阁老祈福用的,相信宁婉婉肯定会收下。 简直完美! 现在就差便宜夫君会不会答应把一堆人参中的一根给他。 而另一边褚厉等了一上午终于等到谢明泽回来,得知谢明泽一回来就往他这边来,原本不甚在意的眉眼柔和下来。 第23章 心虚 谢明泽一回来就去了便宜夫君的院子,到了回廊前还专门整理一番衣襟,低咳一声,才探头,果然看到褚厉坐在桌前,厉四站在他身边帮他翻书。 听到刚刚的动静,褚厉和厉四都看过来,厉四很有自知之明的去准备午膳。 谢明泽凑过去,接替厉四的位置:“夫君啊,你还没吃午膳呢?”说着,眼神询问褚厉要不要翻书,得到肯定的眼神,连忙翻了一页。 随后站在那里,乖巧又温顺,比任何时候都瞧着低眉顺眼的。 褚厉敛下的眼底神情愈发温和:“你吃了吗?” 谢明泽赶紧摇头:“还没呢,等下我和夫君一起吃?这好几日没给夫君喂饭,夫君不怪我吧?” 褚厉睨他一眼:他倒是还记得好几日。 谢明泽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是不怪罪,没办法,想让人答应给他一棵人参,好歹得先干点实事,所以等厉四过来,发现夫人今天格外的热情,不仅要给爷喂饭,还全部大包大揽,让厉四看得眉眼都带着笑:夫人是不是出去走了一圈才发现还是家里好? 放眼整个皇城,没有哪户人家像爷家里人口这么简单的,没有通房没有侍妾,上没有长辈下有赏银无数良田不少,还有他这么忠心耿耿的心腹,简直不能更好了。 这边有夫人在,厉四瞧瞧退了下去,把时间留给两人。 谢明泽给褚厉喂完饭,等喂药的时候,才聊天似的开了口:“夫君啊,我上午不是去铺子了吗?只去了两家铺子……” 褚厉早就看出他怕是又是相求,不过这会儿心情好,他要什么都行,抬抬眼皮:“被欺负了?” 谢明泽摆手:“没有没有,现在那几个掌柜的卖身契在我这,老实的不行。就是我看完铺子打算给你买些泡澡的药浴,结果你猜我遇到谁了?”谢明泽知道左右也瞒不住褚厉,再说了,他也没打算瞒着,这样才不会觉得这是有意为之,只会是凑巧遇到。 “遇到谁了?”褚厉神色一怔。 谢明泽:“我遇到宁阁老宁府的千金了,宁阁老好像是什么不太好,这宁姑娘带着丫鬟去拿药,想买一根成色好一些的人参却买不到,我想着宁阁老为人两袖清风人不错,学问又好,就冒然先一步开口说明天要卖给他们一根人参。夫君,我错了,我不该提前夸下海口。” 褚厉还以为他受欺负了,既然不是受欺负,不过是一根人参:“等下你让厉四去拿,给了就是。这种小事,你能做主,既然你已经是九皇子府的夫人,中馈那些都由你支配,府里库房的钥匙等下也让厉四给你,以后这些小事你能私自做主。” 褚厉说到这的时候神色放轻,既然对方愿意当这个夫人,别人有的,他都有给他。 谢明泽没想到便宜夫君竟然这么好说话,他就是知道对方肯定会答应,毕竟是宁阁老:“中馈就不必了,我……” 褚厉:“你先掌管着,我如今身体不便。” 谢明泽想想也是,左右他也不会贪他的东西就是了。 谢明泽心情大好,决定明天过去的时候替褚厉配一些药浴,等回头厉四这边找全了药,他就给他解毒,解完毒也是要泡一段时间药浴的,是为了清除残留在身体里的毒素,毕竟他中毒太久了,泡一泡还是有好处的,顺便还能强身健体。 第二天一大早,谢明泽又去找褚厉去喂饭了,等喂完打完招呼,谢明泽就带着之前那两个侍卫出了门。 因为还没到和宁婉婉约定的时间,谢明泽先去将剩下三家铺子给看了一遍,看完才去了之前的药铺。 到了药铺宁婉婉提前小半个时辰已经等在那里,看到谢明泽三人出现,眼睛瞬间就亮了:“公子。” 谢明泽朝她笑笑:“宁姑娘。”说着摊开手,其中一个侍卫立刻将锦盒递给他。 谢明泽朝宁婉婉打开,露出里面绸缎上躺着的人参,为了怕被发现是宫里出来的,谢明泽还把盒子给换了。 宁婉婉这些年为了祖父的身体学了不少药理,虽然只是皮毛,却是认识人参的品相,看到这就知道是极品,松口气的同时很是感激:“公子当真是帮了大忙,不知公子这根人参想要多少银子?” 谢明泽看了眼不远处也朝着这边偷瞄的掌柜,显然也被这人参的品相给惊艳到,大概也想买,闻言立刻道:“这会儿左右没生意,我去问问大夫一些事,你们在这里说就行。”说罢,主动把这边的地方让出来,去了另外一边,不过因为药馆大堂很大,声音小一些是不能听到的,却能看到身形,也不会让人多说什么。 谢明泽也没让侍卫退下,宁婉婉那边也带着丫鬟,他这才伸出一根手指。 宁婉婉一愣:“一万两?这价钱倒是也合适,只是我暂时没这么多银钱,能先给公子五千两,等过些时日……” 谢明泽打断她:“一文钱即可。” “什么?”宁婉婉一愣,脸色微变,她脑海里一瞬间想过无数种可能性,甚至觉得对方是不是耍她的,或者……是看上她了? 她虽然想买人参,却也不想惹麻烦,刚想拒绝,就听到这位公子再次开了口。 谢明泽解释道:“姑娘不用怕我有什么歪心思,我已经成婚。实不相瞒,其实这人参并不是我的,我也是借花献佛。之所以昨天愿意出声把人参给宁姑娘,是知道姑娘应该是宁阁老的孙女吧?而我是九皇子府的人,这些是之前皇上赏赐下来的,我并没有花任何钱,收一文钱,也只是想银货两讫。只是这事还需要姑娘保密的好。” 宁婉婉已经傻了眼,对方竟然是九皇子府的人?九皇子府之前办了喜事冲喜她是知道的,对方又能做主随便处置皇上赐下的药,那身份不言而喻。 宁婉婉没想到谢相爷的大公子长得竟是这般让人惊艳,她明白了谢明泽的意思,他只是敬重祖父不想祖父被病痛缠身,可又不想让宁府觉得是欠了人情,毕竟如果祖父愿意是能随时向皇上开口要人参的。 可祖父不愿意开这个口,而九皇子府有这个人参,又懂祖父,也不想让祖父为难,所以用一文钱,算是卖给他们,银货两讫,他们本来也是没花钱,不过是用皇上的东西来借花献佛。 宁婉婉懂了,鼻子有些酸,祖父名声虽然在外,可他们宁府的确是清贫,日子过得也紧,一万两是他们府里一两年的花销。 所以祖父才不愿意浪费这个钱…… 可……她想祖父好好保重身体。 谢明泽不急,他之所以会坦白,是因为定国公府老夫人寿辰到时候宁婉婉会去,他作为九皇子的夫人也会收到请帖也要去,到时候与其让宁婉婉认出他不如现在坦白,更何况,他的确不想要宁婉婉的银钱。 拿白得的东西去换人家一万两,他也干不出这事儿。 宁婉婉最终还是答应了,只是承了谢明泽这个人情,她不会告诉祖父,但是她会默默记得,以后有机会一定会还了这个人情。 谢明泽将人参的盒子合上,递给宁婉婉的时候却将早就准备好的香珠放在盒子上面一起递了过去。 宁婉婉一愣:“这个是?” 谢明泽笑道:“前两日去宗光寺,住持送给我的香珠,说是开过光,如果佩戴者虔诚祈福,是能保佑自己祈福的人安康长寿。”顿了顿,谢明泽强调,“这香珠需要一直佩戴七日才会有效果,其间不能退下来,之后倒是无所谓了。” 之所以强调七天,是因为几天后就是定国公府老夫人寿辰,万一谢玉娇看到宁婉婉佩戴想办法诓了去可就白费力气了。 如果加上这句,宁婉婉这么孝顺,肯定不会答应。 宁婉婉望着谢明泽眼神带着感激,眼圈有些红,太过感激,心情更加复杂,最后为了祖父还是接了过来,再三道谢之后才离开。 走了几步却没忍住回头看了眼,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谢公子的。 谢明泽一直噙着温和的笑意看着宁婉婉离开,他刚刚是亲眼看到宁婉婉戴上香珠的,她的姻缘线是稳了。 谢明泽心情好,打算早点回去陪便宜夫君吃饭。 褚厉发现谢明泽回来的时候时不时在笑,连带的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多吃了一碗饭。 等谢明泽离开后,褚厉让厉四将两个侍卫找来:“今上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夫人像是很高兴。”既然他救了自己,多知道他喜欢的,日后让人去置办,让他在九皇子府过得开心一些。 两个侍卫心情也很好:“是夫人做了好事。夫人拿了人参,却只收了宁姑娘一文钱,说是皇上赏赐的府里也没用钱买。当时属下瞧着宁姑娘都感动哭了。不仅如此,夫人大概也是知道宁阁老是好人,想让宁阁老长命百岁,把之前在宗光寺求的香珠送给了宁姑娘,让她替宁阁老祈福就能让宁阁老长寿安康了呢。” 两个侍卫兴奋不已,跟着这么心地善良的主子,他们也开心。 只是说完才发现四周的气氛有些怪,凝重又沉默,特别诡异。 抬头就看到爷神色古怪而又莫测,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而厉四也是如此,甚至脖子还缩了缩,像是被什么给吓到心虚的模样:???怎么了吗?这不是好事么? 第24章 落空 褚厉抿着唇脸色有些沉, 眉眼底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怪,尤其是知道谢明泽竟然把香珠送了人,还是送了只有两面之缘的陌生人。 他一直在等谢明泽将这个他口中是为他祈福而从住持那里得到的平安珠, 就这么……送给了别人? 那他等的这四天,就像是一个笑话。 尤其是厉四当初的话还犹在耳边:夫人对爷当真是一心一意, 即使伤心了还不忘给爷求护身珠, 甚至还捐了一万两香油钱。 他就是因为这话还以为……还以为谢明泽对他…… 如今当真是信了他的鬼话! 褚厉觉得谢明泽当初在宗光寺之所以肯用一万两香油钱换香珠, 还拿他当借口, 不过就是想有个理由罢了?压根就没打算将香珠给他?可不给他就算了, 还随手就赠送……当成人参的赠物送了出去?连一文钱都不值。 褚厉越想周身的气息愈发的凝重, 让厉四默默松开握着轮椅扶手的手, 小幅度轻轻退后一步。 厉四这会儿心虚至极,他当初把夫人对爷的感情怎么夸上天,现在就觉得打脸有多疼, 可、可当时夫人就是那么说的话, 说关心爷, 怕爷的身体日渐不好,这才想给爷求个护身祈福的东西,想替爷怎么着来着,当时住持看夫人这么诚心,就将自己戴着沾了佛气的香珠给了夫人。 当时夫人瞧着多高兴啊,仿佛……立刻就能替爷祈福一样。 结果…… 怪不得……怪不得这么多天夫人都没把香珠送给爷, 原来压根就没打算给爷啊。 两个侍卫也浑身不安,对视一眼:他们没说错什么话吧?怎么、怎么气氛突然就这么奇怪了?虽然爷也没说话, 厉四也没出声,可就是觉得爷这会儿心情贼差,周身的气息太可怕了! 那他们这是走还是不走?爷也没说让他们走啊! “咦, 你们几个在这里干嘛呢?怎么跟罚站似的?”谢明泽想起来自己给便宜夫君买的药浴忘了给厉四,就回马车那边拿了又提回来,他晚上想吃点好吃的,便宜夫君现在这身子骨只能吃清淡的,他可不想跟他再一起吃晚膳了。 大餐它不香吗?何必一起吃清粥小菜呢? 结果提着几包药浴的药包过来,就看到两个侍卫耷拉着头,正对着门口的褚厉和厉四表情都有些不好。 褚厉听到谢明泽的声音抬眼,越过两个侍卫,遥遥瞧着歪着头好奇探头探脑看过来的人,面对他不演戏的时候眼神清澈,并没有看到喜欢的人眼里带着的光,他到底是怎么自恋的以为对方是……是真的欢喜他,才会为他做这么多事? 褚厉性子本来就冷,即使心里惊天骇浪翻天,在谢明泽看过来时已经恢复正常,淡漠对两个侍卫道:“你们先下去。” 两个侍卫像是听到天籁之音,赶紧转身,朝着谢明泽行礼后,匆匆跑了。 有多快跑多快,天啊,他们已经好久没见到爷生这么大的气了,即使那会儿醒来知道自己的双腿断了不能动弹瞧着也没这会儿这么可怕。 谢明泽过来时褚厉已经收敛好情绪,只是深深看了谢明泽一眼,声音冷淡不少:“你怎么回来了?” 谢明泽心情好也不怪他不识货,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这个呢,是药浴,夫君你每天泡泡,等神医给的解药方子上的解药找到,你的身体更容易吸收,毒素对你的身体影响也最小。” 褚厉望着那几包药浴,明明便宜得很,甚至不怎么值钱,可他心头上一刻还怒火滔天觉得自己有种被戏耍的感觉,可这一刻那些情绪烟消云散,望着谢明泽眼底的纯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知道香珠不是给他的这么生气。 明明就是一个香珠而已。 大概是因为期待太久,结果却拿到一个空。 好在他的情绪完全被抚平,让厉四将药浴接过来。 厉四头一直低着看都不敢看谢明泽,欲哭无泪:夫人怎么就把香珠给别人了呢? 就在厉四接过来的时候,褚厉不经意问了一句:“听他们说,你还给了宁姑娘一串香珠?是从宗光寺带回来的?” 他这么一问厉四心一慌手一抖,药浴差点掉在地上,他双手一抱给搂住了:!!!夫人!你一定要好好想想再回答啊! 谢明泽差点被厉四给逗乐:“厉四,你这也太心不在焉了,接个东西都能差点摔了,好在是泡澡的,碎点也没啥,你记得提醒夫君每天要泡澡。” 厉四抖着嗓子:“……好,夫人。”但是夫人,你确定不好好想想你等下要怎么回答吗?他都觉得这是道送命题啊。 谢明泽倒是没想到褚厉会问香珠的事,他当时既然当着两个侍卫的面说也没打算瞒着褚厉,他早就不记得当初为了拿到香珠忽悠住持的话,特别淡定承认:“是啊,那一串香珠的确是从宗光寺住持那里得来的,这不是那时候我捐了一万两香油钱吗,住持觉得我捐的太多过意不去,他非要给我,我也没办法,只能收下了。这次听说宁阁老重病,这不……就借花献佛。” 厉四震惊了:夫人……夫人撒谎!你当初可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褚厉静静望着口若悬河说得特别真仿佛这就是真相半点瑕疵都没有,当然,如果不是他和厉四当初也在现场的话,他就真的信了。 褚厉看着看着,突然笑了。 谢明泽很相信自己的演技,在这本书里,他敢称演技第二,绝没人敢称第一。 只是便宜夫君突然这么一笑,就笑得他毛毛的:“怎么了夫君?” 厉四都想替爷回答:因为夫人你在一本正经撒谎骗爷啊啊。 褚厉:“没想到夫人心底这么善良,当真是京中诸位公子楷模典范。” 谢明泽被夸得低咳一声:“一般一般。”这便宜夫君夸起人来还真的是往人心坎里夸啊。 褚厉一直等谢明泽离开,眼底的笑意都没散去,可看的一旁的厉四心惊胆战:爷以前可没这么笑过啊,爷这么多年加一块都没现在笑得时间长啊,这……这他不会被迁怒殃及池鱼吧? “爷?”厉四抱着药浴包,心慌,他要是说自己想去将药出去放好,爷能信他吗? 褚厉脸上的笑意慢慢敛了,睨他一眼:“怎么?” 厉四壮着狗胆:“爷你是不是……生气了?其实夫人也是想着你的,爷你看,虽然夫人将香珠给了宁姑娘,那也是感动宁姑娘的孝心,估摸着也就是事赶事才送给的,并不是夫人不在意你了。爷你看,夫人还给你准备了药浴,这多为你着想啊?”只是这话说到一半,厉四发现爷的表情愈发怪异。 只听褚厉慢悠悠叹息一声:“厉四啊,别人都说胸大无脑,你以后别锻炼了,把胸练小一点,否则,这智商越发的跟不上了。还有,夫人既然这么在意我送我药浴,你就没告诉他,我自从腿上打了这东西,已经不能泡澡只能擦洗了吗?嗯?” 随着最后一个嗯,厉四终于知道为什么爷刚刚看着夫人一直笑了,这是怒极反笑啊! 夫人这几天没给爷沐浴过,所以压根没记得这个,还送药浴,显然……这压根没把爷的事放在心上啊。 厉四觉得自己继香珠之后又……再次光荣撞在刀口上了。 *** 谢明泽回院子的时候心情极好,搞定了香珠的事,又把便宜夫君打发了,接下来几天只需要耐心等定国公府老夫人寿宴就行了。 只是不过一段路,他发现自己一直打喷嚏,一个接着一个,直到回到房间,他揉了揉有些发红的鼻子:谁想他了?这么念着他,这么一回儿都想了千儿八百遍了吧? 第二天谢明泽醒来听着系统又扣了他12个生命值,愉悦的心情打了个折扣。 这三天扣的,他现在只剩下64个生命值了。 看来,又是要努力的一天了。 谢明泽:查看[当日剧情]。 等谢明泽看完,脸上没什么情绪,当日剧情也很简单,头两天谢玉娇来找他压根没见到他,到了门口就被告知谢明泽出门了。 不过谢玉娇倒是锲而不舍,今天继续打算过来,还拿了他生母的一件遗物陪嫁过来,想用这个东西来换香珠。 在谢玉娇看来原身对自己早逝的生母很是在意,当初谢明泽出嫁的时候虽然临时把陪嫁拿回大部分,其中已经被拿走的只能按照市价兑换成银两,其余的因为时间来不及只能这样。 不过谢玉娇想多了,原身在意,他却是并不在意。 只是……谢明泽想到[原身的遗愿],也许能试一试也说不定,万一遗愿完成度又增加了呢。 想到这谢明泽的心情更好了。 离谢玉娇来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谢明泽倒是也不着急,他这两天为了宁婉婉的事没心情抽[随即任务],这会儿缺生命值,他让系统将今日份的生命值给抽了。 【随即任务抽取开启,3——2——1——获得[随即任务X1],宿主可以选择现在打开。】 谢明泽:开。 【随即任务:为夫君准备的一道汤X1;完成可以得到生命值20。】 谢明泽:“…………” 特么他辛辛苦苦喂三顿饭才6个,给沐浴才10个,结果……做一碗汤就20个?早说啊,早说他还费这个劲儿干嘛? 作为一个单身狗,他别的不行,厨艺还是杠杠的。 一碗汤更是不在话下。 尤其是想到等下谢玉娇还要过来,谢明泽想到什么,心情更好了。 所以谢明泽去厨房要给褚厉做一碗汤不到半柱香就传到褚厉的耳边,让厉四差点把手里的粥碗给砸了,张嘴就想像往常一样来一句:天啊,夫人多贴心多关心爷,竟然不顾君子远离庖厨要给爷做一碗汤。 可这话在经历过几次打脸之后,他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老老实实继续喂饭。 第25章 煲汤 褚厉虽然意外, 却也淡定多了,已经不会误以为谢明泽是真的……专门……给他做的,怕是, 又有什么目的,不过是拿他当借口。 等谢玉娇要见谢明泽被谢明泽喊到厨房时, 这些都得到了印证。 九皇子府人口少, 所以只有一个老厨娘, 做饭无功无过, 但是也是能入口的, 府里的食材也不少, 只是大多以清淡口为主, 不过因为如今多了一个谢明泽,所以还是有不少荤食材。 厨房不大,有两个炤口。 谢明泽虽然会做饭但是不会烧火, 所以让老厨娘帮忙将其中一口锅的炤头给点燃, 添加了合适的柴, 就放了老厨娘的假,让她下午再过来准备晚膳就行。 谢明泽打算午饭等折腾完谢玉娇点一品斋的大餐吃,不过因为要做汤,也不能浪费时间,所以干脆只开一口锅。 老厨娘虽然疑惑,可主子的吩咐那就是命令, 她老老实实离开了。 等老厨娘走了之后,谢明泽掐着时间点, 在谢玉娇被带过来之前将鸡汤炖上了,不多时就有一股香味弥漫开,等谢玉娇过来时, 就看到谢明泽挽着袖子站在低矮的厨房里,瞧着很是茫然。 等听到动静一回头,就是眼含热意:“妹妹啊……” 谢玉娇被这一声妹妹吓得一激灵,他喊她啥?他这脑子不正常了? 谢明泽让带谢玉娇过来的侍卫先回去,等厨房这边只剩下谢明泽和谢玉娇两人的时候,谢明泽的表情愈发的热情:“妹妹啊,没想到你会这个节骨眼过来,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啊!” 谢玉娇皱着眉,这里没别人,她也没必要装:“谢明泽,你发什么疯?我这次来是有事和你商量的!” 谢明泽却摇着头:“什么事应该也没我的性命重要了。妹妹你走吧,我已经彻底放弃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管……” 谢玉娇一听这个差点没笑出声,谢明泽要死了?简直太好了!只是死之前先把香珠给她…… “谢明泽,既然你都活不下去了,我带来了你娘的一件遗物,我把遗物给你,你把你从宗光寺住持那里得到的香珠给我。”谢玉娇想到香珠就要到手,忍不住激动上前一步。 谢明泽幽幽看她一眼:“我命都要没了,我还管什么遗物?左右我也要下去陪我娘了,什么遗物都已经不是事儿了。” 谢玉娇:“!!!”他怎么能这样?!谢玉娇看谢明泽真的是如临大敌的模样,皱着眉,深吸一口气,只能才去委婉策略:“你怎么了?” 谢明泽捂着嘴,怕自己演戏太过自己先笑出来:“也没什么,就是……没想到外界传闻九皇子性格暴戾还时不时会莫名狂躁发疯,我昨天和前天都出了门,回来王爷就不太高兴。今天更是……让我给他炒一道菜出来,要是完不成……就要、要……” 谢明泽欲言又止,剩下的话即使没说出来,可谢玉娇也能脑补出来。 要是以往谢玉娇怕是能朝天三叩首庆幸,可她现在想得到香珠,她的目光落在谢明泽挽了袖子露出的白皙手腕上,上面什么都没有,并没有香珠,也就代表着,她不仅不能让谢明泽出事,还得想办法从他嘴里得到香珠的下落。 谢玉娇望着除了他们空无一人的厨房:“厨娘呢?怎么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谢明泽幽怨看她一眼:“他是故意为难我,你以为会给我求别人帮忙的机会吗?” 谢玉娇想到之前见到那厉王的模样,即使不能动可只是坐在那里一身的冷戾之气也让人胆颤心惊:“那怎么办?我有急事……” 谢明泽打断她:“可我这更急!” 谢玉娇眉头死皱:“那就炒啊,不就是一盘菜。” 谢明泽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可眼神更加惆怅怨念:“话是这么说,可我连烧火都不会……” 谢玉娇想着不就是烧火吗?“我来!”等她越过谢明泽朝前走去,发现其中一个有火,还有香气,“这不是有一个能用吗?这里面炖的什么,还挺香的。” 谢明泽在身后跟幽灵似的:“这是王爷要的汤,厨娘走之前炖好的,听说要炖两个时辰,如今已经快好了,要是影响口感,也是要……”他抹了一下脖子,吓了谢玉娇一跳,赶紧离那盅汤远远的。 既然谢明泽不会烧火,谢玉娇想了想去求帮助也来不及了,更何况还会被发现,万一真的惹怒了那个厉王可就糟糕了。 她是来要香珠不是来结仇的。 一咬牙,谢玉娇打算替谢明泽生火,等回头事情搞定了她这么帮他,他还好意思不把香珠换给她吗? 于是接下来一个时辰,谢玉娇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甚至之前在谢相府掉进池塘都没这么难过,她也没烧过火,最后两个人差点将厨房给烧了。 好在谢明泽的那盅汤是丝毫没受到影响,最后两人在厨房几乎要烧起来之前跑了出去,谢明泽和一身狼狈的谢玉娇就那么站在那里,谢玉娇整张脸都花了,反观谢明泽竟是好好的,除了身上沾了一些浮灰,整个人依然淡定从容。 谢玉娇后知后觉自己被耍了:“你!你故意的?” 谢明泽无辜看过去,莲声莲气:“妹妹你说什么?故意什么?不是你要帮我烧火吗?没想到你、你竟然……把我家厨房都给烧了……这是不是过分了?” 谢玉娇指着他浑身都在颤抖:“你……” 谢明泽好心道:“对了妹妹你刚刚说遗物要换什么来着?” 他态度太好让谢玉娇一时间怀疑他是真的故意的还是……她眯着眼,她太想得到香珠了,所以即使只有一点可能,她迫不及待道:“听说你在宗光寺住持那里得到一个香珠,我想拿你娘的遗物换香珠。” 谢明泽睁着茫然而又难以置信的眼:“啊?妹妹你要香珠干嘛?那香珠不值钱的,你反而拿值钱的东西来换,别是这香珠不一般吧?” 谢玉娇没想到谢明泽突然聪明了:“哪有,只是那香珠我觉得沾了佛光,想自己戴而已。你到底给不给换?” 谢明泽慢慢给她下陷阱:“如果我现在有香珠的话,我愿意给你换。”潜台词,我现在没有的话,那就不给你换。 谢玉娇没想到竟是这么容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她从怀里迫不及待掏出一对玉镯子,这是原身的生母周氏生前最喜欢的一对也长戴的玉镯,因为品相极佳不可多得被孙氏后来拿了去,后来又被谢玉娇看到缠着要了去。 谢明泽眯眼:“可香珠太便宜,我当初是拿了银钱的,这样好了,就按照你娘给的价格我卖给你,咱们签个转卖协议,我怕你以后不认账。” 谢玉娇急于拿到香珠,才不管这个:“行!但是,你确定会给我香珠?” 谢明泽强调:“如果我现在手上有香珠的话,自然会给你。” 谢玉娇放了心,刚好这时候侍卫看到这边有烟赶了过来,谢明泽让他们先把烟给消了,他带人回自己的苑子。 谢明泽瞧着烟雾笼罩的厨房并不担心,他虽然不会烧火,但是知道湿柴火是烧不起来只会冒浓烟,所以他在谢玉娇来之前泼了水,所以现在瞧着才像是浓烟缭绕要烧起来,其实不过是湿柴火烧不着起的浓烟,厨房半点事儿没有。 谢玉娇心虚看了眼厨房,赶紧跟着谢明泽走了。 等协议一签好,谢玉娇看没问题,只是看到价钱嘴角抽了抽,一百两换一对上品玉镯,娘当初那账算的可真……不过她主要目的也不是这个,赶紧签了。 签完等谢明泽拿到玉镯她看了眼一百两银票,不甚在意收起来:“现在该把香珠给我了吧?” 谢明泽茫然看着她:“啊?给你香珠?我何时说要给你香珠了?” “你!”谢玉娇气得发抖:“刚才是你说的,只要我和你换了之后,你愿意把香珠给我。” 谢明泽道:“是啊,我说了‘如果我现在手上有香珠的话,我是愿意给你的’。” “你自己都承认了,为什么不给我?”谢玉娇还没反应过来话里的陷阱。 谢明泽笑眯眯的:“因为……我现在手里没有香珠,所以只能遗憾了。” “这不可能!你明明从宗光寺住持手里得到了香珠。”谢玉娇咬着牙尖叫出声。 谢明泽:“是拿到了啊,可我昨天遇到一个姑娘可怜,就把香珠给她了,她祖父病了,太可怜了,我这人吧一向好心,就顺手香珠赠孝心人了。” 谢玉娇:“!!!”她脑子嗡的一下,压根就不信。 就在这时就看到谢明泽突然眼睛一亮,顿时之前表情一转,就是可怜巴巴的模样,冲到不远处得知消息匆匆赶过来的褚厉轮椅前,一把蹲下身,抱住褚厉:“夫君,她不信我!我说我把香珠给了一位姑娘,她说我骗她!夫君你给我作证,她欺负人!” 谢玉娇气得脑瓜子都嗡嗡的疼,可她看着不远处脸色阴沉的褚厉,明明对方甚至站不起来,可气势全开,她不自觉的低下头:“哥夫……是明泽哥说要把香珠给我,可他转头说香珠给了别人。我不是不信,只是这事……太凑巧了。” 厉四在一旁没忍住:“谢二姑娘,夫人的确是昨天把香珠给了别人。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人呢?”连爷都得不到的香珠,你一个欺负自己继哥的怎么好意思来要香珠!他们爷都没有! 谢玉娇脸色惨白,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谢明泽耍了,他肯定是故意的,说现在手里有的话,因为没有,所以之前的话就是诓她,就是为了先拿到遗物。 可当着厉王的面,她没这个胆子,再说了,银货两讫的事,协议她刚签的,字迹估摸着都还没干。 这个哑巴亏她吃定了,不知想到什么,谢玉娇脸色微变,难道是因为自己的重生,引发了一些情况,或者说,她就算是想要改变某些事情却依然按照轨迹走了,她颤抖着嗓子:“你把香珠给了……谁?”一定不要是她以为的那个人!一定不要是! 谢玉娇之所以不怀疑谢明泽也是重生的,因为他若是知道这些,不可能真的那时候会嫁人不说,甚至这么久了都没和离,甚至当初对她的陷害毫无反抗之力。 唯一让她猜到的,大概是天道不可改,即使她重生参与了想要改变,还是发生了。 谢明泽的目光落在谢玉娇身上,眼神闪了闪,故意道:“这可不能告诉你。” 谢玉娇更慌了:“是不是宁婉婉?”这话她冲动说出口,说出来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谢明泽:“啊?你怎么知道?”随即捂住嘴,“你是不是听谁说了?” 谢玉娇:“对对我就是听人说的,我先走了……”说罢,福了福身行礼,匆匆就跑走了。 谢明泽看她一眼,倒是不担心谢玉娇知道,后天就是寿宴,只剩下明天一天,谢玉娇想见到宁婉婉都难,更不要说得到香珠。 就算是后天寿宴上,即使他不说是宁婉婉,当天宁婉婉也是会戴着香珠,到时候谢玉娇也知道了。 所以早说晚说其实没差别。 只是谢明泽刚低下头,就发现便宜夫君正表情怪异看着他揽在他手臂上的手,等察觉到谢明泽的目光,对上他心虚的视线:“那香珠到底怎么回事?为何谢二姑娘会专门讨要香珠?她是怎么知道你把香珠给了宁姑娘?” 第26章 寿宴 谢明泽听着褚厉这一句句询问, 心里淡定得很,从回答谢玉娇的话开始他就知道褚厉肯定会有疑惑。 不过谢玉娇都不担心自己会暴露笨得说出来他怕什么?再说了,重生这种事怕是也没人会信没人敢往这上头猜。 所以, 谢明泽心虚的是自己又把便宜夫君当靠山还演得这么浮夸,觉得自己是不是下次演戏稍微换个人? 谢明泽睁着茫然的眼:“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把香珠给了宁婉婉, 她不会……是派人跟踪我了吧?知道我这两天跟宁婉婉有接触, 我又说香珠给了一个姑娘, 她就这么联想到了?可不过就是一个普通香珠, 我也想不通她怎么会这么在意, 好奇怪啊。” 褚厉一直看着谢明泽, 最后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发现不了。 褚厉没再继续问:“厨房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冒这么大的烟, 可有受伤?” 谢明泽摇头:“没有,我好着呢。我是故意的,谢玉娇这两天一直来找我, 我觉得她不怀好意故意折腾她的, 所以提前将柴火泼湿, 她不会烧火,自然一点燃就会冒浓烟。” 褚厉却抓住另外一个重点:“你怎么知道湿柴火会冒浓烟?” 谢明泽随口胡诌:“夫君也知道我生母早逝,后娘进了门对我那叫一个坏,那些照顾我的下人见人下碟,我时常吃不饱,只能自己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想办法弄些吃的, 这不就会了?不仅会这个,我还会做饭, 我给夫君煲了汤,侍卫可别给我给也弄灭了,我先去瞧瞧。” 褚厉听着谢明泽小时候过得那么受罪, 一时怔愣倒是没来得及将人唤住,只能皱眉:“厉四,跟着过去。” 厉四赶紧推着轮椅一起跟过去,脑海里也是蒙的:天啊,夫人竟然过得这么惨吗?竟然夫人连煲汤都会,他都不会! 他是个不称职的属下! 谢明泽到厨房的时候烟已经散个差不多了,他之前折腾谢玉娇这么久,他在另外一个火上煲得汤也差不多好了,他跑出来的时候把汤盅放到锦盒里端到离火最远的地方窗台前,所以此刻安然无恙。 谢明泽将锦盒提起来,心情不错。 侍卫们围过来,也担心夫人会出事,谢明泽摆摆手:“我没事,不过咱们府里的厨房被谢二姑娘‘烧’了,这个损失得她来赔,等下你们选出来两个,就守在谢府外,等谢相下马车,就过去向他讨账,记得一定要说的清清楚楚的。谢二姑娘拿着我生母的遗物来跟我换银两,我给了,她却把府里的厨房给烧了,女债父偿,让他还个五百两就行了。” 侍卫们愣住了,他们……要账要到相爷面前去? 这也太刺激了吧? 还是在门口,怕是不到半日,谢相府的二姑娘竟然拿着大哥生母的遗物跟他要钱,这、这不仅是二姑娘人品有问题,也是直接打了谢相的脸。 谢明泽才不管谢相要不要脸,他能出一口气就行了。 褚厉到来时就听到这句,想到谢明泽小时候过得这么惨的事,甚至能脑补一个半大的小孩子吃不饱穿不暖饿得瘦瘦的,他虽然不受宠可宫里也没缺了他吃食……可谁知道谢明泽一个相府大公子竟然过得更惨。 褚厉开口:“按照夫人的话去,如果谢相问起来,就说是我让你们去讨债的。” 侍卫们对视一眼,立刻颌首:“……是!” 谢明泽没想到便宜夫君这么上道,献宝似的把锦盒提过去,因为耽搁这么久怕汤凉了,干脆让厉四端着盒子,他打开拿出里面的汤盅,温温的,刚好入口。 “夫君我给你煲了汤,你尝尝怎么样?”谢明泽直接拿着盅,舀了一勺递到褚厉唇边。 厉四本来还怕万一夫人熬得太过难喝,不行他就替爷承受这种痛苦,结果随着汤盅一打开,即使余温散了不少,可香气立刻扑鼻而来,让厉四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 因为三人离得近,这声音太过明显,厉四一张黑脸顿时黑透了:他、他他他是不是太没出息了! 谢明泽没想到厉四能看着汤反应这么大,张嘴刚想说要不一分为二,他穿来的时间短,倒是还没太大的尊卑之别,加上厉四一向尽心尽力,只是这话还没说出口,察觉到他意思的褚厉淡定看厉四一眼:“还不把膳盒先放到厨房去?” 于是,厉四就这么被打发走了。 谢明泽:?? 褚厉淡定喝了嘴边的汤,难得称赞一句:“汤不错。”可想到这都是小时候谢明泽可怜兮兮一点点练出来的,对谢府一窝子更没什么好印象。 尤其是那个谢二姑娘,很是古怪,看来得派个人去跟着这谢二姑娘。 等谢明泽喂完一盅汤,看便宜夫君喝得干干净净,再听着系统接二连三的提示音,心情就更加美妙了。 【恭喜宿主[原身的遗愿进度完成度10%],获得生命值20,总生命值为84。】 【恭喜宿主完成[随即任务:为夫君准备的一道汤X1];获得生命值20,总生命值为104。】 谢明泽听到生命值又过百,心情大好,推着轮椅陪褚厉回了房间,身后默默跟着厉四。 等谢明泽要走的时候,还贴心又嘱咐一声:“夫君,别忘了晚上泡药浴,我就先回了,对了我放了厨娘的假,中午咱们吃一品斋的膳食。” 说着转身要走的时候,就对上厉四欲言又止的目光,他也没多想就回去了。 直到谢明泽吃饱喝足晚上躺在浴桶舒舒服服起来擦水的时候,他手上的干巾落在腿上,总觉得自己像是忘记了什么,他继续擦了一下,再看看浴桶里的水,再看看自己的腿…… 谢明泽终于知道厉四之前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了:褚厉这腿上打了石膏的,他怎么洗?倒着泡吗?这动作也太高难度了。 谢明泽甚至都能想到便宜夫君拿到他精心给他准备的药浴时的心声:这怕是个智障吧。 谢明泽干脆破罐子破摔往床上一躺,被子一盖头睡着了。 只是半夜做了个梦,梦里褚厉解了毒手能动了,自己推着轮椅一直追着他,还拿着药浴一起追:夫人既然这么想让为夫泡药浴,就过来亲自给我泡啊,为夫倒要看看夫人怎么不沾到腿能泡好…… 谢明泽就这么被追了一夜,第二天醒来时还觉得自己耳边都还是便宜夫君的魔音穿耳。 这导致谢明泽一整天情绪都蔫蔫的,好在今天不用出门,他果然收到了定国公府递过来的请帖,不仅他有褚厉也有,厉四询问过主子的意见,褚厉打算陪谢明泽走一趟。 若是以前这种事褚厉连去都不会去,可是自从知道谢家的事,这次定国公府肯定也会请谢家,所以褚厉打算去给谢明泽当靠山。 尤其是昨天侍卫当真拿到了五百两债钱,据说当时侍卫说完谢相连都青了,尤其是还被人围观要账,偏偏去的侍卫一根筋,就站在那里等拿钱,谢相又没有揣这么多钱,赶紧去让管家和孙氏拿钱。 这一来一回,谢相丢人丢到家,气得回去骂了谢玉娇一顿又骂了孙氏一顿,又去了姨娘那里。 孙氏这人心不正,婚前就不顾名誉搭上谢相,不惜忍辱负重是个狠角色,褚厉怕谢明泽吃亏。 谢明泽在寿宴当天和褚厉一行人坐着马车去了定国公府。 谢明泽早上起来已经看过[当日剧情],谢玉娇昨天直接被孙氏禁足,今天要不是得带谢玉娇过来多在人面前露露脸,她估计还会让谢玉娇禁足。 谢玉娇今天来了之后果然先去找了宁婉婉。 宁婉婉不知谢玉娇的真面目,加上年纪相仿,倒是女眷的聚会上见过几次,谢玉娇故意搭讪宁婉婉也没多想,两人就一起走,只是等谢玉娇故意夸她的香珠想要走时,被宁婉婉给拒绝了,甚至因为香珠对谢玉娇印象也不好了,干脆分开了。 谢玉娇看香珠是不可能拿到了,竟是起了她得不到也不会让宁婉婉得到的念头。 打算按照上辈子寿珠公主发病的时辰将宁婉婉给骗离寿珠公主身边,没有宁婉婉手上的香珠,寿珠公主病发时,这次又凶又急,怕是凶多吉少。 谢明泽敛下的眸色沉下来:谢玉娇这人还真是心狠手辣啊,为达目的宁愿毁了也不让人得到她得不到的。 可惜啊,谢玉娇还是点寸,偏偏遇到他了。 这就是孽缘啊。 只是谢明泽这边刚想到自己是谢玉娇的孽缘,等下了马车,看到太子从另外一辆马车里刚好也下来,他嘴角抽了抽:这位估摸着也是来克他的。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 可毕竟是贵妃的祖母过寿,寿珠公主都来了,太子自然也会到场。 太子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一行人,视线落在先一步出来的谢明泽身上,视线就转不开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明那天谢明泽说得很清楚,甚至直白说自己不会和离,甚至已经移情别恋。 可他……竟然不仅没放弃,反而这几天一直会梦到谢明泽。 太子的目光太过专注一时间,等对上褚厉,浑身一激灵清醒过来,收起所有不该有的心思,朝褚厉笑着走了过去。 只是还没等靠近,一辆马车缓缓驶过,马车帷幕撩起,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露出脸,面纱外的一双眼明眸善睐,看到谢明泽眼底闪过惊喜:“谢公子!” 谢明泽一抬头,对上宁婉婉噙着笑意的双眸。 而另一边,褚厉听到这一声也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宁府的马车,眉头深深皱了起来,而厉四看到宁婉婉,脑海里闪过坊间对宁阁老孙女的赞美:宁家有姝,才容无双。 厉四望着互相对视的男女,心里一咯噔:不是吧……夫人对宁姑娘这么好,不会是……看上宁姑娘了吧? 第27章 破局 谢明泽没想到这么巧会遇到宁婉婉, 朝她笑着点点头,马车一驶而过,很快在不远处停下。 宁婉婉先下来, 随后是宁阁老,他年纪已经过了六十, 满头花白的头发, 人却还略显精神, 只是明显走路需要人搀扶才能维持稳重。 宁婉婉因为要搀扶着祖父所以走得慢, 低声在和宁阁老说着什么, 应该是解释自己怎么认识谢明泽的。 她不敢说是因为人参的事, 就说自己外出遇到些麻烦被谢公子给帮了这才认识的, 还夸赞谢公子人很好。 宁阁老对这个谢相的大公子不熟悉,也不过见过一两面,只记得是个很胆小怯弱的公子, 时常低着头, 此刻抬头看去, 对方神采飞扬,明明还是那个模样,可神情状态都截然不同,给人一种精神正气的模样。 尤其是一双眼,又亮又清澈,一眼能望到底。 宁阁老走近了些, 倒是难得多说一句:“谢公子丰神俊朗,瞧着倒是与以前不同了, 不过这样倒是更好了。”说罢,等太子态度恭敬喊了一声老师,宁阁老曾经专门教过他一段时间, 这也是褚寅帝对他认可的证明,太子对德高望重的宁阁老一向敬重。 宁阁老笑着还了礼,又对着褚厉互相点点头,经过谢明泽身边时,看他拱手行礼,难得多说一句:“是个好后生,以后要是闲了,可以来宁府陪老夫说说话。” 谢明泽诧异不已,抬眼就对上宁婉婉朝他眨眨眼,谢明泽也眨眨眼,随后恭敬拱手:“晚辈日后定会时常拜访。” 宁阁老身份摆在那里,他一句话看好哪个后生,都会被高看一眼。 虽然谢明泽不在意这个,可宁阁老承认他的人品,曾经一直说他烂泥扶不上墙的谢相以及传他各种不好说辞的孙氏以及谢玉娇,简直像是现场打脸。 谢明泽收下宁婉婉这个善意,一直等目送宁阁老和宁婉婉进去定国公府,回头才发现不仅是太子,连褚厉和厉四也都看着他,目光奇怪。 太子更是微愣:“弟婿,你……认识宁姑娘?”宁阁老教过太子一段时间,加上宁阁老的身份,太子是见过很多次宁婉婉的,只是也不过是当成个小妹妹而已。 可这次让他忍不住多注意两眼,弟婿很少进宫,怎么认识宁婉婉的? 厉四虽然觉得太子不靠谱之前还劝夫人和离,可他这会儿也想知道夫人是怎么认识宁姑娘的。 谢明泽看到已经有不少人看过来,太子竟然直白这么问出来,眉头皱了下,他也不怕让人误会让宁姑娘名誉受损?他摇头:“我并不认识宁姑娘,不过是前几天在药馆刚好碰到宁姑娘遇到一些麻烦,当时掌柜的、坐堂大夫、宁姑娘带着的丫鬟、我带着的侍卫都在,帮了一个小忙而已,这事夫君也知道。今天是第二次见。”他的语气加重,解释的清清楚楚,众人的视线就转开了。 太子也明白过来自己这话问的突兀:“孤没这个意思。” 褚厉这时开口:“先进去吧。” 他这么一开口,谢明泽自然没意见,他还等着看谢玉娇计划失败的脸色,只是谢玉娇想骗宁婉婉在寿珠公主出事的时候离开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只要他掐着时辰提前一炷香将宁婉婉喊过去就是了,刚刚他已经算是认识宁阁老,宁阁老肯定是跟他们在男眷那边坐,到时候借用宁阁老的名义也容易。 果然这次定国公府的宴会很大,分为两个院子,男眷一个院子,女眷一个,只是只隔了一道墙。 太子先到,不多时寿珠公主也来了,老夫人寿辰,她这个当重外孙女的肯定是要过来祝贺的,只是尤贵妃在宫里不便出来倒是没来,送上了一份厚礼。 谢明泽只听到那边热热闹闹的,也看不到情况,不过大概也能猜到现在谢玉娇估计正在和宁婉婉套近乎。 这会儿离寿珠公主发病还有一个时辰,还早着,他也不急。 这次男眷这边,宁阁老辈分最高,他和太子坐在首位,褚厉是九皇子本应该在稍微后一些的位置,不过他是太子的胞弟,所以是挨着太子坐的。 谢明泽挨着褚厉,而宁阁老不远处则是头一次做的这么齐全,诸位皇子都在列。 若是平时可能大家随便派个家眷过来,可太子都来了,得到消息的几位皇子也都来了,省得回头父皇又骂他们,觉得太子宁阁老都给尤贵妃面子去了定国公府,他们几个不去。 谢明泽只是扫了眼也没细看,因为这桌都是皇亲国戚,旁边那些大臣们都不敢乱吭声。 吃完饭,终于能随意走动了,可以四周结交一番,宁阁老身体不太好,坐在那里慢慢喝着茶水没动弹,谢明泽有目的也不动弹,察觉到宁阁老看过来时,乖巧看过去。 宁阁老对他的印象更好了,笑笑,再看向眉眼冷峻的九皇子,笑道:“一转眼你已经娶妻,是个大人了。殿下的病情老夫也听人说了,只要好好养着,以后除了腿之外,应该是无碍的,当不成武官将军,当个文官也可。你小时候学问就不错,以后要是愿意,老夫还能动弹,也能教你一二。” 宁阁老是学问最高的,他开口要教,自然是很多人求之不得。 褚厉知道宁阁老是好心,垂着眼嗯了声,并没说自己的腿不久之后很可能会恢复,只是在能站起来之前他不会说,更何况,那个人还等着他早死。 宁阁老看他模样温顺不少不如当年那般乖戾,心情好了不少,只是到底年纪大了,加上以前熬坏了身子,低咳了起来。 谢明泽看时辰差不多了,想了想,干脆提议道:“宁阁老可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派人去隔壁唤宁姑娘过来一声?” 宁阁老的确有些不适,他的药都在孙女手里,点头。 谢明泽立刻看向一旁的厉四:“你去隔壁找宁姑娘过来,就说宁阁老身体不舒服,其他的不用多说。”只是这一点,足以让宁婉婉不顾任何事,毕竟在宁婉婉看来,任何事都不如自己的祖父的命来得重要。 谢玉娇用的伎俩很简单,她派自己的婢女过来找宁婉婉,说她家姑娘不见了,刚刚只有宁婉婉和她家二姑娘玩得好,这会儿也找不到主母,只能来求宁婉婉和她一起去找。 宁婉婉性子骨子里多了一股正义,听到这事也怕是谢玉娇是被掳了去,毕竟这次寿宴来了不少男眷人多眼杂的,谢玉娇又长得娇媚,怕她吃了亏,虽然刚刚对谢玉娇讨要香珠不喜,可还是打算跟了去。 只是宁婉婉刚随着谢玉娇的婢女到了女眷那边的拱门口,就看到厉王身边那个侍卫过来了,看到她停下来,颌首:“宁姑娘,宁阁老身体不舒服,怕是……让你过去一趟。” “什么?”宁婉婉脸色大变。 祖父是不是病情又重了?她后悔这次没能拦住祖父让他来了,是不是又喝了酒?他不能喝酒的。 宁婉婉抬步就要跟着厉四走,被谢玉娇的婢女一把拽住:“宁姑娘,你这会儿可不能走啊,你走了我家姑娘怎么办?我家姑娘还等着你去救啊。” 厉四扫了婢女一眼:“你这丫鬟也真是的,你家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不找定国公府的人,你找宁姑娘做什么,她一个小姑娘能帮上什么忙?这不是添乱么?你说说看你要帮什么忙?我帮你!我一个能打十!” 婢女愣是被厉四这话噎住了:他去能干什么?姑娘只让宁姑娘过去啊,只想哄走宁姑娘啊。 宁婉婉这会儿担心祖父,听到厉四的话也是一喜,对啊,找她不如直接找定国公府的啊,她环顾一圈,看到定国公府的三姑娘,赶紧走过去,小声说了句什么,那三姑娘诧异不已,直接就朝着婢女走过来。 婢女暗叫一声不好,撒丫子就跑了。 三姑娘:“……” 宁婉婉:“…………” 三姑娘皱着眉,这谢家的怎么回事?尤其是想到刚刚宁婉婉的话,脸色一变,瞧着宁婉婉这张脸,这谢家不会打了歪心思要害宁婉婉吧?要是宁阁老的孙女在他们家出了事,可会连累他们家的,简直害人精! 顿时对谢玉娇更加不喜,转头对宁婉婉道:“你先去忙,我倒要看看她耍什么花样。” 宁婉婉也着急祖父的事,闻言道了谢,跟着厉四就走了。 等到了地方,看到祖父虽然面色不好却还清醒着,松了口气,赶紧过去喂了一枚药丸过去,等宁阁老服下,宁婉婉才松口气。 宁婉婉来了也就没打算再过去,有定国公府的三姑娘在,也就不需要她了。 谢明泽看到宁婉婉在这带着,眼底带了笑意,和一旁的宁阁老也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话,明明也就是闲谈,但他总能搭上宁阁老说的事,还能找到一个新奇的点,一老一少就这么聊着,宁阁老和他越聊越投机,瞧着一副看后生越看越满意的表情。 宁婉婉也觉得有趣,认真听着,时不时插两句,也颇有见地,三人越聊越觉得相见恨晚。 一旁被冷落的太子、褚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到底谁跟谁才是一家人? 第28章 绝配 太子的视线忍不住去看褚厉, 发现九弟表情也不对,松口气,看来不知是他觉得弟婿不应该对旁人这么热情。 他们才是一家人才对。 太子犹豫要不要开口也说上两句, 可每次他要融入进去,发现压根找不到合适的点。 一旁的厉四也急得不行, 夫人怎么这就谈上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夫人这么讨好人, 其实也说不上讨好, 但夫人难得有这么放松愉悦的表情, 这瞧着对比太明显, 爷……得多扎心啊。 就在气氛愈发微妙时, 突然一道刺耳的尖叫疾呼声从隔壁女眷那边传来。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听到公主, 太子等人脸色微变,这次来的公主只有一位,就是尤贵妃自幼体弱多病的寿珠公主。寿珠公主是尤贵妃的心肝, 她只出了这么一个孩子, 要是出了事, 别说定国公府,连他们这次同来的皇子王爷们也讨不了好。 众人纷纷起身,以太子为首立刻朝隔壁走去。 谢明泽听着隔壁女眷的院子乱糟糟的,搀扶起宁阁老,宁婉婉搀扶宁阁老另外一边的手臂,两人带着宁阁老边往隔壁去, 谢明泽边抽空对褚厉道:“夫君,你不方便就在这里等着就行, 厉四啊,照顾好爷。” 说着,就匆匆过去了。 谢明泽不清楚上一辈子的情况, 却也不想因为他影响到剧中人的命数,加上行医之人治病救人为本,所以他动作并不慢,等出了男眷这边的院子,女眷那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谢明泽看了眼也着急担忧的宁婉婉:“宁姑娘,我们是男眷到底不方便,听闻你和寿珠公主关系还不错,你赶紧先去瞧瞧吧。宁阁老这边有我在,没问题的。” 宁婉婉时常随着宁阁老进宫,认识寿珠公主,公主为人单纯善良,身体不好她也是知道的,也着实是担心寿珠公主。 她对谢公子自然是放心的,等看到祖父也对她颌首,就提着裙子步履匆匆过去了。 有宁婉婉在,寿珠公主应该是能避过一劫。 谢明泽倒是也不着急了,左右也挤不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凑巧,他们走到院门口,刚好遇到刚回来的定国公府尤三姑娘和脸色微白的谢玉娇主仆二人。 谢明泽与谢玉娇目光对上,后者眼底闪过一抹暗光,咬着唇,暗自憋气:怎么就这么点背?偏偏将宁婉婉喊走时遇到宁阁老来找人! 还被尤三姑娘看到,追过去刚好听到她斥责婢女,知晓她的确是没事故意寻宁婉婉过去。 谢玉娇哪里敢得罪尤三姑娘,只推脱自己是和宁婉婉开玩笑,并没有存了不可告人的心思,也没有想害宁婉婉。 她的解释尤三姑娘只是哼了声,也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谢玉娇当时松口气,毕竟没证据,就算尤三觉得她存了故意的成分也不可能怎么着她。 只是看到谢明泽她还是气,要不是谢明泽好巧不巧去宗光寺,还提前得到香珠,她肯定能比宁婉婉提前一步拿到香珠! 谢明泽看到尤三姑娘和谢玉娇,想到之前厉四说过的事,突然开口道:“妹妹你回来了?你没事儿吧?我刚刚听厉四说你的婢女说你出了事非要喊宁姑娘去帮忙,好在后来听说尤三姑娘帮忙一起去找你了。看到你没事我才放了心,尤三姑娘,真的谢谢你了,否则还要麻烦宁姑娘走一趟,你不知道宁阁老身体不好,刚刚很危险,幸亏宁姑娘带的药及时。” 尤三姑娘听到这随意摆手,她看着乱糟糟的苑子:“这怎么回事?怎么男眷跑到女眷这边来了?” 谢明泽赶紧道:“尤三姑娘你赶紧去看看吧,寿珠公主好像……出了事,大家都过去了……” “什么?”尤三姑娘脸色大变,立刻冲了进去。 因为男眷虽然过去却又不能去的太往里,所以都围在外围不进去,里面有随行的女医,所以也不敢吭声,以至于尤三姑娘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情况。 谢玉娇面色不好看,她知道自己又败了,怕是宁婉婉这会儿已经救了寿珠公主。 谢明泽扶着宁阁老站在外面,故意看谢玉娇一眼:“妹妹你不过去吗?你不担心寿珠公主吗?我们是男眷不方便,可你是女眷啊。” 谢玉娇想瞪他,可有宁阁老在,她只能压下怒意,低眉垂眼福了福身:“我、我刚刚太过担心就忘了……”说罢,匆匆也跟了进去。 谢明泽看着她消失的身影,嘴角偷偷扬了扬。 好戏才开场,谢玉娇怎么能不进去呢?经过他提醒,怕是为了表现对寿珠公主的关心,谢玉娇还会专门凑到最近的地方。 可他刚刚提醒过尤三姑娘,谢玉娇故意支走宁婉婉,意图不轨,虽然没证据。 但谢玉娇差点、支走、宁婉婉。 而宁婉婉因为香珠阴差阳错救了寿珠公主。 如果当时宁婉婉的确被谢玉娇给支走,宁婉婉不在现场,寿珠公主发病没有被宁婉婉恰好救了,也就等同于,谢玉娇差点害死了寿珠公主。 虽然这只是假设,可对于皇家,公主太过金贵,尤其是自幼体弱深得褚寅帝喜爱的寿珠公主。 赐封号寿珠,就是希望她长寿,是他的掌上明珠。 尤三姑娘事后想起这事必定会后怕,对谢玉娇大家指责,即使谢玉娇支走宁婉婉的事是巧合,可这话传到定国公府以及尤贵妃耳中,谢玉娇会彻底被尤贵妃厌弃。 对于权势滔天的尤家,以及得宠的尤贵妃厌弃,谢玉娇只等着夹着尾巴做人吧。 褚厉被厉四推着走出来就看到谢明泽的侧脸,嘴角弯弯,像是偷了腥的猫。 他眯起眼,视线落在女眷那边。里面传来一声哭声,随即是喜极而泣的声音,寿珠公主已经救回来了。 既然公主已经没事,男眷都赶紧退了出来,只是这会儿也没了别的心思,都在小声说着什么,等出来看到宁阁老,更是带着恭敬,果然不愧是宁阁老,教出来的孙女也是这般厉害。 宁阁老疑惑这些人都怎么回事? 直到宁婉婉一脸恍惚出来,还有些懵:她救了公主?她就这么救了公主?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她就是听说公主出了事,听了谢公子的话担心公主的安危冲了过去,因为她和公主平时有交情,别人不敢这时候靠公主太近,她看女医替公主掐人中不方便,她就过去从后面抱住公主帮忙,可公主突然就好了? 女医最后检查一番说是她手腕上的香珠里的香味对公主的病有效用,救了公主一命。 女医本来随身带着的有公主常吃的药,可这次公主病来得又快又凶险,吃了之后竟然没效果,庆幸竟然还有这种带着香气的佛珠竟然有用,真的是老天保佑。 看来是这药公主以前吃得太多已经没太大效果了。 也是她失职还没寻到更有效的药。 宁婉婉不敢离得太远,怕公主等下还有事,她要随叫随到,虽然直接把香珠给女医最好,只是她记得这香珠是要带足七日的,她虽然想救公主却也想救祖父,就和女医商量了一下,等七日一到她会将香珠送给公主,这期间她会一直待在公主看到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 女医同意了。 宁婉婉现在就是想和祖父商量等下她要随公主进宫的事,剩下的这几天她要待在公主身边。 宁阁老听完自然没意见:“就按照女医说的,你以前也进过宫,这几天好好陪着公主,有什么事托人回来告知祖父,别担心。” 宁婉婉温声应了,只是视线忍不住落在谢明泽身上,张嘴想说话,她当时太过懵,以至于忘了说这是谢公子给她的,可当时那情况她自己都没搞清状况,这会儿想起来,就想着要不要等下找到女医说一说。 谢明泽看懂她的眼神,不动声色摇摇头。 宁婉婉张嘴,谢明泽朝她眨眨眼:香珠给你了就是你的,这是你的福报。 如果不是宁婉婉好心冲到最前头,靠公主最近这香珠味道这么浅也不会闻到,谢明泽几乎能想到,公主出事肯定很多人都不敢靠近,怕惹祸上身,宁婉婉却敢,她只在意能不能把人救回来,这就是她应得的。 因为宁婉婉不方便单独和谢明泽说话,只能暂时作罢。 这时尤三姑娘和一位年轻模样俊朗的公子走了过来,先是朝着宁阁老拱手行礼,再朝褚厉行礼,最后才朝着宁婉婉一鞠躬。 尤三姑娘也朝着宁婉婉福福身,眼圈微红,感激不尽。 宁婉婉吓到了,也赶紧回了大礼。 年轻公子面朝宁阁老开了口:“这次多亏宁姑娘才保住公主的命,晚辈先代替家父谢过宁家这次相助,日后定有重谢。只是公主情况还不稳定,因此需要宁姑娘随公主进宫小住几日。宁阁老放心,晚辈的三妹也会随宁姑娘一起进宫,定会妥善照拂宁姑娘,不让她受到任何欺负。” 宁阁老瞧着尤世子,对这个在京中才学闻名的年轻人很有好感,道:“尤世子客气,这是应该的,老夫之前已经答应了她,等下就让婉婉随公主进宫吧。” 谢明泽听完意识到这个模样不错的年轻人就是尤世子,宁婉婉的良配。 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尤世子脸上,越看越觉得尤世子和宁婉婉真配,这人一看眼神就很周正,模样也好,听说学问也很高。 他这个红娘当得很满意。 这可是他一手促成的,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是不妨碍他自己心里知道就行。 褚厉一开始也没太注意,只是谢明泽盯着尤世子太久,以至于尤世子也看了过来,朝谢明泽笑笑,谢明泽这才回神,也笑笑,这才收了目光。 可嘴角却是扬了起来,显然心情愉悦。 褚厉:“……” 一旁的厉四也看得心惊胆战,夫人、夫人这是干什么呢?都盯着别人看呆了? 因为宁婉婉随公主一行人进了宫,谢明泽褚厉顺便将宁阁老先送回宁府,随后一行人才回到府里。 谢明泽干成一件大事心情好,回苑子的时候,厉四推着褚厉,频频去看夫人,看夫人走路都要飞起来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夫人啊,属下看你之前瞧尤世子像是认识,你们之前见过吗?”他没好意思直接问夫人你怎么一直盯着尤世子? 谢明泽一顿,很快笑起来:“咦,厉四你看到了啊?我不认识尤世子,就是第一次见,不过没想到尤世子不仅像传闻中那般学问好,长得也是一等一的俊。”和宁婉婉简直太配了!最重要的是,在这个三妻四妾的朝代,没有通房没有妾室,只守着一个人,很难得,两人郎才女貌,简直绝配。 听着谢明泽夸人的厉四,惊恐偷瞄一眼褚厉:“!!!”夫人,爷还在呢! 第29章 解药 谢明泽猜得不错, 寿珠公主被带回宫后,尤贵妃早就担心候在那里。 尤贵妃已经知道定国公府发生的事,对救了她女儿的宁婉婉格外感激, 拍着她的手,一个劲儿说着好姑娘, 赏赐立刻就紧随其后, 再嘱咐心腹嬷嬷照顾好宁婉婉, 立刻去陪寿珠公主。 尤贵妃坐在寿珠公主床榻边, 望着寿珠公主还昏睡惨白的小脸, 心疼不已。 一旁的女医跪在地上将情况又仔细说了一遍, 求尤贵妃责罚。 尤贵妃的确是恼的, 可到底也知晓女医这些年颇为尽心,摆摆手:“你先退下,尽快重新研制出能压制住公主病情的药。” 女医退下后, 尤三姑娘红着眼上前, 轻声唤道:“姑姑。” 尤贵妃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她落座:“你这次做得很好, 姑姑没生气,你表妹身体不好,这次多亏了你们,改日出宫替姑姑问你父亲一声好。”她自从入了宫,不便随意出宫,即使受宠, 却依然要严守宫规。 更何况,皇上的所谓宠爱, 哪里又是真心的。 尤三姑娘被尤贵妃的态度缓缓放下心,紧绷的神经放松就想起谢玉娇,后怕不已:“姑姑, 这次还有一件事,也是公主命大,否则……怕是要出大事。” “哦?”尤贵妃抬眼看去,她长得美艳,虽然三十多岁可眉眼自带风情,雍容华贵,艳丽迫人。 尤三姑娘心里一激灵,怪自己多嘴,可话已出口,她深吸一口气,将谢玉娇嫉妒宁婉婉才容,故意以自己的安危为诱饵,让她的贴身婢女哄骗宁婉婉去救她,实则怕是心怀鬼胎。 后宅的隐私手段无非就那些。 “也是表妹命大,若是宁姑娘当真被谢二哄骗了去,当时要是宁姑娘不在场,怕是表妹……”尤三姑娘是真心心疼这个公主表妹,眼圈都红了。 尤贵妃眼神里闪过一抹怒色:“那孙氏倒是教出的好女儿!当真应了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孙氏这般在闺中就不正经的果然教不出什么体面的姑娘。” 尤三姑娘傻了眼:闺中?不正经?难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尤贵妃:“你放心好了,这事本宫不会饶了她的。” 她不跟一个小姑娘置气,可不代表不能动孙氏。 刚好想到之前听到的那件事,尤贵妃敛下的眼底带了冷色。 第二天一大早,谢明泽还在酣睡中,宁婉婉和尤世子已经配了对,他最近除了便宜夫君的腿也不用操心别的,这一觉睡得极好。 却一大早就被门外激动的厉四给吵醒了。 “夫人,夫人,大好事啊!” 谢明泽迷瞪着睁开眼,抱着杯子翻了个身:“唔,什么好事啊?”他嚷嚷一句,可已经醒了,也睡不着了,却懒得动弹。 厉四太过急于和谢明泽分享,加上后院又没有旁人,厉四想到夫人的继母对他这么坏,这事爆出来对夫人可不就是大好事。 “夫人,昨夜也不知道谁做的好事,把谢文康不是谢相收的义子,而是谢相和继室孙氏的孩子,还是孙氏闺中所出的消息传了出来,现在整个京城坊间都炸了,都是讨论谢相、孙氏、谢文康三人的关系。夫人,没想到当初在太子面前谢相撒了谎啊,谢相还说是他的外室所出,结果……怎么是夫人的继母?”自从知道夫人的继母连夫人小时候都不给吃饱,还让夫人自己做吃的,就觉得怎么有这么狠心的继母? 结果,竟然更过分,闺中就替谢相生下一子。 那谢文康可比夫人年纪都大,岂不是夫人的生母还没嫁过去就……珠胎暗结? 天啊!太不要脸了! 谢明泽本来还迷瞪着,顿时激灵醒了过来:卧槽,这是谁做得好事?竟然直接爆了出来? 这段时间坊间的确有所耳闻在猜测褚寅帝之前大骂谢相所为何事。 只是谢相的身份摆在那,即使有知晓可能谢文康是谢相外室所出的事也只私下里说说没敢外传,所以知道的并不多。 可这只是外室都没传出来,结果,这直接将孙氏给揪了出来。 哈哈哈这谁在做这样的大善事? 谢明泽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尤贵妃,他当时当着尤三姑娘的面提醒她谢玉娇针对宁婉婉。 没想到尤贵妃竟然这么给力? 他原本只是想让尤贵妃和定国公府讨厌谢玉娇,谁知……简直效果不要太好。 这个消息一出,谢相和孙氏名声不尽毁,估摸着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是不知道原身的怨气会不会消一些。 几乎是同时,脑海里传来系统123的机械声。 【恭喜宿主[原身的遗愿进度完成度20%],获得生命值100,总生命值为178。】 谢明泽:“!!!” 谢明泽也被震住了,他之前完成这么多才增加10%,结果这一下就10%?看来原身对孙氏的怨念很深啊。 这几天他没做任务,每天扣12,不过经过这一百,他觉得自己从没这么神清气爽过。 谢明泽立刻想去茶坊看戏,有谢相和孙氏的瓜吃,不吃白不吃。 指不定多听听旁人骂骂孙氏骂骂谢相,原身的遗愿又biu一下升上去了呢? 谢明泽收拾妥当就要往外冲,被厉四拦住了:“夫人,你干嘛去?” 谢明泽:“去茶坊看戏。” 厉四:“夫人诶,你也是谢相的长子,到时候万一有人认出你,岂不是……” 谢明泽想想也是,不过他能乔装打扮一番,可万一还是被认出来,到时候还真的反而成了焦点。 谢明泽想到之前救周青林掉落的随机道具[易容面皮X3],只可惜这面皮只有三张,一张时效12个时辰。 他还想等医治公主的时候用,那还是算了。 谢明泽既然早早起了,干脆去陪便宜夫君吃饭,顺便说说八卦。 厉四等上了早膳,瞧着一起用膳的夫夫二人,深表欣慰:不愧他打探消息,替爷和夫人制造相处机会。 谢明泽陪褚厉吃完饭,刚想回去休息,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听谢明泽开口的褚厉:“除了谢相和你继母,在谢家你还最讨厌谁?” “啊?”谢明泽好奇便宜夫君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是问清楚以后省得多给他讨厌的人眼神?这么上道? 谢明泽自然不客气:“那自然是谢玉娇当仁不让。” 褚厉一直等谢明泽离开,捉摸着谢玉娇这个名字,想到昨天在定国公府全程听下来的事,他大概猜到是谁将消息散布出去的。 厉四过来时就看到爷一脸沉思,表情凝重,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饭吃的不和胃口?可爷和夫人吃,就是看着美人下饭也好吃啊,爷怎么不珍惜呢?多好的培养感情机会啊。 褚厉:“厉四,稍后找些靠谱的人,将昨日定国公府谢二姑娘嫉妒宁姑娘才容差点哄骗她出事的消息散布出去。” “啊?”厉四一愣,“只有这些?” 褚厉嗯了声:“别的不用多说,只这些即可。” 旁人听到这些顶多觉得是小道消息,哪里有谢相成婚前与继室孙氏珠胎暗结来的刺激。 可褚厉也不是想让坊间的人注意这些,他是要让谢相知道。 谢相必然会打探消息,他人在朝中,消息灵通,稍微联想昨天定国公府寿珠公主的事,就会想到是谁出的手。 偏偏定国公府位高权重,压根不怕他一个谢相。 谢相即使知道是尤贵妃散布出去的也没办法,可一切的源头,他就不会放过了。 厉四虽然摸不准这些,可照办就是了,只是刚转过身,褚厉突然再次唤住他,眼神沉沉警告他:“不许将这件事是我传出去的告知夫人。” 厉四:???爷,他嘴巴没这么大的。 不能说是爷传的,但是坊间的传言不妨碍他告诉夫人吧? *** 谢明泽没想到自己这一天过得这么刺激,躺着就能一场跌宕起伏的大戏,他听着厉四播报的小道消息,事无巨细,等得知已经有人传谢玉娇和宁婉婉在定国公府的事,差点没笑出来。 谢相怕是这次弄死谢玉娇的心思都有了。 果然第二天他一看[当日剧情],谢玉娇被关进了祠堂,没吩咐不许放出来。 谢明泽心情好,抽了一下[随即任务],生命值太少,他不感兴趣。 而厉四这边倒是给他找到些事,厉四过来通知谢明泽,之前神医写的解毒方子所需要的所有药材都配齐了。 谢明泽去了褚厉那里,等看到所有的药草,果然都是解毒所需的。 其中好几样都颇为难得,万金难寻,没想到便宜夫君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厉害啊! 谢明泽一抬头,就发现褚厉正看着他,若有所思。 谢明泽摸了摸鼻子,怕褚厉发现,解释道:“我认识神医的时候是小时候,那时候吃不饱,神医看我可怜又不能去读书,就教了我一些皮毛。神医给我方子的时候告诉我怎么配药,这些我还是可以的,夫君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帮你配?” 他原本以为褚厉会担心出错,毕竟这些药可不好找,错了可就没了。 谁知,褚厉听完点点头。 谢明泽:???难道他演戏太过让便宜夫君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无条件信任了? 谢明泽没时间研究褚厉的心思,他看到这些药就忍不住想试试手,穿来这么久好久没摸到这么极品的药了,立刻就配置起来。 因为给褚厉解毒的事瞒着所有人的,只有厉四帮忙。 褚厉就坐在轮椅上在回廊下瞧着谢明泽和厉四一边称重药的重量,需要做到分毫不差,切割、研磨、配置,最后混合在一起制成药丸。 褚厉就这么看着谢明泽从早上忙到天黑,终于配制出六枚药丸。 等配置完成时,谢明泽眼底的笑意几乎克制不住,欣喜回头朝回廊下的褚厉看去,一双眼在身后漫天的黑夜里亮如星光,这一幕如同大师一挥而就的泼墨山水画,惊鸿一瞥,却美得惊人。 第30章 感激 谢明泽捏着装着药丸的瓶子, 心情澎湃,回头刚想炫耀一番,发现回廊下便宜夫君的表情怪怪的。 等他定睛再去瞧, 发现廊下的灯笼打在对上俊美的脸上,瞧不真切。 大概看错了吧? 谢明泽几步快走到褚厉面前, 肩膀倚着朱红色的柱子, 半边身体前倾, 将手里的药丸晃了晃:“怎么样?夫君你信我是对的, 制成了。六枚药丸, 两天后保证夫君你体内的毒全部清除。” 他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自信的。 褚厉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心里有种很复杂的情绪慢慢涌上来, 温温热热的,很陌生。 褚厉猜想,大概是感激吧。 明明他们之前没任何关系, 可对方只是嫁给他, 却愿意冒险救他。 这个人情他承了, 日后定会重报。 谢明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褚厉身上的毒已经没办法拖下去,所以他决定今晚就给他先服下第一颗药丸。 褚厉身上的毒已经存在很久,又是慢|性|毒|药,即使他之前帮褚厉将毒封住,阻止毒素蔓延, 可毒依然存在在身体各处,加上这么久身体没有任何知觉, 等一旦解毒,对方身体的疼痛会达到一定的极限,是常人无法忍受的。 谢明泽决定今晚留在褚厉这边以备不时之需, 要是真的对方承受不住经脉受到损伤,反而会坏事。 他谢明泽救人,自然是之前什么样救回来也要什么样。 经脉受损以后练武还是别的会受到影响,这不是他想见到的。 谢明泽既然决定了,招来也兴奋不已的厉四:“我告诉你一些东西,你先去准备,等下先给夫君洗漱,然后就开始准备服用第一枚药丸。” 厉四连连颌首,一想到爷体内的毒很快就能解了,对那个未曾谋面的神医感激不已,当然,对夫人也是感激得很。 谢明泽说一个厉四记一个,等最后谢明泽松口气,撑着腰:“还有你记得将我的被褥给从隔壁搬过来到夫君房里……”既然要一整夜守着,他也不能不休息,万一便宜夫君扛过去的早,他还能小眯一会儿。 结果厉四听完傻了眼:啊?夫人这么着急的吗?爷刚刚要解毒刚能动弹就、就要同床共枕的? 褚厉显然也是一愣。 谢明泽刚扭了扭发僵的脖子,回过神就发现这对主仆神色怪异:“怎么这么看着我?” 厉四连忙摇头:“没、没什么,就是……就是……” 谢明泽睨他一眼:“有什么说什么,大男人吞吞吐吐的。” 厉四立刻站直,背脊停止,头微微扬着,闭着眼,大声道:“夫人!你晚上和爷同床的时候悠着些,爷这身板还经不起折腾!” 谢明泽:???什么玩意儿?折腾个啥? 褚厉脸也黑了,厉四这个铁憨憨。 谢明泽后知后觉,磨了磨牙,一巴掌呼到厉四脑袋上:“你想啥呢?你想啥呢?我是那种人么!我有那么急色么?我这是怕夫君头一次吃药万一反应太过会吐血有危险!你瞎想啥呢?算了算了,我不守着了,你自己守着吧!看你对你家爷这么自信,看来是不会有问题了。” 厉四傻了眼,欲哭无泪:“夫人!属下错了……属下不该乱想你的,夫人还是你守着吧。” 好歹夫人懂药理,他守在这,万一爷最后没被毒死而是吐血吐死了,多、多那啥啊。 谢明泽没理他,推着褚厉回了房,开始准备服用第一枚药丸的前期准备。 厉四看夫人不理他,只能恍惚先去准备东西。 等一切备齐,厉四欲言又止看着谢明泽,生怕夫人真的不留下。 谢明泽看着躺在床榻上的褚厉,倒出一枚药:“我喂了,你要是实在忍不住就把血吐出来,只是能压下还是压下。”这药得之不易,吐出来的血可都含有解药。 褚厉嗯了声。 谢明泽从他这张面瘫脸上也看不出个一二,他将药递到褚厉唇边,对方含了一下,吞了下去。 唇不经意擦过谢明泽的指腹,是温软的触感,没想到这厮这么冷酷,嘴唇倒是挺软,挺好摸的。 谢明泽没忍住又多看了一眼。 褚厉吞下药之后很快药就发作起来,只是对谢明泽而言可能会无法忍受的痛苦,对褚厉来说,却并不那么难以忍受。 他饶是如此,他额头上也有冷汗滴落下来。 谢明泽已经准备了麻沸散,如果褚厉真的忍不住,就将他弄晕。 谢明泽还是要跟他解释:“你要是忍不住就跟我说,我用麻沸散将你的意识给涣散。不过这还是到你实在无法忍受的时候再用,你清醒着体内的毒素排出比你昏迷效果好,对以后恢复也好。” 所以有得有失。 褚厉嗯了声,没开口,他甚至哼都没哼一声。 谢明泽一直观察他的表情,看差不多的时候,朝一旁脸色发白却没敢吭声打扰他们的厉四伸出手:“刀子。” 厉四连忙将小刀递过去。 谢明泽对着床下的盆,将褚厉的手臂悬在床沿,拿起一根手指,将指尖划了一个口子,顿时,墨黑的血从指尖流出来,散发着一股不太好闻的气息。 厉四在一旁替爷擦拭着额头上因为疼痛滚落出来的冷汗。 谢明泽一直等毒血放的差不多,用2个生命值兑换得来的药膏替他涂抹上,药膏冰冰凉凉的,一涂上立刻血就不流了。 谢明泽从褚厉脸上看不出半点疼痛,可没人比他更明白这毒解起来有多疼。 可疼却也代表着他的身体正在慢慢恢复知觉,也只有清醒着疼,才能尽快恢复,所以他只能忍。 只是瞧着褚厉面无表情躺在那里,半垂着眼,浑身像是被水浸泡,明明还是那么个冷漠的人,谢明泽想到对方身上的毒还是皇上他亲爹下的,忍不住心里涌上一股怜悯。 他本来替褚厉止了血是要放开他的手的,此刻却是握住他的。 褚厉只觉得骨头缝每一寸都在疼,尤其是之前毫无知觉的腿,从毫无知觉到疼痛难忍,甚至血液流淌过身体奇经八脉他都能清楚感觉到,那种疼痛让他疼到逐渐麻木。 他像是早就习惯,直到冰凉的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 他沾上汗珠的眼睫动了动,又长又黑的眼睫慢慢抬起,漆黑如墨的双眸从虚无慢慢清晰,呈现出一张昳丽的面容,此刻紧抿着唇,像是在为什么担忧。 褚厉就这么瞧着,发现就这么看着这个人,其实也没这么难熬。 这股疼痛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直到疼痛减轻,最后直到消失,谢明泽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松开褚厉的手,后者手上一空,突然蓦地又是一攥,将谢明泽的手腕攥在掌心。 谢明泽俯下身,轻声道:“已经好了,让厉四给你擦洗一番,你身上都是冷汗,这样躺着容易生病。” 大概是谢明泽的声音太过温和,褚厉的五指缓缓松开。 谢明泽松口气,却没抬起身,继续道:“你要是累了,可以睡下了。”解药已经彻底发挥了药效,所以清醒昏迷已经无碍,下次再服药不会再疼了,也就这一次而已。 褚厉却没闭眼,只是那么静静看着谢明泽。 谢明泽打了个哈欠,直起身,让厉四赶紧去准备,这都后半夜了,再耽搁下去天都要亮了。 等收拾妥当,厉四看向不远处软榻上拿过来的夫人的被褥,再看了眼爷,鬼使神差的:“夫人,都这么晚了,再回隔壁还要走一段路,要不你和爷凑合一下?” 谢明泽的确累得很,床榻已经换上干净的,他想了想,又不是没睡过,还真的随便抱着自己的被子爬到里面,躺下睡了。 他睡着前看到褚厉闭着眼,松口气。 睡着了,也就不会疼了。 谢明泽太累了,几乎是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所以压根没意识到,之前褚厉握着他的手腕的动作,他的身体已经能动弹了。 厉四也是紧张没注意到,直到夫人睡着他就要熄灯,看到爷不知何时又慢慢睁开眼,慢慢转过头看他。 厉四眼底闪过诧异,爷还没睡? 只是等看到褚厉慢慢坐起身时,更是惊讶万分:!!!爷、爷能坐起来了?!天啊,神医不愧是神医,太厉害了! *** 谢明泽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他醒来时意识还不太清醒,直到打了个一个滚,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桌子旁褚厉正看着他……打滚。 谢明泽:“……” 他耳根一红,装作不经意又滚了回去,背对着褚厉,张嘴无声啊啊啊。 等再转过身,脸上已经淡定恢复正常,仿佛刚刚的压根不是他:“夫君早。” 褚厉将手上的书卷放在一旁:“已经过了午时了,要起来吃些东西吗?” 谢明泽摸着肚子,怪不得这么饿:“吃!”他翻身爬了起来,等爬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扭头去看褚厉,等视线落在他放在膝上的手,再看看桌上的书卷,他刚刚确实是看到对方用手看书的吧? 别人这情况至少要吃四枚药丸才能恢复成这样,他……一枚? 牛逼牛逼! 第31章 任性 谢明泽和褚厉一起吃了午膳, 吃完还是觉得没休息好,就跑回自己的院子打算重新补眠。 只是真的躺在那里却又睡不着了,干脆跟123聊天。 谢明泽:我现在有多少生命值? 【宿主目前的总生命值为152。】 谢明泽:我记得你之前说过2级兑换界面需要1000生命值, 那3级兑换需要多少生命值? 【需要3000。】 谢明泽:…… 他想起来之前救周青林掉落的随机道具是[易容面皮],这种就是3级兑换界面能兑换的。 想到以后自己到了3级, 能随便易容简直不要太爽。 只可惜……3000啊, 他什么时候才能达到? 【谁让宿主对完成任务一点都不积极。】 谢明泽:你看看抽的都是些什么随即任务?生命值太低, 完全没动力啊。不过你这么一说, 我想起来今天还没抽随即任务。 【那宿主要抽取吗?】 谢明泽:抽。 不多时, 系统拆开随即任务公布出来, 等谢明泽听完, 猛地坐起身,精神亢奋:你刚刚说获得生命值多少?是风太大还是我没听清楚? 系统说的是50吧?到底谁的命这么值钱?竟然值得50个生命值? 他救便宜夫君的腿一共也才100,还耗时百天之久。 【宿主没听错, 随即任务——男配寿命的延长X1;获得生命值50。】 谢明泽:只有个男配?叫什么?就这么干巴巴的我怎么帮他延长寿命?说起来关乎性命, 不会完成也会随机掉落道具吧? 如果是真的, 那这波就不亏。 【宿主今晚戌时一刻在风月街后巷经过,带着金疮药即可。】 谢明泽眯眼:风月街?这名字……听着有些不正经啊。 风花雪月,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地方吧? 谢明泽摸着下巴,这段时间他也算是对123有一定的了解,系统不会无缘无故让他救人,获得的生命值还挺高, 还是男配,看来是个重要角色啊。 既然是个重要角色, 那估计……是跟谢玉娇有关? 谢明泽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对了,[当日剧情],我还没看, 把剧情说给我听。 自从知道谢玉娇被关进祠堂,没有十天半个月估计也出不来,这次谢玉娇因为得罪尤贵妃害得谢相和孙氏珠胎暗结的事被暴露出来,连孙氏估计都恼极了谢玉娇,她想出来还真不容易。 所以谢明泽就没怎么关注谢玉娇。 可现在看来……还是得秘密关注着啊。 123很快将[当日剧情]说了出来,倒是出乎谢明泽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有金手指,谢玉娇也有。 他的金手指是系统和他的本事,谢玉娇的则是多活了一辈子,能提前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谢玉娇这两天被关在祠堂,这里面黑漆漆的又阴沉又可怖,因为孙氏这次也发怒所以没人给她准备吃食,一天就两个馒头,她哪里受过这份罪,所以就决定先出来。 她出来的方法也很简单,既然尤贵妃因为寿珠公主的事嫉恨她才报复谢家。 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她救了寿珠公主,让寿珠公主的病情得到稳定,那她将会成为寿珠公主的恩人,超越宁婉婉的恩人。 本来她是想等些时候,可谁知宁婉婉竟然还是按照上辈子结识了尤世子。 她等不及了,她要立刻想办法去找到神医,让神医替公主治病。 到时候尤贵妃会求着她替他们谢家洗清这些传闻。 只要不承认,事情很快会消下去。 等找到神医替公主治了病,到时候尤贵妃还不捧着她?有了尤贵妃以及定国公府做后盾,她就能继续去寻摸别的夫君人选。 既然尤世子这边可能已经被宁婉婉勾搭上,那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接触有实权的。 就是上辈子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只是如今还是个副将,等她先想办法找到神医之后再去撩拨他。 谢明泽听着谢玉娇这一番内心剖析后,就开始绝食,终于将孙氏给等来了。 她将自己知道怎么找到神医替公主治病的事说了,孙氏本来不信她,可等谢玉娇说了一些事,等之后孙氏去打探过后发现神医的确出现过在那里,就会让谢玉娇试试。 不过谢玉娇至少还要在祠堂呆个几天。 谢明泽听完谢玉娇的打算,没忍住乐了。 他也没打算拦着谢玉娇去找神医。 神医可不好找,就算是找到了,请来也需要花费不少人力物力,等谢玉娇千辛万苦将神医请来的时候,谢明泽估摸着自己那时候已经想到办法接近寿珠公主,用神医的名头将寿珠公主的病给药到病除了。 等到时候谢玉娇好不容易把人请来,一看,呀用不着神医了,你说气不气? 不过…… 谢明泽眯着眼:谢玉娇日后退而求其次要撩拨的那个大将军,不会就是你今晚要我救的人吧? 系统这次没回答谢明泽。 谢明泽却是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高。 既然是谢玉娇要撩拨的人,就是不知道救命恩人和撩拨他的小白莲哪个更重要了? 反正要是他,谢明泽觉得自己会选救命恩人。 要是真的那人这么眼瞎,拿着50个生命值也算不亏。 也就是消耗掉一瓶金疮药而已。 既然晚上要出去,谢明泽就要先提前想个借口。 等晚上天快黑的时候,谢明泽提前就去便宜夫君的院子,到了那里看褚厉在看书,看得还是做学问的书,他看得一头雾水:什么时候武将不好好看兵书反而看这些迂腐的之乎者也? 谢明泽也没多想,陪褚厉吃了晚饭,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夫君,你看我以前没怎么出过府,如今好不容易摆脱谢府。如今夫君的身体好了不少,我这心也安了下来。所以……想今晚上出去逛逛?” 褚厉没想到谢明泽会有这个想法,他沉默良久,嗯了声。 谢明泽眼睛一亮,他就知道,只是这高兴才激动一会儿,就听便宜夫君继续道:“刚好我也没怎么逛过京中的夜市,我陪你一起。” 谢明泽:“……”不,你去了我还怎么救人? 谢明泽吱唔一声:“这、这怕是不妥,夫君你这毒还没解完,可不能吹风,万一吹到风了,这药效可就打折了。”说到这,看到厉四过来,赶紧招呼,“厉四啊,你赶紧劝劝夫君,他不能吹风的,晚上还要去夜市,这万一毒……” 厉四吓到了:“爷,你听夫人的!”爷怎么任性了呢?爷以前不这样啊? 褚厉:“…………” 他默默看着谢明泽,后者摸着鼻子不看他,不能吹风?从早上他敞着门到下午去院子回廊来回转可没听他说过半个不能吹风的字眼。 一说一起出门就不能吹风了? 谢明泽望天望地就是不看褚厉:他就是看出一朵花来,他也不跟他一起去逛夜市。 他逛的那能叫夜市,那叫风月街。 跟自己的便宜夫君一起逛这种地方,太刺激了,不能想不能想。 褚厉最后缓缓点了头:“既然不能吹风,那我就不去了,不过,夫人还是早去早回的好,免得为夫担心。” 谢明泽嘿嘿一笑:“这是自然自然,夫君放心,保证早去早回。”救了人就回,绝不多停留半步。 他怕自己这模样落入那地方,被如狼似虎的小姐姐给啃了。 到时候不知道谁便宜谁。 只要便宜夫君不跟着去就行。 显然谢明泽高兴的太早,只听褚厉又来了句:“让厉四和你一起去,毕竟,为夫担心夫人的安危,厉四的身手更厉害一些。” 厉四难得听到爷夸奖,与有荣焉:“夫人放心,属下会保护好你的,为你开路。” 谢明泽:“…………”那我可谢谢您嘞! 谢明泽负隅顽抗,他走上前,蹲下身仰着头巴巴瞅着褚厉:“夫君啊,你看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褚厉伸出手,掌心放在他头顶,指腹轻轻蹭了蹭:“夫人要是觉得厉四不好,为夫冒着危险也陪你一起去?嗯?” 谢明泽:“……我突然发现厉四真的好极了。” 算了算了,顶多威胁一番,不让厉四打小报告就是了。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要不,带厉四去逛逛花楼走个过场拉他下水,到时候他们就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厉四总不能这样还打报告吧? 厉四本来正惊喜自己获得一个艰巨的任务,突然打了个激灵。 总觉得突然这六月天就冷了呢? *** 天已经黑透了,谢明泽眼瞧着离戌时也就一个多时辰,只能稍作打扮带着厉四坐着马车出了府。 厉四一路上都坐直了,稍有风吹草动都会警惕注意着四周。 直到外面车夫询问:“夫人,我们这要去哪儿?” 厉四也看向谢明泽。 谢明泽刚刚在原身脑海里搜索一下风月街的位置,不过原身没去过不知道风月街在哪儿,可要说京中的花街倒是知晓,尤其是谢文康好去那里,故意和原身提及过好几次。 所以谢明泽想着,花街应该就是风月街了。 花街是在二条街,所以谢明泽开了口:“我们去二条街的……” 他故意顿了顿,果然看到厉四突然瞪大了眼:“!!!”二条街不是出了名的那啥街么?夫人不会是…… 谢明泽继续:“……茶楼听书。”他随便胡诌一个,茶楼这地方,每条街肯定都有。 厉四:“…………”吓、吓死他了。 第32章 火爆 谢明泽到了二条街唯一的一家茶楼, 下了马车往对面一瞧,觉得自己运气好极了。 原因么,因为茶楼斜对面往里头一排的红灯笼, 别提多醒目,显然里头正是出了名的花街。 谢明泽差点就要仰头狂笑三声, 只是一转头, 就对上厉四幽幽的目光, 那眼神带着狐疑、不解、警惕, 最后化成浓浓的怀疑。 谢明泽低咳一声, 打开折扇, 遮了一下脸, 毕竟如今坊间要说什么八卦最火爆,当之无愧的就是谢相与继室孙氏年轻时的风流韵事,被编排成书被说书人讲得那叫一个缠绵悱恻, 当然, 名字是改了的。 可只要说出来, 听客们心知肚明。 成为最近茶坊最热门之一。 谢明泽作为谢相前夫人留下的独子自然也是被关注者,好在只是可怜这位长子。 爹不疼娘早逝,还愣是突然多了一个比他还大一岁名义上是义兄实则同父异母的兄长。 谢明泽遮住半张脸朝厉四低咳一声:“这还真巧啊,这茶楼地方选的可真好。” 厉四更警惕了,夫人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可都已经到地方了,也许夫人只是想听书? 谢明泽和厉四让车夫在下头等着, 可以去别处逛逛,一个时辰后再回来。 厉四则是去茶楼包了一个包厢, 在谢明泽特殊的要求下,选了二楼靠窗的隔间。 一般这种好位置是专门留着可能给大人物,所以一般没人来的话就是一直空着的。 厉四表明身份掌柜的自然不敢得罪厉王府的人。 褚厉手里的兵权已经转交给太子的事还没传出去, 太子对外也没公布,褚寅帝想要的也只是褚厉手里的兵权,只要实权没了,外面知不知晓褚寅帝并不在意。 所以外人都以为厉王虽然腿废了可依然大权在握,无论这次来的是谁,只要是跟厉王有关的人,那就要伺候好了。 谢明泽落座后,将窗棂推开,果然,位置高了之后,刚好将对面深巷子里的一片红灯笼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些花楼外揽客的娇俏女子,更是让他眼睛一亮。 穿来这么久谢明泽还没见过花楼的姑娘,尤其是花魁。 不想跟姑娘们发生什么,但好奇心还是有的。 一旁的厉四瞧着这一幕心里更咯噔了,完了完了,他可得守好夫人,不能让夫人犯错误啊。 “夫人啊,说书开始了。”厉四发现夫人从进来这目光压根就没放在前方竹帘下方一楼的说书人身上,都在窗外了! “哦?是吗?”谢明泽心不在焉应了声。 离戌时一刻还有一个时辰,据说到时候花街巷子后男配就会受伤出场,也是他露面的时候。 他刚才观察了一下,花街后巷就在那些花楼后面一条深巷里,两边想通。 从花楼最里面的地方能直通二条街外。 看来是为了防止有些不便逛青楼的人万一遇到麻烦事,从花楼后门出去,直接能转到后面的巷子,再从巷子直接另外一条暗路绕到二条街大道上。 啧啧,果然是连客人的后顾之忧都给消了。 谢明泽本来是打算带之前两个侍卫,他到时候随便糊弄一下就能避开,然后从前面绕到后巷遇到男配救了。 结果这次来的是厉四,怕是难办了。 厉四可比两个死心眼的侍卫难哄骗多了。 难道……他要带着厉四去逛后巷?这要怎么解释自己好端端的去那作甚? 接下来谢明泽为了让厉四离开视线他能单独行动,谢明泽找了好几个借口让厉四去办,结果厉四完全履行褚厉临行前的交代,不离开谢明泽半步。 谢明泽:……这是你逼我的。 谢明泽突然朝厉四笑了笑,笑得厉四一哆嗦:“夫、夫人?” “厉四啊,”谢明泽单手托着下巴,朝厉四笑得一脸温柔,“你去过花楼吗?” 厉四扑棱头:“没!属下不会去那种地方的!” 谢明泽:“哦?真的啊,那要是我想去呢?” 厉四:“!!!”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夫人一直在打这个主意!夫人你都有爷了,这还不够吗? 难道男人都这样,家里的家花再香也想尝尝野花的滋味? 呸,主子才不是家花! “夫人你不能犯错误啊,这让爷知道了,属下万死难辞其咎。”厉四单膝跪地。 谢明泽就是逗逗他,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我开玩笑的,赶紧起来起来。”谢明泽将他扶了起来。 厉四:“那夫人你不去了?” 谢明泽:“不是啊,我其实就是好奇,要不这样,我们不进去,我们就去瞧瞧那地方到底长什么样?我长这么大都没去过。谢文康,就是我那名义上的义兄,他每次回来都专门到我跟前跟我炫耀,说他去找了哪位花魁,对方的小曲儿弹得有多好,声音如同黄鹂鸟。可我从小就被逼着待在小院子里,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方寸点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学做饭,想办法弄些吃的。可那些读书人能去的风花雪月之地,我却……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谢明泽说到动情处,眼角有些红,神色间都是落寞:“我知道自己这要求过分了,可厉四啊,你知道我的为人,我能是背着夫君做那种事的人吗?我就是想去看一眼,看看谢文康对我炫耀的地方,有多么好……我就是想跟过去告别,断了自己的念想。你知道的,得不到的有时候才是最触动人心的。你陪着我去,我们也不走花街,我们从那条巷子去,我刚才观察了一下,那里也是能通到花街最后面的,我们就在巷尾看一眼,一眼就好,看完我们就走?厉四啊……” 谢明泽声情并茂的一顿感情牌,让厉四有些动容。 呜呜呜夫人太惨了。 谢文康没有心,他一个私生子最后名义上被收养的义子竟然比夫人这个正牌嫡长子过得还好还滋润! 太过分了! 厉四一激动,拍着胸口:“不就是去看一眼吗?夫人你大胆的去,属下给你开路!属下……”只是激动到最后,厉四声音小了好几个幅度,不确定,“夫人你真的真的只是看一眼吗?” 谢明泽也一脸真诚看着他:“真的就一眼。” 有了谢明泽这句保证,厉四内心一番纠结,最后还是觉得夫人都有爷了,也不可能再看上别人。 再说有他在,也不会让被人靠近爷的。 于是,谢明泽一顿感情牌输出后,厉四就结了账,两人出了茶楼车夫还没回来。 两人就朝后巷走去,瞧着里面黑漆漆的,厉四还提前弄了一盏灯笼照明,边走边警惕四周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谢明泽慢悠悠在后头跟着,他倒是不着急,离戌时一刻还有大半个时辰,肯定人还没出事。 他是这样打算的,这样慢悠悠走过去,到了巷尾看一眼,等磨蹭一段时间,等走回来,应该刚好能遇到受到重伤的男配。 到时候就是他出手的时候了。 金疮药他都兑换好随身带着了。 完美! 厉四一开始走着还挺紧张,可看夫人一点不着急,终于放下心,瞧瞧,瞧瞧,不愧是夫人,这淡定从容的,听着墙那边传来的莺歌燕语完全不为所动,看来夫人当真就是好奇,对这些俏姑娘完全不感兴趣! 厉四也渐渐平静下来。 只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前头突然传来动静。 因为太黑,一开始他们没发现,厉四警惕停下脚步,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挡住谢明泽护住:“夫人前头有些不对劲,先别动!” 谢明泽停下步子,黑暗里皱眉不解:???不是吧?这么早?难道是他猜错了?这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只是等戌时一刻后是刚好处在受伤濒死的临界点才让他来救? 那边闷哼声伴随着踢打声,还有骂骂咧咧的声音。 谢明泽眉头皱得更紧:这不像是刺杀啊?按理说按照他猜的,男配应该就是未来的大将军如今的副将,一个副将受伤肯定是好多人一起来暗杀。 刺客还会边刺杀边骂人? 可不管如何,先救人再说。 谢明泽压低声音:“前头什么情况?能感觉到吗?武功都很厉害?”虽然他打算救人,却也没打算让他和厉四冒险。 厉四一开始听到动静也是怕是有厉害的高人,如今听了一会儿,皱眉:“都不是练家子,更像是……打手再揍人。”他丝毫没感觉到高人的动静,甚至揍人也就是单纯的拳打脚踢毫无章法。 谢明泽更疑惑了,可既然不是高手,那先把人救了再说。 谢明泽一声令下,厉四因为要保护谢明泽也不敢离他太远,加上里面没有练家子,再来十个他也能打得过,所以一边护着谢明泽一边往前头去。 等到了近前,灯笼一晃,前头好几个人高马大的人正围着一个黑影拳打脚踢,而外围还站着一个人。 看到动静那人转过头:“什么人?” 几个打人的也停下来:“大公子,来人了,还继续打吗?” 被称作大公子的人冷哼一声,没回答打手,朝着厉四两人嗤笑一声:“滚!少多管闲事,我孙大公子揍人,当心连你一起揍。” “孙大公子?”谢明泽皱眉,大概对孙氏没好印象,所以连带的对孙这个姓氏格外敏感。 第33章 男配 厉四什么时候怕过事儿, 灯笼往前一照,等看清楚那个所谓的孙大公子,顿时嗤笑一声:“我当时谁呢, 原来是孙家三房的老大,听说前段时间你二弟刚被人打断一条腿一条胳膊, 怎么还敢这么嚣张呢?” 周青林当初摔下马差点死了就是和孙家三房的二公子孙兴志起了冲突, 孙兴志故意耍了手段的, 夫人不知道这些事。 爷当时知道后, 为了给夫人私下里出气, 就让厉四悄悄将孙兴志的一条腿和一条胳膊打断了。 所以厉四是认识孙家三房的人的, 这就是孙兴志的大哥孙家三房的老大。 人称孙大公子。 仗着自己有个姑母是孙昭仪, 还有个十皇子表弟,所以格外的嚣张。 谢明泽虽然不知道孙兴志的事,可一听孙家三房, 确定就是孙氏的娘家人没错了。 那就是仇人了。 虽然不明白一个堂堂副将竟然被按着揍, 可救人要紧。 新仇旧恨, 谢明泽也没跟孙大客气:“厉四,揍!一个商贾之子竟敢让本皇子妃滚,谁给他的狗胆?”虽然褚寅帝没给他封号,他不是厉王妃,却是九皇子妃,是正儿八经娶进来冲喜的, 也是上了皇家族谱的,也算是皇亲国戚。 孙氏三房是做生意的, 地地道道的商贾,士农工商,处在末等, 谢明泽自然没这么在意这些阶级之分,不过是借题发挥,找个理由揍人罢了。 厉四一听,立刻怒火上涌,敢骂夫人,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于是,厉四一通操作下来,不仅连孙大公子的打手给揍得爬不起来,也把孙大公子给揍得爬不起来,顺便把嘴也给踩肿了,让他短时间说不了话。 谢明泽则是跑去一直趴在地上的人,对方大概被打得起不来,只是小声的哼哼。 随着靠近,谢明泽听着那哼哼,愈发觉得……怎么那么不对劲呢? 一个副将,能这么哼哼?这男配? 谢明泽提着灯笼到了近前,将灯笼放在地上,将人翻了过来,那人还没昏迷,就是被揍的说不出来话,等借着谢明泽的力扬起脑袋,露出一张过分年轻漂亮的少年脸,一双眼被揍成了熊猫,却依然很精致漂亮。 此刻委屈的不行,巴巴瞅着谢明泽,像是一只被欺负了的小奶狗,大概知道是谢明泽救了他,攥紧了谢明泽的衣袖,张着嘴想说谢谢,却发不出声音。 应该是被孙大公子给喂了药。 谢明泽看着少年这张漂亮的脸蛋,瞧着也就十六七岁,这……不对劲吧? 能当上副将,怎么着也得二十多了吧? 谢明泽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特么……不会来错地方救错人了吧? 那边厉四已经将孙大公子几人的腰带扯下来绑住他们,回过头,就看到夫人和地上趴着的少年直勾勾对视着,一个濡慕,一个怔愣。 厉四:???夫人不会是被这刚救的小公子的容貌给看痴迷了吧? “夫、夫人!”厉四一慌,赶紧出声。 谢明泽此刻脑子都是嗡的:“现在什么时辰?” 厉四啊了声,大概算了算:“应该离戌时还有半柱香吧?” 谢明泽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个……风月街是花街吗?” 厉四更怔了:“不、不是啊。风月街怎么会是花街?风月街是书生们时常聚集讨论诗词歌赋的地方,多诗情画意啊?也因此闻名被戏称风月街,清风明月,书意人生。” 谢明泽:“…………”他大爷的清风明月啊,不应该叫书生街吗?!就算是清风街他也不会误会啊啊。 厉四发现夫人表情很不对,心惊胆战:“怎么了吗?” 谢明泽欲哭无泪:“那风月街在哪里?离这里远吗?” 厉四:“也、也不远吧……就在隔壁那条街。” 谢明泽心里小人翻了好几个滚,最后深吸一口气:“现在立刻先去一趟风月街。” “那这几个人……”厉四更奇怪了,可只要不是去花楼,哪里都行啊。 谢明泽:“先扔在这里,等办完事直接绑着送去孙家,告诉他们辱骂九皇子妃,我等着他们怎么来道歉。否则这事没完。” 说罢就要走,刚才他替这个少年诊了一下脉,就是被揍了一顿,没伤到内脏,没大碍,修养个几日就好了。 只是被喂了暂时不能说话的药,需要吃些药恢复,也没大碍。 只是他这边刚站起身,少年就紧紧揪着他的衣角,可怜巴巴的:不要丢下我…… 谢明泽急着去救人,对上少年这可怜的模样,尤其是一双眼招人,想了想,救都救了,干脆让厉四将这少年带着,先去风月街。 厉四背着少年全程都是懵的:???所以,夫人这本来看一眼花楼的,结果救回来一个?这特么他等下要怎么跟爷说? 说夫人去逛花楼?他还跟着去?还是说夫人就是看一眼? 这爷能信吗? 好在风月街离得不远,谢明泽和厉四紧赶慢赶到了风月街后巷,路上他已经想好了,大不了就说自己之前不小心听到有人要在风月街对人下手,但是不知道是谁,所以想来瞧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等到了风月街后巷,厉四担心夫人,就背着身后这位,本来想让这位留在马车里,可这少年大概被揍怕了,死活不撒手。 厉四只能背着了。 等谢明泽越是往里去,能感觉到浓烈的血腥味,厉四一直紧跟着谢明泽,好在一直没感觉到有旁人的气息,除了一个伤重早就昏迷的人。 谢明泽等最后走到巷尾,翻开挡着人的杂物,那里正面半靠着墙一道身影,浑身一身的黑,都是浓郁的血腥味。 谢明泽皱着眉,看来这个才是他要救的人。 厉四接过灯笼往前一照,等看清楚对方的脸,诧异不已:“徐副将?” 谢明泽一愣:“你认识他?” 厉四没想到竟然是徐副将,脸色微变:“认识,他是爷的副将,当初是跟着爷一起回京的,后来爷出事之后,爷手底下的将士都被调去各处。徐副将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也不知道的……”不过徐副将对爷极为忠心,没想到徐副将会出现在皇城,甚至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谢明泽一看这情况,既然厉四已经知道了,干脆先将人带回府。 厉四自然没意见,少年这次主动从厉四背上下来,因为被揍的走不动,努力想站稳,差点摔倒。 谢明泽扶住少年,揽着他的肩膀,少年顿时眼圈一红,不能说话,满眼都写着:好人。 谢明泽摸摸他的头,让厉四背着徐副将先上马车,他要赶紧看看他的伤口给他上药。 厉四这会儿担心徐副将的安危,也没奇怪为什么夫人会随身带着药。 马车徐徐朝前走,马车里因为灯笼亮起来,这么一看更能看到徐副将的模样吓人。 少年躲在谢明泽身旁眼神惊恐,靠得谢明泽更加近,将他当成依靠。 厉四瞧着浑身都是刀痕,血糊糊的徐副将,赶紧将他的衣服撕开,等看到腰间一个致命的伤口,更是倒吸一口气。 谢明泽早就预备着,一看到这伤口,就将金疮药撒了上去。 系统出品兑换来的,效果显著。 几乎是立刻血就止住了。 厉四感激不尽:“夫人,这次多亏了你,否则徐副将还不知道……”只是说到一半厉四想起什么一愣,诶,不对啊,夫人怎么知道徐副将在巷子出事了? 可这话却不能这时候问,还有个外人在。 一直等谢明泽将徐副将身上的伤口都涂抹上不再出血,刚刚谢明泽偷偷把了一下脉,失血过多,虽然要养很久,好歹没有性命之忧了。 厉四也是刀枪棍棒里走出来的,等看到血止住,知道徐副将命应该是保住了。 这才松口气,想起外人,视线朝少年看去:“夫人,是不是应该将他等下送回府?”总不能跟着他们回去吧? 少年一听要将他送走,立刻脸白了,大概被孙大给吓到了。 他抱着谢明泽的手臂摇头,因为说不出话来,想到什么,立刻往怀里摸什么,等摸出一大扎纸,摊开,就往谢明泽怀里塞。 谢明泽没想到少年这么激动,只是等反射性接过那一叠纸低头一看,傻了眼:??? 厉四也好奇探过头去,等看清楚东西:“…………” 少年看谢明泽不动,将一叠纸摊开,一张张都给谢明泽。 谢明泽就看着眼前白花花的:五千两、五千两、五千两、五千两…… 无数个五千两银票被塞到怀里,他和厉四都是懵逼的,等慢慢回过神,再看着少年,就像是看着一个……金娃娃。 大概太过震惊,所以车夫按照之前的吩咐直接进了府使进前院也没注意到。 直到车帘掀开,光照进来,三人愣愣转过头去看,动作出奇的一致。 而马车外轮椅上坐着的褚厉,等瞧清楚车里的情景,眯着眼瞧着那个抱着谢明泽手臂的漂亮少年,黑眸沉下来:??? 出去一趟,还给他带回来一个? 第34章 丑妆 一炷香后, 谢明泽三人,哦不对,是四个, 还有一个昏迷躺在软榻上。 四人老老实实站在褚厉面前。 褚厉则是坐在轮椅上,他面无表情的, 神色却是晦暗莫名。原本他以为出去一趟这人又给他带回来一个, 结果, 他想多了, 不是一个, 是两个。 少年躲在谢明泽身后, 被褚厉看得浑身毛毛的, 总觉得像是在被一头饿狼盯着,他往谢明泽身后又躲了躲。 褚厉一直没开口,就这么静静瞧着谢明泽, 以及他身后的少年。 谢明泽不知为何莫名心虚, 和少年错开一些, 低咳一声安抚少年:“你别怕,这是我夫君,人很好的。”没敢提厉王的名头,怕吓到少年。 金娃娃连孙大那种怂怂都怕,要是知晓面前这位就是京中闻名遐迩杀名在外的九皇子,估计能当当场吓昏厥。 褚厉因为谢明泽这动作终于收回视线, 冷漠看向厉四:“怎么回事?”下巴朝软榻上的徐副将抬抬,意思很明显。 厉四也心虚:“我们是在风月街后巷遇到的徐副将, 他当时浑身都是血,幸亏夫人带了金疮药止住血,否则, 怕是……爷,可要请大夫?”因为有外人在,厉四不好提之前他们还去过花街后巷,救了这位公子。 但是徐副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也不知道。 厉四甚至不知道夫人怎么会知道徐副将会在风月街,甚至还知道徐副将可能出事了? 但这些只能私下里和主子说,要先避开这个人畜无害的漂亮公子,万一心面不一可就遭了。 褚厉刚刚已经看过徐副将的情况,血止住已经没性命之忧,御医不能请,徐副将没有被召回就私自回京,若是让褚寅帝知晓,加上徐副将又是他的人,怕是会被迁怒降罪。 至于少年,褚厉并不想留,可如今这少年知晓了徐副将的存在,暂时不能让他走。 褚厉这才将视线看向少年:“我们府里不收留身份不明之人。” 少年一听这明白如果他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就能留下? 他立刻低头开始在怀里掏着什么。 谢明泽和厉四不自觉扫过去,别是又掏出一叠银票吧?刚刚他们刚把那一叠银票塞回给少年,不会又想塞回来吧? 刚刚那一叠足足十几万两,到底是谁家的败家公子,随身带着十几万两银票还一个随从都不带?这是心大还是不要命? 少年终于从一堆银票里把自己的身份文书找出来,他怕褚厉,小心塞到谢明泽身上,露出一个信赖的笑。 唇红齿白,烛光下看美人,更加招人。 好在有个谢明泽珠玉在前,倒是也没那么惊艳,只是褚厉心里头依然不舒坦。 谢明泽接过少年递过来的身份文书,又瞧着像是小狗一般依赖他的少年,没忍住伸出手在少年头顶上呼噜一把。 少年眼睛顿时就亮了,尤其是瞧着谢明泽这张昳丽俊俏的脸,他还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大哥他们自小就夸他长得好,可跟面前的人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没法相提并论。 谢明泽还是认识身份文书的,还有路引,这一瞧不要紧,更加意外:“你是从江南那边来的啊,还挺远的,这光是坐船都要一个月吧?你别是偷跑出来的吧?你叫金玉宝啊?名字还挺金闪闪的。”还真的是个金娃娃啊,连姓氏都姓金。 谢明泽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少年拿出身份文书这是想证明自己的身份?他干脆递给褚厉,他这便宜夫君现在已经身体恢复知觉,看书自己推轮椅已经没问题。 褚厉将身份文书看了一遍,眉头皱了起来。 谢明泽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凑过去瞧了眼:“怎么了?” 褚厉看谢明泽靠过来,如此一来就离少年远了不少,少年乍然重新被暴露在几人面前,觉得没安全感,刚想继续朝谢明泽过来,被褚厉冷目一睨,顿时耷拉着脑袋不敢过来了:这人好凶。 褚厉幽幽眯着眼:“金富贵是你什么人?” 少年闻言抬头,眼睛放光:你认识我爹啊? 要是这样他倒是觉得这人也没这么可怕了。 褚厉从少年的唇语大概辨别出爹这个字眼,在脑海里寻摸一番,金富贵的确有个小儿子叫金玉宝。 想到和金富贵倒是有些交情,加上徐副将的事,他看向厉四:“金富贵那边派人过来接他之前,他暂时由你带着,寻个住处给他。” 少年却是看向谢明泽,显然想跟他一起住。 褚厉冷冷看他一眼:“如果不想听话,那就出去住,我会派两个人保护你。” 少年却是被吓到了,赶紧摇头,只是余光还偷瞄谢明泽。 谢明泽也爱莫能助,虽然他是不介意身边留个漂亮少年,可前提是他身份是单身,现在好歹是个已婚人士,和离之前,还是要避讳一些的。 只是等厉四暂时先带着蔫蔫的少年离开,谢明泽好奇问便宜夫君:“你认识少年他爹啊,金富贵是谁啊?”到底这当爹的得多心大,才能任自己的儿子身揣十几万银票到处跑?这也是命大,否则,这来的路上一个月早就不知道被打劫多少次。 褚厉看他一眼:“江南首富。” 谢明泽:“…………”打扰了! 谢明泽这一晚上算是过得跌宕起伏,唯一让他欣慰的是,等回到院子123将生命值发送了过来,虽然过程有些波折。 【恭喜宿主完成[随即任务],获得生命值50,总生命值为202,;并获得[随即道具掉落X1]。】 谢明泽一听到[随机道具],眼睛都亮了,他上次拆随机道具,可是拆到易|容|面具X3,不知道这次能拆到什么。 谢明泽迫不及待让123拆,随着系统拆道具的声音,谢明泽获得3级兑换道具[丑妆X1]。 谢明泽:??什么东西?丑妆?谁需要这玩意儿? 竟然还是个3级道具?还不如直接再给他三个易|容|面具呢,虽然每一张有效时间只有一天,也比这个什么丑妆强啊。 【宿主如果不想要可以放弃销毁。】 谢明泽:想得美,没用我也留着,这个有效时间是多久? 【12个时辰。】 谢明泽算是发现了,3级兑换界面的东西很稀有,但是兑换时间都不常,想要厉害时间长的,估计都在后面。 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赶紧升级,看看后面都能兑换些什么东西,这些对他没效果,但是却是旁人千金难求的,到时候随便弄一样出去卖,都是一本万利。 等以后和离后,他想要过上人上人的生活,银钱是越多越好。 谢明泽完全没将丑妆道具放在心上,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很快这玩意儿就派上用场,还效果杠杠的。 谢明泽这边这一晚上过得跌宕起伏的,很快就歇下,而另一边褚厉那边,厉四安顿好金玉宝重新过来褚厉这边,将今晚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爷,夫人说他是偶然听到有人要在风月街后巷害人,夫人也是好奇怕有人没命才过去瞧瞧的,只是……”厉四想到今晚上的事,有些不知怎么开口。 褚厉眯眼:“只是什么?” 厉四深吸一口气,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夫人一开始以为风月街是花街,所以我们一开始先去了一趟花街,金公子就是在花街的后巷救下来的,属下刚刚去打探过,金公子之所以和孙家三房的孙大起争执,是因为金公子在青楼一掷千金见当家花魁一面。孙大与他争花魁,结果银钱上没争过金公子,就让人哄骗金公子到暗处,直接绑到后巷想要教训一顿,刚巧……被夫人和属下遇到了。” 等厉四说完发现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更加心虚:“当然,夫人不是真的要去花楼,就是夫人大概是听说了风月街有人要害人,又不好直接说,这才说想去花楼长长见识,夫人说了,他就看一眼!夫人绝对没做对不起爷的事。” 褚厉的眉头皱得更加紧:“你说他是听人说的风月街会出事?” 厉四应了:“是啊,不过幸亏夫人听到了,否则再拖下去不能尽快止血,怕是徐副将等明早被人发现的时候,估计不死也会留下暗伤病根,伤了根本。”他们习武之人,最怕伤到根本,无论是以后内力还是身手都会大打折扣。 褚厉嗯了声,没说话,垂着眼眼底闪过一抹疑惑,厉四一根筋不会多想,谢明泽说什么厉四也就信了,可褚厉想得更多,他竟是这么巧就听到了?还有之前谢玉娇说的香珠…… 似乎每次他这夫人都能提前知道一些事。 褚厉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干脆也不去想,早晚他也会知道的。 就在这时,原本在软榻上昏迷的徐副将突然睁开眼,神色警惕而又危险,猛地坐起身,只是等看清楚不远处的褚厉和厉四,一愣,低呼出声:“殿下?厉四?你们怎么在这里?属下这是……” 厉四没想到徐副将醒得这么快,走过去看他疼得皱眉的模样:“你这纱布刚绑好,伤口又崩了,先躺下来,你这是幸亏被我们遇到了,否则要是知道你私自回京,看上头降不降罪。” 徐副将没躺下去,挣扎着想下来给褚厉行礼:“殿下,是属下……鲁莽了,还望殿下责罚,是属下给殿下添麻烦了。” 褚厉了解徐副将,要是没有万不得已的事,对方也不会冒险进京:“发生了何事?让你非要进京一趟?” 第35章 进宫 徐副将没耽搁, 开了口:“属下查到是谁半路袭击的殿下,怕有人半路劫下消息,也怕有人害殿下, 得知殿下醒了过来,就日夜兼程赶了过来。殿下, 是二皇子睿王他和赵国舅, 他们想要你手里的兵符, 你一旦出事, 这些兵符会重新分配……” 厉四的脸色先黑下来:“是睿王?他倒是敢, 不过很可惜, 他没想到爷出了事皇上的确是夺了兵权, 却是没给他,而是给了太子。” “什么?给了太子?”徐副将脸色大变,可想到爷昏迷这么久如今双腿又再也没办法站起来, 给太子也算是目前唯一还算好一些的结果。 褚厉脸上倒是淡定得多, 估计也是之前有所猜测, 只是没有证据:“你这次回来还有谁知道?” 徐副将摇头:“我刚到京就感觉有人跟踪,属下怕连累殿下,就先引开他们,可没想到对方这么下血本,是属下无能。”他竟然差点遭了暗算,就这么交代了, “这次多亏殿下救了属下,只是属下冒然回京, 怕是会连累殿下。” 褚厉面无表情看着他:“你说错了两件事。” 徐副将一愣:“啊?” 褚厉:“第一,不是我救了你,是我的夫人救了你, 你欠他一条人命,记得还;第二,你并没有连累我,我会让厉四立刻送你出京。”一旦等天亮,如果今晚上暗杀徐副将的人就是睿王,那么他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在褚寅帝面前给他下眼药的机会。 只是如今时辰完了,早就关了宫门,所以即使睿王想出手,也要等明天一早。 所以在此之前,徐副将必须要尽快离京。 徐副将闻言傻了眼,夫人?殿下的夫人? 厉四在一旁频频颌首:“对对,徐副将你可要好好记得夫人的好,这次完全是夫人救了你,否则你这万一被发现完了,身体留下病根,最少短命十年。”如今瞧这生龙活虎的,肯定是没问题。 徐副将记在心里:“属下定会铭记夫人大恩。” 因为情况紧急,徐副将虽然流血不少但是已经止住,又没有性命之忧,厉四连夜想办法将人在天亮之前城门一开就想办法送了出去,估计对方也没想到徐副将伤得这么重竟然还能走还能跟没事儿人一样离开。 厉四将徐副将送到安全地方,让他在城外先养伤,等养好了就赶紧回军营。 而不出褚厉所料,早朝刚下了没多久,宫里褚寅帝身边的大总管前来,说是皇上之前太忙加上厉王身体不适也就少了进宫的礼节。如今厉王身体已经大好也已经醒过来,所以让厉王带着夫人进宫觐见。 厉四一直垂着头,脸色都是黑的,爷猜的可真不错,二皇子这告状的功夫可真够快的。 皇上也真是偏心,之前爷醒过来这么久皇上都没说要见一见自己差点醒不过来的皇子,结果二皇子一告状,皇上就要见人了,怎么,这是怀疑爷要谋反不成? 褚厉倒是淡定得很,面上没什么表情,淡定看了大总管一眼。 大总管也没抬头,他知道皇上不待见九皇子,可对九皇子还是畏惧的,能在皇帝厌恶的情况活到这么大甚至还一度手握重病,加上太子又是九皇子的胞兄,他还真不敢不恭敬:“厉王,您看何时启程的好?让皇上等久了怕是……不妥。” 褚厉:“厉四,先带大总管去歇息片刻,本王先去告知夫人一声,半个时辰后启程进宫。” 大总管松口气,只要进宫就行,二皇子在他来之前可嘱咐了,尽快让厉王进宫,虽然他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明泽刚醒过来打算来找便宜夫君吃饭,顺便告诉他一声要出府,闲了这么久也是该好好看看自己的产业,别人靠爹,他得靠自己啊。 结果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厉四带着一群太监往外走,他见过为首的太监,是之前宣圣旨的那个大总管,是褚寅帝身边的人。 他们怎么来了?难道是要褚寅帝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谢明泽等一行人走远才晃悠到褚厉院子,过去看到褚厉坐在回廊下,看到他,朝他看过来:“你来了。” 谢明泽走过去:“刚刚是不是宫里来人了?是又出什么事了?” 褚厉没瞒着谢明泽,怕他这次随着自己进宫吃亏。谢明泽虽然是男子,却因为冲喜被当成男妻娶了进来,上的也是皇家媳妇的族谱,这次进宫赵皇后会招他过去一趟。 赵皇后是二皇子睿王的生母,自然是站在他的对立面。 褚厉:“徐副将这次是无召回京,他来是告诉我之前在我回京途中害我的人是二皇子睿王。昨晚上刺杀他的怕也是睿王,睿王应该是猜到是我这边救了徐副将,将他藏了起来。所以他不知和皇上说了什么,皇上派人过来唤我们进宫一趟。” 谢明泽眨眨眼:??卧槽,这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褚厉怕谢明泽没听出这其中的关键,更是掰碎了解释给他听:“睿王没逮到徐副将之前,不会直接告诉皇上,他先让我们进宫是为了调虎离山,怕是一等我们离开就会找借口来府里寻人。我已经安排厉四留在这里,到时候他们只会找到金公子,不过你放心,金公子那边不会有危险。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你这次随我进宫,我去见皇上,赵皇后那边会见你。” 谢明泽:?? 褚厉:“赵皇后正是二皇子睿王的生母。” 谢明泽彻底懂了,他这次进宫特么是困难模式啊。 褚厉:“她不敢对你做什么,我会尽快见过皇帝赶过去。在此之前,保护好自己。” 谢明泽听出褚厉的关心,明白对方说的这么详细,是怕自己不明白状况吃了赵皇后的亏,心头一热:“夫君放心,男女有别,她也不敢真的做什么。”顶多就是说点不痛不痒的话,可他能让她占了便宜?“只是我要是说错什么话没事吧?” 褚厉眼底难道带了笑意:“只要不受伤,做什么说什么都无妨。”左右该得罪的早就得罪了,他的存在就已经是原罪。 既然如此,何必隐忍? 谢明泽得了准话,那还怕什么? 谢明泽和褚厉半个时辰后随着大总管进宫,果然到了宫里,褚厉随着大总管走了,谢明泽则是被带过去见赵皇后。 谢明泽一路上被小太监带着倒是坦然,他还是头一次进宫,虽然记忆里原身进过宫,可到底没亲眼见过,他跟游园似的走着,七拐八拐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赵皇后的宫殿。 等通禀谢明泽在外面等了小半个时辰,估摸着是下马威,谢明泽也不在意,他就站在那里,丰神俊朗模样俊俏,引得不少宫女偷偷看一眼,没想到厉王的这个冲喜男妻竟然长得这么好。 谢明泽终于等到赵皇后肯见他,一进去,也不多看,只是拱手规规矩矩行礼。 赵皇后倒是一副笑模样,让人给谢明泽看座,可等赵皇后之后开了口,谢明泽默默听着,觉得这赵皇后不去拉皮条可惜了,就这口才,跟谢府那个老夫人有的一拼。 赵皇后说的口干舌燥,看谢明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眼神里闪过不悦,只是开口依然是劝道:“母后也不是非要在你们成婚没多久提这个意见,只是你到底是男儿身,日后没有子嗣傍身。更何况,厉儿是母后瞧着长大的,他如今这情况不能不留下子嗣。母后替你们选的自然是最好的,母后知道你长相不俗,可以色侍人到底难以长久。日后母后的外甥女嫁去厉王府即使当了厉王妃也不会亏待你,你依然是正夫人,只是少了一个正妃的头衔而已。你觉得呢?” 谢明泽:神特么不过一个正妃的头衔,赵皇后这是拿他当傻子忽悠呢?话里话外说他以色侍人不长久,需要给厉王留个子嗣,让她的外甥女嫁进来当正妃,他当夫人,说好听是夫人,不好听……就是直接降为侧室了。 顺便还直接给在自己敌人身边弄个细作监视着,说是外甥女,指不定还是个庶女,嫡女估计也舍不得嫁过来。 还有以色侍人……这话还亏她说得出来。 谢明泽想起什么,将嘴边怼赵皇后的话给吞了回去,笑眯眯看了眼赵皇后保养得宜的姿容,道:“母后说得是,以色侍人的确不长久,毕竟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就像母后就算是不靠容色也能荣宠不衰。” 赵皇后眉头皱了起来,他到底听没听懂重点,她要说的是这个么? 再说她的模样可是后宫里数一数二的,否则也不可能笼络住皇上这么多年一直荣宠不衰。 可他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能跟她相提并论? 他也配? 谢明泽哪里听不出赵皇后的嫌弃,也不着急,赵皇后说什么他点头,可就是不承诺什么,也不答应什么,滑溜儿得很,直到赵皇后发现这人油盐不进,加上对方到底是男子不便在她宫里待太久,只能先让谢明泽离开。 谢明泽出了赵皇后这里,笑眯眯往外走,直接去了御书房去找褚厉,顺便打听点事。 谢明泽到的时候褚厉和褚寅帝还在御书房,大总管看到谢明泽挺意外,却也没说什么,夫夫刚成婚感情好也没问题。 谢明泽却是套近乎,偷摸摸拿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塞给大总管。 这是他来之前带上的,虽然五千两,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要来就来狠的,不是说他以色侍人不长久么?赵皇后这么能耐,以后也别以色侍人了,看看能不能许久长久下去。 大总管显然不是头一次收钱,眼睛一亮,不动声色接过来,低头一看数额,顿时眉开眼笑,对谢明泽更是热情万分:好家伙出手这么大方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谢明泽笑眯眯的:“我这刚从皇后宫里出来,皇后敲打了我一番,我这不挺心惊胆战的,皇后可是有什么忌讳吗?我想着以后讨好讨好皇后。” 大总管一听只是这事,也想卖个人情,好歹拿了钱,就说了不少赵皇后的喜好。 等谢明泽拐弯抹角打探到赵皇后侍寝的日子,算了算,刚好今晚上就挨到赵皇后侍寝。 谢明泽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也就没继续问,刚好这时褚厉被推了出来,脸色格外的阴沉,直到看到谢明泽才脸色好了一些。 谢明泽上前赶紧帮忙去推轮椅,在宫里也没多问,夫夫两个很快出了宫。 回宫的途中,褚厉像是很累,闭着眼,谢明泽没打扰他,而是唤出123:这个道具[丑妆]没提到自己用,是不是给别人也能用? 【是这样的,宿主。】 谢明泽:很好。 于是当天晚上,又到了赵皇后侍寝的日子,她每个月能侍寝五日,加上后宫如今有个郑美人怀了孕,她也想着能不能再怀有一个龙嗣,今晚上精心装扮一番。 褚寅帝也跟平常一样来了,对她的妆容很是满意,只是没多久……突然就听到褚寅帝一声惊呼,被吓得不轻。 当夜就召唤御医前来,不仅没继续留宿赵皇后的宫里,接下来几日褚寅帝都没再去后宫。 谢明泽第二天得到消息差点没笑得直打滚,他几乎是掐着打探到的时辰让道具丑妆起效果的,他已经问过系统,丑妆就是会在昏暗下让面容瞧着很可怕,等亮起来再看跟之前没区别,但是足以让兴致中乍然看到的褚寅帝当场吓萎。 哈哈哈赵皇后不是说他以色侍人吗?那她以后也别以色侍人了。 第36章 哄人 谢明泽早上是哼着小曲出的院子, 一出去就遇到垂头丧气的厉四以及身后探头探脑一颗小青葱似的金玉宝。 少年看到谢明泽顿时眼睛亮了,颠颠跑过来,他嗓子睡前喂了药经过一夜好了些, 说话还有些沙哑:“恩、恩人!” 谢明泽一看到少年眉开眼笑,任谁一大早瞧见一尊金娃娃会不高兴, 这说明他今天出门要遇财啊。 昨天在宫里损失五千两, 今天得去铺子寻摸寻摸, 这都过了半个月, 该对对账, 看看那五个掌柜最近老实不老实。 谢明泽摸小狗一样揉了揉少年的脑袋:“金公子啊, 昨晚上睡得怎么样?” 少年乖巧颌首, 除了昨天突然府里闯进来一堆人说是要查什么人,还把他给喊了出去,好在有厉四在, 检查了身份文书听说他是江南首富的公子来做客顿时客气不少, 他家虽然是商贾之家, 可他爹刚被御封为皇商,过段时间就会来京,以后也是吃公家饭的,那些侍卫不敢得罪。 可他胆子小,还是吓到了,加上喝了药昏昏沉沉就睡着, 一大早醒来就跟着厉四想跑来找恩人。 少年看到谢明泽就觉得亲近,加上前天晚上最无助的时候被谢明泽所救, 瞧着谢明泽就像三哥一样。 他有三个哥哥,自己是最小的,大哥性子偏冷, 二哥在关外,只有三哥和他一起长大的,他年纪最小,平时就是三哥宠着他,性子也好,他瞧着恩人就跟见到三哥一样。 尤其是笑起来,更像三哥了。 少年靠近后,就小声说昨天突然跑来的人好凶,但是都不敢得罪他,他可厉害了,一点都没露怯。 谢明泽也是这时才知晓金玉宝的爹不日就要来京,被皇帝御封为皇商,举家可能也会常驻京中。 谢明泽和少年说了会儿话,才看向厉四,奇怪:“厉四,你怎么了?”平时厉四虽然话不多,可也没这般沉默寡言。 厉四发愁:“夫人,你要用早膳吗?要跟爷一起……用吗?”说到最后一句,厉四明显心虚,又带着期盼。 谢明泽好奇心更重,故意道:“还是别了,今天我跟金公子一起用膳。” 果然,他话一落,厉四头耷拉下来,更蔫了。 谢明泽眼底带了笑意:“当然,你要是说出一个我必须跟爷一起用膳的理由,我会考虑一下。” 厉四猛地抬眼:“夫人此话当真?这、这理由……”他对上谢明泽狡黠的目光,心头一动,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夫人看破了,他干脆老老实实,“是爷,他从昨天宫里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晚膳也没用。属下刚刚过去询问,爷早膳也没打算用。” 所以他就想着,平时如果夫人和爷一起用膳,爷都会答应,这次要是夫人去找爷,说不定也…… 谢明泽一愣,昨天从宫里出来,他心思都在赵皇后那边,倒是没太注意褚厉。 褚厉当时脸色的确不好看,他也没多想,只当褚寅帝说了些不好听的,毕竟褚寅帝都敢下毒,也没什么不敢的。 他好奇心虽然重,也没揭人伤疤的想法,也就没问,谁知道,这次像是比平时严重啊。 “药也没喝?”谢明泽眯眼,心情不爽。 作为一个大夫,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听话的病人。 他用这么多生命值换来的一双腿,他要是不爱惜,万一恢复不好,这不是砸他的牌子么? 厉四惆怅颌首,就是这样,他才担心。 这些年殿下都在军营没和皇上过多接触,殿下已经很久没这样了。 一盏茶后,厉四重新回到主院主厢房前,轻扣了两下:“爷,夫人说等下有事和你说,顺便和你一起用早膳,爷现在要起身吗?” 房间里一直没任何声响,厉四甚至不知道爷这是起了还是没起。 可他这次很有耐心,果然没多久,房间里传来低沉却清晰的声音:“嗯。” 厉四眼底一喜,立刻就推开门服侍褚厉起身洗漱,只是等进去,光照进房间,厉四发现爷就坐在桌前的轮椅上,背对着他,不知坐了多久。 厉四没敢多问,很快就过去帮忙,等谢明泽掐着时辰过来,房间里光洁明亮,褚厉身上换了一套锦袍,墨黑暗纹,眉眼比之前初见时还要冷戾。 眼底有血丝,面上倒是瞧不出疲惫,只是眉头深锁。 谢明泽也没问,坐着陪褚厉用过早膳。褚厉现在身上有知觉,毒素也都清了,只需要好好养着,只是腿上的药却需要一直喝着,他等用完膳,自动接过厉四递过来的汤药,顺手递给褚厉。 后者刚放下碗筷,看到面前的药碗,抬眼目光落在谢明泽身上,后者无辜眨眨眼:“夫君?” 褚厉手顿了下,还是接了过来,一口饮尽。 厉四眼底大喜,赶紧递过去漱口水。 谢明泽之前憋着的一口气吐出来,还算听话,否则他可不惯着他这脾气,腿不想要了他还不治了,自己都介意,他担心个啥? 好在还有救。 “夫君,我今天想出府去瞧瞧铺子,你有需要买的东西吗?比如衣服,或者别的,你好久没做新衣服了,刚好铺子有家成衣铺,我给你做几件?”谢明泽顺嘴问道。 原本想着褚厉不会开口,谁知对方不仅答应了,还要陪他一同去。 谢明泽:“……”算了,谁让这人心情不好呢,就当哄人了,带他出去开心开心。 一炷香后,一辆马车驶出九皇子府不久,刚好和太子的马车擦肩而过。 等太子匆匆赶到九皇子府,发现府里人不在。 褚厉沉默坐在车里,瞧着不远处的谢明泽和他对面的少年,眸色更沉。 金玉宝觉得马车里的氛围有点冷,好在有恩人在,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恩人说了,恩人的夫君是好人。 金玉宝小声道:“恩人,你能帮我找找我的小厮吗?我来京跟他走失了,我的衣服都在他那里。” 谢明泽心想,这孩子心可真大,幸亏银票是随身带着的。 “这没问题,等下我要去成衣铺,买些就是了。刚好我们也要做衣服。”谢明泽随口就是一句。 不远处的褚厉睨他一眼,没说话。 等谢明泽后知后觉下车,发现便宜夫君好像更不开心了。 金玉宝不愧是败家小能手,到了铺子里,大手一挥,就定了十件成衣,里外都有。 谢明泽顿时眉开眼笑:“掌柜的,打折,打个八折,收八成钱就行。”不愧是金娃娃,这个潜在客户必须留下了。 至少金家的铺子没开起来之前,得把这位金娃娃留住了。 金玉宝一看掌柜的喊谢明泽东家,立刻摇头:“不用打折,恩人救了我,这点钱不用给我省。” 谢明泽揽着他的肩膀:“一码归一码,这可不行,咱们虽然是哥们,但亲兄弟也明算账,这不行,要不然,我就不卖你了,咱们去别家买?” 金玉宝看谢明泽坚持,只能老老实实按八成的价格买了。 等金玉宝选完,谢明泽看向褚厉,心情贼好:“夫君要什么?随便选,都是咱家的,不要钱!” 褚厉原本阴郁的心情,看了谢明泽一眼,突然阴转晴。 只有外人才明算账,他们自家人,才不用算。 这么一对比,谁是客谁是主就清楚了。 厉四一直推着自家爷,清楚感觉到爷突然心情好了,难道……爷也喜欢买买买? 等都选好衣服,谢明泽要对账。 结果等账本一拿出来,谢明泽脸黑了,他抬头看向掌柜的,笑了笑。 掌柜的被笑得毛毛的,欲哭无泪,瑟瑟发抖:“东、东家,小的就是一百个胆子,从那次之后也不敢再耍花样,这真的是半月铺子的收益。” 谢明泽眯着眼看他:“你逗我呢?这铺子开在路口,人来人往,往年哪个月不是客似云来,半月的收益五百两?光是金公子今天在这里买的都过一百两了。” 掌柜的不敢瞒着:“东家别气,实在是……实话说吧,东家你说的是真的,以前的确是客似云来,可之前小的卖身契给东家后没两天,前头又开了一家成衣铺。而且……之前进货的供货商都断了咱们的货,没断的给的也是残次品。不仅如此,他们的价格也比咱们的便宜……” 谢明泽懂了:“孙氏开的?” 掌柜的没想到谢明泽一猜就准:“对前东家,之前的供货商都是三房那边的人脉。” 他这么一说谢明泽就懂了。 孙氏有一个当官的兄长,两个弟弟,三房是商贾,在京很多年,人脉很广,手头上的供货商自然不少。 之前这铺子是孙氏的,自然给的价钱也公道货也好,可现在铺子不是孙氏的了,孙氏得不到这是打算直接毁了啊。 让货给的不行也就算了,竟然还找了对家想用价格战击垮他们? 别家布匹质量好又价格便宜,估计都被吸引过去了。 掌柜的心里不安:“东家,这、这实在是最近生意不太好,小的这也不敢打扰你……” 谢明泽白他一眼:“刚刚定的成衣也是次品?”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是之前的余货,就这样……还没卖完。” “也就是给的次货,还都没卖出去?” 掌柜的颌首:“都没卖出去,但这单子是之前签的,钱也付过了,所以小的只能按照规矩给的。否则毁约要赔三倍的价格。” 金玉宝虽然不管家里生意,可他家好歹也是开铺子的,听到这气到了:“这次品能卖吗?” 谢明泽让他稍安勿躁,他则是让掌柜的去拿之前签的合同过来。 褚厉眉头紧皱:“要帮忙吗?” 谢明泽笑嘻嘻的:“不用,这么点小事,他不是卖给我次品吗?我让他拿着十倍的价格求着我回收回去。” 敢坑他的钱,一文都不行,都得给他吐出来! 第37章 十倍 不多时, 掌柜的拿着之前的合同过来了,谢明泽看完之后,等确定上面没有陷阱, 就是正常的合同,他笑眯眯的看清楚供货商, 询问掌柜的, 问清楚是一家和孙家常年合作的布匹商贾。 名气还不小, 姓石, 至少京中很多商铺的布匹都是出自他们家, 是个老牌子。 谢明泽让掌柜的去买一些东西, 掌柜的虽然奇怪, 可这个节骨眼不敢得罪东家,尤其是……旁边还坐着像是要吃人似的厉王。 厉四怕夫人吃亏,表情凝重, 张嘴要说什么, 被自家爷看了眼, 只能闭嘴。 褚厉看谢明泽表情轻松,黑溜溜的瞳仁一直转,显然是有好主意能坑对方一把,他既然想自己来,那他就不插手。 等要是文解决不了,他就直接武力解决。 欺负他的人, 一个小小的商贾,他还不看在眼里。 掌柜的很快将东西买了回来, 可瞧着摆了一桌的东西,一脸懵逼,不知道东家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锣鼓?木杆子?扫帚?墨汁? 谢明泽很快让掌柜带铺子里的人把这次进的石家的布匹都一匹匹摆到门口去, 这动作让路人和旁边商铺的人都探出头好奇这是做什么? 有知道这半个月内情的,跑去告诉刚开的孙家布坊的人,让他们来看笑话。 谢明泽一直等抬出去好几摞子的布匹,都在门口放好之后,他指挥掌柜等人将每一种颜色的布匹拆了一匹布展开直接用绳子栓着直接挂在木杆子上,杆子三个支撑开,这么一弄,就像是晾晒布一样,被风一吹,迎风招展。 无数种颜色的布匹就这么在店铺门口排列开,很显眼,很快铺子四周围着的都是人,好奇这是要做什么。 “听说这家成衣铺干不下去了,被前头那家给挤兑的,说是他们家这布质量不行还贵,当然都去隔壁那家了,怕是支撑不下去也要降价了?” “说不定是真的,不过……这铺子以前就是孙家的,只是后来,喏,说是还给谢家那个长子了……” “真的假的?隔壁那家也是孙家开的,那岂不是故意的?” “那有什么办法?人有钱,愿意赔钱挤夸这家……”他们这些人,哪家便宜自然是要去哪家的,谁会跟银子过不去? 很快铺子前的东西都摆好了。 谢明泽等一切搞定,拿起锣鼓带着一众人就走了出去,环顾一圈,瞧着四周围着的人,笑眯眯的,完全不像生意要被挤垮的人。 谢明泽随即就是咚咚咚开始敲起锣鼓,吸引来更多的人。 “大家看一看瞧一瞧啊,成衣铺清仓大甩卖喽!” 大家听不懂,可却愣是诡异预感到是要便宜卖了,有便宜不占是蠢蛋,立刻围观的人更多了,里三层外三层。 谢明泽等人够了,笑容更大了,他拿起那种大扫帚,在墨汁桶里猛地一蘸,就开始提笔朝着第一个被木杆子撑着展开的布匹上写字。 不多时,一个龙飞凤舞的石字,就落在了上头。 字迹很大,怕是离得再远也能看清楚。 谢明泽等写完,再次看向大家,“这个字相信大家都认识,石。代表的意思,也就是石家布匹的那个石。石家布匹这几个字也许诸位不认识,但是京中甚至方圆数百里的镇子铺子只要是做成衣的或者卖布匹的应该都知道,大部分都有合作,在这里进货。我家这间成衣铺,和石家布匹合作很多年了,当然,之前我虽然没接触过,但是都是前东家接触的,所以我相信石家布匹,这次依然是进的他家的布匹。这是过往的合同,上面有石家的印章,这次这次的进货,掌柜的,给大家展示一遍。” 掌柜的虽然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可卖身契在东家那里,他只能和铺子里的人一人一份排成一排,朝着众人展示一圈。 等众人看到的确是有石家的印章,奇怪让他们看这个做什么。 等看完合同,谢明泽开始展示第二项证据。 他拿出一匹同样色的布,凑近让人看,“石家产的布匹,每一匹布都有一个特殊的印记,上面用金丝线绣进去一个‘石’,这里每一匹布都有,也防止以后有人说我冤枉石家。” 等他一样样给众人看完,的确是石家的布。 谢明泽在每一张颜色都用墨汁写上“石”,一排排,特别声势浩大,让人震撼。 等说完,谢明泽拿过其中一匹布,猛地扯开,“可我没想到,石家这么大的家业,这么多年的合作,竟然会坑人。大家都知道,我们做成衣铺的也会买布匹,定制衣服。这些布匹也都是买的石家的,可这次……” 他没说别的,直接拿着步,猛地一扯,顿时布就成了两半。 所有人都傻了眼,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谢明泽,这东家是疯了吧?自己告诉所有人他们家铺子的布一撕就破?这以后谁还买他家的? 谢明泽却像是没看到一样,每一种颜色的布匹一匹一匹扯开,开始撕了起来。 都薄如纸张,甚至都要透明了。 谢明泽全部撕完,看向所有人,摊开手:“你们看,这种布,便宜给你们你们敢要吗?敢穿在身上吗?” 众人齐声吼道:“这谁敢穿啊?”这跟果着有什么区别? 而且还贵啊。 谢明泽重重颌首,猛地一敲锣鼓:“你们不敢买不敢穿,我也不敢昧着良心卖!可合同上白纸黑字,我买了,只能认了。但是,我是一个有良心的卖家,我绝不会将这种以次充好的布卖给我的客户,我良心上过不去。但是,我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大家都记清楚了,这是石家布匹,今天也让大家做个见证,这一批价值一万两的布,我当着你们的面,全部销毁,日后也不会和石家合作!毕竟这样的黑心商贾,我不屑为伍!” 说罢,直接拿起扫帚毛笔,朝着石家开始画X。 随着一个个X,众人回过神,莫名心潮澎湃起来,一万两啊!那可是一万两! 可就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时候,就看到谢明泽真的拿起火把,开始一匹一匹烧了起来。 随着火光,所有人都震惊了。 同时也莫名敬佩起来,这样为他们这些老百姓考虑的商贾不多了啊,毕竟一件衣服不便宜,为了不卖次品竟然都烧了? 天啊! 谢明泽烧的很慢,他在等,慢悠悠的,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烧一匹喊一声石家没有心。 烧到第十匹的时候,得到消息的石家都急疯了,石家老爷子甚至亲自跑了过来,一下马车就抬着手高声疾呼:“错了错了,东家别烧,是我们搞错了……” 谢明泽背对着众人,眯着眼,眼底都是狡黠的笑意,这不是送钱的来了吗? 只是转过身,义愤填膺:“搞错了?我觉得没有错,石家没有心!”说着,还举了一下拳头。 所有人都傻了眼,金玉宝攥着拳头,大眼里熊熊烈火,也举了一下,跟着恩人喊:石家没有心。 石家老爷子都快哭了,他活了快一辈子了,没想到临倒进棺材走错了路,他不该听信长子的话,不敢得罪孙家,就跟他们合作了。 这次……还真的踢到铁板了。 没想到这位新东家竟然直接不管不顾喊了出来,说好的是九皇子妃要面子呢? 厉王也不管的? 老爷子等一群石家人赶到前头,老爷子亲自解释给众人道歉:“是误会是误会,这是一匹纱布不是绸缎做衣服的,是手下的人发错了货。” 这要是不解释清楚,以后谁家还敢用他们石家布匹的布?名声坏了,石家也彻底完了。 “是吗?”谢明泽幽幽开口,“这都能错?这合同上可白纸黑字写着不履行合同罚款三倍,当时我们这边不收货,你们可说就是我们定的。” 石老爷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是他们记错了记错了,谢、谢公子?要不我们谈谈?” 谢明泽望天:“谈什么啊?谈你们石家怎么狼心狗肺给我们次品怎么坑我们的?” 石老爷子快哭了:“真的是发错了,谢公子给个机会?”他压低声音,这次就算是对方提什么苛刻的要求他们也要挽回名声。 原本以为对方会吃了这个闷亏,可谁知道……惹到硬茬了。 谢明泽这才不甘不愿:“真的是发错了啊?” 石老爷子陪着笑:“当然当然……” 只是等石老爷子终于等到谢明泽给个机会去里头谈条件时再也笑不出来了:“十、十倍?” 谢明泽啧了声:“有问题啊?”他笑眯眯的,可笑得石老爷子毛毛的。 石老爷子身后的石家人也怒了,可等对上不远处冷着一张脸的厉王,打了个哆嗦:惹不起惹不起。 最后,谢明泽满意拿到十倍补偿,顺便石家答应将这批次品拉走再送一批质量上乘的绸缎过来。 十万两的赔偿……让石家元气大伤。 只是要求谢明泽替他们将名声给挽救回来,可等听清楚谢明泽怎么挽救的办法都傻了眼。 谢明泽笑眯眯的:“喏,得罪孙家,得罪我,选一个吧?” 石家人默默瞧着笑面虎一般的谢明泽,再看看他身后黑罗刹一样的厉王:得罪孙家也就是生意差点,得罪这位……要命啊。 于是,等谢明泽和石家人出去后,双手交握一副大家都是朋友的模样,谢明泽感慨一声:“没想到你们也是受害者,原来是我继母收买了你们石家的人,故意发错了,哎,这果然是误会,大家……也别怪石家,石家还是有心的。只是……哎。” 他这一声叹息众人都懂了:是继母没有心。 孙氏闺阁里未婚先孕也就算了,虐待继子先不说,甚至前头那位留下的嫁妆也霸占,最后……好不容易要回来竟然还搞这一手? 于是,这一天过后,坊间关于孙氏和谢相的风流版本又升级了,场场爆满,戏说谢相如何被孙氏美色所惑心毒食子宠妻灭子。 谢相再次被同僚调侃暗讽,回到府里知晓真相,终于没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要休妻! 第38章 拒绝 谢明泽昨天在宫里给大总管五千两, 今天反手就赚了十万两。 心情别提多好,将银票数清楚往怀里一塞,一抬眼就见到几米外的便宜夫君, 笑眯眯的:“夫君啊,你今个儿需要什么, 随便买, 我掏钱!” 咱有钱, 随便买买买。 褚厉自从昨天宫里回来情绪压抑, 这一刻瞧着谢明泽眼底眸光如辰, 压在心头的阴霾顷刻间散尽, 他嘴角不自觉弯了弯:“好, 为夫今日沾了夫人的光。” 谢明泽也不介意他占自己便宜:夫人就夫人,本来他演戏时,也整日喊他夫君。 厉四在一旁瞧得真真的, 眼睛湿润:果然还是夫人有办法, 爷笑了! 爷都多久没笑了。 谢明泽在铺子安排掌柜的, 从他走后开始歇业,等石家将布匹换回来之前都不开门。 虽说石家的事搞定,可隔壁孙家那成衣铺还开着,不过谢明泽也不着急。这次石家因为孙家的缘故损失十万两,他会吃这个亏?必然从孙家找补回来。 以谢明泽对孙家这一窝子的了解,孙家定然不认账, 到时候石孙两家狗咬狗,其他商家一看石家的下场, 还敢帮孙家? 加上他今日这一手,不用去看另外四家,怕是坑了另外四家的, 这几天求着也会将次品换回来。不仅要换,还都是比之前约定还要好上几成的。 除非,他们想走石家的老路。 谢明泽见好就收,他以后还要做生意,不可能全部得罪死了,至于石家,不过杀鸡儆猴。 谁让石家点背,刚好撞到他手里头。 谢明泽手里有钱,大手一挥,带着便宜夫君和金娃娃一起去一品斋。 只是刚走出铺子,一辆马车匆匆赶来,下车的正是太子。 于是半个时辰后,在一品斋包厢原本的四个人变成五个,多了一个太子。 太子刚刚已经听厉四说了孙家三房干的事,气愤不已:“弟婿你放心,这事孤定会给你一个公道。之前已经警告过,没想到他们胆子还这么大,孤……” “太子殿下不用插手,这是我已经办好了,再说,就算有事也有夫君在,于情于理也不必劳烦太子殿下你这个当兄长的。”谢明泽就差翻个白眼,别这厮一通闹将他的计划给破坏了,他还等着以后开门做生意。 再说了,让太子去办,人情不用还的? 他自己能办好的事,何必多欠一个人情? 太子听出谢明泽话里话外的疏离:“弟婿,孤不是想越过九弟,只是、只是……” 谢明泽无声在心里叹息一声:这么两句话就被带着走,这样的太子以后继承大统,可怎么办啊,这万一出个奸臣,随便忽悠几句,这妥妥以后亡国的下场。 还是得赶紧赚钱,日后和离后就跑路,离朝堂越远越好。 太子看谢明泽不理他,忍不住去看褚厉。 褚厉道:“皇兄就依着他吧,更何况,我才是他的夫君。”他最后几个字,是瞧着太子说的,眼神里带着不容置喙的漠然。 他脑海里闪过当日在御书房里褚寅帝的话:你该庆幸你是太子的胞弟,否则你觉得你还能活到现在?算你识相将兵权交给太子,日后你就安心辅佐太子。他是君,你是臣,你的命是他的,若是有朝一日,他让你死,你也没资格活着,不要私下里耍什么花样,否则,朕不会饶了你。 字字诛心,说的大概就是如此。 自小他就知道自己与皇兄是不同的,甚至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不允许他喊他父皇,甚至不愿见他。 因为他的态度,整个宫中他所谓的皇嗣,甚至过得不如一个得势的太监。 小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是父皇的骨血,所以他才这么厌弃他。 可随着一日日长大,他是十位皇子里长得最像褚寅帝的,最后这点可能性也成了空。 十几岁能出宫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去了边关。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可真的面对这样的褚寅帝,他心底的阴暗滋生暗夜带毒的食人花,想毁灭所有。 可这些,不是他想看到的。 所以他宁愿让自己待在黑暗里自己啃噬这些痛楚,直到不再流血,留下一道道结疤的伤痕,除非他死去,永不会消失。 褚厉知道这事怪不得皇兄,他也不会迁怒,他以后会好好辅佐皇兄,可再多的,也没了。 太子哪里听不出九弟怕是已经觉察到不对劲,他自己太过关注弟婿,这……原本就不正常。 太子只能压下要帮忙的念头。 这顿饭显然吃得不欢而散。 谢明泽没受影响,天大地大,有钱最大。 他和金玉宝是同一种人,金玉宝是有钱买东西不含糊也不在意,谢明泽是之前没太多现在有了,就克制不住。 他穿来那天就是要嫁人,后来待在府里这么久也没怎么出来过,现在像是突然放出笼子的猛兽,撒欢似的买买买。 看到稀罕的没见过的就买买买。 于是,等两人终于打道回府,两个人买的东西摆满了半个院子。 谢明泽还好,他的院子就他一个人住,金玉宝是和厉四一起住的,他头一次见到自己的院子有一天竟然下不去脚? 厉四:??? 褚厉是跟着谢明泽一起回到他的住处,瞧着谢明泽自从回来就蹲在老板们亲自送到府上还没拆包的东西旁,一件件拆开,喜得眉眼弯弯,嘴角扬着压都压不下去。 褚厉最终没忍住问了句:“你很喜欢买东西?” 谢明泽满心满眼都是这些东西,随意应了声:“嗯哪。”谁不喜欢买买买呢。 褚厉坐在轮椅上若有所思:看来要想办法赚钱了。 以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多了位夫人,新夫人喜欢买买买。 总要满足他的。 谢明泽这边一片和谐,谢府却是鸡飞狗跳。 谢相是被搀扶进府的,嘴角还带着吐血后残留的痕迹,面容黑沉,眼神阴郁,整个人因为愤怒颤抖,嘴角死死抿着。 扶着他的管家瑟瑟发抖。 孙氏被找来时刚听说孙家铺子和谢明泽那个成衣铺的事,谢明泽刚嫁出去时,孙氏压根没将谢明泽看在眼里。 这些年,这个周氏留下的遗孤在她手里过活,被她完全拿捏在手,蝼蚁一般。 她一开始是看不起的,以为嫁出去也如之前般很好拿捏。 所以头一次太子替谢明泽出头,她压根没当回事。 三弟来问她要不要他给谢明泽点教训时,孙氏自然乐意,不用她出手有人替她,她何乐而不为? 后来等孙氏发现谢明泽变了,并不如以前好对付时,她要处理谢文康的事,私生子的事,以及后来谢玉娇得罪尤贵妃的事,这些事加一起让她焦头烂额,自然也忘了之前三弟来询问的事。 等她今天得到消息就暗叫一声坏了,却也来不及。 她刚想去一趟三弟那里想办法压住这件事别让事态愈发不可收拾,可还是晚了,她刚带着嬷嬷走出后院的门,谢管家不安前来:“夫人……老爷让您去一趟书房。” 管家说完头垂得低低的,心里惊涛骇浪,他走之前,老爷正摊开宣纸蘸了浓墨提笔写下两个字:休书。 孙氏知道这事怕是让老爷极为生气,却没想到她刚到书房,一张纸直接朝着她的面门扔来。 孙氏伏低做小,想让谢相消气。 可等低头瞧清楚那纸张上写的东西,脸色大变。 她咬着牙将怒气压下来,扫了眼身后的嬷嬷,后者立刻让书房的人全都退下。 书房的门一关,孙氏抬眼瞧着坐在主位上气喘吁吁眼神暴怒的谢相,脑仁嗡嗡的,可她不敢跟他吵,这些年对方身居高位,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能随意勾引哄骗的凤凰男。 谢相是谢家长子,出生乡野,全靠天分与学问在寒门子弟里脱颖而出,因为被肃忠伯看中,一路顺风顺水。 当年谢相年轻,除了做学问别的都不会,接触过的女子也是肃忠伯府的嫡女周氏。 周氏是大家闺秀,名门贵女,端庄贤淑知礼懂礼,与她却又不同,她不受宠,只能拼命往上爬,在一众嫡女中争出一条路。 她放得开也狠得下心,看中谢相前途无量,私下挑逗勾引,果然,谢相毛头小子一个,压根禁不住她的诱惑,上了勾,也就甩不掉。 可如今已然过去近二十年,谢相沉浸朝堂这些年,后宅又有美人娇妾。 她不再年轻,吸引力不够,她不敢赌,可她却也有依仗。 孙氏深吸一口气,撩起裙摆跪下,眼角噙着泪泛红:“老爷,妾身如何你还不了解吗?妾身这些年何曾亏待过那孩子?至于贪了姐姐的嫁妆,可老爷,你自问这能怪妾身吗? 老夫人以前穷苦惯了,自从当了老夫人,吃穿用度无一不用最好的。若是给的迟了或者稍有不对,就是一通骂,骂妾身不孝,骂老爷您有了高位就不认她这个老娘。 妾身也难,更何况,当年您二弟学问不够,他的官位也是妾身求了爹去运作,这些花费老爷您心知肚明。甚至四弟做生意,一开始哪一条不是妾身贴补?甚至五妹能给武安侯当填房,也是妾身出的力。 这些一桩桩一件件不需要银钱打点?可老爷您的俸禄您自己清楚,妾身带来的嫁妆用完之后,只能打起姐姐嫁妆的主意。可妾身这是为了谁? 就算老爷不看在妾身这些年的辛苦为老爷着想,妾身为老爷生了两子两女,虽然文康如今是当成义子,可他也是妾身为你所出。是,如今妾身名声受损,可当年……明明是老爷您说一定会娶妾身,这才……交付给您。 如今您直接休弃妾身,让外人怎么看?老爷是打算直接承认了?否则,老爷为何休妻?妾身又犯了七出哪一条?如今妾身年纪大了,姿容不在,老爷这是嫌弃妾身了?既然如此,那妾身就问一句,如果没有妾身的爹,没有妾身用嫁妆打点这一切,老爷您真的能坐上这个位置吗?” 第39章 迟了 孙氏的声音带着哭腔, 可话里话外却是在提醒谢相。 他们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想将她甩开,已经晚了。 她也不傻, 这些年贿赂了那些官,替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打点的, 甚至拉拢的臣子, 她都一条条给他记得有账本。 想休妻?他这辈子都别想。 谢相原本因为愤怒的脑子慢慢冷静下来, 他坐在那里, 静静看着孙氏, 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着, 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 他不笨, 孙氏明明此刻可怜兮兮瞅着他,诉说着她这些年的不易。 可她一桩桩一件件记得这般清楚…… 谢相后脊背涌上冷意,她在威胁他! 她手里有他的把柄, 显然还不少。 谢相想起不日二弟就要掉回京, 这个节骨眼如果当年买通考官的事一出, 不只是二弟官位不保,甚至他也会牵扯其中。 谢相想对孙氏笑笑,说这都是误会,他没有想休妻。 可他牵扯到的嘴角只是抽搐一下,他慢慢扶着桌子站起身,走到孙氏面前, 将她扶了起来。 望着孙氏扑过来抱住他,他身体僵硬, 就那么站在那里许久,浑身泛凉。 他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周氏即将生产的那天,孙氏偷偷抱着满周岁的孩子来见周氏, 笑着说着她给他生了个儿子。 周氏倒在他面前时,血红在眼前晕开。 他永远也忘不了周氏昏迷前的最后一眼,很久之后她都是他的噩梦。 可今天他终于尝到善恶有报的滋味,欠得债,不是躲过去就行了,早晚……是要还的。 接下来几日,果然像谢明泽所料,陆陆续续有人开始将其余四家的铺子之前给的东西全部都拉走又重新换回质量上乘的东西,唯一让谢明泽遗憾的是,还没等他出手,成衣铺隔壁孙家的铺子突然关了。 谢明泽眯眼:看来孙氏是怕了啊,可怕了就行了吗? 想到谢玉娇很快就要开始坑娘了,谢明泽乐颠颠准备看戏。 坊间关于谢相与孙氏的风流韵事愈演愈烈,谢府却是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说的不是他一样,渐渐的因为他这样的态度,倒是同僚也没再去他面前打趣。 至于坊间的传闻,谢相不去茶楼这些地方,也没人敢当着他的面提及,也就不难熬。 可他不去,谢府的小辈们却被议论纷纷气得不行,跟人打了好几架,谢家的名声也愈发糟糕。 这样过了几日,谢玉娇终于被从祠堂放了出来。 谢玉娇清瘦一大圈,人也稳重不少,她垂着头一身素色跟在嬷嬷身后,去见了孙氏。 到了孙氏面前,谢玉娇仰起头,瞧着孙氏,怯怯的:“娘……” 孙氏精神也不太好,眼底一片青黑,像是没睡着。 她和谢相撕破脸后谢相虽然没再提休妻的事,却也像是怕了她,这几日都去了姨娘那里,见到她也跟没看到般。 孙氏咬着牙,终于想起谢玉娇之前提及的神医。 孙氏深吸一口气,只要她爹还是武乡伯,只要她手里拿捏着那些账本,老爷永远也别想甩开她,谢府女主人只会是她一个。 等旁人都退下后,孙氏招招手让谢玉娇过来:“来娘这里。” 谢玉娇靠过去,眼底带了泪意:“娘……” “瘦了。”孙氏拍了拍她的手背,“以后做事多点心思,不要再这么冒失。娘能护着你一时,却护不了一世。你爹他如今外头的传闻,彻底厌弃了为娘,所以……为娘需要你帮为娘。” 谢玉娇从出来那刻已然猜到缘由,闻言却也是泪眼婆娑表忠心:“娘放心,有女儿在,这次只要找到神医能替寿珠公主将病给彻底控制住,那我们娘两就是尤贵妃的恩人。” 尤贵妃这人面冷心热,最在意的就是寿珠公主。 即使以前怎么得罪尤贵妃,只要救了寿珠公主这一条,足以他们翻盘。 孙氏眼底冒光:“你尽管去想办法请来神医,需要何物,和娘说。” 谢玉娇将前世宁婉婉求来神医所需要的那几样东西说了出来。 能求来神医,自然价值不菲。 孙氏听完嘴角抽了抽。 若是之前还有周氏的那些嫁妆她还能周转一下,可之前损失五万赔给谢明泽,她手里头已经没太多积蓄。 这几样东西,无一不是价值千金,尤其是其中几味药,更是千金难求。 可她三弟做的就是三教九流,能从黑市弄来不少东西,倒是不难,可却需要钱。 谢玉娇也知道不好办,可她没钱,只能找孙氏。 “娘……虽然不好寻,可只要让神医答应前来,承了我们的人情,这可是无价之宝。”当然,他们也能直接告知尤贵妃神医的存在,可届时就不是尤贵妃欠他们的人情了。 这一来一往,效果完全不同。 孙氏哪里不懂,想到谢相这几日的冷待,最后咬咬牙。 那就只能卖了她手里头最值钱的几间铺子以及几个庄子。 这样下来,差不多够了。 谢明泽这几日带着金玉宝在京中乱逛,当然前提是由厉四跟着。 等谢明泽发现自己的生命值因为这几日贪玩已经降到118时,谢明泽震惊了。 才不过五天而已。 谢明泽一大早起来抱着被子听着123报总生命值,想到自己这几日萎靡的日子,打起精神:“谢玉娇从祠堂放出来了吗?” 【123不能回答宿主。】 谢明泽:行吧,那打开[今日剧情]。 等123说完,谢明泽张着嘴,差点没笑出声:“谢玉娇出来就去找她娘说了需要几样东西,孙氏要卖铺子卖庄子?” 谢明泽眼睛冒着绿光:孙氏的庄子还有铺子能卖上价钱自然是最好的,位置也不错,既然着急卖,那肯定……能压价了。 而孙氏之所以卖铺子庄子而不是去找自己的三弟借,怕是也不想让自己的三弟分一杯羹。 她能偷偷卖的,也是自己私下里的资产。 谢明泽顿时觉得自己的小金库虽然要空,但是等孙氏知晓她贱卖的好铺子好庄子最后到了自己手里,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偏偏还是暗地里的产业她也不敢说,更是气。 至于三房那边,三房一窝子也不是好人,老大孙兴家揍了金娃娃还骂他不能放过,老二孙兴志也不是好人,既然认识黑市的人,肯定时常合作。 他要是在孙三爷去黑市买那些东西趁机让孙三爷和里头的人狗咬狗,不知道孙三爷会不会迁怒孙氏啊? 想想孙家一团糟,他怎么就这么开心呢。 谢明泽起身之后,想到自己要干的事,先去找便宜夫君吃早膳,顺便说自己今日要出去的事。 褚厉坐着轮椅不便出行,每次出去反倒是影响他们玩,去过两次之后,褚厉也就没跟着。 只是…… “还是和金公子一起去?”褚厉难得多问一句。 谢明泽颌首:“对了,接下来几天可能也要一起去,明天就不过来了,直接出门。” 他喝完最后一口茶水,站起身,急匆匆的就走了。 褚厉:“……” 厉四在一旁偷瞄一眼,颇为心惊胆战:“爷放心,属下肯定保护好夫人……和金公子。” 褚厉没说话,厉四也不敢动,直到褚厉睨他一眼:“还不去跟着?” 厉四赶紧诶了声! 完了完了,怎么觉得爷心情更糟糕了? 等厉四到了院子,就看到夫人揽着金公子正在说什么。 夫人和金公子头挨着头,金公子小脸白生生的,不知听夫人说了什么,兴奋点头如蒜,乖巧的不行。 厉四心一梗:完了,他怎么越瞧越觉得夫人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难道这几日出去,处出感情了? 厉四默默从身后绕过去,突然出声:“夫人!” 谢明泽吓一跳,松开手回头:“是厉四啊。” 厉四趁机挤进两人中间,隔开两人:“夫人,爷让属下保护你。” 谢明泽默默瞅着厉四这动作:你还能更明显点吗? 不过谢明泽也需要厉四帮忙,想了想就把自己的计划说了。 等厉四听完:??? 厉四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夫、夫人你说啥?你要让属下……去给你、你和金公子在客栈开间房?”额的天啊,夫人你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谢明泽瞧着厉四这被雷劈了的模样,忍不住乐了:“你想什么呢?我打算买几个铺子庄子,因为我不方便出面,所以想让金公子出面装作外地刚到京城做生意买铺子。我会扮作他的兄长,既然刚来京,自然是要住在客栈。” 孙氏这么多疑,要卖庄子铺子肯定会让人跟着打探一番,所以他们从现在就要开始先一步着手。 不过他担心金玉宝搞不定,所以最后敲定的时候他会和金玉宝一起,至于瞒过孙氏,自然是易容面皮要派上用场。 但一张易容面皮只有12个时辰的效果,所以为了不浪费,他要假装身体不好一直待在客栈,最后一天再出现。 这样只需要一张易容面皮也就行了。 谢明泽解释完,厉四松了口气,可还是觉得心惊胆战,他怎么、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万一爷知道了,这事儿……他一个人承受不来爷的雷霆之怒啊。 第40章 补偿 厉四很快让人去最大的客栈开了两间房。 等回来还有些恍惚,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夫人只是走个过场,等下会和金公子一起回来。 谢明泽准备齐全, 他先去了成衣坊,这几日还在准备没开业, 里面衣服多, 谢明泽选了一件低调的, 再在脸上戴了面具, 给自己针扎两下, 时不时低咳一声。 他演技虽然好, 可病歪歪的模样还是这样效果最佳。 金玉宝接下来几天都要住在客栈, 虽然不舍恩人,但这是恩人的大事,也是恩人头一次拜托他办的, 他肯定要给办好。 谢明泽和金玉宝假扮成兄弟两个从一辆马车下来, 金玉宝先跳下, 扶着戴着面具的谢明泽。 谢明泽病歪歪靠着金玉宝,时不时咳两声,脚下虚浮,走路不稳,重病久不愈的模样,让不少人频频看去。 谢明泽走两步咳一下, 这幸亏戴着面具,否则多…… 这种病态的模样与漂亮精神的金玉宝形成鲜明对比, 直摇头,估计是久病脸色不好,才戴着面具, 看他胞弟这模样底子也不会差,可惜,是个病痨。 客栈掌柜不想让这样的客官住,谁知已经定了房。 脸色不好看,金玉宝一百两往柜台一拍,下巴一抬:“嗯?” 掌柜立刻眉开眼笑,几日就给一百两报酬?别说住两间房,就是包下一层房也够了。 金玉宝按照谢明泽的吩咐哼了声:“要不是本公子刚来京没来得及买下铺子,谁住你这破客栈?” 掌柜一点都不恼,有钱是大爷:“小公子说得是说得是。” 掌柜的态度愉悦了金玉宝:“哼,瞧你还算顺眼,我兄长就是身子骨不好,不会传染给旁人,这点你放心。” 掌柜松口气:“不碍事不碍事。” 金玉宝:“对了,哪里可有好的三进出宅子要卖的?还有铺子别的要卖都帮我打听一番,我和兄长这次过来是要定居下来。” 掌柜眼睛一亮:“这绝对没问题。”果然是两个大财主。 金玉宝直到回到房间,才吓得拍着胸口:“恩人,这样行了吗?” 谢明泽一改病怏怏:“可以,之后几日就按照这样演。这几日辛苦你留在这,过几日事情了了,也快到七夕,到时候有花灯节和夜市,我带你好好玩玩。” 谢明泽自己也没见过花灯节,干脆就一起庆祝庆祝。 谢明泽猜得不错,他们是上午住进客栈,下午孙氏私下里偷偷派心腹嬷嬷找到合作过的掮客,让他私下里帮忙转卖几间铺子以及城外的庄子。 孙氏人品不行,眼光却不错,选的几处铺子位置都好,可她急卖,又要一起卖出去,价格要的并不高。 掮客一听,一拍手:“这倒是巧,京里刚来一对兄弟,瞧着是有钱人,听说是江南来的,要在此处定居。要买三进的大宅子、铺子,客栈掌柜刚找上小的,要是合适,不如……见见?” 这要是谈成,至少能赚一大笔。 掮客格外热情。 孙氏躲在屏风后,眉头紧皱,她看了眼嬷嬷。 嬷嬷开口:“靠谱吗?我们不是第一次合作,若非急用钱,这几间铺子庄子绝不会轻易出手。” 掮客道:“小的在这一块买卖也十多年,绝对会打探清楚。” 不到两天,金玉宝故意的透露,让客栈掌柜探出了金玉宝兄弟两个的身份,掮客立刻找到孙氏:“这次可真是瞧了,你们猜猜这对兄弟是谁家的公子?” “谁家的?”孙氏依然躲在屏风后没露面,由嬷嬷代为开口。 “今年皇上新御封的皇商之一,不日就抵达京城,是江南首富金家。生意遍天下,相信你们既然有商铺是做生意的,应该是知晓的。”掮客知晓这笔生意十成十稳了,即使这位不愿意卖,他手头可还有别的铺子给他们。 金家啊,又是御封的皇商,金家这两位公子,他可得巴结好。 这身份一出,掮客却是占了上风,不等嬷嬷惊喜后开口:“先说好,你们尽快考虑,我这手头还有不少铺子,毕竟是金家,银钱绝对没问题。听说这金家随便打赏府里下人都是金叶子金瓜子,财大气粗得很。” 孙氏自然是听过金家,也是最早一批知道皇商都是何人,没想到金家竟是这么快就到了京里。 如果是金家,那全部拿下这几家铺子以及庄子自然不成问题。 她这几处产业是自己的私产,不想让外人知晓,以免节外生枝。 更何况,她突然卖出这几处铺子,一旦让外人知晓定会起疑,不好解释。 神医的事,是她翻身的契机。 绝不能让人捷足先登。 与此相较的话,左右这几间铺子以及庄子是要亏,倒不如一次性将银钱拿到手以防节外生枝,只要寻到神医,替寿珠公主治了病,到时光是尤贵妃那边,甚至皇上的赏赐,都远不止这些价值。 孙氏咬咬牙,让嬷嬷进去,低声嘱咐。 掮客很快回了消息,谢明泽这边也得到孙氏这边的反馈,想让他们一次吃下这几间铺子以及庄子。 谢明泽戴着面具,依然低咳着,身旁站着金玉宝:“我们并没有买庄子的打算,不好打理不说,一年半载也住不了。” 掮客笑着:“这家都是老客户,实诚得很,这次也是遇到难事,继续银钱周转,这才一起出手,否则价格也不会这般便宜不是?” 谢明泽低咳一声:“可无用的庄子价格又不便宜,我虽然不缺银钱,却也没有当冤大头的兴趣。” 掮客看他无意急了:“这个……要不先商议几间铺子也行。金公子要是看不上那几间,我这边还有别的……” 他没说完,谢明泽咳嗽起来,抬起手阻止:“先生先回吧,改日再说,我这身子骨……” 掮客虽然急,可也没办法。 只是过了一日,掮客听说这对兄弟在询问别的掮客,顿时急了,开始催孙氏那边,说别人已经开始考虑别的,要是孙氏不拿出诚意,怕是对方会吃下别家,到时候孙氏手里头的的确能卖,但一次性能拿出这么多银钱的,目前除了金家怕是没别人。 这也是金家兄弟没泄露出身份,他和掌柜又有姻亲关系才是唯一知晓的,否则早就被人给抢了生意。 孙氏哪里不知,这才是一开始她就没要高价的缘由。 她身份特殊不便耽搁太久,加上神医那边谢玉娇也要找到那几件东西立刻启程前去找神医,否则错过那个时机,怕是以后就没机会了。 谢明泽这边不着急,以退为进让掮客和孙氏去急,果然掮客再来时,给了一个足够低的让人叹为观止的价格。 金玉宝在一旁都震惊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毕竟他虽然胆小,可家里到底是商贾世家,那几间铺子他这两天也去看了,按照平时的市价也是掮客刚刚报的价格高出不少。 谢明泽却不着急,掩唇低咳一声,朝金玉宝看了眼,后者立刻掏出一叠纸。 掮客就瞧着谢明泽将一叠几乎二三十万两的银票厚厚一砸落入他的眼底:“在商言商,也不要说我趁火打劫。我不缺银子,可如今她那边明显急需用钱,而我,不差钱,又等得起。为何非她一家不可?按照她说的价格,再让一步,加上她的三个庄子,一共十万两。她要是愿意,那我这边立刻就可以银货两讫。否则,我也不急,可以慢慢等。” 掮客傻了眼,他做了十几年的掮客,头一次见杀价直接杀一半的。 价值近二十万两他就给十万? 谢明泽睨了掮客一眼,从这一堆银票中抽出一张一千两的,笑笑:“我不管你和卖家怎么说,只要成了,这一千两就是你的。” 掮客眼睛顿时冒光,他本来中间也会抽取一部分提成,是由孙氏那边出,没想到他这边也会给一千两? 这可是他这次赚的十倍! 谢明泽等掮客走了,将金玉宝的十几万还给他,金玉宝不想拿:“恩人你急用钱拿着吧。” 谢明泽睨他一眼,笑了:“放心好了,买下这些的钱我还是有的。” 只是孙氏要大出血了。 孙氏那边知道的时候差点吐血,“什么?十万两?他怎么不去抢?”四间铺子外加三个庄子,平时二十万都能卖到! 要是普通的铺子算了,她这可是四间位于闹市的好铺子。 更何况,庄子一个平时都要一万两! 掮客有一千两勾着,用了三寸不烂之舌,愣是让孙氏最后还是松了口,她急着卖又一次性想卖个同一个人不想更多的人知道这铺子是她的,如今只有这一个符合。 最后孙氏还是咬着牙同意了,只是她有两个要求。 谢明泽知道她的要求时差点笑了,他就知道孙氏会怀疑,所以早就准备好了。 孙氏的两个要求,第一个,就是不许说出卖给他铺子以及庄子的上一任东家是谁;第二个,就是她要单独和他见一面。 谢明泽知晓孙氏怕自己会被人坑了,所以宁愿便宜外来的人顺便卖给金家一个好,也不想便宜京中认识的人。 尤其是十万两,刚好就是谢明泽之前从石家拿到的。 可打探之后又听说是在此之前提及的,可孙氏还是不放心,所以她要亲自瞧一眼。 她眼睛毒,看看是不是京中认识的贵公子,如果是随便找人假冒的,她也能从气质中分辨出真假。 谢明泽知晓孙氏的目的,旁人却是不知,只当孙氏还想争取一下价格。 两边很快安排好,谢明泽这次没带着金玉宝,他让客栈里的人送他过去,在马车里提前用银针给自己扎了几针,顺便提前戴上易|容|面|皮,再戴上普通的面具。 下了马车,他掩唇继续低咳,一路被引着去了包厢。 包厢里进去只有一个老嬷嬷,很快门关上,谢明泽却知道孙氏正躲在哪里瞧着,他也不担心。 掩唇继续低咳两声,嗓子沙哑低沉,是他提前用银针扎了喉咙附近的穴道造成的效果:“你就是卖主?” 嬷嬷颌首:“公子就是金公子?” 谢明泽朝前慢慢走去,动作很慢,时不时低咳两声,到了矮几前落座,嗯了声。 嬷嬷按照吩咐:“金公子可否让我看一眼面容?毕竟都要交易了,这……” 谢明泽嘲讽笑了声:“怎么怕被骗?” 他像是毫不在意,抬起手将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华丽矜贵的面容,一张脸苍白病态,眼神恹恹的,带着阴郁,白得吓人,抿着苍白的薄唇:“认清楚了吗?就算揭了你们认识我吗?嗯?” 嬷嬷赶紧道歉,就看到对方很快又重新覆上,继续咳嗽。 嬷嬷心里想,这金家有钱是有钱,只是这大公子这瞧着像是命不久矣啊…… 谢明泽却是没应承,突然起身,低咳起身:“我突然改主意了,不买了。” “什么?”嬷嬷急了,“金公子!” 谢明泽恶意道:“做买卖你相信我我相信你,可既然你们没诚意,那就算了。”牺牲他一张易|容|面|皮,多贵啊,不补偿回来能行? 孙氏在屏风后也急了,她看得真切,这的确是教养出来的,这脾气也太狗了。 说发火就发火,反而让孙氏放心。 谢明泽却是转身就走。 嬷嬷赶紧去看孙氏,后者朝她点点头,嬷嬷赶紧拦下:“金公子,你别生气,我这边是真心想合作,你看得罪了你,我们给你赔罪,你说要怎么才能继续生意吧?” 谢明泽面无表情看过去:“赔罪就不必了,毕竟,能一次出手几个铺子庄子怕是家底也不少,不像是我,病怏怏的,如今连个落脚处都没有。” 孙氏在屏风后脸黑了:这个杀千刀的,他这是要房子呢! 可想想自己急需钱,听说黑市刚好明天有两件她需要的东西卖出去,她急需用钱! 谢明泽也不着急,把目的说了后就走了,他刚到客栈不久,回到房间没多久,掮客一脸复杂过来了,瞧着谢明泽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金公子,恭喜您啊,那边说今日见面得罪了您所以为了赔罪,愿意将一处价值五千两的三进出院子算是补偿给您。您看,这买卖继续吗?要是可以,那边说最好下午就去一趟户部。” 掮客内心简直了,天啊这金公子怎么办到的?这么好的买卖,要不是他没钱,他都想自己全部揽下来! 一旁的金玉宝:???送一个三进出院子?这一趟发生了什么吗? 另一边的孙氏虽然买卖成了,却气得要吐血:血亏!啊啊气死她了! 而谢明泽这边达到目的自然同意了,他让金玉宝去跟着掮客在户部办了铺子庄子宅子转让。 暂时写的是金玉宝的名字。 等金玉宝恍惚捏着好多张地契回来,还有些不真切:这些竟然只是十万两就买下来的? 四个铺子、三个庄子,以及一间三进出的宅子? “恩人,你、你好厉害啊。”金玉宝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小狗一样瞅着谢明泽,佩服之情溢于言表,连他哥哥都没这么厉害! 厉四在一旁刚知道来龙去脉,他彻底傻了眼:是他没睡醒还是孙氏疯了? 他也是刚知道卖给夫人铺子的竟然就是他的继续孙氏? 可孙氏一个相爷夫人竟然穷到需要卖庄子了?谢府过不下去了? 谢明泽心情不错,伸手摸了摸金玉宝的脑袋:“你也好厉害啊,这次多亏了金公子,金公子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要是我爹知道我能帮恩人这么大的忙,肯定会夸我的。”他有朝一日竟然能用十万两买下这么多东西,这在以前完全想都不敢想。 谢明泽是不会承认自己趁火打劫,打劫孙氏那教打劫吗?这叫惩恶扬善。 谢明泽要和金玉宝重新将铺子转到他的名下。 不过在去之前,他将其中那张五千两的三进出院子地契递给金玉宝:“这个算是见面礼。” “啊?”金玉宝傻了眼。 谢明泽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果然如想象中一样软软的,少年长得好看,因为才十六七岁,带着婴儿肥,摸着肉嘟嘟,仿佛让人的心都化了。 “你这几日这么辛苦帮了我,这是奖励给你的,也算是我们相识后我送给你的礼物,也是你赢得的回报,毕竟你看我白赚了十万两,你比我辛苦却只赚了五千两,也是白送的,其实还是你亏了。”谢明泽借用了金家的名头,补偿给一个三进出的院子,虽然不多,却也是一番心意。 等金家的人过来之前,可以先让金玉宝住在那里。 金玉宝眼睛放光:“真的是送我的礼物吗?我还是我头一次靠自己赚了一个宅子诶!恩人,你真好!” 金玉宝心思简单,在他眼里五千两真的就只是一件礼物,恩人给,他高兴这番心意,就像是他想将自己的银票都给谢明泽一样,之后找到更好的礼物也会给谢明泽。 谢明泽无奈,这小孩可真好哄,心情更好,“后天七夕,带你去玩!” 厉四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疯了疯了,夫人送礼物一出手就是三进出院子就算了,竟然七夕不跟爷出去而是跟金公子一起? “夫、夫人……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嗯?”谢明泽疑惑看过去,忘记什么? 厉四:“……” 等厉四终于从客栈将谢明泽和金玉宝带回去,虽然这几天夫人每天都回来,但是早出晚归的,爷这边就备受冷落。 他终于将人带回来,心情却格外沉重。 等去回禀褚厉时,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褚厉已经好几天没怎么见到谢明泽,如今得知金玉宝被带了回来,那事情应是解决了:“顺利吗?” 厉四:“顺利……” 褚厉皱眉:“既然顺利你怎么这副表情?” 厉四想想夫人既然告诉他应该也没打算瞒着爷,只能把夫人这几日要买铺子庄子,是从继母孙氏那里买的,不仅如此,还让孙氏血亏卖给他的。 褚厉听完倒是不惊讶,孙氏既然偷偷卖,想必是急于出手又要瞒着别人,那就不要怪别人趁机压价。 褚厉:“这不是好事?”他记得石家刚补偿给谢明泽十万两。 厉四心虚,嘴唇一哆嗦:“好事是好事,只是……” “嗯?”褚厉眯眼,“不是这件事?” 厉四耷拉着头,声音更小了:“就是吧,这几天不是金公子和夫人一起忙来忙去的,夫人觉得金公子辛亏帮了大忙,所以,就将孙氏后来白送的那个三进出的宅子……当礼物送给了金公子。” 褚·便宜夫君·没有礼物·厉:“……” 厉四继续扎心:“还有后天是七夕,夫人说……要和金公子一起去玩……”声音越来越低,“没提到爷。” 褚厉:“…………” 第41章 诚心 初六一早谢明泽醒来时, 还不怎么清醒。 他迷糊之前想起自己这几天忙着从孙氏手里头低价购入铺子,没顾上生命值。 谢明泽:123啊,我现在总生命值还剩多少? 之前还有一百多, 够他嗨不少时日,却也要居安思危。 【宿主目前总生命值为46。】 谢明泽瞬间清醒:不、不是?多少?四十六? 他就剩四十六个生命之了?卧槽……这都不够浪四天的。 四天还要四十八个呢? 谢明泽坐起身, 完全睡不着了:快快快, 抽个[随即任务]。 特么人干事?123都不带提醒功能的? 【…………】 好在123只把谢明泽的吐槽当耳旁风, 尽职尽责把这次抽取的随即任务告知谢明泽。 谢明泽听完有点懵:随即任务——得到禅心白X1;获得生命值50。 禅心白是什么?是人还是物啊, 这跟剧情有关吗? 123却没再出声也不知是不知道还是不能回答, 谢明泽觉得是后者。 禅心白?既然是得到, 应该不是人, 物的几率更大,可这名字也太笼统,压根不知道是何物, 这要怎么找? 可这禅心白价值50个生命值, 都要跟男配的命等价, 看来对以后肯定有大用。 他最近研究一番,发现系统每次发布的随即任务也有迹可循,都不是无用的,而且与就近的剧情有关,也算是给他的福利金手指。 这点毋庸置疑。 谢明泽没从谢玉娇那里听到过禅心白,应该是谢玉娇上辈子也不知晓的东西。 要真这么重要, 谢玉娇不会不找。 禅心白,听着像是心经, 难道是一本书? 可他又不确定,不过…… 他不知道但是能试探一下便宜夫君,可万一这玩意儿很重要, 或者有些微妙,他冒然说出来,便宜夫君不就会怀疑他是从何处得知的这个? 思前想后,谢明泽暂时压下这个念头,可随即任务又是今日必须完成的。 他今日原本是打算去黑市,难道……禅心白在黑市? 谢明泽在心里问系统,123继续装死。 谢明泽不管了,他本来也是要去一趟黑市打探消息,顺便挑起三房和黑市那边狗咬狗。 想清楚后,谢明泽打算去找一趟便宜夫君。 只是他刚走出院子,就看到便宜夫君不知何时就坐在他院子的一棵树下,不知坐了多久,听到动静转过头,视线落在掩唇打着哈欠的少年身上,眯眼,没说话。 谢明泽快步走过去:“夫君,你怎么来了?” 褚厉:“早上起来腿有些不适,过来想让夫人问一下神医。”褚厉说这些时,声音很轻,压得低低的,不知是不是早上刚醒,带着些谢明泽听不出的意味。 谢明泽低头,蹲下身:“不适?具体是哪里不适?夫君你说一下,我好跟神医讲。” 褚厉:“骨头有些痒,也有些酸疼,不过还能忍受。” 谢明泽松口气:“这是好事,夫君你这骨头在慢慢愈合长着,只要不是没知觉就好。”谢明泽也不好直接把脉,不过观褚厉的脸色,气色极好,精神也不错,不像是血脉郁结的模样,甚至比他预期要好得快。 寻常人伤筋动骨一百天,褚厉却是习武之人,按理说不用这么久。 如今快一月之久,也许再等一月说不定褚厉这骨头就能彻底长好。 褚厉显然目的并不在这:“这样……那倒是极好。夫人这是要出门?”他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新做的锦袍,衬得姿容愈发昳丽,尤其是他皮肤白皙,有种雌雄莫辨的少年感。 谢明泽漆黑的瞳仁微闪,睨着褚厉,突然想到一个借口:“我之前去茶楼听人提及京城有一个黑市,说是里面能买到很多不能寻到的东西,这不是之前神医帮了忙,我觉得亏欠神医来着。神医最近缺几味药材制药,我就想着寻一寻,要是能寻到的话,刚好给神医用。” 等谢明泽说完,觉得自己是个小机灵鬼。 这个借口简直……完美。 褚厉一怔,随即轻笑一声:“夫人想的周到,不过夫人之所以欠了神医也是因为为夫,断没有让夫人一人操心的道理。” 谢明泽望着褚厉这一笑让身后百花黯然失色的俊美姿容,有种不祥的预感。 褚厉望着谢明泽,缓缓继续道:“为夫陪夫人一起去。” 谢明泽:“……” 金玉宝昨天就知道今天要去黑市,明天去花灯节,他一大早就准备好乖乖坐在马车上探头等着恩人。 只是到了约定时辰,恩人出现了,却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让他一直很畏惧的……恩人夫君。 金玉宝欢喜的小脸一僵,默默缩着脖子马车车帘后慢慢一点点把头缩回去:啊啊啊,恩人怎么把黑脸夫君带来了? 马车去黑市的途中,金玉宝和谢明泽面对面坐着,褚厉坐在主位上。 金玉宝偷瞄一眼,看褚厉闭着眼,他无声朝谢明泽:恩人,不是说只你我二人去的吗? 谢明泽耸耸肩:我也想啊,问题是,夫君想跟着,也是好心,我们要照顾病人的情绪。 金玉宝这几日也听厉四说他家主子伤到了腿,金玉宝后来知道这就是厉王的时候吓得不轻,压根不敢靠近,要不是恩人在这,他早就打退堂鼓干脆不去了。 听外头那些人说厉王可能以后都站不起来了,恩人还是冲喜过去的,他就觉得恩人有点惨。 可恩人却又像是不在意的样子,像是感情很深厚。 这会儿听到这话更确定,脑补一番他以前让小厮找来的话本,总结觉得一种真相:恩人可能以前就喜欢厉王,所以不顾厉王重伤不醒,为了救厉王不惜男儿之身冲喜嫁给厉王,如今厉王能醒来,即使站不起来,恩人也欢喜不已。 金玉宝感动了:好一段荡气回肠的虐恋。 恩人真好。 谢明泽只是随便找个借口,结果这小孩就、就红了眼?这么容易感动的吗? 厉四是听过黑市这个地方,只是没来过。 等马车快到时,停在不远处,厉四拿来几张面具递过去,谁说爷不在意,可厉四怕爷的身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谢明泽无所谓,他拿过来,递给金玉宝和褚厉。 等一行四人戴上面具,谢明泽先跳下马车,他没来过黑市,好奇朝前方看去,是个离闹事很远的偏僻巷子。 尽头守着几个穿紧身黑袍的壮汉,腰间带着佩刀,绕来绕去,他们身后有一条通道。 往里很深,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谢明泽的注意力都在所谓的黑市,身后金玉宝本来也想颠颠跟过去,只是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褚厉,忍着畏惧,还是抖着小嗓子,小声道:“虽、虽然恩人喜欢你,为你牺牲这么多,但、但是你要是对不起恩人,我们金家也、也不是好惹的。” 金玉宝头一次用最怂的胆子说最威胁的话,牙齿都在打颤。 尤其厉王闻言轻飘飘瞥他一眼,瞳仁黑沉,透不进半点光,枯井深潭般,让人望而生畏。 褚厉眯眼:“哦?那你把他当做什么?” 金玉宝拍着胸口:“他是我恩人,比我大一岁算是我兄长,我当弟弟的自然要保护兄长!”说罢,为了让自己底气足,仰着脑袋,漂亮的脸上都是纯粹的护短。 褚厉突然敛了周身的威压:“本王知道了。” 金玉宝狐疑看他一眼:知道是什么意思?是不敢对不起恩人,还是只是知道自己的威胁? 那边谢明泽回头:“你们怎么不过来?” 金玉宝一鼓作气,说出来就怂了,缩着脖子哒哒哒小碎步跑到谢明泽身边。 厉四停好马车来推褚厉,一低头发现主子心情似乎很好:??诶?刚刚主子下马车的时候心情不郁?这就好了? 果然主子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谢明泽虽然好奇却没来过,也不想添麻烦,等金玉宝过来,低声嘱咐,让他进去后紧跟着他,别乱跑。 金玉宝点头如蒜。 厉四看两人脑袋挨着脑袋,心里慌,压低声音提醒褚厉:“爷你看你看,夫人在和金公子说悄悄话,我们要不要也过去?” 谁知,褚厉只是摇头,并没这个打算。 甚至瞧着两人越挨越近也完全没反应,厉四更慌了:不、不会吧?爷难道完全不为所动?夫人已经引不起爷任何波澜了? 他们才新婚不到一月啊! 谢明泽和金玉宝到了近前被壮汉拦下:“通行牌。” 谢明泽刚疑惑,厉四递过去一个牌子。 壮汉接过牌子一看顿时一惊,恭恭敬敬将牌子递回后让开身,让他们进去。 谢明泽压下心头好奇,抬步走了进去。 等一直往里走,是个长长的通道,只是越往里去却别有洞天,是个很大的院子,占地面积很广,并没有盖厢房,而是空地。 只是摆了一个又一个格子隔开,人来人往都戴着面具,当然也有人没戴。 看到他们进来,也只是看了眼很快收回视线,落在周围摆了各种东西的卖家身上,想找到自己想买的。 谢明泽更好奇了,边走边往后退,到了褚厉身前,压低声音:“夫君,刚刚厉四给的是什么牌子?你也来过这里?” 褚厉嗯了声:“以前需要一些东西,来过几次。” 谢明泽却觉得不单单如此,看那黑市对褚厉似乎很恭敬,难道便宜夫君认识黑市的人? 或者也有牵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之前的计划就要改一改,虽然让黑市和孙家三房狗咬狗挺有趣,却也不是必行的,要是将便宜夫君牵扯进来就不行了。 他们现在好歹是一条绳上的,那就再坑孙氏一把好了。 左右不是第一次坑,孙氏被坑习惯就好了。 谢明泽也不纠结这个,验证自己想问的:“这些人为什么不直接在市面上买或者卖?” 褚厉:“有些东西见不得人,有人不想暴露身份急于出手,这些都是没登记过的。或者来路不干净,但不妨碍有人愿意讨这个钱得到想要的。” 谢明泽之前只是猜到个大概,褚厉这么一解释,跟他猜的大差不差,果然是这样。 谢明泽来得早,他看过当日剧情,今日孙氏知道黑市有两样需要的药草,所以会拿钱先去找孙三爷让他代为过来黑市买。 不过孙氏需要等谢相走了之后再去见孙三爷会耽误一段时间,而孙三爷没把这事当回事,等他口头上答应想起来时已经是快到午时。 谢明泽只需要提前买到那两样药草就好。 这会儿离午时还早,谢明泽干脆接替厉四推着褚厉边走边看:“难得来这里,夫君有没有看得上的?” 褚厉摇头:“我不需要这些。” 谢明泽只当他不好意思开口,那买来直接送好了。 他赚了不少银钱,心情好,人人有份。 谢明泽没逛太久就看到他要的两样药草,是一个戴着面具穿着白色衣袍的长者来卖的,之所以谢明泽知道是长者。 是对方即使戴着面具,白色的胡须也露了出来。 长袍很旧,药草晒干有些年头,摆在很精致的檀木锦盒里,即使过了这么久药味也隐隐传过来。 谢明泽猜测大概是长者急用钱,所以才不惜卖出这两样药草。 一般来卖是要提前登记,有黑市这边的人提前宣传出去,有意者可以过来购买。 只是这么多人对这两位药草并不感兴趣。 一则对方标价贵;二则并不是市面上很珍贵能救命的药草。 不过这两样药草却是神医需要的,他需要这两样炼制一味药,刚好需要这两样。 书中提及宁婉婉的一个表兄刚好来逛看老人家像是缺银钱就买了下来,算是帮个忙。 后来宁婉婉误打误撞寻到神医,知道他需要这两位药材,刚好当初这位表兄因为花了很多钱却买了用不到的药草被长辈骂了一顿,宁婉婉是知道的。 不过如今宁婉婉进了宫,他日后会替寿珠公主将病治愈,神医也不会过来,那也没必要等那位表兄再买。 到时候岂不是又便宜了孙氏? 毕竟对于表兄来说,买了被骂,孙氏来买,估计随意就卖了,也留不住。 谢明泽蹲下,选了这两样药草:“老人家,这两位药草怎么卖?” 老人家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一共三千两。” 厉四在一旁倒吸一口气:什么药材两味竟然要三千两? 可他没敢开口,却又怕夫人头一次来被坑。 谢明泽没还价,直接掏出银票:“三千两。” 老人家明显一愣,没想到他直接给了,甚至都没还价:“你……要不还个价?” 谢明泽没忍住哈哈笑了声:“老人家放心吧,这药草我买了不亏。你既然急需用钱,怎么反倒是替我省钱?拿着吧,我做生意的,肯定不会赔钱。” 说着,把两位药草拿起来,三千两放下站起身,一扭头看到褚厉皱着眉瞧着摊位一角的一个锦盒。 谢明泽顺着看去,发现是一块黑漆漆的跟石头似的东西,不是药草。 他看褚厉一直盯着,还以为是想要。 谢明泽重新蹲下,捡起这个锦盒,拿起这块瞧着像是石头一样黑漆漆的东西,不像是玉石又不像是值钱的,怎么摆在这里? “老人家,这个怎么卖?” “你要这个?”老者显然一愣,显然没想到会有人要掏钱买这东西,“这东西不值钱,倒是放这东西的匣子值钱,上面有颗玉石,公子若是要,算是这两样药草的赠物,送给公子了。” 谢明泽摇头:“老人家说个价。”既然是便宜夫君想要的,怎么能买个赠品送给他? 多没诚心。 老者看谢明泽不说价格他就不要的模样,知道是遇到好心人,想了想:“五十两就好。” 那玉石倒是值个一二百两。 谢明泽这次也没多言,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过去。 他不喜欢拿银子,跟金玉宝倒是像,只揣着银票。 谢明泽买下这东西时,褚厉一直皱着眉看着,神色难得有些恍惚,最后视线落在老者身上,很快又收回视线。 那老者显然没想到今日生意这么顺利,他没多留,等谢明泽一行人走了后,立刻收拾另外几个锦盒,交了应该付给黑市的酬金,就匆匆离开。 褚厉回头看了眼,垂着眼不知想什么。 突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到面前,同时递过来的还有一个匣子。 匣子只有巴掌大,古朴的色泽,暗纹是金色的,正中则是一枚玉石,此刻匣子合上,遮住里面黑漆漆的石头,瞧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褚厉抬眼,偏头去看谢明泽:“嗯?” 谢明泽面具下眼睛弯着:“送给你的。你不是想要吗?”之前一直眼睛盯着,像是很欢喜的模样。 褚厉没伸手接,大概诧异谢明泽是为了他才买下的,神色愈发复杂:“你……买这个是专门为我买的?” 谢明泽:“是啊?你不要啊?” 他手一顿就要收回去,本来以为褚厉肯定会收下,结果对方依然没动,他干脆伸出手握着他的将匣子放在他的掌心:“喏,送你的,不用太感动。” 褚厉显然没想到谢明泽会误会他想要这个,出神望着谢明泽:“你知道这是何物就送给我?” 谢明泽心想:灰扑扑的,就是一块石头而已,再说了,就算是玉石他也不稀罕啊。当然,除非它是禅心白他可能还会多看一眼,不过怎么可能? 禅心白之所以叫禅心白,无论是东西还是书籍,都不可能是这黑漆漆的石头。 一黑一白,逗呢? 谢明泽:“不管是什么,送给夫君那就是夫君的。” 褚厉深深看他一眼,最后还是将匣子收下了。 谢明泽心情极好,没想到便宜夫君这么客气,送他这么便宜的东西都拒绝,果然他没看错人,一点都不占他便宜。 谢明泽还急着找禅心白,只是饶了一圈,稀罕的东西看到不少,却都不是谢明泽想要的,他观察一圈,将所有长得白的或者书籍孤本都看了看,压根没有跟“禅”“白”有关的。 谢明泽:123,你是不是耍我?黑市压根就没有禅心白?还是说,是在别的珍宝阁一类的地方? 谢明泽没得到系统的回复。 就在谢明泽以为系统还跟之前一样不会回答他的时候,系统的机械声响了起来。 【[随即任务]获得禅心白X1;失败。】 谢明泽:???失败他大爷吧?这连正午都没到,他就失败了? 123对他这太没自信了吧? 【宿主已将禅心白转赠他人,存留时间不足一个时辰,任务失败,获得生命值为0;】 谢明泽:“…………” 他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乱,他何时将禅心白转赠他人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他还……还…… 就在谢明泽张嘴就要叨叨叨时,脑子里一根弦断了:卧槽……他特么这到底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随手买个药草就能遇到禅心白?结果,他转手就送给别人了? 五十个生命值啊…… 谢明泽张着嘴,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就像是一个饿了很久的人,面前放了一桌满汉全席,他以为是海市蜃楼,大方一挥手:我不食嗟来之食。 结果,等眨巴一下眼发现是真的,悔之晚矣。 谢明泽:就、就没有挽回的余地?存留不足一个时辰,那要是足一个时辰呢? 【需要宿主获得对方重新赠还给你一个时辰,可以再次任务完成。】 谢明泽:他送出去的东西,让对方再还给他?一个时辰? 特么这话好听不好说啊,任谁都觉得是后悔不想给了,这、这他丢不起这个人! 不、不就是五十个生命值么? 谢明泽幽幽瞅着一无所知的便宜夫君:你的腿一共才值一百个生命值,所以五十个生命值的礼物,真的很诚心了呢,夫君!! 他觉得自己怀里的银票突然不香了。 第42章 残废 谢明泽三千两买到那两位药材后, 也不着急,他慢悠悠逛着,倒是没感兴趣的东西。 倒是金玉宝看到好玩的都想要, 被谢明泽拦着,看到合适的就让他买, 亏本显然要被坑的, 就直接拉着金玉宝走人。 金玉宝听话得很, 让谢明泽有种一朝当大哥的兴奋感。 摸着金玉宝的脑袋, 瞧着金玉宝捧着一堆东西就差摇尾巴, 心情更好。 午时快到时, 孙三爷带着随从姗姗来迟。 孙三爷到了后先是去找了黑市的管事, 等再出来时脸就黑了,大概没想到那两味价钱高又不是稀有的药材,竟然会被人买走。 等听说这一行人不仅买了两味药材, 还买了很多别的, 孙三爷倒是没多想。 只当是意外。 他寻到谢明泽一行人, 扫了一眼这四个人,一个残废,一个下人,两人弱鸡,想要夺下两味药草,轻而易举。 孙三爷一歪头, 管家立刻带着几个随从上前,拦下谢明泽一行人:“几位公子留步。” 谢明泽面上不动声色, 面具下的嘴角却扬了起来:“怎么?” 管家瞧着客客气气的,眼神却没把几人看在眼里:“几位公子,听说你们之前从一个老头手里买下两株药草。这药草刚好是我家老爷需要的, 不知可否割爱?” 谢明泽先扫了管家一眼,越过他视线落在不远处孙三爷身上,突然笑了下:“行啊,当然愿意割爱。” 管家没想到他这么上道,直接掏出三千两甩过去:“那就太好了,这是三千两。” 语气仿佛施舍一般。 心里看不上,果然是怕了他们老爷,也算是有眼力劲儿。 谢明泽却没接:“三、千、两、啊。” 他一字一句,说得慢悠悠的,明明语气还是那个语气,管家愣是听出嘲讽的意味。 厉四皱眉,怕夫人被欺负就要上前,被褚厉摇头阻止。 褚厉想起之前谢明泽对老者说的话,他不会亏。 联想到之前谢明泽的一些举动,他若有所思瞧着孙三爷等人,与孙氏有关,怕是这就是谢明泽口中的“不会亏”。 管家皱眉:“有问题吗?你们买下的不就是三千两?” 谢明泽耷拉下眼,面具下的一双眼弯起,可眼底半点笑意皆无:“啧,我买入三千两,你们想要再买走,就给三千两,是不是说不过去?” 管家脸色难看下来,看来是想涨点价,虽然看不上,却能不闹起来就不:“公子想要多少?” 谢明泽抬起手,比了一个三。 管家皱眉:“这不还是三千两么?” 谢明泽却是笑了。 管家意识到什么,陡然变了脸色:“你疯了吧?三万两?你买的时候才是三千!” 谢明泽耸耸肩:“不想买那就去别处啊,到了我手里,你管他按照什么价格买入的,从我手里出价,那就要三万。” 管家差点没忍住骂出声,可想到什么还是没敢得罪人,这人明明看到了老爷,却还敢呛声,怕是他一开始看走了眼,这公子……不好惹。 管家很快回到孙三爷面前,不知说了什么,孙三爷脸色黑下来。 直接大步带着人走到谢明泽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眼:“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讹我?” 谢明泽上下打量他一眼:“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这么跟我说话?” 仗势欺人,谁还不会来着? 孙三爷仗着自己爹是武乡伯,兄长是太子少詹事,姐姐是相爷夫人,一个商贾敢在京里这么横,别人顾忌他背后的人,他可看不上。 好歹,他也算是皇亲国戚。 孙三爷脸黑下来:“五千两,多了没有。” 谢明泽言简意赅:“不卖。” “你!”孙三爷深深看他一眼,仔细打量着谢明泽,觉得这人怕是不知道自己是谁,才敢这么要价,要是以往他早就走人,私下里找到这几人报复,可临走前,孙氏一直提到让他今天务必得到这两位药草。 他脸色不好看,“你可知道我是谁?” 谢明泽看他一眼,似笑非笑。 一旁的管家立刻道:“我家老爷可是武乡伯的嫡三子,当朝相爷的小舅子,太子少詹事的亲弟弟。” 谢明泽哦了声:“原来是孙三爷啊。” 管家得意了,他就知道只要提到老爷的名声,没人会不怕的。 结果,就听这话年轻人慢悠悠开口:“这样说来,我是你姐夫的嫡长子,你兄长主子太子的弟婿,你大儿子之前得罪还没来赔罪的苦主啊。说起来,你那不成器的大儿子什么时候来我府里道歉?再不来,我就亲自上门了啊。” 他这话一落,不仅管家,孙三爷也愣住,他难以置信看着谢明泽,瞪大眼,等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坐在轮椅上的那个残废。 原本以为就是个……这、这竟然是厉王? 孙三爷腿一软:踢到铁板了。 谢明泽:“咦,怎么不说话了?说起来之前石家布匹坑我的事还是你姐姐我那好继母让你做的吧?哎,你说说你,都一把年纪了,欺负一个死了生母后母畜生亲爹不作为早就出轨给人未婚先孕的可怜孩子,多不像话啊。” 本来正在买东西的众人,听到这句,哧棱一下抬起头,支愣着耳朵听,天啊,来黑市买个东西,竟然都能现场遇到之前沸沸扬扬的风流韵事后续吗? 当事人都说了:未婚先孕!后母畜生!亲爹不作为!出轨! 天啊,也就是说这是真的了? 孙三爷一张脸都黑了:“你、你……”他想骂出声,可想到旁边一直看着他的厉王,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可他就是感觉到,他要是敢骂出来,厉王能让他走不出这个地方。 孙三爷嘴唇抽搐一下,“原、原来是大外甥……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流言蜚语,这都是假的,你母亲没做过这种事。” “是吗?可他们也没否认啊。要是假的,怎么就没不出面澄清呢?”谢明泽开始坑爹。 谢相要是能澄清早就来了,可偏偏这事是真的,他如果真的大张旗鼓澄清,日后若是被证明是真的,他堂堂一个相爷满嘴谎言,这官他是继续当还是不当? 所以即使知道名声有损,可就是不敢出面澄清。 孙三爷也堵了个哑口无言,他浑身都凉了,今天出了这黑市,怕是京城坊间又有新的话题了。 本来之前的事已经消下去不少。 “这,这……”孙三爷咕咚吞了下口水,觉得胞姐这些年怎么就觉得前头那位留下的儿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谢明泽话锋一转:“这两味药你还买不买啊?怎么,之前不还想要的么?别是看到是我就不敢买了吧?那我也不能便宜卖给你啊,我那继母在府里抢我娘的嫁妆,你这别是……要抢我的药草吧?”说着,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孙三爷已经成了强盗的代名词。 孙三爷咬着牙,他想大气说不要! 可如今被这么多人盯着,脑海里闪过孙氏之前的叮嘱,让他一定要得到这两位药草。 可孙氏也没说这两位药草现在在谢明泽这崽子手里啊? 又被这么多人盯着,孙三爷觉得里子面子都丢了,想着左右不是他掏钱,孙氏堂堂一个相爷夫人,三万两还不跟玩儿似的? 为了交差又为了早点摆脱面前的状况,直接让管家给钱走人。 管家傻了眼:老爷这、这是脑子不正常了? 三千两反手就是三万都买? 可管家也就只是一个管家,赶紧掏钱。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等孙三爷带人匆匆离开,谢明泽心情不错,余光察觉到有人看过来,坦然站着,多看两眼就多看,能有三万两香吗? 金玉宝直到坐上马车抱着自己买的东西,还在傻眼:“恩、恩恩恩恩恩人你这……一趟出去赚了两万七?”大家都是人,怎么他就只知道花钱恩人就是行走的招财猫啊? 谢明泽笑眯眯摸了摸他的头:“小意思啦。” 金玉宝眼睛放光:“恩人你真像我兄长,像我金家人。” 褚厉本来觉得金玉宝只把谢明泽当兄长,难得看他顺眼了些,听到这又淡漠看过去。 金玉宝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是会赚钱的都是我哥!” 谢明泽没忍住乐了:“那你这哥……有点多啊。” 谢明泽这边揣着金满钵回府,孙氏一直等到天黑发现孙三爷都没把两位药草给送来,她急了,谢玉娇也着急,生怕万一丢了这两味药草,到时候不好让神医见自己。 这两位药草对旁人来说没用,神医研制一种药却需要这两株药草。 结果,他们还没等来孙三爷,先等来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 说是相爷和孙氏这么久都不澄清,怕是事情是真的,听说那个前头生的长子都承认他们的奸情了。 孙氏气得脸都黑了,她吓得不轻,怕谢相回来会再次发怒,可这次谢相甚至懒得来见她。 孙三爷终于姗姗来迟:“这、这是那两株药草。” 谢玉娇赶紧去看,等发现真的跟上辈子宁婉婉拿出的两株药草一样时松口气,她朝孙氏点点头。 孙氏心头的气稍微平息一些:“怎么这么迟?一共多少银钱?” 孙三爷有些心虚,一直低着头,声音也支支吾吾的:“三……嗯嗯……” 孙氏没听清:“多少?三千两?”她只听到一个三。 孙三爷深吸一口气:“三万两。”总不能让他吃亏吧?他钱都花了。 孙氏和谢玉娇齐齐看过去:“多、多少?三万两?”就这两株破药草? 孙三爷被两人这样看着,心里也有气,可也不敢得罪,把在黑市的事说了,最后忍不住嘀咕,“这事就这么凑巧我能怎么办?他当着人的面那么说大姐和姐夫,我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名声,怕他再说出别的话,再说,大姐你当时嘱咐一定要得到手……要是我不买下来,难道你改天还要亲自去找他买不成?”到时候可就不只是丢人这么简单,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孙氏气得差点撅过去:三万两! 她卖了这么多铺子庄子才一共十万两! 这别的几样还没买就去了三万两! 孙三爷看她表情可怕,赶紧找个借口溜走了,东西给了,她总不能短了他的银钱,改天再来拿。 孙氏想骂人,可孙三爷是她不敢轻易得罪的,她已经失去相爷的心,如果得罪娘家人,到时候她腹背受敌。 她慢慢转过头,死死盯着还抱着两株药草的谢玉娇:“你最好祈求你能找到神医,否则……” 孙氏没说完,她慢慢站起身,她最近运气太差,似乎一桩桩一件件都跟谢玉娇有关。 要不是这是她生的,她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克她了。 谢明泽晚上躺在床榻上,因为太早,他睡不着。 干脆翻身坐了起来,想到他平白丢掉的五十个生命值,越想越觉得可惜。 他百无聊赖趴在那里,扭头瞧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突然想到什么,漆黑的瞳仁滴溜溜转了转。 将烛火一熄,抱着自己的玉枕就慢悠悠散步般晃到隔壁的院子,探头一看,果然还亮着烛火。 他故意弄出动静,低咳一声走进去,走到一半,主厢房的门推开,厉四诧异走出来,等瞧清楚是谢明泽,眼睛大亮:明天是七夕,夫人这么晚过来,还抱着枕头…… “夫人,你怎么来了?”厉四明知故问。 谢明泽摸了摸鼻子:“哦,这不是睡不着,过来找夫君聊会儿天,夫君睡了吗?” 厉四立刻摇头:“还没呢,刚好爷已经洗漱过,属下想起还有事,就先过去。” 谢明泽还没什么,厉四已经没影了。 这练过武的就是不一样,跑起来可够快的,都出残影了。 谢明泽磨磨蹭蹭到了回廊下,探头:“夫君?”一抬眼,褚厉正坐在桌前翻看一本兵书。 闻言抬眼:“怎么不进来?” 谢明泽抱着枕头踏进来,把门关好。 褚厉这才看到他手里抱着的玉枕,敛下眼是神色间闪过异色,不动声色继续翻看:“现在要歇了吗?” 谢明泽本来还想找借口怎么留在这,听到这立刻顺杆摇头:“还不困,我陪夫君看会儿书。” 说是看书,谢明泽随意找了本,发现旁边摞的都是兵书。 谢明泽不看还好,越看越困,直到头猛地向下一点,被一只修长微凉的手指扶住。 谢明泽茫然抬眼,对上褚厉清明的目光,而他的几根手指抬着放在自己的下颌,而他像是脑袋搭在他掌心。 谢明泽:“……”这姿势怎么这么gay里gay气的。 谢明泽赶紧把脑袋收回来,站起身掩唇打了个哈欠:“哈哈,不小心睡着了。” 褚厉已经合上书:“那就睡吧。” 谢明泽赶紧推着褚厉的轮椅去了床榻前,要是等下真的睡着了,还怎么忽悠便宜夫君说出那句话? 只是等轮椅到了近前,谢明泽犯了难,他要怎么把便宜夫君给抱上去? 结果还没等他出手,褚厉一只手掌漠然放在床榻上,也不知对方怎么动作的,只是轻轻一撑,顿时身轻如燕,一眨眼的功夫,衣袍一晃,人已经落在床榻上。 谢明泽:“……”他还是头一次亲眼见识到轻功的厉害,目瞪口呆。 好、好腻害。 他捏了捏自己的手,再忍不住去看褚厉的,他要是有这么一手本事,加上自己的医术,岂不是天下无敌? 大概看出谢明泽眼底的惊艳羡慕,褚厉抬起手臂轻轻一挥,轮椅自行去了不远处。 之前因为身体中毒内力被封一切行动受困,后来毒解了,谢明泽一直没和他住一块倒是不知晓褚厉的本事,此刻看到这更是一双眼越睁越大。他本来眼睛就大,此刻像是被惊到的小松鼠,黑溜溜的豆眼黑白分明,让褚厉的手指有些痒,想上前摸一摸他的眼角,以及眼睫,是不是如他想象中那般能撩拨人心。 谢明泽激动得很:“夫君你好厉害,学这个难吗?” 褚厉听着那句“厉害”,嘴角不动声色扬了扬:“不难。” 谢明泽眼睛更亮:“真的啊?都需要做什么?” 褚厉:“也就是基本功三年,练功五年,后面看天赋。” “基本功?”谢明泽一怔,脑海里闪过一个词,“不会是扎马步吧?” 褚厉当真颌首:“每日八个时辰起步吧。” 谢明泽:“…………”算了,他还是当一条不会武的咸鱼吧。 他吃不了这个苦。 等谢明泽爬上里侧,褚厉一直躺在外侧瞧着他,等他躺好才抬起手,也不知他做了什么,烛火就这么灭了。 黑夜里,谢明泽侧过身一双眼亮得惊人:“夫君,你可真厉害。” 褚厉沉默许久,才嗯了声。 谢明泽忍不住又夸:“真的不是一般的厉害。”大家都是人,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内力啊,他还真没见识过这么厉害的。 褚厉偏头看他一眼,这次回话慢了些:“……嗯。” 谢明泽之前看书时还困,这会儿格外精神:“像你们这样有内力的,去街头表演胸口碎大石的话……是不是跟玩儿一样?” 褚厉:“……” 谢明泽:“那你们真的能飞檐走壁,日行千里飞毛腿吗?”电视里都这么演的,一双腿夜行千里,可太厉害了! 褚厉:“…………”你可闭嘴吧。 谢明泽往褚厉那边靠得更近,等夸完了一圈,开始说出这次的目的:“夫君啊~” 褚厉莫名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这声夫君喊的他有种上了贼船的觉悟:“嗯?” 谢明泽:“你看你之前把府里库房的钥匙给了我,中馈也交给我,可我以前没弄过这些,怕把府里的东西败光了,这些都是夫君的东西,是皇上赏赐给夫君的,我要是败光了多不好啊。” 褚厉恢复内力后,视力极好,此刻偏头瞧着黑夜里谢明泽一双眼直勾勾瞅着他,像是颇为渴望他的答案,却又不单纯只是他的回答。 褚厉不知想到什么,眼底有温和的光浮掠:“你我是夫夫,你既嫁给我,那就是我的责任。我的,也就是你的。你就算是败光了也无妨。” 谢明泽兴奋的胸膛里的心脏噗通噗通剧烈跳着:“真的啊?那是不是夫君你拥有的所有东西,我都有份啊?也都属于我啊?” 褚厉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许久,像是承诺又像是带了些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别的:“嗯。”他的命是他所救,连他都是他的,更何况这些身外之物。 谢明泽听完顿时一双眼亮得惊人:“夫君,你可真好。” 褚厉瞧着他眼底掩饰不住的喜色,没忍住眼底也带了笑:“……睡吧。” 谢明泽听话躺好,脑海里叨逼叨:啊啊啊123听到没听到没?便宜夫君说了,他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包括我送给他的禅心白,所以禅心白也是我的所有物!一个时辰后是不是就算完成了? 【…………】 谢明泽不肯放过123:是不是是不是? 【……是。】它也是服了,竟然还能这样来钻空子。 谢明泽一个时辰后终于听到完成任务的机械声,心满意足睡着了,就没有他夺不回来的生命值。 而他睡下的同时,原本闭着眼的褚厉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黑夜里少年睡梦中嘴角依然噙着的笑,一直看了许久,才缓缓闭上眼。 原本以为身边有人在恢复内力警惕心提高后会睡不着,可不过片许,褚厉就睡着了,竟是睡得意外的好。 第43章 再遇 谢明泽第二天醒来时心情不错, 晚上有七夕花灯节,他之前和金玉宝约好晚上带他去看花灯节。 金玉宝在江南时看过花灯,但京城的他却没看过。 也就很期待了。 既然晚上要去玩, 谢明泽早上陪褚厉用膳时将计划说了出来,说完, 就看到便宜夫君嗯了声, 垂着眼继续静静吃饭。 谢明泽忍不住偷瞄一眼, 再偷瞄一眼, 便宜夫君也没说别的, 可他怎么就觉得便宜夫君这么失落呢? 说起来褚厉这个九皇子自小不受宠, 十几岁就跑去边陲之地, 在军营待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凯旋归来,结果途中被人害得腿断了, 要说惨, 还是这位皇子惨。 谢明泽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夫君你以前去看过花灯节吗?” 褚厉抬眼, 神色平淡没什么起伏,仿佛对花灯节一点都不在意:“并无。” “那……夫君要跟我们一起去吗?其实我也没看过,金公子也没看过。”金玉宝没看过是因为之前没来过京城,原身没看过,是因为终日被困在府里,自然没这个机会。 褚厉望着谢明泽眼底的光, 轻轻颌首:“既然夫人想为夫去,那为夫就陪夫人去瞧瞧。” 谢明泽诶了声:他没说想让他以前去啊?不过结果都一样, 想想也就无所谓了,等吃过早膳就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而谢明泽的身影一消失,原本还在看书卷的褚厉许久都没翻一页, 不知想到什么,嘴角隐隐扬了起来。 谢明泽回了院子,先查看了当日剧情,谢玉娇白日里老老实实待在府里,晚上也会去花灯节,刚好巧遇因为寿珠公主病情稳定出宫一日的宁婉婉。 谢玉娇看到宁婉婉就想到自己被关在祠堂的事,新仇旧恨,刚想偷偷跟着想办法出口气,结果却亲眼看到宁婉婉偶遇尤世子尤三姑娘,尤三姑娘邀请宁婉婉与他们一起,谢玉娇瞧见这一幕愈发嫉妒,趁着人多的时候想推宁婉婉一把,结果宁婉婉刚好被尤世子给扶了一下。 宁婉婉惊惶未定之下抬眼与尤世子对上眼……芳心暗许。 尤世子也动了心。 谢玉娇偷鸡不成蚀把米。 谢明泽看完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我估计她肯定会想,难道这就是命定的缘分吗?哈哈哈,你说她气不气?”不过这只是开始,等谢玉娇好不容易筹集那些药草,将神医给费尽心机请来,结果在此之前他把寿珠公主给治好了,到时候损失巨大的孙氏,估计看这个二女儿只会是眼中钉肉中刺。 谢明泽已经开始期待这对恶毒的母女反目成仇狗咬狗的画面。 白日里闲着无聊谢明泽想起自己最近的懒散,以及岌岌可危的生命值,让123抽取[随即任务]。 等抽完,谢明泽愣了:123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这是随即任务,是宿主运气好罢了。】 谢明泽没想到自己会抽到大礼包,[医者仁心X3;获得生命值60。] 谢明泽:这个医者仁心?是不是只要是有病的给治了就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 谢明泽差点没忍住大笑三声,那他只要去医馆旁边待上一个时辰,别说三个,三十也有啊。 左右白天没事,谢明泽打算去名下的那个药铺走一圈。 谢明泽要出去,是要和褚厉说一声的。 褚厉也没问他做什么,指派了两个侍卫近身保护后,让谢明泽出了府。 谢明泽出了府之后就去了药铺,自从之前出了石家布匹的事,后来其余的几家铺子没几天都老老实实给重新换了好的货,其中就包括这家药铺。 药铺不大,是有坐堂大夫的,是个年纪很大的老者,不过水平一般,这事之前谢明泽过来看过一眼时就看出来了,不过抓个药看个小病也是没问题的。 谢明泽打算白天就待在药铺,等来看病抓药的时候,要是大夫给开的效果不大,他就给换一换更合适的药,这也算是医者仁心吧? 等谢明泽到了铺子,就看到掌柜的匆匆抹着额头上的冷汗,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在柜台后转来转去的,看到谢明泽先是一愣,大概没想到这位爷怎么来了? “东、东家!”掌柜的从柜台后绕出来。 谢明泽的目光在掌柜身上绕了一圈:“掌柜的你这是怎么了?瞧着像是很急的样子?” 掌柜的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小的娘子今个儿可能临产,虽然稳婆去了,可小的这……这心里放不下。”可他又是掌柜的,不敢乱跑,毕竟铺子生意不错,虽然坐堂大夫一般,但是他们这铺子的药材供应质量上乘,所以来看病的不少。 谢明泽看掌柜一眼,倒是没想到孙氏手底下也不是都是无情无义之辈:“行了,既然这样放你一天假,今天我守在铺子里。” “这、这怎么能让东家您……”掌柜吓到了,尤其是之前谢明泽对付石家那一招,他们这几个可不敢再得罪。 谢明泽摆摆手:“怎么?我的话都不听?” 掌柜看谢明泽的确是真心并不是作伪,千恩万谢后,赶紧嘱咐一番,匆匆离开了。 坐堂大夫来的时候就看药柜前站着一个年轻俊俏的后生,一愣:“这位是……”环顾一圈发现没找到掌柜的。 谢明泽笑笑:“仲大夫吧?我是掌柜临时找过来的药童,他回去看临产的娘子去了,我帮一天忙。”他只来过一次,当时仲大夫不在,是没见过谢明泽的,不过谢明泽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药童,反而气质矜贵,像是哪家的贵公子。 不远处的两个侍卫愣了下:???药童?夫人可真敢说。 仲大夫显然也愣了:“公子莫不是开玩笑?你认识药材吗?” 谢明泽道:“认识啊,我帮仲大夫拿药。”说着,背过身去,“要是仲大夫不信,可以随意拿几样药草让我来认,保证不会错。” 仲大夫显然怕谢明泽胡闹,还真的选了几位看起来差不多味道也差不多长得也差不多的药草,摆在柜台桌面上:“既然公子说你认识药草,那你说出这几种药草的名称。” 谢明泽打眼一扫就知道,不过却不能这么明目张胆,他拿起来,一样样看过去,这皱着眉沉思片许,才一一说了出来。 等说完仲大夫愣了:竟然都对了? 仲大夫眼睛瞬间就亮了,铺子里生意好,他其实一直想招一个药童来着,结果掌柜的不肯多招人,说铺子不大,他也忙得过来,可没想到……这就送上门了? 仲大夫越看谢明泽越满意:“不错不错,后生可畏啊,既然如此,那等下你就帮忙拿药好了。” 摸着胡子想,要是一直能留下就好了。 两个侍卫默默看一眼:……老先生你怕是想多了。 两个侍卫虽然也意外夫人这么厉害,不过也没多问,这不是他们改操心的事,他们只需要保证夫人的安危即可。 很快病人就上来了,一开始仲大夫还看谢明泽配的药,发现都对没有错的,忙起来也就没再看了。 谢明泽会注意着仲大夫和病人那边,通过仲大夫的话以及病人的模样调整药草,不过仲大夫医术虽然一般,小病小痛倒是出手很稳。 谢明泽站了大半个上午,竟然只得到[医者仁心X2]。 好在只剩下一个,60个生命值就到手了。 离午时还有一刻时人显然少了,仲大夫刚好站起身歇歇,又匆匆跑进来一个老者,身上的衣袖染了一些血渍也没看到,满眼都是焦急,看到仲大夫松口气,快步走过来,颤抖着手拿出一个方子:“仲大夫,拿药,还按照之前的拿一些,速度快一些,拜托了。” 谢明泽本来坐在柜台后,老者进来时不过是随意看了眼,只是等听到老者的声音一愣。 对方的声音很耳熟,印象也深,毕竟昨天才听过。 不过昨日见到的时候老者是戴着面具,如今却是没戴,露出一张略显憔悴的面容,眼里都是血丝,昨晚上看来是没睡好。 仲大夫看他这样也是一愣:“是你家公子又发病了?” 老者颌首:“对……这次像是比往常严重,刚刚还吐了血。” 仲大夫眉头紧皱:“他这情况怕是不太妥,还是找个大夫给瞧瞧,光是这么吃药怕是也不妥……” 老者不知想到什么轻轻摇头:“先吃药再说。” 说着垂下眼,神色里闪过一抹苦涩。 仲大夫显然是认识老者的,好半晌才叹口气,把方子递给谢明泽。 谢明泽接过药,可这么一瞧方子却是愣住,方子没问题,只是却是吊着命的方子,病患怕是病入膏肓,再加上老者衣袖上沾染上的血渍,他再看向老者,想到昨日老者卖出的那两株药草,还有对方手里的禅心白,这老者要吊着命的是谁? 123让他得到禅心白,那禅心白应该是跟剧情有关的。 禅心白又是出自这老者之手……那这个将死之人和禅心白有没有关系? 谢明泽想到自己左右是要做任务的,不如……去瞧瞧? 谢明泽按照方子拿了药,只是等递过去药的时候忍不住好奇道:“仲大夫,这病人都吐血了?是不是……命不久矣了啊?” 仲大夫和老者脸色皆是一变,仲大夫看他一眼:“莫要胡说。” 老者拿着药包的手都在颤抖,接过药就要走。 谢明泽道:“仲大夫,现在也没多少人,要不要跟着去看看啊,医者父母心,这万一……真的吐血止不住,真的会要命的。” 老者已经迈出去的步子顿了下来:“吐血不止……真的会死?”他是想请大夫的,可少主子一直不肯,说他的病没事,好在每次少主子都能撑下来,他以为这次也…… 谢明泽:“当然了,都吐血了,人又有多少血?更何况,这方子本来就只是吊着命的,又不是治病的方子。” 仲大夫显然是跟老者有点交情:“你……” 老者大概也是怕极了少主子真的会死,最后咬咬牙,决定违抗一次少主人的命令:“仲大夫,要不……你能随我走一趟吗?” 仲大夫最后也当真怕人万一死了,决定走一趟。 谢明泽赶紧帮仲大夫背着药箱:“我跟着仲大夫你一起去,还能学点本事。” “可铺子里没人了……”仲大夫愣了。 谢明泽:“我们快去快回,万一要是病情严重,我还能跑快一点回来拿药。” 仲大夫想想最后还是救人重要就带着谢明泽一起去了。 两个侍卫要跟着,被谢明泽无声看了眼:偷偷跟着,等我们走了再跟上来。 两个侍卫:??夫人这是要作甚? 不过还是按照谢明泽说的办了。 谢明泽和仲大夫一路被老者带着七拐八拐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巷子最深处,院子不大。 老者打开门,先让仲大夫和谢明泽进去后,赶紧将门从里面上了栓,等谢明泽两人看过来,老者歉意道:“我怕外人来打扰主子。” 仲大夫没说什么,谢明泽自然也没说别的,只是好奇心却被吊了起来。 到了主厢房前,还没靠近就能闻到浓烈的药味,老者先是让仲大夫和谢明泽稍微等一等,他先进去,只是刚进去,老者惊呼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少主子!你醒醒,你怎么样了?” 仲大夫和谢明泽对视一眼,直接闯了进去。 一进去里头的视线更是看不真切,窗棂都关着,只有浓烈的药味,他们绕过屏风,床榻上被帷幕挡着看不真切,只是靠近除了药味还有浓烈的血腥味。 仲大夫显然脸色都变了,快走两步,撩开帷幕,等看清楚里面的情景倒吸一口气:“这、这……” 老者看到仲大夫像是抓到救命稻草,扑过去求仲大夫:“大夫你救救我家主子,求求您了!” 仲大夫皱着眉上前,可等一搭上脉,猛地往后一退:“这……还是另请高明吧,这位公子,怕是……哎,准备后事吧。” 说罢,像是不忍心,可到底也没办法,脉搏已经虚弱至极,人瘦的已经脱了像,五脏六腑亏损厉害,还有陈年旧疾,即使今日不吐血,也活不了几日。 “仲大夫……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老者老泪众横,望着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的少主子,声音悲痛欲绝。 仲大夫摇摇头:“老夫医术有限,如若不然……你去别的药铺寻一寻别的大夫过来?” 老者浑身一颤,像是担心什么,可最后回头看了眼已经快要死了的少主人,决定赌一赌,人都要死了,他就是拼着一条命豁出去如何,暴露就暴露了,大不了他陪着少主人一起死…… 老者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冲,突然本来闭着眼无声无息躺在那里的人,拽住了老者的衣袖。 老者身体一僵猛地回头:“少主人……” 年轻男子的声音很轻,几乎轻不可闻,眼睛半耷着,却坚定:“不、许。” 他说的很慢,不细听甚至听不清,“这……是……命……令……” 老者浑身一晃,捂着脸无声哭出来,却没再坚持。 仲大夫看到这一幕摇摇头,叹息一声看向谢明泽:“走吧。” 他自己都不想活,也不想治,那就没办法了。 谢明泽皱着眉看着男子无声无息躺在那里的模样,不知为何想到便宜夫君当初也是如此,无声无息的,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更何况,他来就是为了救人的。 谢明泽看向仲大夫:“要不我留下,等会儿要是需要办后事,我好帮把手……” 仲大夫:“…………” 仲大夫头一次见到这么耿直的,幸亏老者此刻太过悲痛没听到,仲大夫瞧了谢明泽一眼,头疼,“罢了,你先在这多待一会儿。”说罢,把药箱自己背走,先走人了。 想着老者这么大年纪,等下要是他主子过世,的确搬不动,留个小年轻在这的确能帮把手。 谢明泽掀开帷幕,男子瞧着二三十岁的年纪,面相枯瘦,只是骨相极好,不知是不是之前想到便宜夫君,竟是觉得这人长得也有那么一两分像褚厉。 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男子像是察觉到谢明泽的目光,慢慢转过头,动作幅度很轻,长发披散在那里,倒是整个人干干净净的,眼睫慢慢掀开,鸦羽一般,竟是露出一双灰蓝色的瞳仁。 这人……是异域人? 可又不对他这模样瞧着又不像…… 谢明泽脑海里闪过什么一晃而过却没抓住,只是皱着眉瞧着,发现这人睁开眼,竟是和便宜夫君更像了。 “你……”谢明泽出声。 男子却是猛地咳了起来,有血从他嘴角溢出,他像是没看到,只是半垂着眼瞧着谢明泽的方向,灰蓝色的瞳仁渐渐涣散开,瞧着谢明泽的方向,仿佛瞧着他看着什么人:“父……亲……” 等谢明泽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字,嘴角抽了抽:他这是喜当爹? 行吧,一条命换个便宜儿子。 谢明泽知道再不出手死了可就真的救不回来了,他从怀里实际上是摸出界面里存着的银针,几根银针一起从身后刺入老者的穴位,顷刻间,老者就昏迷过去。 而男子早就意识涣散,喊完父亲已经没了意识。 谢明泽更是无所顾忌,很快用银针帮他将千疮百孔的身体的几个要命的穴道给封住,最后不知过了多久,等差不多这男子还能多活两天后,他暂时将银针重新拔起来后,才发现已经过去很久。 第44章 义子 谢明泽算着老者该醒了, 他拿起吊命用的药包去熬药,途中从界面兑换一些消炎去淤血的药粉撒进去,算是能多让男子多活两天。 男子的情况不太好, 病拖了太久,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 看在男子帮他赚了二十个生命值的份上, 他当回好人让他多活几天, 至于之后的事, 他虽然也想救人, 问题是他身份不好暴露, 还需要从长计议。 谢明泽救回男子的命, 系统就奖励他60个生命值, 加上他买药粉兑换了五个生命值。 总得算起来有55个,加上之前的84,谢明泽目前的生命值是139。 就在谢明泽算着老者该找过来时, 脑海里又响起系统的机械声。 【恭喜宿主完成[医者仁心X3], 获得[随机道具掉落X1]。】 谢明泽眼睛一亮:这么好? 上次掉落的随机道具是易容面皮, 这次会是什么? 【宿主要拆吗?】 谢明泽:拆拆拆。 【拆[随机道具掉落X1]倒计时:3——2——1。恭喜宿主获得3级兑换道具[易容面皮X3];】 谢明泽:……123啊,你说句实话,你们是不是面皮大派送? 上次还有两张没用完,这次竟然又来三张? 当然,这东西他自然不会嫌弃,多多益善。 难道以后他救一个人就会掉落三张?那以后他就能集齐一屋子面皮了啊。 【宿主想多了。】 谢明泽心情好, 不理会123泼冷水。 老者果然很快就醒了,他醒来时看到少主人赶紧上前, 等看到少主人还活着,还有气息的时候激动坏了,以为自己之前之所以昏迷是太过伤心的缘故。 老者踉踉跄跄跑出去就看到不远处小棚子里蹲着药炉前熬药的谢明泽, 他步子一顿:“你……你怎么在这里?” 谢明泽:“仲大夫说你家少主人命不久矣,我本来是要走的,结果你突然就晕了,我好歹也懂点药理,知晓医者父母心。”也不亏被那人喊一声父亲,不过在谢明泽看来对方大概是回光返照看花了眼,以为死前看到自己最想见的人罢了。“所以我就干脆先把药给熬了,好歹也能帮个忙不是?” 老者红着眼:“你……有心了。” 他本来想冲出去找大夫的,可想到昏迷前少主人的命令,他的脚步沉了下来,在迟疑,要不要违抗命令,可他其实很清楚,少主人怕是……活不久了。 谢明泽将药汤倒出来:“药熬好了,老人家还是先喂给你主子喝吧,我也该走了。” 人救回来了,也没留下的必要。 更何况,他也该回去了。 再不出现,怕是守在外面的两个侍卫该闯进来了。 老者张着嘴想说什么,最后感激道了一声谢,就要拿银钱给谢明泽,感谢他帮忙熬药。 谢明泽却是没要,只是笑笑:“老先生,我看你主子似乎不想让别人帮他看病,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 老者警惕看了谢明泽一眼:“没有的事。” 谢明泽:“其实不想暴露身份可以去找那些医术还不错但是为人低调的高人,毕竟有些高人骨子里性子比较怪,有喜欢抛头露面的,有不喜欢的,喜欢研究药理。” 他说罢,不等老者回过神,就匆匆走了。 这话不过是抛个引子,让老者自己想通自己这么提醒他,是在告诉他自己认识这样的高人。 谢明泽回到府里才觉得饿。 得知褚厉也没吃,谢明泽干脆去找便宜夫君一起用膳,顺便问点事情。 他记得当时自己说要把“禅心白”当成赠品送给褚厉时,那时候谢明泽还不知道这就是“禅心白”,当时便宜夫君似乎神情怪怪的,还说你知道这是何物就送给我? 如今想想越发觉得褚厉似乎是认识禅心白。 褚厉一直在等谢明泽,对方去药铺结果一直没回来,他也没什么胃口。 倒是没想到谢明泽一回来就去了他这边。 “夫君,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吃午膳?晚上不是要去看花灯吗?”谢明泽和褚厉相处久了,知道对方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甚至性子极好,熟稔后,觉得两人更像是好兄弟。 语气也愈发自然亲近。 褚厉:“天热,这几天胃口不好。” 谢明泽:“那我给你开些健胃的药……”他脱口而出,顿了顿,补充,“当然,这也是神医教我的,这只是最基础的,很方便的。” 褚厉嗯了声:“有劳夫人了。” “咱们两个谁跟谁,客气啥。”这要不是他不是生活在古代,他要是跟褚厉是发小,估计这会儿都是铁哥们了。 等用过迟来的午膳,谢明泽倒是当真写了方子让厉四去开健胃的药。 厉四离开后,谢明泽才支支吾吾道:“夫君,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褚厉早就看出他有话要说,闻言只当不知:“遇到谁了?” 说到这,谢明泽格外的激动:“就是之前在黑市卖我们两株药草,外加那个暗金纹匣子的那个老人家。” 褚厉一愣:“是他?” 谢明泽一直观察褚厉,看到这更加确定褚厉是认识老者的,即使不认识,至少是知道禅心白的存在,而老者能出手禅心白,应该就是跟这东西有关。 换而言之,褚厉应该是猜到老者的身份了。 谢明泽:“夫君你认识那老人家啊?我今天和仲大夫在药铺帮忙拿药,他来拿药,结果是吊命的方子。他要拿药的那人还吐血了,看情况不对,就去了他府上一趟。结果倒是好,果然是快死了,仲大夫吓得跑了,这老人家还晕了,我就在那里帮忙熬了药,这才耽搁了。” 褚厉睨他一眼,几乎能脑补出大部分真相。 怕是他又插手救人了。 哪可能这么容易就晕的? 这让他想起来对方的银针。 不过……“他府上有人病得吐血命不久矣?” 谢明泽愈发确定,只是不知道要不要说出那个灰蓝色瞳仁的男子。 可如今他和褚厉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也不确定那人的身份,若当真是异域人或者是他国的细作,到时候他救了这样的人,反倒是会惹麻烦。 褚厉既然认识老者,说不定也认识那人也说不定。 而且那人长得和便宜夫君有一两分像,这让谢明泽总觉得这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谢明泽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坦白:“是啊,而且……长得异常的好看。” 褚厉:“……” 谢明泽低咳一声:“真的啊,好看的……特别像夫君。” 褚厉:“…………” 谢明泽看褚厉难得露出一副噎住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我说的都是真的啊,老人家喊对方少主人,也不知道什么身份,可跟夫君你长得的确有些像,不过他的眼睛却是灰蓝色的,很好看。” 谢明泽是颜控,能让他承认好看,又印象深刻的,还真不多。 足以见得对方长得的确不错。 他和褚厉是两种截然相反的长相,虽然相像,却被中和了。 褚厉更像是一把磨砺出鞘的锋刃,锐利而又夺目,光芒熠熠,浑身都散发着强大的气场与威压。 那个少主人却不一样,大概是病得太久,给人一种阴郁的病态美,可一双灰蓝色的瞳仁,又中和了他的五官,让他有种贵公子坠入尘埃,让人有种想拂去他眼底愁容的错觉。 褚厉听到前面几句时眉头就皱着,等听到灰蓝色,面色更是微变。 谢明泽:“夫君你怎么了?”看来真的是认识啊。 而且灰蓝色瞳仁不多,看来这才是老者不敢让大夫过来的缘由,这次要不是男子回光返照,估计也不会睁开眼,刚好被谢明泽看到。 男子的身份怕是有问题。 褚厉表情凝重,半晌,才轻叹一声:“既然你这么巧遇到了,那就当没见到他吧。” 谢明泽心头的疑惑更深:“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他瞧着不太好,我估摸着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褚厉抿着唇,没说话。 谢明泽还是头一次见到对方如此。 褚厉对上谢明泽眼底好奇的光,想了想,还是将男子的身份说了出来:“他是谋逆之臣的义子。” “嗯?”谢明泽一愣,“谋逆之臣?谁?” 原身的记忆力并没有这个,还是说,是因为原身不怎么出现在府外,所以对外界的事情不太了解? 褚厉想了想解释道:“你不知道是正常的,这事……很多年了,应该有二十多年。说是谋逆之臣,其实当年的真相谁也不清楚。” 谢明泽皱眉:“怎么说?” 褚厉:“皇上未登基前,有个皇兄当年很受先皇宠爱,他是最早封王的,封号翎阳。”褚厉不想喊那个人父皇,对他而言,那个人说是他父皇,还不如不是。“后来皇上登基,翎阳王谋反想要夺龙椅,不过后来失败下落不明,一起失踪的也有他名下唯一的义子褚陆奉,据说当年褚陆奉才五六岁。后来二十多年都没有翎阳王和这个褚陆奉的消息,直到三年前,皇上遇刺,刺杀他的就是褚陆奉。这些我也是听别人禀奏的,当初我人在军营,并不清楚情况,只知道遇刺失败,褚陆奉被擒住,后来就不知所踪。没想到他倒是命大,还活着。” 只是既然活了下来,为什么不离开京城? 谢明泽没想到这位还真的身份不一般:“刺杀皇上还能活着?失踪后皇上没派人找?” 褚厉想到这也神色奇怪,摇摇头:“当初遇刺后的事瞒的很紧,我不在京中,并不清楚。” 谢明泽:“既然这个褚陆奉是义子,怎么长的跟你有那么一点像,皇上和翎阳王竟然是兄弟,他们是不是也有点像?这是不是说明褚陆奉像翎阳王啊,怎么可能是义子?是不是私生子?” 褚厉摇头:“应该不是,翎阳王谋反失踪前并没有王妃,府里也没有旁人。如果褚陆奉真的是他的骨血,他不会让他只当一个义子。” 谢明泽的神色更加古怪,他将褚厉说的事情够了一遍。 褚陆奉是翎阳王的义子,褚陆奉和褚厉像,皇上和翎阳王像,所以……褚陆奉其实也像皇上? 三年前褚陆奉为义父报仇,刺杀皇上,结果这么大的罪,皇上没把人赐死不说,竟然还跑了? 跑了也就算了,还就躲在京中? 虽然没露过面,但是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谢明泽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他偷瞄褚厉一眼,再偷瞄一眼。 褚厉被他看得不自在:“看什么?” 谢明泽凑近一些,一双眼亮晶晶的:“那个……夫君啊,你看有没有可能褚陆奉可能是皇上的私生子?只是他生母身份不光彩,所以皇上太渣不肯认,因缘巧合之下,翎阳王把人给收养了?皇上心知肚明褚陆奉是自己的骨血,所以即使刺杀,也没杀了他,只是让他自生自灭?” 瞧褚陆奉现在的模样,当初皇上放过他一马,他的身体也损坏的厉害,也就是吊着一条命。 所以皇上明知道他最终会死,所以才大方放过? 褚厉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显然按照褚寅帝的花心程度,子嗣这么多,显然也不是个把持得住的,估摸着可能性很大。 谢明泽没敢继续问,左右也就是他们私下里的猜想,谁也不敢当面去问褚寅帝,你是不是在外有个私生子?还让你皇兄给你养孩子? 那翎阳王竟然对一个孩子都有好生之德,会谋反挑起朝堂不稳百姓流离失所? 谢明泽想不通,干脆不去想:“之前老者卖给我们的匣子里的那块黑漆漆的玉石是有什么特别的吗?” 褚厉既然说了,也没打算瞒着谢明泽:“之前那个老人卖给你的匣子上的宝石我认识,也见过,他里面装的是一个叫禅心白的东西。这个东西我也只是听人说,据说翎阳王当年很得先皇宠爱,所以送给他一支暗卫,各个都身手顶尖,只听从他的指挥。号令这支暗卫需要信物,据说当年翎阳王就用的这不起眼的玉石,有人问他为什么,翎阳王只说这件东西对他意义非凡,所以就用这个当信物。至于禅心白这个名字,也是翎阳王后来取的。” 谢明泽更好奇:“为什么一个黑玉石要取名禅心白?” 要不然当时他也不会认错。 褚厉摇头:“这些大多都是道途听说,也只是传闻,这支暗卫直到翎阳王失踪都没出现过,也许是假的也说不定。至于为何取禅心白?禅心大概是翎阳王随口用过往命名。当年翎阳王曾经在寺庙当过两年的俗家弟子,说是要修心养性,后来游历四方,先皇病重时,他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孩子,后来收为义子,取名褚陆奉。” 谢明泽觉得这个翎阳王还真的是……可一个谋反的人真的只是失踪了吗? 如果只是失踪,褚陆奉又怎么会冒死刺杀褚寅帝为义父报仇? 褚寅帝这人连亲儿子都敢下毒,怕是这翎阳王凶多吉少。 谢明泽想到之前褚陆奉快死时回光返照时的那声“父亲”,大概是恍惚间以为还是看到了自己的义父,一个能不顾生死为义父报仇的人,倒是让人敬重。 虽然对方有点惨,也活不久了。 谢明泽最后还是没忍住叹息一声:“夫君,他其实还能救……你说我要是让神医留他一命的话,妥不妥当?” 褚厉虽然意外谢明泽会主动说出来,想想对方对他不也是如此,不忍一个活生生的性命就这么没了,所以大婚之夜明明是第一次见,可还是帮他控制住了毒素。 褚厉没阻止:“你如果想救的话,遵从本心即可,一切有我。”他就是他的后盾,救个人而已,再大的风波他也能为他平息。 第45章 七夕 谢明泽回到院子时脑海里还闪过褚厉的话, 心情莫名极好,这种有人罩着的感觉太爽了。 既然决定救人,谢明泽当着褚厉的面说回头还要问问神医的意思, 不过神医要是同意估计也不愿意露面,所以还需要褚厉帮忙。 毕竟谢明泽出门有侍卫跟着, 他要救人需要单独的地方, 最重要的一点, 那个老者估摸着也不会随意让人动褚陆奉。 他之前故意在老者面前提及神医可能会救, 也是想着之后要是救人时能有个好借口。 如今有便宜夫君出马, 估摸着能办的妥妥的。 褚陆奉这人能对翎阳王这么重情重义, 便宜夫君“救了”他, 就算不报答也不会对便宜夫君做什么。 救褚陆奉倒是也不着急,他之前替褚陆奉扎了针,还能多活两天。 今天是七夕, 晚上答应金玉宝和褚厉去看花灯。 他也没看过, 无论如何, 要先把花灯先看了。 晚上天黑之后,一行人吃过晚膳就出行去看花灯。 看花灯的地方离他们住的隔了两条街,他们是坐马车去的。 金玉宝一整天没见到恩人还挺念着,只是等上了车,瞧见里头坐着的厉王,顿时老老实实缩在角落当透明人。 谢明泽和褚厉有了小秘密, 总觉得更亲近,他压低声音凑过去:“夫君, 你是不是吓唬金公子了,他怎么这么怕你?” 褚厉睨他一眼:大概也只有他不怕他了。 外界那些传闻他这两年在军营也有所耳闻,更何况是传闻的源头京城, 他的名声甚至还有小儿止哭的功效。 他听了也就听了,从未在意,更何况,他不怕自己,足以,旁人的眼光,他从不在意。 只是既然谢明泽问了。 褚厉淡漠看向角落的金玉宝:“金公子很怕本王?” 谢明泽:“……”有这么直白问的吗? 金玉宝赶紧摇头:“没、没有啊,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怕一个男的,我这是、这是对厉王有敬畏之心。”呜呜呜,厉王自己看人的时候跟带着冰渣子似的,怎么就不吓人了?你自己吓不吓人你自己不知道么? 褚厉坦然看向谢明泽:“你看,本王没吓他。” 谢明泽:“……”怎么突然觉得自己这便宜夫君这么狗? 因为有褚厉在,谢明泽是推着他的,金玉宝一开始还老老实实跟在一旁,只是头一次见到兴奋不已,眼睛都冒着光,跃跃欲试。 褚厉不动声色瞥了眼金玉宝,没说话。 一旁的厉四眼珠子转了转,立刻好心提醒:“金公子是不是想去那边走走?要不属下带金公子去瞧瞧?”爷的内力已经恢复,即使腿脚不便,身手也绝对不俗,加上暗处有暗卫跟着,倒是也不担心。 他将金公子带走了,那爷和夫人就只剩两人。 七夕么,成双成对的,金公子还是别耽误人家夫夫过节了。 金玉宝早就被花灯吸引,他又怕褚厉,的确玩不开,在恩人和褚厉之间,最后还是偏向花灯,乐颠颠跟着厉四走了。 褚厉看谢明泽担心,好心道:“厉四武功极好,会照顾好金公子的。” 谢明泽收回目光:“我不担心啊,我就是……怕他一激动,嗖嗖嗖甩银票。”多败家啊! 别人付钱都是拿铜钱,他倒是好,直接用银票。 他也想!这么财大气粗! 褚厉沉默了,觉得自己还是太穷了,要抓紧赚钱,总不能让自己的夫人羡慕别人怀里的银票。 谢明泽没想到自己逛个花灯节,还能吃上别人的狗粮,不是旁人的,正是来自宁婉婉尤世子。 他推着褚厉往前走,走了没多久,还买了两个花灯,他和褚厉一人一个。本来还担心褚厉不会接,那他就提一个,轮椅上挂一个,谁知,褚厉竟是接了过来,于是,两个大男人,提着两盏一模一样的花灯,堂而皇之招摇过市。 加上两人长得极好,引来不少姑娘的注视。 只是可惜长得俊美一身气势的腿脚不好,那断不是良配。 于是,目光更过多落在谢明泽身上,虽然不如轮椅上的男子有气势,却长得更为昳丽,从容貌上来看不相上下,只是各有特色。 谢明泽早就习惯这种目光,倒是无所谓,只是褚厉显然注意到这些人的视线,眉头紧锁,冷冷抬眼,环顾一圈,原本打量的目光顿时少了很多。 就在褚厉暗搓搓做完这些,谢明泽发现前面突然多了很多人,很热闹。 他推的快了些,等探头探脑从人群往里瞧,刚好看到尤世子英雄救美揽住就要摔倒的宁婉婉。 宁婉婉脸上戴了面纱,倒是瞧不出容貌,尤世子也戴了面具,两人就这么对视,仿佛忘记四周的百姓,眼里只剩下对方。 谢明泽能认出宁婉婉是得亏对方的发型以及那双眼,至于尤世子他认不出来,但是这场景熟悉啊,可不就是早上他看的当日剧情里面提及的么。 谢玉娇花灯节偶遇宁婉婉尤世子尤三姑娘,气急嫉妒下,趁着人多推了宁婉婉一把。 尤世子刚好在一旁,顺手就扶了宁婉婉一把。 宁婉婉与尤世子也就是这一刻……看对了眼。 一个芳心暗许,一个动了真心。 郎有情妾有意,就差拜天地喜结连理。 谢明泽忍不住啧啧一声:真会定情啊,选在这么浪漫的日子里,日后子孙环绕时被询问,七夕,多好。 褚厉看不到人群里的场景,他趁着光线暗下来,抬眼偏头去看身侧垫着脚朝里看的谢明泽。 刚好将这一幕他眼底的艳羡看入眼底,加上四周围观的人的嘀咕声,他大致能猜到一二。 人太多有位姑娘被推了一把要摔倒,刚好被一位公子给救了,两人瞧着郎才女貌的,颇为般配,又是七夕,少不了嘀咕一番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什么的。 谢明泽看完也就收回视线,加上不想看到谢玉娇,就趁着人群散开之前推着褚厉往另外一边走。 只是他们刚走到快边一些的时候,人群开始散开,加上之前聚集的人太多,这么突然哗啦一下散开,谢明泽又是背对着他们,也就没注意到,加上天黑,不下心被推了一把。 他推着轮椅,刚好这么一推,脚下一个踉跄就趴在了轮椅后背上,撑了一下头也往前倾。 谢明泽这小脾气顿时起了,扭头就想往后去看谁敢推他,结果忘了自己此刻半趴在轮椅后背上,一偏头,刚好擦过柔软的东西一扫而过,他怒瞪后面到一半,意识到什么,傻了眼,默默直起身,望天:“今晚的月色真好啊。” 等说完,后知后觉想起来这句话还代表的另外一层含义:“…………” 幸亏便宜夫君不知道这个,否则丢人绝对丢大发了。 谢明泽以后再也不说话本里那种一转头刚好亲到别人是假的了,这也太特么巧了。 褚厉垂着眼看不清表情,脸侧的触感还在,让他一时脑海里空白一片,无法思考。 四周乱糟糟的,他却像是和谢明泽置身在外,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身后则是造成这种结果的人,四周人来人往快速移动,仿佛加速般,而只有他和谢明泽静止在此,沧海桑田,只有他们二人不变。 这种微妙的感觉让他觉得从心口的位置往四肢蔓延开,那种近乎酥麻的甜腻感,让他没忍住嘴角轻扬起来。 久久不散。 谢明泽一直在偷瞄褚厉,发现对方没说话,反而突然笑了起来,他眼睛一亮,也不尴尬了,凑近低了些:“夫君是不是也觉得特别凑巧?是不是太好笑了,这么话本里出现的情况被你我给赶上了,啧啧,以前都不敢信。” 谢明泽也有意缓解尴尬,后来想想,又不是亲的别的地方,两人又是夫夫关系,说实话啃一口都没啥。 好兄弟穿一条裤子都行,这……无所谓。 褚厉察觉到谢明泽在故意这么说化解两人怪怪的氛围,他也乐意配合。 只是……今晚上,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了。 至少对他而言是这样。 谢明泽后来又去湖边放了花灯,玩到兴头上,倒是早就忘了之前的一幕。 等回到院子,逛了一晚上累了也就睡了。 褚厉这边却是将厉四喊过来,一桩桩一件件开始盘点自己名下的铺子以及产业,开始着手让厉四吩咐下去赚钱。 厉四后半夜出去时还有点蒙:爷这是来真的啊?爷这是受到什么刺激了?他还以为之前只是说说而已。 第二天谢明泽醒来时又是12个生命值的打击,他查看了当日剧情,谢玉娇今天一整日都在府里。 下午的时候,药铺的掌柜派人过来一趟,说仲大夫找他有事。 谢明泽猜测大概是老者听了他之前说的神医的事,去找了仲大夫。 谢明泽之前告诉老者也是故意让老者误会他可能会认识神医什么的为之后救人做准备,如今褚厉也知晓了,谢明泽也没必要一个人出手。 谢明泽去找了褚厉。 褚厉让他不用出面,他会安排好一切,先让他问问神医的意见。 谢明泽哪里需要问:“神医这边没问题,只是他的要求要从一个变成两个。” 褚厉知道谢明泽的身份后并不担心谢明泽对用这些要求做什么,颌首:“可以。” 谢明泽道:“当然,夫君这边欠了神医的,也可以同样的让褚陆奉欠夫君你一个要求。”这样有来有往,便宜夫君才不会吃亏。 再说了,他也不会真的说什么过分的要求,顶多等时机到了,让便宜夫君和和他和离罢了。 他真是个为人着想的好人。 褚厉这边不知是怎么和老者说的,等翌日,褚厉让厉四找到谢明泽,告诉他已经安排好了,褚陆奉现在在城外的一处空宅子里,那里没人守着,褚陆奉也昏迷不醒,另用了麻沸散,接下来一整天都不会醒,神医可以过去了。 谢明泽没想到便宜夫君安排的这么妥当:“这样啊,那就太好了。只是夫君啊,你看我这要去通知神医,可能随后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晚上你就自己用膳好了。” 褚厉嗯了声。 谢明泽离开时心情极好:完美,便宜夫君一点都没怀疑呢。 谢明泽坐着马车到了离宅子很远的巷子,让厉四将马车停在这里:“我已经提前用飞鸽传书告知了神医,神医应该到了,你就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知道吗?” 厉四表情凝重:“是夫人!” 谢明泽嗯了声,这才抬步朝空宅子去。 等进了宅子,有厉四守着外面应该不会有人进来,以防万一,他还是将院子看了一遍,确定没人,他才去了主卧室。 到了那里,果然看到褚陆奉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他抬步走了过去。 等谢明泽将褚陆奉的身体修复一大半外面天色将黑,他洗干净手,觉得自己这次真的亏本了。 手术刀什么的倒是之前买的都能重复用,但是用药却还是花了十五个生命值。 不多到底是一条命…… 大不了再赚回来。 谢明泽又写了一个药方子,褚陆奉这病,虽然身体勉强补补还能用,但是到底亏损太多,所以接下来需要好好养着。 即使如此也会比平常人寿命短一些。 但是能活着,也属实不易了。 谢明泽趁着天黑出了院子,厉四看谢明泽出来朝他身后看了看,后来想想神医怎么会让他们这等凡人看到真面目,立刻不再东张西望。 而厉四带着谢明泽离开不久,另外一辆马车缓缓停在空宅子前,不多时,主卧室门前坐着轮椅的褚厉出现,他身后跟着两个一身黑的暗卫,将褚厉送到房内。 褚厉抬抬手,两人消失不见。 褚厉推着轮椅一步步上前,到了近前,能嗅到从褚陆奉身上传来的血腥味,用匕首面无表情挑开褚陆奉的衣服,看着胸膛上的几处伤口,很小,不细看还以为用刀划了。 他这才慢慢放下,转身去了不远处的桌前。 看到上面的药方子,褚厉看了许久,重新拿起一旁的笔墨,按照药方用自己的笔迹写了一遍,将谢明泽写的那一份则是叠好放入怀中。 他这才重新回到床榻前,掏出一个瓶子,凑到褚陆奉鼻息间,没多久,褚陆奉渐渐恢复意识。 他醒来的一瞬间,只觉得浑身疼得让他觉得这个身体仿佛不是他的一般,可这种疼,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他明明应该死了,他最后一次意识还在时感觉到了回光返照,不仅如此,他还看到了父亲,看到父亲瞧着他温和笑着。 即使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父亲,或者说从二十多年前父亲被冤枉谋反,他并不相信,他父亲与世无争,怎么会在意那么一个皇位? 外界都传闻父亲和他失踪了,可他却很清楚,当初自己被带走之后再也没见过父亲。 如果父亲还在,怎么可能不管他? 甚至二十多年都没露过面,除非……父亲已经死了。 只不过那狗皇帝对外说是失踪而已,甚至还给父亲泼脏水。 褚陆奉睁开眼,等混沌的意识恢复,他首先看到的就是身边坐在轮椅上的男子,陌生的,又熟悉的一张脸。 是九皇子。 他这些年偷偷来过京中几次,七年前他来过一趟,那时候对方还没离京,他见过年少时的九皇子一面,对于其他皇子他可能是恨的,只是九皇子这个被褚寅帝厌弃的皇子,他反倒是恨意没那么重。 只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褚厉并不意外褚陆奉认识他:“你的命是我的人救的。” 褚陆奉一愣,感知一番,果然能清楚感觉到之前沉重的身体此刻像是重新开始有了生机,他皱眉:“不可能,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这……” 褚厉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看着他。 褚陆奉一怔:“你……你有什么要求?”他不信有人会无缘无故救他,更何况,他还是刺杀过他父皇的人。 褚厉:“我要翎阳王留下那支暗卫队。” “什么?”褚陆奉眼神一变。 褚厉知道自己赌对了,看来当年先皇的确给过翎阳王一支暗卫队,只是不知为何翎阳王似乎从未用过。否则,以那支暗卫队,不可能翎阳王会死在褚寅帝手里。 能让褚陆奉不惜一切代价刺杀褚寅帝,他应该有确切的这证据知道自己义父已经身故。 褚厉:“你唯一剩下的老仆为了救你卖了你身边留下的那些东西,其中就有禅心白。禅心白加上你的一条命,应该足以能得到那支暗卫队。” 褚陆奉许久都没开口,大概没想到褚厉竟然知道禅心白就是支配暗卫队的办法。 褚陆奉沉默良久:“你说的不错,禅心白的确是支配的办法,可同样的,也需要密信,需要将消息传出去寻到这支暗卫队。”他曾经试过,只是不知道怎么将消息传出去,义父只告诉过他这些,临死前甚至他都没能见义父一面,义父就这么失踪了。 可义父当年带着他的时候每年都会在固定的日子去一个地方,可自从义父失踪后再也没去过。 义父曾经说过,除非死,否则他每年都会来那里,等哪一天他不去了,应该就是已经死了,让他带着他留下的那些东西去过日子,再也不要回来京城。 可京城里有义父的一切,他不愿意离开,除非找到义父的尸骸。 只可惜,他失败了。 可他依然不愿离开,宁愿死的地方哪怕离义父近一些。 褚厉:“消息我自会想办法,你只要同意即可。” 褚陆奉大概没想到褚厉只是想征求他的同意:“你手上有禅心白,就能随意支配,无需问我。” 褚厉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你是翎阳王留下的唯一故人,得到你的允许,我用起来那支队伍才会心安。” 褚陆奉灰蓝色的瞳仁一时闪过错愕,许久,他才复杂看他一眼:“你是那狗皇帝的亲儿子,兵权在手,何必在乎这么一支暗卫队?” 褚厉沉默许久没开口:“兵权即使在手里,可只要那人是皇帝的一天,他想收回,我无权反抗。可这支暗卫队不一样……”他们是不存于世的,不为世人所知,是完全由他掌控,是那人唯一夺不走的。 而他有他想要保护的人,所以,他需要这么一支队伍。 一旦那人再次出手,他不想再陷入被动。 褚陆奉诧异,他这才看清楚褚厉坐的是轮椅:“你的腿……” 褚厉却没再回答他,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驱动轮椅转过身:“想要活命就把身体养好,药方在桌上。还有,救你的事,我希望不会再有人知道。” 褚陆奉睨着褚厉的背影许久:“你放心,这件事我绝不会再让人知道。” 他是被通缉的罪人,救他的人只会被连累。 这点轻重,他还是知道的。 而另一边谢明泽坐在马车里晃悠悠的有些困倦,马车走得很慢,他打着哈欠,就在快要睡着时,突然脑海里系统的机械声响起。 【恭喜宿主达成隐藏炮灰线[炮灰褚陆奉性命拯救达成X1],获得生命值30;并获得[随机道具掉落X1]。】 谢明泽:??还有这等好事? 这很熟悉啊,上次他救便宜表哥周青林时就获得这个,当时随机道具是易容面皮X3。 谢明泽顿时兴奋了,搓着手:生命值不生命值的其实不重要,我就想知道这次随机道具会给我掉个啥? 【宿主要拆开[随机道具掉落X1]吗?】 谢明泽:拆拆拆。 【拆[随机道具掉落X1]倒计时:3——2——1。恭喜宿主获得3级兑换道具[易女音X3];】 谢明泽:???123啊,我想知道这个易女音是个啥? 好歹是3级兑换道具,怎么这么奇怪?女、音?特么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能把他的声音易容成女声? 【就是宿主想的那样。】 谢明泽哇了声,随后黑了脸:……这道具要来有什么用?我用得着吗?这不是纯浪费么?还不如再来个易容面皮。 【宿主可以选择销毁。】 谢明泽:大、可、不、必。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好歹也是3级道具,他藏着留着看个景儿不香吗?销毁啥?不销毁,必须留着! 第46章 涂药 谢明泽因为易女音太过震惊, 以至于没察觉到马车行驶得极慢,等他到府里时褚厉已经从褚陆奉那里回来。 谢明泽说了褚陆奉的情况,与便宜夫君告别后, 就回了院子。 随意对付一顿晚膳就歇下了。 这一觉谢明泽一直睡到翌日日上三竿。 接下来半个月,谢明泽老老实实做随机任务, 闲着没事就看谢玉娇那边撺掇孙氏买下另外几样珍贵的药材, 等一切准备齐全就要开始启程去找神医。 谢明泽也不急, 谢玉娇一来一回至少要一月有余。 等谢玉娇历经千辛万苦回来, 他已经将寿珠公主的病治好了。 谢明泽算的差不多, 神医的引子就是便宜夫君的腿。 褚厉不可能一辈子就这么坐在轮椅上, 他只有恢复才能将之前让出去的兵权拿回。太子是他的亲皇兄, 不可能会贪自己皇弟这么多年辛苦的功劳。 刚好由褚厉这边开口知晓神医的下落,也算是让尤贵妃欠褚厉一个人情。 寿珠公主是尤贵妃的命,尤贵妃又代表定国公府。 褚寅帝不是想杀褚厉吗?如今他最嫌弃的皇子却能救他最喜爱的公主, 就说到时候褚寅帝气不气?打不打脸? 想想谢明泽就觉得爽。 再说了, 便宜夫君如今跟他是一个阵营的, 褚厉好了,他自然也能坐收渔翁之利。 如今又过了半个月,连带之前近一个月,再加上之后谢玉娇要离京的一月有余,差不多也有三个月。 到时候褚厉的腿怕是已经差不多要好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是对寻常人而言,褚厉是练武之人, 恢复力好,加上他用的药是用生命值从123那里兑换的, 都是上等品,更是好得快。 这两天差不多也能检查一番看看恢复的如何,要是效果好, 再过段时间就可以开始复建,锻炼重新走路。 经过他的手治疗的,绝无后顾之忧。 这点自信谢明泽还是有的。 谢明泽这半个月老老实实做任务,生命值除去每天消耗的12,竟然还剩下250。 谢明泽瞧着这个数字,沉默了。 第二天是七月二十五,谢明泽一大早起来看[当日剧情],发现谢玉娇终于让孙氏大出血之后终于凑齐了那几样药草,带着一些银子以及这些东西打算启程去上一世知道宁婉婉寻到神医的地方。 上一世几年后宁婉婉找到神医的时候,对方看在这些东西的面子,愿意进京一趟,同时也提及自己在那里已经待了好几年。 所以谢玉娇自负自己这次去,一定能将神医找回。 孙氏已经麻木了,她亲自将谢玉娇送走,只是睨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眼下青黑,这段时日孙氏完全没睡好,她幽幽盯着谢玉娇离开的方向,喃喃一声:“你最好是能请回来……” 谢明泽瞧着这段剧情,嘴角扬了起来。 谢玉娇的确将人请了回来,只是孙氏想达到救寿珠公主性命的愿望估计要落空。 神医的确有本事,不过却只能压制寿珠公主的情况,却不能根治。 根治么,需要开刀。 神医虽然是神医,到底不如现代技术更为出神入化,能化腐朽为神奇。 更何况,他还有系统这个作弊利器。 好在神医并不在意这些名利,他醉心于研究自己的药物,他只想要那几样药草,所以他会随着谢玉娇来一趟,至于能不能救人他并不在意,也不在意救公主之后的名利。 所以谢明泽全了神医想要的药草,他则是将寿珠公主的病彻底治好,也算是三全其美。 谢明泽心情好,干脆去瞧瞧便宜夫君,顺便看看他的腿恢复的如何了。 谢明泽洗漱过后用过早膳就晃悠去了褚厉的院子。 他之前将三进出的院子送给了金玉宝。 到底金玉宝不方便一直住在九皇子府,所以金玉宝前段时间已经搬去三进出的院子。 褚厉当时知道谢明泽要将金玉宝送走,当天就让人将金玉宝这段时间买的所有东西打包好,顺便让两个侍卫一并过去保护金玉宝直到金家人到京为止。 前后甚至没到一个时辰,看得谢明泽和金玉宝目瞪口呆。 金玉宝当时眼圈红红的:“恩人啊,我是不是招人烦了?” 谢明泽也一脸懵,只能安抚了好久。 谢明泽到褚厉的院子时外面并没有人守着,他发现这段时间也是奇怪,褚厉身边换了一个侍卫伺候,厉四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新来的这个侍卫叫厉十六,听名字应该都是便宜夫君信任的。 都用自己的名字来给他们当做姓氏,估摸着就跟死士一样。 谢明泽推开院门自己进去了,喊了一声没听到回答。 他奇怪厉十六哪儿去了? 从谢明泽这边瞧着是没人,但是四周却守着不少暗卫,只是因为主子吩咐过如果是夫人过来就不必出现拦着,他们在暗处互相对视一眼也就没拦着。 谢明泽从外院一直迈过拱门去了内院,到了主厢房门前,门开着,却没有便宜夫君的影子。 他奇怪,难道出去了? 等走出房间刚沿着回廊走了没几步,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前头耳房有声音。 谢明泽抬头看了看天色,大早上沐浴? 不对啊,褚厉这腿儿还打着石膏呢,不是说不能沐浴么? 谢明泽想到这脚程快了不少,到了近前,敲了敲门:“夫君?你在里面吗?你不会在沐浴吧?厉十六呢?你这腿能沐浴了?” 里面本来传来的水声静了下,很快又重新响起。 只是没声响。 谢明泽眉头皱得更紧,什么情况啊? 不过很快水声又停了下来,等谢明泽想着要不要再敲一敲时,突然房间的门从里面打开。几乎是顷刻间,水汽混合着皂角的清新气息,参杂着药香铺面袭来,加上天热,谢明泽愣是被熏腾的有些面热。 他愣愣瞧着前方,视线刚好落在来人的颈肩向上一些,视线所及,是对方裹着外袍,墨色暗纹的锦袍将对方这段时间养得白了不少的肌肤衬得很有质感。 流畅的线条以及脖颈,再往上,完美的下颌,因为匆匆出来,墨发披肩,还带着潮湿的水汽,几缕随意拂在身侧,让谢明泽忍不住看直了眼。 好一副……美男出浴图…… 诶,不对?等等! 他意识到什么,猛地再抬眼,果然对上便宜夫君近在咫尺的俊脸。 他再低头,瞧着便宜夫君的腿,再看看他真的好生生站在面前:“???” 便宜夫君这、这就站起来了? 大概谢明泽眼底的疑惑太过浓烈,褚厉的手掌撑着门:“只能走很短的一段路,不能久走。” 谢明泽看他站不稳,赶紧伸手扶住褚厉。 后者顺势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 随着靠得这么近,谢明泽愈发觉得对方的气息整个笼罩在四周,总觉得怪怪的。 谢明泽绷着小脸,这离一百天才过了一半,这万一要是愈合不好怎么办? 谢明泽扶着褚厉坐在椅子上,就开始撩褚厉衣袍的下摆,边撩边嘀咕道:“夫君你这也太鲁莽了,石膏怎么没了?你这腿这就能见水了?这幸亏我跟神医学过几招,能检查,要是没弄好走路伤着可怎么办?” 他嘀嘀咕咕的,声音不大,可很不满,皱着眉头表情严肃。 这一幕落入褚厉的眼底,却觉得面前的人整个都是鲜活的,近在咫尺,满眼都是对他的关心。 这种真切的情感浓烈而又陌生,让褚厉一时间怔愣在那,许久都没办法动弹。 他一出世生母就难产过世,生父又对他不喜。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谢明泽是极像的,可对方却又跟他不一样。 他满身杀戮为了活命为了权势为了那些说不清的想要被承认,他独自杀出一条血路。 可最后却依然抵不过那人一句话,将他所有的功劳夺回,转让旁人。 可面前的人却不一样。 他像是活在阴暗中滋生的,不得见光;对方却向阳而生,明亮而又耀眼。 褚厉的手指有些痒,想去碰一碰他的脸,是不是像他以为的那么温热,能将他过往二十多年冰冷的心一并温暖。 只是他的手指刚有动作,就听到蹲在他面前撩他衣袍的少年睁大了眼,像是被惊到的小动物,眼睛瞪得圆圆的,难以置信飞快抬眼看他,又看了看他的腿,都是难以置信。 谢明泽脑子都是懵的:这怎么可能?这人到底怎么长的? 别人骨头愈合再长好至少需要三个月甚至更久。 结果这厮一个半月的功夫竟然……全好了? 甚至长的很结实,完全没有任何异样,难道这就是有内力跟没内力的区别? 他猛地站起身。 褚厉也忍不住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视线睨过去:“怎么了?”等出声才发现自己因为紧张竟是带了些低哑。 谢明泽惊奇他痊愈的过快整个人都是激动的,并未发现这些:“来来,站起来走两步!走两步!” 这要是真的一个半月就能好,不是褚厉身体好,就是他医术配合系统的药所向披靡啊! 哈哈哈,想想就激动! 褚厉按照他说的,当真站起身,走了几步。 只是因为长久没走路,他走路的确像是之前说的并不稳,还有些晃,只是刚刚已经走过,很快就能掌握住,稳了不少,只是比较慢。 褚厉边走边解释:“我不是故意将……之前那个石膏给弄掉的,我能感觉到内力运转全身时腿上的血脉都通了。这段时间腿也没有任何异样不适或者疼痛,所以我内力加大了一些想运转试试,结果不小心内力太过,石膏就震碎了。我当时试了试,觉得腿上的骨头都长好,想着先沐浴一番再寻你瞧一瞧,如果需要可以重新打上石膏。” 谢明泽刚刚已经检查过他的骨头,全都长好了,甚至伤口都愈合好了。 他一摆手:“不用再打,你这腿长得真好,比我预料的快多了……之后多练习走路就行了,只是一开始别走这么多,循序渐进,慢慢加就行。对了,我那里还有祛疤膏……是之前神医给我的,夫君你知道的,我这人最不喜欢身上有疤痕了,所以才厚着脸皮向神医讨要的。” 谢明泽刚刚看过,便宜夫君的腿又长又直,简直完美,只可惜,之前用刀划开有不少疤痕。 一激动就说的快了些,幸亏他聪明,弥补了一下。 褚厉早上石膏脱落时看到疤痕并没觉得如何,他后背上身上这些年因为征战有不少刀疤箭伤……所以压根没觉得腿上那些伤如何。 如今听谢明泽这么一说…… 不喜欢身上有疤痕。 褚厉沉默片许,在谢明泽以为他不需要时开了口:“夫人那里多吗?我身上也有疤痕,也想祛一祛。” 谢明泽眼睛一亮:“有!管够!” 不就是一个生命值一管,随便兑换! 更何况,褚厉的腿好了,代表之前任务所剩的30个生命值也该到账了。 果然,没多久谢明泽就听到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炮灰的逆袭之治愈双腿X1;获得剩余生命值30;总生命值为268。】 就在谢明泽以为这样就算完了的时候,系统的机械声紧接着继续响起。 【恭喜宿主达成皇家子嗣隐藏任务线[炮灰皇嗣拯救X1];获得奖励生命值100;总生命值为368。】 谢明泽:“???” 救、救一个皇嗣这么值生命值的吗? 一奖励就是100个生命值? 这么大手笔的吗? 他突然想多救几个皇嗣,那岂不是生命值蹭蹭蹭的? 谢明泽如今再瞧着便宜夫君双眼冒光,看着像是一个香饽饽,声音都柔和好几个度:“夫君啊。” 他这突然变了腔调的一声让褚厉默默打了个寒颤:?? 谢明泽凑近一些,表情愈发热烈温柔:“夫君啊,你饿了吗?头发湿着会不会好?要不让人给你传膳?或者你想先擦一擦头发?我帮你啊。” 褚厉更加意外看着他,神色古怪而又复杂:“夫人……今日不忙吗?” 谢明泽:“不忙啊。”在忙也没有100个生命值香啊。 得对便宜夫君好一些,他这大部分生命值可都是对方供给的。 谢明泽现在瞧着褚厉,觉得他整个人全身上下都写满了几个字:生命值供养体。 多美妙的六个字啊。 太眼馋了。 褚厉愣是从谢明泽的瞳仁里看到他自己像是一块肉骨头,对方想啃,特别馋的那种。 褚厉喉结动了动:“其实……比起擦头发,为夫觉得还有一项也许夫人能胜任。” 谢明泽:“诶?真的啊,是什么?” 褚厉:“……涂去疤药。” 谢明泽:“…………” 半个时辰后,谢明泽故意回去绕了一圈从界面兑换5管祛疤膏重新回到褚厉的住处。 褚厉已经穿戴好,顺便将墨发束好,坐在轮椅上,翻看着一本书卷,听到动静抬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对方眼底仿佛带着光,眉眼都比第一次在婚床上看到昏迷不醒时的褚厉不太一样。 褚厉朝他笑笑:“你来了,要开始了吗?” 谢明泽其实无所谓,他毕竟是大夫,再说,腿上涂个药而已,有啥? 结果,谢明泽显然想多了。 等涂完腿上的,谢明泽就看到便宜夫君突然将衣袍给解开了,露出胸膛上的不少陈年刀疤。 因为有些年头,其实有些已经颜色很淡,可落入谢明泽眼底,还是挺震撼的。 结果这还不算,胸膛上,后背上,手臂上…… 等谢明泽一个时辰后从褚厉的住处回去,路上脑海里都是震撼的,怪不得褚厉能七年间得到这么多军功能拿到这么多兵权,这都是用命换来的吧? 只是……他总觉得自己刚刚算不算将便宜夫君全身都摸遍了? 不对,涂药那怎么能算摸,大夫的摸,那是看病!是正经事儿! 他可是正经大夫。 第47章 宫宴 接下来几天, 谢明泽每天的任务就是去给便宜夫君涂药,再回来看一看[当日剧情],他闲着没事将谢玉娇的每天经历的事, 当成话本看。 一天一集,欲知后事, 且听明日分解。 谢明泽习惯给褚厉涂药后, 也觉得没什么。 至少每天便宜夫君还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倒是显得他多想了。 时间一晃八月初十的时候, 褚厉经过这半个月的锻炼, 腿已经完全恢复, 走路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对外依然坐着轮椅。 宫里来人, 提前通知他八月十五仲秋节,宫里举办宫宴,诸位皇子王爷皆要带家眷到场。 谢明泽知道的时候刚醒来没多久, 他瞧着好久没出现的厉四:“我也要去?”褚寅帝这么狗, 竟然还记得自己还有个儿子? 往年他可从没记得自己还有个九皇子。 难道是以前因为褚厉在外, 所以这次也只是随意吩咐下去,忘记还有个刚封的厉王? 谢明泽某种程度上还真的真相了。 等褚寅帝意识到也邀请了九皇子时眉头皱了起来,可已经通知下去,他也只是摆摆手,每当一回事。 这是厉王回京后第二次进宫,上次进宫还是因为二皇子睿王故意在褚寅帝面前说了褚厉的错处, 让褚寅帝见了褚厉夫夫两个,二皇子趁机带人搜查九皇子府, 结果并没搜到徐副将。 这次睿王得知九皇子也要进宫时,哼了哼,脸色不怎么好看。 他瞧着母后最近憔悴许多的面容:“母后, 既然父皇很是厌弃老九,何不直接下手除掉?留着他早晚都是个祸害。” 赵皇后这段时间没休息好,精气神更萎靡,连带平时娇艳如花的姿容也如同凋落的花瓣。 她没歇息好脸色也不好看:“你父皇的心思,他可以杀人,可你如果越过他做了他不喜欢的,他不会手下留情。” 睿王打了个寒颤,垂下眼:“可……难道当真日后让太子……” 剩下的话睿王没说完,可不甘心。 他才是当朝皇后的嫡子,结果太子因为在他出生之前封了储君之外,即使外家一般,甚至没有生母帮扶,才能一般,却只是因为父皇偏爱,就稳坐太子之外。 赵皇后最近也头疼得紧,至少不久之前皇上留宿在她宫里,突然半夜就不知为何吓到,至此之后皇上再也没踏足她的宫殿。 以前每月有五日皇上会歇息在她这里。 如今一个月甚至都没踏足后宫,她亲自去御书房,次次都被皇上拒绝相见。 赵皇后之前还想再怀一个皇嗣,可皇上竟然不再踏足后宫,皇上没去她这里,也没去别的宫里,她也没办法劝所谓的雨露均沾,只能干瞪眼。 可如今后宫都在传她当晚是做了什么让皇上不再踏足后宫。 赵皇后自己也纳闷,后来等皇上急匆匆离开,她让人看了自己的妆容也没问题,可…… 赵皇后想到即将生产的的郑美人,恼极了,却半点办法皆无。 偏偏二皇子还在絮絮叨叨,她抬起手打断他的话:“你怕什么?太子能力一般,你父皇如今身强体壮,日后皇位落在谁的头上还真说不准。” “太子能力是一般,可不是还有九皇子吗?父皇将老九的兵权都给了太子,旁人不知,母后你还不知吗?”这才是让二皇子觊觎的,有那些兵权在手,太子如虎添翼,即使能力一般,可只要大权在握,他压根不可能敌得过他。 赵皇后:“你着急也没用,太子那里……你不必担心,他也不是没有弱点。只要他死了,那储君之位自然也就空了。” 二皇子眼睛一亮:“弱点?太子有何弱点?” 赵皇后眯眼:“急功近利,懦弱无能。太子这些年被皇上教导,可皇上性子强势,他决定的事任何人只能服从。有这么一个强势的人教导出来,太子性子纯善是没问题,可他同样有致命的弱点,耳根子软,听风是风听雨是雨,并无半点主心骨,而这却是当储君的大忌。” 一个偏听偏信的储君,压根就是扶不起的阿斗。 如今不过是有皇上坐镇做主导,瞧着还像那么回事,可一旦独自掌控大局,只会是一团糟。 二皇子听明白了:“母后的意思是要等机会,届时不仅不能阻止太子去争功,反而要劝他去,等真的到了地方,他这个太子去丝毫没有果断处理危机的能力,只会沦为笑柄。” 赵皇后终于笑了声:“我儿终于懂了。” “可即使没有太子,老九那里……”二皇子其实这些年都不懂,如果说父皇厌弃前皇后所出的皇子,可太子也是前皇后所出,父皇却极为疼爱;可同样是一母同胞的九皇子却遭父皇厌弃,这着实怪异。 二皇子也怕,万一太子死了,父皇将所有的宠爱又转嫁给老九怎么办? 赵皇后不知想到何事,浑身打了个寒颤,眼神里闪过畏惧,她咬着牙:“你信母后的,别说老九如今腿断了,就是腿没断,你父皇也不会让他当皇帝。你且记住,你父皇最讨厌的就是没有他的同意私下出手,否则……你父皇不会放过你。别找事,安心先当你的睿王,母后还能害你不成?” 二皇子不是第一次见到母后这模样,可每次问母后都是摇头,神色惶恐畏惧。 这是对一个可怖的人与生俱来下意识的畏惧,可父皇除了冷漠强势威严了些,有这么可怕么? 而另一边,谢明泽既然知道要进宫,开始提前准备他的打算。 谢明泽之前是打算等谢玉娇回来之前再出手让人知晓京里还有这么一位神医的存在,提前治好寿珠公主的病,等谢玉娇再回来时寿珠公主的病已经好了,自然也没她请回来的神医发挥的余地。 谢玉娇这一个月也就忙了个寂寞。 不过如今褚厉的腿提前好了,计划提前也无所谓了。 谢明泽一开始就打算好了。 褚厉的腿好了之后不可能一直瞒着,所以他需要在一个场合让世人知晓他的腿好了。可他的腿怎么好的,这是个问题。 而这一点刚好能引出神医。 厉王的双腿经过御医查看过,站不起来了,外人虽然不了解是彻底废了,皇帝等人却是知晓的,如今突然好了,自然要询问怎么好的。 到时候让便宜夫君说自己运气好偶然遇到一个得到高人神医,他不轻易露面,看自己年纪轻轻断了腿,有和他有缘分,就帮他治疗了一下。之前因为不确定能不能站起来也就没提及,未曾想真的好了。 被御医都预言彻底废了的一双腿突然就好了,说明这位高人的医术绝对在整个太医院之上。 皇上不心动,尤贵妃为了公主也会心动。 到时候就是尤贵妃来求他们了。 自然也就到了谈判的时候了。 既然是高人,是神医,自然要把腔调拿捏足了,好处也要到位。 谢明泽心情好在进宫前一晚,找到褚厉:“夫君啊,你看你这腿好了,以后是不是要找点事儿做?” 褚厉颌首:“为夫的确是要养家的。” 谢明泽:“养家不养家不重要,我嫁妆多多,足够咱们花的。只是你看,有钱没权,寸步难行是不是?”谢明泽眨着眼,谆谆善诱,便宜夫君咋不懂呢,兵权啊,虽然在太子手里,但太子太过优柔寡断,又容易被带偏,万一兵权被忽悠去了可怎么办? 好歹先握在手里,就算咱不当皇帝,当个王爷也要有护命的资本不是? 褚厉认真点头:“夫人说得极是,那夫人看……为夫应该怎么做?” 谢明泽就喜欢便宜夫君这一点就透的模样,掰着手指,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夫君你看,寿珠公主才十七八岁,年纪轻轻的就这样了,大好的年华,花骨朵一般的年纪,就这么病发死了是不是可惜?” 褚厉眯眼,想起之前定国公府老夫人寿宴,谢明泽去寺庙求得香珠,再送给宁姑娘,谢二姑娘想引开宁姑娘,谢明泽出手阻止。 最后谢二姑娘失败,宁姑娘留下,恰好……救了寿珠公主。 这么一圈下来,难道……谢明泽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救寿珠公主? 褚厉在记忆里搜寻一圈寿珠公主的模样,发现自己完全记不得,他离京的时候才十五六岁,寿珠公主那时候还是个小丫头。 不过尤贵妃是有名的美人,褚寅帝又长得颇为俊朗,生出来的孩子自然模样不俗。 褚厉望着眼神灼灼期待看着他的谢明泽,心情突然不美了:“是挺可惜的。” 谢明泽眼睛更亮:“对吧对吧,所以既然咱们欠了神医一个人情,两个人情,那多欠一个也没什么是不是?” 褚厉抿着薄唇,没说话。 谢明泽心想不是吧?便宜夫君这是嫉妒寿珠公主受宠自己不受宠所以不想帮忙? 他急了,这大好的笼络定国公府的机会就在眼前啊。 褚厉看到他急,心口更憋得慌,可到底不忍他急,最后缓缓开口:“如果神医能答应……那自然只好不过。” 谢明泽陡然松口气:“那当然没问题……不过我还是去问问好了。”谢明泽赶紧改了话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下飞鸽传书一下,神医要是答应了,明天进宫,咱们再商议商议?” 褚厉冷淡:“……嗯。” 谢明泽:“那寿珠公主那边到时候神医要亲自过去去救,到时候可能还要进宫。” 褚厉心情不美,还要多见几次?“……哦。” 等谢明泽絮絮叨叨嘱咐完,才想起什么:“那我先去问问神医,对了,今天涂药就让十六来吧,我把药管放那边,夫君你记得涂。” 说完,不等褚厉反应过来,已经一溜儿烟跑了。 只留下孤零零的几管药膏。 褚厉眯着眼幽幽瞧着,难道这段时间这么贴心帮忙涂药也是有目的想让他帮忙去救寿珠公主? 想通这一切……心更梗了。 他也需要救治一下。 谢明泽第二天醒来时神清气爽,宫宴在晚上,也不着急。 他躺在那里查看一下[当日剧情],看完忍不住啧啧一声,谢玉娇不愧是重生回来的,运气还真不错,去请神医的途中,还能结识美男。 结识美男就算了,还是个皇子,只可惜是敌国的。 谢玉娇来者不拒,她上辈子是见过这位敌国皇子的,那时候她是作为大褚臣子的家眷出席宫宴,而这位皇子名义上是来求娶公主,两国和亲,实则是想带人在大褚安插眼线,瞧瞧能不能将大褚这趟浑水给搅合的更乱。 可到底是个皇子,谢玉娇是女扮男装出行的,两人一路上称兄道弟,还意外的和谐。 只是彼此之间是不是心知肚明各自利用就不知晓了。 谢明泽看完当日剧情就让系统抽取随机任务。 没办法,他到现在还没凑够一千个生命值,这要等他开启2级界面得啥时候? 在这京城过得胆颤心惊的,万一以后需要等级高的来救命,他却无法开启,简直要命。 他这段时间做任务加上每日扣掉的,还剩下408,是他迄今为止最高的生命值了。 要是等救了寿珠公主,公主作为皇室,要是再奖励100生命值,他指不定很快就能指望着这一单翻盘,开启2级界面,想想就激动。 公主好公主妙,给公主治病生命值跑不掉。 谢明泽边洗漱边让123打开随机任务,只是等123念完,谢明泽刚在脸上泼了一把清水,闻言一愣:嗯??是我耳朵出问题了,还是系统你疯了? 【恭喜宿主抽到高级随机任务,抽到率为百分之一,宿主运气不错。】 谢明泽顾不上擦脸,一双眼亮得惊人:“你刚刚说的是真的?一个高级随机任务完成真的有200个生命值?” 这特么都值便宜夫君一双腿了。 之前随机任务一般就是几十个生命值,最高也就是便宜夫君的治愈双腿,可也历时一个多月才完成,分三步才一共得到一百个生命值。 结果这一下就是200个? 啧啧,虽然都是皇嗣,难道这得宠的和不得宠的生命值还不一样? 不过现在不是理会这个的时候。 谢明泽:对了刚刚你说任务是啥来着? 他刚刚没细听,只被200个生命值给震惊了。 【[高级随机任务]——贵妃的夙愿X1;获得生命值200;无时辰限制。】 谢明泽咧着嘴差点没笑出声,贵妃,那不就是尤贵妃么?大褚国后宫也就一个尤贵妃,她的夙愿,这也太容易了,不就是让自己所出的寿珠公主的病被治好吗? 这简直为他量身制作啊。 这就像是本来他就要去参加一个宴会,但是突然天上掉了一块馅饼,只要参加宴会奖励一百万,简直…… 谢明泽:接接接。 【因为是[高级随机任务],与普通的[随机任务]不同,一旦宿主接受,需要完成任务,否则,不仅得不到奖励的200生命值,还需要失败扣除100生命值。】 谢明泽愣了下,随后眯眼:你不会是在坑我吧? 【宿主可以选择不接。】 谢明泽黑漆漆的瞳仁转了转,傻子才不接:接! 尤贵妃的夙愿,还能有啥? 【恭喜宿主接下[高级随机任务]——贵妃的夙愿X1;暂锁定失败额100;宿主总可用生命值为308。】 谢明泽啧了声:小气劲儿。 他好歹也是坐拥408生命值的人,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几天内花掉几百生命值吧?还锁定一百,他像是一百都没有的人吗? 不过一想到要是完成,万一奖励一百,加上高级随机任务,他……岂不是生命值要翻一翻? 谢明泽忍不住一个激动,手掌往下一拍,水花顿时溅起,他本来就湿漉漉的脸这下子衣前襟也湿透了。 谢明泽只能去换衣服,只是刚打开耳房的门,就看到一道身影正站在他的房门前,听到动静回头,视线在谢明泽还滴着水珠的面容上扫过,最后落在他的衣襟上,慢慢眯起眼:“夫人这是……去玩水了?” 谢明泽笑眯眯扯了扯衣襟,摇头:“怎么会?就是晚上要进宫这不是太高兴了,一激动没注意就扑了一身水。” 褚厉:“…………” 第48章 神医 谢明泽天将黑时坐在马车上和褚厉一起前往皇宫。 他们到宫门口时刚撩起帷幕, 谢明泽看到太子焦急等在那里,他们的马车刚停下,太子抬步走来, 身后跟着一堆内侍。 “殿下,宫宴就要开始, 陛下那边随时都可能传唤殿下, 殿下还是先回去, 奴才等人在此候着即可。”内侍福生轻声漫语哄劝道。 太子没管他, 径直精准朝谢明泽他们的马车行来, 到了近前, 随着撩开的马车帷帘, 露出谢明泽一张昳丽招人的一张脸,眼睫轻掀,桃花眼上扬, 只是抿着唇不露喜怒, 瞧这人却也像带了钩子。 太子一时忍不住屏住呼吸, 全身的毛孔仿佛在这一刻舒展开,神情放松,眉眼温和:“弟婿。” 谢明泽睨太子一眼,垂眼唤了声太子殿下,转身看向马车内:“夫君,你仔细着些, 别摔了。”话音刚落率先跳了下去。 随着他落地,帷帘重新合上, 遮住了马车内的一切。 谢明泽站稳后迅速转身,探头瞧着马车,他惦记着褚厉的腿, 觉得这么短时日,虽说一直锻炼复建,可也不可能如常人般,忍不住提醒出声。 太子眼底闪过晦暗莫名,却又觉得自己这情绪不对,弟婿关心九弟是应该的。 太子温和看向马车内:“弟婿说得对,九弟可要帮忙?” 回答他的是一只修长温润的手,轻挑起帷幕,露出褚厉那张冷峻的面容,落在太子这位兄长身上,也是如同往常般淡淡的:“不必。” 太子却觉得他是强撑,他的腿无法行走,一个人怎么行? 他甚至没看到厉四,往常他都会在旁随侍。 甚至轮椅也没瞧见? 难道去搬轮椅了? 就在太子怔愣的功夫,褚厉手指挑开帷幕,下一瞬,已然终身一跃,颀长健硕的身形落在地上,华服玉容,气质出众,眉眼冷峻的气势随着轻轻抬眼一扫,自带气场,让本来偷瞄过来的众人皆是一愣:?? 是他们眼花还是太子面前的这位不是九皇子? 否则他们怎么瞧着九皇子竟是站着? 九皇子不是残废了么? 太子也傻了眼:“九、九九九弟……你的腿……”随即眼底迸射出惊喜,“九弟你的腿好了?!” 谢明泽上前搀扶住褚厉。 毕竟褚厉之前腿伤得这么重,这么短时日就好了也太过招摇,所以,只需要让人知道九皇子能站起来了证明神医的本事即可。 谢明泽紧紧搀扶好褚厉,代替他回答:“殿下说得对,夫君的腿幸得一位神医医治,如今已经能站起来,只是还不能站立太久。但是假以时日,恢复日常行走也不是问题。” 太子太过惊喜,绕着褚厉走了两圈:“太好了,九弟你、你这……真的是太好了。” 他眼底的庆幸太过真切,谢明泽对这个太子难得露出个好脸色:“殿下也不必担忧,夫君吉人有天象,更何况,不是有大师算过我和夫君天造地设一对,对夫君冲喜有用么?所以,有我在,夫君日后定会洪福齐天。” 说着,谢明泽瞥了眼不远处刚出宫的谢相爷,显然是讽刺对方看不上嫡长子将对方当成弃子给人冲喜嫁了出去。 结果还真的冲喜冲好了,生生打了脸。 还没走远的几个臣子对视一眼,想到这段时日坊间的传闻。以前不懂谢相倒是大气竟然真的将嫡长子说当成女儿家嫁了就嫁了,要是他们肯定不舍得,毕竟嫡长子那是门面。 如今看来……人家当然不在意,毕竟,真正的长子……可不是眼前这个。 而是府里所谓的义子。 谢相脸黑下来,张嘴想说什么,对上谢明泽冷冷的眸仁,想到最近的传闻,到底甩了一下衣袖不敢上前斥责,怕这混子不管不顾喊出声,如大婚当日那天以死相逼,他这张老脸丢不起更大的人了。 厉王能重新行走的事,还没等谢明泽、褚厉、太子等人到达举行宫宴的御花园已经在宫里传遍了。 因为是中秋宴,所以这次的宫宴是家宴,所有的后妃以及皇嗣参加的宫宴。 得知这个消息最为震惊的大概就是褚寅帝、赵皇后以及尤贵妃三方的人。 其余的后妃皇子因为上头有个太子以及二皇子压着,即使太子一派出事也轮不到他们,所以他们还算沉稳。 赵皇后知道的时候脸都黑了:“这怎么可能?太医院的不都说骨头都碎了?怎么可能站起来?” 别说站了,这腿估摸着都保不住。 可结果呢? 嬷嬷也刚得知消息:“这老奴也不太清楚,可东宫那边的内侍以及宫门口的禁卫都看得真真的,说九皇子当时自己下的马车不说,甚至站得稳稳的,都不用人扶。” 赵皇后攥紧着手:“睿王呢?让他立刻过来,别闹事,这事没清楚之前,不许乱来。”她怕老二冲动之下针对九皇子,将之前她说过的话都当成耳旁风。 毕竟这事也太过意外,本来已经废了无用的人,突然这就好了? 褚寅帝知道的时候也是皱着眉,许久,只是嗯了声。 大总管不敢多嘴,只是轻声提醒:“皇上,宫宴就要开始了,可是要启程前往御花园?” 褚寅帝没吭声,只是深深看了大总管一眼:“让崔御医过来一趟。” 说老九再也站不起来的是他,毒侵入五脏六腑的也是他,结果如今人好了? 很好。 褚寅帝和赵皇后的反应还算是淡定,尤贵妃已经穿好华服打算前往御花园。虽说是百家阖欢的日子,自从上次定国公老夫人寿宴,寿珠公主差点把命丢了,尤贵妃再也不敢让寿珠公主随意出宫。 她已经提前和褚寅帝说好,这次家宴,寿珠公主就不出席了。 她刚要先去一趟寿珠公主寝殿安抚一番顺道再去御花园。 陪嫁的嬷嬷步履匆匆一脸喜色冲进来,见到尤贵妃,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大好事!天大的好事啊!” 尤贵妃的步子就这么一顿:“何事这般莽撞?” 嬷嬷仰着头双眼放光:“娘娘,厉王得幸遇到神医,将他的腿……治好了!” 尤贵妃原本听到事关厉王不以为意,等听清后半句,猛地低头,艳丽的姿容因为睁大是双眸少了几分冷淡,反而多了几分鲜活:“你说什么?此话当真?哪里来的神医?当真将厉王的腿治好了?” 厉王的腿整个太医院都不是秘密,骨头碎裂,再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可这世间竟是有神医能将厉王的腿治好? 那她的寿珠……岂不是……也有救了? 谢明泽随着褚厉落座时还挺早,宴会还没多少人,太子脸上是压制不住的喜色,让谢明泽瞧着太子顺眼不少。 谢明泽猜得不错,没多久,得知九皇子能站起来的皇子都陆陆续续过来了,一来就仿佛感情深似的凑近一些,视线在褚厉的腿上的打量。 褚厉稳稳坐在那里,双腿在矮几后瞧不真切,三言两语将他们打发了。 加上旁边还有个太子,诸位皇子虽然好奇,却也不敢表现的这般明显。 尤贵妃匆匆带人往这边赶时,恰好遇到褚寅帝。 褚寅帝瞧她这般模样心知肚明:“这般着急像什么话?” 尤贵妃这些年一直在想办法寻到能救寿珠公主的人,如今近在咫尺,她如何不急? 却也清楚褚寅帝不喜九皇子。 尤贵妃只能压下心头的焦急,抬眼双目盈盈泛着水光:“皇上,臣妾……这不也是想早日让珠儿早日痊愈。她小时候那般可爱,蹦蹦跳跳喊着父皇,喊着母妃……臣妾多想那一幕早日重新出现。” 褚寅帝想到那乖巧的寿珠公主,眉宇间的威严散了些。 他已经一月有余没进过后宫,一开始为了避开赵皇后,后来是怕自己那夜被吓若是再出现那般情况,这样几次对他日后有碍,所以干脆不去后宫。 今晚乍然见到盛装打扮的尤贵妃,心头一热,面色也缓和不少:“朕何尝不在意珠儿?如今外人都瞧着,莫让人看了笑话。等宴席结束,朕让老九陪着一起过去一趟,到时候自会问出结果。” 尤贵妃眼底一喜:“皇上……” 褚寅帝捏着她的下颌,有些意动:“晚上……朕歇在爱妃宫里?” 尤贵妃垂下眼,遮住厌烦,她担心珠儿,可皇上嘴上说着在意却还惦记着一响贪欢。可她是臣妾,只能假意同意。 褚寅帝这才满意,双双前往御花园。 这一顿家宴诸人都吃的心思各异,眼神皆是朝九皇子那边偷瞄,却又瞧不出个真相,心急火燎。 本想结束后借机询问一番,谁知宫宴一结束,褚寅帝难得看向褚厉这桌:“朕听闻老九你的腿好了?” 褚厉垂眼:“比之前的确好了不少。” 褚寅帝嗯了声:“这是好事,说起来朕也很久没见你了,太子,带着你九弟稍后来一趟御书房。”说罢,率先带着目光一直落在这边的尤贵妃先一步离开。 赵皇后全程都被无视了,气得咬着压根,再盯着尤贵妃一身盛装个,更是眉头紧皱。 她最后只能将目光落在九皇子身上,他这运气倒是好,都碎成渣了竟然还能好?出现奇迹了不成? 余光再落在谢明泽身上,更是皱眉,若是知晓冲喜当真能冲好,她会想办法阻止了。 可世上最难买的就是后悔药。 谢明泽的目光落在赵皇后眼下的青黑,咧嘴笑得一脸无辜:说好的以色侍人,皇后娘娘最近似乎气色不太好啊? 不知为何,赵皇后诡异接触到这目光,打了个寒颤:应……应该是想多了吧? 褚寅帝这边虽说是稍后,可谁敢让皇帝等? 太子连忙带着褚厉谢明泽前往御书房。 众人一直直勾勾盯着褚厉的腿,就看到谢明泽绕到对方身后,然后……推着走了。 毕竟演戏还是要演的,好是好了,但是好的太快也不太行。 只要能证明腿能站起来也就行了,等到了御书房,有便宜夫君演戏的时候。 众人失望不已:这特么到底能不能站起来啊? 却也不敢跟去御书房,这不是找死吗? 谢明泽推着便宜夫君朝御书房去,心情不错,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瞧尤贵妃一场宫宴频频看向他们这里,这波肯定稳了。 一想到200生命值很快就要到手,谢明泽差点走路都带飘,能飞起来。 只是……怎么觉得四周突然这么冷? 褚·浑身不知不觉释放着寒气·厉:就是不太痛快。 第49章 独处 谢明泽一行三人到御书房时, 褚寅帝以及尤贵妃已经在里面。 尤贵妃紧张站在褚寅帝身前,在褚厉一出现,目光就落在他身上, 没办法再转开视线。 尤贵妃只要一想到如今只有厉王才能救珠儿,几乎将对方奉为上宾, 日后感恩戴德, 怎么报答都无妨, 只要他能救了她的珠儿。 她只有寿珠公主这一个孩子, 寿珠公主就是她的命。身为定国公府的姑娘, 她只能入宫, 获得圣宠也好, 不获得也罢,这已然是她的宿命。 可在这宫里唯一让她觉得还有那么一丁点儿有些许感情的,就是寿珠公主, 这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 谢明泽、褚厉、太子三人一踏进御书房, 大总管已经将朱红色的大门从外关上。 随着御书房内只剩下五人, 褚寅帝并没有开口,他只是静静瞧着尤贵妃迫不及待上前一步,已然问出声:“九皇子,你当真……能站起来了吗?” 尤贵妃问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大概这些年日盼夜盼期待太久,她怕这只是传闻, 是假的,并没有存在一个能化腐朽为神奇的神医, 她不过是做梦。 谢明泽的视线从尤贵妃身上掠过,落在褚厉身上,后者神色平静睨着尤贵妃, 没开口,却站起身,用行动证明自己的确能站起身。 他起身的动作并不快,可随着他有力的手臂撑着轮椅扶手起身,到稳稳站在地面上,朝前走了两步,虽然慢,很快又被谢明泽给扶住站稳。 可即使只有这两步,让尤贵妃眼眶通红,激动落下泪来,她猛地回过头:“皇上……”太好了,她的珠儿有救了! 褚寅帝一双虎目里也满是惊讶错愕,他原本以为传闻不过是厉王的确能站起来,却只是靠着一身修为强撑,可他刚刚观察那两步,却是腿上用了力。 甚至行动间那两步,腿骨笔直修长,并无半分不适,甚至连行动障碍都没,几乎与正常人无二。 褚寅帝坐直起身,也意识到这位神医的确是有大本事的。 褚寅帝难得对褚厉多了几分好面色:“老九,为你治病的神医如今在何处?” 褚厉垂着眼:“儿臣不知。” 褚寅帝皱眉:“你不知?他既已然为你治好双腿,如何会不知所踪?” 褚厉若非怕说出谢明泽会让褚寅帝惦记上他也不会同意由他承了尤贵妃的这份人情:“神医一向云游四海并不会在一处停留过多,这次也是儿臣运气好能联系上神医,可若是想再让神医出手,还需要机缘。” “如何才能得到这个机缘?”尤贵妃怕褚寅帝大怒得罪九皇子,急忙出声打算褚寅帝,着急问出声。 褚厉只在最初看了尤贵妃一眼,随后只是垂着眼并未多看任何人,他重新扶着谢明泽的手落座回轮椅:“神医性子古怪,不受世俗礼仪所束缚,一旦有人把想法强加给他,怕是以神医的性子会鱼死网破或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句话就是提醒尤贵妃褚寅帝,任你们大权在握,可神医不是一般人,如果你们动了别的心思想拿权势压人,神医这种有本事性子又古怪的,最后宁愿玉碎同归于尽也不会出手。 这话是故意说给褚寅帝听的,后者果真一开始是起了别的心思,有这么厉害的神医在,褚寅帝立刻就想到留下充入太医院为他所用。 褚厉哪里不知褚寅帝的自私,所以这次不愿将谢明泽牵扯在内。 尤贵妃不在意别的,可她怕得罪神医失去唯一能救寿珠公主的机会,她祈求看向褚寅帝:“皇上,珠儿才十七岁,她还那么年轻,却因为病痛缠身无法离开寝殿,甚至不能蹦蹦跳跳,难道皇上不想让她以后像是一个正常人一般吗?” 褚寅帝最终没继续追问,他如今无病无痛,的确暂时不需要神医守在身侧,嗯了声:“老九,寿珠是你的皇妹,她如今这般你这个当皇兄的难道不心疼?神医那边可有别的办法?” 褚厉垂着眼,没说话。太子在褚寅帝发怒前,连忙道:“父皇,九弟一直心善,若是有办法,他怎么会不救皇妹?有本事的人难免条件苛刻,这事……可以再好好商谈,贵妃娘娘您说是不是?” 尤贵妃连连颌首:“对对对,这事可以慢慢商议,只要神医能答应帮珠儿医治,他任何条件都可。”无论是金山金山,只要是她能办到的,她都会竭尽所能。 褚厉听完尤贵妃的话,终于嗯了声:“这几天我会想办法联系到神医,若是他愿意出手,只是他那边的条件,希望娘娘能配合。” “配合配合,只要神医肯答应,如何都行。” 尤贵妃双眼带着光,整个人在这一瞬间鲜活而又夺目,落入一旁褚寅帝眼里,倒是多了几分深意,他颌首:“按照贵妃的意思,老九你多尽心,太子,你这几日也多去陪陪老九,帮忙一起想办法让神医答应为你皇妹医治。” 太子自然没意见,他虽然和这位病怏怏的皇妹相处不多,可到底也是血脉相连,平时寿珠公主见了他也是唤一声皇兄,是个很乖巧的小姑娘。 谢明泽在一旁默默听着当隐形人,看来书中说得不错,尤贵妃还真的是把寿珠公主当命啊。 只要救了寿珠公主,在尤贵妃这里,绝对日后不会恩将仇报对付褚厉。 少了定国公府这个对褚寅帝忠心耿耿的世家,即使不是助力,也绝不会拖后腿了。 谢明泽等人出宫后,太子亲自将他们送回九皇子府,在马车里,太子欲言又止:“九弟,你……是不是皇兄做错了什么事?” 褚厉面无表情抬眼:“皇兄为何这么说?” 太子的视线落在他的腿上:“你的腿……没提前告诉孤一声,是不相信皇兄吗?” 褚厉摇头:“之前没提及,是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能站起来。如今刚能站起来刚好碰到宫宴,也是想着如今这个日子,给皇兄一个惊喜。” 太子松口气:“孤就知道,九弟不会与孤生分的……” 谢明泽在一旁瞧着两人这么哥两好,默默仰起头看天。 便宜夫君没想到演起戏来也挺像那么回事,至于太子这边……虽然太子瞧着挺高兴,但是太子也没提及之前兵权的事,是忘了,还是没打算给了? 毕竟兵权这东西给出去容易,想要拿回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谢明泽推着褚厉回院子,厉王能站起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京中,所有人都傻了眼,坊间一开始并不太清楚厉王腿的情况,只当只是寻常的断腿,如今站起来想着是不是治好了,可皇子们却很清楚九皇子那腿可不好治好。 如今老九双腿恢复,也就代表……太子多了一个助力,对他们而言,可不是好事。 毕竟储君之位,谁不馋? 谢明泽推着褚厉回到厢房,看褚厉心情不好,似乎便宜夫君每次见到褚寅帝都会不太高兴,他故意转移话题:“夫君,神医那边我先问问情况,只是尤贵妃这边也不用答应的这么快。寿珠公主的情况虽说不好,可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 要是轻易得到给治好,厉王这个人情就不够重。 接下来几日,定国公府这边知晓厉王有办法治好寿珠公主,也纷纷表达善意,递帖子拜访,再九皇子府谢绝见客后,干脆送来不少珍稀的药材,说是让厉王补补。 褚厉都收了下来,转头就交给谢明泽,让他随意支配。 谢明泽捏着热乎乎的库房钥匙:“这……不好吧?” 褚厉道:“定国公府送来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因为寿珠公主,能救寿珠公主的人是神医。神医又是夫人你找来的,这个人情本来是应该算到夫人的头上,只是为了免了不必要的麻烦才以我的名义。可这些东西,却本就应该是夫人的,还是夫人……想与为夫分的这么清楚?” 谢明泽摇头:“自然不是。” 褚厉望着谢明泽瞧着钥匙双眼放光的瞳仁,若有所思,在谢明泽离开前,突然问道:“夫人以前认识寿珠公主吗?” 谢明泽疑惑:“啊?认识寿珠公主?不认识啊,我都没见过寿珠公主。” 即使是之前定国公府,他跟着便宜夫君去参加老夫人的寿宴也只是在男眷那边,寿珠公主出事后也一直没出现过,他上哪里去见寿珠公主? 褚厉看他神情不像是作假,这段时日一直压在心头的石头移开,心情瞬间明朗。 谢明泽好奇:“夫君怎么这么问?” 褚厉随口瞎说:“为夫担心夫人你没见过寿珠公主,不清楚她的病情,万一到时候神医若是治不好……” 谢明泽还以为是什么,摇头:“夫君放心好了,这天底下就没有神医治不了的病。” 当然这也是夸大了,谢明泽之前闻过香珠,又询问过一些寿珠公主的病情,加上书中谢玉娇知晓的寿珠公主病发时的情况,加上几年后神医暂时压制寿珠公主病情的方子,大概能知道寿珠公主到底是什么病,无非就是呼吸道有问题,却并不大,只是在古代这个地方没办法开到做手术治愈罢了。 可对他而言却没问题,不过是手术麻烦了些,却也手到擒来的事。 说到这个,谢明泽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虽然病不大,却需要开刀,那就是要单独与寿珠公主相处,尤贵妃……应该不会介意的吧?他可是要救人的。 第50章 病了 谢明泽一直等差不多时候, 让尤贵妃那边将寿珠公主的生辰八字送过去,说是神医给人看病,全靠缘分。 若是生辰八字与他相合, 得了他的眼缘,那就给医, 否则, 众生平等, 就是公主也照样不医。 这也是为了防止以后有人想要借机让他给看病, 如今有生辰八字一说, 只要说生辰八字与神医不符不给医不就行了, 万一遇到顺眼的有缘的, 说生辰八字相符。 尤贵妃这边立刻就将生辰八字送来,两天后,谢明泽假意给出神医这边的答案, 生辰八字相符, 可医。 这个消息传过去, 尤贵妃几乎是坐不住,立刻去求了褚寅帝想传唤九皇子入宫商谈治病事宜。 褚寅帝允了,谢明泽陪着褚厉,太子这边得到消息也赶来了,一行人去了御书房。 尤贵妃没见到神医还颇为可惜,等听谢明泽解释说是神医不想进宫, 医治也只在宫外,如果届时愿意的话, 送公主去一处城外的庄子,届时神医自然会上前替公主医治。 这也是为了防止万一褚寅帝直接将他扣押在宫里可怎么办?如果在宫外,却又不一样, 就不再是褚寅帝的地盘。 尤贵妃无所谓,只要能救寿珠公主,别说只是皇城外,就是百八千里他们也能将人送过去。 尤贵妃道:“神医……不用替公主诊脉吗?” 谢明泽摇头:“神医说公主这种病他之前医治过,不必诊脉就能医。” 听到这,尤贵妃激动的眼圈都红了,医治过,也就是之前有人已经被治好,那她的珠儿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尤贵妃感激不已:“这、这神医何时能替公主治病?本宫这边能随时安排。” 谢明泽睨了便宜夫君一眼,装作是代褚厉说的:“娘娘也知道神医本事大,但是怪癖也大,所以,他这边帮人治病有几个要求。” “应该的应该的,神医都有何要求?”她定国公府无论是金银玉器还是权势都能满足神医,只要神医能帮他们将病治好就行。 谢明泽:“条件有三。第一,神医性子孤僻,不愿露面,也不许私下里跟踪,否则,这次诊治过之后,再不会出手。” 这一条是专门针对褚寅帝,若是褚寅帝敢冒险跟踪或者别的,他虽然隐瞒过去绝无问题,可以后想再用神医的身份却是很麻烦。 系统给的易容面皮很厉害,绝不会泄露他就是神医的身份,可被逮住却无法再逃走,所以他得先震慑一下褚寅帝。 同样,等治病的时候便宜夫君就能用上了,毕竟褚厉是军营出身,打了个这么多场仗,这些将士大部分当初都为他所用,他肯定能防护的如同铜墙铁壁。 尤贵妃没多想,她这边肯定不会得罪神医:“这个自然不会。” 谢明泽继续:“第二,就是之前说的,想要治病,只能送到神医要求的地方单独进行医治,同时,神医这边替公主治好病的消息暂时不能泄露出去。” 这一条就更为简单,神医是褚厉这边介绍来的,褚厉要是胆敢害皇妹,除非他不想活了,更何况,也没有理由,加上褚厉的腿就是最好的证据,尤贵妃自然表示没问题。 到最后一条时,谢明泽迟疑了,之前他没多想,毕竟现代的时候,医生治病救人,只管治病,可古代似乎还挺在意男女大防。 更何况,寿珠公主这病需要动刀子,到时候肯定会在脖颈下的气管位置留下刀痕,一目了然,做什么肯定瞒不住。 他有些迟疑,可还是开了口:“第三,神医的医术是不可外传的,所以……神医替公主治病的时候,只能公主与神医两人单独在一个房间。” “不行!”褚寅帝眉头紧皱,“这胡闹,公主如今是待嫁年纪,怎么能与外男共处一室这么久?传出去公主还如何嫁人?” 尤贵妃脸色发白,也没想到神医竟是有这般的要求,她红着眼哀求看着谢明泽:“就不能通融一下吗?神医真的非要和公主单独在一个房间?公主她日后……是要选驸马嫁人的,九皇子,你帮忙再问问神医,即使多一个嬷嬷也行。” 谢明泽心想你问褚厉也没用啊,他拿刀子在寿珠公主身上划拉,就算是谁到时候也得吓晕啊。 就在谢明泽发愁时,脑海里响起系统123的机械声。 【检测到贵妃情真意切满值的期盼夙愿,[高级随机任务],启动中,宿主需满足贵妃当前的愿望。】 谢明泽:……??什么鬼?贵妃的愿望难道不应该是救公主吗?这才不是迫切需要的吗? 【救公主是贵妃想用命拿来换的,是溶于她母性之光里的,从公主病发就开始了,而非当前的夙愿。】 谢明泽:…… 【宿主已经接下任务,强制执行中……】 谢明泽:失败的话…… 【扣100。】 谢明泽:……很好,一双腿。 就在尤贵妃脸色发白却看谢明泽沉默九皇子不说话时,褚寅帝沉着面容:“神医非要单独和公主相处,难道还想当驸马不成?” 谢明泽刚回过神就听到这一句,差点翻了个白眼,可惜对面是皇帝,他不敢,却能暗搓搓怼:“皇上想多了。” 褚寅帝脸色不好看,这个谢什么算什么人竟敢这般跟他说话?结果还没等褚寅帝开口,就听谢明泽继续道:“谁说神医是男的了?” 他这话一落,齐刷刷御书房内所有人都看向谢明泽,尤其是褚厉,他一向面瘫脸上也露出一抹匪夷所思,虽说稍纵即逝,却相较之前的模样已经算是很明显了。 谁说神医是男的了?这话……是他理解错了还是谢明泽说错了? 谢明泽满意环顾一圈,没办法,这一来一回可是三百个生命值,算下来值便宜夫君的三双腿了呢。 谢明泽想通之后,很是坦然,故作诧异看向众人:“咦,难道王爷没说吗?神医是位女神医呢。”他说着,朝便宜夫君眨眨眼。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刷的一下这次转向褚厉:?? 于是,他们就看到褚厉垂着眼看不清神情,却是慢慢颌首。 众人傻了眼,可随后一想,的确九皇子一直以来只是用神医称呼神医,可没说神医就一定是男的,是他们先入为主……原来竟然是位女神医。 如此一来,那单独和公主相处是绝对没问题了。 尤贵妃惊喜万分:“这、这可太好了,那这女神医的三个要求完全没问题,本宫绝无半分异议。” 褚寅帝大概也被神医竟然是女子给震惊到,甚至忘记之前谢明泽的话,等尤贵妃期待看着他时,慢慢颌首。 这事就这么一锤定音,直到出了宫,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谢明泽只觉得耳朵烧得慌,当时在御书房为了三百个生命值,只能硬着头皮这么说,可如今面对便宜夫君时不时狐疑看过来的目光,他淡定自若:看啥看,你就是看出一朵花来,也不会知道我就是神医! 如此一来,他就是说神医是女的怎么了?便宜夫君还能知道他就是神医不成? 再不然就说之前神医是女扮男装罢了,加上之前得到的易女音,他装扮成女子应该是没问题的。 一旁的太子却是格外匪夷所思:“神医……是女子?” 谢明泽看他一眼:“是女子怎么了?” 太子:“没……只是没想到九弟竟是认识这般厉害的女子,有些好奇这位奇女子的年纪。” 谢明泽警惕起来:这厮别是打什么歪主意吧?别是看神医本事大,想直接娶了吧?禽兽啊,神医是你想娶就能娶的? 谢明泽故意道:“年纪啊,还挺年轻的,但是年轻是年轻,人家师承很厉害的高人,厉害着呢,太子你看夫君这腿,要是宫里太医院那些,能治吗?放眼整个大褚有人能这么厉害吗?” 谢明泽自夸起来特别不要脸,特别真诚。 太子听到年纪不大,果然瞳仁一亮:“神医当真厉害。” 谢明泽笑了笑,“是厉害,不过啊……有一点却是可惜。” “嗯?怎么?弟婿说说看。” “神医容貌似乎……不太好看,寻常都是扮作男子妆容,哎,生的五大三粗的,连姿容也……”谢明泽啧啧两声,要不是面前这是太子,忍不住糊他一脸,这太子也不蠢啊,知道什么人能给他带来利益。 就神医这一手本事,谁娶了谁赚啊。 谢明泽忍不住看了眼便宜夫君:喏,面前这个赚了一座金山银山还不自知呢。 结果,谢明泽这么看过去,刚好对上褚厉看过来的目光。 两相对视,谢明泽朝褚厉笑了笑,一张昳丽的姿容虽然过分美貌,却也不会让人误以为是女子…… 难道是他想错了?还有一位别的女神医?那女神医与谢明泽是什么关系? 太子这边一听女神医姿容不妥,忍不住失望很多,直到将谢明泽夫夫两个送回府中也没露出个笑模样,愁眉不展的。 谢明泽懒得理会他,等送走太子,谢明泽老老实实跟着褚厉回了主院。 他知道便宜夫君肯定有很多话要问他。 果然,等进了房间,褚厉问了出来:“神医……是女子?” 谢明泽一脸坦然:“是啊,之前没和夫君你说过吗?神医的确是女子,只是平时喜欢女扮男装而已。” “是吗?”褚厉一时有些恍惚,“你和神医……自小就认识?” 谢明泽颌首:“是啊,神医祖上世代都是大夫,很厉害的,所以神医自小耳濡目染医术特别高的。寿珠公主的病其实不难,夫君不必担心,对神医而言,很容易。” 褚厉沉默下来:自小相处,相濡以沫,在谢明泽最灰暗的日子里出现在他面前,甚至两人听着并无任何男女大防……难道谢明泽的医术也是这位女神医教的? 褚厉一时心里五味杂陈,各种滋味都有。 谢明泽将过几日寿珠公主送出宫到他们指定的别院,到时候由褚厉这边的人查看是否有人跟踪,确切不会被褚寅帝最后知晓神医的去向。 安排好这一切,谢明泽回了自己的院子去找123,独独留下褚厉睡不着。 厉四这段时间被褚厉安排出去赚钱顺便打探翎阳王留下的那支暗卫,他忙得很,今日得闲听说神医的事,赶紧过来了,等过来就看到爷一脸凝重,他吓了一跳:“爷,可是不太顺利?”他怎么瞧着爷像是被人给抢了夫人似的? 褚厉皱着眉,脸色的确不太好看,幽幽看了厉四一眼,沉默片许:“如果有人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帮了你,或者说救了你,你对这人帮你的人,会怎么样?” 厉四奇怪王爷怎么问这么一句,还能怎么样?“好看的以身相许,不好看的来世做牛做马。” 褚厉:“……” 厉四被爷的表情吓得一激灵:??他说错话了?这不是最近最流行的话本里说的么? 褚厉这边虽然心梗,可安排方面还是妥妥当当。 等别院以及地方等都找好之后,褚厉派人通知定国公府,这两日寿珠公主已经从宫里出来歇在定国公府,能随时出行。 这次护送寿珠公主来的,除了有尤贵妃身边的两个嬷嬷,护卫的则是尤世子亲自骑马护送前来,还有两列近卫队,外加尤三姑娘陪同。 若非尤贵妃不便出宫,她怕是也想亲自来送。 尤世子带着全部便装的一行人浩浩汤汤护送着躺在马车里的寿珠公主前往城外。 等到了城外,褚厉这才开始亲自带着尤世子前往别院。 谢明泽则是早一步去了别院安排,实则也是为了防止没办法变身。 没办法,总归得给他时间装扮一番,光是一套女装他这几日为了瞒着便宜夫君可是历经千辛万苦,又是忽悠又是去铺子又是引开侍卫偷偷摸摸寻个地方呆戴着面具去买女装,要不是他说给夫人买的,成衣铺的掌柜都要把他当变态了。 好在估计侍卫也想不到他会偷偷摸摸去买女装,他混着男装一起放起来,这次让褚厉去带来寿珠公主,厉四等人则是守在别院外,他一人在别院里安排,倒是方便很多。 谢明泽寻了一处空房间,是他早就寻摸好的,等进去拴上门,这才摸出那套女装,瘪瘪嘴:123,你这易容面皮要是变出来的也是男的怎么办?这不是易容个寂寞? 【宿主可以消耗10个生命值辨别一番易容面皮男女之分,宿主还剩下五张易容面皮,其中两张是女子。】 谢明泽张着嘴:卧槽……幸亏他这次知道了,他一直以为自己这易容面皮肯定都是男子,结果……还有女子的? 【既然是易容面皮,自然男女老幼皆可。】 谢明泽:123你似乎还挺自信。 谢明泽懒得理会123,10个生命值就10个,他消耗之后,从两个易容面皮随意选一个,等戴上之后这边也没铜镜,他也没看。 头发不会束发,他随意扎了一下,束发,再把买来的面纱给绑在头发上,刚好遮住耳朵,毕竟他可不想连耳洞也一起给扎了,多疼啊。 等差不多了,谢明泽换上女装,幸亏买大了一些,平胸就平胸了。 只要眉眼像女子加上声音,也不会怀疑。 等消耗掉一个易女音,谢明泽轻咳一声开了口,自说自话,等听到自己的声音,谢明泽傻了眼:??不会吧?他没听错这声音……也太媚了吧? 谢明泽:不行,123你给我换一个。 【换是可以换,只是宿主你确定?这个换了之后就消耗X1的易女音。虽说是女声,却也包括年老音、中年音、童音、婴儿音……若是其中两个是这种,宿主……】 谢明泽震惊了:还、还有婴儿音? 这特么怎么发声? 【咿咿呀呀。】 谢明泽:………… 被系统这么一说,谢明泽突然觉得自己这女声,媚是媚了点,好歹还挺年轻,跟他之前撒的谎还是挺符合的,算了算了,左右也就这一次,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褚厉在前带着尤世子等人一路到了别院外,等到了近前,守在外面的都是褚厉的人,将整个别院几乎守着的如同铜墙铁壁。 尤世子翻身下马,他早就被告知神医的避讳,垂着眼恭恭敬敬的:“厉王,吾等就送到这里,公主这边由嬷嬷以及三妹送进院子,她们等确定女神医是女子后,届时会守在房外,绝不会打扰神医医治公主。” 褚厉嗯了声:“本王带他们进去。” 尤世子想到神医就是厉王寻来的,怕是早就认识神医,进去也无妨。 尤世子等人让开身,两个嬷嬷搀扶着戴着帷帽将面容身形全都遮住的寿珠公主下了马车,缓缓朝着别院而去。 寿珠公主精神不济,却也知道过了今天她就能恢复正常,她也是期许的,全程都极为配合。 寿珠公主到了褚厉这个九哥面前,垂着眼,福福身。 褚厉面无表情嗯了声。 褚厉话不多,让厉四等人守好,不许任何人进来,之后他在前,带着寿珠公主等人朝院内走去。他走得不快,每一步却很稳,这让跟在他身后的寿珠公主等人更是惊奇不已,又忍不住欣喜,厉王如今都能行走,公主的病自然也会痊愈。 一直等到了最后一处院门外,褚厉皱着眉想到那位女神医,莫名有些抵触,最后还是猛地推开院门,率先走了进去。 等褚厉进去后,抬眼就看到几处厢房前的长回廊下站着一个全身都是白色的女子,只是女子身形很高挑,离得远看不清五官,只是那身形…… 褚厉一怔: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身形怎么看都像是他那夫人套了一身…… 这诡异的念头让褚厉一时有些头皮发麻,觉得以谢明泽的性子应该不至于,他慢慢上前,等到了近前,一抬眼,就落在“女神医”戴着面纱的眉眼上。 一双如水的瞳仁,杏眼柳眉,双眼仿佛浸了水,看过来时波光潋滟,让褚厉一怔。 胸口之前那一股子抑郁之气又涌上来,先前谢明泽说女神医模样遗憾,可只是这一双眼却…… 难道是当时太子询问时谢明泽不想太子打女神医的主意,所以才…… 褚厉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谢明泽不敢看便宜夫君,毕竟万一被看出来怎么办,他垂下眼,轻咳一声:“厉王。”声音婉转媚惑,是女子特有的嗓音,即使只是唤着名字,仿佛包含无数的情意绵绵在里面。 褚厉却是半点表情也无,冷着脸嗯了声。 两个嬷嬷已经扶着公主上前,也听到刚刚那一声,再也没有任何怀疑,毕竟这声音……当真太过酥媚,让两个见惯尤贵妃绝色姿容的嬷嬷也忍不住骨头要酥了。 谢明泽要不是有面纱挡着一张脸早就黑了:失误啊……这嗓子要不是他自己发出来的他还有心情欣赏,现在只觉得老天不公! 两个嬷嬷朝着女神医恭敬福福身,就按照要求先扶着公主进了女神医身后的房间,等安排妥当,再出来,瞧见站在门口的神医和厉王,两个嬷嬷和尤三姑娘也不敢多待,赶紧离开了,生怕惹恼神医,万一不给公主治病怎么办? 谢明泽看到一行人离开这才松口气,他低咳一声,看向还杵着没走的褚厉:“厉王?你这是……还有事?” 褚厉垂眼,没再看人:“敢问神医,我夫人呢?” 谢明泽:你夫人就在你眼前! 但话是不能这么说,谢明泽随意寻个借口:“谢公子还需要去拿一味药草,被我唤去别处,等医治结束不久就会回府。” 褚厉嗯了声。 谢明泽觉得这便宜夫君对着外人时还挺冷,他眼珠子转了转,有意逗逗他,故意俯身上前一些,声音压得又低又轻,吐气如兰:“厉王……怎么还不走啊?” 谁知这狗男人竟然真的面对美人也临危不乱不说,他还往后退了一步! 谢明泽原本就站在回廊台阶最边上,离褚厉两三个台阶,之前为了凑近逗他往前倾,对方这突然后退,吓了他一跳,一下子没站稳,就往前扑。 谢明泽:卧槽,不会刚扮上就翻车吧? 他反射性直接抬起手臂就抱住最近的褚厉。 褚厉反射性直接要把人挥开,结果余光一瞥就看到随着他这么一扑一飞面纱撩开一些,露出修长如玉的脖颈,以及脖颈上的……喉结。 褚厉:…… 联想到之前头一眼看到的熟悉身形,褚厉脑子一懵,动作慢了那么一瞬,就被谢明泽抱了个满怀。 等回过神,谢明泽气炸了,这狗男人! 可也怪自己逗人不成反脚滑,也不敢找事,赶紧站起来,说了声抱歉就一溜烟跑进房间关门插栓一气呵成。 而站在门外的褚厉直勾勾盯着谢明泽快步行走间露出的一双……鞋子,跟他那夫人走之前穿的一模一样。 褚厉脑海里突然涌上一个大胆的想法:“…………” 等厉四安排妥当一切来院子,就看到自家爷站在院子正中间的一棵树下发呆,厉四走近看清楚自家爷的模样,吓傻了:不、不是,爷是不是病了?怎么脸和耳朵这么红?连脖子都红了! 第51章 癖好 谢明泽这一场手术进行了两个时辰, 虽说不难,可是精细活,加上这里不如现代方便, 也只有他一人,所以难免慢了很多。 好在结果一如他所料, 手术成功, 寿珠公主日后只要好好将养, 应该是无碍了。 谢明泽将兑换的手术刀等全都让系统收回暂存界面上, 他走到不远处放着的水开始清洗手上的血。身后寿珠公主用了麻醉散一直昏迷不醒, 等晚上估摸着才会醒来。 谢明泽等洗干净之后, 他检查一番, 确定身上没任何异样,这才慢慢走出去。 走到门口,谢明泽莫名想起之前他和褚厉的那一抱, 有些不自然, 可想着便宜夫君又不知道他是谁, 他也是脚滑抱一抱怎么了? 于是,谢明泽将门打开,抬眼,就看到褚厉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微仰着头,单手负在身后, 侧脸完美,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动静, 褚厉慢慢偏过头,视线只是落下谢明泽身上一瞬,迅速收回。 谢明泽:??什么意思?看一眼都碍着你眼了?这是把他当成洪水猛兽? 褚厉很快恢复情绪, 抬步走到离谢明泽几步外,声音淡漠,听不出情绪起伏:“马车已经备好,姑娘……可以先行一步从后院离开。” 谢明泽嗯了声,经过褚厉身边时,故意顿了顿,便宜夫君还真的眼尾都没给一个,谢明泽震惊了:卧槽,难道他这次易容的女子真的这么丑?一眼都不想多看? 只是等坐着离开的马车,等谢明泽早就到了约定好的地方,他下了马车后,一转身很快沿着早就准备妥当的路线离开,到了一处废苑,他确定身后没人跟着,这才潜了进去,关上门,因为想着自己如今这张脸到底长什么模样,所以谢明泽干脆凑到能倒映出模样的地方看了眼。 等谢明泽揭开面纱,望着里面的绝代佳人,瞪圆了眼:这长得也过分好看了些吧? 他左看右看,要不是这是自己顶着的,他觉得就这姿容,可比赵皇后美艳多了,绝对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啊。 就这……便宜夫君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格外冷漠? 谢明泽摸着自己的脸,想着易女音的媚惑嗓音,浑身打了个激灵:便宜夫君……不会对女人完全没兴趣吧?否则这样的美人他看着都觉得很是赏心悦目好吗? 谢明泽想起九皇子以前七年都在军营,跟一群大男人混着,府里没通房、没侍妾,甚至连个婢女都没有。之前他脑补褚厉不喜欢男子也是按照惯性思维,可褚厉也没承认过,他不喜欢男子吧? 谢明泽揭下易容面皮,摸着自己的俊朗面容,发了愁:这么朝夕相处下来,便宜夫君不会……看上他吧?长得太过好看也是一种罪过啊。 就在谢明泽担心自己过分的容貌会引得便宜夫君心不正时,系统123的机械声传来。 【恭喜宿主完成[高级随机任务]——贵妃的夙愿X1;获得生命值200;宿主目前总生命值为616。】 紧接着,又是一声。 【恭喜宿主达成皇家子嗣隐藏任务线[炮灰皇嗣拯救X1];获得奖励生命值50;总生命值为666。】 谢明泽:……他默默听着,沉默了。 谢明泽:不是?大家都是皇嗣,便宜夫君怎么就是奖励100,怎么寿珠公主就是50?大家都是炮灰皇嗣了,都炮灰成这样了,还分等级?炮灰重要与不重要区分? 【宿主可以选择放弃奖励。】 谢明泽:……不行,50虽然少,却也是肉。 看来他之前的畅想是挺好的,拯救炮灰,炮灰皇嗣也不一定人人都是一百生命值。 不过……他突然发现一条致富新出路。 要是救一个皇嗣就是五十或者一百的,看个感冒啊,或者发热啥的,那生命值岂不是也到手了?不过可惜,不能明目张胆给看这些小病小痛,苦无用武之地啊。 而另一边,带着谢明泽的马车从后门离开后,另外一辆马车由褚厉亲自驾着从前院离开,这辆马车让褚寅帝在暗处派来的人误以为是带着女神医的车,不仅如此,厉四等人也分别驾着三辆,一共四辆从前院离开,四个方向,带着除了褚寅帝还有别的跟踪者,都一起甩开。 等褚厉再回到院子时,嬷嬷等人已经将寿珠公主抬进了马车里,两个嬷嬷尤其是尤三姑娘都在偷偷抹泪,却是喜极而泣。 两个嬷嬷这些年跟着女医也学过一些照顾公主或者知晓公主情况的本事,刚刚已经检查过,公主的心脉竟是从未有过的平稳,呼吸也不如之前那般艰难,因为昏睡绵长而又舒缓,竟是从未有过的好睡眠。 只是嬷嬷替公主换衣服的时候也看到公主脖颈下方有一个口子,不过因为包扎好他们也不敢看,这是女神医之前就吩咐过的,等过一个月就能拆掉,届时会有一条疤痕。 不过和寿珠公主的性命相比,一条疤痕也就显得微不足道。等到时候找最好的丹青师替公主将疤痕修复一番也就是了。 褚厉亲自将人护送回京,等送到宫门口,褚厉才坐在马车里回程。 只是经过一处时,褚厉突然想起什么,修长的手指撩开帷幕,果然看到正好经过的金玉楼。 褚厉脑海里闪过不久之前一晃而过的身影,露出面纱外的一双眼蛊惑心魂,虽然不知他那夫人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可知晓对方是夫人前后,对这位女神医的态度截然相反。 他垂着眼,指腹轻点着膝盖上方一些的位置,一下又一下,仿佛是敲在他的心尖。 酥麻的痒意从指间一直蔓延到心头,他眯着眼,想着夫人这般不足为外人道来的喜好,他还是守住这秘密的好。 只是,既然是他的人,即使是这般不能说的喜好,却不能这般……素雅。 寻常不合身的女装,甚至头上也是寡淡得紧,让人瞧着,颇为无奈。 褚厉几番思绪,已然做了决定。“停下。” 褚厉出声唤住在外赶车的厉四。 厉四听话勒住马缰,迅速跳下马车,撩开帷幕,探进头去:“爷,怎么了?” 褚厉的目光却是越过他朝外瞧着不少的人群,他原本想开口让厉四去随便选几样贵重的,可刚张开口,这个念头又被他自己压了下去。 “身后刚经过的那家金玉楼,你去和掌柜的说一声,包下一个时辰。”到底是女眷常来的地方,褚厉一则怕被人盯着瞧,二则也没去过这地方,估摸着要耽搁不少时辰,干脆就包场,慢慢来选。 这应该是他头一次送夫人东西,自然要好好选一选。 厉四丈二摸不着头脑,金玉楼?那不是女子买衣物以及首饰头面的地方?爷怎么想起来去那里?难道是……想给寿珠公主买一些? 厉四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只是等包了场,厉四让除了掌柜之外的人都离开后,褚厉才下了马车,掌柜是个女子,丝毫不敢多看,只是恭敬低声介绍:“王爷,这边都是今月刚进的时令首饰。” 褚厉没吭声,只是面无表情从一样样东西上扫过,脑海里闪过谢明泽的身形以及适合他的,只是瞧着哪一样都觉得格外的适合。 于是等一个时辰后褚厉离开金玉楼时,掌柜的眉开眼笑,差点乐得合不拢嘴。 厉四抱着一大堆东西离开前,还记得嘱咐:“王爷来过的事保密,记得吗?” 掌柜的连忙颌首:“是是是,小的绝不会多嘴的。” 厉四虽然也觉得爷这是怎么了?寿珠公主可是金枝玉叶,怎么会缺这些东西?可这是爷亲自选的,那自然是一番皇兄的心意,他还是不多嘴了。 只是等到了府里,厉四原本想问要不要立刻将东西送进宫的时候,就听到自家爷开了口,让他直接将马车给送入主院。 等厉四被要求一样样将东西抬进主厢房时都傻了眼:??爷不是要送给公主的吗? 等离开前,厉四被褚厉唤住:“夫人可回了?” 厉四:“应该是回了,可是要属下去请夫人过来一趟?” 褚厉扫了一眼摆满半个屋子的锦盒,嗯了声。 厉四更疑惑了,送给公主的东西,怎么先请夫人过来? 谢明泽这边等换回衣服从废苑出来就进了马车,一开始他还担心会不会被发现,等发现自己都回府一两个时辰都睡过一场囫囵觉了,便宜夫君竟然还没回来?等他刚醒来觉得有些饿想去找些吃的的时候,厉四过来了。 谢明泽没想到便宜夫君这会儿找自己,想着应该是一起吃饭,他让厉四将膳食一起送过去。 等谢明泽到了主院,刚抬进去探个头,就看到便宜夫君在看书。 “夫君?”谢明泽一开嗓,因为离得远,所以没看清褚厉捏着书卷的手一僵,随后才慢慢合上,嗯了声,抬眼看去。 等褚厉对上谢明泽清亮的双眸熟悉的面容,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嗯。” 谢明泽觉得自家夫君冷淡了点,他凑过去,在他对面落座:“夫君这是将公主送回宫了?一切还顺利吗?” 褚厉嗯了声:“很顺利,这次多亏了神医,等明日赏赐应该就会到来。”毕竟是医治好了当朝公主,虽说女神医没提及要求,但是赏赐应该很快就会下来。 谢明泽眼睛一亮:“是什么赏赐?会不会有金银?”这些可都是钱啊,他的小金库岂不是又要充足了? 褚厉:“应该是有一些,不过大多数应该会是药材或者玉器。” 谢明泽:“那能卖吗?”他顺口说了出来,等说出来觉得不太对,又解释一句,“神医师父一向很低调的,为人节俭,要是给这么多金银或者玉器,也不会摆出来就浪费了。” 褚厉摇头:“药材和金银无所谓,玉器都是宫里定制的,不能卖。” 谢明泽可惜不已,不过药材能卖就行,也是一笔钱。褚厉想着他财迷的模样,以及那不可说的特殊癖好,嗓子又有些痒,垂下眼:“先用膳吧。” 谢明泽早就饿了,自然没意见。 等一顿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谢明泽挺着肚子坐在椅子上懒得动弹,吃饱了就犯困,虽然刚睡过一觉,可之前替寿珠公主治病神情专注动手术太过消耗心神,估摸着要多修养一两天。 就在谢明泽开口要离开的时候,褚厉喝了一口茶水,终于缓缓开了口:“夫人。” 谢明泽听着这温和好几度的语气,莫名打了个激灵,他抬眼瞥了便宜夫君一眼,之前那个古怪的念头又冒出来,便宜夫君对美貌小姐姐不感兴趣,不会……真的好男色吧?那他不是危险了?等下还是赶紧走人。 褚厉目光专注看过去,眸色定定的:“夫人,你之前小时候是被女神医救下的,如今舍妹又是被女神医救下,所以,为夫想着神医这么帮忙,不能亏待了神医。神医虽然不说,但是谢礼,还是要备下的。” 谢明泽一愣,之前瞧便宜夫君对他女子的装扮冷冰冰的,还以为对方没有心,没想到还记得谢礼,看来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主。 尤其是谢礼啊,那都是钱啊。 谢明泽心情不错:“这、这怎么好意思?” 褚厉的视线在他面上扫过,嘴角弯了弯:“应该的。只是为夫到底是男子,神医是女子,冒然将谢礼送给神医不太妥,所以就由夫人这边转交好了。” 谢明泽觉得便宜夫君太上道了,交给他,他才好处理啊,毕竟他就是女神医,女神医就是他。 谢明泽拍着胸口:“放心好了,交给我就行。” 褚厉眼底的笑意深了一些,站起身:“既然如此,那为夫带夫人去瞧瞧谢礼。”这样就算是送出去了,至于之后夫人怎么处理,那就是夫人自己的事了。 谢明泽没想到便宜夫君竟然还会准备谢礼,不知道便宜夫君会准备什么谢礼? 他跟在褚厉身后走向一间厢房,等到了门口,忍不住想探头看去,结果被人高马大的褚厉挡了个严实。 好在褚厉很快抬步踏进去,露出半个屋子的锦盒。谢明泽张大嘴:卧槽……这么多礼物?都是谢礼? “这些……都是夫君你送给女神医的?” 褚厉摇头:“是我们一起送给女神医的。” 谢明泽古怪看了褚厉一眼:“夫君你亲自选的?” 褚厉颌首:“是。” 谢明泽:……卧槽,他想错了! 这个狗男人,在“女神医”面前表现的那么高冷,结果是个闷骚的,这是看上了?他就知道!没人等抵挡得住“女神医”那一把娇媚的嗓音! 谁家送谢礼一送送半屋子?还亲自选?他时间这么多的吗? 谢明泽心情复杂:他能确定狗男人应该不惦记男儿身了,但是……狗男人他开始惦记自己的女儿身了!呸,是女装的扮相。 谢明泽心情是复杂的,可这么多礼物……他倒要看看便宜夫君能亲自选出什么样的礼物? 褚厉:“夫人拆开瞧瞧,可还满意?” 谢明泽没听出潜台词,还以为他是让自己瞧瞧礼物送给女神医当谢礼合不合适。 谢明泽抿着唇有些不爽,虽然是名义上的,但是越过他送给别的女的这么多礼物,你这当夫君的没有心! 结果等谢明泽拆开最上面的一件锦盒愣住:“不、不是,这是啥?” 褚厉凑近一些,几乎挨着谢明泽,眉眼落下,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凤眸底都是难辨的情绪:“一整套头饰,为夫瞧女神医没有挽发的头饰,这才想着选了一套,可好看?” 谢明泽嘴角抽了抽:…… 好看但是不能戴啊!等翻了翻是金玉楼的,京城最奢华最好看但是也最贵……这特么别是买破产了吧? 谢明泽望着这一屋子,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赶紧翻看下一刻,等打开,得,金镯子,还是女子专用的那种环佩玎珰还戴铃铛的!继续拆开……脚上的铃铛也有? 胭脂?水粉? 等谢明泽最后拆到那好几套女子的衣物时,整个人傻了眼。 他颤抖着手指红着耳朵指着那几样:“这、这啥?” 褚厉将谢明泽的反应收入眼底,夫人激动的耳朵都红了。 褚厉退后两步,故作淡定:“为夫瞧着女神医穿着素淡,应是平时醉心于医术,没顾得上买这些。女神医对夫人这么好,为夫自然也记着这些恩义,所以干脆一起买齐了送给女神医。这些都是时下流行的款式,颇受贵女夫人们欢心,女神医看到这些,应是很欢喜的。” 瞧,夫人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谢明泽望着这些,脑瓜子都嗡嗡的:……褚厉你没了!你祖宗也没了!! 第52章 烈酒 谢明泽深吸一口气, 才压下心头狂奔的那头野马,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撩蹄子,踹死身后这狗男人。 好在对方不知道他就是女神医, 否则……他摁死褚厉,一百零八种花样那种。 谢明泽恢复神智, 慢慢转过身, 幽幽瞧着褚厉:“夫君, 虽说你想要感激报答神医的心意大家都懂, 可这些东西送过去, 怕是不妥。即使我这个身为半个徒弟的, 可神医说是教了我, 却并没有正式收我为徒。我是男子,神医师父是女子,到底男女有别, 所以, 即使是由我来送也是不妥, 更何况,这些东西还是夫君买的。还是说……” 谢明泽故意朝前走了两步,眯着眼,瞅着便宜夫君,“还是说,夫君你是瞧着师父貌美, 所以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他说完,耷拉着眼角, 逼着自己眼角泛红,神情悲痛,“夫君, 你都有我了还不够吗?” 褚厉瞧着近在咫尺的人,手指想去碰触他泛红的眼角,心痒得很,却又忍不住心底泛起涟漪。 夫人并不知自己已经看出他的身份,所以……夫人这是误以为自己送这些是看上女神医?这是醋了? 当时经过金玉楼时是一腔热血头脑发热下的举措,如今听夫人这般说,的确不妥。 他因为潜意识觉得夫人是女神医,两人虽然身份不同,却是一人,皆是他的夫人,他送这些自然没问题。可他却无法直白说他已然知晓夫人的身份,否则,夫人怕是会羞愤难言。 更何况,夫人既然有意隐瞒,那就是不想自己知晓。 褚厉沉思片许,颇为贴心颌首:“为夫怎会?夫人想多了。也是为夫考虑不周,既是如此,那就依着夫人,夫人说该如何?” 谢明泽在心里将狗男人骂个狗血喷头:想多了?他还觉得自己想少了!这厮绝壁是看上他女装了!臭不要脸! 面上却是双眼泛着光:“夫君没这么想当真是最好,毕竟……神医师父他其实不想嫁人,也不喜受约束。” 褚厉配合他:“为夫懂。” 他会等他想告诉他真相的那天,到时候再送给他这些也无妨。 说起来,夫人如今私下里也没办法放置这些东西,也的确是他考虑不周。 想通后,褚厉主动提议:“要不,先放在夫人那里?等改天再选一样神医想要的送去?” 谢明泽眼皮抽搐一下:放?放什么放?败家玩意儿,这都不是钱吗!这得多少银钱啊! 谢明泽摇头:“还是别了,放在我这不送给神医也是浪费,更何况,这些首饰头面衣物虽说是此刻最时兴的,等过些时日可就不是。” 褚厉想想也是:“那就依着夫人。” 谢明泽终于满意,心口没那么堵了:“那就退了?” 褚厉颌首:“都依着夫人,中馈在夫人那里,夫人处置就好。” 谢明泽差点翻个白眼:你花钱的时候咋没想着我还管着中馈呢! 等谢明泽唤来厉四要退,一看账本,倒吸一口气:就这么点东西一万两?!败家玩意儿!退退退,必须退! 厉四:??诶?刚买了就退?是东西不合适吗? 想想也是,爷不懂宫里的规矩,公主所用都是上品,这些寻常的自然不合适,肯定是夫人劝爷了,还是夫人眼光好。 只是东西全退到底丢九皇子府的人,谢明泽留下几样女子所用的首饰,等之后送礼物,他记得自己还有几个外甥女,日后生辰或者别的,当成小礼物送出去也行。 等厉四退完,谢明泽捏着银票一对账,发现这些都是多出来的,他眯眼:难道……便宜夫君还藏了私房钱? 随后一想,他自己左右也不是真的要给他当夫人,藏就藏吧,他还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另一边,褚厉从厉四这里知道谢明泽留下几样女子的首饰时,嘴角扬了扬,心情颇好。 厉四偷瞄一眼:“爷,您之前在金玉楼用的都是这段时日所赚,夫人那里万一一对账,会不会觉得……” 褚厉颌首:“每个月抽出一部分给夫人送去,就说是私下里的买卖。剩下的,用作他处。” 厉四想想觉得也可,毕竟要是爷一直这般私下里有余钱,难保夫人不会多想,觉得爷藏私。 可要是私下里有产业,那爷手里头有些银钱也好说。 谁知,等厉四送过去,发现夫人压根不在意,厉四愁了:当夫人的不在意自家夫君藏不藏私房钱,这代表什么?完了,爷和夫人不会离心了吧? 寿珠公主第二天就醒了,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身体是从未有过的轻快,呼吸也舒畅不少,只是因为还需要躺在那里养着,精神以及脸色已经红润好了不少,尤贵妃坐在一旁,亲自拿着羹汤一勺一勺喂给她,望着公主从未有过的鲜活模样,尤贵妃忍不住红了眼眶。 寿珠公主捏着她的衣袖,轻声安慰:“母妃,珠儿觉得自己好了很多,以后也不会让母妃担忧了。” 尤贵妃连连颌首,心底对厉王的感激更浓,当然也有那位女神医。 只是她对女神医并不了解,更熟悉厉王,反而更偏向感激厉王,若非厉王认识神医,也不会有机会接触到神医,进而让珠儿的病得到医治。 尤贵妃以往觉得九皇子为人冷戾,加上坊间的传闻,可如今……她觉得九皇子比任何一位皇子都要好,让她觉得感激。 尤贵妃名下没有皇子,她只有这么一位公主,如命一般护着。 公主能痊愈,对她而言,是这些年来求都求不来的奢望。 如今这奢望却成了真。 因为寿珠公主的病虽然被神医看过,却还没能下床,所以对外并没传出公主的病已经被治好的消息。 这其中有尤贵妃这边的忌讳,病没好之前若是宣扬出去,怕会有所影响。 另外一方面就是谢明泽要求的,毕竟谢玉娇那边还没回来,还没撞到枪口上,怎么能这么轻易散布出去? 如今寿珠公主的病已然好了,谢玉娇带回来的神医又不是能彻底医治的,加上谢玉娇以及孙氏届时肯定会到定国公府夸大他们寻找神医的不易,这在尤贵妃以及整个定国公府看来,无非就是想谋取好处。 不仅不会感激,反而会愈发不喜,功利性太强,反而会适得其反,觉得他们目的不单纯。 以前寿珠公主在定国公府寿宴差点出事也没听谢玉娇提及过认识神医,若是早说出来也能早些将人找到,如今拖这么久才寻来,无非就是想借着这事拿捏住尤贵妃拿捏定国公府,若是不能拿捏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其心可诛。 谢明泽一想到等谢玉娇千辛万苦赶回来,带着胜券在握的心情让孙氏去求谢相一起前往定国公府,结果,满心以为自己日后能成为定国公府的座上宾,谁知却成为眼中刺肉中骨。 若是之前谢玉娇没故意支走宁婉婉差点造成寿珠公主病发,再或者谢玉娇在女神医出手前也许会改变定国公府对她的态度,可如今再出手……不过是画蛇添足,反而会适得其反。 谢明泽在府里闲着无事,除了每日去几间铺子里逛逛,外加偶尔看到合适的任务做一做,就在等谢玉娇回来。 终于,八月二十七这天,他一大早查看[当日剧情],发现他一直苦等的谢玉娇终于回来了。 这厮不仅回来,还将敌国的那位皇子一并带了回来。 谢明泽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谢玉娇这是打算做什么? 太子、尤世子勾搭不上,所以这打算直接跑去外头去搭上一个? 偏偏这位皇子心机不纯,跑来大褚显然居心不良,他有意利用谢玉娇这个相爷千金;谢玉娇想借着这位皇子的名头利用她多活一世来扶持这位皇子,若是皇子日后登基,说不定她还能混个皇妃当当。 两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各有心思,却偏偏瞧着还相处格外的和谐。 谢明泽就差笑出声:这算什么?恶人自有恶人磨? 谢明泽突然对接下来的好戏更感兴趣了。 果然,谢明泽看过剧情后刚过了午时,一辆马车无声无息停在相府外,早一步得到消息的孙氏亲自带着几个嬷嬷在府外将神医请了进去。 随后跟着下来的是男装打扮的谢玉娇以及她的随身侍婢。 至于皇子,早在进城后已经分道住进城里的客栈。 谢玉娇对外只说在府里养病,并未提及过出过城,如今终于将神医请了回来,她眼底带着得意的笑意,只要等说服父亲前往定国公府,由定国公府通知尤贵妃,到时候宁婉婉算什么?她将会成为寿珠公主的贵人,成为定国公府的恩人,甚至连皇上怕是也会感激她。 想到这,谢玉娇回去装扮一新,这一个多月的辛苦与近在咫尺的荣华富贵相比,似乎又不算什么,更何况,她还路上勾搭上越国的四皇子,如果不能凭着寿珠公主翻盘,她还给自己留了后路。 谢玉娇志得意满,收拾一番后就来见了孙氏。孙氏这边刚将神医安排在府里的客房,由管家亲自招待,等抬眼见到装扮一新的谢玉娇,上前一改之前的模样,执手相看,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样。 等谢相回来从管家那里知道府里来了贵客时一愣:“贵客?何人?” 他边往书房走边揉着发疼的眉心,不知是不是之前因为孙氏以及当年的事被同僚明里暗里嘲笑,加上一直睡在书房或者姨娘那里没歇息好,总觉得这几日头越发的疼。 管家一开始知道二姑娘出府近一个多月时还觉得夫人这不是胡闹吗? 可等知道二姑娘出府竟是寻来了一位医术在太医之上的神医时也震惊到了,此刻满眼都是笑意,将神医将二姑娘给夸出一朵花来:“这不是二姑娘有本事,竟是请回了一位神医。也不知这位神医与治好厉王的腿的是不是一位,如果当真是的话,那可太好了。” 听说厉王的腿好了之后皇上就请厉王去了御书房,想必就是要为寿珠公主治病,只是这事有头却没尾,到现在都不清楚怎么回事。 这些天他们都在传,厉王的腿好了是不是假的,也就是传闻而已,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见到不是?谢相也是一愣:“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还是小的亲自送过去的,神医一瞧就是一个隐士的高人,不拘小节,只是看一眼就知道小的最近腰不好,只是神医性子倒是不好相处,不过这应该是神医的通病。神医只说了小的身体不好,却不肯给看。还是二姑娘有面子,将神医给请了回来。” 管家之所以这么热情,也是想让老爷给说上一两句,给他瞧瞧,他好歹是府里的管家,这些年没有辛劳也有苦劳不是? 谢相脸色好看不少,等他刚到了前院,孙氏以及谢玉娇已经在那里候着。 谢相这次没赶人,将她们带去书房。 只是等听到孙氏的确是打算让神医进宫去替寿珠公主看病时,皱紧了眉头:“可若是神医并不能诊治好怎么办?到时候白忙一场,皇上震怒又当如何?” 谢玉娇心想这绝对不可能,上辈子宁婉婉几年后就是靠着这位神医将寿珠公主的病情给压制下来,虽说没除根,却是研出药能稳住病情。 可谢玉娇一向怕谢相,不敢开口,只是看了孙氏一眼。 孙氏上前,低声劝道:“老爷,这些时日的事妾身知道你也为难,也受了委屈。可这次若是事成,我们谢府成了寿珠公主的恩人,到时候尤贵妃还有定国公府会如何恭敬老爷?有了定国公府做后盾,那些人还敢对老爷不敬?” 谢相虽说是相爷,可到底出生不行,那些世家以及有百年基业的,虽然不敢得罪谢相,却也不太看得上,否则以谢相在朝中的地位,他们怎么敢?可要是有了定国公府当靠山,这就不一样了。 谢相听着一时有些心动:“那神医……当真这般厉害?” 谢玉娇看谢相有所松动,眼底一喜,连忙保证:“父亲放心,这位神医是女儿千辛万苦请来的,绝对能帮公主稳住病情。” 寿珠公主是尤贵妃的命,尤贵妃背靠定国公府,只要有了这层关系,她想成为世子妃也许还有机会也说不定。 谢相最后一咬牙,想到若是真的能帮寿珠公主稳住病情,别说定国公府,皇上也会高看他一眼。 谢相顿时觉得自己这些时日疼痛的头也不疼了,沉吟片许,做了决定:“明日……我亲自去一趟定国公府。” 谢明泽今晚早早就睡了,第二日一早,他迫不及待睁开眼,差点[当日剧情],等看完差点没忍住乐了。 他洗漱好就让厉四吩咐下去,等下他要出府。 厉四这几日习惯了夫人每天要去铺子,倒是也没多想。 不过等谢明泽用过早膳要上马车的时候,等掀开帷幕看到马车里的人,愣了下:??不、不是,便宜夫君怎么在里面? 褚厉已经在马车里坐了一会儿,听到动静,放下手上的书卷:“夫人不是要出府?” 谢明泽恍惚上去,他是要出府没错,可没打算陪着他一起出府啊? 不过想到褚厉自从腿好之后,褚寅帝不仅没提将兵权还给他的事,也没说让他任职,也就是说,便宜夫君,现在除了有个厉王的头衔,完全就是一个闲王。 想想还挺可怜的,谢明泽想想算了,估计这褚厉面上再怎么淡定,心里是不是急了?想跟着他学做生意?谢明泽想想好歹两人也是一条船上的,也就没再多提。 谢明泽今天要去定国公府外看好戏,所以选了与定国公府一条街的一家铺子过去了。 等到了地方,褚厉果然跟着他一起下来。 褚厉七年前离京,虽然杀名在外,可回京也是被抬回来的,除了他拿出令牌在之前金玉楼自报家门那次,几乎没什么人认识他。 谢明泽带着褚厉在铺子晃悠一圈之后,就假意想去茶楼听曲儿,所以带着褚厉去了离定国公府不远隔壁的茶楼。 所以说这种世家就是好,府邸就建在热闹的集市上,旁边就是茶楼,也省得他找借口了。 谢明泽带着褚厉、厉四直接定了三楼靠窗的包厢,不仅茶水糕点买了一堆,还干脆定了隔壁酒楼的菜肴,一并送过来。 褚厉只当他是饿了,先让他吃一些点心垫垫,因为还不到膳点,所以菜肴还没送来。 谢明泽也没客气,只是谢相这进去定国公府倒是磨叽,都快到午时也没出来,难道还要在定国公府蹭饭不成?终于等菜肴送过来,因为谢明泽点的菜肴都是硬菜也是招牌,店家还送了一壶酒水。 一桌菜肴刚摆好,谢明泽明显听到楼下有热闹声,他顿时眼睛亮了:好戏开始了! 谢明泽手里还捏着一块点心,立刻往嘴里塞去,又顺便拿了一块,口齿不清:“夫君你先吃,我去看看外面怎么这么乱。” 说罢,也没看褚厉的反应,下意识还以为褚厉不会走动的时候,肯定也不会过来看好戏。 谢明泽吃一块拿一块到了窗棂前,一推开,因为是三楼,视线绝佳,刚好能将对面不远处定国公府门口看得一清二楚。 谢相是直接被定国公府的人赶出来的,管家站在那里脸色不好看:“谢相,我家主人说了,以后没事还是不要往来的好。”这话是直接当着所有人说的,明里暗里也就是说两家要断了来往。 定国公在朝中一向很有威名,在百姓心里也很有分量,管家这话应该就是代表了定国公,所以……谢相爷这是做了什么事竟是让定国公府要与谢府决裂? 再联想到之前谢相爷与如今的夫人孙氏,众人心想,难道是因为定国公也看不上这种借着前夫人的娘家一路功成名就之后,实则早就与旁人暗度陈仓看不上?所以这是直接不给脸? 旧事重提,谢相只觉得自己一张脸仿佛在地上被人踩。 他这辈子即使当年在村里苦寒时都没这么丢人过,毕竟那时候敬他是读书人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可结果呢,他一开始见到定国公还算好,只是等自己说明来意,就看到定国公的脸色变了,甚至格外难看,只问了他一句:“既然谢相早就知道神医的存在,甚至这么短时间就能请来,怎么这些年就一直没说过?还是说,他提前不透露反而由他们去请是想用神医救了寿珠公主这事从此拿捏住定国公府不成?” 谢相的确是这般想的,可被人这么直白说出来却又是另外一种滋味。 毕竟在他以为的发展,应该是定国公府即使知道这种情况,可因为急着救寿珠公主,只会更感激他们,结果…… 谢相一张脸又红又白,最后没忍住又吐出一大口血。 谢明泽在上方看得真真的,瞧着那口喷溅出来的血,咬了一口点心,觉得这点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美味很多啊。 这便宜爹上次听说就吐血了,这次又吐……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了吧? 哎呦呦,以后可别撞到他手里啊,这要是以后别人都不能医,只有他能医,想想谢相来求他他却理也不理的场景,想想就觉得解气。 褚厉过来时就看到他一小口一小口咬着点心吃得极快,眉眼却是盯着不远处笑得贼兮兮的,只是一双眼极亮,黑漆漆的,瞧着就像是小动物,让褚厉一时觉得心头更痒,仿佛只有伸出手去捏一捏那鼓起的脸颊时才能缓解这份情绪。 他到底没忍住伸出手轻蹭了蹭他嘴角的糕点屑:“什么事这般高兴?” 谢明泽乍然听到褚厉出声愣了下,没想到便宜夫君竟然过来了,唔了声,指了指不远处:“也没什么,谢相被定国公府的人赶出来了……” 说罢,不知是不是刚刚褚厉乍然出现让他吓到一下,有些打嗝,他赶紧捂着嘴,跑去一旁的矮几上端起一杯水就开始灌。 只是等一口下去却是差点一口喷出来:卧槽,是酒! 他对上褚厉担忧看过来的目光,一口吞了下去,只觉得辣到嗓子,这店家送的什么酒,怎么这么辣?特么不会是烈酒吧? 第53章 醉了 烈酒入口的一瞬间, 谢明泽就后悔了。 原身记忆里压根没喝过酒,像这种体质,那还不是一杯就倒? 加上这种辛辣的滋味瞬间涌上, 谢明泽几乎是顷刻就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褚厉在谢明泽这么豪爽喝酒时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军营七年, 所接触的都是男子。 共同点就是不拘小节, 对着酒坛子就开喝, 褚厉所说性子内敛, 喝酒却也是同样, 一坛子下去也面不改色。 所以谢明泽喝下时他还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等一杯下去就看到谢明泽是不噎着了, 却捏着脖子猛地咳起来。 褚厉上前,连忙拍着他的后背,在谢明泽身体一晃时揽住他的腰。 因为动作幅度有些大, 谢明泽脚下不稳, 直接就撞着靠在他怀里, 被他揽着轻拍后背,等咳声止住,褚厉低头,却是一怔。 怀里的人眼角泛红,因为咳嗽眼底泛着泪意,鼻头也红红的, 本就昳丽的姿容,此刻靠在他怀里, 乖巧而又听话,抿着唇又带了些委屈,像是不舒服, 轻皱着眉头,独自生闷气。 褚厉呼吸在这一瞬都停滞,他原本只是心尖的痒意此刻蔓延开,压低声音,又轻又温柔:“怎么了?” 褚厉这时还没发现怀里的人已经醉了,意识也早就飞去九霄云外。 怀里的人慢了好几拍,才慢慢抬起头,仰着头可怜兮兮捏着褚厉,大概是难受得紧,抬起手虚摆一下,却没什么力气,手软脚软,声音也带着鼻音:“嗓子……不舒服。”嘟嘟囔囔的声音,又轻又委屈,像是撒娇。 褚厉脑海里像是有什么炸开,好半天才轻嗯了声:“那喂你喝点水好吗?”他从未有过的耐心慢声细语哄着。 怀里的人眼神有些迷离,瞧着他又像是看着别处,仿佛有意识,却又像是压根不认识他,慢吞吞颌首。 褚厉想扶着他站起身,对方顺势往下滑,大概更不舒服,抬头瞪他一眼,又凶又乖,还带着不满。 褚厉连忙将人揽紧,这次手臂揽得紧紧的,丝毫不敢松开半分。 却又怕自己的铁臂力道将人勒伤,只能一边注意着他的表情,一边探出手去勾过茶壶,倒了一杯茶水,凑到他的唇边。 怀里的人立刻张嘴喝了下去,吨吨吨一杯下肚,大概喉咙的辣意缓解不少,砸吧一下,觉得没喝够:“还要。” 于是,褚厉又倒了一杯,结果,就这么一连喝了好几杯才算作罢。 大概喝完了水,身体的不适被抚平,怀里的人呆呆被褚厉扶到矮几上,只是褚厉将人放好,对方往他离开的地方倒去,再来,再倒。 大概倒了两三次有些晕,谢明泽动作慢几拍慢慢扭过头,委屈了:“你不是我夫君吗?靠一下都不行吗?这个夫君不好,不要了,换一个。” 褚厉心梗:“……” 夫君是能随便换的吗? 谢明泽迷离的目光勉强对上褚厉的脸,这一对上,更不满:“你还凶。” 褚厉觉得自己比窦娥都冤:他哪里凶他了?他就是被气到了。 褚厉耐心哄着:“没凶。” 谢明泽醉酒之后格外的难哄:“就有,特别凶。我要去另外找个夫君,贴心的,赚钱的……”他低着脑袋,掰着手指,露出白皙的后颈,顺着宽松的后衣襟,甚至能看到脊背,褚厉只是不经意瞄一眼就把视线移开,结果,下一句就听到对方终于想到他一直想不起的是什么词,“还、还有……不败家的。” 褚厉:………… 褚厉头更疼:“没凶你,赚钱,不败家,以后钱都给你。” “真的?”谢明泽仰起头,眼睛亮亮的,像是小狗崽,软乎乎的,让人想捏一捏。 褚厉这么想,也真的上手,手感比预期的还要好,瞳仁深了深,低声蛊惑:“真的,以后赚得银钱都给你,但是……夫君以后都不换好不好?只有夫君一个?” 谢明泽歪着头,一根筋慢慢想,也不知是不是想通:“……好。”说罢,怕褚厉反悔,非要拉着褚厉勾手指打钩。 褚厉坦然接受,瞧着某个把自己卖了的,越想越觉得心情不错。 厉四端着专门去买的点心敲门进来时,就看到爷和夫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爷的手还撑在夫人的肩膀上,靠得很近,姿势暧昧。 厉四连忙背过身去:“爷,属下送、送点心过来。” 褚厉嗯了声:“装起来,不吃了,夫人醉了,准备回府。” 厉四诧异不已,怪不得刚刚就觉得怪怪的,原来夫人醉了啊,他连声应了,就要迈出去关门时,就听到夫人的声音不满传来:“不走,走不动,要背。” 褚厉:“不背。” 厉四一个踉跄差点摔出去,等稳住时,忍不住回头:爷,夫人都醉了,只是背一下都不肯的吗?结果,下一瞬就看到自家爷直接拦腰把人抱了起来,低声不知哄着什么,夫人乖乖窝在自家爷怀里不闹腾了。 厉四:…… 所以不背是因为要抱着吗? 但是爷你是不是抱起来的有点早?属下还没吩咐下去呢。 等厉四恍惚的瞬间,褚厉察觉到抬眼,危险眯了眯,厉四迅速转身扭头迈腿关门一气呵成:吓、吓死了! 而另一边,谢相吐了一口血回来之后就一病不起,昏迷不醒。 孙氏与谢玉娇原本焦急等在府里等着定国公府恭恭敬敬来请他们进宫替公主治病,结果……却是等到谢相这么狼狈回来了? 孙氏等递了牌子进宫去请御医,焦急问管家:“怎么回事?老爷不是去定国公府了吗?你们没说神医的事吗?” “夫人,老爷说了,可结果定国公压根不为所动,甚至还嘲讽老爷,说老爷是不是想借着神医的事拿捏公主拿捏定国公府,还说老爷既然有神医这条门路却一直藏着掖着心不正……定国公还说了很多话,左右不太好听。”管家支支吾吾说出口,脸色也不太好看,毕竟被人这么嘲讽,他都觉得没面子,更何况是老爷? 谢玉娇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寿珠公主是尤贵妃唯一的孩子,视若性命,上辈子宁婉婉替寿珠公主请来神医后,可是成为整个定国公府的恩人,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没用了? 孙氏脸色也难看之极,她花了这么多心血,卖了这么多庄子,这么多铺子换来那些东西让谢玉娇带着请来了神医,如果定国公府压根看不上,他们请神医来又有何用? 谢玉娇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这股预感就像当初香珠明明胜券在握,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难道……这次也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谢玉娇私下里不安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母亲,我离开的这一个多月……宫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孙氏这会儿也有所察觉,神医的出现对定国公府绝对是好事,定国公平时这般疼爱公主,怎么可能问也不问,见也不见就直接将老爷给赶出来?除非、除非……孙氏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她脸色微变。 谢玉娇看到这,不安问道:“母亲,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谢玉娇刚回来没多久,加上因为急着想邀功,想成为定国公府的座上宾、恩人,所以回来后就迫不及待立刻让孙氏说服谢相去了定国公府。 谢玉娇则是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些时日坊间发生的事。 孙氏白着脸,颓然坐在那里,浑身都是愕然:“要说真的有什么,大概就是……几日前仲秋节宫宴,听宫里传闻说是厉王遇到一位神医替他治好了双腿,依然能行走。只是这传闻只是传闻亲眼所见的人并不多……”加上这些时日还发生了很多事,以至于孙氏并未在意。 谢玉娇脸色微白:“不可能的,厉王的腿……怎么可能会好?” 别人也许不知情,可她却是知道的,上一世九皇子这时候已经将死,只是这时候消息还没传出来,直到很久之后她出嫁后才偶然得知九皇子当初重伤回京,不仅腿骨断裂,骨头都碎了不说,甚至有人说他死是因为中了毒。 可因为当时九皇子已经死了很久,这些传言一直都有,后来得到确定,也是太子登基后查的,当时扒开九皇子的墓穴,的确腿骨都碎了不说,骨头都是黑的,的确是中毒而亡。 当时太子登基后成为新帝借着这个由头将可能谋害九皇子的人都好一顿惩治严查,杀了不少查出是害死九皇子的臣子以及皇子。 不过因为是替胞弟报仇,倒是没人觉得新帝这么做有什么问题,还觉得新帝与故去的九皇子兄弟情深,有情有义。 谢玉娇即使再不想承认,等御医到了后,他们用了不少银两终于打探到一些消息,说是寿珠公主宫殿已经好几天没消息传出来,只是瞧着女医带着嬷嬷来回,还带着笑模样,完全不像是寿珠公主病重的模样,甚至尤贵妃开始打探各家适龄的公子,要替寿珠公主选驸马。 谢玉娇脸色惨白,上辈子直到寿珠公主的病情控制住,尤贵妃才开始选驸马,只是那时寿珠公主已经二十多,很难选到合适的,一直直到她死,寿珠公主年纪已经很大都没能出嫁。 尤贵妃不可能会让自己的公主拖着病体出嫁,毕竟不在她眼皮子底下可能会发生不可预期的事,除非……寿珠公主的病情,难道已经得到了控制? 这个念头让谢玉娇差点绝望,九皇子明明应该死的,却没死;九皇子明明腿骨碎了,却站了起来,难道……真的存在一位神医,治好了九皇子,甚至将寿珠公主的病情也提前压制住了? 如果这样的话,她岂不是白费力气求了神医回来? 谢玉娇一个没忍住,因为愁思加上这段时日在外奔波体虚,一口气没上来,愣是给气晕过去。 谢府一番鸡飞狗跳,谢明泽一直到第二天才醒来,还是被饿醒的。 他梦中都在追一只猪,追着追着猪在他面前变成了烤乳猪,那香味香得他一直追着追着,结果就在眼前时,却发现总是差一步。 他猛地睁开眼,烤乳猪不见了,香味也没了,近在咫尺的是一张俊脸,长长的睫毛遮住平日里深邃的一双凤眸,薄唇微抿,平时禁欲般严丝合缝的衣襟此时扯开一部分,露出结实的胸膛,再往下就看不到了。 谢明泽傻了眼:??便宜夫君怎么会躺在他床榻上? 而随着他视线往后,等看清房中的摆设,赫然明白,不是便宜夫君躺在他床榻上,而是他出现在便宜夫君房里了。 谢明泽连呼吸都放轻了,脑海里断片的记忆终于纷至沓来,谢明泽随着回忆,整个人都不好了。 从一杯烈酒下肚,他先是仗着浑身无力扒着褚厉不算,甚至还嫌弃人,嚷嚷着要换夫君?这还不够,临走前还非要让褚厉背着他,结果,这厮……最后是公主抱将他抱走的?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这还不是让谢明泽崩溃的,他的目光僵硬着一点点重新下移落在褚厉下唇上的伤口,已经结疤,只是在薄唇上极为明显,这……是他咬的。 褚厉一开始是将他送回他的院子,结果到了地方,他死活不肯从他身上下来,什么是不是嫌弃糟糠夫是不是外面有别的小妖精了,夫夫就是要同床共枕的,他就是外头有人了! 最后褚厉没办法只能将他重新抱了回来,结果等将人放下床榻时,谢明泽一个不小心仰头碰到刚好低头将他放下的褚厉的唇,醉酒的谢明泽也不知脑子是不是秀逗了,觉得对方的嘴软软的像是果冻,嚷嚷着要吃果冻。 谢明泽估计当时褚厉整个人都是懵的,毕竟……果冻是啥他都不知道。 这一闹,谢明泽就把褚厉当果冻啃了,还咬了人一口。 最后好说歹说才把人哄松开,结果谢明泽丝毫要拉着人一起睡。 大白天的啊,谢明泽就这么缠着自己的夫君从中午回府就歇下了,一直到如今天亮起来,谢明泽自己倒是醉酒睡得一塌糊涂。 谢明泽绝望闭上眼:这么丢人发酒疯的疯子,肯定不是他。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不是自己没有跟便宜夫君酒后乱X?可、可这特么也太丢人了。 谢明泽懊恼无声嗷一声,又怕将便宜夫君给吵醒,到时候更尴尬。 谢明泽偷偷松开缠在人身上的手脚,小幅度一点点像小仓鼠屯粮食,往后挪,最后踮起脚,迈过褚厉翻到床下,全程都是屏住呼吸,等终于踩在地面上,谢明泽低头赶紧拢了拢自己虽然凌乱却还算整齐的衣服,套上鞋子就跑。 等一直出了房关上门,他才大口大口喘气。 而在门关上的同时,床榻上原本紧闭着双目的褚厉慢慢睁开眼,无声无息转过身。视线直勾勾落在窗棂上倒映着的影子,瞧着谢明泽猫在那里的动作,忍不住嘴角勾了勾,指腹轻轻摩挲着被咬破的嘴唇,眼底的冰雪消融,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与情意潋滟。 谢明泽出了房门才算松口气,他蹲在那里大口大口喘气,等情绪平缓,才站起身,将身上的衣服穿戴好,头发重新束好,这才幽怨耷拉着脑袋往外走,完了,他发酒疯举高高要抱抱丢人就算了,还咬了便宜夫君。 这、这失态的发展不太好啊,便宜夫君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想讨要亲亲的? 他的脸面啊,一口酒全毁了。 只是这还不算,等谢明泽刚出了主院,迎面看到端着膳食过来的厉四。 厉四看到谢明泽顿时眼底一喜,最后不知想到什么,眼底带着要笑不笑的神情,可当着谢明泽的面不敢太过明显表现出来:“夫人怎么这么早就起了?怎么不和爷一起用早膳?” 谢明泽哪有心情,随意摆摆手:“唔,我不太饿,先回自己的院子了。”说罢,不等厉四开口,就脚下生风走了。 厉四眼底带着掫揄的笑:到底是新婚燕尔,哎呀,从昨个儿中午到今天一大早,夫人怎么不饿,肯定是不好意思了,爷也真是的,怎么能这么胡来呢? 不过中午是不是应该加餐好好给两位主子补补? 谢明泽接下来一整天干脆窝在房里不出来了,名义上就是醒酒,只是还没等他吩咐,一品斋的膳食几乎不间断的送来,一日三餐,光这一顿,让谢明泽瞠目结舌。 毕竟他还记得刚成婚那会儿,府里吃花用度都很节俭,他当时还给厉四银票让他去买一品斋的膳食,结果现在这是伙食上去了? 可他饿得很,也懒得管这些,吃饱了就睡,只是睡多了后,他完全睡不着。 一闭上眼就是自己醉酒将褚厉啃了的事,这特么让他以后还怎么见他? 第54章 相遇 谢明泽接下来两天都在躲着褚厉, 只是总不能一直不见,最后硬着头皮当他喝断片压根不记得啃了褚厉的事。 好在褚厉也没再提那天的事,这让谢明泽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 不、不就是啃了对方几口吗? 褚厉这么坦然,反倒让谢明泽觉得自己太过在意, 没两天情绪平缓下来后, 很快这事就算是就这么揭过去了。 谢明泽冷静下来, 想起那天在茶楼看到谢相吐了一口血, 所以这天一大早醒来, 查看[当日剧情], 不仅发现谢相的病还没好就算了, 竟然瞧着还愈发严重。 同时,谢玉娇这几天过得也很惨,寿珠公主很可能早就痊愈的事让孙氏差点没气死, 谢玉娇晕倒躲过孙氏最直面的怒意, 可在此之后却无法避免。 孙氏彻底厌弃了谢玉娇, 这一两个月折腾下来,孙氏损失惨重不说,唯一得到的就是真的见到了神医,可寿珠公主如果病情真的好了,就算请来神医又如何?压根对她并无任何帮助。 只是寿珠公主的事还瞒着没下定论,所以孙氏暂时没直白和谢玉娇撕破脸, 以防万一传言有误,只是一旦寿珠公主病愈的事确定, 谢玉娇面对的岂止是滔天震怒。 谢玉娇自知理亏,加上被寿珠公主的病提前好了的事吓到,她也病倒了。 只是她的病倒又与谢相不同, 她躺了一天病已经好了,却依然装病了两三天。 这两三天谢玉娇仔细分析一通,她并未怀疑到谢明泽身上,只当这是她重生改变剧情轨迹造成的后果。 如果她没有非要逼着谢明泽出嫁给九皇子冲喜,也许九皇子真的死了,一切还会按照之前的轨迹。 只是她为了得到太子,设计这一切,反而砸了自己的脚,让九皇子真的冲喜活下来不说,甚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竟是得到机缘偶遇神医,这才间接造成寿珠公主也提前被治愈。 谢玉娇想通之后反而没之前那么害怕,如今太子既然得不到,那只能另寻靠山。她想到同她一起回京的越国四皇子。 如今大概只能靠着自己提前知晓的剧情与四皇子合作,假扮成先机者,让四皇子成功对她上心,也许还是一条出路。 想到这,谢玉娇打算接下来这段时日开始频频与四皇子接触。 谢明泽看完剧情,心情不错,谢玉娇这是打算仗着自己上辈子知晓的一些事,打算糊弄这位越国四皇子啊,不过,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她害得原身身死,转头没得到实际的利益又说后悔了,可做错了事,就是要付出代价的。 谢明泽看到谢玉娇打算今日要去见一见四皇子,摸着下巴打算去凑个热闹。 既然要出行,顺便让123将[随机任务]给拆了,等拆开心情更好。 他这次拆到的随机任务一般般,只有30个生命值,不过也简单,就是[反派皇子的结识X1]。 这上面只说了结识,认识也算是结识了,他相信越国这位四皇子进京本来心机就不纯,他头上还顶着九皇子的皇子妃的头衔,他只要亮出身份,对方怕是就会迫不及待想要结识他。 这何止是简单,30个生命值就是自己去这位反派面前晃一圈的事。 谢明泽收拾妥当就出了府,而他这边刚出府,厉四得到夫人的嘱咐,告知了自家爷一声。 褚厉听完嗯了声,没说话。 谢明泽这几天在躲他他也看出来了,不过想到当时对方醉酒时的模样,心头一软,左右无事,想想干脆也出去走走。 只是还是别出现在夫人面前的好,当心又把人给吓住了。 厉四站在一旁,觉得自家爷是不是中邪了,怎么一会儿抿唇,一会儿忍不住笑起来?这、这也太可怕了。 谢明泽在谢玉娇回京那天就从[当日剧情]中知道越国皇子化名为桓时,是个来京的富商公子。 他带着两个穿着常服的侍卫去了离那家客栈不远的铺子,在那待了一段时间,就开始四处逛着,要是偶遇不了,他就磨蹭到午膳的时辰去那客栈吃些东西。 既然是皇城最大的客栈,自然一层也是能吃些食物的,还挺出名,有几道很出名的膳食。 谢明泽捉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就带着两个侍卫往那边去,只是刚走到一处,就看到有卖糖人的,他忍不住眼睛被稻草上插着的各式各样的糖人给吸引,那甜腻腻的香味勾着他往那边去。 谢明泽想着时辰还早,走到卖糖人的老大爷跟前,掏出铜板打算买两个糖人。 他摸着下巴,打量着这上面插着的糖人,有老虎、兔子、狐狸等,他最后选了一只兔叽,又拿了一只大尾巴的小松鼠,笑眯眯就要走。 只是等转过身,发现眼前多了个小不点。 小不点一身红通通,粉雕玉琢的,像是哪家的小仙童,脑袋上顶着两个揪揪,仰着小脑袋,肉嘟嘟的小脸微微张着嘴,黑葡萄似的大眼里倒映出他手里一手一个的糖人。 小不点瞧着只有两三岁的模样,说话都不太清楚,奶声奶气的,噙着手指头:“糖糖……” 谢明泽环顾一圈,发现小不点身边没跟着大人,这谁这么心大,把自家的崽就这么放在外头? 谢明泽左右也不着急去客栈,干脆蹲下身等孩子的父母。 他蹲下来也比小不点高出不少,而奶娃娃黑葡萄似的瞳仁一直随着他的动作……坚持的落在糖人上。 只是因为谢明泽左右手一边一个,所以奶娃娃可忙,看了左边,又赶紧去看右边,越看越馋,不过乖巧站在那里,脖子上挂着金锁和铃铛,随着他歪着小脑袋的模样,铃铛声时不时响一下,让谢明泽瞧着心肝一颤。 他有意逗小家伙:“你爹爹呢?” 奶娃娃吸了吸口水,口齿不清:“嗲、嗲……” 谢明泽被逗笑了,旁边卖糖人的老大爷也乐了。 谢明泽晃了晃手上的兔子糖人:“你要是喊我一声哥哥,我就把糖人给你好不好?”说着,手往前伸了一些,等着面前粉雕玉琢长得格外好看的小家伙喊他哥哥,虽然有占便宜的嫌疑。毕竟他这年纪怎么着也该喊叔叔。 小家伙歪着头,大概谢明泽往前伸手的动作让他明白是要把糖人给他,顿时笑眯了眼,两个弯弯的月牙,粉嘟嘟的小脸,露出白生生的小米牙,脆生生喊了一声:“……嗲嗲!” 谢明泽:??不、不是,明明是哥哥! 围观看到这一幕的人忍不住善意笑了起来,谢明泽无奈,纠正道:“是哥哥。” 小家伙也奶声奶气:“是嗲嗲。” 谢明泽:?? 奶娃子看自己喊了并没有拿到糖人,干脆又上前一把抱住谢明泽单膝蹲下时屈起的一条腿,小脸几乎带着谢明泽的手臂,声音更清楚脆生生的:“嗲嗲!” 谢明泽扶额,觉得头更疼了,果然四周的笑声更大,他无奈打算将手里的糖人干脆给这有糖就是爹的小崽子,结果不经意环顾一圈,等发现围观的人群里有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时,傻了眼:!! 褚厉原本也只是跟着,想瞧瞧平时他这夫人在铺子里都做些什么,也没打算打扰他,结果,一个晃神再过来时发现自家夫人突然多了个便宜儿子? 谢明泽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幕竟然会便宜夫君见到,他慢慢抬起手想挡住脸,结果手上还拿着糖人,干脆把兔叽糖人塞到奶娃子手里,只是他手小,握不稳,谢明泽再看过去时,明显看到便宜夫君眼里也带着一丝笑意。 谢明泽干脆破罐子破摔将奶娃子单手抱起来,将小兔叽糖人凑过去让他尝一尝。 奶娃娃弯着睫毛长长的大眼,望着递到面前的糖人,幸福的小拳头攥在胸前,甜滋滋上前舔了一口:“号叽!” 谢明泽:“是是是,好吃。” 褚厉已经走了过来,既然被看到了,干脆过去,到了近前,眼底的笑意还没散去。 谢明泽偷瞥一眼:“你怎么来了?” 褚厉:“随意走走,不过……这是?” 谢明泽无奈:“捡的便宜儿子。”低头一看,小家伙正偷偷拿小米牙去咬最上面的糖人的长耳朵,谢明泽怕他咬的不稳,干脆将另外一个小松鼠糖人塞到便宜夫君手里。 褚厉顺势接过,低头睨了眼这糖人,脑海里忍不住闪过之前见到另外一只鼓着脸颊的小松鼠模样的人,忍不住攥紧了糖人。 只是他一向视线敏锐,察觉到一道目光,顺势看去,就对上小奶娃滴溜溜黑漆漆的大眼,边耐心咬着糖人,边拿小眼神偷瞄褚厉……手里的小松鼠糖人。 大概察觉到被褚厉盯着瞧,小家伙立刻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揣着小手,看看自己吃着的,再看看褚厉手里的糖人,张嘴又是一声:“嗲嗲……” 谢明泽:…… 褚厉:………… 这次围观的人群笑声更大,“这是哪家的小公子可真好玩,给糖就喊爹,这一会儿就认了两个爹了。哈哈哈!” 好在这边围观的人群终于引起孩子大人的注意,他匆匆跑了过来,等终于扒开人群看到谢明泽怀里抱着的小不点,气得不轻:“金小宝!你是不是要急死我,你吓死我了!要是你丢了,大哥不弄死我!” 对方吓得不轻,赶紧过来,结果要抱人,小不点却是两只小手抱紧谢明泽的手腕,努力吃着糖人,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极了小仓鼠。 谢明泽在来人出现的时候看过去,只是这一看却是一愣,不怪他多想,毕竟这人瞧着二十来岁,模样很是精致好看,好看的五官有些……熟悉,让他想起金玉宝。 这年轻人就像是金玉宝再长大几岁的模样,加上这年轻人喊孩子金小宝……姓金,他忍不住出声:“你和金玉宝是什么关系?” “诶,金玉宝?你认识我幺弟?”年轻人一抬头,这才看清谢明泽的模样,之前一直视线落在孩子身上,这会儿找到人才放心,只是一抬眼,双眼放光:这少年长得可真好看。 褚厉皱眉瞧着年轻人盯着谢明泽的模样,低咳一声。 年轻人又看向褚厉,赶紧道谢:“多谢两位公子帮我找到我家小宝,真的万分感谢,还有这位公子,你认识我幺弟啊?这可真是有缘分,你和你大哥一定要跟我一起等下吃顿饭感谢你们一番。” 褚·荣升大哥·厉:突然觉得这年轻人更不顺眼了。 说着,年轻人就去抱金小宝,结果刚一抱,怀里的小人急了:“不要……蜀黍……要嗲嗲……” 年轻人傻了眼:“金小宝你疯啦?这哪里是你爹?你爹知道你认别人当爹会气疯的!” 金小宝抱着糖人甜滋滋,有糖的就是嗲嗲,蜀黍说哒。 年轻人头皮发麻,觉得这要是被大哥知道,他的皮又要惨遭毒手了,他也是怕小宝多吃糖才随便忽悠他糖被他爹爹拿走了,要吃糖只能去找爹爹要。谁知道这小崽子倒是记得清楚,只是记错了。 谢明泽没想到逛个街这么凑巧还能遇到金家人,他也好几天没见到金玉宝,看来金家人应该是这几天到的。 既然遇到了,干脆就跟着年轻人也就是金家排行第三的金童宝带着去找金大哥,将孩子交给金大哥,也是怕金童宝不靠谱。 金童宝也知道自己大意了,他本来是和大哥一起带着小宝出来的,只是大哥遇到一个熟人,就聊了起来,他闲着无聊就带着小宝出来买糖人,结果他不过就是付钱的功夫,一扭头就没看到人了。 吓得他赶紧到处去找,结果这小家伙个头太小,只是从不远处卖糖人的地方到了另外一个卖糖人摊上,他当时太过着急还以为丢了绕了一圈没看到就去前头找了。 幸亏看到这边围了一圈人赶紧过来了,好在是没出问题,否则他会自责死! 金大哥就在前头不远处,谢明泽抱着金小宝,结果走到一半,金小宝将糖人咬到一半觉得这个糖人兔叽已经不像不好看了,就努力咬着手指去偷瞄褚厉手里的糖人,等褚厉注意到他的视线,咧嘴一乐,奶声奶气就是一声:“爹爹!” 这一声难得没说错,让金童宝一愣,正要惊喜这崽子终于口齿清晰了,可等看清楚小宝喊的压根不是前方的大哥而是这个一路上黑着脸的男子,浑身一哆嗦:大哥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 只是上天没眷顾金童宝,金大哥原本正与旧交说着什么,听到熟悉的声音扭头,结果却是看到自家崽子对着别人喊爹:??? 金大哥一张脸都黑了,等匆匆过来知晓来龙去脉,更是瞪了自家不成器的三弟一眼,把小崽子抱过来,感激看向谢明泽:“多谢两位公子,在下姓金,排行老大,两位可以唤我金大,今日真是多谢两位公子,必有重谢。” 谢明泽随意摆摆手,等看到金大哥,和金小宝几乎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亲爹无疑了,确定是亲爹后,谢明泽没打算继续多待,他还要去结识反派皇子。 金大却是格外热情,非要重谢他们请他们吃饭,谢明泽刚要继续推辞,一直站在一旁没出声的俊美公子看着谢明泽昳丽的姿容心潮澎湃,突然开了口,一双眼直勾勾的,格外灼热:“既然有缘遇到也是缘分,一起去吃个饭也无妨。” 他这一出声,众人的视线都看过去。 对方应该就是金大的旧交,还没等谢明泽拒绝,对方已经自报家门:“在下桓时,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谢明泽本来不以为意的目光,慢慢落在男子身上,眯起了眼,瞳仁越发灼亮:这不就巧了么? 而另一边,明显察觉到某人对自家夫人格外热情的褚厉,看看男子,再看看突然盯着对方的俊脸移不开目光的自家夫人:“……” 第55章 意外 谢明泽原本还想着怎么结识桓时, 没想到他自己送到跟前。 谢明泽眼神里带了笑意,目光落在桓时这张长得不错的脸上,坦然颌首:“谢明泽。” “原来是谢公子, 既然遇到了,那不如一起吃个饭?”桓时没想到在京中会遇到金大不说, 甚至还遇到竟是有长得这么对他胃口的, 只是这位谢公子的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不过美色在前, 桓时倒是没多想。 谢明泽有意搭上这位越国四皇子, 毕竟谢玉娇下午会来找桓时, 日后他想破坏谢玉娇与桓时的计划, 自然要时不时靠近, 如果太过冒然出现接近,会让谢玉娇怀疑,可若是桓时自己搭上自己的, 那效果自然不同。 加上谢明泽帮忙找到金小宝, 金大和金童宝有意请客, 如今谢明泽“兄弟”两个既然愿意,他们自然寻了一品斋去用膳。 只是一路上,发现谢公子的这位兄长似乎不怎么高兴? 褚厉脸色的确不渝,任谁看到自己夫人对别人的男子这般相谈甚欢也开心不起来,更何况,某人还没发现他不开心了。 等到了一品斋, 一行人包了一个包厢,等金大知道谢明泽就是幺弟的救命恩人是送幺弟那处宅子的人时更是感激万分:“原来救幺弟的竟然就是谢公子, 这、这真的是太巧了,我们得到消息紧赶慢赶昨天才刚到,因为要准备的东西不少, 加上还要进宫谢恩,这才耽搁没前去府里登门道谢。本来想着明日再去,没想到这么巧,不行,必须喝一杯,金大暂时代我们金家敬谢公子一杯,也敬谢大哥一杯。” 说着,金大立刻端起酒杯,金童宝在一旁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巧,立刻要给谢明泽倒酒。 谢明泽看到酒水立刻头皮发麻,想起几天前发生的事,耳根一红,连连摆手:“喝酒就不必了,我不胜酒力。” 褚厉就坐在谢明泽身侧,余光瞥见他这模样,嘴角弯了弯,心情总算好了不少,制止住金童宝要给谢明泽倒酒的动作:“我替他喝。” 金童宝看向大哥,后者也没强求:“既然是谢大哥要替谢公子喝那也可。” 褚厉挑挑眉:“你错了。” 金大一愣:“诶?我错了?”他错哪儿了? 褚厉眼底带了莫名的笑意,视线不经意睨了谢明泽一眼,没再移开,眼神里带了些意味不明,落在谢明泽侧脸上,缓缓开口:“我姓褚。” 金大一开始先入为主以为褚厉和谢明泽是兄弟,毕竟两人的姿容着实是好,端得是俊美各有千秋,姿容无双。可没想到竟然不是兄弟吗?金大赶紧一拍脑袋:“的确是我们搞错了,褚公子,不知你与谢公子是?” 一旁的桓时从进了包厢一直注意着谢明泽,毕竟难得见到这么对胃口的,他虽然私下里养了不少男宠,可即使是姿容最招人的也不如眼前这个。 只是随着金大与褚厉的话,他也是怔愣,褚? 再想到之前就觉得谢明泽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谢明泽无所谓,听到金大询问,坦然开口:“我们是夫夫啊,正儿八经拜过堂那种。是吧,夫君?” 谢明泽这坦然的态度取悦了褚厉,之前心头的不郁全都散尽,他抬起自己的酒杯,举了举:“阿泽不胜酒力,我作为身边人替他敬你们一杯。金小公子是阿泽的友人,你们则是金小公子的家人,那换而言之都有熟人,我先,你们随意即可。” 言罢,一口饮尽,好爽而又大气,让原本愣神的金大金童宝立刻举杯同样喝光。 他们是商贾,平时与人打交道,本就喜欢痛快的人,加上褚厉对关外甚至各处都略知一二,三人相谈甚欢。 谢明泽在一旁却是呆了,尤其是褚厉的那句称呼让他忍不住脸皮发烫,平时也没发现便宜夫君这般能说会道啊?不过想想褚厉身处军营,将士们来自天南海北,各处风俗人情略知也情有可原。 只是随着褚厉缓缓出声,说些谢明泽从未听过的人事,渐渐的,他忍不住撑着头也看过去,专注听着褚厉说着那些对他而言,陌生而又想要探寻的人与景。 一旁的桓时眉头紧锁,他的目光落在身侧的两人身上。 一个姿容昳丽容光绝世;一个俊美无双孔武有力,两人没有交流,却眼神时不时对上,加上谢明泽痴迷的目光,让桓时头一次遇到被人这么彻底抢了风头。 可偏偏他此时不敢多嘴。 他没想到自己头一次觉得哪儿哪儿都合胃口的人,竟然就是不久之前刚认识的谢府二姑娘的兄长,还是被嫁出去的那个。 而这位褚公子,怕就是最近风头最盛的那位厉王。 谢明泽直到脑海里响起机械声,30个生命值到手,嘴角扬了扬。 加上之前的还有这几天得到的生命值,他现在已经有708个生命值。 还剩不到三百个,他就能开启2级面板,就是不知2级面板都能兑换什么? 等桓时想明白这两人的身份,若是以往也许就算了,可谢明泽这姿容着实太对胃口,听谢姑娘话里的意思,她这位长兄性子极为自负,甚至还喜欢仗着自己是前头留下的长子身份欺负他们后来继母生出来的子嗣。 甚至当初嫁过去也是因为算命冲喜,当时还特别不愿意,这才嫉恨上他们。 桓时顿时就觉得也许也不是没有可乘之机,他也没打算真的与这位有什么更多的情意绵绵此生不弃,不过是馋他的脸罢了。只要得到手,应该也与以往那些一般,弃了也就是了。 更何况,厉王这种厉害的大将,若是给他头上戴点绿帽子,将他的人送上自己的床,到时候,想想就觉得有种将厉王给彻底踩在脚下的感觉。 桓时抬起手,替谢明泽倒了杯茶水,温声开口:“既然谢公子喝不得酒水,那喝杯茶水润润喉。”只是倒完之后,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手指碰触过谢明泽的手背。 谢明泽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嫌弃的不行他面上不显,道了谢,却是没喝,而是朝桓时笑笑:“桓公子也别客气,随意即可。” 之前没细想,只记着任务,如今细想一开始这人就直冲着他来,刚刚那动作怎么看都像是撩拨?这个四皇子,别是个断袖吧? 谢明泽已经生命值到手,人也认识了,眯着眼开始凑近褚厉那边,扮演恩爱夫夫。 褚厉一开始分心看谢明泽与桓时说话脸色不太好看,此时看谢明泽故意与他说些贴心话,顿时明白什么。 桓时面上不显,稍微试探一下发现对方也没当场翻脸,估摸着还没察觉到,但是一招不行,那还有一招。 桓时这两日在京中也听说了不少这位厉王的事,身为九皇子不得宠,头些年都在军营,估摸着也没什么积蓄,哪里比得上他这位最受宠的四皇子? 于是,桓时借机出去,却是在观察过之前谢明泽的胃口花了重金去让人专门买一些金贵的吃食,等下送来。 先是口腹之欲,之后再金钱攻势,就不信拿不下这个美人。 谢明泽趁着桓时出去的功夫,压低声音询问便宜夫君:“你酒量好吗?” 褚厉挑眉:“还算可以。” 谢明泽捉摸着还算可以是怎么可以,总归是比他要好:“夫君,等下你能不能将那人灌醉?他偷摸我。”谢明泽特别理直气壮告状。 褚厉脸黑了下来,眼神都危险了:“摸你哪儿了?”脑海里已经闪过无数种断手断脚的警告。 谢明泽将右手手背伸到他面前:“就这,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还是故意的,夫君给我出气。”顿了顿,也别直接把人给整出事,以后还怎么玩?“当然也别太过,否则显得咱们头一次见面仗势欺人,也要给金大他们面子。” 褚厉磨着牙:“好。”虽然是手背,却也让他今天爬着走出门。 桓时吩咐完随从去买这些东西后回来,发现谢明泽和厉王的位置换了,他身边坐着的已经成了厉王。 桓时眉头很轻微拧了拧,可想到自己来京的目的,能搭上厉王也不错。今天才第一天见面,他倒是不急着就拿下美人,毕竟猎物还是慢慢猎捕,尝起来味道才会格外的美味。 只是等褚厉和他喝酒,几杯下肚,桓时发现这位厉王油盐不进,他还没从对方嘴里套出什么话,反而被厉王套出不少话。 谢明泽就咔哧咔哧边吃着东西边瞧着便宜夫君灌桓时酒。 谢玉娇回忆的上辈子这位四皇子可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挑拨离间大褚几位皇子之间的关系不说,还用一些臣子的弱点威胁他们为他所用。 最后导致好多人丧命不说,还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倒是百姓流离失所,战乱不断。 这种人,为达目的不舍手段,也没必要同情。 只是谢明泽没想到这厮不仅勾搭上谢玉娇,竟然还惦记他? 若是一开始谢明泽察觉到没有证据的话,随着不多时一品斋的人送来各种稀罕的吃食以及玩意,说是桓公子点的。 谢明泽一瞧,大部分都符合他的口味,看来桓时这是投其所好打算拿下他啊?只可惜,他想多了,作为一个直男,就这么点东西拿下他?就这? 桓时已经被褚厉灌了不少酒水,此刻已经半醉,眯着眼还在凭着这张脸蛊惑谢明泽:“谢公子尝尝这些可还和胃口?刚刚听谢公子提及这些吃食就想尝尝看,想必谢公子推荐的一定滋味不错。” 他醉意上头,把谢明泽当成往常勾搭的男子,说出口,他自己没察觉到别的,在场的金大等人再迟钝也察觉到桓时对谢明泽是不同的。 可问题是,谢明泽如今是有夫之夫,他这般公然示好,显然是没把人家夫君看在眼里。 于是,金大皱着眉,开始和褚厉一起灌桓时。 最后在桓时倒下时,褚厉望着桌子上的这些多出来的吃食,薄唇冷抿,周身的低气压几乎让人喘不过气,他的铁掌放在桓时的肩膀上,低垂着眼,睥睨一般:“桓公子这是醉了?” 只是说着力道加重,他本来修为就高,这般两下,估计等明日桓时醒来,不躺个十天半月对不起他今个儿撩得骚。 谢明泽像是没看到便宜夫君的动作,嘴角扬了扬,看向目瞪口呆的金大两兄弟:“夫君就这性子,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哈哈哈,不过,金公子怎么会认识桓公子?” 桓时是越国四皇子,按理说应该与金家人不认识才对。 金大倒是没瞒着谢明泽:“之前有次去跑船进一批货,刚好在船上遇到过这位公子,在船上待过半个多月,也就熟稔了。这次也是意外遇上。” 谢明泽想想倒是能理解,看来对方是知道金大的身份,有意搭讪结交,也是想着日后有机会还能利用一番。 如今金家成了皇商进了京,还真误打误撞让桓时给等到了。 谢明泽与金大兄弟说话时,褚厉在一旁面无表情喝酒,等谢明泽发现时,连忙按住了:“你怎么喝这么多?”刚刚灌桓时就喝了不少,如今这会儿功夫竟然又喝了不少? 褚厉摇头:“我没醉。” 谢明泽嘀咕一句:“醉了的都说自己没醉。”他虽然酒量不好,可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些。 褚厉听到他这句,垂着眼,不只想到什么,若有所思。 桓时既然灌醉了,那下午谢玉娇肯定是见不到人了,他放了心,看褚厉喝了不少,也没继续待下去,和金大兄弟两个和金小宝挥别后就坐着马车往府里回去。 坐在马车里,谢明泽是一口酒没沾,所以还挺担心褚厉的。 只是褚厉上了马车就闭着眼,瞧不出到底是醉也没醉,他忍不住小幅度往褚厉那边挪过去。等终于挪到褚厉身边,谢明泽小幅度上前在褚厉眼睛上晃了一下,后者慢慢睁开眼,一双眼微微泛红,只是动作却比往常慢了几拍,神色间依然冷淡,只是瞳仁却不似往常那般清明。 谢明泽伸出手指:“这是几?” 褚厉没说话。 谢明泽指了指自己:“我是谁?” 褚厉依然没说话。 谢明泽心想:得,看来没醉的人事不知也醉了一大半。 谢明泽到了府里,直接让马车驶到主院,先扶着褚厉下了马车让车夫离开,他则是搀扶着褚厉慢慢往厢房走。 边走边忍不住嘀咕:“你说说你,让你灌桓时,没说让你也喝醉啊,现在是不是傻了?等下喝点醒酒汤,不然你明天头肯定疼,这我可有经验了。”当然,那是他喝得少,一杯就倒了,可还是有点不舒服,褚厉喝这么多,肯定更加难受。 褚厉的手臂被谢明泽主动搭在他自己的肩膀上,不仅如此,谢明泽还主动揽着他的腰。 褚厉之前只是没来及开口,可谢明泽却是误会他醉了。 褚厉在说与不说之间,最后默默闭嘴,决定装傻。 等谢明泽将褚厉放到床榻上,谢明泽去弄了水给他擦脸,等擦完,先去吩咐让厨子熬点醒酒汤,他则是回来蹲在床榻前,盯着褚厉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面容:“你要是难受就吭声啊?” 褚厉依然没说话,甚至对眼前这场景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干脆闭上眼。 谢明泽看褚厉闭眼松口气,果然是醉了,好歹这次褚厉是为了帮他灌醉桓时也是为了给他出气才也醉的,他怎么着也得瞧着褚厉喝完醒酒汤再走。 只是闲来无聊,他忍不住视线落在褚厉脸上,不知是不是醉酒的关系,平日里冷峻的眉眼柔和下来,长长的睫毛遮住平时凌厉的双目,薄唇微抿,侧脸俊美,怎么看都是招人的长相。 谢明泽盯着盯着,忍不住想到自己那天醉酒把褚厉的嘴唇当成果冻来啃。 他想不通自己怎么可能会把人的嘴唇当果冻呢,这怎么可能是一个感觉? 可好奇心却愣是就这么起了,他偷偷往后看了看,醒酒汤肯定得熬一会儿,他就摸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跟果冻一个感觉。 要是往日肯定没机会,现在褚厉醉着,这可是好机会。 于是,谢明泽壮着胆子,伸出一根手指,慢吞吞小幅度挪过去,戳了一下褚厉的嘴唇。 入手湿润柔软,果然……不一样么。 谢明泽戳完觉得手感果然极好,忍不住又戳了一下,随后像是做贼一样,赶紧将手收回去,等回头瞧见没人,又忍不住戳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谢明泽赶紧站起身,觉得自己这样被人瞧见也太丢人了,只是他蹲的太久,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脚麻了。 他起的又太猛,没忍住直接向前一扑,他赶紧用手撑住床榻边缘,只是到底还是上半身往前一个俯冲,加上他当时为了试一试手感,所以刚好正对着褚厉的脸,等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褚厉的唇与他的近在咫尺。 这还不算最让他绝望的,等他眨巴一下眼,余光心虚一偏,刚好对上便宜夫君半睁的凤眸。 谢明泽:“……”我要说我不是要偷亲你,这只是意外,你信吗? 第56章 日更 谢明泽怎么也没想到褚厉会突然醒来, 他如今就这么趴在对上身上,离他的脸只有半个手掌的距离,甚至还没有。他只觉得一股热意涌上整张脸, 一时面容绯红一片,黑漆漆的瞳仁里倒映着褚厉的凤眸。 大概太过震惊, 以至于他竟是忘记退开, 就那么睁大了眼双手撑着床沿, 保持着之前的动作, 傻了。 褚厉也没出声, 只是静静躺在那里, 他眼底还带着醉酒后的红血丝, 此刻因为谢明泽整个趴在他身上,遮住身后的光线,并不能瞧清楚他的模样。 只是一双凤眸越来越深, 到最后, 在谢明泽终于回神, 慌张要退开时,脖颈后却多了一只手掌,往下一压…… 谢明泽只觉自己像是搁浅的鱼,呼吸被掠夺,只能任其为所欲为。 等终于要喘不过气时才被放开,谢明泽瞪圆了眼, 猛地往后退去,拍着胸口:卧槽!!!这下子玩大了, 这厮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褚厉也只是随着他的动作偏头看去,一双凤眸里大概因为之前的举动带了些异样,此刻满眼都是别样的反应, 涌入眼底,衬得一张俊脸愈发姿容无双,这么静静瞧着,像是一道滋味绝佳的美味。谢明泽一时没忍住,下意识吞了下口水,他慌张确认,指了指自己:“我,认识吗?” 褚厉依然只是静静瞧着他,听到这话,却是半撑着身体要起身。 谢明泽怂了,也顾不得听答案,一溜儿烟跑了,门都忘了关。 而他没看到的是,随着他这么仓皇失措逃开,身后的某人原本一双不胜清明带着醉意迷离的双眸愈发清醒,眼底深邃的光愈发幽沉,望着他的背影,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光彩,耀眼夺目,让那张脸惑人心魂,无法移开。 谢明泽回到自己的院子直接趴在床榻上装死,脑海里反复都是褚厉亲他时的情景,让他在床榻上滚了好几圈,最后将锦被往面上一盖。 意识的天平在挣扎:褚厉是清醒的,褚厉是不清醒的? 这要是前者,谢明泽觉得要遭,他不会是把便宜夫君给掰弯了吧?可想想又不对,之前便宜夫君还想着送女神医衣服首饰,肯定是他想多了,更何况,以前也没听说九皇子好男色啊?可要是后者不清醒的时候,那他岂不是被白亲了? 可跟前者相比造成的后果,似乎……也就显得微不足道? 更何况,他之前醉酒也把便宜夫君当成果冻给啃了,这算不算?有来有往? 问题是,便宜夫君到底是不是真的醉酒意识不清还没确定。 好在后来两天,谢明泽躲了两天后偷偷去试探褚厉,发现他对当天完全没什么印象,这才松口气。 桓时也当真如谢明泽所料被这么一通灌之后病了,谢玉娇去寻人压根没见到人,只能无功而返。 而谢玉娇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宫里寿珠公主的病情稳定下来,已经即使不用药物也能夜里睡好不说,甚至一连多日都没再发作,这让尤贵妃对神医的感激达到鼎盛。 只是神医不念功劳,甚至不再露面,所以这份感激被尤贵妃转嫁到厉王身上。 尤贵妃刚陪着寿珠公主用了一些吃食,寿珠公主胸口的那道伤疤已经完全愈合,瞧着虽然可怕,可与寿珠公主之前的病情相比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尤贵妃一想到寿珠公主多用了一碗饭,眼圈都泛着红,她一直回到自己的寝殿,身边的心腹嬷嬷连忙宽慰:“娘娘,如今公主洪福齐天已然瞧着离痊愈很近,娘娘应该开心才是。” 尤贵妃轻颌首:“本宫自然是开心的。珠儿如今这般,厉王功不可没。”若非厉王得以结实女神医,她的珠儿这时怕是还要忍受病痛的折磨不说,以后婚嫁也极为艰难,甚至随时都可能没了。这才是让尤贵妃最担忧也最痛心日夜难免的,可如今却不同,她的珠儿好了。 嬷嬷是亲眼瞧着公主出世,随后长到这般花儿一般的年纪却忍受病痛折磨,她也宽心:“这次厉王的确是帮了大忙。前些时日,定国公府递来消息,还说谢家那位二姑娘竟是寻得一位神医,说是能压制住公主的病情,谢相竟是厚着脸皮亲自去了府里,这心思啊……气得国公爷直接将人给赶了出来。” 尤贵妃脸色沉下来:“哼,那位二姑娘心思甚多。这是上次的事得罪了本宫受不住,所以不知从何处寻来这么一位神医?是不是还说不准,却还只是能压制住?”她既然有能彻底除掉寿珠公主病根的女神医,何必还要欠谢家人情? 他们谢家,果真不是个好的,尤其是那位二姑娘,让尤贵妃愈发不喜。 嬷嬷自然也是不喜:“听说谢相被赶出之后回去就病倒了,这些时日都请病在府中,整日请了御医过去,瞧着像是病得紧,却也不知到底是真病了,还是……” 嬷嬷剩下的话没说完,尤贵妃却是懂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父亲落了谢相的面子,他故意这般想让父亲服软。 尤贵妃眯眼,沉思片许:“已经过了多日,珠儿的病情已然稳了,也是时候下赏赐了。只是女神医说不想说出她,那就直接将赏赐送去厉王府中。不仅宫里要御赐一份,本宫这边也送过去一份,至于父亲那边,由他自己做决定。” 嬷嬷应了下来,想着那位九皇子虽然不得皇上宠爱,可只要有太子在,太子与九皇子一母同胞,这些年也相互扶持,给九皇子面子也是给太子面子,更何况,如今九皇子间接救了寿珠公主。 娘娘的态度一出,定国公府怕是很快就会对太子伸出橄榄枝,也算是站了队。 太子这边知道的时候自然是高兴的,第二天就去了九皇子府。 “父皇那边的赏赐已经开始拟单子,尤贵妃也选了一些,说是让九弟你私下里转交给女神医。国公爷私下里也寻了孤,说是感激孤,话里话外也是交好的意思。九弟,这次……当真是多亏了你,虽说孤是太子,可你我外家到底不丰,这些年又式微,如今有了国公爷的认可,孤在朝堂上也容易走许多。九弟,孤真的不知要如何感激你。” 褚厉垂着眼听着太子的一番真情发言,一直等听完,才慢慢开口:“臣弟也没做什么,皇兄为人忠厚和善,国公爷应该原本就是看重皇兄,否则只凭着一件事,不可能会影响这么多。” 显然褚厉的话让太子听着很是愉悦,兄友弟恭一番,话题一转:“怎么没见弟婿?” 褚厉道:“他这两日身体不适,在自己的院子歇着。” “啊?弟婿竟是病了吗?孤倒是不知,可要请太医?”太子显然急了,眼神里闪过关切的担忧。 褚厉道:“不必了,只是寻常的不舒服,已然无碍。” 太子最后陪褚厉吃了一顿膳食才离开,话里话外都是提点褚厉,过两日赏赐下来怕是要进宫谢恩,到时他会一起过去,让他不必担心父皇那边云云。 褚厉一直听着,等最后直到太子离开,他垂着眼坐在那里,一直没开口。 厉四就陪在一旁,心里堵得慌,他张着嘴欲言又止,最后在褚厉起身时,还是没忍住开了口:“爷,不知属下有挑拨离间之嫌,只是……太子殿下怎么一直没提兵符的事,之前殿下说只是暂时替您守着,可如今爷的腿好了这般久……听军营里的人说,殿下这些时日频频去那边,不少将士已经知晓爷将兵符给了太子的事,都在传……传爷是不是有隐退的心思了。” 褚厉没吭声,闻言只是嗯了声。 厉四更急了:“爷!”太子这莫不是……不想将兵权还回来了吧? 褚厉终于像是有了反应:“兵权交出的时候我就预料到这一日。” 厉四白了脸:“爷……” 褚厉道:“即使皇兄当初的确没这个心思,不想要,可这些年他身边有不少幕僚,也有心腹的臣子,他们能不将其中的利弊以及兵权在手所能在朝中掌握的话语权分析给他?”金箔动人心,更何况,是能让他这个太子之位彻底站稳脚跟的兵权。 厉四傻了眼,踉跄一下,浑身都带着难以置信:“可、可那是爷您七年出生入死拼下来的啊……”当年爷离京时也不过十五六岁,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褚厉没说话,摆摆手:“我想静静,你先下去吧。” 谢明泽那边的确是说不舒服,不过褚厉知晓他是因为之前那一吻在躲他故意寻的借口,褚厉也乐意让他冷静一番,所以也就没拆穿。只是今日见了太子,情绪一下就落了地。 如果太子想要兵权,甚至想要他辅佐与太子。 褚厉绝无二话,这是除了褚寅帝之外他在世上唯一血缘最近的亲人,可这个亲人如今也与他有了外心,太子在忌惮他,不信任他。 说不难过是假的,他从未想过与他争什么,可世上的事原本就说不准。 只是端得看人心怎么选择罢了。 所以在知道翎阳王手底下的那一批暗卫时,他并未选择明面上而是暗地里打探,又何尝不知从那时候就察觉到所以也选择隐瞒太子。 从他能活着醒来,或者,说从他能站起身与寻常人无异的同时,他不仅仅是九皇子,是太子的胞弟,同时,也是一位皇子,一位……有资格登上帝位的皇子。 即使太子之前并未意识到,这些时日那些所谓的幕僚与心腹在他耳边频频说着,原本太子的性子就优柔寡断,怕是也当真听进去了一二。 谢明泽这两天的确在躲褚厉,当然,自从试探出褚厉并不记得当天亲他的事后他倒是也没这么尴尬,可见到褚厉,总想起来那天褚厉亲他时凶狠的模样,就觉得不自在。 他这两天除了是猫在府里,也是在等宫里的赏赐下来,只要赏赐一下来,那谢玉娇在孙氏那里,彻底是没脸了。 孙氏绝不会饶了她。 他觉得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所以乐得自在。 天快黑的时候,厉四来给他送晚膳,依然是一品斋的膳食,菜式也都是他喜欢吃的,这些时日都是这样,谢明泽吃习惯了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今个儿厉四来摆膳时情绪不太高,蔫哒哒的,跟平时的模样大相径庭。 谢明泽想到白日里厉四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突然就蔫了? “怎么了?是不是夫君那边有什么事?”谢明泽吃着人家的膳食,也不好不关心不是? 厉四抿着唇,摇头:“爷没事,夫人可以放宽心。” 他越是这么说,谢明泽越是不信,要是真的没事,怎么会这幅模样?“还骗我?夫人我有这么好骗?说罢,是不是宫里出什么事了?”能让他那位夫君不郁的,估计也就是褚寅帝了。 结果出乎意料,这次竟然不是褚寅帝,而是太子? 厉四原本也不想说的,可在府里他的确没人能说,也只有夫人是能信任的,他叹息一声:“太子不久之前来过一趟。” 谢明泽更好奇了:“他们兄弟两个关系这么好,能有什么事让夫君发愁的?”当初太子可是为了便宜夫君,把跟他有暧昧的原身直接给弄过来冲喜了,光是这来看,太子与褚厉也算是兄友弟恭了,关系着实不算错了。 厉四也觉得匪夷所思:“爷倒是没发愁,可属下觉得爷情绪的确不好。” 谢明泽:“是发生什么事了?当然,要是不方便说也就算了。” 厉四想想也没什么是不能告诉夫人的了,毕竟要不是夫人认识神医,爷的腿和性命怕是……“太子殿下这次来主要是说过两日宫里的赏赐就要下来了,不仅有皇上的,还有尤贵妃专门给女神医的一份,到时候需要夫人转交给女神医。” 谢明泽头皮一麻,尤贵妃……准备给女神医的?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可如今也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然后呢?” 厉四道:“夫人你看,爷醒来这么久,腿也好了这么久,太子殿下都知道,可这次过来,殿下丝毫没提及兵权的事。” 谢明泽懂了,无奈看了厉四一眼:“这事啊,你想多了,要是有一块香喷喷的鸡腿放到你跟前,说跟你的,你觉得鸡腿虽然很香,但是顾忌着鸡腿只有一根,而且是我给你的,你好不好意思吃?” 厉四想说好意思吃,毕竟夫人不是那种人,给了肯定是给了,香也是真香。 谢明泽诡异从厉四的眼神里听出他的意思,嘴角一抽,转移话题:“那这样,你饿了好久好久,得有……半个月,不对,是有半年没吃过鸡腿,再摆在你面前一根鸡腿,你不说想不想吃,你就说馋不馋?” 厉四道:“馋。” 谢明泽:“这不就是了,先不说这兵权是谁的,可只要是饿了很久的人,见到鸡腿儿就没有不馋的。无非就是估计这鸡腿儿的主人,吃的时候要脸而已。”只是一旦鸡腿吃到嘴里,饿狠了,想再吐出来就难了。 更何况,太子太过中庸,如今有褚寅帝坐镇瞧着还好,可能力的确一般,耳根子又软,这些年一直很听话,褚寅帝愿意扶持这个听话的太子,除了有喜爱的成分在里头,可一方面也是太子好把控。 可只要是个男子,对权势就没有不眼馋的,太子只是一开始没这个机会,突然像是饿了很久的人塞给他这么大让他动心的东西,吃到了大鱼大肉再让他吐出来,怎么可能? 所以便宜夫君怕是从教出去的时候,即使那时候太子说的再好,褚厉怕是那时候就知道,给出去的东西,再也要不回来了。 厉四懂了,却也替自己爷难过。 谢明泽瞧着厉四蔫哒哒的模样:“夫君吃了吗?” 厉四摇头:“爷从下午就去了后院的祠堂待着,说不饿,不用给他送晚膳。” 谢明泽想着自己目前还是褚厉的夫人,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吩咐厉四:“把这些重新放起来,我去瞧瞧夫君。” 厉四眼睛一亮:“夫人……” 谢明泽挑眉:“还要我自己来收拾啊?” “属下这就收拾!”厉四生怕谢明泽后悔,有夫人过去,爷的心情肯定能好很多,别管他怎么知道的,他就是能预感到。 谢明泽带着厉四,厉四提着膳盒朝着后院的祠堂去,等七拐八拐到了地方,谢明泽瞧着府里竟然还有这么一处祠堂? 他站在祠堂前,瞧着年代久远的祠堂,很是诧异。 厉四低声解释道:“这是一处旧宅子,这祠堂是以前一个罪臣的,后来发配这宅子充了公,爷能出宫建府的时候,皇上……就赏赐了这么一处宅子。当时这府邸很破败,好生修葺一番才能用。当时这祠堂比现在瞧着还破,爷瞧着还是留了下来。” 谢明泽没问里面供奉的是谁,想想也知道。 褚寅帝还在,唯一不在的……就是前皇后。 谢明泽在原身的印象里对这位前皇后没印象,毕竟前皇后已经没了二十来年,听说就是九皇子一出世就没了。 除此之外,前皇后的事知道的甚少,没多久褚寅帝将如今的赵皇后给封为皇后。 谢明泽想到这个地方,摆摆手让厉四先离开,他则是结果膳盒,提着膳盒朝前走去。厉四原本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乖乖走了,他想着,爷这么在意夫人,也许夫人真的能抚平爷心里的心结也说不定。 谢明泽到了祠堂前,先敲了两下门,里面没有声音,谢明泽却知道便宜夫君就在里头,他像模像样出了声:“夫君你在吗?我可进来了?” 他又等了等,没听到拒绝声,那就是同意了?“那我可当夫君你同意了啊。” 谢明泽说完,这才推开门进去,一进去,四周昏暗,黑漆漆的看不真切,不过隐约还是能从不远处的香烛发出的微弱的光辨别方向。 果然,香烛前站着一个黑影,伫立在那里,瞧着身形的确是便宜夫君没错了。 谢明泽摩挲着过去,快到近前时,因为天太黑,他的注意力又在便宜夫君身上,以至于没注意到地上摆放着的蒲团,一个踉跄差点就扑倒。 好在褚厉转身伸手将他捞了一把,给稳住了。 谢明泽抱着膳盒没放手,怕给摔了,所以目前就变成,谢明泽抱着膳盒,褚厉双手抱着他。 气氛一时……格外的尴尬。 谢明泽觉得自己没救了,每次遇到不是在偷亲的路上就在在投怀送抱的途中…… 他都觉得便宜夫君是不是已经在脑补自己是不是暗恋他,故意勾引他? 冤枉啊!他没有!他不是! 好在清醒的褚厉还是很正人君子的,等他站稳之后很快松开手。 这让谢明泽松口气的同时也更加肯定,便宜夫君这显然就是对男色不感兴趣嘛。 谢明泽站好才看了眼香燃烧的地方,隐约的光能辨别前头放着一个牌位,他望着,觉得来都来了:“要不……我也给婆母上柱香?” 说出口,谢明泽一张脸红了,这特么,明明是假的,他上哪门子香? 可说都说了,不管心里多么疯狂小人狂扭,面上不动声色。 褚厉显然也没想到谢明泽会主动要求,黑暗里,他睨着谢明泽的面容,嗓子有些痒,轻声颌首:“好。” 谢明泽听着褚厉温柔又轻缓的嗓音,一时也心软了,哪有孩子不想得到父母的关心,可褚厉这个九皇子却有点惨,他出世的时候生母没了,生父厌弃他。 而与他一母同胞的太子,早些年却能享受到母爱,后来却又生父庇护,反观褚厉,就像是一个小可怜,怪惹人怜惜的。 谢明泽一时声音也放轻了,轻声安抚:“夫君你别难过,你还有我不是吗?以后我陪着你给婆母上香。” 褚厉依然是一个字,只是却是上前点燃了三炷香,递给谢明泽的时候,却是握住了他的手。 谢明泽刚一愣,褚厉轻声解释道:“这里黑,我扶着你一些。” 谢明泽也没多想,觉得便宜夫君还真贴心,就这么被褚厉护着上了一炷香,等真的点燃的时候,他才发现,褚厉也点燃了三炷香,等同于,他和是褚厉一起给……前皇后上了香。 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总觉得像是真的夫夫小两口那啥一样,大概是他想多了吧。 第57章 日更 谢明泽陪褚厉上过香之后, 他发现便宜夫君的心情的确是好了,不仅陪他吃了膳食,接下来两天, 还同他一起去铺子查看,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 可比谢明泽厉害多了。 谢明泽发现便宜夫君竟是全能, 打仗会不说, 连管理铺子也懂? 没过两天, 果然如太子当时说的那样, 皇帝的赏赐下来了, 一堆御赐之物浩浩汤汤由总管太监带着一众宫人抬到九皇子府时, 百姓这才知晓,九皇子立下大功,竟是寻到良方, 将一直缠绵床榻的寿珠公主的病给治愈了。 这消息一出, 所有人都震惊了。 毕竟九皇子那是谁, 那是刚封的厉王,是能小儿哭啼双手沾满血腥的暴戾而又冷血的九皇子,这样的九皇子没想到……对寿珠公主竟然这么在意,对于这个不是一母同胞的皇妹多加照拂不说,甚至还寻来良方。 良方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可连太医院都没办法的事, 九皇子却做到了,可见是下了大功夫。 一时间, 坊间称颂赞赏九皇子的话层出不跌,有些百姓想想之前传言九皇子暴戾性子不好也只是传言,也没说真的经历过。 毕竟这些年九皇子只是待在军营, 要真的是说凶残,可之前前去冲喜的谢相长子不仅没听说被杀或者被虐待,反而之前石家布匹闹出那桩子事时他们也见到过那位谢公子,模样极好不说,瞧着也不像是被欺负,反而还能出来做生意? 因为寿珠公主这件事,九皇子这些年一直不怎么好的名声,反而有缓和的余地。 一家欢喜一家愁,九皇子的名声这些年自然是二皇子等诸位皇子一起败坏的结果,皇位就一个,皇子却这么多,谁都想登上帝位。 虽说老九自从出世就一直不被褚寅帝欢喜,可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那个万一。加上老九这些年的功绩一日日传来,觉得地位受到威胁的诸位皇子也就私下里让人每隔一段时间就散布谣言。 一方面是打压老九,防止褚厉万一日后回京大获全胜功劳盖过他们威胁到他们的位置;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打压太子,毕竟九皇子与太子一母同胞,若是九皇子没心思当皇帝,那他只会辅佐自己的同胞皇兄。 更何况,太子又占着储君的位置,也是正儿八经的皇长子。 若是太子性子太过平庸,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怕是他这个位置就是十拿九稳,其余皇子也不会有别的想法,但是太子的确不够出彩,加上皇上这些年虽然将太子带在身边,却并没有让太子单独行动,也没给予更多的权力,他们才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可结果……这些全部被九皇子回京后改变了。 九皇子原本瞧着已经彻底成为弃子,一个站不起来残废的皇子,注定没资格当储君,可如今却不同,九皇子不仅双腿好了,甚至还救了寿珠公主,等同于成为定国公府的座上宾。 尤贵妃这些年只生出一个公主没有皇子,那么她势必会站位,若是选了太子或者九皇子……对旁的皇子而言,绝非好事。 一时间,朝堂上各种声音传来,各怀心思,局势也在不经意间发生改变。 毕竟一旦站错一步,等待他们的要么是万劫不复,要么是一步登天。 甚至有人开始羡慕谢明泽的好运气,开始惦记起厉王侧妃的位置。 一旦日后若是九皇子能够登基,即使是侧妃,也是正儿八经的宫妃,到时候谁当皇后还不一定,毕竟正儿八经冲喜的是个男妃,无法诞下子嗣,注定威胁性不够。 谢明泽听到这些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以前一听说要给快死的九皇子冲喜的时候一个个跑得倒是挺快,现在有好处占了,一个个就跑过来了? 不过谢明泽这会儿懒得理会这些,这次大总管带着一众宫人送来的赏赐,除了有褚寅帝的,还有尤贵妃的。 尤贵妃的这份明面上是给他的,实则有一部分是要送给女神医。 女神医就是他,那自然也就是他的。 只是等翻看着单子,果然尤贵妃的这份单子上,大部分都是绫罗绸缎以及各种首饰还有玉饰,瞧着价值连城,可惜……他带不了。 谢明泽发愁,他躲过了便宜夫君给他买的女装,却没躲过尤贵妃的。 褚厉的那份上次就简单的多,黄金千两,各种御赐的赏玩之物,除此之外就是各种药草,再别的就没了。 谢明泽撇撇嘴,褚寅帝当真不实诚,御赐之物盖的有宫里的印,压根卖不了,只能当传家宝;药草褚厉现在病好了,也没啥用,卖出去太亏,自己留着又浪费;至于黄金千两……特么也太少了吧? 可蚊子腿再少也是肉,要谢明泽说,还不如直接赏赐一间豪宅,像是二皇子三皇子他们出宫建府的那种府邸,哪里像便宜夫君这破败的一处罪臣的宅子,并不太大,他手头上的银钱就够买好几处这种宅子。 再不然,给个职位也行啊,不过这点估计不用想了,褚寅帝忌惮褚厉还不够,怎么可能刚收了他的兵权就给他能得到权势的机会。 这个狗皇帝还真的够渣的。 对自己亲儿子也太狠了,偏偏还有这么多对比,瞧着真的……像是后爹养的。 寿珠公主的病已经痊愈,还是厉王给寻的法子给救的消息,传遍皇城的同时,自然也就传到谢相府。 谢相府这几日可谓是愁云惨雾,谢相这几日一直对外称病,不是装病怕丢面子,而是真的卧床不起。他那天从定国公府出来吐了一口血后,就一直躺在床榻上醒不来,过了两天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他的脸色格外的难看,这消息一直瞒着,只是长久下来要是他真的再也起不来,那他这个相爷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等寿珠公主的事传过来,谢相躺在床榻上听着管家的禀告,气得差点没又晕过去。 这几日躺在床榻他想了很多,阴沉的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面色也惨白的孙氏:“你满意了?如今你害得老夫这般模样,你、可、满意!” 孙氏的嘴嗫喏两下,到底没说出反驳的话。她与谢相当夫妻近二十年,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谢相相爷的位置保不住,那么她也讨不了好。 她名声已经坏了,即使对外他们从未承认过当年的事,可在京中贵人圈子里,她早就被人嘲笑的抬不起头,只是如今还因着她是相爷夫人无人敢笑到她面前。可一旦失去相爷夫人的头衔,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她很清楚。 孙氏垂下眼,轻声道:“老爷,你只是一时急火攻心,你放心,妾身一定会将你的病治好的。” 谢相没看她,闭着眼,他知道自己越是气如今对身体无益,可似乎自从将长子嫁出去后,他彻底与霉运沾了边,诸事不顺,他想到当年长子生母当年知晓他与孙氏的时的模样,那种眼神以及遍布的鲜血以及当初她死前的眼神,让谢相浑身打了个激灵。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报应吗? 孙氏也没管谢相是不是理她,她出了主院的门,径直朝谢玉娇的住处走去,到了地方,谢玉娇正躲在房间心惊胆战,房间的门被猛地打开,吓了谢玉娇一跳。 谢玉娇抬起头,看到孙氏,这几日一直不安的预感得到印证:“母、母亲……” 孙氏一步步逆着光朝谢玉娇走来,心腹嬷嬷将门关闭,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 孙氏一直走到谢玉娇面前,她蹲下身,借着微弱的光,谢玉娇竟然看到孙氏朝她笑了一下,可这一笑,让她觉得毛骨悚然:“母亲,我、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这样,可我、我请来的神医是真的……他真的能救寿珠公主……” 可谁知还是出了差错,本应该早死的九皇子竟然有幸遇到另外一位神医不说,竟然还提前治愈了寿珠公主,抢了她的功劳。 那些原本是应该属于她的,如今……却偏偏全都没了。 孙氏蹲在那里一直听着谢玉娇狡辩,一开始她还对这个女儿心存希冀,可结果呢,她现在腹背受敌,她手里的庄子铺子损失大半,她是相爷夫人,接下来还需要很多东西打点,需要用钱的时候多了去。 她也不可能回去张口向娘家人要,她也丢不起这个人,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被谢相休弃,届时等待她的只会是万劫不复,所以,她只能怎么丢的那些,怎么向谢玉娇讨回来。 “玉娇啊,娘这些年对你如何?对你不薄吧?可你怎么就能一次次害为娘呢?一开始你说想接触太子,太子性子敦厚,只要你能有机会与他发生牵扯,他会对你负责。为娘信了你,结果呢,你却差点害了你义兄,导致当年的事不得不被暴露出来。为娘这些时日被那些夫人贵女背地里怎么说道的你可知?你知道为娘这张脸皮早就被踩在地上揭不起来? 因为你是为娘疼惜的姑娘,为娘觉得这事不怪你,毕竟是意外。可结果呢,因为你私自在定国公府出手导致尤贵妃嫉恨上为娘,让为娘成为整个大褚的笑柄。这些为娘也不跟你一般见识。 可如今呢?你一句话,为娘损失十来万为你铺路为你寻你想要的那些东西,结果呢?现在这种局面,你父亲躺在床榻上起不来,再过半月消息传出去,你觉得,以后你还会是相爷千金吗?” 孙氏的话慢悠悠响彻耳边,让谢玉娇头皮发麻,她知道母亲是真的发怒了,她浑身打着寒颤:“母亲,这、这事……还没到不可回旋的余地。父亲的病也不是没办法,府里不、不还有一个神医吗?神医欠我一个人情,我给的那些东西,他说要替我救一人。如今既然寿珠公主已经痊愈,刚好……能替父亲……” 谢玉娇的话在对上孙氏森冷的目光时打了个寒颤。 孙氏忍不住冷笑起来:“所以,我名声毁了,损失这么多,只换的让你父亲站起来?可他如今恨我至极,你觉得失了这些,我还能落得好?” 谢玉娇白着脸,她知道这事怕是当真不能善了:“娘,女儿知道错了。女儿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这样,你再给女儿一个机会,也许、也许……” 孙氏却不想信她的话了:“神医那边你去说,无论神医怎么医治,你父亲的病要尽快医治好。”之前是因为还带着希冀也许寿珠公主那边还有希望,所以因为神医这次来只肯救一个人,所以他们并没有让神医去救人,可如今既然寿珠公主这边没希望,至少要保住谢相的相位。 谢玉娇自然没意见:“这是自然,女儿定会好好与神医说。” 孙氏冷笑一声:“除了这就算了?为娘损失了十几万两,你不是有本事吗?那为娘就给你三个月,年前你若是能把这些银钱还回来,那这件事就算了。否则,江南那边有个富商,是你三舅舅认识的,家财万贯,只是年纪大了些,前头死了一个正妻,你过去刚好能当填房。你好歹是相爷千金,他娶你自然是要出血。” 谢玉娇难以置信看着孙氏:“娘!” 孙氏却没看她,她站起身,视线落在谢玉娇的面容上,这的确是下下策,可如今谢玉娇的名声也不怎么样,加上有尤贵妃以及定国公府,没人敢得罪国公府,所以即使她想给谢玉娇找好人家怕是也找不到好的。 如果当真不能翻身,那么将谢玉娇送出去也无妨。 孙氏这么对谢玉娇说也不过是吓唬她一番,孙氏能感觉到谢玉娇似乎有些她说不清的能力,就比如这个神医,她又是怎么请回来的?那些东西她怎么知道?可无论孙氏怎么从谢玉娇嘴里探听,谢玉娇就是不肯说。 既然如此,她不介意逼她一下,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本事弄来十万两,或者,将她的秘密全盘说出,也许她能利用这个翻盘也说不定。 既然没这么本事利用这么大的机遇,何不直接说出来? 谢玉娇一直等孙氏离开一双眼几乎冒着恨意,她浑身发颤,怎么也没想到孙氏竟然会将她给嫁出去换银子,她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可偏偏她没有办法,就算是逃,她一个孤身女子又能逃到那里?加上身份文书,孙氏要是想找到她轻而易举。更何况,谢玉娇舍不得相爷千金的身份,这个身份能让她站得更高更远。 孙氏今日这么逼迫她,一定会后悔的! 不就是十万两?她没有,可有个人却是有。 谢玉娇一个时辰后收拾妥当从房间里走出来,外面孙氏身边的老嬷嬷一直守在外头,瞧见谢玉娇垂下眼:“二姑娘,夫人让你若是准备好了,先去请神医前去替老爷治病。” 谢玉娇嗯了声,她垂着眼,遮住眼底的怒意,至于这么催促她吗?她又没说不救? 果然以前母亲对她这么好不过是有利可图,如今觉得她没利用价值了,这就要将她当成弃子给舍弃吗?这是他们逼她的,以后也别怪她借他们当跳板。 谢玉娇柔柔弱弱颌首:“好,我这就去请神医。” 神医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多天,一直都住在客房,神医也不着急,他自己在院子里也不过是拿药草炼制药物。谢玉娇给他的那些药草,都是他最近正需要的,他才答应替谢玉娇救一个人,不过这个人,无论是救谁,他都能帮忙救,只是救了这个人,他就会离开。 谢玉娇很轻易让神医答应救谢相,只是这个人情还了之后,谢玉娇这么久的努力也化为须有。 也就是说,这么多事日,她完全白忙活了。 甚至还里外不是人。 谢玉娇气得胸口疼,只是想到谢相也是被气到的下场,顿时不敢生气,深吸一口气,带着神医去了谢相的主院。 孙氏早就得到消息等在那里,她陪在完全起不来的谢相身边,一副夫妻伉俪情深的模样,不知情的还当真以为孙氏有多么在意谢相。 神医医术的确不错,还当真很快将连御医都查不出来的病因给找到了。 神医皱着眉瞧着躺在那里的谢相,最后收起手,又将谢相全身上下摸了一遍,最后确定病灶就在脑子里,他摸着胡须,长叹一声:“相爷这病情怕是……不好除根啊。” 谢相原本躺在那里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面色一遍:“神医这话是何意?” 神医道:“谢相这病是急火攻心加上多年来愁思过甚导致,只是原本只要安心养病心态放平一些是没问题的。甚至若是前几日让老夫出手也许也能药到病除,只是如今拖得久了,谢相脑子里因为之前血液倒流在脑子里积聚了一块,如今压迫到身体牵扯到的神经,这才让相爷一时起不了身。不过这也不是最严重的,老夫略施银针几日就能让相爷起身与往常无碍。只是相爷脑子里这瘀血,老夫却是爱莫能助,只能压制,不能根除。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淤血日后可能会随着时日消除,也可能……会越来越多。” 谢相的脸色彻底变了:“越来越多会……如何?” 神医:“压迫所有的神经,到时候不仅会于行动有碍,可能还会看不到东西,甚至如果再次急火攻心,可能……会猝死。” 谢相听到这,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孙氏与谢玉娇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谢相的病情竟然会……这么严重。 谢相却是听出了重点:“神医的意思,若是前几日医治……也就能除了?” 神医颌首:“刚开始只是轻微,银针能消除,如今却是难办了。” 总结一句话就是,拖得久了,严重了,他只能压制,不能根除了。 谢相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咬着牙慢慢看向孙氏,一双眼如果之前只是冷若冰霜,这时却是参杂着怒意的恨,他前两日起不来时慌乱之下也让孙氏去请神医前来,结果孙氏怎么说的,说如今寿珠公主的情况还不确定,他的病情并不严重,还有御医每日前来,结果呢? 孙氏苍白着脸,怎么也没想到不过几日的功夫,竟是…… 神医摇摇头,起身,开始去开药,让他们准备施针,几日后也就能起来了。 孙氏目送神医离开,却无法动弹,谢玉娇也慌乱不已,她偷偷一步步往后挪,直到到门槛的时候,听到内室传来谢相的怒吼声:“孙氏!你将我害得好惨……” …… 谢明泽一开始是不知道今日剧情的走向的,他一大早醒来就得知宫里的赏赐来了,所以接下来大半日都在比对赏赐的东西,充入库房,顺便算一算这些东西若是换成银子该有多少。 结果算来算去,能换成银钱的确不少,可问题是,这些都是御赐之物,不能换。 可惜了…… 所以等他准备妥当陪便宜夫君用晚膳的时候,谢明泽顺便闲来无事看了眼当日剧情。 等看到谢玉娇与孙氏互相嫌弃狗咬狗的时候他也没什么感觉,毕竟这在一开始谢明泽算计孙氏的铺子时就猜到了,他很坦然看完孙氏与谢玉娇互相不对付。 谢玉娇接下来想做什么,他也很清楚,无非就是想从越国四皇子桓时的手中拿到十万两。 可桓时的钱是那么好拿的?谢玉娇势必要证明自己有让桓时给她十万两的本事。谢玉娇破釜沉舟也不可能暴露自己的底线,说自己是重生的,顶多就是说自己能预言未知的事,等验证过后取得桓时的信任后,这两人肯定狼狈为奸做坏事。 不过他能知晓每日谢玉娇要做的事,自然也不担心,只要盯紧破坏也就是了。 顺便说不定还能坑两人一把,顺便谋点好处。 只是等看到谢相被神医断言的话,说谢相以后可能都会看不到,或者再也起不来的断言,他没忍住喝汤的时候呛到了,哈哈哈这算不算报应不爽?这一家还不互相恨死了?哈哈哈! 他边呛边笑,等一抬头就对上便宜夫君错愕的目光以及伸过来本来打算替他拍背僵硬的手:??? 谢明泽赶紧清了清喉咙:“你别误会,我不是那种自己把自己呛笑的人。” 褚厉:“……哦。”继续动作轻柔帮他拍背,还顺便递上一杯茶水。 谢明泽:“……”总觉得风评被害,某人没信。 第58章 日更 褚厉这边的赏赐下来后, 尤贵妃原本以为这次九皇子救了寿珠公主,皇上应该会赏赐一些官职或者别的,毕竟九皇子的腿已经好了。 没想到只有赏赐, 甚至只是很寻常的赏赐,她原本想直接去找皇上, 想替九皇子求一个职位。 这个念头被嬷嬷阻止, 皇上对九皇子的态度这些年众人有目共睹, 如果一旦冒然这般说, 只会适得其反。 尤贵妃只能先压下这个念头, 等过两日重阳节皇上去皇陵祭祖时她也可以趁机见一见父亲, 询问一番要怎么做才能更好报答九皇子。 谢明泽这边也得到消息, 后日就是九月九重阳节,每年这个时候褚寅帝都会率百官前往皇陵祭祖。 今年也不例外。 往年褚厉不在京中,所以祭祖的事没有他的份, 这次却是必须过去, 谢明泽作为九皇子妃, 也是要一同前往的。 谢明泽对于祭祖倒是无所谓,自从知道谢玉娇要为了十万两去与桓时合作,谢明泽每天一醒来准时要看一看当日剧情,就怕错过什么,让谢玉娇和四皇子钻了空子。 谢玉娇初七这边果然一大早就收拾一番去客栈寻了桓时。 桓时本来在京中除了金家也不认识旁人,金家自从上次酒宴过后也对他的帖子漠视, 桓时猜到大概是当时他对谢明泽的心思被戳破,连带的也遭到金家人不喜。 桓时后悔当时对谢明泽表现的这般明显。 既然金家这边行不通, 那只剩下谢相千金这条路,桓时没想到他刚想着怎么去寻谢玉娇,后者就找来了。 桓时见了谢玉娇, 后者见到桓时直接开门见山:“四皇子,我们做个生意如何?” 桓时听到四皇子的时候脸色微变,他对外直说自己是一个富商之子,从未提过自己是越国四皇子,这人是怎么知道的?桓时原本温和的面容冷下来:“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谢玉娇把桓时的身份说了一个遍,同时也有一些细节,甚至有些桓时暗地里做的事谢玉娇也知道,这让桓时警惕起来,就差直接弄死谢玉娇,眼神也危险下来:“你怎么知道的这些?” 谢玉娇倒是淡定,她既然决定与虎谋皮,也早就猜到有这种危机,不过她不怕。 她知晓的东西,正是桓时梦寐以求的,也能助他成就大业。 谢玉娇想的很简单,如果四皇子成功了,那她能利用自己的身份从龙有功;若是失败了,她就将四皇子推出去,大不了到时候利用自己知道的逃走罢了,她是不会让自己嫁给一个死了妻子的商贾当填房的。 “如果我说我有预知的能力,四皇子相信吗?” “什么?”桓时被谢玉娇这话听得一愣,匪夷所思瞧着她,“预知,是何意?” “就是四皇子你认为的那个意思。我能预知很多事情,四皇子最近应该也打探到我谢府的事,知道我父亲生了重病,数位御医过府都没办法,可我想说的是,我前段时间带回的那个老者,是一位神医,我这次前去就是为了请这位神医回来。因为我提前知道我父亲会生病,可能会卧床不起再也起不来,昨夜神医出手,相信过不了多久,我父亲就能起身,与常人无异。”谢玉娇撒了一个谎,寿珠公主的病已经痊愈,她自然不可能说自己是为了寿珠公主的病才去请的御医。 但是她能是为了父亲。 一个多月前她离开时父亲还没生病,如今这般倒是刚好能利用。 四皇子桓时自然这段时日待在京中派了不少人查探各处的消息,也知道谢相重病的事,这事还与定国公府有关,只是没想到谢玉娇之前去请的竟然是一位神医。 只是谢玉娇说的什么预知着实太过闻所未闻,可同样的,如果这事是真的,面前的女子对他而言绝对很重要,也许他能靠着这种能力立功回越国,到时候储君之位绝对是他探囊之物:“谢二姑娘,你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要让本王怎么信你?” 桓时早就封王,他这般自称,也就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谢玉娇哪里听不懂:“我既然来此,自然是有准备的。不说远的,今晚戌时三刻,郑美人会为皇上诞下四公主,到时候四皇子就知晓我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桓时猛地抬眼,眼神灼亮:“此话当真?” 谢玉娇只是笑笑:“如果事情证实了,明日这个时候我还会过来,到时候我们再来谈谈合作的事。” 谢玉娇说完也没有继续多待,既然要当高人,自然也要伪装一份神秘,她以退为进也是想当今晚证实之后让四皇子对她信服之后,到时候谈利益才会对她有利。 郑美人在宫里,发动虽然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但诞下子嗣是皇子还是公主却是无法预期的,更何况,时辰还这么精确,这绝对是无法提前知晓的。 桓时接下来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却又隐隐带着兴奋。 他派了不少人去打探,务必要第一时间知晓答案,越国在大褚安排的有不少探子,桓时也能联系上,自然也是能知晓宫里的事。 不过即使如此,消息传到桓时耳边时,戌时已过。 这不妨碍郑美人戌时三刻诞下一位四公主的消息。 桓时彻底信了,他一夜没睡,初八当天见到谢玉娇时精神极好,眼神带着灼光:“二姑娘,你当真让本王刮目相看。” 谢玉娇笑笑:“所以,我们现在能谈合作的事了吗?” 桓时却是不解:“既然谢二姑娘有这等本事,为何会找本王合作?” 谢玉娇倒是没瞒着桓时:“生不逢时罢了。我有这个本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按长兄不是一个母亲生的,自小对我就心存敌意,之前故意设计陷害我,让我被太子厌弃。原本我心悦太子,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既然他无情也就别怪我无意。” 桓时笑了:“所以你就想让他当不成太子?” 谢玉娇目的自然不是这个,谁当太子跟她都没关系,她只想自己过得好,甚至与敌国皇子合作她也不介意:“不说太子了,既然四皇子也有这个心思,那我们就先来谈谈合作的事。” 桓时想到谢玉娇的能力,只要有她的提前预知能力,加上他越国在大褚的探子细作,绝对能搅合得整个大褚不得安宁。 “谢二姑娘尽管提要求,只要本王能满足二姑娘的,绝无二话。”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玉娇就在等他这句话:“我的要求很简单,我需要一笔银钱,十万两,这是其一,当然为了表示诚意,三个月为期,这三个月我会提供三个预知,至于四皇子要怎么完成,那就与我无关。” 桓时皱眉,没想到谢玉娇胃口这么大,一上来就十万两。 可十万两对他而言的确又不是拿不出来。 桓时沉思片许:“三个预知太少,以本王完成为数,达成所愿的三个,不设期限,只要三个月内能完成一个,本王可以给你十万两。” 谢玉娇垂下眼,遮住眼底的不郁,可想想四皇子不是个蠢的,总不能真的一个都完不成吧?她想想颌首:“可。” 桓时可不觉得她只有这么一个要求:“第二个要求是什么?” 谢玉娇:“如果日后我有需要,我要四皇子的侧妃之位。” 桓时深深看她一眼,想了想觉得无所谓,只要不是正妃,侧妃倒是无妨。 要是她没有这个本事,别说侧妃,给他当侍妾他都看不上,可有这般预知能力……“可以。” 谢玉娇心情舒畅不少:“口说无凭,我们要立个字据。” 桓时自然没意见。 谢明泽等看完这两天谢玉娇的所作所为,摇摇头,觉得谢玉娇还真的是作死,桓时这人一看就是骨子里不是个好人,跟这么一个人合作,日后想脱身,除非死无全尸。 只是等谢明泽看到谢玉娇给桓时合作谢礼的“好心提议”谢明泽的脸黑了,觉得谢玉娇活该。 谢玉娇竟然让桓时去勾搭寿珠公主。 寿珠公主经过谢明泽出手病情彻底痊愈,这段时日养着也已经无碍,所以这次寿珠公主也会随着尤贵妃陪同褚寅帝去祭祖。 谢玉娇让桓时去打探寿珠公主的路线行程,到时候趁机去接触勾搭上寿珠公主。 对于一个刚痊愈之前没接触过男子的妙灵女子来说,桓时这种姿容的儿郎最容易让她倾心,只要寿珠公主对他倾心,痴心不悔,即使最后知晓桓时的身份,尤贵妃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寿珠公主出嫁。 尤贵妃只有这么一位公主,只要寿珠公主嫁给四皇子,到时候定国公府也会助桓时。 桓时到底也不蠢,觉得尤贵妃应该不会让寿珠公主嫁给他。 结果谢玉娇竟然给桓时出主意让生米煮成熟饭。 谢明泽看完心情复杂。 看来又是正义的他出手的时候了。 谢明泽脑海里刚有这个念头,系统的机械声响了起来。 【恭喜宿主触发隐藏任务[公主的守护X1]——阻止反派皇子接触公主;完成获得生命值70;并获得[随机道具掉落X1]。】 谢明泽挑眉,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就算是没有这任务,他也会救公主,毕竟桓时这人一看就是个渣,寿珠公主好不容易被他救活了,怎么能落到这种人手里? 寿珠公主一般不会出宫,但也是有特例的,明日就是祭祖,寿珠公主这次应该回去,所以明日就是个搭讪的好机会。 看来明天桓时应该会想办法接触到寿珠公主,指不定还会耍什么手段,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是还没等第二天到来的时候,九皇子府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对谢明泽来说还是个熟人,因为褚厉今日不在府里,因为明日是祭祖的日子,这几年褚厉没参加过祭祖,所以一些事宜需要与他嘱咐并商议,所以褚厉带厉四去了一趟礼部。 府里厉十六留下来听谢明泽的吩咐。 厉十六来找谢明泽说是有人要见王爷时谢明泽首先想到的就是先将人支走,只是对方却拿来一样东西让交给褚厉,等谢明泽接过厉十六递过来的东西愣了下,很眼熟,是一张放在锦盒里的药方。 药方不是他的字迹,但是方子的确是他写的。 谢明泽对症一想就猜到来人是谁,正是之前翎阳王那个义子褚陆奉的老仆,当初谢明泽还是从这个老仆手里用三千两买来的那两位药草坑了孙氏一把。 之所以没想过会是褚陆奉,因为褚陆奉是灰蓝色的瞳仁,若是他来了,绝对会引起轰动,再说,怕是褚陆奉为了躲避褚寅帝的追杀也不会出来见人,那就只能是老仆。 谢明泽改了主意,让厉十六将老仆带到待客的大堂去。 他准备一番后,去了大堂,等到了那里,果然看到老者。 老者见到谢明泽一愣,显然没想到之前那个药铺的药童竟然就是九皇子妃? “你……” “老人家好久没见啊。”谢明泽笑了笑,“之前没正式介绍过我自己,我是之前那间药铺的东家,也是九皇子妃,谢明泽,幸亏。” 老者嘴唇嗫喏一下,“老朽见过谢公子……” “老人家坐下说吧,王爷去礼部了,稍后才会回来。”谢明泽在老仆进来时就看到他面露焦急,应该是出了事,所以刚刚他已经让厉十六去礼部一趟,至于他即使猜到可能事情与褚陆奉有关,他问,怕是面前的老人也不会提及褚陆奉的事。 果然,一直等褚厉回来,老人虽然着急,却守口如瓶一直没说话。 直到褚厉回来,大步靠近大堂,厉眸先是落在谢明泽身上,等看到安然无恙正在一口一口喝茶的谢明泽时才神色缓和不少,再看向老者,皱皱眉。 老者看到褚厉起身,神色更加着急:“王爷……” 褚厉抬抬手,厉四和厉十六一起退下,一时大堂里只剩下谢明泽、老者以及褚厉三人。 谢明泽本来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走,只是这事其实他已经知道了,加上他也的确好奇,之前他给褚陆奉做过手术,他的身体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那这次老者冒然前来所为何事?他事后去问褚厉,对方肯定也会告诉他,所以干脆还不如就直接坐在这里听。 老者看到谢明泽本来张嘴欲说还是迟疑一番,褚厉坐到谢明泽身边的位置:“尽管说无妨,夫人知晓他的存在,或者说,之前救他,也有夫人的一份功劳。” 老者听到这才诧异看过去,最后咬咬牙,还是开了口:“少主人……失踪了。” 褚厉皱眉抬头:“何意?” 老者也急得不轻:“昨晚上老奴替少主人熬了药还给他换了药,他身体已经恢复大半,老奴本来还挺高兴。可早上的时候少主人指使老奴出去办事,等不久前回来……少主人已经不在院子里。老奴四处寻了也没有,一起没的,还有……少主人的佩剑。那佩剑是主人送给少主人的,他一直贴身佩戴,所以……” 褚厉眉头皱得更紧,没说话。 这话显而易见,褚陆奉去了何处大概也能猜到,明日就是祭祖,褚寅帝会出宫,是刺杀的好时机。 谢明泽也没想到翎阳王这位义子为了给他报仇竟是这般大的执念,拖着病体也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替翎阳王报仇。 可就他如今这状态,估摸着也是撞到褚寅帝手上的份儿。 上一次褚寅帝不知为何没杀他,这一次……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怕是难逃一劫。 老者颤抖着身体跪下来:“老奴也是没办法,少主人一向有主意,他怕是……要替主人报仇。如今老奴只能求王爷先一步找到少主人能够阻止他,否则、否则……”剩下的话不用说,想必褚厉也能想到。 褚厉一双凤眸黑沉沉的,静静望着老者:“你先回去,这事我会想办法。” 老者张嘴还欲言,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给褚厉磕了三个头,这才离开了。 等人一走,谢明泽直勾勾看过去,他刚救回来的人,不会就这么直接去送死了吧?那他岂不是白救了? 他该说褚陆奉太过仗义还是说他太过铁憨憨,直接去送命? 大概看出谢明泽的疑惑,褚厉的声音放轻很多解释道:“他一双灰蓝色的瞳仁太过招眼,即使身体恢复也没办法招兵买马或者等待机会。褚寅帝已经在四周遍布天罗地网,只要他出现,所有的行踪都在对方掌控之中。所以,他打算拼死一搏,怕也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谢明泽没想到有人明知道会死也要刺杀,“可他眼睛的颜色又不是不能改?何必呢?”好歹等自己羽翼丰满,或者有点希望再去刺杀啊,这样白送人头傻不傻? 只是等话说出口,谢明泽才想起来这不是现代,美瞳遍布,想换啥颜色都有。 果然,便宜夫君已经看了过来。 谢明泽低咳一声,解释道:“我就、就是听神医说过,人的眼睛颜色……其实是可以改变的,也不是说天生灰蓝色就一直是灰蓝色,想改变,其实也很容易的。”当然,对于之前来说,可对他现在而言,凉拌。 毕竟他也爱莫能助,他虽然能兑换东西,可是1级界面压根没有美瞳这玩意儿啊。 再说,这属于医学范畴吗? 不过易容面皮也不属于,3级界面也有了,他是不是能期待一下2级界面也许会有?只是他现在才七百多生命值,离开启2级界面还有二百多生命值。 但是万一呢? 3级界面兑换都是易容|面具、易女音级别的了,美瞳这么简单,2级界面应该有吧? 谢明泽突然想起来他刚接手的任务有[随机道具掉落X1],之前掉落的随机道具都是有用的,说不定这次……也会掉落有用的? 谢明泽开始摩拳擦掌期待起来,毕竟要是把眼睛变成红色或者别的,这可比什么在古代都够震惊四座的。 重点是,价值连城! 谢明泽后悔之前没好好做任务,这卖出去得多少雪花银啊。 褚厉说不惊讶是假的,虽然知晓他这个夫人有很厉害的医术,可能把人眼睛的颜色也给改变了?这也太过匪夷所思,只是还不等他细想,就看到夫人突然发呆不知想到什么自己先笑了起来。 褚厉:…… 虽然哪哪都好,但是他这夫人总是会时不时陷入自己的世界,这让他有种对方就要离他远去的错觉,他伸出手在谢明泽眼前一晃。 谢明泽吓了一跳,瞪圆了眼:“嗯?嗯?怎么了?” “夫人你在想什么?”褚厉看到他一双眼专注落在他身上,瞳仁里只倒映出他的影子,心情才好起来。 谢明泽吱唔一声,“夫君啊,你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觉得吧,既然咱们跟这个褚陆奉有缘,都救过一次了,也不能眼睁睁瞧着他去送死。所以你看,要不,你找到人劝劝,说神医师父那里有东西能让他眼睛的颜色改变,他不就能按兵不动等待时机对不对?”想到什么,谢明泽凑近一些,两人之间原本就只隔着一张桌子,他这般靠近,几乎与褚厉近在咫尺呼吸相闻。 褚厉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他的唇上,脑海里闪过之前那次的触感。 谢明泽还在谆谆教导:“夫君你看这么好的机会,咱们是不是像是给了他一个活下来报仇的机会,是不是能稍微谋点好处?”比如说,银子啊,得给报酬吧,好歹易瞳的东西兑换要真的是2级界面的,肯定需要不少生命值啊,这可都是消耗品,他多拿点银钱没问题吧? 褚厉认真颌首,将夫人说的就是对的贯彻到底:“夫人说得极是,的确需要谋点好处。”那批翎阳王的暗卫已经有了眉目,让褚陆奉去送死不如让他帮自己训练领着那支队伍。 于是,等日后褚陆奉发现一双易瞳既要出人出力又出银钱的时候,仰天长啸,觉得自己遇到了一对奸商夫夫,吃人不吐骨头那种。 第59章 日更 初九这天一大早, 谢明泽天不亮就起来,准备一番,随褚厉先去了宫外, 再从宫外随着众人启程前往皇陵。 昨天褚厉派出去的人并没有寻到褚陆奉。 褚陆奉这些年既然能藏这么多年,也是有些本事的, 如今只能先在各处安插人手, 一旦发现褚陆奉出现立刻将人给扣住。 谢明泽早上起来就看了当日剧情, 因为谢玉娇也属于百官女眷中, 这次谢玉娇随着谢相也会前往皇陵。 谢相经过神医的扎针已经能起身了, 为了不让人知晓他病得不轻, 即使神医说他还需要再躺两天, 谢相还是起来了,并立刻恢复职位,参加这次的祭祖事宜。 所以谢玉娇与桓时商量后的结果就是今天先让桓时在寿珠公主面前露一个面, 还需要是特别让人记忆犹新的那种。 因为时间太短, 谢玉娇只是提议后就没来得及再见桓时, 所以谢明泽也不清楚桓时会怎么出现在公主面前。 不过只要他守着公主,在桓时第一时间出现时阻止两人见面也就是了。 往年去皇陵时都是男眷走在一起,女眷走在一起。 只是今年却是出了一个异类,这个异类就是谢明泽这个九皇子妃,按理说,九皇子妃往前都是女子, 所以自然是放在女眷这边。可为了冲喜,愣是给九皇子娶了一个男妻, 如此一来,多出来这么一个说不是女眷却又是女眷,说是女眷却又不是的……九皇子妃。 原本礼部尚书想询问皇帝的意见, 可皇帝压根对九皇子的事不感兴趣,礼部尚书刚开了个口就被打断了,于是,礼部尚书只能就按照往年那般安排下去。 到时候单独准备一辆马车让九皇子妃乘坐隔开也就是了。 谢明泽早就猜到是这般,所以也不介意。 寿珠公主知道是九皇子寻到的神医将她给治好的,所以对这个九哥很感激,连带的,对谢明泽也抱着保护的姿态。 她与尤三姑娘是表姐妹,平时关系好,后来宁婉婉在定国公府救了她,所以这次出行,寿珠公主、宁婉婉以及尤三姑娘是一行的。 谢明泽因为身份特殊,所以马车在最后。 等终于到了皇陵,因为时辰还早,所以众人原地先歇息一番,稍后开始祭祖事宜。 谢明泽从马车里跳下,他身形颀长模样俊俏,往那一站就像是一道风景,不仅是寿珠公主,连旁的贵女夫人也看了过去。 她们这段时日虽然听说过这位谢家长子,大多数却是头一次见,此刻瞧着谢明泽这模样眼底露出惊艳,诧异这谢相的长子长了一张俊美无双的面容,尤其是一身气质矜贵,仿佛天生的骄子,眉眼神采飞扬自信而又爽朗,偏头与跟着的随从不知说着什么,肆意一笑,整个人耀眼得仿佛泛着光。 她们等回过神忍不住可惜,这般的姿容家世却只能屈居后宅成为男妻,再与朝堂功名利禄无缘,倒是可惜。 想到这个,她们对视一眼,对孙氏愈发看不起,以前只听谢府的人传出孙氏对前头留下的长子多么的好多么的上心,只是长子不成器太过愚钝甚至学问也一窍不通,如今看来,怕不过是孙氏故意打压。 指不定当时所谓的冲喜也有孙氏的手笔。 孙氏甚至不用看也能猜到这些人都在想什么,咬着牙,面上保持着端庄贤淑的笑,只要她们不敢说到她面前来,随便她们怎么想。 只要谢相还是相爷一日,她就是相爷夫人,是她们羡慕的对象。 谢明泽的目光从孙氏脸上扫过,与她身后的谢玉娇对视一眼,面无表情转开目光。 谢玉娇瞧着谢明泽,却是恨得咬牙切齿。 他怎么就这么好运?上辈子也是这样,站在她无法企及的高度。原本以为这一世她都多活一辈子,也提前将他给嫁出去,他还是能翻盘。 甚至让原本该早死的九皇子也给冲喜冲活了不说,还提前改变一些剧情。 让她如今这般狼狈。 谢玉娇将这一切都归咎于谢明泽的命格改变产生的影响,压根想不到这个壳子里早就不是本人。 谢明泽站在那里看似没动,实则一直观察谢玉娇。 谢玉娇与桓时后来没接触过,桓时想要混进皇陵的队伍里可不容易,毕竟男眷要么是皇家子嗣要么是宗亲一族,再则就是百官。 所以男眷这边桓时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混进去。 他不着急,桓时想要接触到女眷这边让谢玉娇配合,肯定会找到谢玉娇,让谢玉娇配合他勾搭寿珠公主。 果然,就在众人歇够打算开始往山上的皇陵去时,女眷两边开始有近卫护送。 只是隔得远,有两三米的距离,身上都带着佩剑,站得笔直护在两边。 谢明泽慢悠悠走在最后,目光却是落在前方。 就在走到一处时,谢玉娇显然脚下一顿,她很快又恢复正常,旁人甚至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谢明泽却是发现蹊跷,等快走到谢玉娇怔愣的位置时,装作累了抬起头用手挡了一下,余光飞快朝着四周一瞄,果然寻到了端倪。 桓时倒是本事不小,竟是混进近卫的队伍里,成为其中一员。 谢明泽发现桓时的伪装身份后倒是不着急,只是眉头却皱了起来。 如果桓时故意让人刺杀引起骚乱,女眷这边势必需要保护,而保护她们的正是这些就近的护卫。 到时候桓时来个英雄救美…… 甚至就算不是桓时,暗处还躲着一个等着暗杀褚寅帝的褚陆奉。 谢明泽边走边思考,目光朝着上方,寻到寿珠公主的方位后,一直注意着两边护卫中的桓时。 走到一半时,果然身后有凌乱的动静传来。 因为是后方而不是最前头的皇帝等人,所以闹起来的并不大,可依然需要两边的护卫护送女眷。 女眷却也乱了起来,尤其是听到刀剑碰撞的声响,乱作一团,谢明泽就是趁着这个机会,装作被吓到的模样,朝着前面跑去,他身高腿长,很快就要接近寿珠公主。 结果,就在这时,余光一瞥,发现桓时就要擦肩朝前头的寿珠公主冲去。 谢明泽:…… 他能让他成功了?眼瞧着自己虽然腿长但是挡不住人家有武功,他没有,所以在瞬间,谢明泽决定就近原则,他白莲花本莲戏精上身,像是被吓到般,脚下一个踉跄,直接就撞到打算从他身边冲过去去护着寿珠公主的桓时,这一撞直接就把没注意的桓时愣是给撞歪半步。 桓时差点没摔倒。 眼瞧着寿珠公主近在咫尺,只要他再多跑几步就能够到寿珠公主了。 他看到自己这近卫装扮,俊美而又正气凛然,对于宫里这种小白花受人保护的公主最具有吸引力。 到时候他再发挥自己的温柔攻势,势必一举拿下寿珠公主。 结果,就临门一脚!被人给坏了好事! 桓时连忙稳住身形,他要看看到底是谁坏了他的好事,只是偏头一看,就对上一双吓到的桃花眼,此刻一张昳丽的姿容白生生的,惶恐不安看着四周,像是待宰的羔羊,柔弱而又惹人怜惜得让人想护在身后,为他遮风挡雨,公主什么的是什么? 桓时望见谢明泽的一瞬间,脑子就空了。 可好在他还记得自己的任务,就在他咬咬牙要舍美男去救美人时,美男开了口,桃花眼里满满都是他,惊喜万分:“是你!桓公子护我!我好怕……” 要不是觉得太起鸡皮疙瘩,谢明泽很想特别做作来一句好怕怕。 “我……”可我要去救公主啊! 谢明泽已经伸出手揪住桓时的衣袖:“是不是有刺客了?没想到桓公子你还是护卫,好厉害!” 桓时内心的天平摇摆不定:美人夸他厉害,这简直……降不住。 而终于赶过来的厉四就只听到自家夫人夸别的男人厉害?完了,他来迟了,让夫人受到惊吓觉得别人厉害了,他对不起爷! 桓时这么一迟疑的功夫,再朝前去看,寿珠公主等人已经被另外一队护卫给护住,他就算是上去也没他什么事儿了。 桓时懊恼自己动作太慢,大概如今唯一能宽慰的就是还有个夸他厉害的美男吧。 只是桓时知道错过时机的同时,谢明泽脑海里闪过系统的机械声:【恭喜宿主完成[公主的守护X1]——阻止反派皇子接触公主;获得生命值70,总生命值为802;并获得[随机道具掉落X1]。】 听到的一瞬间,谢明泽松开了手,还退后两步:“桓公子是在忙着护卫吧?你去吧,我的人找来了,我有他护着就行。厉四快过来,好可怕。” 桓时:“…………” 厉四:“……”回过神,赶紧小跑过去,直接挡在谢明泽与桓时中间,小心护着谢明泽继续上去,并警惕防着桓时。 于是,丢了美人又丢了美男的桓时:……就、就好气。 而成功守护住公主的谢明泽满意得到生命值,还有[随机道具掉落X1],哪里还记得桓时是哪位? 谢明泽迫不及待赶紧让系统给拆开,他要看看到底是不是易瞳。 保佑保佑一定要是。 等系统拆开的时候,谢明泽就差双手合十,就地遁入空门结个善缘。 【拆[随机道具掉落X1]倒计时:3——2——1。恭喜宿主获得2级兑换道具[易瞳X3];易瞳X1有效期十天。】 谢明泽差点没激动的蹦起来,只是等听到一个只有十天的时候嘴角抽了抽:还能更抠吗? 好歹一个月啊。 不过一共有三个,也就是一个月,接下来一个月他努力努力,也许就能达到生命值1000,开启2级界面能直接兑换。 解决一个心头大患,谢明泽接下来一路心情都不错。 等到了山顶与匆匆赶来的褚厉会和,褚厉虽然知道由厉四等人护着谢明泽不会有事,不亲眼见到也不放心。 就在褚厉仔细查看谢明泽情况轻声询问时,一道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九弟与夫人的关系倒是不错啊。” 谢明泽看去,发现是二皇子,后者大概因为尤贵妃如今站在褚厉这边心里不爽,又做不了什么,干脆刺两句。 谢明泽仿佛没听到他话里的反话,笑眯眯承认了。 让二皇子很是呕血,这人是不是蠢,他又不是真的夸他们感情好? 二皇子越看老九越是不爽,明明他才是当朝皇后的儿子,却被一个死了这么多年的前皇后生下的压了一头,甚至皇上这次还让作为长子的太子代他开始准备祭祖事宜。 这代表着什么他很清楚。 母后让他忍,可他实在是忍不了。 如果不是老九的兵权,如果不是老九救了寿珠公主获得定国公一家的认可,怎么会让太子这么得意? 老九与太子一母同胞,他不能针对太子,还不能针对老九不成? 只是还没等二皇子再开口,怕他闹事的赵皇后让人前来唤他,让他准备要开始祭祖了。 谢明泽对于二皇子的话不痛不痒,倒是觉得没什么,只是目光瞥见一旁的褚厉,后者皱着眉,脸色不郁。 谢明泽想了想,他如今的生命值已经过了八百,怎么着接下来很快也能达到1000吧。 给褚陆奉留两个其实应该就够了。 二皇子敢这么明目张胆,不就仗着自己是二皇子,排在太子后最年长的,加上是赵皇后所出,觉得自己高人一头。 既然想高人一头,那就今日出出风头好了。 谢明泽问系统:易瞳要怎么使用? 【只需要宿主碰一下要使用者,消耗X1即可。】 谢明泽:那是我想让易瞳是什么颜色都可以? 【是的。】 听到123肯定的答案,谢明泽望着还不肯走朝这边冷眼看过来的二皇子,望着他阴鸷黑漆漆的瞳仁,决定……将成为今日全场最亮的那个崽的机会让给他! 瞧瞧,他多么的宽容大度,都不跟他一般见识。 褚厉牵着谢明泽径直朝二皇子身边经过时,谢明泽趁着衣袖的遮挡,使用了[易瞳X1]。 他跟着褚厉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突然一声疾呼:“二殿下!你怎么了?” 二皇子还后知后觉,不耐烦:“什么怎么了?” “你、你的眼睛……” “我眼睛怎么了?”二皇子还不以为意,只是随着望着他的人露出越来越惊恐不安的眼神,他终于变了脸色,尤其是身边的近随提醒他的眼睛不对劲。 谢明泽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眼,果然看到二皇子原本漆黑的瞳仁此刻红得滴血,闪亮夺目,全场最佳! 褚厉显然也看到了二皇子的情况,皱眉,第一时间伸出手掌覆在谢明泽的眼睛上:“别看,脏了眼。” 一般这种红成这样若不是天生那就是有眼疾,会传染的。 谢明泽没想到便宜夫君最先在意的不是二皇子这样肯定参加不了祭祖而高兴,而是惦记他? 他心情不错,不亏他损失一个易瞳。 接下来十天,就让二皇子好好尝尝祸从口出的滋味吧。 谢明泽与褚厉走到祭祖的地方时,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二皇子的事,正在低声小声嘀咕。 “天啊,二皇子之前不还好好的?听说一说祭祖要开始,突然就这样了……” “不会是二皇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祖宗们觉得他不……所以……诅咒了吧……” “你可别胡说!” “……” 这些臣子声音越来越低,有的都听不全,不过谢明泽大概能脑补出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二皇子这样是不是被祖宗给嫌弃了,祖宗不想二皇子祭拜他们,所以才突然就将二皇子的眼睛给变成红色了? 还有臣子怀疑是不是二皇子之前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才变成这样? 可无论是哪一种,都触了褚寅帝的眉头。 褚寅帝知道的时候脸都黑了,尤其是祭祖这样的大日子,他冷笑一声,直接让二皇子滚回去,别来污了祖宗的眼。 于是,二皇子成了第一个祭祖被直接赶走的皇子,一时间,沦为笑柄。 赵皇后脸色也不好看。 原本这次祭祖皇帝想让尤贵妃也过来的,是她一力争取,才只有她这个皇后没有旁人,可谁知会出了这种事。 可再恨,赵皇后也不敢替二皇子求情,在这个关头触皇帝的霉头。 这一场祭祖因为二皇子的事褚寅帝心情不好,匆匆结束,就摆驾回宫。 之前所谓的刺杀也只是小插曲,是误会,消息直接都没传到褚寅帝那边。 谢明泽担心褚陆奉半路刺杀,褚厉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已经寻到锁起来了,不用担心他的事。你跟旁的女眷不同,随我去那边坐马车。” 谢明泽怕桓时还会趁机接近寿珠公主摇头拒绝了。 褚厉看他坚持,只能先去了前头。 谢明泽回到马车上,却是忍不住搓了搓耳朵,总觉得仿佛便宜夫君刚刚说话的气息还拂在上面,沾染上对方身上的清冷气息,怪怪的。 大概是之前桓时失败不敢再来一次,接下来回程的路上倒是顺顺当当。 只是先回了一趟宫里,等谢明泽再随着褚厉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谢明泽本来以为褚厉回来会先处理褚陆奉的事,却没想到他先陪着他用了一顿膳食。 谢明泽刚好也饿了,也没客气。 等吃完,谢明泽跟着褚厉去了他的书房。 这还是谢明泽头一次跟着褚厉正大光明去书房这种地方,到了书房门口,有两个不认识的暗卫守着。 褚厉挥挥手,两个暗卫打开门。 褚厉边等谢明泽进去边轻声道:“这两个是厉五厉六,与厉四一样,若是在府里遇到事,他们是能值得信任的。” 谢明泽颌首,一抬眼,就看到书房的凳子上褚陆奉五花大绑,歪着头似乎昏睡着。 褚厉等身后的门关上,这才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在褚陆奉鼻息下嗅了一下,不多时,褚陆奉迷迷糊糊醒来。 等意识到自己在何处,猛地抬头,看到褚厉,皱着眉:“你为何要拦着我?” 褚厉:“不拦着,等你去送死吗?” 褚陆奉一双灰蓝色的瞳仁带着对褚寅帝的恨意,咬着牙:“我这条命就算是留着也做不了什么,趁着这个机会还能跟他拼死,也许、也许义父在上面保佑我,也许还能……” 褚厉:“也许什么都不剩下。” 褚陆奉:“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还救我做什么?” 褚厉却是看了眼谢明泽。 谢明泽激动起来:到了谈判的时候了吗?银子!必须要银子!真金白银最重要! 褚厉望着谢明泽亮起来的瞳仁,眼底带了一抹笑意,很快恢复正常,淡漠瞧着褚陆奉:“如果我能让你像是正常人一般出现在世人面前呢?” 褚陆奉原本狂躁的情绪因为这句话戛然而止。 他像是没听懂褚厉的话,匪夷所思看着他:“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因为瞎眼更不可能刺杀褚寅帝,他早就…… 可结果这人说能让他像是正常人一样? 这怎么可能? 褚厉道:“就是你听到的那样,让你瞳仁的颜色与我们一般无二。如此一来,你即使站在褚寅帝面前,他也不会因为你的一双眼立刻认出你。” 褚陆奉想到如果他真的能像正常人一般,他就能积蓄力量,慢慢增强实力,最后杀褚寅帝为义父报仇。 想到这,褚陆奉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你……想要什么?” 谢明泽:来了来了! 褚厉:“翎阳王留下的那支暗卫很快就能寻到,到时候我需要你替我招兵买马私下里将这支队伍一点点扩大,为我卖命。同样的,你私下里如何积攒实力刺杀褚寅帝,与我无关,我也不会管。” 谢明泽:??就这没了?钱呢? 褚厉对上谢明泽逐渐失去笑意的双眸:“嗯?夫人还有什么补充的?” 谢明泽嗫喏一句:“就、就是……易瞳药水挺贵的。” 褚厉愣了下,随后不动声色看向褚陆奉:“再加一条,那些东西需要拿钱买,具体价格再议。” 褚陆奉原本激动的情绪,看看谢明泽,再看看褚厉,诡异沉默下来:“…………”这特么还不如直接让他签一张卖身契?! 第60章 日更 褚陆奉表情僵硬下来, 一双灰蓝色的瞳仁瞧着面前这对夫夫,头都疼了:“所以,我不仅需要帮你训练那支暗卫, 招兵买马私下里帮你带兵扩大之外,还要单独付银钱?” 褚厉一开始没想到谢明泽想的谋点好处是指银钱, 不过既然已经开了口, 那也没有改口的打算:“你可以培养可以信任的心腹, 除此之外在外行商或者赚取银钱我也不会阻止。”所以, 和卖身契还是不一样的。 至少卖身契没有主子的吩咐可是不能随意做生意不说, 甚至还能随意发卖。 谢明泽低咳一声:“其实也不贵。” 褚陆奉双眼重新燃起希望:“多少银钱?” 谢明泽想了想, 伸出一根手指。 褚陆奉嘴角抽了抽:“一、一万两?”这特么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 谢明泽却是意外开口:“一百两。” 不止褚陆奉震惊, 褚厉也看过去:夫人这是在做好事? 谢明泽对上褚陆奉放光的双眸,可怜看他一眼:“的确是一百两,不过, 一双易瞳一百两。” 褚陆奉心里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一双?难道还有时间限制?” 谢明泽给他一个聪明的眼神:“一双能维持十日。” 褚陆奉这会儿不是嘴角抽搐, 连心口都要抽搐, 他仿佛看到一堆堆的金山银山在朝他远离而去。 谢明泽好心安慰他:“褚公子其实想想也挺划算的,毕竟一旦你大仇得报的话也就不再需要易瞳伪装,届时也就不需要,你要是一年办成,也就三四千两,两年也才六千多两, 你想想以你的身手,三年内还拿不下来?我这是为你省钱啊。早日完成目的, 你就能早日省钱,获得自由身,这多划算啊。” 不知道是不是被谢明泽说得早日完成目的大仇得报给取悦, 褚陆奉仔细一想,觉得的确,如果他能用一年的时间报仇,只需要三千多两。 否则一锤子买卖,剩余的时候就浪费了。 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褚厉听完谢明泽劝褚陆奉的话,心底柔软一片,夫人这么说是不是想让褚陆奉尽心替他训练暗卫扩充队伍?夫人有心了。 于是等谢明泽想着自己每个月能从褚陆奉身上获得三百两的时候,虽然不多,却也不少,还是长期买卖,简直很划算啊。 只是一转头就发现便宜夫君一副颇为感动的目光睨着他,仿佛他做了什么很伟大的事情一样。 谢明泽:??? 褚陆奉虽然觉得自己有些亏,可他的命都是这对夫夫救的,如今不仅能活下来避开褚寅帝的人之外,还能积蓄实力报仇。 对他而言,虽然觉得亏,心里却是感激的。 褚陆奉直接写了封答应之前两件事的书信,并按了手印。 至于一双易瞳需要三百两他还是有的,之前老仆去卖药草换来的三千两还在老仆手里,老仆得到通知少主人已经救回来的消息赶来时也带着银子。 先前治病花了一些,却还剩下两千多两。 褚陆奉直接拿出一千两:“先买一个月的。” 谢明泽面上不动声色,心想:没了,一个月也没了,只有两双了。 嘴上却是淡然笑道:“褚公子刚使用万一不适我可以为褚公子重新配置,所以,一次先卖一双。而且易瞳是个秘密,制作繁琐,只能我亲自给你上药改变瞳仁的颜色。” 虽然麻烦了些,但对于之前只能苟活藏在暗处不得见人相比,已经是莫大的幸事。 褚陆奉答应的很坦然,谢明泽收了三百两。 觉得这买卖不亏,等他攒够一千个生命值开启2级界面,易瞳还不是随便换? 谢明泽让褚陆奉先去歇息,他去准备。 等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谢明泽找到一个干净的小瓷瓶,往里面滴了清水,随后装成药水揣在怀里出了门。 给褚陆奉易瞳时只有三人在,谢明泽也不怕便宜夫君看出端倪,只推说这是之前他求神医研制出来的,一直揣着,只需要滴两滴在眼睛里就能改变瞳仁的颜色,但只能维持十天。 谢明泽当着褚厉和褚陆奉的面掏出小瓷瓶,让褚陆奉仰起头,滴了两滴清水在他眼睛上,让他闭上眼的同时,使用[易瞳X1],等下一刻褚陆奉再睁开眼时,原本灰蓝色极为显眼的一双瞳仁此刻漆黑如墨,是从未有过的黑。 褚陆奉自己看不到没有反应,谢明泽早就见识过淡定得很,不过等看到黑瞳黑发的褚陆奉,之前只觉得与褚厉像两分,如今这样一瞧,竟是像了三四分。 两人站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亲兄弟。 褚厉望见褚陆奉这模样时也眯起了眼。 眼底虽然有诧异,却很快将情绪收敛。 褚陆奉却是从两人的神情里知晓什么,猛地寻到能照出亮色的地方,等看到自己的一双瞳仁真的变成寻常的黑色,而不是招眼的灰蓝色,他神色间闪过种种复杂。 如果早些年他能如此的话,义父的仇…… 褚陆奉神色复杂,他背对着谢明泽二人狠狠抹了一下眼,回头时,恢复冷漠的模样,朝两人拱手鞠了一躬:“再造之恩没齿难忘,且等我先回去准备一番,明日就会前来听从吩咐。” 说罢,站起身,拿起一旁褚厉替他准备好的面具,抬步走了出去。 外面的老仆原本等的心急,书房的门打开,他抬眼看去,却是一愣,出来的这人很像少主人,可眼睛却是黑的,与厉王有些像,这…… 等褚陆奉开口,老仆先是一愣,随即喜极而泣:“少主人,你……” “回去再说。”褚陆奉还是第一次这般坦然走出去,而不是需要遮挡整张脸甚至眼睛,可如今,他却能肆无忌惮走出去,不会被发现。 他终于……能出现在日光下,活得像是一个人。 …… 易瞳对褚陆奉这边是幸事,二皇子那边就是灾难。 二皇子患了眼疾的事不过半日就在京中传遍,因为是可怕的红瞳,传什么的都有。 说是二皇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得罪了先祖,所以祭祖都不让他参加。 也有说二皇子的眼疾会传染,很可怕。 一时间,整个二皇子府陷入恐慌,二皇子自己也吓到了,尤其是等从铜镜里看到自己那一双血淋淋的眼眸,红得仿佛要滴血,他又惊又怕,直接挥手摔碎了很多铜镜。 御医很快就来了。 可来了一个又一个,却查不出病因。 身体无碍,唯独一双眼,红得仿佛要滴血又吓人。 接下来几天,明明二皇子身体没问题,却被自己心理作用而一日日憔悴下去,没几日瞧着像是要病入膏肓一般,惨白的面容加上一双红瞳,触目惊心。 赵皇后急得不行,她出不得宫,一次次派了御医前往,却都是无功而返。 赵皇后也不敢去求正在盛怒中的褚寅帝,生怕皇上也听信谗言觉得二皇子是被先祖给嫌弃诅咒了,她慌得不行的时候,身边的老嬷嬷想起什么,提醒道:“娘娘,既然太医院的御医治不好,为何……不试试别的办法呢?” “什、什么?”赵皇后不解,她心里慌,没了主心骨般。 老嬷嬷道:“九皇子,神医。”既然神医能治好太医院说治不好的寿珠公主的病,那二殿下的病自然也能治好。 赵皇后眼睛一亮:“对对对,还有神医!” 谢明泽接到镇国公府的帖子时还没回过神这是哪家,等厉四提醒才明白过来。 “赵皇后的娘家?赵家找我作甚?” “估摸着是为了二皇子的事。”厉四猜了猜最近坊间的传闻猜到的,夫人这几日没出府所以不知道坊间对于二皇子病情的流言多热闹,猜什么的都有。 谢明泽终于想起之前在祭祖的时候给二皇子略施惩戒的易瞳,那红通通的瞳仁估计这几天让二皇子吓坏了吧? 厉四一说他就懂了,黑漆漆的瞳仁不知想到什么,亮了起来:“今个儿初几了?” 厉四回道:“十四。” 谢明泽算了算,祭祖的时候是初九,也就是说再过几天就到十日的期限,届时就算什么都不做,二皇子的眼睛也会好。 可既然白送到跟前的便宜,不占才怪。 谢明泽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去让赵家的人过来。” 这次赵家为了表示诚意,请的是赵家的三爷前来的,也就是赵皇后的亲弟弟。 若是以往这位赵三爷可看不上谢明泽这种给人当男妻的男子,丢了男子的气概与尊严,可如今有求于人。 听说九皇子极为宠这位夫人,有这位男夫人吹吹耳边风,说不定就能请出神医给治一治,就算神医不出面,给个法子缓一缓也好啊。 赵三爷被带到大堂,谢明泽已经等在那里,见到赵三爷笑笑:“三爷,坐。” 赵三爷没有功名在身,但他爹是镇国公,姐姐是皇后,地位在那摆着,对谢明泽心里虽然不满,面上却是客气,笑着道:“九皇子妃客气,这次冒昧前来,也着实是为二殿下。” 谢明泽装傻:“二殿下?二殿下这是怎么了?” 赵三爷道:“是之前在皇陵的时候,二殿下不知为何突然眼睛通红,像是染了病疾。” 谢明泽:“这样啊,那就找御医啊。”只是他说完这句,不知想到什么,装作很是发愁的模样,让赵三爷看到,不得不多想。 赵三爷叹息:“这不是整个太医院的御医几乎都过去了一趟,结果都不知二殿下到底是什么病。” “可这……既然御医都没办法,这我也不会医术,也没办法啊。”谢明泽不着急,左右还有好几天才会恢复。 赵三爷:“这……” 谢明泽知道他就要开口提及神医,先他一步打断他,装作犹豫一番,才道:“其实我有个大胆的猜想,只是这事不知道是不是。” 赵三爷想起之前谢明泽面露异样,心下一跳:“是什么?” 谢明泽叹息一声:“其实这事吧我本来也不想说,毕竟王爷一直以来都很在意亲人,尤其是皇兄弟们。结果那日在皇陵,二皇子却……他当着诸位先祖的面肆意嘲讽王爷,也不知是不是被先祖们听了去,这才……” 赵三爷脸色一变,他是知晓当时的事来龙去脉,似乎就是突然发生的。 难道……真的是先祖降罪? 如果是这样一旦传出去,岂不是…… “这事应该就是意外,二殿下性子一向急躁,也许并不是真的有意。九皇子妃还要替二殿下美言两句,万不可当真。”说着,赵三爷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推了过去。 谢明泽却没接,叹息一声,推拒道:“我家王爷自然不会当真,只是……怕是先祖们当了真。这苍天在上,先祖都瞧着呢。二皇子的一言一行这怕是……如果想要病痛解除,怕是首先要先让先祖们知道二皇子并非真的嘲讽我家王爷是不是?” 赵三爷不傻,他明白过来,这是九皇子还记着之前二殿下的话,要想请到神医,得二皇子道歉,从而得到“先祖们”谅解。 赵三爷脸色难看下来:“这……” 谢明泽再给个甜枣:“当然,要是王爷消了气,这请神医的事,自然也就没问题了。” 果然,赵三爷眼睛亮了,迟疑一番,还是问道:“那你看……”赵三爷怕二皇子性子执拗,自然不会前来道歉。 谢明泽也猜到,就算二皇子来道歉估计也是不诚心,何不直接让他吃个哑巴亏:“其实也不需要二皇子亲自来,只需要二皇子写一封兄友弟恭对诸位皇子们的兄弟情义即可,言辞恳切一些,这让先祖们见到,自然也就不怪罪了。” 二皇子如今眼睛这般肯定不会出门,他也不可能真的会写。 但是爱子心切的赵皇后可坐不住,自然会让人替二皇子写一封昭告天下,到时候等二皇子知道的时候,已经完了。 下次若是二皇子还敢在便宜夫君面前张牙舞爪,他就拿这事讽刺回去,谁还不会刀子嘴么? 赵三爷一听不用二皇子亲自前来放了心,说回去就写。 谢明泽满意了:“那就等写完先祖们气消了,我会说服王爷去请神医赐下药给二皇子治病,当然,神医出手,这个酬劳的话……你懂的。” 赵三爷立刻颌首:“这是自然自然。” 谢明泽一直等赵三爷离开才瞥了眼一旁的锦盒,低咳一声,让厉四先离开,他眯着眼打开,等看到里面一叠纸的银票时,眼睛都在放光:送到跟前的银钱,不要白不要。 除了这一笔,还有之后神医治病的银钱。 谢明泽之所以没自己开口,是想让赵家自己掂量一下给多少,毕竟这是交好神医的机会,但是他们觉得是他们觉得,他收了可只是收这次给二皇子治眼睛的银钱。 至于治眼睛的药,清水两滴,十日后的期限一到,自动恢复。 谢明泽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两滴清水卖出天价,这买卖,血赚。 赵三爷回去镇国公府后将谢明泽这边的意见告诉了镇国公,后者皱眉,大概没想到二皇子之前竟然公然嘲讽过九皇子。 镇国公身为国公爷,他年轻的时候也镇守边疆为国效力,这些年虽然已经退了,却很敬佩能坚持下来的将士。尤其是九皇子的真实情况他是清楚的,只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并未阻止消息的散布,可这不妨碍他对九皇子人品的敬重。 听到这话,脸色不郁:“二殿下这事的确是做得不对。” 赵三爷面对镇国公有些怂,垂着头:“父亲,这事要怎么办?二皇子那边虽说这事是由二皇子引起的,可二皇子的性子父亲也清楚。怕是说出去,二皇子必然不会向九皇子低头,到时候……要是惹怒九皇子,怕是也会同样得罪九皇子幕后的神医。” 如果九皇子还只是当初那个九皇子也就罢了,可如今九皇子身后有一个连皇上都极为看重的神医。 没有人不怕死,也怕会有连御医都治不好的病,而神医却可以。 只是这一点,就足以镇国公府甚至诸位皇子都对九皇子也如今忌惮几分。 镇国公垂下眼:“这事不用往上告知皇后,老夫替他决定了,先去写,众人不知皇陵的事,只要写的好一些情真意切,只会体现二皇子与诸位皇兄弟间的兄弟情义。二皇子的事不能再拖了,若是再不好,随着流言蜚语传到皇上耳边,一旦皇上厌弃二皇子,才是最糟糕的。” 原本皇上就重视太子,若是再嫌弃了二皇子,那二皇子对于储君的位置再无可能。 赵三爷听完立刻就去办了。 谢明泽深藏功与名,却也没贪功劳没和褚厉提及这事,还是厉四等褚厉回来说了赵三爷来找夫人,不过已经走了。 褚厉想了想,去了谢明泽的院子,就看到谢明泽颇为财迷将银票摆在桌子上,听到动静转头笑眯眯的:“夫君你回来了?” 褚厉走到谢明泽身边,在一旁落座,望着谢明泽数着银票:“这是赵三爷给的?” “你知道了啊?是啊,赵家就是大方,一出手就是两万两。”指不定之后还会给更多,想想一双易瞳这是换了好几万两啊? 给褚陆奉一双却是三百两,是不是亏了? 而另一边刚被褚厉给送到寻到的暗卫那边没日没夜训练的褚陆奉打了好几个喷嚏:??谁想我了? 褚厉道:“你答应帮他们治病了?” 谢明泽:“答应了啊,不过这是给夫君吹床头风的钱,不是治病的钱。” 褚厉一怔:“吹床头风?” 谢明泽认真颌首,等数完放起来,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个小富翁,等以后和离后,多寻摸几个苦力给他打工,到时候他就坐收银钱,简直日子过得不要太好。 因为太过高兴,以至于谢明泽没发现旁边的便宜夫君一直没离开,一直等着他吹,结果,只能是苦等。 褚厉离开的时候还颇为遗憾:要是两万两真的能吹就好了。 只可惜,某人答应了,却没打算履行。 褚厉是在第二天傍晚回来才知道谢明泽所谓的吹床头风外还做了这么一件事,二皇子之前在皇陵上说的话,他自然会从别处找补回来。 只是他这边还没出手,却有人替他出了气。 明面上是兄友弟恭的话,可二皇子无缘无故怎么会突然写这个,外人猜测什么的都有,只是不敢明目张胆,所以暂时不会产生影响。 可以二皇子的为人,一旦知晓自己平日里嘲讽这个嘲讽那个,结果他成了主动诉说兄弟情的那个……怕是要多怄气有多怄,更何况,日后一旦二皇子再拿他是二哥的身份压人就能拿这个来堵他。 就算造成的效果不大,可也足够二皇子气得够呛。 褚厉听着厉四兴奋的禀告,一双凤眸底闪过笑意,嘴角弯着,踩着一地的斑驳树影朝谢明泽的苑子走去,等到了,远远就看到谢明泽坐在回廊边,身后是明亮的光,听到动静仰起头,边吃着贡梨,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褚厉望着那带着暖光的房子以及房前的人,突然有种有了一个家的感觉。 而这种滋味从出生的那一刻,似乎就从未体验过。 他眼底的眸光愈发温柔,朝着谢明泽一步步走去。 赵三爷在翌日又过来了一趟,他已经按照谢明泽的要求以二皇子的名义写了那封歌颂兄弟情的书信广为流传,这次是为了求药。 赵三爷道:“这是诊金,三万两,还有一些珍贵药材,希望神医不要嫌弃。” 谢明泽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乐翻了天:“嗯,三爷有心了。之前我已经向王爷提及过,王爷这般重视兄弟情义,立刻就去和神医提了,神医其实也略有耳闻,二皇子的病情说实话的确只是他多嘴惹的祸,不过既然是病,那就有医治的法子。只是……这法子却需要二皇子配合,否则,一旦不按照约定来,到时候出了问题,可就别怪我没提醒三爷。” 赵三爷客客气气的:“应该的应该的。” 谢明泽颌首,这才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推过去:“这里面是神医专门为二皇子配的数种珍贵的药材制成的无色无味的药,只需要在九月十九午时前半个时辰滴入眼中,很快就会恢复。只是说是半个时辰那就一刻都不能早也不能迟,否则……” 赵三爷:“懂懂懂,九皇子妃放心。” 谢明泽这才嗯了声,瞧着赵三爷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般捧着一白瓷瓶的清水走了。 为了防止二皇子出错,赵三爷回去和镇国公商议后,九月十九那天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时到了二皇子府,等到了时辰,镇国公亲自给二皇子血红的眼睛里滴了药。 不过片许的功夫,就看到原本血红的双眼就这么慢慢恢复了原本的色泽,连一向稳重威严的镇国公也忍不住惊叹:神医当真厉害,这药水真值。 而另一边笑眯眯数着银票的谢明泽:对对对,清水可是凝聚天地之精华万物皆不可缺的顶级之物,三万两,不亏! 第61章 日更 谢明泽接下来两天的小日子过得极为自在, 铺子庄子还有银钱在手,等以后他和离后,背靠厉王这个靠山, 手里又握着这么多金银私产,指不定他以后也能弄个皇商当当, 岂不美哉? 只是他这边自在, 谢玉娇那边可就不同。 自从上次皇陵勾搭寿珠公主失败, 谢玉娇接下来这段时间都没能见到桓时, 这让她心里一直很忐忑。 加上孙氏对她的态度也没了之前和善, 她在府里的日子不是很顺遂, 所以, 当谢玉娇得到寿珠公主要在下月初一去宗光寺上香时,她连忙把消息递给了桓时。 这次,桓时终于肯见她了。 桓时与她这次约见在一处私宅, 三进出的宅子, 假山石桥庭宇楼阁应有尽有。 谢玉娇见到桓时时, 他正躺在贵妃榻上,脚边跪坐着两个美艳的婢女替他捏着腿,挨着他身前的是一个穿着清凉的貌美少年,捏着一枚葡萄轻轻放入桓时嘴边,桓时吞下时,两人眼神交流间都是暧昧。 桓时时不时挑着少年的下颌, 低声耳语两声,惹来少年娇笑不已。 加上少年面上扑了粉, 怎么瞧都让人有种雌雄莫辩的感觉,让谢玉娇眉头忍不住皱了下。 可谢玉娇忍了下来,她如今境地不妙, 四皇子是她翻盘的机遇。谢玉娇面上戴着面纱,瞧不出面容,到了近前只是唤了声桓公子就没再出声。 谢玉娇不着急,一直沉着气等桓时与少年调笑一番后,桓时大概觉得腻味了,挥挥手,让人都退下了。 等只剩下桓时与谢玉娇时,桓时才扯了扯微敞的衣襟,单手撑着脑袋,一双眼戏谑看向谢玉娇:“谢二姑娘,你的消息虽然每次都是真的,可本王却失败了。” 谢玉娇心想你失败是你自己的事,面上不显:“上一次是失误,这次只要方法得当,定能成功。” “哦?”桓时看她这次信誓旦旦,终于打起精神,“说说看。” 谢玉娇低声说了四个字:“俗家弟子。” 桓时眯眼:“嗯?” 谢玉娇:“即将成为俗家弟子的人,能进能退,虽说还不算是俗家弟子,却依然是一脚踏进半个佛门。对于寿珠公主这种自幼身体不好,最信这个,也最信任佛门中人,你这形象往她面前一站,她依然先入为主信你三分。至于可退,一旦寿珠公主当真对你上心,你还没入俗家弟子并未真的进入佛门,自然能改主意。” 桓时听着谢玉娇这话,眉眼舒展开,倒是多看谢玉娇一眼。 谢玉娇知道他听了进去,继续道:“除此之外,宗光寺后山很大,占地很广,看守不严,不像皇陵那般难,也是动手设计的好机会。最重要的一点,宗光寺离皇城有半日的距离,即使出事,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调兵营救,会给你机会。寿珠公主心思单纯,只要桓公子演戏够好,请的人将你们绑走,你演为寿珠公主不惜身死的戏码,定会让她感动。之后再寻个机会将你们二人关在一起单独相处……届时一旦生米煮成熟饭,你就是驸马的不二人选。” 谢玉娇虽然计划简单,可的确像她说的那样,这次比上一次在皇陵的确好实施。 桓时的嘴角终于扬了起来:“若是这次能成,少不了你的一份好处。” 谢玉娇垂眼福了福身:“静候桓公子佳音。” …… 谢明泽将谢玉娇与桓时这段看完时,忍不住撇了撇嘴:一对道貌岸然的狗男女。 还生米煮成熟饭,他们怎么不把自己给煮了? 就在这时,谢明泽耳边再次响起熟悉的机械声。 【恭喜宿主触发隐藏任务[公主的守护2X1]——阻止反派皇子的计划;完成获得生命值70X2;并获得[随机道具掉落X1]。】 谢明泽:??守护2X1,生命值70X2,如果下次守护3,岂不是70X3? 谢明泽顿时一双眼亮得惊人。 他仿佛能看到生命值长了腿儿般朝着他欢天地喜四面八方蜂拥而至,一个个簇拥到他的腿边等着他白捡。 这可比做什么任务都增得快啊。 谢明泽心情极好,几乎没任何迟疑就接了下来。 便宜夫君的皇妹那就是他妹子,就妹子那必须是义不容辞的。 他就是这么具有正义感。 当天他等褚厉一回来,就去了褚厉的院子,还提着从一品斋买来的膳食。 他到的时候褚厉刚沐浴完。 褚厉这段时日都是早出晚归的,谢明泽好奇心虽然重,但对褚厉的去向从未问过,毕竟他们不是正经的夫夫,他也管不到褚厉头上。 但是今天有事与褚厉商议,还是要关怀一番的。 谢明泽边将膳盒放在桌上,边关心问道:“夫君今日去哪儿了?怎么这才天刚黑就沐浴?” 褚厉原本正在整理衣襟,闻言若有所思,眼底带了笑意:“夫人想去?” 谢明泽卡了壳,他不想去,他就是顺口问一问,但话是他说的,要是这时候反口,是不是有点太套路?于是,谢明泽坦然颌首:“想。” 褚厉眼底的笑意更深:“明日早些起,带你一起。” 谢明泽:??他能不能收回之前的话? 不过显然是不能了。 谢明泽只能赶紧转移话题:“夫君饿了吧,来,先吃些东西。” 等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谢明泽将这次的目的说了出来:“夫君你看,前段时间你腿好了,这是不是个好事?之前那次去宗光寺的时候我就替夫君祈福说希望你的腿能好。如今好了,所以我想过几天去一趟宗光寺还愿。” 褚厉没想到谢明泽来是为了这个,还愿…… 脑补了一下谢明泽替他在佛堂前为他祈福的模样,一时间,他的心口有些发热,嘴角扬了扬,心情更加好。 于是,褚厉开口:“可以。” 谢明泽眼睛一亮,他就知道没人能抵挡得住这么贴心的举动,只是这个念头刚起,就听褚厉继续道:“我与夫人一起去。” 谢明泽:?? 褚厉:“既然是为了我的腿还愿,我这个正主也是应该去一趟的。” 谢明泽:“……”大可不必。 谢明泽稀里糊涂就这么过去和褚厉商议去宗光寺,结果变成两个人一起去。 行吧,那既然这样,计划只能重新改变一下。 他之前原本想着自己过去,他好歹是大夫,除了配解药外还会配一些迷药等,到时候自然也能派上用场。 可若是褚厉也要去,其实也不错,只是到时候褚厉势必会知道桓时的事。 如果这样的话,倒不如直接摊牌桓时的身份。 可他也不能直白说,得便宜夫君自己去查,他只能起个引子的作用,一旦说得多了,便宜夫君肯定会怀疑他怎么会知晓这么多。 多说多错,所以……还需从长计议。 谢明泽睡前想得太多,以至于早上迷迷糊糊没睡醒,总觉得自己像是忘了什么,所以等他睁开眼发现褚厉就坐在房间不远处看书时,对上褚厉看过来的目光,以及他身后日上三竿的日头,谢明泽终于想起他忘记的是什么。 昨个儿便宜夫君说要带他去他最近去的地方,还让他早点去。 谢明泽摸着后脑勺坐起身,哈哈干笑两声,再瞧一眼日上三竿的日头,颇为心虚:“这一觉……睡得还挺踏实的。” 原本以为褚厉会觉得他没把他的话当回事,白让他等这么久,谁知褚厉听完,竟然认真颌首:“能睡是福。” 谢明泽:……虽然这话听着像是夸人,但总觉得怪怪的。 谢明泽耽搁这么久起床的速度很快,等他洗漱回来,褚厉已经替他备好早午膳。 谢明泽吃完,就匆匆爬上马车跟着褚厉去他最近常去的地方。 等到了地方,谢明泽才发现最近褚厉常去的竟然是城外的军营。 褚厉虽然兵符交了上去,但他这些年的威信还在,加上如今在军营的很多将士都是跟着他很多年打仗的,自然很高兴褚厉这个真正的将军替他们来指导一二。 谢明泽觉得便宜夫君绝对没这么好心,怕是寻摸忠心的身手好的,为日后拉拢做准备。 谢明泽猜得不错,褚厉还真的有这个打算。 他到了校场,按照往常一般,直接上了比武台,让人上来跟他打,一些想知道自己弱点或者想看看最近经过厉王指导有没有进步的,都会上台比试。 褚厉只有一个人,这些将士却是前赴后继,一开始谢明泽看得还很激动,毕竟身处这种场景,被围着的将士的呐喊叫好声影响,他也生出热血沸腾的感觉。 谢明泽本来是随便过来瞧瞧,可真的看着褚厉像是一个真正的战神那么凛然而立,就那么一个个将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将士的给打倒,再说出他们的弱点,让他们稍微歇息片刻后继续再来。 谢明泽瞧着瞧着,不知不觉,日后已经西落。 他望着褚厉逆着光站在那里,整个人高大健硕,身形拉出长长的影子,额头上的汗滴落在比武台上,在夕阳的照射下,仿佛能反射出光泽。 谢明泽不知是呆的久了,还是太热口干,望着荷尔蒙爆棚的褚厉,眼睛灼灼发光,移不开视线。 尤其是随着大概太热,褚厉干脆脱了上半身的衣服,露出结实的胸膛,让谢明泽一双眼越来越亮:羡慕……就是羡慕。 瞧瞧这腹肌,瞧瞧这身板,再看看他这白斩鸡的身材,羡慕。 而另一边,被谢明泽就这么盯着一下午的褚厉逆光忍不住嘴角扬了扬,感觉还能再战一百个将士。 尤其是等终于散场,他穿衣服的时候还能感觉谢明泽的目光偷摸摸落在他身上,心情自然格外的不错。 接下来几天谢明泽闲着无事干脆跟着褚厉一起来军营,看到兴头上,也会让褚厉指点他一二。 只是他学了没两天就不想学了,觉得太累。 他还是继续当一条咸鱼吧。 离初一还剩两天时,谢明泽和褚厉启程前往宗光寺。 寿珠公主初一会到宗光寺烧香祈福,在此之前桓时肯定也会过去,所以谢明泽打算提前两天过去到时候随机应变。 加上褚厉也一起过去,他得提前透露一些消息,让褚厉猜到桓时的身份。 谢明泽和褚厉一大早启程,坐在同一辆马车里。 因为起的太早,所以谢明泽上了马车就连连打着哈欠,他坐在一边,靠着马车,头时不时一点一点的。 褚厉看到他这困倦的模样,让他坐过来。 谢明泽脑子这时浆糊一般,褚厉让他坐过来他也就坐过来了,等他过去落座,刚掩唇打了个哈欠问褚厉何事,就看到褚厉伸出手臂,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睡吧。” 谢明泽:??? 便宜夫君这么好心? 不过想想自己好歹救了他的命,所以……谋点补偿也不错? 谢明泽自己觉得是男子,靠个肩膀其实也没什么,他也着实困得很,坚持了一会儿实在没能坚持住,还真的靠了过去。 只是等谢明泽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时,马车突然一晃,谢明泽惊醒,因为睡得太久,这一醒来就清醒了。 等睁开眼,看到的却不是自己正老老实实靠在褚厉肩膀上的画面,而是……睁开眼就看到褚厉的下颌,以及听到动静低眉垂眼时俊美的一张脸。 于是,现在的情况就成了,谢明泽不知何时躺在褚厉的腿上,就这么仰着头瞧着褚厉,后者停下翻看书卷的手,也低着头。 不仅低头,还在谢明泽睁眼的时候,慢慢越靠越近。 谢明泽:“……” 他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对方会就这么低头直接亲下来。 谢明泽吓傻了,一时脑海里空白一片。 结果褚厉低头只靠近一些却在上方停了下来,伸出手,替他整理了一下折在脖子里的衣襟。 谢明泽就这么呆呆瞧着他任他动作,等整理好,褚厉重新抬起头,收回手,声音温和,没什么情绪:“快到了,起来吧。” 等谢明泽赶紧哦了声,迅速坐起身,缩到角落摸着脑袋缓和着这怪异的氛围时没察觉到,马车里昏暗的光线下,不远处褚厉一双耳根却是红了。 …… 谢明泽与褚厉一大早朝城外的宗光寺去的时候,朝堂上却是不太平。 睢淮发了洪水,灾情严重,等洪水退了之后怕是随之而来的就是瘟疫,所以睢淮那边早早递了折子过来,想提前派过去一个医术高明的御医协助提前治理,防止造成更多的灾祸。 原本这事派一个御医再寻一个大臣前往也就是了。 可这个过去睢淮的人选却争执不休,二皇子这边一派的早就得到消息,尤其是几个老臣,并未直白说太子,只说几位皇子有的这些年却并未作出什么大事需要历练为由,加上这次还没发生瘟疫,只要治理得当也不会出问题没有危险,想让皇上选一位皇子前往协同治理,也算是锻炼,取得民心。 三言两句几派争吵起来,也就提及太子这些年并无任何功绩,这是体察民情的好机会,以免日后即位后再没有这个机会。 太子心知肚明他们这些人的心思,脸色不好看,可他又不能直白说出他不去,否则传出去,对他的名誉不好。 好在褚寅帝最后皱着眉没说话,也没指派到底让谁去,改日再议就退了朝。 只是退朝前让太子稍后去一趟御书房。 太子下了朝脸色很难看,二皇子意气风发,太子沉沉看他一眼,就先一步去了御书房。 老二这么得意不就是眼睛已经好了吗?可他别忘了,他那些狗腿子不敢直白让他去,说的是皇子,指不定到时候父皇会让老二去,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太子虽然觉得父皇对他这么好不可能会让他冒险,虽说洪水后有瘟疫还没开始,可万一呢? 谁也保不准这一路过去老二他们会不会使诈,让他有去无回。 他不想去,不想离开京城这个安稳窝。 他只想顺顺当当继承皇位。 御书房内。 太子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唤了一声父皇。 褚寅帝嗯了声,却是没说话,只是批改奏折,等批改完,才抬起头:“太子啊,你对之前朝堂上大臣们的提议认为如何?” 太子心下一惊,有些慌,面上勉强维持住了:“儿臣并无他想。” 褚寅帝声音放轻了,温和道:“太子尽管说,朕与你是父子,也想听听太子的意见。” 太子自然不想去,历练是假,就是老二他们不怀好意,他听到褚寅帝这般温情,一时也有些触动,抬眼濡慕看了眼褚寅帝:“父皇,儿臣……不想离开父皇。” 褚寅帝面色不改:“朕知道,太子一向是最听话,朕都知道。那太子觉得谁比较合适去睢淮?” 太子听褚寅帝声音愈发温和,终于放下心,以为褚寅帝这意思是应该不打算让他去了,至于人选,自然是老二最合适。 只是他又不能直接说,于是想了想,“儿臣觉得应该让最近名声有损的前往历练一番,如此一来也会挽回一些形象。” 老二最近皇陵祭祖时出了那般的错,坊间都在传老二被祖宗嫌弃,名声自然不好。 所以,老二去最合适。 太子说完,御书房一时沉寂一片,好在褚寅帝声音未变,很快缓声继续问道:“这事改日再说,说起来,老九的兵符交给你这么久,那些将士收拢的如何了?朕可听闻,老九这段时日时常前去军营,让你拉拢的将士可不要不尽心。” 太子立刻道:“父皇放心,儿臣一直在尽心,已经差不多了,儿臣会努力的。” 褚寅帝哼笑一声,太子一直低着头没看到褚寅帝的表情,以为这关是过了,也就没吭声。 直到褚寅帝让他离开,太子才赶紧匆匆告辞。 御书房的门关上,只剩下褚寅帝以及一旁缩着脖子当背景板的大总管时,褚寅帝一张脸慢慢沉了下来。 大总管偷偷看了眼皇帝在太子离开后阴沉的脸色,心下心惊肉跳。 替太子捏了一把汗。 太子着实这心思不够通透,皇上问他选谁他还真的敢替皇上做主啊? 不说这个,就说兵符的事,这么久了,之前皇上之所以下旨让九皇子交给太子,是怕九皇子不交出来,所以才让给太子,暂未代管。 毕竟九皇子与太子一母同胞,是九皇子最在意的人。 加上皇上觉得太子一向性子怯懦好拿捏,结果……金箔动人心。 更何况,是象征权势的兵权。 太子握在手里竟然不撒手了?这可是大忌。 皇上刚刚提及将士,就是在提点太子,让他主动交出来,结果加上之前皇上试探的,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大总管总觉得皇上的耐心怕是也告罄,这次怕是太子要栽一次,皇上会给他一个教训。 大总管想到之前朝堂上臣子们提及的赈灾人选,无声叹息一声。 如今就看太子能不能想通,在皇上下旨之前消除皇上对太子这些时日作为的不满。 否则,一旦旨意下了,太子即使不想去,那也要去了。 …… 而另一边,谢明泽和褚厉到了宗光寺,住持提前得知消息时很是高兴,并且特别实诚的又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房。 谢明泽头疼,可要是再给住持说另外准备一间,怕是不多时就有人猜想厉王夫夫关系是不是不好了,改天就能开始给厉王送侧妃。 褚厉坦然的目光看过去:“夫人觉得如何?要不凑合着住几晚?还是夫人担心为夫对你做什么?” 谢明泽强撑:“怎么可能?我们本来就是夫夫嘛,住一起也是应该的。” 内心欲哭无泪:希望晚上不要再睡姿不好。 等晚上的时候,谢明泽磨磨蹭蹭洗漱好,等回到厢房,看到褚厉还在不远处看书,他深吸一口气,赶紧爬上床榻,躺在最里面。 不多时,褚厉也躺了过来。 谢明泽之前明明已经忘记马车里的事,可随着褚厉也躺了下来,明明两人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可他就是能明显感觉到褚厉的存在感。 第62章 日更 就在谢明泽操心晚上别是要睡不着的时候, 太子终于回到府里。 太子一回来就连忙召集幕僚去了书房。 太子白日里一直心下不安,他将御书房里父皇说的话以及他的回复说了一遍后,幕僚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殿下, 你、你这是犯了大忌啊。” “怎么说?”太子心里本来就没底,此刻听到幕僚这么说, 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那种不安的预感成了真。 幕僚白着脸:“若是皇上不问还好, 可这么问, 显然是在试探殿下, 是想知道殿下是不是动了心思想留下那些兵权。一个皇上, 最怕的就是无法掌控的事, 而一旦殿下你拥有了强大的实力,又是太子,是储君, 若是皇上一旦怀疑你会不会动异心谋反的话, 这对殿下而言, 绝不会是好事。” 太子白了脸,他没想到父皇只是随口一问竟然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 这段时间因为兵权在手,众人对他的态度截然不同,之前虽然有太子之名,却因为没有实权,百官甚至那些老家伙仗着是老臣对他的态度面上恭敬, 实则父皇派下来的事情他办起来很难。他们总会从小处对他各种刁难,虽然不显眼, 可久了他不傻能感觉到。 可自从掌权之后,他一路顺风顺水,加上幕僚之前的劝道, 他心里的天平就倾斜了,觉得虽然这些是老九用命换来的,可一旦最后自己登基,到时候再好好补偿老九不也一样? 因为这些他已经将那些兵符当成他私有的东西,压根没想过交出来。 幕僚叹息一声:“殿下,皇上的意思怕是觉得您捏着这些兵符这么久,想……让您主动交上去。” 太子垂下眼,连幕僚也看不清他面上的情绪。 幕僚跟了太子这么多年,哪里不知他的心思,他既然站了主,也是想替太子谋取更多的礼仪。 幕僚:“殿下,如果不交的话,怕是皇上那边会给你一个教训,那这次前去睢淮的皇子人选,怕是……”他顿了顿,仔细看了眼太子的神色,“当然,属下其实也有一个办法,既不用殿下暂时交出兵符,也能解决去睢淮的人选。” 太子一直垂着眼,直到幕僚说完,他久久没动弹,许久,才摆摆手:“就依着你的意思吧。” …… 而另一边宗光寺里,谢明泽睡着前一直祈祷自己明早的睡姿肯定不要千奇百怪,可显然他想多了,等翌日醒来时,果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褚厉近在咫尺的脸。 谢明泽再次落荒而逃,也没细想这么晚了便宜夫君怎么还没起? 等谢明泽离开后,原本闭着双眼装睡的人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谢明泽洗漱完吃过斋菜,和褚厉打个招呼就出来了。 桓时既然初一上香的时候要搭讪寿珠公主,谢玉娇又给他出了那么一个主意让他假扮成来宗光寺即将来当俗家弟子的,那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宗光寺。 谢明泽打算找到桓时,装过和桓时偶遇的事,回去告诉褚厉,再提醒一番之前皇陵的事,让褚厉对桓时产生怀疑,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只有查出这人有问题,他才好和褚厉继续商议之后的事。 桓时也的确是早就来了,他已经从住持那里知晓九皇子携夫人过来了。 桓时一想到谢明泽那张脸就有些意动,只是这次是来办正事的,所以他捐了一笔银钱说想当俗家弟子,只是当之前想先在宗光寺体验一下。 住持自然没意见,还给了他一件俗家弟子的僧袍,他从昨日开始就跟着寺里的僧人开始行动。他本身长得不错,模样又俊俏,此刻穿着僧袍,从外观来看,倒是人模人样,平时偏不正经的姿容此刻被僧袍束缚,倒是多了种禁欲的感觉。 谢明泽只是随处逛逛,倒是运气好,走到后山入口的拱门刚好与几个僧人遇到。 谢明泽退后两步,双手合十等几个僧人先过去,再抬眼就看到落在最后面跟着的桓时,看到桓时的一瞬间谢明泽的确是惊讶的,毕竟他没想到自己才出来这么短时间就遇到了桓时。 桓时看到谢明泽眨眨眼,随即朝他双手合十,垂着眼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可等他走后,谢明泽觉得这厮抱着龌蹉的心思来宗光寺,就是玷污人家佛门清净之地。 谢明泽既然计划是去后山,也就当真去了一趟,转了小半个时辰,才捡了几个野果子打算回去尝尝,顺便与褚厉说一下桓时的事。 只是等他重新回来走到后山入口处,就看到桓时着僧袍倚着墙壁正朝他这边笑着,谢明泽看他一眼没理会他,抬步径直朝回走。 这厮等在这里绝对没安好心。 桓时看他急着走,三两步赶上来,一双眼带着逗人的趣味:“谢公子不要走这么快,没想到我们这般有缘分,频频遇到,这套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千里有缘来相会……” 谢明泽猛地停下,回头睨了桓时一眼:“桓公子还是放尊重点,这些话还是不要乱说的,不知道的,还当我跟你有什么。我可是有夫之夫,我与夫君感情很好,你这种六根不净的人来宗光寺,就不怕被佛祖怪罪?” 桓时却是凑近了:“如果能得美人青睐,即使真的降下责怪,我也受着就是了……” 谢明泽在他靠近时往后退了两步,懒得理会他:“是吗?既然桓公子这么热衷勾三搭四,不如就去寻住持来趁早将你赶出去,省得你来此不怀好意,是来勾搭香客,到时候闹出事,可就坏了人佛门清修。” 桓时没想到他这般牙尖嘴利,看他当真要走,伸出手就要去拦,只是他的手腕却突然被凭空出现的一块石子砸过来,他察觉到迅速避开,可石子还是擦着他的手背而过,留下一道血痕。 如果不是避得快,怕是此刻手腕已经脱臼或者骨折。 桓时抬头,就见不远处褚厉眸色幽沉出现在那里,面色不郁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危险。 桓时想起自己的计划,不好当真正面得罪褚厉,双手合十,恢复一本正经,说罢,不等褚厉说什么匆匆离开了。 若不是佛门之地不好见血,褚厉刚刚恨得想弄死这人,之前第一次见的时候,就觉得这人对谢明泽不怀好意,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 谢明泽也没想到这么巧褚厉会出现在这里。 他跟着褚厉回厢房时,发现便宜夫君尤其沉默,他低咳一声:“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夫君你说,这个桓公子怎么这么巧就一而再再而三遇到了?” “一而再再而三?”褚厉眯眼,“除了之前金家那次,夫人还遇到过他?” 谢明泽总觉得这会儿虽然便宜夫君笑眯眯的,周围的气息却更冷了:“啊,是遇到过没错。” 褚厉沉默了:“……”总觉得有点心梗。 谢明泽觉得这会儿是个好机会:“不过也没说上话,夫君你猜猜我上次遇到他,他在做什么?是什么身份?” 褚厉一点都不想猜,可望着谢明泽期待的目光,薄唇抿着,还是开了口:“什么?” 谢明泽故作特别诧异的目光:“近卫!就是上次皇陵那次,我不是走在女眷后头吗?前头就是寿珠公主他们,我不经意一瞧,就看到他就护在寿珠公主他们两边的位置,后来不是出现刺客了吗?当时我吓坏了,就看到他朝寿珠公主保护过去,还算是称职。只是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啊?说起来好奇怪啊,金公子说他是商贾之子,可之前在皇陵又是近卫,结果这次却成了俗家弟子……这,着实好奇怪啊。” 谢明泽努力暗示,王爷啊,你赶紧发挥发挥你聪明的小脑袋瓜,这人又是商贾又是近卫又是来宗光寺的,这些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公主啊。 褚厉的确是想了,毕竟谢明泽都暗示的这么明显,甚至眼睛都睁的大大的,意图让他知道他是多么的好奇。 如果谢明泽真的与这个桓时私下里有来往,自然不会主动将话题往桓时身上转移,所以肯定是提前知晓了什么事,想提醒自己,让自己发现,他才好继续告知。 褚厉仔细想了想他的话,如果是想让自己知道的话,那之前的一番话里自然是有暗示的。 他一共提及了三个人,一个是金公子,一个是桓时,另外一个……是寿珠公主。 褚厉眯眼,金公子应该不是,再排除桓时,那就只剩下寿珠公主。 所以谢明泽刚刚说这么多,费这么多功夫,是为了寿珠公主?如今想来,之前厉四似乎提及过寿珠公主初一也要来宗光寺烧香,之前没多想,毕竟初一十五烧香的不少,寿珠公主的病这些年终于好了,烧香还愿也是应该的。 只是谢明泽来的目的……如今想来可就没这么单纯了。 所以,他这夫人是不知从哪里提前知晓桓时想动寿珠公主,所以才故意说要给他还愿祈福,来了宗光寺? 这要不是他要跟着,是不是还不说,想一个人来冒险? 褚厉想通这次又是为了寿珠公主,顿时心情复杂。 上一次刚压下去的那个念头又忍不住冒了出来:他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寿珠公主这般耗费心思,真的不是存了别的心思吗? 他对寿珠公主的关注度是不是太高?他之前替自己治好腿的时候还让自己答应了要求,结果对寿珠公主……完全就是没要求。 这么一对比,他这个夫君是不是当的太没有排面? 褚厉到了嘴边的话在舌尖转了几圈,最后还是没忍住停了步子,突然转头看向谢明泽。 谢明泽一直注意着褚厉的举动,此刻看到他这一番动作,心里激动的小人已经开始摇手呐喊:意识到不对劲了是不是?是不是?桓时是不是不对劲?是不是要对寿珠公主不利? 结果,他就听到下一句,停下来面容凝重表情严肃的便宜夫君认真来了一句:“夫人,你之前当着皇兄的面说对我上心,情深不悔,不知是真是假?” 谢明泽:?? 褚厉深吸一口气,一气呵成:“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觉得我们当夫夫还是挺合适的,要不以后就这么凑合着过?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谢明泽:!!! 谢明泽一双眼慢慢睁大,彻底吓傻了,这、这不是这个走向啊,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别啊大兄弟,咱们两个不合适啊,我们同样都是性别男,爱好女啊,男男是没有性|福可言的啊亲! 他当初说那些都是忽悠太子的也是为了让九皇子信服他当靠山胡诌的,那能作数吗? 褚厉将谢明泽的反应看入眼底,特别淡定来了句:“还是说,夫人你一直都是骗我的?” 谢明泽:…… 这就是一道送命题了。 第63章 日更 谢明泽被褚厉用这种负心汉的眼神盯着, 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这兄弟不是纯种直男吗?以前也没听说九皇子好男风啊,还是说, 对方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或者一见钟情的姑娘, 所以觉得他性格好又是赚钱小能手这夫人娶着不亏, 加上自己之前的话让他误会自己对他情深不悔, 最重要的是自己是他的恩人, 所以才打算以后也凑合着报恩算了? 但是啊, 兄弟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按照他与厉王这身板、这体型、这武力值, 他绝壁是被压的那个。 他这……掏钱掏医术掏生命值帮医腿帮救皇妹的, 结果他想上自己? 这买卖亏了。 是真亏,还是血亏那种。 谢明泽望着褚厉,眼皮子颤了颤:“这、这个……当然不是骗人的, 只是夫君你看如今我们腹背受敌, 根基不稳。皇上吧, 又忌惮你,这还不是谈儿女情长的时候,我们应该心怀大义,先稳住局势是不是?” 谢明泽一套输出,先把自己的地位往上拔高一截。 褚厉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懂了。 他原本就是试探, 从知晓谢明泽瞒了他很多,从医术到那些预知的能力, 或者他身上的秘密他就猜到当初他是误会了,谢明泽对他……也许并非他口中所言的那般才留下。 如今的试探果然成了印证。 可他已经动了心,却不想放手了。 谢明泽既然没有直白拒绝, 那就还有机会,只要他还没欢喜上任何一人,他会守着他,等他的心也朝他敞开的那天。 谢明泽忐忑自己的说法不会被褚厉信服时,对方原本面无表情睨着他的表情突然一转,眼底带了一丝温和的笑意:“吓到了?” “啊、啊?”谢明泽一怔。 褚厉抬起手,动作很轻柔摸了摸他的发顶,指腹不经意擦过他的脸侧,将自己所有的感情与深情都笼罩在淡漠之下:“只是想起来之前夫人对皇兄的话确定一下而已。如今的确不是谈儿女情长的时候,桓公子那里不太对劲,这事我会去查,夫人最近也不要与他过多接触,以免出事。” 谢明泽面上乖巧应了,心里起起伏伏,差点吓死了。 虽说褚厉这么说,谢明泽晚上还是没睡好,梦里总觉得自己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被关在笼子里,红着眼弱唧唧朝笼子外矫健迈着步子绕来绕去拿兽眸盯着他的恶狼:咩~不要吃我啊。 谢明泽一大早愣是被吓醒了。 结果身边的床铺却是空的,褚厉比他醒的还早。 床铺都凉了,也不知何时起的。 谢明泽将昨个儿的事和噩梦都怪在太子身上,结果太子竟然来了? 谢明泽一大早起来时开了门,就看到不远处褚厉与太子正站在一起不知说些什么,太子竟是昨夜来了宗光寺,也留在这里。 听到动静,两人看过来,谢明泽对昨个儿的事心有余悸,干脆笑笑,就说自己去后山逛逛。 说罢,也不等褚厉两人出声,就迈着步子一转身从另外一边出去了。 一大早的宗光寺格外的清净,时不时能听到撞钟的声响。他走在落了树叶的石子道上,一颗心竟是格外的宁静。 逛着逛着不知不觉竟是又去了后山。 这里更是万籁俱静,前方除了茂密的丛林之外,再往后看去,甚至能看到连绵的山峦后则是白云缭绕,隐隐的日头在渐渐东升而起,一时间,谢明泽像是被这幅景色给迷住,忘记了动弹。 以至于他没注意到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一个穿着僧袍却没剃度的人,正是桓时。 “这里的景色不错吧?在京中是不是不能看到这般的景色?”桓时的声音乍然响起,谢明泽眉头紧锁,大概是没想到桓时这厮一大早不准备今个儿寿珠公主到宗光寺的事,竟然跑来撩他? 佛门清净之地,加上僧人们也快下早课,谢明泽倒是不担心桓时敢做什么,可就是对桓时的印象极差。 谢明泽没出声。 桓时望着他被日光照得更加昳丽俊美的一张脸,尤其是整个人周身的那种气质,仿佛任何事都不挂心间,万物不染纤尘,这种美人让他反而有种破坏欲,想瞧着他丢掉如今超然脱俗的情绪,染上另外一种色泽。 该是何等的惑人? “明泽兄,你可知这世间还有更多美好的景色近在眼前吗?如今这山中的景色不过其九牛一毛,若是你愿意,桓某愿带你看遍世间美景,将世间珍馐都摆到你的面前。”桓时循循善诱,想用这些引诱谢明泽上钩。 这些东西,他每次出手,次次都会成功。 谢明泽睨他一眼:“桓公子当真是说笑,你说的这些东西,难道我夫君不能带我去看?你觉得我会放着堂堂九皇子妃的身份不要,去跟你云游四海受苦?” 桓时愣神,大概没想到谢明泽会惦记皇子妃的身份,他张嘴想说出自己越国四皇子的身份,也能给他这个位置,可到底没说出口。 谢明泽颇为遗憾,要是桓时这边说出来,他那边就告诉褚厉,也省得便宜夫君去查。 谢明泽既然没引出来,再诈怕是对方更守口如瓶,懒得再多言,转身就要走。 桓时却拦住他,不死心继续劝道:“厉王一看就是欢喜女子的,他是王爷日后要开枝散叶,可我不同,我很专情,以后定只有你一人。” 谢明泽差点被桓时的不要脸给震惊了:??亲,你专情?不说你越国四皇子府里那一百个妾室,单单是这么短的时间来京,就弄了八个男宠两个外室在刚买的府邸里金屋藏娇,你还敢说你专情? 对,的确专情一个人,别人在他眼里都不是人,都是他的小甜心,不过是无聊时戏弄的玩物罢了。 换一个人,另外的所有都是如此。 谢明泽懒得理他,转身就要继续走。 桓时却是不甘心,望着谢明泽带着薄怒反而愈发招人的脸,忍不住心猿意马,他环顾一圈,后山又没有人,正是偷情的好机会,说不定对方只是欲拒还迎罢了。 桓时一下子攥住了谢明泽的手腕。 谢明泽眯眼,这厮还想来强的不成?要脸不,幸亏他来的时候准备了东西,保证让他也体会一番“销魂”滋味,以后再也不能人道。 只是还没等谢明泽将东西拿出来,一道有点耳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们在做什么?” 谢明泽听着这声音,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会这么巧吧? 回头,当真看到本该与褚厉在一起的太子竟是出现在这里,正双眼喷火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 谢明泽:…… 桓时回头看到太子也是一愣,他虽然与太子没正式见过,可皇陵的时候他却是远远瞧过太子的,没想到太子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还将他与太子的弟婿抓个正着。 桓时想到太子的确暂时不能得罪,将手松开了。 太子看到这一幕更加火大,痛心疾首看着谢明泽,脑海里闪过当初谢明泽看他的眼神,那种依恋暗恋的目光,让他很是受用。 后来不得已他成了自己的弟婿,他却发现自己越来越被对方吸引。 可随着九弟醒来,他竟然说他已经爱上自己的九弟,已经对他没有任何感觉了。 如今才多久……难道,他、他又舍弃了九弟对一个俗家僧人移情别恋动了心? 他怎么能变心变的这么快? 太子大步朝两人走去,到了近前,皱着眉视线落在桓时的身上,逼问谢明泽:“他是谁?你们是何时认识的?你怎么能、能对不起九弟?对不起孤?” 桓时:??? 谢明泽:……对不起便宜夫君还说得过去,对不起你算怎么回事? 桓时显然也被太子这么一句给听懵了,再瞧着太子瞧着谢明泽的目光,突然误了,难以置信看向谢明泽,眼底带着灼灼的光,怪不得看不上他一个商贾,原来早就跟太子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可越是这样有魅力让人着迷的……越是让他觉得热血沸腾。 谢明泽注意到两人的目光,木了:我不是,我没有。 谢明泽默默看了眼太子:“殿下还是不要胡说的好,我跟你可没关系,跟这个更没关系。” 太子显然压根不信,痛心疾首:“你是不是还嫉恨当初你欢喜孤,孤却逼着你嫁给九弟的事?” 谢明泽:……脑补是病,得治。 太子越想越觉得如此,眼神带着后悔与痛苦:“你就算是怨恨孤,也不至于这么报复孤,甚至与这种人有所纠缠,你若是不愿意待在九弟的身边,孤去与九弟说清楚,让你重新回到孤身边,孤以后定会好好待你……” 谢明泽傻了,被太子的话震惊了:太子疯了吧?除非他想跟褚厉决裂,夺人|妻者,千刀万剐。 他不要脸,他还要脸呢! 只是注定没他说出口的机会,狂风暴雨之后不是平静,而是更大的风暴。 一道幽冷森寒的声音从不远处幽幽传来:“哦?皇兄要与我说什么?不如当着我的面直接说如何?” 随着这一句,包括谢明泽在内的所有人猛地齐刷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等谢明泽真的看到不远处的褚厉而不是自己出现幻听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耳边传来叮叮当当的伴曲声,给他奏了一曲:一路走好,下辈子能投胎的更好…… 谢明泽:!!不,我可以解释的。 第64章 日更 谢明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点背, 还不是一般的点背,而是特别点背。 他难以置信看着缓缓走来的褚厉,尤其是对方此刻周身都笼罩着低气压, 整个人像是沾满戾气等待出鞘的锋刃,等着有人用血来祭刀。 而他很可能就是那头一个。 尤其是想到太子刚刚都说了什么, 更是脑子嗡嗡的, 太子他自己作死就算了, 干嘛要连带的把他也捎带上?他活得好好的, 还不想死啊。 瞧瞧太子说的什么, 变心移情别恋俗家弟子就算了, 这个好解释, 毕竟他昨个儿跟便宜夫君好好分析了桓时的不对劲,可、可特么原身之前喜欢太子的事这个要怎么圆? 谢明泽觉得自己此刻脑门上写满了六个大字:死无葬身之地。 便宜夫君脑门上则是写满了四个大字:绿得发光。 太子也没想到自己的豪言壮语竟然会被九弟听到,他当时怒气上头才说出这么一番话, 说出口也后悔了, 可他完全没把这个穿着僧袍的男子放在心上, 他这么说,一方面也是心里的确这么想;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将谢明泽的心拉拢回来。 他的确是后悔了,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他好多次都会梦见谢明泽红着眼朝他沉默不语的模样,却是那么的可怜兮兮,那么的招人, 让他当真觉得有些放不开。 以前不肯承认,可谁知真的等失去了才发现对方的重要性。 太子白着脸望着走到身前的褚厉, 嘴唇哆嗦一下:“九、九弟……” 褚厉却是没看他,而是看向桓时,后者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桩秘密, 简直难以置信,外界都在传太子不近女色是大褚当朝楷模,可谁知……竟然恋上自己的弟婿,还是他亲自将弟婿送给自己的胞弟的,可送完就后悔?如今这他吃得哪门子醋? 桓时却莫名从褚厉这一眼看出了杀意,浑身一僵,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刻这种预感成真。 褚厉竟是直接出手朝他袭来,甚至是带了杀意。 桓时脸色一变,顾不得再隐藏实力,赶紧用内力迅速避开躲闪开数米远,才堪堪避开褚厉这一击杀招,只是没想到褚厉这一招之后却并未再举动,取而代之的是他身边突然几个人,将桓时围了起来。 褚厉面无表情看着桓时:“桓公子,第一次我们相见你是金公子的至交好友,说是商贾之子;可如今冒然又要来出家,本王问过住持,你捐了银钱说要当俗家弟子,可身份等一无所知。你频频出现在本王夫人的身边示好而又靠近,本王怀疑你是刺客要谋杀本王。厉四,将人拿下,没调查出真相之前当刺客论处,如果反抗,杀无赦。” 随着褚厉最后三个字一出,包括厉四等人在内迅速出手,各个身手一绝,顿时刀光剑影让桓时脸色大变,怎么都没想到这位九皇子说出手就出手,甚至都不按套路出牌。 可等察觉到自己压根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想到褚厉那句杀无赦,桓时变了脸色,尤其是发现这几个褚厉的人当真各个都是杀招,真的想置他于死地的时候,桓时这时脑海里还有什么任务,什么寿珠公主,全都是保命要紧。 桓时吹了一声口哨,顿时躲在暗处的暗卫也鱼贯而出,护在桓时四周。 桓时狼狈看着褚厉:“厉王!本王乃越国四皇子,并非要刺杀你的人,你胆敢伤了本王,届时两国交战,绝对是你承受不起的!” 褚厉眯眼,大概没想到桓时的身份竟是越国四皇子。 褚厉也是临时用这个办法打算试探一下桓时,他并非刽子手,也不可能真的没有证据要杀了桓时,不过是试探逼他出手。褚厉自己出手的时候,桓时的武功不低,的确是练家子,绝非一个商贾之子能够达到的,甚至动作套路都像是被专人训练过。 加上之前皇陵竟然能混进去当近卫,那想必在三军将士中有人,他想过桓时可能是别国的细作,没想到竟然是越国的四皇子。 谢明泽显然也被褚厉突然这操作给惊呆了:卧槽……这就套出来了?查都不用查的? 不仅如此,几乎是桓时承认的瞬间,谢明泽只听到脑海里传来系统的机械声。 【恭喜宿主完成隐藏任务[公主的守护X2]——阻止反派皇子的计划;获得生命值70X2,总生命值为999;并获得[随机道具掉落X1]。】 谢明泽张着嘴,完全惊到了。 他啥也没做啊,这就完成了? 也是,桓时四皇子的身份都暴露了,他一旦再接触寿珠公主那必然是带着目的的,他也不可能将自己真的是挑拨离间的目的表现出来,如今能保命只能说自己只是来别国闲逛而已,本不想暴露身份,却不得不说出来。 到底是越国四皇子,如果不是别的目的,是能被礼遇的。 可同样的,他也就不能再接触寿珠公主,寿珠公主也不可能会再对他这个别国皇子倾心。 桓时之前与谢玉娇的计划也就失败了,那谢明泽的任务自然也就完成了。 谢明泽:??他就这么……躺赢了? 谢明泽此刻的心情格外复杂,你说高兴吧,他躺赢就得到了140个生命值,这跟以前相比可是巨大的进步,当初褚厉的一双腿也才100个生命值。 可除了桓时之外,面前这局面,他特么要怎么解释才能……躲过去? 好难。 桓时是越国四皇子的身份连太子都傻了眼,虽然四皇子说是,可还是要查验一番,所以褚厉直接让人先带着四皇子等人去验明身份。 桓时咬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歹现在暂时没性命之忧。 他看了眼不远处还处于游离状态的谢明泽,眼底的趣味却愈发的浓厚,但目前显然不是再说别的的好机会,他暂时只能带着自己的人先跟厉四他们离开证明身份。 随着一行人离开,顿时,在场只剩下谢明泽、褚厉,以及太子三人。 气氛一时间,僵下来。 谢明泽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头更疼了。 太子显然也想知道自己之前的豪言:“九、九弟……” 褚厉面上这会儿已经看不出情绪,只是沉沉看着太子:“太子之前不也说要当面告诉我,如今我就在这里,太子可以尽管把你想说的都一一告知。” 太子嘴唇动了动,听着九弟连皇兄都不喊了,知道这事不说清楚,的确是应付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九弟,孤知道是孤不对。在冲喜之前,谢……弟婿他的确是倾慕孤。”太子僵硬着嗓子说出这句话,觉得自己说完四周的空气更冷了,可如今都这样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可那时候孤对弟婿并没有想法,孤那时候最在意的也是你。所以当得知弟婿就是能为九弟冲喜的人,孤为了九弟的安危……就只能当做不知将弟婿许配给了你。” 谢明泽暗骂太子狗,就算是解释也不妨碍表一番忠心,说自己都是为了褚厉才不得不这么做,他也是抱着拳拳兄弟情才这么做的。 到现在还不忘拉亲情牌。 可最后他这个让兄弟阋墙的“蓝颜祸水”岂不是就惨了? 太子看褚厉不说话,继续道:“后来、后来冲喜当真有用,九弟你醒了,那时候孤才知道弟婿是被谢相以及他的继母孙氏给软禁逼着嫁给你的,那时候孤后悔……让他嫁给了你。这是孤的错,造成如今这种局面,孤想弥补,想将一切掰回正道……加上当时看到他与那个什么四皇子在一起误会以为他对不起……九弟,这才冒然出口……” “对不起我?太子当真不是因为你自己醋意大发?”褚厉显然这次没上次那么好糊弄了。 太子也知道这事怎么都圆不过去,干脆咬牙:“九弟,孤知道孤对不住你,可孤如今对弟婿上了心,弟婿又对孤当初倾心,如今既然九弟已经好了。不如就设计让弟婿和离或者……假死换个身份,到时候……再以别的身份待在孤身边,如此一来,也不会影响到九弟的名声……” 谢明泽完全被太子的不要脸程度给惊呆了,顾不得别的:“太子你想多了吧?谁对你倾心了?是,以前是我眼瞎,可自从遇到王爷的那一刻,我已经变心了!变心变得不能再变了!”谢明泽看到褚厉已经黑得要滴墨的脸,甚至都能脑补出此刻便宜夫君在想什么。 都这样了想绿他?还想夫唱夫随?他的人生里没有和离只有死妻。 谢明泽甚至已经感觉到头顶上的那根悬着的剑,看向褚厉:“夫君你不要误会啊,虽然我跟太子的确……有那么一段情,但那时候都是我一厢情愿也是眼瞎,后来嫁给王爷,这都变了。我现在一心一意都对着王爷,日月可鉴!” 褚厉面上依然看不出情绪,只是眯着眼:“是吗?夫人上次在宗光寺也是这般解释的,说对本王倾心相对,可结果呢,如今你我二人依然是分房睡。” 谢明泽这会儿有忠心还不表等着去地下吗?立刻道:“回去就合房!” 褚厉:“夫人甚至从未主动亲近过本王。” 谢明泽:“谁说的?”立刻上前,啪叽亲了褚厉一口,左右这会儿也就三个人,太子这种……不是人,当不存在好了,之前也亲过,无压力,也刚好让太子死心好好瞧瞧,他一点!都!不!喜欢!他! 褚厉与太子都愣住了,前者负在身后的一只手努力攥着才能压制着没回亲过去,后者就是糟心加堵心了,他之所以敢这么说让谢明泽跟他的话就是知道两人还没圆房,可结果,谢明泽竟然当着他的面亲九弟?心梗……太梗了。 结果这还不算。 褚厉面上依然没什么情绪:“本王依然不信,你我并未圆房,你若是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谢明泽嘴巴一秃噜话赶话就出来了:“回去就圆!” 褚厉眯着眼,深深看他一眼:“这可是你说的。” 谢明泽终于晃神:等等!他刚刚说了啥? 唯一让谢明泽庆幸的事,这话一出,终于看到面前的人面容稍霁:“这可是夫人说的,本王等着你兑现承诺。” 说罢,面无表情看向目瞪口呆脸色格外难看的太子:“太子听到了,夫人他如今倾慕的是我,日后太子莫要再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 随后看了眼谢明泽,微微抬了抬下巴,谢明泽头一次觉得自己脑子这么好使,立刻跟上褚厉,就这么在太子说不出什么情绪的眼神下,走了。 直到走回到住持给他们准备的厢房,谢明泽心惊胆战先迈进去,听到身后门突然被关上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完了,灵魂拷问就要来了。 这厮应该不会还不信吧?还翻旧账吧? 他偷偷转身偷瞄一眼,发现褚厉面上依然没什么情绪,只是一步步朝他逼近,看得谢明泽心惊胆战,结果,随着越靠越近的时候,褚厉却是越过他,径直抬步走到不远处的桌子旁,倒了一杯冷了的茶水,一饮而尽,背对着谢明泽,缓缓开口:“夫人如果当真对本王无心,日后也不必演戏,你若是想和离,本王就成全你。” 谢明泽哪里敢,他前脚和离后脚会不会就被灭口,顿时脑袋摇得像是扑棱鼓:“不离,死都不离!” 第65章 日更 谢明泽发出豪言壮语, 等着褚厉的反应。 褚厉依然看着手上的书卷,顺手还掀了一页:“是吗?夫人说话算话吗?如果勉强的话……” “不勉强,怎么会勉强?”谢明泽一咬牙, 话都说出口了,也收不回去了, 如今不让褚厉打消他还对太子不死心, 谁想头上盯着一片青青草原? 若是他, 他是忍不了。 之前自己立的什么人设, 那就只能演下去。 不仅要演, 他还要演得情深不悔。 大不了……日后想走, 那就只能死遁了。 被太子这狗贼一闹, 和离是别想了。 他这边想和离,那边指不定褚厉就怀疑自己是不是要与太子双宿双飞,这传出去, 那褚厉这个厉王的脸面就不用要了, 那就……只能灭口。 但是褚厉与太子是亲兄弟, 那他能灭自己皇兄么?肯定不能,所以……只能灭他。 谢明泽抖了抖,跟小命一对比,立个慕夫人设也没什么吧? 为了表忠心,谢明泽靠了过去,搬了个高凳子靠近褚厉, 双膝抵着他的,大有促膝长谈的架势。 “王爷啊, 我之前说的话,你当真一点都没信吗?你宁愿相信太子口中的我,也不愿相信我亲口承认的吗?”谢明泽心里叹息, 原身恋慕太子这事他想当没发生过是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下来,那都是过去的事,往事如烟,他如今,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 褚厉终于停了下来,看向几乎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眼神里闪着紧张,还带着亮光,眉眼底却也带着唯恐他生气的不安。 褚厉被他这般复杂的情绪给看得心口一闷:他这是怕他……会伤害他? 褚厉一时间心情复杂,也就没开口。 谢明泽以为他不信,干脆上前亲了一口,“王爷你长得比太子好,又比太子对我上心,我要是对你没意思,怎么会太子后悔的时候我也没搭理他对不对?” 褚厉被谢明泽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 谢明泽干脆又亲了一口,一开始还有心理负担。 但褚厉模样本就俊美,眉眼疏朗,加上这段时间两人熟稔许多,又同床共枕好多次,谢明泽上次醉酒又主动亲过褚厉几次,这次清醒着亲完,觉得似乎……也没那么不适应? 反而觉得这厮嘴唇软软的,果然跟记忆里很像啊。 一时间,谢明泽多瞅了眼褚厉的薄唇。 褚厉捕捉到这一眼,原本因为今日的事低迷的情绪慢慢恢复,不仅如此,心脏跳动的幅度也加快不少。 他的确不信谢明泽突然说对他动心就动心。 他之前昏迷不醒只是一个活死人,他隐瞒下自己的神医身份为他医治,一开始,他的确误会谢明泽是不是欢喜他,才会为他付出这般多。 直到发现自己想多了,谢明泽不过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缘由留在他身边,可他瞧着他的眼神里,没有情意。 这些自己以前不懂,可动了心的那一刻,褚厉懂了。 他付出了感情,所以觉得不满,所求的更多。 他想谢明泽也付出同样的感情。 褚厉原本想等,等谢明泽自己开窍,可没想到他的确是断袖,只是之前欢喜的不是他而已。 他本来都生出如果他当真想和离,他会答应。 谢明泽救了他,是他的恩人,足以让他成全他。 可此刻,瞧着谢明泽频频对他示好,并作出亲昵的举动后,并未露出不喜或者厌恶,反而偷瞄一眼,反而像是欢喜。 褚厉心头忍不住生出一个念头:如果既然他已经对皇兄无意,他们又已经是夫夫,他又是断袖,他自己为什么不给两人一个机会。 他愿意假装,等他有可能欢喜上他的那一天。 谢明泽发现他都亲两下便宜夫君都不为所动,难道真的已经起了杀心? 在谢明泽忐忑时,褚厉终于放下手里的书,如果谢明泽此刻细看的话,发现从头到尾褚厉手里的书卷都是倒着拿的。 两人谁都没发现。 褚厉终于开了口:“夫人确定是真心欢喜我?没有作假?” 谢明泽点头如蒜,“当然,我从不说一句假话。”他说很多句假话。 “是吗?”褚厉轻飘飘的一句话,突然轻轻捏住谢明泽的下颌,凑近了,低沉的声音又轻却莫名带着让谢明泽有些心脏微跳的引诱,“夫人确定不后悔?” 谢明泽:“当然……唔。” 半柱香后,褚厉才放开谢明泽,瞧着眼角泛红,桃花眼半敛呆呆的却的确没有厌恶只有怔愣与沉迷其中,才终于确定,嘴角扬了扬:“夫人现在还不后悔吗?” “啊……”谢明泽脑子嗡嗡的,“什、什么?” 这便宜夫君说亲就亲,跟他过家家似的亲完全不同那种,他哪里经历过这种亲发? 这会儿脑子都是懵的。 褚厉的瞳仁愈发的深邃,像是掩饰什么,又像是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才缓声道:“既然夫人不后悔,那为夫静待夫人是如何证明你的确对为夫上心的。” 谢明泽后知后觉:?? 他、他证明?还来?他能怎么证明? 褚厉却是先一步出了厢房,他怕自己再呆下去,会真的吓到某人。 …… 褚厉出了院子,厉四已经候在那里。 “爷,那位桓公子的确是越国四皇子。只是他这次来宗光寺的目的显然不简单,还要继续往下查吗?” “继续查,只是秘密查。” “那……桓公子和他的人,放吗?” 褚厉嗯了声,“放他离开。” 厉四立刻去办了,而褚厉这边,却是径直出了院子,直接去了太子临时居住的客房。 太子就在他隔壁不远处的院子,算是香客这边的上房,加上太子身份特殊,是单独一处,外面有人看守,褚厉虽说身份特殊,守门的近卫还是拦了下来:“厉王可是要见太子殿下?属下等人还需通报。” 等太子那边回复,褚厉被引着去见了太子。 太子没想到褚厉会这时来见他,眼睛一亮,他以为之前的事会让九弟时分厌弃他。 “九弟。”太子之前原本正与幕僚说着什么,此刻起身迎过来。幕僚退下时经过褚厉身边行礼离开。 褚厉看也没看对方一眼,一直等书房里只剩二人,褚厉才看向太子。 “太子这次来宗光寺,所为何事?” 褚厉的话太过直白,太子一怔,目光游离,“之前替九弟祈了福,如今九弟好了,也就想来还愿。刚好九弟也在此,孤就过来一趟。” 褚厉没说话,这话以前他都没信过,更何况是如今? 褚厉叹息一声:“太子这次是来为了睢淮的事来的吧。” 太子神色瞬间一变,很快就恢复自然:“九弟怎么会这么想?难道孤在九弟心目中就是这般的人?” 褚厉垂下眼,“当年太子在宫中时护了我三次,我去军营临行前,也只有太子一人送我。不论当年还是如今,这份情我认下了。所以这七年来的军功,以及那些兵符,当初我说给你,那就是给你,绝不会再收回去。至于睢淮的事,等明日回京,我会上禀前往睢淮赈灾。”说到这,褚厉抬眼,深深看了太子一眼,“这是偿还太子在我昏迷后依然想方设法救我的恩情。” 只是七年的时间,即使七年前太子的确是真心惦记他这个胞弟,当初是畏惧褚寅帝,怕自己也不被不喜,所以宫中敢来见他的次数少之又少。 可太子的确是帮了,也没有落井下石。 所以后来在军营的时候,随着他立下的功劳越来越多,太子的关怀比这些年都多,他知晓这代表着什么,却也承了这份情。 可同样的,他最不喜欢欠的,也是人情。 褚厉知晓太子人不坏,只是他是太子是储君,即使他不想有自己的小心思,褚寅帝以及他身边的人也会逼着他做选择。 从兵符,到他来到这里,到对谢明泽出手,已经代表太子的选择。 太子选了另外一边。 太子即使再不济,也不会当真会在谢明泽与他和离后娶他,无非是仗着那时候只有他们三人,太子以为桓时并不重要,所以当着谢明泽的面故意为之,这般说,只是想……重新得到对方的心罢了。 他的枕边人重新对太子动心,加上这段时日褚厉表现出的对谢明泽的在意,如果谢明泽回心转意与他演一场戏,他们本是一对,只是为了冲喜救昏迷不醒的自己才不得不分开,让褚厉内疚,觉得自己拆散了皇兄与恋人。 这份内疚等日后褚寅帝让太子前往睢淮时会放大,加上自己的夫人是皇兄以前的恋人,这会让他内疚又躲避,指不定会主动请旨前往睢淮。 可太子却没想到谢明泽听到他这番的醋意与动情表白心情,不仅没感动还适得其反。 同时,也被他听到了。 提前将这场戏拉下帷幕。 可千不该万不该,太子不该打谢明泽的主意。 从谢明泽成为九皇子妃的那一刻,太子身为储君,他就不会再娶谢明泽,让他日后成为帝王后留下污点。 兄弟妻,不可欺。 传出去他这个太子只会败了德行。 可既然不想娶,却又招惹,只是为了不想去睢淮,既然他不想去,那他就去。 只是至此之后,他们之前的债也算是清了。 太子听到这,脸色一白:“九弟……你、你在说什么?孤不懂。” 褚厉看他一眼:“太子好自为之吧,虽然兵符我不想要,但你能不能保住却不是你说的算。”如果他还是不知取舍,褚寅帝能怎么将他扶起来,也会怎么将他舍弃。 褚寅帝需要的是一个没母族相助,完全能任他拿捏好掌控的太子傀儡,而不是一个开始有自己的小心思动了异心的储君。 太子与储君,还是不同的。 这边氛围剑拔弩张,谢明泽这边从褚厉离开许久谢明泽才回过神,趴在那里,怎么也没想到,好好的直男夫君怎么说断袖就断袖了? 只是这时,脑海里却突然传来一道机械声。 【副本任务触发[天下苍生X1]——拯救睢淮万民于水火;完成获得生命值NX1;并获得[特殊大礼包X1]。接收与否倒计时?】 谢明泽:??睢淮万民于水火?睢淮是哪儿? 【目前大褚发了洪水的一个地方。】 谢明泽:那NX1……这个N是什么? 【N=拯救的N个睢淮百姓。】 谢明泽震惊了,发洪水却需要他去救?一般古代水灾之后就是……瘟疫?所以他这次是去给消除瘟疫的?这古代的瘟疫其实还挺简单的,所以,这个N,岂不是……睢淮多少百姓就是多少? 谢明泽一双眼越来越亮:那要是睢淮有两三万人,岂不是他这一趟直接生命值飙好几万? 还、还有这等天下掉馅饼的好事? 第66章 日更 【接收即将进入倒计时, 宿主是否要接收任务[天下苍生X1],是,或, 否?倒计时开始……】 【3。】 【2……】 谢明泽没等系统继续喊出1,直接回了:是。 这么便宜的事, 谁不接收才怪。 褚厉一双腿也不过一百生命值, 这一把睢淮去治水患瘟疫, 指不定立刻能赚上几万生命值。 到时候一旦开启3级兑换界面, 别说易容面皮, 易女音, 或者别的法宝得到简直易如反掌。 他现在的总生命值是999, 还有1个就开启2级界面,其中易瞳也随便兑换,想办法拍出去, 也是价值连城。 【恭喜宿主绑定系统任务[天下苍生X1]——拯救睢淮万民于水火;一旦绑定, 除非完成不可解绑。】 谢明泽终于放了心, 只是虽然接收了任务,可怎么去睢淮却是个问题。 他现在是九皇子妃,不是自由身,褚厉在京,他总不能突然跑去睢淮吧? 就在谢明泽一筹莫展的时候,房门外突然传来动静。 谢明泽本来已经忘记之前两人之间的亲近, 随着听出褚厉的脚步声,耳根一红, 装作不在意般,飞快拿起褚厉之前看的书卷,装模作样看起来。 褚厉走过来, 视线先是在谢明泽身上流连片许,最后不得不转开目光,只是等随即视线下移,落在谢明泽拿倒了的书,眼底带了笑意。 之前与太子对质时的阴郁情绪一散而光,他干脆坦然在谢明泽对面落座,顾自倒了一杯茶水,朝谢明泽的方向抬了抬,“夫人要喝水吗?” “哦,不喝。”谢明泽故作专注,盯着书卷,实则双目空空,脑袋空空,只能余光注意到褚厉的存在感。 褚厉一口饮尽。 放下杯盏,也不说话也不走人,手指屈起轻轻扣着檀木桌。 上面放了一盏香炉,袅袅檀香气息萦绕鼻息间,谢明泽胸腔里的心跳声慢慢也跟随着叩击声,一下又一下,却又越来越快。 谢明泽先撑不住,偷瞄一眼褚厉。 发现褚厉也一直注视着他,谢明泽只能硬着头皮,装作淡定,“王爷还有事?” 褚厉认真颌首,“的确有些事。” 谢明泽想让褚厉早些说完早些走,“可是与我有关?” 褚厉道:“是,也不是。” 谢明泽疑惑看他一眼。 褚厉解释道:“明日夫人随我回府后,我可能要离京三个月,这段时间夫人安心待在府里,我会派人护好夫人周全。” 无论是褚寅帝还是旁人,想要的只是他的命,他这一去怕是途中险阻重重,他不愿也不想让谢明泽陪着他一起去冒险。 谢明泽留在京中,是最好的选择。 谢明泽愣住,褚厉要离京三个月?那他能不能也离开三个月? 可一旦褚厉让人保护他,要是突然失踪,怕是也会报到褚厉耳边,除非,褚厉提前知道他要离开也不会反对。 但是他也冒然离京三月,这怎么找理由? 他甚至不知道睢淮到底在哪儿? 只是……谢明泽突然想起什么,眯起眼,他想起系统发布的任务一般都跟书中剧情有关。这次突然触发[天下苍生X1]任务,似乎就在褚厉离开的这段时间,回来褚厉就说要离京三个月?之前可从未听他提起过啊。 这很难让谢明泽不怀疑,这触发任务的契机,难道就是便宜夫君? 谢明泽心底隐隐鼓动着激动,他强压下心头的狂喜,不动声色,“王爷你怎么突然要离京?还三个月这么久,是要去做什么?” 褚厉知晓瞒不住,“我也是刚得知的。睢淮发了洪水,朝中需要一位皇子去赈灾,我已经决定明日进宫举荐自己。” 谢明泽等真的听到那两个字,眼底仿佛冒着光,兴奋的一双眼亮得惊人。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这还需要什么借口,跟着去啊? 谢明泽:很好,考验他演技的时候到了。 只见谢明泽听完一双眼突然就红了,抖着唇,难以置信又带着惶恐不安,“洪水?如果当真这么简单,怎么会让一位皇子去?是不是很危险?洪水之后大多当地会出现瘟疫以及灾民,到时候……王爷你若是出些什么事,可让我怎么办?” 褚厉:“…………”夫人,戏演的……过了。 谢明泽上前一手握住褚厉放在桌上的一只手,“王爷你肯定也是不忍心黎民百姓受苦,也怕别的皇子过去不尽心是不是?王爷你心底真好,为了百姓竟是这般不顾自己的安危,牺牲自己。王爷这般的人物当真是我等楷模。我身为你的夫人,怎么能让王爷一人涉险?你我夫夫本是一体,怎么只能同甘不能同苦?王爷就是我的命,你若是出事我必不能苟活。所以,我决定了,我和王爷一起去!” 谢明泽大义凛然的一番慷慨激昂,褚厉难得也傻了。 要不是知晓谢明泽压根没开窍,对他压根没上心,他差点都信了。 可夫人明明对他没动心,却寻这么个由头非要与他一起去,让他很怀疑,他这夫人是不是一开始本来就想去睢淮,只是刚好没机会,他要去了,他死活都要跟着去。 为了确定心目中的想法,褚厉“好心”拒绝了,“夫人的心意,为夫承了。可夫人也是我的命,为夫怎么舍得让你冒险?你自出世起就没离开过京城,怕是远去睢淮也不适应,那里的气候你也不习惯,为夫怎么舍得你受苦?夫人放心,为夫是皇子,不会有事。你还是好好留在府里等为夫回来吧。” 谢明泽:“不……王爷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不舍得王爷走!” 褚厉:“还是不了,夫人安危重要。” 谢明泽:“我不怕难不怕苦,只想与王爷同生共死。” 说到激动处,谢明泽双手握住褚厉的,一番慷慨激烈的言辞,表达自己的坚定,“若是王爷真的不让我去,我就偷偷去,我一人途中若是遇到危险,王爷以后就见不到我了。” 褚厉:“……” 谢明泽:“王爷?我的拳拳之情你真的不能感受到吗?”这厮怎么回事?人家都是夫夫,夫唱夫随,他这么跟着去他都不答应?快快快,快答应啊,生命值在向我招手啊。 褚厉:“夫人当真不后悔?” 谢明泽:“当真!” 褚厉:“好……既然如此,那夫人就跟着我一起去吧。” 谢明泽终于吐出一口气:“王爷……你真好。” 为了给这场戏一个完美的收场,谢明泽含情脉脉与褚厉四目相对,深情款款,好一番郎情郎意的景象。 前来回禀消息的厉四刚闯进来看到这一幕,瞪圆了眼:?? “属、属下什么都没看到! ” 说完,一溜烟跑了。 天啊没想到夫人与王爷私下里竟然这么……腻歪肉麻,嘶! 愣愣的谢明泽:总觉得风评被害,又被误会了。 而另一边,桓时证明自己的身份后,知道这次身份败露,也没机会再搭上寿珠公主。 所以等厉四这边一放行,他带着自己的属下匆匆离开了宗光寺,连个招呼也没给谢玉娇打。 等谢玉娇先寿珠公主一步到了宗光寺时,按照约定来到宗光寺前院最大的那颗树下,没见到四皇子不说,还看到了最讨厌的那个人。 谢明泽看到谢玉娇,心情极好:“真巧啊,二妹妹你又来了啊?说起来我每次来宗光寺你随后就会到,你不会是……故意来寻我的吧?” 谢玉娇脸色黑了:“你想多了。” 谁要等他?她恨不得这辈子都见不到他最好。 谢明泽故作诧异:“二妹妹你这是对为兄有甚不满不成?” 谢玉娇来时这里并没有人,所以先入为主此刻也没人,也懒得压抑情绪:“我们既然撕破脸,对你不满不是应该?” 谢明泽面上的情绪变了几许,最后沉下来。 谢玉娇想到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正是从谢明泽嫁入九皇子府开始。这像是一个契机,从谢明泽的命格改变那刻,她自身的似乎也随之变了。 她不甘心,凭甚这人比她过得好上千倍? 她却像是丧家之犬? 谢玉娇盯着谢明泽,眼神不善而又带着恶意。 一如当初谢明泽刚穿来时,谢玉娇计划得逞瞧着原身出嫁当日。 “谢、明、泽,你当真招人厌恶……”只是还未等谢玉娇再说出旁的,一道不满的呵斥声传来。 “大胆!” 谢玉娇反射性抬眼偏头朝后声音传来的声音看去,却在看到侧门不远处站着的几人时脸色微变。 为首的赫然正是寿珠公主,陪同她身侧的则是宁婉婉以及尤三姑娘。 再往后则是尤贵妃身边伺候的老嬷嬷,这次陪同寿珠公主一同前来,刚刚出声呵斥的正是她。 老嬷嬷从未见过这般胆大的贵女,不过是谢相继室所出,先不说九皇子妃身份尊贵高她不少,光是九皇子妃乃前头那位正妻所出又是兄长就是长,更不要说九皇子救了寿珠公主。 谢家这位二姑娘哪里来的底气敢嘲讽嫌弃九皇子妃? 寿珠公主眼神里也带了嫌弃,显然对坊间传闻有所耳闻。 孙氏名声不妥,教出来的能对谢明泽这般当面呵斥,显然传言有九成是真的。 她这位九皇嫂怕是在谢府没少受委屈。 寿珠公主皱着眉,有意替九皇嫂出气,瞧瞧给奶嬷嬷使了个手势。 奶嬷嬷接收到示意,底气愈发的足,带着两个嬷嬷上前。 谢玉娇早在寿珠公主出现时神色就变了,她即使贵为谢相之女,却也贵不过天子之女的公主,俯身行礼:“臣女拜见……寿珠公主。” 寿珠公主却并未让她起身。 奶嬷嬷带着两个嬷嬷上前,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身为次,却不敬长;身为臣,却不敬主,长幼不分,尊卑不分,当罚。” 寿珠公主颌首:“允。” 随着寿珠公主这个字,奶嬷嬷身后的两个嬷嬷将谢玉娇捂着嘴带了下去,连给谢玉娇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谢明泽头一次瞧见皇家权势带来的碾压,挑眉,起身。 寿珠公主却一改之前的端庄冷漠,眉眼弯起来,抬步轻快跑来,朝谢明泽小跑两步,却又慢下来,端庄笑笑:“九皇嫂。” 谢明泽本来笑着的嘴角抽了抽:能、能换个称呼吗? 不过显然不能。 谢明泽早就从厉四那里得到消息寿珠公主提前来了,毕竟是公主又是头一次外出,尤贵妃也担心寿珠公主的安危,自然不会将她出行的真正时辰泄露出去。 所以谢玉娇虽然比原先打探到的时辰提前了可还是晚了一步。 谢明泽明日回去后就要离京,在此之前自然不想要给谢玉娇使个绊子,加上四皇子身份曝光,至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打寿珠公主的主意,也能让寿珠公主更对谢玉娇不喜,远离谢玉娇。 所以他让厉四瞧着谢玉娇来的时辰,再让厉四寻个小沙弥故意差不多的时候在寿珠公主经过的时候提及自己。 厉王这个九皇兄刚救了寿珠公主,她听到自己的皇兄皇嫂也在这里,自然会过来见一面亲自道谢。 果然,十拿九稳的事。 大概这次当面惩治了谢玉娇,好久没减下去的原身遗愿再次掉了。 【恭喜宿主[原身的遗愿进度完成度25%],获得生命值50,总生命值为1049。】 【检测到宿主的总生命值为1000+,达到开启2级兑换界面,2级界面开启中——】 【2级界面已开启,宿主可开启兑换。】 谢明泽没想到说开启就开启了,因为这会儿还要应付寿珠公主所以也没查看,可因为2级界面开启,对寿珠公主热情……极了。 等褚厉得到消息过来时,就看到自家夫人对自己的皇妹,笑得眼睛都差点要眯成一条线。 褚厉:…… 寿珠公主来宗光寺是为了还愿,加上她身体还没彻底好全,并未在宗光寺久待,百姓初一来上香之前她就先一步从小道下了山先回了宫。 谢明泽与褚厉不急,明日一早才会走。 他回去看了眼2级界面,果然易瞳在内不说,还有不少他没见过的药材药草,虽然种类不多,可拿出来一个在古代价值连城,一株难求。 谢明泽一整日对着2级界面忍不住笑眯眯的。 没发现不远处一脸复杂的便宜夫君。 直到晚上睡觉时,谢明泽一整日忽视褚厉的后果出现了。 谢明泽按照昨日那般往里趟,两人中间隔了一个人有余。 昨日褚厉没说什么,可想到白日里他这么高兴寿珠公主来此的事,褚厉躺在那里,淡定偏头:“夫人不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谢明泽:诶?熄灯? 可等对上褚厉幽深的瞳仁,谢明泽身板一僵,他不会是打什么主意吧? 他说回去合房,现在不是合着么? 褚厉余光在中间空出的一块地方扫了眼。 谢明泽心神领会,立刻滚了一圈,顿时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想了想,一咬牙,主动上前亲了褚厉一口,“王爷,晚安。” 褚厉瞳仁深了深,在谢明泽往后退时果断亲回去。 一炷香后,谢明泽被亲的手软脚软:“……”这日子以后可怎么过啊? 总觉得早晚自己XX不保啊。 一旁的褚厉倒是心情极好,两人中间没了距离,他揽着近在咫尺的人,侧身面对着人躺着,心满意足。 可褚厉靠得这么近,谢明泽觉得自己压根睡不着。 所以…… 谢明泽等四周黑下来,嘴角弯了弯,等差不多时装睡手脚并用搂了上去,就不信这样还抱得下去。 结果,谢明泽想错了,褚厉还真的一整晚没动弹,任他手脚并用抱着。 谢明泽翌日醒来,总觉得赔了自己又搭上自己,还是主动的。 第67章 日更 谢明泽翌日一早随着褚厉回了京, 与此同时,谢府二姑娘在宗光寺不敬兄长不敬九皇子妃被寿珠公主下令责罚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 一时间,谢玉娇沦为整个贵女圈里的笑柄, 不仅是她,再次让孙氏与谢相被拉出来。 谢玉娇这个当妹妹的就敢这么不敬兄长到连寿珠公主都看不下去, 定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这谢玉娇敢这么做, 怕就是仗着孙氏。 可见当初的传言都是真的, 孙氏这个继母这些年在外都是作假, 对自己的继子可谓是刻薄至极。 连带的谢相的名声一时间, 更加不堪。 谢相原本之前吐血之后身体就不行, 全靠着神医扎针才勉强维持下来,如今下朝之后被接二连三嘲讽,隐隐觉得身体很是不适, 他强撑着回到府里, 要不是怕此时断绝父女关系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谢相恨不得立刻就与那逆女断绝关系。 甚至连孙氏也…… 可就像是孙氏当初说的那般,他们这些年早就绑在一起,利益关系也纠葛剪不断,不死不休。 但是不休孙氏,却不代表他能忍得了这个丢人现眼的,孙氏晚上得知消息来送参汤的时候, 谢相头也没抬,“让人把玉娇送到庄子里, 何时学会规矩学听话了再接回来。学不会,寻个婆家打发出去。否则,你就带着她一起走。” 她不是不想和离吗?那他就不和离, 可还想跟以前一样,那是不可能了。 孙氏捏着帕子的手一紧,眼神里闪过怨恨,当年他求娶她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如今得了势就想甩开她?可偏偏她如今与他撕破了脸,加上她对谢玉娇这些时日也颇有怨怼,并未反驳谢相,应了下来。 谢相的脸色终于缓和不少,可依然不愿看到孙氏。 孙氏也不多呆,让嬷嬷将参汤放下后才回了苑子,只是到了自己的地方,将人赶出去后,大发雷霆,气急败坏,最后咬着牙,只能等明年,若是文康能高中,到时候她手里头的筹码也多了许多。 若是知晓谢明泽还能翻出这么多的浪花,早知道当年他还小的时候就弄死他。 可如今再后悔也没用。 谢相第二天去上早朝的时候已经让人去买了一些东西,他打算下了朝去一趟九皇子府。 若是以往他看也不会多看这个长子一眼,可如今却是今非昔比,他的身体如今处在危险的边缘,按照神医的说法,暂时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要想治本,只能寻到比神医还厉害的大夫。 这样的大夫如果没有出现过也就罢了,现在的确有这么一位。 偏偏是九皇子认识的,所以,他若是想求得这位背后的神医替他诊治,只能重新修复他与谢明泽的父子关系。 在性命面前,谢相垂下眼遮住眼底的眸光,哪怕伏低做小也在所不惜。 更何况,这些年他顶多算是无视谢明泽这个长子并未真的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到时候他将一切推脱给孙氏即可。 他反倒是能与谢明泽重修旧好。 有了九皇子老丈人这个身份,让九皇子请神医出山替他治病也就不是不可能的事。 谢相想得很好,只是没想到他今日竟然在早朝金銮殿上见到了九皇子,只是后者像是没看到他一般,面无表情越过去,径直踏进了大殿。 谢相不满,却也不敢多言。 其余人也颇为诧异,自从九皇子重伤归来到后来伤势恢复,他们都没怎么见过九皇子,甚至九皇子腿好了的消息也是个别臣子传出来的。 如今突然看到九皇子竟是出现在金銮殿上,他们都愣了下。 纷纷私下里猜测九皇子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二皇子那边的人也是一脸懵,猜想难道是太子将人喊来的,是为了之前睢淮的事?想多一个助力? 可太子怕是要失望了。 二皇子站在最前头,与不远处的太子并列二站,嘴角上扬,他已经从母后那里得到消息,父皇……已经决定让太子去睢淮赈灾。 哈哈哈只要太子敢离京,他就让他有去无回。 大概是太过高兴,二皇子对一向讨厌的老九也没这么讨厌了,没了太子的庇佑,日后二皇子成了太子,弄死老九还不跟玩儿一样?更何况,父皇这么讨厌老九,就算他真的弄死老九也不过是替父皇清除一件厌弃的棋子罢了。 随着褚寅帝上朝,百官行礼,等褚寅帝视线落下,环顾一圈瞧见褚厉时,显然一愣,随即眉头紧锁。 因为褚厉回来时已经昏迷不醒身受重伤,所以自然不必上朝,可褚厉到底是九皇子,他之前又有功劳在身,将军的职位暂时也没收回来,只是并未再赋予实权而已,上朝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褚寅帝让自己忽视褚厉的存在,听着下头的百官上禀事宜,一直等再次争执起之前关于派去睢淮赈灾的皇子人选的事,两方人马争执不休。 一边提议太子前去,另外一边则是反对,觉得太子身为储君,安危更为重要。 褚寅帝却是看向太子,后者垂着眼,站在那里瞧不出情绪,褚寅帝面上不显,却对太子很是失望,他给了他这几日的机会,可对方依然没将兵符送回,既然如此…… 就在褚寅帝要让身边的大总管宣旨时,突然一人出列,单膝下跪,正是九皇子褚厉。 “臣子愿自荐前往睢淮赈灾。” 随着褚厉的话落下,整个金銮殿死寂一片,所有人都傻了眼,大概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九皇子竟然会为了太子,替太子揽下这么一桩事,毕竟睢淮如今的局势比之前还要糟糕,洪水之后伴随着的就是瘟疫,一旦感染上,或者处理不当,很可能就会问责不说,十成十是个苦差事,吃力不讨好。 二皇子也傻了眼:他、他没听错吧?老九要替太子去? 他怎么能去?这次是多么好的机会除掉太子的时机,老九去了,他还怎么派人弄死太子? 二皇子的脸黑了。 可这个节骨眼他却不能开口,他知道父皇的性子,旁人可以插手,但是一旦皇子出现自相残杀却是他不想见到的,只会印象极差。 二皇子也怕给褚寅帝留下不好的印象,只能忍下,闭口不言。 太子掩下的眼底闪过笑意,松了口气,他自从上了早朝心一直提着,没得到确切之前,即使九弟答应要替他去睢淮,他还是不放心。 这些年没有母族帮忙,他自然不可能真的像表面上表现的那般单纯无害,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次的危险,可他是太子,他若是出了事,九弟也必死无疑,所以他这么做没错,只是保帅。只要九弟好好活着回来,他肯定会补偿他的。 太子抬眼,装作震惊与难以置信,“九弟,你、你……”他立刻出列,跪在褚厉身边,“父皇,还是儿臣前去吧,九弟的伤刚好,怎么能让九弟去?” 太子一番情真意切让百官动容,太子当真仁慈,没想到九皇子为了自己的皇兄也能这般牺牲,好一对好兄弟。 褚寅帝坐在上首脸色阴郁,显然对于褚厉突然冒出来打破他的计划颇为不满,只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不可能真的说出什么不妥的话,只是眯着眼看向太子,再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褚厉。 “你当真要自荐前往睢淮?” 褚厉颌首:“是。” 褚寅帝突然慢慢笑了声,只是意味不明甚至带着一丝凉薄:“可老九你从未去赈过灾,并不了解其中的关键之处,若是失败了,又当如何?冒然这般出头,可不是好事。” 褚厉来的时候就想过褚寅帝不会这么好说话,可既然决定这最后一次去睢淮算是彻底还了太子的人情,也没打算退缩。不过他既然决定开口,也不会打无准备的仗,垂着眼:“若是父皇觉得儿臣没有领导的才能,那儿臣立军令状也无妨。” 他这话一出,百官倒吸一口气。 厉王这也太直白了些,就像是直接告诉皇上,你如果不信自己的儿子,那立个军令状也无妨。 等同于说皇上这是在逼着直接的儿子立军令状。 本来让自己的儿子去如今人人恐惧的睢淮就够了,如果真的还逼着立下这个,外界怎么看褚寅帝,怎么看他们所谓的父子关系? 褚寅帝唇抿成一条直线,显然没想到老九会这般直白不给面子。 褚厉说完就垂着眼也不说话。 许久之后,褚寅帝突然笑了声,“既然老九你想去,那朕哪有不成全你这份为国效力的心,那就如厉王所愿,去睢淮的人选就是厉王了。退朝。” 说罢,直接站起身,猛地一甩袖袍,大步离开。 太子松口气,看了眼已经气得眉心一跳一跳的二皇子,这才转过视线落在褚厉身上,眼神带着愧疚,“九弟……” 褚厉只是看他一眼,转身先一步离开了。 谢相也没想到这儿婿说去睢淮就去了,那他要找神医治病的事……岂不是耽搁了? 谢相想也没想就追了过去:“厉王——” 褚厉听到声音,脚步停下来,却是没回头,直到谢相追上来,才冷漠瞧着谢相:“何事?” 谢相低咳一声,“厉王,你当真要去睢淮?” 褚厉:“是。” 谢相:“既然如此,明泽一人呆在九皇子府怕是也无聊,不如你离开睢淮的这段时日,让明泽回谢府住一段时日?”他那长子应该也知晓神医的事,从长子口中了解一二也可。 褚厉瞧着谢相带了一丝殷切的期待目光,残忍打破:“不必了,夫人会随本王一通前往睢淮。” 谢相:??你去赈灾带着他做甚? 褚厉却没给他机会,径直走了。 谢相气得咳嗽起来,脑子都嗡嗡的。 这边下了朝谢明泽还没起,他迷迷糊糊之际,只听到耳边传来机械声。 【恭喜宿主[原身的遗愿进度完成度26%],增加1%,获得生命值10。】 谢明泽懵懵的:??? 第68章 日更 九皇子被任命为钦差大臣三日后将随赈灾官银以及药草前往睢淮赈灾的消息在坊间掀起轩然大波。 毕竟, 九皇子是谁啊,常年暴戾据传杀人不眨眼,能止小儿哭的厉王啊。 可就这么一位平时被他们私下里列为皇子里最凶残的一位, 却在睢淮这种灾情严重时,自荐前往睢淮。 京中的百姓虽然没经历过洪水, 却也知道, 洪水不算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随之而来的瘟疫, 这才是要命的。 一个不小心染上瘟疫, 到时候那就是有命去没命回。 坊间的人顿时哑然, 后来不知谁提醒一句, “说起来,都说厉王凶残杀人不眨眼,可谁也没亲眼见过。厉王离京七年, 整日都在军营, 镇守边关, 那都是跟敌军厮杀,不杀人难道还等着敌军攻破防线战败不成?我觉得吧,这传闻,可能是不是有误会?”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传言是何时起的?” “这也不清楚啊,等知道的时候就听说九皇子在边关不仅杀人还杀伐掳掠, 不拿人命当事……”随着坊间的百姓小声讨论着,觉得这事也许还真的不靠谱, 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也许他们是被人当枪使了也说不定。 “对啊,这些年还都说谢相有情有义对前头的夫人情深义重, 结果呢?前夫人还没死的时候就已经与如今这继室苟且,还弄出一个私生子,最后还把私生子当成所谓的义子养在身边。听说义子不仅能进学院,如今还有功名在身,反观前头那位,听说都没去过学堂。以前孙氏对外说前头生的身体不好,对学问不感兴趣,现在想想,只凭对方一张嘴,怕是说甚就是甚,咱们谁也不能考究真相。这水啊……浑着呢。” 皇家的事众人不敢非议,但是谢相如今名声就那样,他们倒是敢说。 一时间,倒是纷纷同情谢相夫妇不做人,将前头所出的长子硬生生给养废了。 结果这位长子出了谢府嫁入传闻中血腥的厉王,反倒越过越好。 这代表?所谓暴者许是君子;所谓君子实则小人。 谢明泽带着易容面皮装扮成一个老者,将话题成功引到真相那边后,背着手笑眯眯走出茶楼,深藏功与名。差不多要到时辰回去,他赶紧换了行装后就回了九皇子府。 他径直回了主院,没办法,自从宗光寺回来后,他身上的人设就改了,变成对厉王情深不悔的痴情人设。 之前在宗光寺说的合房自然也要允诺,一开始谢明泽还挺紧张,生怕便宜夫君一上来就圆房,好在对方没这个意思,让谢明泽狠松了一口气。 这么一起同房躺了两天,谢明泽渐渐适应了,也没觉得怎么样,更何况,每次早上醒来时,便宜夫君已经不在府里,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便宜夫君。 而另一边,褚厉也不知道合房到底是折磨谁,他已经连续几日没睡好。 因为这两天要统计赈灾的官银以及药草,还有随行前去睢淮的将士,他需要一一确认,所以这两日早上起来后都在军营。 厉四随行跟着,只是时不时偷瞄一眼王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王爷怎么憔悴了?王爷好不容易与夫人合房了,这不是好事吗?怎么还能憔悴呢?难道……是晚上……太过频繁,虚了? 厉四忍不住压着上扬的嘴角,王爷与夫人感情好,他这当属下的就放心了。 这些年王爷一直独身一人,他就没见过王爷在意过什么,甚至当初连中箭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都面不改色,可最近因为夫人,王爷面上的表情丰富不少,这是好现象。 厉四觉得如今的王爷,才过得像是一个人。 等排查完,褚厉安排下去,明日就要启程离京前往睢淮。 睢淮此去路途遥远,近月余,途中可能产生的危机四伏他都需要考虑在内。 等日落西山,褚厉回了府。 厉四跟在身边,将这一整日该禀告的都禀告上来。 “爷,今日坊间不知为何突然流传开你即将前往睢淮的事,因为睢淮情况特殊,坊间对你的那些不好的评价开始转变了,相信这次若是能成功回来,爷之前的名声能彻底洗刷。”头两年那些流言甚至都传到边境,厉四刚听说时很是气恼,劝爷解释一番。 随之爷压根不在意,后来回了京因为爷重伤昏迷也没来得及做些什么,没想到这次突然就转了,这个消息让厉四很激动。 褚厉若有所思,突然奇怪问了句,“夫人今日可是出了府?” 厉四颌首,“夫人早上用过早膳就出了府,不过夫人没让跟着,十一他们护送夫人先去了成衣铺后就一直守在外面,直到过了午时夫人才出来,在成衣坊待了两个时辰。” 褚厉听完嗯了声,眼底莫名柔和下来,周身的气息多了些让厉四说不清的意味。 厉四丈二摸不着头脑,想着要吃晚膳,先一步去安排下去,王爷最近与夫人怕是都要补补,他得好好替主子们操心。 谢明泽一大早起来就避开去了茶坊,这会儿正眯着午觉,因为闲来无事,这一睡就睡到褚厉回来才迷迷糊糊睁开眼,还以为是错觉。 直到褚厉坐在床榻旁,抬起手,摸了摸他睡得泛红的脸,垂下眼,声音轻缓,“睡多久了?” 谢明泽刚醒来声音有些喑哑,摇头,抬起手臂挡住眼,不知是不是因为房间里没点灯,昏暗中莫名四周的氛围暧昧,谢明泽竟是有种依赖的感觉,声音也带了鼻音,“什么时辰了?” 褚厉望着这样的谢明泽,眼神愈发柔软,俯下身,指腹在他脸上轻轻摩挲着,带了安抚的意味,“要用晚膳了。” 谢明泽顿时清醒过来,“嗯?”他这一睡睡了一两个时辰? 谢明泽瞬间清醒了,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的脸几乎挨着褚厉的手背,这要不是醒过来,他指不定当成枕头蹭了蹭。 谢明泽低咳一声,干脆坐起身,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头两天都到要睡了才回来。 褚厉道:“随行都安排妥当,只等明日一早起程,先起来用些吃的,当心晚上睡不着。” 谢明泽觉得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他可是吃嘛嘛香,一躺秒睡的。 只是谢明泽不知道,这世上有个东西叫flag,不能随便立。 谢明泽起身洗漱,等用晚膳的时候才挑眉,因为今晚上的晚膳特别丰富,丰富到让谢明泽颇为感慨。 等明日出发后可能就吃不到这么好的晚膳了,要是遇不到客栈或者驿站,指不定还要露营,想想就觉得惨。 谢明泽这么一想,就吃多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厉四来收盘子的时候看着空了的盘子,笑得格外的奇怪。 谢明泽晚上翻看书卷,翻到差不多平时要睡的时辰就去洗漱,先一步躺在床榻上酝酿睡意。 结果……完全没睡意。 谢明泽睁着眼,越睁越精神,一直等褚厉洗漱回来,他赶紧闭眼装睡。 直到四周暗下来,谢明泽发现他不仅睡不着,还觉得身上不知为何怪怪的,有些热,能忍,却也有些不太对劲。 谢明泽闭着眼忍着,最后一脚将锦被蹬掉。 下一刻,锦被重新回到他的身上,旁边褚厉靠近些,声音低沉,“盖好。” 谢明泽张嘴想说热,可想想还是唔了声,老老实实盖好。 等越发觉得不对劲,谢明泽后知后觉想起厉四离开前的神情,他仔细回忆了一遍今晚上的吃食,等发现都是发物,沉默下来。 厉四这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呢?难道是便宜夫君……不可能,要是便宜夫君,估计压根不需要这东西吧? 可这样完全睡不着啊,谢明泽想想,最后黑暗里偷瞄一眼褚厉,天太黑也看不清,他干脆闭上眼开始唤出123,翻看2级兑换界面,之前研究了一下,发现2级界面大多都是各种稀罕的药草。 他记得其中有专门清心的。 他闲来无事干脆研究起来2级兑换界面,寻到最有效的两三种,兑换出来服用之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不过本来他就不困,这样一来,估摸着一晚上都不用睡了。 睡不着他就想着便宜夫君晚上好像也吃了不少,这厮……怎么瞧着完全像是没事的样子? 谢明泽一好奇,干脆侧过身,因为看不清,仔细盯着黑暗里,发现便宜夫君当真一动也不动,他滴溜溜的目光上下在褚厉身上扫了无数圈,最后,恍然大悟,悟出一个可能性:身为大夫,他太懂了啊。 这么多发物吃了都没反应,便宜夫君一直没娶妻身边也没个人,也许不是那啥,而是完全不行吧?怕被人知道所以才干脆装作清心寡欲的模样? 觉得自己捕获到真相的谢明泽,同情看了眼褚厉,这才躺好,七想八想最后还真的睡着了。 而黑暗里能够视目的褚厉将他所有的反应看在眼里,沉默良久:“…………” 翌日一大早,因为谢明泽头晚上睡得晚,所以还在睡,厉四早早过来就看到王爷在院子里练拳。 天气已经凉了,王爷却赤着上身,不知练了多久,等厉四一出现,只见褚厉突然一拳直接震碎了一个石桌,吓得厉四一激灵,随后就看到王爷收了气势,慢悠悠深深看了厉四一眼,去洗漱了。 厉四:??怎、怎么了?他怎么觉得王爷瞧着他的目光,这、这么危险呢? 第69章 五日后, 谢明泽坐在晃悠悠的马车里,脑袋搭在窗棂上,蔫哒哒的。 任谁一醒来就坐在离京的车队里不说, 一连赶了五日的路不停歇的,晚上也是露宿郊外也受不住。 谢明泽是想过此去睢淮路途远, 条件艰苦, 可没想到除了苦不说, 他坐马车太久某个部位不舒服, 每天他在马车里的行动就是, 躺半个时辰, 坐半个时辰, 再趴着半个时辰,剩下蹲一会儿,再重来一轮。 周而复始, 这样下去, 谢明泽觉得自己还没到睢淮, 先把自己给整废了。 所以第三天的时候,谢明泽受不了去骑马了,结果骑了一天马的确不错,第二天等他跃跃欲试又要骑的时候,发现他不仅某个不可说的部位疼,腿也疼, 腰也酸,死活是爬不上去, 比之前还难受。 这让他又躺了一天。 所以今天是第六日,谢明泽趴在那里,撩开一条缝, 就那么眼巴巴瞧着那么大一点的景色。 唯一让他觉得没这么无聊的事,好歹褚厉也是坐得马车,让他能心里安慰一下。 褚厉这次出行带了一箱子书,这几天已经翻了一小半,在他看完这本书的途中,余光时不时瞥向谢明泽。 等听到谢明泽今日第一百次叹气,他终于开了口,“还有一个时辰就到驿站,今晚歇在驿站。” “真的假的?”谢明泽迅速回头,重新坐回褚厉身边,“之前没听你说啊。” 褚厉回道:“怕你从一开始期待更觉得时辰难熬。” 谢明泽想想也是,终于这次能睡个安稳觉,吃上几口美味的食物。 就算驿站的食物再差,也比野外强。 这些人顶多就是将食物给烤熟,味道……一言难尽。 褚厉在第三天看到他难受就后悔了,可这时候将谢明泽送回京他并不放心,再或者让他走水路或者别的他同样不放心。这次他接下睢淮的事坏了二皇子的好事,二皇子不会让他这么顺顺利利立功。 二皇子不敢在京动太子,那他这边就不一定了。 所以还是将人留在他身边才更加放心。 他张嘴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别的。 等一个时辰后终于到了驿站,驿官早就候在那里,给褚厉行了礼,就开始安排下去,食宿、住宿,以及安排赈灾的官银、药草等物的存放、巡逻一应安排下去。 厉四带着亲随亲自去办这些,褚厉陪着谢明泽去了大堂用膳。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天黑,驿站这会儿早先来的就两批人。 因为是官驿,所以能住进来的应该就是有官职在身的人。 谢明泽进来时环顾一圈,发现虽然只有两拨人,但是其中一拨不少,足足二十几人,占了好几张桌子。 谢明泽之所以知道是两拨,因为另外一拨就三个人,两边泾渭分明,坐得很远,一左一右,两个极端,气氛也颇为微妙。 显然在他们来之前这两边起过争执。 谢明泽和褚厉进来时看了这两拨人一眼,同样的,这两拨人也看了他们一眼。 看他们只有两人,只着便装,人多的那拨上下打量一番,虽说惊讶两人姿容隽秀,却也很快转过头,大概是谢明泽两人年轻,这一行人眼神里带了不以为意,显然不把谢明泽二人看在眼里。 人多的那拨以正中间首位为主,那一桌有个虽然一身常服,却派头很大的中年男子,细眉眼,蓄了美髯,模样不错,只是给人的感觉却带了几分奸猾圆润。 谢明泽瞧着这男子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之所以说派头大,因为驿站这种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是赶路,他身后站着两个妇人替他布菜,时不时帮他擦拭嘴角,而一桌的夫人姑娘公子都是一脸坦然,边吃着驿站的食物眉头紧皱,显然并不满意。 反观另外一端的三人低调很多,菜色也少。 谢明泽扫了眼也就没当回事,他这会儿又累又饿,只想吃完泡个澡躺在床榻上舒服睡一觉。 他脚下快几步,因为中间空了几张桌子,他隔开一张空桌子也不打搅这个官爷,随便选了一张就要落座。 只是他还没落座,只听哼了一声。 谢明泽结结实实坐下,同时睨了眼发出声的地方。 是那个官爷旁边桌的一个吊角眼的男子发出的,年纪三十多岁,眼神斜睨这边,对上谢明泽看过来的目光,又重重哼了声,也不说话,下颌微抬,眼神带着倨傲,点了点不远处角落的位置。 谢明泽竟然看懂了:去那边儿坐去,你什么身份,咱们什么身份? 谢明泽:…… 说实话,上一个不敬他的,刚被寿珠公主掌嘴。 因为这次他们来的人多官银药草也多,所以驿官以及驿役都去后院安排,这会儿整个大堂还真没别人。 谢明泽这暴脾气,不怒反笑,拉着脸色黑沉下来的褚厉,就往那一坐,也笑眯眯地拿下巴一抬,眼神倨傲,与这个管家模样的吊角眼男子同样的不屑眼神抬了抬:你去,你什么身份,咱什么身份?没让你让出你现在的地儿,是咱大度。 吊角眼显然头一次遇到这种反应,饶是之前那三个,也是气呼呼的,等知晓他们家老爷的身份,不也去角落去了? 谢明泽两人长得好,本来这些人的目光就落在他们身上,也看在眼里。 为首的中年男子果然眉头紧锁,脸色不好看,放下木箸。 他一停,其余人也立刻停了。 吊角眼立刻吓到了,起身,“老爷别气,小的这就将他们赶去那边。” 他声音压得不高不低,刚好让谢明泽听到。 谢明泽呦了声,“小爷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敢用赶的对小爷,你们还真是头一份,够胆。” 吊角眼闻言一怔,可瞧着谢明泽年纪觉得官职也不过多大,“那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 那三人此时也抬头,为首的是个老人家,担忧看过来,看谢明泽只有二人,怕他们吃亏,提醒,“小伙子,这位是盐运使谢大人。” 谢明泽听出老者善意,是怕他官职小得罪不该得罪的,改日在朝堂上吃了大亏。 盐运使?姓谢? 谢明泽眯着眼,有这么巧?说起来他想起来一人,年纪也对得上,原身的记忆力的确有一位盐运使,还是个攀亲带故的,就是谢相的二弟,原身的亲耳熟,十几年前,原身只有几岁的时候,这位二叔成了外官,去了曹省,后来这些年下来,已经是从三品的盐运使。 又姓谢,长得又眼熟,看来这就是原身那位便宜二叔没跑了。 啧啧,怪不得见到第一眼就不喜,原来是谢家这一窝子啊。 这谢二叔长得像老夫人,怪不得这细眉眼这么眼熟。 谢明泽朝出声的老者拱拱手,算是道了谢。 褚厉看他玩得高兴,也乐意配合,一直没说话。 谢明泽托着下巴,就这么盯着谢二叔,越瞧越觉得这模样像老夫人,一股子刻薄气息扑面而来。 谢二叔脸色沉下来,管家顿时也不安,呵斥出声:“大胆,谁准你这么盯着我家老爷瞧的?你既已知我家老爷是盐运使,还不赶紧过来行礼?退到那边去?” “凭什么?他一个小小的盐运使好大的官威啊,这里是驿站,是公家的地方,我想坐那儿就坐那儿,难道像你说的,只要官职大,就能随意让人挪到别处去?”谢明泽挖坑。 管家乖乖跳坑:“这是当然,没听说大人老了要退避吗?你又是甚职位?竟敢说我家老爷是小小的盐运使?” 谢明泽却是答非所问,长长哦了声,“原来,官职高的就能随便让人随便挪地方啊。”他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抬,眼底波光流转,笑意盈目,“那我要是比他官职高,也能让他挪到角落去了哦?” 管家脸色黑下来,“就凭你?” 谢明泽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回头朝褚厉眨眨眼:夫君啊,我能仗势欺人吗? 褚厉难得也回以眨眨眼:可。 谢明泽:夫君真好。 褚厉耳根一热,嗯了声。 谢明泽还是头一次狐假虎威,但不说,还挺爽。 他抬步朝谢二叔那桌走去,一直到了近前,闻了这一桌子的菜色,哇了声,“驿站这地方都能做出来三十多道菜啊,你们才几个人啊,一顿就这样,平时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啊?” “你,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席间年纪不大十六七岁的少女瞪着眼开了口,娇蛮不悦。 谢明泽指了指一桌子老爷夫人姑娘公子的穿着,“我没胡说啊,这位夫人头上戴的头面,京城里最新款的,五千两银子一套,身上穿的云蚕丝,一身几百两吧?玉镯上品,两千两,翡翠戒指三千两;这一身就上万,这两位公子,这位千金,加上这两个姨娘吧?你们光是几人就穿了几万两在身。这还只是一套,一年四季,按照你们苛刻一些,一季一套,一人也是四万两,一年光是衣物首饰就是近二十万两,更不要说吃话。说起来,盐运使的俸禄是多少来着?我记得你们家也没做别的生意啊,生意不都是谢三爷谢四爷的吗?要说让自己的三弟四弟贴补,他们咋把自己的谢相大哥贴补的穷哈哈的呢?你说你没收刮民脂民膏,天啊,这可是个贪|官啊。” 谢明泽这可不是冤枉谢二叔,这可是谢玉娇后来提及过一次,并未提过谢二叔会进京,只说谢二叔过几年会被查出来贪了不少,被直接抄家入了大狱,差点连累了谢相。 他这一段话一落,整个大堂死寂一片。 谢明泽就喜欢这种突然沉静下来的局面,多尴尬啊,左右尴尬的不是他。 就在这一桌几人脸色惨白又气急要发作的时候,驿馆终于安排好一切匆匆赶了过来,额头上都是汗水,却又怕怠慢钦差厉王,冲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奇怪怎么回事? 同时赶紧疾声,“王爷,小的来迟了,已经安排准备膳食,很快就能上来,还望王爷稍等片刻。” 随着驿官这话,一桌子刚憋得一口气还没等发作就这么硬生生吞了回去,涨得脸是又青又白,滑稽至极。 “厉王?”谢二叔愣愣一声,显然没想到这么年轻的,会是一位王爷。 毕竟他三年前回过一趟京城,是见过诸位王爷皇孙贵胄,褚厉这模样陌生,他压根没往皇亲国戚上想。 不仅是谢二叔,其余人也傻了眼,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盐运使耍官威耍到王爷身上。 一个是皇嗣,是君;一个是臣,光是身份上,就绝对碾压。 褚厉慢慢看过去,“听说谢大人想让本王让座?谢大人好大的官威。” 褚厉的声音轻飘飘的,听不出起伏,可其中的危险让谢二叔一时毛骨悚然。 尤其是褚厉下一句,“不仅官威大,排场也大,的确要好好查查是否搜刮民脂民膏。” 第70章 谢二叔脸色惨白, 勉强维持淡定,他美髯细看之下颤抖着,身后的两个美妾也是摇摇欲坠。 若是寻常人见到他们, 早就畏惧下退避三舍,自不会多话。 他们在曹省这些年一向如此铺张, 天高皇帝远无人多言, 时日久了, 连他们都忘了他们在曹省是土皇帝, 到了京城, 随便一个皇亲国戚都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 谢二叔是打算到了京城再有所收敛, 可谁知点这么寸, 好死不死遇到九皇子厉王爷。 这还不算,这位厉王身旁的人竟是对他们的穿着首饰的价值了解的这么清楚,他们自己都不懂。 听说厉王已经七年没回京, 怪不得自己不认识。 他这是回京是调派回京任职的, 也是去年大哥开始运作的结果, 因为曹省太远,他们早几个月开始准备,加上谢相觉得自己的长子去给人冲喜当了夫人丢人,加上当时厉王病情严重,万一死了到时候也会将人接回来,所以就没通知谢二叔。 所以谢二叔不知道面前这个厉王身边的年轻人, 不仅认识他,还是他的侄儿。 谢二已经站起身, 态度一改之前的倨傲,垂着眼,拱手行礼, 态度恳切,“下官见过厉王,未曾想会在此遇到殿下,是下官三生有幸之事。先前是下面的人不懂事扰了殿下,下官代为道歉。至于收刮民脂民膏,这万万是不可能的事,下官敢拿自己的官帽发誓,下官绝不敢做出这等剥削百姓之事。下官对百姓那就如同手足,恨不得拿命为百姓谋福,挥汗水洒热血,成就一番事业。” 谢二勤勤恳恳一番言辞,情真意切,意图挽回自身之前的形象。 谢明泽差点被谢二这番话听乐了,这也是一时震慑住谢二,他久居曹省当盐运使,是黑白两道巴结的官,既然过几年不用查都可能扒出来,显然平时官商勾结已然怨声载道。可也是因为如此,此刻真的想查怕是也难,不说他们此刻要去睢淮赈灾,抽不出人手,就是禀告到褚寅帝那里,有谢相在,也能斡旋一二。 等派去的钦差到了曹省,免不了查不到万分,还可能一去不回。 但谢二乍然听到他们是王爷,加上谢明泽那一番言语让谢二心虚,可一旦回了京,有谢相指点一二,等谢明泽他们赈灾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可暂时弄不了谢二,弄点好处也不是不可以。 谢明泽叹息一声,“谢大人这一番话听得我都颇为感动,就是不知曹省的百姓是怎么想的了。” 谢二脸色一变:嘲讽,这是嘲讽! 谢明泽继续,“瞧谢大人说的这般为民,怕是曹省的百姓就如同谢大人这般安居乐业,一身华服,吃饱穿暖,穿金戴玉,好生自在。可听闻睢淮就是两个极端,洪水一过,尸横遍野,百姓流离失所,家园被洪水所侵,吃不饱穿不暖,着实一个惨字啊。哪里像谢大人这般,在官驿也能随手就是大鱼大肉这么多菜,当然,我没说谢大人收刮民脂民膏,谢大人你就是像搜刮了民脂民膏。当然,也可能是谢大人的三弟四弟当真不顾当相爷的大哥,就紧着你这当二哥的……好吃好喝。哎呀,说起那些难民,我这眼眶都湿了呢。他们可一口热饭可能都吃不上呢……” 谢二愣是从这一番话里听出赤|果|果的威胁:这绝对是威胁! 谢明泽话锋一转,补充道:“当然,我绝对没说谢大人你收刮民脂民膏,毕竟,我家王爷都舍不得吃这么好,谢大人也许就是偶尔一顿呢?毕竟,我家王爷也惦记着睢淮的百姓吃不好,这都打算省、吃、俭、用,捐、一、点、呢!” 谢明泽将那几个字咬得很重,又慢,那意味不要太明显。 谢二一开始以为对方是威胁震慑他,打算严惩他,虽然外界传闻厉王暴戾,可他三年前回京听大哥提过,这位厉王实则与传言是截然相反的性子,嫉恶如仇,是真正为民劳心的性子,只是皇位之争,难免有所牺牲罢了。 如此一来,他这种贪官在厉王眼里,那绝对是要严惩的。 可谁知话锋一转,这人……是不是在提醒什么?捐银子吗? 谢二好不容易得了一头乌纱帽,他不可能舍得丢。 而他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 谢二觉得自己顿悟了。 一改刚刚的心虚胆颤心惊,谢二背脊挺直许多,“殿下当真是个好皇子,替皇上为民操心,难得王爷都这般为睢淮百姓担心,省吃俭用捐献一番心意。下官虽然俸禄、不、多,但这些年多亏当商贾的三弟四弟接、济,还略有薄产。也愿意为睢淮百姓尽一份绵力,殿下觉得……下官捐几许适宜?” 谢二也学着谢明泽把重点标出来,他不是搜刮民脂民膏,他这是被人接济的,所以,能花钱买个心安吗? 谢明泽就怕他不上道,“殿下一向寡言,这些问我,我懂。既然谢大人都这么想为国为民操心了,那捐几许,虽说全凭心意,但是心意多少也代表谢大人的真心是不是?” 谢二心在抽痛,看来这次不花个几万两是解决不了了,“那?” 谢明泽抬起手指,下巴点了点他们之前那主桌,“你们这一桌一年光衣物首饰花销就近二十万两,怎么着,拿出一年的这么点,也勉勉强强吧?” 不止谢二傻了眼,那一桌都傻了眼。 他们怎么可能花这么多,这是因为要进京,所以拿出最好的衣服出来的! 可这话要怎么说出口?这个节骨眼怎么说都像是心不诚!不想给!找借口! 驿馆和角落的三个也傻了:???捐二、二十万两? 他们是不是多听了一个十? 谢二没想到这不是出血,这是大出血啊。 谢明泽无辜眨眨眼,“谢大人……这是为难啊?那……”他转头看向褚厉,“王爷,你看谢大人,府里一年光衣服这么多花销都舍得,但是口口声声都能为民舍命,可到底,还是不如银子啊……那要不咱们就……” “捐!下官捐!”谢二在谢明泽说口要往上报折子之前就开口,只当破财免灾吧。 谢明泽笑眯了眼,“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谢二等人:你明明很好意思的! 谢二肉痛,二十万两,他的身家缩水了一小半了,毕竟是现银,他这次带来的现银满打满算也就二十万两,原本想到了京中打点的。 谢明泽干脆摊开手,“这日不如撞日,现在捐吧,刚好让在场的人做个见证。谢大人也别怕,我们给你立个字据,你捐睢淮这么多银子,百姓都会拥戴你的,我们在皇上面前也会替你美言的。” 谢二不想给,可谁知这个厉王的属下当真不要脸,还真开口这么大咧咧伸手要。 谢二看了眼自家夫人。 后者白着脸,二十万两!这是他们带来的所有现银银票! 谢二咬牙:给。 要是厉王真的硬茬报上去,他官位没了不说,连命可能都保不住。 夫人等人之前还趾高气扬,这会儿全像是打了霜的小白菜,蔫哒哒的,都要到京城了,谁知会遇到厉王这丧门星。 谢二夫人让人很快抱了匣子过来,一匣子的银票,二十万两。 谢明泽的字虽然能看,可原身却不会多少字,所以他让褚厉写的,谢大人捐二十万两为睢淮赈灾,由九皇子代为暂收。 等收据拿给谢二,他瞧着上头的印章,的确是厉王。 想着大不了等回到京里,让大哥给他想个办法再从九皇子那里先要回来。 谢二这么一想,就把银钱先给了,等之后几日,想着多与九皇子套套近乎,一起回京就立刻去找大哥。 等谢明泽收了银票,笑得眼睛都移不开,“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刚好二十万两银票,不多不少。” 谢二勉强笑了笑,“厉王既然在此,下官自然不敢坐首位,要不……” 谢明泽拿了人家钱,摆摆手,“不必了,我们回房吃就行了。”毕竟,他怕等下谢二知道自己的身份加上他们是立刻要去睢淮时气得吐血。 谢明泽立刻走到褚厉跟前,抱紧银票匣子,挥挥手,“王爷,咱们先回房吧,驿官,等下膳食都送上来。” 驿官等人到现在都愣愣的:这、这就二十万两到手了?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二十万两这么多银票! 回过神,连声应了。 谢二眼睁睁看着谢明泽揽上厉王的手臂:???这人与厉王什么关系? 等谢明泽与褚厉上了楼去了准备好的厢房,谢二身体晃了晃,被人扶住还觉得脑子嗡嗡的,他就好端端在驿馆吃顿饭,咋就突然二十万两没了呢? 这时,厉四等人终于收拾妥当进来了,哗啦啦一行人,瞬间将整个大堂挤满了,除了不少副将之外还有几个随行的官员以及将士。 他们看到谢二也是一愣。 其中一个陪同前往睢淮的工部侍郎田大人,他认出谢二,惊讶,“谢大人,你怎么在此?” 谢二望着乌泱泱的一群人,愣愣的,“你们……这是?”不对啊,厉王不是要回京?怎么田侍郎还有这些将士也在?田侍郎可是京官。 田侍郎很热情,“谢大人你不知道?厉王被任命为这次前往睢淮的钦差大臣,吾等是随行前往一并赈灾的官员。” 谢二身体剧烈晃动,“前、前往睢淮赈灾?”那岂不是厉王直接带着他的钱去睢淮了?那他还怎么要回来? 结果这还不是最刺激谢二的,田侍郎想到谢明泽,对谢二愈发热情,“对啊,说起来这次九皇子妃也一同来了,刚刚谢大人已经见过九皇子妃了吧?你们叔侄多年未见,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也当真是有缘。” 谢二:“??九皇子妃?叔侄?” 田侍郎诧异,“谢大人你不知?谢相长子前段时日嫁给了厉王为九皇子妃,就刚刚一同进来的那位。” 谢二:“…………” 谢二没忍住一口血闷在心口,眼睛一翻,差点气晕过去,他、他这是被亲侄儿给坑了? 可要了他的老命了! 第71章 谢明泽捧着银票匣子回到房间, 没忍住又数了一遍。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张银票,装满了一匣子,瞧着就开心。 褚厉睨着他财迷的小模样, 眼底闪过笑意,走过去, 提醒他先用膳, 这些时日赶路舟车劳顿, 难得能吃得好一些。 只是他刚靠近, 谢明泽仰起头, 把刚合上的银票匣子推了过去, “喏, 我这算不算立了大功?”二十万两呢,也算是先让谢二叔贡献一部分,毕竟就算直接将谢二叔收刮民脂民膏的事说出, 查清、耽搁, 到最后抄家, 最后这些银钱也只会落入褚寅帝的手里。 一旦入了褚寅帝的手,想拿出来可就难了。 可睢淮少说几万人,洪水过后没有这些银钱做后盾,怎么可能最大程度保下最多的百姓? 他这几日虽然坐在马车上发愁自己快被这官道颠成几瓣,却也偶尔听到厉四禀告这次褚寅帝派下来的赈灾银两以及药草。 他去瞧过,药草只是寻常的草药, 只能治疗一般的风寒,想要之后控制瘟疫或者提前预防都没效果。 至于赈灾的银两, 只有一百万两。 这么多百姓,压根撑不住多久。 所以这二十万两,绝对能暂解燃眉之急。 褚厉垂着眼, 瞧着谢明泽近在咫尺的眉眼,望着他眼底的澄澈,对这些身外之物既欢喜却又坦然放手,让他心口涌上更多的暖意,想要将人涌入怀中,却克制了。 他轻声应道:“算。” 谢明泽没忍住逗他,“那我厉不厉害?”他本来就是嘴撩一下,想看到褚厉夸他厉害时的模样,总觉得像褚厉这般性子估计从未夸过这种话,可话一出口,等看到褚厉愈发加深的瞳仁,有种不祥的预感,完了,撩拨过头了。 果然,下一刻,谢明泽就瞧着褚厉本就近在咫尺的面容靠得更近,凑近耳旁,声音压得又低,温热的气息拂在耳旁,让他耳朵轻轻一抖,一股怪异的情绪在身上蔓延开,随着褚厉说出的那两个字,让他一时间有些晕陶陶的,随后就被掠夺了呼吸。 …… 等谢明泽吃完晚膳已经是半个时辰的事,他全程埋头,时不时趁着褚厉不注意,抬头幽怨瞅他一眼:好好的直男,咋说弯就弯了呢?他有甚好亲的?不、不就逗一句么。 褚厉知道他面皮薄,全程只当不知他的偷看,淡定用完晚膳,“我让人送热水进来,沐浴后再睡。” 谢明泽脑子本来就乱,闻言,嘴一秃噜,心里话说了出来,“啊?那怎么洗?”他们一间房,岂不是都被看光光了?还是说,这厮不会是想一起洗吧? 褚厉对上他眼底明显的意思,深深看他一眼,“夫人若是想一起洗也是可以的。” “谁、谁想了!”谢明泽闹个脸红,觉得他当初怎么会觉得厉王绝对不会对他感兴趣的,他果然低估了自己的美色。 哎,蓝颜祸水,也是愁啊。 谢明泽这一晚睡的极好,谢二那一家就不好了,他们原本是从曹省举家回京,结果,临到京还剩几日的路程破了财,还是大财,心疼得谢二一晚上没睡着。 更不要说掌管府中中馈的谢二夫人,他们这次回京一共就带了二十万银票,现在二十万捐出去,只剩下几千两。 宅子还没买,难道回京要住谢相府里不成? 那他估计很快就会沦为笑柄,最后一咬牙,只能先租一处,节衣缩食,刚好能给皇上一个好印象,为了睢淮百姓,他一次捐了二十万银两身家,不得已只能清贫度日,他这是多么为民牺牲的好官啊。 皇上还能不嘉奖他? 这么一想,谢二反过来安慰夫人,夫妇两天快亮才堪堪眯了一会儿。 只是谢二没想到的是,褚寅帝对九皇子不喜不说,甚至因为这次派去睢淮的皇子人选被九皇子截胡代替太子前去就颇为不满,自然不想九皇子做出功绩。 所以后来褚寅帝得知谢二回京大肆宣扬捐了二十万两,不仅没嘉奖,还直接将实差给换成高一品却没实权的差事,对外说是奖励,让谢二直接病了好久都没能起身。 谢二这时还不知自己白捐二十万两还美差不保,他捐了二十万两,既然拿不回来,那就让九皇子记得他的好,让睢淮百姓也记得他的好。 所以,谢二一大早没睡多久就起身,带着夫人等人一起候着厉王。 这次位置是偏角落,大鱼大肉没了,清粥小菜,素得让一桌子面露菜色。 谢明泽下来时瞧见这一幕,心里笑得肚子疼,面上不显,“谢大人当真是好官啊,为了睢淮百姓能多吃一口,这就开始改口粮了啊?可喜可贺,以后还要这么保持啊。” 谢二勉强笑笑:能别当面提二十万两了吗?心肝疼。 “原来是明哥儿啊,二叔这些年一直在曹省竟是没想到一转眼明哥儿竟是已经成家。你们三个还不见过表兄?”谢二没想到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当初那个被扔在后院自生自灭没见过两三面的侄儿竟然成了比他位置还高的存在。 只一个皇亲国戚就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也怪大哥,怎的没提前通知一番,让他白白捐出二十万两。 谢明泽大大咧咧往旁边主位桌子上坦然落座,却是长叹一声,“谢大人也不用攀关系了,毕竟,我跟谢相……都要断绝关系了呢。” 谢二傻眼:甚情况? 谢明泽对上谢二懵逼的目光,不动声色开始挑拨离间,“当然,我对谢大人绝对没意见,谢大人还不知吧?我那前继母孙氏与便宜前爹在我生母还在时竟然就……哎,我这身为人子都没脸说。没想到文康义兄竟然是前爹的私生子,还是孙氏所出。甚至孙氏还私自昧下我生母的嫁妆,要不是当初我以死相逼,怕是……昨晚上也是我一时因为这些恩怨迁怒,我就以茶代酒,敬谢大人一杯。虽然我们已经不是叔侄,但谢大人是个好人……” 说完,径自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润润喉,才好吃早膳不是? 谢二等人傻了眼:啥?谢文康是老大的亲儿子?他竟然连自己这个二弟都没告诉过! 他、他们竟然是因为这事被连累才遭到九皇子妃报复?他们这也太冤了吧? 谢二脸色沉下来,原本他与老大就十几年没相处过,也就三年前回京一趟见过一次,没想到,他这都能被殃及池鱼。 谢二心底忍不住因为二十万两怨念上谢相。 长子嫁给厉王也不告知,谢文康是亲儿子也不说,老大到底有没有把他当兄弟? 谢明泽将谢二等人的反应收入眼底,深藏功与名。 谢二只会怨恨老大,可谢二夫人那就会怨恨孙氏……一对一,狗咬狗,完美! 谢二等人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等多与厉王攀谈几句,确定厉王念着他捐了这么多的功劳后匆匆先一步带家眷回京,他要找老大好好问清楚! 他因为他捐了这么多,他怎么着得补偿他一些吧? 褚厉这边还需要整顿并打包干粮以备接下来几日之需,所以还需多留一段时辰。 昨晚见到的三人大概不想与谢二再起冲突,等谢二他们离开才现身,过来先朝褚厉等人行了礼,才去一旁用膳。 谢明泽在三人过来行礼时多看几眼,三人像是一家。 一个长者,两个年轻人,瞧着像是一对夫妇。 长者年纪不小,有六七十岁,头发都全白了,也没多话。 谢明泽也只是多看几眼,很快收回视线,开始用膳,等下准备启程,想到接下来又是几日要在马车上就觉得某个部位隐隐开始疼起来。 谢明泽用膳到一半时,突然就听到一声哗啦声,随后是疾呼,“爹,爹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谢明泽等人也听到动静看过去,看到不远处那三人原本已经用完膳要离开,老者不知为何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就扑倒在地,因为事发突然,所以老者的儿子没注意到,等回过神,老者已经倒在地上。 驿官也赶紧过去,一看情况吓了一跳,这明明好好的人怎么突然成这样了? 长者儿媳已经开始哭了起来,儿子急着喊大夫,可这里是驿站,平时哪里会有大夫? 不过也是老者运气好,他们这次是去睢淮赈灾,灾情过后因为会有瘟疫,所以随行的有两个御医。 可御医哪里是寻常人能请得动的? 驿官看向褚厉这边,褚厉摆摆手,“厉四,让御医过来给老者看看。” 长者儿子儿媳没想到外界传闻名声不好的厉王竟然这么好说话,感激不已,跪下不住磕头感谢。 褚厉只是嗯了声,让厉四让他们起身。 御医就在驿馆,很快就来了,若是平时他们自然不肯屈就给老者看病,可这是厉王的吩咐,他们接下来一路都要听命于厉王,只能老老实实下来给看病。 只是等一看情况,两个御医对视一眼,直摇头,“不是我们不救,只是这位老先生的情况属于脑中风,瞧着像是受了刺激脑子里出血造成的,脑子出血那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没用。也就是等下的事,你们……节哀顺变吧。” 儿子儿媳眼底原本的光顺便黯淡下来,表情绝望,“大夫,就、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爹他还活着啊,还活着啊。” 两个御医摇摇头,他们着实救不了,这病,就没有能救的。 之前谢相也有这个前兆,当然因为谢相年轻所以并不严重,他们也都治不了,更何况是这种?后来还是不知谢相从哪里找到一位神医给治好了。 可神医那是能随便求来的? 所以这情况,只能等死,估计也快,一盏茶的功夫。 两个御医转身就要去禀告,只是等一回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赫然正是谢明泽。 第72章 两个御医挺怵这位九皇子妃, 见人笑眯眯的,可一转头就坑了自家二叔二十万两。 这种笑里藏刀的才是狠角色,自从知晓昨晚上的事, 不仅他们,同行的几位大人, 都私下里不敢怎么得罪这位主。 “谢公子, 这位老先生的病很是棘手, 是脑中风。因是昨晚受了刺激, 加上这几日骤冷, 导致脑内出血造成的, 情况严重, 按照下臣两人过往经验,怕是一盏茶的功夫就会身陨。”他们没敢提大罗神仙都救不回,多说多错。 谢明泽从他们问诊就在身后站着, 老者的情况也瞧得一清二楚。 的确是脑中风。 在古代发热都可能要人命, 脑中风的确没得治。 可这只是别人, 如果不是病发立刻医治,连他也没办法,但老者发病刚好被他遇到,这就能救回。 只是…… 谢明泽垂眼,突然开了口,“也不是不能救。” 两个御医傻了眼:?? “谢公子, 你……你说能救?”这怎么可能! 他们虽说在太医院没再坊间,却有好好几位徒弟, 从未听说脑出血还能救回的。 谢明泽斜睨他们一眼,“你们不也说了?一盏茶的功夫,可这人不还没死?再说,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们难道不知寿珠公主的事?” 两个御医一怔,猛然想起除了谢相府里那位神医,还有一位更厉害甚至从未露过面的神医。 这位不仅让双腿骨头碎了的厉王能站起身,甚至将寿珠公主自出娘胎就带来的顽疾给治愈。 厉王认识神医,莫不是……九皇子妃也见过这位神医? 亦或者,见识过神医救治过脑中风的人? 两个御医因为这个可能激动起来,若他们能有幸见识到脑中风病人被治愈,这在他们生涯绝对是里程碑的一日。 “谢公子你、你莫非知晓怎么治?” “从神医那里偶然见过一本医术上提及过,不过,我只懂皮毛,施针还需要你们。你们会施针吧?”谢明泽本就有意引着二人往神医那处想,所以提及寿珠公主,再观他们神情,知晓自己目的达成。 两个御医更激动,他、他们还能亲自动手救? 这传出去……或者说,日后他们相当于多了一种救人的医术? 两个御医生怕谢明泽后悔,“会会会!我们都会!求谢公子教我们!” 一旁的儿子儿媳一听老者还有救,扑通跪在地上,“九皇子妃,求求你教两位御医救父亲!大恩大德当牛做马也会报答!” 谢明泽则是看向两个御医,“但这医书神医也只给我一人看,交给你们,自然是有条件的。” 两个御医不管谢明泽此刻说甚,只颌首,“自然自然,谢公子请说。” 谢明泽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虽说是御医,既然这次将脑中风急救的法子交予你们。日后你们即使身为御医,但是遇到这种情况,无论是皇孙贵胄或是寻常百姓,都得加以施以援救。” 若是光靠他一人自然救不急,更何况,他日后指不定何时就会离开,交给御医也行,多救一个是一个。 两个御医没想到谢明泽只是这个要求,愣了许久,心情复杂。 突然有种自己身为大夫,竟是不如九皇子妃仁心仁术。 两个御医答应发誓后,谢明泽按照施针的法子,让他们按照穴道以及位置,将银针一一刺入老者头上的穴位,随着银针的扎入,很快老者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不说,扭曲的嘴角也渐渐恢复正常。 这一幕太过匪夷所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这也太神奇了! 不过片许,老者渐渐清醒过来,看到四周围着的人还很恍惚,“老夫……这……是怎么……” 他的儿子儿媳扑过去喜极而泣。 谢明泽观察面容,知晓已经无碍,让御医将银针拔了,又念了一个方子让御医两人誊写下来,开些药让老者服用,日后莫要妄动心气,应是还能活很久。 等做完这一切,谢明泽深藏功与名,接下来就是两个御医的事了。 两个御医头一次亲手救了脑中风的人,欣喜又激动,舍不得离开,将老者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还想再练练手,被自制力给压了下来。 谢明泽回头打算继续用膳,发现褚厉不知何时就站在他身边,正瞧着他。 谢明泽看到褚厉心下一突突:便宜夫君应该不会多想吧? 毕竟他之前就说过,他小时候就认识神医。 那从神医那里见过几本医书也是正常的,再说,他可没出手,只是指点两个御医。 好在褚厉只是朝他笑笑,“回去继续吃早膳。” 谢明泽跟在褚厉身后,暗自松口气:没被发现,完美。 而在他前面的褚厉,不知何时嘴角弯了弯,心情不错的模样。 谢明泽本意只是见不得一个大活人死在自己面前,他如果没能力也就算了,既然有,那自然需要救。 交给两个御医虽说是无奈之举,可想到日后两个御医能救更多的人,也就无所谓了。 只是谢明泽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谢明泽与褚厉这边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启程,那边两个御医也开了药方给老者嘱咐完来禀告,谁知老者三人一起前来。 谢明泽一开始以为三人是来道谢,老者亲自行礼后,突然开口,“夫人救了老朽,老朽这条命算是捡来的,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老朽身薄能力有限,却也想尽一些绵力。听闻夫人与王爷是要前往睢淮赈灾,洪水之后除了瘟疫还需要重建,老朽不才,告老还乡之前任职工部都水清吏司,对河道江防水利略知一二。老朽愿此行跟随夫人与王爷,尽一番心意。” 谢明泽与褚厉皆是一愣,这次随行的几个大人,工部只来了一位田侍郎。 虽说职位不低,但能力一般。 对于江防水利实际上还不如一个身经百战下面搞实事的,可这种人才工部自然不会派出来,毕竟需要在京中坐镇,以防不时之需。 褚厉的意思是打算到了睢淮寻那边对这些懂行的老行家。 可谁知……这样有几十年经验的行家不就在眼前? 毕竟,能在工部任职几十年,实力自然不容小觑,虽说老者自谦略懂一二,可能来褚厉面前自荐,应是对自身实力能了解,这番话不过自谦罢了。 谢明泽眼睛灼亮,“老人家,你当真愿意跟着去?此行路途遥远不说,还有染上瘟疫的可能性,加上颇为辛苦,你的身体……” 老者拱手笑道:“老朽这条命已经是捡来的,能为百姓再尽最后一番心意,也是老朽毕生所愿。” 谢明泽看了眼褚厉,后者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让他安心,自然不会舍得将这么一个帮手放走。 厉四也是欣喜不已,很快就去办。 谢明泽想想有自己在,老者的身体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再不行,他弄点好的药材后期再给补补。 这么一想谢明泽也想开了,等启程后,谢明泽和褚厉坐在马车上,忍不住感慨,时不时多看一眼褚厉。 褚厉察觉到他的目光看过来,“怎么了?” 谢明泽道:“王爷你没发现你运气很好吗?刚巧就这么撞上了,先是得了二十万两捐银,又遇到工部的老行家,这开局就不错啊。” 褚厉却是睨着他轻笑一声,“夫人当真觉得是我运气好?” 谢明泽还没察觉到旁的,“当然了。” 褚厉却是道:“我却觉得,是夫人有福气,自从遇到夫人,才让我的运数改了。所以,这些功劳都是夫人的,为夫能得夫人,实属三生有幸。” 谢明泽没想到夸着夸着还夸到他身上,耳根一红,瞪他一眼,“也就、就凑巧吧。” 可移开目光嘴角却是扬了起来,显然心情颇好。 毕竟被夸没人会不喜欢。 褚厉睨着他眉眼弯弯的模样,忍不住手痒心痒,最后想想,干脆当真把人捞过来亲了一口。 谢明泽像是被吓到:??你是不是嫉妒了,所以想蹭一蹭我身上的好运气? 褚厉:……那要不为夫证明一下不是? 谢明泽连忙往一旁挪了挪,“哈哈哈,开玩笑的。”这厮就是馋他,动手动脚的,真是……他以前怎么就看错了他! 谢明泽一想到当初他甚至觉得两个大男人同床共枕也不是事,就悔不当初。 接下来一行人朝睢淮去,既然有了谢二叔捐的二十万两,褚厉让心腹带着银钱先转去别处买粮,再快马加鞭运送到睢淮。 同行的官员忍不住劝道:“王爷,这、这么多银钱……要不要先上报皇上那边?” 褚厉看他一眼,后者就不敢吭声了。 谢明泽在一旁多看了眼这位户部的柴大人,“柴大人,你这话就不对了,谢大人是不是说了这钱是捐给睢淮百姓的?” 柴大人想到之前谢明泽怼人的架势,后悔自己多嘴,“……是。” 谢明泽道:“既然是为睢淮百姓捐的,那给睢淮百姓用不是天经地义的事?皇上听了也只会夸一声好。反倒是柴大人,你口口声声说要上报,这一来一回就是好几日,耽搁这么多日,会死多少百姓?身为父母官,柴大人你不拿百姓的命当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皇上不仁,你说你是何居心?” 柴大人吓得脸都白了,扑通跪在地上,“下官绝对不敢!” 谢明泽哼哼,“既然柴大人这么闲,想七想八的,那不如一起过去买粮好了,顺便精准统计所用金额,到时候等睢淮的事解决回京后,一起上禀皇上好了。” 柴大人傻了眼:人干事?这一番快马加鞭,他这身板岂不是散架了? 谢明泽挑眉,“柴大人这是何意?不愿意为民效力?这样不为民办实事的官还……”要他何用! 不等谢明泽说完,柴大人立刻求着去:“下官这就去!办得妥妥的!” “这就是嘛。”谢明泽等柴大人走了,环顾剩下的几个,“几位大人有意见吗?” 几人低着头,摇头:不敢不敢。 这位可是连自己亲二叔都敢坑,他们哪有这个胆子? 谢明泽很满意,就是欠收拾。 接下来一路没人作妖还算顺利,一个月后,一行人终于离睢淮还有一日的路程。 因为已经是寒冬,冷得谢明泽整日缩在马车里不肯露头。 这一趟下来,也让谢明泽终于发现便宜夫君的一个用处。 暖被窝。 也不知是不是体质问题,褚厉浑身上下这么冷的天即使只穿一件锦袍,身上也热乎乎的,简直是冬天天然的暖宝宝。 这一路上,一开始谢明泽还很淡定,可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晚上他睡觉又不老实,等主动抱着热气腾腾的褚厉后,觉得都这样了,先度过这冷天再说。 褚厉自然乐得夫人投怀送抱。 只是抱得太紧也是一种受罪,痛并快乐着。 第73章 离睢淮还剩一日的路程, 谢明泽一行人这次终于不是住的官驿,而是客栈。 这段时日一直赶路,将士们都有些吃不消, 明日晚上就能赶到睢淮,加上褚厉之前派去拿着银钱买粮草的人已经日夜兼程赶到睢淮, 能暂解燃眉之急, 褚厉一行人倒是也没这么着急。 褚厉提前让探路的心腹包下一整个客栈供他们歇脚。 等明日一口气兼程赶到睢淮。 谢明泽随一行人赶了一月的路程, 裹着厚披风, 下马车时, 还是被外头的寒风冻得打了个哆嗦。 风一吹, 打了个喷嚏。 褚厉原本在不远处嘱咐厉四, 听到这一声看过来。 谢明泽蹭了蹭鼻子,他也不想的,谁让赶了这么久的路, 加上原身身子骨本就不好, 虽说他重生这段时日来养好不少, 可过往十几载底子在那,着实吃不消。 他如今还没惹上风寒,已是万幸。 谢明泽只觉得今晚格外的冷,浑身也打着寒颤,先一步进了客栈,大堂上因为一直敞着门冷风时不时灌进来, 他干脆寻了掌柜的,先问了他和褚厉的厢房, 吩咐小二把膳食端上去,就赶紧让人带路先一步回了房。 客栈因为是贵客到,提前打扫过, 干净整洁,幽幽沁着一股好闻的香气。 谢明泽吸了口气,觉得终于暖和一些,只是浑身软绵绵的,不知是不是前头一连几日都是露宿在外累着了,困倦得很。 不过小二离开去准备膳食的功夫,谢明泽趴在桌上眼瞧着打了个盹儿。 门响动一声,谢明泽惊醒,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目瞧去,刚对上褚厉担忧的目光,复又趴下来,带着鼻音含糊不清问了声:“安排好了吗?” 说话间也是闭着眼,这让褚厉眉头紧锁。 大步走过去,掌心放在谢明泽额头上,果然刚刚推开门看到谢明泽抬眼时不正常的面色不是错觉。确认心中猜想,他无奈又怜惜压低声音俯下身,轻声哄道:“你病了自己都不知?” 谢明泽困顿至极,甚至没听清褚厉说了什么,唔了声,闭着眼,只觉得趴着舒服很多。 褚厉愈发担心,却又怕他就这么睡着没吃些食物半夜难受,更何况,他这状况定是要吃药的。 褚厉看他这瞬间的功夫又睡着了,干脆动作极轻拦腰将人抱起,放到不远处的床榻上,扯过被衾盖在他身上,掖好,这才匆匆离去。 谢明泽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昏昏沉沉,极为难受,却又腹中空空无物不自觉鸣响。可同样,之前浑身的寒冷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热意上来,他迷糊间伸手挣脱束缚的热浪,却突被握住手腕。 混沌间,一道清润温和的嗓音在哄着他:“先起来把膳食用了,稍后喝了药再睡?” 谢明泽困得很,翻手想睁开困住他举动的桎梏,几番下来,手脚却被困得更紧,与此同时,食物的香气弥漫在鼻息间。 大概太饿了,谢明泽腹中的饥饿占了上风,努力眯开一条眼缝,侧头,果然看到身旁正坐着一人,背对烛光瞧不清面容。可相处这么久,谢明泽还是一眼认出就是褚厉,随即落在他手中,是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肉糜粥。 炖得软糯香气扑鼻,对于接连在野外吃了好几日食物的人而言,可谓是绝顶美味。 谢明泽愣是半撑着抬起上半身,可身体比之前更沉,又重重摔了回去。 谢明泽望着看得到吃不到的美味,加上病痛,大概是难受得紧,眼睛湿漉漉的,带着些可怜:“饿。起不来。” 褚厉难得看到谢明泽这么依赖的模样,心口柔软一片,干脆起身,一手端着粥碗,另一只手臂轻轻穿过他的后颈,借力将他整个人托起,随即坐在谢明泽身后半环抱着他,声音也轻柔:“我喂你吃。” 谢明泽若是往日定会强撑着起来,可病得时候难得脆弱,加上脑袋昏沉,觉得倚着身后的人稳稳的,又能吃到美味的食物,何乐而不为? 被褚厉喂第一口时谢明泽还有心理压力,可等温热香软的肉糜入了口,从喉间一直到胃里,温热的食物仿佛能驱散之前本不适的身体。 谢明泽越吃越精神,一口又一口。 等一连吃了三碗,谢明泽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一碗时,褚厉再去而复返端来的一碗却不像之前泛着惹人口吃生津的食物,而是苦涩难闻的药汤。 谢明泽傻了眼,一双眼睁大:“这啥?” 褚厉被他这模样逗乐了,眼底带了笑意,精神了些,看来是好受一些了,温声解释:“你发了热,这是御医开得药,喝了药躺下睡一觉,明日起来就好了。” 谢明泽摇头:“不用,我好得很,再给我多吃几碗饭,我保证也能生龙活虎。” 褚厉也坚持:“别闹,喝了药,等你明日好了,吃什么都可。” “我、我也懂皮毛,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晓。”谢明泽望着那苦涩的一碗药,这喝下去他得苦成啥样啊? 这会儿别说困了,闻着药味都精神了。 褚厉无奈:“夫人也说是皮毛,御医开得药,对夫人的身体有好处。” 谢明泽:……他只是谦虚而已。 可难道要让他说自己的医术在御医之上?这不是暴露了? 不能承认,却又不想喝。 谢明泽当着褚厉的面做了一个孩子气的举动,他望着那碗药,直接闭眼,把自己努力往被衾里缩,打算眼不见心不烦。 他的小动作被褚厉铁臂搂着腰给止住了:“喝了药洗漱过后再睡。” 谢明泽对于不喝药保持着自己的固执:“不喝,先睡。” 褚厉望着难得耍无赖的谢明泽,垂眼对着谢明泽许久,突然道:“夫人确定不喝?那为夫不介意亲、口、喂夫人。”他说到亲口时加重语气,其中威胁意味颇深。 谢明泽难以置信侧身仰望褚厉,这厮疯了吧? 平时偶尔亲几口就算了,这、这也……怎么瞧褚厉这一本正经的模样都不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吧? 褚厉大概看出他的迟疑,低头当真喝了一口,谢明泽吓得一哆嗦,想到那画面,打了个激灵,赶紧双手抱过药碗,咕咚咕咚一口饮尽。 褚厉眼底带着笑意将口中的药也吞下去。 谢明泽喝完把空碗往他怀里一塞:“喝完了。”也苦死了。 那两个御医开得药也太苦了吧?早知道兑换点药,直接吞药丸压根不用这么苦。 褚厉接过药碗却突然靠近,吓了谢明泽一跳:“都喝完了!”这厮不会故意找借口亲他的吧? 谁知褚厉快凑到他眼前时停下,谢明泽太过紧张一直盯着褚厉的脸没注意到他的动作,等嘴里被塞进东西,甜滋滋的味道弥漫开,才发现是蜜饯。 谢明泽忍不住咬了下,顿时口腔里的苦涩被香甜取代。 他忍不住咕哝一声:“又不是小姑娘,吃什么蜜饯啊。” 褚厉睨他一眼:“甜吗?” 谢明泽耳根一红:“一、一般般吧。” 却忍不住用舌尖抵着蜜饯在脸颊来回,也不知哪来的,真甜! 褚厉也只是笑了声,很快出去了。 谢明泽吃完意犹未尽,偷瞄一眼桌上,已经被收拾干净,只有茶盏和一个碟子,上面满满都是蜜饯。 谢明泽眼睛一亮,看了眼房间紧闭的门,飞快披着被衾跳下去,抱着蜜饯碟子回来,胡乱塞了满满一口,才送回去,重新躲在被衾里像是小仓鼠一样吃吃吃。 等吃到一半谢明泽一愣:不是啊,他这么心虚作甚?他想吃就吃啊。 好在褚厉回来的很迟,谢明泽吃完瞬间借着褚厉留下来放在一旁的水洗漱一番,才重新窝回去。 没多时,谢明泽药劲儿上来就又睡着了。 大概是临睡前吃得蜜饯着实甜,谢明泽在睡梦中也忍不住回味。他梦到自己突然一下掉进一个蜜饯窝,到处都飘着香甜的蜜饯,乐得谢明泽睡梦中都忍不住咧着嘴角笑。 他就坐在那里,伸手在空中够一个,塞进嘴里吃一个。 一连吃了很多个,突然眼前所有的蜜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很大的蜜饯,更香更甜更好吃。 谢明泽一直啃了好多口,翌日醒来时,还觉得这真的是一个香甜而又美味的梦啊。 可等睁开眼醒来发现便宜夫君一脸神色复杂肿着嘴巴看着他,谢明泽有种不祥的预感。 厉四第二天起来行装准备妥当后,发现王爷和夫人今日怪怪的,尤其是王爷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叮了,嘴巴肿了,夫人则是埋头苦吃。 厉四想到夫人昨晚生病,关心唤道:“夫人?” 谁知谢明泽却吓了一跳,抬头飞快看了眼厉四,眼神游移:“嗯?怎、怎么了?!” 厉四愈发觉得古怪:“夫人你是不是病还没好?要不夫人你在此歇息两日,吾等先赶去睢淮?” 谢明泽赶紧摇头:“我已经没事了,不用耽搁行程,还是一起走吧。” 厉四应了声。 谢明泽松口气,觉得厉四这下应该没什么话的时候,厉四却是转头看向褚厉:“爷,你被毒虫叮咬要不要让御医来瞧瞧?” 褚厉:“……” 谢明泽:“…………” 厉四看王爷不说话,关心更甚:“爷,夫人的病刚好你可不能这时候出事啊,也莫要讳疾忌医,毒虫咬起来,还是挺厉害的,你看爷你都……” “厉四啊。”褚厉突然开口。 厉四眼睛灼亮:“爷?”爷是不是要让他去请御医了? 褚厉:“……你知道的太多了,还不快去装车准备出发?” 没看到旁边有人已经快恼羞成怒了吗? 第74章 谢明泽一行人是第二天深夜到的睢淮城外, 这一月沿途过来还没发觉不同,甚至昨日之前也只是觉得洪水造成的灾情影响不小。 可从今日一早开始渐行渐近,都是近两个月前洪水过后留下的满目疮痍, 断垣残壁,水退后的各种狼藉到此刻也没清理干净。 这还是柴大人他们带着粮食提前赶来已经解了几日的燃眉之急, 大概睢淮城的管事知晓他们要过来, 提前整理一番, 至少没瞧见难民。 只是到处都是帐篷, 勉强还能遮风挡雨。 谢明泽从看到这些情景一直在沉默, 突然庆幸自己从谢二叔那里坑了二十万。 虽然不多, 却至少能帮上一二。 睢淮城以及周邻几万人, 褚寅帝拨下来的一百万两显然不够,更何况,随之而来的疫情怕是需要很多药草。 他们虽然得到消息就拼命赶来, 可到底离洪水发生已经过了近两个月, 怕是……已经有了。 因为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四周寂静一片。 知府早一步得到消息候在那里,褚厉一行人刚停下,马车外传来知府李大人恭敬的声音:“下官见过厉王爷,见过谢公子。”因为谢明泽这次前来隐了身份,对外都只称是谢公子,不过李大人早就被提点过, 知晓谢明泽的身份。 谢明泽随着褚厉下马车,四周灰蒙蒙的, 瞧不出周边情况。 府城倒是影响不太大,他们一行人是直接被带到李大人府上。 谢明泽看了眼这位知府,面白无须, 穿着官服,四五十岁的年纪,模样周正。他身后倒是跟着一群人,在前的是几个女眷男眷,看样子是这位知府的家眷。 李大人也不敢多看,一直低着头,倒是知府的家眷偷偷看过来,对上谢明泽的目光赶紧头垂得低低的。 谢明泽打了个哈欠,这会儿估计要到午夜子时了,系统扣生命值的声音估计也要响了。 果然,他这边刚想罢,123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谢明泽困得很,他明日一大早要跟着两个御医抓紧去瞧瞧周边的情况,至少先将预防瘟疫的汤药给熬上,再一一排查已经染上瘟疫的。 接下来有的忙。 李大人已经与褚厉攀谈上几句,引着褚厉往府里走,边走边轻声道:“知晓王爷与公子要来,已经提前让人备了上房,也让人备了宴席,为王爷与公子以及诸位大人接风洗尘。” 谢明泽瞧了眼李大人,没吭声。 许是第一日,这李大人有意讨好褚厉这个钦差大臣也说得过去。 只是等看到所谓的宴席,饶是谢明泽也愣住了,是完全按照往日宴请贵客的规格来的,甚至不比京中低调多少。 这若是京中无人说别的,可这是睢淮。 谢明泽去看褚厉,果然,褚厉眼神沉了下来。 两个御医几个大人这一路跟过来也吃了不少苦头,乍然见到这顿丰盛至极的宴席也愣住了,毕竟连在京中都不常见。 李大人一直怕这位京中来的厉王爷不满意偷偷拿眼神偷瞄,一看这,心里咯噔一下:“王爷?可是……有何不妥?” 褚厉只深深看了眼李大人:“本王与诸位大人是来睢淮赈灾的,这顿也就算了,日后李大人按照尔等平时的吃食来招待即可。本王不会怪你。至于这顿算在本王身上,厉四,稍后将这顿膳银结给李大人。” 李大人顿时脸一红,张嘴想说他哪里敢要厉王的银钱?可褚厉压根没理他,径直带着谢明泽坐上首位,扫了眼还愣着的众人:“都还愣着作甚?还不用膳?用完早些歇息,明日有你们忙的。” 几人清醒过来,赶紧低着头匆匆去用膳。 这一路别说厉王拿气势吓人,光是那位谢公子就让他们不敢得罪。 否则,柴大人就是下场。 他们这一个月赶来都累得面色惨淡,柴大人要拐去别处置办粮草,再提前赶到这里,路程是他们一倍还多,却提前几日到,他们没见到柴大人都已经想到柴大人行销脱骨的凄惨模样。 惨啊。 他们这一路明白一个道理,得罪王爷顶多就是咔嚓一下;得罪九皇子妃,那是生不如死。 这一顿美味佳肴众人吃得味同嚼蜡,吃完匆匆就去歇息。 李大人还当真从厉四手里拿到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顿时脸色惨白,怕这位厉王是不是觉得他铺张浪费了? 厉四提前查过这位李大人,说不上功绩如何,却也不算贪官,无功无过,否则王爷也不会轻饶他,提点一二:“李大人不必担心,王爷既然没追究今晚的事,那这事就过了。只是明日开始,王爷怎么吩咐,李大人怎么做就好。” 说罢,不等李大人反应,拱手转身离开。 李大人这才抹了额头上的冷汗,至少这尊阎罗王算是今晚上先送走了。 一回头就看到自己的长女正盯着厉四离开的方向出神,注意到他的目光,李大娘子垂下眼,柔声道:“爹爹真的不必担心,女儿瞧着这位厉王爷不像传闻那般凶残暴戾,反倒挺好相处。” 至少就像那位属下说的,要是厉王真的找茬,当场就爆发了,也没必要拖后。 李大人想想也是,这才放下心。 谢明泽回到房间,累得不轻,虽然坐马车不用做别的,可颠簸的也着实让他受不住,他宁愿多治几个病患,好在还能得生命值。 他洗漱后把自己卷进被衾里,褚厉则是继续去吩咐明日的行程,等回来的时候谢明泽已经要睡着了,冰冷的被窝也被暖得热乎乎的。 褚厉躺进来的时候,谢明泽迷迷糊糊间,忍不住嘟囔一句。 褚厉一开始没听清,等后知后觉意识到是什么,忍不住望着谢明泽静止的眉眼无声笑了。 谢明泽刚刚说的是:怎么真的像是暖床的了…… …… 谢明泽第二天醒来时,躺在那里的时候隐约想起这句,忍不住耳根一红,搓了搓脸,看外头天色已经快亮了,他赶紧爬起来。 因为心头存了早起,谢明泽今日醒得格外的早。 他早,褚厉却比他更早。 谢明泽穿戴整齐打开门,顿时一股冷意袭来,冻得他打了个哆嗦,将披风拢好,彻底清醒了。 抬头看到不远处正吩咐什么的褚厉。 褚厉听到动静回头看到是谢明泽,大概诧异他醒得这般早,又嘱咐两三句,这才挥挥手让御医臣子开始去忙。 谢明泽看到两个御医要走,赶紧喊了声,“朱御医,杨御医,你们等一下,我跟你们一起去。” 两个御医愣了下,可想到谢公子是被神医教过几招的,眼睛顿时亮了,难道谢公子还有别的高招? 褚厉看到谢明泽这畏寒的模样,本张嘴想说什么,可望着他坚定灼亮的双目,到底没阻止。 只是眼神放得更轻柔:“要是着实忙不过来就让旁人来做。外头不太安全,我让厉四他们跟着你,需要动手的事尽管吩咐他们。” 谢明泽无奈:“我就动动嘴皮子?” 两个御医赶紧颌首:“当然当然,这里有我们,哪里用得着谢公子动手?” 谢明泽知道褚厉怕他吃不了苦头担心他,心里莫名暖暖的,乖巧应了,只是等到了地方看情况就是了。 左右褚厉也不跟着他们,他这边还有更多的事要处理。 厉四跟着谢明泽他们走之前,被褚厉又嘱咐一通,这才随着离开。 褚厉昨晚已经先一步安排好府城所有的大夫一大早到李府外集合,谢明泽一行人到的时候,已经有十几位大夫在那里待命。 十几个大夫还是头一次见到御医,毕竟是平时给皇上娘娘们看病的,医术自然也高明。 恭敬而又畏惧。 至于谢明泽,他们只当成两个御医的徒弟,却也觉得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两个御医今日的任务是先去查看府城城池里的情况,再根据情况的缓急制定出一个方案。 带谢明泽以及一群大夫去病患营帐的是李大人手下的典史,自从洪水退了后,李大人将这段时日身体不适患病的全部都挪到城外旁临时搭建的营帐里。 谢明泽跟着两个御医先去了城门。 他们昨晚上进城时已经是半夜,黑漆漆的瞧不清楚,这时天大亮,一出城门就看到到处都是营帐,只是离城门有百米远,隐藏在郁郁葱葱的林子里,昨夜天黑一时倒是没察觉到。 谢明泽跟着两个御医以及十几个大夫过去时,十几个营帐里静得出奇,每个营帐外还有两三个衙役守着。 两个御医先去了最近的一处营帐。 衙役一瞧见十几个大夫跟着,就知晓为首的是京里来的御医,态度恭敬不少,行礼后,打开营帐,顿时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再往里头看去,营帐很大,里面摆着几十个地铺,上头每个都规规矩矩躺着人。 瞧见来人,这些人哎呦哎呦开始痛呼起来,时不时伴随着咳嗽,面色潮红,观面相的确是病了,只是…… 谢明泽皱着眉,果然当御医以及大夫瞧过,就是寻常的风寒或者别的病症,瞧着精神也不错。 第一个营帐如此,接下来的这些都是如此,有的严重一些,却也是早就留下的旧疾,别说可能有疫情,连个严重点的病都没有。 两个御医来的时候原本如临大敌,结果就这?就这? 他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谢明泽一直没说话,等看完这些营帐,眉头紧锁,一个可能有瘟疫发病的都没有?可这怎么可能? 除非……这里压根就不是真正有严重病患的地方。 第75章 谢明泽的脸色不太好看, 只是因为他被误认为是两个御医的徒弟,所以那十几个大夫以及病患们只是偷觑两个御医的神色,倒是没太注意到谢明泽这个过分模样俊俏的年轻人。 两个御医可不敢再谢明泽面前托大, 谢公子那可是神医亲自教导过的,就算寻常的医术不如他们, 可疑难杂症关键救命却是一个顶两。两个御医以谢明泽马首是瞻, 敬重得不要不要的, 看到面前这情况, 也一时犯了难:“谢公子你看, 这里……好像没有我们用武之地啊。” 两个御医府上都是医药世家, 他们是继承的祖业。 自小就跟着府上修习医术, 到了年纪就接班进了太医院任职,医术比寻常的大夫高上不少,却同样因为身处宫里, 对外界的疾苦知晓的不多, 顶多稍有耳闻。 所以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情景与药籍上记载不同,却也没多想,以为这些时日已经治理得差不多。 谢明泽没说话,反而看向那十几个大夫:“病患就这一处?” 十几个大夫原本一直睨着两个御医,瞧见两人对这个年轻徒弟竟是格外恭敬,心里没了底, 难道看错了,这位其实是厉王派来的亲信?顿时神色也警惕不少, 对视一眼,垂眼颌首,口风统一:“这是自然。睢淮城中就这一处, 因为提前隔离,加上李大人治理有方,灾后提前预防,爱民如子,早早就将府里万贯家财买了药草给城中百姓,是以城中百姓是受灾最轻的。” “哦?那下头这些临县以及村子里呢?” “这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哎,毕竟大人一人能力有限,虽说有心却也无力救这么多,只能尽全力管一城百姓,可这已经是李大人能做到的最多的了。”十几个大夫说法皆是一致,甚至连半个字都没改。 口风如此一模一样,不是提前排练过无数次的谢明泽都不信。 他嘴角弯了弯,眼神里带了嘲弄,一己之力,只能救治一座城池的百姓,所以下头的县内村子都有县令里正管辖,如何就是下头这些官不够处理,皆与他无关。 谢明泽心里骂了一句李大人可真是好父母官。 怕是这段时日他们没来之前,心底都放在怎么维持住自己的父母官形象,好让来的钦差大臣知道他的功绩而不是治理得一团糟? 这些营帐里的人还当真都是惹了风寒,可并不严重,反而更像是这两日临时冻出的病症再躺在这里,毕竟从面色上来看,哪里有半点久病的病容? 谢明泽脸色不好看,抿着唇冷下脸显得有些阴沉,好在这些大夫心虚不敢抬头多看并未发现,两个御医在一旁瞥见却是心里没底,不知谢公子怎么好好的突然生气了? 正在两个御医想询问一二时,谢明泽一改刚刚的阴郁,扬唇温和笑了:“没想到李大人是这般的好父母官,稍后我在王爷面前,可要好好、夸、赞、他几句。” 十几个大夫松口气,营帐里的“病患们”也松口气。 谢明泽知晓既然李大人有意安排,他想从这些人嘴里撬出话来不容易,不过以王爷这般的缜密心思,必然也能发现端倪,或者说已经开始着手去查。 他不动声色,先稳下这些人去回禀李大人,让他们觉得自己被糊弄过去,只等褚厉的人尽快查到真正藏着病患的地方。 厉四那些人毕竟也不是吃素的。 十几个大夫自然是高兴的,偷偷松了口气,等出了营帐,与守着营帐的衙役打了个眼色,有衙役偷偷去回禀:这关过了。 谢明泽出了营帐,看了眼厉四他们,厉四也看到刚刚那些情况,大概提前被告知过,此刻心里有了底,因为不放心谢明泽的安危,所以并未任何动作。 谢明泽看向两个御医:“朱御医、杨御医,我瞧着这边你们也能应付,这次李大人这么辛苦我得先回府一趟好好夸一夸李大人,这里就暂时交给你们了。” 两个御医却是察觉到不对劲,毕竟谢公子刚刚那般生气,不可能突然气就消了。 这会儿不敢多问,谢公子让他们做甚,他们都没意见。 厉四等人护着谢明泽回城。 等上了马车,谢明泽上马车前看了眼厉四,压低声音:“让人去问问王爷去了何处?告诉王爷我先回李府。”相信褚厉若是发现不对劲会来通知他,他回李府候着。 厉四招来一人去打探,他携着众人护送谢明泽回李府。 李府里,李大人并没在府中,他身为知府,是要跟着褚厉一起巡视何处,分配粮草,所以府里只有李夫人坐镇。 李夫人得到大夫递过来的消息,松了口气,打赏前来报信的人,挥退后,看了眼一旁坐着喝着茶水的大娘子:“还是云娘你有办法,若是当真让这位厉王看到那般惨烈的情况,你父亲这父母官,估计也不用当了。”想到之前尸横遍野的模样,因为房子倒塌粮食被毁,灾民遍布,睢淮城里的存粮也不多,刚开始撑着还好,可半个月后就不行了,眼瞧着情况越来越严重,只能硬着头皮舍弃一部分百姓。 可这些事随着钦差大臣即将到来的消息让李大人慌了神,毕竟如果让上头知晓他压根没有能力处理这种情况,代表他压根不胜任这个官职,到时候降了职可怎么办?甚至乌纱帽也保不住,于是,在这一个月内,他们做了一个决定,这才清理出这幅盛世太平的模样给钦差大人看。 等他们放下赈灾银两以及药草离开,只需要再撑几日,等哄着他们离开后,到时候李大人想着再补救即可。 李大娘子眉眼弯弯,依偎过去,有意无意提醒道:“可万一有落网之鱼跑出来到王爷面前泄露一二,怕也是……” 李夫人犯了难:“那云娘你说怎么办?为娘着实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犯难。”原本只想好好当个官家夫人,结果怎么就偏偏这么倒霉遇到这种事? 李大娘子双颊酡红,眼神带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热烈:“其实女儿有个主意,只是不知母亲可否愿意?” “哦?”李夫人看过去,可这一眼却在瞧见如花似玉面色如霞的大女儿时愣了下,随即脑海里闪过厉王那张如玉的俊荣,怔愣后,皱着眉,“你莫不是要说见厉王拉拢到我们这边?不行,你疯了不成?那厉王娶了男妻,好男风,不会真心对你的。” 李大娘子却是早就打探的清楚,她本就不甘心只当一个知府千金,就是来日嫁人,因为离京城太远,也无非是嫁给睢淮这边。可这边最大的官却是她父亲,她不甘心下嫁,她想嫁入高门嫡府,如今这位钦差可是王爷,她昨夜见过那位谢公子,也不过尔尔。 “母亲,女儿已经打探清楚,那厉王的事早就传到咱们睢淮,听说男妻是因为卦象说他能冲喜让厉王醒来才娶的,厉王与他并没有感情可言。更何况,这位所谓的男妻并不能生,女儿若是能入了厉王的眼,即使只是侧妃的名头嫁过去,可一旦生下小皇孙,母凭子贵,一个男妻,哪里还能与女儿争?到时候我成了厉王妃,你即使当朝亲王的岳母,父亲调入京中为官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李大娘子循循善诱,自从知晓厉王这位王爷要来睢淮,这近一个月她一直在想这事,加上父亲犯下的这些事,不如破釜沉舟一博。 李夫人听着李大娘子分析的话傻了眼,她怔愣许久才静静望着李大娘子,望着娇艳如花一般的李大娘子,脑海里被她刚刚话里的场景给蛊惑到。 京城啊,那是皇城,如果老爷能去京里当官,如果女儿真的成了王妃,到时候他们李府别说担心被迁怒,一切岂不是都有王爷替他们摆平? “可你确定厉王能看上你?京中那么多的贵女……”李夫人还是觉得不太靠谱,厉王性子传闻暴戾,她怕万一不成反倒是让女儿吃了亏。 李大娘子眼底带着势在必得的光:“母亲放心,女儿会先去试探一番,如果当真不成,不是还有兄长?他们的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如果厉王当真不好女色,那府里牺牲一位公子也不是不行。” 李夫人张大嘴:“这绝对不行!”女眷还有子嗣傍身,可若是牺牲男眷,那与那位谢公子有何区别?更何况,那位谢公子的姿容的确让人惊艳,虽然不想承认,可自己的两个公子绝对不如他们。 李大娘子看李夫人一眼:“母亲,谁说要让两个兄长去?后院不还有庶出的公子吗?”只是昨晚见客他们没资格出来而已。 李夫人闻言情绪稳了些,想到后院的狐媚子,冷哼一声:“那怎么不先让你那几个庶妹先去试试?” 李大娘子哼笑一声:“若是成了,岂不是便宜她们?母亲就不怕到时候她们因为女儿得宠反而压了母亲你一头?” 李夫人想想也是,可还是觉得这事太过冒险,可如今…… 李大娘子最后道:“母亲你可想清楚,要是等厉王先一步发现父亲做的事,再去接触厉王可就会让他警醒,如今女儿还有机会,错过这个机会,到时候……” 李夫人被这么一激,打了个寒颤,最终还是同意了。 而另一边,谢明泽刚回到李府为他和褚厉准备的苑子就打了好几个喷嚏,嘟囔一声:谁念叨我了? 第76章 谢明泽回到院子并没有看到褚厉的人, 不过他也不着急,褚厉这边就算是察觉到情况不对劲要查也需要一段时日。 病患那边暂时有十几个大夫还有两位御医,暂时出不了什么事。 谢明泽刚回来不过一炷香, 没等来褚厉的人,反倒是等来一个意外之客。 “你说李府的三公子?”这三公子怎么会来找他?他对李府的人可都没一点印象。 厉四已经打探清楚:“这李大人有五子三女, 其中大公子二公子大娘子是李夫人嫡出, 其余几个都是庶出。这位三公子就是庶出的公子, 说是有事想与夫人说, 夫人可要见他?” 谢明泽一听五子三女啧了声, 不过李大人这还算是子嗣少的, 毕竟这古代三妻四妾实属正常, 说起来唯一还算是洁身所好的大概就是便宜夫君了。 就算是太子虽然还没太子妃,但是听说也是有通房的。 当然,便宜夫君这洁身所好也是有原因的, 头几年是在军营, 都是面对一堆男人, 后来遇到他吧,结果还给弯了,想想谢明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罪过? 谢明泽左右这会儿没事,看看这李家人要耍什么幺蛾子。 他是九皇子妃,除非李家不想活了才敢对他动手。 所以安全这方面是没有问题的。 李三公子很快被带了过来,厉四虽然知道李家人不敢对谢明泽做什么, 可还是尽职尽责守在谢明泽身后盯着这位李三公子的一举一动,一旦他有什么异动, 立刻就出手,不论生死。 李三公子进来后规规矩矩的,朝坐在亭子石椅上的谢明泽拱手行礼:“臣子见过谢公子。” 谢明泽懒洋洋睨了这位李三公子一眼, 模样隽秀,十八九岁的年纪,眉眼已经长开,却因为没到弱冠,所以还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大概因为五官精致,头一眼看过去,忍不住夸一声好姿容。 “李三公子来寻我,可是有事?”谢明泽直接开门见山,昨夜对李家的印象本就不好,经过早上的事更加不好,至少暂时知晓的情况来看,这位李大人不称职,不是个好父母官。 他们是京里派来治病的,医术自然是坊间大夫不能比的,如果当真是为民的父母官,这时候恨不得求着他们赶紧给病患治病,哪里像李大人这种还专门把病情严重的病患给藏起来的?怕是情况远远比预料中的还要严重。 耽搁半日,可能就有不少人病情加重甚至丧命。 李大人这是不拿百姓的命当命,单凭这一点若是证实,他这乌纱帽也不保了。 李三公子突然撩起衣袍跪了下来,给谢明泽磕了一个头:“还请谢公子救我。” 谢明泽挑眉:“哦?救你?是有人要害你吗?李大人就是知府,你应该去找你父亲。” 李三公子红了眼眶,可怜抬头瞧着谢明泽,眼底带着绝望:“不是有人要害我,是、是我在府里被打压的……已经快活不下去了。”他说着,撸起衣袖露出都是青紫的痕迹,斑驳累累,瞧着霎时吓人。 厉四也愣住了,不过他们当暗卫的,受过的伤更重,之所以愣住是因为这位李三公子虽然是庶出,却好歹是知府公子,在这睢淮谁敢打他? 谢明泽望着这痕迹,眯着眼:“是你两个嫡出的兄长干的?” 李三公子又磕了一个头,喉头哽咽一声:“……谢公子英明,的确是两位兄长。我是姨娘所出,在府里的地位自然不如两位兄长,本也没什么所求,也不敢跟两位兄长争。可、可没想到即使处处忍让也不行,他们小时候就不许我读书,说我不配。我又不敢闹到父亲那里去,怕主母更加针对姨娘,到时候怕是何时在这府里没了都不知道。” 谢明泽:“可你求我,我又能帮你什么?”他说的很慢,视线落在李三公子已经放下的手臂上,瞳仁微深,瞧不出情绪。 李三公子又磕了一个头:“因为姨娘如今又怀了孩子,父亲这段时日对姨娘好了一些,可这让两个嫡出的兄长不满,所以愈发针对我。我偷听到,两个兄长想、想等灾情过后故意将我引出去,到时候让我摔下马或者掉进早就弄好的陷阱里,装成是山上的猎人弄的,让我摔断腿或者直接意外而亡,到时候我若是出事,姨娘定然情绪大恸,指不定就流产了。谢公子,求求你救救我,躲过一时却不可能躲过一世,求你等日后离开也带着我一起吧,我在谢公子身边当牛做马都行。我会一些药理,平时也能帮公子调理身体。” 李三公子说得勤勤恳恳,说到悲痛处还抹了一下眼睛,本就年轻的少年人,这模样瞧着还真是赏心悦目。 谢明泽弯着嘴角想了想:“这样啊,这事我一个人可做不了主,这样吧,等王爷回来我问一下,若是王爷也没意见,到时候再来谈这事。” 李三公子眼睛一亮,又跪着磕了一个头,将谢明泽夸得像是菩萨心肠,这才依依不舍离开。 等李三公子走了,谢明泽面上本来的笑模样没了,这样的谢明泽让本来好多疑问的厉四吓了一跳,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夫人冷脸的模样,这么瞧着还怪吓人的。 “夫、夫人?你真的要让这人跟着?”毕竟这种小事,只要夫人同意,王爷绝不会说二话的。 谢明泽却是懒洋洋看了厉四一眼:“我何时说过?” 厉四:“就刚刚,夫人说等回头问了王爷就……”回过神,厉四发现夫人压根也没承诺这李三公子什么,只说问问王爷的意思,王爷若是同意再说这事。 也就是即使王爷同意了,这事也不是确定了,可大概因为有询问王爷这句,不仅李三公子连厉四也下意识以为谢明泽这边是同意了,就等王爷怎么说。 感情夫人压根就没打算留,就是说一说而已。 谢明泽却是看了眼厉四:“你觉得这位李三公子怎么样?” 厉四茫然啊了声,不知夫人说的好好的突然转到这里,他想了想:“瞧着挺可怜的,庶出的被嫡出的欺负,却还不能反抗也不敢告状,生怕连累生母姨娘。” 谢明泽突然笑了声,笑得厉四莫名。 “夫人?” “厉四啊,如果此刻坐在这里的是王爷,一个娇滴滴的知府千金,虽说是庶出的,却跪在王爷面前说自己被欺负了,以后要跟着王爷,在王爷身边伺候,当牛做马都行,你觉得这个庶出的千金如何?” 厉四立刻道:“这不行,男女有别,虽然是庶出可好歹也是知府千金,这往王爷身边放算怎么回事?这还不让人说闲话么?到时候指不定就觉得是王爷新、新……” 那个词厉四不好意思说出来,支支吾吾的,脸都憋红了。 谢明泽:“这不是听清楚的么,怎么换成庶出的公子就无妨了?”他站起身,没了看风景的兴致,出了凉亭往房里去。 厉四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突然一拍脑门,对啊,怎么变成庶出的公子他就不设防了? 也是因为下意识没往另外一边想,毕竟夫人是特殊的,其余的公子在厉四眼里那就只是男的,爷压根看不上。 可爷看不上……不代表别人不会扒上王爷啊? 难道这李三公子……想、想先借着接近夫人,再与王爷多相处,最后给王爷当男妾? 厉四傻了眼,脑子嗡嗡的,这也太过分了!怎么能欺骗夫人的感情?怪不得夫人脸都冷了,生这么大的气。 褚厉是正午之前回来的,刚踏进来就看到厉四站在院子口,守得严严实实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等看到褚厉,眼睛一亮,连忙上前:“王爷!” 褚厉睨他一眼:“夫人呢?怎么在这里守着?” 厉四已经想了大半个上午,这会儿好不容易看到王爷,赶紧禀告,顺便把李三公子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愤愤不平:“亏属下还挺同情这位三公子,虽说被嫡出的公子欺负是可怜,可他怎么能打王爷的主意?还想借着夫人搭上王爷,这也太、太过分了,夫人都气黑脸了,属下还是头一次见到夫人这么生气!” 褚厉步子一顿,最后无奈看他一眼:“那位李三公子青紫的胳膊是不是很严重,瞧着青青紫紫的,特别吓人?” 厉四颌首的同时狐疑看褚厉一眼:王爷怎么关心起这李三公子起来了?王爷不会、不会…… 褚厉眼睁睁看着厉四的模样从愤然变成一副看负心汉的模样:“……” 他忍不住敲了厉四的脑袋一下:“你见过谁家时常被欺负的人身上带的都是新伤,完全没有旧伤的?再说,李府这两个嫡子除非以后不想要仕途了,否则这么明显的罪证宣扬出去就够他们名誉受损。要真的欺负,只会用一些看不出来的方式,哪会直接来?” 厉四更傻眼:“所以夫人早就看出来这伤也是假的?就、就是博同情的?” 褚厉嗯了声,莫名心情不错:“你刚刚说夫人听完李三公子的话特别生气?” 厉四颌首:“是啊,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明目张胆骗夫人,夫人生气也是应该的。” 褚厉的心情更好了。 厉四终于察觉到这点,幽怨瞅着褚厉:王爷过分了啊,夫人都生气了,他竟然还高兴? 褚厉却懒得再去看厉四,脚下生风,步子从未有过的快,甚至带了些迫不及待,等到了紧闭的房门前,推门进去,然后把门一关,把也想跟进来的厉四啪一下给关在了外头。 厉四:??? 第77章 谢明泽早上起得太早, 本来是想着睢淮灾情已经历经两个月,病患肯定不少,他既然来了, 自然是想尽一番力的,结果, 却遇到一个不靠谱的知府, 既然暂时找不到病患真正藏着的地方, 那就先补觉, 等回头褚厉回来再说。 只是闭上眼, 却睡不着。 翻来覆去都是李三公子跪在他面前, 哭着求他救他, 收留他的画面,怎么看都刺眼。 谢明泽将这些归于之前本就对李大人有气,结果这庶子还把主意打到褚厉身上, 这是打算用美男计? 这要是让李家得逞, 他们还不上天去? 谢明泽心情不爽, 却也迷迷糊糊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里李三公子从他这里没得到好,于是就直接越过他去拦了褚厉。 结果,这个狗男人在梦里直接挑起那个李三公子的下颌,两人四目相对, 深情款款,狗男人垂着眼瞧着李三公子, 来了一句:“当真是个美人……” 谢明泽愣是被气醒了。 醒了还没琢磨过味儿他气什么,房门就被打开了。 他扭头看去,就看到梦里某个刚把他气醒的人就在跟前, 他上下瞥了褚厉一眼,把被衾一拉,打算继续睡。 褚厉一开始以为谢明泽是睡着的,所以动作放得很轻,一转身,却发现谢明泽是醒着的。忍不住嘴角扬起一抹笑,尤其是看到谢明泽看他那一眼,怎么瞧都像是不满意的模样,心情更好,毕竟要是以前,谢明泽听到有人要进府给他当妾室,他这夫人恨不得亲自去挑选打包送来。 如今是个好兆头。 褚厉虽说心里隐约带着期待,却也没说出来,毕竟按照谢明泽的性子,如果真的说了,对方恼羞成怒更会适得其反。 褚厉走过去,在一旁落座,指腹蹭了蹭他的脸侧,“怎么这会儿睡了?” “这会儿不能睡吗?”谢明泽左看右看就觉得这厮今天格外的不顺眼。 褚厉眼神愈发柔和:“自然能。营帐病患那边的事我已经知晓,也派人去查了,稍晚一些就会有消息,不过情况怕是不会太好,接下来几日可能会劳烦夫人与朱御医他们辛苦一些。”他昨夜并没有将所有人都带入府城,而是挑出一部分在城外周边的几个镇子村子巡查,果然情况很严重。只是李知府大概怕伤亡太多灾情惨重会影响他的功绩,所以大多数已经患了病或者有些身体不适发热呕吐不止的都被他一律带走。 因为家人被带走,加上畏惧官府的人,睢淮地界的百姓敢怒不敢言,加上李知府对他们说是带走医治的,让他们听话才会将人放回来。 褚厉刚得到消息就赶了回来,只是李知府把人藏得严,加上府城到处都是李知府的人找起来不容易,之所以没立刻发难,是怕李知府万一为了掩饰罪证,直接将那些病患给处理了,到时候事情只会更麻烦。 好在府城就这么大,天黑之前他的人应该能将关押藏着那些病患的地方找出来,到时候直接能问罪李知府。 谢明泽话出口也觉得自己态度不对,本来以为褚厉会生气,谁知对方反而更加好声好气哄着,反倒是让他不适,低咳一声:“这是应该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神医当时教了我这么多东西,也是为了想让我能多救人。更何况,这也是我跟王爷来的目的,我不怕辛苦。” 褚厉将人哄好,这才有意无意将话头转过去:“听厉四说不久之前李府的三公子来找你求救?” 谢明泽一听这,心情不郁,故意道:“是啊,李三公子说他时常受大公子二公子欺负,活不下去了,要给我当牛做马留在我身边,不过……我瞧着这三公子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褚厉道:“哦?那在意什么?” 谢明泽:“自然是在意王爷身边人的位置。” 褚厉像是不信:“当真?那夫人可以放心,为夫有夫人一人就好。” “是吗?”谢明泽睨他一眼,显然不信。 褚厉顺势握住谢明泽的手在掌心把玩:“夫人当初为了救为夫,不惜甘为男妻,为夫心生感动。更何况,夫人对为夫的心,为夫都懂,怎会因为旁人对不住夫人的一片拳拳之心?夫人当心,为夫之心当如夫人之意,真心两不移。” 谢明泽:突然心虚怎么办? “这个……” “夫人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褚厉表情微微一变,面容凝重注视着谢明泽,看得谢明泽眼神漂移。 “当然没有,我自然也是真心对王爷的。”一个谎言当真是需要一百个谎言来圆啊。 可被褚厉这么一闹,不知为何,谢明泽觉得之前让他心底憋着的一口气直接散了去,尤其是想想以褚厉这性子,也不可能做出梦里那种举动才对。 褚厉猜得不错,离天黑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他派去的人终于回来了。 派去的人先是在厉四耳边说了些什么,厉色的脸色大变,皱着眉头,忍不住先看了谢明泽一眼,随后才看向褚厉:“爷?” 谢明泽奇怪看了眼厉四,找到地方就找到了,说话还藏着掖着,加上厉四刚刚那目光,难道事情还牵扯到他不成?他跟睢淮又没关系,唯一有关的就是他这次来是打算跟着两个御医帮忙,时不时提点一二,虽然不用自己出手,却是要跟着去查看病患情况。 厉四这神情……莫非睢淮地界病患的情况比他想的要严重得多?甚至…… 谢明泽没猜错,派去打探的人之所以看到谢明泽没直接说,正是因为这次找到的地方,看到那里连他们这些上过战场见过尸横遍野的也忍不住浑身不适,更何况,夫人甚至要亲自跟着御医去医治,到时候需要亲自接触到这些人。 他们一时间不知要不要当着夫人的面说出这情况,只能先告知厉四。 厉四迟疑一番,还是先凑到褚厉耳边,将寻到的地方的情况说了出来,果然,下一刻,褚厉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谢明泽还是第一次见到褚厉这么黑沉着脸的目光,周身的戾气几乎压抑不住,让谢明泽意识到,也许事情比他想得还要严重。 谢明泽深吸一口气,直接看过去:“到底什么情况直接说吧,我既然这次跟了过来,我又有神医在我来之前给的医书,能帮上多少是多少。”大风大浪他也见识过了,他不是真的没见过血,甚至亲手做过无数次的手术。 只是这些暗卫他们不知晓而已。 他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弱不禁风。 厉四担忧看了眼褚厉,没敢吭声。 褚厉沉默片许,他是知道谢明泽的情况,也知晓谢明泽就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谢明泽的本事他是亲眼目睹过的,知道谢明泽这次跟过来也是想多救一些人,只是……这次的情况的确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被感染上,可事情到了这一步,褚厉对上谢明泽清明而又坚定的目光,缓声开了口:“地方找到了,只是那边的情况并不太好。” 谢明泽听到褚厉开口知道他这是没打算瞒着他:“具体是什么情况?已经严重到什么程度?是已经感染了,还是没有?” 褚厉道:“洪水是两个月前发生的,当时很多村子都被冲毁,事后打捞出不少尸体,以及动物的尸体,还有一些被砸上或者生了病的病患,一开始只是轻微的,后来大概没得到妥善的医治病情加重,这是一部分;另外最严重的就是因为洪水过世的人并没有及时埋了,后来有接触过尸体的……后来情况也不太好,最后导致喝了没被冲毁的镇子里的井水也开始生病。一开始很轻微,后来越来越重。” 剩下的话褚厉皱着眉脸色愈发黑沉,谢明泽想到那位李知府,大概猜到什么:“李知府发现失态不可控发现之前因为洪水上报上去到了京中有了回禀,知晓钦差大臣要来赈灾,为了怕被发现地界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所以……干脆将这些人,不算病患轻微的还是严重的,一起关了起来?导致那些本来只是寻常感冒的人也染上了瘟疫?” 厉四这会儿看王爷都和夫人说了,忍不住开口:“不止这些,那个李知府太丧心病狂了,只是关在一起也就算了,他把死人也就地埋在活人住的地方不说,大概觉得这些人重病染上瘟疫活不成了,所以压根就没拨出去多少粮食给那边,更不要说药草。” 本来就重病,结果有些人竟是活活饿死的。 谢明泽:“…………” 谢明泽难以置信,虽说洪水过后很难,可是府城没被冲毁,里面粮仓里的粮食暂时维持一两个月也足够等他们过来接济,更何况,柴大人他们买了二十万的粮食提前好几日早就过来了,至少这些粮食足够撑一段时日。 “柴大人他们送来的粮食呢?”谢明泽皱着眉问道。 厉四叹息一声:“不知道,左右没用在那些人身上,里面的情况太惨烈了,都是尸体,饿死的病重的,还有不少死人,还是死了好久的……估计里面大多数都已经染上很严重的瘟疫,这时候过去,怕是……” 这也是最开始派去的人不敢直接当着谢明泽说的缘由,怕夫人一意孤行过去,万一染上瘟疫……到时候怕是连朱御医他们也没办法。 谢明泽捏着拳头,咯吱作响:“有多少人?” 厉四道:“至少几千人,分了好几个庄子,每个庄子都有重兵把手,若是逃出来一个,直接……就地处置了。”加上饿了这么久,早就有气无力,出气多近气少。 谢明泽倒吸一口气:“什么?” 睢淮一共才多少人? 谢明泽甚至不敢问到底死了多少人,怕是是个让他无法接受的数字,尤其是这些人没被洪水冲走侥幸逃过一劫,却还是没能逃过,甚至里面可能有很多一开始并没有染上瘟疫的人。 这李知府死一万次也不够。 谢明泽站起身,看向褚厉:“王爷,情况危急,我想立刻就去那边,我不怕染上瘟疫,神医来之前给我吃了他研制出的丹药,能有效减轻染上瘟疫的可能性。” 这话自然是骗褚厉的,不过他能提前先熬一些预防的药汤喝了,不知他要喝,要让现在至少还安然无恙的人也喝了。 一开始看到睢淮的情况他还以为事情没这么严重,可显然他想多了,不是不严重,而是那些血腥与残忍都被掩藏在所谓的一片祥和之下。 褚厉皱着眉,最终还是同意了:“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谢明泽脸色微变,他与褚厉不同,他冒险去救这些人,除了因为系统的任务之外,还有就是身为医生的使命与责任,可褚厉不一样,他本没必要冒这个险,因为他去他不放心所以才如此,反倒不明智。 褚厉道:“为何不能?” 谢明泽道:“我来之前神医给我吃了丹药,我自然没问题,可王爷你若是出了事,这里谁来主持大局?” 褚厉:“夫人既然有能救患了瘟疫的人的方子,那还担心什么?” 谢明泽虽然知道,可还是莫名不想让褚厉去冒这个险。 厉四与属下对视一眼,这次难得很有眼力劲儿的离开了。 褚厉等门关上,才叹息一声:“为夫知道夫人担心我,不过,这一趟为夫还是要去,李知府既然决定隐瞒,这事一旦爆出来,不单单只是摘了乌纱帽这事,还是砍头的重罪,难免会狗急跳墙。我需要跟着去一趟,顺利将你们送进去。” 谢明泽这才恍然自己想多了,还以为褚厉是打算跟着他进去重患的地方,随即想到褚厉说自己担心他,忍不住耳根一热,谁担心他了? 不过褚厉担心的也对,冒然前去,光是那里都是李知府的重病,他们想过去没有褚厉这个王爷,估计也过不去。 因为情况紧急,谢明泽想了想,从兑换界面那里选了一些能清热解毒的药丸,先让褚厉吃了吃了,随后想了想,解释道:“一般天灾过后会有瘟疫,发病迅速,也会传染,来之前我询问过,神医这些年也研究过这个,神医提及过,这些瘟疫都是大灾过后。而大灾过后会产生瘟疫是共性,那是不是也有什么原因造成的这个共性?所以,神医研究很多共性,发现天灾后,唯一的共性就是尸体,大量的人的尸体以及动物的,是不是这些尸体死了之后来不及得到掩埋或者焚烧造成的?所以想要彻底杜绝瘟疫传播,先从源头着手,那就是传染源。如果这些尸体很可能是的话,是不是先一步将这些给处理了?” 若是让谢明泽说,最一劳永逸也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些尸体全部都烧了,但是古代都是土葬,这也是尸体一直存留七日再埋葬才导致这段时日瘟疫传播出去。 褚厉若有所思,他还是头一次听说瘟疫的源头可能是那些尸体,毕竟谁也没想过…… 可他对谢明泽的话自然是信的,他这么说怕是有佐证的。 但是按照派去的人的打探,尸体太过,想要短时间内掩埋怕是不易:“你觉得处理这些尸体,掩埋更妥当还是焚烧更好?” 谢明泽道:“自然是焚烧。”毕竟掩埋想要杜绝,还需要大量的石灰粉,虽然他能兑换到,可这么多死者,他那点生命值压根就不够兑换的。最重要的是,这些石灰粉还需要兑换一部分撒在地面上,是最好的消毒,能更快遏制住瘟疫传播。 褚厉嗯了声:“我知道了。”既然这是最好的,那就算是不同意,他也会让他们同意焚烧。 谁说谢明泽让褚厉提前吃了解毒丸,但还有厉四他们这些人,谢明泽在等褚厉将两个御医召唤过来的时候,写了药方,让褚厉先一步从柴大人购买到的药材里选出这些药材熬成汤药,临行前,全部都喝了一碗。 两个御医被匆匆喊来时愣了下,他们这一下午都在营帐,很闲却也纳闷,天灾过后怎么跟书中描述的不一样?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就被喊了回来,还没等问清楚,先被灌了汤药。 等知道这汤药是神医给的方子,两人对视一眼,咂摸一下嘴:“我们能再来一碗吗?”神医的方子诶,能多喝一碗就赚到了! 谢明泽:“……”无脑崇拜,大可不必。 第78章 谢明泽等御医以及这次要过去的所有人喝完汤药后, 又拿出让厉四熬药时准备的棉布,都撕得好好的,他让厉四将这些棉布分发出去后, 站在这些人面前,亲自演示一番怎么用这些棉布堵住口鼻, 再系在脑后。 “我知道这样做很麻烦, 你们一开始戴着很不舒服。可我要说的是, 若是不想染上瘟疫, 这些东西必须时时刻刻戴着, 再难受也要忍着。与染上瘟疫相比, 这些不适足以抵消。”谢明泽将严重性说了出来, 毕竟瘟疫的传播是通过口鼻以及那些被污染的水源,只要有心防范,还是能做到最好。 众人一愣, 显然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情况。 谢明泽说完, 褚厉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夫人的意思正是本王的, 这是命令。”最后四个字,俨然成为谢明泽最强大的后盾,这是命令,所以必须服从。 “喏!”所有人回过神,立刻单膝下跪领命,整齐划一。 与此同时, 厉四推门进来,低声道:“王爷, 李知府来了。”他们熬药的时候在府里是直接大张旗鼓的,李知府估计产生了怀疑,只是苦于猜不到褚厉能这么快寻到他藏人的地方, 是以还太慌。 褚厉想到李知府做的那些事,眉眼染上冷戾:“是吗?刚好本王也有事找他。” 坐下这等恶事还想全身而退,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褚厉挥手让所有人先去准备一番,稍后出发。 他则是跟着厉四去了房,走出去,远远瞧见李知府带着管家等人候在外头,瞧见褚厉,连忙拱手行礼:“下官见过王爷。” “李大人这么晚过来,是有何事?”褚厉没打算这会儿撕破脸,只是慢条斯理瞧着李知府。 李知府松口气:“听闻王爷在熬药,下官前来问问可是有需要下官效劳的地方?” 褚厉嗯了声:“李大人这么说倒还真有。朱御医他们寻到一个方子,能预防之后瘟疫传播,本王为了试验方子的效果,先一步让朱御医以及属下等人一起试试。” 李知府眼睛一亮:“这太好了!如今睢淮还没出现瘟疫,若是能预防当真是造福百姓的好事!”李知府暗暗松口气,只要不是查到就好,更何况,如果找到了方子,虽说是预防,可既然能预防瘟疫,是不是也能治?如今表面上是没瘟疫,实则早就控制不住,他面上不显,心里还是慌,担心自己也染上,如今有了药…… 李知府忍不住又问道:“那不知,下官等人能不能也喝一些?” 褚厉面无表情看着他,李知府被看得心里一激灵,却又舍不得这方子,厚着脸皮赔笑。 厉四知道王爷怎么可能让夫人给的药给这种人喝:“李大人怕是来迟了,药已经都熬给我们的人喝了,李大人想喝,只能等明日再熬。说起来,我们等下要去一个地方,李大人不如跟我们一起去,等回来王爷会将方子给两位御医监督开始熬药,到时候李大人想喝多少都行。” “去一个地方?不知王爷这是要去何处?这眼瞧着已经要闭城,不如明日再去?”李知府迟疑一番,心里总觉得不安。 厉四呵斥:“李大人身为知府,难道还不能随时开城门?我们王爷这也是为了百姓们着想,瘟疫说一触即发可能就无法控制,王爷也是听到一个能治疗瘟疫的方子,却是缺一味药草,而这个药草听说某处有,这才连夜赶去。王爷都这般不辞辛苦,反倒是李大人你这个父母官推三阻四,你是何居心?” 李知府被一个手下斥责心里很不舒服,可这人是厉王的人,他不敢得罪。 又听只是寻治疗瘟疫的药草松口气,虽然心里总觉得不安,还是赶紧应声:“下官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担心王爷深夜出行恐对安危不妥,这才……既然是寻救命的药草,那下官自然是要陪同在侧。” 褚厉这才慢慢开口:“如此甚好,吾等稍后就要前往,李大人既然来了,就在此候着,稍后一同前去。”也省得他跑了。 李大人大概想不到褚厉能找到的这么快,也没怀疑,为了表示顺服,听话候在那里。 不多时,褚厉这边整装待发,带来的将士以及暗卫全都翻身上马。 因为褚厉提前告诉过谢明泽,这次的路不好走,所以不能坐马车,谢明泽本身是会骑马的,直接将平时出行的马车换成了马,也随着褚厉翻身上了马。 反倒是李大人这个知府,上马的时候反而废了一番功夫,磨蹭半天才被管家搀扶着上去。 等他终于骑上马,前头一行人直接疾驰而去,而他后头则是由几个将士候着,等他先走,才跟上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专门留下来看着他。 谢明泽紧随着褚厉一行人往城外去,到了城门口,厉四等人拿出令牌,谁知守城门的衙役压根不放行,只是跪在地上,说是要等李大人的命令。 褚厉面上看不出情绪,厉四想到李知府做的事,知道这时候不是惹事的时候,只能压下这口气,等将那些病患救了,拿到实质性的证据,到时候当面甩到李知府面前,直接将他就地抓了。 要不是留着李知府还有用,按照往日王爷在军营的惯例,遇到这种,直接就砍了。 李知府骑马不太行,所以慢了两步,匆匆驱马赶到,赶紧挥手开城门,等城门打开,才心虚看一眼厉王。好在厉王并没生气,李知府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只是随着出了城之后一行人望一处去时,越是靠近李知府这心开始慌了起来:这、这厉王一行人去的方向,怎么有点像…… 不过应该不至于,这厉王才来了不过一日的功夫,怎么可能找得到?那个地方那么隐秘,就算是他也想不到。 李知府倒不是盲目自信,他将那些病患藏起来的地方的确很难找,毕竟谁也想不到李知府会将那些人藏到离睢淮十几里外的一处山上的寺庙里。 一整座山在往日里是诵经念佛超度众生的地方,可如今,却成了炼狱。 等终于到了山下,李知府变了脸色,他慌乱翻身下了马:“厉、厉王!”他浑身都是冷汗,匆匆脚下不稳跑过去,“厉王,你不是、不是要找治疗瘟疫的药草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褚厉面上不显:“这里不是山上吗?只有这处山上才有。刚好,据说这里是一座寺庙,这次睢淮受到水患,本王心系在灾情中遇难的百姓,心生怜惜,刚好想去寺庙替他们祈福超度一番。” “可这寺庙里已经没了僧人,就算是王爷去了怕也是不妥,更何况,今日这么晚了,还是……改日再来吧?”李知府吓出一身冷汗,他怎么敢让厉王上山,如今还不显,再往上就是他派来守着的衙役,那些僧人早就被赶走,暂时征用了这座山顶的寺庙。 褚厉却只是深深看了李知府一眼:“是吗?那就不巧了,不过还是找药草要紧。来人……进山。” 李知府还想再说什么,厉四等人已经不知何时潜到李知府与他带来的这些人身后,一人一个直接捂着嘴生擒。 绳子也是准备好的,堵住嘴绑得结结实实的。 褚厉不再理会这些人,他带着谢明泽以及一众人朝山上去。前头几个暗卫开路,锋利的刀刃横在身前,眉眼间全部都是肃杀,恍惚间仿佛又回到血腥的战场,他们面对的不是敌军,却也是一群助纣为虐的刽子手。 李知府被绑住的一瞬间哪里还不知自己着了厉王的道,厉王怕一开始目的就是来这里,自己不仅没防备,甚至还傻乎乎跟了过来,想到山上的情况,李知府一张脸惨无人色:……完了。 饶是谢明泽已经从厉四那里知道这里的惨状,可真的看到亲耳听到,整个人还是如同深处地狱。 越是往山上走,随着越来越靠近山上的寺庙,痛苦的哀嚎声嘶喊声求救声不绝于耳,在这样的黑夜里,森然可怕,一声声求救无门,其中的绝望与让谢明泽每走一步双手都忍不住死死攥着,步子也愈发的沉。 一行人举着火把,前头开路的暗卫已经将李知府绑在在前头,锋利的刀刃横在李知府的脖子上:“李大人已经伏法,尔等是继续助纣为孽还是束手就擒。若是后者,还能有活命的机会;否则,杀无赦,立斩!” 随着这一句句声音响彻山林,火把的光将李知府灰白惊恐不安的脸也照得极为明亮。 不多时,有人举着双手从石阶两旁的灌木林子出来,嘴里喊着投降。 出来一个,很快被绑住,很快后头拴着一溜儿的人。 而随着快到身上时,浓重的尸臭味也隐隐传来,谢明泽扯了扯褚厉的衣袖。 褚厉让厉四吩咐下去,全部暂时停下戴上之前分发下去的棉布捂住口鼻。 他们这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因为李知府提前伏法让那些衙役群龙无首,加上上来的这一路已经抓了不少衙役,到了寺庙处,那里围着的李知府的亲信瞧着自家大人被刀这么抵着,再瞧着比他们多得多的将士,当场缴械投降。 等将所有李知府的亲信驱赶到一处有专人守着,谢明泽深吸一口气,跟在褚厉身后,看向紧闭的寺庙的大门。 因为离得近,那些痛苦的嘶吼声越来越大,可同样的,因为亲耳听到这般惨烈的情况,褚厉改了主意,里面的这些百姓关了这么久,一旦放出来难免会攻击并四处跑,到时候反倒会容易失控。 褚厉附耳在谢明泽耳边说了些什么,谢明泽亲眼见到,也知道如今这个办法是最妥当的,他们这次一共就来了三个大夫,这里面的情况还不明朗,需要先确定没有危险。 褚厉吩咐下去,站在门口,厉四与几个嗓门大的开始朝里面喊:“里面的睢淮百姓听着,我们是皇上派下来赈灾的,这次来的钦差大臣是当朝厉王,我们千里迢迢过来睢淮,是专门带着赈灾的粮食以及药草来救你们的,随我们同行的还有两个御医。我们王爷已经知道李知府对你们做的事,如今李知府就在这边已经绑起来,等事后他绝对会受到他应得的惩罚。如今我们需要给你们治疗,可同样的,因为你们这里还存活的人怕是已经都感染到瘟疫。为了以防两个御医一进去会被你们攻击,所以我们需要你们选出一个代表来告知我们里面的情况。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不吵不闹,官府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百姓。” 厉四等人的话传到里面,原本痛苦嘶吼的人一静,随后却是传来更加剧烈嘶吼与挣扎声,甚至有拍门声,仿佛要冲出来一般。 厉四等人继续喊:“如果你们怀疑我们是李知府的人,可李知府已经将你们关在这里自生自灭,还需要演戏作甚?可同样的,你们已经染了瘟疫,如今并不能放你们离开,就算是你们离开了,瘟疫不得到医治,你们应该也看到瘟疫最严重的时候的模样,只会痛苦而亡。而我们带来的御医以及药草,会尽力救治你们。如今,想活命的就停下叫喊,越是耽搁时辰,对你们而言并不是好事。” 厉四他们一直苦口婆心一遍遍耐心喊着,直到喊了半个时辰,将官话一句句一字字给他们分析,大概是终于这些长久处于愤怒绝望的人看到一丝曙光,原本的吵闹声越来越轻,到了最后,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苍老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在这些如今存活的人当中有些话语权,他沙哑的嗓音虽然努力想说大一些,却因为长久没有足够的食物虚弱无力:“外面当真是厉王爷吗?你们真的是来救我们的吗?” 厉四听着鼻子有些酸,可唯一庆幸的是他们听了进去,他松了口气,看向褚厉。 褚厉上前一步,用内力将自己的声音送过去,能更醇厚也能传很远:“本王正是这次皇上派来的钦差大臣。不仅如此,这次也带来的几百万石粮食,以及足够替你们医治的药草,如今李知府已经伏法,你们可以尽管放心。因为这里是山上,粮食与药草还需要稍后才会送上来,但是在此之前,为了防止有人冲出寺庙,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也将瘟疫带到外界,所以,我们需要你们暂时好好待在寺庙里。不过本王可以保证,你们很快就能吃到食物,除了这个之外,你们选出病情很重已经神志不清的先抬出来,我们先立刻医治。这位老先生,不知你可否能暂为处理好?” 褚厉尽量将声音放得温和一些,将这些人的情绪一点点安抚。 很快里面又传来很多嘈杂的声音,却又很快被压制下来,老先生的声音再次传来:“可这些病情严重的病人抬出来会不会……传染给你们?” 谢明泽鼻子一酸,褚厉神色间也带着郑重,保证:“我们会设置营帐,会暂时就在这里治疗,你们放心,明日会有人专门过来熬药,这个药可以暂缓你们的病情。” 不知是不是信了褚厉的话,老先生哽咽一声:“我们都听王爷的。” 随着这一句,里面突然也都此起彼伏响了起来,最后却是变成哽咽小声的哭泣声,听得谢明泽眼眶一红。 第79章 谢明泽心里不好受, 他想过睢淮的情况不好,可没想到能这般不好。 即使到了这一刻,被李大人这个知府放弃, 他们也没丧失良知,甚至还在担心万一真的重病患了瘟疫的病患出去会不会传染给旁人。 反倒是李大人这个知府, 不配为人。 寺庙里有了主事的人, 事情就好安排下去, 随着褚厉这边与里头的老先生安排接下来的事, 老先生则是开始让里面的人去抬已经重病昏迷的患者出来, 谢明泽一直站在外头, 听着褚厉与老先生交谈。 才知道这位老先生姓陈, 是睢淮府城下面望同村的里正,以前是个秀才后来没能高中,所以回来当了村里的教书先生, 这辈子没有娶妻生子, 几乎将一辈子都奉献给了望同村, 教出好几个秀才,在周边几个村子都很有威望。 谢明泽懂了,怪不得这些人都听陈老先生的。 陈老先生等人被关在寺庙里的这些时日,早先已经在陈老先生的安排下,将重病昏迷不醒的患者分到一处,症状稍微轻一些的在另外一处, 他们这些还能撑着起身的则是想办法侍弄寺庙里之前僧人留下的菜园子勉强度日,这也是这么久他们虽然缺粮食还活着的原因。 只是随着这些时日, 原本病情轻的也变重,大部分被转移到重症那里,而也有不少重症的已经过世, 则是被陈老先生安排下来暂时将尸体停放在佛堂里。 因为天气渐冷,好在尸体没有继续腐败,只是被关了这么久那种绝望,让他们也已经快撑不下去,陈老先生已经想着若是再不放人,他们只能拼着一死闯出去杀出一条生路。 只是他们大部分手无寸铁,而外头守着的百余人则是兵器在手,他们惨死的几率更大,这也是这么久他们没敢硬闯的原因。 好在……他们终于还是等到了救援。 准备期间,褚厉带来的这些人开始在山上搭建帐篷,其余的人则是开始生火,等后头送来的粮食一到,立刻开始熬煮。 另外也有两口大锅里开始熬煮谢明泽给的方子,食物与汤药的香气很快弥漫开,寺庙里很快又传来激动的声音,只是这一次没有人拼命拍门的声响,反而传来陈老先生安排他们的声音,先将重病的人送出来之后再排好队开始发放粮食,每个人都有,让他们不要着急。 大概闻到了香气看到了希望,所以里头的人也没有之前那么急躁绝望。很快,陈老先生拍门说是所有昏迷的病患已经都抬了过来。 “王爷,如今要怎么抬出去?”陈老先生在外询问。 谢明泽则是站在褚厉身边,出声询问:“陈老先生你对这些病患的情况都了解吗?我要区分开他们是患了瘟疫还是重病,所以他们昏迷前的情况需要有个大致的了解。”这样也能有个轻重缓急,适合用药。 陈老先生颌首:“回禀大人,老朽知道。” 谢明泽颌首:“那稍后老先生派你们那边的人将人抬到门口,我们这边的人将人抬出来,每抬出来一个,老先生就说一下他从发病到昏迷的情况可好?” 陈老先生应下之后,褚厉抬手,守在寺庙外的将士开始将门打开,时隔近一个月,这座被封了这么多时日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谢明泽等人口鼻遮住抬眼朝里头看去,里面的人皆是面色饥黄消瘦满眼血丝疲惫,可此刻精神却极好,大概看到了希望,眼神里都是光。 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染上瘟疫,也不敢接触,只将人抬到门口,退到一旁远远的,由陈老先生将这个病患的情况说出来。 谢明泽则是蹲在那里检查,他手上戴了来之前特制的手套,也给两个御医分了。 谢明泽告知两个御医,这是来之前神医教他如何分辨是瘟疫还是染了风寒,不过因为即使之前只是患病可与感染瘟疫的待在一起这么久,大部分都是瘟疫。 两个御医见识过神医的厉害,自然是信服的,并未怀疑什么。 谢明泽就那么蹲在门口不远处,抬过来一个,陈老先生说着,他检查这些人的情况,重症的也有百余人,最后还真的有十来个并未染上瘟疫,而是高热不退,生命堪忧的人,谢明泽立刻将从系统那里提前兑换好弄成粉末的药给这些人冲服先将高热给降下来,并放到单独准备的营帐。 这样一个个抬出来一个个看,直到天亮谢明泽三人才终于忙完。 与此同时,派去抓人的将那十几个大夫也给带上了山头,谢明泽让这十几个大夫将熬好的药一个个喂给那些重病的患者。 这十几个大夫是李知府的人,可此刻瞧着李知府跪在那里脖子上被放着一把刀,他们抖了抖,立刻老老实实去喂药。 虽然接触这些人可能会染上瘟疫,可不去立刻就会没命。 既然御医在能治好,他们即使染上了也许还不会死,怎么选择,他们心里也有了计较。 等一切安顿好的时候,那边一锅锅的粮食也熬好,每熬好一锅,由专人抬到寺庙门槛口,由陈老先生这边安排的人抬走开始分发下去。 等天渐渐露出鱼肚白的时候,金色的光撒下来,几乎里头所有人都分到了食物,这么久以来,他们终于吃饱了一顿,不少人忍不住激动跪下来叩谢厉王,叩谢厉王大恩救了他们的命。 谢明泽眼睛有些湿,抿着唇赶紧根据瘟疫的具体症状重新写了一个方子,交给褚厉让他安排下去重新单独给这些人熬药。 等安排好,谢明泽去了最远一处单独放着好几个病重的已经就要死的患者,也是染了瘟疫最严重的,命不久矣。 他们吃药见效太慢,需要配合银针以及注射药剂,可这些不能让人看到,他只能找到褚厉,吱唔一声,“王爷,这些人怕是活不过两个时辰了,我临行前神医给了我一个秘方,但是这秘方却是独家的,不能外泄,所以……两个御医不能过去,我能单独在里面待一会儿吗?只是这秘方特殊,王爷你能找人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吗?” 谢明泽说完有些心虚,怕褚厉会追问秘方。好在褚厉听完只是沉默片许:“会有危险吗?那几个人是瘟疫最严重的几个。” 代表着接触到也是最容易染上瘟疫的。谢明泽拍着胸口保证:“王爷你还不信我,我有神医给的丹药,百毒不侵,更何况只是瘟疫。” 褚厉最终什么都没说:“你放心,我亲自帮你守着。”他的秘密既然不想让人知道,那他就替他守着。 谢明泽心下一动,不知为何心口莫名暖暖,他瞧着褚厉,张嘴想说他就不好奇是什么吗? 毕竟能将瘟疫重症从阎王手里拉回来命的秘方,要是能得到手,对褚厉而言,或者对世人而言将会是多么重的筹码。 可他什么也没问,只全身心信任他。 有那么一瞬间,谢明泽甚至想将自身的秘密全盘托出,最后,理智将他的冲动压了下来。他不敢赌,赌在这个陌生的时空,他这一身的秘密与医术,会不会成为别人禁锢与掠夺。 他不敢赌,而这世上最难猜也最难懂的,正是人心。 由褚厉亲自替谢明泽守在营帐外,谢明泽准备妥当后,毅然决然进了营帐,他在营帐里待了一个时辰才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营帐里的几个即将命绝之人被他从阎王手里夺了回来,同时,耳边响起系统不停歇的声响,是生命值增加的响动。 不绝于耳,久久没停歇。 这会儿谢明泽顾不上仔细去听,除了这些重症的,还有一些轻微只是暂时没有性命之忧的百姓,他与两个御医一起看过之后,谢明泽将剩下的一切事宜交给朱御医,随后带着杨御医再次匆匆下了山。 李知府为了怕患病的百姓人数一个寺庙过多压制不住,所有近一万人被他分成几个寺庙关押。 他们这次来的只是其中一个寺庙,紧接着等待他们的,还有另外几个寺庙。 褚厉等人下了山翻身上马,一路疾驰。 紧接着开始救治第二寺庙里的百姓。 等从第二座寺庙下来时,朱御医带着大夫暂时将第一座寺庙里的病患安顿好,杨御医则是暂时被谢明泽留在第二座寺庙。 刚好掐着时辰,朱御医以及几个大夫要陪着谢明泽前往第三座寺庙。 他们下山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谢明泽翻身上了马车才察觉到他已经两天一夜没睡了。 一直在救治病患他竟是没察觉到时辰过得这般快。 他坐在马车刚出神一会儿,身后突然有人跃上他的马,坐在他身后,同时,腰上也揽上一条有力的手臂。 谢明泽回头,微仰头对上褚厉俊美的眉眼:“王爷?”他好好的怎么不去自己的马上?坐他的马作甚?这样也不嫌挤得慌? 褚厉却是从他手上接过缰绳,只是不知有意无意,指腹不经意擦过谢明泽的手背。谢明泽觉得一股电流从手背一直蔓延到手臂,仿佛下一刻手臂就要抽筋,他连忙用另一只手搓了搓:这人怎么回事? 褚厉却难得强势,将他的头扭正,并往后一压,按在他自己的胸膛上,低沉的声音倾泻而出:“你已经两天一夜没睡,第三座寺庙离得远,我骑马你安心歇息片许。” 谢明泽想说不用,可也不知是不是之前没想起来倒是还好,如今被提醒,当真有些吃力。 他想,自己这也算是为褚厉帮忙,那借他胸口躺一会儿其实也没什么。 谢明泽自我安慰后,坦然就那么倚着,眼睛一闭:“那就辛苦王爷了,你……”谢明泽身体一放松,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秒睡过去,身体显然已经累到一个极端。 褚厉垂眼看去,满眼都是心疼,却不能拖,毕竟拖个片刻就是一条人命。 褚厉用披风将人揽紧,密不透风,低头在他发顶亲了亲,这才一勒马缰,疾驰而去。 朱御医羡慕瞧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身影:王爷,还有老夫啊!老夫也两天一夜没睡了! 厉四驱马上前,瞧着朱御医,再瞧瞧王爷,他们行兵打仗有时候几天几夜没睡也是正常的,他想想朱御医的确也辛苦,“要不,朱御医你过来,我带你走一段?” 朱御医浑身打了个寒颤,“不用了!” 开玩笑,王爷与夫人是夫夫,他一把年纪可不想晚节不保! 厉四看朱御医像是被吓到,一甩马缰就飞驰而去,精神抖擞,生龙活虎。 厉四:?? 谢明泽等将五个寺庙的病患都看过一遍,严重要死的抓紧救治,病情还能撑两天的先押后用汤药吊着,等确信在他手上至少不会有人损命后,已经过去三天两夜。 谢明泽彻底撑不住,出了营帐,身体晃了晃,倒头就要睡,被褚厉拦腰抱了起来,声音像是带了蛊惑,让他安心睡,剩下的都交给他了。 谢明泽实在累得睁不开眼,连日来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当真睡死过去。 他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才醒。 醒来也是被饿醒的。 救人的那三天两夜他虽然一天吃了不少,却也只是随便应付,后来睡了这么久,当真是饿了。 他睁开眼,一时觉得整个脑袋都是放空的,四周也轻飘飘的,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肚子再次传来咕噜噜的声响,谢明泽坐起身,低头一看,傻了眼。 他望着自己身上雪白的里衣,他昏睡前穿的是这个吗? 当时他已经一连好几天没睡,更不要说沐浴,脏兮兮的,可现在却是干干净净的,闻了闻,还带着皂角的香气,不用想就知道能帮他处理的是谁。 谢明泽耳根一红,后想想他们别说是正儿八经的夫夫,就算不是,都是大男人,洗个澡而已。 谢明泽出神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女子尖锐的哭泣声,随后不知是不是被捂了嘴,四周再次一片沉寂。 谢明泽确定他没听错,下了床榻,披上外袍,打开了门。 朝前看去时,厉四几个暗卫正带着一个被堵了嘴的女子往外拖,显然是怕她再冒然出声会打扰了谢明泽的好眠。 门打开的时候,背对着谢明泽的高大身影转身,冷戾的眉眼落在谢明泽身上缓和不少,大步朝他走来:“醒了?怎么不多穿一些?”说话间,动作自然抬手将他身上披着的大氅解下整个披在谢明泽身上,并熟练系好。 第80章 谢明泽刚刚太过诧异, 这会儿也觉得冷,缩了缩脖子,自己拢了拢。 “这什么情况啊?”他直接出声问, 他也算对褚厉了解,还是头一次见到褚厉这般, 所以并不会觉得褚厉是要做什么, 而是对方有什么问题。 褚厉眼底的笑意愈发的浓厚, 显然看出谢明泽看到第一眼是信任他的, 而没有怀疑他。 褚厉的声音很轻, 像是带了哄意:“是李知府的千金。” 谢明泽诧异, 挑眉, 李知府的千金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要为李知府求情不成? 他眯起眼,看向不远处被捂着嘴的女子,大概因为谢明泽的出现, 厉四等人暂时没有将她再往外拖, 可因为堵着嘴, 所以暂时也说不出话来。 女子此刻看到谢明泽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眼睛里蓄满泪珠,祈求看着谢明泽,想让谢明泽替她说情。 谢明泽望着女子,仔细分辨一番,瞧出这位有点眼熟, 似乎是李府的大娘子,刚到李府的时候, 对方跟着李知府接他们的时候见过一面。 谢明泽望着这位李大娘子,若有所思。 谢明泽难得打破砂锅问到底:“我睡多久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李知府的千金会在这里?” 褚厉也没瞒着谢明泽,低声道:“你睡了一天一夜了。李知府的千金是刚刚求见的, 说是有关于李知府的事要告诉我,我见了她,结果她一来……” 褚厉顿了顿,没太说的太过直白,“就如那位李三公子一般。” 谢明泽一开始大概就猜到了,可真的亲耳听到脸色也沉了下来,幽幽看了褚厉一眼:“王爷魅力还真大啊。” 褚厉眼底的笑意却是更深,嘴角扬了扬:“所以为了不让夫人误会,为夫立刻就让人将她赶了出去。” 谢明泽将他的话补充完成:“结果她不走,反而朝你扑过来死缠烂打,你怕闹起来说不清她缠上你,所以干脆让厉四将她给堵着嘴带走了?” 褚厉想想大概差不多,只除了不是怕闹起来缠上他,是担心扰了谢明泽的好眠。 李大娘子心里恨得紧,她没想到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本来只要等这位厉王瞧着睢淮的情况没这么严重就走了,毕竟京中来的王爷,金贵得很,哪里懂得这么多?看那两个御医不久被忽悠住了? 结果呢?结果父亲跟着他们出府一趟,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几日府里的人都心慌意乱,可没了李知府,她们没了主心骨,这心里也没底。 好不容易等昨个儿厉王回府,可父亲依然没有下落,她心里很慌,觉得怕是事情暴露了。 她父亲做的事她很清楚意味着什么,这事不仅是掉乌纱帽这么简单,怕是也会掉脑袋。 她咬着牙与母亲想了一夜,决定赌一赌,至少她不能出事,不能被父亲的罪连累打入罪籍,所以为了以后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她打算按照之前的办法蛊惑住厉王。 只要能求得厉王的怜惜,她就能保住自己。 至于李知府……已经没什么用了,只要别连累她就行。 可谁知道,她刚寻到办法过来见到厉王,她刚隐晦表露出自己的意图,就被厉王直接要把他赶出去,等她打算孤注一掷一扑的时候,这厉王更是半点怜惜之情都没有,竟是像拖着什么直接扔出去。 好在她还有希望,这位九皇子妃出现了。 从她这几日打探到的消息来看,这位九皇子妃半点城府也没有,老三去求他让他留在他身边,结果他竟然真的同意了,完全没看出来老三的目的。 这样的人可惜运气太好,竟是成了九皇子妃,反倒是她这般的姿容才情,却还要努力为自己铺路……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愚笨的人,她反而能利用这位没脑子的九皇子妃。 谢明泽的目光一直注意着这位李大娘子,自然没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嘴角扬了扬。 李家这一窝子人,李知府能犯下这种事,他不信李家的人丝毫不知,而这位李大娘子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敢凑到褚厉面前,打这个主意,显然是个有城府的人。 几乎是瞬间,谢明泽神色一转,流露出一抹怜惜,随即抓紧褚厉的衣袖:“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李姑娘这般着实有些可怜,先将她放了好不好?” 褚厉挑眉,只是对上谢明泽狡黠的双眸,也乐意让他胡闹,顺着他道:“夫人既然给李姑娘求情,那本王就看在夫人的面上。”随即,声音大了一些,“厉四?没听到夫人的话吗?夫人让放,那就先把人放了。” 厉四等人傻了眼:不、不是?夫人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 他们对视一眼,聪明的没开口。 夫人的性子他们还是了解的,加上这几日夫人没日没夜救人,他们早就将夫人放到与王爷一般的位置上,敬重而又感激。 李大娘子没想到这人比她想象中还要蠢,等一被放开,立刻拿开嘴里堵着的布巾,咬着牙,狠狠心,一不做二不休,猛地开始磕头,还是猛磕,顿时血就流了下来。 厉王这么心狠,丝毫不怜香惜玉,看来从厉王着手已经没机会了,那就只能从心软的九皇子妃下手。 谢明泽捂着嘴,将戏精发挥到底:“快把李姑娘扶起来,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把脸磕破了可怎么办?” 厉四等人立刻止住她的动作。 李大娘子也顺势停下,只是抬起头时,额头上流下的血染上她的脸,瞧着当真可怖。 厉四等人对视一眼,也觉得这李大娘子对自己还真够狠的。 谢明泽已经走到李大娘子面前:“李姑娘,你救父心切出了这么一个险招我理解你,不过你这般的确不妥,还是回去吧,你父亲的事是你父亲犯下的,与你无关。” 李大娘子愈发相信这人当真是蠢,眼神却是可怜兮兮:“夫人,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可我也没办法。我也没想到我父亲竟然能做出这等畜生不如的事,那么多百姓他怎么敢?我心里好慌,这会不会灭九族啊?到时候岂不是……我死了不要紧,可我娘……我不想我的家人因为父亲被连累而死,所以,我想着能不能以后给王爷当牛做马,放过我家人也行,毕竟,他们是无辜的。” 谢明泽故作诧异:“咦,王爷,李知府的事情已经宣扬出去了吗?李姑娘怎么已经知道李知府做出那种事?” 李大娘子嘴角一僵,显然情绪刚刚太过饱满,一时忘了李知府出府后至今下落不明,睢淮还没传开他做过的那些事。 “呜呜呜,我也是偶然间听到父亲的那些下属说的。” “ 哦?那不知哪位下属?要是举报有功的话,也许我能帮忙求王爷对你们宽恕一二。” “这……”李大娘子傻了眼,显然没想到谢明泽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谢明泽睁着眼,无辜看着她:“是有什么为难的吗?” 李大娘子哪里知道是那个下属,不过是编的而已,她眼底噙着泪瞧着谢明泽:“夫人,臣女能与你单独说两句话吗?”等看到褚厉皱眉,立刻补充,“当然,如果王爷不放心,臣女可以与夫人敞开门说话,只需要王爷你们离得远一些。” 好不容易见到这位九皇子妃,老三都能忽悠到他,更何况,是自己? 褚厉看向谢明泽。 谢明泽同意后,褚厉这边自然没意见,李大娘子看到这一幕更加有底气,只要她能说服这位九皇子妃,他一旦同意,看来说服厉王也是十拿九稳的事。 谢明泽与李大娘子去了不远处的凉亭,褚厉等人则是站在离他们稍远听不到声音的地方。 厉四担心:“王爷,这李大娘子……”万一对夫人不利怎么办? 褚厉望着谢明泽的方向,却是相信他这么做自有他的理由:“如今李知府的事还没传开,还没下狱,李家人暂时还没出个章程会如何处置。她不会冒险鱼死网破,毕竟一边还没结果,另外一边只要她敢出手,那就死无全尸。” 谢明泽这边,坐在石椅上,面容温和,声音温柔,带着安抚:“李姑娘要与我说甚?” 李大娘子却是开始跪在那里背对着褚厉等人哭了起来,边哭边仰着头就那么楚楚可怜睨着谢明泽,将自己平时对府里的下人有多好,对百姓有多好,平时多么吃斋念佛说了一遍,又将自己与李母的母女情深说了一番,最后总结:“夫人,臣女知道自己不该来,也不该想着利用王爷的心思,可臣女真的没办法。臣女父亲坐下这等事,怕是会连累我们也入了罪籍,我一人没什么,可我娘身体不好……一旦被关怕是活不过几日。求夫人全了臣女的一片孝心,臣女愿意给夫人当牛做马,只要夫人肯求一番王爷让他放了我娘就行。” 说到这,李大娘子泣不成声…… 谢明泽心想,还真的是打算走李三公子的套路啊,让自己觉得她孝心能为自己的生母到这个地步,一个心软指不定就算是入了罪籍也收在身边。 只要日后能想办法爬床成功,就算褚厉对她不上心也能母凭子贵,重新获得她想要的一切。 谢明泽面上露出迟疑:“虽然我也想帮你,可李知府犯的错太大,怕是……府里的人都要入罪籍。不过,如果你娘能戴罪立功的话,我倒是能求一求王爷,让李姑娘与你娘留在我身边,算是也全了李姑娘的一片孝心。” 李大娘子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说服了谢明泽,他还真的不怕引狼入室啊? 不过她这会儿太过激动,生怕谢明泽反悔:“戴罪立功?那不知臣女能为夫人做些什么?” 谢明泽撑着头,做出努力思考的模样:“这个其实我也不知,我对王爷的事一向不怎么过问,不过王爷这几日因为李知府的事大发雷霆,毕竟……我们已经找到寺庙的事相信李姑娘也猜到了,你父亲这罪……现在之所以还没说出来,是因为还没找到李知府的罪证,比如府里的账本,之前派下来赈灾的东西,以及李知府下令将病重之人关押在寺庙的事。毕竟这么多人,想要一下子调动近千人看守,也不容易。” 李大娘子眼睛一亮,话已经脱口而出:“那如果臣女知道……” 谢明泽一喜:“李姑娘你当真知道啊?那太好了,要是能帮上王爷,王爷自然会对姑娘感激,到时候我帮你们求情,自然也是轻而易举的。” 李大娘子被谢明泽说得心里起了涟漪,厉王之所以对她这么粗鲁,是不知她的好,如果一旦知晓,怎么可能不留下她? 这么一想,李大娘子松口气,既然父亲已经出事,那不如…… 一咬牙,李大娘子决定戴罪立功。 等谢明泽将褚厉喊过来,告诉他李大娘子要戴罪立功时:“……” 李大娘子这会儿被褚厉缓和下来的面容看得心潮澎湃,一激动将李知府书房的密道里藏着很多账本还有别的都一一说了出来,甚至还有李知府调动人手时是派谁去的,事无巨细。 等她说完,褚厉等人却没动。 李大娘子施施然垂着眼:“王爷,这些都是小女知道的了,小女也是没办法才大义灭亲,还望王爷记得小女的好。” 褚厉:“本王自然记得,毕竟,难得这府里都不知道的事,李姑娘知道的这么清楚,事无巨细,甚至连藏得这么严的账本等东西都知晓,不过李姑娘还少说了密道后还有一间密室,那里面藏了不少金银珠宝。” 李大娘子闻言脸色一变:“王爷你……你早就找到了那里?” 褚厉:“本王是早就找到了,只是本王更好奇,李大娘子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甚至刚刚你还提前知道你父亲作下的那等恶事,或者说……从一开始,李大娘子就与你父亲一丘之貉?你也参与其中?” 李大娘子浑身都开始颤抖:“我没有!” 褚厉:“是吗?现在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事。” 褚厉这几日要救百姓,就暂时没腾出手处理李知府,不过是暂时将李府的那些罪证找了出来,如今看来,倒是有个漏网之鱼。 这李大娘子瞧着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连这事知晓的这般清楚,看来,关押这事也少不了她。 李大娘子猛地看向谢明泽,后者无辜看着她,挥挥手,笑得真诚:“李姑娘放心,你戴罪立功肯定给你记上。当然,前提是你没有罪,到时候中和一些,该判就判哈。” 李大娘子眼前一黑:她遭了他的道! 从一开始他就是在套她的话,让她说出这些东西,旁人都不知道她却知道,显然是知情的。 如此一来,压根就再也脱不了身。 李大娘子尖叫一声就要朝谢明泽扑过来,重新被厉四等人捂着嘴拖了出去,只是这次不只是拖走而是五花大绑送到她该去的地方。 谢明泽笑眯眯瞧着这一幕:这就更顺眼了么? 只是余光瞥了眼正眼底带了笑睨着他的褚厉:一个蓝颜祸水,笑甚? 第81章 接下来一个月, 谢明泽带着两个御医,以及十几个大夫,不辞辛劳将睢淮重病的百姓尽心救治, 刚开始的时候还不显著,随着到了半个月时, 原本病重将死之人症状明显减轻醒来, 甚至能下地走路。 这些人知道是谢明泽与厉王救了他们时, 跪地磕头, 泣不成声。 若不是厉王, 若不是谢公子、朱御医、杨御医, 他们这会儿怕是已经进了鬼门关。 以前他们听得最多的关于厉王的, 莫过于厉王如何凶残,在战场上如何狠戾,双手沾满鲜血。 可如今他们望着面沉如水不善言辞却将他们从死地拉回来的厉王, 只觉得敬重而又感激, 这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等一个月后,不仅重病的人身上的瘟疫痊愈,经过谢明泽的手救治的百姓,都活了下来,甚至没留下半点不适。 不仅如此,谢明泽为了以防万一, 将预防瘟疫的方子留了下来,交给朱老先生保管。 谢明泽这一个月在救人, 褚厉也没闲着,他将李知府等人做过的事该查的查,与之有关的人一个都没放过, 列在单子上,等着离开的时候直接带去京城受审。 除此之外,谢明泽为了杜绝之后瘟疫再犯,从系统那里兑换了不少石灰粉,撒在地上消毒,等彻底将睢淮这边的瘟疫抑制住后,就是修建之前因为洪水被冲毁的房屋,这些有当地的县令村长等人安排下去慢慢重建。 而水坝桥梁则是有之前带来的工部侍郎田大人以及那位谢明泽救过的老者,有经验的出经验,有力的出力。 相信不出半年,睢淮能够重新恢复大半的生气。 厉王这次在睢淮的功绩有目共睹,一同前来的几位大人一开始觉得不过是走个过场,可真的看到厉王亲力亲为,甚至一开始为了救人日夜不休,让他们也被影响。如果刚来睢淮时听到他们能一个月这般他们自己都不信,可真的做到了,却有种恍然的感觉,却同时又有一种成就感,这种是往日在京中从未有过的。 李知府的恶行被公布于众,遭到万人唾弃,李府被查封,由工部侍郎田大人暂时留在睢淮善后,等京中重新派来一位知府上任为止。 这次睢淮瘟疫,褚寅帝只给了百万两的赈灾银两,加上谢明泽从谢二叔那里坑的二十万两,以及不多的药草,原本是绝对不够的。 可褚厉夫夫二人,愣是在一个月内将局势稳定下来不说,甚至还真的只靠着这些银钱将睢淮的百姓吃饱安顿好,甚至还能空出一部分银款来临时重建。 这功绩与能力绝对是大褚国前所未有的,连同行的几个大臣与将士都叹为观止敬佩不已。 十二月初下了第一场雪,也是谢明泽穿来这里头一次见到雪,比预期的要美,将过往睢淮遭遇的那些全部掩藏在一片雪白之下,仿佛那些惨烈与死亡从未发生过。 谢明泽裹着披风站在回廊下,望着前方一片银白,呼出的气息仿佛都染上冰霜,他却从未有过的愉悦,这么多人都是他救下来的,不单单只是任务,还有他的责任与使命。 出去兑换了大量的石灰粉以及药草消耗不少,即使如此,他最后还剩下一万多的生命值。 如果不是兑换的那些大量药草他能得到几万生命值,不过谢明泽却一点都不在意,如今剩下的一万多,已经足够他剩下的时日活得好好的,再也不用担心哪天生命值不够。 超过一万生命值的时候谢明泽开启了3级界面,那里不仅有之前系统随机掉落的易容面皮,还有易女音等,别的稀奇古怪的可不少,让谢明泽很好奇,如果等开启4级界面的话,是不是更厉害? 不过虽然他现在能兑换很多东西,却也不敢真的兑换出来。 就算兑换了,他也没地方用。 只能等完成原身的遗愿后想办法离开,到时候他弄个珍宝阁,专门卖这些稀奇古怪的,他敢保证一件都能价值连城,到时候……他还不赚钱赚到手软? 想到这,谢明泽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笑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温和而又带着些别的感情。 谢明泽被吓了一跳并未听清,一回头,果然看到褚厉就站在他身后:“王爷不是在和田大人他们商议离开后重建睢淮的事?怎么出来了?” 谢明泽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所以早早从书房离开来看雪景,谁知褚厉也早早出来了。 褚厉望着谢明泽冻得微红的脸,脱下身上的大氅将他整个包在里面:“已经商量好了,后日我们启程回京。”路程快一些的话,除夕应该能赶回去。 谢明泽本来想说不用,他披了披风,可真的等感受到衣服上的热气,他很没出息的觉得真暖和啊,有内力就是好。 平时还瞧不出差别,这会儿褚厉就站在那里整个人也瞧着热气腾腾的,哪里像他,快裹成一个球了,还是觉得冷。 后日一大早天不亮褚厉他们就启程回京,这次回京留下工部的田大人等人以及不少将士帮睢淮重建,加上赈灾的银两以及药草留下不需要护送,所以也不需要太多的将士。 褚厉一行人轻车简行本不打算告知睢淮的百姓,可真的随着城门打开,却看到两旁早就站着不少睢淮的百姓,老老少少都有,冒着寒风站在那里,不知候了多久。 饶是褚厉这般冷硬的人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动容,谢明泽直接红了眼眶,趴在马车的窗棂上不知所措。 褚厉嗓子有些哑,可到底没说什么,摆摆手,让厉四尽快加快行程,他们离开了,百姓才会回去。 只是随着他们的马车驶过,两边的百姓也随之跪了一地,齐声恭送他们离开。 谢明泽赶紧将帷幕落下,怕再看下去会忍不住…… 谢明泽缓了缓,才看向一旁也没说话的褚厉,说些话缓和情绪:“他们怎么知道我是九皇子妃?” 刚刚喊的还有他,他对外一直只说是谢公子。 褚厉道:“应该是朱御医他们不小心喊错被人听到的。” 谢明泽想想也是,倒是没再多想,心里却是挺感动的,毕竟他救睢淮的百姓也只是身为他的责任,可真的看到这些人将他的恩情记在心里,这种亲眼看到的情景又是不同的。 大概是这一个月的辛劳太过疲惫,谢明泽接下来几日在马车里都是昏昏欲睡。 谢明泽这边往回赶路,而睢淮的情况已经快马加鞭传到京中,不止褚寅帝,甚至整个京中的百姓也都知晓了厉王在睢淮做出的功绩,诧异的同时,又忍不住更加感慨。 “果然传言不可信,之前厉王自请去睢淮的时候就能看出来厉王其实多好的人啊,瘟疫这么严重,稍有不慎就可能连命都没了。可厉王不仅去了,九皇子妃也冒着危险夫唱夫随,以前还觉得九皇子妃当时嫁给厉王是被逼无奈。如今想想是不是九皇子妃早就对厉王倾心了?” “说不定啊,说起来这也算是好人有好报,成就了一番佳话。” “可不是……以后谁在说厉王凶残我绝对第一个不认,这么一个能为了百姓出力不顾性命的才是值得我们尊敬的啊。” “……” 消息传到各处,二皇子睿王知道时发了好大一通火,脸色难看,本来一开始是想让太子去睢淮想趁机让太子有去无回。 结果被老九先一步抢先代替太子去了,不仅去了,还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没看到今个儿早朝的时候,那些迂腐的老家伙,以前都说厉王怎么怎样,这次却是全都改了口风,说厉王怎么怎么好! 甚至连太子也被夸上了! 有这么一个胞弟替太子长脸,怕是太子的位置只会坐得更稳,这让他怎么甘心?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太子是不能在京中动,可老九……他就算是动了,父皇难道还会因为一个自小就不受待见的老九发火吗? …… 谢明泽一直在马车里睡了好几天,等终于将过去一个月的觉补回来,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唯一遗憾的是雪一直在下,导致道路不太好走前方也有塌陷,所以为了安全,他们决定这两三日就暂时歇在途径的一个镇子,等雪停了再走。 谢明泽一行人轻车简从,都穿着常服,瞧不出身份,寻到镇子最大的客栈里歇了下来,因为人多,直接包了客栈的后院。 厉四他们去喂马,谢明泽懒洋洋跟着褚厉朝后院的阁楼去。 领路的小二时不时偷瞄一眼两人,毕竟他们小镇虽然南来北往人不少,可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俊的公子,还一次两个,姿容都是一等一的好,连他们东家这么受镇子上的小娘子追捧都不如这两位三成。 怕是这两位公子多待几日,东家镇上头号俏郎君的名头怕是要被抢走了。 只是等小二将人先带到主厢房,推开门,张嘴想问两位公子谁住主厢房谁住次厢房时,就看到那位一直冷眉冷眼的公子面无表情挡住门:“可以离开了。” “可这位公子的房间……”小二尽职尽责好心提醒。 毕竟后院这么多房间,这两位一个看就是主子是贵客,怎么样也不能两人住一间房吧?更何况,房里就一张床榻。 谁知他的话刚开了个头,就发现这位公子眉眼更加冷凝,吓得小二立刻把嘴巴闭得严严实实的,绝不多嘴。 直到小二离开还忍不住摇头:现在镇外的公子哥都流行挤着睡吗? 第82章 谢明泽第二天难得睡了个好觉, 醒了也没睁眼,懒洋洋躺在那里,直到听到原本很静的房间传来一声很低的笑声。 谢明泽睁开眼看去, 褚厉竟然没出门,一直就在房里看书。 日光倾泻进来, 被窗棂外的雪映得格外的亮堂。 褚厉坐在窗棂下, 手里执着一卷书册, 偏头看过来, 眉眼都是笑意, 穿着常服, 没束发, 长发披肩,与往日冷硬的形象截然不同。 一时间,瞧着只着里衣, 却黑发乌目的俊美男子, 谢明泽一时竟是看呆了。 回过神后, 才摸了摸鼻子坐起身。 后院烧得有地龙,热得很,他难得不用躲在马车里,就睡得熟。 往常他醒来时褚厉已经不在,所以也没多想。 “王爷没出门?”他爱睡懒觉,褚厉却更喜欢练拳。 “雪埋得有些深, 不如待在房里陪夫人。”褚厉已经站起身,坐在床边, 抬起手,指腹撩起一缕谢明泽睡得凌乱的发丝,手背不经意擦过谢明泽的脸侧, 痒痒的,让他觉得心头像是有什么被撩拨了一下。 谢明泽不自在偏头低咳一声:“王爷可用了早膳?” 褚厉见好就收:“等夫人一起。” 谢明泽陪褚厉用了早膳,穿戴好打开房门,外头还在下雪,到处都一片雪白。 雪已经到了小腿高,他仰头瞧着这天色,觉得今日雪再不停,怕是过两日也走不了。 闲来无事,谢明泽干脆让人去买一些当地的话本来看。 接下来两天,谢明泽就待在房里,褚厉看兵书,他看话本,看到兴致,忍不住眉飞色舞,心情极好。 “这白先生写得话本当真有趣。”那些缠绵悱恻的感情跃然于纸上。 褚厉听到他夸别的男子,抬抬眼,睨了眼,就看到谢明泽盘腿坐在那里,从一摞话本里专门去选这位白先生写的。 颇为有些吃味儿,坐过去:“是何话本?这般有趣?” 谢明泽看褚厉过去,却是一把将话本给遮住了:“还行吧。” 褚厉却是忍不住笑了:“夫人藏什么?” “谁藏了?”谢明泽耳根明显红了。 褚厉愈发好奇了,干脆摊开手:“既然不是藏,让为夫瞧瞧?” 谢明泽听出褚厉就是在逗他,干脆破罐子破摔:“你还真看?” 褚厉:“看。” 谢明泽:这可是你自己要看的。 于是……谢明泽很痛快将话本递过去,乖巧坐好。 褚厉狐疑,刚刚还一副生怕他看到的模样,这突然就好了? 褚厉垂眼,翻开掌心上的话本,封皮就是普通的扉页,随意掀开一页,乍然字迹极为龙飞凤舞,等细细辨别其中的字迹,尤其是描绘出的热辣场景…… 褚厉只看了一页猛地合上。 怪不得谢明泽是刚刚那反应。 这次却换成谢明泽去逗他:“王爷怎么不继续看了?王爷不是想看?要不,我给你细细讲讲?”没想到这边民风还挺,竟是有这种话本来卖,当然其实也不是特别露骨,不过就是描绘的比较香艳而已。 只可惜,这一摞话本只这一本。 褚厉深深看他一眼。 谢明泽从其中听出别的意味,老实了。 褚厉没把话本还给谢明泽,而是喊了厉四进来。 厉四正等着夸奖:“夫人,这话本如何?属下可是跑了好几家镇上的大小书铺才寻来的各种话本,回来的匆忙还差点撞到这客栈的小二。” 褚厉却是将话本抛给他:“以后这种书,不许再拿来。” “啊?”厉四心想,这种书?哪种?他寻来的多正经啊,听说都是才子佳人的话本。 结果等一掀开,厉四:??这、这啥? 几乎是同时,有人进了他们的院子。 暗卫无声无息出现,挡住两人去路。 谢明泽抬头去看,越过回廊,远远的,雪地上站着四个人,两个一身黑色劲装,是他们带来的暗卫,另外两个,一个是客栈的小二,另外一个则是一身雪白的狐裘裹身,赫然而立,眉眼倒是出色让人眼前一亮,尤其桃花眼随着他手上大冷天还摇着的扇子抬眼看来,对上谢明泽的面容,先是一怔,随即桃花眼大亮。 下一刻,被褚厉挡得严严实实。 男子瞧见美人被挡还挺遗憾,可等瞧见挡着的人的姿容,眸光更盛。 拱手施礼:“在下乃是这家客栈东家,稍前小二带着在下所书的话本前去拓印,本是自娱自乐,不小心与公子等人派出去买话本的人撞上,不小心在下的话本被你们捡去,特来寻回。” 谢明泽想到自己翻看的那一摞话本,只有一本画风不太对,他迟疑一番看向褚厉。 褚厉皱着眉。 厉四想起手里的话本,一拍脑袋:他说呢,怪不得一本正经的话本出现这么一个异端,原来是这位东家写的…… 男子瞧一行人不出声:“莫非不在诸位这里?” “在的。”厉四得到褚厉吩咐,将手里的话本送过去,“物归原主。” 男子道:“客气,不过是随手所写的小玩意,倒是污了诸位的眼。” 谢明泽却是觉得写得极好:“东家不必自谦,很是有趣。” “这位公子当真觉得好?实则是闲来无事写着玩,在下那里还有很多本,若是公子愿意……”男子顺势抛出橄榄枝。 谢明泽眼睛一亮,却是看了眼褚厉。 褚厉知道他这一路过来着实无聊,他看的兵书他并不爱看,难得寻到有趣的,也乐意满足他。 褚厉颌首,厉四随着这位白东家走了一趟,白东家住的地方就在他们后院旁边,是个独栋的阁楼,视野极好。 厉四很快就回来,抱回来一摞子话本,这可把谢明泽乐坏了。 接下来一整天都窝在话本堆里,看得伤心处忍不住红了眼。 一旁被无视一整日的褚厉走过去:“明日再看。” 谢明泽看得快,其实已经差不多看完了,只是最后一本,却只有半卷。 直到那对苦命鸳鸯生死离别却没了后续,他这晚上还能睡得着吗? 正在一筹莫展时,厉四前来回话:“夫人,那位白东家说想起来还有一本只写了一半,不过剩下的一半书稿已经写完,只是因为只是手稿所以不便拿出来,若是夫人想看,他可以请夫人吃一顿膳食,期间夫人可以看完再回来,只剩下一些,很快就能看完。白东家还说,难得遇到知己,之前相遇就想与夫人喝一杯。” 谢明泽眯眼:“只请我一个?” 他虽然想看书稿,脑子却还算清醒。 这镇子不熟悉,这个白东家不会不对劲吧? 想到这,他看向褚厉。 褚厉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随后厉四偷瞄一眼褚厉,微微摇摇头。 褚厉重新看向谢明泽:“你想去吗?” 谢明泽:“他的确只是请我去看书稿?” 褚厉:“他身份没问题,他出现后我就让厉四去查了,你若是想去看,那就过去,只是,不许喝酒。” 他可是记得谢明泽是一杯倒。 谢明泽听到这个白东家没问题才松口气,看了眼那半卷书稿,着实心痒痒,既然褚厉都这么说了,那就去瞅一眼就回来。 褚厉这边派了几个暗卫暗中跟着保护,亲自将谢明泽送到隔壁。 若不是那位白先生看向谢明泽时眼底没有任何别的情绪只有单纯欣赏,他也不会让谢明泽去。 也是看出谢明泽的确想去,不想让他失望。 谢明泽到了白先生那里,后者看到另外一位公子没跟着才松口气,笑眯眯亲自迎着谢明泽坐在位置上。 “难得遇到谢公子这样的知己,当真得浮一大白。”白先生给两人倒满酒杯。 谢明泽摇头:“我不善饮酒,还是不喝了。” 白先生也没强求,直接将剩下的一半书卷拿了出来,谢明泽接过来立刻看了起来,只是期间白先生有意无意问道:“谢公子,不知与你一起的那位公子是你什么人?” 谢明泽想想也没打算对外说两人的身份,只是随口道:“是我家里人。” 白先生误会他们是兄弟:“那就是谢公子的兄长,其实在下这次来也是有事相求。” 谢明泽一目十行快速翻看着,很快就看完了,终于吐出一口气,闻言:“不是白先生所说的是何事?” 白先生低咳一声:“是这样的,在下平生两大喜好,一个就是谢公子手里拿着的;第二个么,就是喜画美男图,而谢公子的兄长的姿容着实对了在下的喜好,所以就想让谢公子代为私下里询问一番,可否让在下替为兄画上一副?谢公子放心,这画卷绝不外传。” 谢明泽奇怪:“你之前也见到了,直接想画私下里画不就是了?” 白先生一看他就是没懂,更是低咳一声:“需见到人才能画。” 谢明泽眯眼:“??” 白先生最后一咬牙,直接道:“比较清凉一些的。”要不是那位公子瞧着太凶,他也不敢先找来谢公子探探口风,但却又吃对方的颜,手痒想画上一副。 谢明泽终于懂了,几乎是立刻,皱着眉脱口而出:“不行!” 白先生:“谢公子你再想想,这事好商量……” 谢明泽心底无端生出一股不郁,虽说他给便宜夫君扎针的时候几乎都看过了,可想到有人觊觎褚厉的……他皱着眉,将原本手里捧着的半卷手稿放下,站起身,大概因为太过不悦,脑子一懵就忘了褚厉来时的吩咐,随手端起一旁的酒杯,一口饮尽:“这话就不要再提,绝不可能的事。我敬白先生一杯,手稿在这,稍后会送上谢礼。” 说罢,酒杯一放,直接咬着后槽牙气呼呼走了。 白先生喊了声,却没能将人留下,挠挠头:不愿意也行啊,这都能商量,可怎么谢公子这么生气? 第83章 谢明泽大步往外走, 猛地拉开门,随着外面冷风一吹,顿时冷热交替, 他体内刚灌下去的酒水起了作用,身体一晃, 眼瞧着就要醉倒。 谢明泽却没醉倒在地上, 而是被人拦腰环住, 手臂往来人的胸前一按, 顿时谢明泽稳稳到了对方怀中。 来人抬眼, 一双冷戾的凤眸沉沉瞧着房里的白先生, 看得白先生瞳仁骤缩, 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脊背一直蔓延到全身。对方的目光冷漠而没有情绪,瞧着他的目光,像是瞧着一个死人, 这让白先生连忙起身:“谢家兄、兄长。” 褚厉将已经醉倒的谢明泽拦腰抱起, 沉沉的目光在白先生身上扫了一圈:“没有下次。”若不是对方没抱别的念头, 亦或者敢打谢明泽的主意,此刻这位白先生就没这么容易全身而退。 白先生愣是听出话里的威胁与警告,一激灵,彻底清醒,他这是疯了竟然随便求来历不明的人的果画,也是两人的姿容让他一时太过激动, 这才失了分寸。 白先生舌头打结:“抱歉,没有下次了, 是白某鲁莽了。谢家兄长,令弟没事吧?” 褚厉却是没再看他,转身往外走:“只是醉了而已。还有, ”顿了顿,褚厉停下来,微偏着头,宣示主权,“我不是他的兄长,而是他的夫君。” 白先生:?? 白先生:………… 直到褚厉带着谢明泽离开,白先生彻底傻了眼,所以他不仅美色上头冒然跑去询问能不能画人家的那啥画不说,还直接问到了一对身上? 白先生哭笑不得,他觉得自己是命大,怪不得谢公子听完就直接生了气。 褚厉抱着谢明泽回院子,途中谢明泽长出一口气,又醒了过来,眼神迷离,显然还在醉,只是刚刚酒气上头猛地倒了,这会儿缓了一下,反而又醒了。 他身上裹着的是褚厉的大氅,热乎乎只露出半张脸,呼出的热气将他原本迷离的眸子愈发水润,却还记得自己醉到前很不高兴,此刻抬眼,仔细辨别,发现罪魁祸首,顿时愈发怒火上涌。 “哼!”因为醉酒,愈发肆无忌惮,情绪外露,不像平时特别能戏精能演戏。 褚厉听着这明显故意加重鼻音的声响,眼底反而带了笑意:“嗯。”算是回应。 他不回应还好,某个醉了的人愈发张扬五爪:“哼哼!” 说着,还动了动,扒拉一下堵住呼吸的大氅,将毛茸茸的领口往旁边一扔,顿时露出细白的脖颈与白皙的下颌,却也因为陡然又涌上的冷意上面激起一层细细的绒毛。 褚厉无奈,步子愈发的快,已经入了院子,暗卫悉数退下,连厉四也难得很有眼力劲儿将门打开后,就随之离开。 褚厉抱着人腾不出手:“不冷吗?听话,当心冻着。” 还有这么一段距离,也不怕冷着。 醉酒的谢明泽偏偏要对着干,反而把衣襟扯得更开,越是冷,呼出的气息都仿佛能结成冰,他仿佛找到有趣的,哈出的气息,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褚厉低头看一眼,顺着他的脖颈往下,不经意眯起眼,压低声音,威胁:“再不乖,我可要惩罚你了。” 谢明泽只觉得这人聒噪的很,他还没生气呢,对了,他要生什么气来着? 他脑子晕陶陶的,只是觉得这人让他依赖信任,却也生他的气,故意对着干:“惩罚?惩罚什么?” 褚厉已经踏上回廊,尽头就是他们的房间。 他视线专注落在谢明泽脸上,慢吞吞吐出两个字:“亲你。” 谢明泽却是笑了,反而像是鲤鱼打挺,勾着他的脖颈,亲了口:“这样吗?” 褚厉一条长腿已经迈进门槛,愣是顿了一下,低头深深看了眼还眯着眼傻乐不知危险将至的人,慢慢将另外一条腿踏进房间,顺便踢上门:“是。” …… 翌日一上午,谢明泽自从醒过来,就将锦被一拉到底,埋头在里头,死活不打算出来了。没办法,从醒来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没了,越是回忆起来昨晚的事,越是觉得自己脸没了,整个人都没了。 上一次醉酒他把褚厉啃了;这次……特么还不如上次呢。 他醉酒撩拨了褚厉不算,后者将他反啃回来先不说,他不仅没任何不喜,还后半段终于想起来自己生气的点。 非要拉着褚厉给他画像,说他蓝颜祸水,蛊惑的那个谁谁要给他画美男果图,凭什么别人能画,他这个正儿八经当夫君的不能画! 于是,谢明泽愣是上前把人给扒拉的最后只剩下一条里裤,咬着毛笔就开画,最后画成什么样谢明泽已经记不得,他只知道……他脸被自己给折腾没了。 这还不算,最后画完,还非要缠着褚厉,让他喊自己老公。 谢明泽越往下想,越觉得自己脸上热气上涌,裹着被衾在床榻上卷成一长条扭来扭去,他特么还怎么有脸见褚厉啊? 不远处软榻上的褚厉已经看谢明泽内心挣扎了半个时辰,再不起来估摸着午膳也不用吃了。 褚厉掩唇低咳一声。 果然原本滚来滚去的人猛地一顿,僵在那里好半天,才慢慢往上扒拉开,只露出一双眼,等瞧见褚厉当真一直就在房间时,整个人更不好了:让他睡死得了。 他现在是不是应该庆幸,他好歹是个直男,没直接霸王硬上弓? 否则,他现在怕是醉酒+发酒疯+失身。 还是自愿献身的那种…… 想想就觉得日子没法过了。 谢明泽低咳一声:“咦,这头怎么这么沉?我是不是又醉了?昨晚上发生了什么来着?我这脑子怎么记不起来了?哈、哈哈哈……”干笑两声,谢明泽偷瞄褚厉。 好在褚厉面上没什么情绪,只是翻着书卷,嗯了声。 谢明泽松口气,慢吞吞从被衾里蹭了出来,捞过一旁的衣服打算穿上,刚穿好打算下床,就听那边褚厉慢悠悠再次开口:“说起来,夫人既然昨夜的事记不起来,但如今清醒了,应该是能回答为夫了。” 谢明泽愣是从对方平淡没起伏的嗓音里听出一丝不祥:“回、回答什么?” 褚厉抬眼看去:“‘老公’是何意?” 谢明泽只觉一道惊雷劈下来,劈得他三魂没了两魂:“哈、哈哈哈……是啊,这是何意呢?” 褚厉显然没打算让他就这么糊弄过去:“夫人何不给为夫解答一番?为夫思前想后想了一夜也没想清楚。” 谢明泽也愁啊,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怎么醉了就拉着死活非要让褚厉喊他老公呢? 唯一庆幸的就是褚厉不懂。 谢明泽决定忽悠过去:“这个啊,就是一个昵称,没别的含义,寻常的称呼。估摸着昨个儿醉酒后,我醉后与王爷开玩笑呢。” “当真只是寻常的称呼?没特殊含义?” “自然!” “这样啊,那为夫懂了。”褚厉放下书卷,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谢明泽看他信了,松口气:还真是要了老命了,下次谁再让他喝酒,他绝对跟他拼了! 显然谢明泽这口气松的太早,他下了床刚走到桌旁打算灌点茶水压压惊,就听身后褚厉慢悠悠再次开口:“既然是寻常称呼,不如……日后夫人就这么唤为夫好了。” “噗!”谢明泽没忍住一下子呛到了,难以置信回头瞪着褚厉,锤着胸口咳着。 褚厉无奈,起身上前帮他拍着后背:“夫人怎么这么不当心?好些了吗?”说罢,重新拿了杯盏替他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耐心喂给谢明泽。 谢明泽一连灌了好几口才压下咳意,双眼也染上红意,觉得自己真的是作死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算是体会到了。 褚厉一直耐心等着,等谢明泽喝完,才重新开口:“夫人不喊一声听听吗?” 谢明泽嘴巴紧抿,打死不喊:“不。” 褚厉长叹一声:“这样啊,那不喊也行,要不……我们说说昨晚夫人替为夫画的半裸图?夫人昨夜非要裱起来,左右今日无事,要不等下……” 谢明泽耳根发热,嗷一声:“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王爷肯定是记错了。” “是吗?为夫这脑子的确不好使,要是夫人肯喊一声也行,也许为夫还真的觉得是记错了……”褚厉慢悠悠开口。 谢明泽:这厮绝壁是故意的! 最后,谢明泽瞅着褚厉,后者无辜回视。 于是挣扎一炷香后,上一刻还打死不喊的某人,哼哼唧唧用一句换了褚厉不再提及那该死的画! 心满意足的褚厉心情极好,安抚顺毛一番后,怕再逗下去彻底将人惹炸毛,这才先一步出去喊厉四过来送膳。 厉四过来的时候,带来午膳的同时还带来一个消息:“夫人,白先生说要亲自过来给你道歉,说昨个儿的事是他冒昧了,绝不会再犯,希望夫人能原谅他。” 谢明泽一想到白先生,就想起昨晚上的画,磨着牙:“不、见!” 白先生带着一堆话本还有礼物候在雪地里许久都没能见到人,不仅如此,还疯狂打喷嚏:??谢公子还是心软的,这时候肯定在挣扎是不是要见他,他要坚持! 谢明泽:他是扎小人呢?还是画圈圈呢? 第84章 雪一连下了好几日都没停歇, 按照之前褚厉他们算出来的行程,没停这么几日的功夫的话赶路也许能赶上除夕日能回到京城,如今因为大雪耽搁这些时日, 已经不能在元日赶回去。 于是,褚厉下了吩咐,既然赶不回去, 干脆递了个消息进京,他们慢慢往回赶也就是了。 不用急着回去,谢明泽干脆又在镇子里玩了几天。 白先生因为想要道歉,所以这几天亲自陪在两人身边,带着他们游玩了镇子上的几处胜地,倒是让谢明泽心情不错, 加上那些话本的糖衣炮|弹,让谢明泽决定原谅白先生之前的冒失。 白先生看了出来,心情颇为激动, 也松了口气,这口气一松, 等送谢明泽与褚厉回到院子时, 忍不住嘴贱对谢明泽道:“谢公子啊,之前的事当真是对不住,白某人平生就这么点喜好, 着实是褚公子长得一等一的好, 当然,谢公子长得也不错。两位当真是郎才……郎貌,咳咳,也是白某这边的镇子平时因为有些文人雅士倒是不介意让白某给他们画一幅。所以白某就脑子一热……问了出来,给两位添麻烦了。” 谢明泽瞧他说的这么真诚, 其实已经不生气了,他当时也不知为何一股脑觉得心里头有气,这才自己喝的酒水,其实也怪不得对方:“白先生不必介怀,我们明日就走了,既然能遇到也是有缘,改日白先生若是去京城,我带你玩。” 白先生眼底冒着光:“这感情好……说起来谢公子你要不要跟白某去看看我的那些珍藏,都是一等一的美男,虽然比不上褚公子,但是各有千秋,都是……” 白先生激动说到一半,突然打了个寒颤,一抬眼,就发现谢公子身后的褚公子正幽幽盯着他,那眼神怎么觉得像是要把他就地正法似的?他一个激灵,猛然想起来这两位是夫夫,自己竟然让谢公子看别的男子的果图…… 谢明泽也没意识到什么,双眸一亮:“你还画了很多啊?他们都让你画?” 白先生却是不吭声了,四顾乱瞄:“其实……也没有,对了,白某想起来客栈掌柜说是今晚上要对账本,白某就先告辞了,明天就不送行了!有缘再见!” 说完,一拱手,出溜儿一下就蹿了出去,像是背后被谁追着一般。 谢明泽:??被狗撵了? 就在谢明泽还没意识到自己也危险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夫人对白先生这般依依不舍,是还惦记着他画的那些美男图?夫人这是想……”他话音未尽,却让谢明泽打了个突突。 他终于知道白先生跑这么快干嘛,这显然是被威胁了啊。 白先生也不提醒他一下! 谢明泽回过头,露出一个笑:“王爷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惦记别人的图?就算是想看也是看王爷的不是?别人的那哪里有王爷的入眼是不是?” “是吗?那不如就把夫人之前画的裱起来日日挂在我们房中如何?”褚厉慢悠悠开口。 谢明泽:不如何! 这岂不是每天只要看到就在提醒自己醉酒之后干的好事? 谢明泽生怕褚厉真的裱起来,抚着额头:“咦,是不是雪化了之后太冷了,王爷,我觉得头有点疼。” 褚厉虽然知道他是在假装,可还是无奈看他一眼,这事暂时作罢,只是……看来他这夫人的心思依然没完全在他身上啊。 翌日一早,因为要启程回京,谢明泽难得起了个大早,带着白先生给他装的一箱子话本,都是他没看过的,喜的谢明泽心情大好,送了白先生一株稀有的药草。 他如今开了3级界面,能兑换不少好东西,对于旁人来说稀有的药草是千金难换的,可对他而言,却是小菜一碟。 白先生一开始没发现谢明泽给的是稀有药草,等送人离开后,才打开谢明泽送的临别礼物,等打开后发现是罕见的救命药草一愣,想去追时,发现人已经出了城。 不过谢明泽大概没想到这株药草,后来阴差阳错救了白先生一命,后来为了感激谢明泽,每一年白先生都会亲自跑一趟京城送过去一箱子话本。 谢明泽因为接连休息好几日,这次重新上路在马车上心情颇好,还有心情看风景,只是这样悠哉的日子却只过了没几日,这一日,他们赶了三分之一的路程时,突然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谢明泽原本正歪在马车里看话本,随着马车骤然停下往前一冲,被褚厉眼明手快一揽,直接揽在怀里,与此同时,褚厉大概也察觉到了危险,将谢明泽稳稳护在怀里,披风一裹,带着往前一躲,一根羽箭嗡的一下穿过马车,刺入车厢内。 “保护王爷夫人!”随着马车外厉四一声疾呼,顿时十几个暗卫将马车团团围住。 噼里啪啦刀剑碰撞箭羽的声响传来,谢明泽被褚厉护在怀里,因为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他看不清楚,只能感觉到外面的光。 谢明泽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遇到刺杀,心脏噗通噗通剧烈地跳动着,大概听到了,褚厉安抚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抚:“不会有事的。” 谢明泽嗯了声。 很快,褚厉胸口沉稳的心跳让谢明泽冷静下来,不多时,外面刀剑声缓了下来。 厉四很快来禀告:“王爷,刺客已经全部击杀。” 褚厉嗯了声,这才护着谢明泽下来马车,不过即使下来,褚厉环在谢明泽腰间的手也没收回,显然怕会有第二波刺客。 刺客被暗卫带来的羽箭而反杀回去,此刻拖过来的尸体有十几人,本来活着的有两个,只是在厉四他们过去之前已经服毒自尽。 “王爷,身上没有任何特点。”厉四等人已经很快检查过,没发现任何能代表身份的东西。 不过这也能想到,没有人会这么傻前来刺杀还留下罪证。 只是即使没有,褚厉大概也能想到是谁派来的。 褚厉挥挥手,暗卫已经将四周检查一遍,确认没有危险,才继续上路。 只是这才是开始,接下来不过五日,他们遇到了六次刺杀,每一次人不多,却让他们这一路走着不堪其扰,尤其是因为时刻精神保持高度集中,暗卫们身手即使早好,却也受不住这种频繁刺杀的行为,有三个人受了伤,虽然很快被医治没有性命之忧,却也昭示着,接下来一路,怕是很麻烦。 等到精力耗尽的时候,怕就是对方正式绝命一击的时候。 厉四等人在终于到达下一个镇子时,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警惕,一路行来,停在一间客栈,也万事警惕。 谢明泽经过厉四等人身边时,忍不住看了眼,他们因为几日没睡,眼下就是青黑,却很精神。 可从这里回京城还有半个月的路程,他们能坚持三天五天十天,一直这么高强度的不眠不休,早晚精神会被拖垮。 谢明泽皱着眉,被褚厉捏了捏手指,等回到厢房,谢明泽看向褚厉,张嘴:“这样下去,厉四他们的身体会不会吃不消?” 暗卫都是褚厉这次精挑细选出来的,能以一挡百,很厉害。 显然背后刺杀的人也想到这点,所以并不恋战,采用频繁刺杀战术,想让这些暗卫先一步精力耗尽。 褚厉道:“我已经提前让厉四传了消息给褚陆奉,他后日应该就会赶到这里,到时候由他带人护卫,轮换着歇息,不会有问题。” “可……”谢明泽想到那几个受伤的暗卫,心里不太好受。 褚厉不敢冒然将谢明泽交给别人,否则,幕后的人想要的是他的命,由他引开最好。 可他并不放心旁人,怕幕后之人会想办法将谢明泽抓到,拿捏住他的软肋。 谢明泽:“没有别的办法吗?我们隐藏行踪,不让他们知道我们走的路。” 褚厉:“可以,只是这次对方有备而来,手底下派出去的刺客很多,如果要隐藏行踪,那就不能人数众多出行。一旦暴露,到时候反而更受制于人。”他之前也想过,但是因为担心会护不住谢明泽,所以选了最为保守的方式,他宁愿硬碰硬,也不想有可能会护不住谢明泽。 谢明泽听懂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对方以命护他,可他…… 最后咬了咬牙,想到那些受伤的暗卫,褚陆奉带来那支暗卫的确够强,却也是褚厉最后的筹码,一旦被发现,到时候危急关头反而不能救他一命。 “如果……我们单独行动却不会暴露呢?”谢明泽从昨天给那几个暗卫处理伤口时就一直在想,最后想来想去 ,想要不暴露,那就要做到让幕后之人想不到他们的身份,即使站在他们面前也发现不了,而这一种,别人办不到,他却是可以办到的。 只是全看他想不想暴露出来而已。 因为一旦说出来,可能褚厉会怀疑他的身份。 可如果不说出来,等快到京城的时候,势必还有一场更大更危险的刺杀等着他们。 对方既然敢搞这种战术,肯定手底下的死士暗卫不计其数,他不怕死士死,也不在意,这也代表,对方要他们最后死的一战……他们这边势必会有牺牲。 褚厉一愣,望着谢明泽,隐隐觉得谢明泽要说什么,可能会跟他的秘密有关,一时间心情也有些复杂。 谢明泽决定之后从不会后悔,他望着褚厉,重复一遍:“王爷,如果我有我们即使单独行动也绝对不会被发现是我们的办法呢?” 褚厉一时嗓子有些哑:“夫人……有何办法?” 谢明泽:“是这样的,王爷知道神医很厉害,她不仅医术高明,平时也会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夫人说的稀奇古怪的东西是何物?” “是一种易容术,能将人易容成另外一个模样,我虽然学了一些皮毛,但是还是能够以假乱真的。如果我们易容成别人的模样,以另外一种身份回京的话,王爷觉得如何?”谢明泽说着的时候一直观察着褚厉的表情,生怕他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不过神医这么厉害,医术这么高明,王爷应该怎么也想不到他这么年轻会是神医吧? 褚厉:“夫人……当真能将我们易容成别人?” 谢明泽看褚厉丝毫没怀疑,暗自松口气,眼底带了亮光:“当然,我虽然医术学的一般般,但是易容还是可以的,不过为了更加迷惑住对方,我们除了易容成别人,还不能是两个男子,我们可以易容成夫妻。当然,这就需要有人牺牲一下,王爷你看我不够稳重演戏也不好,万一露陷就不好了,所以王爷你易容成娘子怎么样?” 谢明泽摩拳擦掌,一想到那画面,觉得自己这主意当真不错。 估计幕后之人怎么也想不到褚厉会易容成女子吧?到时候就算他们知道他们已经假扮成别人,却也只会寻找两个男子单独行动的,绝对想不到他们从夫夫成了夫妻。 褚厉望着谢明泽,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王爷?”谢明泽只感觉褚厉表情怪异,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盯着他,怎么了?他这个主意多好啊,凭他的易容面皮简直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褚厉望着双眼灼亮的谢明泽,叹息一声:“夫人啊,你见过身长八尺有余的娘子吗?” 谢明泽:“……” 褚厉:“还是说,夫人觉得八尺有余的娘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不会反而更引人注目吗?” 谢明泽:“…………” 褚厉:“所以,为夫倒是有一个更好的主意,夫人要不要听听?” 已经意识到什么的谢明泽张张嘴,想说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听,但是,最后蔫头耷脑,光是觉得这厮的脸长得好,即使易容成女子也是俊俏的,却忘了他长了个傻大个儿,到时候光是一出现,绝对是万众瞩目一道光,是人群里最闪亮的崽,引人注目拔群。 谢明泽还想意图垂死挣扎:“我也不低啊,要不咱们……” 褚厉:“夫人可以扮成身体不适无法行走,为夫可以随时抱着夫人走。这样不站起来,也不太明显了。”褚厉原本没想怎么着,可被谢明泽这么一提议,他脑海里忍不住想起之前谢明泽扮作女医时的模样,一时手指痒痒,连心口也忍不住莫名兴奋起来。 谢明泽:“……我也可以抱着王爷。” 褚厉无奈看一眼谢明泽:“夫人你确定抱得动?” 谢明泽低头瞅瞅自己的胳膊,手无缚鸡之力,再瞧瞧褚厉这块头:“……”算了,他到底是怎么想起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之前一次不算,又来? 可最后想想那些辛苦的暗卫,都几日没合眼了,一咬牙,又不是头一次扮,女子就女子! 他还省得自己走路了! 谢明泽咬牙:“我来就我来!” 褚厉望着谢明泽这样觉得自己有点欺负人,可又忍不住心痒,理智与不理智打架,最后不理智占了上风:想再亲自看一眼。 不像是上次那般一晃而过,这次不仅能看,能摸,还能抱着,想想就…… “夫人不会觉得为夫在欺负你吧?”褚厉好心最后问了一句。 谢明泽睨他一眼,咬牙:“没、有。”当然,如果是便宜夫君扮的话就更好看了,只可惜,只恨他怎么就生的这么高大? 夜里谢明泽忍不住喊出系统:123啊,你们这兑换界面,就没有缩骨粉什么的? 或者别的能代替的也行啊,他真的想看便宜夫君娇滴滴的模样,想想就刺激 【等宿主的兑换等级到5级。】 谢明泽没想到还真的有,激动问:5级需要多少生命值? 【十万。】 谢明泽:………… 他现在才16666,距离十万还有……八万多。 要了老命了。 算了,不想了,做做梦算了。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梦里,谢明泽的生命值终于达到十万,他立刻就兑换了一瓶缩骨粉,立刻朝着便宜夫君扬了过去,只是等四周的粉末散去,他发现便宜夫君没变得娇小,反而是愈发的高大,像是个巨人。 随后再定睛一看,不是便宜夫君变大了,是他变小了。 变成了巴掌大小的小人,努力蹦跳着朝着便宜夫君喊着什么,结果便宜夫君压根没听到,他一蹦,把自己给蹦醒了。 醒来时还心有余悸:这梦,太特么可怕了。 等谢明泽醒来发现褚厉正神色复杂看着他,谢明泽被看得莫名:“怎么了?” 褚厉道:“夫人是不是做噩梦了?” 谢明泽想到自己那梦,心里一突突:“怎、怎么了吗?” 褚厉却是突然将谢明泽揽在怀里:“夫人一直喊‘王爷别走’,是不是夫人梦到为夫离你而去了?你放心,为夫是不会抛弃夫人的。夫人就算是想跑,为夫也不会放你离开的。” 谢明泽:“……”他这会儿要是说这是误会,便宜夫君会不会恼羞成怒? 因为要改变策略,谢明泽与褚厉又留在镇子上几日,因为要过年了,到处都在置办年货,很热闹,倒是也方便行事,买来需要的东西倒是也方便。 既然要装扮,谢明泽决定搞个大的,绝对让幕后之人想不到自己的身份的那种。 厉四一直寻了两日才将东西给找来,只是等送到王爷手里的时候,还觉得匪夷所思,夫人好端端的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不过爷既然没说什么,他也不会多问。 谢明泽等拿到衣服还在叹息,最后干脆咬牙去换了,是宽大的异域风的女子衣饰,因为宽大倒是对身材没要求,至于头发就更容易了,卷一些也就是了,甚至不用梳发髻,披散开挂上玉石,当然,这样还是容易被觉得是故意装扮的。 谢明泽干脆兑换了一个易瞳。 等谢明泽从屏风后走出来时,褚厉不经意抬眼看去,可一眼后却是愣住了,若不是亲眼瞧着谢明泽走进去,连他也绝对想不到面前这个会是谢明泽。 只见繁复的异族服侍,宽大而又华丽,披散下来,额前缀着玉石,戴着面纱,露出的一双眼却是紫色的,将一双原本深邃的双眸此刻看去,第一眼就会被整个人吸引进去,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谢明泽本来就不自在,发现褚厉一直盯着他瞧不说话,更是低咳一声。 褚厉回过神,望着谢明泽的一双眼:“你这是……” “是不是瞧着很匪夷所思?其实还好了,就跟褚陆奉的一样,有办法将他灰蓝色的眼睛变成黑瞳,自然也能变成其它的样子?当然,这是秘术,是不能外传的,所以王爷即使问我也不会说的。”谢明泽主要是怕褚厉追根问底,所以干脆用这个当掩饰,无论是什么就是概不外传。 褚厉原本以为自己对谢明泽足够了解,发现对方一次次能给他这么多意外的惊喜。 他忍不住站起身走过去,而随着褚厉一步步走近,谢明泽本来很坦然,可对上褚厉那双紧紧锁在他身上的目光时,竟是一时间无法转开视线。 一颗心脏也随着褚厉的靠近越跳越快,脑子也乱糟糟的,仿佛有什么让他无法克制住呼吸也急促起来,谢明泽觉得自己很不对劲,可褚厉炙热的眼神,让他总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却又不敢细想,怕继续想下去,就会是万劫不复,再也回不了头。 褚厉已经走到他面前,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脸上,忍不住抬起手,指腹在他脸侧轻轻摩挲几下,才勾着面纱慢慢拉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他怕极了,怕对方有朝一日也会像这样一般,变成他可能不认识的人就这么消失在他的眼前,让他无处可寻。 他想亲眼瞧一瞧他的姿容,想将他别的模样也都刻入眼底,刻入脑海,无论是他的所有,他都想知道。 明明一开始知道他的秘密时他还没有那么恐慌,可此刻瞧着这一幕,他突然怕极了,如果有朝一日,他觉得自己不够好了,不想待在他身边了,就这么离开彻底消息,他该怎么办? 褚厉一点点将他的面纱揭开,瞧着面纱下那张让人惊艳而又夺目耀眼的姿容,却不是他往日熟悉的,若不是他身上熟悉的气息,面前这个,就是一个陌生人。 褚厉望着谢明泽的瞳仁愈发的黑,让谢明泽骤然心底升腾起一股不安,他神色恍惚一下:“王、王爷?” 褚厉这一声猛然惊醒,手指猛地一松,放开他一直紧攥着的面纱,偏过头遮住眼底一掠而过的神情,怕吓坏他,最后将所有的情绪吞噬掉,才转过头,神色间已经恢复正常:“夫人这一手的确让人叹为观止。” 谢明泽狐疑看他一眼,不知道刚刚是不是看错了,觉得便宜夫君的情绪不太对,不过应该是看错了吧?他低咳一声,“是神医教的好。王爷觉得我这样出现会被人再怀疑吗?” 褚厉摇头:“若非亲眼见到,就是为夫亲自站在你面前,也猜不到。” 谢明泽这才松口气:“既然这样,那不用装行动不便了吧?”他弄这个也是为了不被褚厉一路抱着,总觉得……怪怪的。 褚厉压下心头的莫名,颌首:“不必了,夫人这模样即使身形再像也不会被怀疑。”他那句话没说假,这般天衣无缝的易容术,当真他都无法辨别,可同样的,这造诣也已经是常人无法达到的高度了。 第85章 厉四端着膳食过来时, 敲开门等听到王爷的声音,他像是往常般推门进来,只是刚踏进一步, 等一抬头,厉四傻在当场,他退回来, 重新看了眼房牌,的确是王爷的房间没错啊。 可…… 厉四要不是端着托盘空不出手都想使劲儿揉揉眼睛,此刻一眼看过去,房间里坐着两人,其中一人是个女子,是厉四从未见过的女子, 背对着他,着一身异域服侍。 而女子对面正对着房门的方向,则是坐着一个同样长发披肩略卷的粗犷男子, 漆黑浓墨一般的眉毛,额头上束着沉甸甸的玉石, 瞧着五大三粗的, 一双眼是狭长的凤眼,却比王爷小了一半,再加上络腮胡子, 穿着胡服往那里一坐, 就像是一头野性未驯服的狼,眼神凶狠。 此刻瞧过来,锐利的目光让厉四甚至有种被王爷这么盯着的错觉,可、可这人半点都与王爷没有相似之处。 可刚刚他明明是听到王爷的声音的…… 厉四想着难道这两人是王爷的客人?可王爷与夫人呢? 厉四扭头去看房间四周,却空空如也, 他有内力,自然一眼扫过去就能感觉到房里还有没有别人,事实证明,真的除了面前的两人并没有旁人。 “你们……是谁?”厉四的这话,是望着胡人男子说的,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人身上的气息,让他熟悉得紧。 只是这个念头刚起,随着原本背对着他的女子转过身,饶是厉四见惯了宫中美人,尤其是王爷与夫人的姿容已经是绝无仅有,可此刻瞧着回眸一顾的绝色女子,那双仿佛不似凡间物的双眸,那一抹紫色让厉四没忍住倒吸一口气,怔怔望着,竟是忘了反应。 这、这女子…… 谢明泽戴着面纱,从开始装扮他就知道这姿容有多惊艳,即使此刻戴着面纱造成的效果已经是拔群的。 他们两人易容成这般模样,怕是就算是太子这个皇兄亲自站在褚厉面前也不可能认得出来。 褚厉原本也是想试一试厉四这个对他极为熟悉的人能不能认出来,虽说证实了,可此刻瞧着厉四这么怔怔盯着谢明泽看,一股不悦涌上心头,他低咳一声:“关门。” 简单的两个字,将厉四从怔愣中回神,他猛地重新看向大汉,难以置信:“你、你你你……”他的声音怎么这么像王爷? 想起这是王爷的房间,这又是王爷的声音,难道这个人…… 意识到什么,厉四猛地将门给关上了。 等门合上,隔绝了四周的声音,厉四四处警惕看了眼,才压低声音,激动而又难以置信问道:“王、王爷?你是王爷?”如果王爷真的能易容成这般,那就太好了,虽然他们自信能用命护住王爷安然无恙,却也怕个万一,毕竟夫人是王爷的命,如果那些人拿夫人当筏子,他们怕这个万一。 但是如果王爷能易容从旁人,就能不用再面临接下来的危险。 褚厉嗯了声:“看来这模样还是挺成功的,将你也给骗住了。” 厉四忍不住多看几眼,啧啧称奇:“王爷,这也太神奇了,这是怎么办到的?”他环顾一圈,确定没看到夫人,“王爷是不是提前让夫人给送走了?这位姑娘是谁?是王爷为了演戏的?可怎么寻个女子过来,万一夫人误会怎么办?”其实厉四不是想说这个,他是想说,王爷寻个女子来演戏也不是不行,只是怎么找个这么好看的?这一看就像是要把人的魂儿给勾了去,万一王爷单独行动途中孤男寡女相处一个不小心……处出感情了,这不是对不起夫人么? 一瞬间的事儿,厉四想七想八已经脑补很多,甚至已经觉得这样不好,但是又觉得王爷这么安排也许有王爷的道理? 谢明泽一直在旁边观察厉四,他与厉四相处这么久,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 谢明泽眼底忍不住涌上一股笑意,故意掐着嗓子一个旋身朝褚厉依偎过去,抱住褚厉的手臂,朝厉四道:“我与王爷是扮作夫妻同行,我接下来一路会好好照顾王爷的。”说着脑袋往粗犷的大汉肩膀上一靠,也不知谢明泽怎么给褚厉装扮的,整个身形比之前也壮硕不少,之前是颀长健硕,如今却是壮实很多,这么一个大美人依偎过去,第一眼看去,厉四脑海里忍不住涌上五个字:美人与野兽。 要不是知道王爷本来的姿容,看到这一幕,他都想咧嘴直抽抽了。 可此刻不是抽抽王爷,是这个姑娘……也太不矜持了! “王爷,你这……是不是不太妥当?”没忍住,厉四隐晦提醒,王爷你不能犯原则性问题啊,夫人这次是为了王爷才来睢淮的,救了这么多人,苦了这么久,不能夫人才送走王爷就对不住夫人啊! 谢明泽也只是逗逗厉四,闻言,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这次用的男声,这么一笑,让厉四傻了眼:??不、不是,这声音怎么这么像夫人? 等终于意识到什么,他猛地看向两人,死死盯着谢明泽,再看看王爷,确定王爷点了头,他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世间竟然有这么匪夷所思精妙的易容术?这也太让人惊叹了! 谢明泽低咳一声,老老实实在褚厉身边坐好,褚厉知道时辰不多,安排下去。 接下来褚厉与厉四开始商议接下来的对策,既然要易容出行,那势必不能像之前那般直接一行人上路,只有单独进京才反而不会引人瞩目。谢明泽扮作女子,能戴着帷帽,遮住身形与容貌,若是到了万不得已非要检查的时候,到时候只需要露出一双眼就能洗脱嫌疑不会被发现。 而另外一行人,则是有厉四他们带着按照原先的形成继续出行,如今幕后之人的刺杀才刚刚开始,他们暂时不会派出大批量的刺客前来,等厉四等人继续坚持两三天,等将人引到一条路上后,故意将马车里空无一人的情况让刺客来看。 刺客的目的是褚厉与谢明泽,如果两人不在这里,他们自然不会再继续追击厉四他们,反而会另外寻找褚厉两人的下落。 而这时候多出两三日的时间,褚厉他们能先绕到另外一条路,按照胡商的身份从另外一条路进京 至于胡商的身份文书等物也是备好的。 谢明泽直到厉四激动的去安排离开,才诧异看向褚厉:“怪不得我将王爷扮作胡人王爷没反对。”原本还想着刚好与他扮成的异域女子相称,原来褚厉早就做好了打算。 褚厉解释道:“这身份文书是以前打算为褚陆奉准备的,如今倒是刚好能用一用。”以前想着若是褚陆奉能活下来,他的眼睛是灰蓝色,若是想离开大褚,扮作胡人那双灰蓝色的眸子才不会那般他突兀,不过如今倒是反而帮了大忙。 谢明泽没想到褚厉已经为褚陆奉安排的这么妥当,怕是早就安排好了,只是一开始没找到褚陆奉而已。 谢明泽想褚厉与褚陆奉没怎么接触过,能让褚厉为他办到这种程度,大概是因为褚陆奉一直在替翎阳王报仇,让褚厉看到他那份重情重义,很看重吧。 现在想想,王爷也没这么不近人情,反而比任何人更好,也更让人觉得他是个可靠的人,只要真心待他,他甚至会给与十倍百倍的回报。 褚厉:“只是委屈了夫人,因为没有女子的身份文书,所以只能按照胡人买来的无名姓氏的妾室,写一封卖身契在我这里即可。” 谢明泽无所谓:“又不是真的。”一个身份而已,等日后回了京,他这身女子的装束又不会再用。 厉四安排下去很快,接下来两天他们都没离开镇子,而是先一步由厉四寻来两个身形与如今他们这般差不多的夫妇入住客栈,拿着的就是褚厉之前为褚陆奉准备的胡人身份文书以及路引。 等入住客栈后,厉四这边趁着夜色将两边的人互换了一番,随后又住了一天一夜,等差不多了,厉四等人则是护送着穿戴严严实实的“褚厉”“谢明泽”上了马车,好在因为天气冷,都穿着大氅,离得远压根看不清容貌。 等他们离开后,等第二天,褚厉与谢明泽下了楼,之前假扮的人来入住是晚上,加上天黑看不清楚对方又低着头,只觉得有大胡子,这次是白天,褚厉坦坦荡荡露出自己的面容,掌柜压根没怀疑,加上身份文书,只是多看了眼戴着帷帽的小娘子。 谢明泽已经用了易女音,适时掩唇低咳几声,只是咳声也能听出是女子。 掌柜就不敢多看,牵了马出来,送两人出了客栈。 褚厉先是翻身上了马,随后用大氅将谢明泽整个一裹,一拉往身前一带,一甩马缰骏马立刻飞驰出去。 他们一路出了城就开始朝着另外一条路去,打算绕道回京,不过到了下一处过城门的时候,谢明泽庆幸他们易容了,怪不得幕后之人这么淡定不担心褚厉他们不走官道,也不知对方怎么办到的,城池有人故意拿着通缉要犯的画像说是要抓通缉要犯,只要是过城门都要仔细盘问一番。 只是画像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可守城盘问的衙役却明显并不是找画像里的人…… 要找谁,谢明泽与褚厉心知肚明。 他们排在后半段,也不着急,牵着马随着人潮往前,相信不仅是这一座城,怕是接下来到处都是如此。 可幕后之人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不仅会易容,连瞳仁的颜色也改了,让他就是将整个大褚翻个遍,怕是也寻不到他们了。 第86章 很快就排到褚厉与谢明泽前方的一对兄弟, 他们到了近前,弟弟探头看了眼画像,压根跟他不像, 是个大胡子的通缉要犯,他与兄长都是面白无须,是书生模样, 怎么着也不会盘问到他们。 两人很淡定往前一站,将身份文书递给守着城门的将士,就要收回来离开。身份文书能证明他们的身份,他们与画像上的通缉要犯大胡子相差甚远,怎么着都不可能是他们。 只是意外的是,将士对了对画像, 却是猛地将他们拦住:“等下,你们需要仔细盘问。” 兄弟两个:?? 年长的难以置信:“这位大人,我们跟着通缉要犯一点都不像啊, 他可有胡子,我们都没有!” 将士抬眼瞥他一眼, 却是没放行, 而是仔仔细细对着他们的脸瞧着,确定脸是真的,眉眼也与提前让他们记下来的两人不同, 这才虚晃一下, 像是又对了对通缉要犯的画像,才挥挥手:“放行。” 两人一脸懵,张嘴想说什么,到底没敢吭声,就这么将身份文书与路引拿回来, 就抬步朝前出城。 他们过去后就是谢明泽二人,两人牵着马,谢明泽装扮的是女子,戴了帷帽,从外面并不能看清楚身形与容貌,倒是褚厉,大胡子模样,将士只是随意一对比,就让褚厉站到一边去,眯着眼紧盯着戴着帷帽的谢明泽:“这位是你妾室?为何戴着帷帽?” 褚厉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她身体不适,而且不太方便见人。”他此刻的声音与寻常的嗓音略微不同,倒是也不怕会被发现。 见过褚厉的人很少,即使这些人拿着画像也只能辨认模样,却不能辨别声音,所以即使褚厉用原声也不会有事。 加上褚厉大胡子这身形压根就不像,所以将士将重点直接落在戴着帷帽的谢明泽身上。 将士却是不放过一个,紧盯着谢明泽:“为何不方便?将帷帽拿起来。”上头可吩咐了,所寻之人可能易容或者装扮成别的,所以无论男女老少,都要仔细观察,就算是死人躺在棺材里也要查看是不是真的死了。 他们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在找谁,可上头吩咐了,他们就要领命。 “这……”褚厉故意扮作迟疑的模样,看了眼守门的将士,而在他迟疑的功夫,旁边察觉到不对的守卫已经过来了,将两人围了起来。 而前方原本已经过了城门的兄弟两个此刻回头站在城门外诧异瞧着,他们全程将这一切看入眼底,看看谢明泽隐约露出的轮廓,虽然瞧不清面容,但绝对没胡子还是能感觉到的。 他们又奇奇怪怪看了眼一旁大胡子的褚厉:??这些个守卫是不是瞎啊? 他们拿着大胡子通缉要犯的画像,对大胡子一点不查,反而查他们这些面白无须的小白脸?现在连女子也查上了?就他手里拿着的画像那鬼样子,怎么可能扮作女子? 谢明泽此刻适时出声:“夫君,既然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一眼好了,奴家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褚厉这才上前,虚虚隔着帷帽揽上他的肩膀,像是叹息一声看向将士:“既然大人坚持,那……可以只看半张脸吗?着实是我的夫人姿容有些特别,不过即使只看半张脸也能证明不是画像里通缉的要犯。” “是吗?这可不是你说的算。”将士挥挥手,暂时让守卫退下。 谢明泽面纱下本就戴着面纱,他轻轻撩开帷幕,露出面纱下一双紫色的眸子,眉眼如画,绝色的姿容只是一双眼让不经意看过去的将士傻了眼。将士呆呆站在那里,只瞧着那双仿佛要摄人心魂的双目,他终于知道这个大胡子胡人怎么就这么确定他只看一双眼就能证明他的夫人绝不是通缉的人,毕竟这么一双紫眸,甚至世间都难寻。 怪不得要戴着面纱,只是一双眼就这般……要是能看到整张脸…… 将士脑海里甚至涌上一种想揭开面纱一探真容的念头,只是这个想法刚起,小娘子轻轻将帷幕落下,遮住了美色:“大人,奴家能通行了吗?” 随着这能酥到骨子里的一把嗓音,将士觉得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她,更何况只是通行? 将士立刻退到一旁,恭恭敬敬而又痴迷:“夫人……请。” 其余的守卫没看到谢明泽的模样,奇怪大人怎么好好的突然变了个态度?难道是这位夫人有什么特殊的身份不成?他们也没多想,立刻让开身,让这对夫妇过去。 谢明泽之所以敢弄得这么漂亮招摇,并不担心什么,美人会让人觊觎,可若是美到极致反而不仅不会让人生出占为己有的心思,而是会下意识弱势很多,生怕唐突了美人。 当然这只适用于寻常的男子,若是身处高位无所顾忌的,却不适用。 不过他们一路行过去,也遇不到这种,反倒是这些小喽喽,这种方式最有效。 随着谢明泽落下帷幕,褚厉在一旁已经重新将人揽住,大胡子下的薄唇冷冷抿着,显然对将士盯着谢明泽的模样很是不爽,只是因为顾忌两人的身份没发作。 谢明泽从对方揽着他略微生硬的动作与僵硬的身体就能猜到一二,挑挑眉,偷偷借着两人宽大的衣袖捏了捏褚厉的手。 顿时,旁边原本心情不郁的人,被瞬间安抚了。 直到两人走远了,将士还痴痴瞧着谢明泽的背影回不过神,其余的守卫对视一眼:“大人,那位夫人……长得真有这么好看?”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大人这模样,简直都不像平时的他了。 大人只是瞧着喃喃一声:“岂止是好看……”这世间怕是再难寻到这般绝色的美人儿了。 谢明泽与褚厉出了城,褚厉立刻翻身上了马,谢明泽将手放在他递过来的手中,也被拉了上去,很快就消失得不见踪影,将身后那些将士守卫以及被盘问的百姓甩在身后。 而另一边,厉四等人带着假扮的二人按照原来的路程回京,途中两个假扮的人偷偷变回侍卫的模样回到队伍里,这相当于厉四他们带着的是一辆空马车。 派去刺杀他们的人依然采用的是人海战术,时不时惊吓厉四他们这一行人一番,却并不行动,偶尔派出几个,不痛不痒,很快被厉四他们斩杀,却前赴后继,一天能来个两三次,人数不多,却次数多,想让厉四他们日夜不休早晚有精力消耗殆尽的一天。 等第三天的时候,刺杀的人终于决定再来一次大的时候,监视的人却发现厉王回京的马车突然停在野外,领队的人突然转过身朝着他们看过去,大大方方走到马车前,不是询问不是恭敬请主子下车,而是突然抽出腰间的剑,锋锐的利刃直接将马车上的帷幕给斩断。 随着帷幕落下,没了遮挡,隐藏在暗处的刺客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他们傻了眼,因为这三天他们并未发现厉王下马车,还以为是为了警惕躲避他们,可谁知……竟然没人?可他们当初明明是亲眼看到厉王与九皇子妃上的马车,人呢? 他们被耍了? 厉四等人直接将马车给销毁了,所有人重新翻身上了马车。 一行人没有遮挡,齐刷刷骑在马车,猛地一甩马鞭,朝前疾驰而去。 不费一兵一卒,让刺客们傻了眼。 刺客们瞧着为首的头儿:“老、老大,还追吗?还继续刺杀吗?” 头儿隐藏在黑布下的一双眼都气红了:“还追什么追?我们要刺杀的是厉王夫夫,他们都没在,我们就算是将这些暗卫都杀了又有什么用?还不快给上头回信儿,说厉王夫夫丢了!尽快追踪到下落!”这事要是办不到,要是等厉王真的安全回了京,他们也不用活着了。 手下们立刻去看,心里也恍恍然,厉王夫夫……到底是怎么凭空消失的?怎么就在他们这么多死士的眼皮子下消失不见的?这也太邪门了? 而他们认为邪门的谢明泽与褚厉一路畅通无阻,谢明泽凭借着一双紫眸,虽然高调,却同样也绝不可能会是他们要找的人,虽然那些人可惜这么一个大美人被卖身给了一个大胡子,这么丑,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看的小娘子。 离元日还有两天的时候,谢明泽两人赶到了一个镇子里,大雪又落了下来,他们已经赶了一大半的路程,还有不到十日就能赶到京城。 加上下雪,谢明泽与褚厉商议后,决定留在镇子过年,等过了年之后再一口气赶回京。 他们牵着马,依然按照是一对夫妇住进了一间上房里,等小二上了菜之后,谢明泽与褚厉简单吃了一顿,谢明泽让褚厉坐在客栈的凳子上,开始替褚厉继续易容。 谢明泽不可能告诉褚厉他就是靠着兑换直接让他一秒变脸,所以他那会儿告诉褚厉的是他会易容,只是这种易容虽然可以以假乱真,但是需要每隔三天重新换一次新的,这样才能继续维持三天。 否则,褚厉就这么直接顶着这张脸完全没有任何异样过近一个月,怎么想都匪夷所思? 当然,易容面皮也撑不住三日,好在就要快过去时,谢明泽直接兑换就行了,他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生命值,足够他们霍霍的了。 可戏还是要演的,所以,今晚上刚好到了第三天。 谢明泽让褚厉坐好,闭上眼,嘱咐好他不说已经好了不能睁开眼后,谢明泽就开始装模作样开始在褚厉脸上摆弄。 先是将他的假胡子给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很陌生的脸,谢明泽望着这张脸,忍不住想重新看一眼褚厉之前的面容,他将易容面皮消除掉,眼前瞬间就恢复了褚厉熟悉的一张俊脸。 谢明泽因为要装作给他易容,所以几乎就是站在褚厉的眼前,因为离得近,所以褚厉原本平平无奇的一张脸突然变成如此俊美的冲击力还是有些大,让谢明泽脑子一懵,一时间忍不住有些看呆了。 这种情景如果细看的话,与之前将士看着他发呆时一模一样,只是谢明泽自己没发现而已。 他大概看了太久,褚厉挑挑眉。 谢明泽猛然惊醒,立刻抬起手摸上褚厉的一张俊脸,指尖碰触到他温热的脸时手感极好,谢明泽一时没忍住,忍不住揉了一把,一把觉得不够,干脆两只手上手,左右他也是告诉要替他易容,易容么,肯定要在脸上做文章。 而明显觉得自家夫人将他的脸玩上瘾的褚厉无奈:……能怎么办?继续装吧。 第87章 谢明泽也没敢真的一直用手揉着褚厉的脸, 等差不多的时候,虽然舍不得这手感,还是老老实实收回手。他收回手的同时, 兑换一张易容面皮将褚厉的脸再次遮住,变成之前糊弄外人平凡而没任何特别的面容。 等这一切昨晚,他将一旁的大胡子又替褚厉给沾上, 为了贴合而不容易掉落下来,不可避免谢明泽俯下身目光专注落在褚厉的唇上,先是在上面黏上一圈透明的东西,这般动作时,他歪着头,褚厉就那么坐在那里, 微仰着头,闭着眼…… 谢明泽一开始没多想,可等他粘好, 就剩最后要将大胡子黏上去就大功告成。 可此刻瞧着近在咫尺闭着眼的褚厉,总觉得气氛莫名暧昧起来, 或者只是他一个人觉得这情景有些…… 谢明泽耳根一热, 就在要直起身赶紧将大胡子黏上好推开时,突然出其不意的,原本一直闭着眼的褚厉慢慢睁开眼, 长长的睫毛刷的一下掀开, 狭长的眸仁又黑又亮,明明此刻的面容与原本的完全不同,可对上褚厉这双近在咫尺的双眼,谢明泽依然忍不住沉浸其中。 一时间竟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忘记了反应。 褚厉从谢明泽开始在他脸上动手动脚,加上途中的停顿以及略微停滞的呼吸, 都被他全部感知到,到如今明显他也意识到什么,也再也忍不下去,掌心撑在谢明泽后颈,往下压了压。 谢明泽一愣,却是突然撑住褚厉的肩膀:“等、等等。” 褚厉怔在那里,大概没想到谢明泽会在这时候清醒过来,还拒绝了,眼神里难免露出失望,却也不愿逼迫谢明泽,刚想就此断了这个念头,就听到谢明泽睨他一眼:“王爷不觉得顶着这张陌生的脸怪怪的么?”更何况,他现在是女子的妆容啊? 王爷不会真的被这模样给蛊惑了吧? 想到这,谢明泽幽怨瞅他一眼,心里怪怪的,却又不想细想,觉得自己的女子装扮将褚厉吸引住也不是什么好事。 褚厉无奈,谢明泽的心思太过好猜,他不过略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心情复杂。 喜忧参半。 喜的是谢明泽明显对他已经不同,也已经在意他;忧的是对方似乎还没察觉到自己这份心思。 褚厉也没打算提醒,他怕万一真的摊开了说,谢明泽对他如今只是有些在意,万一恼羞成怒反而将龟壳再次缩回去……还不如放长线钓大鱼,等他对他的感情再多一些,多一些就好。 他不急,有的是耐心。 想通之后,褚厉倒是不着急,放开他:“是有些怪怪的,不过夫人无论变成什么模样,为夫对夫人的心意都不会变,夫人在为夫心里,永远都是一种模样。”所以,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他也会将他寻回来。 只是那只是最后不得已为之,如果有可能,他更希望有朝一日,他能真的对他彻底上心,心甘情愿将他的一切亲口告诉他。 谢明泽不知褚厉的心思,他也察觉到两人似乎不太对劲,却又不敢深想,一旦真的想通,他怕自己会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与褚厉相处。 还不如就像如今这般,等他完成原身的遗愿,等…… 谢明泽却突然发现,他似乎并不如一开始那般期待,却又不想恨得被困在京中这个牢笼,他向往自由自在,而褚厉是王爷,太子日后会登基为帝,他们是兄弟,褚厉会护着太子称帝,势必也会卷入皇位之争。 两人既然决定留在镇子上,别处各家各户早早就买了年货,镇子里也都是年味儿,只除了客栈里。 客栈大多时赶不回家,只能留在客栈暂时歇脚在外过元日的,年味没这么明显。 除夕日那天,褚厉提前定了一桌子膳食,还有酒水,当然,他知道谢明泽是一杯倒,所以并没打算让谢明泽喝酒,还让人准备了果酒。 白天谢明泽与褚厉去镇子上逛了一圈,买了一些东西,因为镇子不大,加上还在下雪,两人并没逛多久就回了客栈。 等天黑下来时,小二带着人将一桌子膳食送了过来,还有一坛子酒水外加一壶果酒。 一切妥当后,小二带人说了吉祥话,得了褚厉的赏赐后,将门一关,不再打扰。 谢明泽望着四周摆放着的烛火将整个房间照得恍如白昼,桌子上又是一大桌的美食,有酒有菜,还有蜡烛,他又与褚厉坐在两边,借着烛光,怎么看都像是……烛光晚餐。 这是两人成婚后第一次在一起过年,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谢明泽一时有些感慨,端起一旁的杯盏:“王爷,这次我们赶不回京,只能我们两人单独过年,我酒量不行,就以茶代酒,敬王爷一杯,希望日后王爷新的一年如你心中所愿,达成所想,一世安康。”这么久的相处下来,谢明泽能感觉到褚厉是个好人,至少有情有义,是个君子。 他希望褚厉能活得更久一些,更顺利一些,在夺龙椅的时候,能够全身而退安然无恙。 如果那时候他还在褚厉身边,他自然愿意出一份力,如果他那时候在此之前已经完成原身的遗愿能离开了,他……会给他留下不少保命的药草。 褚厉望着谢明泽眼底的真诚,尤其是眼底一闪而过的坚定,他的心口一时像是被一只手紧攥了一下,他能感觉到,谢明泽还并未真正动心,他明明想过很有耐心的,可真的亲眼猜到看到感知到,心口还是闷闷,可这些都被他隐藏在真实的情感下,他也端起一杯酒水:“借夫人吉言。”愿有朝一日,他心如他意,情意两不移,百年长相守,死后共枕眠。 谢明泽睨着褚厉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只是抬腕时最后看向他的目光太过温柔缱绻,让谢明泽一时心口有些热,耳根也发烫,久久不能散去热意,他又埋头喝了一杯茶水。 褚厉垂着眼,又倒了一杯酒水:“其实我听高兴的,过去几年我都是在军营与将士们一起过的,他们能借着这个日子聊家人聊妻儿,而我却不能。夫人应该听过,我生母是前皇后,我一出世生母就难产而亡,皇帝对待太子很是照拂,可对我,却是如弃敝屣。这几年我在军中立了功所以还算热闹,之前那些年在宫中,因为皇帝不待见我,其实我几乎没出现过元日前的宫宴上。而这次,却是能与夫人一起度过,是我之幸。”褚厉难得话多了起来,他抬眼,借着烛火晕黄的光,瞳仁里带着说不清的情意,明明只是诉说,听在谢明泽耳边却更像是表明心意。 “而夫人……就是我的家人,与血缘无关,却是我在世上有羁绊有关系牵扯,却也不会背弃我,对我一心一意,真诚相对的人。”褚厉眼底说到这,带了笑意,璀璨如光,看得谢明泽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脑海里乱糟糟的。 可等那股陌生的感情渐渐散去,理智重新回笼,谢明泽垂下眼:“王爷,我……没你想的这么好。”他之所以救他是有目的的,他对他好一开始也只是想找个靠山,甚至有朝一日,也许他也会离开。 褚厉又何尝不知,一开始谢明泽就想条件摆在那里,他忍不住轻笑:“我知道,可即使如此,夫人能做的已经很好,更何况,我还欠夫人一个要求,当初治腿之恩,救命之义,我都记得。” 谢明泽:“这是王爷欠神医的,我这边……自然是、是……”以前说起来很顺溜儿的那些话,说什么真心对他是因为情因为爱,可不止何时,这些明显糊弄人的话,谢明泽发现自己面对褚厉竟是说不出口。 而他也没发现褚厉一开始说的就是欠他一个要求,而不是神医。 褚厉也不愿意逼他:“今晚是个好日子,不说这个了。” 谢明泽松口气,端起杯盏又灌了一大杯茶水,大概为了缓解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谢明泽的视线落在一旁的果酒上,在喝与不喝之前纠结,最后咬咬牙,难得过年,他烈酒一杯倒,终不能果酒也……倒吧? 谢明泽倒了一杯果酒:“王爷说得对,今晚上是个好日子,难得日子这么好,我还是喝一杯果酒,应应景。” 褚厉诧异,却想想也没阻止,左右他在这里,不会让谢明泽吃亏就是了。 谢明泽等与褚厉喝完,确定自己除了头晕陶陶的之外并没有倒,终于松口气,只是晚膳吃到一半的时候,谢明泽觉得自己已经更晕了,等何时吃完的已经没印象。 等谢明泽再醒来时,发现四周很静,不知是什么时辰,他睁开眼,就对上褚厉的下颌,不知何时对方的大胡子已经没了。 谢明泽则是躺在他的腿上,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 凉风一吹,他扭头,看到两人坐在窗棂口,窗棂敞开,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因为他这次喝的是果酒,所以只睡了一两个时辰,此刻正是半夜。 而谢明泽同时也想起来,他最后意识消失前嘟囔着要看雪景。 谢明泽:“…………”他还真就依着自己这么看?一两个时辰? 第88章 谢明泽最后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又睡过去的, 翌日醒来,他是被外面的雪光给照醒的。因为下了这么久的雪,元日早上终于天晴了, 雪光将整个天际映衬的一片雪白,自然也比平时要亮得多。 谢明泽本来就没睡好,迷迷瞪瞪醒来, 觉得有些刺眼,嘟囔一声,眯开一条眼缝翻个身就要继续睡,结果,大概是身边的人听到他的声音,抬起手直接遮住了他的眼。 温热的掌心贴在眼睛上, 那种存在感太过明显,谢明泽顿时清醒了。 他脑海里还残留着最后一幕他与褚厉看雪景时的画面,原本是想说什么的, 可太困了,又睡过去了, 所以……他现在是还跟褚厉躺在一张床上? 谢明泽没忍住伸出一只爪子, 试探性往一旁探了探,确定果然离他只有一个巴掌近,谢明泽把自己往床里面滚了一圈, 成功避开与褚厉这么亲近, 也顺便将褚厉遮在眼睛上的手挪开,低咳一怔,这才睁开眼。一偏头,就看到褚厉正侧身躺着,单手撑着脑袋, 背对着日光,瞧不清模样,谢明泽却能清楚感觉到他眼底的笑意:“醒了?” 谢明泽搓了搓有些发热的耳根,装作不甚在意:“是啊,外头雪停了?瞧着挺亮堂的。”今日看来是个好天。 褚厉也不着急,发现谢明泽的确是醒了,坐起身,露出松松垮垮穿在身上的里衣,坦然下床,宽大的里衣时不时贴在身上,勾勒出好身材,让谢明泽一时有些傻眼。回过神,赶紧将头转过头,可等转过去后才觉得不对,他是男的,王爷是男的,他没事儿偏什么头? 似乎当时下意识觉得自己不该看…… 谢明泽不敢继续深想,抬起手臂挡住眼,直到听到对方穿戴整齐的声响,才起身洗漱。 因为天已经放晴,谢明泽与褚厉商议后打算两日后继续启程进京,还有十来日的功夫,早日回到京中也早日能安下心。 幕后之人除了二皇子那几个争皇位的也不会是别人了,他们顾忌着褚寅帝是不敢在皇城动手的,所以只要回了皇城,他们至少会收敛不少。 谢明泽与褚厉谁也没再提除夕那晚的事,仿佛谢明泽没醉酒过,褚厉也没有提及自己的生母,没说过那么一番话,只是谢明泽明显感觉自己与褚厉之前,似乎什么都没变,可又有什么的确不一般了。 接下来几日,他们一路往京里赶路,前些时日倒是还好,谢明泽的妆容绝对不会被人发现异样,只是等离京还剩三日时,明显查的严了起来。 大概是褚厉失踪的消息传回了京城,遍寻不到后,幕后之人发了火,派了自己身边的幕僚或者认识厉王的将士亲自守在离京很近的几处城门,严守着,务必让褚厉不能活着回京。 这一日,谢明泽与褚厉再次到了一个城门口要进城,他们进京需要经过这座城池,谢明泽与褚厉依然是扮作一对夫妇排在队列里。很快到了他们时,身后传来快马加鞭的声响,谢明泽没回头,而是看了身边的褚厉一眼,后者借着帷幕的遮挡,轻轻捏了捏谢明泽的手,让他稍安勿躁。 褚厉刚刚看过了,这个城门守着的将士的是他曾经带过的一个副将,他出事后,这个副将投奔了二皇子,如今这副将出现在这里,目的不言而喻。 谢明泽倒是不着急,他用的又不是简单的易容术,而是实打实的面皮,就算是贴着脸瞧也辨不出分毫。 他坦然站在那里,稳稳当当的任褚厉虚拥着他,静待通过稍后的盘查。 只是这次不如前头那么多次盘查,这座城池似乎盘问得更严。 不仅如此,途中从城中又出现一人,遮着脸瞧不出面容,低声不知对副将说了什么,副将回头表情凝重看去,轻微颌首,一抬手,打了个手势。 顿时,原本旁边的两列守卫,都齐齐过来,守在几米外,死死盯着他们这些人。 四周的氛围也因为这些人的一番举动而变得怪异,却也没办法,上头说要捉拿通缉要犯,自古民不与官斗,他们也斗不过,只能听之任之。 谢明泽帷幕下的眉头紧皱,什么情况啊?不会是打算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吧? 二皇子还真有这个打算,算来算去,这几日就是老九能顺利回京的日子。 这次为了能将老九击杀在外,他耗尽了财力物力人力,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若是功亏一篑……他不甘心。 更何况,父皇那边似乎有所耳闻,早朝的时候故意训斥了他,当然,因为老九一向不得父皇喜爱,所以即使父皇察觉到因为没证据,也只是口头上说上一二,被他糊弄过去。 可也因为这样,他更不想老九回来,如果老九回来将自己一路上遇到的刺杀说出来,父皇肯定不会怀疑太子,毕竟人家是兄弟手足,他会是第一个怀疑对象。 父皇这人,性子寡凉,对他们这些皇子并没多少感情,一旦失控,不受他控制,那等同于挑战他的权威。 所以,既然都让父皇怀疑了,干脆一击击杀,只要老九不回去,他也算是替父皇除了一根眼中刺,父皇也不会真的说什么。 排在谢明泽他们前头的还有四拨人。 第一拨只有两个人,也是一对夫妇,面容憔悴,显然是长途跋涉过来的,守卫询问来历籍贯,等知道是去京城探亲,守卫看了眼将士。将士仔仔细细将这对夫妇瞧着,因为这对夫妇个头着实太低,与谢明泽都相差甚远,更何况是身高八尺有余的褚厉。 将士摆摆手,意思这两个绝对不会是,让他们走人。 谢明泽脸色沉下来,他没想到二皇子倒是够狠,这是知道他们可能易了容,所以无论男女,这是打算直接将个头差不多的都先抓回去? 接着是第二拨,是一个年轻人抱着一个孩子。 因为他的个头与谢明泽差不多,所以这个年轻人被副将拦了下来,仔细盘问一番后,却皱着眉不知要不要放行,毕竟这人个头与谢明泽差不多,虽然气质以及模样相去甚远,可二皇子可说了,宁可抓错也不能放过。 副将一摆手,立刻上来两个守卫就要将这个年轻人和孩子带下去。 谢明泽脸色沉下来,褚厉按住他的手,让他稍安勿躁。 那个年轻人没想到自己好端端的进个城怎么就要被抓了,他一急,抱着孩子就往后退,这是下意识的动作。 只是突然腿弯一疼,他下意识摔了一下,他因为顾忌着怀里的孩子,所以紧紧护着,甚至没来得及撑住身体,就这么摔了一下。 摔下来时,直接摔个两腿朝天,他本就穿的宽松,这次进城是为了接娘子,娘子家里富裕,他穿了自己最好的一件衣服过来,只是衣服单薄不少,这么一摔,腿露出一截,而这一截上明显有一道入骨的疤痕,歪歪扭扭的,像是被树枝等物刮着撕裂过又养好的模样。 守卫本来想上前继续去抓,副将看到这疤痕,往前大步走了过来,蹲下身猛地把年轻人的裤腿儿往上一扒拉,果然一整条小腿上都是疤痕,一长条…… 年轻人看到这也不敢躲,求饶:“大人放过小的父子两,我们真的是进城接娘子的,孩子还小吵嚷着要见娘,小的这腿是小时候摔下树刮伤的,不太雅观,污了大人的眼……” 副将却是答非所问:“你腿脚不好?走路不稳?” 年轻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是有一些,只是不明显,小的小时候就开始训练,若是不细看,看不大出来。” 副将嗯了声,站起身,摆摆手让守卫退下:“不是他。” 谢公子腿上绝不会有这个,而且他刚才捏了捏,的确是旧伤。 年轻人一听,千恩万谢,赶紧抱着孩子进了城。 谢明泽轻轻吐出一口气,看来褚厉刚刚是看出这年轻人腿上有伤,故意让他摔倒被副将看到的。 只是若是副将是看个头……这可难办了。 他们的确能易容成旁人,可这个头,却是改不了的。 谢明泽脸上不太好看,尤其是褚厉的声音也是个问题,他想了想,到底不想让褚厉冒险,偷偷拿出一个没甚效用的药丸,却是偷偷递给褚厉,用手指在他掌心写字:能改变声音的,吃了。 褚厉将药丸捏在掌心,没任何迟疑,偷偷吃了。 与此同时,谢明泽兑换易男音,只是到底是什么嗓音,就看褚厉的运气了。 开启3级界面后,除了易女音,也有了易男音,也亏了有这个,否则这个副将若是认识褚厉,怕是要露馅。 很快就到了他们前面这队人。 只是人多了些,足足有七八个,还带了一个马车。 因为副将强行要检查让马车里的人都下来,最后以防真的吵起来,里头的人终于下来了。 是个年纪不大的公子,只是脸上戴着面具,被几个人簇拥着扶了下来。 公子哥这正月天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下来后,风流倜傥地扇着。 谢明泽看了眼这公子的个头,沉默了:得,又一个跟他长得一般高的。 第89章 谢明泽默默瞧着公子哥就那么大摇大摆走到副将面前, 微抬着下巴:“文书、路引。” 身后的随从立刻恭恭敬敬递上一个檀木匣子,里头放着一叠身份所需的。 副将从公子哥下来,目光就一直落在他戴着的面具以及他的个头上。 尤其是那个头让副将当时一双眼就眯了起来。 公子哥显然没发现, 觉得自己一行人太过高调,对方这么想也情有可原。 只是等副将将他们的身份文书看完后,却没说放行。 公子哥身后的随从不满了, 这些人怎么回事?看都看了,也知道他们公子的身份了,怎么还不放行? 公子哥也被副将这紧盯着他的神情看得一愣:“你们这是何意?难道这文书还不够清楚?本公子的身份还不够详细?”他很是不满,要不是听说这大褚京中的花灯与美人格外的好看,他才不千里迢迢来这里看个景。 “你确定你是?”副将却是表情凝重,尤其是仔细瞧着这公子的个头, 捉摸着要不要给带走,可万一这人的身份是真的,到时候会有麻烦。 可他更倾向于怎么就这么巧, 这人这么可能会是那人? “什么意思?”公子哥脸色沉下来。 副将却是紧盯着公子哥:“劳烦这位公子将面具摘下来,着实我们要抓的通缉要犯很危险, 加上这里离京城不远, 以防会被要犯偷偷潜入京中,不得不查。虽说公子身份金贵,可……公子这不在自己的地盘过节, 怎么跑来京中了?” 公子哥彻底怒了:“本公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一个小小的副将还管得了本王!” 一怒之下,连称呼都变了。 本来想低调,可这人太过嚣张,竟然还敢怀疑他堂堂大缙国的小王爷,他在瑨国可是一呼百应受尽宠爱, 谁敢对他这么不敬? 几乎是公子哥发怒的同时,刷的一下几个随从从腰间抽出佩剑,脸色皆是不郁。 副将也脸色变了,对方敢这么高调,又有这些身份文书,很可能真的是大缙国那位小王爷。 听说对方太过受宠,连明缙帝都不敢说句重话。 他也是一时相差了,就算厉王再厉害,也不可能真的能将谢公子装扮成这位主,更何况,也没听说厉王与大缙有交情。 副将的态度立刻就变了:“小王爷莫要生气,是我的错。也是最近京中情况颇为紧张,又恰逢年日,所以为了防止有心人借机潜入京中,这才稍加注意。加上小王爷往年从未来过吾大褚,是以怀疑是有人假冒小王爷名讳,这才盘问的仔细了些。” 小王爷瞧着副将躬身行礼的模样,哼哼一声,这态度才对嘛。 他的确头一次过来,还是瞒着自家老爹,也不想太过高调:“你知道就好,本王是偷偷来的,你们不要声张。行了行了,刀都收起来吧,现在本王能走了吗?” 因为马车挡着,所以身后大部分人并未听清楚什么情况,只觉得突然就动刀子了,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生怕被牵连在内。 谢明泽与褚厉离得近,将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表情复杂。 他觉得自己这运气也是绝了,进个城能遇到两个与他身形相仿的也就算了,竟然还有一位是别国的小王爷。虽然没听副将提及是哪国的,可一个小小的副将,的确没本事拦下一个亲王。 当然,褚厉例外,是因为有二皇子的命令在,所以这副将才敢这般肆无忌惮。 副将很快放行,小王爷大摇大摆朝前走去。 只是想起什么,小王爷过去了,却又觉得自己平白受了无妄之灾,他左右也不着急,离花灯节还有好几日,他倒要看看,这个什么副将到底棒不棒槌,能不能真的寻到所谓的要犯。 还是说,故意针对他? 要是敢针对他,他就揪着这副将提留到褚寅帝面前,让他好好瞧瞧他手底下的人怎么欺负他这个王爷的。 小王爷在大缙国不是头一次干这事,提溜着告他状的大臣上金銮殿是家常便饭的事。 副将本想着好不容易送走这位主松口气,结果一转头,对方突然停了下来。 不仅如此,他的随从还搬下来一个贵妃椅,这位小爷直接坐了下来。 副将:“…………” 小王爷瞧着副将憋屈的模样,乐得脸上的面具一抖一抖的:“别看本王啊,继续抓要犯,本王倒要看看,什么要犯竟然跟本王身形差不多,让这位副将有身份文书还非要挡着本王。” 就是故意的! 这口气他可不想咽下去。 但他是谁,就算是告状,也要有理有据! 谢明泽被这位小王爷的操作给惊呆了,回过神差点没笑出声。 这副将是二皇子的人,他可不同情。 副将看这位大缙国来的小王爷还真的要待在这里瞧,他还不能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搜,毕竟要是找不到厉王,二皇子说了,他也别回京了。 随着小王爷一行人离开,马车挪开后,也露出后面排着的谢明泽与褚厉二人。 副将瞧见二人的时候一愣,尤其是视线落在褚厉身上,虽说身形不同,可这个头……的确是与王爷很像。 甚至旁边戴着帷帽的,真的与谢公子也很像。 一时间,副将顿时打起精神,如临大敌。 厉王的身手副将是知道的,厉王既然隐藏行踪那就是知晓有人要刺杀他,一旦他们真的将人抓了,那厉王势必会反抗,到时候以他的身手加上在场的这些人,很可能也会落下乘。 但二皇子的死命已经下了,他只能遵守。 副将的神情落入谢明泽眼底,他不动声色敛着眉眼,尽量让自己淡定一些。两人到了副将近前,副将摊开手,褚厉将身份文书以及路引递过去,等副将看过之后,眉头一皱:“胡人?” 褚厉大胡子,看他一眼,没说话。副将一直紧绷着神经,甚至已经偷偷打了手势,让暗处的守卫重新不动声色围了过来,只等一声令下,就立刻扑过来,将人后路断去。 这个大胡子不说话,副将心里更加沉了两分。 只是就在副将以为对方心虚时,褚厉终于开口:“……是。” 随着褚厉这一声,饶是谢明泽知晓系统给的无论是易女音还是易男音,都是随即的,可真的听到了,谢明泽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虽说不合时宜,但是乍然听到褚厉的声音,还是挺……心情复杂的。 谢明泽给褚厉装扮的模样是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还是大胡子这种身形健硕的粗狂模样,可结果,系统给随即弄的这个声音……竟然是少年音,还是特别清澈十六七岁的那种还未开始变声的那种,与褚厉此刻的形象简直鲜明对比。 不知是谢明泽,褚厉自己都愣住了,好在他脸上有大胡子,加上平时面容就冷漠外加面瘫,并没显露出分毫。 反而是觉得褚厉不说话可能就是怕开口泄露声音被他听到的副将:“???” 他与四周的守卫都愣住了,这、这啥情况?那一个字的确、确定、果然……是这个人说出来的?是他嘴里发出来的声音?玩儿呢?这么一个大胡子,他的声音怎么……怎么…… 四周一时间静得出奇,副将等人面上复杂,小王爷本来坐在贵妃椅上打算盯着副将,结果就听到这一声,别人还有所顾忌,他一向肆无忌惮,没忍住哈哈哈笑了出来:“哈哈哈,这位小美人,你家相公怎么、怎么一把年纪这声音还没变呢?不知道的不看脸的还以为你家相公是个美少年,结果一露脸,却是个夜叉,哈哈哈,你这晚上会不会觉得自己嫁的就不是一个人?” 谢明泽觉得这要是搁在现代,这小王爷这么嘴贱,绝对是会被打的,还是往死里揍那种。 果然,小王爷笑完就感觉那大胡子凉凉看他一眼,看得他摸了摸脑袋,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分了?人刚刚不开口估计就是怕声音不太那啥不想说话,他还笑人家。 褚厉这才将目光收回来,重新看向副将,一开始褚厉不开口是担心谢明泽给的药丸还没见效,也察觉到了副将的小动作。 副将跟着他很久,对他的音色了如指掌,如果一旦真的没变,他就先护送谢明泽离开再说。 结果……他这夫人,果然从未让他失望过…… 副将终于回过神,皱着眉检查文书,等确定的确是真的,虽然模样不像,身形不像,甚至连声音……可二皇子说过只有个头没办法改,所以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他皱着眉将视线落在戴着帷帽的“夫人”身上,也许这是个突破口也说不定。 “这是你的妾室,为何戴着帷帽不见人?”副将的视线落在谢明泽身上,仔细打量,这个头也像,哪里这么凑巧,刚好两人是夫妇,个头也像。 女子的个头有这么高吗?副将愈发觉得狐疑。 一旁的小王爷开了口:“你这人真不讲究,就算是妾室那也是别人家的夫人,不想真面目视人怎么了?这多常见的事,你不是要抓什么通缉要犯?你可别告诉本王,你要抓的要犯还是个雌雄双煞?” “这倒不是……是两个男子。只是,这位夫人的个头的确不低,为了以防是男扮女装,还望这位夫人露出面容让吾等一瞧。” “本王发现你这人还真是脑洞大开,还男扮女装,你给我扮个试试?”小王爷嘀咕一句,不过也只是说说,反倒是好奇心起了。这世间不会真的有男扮女装意图蒙混过关的吧? 谢明泽垂着眼,也知道不露面是不可能的,他抬起手:“既然官爷想看,那奴家自然不会反抗,只是奴家身形自幼就高挑一些。” 而随着他一出声,娇滴滴的女声宛若黄龄鸟,这一把女声,怎么可能是男子发出的?而这还不是最让人惊愕的,随着“女子”帷幕撩开,露出的一双眼顾盼生辉,潋滟生光仿佛要将在场所有人的心魂都摄去。 副将以及小王爷都傻了眼,呆呆望着那双仿佛世间最纯粹最美好的一双眸子,千金难买,世间无价之宝。 谢明泽只是轻轻一撩帷幕就落下,垂下眼:“奴家面貌特殊,为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才遮挡一二,不知副将可看清楚了,奴家可是通缉的要犯?” 副将回过神时听到这句,哪里还会不信,毕竟面容能改,身形能变,唯独这一双眼,他从未听说过谁能改变的。 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竟是……刚好身形相符。 可这两人也的确不可能是厉王与谢公子。 小王爷这会儿也从震惊中回过神,难以置信揉了揉眼,他愣愣去问身边的随从:“你、你看清楚了?这世上真的有紫眸吗?也、也太好看了吧!”他以为他母妃的眼睛已经是好看的,父皇曾经说过他母妃一双眼敌得过他的半个江山,那时候听他父皇这么说的时候,小王爷差点笑了,觉得父皇也太夸大了,怎么可能有人单凭一双眼抵半个江山,父皇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可此刻瞧着这双眼,小王爷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这世上真的有一双眼即使千金不换,万里河山不抵那眸光潋滟。 结果让小王爷觉得这么好看的一双眼,这么绝色的一个美人,这个副将依然不放人…… 小王爷顿时怒了,“本王算是长见识了,大褚国也不过尔尔。一个副将好大的官位好大的权势,竟然为了独占人家大美人,不惜非要说人这么娇滴滴的美人是男扮女装?别说人这双眼世间独一无二,这美人这是这一副姿容就能祸国也说得过去,去当什么要犯?你是不是看人家夫人长得美,故意的?等先抓起来再想个办法将人相公给弄死,你好霸占了人家?天啊,好不要脸!本王看不起你,等到了京中,本王可得跑到褚寅帝那里好好参你一本,说,你叫什么?本王让人记下来,好好把你的事迹宣传宣传。” 还真的拿出小本本,让随从开始记。 副将的确动了先将人留下的念头,可哪里是什么霸占人家夫人,就是因为这两人的个头着实太过匪夷所思,二皇子又说绝不放过…… 可这会儿被小王爷这么盯着,以及后面排队的百姓古怪瞧着他的身形,副将只觉得一张脸挂不住,他赶紧摆摆手,生怕这位再说出什么了不得话,“放人!小王爷想多了,某只是一时没回过神而已,并没这个心思。” “是——吗?”小王爷拖长了嗓音,把手里的折扇摇得虎虎生威。 褚厉拿回路引文书的时候多看小王爷一眼,看在他帮了忙的份上,他就不计较他之前的话了。 只是褚厉这边刚打算如此,另一边,这小王爷却是在他们通过城门后一路跟了过来,东躲西藏的,看到褚厉回头精准将他捉到,也不躲了,用折扇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那个……本王听你们也是要进京,我们也是要进京,这一路搭个伴是不是?” 没办法,他这人自幼见到好看的东西就走不动道,更何况是小娘子这双眼简直…… 当然,他也不是有别的心思,就是单纯想多看两眼这么美好的眸子而已。 只是他这话一落,就发现浑身一激灵,觉得从头冷到低,一抬头,就看到大胡子相公正幽幽看着他,仿佛他在觊觎自己的宝贝。 小王爷赶紧退后两步:“误会!本王没别的心思!” 随从们低着头偷瞄:公子啊,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么? 小王爷:“……”冤啊,他比窦娥还冤啊。 第90章 谢明泽听到小王爷这么说眼睛却亮了, 毕竟刚刚进城的情景他也看到了,如今情况有变,虽说他的易容与易音足以天衣无缝, 可还有难办的,那就是身高。 他没办法改变身高这是很明显的问题,可要想顺利通过还是有办法的, 那就是面前这位异国的小王爷。 二皇子之所以敢对褚厉出手,除了褚寅帝对褚厉的态度外,也是二皇子与褚厉之间有利益之争。褚厉与太子是亲兄弟,二皇子想要得到储君之外,那就要将太子想办法拉下马,而褚厉的存在, 越是厉害,对太子越为有利,二皇子为了达到目的, 不惜冒险。 可这位小王爷就不一样了,褚寅帝这人寻求一个稳妥, 不会想要因为一个小王爷挑起两国之争, 若是二皇子真的敢将人得罪导致两国不睦,褚寅帝第一个饶不了二皇子。所以,二皇子绝对不敢冒然得罪小王爷, 这也代表, 二皇子的人……同样不敢对这位小王爷做什么。 而他们与小王爷同行,势必会更不容易暴露。 谢明泽想通之后,借着帷幕的遮挡,轻扯了一下褚厉的衣袖。 他动作很轻,褚厉却因为一直注意着他这边的动作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轻轻捏住他的指尖,偏头看他一眼,对上谢明泽朝他眨眼的动作,皱眉,显然也想到这点,只是因为小王爷刚刚一直偷瞄谢明泽的模样他恨不待见这位。可同样的,他也不舍得让谢明泽冒险,或者拒绝谢明泽。 两相权衡之后,褚厉还是点了头。 谢明泽顿时心情不错,看褚厉不开口,想到他估摸着因为自己变声的少年音,忍不住眼底带了笑意,差点没忍住再次笑出声。他面上戴的有面纱,外头还有帷幕,也不怕被人看到,无声笑眯眯的,难得伸手回握了一下褚厉的手,指尖还在他的掌心轻挠了挠,以示安抚。 只是到底难得心痒,还是头一次瞧见褚厉这种神情,尤其是盯着这幅大胡子的模样说出口却是一道清越的少年声,越是违和,却越是让谢明泽再听一次。 谢明泽开口同意让小王爷与他们同行,小王爷顿时又眉飞色舞起来,顿时觉得被这个大胡子相公多瞪两眼也没什么,就算是再瞪,能有看美人要紧吗?再说了,他也不是要抢人家夫人,他就是想多看几眼美好的东西而已,无论是人还是物,他都挺想看的。 敲定之后,一行人就结伴而行,小王爷虽说想多看两眼美人,倒是规矩,主动要给谢明泽二人多弄一辆马车,褚厉却是自己去买了一辆。 小王爷:行叭,这位相公醋劲儿还挺大。 可心里却是好奇,这么一位粗犷性子又别扭的汉子,是怎么将这么娇滴滴的大美人给拐到手的? 当晚,他们一行人歇在城里的客栈,明日继续启程进京。 谢明泽与褚厉回到房间,等用过膳食洗漱妥当,谢明泽难得老老实实躺在床榻上,视线一直去瞄难得磨磨蹭蹭的褚厉。谢明泽侧躺在那里面朝外,被衾挡住大半张脸,他已经恢复了容貌,对他而言,如今兑换易容眨眼间的功夫,一旦当真遇到意外他也能秒变回来。 平时这时候都是褚厉老早就躺下,这次倒是换成谢明泽,没办法,易声能维持很长时间,这会儿褚厉的声音肯定还能变,他还想多听两句褚厉说说话。 褚厉显然也发现了,慢吞吞到最后只能熄了烛火,将装扮的大胡子摘下来,露出易容后的面容,虽说容貌不像,可骨相在,黑漆漆之下谢明泽眼神不好,瞧着自然也与褚厉无二。 褚厉一躺下来,谢明泽声音精神抖擞:“王爷啊,你看就要回京了,难得我们这么久在外游历,还有这么一番经历,今晚月光这么好,我们聊聊天啊?” 褚厉:“……”并不怎么想。 谢明泽黑暗里眼底的笑意更浓,怎么可能放过他,说了一通,最后故作哀伤偏头去看一直沉默不语的褚厉:“王爷你是不是嫌我聒噪了?是不是不想理我了?是不是我吵着你睡觉了?王爷你要是这么觉得,你说啊,你说出来我肯定不打扰你了。” 褚厉无奈:“不是。”虽然声音很轻,可夜里这么静,他这声音一说出来,顿时…… 谢明泽没忍住捂着肚子无声咧嘴笑。 他没有内力修为也不能视,褚厉却能,他无奈瞧着笑得眼睫乱颤,都笑出泪花的人,尤其是黑暗里,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光极为耀目,他心头微动,干脆手臂一揽,拉过笑得抖来抖去的人入怀,低头亲了下去。 谢明泽的笑戛然而止:………… …… 接下来三天,谢明泽一行人就开始赶路回京,虽然走走停停,但也比预期早上半日,天快黑的时候,谢明泽他们终于到了离京城只剩十里路的地方。 大概是只剩最后一道城门,还是皇城的城门,再拦不住,二皇子断然是不敢在皇城外动手的,所以进京必过的官道上,二皇子以打猎为由,亲自带人守在那里。 二皇子不知已经守在那里多久,面上都是戾气,加上这段时日没休息好,他眼下青黑,穿着劲装,后背上背着弓箭,身后的一群将士也都是这番打扮。 他视线一直落在前方,不多时哒哒哒的马蹄声疾驰而来,来人到了近前翻身下马。 “王爷,前头来了一行人,两辆马车七八个随从,不知是何人。”手下单膝跪地,说出来是还带着喘气声,为了尽快赶回来禀告,他几乎是耗尽了全身力气。 可这几日随着厉王依然没消息,他们这一群人明显感觉到王爷越来越没耐性,快要到爆发的边缘。 二皇子捏着手里的缰绳,扫了眼手底下的人:“知道怎么做吗?” 众人颌首:“属下知道。有人意图行刺殿下,吾等奋起护着王爷与人起了争执,缠斗在一起。” 打斗起来若不是厉王还好说,若是厉王那就借着这个由头杀无赦,就算日后皇上追究起来,那也是厉王装扮成外人也没提及自己的身份,他们以为是刺杀二皇子的歹徒这才不小心动了手。 二皇子面色阴郁,尤其是想到最近坊间的传闻,睢淮的事已经传到京中,百姓一改之前对厉王的态度,夸赞溢美之词早朝时这些时日,他都已经听烦了。 不仅如此,连带的太子也被那些大臣老家伙们夸赞,好像不是厉王立了功,是太子立了功一样! 该死,明明当初如果是太子去睢淮,他早就弄死太子了,要怪只能怪厉王,谁让他非要替太子出头,非要拿下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原本以为厉王必死无疑,可谁知,不仅好好的完成任务回来了,还立了大功。 只要一想到太子的得意与大臣们对太子的推崇,二皇子只觉如鲠在喉。 所以,厉王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他必须要除了。没了厉王,太子也就那样,没有母族相护,早晚太子被废。 谢明泽一行人缓缓朝着皇城的城门口而去,虽说已经只剩下没多远,谢明泽与褚厉却愈发警惕。 二皇子废了这么多功夫消耗这么多财力人力,不可能真的这么轻松让他们进城。 所以,越是离城门近,他们越是要小心谨慎。 等马车一路驶到一处时,突然一根羽箭嗡的一下穿梭而来,刺入前头轿子前的草地上,吓得赶车的车夫猛地勒住马缰,惊魂未定。 因为骤然停车,马车剧烈摇晃一下,第一辆马车里本来酣睡的小王爷一下前冲摔在地板上,哎呦一声,揉着腰坐起身:“什么情况啊?搞什么?可摔死小爷了!” “小王爷恕罪!”车夫立刻下了马车跪地磕头,生怕触怒了小王爷,被发卖。 小王爷已经将帷幕撩开,他最近没睡好,赶路赶的腰酸背疼的,打着哈欠跳下来:“什么情况啊?好好的已经到了?” 只是等迷瞪着眼一瞧,看到一根羽箭,吓得瞪大眼顿时清醒了,立刻抱住马车躲在那里:“刺客!是不是有刺客!”天啊,都有人赶这么远要刺杀他吗? 身后跟过来的几人嘴角抽了抽:小王爷,这明显不是刺杀,是有人不小心射的羽箭啊? 尤其是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等离得近了,就看到一群人骑着高头大马身上都是骑装,为首的男子更是一身华服,衬得眉眼疏朗,可不知为何,离得远看不清面容,却总觉得这人的神情不太好,像是高高在上拿眼神睥睨着他们一般,或者说是,瞧着他们像是蝼蚁。 小王爷哪里被人这么盯着瞧过,一看不是刺客是打猎的不小心射出的箭羽,小王爷整理着很衣襟,低咳一声,不悦道:“你们瞎啊?这打猎就打猎,怎么还射箭射到官道上了?不知道危险吗?这射到人可怎么办?也得亏我家车夫够机警,否则就射到我了!” 小王爷愤愤指着前头叨叨叨,他这人有气当场就发了,也不算后账,想着他都差点遭难了,让他骂两句他也不追究责任了,只是他刚骂完,还没等说让他们下次小心这次就算了的时候…… 只见不远处为首的男子,坐在高头大马上一摆手:“行刺本王,拿下!” 小王爷:???他、他骂得太狠了?对方恼羞成怒了?他也没说什么吧?! 众人也是一激灵,立刻护住小王爷:“保护小公子!” 谢明泽与褚厉听到动静时已经下来,等谢明泽看到不远处为首的人是二皇子时已经预感到不好,可没想到二皇子这么不要脸也这么明目张胆,这是打算直接动手,从身手上看他们会不会武功? 如果会的话,宁愿杀错也不放过?就算事情闹出去,也只说是他们要行刺二皇子,他不过是自保? 谢明泽暗地里将二皇子骂了个狗血喷头,可如今如果出手,那二皇子必定对他们赶尽杀绝;可如果不出手,受一番罪是必然的了。 褚厉已经站在谢明泽身前一步,一只手已经按在另一只手腕上的软剑的关卡上,只要一动作就能出手。 就在小王爷等人吓得不轻没想到都到了大褚国皇城口了还能遇到这种铁憨憨,竟然说动手就动手,他哪只眼睛看到他们行刺了? “你、你们敢!本王可是大缙国的小王爷,你们敢对本王动手,我父皇绝对饶不了你!你们是不是想挑起两国战争了?是不是不想活了?报上名来,你是什么王爷?本王跟你没完!”小王爷气得跳脚,却又怕真的小命交代在这里。 二皇子一声令下原本他的手下已经开始围聚过来,等听到小王爷的话愣了,大缙国的小王爷?他们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却是眯起眼:“竟然还敢冒充皇族,罪加一等,拿下!反抗者杀无赦!” 小王爷瞪圆了眼:“你个狗贼!小爷跟你无冤无仇,你们不做人啊!”呜呜早知道不来大褚国了,这些都是什么疯子?他看什么花灯,大缙国的灯它不好看吗? 谢明泽与褚厉对视一眼,已经做好一站的准备,就在二皇子的人就要动手的时候,一队人马从二皇子的身后疾驰而来。 二皇子的人听到动静回头一看,等看到为首的来人时表情一变,看向二皇子,后者显然也看到了身后来人,面色一沉,显然心情不郁,却也知道对方一来,怕是失了先机。 二皇子一开始听到小王爷是大缙国的那位时也是一愣,只是老九就是这几日就要回来,就算是大缙国的小王爷又如何,这里是大褚,只要他说自己不知,事后大不了再想办法处理掉,更何况,如果他们的确不会武功,他也会放过他们,只是要试探一番而已,如今既然没了机会,他摇摇头,守卫们顿时退后。 谢明泽看到二皇子的人散开,轻轻吐出一口气,很显然是能不硬刚最好还是不硬刚。 虽然不喜欢太子,但是不得不说,这次太子来得倒是巧。只是现在却也同样面临一个问题,他们原本是打算入了城之后与小王爷分开,因为小王爷的身份,皇城的人应该不会再盘问这么紧,可谁知二皇子竟然这么疯,竟然守在这里打算一不做二不休。 太子这时候是来了,可他们要怎么脱身?如果这会儿恢复自己的容貌,可怎么与小王爷解释他之前紫眸的事? 可若是不恢复,用这幅容貌进皇城的话,他们即使进了皇城怕是也不能恢复身份,毕竟他这双眼一旦说是谢明泽那必然会暴露他能易瞳的本事,到时候褚陆奉那边怕是也麻烦。 所以……还真的是愁人啊,除非,他只能暂时先装成胡人的妾室就这么先进京,事后再静观其变。 谢明泽能想到的,褚厉自然也想到了,他看了谢明泽一眼,偷偷捏了捏他的手指让他安心。 第91章 太子一行人终于到了近前, 看还没打起来,终于松口气,他也是刚知道老二最近做的事, 太子这段时日吃了不少九弟立功后他得到的好处与称赞,自然是不想让九弟出事的,所以为了以防万一, 也赶了过来。 好在还没打起来,他坐在马上睨了一圈,发现都没有认识的人,松口气。 太子这才看向二皇子:“二弟,你这是作甚?好端端的,怎么要动手?这些是何人?怎么惹你了?” 二皇子略微拱拱手:“皇兄不知, 这些人竟然假冒大缙国的小王爷,臣弟这也不过是想抓起来盘问一番而已。” 太子来了,二皇子自然也不能真的动手, 可怎么圆过去,那就只能装傻。 太子心知肚明, 却也不想与二皇子撕破脸, 只是听到竟然是大缙国的小王爷,心思转瞬间故作诧异看过去:“假冒大缙国的小王爷?可是那位六皇子?” 小王爷一听这,顿时气急:“什么假冒?本王就是大缙国的小王爷, 排行第六!是这人不分青红皂白, 你又是何人?是不是跟他们一丘之貉的?” 太子一看对方这神情,深深看了一眼二皇子,老二这还真够狠的,为了不放过九弟,竟然连大缙国的小王爷都敢动手。 太子翻身下马, 态度谦和:“这都是误会,孤是大褚国的太子,也是最近京中不太平,二弟也是一时心急,若是让小王爷受到惊扰,孤在这里替他赔个不是。” 太子态度谦逊,加上又是太子,眉眼瞧着也敦厚,让小王爷脸色好看不少。 他本就不是小心眼的人,哼一声:“原来是太子殿下,你这二弟可不如你,一个王爷官威倒是够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太子。” 小王爷直接让手下将身份文书一甩,“看到没?这可是我大缙的玉玺盖的印,这是本王的印章,怎么可能是假的?你们这待客不行,眼神也不好。” 小王爷见好就收,毕竟没想到会有人真的敢说动手就动手,这是疯子,他在别人的地盘还是别这么嚣张的好,看完花灯赶紧回国,太、太太太吓人了,这么一瞧,他那几个皇兄除了老是管教他之外真的是好上天了! 二皇子听到小王爷那明显嘲讽的一句,脸都黑了,坐在高头骏马上,却也知道失了先机,可他原本也不过是想试探一番,如今既然太子来了,不能动手,那就只能装作之前是误会。 二皇子几乎是顷刻间面色就变了,翻身下马,站在太子身后一步,一手捏着马鞭的手柄,一手将马鞭缠成几道捏在另外一只手上。他拱手抱拳往上抬了抬:“这都是误会,也是最近不太平,这才将小王爷当成刺客,不知小王爷来大褚可有地方住?若是没有,本王愿意替小王爷寻一处住处。” 二皇子顺着太子之前的话往下说。 小王爷往后退了两步:“不去!”开玩笑,他都想杀他了,还住到他那里去?他晚上还能睡得安稳? 二皇子也不过随口一说,太子打圆场:“诸位远到是客,孤在京中还有一处住所,不如小王爷先住到孤那里?” “不去!”小王爷越看越觉得这位太子与这个二皇子一丘之貉,他现在对大褚国的这些皇族心慌得很,“本王还是不打扰诸位了,住在司宾院即可。”他虽然没来过大褚,但听之前前来大褚的使臣提及过,他们那会儿来此就是住在司宾院,是专门招待他们这些人的。 太子看小王爷坚持,他入住东宫,自然不便招待,既然如此,住在司宾院也可。 一行人商议妥当,太子打算亲自护送他们进京,原本是怕老二在这里劫持到九弟。如今九弟立了大功,九弟与他息息相关,九弟这个节骨眼出事,对他没好处。 太子这才看向谢明泽二人,原本以为是小王爷的随从,可看小王爷对二人态度很是平和,态度温和,不像是对待下人,多看一眼:“不知这二位是?” 小王爷警惕看他一眼:“这是本王途中认识的好友,他们也是来京的,不过是胡人。” 他话一落,原本以及打消念头的二皇子眯眼看了过来:胡人?还戴着面纱遮遮掩掩的,莫非…… 小王爷一看他这眼神,白他一眼:“二皇子莫不是又要觉得我们是刺客了?你别是有迫害妄想症吧?有病还是早治得好,这拖得久了,万一以后连自己人都杀,事后用自己病发做筏子逃避,这可真是个好办法啊。” 二皇子脸黑下来:这邻国来的小王爷怎么这么嘴贱? 可如今太子在这里,就算真的是老九……可不看一眼,二皇子又不甘心。 “对小王爷本王自然不敢怀疑,可这二人不过是小王爷你途中遇到,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验明身份的好,否则,万一真的出了事,这事小王爷能担责吗?” “担就担,你嘴巴一开一合就给人定莫须有的罪过,二皇子你这样褚寅帝就不管吗?” “本王如何,还轮不到一个外人说三道四。” “你!” 眼瞧着二人又要吵起来,太子眯眼,觉得小王爷得罪不了,可这二人不过是寻常人,就不值得他冒险与老二对着来。 太子开了口:“小王爷放心,有孤在,如果验证完身份自然不会为难。左右进城也要验明正身,若是没问题,由孤亲自护送进京,也省得麻烦,可好?” 小王爷睨他一眼,觉得这边的人真费劲,可太子好声温言,他也不好在别人的地盘撕破脸,于是,看向谢明泽二人。 谢明泽从二皇子与太子到了就知道免不了这一遭,也省得二皇子再找麻烦,倒是坦然:“我们没什么不能见人的,小王爷不必为我们与之争执。” 小王爷听谢明泽这么说反而心里愧疚,可他一个王爷都被盘问半天,为了防止他们被当成刺客,的确证明好身份也免去日后麻烦。 褚厉已经将文书以及路引拿了出来,递了过去,等太子接过看了眼,并没有任何怀疑,只是将身份证明递给二皇子:“二弟看看吧,也省得二弟日后多想。” 二皇子嘴上说着不会,可身体还是很迅速夺了过来看了眼,不过即使的确证明这个胡人的身份没问题,他还是不信,视线落在一直戴着帷幕的谢明泽身上:“这位既然是你的妾室,已然嫁人,我们看一眼面容也无妨吧?” 褚厉眉头深锁,虽然从二皇子出现就知晓这事怕是不能善了,可真的听到,一瞬间身体僵硬,只是这些情绪被他压了下来。 也好在谢明泽早就猜到,所以提前按住褚厉的手腕,压了压,让他稍安勿躁。 今日二皇子让他们这一路上吃了大亏,等顺利回了京,这个仇要是不报,他就不是谢明泽。 谢明泽适时出了声:“自然是无妨的。” 他一直没出声,如今开了口,怎么听都是女子的声响。 二皇子面露失望,没想到瞧着这女子个头不低,原本还想着会不会是那位谢公子假扮的,即使弄不死厉王,弄死他的小情儿也行啊。 可随后一想,厉王与那位没出现,那就是还没回京,那就是还有机会。 谢明泽说话间,已经将帷幕撩开,露出里面的真容,那一双眸子落入众人眼底,除了褚厉以及已经见识过的小王爷等人,皆是都愣在那里,一如当初小王爷头一次看到谢明泽的模样时的愣神,毕竟这模样着实世间难寻,独一无二,让人只看一眼就忍不住沉浸其中。 也是褚厉上前一步挡住身形,才让一行人回过神。 太子与二皇子的反应尤为明显,太子还好,二皇子整个人都愣在那里,他本就是好美色的,虽然没看到这小娘子的模样,可光是那一双眼就够…… 二皇子此刻脑子里哪里还有什么厉王谢公子,咕咚一声没忍住咽了下口水,后悔之前那般莽撞怕是唐突了美人,又遗憾这小娘子已然嫁人。 接下来一路上,格外的沉默。 谢明泽与褚厉重新坐到马车里,对视一眼,心知肚明。 褚厉的脸色极为难看,尤其是想到刚刚自从谢明泽露出容貌后那二人的模样就觉得一股不郁的怒意涌上心头,这些却被谢明泽慢慢安抚下来。 谢明泽与褚厉如今不好说话,以防隔墙有耳。 谢明泽干脆在褚厉掌心写道:进了京怕是暂时还不能恢复我们的身份,王爷有什么主意吗? 不过进了城也不担心安危了,虽说他们不能恢复身份,但是厉四他们这些暗卫却是能联系,有他们护在身边,别说只是一个二皇子,就是再加一个太子,他们安危是无恙了。 可这次二皇子这般欺负人,不能善了。 谢明泽很清楚褚厉的性子,怕是等回了京就会安排下去。 只是二皇子却又不是这么容易除掉的,毕竟是亲王,又是皇后的嫡子,身边除了各种幕僚之外,也有护卫在,一旦失手,反而会适得其反。 所以暂时能做的就是给二皇子尝点苦头吃。 谢明泽在刚刚二皇子出现到为难他们,再到他上马车时二皇子看他的眼神,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既能解决目前他们的境遇,也能让二皇子吃个大亏。 对二皇子来说,目前除了死让他最痛苦的是什么,那就是失了名声。 名声很重要,一旦名声毁了,即使太子被废,那二皇子也别想再当储君。 这可比杀了二皇子还让他难受,求而不得,才是最诛心的。 只是在说出自己的计划之前,他想先听听褚厉的意思。 褚厉也学着谢明泽的模样在他掌心轻轻划着,不知是不是不熟练,褚厉的动作很慢,加上一句话需要划很多笔画,又是繁体字,写出来太多,让谢明泽脑子有些空,差点都没看清楚褚厉写的是什么。 等慢了半拍才收拢掌心,觉得褚厉写着的痒意还没从肌肤上散开,他没忍住偷偷在身侧将掌心蹭了蹭,这才理智恢复一些,觉得自己果然怕痒。 褚厉的办法也挺言简意赅的,跟他差不多,就是将二皇子之前做过的一些事宣扬出去,或者将证据直接扔给二皇子的对家,让他们参二皇子一本,暂时先给二皇子点苦头吃吃。 谢明泽看差不多,这才无声低咳一声,把自己的计划说了说。 谢明泽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投其所好,坑死二皇子不偿命。 二皇子刚刚那眼神显然对他这双眼颇为感兴趣,如果他这身份是达官贵人或者身份特别也许二皇子还会忌惮一二,可一个胡人商贾的妾室,怕是这二皇子就不会那么有所顾忌。 等二皇子频频接触他之后,不管二皇子会不会出手,他们设计一番让二皇子“逼死”胡人相公,还当着外人的面,到时候他再为夫君“殉情”,这样一来,两人被“逼死”跳河,冲刷出去后,他们就能直接将易容给换掉,换回原来的身份。 至于胡人夫妇,因为已经“逼死”,尸体找不到那就是殉情死了。 如此一来,他们既能让这对“胡人夫妇”无声无息消失,又能坑二皇子一把。 霸占别人的妻子,又逼死夫妇,到时候闹大一些,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看褚寅帝还能不能护住自己这二皇子了。 谢明泽说完褚厉却是一直沉默。 谢明泽偷瞄一眼,鬼使神差猜到他的想法:当然,到时候王爷一直陪在我身边就是了,不会让二皇子有机会的,再说,一开始他也不敢乱来,毕竟我们身边还有个小王爷。 在二皇子耐心耗尽时,他们已经坑他一把“消失”了。 谢明泽晃了晃褚厉的衣袖,朝他眨眨眼:这个办法不用冒险,也能让二皇子名声尽毁,再加上王爷你那些证据,更加事半功倍。 褚厉沉吟片许,到底还是暂时点了头,只是具体的还需要他联系上厉四等人再说,他需要谢明泽身边有完全的准备不会出任何意外再考虑这件事。 谢明泽知道他有自己的主意,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左右他们进了京要先去住司宾院,有的是时间从长计议。 第92章 太子按照他之前说的, 将谢明泽等人带进京城,难得这次一路上二皇子倒是没说别的。 进了皇城,太子骑在高头大马上, 余光瞥了眼二皇子,若有所思,眯眼盯着前头, 不知在想什么。 脑海里却是忍不住再次涌上之前惊鸿一瞥的紫眸,美得让他到现在还觉得那一刻浑身的情绪仿佛都涌入心头,那种无法抑制的惊艳与心潮滂湃让他头一次这么清楚的感觉到。 原来……一见钟情是这样的。 甚至连之前发现对谢明泽动了心时也没像是这般过,他对谢明泽的心动,好像更多的掺杂了内疚与亏欠,可那双如同世间最漂亮的玉石, 让他为之痴狂。 太子很确定,二皇子也是如此。 老二这段时间做的事,他都看在眼里, 原本还担心老九可能这一次回不来,可没想到老九果然不一般, 次次都能化险为夷, 竟是避开了老二辛苦布下的天罗地网。 他一直瞧着老二的动作,老二觉得自己聪明,实则愚钝。 他的动作几乎全都在父皇的眼里, 父皇能容忍他有小动作, 却不想他违背自己的意愿,更何况,还是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动作。 太子也是经过之前兵符的事才看懂这些,可知道是一回事,却不想放手是一回事, 好在……有老九在前头挡着,他安然无恙,甚至还因为老九被夸赞了。 太子吃到了老九带给他的名声与利益,加上在皇城外、父皇眼皮子底下,他愿意演一场戏,既是让父皇知道,他是最听话的,至少还有人情味,虽然有自己的小心思,却不会斩尽杀绝连亲兄弟都害;另一方面,也是想拉拢老九,老九一旦活着回来自然会知道他为他做的事;最后,那就是等老二做的事揭露出来,他为了护住胞弟不惜以身犯险与二皇子硬刚的事,相信也会传遍京中百姓耳中。 而一个储君,除了需要皇帝的认可,也需要百姓的拥护。 只是……太子没想到,他竟然会对一个嫁了人的女子一见钟情。 可那双眼太过独一无二,世间怕是难寻第二个。 他如此,那显然老二怕是也如此,那他何不利用这个女子,坑老二一把? 老二不是仗着自己的生母是后宫之主,不是仗着有个得力的母族,那他倒要看看名声尽毁之后,皇后还怎么继续扶持这个扶不起的阿斗。 司宾院。 司宾院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接待过别国的使臣,因为最近也没听说会有别国使臣过来,所以都很散漫。 突然就听到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吆喝声:“打起精神来!快快快!太子、睿王都来了!听说大缙国的小王爷来住!” “什么?真的假的?没听说过啊,这刚过了年,这大缙国的小王爷不好好待在自己的国家过年,跑来咱们这作甚?” “这谁知道呢?听说这小王爷刚弱冠,指不定来和亲的!不管到底干啥,太子殿下与睿王亲自护送过来,都重视起来!”再说了,小王爷再是别国的,那也是王爷,到了他们这里也得恭恭敬敬的。 所以等谢明泽等人过来时,受到了格外热情的欢迎。 小王爷下了马车,瞧着司宾院的人全都跑出来了在大门前,浩浩汤汤的,让小王爷心情不错,之前因为二皇子的糟心也烟消云散。 看来大褚国还是不错的,那个二皇子是特例,等过两日进宫拜见褚寅帝,一定要告二皇子一状。 谢明泽与褚厉对视一眼,心知肚明,这哪里是欢迎他们,这是看在太子与二皇子的面子罢了。 司宾院的管事上前,等问清楚这次除了小王爷,还要住进来两位,是一对夫妇,男的只是一个寻常的胡人商贾,女的则是对方的妾室。 管事原本想着放在司宾院一隅客房也就是了,谁知,这位小王爷几乎与太子、二皇子一起开口。 “这两位客人当做贵宾招待。” 管事:?? 听说这两位是小王爷带来的,所以小王爷说也就算了,为何太子殿下与二皇子也这么礼遇? 难道这个商贾有什么隐藏的身份只是不便往外说? 于是,谢明泽与褚厉受到王爷级别的待遇,住在小王爷独院的旁边,只隔了一堵墙。 谢明泽与褚厉终于随着小王爷送走太子与二皇子回到院子,挥退热情的管事,谢明泽把自己往床榻上一扔:“终于回来了啊。” 这一趟睢淮之行,过得比他过去多少年都刺激。 唯一让他觉得还算不错的,大概就是现在有一万多生命值,省着点用,就算是接下来咸鱼躺不干活,也能活三四年。 这日子简直……不要太美。 唯一遗憾的就是太子太糟心,二皇子虎视耽耽,褚寅帝不做人,谢玉娇那三口还没处置,原身的遗愿还需要尽快完成。 褚厉不知何时坐在他身边,看他倦怠的模样,压低声音,动作很轻:“要不要睡一会儿?这里还算安全,回了京二皇子不知我们身份,应该不会随意过来打扰。厉四那边由我来联系,这几天你好生养养。”褚厉的声音又轻又柔,让谢明泽还真有些昏昏欲睡。 房间里烧了地龙,外头寒风瑟瑟,屋里仿佛温暖六月天,谢明泽唔了声,有褚厉在身边,他习惯性很放心,还真的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褚厉看他秒睡,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将他抱起来放好,坐在那里瞧着谢明泽的睡颜很久,这才收回视线,悄无声息离开了房间。 等谢明泽再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他是被饿醒的。 他睁开眼时四周很暗,他躺在那里迷瞪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哪里,是京中的司宾院,是专门招待使臣贵宾的寺院。 歪头没看到褚厉,只有厚重的床幔外隐约透露出微弱的烛光,不细看丝毫察觉不到,他翻了个滚,脑袋凑到床幔前,扒开一条缝,果然看到褚厉背对着他坐在桌前正在翻看一本书。 谢明泽动作极轻蹑手蹑脚从床榻上下来,掂着脚尖走到褚厉身后,抬起手蒙在褚厉眼睛上。 “这位相公夜深露重还未安眠,是在等谁呢?”他自己说完,还没等褚厉有反应,先一步自己乐了。 干脆松开手,歪在一旁的椅子上,径直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褚厉动作慢了两拍,没握住他的手,颇为遗憾,本来还想配合逗逗他,结果,他自己开玩笑先把自己逗乐了。 褚厉眼底带了笑意,看他穿的清凉:“把外袍先穿上。” 谢明泽灌了一大口茶水,摇头:“房里热,没事儿。” “饿不饿?”褚厉起身走到房内一隅,那里有个小一些封住的小隔间,绕到里头,不多时,褚厉提出来一个膳盒,不知怎么做到的,上头隐约冒着热气,大概是放在热水里一直用东西隔着温着。 谢明泽的确是饿了,随着褚厉的动作视线一转不转,等看到食物,也没跟褚厉客气,邀请他一起吃。 褚厉也一直没吃,也乐意陪他一起吃一些。 等吃完重新洗漱好,褚厉才把谢明泽睡着后的事说了一遍,褚厉已经联系到厉四,暗卫已经一个时辰前到位,隐藏在司宾院外。一旦有事,那些身手极好的暗卫会立刻出现保护谢明泽。 有这些暗卫在,即使偶尔褚厉不在谢明泽身边,也不用担心他的安危。 谢明泽手里有系统这个利器,其实随时都能兑换出毒草,只是这些不好与褚厉说,既然有暗卫在,谢明泽也乐得自在。 谢明泽这边一切进展顺利,二皇子那边却是处处碰壁。 他与太子送小王爷去司宾院刚回到睿王府就被褚寅帝喊进宫训斥了一顿,他之前在户部做的一桩事出了岔子,被参了一本。 二皇子一直被训斥到宫门快要关了才被允许出宫,相信等不了明日,所有皇子都会知道他被父皇训斥了。 尤其是太子,最近这几日时常被父皇夸赞,让他心头的气愈发旺盛,加上厉王与谢明泽遍寻不到,让他回到书房就将里头的东西摔了不说,还让下人送酒进来。 幕僚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劝二皇子稍安勿躁。 “等等等,本王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是没看到太子今日白天有多嚣张!不就是长子吗?不就是有个储君之位吗?明明本王的生母才是正儿八经的后宫之主,就因为他是长子,他就要当储君?父皇好生偏心!”如果他是太子的话,他何必还要费尽心机去杀老九? 老九注定当不成皇帝,可太子却不一样! 明明都是前皇后的儿子,父皇怎么没一起连太子一起厌弃了? 幕僚将最近的事拆开了掰开告诉二皇子,皇上还能训斥他说明没有放弃他,否则皇上一旦真的对二皇子放弃,才不会管他。 不管幕僚说的是真是假,终于将二皇子的情绪给安抚下来。 等幕僚终于离开已经是后半夜,二皇子摇摇晃晃回了后院去了爱妾的院子,爱妾温情小意,可往日里对他格外有吸引力的妾室,此刻却稍嫌寡淡,尤其是那双普通的眸子,让二皇子忍不住想起在城外那双只见过一眼的紫眸。 那如同翡翠玉石般绝无仅有的眸子,让二皇子痴迷而又起了占有欲。 太子想必也是如此吧。 太子想要的东西,他是一定要抢的,他还要在太子之前将人给抢到手,嫁过人又如何,一个胡人商贾哪里比得上他堂堂二皇子? 更何况,有卖身契又如何,只要那个商贾没了,卖身契在他手里,那小娘子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想到这,二皇子愈发觉得势在必得,不仅要得到手,还要让小娘子自己对他投怀送抱。 太子端着名声不敢娶妻纳妾,可他却不一样。 二皇子这边一番鸡飞狗跳,太子那边也好不了多少,二皇子这段时间心思在追杀厉王那边对户部的事不上心导致出了差错被父皇训斥的事他虽然知道,心情也不错,可想到最近频频被夸赞,太子既喜又愁。 喜的是他已经很久没一次得到这么多臣子的夸赞,仿佛一边倒一般,让他很是受用。 愁的是,他只是顺带的,实则臣子想夸的却是九弟,只因为九弟不得父皇欢喜,所以臣子们顾忌着父皇的心思,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夸,所以反而拿他当挡箭牌夸赞。 尤其是父皇最近的态度,睢淮的事传来,父皇并没什么表示,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连太子也捉摸不透父皇的心思。 太子这段时日想了很多,他既想老九回来,却也不想。他很清楚老九其实回不来才是最好的,可为了维持住兄友弟恭的表现,他还是要阻止,不管是明面上还是背地里,都要做给父皇看。 有时候做梦,他甚至在想,九弟如今立了功,父皇会不会心软,会不会觉得自己以前亏欠了这个皇子?若是九弟继续这般张扬立功,父皇会不会心软?假以时日,会不会…… 太子心底里其实一直不太相信父皇真的不喜老九,毕竟如果真的讨厌的话,为何他与九弟一母同胞,父皇只讨厌老九? 太子甚至有时候恶毒的想,父皇是不是其实是在保护老九?故意拿他当筏子?只是想替老九挡箭? 可九弟那时候腿断了差点死了却也是真的…… 这些反反复复,几乎要逼疯太子。 …… 第二天一大早,小王爷经过一夜的休养,又恢复生龙活虎。尤其是这里是京城,是他从未来过的大褚国,小王爷对任何事都好奇,自然也想去瞧一瞧。 他在京中不认识旁人,但是他有同伴,同样没见识过皇城的胡人夫妇。 小王爷一大早用过早膳就过来敲隔壁的房门,好在谢明泽与褚厉早早就易容好,等门敲响听说小王爷邀请他们去外头走一走,谢明泽自然没意见。 他既然要坑二皇子一把“逼死”他们,要想造成轰动让百姓记忆犹新,那就得让百姓知道他这个人,印象深刻。 而如何才能印象深刻?谢明泽自然很有经验。 那就是红颜薄命,却不得善终,美人短命,就这么香消玉损才让人遗憾,才更能引起愤怒。 一行几人商议好就出了司宾院。 司宾院本就在皇城里,只是比较偏僻,他们坐在马车里一起先去了京中最大的茶楼。 小王爷听人说了,不了解事情,得先去茶楼听听小道消息、坊间传言,能最快对一个地方了解深刻。 谢明泽没意见,褚厉听谢明泽的,自然也没问题。 等一行人到了茶楼去了二楼单独的包厢,刚好下头有说书先生搭了台子在说书。 等谢明泽坐稳听说书先生开口,差点没一口茶水喷出来,好在他戴着帷幕挡住面容没被小王爷发现自己因为憋着扭曲的面容。 谢明泽最近太忙,已经很久懒得看谢玉娇的【当日剧情】,可没想到一回来去趟茶楼,谢玉娇的消息自己送上门来。 说书先生说的是一桩美谈良缘。 这良缘的主角之一正是谢玉娇,而另外一位,则是一个地方来的解元。 二月就要春闱,如今在京赶来的考生不少,各处来的解元也不少,都是学问极好的,不少是年轻人,模样好又俊俏的,早早就被人盯上当成佳婿人选,只等考中状元,那前途无量,自然是门好婚事。 谢玉娇之前名声不好,不多大多数是因为孙氏,孙氏名声虽然在外,谢相也不怎么样,可好歹谢相是相爷,就算再糟糕,也是这些学子仰望的存在。 这不,谢玉娇就盯上这位,并算计一番,还真的成了。 之前孙氏被谢明泽借着谢玉娇的手坑了一大笔银钱,孙氏恼了谢玉娇,让她还钱。 谢玉娇只能去找越国的四皇子桓时,结果没算计好,桓时也被坑了一把,最后谢玉娇只能另想办法。 于是还真的让她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与这次来最有可能成为状元的定下婚约。 谢相爱才,加上他名声最近不好,也需要一个状元郎女婿为他增彩,所以当谢玉娇算计上香途中偶遇被这位所救,加上谢玉娇长得的确不错,她又是谢相的嫡女,自然也就入了这人的眼。 很快这人成了谢相的门人,并迅速与谢玉娇订了婚约。 谢玉娇在孙氏这里翻了盘,由谢相护着,孙氏暂时自然不敢怎么着谢玉娇,加上孙氏最近过得也不好,加上谢玉娇很可能日后成为状元夫人,孙氏一改之前的态度,反而巴结起了谢玉娇,那之前的事,也就不算是事儿了。 母女两个又好的仿佛从未有过过节。 谢明泽翻看完,只觉得咂舌,这谢玉娇倒是运气不错。 能重生果然还是自带气运的,只是不知道这位所谓的“良缘”到底是不是良配了。 等他先将二皇子的事解决了,日后有的是时间跟谢玉娇玩。 只是还没等谢明泽放过谢玉娇,她倒是自己凑到了谢明泽跟前。 说书先生讲完相府千金与刘解元的佳话,又开始说起最近已经说过无数次,却依然让百姓们津津乐道的事,那就是厉王与谢公子在睢淮不辞辛苦,厉王仁义、谢公子大义,夫夫二人简直夫夫楷模典范,尤其是谢公子,身为九皇子妃,却不辞辛劳,亲自不眠不休为了救回百姓的命,跟着两个御医不畏瘟疫危险勇敢救人。 简直可歌可泣,让人动容。 就在说书先生说到兴头上,听客们感动赞赏的时候,一人却是忍不住压着嗓子冲动之下喊出一声:“这些也只不过是传言,那谢公子哪有这么好你们就这么夸他?” 等对方这话一落,说书先生与听客们脸都黑了,皱着眉看去。 谢明泽本来也听得优哉游哉,闻言看去,结果这一瞧还是个熟人,正是女扮男装的谢玉娇。 谢明泽望着谢玉娇的侧脸,咂舌:这不就巧了么? 第93章 谢玉娇这一声说出来她就后悔了, 只因为她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她的未婚夫刘解元。 她也是听说最近坊间有不少她与刘解元的传言,因为都是些美谈, 她最近在府里过得春风得意,心情不错,又忍不住洋洋得意, 加上也想与这位未婚夫多相处相处,将刘解元的心给彻底拿下。 谢玉娇不傻,她知道刘解元之所以这么快答应婚事并前来求情,何尝没有是因为她是相府千金的成分,可就算是这样又如何?机会摆在眼前,她是不可能放手的, 一旦她赌对了,成了状元夫人,以后别说她娘, 就是厉王……加上她爹若是能与状元合作,日后很可能重新大权在握, 到时候万一二皇子上位, 太子被废,看谢明泽还怎么猖狂。 谢玉娇甚至还想着,最好让谢明泽不能活着回来。 谢玉娇既然要拿捏住刘解元的心, 那就要时常相处, 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挺自信的。 男子的装扮也颇为不错,而他们这些做学问的,最喜风花雪月,所以谢玉娇听说这间茶楼在将她与刘解元的美事时,就故意将他带了过来, 想让刘解元瞧瞧,他们是被称赞的,他的选择没错。 等刘解元对她情根深种之后,就算日后暴露出什么,她也能将人拿捏在心里。 只是计划的确是按照谢玉娇的想法来的,她身边的刘解元在听着两人之间的风花雪月被人传颂成美谈频频看向她,眼神里满是怜惜喜悦之情。 可就在这时……这个该死的说书先生竟然提及了谢明泽! 她太了解谢明泽了,他压根不会医术,怎么可能会做那些?他们都被谢明泽骗了,肯定是厉王为了谢明泽故意让人这么说的,就是想给谢明泽买个好名声罢了。 她越听越气,尤其是想到若不是谢明泽,她怎么可能会到了如此腹背受敌的程度,甚至得罪了四皇子,到现在四皇子都不肯见她一面。 一时没忍住,她就喊了出来。 只是喊出来之后她就后悔了,她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笼络住刘解元的心,而不是出头。 更何况,若是让人知道她是谢玉娇,加上之前孙氏苛待谢明泽的事,对她并不是好事。 谢玉娇思前想后刚想重新坐下来打算带着刘解元走。 只是还没等她走人,一道不高兴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上来:“你瞎咧咧什么?人家堂堂一个皇子妃,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冒险去睢淮,救了这么多百姓,甚至听说还拿出二十万两购买药草还有粮食救济百姓,你倒是好,嘴巴一开一合就把别人的功劳都抹去了,你要脸不?” 年轻人的声音清晰传下来,先前怔愣住没回过神的听客们立刻符合:“就是就是!你这人怎么回事?你不想听就走啊,九皇子妃与厉王那都是大好人,是睢淮的救命恩人,你这种人啊,除了嘴巴能咧咧之外,是不是嫉妒?是不是嫉妒九皇子妃这么年纪轻轻就有了这么大的成就?” 谢玉娇气得不行:她嫉妒谢明泽?她恨不得他永远别回来才好! 谢玉娇仰着头朝说话的人看去,发现是个年轻人,模样不错,一身贵气,只是脸生得紧,是她没见过的。至少京中的那些权贵,她虽说没认识个差不多,至少大部分都是认识脸的,所以这个人显然不是皇孙贵胄,既然如此,谢玉娇只是看他一眼,就打算直接就这么走了。 她想就这么走了,小王爷怎么可能放过她?他这一路上可是听闻了不少关于那位厉王,那位九皇子妃的事。他一向敬重英雄,尤其是这个厉王,他以前就一直听父皇提及这位厉王,只说这厉王生不逢时,出生的地方也不对,要是生在他们大缙国,凭这位厉王的本事,他们大缙国别说版图能扩充一倍,甚至日后能保百姓百年免于战争之扰。 小王爷心无大志,没有争储君的心思,所以对于这种能让他安居乐业的,都很佩服。 再说了,父皇都这么说了,他可没见父皇夸过他那几位皇兄,所以,这个厉王肯定很厉害。 后来这一路上又听说了不少两人的事迹,愈发觉得这位厉王与九皇子妃是好人,心中有百姓,能体会到百姓的不易,不放弃任何一个百姓,只是这点仁慈之心当储君就足够了。 否则,一个连自己的子民都不爱护的储君,即使日后当了皇帝,那也是昏君。 结果这么一个英雄,到了这人的嘴里,怎么就成了狗熊?这能忍? 谢明泽没想到小王爷对他与王爷的评价竟然这么高?顿时对小王爷的印象更好了,他就说么,他看人,一向很准。 谢玉娇这边不想继续多谈,想带着刘解元赶紧走人。 小王爷却已经出声让手下将人拦住,小王爷不会武功,可他手底下这几个身手还是不错的,直接从二楼飞了下来,拦住谢玉娇二人的去路。 小王爷也跟着下来,站到谢玉娇面前,居高临下:“道歉。”想就这么走了?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她想诋毁就诋毁,想走就走?美的她。 谢玉娇脸色沉下来,当着刘解元的面她说不出给谢明泽道歉的话。 之前坊间对孙氏的传闻她为了让刘解元对她有个好印象,不会被坊间的传闻有所影响,所以就将谢明泽形容成一个特别恶毒的嫡兄,仗着自己年长,又是前头的夫人留下来的遗孤,也仗着父亲对他爱护有加,自幼就欺负她们。 后来也不知怎么勾搭上了厉王,结果厉王还护着他,甚至不惜弄假的传闻将孙氏的名声给败坏了,这些都是他们所为。 这位刘解元没来过京城,因为要参加春闱这才赶来的皇城,刚来没多久自然对坊间的传闻了解不多,加上谢相如今是他老师,他敬佩有加自然不信老师会是这种人,也就偏听偏信,亦或者有自己的小心思,传闻是真是假无所谓,只要能给他带来利益就可。 所以刘解元信了一半,也与谢玉娇一起怒斥谢明泽的恶行。 此刻未婚妻被人这么堵着对一个“恶毒的人”道歉,刘解元看在谢相的面子上也不可能不出头,顿时怼了回去:“这位兄台怎么善恶不分?明明就是这茶楼里为了攀附权贵故意将恶说成善,夸赞一个心思恶毒的人,玉……玉兄弟这么说也没错,为何还要道歉?” 刘解元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这是哪里来的憨批? 他这么一出头,茶楼里有他同僚认出来他的,也难以置信:“刘公子,你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位什么玉公子你是如何结识的?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们这些时常泡在茶楼,自然比刘解元了解的更多,谢府的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然,若是这位刘解元只是刘解元大家都是竞争者他们也不会多嘴提醒,可偏偏这位成了谢相的女婿,这就不一样了,还是愿意提醒一二的。 刘解元却不领情:“是你们不懂。” 几个学子对视一眼,得,那就别怪他们没提醒了。 听说谢公子可是厉王的心头宝,这要是得罪了厉王,如今厉王又立了大功,连谢相也让厉王三分,这不是往刀口上撞么? 还是头破血流死不悔改那种。 谢明泽也是跟着小王爷一起下来的,看着这场好戏,差点没笑出声,他没想到谢玉娇与这位刘解元比他预料到的还要……好对付啊。 谢玉娇眼瞧着事情不太对,后悔自己不该冲动之下喊出那一句,都怪最近这段时日为了让刘解元相信谢明泽是个恶人,她频频在刘解元面前诋毁谢明泽。 都说谎话说得多了,连谢玉娇下意识都觉得谢明泽就是这样的人,一时脑热就…… 失策了。 谢玉娇怕刘解元再说下去会引起众怒,赶紧拉着刘解元就要走,而她面前挡着小王爷等人,谢明泽就站在小王爷身后一侧的位置。谢玉娇环顾一圈,发现大多都是男子,好像就这么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她想要推开人离开,男子的力气大,那同样跟她是女子反倒是好挤开一些,因为她自己是女子,倒是下意识忽视了她此刻女扮男装的事。 谢玉娇一手拉着刘解元,一手出其不意就要推开谢明泽。 谢明泽在褚厉出手前,按住了褚厉,在谢玉娇一推过来,手堪堪碰到未碰到的时候,谢明泽“哎呀”一声疾呼,就摔倒在地上。 还没碰到就眼瞧着这个女子就这么摔倒在地手还伸在半空中的谢玉娇:?? 而随着谢明泽倒下去,摔在地上的同时,头上戴着的帷幕滑落在地,拂开的时候,刚好将面纱也带了下来,露出一张足以倾国倾城的面容。 茶楼的所有人本来还因为谢玉娇竟然动手推一个姑娘愤怒的时候,下一刻就像是齐齐被掐住了脖子,忘记了声音,睁大着眼双眼发怔痴痴盯着那歪倒在地上,微微仰着一张娇颜的女子,尤其是大概是受到惊吓,那双紫眸里像是噙着雾气,长长的睫毛轻轻敛下来,带着难以置信与委屈:“这位姑娘,你怎么推我啊?好疼啊。”说着委屈极了,眼神都是柔弱让人心生怜惜,与此同时,对于推了美人的恶人也愈发愤怒厌恶。 对啊,怎么能随便推人呢?! 太过分了! 怎么能推这么漂亮的美人呢! 谢玉娇对上女子那张脸时嫉妒得发疯,所以也愣在那里,可等听清楚女子委屈的话,她气疯了,也委屈:“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推你了?”碰瓷啊!这是碰瓷!她的确是想推她到一边好跑路,可她还没推到啊? 大概是太过愤怒以及难以置信,谢玉娇没顾得上掩藏声音,所以这次这句愤怒的吼声是女子尖锐的一道声音。 所有人刚被美人绝色的姿容给惊到,如今乍然听到这一句,不是,这不是公子么?怎么声音却是女的? 再联想到这位女扮男装身边是刘解元,那这位……怕就是那位孙氏的嫡二女了? 就是那位对九皇子妃极为苛待的谢家二姑娘? 天啊,怪不得她刚刚要那么说谢公子,说谢公子是假的,感情是欺负人惯了,所以嫉妒以前被她欺负的人被夸了呗?怪不得刘解元竟然觉得谢公子不好,肯定就是她背后又说谢公子坏话了。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这谢二姑娘是尽得孙氏真传啊。 一时间,所有人瞧着谢玉娇的模样都复杂又鄙夷,就对方这种,别说是相府千金,就是公主,他们也……也……当然是娶不上的,但是他们好歹也有正义感,这种人太坏了! “原来是谢家的二姑娘啊……那就怪不得了,左右也不是第一次欺负自己的兄长。” “对啊,对不认识的小娘子都下毒手,是不是嫉妒小娘子的容貌啊?” “就是就是,也不是头一次嫉妒人了,听说以前还记得宁阁老的孙女呢,还故意算计……” “真的假的,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有亲戚在定国公府当下人,听说啊,那时候……” “……” 七嘴八舌的声音让谢玉娇脸色惨白如纸,她没有……她没有推她……她是想推她,只是还没真的推…… “你!”谢玉娇张嘴想骂谢明泽,后者已经起身,将帷帽戴好。 褚厉护在他身前,面色沉郁盯着谢玉娇,眼神里都是杀气。 谢玉娇反射性想求助刘解元,却发现刘解元皱着眉看着她,四周的话显然听了进去,谢玉娇不敢再久留,立刻打算扯着刘解元走。 刘解元却躲开了。 小王爷这会儿也从震惊中回神,他是见过谢明泽的双眼却没见过真容,此刻脑瓜子嗡嗡的,都是激动,他果然没押错宝,夫人长得真好看啊!要是能多看几眼也值了啊。 等回神看到谢玉娇要跑,顿时拦住:“还没道歉呢!” 谢玉娇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众人看她的神情让她愤怒又抓狂:“对不起!”说罢,看刘解元压根不跟她走,猛地从另外一边推开小二,就冲了出去,走到门口时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摔倒,引起众人哄堂大笑。 怕是经此一遭,谢玉娇的名声怕是与孙氏也不相上下了。 谢明泽深藏功与名。 容颜惊世达成√ 谢玉娇背锅达成√ 挑拨离间未婚夫妻达成√ 等脑海里传来系统的声音时,谢明泽面纱下的嘴角疯狂扬起,【原身的遗愿】直接飚上2%,可喜可贺。 目的达成,谢明泽与褚厉对视一眼,打算离开,小王爷这会儿哪里还记得别的,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等谢明泽一行人离开,茶楼却依然还没从之前那张脸的惊艳中回过神。 仿佛刚刚那只是一场梦,那惊鸿一瞥仿佛是假的,否则,这世间怎么会有这般姿容绝色的女子? 于是,不到一上午,谢明泽在京中火了。 第94章 谢明泽在京中一时火的一塌糊涂。 消息最初是从茶楼传出的, 说是京中出现一位绝色的美人,传得颇为邪乎,什么一双紫眸仿佛能勾魂般, 看一眼命都能给她。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紫眸仅仅只能够锦上添花,最好看的, 其实是那张脸,要怎么形容,才疏学浅,竟是描绘不出一分。 有人自然不信,去问茶楼见过的,等见到人, 就听那些见到的人满脸兴奋,形容激动,眉飞色舞与他们描绘, 天上的仙子怕也就是如此。 他们仰头望着天际感慨:有生之年能见过一眼这等美人,足以。 而没见过的, 捶胸悔恨, 本来有的今日是要去茶楼吃茶,却因着听烦了谢相之女与那刘解元的风花雪月就不想去,谁知却错过了此等美事。 在茶楼见过谢明泽的, 倒是没太过痴迷, 毕竟他们心中有数,这等美人他们有幸能见过一面已是万幸,定是配不上,就算是配上,也护不住。因为差距太大, 觉得配不上,倒是也生不出觊觎之心,反而是更纯粹的欣赏。 二月春闱,如今京中正是学子众多的时候,普通百姓只会说多美多美,学问好的,却已经开始作诗。 会提笔的,却是已经开始着画。 可画出一张,却描绘不出美人的神采风骨,弃了一张又一张。 随着过了两三日,依然热情不减,不过闲来无事,因为爱惜美人,那个将美人推到的谢家二女也重新被提上日程,遭到众人谈论,只是一个惊为天人;一个却是鄙如草芥。 谢玉娇自从回到府里就心惊胆战,怕茶楼的事传到谢相耳边,可这两天因为都在传京中多了一位绝色的事,她心存侥幸却又愤怒而又嫉妒。那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女子比她还要能装,她明明就没碰到她! 可她怎么就倒了?她就是故意的! 无论谢玉娇怎么祈求期盼,消息还是传开了。 谢相二女与未婚夫去茶楼,推倒无辜女子诋毁长兄,甚至还败坏谢公子的功绩,其心可诛,当与孙氏恶名同行。 孙氏名声已经毁了,可她是谢府主母,她能躲着不出府,可谢二却不能,她还没出嫁,她躲着倒是还行,可旁人逮不到谢玉娇,却是想矛头指向刘解元。 刘解元这段时日过得也不好,他虽说入了谢相门下,也与谢玉娇订婚,可他因为刚来京中没多久,还未置办宅子,所以他如今还住在一间客栈后的院子,出行都能遇到不少学子,以往他们见到他都是恭敬有加,可这两日,却成了似笑非笑,那笑容,怎么看带了别的意味。 刘解元一时怒火中烧,原本对谢玉娇的三分怜惜,此刻消散殆尽,只剩厌恶。 谢明泽这两天心情大好,能坑了谢玉娇不说,还让自己想要的结果传了出去,如今就等二皇子何时上钩了。 果然,离上元节还有一日的功夫时,二皇子提前像小王爷发出邀请,说是小王爷难得来一次大褚国,他作为二皇子怎么不尽地主之谊?所以他想上元节当天带小王爷在京中游玩,晚上也可瞧瞧大褚的花灯。 这些说完之后,前来替二皇子表达诚意的管家,同时道:“当然,听说小王爷这次同行的还有一对胡人夫妇,他们也是远道而来,既然认识了,若是小王爷觉得合适,一起带着也可。” 这意思也算是委婉了,不过想必这两天二皇子已经打探清楚,知道小王爷每次出行都会带着谢明泽他们,这才这般说。 小王爷觉得这二皇子不怀好意,之前在城外还想杀他们,这就又突然改了?甚至之前他进宫面见褚寅帝,还有意无意告了他一状,难道是褚寅帝训斥了二皇子,他才想道歉? 可小王爷想了想,觉得还是不想去,这二皇子瞧着就不像是好人。 不过小王爷想着二皇子也邀请了谢明泽二人,就跑去询问他们的意见。 谢明泽本来就是打算算计二皇子,既然二皇子已经上钩了他们没意见。 小王爷一听两人想去,决定也去,不就是二皇子么,这里可是皇城,就不信二皇子真的敢做什么。 谢明泽与褚厉自然是确定不会对小王爷有危险才答应,毕竟二皇子如今的目标不是小王爷,而是他们。 而他们要演戏,自然也要演得逼真,若是一开始就和二皇子没接触,造成的效果也不够震慑。 只有如今二皇子与他们关系好,到后来二皇子“逼死”他们,前后对比,效果才会事半功倍。 不过还没等小王爷回了二皇子这边,太子也发来邀请,不同于二皇子派了管家前来,太子是亲自过来的。 谢明泽知晓的时候太子已经去过小王爷那边。 小王爷对二皇子的印象不好,虽然一开始连带的对太子印象也不咋样,却挡不住这两天在京中闲逛,听多了太子的贤明,加上知晓太子是他很崇拜的厉王的兄长,对太子的态度就有所改变,觉得太子与二皇子不是一母所出,性子自然也会同厉王一般。 这次来,小王爷对太子的态度不错,听说太子邀请他们上元节去花灯节,迟疑了,毕竟二皇子刚邀请,他与胡兄夫妇已经商议好答应了。 太子这边就…… 太子看出他的为难,询问缘由,当得知这些,很是善解人意道:“这有何难?既然二弟也想与小王爷尽尽地主之谊逛花灯节,那不如上元节一同前去也就是了。” 小王爷想想也是,干脆就带着太子一起去胡兄那里。 谢明泽听到太子也要去,眉头皱了皱,这厮不会也被他的美色给那啥了吧? 谢明泽被自己这恶寒的念头一激灵,觉得谢公子对外可如今还生死未卜,这太子倒是好,直接就移情别恋了?虽然移情的还是同一个,可太子不知啊。 不过太子既然说出口,谢明泽也没开口,全凭褚厉打算怎么做。 褚厉与谢明泽是一个意思,小王爷这边既然没意见,他们自然也没多言,防止被发现什么。 等人走了之后,谢明泽撑着脑袋,啧啧一声:“王爷,你说这太子什么意思?以前怎么不知道他是这么一副热心肠的人?” 谁知这话一落,也没听到褚厉出声,一抬头,发现褚厉不知何时坐在他旁边,抬手倒了两杯茶水,将其中一杯递给谢明泽。 谢明泽要喝水,将原本太子他们来时挡在脸上的面纱给揭了,露出有些陌生的面容。虽然绝色,却不是褚厉想看到的。 他说不清自己是不是后悔,或者如何,他发现他一点都不想让别人觊觎他,即使他们觊觎的是这张脸,可这个人……却是他的。 褚厉的手指忍不住在谢明泽的脸侧轻轻摩挲着,指腹下的肌肤柔软细腻,仿佛是真的肌肤一般。 就如同此刻他脸上的,他一个人时曾经试探着摩挲过,这张易容的面皮仿佛是贴合在脸上,或者说几乎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这般精湛而又出神入化的易容术,让他叹为观止的同时,却又生出一种恐慌。 如果有朝一日,他变成别人的模样,就如同现在这般,他能易容躲避开二皇子他们的同时,是不是……也能躲开他? 另一边,太子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重新回到东宫,亲随已经将幕僚带了过来,到了近前,亲随退下只剩下他们二人时,太子似乎心情不错。 幕僚嘴角也扬了起来:“殿下心情很好?” “还算不错。”毕竟知道了一件事,还约到自己想见的人,这心情自然错不了,“二皇子那边如何?” 幕僚道:“殿下放心,二皇子那边一直有人守着,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们的监视。” 太子在宫里也是有好处的,至少这里是东宫,一般人进不来东宫,所以二皇子即使想要监视殿下也不容易,反倒是他们倒是容易很多。 太子嗯了声:“他最近举动如何?” 幕僚道:“二皇子这两日一直让人打探胡氏,甚至专门找了画师,让画师画胡氏的模样,只是却都是不像,被赶走了好几个了。” 太子一想到二皇子赶走画师时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不错,看来他倒是真的上了心。” 幕僚颌首:“看来殿下的计划怕是很快就能成真。” 太子倒是没笑,一双眼沉沉盯着前方:“那也要看他上不上钩,会不会如我们所愿。让你私下里拉拢的臣子可拉拢到了?” 幕僚道:“殿下放心,都在计划中。”太子嗯了声,挥退了幕僚,等书房只剩下他一人时,忍不住起身去了暗格,从里面拿出一副画像,展开,里面的女子赫然正是刚刚他们讨论过的胡氏。 太子的指腹忍不住虚空描摹女子的面容,倒是遗憾不知对方的名讳,商人姓胡,他们不知她姓甚名谁,只能用胡氏代替。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这么着迷这么一个女子,仿佛所有的倾心与心动都在这一刻。 更何况,心动的不止他一二,老二显然也动心了,以他对老二的了解,怕是老二若是被胡氏拒绝几次就会暴躁之下忍不住出手。 毕竟那位胡人,没有背景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商贾,弄死起来也容易的多。 而等老二下手弄死商贾,逼迫美人的时候,他借机查清楚老二做的一切公布出去,替美人报仇,保下美人。 到时候世人都知老二做出的丧尽天良霸占人|妻的事,而他却是那个拯救了美人的人,还替她的夫君报了仇,到时候老二名声尽毁,他反而能获得称赞不说,甚至可能得到美人的芳心。 一举两得,一石二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要当那只黄雀,既能除掉老二又能抱得美人归。 谢明泽养精蓄锐老早就歇下了,只是他刚躺下,就忍不住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忍不住心想:肯定是谁骂他了! 翌日一大早,谢明泽与褚厉起床用过早膳打算先去找小王爷,谁知到了那里一看,二皇子与太子等人已经到了,谢明泽面上不显,心里忍不住咂舌,这两位特么也太心急了吧? 他们别是昨晚上激动的一夜没睡吧? 果然,美人的威力的确够大,古人诚不欺我,英雄难过美人关,狗熊也一样。 而他面前,就有两个狗熊,狗的不行。 与此同时,太子与二皇子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喷嚏,立刻哈哈干笑一声:“今日天气挺凉的。” 心里却是…… 太子:是不是老二骂孤了?狗贼! 二皇子:是不是太子骂本王了?狗贼! 第95章 谢明泽一行人当天在太子与二皇子的带领下, 在京中一番游玩,其间谢明泽与褚厉装作寻常夫妇,尤其是褚厉扮作的胡人, 时不时贴心询问。 两人间的默契与恩爱,让太子与二皇子频频看去。 太子倒是还好,他心知肚明老二的心思, 也乐意见到老二动怒,只有怒了,才会一不做二不休,弄死胡人,霸占人|妻。 他到时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二皇子眼瞧着美人在眼前晃悠,却得不到手不说, 还要看美人被一个粗鄙的汉子温情小意。 忍不住频频向美人示好,谁知美人不接。 甚至一眼都没瞥他。 二皇子头一次遇到这种打击,他堂堂睿王, 竟是比不上这个粗鄙的大胡子? 等晚上看花灯时,二皇子故意用计让亲随支开小王爷与这胡人, 等只剩二皇子与太子以及谢明泽时, 二皇子借着看花灯的人多,将两人与太子以及随行的人冲散。 太子乐意配合,甚至私下里还推波助澜。 二皇子终于逮到机会, 虚虚搀扶住谢明泽:“胡夫人, 当心些。” 声音温和而又谦逊,彬彬有礼的贵公子模样。 谢明泽:来了来了!开始套路他了。 谢明泽被扶住后,立刻退后三步,垂眼福身又轻声道:“奴家谢过王爷。” 可拒人于三里之外的模样,让二皇子颇为挫败。 这还不算, 冲散的半柱香,他往前哪怕近一步,这小娘子就退一步。 让二皇子愈发心痒难耐,要是他一勾搭就上手,二皇子反倒没这般上心;可越是如此,越是激起他的占有欲。 接下来几日,二皇子更是频频邀约小王爷。 小王爷没察觉到异样,毕竟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人竟会这般龌蹉觊觎有夫之妇。小王爷与胡兄夫妇一起来的,先入为主觉得自己应该尽责,上元节游玩让小王爷对二皇子没这般抵触,他乐意带着游玩,只当是被褚寅帝给责骂过才想着弥补。 二皇子这边尽心尽力不辞辛苦,小王爷不觉得如何,坊间的百姓却捕捉到一二。 如果只是二皇子,他们也许不会这般关注。 可那是茶楼惊鸿一瞥的绝色美人,尤其是美人随着二皇子等人出行,只戴了面纱,露出的那一双紫眸,让能得以窥见的都兴奋不已,觉得此生值了。 这么几次后,众人狐疑:二皇子何时这般闲了? 没看到太子殿下最近都特别忙? 厉王与谢公子生死未卜,太子这般忙着寻找,二皇子却悠哉陪着大缙国来的小王爷这般上心? 以他们对二皇子的了解,二皇子何时这般热心肠了? 一个念头隐隐闪过,他们却又觉得不可能,应该是多想了。 可怀疑的种子一旦扎下,迟早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二皇子这边,陪了这么久,银钱心思花了不少,可美人丝毫不上钩,让他暴躁不已,再这般下去,怕是二皇子妃那边也会先一步察觉到端倪。 想到府里那妒妇,不怕她,却怕她直接进宫告知母后,届时想要再娶美人难上加难。 “让你们查的如何了?这个胡商什么身份?” “回禀王爷,时间太短赶不到边关,不过从这胡商的身份文书以及卖身契都是真的,想必应是有些私产的普通商贾。也不知走了何运气,刚好买下这等美人。坊间从未听说过,应是以前保护的好,没露过面。这次因着厉王的事,各处城池严防,对进出的人无论男女都会盘查,这才……不小心露面,被小王爷窥见到。”心腹将打探到的消息禀告二皇子,这也是目前能打探到的。 二皇子听到只是一个寻常商贾,又是胡人,离京中上千里,来回也要两三个月。 如此一来,就算是这商贾出事,也不会有人追究。 更何况,等了这么久,他耐心告罄。 心腹对二皇子极为了解,他此刻这模样,心腹知晓怕是殿下等不及了,垂眼,试探问道:“要不……直接采用以前的手段?” 二皇子不是第一次干这事。 只是以前瞧上了,直接让人给绑了,给些银钱打发,不想得罪二皇子的,也就默认了。 可这次不同,这等美人,殿下一开始想让美人心甘情愿,加上用银钱怕是那胡商不会轻易打发,如今既然美人不愿意,胡商不容易放手,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二皇子早就有了心思,只等有人开口:“以前的手段怕是不妥,本王不想有人知晓这事,也不想再见到那胡人,干得漂亮点。” 心腹颌首:“喏。” 二皇子这边的动静很快传到两边。 一边是太子那里。 太子终于放下心:“必要时推波助澜让事情成功,只是,孤只想那胡人死,至于胡夫人,不得伤害一根汗毛。” 太子的人应声去办。 另外一边,褚厉这边得到厉四的密报,听完瞳仁黑沉沉的,瞧不出情绪。 谢明泽心知肚明,忍不住眼底带了笑:“看来故人常说美人祸国也不是没有道理。” 褚厉睨他一眼:“夫人魅力的确大。” 他若是真的吃醋谢明泽反倒能调侃一二,可这般直接夸人,谢明泽耳根一红,想着面上的容貌未改,还是异族女子的模样,故意逗他上前,隔着桌子上前,凑近,让褚厉好生瞧着他这张脸:“王爷当真觉得我这脸魅力大?那王爷是也动心了?” 褚厉目光定定瞧着近在咫尺的面容,瞳仁漆黑,坦然颌首。 谢明泽心底却是堵了下:这厮不会真的喜欢上一个不存在的人脸了吧? 下一刻,褚厉缓缓开口:“毕竟夫人无论是何模样,只要是夫人,为夫都会动心。” 谢明泽:“……”听不懂在说什么。 他一转身,去睡了。 二皇子既然要出手,褚厉安排下去,因知道二皇子不会对谢明泽出手,只是会将人给抓了,他需要安排的是如何抓了后让谢明泽逃出来,并将二皇子的事公之于众后跳河,再由褚厉这边的人将他救了。 随后两人会再用厉王夫夫的身份回来。 做这一切需要万全之策,同时也不能在京中,否则出城并不容易。 二皇子显然也不敢在京中动手,怕被人抓到把柄,他打算弄死胡商后,直接将美人带去京外的一处庄子当成外室养着,日后就当这两人失踪了。 或者挂个细作的名头,只要寻不到人,等时间久了,也就任他为所欲为。 既然要出手,二皇子先以自己的名义将小王爷约了出来,专门让他不要带胡人夫妇,小王爷虽然奇怪,可因为这段时日二皇子接触倒是没再作什么。小王爷一时也没多想就去了,等到了地方,二皇子拦住小王爷,说是胡夫人生辰,他是无意打探到的,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小王爷不知道这事,虽说诧异,却觉得也不至于是假的。 毕竟胡夫人生辰到时候胡夫人来了一问就知道了。 小王爷想到认识这么久,的确应该大办。 小王爷被带到城外一处苑子里,精心准备。 二皇子的人则是以小王爷的名义再将二人邀请出城。 谢明泽与褚厉心知肚明,装作没任何怀疑就跟着去了,他们已经得到厉四的禀告知道他们打算动手的地方,离一处湖边不远,到时候只要假意挣脱与二皇子的人缠斗再往那边跑即可。 至于谢明泽这边就更容易,二皇子想要他这个人,自然他的属下不敢轻易动他,只要他用刀以死相逼,退到湖边,一切就能按照他们预想的走。 二皇子这边的人将两人就这么带过去,发现一切很是顺利,等差不多到了一处林子。 谢明泽与褚厉故意途中询问:“小王爷人呢?这里怎么这么偏?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儿?” 等四周无人,二皇子的人立刻出手,直接将人给擒住。 褚厉立刻护着谢明泽与之缠斗在一起,却故意不敌,落了下乘。 就在二皇子他们即可要将人给斩杀,谢明泽从袖口里拿出一把短匕首横在脖子上:“你们敢动我夫君,我立刻自尽在此。” 二皇子的人傻眼,没想到这小娘子竟是这般烈性。 一时迟疑,一行人对视一眼,决定先把人安抚住,否则小娘子若是死了,王爷定不会放过他们。 等先稳住小娘子,再派另外一批人去追杀即可。 于是,他们只能眼瞧着那胡商就这么冲了出去,他们一边安抚小娘子,一边悄无声息跑出一部分人,结果这小娘子倒是不傻,匕首一直横在脖子上,朝着胡商跑的方向一步步后退。 他们生怕小娘子脖子断了,或者伤到皮肤,二皇子说了,不能伤一点,否则唯他们是问。 就这么僵持着,眼瞧着小娘子竟是往一处湖边退。 而另一边,几人追着那胡商,结果一眨眼的功夫,那胡商竟是跑的这么快,愣是被他给跑到湖边,这才堪堪追到。 褚厉故意不敌,被几人在身上砍了几下,里头穿了防止刀伤的,又是一身黑,瞧不出血迹,随着重重一击,直接往后一退,提前备好的血包在水中捏爆,血咕嘟嘟涌上来。 几人一看这出血量,命十之八九是没了。 却不放心,打算将人捞上来砍了头回禀。 只是这时,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夫君——” 回头一看,没想到那小娘子动作竟是这般快,他们一时惊讶,没察觉到,就看到那小娘子悲痛欲绝就这么朝着湖中也跳了下去。 跳下去前,痛心一声:“二皇子逼死我夫妇二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说完,噗通跳了下去。 而随着这一声,湖对面百花从后却是冒出不少学子,他们是听人说茶楼的胡人娘子出现在这里想过来一睹真容,可谁知小娘子的确在这里,却被二皇子……给逼死了? 学子们望着对面还拿着刀的黑衣人们:二皇子现在都这么肆无忌惮了吗? 黑衣人们:??这些人哪里冒出来的? 结果这还不是最刺激的,就在小娘子刚跳下去,一匹骏马疾驰而来,而马上正是太子,他猛地飞掠而起,一脚蹬上马背借力直接扑进了水中,下一刻,将本打算往水底游去顺便与褚厉汇合的谢明泽,就这么被太子给捞了上来。 谢明泽露出水面时还一脸懵:“……”这龟儿子哪里冒出来的? 第96章 谢明泽被太子带着站在湖边的草地上, 他半跪在地面上,浑身湿漉漉的,低着头, 长发将他面容遮住,紫色的眸子里都是糟心。 太子这个棒槌,他何时不好心这会儿好心救人? 原本这时候他已经与王爷假死成功, 可能很快就能恢复身份回到王府。 他当他的谢公子,继续怼谢玉娇不香吗? 一件带着温度的衣服披在谢明泽身上,还带着龙涎香,让谢明泽打个喷嚏。他很想将衣服仍开,只是他如今身上是女子的装束,沾了水湿漉漉贴在身上, 是平胸的。 他干脆裹紧衣服,等回过神,边咳着边盯着前面的湖水。如今唯一希望的, 就是王爷别回来,万一看他被救也回来, 那他们这场戏也就功亏一篑。 能走一个是一个, 他走不走其实也无所谓。 只是……还是气,太子这个憨批。 谢明泽心思回转间,太子这来的也太是时候, 说不是故意的他都不信。 一琢磨, 谢明泽懂了。感情他们在这边演戏,实则太子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等二皇子逼死他夫君,他遇到危险时如同天神般出现在他面前救了他。 等日后,夫君已死, 美人孤家寡人,太子又是救命恩人。 太子不仅能坑二皇子一把,还能博得美名,再还能将美人收入囊中,一箭三雕,可真是……想得美。 谢明泽咳嗽着盯着湖面,身后的打斗声以及头顶太子温声的宽慰声都没听进去,他怕演戏过多引起太子怀疑,干脆站起身朝着湖水冲去:“夫君——”刚起身,就再次晕了过去。 不过他是算准了时辰,一炷香的晕倒时间,足够太子与二皇子狗咬狗。 既然太子参与其中,那这个机会绝不会放弃,加上他当时出事时的喊叫二皇子害他们,以及故意让人喊来的学子们亲眼目睹,太子这次不把二皇子的名声给弄垮都对不起他自己。 谢明泽一炷香醒来后,刚好坐上晃悠悠的马车回京。 他睁开眼时眼前是两个嬷嬷,正要替他换衣服,谢明泽直接挥开她们:“你们是何人?我夫君呢?” 两个嬷嬷吓一跳,赶紧跪地:“夫人恕罪!” 外头太子听到动静,驱马到了近前,有人撩起马车的帷幕,太子歉意朝谢明泽道歉:“胡夫人,这次的事孤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若当真是孤的二弟为了……害死你的夫君,孤定还你们公道。如今那几个害死你夫君的人孤已经绑了送往大理寺,你夫君还在打捞,你放心,一旦有消息立刻会通知夫人。夫人你先随孤回去,你要保重身体,胡兄弟吉人自有天相,会安然无恙的。” 谢明泽却是缩在马车角落里,抱着双腿,只小声假哭,心里将太子翻来覆去的骂。 可如今事成定局,只能等王爷重新来寻他。 至于二皇子这边,由太子抓住他这个把柄定不会轻易放手,怕是有的是热闹瞧了,也省了他们的事。 可是……谢明泽还是气太子这个棒槌。 谢明泽这一路不让嬷嬷近身,也不说话,只是缩在那里无声抖着肩膀,抖的他自己都困了。 等回到司宾院,小王爷已经得到消息赶回来,等看到谢明泽这模样,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张嘴想说他对不住胡兄弟,又想责问太子,这是怎么回事,二皇子为何要杀胡兄弟? 可这一切瞧着失魂落魄的谢明泽,先将人安顿好。 等谢明泽回到自己单独住的苑子,赶走所有人,换下身上已经快干的衣服,从系统那兑换几枚防止惹风寒的药丸吞下,等热水送来舒舒服服洗个澡,门一关,不让任何人进来,就闷头开始大睡。 他这边不肯开门,太子与小王爷也不敢打扰。 太子这边说是打捞,实则压根没尽心,他巴不得那胡人没了,他日后好有由头霸占了这胡夫人。 小王爷却是愧疚又懊恼:“太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太子迟疑片许,叹息道:“具体孤也不知,只是如今遍寻不到二弟,只有那几个人被抓到,不过从之前的情况来看。怕是……二弟对胡夫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想将胡兄弟逼死后,再……”剩下的话他没说,可意思太明显了。 小王爷想起二皇子还骗自己胡夫人生辰给惊喜,结果他去了等了许久都没人,他去寻二皇子却找不到。 匆匆赶回来就得知这个消息,当时吓死他了。 小王爷怒不可止,猛地就冲了出去。 太子一边喊着:“小王爷,现在还没证据,你别冲动……”一边慢悠悠跟了上去,给小王爷推波助澜。 谢明泽这边睡了一觉,等天黑才将门打开,询问夫君可打捞上来。 结果自然没有,他啪嗒又将门关了。 他这边风平浪静,京中却是精彩万分,茶楼更是满座,小道消息铺天盖地袭来。 原本学子们回来已经说过一遍,只是信的只有五成,而另外五成随着小王爷与太子在睿王府门前那么一闹,尤其是小王爷,拿出气势几乎在睿王府门前将二皇子骂得狗血喷头。 如此一来,二皇子觊觎胡人妾室想占为己有,不惜痛下杀手,打算先谋害胡商再囚禁妾室,结果胡商逃走,却最终不敌二皇子派来的杀手,就那般遇刺坠湖身亡。 胡夫人当场要殉情,已经跳进湖中,被匆匆赶来的太子救了上来,当场昏厥,至今还没醒来。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信二皇子竟然能做出这种杀人亲夫霸占人|妻这种畜生不如的事,这、这也太不拿人命当回事了!” “就是啊,怪不得之前就觉得不对劲。二皇子眼高于顶,一个别国的小王爷,可二皇子次次作陪,甚至对那胡商夫妇也如同座上宾,如今看来,二皇子怕是早就觊觎上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二皇子这不是头一次,以前也有霸占别人妻子的事,只是睿王的名头在那,加上私下里使了银钱打发,这才瞒了下来。这次若不是刚好碰到了,怕是没多久胡商夫妇失踪,下落不明也不会有人来查。” “这样的人配当王爷吗?” “这可不是你们说配不配,这要看上头,毕竟是皇亲国戚……” “都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是不知皇上会不会偏袒自己的皇子。” “……” 七嘴八舌的声音,将众人的愤怒也达到顶点。 除此之外,百官也得知此事,因为众多学子亲眼目睹,尤其是那胡夫人跳湖殉情前的一句话更是让他们亲耳听到,这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老臣们闻言纷纷上折子,参睿王行为不端示人命为无物,应该严查重判。 褚寅帝得知这个消息时,眼神沉沉,望着面前一堆参二皇子的折子,周身的气息冷冽深寒。 跪在地上的二皇子瑟瑟发抖,他头一次感觉到父皇滔天的怒意,他白着脸,觉得自己遭了太子的道。 太子来得太过及时,美人当时喊的那一句,还有刚好在湖对面的学子们,一切都这么巧合,说不是太子算计他他都不信。 可偏偏这一切都是真的,是他起了歪心思。 太子怕是故意推波助澜。 “父皇,儿臣、儿臣知错……可儿臣也是一时鬼迷神窍,是那胡氏勾引儿臣的,是她说杀了她夫君就跟儿臣。儿臣这才……可谁知这事被太子知道,他故意算计儿臣,才闹得这么大。儿臣错了,儿臣真的知道错了。”二皇子也想否认,可他的人现在还在大理寺,他原本想着不过是普通的胡商,又怕旁人办不好这事,是让自己的亲随去的。 如今倒是好,着了太子的道。 褚寅帝眸色黑沉,冷着脸看着还不知自己错在何处的二皇子,许久,懒得再看他一眼:“滚出宫,事情查清之前,不许出府。” “父皇!”二皇子一惊,猛地抬头求饶。 可等对上褚寅帝静静看着他的目光浑身一颤,不敢多言,只能讪讪离开,心底的不安却也随之加大。 他走出御书房,远远瞧见太子信步走来,一双眼要喷火,死死盯着太子。 后者与他擦肩而过时,叹息一声:“二弟啊,你这……哎。” 二皇子攥紧拳头:给他等着! 太子见到褚寅帝,跪在那里规规矩矩的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的一清二楚。 这事他可全程都没参与,唯一出手的,就是美人跳湖后他赶了过来。 父皇就算去查,他也没参与进去,顶多就是二皇子出手,他收好处。 褚寅帝自然也让人查了,瞧着跪在那里的太子,许久深深看他一眼,没说别的,挥手让他离开。 直到御书房只剩下褚寅帝与大太监,褚寅帝才低低嘲讽笑了两声。 大太监听得心惊胆战,为太子与二皇子抹了一把冷汗。 这两人还真是……伴君如伴虎,皇上最不喜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耍花样,偏偏这两位主犯了皇上的大忌而不知。 谢明泽就这么躺了两天,心里担心褚厉,也不知有没有安全回去。虽然知道即使安全了,也不会这么快就露面,否则,胡商刚死厉王就回来了,难保不会让有心人多想,万无一失的是多等几日。 可没得到确切的消息,谢明泽这颗心无法安下来。 直到第三天晚上他刚躺下,烛火一熄,突然一人悄无声息出现在他的床榻前。 谢明泽吓了一跳,猛地翻身坐起,下一刻,却被捂了嘴。 浸了麻药的银针就要出手时,压在身上的那人低沉着嗓音唤了他一声:“是我。” 第97章 谢明泽一口气瞬间松了下来, 是王爷。 “王爷你怎么来了?你也不怕被人发现?”谢明泽回神又担心褚厉这般太过鲁莽,可真的看到褚厉安然无恙,原本担心几日的一颗心彻底安下来。 “不亲眼看到你无恙, 我食不安寝。”四周黑漆漆的,褚厉又撑在他身前,因为怕被人听到, 所以声音压得极低,也正是如此,两人靠得很近。眼睛适应黑暗后,谢明泽甚至瞧见褚厉近在咫尺的一双眼,再听着这一句,耳根蓦地一热。 谢明泽吱唔一声:“那也太……没人发现吧?” 褚厉借着黑暗的遮挡, 近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贪婪瞧着他的面容,仿佛想从他的音容面貌中知晓他过得好不好。 那天事情突然出现意外他原本想回去,可想到只要不恢复身份, 他一个胡商的身份压根护不住他。 只能咬着牙忍着当时的震怒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行事。 这几天他一直在忍,直到安排妥当, 还是没忍住潜入进来。 褚厉摇头, 轻声询问他这三日的情况,谢明泽事无巨细说了一遍,最后愤愤道:“这个太子, 太该死了。”若不然, 他这时已经回到厉王府。 褚厉眼神晦暗阴沉:“他是该死。”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还觊觎他的人。 更何况加上查到的那些事,褚厉眼底没有任何感情。 这次去睢淮,他已经将之前欠太子的都偿还干净,之后的事, 他与他平分秋色,各凭本事。 原本他无意争夺,可他这些年太了解太子,他为他所用还好,他还能对他虚假一二;等太子一旦登基,暴露出残忍的一面,届时等待他的怕就是兔死狗烹。 就如同当年的翎阳王与褚寅帝,登基后的褚寅帝没几年,翎阳王先是被谋反,后失踪,至今生死不知。 褚厉之前不争不抢,是因为没有在意的人,可如今有了,太子若是当真还有救没敢打谢明泽的主意还好,否则他也不会心软。 谢明泽只当褚厉这句与他一样只是口头禅,说了一些话,最后担心问道:“你打算何时现身?如今我这身份怕是不太妥当。”他当时与褚厉商议的计划是,褚厉被“杀”,他随之殉情。 加上被学子们瞧见,二皇子想霸占人|妻,不惜杀死胡商,却没想到胡夫人烈性殉情,逼死胡人夫妇。 这消息一出,二皇子的名声尽毁,他想再当储君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没想到太子这个龟儿子会途中生变,将他给捞了出来,这导致,他没死成。 这就跟之前的计划有变。 唯一庆幸的就是他当时“殉情”被很多人瞧见,否则,以褚寅帝的手段,他当日估计就会被弄成算计勾引二皇子被赐死,最后他死了,死无对证,黑锅可能都会在他身上。再弄个他欺骗二皇子说夫君是个悍匪他是被逼迫让二皇子救他,二皇子救人心切这才想吓唬一番,谁知弄巧成拙对方反抗,这才不小心杀了恶人,到时候不管这个胡商夫君是真的悍匪还是假的,都会转移重点在他“这个毒妇”为了攀高枝儿欺骗二皇子、谋害夫君,反倒是二皇子成了苦主。 不过因为他当场“殉情”加上太子参与其中,这局势就变得微妙,板上钉钉他殉情就是苦主被二皇子迫害。 褚寅帝不能这个节骨眼栽赃陷害,这也太假,不会有人信。 可太子却也相当于惹了褚寅帝不快。 毕竟褚寅帝这种人,就算是自己的龟儿子再蠢再坏,那也是他褚寅帝的儿子,儿子名声毁了,子不教父之过,他这个褚寅帝面上也无光。 这三天来,大理寺那边还没个章程,就是再拖,等流言蜚语小一些,找个替罪羊将二皇子摘出来。 不过,太子会放着这么好的机会吗? 自然不会。 加上褚寅帝也想给二皇子一个教训,所以暂时还不会动他。 可时间久了,可就不一定了。 更何况,还有一点就是太子这几日一直频频过来,加上太子惦记他,怕是……也在等他服软,到时候吓唬他一番,逼他这个“寡妇”为求庇护转而依附太子这个“救命恩人”。 谢明泽一想到太子惦记他,就浑身不自在。 褚厉显然也想到了,他这次来除了是来瞧瞧谢明泽,也是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告知他。 “如今局势有变,之前的计划恐怕要改一改。褚寅帝不会放过你,所以你要尽快有个靠山。太子这边就等着这个机会,这几天估计就会出手。可这个靠山却不能是他,我需要正大光明继续保护你,却还需要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谢明泽猜到他肯定是有办法。 褚厉黑暗里一双瞳仁极黑沉:“过几天我会突如其来出现在皇城外进京,我这次在睢淮立了功,褚寅帝不得不封赏,也不敢再对我如何。而你只需要在我进京一路进宫的途中为‘亡夫’喊冤,我若是受理了,那这件事我也有由头管到底,之后我会将你与小王爷都带回厉王府。” 之所以把小王爷也带过去,也是怕一个“寡妇”住在他那里不方便,可加上小王爷,再多寻几个老仆跟着,也就不会有流言蜚语传出。 谢明泽想来觉得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靠谱,想想同意了。 不仅要演,还要当着太子的面,出其不意让他懵逼。 谢明泽一想到太子本来想截胡等着他求他帮忙,最后太子勉为其难出手当这个恩人,结果半路被截,想想太子到时候都能气吐血。 接下来两天谢明泽开始稍微出门,瞧着虽然难过,却也没这么痛苦闭门不出。 他让司宾院的人给“亡夫”弄了一个牌位。 等褚厉要进城的当天一早,谢明泽一身黑,戴着帷帽遮住身形面容,他将牌位揣在怀里,因为挡住视线,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太子果然又来了。 这两天,几乎天天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司宾院成了东宫。 小王爷愧疚又难过,觉得都是自己的错,若不是他误信了二皇子当时离开司宾院,也不会害得胡兄死了,胡夫人成了寡妇。 所以当太子与小王爷得知谢明泽想出去走走散心时,都愿意相陪。 太子更想一人陪着,可外人如今流言蜚语正盛,他单独出现与名声不妥。太子想得到美人,却也不想自己的名声受损,想两边都得。 加上觉得美人几乎再撑不了几日就会主动依靠,他很有信心,也就不计较这些。 谢明泽几乎是掐着时辰与二人出了司宾院,走在道上,走过当初与夫君一起行过的地方,也不说话。 太子与小王爷在身后跟着。 小王爷心里难受,这几日郁郁寡欢,也没吭声。 就在走到一半时,突然身后传来喧闹声,由远及近,不知谁激动喊了一声:“厉王!是厉王回来了!” “真的假的?厉王回来了?厉王真的平安回来了?谢天谢地!太好了!” “这可真是大好消息,厉王这一走这么久,都在传厉王出了事,我整日都在想着好人没好报,好在老天还是开眼了!” “还愣着作甚?过去瞧瞧啊!听说厉王只带了一队人马回来,只有十几个人……” “真的假的,这可要好好去瞧瞧!” 很快人群就朝着前方拥去。 太子却是傻了眼:老九……回来了? 他数不清此刻心中是何滋味,他既期待老九回来,却又怕老九回来。 他想老九回来,是因为老九在,是他手中最大的一个可用的筹码;可这个筹码与名声却也可能成为与他相争,一旦老九动了别的心思,那以老九的才能,他这个太子……反倒名不副实。 太子怔愣间,厉王骑着马速度很快,几乎是顷刻间就能看到远远而来的身形。 太子站在那里,瞧着人群攒动,一时仰着头怔愣在那,随着越来越靠近的人,的确是老九,穿着一身常服,却比当初走的时候眉眼愈发锋利,整个人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气势夺目。 太子眯着眼逆着光就那么瞧着,一时心底竟是生出一种嫉妒与厌恶。 这是老九,他……回来了。 就在厉王越来越近的时候,就在近在咫尺时,突然一道身影出其不意冲到路中,伸开双臂,拦在那里。 他动作太快,所有人都没察觉到。 惊呼一声,就在以为厉王即将撞到对方时,厉王猛地一勒马缰,堪堪在他面前停下。 只见那戴着帷帽的女子突然揭开,露出戴着面纱的面容,一双紫眸让众人立刻知晓她的身份。 女子跪在那里,怀里抱着一个牌位,等厉王皱着眉垂眼:“何人拦道?” 太子刚回过神,诧异瞧着跪在那里的女子:“你……”他与小王爷为了隐藏身份都是戴了面具,此刻倒是没暴露身份,却也没想到胡夫人会突然如此举动。 谢明泽按照早就想好的说辞:“厉王爷,奴家是一个胡商的妾室,六日前,二皇子为了得到奴家不惜逼死奴家的夫君,那些人虽然被抓却一连几日都没结果,二皇子也逍遥法外。奴家求救无门,听闻厉王一心为百姓,特求王爷为奴家做主,还奴家夫君一个公道。” 太子傻了眼,气得脑子都嗡嗡的,气血上涌,她疯了是不是?她不求他这个堂堂太子,竟然求老九? 他哪里不如老九? 可偏偏他现在压根不能说自己就是太子,否则,她身边跟着太子不求却求一个刚刚回来的九皇子,众人怎么看他?说他堂堂太子还不如一个九皇子? 太子深吸一口气,面具下的脸色阴沉,悄无声息退到人群里,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铺就的一条路,却被人截了。 偏偏截他胡那个坐在高头大马上,皱着眉瞧着女子:“这事你可以去寻大理寺,寻刑部。” 女子垂眼:“如今那几人就在大理寺,可……奴家谁也不信,只信王爷,求王爷救奴家。” 小王爷也没想到谢明泽会求厉王,想到厉王的名声以及父皇对厉王的评价,也忍不住走出去,拱手道:“我是大缙国的小王爷,这事小王能替胡夫人证明,的确是二皇子。他先是将小王骗出城,后又借着小王与胡夫人夫妇关系好将他们骗出城,才导致这悲剧。若是厉王需要人证,小王愿意配合。” 四周鸦雀无声,显然没想到这小娘子竟然会求到厉王这里,可想到大理寺关押这么久竟然六日都没个结果。 这显然是有意偏袒,顿时义愤填膺,觉得什么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是忽悠他们。 可厉王……会接吗?这岂不是直接与二皇子这个皇兄作对? 就在众人觉得厉王也许不想趟这趟浑水的时候,厉王垂眼:“本王刚归来,还需进宫请命,既然小王爷与胡夫人求到本王这里,本王就接了,若是属实,本王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说完,直接一扯马缰,绕过二人继续前行。 等他带人走后,人群一愣,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不愧是厉王,果然为了能替民做主竟然敢跟自己的皇兄叫板。 太子隐藏在人群里,听着众人的欢呼声与夸赞厉王的声音,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谢明泽虽然知道能成,可这般顺畅轻轻吐出一口气。 小王爷一双眼灼灼发光:“胡夫人你放心,有厉王在,二皇子别想忽悠过去,我陪着你,肯定给胡兄报仇!” 褚厉动作很快,褚寅帝不知宫外发生的事,毕竟事发太快,他还没来得及得到禀告,见过褚厉,象征性夸奖几句后,就让褚厉先回去歇息,封赏的事明日早朝上会再议。 褚厉很快出了宫,并未回厉王府,而是直接带人去了司宾院。 等褚寅帝得到消息,褚厉已经将那小娘子与小王爷一行人接到厉王府,顺便直接去了大理寺,出其不意,几乎是雷霆般的速度用王爷威压压着大理寺卿见了那几个人,一顿刑具上身,不到一个时辰就拿到了几人的供词画押。 他动作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等知道的时候,全体懵逼。 老九这不回来则已,一回来就直接先干一票大的啊。 第98章 小王爷挺懵的, 他这边刚陪着胡夫人从街上回到司宾院没多久,还想着厉王最早估计也要明日才会将他们接去厉王府。 谁知,他们这边刚把随行的行礼收拾妥当。 厉王已经出现了。 小王爷:??总觉得厉王办事效率有点高。 一直等真的住进厉王府的客房, 小王爷望着四周严阵以待的侍卫,以及各处巡逻的护卫,对父皇当初的话深有体会, 厉王当真是个好人。能为一个刚见过一面的寡妇不惜得罪二皇子,光是这一点,这以后怎么瞧都是一个仁君。 不止小王爷这么想,坊间对九皇子的评价一时间也达到一个新高度。 二皇子知道时脸色大变,想再去除掉那几个亲随已经来不及,证据都被老九拿到手了。 太子虽然心里对褚厉的归来带了些莫名情绪, 可太子不傻,他们如今才是站在一条船上的,主要目的, 是要先将二皇子给除掉,这次的机会是千载难逢, 也是他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 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再想寻到这么一个能让二皇子不惜一切冒险杀人的机会可不多。 褚厉这边拿到证据,这边太子就上了门。 褚厉对太子的心思心知肚明, 面上不显, 等太子说明来意。 “九弟,没想到你这次为孤去睢淮却生出这么多事端。弟婿可是还在路上?怎么没见他跟着一起回来?”太子这段时日一颗心都在美人身上,如今才想起那个他之前愧疚心软的谢明泽。 若是以前他自然能生出几分怜惜,但此刻有珠玉在前,他满脑子都是胡夫人那张绝色的姿容, 哪里还记得起那位曾被他利用拿来冲喜的倾慕者。 此刻提及,也不过是有个由头,怕在九弟心里觉得他不关心谢明泽,一上来就问那胡商的小娘子。 褚厉垂眼,遮住晦暗莫名的双眸:“夫人他……途中与我分开后,至今下落不明。” 太子一怔,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大概是早先得知二皇子要对付老九他们已然做好心理准备,乍然听闻谢明泽失踪,伤心倒是没有,只更多的是遗憾。毕竟,谢明泽长得也算是个中翘楚,对他当初也是一心一意,只可惜后来变心竟是欢喜上他这九弟。 太子怅然叹息:“九弟查出是谁对你们下手的吗?可有需要孤帮忙之处九弟尽管提,弟婿是孤亲自交到你手上的,如今出了事,孤这心里也不好受。” 褚厉敛下眼底的讥色:“暂时查不到,太子可猜到是何人?” 太子本就想借褚厉的手对付二皇子,如今摆在面前的机会自然不想错过,闻言道:“孤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有件事,孤觉得还需让你知晓。你未归来时,老二借着去城外狩猎的名头,带了不少人前往城外守着。那时甚至要对大缙来的小王爷出手,还怀疑九弟如今府中的小娘子与她夫君是细作,还要处置。辛亏当时孤力保,才拦了下来。孤如今想来,老二那时……是不是其实是在寻九弟?” 褚厉垂着眼,可放在椅子扶手上的大掌将其生生捏碎了:“太子此话当真?” 太子:“九弟,你我是兄弟,孤怎会骗你?可老二他……哎,孤在朝中说不上话,他生母是皇后,加上没证据,孤也无法。九弟别怪孤……” 褚厉虚以委蛇:“太子能告知我已是不易,太子放心,这事我定会查清。只是在此之前,我需要先处理好那妇人亡夫的事,太子可有好的意见?” 太子终于听到他想听的:“孤这里有个主意,只是如此一来,怕是要得罪老二。但效果也是拔群,能让老二这次翻不了身。”即使不扒层皮也能彻底失了民心,日后想当储君,除非父皇当真想要与整个大褚国的百姓作对。 父皇最在意名声,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名声受损? 原本他是想自己出手的,是想让小娘子对他感激,毕竟若是能成功,他算是为她的夫君报了仇。这个恩情,足够他挟恩让小娘子日后留在他身边,他也不会娶对方,他贪慕对方这个人,可她的身份却配不上他。 当个通房或者侍婢也是可以的。 可如今既然老九掺和进来,倒不如让老九去对付老二,等事情了了,他再想办法将小娘子给弄到身边。 想必他向老九讨要小娘子,他也不会不愿意吧? 小王爷早晚是要离开的,等小王爷离开,弟婿还下落不明,他与一个寡妇朝夕相处难免落人口实。 褚厉送太子离开后避开小王爷等人去见谢明泽。 这里都是他的人,将整个厉王府收的如同铜墙铁壁,暂时没人能混进来。 谢明泽见到褚厉心情不错,却也担心被发现。 小王爷就住在隔壁,不过自从住进来倒是没单独来过,毕竟他目前扮演的是女子,没了胡商,小王爷也不好时常来敲寡妇门。 但不怕一万怕万一。 等确定没关了,谢明泽瞧着褚厉心情极好:“王爷你这算不算偷闯‘寡妇’门?” “算怎么说?不算又怎么说?”褚厉也难得与他玩笑,在一旁落座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谢明泽走过去,却是演上了:“算的话,王爷岂不是对不起你夫人,他如今还生死不明在外,王爷你却贪恋奴家美色,这传出去,有辱王爷名声啊。” “那不算呢?”褚厉眼底带了笑意,替两人倒了茶水,递给谢明泽一杯。 谢明泽接过来:“怎么能不算呢?王爷偷偷摸摸进来,怎么不算?毕竟奴家这姿容可是让两位王爷一见钟情呢。” 褚厉:“容貌是天生的,本王只对自己的夫人一心一意,所以的确不算。” 谢明泽耳根一红,懒得跟他对,每次都对不过:“太子来作甚?” 褚厉将太子的来意以及最后的提议说了:“让我直接去大理寺,让三堂会审,将证据以及画押交上去,再和他一起写个折子递上去请命由让皇上来判,他那边已经安排好,到时候这个折子还会有很多大臣们支持一起向皇上请命。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我和他一起递折子不过是哄我而已,等到了关键时候,只会是我一人的名讳,加上那些臣子们。”这却是大忌,褚寅帝这人本就疑心病重,勾结臣子们这褚寅帝能放过这个带头的?不过这的确能逼皇上下旨,毕竟真的闹大后百姓都瞧着,皇上这么爱名声,到时候二皇子落不得好。 至少也是降位。 一旦从王爷贬为郡王,想再升上去就难了,也代表他与储君之位是机会渺茫。 除非褚寅帝死的时候力排众议,留下遗诏让二皇子继位。 谢明泽脸黑了:“太子想的倒是美,他这是打算直接让你将皇上得罪个死死的。二皇子一旦真的贬了,那他少了一个劲敌;你得罪了二皇子与皇上,以后想要安宁,怕是不容易了。”毕竟二皇子背后有这么多臣子以及赵皇后的母族都会恨上厉王。 太子自己不想枪打出头鸟,所以就蛊惑着褚厉去。 递上去的折子写了谁的名讳,怕是也只有皇上一人知晓,到时候太子只要糊弄过去,想着褚厉不会追究这事也就过了。 他这是想一箭两雕啊。 褚厉睨他一眼,像是看出他的想法,却是笑了声:“他是想一箭三雕。” 谢明泽:“还有一个?” 褚厉的视线在他身上绕了一圈:“我得罪皇上得罪二皇子,必定会自身难保,你为亡夫报了仇之后这姿容在京中需要寻求庇护。我失了势,二皇子被贬定会报复回去不会放过你,你到时候只能另求庇护,而他这个太子,自然是最佳人选。” 谢明泽咂舌:“感情这还等着我投怀送抱呢?” 这兵不刃血就连拿下两血还白得一美人,太子这是当世上都是傻子不成? 褚厉自然不会放任太子得到这么好的事,太子既然想逼皇上亲自审理,他就让他求仁得仁,只是最后却需要有些地方不太一样罢了。 褚厉当时直接应了太子,让太子尽管去准备。 太子没想到褚厉这么好忽悠,等回去后,立刻就让人联系那些臣子们,一起写了一封请命书的折子,只是最后却只有九皇子的名讳,没有太子的。 只是太子不知道的是,递进宫的折子送到御书房的途中,小太监莫名脚下一个踉跄,竟是摔倒了,他吓得脸色惨白,迅速跪下来,这是反射性地动作,等没听到任何人的声响,赶紧扭头看了眼四周,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小太监松口气,赶紧将折子上不存在的灰尘用袖子抹掉,重新摆在托盘上,再用东西细心盖好后,这才匆匆往御书房去。 直到他离开后,假山后的角落里,另外一个眼生的小太监手里拿着一道折子,翻开看确认无误,很快揣好,低着头匆匆离开。 褚厉得到办妥的消息挥手让厉四离开,他这些年虽然在外,却在离开前已经安排了几个心腹在宫里。 这些年从未联系过,可等有用的时候却是一把最好的弓箭。 就算太子最后知道也无妨,从去过睢淮还清欠太子的,他也不愿再与太子演所谓的兄弟情义。 一个本就无心无义,一个本就心知肚明,何必再逢场作戏? 太子这次找的几个都是老臣,在朝堂上很有话语权,第二日早朝上,再次请命,请皇上彻查这件事。 褚寅帝一张脸铁青,低着头瞧着大殿上跪着的一众臣子,视线扫过一排第一个的太子,想到昨日看到的折子,无声冷笑:他倒是生了一个好儿子,为了打压老二坐稳太子之位,倒是连伙同臣子请命这招都使出来了。 等下一次,是不是要逼他禅位让贤了? 褚寅帝越是怒极,反而笑了出来,最后直接准了。 太子轻轻松口气,只是父皇这次似乎答应的有些快,可想到父皇肯定是因为老九这次在睢淮立了功若是反对,到时候老九用功劳请命依然只能同意,所以干脆就应了。 两日后,褚寅帝亲自审理了二皇子这事,给胡氏也是给百姓一个交代,不过到底是皇子,最后只说是胡商与二皇子之间有误会,下人们替主子出头这才打了起来,本只是给个教训,谁知却造成这个后果。 如今胡商尸体还未寻到,只能暂时当成失踪处理。 可二皇子的确做错了,褫夺亲王封号,贬为睿郡王,禁足三月。 此消息一出,整个京中都震动了,毕竟这还是头一次因为一个平民却能撼动一个皇子,夸赞皇上圣明的声音此起彼伏,也为褚寅帝博得一番好名声,让褚寅帝心头的气稍微轻了一些。 除此之外,对九皇子的夸赞也不少。 这让太子有些不爽,却也知道这事名义上是小娘子求到九弟那里,百姓们只知道是九弟最先的,不过为了不让父皇记恨他,老九虽然得了百姓的名声却失了父皇的心,怕是父皇更加厌弃老九。 事情了解之后,褚寅帝早早就回宫了,留下几个臣子们以及褚寅帝身边的大太监,大太监看了眼太子,无奈没什么诚心道贺:“太子殿下当真不愧仁义之名,为了百姓的冤屈,不惜连同臣子们为其请命,此番心意让百姓们感动,也让皇上颇为感慨,直言殿下当真是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说完,不再看太子愣住的模样,心想太子演得还真真的,那联名折子不是太子打的头阵?可把皇上气坏了。 太子直到人走了还没回过神。 几个老臣子颇为欣慰,也纷纷上前夸赞太子一番。 反倒是褚厉这个本该是主角的,站在角落,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太子:?? 直到终于打探到事情真相,得知请命的折子是他带头请命而非他以为的厉王时,太子差点一口气窝在心口上不来气。 谢明泽听到太子接下来几日都称病不敢上朝后笑得歪在床榻上笑得肚子疼。 太子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他想算计谁就真的能算计到? 只是现在二皇子这边是清了,可他这身份可怎么办? 这怎么换回来?总不能一直顶着女子的名头吧? 第99章 谢明泽原本想过还用之前跳湖殉情来脱身, 但之前有二皇子当筏子,刺杀胡商有理有据,加上被人看到没人怀疑胡商还活着。 毕竟当时是刺伤水中有血包破裂晕染开, 活着的可能性很低,所以即使一直没找到尸体,也没人怀疑还有生还的可能。 可他再次用这一招, 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需要有人看到,还不单单只是一个人,否则一个大活人说失踪就失踪,太子这边首先就不会放弃寻找。 毕竟他这张脸还挺有魅力,让太子都忍不住与二皇子作对算计也要将人给捞到手里。 再说, 就算是刚好看到胡夫人殉情了,若是尸体再次寻不到,加上之前胡商也是寻不到尸体, 到时候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若是细想之下,加上胡商夫妇与褚厉、谢明泽身高刚好相符, 若是一旦有谁联想到一起, 对他们而言并不是好事。 所以想脱身,之前跳湖这种法子自然是不能。 而且就算是殉情脱身,也需要隔一段时间, 至少避开如今这情况。 甚至就算是胡夫人“殉情”了, 谢明泽这个身份也暂时不能这么快出现。否则,这边一死那边就出来,难保二皇子或者太子的幕僚中不会有人想到关键处。 谢明泽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褚厉,后者沉默良久,道:“暂时先不换回来也可。如今我与太子撕破脸, 加上二皇子被算计,这笔账虽然算在太子头上。我与太子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二皇子也不会放过我,你若是恢复身份回来,他可能会针对你出手。” 他如今这身份虽说容易被人觊觎,可至少二皇子与太子都想得到暂时不会动他,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谢明泽想想也是,只是总不能一直这幅模样吧? 褚厉知道这样被困在后院之中对他而言很难受:“我保证,很快就能让你恢复身份。”更何况,他也不想自己的人一直被人这么觊觎着。 太子这边的确也猜到可能是老九在其中动了手,怪不得当时老九答应的这么痛快。 太子气得称病躲在东宫不敢露面,怕遇到父皇让父皇记起这事对他愈发不满。 东宫里,太子将所有东西都挥到地上,脸色铁青。 几个幕僚站在书房里,心惊胆战,不敢多嘴。 九皇子这些年一直很低调,甚至可以说对太子是很恭敬有礼的,否则,也不会为了太子不惜亲自前往睢淮,这其中怕是有误会。 幕僚到底不想太子与厉王撕破脸:“殿下,这其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厉王一直以来对殿下恭敬有加,也从未有过别的心思,可这次却……是不是厉王知道这次殿下打算让他背锅?所以发了怒?” 太子垂着眼,他想了好几天都想不通,老九为什么说变就变了? “可当初让他背锅不也是你们想出的?”刚好能一石三鸟,解决了老二,让老二被褫夺亲王之位;嫁祸老九,将他自己摘出来;最后能抱得美人归。 结果,老二是解决了,他自己却也陷了进去。 将老二得罪的死死的不说,父皇怕是也因为伙同臣子请命的事恨极了他。 至于美人,他到现在连东宫都不敢出,也出不得宫,上哪里去见? 幕僚对视一眼,缓缓开口:“按照厉王对殿下的重视,即使知道也能理解殿下,可这次这么,是不是厉王被什么刺激到了?” “嗯?”太子抬眼,“什么意思?” 幕僚道:“殿下这几日没有出东宫,可能不知,坊间也不知谁传出的,说是九皇子妃……至今没寻到,离厉王回来这么久,怕是……凶多吉少。是不是这事是真的,谢公子实则在途中真的已经遇害,厉王对谢公子一直很在意,而厉王这次带着谢公子去睢淮也是为了殿下,结果殿下不仅没感激他们这次的牺牲,反倒是还要让厉王背锅,所以厉王……就寒了心?” 他们也只能这么想,否则实则想不通厉王为何会变,还变得这么快,真的对太子出了手,甚至丝毫不加掩饰,这是不怕殿下知道,是彻底要撕破脸的节奏啊。 太子脸色一变:“你们胡说什么?怎么可能会出事?” 幕僚:“可殿下你想想,厉王回来这么久从未提及过谢公子,说是派人在找,可听说厉王殿下那个亲随厉四一直跟在殿下身边并未派出去。”若是当真在找,怎么可能不派亲随去?除非,压根就是出了事,没有寻找的必要。 太子终于心里咯噔一下:老九对谢明泽的心思以及眼神他不可能看错,老九对谢明泽这么在意,若是当真谢明泽死了,老九他岂不是将这一切都怪在他身上?“你是说老九可能会反过来报复孤?” “这属下也不知……只是如今怕是情况对殿下极为不利。加上之前兵符的事皇上对殿下就颇为不满,如今又出了事这事,若是又没有厉王护着殿下,怕是殿下孤立无援啊。”幕僚也觉得头疼,虽说主意是他们出的,可他们也是看出太子的心思就是如此,他们不过是顺势提议罢了。 可谁知,往常对太子一心护着的九皇子,已经耐心告罄,彻底不愿再吃这个哑巴亏,甚至直接悄无声息反击回来。 太子攥紧着拳头,心底也生出一股恐慌:“孤要怎么做才能挽回老九的心?” 幕僚们对视一眼,小心翼翼道:“殿下,如今虽说二皇子失了亲王之位,可赵皇后还是后宫之主,加上二皇子母族强势,接下来怕是会报复殿下。所以目前唯一能抗衡的,就是挽回九皇子的心,同时,让皇上对殿下的不满降低,以及,寻找新的有力的合作伙伴,稳住殿下的太子之位。” 太子皱眉:“可老九已经恼了孤,还能怎么做?若是那人当真死了……还能怎么挽回?” 怕是老九恨死了他。幕僚们这段时日眼瞧着殿下为一个女子而且还是嫁过人的女子这般废寝忘食,痴心不改,早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这是他们却不确定这事说出之后,会不会让太子不快,可如今也只能这么办。 幕僚们深吸一口气,缓缓开了口:“二皇子的事皇上已经知道是殿下你伙同臣子们一起逼皇上责罚了二皇子。皇上最不惜的就是皇子与朝臣勾结,所以这时怕是已经动了心思怀疑殿下是不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加上之前兵符的事,更是对殿下不利。若是皇后他们推波助澜,对殿下而言……很危险。目前唯一的能挽回殿下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的办法,就是交出之前的兵符。” 太子猛地站起身:“孤好不容易将这些兵符保住,如何再放出去?等交出去,孤想再拿回来可就难了。” 幕僚们:“可一旦皇上对殿下彻底失了耐心,到时候可就不是兵符的事了。” 废储一旦真的提上日程,到时候太子后悔也来不及。 太子颓败坐下来:“当真要交出去?” 幕僚们:“以退为进,这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了。” 太子咬着牙,没说话,显然是同意了:“寻找新的合作伙伴,稳住孤的太子之位怎么做?” 幕僚们:“殿下也该有个太子妃了……虽说交出了兵权,可若是太子妃人选是大将军之女,到时候有了这层姻亲关系,殿下还愁到时候兵权不在手中?” 太子眯眼,他的年纪的确是早就够了,之前只是不想让父皇对他有所顾忌,可如今的确是该出手了。 幕僚们松口气,太子这模样应是同意了,同时这才小心翼翼提及最关键的一点:“至于厉王那边,想让厉王因为谢公子的死迁怒殿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厉王殿下对谢公子不再这么在意,感情转移到别处即可。” 太子皱眉:“何意?” 幕僚们说起的时候愈发小心:“移情别处最好的办法,就是看上别人。而眼前,就有一个最合适的人选……”他们虽然没亲眼见过那位胡夫人,可能让二皇子与太子不惜撕破脸互相陷害也未得到这位女子,怕是天人之姿,足以祸国。 同样的,却也是把双刃剑,太子若是真的收拢在身边,难保不会出事。 太子这次彻底黑了脸:“孤算计这么久就是为了将她留在身边,你们竟敢让孤将她送给老九?” “殿下恕罪!可如今胡夫人的事闹得这么大,皇上也已经知道,殿下若是将她留在身边,被人知晓,哪里还有人愿意与这么一位绝世美人争宠,压根就争不过。到时候谁还愿意当太子妃?即使愿意,殿下因为一个女子就失了心神,这般怕是会让世人觉得殿下……”是个贪恋美色的,怕是对太子的名声是个大忌。 太子气得不轻:“你们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此一时彼一时,请殿下三思!”幕僚们跪在那里,“连二皇子这般见惯美人的都忍不住出手想将美人留在身边,甚至不在意美人已经嫁人,可见对男子的诱惑力有多大。如今胡夫人正在厉王府,即使厉王因为谢公子对这位美人一时半会儿不会上心,可我们却是能助他一把。到时候成就了好事,厉王对这位美人痴迷上,自然也就不会因为谢公子的事再对殿下生出怨愤。更何况,这美人却也能成为一把利刃,让厉王名声尽毁。谢公子在睢淮这次的事中很得民心,如今生死不明,厉王却与美人成就好事,到时候百姓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觉得厉王不如面上那般的正直,沉迷女色可是大忌。” 太子听着幕僚们的劝导,慢慢垂下眼,显然听了进去。 幕僚们最后开口:“更何况,等殿下你荣登大宝之后,想要什么美人没有?即使到时候想再次留下胡夫人,也无非就是再让她当一次寡妇。届时整个天下都是殿下的,随便寻个住处搁置美人不就是了?” 太子听完,慢慢吐出一口气,不知过了多久,太子终究还是选择了皇位,眯着眼,一双眼沉沉盯着下方跪着的幕僚们:“去安排吧,事情办得漂亮点。” 接下来几日,太子终于病好了,好了之后去了御书房一趟,不知与褚寅帝父子两说了些什么,等出来后,太子交出手里的兵符,褚寅帝显然接下来心情不错。 消息传到厉王府,谢明泽知道后咂舌:“他倒是终于走了一步好棋。” 太子若是依然这次不肯交出兵权,怕是今年不到年底他这太子之位就差不多到头了。 二皇子虽然被贬了,可褚寅帝可不只是就二皇子与太子两位皇子,还有好几位。 很快就到了春闱,整个京城到处都在讨论这次状元郎的人选,很是热闹。 春闱结束后就等着春闱放榜,殿试后就知晓结果。 而在二月二十日,宫中迎来喜事,郑美人诞下十一皇子,褚寅帝大悦,封郑美人为夕嫔。 三日后举行宫宴,邀请百官到场。 褚厉身为九皇子自然也在列,只是这次谢明泽与小王爷也都收到邀请,还是褚寅帝身边的大太监亲自送来厉王府的。 谢明泽戴着面纱帷帽出去,大太监没看清这小娘子的模样,可从身形来看,的确很是高挑,能让二皇子不惜弄死她的夫君也要霸占的,这姿容怕是不俗。 大太监走了之后,小王爷也奇怪:“褚寅帝邀请小王倒是还说得过去,怎么连胡夫人也……”小王爷担心胡夫人的安危,心里不安。 褚厉在一旁皱着眉:“应是之前的事褚寅帝想见胡夫人一面。本王会派人跟着胡夫人,万事小心些。” 谢明泽当着小王爷的面没多问,等入了夜褚厉寻来,他奇怪看过去:“王爷,这皇上让我去作甚?不会是想弄死我吧?” 褚厉摇头:“应该不会,你若是在宫里出了事,第一个就会算到皇后头上。毕竟二皇子是因为你出事的,皇后迁怒与你自然无法洗脱嫌疑,也会被世人诟病。至于皇帝,怕是想让小王爷带你离开。” 二皇子因胡夫人的事被褫夺亲王封号,褚寅帝应是想将人送走,等人走了,事情淡了后,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至于褚寅帝,这个节骨眼,他倒是不至于动手杀人,只是等小王爷带着人离开的路上,可就说不定了。 所以褚厉也在考虑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送谢明泽随着小王爷离开后,再假死后重新以谢明泽身份回来。 只是到时候他不能出京会引起怀疑,褚厉不放心,怕万一有个万一,谢明泽会出事。 谢明泽眼睛一亮:“那好啊,到时候我刚好能假死再回来。” 褚厉:“先进宫,到时候若是真的下令让小王爷带你走,我会重新安排妥当。” 谢明泽本来已经在厉王府待了一个月了,再不走,估摸着对厉王的名声也不妥。他虽然没出门,却还是知道坊间都在传谢公子是不是死了。 死肯定是不会死的,只是会用另外一种身份回来而已。不过说起来倒是奇怪,太子这次倒是沉得住气,原本以为交出兵符后太子没几天估计就会寻到厉王府,结果倒是好,竟然一直没过来?难道……是他魅力不行了? 离进宫还有一天时,厉四匆匆进来禀告,当时谢明泽正趴在软榻上看话本,褚厉在不远处翻看兵书。 厉四进来后看到谢明泽没敢多看,因为都是自己人,所以夫人在房里一般都是原本的面容示人,即使看过很多次,厉四也觉得匪夷所思,夫人这手易容简直出神入化。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会猜到夫人与胡夫人是一个人。 可想到刚得知的最新消息,厉四摸了摸鼻子,觉得要不是太子疯了,应该就是太子疯了。 褚厉看到厉四面色不对,抬眼看去:“怎么?” 厉四偷瞄一眼谢明泽,瞧瞧上前,压低声音把打探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等说完,褚厉的脸色变得愈发古怪,皱着眉抬头:“当真?” 厉四也是表情复杂颌首:“千真万确。” 谢明泽不经意抬头,看到主仆两这模样,奇怪看过去:“发生何事了?” 厉四不知要不要说,看褚厉没阻止,才小声道:“太子也不知怎么想的,在宫里安排明晚宫宴上……促成王爷与胡夫人。” 越是说到最后,厉四的声音越小,这怎么听都觉得匪夷所思?毕竟王爷与“新寡”的胡夫人这压根搭不上边啊。 再说了,太子不是惦记胡夫人么? 谢明泽听完:?? 太子脑子秀逗了?促成王爷跟他?还是跟胡夫人的那个身份? 第100章 谢明泽想不通太子到底怎么想的, 怎么好端端的会生出撮合他与王爷的心思?他之前费尽心机将他救上来,不就为了让他胡夫人这个身份对他感激,日后挟恩相报, 让胡夫人成为他的身边人? 结果这一转头,就要让他看上的给别人当妾室? 谢明泽沉默看向褚厉,难道太子这是被之前的事给刺激疯了? 褚厉也一直沉默不语, 等将最近发生的事与如今太子之前的举动,加上禀告上的事联系到一起,褚厉脸色沉下来,眉眼底都是冷漠。 谢明泽瞧着他这模样,心里疑惑不解,王爷这么生气, 怕是这事肯定跟他有关。 他仔细琢磨一番,心底生出一种念头,不会吧?这太子也太不要脸了。 “王爷, 太子不会是因为坊间的传闻觉得我死了才生出对他的怨愤,所以才想着让你欢喜上旁人移情别恋后, 这怨愤就少一些吧?”这太子怎么想的?冰冻三尺可非一日之寒?要是恨意能这么快消了, 那就不是恨了。 不过太子估摸着自己还觉得自己以前做的事王爷都不知,所以以为就这一件事? 所以想着,要是能让王爷移情别恋, 对他不这么恼怒, 再或者,想如同之前毁二皇子的名声般,也毁了王爷的名声? 毕竟自己好歹在睢淮名声大噪,而王爷在他生死不知的情况下移情别恋别的女子,这怎么看都有些忘恩负义的意味。 等谢明泽看到褚厉颌首, 忍不住想骂太子几句,又觉得骂他都是轻的:“王爷打算怎么做?” 好在王爷在宫里有人,能提前知道这事。 既然知道了,自然没有让太子还得逞,或者,还能反将一军。 第二天,谢明泽因为是作为胡夫人,是与小王爷一通受邀,所以他是与小王爷一起进宫的。 不过因为褚厉身为皇子也是要进宫庆贺十一皇子的出世,也备了礼物。 他们是一起进宫的,只是行动间并无交流,仿佛不相熟一般。 太子虽说想促成老九与胡夫人,可到底目前为止心里还惦记着胡夫人,并不想真的看到两人成就好事,想让两人成事前就让众人看到,到时候既能让老九不得已纳了胡夫人为妾室,也能让老九负了谢公子。 与此同时,胡夫人是受害者,被人算计不得不嫁给老九,老九肯定会自责愧疚与她,对胡夫人也会愈发护着,承担一切。 以胡夫人的美貌,久了,老九定会怜惜一二。 只要老九上心,长此以往,谢公子在老九心目中也就没了位置,自然也就不会抓着谢公子出事的事怪罪太子。 可太子当真瞧见褚厉与胡夫人一起出现时,心里酸溜溜的,视线落在胡夫人藏在面纱下的那张脸时,忍不住心猿意马。 即使见过这么多次,依然忍不住被吸引,尤其是这次是进宫,胡夫人不便再带着帷帽,所以只戴了面纱,如此一来,那双紫眸就不得不露在外面。 此刻到处悬挂的琉璃灯盏下瞧着美人,愈发美得不像真人,尤其是面纱若隐若现,更是美人无双,惑人心神。 谢明泽垂着眼,不去看太子也知道他一双狗眼正落在自己身上,谢明泽只是福福身后便跟着小王爷后不言不语,神色哀伤,依然没从失去亡夫的痛苦中恢复。 太子自从出了之前那件事后第一次见褚厉,他有意缓和与褚厉的关系,自然是要解释一番,将褚厉单独引到一旁:“九弟,之前的事都是误会,孤并未有意如此,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孤已经惩罚过他们。好在最后事情也算是圆满,孤不会生九弟的气,也没怪九弟……” 褚厉淡淡睨着太子,自然不可能承认:“太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太子看他装傻,知道他心底还有气,想到等下的事,到底没继续说:“九弟,你我一母同胞,这宫里,也只有你与孤交心,孤怎么会害你?” 褚厉依然是那句话。他不知他在说什么。 太子最后只能放他离开,等看着他与小王爷、胡夫人一起往宴会的宫殿走,沉了沉眸子,老九果然是变了,以前老九即使吃了亏却也不会这般对他,可如今,老九只是因为他算计了他一次就这般? 看来如果当真不尽快修复两人之间的兄弟情义,对他而言的确不是好事。 谢明泽随着小王爷踏进宫殿,他想低调,可因为之前的事却也低调不起来。 他一进来,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就扫了过来,毕竟这段时间,坊间最出名的就是这位传闻中倾国倾城的胡夫人。 听说坊间已经将她的容貌夸出一朵花来,说世间难寻的美人,更何况,能让二皇子不惜犯了众怒也要占为己有,这姿容自然是让人生出窥探之心,想一睹真容。 只可惜,从这胡夫人进来就一直低垂着眼,加上新寡,穿了一身黑,带着黑色的面纱,衣袍宽大,瞧不出身形,但是隐约也能察觉到是个美人。 众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瞧着美人跟着那位大缙来的小王爷坐在后面的位置,可一直低着头,也瞧不清楚模样。 不远处,谢玉娇嫉恨得瞧着众人都被这寡妇给吸引,眼神发沉,尤其是她之前在茶楼名声尽毁,这段时间,她一直想办法联系刘解元,却都得不到回应。 对方似乎因为之前的事恼了她,虽说没提悔婚的事,可谢玉娇这心里一直惶惶不安。 尤其是春闱结束,只等放榜,她如今既期待放榜刘解元高中,又怕万一真的让刘解元当了状元,借着之前的由头悔婚。 可想到她好歹是相府千金,只要她爹还是相爷,刘解元应该不敢悔婚。 谢玉娇这段时日就是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度过,等回过神时,发现当时那个故意摔倒的胡夫人死了丈夫,她还没顾得上高兴,结果对方反而成了众人争抢的对象。 明明不过是个寡妇,可就是因为一张好看的脸,怎么就这么受欢迎?反倒是她,明明重生了,却怎么就过得依然这么不自在? 谢明泽明显感觉到一道视线正落在他身上,只是想着低调没抬眼,不过按照视线的位置大致猜了一番,这么饱含敌意的目光,除了谢玉娇,估计也没别人了。 因为这次是为十一皇子庆贺,前来大殿的不仅有褚寅帝,还有赵皇后。 而赵皇后身后是抱着十一皇子的嬷嬷,至于十一皇子的生母郑夕嫔因为刚生产还在寝殿,而日后怕是十一皇子也要养在赵皇后名下。 赵皇后脸上带着端庄贤淑的笑,只是细看之下,浓厚的妆容掩藏不住倦怠与阴郁。 二皇子出事,从亲王贬成郡王,这几日赵皇后过得并不怎么好,若非怕更得罪褚寅帝,她压根不想来参加这宴会。 一想到她的皇儿还在受苦,皇上却在庆贺自己新得的十一皇子,她就恨极了。除此之外,也恨太子,这次若非太子横插一脚,她的皇儿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若是之前太子还不舍得交出兵权她倒是能利用一二,可偏偏太子也不知怎么突然开了窍,竟是将兵权都交了出去。 她再想利用皇上这点打压太子,怕是不容易了。 可就在她恨不能替皇儿出气的时候,结果怎么着,这次宴会临行前,竟是有人给她的人泄露个消息,说是太子想要借着这次宫宴,毁了厉王的名声,促成厉王与那小寡妇的好事被人撞见。 赵皇后就知道这太子心眼跟筛子一样,他平时装作对自己所谓的胞弟极好,可每次出事的都是厉王,他一个没有母族的太子反而安然无恙,名利双收,果然,太子对九皇子也不过尔尔。 如今她的皇儿一出事,这不就轮到厉王了?亏厉王当初为了帮太子不惜带着自己的夫人前往睢淮。 结果,两人去,一人归,那谢公子怕是早就死在途中。 赵皇后虽然也想瞧着厉王身败名裂,只要今晚宴会厉王与那小寡妇搅合在一起,明日坊间对厉王就会传出不好的名声。 毕竟谢公子如今名声极好,这旧人尸骨未寒厉王却与小寡妇搅合在一起,怎么瞧都对不起已故人。 可同样的,相较于毁了厉王的名声,赵皇后更乐意毁了太子的。 如果这次能揭穿太子,让世人知道太子竟然陷害一心为他的胞弟,下这等龌蹉的手段,那太子的贤明要大打折扣。 至于如此一来倒是全了厉王的名声又如何?赵皇后很确定,就算厉王做的再好,名声再好,只要皇上活着一日,他就不会对厉王有好脸色,也绝不会让厉王荣登大宝。 所以……就算这次帮了厉王,可能一举毁了太子也算不亏,一解心头之恨。 褚寅帝心情极好,他瞧着众臣子起身行礼,摆摆手让众人平身,大概心情好,余光扫过下方的众人,想起大缙国的那位小王爷,对了,还有那位引起最近风波的胡人女子。 褚寅帝对胡人女子印象不多,脑海里一晃而过的大概就是一个很模糊的身影,唯一记忆犹新的大概就是那双灰蓝色的眸子,虽说漂亮,却不如他大褚的女子柔美。 可想到最近的事,褚寅帝到底对这位胡人女子起了那么一点兴趣,只是到底让他皇族出了丑闻,对这女子还未见到就生出几分嫌恶。 褚寅帝面上不显,对着下方朗声道:“大缙的小王爷在何处?听闻同行的还有一位胡夫人?” 随着褚寅帝的话,众人心知肚明,皇上这是要算账了。 小王爷与谢明泽随着这一声,缓缓上前,走到大殿正中,福身行礼。 褚寅帝居高临下瞧着那一身黑的女子,眼底一片冷漠:“抬起头来。” 只是随着那不过尔尔的女子缓缓抬头,等瞧清楚对方那双紫眸,心神一荡,好半晌都回不过神。 这世间……竟是当真有这般惑人心魂的一双眼? 第101章 褚寅帝一直觉得坊间的传闻有误, 他曾好几次听身边的大太监说二皇子如何对一个胡人女子痴迷,甚至不再频繁借狩猎出城围困老九时,他面上不显, 心底却对老二颇为失望。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可老二并不能称之为英雄,却犯了大错。 褚寅帝也乐意瞧着老二吃瘪, 毕竟这段时日,老二做的事已经超出他的预期,甚至还真当他这个皇帝什么都不知道? 老二年纪大了,翅膀硬了,仗着自己的母后是皇后,仗着赵家还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该是给他一个教训了。 所以当太子伙同老臣们请命时, 他是生气发怒,却也的确惩治了老二。 只是对于这个导致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褚寅帝也打算给个教训, 算一算后账。 否则,堂堂一个亲王却为了一个寡妇丢了皇家的脸面, 传出去, 还真当他皇家没人怎么着? 褚寅帝对胡人女子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远征胡族时见过的胡族第一美人,唯一出彩的不过那双灰蓝色的眸子,的确如同耀眼的深海蓝天, 却也不过如此。 过去这么多年, 第一美人不过尔尔,一个贱籍的胡人女子又能好看到哪里去?不过是老二没见识,当真把一个胡人女子当成了宝。 可当褚寅帝此刻坐在首位上,他垂着眼,懒洋洋瞥过去, 当瞧清楚面前女子缓缓抬起头时露出的那大半张脸,即使遮住半张面容,却因为面纱若隐若现,翡翠琉璃烛光将她整个人那双紫色的眸子映衬的仿佛世间难得的珍宝,独一无二,再难寻到。 褚寅帝甚至没忍住坐直了身体,他怔怔瞧着那隔着数尺距离的美人,烛光晕黄的光洒在她身上,亭亭而立站在那里,仿佛仙人,下一瞬就会羽化成仙,消失在他的眼前。 褚寅帝嗓子喑哑,张嘴,许久才没忍住呼吸都放轻了:“摘下面纱让朕瞧瞧。” 谢明泽虽说抬头却并未抬眼直视褚寅帝,闻言倒是没察觉褚寅帝的异样。 他没有,褚寅帝身边的赵皇后却是瞧的一清二楚,整个人差点炸了,这个小狐狸精! 都是寡妇了,竟然不仅勾了她的皇儿,现在竟然连皇上也要勾了去不成? 赵皇后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可她忍了下来。 一想到等下太子要做的事,想到这小寡妇就要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成为九皇子的人。 想到皇上看上的人很快就要被太子以及厉王给毁了,想到等皇上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会如何愤怒悔恨甚至迁怒,赵皇后竟是有种快意的报复感。 谢明泽依言将面纱摘了下来,他对系统的易容术绝对自信,就算是褚寅帝趴在他眼前瞧,估摸着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褚寅帝即使看又能看出什么。 他坦然摘了面纱,他自己看习惯倒是无所谓这张面容,可对于从未见过的臣子们以及褚寅帝而言,冲击力却是致命的。 大臣们忍不住偷瞄一眼,可就是这一眼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痴痴傻傻瞧着这不似凡间之物的大美人,这、这真的是真人吗?真的有人能长成这般倾国倾城的姿容? 褚寅帝也痴了,如果说戴着面纱的美人已经让他着迷,如今摘了面纱,这姿容甚至连睡梦中都无法想象。 可就这么一个人就站在面前,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就足以让人为她牺牲一切。 褚寅帝突然就懂了老二,不是老二定力不够,而是美人太过招人。 赵皇后瞧见小寡妇这模样,心里咯噔一下,甚至连身为女子的她都忍不住看痴了,如果真的留着她,那到时候……她甚至都不敢想,她甚至头一次察觉到自己皇后之位的威胁感。 此女子绝……不能留。 谢明泽就站在那里,直到褚寅帝终于回过神让他重新坐了回去。 接下来的宴会,过得颇有些沉默与恍然,沉默是众人还沉浸在美人的绝色中,恍然是以为这就像是一场梦。 尤其是太子,他甚至不想继续之前的计划,他刚刚看得一清二楚,父皇他……他是不是也看上美人了? 这个念头一起,太子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当真是这样,老九真的与小娘子成了事,那父皇对老九的恨意怕是更浓烈了吧? 谢明泽与小王爷坐在稍后的位置,宴会途中,突然有宫女替小王爷斟酒时,酒壶一倾斜,就那么洒在谢明泽的衣袖上。 谢明泽心知肚明,本就在等太子何时让人出手,如今看到这装作很意外的模样,侧身到一旁,拿了帕子按住湿漉漉的手臂。 宫女立刻跪了下来:“奴婢罪该万死!奴婢罪该万死!”说着,就噗通噗通地开始磕头。 这边的动静本来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褚寅帝几乎是立刻皱着眉:“怎么回事?” 立刻有人上前禀告:“回禀皇上,是这个宫女也不知怎么回事,替小王爷倒酒的时候将酒水就这么不小心洒在胡夫人的身上了。” 褚寅帝皱眉,刚想让人将这个宫女拉出去,谢明泽虽然知道这是太子故意让人为之的,不过手下的人也不过听命行事,也没必要就这么牺牲掉一个人。 谢明泽已经起身:“皇上,民妇想出去一趟,既然是这位宫女犯了错,就由她带着去偏殿清理一番即可。” 宫女没想到谢明泽会这时候开口,她这次得了命令后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她是早就安插在宫里的人,知晓自己早晚就要有这一朝。 褚寅帝哪里会舍得拒绝美人,更何况,也不想让美人觉得自己是个暴君,嗯了声,又看了眼身边的大太监:“胡夫人身上既然沾了污渍,这里离贵妃的宫殿近,你去贵妃那里寻一件贵妃没穿过的衣物送过去,让胡夫人暂时换上。” 褚寅帝这话让赵皇后脸色直接就变了,一个平民皇上竟然直接让她穿贵妃的衣服?随便寻个宫女的衣物不就是了?皇上这是、这是…… 赵皇后更加着急,她看了眼身边的嬷嬷,原本只是想报复太子,可如今,成就这小寡妇与厉王却是迫在眉睫的事了。 谢明泽也挺意外,不过他对这些本就不太了解,闻言只是跟着这宫女离开大殿前往偏殿。 虽说知道这事是太子准备的,此刻真的走出大殿,谢明泽轻轻吐出一口气,只要等下顺着计划行事也就是了。 他提前与王爷商议好了,太子既然想算计他与王爷,那他们倒不如反将一军。 赵皇后这么恨太子将她的皇子拖下水,如今太子要有把柄落在她的手里,赵皇后不可能不心动,所以,甚至不用他们出手,只要赵皇后将证据给自己抓住再交给褚寅帝即可。 到时候太子与赵皇后狗咬狗,反而他们置身事外,太子怎么着也不会猜到他们头上。 更何况,这一晚上他们除了要瞧着太子与赵皇后狗咬狗之外,还准备了另外一桩大事。 那就是等事发之后,他这个寡妇自然受不得这个委屈,直接服毒自尽。 谢明泽之前就想过,想要让有人看到他刚好跳河殉情又要刚好在城外,后来又消失不见,这需要的契机巧合太过,更何况,已经用过一次,也难保会被太子发现端倪,所以这次谢明泽与褚厉想过之后,决定换一换方式。 这个方式谢明泽也迟疑过要不要用,毕竟日后他要假死的话,还需要这一招,可想想觉得也是能蒙混过去的。 毕竟服毒没了呼吸,他可以骗王爷只有两天,过了两天就没效果了,等他真的要走的时候,大不了他就狠狠心,多吃点,兑换个一个月的量,或者更久,就不信王爷还真的能信一个人能不吃不喝没有呼吸一个月都还活着。 到时候天高皇帝远,还有系统这个利器,还不是天下任他逍遥。 之所以选择服毒,也就这个没这么疼,效果也最好。 谢明泽想通之后,就这么跟着宫女去了偏殿,等了没多久,大太监就带着宫女,宫女端着的托盘里也有一套衣服,恭恭敬敬递上去,对谢明泽态度极好。 毕竟大太监服侍皇上这么久,对皇上的心思还是能揣摩一二。 皇上这怕是……看上这胡夫人了。 谢明泽并没多想,拿过衣服去屏风后换了,等换完出来,大太监已经离开了,这里只剩下谢明泽与之前那个宫女。 谢明泽一直在等那个宫女出手,对方却是不知是不是在迟疑,一直没吭声。 谢明泽偷瞥她一眼,不会是……心软了吧?别介啊,他还等着之后服毒殉情脱身呢。 宫女最后经过天人之战,还是咬咬牙,趁着谢明泽就要开门离开时,从身后将谢明泽敲晕了。 谢明泽顺势倒在那里,他一直警惕着宫女的动作,所以听到身后的动静时,稍微偏了一些,听着声音挺沉闷,倒是也没太疼,加上提前那银针刺激了穴道,并没有真的昏迷。 不过宫女却以为他昏迷了,跪在他身前许久才踉跄着出了偏殿。 声音渐渐远去,谢明泽睁开眼,抬起手揉了揉后脑勺,选了个稍微舒服一些的姿势继续躺着,盘算着褚厉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 谢明泽猜得不错,宴会进行到一半时,众人各怀心思,褚寅帝也颇有些心不在焉,太子知道时机不等人,他端着酒杯提着一壶酒到了褚厉身边。 褚厉偏头看他一眼,垂着眼没说话。 太子知道他还在生之前的气,可这些年,他却也知晓自己这个九弟最是心软:“我们去外面谈谈?” 褚厉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才慢慢嗯了声,起身随着太子离开大殿。太子看褚厉当真跟他出来了,压下心头的喜色,想着果然九弟还是之前那个九弟,瞧着冷硬却心软,自己是他这世上除了父皇之外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对他好的人。 更何况,这些年他假意对老九这么好,老九是念旧情的人,不可能真的与他彻底斩断兄弟情义。 太子带着褚厉去了离偏殿不远的回廊下,递给褚厉一只酒杯,他自己也拿了一只,当着褚厉的面给他们二人各自倒了一杯酒。 太子想过了,饶是老九再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下药,更何况,两人都喝了,事后他完全可以推托不知,不仅如此,为了演戏逼真,他届时也会受到袭击,他受了伤昏迷不醒,有人算计他与老九,到时候老九肯定会怀疑到赵皇后身上。 让老九去对付为子报仇的赵皇后,他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等灌了两三杯,一个宫女匆匆跑来,正是之前那个领着谢明泽去偏殿的宫女,她匆匆不安压低声音道:“殿、殿下,不好了,胡夫人不见了!” “怎么回事?”太子装作惊讶,将手里的酒杯与酒壶往褚厉怀里一扔,趁着褚厉回过神之际,已经让宫女带路去偏殿。 他知道自己这九弟的性子,胡夫人是他如今护着的人,他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之所以提前过去,也是怕褚厉让人提前告诉宫殿里的人,到时候这戏就不好往下演。 太子跑得很快,他提前吃了解药,随着跑动,褚厉体内的药会加速挥发,等到了偏殿门外,太子猛地推开跑了进去,他没发现身后跟着的褚厉眸色沉沉,看不清表情。 等两人随着宫女踏进偏殿,太子突然疾呼一声,“孤的头怎么这么晕?” 偏殿的门也随即关上,与此同时,褚厉的身形也是一晃,被人猛地从后头敲在后背,晕了过去。 太子直到褚厉彻底晕了,眼底带着惊喜睁开眼起身,没想到事情竟是意外的顺利,只是等看到不远处身着华服的谢明泽时一愣,可想到自己的计划以及地位,最后咬咬牙,让人给昏迷的两人灌了催青药。 而另一边,谢明泽闭着眼就这么很快被抬到偏殿的榻上,他身边很快多了一人,两人宽大的衣袖交叠在一起时,谢明泽没忍住挠了挠褚厉的掌心,被褚厉一把攥住。 偏殿的门很快合上,而太子则是被带到隔壁的房间,装作被敲晕昏迷不醒。 另一边,褚寅帝坐在主位上心思却是还飘在很远的地方,怔怔落在前头大殿正中,仿佛那里还站着一个小娘子,抬眼时一双紫眸几乎要将他的心魂都给蛊惑了去。 他思绪纷杂,直到一声急匆匆不安的禀告声传来:“皇、皇上出事了!太子殿下与厉王殿下两人都不见了!” 第102章 褚寅帝坐在上首, 单手托着下颌,眉眼敛下,闻言只是淡淡直起身:“慌什么?这里是皇宫, 是朕的地盘,谁人敢对朕的皇子下手?来人,带人去寻寻, 瞧瞧太子与老九在作甚?” 他意兴阑珊,并没将这当回事,只是心底却又带了几分心痒难耐,那小娘子一身黑衣孝服已是这般绝色,若是着上贵妃华美的衣饰,该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褚寅帝心想, 这宫女带着小娘子去换一身衣物,怎么这么久?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瞧见小娘子穿着宫装的模样。 穿着宫装,让褚寅帝有种, 对方已经是他的宫中人、是他的人的错觉,这让他有种隐秘的愉悦感。 只可惜前来报信的人下一句让褚寅帝脸色大变:“还、还有……胡夫人似乎也不见了踪影。” “什么?”出乎意料之外, 褚寅帝这次情绪颇为激动, 难以置信皱眉,“好好的,怎么会不见?” 随着褚寅帝起身, 赵皇后快意又吐出一口气, 这么久足够那胡夫人与厉王成事。 她甚至能想到皇上瞧见自己刚惦记上的美人躺在厉王怀里颠龙倒凤的模样,哈哈,皇上本就厌恶急了厉王,如今新仇旧恨,岂不是直接要砍了厉王? 只可惜, 要不是为了对付太子紧要,赵皇后还真想瞧见皇上手刃自己的皇子的模样。 赵皇后装作颇为着急:“胡夫人这般姿容,今晚宴会人多眼杂,可别被没眼色的侍卫或者臣子家的公子给、给醉酒误欺负了吧?” 她这话一落,褚寅帝当场脸都黑了。 众人也傻了眼,赶紧瞧着身边的家人,皇上这反应他们心知肚明,要是真的抢了皇上的人,也不用活到明日天亮。 褚寅帝大手一挥,竟是亲自带人去寻。 而另一边,太子就在隔壁,等人一过来他就会服用药物,再让手下的人将他敲晕,到时候即使查起来,他也被下了药,只是他晕倒了,所以并未动手欺负人。 可老九就不一样,老九竟是在谢公子尸骨未寒之际在宫里与胡夫人成就了好事。 即使父皇将这事压下来,他也能将消息传出去,毕竟老九这人他还是了解的,一旦真的碰了胡夫人,那势必会负责将人娶进门。 只要他敢娶,到时候消息传出去,老九的名声也就坏了。 太子隔壁的谢明泽与褚厉躺在床榻上,谢明泽确定没人之后,才睁开眼,一偏头刚好对上褚厉正微红着眼瞧着他的模样。 褚厉的确服了催青药,只是他修为高,其实还能压制,可为了演戏,他并未压制,是以此刻瞧着近在咫尺盛装的谢明泽,那种隐秘的感情蜂拥而至,借着被下了药,他的指腹带着滚烫的热意抚上谢明泽的脸,明明是不一样的人,可瞧着那双眼,褚厉仿佛瞧见这层面皮之下的人,他没忍住凑得更近。 带着热意的呼吸拂在谢明泽的脸上,明明是如今这般紧张演戏的境地,他仿佛是被褚厉粗重的呼吸影响,耳根热了起来。 褚厉服了药,谢明泽却没有,他只是假装被敲晕,如此一来,才能将他置身事外,等他烈性自尽时才会更加触动人心。 谢明泽一双眼清明而又带着些别的,褚厉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如今这般狼狈的模样,干脆抬起手遮挡住谢明泽的双眼。 只是药物已经发作,他的掌心炙热,贴在谢明泽冰凉的肌肤上形成鲜明的对比,谢明泽看不到,感官愈发清晰,他现在只需要当一个昏迷的人。 可到底是假的,等褚厉去褪他身上的衣服时,明知道两人说好只是稍微扯乱一些,此刻谢明泽脑子发懵,因为离得太近,呼吸交融,所以当褚厉低头咬在他颈边时,他吓了一跳。 好在褚厉的动作稍纵即逝,只在他颈边留下痕迹后褪开,再将他的衣服半褪,随后就立刻起身。 这是他们商议好的,厉王被下了药后却很快克制清醒,并未当真欺负了胡夫人,宁愿用内力压制吐血也不动胡夫人分毫。 谢明泽被放开时眼前乍然清明,却莫名不敢去看褚厉。 对方的呼吸明明隔了半个偏殿,却仿佛近在咫尺。 褚寅帝的人比他们预期来的要快得多,动静传来时,太子正把耳朵贴在隔壁听着,可奇怪的是他让人用的是最烈性的青药,可结果怎么没怎么听到动静?还是隔音太好了? 等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太子立刻就把怀里的催青药服下,等唤来暗处的守卫将他敲晕时,结果喊了两遍却没人,而这时却是来不及,太子随后将药包往身上一揣,往那里一躺就开始装晕。 几乎是同时,两间偏殿的门都被大力踹开,而被踹开的同时,谢明泽已经吞了药物,直接昏迷过去,这次是真的晕了。 当褚寅帝带着一众人踹开偏殿的门时,第一眼就看到正对着他的老九盘腿坐在那里,衣衫凌乱,额头上都是冷汗,面色潮红,这模样…… “老九!”褚寅帝脑海里仿佛有什么被触动,他并非在意褚厉,而是怕自己心底那个念头成了真,老九这模样太像……太像…… 褚厉抬眼却没来得及说话,只是张嘴吐出一口血来,吓坏众人。 “这、这厉王怎么了?这怎么好端端的还吐血了?快、快传御医!” 随着臣子们七嘴八舌,与此同时,隔壁也传来惊呼声,“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也晕倒了?” 褚寅帝却顾不得这些,他猛地踏进偏殿,众人也反射性跟过去,想将厉王殿下扶起来。 可随着褚寅帝越过柱子,就看到不远处软榻上的人,衣衫凌乱,美人侧躺在那里,不知生死。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吓傻了,知晓这位胡夫人美,可此刻盛装躺在那里的胡夫人,美到了极致,无声无息躺在那里,静默的像是一幅华丽的画卷,让人呼吸都忍不住绷紧,只可惜,美人凌乱的衣领以及脖颈上……让众人浮想联翩。 褚寅帝气得脑子嗡嗡的,猛地抽出身边禁卫统领腰间的佩剑,转身就要朝褚厉砍去。 众人回过神,噗通跪在地上:“皇上三思啊!这事一看就有蹊跷啊,厉王殿下宁愿用内力克制吐血也没继续,这、这显然是别人陷害的啊!” 他们虽然傻,可这好端端的都知晓厉王对谢公子情真意切,加上刚刚一进来就看到厉王盘腿坐在不远处地上,还吐了血,加上面色不对,再看胡夫人,虽然衣衫凌乱腰带却是好好的,显然并没真的成事。 只是、只是被下了药,一开始意乱情迷…… 可这也怪不得厉王,任谁被下了药还见到这般绝色的美人能不、不…… 厉王这已经算是自制力惊人了。 否则,这会儿指不定看到什么香艳的画面。 褚寅帝气得握着剑的手都在抖,咬着牙,可被这么多臣子拦着,不知谁喊了一句:“御医来了,先让御医瞧瞧病人如何!” 因为三人齐齐失踪,怕是有刺客作祟,褚寅帝带人亲自去寻时已经有人提前去请了御医,所以御医才会来的这般快。 褚寅帝一听御医到了,怕胡夫人没了气,暂时饶了褚厉让御医赶紧先去瞧瞧胡夫人。 众臣子:“……”皇上,你儿子不管了? 明显瞧着胡夫人虽然闭着眼可面色红润不像是出事的,反倒是厉王都已经吐血憋出内伤了啊。 好在来的御医有两三个,其中为首的赶紧去替胡夫人瞧着。 等诊完脉松口气:“皇上,这位夫人只是晕了,老臣这就让这位夫人醒来。”他从药箱里寻出一个白瓷瓶,凑到人鼻息下,很快就看到美人有了动静,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 迷茫的紫眸带着幼鹿的茫然与纯善,呆呆瞧着众人,还不知自己此刻的境遇:“民、民妇……这是怎么了?” 众人被美人这一幕给看得都呆了,太、太美了…… 这辈子能瞧见如斯美人,此生无憾。 就在褚寅帝张嘴想瞒下时,一道声音带着焦急传了过来,扒开众人冲了进来,面色潮红显然与厉王一般无二,跪在那里:“父皇,九弟是无辜的!我们都遭人暗算了,是有人给我们下了药,我们都中了招……” 替两人看病的御医也跪在那里:“皇上,两位殿下的确被人下了最烈性的催青药……厉王殿下能忍到这时已是不易,这事怕是当真有误会。” 赵皇后在殿外一直听着动静,虽然遗憾厉王没真的办了这胡夫人,可两人单独待在一起,可是坏了名声,日后皇上就算是想纳进后宫也不可能了,皇上不要脸,这也得顾忌着不跟儿子抢女人不是? 赵皇后一直在等派去的人,等终于嬷嬷到了朝她点点头。 赵皇后快意至极,她大步走了进去,痛心疾首瞧着太子:“太子!你当真、当真糊涂啊!你怎么能这般陷害厉王!他可是你一母同胞的皇弟啊!” 褚寅帝原本一直注意着胡夫人,后者从一开始的茫然到听到催青药时眼底渐渐露出难以置信的崩溃,此刻正缩在角落里眼底湿润泛红,摇摇欲坠的模样太过惹人怜惜。 乍然听到赵皇后这一句,褚寅帝皱着眉回头:“皇后你这是何意?” 赵皇后从今晚一直派人紧盯着,此刻自然是抓到确切的证据上前:“来人,把人带上来!” 很快,有侍卫压着五个人进来,是两个侍卫、两个太监、一个宫女。 两个侍卫是太子带来的,两个太监是宫里的,而那个宫女则是之前那个不小心泼了胡夫人身上带胡夫人来偏殿换衣服的宫女。 赵皇后的人指着两个侍卫道:“皇上,这两个侍卫是属下刚刚在隔壁偏殿外抓到的,而另外一个则是在来偏殿的路上,应该是提前探路等皇上一来提前报告消息的。而这两个太监,则是这次替太子、厉王殿下那两桌服侍的,而当时太子殿下将厉王殿下喊出殿外提着的酒水就是这个太监给递上来的。至于这个宫女,就是她敲晕了胡夫人,后来这两个太监等厉王殿下被引来直接就将厉王殿下敲晕给抬到了胡夫人身边。” 太子脸色微变,没想到自己的人竟然被逮到了,怪不得他当时等着让人敲晕他却来不及。 太子狡辩:“父皇,儿臣怎么会对九弟下手?这是有人不满自己的皇子受到惩罚故意算计报复儿臣与九弟,想要一箭双雕。儿臣与九弟一母同胞,陷害九弟儿臣有什么好处?更何况,他们眼瞧着这两个太监敲晕九弟送到胡夫人身边却不阻止,其心可诛!” 太子算是看出来了,他要陷害老九的事怕是被赵皇后提前知道了,他一切举动怕是都在赵皇后眼里,这才能这么快抓个现行。 赵皇后的人却道:“是不是陷害御医还能不知道?太子殿下明明与厉王殿下一起服用的催青药,内力也不如厉王,怎么能忍这么久?甚至情况比厉王好这么多?” 太子:“这是因为之前孤晕倒了。” “是吗?那不如让人搜搜太子身上,说不定等皇上的人来之前才服用的药瓶还在身上也说不定……” 这话一出,太子面上不显,袖子里的手指却是攥紧。 他原本是让人守在暗处,等时机一到,他在服用药物,毕竟那药物太过霸道,他不想这么快就受罪,等服用后让人带走再敲晕他,完美无缺。 可谁知,竟是被赵皇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太子气急,却也怕父皇真的让人嗖:“即使按照他们说的有,那也是他们为了陷害儿臣,离间儿臣与九弟的感情故意放在儿臣身上的,父皇,你要信儿臣啊……” 只是突然,褚寅帝突然怒喊一声:“闭嘴!” 与此同时,却是朝胡夫人走了几步,“你、你刚刚吞了什么?” 众人被褚寅帝这一声吓得反射性看向一直没开口的胡夫人身上。 只见梨花带雨的美人缩在角落,此刻手里刚放下吞进嘴里的药包,美人凄楚的目光扫视一圈,神情决然又悲伤:“你们皇家,好生……欺负人。”说着,却是抬起手捂住嘴,很快有血从指缝间流出,鲜红夺目,映衬着女子惨白的面容愈发醒目。 褚寅帝一时脸色大变:“都愣着做什么?快救人!救人啊!” 只是有人比他动作更快,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美人,点住美人几个穴位,抬眼皱着眉瞧着御医:“救人!” 众人这才发现竟是九皇子。 美人此刻躺在九皇子怀里,嘴里的血不断涌出,眼神迷离,显然时日无多。 御医连忙上前,可等看到美人手里的药包,一闻,顿时脸色大变,噗通跪地:“皇、皇上……胡夫人服用的是、是砒|霜!” 众人傻了眼,这可是堪比鹤顶红,绝无生还可能。 褚寅帝等人脸色大变,赵皇后眼底迸射出狂喜,没想到这女子倒是烈性,竟然服毒自尽了? 美人嘴里有血不断涌出,眼神瞧着远处却又像是没瞧着:“夫君去了……我原本就打算要自尽的……夫君没了,我也不想活了。本来想等出了宫就寻到夫君离去的地方随他而去,可没想到,却出了这种事。厉王殿下,我不怪你,你也是被人害了……你帮我夫君报了仇,是我们的恩人。我、我感激你……等我去了地下,一定会将殿下做的一切都告诉他……只是,我就要死了,可夫君的尸骸却没找到,应该是被鱼给吞噬葬身大海了。我别无所求,只有一个遗愿,我想、我想死了之后,躺在一艘小船上,在夫君离世的湖上顺流而下,追随夫君而去,求、求厉王殿下……能答应我……好、好吗?” 美人像是已经气息将绝,四周死寂一片,都被这美人的痴情感动,有些甚至红了眼眶。 他们瞧着厉王眼神微红,最后极轻应道:“……好。” 随着这一声,美人凄然一笑,却又像是圆满了,望着上空的大殿,慢慢闭上眼,遮住那双世间罕有的紫眸。 御医匍匐上前,手指颤抖着上前,探了鼻息以及颈上脉搏,额头抵着地面:“胡夫人……没了。” 噗通一声,褚寅帝手里的剑落地,众人垂着头心情复杂,甚至连太子也难以置信瞪大了眼,没了?就这么没了?他不想让她死的,他只是、只是…… 就在众人都傻了眼的时候,只见厉王突然将人抱了起来:“儿臣应了他,就要完成他的遗愿,儿臣……带他出宫。” 而随着他一步步抱着人向外走,众人纷纷让开,一时间整个大殿都是肃穆的氛围。 就在厉王抱着人往外走的时候,突然原本一直跪在那里什么都不肯吐露的宫女,突然额头猛地敲着地面,痛苦而又悔恨:“奴婢说!奴婢说!奴婢没想过要害死胡夫人的,没想过的……奴婢是太子的人!都是太子殿下让奴婢这么做的!” 第103章 胡夫人死了的消息不过一夜, 在坊间像是疯长一般,几乎所有人都听说了。 对于前段时间风靡一时,以一张绝色姿容让众多学子们想要窥见美人一面的胡夫人死了, 据说还是死在宫中为十一皇子降生的宴会上。 胡夫人是为了给自己夫君殉情毅然决然服了毒,死前要求海葬,就在她夫君死的那条湖中, 想与她没寻到尸骸的夫君葬在一处。 此等痴情的女子让众人动容,也可惜这般倾国倾城的女子竟然就这么昙花一现,在最好的年纪就这么没了。 听说还没到双十年华,就这么没了。 原本众人以为怎么着也要过了头七才海葬,第二天正午时分,有人就看到九皇子府大门突然打开, 率先从里面驶出几匹马,为首的男子一身黑色的锦袍,眉眼锋利冷峻, 薄唇冷抿,捏着马缰的五指收拢, 背脊挺拔, 坐在马背上整个人威严肃穆,而他身后,则是同样的黑色劲装的近卫。 再往后, 则是一具棺樽, 从外瞧不出里面是谁,可能从九皇子府抬出来的,难道是昨夜刚在宫里殉情的胡夫人? 这消息一出,坊间的人疯了般,都随着厉王一行人往城外走。 当初胡夫人的夫君就是在城外的湖里没的, 因为这湖很大,加上各处顺流而下水势湍急,冲没的可能性极大。 胡夫人这等美人有的没瞧见的遗憾想要最后得以见到一面,都赶了过去。 不多时,湖面上围聚了不少人,黑压压的一片,也因为人多,所以有人瞧着肃穆森然要为胡夫人海葬的众人都忍不住咂舌。 “这好端端的美人,怎么说殉情就殉情了?奇怪的是,还是在十一皇子的宴会上,还是在宫里,怎么看都觉得哪里怪怪的?” “什么说殉情就殉情,这胡夫人压根就是被逼死的。” “什么?!真的假的,你可别胡说啊。” “我胡说什么,我有亲戚在大理寺当差,在宫里也有当侍卫的,而且这事昨夜去宫里赴宴的文武百官以及他们的家眷都能作证,还有那些婢女丫鬟,想瞒是瞒不住,估计也就这几天就会泄露出来。” “快说说怎么回事?胡夫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被逼死?” “这事说起来着实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昨夜原本宴会极为热闹,后来一个宫女替胡夫人斟茶的时候不小心把茶水给弄到她身上,不得已,只得前去偏殿换衣服。可后来你们猜怎么着?胡夫人失踪了!不仅胡夫人失踪了,当时太子殿下与厉王殿下也失踪了,这还不是最让人震惊的,震惊的是,等皇上带着人去寻,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厉王殿下与胡夫人……” “不会是我们想的那样吧?厉王殿下难道也难过美人关?” “什么啊,你们别瞎猜!厉王殿下可不是那种人,厉王对谢公子情深义重,怎么可能会做出移情别恋的事?厉王是被人下了药,听人说,当时厉王即使中了最烈性的药依然撑着坐在不远处打坐,都吐血了!” “天啊,这谁这么胆大,竟然敢在宫里给厉王下药?” “这个人你们绝对猜不到,是太子!”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当时还是皇后娘娘的人亲自逮到举证的,不仅如此,当时胡夫人醒来后知道自己差点连累厉王殿下就直接服毒自尽了,最后弥留之际,求厉王殿下让她死后海葬与自己的夫君在一起,哎……这事可邪门,皇后娘娘当时抓到的人可迅速了,不仅如此,那个一开始的宫女在胡夫人死后不知道是不是突然良心发现,反水说她是太子的人,说是太子指使她弄脏胡夫人的衣服,再趁机敲晕……” “不是吧?可太子与厉王是亲兄弟啊,太子这图什么?皇后这次倒是帮了个大忙,否则厉王岂不是要被冤枉了?” 一开始暴消息的人看开口的这人一眼,“你想多了,听说当时事情刚发生,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皇后已经将所有的人都给抓到跟前了,连一炷香都没有。你品,你细品!” 有人平时看话本看到了,顿时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说……是说……”皇后早就知道了消息,她故意等着太子弄成了事之后再揭发太子?一箭双雕? 众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却没说出来。 想想觉得这事很可能,毕竟二皇子害死了胡夫人的夫君,虽说传出来是二皇子的属下自作主张,可这话也就骗骗别人,大家心知肚明,可没证据是二皇子亲自下得令,也找了替罪羊,二皇子也被贬了,他们平头百姓看个戏而已,也不想将自己牵扯进去。 可皇后是二皇子的生母,自己的儿子因为胡夫人从一个亲王贬成郡王,怎么想都觉得皇后不会绕过胡夫人。 所以干脆一直等成事才出来说出真相,可要不是厉王殿下意志力够强……怕是到时候胡夫人被“欺负”也只有死路一条或者只能嫁给厉王殿下。 若是厉王殿下不肯娶,那胡夫人只能青灯古佛去当姑子。 到时候出个事或者人没了,还不是别人说了算? 众人愈发觉得这皇家的水可真够浑的。 与此同时,对太子的印象也不好了,先不说这事是不是太子出的手,如果是真的,那太子也不如表面上的那么与厉王亲近关系好。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的时候,只见前方一片碧绿的湖水,一眼望不见尽头,厉王已经翻身下了马,棺樽就停放在一旁,他们虽然想瞧,可因为有一队近卫围在这里,他们也不敢上前,只能远远瞧着,就瞧见厉王将棺樽打开,亲自将胡夫人从棺樽里抱了出来,再放在湖边的一艘小船上。 离得远即使看不清楚,可美人静静躺在那里,一袭华服铺陈开,无声无息的,众人原本还议论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四周静得出奇,众人仿佛瞧着这幅画面不是说什么好,甚至忍不住心里莫名泛酸。 胡夫人夫妇原本过得好好的,只是来京中走一趟,结果,却因为有人觊觎胡夫人的容貌,让他们夫妇天人永隔,结果这还不算,竟是还把人给逼死了。 虽然到现在都不知道太子为何要算计二人,可皇后既然提前知晓了,若是能提前阻止,也许胡夫人是不是不用死了? 说是殉情,可一个女子发生这种事,虽说没真的如何,可以后又如何自处?这是活生生要把人给逼死啊。 皇后是后宫之主,却没有容人之量,明明是二皇子犯的错,结果却迁怒到无辜的胡夫人身上。 而随着厉王一步步亲自推着小船下了湖水,一点点被淹没,最后猛地一推,小船载着已经没了气息的胡夫人猛地向前,箭一般冲了出去,众人瞧着这一幕,眼眶忍不住有些湿润,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瞧着胡夫人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他们仿佛从胡夫人的身上看到他们的影子,如果有朝一日也有人瞧见了他们中的谁,是不是也能这般草菅人命?最后却依然安然无恙?甚至只是因为从亲王被贬为郡王,却还要遭到报复? 一时间,二皇子、赵皇后、太子的名声都跌到谷底,这除了是对胡夫人的同情,同时也是一种惶恐,怕自己会是第二个胡夫人。 宫里,太子跪在御书房里,额头抵着地面,面色惨白,从昨夜开始,他已经跪在这里一夜,好在御书房里烧的有地龙,否则,他这膝盖怕是要废了。 随着大太监上前禀告,“皇上,厉王殿下已经将胡夫人放入小船海葬。” 褚寅帝的脸色并不好看,没抬头也没说话,只是批改奏折,而一旁的太子却脸色惨白,他猛地偏头看向大太监,老九竟然这么快就把人给葬了? “父皇,儿臣、儿臣想去瞧瞧……”他是真的喜欢胡夫人,他没有想逼死她,可她怎么就这么烈性? 褚寅帝却是突然抬起手,将手边的砚台直接砸了过去,太子不敢动,硬是额头被砸出血,浑身沾满墨汁,狼狈不堪。 褚寅帝虽然昨夜看上那胡夫人,可人已经死了,他除了只是稍微有些遗憾之外,倒是没别的感情。 褚寅帝瞧着这样的太子,终于看向大太监:“厉王这次受了苦,为胡夫人的事操心辛苦,赏!” 等大太监带着口谕离开,褚寅帝才看着太子,面色阴郁:“太子,你可当真是好得很!你退下吧。” 太子不知为何,明明可以走了,心里的不安却一点点扩大。 等终于被搀扶着走出御书房,太子回头看了眼,因为一夜没睡,双眼通红,他咬着牙,死死盯着地面,一直坚持走出御书房可以看到的范围,终于支撑不住,被属下赶紧抬起来往东宫去。 太子躺在担架上,眼神里翻滚着恨意,赵皇后! 若不是她,他的计划哪里会失败?怎么会不仅没成功套路到老九,还得罪了父皇,失了君心,甚至……甚至还害死了胡夫人。 早知道,他就不听幕僚的话,不算计老九了,可再后悔也没用。 而另一边,谢明泽怕宫里的人来验尸,所以他一直服用药物继续装死,不过他昨夜被褚厉抱回去后已经醒过一次,将所谓的“解药”交给褚厉,等褚厉这次将船推出去时的同时,将药偷偷喂给他。系统给的药自然有效,几乎是入口即化,同时谢明泽也有了意识。 谢明泽恢复意识时只觉得四周的风很凉,他躺在小船上没动,一直感觉顺流而下,就这么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差不多了,等在小船从一处高处猛地往下时,他在到了平面时,猛地一压小船的边缘,顿时船就倾斜,他随之翻身就入了湖水,沉入湖中。 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在四周瞧见,故意装作是水流太过喘急,将小船给掀翻了。 等入了水,谢明泽憋着气,朝着他之前就与褚厉商议好的位置而去,那里不远处有一处瀑布,水流喘急,也不怕被人看到,瀑布后有一方洞穴,里面放的有衣服,他在那里只要等着即可。 谢明泽成功潜入进去,将衣服换下来,重新恢复他原本的姿容,盘腿坐在那里,不知是不是浸了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从系统那里兑了药,吃了以防万一。 不知过了多久,谢明泽觉得困倦不已时,外面终于有了动静,谢明泽把之前换下来的衣服抱起来躲在暗处,随着有人从瀑布后出现,即使视线暗下来,谢明泽看对方的身形认出是褚厉,忍不住眯着眼笑了,他等人从他躲着的暗处走过去,猛地朝着褚厉的后背扑过去。 结果就在他要扑到对上后背上前一刻,褚厉转过身,于是,就成了谢明泽投怀送抱。 谢明泽被抱个满怀,一抬头,就对上褚厉在光线极暗后眼神幽深,里面似乎隐隐带着些谢明泽看不清的情绪,“你……” 没等谢明泽开口,就被封了口。 褚厉明知道一切都安排妥当,可等他一路赶过来的时候,脑海里还是涌上无数种可能性,如果他没能从水里上来,如果他没躲到瀑布后,即使他在四周安排里的人,如果一旦过了时间没出现信号就去救人,可他还是怕,怕极了有那么一个万一。 就如同昨夜他躺在自己的怀里演戏,明明是假的,可看着他吐血对他说着最后的话,当时的恐慌与不安席卷心神,他甚至怕极了…… 如果来到之后却是空的,如果他也在算着离开他,借着这个机会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以他的易容绝对能躲得过所有人,他甚至可能即使面对面也可能认不出,彻底见不到人。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等真的进来瀑布,瞧见空荡荡的洞穴,那一刻,他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好在……他并没有走。 可即使如此,褚厉也想确认,确认这个人是不是真的…… 谢明泽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不得已锤了褚厉几下:这、这厮是不是疯了?他可不想好不容易脱身没被水给淹死,而是被亲的喘不过憋气而死,这死的也太丢人了。 褚厉的情绪很快被压制下来,瞧着谢明泽不满瞪他的模样,心情极好,垂着眼:“刚刚一进来没看到夫人,我还以为夫人没从水里出来,吓到了。” 谢明泽听着他略带着沙哑的嗓音以及略有些可怜的声音,也不好计较了:“我、我怎么会出事么?好了好了,赶紧走吧,别等太子那孙子找来。” 听说昨夜太子就被褚寅帝给关在御书房,他们也是怕太子再来一次,所以趁着太子没出宫就赶紧把计划给实施了。 褚厉揽着人,一颗心渐渐安下来,带着谢明泽去了他们提前准备好的院子。 胡夫人刚死,谢明泽还不方便立刻就回去,他们打算等春闱放榜后再让谢明泽出现,到时候胡夫人的死也告一段落。 谢明泽没意见,他刚好在城外住着落得自在。 褚厉将谢明泽送到院子后,一直待到天黑陪谢明泽用过晚膳才回城,谢明泽已经知道那个宫女反水的事,虽说不知道这宫女怎么突然就这么做了,到底于心不忍她在大理寺没了命,让褚厉要是能救,就把人给弄出来。 因为胡夫人的死,虽然褚寅帝为了保住皇家颜面将事情压了下来,可当时在场的人着实太多,想压也压不下去。 尤其是对当时的事的猜测,尤其是太子与赵皇后之间因为背后的算计害死了一个人,甚至有大臣们上折子质疑太子这样的品行到底能不能胜任太子之位。 太子一时间名声岌岌可危,太子这边不好,赵皇后也没落得好,自从知道赵皇后可能早就知道只是一直等事发才说出来,褚寅帝厌弃极了赵皇后,频频开始出入淑妃的宫殿不说,甚至对淑妃所出的三皇子、八皇子喜爱有加。 让原本朝中的局势变得扑素迷离,也让太子与赵皇后傻了眼,他们这算不算为他人做嫁衣? 就在三皇子与八皇子频繁出入御书房时,朝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谢相爷在春闱放榜在即时,一次早朝突然就这么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摔倒在地,浑身抽搐最后被诊断为中风,甚至可能再也起不了身。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傻了眼,毕竟谢相一旦出事,那朝堂上的局势怕是要重新变一变了。 御医接下来频繁出入相府,可全都无功而返,毕竟之前谢相就出了一次事身体已经垮了,如今能撑到现在已属不易,他们是无能为力了。 最后听说谢相让人写了拜帖求见厉王殿下,想从厉王这里知道神医的下落,想让神医为他治病。 结果被拒之门外了。与此同时,春闱终于放榜了,刘解元高中榜首,成了会元。 就在众人恭贺谢相虽然瘫了可即将有个状元女婿时,九皇子妃活着回来了。 第104章 九皇子妃活着回来的消息顷刻间传遍坊间, 与最近太子赵皇后一流不同,九皇子妃活着的消息让人激动不已。 睢淮救灾,谢公子身为九皇子妃却不辞辛劳, 不畏瘟疫,与两位御医共进退,不眠不休拯救睢淮百姓, 此等大义是为众人楷模,当之无愧的仁义之士,吾辈典范。 称颂者忍不住把谢公子与赵皇后相提并论,一个一国之母,却因为一己之私为子报仇不惜明知危险却不告知,反而坐上观等事发害死一条人命。 胡夫人虽不是因赵皇后而死, 她却难辞其咎。 反观谢公子,明明不该是他的责任,他却以一己之力扛起这么重的担子, 高下立现。 只是等九皇子妃刚回到厉王府就召见御医说是重病时,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谢公子这是怎么了?不是刚回, 怎么就病了?” “这还不好猜?离睢淮瘟疫过了这么久, 厉王殿下都回来近两个月,谢公子迟迟不归,甚至之前有传言说谢公子已经没了, 这怕不是假的, 睢淮途中,听说有人数次谋害厉王殿下与谢公子。不得已两人才分开行动,结果……你们猜,这背后会是谁下的毒手?” “这肯定是二皇子啊,他这人连个小娘子都不放过, 更何况……” “我倒不觉得,以前我觉得太子与厉王殿下一母同胞,当初厉王战胜回京却遇袭出事昏迷不醒急需冲喜,太子还忙前忙后让人颇为感动,可自从胡夫人的事发,我觉得……啧啧。”这一声颇为意味深长,众人瞬间懂了。 这皇家的水这么深,太子没有母族相助,厉王战胜回朝、兵权在手,代表实力大增,一旦有心想争抢储君之位,也是能有一搏。 除了二皇子忌惮外,太子怕是也颇为忌惮。 等这些猜测传到太子耳中,他气得脑仁疼,他原本一直维持的仁义假象,因为胡夫人的死彻底瓦解,他如今成了与二皇子同样的无耻之辈,甚至连那些迂腐的老臣也频频参他的本,说他心胸狭窄陷害胞弟,实力能力又一般,实在当不得储君之才。 “殿下莫急,此时还有回旋的余地。”心腹幕僚心虚,之前胡夫人的事正是他们提议,可谁知谢公子还能活着回来,如今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若是再等些时日,厉王得见谢公子归来,这气自然也消了,也不会再针对殿下。 可如今……殿下与厉王怕是彻底撕破了脸。 太子阴沉着脸:“回旋的余地?还有何余地?之前就是你们出的馊主意,说老九正是因为谢公子的死怪罪于孤,让孤用胡夫人与老九成就好事让老九移情别恋,到时老九不再恋慕谢公子自然也就不会再怨孤,可结果呢?胡夫人死了,老君更加怨恨孤!” “殿下你想想,谢公子回来是好事啊。厉王一开始之所以针对殿下,是因着谢公子可能死了,可如今谢公子活着回来,厉王这心底的怨气自然消了大半。再说胡夫人与厉王非亲非故,是胡夫人重要还是谢公子重要?” “自然是谢公子重要。”太子这些还是分得清,虽说胡夫人貌美,老九却也不是贪恋美色的人,当初也正是如此,才想着先成就好事,以老九的为人是会负责,一来二去,两人生出情愫,加上老九与胡夫人新寡就传出婚事自然会毁了名声。 可结果! 太子悔不当初。 幕僚继续劝道:“殿下,兄弟哪里有隔夜仇?如今谢公子途中遇刺重病,厉王这些年在外府中难免囊中羞涩,此刻正是殿下表现的时候,送药材送银钱,相信厉王也能看到殿下的真心。更何况,即使厉王不原谅殿下,百姓看到殿下如此,也会对殿下改观一二。” 只要民心所向,那殿下这太子之位依然是稳的。 太子被说的动了心,更何况,他也想去瞧瞧谢明泽。 胡夫人死后,那种求而不得的念头消散后,他又忍不住想起谢明泽的好。 一个是死人,碰不到摸不着,一个却是活得,能出现在眼前的鲜活美人,刚好还能帮他博得好名声。 更何况,他要纳太子妃了,有个好名声总归是好的。 只要他一日是太子,太子妃不难寻,有的是想与他合作的大臣,可他选中的那位大将军,却是有名的性格耿直,又与老九交好,若是之前他与老九的关系倒是好说,这次事后他两次遇到,对方神色寡淡,显然不上心。 而坊间风头浪尖重病卧床不起的谢明泽躺在床榻上,歪头掩唇低咳一声:“朱御医,我身子骨如何了?可还有救?” 朱御医也没想到睢淮一别,他们安然无恙回了京,谢公子却成了如今这幅孱弱缠绵病榻之相。 念着当初的恩情,朱御医心里也不好受,可他能力有限,起身与其余太医院的御医们对视一眼摇头:“公子这病……怕是还需更厉害的人出手。”而这个更厉害之人,非女神医不可。 谢明泽敛下眼,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容上皆是颓败:“可惜,师父她……远游而去,连我也无法寻到。” 御医们只能叹息,可他们确实医术有限,叹息一声,辞别一脸沉默的厉王等人回宫禀告皇上去了。 等人一走,确定不会再回来,谢明泽一改之前病怏怏的模样,朝刚在床边落座的褚厉眨眨眼:“王爷瞧我这演技还行吧?” “的确不错。”想到对方回来时歪头就在府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口血吐出来可吓坏他了,等匆匆去请了御医,就被挠了一下掌心。 谢明泽心虚,低咳一声:“这不是怕王爷演技不到位么,所以没提前说。这不是没办法的事,谢相这会儿还瘫在床上,我回来的消息一传出去,他立马就会派人过来求我见神医给他治病。” 谢明泽才不想给谢相治,可虽说谢相不做人,对外他依然是谢相的长子,大褚以孝治国,他若是不先发制人,等谢相真的死了,他之前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名声可就被孝道这顶帽子给压垮了。 所以,他这些年在城外住着,城内的消息却是听了一个遍,琢磨之下,干脆借着这个机会演一场戏,他自己都病得寻不到神医,谢相这孙子就算是求到他跟前那也没用,外人也指不出个错处。 褚厉磨了磨牙,可瞧着瞳仁漆黑带着狡黠得意的人,却又忍不住意动,抬起手摸着他的脸颊两边,指腹摩挲着,俯下身,压低声音,神情瞧着像是恶狠狠却带着纵容:“夫人当时可是把为夫吓到了。” 当时还以为是不是之前的砒|霜出了问题,或者是跳湖时伤到内脏,当时他将晕倒的人抱在怀里各种念头都涌上来,一时间脑子里一空,只记得厉声让人去唤御医,直到他抱着人用轻功往府里而去,半路被人挠了一下掌心,低头就对上谢明泽狡黠朝他眨眼的神情,他当时差点没从空中带人掉下去。 好在一个旋身稳稳将人抱住落了地,此刻瞧着他这模样,尤其是指腹下滑腻白皙的肌肤,因为这些时日养在院子里,他出不得门倒是养得肌肤愈发白皙,褚厉瞧着他的模样,恨不得将人立刻就地办了。 可他又很清楚,面前的人没心没肺,嘴里没实话,对他压根从未动过心。他想长久的将人留下,只能一步步将他的心打动,一点点蚕食,直到他的心一如他的。 虽然这个过程很长,可他有的是时间,无论是五年、十年……或者一辈子,只要他肯留在他身边就好。 “王爷,太子来了。”厉四在房门外轻声禀告。 谢明泽挑眉:“他来作甚?继续跟你演兄友弟恭啊?他好意思?” 一想到太子这孙子竟然想过用药让褚厉跟胡夫人怎么怎么样,他这心里就不爽。虽然胡夫人也是他,可旁人不知啊,这岂不是就是太子上赶着要给他的人送女人?这能忍? 谢明泽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看向褚厉:“让他来!” 褚厉可还记得太子对胡夫人那看直了眼的神色,虽说如今谢明泽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却不怎么想让太子见到谢明泽。 褚厉:“夫人很想见到太子?” 谢明泽鼻子像小狗般耸动几下:“咦,哪里来的味道,怎么这么酸?是不是厉四把家里的醋缸给敲破了?这可不行,这都酸出天际了。” 褚厉瞧着他这逗趣的眉眼,忍不住手指在他脸颊上捏了捏,愣是将他最近瘦了不少的脸上捏出一些肉来,让褚厉一时有些爱不释手。 谢明泽有些喘不过气,好不容易把他的手扒拉开:“王爷,你是不是要谋害亲夫?” 褚厉挑眉看他一眼:“多两个字。” 说罢,倒是抬步走出去让人带太子去书房。 太子的目的无非是想借着这次机会表现一番,可他不想让太子见到谢明泽。 谢明泽脑子慢了几拍,才明白褚厉刚刚的话是何意,多两个字?多哪两个字?谋害?所以,是不是要亲夫? 谢明泽耳根一热,坐起身,将人拉住:“不行,让太子带到这边。” 褚厉眯眼:“你真想见他?” 谢明泽:“多好的机会,太子想跟你修复关系,他想得美!他送女人给你,我还没死呢?等回头他来将我气吐血的消息传出去,我看他下次还敢不敢来!” 褚厉看他跃跃欲试,显然演戏演上瘾了。 谢明泽摩拳擦掌,重新躺下来,又吞了一枚药丸,看褚厉还盯着他瞧,摊开手:“你也想吃,血包子,放在嘴里咬碎就能喷出血。” 褚厉默默摇头,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可知晓不是伤害身体,也没再拦着,很快让厉四带着太子过来了。 于是,刚刚走出厉王府没多久的御医们,还没回到宫里,半路上又被喊了回去,说是九皇子妃被太子又给气吐血了,病危了。 因为是半路劫到的御医,当时正在街道上,众人好奇之下询问,这才知晓缘由。 等人走了,众人忍不住表情五花八门,嘀嘀咕咕简直愤慨不已。 “这太子怎么想的?这是生怕谢公子命太长啊?谁不知道厉王与谢公子情比金坚,谢公子对厉王那更是一心一意,当时即使睢淮那般危险,谢公子也义无反顾地跟着厉王去了。结果这边谢公子生死不知,那边太子就在宫里给厉王下药想要让厉王与胡夫人……” “咦,这不就相当于自己这边还尸骨未寒,那边就有人给你夫君迁媒搭线,这怎么想都觉得死不瞑目吧?更何况谢公子这还活着,说不定就是因为听说了这事匆匆赶回来,才病情更加加重!” “天啊,这太子是不是故意的?这会儿还往谢公子跟前凑,是不是故意来刺激谢公子,等谢公子死了,厉王与谢公子夫夫感情这么好,肯定会伤心,到时候悲痛之下大病一场……” “太子狼子野心啊!” 众人已经脑补一连串的阴谋,而厉王府,太子抖着手难以置信瞧着自己被赶出房门。 他、他什么都没做啊,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刚踏进去,迎头一个玉枕就砸了过来,随即就是谢明泽痛心疾首的声音,“太子殿下竟然这么容不下我,竟然手长伸到自己的胞弟府里不说,竟然还趁我病抢我夫,还连累一个无辜的小娘子的性命,我们夫夫两个哪里对不起太子了?我……噗!”就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太子:??孤这是又错了? 第105章 太子故意前去厉王府又把谢公子刺激吐血的消息不胫而走, 整个朝堂对太子的弹劾之声已经压不下去。 太子回到东宫大发雷霆,要不是这几个幕僚还有用,他恨不得将他们全都赶出去, 这几次出的主意,次次都让他抬不起头,若非这几人是他多年前就留在身边曾替他立过汗马功劳, 太子都怀疑他们是不是敌对方派来的。 太子甚至不想再听这几个幕僚废话。 就在这个节骨眼,一个人找上门来。 京城一品茶楼的一间单独包厢里。 太子皱眉瞧着这个眼生的男子,眉眼俊朗,通身金贵,此刻坐在他对面,闲适泡茶, 等泡好推过来一杯:“请。” 太子没喝,若非此人买通宫里的人递上十万两银票,说是有一桩大生意要与他详谈, 太子连见他都不会见。 他什么身份,这人又是什么身份? 可不得不说, 这人倒是会投其所好, 他缺银钱,还很缺。 他是前皇后之子,当年母后没了之后, 母族离开京城。如今已经二十多年, 他除了能仰仗父皇,加上这些年他私下里让心腹做些暗处的生意谋些银钱打点外所剩无几。 十万两对他而言,已然不少,足够太子留下拉拢几个朝臣。 所以他来了。 可太子虽然来了,却又怕这人有什么阴谋, 或对他不利。 来人也不急,自顾喝了一杯,等放下杯盏,才轻飘飘笑了声:“殿下可能不认识小王。小王自报家门,小王乃越国四皇子桓时,来京中已有数月,对京中这段时日坊间传闻也看在眼里,着实为太子不值。二皇子与赵皇后欺人太甚,可殿下却也清楚,赵皇后的背后是整个赵家,而如今赵家的家主是赵首辅。这段时日的事赵首辅并未出手,仿佛不知这事,殿下可知为何?” 太子之前其实也想过二皇子若是出事,赵家会不会出手,后来因为事发突然,胡夫人的事被这么多学子瞧见先不说,光是胡夫人求到老九那里,就足够让赵首辅掂量一番。更何况,这些年赵首辅很爱惜名声,对外标榜公平公正,从未出过半分错处,连宁阁老都对他赞赏有加。 好在后来二皇子的事,赵首辅果然没出手,甚至连面都没露。 太子甚至都要忘了这个人,忘了这个人是二皇子的亲舅舅,可听这人的意思,难道还有别的?“你想说什么?” 桓时笑笑:“殿下应该也听到最近的事,谢相瘫在床上,殿下可知这代表什么?” 太子皱眉:“什么?” 桓时:“短期内,整个朝堂内外,将会彻底落入赵首辅手中。殿下当真觉得赵首辅是觉得二皇子被贬还有个五皇子吗?并非如此,而是赵首辅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让皇上不悦,他想要让皇上知道,他是完全忠诚于皇上,之后才是皇子。皇帝的信任代表一旦谢相出事交出的权力,都将被送到赵首辅手中。等赵首辅彻底大权在握,太子当真觉得自己还能保得住储君之位?加上如今朝堂上的弹劾以及殿下在坊间的名声传的这么快,当真只是意外?等太子被废,赵家彻底把持朝堂,之后寻个由头让二皇子立个大功,重新恢复亲王之位,还不是易如反掌?” 太子脸色微变:“你到底想说什么?” 桓时:“小王是越国的四皇子,谁当太子对小王而言其实都没什么,可小王却看不得殿下这般受制于人,所以,就想帮殿下稳住太子之位。” 他口中说的诚恳,太子却不信:“你有什么要求?”他才不信他费钱费力费时不过是想帮他?这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桓时夸赞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殿下当真厉害,一眼就瞧出小王的确有一些目的。小王不求别的,只是等届时殿下荣登大宝之后,莫要忘了小王这份功劳,等日后小王在越国争夺太子之位时,能出一番力。” 太子眯眼,终于明白这人这是打着一个太子换一个太子的念头。他一说自己是越过四皇子,太子倒是记起这人是谁,当年一个宠妃的皇子,只是后来宠妃一夜之间被伤到脸失了宠,随着母妃失宠,这四皇子也成了丧家之犬,在越国过得并不怎么样。 太子想到那些传闻,对桓时的目的信了三分。 太子想到对方有求与他,顿时占了上风:“若能助孤荣登大宝,这自然没问题。只是你在这京中,又能帮上孤什么?” 桓时自信道:“小王能让殿下重新获得皇上的信任与喜爱。” 太子面无表情看着他:“你觉得你嘴上说说孤就会信?” 桓时道:“殿下可知逍遥道长?” 太子一怔,诧异看过去:“百年前那个被先帝奉为上宾的逍遥道长?可逍遥道长不是已经仙寂了吗?”听说当年还是先帝等众臣子亲眼瞧着逍遥道长羽化成仙驾鹤而去的,不过他是没见过,那只是流传下来的,半真半假,不过据说当年原本逍遥道长已经快替先帝炼成长生不老丹,只可惜时机到了,逍遥道长突然就飞升了,导致先帝抱憾而崩。 桓时:“可小王若是说逍遥道长此番历劫又重新下凡出现了呢?” 太子等听清楚桓时说了什么,眼底迸射出一抹难以置信的光:“此话当真?逍遥道长当真回来了?”那岂不是若是有机会能重新炼制成长生不老丹? 这世上没人不想长生不老。 桓时推过去一张纸:“小王知道乍然说了怕是殿下不会信,这里是几件事,是接下来逍遥道长预知到的事,小王提前告知太子,能让太子借着这几件事搏回名声,若是殿下信了,我们重新再谈。” 说罢笑眯眯得瞧着太子接过那张纸,等看完难以置信睁大了眼,许久,才沉默良久恍惚带人离开。 等确定太子走了,桓时才重新倒了一杯茶水,朝屏风后一处看了眼:“二殿下还不出来吗?” 桓时话音一落,二皇子阴沉着目光走出来,皱着眉脸色不郁坐在桓时对面:“你不会真的要替太子搏得好名声吧?” 他不是说要跟他合作吗?结果倒是好,反倒跑去与太子合作? 桓时看二皇子一眼:“二殿下觉得你父皇日后会让谁当皇帝?” 二皇子阴沉着脸:“那还用说?”明明如今他的生母才是皇后,他舅舅位居高位,可偏偏父皇一直宠信那个半分才能都没的太子,甚至都没有母族护着,这样的太子哪里比得上他? 可结果他还被贬成了郡王。 这些时日被关在二皇子府,他怎么能不恨? 桓时道:“既然二殿下很清楚,那何必不放手一搏呢?” 二皇子皱眉:“你什么意思?” 桓时道:“我给太子的那张纸上都是真的,的确能帮他搏得名声,等他信了,届时我会让太子引荐所谓的逍遥道长给褚寅帝。” “若是逍遥道长真的这么厉害,你这岂不是要让父皇更加信任太子?”到时候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可若是这个逍遥道长就是个坑蒙拐骗的骗子呢?到时候炼制出的丹药让褚寅帝病入膏肓呢?”桓时颇为高深开口。 “你、你是想……”二皇子猛地抬头,飞快四处看了眼,压低声音,“你疯了?” 桓时却是将二皇子此刻的心思拿捏的稳稳的:“二殿下难道不想?皇上偏心太子,等谢相一出事,整个朝堂大半都在赵家手中,就算二殿下如今只是郡王,可一旦皇上被太子引荐的逍遥道长给害死,到时候太子自然活不成,皇上来不及立储,而赵家是一言堂,二殿下生母是皇后,到时候……谁当皇帝还不是你们赵家说的算。” 二皇子一双眼沉沉的,死死盯着桓时,像是想从他眼神里看出什么,可到底一想到如果父皇最疼爱的太子却害了他,到时候父皇该是多么的震怒,到时候太子还怎么自处? 甚至等父皇一死,他岂不是很快就能当皇帝? 这个念头一起,怎么都压不下去。 “可你所谓的那些预言真的能实现吗?”二皇子不信,若是那逍遥道长是坑蒙拐骗的骗子,又怎么骗得过父皇? 桓时:“等过几日殿下就能知道我所言真假。”有谢玉娇这个重生的作弊利器在,他说出的那几件事自然都将会成真,甚至等日后逍遥道长进了宫,他能送他成为褚寅帝座上宾。 等褚寅帝一死,太子被废,朝中必然大乱,到时候可不就是他越国出兵将大褚拿下的好机会? 可谢玉娇这把利器,他可不会这么早暴露了。 而另一边,谢相的病情加重,他终于躺不住,让人抬着他,亲自去了厉王府。 老爹瘫在床榻上还亲自上门要看病重的长子,褚厉沉着脸,还是将谢相放了进来。 谢相面色也不好看,躺在那里,虽说经过御医诊治五官没这么扭曲也能说话,可若是他的病再治不好,他只能退位让贤。 可一旦让出权力,想再拿回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所以即使厚着脸皮,谢相还是过来了。 他就不信自己亲自上门,谢明泽那混账还敢不见他。 等见到人,他怎么着也要说服他说出神医的下落,寻来神医替他诊治。 谢明泽早就猜到谢相会这样,所以一早就等着,等谢相被抬着进了房间,发现整个房间都是浓烈的药味,等挪到病榻上,就瞧着床榻上躺着的人病怏怏的,面色苍白,唇色惨淡,一双眼死气沉沉地盯着谢相。 等瞧清楚来人,捂着胸口咳嗽着要坐起身:“父、父亲……您怎么来了?” 只是刚坐起身,就拼命咳嗽起来,仿佛要把整个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原本怒气冲冲打算一来就先发制人说谢明泽不孝不顾自己生父生死的谢相:“……”怎么瞧着比他还严重? 这个念头刚起,就看上一刻咳得撕心裂肺的人,愣是吐出一大口血。 顿时整个房间都弥漫着血腥气。 抬着谢相的四个人愣愣瞧着这一幕,就看着谢公子大口喘着气,像是干涸的鱼努力翻腾几下,厥了过去。 谢相:“……” 众家仆:公子似乎……有点惨。 这病得也太重了吧! 谢相还没来得及说上一个字,就看到守在外头的两个御医赶紧又进来救人,他们太占地方,只能怎么抬进来再被抬出去。 褚厉跟着出去,站在回廊下,视线哀伤瞧着紧闭的房门:“谢相,你也瞧见了,本王之所以拒之门外,不让谢相前来,也是因为如今谁也不知神医的下落。阿泽这身体在回京的途中遇刺,五脏六腑受损,怕是没多少时日了,会不会走在谢相前头也说不定。本王已经去遍寻神医,若是有消息,自然会告知谢相。只是谢相……还是别报太大希望。” 谢相张着嘴:“当真寻不到吗?” 褚厉面露不郁看过去:“谢相这是何意?难道还觉得本王藏着掖着,要是神医就在京中,本王为何不寻来替阿泽医治让他这般受罪?” 几个家仆也看不下去:就是就是,老爷怎么能这么问?这不是往厉王心口戳刀子吗? 谢相瞧着所有人瞧着他微妙的眼神,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就多嘴问问怎么了? 最后得知神医的确寻不到的谢相只能狼狈回去,只是这消息立刻就长了翅膀传遍京中,谢相这是不信自己儿子啊?自己儿子要是能医治怎么可能不治他?果然啊,前头那位发妻生的果然不如后来的小情生的在意,这眼瞧着病重不说去瞧瞧,反而一去就是倚老卖老要让他们给找大夫,不要脸! 倚老卖老的谢相:………… 第106章 谢相被这一番操作彻底不敢再登门造访。 他私下里不死心, 让人盯着厉王府月余,发现厉王府每隔三日会有御医前来医治,离开时摇头叹气, 显然九皇子妃病重,药石难医,唯一庆幸的是病情没再加重, 却也只能苟延残喘,活不过半年。 睢淮一疫,谢明泽立了大功,他病重的消息传到褚寅帝耳中,没几日就颁下一道圣旨,封谢明泽为厉王妃, 赏赐绫罗绸缎玉器药材无数。 此消息一出,坊间百姓颇为感慨又伤怀,好人不偿命, 厉王封王这么久都没见皇上封谢公子为王妃,如今谢公子眼瞧着不行了, 皇上封了。 这日后一旦谢公子没了, 厉王若是要续弦,这王妃之位怕不好再让旁人顶了,再娶的世家千金等级怕是要降一些了。 众人心知肚明, 若非谢公子病重, 怕是这王妃之位还落不到他头上,可见当初传言是真,皇上不待见厉王,同样的,谢公子也成了其眼中钉肉中刺。 只是众人颇为不解, 皇上到底为何这般区别对待太子与厉王? 这些年因为厉王暴戾杀戮之名在外,他们倒不觉得这番区别如何,可等知晓厉王不如传闻那般后,这一番比较下来,愈发为厉王不值。 更何况,不久前,太子刚算计厉王与胡夫人,这一番操作让坊间百姓对太子的印象大打折扣。 只是不过月余,众人发现太子变了,他不仅在接下来工部的一次意外中力挽狂澜救了几个百姓、顺手运气极好救了定国公府的尤三公子,甚至还微服出行时抓到一个流窜到京城附近的江洋大盗。 这一桩桩消息传出,所有人傻了眼,虽说还对太子之前陷害厉王的事愤然,却也因为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对太子稍微有所改观。 尤其是被救的几个百姓,甚至到皇宫外跪地叩谢,谢太子救命之恩,谢褚寅帝、谢大褚国…… 一番操作下来,眼瞧着太子从声名狼藉又渐渐好了起来。 太子春风得意时,又做了一件大事,让所有人惊讶万分。 消息传到厉王府,这一个月来躲在府里好吃好喝的谢明泽发现自己都胖了,摸着白生生的脸,原本正在咬着一颗梨子,不经意听着厉四禀告褚厉的话一愣:“逍遥道长?很厉害吗?”怎么瞧两人听到太子寻到逍遥道长领到褚寅帝面前时颇为意外? 褚厉看他不再看话本,像是感兴趣,解释道:“百余年前,先帝在位时的确有一位逍遥道长。此人据说颇为厉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甚至还能炼制长生不老丹,一时间先帝差点将其尊为国师。后其在炼成之际羽化成仙,让先帝当初驾崩前依然遗憾。此次若是当真是这位逍遥道长,太子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怕是不管之前太子做过何事,在褚寅帝心目中都能被原谅。 毕竟,若当真寻到逍遥道长,也意味着长生不老丹再次提上日程,这对任何一位皇帝而言,都是梦寐以求的。 太子能寻到逍遥道长奉上长生不老丹,也是向褚寅帝表忠心,他对皇位的觊觎心绝对在忠心皇帝之下,如此一来,褚寅帝怎么会不更宠信于他? 谢明泽听懂了,从不远处软榻跳下:“百年前的道长?现在不可能还活着,这逍遥道长绝对是假的。”后世这么厉害也研制不出,如今这朝代怎么可能有什么所谓的长生不老丹? 史书记载倒是有,可大多都是假的,不仅不能长生,还会加速皇帝的死亡。 当然,也是有意外的,比如他的系统,不过123是独一无二的,太子可没有。 所以谢明泽更倾向于太子找个假冒的,想逆风翻盘博取褚寅帝好感,坐稳太子之位。 厉四忍不住开口:“虽说如夫人所言,只是其中也有邪门之处。” “哦?怎么说?”谢明泽看过去,还有他不知道的。 厉四解释:“这段时日夫人没出过府,不知京中发生的事,太子这一个月来……”厉四将坊间的那几件事传闻以及太子“刚好”就那么救人、惩恶的事说了出来,最后补充,“太子后来带着逍遥道长进宫,将这一切都归功于逍遥道长,说是道长下凡历劫,不忍无辜之人在盛世却惨遭意外而亡,如此才递消息给了太子。原本是没打算现身的,后觉得太子与褚寅帝皆是仁义之君,这才现身,为大褚江山社稷尽一番心意。” 谢明泽听到厉四这般说,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复杂,古怪看厉四一眼,答非所问:“这事确然不是太子故意找人弄出来他再刚好救人?” 厉四摇头:“我们打探到的,的确不是,当真是意外。”也不知这太子走了什么狗屎运,竟是说起来就起来了,他去坊间打探,如今百姓甚至觉得太子其实也不错,也许当初的事是二皇子设计陷害的说不定。 褚厉一直注意着谢明泽,瞧清楚他的神情,想了想,让厉四先下去,等书房的门合上,他走过去,在谢明泽身旁落座,将他手里快要掉落的话本拿起,放在一旁:“怎么了?” 谢明泽张嘴:他能说他想到为何太子会提前预知那些事了吗?所谓逍遥道长绝对是假的,可对方能提前预知,又不是意外,那除非的确有人提前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提前告知太子而已。 而这世间唯一能提前预知的,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正是重生的谢玉娇。 所以,谢玉娇与太子勾搭一起?这怎么想都觉得太过匪夷所思吧?更何况,谢玉娇怎么敢将重生的事告诉太子? 等等,不对,还有一人知晓谢玉娇重生,是越国四皇子桓时。 因为这厮很久没出现过,他还以为对方放弃离开京中了。 加上这段时日谢玉娇老老实实在府中,[每日剧情]都是谢玉娇的一些日常,他懒得看,已经很久没看了。 莫非桓时与太子勾搭上了?可桓时这人来大褚目的肯定不纯,是想搅合大褚让大褚不安宁,怎么可能选太子这个弱鸡合作?怎么看二皇子这种母族背后雄厚的,才是合作对象吧? 桓时还真的想将太子扶持上位不成?没有母族相互,所以日后好拿捏? 谢明泽神色几经变换,褚厉倒是不急,等他想清楚。等谢明泽终于想起褚厉,低咳一声:“也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件事。” 谢明泽颇有些吱唔,毕竟重生这种事,他不知怎么与王爷说,到时候王爷问他怎么知道谢玉娇是重生的那他怎么解释? 可若是不说,太子、桓时、逍遥道长,肯定在打主意,这对于王爷而言,并非好事。 最后,谢明泽抬头望着褚厉信任的目光,系统是他的底线,毕竟这东西太过匪夷所思,不能说出口,可若是他说自己也是重生的呢?也就能解释为何他知道谢玉娇是重生的。 思来想去,谢明泽觉得大家都是重生的,他与王爷关系这么好,王爷也不可能对他怎么着吧?想通后,谢明泽偷瞄褚厉一眼,低咳一声:“王爷,你不好奇那逍遥道长与太子到底是如何能提前预知的?” “夫人是知道什么?”褚厉从谢明泽神色不对就猜到一二,他可能是想到什么。 谢明泽咬咬牙:“王爷还记得当初宗光寺我向住持讨要的那串能救寿珠公主的香珠吗?” “自然记得。”也是那时候他发觉自己这夫人很不对劲,像是能提前知晓很多事情。 谢明泽:“其实……我提前知道这香珠上的香味能救寿珠公主的命,所以才在谢玉娇提前拿到前,先一步拿到,送给了宁姑娘。” 褚厉闻言着实愣住,随后意识到什么,眯眼:“夫人能提前预知?谢二也能?” 谢明泽颌首:“是,因为我们两个……都是重生的。” 这着实让褚厉彻底愣住:“重生?” 既然开了口,反倒接下来更容易说出口:“的确如此,只是我比谢玉娇重生的迟了些,上辈子我并未嫁与王爷,而是挡了她的道。所以谢玉娇重生后立刻就算计,利用太子用我的生辰八字将我嫁与王爷冲喜。上辈子是宁姑娘得到香珠意外救了寿珠公主一命,后与定国公府的世子相遇相知后宁姑娘成为世子妃,一世过得极好。谢玉娇原本打算成为太子妃,被我破坏后,就转而想代替宁姑娘成为世子妃,是以我才提前拿到破坏,不想让谢玉娇抢了旁人的姻缘。” 谢明泽说到这颇为心虚,毕竟他说的这些是原身经历的,虽然撒了谎,可也比暴露系统要强。 褚厉沉默下来,如此一来也就能说得清为何谢明泽对宁姑娘明明没意思却频频相助,那时候他还因此郁闷好几日,只因一串香珠。 如果两人是重生的,倒是能解释之前那些意外与夫人像是提前知晓一些事。 只是…… “夫人既是重生,那上辈子并未嫁与本王,那是谁为本王冲喜的?”褚厉奇怪,按照他对谢明泽的了解,他断然不会夺旁人姻缘,除非,自己上辈子…… 果然,谢明泽垂下眼:“王爷上辈子并未娶妻,腿也美好,一直昏迷不醒,后来没多久就过世了。”说到这,谢明泽心底莫名涌上难过的情绪,他庆幸自己来了,否则,王爷这时候岂不是已经没了? 想到褚厉可能会死,谢明泽神色落寞,带着一些连他自己都没看察觉到的庆幸。 庆幸他来了,王爷没死,好好活着。 褚厉将他的神情看清楚,眼底染上一抹温柔,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指腹轻蹭,心底的好奇心占据,顺口问道:“那夫人嫁给谁了?”他这话也是顺口问的,后想起若是不用冲喜,夫人是男子怕是能入朝为官或是行医救人,成就一番事业。 只是他刚想补充,就发现面前的人神色古怪,眼神躲闪:“怎、怎么会?时辰不早了,我困了,先回房补眠。”说罢,咬了一口梨,抓起话本一溜儿烟跑了。 留下独自待在书房的褚厉,眯着眼,若有所思,愈发觉得刚刚夫人这怎么看怎么像是心虚? 谢·心虚·泽:啊啊,这、这都是什么送命题。 第107章 百年前早就羽化成仙的逍遥道长重新归来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京城。 大褚百姓对这位逍遥道长很是敬畏, 得知是太子将他寻来,甚至之前太子提前预知救下百姓也是逍遥道长为了拯救苍生提前指点时,逍遥道长更是成了众人心目中神一般的人物。 尤其是逍遥道长研制出的延寿丹, 让褚寅帝不过吃了几颗,容光焕发,精神头也好了许多。 这让褚寅帝彻底信了逍遥道长的本事, 将其奉为上宾,并亲自下令让人建国师府。 府邸建好前,逍遥道长就暂时留在宫中。 不仅如此,褚寅帝亲自设下洗尘宴,为逍遥道长的归来接风洗尘,并打算在宴席上宣布封逍遥道长为大褚国国师。 众大臣一开始也怀疑过这逍遥道长是不是假的, 可对方接下来又提前预知了几件事,彻底堵住众人的嘴不说,还顺便收拢一拨臣心。 褚厉身为厉王, 如今因着在百姓心目中地位不低,是以褚寅帝这次难得没有厚此薄彼, 也邀请褚厉进宫。 谢明泽得知消息时就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去的, 他对外还是重病在身,就算是想去,他终不能被抬着担架去。 可距离他回来过了月余, 他也困在府中也这么久, 听到能进宫有些心痒,却也晓得厉害关系,倒是没说要去。 离进宫还有半个时辰时,谢明泽趴在软榻上看话本,余光却时不时瞥向屏风后, 那里褚厉正在换亲王服。 等人走出来,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褚厉穿正装,每次却都被惊艳到,他忍不住多看几眼,等收回视线,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褚厉一声低笑。 谢明泽耳根一热,干脆转个身,背对着他,继续看话本,可心里头却像是被挠了好几下,听说这次褚寅帝为了让逍遥道长有宾至如归的感受,弄了不少稀奇的玩意儿,还有胡族舞姬的回旋舞。 他还没见过这舞,还真想亲眼瞧一瞧。 褚厉走到他跟前站定,看了好一会儿,才又笑了声:“夫人怎么一直看这一页?那书生约见小娘子不想看吗?” “你管我。”谢明泽小声嘟囔一声,进宫去看你的回旋舞去,瞎操心啥。 他这声音小,褚厉还是听到了,却也不恼,变戏法般变出一套衣服递过去:“换上吧。” 谢明泽偏头看去,是一套侍卫服,奇怪看他一眼:“作甚?” 褚厉:“不想跟本王进宫?那就算了。” 谢明泽意识到什么,瞳仁瞬间一亮:“谁说不去?去去去!” 直到跟在褚厉身后进了宫,谢明泽还有种不真实感,低头扯了扯合适妥帖的侍卫服,嘴角扬了扬,显然是按照他的身形做的新的。早就想带他去,还藏着掖着,给他惊喜么? 谢明泽这次扮作的是褚厉的亲卫,褚厉平时不带小厮,否则反而小厮能更近随左右。 但冒然多了个小厮,反倒会引起注意,所以干脆扮作侍卫。 褚厉此行进宫能带两个侍卫,另外一个自然是厉四,也方便随身保护谢明泽。 谢明泽易容的是一个长相颇为普通的侍卫,乍然看过去并不起眼也记不住。 这次宫宴,除了文武大臣外,还有一众宫妃不说,褚寅帝将几日前刚点的状元郎也邀请进宫。这状元郎还是熟人,正是之前春闱第一的刘会元,谢玉娇的准未婚夫。 不过这次因为谢相身体没办法进宫,他的家眷自然也不能进宫。 谢明泽与厉四站在褚厉身后不远处,因为在阴影处,反倒更方便将宴会中众人的模样收入眼底,尤其是刘状元在宴会频频受到关注时的受宠若惊,甚至连赵首辅都与他攀谈一二。 谢明泽敏锐察觉到赵首辅家眷席位上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频频看向刘状元那张俊俏的面容。 谢明泽看得兴致盎然,看来谢玉娇这准未婚夫是被人惦记上了啊。 众人都在宫宴上,反倒是褚寅帝与逍遥道长迟迟未来。 两人此刻却是在御书房中,褚寅帝因有一事想单独与逍遥道长说,是以屏退众人,这才缓缓开了口:“朕稍后有一事想让道长替朕相看一二。” 逍遥道长一身道袍,端得是清风道骨,垂着眼,撩了一下拂尘:“皇上尽管开口。” 直到逍遥道长随着褚寅帝一炷香后从御书房中走出,他面上不显,心底却是惊涛骇浪。若非时机不对,褚寅帝还在前方,逍遥道长恨不得立刻将消息递给二皇子。 着实是他也不知稍后宴会结束到底要如何禀告褚寅帝,是与不是,让逍遥道长心里没底。 等褚寅帝与逍遥道长最后从后殿走来,众人齐声行礼,很快宴会开始,一派祥和。 宴会进行到一半,大太监匆匆上前,附耳对褚寅帝说了一二,褚寅帝脸色不郁,皱着眉,随后瞥了眼身旁的逍遥道长,又瞧瞧赵皇后、尤贵妃,最后才缓缓起身,随着大太监去了后殿。 谢明泽偷偷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这褚寅帝要去哪儿? 好端端的日子他可不信对方会为了寻常的事抛下逍遥道长就这么走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褚寅帝的离开,众人虽然不敢多看,却心里也疑惑。但对一人而言,却是庆幸,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面无表情看了眼太子的方向。 太子捕捉到逍遥道长的目光,并未察觉到不对,可他身后扮作随从的桓时却是心知肚明,毕竟这逍遥道长是个假冒的,是他一手策划出的,他与对方有一些暗号,只有他们两人能看懂。 桓时低头上前给太子倒酒的同时,压低声音凑近太子耳旁:“出去散散酒意。” 太子原本意气风发,毕竟逍遥道长是他献给父皇的,父皇一改之前几次对他不满的态度,这几日频频称赞与他。父皇的态度影响到朝臣,他们自然对他恭敬不少。 太子深知自己的位置稳了,难免多喝两杯,此刻被桓时一提醒,才意识到这人怕是有事要禀告。 太子对于越国四皇子还算上心,怕万一得罪,逍遥道长是他的人,在父皇面前说了什么,可就不妥了。 太子很快寻个由头就借口出了宴会醒醒酒。 谢明泽一直偷瞄着宴会上的众人,瞧见先是褚寅帝离开,后太子离开,不多时,连那位逍遥道长也离开位置朝外而去。 谢明泽与厉四对视一眼。 厉四很快隐去跟了上去,他身手不俗,才不会被那几位发现,谢明泽这三脚猫的功夫,跟过去妥妥暴露。 厉四一直跟去很久才回来,谢明泽不经意看了眼眉头一皱,眼神示意:怎么? 厉四轻轻摇摇头,可面色却凝重,显然不是好消息。 谢明泽观察不多时分开回来的太子与逍遥道长,后者面色倒是还可,太子也是一脸凝重,不仅如此,还频频看向褚厉的方向。 谢明泽:难道之前出去的事与王爷有关? 谢明泽是侍卫,倒是方便出去,他干脆看了眼厉四往外扬了扬下巴,等他先悄无声息出去,不多时,在假山后等到了厉四。 确定四周没人,谢明泽压低声音急切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厉四脸色颇为复杂:“属下之前跟着太子与逍遥道长前去,一开始是逍遥道长与太子身边的随从接头,很快逍遥道长就与太子说了一件事,这事,与王爷有关。” “是什么?”谢明泽睨了眼厉四的神色,有些着急问道。 “属下也不知这事是怎么回事?逍遥道长后来与太子说的是关于皇上不久前单独与逍遥道长说的,说是让逍遥道长在宴会上替王爷瞧一瞧面相,算一算王爷是不是他的皇子。”厉四说出这番话颇为艰难,毕竟他怎么也想不到皇上怎么会让逍遥道长看这个?这明显意思岂不是怀疑…… 谢明泽听懂了厉四的话,也怔愣在那里,褚寅帝这是何意?让逍遥道长算一算褚厉是不是他的皇子?难道褚寅帝还怀疑褚厉不是他的骨血不成? 如果褚寅帝一直这般怀疑的话,倒是能理解为何这些年褚寅帝对太子与褚厉这么不同。 褚寅帝这是觉得褚厉不是自己的骨血,所以才任其自生自灭?如今有了逍遥道长,所以想确认一番? 也就是以前褚寅帝压根就不确定?却只是因为一个可能就想要了王爷的命? 谢明泽觉得这狗皇帝果然不是东西。 “太子怎么说?”谢明泽刚刚在暗处认出太子身后的就是桓时,虽然稍微变了装束,可他火眼金睛还是能捕捉到相似处一二。桓时是唯一知道谢玉娇重生能预知未来的,这个逍遥道长绝对是桓时找来的没错,看来这逍遥道长因为不确定要怎么回禀褚寅帝,所以这才通知了桓时,桓时反而让他告诉太子,让太子怎么选。 所以,谢明泽也想知道,太子是如何选的。 毕竟逍遥道长是假的,他可没这个本事算出来,褚厉是不是褚寅帝的骨血,这还不是忽悠一句话。 厉四道:“太子让逍遥道长说王爷是褚寅帝的血脉。” 谢明泽抬头:“他有这么好?” 果然,厉四补充道:“却同时让逍遥道长告知褚寅帝,王爷他天生孤寡命,克父克母克兄克妻,只有离得远不亲近才会不受影响。” 谢明泽:“……”他就知道狗太子不会这么好。 之所以说是,不过是怕褚寅帝直接弄死厉王,到时候太子就少了一个左膀右臂,至少两人有血脉,不会彻底撕破脸;可同样的,太子又怕褚寅帝知晓是亲骨血生出愧疚之心动摇太子他自己的储君之位。 第108章 谢明泽回到宴会上, 借着上前替褚厉倒酒的功夫,站在褚厉身后没动。 太子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目光在那不起眼的侍卫面上扫一眼, 嘴角扬了扬,心底涌上一股快意。 都说老九比他强,可老九唯独有一点不行, 运气不如他。 这些年老九不得父皇待见,他在外拼死拼活想拼一个前程,而他这个太子却不一样,他从出生开始,就与老九不同。他是父皇第一个孩子,还是父皇最爱的女子所出, 可等到老九却又不同,即使他也是母后所出,可据说那时发生了一件事, 老九的出生随着母后的死身世彻底成迷,这也导致这些年父皇一见到老九就想起当初那件事。 这是太子在宫里这些年打探到的, 虽说只是皮毛, 却也能让他窥探到真相的一二。 原本之前胡夫人的事让太子位置不稳,可他运气着实好,这不就寻到逍遥道长, 一旦逍遥道长成了国师, 有国师相助还有越国四皇子推波助澜,他的帝王之路稳了。 在太子等人注意不到的地方,谢明泽站在褚厉身后,借着遮挡,用手指在褚厉背后将太子的事说了一番。 说完后, 谢明泽就退了回去。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并未引起注意,着实是谢明泽长得太过普通。 谢明泽身边依然是厉四,他视线不经意落在上首的位置,褚寅帝还没回来。 逍遥道长等所有人都在,唯有褚寅帝迟迟不归。 谢明泽想起之前大太监在褚寅帝耳边说了什么,褚寅帝脸色并不好,很快离去。再等不久就是褚寅帝宣布逍遥道长为国师的事,拿着圣旨的大太监也不在。 谢明泽眯眼:总觉得褚寅帝是不是瞒了些事,毕竟逍遥道长这事挺重要,没有一个帝王面对长生不心动,不趋之若鹜。 沉思片许,谢明泽朝身旁的厉四示意一番离开了。 厉四这次随着进宫主要就是听命于谢明泽并保护与他。谢明泽不会武,他在宫里地形也不熟,并不敢冒然行动,是以带着厉四很方便。 谢明泽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皇上挺不对劲的,这会儿所有人都在大殿伺候,我们扮作小太监偷偷去瞧瞧他在作甚。”能放下满朝文武不顾逍遥道长迟迟不归,怕是发生了什么让褚寅帝措手不及的事。 十之八|九也跟褚寅帝身边的大太监有关。 谢明泽帮厉四也易了容,加上几年前褚厉还在宫里时,虽然不受宠,却也养了一些自己的细作,这些年更是有不少可信之人。 厉四很快弄来两件太监服,两人皆是换成陌生的模样,坦荡行走在宫里。 不多时,渐渐靠近养心殿。 养心殿是褚寅帝的寝殿,之所以先来这里,是褚寅帝平时最多待的地方除了御书房就是养心殿。 御书房已经派人去查过,大太监没守在外头,褚寅帝应是不在那里。 两人到了养心殿外,并没上前。 等了没多久,一行人匆匆从养心殿出来,为首的正是一脸黑沉的褚寅帝,像是颇为不悦,眼神带着隐忍的怒火。大太监紧随其后,弓着腰,不敢多嘴,浑身都带着惊惶不安。 褚寅帝大步走了几步,猛地停下:“你不用跟着了,里头的人处理好,泄露半分,你也别回来见朕。” 大太监:“喏。奴才定会办妥。” 谢明泽两人瞧着褚寅帝带人离开,只留下大太监与两个太监,等人走远,大太监才松口气,回头,一巴掌糊在两个太监脸上,两人噗通跪在地上,磕头:“干爹饶命!着实是那女子太过烈性,原本以为用了药已然昏迷,谁知、谁知关了这么久还没磨掉性子……”出其不意寻到东西竟是要逃出去,被抓到后,干脆抹了脖子。 他们也无法,这人是皇上留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杀的,显然很重要,如今半死不活,他们也着实没办法。 大太监深吸一口气:“都是废物!还愣着作甚?还不将人赶紧弄出来,想办法把血止住了。皇上说了,人活着就继续关着,要是死了,就想办法处理掉。”大太监转身往回走,直骂晦气,“都怪那胡夫人,若非她那姿容着实招人,皇上怎会这么多年想起那处还关着那么一位半老徐娘。年纪这般大了,皇上宠幸她她该感恩戴德,结果还……” 后面的声音离得太远没听清,可话里的意思却也让谢明泽与厉四震惊。 褚寅帝这狗皇帝想作甚? 半老徐娘?关着一个人? 谢明泽刚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脑海里闪过前皇后。 随后这念头被他打消,若是前皇后还活着,怎么着大太监也不敢是这个态度。 厉四的模样也不好多少,颇为疑惑:“夫人,接下来怎么做?” 谢明泽:“等,看等下他们出不出来。既然要偷偷处理,肯定不敢多带人,我们悄悄跟着,看看是何人。”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人既然让褚寅帝这般藏着却又很多年没弄死,显然这人对褚寅帝还挺重要,至少,当年很重要。 只是过了这么多年,褚寅帝早就不甚在意,却也没想到让她死。 可若是死了,褚寅帝也不甚在意。 那就不可能是前皇后,从之前太子与逍遥道长这边来看,褚寅帝显然对太子的生母也就是前皇后很在意,由爱生恨,这才恨上不知是不是他自己骨血的九皇子。 既然这般在意,也不会死了就随便处理掉。 两人等了没多久,不多时以大太监为首,另外两个太监抬着一口箱子走了出来。因为大太监在此,无人敢拦,很快三人抬着箱子就朝一处而去。 谢明泽两人隔了很远跟着,厉四武功不低,他将耳朵贴在地面上,辨别他们行走的方位,等一些时间再跟上去,既不会跟丢,也不会被发现。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发现这三人在一处离冷宫不远的假山后消失踪迹。 两人确定四周没路,他们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对视一眼,谢明泽深吸一口气,看厉四一眼:“我在这里等着,看看他们会不会从这里出现。你先回去告诉王爷一声,我们稍后可能会迟些离宫,让他拖一拖,等我们一会儿。”他瞧着时辰宫宴估计离结束不远,万一结束他们还没回来,怕褚厉着急。 厉四再三嘱咐让谢明泽莫要单独行动,等确定后才匆匆离开。 厉四离开后没多久,三个太监脸色不太好出来,为首的大太监一脸菜色,他们不是御医,这女子抹了脖子,连御医都不一定能救回来,如今这般,死了也怪不得他们,他们给上了药,这样也算仁至义尽。 “等明日你们来瞧瞧,若是死了,就处理掉。”大太监长叹一声,压低声音嘱咐。 两人点头应是,匆匆跟着大太监走了。 谢明泽蹲在那里没动,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他没武功,若是里头有机关,死的不要不要的。好在他等了没多久,厉四去而复返:“夫人,王爷说会与太子宴会后攀谈一二,会多等我们一会儿。” 谢明泽两人速战速决,很快进了假山后的密道里。大概是觉得这里不会被发现,并没有机关,只是关的严严实实的,一直往下走,不知走了多久,又是一道石门。 石门很结实,隐蔽性也好。 厉四从怀里摸出一个物件,在石门上捣鼓一会儿门就打开了。 刚踏进去,谢明泽与厉四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石门里像是一个小房间,里头只有一张石床和一张石桌,甚至连碗筷都没有,想来是怕这里头的人自杀。 此刻唯一的被衾盖在那人身上,血腥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谢明泽救人心切,上前先一步掀开。 等看清楚里头的人也是一愣,怪不得狗皇帝这么一个节骨眼还将人偷偷带出去。 躺着的女子极美,虽然眼角有些细纹瞧着像是年纪不小,却因为皮肤白皙五官深邃,并不显老,瞧着也就二十七八岁。 此刻脖子上胡乱缠了白纱布,有药味传来,只是显然不久前抹了脖子,血再次渗透出来,一张极美的脸此刻苍白无血,呼吸极弱,稍有不慎就可能命绝于此。 谢明泽顾不得别的,从怀里一摸,装作掏药,实则是在与系统兑换。兑了救命的药以及止血的,他先喂给女子吃了药保命,又立刻解开纱布,瞧见伤口松口气,看着挺吓人,好在没伤到动脉,并没有性命之忧。 谢明泽很快给女子换好药,等确定她不会死之后,才看向一旁的厉四。 厉四压低声音:“夫人,接下来怎么办?这女子瞧着眼生得紧,不知褚寅帝怎么将人给扣在这里。”因为不了解身份,所以他们也不知要不要冒然将人救走。 谢明泽也有些迟疑,可放着就这么让狗皇帝糟蹋或者囚禁,着实不妥:“大太监说若是死了就随便处理了。那两个小太监怕担责,若是这女子失踪了,也是他们的责任,他们估计不敢往外说,说是死了处理了最好,要是往外说,也猜不到我们头上。” 毕竟王爷这会儿还好好在宴会上,也空不出手救人。 再说了,他们无亲无故的,也没必要救不是? 厉四想想也是,好歹是条人命,先救出去再说。 就在两人商量好弄套太监服扮作太监再易容一下带出去时,不知是不是药效发挥了作用,原本面色惨白闭着眼无声无息的女子醒过来,慢慢睁开了一双灰蓝色的眸子。 等谢明泽与厉四不经意瞧见这颇有些眼熟的眸子时愣在当场:不、不是吧? 第109章 褚厉从厉四那里得到消息, 一直等谢明泽重新带着一个模样很普通,仍在人群里都不起眼的侍卫回来时,他与谢明泽对视一眼, 并未戳破这人并非厉四。 他这次进宫只带了两个侍卫,厉四没回来,反倒是这个侍卫取而代之, 怕这人就是他们离开这段时间救回来的。 褚厉身为厉王,又刚得了功勋,自是无人敢拦。 等厉王所乘坐的马车离开不久去而复返,守宫门的禁卫看帷幕撩起的确是厉王。 褚厉寻个由头说是有事要见太子,禁卫自是不敢拦。 如此一番折腾,藏在暗处的厉四再次被从宫里带了出来。 等褚厉回到主院, 谢明泽已经偷偷在偏房将人安顿好,当时他给女子易了容,虽说伤得不重, 这一番折腾下来,女子伤势加重又发起高热。 褚厉与厉四回来时, 谢明泽刚给她服了药。 随着房间的门打开, 谢明泽回头看到是褚厉二人松口气。 褚厉到现在还不知他们救回的是谁,让谢明泽这般冒险。 厉四途中怕消息泄露隔墙有耳也没敢多言,到了这时, 干脆将门关好, 独留夫夫二人,让夫人解释给王爷听好了。 房间的门关上,只剩谢明泽二人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 褚厉上前,只一眼就看到病榻上闭着眼的绝色女子,皱眉:“女子?”当时在宫里太过昏暗, 他为了防止外人因为他关注的目光多加注意,并没细看替代厉四的人,如今看来,竟是个女子。 谢明泽心虚,却也理直气壮:“这人身份特殊,跟你说不定有关。” “与我有关?”褚厉倒是没生气,只是瞧着这个女子,忍不住多想,好端端的怎么会将一个女子从宫里带出来,瞧着极为眼生,从未见过。 谢明泽这一路猜测到一二,毕竟褚寅帝不会莫名其妙弄这么一个密室将人一关就是多年,这次若非他假扮成胡夫人那双紫眸引起褚寅帝的想法,他估摸着也不会想起这个胡人女子。 而女子那双灰蓝色的眸子,绝无仅有,一看就跟褚陆奉有关。 褚陆奉又是当年翎阳王的义子,加上翎阳王失踪至今下落不明,而这个本该是褚陆奉生母的女子被囚禁这么多年,怎么瞧这女子必然知晓当年翎阳王失踪的真相。 加上褚寅帝让逍遥道长瞧瞧褚厉这个九皇子是不是他的骨血,可褚厉与褚寅帝长得挺像的,按理说褚寅帝不会怀疑他的身世,除非……褚厉的生父可能是与褚寅帝长得像的人。 这个人,这世上怕只剩一个翎阳王。 而翎阳王又失踪二十多年,与褚厉的年纪刚好相仿,加上前皇后据说也是“难产”而死,联系他目前得知的,这就颇为耐人寻味。 谢明泽上前,将女子的眼皮掀开,露出里面一双灰蓝色的眸子。 只这一双眸子,就足以让褚厉明白所有。 其实这些年褚厉不是没怀疑过自己不是褚寅帝的骨血,毕竟褚寅帝对他与太子截然相反的态度,他与太子又的确是一母同胞,除去生母的情况,只剩下,他可能不是褚寅帝的孩子。 这个念头只是偶尔想起,可今晚上因为褚寅帝让逍遥道长算他身份的事得到一部分证实。 褚厉站在那里久久没开口。 谢明泽心里也不好受,上前握住他的手:“王爷你放平常心,也许只是猜测,只等这位夫人醒来就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前皇后说难产就难产,翎阳王至今生死不知,当年的一切似乎太过凑巧,加上好端端的翎阳王谋反却又失踪。 而身为翎阳王义子的褚陆奉频频替翎阳王报仇刺杀褚寅帝,褚寅帝却次次将其放走。 如今这一切在看到这个一双灰蓝色眸仁的胡人女子都得到解释,褚陆奉正如当初他们猜测一般,很可能是褚寅帝的骨血。 褚陆奉的生母也正是这个被褚寅帝囚禁多年的胡人女子。 因为女子不能对外说出,所以褚陆奉的身份成迷,后不知为何被翎阳王收为义子。 后来翎阳王被谋反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而女子却被囚禁这么多年,很可能……所谓的谋反,指不定就是一场阴谋。 *** 女子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她缓缓睁开眼,身体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这些年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她想过无数次想自尽,可想到这世间自己可能是唯一能揭露当年褚寅帝恶行的人,即使知道逃出去的机会渺茫,可她依然想试一试。 可她没想到褚寅帝竟会时隔二十多年还对她起了兴致,她不得已只能使出这一招。 这些年她研究过,她没割到动脉,不会死,只会恶心到褚寅帝。 可没想到这一招竟是意外让她被救了。 当此刻睁开眼看到不再是没有窗棂的密室,而是有日光缓缓从外头照射进来时,她忍不住伸出手,想碰触一下阔别二十三年的日光。 泪珠顺着她的脸颊落下,她无声就那么哭着,她终于还是活着逃出那座牢笼了,她终于能将真相说出去,王爷没有谋反,没有谋反……都是那人狼心狗肺设计陷害。 门吱呀一声打开,她忍不住朝着那处看去,对方逆着光站在那里,看不清面容,随着对方一步步靠近,她终于看清楚对方的面容。 瞧着那张与记忆力有几分相像的面容,她既惊讶又忍不住恍惚,眼底的泪水更是止不住流了出来。 许久之后,她才忍不住哑着嗓子开口,因为长久没说话,说话很慢,几乎是一字一字往外:“救,我,的人……说是,九皇子……救我的……你是……皇后……娘娘的……次子吗?” 褚厉许久才嗯了声。 *** 谢明泽一直在旁边的主卧,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挺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却也怕吓到那位夫人,只能留褚厉一人去询问真相。 毕竟当年的事,他不是当事人,褚厉是有权知道的。 只是……王爷这进去是不是太久了? 谢明泽瞧着沙漏,这都一个时辰了。 终于等到隔壁房间有动静,谢明泽探出一个头,就看到褚厉站在房门口,隔着半个回廊,无声无息站在那里,双手攥着,周身隐藏在黑影里,瞧着有些吓人。 光是瞧着,谢明泽就能感觉到他周身阴郁的怒意。 谢明泽暗叫一声不好,看来当年的真相的确不太好,好在这里是主院,平常除了厉四也不会有人敢过来,他小跑过去,拽着人就拽回到自己的房里,门一关,低咳一声:“王爷要喝水吗?” 褚厉看到他面色终于缓和不少,只是抿着唇,话很少,轻轻摇头。 谢明泽将他拉到软榻上,让他坐好。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褚厉这般模样,也说不好怎么安慰,只能陪着他坐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褚厉终于将那些事消化完,才缓缓开口:“你想知道那些事吗?” 谢明泽知道那怕是皇家秘辛,也是褚厉心头的一块疤,揭开后只会鲜血淋漓:“你要是不想说,其实不说也行。”他虽然有好奇心,却也不想揭褚厉的伤疤。 褚厉摇头:“早晚也是要知晓的。” 毕竟,真相如何,他早晚要还翎阳王清白。 褚厉:“你当初猜测不错,褚陆奉的确是褚寅帝的骨血,是由那位夫人所出,只是娶了却又抛弃了,她被人千夫所指,求到刚好在那里游历的翎阳王,翎阳王觉得她可怜,将她们母子留了下来。” 只是翎阳王本想将人带回京交到自己的皇弟手中,也是那时候还未登基的褚寅帝手中。 谁知褚寅帝不仅不认,反而借着这个孩子与翎阳王长得像,陷害这是翎阳王的私生子,导致翎阳王变口莫辩。 不仅如此,在翎阳王还未说出真相之际,让人将孩子给抓了威胁翎阳王,翎阳王顾念孩子无辜前去营救,却受了伤。 等他休养好回来,发现自己情投意合的恋人却成了自己皇弟的王妃。 他想解释,却被刺客拦在路上,生死未仆,等他拼了命活下来却发现,父皇驾崩,他这个长子却并未回京,反而是皇弟登基称帝。 一切尘埃落定,他只想回京寻求一个真相,谁知却被盖上个谋反夺龙椅的头衔,至此失踪。 谢明泽听到这,想到那个被囚禁的夫人,有个不祥的预感:“二十多年前都说翎阳王谋反后失踪,不会是被褚寅帝给囚禁起来了吧?” 褚厉颌首:“是。” 谢明泽:“那现在呢?翎阳王还活着吗?” 褚厉摇头:“二十三年前,翎阳王已经死了。”而且死状凄惨。 谢明泽倒吸一口去,饶是知道,可还是忍不住感慨:“二十三年前,那岂不是王爷你的生母生你……那一年?” 褚厉不知想到什么,瞳仁沉沉:“当初母后与翎阳王两情相悦,褚寅帝为了横刀夺爱,利用翎阳王的善心,嫁祸翎阳王与胡人女子有情并诞下一子。母后万念俱灰之下就这么浑浑噩噩嫁给了褚寅帝。后诞下太子,她与褚寅帝本就没多少感情,是以当得知翎阳王谋反并不信,与褚寅帝的关系也并不怎么好,之后两三年都是相敬如宾。” “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当年怀我的时候,偶然得知翎阳王当年并非谋反失败叛逃失踪,而是一直都被褚寅帝算计关了起来。她想办法重新见到翎阳王,这才知晓当年真相,想放翎阳王走。” 谢明泽想到翎阳王已死,所以,怕是没逃成:“后来呢?” 褚厉深吸一口气:“后来母后放翎阳王逃走时被发现,褚寅帝当着我母后的面,将翎阳王……凌迟了。” 谢明泽睁大眼:卧槽! 褚厉咬着牙:“他为了让母后亲眼瞧着,一直不让她晕倒,就那么瞧着自己往日的恋人被削成白骨,母后那时对褚寅帝恨之入骨,这才一怒之下说我不是他的骨血,并大出血难产诞下我之后,褚寅帝……没让人给她医治,就这么看着她没了。后来经过打探消息,发现母后知晓翎阳王被囚是在怀上我之后,又觉得我可能是他的孩子,所以那时候才没杀了我。只是这根刺一起扎在他心头,这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谢明泽瞧着褚厉因为怒火猩红的眼,也没想到褚寅帝能这么狗,抢了人家的恋人,还陷害人家谋反,把自己的私生子栽到人家头上算了,最后还将人凌迟了。 到死翎阳王都背负着谋反的名头,受万人唾骂。 甚至自己的发妻难产还不给治,生生将人就这么死了,还虐待人家辛苦生下的孩子,这可真是禽兽,比畜生还不如啊。 第110章 褚寅帝那边同时得到逍遥道长给他算出的消息, 一时坐在龙椅上久久回不过神。 “道长说得可是当真?老九当真是朕的骨血?”问出这句话时,褚寅帝自己其实已然信了。 当年他一怒之下将翎阳王凌迟后又没让人医治前皇后,本就是怒火之下吩咐的, 后来后悔又让人去查。 得到的也是前皇后是在怀有老九后才接触到翎阳王,才知晓翎阳王被他关押的事。 推算下来老九的确是他的骨血,只是当初那人泣血时饱含恨意就那么瞧着他, 一双美目里都是厌弃与恨意,将他这些年的痴心都踩在地上,赌咒发誓说他就不该活着,应该下地狱,说她怀的根本不是他的骨血,是翎阳王的, 是他最厌弃的人的骨血。 他恨极了,亲眼看着她诞下孩子就那么大出血而亡。 可等真的瞧见那些禀告上来的,他后悔了, 他一怒之下害死了自己这辈子最爱的女子,他只能麻木告诉自己, 她说的是真的, 老九不是他的骨血,这样一来,他才能让自己的愧疚之心少一些。 可谎话在心里头念叨的多了, 也就成了真。 如今听着逍遥道长的话, 他长叹一声。逍遥道长虽然是假的,却在坊间混迹多年,三教九流都有所接触,尤其是对人的情绪,顿时明白褚寅帝也是希望这么说的。 逍遥道长摸着胡须, 言之凿凿:“贫道虽说只是下凡历劫,可道法还存留一二,这瞧面相的本事还是有的。厉王殿下与皇上有父子缘分。” 褚寅帝松口气:“道长的话朕自然是信的,老九他是朕的骨血这事朕自然是知晓。只是当年发生了一些事,朕一念之差,倒是让他受了些罪。” 逍遥道长心下一跳,怪不得太子要让他随后又补充那一句,果然是有先见之明。逍遥道长摸了摸胡须,装作高深状:“不过还有一事贫道却又不得不告知皇上。” “哦?是什么?”褚寅帝抬眼看去。 “厉王殿下虽说是皇家血脉,只是他命格并不好。”逍遥道长迟疑一番,还是按照太子嘱咐的,将这些道出。 他是二皇子的人,暂时听命于太子,此刻他与太子的命数息息相关,既然二皇子暂时没说别的,那他就只能按照太子的命令行事。 褚寅帝闻言眉头一皱:“命格不好?” 逍遥道长道:“是如此,厉王殿下生来会克父克母克兄克妻克子,一旦与之关系亲近,皆会受到命数反噬,导致运势不佳。所以虽说不知皇上为何怀疑厉王殿下并非皇上骨血,可虽说如今说明,可因着厉王殿下这命数,皇上还是暂时不要过多亲近的好,否则万一影响到皇上的气数可就不好。” 逍遥道长言之凿凿,却让褚寅帝变了脸色。 这话褚寅帝信了,毕竟老九一出世他生母就没了,后来他因为怀疑不是骨血的事才不亲近老九,结果安然无恙,后来太子与之相交,却频频运势不好,名声尽毁。 甚至连那谢相的长子嫁过去,如今也是缠绵榻上命不久矣,这一切都对上了。 褚寅帝神色复杂,久久未曾言语。 直到时辰太迟,让人送逍遥道长离开,心里已然有了计较,本就是他早就放弃的弃子,即使如今证明是他的血脉又如何?他有这么多皇子,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只需要按照往常那般不理会也就克不到他。 只是到底因为这事心情不郁,等翌日一早大太监脸色惨白禀告说是那胡人女子已经流血而死时,他嫌弃摆摆手,让人随便埋了。 褚寅帝这边心事重重,自然没发现大太监听到这松口气,等离开御书房,匆匆寻到两个义子,一人给了一巴掌:“这事给杂家烂在肚子里,记得,她死了,你们将她埋了,扔在了乱葬岗,谁问起来都是如此!记得了?” 两个不小心将人没看住跑的小太监连忙颌首应诺,这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 谢明泽这边继续装病,这次不敢再偷懒,虽说谢玉娇的日常不愿意看,可还是都老老实实瞧了。 这么一瞧,还真让谢明泽发现一些端倪。 这谢玉娇每隔十日都会与桓时见一面,并偷偷将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知晓的事提前告诉桓时。 这也就说得通逍遥道长为何能提前知道这么多事,这逍遥道长果真是桓时的人,而太子与桓时也有合作。 结果这个想法很快又被推翻,因为褚厉派去跟踪桓时的人,发现桓时与二皇子的人竟然有接触。 谢明泽坐在书房里,听着厉四禀告,瞠目结舌,一时脑海里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这个念头让他忍不住猛地看向一旁的褚厉。后者大概也想到,看过去时,对视一眼,等厉四离开,谢明泽忍不住先一步开口:“王爷,你是不是想到了?” 褚厉:“夫人想到什么了?” 谢明泽将话本一扔,快步走过去:“这还不明显?我就说桓时这家伙放着二皇子背后这么强大的母族不合作,怎么好端端与太子合作,感情这是打算坐收渔翁之利啊。” 太子如今因为逍遥道长这么相信桓时,逍遥道长又是太子引荐的,日后逍遥道长一旦出事,那势必会牵连到太子身上。 而逍遥道长这颗棋子之所以说出长生不老丹,这是打算要了褚寅帝的命啊,而最后等事发后,背锅的就成了太子。桓时与二皇子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能一次让褚寅帝与太子出局。 褚寅帝出事,死于逍遥道长进贡的长生丹之手,而逍遥道长又是太子引荐的,若是爆出逍遥道长是个假冒的,这岂不是太子想要谋害皇帝?到时候太子相当皇帝是不可能的了。 储君之位悬空,谢相出事只剩下赵首辅掌权,赵首辅可是二皇子的亲舅舅,他大权在握的话到时候让二皇子继位,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他们这一招还真的是够狠啊。 太子与王爷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指不定到时候二皇子他们还会倒打一耙,说王爷也参与到谋反,最后一并拿下。 “二皇子这心还真够毒的啊,赵首辅瞧着不显山不露水,这是打着这个主意啊。到时候褚寅帝一倒下,怕是他立刻就能打着清君侧的主意将太子给废了,立刻扶持二皇子上位。”只要位置坐稳了,二皇子又是褚寅帝的血脉,虽说被贬成郡王,这可都不是事儿了。 要是有反对之声,以日后赵首辅在朝堂内外一言堂的架势,那还不都是他说了算? 褚厉面色沉沉,显然也想到了这,不过他也没打算救褚寅帝。 褚寅帝想让他死,早就没了父子情意。 更何况,他的生母也是褚寅帝所害,他没亲手弄死褚寅帝就不错了。 谢明泽摸着下巴:“不行,虽然谢相那老家伙不靠谱,但现在还不是让他死交出权力的时候。”否则,到时候赵首辅一言堂,对他们而言可不是好事。 褚厉摇头:“你若是不想救他就不救。” “别介啊,我也没说救,给他点甜头,让他暂时能站起来不就行了?不过不除根也就是了,等事情了了,他再倒下去也就是了。只是白让他多扑腾几个月也没这么好的事,得收点利息。”谢明泽其实一开始也怀疑当初原身生母周氏的难产而死没这么简单,如今看到前皇后的下场,这难产指不定也有猫腻。 既然当年的证据没有,那就让谢相自己说出来,先让他们窝里斗,等先将孙氏尝尝被人放弃的滋味,等事后再从谢相身上收取利息。 谢明泽将自己当初的怀疑说了,褚厉听完沉默良久:“你既然怀疑,那就去做,需要我做什么?” 谢明泽摇头:“你不用做什么,只要给谢相递个信儿,就说神医找到了就行。”他就不信,面对能让他暂时恢复的诱惑比不上孙氏。 当初这对狗男女将原身的生母给弄死,这么多年了,也是该偿还的时候。 谢相躺在那里得知厉王递信儿过来的时候,还不相信,等确信这的确是厉王给的,听着心腹一字一句说神医找到的时候,他喉咙里发出咔咔声,苍白憔悴的面容上都是疯狂,不过这么短的时间,他像是老了二十岁。 因为上不了朝,眼瞧着他手上的权力就要全部交出去,而孙氏呢,刚开始还好,还来看她,这可这些时日,自从皇上点了刘家那小子为状元,她一直在准备婚事,完全没将他看在眼里。 所以信中说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时,谢相自然没意见,再次假意说是要去厉王府求医的名头,让人抬着他再次去了厉王府。 谢明泽再见到谢相时,偏头望着躺在担架上形容枯槁的老头,难以相信这还是当初意气风发威胁他冲喜的谢相,还真是报应不爽啊。 谢明泽压下眼底的快意,面无表情躺在那里,等所有人退下,只剩下谢明泽与谢相、褚厉时,才缓缓开口:“谢相,我快不行了,神医来瞧,也说回天乏术,但是想要吊着命,也是能让我多活一年。” 谢相一愣,显然没想到谢明泽一开口就露了底:“你……节哀。” 谢明泽差点没翻个白眼:他还是替自己节哀吧。 谢明泽病怏怏躺在那里,叹息一声:“王爷当初帮了神医一次,神医欠了王爷一个人情。所以神医能替他救一个人。我这身子骨怕是不行了,就算多活一年又能如何,可好不容易寻到神医,这个人情若是就这么放弃却又不甘心,所以……我就想到了谢相。” 谢相原本灰暗的瞳仁听到这猛地一亮,他躺在那里已经不能动,只有一颗头努力转向谢明泽的方向:“你、你此话当真?不愧是我的好儿子!明泽啊,你放心,父亲会记得你的好的。” 谢明泽面无表情就这么瞧着他,瞧得谢相心虚,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只听谢明泽慢慢开口:“谢相啊,你觉得这世上有这么好的事吗?我即使多活一年,那也是活着。所以,你觉得我救你,你又拿什么来换呢?” 第111章 谢相的脸色变了, 死死瞪大着眼盯着谢明泽,嘴里发出咔咔声:“我、我是你爹!” “那又如何?这些年你可管过我半分?你将我扔在后院自生自灭,任由孙氏毁了我的名声, 任孙氏将我囚在那方寸之地。你们所谓的义子实则的亲生的孩子反而能去学堂入朝堂,可我呢?我唯一被你们记起的时候,就是被当做冲喜当成巴结太子的筹码送出去。你不仁我不义, 是你先将你我父子亲缘斩断的,如今,就不要再来说这些。我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你觉得我还会在意这些?”谢明泽早就想要措辞回怼回去,想倚老卖老借着父子的身份说事,他想得美。 谢相呼吸急促, 等对上谢明泽古井无波的瞳仁,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他若是不想管, 是真的不会管。 谢相这些年身居高位,很会审时度势, 态度顷刻间软化下来:“是那孙氏欺瞒为父, 等为父知晓的时候已然迟了,只能将错就错。是父亲对不住你,你……想如何?” 谢明泽啧了声, 他就知道这老东西特会甩锅, 不过暂时还不是弄死谢相的时候,让他与孙氏狗咬狗才是他如今想看到的:“我娘当年到底是怎么难产死的?” “这……”谢相沉默了。 谢明泽:“不说?那就罢了,既然谢相没有诚心,王爷送客吧。虽说只能活一年,可好死不如赖活着, 明日还是让神医给我……” “我说!”谢相到底怕了,宫里这么多御医全都没有办法,如今能让他恢复的也只有神医,更何况,如果他真的倒了彻底失去相爷的位置,孙氏会怎么对付他还说不定。 这段时日尤其明显,孙氏如今只顾着巴结未来的状元女婿,对他可是亏待得很,既然如此……牺牲孙氏虽说会被她反扑失了名声,却至少他还是相爷。 谢相将利弊分析一番后,最后垂下眼,他一开始想过糊弄谢明泽,可既然谢明泽问出来显然是查到一些真相,无非是没有证据。 毕竟当初事发时,只有他们三人在场,周氏死了之后,唯一知道真相的也就他与孙氏了。 “当年孙氏在城外别庄生下孩子后,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当私生子,也想取而代之你娘,所以她抱着孩子直接到了你娘面前,当时你娘怀有身孕,被她刺激摔倒在地生下你后大出血……后来……”说到这,谢相有些说不下去。 谢明泽虽然猜到一二,真的听到还是觉得谢相猪狗不如:“后来你与孙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没让人救她对不对?” 只有周氏死了才没人知道他做下的那些龌蹉事,才不会拆穿他当时立的痴情人设。 谢相被自己的儿子这么说有些没脸:“当时都是孙氏一人所为,她冒然过去刺激你娘也是我没想到的,后来你娘醒来说要告诉所有人我与孙氏做的这些事,我当时也是相差了,这才……等我后悔想去找大夫时,你娘已经断了气。这事是我对不起你娘,可也是因为孙氏,要不是她去刺激你娘也不会出事,我本来没想过休弃你娘的。” 谢明泽冷笑一声,到如今还在给自己找借口,把一切都推到孙氏身上,他要是当时没意思,孙氏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进去谢府?要不是他勾搭上孙氏,怎么可能有后来的事? 谢相脸更加不自然,低咳一声:“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到底想如何?” 谢明泽瞧着还在努力给自己找借口的谢相,还真不愧是褚寅帝选出来的臣子,果然一丘之貉,一样的狗。 谢明泽道:“我要你将孙氏当年做过的这些事公布于众,并承认谢文康的确是你与孙氏所出,你与孙氏未婚生子。” “什么?!”谢相气得喉咙发出咔咔声,“不可能!” 谢明泽却躺在那里颇为自在:“可以啊,你爱说不说,左右也就是送客……王爷?” 褚厉上前,就要开口让人进来送客,谢相一张脸气得发青:“你个不孝子,你这是要我面子里子都丢了吗?” 不管这段时日外头怎么猜测怎么传,只要他不承认,那文康就只是他的义子不是他的骨血,可一旦承认下来,那所有人岂不是都能将他的面皮扯下来?更何况,当年周氏的事他也见死不救,要是说出去…… 谢明泽知道他的心思,逼得太狠也不好:“当年的事的确如你所言,是由孙氏先刺激我娘才出的事,所以我只要孙氏给我娘赎罪,她的一部分我要听到真相,至于谢相……那就要看你的人怎么说。” 先让谢相蹦跶,毕竟如果真的让谢相承认他见死不救,谢相绝对不会这么痛快答应,可等先解决了孙氏,到时候等谢相病发潦倒的时候,他如今踩了孙氏,孙氏必然会趁机反扑回来,孙氏自然也会将他当年见死不救害死周氏的事揭发出来。 到时候两人狗咬狗,世人自然也会知晓真相,无非就是让谢相多自在几日而已。 果然,谢明泽这话一落,谢相的脸色缓和不少,却依然不怎么好看。 谢相沉默良久,在心底一番计较,最后才咬着牙看向谢明泽:“你何时让神医替我医治?” 谢明泽:“等你何时将孙氏送进刑部办妥这一切,我自会让神医替你医治。” 谢相却没这么好糊弄:“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在我办完这一切反悔不给我医治?”到时候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谢明泽:“你可以信,也可以选择不信。” 谢明泽笑得无辜,可苍白的面容下一双黑瞳凉凉的,看得谢相打了个哆嗦。 他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没有谈判的余地,他只能选择相信。 如果不相信,他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皇上彻底厌弃,一旦失去相爷的位置,他还剩下什么?就如谢明泽所言,他不信也无所谓,谢明泽不损失什么,可他可能会面临绝境。 他当了这么多年大权在握的相爷,让他朝夕间只能仰人鼻息过日子,他受不了。 谢相离开后接下来两日并没有消息传出来,直到第六日,坊间突然像是一锅热油泼了一碗冷水,彻底炸了。 谢相将继室孙氏告了,状告孙氏当年心思歹毒故意刺激还有孕的发妻,导致发妻刺激之下早产一尸两命,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终于寻到被打发掉不知所踪亲眼见到那一幕的老仆,因为是谢相亲自去告,整个京城炸开了锅一般,所有人都跑去看,万人空巷。 谢明泽本来也想易容去,可想想孙氏与谢相争执的丑恶嘴脸也懒得去看,躺在那里听厉四绘声绘色给他讲。 “夫人你是不知道,当时孙氏一开始被带去刑部的时候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等到了那里才看到被担架抬着的谢相,当时都懵了。等谢相搬出不知从那里找来的老仆,说起来还真的是谢家以前的仆役,说的绘声绘色,孙氏当时就说谢相明明也参与了。谢相咬死不认,说他若是当年也参与了,怎么可能会主动将这件事说出来?甚至还说当年是孙氏给他下了药,因为怕丢了名声这才不得不一直与孙氏往来,这才诞下私生子谢文康。只是当年的事毕竟没有证据,孙氏当时直接气晕了过去,众人也觉得谢相的确要是参与了也不会说出来,如今坊间将孙氏骂得不行,谢相倒是将自己摘出去大半,他这一招也是狠……” 谢明泽:怎么不狠?当年对周氏如此,如今不过是孙氏罢了。 不过这世间因果报应,该谢相偿还的只是迟早的事。 他不信孙氏这些年能安稳当着相爷夫人没几把刷子,她手里头必然有一些谢相的把柄,不过这次被谢相突然来这一招给扔进了刑部关着,等她回过神,怕是立刻会反扑。 就是不知道谢相会不会直接让人弄死孙氏一了百了。 不过孙氏这会儿还不能死,两人还没鱼死网破,怎么能让谢相将人给除了? 谢明泽的小心思瞒不住褚厉,他在谢明泽看过来时,将原本看着的书卷放下:“已经让人去了刑部守着,不会让谢相得逞。”至少也得到时候让孙氏将谢相做过的事咬出来。 不过让谢明泽没想到的事谢相这么迫不及待,孙氏这边刚被关进去,谢相这边立刻就写了休书,将孙氏休了。 结果这边谢相刚休妻,还没等谢相上门让谢明泽履行承诺替他医治,刚当上状元郎的刘状元来谢府退亲了,理由么,有一个未婚先孕与人生下私生子的恶毒害人性命的生母,这样的岳家高攀不起。 刘状元这时候退亲颇有些落井下石的嫌疑,只是众人都被孙氏所作所为给震惊了,加上谢明泽当年在睢淮的功绩以及如今病重更让人同情,都是义愤填膺讨伐孙氏的人,觉得孙氏害人就该一命偿还一命。 谢明泽看戏看了小半个月,结果退婚这还不是最高|潮的,谢玉娇原本不愿意退,毕竟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状元夫人,突然就被退婚,日后怎么嫁得出去? 可没几日,传出谢玉娇被逍遥道长批了命,说是贵不可言,会嫁入皇家,也只有此女成为皇家人才能兴旺大褚数百年。 这消息一出,所有人都傻了眼,这谁信啊? 可有人信,这个人就是褚寅帝。 他这段时日被逍遥道长炼制出的丹药给俘获,精神抖擞,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年轻,对逍遥道长信任至极。 加上逍遥道长私下里也说此女命格极好,能兴旺大褚,娶之能安稳朝堂。 褚寅帝立刻让逍遥道长去算此女与哪位皇子的生辰八字合适,逍遥道长最后一算之下,算出……竟是与太子相符。 太子这段时日颇为春风得意,得知此事的时候:?? 逍遥道长不是他这边的么,怎么能这么坑他? 谢明泽也被逍遥道长这一手差点没笑出声,他与褚厉仔细分析一番,忍不住骂了句,太子狗,没想到二皇子这边更狗啊。 赵首辅怕是看上了刘状元给他当女婿,不想便宜谢玉娇。 赵首辅又是二皇子这边的人,太子与逍遥道长注定日后会被以谋害褚寅帝为由成为炮灰,死无葬身之地。 可旁人不知此事,尤其是谢玉娇还真以为桓时与太子合作了,能嫁给太子自然比一个状元更好,谢玉娇怕是会迫不及待嫁过去。 至于桓时牺牲谢玉娇也能想到,谢玉娇重生知道这么多事,可这么久以桓时这人的精明,怕是该问的该知道的也差不多了,谢玉娇也就成了一枚废棋。 可这枚棋子即使废了,在自己这里没用了,日后也可能会为他人所用,那不如毁掉。 桓时这是在给日后挖坑,太子伙同逍遥道长谋害褚寅帝,到时候太子被处置,谢玉娇若是成为太子的人,自然也活不成。 第112章 太子与谢相二女生辰八字相符的消息一传出来, 所有人都傻了眼。尤其是谢玉娇,她难以置信坐在那里,久久都不能回过神。 她被逍遥道长断言是能稳定大褚数百年基业的天女, 这一听就是假的,可谁让褚寅帝信呢? 谢玉娇几乎立刻就明白这是桓时在为她铺路,她迫不及待偷偷去寻了桓时。 果然, 桓时瞧着她颇为真诚:“你一直都说我没为你谋取好处,如今这意外之喜可还算高兴?你我是一条船上的,我桓时有的,自然也不会缺了你的。你放心,逍遥道长是我们的人,就算退婚当不成状元夫人又如何, 太子妃不比这个强?还是说,你当真对刘状元动了真心,想要继续选刘状元?” 谢玉娇傻了才会再选刘状元, 她忍不住想到当初她一心一意就是想嫁给太子的,只是后来被谢明泽给破坏, 可结果呢, 兜兜转转,她最后还不是嫁给了太子?反倒是谢明泽,如今病怏怏的, 听说活不久了? 若非不合时宜, 怕再被人抓住把柄毁了自己最近的低调,她真想跑到谢明泽面前好好炫耀一番。 而从【今日剧情】从头到尾当话本看的谢明泽:真的不必如此,谁活不长还不知道呢。 谢玉娇这边迫不及待立刻同意了刘状元的退婚,那边太子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也偷偷寻到桓时, 皱着眉:“四皇子,你这是何意?逍遥道长怎么会批出如此的事?”他对谢玉娇厌恶至极,看一眼就想吐,让他娶她?这不是生生折磨他吗? 桓时叹息一声:“你当我愿意你娶谢家这个?如今她的名声成了这样,连刘状元都看不上,可偏偏,谁让她命数当真极好呢,哎,这都是命啊。” “你什么意思?”太子听出话里的深意。 桓时:“太子想必这些时日也见识到逍遥道长的本事,他是真的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的确是他推断出来的,说谢玉娇能稳定百年基业已然是没说得这么直白。其实……逍遥道长批出来的是看,得此女者得天下。” 太子傻在那里:“得此女得天下?” “是啊,可这话逍遥道长要是当场说了,那谁若是迫不及待想娶谢玉娇,岂不是在褚寅帝面前将自己想登基的心思昭然若揭?逍遥道长是偏心你我,自然不会这般直白,这才委婉一二。当然,若是太子不愿意也无妨,大不了小王娶了她,日后带她回越国,指不定当真能助我登基。” 太子一听这哪里还愿意将谢玉娇让出去,再讨厌谢玉娇,可若是她真的有这么一个福气……权衡之后,太子沉默了。 桓时老神在在,他在大褚待了这么久,将这位太子的心思琢磨的清楚,也知晓对方耳根子软不说,还没本事,又优柔寡断有些小聪明,却又善妒,连自己的胞弟都妒忌这才将厉王越推越远。这样的蠢材与他合作不过是拖后腿,更何况,太子没有母族相助,哪里比得上二皇子更有胜算。 果然,太子离开时,同意了娶谢玉娇,只是这事也不能这般明显,需要褚寅帝开口,否则倒是显得他迫不及待。 不过这也不是事,只需要逍遥道长批出吉日,为了稳定大褚数百年江山安稳,褚寅帝也会让太子娶了谢玉娇。 更何况,谢玉娇名声虽然差,却又一点好处,她娘家不给力,谢相虽说是相爷,如今因为之前的事声名狼藉。可偏偏这样却更容易拿捏,当初褚寅帝之所以选太子,就是不想让自己选出来的储君脱离自己的掌控。 二皇子有母族相助,一旦成为储君,势必成为一匹脱缰的野马。 这对一个在位的皇帝而言,可不是好事。 因为太子与谢玉娇的事,刘状元这边退婚反而没引起什么波澜,十日后,逍遥道长再次批文,三个月与一年后是黄道吉时,都可成婚,稳定大褚基业。 褚寅帝既然决定让太子娶谢玉娇,自然能越早稳定他的江山越好,至于太子……也表现的听之任之,让褚寅帝很满意。 于是,没过多久,褚寅帝亲自赐婚给太子与谢相二女,三个月后完婚。 桓时与二皇子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瞧着春风得意备受褚寅帝待见的太子,忍不住私下里乐开了花,三个月,只需要再等三个月,到时候父皇吃了逍遥道长这么久的药依然是药石难医,届时太子大婚时,只需要一剂药让父皇发作,到时候太子想哭都没地方哭。 只是太子还没哭,桓时二皇子这边正等着选个时机让谢相告老还乡的时候,谢相突然中风好了,生龙活虎起来了。 桓时、二皇子、赵首辅:?? 众人也没想到谢相眼瞧着已经好久不能行走,甚至出行都需要人抬着,这怎么说好就好了? 多方打探之下,坊间的百姓沉默了。 “好人不长命啊,厉王妃这般纯善的人,怎么就、就要没命了呢……” “可不是?瞧瞧厉王妃这气度,再瞧瞧谢相这一家,简直两个极端。谢相当初那么对厉王妃,结果厉王妃竟是将最后一个神医救命的机会给了谢相。虽说也是厉王妃的命即使神医出手也只能活一年,可这……这……” “谢相不做人啊。孙氏做的那些事他真的不知道吗?” “……” 坊间将谢相再次骂了个狗血喷头,连带还在刑部关着的孙氏也一并骂了,可饶是私下里骂得再狠,因为谢相痊愈又重新回到朝堂大权在握,加上谢玉娇即将成为太子妃,众人也只能私下里小声骂骂。 紧接着随着厉王为了陪厉王妃最后这段时日将所有的权力都交了上去,打算当个闲王。 褚厉这一手打了个二皇子措手不及,谢相医好的事原本桓时与二皇子还在想是不是厉王也想横插一脚,如今看到褚厉自动放弃权势,怕是真的英雄难过美男关,这是因为谢明泽的病伤心欲绝了啊。 不管外界怎么传,厉王府闭门谢绝见客,只每隔几日有御医上门替谢明泽医治,只是瞧着病情越来越严重的谢公子,御医回去禀告褚寅帝。 不多时自然也就传到二皇子那里。 二皇子等人彻底放了心,将“没出息只顾儿女情长”的厉王给放到一边,准备三个月后的大计。 三个月眨眼就过,太子大婚当天,虽说褚厉与太子外界传闻已经决裂,可兄长大婚,还是要过去一趟的。 谢明泽一大早起来给褚厉递上衣服,这几个月两人日日歇在一处,他倒是已经习惯每日一醒来就见到褚厉。 加上今日太子大婚注定不是寻常的一日,他心里很清楚,二皇子与桓时等这么久,估摸着就是想等这么一个机会,彻底将太子给废掉。 褚寅帝的身体经过逍遥道长这么久的“调理”,估计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如此猝不及防之下,太子涉嫌谋害皇帝,自然要关起来,褚寅帝又昏迷不醒,这大权自然也就落在皇后与二皇子、赵首辅手上。 至于谢相,万一激动之下……再重新中风,那想要再治可就没这么好的事了。 谢明泽原本是想偷偷易容和褚厉一起进宫的,可今晚上注定有一场仗要打,褚厉虽然已经置身事外,难保二皇子会趁机对付褚厉,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褚厉自然不同意让谢明泽跟着。 褚厉看他不开心,指腹蹭了蹭他的脸:“今晚上肯定乱糟糟的,改天你想看戏再带你去,等之后褚寅帝这边还需要你出手,放心,肯定能看上戏。”只是到时候也是太子与二皇子狗咬狗,二皇子与桓时放松警惕的时候,就是他们重新将二皇子与别国皇子勾结谋害褚寅帝的事揭露出来。 到时候即使褚寅帝活下来却也活不久了,身体被掏空,再想恢复到以前是不可能了。 可只要褚寅帝活下来,二皇子与桓时就不能得逞。 虽说褚寅帝作恶这么多死了最好,可桓时这个越国的皇子掺和一脚,褚寅帝在这时却还不能出事,否则,大褚必将打乱,越国也会趁乱偷袭,这也是桓时最终的目的。 谢明泽与褚厉再不喜褚寅帝,也不会让整个大褚的百姓面临这种境遇。 而这次也刚好能让二皇子与桓时暴露出来,一举将桓时也给铲除。 谢明泽叹息一声:“好吧,那我等你回来。” 褚厉听到这句,忍不住心头一动,想低头亲一亲他,最后还是只在他额头上碰了碰,这人啊,要是当真逼得紧,怕是又要缩回去,他这几个月好不容易让两人已经习惯成老夫老夫的模式,早晚他能将他所有的盔甲都融化,让他彻底接纳他。 太子大婚,整个宫里都是热热闹闹的,褚寅帝虽说对太子以前的表现不喜,可这几个月却是颇为满意,尤其太子为他寻来逍遥道长,这几个月服用逍遥道长为他研制的丹药,他觉得自己像是恢复到三十岁的精气神。 今日亲自为太子主婚,一身明黄色的龙袍,颇为精神,只是如果细看之下,会发现褚寅帝眼下青黑,只是因为一双眼很精神亢奋,倒是细看不出来。 加上服侍褚寅帝的宫人们也不敢直视龙颜,自然也没发现这些不对劲。 太子今日也颇为得意,原本以为娶谢玉娇得不到半分相助,毕竟当时谢相走不了路,眼瞧着大权要被赵首辅给夺去,谁知他们这边刚定下来,谢相就好了。 这让太子愈发相信谢玉娇是个有福气的人,是天女,娶了她能得天下。 太子难得对谢玉娇眉眼温柔,深情款款,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两情相悦情比金坚。 他们一起在百官的注视下,两只手交叠在一起,穿着婚服朝着龙椅上的褚寅帝与赵皇后走去。 等站定后,褚寅帝大手一挥,成婚仪式开始,很快就完婚,褚寅帝瞧着这一对新人,想到自己大褚数十年基业能稳固,忍不住激动起来,他站起身,刚想夸赞二人一句,结果刚站起来,身体忍不住晃了晃,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下一刻没忍住喷出一口血,直挺挺就这么倒了下去。 第113章 褚寅帝在太子成婚仪式途中突然吐血晕倒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过半个时辰,传遍整个京中,百姓们傻了眼, 都怀疑这消息是不是假的? 可随着太医院所有的御医都被召唤到养心殿,太子与谢玉娇一身婚服,大红的颜色与褚寅帝躺在龙榻上无声无息苍白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 太子站在不远处, 瞧着来来去去忙碌的宫人以及御医们,心底不知为何陡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让他整个脑子都在发懵。他不明白好端端的父皇怎么会在这时候昏倒,还吐了血,父皇的身体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 可不应该啊, 父皇最近服用逍遥道长给的丹药,这几个月来身体瞧着愈发康健,甚至一次都没请过御医来瞧过, 身子骨愣是比之前愈发强健。 但褚寅帝在太子大婚出事,这消息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 会不会将这种事牵扯到他身上?不行, 等父皇的病情稳定下来,他得想办法先发制人,或者寻到桓时与逍遥道长寻个办法, 想个对策, 他不能将这几个月积攒的好名声给毁了。 就在太子心里七上八下时,他身边的谢玉娇面色也不好看,神色恍然:这不对啊,褚寅帝明明上辈子还活了好久才将皇位禅让给太子,最后太子登基为帝, 谢明泽愣是凭着早就成了太子妃而成为男后。 上辈子这时候褚寅帝身体并未出现任何问题,这是怎么回事? 不管太子二人如何忐忑,反倒是一旁面上瞧着颇为担心的赵皇后、二皇子等人心里却是平静一片,甚至带着狂喜,毕竟今日的事在他们意料之中。褚寅帝之所以这时候发病,也得亏于昨晚上逍遥道长按照他们的吩咐进献的丹药。 这次的丹药下了猛料,原本褚寅帝的身体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是被这些药物撑着瞧着精气神还算好,可一旦再下重一些,过往那些亏损就会一起爆发,他们可是眼瞧着今日临行前褚寅帝按照往常的习惯又服用一枚,算着时辰,可不就刚好这时候出事? 褚寅帝躺在那里,御医们一个个面色凝重上前,等一个看完,表情颇为惶恐,连搭脉的手都在颤抖,赶紧摇头让另外一个给诊脉。 等一圈御医看下来,所有御医对视一眼,浑身一激灵,出了一身冷汗,若非瞧出所有人诊脉出的都是一个结果,他们真当自己学艺不精诊错了脉搏,毕竟半年前皇上瞧着身子骨还颇为康健,可这才多久?皇上面上瞧着像是壮年,可这身体竟像是七老八十的老翁一般,眼瞧着……竟是命不久矣之相。 噗通一声,所有御医跪了下来,额头抵着地面,浑身颤抖着,谁都不敢说出诊脉的结果。 赵皇后装作不知,用帕子抹着眼泪:“你们这是何意?让你们为皇上诊脉看病,你们怎么跪下来了?” 御医们嘴巴紧闭,不敢开口。 赵皇后动了怒:“还不说!孙御医你来,你是太医之首,你来说!” “老臣……老臣……”孙御医哆嗦一下,觉得自己这御医生涯不知是不是到头了,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闭着眼,咬着牙:“回、回禀皇后娘娘,老臣们实在是……回天乏术,皇上这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像是中毒之相,几个月间就将身体给亏损殆尽。吾等……实在无法下手医治。” 所有人听到这一句傻了眼,尤其是太子与谢玉娇:“怎么可能?” 太子猛地上前:“孙御医你胡说什么?父皇明明好好的,怎么可能回天乏术?是不是你们学艺不精?你们赶紧给父皇开药诊治!” 孙御医等人跪在那里不出声,毒入五脏六腑,他们怎么救?他们又不是在世华佗? 赵皇后一直等着御医这一句,捂着嘴:“中毒?怎么会中毒?是谁要谋害皇上?葛总管!这是怎么回事?皇上入口的东西都是你们负责监督,皇上怎么会中招中毒的?” 葛总管等人早在听到皇上病危时就跪了下来,此刻被提及,葛总管浑身颤抖着一直磕头:“娘娘息怒娘娘恕罪!奴才当真不知,皇上入口的东西都是由小太监一一试毒之后才会入口,着实、着实……没有任何问题!” “胡说!既然没问题,皇上怎么可能中毒?”赵皇后怒斥,“来人,将养心殿这些狗奴才都抓起来,是不是他们之中给皇上下了毒?!” 葛总管一脸绝望,挣扎间突然想起什么:“娘娘,有一样没检查,就是逍遥道长给的长生不老丹,这个太过珍贵稀有……只有最初的时候有小太监试毒,后来这几个月就没有试毒了。”毕竟不老丹这玩意据逍遥道长所言珍贵得很,哪里是他们这些奴才能服用的。 一开始皇上还有耐心让小太监试毒,可后来发现并无问题后,皇上不舍得把这些珍贵的丹药让人服用,毕竟外人多吃一枚,皇上就少吃一枚。 赵皇后“难以置信”:“你、你胡说什么?皇上服用的丹药可是逍遥道长配的,逍遥道长可是太子亲自请回来的,怎么可能会给皇上吃有毒的东西?” 太子在一旁也愤怒不已:“葛总管你什么意思?你莫不是要将罪责推脱到孤身上不成?” 葛总管脸色惨白:“奴才不敢!” 御医们却对视一眼,意识到什么,孙御医开口:“不知皇上今日可服用了丹药?” 葛总管生怕找不到缘由就落个谋害皇帝的罪,赶紧开口:“服用了,昨晚上逍遥道长刚进献一批丹药,如今还保存着,早些时候皇上离开大殿前刚服用了一枚。”说着,赶紧跪爬着到了一处,从机关的墙上拿出一个很精致的匣子,打开后拿出里头的一盒丹药。 赵皇后让身边的嬷嬷拿过去给孙御医,后者等人已经准备好银针,等银针刺入其中一枚,银针立刻变了颜色,只是颜色并不是特别黑,显然毒性一般。 与他们诊脉皇上体内累积的慢|性|毒|药极为相符,看来这些丹药的确是罪魁祸首。 太子看到银针变黑时傻了眼,他浑身也止不住开始颤抖起来,之前那股不祥的预感全部涌上来,他的嗓子带着颤音:“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边喃喃边忍不住上前,想要夺过那些丹药,仿佛毁掉后就好了,只是他刚走了两步,就被猛地拽住衣襟。 拽住他的是二皇子,二皇子双眼带着愤怒,死死盯着太子:“大哥,你好狠的心啊,父皇立你为储君,对你如此偏爱,可你怎么能这么对父皇?竟然弄出一个逍遥道长用长生不老丹来害父皇!你就不能再多等等吗?早晚父皇会将皇位让给你的,可你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置父皇于死地?” “我没有,我没有……”太子喃喃摇头,竟是忘记反抗,他反射性回头去寻找,等看到众多皇子里皱着眉站着的褚厉,“老九,你帮皇兄说句话,皇兄没有害父皇,这都是误会……对,是逍遥道长,是他一个人,是他……” 说到一半,太子的话戛然而止,他突然想起来,逍遥道长是他寻来的,若是逍遥道长真的弄出这些害人的丹药害了父皇,他也难辞其咎。 他突然想到桓时,逍遥道长是对方介绍给他的,可桓时是越国的四皇子,他怎么敢将桓时供出来?否则谋害皇帝还没怎么找,联合外敌皇子谋害更加罪加一等,很可能还会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太子浑身一激灵,突然看向二皇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故意陷害孤的,是不是你!”怪不得老二最近这几个月这么安静,原来他一早就下好了套让他钻了进去吗? 二皇子却是一拳揍过去:“你到现在还在怪别人,都是因为你父皇才成了这样……父皇啊!你被骗的好惨啊,太子竟然这般害你!” 因为丹药有毒,褚寅帝昏迷不醒,很快立刻有人去宫里国师殿去将逍遥道长给抓了过来,等禁卫拖着死狗一样的逍遥道长过来时,对方刚到那里,就噗通跪在地上,哪里还有半点最开始来的时候仙风道骨的模样。 当着所有文武百官的面,突然就直接认了罪:“是太子!是太子指使我假扮逍遥道长的,那些预测的事也是太子提前搞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太子说等皇上让位不知要等多少年,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当皇帝了,所以这才、这才指使我假扮的,都是太子!我认罪我全都招!” 逍遥道长事无巨细就开始说太子怎么与他同谋怎么算计褚寅帝,怎么一步步想让褚寅帝驾崩之后太子好继位…… 太子听得目瞪口呆,扑过去就要与假道士拼了,却被禁卫拦住。 等逍遥道长说完,突然就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仰头灌了进去,几乎是立刻毒发而亡,竟是一瓶鹤顶红。 谁也没想到他说自杀就自杀,杀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同时,死了之后,他生前所说的一切再无翻供的可能…… 太子傻了眼,被假道士的死刺激到,整个人都恍惚了:“不,不能死,你不能死……”他怎么能死,他死了谁还他清白,谁再说出真相…… 这个假道士口中的一切他根本没做过,从没有做过! 赵皇后、赵首辅带着禁军上前,尤其是赵首辅站在那里:“如今皇上性命堪忧,原本应该太子代理朝政,可如今证据确凿,太子伙同假的道士假冒逍遥道长谋害皇帝,微臣暂时临危受命,先一步将太子打入宗人府,等皇上醒来再行定夺!” “你敢!孤才是太子,谁敢将孤打入宗人府?谁敢!”太子慌了,站在那里双目猩红,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上一刻还在大婚,眼瞧着大势所归,怎么下一刻就成了阶下囚? 赵首辅却不管他,冷笑一声,如今皇上病危,他背靠皇后,又是当朝首辅,怎么不敢?再说,证据确凿,如今文武百官谁敢替他求情? 若是没有证据,文武百官的确觉得不可能,可这几个月他们眼瞧着太子与逍遥道长关系这么好,更何况,逍遥道长还是太子引荐给皇上的,这、这怎么看都像是太子等不及了想谋朝篡位啊。 众人不敢站队,怕万一开了口以后皇上醒来也死的不要不要的。 谋朝篡位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 满朝文武无人敢替太子开口,甚至连谢相也白着脸,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太子的老丈人当不成,反而成了罪太子的老丈人? 太子众叛无人相助,最后只能被押走了,只是临走前,目光落在谢相身上,把希望赌在谢相身上,他与谢玉娇已经完婚,如今只能靠谢相能替他寻找赵皇后二皇子他们陷害他的证据,只要等皇上醒来,他还有机会,还有机会的。 只是太子这个机会大概等不到了,谢相不知是不是太过着急,加上这次冲击,还没等褚寅帝醒来,他先是晕了过去。 脑袋咣当砸在地上时,所有人都吓到了,好在御医是现成的,可等神医几针扎下去,等谢相再次醒来,发现谢相再次中风了,只剩下脑袋能动。谢相显然也发现这些,惊恐的眼睛瞪得要突出来,死死扭着头,咔哧咔哧去找厉王。 等终于寻到厉王,嘴里含糊不清,却最后也让人听清楚,谢相盯着厉王喊着两个字:“神医……” 众人这时猛地清醒过来,对啊,厉王认识神医,当初寿珠公主眼瞧着要没命,还是神医出手给治好的。 所有人瞧着褚厉,褚厉紧抿着唇,虽然面色沉冷,却也能看出厉王心里因为褚寅帝出事心里也不好受,他上前,低头瞧着谢相,叹息一声:“本王知晓你们想让本王寻到神医,可若是有神医的下落,本王如何会等到现在?当初神医欠本王一个人情,说能帮本王救一人。诸位也知道,不久之前在本王王妃与谢相之间,王妃放弃一年生机,选择让神医救谢相。治好之后神医已经离开,如今本王也不知她的踪迹,否则,本王怎么会眼睁睁瞧着王妃重病……瞧着父皇如今这般……不过本王会尽量去寻,只是父皇……” 厉王一番低沉悲痛的嗓音让众人顿时想起来,对啊,当初厉王可是为了救谢相连王妃都没救,厉王对王妃这般上心,要是如今知晓神医的下落,怎么可能不求神医救王妃? 再说,就算是神医在,一个人情没了,神医会不会出手也说不定。 众人谴责的目光忍不住看向谢相,都怪谢相,将最后一个人情给消耗,自己把自己激动给病发竟然还想再让厉王给他医治,怎么能这么作呢?当请来神医是大白菜不成?说请就请,说医就医? 皇上这边还排不上趟呢! 谢相如今说话比之前还严重含糊不清,最后愣是被自己给憋得气晕了。 神医寻不到,御医们只能尽自己所能救褚寅帝,好在虽然性命堪忧,可到底还能拖延十天半个月。 褚寅帝是在两天后醒的,他躺在那里,不过两日,整个人像是苍老二十岁,头发发白,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醒来时眼珠子混沌,还不清楚目前的情况。 赵皇后尤贵妃诸位皇子皇女等人这两日一直守在那里,褚寅帝醒来立刻就扑过去痛苦出声,听得褚寅帝脑子嗡嗡的。 等醒来发现自己浑身动不了,竟是与谢相类似只有脑袋能动,他扭头死命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朕……朕……” 赵皇后扑倒龙榻前,“故意”道:“皇上啊,您终于醒了,臣妾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太子好狠的心啊,为了早日即位,竟然找到一个假的道长扮作逍遥道长给你吃的所谓长生不老丹竟然是慢、性、毒、药,皇上啊,你放心,虽然御医们救不了您,但是厉王说了,他已经让人去寻神医,只要神医能寻到,皇上您会没事的!” 她这一番话,有几个重点,皇上你命不久矣,是太子害你的,长生不老丹不仅不能长生还是催命符,皇上你就要死了。 于是,褚寅帝这刚醒来还没半柱香,又气晕了过去。 接下来几日,褚寅帝断断续续又醒来几次,让人立刻去查,等证据确凿,气得褚寅帝一怒之下废了太子。 不仅如此,将与太子有关的人都一并下了大狱,自然也包括刚成为太子妃的谢玉娇。 只是褚寅帝不知为何一直没下旨直接让人处死太子,拼命挣扎着想活下去,赵皇后赵首辅却一直在等,按照药性,皇上顶多还能再活十天,只要撑过这十天,天下就是他们赵家的了。 结果,厉王突然在褚寅帝觉得自己真的要死的时候传来一个消息,说是已经寻到神医派人护送回京,大概三五日就能到。 这给了褚寅帝希冀,他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眼瞧着又能撑下去。 赵皇后二皇子他们傻了眼:若是真让神医救了褚寅帝,他们这一番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二皇子咬着牙,气得不行:“母后,儿臣等不及了,父皇是不是到现在还没信太子害他,否则明明已经废了太子,竟然还不下令处死?若是神医真的将父皇医治好,到时候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虽说没了太子,可因为赵家势大,父皇是不可能会让他当太子的。 赵皇后皱着眉:“那神医也不一定真的能医好皇上。” “怎么不可能?寿珠那病怏怏多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都治好了!舅舅,你难道想这么久的努力也白费了吗?”二皇子忍不住去问一直没开口的赵首辅,他们废了这么多劲儿,若是当真功亏一篑,到时候万一父皇病好,真的查出什么,对他们可不利。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所有人都以为是太子谋害父皇,即使父皇这时候出了事驾崩,也只会当成毒发,是太子的错。 如今太子刚废,没有新太子,父皇一死没有留下遗诏,他们赵家势大,皇位不还是落在他手里? 赵首辅也在思量,毕竟这个神医是个异数,若真的让神医将皇上的病治好了…… 二皇子看赵首辅心动,上前:“舅舅,只剩下三五日了!来不及了!” 赵首辅咬着牙,最后眯着眼,看看赵皇后再看看二皇子,一锤定音,既然已经给褚寅帝下毒,那就不能让皇上再好好治好查到,否则,他们赵家灭九族是跑不了的。 那不如……取而代之。 第114章 接下来两日, 赵皇后二皇子依然老老实实在宫中侍疾。因为褚寅帝如谢相般瘫在龙榻上无法动弹,暂时朝中事宜暂由赵首辅代办,他一直在宫外忙碌, 倒是也无人怀疑。 第二日晚,赵首辅以有要事拿着令牌进了宫,直接去了养心殿。 在那里, 诸位宫妃皇子皇女都尽心候在那里,毕竟如今太子被废,褚寅帝这情况在等神医前来医治,可若是神医也没办法,那褚寅帝也就没多久的事。众人不傻,都想着最后在褚寅帝面前露脸, 万一入了褚寅帝的眼爆了冷门成了储君。 赵首辅到了后,让众人先暂为退下,只留下赵皇后以及二皇子。 众人虽说不愿意这个节骨眼离开, 可赵皇后是后宫之主,赵首辅又暂代朝政, 他们还真不敢硬怼, 只能规规矩矩行礼后退下。 等养心殿只剩下赵首辅三人以及葛总管几个小太监,赵首辅看向葛总管:“你也带他们几个退下吧。” 葛总管不知为何心里咯噔一下,垂着眼, 跪在那里:“奴才还是待在这里, 万一皇上有事,奴才还能……”这话却在突然脖颈上多的一把刀戛然而止,葛总管难以置信看着赵首辅带来的两个近随中的一个手里的剑,正是落在他脖子上的一把。 甚至不等葛总管出声,另外一人已经迅速上前, 将他的嘴巴堵住,绑好,扔在不远处,而其余几个小太监已经被解决带了下去。 葛总管睁大眼躺在角落面露惊恐,却无能为力。 赵皇后看着这一幕拿帕子一直捂着嘴心神不宁,眼神也频频往紧闭的宫门瞧,等确定如今殿内只剩他们几个,才松口气。 二皇子却是难得的意气风发:“母后瞧你这胆子,如今宫外由舅舅的亲随带兵全部守着,宫内也有舅舅的人把控,宫内外都是自己人,如果父皇依然不肯立儿臣为太子……”到时候可就不是父皇说得算了。 只等父皇将圣旨写下,等待父皇的就是驾崩。 他们已经备好毒药,与逍遥道长炼制的丹药同出一门,只是逍遥道长的那些丹药药性轻,这些却是能一击致命。 即使御医来查看,也是之前的丹药毒发而亡,怪不到他们头上。 若非稍后还需要葛总管活着,否则葛总管出事会让百官怀疑外他们现在就能杀了葛总管。 赵皇后显然也想到这些,缓过来,拿帕子掩着唇低咳一声,抬步朝着龙榻而去,那里因为有明黄色的幔帐遮挡,加上皇上病重,这些时日一直都是昏睡的,是以他们并不担心皇上看到刚刚那一幕。当然,即使知道他们也不怕。 等撩开幔帐,用金色的钩子勾起悬挂好,赵皇后端庄贤淑坐在一旁,大力推了还昏睡着的褚寅帝一把:“皇上?” 褚寅帝被重重一推醒来,嘴里发出咔咔含糊不清的声音,竟是与谢相差不离。 赵皇后看褚寅帝神智渐渐清醒,没忍住拿帕子捂着嘴笑了起来:“皇上你醒了?不知感觉如何?” 褚寅帝瞪着赵皇后,显然对她打扰自己的安寝很是不满。 赵皇后想到稍后这狗皇帝就要死了,她也不需要再谨小慎微伺候着,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皇上也别这么瞧着臣妾,皇上放心,如今你这么痛苦,稍后就能不痛解脱了。九皇子寻的神医这不是就要到了是不是?” 褚寅帝的面色终于好了一些。 二皇子却是有些迫不及待:“母后……” 赵皇后看他一眼:“急什么?”虽然这么说,却已经从一旁接过二皇子递过来的两个明黄色的绸缎,慢慢摆到褚寅帝面前,“只是在神医到之前,皇上还是先将这两个东西给盖上玉玺是不是?” 褚寅帝意识到什么,眼睛陡然睁大,几乎要突出来,怒不可知,只是开不了口,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 赵皇后瞧着他这苍老而又狼狈的模样,不知为何莫名快意:“皇上这是怒了?可皇上你也要知道,如今的局势不是皇上你不想就不想的。这第一封呢,是禅位的诏书;第二封,是赐死太子,哦不对,是前太子的诏书。皇上只需要签了这两个圣旨,日后皇上你就是太上皇,依然高高在上岂不美哉?当然,皇上要是不签也行,只是怕是今晚上要出大事,皇上你说是不是?” 褚寅帝更加愤怒,像是垂死挣扎,努力想挺着起身,却受病痛折磨死死被困在龙榻上,任由赵皇后在他面前肆意嘲讽,让他禅位。 褚寅帝喉咙里不住发出咔咔声,青筋暴起,粗重地喘着气,显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处于濒死的边缘。 二皇子在一旁已经着急:“母后,若非父皇当真不愿,那就将这碗药喂进去。”说着,不知从哪里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汤药,已经凉了,不知准备好多久。 褚寅帝瞧着那碗药,瞪突了眼,努力想要挣扎,却徒劳无力。 赵皇后大概觉得如今胜券在握,如今宫内外都是他们的人,养心殿已经尽在掌控,左右已经逼宫,也无所谓别的,她威胁褚寅帝:“皇上大概还不知道这是什么药吧?皇上你如今的身体因为吃多了逍遥道长炼制的丹药中了毒,毒入五脏六腑,这药与之一样,会加重皇上身上的药,提前让皇上毒发而亡。到时候旁人只会以为皇上是毒发而亡,也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当然皇上别怕,你我夫妻一场,臣妾是念着皇上的好。当然也要皇上听话一些,当太上皇有何不好是不是?” 大概是赵皇后这一番话让褚寅帝吓到了,他努力躲着那碗药,却也知回天乏术,只能认怂,点头答应禅位。 赵皇后迫不及待让褚寅帝交出玉玺。 只要玉玺到手,再由葛总管作证,到时候谁还敢怀疑她的皇儿继承皇位不正?至于葛总管,等皇上一死,有的是办法让他投靠他们。 褚寅帝很快说出玉玺的位置,等赵皇后他们真的拿到圣旨时,还有些不相信竟然这般顺利。 连一向沉默寡言的赵首辅也忍不住眼底带了笑意,望着玉玺的目光眼底带着野心勃勃的势在必得。 等玉玺到手,将两封圣旨上落下印泥,赵皇后忍不住彻底放下心,将玉玺小心翼翼交给二皇子,这才忍不住看向龙榻上怒瞪着她的褚寅帝:“皇上啊皇上,你说说你怎么就信了呢?当太上皇有什么好的?在皇陵里躺着不好吗?一躺还没有病痛能躺上很多年呢?” 说着,赵皇后亲自端起那碗汤药,朝着褚寅帝走了过去,“皇上,喝了这碗药,好好上路吧。” 褚寅帝这时候却一改之前的惊恐愤怒,瞧着一步步朝他走近的赵皇后,在她端着汤药到了近前时,突然抬起手,一把将汤药给挥掉。汤药落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响,几乎是顷刻间,无数禁卫从殿外涌进来,将整个寝殿包围的密不透风。 赵皇后、二皇子、赵首辅三人皆是愣在那里:?? 他们难以置信瞧着原本口不能言浑身不能动弹的褚寅帝,就这么慢慢阴沉着脸自己从龙榻上坐了起来,只是脸色依然苍白憔悴,低咳着,可愤怒底气十足的声音振聋发聩:“赵氏!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谋害朕!竟然敢谋朝篡位!谁给你们的胆子?!” 赵首辅却是立刻吹响信号,可随着尖锐的鸣叫声,殿外无声无息的。 两个人此刻从龙榻后殿慢慢走了出来,一男一女,为首的男子一身盔甲龙姿凤目,身后的女子戴着面纱瞧不清面容,肩膀上却是背着一个药箱,瞧着像是医女。 褚厉面无表情站在褚寅帝身旁,冷冷看着因为他的出现吓到的赵首辅三人:“是在等赵首辅的亲随李副将吗?很可惜,他们应该是来不了了,他们已经被提前赶回京的徐副将等人给拿下了。” 赵首辅等人脸色大变,显然知道他们着了算计,宫外的人被拿下,那宫内的那些怕是从他们踏进养心殿后已经被擒住,不会有人再来救他们。 赵皇后与二皇子首先吓软了脚,噗通跪在地上,浑身都在发抖:他们完了。 赵首辅还强撑着站着,视线越过厉王落在他身后的女子身上:“你们……早就将神医给找到了?是故意等着我们上钩?”怪不得皇上明明已经动弹不得,可这时却是瞧着完全无碍,怪不得皇上只是威胁一下就交出玉玺,是等着他们用这两封圣旨确定他们谋朝篡位的证据。 赵首辅神色一晃,白着脸,颓然垮下肩膀:技不如人,成王败寇,他竟然败在九皇子的手里了…… 若是没有九皇子,若是九皇子不救褚寅帝,他们赵家这次定能成功。 只可惜……功亏一篑。 二皇子赵皇后开始求饶,可无论他们怎么求,褚寅帝一想到刚刚差点被喂了毒药,就恨得咬牙切齿,想立刻将这几个人拖出去砍了。可到底一个是皇子一个是皇后,一个是首辅,需要证据确凿才能砍了。 不过这些都不需要褚寅帝吩咐,很快有人传唤百官进宫。 文武百官瞧着这些证据以及怒不可知的褚寅帝都傻了眼。 这一晚上宫里可谓是灯火通明,大理寺宗人府投进去的人几乎放不下。 文武百官人人自危,尤其是那些与赵首辅有牵扯,这次很可能参与进来的大臣也都被押了进去。 等后半夜宫里才静下来,养心殿里,褚寅帝躺在那里依然咳嗽不止,却不肯喝药,他扭着头瞧着褚厉沉默不语,心情复杂,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年他唯独不重视的皇子,最后却救了他。 想到天黑之前对方偷偷进了宫,将一切告诉他时他原本不信老二与赵家敢这么大胆,可事实证明,是他错了。 他们不仅胆子大,还想弑君。 这还不算,等知道这一切很可能与越国有关,是老二连同越国四皇子一起搞出一个逍遥道长陷害太子,再借由太子的手谋害他,让他到了如今这等局面,褚寅帝又忍不住猛地咳嗽起来。 “朕的病……真的治不好了吗?”褚寅帝想到不久之前神医的话,只觉得恨极了赵家恨极了太子。 就算太子无罪又如何?若非太子愚蠢引荐逍遥道长,他又怎么会落得如今这种地步? 谢明泽垂着眼,开口是女声:“皇上的毒倒是不难解,只是如今民女能为皇上解毒,可皇上的五脏六腑这几个月被毒素侵蚀,已经……还望皇上恕罪。” 褚寅帝白着脸,想说她不是神医吗?怎么就能没办法呢? 可想想他这宫里的御医更都是废物,甚至毒都解不了……他此刻太怕死了,生怕得罪了神医,连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褚寅帝:“朕……还能活多久?” 谢明泽垂眼:“两年。” 褚寅帝身体晃了晃,久久未曾言语,他许久摆摆手,让褚厉与神医先退下,他想静静。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明明想活得久一些,怎么最后反而还活不长了? 而另一边,重新中风躺着多日的谢相听到赵首辅竟然伙同二皇子、赵皇后弑君谋朝篡位差点没笑得蹦起来,只可惜他这身体让他只能躺在那里,唯一的头努力转动着,想让下人抬他进宫表忠心。 自从他再次中风后,赵首辅将他手上的权力都给抢了去,这次赵首辅出事,朝中能当事的只剩他了,他要努力成为皇上最忠心的臣子。 只是谢相没等来进宫恢复权力,反而等到刑部的人将他抓了起来。 罪名竟然是通敌叛国。 被抓的时候谢相努力转着唯一能动的脑袋拼命嘶哑的诉冤:“老夫乃是相爷,怎么可能会通敌叛国?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将他抬起来的四人,白了他一眼,别人抓进去只需要一个人,结果这谢相却需要四个,就这还叨叨叨:“还相爷?你省省吧,二皇子、赵家与越国四皇子同谋谋害皇上,太子妃也参与其中,证据确凿,想赖也赖不掉。”毕竟那太子妃哪里来的能力与越国四皇子合作?肯定就是被老子指使的啊,谢相这绝对参与了,没跑! 谢相等意识到什么,没忍住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与此同时,因为褚寅帝怕死不让神医出宫,所以正在偏殿的谢明泽突然脑海里传来一道清脆的声响。 【恭喜宿主,因谢相吐血而亡,[原身的遗愿]增加50%,目前遗愿完成度为78%。】 谢明泽:?? 第115章 谢明泽没想到意外之喜来得这么快, 谢相死了?这么快就死了? 按照谢明泽当时替谢相医治后的情况,原本谢相还能再多活两个月,没想到这次谢玉娇与越国四皇子合作通敌叛国的事爆出来对谢相打击这么大, 直接将人愣是给大悲大喜之下给气死了? 谢明泽心情复杂,原身的遗愿这一下增加一半,倒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毕竟之前一直都是2%的增加, 让谢明泽以为他要替原身完成遗愿至少要过去很久。没想到这一切突然来得这么快,还剩下百分之二十二,这其中,估计与谢玉娇、孙氏以及太子脱不开干系。 谢玉娇通敌叛国是板上钉钉的事,也不算冤枉她。 从她与桓时开始合作开始她就应该有这个觉悟,毕竟与虎谋皮, 她原本做的就是通敌的事,这次若非他们提前知晓,当真让二皇子得逞, 太子被废、褚寅帝驾崩,到时候内忧外患, 数万百姓流离失所, 战争一触即发,这后果是谢玉娇承担不起的。 桓时如今在逃,京中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追查他的下落, 只是因为一开始宫中的事为重所以让他趁乱逃了, 加上这几个月桓时神出鬼没的,想抓到桓时还当真需要费一番功夫。 不过谢玉娇这边,已经是逃不掉一个死。 谢玉娇如今又是太子妃,太子虽说受到冤枉,本来是受害者, 可因为他引入逍遥道长,成为二皇子的刽子手让褚寅帝只剩下两年的性命能活,褚寅帝即使再知道他是无辜的,估计也不会放过他。 太子想要重新恢复位置,比登天还难。 宗人府里,太子原本得知二皇子、赵首辅、赵皇后谋朝篡位的事时觉得自己时来运转,结果苦等几日,却没等来圣旨赦免他的罪,却等来谢玉娇与越国四皇子有合作,也就是说,很可能谢玉娇就是二皇子安插在他身边的细作。 太子得知这事时差点疯了,疯狂喊着要见父皇,他是冤枉的,他根本不知道谢玉娇与越国有关,他也是受到二皇子的蒙蔽!他冤枉啊! 可无人搭理他。 一个废太子,还是害褚寅帝命不久矣的半个罪魁祸首,宗人府的人心知肚明,怕是这位废太子想要起来,难。但因为如今厉王大权在握,这些人又不敢得罪死了,怕万一厉王顾念同胞之情捞了废太子一把,到时候废太子虽然当不成太子却也是皇亲国戚,他们也得罪不起。 太子颓废两日,终于想清楚这关键,父皇因为逍遥道长的事是绝不可能原谅他,他如今能求的只剩下褚厉。 他要求见厉王。 消息传到褚厉那里,后者只是嗯了声,却没去见太子。 他与太子的兄弟情义,随着当初他代替太子前往睢淮已经彻底斩断,他与他,不过是流着相同血脉的陌生人而已。 他如今不落井下石,已然是客气。 谢相病故的消息传到褚寅帝耳边,他躺在那里,面色经过调理稍微比之前好一些,可因为毒入五脏六腑,他瞧着苍老而又颓废,闻言也只是冷哼一声:“生出那等毒妇,竟然通敌叛国,朕没将他灭九族已是客气。皇儿,朕如今唯一能信任的,也只剩下你了,朕知晓厉王妃也是个好的,这次朕不牵连谢氏其余人,可活罪难逃,朕不想见到其余的谢家人……” 褚厉站在不远处静静听着,嗯了声。 对于褚寅帝所谓的信任,并无任何反应,褚寅帝之所以这么说,也不过是怕了,怕一旦如今没人能掌控朝堂全局,到时候其余皇子或者将士趁乱而起,他的皇位保住保不住还是个问题。 赵家出事,与赵家有关的臣子将士不少,而褚寅帝如今能信能用的人极少,看谁都像是要夺他皇位的人。褚寅帝瞧着像是对褚厉信任,无非是褚厉当初没有兵符却能调兵遣将却没谋反,暂时是能信任的,是没有谋反的打算。 可等局势稳定下来,褚寅帝只剩下两年好活,到时候怕是他看谁都像是想害他的人。 褚厉并不想让褚寅帝活着,可褚寅帝如今活着还有用。 就像是如今褚寅帝当真驾崩,整个朝堂如同散沙,越国在边境又跃跃待试,这是徐副将递过来的消息,看来桓时当初对自己的计划很自信,他这边盯着二皇子谋害褚寅帝,另外一边却是通知越国,已经大军压境。 若非褚厉出手将这一切给压下来,只要褚寅帝驾崩的消息传过去,越国的将士立刻就出兵。 所以暂时只能让褚寅帝活着。 谢相头七那天,谢明泽将褚寅帝体内的毒给清了,褚寅帝的身体稳定下来,这才放神医离开。 虽说谢相不是个好父亲,可到底是谢明泽的生父,他下葬这天他需要出现。好在时间倒是来得及,他出宫后将易容掩去,换回衣物,将面容装饰一番,瞧着病怏怏,尤其是唇色白得吓人,仿佛下一刻就会晕倒生死不知。 谢明泽已经好几天没怎么见过褚厉,虽然两人最初都在宫里,因为男女有别,褚厉不便前往神医住的地方。 加上褚厉需要褚厉赵家的事并将与赵家有关的臣子等都揪出来很忙,更加没时间。 所以谢明泽以为褚厉不会跟他去谢家,打算等下自己一个人去。 只是没想到刚准备后,房间的门被推开,他回头,就看到一身盔甲的褚厉行色匆匆踏进来,看到他,凌厉的眉眼柔和下来,走过去,指腹蹭了蹭他的脸。 谢明泽等脸上察觉到触感才惊醒真的是褚厉:“你、你怎么回来了?”听说厉王最近连睡觉的时辰都没有,这时候回来是要陪他回谢府?谢明泽神色有些复杂,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你不用跟我一起去,我能应付。” 谢家那些人已是强弩之末,没了谢相,谢家如同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褚厉道:“褚寅帝已经下令将他们谢家除了已经嫁出去的都赶出京,你是唯一在宫里能说上话的,我怕他们求上你。” 谢明泽:“我能应付。” 褚厉却是笑笑没说话,虽说谢明泽不怕,可还有难产的老夫人,到时候孝字压头,他不想他的名声受损,坏人还是让他来当好了。 谢明泽看他坚持只能由他了,因为稍后还要回军营,褚厉没有换下盔甲,就这么跟着谢明泽一起去了谢府。一身风尘仆仆的盔甲,因为要处置叛军还有那些反抗的,难免身上染了血,这么戾气十足过去,谢府一干人等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像是全部卡在喉咙里说不出一个字,瑟瑟发抖。 生怕求情没求好反而丢了性命,听说这几天在厉王手里头的人命无数,只要与赵家牵扯上的,稍有问题反抗都可能就地处决。 谢相下葬,谢明泽与谢家的关系几乎等同于斩断。 褚厉将谢明泽重新送回府,只是这次没进去,他等谢明泽进去直到门关上才不舍收回视线。 很快,等他处理好一切,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褚寅帝不会再是问题,任何人都将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 谢家其他人能躲过一劫,只是赶出京城,谢玉娇却没这么容易,她知道自己被牵扯上通敌叛国,知道自己怕是活不成了,可她不甘心,她明明是重生的,她怎么就落到这幅田地? 她不甘心,嚷嚷着要见皇上,她有事要禀告皇上,事关大褚江山社稷。 可褚寅帝岂是她想见就能见的?更何况,她还通敌叛国。 谢玉娇见不到褚寅帝,又不敢将自己重生的事随便说出来,怕被当成妖言惑语的怪物,到时候她别说活着,怕是立刻就会被处死。 不得已,谢玉娇想到太子,她如今名义上的夫君。太子被废,她若是能说动太子帮他重新夺回皇位,太子应该会救她一命的,她掌握这么多先机,她能帮他日后避过很多祸患,太子是厉王的皇兄,他上辈子是天命所归的天子,这辈子也许还有机会。 一定是这样的…… 抱着最后一丝希冀,谢玉娇让宗人府的人告诉太子一声,她要见太子。 宗人府的人原本不想理会她,可想到她是前太子妃,与废太子是夫妻,也许废太子想见她也说不定,就禀告上去。 太子听说谢玉娇见他,神色格外古怪,他突然莫名笑了声:“她要见孤?好啊,带她过来。” 宗人府的人想提醒太子他已经被废,这自称不合适,可想想还是没多嘴,只是将女眷那边牢房里的谢玉娇给带了过来。 谢玉娇没想到太子真的愿意见她,知晓这是唯一的机会,等所有人退下,她噗通一下跪在太子跟前:“殿下你信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事,这都是桓时骗了我,他骗我他是支持殿下的,我这才信了他,否则如果知晓他们是要陷害殿下,我怎么会嫁给殿下?这不是也让自己没活路吗?” 太子却坐在牢房不远处不知在想说什么,在谢玉娇终于说完,才幽幽问了句:“逍遥道长到底是怎么能提前知晓那些事的?”他这些时日想来想去都想不懂,外界都在传那些事是他提前算计好的,可他自己很清楚,正是因为那些事真的发生了,他才会相信桓时,相信逍遥道长真的有本事。 可逍遥道长自杀了,桓时消失无踪,这一切仿佛都成了一个谜。 太子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他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而面前他这位便宜太子妃,显然真的认识桓时,那她必然知晓一些真相。 谢玉娇原本就打算用这事让太子救她,听到这没多想:“其、其实这些……都是我告诉桓时,他再告诉逍遥道长的。可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打着这个主意,我原本是想借着这些告诉殿下的,是想让殿下当皇上的,毕竟……毕竟上辈子殿下就是真龙天子,最后才是登基为帝的人。” 太子一双眼死死盯着谢玉娇:“你说孤上辈子是真龙天子?” 谢玉娇一咬牙:“是,殿下还记得当初我在谢府想要吸引殿下的注意吗?因为那时候我就知道殿下以后会是皇上,会是这大褚最尊贵的男子,所以……才想提前……我是……活过一辈子的人。” 太子整个人因为这匪夷所思的事都怔然:“你……活过一辈子?孤上辈子最后成了最后赢家?”可为什么这辈子不一样了?他明明占尽天时地利,父皇的心明明是偏心他这边的,可后来却都不一样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谢玉娇立刻给太子大气:“对,殿下你上辈子就是真命天子,这辈子肯定也是,只是时运不济罢了,殿下你要相信,我活过一世知晓很多事情,肯定能助殿下登基为帝的。殿下只要救我,我一定会告诉殿下所有的事,助殿下早日实现伟业!” “是吗?”太子神色古怪看着谢玉娇,“可孤怎么信你是重生的?你回答孤几个问题,要是敢撒谎,别怪孤对你不客气……” 谢玉娇一听这太子这话以为自己终于说动对方,只要太子去求厉王,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子,留她一命又如何?“殿下你放心,只要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殿下。” 太子:“上辈子,九弟如何了?” 谢玉娇一愣,没想到太子第一个先问的竟然是厉王:“这、这个……” 太子一双眼阴沉沉的:“嗯?” 谢玉娇只能硬着头皮道:“厉王上辈子并未封王,他上辈子在回京的途中双腿被废中毒昏迷不醒,没多久就死了。” 太子哑然:“九弟死了啊?难道上辈子没冲喜吗?” 谢玉娇心下一跳:“这、这……” 太子:“你最好说实话,否则……” 谢玉娇想了想,觉得太子对胡夫人上心,怕是早就对谢明泽没什么心思了,就算知晓上辈子的事其实也没什么,想了想:“厉王上辈子并没有冲喜,后来就死了。” 太子却是抓到了关键处:“上辈子谢明泽嫁给了谁?” 谢玉娇没想到太子竟然当真追根溯源:“嫁给了……殿下。” 太子突然低低笑了起来:“果然啊,果然啊……”果然是这样,上辈子没有冲喜,老九早早就死了,因为老九没醒,所以父皇也没必要借他的名义将兵符给拿走。那些兵符没经过他的手,他没见识过权势的魅力,也没有起别的心思,只要他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父皇也就不会对他离心。 他也就不会一步步走到这一步…… 谢明泽上辈子嫁给了他,所以他成了真命天子;这辈子谢明泽嫁给了老九,老九醒了病好了还遇到了神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辈子怕是老九才会登基为帝。 也就是说,谁娶了谢明泽,谁就会是帝王命。 哈哈哈,而他本来是要当皇帝的,可结果呢?这一切都被重生的谢玉娇给毁了,如果她没有心存破坏,如果她没有让谢明泽嫁给老九…… 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谢玉娇被太子这一笑,笑得浑身一凉:“殿、殿下?” 太子却是古怪盯着她看:“谢明泽冲喜对老九有好处,生辰八字相符的话也是你传出去的吧?” 谢玉娇双眼含情:“殿下,这都是因为我对殿下一片痴心,这才走了歪路,可殿下放心,以后只要我们夫妻合力,一定能助殿下重新登上皇位……” “是吗?”太子朝谢玉娇招招手,谢玉娇赶紧上前,仰着头瞧着太子,如今她所有的希望都在太子身上了,只要太子肯救她…… 太子抬起手摸着谢玉娇的脸,手指渐渐向后,让谢玉娇以为她的话打动了太子让他想吻她,一脸羞涩,只是太子却是突然拔了她发上的簪子。 谢玉娇一愣,还没回过神,就听到太子慢悠悠神色诡异道:“可你有没有想过,原本孤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娶了谢明泽,就能当皇帝呢?可这一切,都被你给改变了,你说你……为什么要重生呢?为什么呢?” 随着这一句,不等谢玉娇回话,太子眼底猩红狠戾一闪,手里的簪子直接就那么刺入谢玉娇的脖子。 血蔓延开,随着谢玉娇张嘴,无数的血涌出来,她睁大着眼,直到死前都无法瞑目。 她、她不想死,不想死的…… 可太子瞧着满目的血却是疯狂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他本来就应该是真命天子的,只要杀了她,杀了这个改变他的命数的人,就再也没有人能改变他的命数,他依然是太子,是父皇最偏爱的皇子,以后还会是真龙天子,哈哈哈,只要她死了,一切都不会改变不会发生了…… 不会了…… 谢明泽这边从谢家回来后将身上的衣袍换下来,刚想去洗漱一番,脑海里时隔七日再次传来一声声响。 【恭喜宿主,[原身的遗愿]增加20%,目前遗愿完成度为98%。】 谢明泽:?? 不是,这才几天,这又谁死了? 与此同时,厉四冲进来,难以置信禀告:“夫人,前太子无故杀了前太子妃后疯了!” 谢明泽:?? 第116章 废太子因为受不了刺激疯了后杀了废太子妃的消息不过半日, 传遍了整个京中。 所有人都震惊了,怎么也想不明白好好的废太子怎么就突然将废太子妃给杀了? “这怎么听着这么邪门呢?毕竟废太子虽然被废了,可如今已经查明之前的事都是二皇子赵皇后所为, 废太子也不过是一枚棋子,被他们给利用了而已,又不是真的通敌叛国, 当不成太子这以后好歹也是个皇子。”可这杀了人可就不一样了,更何况,杀的还是他刚娶没多久的太子妃。 “这你就不懂了吧?不管废太子是不是被冤枉的,废太子当初识人不清引进逍遥道长为真。这也导致皇上……若非有女神医在,皇上怕是……所以皇上心里有气,怕是等赵家的事了了后, 废太子这边讨不了好。更何况,废太子妃已经嫁给废太子,她是二皇子那边的人, 与越国四皇子也有关,这代表什么你知晓吗?” “什么?” “这说明, 只要废太子妃一日是废太子的妻子, 废太子也一直会被牵扯进赵家的事情当中。所以这废太子妃不死……” “可休妻不就是了?” “这个节骨眼休妻也改变不了什么了,除非废太子妃死了,虽然有赵家那边的口供, 听说废太子妃还没画押, 如此一来,死无对证……” “你的意思是,废太子……装疯?” “这可不是我说的,我可没这么说吧……” 沸沸扬扬的声音传得很邪乎,说什么的都有, 消息传到谢明泽这里,他也觉得太子那厮这么狗,怎么可能被谢玉娇刺激一下就疯了?听说还是谢玉娇亲自去找的太子,谢玉娇能对太子说什么,谢明泽冷静下来,想个七七八八。 谢玉娇如今还能拿出手保命的东西,只剩下她重生这件事。 谢明泽心里一突突:谢玉娇不会告诉太子上辈子太子最后当皇帝的事了吧? 同样的,这岂不是说,太子也知道他上辈子娶的是原身? 谢明泽分析一番,有些头疼,谢玉娇要是真的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太子,这不是找死吗?太子这人自私得很,被这么一番刺激,若是知道他上辈子当了皇帝,如今这么惨,肯定要追根溯源,最后一分析,以狗太子的尿性,肯定觉得不是自己贪心想害别人最后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而是把罪责都怪在……谢玉娇身上。 觉得是谢玉娇重生改了他的机缘,才让他这么惨。 所以太子这是想装疯,一则能杀了谢玉娇这个改变他机缘的罪魁祸首;二则,他觉得褚寅帝虽然生气,可自己到底是褚寅帝最疼爱的皇子,他都疯了,褚寅帝也不会再怪罪他,会保留他亲王的身份。 而他会忍辱负重,用这个还保留的亲王身份等下去,等……将过去改变的一切导入正规。 谢明泽打了个哆嗦:这厮不会是……惦记上他了吧? 不过这都是谢明泽自己猜的,万一狗太子真的受刺激太大真的疯了呢? 褚厉一直等快半夜的时候才回来,太子发疯杀了谢玉娇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处理好还要进宫禀告褚寅帝对太子的处置。 褚厉回来时谢明泽还没睡,他推开门就看到谢明泽已经坐起来:“你回来了?刚从宫里回来?” 褚厉将身上的盔甲脱掉换了常服,去洗漱一番才走近谢明泽,在他身旁落座:“怎么还没睡?” 谢明泽道:“不是说太子……大皇子疯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会这么轻易就疯了?是不是装的?” 褚厉:“寻了御医去看过,的确像这么回事,我也诊了脉,气血翻涌,奇经八脉紊乱,的确像是有这个征兆,只是并不严重,可他的表现……确实像是疯了。”褚厉想到带御医到牢房时就看到那里乱成一团,废太子疯疯癫癫的,将牢房的稻草当成食物吞了进去,还有牢房里各种能啃的…… 从这来看,倒是有几分真。 连褚厉都分不清他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 谢明泽听完褚厉说着牢房见到的一切,也有些不确定,可有些事,他还是怕有个万一,想了想道:“还是找人跟着他的好,万一是装疯,到时候出其不意搞个事,难免让人措手不及。”褚厉这段时间这么忙,可不能最后关头被太子一通搅合辛苦都白费了。加上之前谢明泽也与褚厉说过谢玉娇重生的事,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上辈子大皇子稳稳当当当了皇帝,谢玉娇想求一个活路,会不会将这些事告诉了大皇子,他这才装疯?想至少保住自己的亲王之位,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褚厉眉头紧锁:“的确有这个可能,我会派人跟着他。”不过太子如今手上没多少人,他即使装疯,也要装很长时间,最近这段时间倒是不必担心。 谢明泽:“褚寅帝那边对太子怎么说?”狗皇帝跟狗太子不愧是亲父子,这性子还真是一样的狗。 褚厉道:“皇上没说别的,不过……听到他如今的处境,压下了之前将他贬为郡王赶到封地的圣旨。” 谢明泽没想到狗皇帝竟然要把太子直接给赶出京?看来逍遥道长的事的确是让褚寅帝发了怒,只可惜,狗太子倒是还知道装疯。 谢明泽觉得好好的人又不是到了多惨的地方,怎么可能说疯就疯? 不过如今褚厉已经重视起来,加上暂时太子也翻不出什么花,倒是也不用着急。 太子这边一招釜底抽薪装疯卖傻倒是在朝堂大臣中博取了一波同情,毕竟这事罪魁祸首是二皇子是赵家,太子唯一的错估计就是所信非人,导致皇上如今这情况。 本来皇上心底有气,他们的确不敢为废太子求情,可如今废太子受刺激疯了,倒是让人心偏向一二。 褚寅帝干脆以废太子发疯为由,封了废太子为平王,从东宫赶出去建府,由专人看守。 至于谢玉娇通敌叛国,谢相已死,其余谢家人也赶走了,但是……有个人却是难辞其咎罪不可恕,那就是孙氏。 孙氏是谢玉娇的生母,加上当初害了周氏是被谢相亲自告到刑部的,罪加一等,原本只用流放二十年,谢玉娇死后罪名加重,改判了死罪,三日后问斩。 谢明泽听到的时候不知说什么好,孙氏当初以一己之私为了嫁进谢家不惜在周氏即将临盆时抱着谢文康去刺激周氏,倒是周氏难产大出血而亡。 后来对原身又是如此,让他活着的十八年过得颇为艰难,后来又遇到一个谢玉娇,明知他对太子有意却设计陷害让他去冲喜,倒是原身郁郁而终,怨气难消。 如今孙氏被判了斩立决,倒是恶有恶报。 谢明泽想到那剩下的2%,不知是不是与孙氏有关,只等三日后孙氏斩首后。 不过让谢明泽没想到的是,大概是孙氏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想着谢相死了也受万人崇拜,依然是相爷之礼安葬,她被押送到刑场时,一路上瞧着两边的百姓,瞧着他们朝她扔菜叶子,竟是狂笑不止,眼瞧着这位才像是要疯了一般。 孙氏嘴巴里一路上嚷嚷,竟是将当初谢相如何嫌弃周氏,若非当初肃忠伯在世的时候能助他,他怎么可能会表现的对周氏痴情? 孙氏将谢相这些年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不仁不义的事全都一一吐露出来。 原本还扔她的百姓们傻了眼,连押送的官员也愣了,显然没想到谢相做过这么多……上不了台面的事。 这一路上孙氏嘴上痛快了,谢相的名声也算是全毁了,估计会遗臭万年。 谢明泽没去刑场,只是还没到午时时,他突然听到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恭喜宿主,原身的遗愿增加1%,目前完成度为99%。】 谢明泽:?? 一直到午时…… 随着刑场那边一句“斩立决”。 谢明泽清楚的听到一声比往常更为清脆的声响。 【恭喜宿主,完成既定任务[原身的遗愿X1]。宿主将从此刻开始脱离生命值消耗,独立成个体,不受系统约束,兑换值已然可用;同时掉落[特级大礼包X1],宿主可要开启?】 谢明泽有些懵,也就是说他穿来主要任务完成了?以后不用每天减生命值?他就是躺着不动弹也不会消耗了? 这么久每天都会减生命值,突然不减了,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却是这个什么特级大礼包,用了这么久才完成的一个任务,他倒是想瞧瞧到底是什么大礼包。 谢明泽底气难得的足:“开!” 【[特级大礼包X1]开启中,3——2——1——恭喜宿主获得8级保命护心丹X3;9级百毒不侵丸X2;10级起死回生丹X1;】 随着系统吐露这三种奖励,谢明泽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不愧是特级奖励,之前易容还只是3级的级别,这直接8910级了? 系统兑换界面最高就是10级,他目前也顶多只开启到3级,结果……10级竟然这么厉害? 谢明泽忍不住好奇问道:“起死回生丹是什么?” 【吃下这枚丹药,在此其间一年内,无论宿主吞服毒药或者遇刺而亡,到了一年后的期限一到,宿主可重新恢复生机起死回生而恢复气息。】 谢明泽傻了眼,这么牛?“可要是真的服用期间死了,被不知情的人给埋了,这到时候身体都……” 【宿主可以放心,之所以称作起死回生,服用后自然会保持住宿主最初服下的状态不变,在此期间,无论身体产生任何影响,都会在一年内保持原样。】 谢明泽震惊不已:“这么厉害?”这要是他把界面升级到10,光是这一枚,都能发家致富万金难买了啊。 第117章 谢明泽仿佛能看到一堆堆金元宝朝着他忽闪着小翅膀飞来, 他眼底的笑意止都止不住,甚至想好等再过两年褚寅帝驾崩,以如今的局势大好, 几乎没任何悬念王爷是能登基的。 太子无论是否装傻,已不足为惧。 至于别的皇子根基不稳,加上褚寅帝身子骨不好, 废太子、二皇子、赵家、谢家接连出事,褚寅帝虽然不甘愿却也不得不将兵权重新交到褚厉手里。 褚厉如今大权在握,褚寅帝想要重新再拿回去已然不易。 只是等两年后王爷登基后呢? 或者用不了两年,他对外宣称身子骨不好,活不到一年,这还是在女神医医治的情况下, 不医治的话,怕是也就几个月的事。 谢明泽想到干脆假死离开京城,他当初嫁进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甚至褚厉醒来时,他们之间所说的计划也是如此, 只是后来…… 谢明泽想到这段时日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想到要走,不知为何心底莫名涌上一股怪异的情绪,他努力压了下去。从一开始穿来就是在大婚当日, 他被系统绑定消除原身的遗愿, 后来替王爷解毒治病,这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过了这么久,让谢明泽如今想来,心情颇为复杂。 他甚至想不如就干脆留在这里当个军师也好,或者凭这么多年的努力, 改名换姓易容后在王爷这边求个闲散官职。 可这些很快被谢明泽否认,他盘腿坐在那里,可被朝堂束缚住是他想要过的日子吗? 谢明泽自己都没想清楚,乍然原本加注在他身上的绑定解除,他反而有种不知所措茫然的恍惚,若是就此待在王爷身边,王爷会以什么身份留下他?这些天他清楚能感觉到王爷对他的感情,对方怕是很可能不会放手。 他若是退一步,如今还好,等日后褚厉登基,难道他真的要像书中原身上辈子那样,当皇后,成为后宫之主,却瞧着皇帝因为子嗣充盈后宫,所谓帝后情比金坚却在这之外还有子嗣。 上辈子是上辈子,原身是原身,他却绝不可能跟别的女子共侍一夫。 谢明泽心底因为这个念头涌上一股子不舒服,最后所有的情绪被决定压下: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他也该离开了。 大不了先试探一下王爷的心思再说。 谢明泽原本是打算等褚厉晚上回来试探一下他这个厉王妃“病发”后要怎么处理,他要不要直接来个假死重新弄个身份,然后忽悠褚厉一番,先弄个假身份,先摆脱王妃的身份再说。 结果谢明泽接下来两个月一直没找到机会。 赵家、谢家以及诸位皇子,朝堂上麻烦事一堆,褚寅帝又病怏怏的,五脏六腑受损后不能长时间批改奏折,否则就会气息不畅,这让褚寅帝尝试几次实在撑不住后,只能咬牙放权,让褚厉暂时替他处理朝政。 等两个月后褚厉刚把朝堂上的局势稳定下来,边境越国以四皇子为首加上本就压境的数万敌兵与边陲的将士战争一触即发,消息传到京中,文武百官都是面色微变。 越国不久前刚伙同二皇子陷害太子将皇上的身体给弄垮,如今趁机兵临边境,这显然就打算趁着褚寅帝身体不好趁火打劫,想要借着这件事蛊惑边陲的将士,毕竟那些将士离京远,消息虽然传过去却也不多,一旦真的觉得朝中内乱,无法顾及他们。加上粮草紧缺,到时候……还真的可能会被越国趁机拿下防线。 褚厉这段时日一直在忙,原本想处理好朝堂的事专门休沐两日好好陪陪谢明泽,结果这个节骨眼,关外传来这消息,让他脸色不怎么好看,尤其是朝堂上文武百官炒成一片,分成两拨。 一方主战;一方主和。 主战的自然是觉得若非越国耍计谋祸害两位皇子导致皇上如今这身体不行,才让越国有可乘之机,敌军都打到家门口了,那就打,将他们越国也给打下来;主和自然是觉得如今内忧,连自己朝中的事都没处理清楚,万一到时候打起来又内乱起来,前后夹击,这岂不是把大褚放在油锅上?一个不慎,可能就真的保不住。 两方吵得不可开交,褚厉最近本就没睡好,干脆让他们吵着,他难得提前回了府里。 谢明泽正在吃晚膳,乍然听到褚厉回府的消息还挺意外。 一开始谢明泽还存了心思想探探褚厉这边的口风,后来想到褚厉本来就因为朝中的事焦头烂额,只能一推再推,加上褚厉也忙,也给他自己说服自己往后推的机会。 这么一耽搁下来,竟是过了两月。 如今敌军压境,谢明泽更是不知要不要这个节骨眼给褚厉压力。 褚厉也没用晚膳,干脆与谢明泽一起,只是用膳时,明显察觉到谢明泽不太用心,一直在发呆。他眼底带了笑意,提醒他专心吃饭,等洗漱后,难得早早躺在床榻上。 谢明泽原本老老实实躺在那里,脑海里空荡荡的,天马行空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头顶上突然一暗,就看到褚厉不知何时翻身压在他身上,因为逆着光瞧不清楚表情,声音却是温柔带着愧疚:“这段时日宫里太忙,冷落你了,让你受委屈了。等时局稳了,我们专门出去走走,带你好好玩玩。别生我的气了?” 他单手撑在谢明泽身侧,微侧着身,眉眼低垂,另一只手忍不住动作极轻捏了捏谢明泽的脸颊。 谢明泽感觉到褚厉亲昵的态度以及动作自然的举动,心头上越发没底,他吞了吞口水,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这两个月一直憋在心头的话:“王爷,我这病着好久了,按照当初对谢相说的应该也就是这两三个月的事,外界也知晓神医救不了我。若是我突然又病好了肯定会让褚寅帝怀疑咱们,所以……你看我是不是应该假死一下,然后换个身份了?” 褚厉明显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一直心神不宁在想的竟然是这个,回过神忍不住笑了,侧身重新躺好,歪着头去看谢明泽。 谢明泽也想看清褚厉的表情,干脆侧过身面对着他:“王爷?你看我什么时候假死的好?到时候对外直接说我病死就行了,王爷你让厉四将我带出去就行,到时候我用易容一改面容,谁也不知道我是厉王妃。”他也能暂时摆脱厉王妃的身份,这样离褚厉距离稍微远一些,他也能想清楚自己对褚厉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如果真的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趁情根深种前,他得把自己给拉回来。 面前这人……注定是要当皇帝的。 而他与他之间,横了无法跨越的沟。 褚厉却是将他突然抱在怀里,让谢明泽就这么趴在他身上,手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后背轻轻拍着:“不必如此,平白让你受罪。你且再等三月,最迟半年,我会让你光明正大站在世人面前,万人朝拜。” 谢明泽一愣,一开始没懂,等意识到什么,撑起身体,居高临下就这么瞧着褚厉,看他面上的神色是真的,他明白褚厉的意思:“你是要……”逼宫提前登基为帝? 褚厉被他的表情逗乐,捏着他的手指,望着近在咫尺的眉眼,忍不住拉下来一下,一下又一下亲在他眼睫上,褚寅帝病重依然野心勃勃,废太子装疯卖傻还有后招,他已经等不了,取而代之,让万民臣服,而不是频频受制于人。 他不要让谢明泽躲躲藏藏,他要他光明正大与他站在一起,俯瞰这万里河山,共享这百年基业。 褚厉怕吓到他:“从知道他害死了母后,以及做过的那些事,我对他早就没有父子亲情。他当初既然狠心毒杀我,如今我不过是以其之道还治其身。” 谢明泽不知因为这个傻了眼,褚寅帝该死,可、可若是如此,他半年后岂不是当定这个皇后了? 谢明泽:“那我到时候……” 褚厉想到以后与谢明泽再也不会分开,他这些时日心底的恐慌被慢慢抚平,眼底的笑意愈发温柔,轻轻哄着他:“等我登基后,假意‘神医’重新寻到良药将你的‘病’治好。到时候我们重新举办一次婚礼,我为帝,你为后,不像当初我昏迷不醒时,而是堂堂正正举行大典,日后即使你我亡故,生同衾死同穴,我会永远陪着你,只有我们好不好?” 褚厉的声音又轻有低,他原本想过段时日再专门寻个时间好好说的,可如今越国敌军压境,朝中能用的将士却不多,更何况,赵家当年势大,掌控朝堂这么久,褚厉也难保其中还有落网之鱼。他不想将兵权重新让出去,万一被落网之鱼掌控,将会是一个危机。 所以,那就由他亲自率兵出征,同时也能借着这个由头将褚寅帝手里头剩余的兵权全部都拿回来。 等他大胜归来,整个大褚的兵权都在他手里,到时候就不是褚寅帝想不禅位就能不禅的。 谢明泽脑子里嗡嗡的,只剩下褚厉的话一遍遍重复,他心底有那么一瞬间涌上念头想答应他,甚至也被褚厉描绘的场景以及他眼底的情意与温柔蛊惑,可同时,原身上辈子成为一宫之主后的遭遇让他脑袋瞬间清醒不少。 谢明泽嗓子有些哑,最终没敢问出来:亲,咱们还要和离吗? 他敢问吗? 就如今褚厉对他的心思,他敢问出口,等待他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惊天狂怒,想想都觉得小命不保。 第118章 朝堂上因为越国压境的事一直争执不休, 主战、主和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这事褚寅帝自然也听说了,他身体愈发虚弱, 眼瞧着自己手里的权力一点点让出去,如今只剩下那么一点兵权被他死死掌控在手中。 随着朝中文武百官对厉王这个暂代褚厉朝政的皇子愈发推崇,褚寅帝心里怀疑的小火苗又越烧越旺。 他怕极了, 怕褚厉会成为第二个二皇子,即使他活不久,却也不想就这么将皇位让出去,他想多能当一日的皇帝就多当一日。 就在褚寅帝打算趁着这次战事将兵权从厉王手中要回转交给自己的心腹将军前往边关时,褚厉在朝堂上决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主战, 将与越国死战;第二件事,他将亲自率兵出征,五日后整装待发出发。 满朝文武因为厉王将要亲自出征的事都惊呆了, 毕竟按照如今厉王在朝中的声望,很可能将会成为储君。这个节骨眼出征, 一个不慎可能就会将性命留在那里回不来, 到时候朝中的局势……可就又说不定了。 褚厉这个决定打了褚寅帝措手不及,却也同时打消了褚寅帝对褚厉的怀疑,毕竟一个愿意冒着危险出征的皇子, 绝不是贪恋权势的, 甚至看重这个国比自己还要重要。 褚寅帝这边安下心,虽说不愿意,可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被越国偷袭成功,加上褚厉出征,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他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再培养一些心腹,虽然损失一部分兵权,可等褚厉再回来,他手里头有可用的人,依然可以制衡这位皇子。 褚寅帝痛痛快快将手里头的兵权交了出来。 其余的皇子因为褚厉要出征的事兴奋不已,毕竟若是厉王回不来,二皇子、赵首辅将会在明日被处决,赵皇后也会被赐死,废太子大皇子又疯了,到时候所有皇子里最有实力争权的三位都没机会,那他们可就有机会了。 褚厉临走前不会留下二皇子以及赵家这个隐患,连同最近查出来与赵家有关的臣子将士,该砍的砍该流放的流放,解决的干脆又利落。 谢明泽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褚厉打算亲自出兵的事,因为谢玉娇已死,剧情谢明泽已经看不到,上辈子谢玉娇被关在后宅,除了对京中的事了解比较多,外界尤其是关外朝中的事了解的倒是很少,上辈子这时候也没有出征的事,所以谢明泽也不知晓这次褚厉会不会有危险。 可褚厉决定的事,他知道怕是目前对褚厉而言最好的方式,可知晓是一回事,担不担心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同时心里隐隐又带着一股子郁闷,这厮都要走了,都没与他商量。 褚厉从朝中商量妥当过几日出征的事回来已经过了膳点,他本来想随便对付一口,等从厉四口中知道谢明泽一整日都在不高兴,没忍住笑了笑,先回了主院。 推门进来就看到谢明泽面前摆着一桌子膳食却没吃,听到动静抬头看他一眼,将头干脆转到一旁,单手撑着头,另外一只手翻着一本话本,瞧着是看得津津有味,若不是等褚厉洗漱一番回来他手里都没翻过一页的话,那就更像了。 褚厉干脆绕过他,在他面前的位置上落座,“夫人看什么呢?让我也瞧瞧?” 谢明泽不理他,直接又转到另外一边。 褚厉知道这次是气狠了:“真生气了?我还有几天就走了,这一去最少三个月,最多半年,夫人当真不在我离开前多看我几眼?” “看你什么?王爷自己心里可有谱,自己决定就是了。”谢明泽没忍住,最后想想左右等他真的登基自己就走,不说就不说,他走之前也不跟他打一声招呼。 褚厉不敢再逗了,干脆坦白:“那夫人也列个单子给厉四,这几日将你需要的该买的东西都买好。边关那里没京中繁华,许多物什并没有,尤其是一些冬衣也需要准备一些。” 谢明泽终于琢磨出不对味:“王爷这是何意?”他需要?他准备那些东西作甚?难道……“你要带我一起去?” “不然呢?”褚厉看他终于肯拿正眼瞅他,上前将他手里的话本给拿了过来,发现谢明泽还呆呆瞧着他眼底的笑意更浓:“我不放心你一人留在京中,你扮作随从跟我一起去边关,我已经寻到一个假冒你的人,到时候躺在病榻上假冒你。” 虽说边关也不安全,可在那里至少有自己护着他,在京中,即使褚厉安排好人手,可不在眼皮子瞧着,他也无法安心。 谢明泽原本心头一股子的不郁因为褚厉的话散了去,与此同时,心里却隐隐是拒绝的,他沉默良久,才缓缓摇头:“我留在京中。” 褚厉一愣:“你不跟我走?” 谢明泽摇头:“我跟你去边关也做不了什么,甚至帮不了你什么忙,可留在京中却不一样。”这个他刚刚一番深思熟虑后决定下来的事,这次越国与大褚这一战,显然是越国经过一番准备的,花费的时间肯定久。 越国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又布了这么久的局,到时候边关那边定然很危险,而决定一场战役能不能胜却是有三点。 将军、将士、粮草。 而粮草却是重中之重,少则三月常则半年,即使褚厉再能打,他手里头的将士再厉害,可若是一朝断了粮,等同于困兽,到时候孰胜孰负还真说不定。 更何况,褚厉刚刚处理完赵家以及二皇子的事,又揪出这么多人,可难保不会有落网之鱼。 万一这些没揪出来的落网之鱼在粮草上动点手段,对褚厉而言却是灭顶的危机。 褚厉显然没想到谢明泽会拒绝与他一起去边关。 谢明泽声音放软下来:“我如今在外人眼里只剩下几个月的命,褚寅帝即使想用我拿捏你,到时候我装作病重只剩下几日的命,他估摸着也觉得我没什么利用价值。”最重要的是谢明泽有系统压根不担心会出事,再说了,他刚得到特技奖励,还有起死回生丹,就算是点背真的死了,还能起死回生,他怕什么? 可他跟着褚厉去边关,反而要担心自己的身份会不会败露,到时候褚厉既要打仗又要分心照顾他的安危,自己又啥也不能做,干看着,有啥用?“我在京中这边制作药丸拿去卖,换来的银钱加上我之前那些买了粮草让人偷偷给你送过去。你要是真的不放心,就把褚陆奉那支队伍暂时留给我,他们的厉害你应该知道的。” 先把褚厉忽悠走,到时候等褚厉到了边关,他再多弄些治疗外伤还有别的药草,让褚陆奉那支队伍快马加鞭送过去。 也是这战役打起来的太快,否则他还能提前知道。 褚厉却不想将谢明泽留在京中,看不到,他总觉得心里隐隐不安。 谢明泽无奈:“我也是男子,我自己能保护好自己。再说了,跟着王爷你说不定更不安全,好在在这里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病怏怏的快死了,而跟在王爷身边,万一跟之前王爷打胜仗回来却遇到偷袭,中毒又断腿的……到时候万一我一个……唔!” 谢明泽还没说完就被褚厉捂住了嘴,显然不想听到谢明泽说出死这个字。 可褚厉却不得不承认,虽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能护好他的安危,可同样的,他等同于靶子,无论是赵家的那些落网之鱼,亦或者越国的人,即使越国吃了败仗,到时候他回京这一路上,可能同样有着危险。 褚厉头疼不已,显然没想到自己原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在谢明泽这里碰到钉子。他答应却也没拒绝,他需要好好考虑考虑谢明泽的话。 不过如果褚陆奉留在这里护着谢明泽,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那支暗卫是翎阳王留下来的,身手自然不凡,加上这段时日由褚陆奉亲自带着训练,这么一支队伍关键时候是能护送谢明泽平安离开京城的。 最后褚厉还是担心自己身边的潜在危险答应了,只是他要等到褚陆奉带人回到京城才会离京。 不过褚陆奉那边得到消息迅速赶过来,也就比原先的五日多等了一日,并未耽搁出征的事。 期间褚厉亲自监斩,将二皇子、赵首辅、赵皇后等人都给处决了,又排查一遍,将褚陆奉等人安排好在四周,又留下厉四领了一队人护着,这才准备离京。 出征那日一大早,谢明泽天不亮就起来了,虽然决定不跟着褚厉走,等真的分开,谢明泽心头涌上一股不舍,这股情绪被他压了下去,他垂着眼帮褚厉准备盔甲,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 褚厉薄唇冷抿,显然也不舍:“你若是后悔,还来得及。”三月半年,他从未与他分开这么久过。 谢明泽抬起头时情绪已经收敛好:“王爷想什么呢?后悔什么?我才不后悔,京中好吃好喝好玩的,等王爷一走,我就易容去茶坊听书,逛街买东西,这不比在边关受苦的强?” 褚厉无奈,虽然知道他是安抚自己,可情绪显然被他影响,眼底带了笑意:“你要真这样想就好。” 谢明泽等他穿戴整齐,从怀里摸出两个药瓶,将其中一个打开,先拿出一枚药丸:“你先把这个吃了。” 褚厉瞧着谢明泽掌心的药丸,想也没想就吃了。 谢明泽:“王爷也不怕是剧毒。” 褚厉张嘴想说什么,被谢明泽给捂住了嘴:“算了,不想听。”这厮指不定又说出什么暧昧的话,他怕自己真的会后悔这么不管不顾跟他走了。 谢明泽解释道:“你刚刚吃的是百毒不侵丸,你吃了之后不会有毒能再伤到你。这里还有一枚,你放好,若是有事能防备一下。这一瓶里面有三枚丹药,是保命的护心丹,只要不是掉脑袋,都能把命救回来。你也拿着,我来不及制作更多的,只制作出这么多,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谢明泽怕他不要,干脆说是自己制作的。 系统给的特技奖励,谢明泽只留下了起死回生丹,剩下的都给了褚厉。 褚厉果然没怀疑收了起来,最后望着谢明泽,没忍住捧着他的脸重重亲了一下,放开后,怕自己舍不得,拿起一旁的头盔:“等我回来。” 说罢,转身没有再回头大步离开。 谢明泽没有去送,他垂眼坐在那里,瞧着突然空荡荡的房间,心里涌上一股情绪,让他无论怎么压都压不下来。 第119章 褚厉离开后, 褚陆奉就出现在谢明泽面前,之后半年的时间都将听从谢明泽的吩咐并保护他的安危。 若是之前褚陆奉只是因为易瞳的原因替褚厉卖命,可后来知道是谢明泽夫夫两个帮他寻到生母并知道害死义父的褚寅帝是他们算计成如今这模样, 褚陆奉已然将两人当成恩人。 褚陆奉话不多,见过谢明泽后,因为身份有别就想与其余的暗卫一起藏在暗处继续守护谢明泽。 只是褚陆奉刚转过身就被谢明泽唤住:“奉公子等一下。” 褚陆奉转过身, 拱手:“夫人?” 谢明泽直接开门见山:“奉公子你也看到了,王爷如今率兵出征,打了胜仗最好,可要是一个不小心,可能粮草以及药物缺失这场仗打起来也不容易。所以以防万一,我打算用手底下的资产以及那些铺子换下来的银钱买一批粮草, 过段时日由奉公子带着那支暗卫扮装粮草商人送到边关,不知奉公子意下如何?” 褚陆奉愣住了,显然没想到谢明泽会打算这般, 他在大褚这么多年,自然对大褚朝堂内的局势很了解, 褚寅帝这人生性多疑, 否则也不可能明知道太子无能却因为太子没有母族相护最容易掌控一直将他当做储君培养。 这次王爷手里几乎掌控着整个大褚的兵权,若是战败也罢,可一旦打了胜仗, 消息传到京中, 怕是此一时彼一时,褚寅帝会做什么谁也猜不到;更何况,这还是好一些,若是还没开始打,有心人在褚寅帝耳边说了什么, 褚寅帝或者那些没有尽数除掉的赵家人在粮草上动点手脚,也会让王爷有去无回。 褚陆奉很清楚这次情况危急,可战争一触即发,不去打是不可能的,他都能想到,王爷自然也想到。 可既然王爷将他们留下来保护夫人,他最终还是垂下眼,选择听从王爷的命令:“夫人的心意属下懂,只是……夫人的安危同样重要。若是夫人信得过,属下会专门选一批人将这些粮草送到王爷手里。” 谢明泽自然不单单只是送粮草这么简单,除了粮草还有一批金疮药,这药自然是他用生命值兑换的,效果拔群,不仅如此,褚陆奉这些人以一挡百,待在褚厉身边,绝对在关键时刻能保命。 他待在京中虽然危险,可他有起死回生丹,即使真的发生些什么他也不怕,可褚厉那边就比他危险得多。 谢明泽:“奉公子也看到了,我对外是重病在身活不久,他们即使想拿我威胁王爷也要掂量掂量,更何况,谁会杀一个没几天好活的?边关太危险,我信不过其他人。更何况,除了药草,我还买进了一批金疮药,这药对边关的将士有多重要,相信不用我说奉公子应该也明白。” “可……” “还是说奉公子想眼睁睁看着王爷出事吃了败仗,让褚寅帝再次有机会掌控朝堂?你想想翎阳王的仇,想想翎阳王是被凌迟而死的,只有褚寅帝的鲜血才能祭奠他与前皇后在天之灵……”谢明泽循循善诱,他知道褚陆奉的逆鳞正是翎阳王。 果然,褚陆奉的神情渐渐被仇恨代替,咬着牙最终还是应了。 谢明泽松口气,既然说服了褚陆奉,再让褚陆奉不要将你消息告知厉四。只要不发生意外,厉四会以为褚陆奉他们这批人躲在暗处一直护着他也不会担心。 谢明泽很快偷偷让人将他手底下的那些铺子给卖了,再加上之前的银钱,凑了一笔钱。 可即使如此也不够,所以接下来一个月,谢明泽用生命值兑换一些美容丹,用的是3级的界面兑换,即使只是3级,却依然是世间难寻的宝贝。 谢明泽兑换了大批美容丹,让褚陆奉带着那批暗卫,分头行动,每人带了很多,瞧瞧离开京城,将这些美容丹偷偷卖给那些富裕人家的夫人。因为东西好,加上能先试用,效果第二天就见效,那些富商的夫人一买就是一堆,很快又积累了大批银钱。 这些银钱都交给褚陆奉,让他买了大批的粮草,运往边关。 临走前,谢明泽将几箱子里面码的密密麻麻的金疮药瓶子交给褚陆奉,兑换完这些几乎耗尽了谢明泽这些时日积攒的所有生命值。 好在他完成原身的遗愿后每天不消耗生命值,即使为零也不会出事。 他将这一切交给褚陆奉等人,眼瞧着他们离开,才悄悄重新回到府中,心底一直压着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他做了自己能做的,他们卖丹药买粮草花了一个月时间,从这里赶往边关,最快日夜兼程也要一个月,等到地方已经估计打个差不多了,等王爷发现褚陆奉他们再赶回来也要许久,那时候王爷估计也要回来了,所以王爷只能留下褚陆奉。 谢明泽接下来一个月过得颇为自在,心情也不错,尤其是捷报频频传来,都是好消息。 谢明泽眼瞧着这情况,怕是再等一个月战役就能结束,而这时候算算褚陆奉他们应该也到了。 想到王爷看到褚陆奉他们可能生气又无奈的模样,谢明泽忍不住嘴角扬了扬,心情颇好。 褚厉离开时说过他这次离开最少三个月最多半年,不过不到三个月的时候,厉王打败越国将敌军赶离边关三十里并投降的消息传来,整个京中都震动了,到处都是喜气洋洋。 谢明泽也没想到褚厉这场仗打得这么快,算算消息传到京中需要一段时间,意思就是说可能好几天之前这场仗就打赢了? 那是不是王爷快回来了? 随着厉王大获全胜的消息传来,一个人得知这件事,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他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出手了。 褚寅帝得知厉王打了胜仗即将班师回朝的消息一开始是高兴的,可随着身边的大太监提醒,他这心里头反倒是开始不是滋味。 他这辈子一直想寻一个能掌控的继承人,可谁知偏偏到最后却是一个被最不听话的可能继承大统,尤其是如今整个大褚的兵权都在老九手里。 等老九回到朝中意味着他这个皇帝将会彻底被架空,形同虚设甚至要仰仗老九的鼻息,这让褚寅帝越想越觉得心里头憋屈,以至于他忍不住咳嗽起来,整个人行将就木般,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大太监眼瞧着皇上面色阴郁,想想那边孝敬的银票,十万两的银票是他这辈子都赚不到的数额,到底没忍住,上前一步,开始游说起来。 两日后,褚寅帝秘密召见废太子如今的平王。 平王一身黑色的披风瞧瞧被大太监带着进了养心殿,等所有人都挥退后,平王见到坐在龙榻上的褚寅帝,立刻跪了下来,一声悲怆的哭声哽咽传来:“父皇……儿臣这段时日好想您。”说着,屈膝上前,像是稚童依赖自己的父亲般将脸紧贴在褚寅帝的膝盖上。 褚寅帝一见到平王就想到他如今这般都是被他所害,若非他愚蠢被老二算计成功引入逍遥道长,他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可此刻瞧着平王这般亲近他甚至全身心依赖他的模样,这让这近三个月来受尽冷落身体憋屈的褚寅帝心底得到一股高高在上的凌驾感。 这些年太子仰仗他的鼻息,也是这般对他听命,从未说过半个不字。 平王察觉到褚寅帝情绪的平缓,开始他这段时日在废苑里想好的说辞:“父皇,都是儿臣的错,儿臣这些时日,每日都在想,如果不是儿臣愚笨,不是儿臣想着让父皇长命百岁,不是儿臣想着让吾大褚江山社稷更进一步,也不会被老二算计,被老二蛊惑真的以为那逍遥道长有本事,以为那逍遥道长真的能让父皇长命百岁。是儿臣错了,儿臣恨不得能替了父皇。当儿臣得知连谢玉娇也参与其中,儿臣悲痛欲绝一时为父皇不值,为儿臣竟是让父皇伤了心而发了疯神志不清杀了谢玉娇。儿臣如今好不容易清醒,可依然觉得难辞其咎,想要以死谢罪。可谢罪前,儿臣想最后再见父皇一面……只想着日后黄泉下能记得父皇,再等上百年,等日后父皇去了那里,儿臣好继续服侍父皇。” 褚寅帝一开始听着平王说前半段时还颇为感动,可听到后头,脸色阴沉下来:“平王,你当真不知朕被你引见的逍遥道长所害,如今只剩下两年的性命吗?”平王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嘲讽他? 还百年?他能不能活到明年都是个问题。 平王面色震惊,难以置信瞧着褚寅帝:“这、这不可能啊……父皇被逍遥道长所害儿臣自然知道,可、可老九没让神医替父皇解毒治愈吗?儿臣当初在狱中也只是听闻,后来、后来因为受到刺激神志不清,可那谢玉娇明明说、说……”他神色恍惚间,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闭上嘴。 可他这话里话外以及前后变幻的神情让褚寅帝眯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这……”太子神色不定,垂着头,像是想说什么,又不敢。 褚寅帝却像是捕捉到百年,浑浊的眼底迸射出一抹光:“你是父皇最忠心信任的儿子,父皇上次虽说错怪了你,可皇儿你难道还因为之前的事怪父皇?” “儿臣自然不是,只是儿臣上一次听信旁人的话误让父皇遭到此等磨难,儿臣怕这次……也可能只是谢玉娇胡言乱语。” “她说了什么?”褚寅帝的声音带着一丝急迫。 平王沉吟片许,才缓缓道:“原本儿臣那日是在狱中打算为自己的过错赎罪,那可谢玉娇说想见儿臣。儿臣也想问问她为何这般害儿臣,就见了,谁知……她竟然说,说逍遥道长之所以预知的那些事的确是真的,也的确是提前预知的。因为她是重生的……她还说越国四皇子与二皇子那里也是因为知道她是重生的,才利用了她。她说她也是没办法,她说她上辈子恋慕儿臣,这辈子这才想嫁给儿臣,这才算计了这一切,谁知却被二皇子与桓时利用了,她说她对不起儿臣,还说上辈子原本是儿臣娶了谢公子,立了他为男后,而老九……老九上辈子并未被冲喜,昏迷后并未醒来,没多久,就死了。所以儿臣清醒之后在那里以为、以为父皇……” 他说到这,没继续说下去。 褚寅帝却是怔愣在那里:重生?上辈子?老九上辈子早早就死了?也是,他当初派人去刺杀老九,还给老九下了药,明明老九双腿的骨头都碎了,可后来愣是好了。 对,是神医……是老九说他寻到了神医。 褚寅帝眯着眼:“老大,朕上辈子如何了?你为何会觉得朕会长命百岁?” 平王偷偷怯怯看了褚寅帝一眼:“因为上辈子父皇就是长命百岁,儿臣后来按照父皇的意思继承皇位,父皇也是太上皇。儿臣在废苑想着上辈子与这辈子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老九娶了谢公子,明明老九中毒这么深,双腿都那样还能治愈,女神医的医术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点?上辈子老九都昏迷不醒了神医没出现,说明老九其实并不认识神医。儿臣思前想后觉得其实……应该是谢公子认识神医。而神医的本事,怕是比我们预料的还要厉害。” 褚寅帝听懂了,意思就是上辈子太子娶了谢公子,谢公子背后有神医,这才让太子有了神医的助力;而这辈子老九娶了谢公子,神医其实是为谢公子所用的……而老九腿那样都能被医,神医怎么可能医治不了他?所以太子这是觉得他可能已经好了? 褚寅帝眯眼:“你是说老九故意让神医不替朕医治?” 平王赶紧摇头:“儿臣并没有怀疑老九……” 褚寅帝:“可听说厉王妃也没几天好活的……” 平王提醒:“可也没死不是吗?”既然没死,那只要有一口气那就可能有救,只要熬到褚寅帝死了,再将谢明泽救活不就是了? 褚寅帝也想到了,他脸色微变:“你是说老九要……学老二逼宫?” 平王垂下眼:“儿臣也不知道,儿臣原本是想进宫见父皇最后一面,谁曾想……父皇,儿臣想父皇活着,以前我们好好的时候,大褚多安定啊……” 褚寅帝终于又想起平王的好,这些皇子里,虽说平王平庸,可贵在听话,好拿捏。 可如今却都没了…… 平王垂下眼,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他这些时日一直在想,比较谢玉娇说得上辈子与这辈子,无非就是谢明泽这个异数。至于神医能不能医治褚寅帝不过是平王胡说的,可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要趁着老九回来前将谢明泽给搞到手,只要将谢明泽拿捏到手,老九就会受制于他们。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老九最重情意。 当初自己不过是在老九小时候对他施恩了几次,他后来为了回报他,甚至连兵符都能交出来,还替自己去睢淮。 如今确定谢明泽当初让神医救了老九,那谢明泽就是老九的恩人。 一旦谢明泽在他们手里,让老九交出兵权还不是玩似的?就算是让老九一命换一命怕是老九也愿意。 本来他老早就想如此,却又怕万一战败,让桓时那狗东西再次趁乱反扑,所以这次他一直等老九打了胜仗,等老九回来再用谢明泽威胁老九交出兵权。 到时候再逼着老九服下毒药,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在褚寅帝心里又是功臣,最好拿捏。无论神医能不能救褚寅帝,他依然会按照上辈子一样成为太子成为皇帝。 只要老九一死他再娶了谢明泽,又会重新走上辈子的轨迹,他依然是天命。 褚寅帝显然被平王说服了,他本来就对褚厉不满,如今想到对方可能瞒了神医的实力甚至想逼宫,咬着牙:“老大啊,父皇年纪大了,早晚这皇位还是你的,可老九这么害朕,该怎么做,你明白吧?” 平王就等他这句话:“儿臣明白,为父皇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平王虽然藏的有银钱,却没有能用的兵,虽说褚寅帝将兵权交了出去,到底留了一部分,只有五千人,却足够平王用了。 当晚谢明泽用过晚膳要睡时,总觉得眼皮子一直在跳,他躺在那里,怎么都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些睡意时,突然外面火把的光一晃,四周乱糟糟的,房门很快被敲响了。 谢明泽披了外衫到了门口,确定外面是厉四,才开了门:“外面怎么回事?” 厉四脸上很不安:“夫人,府外被禁卫团团包围了,奉公子怎么也没消息,属下几人护送夫人突围!” 谢明泽瞧着厉四面上的决然:“外面来了多少禁卫?” 厉四:“一千余人。” 里三层外三层,将整个厉王府围的水泄不通,可偏偏奉公子那些暗卫无声无息的,到现在都没露面。 谢明泽头疼,这么多禁卫,看来是褚寅帝的人:“不用找奉公子他们了,近两个月前我就让他们带着粮草药物去找王爷了。” 厉四傻了眼,虽然可能意识到,真的听到还是有些绝望,王爷临走前让他们护着夫人,可几个人怎么怕是也护不住夫人…… 谢明泽叹息一声:“他们只是想用我来威胁王爷,暂时不会动我。等下你们见机行事跑出去去找王爷,我来拖延他们。” “可……” “如果你们也死了,谁将消息告诉王爷?听话,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我不会有事的,他们只是想用我威胁王爷,我若是死了,王爷不会听命,他们怕是反而会好生好气生怕我会死。” 厉四也知道自己几人根本救不了夫人,最后咬咬牙,同意了。 所以等外面传来动静时,反而是厉王府的大门打开,谢明泽提前服了药,面色苍白憔悴,他坐在轮椅上,掩唇低咳几声,身后跟着厉四几人。 外面禁卫的火把将整个厉王府上空照得恍若白昼,谢明泽病怏怏抬头,果然一眼就看到为首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正是之前的狗太子如今的平王。 他刚刚冷静下来觉得自己之前的计划绝对没问题,褚寅帝如今可求着他们,怕万一得罪他们神医不给他治病怎么办?加上他就剩几日的活头,褚寅帝也不会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可平王若是装疯的,谢玉娇死之前怕是将上辈子的事都说了,那平王如今……不会是以为娶了他,他就能继续当太子了吧? 平王还真抱着这个念头,不过这只是其中一项,他不仅要娶谢明泽,还要褚厉手里头的兵权。 谢明泽掩唇低咳几声:“平王,你这是何意?如今王爷刚替大褚打了胜仗正要班师回朝,你这就要谋反吗?” 平王自然不可能会说要反,他瞧着谢明泽,目光带着近乎贪婪的掠夺:“自然不是,弟婿怕是误会了。是父皇觉得你这里不安全,派本王接你进宫避避而已。万一这京中有越国的细作伤害到弟婿可怎么办?” 谢明泽:“是吗?那若是我不想进宫呢?” 平王笑了笑,视线落在他身后那几个人身上:“那到时候本王这手底下的这些人手上一个没准,伤到弟婿身后这些人的性命可就不妥了。” 谢明泽听出威胁,眼神沉沉的,可如今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对方人多,他们不是对手:“既然是担心我的安危,那我进宫,不过,让他们几个走。” 平王:“那可不行。”放虎归山,岂不是提前告诉老九? 只是下一刻,就看到谢明泽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匕首,锋利的刀刃正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只要再多一寸,就会鲜血四溅。 谢明泽面无表情:“是吗?那这样呢?” 平王眼神阴狠,没出声。 厉四几人瞧着这一幕心疼不已,却也知道如今寡不敌众,他们只有出去才能提前通知王爷有所准备来救夫人。 平王最终还是怕谢明泽真的一死抵抗,到时候别说娶他,甚至连拿捏褚厉的筹码都没了,只能放厉四几人离开。 谢明泽却不傻,怕他们去追,让平王给他们准备马匹以及出城的令牌,再让开路,其他人不许动,一直等厉四等人跑出这条街,谢明泽才把手里的匕首扔了。 谢明泽被秘密带进宫,首先被带去见了褚寅帝,在那里早有御医等着,诊了脉,御医心神不安却又不敢多言,只老老实实禀告:“厉王妃五脏六腑损坏的厉害,怕是……活不到一月。” 褚寅帝与平王脸色都变了,褚寅帝却不信谢明泽真的没救了:“女神医真的救不了你救不了朕?” 谢明泽掩唇低咳一声:“皇上,我这病早就没救了,若是能救,又何必放着不救?若是因为这个皇上怀疑上王爷,不如就等着,看看等我病发的时候是不是还有救。” 他这坦然的话倒是让褚寅帝信了几分,愤怒却又不甘心,即使活不久,他也想将兵权重新掌握到自己手中,大不了到时候再继续寻找名医,就不信这世间只有女神医一人。 谢明泽垂下眼:从褚寅帝与平王合作,怕是就没打算放过他。 他心里其实放心不下褚厉,怕他真的会为了他将兵权交出去。这人一向重情,若是自己在王爷回来的时候还在褚寅帝以及平王手里头,到时候肯定会用他威胁王爷,逼王爷交出兵权,很可能交出后,王爷能不能活着也说不定。 唯一让谢明泽庆幸的是自己提前完成原身的遗愿,他手里头还有一枚起死回生丹,若是到时候真的到了那一步,大不了……就自缢让褚寅帝与平王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通后,谢明泽反倒淡定下来,他这边淡定了,褚寅帝与平王心里却不平静。 褚寅帝担心自己的身体,平王却怕谢明泽死了自己不能娶他到时候…… 等谢明泽被带下去,褚寅帝脸色阴沉:“老大,现在怎么办?厉王妃活不了多久,到时候真的能逼老九放弃兵权吗?” 平王咬牙:“其实只要说寻到神医,不仅将父皇的病治好了,也将厉王妃的病治好了不就行了?到时候等老九的兵马到了,由儿臣带着他去城楼上,用他威胁老九交出兵权并自杀。成王败寇,只要父皇随便用个理由说他故意隐瞒神医能救父皇,实则想要如老二那般逼宫谋朝篡位?” 褚寅帝眼底一亮:“可万一到时候厉王妃说出真相怎么办?” 平王道:“到时候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开口就是了。” 一想到到时候老九替他们打了胜仗却因为谋反不得不交出兵权又被处死,一个厉王妃却换的这么多兵权,那冒险一试的确不亏。 谢明泽这边回头想了想,觉得自己就这么死了指不定王爷怎么想,想想还是觉得说一声的好,大不了自杀前喊一声,至少让他别把自己给埋了,万一他一年后醒了发现被埋在地底下,那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活活憋死了? 不过到时候说一声,再不行,王爷没了自己受限,肯定能将褚寅帝与平王给弄死给他报仇,到时候王爷是皇帝,他若是被追封为皇后,那肯定是埋在皇陵。 皇陵可是密室,到时候醒来推一推棺材板也就醒了。 可谢明泽还是不放心,到时候怎么着也得死前隐晦提醒一下王爷。 不过谢明泽想的是不错,可他没想到平王能这么狗。 他是被五花大绑堵着嘴带上城楼的。 谢明泽站在城楼最高的一处,身后就是平王这狗贼以及诸多近卫,一把刀就那么横在他的脖颈上,明晃晃的,头顶的日光一晃,都能反光。 不远处浩浩汤汤的是褚厉带回来的将士,为首的人一身盔甲骑着高头大马,离得远瞧不清褚厉面上的神情,可周围的威压明显很重,让平王手里捏着横在谢明泽脖颈上的刀都有些不稳。 谢明泽望着不远处的褚厉,心底莫名平静一片,人好好回来了,他一颗心到底安了下来。 想到自己要做的事,他突然朝着不远处弯下了眼,他没有武功,可褚厉有,他肯定能看清楚,让褚厉知道他没事。 与此同时,赶紧让系统把起死回生丹给他服用了。 否则等下要做的事,不提前死了,到时候就算活下来,他这身体也碎成渣渣了。 平王看着骑着马越来越近的褚厉,对方不知是不是快马加鞭日夜不休赶回来的,浑身风尘仆仆,身上的盔甲甚至还带着干涸的血渍,一双眼通红,仰着头死死猩红着眼死死盯着上方:“褚、平!” 平王将谢明泽往身前拽了拽,手里的利刃压了压:“老九,你胆敢隐瞒神医能救父皇,想效仿老二意图谋反,如今厉王妃就在本王手中,你还不束手就擒?否则别怪本王先将你这夫人就地正法,本王可是奉了皇命!” 褚厉阴沉着脸瞧着那压在谢明泽脖颈上的刀,心口止不住泛着疼,心底莫名涌上恐慌,可这个节骨眼,他不能乱了阵脚,只能撑着阴郁着面容:“你将他放了,我将兵权交给你们。” 平王显然没这么好糊弄:“这些将士都听你的,兵权交出又如何?兵权我们也要,可你的命我们也要。老九你谋朝篡位,罪当死,如今用你的命换你这夫人一命也不亏,神医可是将他已经治好了,你想眼睁睁看着你这夫人就这么死在你面前吗?” 褚厉咬着牙,身后的众将士生怕王爷真的犯傻:“王爷!” 平王死死盯着褚厉的动作,就看到褚厉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虎符拿了出来:“你的条件我都答应,把他放了。” 平王没想到竟会这么容易,甚至不敢相信,忍不住身体往前探了探,想要看清楚一些,就在这时,突然就看到原本已经将虎符拿出来打算翻身下马换人的褚厉突然不知看到什么瞪大了眼,猩红的双目随着他猛地纵身一跃朝这边疯了一般跃来,嘶吼声与此同时震彻云霄,还带着慌乱与绝望:“你敢——!你敢!谢明泽你敢——” 平王只觉得捏着刀的手一沉,与此同时仿佛有什么溅在他身上,他恍然低头,就看到慢动作般看着眼前的人脖颈贴着他横在脖子上的刀刃就那么绕了半圈,血不知何时溅在眼睛上,糊住了平王震惊的一双眼,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 谢明泽旋身借着平王的动作抹了脖子,在所有人都傻了眼的功夫,往后倒去。 从城墙上掉下去的时候,谢明泽已经听不清看不清,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嘶,真疼…… 第120章 谢明泽觉得自己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恢复意识时,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甚至不知今夕是何年。 好在久未运转的脑袋渐渐涌入意识消失前发生的一切, 他仿佛又重新回到那日,他听着平王威胁褚厉,威胁他一命换一命, 而谢明泽被堵住了嘴,没办法提前告知褚厉一切,可他已然服用了起死回生丹,所以他不怕死。 可褚厉不一样,他只有一条命。 而功败垂成只有一次,他原本不想这么惨烈的在褚厉以及众人面前死去, 趁机跳下去就好。可万一自己跳下去时被平王等人迅速拽回来,到时候想再用这个办法逃离平王手里不让你褚厉受制于人,那就只剩出其不意。 于是, 他趁着平王与褚厉交谈时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直接抹了脖子, 血液喷溅出来, 无论谁都会以为他必死无疑。一个已经死了没有用的人质,人大脑第一时间反射性自然是不会去救,所以, 他用这一招等着所有人没反应过来, 迅速从楼顶掉了下去。 主要也是怕万一不跳,平王这狗贼万一连他的尸体都不放过来继续威胁王爷怎么办?另外一点,也是担心起死回生丹会立刻起效果,到时候本来抹了脖子那么大一个口子,突然就恢复如初, 他还担心自己被当成妖物。 但王爷不一样,他能信任的也只有褚厉…… 他当时说不了话,可自己的身体太过特殊,只能希望王爷发现后会替他掩饰一二。 只是谢明泽失去意识时,除了担心褚厉因为他的死伤心,也怕万一褚厉对他的感情没这么深,并未追封他为皇后,真的把他就那么埋了……那他就算醒了,估计也活不成会被活活憋死在棺材里。 所以谢明泽恢复意识眼皮子颤抖一下睁开眼时,是怕自己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漆黑的棺材里,漆黑一片,深埋地下,没有人,只有泥土为伴。 不怪谢明泽这么想,主要是他醒来时,没睁开眼就感觉四周漆黑如墨,眼皮上没感觉到丝毫光亮。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皮,四周的确漆黑一片,却并不是棺材,入目所及,昏暗一片,可隐约还是能透过四周的漆黑窥见自己是躺在一处床榻上,四周挂着浓烈厚重的帷幕,沉沉压下,古木森然,隐约有丝丝光亮从外面投射进来。 这是谢明泽醒来时偏头所见,他身体许久未动,扭转头时就觉得骨头咔嚓咔嚓像是生锈的机器,只是等终于将头转到另外一边,谢明泽吓得一个激灵。 不怪他被吓到,着实任谁死了一年第一印象就算自己不是在棺材里也是在棺樽里,结果不仅是在床榻上,偏头还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此刻就那么与他躺在一处,皆是平躺,随着他眼睛适应黑暗,借着那几乎能忽略不计的光,他发现两人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吉服,头顶上还悬挂着长条绸缎,因为太过昏暗瞧不清楚是何物,而此刻这人就躺在他身侧,与他一样偏过头,静静就那么面无表情死死盯着他,手掌心原本紧握着的一物,被就那么捏碎,顿时有光泄出,也将对方一双猩红的眼照得一清二楚。 此刻死死盯着他,猩红而又诡谲,喑哑的嗓音就那么盯着他,缓缓开口,温柔而又怪异:“你、回、来、了、啊。” 谢明泽莫名打了个寒颤,四周的气息陡然森然发寒,谢明泽反射性朝他的手看去,才发现刚刚捏碎的是一颗会发光的珠子。 因为这颗夜明珠也让谢明泽看清楚此刻两人的模样,都是一身繁复的喜服,华丽而又矜贵,而头顶上方悬挂着的也不是普通的长条绸缎,而是明黄色的缎子,上面用朱砂写着诡异的符箓,再加上两人这样,让谢明泽咕咚吞了一下口水,脑海里闪过一种可怖的念头:这厮不会这么狗?把棺材刨了?跟一个死人大婚吧? 算起来他假死一年,他醒来的这天也就是他的……忌日?选这么一天成婚? 卧槽!! 谢明泽脑子里此刻空白一片,想说些什么,可刚张开口,就看到面前的人突然低低笑了起来,可眼底却半点笑意也无,抬起手朝他的脸摸过来,指腹冰冷而又带着森森的寒意,让谢明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额……” 虽然起死回生丹保持他身体一年与吞服前一样,可到底一年没说话,谢明泽刚开口时,嗓子还有些不适应,刚发出一个音节却被对方擦过他唇的指腹给压住,只听对方就那么瞧着他,继续慢慢开口:“我知你不想嫁给我,可你终于入了我的梦,连哄哄我都不愿吗?” 谢明泽:…… 谢明泽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他睁着眼就那么瞧着近在咫尺的人,莫名鼻子一酸,王爷不会因为他的死疯了吧? 大概谢明泽的沉默让对方终于满意,以为他终于肯服软,眼底的寒意渐渐消融,“大师果然没骗我,这些符箓是有用的,你终于肯见我了……”随着越来越轻虚无缥缈的嗓音,可越靠越近…… 谢明泽回过神,终于觉得发木的手脚有了些知觉,他勉强抬起左手挡在褚厉的脸上,捏了捏,头一扭,将对方的手从脸上晃掉,声音因为长久没开口有些沙哑难听:“你、傻——不、傻?我会这么、这么容易就死吗?” 原本褚厉就那么任他挡着脸,等听着越来越底气十足生龙活虎的声音,掌心下的人僵硬在那里,久久没动作。 谢明泽心里有些发酸,他放开手,干脆侧过身,握着褚厉放在他脸侧完全忘记动作的手凑到鼻息间,故意重重呼吸几下,热气拂在他的肌肤上:“瞧见没?热乎的,有呼吸的,是活的,不是死的……你这都是弄得什么?什么大师你是不是被人给骗了?什么大师能起死回生啊,要说起死回生还是我神医妙手回春才……唔!” 谢明泽故意喋喋不休想让褚厉有些真实感,他是真的活着回来了,只是喋喋不休的确是有用,却被人给…… …… 半柱香后,谢明泽扑腾几下终于将人给蹬开,太狗了,他才刚活过来啊,以前王爷多矜持啊,牵个小手都不敢! 大概终于确定人是活的,褚厉从之前死气沉沉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变得更加沉默,只是一双眼依然死死盯着他,可那眼神里却有了神采,是鲜活的、夺目的,更像是凶兽,危险却生机勃勃。与之前的模样大相径庭。 谢明泽虽然嘴上嫌弃,可瞧见褚厉这模样松口气,摸着有点麻的嘴,不自然低咳一声:“王爷啊,你想想我本事多大,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这不是当时平王堵住了我的嘴说不了话,可我当时抹了脖子后肯定脖子上的伤口没了,这多邪乎啊?是不是?肯定没死啊。” 褚厉一直就那么盯着谢明泽,却是已经坐起身,只是依然一只手紧攥着谢明泽的手,另外一只手却是时不时试探一下他的呼吸,仿佛怕他下一刻又会没气。 终于确定是活着的,不是这么久面对的一具没有气息却不会腐败不会改变,甚至肌肤永远鲜活的人。 谢明泽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干脆捂着肚子:“王爷我饿了……”其实并不怎么饿,可不找个理由,两人就这么待在这里,他怎么觉得这么危险呢? 褚厉终于有了动作,只是依然不肯松开他,却也怕真的饿着他,终于将厚重的帷幕撩开。 殿内的光顿时倾泻进来,让四周的情景也愈发清晰,谢明泽瞧见是个不认识的宫殿,四周镶嵌着夜明珠,只是用红纱盖着,不仅如此,四周也布置的怎么看……都像是新房。 谢明泽再看看两人身上大红色的喜服,心里之前那个猜测愈发得到验证,只是不敢问也不敢提。 等下了床榻看到不远处燃烧着的红烛,立刻确定了。 桌子上就摆着各种大喜之日摆放的食物,不仅如此,更加丰富,光是糕点就有十多种,还有一些吃食,谢明泽出事的时候已经是夏日,如今死了一年天也是热的,加上食物放了没多久并不凉。 他刚开始没觉得饿,他的身体还处在当时刚用起死回生丹的状态,可那之前他被平王关了这么久没怎么吃好,这会儿瞧见这么多美食,忍不住大步朝前走了两步。 只是却被扯了一下,这才发现两人衣角是绑在一起的,谢明泽伸手要去解,却被褚厉阻止,终于从相信谢明泽活着时开了口:“先吃。” 谢明泽猜到是成婚是打的结,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清楚,想想也没管,好在褚厉一直跟着他,没再被扯到。 等坐下后,谢明泽吃个半饱,抬头看向褚厉,发现他坐在自己身旁,也没吃,就那么一直偏着头盯着他,瞧得他愈发心虚没底气:“王爷你不吃吗?” 褚厉望着他,慢慢摇头:“吃。”可说了吃,却没动静。 只是那目光怎么瞧带了些意味不明。 谢明泽看他不像是饿的,等吃得差不多,才想着等下要怎么解释自己假死的事,就看到褚厉突然开口:“吃好了吗?” 谢明泽嗯了声,却看到褚厉将不远处的两杯酒拿过来,推了一杯给他。 谢明泽:“??” 褚厉解释:“合卺酒。阿泽大概不知,今晚是我们大婚的日子,你一直没有呼吸,可身体却没有问题,我一直希冀着哪一天……也许阿泽就醒了。就如当初你替我冲喜一般,我也想替你冲喜……阿泽你看,是不是有了效果?”他说到这,垂下眼,仿佛又回到之前死气沉沉的惨淡模样,让谢明泽心里一酸,不、不就是喝个合卺酒么。 谢明泽:“我这也没说不喝啊……”就一杯酒,应该没问题吧?想着以前也就是亲一下,大不了等下他从系统那里弄个醒酒丹。 想通之后,谢明泽端起酒杯就要喝。 却被褚厉阻止,提醒:“这是合卺酒。” 谢明泽明白过来:“合卺合卺……”说着就穿过褚厉的胳膊,一饮而尽。 只是等酒水入口,才发现烈得很,比他喝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烈上很多,他瞪圆了眼想吐出来,可抬头就对上褚厉一饮而尽后瞧着他的双目,大概没睡过好觉,一双眼猩红布满血丝,尤其是此刻瞧清楚模样,竟是比自己记忆里憔悴很多。 谢明泽心头一软,咕咚咽了下去,辣得他赶紧又吃了好几口食物,觉得这份辣意消散后他就让系统给他、给他……兑换……唔……醒酒……酒…… …… 翌日谢明泽再醒来躺在那里很久都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醉到的,虽然以前也是一杯倒,可好歹还有点缓和的余地,这好家伙……直接就醉的死死的不说,还、还…… 谢明泽动了动,觉得浑身都不舒坦,可偏偏醉酒时的记忆让他想耍赖都耍不了,还是他主动的,问题是,这是某人故意引他的,估计装可怜扮无辜,垂着眼静静坐在那里,让他心软去亲他,结果、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 偏偏醉酒后理智全无…… 悔啊,问就是后悔,他不该一时心软喝了那杯合卺酒。 尤其是,醉酒后还被问了好多话,他还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谢明泽睫毛颤了颤,身边有温柔的声音传来:“不舒服,要不要我替你捏捏?” 谢明泽嗖的一下睁开眼,眼刀斜睨过去:“你那是捏吗?”那是占便宜还是……都占那种。 他昨个儿醉酒这厮也是这么说的,说他躺了这么久替他捏捏伺候他,他当时醉了傻乎乎就信了,悔啊,没抵挡住诱惑…… 想到这,谢明泽恼羞成怒干脆又闭上眼。 可某个人的声音愈发可怜,带着长长的叹息:“……我一直不知,原来阿泽是存了与我和离的心思。我一直想着从边关回来娶你,可谁知……” 谢明泽眼皮一跳:翻旧账? 某人:“我也没想到阿泽瞒了我这么多事,原来你上辈子是嫁给褚平了,还当了他的皇后,甚至……你是不是一直不愿意嫁给我……” 谢明泽头皮发麻,这可不是他说的!难道是从平王嘴里知道的? 谢明泽心虚不易,悄悄睁开一条眼缝,瞄他一眼,就看到褚厉垂着眼侧躺在那里,一头长发披散在那里,遮住大半张脸,也不知为何脸色苍白,被身上大红色的里衣一衬,让人觉得惨兮兮的。谢明泽想到自己的确是存了心思,虽说昨晚上这厮骗他喝酒不对,可自己也的确是醉后被美色所惑是自己先动的手…… “咳咳,谁跟你说的?没有的事。”事是真的,可人可不是他。 这事要是过不去,估计这厮能记一辈子,要是时不时翻出来,那还能行。 自己都能起死回生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褚厉终于抬眼,眼神晦暗酸涩,没说话,可眼神里控诉让谢明泽心虚:“真没有的事,你是不是听平王说的,他骗你的,我保证,绝对我、上、辈、子没嫁过他!”嫁给太子的是原身,他上辈子可好好的,谁都没嫁过。 这话可不是假的。 褚厉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探过身整个将他抱住,头埋在他脖颈间,声音嗡嗡的:“你真的没骗我……” 谢明泽拍了拍他的后背:“当然!” 褚厉:“这我就放心了……” 谢明泽却是身体一僵:“既然放心了,能把手拿出来吗?”这厮果然不安好心,又装可怜! 直到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带着颤抖惴惴不安的声音:“皇、皇上……该上朝了。” 因为整个大殿全部都封的严严实实,一直燃烧着红烛以及四周镶嵌着夜明珠,是以谢明泽一直不清楚时辰,可他死的时候是白日,难道他从假死醒来与这厮在榻上混了一个白天加一夜了? 谢明泽刚想劝褚厉去上朝,只是等意识到另外一件事:“等等,你成皇帝了?” 褚厉原本听到殿外的声音阴鸷的目光在谢明泽看过来时缓和下来,指腹轻轻蹭了蹭他脸侧的软肉,声音温柔平缓:“阿泽,我说过,等我回来以后我会君,而你是我的皇后……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谢明泽张口想问褚寅帝与平王,想想这两个家伙估计也没好下场,干脆没问,怕又戳褚厉伤口:“那你去上朝吧。” 褚厉听到这身体却是一僵,攥着谢明泽手腕的动作一紧,却又怕他发现很快松开,声音带着温和的诱哄:“我们刚刚大婚,今日就不去了。” 谢明泽打了个哈欠:“还是去吧,你都是皇帝了。” 褚厉的额头抵在他脖颈上,遮住眼底诡谲执拗的光,他想问,他是不是又想趁着他离开从他身边消失或者逃离再或者又假死一年?可这些被他死死压了下来,再抬起头时,情绪已经恢复平静:“好、啊。” 第121章 养心殿外, 大太监史荣从壮着胆子喊完那一声就跪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可恐惧与绝望还是铺天盖地袭来,他知道自己死定了。 就如同前些时日反对皇上娶已经故去一年的谢公子遭到所有朝臣反对那样, 死谏的臣子一茬接着一茬,即使那几个老臣当真一头撞死,史荣当时就站在皇上身后, 瞧着皇上面无表情坐在那里,就那么瞧着那些臣子血溅金銮殿,无动于衷。 这一幕让众朝臣知道,皇上压根不在意他们的生死,或者说,从一年前先皇与平王为了兵权, 不惜给当时还不是皇上的厉王盖上一顶谋朝篡位的帽子却害的厉王妃自刎开始,当年那个一心为民、大仁大义的厉王死了。 当时厉王妃就那么死在厉王怀里,据说当时亲眼看到那一幕的没有不震惊的, 毕竟活生生一个人就那么拿刀抹了脖子后跳下城墙,也让当时的平王吓傻了眼。 可接下来却让所有人至今想起来都胆颤心惊, 众人只知那一日厉王妃死后厉王就那么呆呆抱着他的尸体在城墙下一动不动待了半日, 夜幕降临时,厉王终于有了动静,却是一夜间血洗皇宫, 将参与此事有关的所有人都斩杀殆尽。 自然包括尚在宫中养病的褚寅帝……天亮时, 厉王弑父篡位的消息传遍整个皇城,所有人震惊的同时,却也在听闻来龙去脉后沉默下来,厉王与厉王妃感情有多好他们是有目共睹的,更何况, 厉王妃睢淮一疫后颇得人心,乍然听闻厉王妃好人没好报竟是落得这个下场,众人的心有意偏袒,可褚寅帝却又是君。 他们一向遵循的就是君为天,可有朝一日,儿子杀了老子,这时让他们心底震撼的同时,却很快畏惧皇权畏惧厉王手中掌握的整个大褚兵权而瑟瑟发抖,人人自危。 就在众臣子以及百姓觉得厉王因厉王妃的死怕是会打开杀戮时,厉王却停了下来,将自己关在厉王府中整整三日,再出来后,神色间一改之前行尸走肉般,言之凿凿告诉众人:厉王妃还没死,他还活着,只是睡着了。 据说当时瞧见那一幕的,都觉得厉王疯了,毕竟自刎时血溅当场很多人是看到的,更何况厉王妃自刎后从数丈城墙跳下,虽说被冲过去的厉王接住,可厉王这几日甚至都没请御医,这意味着什么众人哪里不知?王妃这怕是半点生机都没了,怕是当时就断了气,甚至连句遗言都没能留下。 可结果王爷突然说王妃没死?这话谁信?怕是王爷疯了这才出现幻觉。 原本众人以为王爷疯一疯终归时间久了,王爷也就会淡忘,结果,随着厉王登基为帝,登基当天,不仅让平王瞧着他登基,还在当天,将平王就那么凌迟了。 这血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傻了,久久无法平静,可皇上已经是一国之君,他们安慰自己,也许等皇上发泄了怒火替王妃报了仇也就好了。 可皇上这一疯,就是一年。 登基后不仅从未踏足后宫,还驳回将王妃埋葬的消息,一直说王妃没死,不仅如此,还直接将尸体带回养心殿,就那么日夜为伴,还封锁了消息。可不管怎么封,这消息怎么可能封得住,有褚寅帝留下的老臣本就觉得皇上弑父杀兄太过凶残,却又不敢直接道当今圣上的不是,干脆从厉王妃下手。 死谏厉王妃乃为妖物迷惑君心,导致皇上受其所惑泯灭天性、惑乱朝堂,应立刻将厉王妃尸首烧掉以正朝堂清明。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这几个老臣既然死谏,刚登基的新帝就成全了他们,直接拉出金銮殿杖毙了。 杀鸡儆猴的效果是这一年内无人再敢提新帝留了一具尸体在养心殿的事,可因为平时新帝深居简出,朝堂上的事也没含糊,只是一道晚上就像是着了魔,只将自己封在养心殿内,不许任何人踏入,只除了有新帝在的时候,大太监史荣才得以允许带人收拾养心殿。 只是厚厚的帷幕将龙榻护得密不透风,谁也瞧不见里头到底是什么情况。 渐渐的所有人仿佛都像是忘记养心殿里藏着一具至今没下葬的尸体,所有人像是有意忘记这件事般。 直到几日前厉王妃忌日将到,所有人战战兢兢怕新帝会发疯时,新帝不负众望发了疯,不仅下了旨立早就死去一年的厉王妃为皇后不说,还不是追封,而是大婚,就在忌日当天。 原来这一年新帝私下里没少准备,早就秘密准备妥当,说大婚立刻就风风光光大办了起来。 原本先帝在时不剩下几个的老臣因为这一年风平浪静又觉得自己可是老臣,又来了一拨死谏,最后……自然也是求仁得仁、求死得死。 这一幕让文武百官知晓皇上还是当年那个皇上,弑父杀兄都没眨下眼,更何况是他们? 顿时,半句话不敢再多说,不、不就是娶一个死人为后吗?哪位皇帝没点特殊癖好?只要不是随便砍人,娶就娶吧。 文武百官还好,至少每日见到新帝的时间不长,可史荣不一样,他是新帝登基后清洗整个皇宫后刚提拔上来的,整日跟着新帝,这一年眼瞧着皇上是越来越古怪阴鸷,尤其是那不为人知的癖好,加上每日带着宫人去清扫养心殿,每日瞧着那厚重的龙榻帷幕下躺着的是一具尸体,史荣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得到摧残。 这么一想,觉得日日与一具尸体同塌而眠的皇上,那更是…… 可身为一个大太监,提醒皇上却又是分内之事,史荣眼瞧着皇上从昨日踏进养心殿再也没出来,生怕有个万一,又怕皇上因为昨日是皇后忌日正憋着怒意,自己这不是刚好撞在上头? 就在史荣战战兢兢时,不知过了多久,大殿的门缓缓开启。 史荣跪在那里更是额头抵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不敢吭声。 原本以为头顶上方下一句就会出现让人将他拖出去杖毙的话,结果,皇上半句话没说,反而是先将殿门慢慢关上,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锁,咔嚓一声轻响,竟是将殿门给锁上了? 史荣:?? 与此同时,头顶上方终于传来皇上带着些森冷的声音,压得低低的,细听之下又阴沉却又莫名带了丝愉悦,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更让史荣毛骨悚然:“去将厉二十寻来,派人将整个养心殿守住,朕不想有任何人离开这座宫殿,懂吗?” 史荣瑟瑟发抖,脑子里空荡荡的,反射性颌首:“喏、喏喏,奴才遵命!”只是等脚步声渐渐远离,史荣理智回笼,却愈发茫然不解:离开养心殿?可养心殿皇上走后不就只剩一具……不、不对,是皇后娘娘,可皇后娘娘怎么可能走出宫殿? 那还不、不诈尸了?还是诈了一年前的尸? 殿外发生的事谢明泽一概不知,他昨个儿着实累着了,趴在那里又睡了个回笼觉,这才伸着懒腰起来。 虽说躺了这么久,好在起死回生丹一直将他的身体保持在吃药时的状态,肌肉也没怎么着,四肢活动活动又找到感觉,他晃了晃脖子,这才从龙榻上下来,先去了铜镜前,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果然如预期那般光洁如初,看不出曾经自刎过的痕迹。 这也是他当时选择自刎的缘由,毕竟仗着日后会恢复无所顾忌。 只是随即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他的身体保持着一年前的状态,死后没有呼吸身体就一直保持着状态,可昨天他醒来之后身体重新也恢复了生机,代表着他又是那个会饿的活人,昨个儿醒来加上又消耗不少体力,可不就饿了? 不过谢明泽倒是没出声一直在等褚厉回来,他醒来后就被那厮接着合卺酒灌醉还没来得及问如今的情况,万一外面只当他已经死了,他冒然走出去那不是诈尸?万一把人给吓出个好歹可不行。 还是先等褚厉回来再说。 褚厉比他想象中要回来的更快,褚厉这边回来的快,金銮殿上的文武百官却是傻愣愣的。原本新帝大婚的确是能三日不必上朝,可问题是所有人压根没把这大婚当正常的对待,毕竟又不是真的需要圆房,皇后可是一具尸体……所以下意识没人通知,文武百官还是照例来了。 结果,他们等来等去皇上来迟不说,好不容易来了,看着他们行礼,然后来了句:诸位爱卿有事吗? 众人正一脸懵时,皇上亲自来了句:无事退朝。 说罢……直接走人了。 文武百官:??谁知道发生了啥?一直跟着皇上的大太监呢?难道被皇上一怒之下砍了? 谢明泽本来就睡了个回笼觉,刚醒来肚子饿,那边褚厉已经回到殿门前,果然看到厉二十带着无数近卫将整个大殿围的密不透风,一个挨着一个,瞧着颇为吓人。 等褚厉出现,众人无声单膝跪地。 褚厉无声无息挥手,众人又无声无息退下,而史荣通知完人回来守着后就一直跪在不远处,此刻等人退下,立刻屈膝跪着上前:“皇上。” 褚厉大概心情不错:“去准备膳食。”顿了顿,想到自己这一年来一直茹素,阿泽却是无肉不欢,想想补充一句,“这次与以往不同,荤素搭配,速度快一些。” 主要没让人准备的丰富也是猜到这一年他只吃素,怕是御膳房也没多少肉食,但为了以防万一也会每日备着一些,但不会多,是以褚厉也没要求太多。 只是别饿着殿里的人就是。 不过他其实也不确定谢明泽需不需要膳食,这一年来,他甚至不用吃东西,刚开始那半个月,他看他无法吞咽还会亲自喂一些,可后来发现他根本咽不下去,加上后来发现他即使不吃东西也不会消瘦或者身体受到影响后才慢慢习惯。 可昨天他却是亲眼见到谢明泽吃了东西也喝了酒水,那就是与以往不再一样。 谢明泽这边正揉着肚子,那边听到有动静,又嗖的一下跳回龙榻上并将帷幕挡得严严实实,并躺好,装死人。 直到属下的脚步声响起,帷幕掀开,谢明泽睁开一条眼缝,瞥见时褚厉,才睁开眼无声笑了起来:“你回来了啊,怎么这么快?” 褚厉望着他这笑容,原本掀开帷幕看到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瞬间心头涌上的阴郁重新消融,复而也缓缓露出一个笑。 第122章 褚厉撒起谎来丝毫没任何违和, 在龙榻旁落座,垂眼抬手摸着他的脸蹭了蹭,眼底都是温和轻柔的笑容, 一如当年两人相处时的温馨和睦:“昨日是我们大婚的日子,我虽是一国之君,却也是能休沐三日的。” 谢明泽想到自己在外人眼里还是一个死人, 不知文武百官会怎么想,可想想这一切造成的结果给褚厉不知造成多大的打击,他心虚又心疼:“休沐也好,你这一年来辛苦了。”当皇帝可不是轻松活,加上他一个“死人”在他的寝殿躺了一年,文武百官肯定也不会答应, 给褚厉怕是也施加了不少压力。 褚厉适时将人涌入怀中,低头在他头顶亲了亲:“你能醒过来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奢求……” 褚厉越是这么说,谢明泽越是内疚, 虽说当初他的确不是有意假死,是被褚平堵了嘴无法提前告知, 可到底这一年来让褚厉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他还是心疼的,难得主动伸出手臂环住他:“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出这种事了。” 在谢明泽沉浸在内疚的情绪中时没发现褚厉身体听到这话僵了一下, 随即恢复正常, 在谢明泽看不到的地方,神色诡谲而又坚定,他也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史荣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带着一众宫人带着膳食到了殿外,史荣抖着嗓子唤了声。 谢明泽松开手又重新躺下了, 朝还没抱够的褚厉示意一眼,压低声音:“什么人?” 褚厉慢慢将手臂放下,仿佛掌心间还残留着刚刚对方身上的温度,他仿佛并未在意被打扰到,朝谢明泽温和道:“怕你昨晚累了这么久怕是饿了,刚刚来时让人备了膳食。” 谢明泽一听觉得更饿了,让褚厉赶紧让人进来,他则是提前将帷幕又放了下来,掩饰得好好的。 而帷幕落下的同时,褚厉一张脸阴沉下来,望着殿外的方向目光阴郁而又不喜,迈步走到殿外,慢慢将殿门打开。 殿外的史荣等人听到殿门打开时原本松口气,可随即就感觉一股寒意铺面袭来,比任何一次都要森冷,史荣拿着拂尘的手一抖,硬生生打了个寒颤,不知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事,不管错不错,立刻跪在地上:“皇上!” 噗通一声响,那是又痛快又利落,这反倒是让褚厉眼神更沉,余光不自觉扫了眼殿内,好在离殿门口有段距离,可耳力还是极好察觉到轻微的动静。褚厉终于出声,竟是与往日的阴沉沉默寡言不同,甚至带了些温和:“传膳吧。” 可这简简单单可谓是从未有过的温和反而让以史荣为首的宫人更是瑟瑟发抖:皇、皇上这、这是生了史无前例的怒火吗?会不会将他们大卸八块扔出去喂狗? 褚厉瞧着他们浑身颤抖着连带着端着托盘的手抖抖抖连带着金玉盏磕碰发出脆响,眼神愈发阴郁,压低声音:“嗯?” 不郁的一声反倒是让史荣等人松了口气,生怕耽误事更惹了皇上不快,迅速进去将一盘盘珍馐无声无息摆上膳桌,在皇上沉沉的目光注视下抖着手脚退下,等殿门一关,差点手脚一软倒下。直到走出好几步才觉得躲过一劫,同时疑惑他们这般失仪,皇上这次竟然没责罚他们? 谢明泽听到门关上也没敢动作,直到褚厉走过来撩起帷幕,谢明泽谈谈头看到没人才松口气。他鼻翼动了动就被食物的香气吸引,随口问了句:“刚刚怎么了?”他好像听到有小太监颤抖着嗓子喊皇上,像是做错了事一般。 他虽然这么问显然心思没在这上头,已经下了龙榻到了膳桌前,褚厉跟着他亦步亦趋走来,在他身旁落座,看他却没先动手而是看向他,眼底的笑意愈发温和:“吃吧。” 谢明泽也没再客气,选了自己喜欢的吃食大快朵颐,等吃了好几块缓解了饥饿感,才发现褚厉没动筷子:“你不吃?” 褚厉道:“已经用过了。” “是吗?”谢明泽却不信,只是瞅着他,大有他不吃他也不吃的意思。 褚厉这才捡起银箸,夹了最近的素膳吃了一些。 谢明泽看他吃也没注意,等终于酒足饭饱才觉得活过来,想来他除了喝合卺酒时吃了一些,这都多久没吃东西了?说起来也怪身边这厮,拉着他没羞没躁……说到这,忍不住睨了身边人一眼,发现褚厉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忍不住耳根一红:“我想沐浴。” 虽然胡闹的时候被这厮抱着洗过几次,可跟正儿八经沐浴不同,再说他自己觉得是一眨眼睡一觉的功夫,到底躺了一年,虽说身体保持一年前的状态不会改变也不会有异味,可心理上的感觉确是不同。 不喜却总觉得不舒服。 褚厉原本放在一旁宽袖里的手一紧,面上却是掫揄:“我陪你?” 谢明泽耳根更红:“谁让你陪?洗个澡而已。” 褚厉故意逗他:“当初我腿不便的时候,阿泽也是替我沐浴过的。而且……你我已是夫夫,何必这么……” 谢明泽被他这么一提自然想起昨夜的胡闹,更是听得头皮发麻,满脸发红,上前迅速捂住褚厉的嘴,无奈头疼:“你怎么突然话这么多了?”以前沉默寡言的王爷去哪儿了? 谁知他本来坐在那里,因为要捂着褚厉的嘴以至于单膝撑在椅子上,上身前倾,他身上的衣服本就系的不紧,让本来只是逗逗他的褚厉眸仁深了深,干脆单手揽着他的腰往怀里一搂,谢明泽没注意顺势就坐在他怀里了…… …… 不知过了多久,谢明泽重新躺在龙榻上,身上是重新换好的衣袍,头发也湿漉漉的,被某人坐在一旁正耐心拿了干巾擦拭着,气得谢明泽不想理他。干脆翻个身打算背对他,只觉得腰一酸,僵硬异常,更是恼羞成怒锤了一下龙榻,一年不见王爷已经不是以前的王爷了,美男计竟然都用上了! 可恨!可叹!他这个没出息的! 怪只怪褚厉这厮竟然学会扮可怜,对方一提这一年独守一具没有呼吸的…… 谢明泽这内疚劲儿一上来就被人得逞了,当然,他也的确不得不承认自己没这么抵触除了内疚,也有着自己一年前没察觉到的……早就已经心软,只是等醒来看到褚厉守着他躺在那里的目光让他以前躲避的态度摆在眼前。 他以前不肯承认,是怕褚厉日后当了皇帝之后如同上辈子原身的遭遇,他怕自己会看到褚厉后宫佳丽三千,可时隔一年,对方却愿意娶一具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人,这份情意让谢明泽已经让睁开眼的一霎那就知道自己败下阵来。 褚厉与上辈子的褚平是不同的…… 可虽然承认,这厮这从他醒来都几乎没让他下过榻算怎么回事?他这腰还要不要了?所以态度必须摆上,接下来几日都别想再近身了。 褚厉自然察觉到他不是真的生气,原本是打算放过的,可近在咫尺的人不再像过去一年无声无息,鲜活在眼前眉眼带笑这怎么可能挡得住? 褚厉将头发擦干,上前开始哄着,终于将人哄好。谢明泽本就不是气性大的,翻个身瞥他一眼,打了个哈欠,因为睡多了也不太困,将自己醒来就想知道的事问了出来:“我现在对外是死人还是活人?”这得问清楚,事关他还能不能以自己之前的身份出现,否则他总不能一辈子当一具尸体吧?加上他的身体一年没任何变化,他也担心有人知道,不过以他对褚厉的了解,应该没暴露。 不过要是别人真的以为他死了,那他只能易容以另外一个身份待在褚厉身边了。 褚厉神色微晃,却在谢明泽看不到的地方摸了摸他柔顺的长发:“活人。” 谢明泽松口气:“外人信?”他当时可是自刎之后再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的,这估计怎么看都死的透透的了。 褚厉垂下眼,把玩着谢明泽的一只手:“不信,不过我一直没承认过,只说你被女神医所救并没死而是昏迷不醒。可因为你的身体特殊,我并未让任何人近身过也没让人看到过,所以那些人都以为你早就……” 这些倒不是作假,这还算好的,甚至有文武百官觉得他疯了,竟然整日与一具尸体为武。 谢明泽低咳一声:“你没把我埋了是不是因为我脖子上的刀痕没了?”这也是当初虽然被堵了嘴谢明泽依然打算这么做的缘由,以王爷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一二,他当时也是赌一赌,显然赌赢了。 褚厉额头抵着他的头,闭上眼,想到当年那一幕,若非后来将人抱住死死按住他的脖子上的血突然发现血虽然在可上一刻还刀口翻卷的伤口突然就那么诡异消失无踪,血也没再流出来,他怕是当时就疯了。 可最开始的希冀却在往后一日日的失望与绝望下,让他每一晚抱着希冀睡下第二日却在绝望中清醒折磨得他早就千疮百孔……好在,他还是等到了。 如今,人就在他身边,是鲜活的会说会笑,而不是那具无声无息,他午夜梦回一遍遍却都唤不回的人。 谢明泽瞧着他这模样心头一软:“对不起,我本来想提前告诉你一二的,可谁知道褚平那狗贼竟然把我嘴堵了……”这一年他该多难受。 褚厉将他抱紧:“你回来就好。”只是……不要再离开了,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暴露自己的真面目将他彻底锁在自己身边,让他再也没机会离开。 可真的到了那一刻,却又舍不得,舍不得让他知道,他已经不是他以为的那个褚厉。 谢明泽到底想早日能出去大殿:“要不先将女神医寻到将我弄醒的办法,再或者,说你给我冲喜把我冲醒了?”褚厉可是说了,他大婚的时候寻的借口就是要给他冲喜,当年他给褚厉冲喜,褚厉醒了;如今反过来,再拿两人情比金坚感天动地说一说,也就糊弄过去了。 褚厉望着谢明泽没说话,他望着谢明泽眼底明亮清澈的光,慢慢将心底的阴暗压了下去。他其实更想将他彻底封在这座宫殿里,他只能看到他想到他见到他,谁也不能窥探到他一二,可理智却又很清楚,短时间还好,长此以往,以对方的聪慧定会察觉到端倪,到时候…… 不愿见到有朝一日谢明泽对他露出失望怨恨的目光,理智终究占了上风,褚厉摸着他的脸,最后缓缓道:“……好。” 谢明泽解决了心头大患,不知是不是真的虚了,又拉着褚厉说了一会儿话就睡着了。 接下来几日也是吃了睡睡了吃,没事儿就被某人蛊惑带着玩些少儿不宜的事。 大概也知道自己胡闹,这几日褚厉吩咐御膳房上的膳食都是大补的。 这让御膳房的人战战兢兢,皇上这是怎么了?说茹素就茹了一年,这一开荤咋、咋就弄这些大补之物?后宫这也没人,也没见皇上怎么着宫女,一个人除了待在养心殿就是在养心殿……哦对了,养心殿还有新上任的皇后,可、可那不是…… 就在宫里谣言四起时,褚厉终于放出一个消息,说经过女神医一年的医治,加上冲喜终于感动上苍,皇后醒了,只是身体虚弱,还需过段时日才能示人。 这个消息一出,所有人都傻了,尤其是战战兢兢一年的文武百官:……完了,皇上彻底疯了。 这特么都出现幻觉了,都已经疯到皇后醒来的鬼话了。 皇后要是能醒来,他们就集体从城楼跳下去,绝不迟疑那种! 第123章 文武百官怎么想的谢明泽不知, 他虽然说服褚厉答应将他已经醒来的消息传出去,不过褚厉却说他暂时还不能去外殿。 昏迷一年即使醒来对外人而言也需要将养一段时日不说,还有躺了一年, 四肢虚软也需要暂时坐一段时间轮椅,等他过几日会亲自推着他出行。 谢明泽想想觉得褚厉说得对,也没多想, 他闲着这几日让系统给他改良一番易容,不是易容到脸上,而是将脖颈上的伤疤给易容上。 一年前他对外是自刎而亡,即使拿女神医当了借口,可脖子上的伤可没这么容易消失,所以只能暂时先弄上去, 过段时日再借口说女神医寻到祛疤的药物涂抹,再一点点减淡,最后直到看不到, 循序渐进也不会有人怀疑。 褚厉下了朝回来到了殿门前步子才缓了下来,望着身后低着头的宫人, 再瞧着将大殿守得密不透风的宫殿, 他抬起手让人退下,这才亲自掏出钥匙将殿门打开。 踏进去时吩咐人传早膳。 褚厉原本以为谢明泽还在睡,昨晚上折腾的玩了些, 按照往日对方的习惯肯定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的, 谁知一踏进去却看到谢明泽正站在铜镜前,在仰着头瞧着自己的脖子。 等离近了褚厉才看到他脖子上多了一道疤痕,狰狞可怖的痕迹,足以以假乱真。 褚厉望着那道疤痕,瞳仁闪过猩红的光, 在揽上谢明泽时敛下眼遮住眼底的眸光,再抬起头时已然恢复正常,指腹从铜镜里瞧着他脖颈里的疤痕:“怎么想起来弄这个了?”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逼真?先弄上,当初我是自刎而死的,要是没这个疤痕,知道的是知道我醒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你这是思人心切,不惜弄了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以假乱真。”谢明泽说完自己先乐了,甚至已经自己脑补完一本话本。 他昨晚上的确是累着了,可这段时日在宫殿里不是吃就是睡,实在是想去外头放风,早早准备好,等下说什么也要让褚厉推他出去走走。 褚厉从身后环住他,耐性听着他絮絮叨叨自己说完先乐了,眼底的眸光柔软下来,望着鲜活而又生机的人,嘴角不自觉也扬了起来。 直到……谢明泽一锤定音说用过早膳出去走走时身体一僵。 “这么快?”褚厉不动声色低下头,脸贴着他的,望着铜镜里两人不甚清楚的面容,可越是这样模糊的影像瞧着像是两人融为一体般,再也分不开。 谢明泽:“哪里快了?从我醒来得有半个月了吧?我不管,再在养心殿待下去,要疯了。”虽然这宫殿很大,可除了褚厉见不到一个人,长此以往,总觉得快透不过气。 褚厉没吭声,只是侧过头,在他脸侧脖颈啄了几下,谢明泽却是偏头躲开:“你是不是很忙?你要是忙就让你宫里的小太监推我出去走走也行。” 褚厉埋头在他脖颈间,听到推他出去走走,原本压在心头的石头轻了一半,看来他的话他听了进去,只要是推着走,无法自己行走也就不会脱离他的视线内:“是我忽视你在这里挺闷的,哪里需要别人推你,身为人夫,怎能让旁人代劳?” 谢明泽被他逗乐了:“那你这亲自推我出去估计要吓坏一堆人。”一国之君亲自动手,怎么看都要吓人了。 褚厉:“阿泽这话怕是不对,你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们的注意力更会落在你身上。”可这样一来,却让他更加想将他一个人封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不让旁人窥探到一二。 可他却又很清楚,如果他真的这么做,才是真的要失去他。 天人交战后,他终于还是妥协了。 此时殿门敲响,殿外传来大太监史荣压得极轻又恭敬的声音:“皇上,可要传早膳?” 谢明泽闻言眼睛一亮,这日不如撞日,先让人适应适应,他瞧见不远处早几日就备好的轮椅,自己跑过去坐好,自己推着轮子划过来,低咳一声后用眼神示意:可以传了。 往常他都是躲在床幔后,这次终于能见人了。 褚厉沉默片刻,抬步走过去时,站到谢明泽身后推着他到了膳桌前,与此同时,出声让人将膳食端进来。 大太监史荣闻言松口气,推开殿门,带着一众宫人垂着眼丝毫不敢抬头,就这么一步步无声到了膳桌前将膳食从尾端摆到桌前。 等低着头指挥人摆到最前头时,史荣余光瞥见皇上明黄色的龙袍衣角,越是靠近越是心惊胆战,头皮都发麻后脊背一层薄汗,好在一年的时间让他好歹能稳住心神,继续指挥,等最后一道膳食摆好,史荣松口气,忍不住微微抬眼。这在往日并没有什么,毕竟皇上身形高大,站着时比史荣等人高了一头,即使史荣直视也窥探不到龙颜,所以偶尔也会眼睛稍微往上抬一抬,可这次一抬却出了错,他就这么毫无预兆对上皇上身侧竟然还有一人…… 刚好就这么与坐在轮椅上的那人对了个眼,大概是太过震惊以及难以置信,史荣一时间竟是忘记收回视线,就那么直愣愣瞧着他姿容绝世的男子也正瞧着他,那眉眼怎么瞧都与御书房里皇上挂着的那副皇后的画像……一模一样。 史荣脑子乱了一瞬:与皇后一样?那岂不是皇后?可皇后不、不只是一具尸体? 难道这是一具尸体?可一年都不腐? 史荣这个念头刚起,对着的男子朝他眨眨眼,弯起的桃花眼带着笑意。 史荣浑身一哆嗦:诈、诈尸了!! 亲娘诶! 史荣噗通一声腿一软就那么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大理石地面,觉得自己死定了,他竟然窥探到皇后真容不说,竟然还出现幻觉看到皇后诈尸的场面,还看到皇后竟然对着他眨了眼…… 史荣这么一跪,宫人们也立刻跪了下来,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褚厉眼神阴郁,若非身边人,早在史荣竟然敢直视谢明泽时他就动了怒,可这些被很好隐藏起来,并未先一步出声,毕竟他刚刚看到谢明泽笑了,显然心情不错。 谢明泽没想到自己这是把人吓到了,看来果然外人还是不信啊,不过早晚要有这一遭,他低咳一声:“你是史荣吧,本宫听皇上提起过你,这些天你替本宫与皇上备膳食辛苦了,皇上,是不是要赏?” 他抬眼挑眉看向褚厉,再不开口,估计这位史公公怕是要吓坏了。 褚厉自然不会拂了谢明泽的意,嗯了声:“退下吧,赏!自己下去领赏!” 史荣手软脚软不知怎么出来,被殿外的风一吹,打了个激灵,脑子却依然晕陶陶的:皇后不仅诈尸了,尸体还说了话,还赏了他……可怎么可能呢?他是不是已经死了,所以才飘飘然的? 直到恍恍惚惚走了好几步,他使劲儿掐了自己一把,等感觉到疼,他哆嗦一下彻底清醒,等意识到什么,史荣没忍住猛地回头,联想到这些天皇上的不对劲,以及每日离开比锁的大殿,他恍然大悟,同时更是震惊:皇后……竟然真的醒了? 谢明泽等殿门关上,才问褚厉:“不会真的把人吓到了吧?” 褚厉:“不会,都自己走出去了。” 谢明泽虽然同情史荣,不过早晚要知道这事,不仅是他,文武百官也要经历一次,想想都觉得……他们有点惨。 谢明泽用过早膳,史荣再带着宫人进来时,手脚都是抖的,史荣还好些,其余宫人差点将盘子都摔了,幸亏好在有惊无险,还是出去了。 史荣等出去大殿,唤住所有宫人:“收起你们的心思,皇后娘娘洪福齐天,皇上为娘娘冲喜感天动地皇后娘娘终于醒来,娘娘是人,绝不是别的,你们若是敢多嘴,咱家也护不了你们!” 众宫人自从听到之前谢明泽开口差点没忍住尖叫出声,此刻上下牙齿打颤:“喏、喏。” 史荣深吸几口气,可等再回来守在殿门前,随着殿门打开,刚要上前,却发现皇上这次不是一个人出来的,竟是推着皇后出来的。 史荣震惊过后刚想上前,却只感觉浑身一震,被震退三步,他明白过来什么,立刻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直到皇上推着皇后走出几步,他才胆颤心惊带人跟上去。 等意识到是去御书房时,史荣突然有些同情等在那里的大臣们。因为这几日皇上下了朝就回来养心殿,对朝堂的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以今日等皇上一如之前那般早早退了朝就干脆来了御书房,想一起觐见皇上,想着将这几日堆积的事禀告一番,也是变相规劝一二,皇上这样不理朝政,这折子继续堆积下去可怎么能行? 皇上虽然神志不清,竟然出现幻觉皇后醒了,要是实在皇上依然如此,那就别讳疾忌医还是看看御医的好,他们甚至连御医都一起带过来了。 文武百官原本想着皇上今日不一定会来御书房,可他们也不敢多嘴,只能这么死等,可谁知运气这么好,竟然真的等到了皇上。 等余光瞥见不远处明黄色的声音,他们立刻侧过身,坐好打算等皇上上前就赶紧行礼,只是刚一挥衣袖,抬眼瞥见皇上正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有一个人……而这个人……有点眼熟…… 众人的动作就那么僵在那里,随着越来越近,等看清楚坐在轮椅上的人,顺着那张鲜活的眉眼再瞧着脖子上的疤痕,有觉得自己可能也疯了的大臣使劲儿揉揉眼:?? 众人傻了眼般瞧着越来越近直到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随着谢明泽无辜朝他们抬手打了个招呼,所有人:“…………” 第124章 等大臣们恍恍惚惚被带到御书房许久都没回过神, 胆子小的再抬头定睛一瞧,又瞧见坐在轮椅上朝他们笑的皇后时,眼白一翻直接撅了过去。 谢明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面若夜叉直接将人给生生吓晕了呢。 胆子大的也抖了抖, 觉得晕倒的太、太没出息了,他们就、就不怕…… “微、微微微臣,拜、拜拜拜见……皇、皇后……娘、娘娘……”当然, 要是他终于出声时别突然结巴还真的有人信他胆子大。 他这么一声,终于将恍惚的众人惊醒,也随着赶紧跪在那里,可、可浑身还是打着寒颤,皇后竟然真的活生生出现在他们眼前了?这是真人还是、还是那个……会飘的那种? 史荣已经淡定上前掐着人中将晕倒的老臣弄醒,之前原本还挺害怕, 可有这么一堆大臣对比着,史荣觉得自己真的属于胆子大的,这都是整日跟着皇上跟前练出来的。 谢明泽猜到这些大臣们害怕, 没想到你竟然胆子小成这样?不过想想要是传言死了一年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确挺吓人的。 来之前他已经想好措词, 这才缓缓开口:“诸位大人都起来吧。” 听着这声音, 活生生的,听着……还真的挺像真人的。 可诸位大人那里敢起来。 谢明泽继续忽悠:“诸位大人也别怕,本宫是人, 不是鬼。一年前本宫被平王掳走威胁皇上想给当时还是厉王的皇上扣一个谋朝篡位的帽子。本宫不愿皇上因为本宫受制于人, 当时就自刎想以死不连累皇上……”说到这,谢明泽明显感觉自己放在膝上的手被人攥紧,他回握一下,给了一旁明显阴沉着脸想到当初事的褚厉一个安抚的目光。 谢明泽这才继续道:“不过本宫运气好,命也大。当时皇上刚好将本宫接住, 本宫才没有摔死,虽说当时自刎血溅当场,可着实本宫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这手上力气没用太大,所以瞧着严重,实则没伤到要害。 刚好当时女神医实则是跟着皇上的,她跟着皇上回京的时候根据当初本宫的病研制出一枚丹药,只是这丹药刚研制出来,具体效果谁也不知会如何,本来也是想着回来后让皇上喂给本宫试一试,赌一赌,谁知……刚好遇到本宫被迫自刎。 诸位大人也知道,本宫当时命不久矣,加上又这种情况,于是皇上当时虽然在城墙上接住本宫,看本宫性命堪忧,干脆就赌一赌喂给了本宫神医刚研制出的药。那种药会让人的身体得到治愈,可同样的,却也有副作用。 这个副作用造成的结果谁也不知道……而本宫的副作用,相信诸位也看到了,那就是昏迷一年。” 所有大臣被谢明泽这一番解释都听得傻了眼:啥?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厉害的药?快死了吃一颗就能救活?不过想想宫里的御医替寿珠公主治了十几年都没用,结果女神医一出手就药到病除。 那神医能跟普通的御医相比吗?那压根没得比啊。 谢明泽道:“……当然,诸位也知晓皇上平时性子本就寡言少语,加上当时因为平王的事恼怒自然也就没解释,这就让诸位误以为本宫当时死了。后来之所以没解释,也是因着本宫这副作用不知是多久才会醒来,是几个月还是十几年或者永远不会醒来。不过好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本宫半个月前终于在大婚后不久就醒了,这也仰仗皇上不弃当初本宫替皇上冲喜之恩,如今,本宫也因为皇上冲喜醒来。诸位大人觉得这不是幸事吗?” 诸位大臣被谢明泽这一番解释虽然还是觉得太过匪夷所思,可想想也只有这个可能,毕竟那可是神医……天底下就没有比女神医更厉害的了。 如今再瞧着活生生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更是想不信都不成。 谢明泽为了让他们彻底相信,来之前让褚厉派人去唤了御医过来。刚好这时候御医也差不多都到了,谢明泽让他们进来,即使来的途中派去的人已经提前说了皇后醒了让他们给皇后诊脉…… 可真的随着踏进御书房瞧见活生生的皇后,他们腿一软,差点扑倒,干脆借着行礼跪在地上起不来。 诸位大臣本来也觉得胆颤腿软,可看到有比他们更惨的,扭头瞧见这一幕,纷纷觉得精气神回来一些,这有了比较就觉得自己现在没这么怂,瞧瞧,瞧瞧,这还有比他们更惨的。 谢明泽依然是笑眯眯的模样:“几位御医给本宫瞧瞧吧,看看本宫这醒来还有没有其他需要将养的?”谢明泽刚刚吃了一些药,能暂时让身体虚弱。 毕竟都昏迷一年了,身体要是结实的跟头牛一样也不合情理。 几个御医这会儿觉得自己腿软的跟面条一样,诊脉?低头瞅瞅自己抖成筛糠的手……想哭。 好在谢明泽与褚厉也不在意他们抖着手诊脉,只要诊了证明谢明泽有脉搏是活人就成,之前的所有传言也一应不攻自破。 等半个时辰后,诸位大臣以及几个御医互相搀扶着走出御书房,仰起头瞧瞧晴朗的天空,被太阳一照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只是……不对,他们这次进宫是干啥来着? 不到半日的功夫,整个皇宫以及皇城都传遍了,皇后醒来的事竟然不是皇上臆测而是真的,原来皇后一年前没死,只是因为女神医的药太过特殊加上不知以后会不会醒来,皇上才没说…… 诸位大臣回去后将谢明泽的说辞说了一遍,因为有御医诊脉过的确是活人,所有人松口气也没这么怕了,回头想想觉得也是,皇上的确从始至终都没说过皇后死了,他们先入为主觉得都自刎而亡了又从那么高的城墙上掉下来这才觉得皇后必死无疑。 可想想自刎血虽然多,可也的确没看到皇后断气,至于城墙高……当时皇上直接冲过去抱住了,皇上有内力护身,指不定是当时用内力护住了皇后,这才没伤到。 不仅如此,皇上这一年茹素后来被人拿出来说也有了解释。 “没想到皇上当真这么痴心,一年茹素估计也是为了娘娘,娘娘昏迷不醒肉食不能消化,这可不就需要流食需要吃素?不仅如此,这一年来都是皇上亲自照顾皇后,这份心思……连普通夫君都做不到吧?” “对啊对啊,之前还有人说皇上是个变态,说皇上竟然整日与一具尸体同塌而眠,这就是歪理!皇上那是不想让人看到娘娘脖子上的伤,也怕有人不仔细照顾不好娘娘让娘娘更加醒不来……” “呜呜呜,没想到这一年是咱们误会了皇上,皇上可真是个痴心人。” “我也有错,因为之前的事我们还偷偷说皇上是暴……” “呸,这话可不能乱说!不过当年的事也是先帝与平王不对,之前先帝差点被赵家被二皇子给谋朝篡位,还是当时只是九皇子的皇上救的先帝,结果呢,先帝转脸就不认人,与平王合作要害皇后。想想当时皇上还让神医给先皇治病解毒,结果呢……” “就是就是,虽说这一年来皇上的确……可哪朝哪代新帝登基不那啥几个人?” “……” 因为谢明泽醒来的事被解释清楚,众人的重点都落在褚厉这个皇帝痴心上,倒是微妙缓解了这一年来褚厉为了替谢明泽报仇,杀兄弑父的事也如过眼云烟,毕竟事情已经发生,如今是明厉帝当朝,他们自然下意识往明厉帝好的地方想。 而另一边,谢明泽解决自己醒来是活人的事后终于松口气,如此一来再过几日怕是都传遍了,等再过些时日,他说自己的腿好了,就能行动自如,不用再做轮椅了。 也是今日去御书房,谢明泽才知晓褚厉被人称作明厉帝。 他等殿门关上没外人的时候,从轮椅上自顾走下来,回头忍不住瞥了眼褚厉,心情极好:“明厉帝啊,不知道皇上这是哪个明,哪个厉啊?”一开始刚翻看到圣旨的时候他还没多想,可他刚看到褚厉就要拿走,他多看褚厉一眼,就察觉到这厮不对劲。相处这么久,他有点小心思他还能看不出来,再仔细一琢磨,就琢磨出味儿来了。 褚厉没说话。 谢明泽难得寻到他这个把柄,凑过去:“那要不我猜猜?是明礼的明?明日的明?还是说……是明泽的明啊?” 谢明泽最后是得逞了非让褚厉承认的确是他想的那样,只是同样也付出了……“惨痛”代价。 等谢明泽再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睁开眼还有些分不清这会儿是什么时辰,只是借着大殿微弱的光才干脆坐起身,只是身侧已经没了人,应该是御书房有事。 谢明泽也没在意,寻了衣服穿上,随便将头发束了一下,绕了一圈的确没见到褚厉,想想往日都是这厮回来再传膳,今天他带着膳食去找他得了。 加上他已经过了明路,是活着的身份也不会再吓到人。 这么一想,谢明泽穿戴整齐坐在轮椅上,试了试,滚动起来。他一直将轮椅操控着到了大殿外,打算等下出了殿门就让宫人带他去寻褚厉。 只是随着他一拉殿门,可殿门却纹丝未动。 谢明泽又拉了一次,这次加重力气,殿门响了一下却依然没拉开,不仅如此,似乎听到有一声响动。 谢明泽:??啥情况? 第125章 殿外的史荣听到殿门响第一下时就有种不祥预感, 他浑身僵硬,死死盯着殿门,额头上有冷汗低落下来:完了完了, 皇上怎么还没回来?娘娘这是醒了?这是要出来? 可这半个月娘娘可都从未主动出来过,这、这…… 还是说刚刚只是错觉?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第二次更加加重力道的响动给惊到了。 不仅是他,一旁的宫人也吓得不轻, 四周守着的近卫显然也听到了,他们脸上不显,可按照腰间佩刀的手显然紧张一下,被吓得。皇上虽然是让他们守着,显然只是守着而已,他们谁也没这个胆子真的到时候敢拦, 这可是皇上的心头肉,若是有个好歹,他们就是以死谢罪也没用。 殿内的谢明泽拉了两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磨着牙,好啊, 好他个褚厉, 装的人模人样的,感情在这里等他。 可想到褚厉一边装没事儿人,可私底下还是怕他跑了, 心里是又气又心疼, 最后无奈叹息一声,揉了揉眉心,能怎么办?从知道自己怕是栽在这厮身上时就已经放弃离开了,加上也知道褚厉并没有后宫,他与上辈子的褚平本就不同, 他已经看开了,结果这厮跟他玩这套? “外面有没有人?”谢明泽冷静下来,眯着眼问道。 外头噗通噗通跪了一地,这动静太大,让谢明泽想听不到都难。 结果这一声声噗通之后多了整齐划一的声响,为首的男声带着些谨慎:“属下厉二十……见过娘娘。” 谢明泽:“厉二十?”一种匪夷所思的念头想起来,谢明泽一张脸都黑了,“外头到底多少人?” “这……”不仅厉二十沉默了,史荣等人也傻了眼,这说是不说?皇上虽然派了厉大人过来,可也没说要不要告知娘娘。 谢明泽:“这是命令,怎么?很难回答?” 厉二十最终还是开了口:“属下百余人加上史公公十人。” 谢明泽揉了揉眉心:他把他当恋人,这厮感情这是把他当金丝雀啊?这是打算金屋藏娇? 谢明泽气得不吭声,外头跪了一地也不敢吭声,他沉默良久,才重新开口:“厉二十是吧?你带着你的人先退下,既然怕本宫跑,那就守在尽头,本宫要问史公公一些话,你们都退下。” “可……”厉二十想到皇上的命令,这万一娘娘真的跑了…… 谢明泽隔着一道门望天:“本宫若是真想跑,你敢拦吗?” 厉二十沉默了:他不敢。 只能按照谢明泽的吩咐带着人齐刷刷退到回廊尽头,确定听不到声音才停下,老老实实守在那里。 史荣带着宫人依然跪在那里,直到听到谢明泽问他,才赶紧应了声:“奴才在。” 谢明泽:“让你的人也退下。” 史荣只能赶紧让他们退下,等殿外只剩下史荣之后,谢明泽才问出一直想问的:“皇上这一年来……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史荣一愣,他原本以为娘娘肯定是生了很大的气,毕竟任谁昏迷一年醒来突然发现被锁在殿内只有偶尔能出去放风肯定发怒,他都做好替皇上承受怒火的准备,谁知娘娘不仅没发火,反而是问他这个? 史荣想,过得好吗?肯定是比他们当奴才的好多了,毕竟皇上是九五之尊,怎么可能不好?可真的听到娘娘的问话,想到皇上被父兄逼迫差点扣上谋朝篡位的脏水,甚至拿夫人的命威胁……后来虽然无事却又失去了夫人。 听说皇上与皇后的感情一直很好,情比金坚…… 史荣原本想说皇上过得极好,可张开嘴,却又不知怎么说,最后只能硬着头皮:“不知娘娘想问哪一方面?” 谢明泽叹息一声:“你跟我说说当年城墙上之后的事……你放心,你尽管说,你知道的无论会不会提及先帝还有平王都事无巨细告诉我,我恕你无罪。”谢明泽回来后一直没问褚寅帝以及褚平的事,因为他知道这两人的下场不会好。 可同样的,这两人却又是褚厉的生父以及同胞兄长,他不想问,也是不想再次让褚厉想起过去的痛苦,尤其是瞧见褚厉像是因为他的清醒并未有任何异样,他以为……过往的那一切随着他的醒来已经成为过去。 可谢明泽显然想的太过天真,这一切从始至终都没结束。 如今被锁的殿门只是一个引线,无论他怎么逃避,当年的事他还是要知晓,这是两人之间的结,他想知道,也想知道过去这一年,他过得如何,他想解开他的心结。 史荣被皇后的话吓了一跳,可等发现皇后并没开玩笑后,迟疑一番,最后还是缓缓开了口,这些都是宫里人人皆知的事,虽说这一年没人敢提及,可若是娘娘想知道,早晚也是会知晓的。与其让旁人开口,他这个身为被皇上一手提拔上来的大太监还是能从对皇上更为有利的一年开口。 外人能知晓的也无非就是那些事,以及皇上残暴与冷漠,那些老臣死谏皇上当真让他们死了。 …… 褚厉终于踏进养心殿时发现今日的大殿与往日不同,等绕过回廊瞧见不远处的厉二十等人时一愣。 厉二十等人发现褚厉立刻单膝跪地:“皇上!娘娘他……” 褚厉站在那里没动,面上瞧不出情绪,可若是离得近却能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攥得紧紧的,略微带着颤抖,像是在隐忍又像是在害怕。他是算着谢明泽醒来的时辰回来的,原本以为按照往常谢明泽的习惯还要多睡一会儿,他原本是提前一段时辰回来的,可谁知……谢明泽竟是提前这么多醒来的。 褚厉全身的力气在这一刻像是被抽干,他许久之后才深吸一口气朝前走。他并看跪在那里的厉二十等人,一步步走到殿门前,史荣等人也跪在那里一直没吭声,尤其是史荣,想到他之前隔着殿门对娘娘说的那一番话,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心里隐隐带着不安。 褚厉打开那把锁就花了一段时间,等终于推开殿门时,大殿内漆黑一片,昏暗没有任何光亮,连两旁的烛光也被熄灭了。他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着,站在那里久久抬步迈进去,再缓缓将殿门关上,彻底隔绝殿外的亮光,也像是彻底将两人推入黑暗一般。 他朝着龙榻走去,短短的一段路他却是想了很多,无论阿泽怎么生气,他绝不会放他离开,他是他的,他无法想象若是他不在身边的日子,那只有生不如死。 直到站在帷幕前,褚厉想抬起手掀开帷幕,一直试了几次,最后才慢慢掀开。 瞧着拢在锦被里的一团,他深吸一口气,才慢慢在他身侧躺了下去,贴着榻边,甚至不敢靠近他,怕更加惹了他的厌恶。闭着眼,勉强让自己的声音维持住平静:“对不起。” 谢明泽那边却没声音。 褚厉一直没等到,饶是感觉到那里有人,可心头的慌乱还是涌上,是不是那里其实已经没人了?是不是他已经走了?如今躺在身侧的是不是幻觉?这一切让他再也克制不住上前,从身后将人拥住,猛地掀开锦被,等看清楚里头躺着的的确是谢明泽,等看到他抬起头时露出红红的眼圈,心头涌上不舍心疼,声音也软下来:“你别气,我只是……只是……” 谢明泽气得不轻,可更气的却是自己,明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感情,醒来后却以为对方可能已经没事了,甚至这半个月来觉得对方正常的很,没任何异样。 他以为自己不去深究也许就没事,可事实证明他还是错了,对方不仅没有因为他的醒来恢复,甚至更加……过得胆颤心惊,生怕自己哪一日就会突然消失。 褚厉能夜视,瞧见他这般模样以为自己把人吓到了,将人拥得更紧:“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怕你离开。”褚厉从身后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只有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才能感觉到对方是真人,而不是自己的臆测。 而不是哪一日醒来发现对方已经消失不见,就如同他甚至能不吃不喝就那么躺在那里一年一般,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他不敢问,却也不能问,怕一旦问出口,他就会彻底消失在眼前。 谢明泽显然听出来他话里的潜台词,更加心疼:“你傻不傻?我就算是要走,也会告诉你的。”等察觉到对方抱着他更紧,心虚补充,“当然,我是不会走的。” 对方抱着他的动作没放松,谢明泽想到刚刚从史荣那里听到的,想到他那日知道他死后该是多么的绝望?他对文武百官解释自己没死,可他与褚厉却很清楚,那时候的他没有呼吸,甚至没有任何意识,除了脖颈上的伤口消失这代表着他死的不同之外,并无任何生命迹象。 谢明泽甚至想如果有朝一日褚厉也这般躺在自己身边,他觉得自己可能也会疯。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他的心已经偏向对方,只是过往对原身的记忆以及对所谓的上辈子的了解让他不愿相信对方会如他一般真的用情这么深,反而一再逃避,想着不去想也就不会有这些困扰。 可想到对方一年无声的茹素以及陪伴,他一颗心又酸又软,心疼他当真没有一日放弃过他活着的希望,也心疼他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怪不得醒来时对方这么削瘦。 谢明泽翻了个身,将头埋进褚厉怀疑,声音带了些瓮声瓮气:“要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骗了你,当初……我的确存了想和离的心思。可这并不是我对你没心,只是我怕,怕如果我同意与你在一起,你如果登基之后后宫佳丽三千,即使我会是皇后,可我也不想成为后宫三千中的一个,即使位置是最高的,却也不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我宁愿舍弃,可我后悔了……我不该一直逃避,害你一直没有安全感。 我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我除了那一身医术以及无穷尽的药之外,并没有任何法术或者稀奇古怪的能力能让我凭空消失,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是不是一直很奇怪我到底是怎么得到这些药的?其实我不是谢明泽。” 谢明泽说完明显感觉到褚厉身体僵硬似乎想说什么,被谢明泽捂住嘴:“让我先说完。”他怕自己不一鼓作气说出来怕自己会不知怎么再开口。 谢明泽继续道:“我说我不是谢明泽,却又是谢明泽。只是其中是不同的,我是与你成婚当天穿来的,就如同你听到的那般,这个身体是谢明泽的,也就是真正谢相的长子,可体内的灵魂却不是。我不是谢明泽,却又是谢明泽。谢明泽因为被重生的谢玉娇……” 谢明泽就这么缓缓将一切都讲了出来,包括他的系统包括他能提前知道谢玉娇的事…… 不知何时谢明泽已经松开手,可褚厉听得怔怔的已经忘记反应。 谢明泽仰着头,即使黑暗里看不清,他却依然固执地看着他,声音到最后也温和下来:“我醒来时你曾经说过褚平上辈子娶的是我的事,他娶的是另外一个谢明泽并不是我。我说的你能懂吗?” 褚厉听了许久,脑袋里突然被塞进这么多东西,饶是他平日再淡定也怔在那里,许久才哑着嗓子:“你当真不是他?” 谢明泽:“这还有假,要不然你觉得谢明泽上一刻还对太子情深一往后一刻就突然翻脸不认人?”这肯定是芯子换了啊? 褚厉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瞳仁深深盯着他,因为谢明泽看不清他的脸也分不清他这会儿是什么模样:“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一次问完好了,先说好,我真的不会凭空消失,这么厉害我就是想也办不到啊。” 褚厉:“你的系统……能兑换很多东西?那种起死回生丹?” 谢明泽:“那个机会不大了,我现在才3级界面,要等10级才行,那是之前我替原身完成他的遗愿系统奖励的。估计等我升级到10级都不知过了多久,你看看,10级才只是起死回生,所以你也别瞎想了,我就是想跑,这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也跑不掉了。” 褚厉低头没忍住在他额头上亲了下,继续往下。 谢明泽抬手就是一挡:“现在相信了吧?”他刚刚可是为了让他相信凭空变出好多刚兑换的药丸。 褚厉唔了声,显然一时间安全感也不是这么快就能找回来的,不过也相信了大半,也不如之前那般一直担心这人就会这么凭空消失。 谢明泽瞧他这模样哪里不知他这是信了至少九成,明显感觉到这厮捏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着,猛地把手抽回来:“好了,现在既然这些事解决了,我们来算算锁殿门的事。” 褚厉一愣:不、不是好了吗? 谢明泽白他一眼:“你想得美!我把你当亲爱的你却把我当金丝雀,能耐了吧?一走就把我关起来,这事儿咱们没完!分房,必须分房,一个月,不行,得两个月……你去偏殿睡去!” 褚厉直到被赶出大殿还没反应过来,可随着殿门一关,咔嚓一声,里头有上锁的声音,正是之前他从外头锁的那把。 褚厉:“…………”这媳妇儿刚摸热乎就没了? 还跪在殿外的史荣等人头低的更低,脑海里似乎还想起来刚刚皇后在殿内的一声:“不是喜欢锁吗?我亲自锁,接下来两个月,偏殿睡去,老子不伺候了!” 史荣等人:呜呜呜,他们听到了不该听的,不会被皇上咔嚓了吧? 第126章 谢明泽说分房两个月还当真打算两个月不让褚厉近身, 接下来几日还好,褚厉怕惹恼谢明泽,自然不敢硬闯, 只能每日下朝后耐心在殿外哄着。 这却不奏效,实在不行,褚厉就把御书房批改折子的家伙事都搬到殿外, 等谢明泽开锁让史荣等人送膳食的时候,趁机表态。 谢明泽丝毫没松口,一招不行,褚厉只能兵行险招。 毕竟自从谢明泽醒来,他每日能吃上肉,有时候条件允许还能吃上两三次, 结果这刚揣热乎的媳妇儿说没就没了不说,别说肉,连汤都喝不上。 谢明泽也没真的打算够两个月, 就是想教训褚厉一番,这厮有事憋着不跟自己说, 暗搓搓拿锁锁着自己, 自己若是一直没发现,他这心里头一直压着事,指不定晚上也睡不好, 生怕自己跑了。 如今说开之后, 至少让他知道自己生气了,反而会给对方安全感。 要是自己对此一点都不在意,褚厉才该真的着急了。 不在意也就代表着对他没心无意,这反而是褚厉更不愿意看到的。 褚厉的确虽然惦记媳妇儿,可越是这整日心思放在怎么哄谢明泽身上, 反而整个人少了之前阴郁的气息,精气神竟是比之前好不少,瞧着面容都平和不少,比之前少了很多戾气。 谢明泽这边老神在在,褚厉这边也开始想招。 这一日谢明泽醒来时还早,他算算时辰,这会儿褚厉还没下朝,他开了锁让候在外头的史荣等人传膳。 史荣等人二话不说赶紧让人一直备着的早膳传上来。 谢明泽因为假装在坐轮椅,所以平时这些宫人传膳时他就坐在膳桌前,等早膳传完之后再由小太监们将殿门合上。若是赶得巧刚好谢明泽醒得迟一些,赶上褚厉下朝,还能隔着这个功夫窥见到谢明泽,趁机说上几句话。 不过今日怕是那厮是没机会了。 谢明泽心情不错,想着要不就过几日选个机会让他得逞进房,这几日分房估计也给了教训了,时间太久他瞧着褚厉在殿外的可怜样也觉得心疼。他们之后还有这么多年相处,他既然决定留在他身边,早晚也能让褚厉相信,他不会再走。 不过谢明泽倒是没想到,他这边刚有这个念头,那边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因为谢明泽知道这会儿是上朝的时辰,所以并未想到褚厉会出现在这里,所以压根没在意,等早膳上完后,随着史荣带着几个宫人往外退,却有一个远处的小太监一直低着头没吭声,此刻也不离开。 谢明泽狐疑,就抬头多看几眼,这么一看,这身形不是褚厉还是谁? 之前谢明泽没给眼神所以没注意到,加上宫人挡着倒是没注意,如今人都走了,可不就暴露了? 随着殿门从外合上,一时间大殿只剩下谢明泽与小太监二人。 小太监抬眼,露出锋利俊美的眉眼,瞧见不远处瞅着他显然已经认出的谢明泽,嘴角隐隐带了笑意,上前:“皇后身体不适暂时不良于行,也是陛下心狠,竟是留你一人在这大殿受苦,奴才着实心疼得很。远处的膳食若是皇后有个不便,奴才还能帮忙一二,不知可要留奴才在此?” 谢明泽挑眉:还跟他玩这套?“瞧着你这小太监眼生得紧,叫什么啊?” 褚厉颇为上道,已经替他布好膳食:“小厉子。” “原来是小厉子啊,这名字不错,挺适合你的。”谢明泽说完瞧见褚厉明显嘴角一僵,忍不住低头遮住眼底的笑意,让他贫,还敢扮作小太监,早朝也不去了,能耐啊。 褚厉已经夹了一道点心递过去:“皇后还是尝尝这点心,御厨刚研究出的新品,据说味道不错。”他递过去,谢明泽既然有人愿意伺候,干脆就坐在轮椅上,他夹过来,他就张嘴吃了。 于是接下来这一顿饭,谢明泽吃得颇为省力,毕竟吃饭有人喂,喝水有人递,简直将他照顾的无微不至。 刚好谢明泽本来也想着过几日寻个由头,可想想也不舍得让人继续在外继续这么待着,虽然是夫夫间的情趣,时间久了,难保传到满朝文武的耳中不会传新帝惧内。 对褚厉的名声也不太妥。 谢明泽见好就收,端着褚厉最后递过来的茶,刚想说什么,褚厉已经绕过他站在他的身后,双手突然搭在他的肩膀上,压低声音凑近在谢明泽耳边道:“我学了一些推拿,要不替皇后捏一捏?” “你还有这手艺呢?当太监可惜了。”谢明泽这厮意不在此吧? 说话间褚厉已经上手,倒是力道适中:“的确是可惜,不过我却还有个秘密……” 谢明泽没想到这厮手艺还真不错,不甚在意道:“什么秘密啊?” 褚厉:“其实我进宫的时候使了银钱,并未真的如何,娘娘瞧瞧皇上竟是这般对娘娘,如今娘娘知晓了我的秘密,我就是娘娘的人了,以后娘娘想如何……就能如何……” 谢明泽本来正喝茶水,闻言差点呛到,一张脸都红了:这厮还真是敢说?他还能怕他不成?不就是演戏么? 干脆淡定将杯盏放下,回头斜睨他一眼:“当真什么都行?”意味不明扫视一圈。 褚厉眼底的笑意更深,果然有效:“自然。” 谢明泽继续道:“既然如此,那就伺候沐浴更衣吧。” 褚厉觉得鼻子一热:大白天的,还有这等好事…… …… 只是半个时辰后,谢明泽被伺候着沐浴一番后就翻脸不认人,刚被一身太监服浑身半湿的褚厉抱回龙榻,褚厉刚要压下去,谢明泽一个翻身躲到一旁,淡定扯开喉咙喊了句:“史荣!怎么办事的?怎么殿里多了一个不认识的小太监?还不赶走?” 谢明泽这么一喊,殿门顿时被推开,史荣等人就进来了。 而史荣等人进来的瞬间,褚厉已经动作很快直起身,将厚重的帷幕落下,遮住只着里衣的某人,听到身后史荣等人跪地的声音,再瞧着隔了一层的厚厚帷幔,甚至能想到里头某人正得逞笑着的模样,无奈又头疼,还能怎么办? 不过显然谢明泽气消了,惩罚也够了,晚上褚厉再回宫推了一下,果然没再上锁。 褚厉迈着步子淡定走进来,只是关殿门的时候,顺势把不远处的锁给锁上了。 几日不开荤,开荤歇几日。 …… 第二天,史荣发现刚天不亮他们刚到殿门前,还没提醒皇上该上朝了,发现殿门突然从里头打开,衣衫不整的皇上被推了出来。 眼瞧着还有一物扔出来,史荣赶紧伸手接了,等看清楚接住的是皇冠,更是吓得一哆嗦,噗通利索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褚厉瞧着又咣当关上的殿门,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欺负的狠了?虽然一夜没睡,精神却格外的好,再瞧见跪了一地的人,低咳一声:“皇后当真为朕操心,眼瞧着早朝的时辰要到了,提前让朕出来了。” 史荣等人:“…………”行叭,皇上您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第127章 番外 厉四是在谢明泽醒来三个月后被特赦回京的, 当初厉王府被围,谢明泽让厉四几人冲出突围前去报信,可谁知却害得王妃自刎而亡。 厉四当时是随着褚厉一起回来的, 当时看到那一幕,不说主子连他自己都想以死谢罪,可当时大仇未报, 他带着将士冲进皇宫,眼瞧着斩杀先皇生擒平王。 之后厉四几人就跪在殿外三天三夜,想赎罪,也想谢罪。 可没有主子的吩咐,他们甚至连死都不敢死,想主子惩罚他们, 让他们生不如死也好,只要出了气,到时候再一死替王妃偿命。 不仅是他们, 连奉公子得知王妃出事,也悔不当初, 他当时被说服带着那批暗卫带着粮草以及药物赶去边陲之地帮厉王的忙, 可谁知回来竟是物是人非。 褚陆奉当时带着那批暗卫也跪在那里,想赎罪。 若是他当时没走,也许有这些暗卫在, 拼着一死……也许还能救下王妃。 后来褚厉终于走了出来, 却什么也没说,将厉四等人赶去镇守边关,没有旨意永远不许回京。 褚陆奉的身世则是由褚厉登基后公布,并封为奉王,赐了封地, 让褚陆奉带着他的生母离开京城前去封地,没有传召也不许再回京。 厉四与褚陆奉这么一走就是一年多,这一年来他们日夜受着良心的拷问。厉四一开始是想以死谢罪,可最后被赶去边关,还是决定活下来替主子守好江山,等日后战死沙场后也能去地下继续守着王妃,再好好给王妃谢罪。 当皇后醒来的消息传来时,厉四与褚陆奉当时不相信自己听到的,直到再三确定,没忍住流下男儿泪,尤其是厉四将自己关在主营帐里喝了一夜的酒,大睡三天之后迫不及待想回京,可没有传召他也不敢,只觉得度日如年。 好在让他回京的消息两个月后传来,他硬是把一个半月的路程赶成一月赶回了京城,没任何歇息就跑到宫里求见。 谢明泽得知厉四与褚陆奉的下落后就让褚厉传召他们回京,他是想到自己当时出了事怕是这厮连他都骗这么在意当时肯定不会轻饶了厉四与褚陆奉。 所以等知道后,就让褚厉将人给传唤回京。 褚厉磨磨蹭蹭又拖了些时日才传回去。 厉四先一步回京,毕竟褚陆奉是藩王,要进京还有生母需要一番折腾,比厉四这边倒是慢了一步。 史荣将消息递到御书房时,谢明泽正在御案不远处看话本,是京里据说很出名的先生写的话本,销路很好,可谢明泽看了几页总觉得没滋没味,少了点什么,显然不如白先生写的话本好。 一听厉四回来了,谢明泽立刻坐起身,赶紧让史荣将人带来。 褚厉也许久没见到厉四,当初他将厉四赶去边关,也是怕自己一怒之下会杀了他。 那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厉四进来时谢明泽差点没出来他,看了半天,瞧着那个沧桑不少又满脸大胡子的厉四,差点跟脑海里厉四的形象对不上号:“厉四?” 厉四眼圈泛红,等真的瞧见活生生的夫人,没忍住赶紧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噗通跪在地上:“夫人!”夫人还活着,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 真的是夫人…… 谢明泽鼻子也有些酸,站起身想上前将人扶起来,被褚厉给按住了:“起来吧。” 厉四没起来,给谢明泽磕了头:“夫人当初都是属下的错,要不是属下就这么放任夫人一个人留在那里,夫人您也不会……” 谢明泽无奈:“我这不是没事?当初要是你们几个留下也是一起没命的份。”他瞥了一旁淡定的褚厉一眼,说话啊,起死回生丹的事不能说,总不能一直让人这么内疚吧? 褚厉这段时日心情不错,加上每日身心得到满足,过去的事因为谢明泽陪在身边已经没那么在意:“起来吧,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如今阿泽醒了过来,但是身边能用可信的人不多,既然回来就别走了,还按照以前那样护着阿泽。” 厉四自然是愿意,这一年来他内疚后悔夜夜无法安眠,如今知道夫人还好好活着,对他而言,比什么都重要:“是!属下一定将夫人身边守得如同铜墙铁壁。” 厉四的事褚厉是让谢明泽亲眼见了,褚陆奉却是褚厉单独见的。 褚陆奉已经一年没见到褚厉,他还记得当初他走的时候见到褚厉的模样,对方如同行尸走肉般一双眼没有任何生机,麻木冷漠的看着他,眼神死寂,那样的眼神让他永远也忘不掉。 对方救了他给了他活下去的机会,可他却没护好他要保护的人。 是他有负所托对不起他。 如今瞧着眼底眉眼像是重新获得生机的人,褚陆奉觉得自己背负的罪少了一些,虽然没瞧见皇后,可看到褚厉这模样,他已经确定皇后是真的醒了。 褚陆奉行了礼:“臣见过皇上。” 褚厉嗯了声:“一家人不必客气,既然回来了,就不用回藩地了。” 褚陆奉张嘴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没说:“可是需要臣做什么?” 褚厉:“并没有。” 褚陆奉却是单膝跪地:“臣的一切都是皇上给予的,臣当初有负所托,臣心底对娘娘有愧,想回报一二……” 褚厉眯着眼,若有所思:“你真的想回报?” 褚陆奉重重颌首,只有如此,他心底的内疚才会少一些。 褚厉却是答非所问:“朕都大婚了,你是不是也该纳妃了?” 褚陆奉:??这是到底怎么转到催婚上的? 第128章 番外 谢明泽当皇后第三年的时候, 帝后关系依然如胶似漆夫夫恩爱,只是这时间久了有几个老臣觉得这事好也是好,不好却也是不好。 好是因为帝后关系好于江山社稷极为有利;不好却是……皇上对皇后情比金坚, 丝毫没有充盈后宫的打算,这可愁怀了一干人等。 皇后是男儿身,注定是无法替皇上留下子嗣。 可皇上不纳妃也不充盈后宫甚至不选秀, 这意味着皇上将无嗣。 事关江山社稷,这可怎么能行? 刚开始两年,众人畏惧新帝的威严不敢开口,可眼瞧着这几年皇上因为皇后的原因情绪明显稳定不少,甚至对满朝文武也颇为和颜悦色,甚至没再砍人了, 有人死谏皇上也不会直接让人去死了。 于是等了三年都没等到皇上有充盈后宫的打算,几个老臣坐不住了。 一日朝堂上,几个老臣商议过后, 在快下朝时,终于按耐不住出列跪地:“皇上登基已经四载, 是不是可以考虑选秀事宜?” 褚厉本来正想着阿泽这会儿醒没醒, 昨晚上折腾的完了,估计等下少不了要哄,结果他这边还没想出新花样哄, 这几个老臣又太闲了给他找事儿? 褚厉淡定瞥了眼殿下:“行啊。” 几个老臣一喜, 难以置信:“皇上此话当真?” 褚厉:“当真啊,等朕回头去写一封禅位诏书,回头你们去给新皇上选秀去,想给选多少都成。” 几个老臣傻了眼:“皇上这不是开玩笑么?” 褚厉一本正经:“是你们先跟朕开玩笑的。”选秀?回头估计就不是踹下龙榻,阿泽能把他直接踹了。 褚厉直接站起身:“行了你们自己考虑一下吧, 要是继续想让朕选秀,朕就去写禅位诏书。” 几个老臣立刻把嘴闭结实了,开玩笑,他们绝对相信他们要是敢再多一句皇上真的敢禅位! 可皇嗣可怎么办才好啊? 几个老臣回头一嘀咕,觉得既然皇上与皇后情比金坚,亲生的肯定没了,不如直接从祖祠里选一个褚家人当储君? 寻来寻去都觉得关系太远,而这时候刚成婚一年就得了一对龙凤胎的奉王落入几个老臣眼里。 奉王是去年成婚的,他与奉王妃是在陪生母去上香的时候遇到的,一见钟情不到半年就下聘成了婚,感情也很好。 于是奉王两个孩子百日宴的时候,发现几个平日颇为迂腐的老臣对他很是热情,并不知从哪里弄来许多补药,宴会结束还颇为絮絮叨叨让他再接再厉。 奉王:?? 不过百官没想到的是,皇上压根没想过过继的事,直接一步到位,登基第十年朝堂局势稳定百姓安居乐业的时候,直接留下诏书传位给奉王,升级为太上皇带着太后游山玩水去了。 满朝文武:…… 突然头降一顶皇冠的褚陆奉:………… 第129章 番外 谢明泽醒来半年就将京中的话本都收罗一遍, 却发现怎么瞧都觉得少了点什么,最后一比较,还是白先生写的话本一顶一的好。 于是, 谢明泽干脆写了封信让人送去白先生那里,让他写新话本给送来。 白先生一看是之前帮过他的人,丝毫不含糊就送了一箱子话本过去不说, 想了想,还顺便将自己最近的得意之作都参杂在里头送了过去。 一箱子话本送过来后,谢明泽随手翻了一本就惊为天人,果然不愧是白先生,这风花雪夜还是要白先生这等妙人来写啊。 谢明泽看得如痴如醉,也就不小心对某人冷落了。 褚厉晚上从御书房回来, 让人传了晚膳,结果谢明泽正看到话本紧要关头,趴在不远处的软榻上直摆手:“你先吃你先吃, 我再看几页再吃。” 褚厉幽幽望着不远处看得入迷甚至没把视线落在他身上分毫的人,磨了磨后槽牙, 干脆让人先将晚膳迟些再传, 大步走过去,到底什么话本能让他看得这么痴迷? 他不想想都冷落他多少时日了? 日子还想不想过了? 等褚厉走过去,谢明泽注意力依然都在话本上甚至都没注意到他过来。而褚厉在他身侧落座, 而那一箱子话本就放在那里, 看过的都被谢明泽扔在不远处的矮几上,已经看过厚厚一叠,可剩余在箱子里的依然不少。 褚厉眯着眼,干脆顺手拿起一本看了起来,只是等掀开, 忍不住微微眯眼,随意又翻了几页,越往下越不堪入目。 褚厉将话本……或者说是画册合上,瞥了眼还看着话本痴迷的谢明泽,若有所思将手里头这本放了回去,还放在最上头,不想吃就不吃吧,等他吃完再吃也行。 谢明泽这本看到紧要关头还剩没多少,等终于看完结局看到大团圆终于松口气,下意识忍不住又摸了一本书,本来也只是习惯使然,可等想起来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刚想把话本合上时低头看到里头不是话本而是画册愣了下。 这是啥?白先生咋还在话本里夹带私货? 他何时想看这些了? 结果还没等心虚收起来,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声音:“没想到阿泽躲在这里饭也不吃是在看这些啊,阿泽若是想看,藏书阁也是有的……” “谁、谁想看了?”谢明泽赶紧心虚捂住书,他才没想看。 可被人逮个正着,褚厉怎么可能将人放过,直接出手快速又利落…… …… 半个月后白先生收到退回来的几本私货,还带了一封信,上书几个大字:以后!不许!送!这种! 他的腰啊! 第130章 番外 谢明泽刚开始醒来觉得宫里的日子还不错, 可时间久了,觉得宫里也不怎么有意思,后来得了褚厉的批准, 偶尔带着褚厉在宫外游玩,却也不能时不时过去。 时间久了,谢明泽觉得无聊, 干脆继续开始攒生命值,升级界面。 谢明泽当皇后第九年的时候,终于将界面升级到10级,翻了一遍,发现当真有那个起死回生丹。 谢明泽看了看起死回生丹,觉得升级是升级了, 都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能兑换却不能用,这不是可惜了么? 他思前想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系统当时是说了, 起死回生丹吃了之后,这一年内无论身体发生什么变化, 到了一年后的期限一到, 就能恢复到之前服用前的状态,一年内保持原样不变。这一点他是亲自试用过的,他自刎之前是服用过了, 所以自刎后他死了一年尸体不会腐朽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等一年后他醒来,的确如同一年前一样。 那若是他期间没死,是不是意味着,他服用这枚丹药之后不死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但是他身体却会停止改变, 一直到一年后依然会保持在一年前的状态,那若是……他每一年都吃一枚这种起死回生丹呢? 谢明泽发现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东西,若是如此,他已经升级到10级,按照他目前的生命值兑换这个起死回生丹能兑换很多很多很多,那岂不是说……他只要每一年提前服用,那么接下来一年身体都不会发生改变,下一年继续,再下一年…… 谢明泽低咳一声,觉得这算不算系统一个bug? 谢明泽没忍住:“系统啊,我刚才想的你是不是听到了?你觉得若是兑换一堆,我和褚厉每年都吃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就能无穷尽保持在如今的模样?不会再改变?每一年都恢复到最初的模样,那若是从今年开始吃,只要不落下,是不是一直都是保持在这一年了?” 虽然活得太久也没意思,可能活得久谁想活不长啊?更何况,身体一直保持着最佳的状态,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连先帝之前不也是因为逍遥道长所谓的长生而将对方当成座上宾? 结果竟然先被他发现了? 系统诡异的好久没开口。 谢明泽:“这不会真的是个bug吧?” 【……是。不过既然宿主发现了,那也不会发生改变的。】 谢明泽眼睛一亮:“也就是说,我能给褚厉吃?” 【按理说是可以的,只要宿主兑换出来,任何人都能服用。】只是谁能想到好好的起死回生丹,谁听到第一反应不是起死回生?结果宿主竟然拿来当长生丹来吃?可偏偏好像这个功能还真的能这么用? 谢明泽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说到一刻都等不及,立刻兑换出两枚,他自己吃过一枚加上已经询问过系统确定不会有任何问题,他先服用一枚,另外一枚一直等晚上与褚厉躺在龙榻上,才忍不住侧过身认真瞧着褚厉。 褚厉被他看得心猿意马,这要是往日肯定已经忍不住扑上去了,可前两日闹腾地太凶惹恼了谢明泽,怎么着都不敢再闹,想着等两日再出手,到时候阿泽肯定气消了。 结果他这边今晚上没打算做什么,偏偏身边的人直勾勾盯着他,他终于败下阵来,偏头去看褚厉:“怎么了?” 谢明泽却是看着他眼底都是光,摊开手露出掌心的丹药:“瞧瞧这是什么?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褚厉瞧着那丹药一愣:??他无病无痛身体倍儿棒……不需要吃药吧? 褚厉仔细想了想,似乎就是最近两日担心他生气素了点,难道……阿泽这是以为他不行了? 褚厉迟疑一番,望着谢明泽跃跃欲试的目光,谨慎开口:“不用吃了吧?” 谢明泽:“怎么不用吃了?我都吃了,你肯定也得吃。” 褚厉更震惊了:“你也吃了?难道你……”他忍不住视线往下看,这么严重了?都需要药补了? 谢明泽狐疑顺着他的目光:“咋?药先吃了。” 褚厉最后还是在谢明泽的目光下将丹药吞了,最后翻身:“这可是阿泽你主动的,药都喂了,其实没必要的……” 谢明泽后知后觉:“等等,你什么意思?我……”结果没等谢明泽说出口,就被吃得一干二净。 事后褚厉琢磨一下,抱着人嘀咕:“这药也没效果啊,还不是跟以前一样?哪个御医开的,别是庸医来宫里混了吧?” 谢明泽磨牙再磨牙,最后忍无可忍又把人踹下床了:庸医你大爷。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全文完结啦,下本开《身死后他凭美貌在线恋爱》求个收藏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