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友是朵黑玫瑰 作者：西曼
    文案：
    新晋流量小生黎阳有个秘密，他天生没有嗅觉。
    直到某次去山谷拍戏，被一种奇特的香味所吸引。
    他着了魔似的被那香味牵引过去，发现了一朵黑色的玫瑰——那香味的来源。
    离开山谷后，香味消失了，那朵黑玫瑰也消失了。
    对那香味的渴望日日夜夜撕扯着黎阳，那朵黑玫瑰渐渐成了他的梦魇。
    几天之后，他的脖子上竟然出现了一朵黑色玫瑰的印记！
    接着，他的全身被青色的藤蔓缠绕，一个绝美的男人把他禁锢在怀中。
    “亲爱的，你被我标记了哦。”
    “？？？？”
    *
    作为世界上唯一一朵纯色黑玫瑰，只有那唯一一个能闻见其香的人靠近时，他才会幻化成人形。
    不久，娱乐圈就爆出了一位美得不像人类的妖孽帅哥。
    *
    “亲爱的，嘴唇好甜，想再尝一口。”
    “你……别过来行不行……”
    “不行呢。”
    抗拒无用，因为早已沦陷。
    “你是恶魔，且为我所有。”——黑玫瑰花语
    PS：1.受只能闻见攻的花香，其他任何气味闻不到。
    世界上只有受能闻见攻的花香，其他任何人都闻不到。
    主线就是受和一朵花谈恋爱=w=
    排雷：攻白莲且腹黑，可以骂他但是不要骂我→＿→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娱乐圈 甜文 都市异闻
    搜索关键字：主角：黎阳，花祭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和一朵黑玫瑰谈恋爱
    立意：缘分来之不易，要且行且珍惜
    第1章 黑色玫瑰
    机舱外，是一片夹杂着纯白的蔚蓝。
    黎阳坐在靠窗的位置，虚着眼睛靠在软软的座椅上，歪着脑袋看窗外。
    那种不言而喻的，浩荡的蓝，深深浅浅地闯进他的视野。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就这样离开飞机，和此时此刻外面的景象融为一体。
    真美。
    他的嘴角微微勾了勾。
    “阳哥，头发有点乱了，”坐在他身旁的石佳欣说着，伸手去轻轻拨了拨他额前细碎的刘海，笑了笑，“很快飞机就要降落了，机场肯定有很多粉丝拍照，稍微整理一下。”
    黎阳把头慢慢扭回来，任她拨弄着头发。
    石佳欣是新来的工作人员，各方面工作还不太熟悉。虽然有过做经纪人的经历，但还没跟过这么红的明星。
    黎阳的经纪人刘之恒没有跟进黎阳这次的行程，全程都是由石佳欣负责打点的。她很怕哪里做得不够好，所以细枝末节都要抠一抠。想着机场有粉丝拍照的话，至少不能让他的头发显得很凌乱。
    本来还没太注意，这么把刘海一拨开，她才真正看清他的模样。
    以前只在荧屏上见过的。
    可以说，这是一张十分标准的娃娃脸。
    虽然是娃娃脸，但是从侧面看却是有些棱角的，面颊上也没有其他多余的肥肉。暖白的肤色和殷红的唇瓣让他看起来更像个娃娃。
    黎阳今年24岁，正好比她大一岁。
    要不是查过百度资料确认，她甚至觉得眼前的男生还没有成年，更不太相信他竟然比自己还要大。
    石佳欣盯着看了一会儿，才继续拨弄他的发丝。
    视线还是不自觉扫过他的五官。
    她发现虽然黎阳的眼睛很大很水灵，但是却显得很困倦，很疲惫，甚至只能半张着。
    她皱了皱眉，关心道：“阳哥，昨晚没睡好吗？你看起来很累。”
    “我吗，”黎阳瞥了她一眼，然后正了正身子，把披在身上那件外套拿起来穿上，“嗯，是有点累。”
    “这次去南城录节目确实挺累的，没关系，我们马上就到了，你也能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好好睡一觉。”
    石佳欣不知道，他并不是因为录节目累才睡不好。
    黎阳只是又“嗯”了一声，没有多说别的。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停稳，请您从登机门下飞机……”
    听见播报声，机舱里的人纷纷站起来拿自己的东西。
    石佳欣想去帮他够行李，但是行李太重很怕砸到自己，只能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抽出来。
    “我来吧。”黎阳朝外走了几步，很轻松地单手把行李拿下来，抽出拉杆，自己拖着行李箱，准备出舱。
    石佳欣有点不好意思地小碎步跟上，一边陪着他一边跟刘之恒发微信，然后对他说：“阳哥，之恒哥说他已经到机场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和他会和。”
    黎阳掏出口袋里的墨镜戴着，点点头，“知道了。”
    通过和黎阳短暂的相处，她对他有了一些改观。
    荧屏上的黎阳，总给人感觉是个很开朗的男生。但只要一离开荧屏，他的话一下子就变少了，也不怎么爱笑。
    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冷淡。
    石佳欣不敢多问，只想尽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机场的人很多，很杂。
    很吵。
    来接机的粉丝老早就守着了，黎阳那高挑的外形和强大的气场让她们一眼就发现了他。
    蜂拥而至。
    “快看！黎阳在那儿！！”
    “啊啊啊啊啊啊阳阳！！妈妈在这儿！！”
    “阳阳是不是录节目变瘦了啊！多吃点啊！心疼呜呜呜呜……”
    “阳阳看这边啊！妈妈爱你！！”
    “我们永远是你的小太阳！！”
    无数的闪光灯打了过来，即使黎阳戴了墨镜还是晃得他眼痛。
    有人疯狂拍机场生图，有人一直在拿手机录他。
    “阳阳麻烦看一下镜头呗～”
    黎阳也很给面子地抬起头，迎上离他最近的粉丝的摄像头，露出了微笑。
    “啊啊啊阳宝对我笑了呜呜呜好可爱～～～”
    刘之恒顺着人群最多的方向看，总算看到了黎阳。于是快速跑过去，挤进人群，轻轻推了推离他过近的粉丝，“不好意思，请让一下，谢谢各位粉丝朋友们的支持。”
    在一堆吵闹声中，刘之恒护着黎阳走出了机场。
    粉丝们被一群保镖拦下，只好远远看着他的背影。
    离开了镜头，黎阳的嘴角立马降了下来，表情冷冷的。
    刘之恒和他一起上车。
    “老爷子想你了，”刘之恒挨着他坐下，掸了掸他肩膀处的灰尘，“回去看他一趟。”
    “知道。”
    这么一算的话，确实不少时日没见黎润生了。
    黎阳这两年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三天两头在外面飞。而黎润生的香水生意也是越做越大，很少能在某个地方歇脚太久。
    “去品牌店换一套吧，这套老爷子应该在网上看过你穿了。”
    “嗯。”
    刘之恒叫了司机一声：“师傅，待会儿麻烦到路口左拐，在品牌店门口停一下。”
    司机：“好的。”
    黎润生不会允许他有一天穿重样，黎阳知道的。自己从头到脚都得换。
    *
    黎阳回来，黎润生本来打算订那家常去的高档法式餐厅。由于黎阳回来得比较突然，只好匆忙让管家准备了几样菜。
    黎阳和他面对面坐在餐桌前。
    黎润生十指交叉，笑着看他，“怎么样，这么久没吃家里做的饭，还习惯吗？”
    “还好。”黎阳紧接着夹了一块鸡蛋放进嘴里，就在舌头上多停留了两秒，“下次让他们多放半勺盐。”
    “哈哈哈，看来还记得这个味道，连少放半勺盐你都吃出来了。”
    黎阳见他一直不动筷子，便问：“不吃吗？”
    “我不习惯吃这些。你吃，我看你吃。”
    黎阳没多问，继续低头吃饭。
    确实，黎润生常年在国外生活，很少吃中餐。
    “录节目很累吧，总觉得你瘦了。”黎润生抬手拨了拨他的头发，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眼睛周围护理一下，有点憔悴。”
    被他这么一碰，黎阳整个人颤了颤。
    他知道，没有人会比黎润生更在乎他的形象。
    他是黎润生一手养大的。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概就是如此吧。
    他在心里苦笑。
    嘘寒问暖差不多了，黎润生直接进入主题：“新款香水快上市了，老样子，还是你去代言。明天就可以去公司看一看小样了，去熟悉熟悉。”
    “嗯。”
    黎阳喝掉最后一勺汤，把椅子推开，回了自己的房间。
    “呼——”
    黎阳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看着天花板的吊灯。
    代言？
    香水代言？
    好可笑。
    他根本……什么味道都闻不见啊。
    一个没有嗅觉的人代言香水，简直太可笑了。
    这是他的秘密。
    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哪怕是从小把他带到大的黎润生。
    他是个孤儿，是黎润生把他从那个污泥一样的地方解救出来，给了他不曾奢望的、优越的生活。也是因为他的代言，黎润生的产业才会越来越好。
    又怎么敢让他发现这个秘密呢。
    怎么敢。
    不敢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他很累。
    真的很累。
    累到很快就完全抬不起眼皮了……
    “你，不过是个野孩子而已！”
    “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废什么话？想再挨鞭子吗？”
    “这张脸留在这儿还真是有点浪费啊，虽然你是个男的，但肯定也有人买账！要不你干脆去卖屁/股吧！”
    “你不就比他们好看点吗？就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
    “疼什么疼？打你两下就受不住了？我看还是挨的打太少了？”
    “想跑？你这辈子都逃不走的！给我回来——”
    “啊——”
    黎阳从床上直接坐了起来，满头满身都是汗，不停大喘着气。
    拿起手机一看，凌晨三点。
    又是这样。
    没办法，只好从抽屉里拿出安眠药来磕了几片，才回到床上躺下。
    活生生又一个小时没有阖眼。
    生怕一闭眼，那些可怕的画面就会出现。
    这么多年，这么多个相似的夜晚。
    习惯了吗？
    没有。
    也许这些记忆碎片一辈子都会缠着他，不让他睡上一天好觉。他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睡吧，快点睡吧。
    他不断告诉自己。
    第二天，黎阳和刘之恒按照约定的时间一起去黎氏集团看新款香水。
    两个人在偌大的公司里走着。
    公司里面随处可见展出的往期香水。
    每一款都是由黎阳代言的，自然对他们的外观很熟悉。
    “不愧是做香水产业的，老爷子这公司每个角落都飘着不同的香味儿。”刘之恒赞叹完，努力吸了吸鼻子。
    黎阳没有说话。
    两人乘电梯来到三楼，走进那件专门放置小样的屋子。
    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香水小样。
    因为大多数是从花卉中萃取的，所以每一款瓶身上都会印着该种花的图案，以此告诉消费者香水的根本来源。
    最靠近门口摆放的哪一款，是黎润生口中的最新款。
    刘之恒首先拿起来观察了一下瓶身，道：“这次的花挺别致啊，居然是朵黑色的玫瑰。”他喷了一点在手背上，凑近闻了闻，“味道也挺别致的哈，你闻闻。”
    黎阳拿过来，假假地嗅了一下，“嗯，不错。”
    视线最后定格在瓶身的图案上。
    黑色玫瑰。
    第2章 不愿装
    这么仔细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玫瑰图案的里侧，晕染着很深的红，深到几乎看不出来。
    “为什么还有红色？”
    刘之恒低头想了想，说：“哦，对，想起来了。这款好像用的是‘黑魔术’还是‘黑美人’来着……总之，其实是从黑色红色交杂的玫瑰里萃取出来的。”
    “那为什么上市的品牌名叫黑玫瑰？”
    “这个嘛，因为红玫瑰比较俗，而且太常见，不能显出老爷子品牌的独特之处，也不太能吸引大众……”刘之恒抓了抓头发，“主要是……自然界里又没有纯色的黑玫瑰，要不在图案里晕点儿红，那不是欺骗消费者嘛。”
    “嗯。”
    这间屋子里其他香水小样的瓶身上，都是很艳丽的花朵图案。
    艳丽得扎眼。
    相比之下，这黑色玫瑰还真的挺别致。
    黎阳盯着看了好久才把小样放回原位。
    刘之恒忍不住又往自己身上喷了一点，“味道真是……清香，一点儿也不刺鼻，而且真是越闻越好闻啊！正式上市的时候我首先要入手一瓶。”
    这是一款男士香水。忧郁的黑色和妖野的玫瑰碰撞，刚好可以显出男士的性感。
    再加上味道如果真的如刘之恒所说……
    销量应该会很不错。
    “对了阳，明天你就去拍黑玫瑰香水的杂志封面。《时尚大爆炸》下一期封面肯定是你，摄影那边我已经提前帮你约好了。”
    “知道了，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对了，”刘之恒轻轻握住他的手臂，“明天会有不少新人一起去，跟你说一声，到时候你不用感到惊讶。”
    “新人？”
    “就是前一阵子公司才签的一些新人，正好带他们熟悉一下以后的工作。”
    第二天拍摄的时候，有很多人围观。不仅有嘉尚娱乐新签的艺人，还有很多其他公司的小鲜肉。
    黎阳站在摄像机前的场地，背景是雪白的幕布。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板正地打着领带，修长的西裤衬得他的腿又长又直。手上拿着一瓶黑玫瑰香水，以很随性的方式举在胸前。
    “哎这个角度不错，笑容再灿烂一点……”摄影师一边调整摄像角度一边说：“很好很好，下面把西装外套脱下来，一只手拿着扛在肩上。”
    黎阳按照他的指示一步步做。
    “把领带扯一扯，白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哎对，然后朝左看，给我一个侧脸，把香水放到唇边轻吻。眼睛半眯着……”
    每一个动作都要命的撩人。
    这么解开领子，白皙的锁骨一览无余。
    围观的新人朱墨看得内心万马奔腾，又怕表现得太明显被黎阳看到，紧紧捂住了嘴巴。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拽了拽身旁何一凡的衣袖，“黎阳哥也太帅了吧，我真是今天才见到真人。以后我们一个公司岂不是可以天天和他碰面了！好幸福啊！”
    何一凡紧接着给她浇了一盆冷水：“人家现在可是顶级流量，那可是大忙人，你以为会有闲工夫天天在公司晃？想什么呢。”
    “也是哦……呜呜看来是我想多了。”
    “而且黎阳才24岁，你比人家大好不好。”
    “啊！好像是啊，但是他是我们前辈嘛……”
    “这个确实是，他出道很早，这两年正是红火的时候，经验比我们丰富得多。哎，真羡慕。”
    “好像黎氏的品牌香水都是黎阳代言的吧？《时尚大爆炸》好多期封面都是黎阳。”
    “那可不，人家可是商业大亨黎润生的儿子，不让他代言难道让我代言？”
    摄影师拍完这一组后，示意黎阳过去，“休息一下吧，待会儿给你加个道具再来一组。”
    刘之恒紧接着去看刚刚拍好的照片，满意地点点头。
    眼看着黎阳就要走过来，朱墨赶紧从旁边的纸箱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他，“阳哥辛苦了，喝点水吧。”
    黎阳对她说了声“谢谢”，接过矿泉水，仰起头咕嘟咕嘟往胃里灌。
    水滴顺着分明的轮廓滑下来，打湿了有些凌乱的衣襟。
    趁他喝水的间隙，朱墨悄悄凑近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哇，阳哥，你身上是喷了这款香水吗？特别好闻。”
    黎阳愣了一下，说：“呃，嗯，来之前稍微喷了一点。”
    “等上市了我一定给我弟买几瓶，哈哈哈。”
    休息得差不多了，摄影师走到黎阳身边，给了他一朵花，“待会儿我们就配上这个拍一组图。”
    这是一朵假花。
    黑玫瑰。
    做得很逼真。
    黎阳用手摸了摸它的花瓣。
    很粗糙。
    是用丝网包裹成的。
    他停了一会儿，回到拍摄场地。
    摄影师不断调试着摄像机，“先把玫瑰放在耳背，身子再斜一点……好的就这样……”
    朱墨是完全移不开眼，“黑玫瑰和黎阳的气质真是好配啊，看了那么多期杂志封面，这次是最好看的。感觉过于艳丽的花色反而不太适合他。”
    何一凡：“话是这么说，但我真的从来见过黑色的玫瑰花哎。”
    朱墨：“我也是，挺奇怪的。”
    摄影师：“好的，把玫瑰摘下来，用嘴咬着花柄。下巴稍微抬一抬，向下看……”
    朱墨开始疯狂摇何一凡的肩膀，“啊啊啊我没了啊啊啊，太帅了太帅了，好性感！”
    “够了够了，我被你晃得晕死了……”
    拍摄正式收工后，刘之恒订了一家比较有名的墨西哥餐厅，准备请一群人吃饭，顺便聚聚聊聊天。
    餐桌上除了黎阳和工作人员，基本都是嘉尚的新人。
    他们一个紧挨着一个坐着，把两张拼起来的长方形桌子围得密不透风。
    黎阳和刘之恒坐在比较显眼的位置。
    因为大家都不太熟，气氛略显尴尬。
    刘之恒笑了笑，指着桌上上好的菜说：“都别拘谨啊，今天我请客，使劲吃千万别客气。这家我和黎阳来过好多次的。”
    坐在他们俩对面的朱墨和何一凡礼貌地点点头，各拿了一块披萨开始吃。
    其他人见有人开吃了，也就跟着一起吃。
    刘之恒朝黎阳瞥了一眼，发现他一直倚着椅子，低着头刷着手机，于是悄悄用膝盖碰了碰他的腿，给他使了使眼色。
    黎阳本来就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很多时候都是为了给刘之恒面子身不由己。
    他很不情愿地关掉手机，把椅子往前挪挪，也跟他们一样象征性拿了一块披萨。
    朱墨一边吃一边观察他。
    这张娃娃脸真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难得有和他一起吃饭的机会，还坐得这么近，她打算先跟他搭话，“阳哥，听说你之前在法国生活了很长时间啊，现在回国生活还习惯吗？”
    “习惯。”
    空气凝固了好几秒。
    朱墨本以为他会继续展开说说，结果头也没抬，就这么冷淡地甩出了两个字。
    她看了何一凡一眼，恰好对上他的目光。
    简直没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尴尬。
    她真的没想过有这么尴尬。
    毕竟在电视上看到他的时候，感觉是个特别容易亲近，特别温暖的人。
    她很怀疑眼前的黎阳和她印象中的是不是一个人。
    刘之恒也表示很头痛。
    因为黎阳这一张娃娃脸，公司给他安的人设是小太阳，他倒是没什么怨言，每次出镜表现得也都完美无缺。
    就是只要下了台，一秒钟都不愿意多装。
    朱墨失望得不断喝饮料，也没好意思多问什么。
    何一凡见状，再次尝试打开话匣，“啊哈哈，我之前买过黎氏一款蓝色妖姬的香水，味道其实比较浓，喷过一次好几天味儿都没散。然后我一查，这竟然是女士香水。最后我干脆送给我妈妈了哈哈哈……这方面阳哥肯定比我们懂得多，以后还得多跟阳哥请教请教是吧？”
    “嗯。”
    他们错了。
    黎阳并不懂。
    他什么也闻不到，更不懂男士女士香水的区别，不懂什么叫浓什么叫淡。
    很明显，何一凡也一样被他冷暴力了。
    两人再一次陷入尴尬。
    刘之恒：“呃……其实黎阳他这几天嗓子发炎了，不太能讲太多话啦……”
    朱墨：“嗷这样啊……不好意思啊阳哥，那……我们吃东西吧。”
    刘之恒看出来了，黎阳今晚就是不打算给他面子。
    坐在朱墨旁边的几个新人被黎阳这样子吓得不轻。
    其中有个人忍不住冒了一句：“阳哥在节目里看起来明明没有这么冷啊哈哈哈……难道今天心情不太好吗？”
    另一个人也很小声附和道：“对啊，今天拍照的时候还笑得挺灿烂的呢，怎么现在有点给我们甩脸子的意思呢？就这么不喜欢新人吗……”
    虽然周围有点吵，但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黎阳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直接站起了身，留下一句话：“你们吃。”拿起外套就走了出去。
    刘之恒额头冒汗，“哎，黎阳，黎阳！你去哪啊？都没吃几口呢！我说你……”
    背影冷酷而决绝。
    “你们先吃，我去看看他。”刘之恒很快追了出去。
    黎阳还没走远。
    “我说祖宗，你这又是怎么了？怎么连个饭都不能好好吃呢？”
    “不想。”
    “你就这么急着在新人面前崩人设？”
    “无所谓。”
    “……”
    刘之恒扶额。
    用这张人畜无害的脸说出这种冷冰冰的话，还真是十分有违和感。
    刘之恒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算了，我送你回家吧。”
    第3章 香味？
    家是一幢别墅，是黎润生送给他的成年礼，从那以后他就一个人住在这大而空的别墅里。
    黎阳躺在床上刷着微博，卧室里所有大灯小灯都开着。
    微博热搜第一条：#黎阳黑玫瑰香水代言#
    点开一看，是今天拍摄的一组九宫格照片。
    [卧槽卧槽这么快！！我期待这款香水好久了！！呜呜呜呜呜！！]
    [啊啊啊阳阳妈妈来了！！]
    [卧槽儿子出息了啊！怎么能这么A！！]
    [咬花柄那张我真的没了啊啊！撩死我了！]
    [我们阳阳才是黑玫瑰本瑰吧！！这几张真的太禁欲了！马上存下来当壁纸！]
    [对啊对啊和咱们阳阳气质太配了！！]
    粉丝的热情大概能承包黎阳一天的快乐。
    虽然只是很少的，很短暂的快乐。
    群众的心是最容易动摇的。
    等到他不能再吃青春饭的那一天，必定有大量的粉丝流失。
    黎阳很清楚，当初黎润生只把他买回来，就是看中了他这张脸。
    看中了，商机。
    他的价值究竟能维持多久呢？
    刘之恒那天跟他说，把黑玫瑰的图案晕点儿深红，是为了不欺骗消费者。
    那他这个没有嗅觉的人去代言香水，就不算是欺骗消费者了吗？真是太可笑了。
    可是，他只能按照黎润生的指示去做。
    是黎润生救了他的命。
    一切轨迹都已经被安排好了。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已经比大部分人活得光彩了，应该知足了。
    可是经常也会反问自己，真的快乐吗？光彩就是快乐吗？
    但他从来不敢有再多的贪念。
    “呼——”
    黎阳把手机扔在一旁，缓缓吐出一口气。接着下来把所有的灯都关掉，又磕了几片安眠药才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噩梦……今晚可以放过他一次么……
    *
    第二天，黎阳一早就自己开车去嘉尚。
    他没想到的是，一群记者也一早就堵在了公司门口。
    不知谁大喊了一句：“黎阳在那儿！”
    刚从车上下来，那群记者就跟着围了上来，瞬间无数话筒和摄像头对着他的脸。
    “黎阳，听说你和女星阮安宁正在热恋中，请问消息是否属实？”
    “听说你和阮安宁小姐的地下情已经进行了半年，是否是在去年拍摄《甜甜圈住你》因戏生情了呢？”
    “相关人员爆料称你们已经订婚，那么到合适的时期会选择官宣吗？”
    “请正面回应一下吧！”
    “黎阳，请回答一下吧……”
    阮安宁？
    地下情？
    热恋？
    订婚？
    官宣？
    没有一个词是黎阳认识的。
    只能说，这些记者的想象力很丰富。
    “请问不回应是默认了吗？”
    “你觉得阮小姐什么地方最吸引你呢？”
    ……
    正当他打算打电话给刘之恒的时候，刘之恒已经从公司里冲了出来，从叽叽喳喳的人群中挤了进去，挡在黎阳身前，“各位记者们，黎阳还有公事要办，麻烦你们让开好吗？”
    为了抢独家新闻，这些记者可是不依不饶，完全没有离开的打算。
    黎阳不表态，把鸭舌帽卡在头上，捏着帽檐大步朝前走。
    记者们被逼得只能连连后退，给他让开一条道。
    刘之恒一边跟着黎阳，一边示意保镖和保安，总算把他们阻隔在外面。
    刘之恒这么一翻微博才知道怎么回事。
    “太过分了吧！阮安宁的工作室竟然在凌晨的时候买营销！怪不得昨晚头条还是你的代言，今早看就变成你和阮安宁的绯闻了。竟然这么嚣张！！不过就是和你合作过一次有了点名气，现在干脆开始造谣蹭热度了？？”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止阮安宁一个人会买这种营销，只是阮安宁这次做得确实比较大胆。
    黎阳走进刘之恒的办公室，把鸭舌帽摘下来扔在真皮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热度也让她蹭得差不多了，解决一下吧。”
    刘之恒很快把通知下达到团队的微信群。
    “真是太不像话了，放心吧，你不用回应，马上压下去。估摸着他们也不敢一而再再而三造谣。”
    “嗯，尽快，别让它飘在首页。”
    “对了，跟你说一声，老爷子说这次代言比较特殊，现在还没算完。”
    “什么意思？”
    “这个月19号有一个香水展，老爷子在法国的合作伙伴是重要嘉宾，会来参观我们这次推出的新产品。你也是重要人物，他们都想见见你。”
    黎阳垂眸沉思了一会儿。
    “据说都是对香水很有研究的友人，特别是植物香水。”
    黎阳虽然闻不见气味，但是关于香水的知识还是耳濡目染了不少。
    而且黎氏推出的产品都是植物香水，他又精通法语，出席香水展，和法国友人简单聊一聊应该没什么问题。
    时间定在19号的晚上。
    正式开车到指定地点之前，黎阳去换了一套新的西装，让人把头发打理了一下，简单上了点成熟风的妆容。
    会场的空间很大，很敞亮。出席的人也很多，有不少认识的明星，上流社会的商业大亨也眼熟几个。
    黎阳随意从长桌上拿了一杯酒，慢慢往里走。
    会场的最前面贴着一张显眼的海报，上面印着放大版黑色玫瑰的图案。
    一旁摆着一个玻璃柜，中央立着水晶刻成的碗，一瓶黑玫瑰香水斜放在碗里，透出很诱人的光泽。
    是他代言的那款。
    他走近了些，一边盯着它，一边抿了口红酒。
    “黎阳先生？”
    那人用蹩脚的中文叫了声他的名字。
    黎阳抬头，看见了一个法国男人。眉眼的轮廓很深邃，看起来年纪在40岁上下。
    想起来了，是黎润生生意场上的朋友，经常和黎氏有合作。
    黎阳顿了顿，“Antoine先生？”
    “看来你还记得我，我们在法国有过几面之缘的。”
    跟黎润生在法国生活的时候确实见过几次。
    “你好。”
    “为了这次润生的香水展，我专程飞来中国一趟。很开心在这里再次看见你，黎阳先生。”
    “谢谢。”黎阳和他不约而同碰了碰杯，问：“这次香水展有什么特别的吗？”
    Antoine的视线落在面前的玻璃柜里那瓶香水上，“因为黑玫瑰。”
    “黑玫瑰？”
    “是的，”Antoine摸了摸玻璃柜，“黎阳先生，你也知道，我们法国人喜欢玫瑰，栽培有7000多种。我们几乎设法萃取提炼出了所有玫瑰种类的香水，每一种都有它独特的，无可替代的香味。有适合男士的，有适合女士的。我做了很多相关的研究，也在不断寻找新的玫瑰种类，唯独……纯色的黑玫瑰，我找不到。”
    “在法国也没有吗？”
    Antoine继续说：“是的，我们找了很多年。看到润生这次推出的品牌，我还以为你们在这里有新的发现。今天来这一看，才发现是黑红交杂的玫瑰，并不是纯色。”
    看他的表情，好像是有点失望。
    “黎阳先生，”Antoine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对黑玫瑰有一种执念。我相信它肯定存在，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我去探寻它。我真的，很想很想知道它的味道……”
    Antoine越说眼眶变得越红，像是意识到什么，他打住了下面的话，对黎阳笑了笑，“不过，就算没有找到黑玫瑰，我这一程也不算白来。黎阳先生，既然我们是合作关系，你又是代言人，也会对黑玫瑰有兴趣的吧？如果你有什么新的发现，希望随时联系我。”
    黎阳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本来他每次接代言都是很机械化的走个形式，更别提会对香水有什么研究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经过多方的刺激，他现在确实对黑玫瑰产生了兴趣。
    极其浓厚的兴趣。
    自然界……真的不存在纯色的黑玫瑰吗？
    “……嗯，可以的。有消息的话会联系你。”
    Antoine主动握了握黎阳的手，“哦，那真是太感谢了，黎阳先生。”
    主持香水展的女人走上台，把话筒调成合适的角度，“女士们先生们好，感谢大家从百忙之中抽空来到这里，参加黎先生的香水展。首先，让我们掌声有请黎润生先生上台。”
    聊天的嘉宾们纷纷看向他。
    “感谢大家的出席，感谢大家对黎氏的信任。下面我会为各位详细地介绍黑玫瑰香水的组分……”
    Antoine朝黎阳倾了倾身，“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润生年过半百啊，气色这么好，比我看着年轻。”
    黎阳只是勾了勾唇角，不再听黎润生讲话，而是端着高脚杯走到另一边。
    那一边的长桌上摆着一排酒。
    Antoine犹豫片刻，也跟着他过去，“你这是……？”
    黎阳用熟练的手法，一瓶一瓶启开，“或许……你也喜欢酒吗？”
    “喜欢是挺喜欢的……”
    “玫瑰配酒，才浪漫。”
    “这桌上摆的每一瓶，都是不同种类的酒，”黎阳把每一种酒启开，依次倒进面前一排整齐的高酒杯里，然后随意拿起其中一杯，“这杯，歌梦斯白葡萄酒，口感优雅醇厚，仔细品尝，不仅有一种奶制品的风味，还有柑橘类水果的芬芳。”
    “因为种在向阳的斜坡上，所以酒的纯度很高，”他把酒杯举起来，迎着灯光晃了晃，“再加上青柠色的酒体，给人双重感官的绝佳体验。”
    他的一番话吸引了会场的许多人围过来聆听。
    Antoine愣了愣，笑着举起其中的另一杯，“那，这杯呢？”
    黎阳放下手中的酒，轻轻把他手里那杯拿过来，一手插兜，从长桌的一边慢慢走到另一边，“这杯，法国美乐，酒体深紫红色，迎着光去看它，色泽却是明亮的。”
    他放到嘴边轻抿一口，说：“入口辛辣强劲，却很细腻。浓郁的黑莓果香和略淡的咖啡香细细融合，风味实属上乘。”
    身旁的人纷纷对他投来赞赏的目光。
    Antoine听罢，拍了拍巴掌，“没想到黎阳先生年纪轻轻，对酒品还真是颇有研究。”
    黎阳仰头，一口气把手中的美乐喝完。
    舌尖酥酥麻麻的。
    没有嗅觉的人如何获取世间的如此缤纷的香气？
    自然是用味觉来替代。
    他的味觉异常敏感。
    他非常喜欢酒。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世界上所有的酒都尝一遍。
    此时，黎润生刚好从台上下来，也拿了一杯酒走到黎阳身旁，“你们在聊什么？”
    Antoine很自然地和黎润生碰了一下酒杯，“黎阳先生年轻又有才华，长得又这样一表人才，实在令人羡慕。”
    黎润生马上朝黎阳看了一眼。
    黎阳看出来他眼神是说的是：表现不错。
    黎阳在心底松了口气，很有眼力见地走到会场的另一边，把聊天的机会交给他们。
    看了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去，面前忽然站了个女生。
    是阮安宁。
    “嗨黎阳，你刚刚好厉害啊，懂这么多跟酒的知识。我就知道是红色绿色的哈哈哈。”
    黎阳皱了皱眉头。
    想想她也只是小有名气，代表作都没有几部。能出席这种场合，又能那么嚣张地买和他绯闻的营销，背景一定不简单。
    “阮小姐，那天的微博头条是你的杰作吧。”
    猜到黎阳会提这件事，她也没有遮遮掩掩：“嗯……反正炒炒绯闻嘛，对你也没有太多负面影响，很快大家就会忘记啦。你……不会很生气吧？”
    “对不起，我并不喜欢这样，不希望有下次。”
    “台前和台下的你还真是有很大反差呢，不过……酷酷的你我也很喜欢。”
    黎阳没再理她，直接离开了会场。
    阮安宁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笑着喝了口酒。
    **
    黑玫瑰香水迅速登上品牌头条，成为最为热销的轻奢品，深受大众的喜欢。满大街随处可见黎阳的代言海报。
    [刘之恒]：阳，款已经给乐居孤儿院打过去了。你还在公司吗？
    [阳。]：不在，在去乐居的路上，去看看孩子们。
    [刘之恒]：好，那我就不跟着了，你自己小心狗仔
    [阳。]：嗯
    微信的界面刚刚退出，车就稳稳地在乐居的门口停下了。
    那群孩子一看到他就一窝蜂朝他扑了过来。
    “黎阳哥哥来了！”
    “黎阳哥哥来看我们了！”
    一看到他们，黎阳的笑容一下子变得十分灿烂，蹲下来把最高的小男孩抱在怀里，摸了摸他肉肉的脸蛋，“怎么样，元元有没有想哥哥。”
    “有！想死哥哥了！呜呜呜……”说着元元用头发用力蹭了蹭他的脖子。
    “哈哈哈，哥哥给你们带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待会儿跟着那个叔叔去拿。”
    “好哎！黎阳哥哥最好了！”
    院长是一个中年女子，她也跟着孩子们过去，“今天来得可早啊大明星。”
    黎阳亲了亲元元的脸，“去玩吧。”把他小心翼翼地放下。
    “院长，孩子们都还好吗？”
    “都好呢，你看他们一个个的，一看见你笑得可真甜。”
    “公司推出了新的香水产品，我带了一些给你。”
    “哦哈哈，是太谢谢你了。之前的几款我和我爱人都特别喜欢。”
    “喜欢就好。”
    “哎，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最近睡眠不好？”
    “嗯……算是吧。”
    “啊，那……这样，你跟我过来，”院长拉起他的手臂，把他带到乐居后面的花园里，“这是我的花园，我种了很多种花。你看，什么颜色都有。特别是那边那丛玫瑰，看见了吗？正值盛开的季节，五彩缤纷的，又漂亮又特别香。”
    黎阳走近了些俯身观察。
    蓝色，红色，粉色，黄色，白色……
    “是挺漂亮。”
    “你干脆拿回去里养着，看着它们，闻着花香入眠，应该可以起到安神的作用。真的，院长不是瞎说，是亲身实践。”
    夜晚，黎阳托着腮坐在窗前，摇着红酒。
    屋内所有的灯都关着。
    那丛五颜六色的玫瑰被他扎成一簇，放在精致的花瓶里。柔和的月光洒下来，给每朵花的边缘都镀了一层细细的银边。
    真的好美。
    黎阳笑了笑，用手指轻轻拨弄它们的娇嫩的花瓣。
    它们……会是什么味道呢？
    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的。
    没有黑色。
    如果有的话……会是什么样的？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抽出了花瓶里的红玫瑰，从床头拿出一支记号笔，迎着月光，慢慢把每一片红色的花瓣涂得漆黑。
    涂完以后，呆呆地望着它。
    仿佛与花瓶里其他玫瑰的鲜艳格格不入。
    他知道自己就这样毁了一朵花。
    既然都毁了……
    那就毁得更彻底些好了。
    他把花瓣一片一片摘下来，一片一片抛在雪白的床上，直到手上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枝梗。
    高脚杯里的红酒还剩下三分之一。
    他背过身去，整个人陷在床里。
    接着，随意解了几颗衬衫扣子，红酒一点一点往裸/露的肌肤上倒。
    凉意刺骨。
    眼角晶莹的泪珠打湿了黑色的花瓣。
    等香水代言的广告拍摄工作全部结束，黎阳的档期一下子空了下来，很多导演都盯着这个时间，抢着想把他拿下。
    “靠，手酸死了。”刘之恒扔了一大沓剧本给他，“喏，挑挑吧，看有没有感兴趣的。反正都是男一号，你放心。”
    黎阳拿过来，不紧不慢地翻着看。
    有很多是纯感情流的言情甜剧。
    满眼的亲热戏看得他有点烦躁，于是加快了翻看的速度。
    翻最后一个剧本，他停了下来。
    是一本主要走剧情，和女主感情线比较模糊含蓄的现代都市玄幻剧本。
    黎阳把它扔给刘之恒，“就这个。”
    “好家伙，你这一选就选了个难度最大的。”
    “为什么这么说？”
    “这里面最重要的一场戏需要去S国拍，道具、服装、特效都挺费事儿的，”刘之恒喝了口水，“前面那些言情剧不过搞点小情小爱的，你就没有一个感兴趣？”
    “没有，就要这个。”
    “……行吧，那我去和导演联系。”
    这剧的名字叫《玄心》。导演孟卓属于初出茅庐，出新作品的速度倒是挺快。一听说黎阳要接这部戏可是激动得不行，第二天就跑来嘉尚当面和他签合同。
    孟卓和他面对面坐着，跟他详细介绍自己的剧本。
    黎阳跟着他的节奏，一边听着一边看。
    孟卓：“等一开机我们就要把那个山谷的戏份解决掉，提前跟你说一下，你看方便吗？”
    “山谷……在S国？”
    稍微有那么点远啊。
    孟卓用力点头，“对对，就是S国很著名的厄尔莫斯花谷，据说那里常年花香四溢，是个很美很浪漫的地方。”
    花谷？
    “是……有很多种花吗？”
    “我也没去过，这次除了去拍戏……你就当旅旅游赏赏花，放松一下心情不好吗？”
    黎阳顿了顿，回答：“可以。”
    等真正到了那个地方时，黎阳才相信孟卓没有欺骗他。
    厄尔莫斯山谷，真的是个美丽的花谷。
    美到简直就像个世外桃源。
    无数晃眼的色彩交织，与广阔的蓝天之间形成一道鲜明的分界线。
    蜂，蝶，鸟就在这分界线处上下起伏，飞舞，盘旋。
    光线，很强烈。
    没拍多久黎阳的衬衫就湿了一大半。
    孟卓及时喊了一声：“卡，演员们先休息一下吧，天气确实比较热，辛苦大家了。”
    刘之恒赶紧跑上前给黎阳扇扇风，陪他一起坐到遮阳棚底下，“补补妆吧，你看你脸上这汗。”一边说一边帮他擦。
    黎阳坐在那儿任人摆弄。
    突然，一阵风吹过，扫过他脸上所有打开的毛孔。
    包括，鼻腔。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虽然他不敢相信。
    但是现在侵占他鼻腔的，确确实实是一种味道。
    他尝试用力嗅了嗅。
    或许不只是一种味道……更是一种香味。
    他不知道香味的定义。
    只知道此时此刻，这种味道让他舒适，让他兴奋，让他着迷。
    香味？！
    他猛地移开刘之恒的手。
    刘之恒被他吓了一跳，手悬停在空中，“怎，怎么了？”
    ……假的吧。
    第4章 不像人类的脸
    不可能。
    不可能啊。
    无论他怎么甩头，这香味一直萦绕着他的鼻腔，甚至还越来越浓郁。
    越来越，得寸进尺。
    不是在做梦吧？
    就算是梦……他也从来没有做过这种离谱至极的梦啊。
    而且还这么真实……
    他这迷离的表情让刘之恒摸不着头脑，“你是不是中暑了？还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再……”
    更可怕的是，自己好像完全被这香味支配了似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香味飘来的方向是……
    黎阳不受控制地慢慢站起身，朝那个方向走。
    “黎阳！你去哪？”刘之恒作势就要跟上去。
    黎阳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对他摆了摆手。
    “你去方便？那你快一点啊，我在这儿等你。”
    到底是什么？！
    难道他有嗅觉了？
    不可能。
    怎么可能呢？他一出生这扇门就是紧闭着的。
    老天爷当真想捉弄他吗？
    这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他一直被那香味牵引着。
    香味……香味……要快点找到香味的来源。
    快点，再快点……
    终于，他不知不觉让自己置身于一片花海中。
    微风还在吹着。
    无数花朵随之而动。
    黎阳觉得这可能是他此生见过最美，最梦幻的风景了。
    那香味……
    好像就从脚下传来。
    他缓缓蹲下身，垂眸一看——
    那是一朵……
    黑色玫瑰。
    藏匿于无数鲜艳花朵中，一朵黑色玫瑰。
    它所生长的地方，刚好被上方突出的岩石所遮蔽，光线无法直接照射它的花身。
    更重要的是，它是一朵纯色的黑玫瑰。
    放眼偌大的花谷，似乎，仅此一朵。
    黎阳定睛看了好久，非常确信一点——
    是纯色。
    花瓣从外至里，由浅至浓的黑色。
    如漆，似墨。
    黎阳从来不知道黑色也可以这么美。
    美中，透着幽幽的神秘感。
    美得像无数花精灵中潜伏的魔鬼。
    让人忍不住想去探寻，它深处的秘密。
    “你真美，”他又情不自禁向前倾了倾身，指腹在那花瓣上点了点，“那香味，是你发出来的吧。”
    触感十分冰凉。
    香味……更浓了。
    如果不是做梦的话……是在暗示他什么吗？
    一阵微风又起，黑玫瑰的花身摆了摆。
    “黎阳！原来你在这儿啊，吓死我了，”刘之恒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找你老半天了，不回片场吗？”
    黎阳回头看了他一眼，“等我一下，马上来。”
    “哦哦，那你赶紧啊，都等你呢。我回去了啊。”
    “嗯。”
    等黎阳把头扭回来的时候，那朵黑玫瑰竟然消失了。
    再吸吸鼻子，那香味也不复存在了。
    他扒了扒那片土，连根都消失不见了。
    “什么……”
    怎么回事？
    难道刚刚看到的黑玫瑰只是幻觉吗？！
    香味呢？也是他想象出来的吗？？
    黎阳感觉心突突地跳。
    快要跳出来了。
    就像目睹了一场灵异事件。
    身边所有人都告诉他，自然界并没有纯色的黑玫瑰。
    而且，他也不可能闻见任何气味。
    ……是出现幻觉了吧。
    一定是。
    一定是幻觉。
    一定是太累了。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站起来离开，回到片场。
    回到片场的时候，他的精神是恍惚的。
    “黎阳。”
    黎阳呆呆地望着一处。
    “黎阳，黎阳！”和他对戏的女演员顾颖近乎是扯着嗓子在叫他的名字。
    黎阳这才回过神来，视线移到她的脸上，“嗯，怎怎么了？”
    顾颖很难为情地悄悄对他说：“那个……导演早喊卡了。而且……我都叫了你十次了……”
    黎阳咽了口唾沫。
    看刘之恒和孟卓的表情，他知道是自己发呆太久，影响了正常拍摄。
    孟卓也比较通情达理，“那个，黎阳你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反正明天把这场拍完我们就可以回国了，辛苦你再撑一阵子。”
    “嗷……好，抱歉。”
    刘之恒赶紧过去扶着他的胳膊，帮他扇扇风，“你说你是怎么了？拍戏的时候也能走神？你以前拍戏从来不这样啊。”
    黎阳掐掐眉心，“可能天气太热了吧。”
    “那你中暑早说啊，我带你回宾馆好好休息。”
    “……嗯。”
    这天晚上，黎阳异常的困，连澡都没有洗就倒在床上。
    困得连拿安眠药的力气都没有。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快入睡了……
    今夜是怎么了呢……
    梦里，全是那朵黑玫瑰的样子。
    它的花瓣，它的香。
    不知是不是梦里又出现了奇怪的幻觉，黎阳觉得有人在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像是用两根长指一挑。一颗一颗地，这样解开。
    每解一颗，那凉凉的指尖就会划过他的皮肤，让他的身子不觉一颤，“冷……”
    纤细的腰肢完全展露在外。
    刺骨的凉意霎时蔓延到浑身的每个细胞。
    他抖得叫不出声。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又闻到了那种香。
    香味……想要香味。
    梦也好，幻觉也好，他想要闻。
    近乎抓狂的渴望让他猛地环住了那人的脖子。
    仿佛对黎阳的反应很满意，那人直接把他环抱在怀里，开始肆/意地亲吻。
    黎阳想着既然是梦，那也没必要保持什么理智了，只顾努力回应。
    那人在缓缓加重吻的力道。
    黎阳已经快不能呼吸了，不禁攥紧了床单，手心直冒汗。
    香味。
    好闻的香味一直萦绕着他。
    真是太好了。
    能不要醒来就好了。
    黎阳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
    好像一夜没合眼，又好像沉睡了一个世纪。
    一缕阳光透进来的时候，他觉得眼皮很痛。再想从床上坐直，却发现浑身酸疼。
    他的手臂用力撑着床，好不容易才真正起来。
    眼前的一切让他愣住了。
    昨天的衣服全都摆在地上。
    昨晚回来明明连澡都没有洗就睡下的，床单和被子为什么这么凌乱？
    昨晚……空调没开，加上天气又这么热，估计是半夜热得受不了自己把衣服脱掉的。
    嗯，解释得通。
    等等。
    现在空气中还弥漫着那香香的味道。
    他猛地抓起床单，凑近闻了闻。
    味道是从这里传来的。
    难不成昨晚经历了鬼压床？想来想去都只有这一种解释。
    那布料上的香味怎么回事？
    正逼迫自己回忆着，手机响了两声。
    [刘之恒]：还好吗？现在能正常来拍戏吗？我们来一趟也不容易，再坚持一下吧。
    [阳。]：还好。
    [刘之恒]：今天就最后一幕，拍完马上就收工走人。机票已经给你订好了。
    [阳。]：我知道，马上就去片场。
    虽然走路的时候身上还是很酸痛，黎阳还是坚持把在花谷的最后一个镜头拍完了。
    走之前，他专门去昨天看见黑玫瑰的位置又瞥了一眼。
    还是什么都没有。
    味道也没有。
    他松了一口气，彻底相信了那只是自己的幻觉。
    **
    “黎阳，黎阳？”
    “啊？嗯，怎么了？”
    “你到底怎么了啊，从花谷回来以后就心不在焉的。你看你刚刚那几场戏演的，碍于你的咖位导演都没好意思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黎阳虽然是个当红流量，但绝对不是一个花瓶，对待演戏是绝对认真绝对敬业的。
    刘之恒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黎阳也不想这样的，但他控制不了自己。
    控制不了那朵黑色玫瑰的画面占据他的大脑，侵入他的神经。
    控制不了……想念那香味。
    想念得快发疯。
    这种给点阳光就立马把他扔进黑暗的滋味，还真他妈不好受。
    与其这样，还不如永远别让那缕阳光透进来。
    不管怎么问，人家就是不给回应，刘之恒也没了法子。他摇摇头，掏出口袋里半瓶香水帮他到处喷了喷。
    黎阳不小心看见了瓶身的图案，顿时警觉了起来，猛地推开刘之恒的手。
    刘之恒被他吓到了，差点以为是自己做错什么事惹黎阳生气了，“黎阳，你……”
    “没什么……我，我就是有点头晕。”
    “这样吧，我帮你跟导演请几天假，等你觉得状态回来的时候再拍。”
    “……也行吧。”
    黎阳桌上轴开一瓶矿泉水，一个劲儿往胃里灌，想把思绪完全拉回到现实中。
    “对了，”刘之恒忽然想起来什么，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对他说：“你有没有看这两天的微博热搜？”
    黎阳都感觉快神志不清了，哪还有精力去关注什么微博热搜，“是谁又买和我的营销了？”
    “不是，你的最新一条热搜早就被压下去了。你打开看看，热搜第一条，压着你好几天了。”
    能把他压在下面好几天的热搜，这两年内就没出现过。
    他抱着一丝好奇的心情打开了微博。
    第一条：#天悦娱乐新签艺人#[爆]
    他还以为是什么惊天的娱乐新闻，原来只是天悦新签了个艺人？
    本来娱乐圈俊男美女那么多，不断有新鲜血液注入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就这也能爆？真是奇怪，大众都无聊到这种程度了吗？
    黎阳带着一丝不屑点开那条热搜，看见了一组他拍图。
    点开其中一张，不断放大，再放大。直到看清人脸。
    黎阳瞬间呆住了。
    这种颜是真实存在的？
    真的是一张……人类能长出来的脸？
    第5章 有香味的男人
    黎阳瞪大了双眼。
    刘之恒：“这颜值绝吧，我第一眼看到照片的时候也是这反应。”
    “这人是……天悦新签的艺人？”
    “是前不久有很多路人在地铁站附近拍到的，结果就迅速在某音上走红了。你都不知道多少公司要抢他，嘉尚都没挨上号。最后便宜天悦了。”
    黎阳一边听着，一边往下翻。
    有博主发了他最开始走红的视频。
    视频里的地铁站人流如潮，特别吵嚷。那个男人犹如鹤立鸡群，根本没法让人不注意。
    目测身高……至少一米九。
    要不是有很多人拍到相似的视频，黎阳甚至觉得这是一张电脑合成的脸。毫不夸张地说。
    视频下的评论也是炸开了锅。
    [我也拍到了！！看了眼真人！比视频里还要绝！！]
    [卧槽？！！这已经不能用帅来形容了吧！！]
    [这什么宝藏？！啊啊啊妈妈为什么有人能长成这样？？？]
    [女娲娘娘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想跟你谈谈。]
    [小哥哥颜值分我亿点点吧，球球了！！！我丑得睡不着呜呜呜]
    [对不起我没见过世面，第一次见到新签艺人上热搜头条的，y1s1颜值真的绝，我直接跪舔]
    [从来不追星的大直男在此给大家表演弯成蚊香= = ]
    ……
    刘之恒：“娱乐圈我还没见过有这种长相的，说实话。”
    “他……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我上次瞄了一眼，结果没记住。”
    黎阳摆摆手，“算了，我直接去微博找。”
    名字叫……花祭。
    花祭？
    有点奇奇怪怪的名字。
    “是混血儿吗？”
    “我也以为是，但他们说好像不是。”
    “我不太相信。”黎阳用一种坚定的口吻否定了这件事。
    太美了。
    实在太美了。
    超出他所理解的美的最高限度了。
    现在看来，他被压下去是没什么怨言了。
    “黎阳，现在的形势有点严峻啊，你的热度消了很多。这段时间关于你的话题越来越少，都是因为这个叫花祭的。”刘之恒看着这条热度高持不下的微博开始犯愁：“谁又能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啊真的是……”
    花祭。
    他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这个奇怪的名字。
    **
    自花谷那夜之后，一直以来纠缠他的噩梦梦境完全被黑玫瑰替代了。
    于是黎阳开始疯狂上网搜集关于黑玫瑰的资料。
    上面说因为黑色能吸收阳光中所有的光波，花的组织极易受损，因此自然界中不存在纯色黑玫瑰……
    黎阳看了眼表。
    凌晨两点了。
    查资料已经查了四个小时了。
    “啪”的一声把电脑合上。
    他很困倦，但又不太敢睡下，只能磕点安眠药再上床。
    难道……黑玫瑰在给他托梦吗？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冥冥之中，他和黑玫瑰存在某种联系？
    黎阳准备好了，轻轻闭上眼睛，在心里说：“那你来吧。”
    来找我吧。
    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
    不出所料，黎阳很快就没了意识。
    梦境……充斥着窣窣窸窸的声响。
    那是什么？
    而且这声响越来越大，让黎阳顿生无限恐惧。
    他觉得自己身上爬满了蛇。
    无数条蛇，缠绕着他。
    又好像不是蛇，因为蛇身上不会长刺一样的东西。
    快要窒息的感觉。
    不是蛇，更像是藤蔓。
    花的……藤蔓？
    他完全被绑住，动弹不得了。
    接着，脖子上传来凉凉的触感，继而在那儿被发狠地咬了一口。
    眼角不觉渗出点点泪花。
    脖颈被咬的那一处火辣辣的，如同烙印一般，足以让他整个人烧起来的痛。
    “亲爱的，你被我标记了哦。”
    骗……骗人的吧。
    他竟然听见有人在他耳畔说话。
    喷出的呼吸都带有那种熟悉的香味。
    “啊！！”
    黎阳从床上惊起，不断大喘着气，满头满身都是汗。衬衫被汗液浸得透潮。
    这到底是什么梦啊。
    朝窗外一看，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
    还好，刘之恒帮他跟剧组请了几天假，不用担心拍戏迟到。
    身上黏糊糊的实在不舒服，他打算快速去冲个澡。
    把衣服脱完进浴室，无意瞥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他走近了些，扬起下巴，盯着自己的脖子右侧。
    一朵黑色玫瑰。
    就像刚纹上去的一样，图案的周围还隐约见红。
    用食指在上面按一下还是很痛。
    原来……昨晚的痛感是真实的。
    从花谷回来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黑玫瑰到底去了哪里？
    为什么要给他“标记”？
    它到底想干嘛？
    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都太过离奇，太过毛骨悚然，这天就算不用去拍戏，黎阳也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
    记得之前刘之恒跟他说公司新签的艺人今日要去摄影棚试拍写真，如果他实在不想自己闲着就过去帮他们参谋参谋，提提意见什么的。
    于是黎阳换上一身黑色的宽松连帽卫衣，墨镜、黑色鸭舌帽、黑色口罩都戴严实了才出门，一个人去摄影棚。
    摄影棚的空间很大，来拍写真和杂志封面的明星很多。有小咖有大咖，也有一些十八线的小演员，还有的就是一些新面孔，大多是各家公司新签的艺人。
    黎阳看见了那个叫朱墨的女生，以及在那里摆姿势的何一凡。
    他刚想朝他们那个方向走，脚步却猛然顿住了。
    又是……又是那种香味！
    正从左侧幽幽地传过来。
    左侧……
    黎阳立刻放弃了去看朱墨他们的打算，而是顺着香味飘来的方向大步走着。
    终于，停了下来。
    站在那里拍摄的是……
    虽然离了一小段距离，但黎阳很肯定，他是微博热搜上的那个男人。
    这张脸，绝不可能认错。
    他站在那里，灯光打在他身上，满屏都是逆天的颜值和逆天的长腿。
    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架子，行走的男模。
    黎阳站在摄影师后面的暗处观察他，不敢再向前走近一丁点，生怕被他发现。
    黎阳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害怕。
    更不知道香味为什么会止步在这里。
    “好的，我们换个角度……来，先……”摄影师一边调摄像机一边往后退，一个没注意踩在黎阳的脚上，“哎呀——”
    黎阳被踩得一激灵，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摄影师回头看见全副武装、一点儿脸也没露出来的黎阳吓了一大跳，于是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见他鬼鬼祟祟躲在后面的样子就觉得很不对劲，“这位先生，你是谁？”
    本来看着镜头的花祭也看向他。
    黎阳额角开始冒汗。
    摄影师觉得他更加可疑了，继续追问：“你是狗仔？”
    黎阳一时语塞，本能把帽檐压低了些，转头就想跑。
    虽然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跑。
    好奇怪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见到一个人如此心慌。
    摄影师：“保安呢？抓住他……”
    花祭冲摄影师做了个“嘘”的手势，快步走出去紧跟着黎阳。
    黎阳越跑越快，脚底却不小心打滑，墨镜和鸭舌帽都飞了出去。
    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整个人摔在地上了，不由闭紧了双眼。
    结果腰间猛地一紧，猝不及防被人揽进怀里。
    第6章 你在怕我？
    浓郁的香味也迅速充斥鼻腔。
    过了好久他才敢慢慢掀开眼帘，抬起头。
    和面前这张脸仅仅相距咫尺。
    他的心怦怦跳。
    头发、眉毛、睫毛……都似浓墨一样黑，又黑又长。皮肤却是十足的冷白，五官深邃立体，轮廓棱角分明。
    更锦上添花的是他右眼尾处的一颗痣。
    一颗血红色的泪痣。
    没错，是血红色，不是黑色。
    是那个……叫花祭的男人？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不能用帅这种浅薄的词。
    应该是美。
    美得像一只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吸血鬼。
    花祭那只手仍然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缓缓抬起，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拉下他的口罩。
    黎阳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僵住了，一丝一毫都不敢动弹。
    终于，看见他的薄唇微启：“刚刚，是在看我？”
    他的声线很好听，而且十分有辨识度。
    黎阳狠狠咽了口唾沫，喉咙跟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
    “黎阳前辈？”
    ……认识他？
    再一想也正常，娱乐圈哪有人不认识他。
    黎阳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和他拉开一小段距离。
    他真的好高。
    比例也是黄金比例。
    在视频里看还没那么直观，现在看到真人才发现，一米九只是个保守的数字。
    黎阳净身高182，娱乐圈鲜有能让他这样仰着头看的男明星。
    他的长相……异域风太浓了，一直盯着看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黎阳移开视线，慌乱地捡起地上的墨镜和鸭舌帽，有点尴尬地掸掸帽子上的灰，“我刚刚……是碰巧路过。”
    花祭的唇角弯弯的，“那前辈为什么要逃呢？”
    他每吐出一个字，熟悉的香味就会随之钻进黎阳的鼻腔。
    香味……难道是由他身上发出来的？！
    黎阳猛的抬头，无数的疑团涌了上来。
    本以为花祭是因为化了很浓重的妆，摸了很厚的粉，结果发现他的手臂，脖子，好像都是这种独特的冷白色。
    “我，我，呃就是，我不想被人认出来。”
    “这样啊，”花祭的眼眸半虚着，透出一种说不出的魅惑感，“很开心你在看我。”
    只顾被他的脸吸引，连他说什么黎阳都是一只耳朵听一只耳朵冒。
    “呃，呃你……”
    “嗯？”
    酝酿了半天，不受控制地夸赞道：“呃，你长得……很、很漂亮。”
    “操……”他捂住嘴巴低声骂了一句。
    气氛被弄的有点尴尬。
    这句赞美是由衷的。
    完全不受控制，脱口而出的。
    相信任何一个人初次见他都会这样吧？
    花祭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随即转变成更浓的笑意。
    黎阳赶紧随意切换到别的话题，试图给自己台阶下：“你在这里拍写真？”
    话一问出黎阳又后悔了。
    这不是废话吗，明知故问。
    虽然黎阳不太爱社交，但以前和其他明星至少能正常嘘寒问暖，也从来没有表现得不自然过。
    从看见花祭那一秒开始到现在，心跳都异常的快，连话也说不利索。
    不得不承认，他的美貌非常具有侵略性，给人十足的压迫感和恐惧感。
    即使是面带微笑。
    他不仅美，还很香。
    ……有点要命。
    花祭饶有兴趣地欣赏着他复杂的表情，问：“怎么了？前辈不舒服吗？”
    作势就要用手背试他的额头。
    黎阳立马后退一步，“没……没有。没有不舒服。”
    他再一次鼓起勇气迎上花祭的目光，“那个，我想问一下，你平时很喜欢化这种烟熏妆吗？”
    在视频里他好像就是这种妆容。
    像是烟熏妆，但是又没有其他男明星化得那么夸张，像是……自带妆感。
    花祭顿了顿，笑着说：“我平时不化妆。”
    说着，他抓起黎阳的手腕，让他的掌心触碰、揉搓自己的脸颊，“前辈不信的话，可以摸摸看。”
    黎阳不禁颤了一下。
    他的手、脸颊，都好冰冷。
    这就不是个正常人的体温吧？！
    老天爷，真怕下一秒他就会扑上来吸他的血。
    这触感……好像确实是没有上妆的肌肤。
    如果真是人素颜长成这样的话，化妆还真是多此一举了。
    怎么会有人天生长了一张如此省化妆品的脸呢？
    黎阳差点就忍不住问他句中二的话：请问您是吸血鬼的后代吗？
    不对，吸血鬼应该都没他美吧。
    黎阳迅速把手抽回来，“嗯我……我信。”
    “我看过黎阳前辈的戏，”花祭朝他迈了一步，低头凑近了些盯着他的眼睛，“前辈认识我吗？”
    黎阳立马又下意识后退。
    奇怪，为什么会这么慌呢。
    他接着逼近，几乎把黎阳整个人笼罩起来，“你在怕我？”
    此时，不远处传来经纪人夏玮的声音：“花祭，你在哪？你在那边吗？”
    黎阳赶紧把鸭舌帽往头顶一卡，从另一边的出口跑出去了。
    他抵着出口外的白墙缓了很久。
    那香味逐渐变淡，消失。
    他知道，应该是花祭走远了。
    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香味明明是由花谷的黑玫瑰发出来的，竟然同样出现在花祭的身上……
    黎阳想着，伸手拨开衣领，摸了摸脖子上的印记。
    还在隐隐刺痛的印记。
    将发生的一切碎片拼接起来看……花祭一定和黑玫瑰有着某种联系。
    天啊。
    会有什么联系呢？
    黎阳想了好几个晚上，把脑袋想破了也想不出来。
    但可以肯定一点。想知道黑玫瑰的秘密，他必须从花祭入手。
    他身上，一定也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黎阳躺在床上睡不着，直接又盘腿坐起来。手机没剩几个电了，索性把床头的笔记本打开查资料。
    他的十指搭在键盘上停了一会儿，然后在百度搜索框敲出花祭两个字。
    百度百科已经录入了他的资料。
    第一张大图是在地铁的他拍图。
    黎阳点了进去，一行一行往下看，生怕遗漏什么关键信息。
    花祭，天悦娱乐旗下签约艺人。
    身高192，年龄21岁，中国内地艺人。
    因地铁的一段视频迅速在网络上走红。
    优越的身材和颜值深受大众喜爱……
    中国内地。
    也就是说，他不是混血儿。
    鼠标继续向下滑，就到了演艺经历这一栏。
    怎么……基本信息这一栏就这么点？？
    他的出身，毕业院校，家庭，甚至连具体是哪里人都没有。
    搞什么？难道基本信息还没有上传完整吗？
    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就没了？？
    继续往下滑。
    下面的演艺经历就是他出道后的一些活动简介。
    前前后后拍了一些微电影，接了不少广告，和同期签约的艺人参加了歌唱节目……
    抱着好奇的心态，黎阳专门去搜了节目里他唱歌的片段。
    开口第一句就把人的耳朵抓得死死的。
    黎阳按下了暂停，戴上了蓝牙耳机，连上电脑后才继续听。
    声线很特别。
    天籁般的嗓音，加上逆天的容颜，给人视觉和听觉的双重盛宴。
    等等，这首歌似乎很耳熟。
    这不是……他之前为自己演的一部戏唱的主题曲吗？
    虽然黎阳的歌喉并没有很惊艳，但不可否认因为他，这首歌当时也算是小火了一把，但凡上上网的人应该都听过这首歌，肯定也知道是黎阳唱的。
    为什么要选他唱的歌？
    花祭刚刚踏入娱乐圈，明明没有跟他有什么交集的。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是当红流量小生？
    黎阳打开了弹幕。
    弹幕多得几乎把整个屏幕都覆盖住了。
    [姐妹们我爱小花我爱小花我爱小花（此处重复一亿次）]
    [救命，为什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这个歌喉我可以！]
    [你们都没有发现他唱的是黎阳之前的电视剧主题曲吗？《晚安达令》啊，有木有人记得？]
    [哇哇那小花应该挺欣赏我们阳阳的吧，呜呜呜！！我最喜欢的两个男星！]
    [什么时候他们能同台啊！我觉得好配！]
    [同意楼上姐妹！]
    [姐妹们，我微博有两人写真p在一起的图，特别般配特别绝！快去看！]
    [！！！这就来！]
    黎阳关掉了弹幕。
    般配吗？
    人家拥有的可是超越人类概念的颜值。
    他第一次站在一个男星面前是如此自卑。
    在颜值和身高方面。
    本来黎阳就对自己的娃娃脸不是那么满意，现在看花祭的脸看多了，竟然不由得开始嫌弃自己。
    虽然说，他的娃娃脸也是大众公认的精致。
    夜晚越来越深，黎阳反而越看越睡不着，干脆把花祭参加的节目全都看了个遍。
    各方面表现竟然都没有什么纰漏。
    都不太像娱乐圈的新人。
    他简直是为舞台而生的。
    这蹿红的速度、资源……仿佛天降紫微星。
    被抢风头倒是其次，他就想知道花祭身上的秘密。
    于是继续往下翻词条。
    “花祭”还是个比较小众的词，表示对枯萎花儿的祭奠。
    人家都希望孩子的名字有个好的寓意，他的父母怎么会给他取这样一个名字？
    黎阳想了想自己的名字。
    在被黎润生救出来之前，他是没有名字的。
    他一直生活在阴暗处。
    兴许……黎润生给他取名黎阳，是希望他以后向阳而生吧。
    而现在的他，确实是站在阳光下。
    还不应该知足吗？
    黎阳的脑袋里浮现出黎润生的脸。
    算了。
    为什么想那么多。
    好好报答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他活着的意义。
    也是使命。
    “你在怕我？”
    耳畔又回想起花祭今天说的话。
    他说对了，黎阳确实在怕他。
    黎阳从来不信什么鬼神的，但他现在无法排除花祭是潜伏在人间的吸血鬼的可能。
    他的相貌，声音……那么蛊惑人。
    难道真的跟小说漫画里写的一样，会在白天隐藏自己，夜晚出来品尝和享用……
    吸血，杀人，统治人间。
    太可怕了点！
    如果真的是……那他身边所有的人岂不是都很危险？
    黎阳被自己吓得一哆嗦，干脆关了电脑躺下来。
    还是睡不着。
    说不定人家真的只是长得美了亿点点，怎么就能脑补了那么多奇葩的东西来？
    反正，还是应该相信科学，相信世界上没有吸血鬼才是。
    ……
    好烦。
    **
    休息这么几天之后，黎阳状态调整得差不多了，也就按照跟导演约定的时间恢复拍戏流程。
    到达片场的时候，不少工作人员对他寒暄。
    导演孟卓第一个过去询问情况：“怎么样黎阳，身体养好了吗？”
    “嗯，我就是从花谷回来太累了。对不起，耽误大家时间了。”
    孟卓的态度十分和气，“其实也没耽误太多，我们把没有你出场的戏份都过完了，下面你能一直正常参与拍摄再好不过了。”
    “谢谢导演包容。”
    孟卓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没事，你是男主角，你的状态最重要。需要什么就跟我说，能帮的忙我一定帮。”说完回到摄像机前坐着。
    和他搭档的女演员顾颖也拿着剧本过来，“黎阳，好几天没看见你我还挺担心的，现在看来气色不错。”
    顾颖和阮安宁有很大的不同，是圈内少有的专注认真演戏、不太搞营销那些嘘头的好演员。出道以来演过不少好剧，风评也很好，人也很低调。
    当初选择《玄心》这个剧本，除了题材因素之外，也很大程度跟她有关。
    黎阳低头看了眼表，对她笑了笑，“现在还有点时间，要不我们先去旁边对一下戏？”
    “好呀，走吧。”
    和她对戏的过程也是十分融洽。
    旁边有一些围观的吃瓜群众看了直呼般配，还偷偷拿手机录了像打算传到网上。
    孟卓见男女主角这么合拍也倍感欣慰。
    效果……应该会很不错的。
    “好了，差不多了，大家准备一下，现在我们就进体育馆拍这场。”
    这场戏是男主何耀和女主夏雪纯在体育馆寻找案件蛛丝马迹的一场。
    正式开拍后，全场鸦雀无声，给他们俩提供了绝对安静的环境。
    两人在体育馆的一侧轻声走着。
    何耀：“你确定杨师傅说的是这里吗？”
    夏雪纯：“当然，我之前做任务的时候也来过好几次，倒是没起过疑心。没想到竟然真的有问题。”
    何耀：“这体育馆看起来很破旧，跟很久没人来过一样。”
    夏雪纯：“也许藏玉佩的人就是看中这一点呢。”
    何耀：“不过这地方这么大，灰尘这么多，我们怎么找？”
    夏雪纯：“分头吧，总得把每个角落都看一遍。”
    何耀点点头，“好，你去那边。一会儿跟再会和。”
    两人渐渐分开弯着腰各找各的。
    此时此刻，花祭已经倚着门框，歪头在那里站了很久。
    所有人都在专注两人的表演，还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他一直在观察黎阳的动作神态表情。
    亲爱的……拍戏很投入。
    他喜欢拍戏。
    这场戏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呢。
    垂眸一瞥，发现离他很近的圆桌上躺着摊开的剧本。
    出于好奇，他悄声走过去看了看。
    冰凉的指尖划过一行一行文字。
    上面写着，男女主在体育里分头找玉佩，但是无果。
    后面跟着促进男女主感情升温的互动。
    夏雪纯不小心被破碎的石块绊到，脚踝狠狠崴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男主何耀正好撞见这一幕，喊了声“小心”后就要把她抱在怀里，和她对视。
    抱在怀里。
    视线停在这四个字上。
    第7章 哥长得真好看
    按照现在这个进度，似乎很快就会来到这一段。
    快到夏雪纯崴脚的时候了。
    花祭的长睫颤了颤，接着一步一步倒退了出去。
    导演的心也揪了起来。
    这里的摔跤很重要。是这场最重要的镜头。
    要演员配合默契，还要保证画面唯美、撩人心动，并不是太容易。
    黎阳和顾颖都做好了准备。
    之前的对戏他们预演了好几次都没出什么差池。
    就在这关键的一刻，场内所有的灯突然全都熄灭了。
    只剩下一片漆黑，以及一片慌乱。
    “我去，这怎么了突然？停电了？”
    “这个节骨眼停个什么电啊！老天呐！”
    “果然还是体育馆太旧，线路太老了？”
    “孟导，黎阳他们在哪？看不见人了都。”
    “我也看不见他们俩了。”
    有人摸到门的位置到后面瞅了一眼，喊道：“总闸坏了！导演，今天这场戏恐怕拍不了了。”
    只是花祭耍的小手段而已。
    黎阳感觉他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向自己传来，但就是抓不准任何一个人的具体位置。
    “你在这儿待个三天三夜吧！”
    “还嫌冷？冷也得给我在这儿待着！”
    “再叫？想挨打吗？”
    好黑，周围好黑。好多孩子。好多哭声。好吵。
    不，不要把他关在这么暗的地方……
    别……
    头……好晕，胃里一阵恶心。
    “黎阳？”
    香味。
    又是香味。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就在他的面前。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黎阳抱住了叫他名字的人。
    抱得很紧，很用力。
    他把脑袋埋在那人的胸口，两条手臂死死按着他的背，十指攥着他的衬衫，“救救我……”
    手上的汗液在他衬衫后面染了两个巴掌印。
    花祭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抖得这么厉害。
    不管因为什么，他对黎阳主动投怀送抱的行为很满意。
    “救你？”他抬手搓了搓黎阳的耳垂，“想我怎么救你？”
    骇人的温度，魔咒般的话语让黎阳瞬间清醒。
    于是立刻松开了他。
    看不见那人的脸。
    有人拿来一个很大很亮的手电筒，光线正好打在他们俩身上。
    这下黎阳看清了。
    “花……花祭？”
    因为总闸被破坏的缘故，这场戏不得不暂停。
    黎阳和花祭并排在遮阳棚下坐着。
    黎阳从脚旁的纸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递给花祭一瓶，“喝吗？”
    花祭看了他一眼，很快接过，“谢谢。”
    和他视线交汇的瞬间，黎阳迅速低下了头。
    心脏……还是怦怦跳。
    “那个……你怎么会在这儿？”
    花祭轴开瓶盖喝了口水，水滴顺着清晰的轮廓滑下，将领口浸湿了些许，“听说黎阳前辈在这里拍戏，我来观摩学习学习～”
    前辈？
    也是。黎阳比他大三岁，出道比较早，演艺经历比他丰富许多。而他只是天悦新签的练习生，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没有正式开始发展。
    “我也没比你大多少，不用叫前辈。”
    “好的，那我叫你……哥好了～”
    “……”黎阳有点尴尬地抿了抿嘴唇，“刚刚……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因为太像噩梦里的画面了，刚刚实在太害怕。
    不是故意抱他的。
    总觉得……好失礼。
    至少在弄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之前，他只是个娱乐圈的新人而已。
    “没关系，”花祭的手肘撑在面前的桌子上，托着腮看着他，“我一点儿也不介意的。”
    “总之是我失态了，再次跟你道歉。”
    花祭没有说话，只是一直这样盯着他的脸。
    黎阳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却又好奇他的反应。
    直到，感觉香味变得特别浓。
    像是……扑面而来。
    “哥，你长得真好看。”
    黎阳愣愣地转头，才发现他的脸离自己很近。
    眼尾那颗血红色的泪痣被冷白皮衬得诡异而美丽。
    下意识向后倾身。
    花祭刚刚说什么？
    说他长得好看？
    顶着这样一张脸夸他长得好看？
    ……一时分不清是真的夸还是讽刺。
    花祭仿佛还没有夸够，接着补了一句：“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黎阳心里想的是：那您大概是没照过镜子吧。
    “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啊？”黎阳讷讷地掏出手机，切到扫码界面，“可，可以。”
    花祭这微信头像怎么看怎么眼熟。
    黎阳点开大图一看——
    是他自己的一张表情包？？
    是他上综艺时粉丝截下来的一张撅嘴照片，还给他P了个兔耳朵上去。
    花祭为什么要用他的照片做头像？？！！
    黎阳：“你的头像为什么是我……？”
    花祭：“因为这张黎阳哥超级可爱呢，我特别喜欢～”
    黎阳：“……”
    这是什么大型社会性死亡现场。
    黎阳捂住了眼睛，头上开始冒汗。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赶快来个人救救他吧。
    正想着，刘之恒从不远处走来，“黎阳你在这儿啊，我听说体育场的总闸……”看到花祭的那一刻，他完全怔在原地。下面的话也全忘了。
    真人的颜比网上的还要绝。
    “那……我就先走咯，”如愿以偿加上微信后，花祭满意地站起身，朝黎阳晃了两下手机，“我们微信联系。”
    “呃……嗯。”
    刘之恒侧身给他让路，一边看他的背影一边在黎阳身边坐下，“第一次看见真人啊，好高啊我的天。对比之下我跟从小人国来的一样。”
    黎阳仰头喝了口矿泉水。
    “花祭来这里干嘛？我们的剧里好像没有他吧？”
    黎阳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刘之恒：“你觉不觉得他有点奇怪？”
    “奇怪？你觉得哪里奇怪？”
    “你……有没有闻到他身上的香味？”
    刚刚花祭走过去的时候恰好和刘之恒擦肩而过，他应该肯定知道。
    刘之恒抓抓头发，“没啊，他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
    “怎么可能？那么浓的香味你都没闻见？”
    “浓？”刘之恒怀疑他还没有完全休息好，“黎阳要不……你再回去歇几天？”
    “我没和你开玩笑。你确定真的没闻到？”
    “没有啊，真的什么都没闻到。我骗你干嘛？”
    奇了怪了。
    怎么会这样？
    那么明显的香味，明明隔很远就能闻到的啊。
    现在黎阳脑子里的疑团更多了，可是他一个都解不开。
    **
    出片场之后，黎阳顺带买了几瓶高档红酒，让刘之恒把车开到黎润生的别墅。
    自上次从南城回来见他那一面之后，黎阳没有再回过这个家。
    他刚到门口，管家就笑脸相迎，主动帮他把手里沉重的酒拿进来，“呦，咱们少爷难得回家一趟，快快进来。”
    “谢谢钟叔。”黎阳换上钟叔给他拿好的拖鞋，朝里面望了望，好像没看见人。“那个……爸呢？还在外面应酬吗？”
    钟叔笑得很亲切，“老爷啊，在客厅呢。你回来他一定很开心。”
    黎阳朝客厅走，发现黎润生正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烟，戴着厚厚的眼镜看杂志。
    小心翼翼地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黎润生只是瞥了他一眼，很快收回视线，把手里的杂志翻了一页，“最近过得好吗。”
    “各方面都好。”
    “真的都好？”
    黎阳脊背一凉。
    看来这是话中有话。
    在他开口之前，黎阳对他想说的话有了初步的预判。
    初步的，心理准备。
    “好像好久没上过热搜第一了吧，”黎润生把眼镜摘下来放在一旁，两指夹烟，吐了口烟圈，“知道出什么问题了吗。”
    黎阳咽了口口水，“微博热搜榜更迭很快，而且……很多都是买的营销。想保持次次头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黎润生顿了顿，换了一边翘腿，“除了热搜榜，其他各方面的综合热度都有了一点下滑趋势，这个我不说你也应该心里有数。”
    “……我知道。”
    “你才火两年，也几乎才刚刚凳上顶流的位置，现在就摇摇欲坠的话……”
    “知道了。”黎阳打断他，“我知道了。”
    会想办法增加出镜机会，继续提升知名度的。
    “也别太紧张了黎阳，”黎润生放下杂志，看着他笑了笑，“我简单了解了一下，其实也就是因为天悦新签的那个艺人，蹿红得太快，把你的热度压下去太多，是匹黑马。”
    黎阳面露难色，“但是现在想短时间反压他……比较困难。”
    黎润生的表情倒是很平静，“既然如此，你知道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吗。”
    “是什么？”
    “尽量和他出现在同一个话题里。”
    这……
    策略是没问题的。
    他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刚鄙视完某个蹭自己热度的女星，现在竟然要主动去蹭别人的热度。
    不过在娱乐圈就是这样。
    每个人做的都是利己的事情。
    而且既然黎润生都发话了，他更不能拒绝这样去做了。
    虽然很厌恶。
    夜晚，黎阳倚着大枕头盯着手机。
    刚想和刘之恒发微信的时候，他就主动发了消息过来。
    [刘之恒]：热搜被压这么久，老爷子不太开心吧？
    [阳。]：嗯。
    [刘之恒]：不用想都知道。
    [刘之恒]：这两天有不少节目邀约。我看了一下你的档期，目前只有《玄心》那部剧，可以考虑接一个。
    [刘之恒]：我把相关信息发你，你看看中意哪个。
    正合他意。
    黎阳早年男团出身，担任队内领舞，后来单飞。他最拿手的便是舞蹈，不管是功底还是舞台效果都是没话说。因此刘之恒给他发的都是以舞蹈为主的节目，无论他参加哪一个都会成为导师。
    第一个节目是《舞动青春》，参赛的选手大部分是男团练习生，以团体为单位进行评选。黎阳以前也带过一段时间的练习生，算有很丰富的经验。
    下面还有几个，黎阳看了一下，基本都是换汤不换药。要么就是在形式上多搞了点花头，本质和《舞动青春》的机制差不多。
    还有一个叫《I Am Star》，里面分三个组。Vocal组，舞蹈组和歌舞组，算是个比较综合的选秀节目。
    [刘之恒]：我感觉每个都挺适合你的。有什么想法吗？
    [阳。]：海选名单有了吗？
    [刘之恒]：大部分已经开始海选了，有个别海选结果刚出。等下，我发你看看。
    是《舞林争霸》《舞动青春》《I Am Star》三档。
    黎阳一张一张往下翻。
    有不少熟悉的名字。
    大部分都是今年在娱乐圈刚刚起步的新人。有才刚成年的，也有年纪比他还大一些的。每个人目前的水平在他心里都大概有个定位。
    前面几个翻完，开始翻《I Am Star》的初选名单。
    陈诺。
    苏嘉瑞。
    杨秉恒。
    何月。
    花……
    花祭？
    他……他参加了这档选秀？
    有点奇妙。
    刚刚还在想怎样和花祭产生交集，这机会就来了。
    索性也就不再纠结，直接告诉刘之恒他的选择。
    [阳。]：我选《I Am Star》。
    没想到在这么多专攻舞蹈的节目里面，黎阳却选了个综合性的。
    要是选其他几个，等于全场他的咖位最大。可是选了唱跳混杂的，关注度不免要分散到其他两个组的大咖导师身上。
    刘之恒不明白黎阳的用意。
    [刘之恒]：我听说Vocal组导师是SAIYA，歌舞组是周麟轩，都是很资深很有名的导师，咱们耳熟能详的。
    SAIYA是乐坛绝对的大咖，经常参加各种歌唱选秀的节目，不是做导师、评委就是节目组重金聘请的嘉宾。大约也是第一次参加综合性。
    周麟轩，比黎阳年长几岁，天资不算很高。不过胜在出道以来勤奋刻苦，在歌舞领域各有一定建树，得到大众广泛认可。
    如果再加上黎阳这个顶级流量，节目的热度足以预见。
    [阳。]：就这个。
    [刘之恒]：好吧，听你的。
    [刘之恒]：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拍戏。可别像之前一样再让导演下不来台了，传出去对你名声也不好。
    [阳。]：嗯，马上睡。
    跟刘之恒说完，黎阳从微信界面退出来准备关手机，却发现右上角又多了一个红点。
    [花祭]：已经睡了吗？[/托腮]
    第8章 想听你说晚安
    黎阳被吓了一跳。
    这个人用他的表情包作头像给他发消息。
    ……怎么感觉这么诡异。
    花祭大半夜的找他干什么？
    [阳。]：快睡了
    [阳。]：有什么事么
    [花祭]：睡前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面时你说我长得漂亮，是真的吗？
    黎阳：“……”
    他想说家里没镜子我可以送你一面。
    [阳。]：当……当然。
    [花祭]：我真的长得很漂亮吗？
    不会是故意来跟他炫耀的吧？！
    黎阳被问得有点生气。
    [阳。]：[/微笑]
    [花祭]：虽然别人都这么说，但我一直觉得哥你最好看[/托腮]
    [阳。]：……
    真的好欠揍。
    可以拉黑吗？
    不，他以后还要蹭这个“小朋友”的热度。
    为了流量，他忍。
    [阳。]：还有别的事吗？
    [花祭]：睡不着，想再和你说一会儿话～
    这人情商这么低？
    字里行间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自己不愿意吗？
    而且……和他才认识几天啊？
    只比他大三岁竟然就有这么大代沟吗？！
    那好，干脆趁这个机会直接问他好了。
    [阳。]：你平时都用什么香水？
    [花祭]：我从来不用香水[/调皮]
    [阳。]：那……我闻到的难道是你的体香？
    [花祭]：也许吧～
    黎阳被他搞得越来越迷糊了。
    真的有人的体香可以传得这么远？
    而且……为什么刘之恒却闻不见？
    [阳。]：我……我睡了。
    [花祭]：可以对我说晚安吗？我想听你跟我说晚安
    黎阳本来想假装自己已经睡了不回来着，结果人家紧接着又发了一条。
    [花祭]：可以吗我好想听
    这算什么？再跟他耍赖？
    [阳。]：……晚安。
    [花祭]：啊好开心
    [花祭]：晚安
    救命，这家伙是只有三岁吗？
    黎阳摇了摇头叹口气，终于关掉手机。
    第二天到剧组的时候，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花祭坐在遮阳棚下，翘着逆天的长腿，手肘轻轻撑着桌子，四指微屈。
    他在朝自己看，唇角弯弯的。
    他又是怎么找到拍戏的地点的？！这次不至于又那么巧是路过吧？
    “花祭你……都没有工作要做的吗？”
    按他的现在这个知名度，应该说好资源会拿到手软才对。
    怎么会一副很闲的样子啊。
    花祭半张着眼，向另一边偏了偏头，“我觉得……和优秀的前辈学习拍戏更重要呢。”
    作为新人，倒是不怎么心浮气躁。
    只是他玩味的语气让黎阳不得不怀疑这句话的可信度。
    算了，管那么多干嘛，想学就让他学好了。
    又没碍着谁。
    黎阳没再理他，直接过去站到顾颖身边。
    “你来啦，正好，剧本有一点修改。我跟你说一下……”顾颖说着，翻开剧本靠近他。
    黎阳也跟着靠了过去，一起和她看剧本。
    两人的手臂不免发生轻微的触碰。
    花祭看着他们两个。
    不知道为什么，黎阳的心里很紧张。
    并不是因为和顾颖离得近。
    视线不自觉飘到花祭身上。
    他……这是什么眼神？
    顾颖本来讲得好好的，被黎阳弄得也抬头看了过去。
    接着花祭就秒变脸，很自然地朝他们俩笑笑。
    “啊，坐在那边的男生好像是叫……花祭？天天在网上看到他，长得跟混血儿一样。”顾颖又看向黎阳，“昨天也看见他来，还和你聊天来着。你们挺熟的呀？”
    黎阳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不算熟。”
    “啊哈竟然不熟吗？”
    “呃，那个顾颖，”黎阳故意咳了两声，问她：“你闻没闻到一种很香的味道？”
    顾颖用力吸了两下鼻子，摇摇头：“没啊，你闻到了？什么味道都没有。”
    也就是说，顾颖也闻不到。
    这么看来……这种味道只有他能闻见。
    真是神奇。
    黎阳在心里默默记下。
    吸血鬼身上会有香味吗？
    也……不一定。
    总之现在还不能下什么定论，只能先观望着。
    说是别管他就好，结果拍戏的时候也不知着了什么魔，总是不自觉朝他看，对上他的目光又立马收回。
    到底为什么要一直盯着他看？
    被导演委婉提醒过几次后，黎阳尽量保持状态不去关注他。
    “《玄心》第80场第7次，Action。”
    何耀背对着夏雪纯，低着头，“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夏叔，也没守护好玉佩。”
    夏雪纯转到另一边抓着他的胳膊，“何耀，你别老这么自责。谁也想不到莫允那个老狐狸这么狡猾，这些事情我们根本没法预料的。”
    “不，不全是这样，雪纯。如果当初夏叔劝我的时候我没那么固执，他现在就不会躺在医院里。你也不会……”
    “不是的何耀！”夏雪纯站在他面前捏他的肩膀，“我求你。我爸爸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怪你！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莫允那个老狐狸逼出来，你不能自暴自弃！”
    “我真他妈没用！”
    何耀一拳砸在硬墙上，紧绷的指缝间不断渗出鲜血。
    导演跟着吓了一跳，“这……”
    原剧本其实是借位，谁也没想到黎阳会真的把拳头砸上去。
    顾颖想着黎阳可能是真的敬业，不能让他白流血，也就接着剧本往下演。
    “别这样对自己何耀！！”
    ……
    “这一条过！黎阳你还好吗？！咱们不用这么敬业的啊！快快！谁去拿一下药箱！”
    顾颖担心地问：“你这是干嘛？干嘛弄伤自己？我们这些镜头都是可以处理的。”
    虽然他还年轻，但演的戏也不少了，怎么这点规则还不懂？
    “天啊，这么多血，肯定很痛吧？”
    “我没事。”
    黎阳僵着那只受伤的胳膊，忍着剧痛到遮阳棚那边坐下。
    坐在花祭的身旁。
    故意把那条手臂轻放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
    鲜血一滴一滴打在上面。
    “哥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是想要试探花祭看到血的反应。
    刚刚是个很好的机会。
    工作人员把药箱拿来以后，花祭主动从那人手中接过，“给我吧。”
    他打开药箱，拿出碘伏和干净的纱布，小心拉过黎阳的手腕。
    黎阳的心一抽，“你……干什么？”
    “哥真是不会保护自己。”他很认真地在帮他处理伤处。
    血渍一点一点为他擦干净，还时不时为他吹一吹。
    黎阳的注意力完全从伤口转移到他的手上。
    花祭的手白皙修长，经络分明，骨节泛青。
    这是一双好看的漫画手。
    触感，还是如此冰凉。
    话说他的反应……完全都没有渴望的样子？连克制的表情都没有。
    黎阳再次陷入自我怀疑。
    但也不能排除吸血鬼善于伪装的可能。
    花祭一只手在底下轻托着，另一只手一圈一圈帮他包扎。
    绕到最后一圈时稍稍用力了些，黎阳疼得抖了抖，“嘶——”
    “很痛吗？”
    “……还好。”黎阳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谢谢啊。”
    正想把手缩回来，却见花祭俯身，垂眸，在最外层的纱布上落下浅浅一吻。
    如同骑士弯下腰在吻公主的手背。
    黎阳的脸颊唰的飞起一片绯红。
    什、什么……
    为什么……？？
    黎阳没想到自己试探不成，反被他弄到害羞。
    “可、可以了。”迅速抽回手。
    “黎阳哥哥，”花祭用指腹点了点黎阳露出的一截手腕，弄得他痒痒的。“我觉得你还是在怕我。”
    黎阳终于肯抬头，鼓起勇气看他那张浓颜脸，说了句违心的话：“我没有。”
    “那……”他的指尖顺着黎阳的手臂继续往上滑，“你在紧张什么？”
    黎阳终是受不了这番撩拨，猛地站了起来，“我不认为新人可以总是这么闲。”
    “……你生气了？”
    第9章 真可爱
    “你，花祭，”黎阳转过身，面对他站着，“你到底……”
    本想说一些有教训意味的话。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对这张脸根本发不了一点儿狠。
    黎阳隐忍地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反正……之后就别来了，回去好好做你的工作。”说完就拿上外套离开了。
    花祭托着下巴，盯着他的背影，勾了勾唇。
    这种程度就受不了了？
    那可能不太行啊。
    回去之后，黎阳好好整理了一些至今得到的信息，感觉还是发现不了什么。
    逐渐变得烦躁。
    他打开了橙色带眼睛的软件。
    花祭和他名字一起出现在这次的热搜第一条：#花祭为黎阳包扎伤口#
    点开一看，是一组图。
    帮他擦血迹的一张，帮他缠纱布的一张，还有……吻伤的一张。
    发图的博主特意调了色调很温柔的滤镜，整个画面看起来奇美无比。
    再翻下方的评论。
    [啊啊啊他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这是咱们阳阳在拍《玄心》啊？我差点以为他们俩一起拍戏了呢！]
    [救命救命真的好配！！小花好撩啊啊啊！！！]
    [这两个人真的没有在拍戏吗？？那小花吻伤那张就不是演的咯？！]
    [小花之前在节目里说过他是黎阳的粉丝啊！你们都不记得了吗？]
    [可以磕吗！？大声告诉我姐妹们？！我可以磕CP吗？？！啊啊啊！]
    [是小花去看阳阳拍戏吗？！两人关系不一般啊！]
    黎阳看得脑壳疼，随即把热搜截了图，微信发给花祭。
    [阳。]：[/图片]
    [阳。]：这就是你的目的？
    [花祭]：不是我找人偷拍的啊[/可怜]
    [阳。]：你是真的热搜没上够？
    [花祭]：真的不是我QAQ
    [花祭]：别生气嘛[/可怜]
    [阳。]：……
    得了便宜还卖乖。
    无耻。
    扔开手机。
    不过……还正合了黎润生的意不是。
    黎阳苦笑一声。
    “嘶——”
    怎么回事。
    脖子上的印记还是隐隐作痛。
    火烧一样。
    缓缓阖上眼帘。
    花祭。
    他轻声念出了这两个字。
    持续占据他大脑的，两个字。
    ***
    《I Am Star》的节目组确定了最终杀进前五十的参赛选手名单，由入围的选手自主选组进行现场选拔。
    正式的节目录制迫在眉睫，开播信息已经上传至官微。
    名单很快发到三个导师的手里。
    黎阳认真查看了选择舞蹈组的选手名单。
    花祭？
    他竟然选了舞蹈组？
    根据初赛复赛的两轮表现来看，他的声线独特，气息也非常稳，在所有参赛选手中的优势很明显。
    明明Vocal组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而且如果他选Vocal组的话，可以说冠军是十拿九稳的。
    这样……不应该更有利于名气的提升吗？
    为什么要选择舞蹈组？
    黎阳倒要看看他想搞什么名堂。
    节目正式开播的第一天，演播厅里喧闹而嘈杂。
    狂热的粉丝从大厅大门一直排到外面的草丛，保安的工作十分艰难。
    演播厅内的坐席早就坐得满满当当，不留一点空隙。
    后台，选手们都在化妆准备，整理仪容仪表。
    导师和选手的化妆间是分开的。
    因为时间还早，其他两位导师还没到后台，导师化妆间只有黎阳一个人。
    黎阳作为三人中最年轻又最受欢迎的导师，自然是备受瞩目。
    化妆师在镜子前给他捣鼓了很久，生怕不能让他以最好的姿态出镜。
    黎阳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三七分的偏分刘海，发尾撒了些银粉，亮晶晶的。
    本来就是暖白的皮肤，因此化妆师只给他上一层薄薄的粉底，显得自然温和。
    唇瓣是由浅入深的豆沙咬唇色，一张一合，足够诱人。
    “还满意吗？”
    黎阳对化妆师姐姐点点头，“嗯，谢谢。”
    “别客气～你本来就长得这么好看，根本没必要化浓妆。”
    离上台还有好一段时间，在化妆间干等着也挺无聊，索性去选手那边看看。
    选手化妆间的空间很大，有很多面梳妆镜。
    离门口最近的几个人察觉到黎阳的出现，纷纷朝他微笑示好。
    Vocal组的林七七，和黎阳同岁，有过几面之缘，还算能说上话。
    她很自然地与他打招呼：“哈喽黎老师，你看我今天这个妆容还行吗？”
    黎阳冲他礼貌微笑，“嗯，还不错。就是眼影有点夸张。”
    “啊？真的吗？”她转头跟化妆师说：“刘姐，你看能不能帮我把眼影弄得自然一点？”
    黎阳继续往里走，拍拍旁边男选手的肩，“有点卡粉。”
    那男生“哦”了两声，马上让化妆师把妆卸下来，换用另一种产品上脸。
    又是这种香味。
    黎阳老早就闻到了。
    花祭站在最里面的梳妆镜前。
    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脖间戴着黑色项链。
    连吊坠也是黑色。
    只是这样简单的一身就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整个化妆间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化妆师陪同。
    想想也是，他这张脸根本用不着化妆。
    像对其他选手一样，黎阳也走到他身旁问候一句：“都准备好了？”
    花祭侧过身，上下仔细打量了黎阳一番，眉梢轻扬。
    黎阳被他看得莫名紧张起来，“怎……怎么了？”
    “虽然平时也是，”花祭向他走近一步，弯下腰，带有香味的呼吸从他耳畔压下来，“但是哥今天……尤其好看。”
    ……疯了？
    这里这么多人，无论哪个角度都容易让别人误会。
    黎阳低着头，抬起一只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别……别离这么近。”
    “原来哥也会害羞啊，”花祭顺势抓起黎阳的那只手，偏头亲了亲他的手腕，“真可爱。”
    第十章 黎阳老师满意吗？
    亲的时候还发出“啾”的一声。
    黎阳已经不能想象这个屋子里的其他人是怎样看他的了。
    “你们……再好好准备准备吧。”快步离开了化妆间。
    疯子。
    现在看清楚了。
    这人就是个疯子。
    为什么总是对他这样？
    为了更大的流量？更高的知名度？
    明明现在的热度已经快碾压他了，何必又……
    “黎阳？”
    思绪瞬间被拉回来。“呃，啊？”
    面前的人是歌舞组的导师周麟轩。
    长相在娱乐圈确实不算好看，但还算舒服。难能可贵的是能一直专注提升歌舞技能，以及圈内圈外都没什么黑料。
    两人是是第一次见面。
    黎阳主动和他握手，“你好。”
    “你好，久仰大名。”
    “您客气了，我才是久仰周先生的大名。”
    “黎先生真是年轻有为，不管是你的舞蹈作品还是影视作品我都很喜欢。”
    “谢谢您的肯定。”
    “你看，这不马上到点了。SAIYA老师也刚刚到场，要不……我们也一起去台前就坐？”
    “好的。”
    录制即将开始，演播厅内一片沸腾。
    首先是导师的舞台秀，三位导师依次表演。
    黎阳选的是自己很拿手的《Love Killer》，一首十分带感的舞曲。
    节目组给他配备了专业的伴舞团队。
    SAIYA的演唱刚结束，舞台立马变成一片漆黑，全场鸦雀无声。
    观众都被吓了一跳。
    随即，舞台的正中央打下一束亮光，底下的升降圆台把黎阳缓缓托起。
    发尾的银粉闪亮如星。
    等他整个人完全露出的一刻，舞曲开头的鼓声随之响起。
    场内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啊啊啊啊啊是阳阳！！我们家阳阳！！！呜呜呜终于等到了！！]
    [救命救命今天这身也太好看了吧！！妈妈爱你！！！]
    [呜呜呜就是为了阳阳买的门票！！终于看见真人了！]
    [卧槽卧槽冲我笑了！！阳阳冲我笑了！啊啊啊！你永远是妈妈的太阳！！]
    [快录快录姐妹们！我死了！跳得好撩嗷嗷！]
    [我家阳阳就是yyds！这节目没有阳阳我才不来嘞～]
    舞蹈组的选手在候场区坐成一排，观赏黎阳的表演。
    丁乙一边看，一边捂着嘴小声在田翰耳边说：“不愧是前男团领舞啊，我感觉我离这水平还差得远……”
    田翰：“还有就是人家长得好看，身材也好，天生就是跳舞这块料。像我这样的，跳起来根本没什么美感，更别提舞台效果了。”
    丁乙：“倒也是，哎，希望我不会第一期就被黎阳淘汰下来吧。”
    田翰：“每个组最终只能出道五个人哎，你看看我们这组的人数，我感觉我肯定撑不过几期，他们都好厉害的样子。”
    丁乙凑近顶了顶田翰的肩膀，“嘿，看见咱们这排右数第二个男生没？”
    田翰偷偷伸头瞥了一眼，“你说花祭？咱们可不能跟他比，这还没正式出道呢，现在热度都压过咱们导师了好不好。”
    丁乙：“老天也真不公平，我真他妈第一次看见这么美的男人。仿佛和咱们不是一个次元的。”
    田翰：“哎，那你说说看，是花祭好看还是咱们黎老师好看？”
    丁乙犹豫了好一会儿，“他们俩不是一个类型的好看……你这让我很难办啊。”
    主持人：“欢迎大家来到第一期《I Am Star》！本节目由XXX冠名播出，我是你们可爱的主持人小吴……”
    主持人把整个节目流程和规则简要陈述了一遍，开始介绍导师阵容，“首先是我们享誉乐坛的女歌神，本次节目的Vocal组导师——SAIYA老师！”
    SAIYA站起来，亲切地和在场的观众打招呼。
    “SAIYA老师好温柔啊超喜欢她～”
    “就是啊～我超喜欢她的甜嗓～”
    “下面是我们很熟悉的综合性实力派周麟轩老师！”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黎阳的坐席是三人中的C位，介绍的顺序也是压轴。
    主持人还没有介绍完，台下粉丝就按捺不住跳起来，不停挥舞带有黎阳应援色的荧光棒。
    搞得主持人都有点尴尬，只好提高嗓门：“啊哈哈观众都很热情呀，我们话不多说，直接请三个组的选手出场吧！”
    第一期首轮淘汰赛，每位选手自行准备节目，由相应的导师决定去留。每组最终只能选出一半的人进入下一轮。
    Vocal组的水平参差不齐，细挑还是能挑出几个潜力唱将，剩下的名额就留给一些不太会使用技巧但声线还不错的。
    下面，是舞蹈组的个人展示。
    每个人表演完，黎阳会立马给出客观真实的评价。
    说的话都不是那么好听。
    “林七七你的舞跳起来不美观，动作略显僵硬。但是可以看出舞蹈功底是扎实的。我给绿牌。”
    林七七连连弯腰道谢，蹦蹦跳跳地下场。
    “温衡，动作忘得太多了，想自由发挥救场，衔接却一点都不连贯、不自然。对不起，红牌。”
    温衡失落离开。
    底下又是一片议论声。
    [阳阳平时节目里那么随和，现在反差有点大，我有点被吓到了……]
    [说明阳阳对待舞蹈认真啊！这个舞台就是不留情面的好吧，优胜劣汰嘛。]
    [对啊，对新人要是不这样他们怎么能知道问题，怎么能成长？阳阳一点都不凶好吗？]
    按照每个人的号码牌排，花祭在倒数第二个。
    又来了。
    香味。
    当他穿着一身黑色走到舞台中央时，黎阳才发现，他真的是为为舞台而生的。
    他有着与众不同，与生俱来的气质。
    甚至不需要任何外物修饰，像是一件天然的……艺术品。
    只是站在那儿，就足以让所有观众为之震撼。
    [我**们家小花啊！！！啊啊啊！！太美了！！]
    [快快快拍！我要做屏保！做壁纸！！]
    [我是为小花来的啊！老公！！！]
    [小花我爱你！！呜呜呜！]
    [睫毛好浓好黑好长啊！呜呜小花真是美人！！]
    黎阳朝左边瞥了一眼，又朝右看看。
    看其他两位导师的表情，很显然——
    他们被这颜值惊艳到了。
    SAIYA小声对黎阳说：“我看过他海选的视频，歌喉真的很好听，功底特别扎实。我还以为他会选Vocal，有点可惜。”
    黎阳也很奇怪。
    之前在往上搜他资料的时候……倒是没怎么看过他跳舞的视频。
    他顿了顿，向一旁的音响师点头。
    嘈杂的现场渐渐安静下来。
    音乐一起，黎阳再次被惊到了。
    他选的是自己的舞。
    [我靠！没听错吧！小花选的是阳阳的舞！！]
    [哇哇好刺激啊～～]
    [这个舞我记得！阳阳可是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啊！小花好勇！]
    [小花本来就说自己是阳阳等的粉丝啊！]
    [不是吧，难道是为了阳阳选的舞蹈组？？]
    [嗷嗷梨花CP大旗摇起来！]
    刚刚表演完下场的丁乙：“我去……挺敢一男的啊，上来就刚导师？”
    对此表示汗颜的田翰：“他……有点危险啊。”
    这舞并不简单。
    黎阳十指交叉放在唇边，目不转睛盯着舞台上的人。
    另黎阳意外的是，花祭竟然把这舞跳出了另一种感觉。
    他在音乐的连接处加入了一点自己原创的动作，整个表演似乎更加饱满而吸睛。
    加入的动作完全没有违和感。
    也许是因为花祭的外形，以及身材。
    他让这曲舞达到了全新的效果，
    黎阳不曾预想过可以达到的效果。
    这么一想……看来他最适合歌舞组。
    节奏，转折，力度。
    全部满分。
    神情，无形撩人。
    简直是舞台王者。
    衬衫扣得很随意，有意无意露出腹肌。
    沾有汗珠的腹肌。
    [……有没有姐妹能借我张纸擦擦鼻血。]
    [小花的腹肌……想舔……]
    黎阳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音乐结束的时候，他的精神还是恍惚的。
    真的是娱乐圈的新人？
    黎阳把面前的话筒扶正，放到嘴边，却迟迟没有说出一个字。
    此情此景他甚至不知道评价什么合适。
    “你……很有天赋，也挺大胆。”
    “其实我没什么天赋，只是对这支舞研究比较深，”花祭正对着黎阳，弯腰表示尊敬，“不知黎老师还满意吗？”
    SAIYA歪头打趣道：“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你呀，哈哈。”
    观众也更加兴奋了。
    [哇哇哇小花好像王子]
    [磕到了磕到了]
    [我宣布我就是梨花的头号CP粉！]
    黎阳连续眨了几下眼睛，把脸撇到一边，“……绿牌。”
    [哇啊！小花最棒！]
    [阳阳我爱你！Mua～]
    全场的风头算是被他抢尽了。
    第一期选拔落下帷幕，各组入围名单也确定了下来。三位导师和所有入围的选手都将入住节目组安排的宿舍。
    导师宿舍是单人间，选手是双人间。
    黎阳洗完澡躺在床上，打开手机，回顾今天播出的《I Am Star》第一期。
    这档节目也办了不少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不温不火。但是今年由于两位顶级流量的加入，播出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最高峰，相关话题的讨论度也很是喜人。
    黎阳从头开始看，看每位选手的表现。一秒都没有快进。
    在其他选手表演的时候现场没什么水花，画面一切到他和花祭的脸时，弹幕就开始疯狂刷屏。
    刷得几乎看不清画面中的人，满眼都是感叹号。
    无奈之下只好把弹幕关掉。
    刘之恒见黎阳宿舍的门虚掩着，便推门走进去，“我说黎导师，你是不是忘记关门了。”
    黎阳只是抬眼一瞥，“嗯”了一声，继续看手里的视频。
    刘之恒在窗边的小沙发上坐下，也和黎阳一样搜第一期视频开始看。
    空气安静了一阵子。
    “这个任妍跳得不错，有点女团的味道，是个苗子……”不一会儿，刘之恒又说：“不是，这个丁乙是来搞笑的吧？OMG看的我尴尬症都犯了。”
    黎阳依旧没有说话。
    “我操，花祭这小子……”
    他条件反射回了一句：“他怎么了？”
    “真有点东西啊！”刘之恒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一上来就选你的舞，不仅没翻车竟然还能创新，绝了。”
    黎阳关掉视频，刷新百度百科的艺人介绍，“为什么百度上他的资料到现在还没有完善？”
    这都挤到内娱排行榜Top10以内了，背景出身还是廖廖、草草的几行。
    “什么？你说花祭？”
    “对。”
    “没见你对圈内哪个艺人这么上心啊，怎么，对他有兴趣？”
    “……是，”他没法否认“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
    “嗐，你别说，我对他也挺感兴趣的。这种飞升的艺人真的鲜有，这波天悦算是挖到宝了。”
    “之恒哥，能拜托你件事吗？”
    “啊？”
    黎阳用很认真的语气对他说：“帮我调查他。”
    “What？不是吧，你别告诉我他是什么间谍之类的人啊，我害怕。”
    “不是。我总觉得自从他出现后，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
    香味。
    还有在花谷……那朵黑玫瑰。
    为什么他们身上会有同样的香味。
    又为什么只有他这个没有嗅觉的人能闻见。
    这些都实在太离奇了。
    该怎样解释，找谁来解释，也已经困扰他太久。
    刘之恒不以为然，“能有什么奇怪的，多半就是火得离谱呗，看把你紧张的。”
    “不，不仅是这样。”
    不仅仅是这样。
    刘之恒不会理解，也没人能理解。
    “总之……你去查查吧，尽快。”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让我来查查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有点闷，我出去透透风。”说着黎阳已经推开门。
    立秋前后，虽然白天依旧炎热，晚风拂过面颊时却很舒爽。
    风，裹挟着香。
    黎阳猛地往楼下一望。
    摇曳的树丛遮住了他的视野。
    花祭在下面？
    他看了眼表。
    快到凌晨了。
    对面的选手宿舍楼已是一片漆黑。
    为了更好的状态大家都不愿意熬夜。
    这个时候……花祭在楼下干什么？
    如果是他是吸血鬼……  ！！！
    黎阳吓得差点没站稳。
    他脑补出了各种花祭夜间食人，獠牙刺皮，双眼猩红的恐怖画面。
    第11章 我爱你，每一天
    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万一真的有人在下面被他……！！
    要报警吗？
    不不不，不能这么莽撞。警察也是人，同样会遭殃！报警只能牵扯更多无辜的人类！
    只能束手无策袖手旁观？
    也不行。
    绝不可能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黎阳咬咬牙，打算以身犯险。
    无论怎样，他都要下楼一探究竟。
    像之前一样，香味给他指引了方向。
    夜色正浓，树影婆娑，一轮皎月正明。
    那里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
    这身高……
    应该是花祭没错……
    他背对着自己。
    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别人？
    他在干什么？
    黎阳轻声走近了些。
    每个步子都小心翼翼。
    没看错的话……他的周围在冒黑烟。
    正想继续走近时，花祭回了头。
    那些黑烟瞬间消失。
    黎阳直接怔在原地。
    那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瞳。
    细碎的月光洒在他浓浓的长睫上，有节奏地跳动、流转。
    “哥？”花祭先是惊讶一声，继而自然地笑了笑，“不，应该是黎老师才对。”
    “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去睡觉。”
    花祭转过身来，“那……您不是也没睡嘛。”
    黎阳不知如何解释。
    设想的场景已经被打破了。
    也许他也只是单纯下来透透风？
    可是刚刚看见的黑烟……又是幻觉吗。
    “……我只是最近有点失眠。”
    他低头望着黎阳的眼睛，“那老师可得好好休息。”
    “……”
    想问他刚刚在干嘛，可是左思右想都开不了口。
    已经在自己的学员面前三番两次失态了，要是又误会人家什么……
    黎阳还没有组织好语言，却见花祭靠了过来，抬起修长好看的手，指腹在他脖间那块印记上轻轻摩挲。
    冰凉的触感和细细的刺痛感相撞，让他不禁猛地一颤。
    花祭顿了一下，两片殷红的唇瓣移至他的脖颈，很温柔地吻了吻那朵黑玫瑰。
    什……什么。
    会不会是想伸出獠牙咬破他的皮？
    难道今晚就要死在他的唇下吗！
    黎阳用力闭上眼。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并没有。
    不是黎阳想的那样。
    他仅仅是在吻那朵黑玫瑰。
    大小刚好可以被他的薄唇含住的，黑玫瑰印记。
    黎阳压根不敢动弹。
    只愣愣地盯着他清晰的下颚线，和微微滚动的喉结。
    离开时，那片皮肤上还有湿湿濡濡的痕迹。
    “希望今晚老师可以有好梦，”他的眼神充满魅惑，声音压得很低，“晚安。”
    “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吓死我了，差点我就要叫保安找人了！这大半夜的你真是，电话也不接……能不能照顾一下老人家的心脏啊。”刘之恒顺了顺胸口。
    黎阳揉了揉太阳穴，把他的外套丢到他身上，“快回去休息吧。”
    刘之恒一边穿外套一边打哈欠，“确定你没事啊？那我走了？”
    “嗯……等等。”
    刘之恒刚走到门口又扭头，“什么？”
    “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知道了，帮你记着呢。”
    花祭的话如魔咒一般一直在他耳畔盘旋。
    “希望你今晚可以有好梦。”
    “晚安。”
    梦？
    好梦？
    想起来花谷那一夜。
    在床上衣衫不整的那一夜。
    黎阳好像明白了。
    那一夜，他做了春/梦。
    还有自那以后，接连的好几夜。
    从什么时候开始，梦里的人不再纠缠他了。
    他却……
    今天，花祭跳舞的样子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张开的领口。
    黑衬衫。
    汗水。
    锁骨。
    腹肌。
    人鱼线。
    他真的很会拉动观众的感官。
    “操。”
    黎阳忍不住冲进浴室。
    用了一张又一张抽纸。
    不大的空间回荡着他的轻/喘声。
    竟然……想着花祭……了？
    他是花祭的前辈、导师啊！他竟然想着自己的学员……！！！而且花祭可是个男生……怎么能？？？！！
    黎阳发誓，24年来他从没有过这么高的生理需求。
    娱乐圈无数的俊男美女，从来都是过眼云烟。
    从来都是，心如止水。
    要怪就怪那么多晚上的鬼压床！
    ……到底是哪只该死的变态鬼害他变成了这样？
    黎阳把花洒开到最大，无力地瘫坐着。
    冷水从头顶直冲而下。
    **
    自从《I Am Star》节目开播后，很多粉丝都远道而来，每时每刻都有一堆粉丝挤在宿舍楼的大门口守着，手上要么举着给喜欢的明星做的牌，要么拎着礼物。弄得保安都很为难。
    很多选手硬生生是被窗外粉丝的吵闹声吵醒了。
    花祭最早从宿舍里出来，乌黑的发丝还略显凌乱。
    经纪人夏玮陪同在他身边。
    这下铁门外的粉丝更激动了。
    “啊啊啊是小花！！！呜呜呜好近！”
    “老公看看我呜呜！给你带了礼物！！”
    霎时间，无数精美的礼品包装袋、包装盒从铁门的空隙递了过来。
    夏玮看了花祭一眼，“这……”
    “没事。”他小声说了一句，然后带着笑容走向狂热的粉丝。
    “来了来了走过来了！！”
    “我死了这颜！啥也不说了老公嫁我！！！”
    “谢谢你们喜欢我！但是礼物就不必啦。感谢你们的心意，我收到了～”
    粉丝们虽然有点失望，但也表示理解，只好把礼物都收了回去。
    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男粉，抱着一大束玫瑰从人群中冲到前面，“小花！我好喜欢你！这束玫瑰可以收下吗？”
    黎阳也被声音吵醒，正扭扭脖子下楼，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恰好撞见这一幕。
    铁门外的男生给花祭递花的难道是……他的男粉？
    ……他这颜值还真是男女通吃啊。
    等等，那束花是玫瑰？
    思索片刻决定停在原地观望。
    花祭盯着面前这束鲜艳的红玫瑰犹豫了一会儿，微笑着接过，“谢谢，我很喜欢。”
    男粉激动得要命：“小花接受了！！啊啊啊爱你！”
    夏玮表示很担心。
    担心明天的头条会是：#花祭拒绝女粉赠礼 唯独接受男粉赠的玫瑰#
    甚至连记者大做文章的标题都预想好了：花祭录制《I Am Star》期间疑似公开承认性取向？老婆粉们哭晕在厕所！
    越想越害怕的夏玮赶紧插一句：“小姐姐们，今天拍到的图片私藏就好了，可以拜托你们不要传到网上吗？”
    小姐姐们纷纷点头，“好的好的！绝对不会传的！呜呜呜我花好美！”然后继续举起手机拍照。
    黎阳没有看错。
    花祭刚刚收下了那束红玫瑰。
    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
    他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脸怎么莫名有点红。
    “你也起床了呀，哥。”
    黎阳才发现花祭站在他面前。
    单手拿着那束玫瑰。
    那个男粉很用心，每朵花的边缘还撒上了亮晶晶的粉，看起来很梦幻，也很……
    浪漫。
    “……早。”黎阳不想和他说男粉的事，酝酿半天只挤出了一个字。
    不过显然，花祭也没有想和自己讨论的意思。
    “这束花是早上刚收到的，”他举起来嗅了嗅，“味道很香，哥。你觉得呢？”
    黎阳想说我鼻子里只有你身上的味道，你想让我觉得什么？
    于是敷衍地回：“嗯，还行吧。”
    “虽然它们也很漂亮，但……我还是喜欢哥脖子上那朵。”
    黎阳的眼里略带诧异，问：“黑色的？”
    “嗯，很特别～”
    “我也觉得很特别，”黎阳打算试探一下他，“那你还在哪里见过吗？”
    “在……哥的香水代言海报上。”
    脑袋瓜子还挺聪明。
    从他嘴里套不出话。
    不急。
    还有的是时间跟他慢慢耗。
    反正纸包不住火，要是隐瞒了什么，肯定迟早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下期的安排都知道吗？”
    下一期的节目安排的是集体舞，由导师选定曲目，准备时间为一周。男生女生分开，以男团和女团的形式分别进行汇报演出，继续淘汰下去一半的选手。
    早晨一睁眼黎阳就把两首歌发给节目组了，导演很快转发到选手们的手机上。
    “知道，才收到的信息。”
    “那赶快去练习室吧，记得吃点东西再去。”
    “好的～”
    等黎阳回到导师宿舍时才发现，房门前躺着那束红玫瑰。
    捡起来一看——
    是刚刚花祭手里的没错。
    放在他的门口……什么意思？
    他一手拿着它，另一手从西裤口袋里掏出手机给花祭发微信。
    [阳。]：为什么把花放我门口？
    没想到花祭会秒回。
    [花祭]：哥可以查查红玫瑰的花语^＿^
    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寓意？
    在他的认知里，只知道红玫瑰很浪漫。
    而且是……情人之间的……？
    黎阳马上退出微信，在百度里搜索：红玫瑰花语。
    第一栏跳出来六个醒目的大字：我爱你，每一天。
    “这……”  ？？？
    第12章 我可以吻你吗？
    他清空搜索栏，重新输入：黑玫瑰花语。
    又跳出来一行字。
    你是恶魔，且为我所有。
    “虽然它们也很漂亮，但……我还是喜欢哥脖子上那朵。”
    他是这样说的。
    还在月光下亲了它。
    黎阳越来越糊涂了。
    花祭和黑玫瑰到底是什么关系？？
    又在一次又一次暗示他什么？
    不行。
    不管需要多久，黎阳一定要弄清楚真相。
    即使知道，靠近他可能会很危险。
    黎阳愿意以身犯险。
    本着女士优先的想法，黎阳选择首先去女生的练习室。隔老远就听见了很响的音乐。
    黎阳轻声推门进来。
    每个女生都在努力练习。
    听见门口的动静，她们立马停下，转过来正对黎阳90度鞠躬，齐声说：“黎老师好！”
    “不用这么客气，我希望你们不仅把我当导师，也能把我当朋友，我们互相学习。大家也知道我是男团领舞出身，对女团这一块可能没有那么熟悉，我会根据你们练习的情况选出一位女生带着大家练习。之后我来看你们，应该是以给每个人提意见为主……”
    他认真地分析了每一个女生的情况，最终选了陈晓静。
    女生这边差不多了，他也就默默从后面退了出去，让她们自己适应这种训练。
    在后排的几个女生偷瞄了一眼，确定他走了才敢吱声。
    “黎阳好可啊！长得又帅又可爱！”
    “就是，看着比我小多了。但是人家是我们导师呜呜……”
    “救命我好爱他！”
    “对娃娃脸真是没有抵抗力啊！感觉他生起气来都奶凶奶凶的！一点都不吓人～”
    “嘘小点声，被黎老师知道不太好。”
    黎阳一边看表一边朝男生练习室那边走，随即加快了脚步。
    他来到最前面的位置，把旁边的音乐暂停，面对着所有人，“抱歉，在女生练习室的时间比较长，让你们久等了。废话不多说，先整体来一遍，我看看练成什么程度了。”
    接着，他把音乐的进度调到最开始，抱着手臂看他们。
    视线在每一个人身上扫过，可一旦触碰到花祭，就条件反射移向别处。
    紧张吗？
    不安吗？
    现在花祭就是一个自己的一个普通学员而已，别瞎想别的。
    他不断提醒自己。
    黎阳不知道，这些紧张和不安都被花祭尽收眼底。
    “停吧。这首歌是比较经典的男团舞曲，里面的技巧很多舞都会用到，希望你们能掌握透。我看了一下，刚刚有好几个地方是大家都没有跳好的，现在我重新带着大家过一遍这些动作。”
    说着转过身，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来，看我，在45秒这里，双脚前后迅速交替。记住一定要迅速……”
    等大家基本都能把这个动作过掉了，黎阳才接下去教下一个。
    就这样，男生们一起练习到很晚。
    练到他们都很累也很困，还在练。
    “别打瞌睡啊，这点苦算什么？等你们真正出道了要面临的困难还有很多，怎么到这会儿就受不了了？”
    “打起精神来，下面是2分10秒的动作。”
    大家只能死命撑着眼睛继续跟着黎阳跳。
    这个动作没有前几个难，大部分人一遍就能过。
    只有花祭。
    总是略过其中一个很小却很重要的转换动作。
    练多少遍都没有改变。
    黎阳站在前面也没客气，直接点了出来：“花祭，怎么回事？没发现比大家少点什么吗？”
    花祭假装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我跟不上这里的衔接，对我来说太难了。”
    黎阳有点生气，直接走到他面前，仰起头质问：“你第一期跳的舞有很多比这难的转换，明明都完成得很好，怎么这点东西都跟不上？”
    花祭瞬间变成了做错事的小孩，“那是因为我练了很久很久才摸到一点门道。我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所以和大家同样时间练习就跟不上了……对不起耽误大家时间了。”
    “真的不会？”
    “嗯……”
    “那这样，待会儿你留下来，我单独教你。教到你会为止。”
    “谢谢黎老师～”
    教到整首歌结束的时候，刚好过零点。
    只剩他和花祭在练习室里。
    “我再给你示范一遍，然后你跟着我一点一点来。”
    黎阳两腿岔开站在那面大镜子前，把音乐切到2分10秒的位置，“上一秒我们不是停在这里吗，好下面提胯，身体**……”
    花祭站在他的身后，学着每个动作。
    胸膛几乎贴在他的背上。
    **的时候，黎阳左侧的腰腹露了出来。
    白皙，光滑。
    他的身材精瘦，腰很细，而且很有线条。
    花祭一直盯着那里。
    挪不开眼。
    “然后把手搭在腰上。”
    “好。”
    “……是你的腰不是我的腰。”
    可是人家好像并不听，甚至还更过分。
    到底是学舞还是故意占便宜来的？
    ……被他给骗了吧。
    “花祭！”黎阳转过来，气冲冲地瞪着他。
    刚刚教得太认真还没注意。一转身才发现，这张好看的脸贴得有多近。
    “哥。”花祭的手还没有放下，在他的腰线处轻轻摩挲着，就这样一步一步向他靠近，“你真的好性感。”
    逼得黎阳只能一步一步向后退。
    最后被按着腰堵在镜子上。
    花祭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像是想……
    把他吃掉。
    现在这个练习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说不害怕是假的。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连声音都开始发抖。
    花祭半垂着眸，盯着他的双眼，长睫颤了颤，紧接着又靠得近了些。
    不能……不能再近了！
    黎阳已经无路可退了，几乎整个人都被他压着。
    到底想要做什么？！
    花祭抬起一根手指，轻轻勾起他的下巴，“我可以吻你吗？”
    还没等黎阳开口，薄唇已经朝他落了下来。
    镜子旁边恰好是灯的开关。
    花祭亲上去的同时，顺带把灯啪的一关。
    练习室内顿时一片漆黑。
    刚印上去的时候似乎只是试探，尝到甜头以后就愈发变得肆意妄为。
    花祭用下唇带了一下他的下唇，顺势加重了这个吻。
    黎阳的脑袋瞬间炸开了，不禁缓缓睁大了眼睛。
    “唔……”
    交织的气息夹杂着熟悉的香味，麻痹了黎阳的大脑。
    快要失去意识一般。
    接着，花祭不由分说撬开了他的嘴，舌尖从他齿缝挤了进去。
    味道是……甜甜的。
    他先是轻舔，再而吮。吸。
    黎阳的后脑勺紧紧抵着镜子，有点艰难地喘着。
    ……花祭居然真的在吻他。
    等真正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时，黎阳已经完全没了力气反抗，手臂只能酥软地抵在他的胸口。
    好香。
    香得让他迷/乱。
    口腔里的香味冲击……更加强烈。
    嗅觉和味觉的双重冲击。
    就快要缺氧了。
    为什么……和梦里的感觉那么相似。
    这是在干什么？
    他竟然，在和比自己小的学员接吻？！
    “呃嗯，放……”
    管理这一层的保安见这间练习室的灯关着，想着应该也没人在里面，便把门外的锁給锁上了。
    黎阳听见了门口的动静，知道可能是有人来锁门了，于是开始拼命挣扎。
    可是花祭一点儿也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反而更加沉浸在这个绵长的吻里。
    为什么他的力气这么大？！
    直到门口的动静彻底消失。
    黎阳使上了浑身所有力气也推不开他。
    最后只得发泄式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很快让其渗出了两道鲜红的血丝。
    花祭痛得皱起眉。
    趁他稍稍松懈的间隙，黎阳终于得以把他推开一段距离。
    “咳咳，哈啊……”他狠狠擦了擦嘴。
    花祭舔了舔唇上的血渍，笑意渐浓。
    仿佛在回味。
    这个样子的他真的很像一只吸血鬼。
    心脏……简直快要跳出来了。
    在这个黑暗的，密闭的空间里，就算现在花祭想把他的血吸干，也不会有人知道。
    “你！”黎阳迎上他的目光，眼尾泛着一抹猩红，嗓音略显沙哑：“……这是做什么？！”
    第13章 你可以亲
    花祭的头微微垂了下来，“哥，我真的是情不自禁才……你别……”
    “情不自禁？！”
    “你就当我贿赂一下导师好了。对不起……”
    黎阳觉得他的解释十分好笑，“你居然想这样贿。赂我？！”
    “哥，我……”
    于是他愤愤地用力推了花祭一下，大步走向门口——
    门被锁了？！
    原来门真的被保安锁了！
    保安刚刚肯定以为里面没有人来着……
    他心里咯噔一声。
    立马掏出手机。
    屏幕一亮，跳出来的是两条刘之恒下午发来的未读信息。
    发信息的时候黎阳应该正在女生练习室里教学，之后一直都没有看手机。
    [刘之恒]：你要的资料有点眉目了
    [刘之恒]：认识的一个天悦内部人员跟我说
    [刘之恒]：花祭是个孤儿
    [刘之恒]：具体的情报我，明天再跟你细说
    孤儿？
    黎阳久久盯着这两个字。
    像扎在他心脏上的两个字。
    花祭是孤儿？
    他呆在原地发愣。
    背后突然传来花祭的声音，“哥，门锁住了吗？”
    现在已经凌晨了。
    不管打电话叫谁来都不合适。
    “是，锁住了。”黎阳无语地拍脑袋，“还不都是因为你。”
    “……是我不好，是我太冲动了。”
    “今晚，得在这里过夜了。”
    两人坐在地板上，靠着练习室的大镜子。
    只有很微弱的月光从窗子透进来。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终于，黎阳的声音将夜间的宁静打破：“困吗。”
    “不困。”
    “练了一天还这么有精神，挺难得。”
    “哥，你还在生气吗？”
    黎阳顿了顿。
    很显然，他指的是那个吻。
    “你说呢？”
    “……”
    其实黎阳一直在想刘之恒跟他说的话。
    既然都独处了，不妨趁机试探一下。
    “花祭，你的脸长成这样，父母也一定很好看吧。”
    花祭愣了愣，屈起双腿，“我……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
    黎阳继续装傻：“怎么会？”
    他把头埋了下去，凌乱的碎发半遮住眼，“我一生下来就被他们抛弃了。我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还因为长相总是被其他小孩欺负，院长也觉得我是妖怪，不喜欢我。”
    花祭的童年……竟然和自己如此相似？
    那他……
    他……
    会那么多歌舞，都是自己辛苦练出来的吧？
    在进入娱乐圈之前，他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能达到那种完美的舞台效果，可见背后下的功夫有多深。
    起点就比别人低，肯定吃了不少苦。
    “花祭。”
    “哥，”他的头彻底埋进了膝盖，低低地说：“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到大太缺爱了，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很亲切。不自觉……想要和你亲近，所以才……”
    不管刚刚有多么愤怒，这一刻黎阳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甚至想要摸一摸他的背，再抱一抱他，给予他温暖。
    他们两竟然是同类人。
    同样身处娱乐圈，能够相遇也是命运的安排吧。
    此时黎阳已经把脑子里堆积的所有疑团都忘记了。
    现在在他面前的人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只是个可怜的，需要人疼的小男孩。
    花祭带着一点哭腔继续说：“哥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不，你可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你和我不一样。”
    “我……能理解。”黎阳抬起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
    再一次被刺骨的寒凉惊到了。“手为什么总是这么冷？”
    “小时候总是在黑暗冰冷的地方睡觉，冻坏了。”
    这句话再一次深深触动了黎阳。
    “对不起，哥。我刚刚不该那样子对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思绪一下子又拉回到一个小时前。
    羞耻感顿时涌了上来。
    “那，那你也不能……得到别人答复之前就自作主张啊。”
    问“我可以吻你吗”这种话跟没问有什么区别？
    不由分说就替别人做决定，不就是强吻吗？
    这是通知，可不是商量。
    ……而且那可是他的初吻。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黎阳，白皙的脸颊上竟然还挂着两道泪痕。
    血红的泪痣上也沾染了晶莹的泪珠。
    不知为什么，黎阳的心又开始狂跳。
    美人落泪是真的让人对他发不了狠。
    “那我再问一次，哥可以给我答复吗？”
    “什……什么？”
    难道他是指……？！
    见黎阳一脸惊愕迟迟不说话，他又微微垂下头，“看来我真的做得很过分，哥是不会原谅我了……”
    结果黎阳脑子一热，打断道：“可以。”
    “真的吗？”花祭那双桃花眼重又变得明亮起来。
    黎阳躲开他的视线，脸颊开始发烫，“你……可、可以亲。”
    说完黎阳简直想掐死自己。
    为什么要答应他这种离谱的请求？
    得到允许的花祭高兴得不行，瞬间所有委屈的情绪都消失了，直接向前一个倾身，手臂撑在黎阳的两侧，堵住了他的唇。
    黎阳猛地打了个颤，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衫。
    别看这小子刚才说话的口气弱弱的，接起吻来还真是侵略性十足，霸道地占领着主导权。
    花祭还在不断向自己压过来攻城略地，黎阳的身体也自然地向后倒。
    直到完全被他扑倒在地板上。
    ……背摔得隐隐作痛。
    黎阳的胸口起伏着，唇齿间温热交错。
    吻技也太好了点。
    花祭用力扣住他的后脑勺，从他的渐渐红肿的唇瓣上离开，沿着他下颚的轮廓亲吻。
    一只手从他衣服的下摆处伸了进去。
    凉意刚刚触及皮肤，黎阳瞬间清醒过来。
    他想得寸进尺。
    黎阳现在十分后悔。
    不该答应他的，不该心软答应他的！
    黎阳皱起眉，狠狠推了推他的脖颈，“停下。”
    “嗯，哥？”花祭显然意犹未尽。
    “叫你停下。”
    “……好吧，”虽然很依依不舍，他还是停了下来，缓缓起身，“哥不喜欢的话，我就不继续了。”
    黎阳努力把软绵绵的身子支起来，将凌乱的衣衫简单整理一番。
    简直……疯了啊。
    他、他这是什么表情？？
    明明都占尽了便宜还……
    黎阳：“……”
    “哥，我好困。”
    黎阳一看手机，都快凌晨两点了。
    不知不觉竟然折腾到这么晚了？
    “拜你所赐，就算要睡，也只能在地板上凑合了。”
    “哥的肩膀可以借我靠一下吗？”
    “你哪来这么多要求？！我们可是因为你才被关在这里出不去的。”
    五分钟过后。
    两人又靠着镜子坐着。
    花祭的脑袋倚在黎阳的肩膀上。
    挨得很近。
    他的发丝很柔顺，就算贴在脖子上也很舒服。
    能听见很轻很细微的鼾声。
    本来黎阳今天已经累得要死，结果现在硬是被他搞得一点倦意也没有。
    罪魁祸首倒睡得挺香，这公平吗？
    黎阳之前想的是，也许跟小说动漫里演的一样，花祭向自己示好是因为他的血对他产生了吸引。
    按照套路，今晚是对猎物下手的最好时机，怎么可能忍住不吸血？
    不过，话说回来，吸血鬼应该是不需要睡觉的。
    但是也不排除又装睡的可能。
    不能就因此断定他不是。
    可是如果他真是个孤儿，如果他说的话，他的眼泪都是真的……
    一切又怎么解释？
    ……救命，放过他吧。
    黎阳低头看了看花祭的睡颜。
    “你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第二天清晨。
    一束阳光不偏不倚地投在黎阳轻闭的眼皮上，让他有点不适，不禁皱了皱眉，用手心去遮挡。
    渐渐苏醒过来，稍稍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一切都变得明亮了。
    都……天亮了吗？
    昨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肩膀……很酸痛。
    低头一看，花祭还在熟睡着。
    靠着自己。
    这么难受的姿势也能睡得这么香。
    黎阳没忍心吵醒他，只是欣赏着他的脸。
    对，欣赏。
    ……他的睫毛怎么能这么黑这么长？
    长到逆天了啊。
    而且还自然地向上卷翘。
    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拨弄。
    拨一下，颤动一下，像被微风拂过的小草丛。
    右眼尾这颗痣……
    真的是血红色的。
    比血液还要深一些的红色。
    第一次见这种颜色的泪痣。
    和他的冷白皮搭配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禁欲。
    嘴唇……微张的两片薄唇……
    有点肿。
    “操……”黎阳低声骂出了一声脏话。
    昨天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和花祭接吻？
    简直是……被他给蛊惑了吧。
    正懊悔着，手腕忽然被人一把擒住，“哥。”
    黎阳被吓了一大跳。
    这才发现自己的食指还停在他的睫毛上，忘了放下来。
    估计是不小心把他弄醒了。
    “呃……天、天亮了，起来吧。”
    “哥你累吗？靠了你一整晚。”
    黎阳表示无语，“你靠都靠了，现在问这个有什么意义。”
    再有什么怨言这一晚也已经过去了。
    正好这时有人过来开锁。
    黎阳从地上站起来，掸掸灰，“门开了。”
    他只觉得浑身一阵酸痛。
    没再和花祭说什么，直接快步走了出去。
    保安看了看侧身而过的黎阳，又朝里看了看地上的花祭，头顶上突然冒出三个问号。
    这两人在里面被关了一夜？？
    第14章 老师真厉害
    保安抓抓头发，“明明昨晚来的时候灯是关的啊？里面怎么还有人？奇怪……”
    花祭依然坐在那儿，屈起一条长腿，手腕随意搭在膝盖上，“大叔。”
    “啊？怎……怎么了？”
    他和黎阳都是名人，保安不会不眼熟。
    万一把他看见的添枝加叶传出去做文章，实在不太妥呢。
    “大叔……”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保安的眼睛，咒语一般的话语幽幽地飘进保安的耳朵，“刚刚你只是过来开了门而已……你什么都没看见哦。”
    保安的表情呆滞，渐渐陷入了美貌的深潭，“记、记住了。”
    “很好～”
    **
    时间还早，趁大部分学员还没有起床练舞，黎阳打算先回去好好冲个澡，再换一身新衣服。
    他走在楼道里，扭扭脖子捶捶肩，终于来到导师练习室。
    他意识到一件事情。
    昨晚虽然是坐在地板上睡的，甚至肩膀还被人枕了那么久，他却睡得很熟。
    可以说，应该是24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没有噩梦，也没有鬼造访。
    倏地想起来，乐居的院长送过他一束五颜六色的玫瑰，说玫瑰的花香可以安神。
    可惜他闻不到。
    安神？
    等等，玫瑰的花香……
    难道花祭身上的香味……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两声。
    是刘之恒的微信。
    [刘之恒]：今天你导师那边的任务多吗？
    [刘之恒]：不多的话，你要是有空，来片场补两个镜头，不需要多久。
    [阳。]：看了一下进度，应该可以。
    [刘之恒]：我昨天给你发的信息你看见了吧
    [阳。]：看见了。
    [刘之恒]：正好借这个机会，我跟你仔细说说
    [阳。]：知道了，会早点到。
    对黎阳来讲，没有什么比刘之恒要跟他说的东西更有吸引力。
    洗完澡，换好衣服，简单吃了点面包，把小组自主练习的内容下发完毕后便出了宿舍门。迫不及待跑到片场。
    导演和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在有序安排拍摄工作。
    因为是专门给他补之前的镜头，到场的演员不多，而且大多是配角。连女主角都不在场。
    导演一见黎阳来了便上前寒暄：“节目组有任务今天还来得这么早，辛苦你了黎阳。”
    “没事的孟导，正好我早点把之前漏掉的镜头补完，不给你们的工作添麻烦。”
    “哈哈，没什么的。你这么有名气又敬业的好演员，能选中我的剧本是我的福气。空闲时间我也在追《I Am Star》的第一期，还追的津津有味的！”
    “谢谢导演，那我们开始吧。”
    补拍的几个镜头分散在不同的剧集里，每拍完一场黎阳就要换一套衣服，虽然工程量不大，频繁的换衣服也费不小功夫。
    刘之恒坐在那儿等他。
    终于等到导演让大家休息了，黎阳才歇下来，坐到他旁边喝口水，“现在说吧。”
    刘之恒从包里掏出一个薄薄的透明文件夹，递给他，“喏。”
    黎阳接过来，拉开拉链，拿出里面的两张纸。
    刘之恒解释道：“这些是我能搜集到关于花祭的所有资料。都是天悦的朋友给我的。那个朋友也费了一些功夫才搞到，我不知道还有没有遗漏的信息。”
    黎阳一边看一边说：“那他经纪人呢？”
    经纪人应该能掌握他的大部分信息。
    “你说夏玮啊。嗐，你之恒哥虽然在娱乐圈混得挺有人缘……也没你想的那么神通广大啊。我认识的天悦的人本来就屈指可数。这个夏玮我还真讲不上话，朝他打听真是为难我啊……”
    花祭五岁父母双亡，被亲戚丢弃孤儿院，过了几年被一位舞蹈家收养。
    “被舞蹈家收养？”
    刘之恒：“对，好像说是……一位不起眼的舞蹈老师，跳了一辈子芭蕾舞，也没有结婚。做了一辈子慈善工作，然后在她资助的孤儿院里收养了花祭，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儿子。”
    “后来呢？”
    “后来舞蹈家得癌症死了，死的时候花祭刚好成年，财产房子都留给了他。”
    “所以……他后来是一个人生活的？”
    “嗯，照这样肯定是。确实挺可怜的一个孩子。”
    他的身世……竟然如此凄惨。
    黎阳的人生轨迹虽然跟花祭有重合之处，但至少他一直享受着黎润生给他的物质支撑，生活质量已然超过大部分的人。
    那么养母死后独自生活的日子，他又是怎么一个人熬过来的？
    刘之恒感慨道：“我说老天爷倒是有眼，在他还这么年轻的时候被人挖到。进入娱乐圈后他得以走进公众的视野，身上的优点得以无限放大，成为顶级流量是迟早的事情。”
    “也是。”
    “他这个外形如果没进娱乐圈还真是可惜了。”
    黎阳没有看错，他就是为舞台而生的。
    刚进娱乐圈竟然就能各方面都适应得这么好，说明他在这方面真的有天赋。
    “所以……百度上没有把这些写上去，是因为觉得不光彩吗？”
    刘之恒点点头，“大概是吧，他现在已经是当红流量了，再被人挖出什么不光彩的东西被人喷……反正，天悦也不想这样，毕竟他们已经尝到了这个新艺人带来的甜头，肯定不想砸自己招牌的。”
    两张资料看完，黎阳把它们放回文件袋，还给刘之恒，“烧了吧。”
    “烧了？？”刘之恒脸上大写的惊讶，“不需要保存吗？之前总催我的人不叫黎阳？”
    “看完了，不需要。”黎阳站起来，准备回到片场，“记得烧干净点，别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捡到。”
    至于吗，搞得跟谍战片里的人烧情报似的。
    配合完剧组的补拍工作，大概是吃午饭的时间。练习的时候大家手机是上交的，不过放他们吃饭的时候应该不至于。
    于是黎阳在舞蹈组的男生微信群里发消息询问情况。
    [阳。]：都练习得怎么样了？我下午会去突击检查。
    学员们大多才刚碰筷子，看到黎阳的消息差点吓个半死。
    [冯和志]：老师我们刚练完从练习室里出来[/大哭]
    [陈浩东]：啊没关系，吃饭我马上再回去练一会儿！！
    [墨前]：老师拍戏辛苦了！我们会加紧训练的！
    一个一个嘴挺会说，真实情况是什么黎阳不得而知。
    娱乐圈里心浮气躁只会用嘴的新人一抓一大把，黎阳才不会轻易放松警惕。
    [阳。]：没关系，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封闭式训练确实苦一点，你们习惯了就会觉得没什么。
    [阳。]：我们第二期的淘汰赛是小组赛，不仅仅个人要练好，你们团队合作的意识也要有，这样最后呈现的舞台才能得到观众的认可。
    [阳。]：等一下我会发给你们一个男团歌舞的MV，可以参考里面的队形，调整你们的队形安排。
    连发几条后，他思考了一阵子，尽量做到所有信息不遗漏。
    嗯……貌似没什么了。
    不对，还有一个小问题。
    [阳。]：@花祭，昨天那个动作练的怎么样了？现在能不能跟上大队伍了？
    基本不在群里冒泡的花祭秒回了。
    [花祭]：会了会了，谢谢老师昨晚悉心的单独辅导，一下子就会了～老师真厉害！[/托腮][/大拇指]
    昨晚“悉心”的单独辅导。
    单、独、辅、导。
    ……该死。
    干嘛故意发这种话在大群里。
    非要提醒他昨晚的事情吗？！
    而且……头像怎么还没换？？？
    后来黎阳也想通了。
    也没必要……像之前那么纠结。
    能拒绝这种颜值的人很少，可能……自己也不例外。
    那个吻只是一时冲动，一时心软。
    对，只是冲动。
    同情他罢了。
    没什么好纠结的！！人家都没觉得有什么。
    [阳。]：嗯，会了就好。今天我们再跟着重头来一遍，我看看是真会还是假会。
    [花祭]：好的！[/开心]
    黎阳把女生那边看完，很快就去男生练习室。
    小组赛的队形有一定讲究，黎阳根据对每个人情况的了解程度分配了一个他认为最合适、最美观的队形。
    毫无疑问，他把花祭放在了C位。
    安排完毕后，很多男生在悄悄嘀咕，和旁边人抱怨。
    陈浩东：“不是吧，就这样给花祭了？”
    墨前：“我也觉得……我还以为至少黎阳会再看几天情况再确定队形的，咱们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陈浩东：“真是的，又是给花祭开小灶又是给C位的，花祭是他亲戚？？”
    墨前：“我进娱乐圈的时间比花祭早多了，可就靠这个舞台出道了呜呜……”
    他们的小动作当然都逃不过黎阳的眼睛，于是他直接走到那两个男生的面前，“怎么了，是对我的安排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两人马上变怂，低头不吭声。
    黎阳加重了语气：“如果没有，就少说多做。如果有，请你们直接跟我提出来你们的疑问。虽然我是你们的导师，但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或者有任何好的建议，都请你们直接提出来，我最讨厌被别人在背后嚼舌根。”
    被吓住的两人：“没、没有，老师您继续吧。”
    “确定没有是吧？”
    “嗯嗯，没有没有。”
    他说话的时候是完全没给这两个人好脸色。
    这些男生都不敢跟他正面刚，但其实私下里很多人对队形有意见。
    小组赛的C位是很占优势的。虽然他们都知道花祭的实力很强，但也觉得自己不弱，不应该就这么草率地把C位拍给他。
    把大部分人的动作示范完，黎阳把音乐切到最开头，“好了，我演示得差不多了，下面你们每个人跟着音乐先自己练一遍，不用跟队。”
    大家乖乖听他的话各自开始练习。
    黎阳从前面绕到一旁，尽量不打扰到他们。
    与花祭擦肩而过。
    他还是不太敢看花祭的眼睛。
    因为昨晚冲动的吻。
    他绕到练习室的最后，把一个叫卢霄的男生叫到旁边。
    卢霄愣了一下，心里不停在打鼓，还以为自己犯什么错事了，“老、老师，我……我怎么了吗？”
    黎阳朝后望了一眼，确定没有其他男生在听，问他：“卢霄，别紧张，你没怎么。我想问你一件事。”
    “老师您……您说，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就是……我看了眼选手宿舍的名单，你是花祭的舍友是吧？”
    这个卢霄的舞蹈水平倒是不怎么样，但为人比较憨厚老实，黎阳对他的印象还比较深。
    “花祭？啊，对，我和他在一个宿舍。就在您对面楼的217。”
    黎阳点点头，继续问：“嗯……我想知道你对他印象怎么样？”
    卢霄表示惊讶。
    没有想到他们的导师会这么问。
    不过他还是如实告知：“反正……因为他的外貌，我一直觉得自己跟他有距离感，也不怎么敢主动和他说话。我们每天就是正常回宿舍休息，也不过问对方其他事情。”
    “那你有没有他哪里不对劲？”
    卢霄仔细想了想，“应该……没什么不对劲……吧？如果非要说的话……”
    黎阳莫名变得紧张起来。
    “就是他的身体白得发光。”
    第15章 老师的嘴唇很甜
    “……”
    “说真的老师，我第一次见一个男人生得这么白。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他脸上的粉比较厚，后来他洗完澡出来我才发现，人家根本没化妆，全身上下都是天生那么白，跟吸血鬼似的。”
    原来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说完卢霄害怕地捂上嘴，“啊，老师你可不要跟我舍友说啊，我也不了解他，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是有点怕的……”
    “那……他平时喜欢喷香水吗？”
    “啊？香水？没有啊，从来没见他喷什么。”卢霄抬起手背，对黎阳憨憨一笑，“不过老师，我倒是天天都喷，就是那个，你之前代言的黑玫瑰香水，我爱死了。离这么近你都没发现这个味道很熟悉吗？”
    黎阳强颜欢笑，“……嗯，闻出来了。”
    闻出来个鬼。
    这个卢霄真就是铁憨憨，鉴定完毕。
    “知道了，谢谢你，回去练舞吧。”
    “好嘞！”
    卢霄走了以后，他又在原地站着思考了一会儿。
    如果他是吸血鬼，到目前没有任何咬人的迹象……合理吗？
    万一他是只训练有素的吸血鬼，很会掩人耳目呢……
    香味好浓。
    他一转身，发现花祭几乎贴着自己，着实被吓了一跳，“叫你们练习……你跑过来干什么？”
    “向我的舍友打听我……老师是对我有兴趣吗？”
    他刚刚都听见了？？
    黎阳顿时后悔得要命。
    不应该这么着急把卢霄拉到旁边的，应该私下找他的。
    他又做了一件冲动的事。
    “都说了……别我离这么近。”黎阳的脸颊又莫名烫了起来，有点慌乱地想要侧身逃开，可花祭的身体就像一堵墙堵住了他的去路。
    “我对老师也很有兴趣，而且……”他笑了笑，把脸凑到黎阳的耳畔，“老师的嘴唇很甜，我很喜欢。”
    尝不够。
    还想……再尝尝，再尝尝。
    ……他还有完吗？
    有完吗？？！！
    陈浩东和墨前悄咪咪回头。
    从他们这个角度看，两人就像在拥抱。
    或者……在做更亲密的事。
    墨前：“就这还说不是亲戚，笑死，黎阳真的太双标了。”
    陈浩东：“就是，我真无语了。这他妈不是亲戚就是夫妻吧？？”
    墨前：“要我看，最终出道的五个人名单里，他黎阳早就把花祭给内定了吧？”
    陈浩东：“要真是这样还不如把C位让给别人呢，反正这家伙都会出道，还占那么多好资源干什么。”
    墨前：“他们俩一个天悦一个嘉尚的，也不知怎么就那么亲呢！”
    陈浩东：“哎，钳子，我说，我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你了。”
    墨前：“啥意思？”
    陈浩东：“哎，来来来，反正他黎阳不公平，我们找点捷径也未尝不可，过来点，我跟你说要不然我们这样办……”
    墨前：“啊？这……你能找到人吗？别搞砸了被人发现了！”
    陈浩东：“放心～我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有点经验的，没被发现过。”
    **
    《I Am Star》第二期节目如期而至。有了首播后，基本上每位在第一期表现出色的选手都积累了一定的粉丝群体，于是慕名而来到现场的粉丝和观众就更多了。
    因为第二期的淘汰赛是小组赛，每个组都用沿用男团女团MV的形式，给他们的选手定制颜色款式相搭的服装。为了看起来整齐划一，他们连化妆师用的都是一个团队的。
    可笑的是，化妆师姐姐弯着腰打量花祭的脸，手上拿着一堆专业的化妆工具，却一笔也化不下去。
    扑粉吧，他已经够白了，皮肤没有一点儿瑕疵，甚至连毛孔都看不见。
    抹口红吧，他天然的唇色已经够红了，而且是那种由浅入深的红。叠加别的颜色显然没有不叠好看。
    这时她见过最绝的素颜。
    不让化妆师活命系列第一人。
    等其他选手都化好妆了，已经有工作人员开始催了，她还没有开始动手。
    她急得满头大汗。
    无奈之下只给上了点淡淡的眼影就放花祭走了。
    花祭走到门口的时候，扭头对她说：“谢谢姐姐～”
    姐姐尴尬微笑，表示下次并不想再遇到他。
    节目录制正式开始。
    小吴拿着话筒站在舞台正中央，进入主持人固有的高度亢奋的状态，“好！各位观众朋友们！欢迎回到我们《I Am Star》的节目现场！我是你们可爱的主持人小吴。本节目由XXXX独家冠名！关注节目官微，扫描屏幕下方的二维码，你将有机会抽取最高五万元的现金大奖……”
    三位导师坐在舞台对面高高的座椅上。
    [SAIYA女神！我永远爱你！]
    [阳阳妈妈在这儿！！今天的打扮也好喜欢～～]
    [阳阳yyds！]
    小吴继续说：“哎呀，第一期节目结束后咱们节目有了很高的关注度，也让我这个常年糊的小主持多了点小粉丝，真是一把辛酸泪～”
    观众纷纷开始笑。
    “那么上一期的比赛结果我们也在官微上进行了公示，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入围的选手们呢？现在请看大屏幕，让我们来回顾一下吧！”
    屏幕上瞬间出现了三个栏目，每一栏后紧跟着一串名单。
    “这里就是上一期的入围选手名单，记忆有没有被唤醒一点呢？准备好迎接第二期《I Am Star》的小组赛舞台吧～现在有请Vocal组上场，为大家带来曲目《Call This Love》。
    [哇～于子竹小姐姐好美呀！！上期就注意到这个仙女了！]
    [还有美智姐姐！！呜呜呜！我的宝藏女孩终于要被发现了！！]
    [有个小哥哥叫……赵啥来着？赵信？对对对！虽然没长在我的审美点上，但是声音真的超好听啊！粉了粉了～]
    …………
    Vocal组是合唱。
    SAIYA根据每个人音域、声线的不同，给他们编排了不同的段落和歌词。
    黎阳认真听每个人的，每一句。
    客观来讲，他还是最喜欢花祭的声线。
    听第一次就完全忘不掉的独特声线。
    无与伦比的。
    ……为什么又想到他？真是的。
    不仅黎阳，SAIYA在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她到现在还在为花祭没有选择Vocal组而感到遗憾。
    那是她心中最有灵性的声音。
    没错，灵性。
    没有太多技巧的加工，没有太多故意的修饰。
    像是真正来自大自然的，灵性。
    纯净，炽烈。
    她从刚进入音乐行业就一直在寻找这种声线。
    因为她爱创作，爱大自然，爱在大自然中创作。
    她认为音乐本就应该来源于大自然。
    也因此，她的作品才有深刻的意蕴，广为不同年龄段的大众接受。
    而Vocal组的选手在她眼里，大多数只是在娱乐圈里追求庸俗。他们并不懂音乐，也不是真正热爱音乐。
    Vocal组演唱结束，台下响起掌声。
    SAIYA点评一番后，大屏幕上出现了观众现场投票系统页面。
    主持人小吴：“从此期开始，我们的节目采用导师选择和观众投票两者结合的形式淘汰选手。现在就请可爱的观众朋友们举起你们的手机，为你最心仪的两位选手头投票吧！”
    确定完Vocal第二期最终名单后，舞蹈组的选手们跟着上场。
    明显观众们热情了许多。
    [哇，统一的黑色系服装啊，好像男团呀！！]
    [他们要跳IHE的舞吗？我超喜欢IHE的！]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小花！！我的小花！！帅死了！！]
    [上期现场票姐姐没搞到，这次幸好我手快！！我来见你了小花！！]
    [我要给小花爆灯！！谁都不能拦我！]
    [救命，咱们花是王子吧？！老娘现在就要嫁！]
    站在舞台最边缘的陈浩东小声嘀咕：“真是前排这些粉丝，能不能别冲着我叫你们家小花的名字。我这原本就不富裕的生活现在雪上加霜……”
    每个人的胸前都别了一朵红玫瑰，在一众黑色中显得美丽而魅惑。
    花祭穿着这身衣服，再加上这朵红玫瑰，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人。
    和其他选手们站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闪亮，耀眼。
    事实证明，把他安排在C位是最正确的选择。
    舞台的效果基本推向了最高点。
    观众的眼睛全都聚焦在他身上，无法移向别处。
    因为他太过引人注目，导致这个表演像是成了他的专场，其他选手都成了他的伴舞、陪衬和背景板。
    作为导师，黎阳忽然有点心疼其他选手。
    但看他们的表现其实都是不错的，就是可惜运气不太好，遇到个过于强劲的对手。
    表演结束的时候，每人都是满头大汗，站成一排粗喘气。
    镜头立马给了花祭一个特写。
    他额角的汗珠顺着冷峻的轮廓一颗一颗向下滑，堆积在锁骨处形成了天然的水涡，刺眼的灯打在上面还不时闪着光。
    [死了死了，镜头我爱你！]
    [这就是来现场的福利吗？斯哈斯哈！]
    [操，把我阳眼都看直了！救命！]
    [就说谁能把持住吧？！是个人都不行啊！]
    [这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镜头，这画面是我不付费就能看的吗？请再多来点儿（狗头]
    作为一个好几晚想着自己学员意/淫的无耻之人，黎阳真的已经尽量让自己保持矜持了。
    但是这个镜头似乎不太听话。
    第16章 可以坐老师旁边吗？
    主持人小吴：“非常感谢我们舞蹈组的帅哥们带来的舞蹈，下面请导师黎阳进行点评。”
    接着镜头把整个一排的选手都扫了一遍，然后转了个弯，最终稿定格在黎阳的脸上。
    黎阳慢慢拿起面前的话筒，“我的学员们今天表现得都很好，比在练习室里排练的任何一次都要好。我很满意，相信他们也很满意。整个一个表演下来，我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晋级名单。先把权力交给观众吧。”
    小吴：“好的，非常感谢黎阳导师。话不多说，可爱的观众们，现在拿起你们的手机，为你最心仪的选手投票吧！”
    投票期间，观众席上很安静，只有一些很小的议论声。
    大屏幕上的名单开始滚动起来，选手名字的位置也在跟着票数的增减而不断变动。
    只有花祭的名字稳居第一。
    在黎阳的意料之中。
    小吴掐着表：“投票系统即将关闭，请还没有投票的观众抓紧了！”
    很多选手死死盯着大屏幕，紧张得满头大汗。
    “三、二、一，投票结束！”
    最终的结果已定。
    淘汰掉的选手互相拥抱聊以慰藉。
    许多粉丝从座位上蹦起来欢呼。
    “哇啊啊啊！！！小花第一！！老公最棒！”
    “我就说我就说！！呜呜呜！”
    “我给小花投票了！跳得太好看了！真真视觉盛宴！”
    第二期会淘汰更多的人，只有大屏幕上排名前十的选手能够进入下一期。
    陈浩东看着屏幕上的排名，暗戳戳和墨前对视了一眼。
    墨前的票数和花祭一样，都拉了下面一名一大截。
    小吴宣布晋级名单：“我宣布，晋级的选手们是：花祭，墨前，谭俊华，姚……”
    “等一下。”
    黎阳拿起话筒打断。
    小吴：“怎么了？黎阳导师还有什么问题吗？”
    黎阳的脸娃娃脸变得阴森森的，“把墨前换成第十一名选手。”
    “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呜呜呜我的可爱阳阳又露出这样表情，害怕T＿T”
    墨前的笑容僵在脸上，主持人小吴也表示很懵。
    但是黎阳没有跟着解释原因，只是宣判了这个决定，导致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墨前不服气，直接质问黎阳：“老师，为什么要把我替掉？观众的眼光是雪亮的，结果出来就是这样的，您不应该擅自把我换掉！请您给我、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黎阳反过来质问他。
    “而且就算您有什么别的想法，明明我和花祭的票数一样，为什么您把我换掉？”
    黎阳轻哼一声，依旧什么也没说。
    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墨前还越说越来劲，忍不住把挤压在心里的不满都说出来，“练习时也是，我总觉得您对花祭很偏心，又不给我们解释，这样就公平吗？”
    一番话果然引起了观众的激烈反应。
    但是……和他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样。
    “什么？！我听到了什么？！阳阳对小花偏心！！！”
    “妙啊妙啊妙啊妙啊！”
    “我磕的CP绝了，梨花yyds！”
    “解释？公平？”黎阳反过来质问他，“你真以为你耍的那些小手段能掩人耳目？”
    墨前握紧了拳头。
    这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念在我们师生一场，本来打算就这样让你下台，给你稍微留点面子的。没想到你还想反咬我一口。”黎阳站了起来，顿时让他害怕不已，“怎么，你和陈浩东联合刷票的丑事，还非逼得我说出来才满意吗？”
    这下陈浩东和墨前都心虚了。
    到底什么时候被黎阳发现的？？
    墨前狠狠瞪着陈浩东。
    不是说万无一失，从来没被查出来过吗？？
    “好，你刚刚说我偏心，我来解释。花祭在统一练习的时候，提出有动作光靠自己解决不了需要我的协助。为了尽到导师的义务，我多教了他几遍让他跟上。如果是其他学员，我都会一视同仁，可事实是没有其他人提出来。你竟然打算拿这一点曲解我？”
    墨前：“……”
    黎阳继续说：“我想让你知道，大浪淘沙，留下来都是金子。有心思去搞这些没有用还毁名声的东西，还不如多沉淀几年，把舞蹈功底打扎实了，凭实力让这个舞台和观众把你留下。”
    其他选手对黎阳肃然起敬，表示赞同。
    墨前的头快要低到地上。
    站在对面厉声教导他的，是个年纪比他小、长者一张娃娃脸的，老师。
    还真的不给面子。
    “知道错的话就默默从这里离开。播出的时候可以帮你剪掉。现在，离开。”
    这是他给墨前最后留的面子。
    “真丢人，我就说这颜这功底也能跟小花相提并论，真是天理不容了。”
    “刷票选手可耻，我要拉黑他和陈浩东两个人了。”
    事已至此，不用黎阳说，墨前早就没脸在台上待下去了。
    他现在是比没淘汰的人还要难堪一千倍一万倍。
    总之，这笔帐，算是记下了。
    歌舞组的周麟轩也忍不住悄悄插一句：“就应该这样。就是因为这些急功近利选手的存在，明星们的真实实力才参差不齐。人人都想出道，可是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且心态平和的人。”
    因为中间发生的意外情况，剪辑的工作量加大了，拖了好久观众才等来节目的正式播出。
    果然，墨前那一段被剪掉了，剪辑好不容易才把整个流程自然拼接起来。
    刘之恒像之前一样坐在黎阳宿舍的椅子上看第二期。
    重点看了舞蹈组的部分。
    “不错啊这效果。IHE的经典老歌嘛。阳，你可真会选。”
    “是他们正好适合。”
    “操……对不起我真的忍不住赞叹，花祭这个C位真的太抢风头了，绝了啊满屏的大长腿。”
    黎阳想说有他在的地方，风头就从来轮不到别人。“……嗯。”
    “上次我听谁说他好像有192来着，这不是男团应该是男模啊！”刘之恒看完舞蹈部分就把手机关了，跟黎阳说正事，“哎阳，今儿晚上有空吧？”
    “什么事。”
    “有几个晋级的选手想请你吃个饭，表示感谢。”
    请他？
    黎阳认真想了一会儿，“是他们晋级，我应该恭喜他们。这样，晚上我请他们吃一顿。之恒哥你去安排地点吧。”
    难得黎阳主动组织饭局，刘之恒马上积极地去订饭店了。
    现在舞蹈组的微信群里只留下了他和那十个晋级选手。
    他很快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阳。]：晚上请你们吃饭，安排好会给你们发定位。
    [阳。]：有不能来的在群里说一声[/玫瑰]
    [谭俊华]：谢谢老师，一定准时到！！[/爱心][/爱心]
    [姚宁]：谢谢老师，一定准时到！！[/爱心][/爱心]
    下面连续跟了九条一模一样的消息。
    [花祭]：谢谢老师～到时候我可以坐老师旁边吗？[/托腮]
    黎阳本来都要关手机了，突然看见这一条跳了出来。
    [阳。]：……你能不能先把头像换了。
    好几次想说了。
    顶着他的表情包里发言真的太诡异太尴尬了。
    [花祭]：啊，我是老师的粉丝，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有什么问题？！
    [阳。]：总之你先给我换了。[/汗颜]
    其他的选手躲在屏幕后面看他俩对话。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黎阳发表情包。
    可见……他对此有多无语。
    [花祭]：好吧，马上去换QwQ
    黎阳守着屏幕，打算守到他把头像换完再关手机。
    等了有整整5分钟。
    他在群里冒了个泡。
    [花祭]：换好啦！老师晚上见！（你旁边的位置一定要留给我哦！）
    黎阳点开他头像一看。
    换的是自己另一张表情包。
    而且表情更浮夸。
    第17章 我送你回家吧
    黎阳拿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心里已经毫不客气地骂出了脏字。
    这人他妈……
    就是故意的吧。
    **
    刘之恒帮他们订了家火锅店，挑了间比较隐蔽的包间，刚好离《I Am Star》节目组的演播厅不远。
    [刘之恒]：阳，都弄好了[/抱拳]
    [阳。]：好。
    [刘之恒]：不过今晚我家里有事，我不能送你去了。
    [刘之恒]：你就自己开车去吧。
    [刘之恒]：祝用餐愉快[/玫瑰]
    [阳。]：好。
    济源火锅的生意很火爆，尤其到了晚上。因为他家服务周到，菜品齐全，赠酒丰富，在周围一带餐饮中脱颖而出，深受年轻人喜爱。
    作为导师和请客人，黎阳自然是第一个到。
    其他的学员也陆陆续续进来。
    “老师好！”
    “老师好！老师今晚这身太帅了！”
    黎阳点点头，“随便坐吧。”
    没人敢坐黎阳旁边。
    他明显感觉到了他们刻意的回避。
    就因为花祭在群里的那句话？
    两个字。
    荒谬。
    花祭是最后一个到的。
    闻见门口传来的香味，黎阳知道是他，于是只抬头瞥了一眼又低头，但随即又折回去看。
    他晚上的打扮很休闲，穿了一件藏青色的卫衣，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左耳还有一枚闪闪发光的耳钉。
    另一种风格的好看。
    因为身高问题，他进来的时候脑袋差点撞到门框。
    黎阳没忍住偷偷勾了勾唇，很快收了回去。
    花祭放眼整个屋子，看见黎阳身边唯一的空位后，满意地走过去坐下。
    坐下的瞬间，黎阳心头莫名一紧。
    现在只要花祭离自己的距离过近，他就会条件反射心跳加速。
    “哥，我这么好看吗？”花祭趴在餐桌上偏头看他，“你好像看了我好久。”
    黎阳慌了，“有……有吗？”
    坐在黎阳另一边的实诚小孩卢霄告诉他：“有。”
    黎阳：“……”
    又不是他想的。
    眼睛不听大脑使唤怎么办。
    姚宁悄悄跟旁边人说：“哇，黎老师和花祭同框真的好养眼啊。”
    “你不觉得他们俩今天穿着也有点配吗？”
    黎阳知道他们肯定在嘀咕自己和花祭什么，故意捂嘴咳了两声，“上一周你们辛苦了。今晚我请大家吃饭，为了庆祝你们成功晋级。不管最终是哪五个人出道，都祝你们前程似锦。”
    谭俊华：“啊老师你这么说我都要哭了。”
    卢霄：“就是啊，以后不知道能不能这么幸运和老师一起练舞了QWQ”
    黎阳顿时觉得他们都很可爱，笑笑说：“没关系，我看得出来，你们都很有潜力。不管结果怎样，希望未来我们都能在更大的舞台上相见，切磋。”
    卢霄：“呜呜……我这么菜怕是机会渺茫了……”
    “好了，今天我们是来吃饭庆祝的，又不是散伙饭，别那么伤感。”黎阳站起来拿起一碟菜，作势要往烧好的锅里倒，“来吧，今天点了不少东西，赶紧往里下。不吃辣的吃清汤锅那边。”
    大家吃到满头大汗的时候，服务员推了两排酒进来。
    是两排简单的啤酒。
    既然是赠酒肯定不能期待太高。
    黎阳跟黎润生在法国生活多年，已经喝过无数种高档酒品，就是这最朴实的啤酒还真没怎么喝过。
    这段时间因为教学任务很紧，为了不耽误学员排练，他是一滴酒都没沾。
    正好趁第二期结束的机会可以好好放纵一下。
    因为他们人数很多，按照比例，火锅店赠送的啤酒也很多。
    这里面有相当一部分学员是不爱喝酒的，黎阳表示很乐意帮他们解决掉。
    一喝就一发不可收拾。
    黎阳虽然自知酒量不错，但也禁不住这么喝法，不一会儿两个脸颊都开始发红，站起来夹菜的时候也晃晃悠悠的。
    卢霄担心地问：“老师你还好吗？要不要紧？要不你别喝了，也别怕浪费，剩下的酒会有人帮我们处理的……”
    隔着黎阳，花祭对他眨了下眼。
    卢霄愣了愣。
    花祭的意思是……黎阳这样没事儿吗？
    一想，花祭好像和老师还挺熟的。
    那既然花祭都这样示意他了，也就别插手管好了。
    不管黎阳怎么喝，花祭都没有阻止他。
    只是提前和刘之恒要好了黎阳家的地址。
    他们吃到很晚很晚，黎阳也喝到很晚。
    晚到火锅店只剩下他们一桌。
    黎阳一没刹住，喝到近乎昏厥。
    他没以为啤酒也能这么上头。
    花祭把凳子往他那边挪了挪，试探道：“哥？”
    黎阳放下酒瓶，身子左右晃晃，最后失去重心朝花祭那边倒。
    花祭顺势搂住他的肩，把他按在怀里。
    大家都吃得肚皮滚圆，纷纷瘫倒在座位上缓缓。
    “哎呀老师，今天可吃得真尽兴啊……我去。”
    “我为了减肥晚上都不吃饭的，为了老师破了次大例……”
    “可不能再吃再喝了，下一期还要上镜呢，万一再胖个十斤铁定出不了道了。”
    “老师，你看这都这么晚了，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老师？”
    “老师您……”
    他们向黎阳一看——
    已经倒在花祭怀里不省人事了。
    其他九个人不约而同站起来，穿上外套，把自己的椅子推到桌底准备离开。
    卢霄：“那……老师……”
    花祭对他们说：“你们走吧，老师交给我来处理。”
    “那……我们就走啦，哎呦真是困死我了。”
    “哎，小霄霄，记得不得我跟你说那边有一家店……”
    几个人很快离开了包间。
    只剩下花祭和黎阳两个人。
    花祭低头看怀里的人，“能听见我说话吗哥？”
    黎阳没有回答，而是把用头发蹭了蹭他的脖子，眼睛轻轻阖着。
    这是……睡着了吗？
    脸颊红红的，像苹果一样。
    真是太诱人了。
    “我送你回家吧？”
    第18章 不答应就亲你
    是他的家没错。
    怎……怎么回事？
    怎黎阳似乎是听见了他的这句话，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手臂伸到桌下，很轻松地将黎阳一把横抱起来。
    迷蒙中，他也很自然地环住了花祭的脖子。
    好闻……
    好好闻的香味。
    黎阳的家很大。
    花祭从他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拿在手里，开着黎阳的车把他送到家门口。
    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小心翼翼地护着黎阳的额头，“来，慢点，哥。”
    接着，他根据刘之恒告诉他的密码打开了家门，抱着黎阳进去。
    没有开灯。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连佣人也没有。但是每个地方都很整洁。
    花祭知道灯的开关在哪，也很清楚这里的布局，于是直接把他抱进卧室。
    毕竟……来过好几次了。
    刚把他放在床上就开始亲。
    “呵唔……！”
    嘴里的酒精味儿……很浓。
    浓得呛人。
    一触碰到黎阳柔软的嘴唇，花祭全身就像点燃了一般，放弃了刻意的克制和温柔，毫不客气地品尝这熟悉的甘甜。
    黎阳微微张开迷糊的双眼。
    又是春梦吗？
    又是那只……变态的鬼？
    ……他好香。
    黎阳根本没法抗拒这种香味。
    和酒精味交织，融合的香味。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被关上的那扇窗外，竟然透了一缕阳光进来。
    于是他便只能通过这阳光，汲取窗外的风景。
    从来不曾被允许看见的风景。
    花祭用自己的舌尖挑/逗他的，企图占有他唇腔里每一寸呼吸。
    让他窒息，让他挣扎，让他抓狂。
    接着，花祭偏过头，轻咬他的耳垂。
    瞬间感觉一股电流流过，黎阳不禁狠狠颤了一下。
    “哥，你是我一个人的，”花祭向下吻他的脖颈，两根长指一颗一颗拨开他的扣子，“我一个人的……”
    谁也不能抢走，不能觊觎……
    黎阳被重重地压着。
    细密的亲吻落在敏感的肌肤上，让他全身发麻。
    顿时胃里一阵翻腾，一大堆东西涌上喉咙眼。
    趁花祭侧身的间隙，黎阳猛地将他推开，直起身，朝他吐了一大口。
    吐得他到处都是。
    然后倒在床上昏迷不醒。
    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
    花祭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呕吐物，又看了眼沉沉睡去的黎阳。
    “有点脏呢，”他蹲在床边，拨开他额前的碎发，“这次就先放过你，下次……可没有这么好运哦。”
    **
    黎阳醒来的时候，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掀开被子瞅了一眼——
    自己现在一、丝、不、挂。
    他躺在床的正中央。
    周围的一切再熟悉不过了。
    为什么没穿衣服？？
    他努力用两条手臂把上身支起来，结果发现只要稍动一下，脑袋就痛得要死。
    揉揉太阳穴。
    床头柜上放着一碗醒酒汤。上面还贴着一张便利贴。
    黎阳伸手把它摘下来，看上面写的一行字：今天节目组给大家放假，好好休息哦～！醒酒汤记得喝^＿^
    是……谁留的？
    他只知道自己昨晚喝得太多了，后来发生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
    于是打了个电话给刘之恒。
    “喂，之恒哥。”
    “喂？阳啊，你在家里吧？”
    “那个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
    “啊？你不记得了？昨晚你喝多了，花祭送你回家的。”
    “花祭送我回来的？”
    花祭送他回来的……
    醒酒汤是他准备的……
    那、那衣服也都是他脱的吗？？
    刘之恒：“喂？喂？阳，你在吗？”
    黎阳吓得只说了句“没事了”就挂了电话，马上打开微信给他发消息。
    [阳。]：花祭，在不在
    [花祭]：哥你醒啦！汤喝了吗？现在怎么样，有舒服一点吗？
    [阳。]：谢谢你送我回来
    [花祭]：不用谢，我该做的～
    [阳。]：那个……我的衣服……怎么回事？
    [花祭]：你的衣服脏了，我帮你脱下来洗了一下，放在浴室门口的皮凳上了^＿^
    衣服脏了？
    ……可是为什么连内裤都不给他留？
    在睡着的时候被看光光也有点太……
    [阳。]：你……都看了？
    [花祭]：哥害羞了吗？
    [花祭]：没关系啦，不用害羞
    [花祭]：哥的身体很好看[/可爱]
    救命，为什么他能这么坦然地说出令人尴尬至极的话？？
    [阳。]：你不觉得你有点趁人之危吗
    [花祭]：www
    [阳。]：……
    花祭想说，我还做了更趁人之危的事，看来你还没发现～
    不管怎么说人家都帮了好多忙，还是应该以感谢为主。
    脑子里突然闪过昨晚呕吐的画面。
    好像……还吐了他一身来着？？？
    [阳。]：我是不是吐你身上了？？
    [花祭]：啊，原来哥还记得呀，本来不想告诉你的
    这真是太尴尬了吧！！
    虽然他没有嗅觉，但最起码有常识。
    那味道肯定很难闻。
    而且他还帮自己洗了衣服才走。
    那昨天穿的特别好看的那件藏青色衬衫，就这么被自己弄脏了？
    [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喝的太多了
    [阳。]：是不是也把你衣服弄脏了？我也帮你洗吧？
    [阳。]：你在哪？在学员宿舍里吗？
    [花祭]：对，我在～
    [花祭]：哥现在要来吗？
    黎阳看了眼时间，现在才早晨六点多。
    昨天和学员们吃得那么晚，今天节目组又难得放假，大概率都在宿舍里睡懒觉，或者回自己的家放松放松。
    [阳。]：我马上去你们宿舍找你
    [花祭]：好呀！我在这里等哥[/托腮]
    早晨的天气有点凉，黎阳在柜子里找来找去，才在一堆暗色系薄衬衫中，找到一件稍微厚一点的黄色连帽卫衣。
    还是刚上高中时候穿的。
    成年了口味一变，黎阳总觉得它很幼稚，以后就没再穿过了。
    可是这个天气似乎也就这间传出去冷热正好……
    算了，节目组的宿舍楼现在大概也没什么人，穿一天应该也没什么的。
    要是冻着了感冒了，耽误下一期节目录制就划不来了。
    果然，刚走出门就打了个寒颤。
    家离宿舍还有不小的一段距离。
    花祭昨晚应该真的忙活了好久。
    ……下次绝对不能再这么不知分寸的喝酒了，误人误己。
    黎阳正开着车，花祭就迫不及待打了电话进来。
    按下车内接听。
    花祭：“哥你到了吗？好想快点见你。”
    黎阳愣了一下，说：“你昨晚忙到那么晚才睡，一点都不累的吗？”
    花祭：“不累，为哥服务才不会累”
    黎阳：“……马上快到了，等我停个车，两分钟。”
    花祭：“好的！”
    这个人真是。
    究竟是情商高会说话还是什么？
    不对。
    ……情商高的人不会说出“哥的身体很好看”这种下流话。
    虽说都是男人吧，那个都被人看还是真的很尴尬。
    “……操。”
    黎阳愤愤地捶了下方向盘。
    导师宿舍楼里空空如也，对面的学员宿舍的楼道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还好。
    要是被人看见他一个人去花祭的宿舍找他，着实不太好。
    黎阳朝他宿舍那边走着，给他发了条微信。
    [阳。]：我到了，开门。
    打完最后一个句号，花祭刚好把门打开。
    香气扑面而来。
    黎阳头还稍稍低着。
    半映入眼帘的，是围在腰间的一条白色浴巾，以及一道明显的人鱼线。
    视线再往上走，是八块白花花的肌肉。
    上面还沾着大大小小的水珠。
    再往上走一点，是他戴的休闲吊坠，和脖间的黑色皮绳。
    然后，是他微微滚动的喉结。
    这身材……过于犯规了吧。
    他一只手还搭在门把上，另一只抬起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昨天的耳钉还没有摘。
    这枚耳钉很适合他。
    见到黎阳的一瞬，花祭停下了擦头发的手。
    黎阳几乎是认真看了个遍，才想起来别过脸去，“你……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你刚洗完澡啊？！真是的！！”
    肯定又在他面前脸红了。
    ……烦死了。
    花祭把毛巾扔在一旁，猛然把他圈在怀中。
    黎阳手机都差点没拿稳。
    越抱越紧。
    “你什、什么毛病……？”
    干嘛突然抱他？？
    花祭把湿乎乎的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哥今天怎么穿得这么可爱，忍不住想欺负欺负你～”
    “可爱？？”
    是因为穿的这件幼稚的卫衣吗？？
    “……放开，蹭我一身水。”黎阳隐约听见了屋内传来的呼噜声，问：“卢霄还是不是在里面？？”
    “他在睡觉，不用管他啦。”
    是在不在睡觉的问题吗？？！！
    “我说你别这样……”
    想挣脱开却被他圈得更紧了。
    这算什么？
    耍赖？
    撒娇？
    “喂，你别以为你比我年纪小就能为所欲……”
    没等黎阳警告完，他又狠狠蹭了蹭，“哥你今天实在太可爱了，求你了再让我抱一会儿。”
    黎阳：“……”
    可爱个头。
    跟你很熟吗？干嘛动不动就又抱又亲的？！
    因为他力气过大，黎阳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放弃了挣扎，只能任他这么又抱了一会儿。
    分开的时候，卫衣上沾了很多水。
    花祭看着他，笑得很灿烂，“等一下，我去把衣服拿给你。”
    黎阳：“……好。”
    他把那件藏蓝色的衬衫装进一个纸袋子里，递到黎阳面前。
    黎阳有点难为情地接过来，“我会给你洗干净再还给你的，昨天真的不好意思，也算……欠你个人情了。”
    他靠近一步，嘴角勾了勾，“那哥打算怎么还呢？”
    怎么还……
    能怎么还？
    想不出来。
    “那你想……让我怎么还？”
    “今天剩下的时间都给我，可以吗？”
    “剩下的时间？什么意思？”
    花祭捏着他的肩膀，“哥，和我一起出去玩吧？就我们两个。”
    一脸期待的表情。
    黎阳嫌弃地戳戳他的脑门，“……你是三岁小孩吗？”
    “哥都答应要还我人情了，难道真的要拒绝我吗？只是个小请求而已……”
    他到底是怎么能顶着这张妖艳的脸说出这么纯情的话来的？！
    “……”
    “哥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就在这亲你。”说着他已经弯下腰，把脸凑了过来。
    吓得黎阳往后一退，“行行行，我答应你还不行……别在那儿耍流氓了。”
    第19章 喜欢吗？
    就当哄哄192的三岁小孩好了。
    “那你想去哪玩儿？”
    “游乐场。”
    “游乐场？”
    “嗯嗯～”
    “……为什么想去游乐场？”
    “因为小时候从来没去过。”
    黎阳愣住了。
    “以前觉得别的小孩跟爸爸妈妈一起去游乐场玩特别羡慕。”
    这么说来，黎阳也没去过。
    跟了黎润生之后，他接触的都是上流阶层的东西。
    小提琴、歌舞、香水和昂贵的酒品……
    他没有去过游乐园。
    一次也没有。
    花祭和他真的很像。
    “哥？哥？”
    黎阳盯着某一处，被他叫了好几遍才回过神来，“啊。”
    “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不怕被人认出来？”
    今天《I Am Star》节目组放假，同时也是周六，而且天气预报说不是很热，游乐场的人肯定很多。
    要是两个人被认出来就比较麻烦。
    “没事的哥，我们把脸遮好就行了。我真的很想去，可以陪我去吗？就当还我人情了。”
    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什么，黎阳最终还是心软答应了。
    “哥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就出来，马上就好～”
    “嗯，那你快点。”
    黎阳撑着楼道的栏杆等他。
    这小孩换衣服速度还挺快。
    这次他换的是一件偏亮的宝蓝色卫衣，也是连帽的。款式……莫名和黎阳身上这件很像。
    奇怪。
    ……难不成他是故意的吗？
    花祭背对着他把门关好，转过身来正对着他。
    黎阳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老天爷，为什么他穿什么风格都这么好看？
    他把鸭舌帽往头上一卡，口罩也戴好，“我们走吧？”
    这么看……他也就是个漂亮的大男孩而已。
    难道是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吗……
    “哥，想什么呢？”
    黎阳马上摇摇头，掏出口罩戴着，“没什么，走吧。”
    游乐场里果然很热闹，大部分都是父母或者爷爷奶奶带着小孩子，还有很多秀恩爱的情侣。
    情侣。
    他们俩在游乐场里走着，因为身高和气场在人群里显得特别突出。
    黎阳听见了一些议论声。
    “哇哇妈妈你看那两个哥哥好配啊！”
    “穿得好像情侣装啊！呜呜呜两个高个子帅哥太养眼了！”
    “哎，亲爱的，看那边那两个男生，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是不是哪两个明星啊？”
    黎阳：“……”
    场内很拥挤，很容易就会撞到别人的肩膀。
    突然，一堆拿着烤糖的小孩子蹦蹦跳跳地从他们中间的缝隙冲了过去。
    直接把两人隔开一段距离。
    接着，又有好多人从他们中间经过。
    黎阳心跳变得很快。
    周围无数的人影轮换，交替。
    无数的声音交杂，闯进他的耳朵。
    “爸爸我们今天吃什么呀？”
    “爸爸，妈妈在摩天轮那边等我们！”
    “哇爸爸你看是孙悟空的金箍棒哎！我想买一个可以吗？”
    “妈妈，奶奶，我给你吹个泡泡好不好呀？”
    头……好晕。
    顿时好像全世界就剩下他一个人。
    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些可怕的碎片。
    又出现幻觉了吗？
    好害怕。
    “哥！”
    黎阳猛地抬起头，看见了不远处有一个人快步向自己走来。
    这个香味是……
    花祭终于来到他身边，牵起他的一只手，“哥，这里人多，抓紧我。”
    黎阳没来得及思考，就被他牵到游乐场另一边去了。
    他在花祭身后小碎步跟着，望着他的高大的背影。
    继而盯着两人扣紧的手。
    虽然花祭的手依旧那么冰凉，但此时此刻……
    心却是暖暖的。
    不得不承认，待在他身边的时候真的很有安全感。
    一起来游乐场，穿着情侣装，还牵着手。
    ……怎么看怎么都像一对情侣在约会。
    话说，他要拉他去哪儿？
    最终在一个小摊前停了下来。
    黎阳睁大了眼睛，“棉花糖？”
    “嗯我喜欢吃这个，”他对黎阳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哥也来一根吧。”
    “呃……”
    黎阳刚想说“我不用了”，人家就已经把两根棉花糖的钱都付好了。
    小摊大叔把竹签放在一个快速转动的圆盘上方，食指和大拇指捻着转了转，很快就转出了大大的彩色棉花糖出来。“来小伙子，拿好哈。”
    “谢谢您。”花祭咬了一块，把另一根递到黎阳面前，“你尝尝，特别甜。”
    黎阳看着它犹豫了一会儿。
    他没吃过路边卖的这些东西。
    不过都破例陪他来游乐园了，再破个例应该……也没什么。
    于是他也伸头咬了一大口。
    这东西入口真的像棉花一样软，但是放在舌头上含着很快就化成了糖水，变得黏黏的。咽下时，口腔里还晕着一股热烤的香甜。
    都没发觉嘴角沾了点。
    花祭眼底的笑意更浓了，抬起手指帮他把嘴角的棉花糖擦掉，“哈哈，还说我，哥才是三岁小孩吧。”擦完放进嘴里吮了吮。  ？？？不是，这大庭广众的？
    黎阳羞得语无伦次：“你干干、干什么？！”
    他满意地回味：“哥的棉花糖比我甜哎。”
    “你……！！”
    “我们又不是没接过吻，哥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
    “……”
    为什么他就能做到一点都不害臊？？
    黎阳咳嗽两声，把卫衣的帽子戴在头上，“你吃完没，下面去哪。”
    吃完最后一口棉花糖，花祭把他拉到了旋转木马前。
    基本都是妈妈带着小朋友在上面玩。
    黎阳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你别告诉我你要玩这么幼稚的东西。”
    他们俩上去可能连腿都放不下吧。
    “不可以吗？”
    “不要，要玩你自己一个人玩。”
    五分钟过后。
    花祭坐在他身后，几乎把他完全笼罩。“很舒服吧哥？”
    “你他妈……”
    黎阳忍住忍住才没有骂下去。
    玩就玩吧，明明空余的马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和他挤一只马骑？？
    还非要……贴得那么近。
    呼出的气息喷在他的后颈，弄得他很痒。
    旋转木马以很慢的速度上升，下降。
    微风缓缓拂过面颊，裹挟着来自身后的香味。
    旁边的小孩都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
    黎阳无语地拍额头，“花祭你……不会真的把我当你亲哥哥了吧！”
    “绝对没有，我发誓，”花祭从后面挎住他的脖子，“哥对我来说……是很特别的人。”
    无可替代的人。
    黎阳倒是挺好奇，自己到底哪里特别？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这么亲昵过。
    和黎润生也没有。
    甚至只要跟谁发生肢体接触，就会打心底厌恶和排斥。
    可是不管花祭怎么越界，他似乎都没有产生过这种心理。
    究竟为什么……黎阳也不知道。
    肯定是被他给蛊惑了吧？？
    “哥，谢谢你，帮我实现了一直以来想要的愿望。”
    黎阳哭笑不得，“来游乐园骑木马就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呀？”
    这也能叫愿望？不是有手有脚，想来就能来的吗？
    “这个不是，”花祭在他后颈的皮肤上轻轻亲了一下，“和你一起来才是。”
    黎阳怔了怔，随即又平静下来。
    几乎全国人都知道花祭是他的粉丝。
    能和偶像一起来游乐园……可能真的有他说的，特别的意义吧。
    不要多想别的。
    黎阳反复告诉自己。
    离开旋转木马后，他们又玩了海盗船和过山车。
    虽然吓人但是很刺激。而且……花祭全程都没有放开他的手，给了他十足的安全感。
    下来的时候心情很舒畅。
    像是一直积压在心底的东西一下子都释放出来了。
    天色已经很晚了。
    不知不觉竟然陪这个“小朋友”玩了这么久。
    最后一个项目，他们去了摩天轮。
    和旋转木马一样慢悠悠的。
    两人并排坐在狭窄的凳子上，看着窗外。
    窗子很小，但外面的夜景却能看得清清楚楚。
    摩天轮从最低点慢慢转到最高点，月色由淡，到浓。
    每一帧都是不一样的风景。
    摩天轮上的其他乘客都是一对一对的情侣。
    周围，什么声响都没有。
    他们俩安静地坐着，手臂撑在凳子上。
    气氛……莫名变得有点尴尬。
    黎阳想说点什么打破尴尬，却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正绞尽脑汁想话题，小手指一侧忽然传来冰凉的触感。
    黎阳身子颤了颤。
    低头，看见了一只经络分明的白皙的手。
    和自己紧靠的手。
    接着，花祭的小手指覆了上来，轻轻勾住了黎阳的。
    黎阳红着脸抬头看他，“你……”
    说什么……这也真的有点过了吧。
    “哥，”他朝黎阳那边倾了倾身，捧起了他那张精致的娃娃脸。
    月光照进来，衬得黎阳的眼睛又大又亮。
    “嗯？”
    “你真好看……”几乎是黎阳应答的同时，花祭作势就要吻上来。
    黎阳赶紧偏过头，让这个吻扑了个空。
    他的鼻尖轻触着自己的下颚。
    不是约会。
    这不是约会。
    他们也不是情侣。
    只是为了还他一个人情而已。
    现在他到底是人是鬼都还是是个迷，绝对不能这么轻易沦陷。
    不能轻易被这氛围和这张脸骗了。
    不能！
    花祭的表情黯淡了几分。
    黎阳紧张地咬着牙，不太敢回头。
    空气又安静了一阵子。
    难不成他……很难过吗？
    终于，听见花祭开口，“哥你看，烟花。”
    “什么？”
    黎阳抬眼往窗外望了望。
    摩天轮刚好转到最高点。
    夜色，浓得像巧克力一样化不开。
    只听“砰”的一声，大大小小的七彩烟花绽放在漆黑的夜空中。
    绚烂，而惊艳。
    黎阳禁不住赞叹：“真美。”
    “哥喜欢吗？”
    他看着窗外入了神，“喜欢。”
    花祭打了个响指，外面的烟花竟然从伞状变成了另一种形状。
    变成了……
    太阳的形状。
    第20章 地下情？
    黎阳不可思议地捂住嘴巴。
    假……假的吧。
    他怎么做到的？
    从摩天轮上下来以后，黎阳始终处在精神恍惚的状态。
    总觉得刚刚那一瞬是在做梦。
    不，他从来没做过这么浪漫的美梦。
    这个游乐园是通宵游乐园，到了夜晚，整个场内都亮起了灯。
    来玩的人反而比白天还要多一些。
    不远处，是在摇动的大摆锤。
    花祭盯着它，笑容僵在脸上。
    黎阳拽拽他的衣角，“那个，今天谢谢你，我……”
    “哥。”花祭的神色突然有点紧张，“你站在这儿等我一下，马上就回来。”
    说完就离开了他的视野。
    “花祭？”
    去哪儿了？
    怎么一溜烟就没影了？
    大摆锤上有个女生的安全带断了，一直在喊叫求助。
    花祭快速走到大摆锤附近的树林里，观望上面的情况。
    大摆锤还在不断在高空左右摇摆着。
    女生魂都快被吓飞了，只能哭着大喊：“救救我！！！我要掉下去了！！！”
    身旁玩的人也跟着陷入恐慌。
    “求求你们！！停下来！！！！！”
    可惜游乐园内声音很吵，控制开关的人根本听不见。
    花祭仰着头，随着大摆锤的摇摆的频率调整角度，等待最合适的时机。
    终于等到它猛地向下俯冲，那女生直接从座位上被甩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划过夜空，惊动了很多附近的人。
    “快看！有人被大摆锤甩下来了！！！”
    “啊！！好恐怖！！！要不要报警啊？？”
    “天啊啊啊！！”
    “这里设施这么不安全吗？？本来还想去大摆锤来着！”
    “太危险了，别玩了，我们快点走吧！！”
    花祭对着她坠落的背影伸出了一只手。
    他的手心里瞬间伸出一根粗/长的花藤。
    那花藤在空中无限地变长、变大，缠绕，缠成了巨型蚕房的形状，把那女生牢牢地护在里面。
    然后，稳稳地落地。
    确保她绝对安全后，他把花藤全部收了回来，离开了现场。
    女生差点以为自己已经升天了，睁开眼的时候到处摸了摸，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毫发无损！
    许多好心群众赶紧跑过来查看她的情况。
    甚至已经有人叫来警察准备给她收尸了。
    她的丈夫跪在地上把她抱在怀里，满眼含着泪，“丽娟你怎么样了？？叫120啊！谁帮忙打一下120！！！”
    谁也没想到她轻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跺跺脚，掸掸灰，惊喜地说：“老公，我一点儿事都没有啊！不用担心！”
    所有人都不相信。
    “啊？不对啊，我亲眼看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
    “对啊！我也是！！那么高……就算命能保住，也得终身瘫痪了吧？？”
    “天哪天哪她不会不是人吧？？？”
    “人没事就万幸了，说什么风凉话呢？有这闲工夫不如去问问游乐园设施为什么这么危险……”
    黎阳只看见大摆锤那边突然围了一堆人，但压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而且花祭到底干什么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
    正想跟他打电话，就见他已经出现在自己身边，“让你久等了，下面……还想玩什么吗？”
    看他的样子……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
    黎阳问：“你刚刚去干什么了？”
    花祭笑着说：“啊，刚刚忽然肚子痛去上了个厕所。因为太急没来得及跟你说，哈哈。”
    “哦，”黎阳也没多想别的，“今天也够累的了，不想再玩什么了，回去吧。”
    “那我们走吧？”
    “嗯。”
    两人一起开车回到节目组的宿舍。
    花祭一直把他送到导师宿舍门口。
    黎阳总觉得有点不自在，“那个……你不用送我到这里的。”
    “反正我的宿舍就在对面，不麻烦的。”
    ……这并不是麻不麻烦的问题好吗。
    “而且，”他把两只手背到身后，低头看着黎阳，“我想多看哥几眼。”
    黎阳什么都没有说，作势就要把门关上，却被他一把抓住了门沿。
    “哥，晚安。”
    “……嗯。”
    深夜，黎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海里不断放映着今天在游乐园的各种画面。
    花祭的脸，笑容，声音，修长的手，还有宽大的怀抱……
    “哥，这里人多，抓紧我。”
    “哥对我来说……是很特别的人。”
    “哥的棉花糖比我的甜。”
    “哥喜欢吗？”
    花祭……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黎阳翻了个身，脸完全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
    ……简直要疯了。
    这时手机震了两声。
    竟然是卢霄的私聊消息。
    [卢霄]：老师，我今天去上厕所的时候看见你和我室友一起回来的哎
    [卢霄]：我就想问一下，你们穿的是情侣装吗？[/狗头]
    [卢霄]：你们今天……是去约会去了吗？[/狗头]
    敢这么光明正大吃导师的瓜，卢霄这孩子也是够憨的。
    这……怎么解释？
    竟然都被他看见了。
    [阳。]：我不知道该这么说，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卢霄]：哎呀老师我又不会告诉谁，你就告诉我嘛
    [阳。]：告诉你什么？
    [卢霄]：你们俩是不是有地下情？[/狗头]
    今天他们俩所做的一切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阳。]：明天早上6点准时到练习室
    [阳。]：迟到一秒钟加练一小时。
    [阳。]：你确定现在还不睡明天起得来？
    嗯，这招应该挺有威慑力。
    [卢霄]：啊啊啊啊啊我都忘了明天要新一轮训练的！！老师我错了！！现在就睡！！！！晚安！！！！
    总算是把这话题翻过去了。
    不过黎阳现在倒是一点儿也睡不着。
    对了，昨天把花祭衣服弄脏了，要赶紧帮他洗洗。
    黎阳从床上起来，把门口的纸袋子拿过来，掏出里面的藏蓝色衬衫，拎起来左看看右看看。
    奇怪，明明很干净啊，没有任何呕吐物的痕迹。像是……刚洗过的衣物一样。
    记得那晚真的吐了他一身的……
    虽然不知道花祭睡没睡，黎阳还是给他发了微信。
    [阳。]：你把衬衫洗过给我的？
    结果又是秒回。
    [花祭]：对～
    [阳。]：为什么……洗过还给我？
    [花祭]：因为那天饭局的时候你一直盯着我看，我想……你应该很喜欢，所以就想着把它送给你
    ……这个傻瓜。
    那是因为穿在他身上好看，不是想要这件衬衫的意思啊。
    [花祭]：反正我都送给哥了，你就别拒绝了嘛
    [花祭]：而且我觉得……哥穿着肯定比我更好看～
    [阳。]：……
    对不起，你黎阳哥没有这个自信。
    不过这号也太大了吧？
    但是花祭都这样说了，再拒绝好像也不太妥。
    罢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件衬衫也不算什么，收着就收着好了。
    这件衬衫上……沾染了花祭的香味。
    他没忍住把脸埋进去用力嗅了嗅。
    好香。
    好喜欢。
    真的是花祭的体香吗？
    怎么会有人的体香这么浓郁……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没有盖被子，而是把这间薄薄的衬衫往身上一披。
    整个身子都蜷缩在里面。
    很神奇的是，伴着这香味，他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出现的不是可怕的记忆碎片。
    是璀璨的星河，是一片美丽的花海，是广阔蔚蓝的天空，还是一束太阳形状的烟火。
    原来这味道，就是属于他的安神香。
    **
    结束了短暂的一天假期，节目组的任务按原计划往下推进。
    《I Am Star》节目的第三期，也就是决赛的一期，是以双人舞台的形式淘汰选手，每双人小组中淘汰一个，只有最终胜出的五个人才能拿到正式出道的资格。
    双人小组由十位选手自行配对。
    剩下的九位选手在练习室里站成一排。
    黎阳站在他们面前，通知下面一周的安排。“由于姚宁家里有不可抗拒因素，不得已临时退赛，我们的双人舞台有一个人会落单。”
    才知道这件事的卢霄尴尬挠头，“啥？我还想找他组队来着……”
    谭俊华：“那老师……有一个人落单的话怎么办啊？”
    黎阳：“别急，听我说完。你们九个人会有一个人和我搭档。”
    “啊？？？真的吗？？”
    “我可没有这个胆儿……”
    “那那个人压力也太大了吧！！”
    “不过和老师搭档也有好处，至少不会被猪一样的队友给拖累嘛……”
    “咳咳——”黎阳故意咳了两声，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
    “决赛谁跟我一组不是你们说了算，当然也不是我说了算，最终的决定权会交给观众和网友。”
    他们打开手机一看，《I Am Star》的官微果然发布了一条投票微博。
    还没发布几个小时就已经很多人投票了。
    【@《I Am Star》官方】：舞蹈组决赛舞台由你来决定！你希望亲爱的黎阳导师和哪位学员同台呢？在下面做出你的选择吧！
    1.花祭 5w＋
    2.卢霄 20
    3.谭俊华 12
    4.杨宏博 5
    ……
    谭俊华：“老师，你看看这结果吧，还有什么悬念吗？”
    卢霄：“对啊，我也想和你同台，呜呜呜没机会……”
    “我都不知道，不是还到没截止日期吗？”黎阳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看。
    好家伙，这条微博才发布2小时不到，花祭的票数已经快飙到六万了，而且还在指数倍增长。
    看来确实没什么悬念。
    往下翻网友评论。
    [真的假的？双人舞台？？？斯哈斯哈斯哈]
    [这他妈还用选？？那必然是我家小花啊！！！]
    [梨花CPyyds！必须是小花小花小花！！！]
    [我不管，我一定要看到阳阳和小花的双人舞台！求求了！信女愿用十斤肉来换！！（双手合十）]
    [最后一期有他俩同台的话我一定要买票去现场呜呜呜呜呜！！]
    评论压根就没有其他学员什么事儿。
    不用多说，大局已定。
    黎阳：“……”
    花祭走到他面前，向他摊开一只手，“老师愿意吗？”
    这……不愿意也得愿意啊。
    第21章 第一次见到哥的那天，就………
    黎阳盯着花祭的手心犹豫片刻，从他身侧走过去，说了句：“……待会儿和我一起选歌。”
    “好的～”
    “其他八个人，协商好后把最终的四个小组名单和选择的歌曲发给我。”
    双人舞台的选歌是门学问。
    不同于第二期的小组赛，在双人舞中观众的注意力不会被分散太多，因此两人的表现力和默契配合都特别重要。为了达到最好的舞台效果，就需要选择两人都能轻松驾驭的舞蹈风格的歌曲。
    一回到宿舍黎阳就凭着记忆列出了十首备选歌，一首一首发给花祭听。
    [阳。]：先做排除法，有哪几首不适合你？
    [花祭]：老师做选择就好～我都可以～
    这么厉害？
    真的全部都能驾驭？
    那可得反过来叫他一声老师了。
    [阳。]：那我定好晚上发给你，我们可以一首一首试。
    [花祭]：那太好了
    [花祭]：想快点见到老师^＿^
    ……这才分开多久？他是恨不得长在他身上吗？
    黎阳在编辑框里打下几个字：你是不是
    一句话还没打完，Q Q浏览器忽然给他推送了一条新闻。
    【巴贝游乐园惊魂！！一女子被大摆锤甩出坠地却毫发无损！！点击查看详情……】
    巴贝游乐园？
    名字很熟悉。
    那不就是……那天和花祭去的那个游乐园吗？
    这条新闻上写的日期，正好也是和花祭去的那天。
    出于好奇，他退出微信点开了那条新闻。
    里面有路人拍到的大摆锤出事故的照片和视频。
    点开视频。
    女孩的尖叫声很吓人。
    那女孩真的是直接从高空被甩了出去，那高度不亚于10层楼。
    原来那天那么多人围过去……是因为这个？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花祭的脸。
    “哥，你站在这儿等我一下，马上就回来。”
    他当时的表情……似乎有点奇怪。
    真的是去上厕所吗？
    难道和这个女生有关？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两种可能，要么她不是人，要么……
    救她的人不是人。
    “花祭……”
    你到底是谁？
    话说又好久没回去看黎润生了。
    刚好离和花祭约定练舞的时间还早，黎阳决定趁这个间隙回去一趟，跟他汇报近来的情况，顺便再捎点他平时喜欢的烟酒。
    以前回家之前都会和他或者管家钟叔打一声招呼，但这一次黎阳没有。
    不知道黎润生看到他会不会感到惊喜。
    黎润生的别墅和节目组的宿舍有相当一段距离，黎阳开车开了好久才开到。
    从外面看客厅是漆黑一片，但好像又有某处微微发亮。
    难道他不在家？
    黎阳打开后备箱，把买好的两箱烟酒拿上，解开密码锁进门。
    钟叔和女仆们全部都不在，偌大的家里只有一个房间有亮光。
    那是黎润生的卧室。
    黎阳把东西放在沙发上，蹑手蹑脚走向那个房间，轻声问：“爸，你在吗……”
    无人回应。
    里面传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越靠近，那些声音越响。
    门是虚掩着的，透过张开的门缝可以看到卧室内的全貌。
    黎阳终于听清了那些声音。
    “小东西你真是每时每刻都在勾引我。”
    是黎润生没错。
    “润生你真是的，非要把我搞死？”
    另一个声音是……
    一个男人？？！
    而且应该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该给你的一点都不会少，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黎润生给不了。”
    “真的？那……我再奖励你一次？”
    “抓好。”
    黎阳惊恐地捂住了嘴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生理不适。
    他恶心得想吐。
    关于黎润生的一切，他从来都不敢过问。
    他们对外都说是黎阳母亲早亡。
    但外界也一直流传着很多种传闻。
    说他抛妻弃子的，说他是个gay整天乱搞的，说他在外面有私生子的，还有说他在国外包。养小明星的。
    对于这些，黎阳从来都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冒。
    他只知道黎润生是他的救命恩人。
    不管他的救命恩人是什么样的人都轮不到他来评判。
    只要……好好做好本分，报答他就好。
    就当没看见。
    黎阳隐忍得闭上眼，用力按揉太阳穴。
    却越揉越难受。
    越恶心。
    一个没注意脚跟碰到了门发出了响声。
    黎润生很警觉地朝门口望，“谁？！”
    身下的男人马上把他的脖子扭回来，用很妖娆的口气说：“哎呦估计是风吹的，别管行不行？真是扫兴。”
    黎润生马上讨好性地亲了亲他，“好好好，我们继续做我们的。”
    黎阳跑到厕所狠狠吐了几口，才从别墅里逃出来。
    喘……喘不上气。
    为什么……
    为什么黎润生是这样的人。
    他明明有钱有势，无数年轻女人倒贴。
    可是他这么多年不结婚，也从来不带任何女人回来……
    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个gay？
    会不会有无数个自己不在的日子，他都会这样在家搞男人？
    还好刚刚跑得快没有被黎润生发现，要不然可就麻烦了。
    黎阳开车回节目组时一直心不在焉，拐错了好几个巷子，绕了好多圈才到。
    刘之恒站在大门口等着。
    他一下车，刘之恒就堵了上去，“今天去老爷子那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嗯。”听到这三个字他不禁抖了一下，刚刚那些声音和画面狠狠闪过脑海。“还有什么任务吗？”
    刘之恒看着手机说：“目前没有新的要求。就是我们双人舞台的分组已经分好了，名单也已经上报了。每组正在选歌。”
    “知道了。”
    “你知道的吧，你和花祭肯定是一组。定好什么歌了吗？”
    黎阳从黎润生那边受的刺激比较大，还没腾出脑子想这件事。
    “给我点时间。”
    刘之恒没多问别的，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时间还够。还有就是因为你们俩热度太高，这次舞台会是一个爆点。所以节目组会专门为你们定制服装，我等一下发给你几款，喜欢的可以一起去试一试。”
    “嗯。”
    黎阳在宿舍里认真研究了一晚上，最后敲定了一首小众双人舞曲。
    花祭给他的答复是没问题。
    总感觉他的反应好随意。
    黎阳甚至怀疑他连这首歌的音频都没有打开来听过。
    靠谱吗？
    [阳。]：你就没有一点主观意见？
    [阳。]：真的一丁点儿问题都没有？
    [花祭]：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阳。]：……
    他要是在舞蹈方面真的有这么高的领悟力，还挺让人嫉妒的。
    特别是黎阳这种从小苦练的人。
    [阳。]：那明天就开始练？
    [花祭]：好的^＿^
    由于练习室的数量有限，每天每组的训练时间段是被划分好的。
    给他们两分配的时间是晚上。
    两人约好把各自的部分熟悉一下再去练习室合练，以节省时间提高效率。
    黎阳正在宿舍里反复看视频，又收到花祭的一条微信。
    [花祭]：老师，来练习室吧
    [阳。]：现在？
    吓得黎阳赶紧看了眼表。
    明明离约定的时间点还有半小时。
    [花祭]：对，现在
    虽然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黎阳还是很快出了门，经过长长的长廊拐到练习室。
    远远就听见了音乐的声音。
    貌似是……吉他？
    走得越近，声音越清晰。
    饱满而富有磁性。
    这声线，是让人听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的程度。
    每一个字节，每一个音节，都和吉他的节奏完美契合。
    黎阳轻轻推开练习室的门。
    花祭坐在中央的椅子上，两条长腿交叠着，胸前抱着一把吉他，指尖自如地弹拨。
    他的歌声如同潺潺流水，伴随迷人的香味侵蚀着黎阳的每个毛孔。
    咒语一般。
    “初见是那般匆忙
    你的双眼
    就那样闯进我的心房
    是惊慌的小兔
    还是受伤的小鹿
    想要熨平你皱起的眉
    想要疏解你的疲惫
    不知道我能否有这个机会……”
    花祭还会弹吉他？
    ……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歌。
    听见门口的动静，花祭缓缓抬眼，刚好对上黎阳的目光。
    接着，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眼睛里……盛满了星星。
    这一刻，黎阳的心跳得特别快。
    “爱上你是多么幸运
    不想只是藏在心底
    想让你看清
    我对你的真心……”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优雅的旋律一点、一点消散。
    余韵还盘旋在上空。
    “哥，你来啦。”
    黎阳慢慢向中央靠近，来到他面前，“这首歌是？”
    “是我专门为哥写的，”花祭仰起头，认真地看着他，“你喜不喜欢？”
    为、为他写的？
    黎阳怔了怔，“什么……什么时候写的？”
    “第一次见到哥的那天，就已经在构思了。”
    第22章 ……流氓。
    那么早。
    还是……第一次有人为自己写歌。
    “很好听，我……很喜欢，谢谢你。”
    那么早。
    还是……第一次有人为自己写歌。
    “很好听，我……很喜欢，谢谢你。”黎阳莫名有点受宠若惊，“嗯……为什么想给我写歌？”
    花祭放下吉他，轻轻勾起他的四指，“你还感觉不到吗哥，我……”
    黎阳慌乱地抽开手，往后退了一步，“那个，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开始吧。”
    留下花祭的手悬停在空中。
    眼神再一次黯淡下来。
    最后那只手微微握成拳放下。
    “……嗯，那我们开始吧。”
    总是这样越界，难不成是因为……
    喜欢？
    花祭本来就是他的粉丝嘛，为偶像写歌也没什么的吧？
    没什么的，没什么的，说明不了什么的。
    嗯对，应该就是这样。
    “呼——”
    等他们真正放音乐合练的时候，黎阳才知道他没有骗自己。
    他对自己那部分是真的很熟练，而且还能把舞伴的节奏自然地带起来。
    作为导师的黎阳感到了深深的压力。
    一周的时间飞逝，就这么来到了决赛的一天。
    除了黎阳和花祭，其他组的双人服装都是两人商议自行定制。为了达到更好的造型效果，选手们早早地来到后台化妆间，一组一组排队换衣服。
    林七七和舞伴李芮妮首先换好从里面出来。
    两个人看到对方时都被惊艳到了。
    林七七：“哇哇我们妮妮太好看了吧！你怎么这么瘦身材这么好啊！把你的曲线完全展现出来了！”
    李芮妮：“七七你才是啊，这套风格和你的妆发也太配了！”
    坐在椅子上嗑瓜子的卢霄：“这波商业互吹可还行，别忘了，你们俩可是竞争对手，决赛只能留一个人的。”
    林七七拍拍他憨憨的脑袋，“真是的你懂什么？双人舞台最重要的是默契配合，黎老师说的话你这么快就忘了？”继而拉起李芮妮的手晃了晃，“而且我觉得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能和妮妮这么优秀又刻苦的女孩同台演出，是我的荣幸。”
    卢霄放下瓜子，叫了谭俊华一声：“哎搭档，女生们都搞完了，咱俩去换吧。”
    谭俊华应道：“马上马上，猴急啥，这不还早了嘛。咱们黎老师和花祭都还没到呢……”
    正说着，那两人刚好开门进来。
    “我靠，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卢霄继续拿起瓜子磕了起来，朝谭俊华抬了抬下巴，“看来咱俩可以先靠边站了。”
    刘之恒把刚到货的两套衣服抱在怀里，跟着他们进来，“哎呦喂，我看图片的时候还以为挺重的，没想到这么轻。著名设计师就是著名设计师啊。那个阳啊，你跟花祭进去换吧。”
    黎阳面露鄙夷之色，“……我们俩一起？”
    “这么了？有什么不妥？咱们这里就一个换衣间，而且空间也够大，你俩分开换不是还挺浪费时间的吗。而且你们还可以帮对方整理一下。”
    这套衣服有一件薄薄的背心，需要贴身穿。
    需要……把上衣全脱了才能换。
    刘之恒是不知道他的顾虑。
    虽然说都是男人，一起换衣服没什么。
    要是换一个男生他都不会觉得不自在。
    但谁叫对方是……他呢。
    黎阳停在换衣间的帘子前迟迟不进去。
    人家倒是挺自然地拿上衣服，把帘子拉开，“进来啊哥。”
    外面学员都还在看着。
    黎阳点了点头，顺着他拉开的一道缝进去，转身再把帘子拉严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都身高腿长的，他总感觉这空间并不是很大，甚至于有点拥挤。
    黎阳一直背对着他。
    结果花祭早就开始一件一件脱上衣，三下五除二就全脱完了，黎阳还全然不知。
    “哥？”花祭盯着他的后脑勺，走近了些问：“怎么还不脱？”
    他的香味和气息一喷上来，黎阳就更紧张了，刚想转过脸，白花花的肌肉猝不及防闯进视野。
    ……他怎么脱得这么快？！
    黎阳的额角开始冒汗。
    于是连忙推了推他的胸口，“那个你……能不能别看……”
    花祭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他发抖的手，“噗呲”一声笑出来，“哈哈哥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呀？”
    黎阳：“总之你别……”
    “真可爱。”他抓起他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口。
    “……”
    “反正……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我都见过的。所以不用害羞啦。”
    黎阳：！！！！
    什么时候的事情？？！！
    黎阳的眼睛瞪得很大，里面盛满了惊恐。
    花祭半垂下眸，把嗓音压得很低，“哥忘了么，你喝醉的那天晚上……”  ！！！！
    都忘了这一茬了，那个时候就被他看光了啊……！
    醒来的时候可是连内裤都没给他留。
    浓烈的羞耻感再一次涌上心头。
    现在想想，到底是真的好意还是故意还不得而知。
    于是黎阳咬咬牙，快速连脱了两件衣服，愤愤地骂了句：“……流氓。”
    他们俩换好一出来，就成功抓住了屋里所有的人的眼球。
    谭俊华：“哎呀我去刘姐！毁了毁了，你给我多画了一笔！发啥呆啊……”
    看那两人太过入神的刘姐：“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给你擦掉。”
    定制的款式偏原宿风，主调颜色还是黑色，配色是一红一蓝。
    不过这次花祭是红，黎阳是蓝。
    林七七：“哇哇我的天哪，这也太绝了吧！！”
    李芮妮跟着附和：“老师你们两个真的太好看了！！！呜呜呜！”
    黎阳抬头跟花祭相视一秒。
    刘之恒也摸着下巴打量了好久，满意地鼓鼓掌，“看来这个设计师还是很会抓住你俩的特点，也很会融合。不错不错，真的不错。”
    **
    主持人小吴：“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欢迎回来《I Am Star》！你现在收看的是我们节目的第三期，也就是最后一期。究竟哪些选手可以通过这个舞台顺利出道呢？今晚即将揭晓，敬请期待！”
    前面的选手按照流程一组一组走完。
    黎阳和花祭站在舞台旁边等候。
    “哥，紧张吗？”
    “我刚想问你。”
    “不会的。因为我喜欢舞台，喜欢表演。”花祭笑得很从容，“而且……有哥在身边，就更不会紧张了。”
    第23章 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有亲切感。”
    就算是在以前的节目里被他小太阳的人设欺骗了，现在线下已经相处了这么久，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真面目。
    黎阳觉得自己本质就是个冷淡且无趣的人。
    “哥想知道的话，以后会慢慢告诉你。”
    他的侧脸，棱角分明。
    长睫一颤一颤的。
    美得不太真实。
    黎阳正愣神，外面忽然响起主持人的声音：“下面，让我们掌声有请黎阳和花祭为我们带来双人舞《Love Me》。”
    底下霎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梨花同台了！！梦圆了！！呜呜呜！]
    [帅我一脸血啊啊！天哪给设计师加鸡腿！]
    [这根本就是情侣装吧！！太配了太配了！给我原地结婚！]
    [我是民政局，两位赶紧领证，钱我替你们交过了（狗头]
    [自古红蓝出CP啊啊！设计师太懂了～]
    另黎阳大为震惊的是，他根本没有严格按照练习的动作来跳，而是根据每个节点加入了很多新动作。
    黎阳懵了。
    他之前没跟自己商量过啊！
    原本只是一个简单的半蹲，结果花祭直接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在他微微露出的小腹上亲了亲。
    这个动作场内所有观众都能看清。
    [妈妈妈妈呼吸机！我要呼吸机！来人上呼吸机！！]
    [小花亲了阳阳的腹部对吧！对吧对吧我没看错吧！啊！！]
    [姐妹们这里不是原来这首歌有的！我看过原版！]
    [小花自己加的吗？！我操我磕到真的梨花了！！]
    黎阳都差点忘了下一个动作是什么了。
    在这么大的舞台上……
    也太大胆了吧！！！
    就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想加动作为什么不和他商量？
    就算想也应该提前说一声好排练啊，不会是故意想让他这个导师出糗吧？？
    那可真的太讨厌了。
    正巧一个换位，花祭在后面紧紧贴着他，悄悄说：“别担心哥，跟着我来就好。”
    来不及争辩，只能照着他说的做。
    整个一套下来，黎阳才意识到一件事。
    他每个新加的动作，似乎都是在光明正大占自己的便宜。
    这个人真是……
    狡猾。
    狡猾！！
    最后的舞台效果却是推到了极点。
    可以说，他们把这首歌演绎到了极致。
    花祭毫无悬念以舞蹈组第一名正式出道。
    节目播出当晚，微博就炸了锅，到处飘着他们俩双人舞的视频，以及各种高清加滤镜的截图，细节动作、表情的剖析。
    一夜之间，两人cp组合的热度破亿。
    在两家公司没有任何合作和炒作的前提下自然破亿。
    这天晚上，黎阳不知道车被刘之恒提前开走了，花祭主动开车送他回去。
    天已经很晚了，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虽然黎阳选择这个参加这个节目的最初目的达到了，他现在还是很头疼。
    花祭开着车，余光一直在瞥后视镜里的黎阳。
    他坐在副驾驶上，用手肘撑着脑袋，指节不停地揉着太阳穴。
    “不舒服吗？”
    黎阳皱着眉头阖上眼，“没有。”
    “你好像从节目结束后心情就不太好。”
    “我没有。”
    花祭的语气很温柔，“哥，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我一定……”
    “我说了没有，”黎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要我和你说多少遍？”
    语气里显然带着刺。
    一听这话，他马上变成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哥没事就好，是我多心了。”
    其实黎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头疼，为什么不高兴，为什么想对他发火。
    只是这样和花祭待在一起，总有种不安。
    埋藏心底的不安，如同定时炸弹。
    可不安中，却又有无法言喻的兴奋。
    这种矛盾的情绪近乎让他发狂。
    这段车途如同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望见了熟悉的路牌，黎阳马上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这里停就行，不用往里了。”车还没停稳就已经打开了车门。
    花祭也紧接着下车，跟了上去。
    “哥，我送你进去。”
    “我说了不……”黎阳本来想狠下心打发他回去的，没想到一对上他的眼睛自己又开始心软。“……喝杯茶就赶紧走吧。”
    黎阳打开家门，快步走进客厅，随意拿了个茶包就开始泡。
    花祭在后面慢慢跟着。
    晚上风大，窗户还半敞着。
    茶几上两张纸被吹在地上，刚好落到花祭脚边。
    于是他拾起来看了看。
    看完以后定在原地不动。
    等茶泡好了，黎阳拿起茶杯一转身，“茶好了，喝两口。”
    花祭仍然停在原地没有说话。
    他的表情……不太对劲。
    怎么了？
    黎阳走到他身边，终于看清了他手里拿的两张纸是什么。
    只听“啪”的一声，惊得连茶杯都摔在地。
    这是……他之前让刘之恒烧掉的资料。
    刘之恒什么时候把它留在这里的？？
    不是让立刻烧掉的吗？？
    竟然被他看到了！
    这下可真糟糕。
    他会……怎么想？
    许久，花祭鼓起勇气才开口：“哥，你调查我？”
    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一件不礼貌的事。
    黎阳试图解释：“我……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好久之前的资料……嗯，反正我……”
    “哥，”花祭朝他逼近一步，“我们相处到现在，我真的就一点都不值得你信任吗……”
    他说着，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已经滑落下来。
    老天爷。
    黎阳真的接受不了这种美人落泪的场面。
    真的会让他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这下黎阳更慌乱了，心脏砰砰直跳，“哎你，你别哭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哎呀！我……”
    他失落地垂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湿润的眼睛。“哥，对不起，我知道我肯定是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
    “没、没有，不是，花祭，你没做错什么。你听我说，这份资料是因为当时……”
    花祭继续沉浸在悲伤里，“对不起，我错了哥，我什么都可以改的。你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
    话音未落，眼泪又流下来两行，啪嗒砸在黎阳的手上。
    很冰凉。
    够了！！！
    “你……吵死了。”
    黎阳也不知怎么脑袋一热，干脆拽起他的衣领用力向下一拉，堵住了他的唇。
    第24章 【入V三合一】
    黎阳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
    他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也许是长久以来花祭对他莫名的好， 也许是对他身世的心疼和共鸣，也许是对他体香的好奇与依恋，又也许是本能对他容貌的无法抗拒……
    就当……把这些东西全部发泄出来好了。
    这个吻只停留了短短的一瞬， 黎阳便撤开嘴，与花祭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脸别到一边，眼尾微微发红。也丝毫不敢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空气安静了好几秒，终于被花祭的声音打破，“哥你……主动亲我……”
    声音， 是颤抖的。
    黎阳再一次冲动了。
    现在该如何为自己的冲动买账？
    “你就……当我疯了吧。”
    刚要转身回客厅，却被猛地擒住手腕，顺势被拉进一个清凉的怀抱。
    接着腰际一紧， 又被花祭低头狠狠堵住了唇。
    他越吻越用力，近乎陶醉式地品尝怀中人嘴唇的甘甜。
    仿佛，要把黎阳完全揉进自己的灵魂里。
    揉碎，再和自己的融成一处。
    连同他的氧分、呼吸， 毫无保留地一并吞噬。
    “唔……”
    黎阳能清晰地感到他心跳的频率在不断加快。
    还有，自己的。
    当熟悉的气味闯入口腔，黎阳瞬间像是着了魔一样， 整个大脑都失去了思考， 竟然不由自主踮脚环住了他的脖子， 只想要索取更多……
    他的味道。
    吻着吻着，眼前突然闪过那晚在黎润生卧室看到的一幕。
    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于是黎阳开始挣扎。挣脱不开， 便直接在花祭的舌头上咬了一下，最后重心不稳摔坐在地。
    花祭小心翼翼上前一步企图拉他起来，却被他一把打开了手。
    “哥……”
    “走。”
    “哥我……”
    “叫你走没听见吗？”黎阳一点一点握紧了拳，最后不知所措地松开，叹气道：“对不起， 花祭。我，我现在心很乱，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会一直等你的。不管多久我都会等。”
    看着他渐渐离开的背影，黎阳的十指烦躁地插/进了头发里。
    真的疯掉了吗？！
    为什么又跟他接吻？
    难道真的……喜欢上他了？
    不，不行。
    在查明他是人是鬼之前绝对绝对不能沦陷。
    绝对不能再像今天一样冲动了。
    不能……
    该死！
    为什么总是对这个男人有性/冲动呢？
    虽然从来没对谁动过心，但黎阳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同性恋。
    像黎润生一样的？
    简直……简直太离谱了。
    **
    黎阳在家里浑浑噩噩待了整整两天，手机也关机了两天。
    更可怕的是，以前的那些噩梦碎片再次造访了，一晚上要被吓醒三四次。
    终于，他把手机充上了电。
    一开机就看到了刘之恒的好几通未接来电。
    “喂，之恒哥。”
    “喂黎阳，你没事吧？这两天怎么一直打不通电话？害得我都差点要去报警了。”
    黎阳回话的语气很无力，“有什么急事，你说。”
    “还好你这个时候回电话了。就是跟你说一声，《I Am Star》节目组明天有一个收官仪式，邀请导师和所有成功出道的选手出席，你别忘了穿得正式点来。”
    “明天？”
    所有导师和选手。
    那岂不是又要见到。
    “一定要去？”
    “对啊，到时候肯定很多记者，要是你没来可又要有人钻空子做文章了。”
    刘之恒说的没错，以他现在的名气，这种场合不去确实会引人注意。
    而且，总是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实在不是个事。
    总得面对的。
    “知道了，会准时到场的。”
    刘之恒担心地问：“我说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听起来感觉不太对劲？这两天你窝在家干嘛了？要不要上医院看看？”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黎阳一个头两个大，只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我没事”就挂掉了电话。
    把通话界面切出去，不自觉去注意另一个绿色软件。
    没有红点。
    也就是说，花祭这两天没有给他发一条微信。
    难道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不来烦他最好。
    像他那种长相，估计也只是习惯性撩人，玩玩而已。
    何必那么真情实感，还惹得自己不开心。
    既然这样，更没有什么必要有那么多顾虑了，把收官仪式照常走完，然后……
    一拍两散？
    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
    人的一生都会有冲动的时候，等想明白冷静下来就好。
    对，就这样。
    这么给自己一灌输，黎阳顿时神清气爽，去柜子里翻出好几套好看的西装扔在床上，一件一件试穿，挑选。
    正式收官那天，每位导师带队在候场区等待。
    黎阳想错了。
    就算给自己灌输再多，在看到花祭那一秒还是会破防。
    他今天穿的也是一件西装。纯黑色的。
    胸前别了一朵红玫瑰。
    是很深很深的红色。
    与他眼尾的血红色泪痣相互映衬着。
    他轻笑着缓缓走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像……
    绽放在暗夜的玫瑰。
    美丽而神秘。
    上场前，台下，他们有过的无数擦肩而过，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讲。
    但黎阳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没从自己身上移开。
    轮到舞蹈组时，黎阳走在最前面领着他们上台。
    无数灯光和镜头对着他们。
    黎阳刚露脸，许多话筒就怼了上去。
    “黎阳！节目正式收官了，作为舞蹈组的导师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对于学员的表现你满意吗？”
    黎阳对着话筒笑了笑，“嗯，我觉得我的学员表现得都很棒，不管是男男生还是女生。和他们在一起练舞我也很开心，我觉得并不是我在教他们，而是我们在互相学习，互相汲取对方的优点，一起进步。”
    “令你最深刻的一场表演是什么呢？”
    此问一出，黎阳满脑子都是花祭跪在他面前，抬头望着他的样子。
    见黎阳呆住了，记者们又追问：“是不是想到什么片段了？能不能跟大家分享一下？”
    最后他选择了中规中矩的套话：“其实没有什么最深刻的片段，我觉得他们每一期的表演都很精彩，但是都不是十全十美的。我相信经过这次节目的历练，以后他们对自己的路会更加明晰。”
    “请问您对我们的冠军学员花祭有什么样的评价？”
    该来的还是会来。
    毕竟这次节目最大的看点就是他们两个，自然避免不了放在一起做话题。
    黎阳顿了顿，“嗯，他是个又有天分又勤奋的人，不需要过多的指导，领悟力很高。拿到第一我完全不意外。”
    不知道什么时候，花祭已经走到他身边，和他同框出镜。
    他侧脸看着黎阳，“那老师觉得我哪里需要改进？”
    这时很多记者开始调整摄像机的角度，尽量保证他们俩的半身都出现在镜框里。
    干嘛要这个时候靠过来？
    ……故意的吧。
    黎阳咽了口唾沫，继续对镜头保持着职业假笑，“呃，我觉得……”
    “老师，看着我。”花祭跟着补充一句。
    非要让他下不来台？
    这难道是报复吗？？
    黎阳害怕和他对视。
    但是他很显然在逼他。
    “不要……过度创新。就、就这样。”黎阳迅速转身下去，把舞台让给其他选手。
    记者们还想追上去多问些什么，奈何黎阳走得太快，只好失望地回来拍台上的人。
    台下，幕后。
    “哥！”花祭从身后用力抱住了黎阳，“哥……”
    黎阳抬手想扒开他的胳膊，却丝毫做不到，只在他雪白的手腕出划了几道红印。
    “你……你先松开。”
    “我不要，”他抱得更紧了，“求求你了哥，别躲着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喜欢你。”
    黎阳的思维凝固住了。
    什……什么？
    他在向自己……表白？
    花祭侧脸亲了亲他的耳廓，旖。旎而暧。昧，“哥，我喜欢你，想见你，想碰你，想一整天都和你接吻，想得快发疯了。”
    他的每一个字都砸在黎阳的心上。
    说不心动是假的。
    但黎阳不会让自己永远感情用事。“……我们才认识多久？你不觉得你的喜欢很草率？”
    “我没有，不是这样的……”
    “我承认我是对你有点好感，但……但这不能说明什么知道吗？”
    “不要讨厌我，哥。”
    “好，好。听我说，如果你不想被记者拍到，赶紧松开我。”
    花祭没有再说话，而是听话地稍稍放松了紧箍的手臂，让他终于得以挣脱。
    他半虚着眼眸，盯着黎阳匆匆离去的背影。
    唇畔渐渐浮现出一抹笑意。
    “你会是我的，黎阳。”
    **
    这边节目一结束，黎阳就马不停蹄赶往《玄心》的拍摄片场，及时接上节目组的拍摄工作。
    虽然因为节目录制又耽误了很多场戏，整个剧组还是持包容态度，表示可以慢慢给他补拍。
    作为经纪人的刘之恒也是十分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孟导，你也知道黎阳的档期一直比较满，您的剧拖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是不好意思。”
    孟卓本身就是个小导演，能拿下黎阳做男主角已是荣幸万分，根本不敢有过多的要求。“哈哈没关系的，反正这次节目录完不就能安心拍戏了？为了黎阳这么好的男演员，我等得值啊。”
    黎阳坐在一旁刷着微博。
    他和花祭的名字还在首页飘红，CP粉的队伍也在不断壮大。
    很多公司看中了商机。
    这段时间嘉尚和天悦的资源都接到手软。
    刘之恒和导演交代完，坐在黎阳身边，从地上的纸箱里拿了瓶矿泉水喝。“呼——你是不知道，这几天可累死我了。我这俩手机都快被打爆了。”
    黎阳不语。
    “我暂时一个都没有推掉，我都跟他们要等《玄心》拍完再安排档期。你之前录节目也够累了，先安心孟导的戏吧，找找拍戏的感觉。”
    黎阳听着，顺便瞥了眼导演发来的行程。
    下一场重头戏的拍摄地点是北城著名的深林。据说那里的树木四季常青，地势陡峭。因为景色优美，曾被很多剧组作为取景之地。
    孟卓在厄尔莫斯花谷和北城深林这两个地方可算是斥了巨资，为了尽自己所能给黎阳这个大咖足够的排面。
    之前被花祭搞得心烦意乱，这样好好拍了几天戏后，黎阳也算得到了一定的缓冲。
    看不见他的人总能清净一些。
    在去往北城的飞机上，他静静地看着窗外。
    脑子里想的却是，花祭没有给他发一条微信。
    这就是他说的喜欢？
    没关系，没关系。
    反正也没必要很当真。
    本来在娱乐圈就没必要注入过多的真情实感，况且跟他告白的还是个……
    男人。
    “嘶——”
    脖间袭来一阵抽痛。
    这个部位是……
    黑玫瑰的印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只要想到花祭那张脸，这里就会痛。
    是的，到现在黑玫瑰的秘密还没有解开。
    他不能逃避花祭。
    不能只把他当作普通的艺人。
    香味，黑烟，游乐园，大摆锤，还有在花谷的所见所闻是否只是幻觉……
    都太离奇了。
    飞机坠落的时候，北城那边已是漆黑的夜晚。剧组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在深林一带租好了民宿，让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在那儿落脚。
    民宿很独特地安。插。在深林侧面的山崖上。
    为了方便居民夜行，路旁的树都绑了明亮的灯。
    他们沿着陡峭的石阶，跟随当地戴着草帽的居民一步步涉级而上，整个过程艰难而疲倦。
    黎阳和刘之恒跟在队伍的前面。
    没爬几步，刘之恒就感觉浑身酸疼，需要歇一歇才能继续。
    “我的妈呀，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折腾，咱们什么时候能到民宿啊？我怎么看还有老远？？”
    领头的居民操。着一口方言回道：“马上就到了，还有两圈。”
    “两圈？？？”刘之恒直抱怨，“爬这么久都一点也没放慢速度！这里人身体素质也太好了吧，累死我了，咳咳……”
    黎阳虽然也很累，但一个抱怨的字眼也没说，反而拍拍刘之恒的肩，“辛苦你来陪我，之恒哥。待会儿上去拍戏的时候你不用在旁边看着了，赶紧洗洗睡。”
    “靠，多亏你提醒，我差点忘了咱们正事还没干呢。”
    拍戏才是正事，结果他们把精力都耗在去拍戏的途中了。
    对于演员来说，熬夜拍戏，甚至是通宵拍都是家常便饭，再加上黎阳不想再因为自己打乱导演的计划，今晚注定要多受点苦了。
    到达目的地后，他们又花了好大的功夫安置好道具、摄像机。
    很多工作人员都开始打哈欠，靠意志力死死撑着眼皮。
    黎阳和顾颖站在那儿，手里都拿着剧本。
    原著里这段戏的设定就是在崖边，北城深林提供的环境与原作描述得高度吻合。
    这里实在是阴暗又潮湿，顾颖冻得一个劲儿打哆嗦。
    黎阳见状，主动把身上的厚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谢谢你啊黎阳，其实我也没那么冷，一件外套就够了。还是你披着吧。”
    “没事，你披着，我不冷。”
    顾颖心中对黎阳的好感倍增。
    她抬起头，这才注意到黎阳脖间的印记，于是好奇道：“哎，你脖子上这个是什么呀？”
    黎阳下意识摸了摸，神色莫名紧张。
    它比较小，位置比较靠下，平时上镜都可以用领子遮挡住。这下把外套一脱，里面又穿的是圆领，一路露到锁骨。
    她凑近仔细看了看，“是纹身吗？好像是朵黑色的玫瑰花？”
    黎阳搪塞道：“……嗯，是，是纹身。”
    “我才想起来你前一阵子代言黎氏的黑玫瑰香水来着，哈哈，是为了宣传才纹的吗？”
    鬼知道它是怎么纹上去的。
    “嗯，对，为了宣传。”
    “很漂亮，和你的气质很符合～”
    “谢谢。”
    “一会儿就要吊威亚了，我们去准备一下吧。”
    “好的，我先去换个衣服。”
    黎阳也到一旁把衣服换好，背后装好了威亚。
    孟卓一边调试摄像机一边说：“这个镜头很重要，是何耀去山崖找夏雪纯的一段。黎阳，可能要辛苦你吊得久一点。”
    “我没关系，开始吧。”
    说是没关系，真正被高高地吊在空中的时候还是脊背一凉。
    上面的空气很稀薄，而且很冷，黎阳无时无刻不在打寒战。
    接着，他的鼻子开始敏感起来。
    香……香味。
    难道花祭在这附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没有人会告诉他拍戏的地址，他怎么可能跟过来？？
    就算有人告诉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出现在这里？
    可是……这独一无二的香气，黎阳绝对不会认错。
    他的鼻腔只接收过这一种味道。
    在哪儿？
    花祭，你在哪儿？
    黎阳紧张地四处张望，却只能看到一排又一排茂密的、墨绿的树，以及许多层根本无法让人容身的断崖。
    即使他还是不敢相信花祭会在这附近，但是香味确实越来越浓变浓，正从四面八方朝他袭来。
    根据剧情需要，威亚突然吊得更高了，而黎阳早就忘记了自己在拍戏，一心想找到花祭。
    导演在底下拿着喇叭冲他大喊：“黎阳！你怎么了？是不是忘了剧本？这里不是这样演的。”
    黎阳听不见。
    什么都听不见。
    这时，威亚最顶端的那根弦突然绷断了。
    而黎阳底下正对的，是无底的深渊。
    顾颖一回头，眼睁睁看着黎阳从高空掉下来，坠入黑暗的深林。
    她惊恐地大叫：“啊！！导演！！！威亚断了！！！黎阳他掉下去了！！救命啊啊啊！！”
    “什么？？！！”一群人围到崖边往下一看——
    什么都没有。
    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大家全都束手无策。
    没有人能跟大自然抗争。
    孟卓当场就昏倒过去。
    他没想到威亚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孟导！孟导！天哪，这该死的地方能叫到救护车吗？”
    顾颖吓得瘫倒在地，“黎阳……黎阳他……”
    黎阳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加速向下坠落。
    冰冷的风像是要刺穿他的胸膛，戳破他的心脏。
    就这样……结束了吗？
    这短暂而可笑的人生。
    为什么……为什么这山崖这么深……
    为什么这么久……
    既然都要死了，为什么不能给他个痛快？
    也好。
    下辈子投个好胎。
    不要寄人篱下，不要在镜头前装模做样。
    他静静地闭上了眼，坦然接受大自然对他的审判。
    脑海里闪过很多张脸。
    黎润生，刘之恒，顾颖，阮安宁，孟卓，那些热情的粉丝。
    还有……
    那张美得不像人类的脸。
    思绪快要被完全抽离的刹那，那张脸却越来越清晰，以更快的速度朝他靠过来。
    黎阳强迫自己睁大了双眼。
    是花祭。
    真的是他。
    花祭跟着自己跳了下来！
    疯了吗？！！
    接着，黎阳感觉腰身被很多蛇紧紧地缠住了。
    带着一些小刺尖。
    和梦里的触感一模一样。
    那是什么？
    不，那不是蛇。
    他看清楚了。
    是花的青色藤蔓！
    确保把他缠好后，花祭猛地一收手。
    黎阳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牵引上去，直直地撞入他的胸膛。
    接住黎阳后，花祭慢慢撤开那些花藤，把人横抱起来，白皙的大手用力将他的脑袋护在胸口。
    最后，稳稳落地。
    黎阳虚弱地蜷缩在他的怀中，像只奄奄一息的小猫。
    毫无疑问，是花祭把他救了。
    那些藤蔓……是从他身上伸出来的。
    “你果然……不是人……”
    **
    黎阳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浑身乏力。
    深浅不一的墨绿占满了视野，许许多多的萤火虫围绕在他身边。鸟语，蝉鸣，流水倾泻的声响在耳畔交织。
    恍若桃源，恍若仙境。
    这是……那儿？
    他死了？
    想想也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不可能不死。
    不，不对！为什么身上的痛感会那么真实？
    黎阳才发现，自己躺在花藤编织的席子上。
    花藤……
    当时掉下来的时候……
    是花祭救了他！
    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要快点找到他！只有他能告诉他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阳撑着身下的花藤，费劲地从地上起来。
    脑袋里一阵眩晕。
    他拖着无力的身子四处走着，可是满目都是阴森的树丛，像是随时都有可能遭到一头猛兽的袭击。或者，偶遇一只飘荡的恐怖幽灵。
    “花祭！花祭！你在哪儿？”
    “为什么要把我丢在这儿？”
    把他丢在这种深山，和让他在这里等死没什么两样。要么被野兽吃掉，要么被无数的虫子折磨致死。
    为什么要跳下来救他？！还不如让他死得痛快点！
    “花祭！你他妈的！给我说话！”
    “花祭！花……”
    他的香味……是花祭的香味！
    从右侧传来的……
    黎阳顺着它飘来的方向，在各种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行走着，好几次都不小心被尖锐的石头绊倒，然后又艰难地起身，继续向前走。
    过了好长时间，终于望见了一块倾斜着的，冒着黑烟的巨大山石。
    他摸着石壁，一点一点转过身来。
    那巨石中央是凹陷的，里面似乎布满了和他身下的席子一模一样的花藤，在向外散着那种黑色烟雾。
    有一些蝴蝶停在其上。停停飞飞，还是一直绕着藤蔓打转，乐此不疲。
    黎阳正对着巨石的中央，凑近观察。
    那花藤间的躺着的，是一个人。
    他的眼眸轻轻阖着，长睫乌黑而茂密，皮肤白得似雪，五官的轮廓就像大自然精心雕刻的艺术品，右眼尾血红的泪痣显得奇特神秘。
    月光从侧面洒下来，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这张脸，只要看过第一眼就绝不可能认错。
    男人是花祭。
    是……在沉睡吗？
    只见一只七彩的蝴蝶停在了他的鼻尖，闪动着美丽的翅膀，好像在向他传达爱意一样。
    要不是亲眼所见，黎阳肯定会觉得，这应该是一幅裱在博物馆的世界名画，或者是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塑。
    黎阳情不自禁地伸出一根手指，缓缓靠近这件艺术品，想要触碰他的脸。
    在指尖即将到达的瞬间，他突然半睁开了眼。
    鼻尖的蝴蝶快速扑闪着翅膀飞往别处。
    这一刻，黎阳觉得这双眼眸很陌生。
    幽暗中带着一丝慵懒。
    野兽被惊扰后苏醒时的慵懒。
    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花祭。
    不是！
    黎阳惊恐地盯着他，不觉咽了好几口唾沫。
    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接着，一根花藤从石间伸出来，绕过了黎阳的后腰，狠狠把他按在了花祭的胸前。
    “啊——”一抬头，和这张绝美的脸快要贴在一起。
    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花祭依然半虚着眼看着他，嘴角缓缓扬起一丝弧度，“你在找我。”
    魔咒般的低语。
    黎阳愣了一下，企图保持理智不让自己受到蛊惑，“你……你不是人……你是谁？”
    他笑而不语。
    黎阳心里更加害怕了，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但根本无法和花藤的力量抗衡。
    “你很怕我。”
    “你这个怪物，放开我。”
    “我救了你，你却这样对我，真是好伤心呀，”花祭抬起手，轻轻勾起他的下巴，“该怎么给你点惩罚呢……”
    “放开我！快点放开我！放……唔……”
    话音未落，嘴唇便遭到重重一袭。
    黎阳的瞳孔一点一点放大。
    和之前不同，这个吻充满着玩/味和挑/逗。
    类似于王者在细细品尝战利品。
    窒息的感觉简直让黎阳发晕。
    世界，天旋地转。
    身体……紧紧得被箍住了，他整个人都伏在花祭身上，无法挪动分毫。
    该死。
    当黎阳又想咬他的舌/头时，却被他完美避开了，反而惩罚性地被用力吮了下自己的。
    “嗬，呃！唔……”
    黎阳被吻得七荤八素，攥起拳头胡乱捶打他的胸口。
    可是一点都没有起作用。
    最后索性放弃了挣扎，变成无奈的求饶。
    在他大脑即将完全失去意识的瞬间，花祭总算愿意放过他一马。
    他开始大口呼吸着空气，胸腔闷得难受极了。
    花祭饶有兴趣地打量他的表情，“亲爱的，嘴唇好甜呢。”
    呸！
    下流！
    下流的怪物！
    黎阳气愤地瞪着他，“疯子！！你到底是谁？！”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黎阳迟疑片刻。
    第一次见面？
    “摄、摄影棚？”
    “不，”他的嘴唇几乎贴着黎阳的耳朵，“在……厄尔莫斯花谷……”
    那片花海……
    “你靠近我，抚摸我，赞美我。”
    花香……
    他的体香？
    无数的碎片涌了上来，一直以来的疑团渐渐浮出水面。
    “你是……那朵黑玫瑰？！”
    这句话说出来简直就像做梦。
    原来他是个花妖！
    妖精？
    那……他之前说的身世……
    孤儿？收养？还有那些眼泪？
    都是骗人的？
    花祭那狡黠的笑容让他看清了一切。
    黎阳顿时觉得自己可笑之极，竟然这么轻易中了这男妖精下的套，甚至还一次又一次的心软，一次又一次的迁就，真是愚蠢！
    “骗子！你救我做什么？”
    “黎阳……”他的声线充满诱惑力，“你是我的……”
    “我才不是你的。骗子，妖怪！快点放开我！”
    结果花祭真的撤回了缠在他腰间的花藤。
    得到自由的黎阳立马转头，撒腿就跑。
    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满嘴谎话的花妖。
    他最讨厌别人骗他。
    妖精当然也不例外。
    他拼命跑拼命跑，没有方向地四处乱撞，处处跌倒又爬起来继续跑。
    等待他的只有无边的黑暗。
    他仰起头，陷入绝望。
    山崖如此之高，能逃到哪儿去？
    手机不会有信号，喊救命也根本不会有人听见。
    真的要这样死在这儿吗？
    等着被野兽和虫子吃掉，皮肉腐烂成残渣滋润泥土？
    眼下能依靠的人……
    好像只有那只妖精。
    该死。
    当初就不该选孟卓的坑死人的剧本。
    这样就不会一次一次惹祸上身，最后还要把命都搭进去。
    难道……现在真的要低三下四回去找他？
    找他求助？
    让他带自己离开这鬼地方？
    黎阳打死都不想做这种事。
    忽然，身旁闪过一个黑影。
    “谁？”
    猝不及防被黑影从背后圈在怀中。
    “亲爱的，你想逃到哪里去？”
    “花祭！”黎阳几乎惊叫了出来，“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为什么……为什么好像不管去什么地方，花祭都会出现？
    他冰凉的指腹在他脖间的印记处摩挲着，“这个……是我留下的，喜欢吗？”
    什么？
    花祭留下的？
    原来从花谷回来的好多个夜晚……都不是梦？不是所谓的鬼压床……
    也就是说，他做的春/梦是真实发生的？！
    “有了它，不管你在哪，我都能立刻找到你。所以黎阳……你逃不掉的。”
    “从花谷回来后……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凌乱的衣衫，弄脏的床单，都是这该死的妖精干的？
    花祭的两片柔软的唇瓣在他的后颈厮磨着，“我只是想多熟悉熟悉你……”
    “什么？！”
    “不喜欢我的味道吗？”
    “不喜欢！你这流氓！骗子！放开我！”
    “你在说谎，亲爱的，你明明很喜欢。”
    “操，”黎阳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谁是你亲爱的？看清楚了，我是男人！”
    难道恰巧碰到的是个gay花妖。
    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开始把玩黎阳纤细的手腕，“男人啊……我不在乎呢。我只知道是你带我来到了人世间，你，就是我唯一的……”
    是黎阳将他带到了人世间，使他幻化成人形。
    世界上唯一一朵，纯色黑玫瑰。
    黎阳不敢相信，他真的找到了自然界的纯色黑玫瑰！
    还是一只和吸血鬼一样邪恶的妖精。
    “你的嗅觉属于我……”花祭低头亲吻他的颈窝，“你也属于我。”
    他竟然知道……
    知道他嗅觉的秘密？
    也就是说，他的鼻腔只能接纳花祭的花香，而黑玫瑰的香味也只能被他一人闻见？
    为什么会这样？
    去花谷不是巧合，也不是意外？
    “……我不是你的，你先放开我。”
    “你是我的……”
    一根一根的藤蔓攀上了黎阳的脚跟，顺着细长的腿往上爬，一圈，一圈将他缠绕在里面。
    “啊！！！”
    黎阳从病床上直起身，头上的汗珠哗哗往下淌，把病号服浸得透潮，还在不断大喘着气。
    闻声的刘之恒连忙从病房外冲进来查看他的情况，“黎阳你醒了？太好了！”他接着开始大喊医生，“快快快黎阳醒了！你们快来看看！”
    黎阳望着周遭的一切。
    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被单，头顶吊着的三罐药瓶，还有这病号服……
    这里是医院？
    他在输液？
    刘之恒和一群白大褂急急忙忙进来。
    医生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拿出听诊器伸进他的病号服里。
    刘之恒焦急地问：“怎么样医生，黎阳他有什么事吗？”
    医生停了一会儿，收回听诊器，摆摆手示意刘之恒，“没什么大碍了，还需要多休息，就在医院先住着吧，等情况完全稳定了再考虑出院。后续如果又有情况可能需要再做全身检查，看看其他地方是不是都没问题。”
    刘之恒一边弯腰道谢一边送一群人离开，“谢谢啊医生！如果他有任何异常我会随时跟你汇报的！大半夜的，麻烦你们了！”
    被他们一顿掰弄后，此时的黎阳还处于懵圈状态。
    门一关上刘之恒就扒着他看这看那。“你可算是醒了，吓死我了，真是心脏病都要给你吓出来！你要再不醒估计我就要先住院了。”
    黎阳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问：“我……我怎么了？我为什么在医院？”
    “你不记得了？不是吧难道失忆了？”
    黎阳猛地抓着他手，“告诉我，都告诉我。我确实不记得了。”
    刘之恒解释道：“嗷，你现在身体还虚弱，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就是咱们跟着《玄心》的剧组去北城拍戏，你记得吗？”
    “记得，记得！”
    黎阳记得，威亚忽然出了问题，他是跌下山崖了。
    可是然后呢？
    “然后我怎么了？谁把我送进医院的？”
    “你别着急。是这样，你拍戏的时候突然昏倒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可把我们给吓坏了。然后导演就连夜撤回来给你送医院了，这都昏迷三天了才醒。”
    “拍戏时候……昏倒？？”
    到底是刘之恒疯了还是他疯了？
    自己明明是坠崖了啊！
    明明是……
    “之恒哥，你确定我是拍戏时候昏倒的？”
    “当然啊，我亲眼看着的。医生给你做了检查发现一点事儿也没有，就说可能是工作太劳累了。想想你前面天天熬夜帮他们练舞，确实挺累。”
    “不是，不是这样！”黎阳抱着脑袋，“不是昏倒……之恒哥，我是坠崖了！威亚断了，我从山崖上掉下来了。你再好好想想？”
    刘之恒看他这副样子十分担心。“我看你需要做一个全面的脑部检查。”
    “真的是这样，我非常确定、肯定，之恒哥。”
    “你这孩子，你要是当时真从上面掉下去还能活命？我们还能找到你？你还能毫发无损坐在这儿跟我大眼瞪小眼？”
    不对。
    是花祭。
    花祭救了他的。
    黎阳拽着刘之恒的手臂拼命摇，“花祭呢？花祭在哪？告诉我花祭在哪！”
    “哈？花祭？你找他干嘛？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跳下来救我的，是他跳下来救我的，之恒哥！”
    刘之恒决定了，明天就立马带他做脑部检查。
    “之恒哥，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刘之恒为了他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不想再折腾下去，慢慢推开他的手说：“你好好睡一觉，什么也不要想，把身子养好最重要。”
    说完刘之恒就出去了，留他一个人在病房。
    为什么？
    为什么刘之恒的记忆和他的不一样？
    真是太诡异了。
    花祭。
    一定是花祭。
    一定是他搞的鬼。
    黎阳胡乱掀着被子，到处乱抓，总算摸到了手机，点开微信。
    [阳。]：你做了什么？
    [花祭]：亲爱的你醒了呀^＿^
    [阳。]：告诉我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说我是昏倒了？我明明坠崖了，我们在深林里
    [花祭]：想知道的话就来找我哦
    [花祭]：不找也没关系，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第25章 一根花藤攀上了他的…………
    [花祭]：亲爱的好好休息
    [花祭]：晚安～
    [阳。]：给我说清楚！喂！
    不管他再怎么发消息都没有回复了。
    这妖精到底干了什么？
    难道他……改写了周围人的记忆？
    那为什么他的记忆还保留着呢？
    黎阳想起来以前看过的神话传说， 妖精都会用他们的美貌蛊惑人心。
    花妖也一定不例外。
    为什么没有早点发觉他就是黑玫瑰呢？这么长时间都被他耍得团团转，还差一点陷进去，太蠢了。
    难怪他的头发、睫毛、眉毛似浓墨一般黑， 难怪他好像总是自带妆容，难怪那天在楼下会看到黑烟，难怪游乐场的女生没有受伤……
    不应该总是往吸血鬼方面想的。
    真是太蠢了。
    黎阳瘫倒在床上，回想起跟他的发生的一切。
    跟做梦一样。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他发现他的视线里挤满了很多张陌生的面孔。
    每张面孔上都写满了担心， 就像在俯视一条即将死去的生命。
    黎阳的眼珠子转了两圈，试图慢慢撑起僵硬的身子。
    床边的刘之恒很自觉帮他把大枕头立起来给他靠着。
    见他醒了，那些面孔渐渐退后。
    他的床边围了一圈的人， 有的抱一束花，有的提着大的水果篮。
    什么情况？
    刘之恒：“这些都是来看你的粉丝，他们知道你昏迷了好几天，知道你昨晚醒了， 大老远跑来看你的。”
    拿着花和水果篮的都是大粉头，有活动的时候刘之恒也经常请他们帮忙对接。
    离得最近的爆炸头妹妹皱着眉说：“要好好休息啊，太累的话就不要硬撑着拍戏了， 我们希望看见你健健康康的。”
    另一边的麻子脸妹妹：“对呀对呀， 小太阳都心疼死了。”
    黎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谢谢你们，我会好好休息的。你们赶紧回去吧， 不要耽误了做自己的事情。”
    一听这话，妹妹们更心疼了，说什么都要再多待一会儿再走。
    “听说花的香味可以安神，花又漂亮，你多看看说不定能更快点好起来， 我给你放窗边啦？”
    虽然知道粉丝是好意，但是黎阳感觉自己现在严重晕花。
    没准多看看会病得更重。
    他别过头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嗯，谢谢。”
    排队来看他的大部队走了以后，刘之恒坐下来用手背试试他的额头，“不烧，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问题，吃完饭去给脑部拍个片子。”
    黎阳：“……我脑子没病。”
    “就你昨天跟我说的那几句话，我不信。”
    “……”
    一切都是花祭搞得鬼。
    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是不知道，‘黎阳拍戏昏迷’都在微博热搜上挂三天了，你要再不醒，老爷子都要花重金聘请国外医生了。”
    “爸来过了？”
    “那倒没有，你也知道他做生意忙，而且现在黎氏香水品牌越做越大，天天到处飞，抽不出空回来。就是挺担心你的。不过放心，我跟他报备过了你没事。”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黎润生也很少也和他联系，基本都是靠热搜掌握他的风向。
    “对了，昨天你跟我说什么坠崖……还是花祭救了你，你是做梦了吧？”
    黎阳只能暂时承认：“……可能吧。”
    花祭是妖的事情目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现在跟谁解释他们都会觉得是他脑子有问题。
    刘之恒半开玩笑地说：“看来你对你这学员还挺惦记的嘛，对他印象挺好？”
    好个屁。
    黎阳烦躁地拿过床头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想放松放松心情。
    结果开屏就是花祭那张脸。
    吓得遥控器都摔在地上，“怎……怎么是他？”
    刘之恒瞅了眼屏幕，“嗷，在电视上看到他不是很正常嘛，他都已经正式出道了，好资源拿到手软。”
    右上角显示的是音乐频道。
    “这是……在开演唱会？”
    “对啊，他唱歌这么好听，近期在到处开演唱会呢，场场爆满。”
    也真奇了怪了，作为一只妖精，不仅行为举止都和正常男性一样，还唱歌跳舞样样精通？
    如果说他是被自己从花谷带回来的，那也就是才化成人形不久，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么……
    现在在音乐频道的是回放。
    突然想到什么，黎阳问刘之恒：“下一场在哪？”
    “下一场？你说花祭下一场演唱会？”
    黎阳用力点头。
    “我想想……好像是4号演播厅吧？等会儿，他微博上有预告，我去找找。”
    好家伙，在北城发生这么多事情，回来之后把他往医院一扔，自己去到处唱歌逍遥去了？
    刘之恒随后把预告截图发给了他。
    今天晚上六点，4号演播厅。
    “怎么了，你要知道这个干嘛？”
    他扔开遥控器，“没什么。”
    不能让刘之恒知道他要逃出医院，更不能告诉他打算偷偷去找花祭。
    黎阳在病床上瘫了好几个小时，总算等到晚饭时间，很多病人出来吃饭，或者在医院门口的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
    趁这个机会，他把挂在一旁的衣服换好，口罩帽子配齐，从侧门溜了出去。
    4号演播厅离医院并不远，打个的估计五分钟都没有，于是很快在路边拦下一辆车。
    司机是个叼着烟的大叔。
    “小伙子去哪儿啊？”
    “4……”
    黎阳刚说一个字就被他打断了：“4号演播厅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司机熟练地抹着方向盘，“嗐，我今天载的人都是去4号演播厅的，一来一个准，我都能猜到！好像都是去看哪个明星的演唱会来着？”
    黎阳：“……”
    司机一边看后视镜一边说：“你也是去看那个明星的吧？男粉丝啊？”
    黎阳：“大叔您……好好看路吧。”
    “哈，这你不用担心，这条道我今天都走了百八十遍了。不是吹嘘，闭着眼我都能三分钟给你带到。”
    4号演播厅的门口人头攒动，简直就像在门外建成了一堵厚厚的人墙。
    黎阳是开个车门都得挤着别人的背开，然后还要被骂一句“没长眼睛啊”。
    这妖精魅力还真大哈。
    这些粉丝都是没抢到票被堵在门外的，一个个挤得满头是汗还在狂喊。
    黎阳的运气还算不错，竟然在一地的狼藉中捡到了一张工作证。
    也不知是哪个工作人员掉的，恰好能让他钻个空子。
    反正人多，也没人在意他的小动作。在所有人都被拦在门外的时候，他就挂着一张工作证在胸前，光明正大地走进去了。
    刘之恒诚不欺人，场内座位爆满，比演播厅外还要火热一百倍。
    赶上他自己最火爆的那一场了。
    作为一个刚刚正式出道的明星，真是史无前例。
    ……至于吗？
    表演还没有正式开始，舞台的灯光都是昏暗的，但隐约能看到一整支乐队已经准备就绪。
    黎阳继续仗着一张工作证四处走动，在比较靠前排的位置坐下。
    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舞台的全貌。
    指针指向六点的瞬间，舞台中央的一束光唰的打出来。
    只见花祭双腿交叠坐在高窄的凳子上，腿上架着把吉他，一只手轻轻托着琴颈，一只手搭在那六根弦上。
    柔和的灯光仿佛将他整个人镶上了银边，把他每个部位的轮廓、棱角描摹得细致而唯美。
    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脖子上挂着长长的银色挂件，右耳的耳钉一晃一晃的闪得人眼疼。
    好身材一览无余。
    他调整好话筒的角度后，对乐队点点头。
    前奏一响起，全场立刻被点燃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花小花！！！我爱你！！]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见到活的了啊啊啊啊！！妈妈我没疯哈哈哈哈哈！！]
    [小花简直是神仙下凡吧！呜呜怎么可以长得这么精致！！]
    [啊啊啊肌肉！白花花的肌肉啊！啊！鼻血！我的血槽已空！]
    黎阳感觉耳朵都要被震聋了，要不是身高在普通人中还有点优势，他估计现在早就被踩成了肉饼。
    花祭的手指轻轻撩拨，弹的却是听众的心弦。
    “第一次见你
    那是多么美妙的际遇
    我看着你眼睛
    每一秒的心跳
    都是如此清晰……”
    [天使吻过的嗓音吧呜呜呜！]
    [看我了！我就当是唱给我听的呜呜！]
    [前面的大哥，能不能麻烦你能不能低一下头呀，我想把他都录进去！感谢感谢！好人一生平安！]
    被认作前面路人大哥的黎阳：“……”
    虽说受点委屈，但好歹没被人认出来。
    身边太过拥挤，黎阳被迫抬起头看向舞台。
    竟然恰好跟花祭视线交汇。
    他的嘴角突然变得弯弯的。
    难道被他发现了？
    黎阳愣了一下，有点慌张地把帽子压低，低到完全看不见脸。
    “让一下，麻烦让一下，”他找准了一个缝隙就开始挪动，“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他在尖叫的人群间艰难地穿梭着，直到挤得快喘不过气来了，终于找到了一块相对空旷的地儿。
    是靠近后台的工作场地。
    有不少和他一样挂着工作证的人在走动。
    花祭嘴上唱着歌，眼神可是一直跟着黎阳的位置飘。
    一个女生见他走来，头也没抬就拍拍他的肩膀，“那个，你去后面调一下音响，感觉老有杂音，我这边忙得走不开。”那女生说完便不见人影。
    看来他真的被人当作工作人员了。
    为了不露馅只能“嗯”一声。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调音响的东西在哪，就这么到处摸索着，摸到了一间房。
    门是半敞着的，里面没有人，里面摆满了花里胡哨的电子设备。
    他一直都是站在台前的人，对幕后的工作自然一窍不通。
    奇怪，怎么没人来管这些东西？那些工作人员都去看表演了？
    这时，不知从哪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声响。
    就像是……蟒蛇爬行的声音，令他毛骨悚然。
    直到脚面一凉。
    黎阳猛地看着自己的脚。
    他还没反应过来，一条花藤就缠住了他的左脚腕。
    “啊！！”
    第26章 人花殊途
    花藤把他整个人绊倒在地。
    脊背摔得剧痛。
    花藤不依不饶， 紧紧缠着他的脚踝把他往外拖。
    黎阳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拖把，把地板上所有灰尘拖了个遍，帽子都掉落在那间房里。
    “干……干什么？！放开我！带我去哪？？”
    这花藤的劲实在太大了， 根本无法反抗分毫。
    肯定是花祭。
    这妖精刚刚肯定是认出他来了！
    背都要摔碎了，居然还把他当拖把！
    黎阳痛苦地喊叫着：“花祭……你这个混蛋……”
    外面那么吵，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
    一首歌唱毕，花祭放下吉他，准备下场稍事休息。
    [呜呜小花等你下一首！！！]
    [刚刚那首情歌我都录了！！姐妹们关注我微博我私信发给你！！ID：XXX]
    黎阳也不知道自己被拖进了哪里， 只觉得眼前倏的一黑，两条雪白的手臂撑在了他的两侧，死缠着他的花藤也慢慢撤开了。
    ……居然被人地咚了。
    “抓到你了。”花祭看着他， 嘴角微微勾了勾，“没想到亲爱的这么心急，这么快就忍不住来找我啦～好开心呀。”
    黎阳的头发磨成了一团鸡窝，样子狼狈不堪。他倒好， 光鲜亮丽的在那儿唱歌！还耍阴招！
    花祭的视线渐渐下移，移到他露出的腰腹。
    因为被拖拽了太长时间，衣服几乎都搓到了肚脐以上。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那块裸。露的皮肤， 冰凉的触感让黎阳不禁打颤。
    “哎呀亲爱的， 你怎么一来就这么诱惑我呢， 真是太犯规了。”
    黎阳连忙打开他的手指，把衣服整理好， 愤愤地瞪着他，“……我说你这妖精是不是有病？骗人好玩吗？”
    现在这副模样可跟几个月前见到那个人大相径庭。
    那时黎阳还以为他是多纯情多可怜的大男孩。
    果然妖性难移。
    还浪费他那么多同情心。
    真是可笑。
    “本来还想多装一段时间的。但是没办法，为了救你我只能脱马甲了。”花祭继续俯身，几乎把黎阳全都笼罩在身下，“亲爱的打算怎么谢谢我？”
    黎阳一时竟然话都说不出， 气得直发抖。
    “放开我。”
    “啧，亲爱的真冷淡，我好伤心。”
    “……说了放开我。”
    “你明明就是来找我的，怎么这么快就想走啊？”
    黎阳想来问清楚他到底想搞什么名堂，现在发现这个决定就是个错误。
    这个狡猾的妖精随时都会给他下套。
    解决办法，就是离得越远越好。
    花祭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管你在哪，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的，所以……不要想逃哦。”
    黎阳攥起拳头怒视他。
    他讨好性地把那只拳头圈在手心，放到嘴边亲了亲，“好了好了，不要生气嘛。虽然……亲爱的生气时候也很可爱。”
    “你……！”
    只听“咔嚓”一声，狗仔把他们两这姿势拍了下来。
    两人人纷纷朝那人看。
    拍到照片以后，那狗仔撒腿就跑，结果没跑两步就被花祭的花藤拽了回来。
    他盯了狗仔的眼睛几秒，说：“把拍到的照片删掉哦，你今天没有来过这里，记住了吗？”
    那狗仔的表情瞬间变得呆滞，连忙点头，“记住了记住了。”说完就连滚带爬离开了。
    今天才算真正见识到了。
    “你就是这么蛊惑人的？”黎阳轻笑一声：“那怎么从来不蛊惑我？”
    “我也想，”花祭伸手抚摸黎阳的脸颊，“可是唯独你……没有办法。”
    原来只有他蛊惑不了？
    好啊，真好。
    黎阳的眉头拧作一团，“你到底想怎么样？！”
    回答简洁明了：“我想要你。”
    黎阳：？
    “我要你的人，你的心，你从里到外的每一寸都属于我。”说着他把黎阳的黑色口罩扒拉下来，猛地低头含住了他的唇。
    黎阳被这一下震得脑壳嗡嗡作响。
    天哪，又被吻了。
    这妖精到底什么毛病？怎么就这么喜欢吻人？
    还没挣扎几下，就被花祭一把横抱起来，“本来还有两首歌要唱的，可惜因为你，现在是唱不了咯。”
    外面到处都是人，他想干什么？！
    有一点是肯定的。
    要是花祭敢现在抱着他出去，明天的微博热搜肯定很精彩。
    “嘘……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到安静一点的地方……”他转头叫来两个黑衣男子，“跟粉丝说一下我身体不舒服，要提前回去了，下面两首歌回去直播补给他们。把车备好停在后门。”
    两个黑衣人：“好的。”
    说着已经抱着他朝无人看守的后门走。
    “你疯了？！”黎阳抓着他的衣领大叫：“喂！你要带我去哪？你这是绑。架懂不懂？”
    花祭的脚步停了一下，垂眸笑道：“那亲爱的可以‘抱紧’我哦。”
    “来人，救命啊！！我在这儿！”
    真就没人能治办他了吗？！
    他的喊叫淹没在嘈杂的音响和粉丝的尖叫声中。
    门口停着一辆显眼的豪车。
    花祭打开车门，把黎阳扔在了后座。
    后座的空间很大很宽敞，够黎阳大半个身子躺着。
    花祭绕到车门的另一边，在黎阳企图起身的时候很快压了上来，让他完全没发反抗。
    不由分说，照着他的嘴又是一顿亲。
    “唔……”
    因为黎阳的手一直在推他，于是干脆把他两个手腕并起来按在头顶。
    前面的司机大哥惊恐地看着后视镜里的两人，差点没找着方向盘在哪。
    是的，他家的艺人带了个男人在车上亲。
    而且这个男人还是当红流量黎阳。
    太劲爆了点。
    感觉车一直停在原地没动，花祭微微皱眉，抬起头瞥了司机一眼，“看什么，开你的车。”
    然后什么也不管，只顾低头接着亲。
    吓得司机屁也不敢放，开车就走。
    封闭的车厢把那种暧。昧的声音无限放大，传到司机的耳中，就像听了一部**。
    还是现场版的。
    原来他家的艺人喜欢男人，天哪……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司机听了一路，也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迷乱之中，黎阳找准了空子，抬起膝盖狠狠击中了他的肚子，迅速直起身，不断往角落里退。
    分开的时候黎阳的衬衫已经解开了大半，露出了半边白皙的肩膀。
    整个车厢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嘶——”花祭的表情狰狞了一下，“亲爱的好狠的心。”
    “够了，流氓也耍够了，放我走。别让我更讨厌你。”
    够？
    怎么会够。
    都还没开始呢。
    他舔了舔嘴唇，仿佛在回味刚刚那个绵长的吻。“啊，那恐怕……有点困难。不得到你，我是不会罢休的。”
    “我不喜欢满嘴谎话的人。”
    花祭托着腮，“我又不是人。”
    黎阳低头掐了掐眉心，长叹一口气：“人花殊途，你放弃吧。”
    花祭倒没有做出诸如绑。架之流的更过分的事。
    车开到医院就停下来了。
    刘之恒在医院门口转来转去，给无数人打了无数通电话，就差没打110找人了。
    看到一辆眼熟的车停在门口，他赶紧跑上前去。
    后座的车窗缓缓摇下，他看到了坐在一起的两个人。
    花祭看着刘之恒笑了一下，“黎阳没事，就是想我了过去找我了～别那么紧张。”
    黎阳理都没理他，气愤地下车，把车门用力一带，“快点滚。”
    等车走远了，刘之恒这才认真打量起他来。
    头发乱得不成样，衬衫的扣子都崩掉了两颗，嘴唇红得发肿，脖子上还有一堆或深或浅的红印。
    实在是没法让人不想歪。
    “我嘞个去，怎么了啊你这是，衣衫不整的，跟人大干了一架？”
    黎阳正了正领子，“没什么。”
    侧身进医院。
    刘之恒还出于一脸懵逼的状态，小碎步跟上黎阳，“不是，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护士一转眼就找不到你了，结果你去看花祭演唱会了？”
    黎阳一边快步走一边说：“就找他问点事，没别的。”
    “呦什么事这么急啊？而且你都没门票怎么进去的？按理来说现在不应该结束啊，才一首歌过去的时间。”
    “别问了。”黎阳现在头昏脑胀的，根本没法应付刘之恒，“收拾东西，帮我办出院。”
    “不行啊，脑部检查还没做呢。”
    “我说了我脑子没病。”
    脑子有病的是花祭才对。
    变态花妖一个。
    自然给了他一副那么好的皮囊，却不知内里却是坏透了。
    难道黑玫瑰的心也是黑色的？
    刘之恒：“那行吧，你要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了，我就去跟医生说一声，但是最早也得明天办出院手续了，今晚你还得在病房里委屈一下。”
    晚上黎阳盘腿坐在病床上睡不着。
    怎么办，好像不管在哪都会被花祭缠上。
    总得想个对策。
    ……印记？
    都是因为他在他脖子上留了印记。
    黎阳拿来床边的镜子，迎着亮光，扬起下巴看了看，用手指摸摸。
    都印在上面这么久了，一碰竟然还是会隐隐作痛。
    该死的家伙。
    怎么会被一只花妖给缠上了呢。
    从出生到目前为止也没造什么孽啊。
    童年受的苦难就不提了，长大之后一直都在认真拍戏努力工作，而且还资助了孤儿院福利院好多年，就算没有福报……也不该有什么不好的报应吧？？
    只要这印记还在，随时都有被找上的麻烦。
    要想办法弄掉。
    第二天一早他就等不及给刘之恒打电话，火急火燎把出院手续办完，去了附近一家还算有名的整形医院。
    这家整形医院之所以有名，就是因为有很多整形成功的明星“换头”案例，这么一来二去也成了其他明星整形首选。
    黎阳一个人排队在外面等了好久。
    从美容咨询室里出来的面孔一个比一个熟悉。
    下到十八线，上到一流的明星。
    即使黎阳戴着口罩，还是不难被认出来。
    认出来的明星也不敢和顶流上前搭话，只是在心里感叹一句：连黎阳的脸也有要动的地方，我这动得很值。
    黎阳是最后一位顾客。
    当他在美容医师面前坐下，把口罩摘掉时，美容医师的心都猛地颤了一下。
    没有想到有一天还能揽到这尊大佛的生意。
    重要的是，他的真人五官比网络上的还要漂亮，而且他的脸被很多整容所都当作模板。
    可以说是非常标准的帅哥娃娃脸。
    没有等他开口，美容医师便笑着说：“很抱歉黎阳先生，你的脸我实在给不出什么建议，你保持天然就是最好的。不管动哪粉丝应该都会失望。”
    黎阳淡淡地开口，“我不是来整容的。”
    美容医师：“啊，那是……？”
    他顿了顿，扒开衣服领子给医师看，“这个印记，能想办法帮我去掉吗？”
    医师小姐姐看着他的漂亮的锁骨咽了口口水，然后才开始观察他手指的地方。
    “这是纹身吗？还是胎记？”
    医师小姐姐也经常看他演的剧，好像以前没有来着。
    黎阳思考片刻，说：“纹身。”
    “什么时候纹的？”
    “差不多三个月前。”
    医师小姐姐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细细的手电筒，往上面一照，“黑色玫瑰……”
    其实小姐姐想说的是，这纹身挺好看的，很符合他的气质。但是顾客就是顾客，顾客的需求至上，她也就没发表评论。
    黎阳：“能完全去掉吗？还有就是，最好别留疤。”
    医师小姐姐：“没问题的，我们家对这块的技术也比较成熟的，你大可放心，绝对不会留疤。”
    “如果很痛我也能接受，就是千万别留疤。”
    “放心，交给我们吧。然后事先跟你说一声，因为纹身的色素植入真皮层，如果想完全去除可能要做好几次激光才行。这样，我先给你预约个时间做第一次。”
    “好。”
    因为黎阳的底子很能打，出道以来，公司从来不会要求他动哪，连什么美容针都没打过。现在突然要上手术台做激光，心里还真有点打怵。
    但是有一条。
    他这并不是纹身，也不是胎记，而是一个妖怪留下的。
    普通的医术真的能去除吗？
    不管怎么样……先试一试好了，死马当活马医。
    开车到家以后，黎阳收到了刘之恒的微信通知。
    [刘之恒]：那什么，你到家了吧
    [刘之恒]：因为女主顾颖家人不幸病逝，加上你的缘故，孟导的《玄心》已经停拍了
    黎阳冷笑一声。
    这破剧本确实不能再拍了。
    就是托这个剧本的福才惹了一堆麻烦，还险些丧命。
    就算顾颖没有事也不可能继续了。
    [刘之恒]：你拍戏的时候总是不在状态，镜头呈现出来的你很疲惫，然后这次直接晕倒，实在太吓人了
    [刘之恒]：以前通宵好几晚拍戏都好好的来着
    [刘之恒]：公司觉得你身体素质下降了，下面不准备给你接戏了，接个综艺缓冲一下
    [阳。]：综艺？
    [阳。]：什么综艺？定下来了没
    [刘之恒]：[/图片]定下来的是这个《长夜星途》
    [刘之恒]：是近几年比较火的热播综艺，请的嘉宾都是当年比较火的，内容丰富还有趣，我感觉你会喜欢
    [阳。]：嗯，知道了
    [阳。]：需要做什么准备？
    [刘之恒]：很多活动比较耗体能，明星们要集中训练两周
    [刘之恒]：大概……很快吧，被邀嘉宾都要送去节目组的体能训练营
    [刘之恒]：正好你也趁机好好锻炼锻炼，要不然肌肉都松了
    黎阳苦笑。
    他的身材本来就偏清瘦，没有多少肌肉，想要穿少点的时候更上镜的话，确实该增肌。
    黎阳上网做了点功课，这几年来这个综艺都是同行的Top1，挑了几期看下来，运动量确实会比较大。
    没隔两天就迎来了节目组和嘉宾的第一次会面，地点是导演精心设立的训练营。
    训练营的建立时间不长，但是各方面的器材设施都很完善，还配备有专业的健身教练，根据每位明星身体情况的不同给出针对性建议。
    被邀嘉宾有十二位，男女对半。
    每位都是今年绝对排得上号的大咖。
    黎阳在门口的工作人员手里抽了张号码牌。
    5号。
    训练营里有很多人走动，但是他一眼就看见了花祭。
    他背对着黎阳，按照导演安排的顺序排队。
    他太高了，颜值和气质又很显眼，根本没法让人忽视。
    黎阳属于来得比较晚的，男生那一组其他的五个人基本都排好了。他踮起脚尖刻意数了一下，花祭的位置是……4号。
    黎阳：“……”
    他轻声跟上队伍的尾巴，拍了拍6号蔡元旭的肩膀，“你好，我想要和你换一下号码牌。”
    蔡元旭转头吓了一跳。
    蔡元旭是网红转型演员，是今年在短视频上走红的鲜肉，有了流量之后就签了演艺公司，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娱乐圈的新人，自然是不太敢拒绝黎阳这样的大咖。
    “好、好的。”
    交换了号码牌，黎阳顺理成章站在队伍的最后。
    好歹和花祭隔了一个人。
    黎阳参加这个综艺，就做好了要见到他的准备。
    按照他现在热度，不管选什么节目都避免不了的，那还不如不要刻意避免。
    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要因为一只妖精这么畏手畏脚的，连工作都要受影响？
    大不了……避着点得了。
    花祭朝后面一望，发现和黎阳之间隔了一个蔡元旭，便转头把号码牌递到蔡元旭面前，“你好，可以和你换一下号码牌吗？”
    蔡元旭不解地挠挠头发，还是把号码牌跟他换了。
    这两人是什么意思？
    号码牌不都是随机分配的吗？难道还有什么讲究？
    花祭如愿以偿和他换了位置，换到了黎阳前面。
    黎阳还在低头玩手机，就觉得花香扑鼻而来。
    似乎不太妙。
    妖精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这时手机震了两声。
    [花祭]：我和后面的人换了号码牌，我们可以站在一起了^＿^
    ……居然还是没躲过。
    [阳。]：我并不想
    [阳。]：你换回去，别逼我
    [花祭]：亲爱的怎么净说些我不爱听的，难过
    [阳。]：笑死，你喜欢听什么？
    [花祭]：喜欢……你那天在车里的声音
    [花祭]：太性感了
    那天。
    车里。
    黎阳的脸唰的红到耳根。
    还敢提。
    居然还敢提他做的下流事？
    打完这一行字，花祭向后伸手捞捞，终于勾住了黎阳的手。
    “干……干什么？”
    大庭广众的，而且这里这么多艺人，又发的什么疯？
    离得这么近，周围这么多双眼睛，黎阳甚至不敢和他正面讲话，也就在微信上说一说。他倒好，就这样抓着他的手？
    黎阳用力抽手，却被他越抓越紧，最后被猛地一拉，一头撞在他的后颈上。
    接着花祭又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花祭]：亲爱的，你再靠近点，我马上就松开你。
    [花祭]：我发誓
    再靠近点？
    他想说什么吗？
    黎阳抱着一丝怀疑伸了伸脖子，几乎把脸颊凑到他的耳畔，“要说什么赶紧说，说完赶紧放开我。”
    花祭向后偏过头，在黎阳的脸颊上“啵”的亲了一口，然后信守承诺松开了他。
    “你他妈……”黎阳快速擦了两下脸。
    ……疯子。
    第27章 哥哥不喜欢？
    不耍流氓是能死？
    他真的很少爆粗口。
    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因为这朵花。
    确保所有艺人拿到号码牌后， 节目组的总导演董晓宇终于正式跟大家见面了。
    “很开心在这里看到大家。作为《长夜星途》的总导演，能邀请到你们，我也感到非常荣幸。不知道各位来之前有没有做过功课， 我们节目的内容是很丰富的，强度也比较大，需要你们有很好的身体素质去应付，特别之前我看黎阳还拍戏昏倒来着……”
    说到这里，黎阳白了花祭一眼， 又对董晓宇尴尬一笑。
    “每一季的嘉宾都要经过体能训练这一关，你们也不例外，为期一周。我们训练营有很专业的健身老师， 会给每个人针对性指导。不过如果你们身体有任何不适，千万不要勉强，提前跟我说。”
    艺人们纷纷点头。
    男女生分组，分别在两个场地， 组内再分两人一组，方便某些项目的进行。
    得知五号六号要成为一组的黎阳：“……”
    男生组的健身老师是个标准的肌肉男，身高175左右， 肌肉发达得吓人， 看上去凶神恶煞的。
    等健身教练给前面两小组分配完任务， 便来到他们两面前。
    他先是正对着黎阳，抬手捏了捏他的胳膊。
    花祭很警觉地挡在黎阳前面一步， 抓住教练的手腕，“请问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没看到之前几组吗？当然是……”教练还没说完，就感觉手腕马上要被拧断了。
    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仰头看着花祭。
    这小白脸力气竟然这么大？好歹他一个多年专业的健身教练，竟然用力抽都抽不开。
    “再问您一遍，这是要干什么？”
    教练本来想严厉一点的， 现在语气比前面两组要平和了许多，“我要查看你们每个人的身体状况才能给出对应的方案。前面几组的艺人都是这样，历来都是这样。怎么，到了黎阳这里我就碰不得了？”
    而且都是男人，碰怎么了？
    花祭刚想说，对，就是碰不得，再碰我亲爱的你就完蛋了。
    黎阳把他往旁边推了推，对教练说：“教练你按规矩检查，不用理他。”
    教练：“……嗯。”
    教练先是捏了捏胳膊，又捏捏身上的肉，最后捏捏大腿和小腿。
    全程花祭的脸都是铁青。
    黎阳偷偷瞥了眼他的表情，心里莫名暗爽。
    等教练还想再捏哪的时候，花祭再次挡过去打断：“可以了，教练，可以了。是不是该检查我了？没记错的话，前面几组的艺人貌似没有检查这么久吧？”
    怎么到黎阳这里就要检查这么久？
    是不是借机吃豆腐呢？
    “那是你的错觉，”教练没管花祭的无理取闹，认真地看着黎阳，“你还记不记得你上一次健身是什么时候？”
    黎阳仔细回想了一下说：“大概半年前。”
    说来惭愧，因为工作活动太多，健身这件事就渐渐搁置了，当初练的那点肌肉早没了。
    “你太瘦了，需要增肌。不仅会更美观，身体状态也会更健康一些。等一下，我马上告诉你需要练习什么，你记好。从今天开始。”
    “好的，谢谢教练。”
    坐在一旁被冷落的花祭：“……”
    和其他艺人都没见讲这么多，这肌肉男一看就是对黎阳图谋不轨！
    跟黎阳交待得差不多了，教练变了副脸色，向花祭招招手，“到你了。”
    花祭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他。
    教练确实有被他的势头吓到。
    高挑身材，黄金比例。肌肉摸起来也是货真价实，但是又不像自己的一样夸张，还长着一张具有侵略性美感的脸。
    异域风太浓重，普通人见了总是会有点惧怕的。
    见教练捏了半天不说话，他开口：“告诉我，您这是捏出什么名堂来了？”
    教练又沉默了一会儿，“你不需要太增肌，做一些简单的维持现状的练习吧。”
    男生的训练营里，有的人在抬杠零，有的人在甩铁链，有人在踩椭圆机。
    花祭知道自己根本不需要怎么练习，也就是躺在软垫上随便装装样子。
    他后仰头一看，发现黎阳就在正对着他的同一条线上做平板支撑。
    不止为了综艺录制，黎阳也是真心想锻炼身体素质。
    看起来有点痛苦。
    估计已经坚持不少时间了，快支持不住了。
    花祭心生一计，于是悄悄伸出一根花藤，朝墙面上一怼，借力把自己送到黎阳跟前。
    黎阳眼看就要松懈下来，结果一低头，面前忽然出现一张倒着的脸。
    还在笑。
    他立马费劲地支起垮掉的身子。
    花祭盯着他的下巴，“亲爱的，支撑不住就别硬撑嘛，不累吗？”
    黎阳抿着嘴唇，还是死死地撑着。
    现在松懈下来不就会亲到他吗，当谁傻。
    才不会上钩。
    花祭是铁了心要调。戏黎阳，干脆把身子正过来，钻到他身体下方的空间里，脑袋移到他两手肘之间。
    黎阳额角渗出的汗液一颗一颗滴在他的皮肤上。
    “花祭，你……”几乎是从喉咙里扯出的低鸣。
    他想说自己不练能不能不要祸害别人，但是现在他累的说不出话。
    而不要脸的妖精就是在利用这一点。
    花祭枕着一条手臂，另一只手搭着他的腰，“累了就趴下嘛，给我抱一会儿。”
    “……”黎阳就像个铁骨铮铮的俘虏一样，硬生生又撑了好久。
    “呐，真固执。”花祭一个翻身，反过来把他压在身下，“我也要练习，先做几个俯卧撑好了。”
    身体一低下来，黎阳及时别过了头，“……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
    花祭一边做俯卧撑一边回答：“你说呢亲爱的？”
    黎阳斜眼看他，冷冷道：“我给你上一次。然后咱们人花两清，你看呢。”
    鬼知道黎阳鼓起多大的勇气说出这决定。
    不是喜欢耍流氓吗，那就一次性耍个够，耍完拉倒。
    也算还他一次救命之恩好了。
    花祭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慢慢黯淡下来。
    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
    “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花祭顿了顿，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乖乖地趴在他的胸口，手臂从底下环住了他的腰身，“对不起亲爱的，我错了，我就是太喜欢你了而已。我是混蛋，我是混蛋。别生我气了。”
    黎阳烦躁地推推他的脑袋，“……起开。”
    花祭继续为自己辩解：“你相信我，我不是什么不正经的花，我对你是真心的。”
    花妖还好意思谈真心？
    还把他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可笑。
    “我再也不对你做龌龊的事情了，我保证。”
    “……骗子，起开。”
    他是不是忘了周围还有别的艺人？
    哦对，差点忘了，他还会蛊惑别人，本事可大着呢。
    花祭摇摇头，“不要。你不能讨厌我，我会死的。”
    “我都说了让你上一次，然后两清，听不懂人话？”
    花祭不说话，还是抱着他不动。
    就打算耍赖到底的意思呗。
    “我问最后一遍，你上不上。”
    这回花祭终于放开了他，站了起来，“……我去跑步机上跑跑步，待会儿再来找你。”
    黎阳捂着脸长叹一口气。
    真是不明白了，到底图什么一直抓着他不放？
    到了第一次做激光祛纹身的时间。
    休息的间隙，黎阳请假离开了训练营。
    他在前台报了自己的名字，工作人员把他引到手术室。
    医生已经恭候多时，“请躺下，黎阳先生。”
    “好的。”
    躺下后，黎阳自觉把衣领解开。
    “对，很好，脸稍微侧过去一点……”
    医生把灯头移过来，朝他的脖颈一照。
    黎阳变得紧张起来，不停咽口水。
    会不会真的很痛？
    “放轻松，黎阳先生，”医生尝试缓解他的情绪，然后用伸出食指想要触碰那朵黑玫瑰印记，“我先来看一下……”
    黎阳不自觉缩了缩脖子，“那个……医生，会很痛吗？我也没做过，你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激光照上去不会把皮都烧着吧……
    “没事的，相信我，我做过很多祛纹身的项目，没有顾客留过疤痕。”
    “嗯……”
    奇葩的事情发生了。
    医生的手指刚刚轻碰到它，整个图案就开始冒黑烟，像是活了一样，把医生的手给弹开了。
    医生被吓了一大跳，一屁股摔在地上，用白大褂拼命捂着手指，喊道：“啊啊啊啊啊！你……你不是人？？你是谁？？来人！救命啊！”
    黎阳惊慌地下床，面对医生的反应。
    怎么回事？？
    刚刚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黎阳自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医生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他走近一步，医生连连往后挪屁股，“别别别过来！妖怪！！”
    “你在说什么？我不是……”
    “别过来！！别……”
    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撞开了。
    黎阳低头，看到了一根的花藤爬了进来。
    香味……越来越浓。
    花祭！
    这朵玫瑰又在作的什么妖！
    “花……！”
    接着花祭从他眼前一闪而过，蹲下身，托着腮欣赏医生的表情。
    医生：“你……你又是谁？你怎么进来的？？你们都是妖怪！妖怪！来人啊！”
    花祭才不管他怎么叫救命，盯着他的脸，虚眼笑了笑，“你刚刚……趴在我亲爱的身上干什么？”
    医生一脸懵逼。
    什么时候，趴在谁身上了？
    黎阳无语地抹了把脸。
    医生弯腰凑近给他看纹身的时候，这家伙不会看成了人家医生趴在他身上吧？
    医生：“你在胡说什么？？你到底是谁啊？？来人！有妖怪！！”
    “嘘——”他立起食指贴在医生的嘴巴上，“动了我亲爱的就要受到惩罚哦，在这里睡一会儿再醒吧。”
    医生被他盯了几秒，然后真的倒在一边，沉沉睡了过去。
    解决了医生，他站起来，转身走向黎阳。
    “你知道我来这干嘛的？你这个疯子……”
    到了黎阳这边，花祭立马一换脸，勾起他的一根手指，垂着头，“你怎么能背着我见别的男人，还让他碰你……”
    什么？
    想象力怎么能这么丰富。
    黎阳挂了一脑袋问号。
    对别人做了那么过分的事，语气里怎么还满是委屈，好像被谁欺负了一样？？
    “你对医生做什么了？”
    花祭解释：“我没对他做什么，他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不会记得了……亲爱的你怎么还在关心他，他哪里比我好看……”
    老天爷，他到底在跟一个五十几岁的秃顶医生比什么？
    黎阳瘫坐在床上，表示很心累，“你又跟踪我是不是。”
    现在看来这个印记根本不是普通纹身，是一个外人都碰不得的烙印。
    他果然太天真了，竟然觉得现代人类的技术可以祛除。
    天涯海角，只要有印记，他永远逃不掉。
    “我只是担心你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勾引……”
    黎阳苦笑道：“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不三不四的人？”
    “你忘了……我又不是人……”
    “不是，你到底在装什么无辜？跟踪我到这里，是不是我去其他地方你也要跟踪？好玩吗？”
    花祭装死不说话了，跟个受大人批评的小朋友似的。
    黎阳是拿他毫无办法。
    真的，第一次面对一个人这么无力。
    不，是一朵花。
    “都说了让你上一次，你又不上，现在想怎样？”
    他想的是，一次呀可能……完全不够呢。
    花祭那双好看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既然亲爱的这么想要的话……这张床虽然小，也勉强可以凑合一下。”
    黎阳嘴上说的洒脱，当他真的作势要压制下来时，又想反悔了，“不……不行，不可以在这里。”
    “哪里……可以？”
    黎阳推开他的胸口站起来，“先，先欠着。”
    天哪他在说什么啊，这不是引火上身吗？
    世界上有后悔药可以买吗？
    回到训练营，导演和其他艺人凑在一块儿不知道在说什么，黎阳也赶紧围上去听，花祭在后面跟上。
    董晓宇叫所有人把手机拿出来。
    “啊，正好黎阳和花祭也到了，咱们把微信打开面对面建个群，以便我们后续的工作通知，就0101吧。”
    董晓宇把微信群名改成了“《长夜星途》大家庭”。
    界面涌出了很多头像，最扎眼的就是花祭的。
    两个女生悄咪咪在一旁议论。
    “哇，黎阳的头像好像是他自己哎！好可爱，还是表情包！”
    “等等……好像不对，这个账号好像不是黎阳……”
    “啊，那是谁啊？拿黎阳当头像，胆子好大啊哈哈哈，不怕被他本人看到吗？”
    “嘘，小点声，黎阳就在那边，别被他听见了，多不好。”
    事实是黎阳一字不落全都听见了。
    节目的录制期限很长，可能半年都不止。
    在节目收官之前这个群会一直在。
    难道这家伙打算半年都顶着这个头像在群里开麦？？
    趁董晓宇说闲话的间隙，黎阳后退两步走到花祭身旁，小声说：“快点换头像，就现在。”
    花祭紧接着又从图库里找出十几张黎阳的表情包，小窗私信给他，“亲爱你的你看哪张好看？你说哪张我就换哪张。”
    黎阳：“……”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花。
    “……你为什么非得用我的表情包？”
    “平时有的时候见不到，我就想一打开手机就看到亲爱的～你看，我的手机屏保都是你的帅照。”说着把手机关了一下又打开。
    旁边的秦杰朝他们瞥了一眼。
    没听错吧？
    刚刚花祭是在叫黎阳……亲爱的？
    之前一直是听说黎阳和他的冠军学员关系亲密……
    但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程度。
    秦杰也没好吱声，但在心里已经刷新了一些认知。
    “我不想看，”黎阳嫌弃地别过脸，“还有，在外面别叫我亲爱的，如果你不想惹事。”
    他反应了一下，觉得应该把“在外面”去掉更准确。
    “好吧……那还是叫你哥行嘛？”
    “嗯，可以。”
    要严格算起来，花祭今年都一百岁了，21岁只是为了匹配人形的年龄。
    “好的，黎阳哥哥～”
    黎阳被他叫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董晓宇：“大家都加好群，改好昵称了吧？我跟大家说一下，我们健身时候的分组会一直有效，也就是说现在和你一起健身的人会一直是你的搭档，很多的任务需要和搭档共同完成。可能彼此还不是很熟悉，可以和对方加个好友，聊聊天什么的。”
    导演一提醒，艺人们纷纷和搭档加微信。
    “哎，以惠，你扫我吧。”
    “嗯嗯，秋荷你皮肤好好啊，真羡慕，素颜就美。”
    “秦杰老师，咱俩加个好友。”
    “啊，史宏博老师，不用这么客气的。我很喜欢你的戏。”
    堪称大型商业互吹现场。
    黎阳就不一样了。
    他现在只想删好友。
    健身训练照常进行。
    教练给每一对搭档分配了不同的练习项目，但是黎阳觉得这花妖的身材已经够好了，也就只管自己练习。
    俯卧撑做完了再去跑步机跑步，反正就是不让自己闲着。
    虽然累得要死。
    花祭趴在他的跑步机的把手上，歪头看他，“哥哥，你怎么都不带我玩啊，我想和你一起练。”
    黎阳不理他，一遍跑一边用脖子上挂的毛巾擦汗。
    花祭绕到前面，趴在仪表盘上，欣赏他这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样子。
    “哥哥，我好想在做别的事的时候看到你这样，给我个机会吧。”
    黎阳：“……”
    能说出这种话，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什么正经花？
    “求你了哥哥，别不理我，我不想被你冷暴力。”
    他越是抱怨黎阳越是不理他。
    “哥哥你看我一眼，我不好看吗？”
    黎阳在心里照着他的脸啐了一口。
    “你看别人都是和搭档一起的，你不能冷落我，我也要和你一起健身。”
    黎阳立马浇盆冷水，“别烦。”
    “软的不行我就要来硬的咯。”
    “你敢。”
    花祭换了一边歪头，“我有什么不敢的？”
    黎阳把跑步机的速度降下来，改为快步走，“你想干什么？”
    “再不理我，我就在这里强吻你。”他直接把仪表盘上的磁铁拔掉，让跑步机强制停止，“我说到做到。”
    ……存心搞事？
    “你这样有意思吗？”
    黎阳扒开衣领，抬起下巴，指着脖子问：“这个东西是你的杰作，请问怎么去掉？”
    “哥哥真傻，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花祭直起身，两条手臂撑着跑步机的把手，“难道哥哥不喜欢？”
    第28章 帮我呼呼
    黎阳看出来了， 问他就是做无用功。
    也是，妖精生性这么狡猾，怎么可能告诉他。
    “……我不喜欢。”
    “说谎。哥哥第一次见我就摸。我， 夸我美，怎么现在就不喜欢了？”
    在厄尔莫斯花谷。
    在成千上万五彩缤纷的花朵中，他唯独在黑玫瑰面前驻足。
    为什么呢？
    因为香气，因为神秘的美丽，因为强烈的吸引力。
    他从没想过自己的靠近会让它化成人形。
    “去掉我就找不到亲爱的了， 那可不行。万一又被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看上了，我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
    太可怕了。
    花妖不仅会蛊惑人，还能随时伸出花藤， 可坚可柔，可长可短，几乎无孔不入。
    他今天绑了医生，明天还能做出什么来？
    想想就后怕。
    他这是放了个什么来到人间？
    当初就不该接《玄心》的剧本的。
    “我并不想看见你。”
    “明明之前还主动亲我， 怎么又讨厌我了？”
    还敢提。
    一提起来就想起自己被他欺骗了那么久。
    尤其是用相似的身世欺骗，消费他的同情心，让他心底的伤疤更深了。
    “你不是之前的花祭。”
    不是那个看似单纯的可怜的大男孩。
    而是一只会骗人的可恶花妖。
    花祭大惊失色， “那亲爱的是想让我去死吗？真的吗？你真的这么狠心？”
    ……那倒是不至于。
    毕竟这妖精对他有救命之恩， 再心狠的人也不至于希望救自己命的人去死。
    人心终究是肉长的， 何况他这个人本来就容易心软。
    黎阳摇了摇头，下了跑步机去澡堂。
    花祭本来想跟上， 但是发现他去的地方是澡堂，就停下了脚步。
    澡堂的湿气过重，即使有黎阳在身旁，待的时间再久点恐怕会元气大伤。
    等黎阳走远了，一个隐形的女人出现在花祭身边， 哼笑一声：“看样子不是很顺利？”
    花祭的手肘向后撑着跑步机，轻轻阖上眼睛，没有说话。
    女人飘到另一边，“怎么，惹守护者讨厌了？”
    “好像是这样。”
    “还好你及时把他救了，要是他死掉，你的人形很快就会消失。”
    他伸出一根花藤，绕着手指把玩，叹了一口气，
    “呼，真麻烦。”
    “撩这么久他就一点都没有动心？”
    “我猜不透他的想法，人类太复杂了。”
    女人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有机会。据我观察这个孩子还算心软，只是看上去有点冷而已。”
    希望如此。
    花神给他的时间有限。
    他多希望蛊惑术对黎阳也适用。
    这样一切都不会那么麻烦。
    换做是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会。
    在暴露花妖身份之前，很明显黎阳已经对他有好感了，也许没有多久他就会成功了。
    谁又知道他会去那该死的北城拍戏。还有那该死的威亚。
    真是造化弄花。
    花祭抱怨道：“本来黑玫瑰就只剩下我一朵了，结果还是不让我好过。”
    女人继续说：“你该庆幸守护者来到花谷，他才是你的恩人。遇不上他，你永远只能待在那个阴暗的角落。”
    花祭怔了一下。
    女人说的没错。
    除了他，花谷里的其他花朵都是常年向阳的。它们喜欢阳光的沐浴，也离不开阳光的赠予。
    可是他呢？
    黑色能够吸收阳光中的全部光波，他的组织极易受到伤害。
    他不能在肆意地在阳光下暴晒，只能在岩石荫蔽的角落里蜷缩着。
    他的先辈，他的种族，或是消亡，或是进化成别的颜色。无一例外全被大自然淘汰。
    正是这阴暗一角，让他成了漏网之鱼。
    也许，正是天意。
    为期一周的训练时间匆匆而过，很快就要到节目正式开播的日期。
    开播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每组搭档都要出定妆照，在节目正式播出前要一并放在官微上。
    由于拍摄的场地有限，摄影师连轴转，六组艺人只能一组一组轮流去拍，没轮到时要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等候。
    按照组别编号，黎阳和花祭是最后一组拍的。
    等候是有点烦躁的。
    尤其是身边还坐着朵花一直盯着他看。
    黎阳拿出手机，在百度里搜索：怎样把妖精打回原形？
    搜不到类似的答案，他干脆自己开了个打赏问题。
    【身边出现了一只花妖，请问有什么办法能把他打回原形？】
    不一会儿就弹出好几条回答。
    【爱生活，爱阳阳：盲猜题主是《山海经》入戏太深，建议去看精神科。】
    【咖啡拿铁：题主认真的？？花妖在哪？长得好看还是吓人？给个地址，我也去看！】
    【妖娆小giegie：花妖？我直接斯哈斯哈】
    黎阳扶额。
    就知道是这样。
    没人会相信这么离谱的事情。
    花祭朝他那边挪了挪，“亲爱……”
    黎阳瞪了他一眼。
    他马上乖乖改口：“哦不，哥你怎么一直看手机，都不跟我讲话。”
    “没什么好讲的。”
    好冷酷的语气。
    每个字都透着嫌弃。
    花祭不死心，“你在看什么好东西，我也要看。”说着。他勾头瞥了眼黎阳的手机屏幕。
    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比他还好看。
    结果看到大标题的瞬间吓个半死，不可思议地看着黎阳，“哥哥……你是真的想让我彻底消失吗……”
    刚刚都忘了他还在旁边。
    应该回去再搜的。
    黎阳赶紧把页面切到别处，“我只是无聊搜搜，
    没有想让你死。”
    “你真的这么狠心……”
    黎阳终究还是心软。
    况且这妖精就算再可恶，也是救过他命的。
    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如果是真的……那我会那么做的，我会去死的，如哥所愿。”
    “好了，我都说随便搜搜的，我没有那个意思。”
    花祭垂着头，“可是我当真了。”
    就是个三岁小孩吧？？
    耍赖皮还耍上瘾了？
    黎阳轻哼一声：“怎么，还得我哄你？”
    花祭的眼睛渐渐明亮起来，“哥哥给我抱一下，我就好了。”
    “……”
    “黎阳，到你们组了，过来准备一下。”
    说这句话的摄影师简直是黎阳的救世主。
    按照摄影师的要求，他们俩要背靠背站在一起摆pose，类似于双人刊杂志封面。
    其他拍好的艺人在长椅上坐成一排。
    有的和搭档坐在一起，有的和一个公司的熟人坐在一起聊天。
    “呼，拍照好累啊，我早饭都还没吃呢。”
    “哇，你看那边那两个人，都好好看啊美颜暴击啊。”
    “让我来问问你，你喜欢黎阳的颜还是花祭的颜？”
    “啊这个，你不是为难我吗？一个浓颜系美男一个淡颜系帅哥。”
    “我还是选黎阳吧，虽然花祭长得很好看，但是总觉得不太真实，跟我们有距离感。”
    “啊哈哈又少一个情敌，开心。”
    “好笑，花祭是黎阳的粉丝，跟你有什么关系。”
    “也对吼吼～他俩站在一起很搭啊，有点想磕！”
    等几组照片拍完了，黎阳从场地里走到一旁拿水喝。
    于以惠和白书寒对视一秒，一起起身到他跟前。
    黎阳的矿泉水停在嘴边，“……怎么了？”
    于以惠掏出手机，“那个，黎阳，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她心里有点忐忑，但她觉得此情此景黎阳大概率不会拒绝。
    黎阳愣了一下，打开手机，把二维码切出来给她。
    白书寒也开心地掏出手机凑上去，“我也要我也要！”
    紧接着，黎阳身后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两个女生被吓了一跳。
    “你们在聊什么呢？”
    于以惠：“呃……我想加一下黎阳老师的微信。”
    花祭点点头，“那我也加一下你吧，可以吗？”
    于以惠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因为这个外形，大部分艺人都本能的不太敢和花祭搭话，更别提加微信了。
    见她呆住不说话，花祭笑了笑，“怎么，我这么讨人嫌嘛。”
    “啊没有没有不是的！”于以惠连忙摆手，“就是觉得你这种颜值的人加我微信挺……不，不可思议的。哈哈，那个，那我扫你吧。”
    于以惠扫完，他的个人资料卡弹了出来，最醒目的还是那一张头像。
    “哈哈哈你的头像是黎阳老师，好可爱呀。”
    ……救命。
    无论提醒多少次他都不换，黎阳已经放弃了，但是每次听到别人说起还是会难为情。
    加完微信，他们同时收到董晓宇的微信通知。
    白书寒：“导演让我们回去把行李整理好，7点前到门口上车，今晚就要入住附近的宾馆了。”
    大家纷纷从摄影棚离开，把行李搬进后备箱，挨个上车。
    节目组的车空间很大，座位两个两个连着，有好多排。
    花祭跟在黎阳后面，最后一个才上车。
    结果前脚刚踏上去，脑门就重重地撞在车的上缘。
    黎阳听见了“咚”的声响，一转头发现花祭愣在那儿，被刘海遮挡的额头隐约见红。
    看来撞得不轻。
    事实证明长这么高也是有坏处的。
    黎阳没忍住笑出了声，但很快又收了回去，“快点上来，杵在那干什么？”
    花祭一上来，脑袋又狠狠撞上了车顶。
    “嘶——”
    这回黎阳真的忍不住了。
    花祭差点被撞晕，但是看到黎阳的表情，于是又清醒了。
    他挨着黎阳坐下说：“哥你笑了。”
    黎阳捂着嘴，把头别到一边，“我没有，你看错了。”
    “如果你能多这样对我笑笑，那我一头撞死也满足了。”
    黎阳心里咯噔一声，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别说这种话。”
    花祭很高兴。
    他是在乎他的。
    还是在乎他这朵花的。
    黎阳悄悄朝他瞥一眼，发现他的额头红得不像话。
    “……真的很痛？”
    “真的，”花祭顺势抓着他那只手的手腕，“你帮我揉揉就不痛了。”
    ……还带这样的？
    他这是抓紧一切机会耍赖皮啊？
    黎阳冷冷地说：“你是自己没有手吗。”
    “不给我抱也不帮我揉，哥哥，不带你这样的。”
    黎阳差点就被他气笑了。
    光是强吻就数不过来多少回了，这花怎么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来的？
    除去耍流氓的时候，花祭在他眼里就像个小孩。
    他化人形的时间不长，但总感觉人世间的种种他都懂，也不需要别人去教，就像正常男性一样，甚至还唱歌跳舞精通……
    怎么做到的？
    “喂，黑玫瑰，你为什么什么都懂？”
    花祭顿了顿，说：“因为……花粉。”
    “花粉？”
    “在花谷存活的一个世纪里，我的花粉传播到人间的各个角落，我早已学会了世态人情。”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等你到来。”
    要不是花祭，他这辈子都不会相信自己还能闻见什么气味。
    黎阳不能确定让他化人是对还是错。
    但是一想到自己被骗了那么久，就觉得实在太讨厌了，之前积累的好感全部消失殆尽。
    他已经决定了，不管这妖精再耍什么花招，都不会再上当受骗。
    谁知道肚子里还有什么坏水？
    但是……
    “花祭，那天在游乐园……是你救了那个女生吗？”
    现在应该解释得通了吧。
    “当然是。”
    黎阳点点头，那他还真是做了一件好事。
    虽然很可恶，也很招人烦，但是本性还是……不太坏的吧？
    可是谁懂呢，妖精总是狡猾的，不能这么快下定论。
    “哥哥，太疼了，帮我呼呼。”
    第29章 吻技很好
    黎阳叹了口气， 侧了侧身说：“转过来。”
    花祭乖乖照做。
    黎阳扬起脸，拨开他额前的长刘海。
    老天，这么红。
    还真是撞得不轻。
    他的皮肤本来就白得不像话， 这块红印就显得特别醒目，看起来很痛的样子。
    “低头。”黎阳轻轻按着他的脑袋，“再低点。”
    黎阳凑得近些为他吹气。
    花祭掀起眼皮，观察他的表情。
    黎阳微微皱着眉，眼睛亮亮的， 皮肤很嫩几乎看不到毛孔。
    视线最终定格在他的唇上。
    黎阳的唇很红润，车灯照在上面，像是光泽流转。
    洋娃娃一样。
    最重要的是……尝起来很甜。
    黎阳光顾着给吹气， 无意垂眸，便发觉到他灼热的目光，正在自己的唇上燃烧。
    真是性感又好看。
    让人无时无刻不想……
    黎阳就知道，自己不该一次又一次心软的。
    他慢慢放下手， 手肘撑在窗边，红着脸低声骂了句：“……流氓。”
    夜色渐浓，车子慢慢悠悠地开往宾馆。
    车上的艺人们昏昏欲睡。
    导演坐在最前面， 回头说：“那个， 马上我们就要到了。我跟你们说一下， 我们宾馆的房间是按双人间订的，也就是说你们和你们各自的搭档住一间。”
    差点睡着的黎阳瞬间清醒了。
    他要和花祭住一间房？！
    黎阳变得神色紧张， “那个，导演，不能单人间吗？”
    董晓宇解释道：“应该……没这个必要吧？我们订的宾馆是五星级的，空间足够大，而且你们和搭档都是同性， 一起住没什么的吧？”
    要和他一起住……那么长时间？
    太糟糕了吧！
    董晓宇肯定不会懂他的顾虑。
    到宾馆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整个大厅只有听见这一行人拖着行李箱的沙沙声。
    好巧不巧还遇上电梯维修，他们只能走旁边的楼梯上去。
    女生们跟在后面抱怨。
    “我们房间在六楼啊！没有电梯可太要命了！”
    “就是啊，我们这行李怎么拿啊？我根本提不动，别说搬到六楼了！”
    黎阳听她们抱怨了一路，在楼梯口的地方停了下来，回头说：“那个，你们先上去开房门吧，行李我挨个给你们搬到房门口。”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然后惊讶地看着黎阳。
    于以惠：“啊，黎老师那多麻烦你啊，而且……我行李箱装了很多东西，可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早点到房间里吧，等我把行李送给你们。”
    “这……”
    花祭也笑着说：“你们去吧，还有我呢。”
    白书寒：“啊，好的，真是太谢谢你们了！那就……麻烦你们啦！！十分感谢！”
    几个女生把自己行李箱上挂的大包小包提在手里，先他们一步上楼。
    等她们离开了，黎阳低头看着面前这一堆的行李，突然有点头大。
    果然，无论哪一个都比自己的行李要重上好几倍。
    算了一下，他一次可以搬两个行李箱。
    那得……来回运四趟？
    这大半夜的，还是六楼……
    工程浩大啊。
    “亲爱的，你在想什么呢？”
    扑鼻的花香打乱了他的思绪。
    不等他回答，花祭继续说：“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黎阳朝他一看，发现他已经伸出了六根花藤，每一根都能轻轻松松把沉重的行李箱提起来。
    养花千日，用花一时。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还好楼道里没人。
    “嗯，还有点用。”黎阳弯下腰，提起剩下两个相对轻的行李上楼。
    女生们站在门口等他们。
    白书寒：“哇！你们也太快了吧！提着不累吗？”
    黎阳：“还好。”
    花祭：“一点儿都不累～”
    于以惠：“你们俩真是大力士啊，在训练营里没有白练哈肌肉，哈哈。”
    白书寒：“那个，你们也赶紧回房间休息吧。”
    花祭自然地搂住黎阳的肩，“会的，我们马上就回房，你们也早点休息哦。”
    黎阳皱着眉头瞥了眼搭在肩头的那只手。
    他们俩的房间在下一层。
    等到女生们全部关上门，两个人下楼。
    时间很晚了，大部分人已经睡下。黎阳轻轻拖着行李箱，生怕打扰到别的房客。
    他确认了一遍房间号，“5042……”
    门一打开，黎阳移开花祭的手，按下拉杆，正准备蹲下找拖鞋，结果猛地被人扭过身，重重地压在门板上。
    花祭用手掌扣着他的后脑勺，从他的锁骨一路舔到耳根，在他的耳垂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亲爱的，我没那么多耐心，别让我等太久哦。”
    他的肤质十分敏感，被舔过的地方很快泛起粉色。
    黎阳的喉结微微滚了滚，身体紧绷，手臂抵住他的胸膛，“我很累，要睡觉了。”
    花祭自然没打算轻易放过他，嘴角一勾，一把托起了他的双腿。
    黎阳低下头，眼里盛满了惊恐，“干……干什么？？”
    “我说了，我没那么多耐心，亲爱的。”说着，他已经抱着黎阳来到那柔软的大床上，将人缓缓放了下来。
    动作还算温柔。
    黎阳整个人被他压制着，挣扎两下无果后，反而被压得更紧了。
    他侧过脸，隐忍地闭上眼睛，“你就不能……别对我做这种事吗？”
    “这种事？你指的是这种……”花祭伸出一根手指，把他的衬衫从下面撩开一角，指尖接着向上，挑开一颗扣子，“还是这种？”
    黎阳被搞得瘙痒难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花祭！”
    花祭歪了歪脑袋，“怎么，害羞了？”
    “再说一遍，我要睡觉。”
    “你怎么能总这么吊我胃口呢？”
    那件事，是黎阳自己亲口提出来的，而且也是自己说的“先欠着”。
    现在又如何反悔？
    更恐怖的是，因为这朵花和它的香味，他连着好几晚都做在春/梦。
    黎阳啊黎阳，你真的就这么经不起诱惑吗？！
    不知什么时候，那些花藤从底下兴奋地勾起了他的小腿。
    花藤如同沼泽，抵抗只会让它们变本加厉。
    黎阳明确地给出回答：“现在，现在还不可以。”
    花祭确实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慢慢的倦意，看来就算今晚霸/王/硬/上/弓也不会很尽兴。
    “呼——那好吧，”他不情不愿地把花藤收了回去。
    黎阳总算松了一口气，作势就要起身，却又被他猛按了回去。
    花祭神色一转，“那得……先收点押金呐。”
    下一秒，黎阳的嘴唇就被狠狠堵住，手也被扣紧压在旁边。
    他吻得很细腻，却充满占有意味，近乎陶醉地品尝着唇上的甘甜。
    为什么一朵花的吻技能这么好？好到甚至每次都是不同的套路。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花招？
    本来十分疲惫的黎阳硬生生又来了精神，浑身都开始起鸡皮疙瘩。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两人凌乱的喘。息。
    “够了，你这家伙……”
    花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表情像是十分满足。
    不知道是不是黎阳的错觉，好像每次接过吻，他的嘴就会变得格外的红。
    “你是……从哪里学的接吻？”
    “亲爱的喜欢吗？我还会很多种吻法，我会一一让你体验的。”
    黎阳的脸颊渐渐变得滚烫。
    他不能接受，但也不能否认，自己几乎是享受着、配合着花祭的强吻。
    真的是疯了。
    好在双人间，床有两张，中间隔着一个床头柜。
    黎阳简单洗个澡，换了一件宽松的T恤就上。床了。
    他虽然看见花祭进了浴室，但是却一直没有听见洗澡水声，也迟迟没看人出来。
    奇怪，去浴室不洗澡干嘛？
    黎阳本来都打算睡下了，但是好奇心实在太强烈，现在完全睡不着。
    要不……就去看一眼？
    他连着翻了好几次身，最后还是掀开被子下床，踮着脚，一步一步悄悄靠近浴室的门。
    门是虚掩着的，露出来一条细缝。
    他透过那条缝隙朝里望。
    里面貌似没有雾气，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
    这家伙站在那儿干什么？
    黎阳扒着门旁的墙壁，刚想把脸再凑近点看，结果手腕却被一根细细的藤蔓缠住了。
    那藤蔓一用劲，轻而易举把他拽进了浴室。
    “喂……！！”
    黎阳一个转身脚底打滑，彻底失去了重心。
    他紧紧闭上了眼睛，结果稳稳落进一个湿漉漉的怀抱。
    花祭身上什么也没穿。
    “亲爱的，你竟然在偷窥我，真是个小坏蛋。”
    “咳咳，”黎阳躲开他的视线，“谁偷窥你了……”
    “看来亲爱的表面上这么单纯，实际骨子里和我一样，都是变态呢。”
    “……”
    他的肌肉……很结实，身上的皮肤也是白得发光。
    黎阳的手臂轻抵着他的胸口，微微抬起头，“你不洗澡……在干什么？”
    “最近A市湿气太重了，我不能长时间浇水，只好用湿毛巾擦一擦了。”
    是啊，花不能长时间浇水，要不然就会……萎了？
    这是花朵的弱点啊。
    黎阳微微挑了挑眉。
    他忽然起了一个念头。
    如果把淋浴头开到最大，然后不断朝他身上喷……是不是就可以把他打回原形？
    “你这样投怀送抱，我可忍不了。”
    当花祭再次企图吻下来时，黎阳吓得瞪大双眼，及时捂住了嘴。
    最终吻在了他的手背上。
    “你……不许亲。”黎阳推了推他的胸口，半玩笑似的说：“不然，我就把你淹死。”
    花祭的瞳孔骤然一缩。
    第30章 亲我一下就答应你
    花祭怔了怔， 终于慢慢放开了他。
    亲爱的是认真的吗？
    如果他真的想，他是可以做到的。
    黎阳掸掸身上的水珠，转身逃出浴室， 回到床上，把被子往头上一蒙。
    刚刚，他从花祭黯淡的眼睛里读出了失望。
    他露出那种表情，不会真的以为……
    算了，反正这花妖那么可恶， 管他怎么想落。
    黎阳不是真的想把他淹死。
    只是因为被占了这么多次便宜，他觉得自己很吃亏。现在好不容易找到花祭的缺点，就口头威胁了一下而已。呢， 打回原形最好！
    到时候把这朵黑玫瑰往花谷一扔，就不会有人总是缠着他了，不是挺好的吗？
    这样就不会……
    第二天，黎阳很早就醒了。
    他又睡了个好觉。
    现在他明白了， 黑玫瑰的香味，是专属于他的安神香。
    只要伴着这花香睡觉，他就永远都不需要再磕安眠药， 也不用再担心噩梦造访。
    真的很神奇。
    黎阳醒来的时候， 花祭还躺在另一张床上， 背对着他睡着。
    貌似还没醒？
    黎阳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换衣服、刷牙洗脸，这一套流程走完以后花祭还没有醒。
    睡得这么死。
    黎阳不管他， 一个人拿上背包到达董晓宇说的集合地点。
    事实上花祭一整个晚上都没有阖眼。
    现在的情况是，他不仅被守护者讨厌了，还让守护者起了杀心。
    他不甘心。
    他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人世间。
    作为世界上最后一朵纯色黑玫瑰，他不能就这样消失。
    这也许是一条不归途。也许，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但花祭始终相信， 既然他能够和黎阳相遇，就证明一切都是天意。
    他不会放弃的。
    不到最后一刻，他绝对不会放弃的。
    一定能……得到黎阳的真心。
    **
    等所有艺人到齐后，董晓宇给每个人发了张地图，上面把本季节目所有的地点和路线都标画得清清楚楚。
    第一站，是光明村。
    光明村是个独具特色的村庄，地理位置相对A市很远，比较偏僻，作为纪实类综艺是个很好的选择。只是他们刚在宾馆落脚一晚，就要拖着行李箱转到光明村的民宿居住。
    第一期正式开播之前，节目组需要带领所有艺人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于是一行人排着队在村里到处走着。
    引入眼帘的，是大片金黄的麦田。
    微风拂过，吹起一阵金灿灿的麦浪。
    很美。
    “哇，麦香！书寒，你闻见没？”
    “我闻见了，真的好香！”
    然而黎阳只能闻见花祭身上的香味。
    他暗自苦笑。
    他们沿着外围的泥地绕了一大圈，终于来到村民们给他们安排好的住宿的地方。热心的村民们主动上前帮艺人们分担些行李，顺便和他们聊起当地的风土人情。
    黎阳跟着一个皮肤黝黑的伯伯进了屋子。
    周遭的一切，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以及恐惧感。
    在被黎润生买走之前，他生活的环境是也如此这般……
    见他一直发呆，大伯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小伙子？小伙子？”
    黎阳这才回过神来，“呃，嗯，怎么了大伯？”
    大伯和蔼地笑了笑，说：“哈哈，喊你半天了咋都没反应？”
    “抱歉大伯，我刚刚在想事情，您继续说。”
    “啊，不知道你们这些大明星能不能住惯我们这穷乡僻壤的，你看我们这边设施都很简陋，就只能委屈你们了。”
    黎阳连忙摆手，“您千万别这么说，我们就是普通人而已，很荣幸能在光明村落脚，这段时间麻烦您多关照。”
    “哈哈，我在电视上经常看到你的小伙子，真人比电视上更好看！”
    “……谢谢您。”
    大伯没再接话，弯腰认真地帮他铺床单。
    他和花祭的屋子靠窗，窗外连着一片草丛。
    隔着一扇窗也能隐约听见叽叽喳喳的笑声。
    黎阳凑近一看，草丛里有很多小朋友在追逐打闹。
    他们在玩什么那么开心呢？
    大伯抬头瞥了眼，发现黎阳在盯着他们笑，便说：“嗷，忘了和你说了，外面这群小鬼经常在这儿玩闹，要是打扰到你们休息就和我说一声，我让他们到别的地方玩去。”
    “没事的大伯，就让他们玩吧。”
    小朋友们在玩风筝。
    “那些风筝都是咱们带着这群小鬼亲手做的，结果没过几天就给他们弄坏了一半下去，哎真是调皮。”
    黎阳离开了屋子，来到那片草丛边上，继续看他们放风筝。
    风筝的形态多姿多样。
    燕子，蜻蜓，麻雀……
    做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每一只都在空中胡乱飘荡着。
    黎阳抬起头来看。
    自由，随性。
    一阵大风倏地刮过，其中一只飞翔的燕子被房顶的瓦砾卡住了。
    拉着线的小姑娘再怎么拽，再怎么变换角度都不能让它动一下。
    燕子的翅膀卡得很深，依靠自然风很显然并不能让它重获自由。
    其他几个小朋友也过来帮忙，但也无济于事。
    小姑娘急的直哭。
    黎阳见状连忙走上前，蹲在小女孩面前，温柔地擦干她的眼泪，“那个风筝是你的吗？”
    小女孩一边哭一边点头。
    “那哥哥试试看能不能帮到你。”
    它的翅膀卡得很深，依靠自然风很显然并不能让它重获自由。
    小女孩的眼睛重新放光，“真的吗哥哥！谢谢哥哥！谢谢哥哥呜呜呜……”
    黎阳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缓缓站起来。
    房顶很高，得借助工具。
    刚好，墙上倚着一个木制的梯子，只是捏起来感觉不太结实。要是爬到半路从上面摔下来……就悲剧了。
    思考再三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命要紧。
    怎么才能把它弄出来？
    小姑娘见他停在原地不动，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他：“哥哥，怎么了？”
    ……花祭？
    因为香味，黎阳知道他一直在跟着自己。
    黎阳：“这样，小妹妹，你先等哥哥一下好吗？哥哥会帮你的。”
    “嗯嗯，那哥哥快点回来。”
    黎阳后退到一旁，拽了拽花祭的衣角，“那个，花祭，呃，我……”
    “嗯？怎么了亲爱的？”
    黎阳揉揉鼻子说：“我想拜托你件事。”
    “洗耳恭听～”
    “房顶上卡住的那个风筝，你看到了吗？”
    花祭朝他手指的方向瞥了一眼，点点头，“看到了，怎么啦？”
    “你……能不能把它弄出来？”
    这花妖这么有本事……肯定能做到的吧？
    “那当然没问题……”
    黎阳松了口气，“谢谢。”
    总算有办法解决了。
    花祭顿了顿，唇角微微上挑，一把捞过他的腰，“你亲我一下我就答应你。”
    “你……”
    青天白日的，怎么就能这么不害臊？
    黎阳望了望不远处的小女孩。
    她还在哭。
    而且都答应了她要帮忙，他不想让她失望。
    花祭的手搂得更紧了，笑意也渐浓，“嗯？”
    黎阳咬咬牙，眼一闭，拽过他的衣领，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现在可以了吧！”
    “不够……还不够，”花祭继续把脸伸到他面前，“再来一下就行了。”
    还带这样的？？
    “你……别太过分了。”
    “真的，我发誓，真的再来一下就行了。难道亲爱的不想让小女孩开心吗？”
    “这次不许再耍赖了。”黎阳无奈之下再次把嘴凑上去。
    即将碰到脸颊时，花祭忽然转头，吻住了他的唇。
    第31章 嘴甜，手指也甜
    “喂……！！”
    这么可以这么狡猾？？
    花祭嘴角一挑， “看我的。”他松开黎阳，径直朝那风筝的方向走。
    他伸出一只手，从手心里伸出了一根花藤， 轻而易举地将卡在瓦砾中的风筝拨开，让其重获自由。
    黎阳停在那儿，仰起头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燕子好像在笑。
    小朋友们纷纷开始欢呼。
    “哥哥好厉害！”
    “哇！这个哥哥是超人！”
    花祭在小女孩面前蹲下来，轻轻捏捏她的小脸蛋， “开心吗？”
    “开心！谢谢哥哥！哥哥是大好人！”
    “那……答应哥哥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呀？”
    “不要把你看到的告诉别人，可以吗？”
    小女孩点头如捣蒜，“当然没问题啦！我才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超人哥哥！哥哥抱抱！”
    “真乖。”他凑近些抱住了小女孩。
    黎阳盯着他的脸。
    即使异域风还是浓， 但这一刻好像……又不是那么有距离感。
    就像个普通的大男孩。
    如果他不是花妖的话，也许……
    黎阳用力甩了甩头。
    ……疯了？想什么呢？
    **
    按照惯例，第一季第一期正式开始之前，大家将迎来一位特邀嘉宾——知名相声演员姜晖然。
    常年混迹相声界的姜晖然很少参加娱乐圈的综艺， 这次节目组能邀请到他也比较诧异。
    艺人们在屋子里坐成一排迎接他。
    董晓宇首先表示欢迎：“姜老师，您终于来了，能邀请到您是我们的荣幸。这是我们这一季的十二位艺人， 先带您认识一下。”
    姜晖然一抹眼扫过去， 和蔼地笑了笑。
    黎阳目测他和黎润生差不多大。
    姜晖然从第一个人开始， 挨个挨个与他们握手。
    “姜老师好！”
    “姜老师好！”
    “哎哎，你好， 你们好。”
    当他来到花祭面前时，视线在他的脸上停顿了好久，才伸出手来。
    奇怪的是，两人都没有说话，握手的时候也很敷衍。
    就像有什么……过节一样。
    怎么回事？
    他们之前认识？
    紧接着， 姜晖然来到黎阳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终于笑着伸出手，“你好呀，黎阳。”
    怎么还是有点奇怪的感觉。
    “你，你好。”
    董晓宇：“这第一期整期的节目，姜晖然老师都会陪我们一起度过，也希望姜老师能收获一段不一样的快乐时光。”
    特邀嘉宾首要任务是和其中一位嘉宾编织一条手链，送给这间屋子的主人。
    节目组给姜晖然发了一个竹筒抽签。
    竹筒里面写着十二位艺人的编号。
    他将竹筒摇了摇，从里面随意抽出一根来。
    “我抽到的是……♂6号，黎阳。”
    黎阳惊讶地指着自己，“我，我？”
    董晓宇：“那就这样，黎阳，你和姜老师到后面那间小屋子，编手链的材料都在里面。剩下的选手们跟我来，你们还有别的任务……”
    大伯把姜晖然和黎阳引到后面的屋子。
    木制的桌子上摆满了彩绳，样式也是别具一格，充满着民族气息。
    姜晖然一边挑材料一边和黎阳搭话：“黎阳先生比电视上还要好看，演技也特别好。”
    黎阳：“没想到姜老师还会看我的戏，何其荣幸。”
    姜晖然：“哈哈，那是当然，我又不是个老古董。”
    黎阳：“您竟然会参加这种综艺，是想换换口味吗？”
    姜晖然：“嗯……可能是因为你吧。”
    黎阳顿住了，“因为……我？”
    “是的，我一直都很欣赏你，想趁这个机会多和你接触接触。”
    “姜老师说笑了。”
    按理来说，像他这种老一辈的相声演员，大概是不屑于和他们这种流量小生啰嗦的。
    这个姜晖然还真是例外？
    “我们加个微信吧，姜老师。”
    “好的。”
    “哥哥。”
    这声音……
    黎阳还没有回头，花祭已经来到他身边。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和他们去……”
    花祭拿过他手里的彩绳，在白皙的手指间缠绕几下，“我不想和你分开。”
    黎阳咽了口唾沫，尴尬地朝姜晖然瞟了一眼。
    姜晖然只是对他笑了笑。
    花祭这手虽然修长好看，但似乎不太巧。
    黎阳见他拨弄半天也没弄出个李张老来，索性又把彩绳夺过来，忍不住笑出了声：“喂，不是你这样编的，看我的。”
    他以前看别人编过，一系列步骤都深深刻在脑海里，所以手法很娴熟。
    花祭的视线从他的手移到他的脸上，于是再也移不开了。
    他认真的样子也好可爱。
    “喏，好了。”黎阳捏着手链的两端，“伸手。”
    花祭乖乖地抬起手。
    手链的大小刚好和他的手腕吻合。
    嗯，还真挺好看的。
    黎阳一抬头，发现他正深情地望着自己。
    奇怪，这手链是要送给房主的，怎么就不自觉给他戴上了？
    花祭朝他逼近一步，“哥，你……”
    吓得黎阳赶紧绕到另一边，胡乱抓了一把桌上的彩绳，“算了，那个你就戴着吧，我再重新给房主编一个。”
    姜晖然：“花祭，你这是想帮我们一起编吗？”
    一对上姜晖然的眼睛，花祭立马换了副表情，“啊，可是我不太想和外人一起。”
    姜晖然哼笑一声。
    带着一丝嘲讽。
    “我也不希望我亲爱的和别人待得时间太久。”他靠近了些，随意理理姜晖然的领子，“姜老师……懂的吧？”
    黎阳皱着眉戳戳他的背，“……你说什么呢？没事的话你就出去吧，我还要和姜老师完成任务。”
    “好吧，”花祭耸耸肩，后退到门前，举起手链亲了一口，“别让我等太久。”
    黎阳表面上在认真编手链，实际心脏怦怦跳。
    ……就不能注意点场合吗？像什么样子！
    姜晖然：“看来你们两位关系很好呀？”
    “啊……不不是，您不用管他，他就是，有的时候脑子有点问题。”
    “哈哈，年轻真好。”
    “……”
    姜晖然和花祭是怎么回事呢？
    怎么看两个人都像之前认识的样子。
    等两边任务都结束了，所有艺人和工作人员一起回到主室，围坐成一个大圈。
    董晓宇：“大家都来齐了哈，我们第一季的第一期还没有正式开始。虽然大家和搭档都相处有一阵子了，但是估计你们对彼此还不是很熟，所以按照我们《长夜星途》的惯例，我们今天会带着大家做破冰游戏，检验一下你们目前的默契。”
    “到时候我们录完会把全过程发到官微作为预告。”
    白书寒：“那主要玩什么游戏啊？”
    董晓宇：“其实也比较简单啦，本质就是捉迷藏。就是其中一位戴上眼罩蒙住眼睛，然后其他十一位戴上我们提供的动物头套。
    “每位艺人需要在这间房的指定位置藏好，全程不可以交流，只能用手触碰。而且被触碰的人也不可以和其发生肢体接触
    “会有专门的人员为你们计时，率先找到搭档的人将会得到节目组提供的精美礼品。”
    游戏进行时，所有灯光都是熄灭的。
    这并不是一项简单的任务。
    因为动物头套可以掩盖所有特征。
    但是对于黎阳来说，这是小菜一碟。
    他可以顺着花香轻松找到花祭的人。
    在前面几组拖拖拉拉以失败告终后，终于轮到了他。
    工作人员掐好表，再次把房间里的灯全部关掉。
    “好的，现在可以开始寻找你的搭档了。”
    他连试探都没有，坚定地朝那个房间走。
    这个方向好像是他和姜晖然一起编手链的那间。
    这朵花躲到那儿去了？
    他很快来到花祭面前，抬手到处摸摸，总算摸到一个小熊头套。
    小熊头套是密封的吗？
    应该不会吧，不然他岂不是要被闷死。
    这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明明都找到他了，怎么不给点反应？
    黎阳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花的话……可能真的会被闷死的？
    他担心地在小熊头套上一顿乱摸，终于找到了个口子。
    那似乎是小熊的嘴巴。
    于是黎阳伸出两根手指进去，想试试看还有没有呼吸，结果猝不及防被含。住了。
    花祭近乎陶醉地品尝着，最后在他指尖处吮了吮。
    原来他不仅嘴唇甜……手指也是甜的。
    黎阳：！！！！
    看来是没什么事。
    他慌忙抽回手。
    手指还湿漉漉的。
    ……到底又发的什么疯？
    黎阳气得扔开他的头套，差点就要照着他的脸来上一拳。
    结果这家伙竟然不知羞耻舔起了嘴唇。
    黑暗中，他的眼睛显得很明亮。
    像星星一样。
    黎阳看入迷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喊道：“那个，我找到人了，可以停止计时了。”
    话音未落，灯瞬间被打开，其他艺人纷纷把头套拿下来。
    “呼，闷死我了，终于结束了。”
    “不是吧，黎阳这也太快了！”
    “他们来这么有默契的啊！这才用了几分钟啊！慕了慕了！”
    “不太合理啊……串通好的？不能这么快吧！”
    假如换成花祭来找他，也会是相同的结果。
    因为脖子上的印记。
    如果花祭不告诉他，也许这印记会一辈子刻在他的脖子上。
    无论他想逃到哪儿，都会第一时间被他找到。
    永远都……逃不掉了？
    第32章 他会被这朵黑……
    他会被这朵黑玫瑰缠上一辈子？
    所有的流程走完已经是深夜了， 艺人们各自和自己搭档回房休息。
    花祭拉起黎阳的胳膊，“走吧亲爱的，我们回房……”
    “那个， ”黎阳甩开他的手，“我想出去透透气，你先回去睡吧。”
    “那我陪你……”
    “不，不要你陪，我只想一个人出去静静。”
    “啊， 没有亲爱的我怎么睡得着？”
    “那你就想着我睡好了，就这样。”
    花祭没有再无理取闹，只是看着他冷漠的背影。
    有点无情。
    黎阳一个人坐在院子的石阶上， 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星。
    他的生活，被搅得一团糟。
    包括……性取向。
    因为花祭的出现，他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和女生交往的欲望。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可真不是个好兆头。
    都怪这流氓天天对他做那种龌龊事，不知廉耻厚颜无耻的淫。魔！
    可不能被迷惑了！
    他可是个正常的男人！
    正常的男人！
    可是花祭今天那副样子却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  ！！！！
    黎阳把头深深埋了下去。
    “黎阳先生？”
    黎阳打了个激灵， 发现姜晖然坐在他旁边抽烟。
    “呃，姜老师您还没睡吗？”
    姜晖然吐了口烟，“那黎阳先生不是也没睡吗？”
    “我觉得屋里有点闷， 出来透透风。”
    “嗯， 其实我也觉得。”
    既然姜晖然已经出来了……要不然就问问好了。
    “姜老师， 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说。”
    “你和花祭……认识吗？”
    姜晖然停顿半晌，继续吸口烟， 说：“不瞒你讲，黎阳先生，我在你身上嗅到了一股……妖的味道。”
    黎阳神色微微一怔。
    妖的味道？
    姜晖然怎么会忽然这么说……
    “姜老师在开玩笑吗？我可不是妖。”
    “哈哈，你确实不是，但是不代表你身边没有。”
    这姜晖然怎么好像什么都很懂的样子。
    “姜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黎阳先生应该比我更懂吧， 应该不需要我解释。”
    他知道花祭是妖精？
    怪不得之前和花祭在一起的时候气氛那么不对劲……
    黎阳打算继续装傻：“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妖精。”
    姜晖然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黎阳。
    专业……驱妖师？！
    还有这种职业存在？！
    不过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就像他从来不知道一朵花也能成精一样。
    姜晖然：“其实什么相声演员只是我的副业，这才是我的本职工作。你放心，我是专业的，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我收不了的妖。”
    “这……”
    “黎阳先生现在知道我参加这档综艺的目的了吗？”
    “……”
    “我希望能得到你的配合，这样我驱妖的任务能完成得轻松一些。”
    黎阳沉默不语。
    “？黎阳先生？”
    “我身边没有什么妖精，”黎阳抿了下嘴唇，“您可能找错人了。”
    姜晖然很惊讶。
    他并没有想到黎阳会给他这样的回答。
    黎阳站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转身就朝里屋走，“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身为人类的你竟然护着他？”姜晖然也跟着站起身，“别告诉我你对那花妖动心了？”
    他顿时停下了脚步。
    “妖精是没有心的，黎阳。我捉妖这么多年还不清楚？他们只会蛊惑人，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你要相信我，我们才是一个战线的。”
    “……”
    “还是说你被他蛊惑了？”
    “我没有被谁蛊惑。”
    “千万别对妖精真情实感，”姜晖然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一定会后悔的。”
    黎阳没再理他。
    这个姜晖然一眼就能认出花祭是花妖，还能闻见他身上沾染的妖气……
    应该真的是个有经验的驱妖师……
    很显然，他来参加的综艺的目的对象是花祭。
    他能够让花祭消失？
    还是能把他打回原形？
    如果是这样，那不是正合他自己的意吗？
    为什么却又打心底抵触呢……
    黎阳回到房间的时候，眼神呆滞，脑子是乱乱的。
    和宾馆一样，每间房里有两张床。
    他进来的时候，花祭躺在其中一张床上，背对他睡着，只露出漆黑的后脑勺。
    这么快就睡了？
    也好，这样就不用挖空心思折腾他了。
    黎阳简单冲了个澡，便关灯上了床。
    “妖精是没有心的。”
    夜深了，黎阳还是睡不着，但是他也不太敢翻过身，就这样和花祭背对背。
    直到一边胳膊被压麻了，才忍不住翻过来。
    结果脑门猝不及防撞上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
    “嘶——”有点痛。
    再一看，那是白花花的肌肉。
    他猛地抬头，发现花祭正侧躺着，一只手肘撑着脑袋冲他笑。
    笑里带着玩味。
    花祭他没有穿衣服。
    黎阳被吓个半死，赶紧掀开被子检查自己的身体。
    衣服还在，床上没有不明液体，他的身体也没有任何酸痛的感觉。
    呼，还好还好。
    他松了一口气。
    花祭：“亲爱的，你到底把我想成什么不正经的花了？”
    “你敢说不喜欢乘人之危？”
    “我哪有。”
    黎阳冷笑道：“所以你大半夜的干嘛爬到我床上来？”
    “我在你梦里看到我了，”花祭用手背轻轻摩。挲他的脸颊，“亲爱的，你虽然表面很冷淡，但你却在偷偷想着我，真是口是心非。”
    ……梦？
    他竟然能看到他的梦境？
    黎阳大惊失色，“你……你都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你想和我……”
    “没有！是你看错了。”黎阳连忙转过身去，往床的边缘挪了挪，和他拉开一小段距离。
    鬼知道为什么他每次梦到这朵花都是在做羞耻的事情。
    “呐，亲爱的又害羞了。”他没有移动分毫，只用一根花藤环住了黎阳的腰，然后往自己这边一收，就把他圈在怀里。
    黎阳感觉脊背冰凉刺骨。
    “喂，你干什……”
    花祭的下巴抵着他的脑袋，让他们贴得更紧了些，“放心吧亲爱的，在你同意之前，我不会擅自对你做那种事的。”
    他的力气太大，黎阳根本挣脱不开，索性放弃挣扎，任由他抱着。
    “妖精的话可信度有多大？”
    花祭怔了怔，没有回话。
    黎阳继续问：“你到底为什么总是缠着我不放？”
    “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黎阳盯着他的眼睛，“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花祭被他问住了。
    “你不过来到世间几个月，你确定你真的懂什么是喜欢？”
    “喜欢不只是肉。欲。”
    “如果你觉得这两者等同，那么我给你上。上到你觉得烦了，腻了，直到这种感觉彻底消失，我们也就可以两清了。”
    这几句话说完连黎阳自己都觉得惊讶。
    花祭安静了好一会儿。
    因为黎阳是他的守护者，唯一的守护者，他化成人形后满心就只有这么一个人。
    而且可以确定的是，永远都不会有别人。
    就算有肉。欲，也仅仅对他一个人有。
    “……我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花祭垂着好看的眸子，漆黑的长睫搭拢着，“我只知道我想碰你，想抱你，想吻你，而且只能是你。”
    黎阳的心弦被狠狠拨了两下。
    他这是在……说情话？
    “这不是肉。欲是什么？”
    花祭打心底觉得他有点吵，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说：“亲爱的，我太累了，我们睡觉好吗？”
    正好黎阳也不想进行这个话题，也就没有继续质问。
    “你非要抱着我睡不可吗？”
    而且还光着上身。
    身体这么凉，这样抱一晚上，是打算把他冻出病来吗？
    没有回应。
    “喂，花……”
    黎阳掀了掀眼皮，才发现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想挪都挪不开。
    真困还是装的啊？
    黎阳戳戳他的脸，没有任何反应。
    再戳戳他的胸肌，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这怕是真睡着了。
    得，认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黎阳是很配合地搂着他的腰的。
    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这副冰凉的身体。
    昨晚上倒是挺消停，没有趁人之危做什么出格的事。
    “咚咚咚——”
    有人敲门。
    黎阳从花祭的手臂间钻出来，掀开被子下床开门。
    门口站的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黎阳记得他，他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黎阳先生早上好，我是小纪，跟你说一下咱们第一期第一天的任务，就是……”
    “谁啊亲爱的，”花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黎阳的身后，下巴颏抵着在他的肩头，眼睛还是轻阖着，“大清早的，好吵。”
    小纪直接给看懵了。
    ……什么情况？
    亲、亲爱的？？
    老天爷，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黎阳瞬间就想换个星球生活。
    “那个，小纪，你接着说，第一天的任务是什么？”
    小纪看了眼他肩上的那颗脑袋，又看了看他，一时语塞。
    信息量……好像有点大？
    小纪结结巴巴地说：“啊，第一天就是，我们需要下地……”
    这时花祭完全睁开了眼，看清楚了面前的小纪，于是在黎阳的后颈上啃了一口，“亲爱的又背着我见别的男人，太过分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我也要听。”
    黎阳低声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
    小纪严重怀疑是自己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对，差点准备回房间重起一遍。
    第33章 黎阳接着尴尬……
    黎阳接着尴尬地说：“……那个， 小纪，你把任务说完，不用管他。”
    小纪吓得连舌头都捋不直：“呃， 嗷嗷……好，好好的，是这样，第一天的任务是集体采花……”
    “什么？采花？”花祭顿时来了精神，“这是什么鬼任务？谁想出来的？”
    小纪挠头， “采花……怎怎么了？”
    黎阳在心里憋笑憋到内伤。“嗯，采花挺好的。待会儿我们就出去，辛苦你了小纪。”
    “什么？亲爱的你说什么？”
    “我说采花挺好的， 有什么问题吗？”
    花祭：“……”
    门刚关，黎阳才意识到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等等！”他惊恐地看着花祭，“不能让小纪这么走了。”
    他刚刚看见、听见的一切，要是这么传出去……
    那微博热搜头条可就精彩了。
    “得消除他的记忆才行！， 不能让他……”
    花祭：“唔，知道了，我会的。但是能不能别提别的男人了， 我很吃醋的。”
    黎阳：“……”
    他是不是改天得带这朵花去看看精神科。
    **
    村民们带着艺人们来到农场， 一边在前面领着他们走一边为他们解说。
    引入眼帘的， 是五彩斑斓的玫瑰花。
    正值玫瑰盛开的季节，每种颜色都有专门种植的一块长方形土地， 每块都整齐地排成一行。
    于以惠：“哇哇，这里是简直就是玫瑰园吧！！好漂亮。”
    白书寒：“以惠啊，给我拍个照片吧，我想发个微博，太漂亮了。”
    “而且好香啊。”
    村民们解释道：“我们光明村啊， 每年都会在这时候采玫瑰，作为生产玫瑰油的原料。每种颜色萃取出来都是不一样的。”
    白书寒：“那会做成香水吗？”
    村民大伯：“哈哈，当然啦，除了香水，我们还会把玫瑰油作为很多护肤品的组分。”
    于以惠：“我平时也很喜欢用含玫瑰油的护肤品。”
    白书寒：“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下次我也试试。”
    基本上所有的颜色都齐全了。
    唯独黑色。
    黎阳慢悠悠地在后面跟着，在一簇红玫瑰前蹲下来欣赏。
    有一点点……俗。
    他顺着香味抬头望去。
    花祭正站在不远处的玫瑰丛中。
    他的身边围了很多的蝴蝶。
    有的停歇在他的发尾，有的停在他的指节处，还有调皮的一只，停在他的血红色泪痣上。
    就像在深林那晚一样……
    美得像一幅油画。
    黎阳看得有点慌神。
    “这副外表很迷惑人吧？”不知什么时候，姜晖然又出现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不远处的花祭。
    黎阳缓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他的说的话。
    “真是副好皮囊。我驱妖这么多年，这是我见过最好的人形皮囊。”
    人形皮囊。
    黎阳听得莫名有点窝火。
    这么个有血有肉的人，到了姜晖然的口中，就只配做皮囊。
    “姜老师，您了解他吗？”黎阳转过头来质问：“就算他是妖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吧。”
    姜晖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竟然开始笑：“哈哈哈，那花妖挺有本事啊，能让你这样为他说话。看来你被他迷得不轻。”
    黎阳：“我……我没有，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有替谁说话。”
    “不过呢，确实也不能怪你。我也见过很多陷入妖精圈套的人类，他们一旦沦陷就一发不可收拾，根本听不进我的劝告。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他们的下场都很惨，无一例外。”
    “您倒是说说有多惨？”
    “上一个花妖是一朵美丽的蓝色妖姬，化成人形是一头蓝色长发的美女。她把那位采她的男性迷得要死要活，可最后她却亲手杀死了那位男性，并吸走了他所有的精气，然后消除了目击者的记忆。”
    “再上一个我见过的花妖，是一朵罂粟成精，同样是美女，她用毒物毒死了两名男性。”
    黎阳听得头皮开始发麻。
    “当然，不止花妖，还有很多植物科、动物科成妖，我相信黎阳先生应该不太想听我说下去，对吧？”
    是的，他应该意识到，世界上的妖精绝对不止花祭一个。
    关于妖界的秘密，他一无所知。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你那可笑的名片和你说的故事，我又如何鉴定真假？”
    “在黑玫瑰化人后的一段时间，我有尝试过用我的方法将他打回原形，奈何他比我见过的所有妖精都要狡猾，我的计划总是扑空。因此，我需要你的帮助。
    “还是那句话，千万别对妖精真情实感，尤其是花妖。我们需要做的，是为民除害。”姜晖然站起身，“如果你想好了可以随时联系我。是要帮我，还是我自己来。”
    姜晖然的意思是，就算黎阳不帮，他也不会坐以待毙，但如果有他的帮助会更顺利一些。
    姜晖然已经走了，黎阳还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花祭也会在某天把他杀掉吗？
    既然如此，那日坠崖又为何要救他？
    黎阳想要朝他靠近，却又有一丝胆怯。
    阳光很刺眼，刚好直直地照射在他的脸上。
    他的眼睛像是上了一层大雾，怎么也找不到焦点，嘴唇的血色在一点一点退散。那些停在他身上的蝴蝶也惊恐地逃走了。
    玫瑰生性喜爱阳光。
    可唯独黑玫瑰不是。
    等黎阳意识到这一点时，花祭已经作势要倒下。
    黎阳赶紧跑上前扶着他的胳膊。
    还好，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告诉我，你是不是不能晒阳光？”
    “亲爱的……”花祭慢慢睁开眼，声音有点发虚：“我，我想抱你可以么？”
    一个连接吻都不曾征求他同意的人，现在却问他可不可以抱？
    “那你……抱，抱啊。”
    花祭接着补充一句：“我要你主动抱我。”
    黎阳犹豫了，“……有什么区别吗？”
    “有，真的有。”
    于是黎阳从下面环住了他的腰。
    他好像没有主动抱过花祭。
    所以动作是试探，是小心翼翼。
    花祭看了眼自己的手。
    刚刚出现的黑斑渐渐消退了，嘴唇的血色也慢慢恢复到原状。
    是错觉吗？
    好像花祭的身体没有那么冰冷了。
    虽然和正常人的体温还是不能比。
    “哥，你的身体好热。”
    “太……太阳晒的。”
    黎阳不想承认是因为触碰到他才开始发热的。
    “你，好点了没？还要……抱多久？”
    “再抱一会儿。”
    花祭的气色差不多完全恢复过来了，但是他不想放开他。
    姜晖然说妖精都是没有心的。
    但此时此刻，黎阳分明听见了他的心跳。
    一颗心，藏在这副冰冷的躯壳里，乱了节奏。
    “黎阳，花祭，你们在那儿干什么呢？我们要跟着村民一起采花了，不过来吗？”
    不知谁的叫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黎阳立马松开手臂，低着头，“走……走吧。”
    刚转身走两步，像是想到什么又退了回来，把头上的鸭舌帽拿下来给花祭戴着，“不能晒太阳的就别逞强了，先凑合戴……戴一下吧。”
    花祭看着他的背影。
    真的不能见阳光吗？
    作为纯色的黑玫瑰，他确实是不能的。
    属于他的，永远都是那个阴暗的角落。
    可是眼前的太阳，却好像在不知不觉间照亮着他，温暖着他。
    第34章 玩个游戏
    和村民们采玫瑰是令人心情愉悦的过程。
    他们给每位艺人分发了一个花篮， 女生们去采暖色调的玫瑰，男生去采冷色调的玫瑰。
    冷色调，即蓝色和白色， 还有少许杂色。
    村民走在黎阳前面给他做示范。
    “我们采来的玫瑰不仅可以作观赏用，生产玫瑰油，还可以作为玫瑰花茶的原料。”
    黎阳：“花茶？”
    “对呀，花的香味可不止于嗅觉，味觉也可以。”
    黎阳不怎么喝茶， 他从来只喝酒。
    村民的这句话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那我下次可要好好尝尝这些玫瑰花茶都是什么味道。”
    花祭很明显不太高兴。
    都有他了还想品尝别的玫瑰？
    黎阳说完，转头冲他浅浅一笑。
    花祭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这还是黎阳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对他笑。
    没有嫌弃， 没有闪躲，没有牵强。
    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黎阳竟没发觉自己对他笑了， 下意识抿了抿唇。
    “我想让你多对我笑笑。”
    黎阳故意咳嗽两声，“咳咳……行、行了吧。”说完，他转过身去背对着花祭， 继续跟着村民采玫瑰。
    采来的玫瑰大部分都给了村民， 但是每人都挑了一两枝自己保留。
    然而黎阳却一枝也没有拿。
    晚上， 明月皎洁，夜色浓得像巧克力一样化不开。
    花祭又不自觉地跑到黎阳床上， 手撑着脑袋，侧身看他。
    黎阳在装睡。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朵花每天晚上都这么有精神。
    又不是吸血鬼不用睡觉。
    本来在地里待了一整天，黎阳已经十分困乏，可是一想到可能要被他盯一晚上就怎么也睡不着。
    “亲爱的，睡不着就睁开眼看看我。”
    黎阳的身体颤了颤， 然后选择继续装死。
    花祭微微笑着，伸出一根长指轻勾他的下巴，“你今天对我笑了，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他的指尖本来就凉，再加上黎阳的皮肤生来敏感，可禁不住这般撩拨。
    “喂，”黎阳一把擒住他的手腕，“你以为对你笑就是爱你吗？那你对世态人情还不够了解。”
    就像黎润生。
    从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一直在对他笑。
    可是……爱？
    那不是爱。
    是可怜，是施舍。
    再难听点，还有利用。
    他用了这么多年才意识到，一朵才化成人形不久的花又如何能懂得？
    人，可比妖复杂多了。
    “……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说了你也不懂。”
    “亲爱的，这么多年，你过得很辛苦吧。”
    黎阳心忽的一揪。
    什么意思？
    他……怎么知道？
    “你……你说什么？”
    “亲爱的经历的一切，我都知道。”
    从出生，到现在的二十四年，一切的一切，全部都知道。
    黎阳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你……”
    该从何问起？
    “但是没关系，”花祭反过来扣住黎阳的五指，“今后都会有我陪着你的。”
    “……陪着我？”
    “你一直说我是骗子，说我这只花妖狡猾，其实我并没有骗你。”花祭垂下眼，“其实我没有骗你……”
    “怎么讲？”黎阳把脸挪过来正对他。
    “在厄尔莫斯花谷，我的种族原先是成群的，可是我们纯色黑玫瑰却无法和其他花朵一样，在向阳的山坡上存活下来……
    “渐渐的，他们或是被进化成别的颜色，或是枯萎、消失、随风飘散，或是……烂在泥土里，成为别的花朵的养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束手无策。
    “而我，却因为那片遮挡阳光的岩石，意外的成为了我们种族唯一的幸运儿。别的花儿都把我当作异类……
    “我也羡慕它们，可以毫无保留接受阳光，可是我不能。它们都嘲笑我……”
    “行了，”黎阳感觉他说着说着，马上眼泪就要掉下来了，心底又一软，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覆上他的脸颊，“别说了，我相信你。”
    黎阳的孤单，也只是孤单了二十四年。
    而他，在化成人形之前，可是孤单了一个世纪之久。
    眼睁睁看着亲人离开、凋亡，却无能为力……他是怎么撑过来的？
    花祭说他过得辛苦，其实他应该更辛苦，更孤独吧。
    被黎阳这么亲昵一碰，花祭那悲伤的表情又慢慢转为喜悦，“亲爱的你就承认吧，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
    黎阳回想起来，忽然发现自己很肤浅。
    一开始拒绝不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他，好像是因为他这张美得不像人类的脸。
    因为他的容貌，因为他的花香。
    但现在……又是因为什么呢？
    花祭从他的表情便能猜中他的心思，便轻抚着他覆在脸上的手，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就算只是肤浅的喜欢也好……这张你喜欢的脸，现在只能由你来摸。”
    黑暗中，他的眼睛里光泽流转，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黎阳的脸又开始泛红。
    现在发现了，和花祭对视三秒以上，铁定会脸红。
    “让我一直陪着你好吗？”他俯下身，抱住黎阳的腰，撒娇式地用头发蹭了蹭黎阳的胸口，“我的……小太阳。”
    会害羞脸红的小太阳。
    外冷内热的小太阳。
    手指甜，嘴唇也甜的小太阳。
    偶尔会对他灿烂一笑的小太阳。
    黎阳忽然明白了自己名字的含义。
    他的人生走到现在，有照亮过别人吗？
    有。
    他照亮了支持他的粉丝，照亮了乐居的可爱的孩子们，还照亮了……眼前这朵花。
    花祭。
    花儿枯萎凋零的祭奠。
    花祭对他的种族来说，是祭奠。
    而黎阳对他来说，是唯一一束能够接触的光。
    这次黎阳没有推开他，而是摸了摸他的头发。
    温柔地，无声地。
    “花祭？”
    花祭没有说话。
    这是睡着了？
    真是……每次上一秒还讲着话，下一秒倒头就睡。
    他的脑袋很沉，不出意外，他会这样趴在他的肚子上睡一整晚。
    ……算了，懒得和他计较。
    就任由他这样。
    花祭虽然经常耍流氓，也经常惹他生气，甚至第一次见面就对他做了那种事。
    但其实有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如果他不是妖的话，或许黎阳会真的把他看成弟弟一样照顾。
    如果他不是妖的话……  ！！！
    在瞎想什么？！
    下一站，节目组要去的是海边。就在离光明村不远的海边。
    观光车上，花祭因为腿太长放不下，只能被发配到最后一排坐着。
    哭笑不得的黎阳没有选择去后面陪他，在前排一个人坐。
    后上车的姜晖然在他的旁边的位置坐下，点了根烟抽。
    黎阳兀自低头刷手机。
    “来一根？”
    黎阳稍微抬起头，看见姜晖然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到他面前。
    “不了，我不抽烟。”
    “哈哈，挺好，不抽烟挺好的。”姜晖然自己吸了口烟，吐出一团烟圈，说：“上次和你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黎阳：“您指的是哪件？”
    姜晖然愣了一下，笑着说：“我想我们只讨论过一件事吧，黎阳先生这是在跟我装傻？”
    “随便您怎么想，总之我不会和您合作的。”
    姜晖然的计划失败了。
    他没有想过黎阳会这么护着那只花妖。
    “黎阳，你是不是……”
    黎阳跟着补充一句：“我没有被威胁，没有被蛊惑，请您不要多想。”
    姜晖然把烟掐掉，回头看了看。
    花祭在冲他笑。
    那笑容里，有一种胜利、以及蔑视的意味。
    只见他张了张嘴，口型是：我、赢、了。
    在花祭和黎阳正式碰面之前，姜晖然找过他不少次麻烦，可因为他身手太快，想用自己那套方法抓住他太难。甚至好几次还弄巧成拙，反而被他的花藤刺伤。
    黎阳是他最亲近的人，假如黎阳答应帮他，就随时都有下手的机会，收妖的工作会轻松很多。
    “黎阳，你会后悔的。”
    后不后悔黎阳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现在和姜晖然合作杀掉花祭，他才一定会后悔。
    海边的空气一阵厚一阵薄，清爽中裹挟着腥咸。海浪卷着细腻的沙土、海螺，还有一些贝壳碎片翻涌上来，在触到岸边后，又害羞似的缩了回去，如此往复。
    黎阳一只脚刚陷进沙子里，就被一群粉丝团团围住。
    粉丝很热情地举起手机。
    黎阳奇怪她们是怎么跟到这里来的，在手足无措的情况下还是笑着和他们合影。
    围的人越多，接着围上来的人也就越多。
    “你看那好像是黎阳啊！哇竟然能见到真人！”
    “走走走，咱们也上去合照怎么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呜呜呜阳阳看看妈妈！！”
    “是不是又瘦了？多吃点啊！！”
    ……
    花祭和姜晖然站在不远处的海滩上，一同看着这一幕。
    花祭抱着手臂在胸前，“姜大师，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还追到这里来，无不无聊呀？”
    姜晖然：“收妖是我的职责，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一个妖。”
    “呼——那这次……恐怕是要让您失望咯。”
    “你以为你对黎阳施的那些蛊术能支持多久？”
    “亲爱的是不是把你拒绝啦？”
    姜晖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口中的“亲爱的”指的是黎阳。
    这男花妖喜欢的居然还是同性。
    不过说实在话，这张脸应该确实是男女都顶不住的。
    看黎阳的样子，好像是也对他……？
    有点费解。
    按理来说，现在是个收他的绝佳时机，但姜晖然绝对不敢在这光天白日之下做出什么。
    自然，花祭也不会蠢到在这里和他对抗。
    “黎阳也真是天真，就这么容易被你迷惑，真是可悲。”
    “可悲？我亲爱的那叫可爱，”花祭抬起四指轻轻搭着他的肩，然后又从他身后走了两布，绕到另一边，“不像你这个老头一样……可悲又可笑。”
    就像是年轻的后辈对长辈的玩弄一般。
    “你！”姜晖然气得老脸通红，用力打掉他的手，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花祭觉得捉弄这个老家伙还挺有意思的，尤其他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就更有趣了。“您可不要觉得我年纪小，其实呀，我都一百岁了，见过的人情可比您多得多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
    花祭走到他的身后，双手都搭在他的肩膀上，强迫他看向黎阳那边，贴在他耳畔悄声说：“姜大师，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第35章 这个算吻吗？
    姜晖然像被俘虏了一样， 不敢动弹分毫。“你……你这个疯子，你想干什么？！”
    “嘘……别紧张嘛。”花祭移开手，慢慢向后退， 向后退，向后退。
    无声的。
    姜晖然感到身后的气息消失了，猛地转过身去，发现空无一人。
    他惊恐地查看四周，都没有看见花祭的影子。
    ……这个疯妖精去哪了？
    他说的游戏是什么意思？！
    黎阳和粉丝们拍完照， 和他们挨个说再见。等粉丝都走完了，他便看见了不远处，急得满头大汗的姜晖然。
    看他的样子， 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越想越不对劲。
    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想着想着，黎阳从快走，逐渐变成了小跑。
    当他来到姜晖然面前时，姜晖然被吓了一大跳。
    黎阳：“花祭呢？”
    刚刚明明看见他们俩站在一起的。
    姜晖然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道这家伙……”
    黎阳闭上眼睛， 嗅了嗅鼻子。
    这香味传来的方向是……海里。
    难道花祭在海里？！
    黎阳一把抓住了姜晖然的领子，狠狠等了他一眼，“你……对花祭做什么了？”
    完全不知情的姜晖然：“我不知道， 是那个疯子自己……咳咳， 你先放开我！”
    “你把他扔海里了？用你那所谓的捉妖术？”
    “黎阳！你清醒一点！我们才是一个战线的！妖精的话不能信！千万千万别被迷惑了！你这样迟早要完蛋！我说过， 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一定会后悔的！害人害己！你……”
    姜晖然说的话，黎阳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满心只有花祭的安危。
    花祭连浴室那种潮湿的地方都不能久待，他要是真的在海里……
    还能活命吗？
    “……该死。”黎阳倏的松开姜晖然，顺着香味飘来的方向跑过去。
    姜晖然冲他的背影大叫：“黎阳！你疯了？！你干什么！快给我回来！”
    在他坠崖的时候，是花祭救了他的命。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
    因为他的嗅觉神经对花祭的花香十分敏感， 他确信现在自己可以精准定位到他的位置。
    大概，是在浅海。
    在黎润生培养他成长的过程中，游泳成了他十分拿手的技能。
    他的水性足够好。
    于是黎阳脱掉外套往旁边一甩，跳了进去。
    海水，又冷又咸。
    黎阳艰难地撑着眼帘，顺着香味不断向前游。
    花祭，你在哪？
    可千万不要死。
    不知道游了多久，一张惨白的脸闯入他的视野。
    是花祭。
    黎阳加快了手臂游划的速度，很快来到他的面前。
    此时此刻，这张脸上唯一一点的血色，就是他右眼尾的血红色泪痣。
    他的双臂无力地飘着，乌黑浓密的头发像是水草摇曳。
    他的眼眸轻阖，像是真的没了生机。
    虽然这个样子，也是美得不像话。
    “别死……”黎阳抬起手，覆上他的脸颊，“不许死，听见没有……”
    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到底是在海里泡了多久？
    把一朵花扔进海里，花很快就会淹死。
    既然他现在是人形，那么用人类的方法，或许……
    来不及了。
    黎阳紧紧闭上了眼，将嘴唇印上他的嘴唇，努力想要撬开他的双唇，为他渡气。
    游戏结束了。
    他又赢了。
    他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开始了一场短暂而刺激的游戏。
    他觉得自己像个疯子。
    黎阳果然还是放不下他，没法抛下他不管。
    原来这虚假的人世间，真的会有人在乎一朵花的生命。
    一朵阴暗的，见不得阳光的，受种族排挤的黑玫瑰。
    听说两人落水后，工作人员第一时间报告给导演。迟迟见不到人出来，大家都焦急万分，却没有人敢靠近那片冰冷的水域。
    “是黎阳！他们出来了！”
    上岸的时候，花祭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
    黎阳背着他，一点一点艰难地往前挪动。
    两个人浑身湿得透潮。
    董晓宇被吓得不轻，焦急地围过去问：“怎么样？你们俩没事吧？怎么好端端的就掉海里了？要不要找医生过来？”
    黎阳刚灌了一肚子海水，身上还背着个人，根本没什么力气回答董晓宇的问题，只顾颤颤巍巍地往前走。
    “花祭怎么了？溺水了？”
    “他没事……”黎阳的语气很弱，“现在，我要带他回去。”
    “好好好，我们马上回去，马上回去！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回到光明村后，黎阳废了老大的劲把花祭拖到床上，把湿掉的衣服和裤子一件件脱了扔在地上。
    他这身体……也太白了。
    卢霄丝毫都没有夸张，是白到发光的程度。
    脱得只剩最后一条内裤的时候，他犹豫了。
    内裤也被海水浸湿得很彻底。
    ……算了，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何必那么纠结。
    再说了，之前喝醉酒那次，人家不是也不害臊地把他扒了个精光吗？
    这要是给他留这条内裤，还吃亏了呢。
    黎阳皱着眉头帮他脱完，迅速把大被子往他身上一盖，心里如落大石。
    接着，他从外面打来一盆清水，拿来一条毛巾，抽出他的手臂，帮他擦去海水。
    花祭的体温本来就低得骇人，相比之下海水倒没有那么冰凉。
    黎阳握住他的手腕，让他掌心朝上，从脖子开始，顺着手臂明晰的轮廓向下擦拭，一阵轻一阵重。
    擦完手臂，黎阳把床边的凳子挪近了些，擦他的胸口。
    整个人几乎伏在他的身上。
    一边擦，眼神不自觉飘到那微张的嘴唇。
    虽然颜色还是很浅，但总算不似在海水里那样惨白。
    黎阳盯了一会儿，才继续手里的动作。
    突然，他的手腕冷不丁被人擒住了，毛巾跟着手里滑了出去。
    花祭半张开眼眸，有些低沉的声线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你担心我。”
    “你醒了？”黎阳站起来，扶着他直起身倚在靠枕上。
    ……怎么感觉在照顾病人一样？
    也对，一朵蔫了的花也与病人无异。
    “咳咳……”
    黎阳：“还难受吗？需不需要……”
    花祭没有放开他的手腕，重复了一遍：“你担心我。”
    黎阳：“你怎么会掉进海里？是不是姜……”
    他继续打断：“你担心我。”
    黎阳：“你，是不是……”
    “你担心我。”
    黎阳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看来是回避不掉的。
    “……嗯。”
    花祭坐了起来，脊背离开了靠枕，向黎阳缓缓靠近，“你吻了我。”
    吻？
    他指的是在海里？
    黎阳愣了愣，身体略显僵硬，道：“那、那个……只是人工呼吸而已，我，我是怕你在海里死掉，那和你说的……不一样。”
    不能算作吻。
    “哦，原来那个不算。”说着，花祭一把拉过黎阳的脖子，吻了上来。
    吻势充满占有意味，却又异常温柔。
    黎阳的瞳孔猛地一缩，如同沾染电流一般浑身发麻。
    花祭只是在那两片唇瓣上反复描摹着，并没有展开更深。入的侵略。
    两人分开的时候，没有过于凌乱的气息，没有慌张的表情，没有大动干戈的无措。
    空气宁静，却充满暧昧。
    这是他最为克制，却又最为动情的一次吻。
    “那这个呢？”
    黎阳的脸颊烫得厉害，一个劲吞口水。
    “这个算吗？”
    黎阳顶不住。
    就算他再怎样厚颜无耻，都无法否认，这个男人，要命的勾人。
    过了许久，黎阳几乎是怀着一种极为羞耻的心情，回答：“……算。”
    这副样子也同样让花祭招架不住。
    他的花藤兴奋地缠上黎阳的手臂，“那……再来一下？”
    黎阳看到那花藤，感到情况不妙。
    这怕是他发。情的征兆。
    黎阳别开脸，上手掰他的花藤。“你……给我适可而止。”
    “别呀亲爱的，你看我今天都差点死掉了。我一想到以后见不到你，不能碰你，不能吻你了，心都要碎成渣渣了。”
    “你还没回答我，你今天为什么会掉海里？是不是姜晖然对你做了什么？”
    花祭顿了顿，“那位姜大师可能也只是在履行他该尽的义务吧，不能完全怪他。反正我本来就是妖，又讨人嫌，他对我下手是正常的。”
    黎阳后悔自己没有看花祭，让姜晖然有机会钻空子和他独处。
    再有下一次，恐怕他也没有能耐保住他了。
    “再让我亲一口，我没亲够。求你了亲爱的……”
    “……你够了。”黎阳站起来，转身就要离开。
    结果没走两步，腰就被花藤缠住，被用力拽回花祭的怀里。
    “这是我们的房间，你想去哪呀？”
    黎阳想说我得出去透透气。又是帮你脱衣服又是擦身体的，很累的。
    花祭把脑袋压在黎阳的肩上，“你看，你都把我扒/光了，就这么不负责的想逃走了？”
    喷出的呼吸弄得他痒痒的。
    黎阳被迫坐在他腿上，被他抱着。
    “上次我喝醉，你扒/光我的时候负责了吗？”
    花祭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确实也是扒完就逃走了。
    他的嘴角挑起一抹邪笑，“亲爱的还这么记仇呀，那我现在负责也还来得及吧？”
    力气这么大。
    这看来是好差不多了？
    “……我不要你负责了，你睡觉吧。我好困，我得要睡了。”
    要不是黎阳水性好，怎么可能自己在海里泡了那么久，回来照顾别人忙前忙后还能精力充沛的？
    说困了不是假话。
    这回倒头就睡的人换成了他自己。
    只是他没有意识，他是倒在花祭的怀里睡着的。
    “亲爱的，亲爱的？”
    没有反应。
    花祭低头望着他的脸蛋。
    又嫩，又白。
    第36章 你在外面怎么那么多男人？……
    根本不像个24岁的男性， 而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的皮肤，仿佛能掐出水来。
    虽然平时总喜欢冷着脸，睡觉的时候脸也是冷冷的， 但无论怎么看都是要命的可爱。
    想要揣进口袋，碰在手心里宠爱，不让任何人觊觎。
    这个夜晚，黎阳并没有做梦。
    只是睡着睡着，他觉得身上忽然变得凉飕飕的， 忽冷忽热的风拂过面颊，很舒服。
    没有做梦的话……这又是在哪？
    温柔又调皮的海风一点点吞噬倦意，黎阳慢慢睁开了酸涩的眼睛。
    填满眼眶的， 是满天的繁星。
    心跳骤停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星星。
    一众密密麻麻的小星星里，有几颗大星星，一闪一闪的晃人眼。
    真的不是梦境吗？
    真的好美。
    现在这样仰头看着，就好像置身这片星河……
    他才发现自己躺在花祭的臂弯里。
    他们俩躺在沙滩上。
    花祭用花藤编成了一个长长的枕头， 枕在脑袋下面。
    “亲爱的，你看，那是不是猎户座？”
    黎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
    “猎户座只在深秋到早春的时候才会有， 笨蛋。”
    “啊， 那是我记错了？”
    “嗯， 你记错了。”
    “如果有流星雨就好了，”花祭侧了侧身， 把黎阳紧紧按在胸口，“我想和你一起看流星雨。”
    黎阳暗自偷笑。
    您搁这儿拍偶像剧呢。
    其实现在黎阳已经很开心了，有没有流星雨的并不是那么重要。
    “没有流星雨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等到黎明一起看日出。”
    “日出？”
    “对呀。等到黎明，看太阳出来。”
    黎阳愣了半天， 才意识到他在影射他的名字，不觉涨红了脸。
    话说出生到现在……好像没有认真看过日出。
    更没有在这样的海边看过。
    他不知道花祭是怎么在他睡着的时候把他运到这里来的，但现在似乎也不太重要了。
    “你看，我们一起看了烟花，看了大海，看了星星，马上就可以一起看日出了。我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玫瑰花。”
    黎阳被他这话给逗笑了，“你不是不能见阳光吗？”
    “以前是不能，但现在不一样，”花祭侧过脸，亲了亲他的额角，“亲爱的，你知道吗，你就是我的太阳。”
    属于黑玫瑰的，独一无二的，太阳。
    他能感觉到，花祭是很喜欢这人世间的。
    “只有你能闻见我的香味，而你也只能闻见我的香味，你不觉得我们就是属于彼此的吗？”
    属于……彼此吗？
    黎阳说不出话。
    他也不知道为何命运会这样安排。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也许是孤独惯了，黎阳从没想过会有人对他说出这句话。
    “嗯……除了我。”
    黎阳瞪了他一眼，也没多计较，继续望着漫天的繁星。
    之后，他又记不清躺在花祭怀里睡了多久，接着再次醒了过来。
    醒来的时候，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
    霞光将远在天边的那座山镀上一层金边。海浪一趟一趟地翻滚着，一遍一遍冲洗着脚面。
    黎阳慢慢直起身。
    海风吹开他额前的细碎的刘海，把他的困倦一扫而光。
    海平线将天地分为两块，上面火红，下面深蓝。
    太阳，正在缓缓升起。
    这场景，入临仙境。
    黎阳一回头，发现花祭还躺在那儿闭着眼。
    说要陪他看日出的人现在竟然还在睡大觉。
    “喂。”黎阳拍了拍他的大腿。
    花祭很快也直起上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继而从侧面圈住了黎阳，同他一起看日出。“亲爱的，我爱你。”
    黎阳倏的僵住了。
    “……你说什么？”
    “我爱你呀。”
    花祭说出的这句话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是发自内心的。
    他觉得在这人世间，拥有一个黎阳已经足矣，至于黎阳是不是守护者，已经不重要了。
    “……你知不知道这三个字不能随便说出口？”
    “我爱你。”
    “喂，你这只花妖知不知道……”
    “我爱你。”
    “……”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怎么跟个三岁小孩一样天天撒娇？
    除去身高不看，他的人形真的有21岁吗？
    “亲爱的，我一点都不随便，你相信我。”
    黎阳没理他，扭头继续看日出。
    他在想，海风……会是什么味道的呢。
    **
    回到光明村的时候，第一期节目在这里的部分已经落下了帷幕。
    艺人们纷纷回房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到村口和村民们道别。
    那天看到的一群小朋友，乖乖地排成一行，用纯真的眼神仰头看着他们。
    黎阳的视线扫过每个人的脸庞。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乐居孤儿院的那群孩子。
    相比于他们，光明村的这些孩子是幸福的。尽管生活有些穷苦，但他们自由又快乐，还有父母、和村民们疼爱。
    那个脸熟的小女孩走到黎阳面前。
    他在她身前蹲下来。
    小女孩的眼睛眨巴眨巴的，跟小星星一样。
    “我们要走了，”黎阳摸了摸她的头发，“要好好长大哦。”
    小女孩点点头，又来到花祭面前，叫了声：“哥哥，可以抱抱我吗？”
    花祭朝黎阳瞥了一眼，然后把小女孩一把抱了起来。
    黎阳想起来了，帮她拿下风筝的是花祭，自然对他印象深刻。
    小女孩在花祭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说：“哥哥长得好漂亮，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黎阳心想，对啊，你这哥哥可是纯纯正正的花美男。
    花祭笑了笑，掐掐她的腮帮子，“真乖。”
    艺人们同时向他们鞠躬。
    董晓宇：“谢谢光明村所有村民这些天的招待，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节目组也给你们准备了一些礼物，待会儿就给你们。”
    大伯：“哈哈不用客气的，你们光临的这些天我们也很开心的，大明星们要是不嫌弃，随时都可以来玩儿。”
    小女孩：“那就等下次玫瑰盛开的时候吧！到时候请你们喝玫瑰茶！”
    大家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在光明村的日子，对艺人们来说是个挑战。做任务时甚至有人累晕过去。董晓宇考虑到他们的身体状况，决定给他们放几天假。
    一回来，黎阳就变得出奇的困。
    他不下床，花祭也不下床，两个人连饭也没吃几口，几乎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
    这天晚上，黎阳忽然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梦，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他一个人，香味也不见了。
    他甚至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就这么又迷糊地沉沉睡去了。
    再醒来时已是天亮。
    他猛地朝后一看，花祭还睡在他身旁。
    看来晚上……是他的幻觉？
    现在他在花祭身边，看着他的睡颜，那种不安的感觉顿时就消失了。
    是什么时候……习惯了有他陪伴呢？
    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欣然接受。
    应该说，他从来没有真正抗拒过。
    想想也真是……
    黎阳没打算吵醒他，所以只是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尽量不弄出什么动静，把床头的手机拿了过来。
    补觉的两天他都没怎么看手机，这才发现刘之恒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
    [刘之恒]：阳啊，你们回来没有
    [刘之恒]：老爷子那边情况不太好
    [刘之恒]：你最好回去看一下
    黎润生？
    发生什么事情了？
    [阳。]：他身体不舒服吗？
    [刘之恒]：倒不是
    [刘之恒]：听钟叔说老爷子最近生意场上不太顺利，从外地一回来就在家酗酒，都连续好几天了，钟叔还有下人们劝都没用。
    黎阳知道的，这么多年为了生意场的应酬，黎润生的胃早就灌酒灌坏了。照刘之恒的说法……他这属于慢性自。杀啊。
    [阳。]：他现在还在家吗？
    没等刘之恒回，黎阳就主动给黎润生打了几通电话，结果是全都不接。
    跟着黎润生这么多年，黎阳不是没见过这种情况，但大部分时候他都只敢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透过一条门缝向外看。
    黎润生发起酒疯来，会拿起家具一顿乱砸，家里没有任何人敢靠近他。当然也包括黎阳。
    黎阳迈入娱乐圈，和黎润生不常见面后，他不知道这种情况出现过多少次。
    不管怎么说，趁这个空隙也应该去看一看他的情况。
    于是他轻轻挪开花祭放在他腰间的手，想要下床，却又被猛地拽了回来。
    “亲爱的又要背着我去见谁？”
    “我说你……松开。”
    花祭不依不饶抱怨道：“你怎么在外面那么多男人？有我一个还不够嘛，太贪心了。”
    黎阳气愤地弹他的脑门，“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我去见我爸！”
    第37章 要不要试一下？
    “……亲爸？我可知道， 那个男人跟你可没有血缘关系。”
    “你，为什么对我的事情这么清楚？”
    花祭没再说话，而是渐渐松开了他。
    至于为什么， 他暂时还不想让黎阳知道。
    “唔，好吧，那亲爱的早点回来，我会一直等你的。”
    黎阳到家门口的时候，只有客厅的灯亮着。
    钟叔和女仆缩在墙角等黎阳回来。
    黎阳进门， 一边换鞋一边轻声问：“钟叔，爸他还好吗？”
    钟叔不敢吱声，眉头紧锁， 朝客厅的方向指了指。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时候不早了，这里交给我就好。”
    钟叔和女仆连连弯腰，然后退了出去。
    接着黎阳走进客厅一看——
    摔碎的茶杯、踢倒的椅子、乱七八糟的衣服和鞋子、无数个空酒瓶堆在一起， 满地狼藉。
    而黎润生就躺在这篇狼藉中，手里握着酒瓶，满脸通红。
    黎阳当然不能这样放任不管， 开始上手拽他的一条胳膊， “爸， 起来，去屋里睡， 我去给你弄点醒酒汤喝。”
    迷糊中，黎润生还是听见了黎阳的声音，接着动了动嘴唇，甩开了他的手。
    甩的这一下劲很大，黎阳的手臂被甩的生疼。
    照黎润生现在这种喝法， 迟早得把自己喝死。
    “爸，先让我扶您回房好吗？”
    他再次企图拉他，却再一次被大力甩开，嘴里一直嘟囔着：“废物……废物……”
    黎阳在他身旁跪了下来，把耳朵凑到他嘴边，“爸，您在说什么？”
    “废物……废物，废物……”
    “……爸？”
    感觉到黎阳的呼吸，黎润生猛然睁开了眼睛，伸出手来掐住了黎阳的脖子，大叫道：“废物！！不能赚钱的东西都是废物！就应该……丢到垃圾堆里！废物！”
    “咳咳，咳咳……”
    黎阳快被掐到不能呼吸了。在这时他瞥见了黎润生这副狰狞的样子，两个眼球都布满了红血丝，好像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下一秒就要将他掐死。
    现在，他的救命恩人，养了十几年的人，想要把他掐死。
    黎阳不明白。
    还好管家和女仆们闻声赶来，黎阳才免遭一劫。
    很快，黎润生就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呦呦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对少爷……”管家吓得脸色惨白，吩咐女仆道：“别愣着走，咱们一起扶老爷回屋。”
    等到几个人拖着黎润生离开了，黎阳还愣愣地呆在那儿缓不过神来。
    他不可思议地捂着脖子，又反复咳了两声。
    黎润生刚刚掐着他脖子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现在算是彻底看清了。
    黎润生的本质就是个财奴。
    即使他已经这么有钱了也永远不会满足。
    而他，只不过是他赚钱的工具罢了。
    从小到大，黎阳与他一起生活这么久，还以为曾经的曾经，也拥有过父爱。现在看来，那就是个笑话。
    没有好看的外形，没有在娱乐圈的名气，就是他口中的废物。
    黎阳在心里苦笑。
    所以说，从出生到现在……他没有获得过真正的爱？
    可是……他清楚记得，就在不久前，有个人，说爱他。
    不，他还不是个人，是化成人形的黑玫瑰。
    他打开手机，发现花祭给他发了无数条信息。
    [花祭]：亲爱的，怎么还不回来
    [花祭]：已经整整两小时没见你了
    [花祭]：我好想你
    [花祭]：想得快死了
    [花祭]：你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回来
    [花祭]：要不然我就要去抓你了
    [花祭]：我认真的[/严肃脸]
    黎阳摇摇头叹了口气，好像刚刚受的刺激和委屈全部一扫而空了。
    这朵花……还挺神奇的。
    [阳。]：我马上回去
    [阳。]：吃饭了没？要不要给你带点吃的
    黎阳在关心他，花祭开心得不行。
    [花祭]：没吃，我好饿[/可怜]
    [阳。]：想吃什么？我看能不能顺路买回来
    [花祭]：嗯……我想吃你
    [花祭]：给吃吗？[/托腮]
    ……这家伙又在这儿说什么下流话呢？
    [阳。]：[/微笑]
    [花祭]：我跟你说亲爱的，我感觉我的吻技又有长进了
    [花祭]：你快回来，我一定把你亲到腿软
    [阳。]：[/微笑]
    [花祭]：真的，保证让你满意，你快回来嘛[/委屈]
    [阳。]：……
    现在拉黑应该来得及吧？
    为了平复心情，黎阳去茶几上拿了杯倒好的凉水，一边喝一边看微信。
    紧接着花祭又来了一条消息。
    [花祭]：啊还有，我床。上技术也棒的！亲爱的要不要试一下？
    “噗——”
    刚到嗓子眼的水一滴不剩全喷了出来，手机差点摔在地上。
    [花祭]：你还欠我……你忘啦？
    黎阳二话没说，当场把他拉黑了。
    **
    据说董晓宇家里突然有急事，这次缓冲的假期时间又延长了一些。
    黎阳想了想，一直和花祭待在床上实在有点离谱，这才想着回公司看一看。
    录制综艺的时间里，刘之恒都在公司里没有陪着他，知道他要来，提前把办公室好好收拾了一番。
    由于好久没回公司，他刚进大厅的时候竟然感觉有些陌生。出去之前的那一批，这段时间大概又签了一大批艺人。
    刘之恒从电梯下来的时候刚好撞见黎阳。
    “你来了啊。走，咱上去坐。”
    刘之恒把泡好的茶递到他面前，在他对面的小沙发上坐下。
    黎阳瞥了眼他的脸，表情很凝重。
    好像不对劲。
    于是问：“之恒哥，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刘之恒顿了顿，又喝了口茶，才对上他的眼睛，“你有没有看今天的新闻？”
    “今天的？”说着，黎阳打开了微博，看到第一条时心脏咯噔一下，“阮安宁……死了？”
    就是以前合作过一部戏、不久前买和他的营销、出现在黎氏香水展的女星……阮安宁？
    “嗯，而且确认是他杀，不是自。杀。”刘之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到现在凶手是谁还没有找到，警方还在调查。”
    之前还好端端站在面前和自己说话的人，竟然说没就没了。
    黎阳虽然和她没有太多交情，但他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莫名难受。
    “有什么线索吗？”
    “很奇怪，她是被人勒死的，听说作案工具还留在了现场。”
    黎阳陷入沉默。
    刘之恒：“现在的情况是这样，得到她的死讯以后，阮家人都疯魔一样要抓到凶手。”
    黎阳：“这要怎么抓呢？”
    刘之恒：“她家里人怀疑是她在娱乐圈和谁有过过节，但现在人没了，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得而知。所以他们要让所有和她合作过的人过去验指纹。”
    这话里意思，黎阳也不例外的要去配合验指纹。
    刘之恒：“你也知道她家的背景不容小觑，在娱乐圈可以呼风唤雨的那种，没人敢得罪。要不然她也不会才出道这么点时间就接连拿好资源，经常挤掉别人的名额。我看啊，要真有人想害她，也是她家里人和她一起作出来的。”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微博热度高持不下，很显然不找出凶手，阮家人不会让别的话题取代公众的视野。
    这天晚上，黎阳没有回宾馆，和一大群明星一起去了公安局。
    来的明星里从十八线到一线，包括一些导演和工作人员。
    他们排队一一采样。
    整个公安局里都充斥着阮家人的哭嚎。
    多亏了两个人架着，阮安宁的妈妈才没有倒在地上。
    “我的安宁啊……我的好孩子……到底是谁这么恶毒……妈妈一定要帮你报仇，咳咳……”
    这哭腔听得黎阳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在那儿排着长长的队等待采样，心里又是说不出的难受。
    等排到他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了放在桌子上的、装在透明袋子密封里的东西。
    黎阳不觉皱起了眉，问：“您好，请问一下那个透明袋里是什么？”
    负责采样的人员回答：“那个是凶手的作案工具。”
    “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采样人员停了一下，把透明袋子递给他。
    黎阳拿过来，盯着它，心猛地一紧，手也开始微微发抖。
    这是一根……花藤。
    第38章 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花藤？！
    它的颜色和质地……不会认错。
    他把鼻子靠近透明袋， 用力嗅了嗅，接着整个人都凝固了。
    “黎阳，黎阳？”排在后面的人叫了他半天都没反应， 于是拍拍他的肩膀。
    黎阳突然抬头看着那个人，眼睛里满是惊恐。
    那人还奇怪：“黎阳，你弄好吧，该我了。”
    采样人员见他的表情不太对劲，问：“先生， 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黎阳狠狠咽了口唾沫，把透明袋子还给采样人员。
    “没、没什么，你们继续。”
    回去的路上， 黎阳的精神是恍惚的。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姜晖然描述的一件又一件惨案。
    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吗？
    如果真的是……
    黎阳记不清他是怎么拖着这副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宾馆的房门前，只知道自己打开门的时候压根没站稳，像一滩软泥一样贴着墙。
    听见动静， 花祭开心地从床上下来，想过去搂他。“亲爱的你终于回来啦，我可……”
    “别碰我。”
    语气冰冷如利刃。
    花祭的手悬停在空中， 笑容渐渐僵在脸上。
    黎阳看他的眼神变得十分可怕。
    “亲爱的， 你怎么了……为什么忽然这样？”
    “我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
    花祭彻底被他吓住了， 反手把门关上，跟着他进屋， 坐在床边。
    黎阳站在那里，拳头紧攥。“我问你，那个夜晚，你趁我睡觉的时候去干什么了。”
    现在想起来了。
    那不是幻觉。
    按照时间线也对得上。
    花祭愣了一会儿，说：“亲爱的你在说什么啊， 我什么时候趁你睡觉的时候出去了？你是不是做梦了？”
    “你，认识阮安宁对吧，”黎阳向他逼近一步，“告诉我她为什么会死。”
    花祭不说话了。
    他继而加重语调：“告诉我。”
    “亲爱的……”花祭缓缓仰起头看着他，“你认为是我把她杀了吗？”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现场会有你的花藤！”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两个人凝固了好久，没有人开口。
    黎阳想听见他的答案，想听见他的解释。
    只是需要一个完整的解释。
    可是花祭一直不说话。
    黎阳忍无可忍，一把抓起他衣领，“你他妈给我说话……”
    花祭没有反抗，一点一点迎上黎阳的目光。
    “你到现在……都不相信我是个好妖吗？”他轻轻握住了黎阳那只手腕，一双桃花眼里噙满了晶莹的泪珠。
    看到他这副样子，黎阳的心在隐隐作痛。
    但是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理智。
    “我只是要一个解释。如果不是你，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现场会有你的花藤？”
    花祭又把头垂了下去。
    “给我解释很难吗？！”
    “对不起。”
    对不起。
    等了半天，等到的竟然是这三个字。
    最不想听见的三个字。
    “我问你，把她勒死的……是不是你的花藤？”
    “是。”
    花祭承认了。
    他竟然承认了。
    回来的路上，黎阳想的很多假设，在这一刻全部成了笑话。
    “为什么，”黎阳的拳头攥得更紧了，额前的碎发几乎挡住了半张脸。“为什么要杀人？！”
    花祭的两片薄唇微微颤抖着，声音很弱：“是我的花藤将她勒死的，但是……如果我说人不是我杀的……你会相信吗？”
    黎阳苦涩哼笑：“你不觉得你的话很矛盾吗？”
    花藤不听他的话，还能听谁的话？
    这样糊弄他有意思吗？
    只是想要解释。
    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地告诉他，就真的有那么难吗？！
    “对不起……人不是我杀的，但是这件事确实和我有关。”
    “你是承认自己是帮凶了？给我把话说清楚……”
    “我……我不能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明明在给你机会！”
    任他再怎么吼，花祭却再也不吱声了。
    黎阳不能理解。
    不论之前花祭做过多无耻的事情，他都可以既往不咎。
    可是现在事关人命，黎阳绝对不可能让其就此翻篇。
    “你……是逼得我把你送给姜晖然吗？”
    “你告诉我……是不是有朝一日，你也会把我杀了？”
    “不是这样的！”花祭猛地站起来，把他抱在怀里，冰凉的眼泪一颗一颗掉在他的皮肤上，“不是这样的……我爱你啊……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也想说，也想解释。
    可是他不能说。
    他不能说。
    他本来以为可以瞒住，没有想到黎阳这么快就知道了那天晚上发生的意外。
    纸终究包不住火。
    黎阳任由他抱着，眼睛也酸涩起来。
    给了他机会，他选择承认和不解释。
    或许，姜晖然说的是对的。
    或许，是自己真的太傻了。
    就因为那句轻易说出口的我爱你，想要把真心交付给一个妖怪的自己，实在是蠢透了。
    姜晖然说的对，妖只会蛊惑人，从而达到他们的目的。
    对于人类来说，那么珍重的三个字，却可以这样轻易地说出口。
    而他，却也就那样傻傻的相信了。
    这样一来，等到他完全放下了心里防线，应该就会对他下手了吧。
    对于妖来说，杀人是多么轻而易举，人类根本不能奈何。
    一开始就不应该一次又一次的心软。
    可是，在他坠崖的时候，又为什么要救他？
    难道是没玩够吗？
    “够了，花祭。”黎阳挣脱开他的怀抱，“够了。既然你不解释，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再相信我了吗？”
    相信？
    拿什么相信。
    “这么大的事你瞒着我，你对我的信任呢？”
    花祭又不说话了。
    “你走吧。”黎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你说什么……？”
    他可以相信人不是他杀的，但他承认阮安宁的死和他有关，这一点黎阳无法接受。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肯说，但是我告诉你，我和阮安宁一样，只是个弱小的人类，你想做什么我根本无法阻止。但如果你对我还保有一丝情感，听着，我想让你回到原本属于你的世界。”
    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黎阳最终还是做不到无条件相信他。
    原本属于他的……世界？
    他一直认为，黎阳所在的世界就是属于他的世界。
    现在黎阳要赶他走，哪里又是属于他的呢？
    失去守护者的信任，他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花祭沉默了许久，终于慢慢走向门口，打开了门，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希望你好好的，黎阳。”
    最后两个字连同关门声，一齐在黎阳的脑子里炸了开来。
    花祭叫他亲爱的，哥，哥哥，这是他第一次清晰地叫他的名字。
    **
    黎阳发了一场高烧。
    因为完全没有力气出房间，只好委托刘之恒给他带点退烧药。
    刘之恒进来一看，被黎阳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他把药放在床头柜上，小心地将他扶坐起来，“这怎么突然就发烧了？还是去海边的时候冻着了？你这也太吓人了吧。我说你今年不会水逆吧，又是昏倒又是生病的。”
    黎阳皱着眉头把药喝完，摇摇头说：“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最好没事，我跟你说，不舒服可千万不要硬撑，万一录节目的时候再昏倒我可担待不起。”
    “我真的没事，之恒哥。”他把喝光的药碗放在一旁，“那个，阮安宁的案件有进展吗？”
    “目前还没有，上次去验指纹的人统统都不符合。而且……阮安宁是在自己家里被勒死的，警方查看了她的家，没有任何被撬锁的迹象。”
    “万一是翻窗进来的呢？”
    “可能性也不大，她家住19层。现场只留下了一根花藤。”
    “监控呢？”
    “她家里和楼道里的监控全被破坏了。现在他们怀疑是阮安宁的熟人来找她，所以能顺理成章进门。”
    黎阳又开始糊涂了。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那根花藤是花祭的。
    可是……他到底为什么要杀阮安宁？
    “黎阳，你知道花祭已经退出节目了吧？”
    刘之恒的话把他的思绪抽了回来。
    花祭退出了综艺。
    黎阳不惊讶。
    “嗯……我知道。”
    “奇怪，好端端的干嘛退出节目啊，我还指望你们俩拿个奖啥的呢。发生什么了？你俩是搭档，他和你说了吗？”
    “没有。”
    “啊，没有？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我还以为他会和你说……”
    黎阳打断：“哪里看出我们关系好了。”
    “前两次节目播出后我去看了，他好像无时无刻不在粘着你。”
    “……”
    “导演也挺奇怪的，不过……走了就走了，你不用担心，下面会有别的艺人顶替这个位置。”
    “嗯。”
    黎阳不知道赶他走是对是错，只是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了。
    感到身体恢复差不多了，便走到大厅透透气，发现姜晖然正坐在长条沙发上抽烟。
    两个人的视线掐好交汇。
    黎阳怔了怔，最终没有选择躲避，而是到他旁边坐下。
    “相信你已经看过新闻了吧，黎阳。”姜晖然的表情很平静，“现在可以配合我了吗？”
    “他走了。”
    “……什么？”
    “花祭他，已经走了。”
    “走了？去哪了？你放他走的？”
    “是他自己逃走的，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黎阳撒了谎。
    姜晖然感到惊讶，“这……”
    “你要是想做什么，就自己去找他，与我无关。”
    自那以后，黎阳一直很关注阮安宁案件的进度，时不时就打开微博刷新热搜。
    在冷静下来几天后，他整理了一下心情。
    即使不知道为什么花祭不告诉他事情的经过由来，他也一定要自己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长夜星途》的录制如期推进。
    下一站名为“星动一夏”，简单来说就是艺人们一起去市中心的体育馆完成各种游戏任务。
    黎阳靠着车窗睡了一路。
    因为没有了专属于他的安神香，夜里噩梦又开始造访了。
    “黎阳哥，黎阳哥？已经到体育馆了，我们下车咯？”
    白书寒晃了他好几下他才给了点反应。
    他觉得头晕目眩，一边掐眉心一边说：“我知道了，马上就下车。”
    等到下了车，他才想起来今天要和自己的新搭档见面。
    按照这个节目邀请嘉宾的标准来看，能够顶替花祭的艺人，也应该是个娱乐圈里能占有一席之地的。
    体育馆的空间很大，第二层中央还有泳池。黎阳终于见到了他的新搭档。
    那是一个身高不亚于花祭的男人，容颜虽不似花祭那样精致，却也透着一股浓浓的异域风。
    他偶尔会在刷微博的时候看到他节目组早早地把场地布置好，然后给每一组艺人发任务卡。
    的照片，所以有点印象。
    “您是黎阳前辈吧？我是白诺，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黎阳看着这只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会儿。
    这只手也同样很白，白得发光。
    但不同之处在于，他是标准的暖白皮。
    黎阳终于把手握了上去。
    他不禁颤了一下。
    这只手的温度，似乎比正常人的要高一些。
    不像花祭……
    等一下，为什么又想到他了？
    第39章 “我不喜欢这样。”……
    怎么什么都要想到他？这样不行。
    “前辈？前辈？”
    “啊， 嗯，怎么了？”
    白诺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前没和您合作过， 想和您先熟悉一下。”
    “好。”
    趁他低头的时候，黎阳继续打量着他。
    他的头发虽然是黑色的，但仔细一看，发根却是白色的。包括睫毛、眉毛都是如此。
    黎阳问：“白诺，你的头发是染成黑色的吗？”
    白诺：“啊， 嗯……对，我头发天生就是白色的，哈哈……生下来的时候把我爸妈吓了一跳， 以为我得什么大病了呢。没有吓到前辈吧？”
    黎阳：“嗯……其实有一点，不过不要紧。”
    白诺：“啊，我今年22岁，我就叫你哥怎么样？叫前辈总觉得好生疏的样子， 毕竟咱们是搭档嘛。”
    听到这个称谓，黎阳又不可控地想到花祭。
    为什么……有点想念他在自己耳边叫哥哥。
    白诺：“应该……可以叫你哥吧？”
    黎阳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啊，那太好了。阳哥， 我们先一起过去坐着等等吧？”
    白诺虽然年龄和花祭相仿， 但是他出道却比较早， 演艺经历也更丰富。就黎阳跟他随便聊的几句话里，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阳光开朗的男生。
    他的长相也可以用“美”来形容， 但不会给人一种压迫感，看起来很好接近。
    “阳哥是第一次参加这档综艺吗？”
    “嗯，是第一次。”
    “我前年有幸被邀请过一次，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如果阳哥有一些规则不懂的话我都可以详细地告诉你，该怎么玩容易赢。”
    “嗯， 谢谢你。”
    说实话，黎阳现在不太有心情了解怎么玩。
    他的心乱糟糟的。
    两人聊着，不远处传来董晓宇的声音。
    他指着他们俩这边，说：“那个，白诺，你过来一下，先跟大家打个招呼。”
    艺人们纷纷站起来，向体育馆中心聚集。
    白诺走到大家面前，露出了阳光的笑容，“大家好，我是白诺，很荣幸和你们一起录综艺。现在跟大家还不太熟悉，日后还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说完九十度鞠躬。
    “哇，白诺真人也有点混血儿的感觉哎。”
    “对呀，好好看。”
    “不过话说……为什么花祭退出了节目？”
    “不知道哎，好奇怪，可能家里临时有事？”
    “好可惜，我还想看他和黎阳同框，贼有CP感哈哈哈。”
    董晓宇拍拍白诺的肩，“你还没进我们的微信群吧？来，我把你拉进来。”
    白诺：“好的，谢谢导演。”
    黎阳打开手机看了眼群聊，发现花祭已经自觉退出了。
    董晓宇：“我们今天主要就是熟悉一下场地。还有二楼的泳池，我们待会也一起去看一下，明天早晨我会派人给每一组发任务卡，记得不要睡懒觉啊，今天晚上都早点回宾馆休息。”
    两人随着节目组的车一起回宾馆。
    车上，黎阳还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只是旁边的座位换了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和大家见面晚上没睡好，白诺似乎很困，困到闭上眼睛，脑袋左右摇晃。
    黎阳朝他瞥了一眼，见他的脑袋马上就要落在自己肩头，便下意识用手掌心将其托住，再轻轻推到另一边。
    可是之前……花祭靠着他睡觉的时候，为什么就不想推开他呢？
    相反，在感觉到他的姿势不舒服时，还会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头朝自己颈窝挪挪。
    刚刚白诺想要靠过来的时候，他心里却涌上一股莫名的反感。
    从第一次见到花祭开始，他就莫名其妙地被他吸引，欲拒还迎。
    他总觉得自己和花祭存在着某种……联系。
    有关于前世今生，有关于命运。
    下了车，白诺拉着行李箱走在他前面，“阳哥，我们俩的房间是在五楼吧？”
    黎阳才想起来，花祭走了，他就要和白诺住在一间房里。
    “呃，对。”
    “我去前台要一张房卡，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好。”
    他要和白诺一起住很长时间。
    想到这儿，心里又是一阵反感。
    明明白诺人这么好相处，礼貌又阳光……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倒是对花祭那朵流氓花……
    不太合理吧。
    难道花祭给他下迷魂药了？
    白诺和黎阳一起上楼，刷卡进房间。
    “阳哥，你睡的是哪张床？”
    黎阳指指靠近自己的那张，“这张是我的。”
    于是白诺把行李箱挪到另一张床边上，打开行李箱，蹲下来整理东西。
    花祭在的时候，那边那张床是形同虚设的。因为他们俩一直都睡在同一张床上。
    黎阳竟然又开始莫名的脸红。
    他们在一张床上干了什么呢？
    拥抱，接吻，说情话。
    而且，黎阳从来不曾抗拒。
    ……真是疯了。
    是他自己赶人走的，为什么到现在还在想他？！
    白诺收拾得差不多了，站起来转过身，“阳哥，你先去洗澡吧，我洗澡很慢，在你之后洗，不想耽误你休息。”
    “嗯。”
    黎阳冲完澡出来就上了床。
    白诺见他好像睡着了，才拿上东西去浴室。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吸食掉守护者的全部精气后，他终于永久获得了和正常人类一般的血色。
    只是这头发生长的速度过快，他必须随身带黑色染发剂，不断遮盖长出的天然白发。
    他没有想到，黑玫瑰的守护者竟然是个同性。
    不过是个很好看的同性，男人也很容易会心动的那种。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发现黎阳被黑玫瑰标记的具体部位。
    不过和黎阳住在一起，肯定迟早会在他身上找到。
    而且那黑玫瑰离开了黎阳，还不知道能支持多久呢。
    还不急。
    **
    第二天一大早，董晓宇派的工作人员就来敲他们的房门。
    黎阳又被噩梦折磨得一晚上没睡好，皱着眉赖在床上不肯下来。
    白诺见状跑去开门。
    “白先生您好，这是你们组的任务卡，请在九点之前到达体育馆。”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和黎阳按时到达的。辛苦了。”
    白诺拿着任务卡走到黎阳床跟前。
    他还是眉头紧锁，额角还冒着晶莹的汗珠，拳头微微握着。
    醒了吗？
    他俯下身，看着黎阳的睡颜。
    原来男人也可以这么诱人。
    白诺甚至觉得，娃娃脸的他比阮安宁还要漂亮。
    “阳哥，醒醒，我们要出发了。”
    黎阳倏的一睁眼，发现白诺的脸离得很近，迅速直起上身，“几……几点了？我们晚了吗？”
    白诺看了看表，“没有晚啦，我刚刚才拿到任务卡，我们还是早点过去比较好，你说呢？”
    “不好意思，我昨晚上没有睡好，赖了会儿床。麻烦你了。”
    “阳哥你不用这么客气的。咱们俩现在是搭档，你又是我前辈，不必这么生分。”
    他越这样说黎阳还就越不好意思。
    “我们先去下面吃点东西怎么样？”
    黎阳很快下床换好衣服，去卫生间洗漱，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到了。
    才没几天的时间，脸色怎么就憔悴成这副德行了？
    老天，这个样子可怎么上镜。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花祭离开的时候？
    他离开了就成这副鬼样子了？
    黎阳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冲了好几把脸。
    “阳哥！你好了嘛？好像大家都到齐就差我们了。”
    “对不起，我马上就好。”
    往期都是素颜出镜，可他今天的状态确实不允许，硬是化了点妆遮一下才出去。
    “欢迎大家来到‘星动一夏’游戏环节！我们的游戏内容丰富，每组都拿到了不同的任务卡，分别有‘扔水气球’、‘猪八戒背媳妇’、‘单腿火车’、‘双人过桥’等环节，敬请期待！记得随时关注我们《长夜星途》的官方微博，为你喜欢的明星组合投票哦！”
    前面几组玩游戏玩得火热，现场的气氛也很快被调动起来，逐渐推向高潮。
    但黎阳觉得很无聊。
    他满脑子都是花祭的脸，以及他的声音，他的体温。魔怔一样。
    直到到了他们这一组，他才缓过神来。
    他和白诺抽到的游戏是双人过桥，将其中一个人的左腿和另一个的右腿绑起来，两人互相扶持，一起通过游泳池中间的独木桥，落水即失败。
    白诺的个子同样很高，两个人的腿绑在一起的时候，黎阳的肩膀和他的胳肢窝紧紧挨着，几乎没有一点空隙。
    这种亲密程度让黎阳很不自在。
    可是这个游戏任务本身就需要两人紧贴才能顺利完成。
    白诺很自然地搂住他的腰，“阳哥，放松点，其实这个没有那么难的，你也搂紧我，跟着我的节奏就行了。”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黎阳更加不舒服。
    白诺感觉到了他身体明显的颤动。
    明显的，抗拒。
    “阳哥怎么了？”
    “……”
    “咱们都是男人，这样一起玩个游戏……应该没什么的吧？”
    “我不太喜欢别人这样碰我，即使我们都是男人。”
    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连黎阳自己都惊讶。
    没错，他一直是这样。
    只是对于一个人，好像是例外的。
    他和花祭呆在一起的时间，都是亲密无间、形影不离。
    虽然一开始觉得厌烦，可他却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习惯。
    尤其是习惯不想习惯的东西。
    听了这话，白诺有些尴尬，“嗯……阳哥你看，咱们只是在做游戏，要是不能配合好，最后咱俩落水了，也不太合适对不对？”
    黎阳思索片刻，把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腰。
    第40章 我想见你
    泳池中央的独木桥看起来很窄。
    真正走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窄”是什么概念， 他只好同样搂紧白诺的腰。
    小喇叭响了起来：“你们俩的时间有限，要在规定时间通过咱们的独木桥才可以，所以抓紧哦。”
    两个人走得很艰难。
    尤其是白诺的手掀开他的衣服， 在他腰线处来回摩挲的时候。
    因为在比赛，又在镜头前，黎阳也不太想吱声。
    “时间过半了。”
    黎阳发现他的手一直不安分。
    而且这肯定不是错觉，而是故意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被趁机揩油了。
    他忽然有点恶心， 接着松开了搂他的手。
    两人失去重心双双落入水中。
    “阳哥你……”
    白诺错愕的脸在进入水中那一刻变得模糊了，随即被花祭那张美艳的脸所替代。
    他想到了海边。
    那片蔚蓝的海。
    还有一睁眼看见的满天繁星。
    第一次看到的日出。
    每一幕都是致命的美丽。
    没有花祭，他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去看， 也不会和任何人去看。
    为什么就是忘不掉呢？
    不会忘掉的。
    它们永远都会铭刻在黎阳的脑海里。
    永远，挥之不去。
    很显然，他们组的游戏失败了，两个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白诺向节目组要来两条干毛巾， 把其中一条递给黎阳，“阳哥，擦一擦吧， 别冻感冒了。”
    黎阳朝他看了一眼， 接过毛巾， 往湿漉漉的头发上胡抹一通。
    白诺发现他有很多地方没有擦干净，便上手帮他擦。
    黎阳下意识后倾， 让他的手一下子扑了个空。
    这回白诺忍不住了。
    黎阳对他的戒备心未免太过重了点。
    他的嘴角渐渐降下来，试探性地问：“阳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他听着白诺说的话，脑中却想起另一个声音。
    “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
    白诺：“如果我哪里让你不舒服了，一定要立马告诉我， 我一定改。”
    黎阳没隐瞒，“就是……这么亲密的距离，我不太舒服，对不起，是我自己本身的问题。是我过于敏感了。”
    白诺顿了顿，接着问：“那之前，你对花祭也是这样吗？”
    “……”
    他对花祭不是。
    “你……你和他不一样。”
    “不一样……我们不一样，”白诺低头重复着，眼神黯淡，“阳哥，你和我说实话，你和花祭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导师和学员？前辈和后辈？人和花妖？
    “据我所知，你们俩搭档期间，几乎天天黏在一起。为什么到了我这里你就如此抗拒？”
    “白诺，我再次向你道歉，以后我会尽量克服。其他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好吧。”
    白诺没有想到花祭有这么大的能耐，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取得守护者的信任和偏爱。
    而且是在守护者还是个男人的情况下。
    阮安宁是他钦点的守护者，为了取得她的爱意，他可消耗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才做到。
    真是让人妒忌。
    不过他发现，黎阳这个男人越看越顺眼，真是比女人还上头。
    甚至会让人产生一些……性冲动。
    眼光还不错。
    这一夜，黎阳又是彻夜未眠。
    他躲在被窝里，打开手机，点开微博。
    除了关于阮安宁的热搜，就是关于花祭的。
    #花祭退出《长夜星途》的录制小生白诺取而代之#
    下面的评论是五花八门。
    [呜呜呜我的小花为什么不录了？就是为了他和阳阳才看的┭┮﹏┭┮]
    [中途退出应该给个正当理由吧？很多粉丝都是冲着他看的。@董晓宇导演，能不能给一直追过来的粉丝一个合理的交代？]
    [小花不仅综艺不录了，原本答应好的那些见面会也突然通知取消了，我现在就是好担心他会不会是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不会是心理问题吧？]
    [靠，姐妹你吓到我了。@经纪人夏玮]
    [那个，我插一句，有小道消息说是花祭和黎阳不合，所以花祭才主动退出节目的。只是小道消息，不一定属实。我只是传达一下，别打我。]
    [？？？楼上的姐妹你更吓人了！]
    [我觉得……不会吧？！看了好几期了，包括之前《I Am Star》我也是一期不落看完的，体感这两人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啊！]
    [呜呜呜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担心小花，而且经纪人到现在也不回话。]
    黎阳的心也随着这些评论揪了起来。
    已经离开这么多天了，花祭再也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
    他会在哪？
    黎阳退出了微博，切换到微信界面，点开了那个用他表情包的头像。
    最新的消息还是在半个月之前。
    [花祭]：我的床上技术也很棒的！亲爱的要不要试一下？
    黎阳红着脸，把脑袋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
    低声骂了句：“混蛋。”
    为什么一开始就要向他示好，一开始就不断撩拨他，做出一件又一件出格的举动。
    虽然黎阳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深深地迷恋上了花祭。
    不止是迷恋，是痴迷。
    痴迷到每时每刻都想看着他的脸，和他亲密接触，听他说那些不知羞耻的话。
    这么多年，他的生活从来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机械地生活，机械地长大。
    可是命运给了他一个惊喜，让花祭闯进了他的世界里，搅乱了他稳定的节奏，和一直毫无波澜的心绪。
    无意间他已经深深陷入其中，如同甜蜜的泥淖，无法自拔。
    正是因此，当知道他和阮安宁的死有关时，他才会那么无措。
    可是他现在后悔了。
    花祭会救从大摆锤上坠落的女孩，会救坠入悬崖的他，也会帮小姑娘拿下卡住的风筝。
    他到底是好、是坏，或许都不该用一根花藤来定义。
    阮安宁的死因至今无从得知。
    黎阳还是打心底觉得他不会杀人。
    黑玫瑰的外表是冰冷的，可心难道不是炙热的吗？
    花祭那时候吞吞吐吐不愿解释，说不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无法开口呢？
    这样仓促赶他走，实在是不理智。
    他想了很多句问候的话语，但手指却悬停在文字编辑框的上方迟迟下不去。
    如果再不见到花祭，他可能就快被自己逼疯了。
    真的，想见他。
    [阳。]：你在哪
    [阳。]：我想见你
    黎阳守着和他的聊天界面，死死撑着眼皮等着回复。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从深夜到黎明，他的眼睛酸痛得直流眼泪，却始终没有阖上。
    花祭没有回。
    他不太想接受这个事实。
    他没有回会在干什么呢？
    黎阳是真的后悔了。
    他应该要把事实搞清楚再下做决定的。
    现在他想找花祭就是大海捞针，希望渺茫。
    他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黎阳记得他有时脸色煞白，没有一点血色的样子，就像个奄奄一息的病人。
    可是当花祭拥抱他、亲吻他的时候，这种状态就会消失转为正常……
    难道……花祭的状态和他有关？！
    为什么没有早点察觉到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已经分开了这么多天，花祭会不会真的出事？
    黎阳越想越害怕，然后陷入了无尽的自责。
    对于黑玫瑰的一切，他都没有认真地去了解过。
    为什么黑玫瑰会化成人，为什么他这个没有嗅觉的人只能闻见黑玫瑰的香味，这香味又为什么为他一人享有，他来到人世间的真正目的。
    还有姜晖然告诉他的，关于花妖的一些惨案，一概都无从知晓。
    就这样赶他走……只会让这些疑团越滚越大。
    太阳升起来没多久，刘之恒给他发了条消息。
    [刘之恒]：阳，醒了吗？
    [阳。]：我就没睡。
    [刘之恒]：不是吧，又怎么了？你身体可经不起折腾啊
    [阳。]：你知不知道花祭在哪
    [刘之恒]：花祭？他已经退出节目了啊
    [阳。]：我知道
    [阳。]：我想知道他现在人在哪，你知道吗？
    [刘之恒]：不知道，反正微博上都消失好久了
    [刘之恒]：似乎退出节目以后没再参加任何活动，大概家里真的出事了？
    [阳。]：现在有没有人能联系得上他？
    [刘之恒]：反正据我所知他经纪人夏玮已经好久没看见他了，连公司都没回过
    越说黎阳越害怕，怕得心脏怦怦跳。
    [刘之恒]：我找你不是为了要说这个
    [刘之恒]：关于阮安宁的
    [刘之恒]：她这个案子可能有点复杂
    [刘之恒]：警方在她的家里发现很多地方有划痕，还有很多地方被破坏得不像样
    [阳。]：这能说明什么？
    [刘之恒]：就是说，这些痕迹极大可能是打斗的痕迹
    [刘之恒]：当晚可能不止一个人在她家里
    [阳。]：你们确定阮安宁是被花藤勒死的吗？
    [刘之恒]：这个是确定的，警方把她脖子上的勒痕和那条花藤认真做了比对，完全吻合
    黎阳仔细回想花祭和他说的话。
    他说人不是他杀的，但是这件事和他有关。
    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现场有别的人在。
    花祭的花藤留在现场，并不能说明他就是凶手。
    可是阮安宁为什么会被他的花藤勒死呢？
    花祭不愿意解释，他到底有什么苦衷不能说出来呢。
    第41章 完结章   现在还给你
    黎阳心事重重地参加完游戏的最后一个项目， 回到节目组的车上，眼睛呆呆地望着窗外。
    香味……已经消失很久了。
    这意味着花祭也消失了很久。
    黎阳只是个弱小的人类，偌大的世界， 他想要找到一只花妖谈何容易？
    没有了香味指引，根本就束手无策。
    这种无力让他产生了一种绝望，和心痛。
    白诺：“阳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以排解的心事？你可以说出来，我看能不能帮你一起解决。”
    黎阳缓过神来， 对他摆摆手。
    这种事情要怎么说。
    是他自己没有考虑周到，就这样把花祭丢了。
    白诺：“不想说也不勉强啦，晚上董晓宇导演请大家一起吃饭， 大家心情都挺好的。阳哥你就……开心一点嘛！多笑笑！你笑起来的时候可好看了。”
    黎阳记得，花祭是第一个夸他笑起来好看的。
    现在的情况是别人随便说的一句话都能让他想到花祭。
    花祭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还没有察觉，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早就习惯了他的陪伴， 习惯了他的一切，已经完全离不开他了。
    黎阳现在已经快要被自己逼疯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明明不会那么容易动感情的啊。
    “阳哥，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我们今晚吃火锅， 你喜欢吗？我还挺喜欢的。”
    黎阳的精神已经恍惚到， 接下来的行程都一概没听进耳朵里， 哪还知道他们要去吃火锅。
    他正想说，他现在想回家， 就不和大家一起去吃了，结果节目组的车已经开到了饭店的门口。
    董晓宇：“呼，终于到了，我订的包间很大，在二楼， 你们跟着小吴走就行了。”
    “阳哥我们走吧……”白诺抓住黎阳的手腕，却被他条件反射一把甩开。
    白诺想起来之前的事，一脸抱歉道：“对、对不起啊哥，是我记性不好，忘了你之前对我说的话。”
    黎阳：“……没事，我们上去吧。”
    大家围成一桌，基本上每个人都挨着自己的搭档坐。
    白诺依旧坐在黎阳身旁。
    吃饭就吃饭，可是黎阳没想到还要喝很多的酒。
    董晓宇还感到奇怪：“哎，怎么上了这么多酒？我记得我没有点这么多啊。”
    白诺起身开酒瓶，解释道：“啊，因为我听说阳哥很喜欢喝酒，就专门要了些名贵的好酒来，顺便给大家都尝尝。”
    董晓宇：“那你把剩下几瓶拿过来给我一起启开吧，你一个人忙活多累。”
    白诺：“哈哈哈不累不累，初来乍到，竭诚为大家服务。”
    白诺开完酒瓶，开始往那一排的高脚杯里倒。
    在倒最后一杯的时候，他悄悄撒了点药。
    这杯是特意给黎阳的。
    黎阳接过酒，什么也没多想，就一口气喝光。
    他对白诺的警戒心还不够。
    “哎呀咱们《长夜星途》真是卧虎藏龙啊，一个个都身怀绝技。我能邀请到你们真是太荣幸了。”
    “导演你别这么说，咱们《长夜星途》办了这么久，名声也这么响，能参加是我们的荣幸啊！更何况没有它，我还见不到黎阳哥这么大咖位的艺人呢。”
    说着，大家纷纷看向黎阳。
    他的双颊变得特别红，眼神迷离看不到焦点。
    “黎阳哥……你是不是喝醉了？”
    “啊，这样吗？”白诺用手背假假地试他的脸，“有点烫哎。”
    这时黎阳忽然站了起来，把身后的椅子退出好远。
    大家被他吓了一跳。
    许久，他那两片微肿的嘴唇终于动了动，“你们吃，我去一趟洗手间。”
    “哎黎……这，不会出啥事了吧？”
    白诺：“没事的导演，可能这酒劲儿有点大，我去看一下他，你们先吃啊。”
    那杯酒黎阳只喝了两口，就已经开始头晕目眩，甚至开始出现幻觉。
    他两条手臂撑在洗手台上，禁不住大喘着气。
    明明这酒的浓度不是很高，怎么会这么难受？快要窒息的感觉……
    镜子里的自己，脸红得像个苹果，眼睛像上了层雾气。
    “阳哥？你没事吧？”
    黎阳模模糊糊听见了有人在叫他，用力甩了甩头。
    ……是谁？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的胸膛已经贴上了他的脊背。
    “哥……你这样子真是比女人还诱人，让人欲罢不能啊。”
    那人叫他哥。
    接着，一根花藤从下面缠上了他的小腿，像是好几条蛇，一圈一圈向上绕。
    黎阳的身体不住地发抖。
    是……花祭？
    他的脑子几乎失去了意识，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花藤爬过的部位。
    从浅尝，到肆无忌惮。
    就像花祭无数次用花藤缠住他一样。
    白诺趁机把他的身体正过来，让他坐在洗手池旁，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嘘……阳哥，告诉我，那家伙留的印记在哪？”
    只要把那印记覆盖掉，花祭就永远不能找到黎阳，自生自灭是迟早的事。
    迷乱中，黎阳不禁抱住了白诺的脖子，嘴里断断续续地叫着：“花……花，花祭……”
    把他当成花祭了？
    “哥，是我，还记得印记在哪吗？我想看看，可以吗？”
    黎阳压根听不清他在讲什么，还是不停叫着花祭的名字。
    白诺被弄得有些不耐烦，干脆上手解他的衣衫纽扣。才解两颗就看见了那朵藏匿在颈窝的黑色玫瑰。
    白诺在心底嘲笑花祭，竟然把印记留在这么容易发现的地方。
    “终于找到它了。”他轻轻捧起黎阳的脸，在他耳边低语：“可能会有点痛哦，忍过去就好了……”
    他本来想把黎阳迷晕后，送回家扒。光了仔细检查印记的位置，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找到了。
    当白诺把嘴凑近印记时，它忽然冒起了黑烟，把白诺的两片嘴唇弹出了两条红痕。
    “操……”他痛苦地捂住了嘴巴。
    怎么会这样？
    那家伙是施了什么魔法吗？！
    只听“咣”的一声巨响，洗手间的门被猛地撞开了，一根花藤攀上了白诺的脚踝，狠狠将他绊倒在地。
    黎阳的鼻腔充斥着久违的花香。
    黎阳只感觉自己的脚下一空，被人横抱在怀里。
    这冰凉的触感，还有这香味，让黎阳十分确定，此时此刻抱着他的，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白诺狼狈从地上爬起来，正对上花祭一双幽黑的瞳孔。
    花祭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别碰他。”
    花祭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沉稳，还略带沙哑。
    黎阳气喘吁吁地伏在他的胸口，不停呢喃着：“花……花祭……花祭，我想见你……”
    他微微抬起头，望着花祭的脸。
    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惨白得骇人，唯剩那颗血红色的泪痣撑起一丝生气。
    花祭没有说话，而是在他的额角处落下深深一吻。
    白诺掸掸身上的灰，表情满是挑衅和不屑，“呦，花、祭。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你离开了守护者还能活到现在，看来我还是太小瞧你的生命力了呀。”
    “去天台，别在这里。”
    白诺轻蔑一笑，“好啊，我也觉得这里的空间太小了。”
    黎阳一直被花祭这样抱在怀里，来到了酒店的天台。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只记得他死死地把脸埋进花祭的胸口，攥紧了他的衣衫，生怕他把自己扔下又离开。
    花祭和白诺在天台大战了一场。
    两方花藤拍打、交叠的声音在黎阳耳畔此起彼伏。
    因为抱着黎阳，花祭根本腾不出手来伸出更多的花藤，结果就是被白诺花藤的尖刺划得满身是伤口。
    这场战斗，白诺显然占上风。
    花祭伤成这样，他的双臂还是紧紧地抱着黎阳不撒手。
    白诺：“呼，看你也挺可怜的，要不咱休息会儿再继续？”
    花祭面色阴沉，默不作声。
    “你运气还挺好的哈，生长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也能被守护者发现。不过我不是很理解你呀，你要是早点吸食完他的精气，就能一辈子保持你这副人形皮囊，不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狼狈嘛。”
    “我不像你。”
    “哦？没记错的话，你的祖祖辈辈都死光了吧？现在你可是世界稀有物种啊哈哈哈。”白诺的手心伸出一根细花藤，粗暴地勾起花祭的下巴，“你呀，就是我们玫瑰族的败类，能让你化人可真是老天不开眼啊。”
    闻见花香，黎阳的意识一点一点恢复过来，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白诺继续说：“除了你，我们都生活在阳光下，恣意吸取养分。可你呢？却像个吸血鬼一样不能见天日，只能待在那个阴暗的地方苟活着，真是给我们丢脸。”
    黎阳现在明白了，白诺其实是白玫瑰的人形。
    “……”
    “花祭，黑玫瑰注定会遭到玫瑰族的唾弃和排挤，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你现在就两种选择。要么，和你的同类一样，永远在这世上消失。要么……被我们同化，成为我们的人。”
    “哈……哈哈。”花祭低头闷笑。
    他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
    是啊，白玫瑰是多么有优越感。
    可是他羡慕吗？一点儿也不。
    他只觉得恶心。
    “不过你也真傻，放弃直接吸食守护者的机会，你迟早会消失的，化成人形有什么意义？一辈子待在守护者身边，只能活得像个寄生虫。”
    寄生虫。
    多么准确的形容。
    难道不是吗？
    白玫瑰没有说错，从始至终陪在黎阳身边，都是为了维持他那可怜的人形皮囊。
    他懂什么是爱吗？
    他不懂。
    妖始终不是人，也不会真正理解人。
    可是他绝对不可能像别的花妖一样，为了自己而伤害黎阳半分。
    相反，他想要一直保护他，陪着他。
    不管是黎阳的冷淡，还是他浅浅的笑容，他的眼睛、鼻子、嘴唇，他的一举一动，都想一辈子刻在脑海里。
    也许一开始的接近只是为了一己私欲，但离开黎阳的这么多天里，他真正认清了，黎阳对他有多重要。
    重要到，见不到他的每一秒，心都痛得无法呼吸。
    如果这不算是爱，爱又如何来定义呢？
    花祭不知道，黎阳和他是相同的。
    黎阳看见他下颚处的一道伤口缓缓渗出鲜红的血液，顺着脖颈的轮廓向下滑，最终流进了微微敞开的，洁白的胸口。
    黎阳的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道血迹。
    指腹上沾染的血液流向了手心。
    原来这就是心如刀绞的感觉吗？
    “花……花祭，是不是很痛？”
    花祭的视线从白诺身上转向黎阳，并瞬间柔和下来。
    他的嘴角艰难地扯出了一抹弧度，“亲爱的亲我一下我就不痛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种话！
    黎阳几乎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支起身子，攥着花祭的衣领，努力把嘴唇送上去。
    可是迷药的作用让他浑身疲软，最终这个吻只堪堪落在他的嘴角。
    伴着两行晶莹的泪。
    花祭的衣服已经被伤口的血液浸得透潮，紧紧贴着冰凉的皮肤。
    黎阳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哑着嗓子说：“花祭……你放开我吧，你伤得太重了……不能再……”
    花祭还是忍者剧痛，说什么也不肯放开黎阳。
    一想到刚刚在卫生间，白诺碰黎阳的样子，他就分分钟想把人碎尸万段。
    黎阳是属于他的，他也属于黎阳。
    白诺饶有兴趣地欣赏眼前的画面，“呦，怎么着，看这样子……是动真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说你是玫瑰族的败类还不够准确，应该说，你是整个妖族的败类！”
    “哈，咳咳……哈哈，那您可真是高贵，不过我一点都不羡慕呢。”
    白诺看他咳着血还在笑的样子莫名窝火，“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不知好歹！我都给你和我们同化的机会了，你在犹豫什么？”
    黎阳并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他的视野被花祭的伤填得满满当当，想要紧紧抱住他，却担心自己碰到他的伤口，他会更痛苦。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花祭低声对他说：“不用担心，抱紧我。”
    黎阳不能理解，为什么仅仅因为生活环境的截然不同，黑玫瑰就要被他们当作玫瑰族的败类？
    人类的世界是多元化的，可妖界的标准又是什么？
    弱肉强食，排除异己。
    黎阳的衣服上、手上、脸上都沾着他的血，可他现在只想要紧紧地抱住花祭。
    眼泪和鲜血交织，一阵热，一阵冷。
    花祭用长指轻轻拨开他的刘海，好看的脸上泛着一抹悲允。
    还好黎阳闻不见血的腥味，要不然一定会被吓到。
    “对不起……对不起，花祭……我不该赶你走……”
    “亲爱的你没有错，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迷药的作用又像电流一样劈里啪啦传进脑袋，吞噬了眼前血腥的画面，血腥的脸。
    黎阳最后看到的一幕，是花祭被白诺的花藤勒住了脖子，悬在空中的模样，以及从他身上不断向下滴的，刺眼的鲜血。
    **
    再次醒来的时候，黎阳躺在家里的床上。窗外的鸟语虫鸣深深浅浅地透进来，周遭安静得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头痛。
    这是他唯一的感觉。
    此时的他痛恨自己只是个弱小的人类，轻而易举被别人灌醉、下药，看到花祭和白诺的战争却只能当个无力的旁观者，什么忙也帮不上。
    回想的间隙，刘之恒的电话正好打了进来。
    他惊得连来电显示的人名都没看，按下接听键就叫出了花祭的名字。
    电话那头的刘之恒被他惊慌的口气吓了一跳，手机都不禁挪远了几寸，“你是不是魔怔了？怎么每次你一醒来就要叫花祭的名字，好得我跟你好几年了，不至于这么忽视我吧！”
    没等黎阳再开口，刘之恒又说：“你昨晚上喝醉了，还好白诺送你回家了。”
    白诺送他的？
    那花祭呢？
    “今天晚上有个晚宴，你记得穿套西装来啊。地址就在那个……”
    黎阳现在可没有任何心情去参加什么晚宴，但是一听节目组的艺人都会去，他停下来思考了一会儿。
    那么意思是，白诺也会去。
    除了白诺没人，会知道花祭在哪。
    昨天晚上花祭伤成那样，根本不是白诺的对手。
    再往坏点儿想，也许已经被白诺……
    越是想那个最坏的结果，黎阳的心就越痛，像是被大力撕扯过一般，混着血珠，一片一片掉在地上。
    他最后说了一句“我会去的”，便挂掉了电话。
    经过一番思想挣扎后，黎阳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再不济，就跟白诺拼上这条命，也没有什么。
    黎阳也没搞清楚晚宴是干嘛的，也没兴趣去搞清楚。时间一到，他就开车去往刘之恒发来的地址。
    晚宴大厅里大大小小的灯光交织，夹杂着女星礼服上的银片发出的光亮，闪得人眼疼。
    在形形色色的人里，黎阳的目光很快锁住了那个发根发白的男人。
    是白诺。
    白诺的身旁，同样站着个脸熟的人。
    他的名字，叫Antoine。
    两人一人手里摇着半杯酒，在那里有说有笑的。
    黎阳很想现在就领着白诺的领子质问他发生的一切，甚至想在他身上也划满伤口。
    但他没那么傻。
    他现在就站在两个人的不远处。
    Antoine一转身，就对上了他那张阴沉沉的脸，于是向他随意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声音明显放大了些，“黎阳先生，又见面了。真是荣幸。”
    黎阳的嘴角微微向上扯了扯，向他们走过去。
    黎阳并不惊讶，也不想关心，为什么Antoine会出现在这个场合。
    他惊讶的是，Antoine的身上，沾染着他最熟悉的花香。
    黑玫瑰的花香。
    怎么回事？
    白诺抬手抿了口红酒，笑道：“原来我们阳哥和Antoine先生也认识啊，咱们真是有缘分。”
    看着百诺这副假惺惺的嘴脸，黎阳胃里一阵翻搅，恶心得直想吐。
    白玫瑰，黑玫瑰。
    在黎阳眼中，白玫瑰的心才是黑的。
    黑到不配见光，就应该永远烂在泥淖里。
    三个人站在一起说了一堆废话。
    黎阳明显有些不耐烦。
    白诺和他对视时，眼神明显和之前不一样，带着胜利、和优越感。
    他和黎阳明明都对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
    整个宴会上，黎阳都没找到和白诺独处的机会。接着一眨眼的功夫，白诺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只剩下门外Antoine上车的背影。
    黎阳始终没忘记，Antoine身上飘着花祭的香味。
    他立即放下酒，离开晚宴，开车紧紧跟上Antoine。
    黎阳跟了好久好久，压根没认出他去的地方是哪儿，只顾一直跟在他后面。
    Antoine的车停在一件类似库房的房子里。
    房子很破旧，大铁门都锈了大半边，这里凸出来一块那里又陷进去一道。
    这是哪儿？
    为了不被他发现，黎阳把车停在了黑暗的树林里，偷偷跟了上去。
    门一打开，香味就更加浓郁了。
    Antoine着急进去，连门都没有锁，就这么虚掩着，露出来一条缝隙。
    黎阳就在这条缝隙后面，无声窥探。
    “别动，”里面传来Antoine的声音，“你暂时还死不了，好好配合。”
    随即又传来一声痛苦的喘息声。
    黎阳瞳孔骤然一缩。
    和花祭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仅仅从这声喘。息，黎阳就能确认是他。
    为什么他会在Antoine手里？
    黎阳努力把一些破碎的记忆拼凑起来，大概猜出了个大概。
    白诺把奄奄一息的花祭交给了Antoine，让他去提取黑玫瑰的精油，酿造香水？
    他在对花祭做什么！
    黎阳的头脑已经不能思考了，照着铁门一脚踹开，从后面掐住Antoine的脖子。
    “啊！谁……”Antoine用后肘狠狠捣了下黎阳的肚子，感觉到脖子的力道明显松懈后，拽过他的胳膊顺势把他摔在地上。
    迷药的后劲根本就没散，再加上摔的这一下，黎阳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四分五裂。
    Antoine扭了扭肩，从兜里掏出个遥控器一按，大铁门上缘缓缓降下一堵墙，封锁住了唯一的出口。
    Antoine露出了邪恶的表情，居高临下看着黎阳，“黎阳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想要阻止我？哈哈哈……真是个傻瓜。”
    “放了……花祭……”
    花祭此时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可是他看见黎阳，又硬生生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我，可以……给，给你……精油……”
    Antoine关了他一整天都没能让他说话，黎阳一来就把他的嘴撬开了，他甚是欢喜，“来，告诉我，我不会把你弄死。”
    花祭的声音哑得吓人，“先……放开我。”
    就这么两个蔫了的人，估摸着就算放开他也不会怎么样，于是Antoine就给他松了绑，看他想搞出什么名堂来。
    两手刚一挣脱束缚，花祭整个人从架子上落下来，所有的重量都压在黎阳的身上。
    然后，他用带血的手指捻住了黎阳的下巴，偏头吻了上去。
    “唔……”
    吻得热烈，入迷又深重，看得人面红耳赤。
    Antoine被弄得懵懵的。
    这是在……做什么？
    什么意思？
    花祭的气色总算回来一些，抬起头看着Antoine，狼狈猩红的眼睛里又透着狼一般的锐利，“你，不是要精油吗？我给你。”
    Antoine：“你……想耍什么花招？”
    花祭的神色很平静，指着后面说：“我要那张床。”
    Antoine：“什么？”
    “我说了，我要那张床，”说着，他把黎阳横抱在怀里，一瘸一拐地走向那张随意搁置的床。
    黎阳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他全身心相信他。
    走到床边，花祭把黎阳小心翼翼地放下。
    两人的视线交汇，炽热得像是能擦出火星。
    黎阳的眼神告诉他，他相信自己。
    “亲爱的，把衣服脱掉。”
    黎阳乖乖地上衣扣子一颗一颗解开，脱掉扔在床下，露出大片雪白诱人的肌肤。
    花祭看着他笑了出来，继而把自己的上衣也脱掉。
    Antoine怎么也没看明白，又开始喊：“到底什么意思？我怎么才能得到你的精油？”
    “你最好出去一下，”花祭回头瞥了他一眼，眼尾微微上挑，“除非你在这儿想看我们做。爱。”
    Antoine着实被他的话吓得不轻。
    花祭的笑意更浓了，“你不是想要精油吗？”
    Antoine终于反应过来了。
    原来提取化成人形的黑玫瑰精油……需要用这种方式？
    这精油不会就是他的精……
    “妈的……给我快点！就……两个小时。我在这隔板后面等着！不许再耍什么花招！”
    “两个小时呀……”花祭扣住黎阳的手压在他的身侧，带着香味的呼吸喷薄在他的耳廓，“可能……不太够呢。”
    “呃，嗯唔……”黎阳也不顾三七二十一，只仰头努力回应着他的吻，并顺势攀上他的脖子，双腿自然地缠在了他的腰间。
    “妈的见鬼！”Antoine骂骂咧咧地跑隔板后面等着。
    这间房的简直就是个扩音器，他们弄出来的激烈的声音在Antoine脑子一通乱炸，烦得他直拍桌子。
    欠他的这一次，可终于还上了。
    黎阳现在是明白，自己就算栽他手上了。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花祭。
    无数次，在梦里，和他做着眼下的事。
    虽然现实做的时候没有那么美好。
    地点、时间，都不符合预期。
    但是现在这些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的体温冰凉又怎样呢？两颗心是滚烫的。
    这样就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Antoine的耳根子才清净了些，等他刚从后面探出个脑袋，就被一条粗壮的花藤“啪”的一声抽了个大耳光，直接痛得昏厥过去。
    有了充足的精。气补偿，花祭的气息平稳了，伤口也都消失不见。
    黎阳觉得腰酸背痛，双腿发麻，差点下不来床，被花祭拖着才把衣服穿好。
    两个人坐在床边，黎阳气喘吁吁靠着他的胸膛。
    花祭亲亲他的柔软的刘海，又贱兮兮地笑起来，“亲爱的你说，我厉不厉害？”
    “别贫，”黎阳虽然很愉悦，但又打心底感到羞耻无比。“到底怎么回事？阮安宁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白诺把你送给Antoine研究的？”
    “嘘——”他用指腹压着黎阳的嘴，“不想从你口中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你必须只有我，而我……也只有你，黎阳。”
    他又一次认真地叫了次“黎阳”。
    “我相信你，”黎阳握着他的手，“我再也不会赶你走了。”
    花祭讨好性地挽住黎阳的胳膊，“啊，我想听的不是‘我相信你’，我想听……三个字的。”
    黎阳咽了口唾沫。
    “说嘛说嘛，我就要听。”
    “花祭，”黎阳顿了顿，“我……爱你。”
    刚刚还吵着闹着要听的赖皮鬼，在真正听见的时候，还是狠狠地怔了怔。
    他原本都已经很累了，结果黎阳的这句话瞬间给他充满了电。
    黎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又被他压在做得松松垮垮的床铺上，“亲爱的，我们再来一次吧。”
    “哈？”黎阳瞪大了双眼。
    “你实在太棒了，我爱死你了，我要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每天都要把你干。哭。”
    “喂，”黎阳推了推他的肩膀，“你的爱就是肉。欲？”
    “当然不是啦，以后我会慢慢让你知道的。”
    不止是肉。欲。
    包括每一寸的心房。
    都是专属于黎阳的。
    而黎阳就是照亮他的太阳。
    **
    那天过后，黎阳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隐形的女人，告诉他她是花神使者。
    女人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在他耳边一直响着。
    “每个花妖都有一个守护者，在化成人形前，花妖的第一颗花粉落在谁身上，那他就是他的守护者。”
    “因为种族歧视，他不能透露与其他玫瑰族的争执，不然就会永久失去化人的资格。”
    “黑玫瑰在选中你的时候，一并带走了你的嗅觉。”
    “现在，他想要还给你。”
    ……还给他？
    花祭的香味消失了，他的鼻腔能包罗的，是无数种不同的气味。
    花祭告诉他，他已经不再是花妖了，他放弃了做妖长生不老的机会。
    花神对他网开一面，让他成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男性，他会和他一样正常生活，衰老，死亡。
    他的体温不再冷得骇人，变得正常了。
    他们就像正常的情侣之间一样。
    牵手，拥抱，接吻。
    没有花藤，没有香味。
    两个人走在喧闹的街头，十指紧紧相扣。
    街道上人来人往。
    啤酒、烤串、煎饼、蛋卷、火锅。
    原来都是这样不同的，缤纷的味道。
    世界原来如此丰富多彩。
    走到一家花店门前，花祭松开了黎阳的手，在另一对情侣之后，买了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转身送给黎阳。
    脸上笑盈盈的。
    黎阳心头一暖，接过来抱着，“还挺浪漫。”
    “亲爱的，记得红玫瑰的花语吗？”
    “我爱你，每一天。”
    话音刚落，天空中绽放出绚烂的烟花。
    黎阳抬头望去。
    那是……
    太阳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