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Alpha是个阿飘》作者: 余鲤汀
    文案：
    古建筑研究员林珞，表面睿智，理性，但却偏偏分化成了一个纯Omega
    一次外出任务，她莫名地被标记了……对方还是个从画里走出来的阿飘
    林珞：打扰了，告辞！
    谁知一夜春风过后，这鬼偏偏就黏上了她，赶也赶不走
    林珞：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好聚好散不好嘛
    温念：成年人可以，成年鬼不行！睡都睡了，你给我负责！
    发热期之前——
    林珞：我就算是从这跳下去，死外边，我也绝对不会求着你！
    发热期ing——
    林珞把脸埋在温念的颈窝，闻着温念身上山茶花香的信息素……真香
    发热期之后——
    林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身“痕迹”，怒吼：温念！我要找人做法收了你！
    温·没皮没脸·念：就别找人了，你亲自来，我自愿被收
    冷静睿智高冷研究员·林珞·Omega  X  没羞没臊厉鬼·温念·Alpha
    （PS：古建筑修复方面知识只是辅助，请勿深究。）
    （PPS：私设如山……）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前世今生 天作之合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珞，温念 ┃ 配角：章棣，颜柠 ┃ 其它：预收《穿成反派后我认了女主当师尊》《我养的黑莲花回来了》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我被一只阿飘标记了！！！
    立意：害人之心不可有
    第1章 被标记了
    夏季的午后，太阳向地面源源不断传送着能量，刺眼的阳光灼烧着大地，一切都变得火辣辣的。而这山林里倒是凉爽不少，郁郁森森的树加上若有若无的溪流声，让原本躁动不安的心得到一丝安抚。
    林珞抱着电脑，站在一栋古建筑面前，一点点对比模型和眼前这栋废弃古建筑的差别。炎热的空气让她脸颊绯红，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可以进行绘制内部结构部分了。得推开藻井，所以是你上还是我上？”
    “这事怎么能让头儿你个姑娘冲在前。”旁边的章棣把棒球帽帽檐转向脑后：“我来！”
    虽然话说的挺大气，但迈上梯·子的一刻，来自小腿若有若无的颤抖出卖了他。没爬两步，他就停下来，手捂着胸口，安抚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小心脏。
    “还是我来吧。”林珞理了下背带裤的带子，敏捷地爬上梯·子。
    推开藻井的木板，陈年的灰尘随着气流飞舞起来，呛得她连连咳嗽。
    “没事吧头儿！”章棣在下面关切地问道。
    林珞比了个OK的手势。她打开手电筒，拿出手机拍摄这藻井之上建筑屋顶的结构部分。
    林珞，一个古建筑保护研究员。从事这一行也有几个年头了，研究过大大小小的古建筑，不说一百也有八十，但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在这藻井之上，居然有个木匣子规规矩矩地放在建筑主梁的正中间，四周还贴着黄纸，看样子应该是个符咒之类的，不过因为时间太久，上面的字迹已经晕开，看不清了。
    底下的章棣小心翼翼地扶着梯·子，丝毫不敢怠慢。见林珞半天没出声，刚想问一嘴，林珞就从藻井之上抱出一个匣子。
    “嚯！还有意外之喜。”章棣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珞哥！”
    林珞没有和章棣扯皮，细长白皙的手指，灵巧地打开了匣子的锁扣。这匣子里面……居然是一幅画——一副美人图。
    图上，一位红衣女子，夜晚独自站在一座桥边。天上并没有下雨，但她偏偏撑了一把红色的纸扇。
    “哇！世界上真的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么！这要是真人……得是怎样的仙女啊！”这是来自章棣第一眼的感慨！说着，他不由自主伸手摸了下画上美人的位置。
    “嘶——”章棣刚刚接触到画的手立刻缩了回来，他定睛一看，自己的手，居然被划了一道伤口。
    “这画怎么……会咬人吗！”
    “怎么了？”林珞轻轻抚摸过画卷，表面平整、光滑，连个倒刺都没有。
    再看看章棣的食指，确确实实是出现一条带血的红线。
    “别玩了。”林珞把美人图小心翼翼收进画筒里：“这是文物，回头上交给文物部门吧。”
    或许是天气的燥热，林珞显得有些不耐烦，不想在这闷热的空气里继续多待一分钟，只想赶紧回酒店冲凉。
    她关上笔记本：“屋顶照片我拍好了，回去发你，你照着建模吧。这里你收尾。”
    “得嘞，那我就回去吹着空调吃西瓜了！多谢珞哥体恤！”林珞这个组长，是出了名的爱较真，平时总是在现场反复核对过模型后才离开。每次都搞到半夜，今日她竟愿意高抬贵手，让章棣喜出望外。
    回去看看今天的黄历，一定写着：诸事皆宜！
    *
    一路上，车上空调的制冷似乎出了故障，不紧没有带来丝毫的凉意，林珞的身上反而平添了几分暑气。
    她烦躁地扯开衬衫的前两颗扣子，连连踩了好几下油门。
    推开酒店房间的房门，林珞一把将背包甩在地上，赶紧打开空调制冷，调整到最低的温度。
    该死！怎么这么热！林珞视线有些模糊，伴随着一阵阵眩晕。
    难道是中暑了？
    眼见着酒店的空调也不给力，林珞选择冲凉来解决这明显的中暑反应。
    浴室内，水声哗哗啦啦地响起。冰凉的淋浴，直直打在林珞的身上。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却透着一股股红晕。
    呼吸越来越重，林珞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不对。即便是盛夏，也没有洗冷水澡还会中暑的道理。
    她的心中萌生了最恐怖的想法……难道是，到了发热期？
    来不及多想，趁着神识还算清晰，林珞赶紧朝着自己的背包摸过去。此时的她，未着寸缕，晶莹剔透的水珠挂在身上，透露着致命的诱惑。
    林珞拼命地翻腾着背包，却不见自己装抑制剂的小药盒。去哪了，自己明明记得带出来了的。
    身体里的燥热让林珞彻底失去耐心，她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地上。
    包里大大小小的物品四散开来……包括装着刚刚在古建筑里发现的那幅画的画筒。
    接着，林珞倒在地板上，坚硬的触感也没能让她再度起身。
    老人们总说，若是一生孤苦伶仃，怕是最后老死家中，直至腐烂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林珞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个念头：自己不会那样，因为明天就会有按例来打扫房间的客房服务，自己不会落得一个被世界遗忘的下场。
    就是……自己此刻裸着的状态……
    罢了。生前哪管身后事，现在说什么，怕是都晚了。好在自己已经咽了气，不需要面对如此尴尬的一幕。
    接着，她缓缓闭上了双眼，世界于她而言，归于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混沌之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
    “阿洛……阿洛……”
    接着，一股冰凉的寒意，伴随着一股山茶花的香气，从四周向自己席卷而来。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划过自己的皮肤，从脚踝往上，最后停在自己锁骨的位置。
    随后，突如其来的入侵感，将林珞推向深渊……难道离开人世是这种感觉？
    此时的林珞，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从脖颈，直至全身……一切都由不得自己，甚至是双唇。
    林珞想喊出来，但失去了身体控权的她，只能任由一波一波地暗潮，向自己涌过来。
    陪着自己，一起，永堕地狱……
    *
    天空渐渐露出鱼肚白，星星隐去了，月亮也藏了起来。大地缓缓睁开双眼，迎接崭新的一天。
    林珞从柔软的大床上，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头儿！”门外传来章棣的呼喊声：“头儿你在吗！”
    睁眼后，她的第一感觉是，疼。
    腰疼，腿疼，还有某个不可言说的位置……后颈处！（想啥呢！是不想歪了！！！）
    那是自己腺体的地方，是自己身上最脆弱的位置，堪称命门。
    “来……”林珞本想回应，但嗓子却发不出声音，一阵沙哑。
    她勉强从床上爬起来……等等，床？
    自己不是昏倒在地板上吗？什么时候，爬上了床？
    门外章棣急促的敲门声让她来不及多想，她赶紧裹了个浴袍，来到门口。
    “嚯~”章棣看见门里林珞的模样忍不住惊呼：“头儿，你这是……”
    一看就是昨晚有故事！当然这句话章棣不会说出来。
    “少废话！有事快说！”林珞本就困得厉害，再加上腰部的剧痛让她的火气更上一层楼。
    “哦，昨天的照片，你还没发我呢！”章棣的视线无意间瞥到林珞身后的房间，看到一抹红色后，赶紧收回。
    看头儿这样子，肯定是昨晚进行了某种活动，但他万万没想到：
    林珞居然把人带了回来！
    林珞从来不穿红色的衣服，屋里一定有人！
    现在怎么办？自己看了不该看的，如果林珞知道，自己发现了她的秘密，还不直接把自己眼珠子挖出来！
    林珞并没有发觉章棣的异样，她揉了揉太阳穴：“那个照片呀……”
    “照片我不急！等你‘不忙’了，发我就行！头儿，我还有事，我先撤了！”说着，章棣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火速躲回自己的房间。
    确认安全后，他倚在门板上，一手扶着自己快要蹦出来的心脏……万幸自己跑得快！
    *
    此时的林珞来不及理会章棣像是被踩了尾巴一般的反应，她只想趁着自己还迷糊，回床上补一觉。
    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这身上像是被卡车碾过一般，酸疼无比。
    原本路过穿衣镜的她，由于不经意的一瞥，又再次把步伐退了回来。
    自己的脖子上……竟有好几个红痕？
    这红痕似乎不局限于脖子，林珞解开浴袍，这印子居然遍布整个上半身，从脖子到胸口。
    难道是过敏了？
    转身一看，居然连背上也有！肯定是过敏了！
    不应该啊，自己有洁癖，所以住酒店用的都是自己的床单和被套。
    最后，后脖颈上清晰的齿印让林珞彻底清醒。
    自己居然……被标记了！
    正在林珞脱下浴袍，打算进一步观察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外伤之时，一双红色的胳膊，从被后环上了自己的腰肢。
    从袖子的款式，以及上面的银线刺绣纹样可以分辨，这是一套古装。
    明明是盛夏，但此刻的林珞却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伴随着山茶花的香气。
    一个明朗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
    她说：
    “阿洛，好久不见。”
    第2章 她不是人
    “阿洛——好久不见。”
    “！”林珞大学时选修过空手道，所以此刻她下意识地使出一招过肩摔。
    谁知背后之人惊能清楚地看穿她的反应，轻松破解了她的招式不说，还反手将自己扣进她的怀里。
    白色的浴袍……滑落到烟灰色的地毯上。
    林珞这才看见那人的相貌：利落的马尾束在脑后，一双剑眉英气十足，明亮的凤眸，两片朱唇博厚适中。一袭红色圆领袍，把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更加通透。
    若不是一这种情形相见，林珞对她的印象或许还不错——即使她一直不喜欢这种奇装异服的打扮。
    然而此时，自己竟一·丝·不·挂·地，被对方从身后束缚住胳膊，整个人动弹不得地……被迫依靠在她身上。
    “这么久没见，怎么刚见面就和我拳脚相向。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肯定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语气中竟带着一丝关心和宠溺。
    “你是谁！”林珞挣扎了两下，奈何对方力气实在太大，自己又……腰酸背痛。“你放开！我朋友就在隔壁，只要我随便喊一声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过来。”
    “朋友？”那人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你说刚刚傻里傻气的小子？他过来又能怎样！倒是你，现在的状态……见了他？”
    林珞的话没能让她的情绪泛起一点波澜。反而一个转身将林珞按在床上，冰凉的身体覆了上来。
    她手微微用力，强迫林珞抬起下巴，之后，吻了上去。
    起初 ，轻柔的动作没能打动林珞，她咬紧牙关，坚守这最后一道防线。
    “呵……”红衣女子冷哼一声，另一只手开始在她腰间游走。
    就在林珞注意力被转移，意识稍稍松懈的一瞬间，红衣女子抓准时机，直接破了林珞的防线……林珞彻底成为盘中鱼肉，被一个带着山茶花香气的女人，一寸一寸地品尝。
    没有想象中的侵略性，即使林珞狠狠地咬了对方好几下，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动作一如既往地温婉，缠绵……
    食髓知味，甘之如饴。
    良久，才依依不舍地分别开。
    “靠拳脚，你伤不了我。除非……”红衣女子用手擦去林珞嘴角残留的水渍，但林珞却不吃这一套，厌恶地把脸撇开，但那红衣女子并不放弃，反而勾起了嘴角，“除非……”最终也没说出除非什么。
    “看在昨晚的份上，今天先饶过你。下次若是再当着我的面提别的男子”说着，红衣女子游走在林珞腰间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别怪我——不！客！气！”
    咚咚咚~
    “客房服务。”门外准备进来打扫房间的服务员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交流”。
    待服务员进来的时候，站在窗边的林珞吓了她一跳。
    “哎哟，女士，您在屋里呀。刚刚您没出声，我以为房间里没人呢。”
    林珞站在窗台的窗帘前边，裹着刚刚自己的素色睡袍，没有说话。
    林珞有洁癖，床上的床单被套都是自己带来的，也从不让别人动她的床。每次服务员都只是给她更换一次性洗漱用品而已。
    这次，服务员在整理好卫生间之后，多拿了两瓶矿泉水，朝着林珞讨好地笑道：“小姐，这正常一间客房是两套洗漱用具，但我们今天的一次性拖鞋不够了，您看，反正您这屋里也就您一个人住，我就给您一双成么？我多给您两瓶矿泉水！您就别跟前台投诉我了，成么？”
    “谁说我是一个人。”林珞的眼神划过自己面前的床。刚刚的红衣女子，正悠闲地坐在床边，一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盯着林珞的一举一动。
    “哎哟，女士，您可别难为我了。”服务员急得直拍大腿：“跟您一起来的小伙子不是住隔壁么！再说，每次看见您您都是一个人呀！您就行行好，别难为我了。”
    “一……一个人……”林珞懵了，嘴里一直喃喃重复着：“一个人……一个人！”
    “我问你！”急眼的林珞扯着服务员的肩膀问道：“现在这屋里几个人！你说呀！你快说呀！”
    林珞突然触电般的反应也让服务员摸不着头脑，就为了一双一次性拖鞋，她至于么！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没想到心里竟这般小气！
    “两个人！”服务员没了耐心：“你我两个人满意了吧！不就是双拖鞋么！至于么！青～天|白/日-的，在这跟我说鬼话！”
    “鬼……”林珞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视线向下滑落，落在红衣女子的眸子上。
    在她的眸子里，林珞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但这人，瞳孔竟比自己大了一圈！
    她是个鬼！
    待林珞跑到门口，门已经被关上……且无论如何都打不开，显然是这鬼在后面做的手脚。
    林珞依靠在门板上，手被身体挡在后面，继续撬动着门锁上的开关。她警惕地看着那红衣女鬼朝自己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你到底要怎样！”林珞面无血色，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受过这么多年高等教育，在唯物主义世界观崩塌的一瞬间，饶是冷静如林珞，也感到不适。
    红衣女鬼用没有温度的手轻轻托起林珞的下巴，虔诚地捧着她的面庞。
    “当然是要你了，阿洛。”
    当欲望再次席卷而来，根本由不得林珞说不，轻而易举地解开了林珞睡袍的腰带，冰冷的手触碰到滚烫的皮肤，让林珞连连打了好几个冷战。
    “上一次，你一直闭着眼睛，这次，可得看清楚，你身上的人到底是谁！”那女鬼眉眼虽然在笑，但眼睛里确实无尽的黑暗，就像是她即将将林珞拖入的深渊一般，深不见底。
    不知过了多久，林珞皮肤上的温度逐渐被那一股股寒意同化，但额头上却渗出一层薄薄的汗，在光的照射下，一闪一闪地。
    过程中，那女鬼轻轻亲吻着林珞湿漉漉的额角，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反复在林珞耳边重复着一句话：
    “阿洛，你是我的。”
    *
    林珞把照片发给章棣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夕阳把天空染得一片火红。
    过去林珞只觉得红色太艳俗，但现在，她对这颜色有了新的见解。
    偏执，自私，自以为是，不可理喻——令人发指，丧心病狂。
    林珞穿着简洁的白衬衫，领口的位置，锁骨上的红痕若隐若现。她拿着车钥匙，独自一人行驶上了通往那栋古建筑的道路——带着那幅画一起。
    画被塞回原本的木匣子后，扔进后备箱。车厢内只有她一个人。
    夏日的傍晚，虽然暑气已经减去大半，但车里竟带着一丝丝凉意。林珞知道，那个鬼东西出来了。
    “把我自己扔在那一片漆黑的，阿洛好狠的心，我怕！”副驾驶的位置上，显现了红衣女子的身影，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哪里有一丁点害怕的样子。
    “你个鬼，你还害怕什么！”
    “怕你不理我呗。”
    接着，那女鬼像是个好奇宝宝一般，打量着车里的一切……各种旋转按钮，空调出风口，最后视线落在了挂在后视镜上的那块凤血石的吊坠。
    说来蹊跷，正常的凤血石无非就是带着一丝丝红色纤维的玉石，但这块，红的部分极其纯正，像是被鲜血染过一般，且白的部分也不掺杂一点杂质，似上好的羊脂玉。
    “一看就是人工合成的二氧化硅。”这是林珞看见这个吊坠的第一反应。
    那女鬼轻轻伸出手，小心翼翼触碰了一下那个凤血石“这个……”
    “别乱碰。”林珞呵斥一声，右手一把将吊坠抓了下来，放到自己这边车门上的卡槽里。全程眼睛盯着前方的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旁边的鬼。
    受到如此冷漠对待，那鬼也不生气，一如既往地笑着：“别那么小气嘛。”
    “我这东西都是开过光的，小心直接收了你！”林珞说得一本正经，若不是某次出差，她亲眼看见章棣从旅游纪念品店里跟人家杀价的经过，还有最后以五块钱低价买回标价为二十的得意的表情，她自己都信这是个什么庙里的法器了。
    “哟。”那女鬼笑得更灿烂了几分，她突然靠近林珞，冰凉的呼吸打在林珞耳朵上：“这么关心我啊~”
    “我是怕脏了我的东西。”
    那女鬼讨好似地贴了过来：“阿洛。”见林珞一直双唇紧闭，没有反应，她用听似温柔的语气，讨好地说道：“刚刚跟昨晚，是我太过分了。”
    “哎呀，谁让咱们阿洛这么迷人，我这一时没忍住嘛。阿洛你不要生气了，我保证！”说着，她竖起三根手指，程发誓状：“我保证，下次一定不这样！一定以你的感受为先。”
    “闭嘴。”林珞狠踩了一脚油门，全力加速朝目的地行驶。
    见林珞有了反应，那女鬼笑得像是得到了糖的孩子，她一把抓过林珞放在扶在车档上的右手：“阿洛，你终于肯理我的。你这一直冷冰冰的，可吓坏我……”
    右手被禁锢让林珞下意识踩了刹车。嘶——笔直的公路上出现两条长长的黑线，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噪音。
    紧急刹车让林珞和那女鬼身体都失去了控制，好在林珞系了安全带，那女鬼可就不这么幸运，头在前挡风玻璃上磕了一下，原本透亮的玻璃，留下了一团模糊的皮肤纹理的印记。
    那女鬼揉着自己的头，刚想开口，就被林珞的呵斥堵了回来。
    “你干嘛！不能老实些！你倒是死了，我还没过够呢！”从林珞厉声呵斥的语气中可以看出，她真的生气了。
    “就算死，我也不想跟你死在一起。”林珞说。
    第3章 招鬼容易送鬼难
    “就算死，我也不想跟你死在一起。”林珞说。
    听了这话，那女鬼脸上的笑一瞬间僵住了，虽然嘴角还在上扬，但却蒙上一层苦涩的灰雾。
    沉默良久，她才轻轻开口，声音极细，充满着讨好的意味：“阿洛。”她轻轻戳了戳林珞的小拇指：“不要生气了。”
    “是我错了，你别不说话。”
    “别不理我。”
    “我怕。”
    这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事，林珞觉得脑子里像是要炸开一般。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什么都没说，再次转动钥匙，发动了车，朝前方行驶去。
    一路上，红衣女鬼都乖乖坐在一旁，再不敢轻举妄动，也没有再开过口。
    只是视线，时不时偷偷瞥向林珞。只一瞬间，又立刻把脸扭开，故意装作刚刚的关注是出于不小心。
    既然阿洛想让她老老实实的，那她就老老实实的！阿洛正在气头上，等阿洛气消了，她们又会和好如初。
    那栋古建筑在城郊的一片山林里，一路上群山环绕，风景还算优美，但是林珞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
    过去的这一日，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场梦。
    不过好在，梦该醒了。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夜幕之下，月光温婉柔和，漫天繁星一眨一眨地，静静地观察地上人的举动。
    林珞把车停在院外，从后备箱把装着画的木匣子报了出来，朝主殿走去。
    红衣女鬼终于忍不住了，三步两步跟到林珞身边。
    “阿洛，大晚上的，你来这干嘛？”
    她指着林珞怀里的木匣子，气鼓鼓地说道：“这鬼东西封了我好几百年，晦气得很！你怎么抱着它都不抱我！”
    “阿洛，阿洛你说话呀。”
    红衣女鬼在林珞身边喋喋不休，林珞却一直双唇紧闭，直到进了主殿。
    她把木匣子放在主殿最中间的地砖上。原本枣红色的匣子，此刻显得有些可怜，孤零零地待在偌大的宫殿里。
    “阿洛……”女鬼小心翼翼试探道：“你，你这是要在这亲手毁了这匣子替我报仇吗？”
    “不是。”林珞神情淡淡地。把章棣临走时藏在殿侧的梯·子找了出来。
    既然是自己把她放了出来，现在再让自己亲手送她回去。
    “我送你回来。”林珞一边说，一边架上梯·子。
    “阿洛……”那女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笑容中却带着一丝苦涩：“你不会真的以为，把这木头疙瘩放回去，就能封住我吧。”
    “哎呀阿洛……”，女鬼整个人贴过来，从后侧环住了林珞的腰，胸口抵着林珞的背，带来一股股寒意：“阿洛，我知道错了。你别跟我生气了。”
    “从前你跟我认错，我都既往不咎的，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红衣女鬼撒娇似地讨好着林珞，她一厢情愿地认为，阿洛如此生气，是因为今日下午和昨晚自己做得太过火。
    刚刚看阿洛的走路姿势都有些不对劲，但这也不能全怪她。看阿洛那个样子，自己……自己怎么控制得住。
    好在，这辈子，阿洛再次被自己打上印记，看着她的脖颈后方，那个浅浅的牙印属于自己——就像阿洛这个人一样，也只属于自己。
    想到这，红衣女鬼不由得暗自偷笑了一下。她伸出一根食指，在林珞背上的蝴蝶谷上画着圈儿：“阿洛，你已经打上我的烙印了，把我关起来——你的求·欢期怎么办。”
    “所以呀……”红衣女鬼轻轻点点林珞的背：“你只能是我的人了。”
    “你的人？”林珞冷哼一声：“我连你叫什么我都不知道，何谈你的人。”
    “我是温念啊。”那红衣女鬼用手在林珞背上，用手指写下自己的名字：“温润君子，念念不忘，温念。阿洛你记得么，这个名字还是你给我起得。”
    林珞转过身，开始一点一点地给她讲道理：“温念，首先，我不是你口中的阿洛。”
    “我今年才二十五，你至少几百岁了，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所以，请不要一厢情愿地把你口中阿洛做得事带入到我身上。”
    “其次，我承认是我解开了你的封印，我有错在先。但大家都是成年人，好聚好散，给彼此留个念想不好吗？”
    “不好。”温念一把抱住林珞的手臂：“成年人可以，成年鬼不行！你……你睡了我，你要对我负责，不能吃干抹净就把我弃之不顾！”
    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林珞：“阿洛不是这样的人，对不对！”
    林珞揉了揉眉心，似在缓解疼痛。
    良久，她柔声道：“放了我吧。”
    “人鬼殊途。”
    人鬼殊途四个字一出来，温念就像是遭了雷击一般，她蓦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珞的脸庞。
    如此熟悉的面容，如此陌生的话语。
    “阿洛……”那女鬼满是茫然的表情：“你不要我了？”
    她浑身颤抖，压抑着情绪，双手捧着林珞的右手，声音不再似白日里那般欢实：“阿洛，我……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强迫你，但是——”
    “但是我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等到你，你别，别不要我。”
    见林珞不说话，她竖起三根手指，呈发誓的状态：“我保证，我会乖，我听你的话，我什么都听你的。”
    “阿洛，别把我关回去，别不要我。”
    “再说一遍，我不是你口中的阿洛。”林珞一字一句地说道：“今天睁眼之前，我不认识你。”
    “认识的，阿洛，认识的！只是你忘了！”温念抓着林珞的手，仿佛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没关系，我记得！”
    她指着自己心窝：“我这里都记得呢，阿洛，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这里？一颗停止跳动几百年的心脏？”
    “阿洛……”温念楞在原地。
    林珞接下来的话，彻底把她打入深渊。
    “温念，这样下去，对你我都不好。鬼怕阳间的阳气吧。我一个大活人每天跟一只鬼在一起，也会折寿的。”
    “我们放过彼此，不好么。”林珞说得一字一句，像是一把把利刃，插·进温念的胸口。
    “放过彼此？”温念苦笑一下：“你让我……放过你？”
    林珞没有说话，微微点头的动作说明了她的态度。
    “放过你……”温念嘴里喃喃道。
    “放过你，谁来放过我呢？”温念一瞬间变得激动，她紧紧禁锢住林珞的肩膀，眼神逐渐变得偏执：“阿洛，当初是你先招惹我的！如今，你却跟我说，让我‘放过’你！”
    “你当年怎么没有放过我！”温念的一声嘶吼，引起殿外一阵狂风，年久失修的木质门窗，在气流的驱使下，发出嘎吱嘎吱地响声。
    “既然你说不听，就别怪我了！”说着，林珞打开那副画，果然画中只剩下座桥，桥边撑着伞的美人已经无影无踪。
    她打开画，嘴里喃喃念出一串咒语——常年与古建筑打交道，难免会遇上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林珞早有准备。
    果然，随着一道金光亮起，眼前的红衣人消失不见，画中的桥畔，也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你真的以为，这点小把戏就能收服得了我么，阿洛。”关上匣子之前，温念的声音从画中传出。
    “收不收得了，还用解释么！”林珞没有多言，她将画塞回木匣里去，有爬上梯·子，将木匣治愈主梁之上。
    原本掉落在地上的黄纸，林珞看了一眼，拾起来，只搭到了主梁旁边——和木匣保持一定距离的地方。
    做好了一切林珞抹掉一下额角的汗珠。离了那个移动空调，盛夏的夜晚还是带着一丝燥热的。
    谁知，她刚想抬脚往下，脚踝就被一股力道抓住。
    起初晃悠了一下，随后顺着梯·子往下，撕扯着她。
    林珞立刻紧紧抓住梯·子的边缘，奈何那股力道太过强大，眼看着整个梯·子就要侧方倾倒下去。
    失重的下坠让林珞下意识闭紧了双眼。
    下坠的林珞清楚地听到耳畔响起的一句话，那是一个很尖细的声音：“来啊！来陪我上路。”
    在落地前的一刻，熟悉的含义再次袭来。
    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而是被一阵阵山茶花香包围。
    林珞一抬眼，正是温念。
    不过此刻的她，面色惨白，整个身体——似有似无地有些透明感，一看，就不是阳间的东西。
    温念就这样一直抱着林珞不放手，像是偶像剧里骑士抱着公主那样，抱着林珞。
    眼神中蒙上一股杀气——“敢动我的人！我要将你挫骨扬灰！”
    看来，是遇见了其他的鬼。
    不过，在温念发了狠之后，木窗稍稍动了一下，之后殿内归于一片平静。
    “他走了。”温念这才把林珞放下。看着林珞九分裤露出的脚踝，雪白的皮肤上有一个青紫色的手印，她心疼地替林珞缓缓按摩，试图以温柔的动作，散去淤血。
    温念的手冰冰凉凉的，动作轻柔，林珞觉得很舒服。
    在温念对蹲下身的时候，林珞悄悄打开不知何时出现在掌心的纸条。上面清楚地写着一句话：“还剩一年。”
    还剩一年，什么还剩一年，难道是……生命？
    “阿洛，好一点没有？”温念的声音换回了林珞的神识，她赶紧将纸条藏了起来。
    良久，林珞才缓缓开口：“你……你的身体……”
    “咳咳咳咳……”温念忽地一阵咳嗽：“都怪阿洛，偏要把我锁回去，为了救你，冲破禁锢的我可是受了好大的内伤呢。”
    说着，她便一头依靠在林珞的胸口：“阿洛得对我负责。不许再把我扔下了！”
    刚刚林珞站着的高度足有六七米，也就是普通的二层楼那么高。若是真的摔下去，自己也不敢想象。
    不论怎么说，她都救了自己，现在她的状态又不好，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该把她孤孤单单地扔在这。
    看着怀里鬼撒娇的样子，林珞舒了一口气。
    罢了，先带回去吧，看她现在这样子，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林珞这样安慰着自己。
    两个小时候，她就后悔了！
    刚一回屋，那鬼就原形毕露。
    屋里一片漆黑，林珞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一下一下地，极具规律的晃动。自己的身上，由于寒气的侵蚀，汗毛竖立，还起了鸡皮疙瘩。
    一张秀气的脸突然闯入自己的视线，笑意浓烈。
    “阿洛，喊我的名字。”她倾身吻上自己的唇，额头相抵，鼻尖相碰。
    “喊我，喊我的名字。”
    混沌之中，林珞到底，还是没有开口。只是一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
    良久，身上之人忽地笑了一下。
    伴随着激烈的撞击，她说：“没关系，我会让你重新记我，阿洛。”
    第4章 回家
    如果说，秦桧身边都有一个可以依靠朋友，那么对于林珞来说，颜柠就是那个朋友。
    放在刑事案件里，得叫同伙。
    林珞一直认为，颜柠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哪怕自己某天浑身是血去她家门口敲门，颜柠也会直接拿着铁锹，问自己需不需要帮忙掩埋后续。
    不过在外人眼中，一直不理解，颜柠脾气那么好的姑娘，长得美，家室又好，没什么偏偏和林珞那个榆木疙瘩玩到一块去。
    关键这榆木疙瘩上还长着倒刺，隔三差五就给你那么一两句“直击灵魂”的话语。
    她俩是高中同学。那时候林珞，脸上架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平日里总板着个脸的她，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除了一个人，颜柠。她的性格完全是林珞的反义词，但就是这样两个极端的人，偏偏高中整整玩了三年。即使文理分班也没能阻隔两人的联系。
    直到高中毕业，俩人终于“撕破脸”，一边喝酒，一边吐槽对方的缺点，就这样过了整整一夜。
    直到录取通知书下来，颜柠由于0.5分之差，与第一志愿失之交臂，调剂到了第二志愿——林珞所在的建筑大学隔壁的外国语大学。
    从那之后，二人对彼此之间的孽缘，都表示无可奈何，纷纷采取接受的态度。
    直到二人分化……
    林珞分化成了一个顶级Omega，而颜柠，是个Beta。
    二人不仅对自己的性质产生质疑，更不能接受对方的性质！
    “你居然比我攻！”
    “你居然比我柔！”
    *
    从早上林珞睁眼，就没有看到温念的身影。
    许是自己走了吧。林珞想着：也好，就当是自己二十五年的人生放纵这么一回。
    一夜情而已。好聚好散，各取所需，挺好的。
    收拾好行李，办理了退房，林珞开着车上了高速。
    此时，专属手机铃声响起：大小姐来电话了，小林子还不快快接通！
    这是颜柠自己录的自己的声音，擅自做主地做成了她在林珞手机里的来电提示音。林珞对此鄙视了颜柠很久——但是她懒得改。
    反正改完还会再被那小妮子偷偷改回来，就这么地吧。
    “喂。”林珞接通了电话。
    “我说，林大建筑师，林工！您老现在在哪啊！”
    “我在高速上，还有两个小时就到安城。”
    “出差！”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高了八度：“出差都不报备了是嘛！果然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林珞腰部的不适让她懒得与颜柠做口舌之争：“有事快说！”
    “哦，没事，我妈做得四喜丸子，让我给你送来些。”
    “哦，那你挂门口就行。”林珞把副驾驶上的枕头垫在自己的腰后，这才好受一些。
    “喂！我说你有没有良心啊，我这千里迢迢地给你送吃的，你就这一句话就把我打发走了？”
    “不然呢？”
    “你就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不打算！”林珞拒绝的干脆，利落。
    这显然没有出乎颜柠的意料之外。“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坐你家门口不走了，直到你回来为止！这来来往往，街坊邻居的，万一问我，我就说你睡了我之后——”
    “钥匙在窗台的花盆下面。”林珞直接了当地打断了颜柠的威胁，解释道：“我就是挺长时间没做卫生了，怕你嫌脏。”
    “害！咱俩谁跟谁啊。”接着，电话里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咔哒声。
    接着是颜柠的惊呼：“嚯！林工，您管这个叫没做卫生是么？我家就算刚打扫完都不见得有您家现在的干净！”
    “我已经两个礼拜没有用消毒水洗地板了。”
    “消毒水！”颜柠耸了耸鼻子，难怪这次进来没有医院同款的味道。
    “行吧，那你注意安全，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哟~”颜柠特意把尾音拉长，故作娇嗔。
    林珞“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往旁边一扔，手机却没落到副驾驶的椅子上。
    “她是谁！”温念正用阴翳的表情凝视着她，双臂交叉叠于胸前，一副捉奸的质问模样：“怎么能让别人随意进你家！”
    得，又来了！
    “我朋友，不是别人。”
    “朋友？男的女的？天乾还是地坤！”
    “是个Beta。”
    “贝什么？”
    林珞揉了揉太阳穴。“就是天乾和地坤的中间值。”
    “哦，和生。”还好，还好不是个天乾，温念心想。转头一寻思，即使是天乾自己也不怕，反正阿洛已经是被自己标记的地坤了，只要自己一直跟在阿洛身边，寸步不离，凭她什么和生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你什么时候跟来的！”林珞的语气里明显带了一丝烦躁，但温念却没有听出来。“我在开车，你给我老实一点！”
    “老实？”温念扁着嘴，抓着衣角的两只手互相叠来叠去：“哎哟，人家还什么都没做呢！”她忽地把嘴唇靠近林珞的耳朵，一股寒气盘旋在林珞腺体周围，低沉而又极具诱惑性的声音，在林珞耳畔传来：
    “还是说……你希望我不老实？”
    “不想被扔出去，屁股就别离开座椅！”林珞一把将温念按回副驾驶！
    在温念爽朗的笑声中，林珞紧踩油门，朝安城的方向驶去。
    *
    回到家里，刚打开家门，就看颜柠摆了一地的零食，左手抱着薯片，右手摸着奶油饼干，旁边还有一瓶没拧盖的快乐肥宅水，坐在一块奶白色地毯上，看着电视里滚动播放的宫斗剧。
    林珞的第一反应，是转头出门看看自己有没有走错门。
    二十三门501，没错。
    也就是说——颜柠这货真的把薯片渣饼干屑弄到了自己的高级羊绒地毯上！
    林珞一个箭步冲过来，先夺走了那瓶敞着口的可乐！先将最大的危险源移走，再来解决剩下的垃圾……和人！
    “你回来啦！”颜柠笑得像是看见了胡萝卜的兔子，蹦蹦跶跶地跳到林珞面前，刚要伸手抱住林珞，就被林珞制止住。
    不光因为旁边温念一副要吃人的目光，还有颜柠她：没——洗——手！
    林珞可不想让颜柠那双站着各种调味剂和油渍的混合体，蹭到自己的白衬衫上。
    被林珞这一拦，颜柠正好近距离观察了林珞的脸：“林工，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怎么脸色不太好。”
    她环顾一下周围，掩面低声，故作神秘地问：“还是你们的老房子，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林珞微微一笑，拍了下颜柠的肩膀：“没错，我就是遇上鬼了！而且她还跟我回来了！”
    “嘁！少来啦！”颜柠一屁股坐回沙发上，随意抽了张茶几上的面巾纸，擦了擦手：“当我三岁啊，不过话说回来，林工，你的新香水味道不错，改天把链接推送给我。”
    “我不用香水，你知道的。”林珞说：“这是她的味道。”说着，眼睛瞥了一下身边的温念。
    当然，在颜柠眼里，林珞只是眼睛瞥了一眼旁边的空气。她摆了摆手，一脸地不屑：“嘁，懒得理你。”
    “言回正传。”颜柠突然正经起来，还真让林珞有些不习惯。她一手抚上林珞的手背：“珞珞，自打许寒离开后，你就没再找过。你不应该这样。”
    提起许寒，林珞心里咯噔一下。
    那是她青春二十五年里，唯一不能言说的一个点。
    不是痛，而是一个点。
    许寒是一个考古人员，虽然只是一个Beta，而不是一个Alpha。除此之外，他们俩很合适，家世，才学，身高，样貌，都极其匹配。
    林珞一度觉得，自己或许会被许寒标记，之后就是像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一直到年华老去。
    但许寒的死讯，让她对人生全部的规划彻底推翻。
    葬礼上，许寒的妈妈，指着林珞的鼻子骂。
    说自己的儿子是被林珞害死。
    说儿子死得冤枉，说自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
    是的，林珞没有哭过。她努力了，但就是，哭不出来。
    或许，就像许寒临走时说的：“林珞，你只把我当做你设计图里的一块砖，一片瓦。你需要我，但并不是非我不可，我不是你的唯一。”
    原本许寒打算，那次考古任务回来，两人就分手——可惜，老天替他完成了这一切。
    “珞珞！”看着林珞出神的样子，颜柠眉头微蹙：“我不是故意提到你的伤心事的，珞珞你不要难过。”
    伤心？自己不配说这个词。
    许寒的离开，自己连眼泪都不曾为他流过一滴，或许，自己根本就没有心。林珞这样想。
    “没事，都过去了的事了。”林珞若无其事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杯。
    “你……真的放下了？”颜柠试探性问道。
    “嗯。”
    “那晚上咱们去酒吧吧！”颜柠的脸上笑开了花，好朋友的释怀让她的喜悦溢于言表——即使林珞是装的，自己也要陪她。
    起码，装，也比一直憋在心里强。
    “晚上跟我出去high，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姐们保管负责给你介绍！”颜柠拍着胸脯说。她可是夜场的Dancing Queen！
    林珞的眼睛看向坐在沙发上，单手托着下巴，笑意盈盈看着自己的温念，随后把脸一撇：
    “男的！活的！”
    第5章 酒吧
    酒吧里，灯红酒绿。不知名的男男女女，在舞池里争相摇摆着身体，一副认识许久的默契模样。
    闪烁的霓虹灯，伴随震耳欲聋的鼓点直击人的心脏。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林珞躲在吧台的一角，抱着一杯冰镇果汁不撒手。显然与这纸醉金迷的环境不相融和。
    颜柠从舞池中心摇曳出来，依靠在林珞旁边的吧台上，熟练地点了一杯待冰块的起泡酒。
    她敲了敲林珞面前的台面：“啧~别窝在这啊！人都在那边，今天来了好几个帅哥，喜欢哪个跟姐们说，姐们保准给你一手安排得明明白白！”
    “大可不必。”林珞拿起果汁，刚把吸管递到唇边，就被颜柠夺走：“都到这了，怎么还喝橙汁啊！”
    “我开车！”林珞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十一点半了。虽然平时她也经常熬夜，但都是在加班，从来没有过把宝贵的睡眠时间放在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
    “没事我就先撤了，明天还上班呢。”林珞刚刚起身背起挎包，一个陌生的男人就向她靠了过来。
    那男人脚上穿着限量版的篮球鞋，破洞的牛仔裤，花里胡哨的外套，外加一个侧边带着三道棱的圆寸……脖子上挂着一根造型和看门大爷锁门的铁链如出一辙的银色项链。
    “这还没到十二点呢，走得这么早啊！”那男子笑嘻嘻地，一副十分熟络的模样，林珞不知道他是多久没有换衣服，才需要喷这么多的香水来掩盖身上原本的味道。
    “认识一下。”他用手里的啤酒瓶碰了一下林珞的杯子：“Thomas.Wang”
    “去去去！”不等林珞开口，颜柠就先对这个一看上去就痞里痞气的人下了逐客令：“这我姐们，要泡妞去别的地方！”
    “交个朋友嘛！”那男子笑嘻嘻地，没有丝毫要退却的意思。
    “L.B. Bilinton ”林珞地貌性地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倒是旁边的颜柠，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小脸憋得通红。
    L.B. Bilinton是小火车Thomas的设计者，但显然眼前的油腻男不知道。
    他一看林珞没有拒绝他，更来了精神，绕过颜柠，来到林珞的右边：“这么早就走，是不是觉得没意思？”他突然靠近，用极暧昧的口吻：“要不要带你换个地方玩玩？”
    林珞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Thomas以为林珞是腼腆，毕竟上庙就有出家的心，只要迈进酒吧，骨子里就都有种奔放，至于在酒吧里喝果汁的姑娘，大多是因为面子薄，还不好意思完全释放自己。
    当然，这种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一个字——纯。
    他把嘴唇靠近林珞的耳朵，刺鼻的香精和本就难闻的信息素混合在一起，熏得林珞脑仁疼。
    “可以换个场子，也可以去酒店，或者……你家！”说完，他一口气喝光了手中瓶子里的酒，自以为很帅地用袖子蹭了下嘴角的水渍。
    但林珞眼里，看着褐色的啤酒顺着下巴滴落到原本就不干净的衣服上，形成一条条的褐色印记，她头皮发麻，有种想拔腿就跑的冲动。
    然而，如果直接走，颜柠一定不会罢休，或许未来的一周，她的晚上都会被颜柠带到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上来。所以，她必须从源头解决问题。
    “你算了吧！”颜柠笑得直扶腰：“我劝你啊，隔壁便利店买瓶洗洁精，好好去去身上这股子油腻！”
    “洗洁精啊！”林珞突然开口：“我家新买了一桶，不如，你跟我去拿啊！”
    “珞珞！”颜柠被林珞的话惊得瞪大了眼睛：“你喜欢……这样的？”
    “不可能，你最爱干净了，怎么会……”
    “喂！”林珞示意了一下那个Thomas：“走不走？”
    “嗯嗯！”一看这么轻松就搭上个妞儿，那个Thomas兴奋地直搓手。
    “珞珞。”颜柠赶紧扯住林珞的衣角：“珞珞你可别跟我置气！他……”
    “他怎么了？不是挺符合要求的么！”林珞正色道：“看起来是个Alpha，关键是：男的！活的！”
    颜柠本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看自己最好的朋友终于有走出阴霾的趋势，她张了张口，还是选择了沉默。毕竟，林珞这么理性的一个人，颜柠清楚她的底线在哪。
    “我劝你啊。”林珞指了指颜柠身后的那个穿着白色T恤，带着金丝眼睛的男生：“还是先解决这个问题吧，我看小伙子偷偷观察你半天了。”
    那个男生在颜柠回头的一瞬间，立刻将视线躲开，若无其事地抓了抓头发，但耳朵却悄悄地红了起来。
    “是之前你说的那个弟弟？看起来挺乖的，你别伤了人家！”林珞拍了拍颜柠的肩膀。就提包朝酒吧的出口走去。
    旁边的油腻男，在赶紧跟上，临行前不忘朝颜柠挤了挤眼睛，似乎在说：你姐们还是拜倒在本少爷的牛仔裤之下啊！
    *
    出了酒吧，林珞赶紧深呼吸一下。
    清新的空气，没有烟酒混合的味道，真好。
    那个Thomas跟在林珞身后，自觉地揽上林珞的腰肢：“宝贝儿，咱们怎么走？”
    林珞刚刚获得的新鲜空气再次被刺鼻的香精掩盖。她一把将Thomas的手甩开，从包里拿出几张红色钞票：“不好意思耽误你了，这个给你，麻烦你今天换个场子，别再回去了！”
    “什么意思？”
    “我说，麻烦你今天换个场子玩。这的门票才200，这里是500，剩下的就当做对你的补偿。”林珞直接将钱塞进男子的手里。
    谁知这个Thomas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她顺势捏住林珞的手腕：“臭□□！玩我啊！”
    接着，一个巴掌就朝林珞白皙的脸上甩来，好在林珞敏捷，先到退一步躲过，反手一个过肩摔，直接将Thomas放倒在地。
    随后林珞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掏出200，摔在地上呼痛男人的脸上：“多给你200，医药费！”
    接着坐进车里，头也不回地朝家的方向行驶。车开过Thomas身边时，林珞还特意踩了一脚油门，半夜的街道上，除了一阵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Thomas缓了半天，才勉强起身。他将钞票一张一张捡起，大概数了一下，才揣进上衣口袋。
    接着，看了眼林珞离开的方向，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呸！臭□□！”接着，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边走还边嘟囔着：“妈的，今天真晦气！”
    拐进一条巷子，男子突然停住了脚步。
    眼前，一个身穿古风连衣裙的女子，正撑着一把红色纸伞，背对着他。
    虽然被纸扇遮住了一部□□躯，但还是可以看出她身材高挑，腰细腿长。
    只见那女子缓缓地穿过身来，果然是个美人。
    她伸出染着蔻丹的纤纤玉指，食指轻轻勾动，眼神里尽是妩媚。
    “什么意思？勾引哥哥我？”那个Thomas问。
    那红衣女子没有回答，而是轻轻笑了一下，朱红的嘴唇向上扬起了个性感的弧度。
    “汉服的妞，我还真没尝过。”Thomas一步步靠近：“来吧，今天就让哥哥好好疼疼你！”
    *
    回到家，刚一推开门，屋里空荡荡地，一片昏暗。
    沙发上，一道红色的身影若隐若现。
    “阿洛！你可回来了？”温念膝盖紧紧并拢，双手搭在大腿上，坐姿极其乖巧。
    但这种乖巧在林珞爬上床后就完全消失不见……
    “你刚刚，去哪了！”
    这声质问，伴随着一股寒意侵入，直至最深处，温念朱红的嘴唇衔住林珞的耳垂，山茶花的香气在四周弥漫开来……
    总比廉价香精好闻得多，林珞脑子里没头没脑地冒出了这个想法。
    看林珞的沉默，身上的人指尖一动，直奔林珞的脑电波的最顶峰去，引起阵阵波澜～～～
    “今天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话音刚落，温念就覆上林珞的唇，似乎并没有想让她回答的意思。手下的动作，一次次都直奔灵魂深处，唇上又生生被封住，林珞此刻脑海中像是住了一只猫，锋利的小爪子不停地挠动着自己的神识。
    她想挣扎，想逃离这无边的海洋，奈何两只手腕都被温念冰冷的手锁住，束缚在头顶。
    一波一波的暗潮，把自己推向无边的漩涡。
    “下次，你要言简意赅地说，你喜欢我～明白了么！”
    “……”
    林珞的沉默只换来温念的一声嗤笑：“呵，阿洛呀～”
    林珞就这样，如盘中鱼肉，任由这个带着淡淡花香的鬼，把自己一寸寸细细品尝，拆之入腹。
    雨湿轻尘隔院香，玉人初著白衣裳。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
    第二天的清晨，林珞的闹钟按时响起，催促着林珞的神识。
    由于昨晚回来得太晚，又被温念强迫“加班”，林珞难得地懒床了。她烦躁地按灭了闹钟，翻个身打算继续睡——今天还是不要晨跑了。
    混沌中，那股寒意再次袭来，伴随着山茶花的香气。
    脸上的阵阵痒意终于让林珞炸毛：“干嘛！”
    “阿洛！”温念笑嘻嘻地趴在自己的床边，刚刚用头发稍撩拨自己脸颊的罪恶之手还没来得及放下。
    “你终于醒了！早膳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快起来吧！”
    林珞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罢了，看来自己和懒床俩字命中无缘！
    简单洗漱过后，林珞坐到餐桌边上，一碗红枣桂圆粥已经装在碗里，被端到自己的面前。
    “尝尝看，阿洛！”温念坐到林珞的对面，不等林珞动手，就自觉地用勺子舀出一勺，放到嘴边吹了吹，之后递到林珞款前，并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林珞，眼睛里亮晶晶地。
    “我自己来！”
    “哎哟，你就让我伺候伺候你呗！”温念突然坏笑了一下：“就当昨晚，我对你的补偿！”
    一说起这个，林珞更来气，她一把夺过温念手里的碗，自顾自地吃起来。顺便掏出手机，看看群里又有什么消息。
    所谓“学习小分队”，就是林珞这个小部门的群，一般没啥正事，大多是各个专业之见互相催图，或者大家在一起聊聊八卦。
    【建筑-章棣：听说了么！昨天在D.Park旁边的巷子，有个人被揍了！】
    【结构-小王：酒吧旁边？有什么可惊讶的，无非就是喝多了意图不轨，被打了呗！】
    【建筑-章棣：这次不一样！摄像头拍下来的，只有被打的人】
    【结构-小王：So？】
    【建筑-章棣：那人被凭空拎起来，摔在地上，或者被直接扔到墙上！现在伤者还在医院呢！右手断了，还折了三根肋骨……啧啧啧，真惨！】
    【结构-小李：啊~凭空！】
    【建筑-章棣；对呀，我这有视频链接】
    建筑-章棣分享了一条视频。
    【建筑-林珞：都起得挺早啊！@建筑-章棣图咋样了，什么时候能给设备专业提？】
    【建筑-章棣：头儿，还剩点，就差收尾了，你在宽限我一天！你说你早点想吃啥，我给你带！】
    【结构-小李：你这算不算行贿！】
    【建筑-章棣：你闭嘴！别挑事！】
    ……
    看着群里几个小年轻拌嘴，林珞也不好再加入，于是百无聊赖地点开了章棣的视频链接。
    接下来，视频里的一幕让她惊得瞪大了眼睛：被打的人，分明是昨天的那个Thomas，甚至连衣服着装都和昨天晚上如出一辙。
    果然如章棣所说，他好像是电视剧里的特效，凭空飞起，被按在地……
    “阿洛，好吃吗？”温念的声音突然唤回了林珞的神识，她笑盈盈地，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要不要我再给你盛一碗？”
    第6章 突如其来的项目
    “阿洛，好吃吗？要不要再给你盛一碗？”温念笑嘻嘻地，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
    “你昨晚去哪了！”林珞放下手中的瓷碗，正色问道。
    “昨晚……”温念连上露出一丝狡邪的笑容，她抬起手，把食指抵到鼻下，轻轻嗅了嗅：“我昨晚在哪，你心里没数么！”
    小小的动作引起林珞极大的不适，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问道：“咳咳……我是说，我回家之前！”
    “哟，干嘛这么问，怕我出去偷吃呀！”温念笑了一下，轻轻握住林珞的手：“放心，阿洛，我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一个”
    “我没跟你闹！”林珞一把将手抽出，把手机摆在温念面前：“视频里，是不是你做的！”
    “这是什么呀！”温念好奇地把玩起手里的小方块：“这里面怎么还有人？这是什么法器吗？”
    林珞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着眼前晚里的粥，叹了口气：“温念，昨晚，你是不是把那个Thomas打了？”
    “谁？你说昨天撩拨你那个畜生么？”温念向椅子背上一靠，双手托着头：“那个狗男人，他居然在背后骂你！我能不给他点教训？”
    看着林珞逐渐阴下去的表情，温念立刻收敛起无所畏惧的态度：“好了好了，阿洛你别生气，我就是给他长长记性，没搞出人命！”
    “再说……”温念用手蹭了蹭鼻尖：“我也帮你出气……”温念的声音越来越小，一副被欺负了的小媳妇的委屈模样，低垂着眼眸，眼睛里泛起一丝丝红晕，变得亮晶晶地。
    看的林珞心中竟泛起一丝涟漪，她张了张口，还是把原本的话咽了下去，最终只留下一句：“下次不许以强欺弱了！”
    “好！”温念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我听阿洛的！”
    “……”真是败给她的演技了！林珞心想。
    “对了。”林珞看着温念对手机的好奇模样，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怎么熬的粥啊？你会用煤气灶还是电磁炉？”
    “灶？还说呢，你们这的灶台怎么是堵死的，害我昨天挖了好半天。”
    “挖……”一种不祥的预感蒙上心头，林珞赶紧冲到厨房，发现原本的橱柜，大理石台面上愣是出了一个圆圆的孔洞，下面居然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树枝……
    “我给你讲，阿洛，你这屋子太小，早上我怕呛到你，特意把你房门关得严严实实的才生的火。”
    “呵，我还得谢谢你呗，土拨鼠！”
    “谢……怎么个谢法？”温念根本没看出林珞语气中的怒意，还自顾自挑逗了下林珞的脸颊：“要不……今晚，咱们用绳子吧！”
    “绳你个鬼！”
    *
    林珞工作在一间古建筑保护研究院，虽然不像普通的设计院那般商业化，主要从事古建筑保护与修复，偶尔也接一些仿古建筑的建设项目。
    一进办公室，章棣就直冲她使眼色。结果就听见从总工杜亦川的独立办公室里传出的怒吼：“谁批准你们给我的人私自派出去的！”
    “赵总怎么了！自己的人舍不得，趁我不在来使唤我这边的！”
    林珞拿起杯子，走向热水机，小声问了下刚接完水的章棣“这怎么了？”
    “嗐！这前几天咱俩出差那个项目，咱们老大没同意接，是白姐私自安排咱们俩去的，这老大一回来，就炸锅了呗！”
    “至于么？”
    “怎么不至于！这是挑战他总工的权威啊！”章棣掩面小声说道：“再说，偏偏安排得还是你，他的得意门生，自然不满了！这是当众打他的脸啊！”
    “不过话说回来。”章棣握着一杯热水：“老大一向沉稳，还真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
    “告诉那个姓赵的，我手下的人，还轮不到他指手画脚！”接着，林珞看见那个平日里对她趾高气昂的人事部门白经理，低头哈腰地从杜工屋里退了出来。在关上杜工办公室门后，似乎先松了一口气，随后回头，恶狠狠地瞥了林珞一眼，之后踩着高跟鞋，昂着头离开。
    对于平日里就看不惯自己的女人，林珞表示习惯了。反正在那个姓白的女人眼里，自己一直就是眼中钉。自打自己和公司签订劳动合同那天开始，这个女人就一直看不惯自己。
    她一直觉得，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但在白经理这里，她对自己的讨厌仿佛就是与生俱来的。
    林珞刚刚在电脑前坐下，就看前右下角的QQ闪烁起来。
    “来我办公室一趟。”是杜亦川发来的消息。
    林珞简单地回复了一个“好的”，就敲响了杜亦川办公室的门。
    说起杜亦川，她是林珞大学的老师，年纪三十出头，才比林珞大了六岁，但已经是留学归国的博士后，是林珞大学里最年轻的教授。跟其他上了年纪的老学究相比，这位年轻稳重又帅气的老师，不知道获得了多少女生的青睐。
    大学期间，他是林珞的设计课老师，或许是出于对林珞的欣赏，开始和林珞的交流多了起来，甚至在林珞毕业后，招揽她到自己的手下工作。林珞也的确不负所望，成为他手最出色的一名建筑师。
    咚咚咚~
    “杜工您找我？”林珞轻轻推开门。
    “林工，快进来坐。”杜亦川的声音沉稳，有种成熟男人独特的魅力。
    林珞看到，今天的杜亦川，照旧是一身笔挺的西装，不带一丝褶皱。他的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檀香的味道。作为顶级Alpha的味道，虽然淡雅，但总觉得太清新脱俗了些，缺少那么一丝烟火气。
    杜亦川从咖啡机那接了两杯咖啡，一杯递到林珞的面前：“双份浓缩不加糖，你最喜欢的。”
    “谢谢。”林珞接过杯子。“杜工您找我有事？”
    “这话说得，不论是出于上下级还是师生，关心一下，总是没问题的吧。”杜亦川用勺子轻轻搅动着杯子里的拿铁：“你被安排到B市出差，去考察‘东苑’那个项目，并非我的本意，这个项目当时我是推了的。”
    林珞礼貌性地笑了一下：“老师是怕我完成的不好，丢您的脸么？放心，学生没有。”
    杜亦川放下手中的勺子：“我知道，在能力方面，我对你自然是有信心的，但是……那个建筑，风水不好，之前总能听说一些不好的传闻，你是个女孩，不应该被安排这种任务。”
    他推了一下脸上的金丝眼镜：“你……没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林珞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了那个似乎在宣告自己生命即将终结的纸条，以及温念的影子……这算什么？鬼压床？鬼缠身？
    想到那些儿童不宜的场面，林珞赶紧摇了摇头：“我没事。”
    “没事就好。”杜亦川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你那个项目不要管了，把目前手里的成果发给赵工，咱们就算仁至义尽了。我手下有个更重要的案子。”
    杜亦川把一个文件夹递给林珞：“是咱们市旁边的一处庙宇，有个信徒自掏腰包修缮，找上了咱们，明天你跟我一起去看看，把大致情况了解下，看看需要修缮的点都在哪，回头咱们也好给人家报个价。”
    林珞看了看，这庙宇不大，似乎没什么名气，起码自己没听说过。得是什么等级的香客能掏这个钱？
    “好的，杜工，我这就去查路线。”林珞把文件夹合上，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杜亦川叫住了林珞：“据说那里的方丈很厉害。你去的时候，可以正好找他看看。毕竟咱们这行，总研究先人留下物件，难免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找他看看总是好的。”
    林珞眨了眨眼，简单“嗯”了一声，就推门离开了。
    门被自然关上后，杜亦川在办公室里，一瞬间把脸上的笑容全部收了起来，他看着林珞没有喝的那杯咖啡，出神良久，最终推了下脸上的金丝眼镜，起身，把杯子一把扔进水槽，面无表情地洗掉崩溅在手上的咖啡渍，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转身回到办公桌后面。
    *
    晚上林珞到家时，温念又是那副乖巧的坐姿——膝盖紧紧并拢，双手搭在大腿上，一副好孩子的模样。
    不过这次林珞没有在被骗，毕竟，橱柜上的大理石碎屑的尸体还在楼下垃圾桶里，刚刚上楼之前她还看见了。
    灶台被迫牺牲，林珞特意从门口超市买回了便当，放微波炉里叮一下就能吃的那种。
    从进了屋，林珞就一直不说话。她把热乎乎的餐盒拿到餐桌上，盖子一掀开，里面土豆煨牛腩的香气弥漫在空中。
    拿起勺子，余光瞥见温念还是那般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盯着自己，从自己进门，她就一句话都没说过，乖巧得像是一只等待主人投喂的猫咪。
    林珞再三警告自己不要被表象蒙蔽，但是用勺子搅动了半天米饭，却怎么样也送不进嘴里。
    “你们鬼……会饿吗？”林珞终于还是没忍住：“要吃么！”
    温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果然，她的阿洛不忍心不理自己。
    “不用！”温念笑道：“我们都是……采阴补阴！”
    “你！”林珞真后悔问她：“爱吃不吃！”她终于开动起来，舀起满满一勺浇着汤汁的米饭，送入口中。一瞬间，牛肉的咸香伴随着颗颗饱满的米粒充斥着自己整个口腔。
    温念也悄无声息地坐到了林珞的对面，双手托着腮盯着眼前人的吃相。表情好像是在欣赏什么迷人的风景一般。
    “你修养得怎么样了。”吃了一会的林珞突然开口，餐盒里送的她塑料勺子在她手里来回打转：“我知道上次你为了救我受伤了，我可以收留你直到你痊愈，但你并不代表你可以随意摧毁我的厨房，更不代表——我每天都要成为你的玩物。”
    “毕竟，这里是我家。”我家两个字，林珞特意加了重音，显然在，这个范围不包括温念：“阴阳殊途，咱们好聚好散。”
    第7章 另有天乾！
    “毕竟，这里是我家。”我家两个字，林珞特意加了重音，显然在，这个范围不包括温念：“阴阳殊途，咱们好聚好散。”
    阴阳殊途……
    好聚好散……
    温念脸上的笑僵了一秒，就一秒。接着一如既往地笑嘻嘻，往阿洛身上靠。她伸手想牵住林珞的手，但林珞却借着收饭盒，躲开了温念的拉扯。她若无其事地起身，把饭盒扔进垃圾桶，随后转身回房。
    随着卧室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客厅再次回归黑暗。对面楼里，家家户户都点着灯，一片祥和的样子。但只有温念这里，一片黑暗。
    房门关上的一刻，林珞终于失去支撑，背依靠着门板，两腿一弯，直挺挺地坐在地上，松了一口气。
    好在，好在她跑的快。刚刚进门前，她一直不敢看温念的眼睛。若是对方能够对自己强硬一些，自己也不会这般纠结。问题就在于，温念总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饶是林珞，面对着那弯弯笑眼，却也还是狠不下去心。
    她把手放在胸口，感受着胸腔内的心跳，一下，两下，三下。
    咚咚咚……
    终归，这小小的响动，是温念没有的东西。自己与她，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毕竟，她是鬼，来无影去无踪。她可以在自己毫无防备时，闯进自己的世界，同样可以，在自己习惯了她的存在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珞讨厌这种被别人钳制着，失控的感觉，她喜欢自己主宰。
    对，没错！林珞按着自己的心脏，缓了一会，先收拾明天要用的东西。今天她查了那个庙的位置，有很长一段的山路，距离她家大概得开三个小时。一来一回就六个小时，所以很大的概率，她和杜亦川两个人要在附近镇子住下。
    林珞有洁癖，她第一个先往包里装的就是一次性的床单和被套，还有需要用的各种液体塞进分装瓶。接下来是换洗的衣服，……打开衣柜，她看见了那个画筒。
    里面还装着带有温念的画。明明想着要交给文物部门，自己却给忘了。哎，看来只能等这次回来再说了。
    想到温念，林珞赶紧塞了一整盒抑制剂在包里。这才放心的拉好拉链。
    看了看时间……才八点。睡觉，是早了些。但此时，已经找不到更好的事了，毕竟——鬼在门外。
    睡觉吗？那就面临另一个问题……洗漱！房间内没有卫生间啊！
    林珞犹犹豫豫，在屋里转了好几圈，一直墨迹到八点半，才硬着头皮打开房门。谁知刚一抬头，正对上温念的一双凤眸。
    “你干嘛！”林珞想要推开温念，但却被温念逼到门板与门框的夹缝上。
    “阿洛！”温念紧紧盯着眼前的林珞，良久，突然把脸靠在靠在林珞的颈窝上，声音好似要哭了，满满的委屈：“你怎么把我关在外面这么久！你说，你要是在里面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林珞扶额：“我能出什么事！”
    “万一又赶上……像上次那样！昏倒了呢！我要是不在，你多危险！”温念义正言辞地说：“所以说，阿洛，你不能不理我！不能把我关在门外！要时时刻刻都与我在一起！我这也是出于对你的安全考虑！”
    林珞看着眼前这个鬼，用最冠冕堂皇的理由，表达着自己满脑子的黄色废料……一把将其推开，独自来到卫生间开始洗漱：“大可不必！我屋里有抑制剂！”
    “什么记？”
    “抑制剂！”林珞吐掉嘴里的牙膏泡沫：“专门用来治疗发热期的灵丹妙药！你们那个年代，应该没有吧！”
    温念悄悄粘了上来，从后面抱着林珞：“管他什么灵丹妙药，是药三分毒！再说了，有我在，阿洛哪里需要吃药！”说着，她把下巴靠在林珞的肩膀上：“我就是阿洛最好的药！”
    “是药三分毒！”林珞从镜子里瞥了一眼身后的人：“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这个药，只毒别人，不毒阿洛！”温念笑得十分开心，好似刚刚被关在门外黑暗里的不是她一样。
    “阿洛！”温念突然收起了笑容：“说真的，下次不许把我自己关在外面，我怕黑。”
    一个鬼？怕黑？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林珞心想。
    “怕黑你开灯啊！”林珞抽出一张洗脸巾擦掉脸上的水珠：“那你之前那些年在木匣子里怎么过来的！”
    “等你啊！”温念把脸埋在林珞的颈窝，一时间，卫生间里布满山茶花的香气。
    可就是这简单的“等你”两个字，再次把林珞的心情打入谷底。自己跟她素昧平生，何谈“等你”二字。
    看来，自己终究是个替身，自己和她这段时间的相处，怕是从一开始就是错误吧。
    不对，这原本就是个意外，自己在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说好的好聚好散呢！林珞拍了拍自己的脸，赶走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对了。”林珞突然开口：“明天我要出差，可能会有几天不回来，你自己……”
    “我跟你去！”不等林珞把话说完，温念就抢先回答道：“自己的地坤夜不归营，那个天乾能老老实实待在家！我跟你去！”
    “你不许去！”林珞正色看着温念：“温念，我跟你好说好商量，这是工作！”
    “那怎么了！我就安安静静地跟在你旁边，不给你添乱。”
    “不行！”
    “去吧！”温念撒着娇：“去吧去吧！”
    “不行！”
    “阿洛！你——你不让我去也行，那今晚……”说着，温念就把林珞一把推到床上，整只鬼带着淡淡的寒气压了上来。
    不知道从哪拿来的两根布条，把林珞的手腕交叠，捆在床头金属栏杆的后面。
    “你！你做什么！”林珞瞪大了眼睛看着温念：“你快给我解开！”
    “怕伤到阿洛，没用绳子，看你晾晒的那块布倒是柔软，我就裁了一条。”温念轻轻捧上林珞的脸颊：“阿洛，你就别挣扎了。”
    说着，手伸向林珞睡衣上的透明纽扣，一颗一颗，缓缓解开。
    “你！”林珞挣扎了半天，谁知温念系的扣子这么结实，竟一点松动的迹象都没有：“晾晒的布……你剪了我的毛巾！温念你——”
    后面的话没来得及骂出来，林珞的唇就遭遇“封口之灾”。温念一手托着林珞的下巴，强迫她扬起脸，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腰际向下游走。
    前胸的衣料已经全部被解开，寒气紧紧贴着自己的皮肤，让林珞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腰上的触感让林珞一个分心，温念看准时机趁虚而入，撬开林珞的贝齿。一寸一寸，细细品尝着林珞刚刚的薄荷牙膏清凉的味道。
    原本的薄荷，加上温念的寒气，冰得林珞舌头微微发麻。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才透了一口气。放开林珞的温念，没有直接进行下一步侵略，而是先轻轻亲吻林珞的额头。
    林珞不知道，这是温念对她“暴行”前的安慰……
    屋外，月亮高高挂在夜空之上，向大地洒下最柔和的月光。
    屋内，一人一鬼，周围的空气起起伏伏……
    “阿洛，阿洛……”温念抵着林珞湿漉漉的额头，不停地在她耳边呼唤着她：“你也很喜欢我不是吗……听听你的声音……你也很享受不是吗！”
    两颊绯红的林珞咬紧下唇，想要抑制住从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奈何天不从人愿。
    上面的鬼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轻轻笑了一下，冰凉的唇吻上林珞的眉心：“别忍着，喊出来……”
    “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你喜欢什么……”
    林珞愣是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
    温念殷红的唇覆到林珞的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你要是一直这样，那我就把所有招式都试一遍，看哪一个……你抖得最厉害～～”说着，她用鼻尖在林珞的鼻子上轻轻画圈，像是把猎物圈进自己的领地一般……
    “你！”林珞瞪着温念，眼睛里满满的愤怒……但在温念的眼中，林珞的行为却像是一只小奶猫，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嘴里哼哼唧唧的，一点气势都没有。看着怀里冒着奶泡泡的可人儿，温念的唇从眉心，顺着鼻梁，一直滑到对方的唇上，之后衔着那片柔软的红唇，狠狠地咬了一口~
    “嘶……属狗的么你！”
    “阿洛太可爱了~”说着，温念又在林珞的脸颊上啵~了一口：“我的阿洛好可爱，我根本舍不得跟你分开……”
    “所以……明天带我去吧！”温念把脸贴在林珞的肩膀上蹭了蹭，表面上好似撒娇，指腹却再次～～～
    兴尽晚回舟，直奔藕花深处～～～
    “我……”林珞尽力克制住变了音调的声音：“明天……我要去……一个……庙，你……别……别去……”
    听到林珞嗓子里呜咽出破碎的文字，温念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原来阿洛是要保护我。
    “我的阿洛……真是太可爱了！”　说着温念抽出沾满蜂蜜的手指……
    芙蓉帐暖度春·宵
    *
    第二日，林珞盯着浓重的黑眼圈，在镜子前刷牙，看着镜中的自己的大熊猫同款妆容，恶狠狠地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笑嘻嘻的温念。
    “看什么看！”
    “我家阿洛好看啊！”
    林珞不理会温念的示好，换好衣服后，就直接背起背包朝门外走。临出门不忘嘱咐：“不许破坏家具！也不许乱剪裁我的毛巾！总之，我回来如果发现你又搞了破坏，我就……”
    “就什么？”
    “就要你好看！”
    “好啊！那我可等着呢！”说着，温念突然低声覆到林珞耳边：“昨晚阿洛就挺好看的，我倒真想看看阿洛更好看的样子~”说着，趁其不备，亲了一下林珞的脸颊。
    “你——”林珞气得小脸通红，但更大的便宜都被占过了，如果因为这一下生气，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只得白了一眼温念，转身出门。
    屋里的温念还沉浸在和林珞刚刚，她自认为是缠绵的不舍中，就瞥见柜子上林珞的手机。
    温念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她知道，阿洛每天都要拿着这个方块在手里，显然对她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于是赶紧追出门去送。
    没想到刚到楼下，正看见一个男人，把阿洛的背包放进这个年代的“车”里。
    满满的檀香信息素的味道，温念知道对方是个天乾。
    林珞看到温念，赶紧把她堵回楼道里。
    “你怎么下来了。”
    “解释吧！”温念双手盘在胸前，一副质问的模样。
    “解释什么？”
    “难怪你不让我跟着！原来另有天乾！”
    第8章 车内旖旎
    当林珞走回车旁边的时候，已经是五分钟之后了。面对杜亦川，她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今天的杜亦川没有像平时那般西装革履，反而是简单的深色外套，T恤，运动裤和帆布鞋，不像是独当一面的总工，更像是邻家大哥哥。不过还一如既往地带着那副金丝眼镜。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杜亦川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林珞赶紧摆摆手，顺便瞥了一眼旁边鼓着腮帮子的温念——杜亦川看不见的温念。
    “哦。”杜亦川绅士地为林珞打开车门：“那上车，走吧。”
    面对旁边温念那副要吃人的表情，林珞赶紧关上副驾驶的门，之后拉开了后座的车门：“老师，我坐后面就行~”
    坐后面——一般都是领导出门，才是坐后面，前面是职业司机。此刻林珞的坐后面，显然很是不妥。
    “额……我看网上说，副驾驶是留给另一半的，我还是坐后面吧，省的师母生气。”
    说着，林珞就敏捷地钻进后座，带着温念一起，完全不理会呆愣在原地的杜亦川。
    趁着杜亦川上车之前，温念狠狠地捏了一下林珞的脸颊，好似在警告她：老实点！
    杜亦川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后，却没有急着发动。他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看着后视镜中的林珞，他浅浅笑了一下：“章棣他们最近又捕风捉影了？”
    “嗯？”杜亦川突如其来的发问让林珞愣了一下。圆圆的眼睛通过后视镜，看向金丝眼镜后的那双桃花眼。
    那双桃花眼也直勾勾地盯着她：“那是谁告诉你，我的副驾驶不能坐了的。”杜亦川轻笑了一下：“我还是单身呢。”
    杜亦川的状态倒是放松，但温念的表情却愈发冰冷。
    “咳咳……”林珞把手攥成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两声，随后低下头没有继续回话。
    杜亦川看了林珞的反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随后发动汽车，向前驶去。
    安静的车厢内，檀香信息素和山茶花香的信息素混淆在一起，你争我抢，都试图要压制过对方，取得这小小空间的主宰权。但偏偏两个都无法占据上风。
    “要听歌么？”杜亦川突然发问：“把你的歌单分享过来。”他用手机连上车载音响。但歌单还没收到手机来电音就先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罗浪”二字，应该是学校的罗老师，与杜亦川极为交好的那个老师。
    杜亦川缓了一会，还是选择按下接听键，罗老师的声音从车载音响里传出来……
    “喂。”
    “喂！我说小杜，你这阵子又去哪了！我都给你代了两个礼拜的课了！你还回来么！”
    那边罗老师熟悉的烟嗓从音响里传出来。林珞记得，罗老师也是林珞大学的老师，比杜亦川大不了两岁。但由于杜亦川名校毕业，所以他是个副教授，但罗浪只是个讲师。和杜亦川平时私交最好，为人却很和善开朗，说话也风趣幽默，被学生们戏称“建大段子手——浪哥”！
    “罗老师。”杜亦川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沉稳：“设计院这边新接了个保护项目，我觉得对我目前的学术课题会有帮助，就接了。今天正要去现场调研呢。”
    “调研？我猜，你那个宝贝学生跟你一起吧！”罗浪在电话的另一头咂咂嘴：“少给我来那套冠冕堂皇的话，你就是惦记着你那宝贝学生就是了！”
    “……”
    “……”
    杜亦川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咳，那个……你再帮我代几天的课，回头我把上个月刚做的那个太和殿的模型送你。”
    “哟！杜亦川！你可真是下了血本啊！昨天跟你要你还舍不得呢！啧啧啧……”电话对面一阵唏嘘：“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不打算赶紧定下来啊！我告诉你，你可别让人家小姑娘等太久，回头人家再跑了！或者被别人拿下……”
    “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说完，杜亦川敏捷地挂断了电话。
    一时间，车内雅雀无声。
    其实刚刚温念就想发作了，但林珞一直按着她的手，外加威胁的眼神，此时的温念正依靠在后面的座椅上，紧紧盯着前面的杜亦川，像是盯着敌人的灰狼，似乎下一瞬间就要蹿出去，咬住对方的喉管，把他撕成碎片。
    “歌单分享过来了么？”杜亦川点开音乐播放界面，似乎刚刚的电话没有发生过，丝毫没有窘迫，一如既往地沉着冷静。
    “哦——过去了。”林珞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防止温念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上。
    随着音乐的响起，空气中的尴尬似乎减少了几分，但听了一会林珞发现不对！
    这首歌——《Trouble Maker》~~~
    两个歌手亲昵的舞蹈在屏幕上显现出来，空气中的尴尬直接上了一个层次！
    自己歌单什么时候往歌单里传这种歌曲了！自己的明明都是那种纯音乐来着！比如钢琴的《卡农》或者小提琴的《圆步舞曲》之类的……
    至于这个……林珞再次点亮手机……竟然是颜柠的歌单！！！刚刚手一哆嗦分享错了！
    哎……
    “想不到，林工平时喜欢听这种Hip-Hop的音乐。”
    “是呀！”林珞周围山茶花的香气一瞬间浓郁起来：“想不到阿洛喜欢这种曲儿~”她把唇贴在林珞的耳畔，寒气直直打在林珞的颈窝上，微微有些范痒。
    接着，温念冰冷的手，撩开林珞后腰处的棉白衬衫，顺着腰上的脊线一路向上，游走与林珞的背，寒冷的鬼气沁入林珞的皮肤，为炎热的夏季带来一丝凉爽——但这寒意太过，引得林珞不由自主地颤抖了几下。
    林珞刚按住温念的“咸猪手”，温念低沉的声音再次从耳边传来：“你信不信我在他面前显形？”
    温念勾着嘴角，话语中满是诱惑：“想想看，现在我只是在你后面动手动脚，你若是不肯，我不介意当着他的面！”
    “正好，绝了他的念想……”温念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威胁的意味。但温念只是想让林珞知道，前面那个于林珞而言，可以是老师，可以是领导，可以是同事，但仅此而已。
    而她温念，才是林珞的天乾，林珞需要相守一生的天乾，是林珞的伴侣，唯一的伴侣。
    林珞恶狠狠地看了温念一眼，最终开始松开了手。
    林珞没办法……她知道，别看温念表面上乖乖巧巧，总是笑盈盈的样子，但温念的心底里是个疯狂的鬼。
    那个词怎么说？偏执。
    温念就是个偏执的鬼。只要温念想要，从来由不得林珞拒绝。从第一次——到每一次。
    手上获得自由的温念像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眼睛一亮，一瞬间来了兴致。她的手也不再满足于挺得笔直的腰背，开始游走，中间暂停那么一瞬，像是思考——最终还是慢慢……
    “阿洛……”不知何时，温念坐到了林珞的后面，两条腿各在林珞的两侧，从侧面看就即像是林珞坐在温念的怀里，又像温念从背后抱住林珞。她的唇覆上林珞的后颈，撩开衬衫的领子，那里有个印记——是专属于温念的印记，是温念打在林珞身上的标签，代表着阿洛从此就是她温念的人。
    想到这，温念的唇吻上那个印记，久久不曾离去。
    即使林珞用胳膊出了她一下，她也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
    随着《Trouble Maker》最后的口哨声，这首Sexy无比的歌曲终于播放结束，林珞祈祷着下一首是个正经些的歌曲。
    好在，下一首节奏较为舒缓，在这个场合下，显得合时宜许多。虽然林珞一如既往地听不懂。
    “你平时都喜欢听国外的歌曲吗？”前面的杜亦川突然发问：“看你歌单里，桑国和丽国的歌曲占了一大半，还有很多幽若那边的歌曲。”
    “嘁！阿洛喜欢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温念终于舍得放开林珞的后颈，不过手上却把林珞往自己怀里又揽了一揽，动作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紧紧抱住自己的玩偶熊。
    “额……嗯。”林珞想要反驳，但又怕越描越黑，喜欢哪种歌曲倒是无所谓，但她若凭空解释，倒显得有些怪怪的，徒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看不出，小珞还有这方面的喜好。”杜亦川朝后视镜中的林珞笑了一下，视线立刻回到正前方。
    林珞送了一口气：还好杜亦川看不见温念，如果让自己的老师、上司或者同事知道，自己在对方的车上，正和一只鬼进行着如此亲密的举动——
    那已经不是大型社死现场的问题了。
    场景不亚于洗澡后发现衣服全部被偷走了。林珞想想都觉得害怕。
    正当林珞思绪漫天乱飞时，后颈处湿润柔软的触感，引得林珞一激，险些喊出声音。
    温念注意到林珞的变化，又在那个独属于她的印记上舔了一下：“怎么，人家跟你说句话你就这么激动！”
    “老实点！”林珞对温念发出警告。
    “呵，阿洛呀……”温念嗤笑一声，一只手捏住林珞的下巴：“该老实点的是你吧！”
    “你得清楚，此刻自己的位置。”
    “尤其得清楚：自己的归属问题。”
    温念低沉的声音响彻林珞的耳畔：“阿洛，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别人就算是多看一眼，也不行——”
    第9章 寺庙
    快要到了的时候，杜亦川的SUV行驶进一段山路。上次杜亦川就说，这个庙的位置有些偏僻，实在山里。
    其实山路对于林珞来说并不陌生，上次找到温念的古建筑也是在山里，这个庙好歹还有一位得道高僧，还有香客，温念的那栋建筑真的是空无一人，还是据说是隔壁组赵工外出采风，爬上山顶，通过望远镜远远地看见那有一抹砖红若隐若现于山林里，这才发现此处原来有一栋被古人废弃的建筑。
    不过，那个活毕竟是他们设计院自己发现的，若真的想保护研究，不仅要同步递交相关学术论文，光是学术项目审批这一块，就不知道要话费多少时间跟精力。
    所以赵工把这个活扔给她的时候，林珞一点都不意外。
    但之前的建筑，即使是偏僻，也大多为公路，即使少有的土路，不过就是脏一些，只要注意车的底盘不被路上隐藏在坑坑洼洼交界处的石头刮伤，大不了就是回去洗个车的事。对于像章棣那种洗车全靠老天爷降雨的人来说，就是毫无影响。
    但眼前的镜像却完全不一样，不知是不是错觉，从走上盘山路的那一刻起，天就灰蒙蒙的。现在正处中午，刚刚在路上还艳阳高照，这山似乎是被一种半透明的东西罩上一般，山上的阳光折射率都低了许多。
    此时他们走的盘山路，可以说九曲十八弯。凹凸不平的土路上颠簸至极不说，路的两侧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树很高，盛夏时节枝叶茂盛，很大程度上遮挡住的视线。也就是说，下一个拐弯处出来的车或者人，在露面之前，他们根本察觉不到。
    杜亦川把车载音响里的音乐暂停，打开车窗，应该是是想通过听觉分辨前后是否有来往的车辆——那个庙虽然偏僻，但毕竟还是有香客的，而且香客中还不乏有钱的大佬。
    但随之传入耳朵的，除了蝉的鸣叫声，还有几声乌鸦的声音。
    “这可不是好兆头。”杜亦川双手扶着方向盘：“在青朝乌鸦是国鸟，是吉祥的象征，但后来，乌鸦被人们心中被定义为报丧鸟。若是哪日家里突然飞来一只乌鸦，还叫个不停，老人们都会觉得这家一定会有祸事发生。”
    此时的林珞坐的笔直，眼睛定睛注视着前面两侧的变化。想不到杜亦川如此沉稳的人还会相信这种民间谣言。“老师您也信吗？”
    “这种事情，传得多了，人们自然就信，要说科学依据么，倒是真不见得有。”杜亦川说道：“人嘛，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往往都会找一个托词来缓解自己内心的压力，古往今来都一样。”
    温念抱着林珞，把脸贴在林珞的背上，撒娇似的说道：“我就不！我最大的问题就是阿洛，拜天求地都不如抱住阿洛来得实惠。”
    前有昔日恩师，林珞却在后面被一只鬼纠缠——此刻林珞的内心是崩溃的！
    “你乖一点！”林珞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手！管好你的手！”
    “什么？”杜亦川没听清林珞的话：“是你说话吗？收什么？”
    “没。”林珞赶紧摆摆手：“老师您听错了吧。”
    “哦。”杜亦川推了下脸上的眼镜：“许是窗外的鸟叫吧。”
    “鸟叫……”温念冷哼一声，随即坏笑着，用充满狡邪的声音说到：“明明是猫～～一只龇牙咧嘴，自以为爪子锋利得很，但软其实糯至极的小奶猫～～～”
    说到这，温念看着林珞气得微微发红的脸愈加来了兴致，亲昵地在林珞的耳边轻轻叫了一声：“喵~~~”
    一个急刹车踩下去，惯性推着林珞身体向前，又被温念这个安全带抓了回来。
    “怎么了！”
    “好像撞到东西了……”杜亦川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去查看。
    林珞也想下车——但温念不让。
    “阿洛，外面脏，你那么爱干净，还是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说着，温念圈着林珞的手又紧了紧，她伸过侧脸：“阿洛，那个假正经不在，你亲我一口呗～～”
    “你——你放开我！人家是我老师，是大学的副教授，什么假正经！”
    “叫兽？他叫兽？居然有人叫这么难听的名字……啧啧啧～～～管他是兽是妖，阿洛，你亲我一下嘛！”
    “……”
    车内小情侣正斗争着，驾驶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怪了。”杜亦川眉头紧蹙。
    “怎么了？撞到什么了？”
    温念在林珞背后撇撇嘴，这个叫兽的男人天乾果然没安好心，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勾着阿洛主动询问，一看就是个斯文败类。
    就他？给阿洛当师父？得亏我家阿洛为人正直，若是搁了胖人，不一定会被教成什么罄竹难书的小人呢。
    叫兽？果然人面兽心！！！
    此时沉浸在对陌生环境的警觉中的林珞一定想不到，短短的一瞬间温念竟腹诽了如此之庞大的内容。
    “怪就怪在，什么都没有。”杜亦川说：“刚刚明明听到了‘咚’地一声。”
    林珞也微微蹙眉，的确，刚刚的撞击感她也感受到了，会是什么呢？
    “阿洛，你在害怕吗？”温念把林珞脸侧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别怕阿洛，我保护你！”
    “……”已经坐在鬼的怀里，林珞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
    车子继续行驶起来，随着与目的地的距离愈发的靠近，天色竟一点点明朗起来，路的两侧也不再满是诡异的树木，山路也平坦许多。
    终于，刚过了正午十二点，他们到达寺庙门口。
    虽然地处偏僻，但不得不承认，这出寺庙保存的相对完好。外墙上的彩画，柱子上的红漆，屋顶的琉璃瓦，都相对完整。
    下车前，温念被林珞按住：“你别进去了！这里……”
    “还是我家阿洛好！知道心疼我！”温念笑得很开心，再次摆出乖巧的姿态：“那……阿洛你快去快回，我在这等你。”
    下了车，杜亦川看了一眼时间：“刚刚在路上耽搁了些，若是再早一些，就能赶到中午前到达了。”
    “怎么了？老师你和人约了时间？”林珞背上装有电脑的背包，看着杜亦川问道。
    “正午十二点直至晚上十二点，在时辰上都属于‘晚’，无论是求姻缘还是纯粹祭拜菩萨，人们一般都不会选用晚时。”杜亦川锁上车门，和林珞一起朝正门口走去。
    “老师您要求什么吗？要不下次，咱们赶个早。”
    杜亦川没有回话，而是直接径直往里走去。
    “你们是谁？”
    刚一走进大门，林珞和杜亦川就被扫地的小和尚拦住了去路：“是来上香的香客吗？”
    “我们是安城古建筑设计研究院的，有人委托我们来对这个永乐寺建筑群进行修复保护，我们是来调研的。”林珞拿出工作证，证明了一下二人的来意。小和尚赶紧转身跑向大殿里，一片跑还一边喊：“师父，他们来了！”
    没等小河上进殿，一个穿着《西游记》动画中唐僧同款袈裟的和尚走了出来，看来应该是那个传说中，很厉害的方丈。
    “阿弥陀佛。”方丈主动朝他二人一礼：“两位施主，一路辛苦，路还好走吧。”方丈抬眼，在视线扫过林珞的脸时，突然瞪大了双眼。
    一副吃惊的模样。
    “这位施主。”不等二人回话，老方丈就率先走上前：“女施主，我看你印堂发黑，怕是招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最近可曾遇到过什么怪事？”
    “没……没有啊~~~”林珞被老和尚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
    “小珞。”杜亦川关切地问道：“是不是，上次和章棣出差，你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接着他不得林珞回答就直接问老和尚：“方丈可有解法？”
    “这，就要看女施主的意思了。”老和尚微微阖上眼睛。
    “老师，咱们还是先进行调研吧。”林珞从包里掏出单反相机，挂在脖子上：“工作要紧。”
    “你都被不干净的东西惦记上了，还谈什么工作！真是胡闹！”杜亦川气得眉头紧蹙。但这反应却出乎林珞的意料之外，杜亦川平时那么沉稳的一个人，留学归国，不说完全的唯物主义，平时也没见对上香拜佛这类玄学如此痴迷，怎么今日……
    “二位施主，不妨跟我进来。”老和尚转身将他二人领进殿内，从香案下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块木头，用写着符咒的黄纸贴了上去，随后，将一根银针递向林珞：“劳烦女施主，取一点血，沾在这块木头上。”
    “？”
    “不管是不是真的，试试总没坏处。”杜亦川接过银针，又撤出林珞的手：“小珞，不好意思了。”接着，他用银针戳破林珞的指尖，血珠一瞬间冒了出来，老和尚赶紧用木头疙瘩刮了一下林珞的伤口，血迹正印在木头疙瘩的正中心。
    随后，老和尚将那块木头放在一个铜盆中，开始对着其念经。
    没一会，外面就起了阵阵阴风。林珞的心也跟着惴惴不安起来。
    果不其然，温念出现在门口，她像是受了很重的伤，捂着胸口，但眼睛却在四处在寻找着什么。
    直至目光看向林珞这边，大步奔跑过来……
    第10章 替身的替身
    老和尚将带着林珞一滴血迹的木头块儿放进一个铜盆，铜盆四周围着挂着铜铃的红线，他闭着眼睛，开始敲击着手上的木鱼，嘴里喃喃念着佛经。
    木鱼敲击的节奏很快，随着敲击声回荡在整个大殿，直击林珞的内心。她攥紧了拳，手心里黏黏的。
    自己下车前特意交代，让那只鬼老老实实不要乱跑。她……应该会听话的吧。毕竟自己只是进来调研。
    没一会，林珞的面前出现很多漂浮的虚影，他们集体好似没头苍蝇一般，在红绳的范围内，毫无目的的晃悠着。
    直到，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寺庙门口，面无血色，嘴唇泛白。她好似受了什么重伤一般，捂着胸口，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会，在视线落到铜盆上的一瞬间，朝这边飞奔过来——带着痛苦的表情。
    虽然是跑，但林珞明显看出，那人的每一步都好似走在刀剑上一般，每一步都十分痛苦，然而脚下的步伐却丝毫没有一丝迟疑的意思。
    温念走到殿门口，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拦住了，像是仙侠剧里的结界，温念用食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就立刻缩了回去，好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似的。她又看了一眼铜盆里的木块，捂着心口，深呼吸了一下，一头扎了进来。
    明显，温念的身体泛起一丝透明的意味，就像是上次，她冲破木匣救下林珞的状态一样，林珞知道温念受伤了，只是她刚想开口，就被之前在院子里扫地的小和尚阻拦，他朝林珞一礼：“施主，阿弥陀佛。缘分自有定数，施主不妨静观其变。”
    “小珞，你怎么了？”站在一旁的杜亦川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他的手轻轻抚上林珞的背：“别怕，我在这陪你。”
    “我会一直陪着你。别怕。”杜亦川说。
    红线上的铜铃叮叮咚咚的响声唤回几人的神识。此刻的温念，已经进了大殿，开始触碰那红绳的区域。
    这次，可比门口的“结界”困难多了，温念拼劲全力撞向红绳，但红绳只是轻轻抖了抖，不为所动。
    除了留下一丝清脆的铜铃声，其他什么影响都没有。
    而这一切却惊到了杜亦川，“这……是风吗？”他瞪大了眼睛，似乎看不见温念一般，不可置信地扶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与此同时，老和尚手中的木鱼，频率愈来愈快，口中颂得经文也愈来愈快。他突然睁开眼睛，站起身，走到温念的面前。
    随着每一步的靠近，温念的表情都越发痛苦，终于，当视线再次落向木头疙瘩，温念终于爆发，目光满是戾色，眼中布满红丝，满目猩红的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一把扯断了红线。
    铜铃掉落在青砖地面上发出烦躁的响声。温念拼了命一般跑向铜盆里带血的木头，但没走两步，就像被唐僧念了紧箍咒的孙悟空一般，倒在地上，蜷缩着，抱着头。
    此时，林珞的心，被眼前的一幕揉成皱皱巴巴的一团。
    为什么温念一定要那块木头。那块木头并无特殊，除了上面沾着自己的血迹。
    血迹……难道说温念把它当成了自己？
    看着蜷缩在地上的温念，还没有放弃，手申向那个铜盆，一点一点往前蹭着。
    “女施主莫要担心。”小和尚说：“这东西看不见你，在她眼中，那木头就是你的替身。”
    “小珞，你看见了什么？”杜亦川扶着林珞的肩膀：“你怎么了小珞，你看到了什么？”
    “杜老师……”林珞喃喃开口。
    杜亦川：“我在。”
    林珞：“对不起了。”
    杜亦川：“？”
    说着，林珞手起刀落，一手刀劈昏了杜亦川。就在一旁的小和尚刚想惊呼，反手也被林珞放倒，林珞将杜亦川和小和尚平稳地放到两个蒲团上。
    世人总说情情爱爱，总说白头到老，死生契阔，可又有几个人，真的愿意拼尽一切去保护另一个人呢？
    眼前这只鬼，居然做到了，哪怕自己拼了命要接近的，只是一块木头。
    林珞扯开另一边的红线，上前抓着温念的肩膀：“走！跟我走！”但温念似乎听不见她的话，仍旧把那块木头紧紧揽在怀里，死攥着不放手，嘴里喃喃喊着：“阿洛……阿洛……”用力至极，指关节泛起阵阵白意。
    “放手！温念！我在这！那个是假的！”林珞用尽最大力气去争夺温念怀里的“替代品”，且不说人与鬼在力量上有没有什么差异，单说Omega和Alpha在体力上，就是完全不对等的两个物种。
    所以即使温念脸色已经惨白，但她若是狠下心不想放手，林珞也争夺不过。
    摔倒在的林珞突然想到什么，她抽出自己腰间钥匙串上的军刀，那是之前杜亦川去瑞士出差时带给自己的纪念品，没想到此刻竟有了别的用处。她亮出其中的小刀，刀锋上的银光晃了一下林珞的眼睛。她心一横，在自己的手臂内侧，狠狠地划了一刀……
    一瞬间，殷红的液体从林珞白皙的皮肤上渗透出来，掉落在青灰色砖石地面上，洇湿了一片。
    与此同时，温念也有了反应。她眯着眼，看向林珞的方向，林珞蹲到她面前，把伤口凑到温念的鼻子前，鲜红的血珠蹭到温念的鼻尖上。
    “是我，我在这。”林珞说。
    “阿洛……”温念捧着林珞受伤的手臂，像是捧着最贵重的宝贝，想要触碰，却又不敢触碰。
    “咱们回家吧，阿洛……我想回家……”终于，眼皮越来越沉的温念，倒在了林珞怀里。
    “温念！”林珞呼喊着，而那和尚在看见自己的小徒弟和一块来的男子都被放倒之后，从袖口中拿出一道黄色的符纸，作势就要朝着温念念咒语。
    林珞赶紧背起温念，夺门而逃。
    *
    由于车钥匙在杜亦川手上，林珞只能背着温念徒步往山下跑。不知跑了多久，林珞确定后面没人追过来，才逐渐放慢脚步。
    温念虽然是只鬼，但也不是没有重量。虽说是盛夏，但这山里总是凉飕飕的，看不见阳光。再加上温念是鬼，体寒，林珞觉得自己仿佛背着一个冰块。
    走了不知多久，背上的温念突然发出生声音。
    “痛……”那句话似乎是含在嗓子眼里，林珞根本听不清楚。
    “什么？哪里痛？”林珞一边问一边往下走，剧烈的运动让她呼吸愈发急促。
    “痛不痛……阿洛……”温念冰凉的手轻轻触碰上林珞的小臂：“阿洛，痛吗……”
    林珞以为，她是因为刚刚在庙里的遭遇，所以呼痛，可没想到……她竟是问自己。
    “阿洛……”温念的声音从林珞的耳后传来，引起林珞脑海中的阵阵共鸣，仿佛收到电击一般，她说：“傻瓜……”
    “你才是！”林珞停下来缓了一下，又将温念向上移了移，再次迈开步伐：“拿一块木头当宝贝，你才是天下第一傻！”
    “呵……”温念轻笑一声：“你不是，一直想赶我走么……你刚刚救我做什么……”
    “我路见不平行吗！”林珞蛮横地回答：“我就是见不惯他们用这种欺骗的手段 ，行吗！”
    “呵……”听了这话，温念再次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阿洛，其实你不用这样。”
    “为了你魂飞魄散，我愿意……”
    “我给你说，你少来这套！”林珞吸了吸鼻子：“你擅自就标记了我。这笔账咱俩还没算完呢！就算是处置，也得我亲手来！轮不到外人！”
    “阿洛呀……”温念气若游丝，声音越来越小：“阿洛……我困了……我想睡一会……”
    睡？林珞脑海中一瞬间浮现起电视剧里恶俗的老梗：男主角为了救女主角，受了很重的伤，临死之前，都会说天黑了，他好困什么的。
    但是鬼……鬼困是什么意思？鬼本身不就是死了么？鬼还会再死？
    “温念，温念你别睡！”不知不觉间，林珞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这是哪个人设计的盘山公路，物理角度上来说，距离不少，但没有位移啊！
    她以后若是有机会做这种自然开发的设计，一定要在设计盘山公路的同时，再设计一条能够直接走下山的路。
    万一山顶有病人危在旦夕，搞不好还没走到山脚就断了气！
    林珞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温念打起精神，但如果被自己代替的“阿洛”是温念的执念……
    “温念！你不是说你之前就认得我么！那你给我讲讲咱们以前的事！”林珞一字一句问道：“咱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当时我什么打扮！你给我说说！”
    果然，“阿洛”的话题让温念打起了精神。“玲珑大会……凌波仙台……”
    “第一次见到阿洛时，你一袭白衣翩翩若仙，当时，你和现在一样，第一次见到我，就不喜欢我。从头至尾都没有多看我一眼……”
    突然，天上乌云密布，原本就不晴朗的天气一瞬间阴暗下去，阵阵狂风，将地上的尘土沙石卷了起来，沙石碎粒打在皮肤上，划得生疼。
    林珞下意识停下步伐，闭紧眼睛。
    但温念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从林珞背上跳了下来，她尽力挺直了背，站在林珞前面：“看吧，阿洛，上山的时候就告诉你了，外面脏，你不信！”
    温念将林珞护在身后，说道：“现在，脏东西来了……”
    第11章 拦路鬼
    “看吧，阿洛，上山的时候就告诉你了，外面脏，你不信！”
    温念从林珞身上跳了下来，把林珞护在身后：“现在，脏东西来了……”
    天色被乌云压得越来越暗，风也愈发张狂。林珞被风中夹杂的小沙粒迷得根本睁不开眼。
    但这一切却对温念没有产生丝毫影响，她转过身，把林珞揽在怀中，纤细的手遮挡住林珞的眼睛，替她抵挡风沙的侵蚀。
    林珞虽然视线一片黑暗，但温念身上淡淡的山茶花香信息素的味道，让她安心很多。
    过了一会，风渐渐平息下来。温念轻轻勾起唇角，轻声说了一句：“来了。”
    她放下手，重新将林珞护在身后。自己站在她身前，挺直了腰背，召唤出了一把红色的纸伞——之前画中，温念手里的那一把。红色的伞面上还装饰着几朵白色的茉莉花。
    温念撑着纸伞，遮住天上不明朗的阳光，把自己的林珞都保护在伞下。
    果然，面前浮现出三个绿色的影子。中间的一个为首是墨绿色，其他的两个应该是小跟班，都是青草绿，气势汹汹地站在那个首领的后面，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
    那几人缓缓走进，唇角微翘。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老朋友。”首领右边的那个率先开口，左边的赶紧附和说道：“怎么今天不好好待着，有时间到这来啊？”
    “净问废话。”左边的刚说完，右边的就反驳了他：“没看人家后面还一个呢么！”
    中间的首领轻轻抬起手，示意两个手下后退，那两个手下赶紧闭上嘴，一脸谄媚地做出“请”的姿势。
    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听出，来的三人应当都是鬼，但看出场效果来看，应该都不是什么正面角色。
    看来人有善恶之分，鬼也分好坏啊。林珞心想。
    中间墨绿色的首领指了指温念背后的林珞：“喏，怎么，不介绍一下？”
    温念把腰背又挺直了几分，轻蔑地冷笑了一声：“没这个必要吧。什么时候姜公子开始关心上温某这方面的问题了。”
    “关心倒是谈不上。”那只墨绿色的姜公子对着自己乌黑的手背，搭配着荧光绿的指甲，饶有兴致地欣赏一番，一边说道：“就是比较意外，温姑娘不是一向痴情至深，怎么今日倒是不甘寂寞，舍得找个伴了？”他放下手，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温念：“怎么，不等你的老相好了？”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温念说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不在这叨扰了。”
    说着，温念就带着林珞往前走。她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紧紧牵住林珞，十指相扣。
    走近了，林珞小心翼翼地瞥了那三只绿色的鬼一眼，他们都面部铁青，嘴唇暗紫，双眼孔洞无神，尤其是那个姜少爷，眼球上的瞳孔为雪白色，猛地一看还真有些吓人。
    林珞只是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对比这三只“奇形怪状”的鬼，自己遇到的温念简直与之形成巨大的反差。温念面部如雪，剑眉硬挺，凤眸欣长，身姿窈窕而挺拔，即使没有三片绿叶的对比，也妥妥的天人之姿。哪像哪三人，个子不高，肚子都不小，身上也只是树叶拼凑的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哪的树精从电视里走了出来。
    越过几人，林珞悄悄松了口气。只是还没走远几步，后面的鬼却突然开了口。
    “等等。”那姜公子鼻子似乎嗅了一嗅：“我怎么闻见了活人的味道？嘶——还是个活的地坤！”
    那俩小的也开始对着空气闻了起来：“别说，老大，我也闻见了！”
    “温念后边那个。”那鬼仿佛转过了身，面对着林珞她们：“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温念和林珞换了个位置，再次将其挡在身后：“你别吓唬人家，人家刚做鬼没几天，自然人气还没散尽。”
    “姓温的，我的规矩你是知道的。”那鬼双手环在胸前：“地坤路过我这，即使不被我烙印，也得与我春风一度；若是活人遇到我，都没能活过当天。”
    他突然走进了，一步一字地说道：“若是活的地坤遇到我，那就是另一番景色了……不过你可以让她试试，看她这细胳膊细腿的，不知道能撑多久。”
    饶是冰冷如温念，林珞握着她的手还是渗出薄薄的一层汗。
    “哎，她现在已经归我了，还望姜公子给个面子。”温念脸上笑着，但语气却冰冷至极。
    “归你了？笑话。”墨绿色的姜公子嗤笑一声：“这座山头是我的地盘，你不是不知道。在这山上凡是我看上的东西，就都得跟着爷爷我姓姜！”
    “哦，是么。”温念冷哼一声：“你可以来试试。”
    说着，她将手中的纸伞塞进林珞手中：“撑好了，他们就伤不了你。”
    “那你呢！”林珞皱眉问道：“你刚刚……”
    “嘘——”温念把食指抵在唇边，对林珞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接着笑着，用刚刚触碰自己红唇的食指，轻轻刮了一下林珞的鼻尖，俯身在林珞耳边说道：“你若是真的心疼我，回家晚上，就好好表现出来。”
    “……”果然，还是没个正经。难道这鬼，刚刚那副病弱的样子都是伪装？
    说着，温念凭空召唤出一把古琴，琴体乌黑，琴弦雪白，微端还挂着一排红色的流苏，她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刮了一下，那声音如高山流水，绵远悠长，十分悦耳。
    “我这幽咽凝已经好久没出来过了，今日就让你们仨长长见识。”说着，温念灵巧的手指开始在琴弦上飞舞。
    随着琴声袅袅，林珞看见一把把透明的“刀剑”，向对面的三人飞去，对面的人也不是白给的，一个起身躲过后，一把把“刀剑”飞向身后那一排排高大又诡异的树木上，留下一道道不可磨灭的伤痕。
    “好啊！既然温姑娘想英雄救美，咱们就成全了她。”那姜公子召唤出一把短刀：“不过，能不能救走，就看温姑娘的本事了。”
    说着，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温念也不甘示弱，赶紧进行下一波“演奏”。
    林珞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工程师，此刻正亲身观看着一场没有特效加持，但画面却和电视剧中刀光剑影的打斗无二的场景。一个个长相诡异，通体绿色的鬼，正和一把把透明状态的刀剑过招，那些透明的刀剑视乎是有灵一般，竟懂得拆招破招。前面的刚刚落在树上，后面的新的一波就到来了，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二人过了几招，那姜公子显然面露难色，为了抵挡温念那些无情的刀剑，他一直处于打斗的状态。此时喘着粗气，准备抵挡温念的下一波攻势。
    但温念此刻背对着林珞，林珞看不见她的脸，只知道她的腰背挺得很直，整个人器宇不凡，灵活的十指不停地拨动着琴弦，对于林珞来说，琴音悦耳，赏心悦目；但对于对面的三只鬼来说，无疑是招招致命。
    突然，温念在琴上划了个半圆，一瞬间，面前出现一把巨大的刀刃，那刀的缓缓旋转，直至刀尖对准对面的三只鬼，这才停下，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出去。
    “老……老大！”那两个小跟班一见这气势 ，立刻吓得腿软，摊坐在地上：虽说自己已经死了，但能够躲过轮回，在这一片山头上称一方霸王，何其逍遥，谁愿意为了自己主子多睡一个或者少睡一个，就交代了自己的命呢！
    而姜公子也瞪圆了眼睛，没想到温念竟会拼劲全力保护后面的那个女地坤。
    温念微微笑了一下，冷哼问道：“怎么样，姜公子，还继续么？”
    那姜公子见温念有意讲和，赶紧收起进攻的气势：“罢了罢了，大家相识一场，我就卖你个面子。不过就是个地坤，你若喜欢，让给你便是！”
    温念见对方有意讲和，也停止手上的动作，衣袖一挥收起那架古琴。她回身笑着走到林珞身边，一手接过林珞的纸伞，另一手轻轻环上林珞的腰。笑着说道：
    “等久了吧。”
    林珞轻轻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温念还是一如既往地笑着：“走，咱们回家。”说着，就揽着林珞的腰肢继续往山下走去。
    其实，自打遇见温念以来，她面对林珞时，脸上一直挂着笑，不论是林珞要赶她走，还是林珞把她一个人关在门外。
    拐了几个弯，终于来到山脚下。刚一出山门，明媚的阳光就洒在林珞的身上。不再是一片阴霾，林珞觉得舒心很多。
    与此同时，温念终于撑不住了，一头栽倒了下去。一切发生得太快，林珞根本来不及反应，就下意识托住温念，结果却连同自己也跟着一起摔在地上。
    忍着疼，林珞拍拍温念的脸：“温念！”她呼喊着她的名字，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而那红衣女鬼，半眯着眼轻轻笑了一下：“出……出了这山，那几个就应该追你不上来了。”
    “……”原来她刚刚的强硬都是装的。也是，刚刚那和尚明明对温念动了杀念，温念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别的不说，单是一只鬼，强硬的冲进庙里，想必就做不到全身而退。
    “温念……你这个……傻子……”林珞的鼻子微微发酸，声音也带了一丝哽咽：“今日这事，算我欠你一次。”
    所以，就算是临时给那个“阿洛”做替身，只要能还了这次，林珞觉得都可以。
    毕竟，她从不欠人，鬼也一样。
    “我要你欠我做什么……”温念轻轻抚上林珞的脸颊：“阿洛，带我回家吧。”
    “好。”林珞握着温念的手：“阿洛带你回家。”
    第12章 回城
    待杜亦川缓缓睁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天空悄悄降下一层暮色。不过由于山里本就阴暗多云，所以除了胸口多了几分压抑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作用。
    “老师，您醒了。”他一睁眼就对上林珞清秀的脸。杜亦川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努力回忆着自己是如何睡着的，当时，这里的住持似乎要驱散小珞身上不干净的东西，之后红线，铜铃……记忆就断了，在此处戛然而止。看着身旁喃喃转醒的小和尚，杜亦川不禁狐疑：怎么他和自己一起昏了？
    “我和他这是怎么了？”杜亦川摘下眼镜，用力地捏着自己的眉心。
    “您……”
    小和尚在清醒后看清了林珞的脸，瞬间想起这女人先放倒了眼前的男人，有放倒了自己，听见那男人的发问，连忙指着林珞大喊：“是你！”
    “莫要喧哗！”住持从柱子后面走出来，朝杜亦川微微一礼：“刚刚贫僧为这位姑娘驱散身上的阴邪之气，施主和小徒许是受到了波及，一时间昏倒了。”
    听了老和尚的话让林珞内心一惊：原本她还在想要如何跟杜亦川解释，但这老和尚为何要帮助自己？明明他刚刚对温念下了杀心，她看见了。但不论他是为什么，此刻他安抚住了杜亦川，所以林珞也没有反驳。
    “不过无妨。”那老和尚接着说道：“施主回去好好休息几日，即可恢复。”
    “多谢。”杜亦川点头道：“今日……天色已晚，下次我们再来调研。”
    “好，有劳施主。”老和尚微微一礼，就带着小和尚朝殿后走去。临离开时，给了林珞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林珞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扶起杜亦川：“老师，咱们也走吧。”
    “嗯。”杜亦川点了点头。
    上了车，杜亦川坐在副驾驶，这次换林珞开车。
    刚一关车门，只听“吧嗒”一声，一块红色的东西从林珞的口袋里掉了出来。杜亦川俯身拾起，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脸距离林珞前所未有的近。
    “这是……凤血石？”杜亦川打量着手里的红色挂坠：“看你每天都穿白色，一直以为小珞只喜欢素净，没想到你也有如此艳丽的东西。”杜亦川把手里的吊坠归还给林珞：“很好看，怎么没见你戴过？”
    “章棣送的，一直挂在车上来的。”林珞把挂坠揣进兜里，缓缓发动了汽车。
    为什么会带着它？当然是因为杜亦川还在山上，但山下有姜公子她们。林珞打车回来的时候，特意带着它。据说是开过光的，不过的确没遇见那些鬼，所以林珞觉得章棣那五块钱花得很值。
    “这样啊。”杜亦川将视线转向窗外，一路无言。
    直至给杜亦川送到家楼下，车里才停止了沉默的状态。
    “小珞，我今天睡了多久。”杜亦川的手刚刚搭上车门，就又放了回来：“你为什么没有叫醒我？”
    林珞心里咯噔一下，咬着下唇思考着如何回答。她平生很少说谎，现下也乱了方寸，难以开口。
    不等林珞回答，杜亦川就柔声说道：“不管怎么说，今日因为我耽误了工作，不好意思。”
    听了这话，林珞心里更加复杂。原本今日是因她而起，再加上老师的昏倒也是她亲手所为，但杜亦川却在和自己道歉。因为内疚，林珞的脸颊染上一丝绯色。
    “老师，您好好休息。”林珞下车，双手毕恭毕敬呈递上杜亦川的车钥匙。杜亦川见林珞如此“尊敬”而又疏冷的表现，轻轻叹了口气，最终垂眸，勉强挂着一丝笑意：“好，你也是。”
    林珞刚走没两步，就被杜亦川叫住：“小珞。”
    “？”
    “别叫，杜老师。”杜亦川说：“你已经毕业了，我们已经不是师生关系了。”
    林珞被杜亦川突如其来的言论说得云里雾里。一时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杜亦川也看出她的尴尬，轻轻笑了一下：“别再叫杜老师了，好么。”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上了楼。没有给林珞回答的时间。
    准确地说，是没有给林珞拒绝的时间。
    *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林珞安静地盯着窗外的霓虹灯。原本她以为这些花花绿绿的彩灯过于张扬，有些令人烦躁。但今日她却觉得，这喧嚣的城市竟能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
    对比今日那山上的静谧，车窗外的繁华显得如此令她安心。
    此时，手机铃声忽然想起，是颜柠的信息。
    “珞珞。”颜柠的声音从语音条里传来：“你让我查的东西我都整理好了。给你发过去了您看一眼。”
    接着，一个文档出现在聊天界面中，名字是：关于鬼的几个问题。
    点进去一看：林珞惊呆了。这哪里是资料，这简直就是电影总结！
    “问题一：什么是鬼。”
    答：鬼其实是一种能量，它不分昼夜地停留在这个世界上面。由于某些能量较大，会影响到人的脑电波跟视网膜神经，我们称之为鬼上身。不过这种情况很少见。——取自电影《回魂夜》。
    具体类似的问题，颜柠估计是总结了毕生所看过得所有恐怖片，深刻分析了：什么是鬼，鬼的特征，鬼的优缺点，以及与鬼相关产业链的分析及商业前景。
    看到这林珞不禁揉了揉眉心，她是想问，如果鬼受了伤，该如何治愈，不是想看用电影台词堆砌的非学术性论文。
    *
    到了小区，林珞在门口的小饭店打包了几个菜才回家。如果说鬼是能量，那吃是不是一个补充能量的手段呢？
    路过楼下垃圾桶特意瞥了一眼，自己橱柜的大理石台面已经被清理走了。
    钥匙打开家门的一刻，林珞轻轻舒了一口气，折腾了一天可算能休息了。今日她把温念送回来，确定她安稳地睡下之后才回去接了杜亦川。不知道此刻的她醒了没有。不知道自己打包的菜合不合她的口味。
    莫名地，林珞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紧张感。虽然家里有人在等，但常年独自居住的林珞，没有进门说：“我回来了”的习惯。
    “谁！”温念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家里一片昏暗，外面路灯映进来的光为家里提供唯一的亮度。“怎么不开灯。”
    林珞放下手里的东西，径直走到房间。
    房间内，温念已经醒来，她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角。林珞看见她时，还是一副紧张的状态，看见林珞之后，这股紧张一瞬间松懈开来。
    “阿洛！”温念冲过来抱住林珞的肩膀，脸埋在林珞的颈窝：“你怎么把我自己留在这，你去哪了！我醒来都找不到你。”
    “我去把老师接回来。”
    “你又去找那个天乾了！”温念猛地抬起脸：“他不是个好人，阿洛你离他远一点。”
    “别乱说，他是我老师。”林珞反驳道：“你又不认识他，怎么能妄下评论。”
    听了这话，温念耷拉着脑袋，略有些发白的小嘴撅着小声嘟囔了一句：“觊觎你的都不是好人！”
    林珞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和温念计较，她知道此时的温念伤势尚未恢复。轻轻抚着温念的背，柔声问道：“你……有没有好一点，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你们鬼能吃东西吧。”
    看着林珞小心翼翼哄着自己的样子，温念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被锁在那盒子里六百年没吃过东西了，鬼哪会饿！”
    “哦。”林珞眸色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却没能逃过温念的眼睛，她笑着抬手点着林珞的鼻尖：“不过嘛——我倒是真的有些想念这人间的美食了。”她的凤眸轻轻眨了眨，一脸的宠溺：“阿洛，带我吃饭吧。”
    当一人一鬼来到餐桌前。“不知道你的口味，我就一样买了一点。”林珞挨个打开自己带回来饭菜的餐盒：清炒油麦菜，菠萝咕咾肉，地三鲜，水煮鱼，还有一份素烩汤。荤素搭配，酸辣咸香每种口味都有。
    她把筷子递给温念：“尝尝看，喜欢那个。”
    “阿洛，我受了伤，拿不动筷子。”温念看着林珞白皙的手，一脸地坏笑：“你看……”
    林珞叹了口气，拉椅子坐到温念旁边，谁让她今日手上是因为自己呢，哎。
    “想吃哪个？”
    “阿洛喂的我都喜欢！”温念两手交叠平放在桌面上，像是小学生一年级的坐姿那般，等待着林珞的投喂。
    林珞先夹了一块菠萝咕咾肉，酸甜口的，应该很容易接受：“咕咾肉，将鸡肉制成肉丸，裹上面粉下锅炸至酥脆，之后淋上糖醋酱汁，与菠萝一同翻炒。”她一边介绍着菜肴，一边夹起一块，直奔温念面前的小碗，谁知温念却乖巧地张开嘴。
    真的喂啊！林珞有些不适应，她以为自己无非就是像电视剧中，宫女伺候皇上吃饭那样，替她夹菜。但看着温念示意的眼神，林珞还是将筷子递到温念的唇边。
    “好吃！尤其是阿洛喂得，更加好吃了！”温念满眼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林珞第二个夹的是水煮鱼，爱吃甜的的人多半不能吃辣，林珞想，如果自己喂她吃辣会怎样，她会不会就自己乖乖端起饭碗了。
    谁成想，这温念还是一脸享受的模样：“好吃！”
    接着，地三鲜，温念还是俩字：好吃。
    “你到底喜欢吃哪个？”林珞无语，她难道从此以后都要这样，像对待幼儿园小朋友那样对待温念？
    幼儿园小朋友也会自己吃饭好吧！
    “阿洛给我夹得，我都喜欢！”温念笑眼弯弯，眼神里似乎能化出水来。
    一餐饭后，林珞刚要起身收拾，林珞就拉住她的手：“阿洛。”
    “？”
    “我……自从做鬼，我都还没有洗过澡呢。”
    “哦。”林珞把手上的碗放下：“我去给你放热水，等你进去我再洗碗。”
    “我进去？”温念一手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我伤得这么重，阿洛你舍得让我自己来么！”
    “洗澡还要人伺候的！”林珞忍着气：“你当我是你家丫头吗？温大小姐？”
    见林珞有些不耐烦，温念失落地低下眼眸，一只手顺着胸口，另一只手托着腰：“哎……要不是我以为阿洛有危险，我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我不过就是想找个人，顶多就是添个热水……”
    “热水器打开就有热水，不用人添！”
    “那我怕黑！”
    “卫生间有灯！”
    “我……我要人陪！”温念委委屈屈说道：“我不想孤孤单单的，我想有人陪，阿洛你连我这点小要求都不能答应么！”
    林珞看着温念，紧闭双唇没有说话。
    她悄悄回头瞄了林珞一眼：“阿洛你好狠的心啊！我这点小要求都不答应……唉，终究是错付了……”接着又咳嗽了两声。垂着头继续往屋里走。
    终于在地五次叹气之后，听见身后传来林珞的声音：“就填个热水是吧！”
    第13章 乖巧？！
    卫生间内，白炽灯很明亮，将浴室的每一个角落的黑暗都驱散开来。亮白的光芒，伴随着洇洇水气，搭配着墙壁上银灰色的瓷砖，温念一席鲜红的圆领窄袖袍，还真有几分仙界的错觉。
    林珞伸手摸了摸浴缸里的水：“你来试试温度，还需要调整吗？”
    “阿洛说怎样都好。”温念展开双臂，面对着林珞。示意对方来为自己宽衣解带。
    “衣服都不能自己脱的！”林珞刚在摸过浴缸里的水温，手上还是湿漉漉的。
    “人家受伤了，手上没力气嘛！”温念凑近了几分，用眼神示意林珞动手。
    “在没力气也没到衣服都不能脱的程度吧。”林珞懒得和她计较，打算从出去温念身旁出去，可温念竟也朝右迈了一步，刚好把林珞堵在墙壁上：“阿洛！”
    “干嘛！”
    “替我宽衣吧！”
    “凭什么！”
    温念双手环在胸前，笑道：“今日，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欠我的！我还说不用，奈何阿洛太热情，说什么都要日后报答。阿洛，你不会忘了吧！”
    “我！”林珞确实不喜欢欠别人，但不代表她要从此成为温念的贴身丫鬟。“还是那句话，你爱洗不洗！”说着，林珞一把推开温念，打算去外面给她找一身换洗的衣服。
    或许是因为太气愤，林珞没注意脚下。她不知踩到了什么，竟脚底一滑，向后倾倒。或许温念也对突如其来的“袭击”有些猝不及防，林珞就这样连带着温念一起，两人一起“翻”进了水里。
    好在温念在下面，她紧紧地护住了林珞，没有让她磕到浴缸的边缘。
    待反应过来之后，温念第一时间把自己从水里推了出去。
    “伤口有没有沾到水？”这是温念把林珞推出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温念的周围，总是带着一股股寒气，加上林珞浑身湿透，这寒气显得比平时更冰凉几分，但温念的话却让林珞心里却莫名升出一丝暖意。
    她身上的白衬衫，被水打湿后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将里面诱人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但又总带着那么一丝朦胧感，颇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思。
    但温念的视线却落林珞衣袖遮住的手臂上，还有一块褐色的贴布。温念知道，那下面是林珞的伤口。
    一时间，温念纤长的凤眸突然蒙上一层水雾。
    林珞看出了温念目光中的异色，解释道：“这个叫创可贴。像这种，贴在伤口处，就可以洗澡了，防水的。”
    虽然林珞说得轻松，但温念还是看见褐色贴布上洇出的深红色血迹，可以想象到挂在白皙的手臂上的那条暗红色的伤口。她虔诚地托起林珞的胳膊，轻轻地吻了上去。
    冰凉的唇，让林珞觉得伤口那里有几分痒意。此刻她该说什么？卖惨么？她不会。撒娇呼痛么？她没做过。安慰她，自己不痛？她又说不出。
    因为真的很痛。自从林珞分化成S级的Omega之后，似乎她的身体就比之前敏感很多，尤其是对痛这类的感受。
    但林珞从不提起。就像大学时帮老师布置展板，林珞不小心被旧展板背后的钉子划伤了手。伤口不大，但她却流了很多血，多到杜亦川开车带林珞去市医院处理。
    当时杜亦川问林珞，痛么。
    林珞摇摇头。却当晚因为手上的伤口辗转反侧。
    林珞一直觉得，分化后的自己弱了很多。她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所以只能拼命努力，她要比所有人都努力，她要用自己的成绩，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她林珞不比任何人差。不论是Alpha，还是Beta。
    见温念一直盯着自己的伤口不说话，林珞尴尬地抽出手臂，最终，她还是亲手解开了温念的腰带，一层一层褪去她身上的红色古风服饰，之后抬手结了温念头上的发带，按了两泵洗发水，揉成泡沫，放到温念的头发上。
    温念刚要抬头，“别动。”林珞呵斥道：“泡沫进了眼睛会很难受。”
    温念怎么会乖乖听话，湿漉漉的凤眸紧紧盯着林珞，一刻也不肯移开，似乎稍稍一眨眼，林珞就会不见了一般。
    林珞纤细的手指在温念头发上轻轻揉搓着，轻轻地为她按摩着发根。温念的头发很长，都说头发太长的人发质会毛躁，但温念恰恰相反。她的头发不仅很多，束成马尾时粗粗的一捆，还通体乌黑，像是洗发水广告里那般光泽柔顺。
    温念从到到尾一直睁着眼，即使是林珞用花洒为她冲洗头发上的泡沫，即使水流进眼睛，温念似乎丝毫没有觉得不适应。
    终于，在林珞为温念吹头发时她睡着了。
    当林珞正在把那柔软的青丝上的每一滴水珠都去散开时，温念的头轻轻靠上了林珞的腹部。
    她真的累坏了。林珞心里想。
    林珞悄悄关上吹风机，轻轻地拖着温念躺下
    如此近距离，林珞才发现，温念的睫毛很长，一根一根垂在眼睛上。凤眸的眼尾微微上扬，难怪英气十足。
    果然是个妖孽。
    看着她穿着自己的绵白T恤，林珞一时间有些恍惚，盯着温念的脸竟出了神。
    想着温念没有换洗的衣服，林珞打开购物软件，在搜索栏那里输入“古风汉服”四个字。她浏览了一会，选择了几款中意的，按照温念的尺寸下了单。
    都是次日达，应该明天上午就能送到。林珞心里计算着，点击了付款。随后，屏幕上的大红数字惊掉了她的下巴。
    汉服这么贵吗！
    林珞感觉心在滴血，看了眼旁边温念恬静的睡颜……
    罢了！我只是不想让她继续穿自己的衣服而已！绝不是因为她觉得温念穿成这样会更好看！林珞在找到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后，点击了付款。
    随着金币掉落的声音，付款成功。
    唉，半个月工资没了！
    合上手机，睡觉！
    *
    夜晚总是漫长的。林珞躺在沙发上，盯着夜空中朦胧的月光，或许是因为手臂上的伤口的阵阵疼痛，林珞辗转反侧。把自己的床让给一只只认识几天的鬼，还有什么比这更荒唐的么。
    随着啪嗒一声，卧室的门被打开。熟悉的山茶花的香气在林珞身边飘散开来……
    温念强硬地挤上林珞本就不宽敞的沙发，掀开林珞身上的毛毯被子，自觉地钻了进去。
    “阿洛……”温念把脸埋在林珞的胸口：“你好狠的心，怎么能把我自己放在屋里，那么黑，我怕～～～”
    林珞被温念挤到了沙发最里侧：“我给你留了灯！”
    “留灯也没用。”温念抬起头，在林珞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没有阿洛，我就是会怕！我就是不适应！”
    “我能不能请教你个问题。”林珞正色看着温念：“你——说装乖卖萌，都不脸红的么！”
    “哪有！我分明是真的乖！”温念蹭了蹭林珞的额头，撒娇地说道：“我最乖了！阿洛说什么我都听！”
    “我信了你的鬼话！”林珞转了个身，面对着沙发的靠背，是留给温念一个背影。
    谁知，温念竟贴的更近了几分，殷红的嘴唇落到林珞的后脖颈上，冰凉的触感当林珞猝不及防。
    “阿洛。”温念低沉的声音从林珞的耳根处传来：“你在勾引我。”
    “？”
    从哪看出来的！分明是懒得理她好嘛！已经转过身了呀！
    温念的手顺伸进林珞的衣服，一路向上滑，来回摩挲着她的皮肤。原本就狭窄的沙发，温念又用力把林珞按进自己的怀里。
    林珞只觉得背后一片冰凉。
    外面的月光，伴随着路灯的光芒，漏进了屋内，但林珞却觉得那本不明亮的光异常刺眼。
    她想推开温念，但温念身上山茶花香的信息素仿佛是一沾就醉的佳酿，让她手脚都没了力气。
    “别……”林珞轻声说道：“别在这……有光……”
    温念嘴角勾起弧度，将她们身上的被子蒙过头顶。在沙发与被子之间狭小的空间里，她与林珞紧紧相依，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们无关。
    纯棉睡衣被无辜地丢弃到茶几旁的地毯上。薄薄的被子，变成了她们与外界隔绝的铜墙铁壁。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之间，她们彼此坦诚相对，人影交叠。
    呼吸交错，十指相扣，掌心里渐渐渗出一丝薄汗。
    两个女人，一个婉转低吟，一个呼吸沉重。
    温念的长发在林珞的肩膀上来回扫动着，洗发水的清香到底掩盖不住山茶花的芬芳。
    “阿洛……”温念吻着林珞的眼睛，轻声说道：“我很高兴，你到底，还是舍不得我的……”
    “闭……闭嘴！”
    林珞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温念都要说些什么。明明只是欲望的膨胀，为何偏要和感情牵扯到一起。
    与她而言，只要明日太阳升起，她就还是那个林工程师。
    而现在，她承认，她无法抗拒温念的信息素。毕竟，这只鬼标记了自己，她的信息素对自己而言，具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双腿缠上温念的腰，试图摄取更多。
    但小小的动作却让温念喜出望外。“阿洛，相信我，你不会想让我闭嘴的……”
    接着，温念轻轻探下身去……
    那句话怎么说？
    黛眉羞偏聚，朱唇暖更融。
    汗光珠点点，发乱绿葱葱……
    *
    第二日，林珞睁眼时，日头已经升得老高。果然，自从温念闯进自己的家里，她原本规律的作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的她，还和昨夜缠着她不放的鬼，窝在沙发里。
    她想要拿起温念搭在她身上的手臂，但却换来更紧的拥抱。
    “早，阿洛。”温念的唇吻在林珞的太阳穴上，接着她抵上林珞的额头。“昨晚……还好么？”
    林珞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中午了。难怪肚子里咕噜咕噜的。
    在时间的下面，还有一条红色的陌生来电，以及一条未读短信。
    是快递小哥发来的信息，说林珞的电话没接，所以把快递放到了楼下住401的邻居那。
    自己居然……连电话铃声都没听见！果然，这鬼误事。
    待林珞起身穿完衣服，温念用小被子围在自己的胸前，颇有一副被占了便宜的小媳妇的意思。
    “阿洛你干什么去啊！”
    “去给你取衣服。”
    *
    当林珞按响401的门铃，里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那声音有些耳熟，让林珞莫名觉得有些恍惚。
    “谁啊？”
    “我是楼上501的，我的快递被放到您家了。”
    屋内，脚步声和开门声接踵而至。
    “你的快递。”一个梳着韩范儿偶像同款发型，穿着素气的纯色黑T恤的男子进入林珞的眼睛。当目光对上那一刻，林珞瞪圆了眼睛。
    难怪声音这般耳熟。
    “许寒！”林珞不可置信于眼前的一幕。
    第14章 许寒
    林珞站在桌边，桌上放着快递盒，手里攥着小刀。
    刚刚，她看见了参加过对方葬礼，被人家妈妈指着鼻子骂的前男友，搬到了他家楼下。
    对，许寒没死。
    “小珞。”许寒笑着打开了门：“进来坐坐吧，我特意泡了你最喜欢的乌龙。”
    林珞的腿仿佛灌了铅，抬不起，迈不开，就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
    “你还活着。”这是林珞开口的第一句话：“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珞的语气很平和，像一潭死水，毫无波动。
    “我……我听我家人说了，小珞。”许寒说：“我替我妈跟你道歉。她当时也是太激动，才会对你说出那些话。她不是有意……”
    “我不是说这个！”林珞的手紧紧攥成拳，透明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我是问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没有心，没有感情的木头，我不会难过？”
    “不是！”许寒捏了捏眉心，良久才缓缓开口：“小珞，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要买下你家楼下，这间房子吗？”
    林珞呆愣地看着他。
    “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复式，对么。”许寒笑着看着林珞。
    *
    “阿洛！”温念的声音让林珞回神：“你已经站在这这个姿势快一炷香了！想什么呢！”
    “没……没有。”林珞的小刀终于落在了快递箱子的胶条上。打开一看，是好几套汉服。交领领，圆领，宋制，明制，广袖，窄袖，种类繁多，不过共同的特点是，都是红色的。
    “都是给我的么！”温念打开其中一包，上面的纯手工刺绣极其精致，一看就知价格不菲。“谢谢阿洛！”说着，温念还在林珞脸上啵了一下。
    林珞借着买饭的名义，在楼下花园里转悠了不知第几圈，还是拨通了颜柠的电话。
    “咋了宝。”电话那边的颜柠打着哈欠，妥妥地睡醒的样子。
    “我看见许寒了。”
    颜柠打了个呵欠：“珞珞你是不是没睡醒啊！一大清早的跟我在这开玩笑。”
    林珞一条一条地给颜柠讲道理。“首先，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其次，我真的看到了他。”
    “哦！”颜柠的语气明显是没有相信。“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帮我取了快递。”
    电话里沉默了三秒，林珞赶紧把手机从耳朵抬起来，果不其然，立刻听到了颜柠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是像圣诞老人那样，顺着烟囱爬进你家，给你送的么！哈哈哈哈……”颜柠一边笑着，一边在床上打滚。
    “珞珞，我说你就是太长时间不恋爱，都出现幻觉了！上次跟我说家里有鬼，现在告诉我许寒回来了。你等着，晚上我给你介绍俩帅哥，平衡一下你的信息素跟荷尔蒙。”
    林珞掐了掐眉心，没有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是啊，太荒唐了。
    有谁会信呢？自己在短短几天内，被一只鬼标记，昔日老师对自己的态度也怪怪的，就连举办过葬礼的前男友，都能再次站在自己眼前。
    现在的问题在于，她要怎么面对这些人--和鬼。
    一直到半夜，林珞都辗转反侧。
    今晚的温念格外乖，老老实实地躺在自己身边，没有任何不轨的行为。
    林珞侧身盯着窗外的月亮发呆。就在此时，温念从背后抱住了她。冰凉的朱唇落在林珞脖子的印记上——那个专属于温念的印记。
    “怎么还不睡。”温念把玩着林珞的一缕头发在掌心。
    “阿洛，她应该已经不在了吧。”林珞背对着温念问道：“她死的时候，你哭过么？”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这个？”温念把林珞往自己怀里揽了一下。
    “如果得知一个亲近的人不在了，但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流过，那这个人，是不是太冷血了。”
    “也不是啊。”温念牵起林洛的手：“不能用眼泪来分辨一个人难过与否。有的人就是不善于表达嘛。”
    “那……如果，现在阿洛回来了，你还会每天缠着我么。”林珞问道：“你会不会，立刻跑到她身边去？”
    温念翻身到林珞的面前，戳着林珞的鼻尖，笑道：“说什么傻话呢！阿洛就在我怀里，我哪都不去。”
    “……”林珞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她们终究是各取所需。温念把她当替身，她痴迷于温念的信息素。
    两人各取所需，谁也不亏欠谁，挺好的。
    *
    第二日，嘱咐好温念的林珞，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刚路过401，门就开了。仿佛里边的人，一直在等着她一般。
    “小珞，我今天限号，早高峰不好打车，你能捎我一段么？”
    见许寒背着包，怀里还抱着个箱子，的确不便。林珞点了点头。
    上了车，许寒自觉地坐到副驾驶上，并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林珞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让他换位子。
    毕竟，之前自己副驾驶的位置，一直是属于许寒的。
    “你还在原单位吗？”林珞盘算着路线。
    “哦，忘了告诉你，我跳槽了。”许寒抓了抓头发。“我跳去了你们单位，小珞，咱俩是同事了。”
    第15章 林珞的当年
    周一的早上，马上的汽车一台挨着一台，半天也没见挪动上一米。
    前面车里，穿着校服的未成年，扒着自家的车门往外张望一路上，旁边的家长也会有些不耐烦：“告诉你了周一容易堵着车，偏要在床上多懒那五分钟！”
    后面车里，林珞双手扶着方向盘，紧紧盯着前面汽车的汽车尾灯。一路上她都没怎么说话，反而是许寒，一直在旁边哒哒哒地说个不停。
    无非就是说他过去这一年的所见所闻，都是如何过来的。有了一年前那个大难不死的经历后，许寒仿佛变了一个人。
    之前的他，比现在沉闷很多。除了学术上之外，话并不多。和杜亦川有些相似，沉稳，妥帖。是家长眼里的“别人家的孩子。”学习积极向上，工作认真出色，打扮得也规规矩矩，每天的白色运动鞋永远是干干净净的，虽然偶尔身上的衣服会被洗得微微泛白，但总带着洗衣粉的淡淡的香气。
    或许正是那种“干净的男生”的感觉，促使林珞对他并没有那么反感。
    那是一个冬天的下午。
    窗外，虽然天空中灰蒙蒙的，但地上皑皑的白雪，却又把气氛映地明亮起来。
    林珞打开了教室的窗户，冷风灌进空荡荡的屋子，赶跑了刚刚那群男生从厕所带回来的烟味，冰凉的空气灌入胸腔——是雪的味道。
    咚咚咚……
    门被敲响。
    “同学你好，这里是建筑系吧。”那是许寒第一次主动和林珞说话。当时的许寒，墨色外套里面是一件米白色的毛衣，颜色和窗外的雪有几分相似，但却比雪给人的感觉温暖一些。打扮虽然不出众，但利落整洁。
    随着许寒的靠近，许寒身上的寒气朝林珞袭来。所以在林珞的印象里，许寒和窗外的白雪，是一个味道。
    “是罗浪老师介绍我来的。”许寒笑着说：“罗浪老师让我来找杜老师，说他有个古建筑兴趣小组。”
    “嗯，就在这。”林珞指了指脚下，示意许寒没有走错地方。“不过杜老师约的是下午三点，你来早了。”
    “哦，是这样。”许寒向林珞伸出手：“你好，我叫许寒，是历史系大二的学生。”
    “建筑系，林珞。”林珞没有握上许寒的手，反而是微微欠身，点头示意。
    许寒悬在半空中的手，悄悄缩回，转而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随着相处，许寒帮了林珞很多。虽说是古建筑修复，但很多内容到底是不如许寒这个历史系出身来的透彻。
    “你看这个。”许寒指着图片中古建筑上的炫彩装饰：“彩画分为苏式彩画，旋子彩画，和玺彩画。这个就是和玺彩画，多用于皇家宫殿，以龙纹为主，配以凤凰，花草等。”
    “这个，龙配凤，在当时被称之为‘龙凤和玺’，大多用于皇宫中等级最高的宫殿，比如皇上居住的养心殿什么的。”只要是和学术相关，许寒总是能侃侃而谈，与平日里沉稳的样子判若两人。
    “那皇后呢？”林珞问道：“龙凤龙凤，为什么只有皇上能用？皇后呢？”
    “龙凤和玺象征权贵和身份，皇后用的多是象征多子多福的装饰，不过太后的慈宁宫中可以用这种龙凤和玺。”
    “哦。”林珞盯着屏幕里绚烂的彩画图案出神：“也就是说，一旦女人死了丈夫，她的地位就高了。如果丈夫还活着，她就只能当个下蛋的母鸡。”
    听了林珞这话，许寒浅浅笑了一下：“林珞同学，你的想法，还真的别具一格。”
    “不好意思。”林珞尴尬地低下头，继续手上对屏幕中彩画的临摹。
    不知安静了多久，许寒不明显地向林珞靠近了几分。
    “龙，跟凤，都是高贵的象征，他们本就般配，何必非要比个高低呢？”许寒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不也挺好的么。你说是吧，林珞同学。”
    林珞专注于手上的作业，没有注意许寒在旁边说了什么，就简单地“嗯”了一声。
    许寒突然想起昨天在网上刷到的一条消息：如果在一个人打电话的时候递给他东西，不论是什么那个人都会接，因为此刻那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通话上，所以注意力之外的所有事情的反馈，大多都从简肯定。
    看林珞专注地样子，似乎此刻说什么她都不会太过反驳。抱着这样侥幸的心思，许寒再次开了口。
    “林珞……”这次许寒没有加上“同学”这个后缀。
    “嗯……”
    “做我女朋友吧。”
    “嗯……嗯？”
    “你刚刚可‘嗯’了！”许寒激动地站起身：“说话算话，你可不许反悔。”
    眼前的景象与回忆渐渐重叠，此刻的许寒还在讲述着这段时间自己的过往。
    “我们考古队在那个洞穴下面困了整整七日，幸而遇见了上山采药的村民，听见了出头的声音，赶紧吹起随身携带的哨子，这才得救。”
    “嗯……”
    “小珞……”许寒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膝盖：“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么？”
    沉默了许久，林珞才缓缓开口：“许寒，如果没有那次意外，咱们已经分手了。记得么？你提的。”
    “我记得。”许寒两只手紧紧捏在一起，“但小珞……我后悔了。”
    “我真的后悔了。一开始我觉得，你不够爱我，但当我困在黑暗中那些日子，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许寒抬起眸子，紧紧盯着林珞。
    他轻轻牵起林珞的右手：“小珞，或许这就是天意。即便让我鬼门关走一遭，也不许咱们分开。咱们一直很般配不是么！”
    林珞抽出了自己的右手，重新搭回方向盘上：“许寒，我们不是小孩子了。这种玄学，骗骗小朋友就罢了，咱们应该清醒些。”
    “小珞。”沉默良久，许寒才缓缓开口：“你是不是，有其他交往对象了。”
    “许寒，今日我愿意帮你，只是看在昔日老同学，老朋友的份上。”林珞反驳道：“还希望你，不要想太多。”
    “可……”
    “你母亲说得对。”林珞的食指摩挲着放线盘上的皮质花纹：“我这种铁石心肠的人，不配得到别人的倾心相待。”
    “你很好，许寒。真的，你是一个很优秀的男生，是我配不上你。”林珞正色看着许寒：“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更好的Omega。”
    随着林珞话音的结束，车里再次陷入沉寂，车子也终于度过了拥堵阶段，直奔林珞的设计院行驶而去。
    待林珞把车停到公司的停车场，许寒紧紧咬住的下唇终于松了口：“小珞，我是不会放弃的。”
    说完，就抱着纸箱，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林珞锁好了车，上楼来到自己的工位，正遇上刚买完早点的章棣风风火火地走进来。
    “头儿！”章棣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笑着递过来一杯豆浆，还是热乎的。“就知道你肯定没吃早饭，特意给你带的豆浆，没给你加糖。”
    “谢谢。”
    “头儿，听说了么。”章棣坐着转椅滑向林珞旁边，故作神秘说道：“咱们院新来了一位历史专业的高材生。据说是个年轻的帅哥，还是个Beta，小丫头们都在‘学习小分队’群里激动得炸了锅！”
    林珞知道，章棣嘴里的那个人，就是刚刚搭了她顺风车的许寒，她给豆浆插上吸管，轻轻抿了一口，没有回话。
    没一会，就见设计院的院长，带着杜亦川和许寒走了进来。
    “大家先放一下手上的工作。”院长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单位高新聘请的历史文化方向的专家，许寒许工。以后，就在杜工的小组，和大家一起工作，有什么历史方面的问题，大家可以找许工多多探讨。”接着，院长示意许寒给大家讲两句。
    “头儿。”章棣悄悄趴到林珞耳边，小声问道：“我怎么觉得咱们老大不是很高兴呢？”
    林珞看了眼与院长一步之遥的杜亦川，照例笔挺的西装，金丝眼镜。但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他平时也不太笑啊。”林珞打了个马虎眼。
    “那不一样！”章棣义正言辞反驳道：“我感觉，今天的老大，四周都散发着一种阴郁的气息。”
    此时，许寒已经说完了他官方的自我介绍，林珞只听见最后一句是“请多多关照。”
    接着办公室里想起一小段掌声。
    院长拍着杜亦川的肩膀：“小杜啊，小许我可就安排到你们组了，原本想安排在赵工那组的，但他非要来你手下，说是之前就是你的学生，这宝贝你可得好好对待啊。”
    杜亦川扶了一下脸上的眼镜：“好的院长，我知道了。”
    “那选个工位吧。”院长对许寒说。
    许寒的视线扫过整个办公区，最后落在林珞的旁边：“那边好像是空着的。”
    “那有人吗？”院长问杜亦川。
    “那个工位已经很久没人坐过了，所以就变成被大家摆放图纸的杂物处了。”杜亦川道，他顿了顿，接着眸光一亮：“我旁边的办公室刚好是空着的，要不就那吧。”
    在设计院中，所有有独立办公室的，都是等级很高的领导，最起码是部门负责人，而杜亦川这样的行为，在外人眼里尽是吃惊。
    “天啊，咱们老大是真不怕这小子取代他的位置啊！”章棣小声感慨道：“已经被院长重视成这样，他还给送进小屋，头儿，你说咱们老大是不是傻了？”
    许寒的脸上轻轻笑了一下：“不用了，我一个新来的，搞特殊待遇不好，我跟大家在一起就行。”
    “别，你可是历史方面的高材生，以后，我们还要你的多多协助才是。想来你会很忙，坐在下面反而影响周围同事的工作。”杜亦川似笑非笑地反问道：“你说呢，小许？”
    第16章 请假！
    工作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转眼，钟表上的指针指向半点，到了十一点半——午饭时间。
    屏幕右下角的QQ突然闪烁起来。
    是许寒。“小珞，我对这附近不太熟悉，你一般午饭都怎么吃，要不我请你吧，正好当做我感谢你载我来上班。”
    刚看完，杜亦川的头像再次闪烁了一下：“小珞，罗浪送我了两张楼下西餐厅的优惠券，你跟我一起吧。正好说一下上次那个古庙的项目。”
    林珞：“……”
    她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头痛。
    “头儿，你去哪啊！”章棣刚刚在手机上点了外卖，就看见林珞拎着包往外走。
    “头疼！我要请假！”
    *
    突如其来的半日假期，林珞也不知道该去哪。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的车已经停在了家楼下。
    罢了，不知道去哪就回家吧。
    林珞用钥匙拧开房门的时候，温念正乖乖坐茶几前的地毯上，捧着一本书在那看得津津有味。
    “看得懂么。”林珞每次进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手。
    “阿洛！”看见了林珞回来，温念赶紧放下手里的书，蹦蹦跶跶地跳过来，从后面环住林珞的腰。
    她似乎很喜欢这个姿势，每次林珞在卫生间的水池前，她都会挤到林珞和身后墙壁狭小的缝隙中去，之后从后面抱住林珞。
    虽然很冷，但不得不承认，山茶花的香气很好闻——确实比消毒水的味道强一些。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温念撒娇似的问道：“想我啊？”
    温念把下巴搭在林珞的肩膀上，笑着看着镜子中一人一鬼的样子。她们离得那样近，这样的阿洛，自己可以闻见她的味道，伸手可以触碰到，她不用在独自待在黑漆漆的空间里，独自的，默默的，一个人。真好。
    “在单位遇见了烦心的事，就躲了。”虽然林珞平日里不是个懦弱的逃兵，但今日的经历，她的确有些招架不住。
    “要是烦心，就不去了！”温念轻轻戳着林珞的鼻尖：“每天都跟我待在一起，多好啊!”
    “呵——你养我啊！”林珞嗤笑一声，伸手扯过一旁的毛巾擦掉手上的水珠：“你当我跟你一样，不用吃饭啊！我还没那么早想做鬼。”
    温念眼中的眸子稍稍暗了一下，下一秒又挂上了平日里的笑容。
    林珞走到沙发旁，拾起刚刚温念看得那本书，《古玩图鉴》。
    “你是在上面看到了以前自己的东西？”林珞打量着封面上的陶瓷花瓶。
    “我……我有些记不清了。”温念缓缓说道：“过去的事，我似乎……只记得有关阿洛的部分，其他的都记不住了。”
    “上次遇见那个绿色的姜公子，你不是记得挺清楚的么。”林珞直接了当戳穿温念：“你不是因此想讹我吧！”
    “那个啊。”温念撇了撇嘴：“那个姜公子之前是做鬼之后认识的，原本是我那周围的一只野鬼，后来不知怎么，竟突然音信全无，原来是另寻山头了。”
    “阿洛。”温念牵起林珞的手，虔诚地看着她的眼睛：“我最近，好像记性大不如前了，尤其是生前的事。”
    “万一有一天，我把你给忘了，怎么办？”
    “首先，我不是阿洛。”林珞直白地回答了温念：“其次，忘不忘的，都是缘分。你我相识是缘，若是哪天，你忘了，只能说缘尽了，不必遗憾。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都是天意。”说完，就把自己的手缩了回来。
    温念低头，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喃喃重复道：“天意么？”
    林珞看着温念失落的模样，没有多说。在这世上，能看见她的，怕是也只有自己。毕竟，曾经她身边的所有人，父母也好，朋友也好，亦或是她口中的“阿洛”，都已经不在了。
    自己这么对她会不会有些残忍呢？
    毕竟，于林珞而言，她是救了自己两次的鬼，没有害过自己。
    “喂！”林珞喊了下盯着自己掌心发愣的温念。“下午陪我出去吧。”林珞说：“你拆了我的橱柜，总得买个新的吧。”
    “好！”温念的脸上再次恢复笑颜：“只要跟阿洛在一块，去哪都行。”
    林珞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带温念出了门。一路上，温念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模式，撑着一把红色纸伞，看见什么都会问上一问。
    “阿洛，你们这进了屋里，为什么会比外面凉那么多啊？”
    “因为我们开空调。”
    “路上的那些人为什么要撑伞啊？并没有下雨啊？不是只有鬼才怕阳光么？”
    “人家那是遮阳伞，防晒黑的。”
    “阿洛，他们手里怎么也有你那个方块啊？就是跟你的颜色不一样，是你们统一发放的法器吗？”
    “那是手机……”
    ……
    一路上，温念都紧紧攥着林珞的手，仿佛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弄丢了一般，一刻也不肯放松。
    甜品店总是做一些“冰淇淋第二个半价”的活动，但林珞一般都参与不上，首先她很少吃甜的东西，总是觉得那些糖精和色素勾兑出的食物，既不能果腹，又不卫生。除了给自己增加脂肪之外，就是让自己接触新的菌群种类。
    但是这次，在温念好奇的目光下，她第一次主动买了两个冰淇淋。
    “给……给我的么”温念惊喜地盯着手中的甜筒。
    林珞把冰淇淋递到温念的手里，示意道：“直接吃就可以，下面的蛋筒也是可以吃的，尝尝看，你们那个年代没有的。”
    “嗯！”温念开心地接过冰淇淋，粉红色的膏体一圈一圈地，蜿蜒而上。她学着林珞的模样，递到唇边，轻轻舔了一口，一瞬间，甜意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冰冰凉凉的，沁人心脾。
    “好吃！”温念笑得像是个孩子：“阿洛的为什么和我的不一样！”
    温念指着林珞手里的白色冰淇淋，笑着问：“我可以尝一口阿洛的么？”
    林珞看了她一眼，还是把手里的蛋筒递了过去。
    谁知温念竟一把揽过林珞，手指插-入林珞的发丝，托着林珞的后脑，径直吻了上去。
    一股草莓冰淇淋的味道瞬间闯入林珞的口腔，和自己的香草牛奶融合在一起。
    好在林珞的车玻璃上贴了昂贵的玻璃膜，外面的人根本不会知道，在车里有这样香艳的一幕。
    一个红衣女鬼，这衔着另一个女人的下唇，用霸道且不容拒绝的力道，品尝这她口中的味道。
    即使林珞节节后退，温念步步紧逼。许久，才让林珞重获呼吸的机会，此时，她手上的冰淇淋微微融化，变得绵软，有些坍塌的趋势。
    “甜甜的，还有股牛奶的味道。果然好吃。”温念用指腹擦了下嘴角的水渍，接着俯身到林珞耳边，轻轻说道：“不过，我觉得还是阿洛更香甜一些。”
    说完，又在林珞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你！”天气虽然有些炎热，车上周围空调开得很足，林珞的脸却一瞬间蒙上一层绯色。
    “哎哟。”温念戳了戳林珞的苹果肌：“阿洛都是我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腼腆啊！啧啧啧，看来，还是我不够努力啊！”
    林珞瞥了她一眼，没有多说，把脸瞥向另一侧。
    冰淇淋被消灭后，林珞缓缓发动了汽车。温念吃得慢一些，待她消灭了手中的蛋筒，捏着手中的餐巾纸，不知道该放到哪里。“阿洛，这东西丢哪啊？”
    “你看看你那边车门的卡槽里，我记得有个袋子的。”温念的手摸过去，不仅摸出了袋子，还摸出一张彩色的纸。
    “入场券。”温念念出上面的字。“阿洛，这是什么？”
    正好是红灯，林珞停了车，拿过那张入场券“古玩鉴赏讲座”，想来是早上许寒偷偷放在那的。
    “没什么，别人落下的。”红灯变绿，林珞再次发动车子。
    “别人？谁啊！”温念双手环胸，眯着眼睛问道：“这个座位和阿洛离得这么近，是谁来了！”
    林珞没有回答，继续专注地看着前面的道路。
    温念把那张入场券翻了过来，看见上面的画着一根奶白色的玉簪，玉簪的最前面，是一朵红色小花，雕刻的不是很精细，而且似乎因为时间过久，花朵的花瓣已经残缺不全，只知道那朵花圆圆的，花瓣很多。
    一瞬间，温念视野暗了下来。
    她的周遭突然变成漆黑的雨夜，寒风卷着雨滴，吹打在她的身上，引得她连连颤抖。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视线前，用嘲笑的口吻，对她说：“别等了！”
    “她让我带话给你：死生不复相见。”
    “人家已经把你忘了……”
    “忘了……”
    “不——”温念口中喃喃说道，她突然双手抱着头，面色极其痛苦。口中的喃喃低语也变成声嘶力竭地怒吼。
    “不！不能忘！”
    “……温念……”
    “不会！不可能！”
    “温念！”林珞的呼唤终于唤回了温念的神识。
    “你怎么了？”林珞看着温念惨白的脸，以及再次呈现半透明状态的身体，忍不住蹙起眉头，她轻轻拍着温念的肩膀，抽了一张纸巾轻轻擦掉她头上渗出的汗珠。
    温念却一瞬间捉住林珞的手腕，不知是不是错觉，林珞竟在温念的眼中读出一丝狠意。
    “温念……你，你弄疼我了！”
    温念的神识终于恢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这才慌张地松开了手。
    “对……对不起。”温念低着头，手中的入场券已经被皱皱巴巴地揉成一团。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林珞揉着手腕问道。
    温念低头，捋开手中满是褶皱的入场券，指着上面的玉簪：“阿洛，这个！”
    “这是个展物，是非卖品。”林珞指着上面讲座两个字：“讲座，就是相关专家为你讲解而已。”
    “那能看到实物么？”
    “这……应该吧。”
    温念猛地抓住林珞的胳膊，一改平日里笑嘻嘻的状态：“阿洛，带我去吧！我想去看看。”
    “可……可这入场券不是我的啊。”林珞抿了抿下唇：“我要还回去的。”
    听了这话，温念的情绪也一瞬间低落下去。
    看着温念低垂的眼眸，林珞觉得自己的胸口似乎被什么捂住一般，有点闷闷的，喘不上气。
    她把这一反应归结为天气炎热，自己可能有些中暑了。再不然就是刚刚摄入大量的糖，让自己的身体一时间觉得有些不习惯。
    “你别灰心。”林珞安慰道：“这票应该也是对外销售的，今天应该来不及了，明天我带你买两张就好了。”
    温念轻轻点了点头，之后泄气一般靠在座椅靠背上，一路无话。
    回到家后，家具城送来了橱柜。白色的石英台面，浅灰色的抽屉，简介又干净。
    不过林珞还是用酒精给里里外外全部消毒了一遍。待一切结束，已经六点多了。约摸着时间差不多，林珞拿着那张入场券，敲响了许寒的房门。
    “小珞！”明显，林珞的到来让许寒很是以外。“你怎么来了？快进来！进来坐。”
    “不了，我就是来送还个东西。”林珞把入场券送还给他：“你上午落在我车里的，不好意思被我弄皱了。”
    许寒原本亮起的眼睛再次暗了下去：“我……我是故意留给你的，想邀请你一起。”他抬起眼，目光中尽是恳求：“小珞，你——能陪我去吗？”
    “这讲座很难得，不对外售票，都是会员制的。这两张是我研究生期间的导师送我的，外面买不到。也会有一些关于建筑的讲解，我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许寒捏着入场券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小珞，真的——不能给我个机会么？”
    林珞现在懒得思考许寒的机会指的是讲座还是他们之间的感情。
    “等等。”林珞抬手问道：“你说——不对外售票？”
    第17章 林·树袋熊·珞
    待林珞回到楼上，看见温念正在厨房中摸索着。
    “阿洛你回来了。”温念的袖口高高挽起，两只手臂都湿漉漉的，身上还系了一条围裙。
    “饭刚好，快坐下。”温念端着一个大碗从厨房中走了出来。
    “你从中午到现在就只吃了那个冰冰的东西，这怎么行。”她把碗推到林珞面前：“怕你因为天热吃不下东西，特意给你做得凉拌面，快尝尝。”
    林珞下意识看了一眼新买的橱柜，这一动作没能逃过温念的眼睛：“哎呀！我已经学会了用你们这的灶火了！这回没拆家！”
    林珞这才坐下。碗中，雪白的面条安静地铺在碗底，上面摆着青色的黄瓜，红色的萝卜丝，还有微微发黄的豆芽。中间是虾仁和肉末汇在一起的深色酱料，最边上还搭配了一颗荷包蛋。
    林珞用筷子轻轻搅拌了碗中的面条，褐色酱料均匀地分布到每一根面条上，看起来十分有食欲。
    送入口中，酱料微微发甜，又带着咸香，搭配着爽口的黄瓜，对白日里燥热的暑气有很好的驱散作用。
    “阿洛，好吃吗。”温念笑嘻嘻地说道：“冰箱里的食材不多了，明天听完你们那个讲座，咱俩去集市上买些菜回来吧。”
    “温念，我……”　说到讲座，林珞手里的筷子突然停了下来。“我可能……”
    “怎么了？”温念看着林珞放下筷子的手：“是不是，不合口味啊……哪里不好吃，我下次改。”
    看着温念清澈的目光，林珞的手稍稍捏成拳。缓了好久，在再次拿起筷子：“没有，挺好吃的，比我们单位楼下的强多了。”林珞的左手轻轻在裤子上摩挲了一下，指腹划过左侧的口袋——那里面，是刚刚打算还给许寒的入场券。
    她最终，还是接受了。
    她一边用筷子搅动着碗里的面条，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明天，可能会有个熟人跟咱们一起，你到时候乖一些，有什么话咱们回来再说。”
    “熟人？谁啊？”
    “你不认识。”林珞夹起那个荷包蛋，咬了一口，没有去看温念的眼睛。
    吃完了饭，林珞在厨房里刷碗。温念一如既往地从背后环着她。只要没什么事，温念就都会以各种形式粘在林珞身上。
    她很喜欢把脸埋进林珞的颈窝，深深吸气，去闻林珞腺体上的味道。
    “阿洛。”温念呼出的寒气直直地打在林珞的耳骨上：“你今天一直不对劲，你有心事。”
    林珞洗完的手暂停了一瞬间，又继续冲洗着碗中的泡沫，没有说话。
    “你看你看！你都默认了！偶然有问题！”温念激动地说道：“好好地，平白无故回来提前半天回来，刚刚下楼丢垃圾也怪怪的——阿洛！”
    温念环着林珞的手猛地一紧，林珞被温念拉得后退一步。她用低沉的声音在林珞耳畔说道。
    “你逃不过我的眼睛！阿洛，你是不是——”
    “发现自己想我想得紧！，所以偷跑回来！”
    林珞：“……”
    温念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就知道！别看我们阿洛平时嘴上逞强，但身体上可是诚—实—的—很！”
    后面四个字温念特意加了重音，一字一字仿佛交响乐中低沉的大提琴音，声音不大，却每一个音符都能直奔人的内心里去。
    林珞擦干净碗上的水珠，规规矩矩放回到原本的架子中，才心满意足地回房间。
    临关上房门之前，林珞不忘拍着温念的肩膀，安慰道：“我劝你，多学习，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没事别总是满脑子黄色废料！”
    话音刚落，就砰地一声，关上的房门——把温念隔绝在门外。
    温念不放弃地敲着门板：“阿洛！你让我进去啊！别把我一个关在外面！我害怕！”
    “你自己都是鬼了，怕什么！”林珞总是直截了当地戳穿温念的借口：“这次我可给你留了灯了！不黑！早点睡！明天还要去听讲座呢！晚安！”
    *
    林珞这个人，不喜欢在空调房里睡觉。那种机械地寒气总是会让她第二天浑身关节疼，所以只要没有热到无法忍耐，她都更愿意选择开窗户，让自然的夜风伴她入眠。
    但今日，不知为何，天气十分燥热，即使是窗外的风，都是一股股暖流，打在林珞才洗过澡，还带着沐浴露香气的皮肤上。
    直到半夜，那阵热意才被一阵寒意取代。
    这晚，她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被一只巨大地冰淇淋抱住。待她从梦中惊醒，发现温念正躺在自己的身边。
    自己也不知何时，竟离开了枕头，枕上了温念的手臂。脸埋在她的颈窝，嘴唇贴着她脖子侧面的皮肤，自己的胳膊，自然地攀着温念的肩膀，腿也缠上温念的腰身，整个人仿佛一只树袋熊一般，扒在温念的身上。
    一定是夜里太热，温念的身上又冰冰凉凉的，所以她不知不觉地靠了过去。
    意识到自己无意识的主动侵略，林珞有些不好意思。她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脱离现在主动“投怀送抱”的姿势。先是悄悄地收回腿，又缓缓抽回自己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滚到床的另一边。
    紧张的心刚刚落下，自己就被从后面拖入一个怀抱。那是一双纤细的手臂，穿着自己亲自挑选的改良汉服睡衣，红色的袖子，袖口处用银线卷着缘口，衬得原本白皙的手臂更加透亮。
    林珞紧张得不敢说话。难道温念醒了？刚刚自己树袋熊的状态——温念知道？
    僵硬了许久，打在自己脖子后面的呼吸一如既往地均匀，林珞这才放下悬着的心。
    林珞捂着自己的胸口安慰着自己。
    应该不知道。
    还好不知道。
    若是刚刚那一幕被温念发现——自己这脸面该如何安置？自己就真的成了温念口中“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Omega了。
    不过说实话，温念总是散发着阵阵寒气，在这炎热的夏日，离她近些确实有消暑的作用。
    而且不得不承认，她的信息素的味道是那种山茶花的香气，很好闻，是那种很淡雅的香气。饶是林珞这种从不用香水的人，也觉得沁人心脾。
    不知道山茶花是不是有助眠的功效，林珞的眼皮越来越沉，没一会，就再次陷入沉睡之中。
    这时，身后原本闭着眼睛的鬼突然睁开双眼，柔和的月光映进她上扬的凤眸，变得清透明亮。
    她确认林珞已经熟睡，才轻轻扳过过她的肩膀，让她再次躺进自己的臂弯。看着林珞熟睡的模样，淡扫娥眉眼含春，樱桃小口不点而赤，娇艳若滴。云鬓乱洒，□□半掩，明眸紧闭，这别有一番的娇媚模样，让温念实在有些把持不住，但见怀中人睡得香甜，只得一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
    动作轻柔，生怕一不小心就惊醒了怀中沉睡的少女。
    温念的手轻轻握住林珞的手，十指相扣。
    睡吧，阿洛。
    这次，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
    第二日一早，窗外的鸟叫声把林珞从梦中唤醒。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再次以树袋熊的姿态，“挂”在温念的身上。
    不对！这不科学！
    照例，收腿，抽手，翻身。
    谁知胳膊刚刚抬起，手腕就被一股不可反抗的力量握住。
    温念睁开了清澈的凤眸，笑眼弯弯地看着自己：“真好啊，一睁眼就能看到我的阿洛了。”
    林珞的手挣扎了一下，谁知温念揽着她的手却猛地一收，自己的胸口紧紧贴上了温念的胸膛。
    “怎么，睡完了就跑！”温念低声问道：“阿洛又不想负责么！”
    听了这话，林珞一个激灵地坐起身：“大清早的，别乱说！”
    “乱说？”温念把双手交叉叠于脑后，翘起二郎腿：“昨天晚上可是阿洛主动搂着我的！”
    温念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洋洋的表情，笑着说道：“阿洛，你也知道，我呢，向来心软好说话，更何况是你的要求，我怎么会拒绝。”
    “你看！”她突然揉起自己的肩膀：“我这给你当了一整夜的枕头，胳膊都酸了，我说什么了么！”
    说着，她愈发“虚弱”起来，用左手给自己的右臂不停地按摩着：“哎……这可是我的右手啊！”
    “我又不是左撇子，这穿衣洗漱吃饭之类的小事……可怎么好啊！”
    林珞当然没把温念的话放在心上，直到她把盛着红豆粥的碗递到温念面前。
    温念一改右手吃饭的习惯，左手颤颤巍巍地握着勺子，舀了半天，才勉强送入口中一勺。
    而筷子就更不行了。比如放在她俩面前的鸡蛋卷，温念夹了半天，笨拙地把原本相貌良好的蛋卷搞得四分五裂，也没能吃上一口。
    “阿洛！”她委屈地扁着嘴，活像是被抢走糖果的小朋友，一脸地委屈。“我可都是因为你才这样的！”
    林珞自知理亏，无奈端起碗，舀了一勺暗红色的粥递到温念唇边。
    罢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喂了！林珞这般安慰自己。
    第18章 讲座
    今日林珞是踩点到的公司。杜亦川一整天都不在，估计是回建大上课去了。许寒也没怎么露面，听章棣说，是被隔壁组赵工借走了。
    所以今天一整天，林珞都待得十分安逸——除了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温念。因为晚上要去文化宫听讲座，回家接温念时间来不及，只得待她来了公司。
    不过今日温念以外地很乖，在林珞工作时，老老实实坐在林珞左侧那个空着的工位上。
    今日的午饭就成了一个问题。这是林珞第一次在自己车里吃饭。
    由于林珞的洁癖，她从不许食物的味道残留在自己车内。但今天她破了戒。如果被别人看见，食物悬在半空中，还一点点消散……不得不承认，自从温念闯入了林珞的生活，她的那些条条框框就在逐渐分崩离析。
    墙上的时钟刚刚指向五点半，林珞就拎着包走出了办公室。
    讲座的开始时间是六点半，但晚高峰路上容易堵车，所以林珞提前查好了附近的停车场，下了班就直奔目的地。
    到了文化宫门口，已经六点二十了，大部分看客都已经入场了。
    刚到门口的林珞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小珞！”
    林珞回头，是杜亦川。她下意识牵起温念的手，示意她乖乖的。这才应声回答。
    “老师。”林珞打了个招呼：“您怎么在这？”
    “小珞，不是说好了不喊老师的么。”杜亦川一身墨蓝色西装，身前的金色双排纽扣，即简约又大气，很是好看。
    林珞紧张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温念，她正眯着眼睛，从头到脚地来回打量着杜亦川，目光里带着十足的警惕。
    杜亦川见林珞没有说话，清了清嗓子：“咳咳！小珞啊，你怎么会来？”
    “我跟朋友来的。”林珞说：“老师您呢？”
    “安城古建筑协会承担这次讲座的现场调度工作。”杜亦川说：“我负责左边的区域。”
    “哦~”林珞突然想起一件事，眼睛亮了一下：“老师，这次票根上的那个簪子，会展出吗？”
    “你说那个和田玉的发簪？会啊！”杜亦川说道：“会有鉴赏的过程，会通过大屏幕转播。”
    里面，工作人员广播的声音响起：“还没有入座的观众请尽快就坐，我们的讲座马上开始。”
    “快开始了。”杜亦川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小珞你快进去吧。”
    告别了杜亦川，林珞带着温念找到了座位。没有想到，这里的座位单双号是分开的。左边一次是一号座，三号座，五号左……而二号座位在最右侧，紧挨着的是四号座，六号座……
    她们的座位，右边是一个带着黑框近视镜的男生，看上去是个学生，眼镜片一圈一圈的，像瓶底一般，看样子每个八百度是下不来。左边是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女生，包抱在腿上，手里拿着笔记本和一支录音笔，似乎想把讲座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一看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
    林珞指了指中间的座位：“就那，你坐下吧。”
    林珞刚刚转身，就被温念扯住：“阿洛你去哪？”
    “咱俩就一张票，我去门口等你。”林珞指了指出口的方向，想要离开却被温念揽住了腰身。
    “何必那么麻烦，咱俩坐一起就好了嘛！”她从后面抱着林珞，贴着她的脸颊说道：“又不是没坐过，上次在车里不就那样么！”
    “……”想到在杜亦川车里的经历，林珞原本白净的脸颊立刻蒙上薄薄一层红晕。
    “别闹！”林珞说道：“我在门口等你，你乖乖的！”
    “阿洛，你不在我身边，我害怕！”温念撒娇似的蹭着林珞的肩膀：“我这一害怕，要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阿洛你就要负主要责任！”
    “！”
    果然是个无赖！
    这里人这么多，为了不引起恐慌，林珞这样安慰自己，之后无奈地接受了温念的要求。
    讲座开始了。她俩坐在同一张椅子上，林珞只坐了椅子的前三分之一，在旁边人的视角里，就像是小学一年级上课认真听讲的小学生，腰身挺的笔直，一动不动。
    但其实，她的身体两侧是温念的腿，整个人被温念强行按在怀里。
    上来先是主持人对主讲人的介绍。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学究，挂名了好几个协会机构，应该在圈子里很有名气。
    老学究接过麦克风，开始跟大家问好。
    “大家好，我是今天的主讲人，很高兴有这么多人来听我的讲座。今天，我的主要内容是……”
    没等主讲人介绍完今日的主题，林珞就觉得后颈处有一种湿漉漉地，温润的触感。
    此时的温念，双手绕过林珞身前，紧紧抱着她的身躯。冰冷的唇，落在林珞的脖子后方，嘴唇轻轻摩擦着林珞的腺体。
    最终伸出舌尖，轻舔舐着林珞脖子后侧的皮肤，像是孩童舔食棒棒糖一般，一寸寸细细品尝林珞腺体的味道。
    “别闹！”林珞捉住温念的手腕，试图制止她在空开场合下对自己的行为。“不是你要来听的么！你乖一点！”
    “阿洛……”温念低着林珞的耳根：“这可是你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你就这么把它展示在我的面前，我若是不做点什么……怎么对得起你的信任！”
    “你别……”话音未落，温念的舌尖再次触碰上林珞的皮肤。
    “阿洛……”温念双手开始在林珞身前游走，一会攀于高峰之上，一会游向峡谷，食髓知味，不知疲倦。
    而林珞此时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般失去力气，身体瘫软得宛如一摊春水，紧紧依靠在温念的怀抱。
    温念轻轻啃噬着林珞的耳垂，舌头扫过她的耳骨，低声笑到：“今日，可是你主动坐到我怀里的！阿洛……”
    “温念，你……你……放……放开我，这……这里左右……都是人……放……放开！”林珞强忍住紊乱的呼吸，又怕身边的人听见，只得一字一句地含在嗓子里 。
    但这对于别人，或者身后的鬼来说，听起来更像是梨花带雨的呜咽……
    “阿洛啊，这个时候，你非要说话……我可不认为你是在拒绝我，在我心中，此刻你说得每一个字，都是对我最致命的邀请。”温念双手一路向上，再次回到巅峰之地。
    “阿洛，你说，在场的人里，有没有人会有阴阳眼啊？”温念含着林珞的耳垂问道：“如果有人看见，此刻外表衣冠楚楚的阿洛，其实正在一个鬼的怀中，眼含热泪，满面绯红……”
    “不……”林珞紧咬着下唇，避免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由于乏力过大，唇上已经留下了一道不可忽视的深色齿印。
    林珞以为，温念坐在她背后看不见自己的脸，但这一幕还是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啧啧啧……都出血了。阿洛你是故意做出这副可怜的表情给我看么。”
    “没……”刚刚开口，温念纤长的食指在毫无防备之时，翻入口腔，搅弄着里面柔软湿热的舌。
    你来我往，勾连缠斗。
    “阿洛，我知道你是想让我疼你，才故意咬破自己的。”温念的手缠上林珞雪白的脖颈：“有这种想法就直说嘛，何必伤害自己呢？你的要求，尤其是这方面的，我哪次没听？哪次不是依着你来！”
    “接下来，给大家展示我带来的几件展品！”台上的主讲人带上了白手套，准备依次打开自己身前的几个银色小箱子。
    台下，林珞被温念扣在怀里，她整个人靠在温念的身上，背紧紧贴着温念的胸腔。从侧面看，还是一副挺得笔直的样子。
    表面上认真笔挺，但实际上却做着污秽不堪的事情。
    “阿洛……”温念突然松开轻咬着林珞耳尖：“你不是说，你跟一个朋友一起来的么！是谁啊，让我也见见！”
    林珞脸颊殷红：“座位不挨着，不知道他坐在哪里。”
    林珞心中万幸，幸亏此刻许寒不在自己身边。不仅因为被他看见自己此刻脸颊发烫的模样，若是那个许寒再在这种时刻，同自己说些什么，问些什么……林珞不敢再想下去。
    “下一件展品，是我的一件至宝，前些时日偶然得的，现在被收在我们学校的博物馆中，就是各位票根上的那件缎雪白玉簪。”主讲人打开了小银箱子，戴着白手套的手托出了箱子里的玉簪。
    大屏幕上实时转播台上的情况，此时出现了一根白玉簪子。“簪子主干部分为上等和田玉，上面的红色花朵为红玉髓。”主讲人介绍着簪子的情况。
    “虽然这红玉髓不如和田玉贵重，但恰恰是这红玉髓，为簪子曾添了活力与生机。”
    “别闹了！”林珞扯了扯温念的手腕：“你要看的那个东西出来了！”
    温念这才抬头。当视线落在大屏幕上的一刻，周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和上次一样，脑海中还是浮现一些莫名其妙的片段。
    “我等你好不好……”
    “我们要一起……”
    “黄泉路上共携手，来世许你共白头……”
    “阿……阿洛……”温念喃喃喊道：“阿洛……”
    接着，她犹如失了魂一般，低头，看向林珞脖颈上的腺体，狠狠地咬了下去……
    当口腔中出现血腥味，温念才微微回神，但意识到是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自己的信息素再次注入了林珞的身体。
    第19章 讲座的“收获”
    当口腔中出现血腥味，温念的瞳孔才微微收缩，眼前视线重新聚焦。
    此刻的林珞，被她禁锢在怀里。腺体处微微凸起。后颈处有一排血红的牙印，还在往外渗透着鲜红的血珠，挂在白净的皮肤上，更显妖娆。
    “我……”温念吓得猛地松开勒着林珞的胳膊，瞳孔地震般乱颤：“阿洛，对不起……”
    得到自由的林珞，下意识摸向脖子后面——果然出血了。她从包里拿出纸巾，覆盖在疼痛的根源处。因为周围的人还在听台上的讲解，所以林珞很不好意思地打扰了身旁的那个带录音笔的小姑娘，弯着腰走了出去。
    卫生间的镜子前，林珞摘下按在脖子上的纸巾，伤口的血肉已经与其粘连在一起，拿下的一瞬间有些撕扯的疼痛。林珞侧身看向镜子里血肉模糊的伤口。
    “你这是饿了想吃肉怎么地！中午不是带你吃的汉堡么！”林珞瞥见在卫生间门口迈进来的银色短靴，刚落下的足尖有悄悄退了出去。
    “躲什么！敢咬不敢认！下嘴时的那股子力气呢！”
    “我……”温念站在门外，垂声说道：“阿洛……对不起……”
    林珞重新拿出一张纸巾掩在脖子上，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洗指尖上的血迹。
    一抬眼，温念正躲在门边，悄悄地盯着卫生间内她的一举一动。
    林珞冷哼一声：“你知道那个门框多久没有消毒过么。”
    “？”见林珞的火气稍稍消了一点，温念才敢迈进来，两只手互相摩挲着：“什么是消毒啊……”
    “你过来。”林珞冷声把温念招呼过来：“伸手。”
    她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洗手液分装瓶，在温念的手上按了两泵，又在自己的手上也按了两泵。
    示意温念：“这样，揉出泡沫，之后用水冲洗净。”
    温念当然不理解洗手液是什么，也不明白林珞此刻的行为。阿洛这是要惩罚她？若是惩罚，何必连她自己也一起……
    “想什么呢！啧！笨死了！”林珞见温念的手上没有一点泡沫，相反那乳白色的洗手液竟有消失不见的趋势，将自己沾了水的手，覆盖上温念的手上。
    “好几百岁的鬼了，怎么连手都不会洗！”林珞的手在温念手心手背来回揉搓着。一瞬间，原本消失不见的洗手液，化为绵密的泡泡，立于二人的掌心。
    温念反手将林珞的手捧在掌心，低着眼眸说道：“阿洛，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有意的。”
    她的手握住林珞的拳，忍了许久，还是抬眸问道：“阿洛……痛么？”
    “要不你也让我咬一口试试痛不痛！”林珞白了她一眼。
    她见温念紧咬着下唇，想着这鬼怎么说也豁出性命救过自己两次，才张口问道：“你刚刚……到底怎么了？”
    “上次你看到那根簪子就一副失了神智的样子，这次干脆动口不动手了。你到底怎么了？”
    “那簪子……有什么问题？”林珞紧紧盯着温念的脸，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我……”温念的眼睛紧紧盯着手上的泡沫：“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不是刚发生的事么？”林珞问着，不经意间，把被温念碰着的双手抽了出来。
    掌心一瞬间空荡荡地，温念有些晃神。“就是眼前突然一片模糊，耳边出现很多莫名其妙的声音。”
    “什么声音？”
    “我……阿洛，我真的记不得了……”
    见温念一直低着头，平时上扬的眼尾也微微泛红，林珞轻轻叹了口气。
    这鬼真是自己的活祖宗。平时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犯了错就这般乖顺，一到晚上，哪怕只是抱着自己也要想尽一切办法爬上自己的床，粘着自己。
    她把手放到感应的水龙头下，冰凉的自来水冲洗掉林珞手上的泡沫，原本白皙的皮肤再次重见天日。
    “喂！”林珞招呼了一声：“过来洗手了！你要一直带着泡沫回家么！”
    “回……回家？”温念惊愕于林珞口中的回家。家，指哪里？林珞的小屋？还是她又想把自己送回那个黑暗的匣子里去？
    温念的脚像是被钉在原地一般，一动不动。
    “过来啊！”林珞干脆亲自动手，把温念拽到洗手池边，拉着她的手，放到感应区。
    感应区没动静。
    也对！温念是鬼，只有自己能看见她，这感应器……无奈，林珞只能握着温念的手，放到感应区。感应器因为林珞的出现，水流倾泻而下。
    冰凉的水浇在温念的手上，也浇进她的心里。
    看着泡沫被流水冲落，顺着排水口一去不回，温念想，或许对于阿洛来说，自己和这白花花的东西并无分别。终究是要被丢掉的。
    不过毕竟是她犯错在先。
    腺体是一个地坤最柔弱的地方，而自己刚刚那一下，用得力气极大，这对于地坤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阿洛……”温念缓缓张口：“你……你不用急的。”
    “嗯？”
    “我……我自己走，阿洛，你别赶我……我不想看见你赶我走的样子，我自己走。”温念低声说道。
    “自己走？你干嘛？怕我开车费油？”林珞懵了，这鬼怎么了？如果说载重量会影响汽车的百公里耗油量……但鬼没多沉吧！再说她个好几百年前的，怎么知道这一点的！
    “你怎么知道的？”林珞问道。
    温念收回了被林珞按在感应区的手，虽然离开了水源，但温念的指尖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我……我怎么知道的，这重要么。”
    林珞抽出纸巾，擦干了手上的水渍。又示意了一下温念：“要不要？”
    温念抿着唇，强忍着眼眶里的湿润，摇了摇头。
    林珞把用过的纸巾丢进垃圾桶，抬手看了眼手表：“讲座结束了。走吧。”
    林珞走在前面，温念跟在她身后，时刻与她保存三步的距离，却丝毫不肯落下。
    刚到正厅，又遇见了杜亦川。
    “小珞！”看见林珞的一瞬间，杜亦川朝她招手。“怎么样，讲座挺得有收获么？”
    “嗯，挺好的。”林珞心想，都听出血了，我可太有“收获”了！说着，下意识瞥了一眼身后温念的方向。
    温念原本凌厉的眼神，在对上林珞的眼睛的一刻，立刻消失不见。
    “有收获就好。”杜亦川笑道：“小珞，你不是说你跟朋友一起来的么？怎么没看见她人？”
    “哦，这个啊……”
    “小珞！”许寒的声音出现在林珞的听觉里：“你跑去哪了？我都没看见你！”
    许寒走上前，自觉站在林珞身旁--杜亦川的对面。
    “杜工。”许寒的表情似笑非笑：“好巧啊，杜工也来听讲座？”
    “我受古建筑保护协会邀请来的。”杜亦川推了一下架在脸上的眼镜：“许工是跟小珞一起来的？”
    “那当然。”许寒得意地说道：“小珞就是受我邀请才来的。票都是我送的呢。”
    “这样啊。”杜亦川轻笑一下，举手投足见满是绅士的风度：“但是入场的时候，我可是只看到了小珞一个人。”
    “那是……”许寒迟疑了一下：“那是我去洗手间了，所以小珞先进去而已。”
    “先进去？小珞进去之后，就结束入场了。难道许工跟我一样，走得是员工通道么？”
    “你……”
    “够了！”林珞的声音打断了二人刀光剑影的交流。“明天还上班呢，杜工，许工，早点休息吧。我就先走了。”
    “小珞，那你早点回去休息，毕竟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杜亦川说道。
    “有什么不安全，我送小珞回去。对了，杜工您还不知道吧，我住小珞楼下，我们俩是邻居，每天都可以一起上班一起回家那种。”
    杜亦川优雅地笑了一下：“可打卡记录上，今日小珞的签到时间，和许工相差了整整二十分钟。”他推了一下脸上的金丝眼镜：“我说得对么，许工？”
    不等许寒回答，杜亦川就来到林珞面前：“小珞，下次如果想听讲座，直接找我就好。员工的座位在最前面，离舞台可以近一些”杜亦川看了一眼许寒，又回头继续说到：“你看得也清楚些。”
    “谢谢老师。”林珞微微点头：“那，明天单位见。”
    许寒立刻在后面附和道：“对！明天单位见！杜--老--师--”
    杜老师三个字，许寒不仅把尾音拖得老长，还特意加了重音。
    走到停车场，看车大爷立刻从逍遥椅上起身，向林珞奔来，犹如看见了米的公鸡，跑得那叫一个快。
    “3个小时，60！”大爷从手里的活页夹上撕下一张所谓的“票据”，“票据”上是大爷手写的狂草体：停车费60，连单位都没有。
    林珞没有多言，只问了句手机支付行不行。
    大爷微微皱眉，还是同意了林珞的要求。
    “收款到账，60元整。”的机械音出来后，大爷心满意足地退开，慢悠悠地走回刚刚地逍遥椅上，抿了一口旁边透明茶杯里已经没了颜色的茶水，再次悠哉悠哉地躺到逍遥椅上。
    林珞瞥了一眼身后保持距离，却又紧跟着不放的温念。
    “上车啊！还得我请你怎么地？”
    第20章 林珞发烧了
    “上车啊！还得我请你怎么地？”
    看着温念站在原地，视线盯着地面，脚下在不停画着圈，林珞催促道：“快点，一会大爷追加我停车费了！”
    “……”
    无奈，林珞亲自走过去，牵着温念的手来到车边，还亲切地为温念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温大小姐，咱们回家成么？九点了，我明天还上班呢！”
    “咱们？”温念恍惚了一下，眼底再次挂上喜色，拉着林珞的手，激动地跳起来：“咱们！”
    不论怎样的亲昵，缠绵，都抵不过此刻的一句“咱们”。
    她激动地，抱着林珞，一圈一圈地旋转起来。远处逍遥椅上的大爷眯了一下眼睛，心想：“现在的年轻人真有意思，大晚上的不回家，一个人在我这停车场蹦迪，还转圈！”
    转了不知道多久，温念才松开林珞。林珞缓了一下眩晕的额头，不知为何，明明是盛夏，自己却觉得有些冷，难道是因为距离温念太近？
    没有多想，林珞坐进驾驶室，往家的方向开去。
    晚上九点半，路上的车已经不像晚高峰那般拥挤了。上了高架桥，一路上都畅通无阻。外面的霓虹灯花花绿绿的，一个接一个地，倒影迅速划过林珞车的前挡风玻璃。
    温念此时却没有闲情逸致看窗外的星星点点，她在椅子上坐得笔直，双手揉搓着胸前的黑色安全带。在路过不知道地多少盏路灯后，悄咪咪扭过脸，视线不停地飞向林珞的脖子后方。
    “阿洛。”温念问道：“还疼吗？”
    林珞关上了空调冷风，摇下了车窗，让窗外的暖流吹进车里：“你猜。要不你也让我咬你一口。”
    温念抿着唇，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撸起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臂递到林珞面前：“阿洛，你咬吧。”
    “我知道你生气，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迷了心智，你也咬我吧。”温念眼神坚定地看着林珞：“只要你能消气就行。”
    “大可不必。”林珞双手扶着方向盘，时间紧紧盯着正前方：“首先，我不饿。”
    “其次，如果我给你咬破了，你会怎样？”林珞问道：“鬼会流血么？”
    “当然不会。”温念笑了一下：“如果还有血，那我就不是鬼了。”
    这花犹如一根绣花针，戳了一下林珞的内心。是呀，鬼怎么会有血有肉，鬼都是冰冷的。
    不知不觉，林珞的寒毛竖了起来。嘶--今天怎么总觉得这么冷。
    “阿洛，你怎么……”温念指着林珞的上臂，上：“你很冷吗？”
    这时，温念突然恍然大悟，一定是自己再次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阿洛的腺体，阿洛身体的防御部分被自己攻破，引发的不适。“阿洛，你……你还好吧。除了冷，还有什么其他不适没有？”
    林珞下意识踩了下油门，加快回家的速度：“我身体好得很，哪那么容易生病。”
    “阿洛，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逞强。”温念本想伸手安慰林珞，想到自己浑身冰凉，原本伸出的手又悄悄缩了回来。
    终于，回到了家里。林珞在给脖子上贴了防水创可贴后，一头扎进卫生间，她将淋浴的水温调得极高，一时间，浴室内蒸汽腾腾，林珞原本雪白的皮肤被烫得微微泛红。
    林珞觉得，此刻身上的寒气才被驱散一点。热气的蒸腾下，创可贴之内的伤口还是发出阵阵刺痛。
    待林洛从卫生间出来时，温念正乖乖蜷缩在沙发上，双手环抱膝盖，见卫生间的门被打开，原本埋在膝盖上的脸，猛地抬起来。
    “早点休息。”林珞湿答答的头发直直地垂在肩膀上，水珠睡着海藻一般的青丝向下滑落，洇湿了林珞搭在脖子上的毛巾。
    吹干头发后，林珞觉得身上的寒意好了许多，但还是不放心，于是特意拿出一床被子，放在自己身边，之后才缓缓闭上眼睛。
    林珞睡得很快，没一会呼吸就逐渐均匀。大概半夜，就觉得浑身燥热，还和火烧的感觉不一样，觉得浑身酸痛，脑袋昏昏沉沉的，唯一让她舒服一点的，就是弥漫在空气中淡淡的山茶花的香气。
    林珞感觉脑子里一摊浆糊，忽忽悠悠的，她强忍着睁开眼，恍惚间觉得门口角落处坐着一团红色的身影。
    “温念？”林珞下意识问道，会是温念吗？按照她的性格，应该想尽一切办法粘着自己才对，怎么今日一个人躲在角落？
    “是你么？温念？你坐在那做什么！”林珞揉了揉太阳穴，忍着头昏问道。
    “阿洛……”暗影中的鬼带着一丝沙哑，她抬起脸庞，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秀气的脸上，映亮了她那双微微上扬的凤眸：“我看你刚刚一直在抖，我身上凉……不敢靠近。”
    “但是我待在屋里你会舒服一些。”温念说道：“我保证不靠近你，我保证离你远远的，不让你难受。”
    “阿洛……别赶我出去。”说完最后一句话，温念原本扬起的脸庞再次埋了下去，好像不敢直视林珞的眼神一般。
    神情颇有种做错了事的孩子的意思。
    是啊，她的确做错了，阿洛今日所遭受的所有痛苦，难过，苦难，都是拜她所赐。
    自己一直跟在阿洛身边，明明是想保护她，到头来却是伤害她最深的那一个。
    “你过来。”林珞朱唇微启，缓缓说道：“待在那做什么？你过来。”
    温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抬头：“我……我吗？”
    “这屋里还有别的鬼嘛！”林珞轻轻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身边空着的床：“你过来，我需要……你的信息素。”
    “我需要你的味道……”
    林珞缓缓说道。
    温念还懵在原地，自己刚刚听错了么？阿洛好像是说，她需要自己？
    “愣着做什么？”林珞再次招了招手：“过来啊！”
    温念迈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步伐，缓缓走到林珞床边，坐到她身畔。
    林珞直接将脸埋进温念的颈窝：“别以为你咬我这事就过去了。”
    林珞此时正在发烧，额头很烫，但温念由于先天优势，时刻处于一种冰冰凉凉的状态，让林珞觉得很舒服，另一只手不自觉地环上了温念的腰。
    温念被林珞的动作惊得一动不敢动，听了这话更是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竖在眼下，微微颤抖着。
    “好香。”林珞说：“不得不说，你这鬼虽然脾气不咋地，动不动还咬人，但身上的味道……”
    她的脸埋于温念的颈肩，深深洗了口气：“真香。”
    饶是高傲如林珞，但毕竟是个S级别的Omega，对于已经标记过她的Alpha，她不能抗拒，也拒绝不了。
    温念被林珞抱着的半个身子僵了很长时间。许久，悬在半空中的收才悄悄落在林珞肩头。
    一人一鬼，就以这样的姿势，这样的状态，缓缓躺在床上。
    人说，退烧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吃药盖被子捂出一身汗，但有时候，物理降温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显然，林珞选择的是第二种。
    温念的身上散发的阵阵寒意，让林珞烧的晕晕乎乎的脑袋，感觉舒缓不少，加上信息素的加持，她不自觉贴了过去，靠了过去，抱了上去……
    “……”林珞舔了舔嘴唇，嘴里小声咕哝了个什么，温念没有听清。
    “阿洛你说什么？”
    “渴……水……我想……喝水……”断断续续几个字，温念终于参透了其中的含义。
    “好，你等着。”
    温念刚要起身，林珞抱着她的手便是一紧：“别走……”
    她把滚烫的小脸靠在温念的胸口：“别……别扔下我一个……”
    见林珞跟自己撒娇的样子，温念一直揪着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一枚冰凉湿润的吻落在林珞的脑门上，用宠溺又带着笑意的语气问道：“阿洛，你不放手，我怎么给你倒水啊？”
    “我不……”林珞的脸有往前蹭了蹭：“你肯定……不会回来了。”
    “你也不想要我了……”
    “你们都……都不要我了……”
    温念看着林珞撒娇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洛，没想到你生病了竟是这副模样。
    转念一想，如果一定要阿洛生病才能这般粘着自己，那这种甜头，她温念品尝一次就够了。
    她承认，她很喜欢阿洛的怀抱，喜欢阿洛对自己不再抗拒，完全依附于自己的样子，但如果这样的温存，需要靠阿洛病痛来换，她不愿意。
    阿洛难过，她的心就像是被皱巴巴地揉成了一团，酸涩，绞痛混合在一起。
    她真恨不得，此刻生病难受的是自己，不入轮回算什么，永堕地狱算什么，只要阿洛稍稍有一点蹙起眉头，她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刀生生切下一块。
    “阿洛，对不起……”温念再次吻上林珞的额头，随后，她起身抱起林珞，走向客厅的茶几。
    “阿洛，我去带你喝水。”
    温念将林珞轻轻放到沙发上，从茶几的水壶里倒出一杯水，试了试温度，有些凉。做了几百年的鬼也知道，生病的时候该喝热水。
    她来到冰箱旁边的热水机，按动了红色的按钮。这个东西阿洛教过她，蓝色是凉水，红色是热水。
    她接了一杯热水，放到唇边吹了吹。确认过温度后轻轻托起林珞的身子，让林珞的头躺在她的臂弯内。
    “阿洛，水来了。”温念把杯子送到林珞唇边，缓缓扬起杯底，透明的液体顺着玻璃杯流入林珞的口腔，原本有些泛白的双唇，重新恢复血色。
    “咳咳咳咳咳……”没喝两口，林珞就把嘴里的水咳了出来。
    温念赶紧用衣服袖口的衣料替林珞擦掉唇边的水渍。
    “怎么了阿洛？太烫了么？”温念问道。
    “苦……”林珞时皱起眉头，好像刚刚喝的不是开水，而是煮黄连一般。
    “苦？”温念懵了，虽然是鬼，但她是有味觉的，她拿起刚刚的杯子，自顾自地喝了一口，含在嘴里，仔细品尝。
    不苦啊……唔……
    接下来的一幕，让温念这只几百年的鬼也瞪圆了眼睛。
    林珞托过温念的脸颊，吻上温念的唇，一点一点，勾走了温念嘴里全部的水分。
    “这个……是甜的……”说完，林珞就一头靠在温念的肩膀上，呼吸均匀，双目紧闭。
    只留温念一只鬼愣在原地，左手揽着林珞，右手还攥着，林珞家的透明玻璃杯。
    第21章 林珞的梦
    静谧的月色下，安静的凌晨时分。爱人在侧，美人在怀，何其美好。
    只可惜，这位怀抱美人的美人，却一脸地愁容。
    回想刚刚，给阿洛喂水的经过，她就不免内心一慌。阿洛居然……这么热情？
    不一直是冷冰冰的么！
    不过热情也好，冷冰冰的也好，她都喜欢。只要是阿洛，是她的阿洛，她就都喜欢。
    想到这，她转头看了眼躺在自己臂弯处的美人，双目紧闭，眉眼弯弯。温念忍不住戳了戳林珞的鼻尖：“做了什么美梦了，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梦见我了？”
    温念不知道，此刻在林珞的梦中，她正在对自己其他专业的同事指挥操作。
    林珞：“要3平方米的排烟井？就2平方米，爱要不要。”
    暖通工程师红着眼圈：“那……那好吧。”
    林珞：“这周提图？不可能！这个月之前别出现在我眼前。”
    结构工程师啜泣地吸了吸鼻子：“那……那行吧。”
    林珞：“身为一个甲方，这么大的公司，差这点钱？我说怎么画就怎么画！”
    甲方的工程师连连点头：“嗯嗯，就按林工说得办！”
    ……
    此时，林珞的突然周围一片黑暗，她的身边好像是一片森林，四周黑漆漆的，伴随着几只乌鸦的叫声，让她一下没了刚刚的喜悦。
    前面似乎有声音，哀怨婉转，凄寒轻柔。林珞小心翼翼地朝声音的源头迈起步伐。
    地上很多大大小小石头，林珞踩得深一脚浅一脚，头上的树木，不知悬挂了什么，总有一条一条的东西随风飘荡，伴随着无边的黑暗，尽是诡异。
    走过去，林珞才发现，那树上挂的，都是柳条。可这是银杏树啊？谁要在银杏树上挂柳条呢？
    她继续前行，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穿白衣的女子，瘫坐在桥下，掩面哭泣。
    “小姐？小姐？”林珞蹲下身，戳了戳白衣女子的肩膀：“这是哪啊？”
    那女子突然停止了哭声，背对着林珞，脸摆在林珞看不见的地方。
    “这里是……奈--何--桥--”那女子说。
    奈何桥？那不是轮回的必经之路？自己怎么到这了？自己……已经挂了？
    “小姐。”林珞再次问道：“那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
    听见“一个人”三个字，那白衣女子再次掩面哭泣起来。
    “姑娘有所不知，我被骗了。我原本与人约好，那人却……却不见了踪影……呜呜呜……”
    “抛弃我！抛弃我的人都该死！都该死！”那白衣女子的态度逐渐激烈起来，一时间，天空中下起大雨，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雨水打湿地面，也打湿林珞与那白衣女子的衣衫。那女子原本雪白的衣裙，被弄得斑驳不堪，衣角也深陷污泥之中，变得泥泞，变得不再洁白。
    白衣女子仍然瘫坐在地上，仍然背对着林珞，却不停地朝天怒吼：“都--该--死--哈哈哈哈……”后面伴随着阵阵诡异的笑声。
    “！”林珞从噩梦中惊醒时，浑身都被汗水打湿。
    得，这下烧倒是退了，澡得重洗了。
    “阿洛，你怎么？”温念轻轻捋着林珞的背，关切地问道：“做噩梦了？不怕不怕，梦都是反的。”
    林珞这才发现，自己的床上不止有自己。
    “你怎么在这？”她瞥了一眼温念：“谁让你上来的？！”
    “……”温念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刚刚还好好的，阿洛怎么突然……
    哦，可能是病好了。温念想要伸手一探林珞的额头，看看是不是不像刚刚那么烫，她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但林珞微微向后倾身的动作，却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你干嘛！”林珞警惕地看着要对自己动手的温念：“咬完之后还想给我一爪子？你们鬼到底属狗还是属猫？”
    温念刚刚抬起的手又缓缓落了下去。“不属狗，也不属猫。”
    她看着林珞，神秘地超她勾了勾手指，示意让林珞过来：“我属……于你！”
    林珞：“……”
    林珞揉了揉眉心，一边起身往浴室走，一边说道：“温大小姐，现在已经是几百年之后了，你们那一套，在我们这被叫做：土--味--情--话！已经不受用了。您还是留着，去骗骗你们那个年代的人吧！”
    林珞把被汗水打湿的睡衣扔进洗衣机，简单冲了个凉。确保身上只有沐浴露的淡淡的香气之后，才又拿了一套干净的睡衣换上。
    “干嘛睡一半突然洗澡啊！”回到卧室时，温念正翘着二郎腿，双手托着头，依靠在林珞的床上：“染了风寒的人不能总洗澡，会再次着凉的！”
    “温大小姐怕是忘了！”林珞一边擦掉头发上的水珠，一边坐到床边：“一，我这不是风寒，是疑似狂犬病！二，若说着凉，您这身上还不够凉么？怕我着凉，怎么不见你离我远点！”
    林珞的语气不轻不重，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阿洛！”温念按着林珞的肩膀，整个人压了上去。不过只是把脸靠在林珞的肩头，手里捏起林珞的一缕头发，像是小孩子玩嫩草一般把玩起来。
    “哎！”林珞喊了下温念：“玩够了没？头发你自己也不是没有！都几点了！你不睡觉我还睡呢！”
    “哦……”温念扁了扁嘴，才悻悻地从林珞身上下去，转而躺到林珞身畔，待林珞躺下后，从身后环住林珞，脸埋进林珞的青丝：“阿洛！”
    林珞双眼微阖：“嗯？”
    “今天遇到的那俩，除了那个叫兽的，另一个是谁啊！”温念缓缓起身，把脸贴到林珞脸侧问道：“听说也住这附近？”
    “你不认识。”林珞双目紧闭，看不出一丝表情变化。
    “我当然不认识了，但是阿洛你认识，怎么，不引见引见？”
    “你个几百年前的鬼要认识他干嘛！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得了啊！”林珞拍了一下温念环着自己的手：“快睡吧！”
    温念悻悻地“哦”了一声，刚躺回去，有突然不安分起来。
    “不对啊，阿洛，他也管你叫小珞！你俩关系肯定不一般！”温念犹如发现了惊天秘密一般：“阿洛！你有事瞒着我！”
    “快睡吧！”林珞重复了一遍，把脸埋到温念看不见的角度去。
    温念把脸靠在林珞的背上：“我以后乖乖的。”
    林珞：“……”
    “我以后再也不给你惹事了。”
    “我不会抛弃你，不会离开你，我不再让你等了。”
    林珞：“……”
    温念最后的声音带着一丝祈求：“你以后，只有我，不行么？阿洛？”
    如果没有听见最后那两个字，林珞真的觉得挺感动的。
    但这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如果没有最后那俩字，或许林珞还可以维持表面的平静，但是温念。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亲手打破这泡影 ，为什么你要戳穿这表象，非要在血淋淋的真相上，盖上一层七彩的糖果外壳，又亲手将这可怜遮羞布无情的扯掉，把我几乎迷幻住自己的假象打碎？
    她口口声声说不会抛弃自己，但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抛弃自己了。林珞想到刚刚那个梦境中，坐在桥边掩面哭泣的女子，林珞觉得那就是自己的未来。
    注定被抛弃，一个人在寒冷的雨夜，泥泞的桥口，一身脏污，无人顾及，孤苦伶仃。
    “温念。”林珞挣脱开温念的手，起身正色说道：“再说一遍，我不是阿洛。”
    温念刚要再次贴过来，林珞就扯出一条被子，阻拦在她和温念之间。
    温暖柔软的棉被，此刻却成了坚硬冰冷的围墙，温念和林珞刚刚所有的温存，美好，都被压于这围墙之下，不见天日。
    旭日东升，崭新的一天再次降临。
    当第一束阳光照进窗子，林珞睁了整整一夜的眼睛才微微阖上。也就是在阳光照进窗户的一瞬间，温念离开了卧室。房门被轻轻关上的一刻，就是林珞闭眼的那一瞬间。
    待林珞的意识再次回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牛奶的香气，似乎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很香，很甜。
    “阿洛。”温念正在床边，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东西。时不时放到嘴边吹着气。
    “粥刚好，醒的真是时候。”温念笑着指了指碗里的东西：“你快起来吃饭。”
    睡眠严重不足的林珞，像是脑袋被别人抡了一棍子一样疼。
    “几点了？”林珞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外圆滚滚的太阳问道。
    “快巳时了。”
    “哦，巳时。”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巳时！快中午了！”
    “嗯。”温念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没叫我？”林珞激动地从床上跳起来。
    乱了乱了，全乱了。曾经，她被颜柠称作人体时钟，不论昨晚熬到几点，第二天六点一定会准时醒来，自从这女鬼闯进自己的生活，一切全乱了！
    “我手机呢？”林珞慌张地翻着自己的手包，就是不见手机的踪影。
    “我早上怕那东西吵到你，就……就放隔壁了。”温念指了指旁边的方向。
    “隔壁？”
    “嗯。那有水，我让它冷静冷静。”温念笑嘻嘻地搓搓手。
    反应过来的林珞瞬间炸毛：“你把我手机放卫生间！还是水里！”
    第22章 林珞的手机
    当林珞从浴缸里捞出手机时，那手机毫不意外地一片漆黑。
    林珞强忍住心中的怒火，捏紧了拳头：“姓温的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想做外面的游魂野鬼，那你今天你就不要跟我说话。”
    温念也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但见林珞如此生气的样子，想必是阿洛的那个叫“手机”的法器不能沾水吧。
    堂堂一个法器，连水都不能沾，还真成了闺中“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了！是难不成是纸糊的？
    换作是自己从前送给阿洛的那把剑，就不会有这种问题。那可是玄铁做得，只可惜后来，被阿洛折断了……
    林珞换了衣服，沉默地离开了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温念。
    她开着车，先来到附近的商场，给自己买了个手机。
    由于缺货，没有黑色，也没有白色，只剩下红色的了。
    林珞看着那只通体红色的手机，脑海中不由地联想起一道身影。
    “果然，这种颜色没人喜欢，最后都剩下了。”
    销售小姐笑容满面地解释道：“红色是我们的限量款，是昨天新到的货，这次就到了几台。小姐您真有福气，全安城，只有我们一家店有呢。”
    “就这，还限量？”
    “嗯！”销售小姐点头肯定道：“这可是昨天才发布的，新闻铺天盖地，您没看啊！”
    林珞揉了揉太阳穴，昨天晚上莫名被咬，今天她的手机被按进浴缸洗了一早晨的澡，她哪有时间，哪有机会去看！
    “就这吧。”林珞摆摆手道，随后来到银台刷卡。
    自打温念出现以后，自己总是多出许多莫名其妙的花销。
    要么买橱柜，要么买汉服，现在更狠，直接买手机，下次温念要是直接把楼拆了，她可能就得重新买房了！
    “小姐，您一共消费7988，现金刷卡还是手机支付？”
    “7988？我看旁边那个黑的是6988啊？”林珞指了指刚刚的展台。
    “对，因为您这个是限量款，手机壳是特制的，所以会贵一些。”销售小姐笑了笑：“但小姐，您拿出去也不撞机不是？”
    “……”就这么一红色，就一千？红色果然晦气！林珞心里这么想，但还是给了钱。
    不过为了表示自己对手机颜色的不满，林珞在手机店里还买了个白色的手机壳，把原本红色的机身包裹了起来。
    好在SIM卡还没坏，不用补，所以新手机插上卡就能用。
    林珞打开新手机，下了必备的软件，就离开了，往停车场走去。
    “这新手机……嘶，怎么跟我之前的不一样，什么都找不到。”林珞烦躁地看着手里的手机，丝毫没有普通人花了重金更换电话的快乐。
    坐进车里，林珞才看见短信按钮在哪，因为屏幕上方的信封标志已经亮在那里很久了。
    除了一堆垃圾短信和各种商店的促销打折信息外，夹杂着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号码。
    林珞点开，里面写到：
    “小珞，很不好意思打扰你，小寒他昨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跑去喝酒，现在人在市中心医院的急诊，你能来看看他吗？”
    落款是：许寒妈妈。
    许寒妈妈，林珞和她的接触并不多，最激烈的那次实在许寒的葬礼上。
    当林珞一身黑，抱着一束白色的菊花走进葬礼现场，那有很多的人。
    毕竟，一个考古队全部丧生，考古部门给几名队员举办了联合葬礼，以寄托哀思，又表示部门对失去几位得意干将的惋惜之情。
    其他几位队员年纪稍长，有已经结婚，甚至有的还有了孩子。只有许寒一个单身汉了。
    也不算单身汉，大家都知道许寒和自己的女朋友是个建筑师，二人相处很多年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结婚了。他们俩男才女貌，很是般配，周围的亲戚朋友都称之为金童玉女。
    就是这样一对众人眼中的佳偶，却一个不幸遇难，另一个只能一束白花相送。
    看到许寒的遗照旁边，哭得最憔悴的那个女人，想必就是许寒的妈妈了，林珞心想。
    她缓缓走了过去，对许寒的妈妈浅浅鞠了一躬：“阿姨。”
    那女人诧异地抬头，看见林珞的脸后，目光中有一丝迟疑，却又不敢确定。
    “我是林珞。”林珞解释道：“我……来看看许寒。”
    “林珞……”许寒的妈妈喃喃重复了一遍林珞的名字：“林珞……”
    说着，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打在林珞的脸上：“就是你啊！要不是你，我儿子怎么会死！”
    情绪激动的许寒妈妈立刻被众人拦了下来，与此同时，周围围上了一圈看热闹的看客。
    林珞一个人在中间，成为了孤零零的那一个。
    “就是你这个狐狸精！若不是因为你，我儿子早就乖乖听我的，去学校做老师了，就是你撺掇的，非要让他去什么考古队。你自己研究那些陈砖烂瓦还不够，非让我儿子陪着你一起！”
    “现在好了！我儿子不在了！”许寒妈妈目光中再次露出一抹凶意，一巴掌再次伸向林珞，好在众人拦着，这才没有伤到林珞。
    但许寒妈妈却不甘心，指着林珞的鼻子骂道：“看看！小寒！你走得好冤枉啊！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她连一滴眼泪都不肯为你流！你快睁眼看看啊！”
    “你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妖言惑语，才不听妈妈的话，非不要做老师，你现在看看，你走了，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有！你走了可让妈妈怎么活啊！”
    一时间，林珞成了众矢之的，成了众人指指点点的对象。
    “啧……许工年纪轻轻的，哎～～～”
    “这不是许工的女朋友么！”
    “没错，肯定是他！我在许工手机里见到过照片！”
    “不是说感情挺好的么？”
    “人心隔肚皮啊！感情这东西，不就那么回事么？”
    “唉，果然人走茶凉啊。”
    “日久这不就见人心了么！你看看！”
    “……”
    对于许寒妈妈的指责，林珞无言以对，对于周围陌生人的指指点点，林珞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孤单。
    他们不知道，如果没有那场事故，回来后许寒就要跟她分手了。
    但她不能辩驳。
    她没法辩驳。
    她的辩驳会成为其他人口中的“杜撰”，“一己之词”，会成为他们心中，林珞用来摘清自己的工具。
    思绪回流，林珞揉了揉眉心，决定还是先给杜亦川打个电话。
    “喂，小珞”
    “喂，杜工，我今天有点事，想请一天假行么？”林珞停顿了一下，思考了那么几秒才缓缓开口：“我有一个朋友，他病了，我去看看。”
    电话那边的杜亦川似乎笑了一下，简单地“嗯”了一声。
    林珞正狐疑着，难道是“我有一个朋友”这说法～～～杜亦川没信？
    但许寒，真的只能算作她的一个朋友啊。
    还没放下电话，章棣的电话又进来了。章棣一如既往地直奔主题：“头儿，发你的地址你看见了吧。友情提示，去的时候别忘了买束花或者买个果篮啥的。”
    “啊？什么地址？”林珞问道。
    “老大住院的地址啊！我早上就发你了你没看啊！我们组里派你去看望老大来的，特意给你放的假嘛！”
    杜亦川也住院了！难怪刚刚她说要去医院看一个朋友，杜亦川会笑。原来他以为林珞是要去看自己。
    章棣的音调里明显话里有话。其实，杜亦川对林珞的“偏爱”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此次老大住院，当然是派这老大心中份量最重的队员去看了。
    “头儿，老大爱吃苹果，寓意也好，平平安安，你别忘了买点啊。”章棣“友善”地提醒到。
    林珞揉了揉太阳穴，温念早上肯定是故意的！就这一天她手机坏了，一早上全是事儿！她宁可得知今天晚上传数审要攒图，哪怕加班加点熬夜画图也比这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强。
    “等一下。”林珞在章棣挂断电话前一秒喊道：“那个……我手机坏了，你直接把地址告诉我，一会我过去。”
    “哦，就市中心医院，急诊。”
    林珞：“……”
    这下倒好，不用跑俩地方，一招就解决了。
    章棣在那边继续小声说道：“头儿，你知道么，今天姓许的那小子他也没来。估计是又被隔壁赵工借走了吧。啧啧啧，果然是赵工，管你什么新员工老员工，他都照用不误！不过许寒这小子来，他找咱俩的频率可就低多了。”
    “别在背后议论别人是非。”林珞提醒道。
    “哎，我这不就跟珞哥你说说么！再说我说得也都是事实，对不！”章棣见林珞语气不对，赶紧笑嘻嘻地打圆场。
    电话挂断后，林珞开着车，朝中心医院驶去。
    突然，自己的副驾驶的座位上凭空出现一抹红色，伴随着阵阵花香。
    “你还真要去看他俩啊！”温念笑嘻嘻地出现在椅子上。
    林珞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温念却不觉得被晾在那里尴尬，继续自顾自说道：“一夜之间，两个人都生病了，啧啧啧，果然有意思。”
    “你怎么跟来了。”林珞冷冷问道。
    “阿洛！”温念攀上林珞的肩膀：“别生气了。你不是都买新的了么，我都看见了！”
    她上扬的凤眸放出浅浅的光芒，紧紧落在林珞的脸上：“阿洛，不生气了，好不好？”
    林珞：“……”
    “阿洛！”温念故意散发出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她知道林珞会被那东西吸引，只要闻见自己的山茶花香，就会对林珞有安抚的作用。“花了多少钱，大不了当我欠你的，日后我还你，就是了！”
    “还我？”林珞冷哼一声：“敢问您温大小姐作为一只几百岁的鬼，你用什么还我？年龄吗？”
    “哎哟，不要这样说人家嘛。”温念摆弄着自己的头发说道：“人家还是一个看起来如花似玉的姑娘呢！”
    她眼珠一转，笑了一下：“阿洛，要不我卖身给你？”
    林珞一脚刹车踩下去，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黑线。
    林珞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副驾驶上的女鬼，那女鬼见到林珞这反应更显激动：“怎么激动成这个样子？”
    温念牵起林珞的右手，抵到唇边，轻轻吻了下去：“那……我以后可就是你的鬼了。”她猛地翘起兰花指，一脸娇羞的模样：“阿洛可要对人家负责呀！”
    “走开！”
    第23章 羊肉泡馍
    由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所以去医院之前，林珞先带温念吃个中午的“早点”。
    这是一家三秦小吃的铺子，在安城很有名，很多当地人都去吃。店家老板真的是一对三秦女士。
    一个小家碧玉，人们叫她叫芳姐，一个气比巾帼，大家称她霞姐。二人各有千秋，风格迥异，却在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
    直到现在二人都已经年过半百，她们收养的孩子也都迈入了大学的校门。
    林珞第一次来这，完全是个意外。当天，她的爸爸因为下雪路上堵车，没能按时来学校接她，那个小家碧玉的老板娘芳姐，见小姑娘一个人在寒风中站了很久，于是主动给林珞盛了一碗羊汤。
    当时是冬天，林珞的小手冻的通红，也就没有拒绝。之前她是不喜欢羊汤这类东西的，觉得腥气太重，觉得油太大，觉得……总之就是哪哪都不好。
    但从那次之后，她爱上了羊汤这种东西，也喜欢上这家店的两个姐姐。理由是霞姐看她冷得厉害，多给她盛了好几块羊肉，还替她放好了胡椒粉。
    “芳姐，两碗羊肉泡馍。打包。”林珞放下包，坐在门口等。
    “小林来啦。”芳姐一看是林珞，赶紧喜滋滋地迎出来，朝后屋喊着：“霞子，小林来了，做两碗泡馍！少放点辣。”
    “知道啦知道啦！”后厨的门帘一撩，霞姐手里还握着熬汤的大铁勺：“小林来啦，快坐快坐，我这马上就好啊。”
    芳姐赶紧拉林珞进屋坐：“坐门口干什么，热得很，进屋里来，屋里有空调，凉快。”
    进屋坐下后，芳姐赶紧坐到林珞对面：“小林都好长时间没来了，快让我看看变样了没有……哎哟，妮儿，你咋瘦成个这个样子呢！”
    “她不是打小就瘦吗！”里间的霞姐喊出话来。
    芳姐不服气，撩开厨房的门帘：“咋哪都有你呢！做饭都不老实！快坐，多给小林放点肉，补补！”
    “知道了知道了！你可莫操心了！老老实实去外边坐着吧！厨房热！”霞姐几句话就又给芳姐赶了回来。
    “芳姐。”林珞看了眼厨房后面的方向：“霞姐她，对你一直还这么好，你们俩的感情，真是难得啊。”
    “表面上嫌你唠叨，说到底还是怕你热，让你出来吹空调嘛！我看得出来。”林珞说。
    芳姐的脸一时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不好意思地捂着脸笑：“哎呦，都这么多年了，我俩都老了，比不上你们小年轻，有活力，有激情。”
    “芳姐，您这话就不对了，爱情不是这羊肉泡馍，得新出锅的才好吃。”林珞笑着说道：“爱情，是坛子里的酒，得时间越长，才越悠久沉香，您说是吧。”
    “哎哟，一把年纪了，还谈什么情啊爱啊的。”芳姐不好意思地摆摆手。
    这是，霞姐拎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两个食盒，从后厨走出来：“来小林，拿着。回去跟男朋友慢慢吃，我特意给你们添了好多羊肉的。”
    “男朋友？”
    “难不成是女朋友？”芳姐也笑道：“买了两份，肯定不止你一个人呀！”
    “没……就是一个暂时借住在我那的，估计没几天就走了。”
    霞姐惊呼：“都住一起了？！”
    芳姐的胳膊肘杵了她一下，赶紧笑着安慰：“那啥，小林，快往回走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珞抿了抿唇，没有过多的解释，扫过码之后就离开了。
    主要是怕越描越黑。
    回到车里，温念正在车里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十根纤纤玉指，看见林珞回来，立刻蹿下车迎接：“阿洛！”
    她撑着红纸伞，冲到林珞旁边，抱住她：“你可回来了！我都想你了！”
    “我信你！我就买个饭！”
    “买个饭怎么这么久啊！”温念挽着林珞，用袖口擦掉林珞额头上亮晶晶的汗珠：“阿洛，热坏了吧！快，快回去！离我近点，你就不热了！”
    林珞和温念坐到车的后座上，车里没开空调，但温念身上的寒气可比空调管用得多。
    打开餐盒，温念惊愕于碗中的食物：“阿洛，这都什么啊，一块一块的？粥吗？”
    “这叫羊肉泡馍。又叫羊羹。”林珞把方便筷子和一次性汤匙递给温念：“尝尝看，你肯定没吃过。”
    “是最近才有的东西吗？”温念接过餐具，却不急着动筷子。
    “是你们那个年代，物流不发达。只要你不是三秦人，就肯定吃不到。”林珞拿出自己的餐具：“哦对。你们那会，好像是叫‘秦’。”
    温念看着碗里的食物，一颗一颗珍珠大小的面团，圆滚滚的漂浮在汤面上，上面是几大片肉片，闻起来是羊肉，炖的十分软烂，肉质已经有些松散。最上面点缀着绿色的香菜，下面似乎还有一根根透明的粉丝。她好奇地伸出汤匙，轻轻舀出一勺，递到唇边。汤浓诱人，香气四溢。羊肉的咸香充斥着整个口腔，回味无穷。
    “好吃！”温念说着，就一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在林珞的脸颊上“啵”了一口。“谢谢阿洛。”
    林珞缓缓转过脸，面无表情：“你擦嘴了么？”
    “哎哟，阿洛，我就吃了一口！”说着，她趁机又亲了一下：“放心吧，没粘上香菜。”
    林珞继续吃着碗中的食物，毫不理会身边那只鬼。
    “阿洛。”没吃两口，温念就叼着筷子，看向林珞的碗：“你……”
    想到上次“冰淇淋”的教训，林珞赶紧捂着嘴：“我给你讲啊！今天咱俩吃的可是一样的！一锅出的没区别！你不需要‘试吃’我这个！”
    “哦。”温念不开心地搅动着碗里的汤食：“唉，可惜阿洛昨晚可不是这样！果然啊，阿洛就是一个睡完人家穿上裤子就不认账的地坤！唉～”
    “昨晚？”林珞边吃边问：“昨晚怎么了？”
    温念立刻挂上狡邪的笑容，说道：“阿洛你忘了。”温念食指敲了敲二人中间的矿泉水瓶：“你说这杯子里的水苦。”
    “嗯哼。”林珞不理温念，放下餐盒，拿起水瓶就开始喝起来。
    “阿洛，你还说……”温念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的朱唇，轻轻笑道：“你说，这的水，是甜的。”
    “噗……………………”林珞嘴里的水当时就喷了出来。
    林珞赶紧抽出后座上的纸巾盒里抽了一张给林珞擦拭。这个抽取式的“帕子包”她在阿洛家里也见到过，看阿洛也是这样抽来抽去的。
    “阿洛。”温念赶紧放下手中的食盒，轻拍着林珞的背，见林珞好一些才继续说到：“干嘛这么激动啊！你昨晚说的时候可不是这个状态。”
    “我昨晚……什么状态？”林珞警惕地问道。
    “什么状态嘛？”温念悄悄笑了一下：“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随即，她托起林珞的下巴，强迫她扬起脸庞，之后直接地，毫无顾忌的，吻了上去。
    由于温念动作很快，没等林珞反应过来，温念就已经捷足先登地撬开了林珞的贝齿。
    二人唇舌交缠，温念主动出击，勾着林珞小巧的舌，不知不觉间，温念的如葱一般的手指已经插入林珞的发间，从后面托住林珞，让她对自己避无可避。
    不仅这样，她的另一只手，从身后揽住林珞的肩膀，让林珞的胸膛和自己的紧紧挨在一起，感受着来自林珞身体里的心跳。
    林珞已经完全陷入温念的掌控，原本想要退开温念的手，不知怎么，忽地没了力气，渐渐垂了下去。
    这一切怎么会逃过温念的眼睛。意识到这一点时，温念的眉眼突然充斥了笑意，从背后拦着林珞的手又紧了紧。
    曾经，温念认为，只要能远远地看着阿洛，看她过得好，看她幸福，就够了。
    后来，她觉得，如果能留在阿洛身边，那怕是个朋友，亦或是同门，也挺好。
    再后来，她觉得，要和阿洛相守一生，要每天陪在她身边，每天一起起床，一起用膳，一起读书，一起修炼，二人相伴一生，携手同归。
    现在，她又贪心了。她觉得不够。
    不够，永远都不够。
    她要与阿洛水乳交融，化为一体才好。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开，谁也摘不净。从此没有一别两宽，没有各自安好。
    林珞被温念紧紧锁在怀里动弹不得，嘴上的呼吸又不顺畅。这鬼似乎忘了，鬼倒是可以不用喘气，但是林珞是人啊！林珞需要靠吸入空气呼出二氧化碳这种，被称之为呼吸的行为来维持生命啊！她还不想那么早做鬼！
    不过温念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没一会，她的唇就暂时地离开了林珞的唇。但手却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在呼吸上终于重获自由的林珞，赶紧连连深吸好几口气。
    温念刚要再次俯身下来的的时候，林珞赶紧抿住双唇：“还来呀！”
    看着林珞紧紧抿着的嘴唇，鼓着腮帮子的样子，活像一只委屈的小白猫。
    她轻轻按了按林珞的脸颊：“怎么，昨晚可是你主动非礼我的，不认账啊！”
    “但是刚刚……”
    “刚刚那是本金！”温念掰开林珞抿着的嘴唇：“现在，我要来收取点利息！”
    这次，温念不仅霸占了林珞的唇，还强迫她把手搭在自己的腰间，做出一种林珞环着自己腰际的动作。
    而她的手，也不再安稳于林珞的脑后，而是顺着林珞的背，一路向下滑去。
    最终，林珞被推倒在后座上，温念的手刚刚伸向林珞衣襟前的纽扣，就被林珞的手拉住：“别，饭该凉了，怪浪费的！”
    温念解开一颗扣子。
    “我一会要去医院看望病人，你这样，不好吧。”
    “你又不是祭祖，要沐浴更衣斋戒三日的！”说着，温念又解开一颗扣子。
    “可这……不卫生！”林珞说：“等晚上回家行不行？”听了这话，温念终于停下了手。
    她原本也没打算真的对阿洛做些什么，不过既然因此获得了意外收获……她必须照单全收！
    温念把林珞扶了起来，替林珞把解开的扣子重新系了回去。清了清嗓子，说道：“咳咳……那，好吧！一言为定！今晚！阿洛可不许骗我！”
    林珞：“……”
    第24章 削苹果
    到了医院，已经是下午了。林珞拎着一个果篮，先来到杜亦川所在的内科。
    咚咚咚~~~
    病房的门被推开。林珞拎着东西走了进去。
    “杜工。”林珞今日穿的是一如既往地白衬衫，深蓝色九分裤和一双白色帆布鞋。整个人看上去颇有种在校大学生的气质，不像是个工作上能够独当一面的建筑师。
    杜亦川看林珞进来，赶紧坐起身来。“小珞来了，快坐快坐。”
    “听说您病了，我代表组里的同事来看看您。”林珞把果篮放到床头柜上发现上边已经有了一个果篮，于是把自己带来的和原来那个摆到了一起，接着坐到了病床旁边为家属准备的椅子上。
    杜亦川笑了一下：“小珞，不管怎样，谢谢你来看我。你能来，我很高兴。”
    “杜工，昨天见您还好好的，今天这怎么……”林珞指了指杜亦川身上的病号服问道。
    “没什么，老毛病了，可能是最近公司学校两头跑，有些累。”
    “您可要注意身体呀，老师。”林珞见杜亦川手上还打着吊瓶，于是拿了个苹果起身：“老师，您这有水果刀吧。我洗个苹果，回来给您削。”
    “抽屉里有一个，上午罗浪带来的。”
    罗老师来过，难怪杜亦川的床头上已经摆了一个果篮。林珞翻到了水果刀，一齐带到了洗手间去冲洗。卫生间的镜子里，只有林珞一个人，但卫生间此时却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阿洛！”温念双手环胸，气鼓鼓地说：“不许给他削苹果。”
    “他是病人。”林珞看了眼温念，洗完苹果后还冲洗了一下那把水果刀。
    搞定一切，刚想拿着苹果和刀往外走，就被温念从背后抱住，她的下巴抵上林珞的肩膀，扁着嘴说道：“他是病人，我还是死人呢！”
    “阿洛，你别给他削苹果好不好。”温念环着林珞的手又紧了紧：“我见不得你对别的天乾好。生病的也不行。”
    “阿洛是我的，只能对我好。”温念说。
    “我记得，昨晚有只鬼，也是这样在我背后，说她再也不给我惹事了。”林珞见温念揽着她的手微微松了些，于是转过身来，学着温念的样子，用没拿东西的手刮了刮温念的鼻尖：“你会乖乖的，对不对。”
    温念小嘴撅得老高，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在松手之前，没忘记在林珞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好像是这样就能让林珞沾上她的味道，打上她温念的烙印，别人就抢不走了。
    林珞拿着苹果回到病房里，坐回杜亦川床边的椅子上。杜亦川看得出来很高兴，嘴角一直抿着笑。但站在一旁的温念表情可就没那么好了。
    “小珞，谢谢你给我带来的苹果。我很喜欢。”杜亦川笑得很温和，伴随着淡淡的檀香。
    但这味道林珞还没吸入两秒，就被山茶花香取代。如果说檀香是温和的茶，那山茶花香就是猛烈的酒。直接将一切冲淡，排斥开来。
    “是章棣告诉我您喜欢吃，特意安排我买的。”林珞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刀开始削着苹果的果皮。
    “这样啊。”杜亦川垂了垂眸子，叹了口气，说道：“小珞，你不必这么急于跟我划清界限。我明白你的心思，我不会纠缠……”
    “吧嗒”一声，刀子掉落在地上，原本红色的苹果上，竟挂上了一道红色的液体。
    “怎么了！”杜亦川没有挂吊瓶的手，想要拉过林珞的手过来看，被林珞稍稍后退躲开。杜亦川悬在半空中扑了空的手，缓缓地缩了回来，尴尬地推了一下脸上的眼镜。
    林珞把划伤了的手藏在背后，一股寒气立刻贴上自己的背。林珞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没人么不同，说道：“老师，对不起，今天……不能给您削苹果了。”
    杜亦川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指了指林珞藏在背后的手：“你……没事吧。”
    “没事，一会我去护士那里处理一下就好了。”林珞拎起包，微微欠了欠身：“老师，那我就先走了。”
    杜亦川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嗯。”
    杜亦川的病房距离楼梯间不远，出来拐个弯就是。一迈进楼梯间，林珞就被一股力道拉扯住。
    “阿洛，给我看看！”温念拉过林珞受伤的左手，上的的伤口还挂着血珠，鲜红的血液，衬托得林珞雪白的肌肤更加通透。
    “都说了，不让你给那个叫兽的削苹果，现在好了，受伤了。”温念的眉头蹙成一团：“我宁可你这一刀是插进我胸口。”
    林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你那样儿，小题大做。”她抽出自己的手，顺着楼梯往楼上走，许寒住在13楼的消化科，现在是8楼，剩下的几层，她想走上去。
    没走两步，温念就冲了上去，挡在她身前：“都出血了！这还是小事！”说着，她在再次捏起林珞受伤的左手，轻轻递到唇边垂了垂，一股凉凉的气流抚过林珞的伤口，抚过林珞滚烫的血珠。
    林珞看着温念小心翼翼给自己伤口吹气的样子，抬起手在温念的头发上揉了揉：“你不是不想让我给他削苹果么，现在这样，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
    林珞发现，很多温念的小动作，的确很好用。刮鼻子，揉头发，戳脸颊……的确可以让对方立刻安稳下来。不得不说，这鬼的招数，属实好用。
    “但我……也不想你受伤。”温念将林珞受伤的手托在掌心：“我舍不得阿洛。”
    “……”林珞脸上原本挂着的那么点笑意，一瞬间沉了下去。
    她抽出自己的手，藏在身侧，把抱往身上背了背，一言不发地往楼上走去。
    “阿洛。”温念赶紧追了上去：“阿洛……你等等我，阿洛！”
    林珞上楼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她一手揽着包，受伤的那只手紧紧攥成拳，四根手指在掌心留下四个深深的月牙儿印记。林珞低着头，刘海挡住了眼睛，没人能看见她的表情。
    “温念，我最后告诉你一遍，我不是阿洛。”说着，林珞的鞋底与台阶接触的声音再次响起。完全不顾及楞在原地的温念，一个人闷着头往楼上走。
    为什么温念。
    林珞承认，她，有一点点动心了。由于身世原因，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即使是颜柠，亦或是许寒，都没有在她受伤时告诉她：“我宁可那把刀是插进我的胸口。”
    没有人，在看见林珞为别人付出时，挡在她身前，撒娇跟她说不要。从小到大，她经历的更多的场景，是老师，或是前辈 ，或是甲方，用肯定的目光看着她，告诉她努努力，拼一把，冲上去，顶多追加一句无关痛痒的“辛苦了”。
    而那些人真的在意她辛苦与否吗？当然不是，他们在乎的只是自己学生的成绩，自己师门的研究成果，或者自己项目的进度。
    虽然温念刚刚是出于吃醋的心态，但第一次有人，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结果现在看来，她关心的只有她的阿洛。
    也对，在这件事上，温念从来不曾隐瞒过自己。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温念每天不离嘴的，都是她心心念念的阿洛。
    从来不是自己林珞。
    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酒不纯，却还是醉了。到头来，自己却还要埋怨温念把自己当做替身，分明就是林珞窃取了“阿洛”的东西。
    想到这，林珞上楼的腿，仿佛再也迈不开了。
    现在的她，和电视剧中作天作地的无脑角色有什么分别？一边窃取着人家的好，一边有恨人家把自己当替身。
    她在台阶上蹲了下来。一个人，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眼圈微微泛红，闪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阿洛。”温念的手轻轻抚上林珞的背，安抚着林珞激动的情绪。“阿洛，你别生气了，我错了，我不好。不生气了好不好？”
    温念抽出林珞的手，与之十指相扣，之后贴到自己的胸口。“我真的见不得你这样。阿洛，你别生气了。我错了。”
    “你错了，呵。”林珞冷笑一声，抬起脸来：“你知道你错哪了么？”
    “让阿洛难过，让阿洛不开心，就是我的错。”温念伸手，用拇指抹掉林珞眼角微乎其微的水渍。
    第二下就被林珞躲避开来。
    “温念。”林珞说：“你别作践我。”
    *
    到了十三楼,温念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或许是被气跑了吧。林珞想。
    她按照许寒妈妈信息里的房间号码开始寻找着病房。
    终于，远远地看着走廊前方，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士站在病房门口，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那个女士将近六十岁，戴着一副黑框的眼镜，头发花白，盘在脑后的发髻却极其整齐，一丝碎发也没有。一身宝蓝色的唐装，胸前的钮帕混着银线。
    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很优雅又气质彬彬的老太太，很难把她和一年前，那个在葬礼上和自己大发脾气，指着自己鼻子骂的人联想到一起。
    但世界就这这么奇妙，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阿姨。”林珞走过去，礼貌地向许寒妈妈问好。
    许寒妈妈扶了扶脸上的老花镜：“小寒刚睡着，我知道楼下有间咖啡厅不错，咱们先去那坐坐吧。”
    第25章 他又来了
    林珞被许寒的妈妈带来医院附近新开的咖啡厅。许寒妈妈给二人点了一壶乌龙。林珞给自己追加了一杯番茄汁。
    “听小寒说, 你最喜欢乌龙了是吧。”许寒妈妈点好后，率先扯出话题。但她并不是在等待林珞的答案，所以不等林珞回答, 许寒妈妈就直接开始接下来的发言。
    “上次葬礼上……对小林你造成了困扰，真的很不好意思。”许寒妈妈虽然说着道歉的话, 但全程仰着脸, 连视线都不曾向下滑动过。“听说我儿子搬到了你家楼下，还跳槽到了你的那个单位。”
    “其实原本, 我是不同意你跟我儿子之间的事情。”许寒妈妈说得开门见山, 完全不给林珞插嘴的机会。“但是你也看到了，小寒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我再不同意, 他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阿姨。”林珞终于开了口：“我想您误会了，许寒确实有意找我复合，但是我还没有重新接受他的打算。”
    这时候，服务员正拿着许寒妈妈点的乌龙茶走了过来。还有林珞刚刚点的那一杯番茄汁。
    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天气太热, 或许是情绪波动太大，林珞今天竟格外想念这种红彤彤的，酸酸甜甜的冰镇番茄汁。
    林珞把吸管递到唇边, 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冰凉酸爽的番茄汁，顺着食道缓缓流进胃里, 驱赶走了夏季里的一丝暑气。也驱赶走了刚刚那股头昏的感觉。
    “什么叫没有接受他的打算！”许寒妈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儿子这么优秀, 学历上名牌大学硕士毕业, 工作上根本就不愁，好几家公司争着要自己的儿子，长得也出挑, 一表人才，至于家庭条件，即使不是大富大贵，但绝对算得上资产阶级，眼前这个干巴巴的，瘦的一把骨头的小姑娘，居然说看不上自己的儿子。她怎么敢？她哪里配？
    “小珞啊，你看你和小寒相处这么久，阿姨就不把你当外人了。有些话阿姨就直说了啊。”许寒妈妈扶了一下脸上的眼镜：“当初小寒跟我们说起你，介绍了你的条件，我们是不愿意的。”
    “我们就这么讲，家庭，身世，学历，工作，你有哪一点是配得上我们家小寒的。”
    “我们虽然不算什么大户人家，但好歹父母双全。而小珞你呢！”
    “她怎么了？”一个穿着当季新款，头上编着五颜六色辫子的女生，突然拉开林珞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你继续说啊？我们家阿洛怎么了？”
    “你是哪个啊！”突然被人打断了话，显然让许寒妈妈脾气有些不太好。“我在这里跟我未来儿媳妇讲话，你是哪位啊！”
    “未来儿媳妇？”颜柠展开手背，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新做的美甲：“人家同意了么！你倒是急着攀起关系来。”
    “你怎么来了！”林珞小声，扯了扯颜柠的衣角。
    “我不来，谁保护阿洛啊！”颜柠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弧度，还用食指轻轻刮了下林珞的鼻尖。她扫了一眼对面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女人，说道：“阿洛，跟这种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人多说什么，咱们快回家吧！”
    “等等！”许寒妈妈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地落到茶桌上：“长辈还在这，话都没有说完，晚辈就先走了？哪有这样的道理！懂不懂得尊敬长辈！”
    “长辈？”颜柠嗤笑了一声，她指了指老太太的鼻尖，又指了指自己，一字一句说道：“真要论起辈分，你该叫我一声：祖宗。”
    说着，牵起林珞的手腕：“阿洛，咱们走。”
    出了咖啡厅，颜柠伸手遮住刺在脸上的太阳：“好久没晒太阳了！好怀念这种暖融融的感觉。”
    林珞从背后拍了一下颜柠，从包里拿出遮阳伞，撑在颜柠头上。“走吧，回车里，先送她回家。”
    “我……”颜柠抓起自己一侧的辫子，任那束缠着彩绳的头发和自己的食指互相缠绕：“她？谁啊？这不就咱们两个人么！阿洛你在说什么！”
    “姓温的，还不说实话是吧！”林珞上下打量着“颜柠”，说道：“想装她呢，你的道行还差得远呢！”
    “嘿嘿嘿……让阿洛你发现了啊！颜柠身体里的温念抓了抓头发，嘿嘿笑道。
    “走吧。”林珞刚刚转身，就觉得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耳边接着响起一阵刺耳的鸣笛声。接着，是刹车声，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声音。林珞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背后的一双手臂，把她整个人拖了回来。重重地朝后摔了下去。
    直到面前开过一辆大型货车，司机在停稳后不忘摇下车窗回身骂道：“不长眼睛啊！赶着去投胎啊！”
    虽然是摔，但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阿洛。”待林珞睁眼，她正躺在“颜柠”的怀里：“你怎么了。刚刚那明显是个车，你就直接冲过去，好在我手快。”
    “温念……他又来了。”林珞神色凝重地看着温念。
    *
    回到车里，林珞没有坐到驾驶室而是选择坐到后座上，掏出手机叫了个代驾。她，真的不确定自己的好好地把车开回家。
    “阿洛。”温念牵起林珞的手，虔诚地捧起她的脸颊：“你刚刚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林珞把脸撇向窗外。
    “骗人！你一撒谎就不敢看我。”温念说：“你到底怎么了？”
    “你别顶着颜柠的脸跟我说话。从人家身体里出去。”林珞看了眼“颜柠”的脸说：“我不习惯。”
    话音刚落，颜柠的眼皮就轻轻地合上。随后失去骨头一般，向后一靠。“咚”地一声，头和车门玻璃发生了剧烈的碰撞的响声。
    “嘶……啊，好疼啊。”刚刚倒下的人，因为头部的撞击，再次醒来：“珞珞，你怎么在这？”颜柠环顾四周：“哎？不对？这是……你的车？我怎么在这啊？”
    “你被鬼上身了。”林珞的声线平静得，像是陈述“一加一等于二”一般，毫无波动，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平静得令人不适。
    *
    “也就是说，珞珞你真的遇到了鬼？她还一路跟着你！”颜柠在听完林珞全部的陈述之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凭她对林珞的了解，林珞绝不是能开出这种玩笑的人，准确地说，她是从来不开玩笑。在学校那会就被誉为冰山美人，不论男生们摆蜡烛，送玫瑰，或是手写情书，这朵高岭之花从来就没有眨过眼。
    所以后来她和许寒在一起了，大家都以为是开玩笑。谁知道这玩笑一开就是四年。
    现在，却被一只鬼给标记了。
    “给我看看你的腺体！”颜柠微微扯开林珞的衣领，在她的后脖颈处有一个清晰的牙印。
    “真的被标记了！”颜柠先是很遗憾地说道：“早知道，你去之前我就先咬你一口了，她看见我的临时标记，是不是就不会对你下手了。”
    “现在问题不在这里。”林珞整理好了衣领，正色说道：“颜柠，我可能要死了。”
    “？”
    “还有……不到一年的样子。”林珞的语气平静如常，丝毫不像是在陈述自己所剩不多的寿数。
    “为什么？因为那鬼吸阳气吗？”颜柠的表情十分紧张，珞珞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能失去的人。
    “不是。”林珞摇了摇头：“不过自从她的出现，我生活里的怪事就没断过。”
    林珞开始细数温念出现以后以及所遇到的怪事：“第一次是从□□上摔下去，第二次是在外出公干时遇鬼，第三次是那鬼不知为何突然咬了我一口，刚刚发生了第四次。”
    林珞神色凝重：“如果说之前都是小打小闹，那么刚刚就算真的像要我的命。我差一点就出了车祸，但我根本没意识到。我的视线，像是被篡改了一样。”
    “珞珞你再好好想一想，你发生这些怪事时，有没有什么共同的点。”颜柠神色十分紧张。
    “有。”林珞点点头：“那鬼都在我身边。”
    “你的意思是……那鬼动的手？”
    “不会。”
    “你怎么知道！”颜柠手叉起腰：“珞珞，你会不会太相信她了！”
    “她正把我当成她那一世的白月光，应该不会动手。”林珞亲自剖开自己的伤口给颜柠看，还要尽力表现得毫不在意。
    林珞看看手机，看看手表，似乎着急是一个掩盖内心真实反应的不错选择。自己真的需要着急，理由就是代驾怎么还不来。
    “珞珞……你有什么急事吗？”颜柠看出了林珞的“急”。
    “哦，我叫了代驾。”林珞说。“怎么还不来。”
    “珞珞。”颜柠从包里掏出一枚棒棒糖，塞进林珞手里：“我知道你难受，吃个糖吧，我看杂质上说，甜，可以愉悦人的心情。”说着，颜柠也给自己拿了一颗，剥开外面五彩的碎花糖衣，塞进嘴里。
    “甜的？”林珞看着手中的糖，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幕画面，对方看不清脸，不过看上去还没有自己高，自己可以俯视她。
    那人端了一个五彩碎花碗，里面是不知道盛着什么。
    “尝尝看嘛！”说着，那个看不清脸的人似乎舀了一勺碗里的不明液体，强行送入自己的口中：“怎么样，甜吗？”
    “我受伤的时候就很想吃甜的，我觉得你也会喜欢。”她问：“你喜欢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展露一个我的小操作：
    所有追林珞的，都管她叫：小珞（许寒，杜亦川）
    闺蜜颜柠叫：珞珞
    许寒妈妈当然是随儿子啦！
    只有我们温念的称呼独一无二！！！
    哈哈哈，小温同学，不用感谢我给你开的后门，只要别把林珞受的罪引我身上就行！
    感谢在2021-05-15 14:35:31~2021-05-16 19:14: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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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我叫：林珞
    待林珞再睁眼, 她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珞珞！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颜柠坐在她的床边，紧紧捏着林珞的手。而另一只手，林珞感受到一股透心的寒。
    “我这是……”
    “你突然昏倒了！”颜柠安慰道：“你等一会, 我去喊大夫。”
    医生是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带着细框眼镜。进来过后, 先是用听诊器听了林珞的腹腔, 又用随身携带的小灯照了下林珞的眼底，才缓缓下了结论：“没什么事, 和刚刚的诊断一样, 只是睡着了，估计是太累了。”
    “你确定吗！”颜柠一脸地质疑：“她刚刚突然就昏倒了呀！”
    大夫一边收起听诊器, 一边拿起病例报告填写起来：“到了医院呢, 就要听医生的。她这种情况不需要开药，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就行。这几日注意饮食清淡些。”
    “大夫，我怎么看你有些眼熟……”林珞对着男医生那张清秀的脸努力回想：“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酒吧！”林珞脑海中一道电光闪过：是酒吧里一直跟着颜柠的那个小男生，也是颜柠口中一直跟着她的弟弟。上次酒吧见他, 穿着一身白T恤, 林珞还以为他是个大学生，没想到竟是个医生。
    “你好。”医生很有礼貌地朝林珞点了点头：“我叫苏澈。”随后又看向颜柠：“我马上就下班了，你等我换个衣服送你回家吧。”
    “不用, 我一会去珞……”
    “好啊！”林珞赶紧把话抢过来：“那辛苦苏医生了。”
    苏澈腼腆地笑了笑：“没什么，应该的。小颜, 那你稍等我一会。”
    苏澈离开后, 颜柠转过来, 用质问的口气问道：“珞珞你干嘛！不把你送回家我怎么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自己叫个代驾，或者打个车都行。”林珞摆摆手：“倒是你, 遇见这么好的，就别错过。我看小伙子对你挺上心。”
    “可是……”颜柠撇了撇嘴。
    “你不喜欢他？”林珞问道：“你讨厌他？”
    “倒也不是讨厌。”颜柠的水晶指甲在医院雪白的床单上画着圈：“他是个Beta，我……我更希望找个强壮的Alpha，或者比我弱的Omega也行，我就是不喜欢和我旗鼓相当的，要么他征服我，要么我征服他，跟我同一level算怎么回事啊！”
    “颜柠。”林珞捋了捋颜柠的背，想要用这种动作安抚颜柠的情绪：“强壮，或者弱小，属性只能决定一部分，不是全部。”
    “如果一个Omega在遇到危险时能挡在你前面，我也觉得他很强壮，很有魄力。”
    “相反，即使是Alpha，若是遇事就躲到你背后，那你觉得他还强壮吗？”林珞问道。
    这是，苏澈已经换好了衣服，一件白色的印花T恤，一条米色的裤子，白色的运动鞋，肩上背着双肩包，看起来年轻又阳光。
    “颜柠，我好了。”他轻轻敲了敲门。
    林珞小声在颜柠耳畔说道：“遇见个满眼都是你的不容易，给他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个机会。”
    颜柠看了看林珞，点了点头。“小珞，那你的事……”
    “我的事，等有眉目了，我再告诉你。”林珞拍了拍颜柠的手背：“放心吧，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定不会瞒着你的。再说了，一年呢，那东西应该没这么快下手。”
    颜柠走后，温念现出的原型。
    “阿洛！”她一直紧紧握着林珞的左手，难怪林珞一直觉得左手冰冰凉凉的。
    温念听到了刚刚医生的诊断，所以此刻她更想问另一件事：“什么一年！”
    林珞把脸撇向窗外，不说话。和刚刚在车里的反应如出一辙。
    “我都听见了！什么一年！”温念强硬地扳过林珞的脸问道。
    “你既然都听见了，还问我做什么！”林珞看着温念的眼神，透着一丝丝寒意。她有时候真的很不懂温念。明明可以表面上装作相安无事，却偏偏要扯下这一层可怜的遮羞布，难道把她林珞的伤口公之于众，就这么有意思么？难道真的要她亲口承认，自己不知道被个什么鬼东西，宣告了所剩不多的寿数吗？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温念紧紧攥着林珞的手，像是稍不注意林珞就会跑开一样。“为什么不告诉我？阿洛？你还是……不相信我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林珞一字一句，像是一把刀，捅进温念的胸口。“我，不就是从认识你之后才开始受伤的么？”林珞质问道：“所以，我到底为什么要告诉你？”
    “呵，阿洛你还是不信我。”温念攥着林珞的手终于还是松了开来。“阿洛，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信我。”
    “接受我，就这么难么？”
    这是温念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像是电视里的广告，不停地在林珞的脑海中重播。
    她问：“接受我，就这么难么？”可温念你有没有想过，你可曾接受过我林珞。
    在你心里的，不一直是你口中那个阿洛么？你的心中可曾有过我林珞一丁点儿的位置。
    就是这样，你还是主动闯进了我的世界，打破我的规则，一厢情愿地标记了我。温念，你凭什么！
    “小姑娘。”代驾的是个大姐，她用那沧桑的声音唤回林珞的神识：“看你一路上都愣愣的，怎么了，跟对象吵架啦！”
    林珞没有说话，在大姐的眼中，这就是默认。“啧，看吧，你一上车大姐就看出来了！来吧，说说，说出来好受些，大姐也能帮你出出主意，毕竟我是个过来人。”
    “没有。”林珞终于开了口：“您误会了，我是在想别的事情。”
    “哦，这样啊。”代驾大姐若有所思，显然没有相信林珞的托词。“小姑娘，其实呢，人一辈子也就那么回事。咱老话讲得好，‘舌头还会磕到牙’呢，对不对，凡事啊，尽量退一步想，如果不是啥原则上的错误，过去也就过去了。你说是吧。”
    “她……一直把我当成另一个人的替身，算不算原则错误。”林珞忍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哟，没忘前任啊，没忘前任就找下一个可不是好行为。”大姐猛转了一下方向盘，拐进林珞家的小区。
    “小姑娘，到了。”大姐把车停好后，却没有急着下车：“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啊。你啊，也不要想太多，毕竟，前任是个过去的事情，谁还没有个过去呢？”
    “就像我家闺女，她夏天喜欢吃西瓜，但是过了西瓜的季节，她就只吃苹果。”
    “她不喜欢苹果么？她当然喜欢。”
    “但是当西瓜和苹果同时摆在眼前的时候，她还是会喜欢西瓜不是么。”林珞视线逐渐向下滑落，最终紧紧盯着自己的膝盖。“所以还是西瓜重要一些吧。”
    “西瓜和苹果，本就不是一个季节的东西。”代驾大姐说：“她喜欢西瓜是真的，但季节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能因为她喜欢吃西瓜，就全年不能再吃水果了吧。你说呢，小姑娘？”
    林珞看着大姐慈祥的笑容，一时间无言以对。
    大姐继续说道：“如果真的把你当做前任的替身，那这个人的确有问题，咱们不能要。但如果只是过去的那么一段，那过去就过去了吧。我看我姑娘在学校学了一句话：‘四季有轮回，人生无重来’。”
    林珞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
    大姐为林珞打开了车门，临走之前不忘嘱咐道：“那个，小姑娘呀，没要是觉得大姐说得有道理，就给大姐打个五星好评啊！”
    “嗯，好，谢谢您。”林珞点了点头，收好了车钥匙，却没有急着上楼，而是去了上次买手机的那个商场。
    林珞并不是一个喜欢逛街的人，但每次遇到烦心的事情，她都喜欢靠散步来排解心中的郁闷。虽然是工作日，但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商场里的人不算少。
    林珞注意到前面的地方似乎在展示什么。平时最讨厌排队和拥挤的她，竟鬼使神差地朝广场中心走去。或许是因为那有很多穿着古装汉服的小姑娘和小伙子，或许是因为背景音乐中那阵阵琴声，反应过来时，林珞已经处于人群之中。
    她抬眼看，原来是做国风文化传播活动。这里卖的都是传统工艺的物件。文房四宝，琴棋书画，衣服，首饰，佩剑，折扇……还有传统工艺的龙须酥，糖人等古典的点心，茶叶等。
    “小姐。”一个小姑娘把一个纸杯塞到林珞的手里：“尝一尝我们家的纯手工藕粉，您手里这款是红枣桂圆的。”
    那小姑娘笑得灿烂，身上的淡粉色汉服也好看，不过似乎有段时间没有清洗过，所以上边蒙了一层淡淡的灰尘。
    “小姐，红枣桂圆对女生好的，你尝尝看，很甜的。”小姑娘笑眼弯弯，束在两侧的双马尾更是可爱。但林珞似乎不吃这一套：“谢谢，我不喜欢甜的。”林珞冰冷地把刚刚的杯子还了回去。转身来到旁边售卖笔墨纸砚的柜台。
    为了促销，店家特意找了个画家，用着自家的毛笔宣纸和颜料，在后面作画，并同步直播到旁边的屏幕上。
    “看看人家这果盘，画得真好！”不住有路人停留下来，看画家往红色的西瓜瓤上点黑色的西瓜籽，又拿了一支极细的毛笔，沾着同样的颜色，画苹果上面的梗茎。
    苹果，西瓜，西瓜，苹果……林珞脑子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两个名词。
    看着画家手下的画愈发完整，林珞呆呆地站在原地愣神，脚下像是被钉住一般，就是抬不起来步伐。
    *
    到家的时候，林珞带了一堆的笔墨纸砚。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消费的时候，林珞已经把那些东西摆在自己的书桌上了。
    林珞家不大，只有一间卧室，但好在客厅不算小，所以书房的空间就被安置到了客厅的角落。
    “出来。”林珞两个字喊得干净利落。
    “阿洛！”温念现身得也十分迅速：“你是叫我么！”她笑嘻嘻地，双手托着脸，笑得活像一朵绽放的山茶花，俏皮，又带着意思典雅的气息。
    “给我研墨。”林珞指了指摆在桌上的砚台。
    “好！阿洛让我做什么都行。”温念挽起袖口，如葱的指尖捏起那乌黑的墨块，开始一点一点研磨。
    林珞用新买的毛笔，沾取一些墨汁，问道：“你的阿洛叫什么？”
    温念一瞬间像是拔了插头的机器人，一动不动。她放下墨块，掐着自己的眉心：“我……阿洛我……我好像……”
    “洛……我，我记不清了。”温念低垂着眼眸，脸上还挂着几道墨痕：“我只记得，叫阿洛。”
    林珞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跟随后把宣纸举在温念面前：“重新认识一下吧。你好，我叫：林珞。”
    作者有话要说：林珞你个双标！你家温念笑你就立刻投降，人家双马尾小姐姐就不行，同样都是桂圆红枣，你就是双标！！！！
    今天还有一更，不过加班ing，不要急哈
    第27章 温·喵·念
    “你好, 我叫林珞。”林珞举着手里的宣纸，一字一句念道：“林，双木林, 珞是璎珞的珞。”
    “林珞……”温念低下头，喃喃重复道：“林珞……阿洛。”
    林珞放下宣纸：“原则上来说, 你想喊阿珞也不是不可以。”
    她把毛笔递给温念：“你的名字呢？是哪两个字？”
    温念接过笔, 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不得不说，虽然温念这个人经常一副不正经的模样, 但字写得还不错。与正常女子书法的娟娟秀字不同, 温念的字体显得苍劲有力，倒有一股子男子书法的气概。
    “字不错。”林珞坦白评论道。
    “是吧。”温念被夸得脸上挂上几分得意：“阿洛教得好。”
    原本融洽的气氛被温念的一句话再次打入谷底。但温念对此却丝毫未曾察觉：“阿洛, 你记得么, 我的名字是你给我起得。”
    “你说：‘温润君子，念念不忘’。”
    “那你之前的名字呢？”林珞低沉着脸问道：“叫温念之前，你叫什么？”
    温念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时间太久了, 我记不住了。”
    “哦, 是这样。”林珞垂下了眸子。你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了，却一直记得那个阿洛。
    不对！林珞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做什么？自己竟然……期盼一只鬼的回应。
    难道我真的喜欢上这只鬼？这只心里眼里都是别人的鬼？
    不，不是。她林珞绝不是那么轻浮的人。轻浮到不过睡了几次, 自己就能跟对方掏心掏肺，自己就能喜欢上对方。
    欲望, 对, 一切都是因为欲望。因为自己的发热期, 因为自己不能抗拒温念的信息素。
    这是生理反应，与爱情无关。都说床是爱情的坟墓。欲望和爱情本就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东西。当然不能混为一谈。
    而自己此刻一系列失态的行为, 都是因为温念擅自标记了自己，这是Omega最原始的反应。自己不过是犯了所有Omega都会犯的错。
    人不都是那样么。白天看起来衣冠楚楚，但真正脱下外面那层皮，骨子里都是肮脏的。人们都只关心白日里的丰功伟绩，谁会主动承认，晚上自己是在哪条巷子，睡在谁的床上呢？
    既然是床伴，那就好好的当个床伴。一起开心就好，不必要求太多。
    至于其他的，自己不关心温念和她的阿洛的过去，温念也休想越雷池半步，休想跨入自己的圈子。
    “阿洛。”温念伸手在林珞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
    “没有。”林珞把刚刚写着自己和温念名字的宣纸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她抬眼瞥了一眼温念脸上的墨迹：“你看你这张脸。”林珞把温念扯到卫生间的镜子前：“像只花猫。”
    但此时的镜子却反射不出温念的影子。只有林珞一个人的身影。
    温念也不难过，她眨着无辜的，亮晶晶的眼睛，伸出粉嫩雪白的小拳头，在脸颊旁边一摇一摇地：“喵~”
    她这一“喵”不要紧，林珞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主人，你看我这只小猫这么可爱，你不要跟我生气了好不好？”说着，把额头贴上林珞的锁骨下方，乖巧地蹭了蹭：“我什么都听阿珞的。”
    林珞收起笑容，清了清嗓子：“咳咳……我来给你擦脸。”她取下架子上的毛巾，沾了点水，轻柔地擦拭着温念的脸颊。
    温念虽然是鬼，但皮肤却极好，肤如凝脂用来形容她在合适不过，不过不是雪白，而是没有血色的白，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地心疼，白瞎了这么一副好皮相。
    林珞的动作极轻，仿佛稍微不注意就会伤到怀里的小猫一般。墨迹擦干净后，林珞又在掌心挤了一小截自己的洗面奶，洗面奶很快在林珞的手中化成绵密的泡沫。
    “闭眼。”林珞对面前的鬼发出简洁的指令，那鬼也乖巧，阿洛说闭眼就闭眼。她任由着林珞如玉的手指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按摩，揉搓，最后又将那一团团白花花的泡沫冲洗下去。
    上次，阿洛在自己手上弄出这种白色的棉花一样的东西，说是“消毒”，那现在，自己的脸是不是也干净了？
    阿洛那么爱干净，自己干净了，她是不是就会喜欢自己了？温念想着，嘴角不由得再勾起一丝弧度。
    洗过脸后，林珞还给温念用了自己那个价值不菲的面霜。她这么安慰自己：这鬼的皮肤又薄又嫩，如果给她用十块钱两罐的雪花膏，不知道她会不会过敏。
    人过敏可以去皮肤科，但鬼过敏……还是得用贵的！
    林珞给自己的私心找了一个极其冠冕堂皇的理由，随后再次板着一张脸：“这东西可贵了，我自己平日里都舍不得，今日便宜你了。”
    温念拿着装面霜的罐子，左看看，右嗅嗅。“这是个叫什么？阿洛喜欢，日后我学着给你做。”
    “可别！”林珞赶紧制止住温念危险的想法。虽然刚刚这鬼学猫的样子十分乖巧，但论起拆家，这鬼堪称一绝！
    “我还是自己买稳妥一些。”林珞细嫩的指腹在温念脸上摩挲着，她的动作十分轻柔，像是在揉一团雪白的糯米糕，稍稍用力糯米就会松散开来。她的关节挂过温念的眼眶，不忘轻柔地按抚着温念的太阳穴。最后，似有似无地，如蜻蜓点水一般，滑过温念殷红的唇。
    收拾好一切后，林珞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白白嫩嫩的，果然‘一夜回春’的神仙霜名不虚传。”
    “香么？”温念没头没尾地突然问了句：“阿洛，你看我现在‘消毒’了，也干净了，我香么？”
    “阿洛最喜欢干净的东西，我也干净了，阿洛是不是，也能喜欢我了？”温念轻轻扯了扯林珞的衣角，像是孩子在小心翼翼地问家长讨糖吃。
    林珞把贵价面霜收好，语气淡淡的，让温念分辨不出她的情绪：“有话直说。”
    “阿洛。”温念把林珞圈进怀里，她捧起林珞的脸颊，轻轻啄了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般，不带任何欲望，只是情人之间的问候：“一年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跟你没关系。”林珞扭开脸。
    “怎么没关系！”温念揽着林珞的手又紧了几分：“阿洛，我会保护你的。”
    “管他对面是鬼还是神，只要他敢对你不利，我第一个不答应。”
    “就算魂飞魄散，不入黄泉，我也不会让她伤到你的。”
    “你怎么保护？”林珞想要挣脱开温念的怀抱，奈何鬼的力气太大，她废了半天劲也还是在温念的怀里。
    “阿洛。让我守着你。”温念说：“我觉得，那东西从未跟我正面较量，他都是挑我脆弱的时候下手，所以阿洛，让我守着你吧。”
    “别在推开我了行么？”温念捧起林珞的脸颊，虔诚地看着怀中人儿那双澈亮的杏眼。
    就是凭借这双眼睛，让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等了七百年的人。尤其是眼角旁的那颗泪痣。
    温念的手轻轻划过林珞的眉毛，最终落在那颗泪痣的地方：“让我守着你，好不好？”
    “随便你。”这是林珞最后给出的结论。毕竟之前，那东西害自己时，保护自己的，都是这只鬼。
    不过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温念喜出望外。
    随便她？那不就是不反对？不反对不就是接受她的意见？接受她的意见不就是接受了她温念？
    温念知道，阿洛的心肠最软了！在她模糊的记忆中，她的阿洛似乎从未对她拒绝过什么。
    或许一开始是排斥的，但阿洛性子柔，耐不住她磨上一磨，撒个娇，卖个笑，阿洛也就默认了。
    烈女怕缠郎，阿洛怕温念。
    *
    因为那简简单单的一句“随便你”，温念一直到晚上都在抿着嘴笑。
    林珞系上围裙：“晚上吃啥？”
    温念：“随便你。”
    林珞拿起今天刚买的毛笔：“要写字么？”
    温念：“随便你。”
    林珞：“我要睡了，晚安。”说着，刚要关上房门，就被温念一掌抵住门板。
    “不行！我得寸步不离地保护阿洛！不能给我关外边。”
    林珞眯起眼睛，看着这个用最冠冕堂皇的理由表露着自己最龌龊心思的风流鬼：“哟，这回不随便我啦？”
    “哎～”温念摇了摇头：“这种事上怎么能马虎，这可是关乎到阿洛人身安全的大事啊！不能有一点闪失的！”
    “呵！我信你！”说着，林珞就要再次把门关上。她们一人一鬼，开始隔着门板较劲。你推我往，最终脆弱的门板，在承受了它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力道之后，光荣地下岗了。
    此时的温念手里还握着金属的门把手，当然它已经和门板分离开，成了一个单独的个体。
    林珞：“……”
    温念举着手里的把手：“阿洛，我说我没用力，你信么？”
    林珞义正言辞地拍着温念的肩膀：“我知道你叫温念之前叫什么了。”
    温念：“？”
    林珞：“叫二哈！”
    温念笑嘻嘻地放下手中的金属块，转身扑了林珞个满怀，林珞面对突如其来的力道，或许是踩到了门锁里掉出来的小钢球，她脚底一滑，竟直接摔在床上。
    “你松开！”林珞冷着脸说。
    但温念却十分开心：“我早就看那门不爽了，每次阿洛都把我关在门外，这下门没了，阿洛再也不能把我关在外面了。好事好事！”
    “还好事！”林珞恶狠狠地“拍”了温念一下，动作看起来像打，但力道只能被称作拍。“你赔我门！”
    “啊～可是人家没钱啊！”温念一脸娇羞地说道：“要不，我卖身给你吧！客官您看怎么样？”
    说着，温念一手扣住林珞的双手，举到头顶，另一手抬起林珞的下巴，扬起林珞的面庞，让自己接下来吻得更轻松些。
    阿洛这个人，哪都好，就是总爱口是心非。对于她这个特点，温念已经见怪不怪。对于这种情况，最好的方法，就是“吻”住她。
    比如此刻，她的舌被迫与自己的缠绕在一起，自己入侵了林珞身上最柔软的两个地方，原本雪白的小脸，此刻被染上丝丝红晕。
    她额头上渗出一丝薄寒，嘴里尽是呜咽。
    “别忍着，叫出来。”温念吻上林珞的眉心，但林珞却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丝毫不肯放松，生怕一不留神，猫儿一般的哼唧就会从嗓子里漏出来。
    温念轻轻啃咬着林珞的耳垂，湿润的触感遍及耳窝。林珞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自己耳畔，轻轻说了句：“阿珞，璎珞的珞。”甚至用指腹，在自己的皮肤上重复地写：“珞”。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空气中浓郁的山茶花香信息素，攻破了林珞的最后一道防线。
    邻居都以为，是谁家新养了一只猫，没人知道，这完全出自一只鬼的“手笔”。
    正在群情激烈之时，谁都没注意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悄悄亮了一下。
    是杜亦川发来的信息。
    “小珞，明天重新去城郊少阴山调研那座庙。”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虽迟但到。
    加班太晚不好意思，扬州的项目。感谢在2021-05-18 12:36:22~2021-05-18 22:3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白日做梦
    林珞第二天起床时觉得浑身上下都酸疼得很。不过自从温念这鬼闯入她的生活之后, 这种状态仿佛成了常态。倒是自己的晨跑，规律的作息变得一去不复返。
    见到林珞起床，温念赶紧从锅里舀出一碗粥放到桌上, 等着林珞洗漱的时间里，她不停地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褐色液体, 还时不时吹着气。见林珞要上桌, 温念赶紧把原本的座位让给林珞，自己做到与之比并排的椅子上。
    她故意将两把椅子挨得极进, 当林珞坐下才发现, 这鬼简直就是贴在自己身上。
    “你干嘛？”林珞把椅子往旁边挪动了一下，温念赶紧跟上：“不干嘛, 看阿洛吃早饭啊！阿洛快坐下, 尝尝我的手艺。”
    林珞端起碗：“又是红枣桂圆啊。”虽然这么说，林珞还是舀了一勺送进口中。温念做粥有一个特点，她很喜欢用糯米熬粥。而且温念做得东西都很甜。红枣和桂圆本就偏甜，她又偏偏加了红豆, 在红枣的香气之上, 蒙上一层红豆煮开后，沙沙的口感。
    林珞平时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喝咖啡也从不加糖加奶, 只喝最普通的黑美式。平日里很少回去喝果汁饮料，大多选择茶, 且以乌龙为主。
    林珞觉得, 嗜甜, 是幼儿园小朋友做得事。自从二年级，爸爸“堵车”没来接她之后，她就很少吃甜食。但温念……偏偏每一次给她做得东西, 都是甜口的。
    或许是因为这鬼小孩子心性，自己爱吃糖吧。
    林珞搅动着碗里的褐色液体，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你很喜欢吃桂圆红枣吗？为什么每次都是这个？家里的红枣应该剩得不多了，一会我在网上下单买点吧。”
    “还有。”林珞又舀了一勺：“下次少放点糖，对身体不好。”
    “不是说，桂圆红枣补气血，对女孩子身体好的。”温念双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林珞一口一口地品尝自己的作品：“再说，我看阿洛昨日受伤了。”
    “我受伤了就很想吃甜的。”温念说：“我觉得阿洛也会喜欢。”
    温念的话犹如一道雷，响彻在林珞的脑仁里。剧烈的头痛滚滚袭来。
    她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个画面：一个看不清脸的人，捧着一个碎花小碗，舀了一勺碗中的褐色液体，送入旁边白衣女子的口中。
    “尝尝看嘛！”她说：“怎么样，甜吗？”
    “我受伤的时候就很想吃甜的，我觉得你也会喜欢。”
    “你喜欢吗？”
    ……
    林珞觉得眼前突然暗了下来，四周一片漆黑。
    视线仿佛回到小学二年级。她第一次遇见芳姐和霞姐的那个雪天。
    漫天的鹅毛大雪，真的好冷，好冷。哟黑的马路上，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一个路灯下面。这路灯虽然一闪一闪地，但确实整条路上最明亮的一点。
    一个面容和善的年轻女人，身上还系着围裙，笑着蹲在自己身前：“小朋友，你的家长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爸爸堵车了，他很快就会来接我的！我要在这等他。”小姑娘回答的表情十分确定，目光如炬。
    “哦，这样啊。”那个年轻的女人笑着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你看，旁边这间店铺就是阿姨的，你看外面下着雪，要不你进来，里面暖和些。”
    “不。”小姑娘摇了摇头，头上的两根羊角辫儿也跟着一摆一摆地：“我进去，爸爸会看不到我的。”
    虽然这么说，小姑娘的肚子却十分不给力地叫了一下，那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让年轻女人听到了。那女人轻轻笑了一下：“阿姨请你喝汤好不好，而且你看，咱们坐在靠窗边的位置，只要爸爸来咱们第一时间就能看见。”
    小姑娘就这样，被带到店内。
    但那个路灯下，却再没出现过爸爸的身影。
    她只记得，那天的雪，伴随着寒风，冷得刺骨。那天的夜，真的很黑。
    随后，林珞仿佛再次置身于之前的梦中，大雨的桥边，一个白衣女子坐在地上掩面哭泣，雪白的衣角染上点点污泥。嘴里呜咽的话，林珞只能勉强分辨出几个字。
    “为什么……”
    “不能……”
    “……抛弃……”
    “阿洛……”
    “……丢下我一个……”
    “阿洛！”温念的声音唤回了林珞的神识。“阿洛你怎么了！”此时的温念正站在自己的身旁，轻轻揽着自己的肩膀，不住地捋着自己的头发。
    而林珞此时，眼角竟莫名的湿润，脸上还挂着一道泪痕，泪水打湿了温念胸口的衣襟。意识到这一切，她赶紧起身钻进卫生间，并反锁了门。
    看着镜子里不堪的自己，林珞打开水龙头，用手捧起一汪清冽的水，拍打在自己的脸颊上。当清水和泪水融成一团，全部流入下水道之后，仿佛自己刚刚失态的一幕也能一并冲走。
    温念这次并没有追过来，亦或是敲门，她选择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等。
    待林珞打开卫生间的门，温念才敢走上前。她看了看林珞一脸的水渍，突然笑了一下：“阿洛，我做的粥这么好吃吗？都给阿洛甜哭了！”
    她上前，伸手抹掉林珞眼角的水滴：“下次听阿洛的，不做那么甜了。”说完还用食指轻轻刮了一下林珞的鼻尖。
    其实林珞正纠结于如何解释刚刚失态的行为，温念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一如既往地粘着自己，陪着自己整理调研要用到的背包，跟自己撒娇带她一起去，对自己突然间失态的事只字不提。
    收拾背包时，林珞看到了前几日在文化宫门口的停车费发票。
    那日温念也是突然间就失了神志，跟自己刚刚的反应竟有几分相似，眼前一片模糊，周围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声音。如果说，讲座上展出的白玉簪是决定温念记忆的钥匙，那么自己的是什么呢？
    看来，还是得从那根簪子查起。
    林珞看着手中的发票，上面大爷龙飞凤舞的“停车费：60”几个字，林珞按亮了手机，拨通了一串数字。
    “喂？您好。”
    “是12345么？”
    “……”
    *
    待林珞开到少阴山山脚下时，章棣的车已经停在那等了一会了。
    “头儿！”看见林珞的车，章棣赶紧笑嘻嘻地小跑过来：“头儿，上次你跟老大来调研居然没什么结果，如果今日咱俩完成的太出色，大家得不得说，我抢了老大的风头啊！”
    “你怎么在这等，不先开上去？”
    “嗐！我这不是……不是特意等头儿你么！”章棣笑着抓了抓头发。
    “嘁。”林珞冷哼一声：“不是因为觉得这山风水不好，一个人不敢上是吧。”
    “头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章棣从包里掏出一包塑封的小面包：“你看，就怕你没吃饭，还特意给你准备的点心。知道你不爱吃甜的，特意没买果酱的。”
    “行啦。”林珞指了指后座：“上车吧。”
    刚坐上车里，章棣就闻见车里的山茶花香：“头儿，你车里用得什么熏香，真好闻。不像商店里那些车载香氛，一个个熏得我脑仁疼。你这啥牌子？推荐给我，我也去买一个！”
    林珞瞥了一下副驾驶上的温念，那鬼正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后座上的章棣，淡淡地回答道：“我这香氛烈得很。你胆子小，怕是不会喜欢这款。”
    作者有话要说：友情提示：遇到乱收费的，请拨打电话：12345或者12315，别私了，别硬刚！
    明天就又要见到山顶的老和尚了，这次没有Battle！！！
    不过即将插入大量回忆杀……嘻嘻嘻
    第29章 再上少阴山
    这次到达少阴山上的庙里时, 庙里只有老和尚一个人，自己跪坐在一块蒲团之上，双眼阖着, 手中捻着一串佛珠，口中念叨的东西林珞听不懂, 不过她猜想大概是佛经。
    林珞选择没有打扰潜心礼佛的方丈, 简单地和章棣安排了工作任务后他们就各自忙起来。
    林珞负责用机器扫描前院的部分，章棣负责后院。
    前院是主殿, 虽然只有一栋建筑, 但是双层楼，建筑角度叫重檐庑殿顶。规格更加豪华气派, 梁柱结构层层搭建而上, 工艺上也更加复杂。
    后院是三配殿，很小，三间规格形制都一样，结构简单, 只是普通的灰墙黑瓦简单搭建的, 所以工作量上来看，林珞的工作量会是章棣的二倍。
    林珞正想研究着屋顶结构，原本坐在蒲团上念经的老和尚却突然睁开了眼。
    他起身朝林珞微微一礼：“施主, 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经过上次温念的事情, 林珞对这个老和尚没什么好印象。尤其是堂堂一座庙, 居然任由三只鬼在山脚下作祟, 即便是香客掏钱修缮，林珞也觉得，这庙不像表面上这般宁静。
    不过见老和尚这次彬彬有礼, 林珞也微微点头示意，就接着埋头盯着电脑屏幕，继续干自己手里的活。
    “施主没什么想要问贫僧的么？”老和尚的表情似笑非笑，他的眼睛虽然半眯着，但瞳孔却极黑，像是夜空下一汪深不见底的水。
    “您有话不妨直说，不必在这里拐弯抹角。”林珞脸上一如既往地冷淡，语气像是北极的冰雪寒得刺骨。
    老和尚笑了笑：“施主，贫僧告诉过你，施主近来印堂发黑，怕是有鬼缠身。”
    “对不起，信奉马克思主义哲学。”林珞冷淡回答道：“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另一件事。”
    林珞放下怀中的电脑：“上次当着我领导的面，为什么要替我解围？”
    “这个啊……”老和尚再次捻动手里的佛珠：“阿弥陀佛，贫僧自有贫僧的道理。”
    林珞二话不说，再次抱起电脑，准备二次复查手里的模型。
    老和尚却悠悠地开口：“不知是不是贫僧的错觉，上次那位红衣鬼的身上的气息，有那么一丝与施主身上的相似。”
    “虽然气味悠微，但贫僧还是分辨得出。”说完老和尚接着捻动手中的佛珠。
    “你的意思是……”林珞双眼紧紧盯着老和尚的表情：“我身边，不止那一只鬼？”
    “阿弥陀佛。”老和尚微微一礼：“有几只贫僧不知，但贫僧只知道，加害于你的，不像是那一只。”
    林珞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老和尚接着说道：“若是来者不善，拿到作为施主替身的那块木头，不会是那种反应，反而会第一时间将其粉碎，方可解心中执念。”
    “那红衣鬼或许心中也有执念 ，但不是加害于你便是了。”老和尚说完之后，像是了却了心中一桩心愿，于是再次阖上了眼。
    林珞听了老和尚的话，心中泛起一丝愧疚。她没怀疑过温念吗？她怀疑过。
    即使温念多次救她，她对温念的戒心从未放下过。自己还多次……想要把她送走，想要讲她赶出去……
    或许温念对她的喜欢是出于那个“阿洛”，但温念多次舍命救自己应该是真的。
    但是话说回来，温念的执念是什么呢？是传说中的“阿洛”？还是其他的什么？
    如果是“阿洛”，那为什么沾了自己血迹的木头可以召唤得动她？
    “请问。”林珞缓缓开口：“鬼的执念，是什么意思？”
    “达成执念能怎样？无法达成夙愿又会怎样？”
    老和尚回身，再次跪回到蒲团上：“人死化为鬼，一般来说，鬼都是要踏上轮回路的。但若是心中夙愿形成执念，就无法步入轮回。”
    他说：“若夙愿达成，或忘却前尘烦忧步入轮回，或者……”
    “魂魄尽散，灰飞烟灭。”说完最后这八个字，老和尚就再次念起佛经，仿佛先前说的都是违背心中佛法的大逆不道之言。
    林珞站在老和尚后面，双手紧紧攥成拳，四片指甲在掌心留下四根深色的弯月牙。
    良久，她再次开口：“今日怎么没见上次的小师傅？”
    说实话，上次一掌劈昏了那个小和尚，林珞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这次还特意给他带了一小包糖果。
    “他啊。”老和尚缓缓说道：“上次施主打了他，我怕他看见施主……多有不便，就安排他下山化缘了。”
    “化缘？”林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有香客自掏腰包给你们修缮房屋，你们还要忧愁化缘的事？”
    “嗐，别提了！”说起这事，老和尚就激动地站了起来，一脸的愁容：“我和那位施主说了，若是真的想要支持本寺，捐赠一些米面干粮即可，瓜果蔬菜更好。”
    老和尚接着叹了口气：“谁知他非得不依，非要修缮这庙宇建筑！贫僧……贫僧……唉。”
    林珞看着老和尚怨声载道的表情，对于这件事脸上写满了遗憾。于是安慰道：“您也不要太遗憾了，佛家不是说：‘万物皆是缘’，或许修缮了建筑，香火旺盛了，自然不愁化缘了呢。”
    老和尚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指着自己脚下：“施主真的觉得，这里会香火鼎盛么！施主你认真的么！”
    这么偏僻的一座山……连老和尚自己都不信！
    “您就不想知道，您这里为何香火惨淡？”林珞略带深意地问道。
    “就像施主说的，都是缘分，不是么？”说着，老和尚再次跪回到蒲团上：“阿弥陀佛。贫僧要继续打坐了，施主请自便。”
    *
    林珞和章棣结束手里的工作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今日进入这少阴山，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沉沉的，根本没有夕阳西下的辉煌感，更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
    “回去先建模，看哪里有问题咱们再碰。”林珞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车钥匙。谁知一打开车门，车内竟空空如也，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山茶花的香气。
    “鬼呢？”林珞狐疑。
    “头儿！想什么呢！上车走啊！天都快黑了！不赶紧回家等啥呢！”章棣自觉地坐进车里，丝毫没有“这是我组长的车”的压迫感，倒显得林珞更像那个客人。
    “哦。”林珞心想，这鬼可能去哪玩了？或者等不及自己先走了？说好了乖乖在车里等的，怎么每次都这么不听话！
    罢了，毕竟她是鬼，走与于她而言不过就一个闪现的事。
    林珞这么安慰自己，发动了汽车。
    原本就临近天黑，一排排树的影子被拉的老长，像是一张张嘶吼的面容，在路边排着队。
    阵阵阴风吹气，一阵呼啸，卷起山间的尘土沙石，打在车玻璃上沙沙作响。
    “头儿，听说上次老大来了就倒下了，这少阴山，不会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章棣的状态十分紧张，连声音里都带着颤抖。
    不干净的东西？有！当然有，而且林珞亲眼过。
    “放心吧！到饭点了！”林珞安慰着浑身紧绷的章棣：“你当他们不吃饭的！”
    “也是！”章棣摸索着下巴：“哪有像咱们似的，项目一下来就没日没夜的赶图跟甲方斗晚还得跟别的专业的斗！”
    “不过……”章棣突然想起什么：“鬼饿了，吃什么啊！”
    “不是吃人吧！”章棣如梦初醒：“那咱们不是更危险了！”
    “放心吧！”林珞摸了摸挂在后视镜上的凤血石挂坠：“有它在，会没事的！”
    “哟！这不是我送你的那个坠子么！”章棣来了神：“想不到我在头儿的心中份量这么重，送给头儿的礼物，头儿天天都挂在这最显眼的位置！”
    “你不是说它是开光的么！你忘了？”林珞微微挑眉，语气里别有一番风味。
    “嘿嘿嘿……”章棣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那个卖东西的是这么说的……但头儿你还说它是人工合成的二氧化硅呢！”
    “二氧化硅和开不开光有什么关系！”虽然是下山，但不知为何，林珞竟觉得这车比上山都费劲，好似去年下的那场大暴雨，路都被积水淹没了，在积水中开车前行一般。
    此时的林珞丝毫不敢放松，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眼睛一丝不苟地盯着前方，脚下一直轻踩着离合。
    任凭窗外风如何大，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声音，都不理会。
    开到山脚下，章棣的车在山门处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原本白色的小轿车，现在增添了一丝朦胧感。
    “果然山里灰大！我这刚洗的车！”章棣咂咂嘴道。
    “你先走吧。”林珞放下了章棣，就立刻掉了头。
    “头儿！你去哪！安城在那边！”章棣不理解为什么林珞刚刚出了那阴霾的山，就立刻调头回去，难道刚刚的一幕，她想再经历一次？
    “我东西落山上了！”林珞说：“我要回去找她。”
    “什么东西啊！”章棣脸上露出几分急色：“这么重要么！这天都快黑了！反正过几天还得来，到时候再取嘛！头儿！”
    “很重要！”林珞说：“我今天必须要给她完好无损的带回去。”
    *
    在章棣的阻拦声中，林珞闷了一脚油门，再次把车开入少阴山。
    而这山上的风仿佛受到挑衅一般，呼啸得更加肆无忌惮。
    林珞警惕地盯着眼前的每一幕，可就在太阳完全降落的一瞬，只听咕咚一声，车似乎因为撞到了什么而抛锚了。
    上次杜亦川也遇到过同样的问题，所以林珞第一反应是锁上车门，再次转动钥匙。
    一次，两次，三次……
    前车盖内哒哒哒的声音不绝于耳，但车 就是无论如何，都发动不起来。
    就在此刻，三只绿色的身影出现在林珞眼前。
    中间的姜公子，眯了眯眼，在认清林珞之后，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老熟人啊！”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上夹子……然而加班的我，只能选择悄悄更新，就不蹭玄学了。感谢在2021-05-19 13:53:36~2021-05-21 19:31: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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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又一个认错的鬼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老熟人啊！”一席墨绿色内衫, 墨色斗篷的姜公子微微眯了眯眼，看清林珞的脸后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许久不见，美人儿, 你想我不想？”姜公子嗤笑着问，就连身后的两个青草绿的小跟班也跟着一齐捂着嘴笑。
    “怎么了, 老大！你对那个小妞有意思？”一只小跟班坏笑着问, 另一个更是直接附和：“要不要小的直接给您把她给捉过来，捆回去？”
    姜公子只顾抿着嘴笑：“今天怎么一个人来的呀, 美人？是不是上次一别, 对我思念成疾，所以特意寻来的！”
    林珞扯下挂在后视镜上的坠子, 放进胸前的口袋里。上次温念告诉她, 只要这东西在，那三只鬼就不会靠近她--即便上次温念骗他们，自己是个刚死了没多久的鬼。
    林珞锁紧了车门，再次转动钥匙, 这完好的汽车, 还是“突突突”地，说什么就是发动不起来。
    关键时刻掉链子！林珞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
    “小美人！”其中左边那只青草绿的小跟班鬼朝林珞吵了招手：“别忙活了，你走不了的, 还不赶紧下来，陪我们老大说说话儿！”
    “唉～”另一个跟班鬼跟着打趣道：“人家说不定还想着上次那个相好呢！”
    “我这你这小妮子！”左边那个小鬼再次开口：“姓温的那小子有什么好！你看看我们老大！”说着他走到姜公子身边：“这才叫翩翩公子！俊美非凡呀！”
    见林珞一脸地防备, 姜公子也失去了耐性：“唉, 看不出来人家不愿意么！既然人家心有所属, 就莫要强求！”
    不过，随着他把脸抬起的一刻，深不见底的眸色中, 突然换了一种神色。那是一股充满了寒意的目光，还像一双无形的双手，下一瞬间就要把林珞，撕成碎片，摔成齑粉一般。
    “许久不见，作为老朋友，你竟把我给忘了！”姜公子每一字都咬着后槽牙，满目的猩红，搭配着一身的墨绿色，更显骇人。
    “你忘了我！我可是还记得你！”说这，他露出左臂，上面有一道褐色的疤痕，疤痕极深，想必当时受得伤也极重。
    “看到没有，这可是你亲手留下的！即使做了几百年的鬼，我也不会忘了当时的痛！”
    “你知道刮骨之痛么！”姜公子一步步向前，每一步，都走得极重，就这样一步步走到林珞车的机盖前。
    “你明白那种皮肤被划开，就算是骨头上都被伤到留下一道深深印记的痛么！”
    “你当然不懂。”姜公子的语气刚刚稍稍平息些，却又一瞬间暴虐起来：“因为你只会顶着虚伪至极的面具，给别人造成这样的伤害！”
    “伤害”一词，伴随着前机盖上落下的重重一拳。原本流畅的线条上 被留下一道深深地拳窝。整个车身都跟着往前倾斜了一下。
    林珞双手紧紧捏着方向盘，紧紧抿着双唇。看来这鬼是把自己错认成别的什么人了。是谁呢？难道也是“阿洛”？
    “下来。”姜公子恶狠狠地盯着林珞，眼神中尽是暴虐。、“我说，让你下来，你听不见吗！”
    见林珞不为所动，他再高高举起拳头：“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突然，林珞听见车门上的锁被抬起来的声音。
    接着，自己这一处的车门被打开，姜公子无情地扯着林珞的手腕，将她甩到地上，原本系在林珞身上的安全带也连带被扯断。
    沙石混着泥土陷入林珞的掌心，一时间，殷红的血液从皮肤里渗出来。但她无暇顾及手上的疼痛，面前鬼的步步紧逼让她一点一点往后挪动着身体。
    “啧啧啧，瞧把美人儿吓得，这幅小模样还真是令人动容，难怪你能给温念迷得五迷三道的。”
    姜公子捏起林珞的下巴：“别以为你忘了，你的所作所为就能一笔勾销！你休想！”
    他指着自己的心口处：“我这里，可是一笔一笔都给你记着呢！”
    说着，他捏着林珞的手愈发用力，林珞的脚尖渐渐离开地面。
    “看看，你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但其实心比谁都恶毒！你的那些大道理，大抱负，无非都是你伤害他人的借口！”姜公子越说越气，手上也逐渐用力：“姓洛的，你有过不舍么！你有心么！这天下，有谁是你不忍心伤害的！就连温念那小子，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好下场了！”
    “你倒是逍遥快活！留她一个，整日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你总是把天下苍生挂在嘴边，天天以大爱自诩，要我说，你心中爱的，只有你自己！”
    眼看林珞的脸被憋得通红，姜公子微微勾起唇角：“今日，我解决了你，既替自己报了仇，也算是替天行道！顺便帮帮温念，送你们去做一对鬼眷侣，可好啊！”
    眼前的视线逐渐发黑，林珞这才想起刚刚藏在胸前口袋的挂坠，混沌之余，她用为数不多的气力掏出那枚挂坠，恶狠狠地摔在姜公子的手臂上。
    被砸中的姜公子，手臂犹如受了灼伤一般，原本捏着林珞脖颈的手，猛地一松。他被砸中的地方，竟冒气死死绿色的烟：“好啊你！果然是你洛清越！还是这般阴损小人！”
    他按着伤口，一步步逼近林珞，拳头再次高高举起，林珞下意识闭紧了双眼，视线黑暗之下，脑海中一片漆黑。
    而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反而是一股山茶花的香气，打破了林珞沉默的神识。伴随着一抹红色的身影，让林珞的眼前一亮。
    “你在做什么！”温念将姜公子降落到半空中的手，一点点抬了起来，眼神中带着十足的暴戾。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她是我的人，你动不得！”温念一个用力，把姜公子直接甩了出去。
    饶是个男子，也被温念的力道逼的连连后退好几步。认清来人之后，姜公子担去刚刚手臂伤口处留下的灰烬。
    温念说过，鬼不会流血，所以鬼若是受伤，就会像姜公子一般冒青烟？林珞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今日庙里老和尚的那句话——魂魄尽散，灰飞烟灭。
    温念第一时间扶起林珞，她摊开林珞的掌心，血肉混杂着灰土，卷着砂石，让温念的眉头紧紧蹙起。
    “对不起，阿洛。我来晚了。”温念说。
    转身，目光中充斥着血色，盯着面前三只绿色的鬼。姜公子还好，倒是那两个小跟班，被温念的眼神吓得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原本直着的腰也弯了下去，似乎想要把自己藏起来一般。意识到自己的老大姜公子还在，赶紧躲到他的身边。
    “老大，看样子这姓温的今日是真的生气了，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要不先撤吧！”左边的小跟班说道。
    “是呀老大！”右边的赶紧跟着附和：“咱们不急于这一时！”
    “闭嘴！”姜公子厌恶地剜了一眼自己这两个小跟班：“你们的意思是，我怕她温念吗！”
    “怕不怕的！今日试试便知！”说着，温念再次召唤出上次的那把古琴，凭空而坐，手指置于琴弦之上，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七百年前，你就输给我，七百年后，你一样是我的手下败将！”
    “姓温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姜公子原本阴狠的眸光蒙上一层怒色：“你看清你后面的人是谁！她对你做过什么！需要我来替你回顾么！”
    “不好意思！”温念冷哼一声：“年龄大了，有些事情记不得了！过去了就过去了吧！我现在只记得，我告诉过你，她是我的人，你不能碰！好像，记性不好的那个，是你姓姜的才是！”
    “你看看你胸口的伤疤！看看你这700年做鬼的日子！”姜公子的声音愈发急促：“你是被淤泥迷了眼还是被猪油蒙了心！天底下人这么多，你就偏偏吊在这个小妮子身上！”
    “她配吗！”最后一句话，姜公子几乎是嘶吼出来。
    “配不配的，我说了算！干你什么事！干旁人什么事！”温念知道今日姜公子不会和自己动手，便收起古琴，她站在林珞前面，用自己的身子紧紧将她保护在身后。手上紧紧攥着林珞的手腕，已宣誓自己的态度。
    “冥顽不灵！”见温念这副模样，姜公子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姓温的，你活该被她伤害！为她做鬼700年！”
    “你今日的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姜公子临行前最后留下一句话：“温念，你会后悔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双更，嘻嘻
    第31章 再遇发热期
    温念拿着林珞车里的矿泉水给林珞冲洗着掌心上的伤口, 砂石灰土冲掉后，用纸巾洇去手上的血迹。
    她皱着眉头，托起林珞的手, 轻轻地给她的掌心吹着气：“阿洛，疼么？”
    “对不起, 是我来迟了。”温念托着林珞掌心的手微微颤抖, 低下了眼眸。
    “温念，有件事, 我一直想问你。”林珞猛地收回掌心, 正襟危坐。“上次，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进庙里！还去抓那块木头！你到底, 看见什么了！”
    “我……我不记得了。”温念拧上了手中的矿泉水瓶, 又把纸巾盒放回原来的位置。她视线飘忽，但就是不敢看林珞的眼睛。
    “忘记了！”林珞不顾手上的伤口，抓过温念的手腕：“是你忘记了，还是怕我知道！”
    “第一次见姜公子, 他的那句‘来了！原来是老朋友！’本就是对我说的, 是么！”林珞紧紧盯着温念的眼睛，细长的凤眸微微上扬，瞳孔是全黑的状态, 眸色很深，她看不见底, 也看不清身上这个人。
    “你从一开始, 就什么都记得, 你只是不告诉我！”林珞一字一句地质问：“温念，你在害怕！”
    “我没有！”温念眼睛紧紧盯着膝盖。“我……毕竟700岁的鬼了，健忘很正常吧！”
    “那你刚刚去哪了！”林珞问。
    “我……去见个老熟人！”
    “你个七百年前的鬼, 你会有熟人？”
    “老熟鬼！”
    “……”林珞见温念铁了心要瞒着自己，也不多言。
    “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不过，我终会有方法知道。”说完林珞就直接坐进驾驶室。拧动了车钥匙，这次这不听话的汽车倒是直接发动了起来。
    温念见林珞要离开，赶紧一个闪现钻进了车里。“阿洛，你东西落下了！”温念笑嘻嘻地，递上了林珞的那个凤血石吊坠。
    因为掉落在地上，上面沾了一层薄薄的灰。
    开回家的路上，温念的嘴一路上就没有停过，一会说天上的月亮好圆，一会说星星怎么这般少，一会又感叹窗外的霓虹的，像是天上的银河一般，亮亮的一长串。
    对于温念刻意地转移话题，林珞通通选择闭口不答。今日太晚了，只能先开着前面带着一个拳窝的车回了家，明天再送到修理店去。
    半夜，林珞一个人，侧身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
    温念难得乖巧地躺在她身边，既没有越矩的行为，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语言，只是静静地，躺在林珞身后，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儿的身姿。
    一人一鬼，各怀心事，同床而卧。
    盯了月亮不知多久，林珞恍惚觉得，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闷得自己喘不上气。她下意识地加强了呼吸的力度。
    这一细微变化，没能逃过身边女鬼的耳朵。
    “阿洛！”女鬼坐起身，扳过林珞的肩膀，强迫林珞看着自己：“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我没有！”林珞大口喘着气，胸口一起一伏，好像空气中的氧气已经无法满足她的呼吸。
    温念的手抚上林珞的脑门：“阿洛！你好烫啊！”
    “你是不是……”算着日子，距离温念第一次标记林珞，已经过去近四十多天了。“是不是到日子了？”
    “不可能！”林珞小脸通红，却还是否定得十分干脆：“正常Omega得三~四个月才会迎来一次发热期，我这还不到两个月，不可能！”
    “阿洛，你别逞强！”温念牵起林珞的手：“这种事有什么好逞强的！有我在，你不要怕！”
    不知是因为温念是鬼，常年处于冰冷的状态，凉凉的体温让林珞解去一丝热气，还是其他的什么，林珞的潜意识是不排斥温念的触碰的，反而像是沙漠中的人突然遇到了水源，想要汲取更多。
    但理智终究战胜了潜意识。林珞用尽最后的意思神识，甩开了温念的手。“你放开，我有抑制剂，你离我远一些！”林珞的手摸向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个药盒，和一支干净的注射器。
    “阿洛你要做什么！”温念看着林珞打开注射器，吸取了透明玻璃瓶中的液体，对准自己的胳膊，连忙夺过她手中的针管，丢进了垃圾桶。
    阿洛竟然要自残！
    “你干嘛！”林珞看着家里最后一支针管，被温念毁掉，心里又急又气，也不知道这抑制剂直接喝有没有用。没有抑制剂，对于发热期的Omega是极危险的事情——前提是身边没有其他的Alpha。
    显然林珞不满足最后一个要求。
    “阿洛！”温念托住林珞愈发瘫软的身体：“你为什么……宁可自残，也不肯相信我！”
    “我可以救你的！”温念紧紧攥着林珞的手，将她柔软的身躯靠在自己胸口：“为什么就是不信我呢！我可以救你的！”
    林珞的身子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瘫软无力，只能任由温念的力道，紧紧依偎在她的身上。
    温念身上的山茶花香的信息素的味道，紧紧牵动着林珞每一根神经。像是瘾君子看见海·洛·因那般，她不能控制自己，下意识地想要依附上去。
    温念缓缓将林珞放下，刚要转身，就被林珞手上微弱的力道拦住了去路：“你……你去哪？”
    “你也……不要我了么？”林珞神识微弱，眼前愈发模糊，视线逐渐变暗。
    “我去给你拿个湿毛巾，给你敷一下额头。”
    “不要！”林珞双眼微阖，手上却紧紧攥住了温念的手：“别……别走。”
    “别丢下我一个……”
    “我怕……”
    “你……”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温念，此刻声音中却带上了一丝颤抖：“阿洛……你认真的么？”
    她捧起林珞的脸颊：“阿洛！你看清楚！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你真的……希望我留下吗？”
    “别……走……”林珞眼皮沉得很，无论如何就是睁不开，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喃喃说道：“小……温……”
    小温……
    这两个字犹如一道天雷，劈在温念的脑子里。
    小温……已经好久没人这么叫过她了。
    温念不知为何，鼻子竟发出阵阵酸意，眼角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落。她看着林珞泛红的脸颊，清秀的眉眼，以及殷红的双唇，脑海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吻了上去。
    身下的人，浑身发烫，已经没了意识。
    但自己的唇覆上她的之后，身下人竟下意识攀上自己的肩膀，双手环着自己的脖子。十根如葱般的玉指插·入自己的青丝。来自脑后的力道向她诉说着身下人的渴望。
    双唇分离之际，下面的人竟微微欠身，蹙起的眉宇间满是不舍。
    看着她原本干燥的红唇此时泛起一丝水汽，温念脑海中最后一根理智之弦彻底崩塌，她直接蒙上被子，将自己和身下的人儿藏进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间。
    衣服不知何时掉落，来自灵魂深处的侵略，一下一下的，让林珞支离破碎，黑暗中，身上的每一处感官都被身上的阵阵寒意牵制，原本发红的脸颊，此刻变成从里往外透出来的粉嫩。难以自持的哽咽，硬生生堵在口中，山茶花的香气，将她推波助澜，逐渐推向顶端。
    此时的她，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浮萍，不能决定自己前行的方向，只能依托于浪潮的涌动。
    就在颤抖到来之际，眼前突然一阵亮白，她似乎落入另一个时空。
    “师妹！”一个男性的声音传入林珞的耳朵：“师妹！”
    “！”林珞揉了揉迷离的眼睛，这是哪？自己怎么穿成这个样子？这是……梦？
    面前的男子一席墨色长袍，满身的书卷气，眉眼之间略有些眼熟，，但林珞偏偏想不起他是谁。
    “师妹，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那男子给自己到了杯茶，轻置于自己的面前：“那个丫头，心术不正，暗修邪术，还擅通魔族，其罪当诛！你可不能再心软了！”
    “这种人，就该被置于凌波仙台，生生挖了她的魔丹，用以示众！”那男子越说越生气，最后，眼眸中尽是杀意。
    “丫头？谁啊？”林珞小声问道。
    “她没有名字，就叫丫头。”那男子脸上蒙上一层厌恶的表情：“痴心妄想，还妄图欺骗于你，这种人没有名字也罢，省的脏污了名字里的字。”
    “师妹！”那男子突然覆上林珞的手，林珞借着拿茶杯，装作不经意地把手抽了出来。
    那男子似乎没有察觉林珞的用意，只是微微眨了眨眼：“师妹，师兄知道你被骗心里难过，没关系，师兄在呢！无论何时，你回头看看，师兄都在这等你呢。”
    那男子言语中说得真切，眼神中泛着水光。
    林珞缓缓放下茶杯，坦率地问道：“公子，敢问您……贵姓啊？”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不锁……哎
    第32章 洛仙师
    “公子, 敢问您……贵姓啊？”林珞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眸色中有种说不出熟悉，但自己就是想不出到底在哪见过。
    那男子没有回答, 而是伸出食指探上林珞的眉心，过了一会儿, 才舒展开微微蹙起的眼眉：“还好, 灵识尚且稳固。许是受了太大刺激，一时间急火攻心, 有些糊涂了。”
    想起刚刚林珞的拒绝, 男子本想握住林珞的手抬起又收了回去，语气极度柔和, 像是安慰被惊吓了的孩子：“小洛, 我是你师兄，徐皓川，记得么？”
    “我是你的川哥哥啊！”
    川哥哥？林珞一点听到这么个称呼，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徐师兄, 冷静点, 别这样。”林珞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徐皓川见状，也没有多言，只是微微垂下眼眸：“小洛, 你太累了，躺下休息一会吧。”
    徐皓川的声音十分清冷, 即便林珞对他的态度不算好, 他也一点都不生气, 反而一直语气柔和，好像生怕音量提高一点，就会伤到林珞一般, 整个人柔和的像是一块墨玉。
    在床上躺下后，徐皓川贴心的为林珞掖了掖被角。而林珞的眼皮也越来越沉，最终视线再次归于一片黑暗。
    突然，眼前一道强光袭来，林珞睁眼的同时，下意识用手挡住阳光。
    但脸上，却出现一道冰冷的触感，似乎是湿的，还在往下滴水。
    耳畔的宁静也变得一片嘈杂，林珞微微睁眼，发现自己的手上正握着一把银色的匕首。刚刚正是匕首的刀片，触碰皮肤的冰凉感。
    刀柄处还镶嵌着一颗羊脂玉，被红色液体染得红白参半，和林珞车里的那个吊坠如出一辙。
    林珞下意识丢掉匕首，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湿润。这才发现，刚刚的匕首，自己的袖口，手臂，前胸的衣襟，裙角，原本洁白无瑕的白色锦缎衣袍，全部沾上了星星点点的红色。
    就连自己的脸上，那湿润的触感，也是红色的。
    林珞凝视着自己沾满红色液体的双手，拼命忍住颤抖，凝神安慰自己，一定不是血。
    可就在抬起眼眸的一刻，林珞怔住了。
    对面汉白玉的地砖上，两根参天的盘龙玉柱顶端顺下两根乌黑的铁链，足有手臂那么粗，两根铁链顺着白色柱子一路蜿蜒向下，最终捆上两条红色的手臂。
    那人一袭红色圆领窄袖衣袍，胳膊被铁链强行向后拎气，整个身子失去骨头一般，低着头，乌黑的青丝，被一根奶白色的簪子高高束在脑后。
    她在滴血，胸口处的衣料比袖口的正红色暗了几分，还有星星点点的红色液体，滴落而下，鲜红的血液在纯白的地面上，更显鲜艳，妖娆。
    林珞心头莫名蒙上一丝不安，她的双腿不听使唤，跌跌撞撞地，一步步朝那铁链之下的红衣人走过去。似乎是因为头顶的光被遮住，当林珞的影子覆盖在她身上时，那红衣人用尽全力才抬起头来。当对上那一双上扬的凤眸之时，林珞下意识捂住了嘴。
    “温念！”林珞扑到她旁边，捧起她的脸颊：“你……你怎么了？谁把你弄成这样……”滚烫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滑落，低落到面前人的脸上。
    “阿洛……”那个温念喃喃唤到：“你怎么……哭了……我……我……不疼的……”
    “你别哭……我不疼……”温念气若游丝的声音，仿佛下一瞬间就要陷入沉睡。
    “温念！”林珞攀上温念的肩膀，把虚弱的人紧紧揽在怀中，不住地拍打双眼微阖人的脸颊：“别，别睡！你撑着点别睡，我来救你了！”
    “洛仙师，做得好！”身后传来一陌生的声音，似乎是个老者：“你当着修真界众人的面，亲自挖了这魔女的内丹，不愧是弟子楷模呀！”
    接着是另一个人的声音：“是呀，这云海之巅，虽然出了这个一个魔女，但却能摆正态度，做出表率，不愧是修真界第一大仙门。”
    “就是就是！”
    “果然有大派之风。”
    “……”
    身边的赞许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林珞抱着温念的手却颤抖了起来：“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魔女？什么内丹！”
    这是，一袭墨色衣袍的徐皓川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拍着林珞的肩膀，落在林珞身上那赞许的眼神，让林珞觉得十分刺眼。
    “小洛，做得好！”他竖起拇指称赞道：“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由你亲手解决了这魔女，对她来说已是天赐的造化了！”
    “我？”林珞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血迹的双手，和一身血污的白色衣袍，忍不住颤抖起来：“我……伤害她的人……是我？”
    伤害她的人，是我？
    不！
    不是！
    这是梦，这不是真的！
    “不——”林珞猛地睁眼，视线聚焦到天花板上简约的方形吊灯，这才松了口气。
    好在，都是梦。
    “阿洛。”温念见林珞突然惊醒，赶紧搂住林珞的肩膀。冰凉的手覆上林珞满是冷汗的额头；“做噩梦了？”
    林珞胸口剧烈的起伏，强烈的呼吸印证了温念的答案。她揽着林珞，轻轻躺了下去。湿润的唇落在林珞的脸颊上，冰凉的呼吸打在林珞的耳根处，低沉的声音钻进林珞的耳朵：“别怕，梦都是假的。”
    假的吗？那为何感觉会如此真实，林珞蹭了下自己的眼角，上面还有泪痕。
    “阿洛，别怕，我陪着你呢。”林珞轻拍着林珞，像是小时候爸爸哄自己睡觉那般，一下一下，动作轻柔。
    林珞平息了许久的呼吸，这才淡淡回答道：“嗯——”
    但这一声“嗯——”，却没有嗯出来。嗓子里好像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让林珞难以发出声音。
    “怎么了？嗓子痛吗？”温念坐起身：“我……我去给你倒杯水。
    趁着温念倒水的功夫，林珞赶紧先跟颜柠发了个信息，接着跟公司报备，随即便获得了国家给予的一个礼拜的假期。由于她是S级的Omega，是很稀有的存在，Omega又本就脆弱，所以一到发热期，就可以享受带薪休假的待遇。
    如果你需要，国家可以给你分配一名Alpha亲自上门，进行临时标记的服务。当然林珞不需要这项服务。
    温热的水顺着喉咙流下，林珞觉得嗓子像是久旱逢甘露的土地，终于勉强可以发声了。
    “阿洛，饿了没，要不要我给你煮点东西？”
    林珞拉住温念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示意让她坐回自己身边。
    林珞知道，自己的发热期还没过，她离不开温念的信息素。再加上刚刚的梦……倒水已是她能承受最长时间的分别。
    “我点外卖。”林珞指了指手机。嗓子还是有些隐隐作痛，她一边点开外卖软件，一边问：“我的嗓子，怎么会这样？”
    “嘿嘿嘿……”温念笑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许是……昨晚……用得太多了吧。”
    本以为林珞会气她一气，或是像平时那般，亦或对自己冷言冷语，亦或把自己赶出去。但今日都没有，林珞反而抱住她的胳膊，脑袋轻轻搭上了她的肩膀。
    “阿洛，你今天怎么……不太一样？”温念问得小心翼翼，生怕一句话说错，眼前的一切都再次化为幻影：“是不是……梦见我不在了，所以你就难过了，意识到我的重要了？”
    “嘁。”林珞冷哼一声：“才没有。”
    等待外卖的时间，靠在温念肩膀上的林珞，手指缠绕着温念肩头上的流苏装饰，没头没尾地突然来了句：“温念，你的内丹还在吗？”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温念笑着戳了戳林珞的鼻尖。
    “看电视里那些会法术的，都有内丹的，想着你也会法术，那你有吗？”林珞眨了眨明亮的杏眼：“内丹……长什么样啊？”
    “就那样呗！一个不大的小球，也就这么大吧。”温念用手笔画着大小：“在你心口的位置。”
    “你怎么知道的？”林珞问道：“难不成，你见过自己的内丹？”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温念笑嘻嘻地打趣道：“书上反正都那么写的。”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温念笑着翻了个身，换成了平躺的姿势。
    “你连自己之前的名字都忘了，反而记得内丹的模样？”林珞一下子戳破了温念的小把戏：“温念，你到底在瞒我什么？”
    “没有！我怎么敢瞒着阿洛呢！没有没有！”温念捧起林珞的脸颊，如小鸡吃米一般，说一句，亲一下。
    亲到第三下，温念落下的唇就没再抬起来。当冰凉的唇扫过林珞的脸颊，松开她泛红的耳垂，低沉的声音传入林珞的耳朵：“阿洛，你的饭还有多久？”
    “写的配送时间四十分钟，大概两柱香多一点的样子。”林珞含糊地回答。
    “两柱香啊～”温念故意拖长了尾音：“那～咱们可要抓紧时间了！”
    接着，温念含住林珞的唇，原本捧着林珞脸庞的手，离开了它原本的位置。手有它自己的的想法，自有它自己的去处。
    白日宣yin，昔日一丝不苟的林大工程师自然是接受不了。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防止某些见不得光的声音从嗓子里钻出来。
    这一瞬间，林珞突然明白了自己嗓子痛的原因。
    她下意识想要退开温念，但发热期中的她根本使不出力气，所以推开她的胳膊，最后也变成攀上对方的肩膀。
    “温……温念……挖内丹……痛么……”
    温念身上的动作停止了一瞬间，她拇指摩挲过林珞的眉毛，吻上了她的眼睛。
    “叫我一声小温，我就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日常悄悄更新.JPG
    最近加班，扬州的项目真的忙到想死，只能趁着午休和上下班的地铁里码字……唉，我太难了
    这里立个flag：收藏到2000，就给大家发福利，微博开台豪车好不好，用温念的视角写第一章的那台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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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再遇倒计时
    一直到下午, 林珞才勉强起床。发热期的林珞，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力气, 所以她有了了第一次在床上被喂饭的经历。
    被一只鬼喂。
    当然，这鬼不会老老实实地, 所以从最开始和谐的画面, 一点一点逐渐走偏，最后变成了另一方面“和谐”的画面。
    下午, 林珞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 于是来到书桌的位置，打开了电脑。
    温念刚想粘过来, 就被林珞制止住：“别过来！”她一手挡在自己的电脑显示器前：“离我电脑远点！”
    “它要是毁了, 我工作的文件就全没了！你！方圆一米之内，不许过来！”林珞指着温念，威胁道。
    “嘁！阿洛每次都这样！下了床就翻脸不认鬼！”温念撅着小嘴，两边的雪腮鼓鼓的, 一副受了气的小媳妇的委屈模样。
    林珞见温念这个表情, 很难想象这个和早上在屋里压着她生龙活虎的鬼，是同一只鬼。
    温念抱着之前没看完的那本《古玩图鉴》，委委屈屈地窝回沙发上。
    这边, 林珞打开了浏览器，确定温念没有靠过来的意思, 林珞在搜索框中输入“温念”两个字。
    查询出来没有相关词条。
    又搜索了洛清越——没有相关词条
    徐皓川——没有相关词条。
    林珞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只剩下最后一个机会, 林珞凭借模糊的记忆，在搜索框中输入“云海之巅”四个字。
    终于，网页不再是一排孤零零的红色字体。而是出现了一个贴吧里的贴子的链接。
    “惊！昔日风光无限的上修界, 为何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幕后真凶竟是上修界最德高望重的门派！”
    看完这个有一眼望去就是标题党的贴子，林珞的眼皮左跳了两下，但还是点了进去。
    这篇贴在来自于一个名字为乱码的无名网友。鼠标滑轮向下滚动，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副山水画，似乎是当时的修真界，群山环抱，仙气缭绕，天上有成群的仙鹤，右边的的瀑布上还挂着折腾的水雾，远处的树林，深处带着红色和白色的墨点，不只是山间的花朵还是什么。
    图片下面写着一行小字：云海之巅。
    居然真的有云海之巅！这个出现在自己梦里的名字，居然真实地存在过。那，在汉白玉的高台之上血腥的一幕，难道也……
    林珞刚要继续向下看，电脑屏幕突闪了一下，接着，显示器陷入一片黑暗。正当林珞检查是不是接触不良的时候，漆黑的屏幕上赫然滚动出一排红色的大字。
    “还剩三百一十九天。”
    手边的玻璃杯被不小心打翻在地，化作碎片。
    “怎么了？”听见响声的温念一个闪现出现在林珞身边。看见地上的一摊液体和杯子的残骸，赶紧检查林珞的手：“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那……那……”林珞指着电脑屏幕，指尖颤抖。顺着林珞手指的方向，温念看到了屏幕上滚动的字，她赶紧挡在林珞的身前，托起林珞的脸颊，强迫她看着自己：“阿洛，你看着我。”
    温念的眼神十分温柔，好似能化出一汪春水。她把林珞轻轻揽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在林珞耳畔说：“别怕，我守着你，你别怕。”
    “有我在呢，我守着你。”
    “我没有。”林珞缓缓说道：“没有怕，我只是……只是……”
    “我知道。”温念轻轻捋着林珞海藻般的墨发：“我的阿洛最厉害了，怎么会怕呢？是我说错了。”
    她牵起林珞的手，在自己朱红的唇上轻轻点了一下：“说错话，该打！”
    说着，她低下头，在林珞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如蜻蜓点水，浅尝而止。“作为惩罚，阿洛已经咬过我了，就不许生气了。”
    “我什么时候咬你了！”
    “没有吗？”温念再次俯身，啄了一下：“看，阿洛又咬我了！”
    看着林珞脸上表情稍稍缓和，温念把林珞揽进怀里，下巴靠在林珞的肩膀上，闻着从林珞腺体处散发出的，林珞的信息素和自己的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温念。”靠在温念怀里的林珞突然开口：“你是修仙的，那你听过‘云海之巅’吗？”
    在林珞看不见的地方，温念的眼睛眨了几下，笑道：“没有啊，那是什么？哪的馆子吗？”
    听了这个答案，林珞没有再说话，而温念，原本上扬的凤眸，却蒙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暗色。
    难得不需要工作的日子，林珞选择窝在家里看书。而温念，有时候抱着那本《古玩图鉴》，陪林珞一起，一人一鬼，静静地，一个下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有的时候，又会缠着林珞不放，像是一块年糕一样，恨不得贴在林珞的身上。
    直到第五天，林珞的发热期已经接近尾声，体力也恢复不少的她，一大早就接到了颜柠的电话。
    “珞珞，你给我发完消息，我就问了我妈，她跟我们家邻居的侄孙女的弟弟的侄子的姑婆打探到，在城东有一位张麻子，据说灵的很。我马上就到你家楼下了，你收拾收拾，一会就去吧。我妈说他可难约了，她也是找了一圈人才约上！”
    林珞瞄了一眼在客厅忙着给自己熬粥的温念，压低了嗓子，小声回答；“好。”
    “阿洛，吃饭了！”温念解开身上的围裙，招呼着林珞出来。
    林珞故作轻松地坐下，搅和着碗里的褐色液体：“又是桂圆红枣啊。”
    “你不喜欢吗？”温念原本托着腮的手突然放下，坐直了身子：“那我下次给你换一个。”
    “也没有。”林珞盯着碗里的东西，思索再三，才若无其事地回答：“我一会要跟颜柠出去一趟。”
    “你还在发热期呢，出去多危险啊！”
    “我已经差不多好了。”林珞说：“再说，我会用抑制剂的。”
    温念抿了抿唇，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好吧！那……我跟你去！”
    “不行！”勺子放置在桌上的声音有些刺耳：“带着你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温念抱住林珞的胳膊，把头依靠在林珞的肩膀上：“反正有没人看得见我！”
    “除了你出去找别的天乾，否则绝对不会不方便！”
    说到这，温念突然抬起脸，眯着眼睛看着林珞：“阿洛……你不是要偷人……或者偷鬼吧！”
    林珞：“……”
    *
    待颜柠的车停到林珞家小区门口，林珞已经早早地打着一把遮阳伞等候在那里。
    上了车，颜柠的第一句话：“怎么坐后面了？”想了想，颜柠笑着看向后视镜里的林珞：“怎么，跟着一起来了？”
    林珞无奈地点了点头。
    “哟，她还挺粘人！这不就是网上的……小奶狗么！”
    是二哈！林珞心道。
    颜柠没有急着发动汽车，而是转过身来，面对着林珞左边的空位笑着摆摆手：“你好我是颜柠，是珞珞最好的朋友。”
    “错了，她在右边。”
    “右边？那么小的空间……她这么瘦么？”
    “这不是胖瘦的问题！”林珞揉了揉眉心，是那鬼非要把自己扯到她身边，和她紧紧相依的问题。
    “该说不说。”颜柠一边笑着，一边发动了汽车：“信息素挺好闻。”
    上了高架桥，瞄了无数次后视镜的颜柠，还是问了出来：“珞珞，咱们要去干嘛，她知道么？”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
    “这样啊。”颜柠笑了一下：“你说那个张麻子，能看见这位小奶狗姐姐么？”
    “今天正好测试测试他的道行！”
    颜柠整整开了两个小时才到地方。下了车，面对四周的玉米田地，林珞撑着遮阳伞看向颜柠：“你确定是这？”
    “这不是大地么！哪里像有人住的样子！”
    “我妈给的地址，我跟导航来的呀？”颜柠也摸不准地方到底对不对，好容易才遇见一个头戴草帽，脖子上搭着一条已经洗不出颜色，灰暗的白毛巾，扛着锄头的妇女，看样子是刚干完农活打算回家吃午饭的农民。
    “姐姐！”颜柠笑着跑过去，用手遮住眼睛上的阳光：“受累跟您打听一下，您知道这附近有个先生叫张麻子么？”
    “张麻子？”大姐打量了一下颜柠，有扫了一圈她身后的林珞：“跟俺走吧。”
    二人对视一眼，都愣在在原地，谁都没有迈步。
    大姐回头看了一下像是被钉在原地的二人：“走啊！不跟俺走，俺咋给你看啊！”
    这是阴阳先生的行话。他们管算命或是通灵之类的，带法术的行为，通通称之为“看”。
    “您就是张麻子？”颜柠满脸的惊愕：“可您……是女的啊！”
    “女的咋咧！”
    “您脸上……也没麻子啊～～～”颜柠小声嘟囔了一句。
    “有没有麻子咋咧，那蜗牛还叫牛哩！它头上有角么！”大姐放下锄头，扶着腰，抖着腿：“年纪轻轻，竟讲究些有的没的！”
    “我……”颜柠扯了扯林珞的一脚：“珞珞，我哪有，我……”
    “别磨叽咧！”张麻子抡起锄头抗回肩上：“这小妮儿都被那玩意儿缠了这么久了，你们还在这墨迹哩！”
    作者有话要说：日常悄悄更新.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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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脏东西
    在张麻子的带领下, 林珞和颜柠乖乖进入了一个农家小院。院子的围墙只是树枝扎的，那木条比一根手指粗不了多少，果然这里民风淳朴, 安保系统才能如此草率。林珞心想。
    “别瞅了！”张麻子把肩上的锄头往墙边一扔：“俺们村里的，没你们城里人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干不出来偷鸡摸狗那档子事儿！再说俺这家里就俺一个人, 也没啥可丢的！别杵那了！等一会，俺先去个茅厕！”
    所谓茅厕, 就是院子里被另一堆木条围起来的小棚子。
    林珞撑着遮阳伞的手微微有些泛酸, 于是往左挪了两步，换成是右手撑伞, 确保左侧的空间一直在伞的阴影中, 没有受到阳光的照射。
    待张麻子一边推开茅厕的门，一边系着要上的那根布带，林珞和颜柠还保持着刚进门的状态。
    “站着干啥啊！自己找地儿坐。”张麻子的手在裤子上蹭了蹭 ，随手抄起桌上的碗, 来到井打了一碗水, 咕咚咕咚地大口喝起来。
    “珞珞，她……没洗手吧？”颜柠小声问道：“我看那碗，也像是早上吃完饭洗的！”
    “或许不止早上。”林珞手握成拳, 抵到唇边，轻轻咳嗽了一下。
    心满意足之后, 用沾满尘土的袖子蹭了一下嘴上残留的井水。这才注意到两个城里的小姑娘站在她面前巴巴地看了她半天。
    “喝吗？”
    “不不不不……”颜柠和林珞回答得异口同声：“大可不必！”
    “哦, 那跟俺进来吧。”
    屋里还是土炕, 现在是金秋时节，土炕还是冷得。上面铺着红绿相见的花褥子，不过原本白色的褥子卷边, 现在已经和土炕本身的颜色完美的融和为一体。
    “坐呀！站着干啥呢！”张麻子把早上起床还没叠的被子往炕角一推，示意让林珞过来。
    “你还看不看了！城里小姑娘真是的，咋还听不懂人说话呢！”间林珞迟疑的样子，张麻子挽起袖管：“咋！嫌俺这脏啊！看看自己都啥样了！印堂发黑，眼下乌青，面无血色！还在这里穷讲究！俺告诉你！跟在你身边那东西更脏！！”
    这话刺激到了林珞的神经。上次，在少阴山的庙里，那老和尚也说自己印堂发黑，有脏东西跟着自己。
    但事后老和尚又说，不止一个。
    张麻子把小炕桌搬了过来，又到了三小盅白酒，两侧点了两根蜡烛，中间放了一个小鼎炉。
    她先是借着蜡烛的火苗燃了三根香，闭着眼，四面八方挨个拜了一拜，才把香插进鼎炉里。之后又找出一张黄纸，在上面不知写了个什么，在香炉上方围着三根香散出的白眼绕了几圈，借着旁边的烛火点燃，之后迅速扔入刚刚那碗没喝完的水中，符纸的灰烬就着井水，一股脑地喝了下去。
    “一会，见我不清楚了，就赶紧问你想问的问题，记住了么！”
    林珞不知道不清楚的界限在哪，但还是点了点头。而她的后侧，温念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状态里，从身后紧紧抱着林珞的腰，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
    “这是干嘛呀，阿洛！”她嘴角泛着弧度，语气里没有一丝即将被发现的恐惧。
    也是，阿洛在身边，自己伸手就能抱得到，还有什么可恐惧的呢？
    说着，张麻子坐到了炕沿上，双目紧闭，微微垂着头。
    一时间，空气里安静得有些尴尬。颜柠站在林珞对面，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这屋里，最肆无忌惮的就是温念了，抱着林珞的手就没老实过，唇从林珞的背，滑向肩膀，随后一点点向前，在林珞的侧颈处啃咬起来。反正她知道，当着外人的面阿洛不可能跟自己说话，阿洛不制止，就代表她同意自己这么做。
    想到这，舌尖不由自主地缠上林珞后颈处微微凸起的腺体。
    突如其来湿滑的触感，让林珞一激灵，抖了三抖。而就在此时，对面一直垂着头的张麻子突然有了动作。
    温念收起了对林珞的“侵略”，抱着林珞的手却更紧了几分。轻声笑道：“来了。”
    “何人召唤本仙！”此时的张麻子闭着眼睛，头却左右晃动，仿佛左顾右盼在找些什么似的。
    像是机甲人，在面对林珞的方向上，张麻子突然机械地停止了动作。
    “手！”张麻子混沌地说了一句，接着就一把扯过林珞的手臂，捏起林珞的无名指，在她的关节处来回掐揉着，摩挲了起来。
    动作快到林珞没来得及分辨她从茅房里出来根本没洗过手，就摸了自己……
    摸了大约一分钟之后，张麻子突然开口。那似乎是冷一个人的声线，和刚刚对她和颜柠说话的音色完全不同……好似以为年迈的老者的声音。
    “小姑娘。”那老者的声音说道：“终日跟鬼待在一处，滋味如何啊？”
    “啊……啊？”林珞一时语塞，磕巴了起来。
    倒是温念，朱红的唇抵在林珞的而后：“阿洛自然是欢喜的！春天里的猫都没阿洛叫得甜！”
    “放肆！”张麻子突然厉声一呵：“没大没小的野鬼！当着本仙的面还敢造次！”
    “当着‘仙’的面又怎样！”仙字，温念特意加了重音。她不再躲在林珞身后，她微微偏过头，一双深邃的凤眸瞥了一眼坐在对面双目半闭的张麻子，接着，又若无其事地再次回到林珞的后面。
    就是温念那一瞬的眼神，张麻子竟浑身颤抖了几番，说话的声音也一瞬间也诚恳许多，语气也变得柔软起来。
    “额……这位姑娘，手再让我看看。”张麻子再次摩挲着林珞右手无名指的关节：“哎呀，姑娘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命。”
    “福从何来？”林珞问道。现在自己都已经被通知生命生下的时间了，哪里还来得福气！
    “姑娘，这福气呢，不能只看眼前。大富大贵是福，平安顺遂也是福。虽然过程坎坷，但每到紧要关头总有贵人相助，那可是天大的福气啊！”张麻子闭着眼睛，却好似能看到眼前的一切，眉眼中都带着几分笑意。
    “珞珞！”颜柠在一旁使了个眼色，提示林珞，让她捡重要的问题问。
    “那……”
    “且慢！”张麻子突然抬手直至住林珞的话，她从揉捏林珞的无名指转为中指：“姑娘，一直有个不干净的东西跟在你旁边。是个男的，看样子，跟你认识的时间不短。”
    刚说完，她就皱起眉头：“也不算跟，就是一直盯着你。”
    “男的？”林珞攥着温念的手突然松了一下：“你确定……没看错？”
    “姑娘，我活了也算大几百年，怎么会连男女都分不清！”张麻子继续在林珞手指的关节处摩挲，或许是因为常年务农，张麻子的指腹上结了一层厚厚的茧子，粗糙的手指蹭着林珞纤细的皮肤，让林珞觉得有些不适。
    “他……是冲你来的！”张麻子继续说：“他不入轮回皆是为你。你已经成了他的执念了。”
    “但最近，似乎不足两月前的意思，他似乎突然变了心性。他不想等了。他对你，似乎下了某种诅咒。”
    “若不同归，便同灭。”
    对上了。林珞内心一惊。不足两月，正好是她接到第一张纸条的时间。
    “你能知道他的名字么？或是其他的线索。”林珞有些紧张，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这……他的道行比我深些，能知道这些，已是尽了我的全力了。”张麻子收回了手。
    此时，林珞互相紧握的双手已经有些微微泛白，突然一道冰冷的触感，覆了上来。温念温柔地分开林珞的双手，捧在自己的掌心。
    “阿洛别怕，我在。”
    “姑娘，那东西是铁了心让你跟他走，不死不休。这诅咒，我怕是……哎，我能力有限，真是对不住。”
    “没关系，有劳您了。”林珞微微点头示意。
    “一点线索都没有么？”旁边的颜柠有些急了：“哪怕说出对方的一点特征，是鬼还是什么？或者如何召唤出他！”
    “召唤？”张麻子冷哼一声：“不必召唤，他时刻都盯着你呢。”
    “时刻？”
    张麻子拇指来回点着其余四根手指，掐指算着什么，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我只知道，他跟你也是老相识，此刻，也能算作是重逢吧。”
    “那……那人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林珞看着张麻子问道。
    “许是觉得，你曾亏欠了他什么吧。”张麻子一边掐着自己的手指一边回答道：“我在他的诅咒里看到了许多的怨气。”
    “亏欠？珞珞不是那样的人！”颜柠上前一步，她最是了解林珞，从不愿意亏欠别人什么，所以也很少能接受别人的帮助。若说亏欠，她是不信的。
    “颜柠，你冷静些。”林珞和声安慰道。人一旦入了红尘，染了因果，谁又能孑然一身呢？亏欠，看起来她林珞孑然一身，但仔细算来，亏欠的人和事也不少。
    比如，被遗弃后资助她一段时间的好心人，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还有自己已经不在的养父母，亦或是在冬季雪夜给她端上一碗热汤的芳姐和霞姐……
    张麻子原本蹙起的眉头突然一松，身体向后一靠：“呵，小姑娘，别急啊，我又没说，是这辈子欠下的。”
    “你的意思是……他也是鬼？带着前世的记忆？”林珞问道。
    张麻子冷哼一声：“是什么不重要。鬼的脑门上不写‘鬼’字儿，就算是人，也不见得干的都是人事儿，姑娘觉得，我说得可有道理！”
    *
    从张麻子家里出来，林珞的眼神一直愣愣的。
    不足两月，久别重逢，男子……几条混乱的线索像是一团毛线杂糅在她的脑子里。
    手机铃声接二连三的震动打断了零落的思绪。低头一看，都是许寒发来的消息。
    “小珞，我听我妈说，你来看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别说我最近咕咕！我一直在努力码那个2000 收的福利车！感谢在2021-05-26 21:49:05~2021-05-29 14:5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祁同学 10瓶；墨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福利章，该去哪看懂得都懂
    我叫温念。
    黑暗的桥边, 淅沥沥地下着雨。这雨下了好久，好似有几百年那么久，久到我已经记不清时间了。
    这雨像是永远都不会停, 亦或是这个地方的特色就是下雨？呵，谁知道呢。
    我站在桥口, 在这雨里, 已经等得忘记了这是第几个年头，这里永远是黑的, 从来都没有太阳。
    我撑着一把红色的纸扇, 那伞红得很正，离老远就能看见我。我想, 我这样引人注目, 一定会让她发现。
    我守在桥畔寸步不离，生怕一个不注意，，漫长的黑夜迎来了几百年的第一束光。而我, 也终于离开了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
    一个男人想要触碰我的伞, 果然不长眼，我的伞也是他随便能碰的？躲避那只咸猪手的同时，我还给了他一点教训, 让他出了点血。不过我刚刚重见阳光，能力有限, 所以对他的伤害似乎并不大。
    接着, 是一只女人的手。看见她的脸庞之后, 我震惊不已。这正是我朝思暮想的人啊！我的阿洛，我认得她的眼眸。可她……怎么……这副打扮了！
    没来得及多想，我就被阿洛塞进一个筒子里, 周围的一切再次陷入黑暗。
    我害怕极了，常年处于黑暗中的我，很反感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我看不见阿洛，也看不清自己。好在，阿洛的气息似乎一直都在我周围环绕，这是我唯一的定心丸。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剧烈的晃动，似乎我被摔到了地上，原本的圆筒被摔开一个裂缝。靠着这狭小的缝隙，我拼尽全力钻了出来。重见天日的我，还没来得及感受天上温暖的阳光，就看见倒在我脚边的人。
    是阿洛。她双目紧闭，浑身□□，躺在地上。
    “阿洛！”我赶紧俯下身去，轻轻推了推阿洛的肩膀。触碰到她皮肤的一刻，我感受到了滚烫的温度。此时的阿洛，也和白日里有些不同。阿洛原本的皮肤白得很，像是剥了壳的鸡蛋，指尖触上去滑滑的。但现在，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嫩粉色，尤其是两颊，蒙上了一丝绯红。
    空气中弥漫着专属于阿洛的气息，像是牛奶的味道，夹杂着一股甜意。我想，可能是阿洛的求欢期到了。
    我一手托着阿洛的脖子，一手伸到她膝盖窝下，将她抱上了床。躺在床上的她眉头微微蹙起，表情有些痛苦。
    我见不得阿洛难过，哪怕是她皱一下眉头，我都觉得心像刀割一样疼。
    阿洛，别怕。我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我来救你了。
    我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覆上她的红唇。阿洛浑身都是滚烫的，就连嘴唇也一样。
    混沌中的阿洛，丝毫没有反抗，所以我很轻松地就撬开了阿洛的贝齿。勾起她的舌头，我搅弄着她的口腔，她和之前一样，嘴里总是一股甜甜的味道。
    是呀，怎么会不一样呢？她就是我的阿洛啊！
    想到这，我的身子压了上去。抱着她的肩膀，让我几百年来第一次觉得安心。吻上她的那一刻，似乎之前黑暗中的等待，都变得不值一提。而她微微弯起的胳膊，似是要攀上我的肩膀。这一举动更是让我兴奋不已。
    我就知道，阿洛也是念着我的。
    我抱起阿洛，让她坐起身，依靠在我的身上，后颈处微微凸起的地方进入我的视野。似乎有一股声音，在我的耳畔喊着，咬下去，咬下去，咬下去……
    我捋着阿洛的墨发，轻声安慰着她：“对不起阿洛，忍一下，很快的。”话音刚落，我的唇就朝着她的后颈处移了过去。
    生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在阿洛身上留下属于我的印记。我第一次和阿洛说出这个心愿时，她没有拒绝，但或许是我天生八字就不好，所以我的一生中，很少有心愿顺遂的时候。
    我经常再想，我是不是天煞孤星，命里泛冲。但现在，我觉得我是这世间最幸运的存在。
    因为我爱的人，从这一刻起，只属于我。她被打上了我的专属烙印。
    做完这一切，我将阿洛放回床上，轻轻吻上她的额头。她的皮肤上渗出了一丝薄汗，许是刚刚的烙印太痛了。不过没关系，阿洛，我尽最大的努力让你快乐。
    天空渐渐降下暮色，夜晚正是到来。而我和阿洛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即便标记了她，此时的阿洛皮肤还是很烫，我知道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这只是为了阿洛！与我个人的欲望毫无关联！
    坚定了这个“冠冕堂皇”的信念，我……一路往上。
    ……
    那夜，星光摇曳。一只雪白的手臂突然伸出床外，松松垮垮地支在床边，随着身体的动作微微晃动。
    没过多久，只见另一只冰凉的掌心将其包裹住，再次扯回床上。
    我记不清那夜一共做了几次。我只知道，我百年来的等待，在今夜变得不值一提。
    作者有话要说：看不懂的Part结合第一章看啊！其实也不是故意发出来蹭个V章，而是……凑个榜单字数……呜呜呜……（加班狗的眼泪）
    该去哪看都知道吧！不知道的移步作者专栏，看某大眼APP地址
    看到评论区的侦探此起彼伏……别猜了各位小可爱
    作者要大声喊出三个字：不剧透！
    其他的就不说啦……懂得都懂，嘻嘻
    第36章 怀疑
    “小珞, 我听我妈说，你来看我了。”
    “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年纪大了, 说话没轻没重，你多担待。”
    “我从来没那么想过。真的。”
    “谢谢你来看我, 你能来, 我很高兴。”
    “只可惜没能见上一面……”
    “小珞，我已经出院了, 现在就在你楼下, 刚刚去敲你的门，你好像不在家。”
    “你什么时候回来？朋友从国外给我带回来的黑咖啡, 我想着你喜欢, 特意给你留着。”
    “你到家告诉我一声，我给你送上去。”
    许寒的八条信息前后接连的发过来，根本没打算给林珞回复的时间。
    “珞珞。别想太多，终会找到办法的。”颜柠一边轻声安抚着林珞, 一边系上安全带, ：“对了，刚刚你手机响了好几声，谁啊？好家伙, 夺命连环Call啊！”
    “许寒。”林珞往后座上一靠，本来想给自己揉揉太阳穴, 后来想着刚刚被张麻子从卫生间出来还没洗过的手来回摩挲, 抬起的右臂又放了下去。
    “哈哈哈, 许寒这人可真有意思。”颜柠语气里满是不屑：“自己提出跟你分手，他死了咱们出于人道主义去看看，他妈妈可好！竟然当众指责你！他儿子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考古队的选址又不是你选的！”
    “都是过去的事了, 算了。”林珞闭上了眼睛，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再加上自己刚刚经历发热期，真的很累。
    “珞珞，你也别想太多。”颜柠开始转移话题，安慰着林珞的思绪：“话说回来，许寒这人，别的不说，这命是真的好！大难不死！这八字得是啥样啊！有机会我可得观摩观摩。”
    “还是别了。我不想你见他。”林珞叹了口气。
    “不过，珞珞，考古队就回来许寒一个么？”颜柠突然想起什么：“你说，许寒会不会……”
    “我明白你的意思，刚刚在张麻子家里我就想到了。”林珞说道：“但……我还不能确定。”
    “我不想因为个人的感情色彩，就让别人蒙受不白之冤。”林珞回答淡淡地：“再看看吧，我相信，幕后之人终究要露出马脚。”
    林珞抻了个懒腰说：“再者说了，还三百多天了，三百天之后，他怎么地都该现身了吧！”
    “珞珞！”颜柠的语气中有些着急：“要等三百天就晚了！”
    “颜柠，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你还真相信什么诅咒的啊！”
    “可……”
    “哎呀，放心吧！”林珞安慰着林珞：“我给你说，你现在可开着车呢！你要是不好好看看路，用不上三百天我就提前去‘孟婆靓汤’那报道了！”
    “阿洛！”随着颜柠打开了音响，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温念突然贴了过来，她捏着林珞的下巴，在颜柠看不到的地方，强迫她嘟起嘴：“许寒是谁啊！上次他妈妈欺负你的窝囊废？”
    甩开温念的手：“跟你无关！”
    “嘁！阿洛少瞒我了！不就是你以前的那个相好的么！要我说，他和你那个叫兽的老师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温念双手环在胸前，气的抿着嘴唇。
    “不过阿洛……”温念又靠了过来：“你说，我跟他俩比，谁好看！谁身上的味道好闻！你……你更喜欢谁？”
    “好好回答啊！”温念扳过林珞的下巴，在对方淡粉色的唇上啄了一下：“如果回答的我不满意，我就当着你朋友的面……要了你！”
    “你！”林珞气的瞪圆了眼睛，脸颊也蒙上一层绯色：“你放开！姓温的，你别乱来！”
    “我乱不乱来，都要看阿洛的回答啊！”
    “你给我放……”林想要猛地挣脱开温念的束缚，奈何温念力气大的很，又像是能算到林珞心里的想法一般，扣着林珞的手竟一动未动。
    “阿洛，别挣扎了，你说句软话，我就放了你，可好？”温念的眼神缓缓向下移动，盯着林珞的唇：“要不，你主动亲我一下也行！”
    “你赶紧放开我，要不然我……我就……我就不理你了！！”话一出口林珞就后!!！悔了。没想到二十好几的人，会有一天以这种理由威胁人！不理她？这不是三岁小孩子的威胁方法么！
    “呵！”温念轻笑一下，没等林珞反应，就封住了她的唇。
    冰凉的湿润侵入林珞的口腔，来回搅弄着林珞嘴里的柔软。手缓缓移动，由之前徘徊在林珞的腰际，缓缓移动向她胸前的雪团。
    唇舌交缠，还要尽量不弄出声音，温念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克制。
    “珞珞！”开车的颜柠突然看向后视镜，林珞的脸刚好被自己的座椅靠背遮挡了起来。
    听见颜柠的声音，林珞的身体突然紧绷，她仿佛一瞬间来了力气，将温念的舌死死地抵在自己的口腔上方，想要制止她的肆意侵略。
    难得一次阿洛主动——即使是为了控制住自己，温念还是眉眼弯弯。
    颜宁说：“一会咱们去外面吃吧，我知道有家桑国料理是新开的！”
    “唔……别了！”林珞终于坐起了身，开口回道：“我最近……吃不了生冷的东西。”
    “这样啊……”颜柠转动一下方向盘：“要不咱们吃火锅吧！”
    林珞拍拍自己的脸，用手臂的凉意给自己滚烫的脸颊降温：“你怎么了？怎么不回家吃？”
    “嗐，别提了！我妈出去旅游去了，现在家里就我自己，我的厨艺……你知道的！”颜柠摆着指头细数自己的厨艺：“我只会做方便面——因为我家是电水壶，一泡就行。”
    “阿姨旅游了多久？”
    “已经走了一个礼拜了！”
    “没把你饿坏真是个奇迹！家里的家用电器们还好吧！”
    颜柠：“珞珞，我知道你每天压力大，但——你怎么这样了！你之前从不跟我说重话的！果然爱会消失吗！”
    说着，颜柠的声音竟带起了哭腔：“我就知道，这世界上没什么东西是永恒的，我以为珞珞你……没想到，你竟然——罢了，都怪我天真，一颗真心许了你！是我自己活……”
    面对颜柠突如其来的“声情并茂”，林珞只弱弱地回了一句话：“我只吃番茄锅。”
    颜柠一秒抹掉脸上的泪，比了个OK的手势：“成交！”
    *
    到林珞家楼下，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今天那个羔羊肉真嫩！还有那个水晶粉，就着番茄的汤底——绝绝子！”颜柠一边扶着自己吃得太多挺着有些费劲的腰，一边对刚刚那顿火锅意犹未尽。
    林珞家住五楼，她们二人却在四楼楼梯的缓步台上集体停下了脚步。
    “小珞！”见到林珞二个人，在台阶上坐了半天的许寒赶紧站起身，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才好，只得来回摩挲着自己的裤子。“你回来啦！这位是……”
    面对林珞上下打量的目光，许寒更加紧张，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赶紧提起脚边的礼物袋：“这是，朋友从国外给我带的黑咖啡，我想着你喜欢，特意给你留着的。”
    林珞并没有伸手接过来的意思，许寒悬在半空中的手久久不曾落下。
    还是颜柠上前一步，带着礼貌性的笑容打破这尴尬：“许寒是吧！哎哟，你看你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呀！”颜柠打量着咖啡包装袋：“哟！幽若货啊！不便宜吧！有心了有心了！”
    “啧啧啧，只可惜……”颜柠猛地话锋一转。“只可惜，这咖啡伤胃，我们家珞珞胃口一直不好，所以我一般都不许她喝这些刺激胃的东西。看来，许先生的心意……不太适合我们珞珞。”
    被颜柠这么一说，许寒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不过又被他的表情管理尽力克制了下去：“你是颜柠吧！我听说过你，你和小珞是好朋友。”
    他礼貌性地伸出手：“你好我叫许寒，是小珞的——朋友。”
    颜柠没有接受许寒握手的礼仪，倒是把手里的礼物袋顺势挂在许寒的手上：“朋友？许先生怕是对这词有什么误解，朋友的妈妈可不会当众欺负珞珞，还把自己儿子的意外全部赖在人家的身上。怎嘛！找不到发泄口，看珞珞素质高不会和她一般见识就这么欺负珞珞？”
    “网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的？哦对！不是老人变坏了！”
    而是坏人变老了。当然，这句话颜柠没有说出来。
    “颜柠，够了。”林珞打断了颜柠的话。她来到许寒面前：“许寒，东西拿回去吧。以后也不必再送了。”
    “小珞！我听我妈说，你去医院看我了！”
    “对。是阿姨给我发的信息，说你病的很重，恳请我过去看看你。”林珞照实说道：“只是刚到病房门口，你就睡了，于是我和阿姨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简单打招呼？那为什么现在你要这么对我？小珞，我妈她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你别当真，她不是有心的！”
    “真的没说什么，就是一块喝了一杯东西。”林珞见许寒状态不对，微微向后挪了一步。
    “我不信！”许寒越说越激动，眼睛里布满红丝，甚至一把抓住了林珞的手：“小珞，我不信你心里没我！我们曾经相处了那么久！我们是相爱的对么！”
    “唉你这人！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动手呢！”颜柠看见了许寒的动作，赶紧上前想要把两人分开。
    “许寒，你先放手！”林珞用尽全力想抽出自己的胳膊，奈何许寒太过用力，握着自己的指尖已经泛白。
    “你说话呀小珞，我们是相爱的对么！小珞！你说……唔～～～”
    话还没说完，许寒就被一道带着山茶花香的寒气拎起扔了出去，重重地摔在林珞家门板上，发出了“咚”滴一声巨响。
    作者有话要说：悄悄更新.JPG
    今天打了疫苗……我好困！
    推荐一下自己的预收《我养的黑莲花回来了》
    白染穿进一本仙侠小说中，并绑定了“女二黑化系统”。
    系统答应她，只要让女二夙慕黑化值刷到满格，并成为魔尊，就能放她回家。
    作为把原著倒背如流的白染，不屑一顾，穿书？黑化？小case啦！
    但是，直到看到夙慕本人，发现她浑身散发着圣母的光辉，就算有人砍一刀她都能带着原谅色诚恳说：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
    真是白染看了会流泪，系统看了会沉默。
    白染自此走上了把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培养成残忍嗜血的黑莲花的艰难道路。
    她众目睽睽之下，诬陷夙慕偷练禁术，让她身败名裂。
    结果夙慕当众承认，并笑着道：我知道师尊是在磨练我的意志。
    白染：(；一_一)
    白染干脆下一剂猛药，挖了她的金丹，一脚将她踹下魔窟。直接断了自己和夙慕的后路。
    果然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原谅自己，看着夙慕在魔域安心搞起了事业，一步步当上了魔尊，冷血绝情不再相信任何人。
    白染心想，这下自己能回去了吧？
    系统：……倒也没这么快，因为咱们晋江出品的系统出了名的bug多，所以您在忍忍，服务器升级了再说哈，拜～
    还没等白染反应过来，属下仓皇进来禀报：“仙尊！魔尊带人打进仙洲了！”
    白染：(˙ー˙)我火葬场来得及吗？感谢在2021-05-29 19:34:02~2021-05-30 21:2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玻璃晴朗、52773644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城东的月亮
    背和门板剧烈的撞击下, 发出“咚”地一声巨响。许寒明显觉得一股寒意向自己袭来。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现在虽为金秋, 但却寒得刺骨。
    伴随着花草香，许寒只觉得一阵心悸, 更像是——强烈的Alpha信息素, 压制得他喘不过气来。眼前虽然什么都没有，但他却下意识用收遮住了脸。
    “住手！”林珞呵斥一声, 那花香似乎淡了些。
    林珞走到许寒面前, 却没有想要扶起他的打算。她只是神色淡淡地：“许寒，你走吧。”
    “小珞……”许寒愣愣地靠在门边, 双眼空洞, 还没有从刚刚那道莫名的力道中缓过来。“刚刚……”
    “没伤到你吧！”林珞赶紧把话接过来：“刚刚我太着急了，一时失了手，不好意思。”
    “不过，很晚了, 我要休息了, 你也早些回去吧。”
    刚刚是林珞对自己动的手？明明自己看到的不是这样。难道自己看错了？许寒那一丁点的疑惑，马上被自己失态的愧疚取代，他踉踉跄跄起了身：“对, 对不起，小珞, 刚刚是我心急了。”
    “不过你放心, 我会等着你的！我不会放弃的！”
    “我相信, 咱俩那五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小珞，我会永远等你的, 只要你回头，我就一直在。”说完，许寒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根本没给林珞拒绝的机会。
    见许寒走了，林珞也已经安全到家，颜柠看了看表，嗯，到了她这个Dancing Queen的上班时间了。于是目送林珞进门后，她也去寻找她的主场。
    门刚刚被关上，扑面而来的寒气，把林珞死死地抵在门板上。
    “阿洛！”温念的声音难得地带着一丝冷意：“刚这才为什么制止我！”
    “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动手解决了那个畜生！”温念满目猩红，目光里露出不可忽视的杀意。
    “解决？你想怎么解决？”林珞强忍着温念的Alpha信息素压制，倔强地扬起下巴：“废了他？还是直接杀了他？让他跟你一样也做鬼？就因为他喜欢我？”
    “他跟你动手了！”温念的声音提高了一度：“这还是当着你朋友的面呢！如果你朋友不在，那个畜生是不是更加肆无忌惮啊！”
    温念越说越激动，“砰”地一声，一拳打在林珞脸侧的门板上：“刚才那个样子你也看到了，你和颜柠之间的对话我也听得懂，就连颜柠都看得出，他有问题，很有可能就是背后的那个人，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
    “我……我还不能确定。”林珞撇过脸，此刻温念的眼神里好像有刺，她不敢看：“但我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不是这样的人，你倒是信得过他。”温念冷哼一声“那我呢？阿洛！”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是没怀疑过我！上次在少阴山的庙里，你若是对我没有一点质疑，不会看我伤得那么重才来救我，我说的对么？”
    “你也曾怀疑过我吧！”温念一字一句质问道：“阿洛，你看着我。”
    她强硬地扳过林珞的下巴，强迫对方的视线落与自己的时间碰撞在一起：“告诉我，如果换做是我，你也会这么相信我么？”
    “别逗了，人家都说了，是男的。”
    “那如果那个村妇没有那么说呢？”温念的手轻轻抚上林珞的脸颊：“你会不会也那么信任我，不怀疑我？”
    “阿洛，只要你说，我就信！”
    “哪怕是骗我也好，阿洛，你会怀疑我么？”
    温念热忱的目光，只换来林珞的沉默。
    “呵~~~阿洛呀~~~”温念松开了林珞，苦笑了一声：“你知道么，我最怕你这个样子。”
    “你吼我，气我，我都不怕，但我就怕你这样，紧闭着嘴巴，不说话的样子。”温念后退了两步，之后就直接消失在了林珞的面前。
    而林珞还在刚刚激烈的斗争中没有缓过来，温念突然地放手，让她整个人的身体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般，竟直接依靠着门，蹲坐下去。双手抱着膝盖，面对着眼前空荡荡的屋子，以及那残留的山茶花的味道。
    *
    城东的稻田里，一户人家孤零零滴待在田地中央，漆黑的夜，只有那玻璃中透出的点点灯光，照亮周围的空间。
    随着那盏灯的熄灭，周围的稻田也再次归于黑暗。
    张麻子安稳地躺在炕上，身上搭这一床泛黄的碎花被子，双眼紧闭。
    没一会，院子里就被一阵花香填满。
    “怎么才来？”说话的是一个半透明的身影，白色的里衣，绿色的外袍下却系了一条红色的腰带，坐在屋顶上，手中握着一个丝绸团扇，扇子边框还镶嵌了金色的花枝一样的装饰。身后却甩着一条又粗又长的尾巴，那位吧黑白相间，上面的毛绒根根分明，立得直挺挺地。
    她坐在屋顶的屋脊上，手中的折扇一摇一摇地，金色装饰在月光的照应下一闪一闪地，神情中尽是妩媚。
    温念足尖轻点，也落到屋脊的檐上。
    “是不是舍不得今日那个美人，一时间绊住了脚？”
    “少废话！”温念冷冷地走过来，伸手讨要：“我的东西呢！”
    “别这么急嘛！就这么迫不及待回去看你的小美人？”拿着扇子的手敲了敲身旁的空位：“来都来了，坐下聊会。”
    见温念不动，那女子又劝道：“哎哟行啦！今天当着我的面都那么搂搂抱抱的，不差陪我聊这点时间吧！总么说咱们也算是老相识，叙叙旧总要的吧！”
    “叙旧？是想说你当年被我追得满山跑最后躲进兔子洞的旧么！”温念一边说，一边还是坐了下来。
    “你看你，就抓着我这么点事不放！”那女子扇子掩面说道：“怎么说咱俩也算本家……”
    “你打住！”温念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对方：“我什么时候跟你这个狐狸精成了本家！”
    “哎哟，那凡人的话本子上‘妖魔鬼怪’四个字都是连在一起的！我是妖，你是鬼，这关系嘛……”说着，她的手搭上了温念的肩膀，整个身体都靠了过去，眼神中尽是妖娆：“还能远到哪去？”
    但温念却不为所动，只是伸出手：“东西呢？”
    “嘁！没意思！”那狐妖没乐趣，自己坐回原来的位置，手摇扇子的力道也大了几分。“且不说我们狐族的媚术了得，单说我瑶檬怎么说也算是狐族一枝花，这拜倒在我裙下的，不论男女，从古至今那是数不胜数从这能排到奈何桥口！”
    “怎么偏偏就勾不住你！”瑶檬越说越气，一只妖抱起自己的尾巴，扁着小嘴，梳理自己尾巴上的绒毛。
    “这是我第三次重复！”温念摊开掌心，语气里也满是不耐烦，似乎下一秒头上的小火苗就能把瑶檬的尾巴给点燃了：“我问你，东西呢！”
    “哎哟，行啦，给你给你！”瑶檬凭空幻化出一根白玉簪。
    羊脂玉的簪子，点缀着一朵大红的花朵，花瓣上还有几处缺口，似乎是因为岁月而留下的伤痕——和展览上的那根玉簪一模一样，连伤口的位置和大小都如出一辙。
    就是，展出的那个，花蕊处是空的，能看到簪子杆上白色的羊脂玉。而这一根的花蕊处是一颗金色的小球。
    “这东西，一直放在你这？”温念盯着手里的簪子问道。
    “那当然，你安排的东西，哪次我不是替你好生收着！”瑶檬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温念的闭上眼，任由指腹在簪子上来回游走。
    过了一会，温念缓缓睁开眼，又把簪子递到瑶檬的面前：“还是，先放你这吧！你再替我收几天。”
    瑶檬已经见怪不怪，轻车熟路地把簪子接过，之后凭空化无。
    “我今天看你那个小美人，怕是已经忘了你了。”瑶檬笑呵呵地看着温念：“干非等着她，何必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呢！真是想不开！”
    “呵！”温念冷笑一声：“你有什么权利说我！你自己呢！”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堂堂九尾狐居然委身于一阶乡村妇人？若说不图个什么我是不信的！”
    瑶檬摇着扇子的手顿了一下，又接着笑道：“图？我能图个什么？无非就是图个清净，图个乐呵呗！”
    “你确定不是图她？”温念身子往后一靠，两只胳膊拄着上身：“你啊，我看你的不想飞升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飞升的功德，应该早就够了吧！别说你一直弥留人间是为了等我我不信！”温念瞥着眼睛盯着身边的瑶檬。
    瑶檬轻呼了一口气，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月亮：“老温，你看，这临近中秋，月亮都比平时圆了一些。”
    “都说月有阴晴圆缺，但我的圆……”说着，瑶檬盯着月亮的眸子暗了暗。
    温念拍着她的肩膀：“你啊 !永远躲在人家背后，你让人家怎么记得你！这方面你就得学学我了！”
    “学你！”瑶檬冷笑一声：“学你半夜不好好在家搂着美人，和我这个不老不死的狐妖坐在屋顶，晒月光？”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双更
    小剧场时间：
    作者：让我们今天来采访新出场的觉得——瑶檬！
    瑶檬：大家好呀！（甩着毛绒绒的尾巴走来了）
    作者：请问你和温念是什么关系呢？
    瑶檬：看不出来嘛！她认我做长姐，这么多年多亏我的照顾！
    作者：可是刚刚她说你钻了兔子洞……
    瑶檬：：咳咳！下一个问题！
    作者：那请问，你对于温念对你这个长姐的大变脸，有什么想法呢？
    瑶檬：变了吗？她不一直那个死出！
    作者：她对白天找你摸骨看相的女生……就不那样！
    瑶檬：哼！温念就是那种标准的“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为了心上人插朋友不止两刀”的人！
    作者：……你刚刚不说自己是长姐么？
    瑶檬：咳咳……不要在意细节！
    作者：那……你对于林珞怀疑温念，不相信她这个事情怎么看？
    瑶檬：我不说了么，是男的！
    作者：温念问人家“如果没有说是男的，你会不会怀疑我？”
    瑶檬：哈哈哈哈哈……这傻丫头居然问人家这种问题，哈哈哈哈哈……不行 我下一章要去嘲笑她……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哈哈哈哈……
    作者：唉，别录了，一点都用不上！下次换个“人”采！狐狸……果然靠不住
    第38章 二更
    温念拍着她的肩膀：“这方面你就得学学我了！”
    “学你！”瑶檬冷笑一声：“学你半夜不好好在家搂着美人, 和我这个不老不死的狐妖坐在屋顶，晒月光？”
    温念搭在瑶檬肩上的手又悄悄收了回来。
    “你看你看！又是这个表情！”瑶檬指着温念的脸，语气里满满地恨铁不成钢：“一说你你就这样！哎, 说吧，这次又是为什么啊？”
    “什……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吵架啊！”瑶檬没拿扇子的手插着自己的杨柳细腰：“每次你半夜不睡觉来找我, 保准是你俩又生气了。七百年前这样, 现在又是这样。说吧，这次又是因为点啥？”
    “没……没有！”温念坐直了身子, 不再像刚刚那般放松：“你别乱说, 我俩好着呢！”
    “真的？”
    “嗯。”
    “好吧！”瑶檬手里的团扇再次轻摇起来：“我本来以为，某鬼久不在人事, 所以想帮她解决一下遇见的问题, 比如当今小姑娘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或者是说什么话有什么反应代表什么含义呢！”
    “没成想，人家根本就不需要，倒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了！”瑶檬叹了口气：“哎哟, 一颗真心喂了温念了！”
    温念：“你骂谁是狗？”
    “动不动就跟人家小姑娘发脾气, 你说我骂谁？”瑶檬斜眼瞥了一下坐在自己身旁的红衣女鬼。“这月黑风高的，给人家自己放家里，亏你也舍得。”
    “出来前我在门上画过阵法了！”
    “哦……看来还是放心不下, 留了一手啊！”瑶檬掩面笑道：“真的没什么想问的？”
    “咳咳……”温念手握成拳，抵到唇边, 轻轻咳了两声：“那个……楼下这个。”温念指了指自己下面的屋子：“你……你一直等着她？”
    “我跟你不一样, 你那叫等, 我这叫陪。”
    “哦。”空气再次安静下来，过了一会，温念又咳嗽两声：“那……你就这么一直陪着？这是第几世了, 你就一直都不打算现身？”
    “嗐！”瑶檬轻轻笑着：“我想着，什么时候看她，寻了个良人，我也就放心了。谁知道，她就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好几辈子都一样。”
    “快了快了！大不了，我再陪两世，问题不大！倒是你，你这好容易等到了，怎么反倒愁起来？”
    面对瑶檬弯弯的笑眼，温念原本放松的手下意识摩挲起来：“我的意思是……万一人家心里没有你……那你天天缠着人家，人家也会烦吧……”
    “这还不简单，那你就看她让不让你缠嘛！”瑶檬笑道：“若是不让你缠，也别灰心！有道是‘烈女怕缠郎’，你缠一天不成，缠两天不成，你多缠个几日就成了！”
    “要是她让你缠，那不就更简单了，直接过去拿下啊！还等什么呢傻丫头！”说到这，瑶檬突然话锋一转：“哦不对，你的问题应该不在这，你该不会是……还没缠就先拿下了吧？！”
    温念弱弱地点了点头！
    “嚯！好家伙！”惊呼之余，瑶檬不忘搭上温念的肩膀，对她竖起一根大拇指：“你不是七百年前的鬼么，那会不都讲究三书六礼才能成亲的，你这思想够前卫的呀！快赶上火箭了！可以！可以！”
    “那你还纠结个啥？”
    “我……”温念抿了抿唇：“她相信别人……不信我。”
    “我真想找个镜子来给你照照！”瑶檬一脸地不屑：“昔日高高在上的魔尊，今日竟这副模样，说出去，你们魔界还不得让仙门百家都笑掉大牙了！”
    面对温念幽怨的眼神，瑶檬擦掉因为大笑而在眼角溢出的泪水：“好了好了，不笑你了。说吧，她信谁不信你了？”
    “她之前的相好的……”温念双手托着脸颊，胳膊拄着膝盖：“我问她，幕后之人会不会是那小子，她说她相信那个人，不会。”
    “然后呢？”
    “我问她相不相信我？如果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她会不会也一样相信我。”
    “我不都告诉你们了，对方是男的！”
    “对，我知道。”说到这，温念的表情更差了：“我说，如果没有这句话，她会相信我么……”
    “……”原本雪白的笑脸憋得通红之后，瑶檬再次放声大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
    温念：“……”
    “堂堂魔尊，居然问出这种问题，哎哟笑死我了……”瑶檬拍着温念的肩膀：“你怎么不干脆问人家，如果太阳打西边出来，她还会不会喜欢你，哈哈哈哈……”
    温念：“这么好笑么……”
    “当然好笑了！你问得这也算问题！”瑶檬用手里的扇子敲了下温念的头：“我真想看看，你这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鬼做得时间长了，已经忘了该怎么和人相处了！哦不对，是该怎么和你们家洛姑娘相处。”
    “说真的。”瑶檬脸上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你……真的要跟她复合啊？”
    “听说她当年亲手挖了你的内丹？你……就这么放过她了？”
    “你怕是忘了当时在凌波仙台，你被困在玉柱下的模样了是么，你当时浑身滴着血……”
    温念沉默了两秒突然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沾上的尘土：“东西你替我收好，没事我撤了。”
    “你看！一说到这种问题你就躲！几百年了还是这个样子！”瑶檬叉着腰：“色令智昏你听过没，你可别要美人不要命！唉你个见色忘义的，说走还真走啊，这么久不见也不说好好坐下跟我叙叙旧！”
    “不然呢！”温念微微撇过头：“跟你这个狐狸精在这，晒月光吗？”
    *
    温念回到林珞的小屋楼下的时候，已经将近半夜了。刚到楼下，她就莫名地心慌起来。
    紧张的她心里盘算着，待会进屋应该怎么做？她不敢出太大的声音，怕打扰了林珞的休息，但又不敢悄无声息地突然出现，毕竟这是晚上，凭空出现个鬼影，吓到人家就不好了。
    不知道此刻阿洛在做什么。
    刚刚看见屋里还有灯光，不知道阿洛睡了没有，她……会等着自己吗？
    脚下刚刚踏入林珞的房子，温念就发觉了不对劲！这空气中，有林珞的血混着她信息素的味道！虽然味道不弄，但却到处都是，足以证明，刚刚林珞在这里受了伤！
    由于这味道蔓延在整间屋子里，所以温念也感觉不到林珞的具体方位。她只知道，林珞在附近。
    “阿洛！”就用不小的声音呼喊到：“你……睡了么？”
    屋里并没有回应。
    “阿洛？你在哪！你别吓我！”温念试探性地朝卧室走去：“阿洛！”
    “是我，我是小温。是我回来了，你快出来啊，你别吓我。”
    “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一个人扔在家！你别吓我了，你出来！”
    “你出来，打我骂我，我都接受！但你别这样！”
    屋里还是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反应。就像是——根本没有活人一样。
    “阿洛！我知道你在！你出来吧！”
    温念开始在屋里翻找，她看了床下，又翻了衣柜，满屋都是林珞信息素的味道，但就是没有林珞的人。
    “哟，小妞长得不错啊！还是个Omega！”小区的围墙外面，传来几个混混的声音：“看你身上信息素味道浓的，发热期不喷抑制剂，是不是就等我们几个哥哥呢！”
    发热期三个字如五雷轰顶，炸进温念的脑子里。
    是啊，她的阿洛现在是虽脆弱的求欢期，但自己却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
    “来啊，让哥哥们好好疼疼你！”
    来不及多想，温念一个闪现来到几人面前，一掌接住了其中一个人伸出的咸猪手，接着一个过肩摔，将其放到在地。
    另外两个见温念放倒了他们的兄弟，也纷纷撸起袖子，拔出藏在靴子里的刀。
    地上那个小混混也才爬起来，蹭掉自己嘴角流下的血迹，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呸！怎么随便练了个三脚猫的功夫，就想学着英雄救美了？”
    “哟，不对，是美人救美人！”他一边说着，一边往温念的方向逼近，脸上挂着狡邪又油腻的笑：“这么想护着她，要不你陪哥几个玩玩？”
    “别说，哥几个还真没尝过你这种风格的！是吧！”
    后面的小混混也跟着呼应的笑，甚至吹着口哨。
    “要么滚，要么，跪下好好伺候哥几个，否则……”小混混示意着手下手里的武器：“真伤到你这张雪白的小脸，也别怪哥哥们下手没个轻重！”
    “姐姐！”小姑娘躲在温念的背后，小手抓住了温念后背的衣料。
    温念这才看见她的正脸，不是林珞。
    她回了神，用鄙视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自己眼前的人渣：“想让我伺候，就凭你，也配！我呸！”
    说着，就开始和几人缠斗起来。
    那几人手里都有刀，但温念的步伐十分灵活，衣袂飘飘之余，脚下一个回旋步，身子一弯，就放到了领头的那个。
    后面两个见老大就这样被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放到，自然是不平衡的，于是选择两个一起上。
    他俩一块拿刀冲过来，但温念却丝毫不畏惧。她一手一个，一个后空翻，看似被二人力道所迫，但其实恰恰用力到将他二人放倒，摔在地上。
    被带飞之余，手中的刀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待再回神，那刀竟直挺挺地朝自己飞过来——最终落在自己的脸侧，跟自己的皮肤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温念看了看自己触碰过她们的手，像是被什么脏东西蹭上一样，巴不得下一刻就去洗个干净。
    “滚！”
    带头的混混这才酿酿跄跄的爬起来，爬到温念脚边：“女侠饶命，我滚，我这就滚……”
    突然，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刺向温念的腰间。
    但温念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死死地捏住对方的右手，好似要将其直接捏断一样，原本握在掌心的小刀 也“吧嗒”一声掉落在地上：“我看你这只手是不想要了，要不，我替你处置了吧！”
    说着，温念以掌代刀，再次高举了右手。
    “小温！”林珞的声音出现在温念的后方，温念下意识松开了手，转过身来，把刚刚抬起的右手藏在身后，神情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阿洛！”
    突然得到自由的小混混自然是连滚带爬地立刻跑走了。
    温念赶紧来到林珞面前，颤抖的手捧起她的脸颊，眼神里柔得像是化出一汪春水：“伤到哪里了我看看！”
    仔细观察过后，确保自己的阿洛是完好的，只有指尖裹了一块褐色的贴补。
    林珞“不小心打碎了杯子，被玻璃划到了。”
    温念一把将林珞揽进自己怀里，脸埋进对方的颈窝：“都怪我，阿洛。我错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你……唉，你先放开，有人在呢！”
    温念这才想起自己刚刚救下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着两人，自是抿着嘴笑。
    “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发热期多不安全。”林珞说道。
    “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小姑娘晃动一下手里的袋子：“家里的抑制剂没了，我出来买，没想到……”
    “阿洛，咱们也回去吧。”温念牵起林珞的手，有转身给了那个小姑娘一个冷冷的眼神：“这么晚了不安全，快回去吧——好自为之。”
    小姑娘被温念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也不觉得尴尬，倒是没忘也给她鞠了个躬。“谢谢姐姐。”
    “姐姐，我看你刚刚好像受伤了，不要紧吧！来我看看。”
    “滚开！”温念大呵一声，暴戾的眼神让小姑娘原本抬起的手又悄悄放了下去。
    “我今天不想见血，所以，趁我还没发脾气，滚！”
    小姑娘打量了一下林珞，又看了下温念的表情，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消失在小区道路的拐角处。
    “咱们也走吧。”林珞扯了扯温念的衣角。一路上温念的表情都不好，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一直咬着牙。林珞问，她就只摇摇头，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家门打开的一瞬间，温念就想是被抽走了力气一般，摸着林珞家门把的手，终究松了下去。
    而她的背，被那个小女孩抓过的地方，却留下两个乌黑的手印。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这手也太快了，昨天加班到九点，码出来的……我知道不好（看见掉落的收藏就知道我错了）
    对不起，深深地给大家鞠躬，对不起。
    PS：有小可爱能给我推荐一款好用的蓝牙键盘吗？万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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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请狐出山
    “铛铛铛铛铛……”
    “有人在吗张大姐！”
    “铛铛铛铛铛……”
    “哎哟哎哟！大半夜的催命哩！”张麻子随便披了件外套, 趿拉着鞋子，看见林珞的脸后，又打了个呵欠：“大半夜的怎么回来了？”
    “求您救救她！”林珞紧紧地握着张麻子的手臂：“我知道, 她今天来找你了对不对！你救救她！”
    “你这姑娘！说啥哩！”
    林珞直接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那个红白相间的吊坠，一半凤血石, 一般羊脂玉, 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熠熠生辉。
    张麻子的视线在落在林珞手上的吊坠之后，瞳孔突然猛地收缩, 脑袋在下一瞬间就垂了下去, 凌乱的头发都散在脸前，随后像是抽出了骨头一般, 瘫软了下去。
    下一瞬间, 一团毛绒绒的毛团儿出现在张麻子身边：“把她放进屋里炕上，搭上被子啊！”
    林珞寻找声音的源头，没成想，竟是一只狐狸。细长的眼睛, 眼尾稍稍上扬浑身雪白, 只有后面一摇一摆的尾巴是黑白相间的。它那抬起了脸，半眯着眼睛，微微露出的眼睛尽是猩红。
    “还墨迹什么！”狐狸原本细长的眼睛又微微眯了一眯“你想让姓温的那丫头魂飞魄散么？”不知是不是错觉, 林珞觉得这狐狸看着她懂得眼神中竟有一丝嫌弃。
    “哦……哦……”林珞赶紧把张麻子放进屋里，那狐狸在张麻子的枕头旁边转了两圈儿, 尖尖的鼻子轻轻触了触张麻子的额头, 之后就头也不回地, 嗖地一下顺着窗户蹿了出去，等在林珞的车边。
    待林珞开门，它就很敏捷地钻进了车里。
    一路上, 那狐狸一直竖着尾巴，在后面的座椅上左嗅嗅，又看看，搞得原本纯黑色的车座上面沾满了灰色的小梅花爪子印记。
    林珞不时地通过后视镜观察着那狐狸的一举一动，终于狐疑的尾巴垂了下去，安稳地在车座上坐了下来。
    “你跟温念……认识多久了？”林珞突然打破沉默：“你们是朋友吗？”
    “专心开车，别想着打听这些有的没的！”那狐狸把脸撇向窗外：“不论是今天白天还是现在，我愿意帮你，那都是看姓温的的面子，跟你可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你别在这跟我瞎套近乎！”
    可没安静一会，后座上的狐狸又开了口：“话说……你是怎么想到要找过来的？”
    “我在小温身上发现了张大姐屋顶的稻草。”林珞指了指放在副驾驶上那根干枯发黄的干稻草。
    狐狸瞥了一眼，冷冷道：“小温……呵！”
    林珞也没有再说话，脚下暗自多点了两下油门。
    凌晨的道路上，汽车少之又少。林珞开得极快，是那种再加速就要吃罚单的速度。
    眼看着还有一个红绿灯就要到她家的小区，突然从旁边蹿出来的一辆黑色SUV，让林珞突然急踩了刹车。
    车胎和柏油马路剧烈的摩擦声极其刺耳，地上被划出一条长长的黑线。
    “咚”地一声，不是来自于车外，而是来自于车里。
    林珞还好，系着安全带，但后座上的瑶檬就没那么幸运了，突如其来的惯性让她狠狠地Pia在了后座的车玻璃上。
    原本贴了保护膜的褐色，突然出现一直极大的毛绒绒的——随后又啪地一声，垂直掉落在车座椅上。
    “你怎么开车的！”瑶檬的小爪子揉了揉小鼻子：“嘶——也不知道被撞歪了没有！！！”
    对面的司机倒是很有礼貌，虽然穿了一身绣线装，但行为举止却十分绅士，赶紧下了车过来询问情况。
    “你还好吧，没事吧……小珞？”
    “杜老师？”林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半夜的，您怎么……”
    “哦，我睡不着，出来买个夜宵。”杜亦川眼神里满是关切：“小珞，你怎么样？是不是我刚刚突然出来吓到你了？”
    “没……没有，都怪我开得太快了！”林珞不好意思的爪爪头发：“不过您好家距离这里有段距离吧？您怎么千里迢迢……”
    “哦，这附近的一间粥店的米粥和虾饺很有名，我是专程来买的。”
    她瞥了一眼杜亦川的车，神色的皮质坐垫上赫然滩着一块晶莹剔透的东西，中间参杂着颗粒感，看起来应该是粥。
    旁边似乎还有一个袋子，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许是什么茶点吧。
    “不好意思老师，把您刚买的东西打翻了。”林珞指了指车里的那滩液体。
    “我再买就好了，你没事就好。”说着，杜亦川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刚刚遇见一个小姑娘，看着十分可爱，就给她买了几个，这个……就给你这个小姑娘压压惊吧。”
    林珞并没有要接过糖果的意思：“那个，老师，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下次我请您吃饭，当是为今天的夜宵赔罪。”确定杜亦川是只牺牲了一份夜宵之后，林珞赶紧找借口离开。
    “好。”杜亦川握着棒棒糖的手又垂了下去，低下的脸庞抬起时带着一丝笑容：“那咱们可说好了，一言为定。”
    *
    林珞刚一回到车里，就看后面的狐狸的爪子踩在自己车的抱枕上，抱枕里的棉花芯从爪子懂得旁边溢出。
    “哟，你还舍得回来，我以为你不顾姓温的那个了呢。”颜柠抖了抖鼻子，把脸怕瞥向窗外，路过杜亦川时还特意看了看杜亦川的脸。
    “那小子有什么好？论颜值，姓温的不知碾压了她几条街！”
    “他是我老师。”有了刚刚的教训，林珞这次不敢再开那么快。反正拐个弯就到小区门口了，胜利在望，现在最重要的是稳。
    “老师？啧啧啧……都说狐狸精三心二意，我看你们凡人才是水性杨花。”
    林珞懒得和这个狐狸做口舌之争，不再接茬。
    下了车，不用林珞带路，她靠着嗅觉就找到了林珞家的单元门口。林珞家住在五楼，可刚走到四楼，那个狐狸就停下了脚步，她抖着小鼻子在一扇门前嗅起来——正是许寒家门前。
    “怎么了？”
    “这味儿不对！”狐狸望着许寒的家门：“曾经有不干净的东西接触过这扇门。”
    小狐狸又闻了两下：“虽然味道很淡，但我明显闻得出，这里的戾气！”
    “罢了！先救姓温的要紧！”说着，小狐狸又蹭蹭蹭地往楼上蹿。
    一进屋，狐狸就化成了人身。绿色的外袍配上红色的腰带，显得十分扎眼。虽是人身，但那条黑白相间的狐狸尾巴还垂在身后。
    狐狸径直走到屋里，看到躺在床上，面色惨白，身体呈半透明状态的温念。
    她先是在温念的身上闻了闻，才把手搭上温念的眉心。
    “她这是被暗算了！”瑶檬蹙着眉头：“那家伙下手够狠，这是没想给温念留活路。”
    “！”林珞一惊，这是那个小混混，还是那个小姑娘？难道他们之中有人知道温念是鬼？
    “应该是那个小姑娘！”林珞说得斩钉截铁：“她今天从三个小混混手里救了一个小姑娘，但救下之后，她又冲那小姑娘发了脾气。”
    “我当时也在怀疑，怎么会有小女孩半夜出来买抑制剂。”
    瑶檬的手再次探上温念的眉心，良久，才拿下手：“你去，把床帘拉严，之后把灯关上。要确保这屋子里没有一丝光芒。”
    林珞按照瑶檬说得做，在厚床帘被拉上的一瞬间，这屋里黑的密不透光。林珞只觉得似乎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自己的胸口，原来黑暗中竟这般难过。她忍着难受，在黑暗中摸到了床边。
    “帮我扶着她的肩膀。”瑶檬的声音传来：“一会不论发生什么，都要按住她！不能松手，知道么！”
    “嗯！”林珞从后面托着温念，让她的背靠在自己身上：“我准备好了。”
    此时，瑶檬暗暗发力，掌心化出一道白光。
    那白光一闪而过。接着，瑶檬的掌心似乎托着什么。似乎上面带着一颗散发着隐隐金色光芒的球体。
    随后，不知从哪来的风吹起来，饶是林珞也微微眯住了眼。金色的光芒愈加明亮，逐渐变得刺眼。照亮了屋子的同时，也照亮了温念惨白的脸庞。
    “按住她，别松手！”
    “好！”
    只见瑶檬指尖轻触，将那股金色的光芒引导温念的眉心。
    随着光芒钻进温念额头的一瞬间，温念的身体开始抖动，表情也逐渐痛苦。
    “别……好痛……”温念紧闭着双眼，禁着鼻子，眉心皱成一个“川”字。
    “啊~~好……痛……”温念嘴里喃喃道：“阿洛……我……好痛……”
    “忍一下。”林珞的手紧紧扣着温念的肩膀：“忍一下，小温 ，马上就不痛了。”
    “我好痛……阿洛……”温念的反应逐渐变得剧烈，一只手猛地抓住自己肩膀上林珞的手。
    “阿洛！我好痛！你……你怎么忍心……”温念的脸逐渐由惨白蒙上一层暗色，周围也开始散发黑色的雾气。
    “你怎么忍心……”
    “忍心……掏了我的心呢……”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修改了啊，没看过大修后的朋友记得回看一下最后的部分
    最近加班真的忙得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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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狐狸的待遇
    待瑶檬手上的光芒暗了下去, 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就在这十分钟内，林珞的心紧紧揪成一团儿，像是锅里翻滚的炸丸子, 四处都是滚烫的油汁，表面看似坚硬, 实则清脆不堪, 芯里泛着的汁水，随着油温一同沸腾。
    她, 看着温念, 双眉紧蹙，双目紧闭。口中一直念叨着：
    “阿洛……痛……”
    “阿洛……我好痛……救我……”
    “阿洛……你怎么舍得……”
    冰冷的鬼, 脑门上也渗出一层薄汗, 上面冒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白气。
    “让她歇一会，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醒。”瑶檬再次探上温念的眉心后说道：“咱们出去吧，别在这打扰她。”
    刚一关上房门，瑶檬脸上的表情立刻就换了一副状态：“哎, 那个谁！我饿了！去给我搞点吃的！”
    “哦。”林珞垂了垂眸子, 也是，天都快亮了，该吃饭了。她打开冰箱, 看着里面剩下的食材：“你想吃什么？狐狸的话……鸡肉吃吗？”
    “我是狐狸！又不是黄鼠狼！”瑶檬气得小脸通红，脸一撇, 双手环胸：“我要吃苞米！”
    “苞米？”
    “就是玉米啦！”
    “可是……家里没有玉米啊……”林珞侧身让狐狸自己看冰箱里的库存, 里面的食材还算丰富, 大量的红枣桂圆，以及下面大把的冰淇淋之外，绿色青菜, 鱼肉虾蛋可谓齐全，但独独没有玉米。
    “我不管！我就是要吃！”瑶檬双手盘在胸前，一副不讲理的模样，倒是和温念有几分相似，难怪一鬼一妖玩得好！
    “就算你不给我找吃的，你不给她弄吗？”瑶檬指了指房间的方向，示意温念：“一会她醒了，你要让她吃啥？”
    “我……我给她煮粥吧！”林珞的手下意识伸向装着桂圆和红枣的袋子。
    “我没听错吧？给鬼喝粥？”瑶檬不可置信地挠了一下耳朵，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给鬼吃粥？那跟给你吃香灰有什么区别！”
    “可……可她一直吃这个啊！”林珞回忆过去的日子，温念陪着自己吃了这么久的饭，没说有任何不适啊。
    不过仔细想来……除了林珞主动那勺子喂的意外，温念，似乎从没有主动端过饭碗，握过筷子。
    似乎温念的目的，只是想让林珞喂她而已。
    “那……鬼，该吃什么？”林珞伸出的都有小心翼翼地缩了回来，悄悄地藏在身后。
    “当然是供奉啊！”瑶檬看着林珞，一副老师看着班级倒第一的失望感，垂着头叹气：“鬼都是靠供奉为食的，你给她吃阳间的东西……”
    “我是不是……害了她？”林珞藏在身后的手悄悄握成拳头，眉头紧促，眼睛紧紧盯着地面。鼻子微微酸涩，严重不知从哪来了一股湿润感。
    看着林珞自责的样子，瑶檬的语气也软了些：“害……倒也不算，死不了，顶多就是不好吃罢了。就像是给你吃香灰，你会死吗？顶多就是难受难受呗，这点小罪对她来说都不叫事儿！比这更大的风浪她见得多了。”
    “我说……那个谁！你能不能别这幅表情，像我欺负了你似的！连夜被你扯过来救鬼，我不就想讨个吃食么？怎么搞得跟要你命似的！”
    林珞揉了揉鼻子：“好，那我一会就出去买。小温她……供奉该需要些什么？”
    “这个嘛……她也没个墓碑排位的，估计你也供奉不了个啥，要不你就买两根香吧！香火也可以。”瑶檬打了个响指：“对，就是香火，别忘了带个上香的炉子，别去寺庙门口买啊！”
    林珞没多想，拎起包，抓上车钥匙就出了门。
    而客厅里的瑶檬，再确认林珞离开后，推开了温念的房门。
    “喂，我说！”她侧身依靠在门框上，盯着床上的红色女鬼：“人走了，别装了！”
    见床上的鬼没动静，她掏出那根素白色的簪子，黑暗的环境里，再次放出红色的光芒。不知那里来的风，掀动着瑶檬的衣摆，衣袂飘飘之下，那根黑白相间的狐狸尾巴若隐若现。瑶檬隔空托起红色花朵上的黄色花蕊，手指微动，将其移动到温念的眉心出，就这样顺着她脑门的皮肤钻了进去，不见踪影。
    当周围一切再次归于黑暗，周围的气流也跟着安静下来。
    就在此时，床上的温念被一股力量从前面揪起来。
    “噗——”一口黑色的液体从她的口中喷涌而出，最终化成一股淡淡黑雾，消散在空气中。
    而刚刚那颗黄色的“花蕊”也随之被吐了出来。
    她眼睛微眯，这才缓缓回神：“你是想害死老子么！”
    “你一直不起来，我当然得采取点特殊手段了！”瑶檬搀着温念的胳膊，捋着她的背，安慰道：“放心，都是你的东西，死不了……再说，你本来就死了！”
    “滚！”温念本想用袖子蹭一下嘴角，想到林珞是个极爱干净的人，抬起的胳膊，最终伸向床头的那包抽纸上。
    “啧啧啧……”瑶檬撇着嘴摇头：“这放包纸，看来平时没少用啊！”
    “去你的！”温念没好气地剜了瑶檬一眼：“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可是你家那位，亲自去我那穷乡僻壤，请我来的！还不是为了救某个没良心的鬼！”瑶檬冷哼一声：“要说你们城里人也真有意思，大半夜的不睡觉，一个两个的都往我们那个小草屋跑！”
    “救我……”温念喃喃重复了一遍。
    “可不么！要不是某个鬼把我们房顶的草沾在身上，估计这会儿，她可能都烟消云散了！”
    “不过话说回来。”瑶檬不再斗嘴：“到底是谁把你搞成这样的？是那个给你家洛小姐留条子的人？”
    “是……一个小姑娘。”温念揉着太阳穴，尽力回想着小姑娘的模样，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啧啧啧，你小子，我以为你是个痴情种子，没想到啊——啧啧啧！”
    “滚！人家也就十三四，小的很！”
    “你刚跟洛小姐认识的时候，不也就十三四么！耽误你对人家下手么！”瑶檬刮了刮鼻子：“话说……她。”
    瑶檬指了指门外，示意是林珞的意思：“真的都忘了？什么都忘了？”
    温念虽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忘了。”
    “你不打算让她再想起来？她曾经可——”
    门口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温念赶紧对瑶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之后立即躺下紧闭双眼。
    瑶檬见温念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丝毫没有迟疑。“嘁——”她冷哼了一声，化为狐狸的本型，支起尾巴，从屋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正对上林珞大包小裹地开门进屋。
    “你这是……搬家啊！”瑶檬嫌弃地扫视了一下林珞手里的四个巨型购物袋。
    “我……便利店里熏香花样繁多，我不知道她喜欢哪种，就每样都买了点——玉米也买了！”林珞放下袋子：“她醒了么？”
    “醒没醒的，不会自己进去看啊！问我干嘛！”狐狸一如既往地没好气，咻地一下蹿上沙发，原本平整的沙发，只在一处毛团周围发生了凹陷。瑶檬趴在沙发上，浑身放松地舒了口气。确实比土炕柔软很多。她丝毫没有客人的内敛的感觉，反而像是她才是这的主人，就差告诉林珞：随意坐，别客气！
    林珞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温念的房门，此时温念正安静地平躺在床上，眼睛轻轻阖着。
    看来是还没醒。林珞心想：那就别打扰她休息了吧。
    刚要转身把门带上，床上的鬼就出了动静。
    “咳咳咳咳……”
    林珞赶紧坐到床边，托起温念的身子，轻拍着她的背，不敢出声，在温念睁开眼后，才敢柔声问道：“醒了。”
    “阿洛——”刚睁开眼睛的温念一下子扑进林珞的怀里，双手环上林珞纤细的腰肢：“阿洛，我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林珞安抚着温念，轻轻地梳理着她脑后的头发：“看不到我，难不成你又想离家出走啊？”
    “我告诉你，再敢闹脾气离开家，我就……我就……”就了半天，林珞也没就出来：“我就不理你了！”
    似乎，自己也没什么能够威胁温念的，不理她是自己唯一的筹码。
    但这筹码，似乎有效得很。因为温念环着自己的手暗自用力了几分。
    “阿洛，那——你还生我气么？”温念抬起脸庞，宝石一般亮晶晶的眸子，一闪一闪地看向林珞，眨巴眨巴无辜的凤眸。
    “我当然生气了！我想想，该怎么惩罚你……就罚你，痊愈之前不许出门吧！”
    “嘻！不出不出！”温念的脸埋进林珞的胸口，蹭了蹭：“那——我不出门可以，但阿洛要在家陪我。我自己待在家里害怕！”
    “有人陪你啊！”林珞指了指客厅的方向：“我把你的狐狸朋友找来了，她陪你，好不好？”
    “我才不要！”温念撇了撇嘴：“那东西，掉毛不说，还一股狐狸的味道。”说着她还搓了搓自己的鼻子，似乎刺鼻的气味就萦绕在自己周围：“我不要它！”
    “我要阿洛！”温念把脸埋进林珞的脖颈处，深深地吸了一口：“还是阿洛的味道好闻，又香又甜的，像上次那个牛乳的冰淇淋一样。”
    说着，她抬起脸，冰冷的唇划过林珞的侧脸，引起一阵酥麻。“阿洛。”温念的唇徘徊在林珞的耳根处：“我又想吃牛奶冰淇淋了。”
    “可是，你朋友说，你不能吃人的东西。”
    “你听她的呢！她个狐狸懂什么？论抓鸡她在行，论鬼的喜好，她不懂！”林珞确定自己没看错，她在温念的眼睛里读出了十足的嫌弃。
    “可是……生病了吃凉的，不好吧！”
    “我不管！我就要吃！”温念双手搭上林珞的肩膀，她眼珠一转，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顺势转身，把林珞压在床上，欺身而上。
    “你，你做什么！”林珞脸颊绯红，眼神不自觉地撇向一侧，不敢看温念炽热的目光。“你不是说想吃冰淇淋么，你松开我，冰箱里有，我去拿。”
    “那个冰淇淋没滋味，哪比得上我身下这个，甘甜可口——”说着，她俯身吻上林珞的唇。
    “狐狸——狐狸还在外——面——”林珞趁着呼吸的空隙，断断续续地说出几个字。
    “管她做什么，一团毛团儿罢了！”温念的手捏着林珞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阿洛不专心，我可要好好地惩罚阿洛！”
    “咳咳！”门外传来一阵尴尬的咳嗽声，让床上如胶似漆的两个身影立刻分割开来。林珞更是秒翻身，把脸朝向窗户，不去看门口声音的来源，顺便用手背的温度来给自己滚烫的脸颊进行降温。
    “差不多得了啊！这还有喘气的呢！”
    “滚！”温念的手紧紧攥成拳，手臂很很发力引起阵阵颤抖。“不想变围巾，就给我老实点！”
    “你你你！”狐狸雪白的小爪子指着温念：“我可是你的救命恩狐！你就这么跟我说话！下次看你再受伤，谁还来救你！”
    “救命恩狐是吧！”温念轻蔑地笑了一下，一把拎起狐狸的后颈，不顾它四只腿在半空中扑腾，把它提到门口：“你自己出去散散步，两个小时之后再回来！”
    说着，就将手里的毛团还不留情地往门外一扔，随后无情地将门“砰”地一声关上。
    被摔在楼道墙上的瑶檬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呸！没良心的东西！枉费我千里迢迢来救你！小心肾虚！呸！”
    门是进不去了，瑶檬甩了甩小脑袋，竖起尾巴：罢了！我怎么说我也是个有身份的狐妖，大狐有大量，跟你个鬼计较什么！我正好饭前溜达溜达，一会多吃点！
    路过许寒家门前，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她的鼻子靠近门板，门前的戾气消散了许多，但她还是闻得出来。一定有什么脏东西来过。
    瑶檬毛绒绒的小爪子刚要触碰上门板，门从里面突然开了。一个小姑娘侧身对着瑶檬，看上去十三四，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
    “谢谢哥哥。”她朝屋里鞠了一躬，才转身出来，视线落到瑶檬身上时，眼中尽是惊喜：“呀！哥哥！你家门口有只好可爱的白狗狗！”
    突然出现的人影让瑶檬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她咬着牙，嗓子里传来阵阵低吼！
    滚！你才是狗！
    作者有话要说：瑶檬：我再说一遍！我是狐狸！不是黄鼠狼！不会抓鸡！也不是狗！
    最近写论文，拖了好久，对不起（给大家深深鞠一躬）感谢在2021-06-06 20:03:27~2021-06-14 18:52: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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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互不相欠！
    滚！你才是狗！
    瑶檬咬着牙, 嗓子里传出阵阵低吼。但那声音似乎并没有引起小女孩的忌惮，她甚至抬起手，掌心直奔瑶檬那个毛绒绒的脑袋过来。
    “住手！”林珞突然的出现, 让小女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在她对上林珞的视线之后，原本伸出的手, 竟临时转弯, 笑盈盈地朝林珞招了招手。
    “姐姐，咱们又见面！”小女孩喊着一颗棒棒糖, 嘴里的声音有些混沌：“这是你养的狗吗？”
    “嗷~~”地一声, 瑶檬蹿了上去，扑倒了小女孩。
    林珞赶紧上去把两人拉扯开, 随后把瑶檬托在怀里, 谨慎的目光盯着小女孩。
    小女孩摔坐在地上，原本桃粉色的外套也被弄得尘土斑斑，她本人眼眶也红红的，似乎并没有从刚刚突然发生的情况中缓和过来：“哥哥, 这狗……吓死我了, 哥哥——”
    许寒的手轻拍着小姑娘的肩膀，嘴里安慰着：“小白乖，小狗就是害怕你才会那样的！”
    “狗”、“害怕”, 刺耳的字眼让瑶檬彻底炸毛，二话不说, 她从林珞的胳膊下蹿了出去, 这次直奔许寒, 两只雪白的前爪勾着他的领子，后爪死死踩在他的胸口上，嘴里龇着牙, 眼睛里竟是杀意。
    “好了好了。”林珞把瑶檬抱了回来，纤纤玉手轻轻揉着瑶檬的脑袋，似乎是在安慰她。
    许寒踉踉跄跄起了身，掸去裤子上的尘土：“小珞啊，既然你要养狗，就该拴好它，我倒是没什么，这要是出去咬了小朋友，就不好了，要是——”
    “许寒。”林珞打断了许寒的话：“请你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林珞看向站在许寒身旁的小女孩；“她是谁？”
    “哥哥。”小姑娘察觉到林珞的语气并不友好，于是害怕地往许寒身后挪了一小步，两只小手紧紧攥着许寒的胳膊。
    这一切动作都没能逃过林珞的眼睛，什么关系，这还不明显么？显然是兄妹，或者是很熟悉的关系。
    “许寒，没想到你真的是这样的人。”林珞的目光满是寒意，冷漠地像是再看一个陌生人：“许寒，我对你很失望。是我曾经瞎了眼，猪油蒙了心。”
    回想起之前，因为她对许寒的信任而和温念起得冲突……
    “请你——离开我的生活。”林珞一字一句说完，转身就要朝楼上走，许寒哪里肯放过，他直接抓着林珞的手腕：“小珞！”
    面对林珞嫌弃的目光，许寒又松开了手，但却拦住了林珞的去路：“小珞，我……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小珞，我哪里不好，你说出来，我改，行么？”
    林珞回头瞥了一眼那个叫小白的小女孩：“有没有误会，你心里最清楚。”
    “我……小珞，小白是我母亲朋友家的孩子，她才十三岁。”时节金秋，楼道里阴凉得很，但许寒的头上却愣是渗出一层汗珠：“她……她今天就是来我这取上次落下的文具盒而已。”
    “许寒。”林珞后退一小步，时刻与许寒保持着安全距离：“她做过什么，你心里应该最清楚。”
    “现在带着你幼稚的把戏离开我，咱们还可以做路人，如果你再打扰我的生活，那咱们就只能，做仇人。”
    林珞手上揉着瑶檬的动作十分轻柔，嘴里的话却像是锋利的刀，伤的人心口疼。
    “小珞……”许寒拦着林珞的手僵在半空，随后，颤颤巍巍地落了下去。
    林珞侧身走过他身旁，保持着不让自己与他有任何接触。
    “小珞！”在林珞开门的一刻，许寒叫住了她：“对不起。”
    林珞背对着许寒，深吸一口气，什么都没说，沉默地关上了房门。
    *
    下午，送瑶檬回去的路上，温念一直在车上抿着嘴笑。
    耳畔突然传来瑶檬的声音：“我说你，能有现在这么开心，都是我的功劳。怎么感谢我！”
    原来是瑶檬在掌心掐了个传音口诀，这声音只有温念和她能听见。
    “闭嘴！吃了我家的玉米，给我家办点事是应该的！”温念的字里行间满是得意。
    瑶檬则是一脸的嫌弃：“你家的？没有我，你还能用‘你家’这个词？”
    “我温念把话放在这里，没有你，阿洛心里也只有我温念一个！就是这么有底气！”
    “嘁——过河拆桥！又不是你在床上奄奄一息那样了！”
    “你还好意思说，今天明明我能跟阿洛……偏让你打断了！都怪你！你怎么赔偿我？！”
    “哇！鬼是不是都像你这样没有良心的！”瑶檬嫌弃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年在凌波仙台，被挖了心的不知道谁！”
    “话说……”瑶檬问道：“传言是她亲自动手挖了你的内丹，你就这么……忘了？”
    “——”温念这边没了回应。
    “喂喂喂！”瑶檬气得直敲神识：“我问你话呢！”
    任凭瑶檬再如何呼喊，温念就是不出声。直到车停到熟悉的小院门口。
    刚给车熄了火，温念抓住了林珞的手腕，托过她的手背，在自己掌心前，轻轻吻了一下：“阿洛，借你身子用一下。”
    随后，一束红色的光钻进林珞的眉心，原本棕色的眸子蒙上一层绯色。
    林珞下车，为瑶檬打开了车门。甚至把伞遮到车门口，像是以前的侍女那样，扶着瑶檬下车。
    见温念这种行径，瑶檬满意地点了点头：“嗯，算你有良心——等会，你捏我命门做什么，松开——”
    随着温念手上微微用力，瑶檬“嗷~~”地一声，一下子从人形变回了狐狸的本体。
    你放开！你这只没良心的鬼！我就不该救你！松手！
    任凭瑶檬如何挣扎，温念攥着她命门的手一点松懈都没有。她推开虚掩的院门，径直走进屋里。
    瑶檬被温念拎进了屋，炕上的女人双眸紧闭，纤长的睫毛竖在眼睛上，皮肤经过岁月和阳光的洗礼，出现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与烙印，但眉眼之间却透着一股清秀，不难看出，年轻时也一定是个美人。
    温念手腕一挥，一束红色的光扫过张麻子的脸上，随即，炕上的人有了动静，双眼缓缓睁开。
    “嘶——”张麻子的眼睛缓缓睁开，怎么天都亮了，俺这是睡了多久？
    俺明明记得，半夜是有人来敲门，之后，之后……
    “张大姐。”顶着林珞身子的温念轻轻喊了声。
    “你……是你呀。”张麻子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你，你咋还在这呢？”
    “昨天看你昏倒了，我不放心。”温念随便找了个借口：“喏！”
    她将瑶檬一把扔进张麻子的怀里，语气里有些嫌弃：“这是我带来送你的，喜欢你就养着，不喜欢，炖了煮了随你，扒了皮做个毛领围巾也不是不行。”
    听了这话，瑶檬瞬间炸了毛，龇牙咧嘴地朝温念表示抗议。眼睛瞪得溜圆，小鼻子也因为生气而耸了起来。
    就在浑身皮毛都蓬了起来的时候，一个温柔的触感抚上自己的背：“这……这是个啥啊？是城里那种金贵的狗吧！”
    张麻子一下又一下轻轻顺着瑶檬身上的皮毛：“一看就金贵得很，这毛，溜光水滑的。”
    虽然同样被说是狗，但这次是个金贵的狗，瑶檬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生气——甚至还主动用脑门顶了顶张麻子的掌心。这小小的动作，像是一记粉拳戳上张麻子的心窝。
    “这可使不得！太金贵了！”虽然这么说，但张麻子的手从未从瑶檬的身上离开过：“俺是个粗人，俺这条件也不好，万一养病了，养坏了，就不好了。你拿回去吧，”
    “没事！”温念冷哼一声：“平时喂点剩饭剩汤的，饿不死就行！”
    “心情好了就逗几下，心情不好就赏两巴掌！这东西，好养活得很！就算出了什么意外，正好还能做块毯子，不亏！”
    虽然张麻子不知道这次这小姑娘为何言语之间与之前大有不同，但这小白团子确是好看得很。
    “哦对了，这不是狗。”温念纠正道：“是狐狸，不会汪汪叫。”
    “狐狸啊！”张麻子托起手上的小白团子，转过它的脸，让她跟自己对视：“难怪——”
    瑶檬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狐狸，很多人都说狐狸是不祥的东西，这个女人，会因为这个……
    “难怪这么好看，比村里的土狗好看多了。”她笑着说。
    瑶檬原本低垂的眼眸一下子明亮起来，整只狐都充满了力量。
    “看这双大眼睛，澈亮澈亮的。”张麻子说：“它有名字么？”
    “名字啊，叫瑶……叫二狗！”我温念一边说着，一边勾起一丝狡邪的笑容。
    “不说是个狐狸么，咋叫狗哩？”张麻子揉了揉白团子的脑门：“长得这么洋气，这名字——”
    “哎~村里不都讲究，贱名好养活么！”温念说：“日后你改一个也成！”
    “算了，不改了，就这吧！”
    瑶檬诧异地回头：不是，你就这么……放弃了么！管一只狐狸叫狗？有没有天理啊！
    “跟俺的名字一样，好养活。”张麻子笑道：“张麻子配二狗，还怪搭的！”
    作者有话要说：温·双标·念：
    对别人——眼睛一横：滚远点！
    对喜欢的人——屁颠屁颠跑过来，阿洛！
    瑶·双标·檬
    对别人——你才是狗！
    对喜欢的人——就算是狗，也是金贵的狗！
    温念：互帮互助，两不相欠！
    瑶檬：去你的！你才叫二狗！！！
    那个评论区撩作者的同学……大家可以学习一下，哈哈哈哈哈哈（害羞.JPG）
    感谢在2021-06-14 18:52:41~2021-06-16 14:2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福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017圈外女友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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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春日之前
    自从许寒搬离了林珞家楼下, 日子就像是自行车轮一样悠悠地转动起来。秋尽冬至，花谢花落，转眼就到了年末。
    而关于那个神秘的纸条, 也没再出现过。渐渐地，林珞和温念也都放下了这件事。
    春节前上班的最后一天, 单位组织了一次聚餐。
    “都说起身饺子落身面, 今天年前的最后一天，咱们单位就选择集体包饺子作为团建的内容, 寓意新的一年, 咱们都有个好的开端，祝各位同事都能工作顺利, 不加班, 不改图！”说着，院长举起酒杯，敬了大家一杯。
    “团建组织食堂包饺子，咱们单位可以哈！”章棣捏着面皮, 扁着嘴说道：“都说‘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可真是够了！”
    “行啦，年底奖金不都发下来了么。”林珞安慰道。
    “还说呢，头儿, 我是不知道你给发了多少奖金，我年底的提成才给了3000块钱, 3000啊！我同学在别的单位都是我的几倍！怪不得人事白经理离职, 许工做了没几天也走了, 还是他们有远见！”章棣咂咂嘴道。
    “行啦，咱们是古建筑设计院，自然不比外面那些做商业建筑的了, 加班频率也比他们低呀。有这功夫，多吃两个饺子吧！新的一年，咱们还得互相关照，互帮互助呀！”
    待饺子出锅，大家也都与相熟的人坐了下来。章棣看着白花花的，冒着热气的小元宝，却怎么也提不起食欲。
    不过——提不起食欲的不止章棣一个人，杜亦川也几乎没怎么动筷子。
    “老大，你怎么了？难道也是跟我一样，白天吃了小灶？”章棣托着脸颊，不禁瞥了一眼林珞。
    “没什么，这饺子馅里有香菜，我香菜过敏。”
    “香菜？刚刚包的时候没看见呀！”
    “我久不食用香菜，对它的味道比较敏感，许是剁碎了调味用的，表面上很难辨认。”杜亦川说着，对着林珞和章棣举起了杯子：“今日岁末，我敬二位一杯。”
    领导敬酒，林珞和章棣赶紧起身，以示尊敬，即使林珞杯子里的只是茶水。
    “坐下坐下，今日只有朋友，没有领导和下属。”杜亦川示意他俩坐下：“过去的一年，咱们风雨同舟，如果我有哪里做的不好，还望二位见谅。”说着，杜亦川意味深长地看了林珞一眼。
    没等林珞开口，章棣就赶紧笑着接过话：“老大这是哪的话，谁不知道，这些负责人中就老大最护着手下的人了，该我们敬你才是。是吧，头儿！”
    “嗯。”林珞也举起杯子：“过去的一年，多谢老师照顾了，新的一年，希望咱们能够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饭店里，饺子热气腾腾，美酒热烈醇香，窗外，雪花悄无声息地从云端掉落下来，一片，两片，三片……渐渐地，大地都被盖上了一层白色的薄纱。
    由于散得比较晚，且是年关末，所以林珞这个没有喝酒的清醒人事，主动承担起送同事回家的责任。按照住址，最后送的是杜亦川。
    当目送章棣摇摇晃晃地被自己的室友扶走之后，林珞坐回了车里。
    “小章今天看起来，还挺高兴的哈。”杜亦川主动开口。
    “嗯。”林珞犹豫再三，还是拿出了藏在包里的盒子。
    “老师。”林珞把盒子递了过去：“这是……我送您的礼物，新年家里都有聚会，就提前拿来给您了。新年快乐。”
    杜亦川眼中难掩的喜色，让林珞紧张起来：“咱们组人人都有，章棣那份白天给他了，看您今天一直在忙，就没好意思打扰。”正是因为下午加了餐，所以导致晚上章棣吃不下。
    “这是……”杜亦川打开盒子，这是一盒绿色的泡芙，虽然已经冷了，但开盖的一瞬间，香甜的奶油味还是扑鼻而来。
    “菠菜泡芙……我小时候在动画片里看见过，就自己研究了一下。”
    “正好我晚上没怎么吃。”杜亦川拿起一块绿色的小云朵，直接送入口中，虽然有些急，但动作一如既往地绅士，高雅。
    印象里，杜亦川似一直是这样，宛如谪仙一般，没有一丝人间的浊气。他乎很少生气，除了上次和白经理因为擅自安排自己和章棣承接了其他组的工作之外，他都很少大声说话。林珞不禁思考，这样温和的人，最后会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林珞一边想着，一边悠悠地发动了汽车。
    或许也该是和杜亦川一样，翩翩若仙的女人吧。
    “小珞很好吃。”
    林珞：“？”
    意识到自己话语的不妥，杜亦川赶紧纠正：“哦，我的意思是，小珞做的点心很好，菠菜的味道刚好中和了奶油的甜腻。”说着，又拿了一块送进嘴里：“小珞平时不喜欢吃甜的，但点心倒是做得拿手。”
    “之前不喜欢，现在……”林珞脑海中浮现一抹红色的身影，不禁抿嘴笑了一下：“现在倒是觉得，甜甜的滋味也不错。”
    “哦，是嘛。”杜亦川原本看向窗外的视线突然落到林珞身上：“许工走了，小珞就没有什么打算？”
    “您说那个啊……”正好是绿灯，林珞轻轻点了下油门：“倒是遇见了一个Alpha，还在相处中，具体能走到哪也不一定。”
    “哦？是谁啊？公司里的么？我认识么？”不知道是不是路灯反射的原因，林珞明显觉得刚刚后视镜里的杜亦川，眼睛忽地亮了一下。
    “不是。您不认识。”林珞转动着方向盘：“不过倒是通过工作认识的。”
    “哦，是这样。”杜亦川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住了，但又立刻调整了自己的状态：“那个男的怎么样，他……标记你了么”
    意识到自己问话的不妥，杜亦川赶紧缓了缓神色：“我的意思是……”
    “不是男士。”林珞浅浅回道：“是个女生。”
    空气一下安静下来，杜亦川没有接话，只是把盒子里的泡芙一个接着一个地丢进嘴里。
    捏着盒子的手，骨节微微泛白。
    到了杜亦川家楼下，林珞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漆黑的夜里，忍受着寒风的摧残，手里大包小拎地拿了许多东西，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近了才看清，是离职了的白经理——白画。
    认出了林珞的车后，白经理也朝她们走了过来。而此刻杜亦川的脸色不如刚才柔和，整个人的神情也跟着阴郁了下去。
    下了车，白画自然地挽上杜亦川的手臂：“可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士在我家门口不方便，快回家吧。”杜亦川想要抽出自己的胳膊，却没能如愿，白画攥得实在很紧。
    “说什么呢，我特意带了你爱吃的东西，来陪你过年啊，明天，我给你做年夜饭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珞总觉得白经理没说一句话都会用余光扫向自己这边。不论怎样，打扰人家确实是不道德。
    “那个……”林珞礼貌性地笑了笑：“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二位了。”
    “小珞，我……”
    “好！”白画的音调明显高了一个档次，把杜亦川的声音死死压在下面：“这么晚了，你也快走吧。我们也回去了。”
    “我们”一词，她特意加了重音。无疑是在宣誓主权。
    *
    林珞回了家，温念没有向往常一般跑出来迎接自己，而是站在厨房的垃圾桶旁边，对着摘出来剩下的菜叶子较劲。
    “干嘛呢？”林珞轻轻戳了戳温念的肩膀：“在这面壁思过啊？怎么不出来迎接我！”
    温念难得的没有接话，反而是把脸转到另一边。
    “哟，咱们小温长能耐了！你这是在跟我耍小脾气么？”林珞看着温念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好啦，不就是给大家做了吃的而已么！”
    “哼！”温念又把脸换了一个方向。换来换去，就是不看林珞，也不让林珞看见她。
    “真的不理我？”林珞故意叹了口气，从冰箱拿出一个盒子：“可惜啊，这草莓味的，冰镇过或许和冰淇淋差不多。既然不领情，那我送邻居吧！”
    温念一把夺过林珞手里的盒子，打开看来，里面的东西似乎是点心，一个个红色的桃心形状，如云朵一般蓬蓬的，排列得整整齐齐。不禁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不过又立刻隐藏了下去。
    “又不是单给我自己的，明明是人人都有，我不过是随个大流罢了！没什么稀罕！”即使这么说，温念还是把那个小盒子紧紧护在胸口，丝毫没有要还给林珞的意思。
    “没什么稀罕？我可是特意买了进口的草莓做得，奶油也是最好的！没什么稀罕，那你还给我啊！”
    “我不！”温念打开盒子，托起一颗粉嫩的爱心送入口中：“到了我温念手里的，就都是我的！从此跟我姓温了！想再出去，没门！”
    见温念吃得像个孩子一样，林珞不禁笑了起来：“跟你姓？那我呢？”
    “阿洛不用！”温念说：“我跟阿洛姓！”
    “哟，这倒是奇了！你温大小姐的原则呢？”
    “我的名字都是阿洛给的，跟谁的姓都一样。”温念笑着，又将一块空色的云朵丢入口中。
    如果说杜亦川吃东西是温文尔雅，那温念完全就是小孩子的吃相，腮帮子撑得鼓鼓的，活像一直仓鼠。
    林珞轻轻顺了顺温念海藻般的墨发：“吃了我的东西，还跟我置气！”
    “好吃么？我自己做完都没有尝过。”林珞刚想伸手，温念就把那盒泡芙藏在身后，从背后摸出一个来，衔在唇上。
    一脸得意地示意：想吃，就来吃这个！
    “算了，那你自个儿吃吧！”
    “反正我也不爱吃甜……”话音未落，一股力道从林珞的脑后袭来，将她向前推来。
    林珞的唇正好撞在那颗泡芙上，里面的奶油在挤压之下，从酥皮里溢了出来，挂到林珞唇周的皮肤上。冰冰凉凉的触感，碾压着林珞洁癖的底线。
    “我忘了，阿洛最爱干净了。”温念的食指轻轻刮了下林珞的鼻尖：“别急，我这就帮阿洛弄干净。”
    湿冷的唇就这样覆了上来，慢慢啃咬着她的唇瓣。接着，一股湿寒的触感在自己的皮肤上游走。那湿润的舌，，在临时抛弃了纠缠自己的想法之后，来到了自己的皮肤上，将那些粉红色的奶油又舔舐了下去。
    “吃了这几个，就刚刚那个最好吃！最甜了！”说完，温念还不忘在林珞的唇上啄了一下。
    “阿洛。”温念托起了林珞的下巴：“刚刚那个虽然好吃，但你应该还没尝出味道吧！”
    她伸出拇指揩掉林珞唇边的水渍：“我再侍奉阿洛吃一个！”说着，白皙的手指再次捏起一朵红色的云朵，衔在嘴里，直奔林珞的唇而来。
    有了上次的经验，林珞不敢再紧闭双唇。奶油挂在嘴上的感觉，她这个爱干净的，的确不敢恭维。
    这次，探入林珞口腔的，不是那股湿寒之意，而是自己亲手做的草莓泡芙。温念托起林珞的面庞，嘴唇微微用力，泡芙里的奶油夹心就“滋”地一下，直直地冲进林珞的味觉中。
    果然是上好的贵价奶油，甜而不腻，伴随着阵阵奶香，冰镇过后，跟牛奶冰淇淋的口味很像——那是林珞身上信息素的味道。
    酥皮不知何时入了谁的口，待林珞回神之时已经消失不见。装着泡芙的盒子开敞着，安静地躺在客厅的茶几上。
    窗外，雪花纷飞，寒风刺骨。
    窗内，滚烫的身躯和一股清寒之气纠缠在一起。山茶花的味道弥漫在周围。
    就在此刻，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林珞原本伸向手机的手，在半路上被另一只手捉了回来。
    “阿洛，要专心……”温念吻着林珞的眉心，将她推向欲海的深渊。
    不过再响了第三次之后，终于被接通。
    来电的是白画。
    “姓林的，你给阿川吃了什么！给他吃到医院去了！”
    “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公司领导让我交图
    ——什么图
    ——你我未来幸福的蓝图……
    （狗头保命，快步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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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菠菜泡芙
    待林珞赶到医院时, 正遇上刚刚醒酒的章棣以及王院长。也难怪，且不说杜亦川博士及教授的身份对单位有多重要，毕竟是在单位食堂的团建后出了事, 单位领导肯定会到场的。
    只是没想到，两个小时前还迷迷糊糊的章棣也来了。
    “头儿！”章棣发现了林珞, 赶紧招呼她过来。“我听见老大出了事, 瞬间醍醐灌顶，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人怎么样？”
    “还在里面抢救。”
    见林珞过来, 白画像是点了火的炮竹, 一下子就炸开了。
    她二话不说，过来就是一巴掌：“姓林的, 你还有脸来！”
    章棣下意识阻拦, 这一掌倒是没伤到林珞，直接打在章棣的胳膊上。“白姐，你着急我们能理解，但你也冷静冷静。真相还没查清楚, 你在这发脾气越没用啊！”
    “真相？还能有什么真相？你自己刚刚也说了, 阿川他团建的时候根本没怎么吃，肯定是回来的路上，不知道这狐狸精给吃了什么。”说着, 白画的手掌再次扬起：“你这个没心肝的，你杜老师对你这么好, 你竟加害于他！”
    只是这抬起的手却怎么样也落不下去。自己的手似乎被什么禁锢住了, 一时间举起的右臂竟有些凉得发麻。
    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设计院王院长终于开了口, 他先是微咳了两声：“咳咳，那个，小白啊, 你的心情我们都可以理解，毕竟杜工像现在这样，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
    白画见王院长开了口，这才愤愤不平地放下了右臂。只是坐回走廊座椅之前，还不忘用眼睛狠狠地剜了林珞一眼。
    章棣也扶林珞在另一排椅子上坐下。
    “到底怎么回事。”林珞拽着章棣的袖子，眉宇间尽是疑惑与不解。团建的时候杜亦川几乎未动筷子，自己看见了。
    “医生初步判定，是食物中毒。”章棣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瞥了林珞一眼，才开口说了接下来的话：“食用了引发过敏的物质导致的食物中毒。”
    “过敏……香菜？”林珞狐疑：“回去的路上，我是送了杜工一盒菠菜泡芙，可那东西白天你也吃了，没问题啊！”
    “头儿，你别激动，我是相信你的。”章棣说：“先别急，咱们先等医生的结果吧。”
    就这样，章棣和林珞并肩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林珞的右侧，温念死死攥着她的手，轻抚着林珞的背：“阿洛，你别怕，我相信那个兽一定会没事的。”
    “毕竟坏人都活的长！”
    林珞扫了一眼温念，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自己实在没有力气和心思去和她斗嘴了。
    抢救室的门被推开，一个护士打扮的人走了出来，几个人立刻一下子拥了上去。
    “怎么样怎么样，他怎么样！”
    “我们已向给他洗过胃了，不过病人现在情况还是很危险，现在还在抢救，病人的胃中发现大量导致其过敏的成分，我们已向请肠胃科的大夫过来会诊了，你们不要着急。”
    “胃中……”白画喃喃重复着，转头一把抓住林珞的衣领：“阿川说他只在回家的路上吃了点心，是不是你，姓林的！肯定是你！是你送他回来的！你定是在那点心里动了手脚！”
    “我……我没有，杜老师对我恩重如山，我为什么要害他！”林珞也是练过的人，哪里肯任凭白画对她动手，不过又不好直接反击，只得先捏着白画的手腕，让她根本使不上力。
    “就是的，白姐你先冷静一下。”章棣赶紧上前劝开两人：“那菠菜泡芙，头儿也给了我一份，你看我吃了就没事。”
    “你？”白画挣脱开几人的拉扯，指着章棣的鼻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一直都穿一条裤子！再说，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和阿川比较！”
    “天天与地沟油为伍，平日里不干不净的吃的多了，怕是也免疫了吧！”白画的眼神中尽是鄙视。
    “杜工对香菜那么敏感，饺子馅里做调味他都尝得出来，如果头儿的点心有问题吗，他自己也肯定会发现的！”章棣忍住骂街的冲动和白画讲道理：“再者说，我……我是个粗人，虽然不必杜工金贵，但好歹也分得清善恶，品得出涵养。反正我知道，老大喜欢的，是知书达理，独当一面的人，定不是在公共场合喧哗的泼妇。”
    “不喜欢”这三个字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直插进白画的胸口，她完全红了眼，也顾不得平日里职业女性的涵养，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阿川，你快看看啊，你收下带的好兵！一个两个的都算计着在害你！你快看啊！”
    “一个，是处处维护害你的人，另一个，更是不惜用手段掩盖味道，哄你吃下那毒物！阿川，你可得睁开眼好好看看啊！”
    “别吵了，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林珞一抬头，才发现，过来驱赶他们的，是苏澈。
    坐进医生的办公室，苏澈给林珞倒了杯茶。“外面那个情绪太激动，你先在这待会，省的她有什么过激行为，伤到你。”
    “杜老师，到底是为什么？真的……是我的点心的原因么？”林珞的眼神，像是在等待，等待法官宣判无罪，让她获得一丝心灵上的安慰。
    但显然，作为法官的苏医生，没能如她的愿。
    “我不是他的主治医生，不过他送来的时候，症状的确完全符合严重性过敏，。且刚刚检验科拿回了报告，你的菠菜泡芙里有大量导致病患过敏的成分。据送来的人说，他从中午开始就没有吃过饭，长时间空腹打量摄取过敏物质，所以……”苏澈没有再说下去，但结果已向很明显了。
    “你先冷静冷静，我还有病人需要照顾。”苏澈戴上了口罩，出了屋子。
    安静了一会，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在林珞眼前。她站在林珞身旁，揽过林珞的身子，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身上。
    “我……我没有。”林珞垂下了眸子：“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他香菜过敏，如果那泡芙里有香菜，我怎么会……”
    电光火石只见，刚刚回家的一幕突然闪现在林珞眼前：温念依靠在垃圾桶旁，盯着里面绿色的蔬菜碎屑发愣。而那些碎屑的叶子……比菠菜小很多！
    很像是……
    “温念，你看着我。”林珞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和温念平视：“昨天，你是不是动了手脚！”
    作者有话要说：菠菜泡芙……是我对《变身国王》的致敬（里面的高刚最喜欢且擅长做的点心）不是我瞎掰的，哈哈哈哈……
    PS：关于白画的身份，大家可以回顾一下第六章。简单来说就是她单恋杜亦川，但是杜亦川不喜欢她。
    （仔细看每个角色的名字，答案都在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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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病床上的杜老师
    “温念, 你看着我。”林珞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和温念平视：“昨天，你是不是动了手脚！”
    温念抿了抿唇, 转过身背对着林珞，没有说话, 显然一副心虚的模样。
    “真的是你！”林珞的脑子里像是被烟花炸了一般, 耳边莫名发出嗡嗡的响声。“为什么？就因为我给他做吃的？”
    “我……”沉默许久的温念终于开了口：“我就是见不得你对别人好……尤其是对你有所企图的人。”
    “我不想让他吃你做的东西，我不想！”她转过脸, 虔诚地捧起林珞的脸庞：“阿洛,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不论什么时候, 跟我在一起都委屈了你。我知道, 但……”
    “但我真的，舍不得。我见不得别人发现你的好，我见不得跟别人分享你的好，那怕一丁点都不行。我知道这样说你会觉得我自私, 但我……真的不接受。”
    “所以你就往里面加了香菜？”林珞红了眼睛, 鼻子传来里莫名的酸意。
    在她的印象中，温念不是这样的。不论是面对少阴山的姜公子，还是家楼下的小混混, 遇见危险之时温念总是站在自己身前，把自己保护起来。如果说那是的她是九天翱翔的凤, 那么现在这个是谁？
    温念缓缓转过身来, 点了点头, 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我没想害他的，我就是…想整他们一下，让他们吃的东西变了味而已。我没想……没想害人。”
    “呵……没想害……”林珞冷笑一声：“不论你想不想, 现在杜老师都躺在病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好一个，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阿洛，阿洛你别这样。”温念看着林珞没有表情的脸慌了神，她不怕阿洛跟自己发脾气，就怕阿洛这样沉默。
    不论前世今生，她都怕。
    她握着林珞的手，放到自己没有心跳的胸口上：“阿洛，阿洛你别生气，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是我不好，是我太小气，是我小人之心，是我狭隘。”
    “阿洛，你打我，你骂我都可以，你别像现在这样……别像现在这样不理我。”此时，林珞的眼神比温念还要寒冷，目光中没有一点余温：“我……我会害怕的。”
    此刻，门不合时宜地被推开：“头儿，老大出来了。”
    林珞想也不想，跟着章棣一块往外赶去，只留下温念一个鬼，独自立于屋内，掌心里是林珞手腕上留下的余温。
    *
    走廊里，杜亦川的病床刚刚被推出来，床上的男子眉目清秀，但眼眶微微凹陷，脸色看上去如纸一般惨白，跟本没有平日里绅士挺拔的气息。白画哭红的双眼狠狠地剜了林珞一眼。
    “杜老师。”林珞冲到床边，看着床上戴着氧气面罩，浑身插满管子的杜亦川，鼻子微微泛酸，但却没有眼泪。
    杜亦川双目紧闭，随着他的呼吸，氧气面罩上蒙上一层呵气，原本透明的壳子变成了雾蒙蒙的状态。
    “老师，对不起。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林珞鼻尖反酸，却怎么也流不下眼泪。
    “家属请让一下，我们还要送病人去病房。”后面的护士催促道。
    “你走开！”白画一把将林珞推开：“你是诚心不想阿川好是吧！哭不出来还在这惺惺作态！还在这挡着阿川入病房，他出了意外你怎么就这么高兴！”
    林珞被白画这一用力推，踉跄推到了墙角，好在温念挡在后面，否则非得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这里是公共场所，请不要影响到其他病人，咱们能走了么！”后面的护士催促道。
    “走走走！”白画狠狠地剜了林珞一眼，推着病床超走廊另一侧的电梯走去，路过林珞时，还故意在踢了她一下，正中林珞的脚踝。
    温念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就阴冷下去，眼看就要冲向白画替林珞报仇，却被林珞拉住，倒是章棣留下，搀扶着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头儿，没事吧。”
    “我知道你也是好心，老大这样，也不是你想看到的结果。你别把白画的话放在心上，她素来都那样，只要着急就口不择言……”
    “她说的没错。”林珞揉了一下脚踝的痛处，白画这一下可是下了狠功夫，里面一定连青范紫：“都是我的错。”
    “没有我，杜工不会像现在这样，都是我害的。”
    *
    病房的门上，杜亦川三个字写得潦草，丝毫没有他本人那般端庄大方的气质。病房内，病床上的男子身上插着管子，管子的另一端收集着一袋液体。不过一日，原本绅士优雅的人，浑身颇具书卷之气，像是一块墨玉一般的人，却只能躺在病床上，靠着导管来延续生命。
    医生说，是过敏引发的脾胃综合症，再加上前段时间刚刚出院的他，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免疫力正是低下的时候，这一下无疑是雪上加霜。
    一句话概括，近一个月他都要连着那根管子。
    病床前，摆放着一束一束的康乃馨，还有其他的营养品，都是单位同事送来的，甚至还有两颗棒棒糖，估计是哪个学生带来的吧。花花绿绿的糖纸，和医院的纯白被套显得极其不搭。
    林珞一袭黑色羊毛大衣，立于病房门外。里面杜亦川还闭着眼，她不想进去打扰，但更多的是，她无法面对杜亦川。
    外面大雪纷飞，这几天雪下得厉害，仿佛是把赞了一个冬天的雪花一股脑地都倾倒下来。医院门口，一个撑着红色纸伞的红衣女鬼不知在雪地里站了多久，在如此低沉的环境中，一袭红衣显得如此耀眼。
    女鬼见林珞走出住院部，赶紧撑伞迎了过来，她把伞遮过林珞的头顶，为林珞遮挡从天上掉落下来的雪花。
    “他……怎么样？”
    林珞摇了摇头内有说话，直接朝外走去--沉默地离开了纸伞的范围，任由冰冷的雪花掉落在自己的肩头。
    好像是这样，就能让自己一身罪孽被洗涤一般。
    洗得掉么？回想起杜亦川昔日温柔的目光，就像是一根银针扎在林珞胸口。
    已铸成的错，如何洗得掉。
    一人一鬼不知在雪地里走了多久，原沉静的脚步声被林珞的声音打断。
    “明天我要出趟远门，是工作差遣。”
    “嗯。”
    “你自己乖乖待在家，别惹事。”
    “你……”温念挡在林珞身前，拦住了她前行的去路：“你不带我去么？”
    温念滚烫的眼神林珞想象得到，她不想看。于是她低下了眼眸，从温念旁边侧身走过。
    “不了。”她说：“我想，自己静一静。你别跟着我。”
    温念见林珞消瘦的背影立于寒风中，一时间竟失了神，脱口而出：“你就这么舍不得他！为了他非要如此么！”
    林珞的步伐停了下来，伫立在原地，未曾回头。
    话刚出口，她就知道自己错了。原本阿洛生气，就是因为自己的嫉妒，而现在，自己的话只会让她更加讨厌自己。
    “我，我不是……阿洛，我没有嫉妒，我只是……”平时能言善辩的鬼，今日竟不能对答如流，最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是我言错。”
    林珞叹了口气，挺直了腰背，继续朝前走去。
    其实，她骗了温念。
    并不是远门，只是隔壁城市的郊区而已。
    准确的说，就是发现温念的那座山。听章棣说，那座山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望越峰。
    而且，这次出差任务还是林珞主动要求的，她想逃离。
    萌生了这种想法之后，林珞也很鄙视自己。她一直信奉“有问题要解决”的信条，觉得经历了被亲生父母遗弃的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了，但今日，她真的怕了。
    她想逃避，她无法面对真相。
    顶着温念的目光，林珞托着行李箱出了家门。
    到了望越峰山脚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林珞决定先找个酒店住下。可无论怎么绕，公路两侧永远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明明上次也住的那间酒店，怎么今日就找不到了。GPS导航也没了信号，林珞稳定思绪，一定是自己刚刚转错了路口。
    雪花再次落下，远方厚厚的云层中竟发出轰隆巨响——雪天打雷可不是好兆头。
    待她再拧动钥匙，汽车却无论如何都点不开火——就想上次在少阴山遇见姜公子那般。
    林珞下意识扯下反光镜前的红色挂坠，放到上衣口袋里。
    就在她的动作刚刚结束，周围突然卷起层层黑雾朝林珞的方向席卷而来。那黑雾围绕着林珞的车身形成一个圆圈，一圈圈缠绕起来，好似擒得俘虏，正在欢呼的战士一般。
    突然，那迷雾裂开了一道缺口，从缺口中走出一个穿着红色袈裟的老和尚——正是少阴山上的方丈主持。
    “阿弥陀佛。”他朝林珞微微一礼：“施主，多日不见，可还安康。”
    林珞双手紧紧攥着方向盘，冬季的傍晚，掌心硬是生成一丝薄汗。
    “滚，秃驴，这时候还讲究那些没用的！”身后的一抹绿色将老方丈无情地推到一遍：“少废话，想活命，就下车！”
    *
    此时的林珞，左边手腕上，是老方丈饱经风霜的右手，虽然看得出岁月的痕迹，但还不算干枯，反而十分厚实；右手手腕，是姜公子墨绿色的左手，黑色纤长的指甲微微嵌入林珞的皮肤中，留下一排浅浅的血痕。
    她就被这两个，完全敌对的角色，一块从车里扯下来，奔跑在暗黑的森林里。
    “你们俩怎么在一起？”硬着寒风，林珞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的问题。
    姜公子力呵一声：“要你管，想活命就闭嘴！”
    倒是左边的老方丈神色柔和，脚下疾风一般的步伐丝毫不影响他缓慢的语速：“施主有所不知，少阴山已经没了。”
    “没了？什么叫没了？”
    “没了你不懂么，家没了你说什么意思！”姜公子明显没好气：“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扔在这深山老林里喂游魂野鬼！”
    说道鬼，姜公子才想起来：“对了，温念那小子呢？”话音刚落，前方传来一阵阵风声，像是哭泣的声音，呜咽梗塞，闷在那里。
    姜公子朝右望了一眼：“走这边！”
    不知跑了多久，三人终于来到一处山洞。
    林珞因为平时注意健身，状态还可以，倒是老方丈，本就年岁已高，再加上身材微胖，停下来后就一屁股做到旁边的石头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这什么东西这么大手笔？这是要……抓我？”林珞看着漫天的乌云，厚厚的云层卷积着雷电，一闪一闪地，把脸色映得惨白。
    “别往自个脸上贴金了！没准人家是冲魔尊来的！”姜公子一脸地嫌弃：“你们家那位温姓魔尊呢？”
    作者有话要说：即将开启前世副本，前方大量回忆杀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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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陪她……一起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天空中电闪雷鸣，雪花再也藏不住自己的身子，纷纷从乌云顶端从身一跃, 奔向大地。
    山洞内，一黑衣女子, 一袈裟和尚, 还有一个通体墨绿的鬼，互相僵持这。
    “下雪了！”原本坐在地上的老和尚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不过转念一想：“还好不大, 这洞穴尚能支撑。”
    魔尊二字一出来，林珞脑子里嗡地一下, 这……电视剧照进现实了？
    林珞很少看那种玄幻, 或者无脑的爱情甜剧，倒是颜柠喜欢，总和她提起，多多少少也耳濡目染。
    魔尊……往往都是反派的代名词。这点她知道。
    还有另一种情况, 就是原本小白花的主角被“逼上梁山”。
    “怎么？孟婆汤给你喝傻了！”姜公子抱着手：“你当年可是亲手挖了她的内丹！凌波仙台, 大家都看见了！”
    “我……”林珞脑海中破碎的片段一幕幕闪现，顿时脑子里像是被爆竹震了一下，砰第一声, 一切化为碎片，归于尘埃。
    “姓洛的, 你真忘了, 那我就行行好提醒提醒你！当年, 姓温的那小子为了你做了魔修，为了你问鼎人极成为魔界霸主，且不说她留了多少血, 受了多少伤，即便是修真界要挖她的内丹，也轮不到你来！”
    “谁都有权利讨伐她，只有你没有！”
    “可你，偏偏去做了那个刽子手，顶着正义大道的幌子，亲手剖开了她的心。”
    “姓洛的，你的心是石头做得么！哦，不对，你根本就没有心。”
    就在一阵诡异的轰隆声中，老和尚惊呼：“不好了！这雪太大，怕是要给洞穴压垮了！”
    “放屁！这才几炷香的时间，这就塌了？”姜公子明显没有从刚刚质问的语气中缓和过来：“老秃驴少吓唬自己！”
    “是真的！你不觉得这雪下得诡异么？”老和尚从洞口抓进来一把雪，发现这雪不仅很难融化，反而比寻常雪花更沉一些。
    “我刚刚看过，只有洞穴上方在下雪，远处就只是阴天。”老和尚说：“看来，就是冲咱们来的！”
    “妈的！出去跟他拼了，管他是人是鬼，老子可不怕！”说着，姜公子召唤出他那把短刀。
    “等等！”老和尚拦住他：“现在敌在暗我在明，你这样出去们岂不是主动送上门！这附近……有没有其他能躲避的地方，我们先躲起来，静观其变，再将幕后之人给揪出来！”
    “我知道一个地方。”林珞开了口，目光直直地看向面前的一僧一鬼：“我带你们去。”
    林珞把老和尚手里半融化的雪水用树叶收集起来，之后取下胸针上的铁针，摩擦了一会将铁针置于冰水混合物当中，做了一个简易的指南针。
    “那边！”林珞指向北的方向。
    三个人扯下门口的枝树叶挡在身上，穿着简易的“极地服”，悄悄从洞穴的侧面侧身出去，直奔丛林之中。转身就和郁郁葱葱的树木融合在一起。
    说起这望越峰也怪，这里的树，即使是冬天，叶子也不会掉落，干枯扁黄的叶片倔强的立于枝头，倒是给了林珞他们做了很好的遮挡。
    顺着记忆，林珞找到一处像是宫殿般的建筑——那是她初次发现温念的地方。
    屋里的陈设如旧，上次那个突然断裂的梯·子还摆在大殿内。林珞看着梯子旁的碎屑，不由得晃神。
    “施主，多谢！”老和尚对于这个可遮风避雨，有没有风雪的地方甚是满意，超林珞一礼。
    “嘁，谢什么谢！要不是她，老子会连家都回不去吗！”姜公子冷哼一声，坐到殿内的台基上：“只能在这等到天亮了，祈祷日出之前之前，那东西别发现咱仨吧！”
    “我有件事，恳请先生帮忙。”林珞朝姜公子鞠了一躬：“还望先生能够相助。”
    “可别！我可受不起洛姑娘这么大一礼！”姜公子摆摆手：“我啊，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游魂野鬼罢了！比不得你家那位，有事，别来求我！”
    “这件事情她一定不会帮我，所以……”
    “她都不愿意做的事，凭什么我就要做！我看你啊，还是等她回来再说吧！老子接上你马上到一个时辰，算着时间，她该回来了！”姜公子说道。
    “你们接上我……”林珞懵了：“她今天没有跟我在一起啊！我是一个人出来的！”
    “放屁！”姜公子啐了一口：“我俩把你从车上扯下来时，明明她就在你旁边，不信你问老秃驴！”
    “莫非，当时施主看不见那位姑娘？”老和尚一如既往地柔和：“想来是那姑娘不想让施主看见吧。”
    原来，温念一直偷偷跟着自己——即使是自己对她发脾气。
    林珞此时内心泛起一丝涟漪，说不感动是假的，但一想起杜亦川，那些感动就立刻被愧疚淹没。
    “可你说那东西冲她来，她现在在哪？”林珞突然反应过来，此刻处于危险的并非自己，而是温念。
    不论对方的目标是谁，总是是敌非友。
    这个傻子，不是为了保自己，找人家决斗去了吧！那不是正落入人家的全套！
    “放心，她才不会那么傻！太知道自己没有内丹，是不会去硬碰硬的！”姜公子咂咂嘴道。
    就在此刻，一团白色的绒团儿从天而降，坠落到姜公子身上，砸得姜公子嗷~地一声——也可能是那绒团儿叫的，反正声源在一块，也分辨不太出来发声者是谁。
    “谁啊！”姜公子揉着自己的脖子骂道：“哪个不长眼的孙子！”
    “你狐爷爷！”那白色的绒团儿在地上翻滚一圈，转身即成为以为身材窈窕的女子。
    来人正是瑶檬。
    “我说你们城里人真会玩，大晚上的不睡觉，不是去我们那个小村子探访，就是在这深山老林里绝地求生，怎么，现在集体模仿猫头鹰啊！比熬啊！”
    “温念呢！”林珞攥着瑶檬的小臂：“她一定跟你在一起对不对！她在哪！”
    “她啊……”瑶檬冷哼一声：“她死了！”
    “你……说……”
    “我说，她死了！”瑶檬，一字一句，口齿极其清晰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听懂没有，我说，温念那厮，她死了！”
    “没听见外面雷声滚滚么！她，自不量力与天斗，遭雷劈死了！”
    死了……死了……
    随着瑶檬话音落下，林珞觉得自己的世界一下子从彩色落为黑白。
    如果说，杜亦川，让林珞愧疚，林珞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回杜亦川的康复。
    那么此时，有人告诉她，温念死了。
    她的第一想法，居然是她愿意陪温念，一起死。
    一瞬间，她的双脚似乎变成了两团棉花，软软的，完全支撑不住腿部传来的压力。
    “在哪里。”林珞强撑着问道：“在哪，我去找她。”
    “找她做什么！你不是为了别的男人，把她自己丢在家，这会儿着急了？晚了！”台基上满是灰尘，瑶檬选了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你不觉得有点晚么！”
    “我……我不是。”林珞手紧紧攥成拳，四片指甲深深陷入皮肤里，掌心渗出丝丝血迹：“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没想……”
    “没想什么？没想她死？”瑶檬冷哼一声：“现在好了，她给你的那个野男人偿命了，你要不要把那个男人抓过来，再埋怨一遍啊！”
    “我就想不明白，即便此事是温念导致他生病的，但根本原因还是你非要给人家做东西吧！要我说，要么怪他自己倒霉，自己有病在身还不仔细着吃食，要么，就是你非得给人家送礼！”
    “总之怨不得我们小温就是了！”
    “我的错。”林珞喃喃说道：“都是我的错，杜老师，温念，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许寒的妈妈说得没错，或许我就是个扫把星，离我近的人也好，鬼也罢，都没有好下场。
    林珞这样想着，眼泪不自己流了下来，终于双脚再也撑不住身体，整个人瘫软下去。
    倒下的瞬间，仿佛世界是静止的，周围的一切都安静的可怕。林珞也缓缓闭上眼睛。若是直接就这样解脱了，也挺好的。
    起码，她可以去找温念了。
    这个想法的萌生让林珞不禁苦笑一下，原来自己这么在乎她。
    可惜自己知道的太晚，为什么人总是要等到失去后在明白珍贵呢？
    林珞径直栽倒下去，但一想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反而是一股寒意，伴随着山茶花香，唤醒自己的嗅觉。
    她睁开眼，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
    “你……”林珞看清之后一把扑上去，静静地勾住对方的肩膀——仿佛稍微松懈，怀里的鬼就会消失不见。
    “小温，对不起……”眼泪终于夺眶而出，熟悉的山茶花香又再次环绕着自己。
    “阿洛？”温念对于林珞突然的怀抱明显受宠若惊，明明今天早上，她对自己还不是这个态度，这么这一会就直接反转了？
    她的眼睛瞟向对面的仨，老和尚转过身去，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姜公子撇过脸，明显是不屑于看她们俩此刻搂搂抱抱的状态。
    此时，勾着嘴角的瑶檬通过传音符咒，用只有温念能听见的声音说：“美人入怀，不用感谢我！”
    “欺负阿洛这笔账，回头再跟你算！”温念甩过去一记眼刀。
    “你个没良心的!再说我也不算骗她啊，你不是七百年前就死……”不等瑶檬说完，温念就单方面解除了传音符咒，她的手轻轻顺着林珞的背，用衣袖轻轻擦拭林珞湿润的脸颊：“好了阿洛，有外人在呢！你若是想，等咱们回家的，包你满意！好不好？”
    “去你的！”林珞牵起温念的手：“小温，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哦不，不是商量，我已经决定了。”
    “你能不能用法术……让我恢复前世的记忆？”
    一顿争执过后，林珞依靠在温念的怀里，朝瑶檬点了点头，之后亲眼看着瑶檬拿出那根白玉簪，用法术托起花蕊的黄色小球，在旁边姜公子的绿色光芒加持下，一股力道把自己拽入地底。
    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冰冷。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低头了，大修，救杜老师一命！（看到自己掉落的收藏真的心痛，呜呜呜……小可爱不知道作者是故意的么，呜呜呜……作者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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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玲珑大会
    盛夏之初, 清晨的风还残留着一丝凉爽，太阳照射的地方，暑气难以忽视地升腾起来。
    “越师妹。”徐皓川一身墨色锦袍, 暗色的衣料上用略带光泽的线绣着云朵，是祥云的图案。“今日玲珑大会, 凌波仙台那边我已经全部准备妥当, 众仙门长老已经齐聚苍楼之上，待外门弟子登记完毕, 就可以开始了。师尊还在闭关, 咱们就不用了去给他请安了，直接去凌波仙台即可。”
    “有师兄在, 自然妥帖。”对面的女子微微颔首, 语气中满是尊敬，可以说在礼数方面挑不出一点瑕疵，但每一字每一句都充斥着满满的距离感。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总给人一种高高处于云端的气势
    她一身白色云锦洁白无瑕, 两根纯净的白玉簪将海藻般的青丝利落地挽在脑后, 身上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除了腰间的长剑，就只有藏在靴子内侧的一柄银色短刀匕首了。
    “妥帖……”男子微微低头, 声音越来越小：“除了妥帖，师妹对我可还有其他评价？你觉得……我怎样？”
    “嗯？师兄问什么？”
    “师妹。”徐皓川双颊微红, 像是心里藏着什么大秘密, 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我……我有话跟你说, 我其实……”
    “报！”一个内门弟子的声音打断了徐皓川的话：“徐师兄，洛师姐，凌波仙台……你们快去看看吧！”
    洛清越自是等不及徐皓川把话说完：“师兄, 咱们且先去看看，有什么话，等玲珑大会之后再说。”
    原本置于身侧的右手又悄悄躲回身后，徐皓川微微叹气：“好吧，那……一言为定。”
    云海之巅是上修界第一大门派，慕名而来的不计其数。而云海之巅本着众生平等的原则，凡是愿意来的，统统收为外门弟子。而想要成为内门弟子，就必须参加每五年举办一次的玲珑大会。
    玲珑大会这天，参加的外门弟子须进行试炼试炼，通过着才能有幸成为内门弟子。而这试炼的题目又每一次都不同，所以玲珑大会便成了整个人间，茶余饭后的谈资。
    以至于每年的试炼题目，都会被坊间讨论很久，甚至有人为此专门编纂书籍，来预测下一届玲珑大会的试炼题目。若是能有那么几个成功进入云海之巅的读者，第二年书的价格就会翻上十倍不止，但能否通过到底和那书籍有几分相关，就不得而知了。
    另一边，云海之巅的凌波仙台前，一大早就排起了长龙。几个云海之巅的内门小弟子正在对前来参加试炼的弟子进行检查。
    “不得夹带与试炼无关的物品，如小抄，或具有传音工具的法器符咒等……”一个弟子站在一旁宣读着《考前须知》。
    人多的地方，秩序总是会出现问题，比如这么一位姑娘，身材纤瘦，手腕比同龄人都要细上一圈，好似微微用力就能将其折断一般。身上统一着装的外门弟子服，也比其他人磨损得厉害的多。好不容易马上就到她，看着云海之巅凌波仙台的几根参天汉白玉柱，上面用金色装点着祥云，不由得勾起唇角。
    “什么名字？”胸口上绣着“谦和”二字的小弟子，一手捧着玉简，一手握着毛笔，等着姑娘说出自己的名字，再与玉简上的对应。
    “丫头。”小姑娘随意用袖子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渍：“就叫丫头。”
    “丫头？”谦和扫视一圈手上的玉简：“没有这个名字，你没报名么？”
    “还要……报名啊”小姑娘抓了抓头发，不是说外门弟子直接来参加就行么，没人告诉过她还要报名啊。
    看着身后几个拿着庚帖掩面偷笑的弟子，丫头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原来是故意不想她参加。
    “我现在报名行么？”
    “没报名你来什么玲珑大会啊！”谦和看着她的眼神带了几分嫌弃，据说外门收了一个脸名字都没有的傻子，无论如何修炼都达不到筑基，想必就是这位了，看她衣袖的磨损程度，看来是没少努力，但周身却觉察不出一丝灵气，果然是个傻子废物。
    “走开走开，再回外门练个几年吧！”
    遭到嫌弃的丫头丝毫不觉得窘迫，她挤出一个笑脸，轻轻地扯了扯谦和的衣角：“劳烦谦和师兄，通融通融。”
    “呸！谁是你师兄！说就说别动手！我们内门弟子的弟子服可比你那身金贵多了，这可是素锦，脏了你赔得起么！你没报名我怎么通融？我劝你啊，还是下次再说吧！下一位！”
    凌波仙台对面，众仙门长老已经在高楼上就坐，喝着凉茶等着观看试炼，一副悠闲的姿态。接收到第一大仙门云海之巅的邀请，他们自是不会拒绝。何况，若是能顺便捡几个资质颇优，但却不幸落选的弟子，就再好不过了。
    一阵狂风呼啸而起，热浪卷着风沙，让人迷了眼。
    接着是一个男子的笑声，响彻天空：“玲珑大会……哈哈哈，有意思！既然请了众仙门一同见证，为何独独不来请我姜某人呢！”
    一个身着墨绿色衣袍的男子冲天而降，手持一柄短刀，身后的斗篷随着风摇摆。正落在凌波仙台的中央。
    “是魔界的姜浔！”众人皆是一惊：“他怎么来了！”
    “姜浔！”刚刚拦住丫头的看门弟子谦和呵斥道：“我云海之巅的玲珑大会，众仙门都在，岂容你在这放肆！”
    姜浔一言不发，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谦和，反而是抬手之间，旁边几个内门弟子脚下发生剧响，伴随着火化，原本聚集了人的地方一下子倒下一片。
    他掸了掸衣袖上本不存在的灰尘：“众仙门？喝了我魔族的东西，想来三个时辰内，楼上的那群老不死，是使不出灵力了！”
    负责茶水的弟子不知何时遭了黑手，昏倒在一旁，刚刚他们饮下凉茶的众长老，纷纷失去灵力，显然那茶水被姜浔加过料了。
    一团黑色的魔气宛如一只手，卡住谦和的脖子向上提。慢慢地，原本面色清澈的小弟子，双脚缓缓离开地面，生个身体失去支撑，玉简也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没一会，整个脸就涨的通红。
    姜浔这才简单瞥了一眼满脸通红的男子：“放肆？何为放肆？用笔尖指着宾客，就不叫放肆么！”
    “住手！”洛清越御剑而来，洁白的衣角随风飘扬，衣袂飘飘宛如谪仙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尘埃，圣洁的不可方物。
    “姜公子！”洛清越收起长剑：“突然来访，有何贵干？”
    “贵干？”姜浔手一松，见谦和被狠狠地摔在地上，他嗤笑了一声：“倒是没什么贵干，不过是知道你们云海之巅昨日得了一块东海玄铁，想借来观摩观摩罢了。”
    “玄铁乃洛师姐击败凶兽所得，凭什么平白无故给你！”谦和捂着脖子，踉跄地躲到洛清越身后的人群中，愤愤不平的声音，被洛清越抬手打断。
    “我当是什么大事，姜公子何必大动干戈，不过你为了看一眼那劳什子，就你打伤了我怕派数名弟子……”
    说着，她剑锋一转：“怕是不妥吧。”
    这时，徐皓川出现在凌波仙台之上，拦住洛清越执剑的手：“师妹，我来。”
    徐皓川二话没说，直接直接提剑冲了上去，与姜浔缠斗起来。
    两人过了几招，一直难分伯仲，徐皓川使得解释门派内的功法，一招一式尽显大门风采，动作气势堪称一绝。倒是姜浔，使得都是一些无名无姓的野路子，短期内看上去像是不敌徐皓川，但在摸清了他的门路之后，效果一下子就明显起来。
    眼看徐皓川节节败退，洛清越执剑而上，挡下了直奔徐皓川心口的那一招。“昨日师兄除妖受了伤，我来与你比试。”
    “洛师妹！”徐皓川呵斥一声：“后退，师兄可以！”
    但洛清越却丝毫不理会他：“不过，既然你体力有所消耗，那我便使左手，三招见结果，若我输，玄铁归你。若你输，请你离开我们玲珑大会。”
    “别呀，我对美人儿最是心软了。”姜浔舔了一下刀刃上徐皓川的血迹，鬼魅地笑了一下：“一招就行。”
    洛清越飞舞的衣袂宛若旌旗一般，她左手执剑，直奔姜浔冲了过去，姜浔倒是站在原地不动，等待着美人朝自己奔过来。
    可就在他三步的距离之时，洛清越竟凭空消失了。
    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洛清越去哪了？
    姜浔仰天大笑几声：“到底是姑娘家，竟害怕地躲了起来。”
    “洛姑娘，出来吧！我对美人儿，尤其是你这种倾城的美人儿最是宽容了！你若实在不愿交出那玄铁，我也不会怎么你！何必像小孩子一般，玩起躲猫猫呢！”
    “我看你也是个地坤，要不这样，就当这玄铁是我给你下的聘，到时候你带着玄铁一块嫁过来，你看，这样你不仅保住了玄铁，还能得个我这么优秀的夫君，不亏吧！”
    “我保证，让你做我的正房，盖过我现在的所有侍妾，如何！”
    “你！”受了伤的徐皓川刚要执剑，就被姜浔的一记魔气击到胸口，一股鲜红色的血液从口腔中喷涌而出。
    就在此时，洛清越冲天而降，剑锋直至姜浔的头顶。
    意识到周围人目光不对时，洛清越的剑锋距姜浔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他瞳孔微缩，猛地闪躲开来，却还是来不及，被伤到了左臂。
    比起疼痛，更多的是失了面子，姜浔自是不甘认输，抽出短刀比试开来，带着怒火，他下了十足的力道。每一刀都带着阵阵魔气，原本汉白玉的凌波仙台，被魔气砍出一道道黑印，像是被火烧过一般。
    洛清越明显处于劣势，由原先的进攻，转为防守，节节后退。
    最后一击，他更是卯足了力道，可这魔气已经到了剑锋，却生生没有使出去，像是受到了某种阻拦，被弹了回来。正正作用在自己的身上。
    但好在他本就是魔，而魔气大多是识族人的，对于本族人的伤害只有原本的十分之一，但也够姜浔喝一壶了。
    这才反应过来，原是洛清越使用左手，周身的的法力也全部逆行，伤了自己的那一下，正击中左臂的穴位，而她躲的那段时间，不过是等待自己法力逆行的拖延罢了。
    “你输了。”洛清越收起长剑，浑身仍然一尘不染，连发丝都不曾凌乱。“愿赌服输，请你离开。”
    姜浔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好啊，好你个洛清越，没想到你竟如此卑鄙！”刚站起身的他，口中再次涌出一股暗红色的液体。
    知道自己受伤颇深，逗留下去对自己没有好处，他一个瞬行，离开了这凌波仙台。
    “我还会回来的！”
    *
    见姜浔离开，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谦和大声道：“坏了！”
    他捧起地上的玉简碎片：“洛师姐，这……”名单没了，那考试人员如何安排？
    “罢了。”洛清越淡淡答道：“本就都是我云海之巅外门弟子，何必费这二遍的力气，想来参加试炼的，无需庚帖，都可前来。”
    “多谢洛师姐。”众外门弟子一同抱拳，朝洛清越一礼，其中也包括那个，没有姓名的丫头。
    就是这样一个没有姓名，有没有慧根的人，却偏偏通过了试炼。也是让所有人都不能理解的事。
    尤其是在领内门弟子的弟子服之时，好巧不巧，还是那个摔了玉简的弟子。
    他看见丫头过来，脸上尽是不屑。莫非今年的试炼题目如此简单？这种货色都可以通过？不知是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吧！果然一届不如一届。
    “叫什么！”他冷冷问道。
    “丫头！”
    “喏，你的！”那个弟子把衣服往丫头怀里一扔，还免费附赠一记白眼。
    “轻点！”丫头故意拍了拍怀里的衣服，好似要排掉上面的灰尘，故意扯开了嗓门：“这可是素锦，金贵着呢！”
    “你——”
    “你什么你！”丫头倏尔一笑：“这可是你教我的，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开启前世副本！
    前期全是糖，大家放心磕！
    （PS：对没错，我修文了，作者低头了。但是修改的部分不会影响后面的剧情，所以大家只要知道杜老师是病倒了而不是死了就行，如果不想回去看的小伙伴……知道这点就行，不影响后面的剧情）
    第47章 红枣桂圆粥
    这日, 轮到丫头砍柴。可由于下了雨，狂风吹卷开柴房的窗子，所以白日里的柴火全部潮湿, 她不得不披星戴月地出门。
    可平日里砍柴的山头遭了暴雨，经过师兄们的提点, 丫头背起竹楼, 来到云海之巅最后面的那座山。
    由于地处偏僻，这里少有人来。可到了, 丫头便发觉不对。
    这哪里有树？倒出都是参天的贵妃柱。
    这根本就是一片竹林！
    而这云海之巅唯一的竹林, 就是那位叫洛清越师姐的住处了。
    这位洛师姐看上去宛若谪仙，但大家都说她并不是个好相与的。相传有个弟子, 不小心踏入洛师姐的竹林, 第二日被发现时，断了腿不说，甚至还得了疯癫之症。
    难怪这后山从没有人来！提点自己的几位师兄，想来就是希望她能有去无回吧！
    意识到不对劲的丫头打算掉头往回走, 但不是因为害怕。
    想来那位师姐不喜欢人擅闯她的地方, 而自己现在的境地也有口难辩，难免会惹她不悦。那样仙子一般的人，但凡微微皱下眉头, 她都觉得心口被什么堵住了。更何况是未经允许擅自进入呢！
    可这每根竹子都长得差不多，果然就迷了路。明明是想往外走, 却越走越深。
    行至竹林深处, 偶遇一处温泉, 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散出的白雾，加上棵棵青竹, 倒显得此处宛若仙境一般。
    待雾气微微散开，丫头才看见那温泉中原有一人背影，只是身上白色衣服于泉水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
    只见她墨色的长发松散开来，垂在身后，发梢漂浮于水面，身上轻薄的内衫，在温泉的加持下，紧紧贴在皮肤表面，将水中人纤细的腰肢展现的淋漓尽致。微微露出的脖颈可以看出，是个肤如凝脂的美人儿。
    只是，一头青丝的遮挡散开后，丫头看见了她背上的伤。不知道被什么样的怪物伤到，整个伤口一片暗红，鲜血将背上白色的衣料染成血红。
    而她本人，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连一丝痛苦的呻吟都不曾有，倒是比寻常洗澡的人还要安静些。
    待她微微侧身，看见那挂着水珠的侧颜，果然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没有其他繁杂的装饰，更显水中人的清新之姿。一时间竟是愣了神，仿佛水中的人有种魔力，能够紧紧抓住她的眼球不放。
    突然，那女子微微回头，一粒石子朝丫头这边飞过来。
    好在丫头反应快，那枚小小的石子深深地嵌入到竹子之中。
    “师妹！”竹林外传来徐皓川的声音：“洛师妹休息了么？”
    趁着空隙，丫头赶忙背着竹筐跑开。这次比较幸运，找到的出口。
    徐皓川看见衣衫完整的洛清越，解开发髻更显柔美，比平日里更亲近几分。只有这样这样清雅的女子，才配得上自己。
    “师兄，夜已深了，你来是……”
    “哦！”洛清越的声音打断了徐皓川的思绪：“师尊让我来问，今日事情处理得如何？”
    “嗯。事情已办理妥当，师尊师兄不必挂念。”
    “师妹，今日外出辛苦。快早些休息吧！”
    洛清越回想了一下刚刚的黑影，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毕竟，自己沐浴被看见，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她想。
    只是第二日晚上，那熟悉的脚步声再次传入自己的耳朵。跌跌撞撞，明显对地形不熟悉，但今日却没像昨日那般，在山下饶了好几圈，对比昨日，今日的目的性显得明确的多。
    好啊，昨日饶你一命，今日竟还敢来！看来，该整治整治我云海之巅的门风了。
    洛清越扯过一旁的外袍套在身上一个纵身跃起，以贵妃竹的顶尖做支点，直接降于那人背后，从背后反手将其扣住。
    待那人发现，终日被她藏在靴子里的银色匕首已经抵在那狂徒的颈处。
    “昨日只当你是不慎闯入，同为女子我不追究，今日竟还敢来！”洛清越冷声问道：“你可还有什么遗言么？”
    面前的小姑娘却没有一丝紧张的意思，不慌不忙地从袖口中顺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我见你昨日看见你背上的伤痕，我是来给你送药的！”
    洛清越手上的刀还抵在她的脖子上，另一只手谨慎地拿过瓷瓶。
    里面确实是金疮药，没有添加其他东西。
    “你另一只手在做什么？拿出来！”说着，一手刀劈向那人的肩膀，正中穴位。那人手一麻，手中的东西掉落在草地上，骨碌碌滚了老远。
    “那里面是什么？”
    “给你带的……粥。”她说：“桂圆红枣的，我见你昨日受伤，流了好多血。红枣补血的。”
    “我真的……没有恶意，哎哟你弄疼我了！”那女子一副委屈的样子：“师姐你别这样嘛，我只是昨日偶然间见你受伤，想来给你送些伤药而已。”
    “你是内门弟子。”洛清越瞥了一眼她身上的素锦：“你叫什么！”
    洛清越将那女子转身。倒是意外，这姑娘随行迹诡异，但却长了一副好相貌，尤其是那双狭长的凤眸，眼角微微上扬。不知是不是今夜月光明媚的原因，她的眼睛也亮晶晶的。
    可惜了这副好皮囊。洛清越回神。
    她看向那女子胸前的名字：“丫头？”
    “嗯。”那姑娘抓了抓头发：“我……我从小就孤零零的，没人给我起过名字，她们也就都这么喊我来着。”
    不知是这句话太诚恳，还是丫头的身世太可怜，洛清越沉宁片刻，将手中的匕首收了起来。
    “滚！”她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回你的弟子舍去。”
    听了这话，丫头却不生气，她将之前黑暗中掉下的东西捡起来。原来是个瓦罐，里面盛着的东西还在隐隐冒着热气。
    “红枣桂圆粥，补气血的。我还特意加了冰糖。”丫头不知从哪变出一只五彩碎花碗，盛了一碗瓦罐里褐色的粥。
    “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是该补补了。”丫头捧着小碗，笑盈盈地看着洛清越。“你尝尝吧！”
    “我不要。”洛清越撇过脸：“我还不需要你的可怜，从哪来的回……”不等洛清越把话说完，丫头就直接将盛了粥的勺子送入她的口中。
    “怎么样，甜吗？”
    “我受伤的时候就很想吃甜的，我觉得你也会喜欢。”丫头问：“你喜欢吗？”
    作者有话要说：都看得明白谁是谁吧~~~嘻嘻嘻（洛清越→林珞）
    林珞：好好的年下为什么最后变成相差好几百岁的年上！
    这里对应之前林珞的那个梦哈
    后面的会一一和前面对应
    今天更新比较早，嘻嘻嘻感谢在2021-06-26 19:38:19~2021-06-28 16:4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丘可特别可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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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温念
    一个月后, 洛清越再次外出归来，浸泡在药泉疗伤，一个熟悉的黑影, 带着一个小瓦罐跟一只碎花小碗，走进她的竹林。
    “你来做什么？”洛清越从水中出来, 在屏风后面披上外袍, 冷冰冰地看着自己面前穿着素锦弟子服的丫头。
    “给师姐送甜粥啊！”丫头笑嘻嘻地，倒了一碗红枣桂圆粥, 双手呈到洛清越面前。
    “用不着！”洛清越虽然这么说, 却并么有推开那只五彩碎花碗，任由它端坐在自己的面前。
    被拒绝的丫头也不生气, 毫不见外地做到洛清越的对面, 双手托着腮，好似在欣赏对面的那副《出浴美人图》。
    “中秋佳节，师姐怎么一个人躲在这！”
    洛清越没有父母是满门皆知的事。十几年前的某个雪夜，一个小姑娘独自坐在山门前, 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说是自己的爹爹在和自己做游戏, 比赛谁先跑到山门。如果她赢了，爹爹就再给她买一串糖葫芦。
    小姑娘在寒风中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早掌门发现时, 浑身上下都冻僵了，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手里的糖葫芦, 也不知道何时摔在地上, 晶莹的糖衣被摔得粉碎, 红色的山楂躺在雪地上，裹了一层泥。不能吃了。
    掌门用法术，勉强救回气若游丝的她。从此, 她便拜入掌门门下，成为一名修士。
    但她比其他弟子，刻苦的多，后来，也没再有人提过：“上修界大名鼎鼎的洛仙师，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只是从那之后，洛清越在没吃过糖葫芦，甚至不怎么吃甜食，每日都是清汤寡水，白菜豆腐。就连兔子尝过，也会觉得索然无味。
    洛清越回神：“我在哪轮不到你说三道四吧！”洛清越用力一推：“带着你的东西，走开。”
    就是这简单的一下，竟让丫头摔了个跟头，甚至在地上还滚了两圈。额头撞到石头，流了点血。
    “嘶——”丫头发现脸上的血，赶紧背过身用里衣擦掉。好在伤口比较偏上，能被头发盖住。
    但这小小的动作却没能逃过洛清越的眼睛。
    “你……你没事吧。”纵然她想让这丫头赶紧离开，但到底不至于动手，更不至于让人家挂了彩。
    “没有，没事啊！”丫头笑嘻嘻地：“师姐，我给你带了粥，你尝尝吧。”
    毕竟心里有愧，洛清越再不好拒绝，于是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一如既往的甜，那是她许久都没有尝过的味道了。一时间竟觉得恍惚。
    “你刚才——这般柔弱，像个不倒翁，平日里没好好修炼么。”洛清越紧紧盯着面前的碎花小碗，不敢看对面少女的眼睛。
    “我修炼的速度比其他人慢很多，那琴怎么弹都不对劲，许是因为我笨吧。”丫头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放到桌上一个小白瓷瓶：“上次的药应当用完了吧，我又给你带来一瓶。”
    “我看到你今天受伤了。”丫头笑着，吧药瓶推到洛清越面前。
    洛清越一言未发，放下了勺子，从里屋取出一长方木盒，打开一看，竟是一把古琴。琴体乌黑，琴弦雪白。丫头的指尖在琴弦上随意刮动一下，那声音如流水一般，叮叮咚咚地，清澈悦耳。
    “我不善抚琴，这个就送你吧。”当做我给你的赔礼，或者是兑换你那瓶药。洛清越心想。
    “真的吗？”少女眼中难掩欣喜：“哇，真好看。”
    “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师姐是第一个！谢谢洛师姐！”
    再后来，每次洛清越外出归来，在药泉中疗伤，丫头总是会带着一小罐粥，揣着一个小药瓶，到访那片竹林。
    “我今天新学了一首曲子。”
    “我今天在山下遇到一小兽……”
    “……”
    一开始洛清越觉得聒噪得很，不过三个月后的某一天，外出归来的洛清越在药泉疗伤，却没能等来熟悉的身影。
    接连第二天，第三天，都没等到。
    许是给别人送甜粥去了吧。洛清越心想：挺好的，世界终于安静了。
    但当晚洛清越就失眠了。原本想好好打坐调息的她，却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
    见天大亮了，洛清越提了剑，来到了魔界的领域。
    那次，洛清越一人厮杀魔物无数，回来时，身上原本白色的衣袍已经被魔物的鲜血染成了暗红色，红的发黑。
    她一言不发，也不曾到师尊那里报告自己的处理结果，只一个人回了居所，退去脏了的衣物，再次泡回药泉。
    或许因为战斗太过耗费体力，或许因为作业休息得不好，洛清越依靠在温泉的石头边，眼皮越来越沉。待再睁开的时候，暮色已经降临，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地，围绕在月亮周围。
    果然是灵泉，经过药泉的浸泡，身上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有了结痂的趋势。
    “你醒啦！”身后的声音下了洛清越一跳，正是那熟悉的笑脸。“这几天我跟随弟子们一同下山历练，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
    丫头蹲在石头边，和自己距离极近，眼睛处系着一条红色的带子，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山茶花香。
    “你放心，我没有偷看，捂着眼睛呢。”
    洛清越舒了一口气，不过仔细想来，这药泉水为奶白色，质地与牛乳相差无二，况且自己身上的里衣也未曾退去，即便是想看些什么，也看不到。
    不等洛清越开口，丫头就踉踉跄跄起了身，慢慢地朝屏风外摸过去“我带了红枣桂圆粥，放在外面了，师姐穿好衣服出来……”
    话还没说完，丫头就不小心碰到了屏风，突如其来的推力让她连连后退，终是脚底一滑——整个人翻进泉水之中。
    眼睛上的带子不知合适掉落，得到自由的视线缓缓聚焦，在对上对面的一双杏眼之后，丫头赶紧掩住了眼睛：“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师姐你别生气……不对！”
    丫头突然扯过洛清越的胳膊：“怎么伤的这么重！”
    “跟魔物交手，一时大意。”不对自己再跟她解释什么？这丫头可是和自己泡在一汪池子里。洛清越清了清嗓子：“你先出……”
    “痛么。”丫头捧起洛清越的小臂：“很痛吧。”
    “……”洛清越想说不疼，她已经习惯了，修仙之人难免磕磕碰碰。但看着丫头蜷起的眉头，嗓子犹如被一块石头压住，这句话无论如何就是说不出来。
    “每次看你外出归来，表面上清冷淡雅，但我知道，身上一定带着伤。”
    “你疼的时候总是微微抿着唇，我看得见。”丫头问：“干嘛总把伤口藏起来呢。”
    “如果我够强就好了。”丫头说：“我可以站在你身边，保护你。这样你就不会再手上了。”
    “你有名字么？”洛清越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丫头懵懵地摇头。她一双凤眸紧紧地盯着对面的那双杏眼。
    “那我送你一个名字。你叫温念，好不好。”
    “温……念……好！我有名字了！”有了名字的丫头开心的在水里直转圈，动作活像终于进了水的鸭子，两只手扑腾扑腾的。
    “谢谢！”她欢呼着：“谢谢阿洛！”
    “你既然送了我名字，就算我的亲人了。这称呼，自然也该亲密一些，对吧，阿洛！”
    “对了阿洛，温……念……可有什么含义么？”
    “就是让你温和安分一点，别总是碎碎念！”
    “嗯……好吧。”丫头听了这话也不生气，一如既往地笑嘻嘻：“阿洛给的，我都接受。”
    洛清越起身之时，扯过旁边的袍子裹在身上：“不是说带了吃的么，还来在里面做什么！”
    “阿洛你等等我，阿洛，你别不理我呀……”
    ……
    作者有话要说：突如其来的更新
    因为大纲是先定的前世的内容，所以写前世就是无比丝滑
    第49章 洛仙师，温仙师
    待洛清越从药泉内出来, 温念正在屏风后抚琴。在洛清越的几次提点之后，温念似乎很是受用，法术越发精益。
    “比之前进步很多, 看来最近有好好修炼。”洛清越坐在温念对面的蒲团上，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肩上, 洇湿了一小片。手臂上个红色伤痕, 揪起温念的眉心。
    “阿洛怎么还没好。”温念自顾自地掏出药瓶，挽起洛清越的袖口。
    “放肆！”洛清越大怒：“谁许你动手动脚的！”
    “不可以么。”温念被洛清越强烈的反应镇住了：“我只是想给你上药的, 我以为我和阿洛的关系……”
    “关系？什么关系！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不知轻重。”
    摩挲着药瓶的手微微颤抖, 终是什么都没说，独自一人背了琴离开。
    洛清越看着温念下山的背影, 理了理刚刚被掀开的衣袖, 阖起眼眸开始打坐。
    日子如流水一般划过。
    那次独战魔族让洛清越闭关了许久。待她再次出关，已是三年后。三年里，偶尔徐皓川会来看看她，再不然就是师尊打发谦和来问问她的情况。但她一概没有回过, 只是安静地坐在里面打坐。
    从第二年的立春开始, 不知是谁在附近种了一片山茶花，花香的气息总是让洛清越在燥热的夜晚觉得十分安心。许是这云海之巅又出了什么新的规划方案，恰巧分配到自己这边的, 是山茶吧。
    那天，天空中飘着细碎的雪花, 尘封已久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里面的少女还与三年之前如出一辙, 岁月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终于再次得见门外的情景，洛清越只觉得恍如隔世。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一门之隔以外的味道。
    一把红色的纸伞映入眼帘。顺着雪地缓缓向上看, 银色的短靴上，白色的裤管前搭着门内弟子特有的云锦长袍，只是这一套是红色的，上面还用亮白色的细线绣着柱子的花样，整齐的立领之上，是一张神色俊逸的脸，青丝被一根红色发呆绑成马尾，高高低束在脑后，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扬。
    “阿洛。”她喊：“我等了你好久。”
    “温念？”想不到三年未见，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待红衣人靠近，一股扑面而来的山茶花香朝自己袭了过来，萦绕在洛清越周围，将原本平稳的思绪，生生掀翻开来。
    “你是……天乾？”洛清越发觉了面前人的异常，她的味道和自己身上的，有本质的不同，更像是师兄身上那种带有侵略性的气息。
    温念点了点头：“阿洛，我如今已经结丹了。且我又是个天乾，我可以保护你了。”
    “以后你出门，就带上我。”
    “我跟你一起。”
    洛清越的食指探上温念的眉心，果然体内已经结出内丹：“短短三年九结出内丹，看来现在的功法很适合你。”
    温念的眼睛眨了眨：“还是阿洛给的法器好。那把古琴与我修炼得心应手，自然无比顺畅。”
    “那把琴已经配不上你的修为了。这是三年前我偶然得到的玄铁，你拿去炼化一个属于你自己的法器吧。当做你结丹我送你的贺礼。”洛清越凭空召唤出一块乌黑的铁石，递给温念。
    “对了。”洛清越补充道：“既然已经结丹，别忘了提出你的一魄，如若有何闪失，那是召回其他魂魄的保命的法子。”
    在此之后，每次下修界的百姓看到洛清越的时候，她的身边总跟着一个穿红色锦袍的姑娘。正红色的暗纹锦袍，用黑色的线在胸口绣着“温念”二字，他们只当是上修界再次冉冉升起的新星。
    没人看见，在面对妖兽之时，那个红衣姑娘不再跟在洛仙师的身后，而是紧紧将其护在身后：“这点小事，不需要阿洛动手，我来就行。”
    说着，她召唤出自己的古琴，随着指尖在琴弦上游走，无数透明的刀剑向对面的妖兽冲过去。随着节奏的加快，刀剑的数量也跟着增多，那怪物终视敌不过，重重地摔到下去，接着化为一个透明的珠子，孤单单地掉落在地上，平白沾染了一圈的灰土。
    “阿洛！”红衣女子笑嘻嘻地收了亲，一蹦一跳地跑到洛清越身前：“我表现的怎么样？”
    “很好。”洛清越目光里满是赞赏：“不愧被称为温仙师。”
    “阿洛教得好。”温念突然想到什么：“阿洛，我知道今日是你的生辰。上次你给我的玄铁，我炼化出一把剑”她凭空召唤出一把长剑：“送给阿洛。”
    那是一柄极为典雅的剑，剑柄和剑鞘的顶端为纯白的玉石，上面装饰这银制图案，唯独末端坠了一个红色的吊坠，似为羊脂玉与凤血石。这吊坠说来也奇，白色那半通体雪白，不见一丝杂质，红的那边又极为纯正，二者相接的地方，过渡得及快，却又不觉得突兀，好似天生这两块石头就是在一起的一样。
    “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往回讨要，即给了你，又是你炼化的，你就自己留下吧。”洛清越转身就要往云海之巅走。
    温念赶紧绕到她身前，拦住了她：“为什么不要？阿洛能送我东西，我就不能送阿洛？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想不到，堂堂洛仙师，竟是个双标的‘害羞鬼’！”
    “你！”害羞鬼一词，气得洛清越脸颊绯红，正要拂袖而去，偏被温念扯住了衣角。
    “好了，阿洛，是我言错，阿洛不是害羞鬼，是天下最好的洛仙师。”她趁洛清越不注意，将剑直接塞进洛清越怀里：“哎？阿洛接了！”
    “我没……”
    “我不管！反正我看见了，阿洛想来，定不是那出尔反尔之人吧！”她笑嘻嘻地：“若阿洛实在过意不去，大不了改天也回我个什么小玩意呗。”
    洛清越脸颊微烫：“那你……你想要的什么？”
    “什么都行！管它吃的喝的用的，只要是阿洛给的都是好的。我都喜欢。哪怕是阿洛给我一把沙子，我也当金豆子保存起来。”
    晚上回了寝殿，洛清越冷冷地盯了那把剑许久。回想着白天的一幕，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从来，她洛清越保护百姓就是天经地义的。百姓们虽然夸赞她，歌颂她，但每每遇到危险，都是将她一个人推上前，而他们则是躲到后面去。
    现在不一样了，也有人主动站出来，挡在她前面，把她护在身后，告诉她：“我来，我保护你。”
    原来，有人护着自己是这样的感觉。洛清越的手指轻轻触碰上剑鞘，冰凉的触感划过指尖，滚烫的热意却在脸颊上翻涌。剑是好剑，且洛清越确实是个剑修，但她的剑，从来不会挂流苏或者坠子一类的装饰。
    她觉得这类东西只会影响她出剑的速度，也会在隐蔽之时，成为暴露她踪迹的东西。
    于是，她将剑柄后的坠子扯了下来。
    ……
    第二日，清晨下起了小雨，丝丝的凉意从窗口吹卷进来，裹着阵阵花香。洛清越刚一打开房门，就对上撑伞站在她门口的温念。
    见门开了，洛清越腰间挂着一柄银白色的长剑，原本狭长的凤眸一瞬间笑眼弯弯，但是在视线聚焦在剑柄上时，她的笑容又僵住了。温念三步两步赶上台阶。
    “东西呢？”她问。
    “什么东西？”洛清越答。
    “剑柄上的坠子。”
    “我嫌碍事，就收起来了。”
    “收哪了？”
    洛清越杏眼一抬，没有回答，而是将一包东西扔进温念怀里。“回礼。”她解释得简单，干脆。
    温念打开布包，雪白色的是琴弦，，正红色的是好几串并联在一起的流苏。
    “琴弦是用你剩下的玄铁炼化的。想必配上你的琴，你会更得心应手。流苏……就给你挂琴上，挂着玩吧。”
    温念刚刚向上的唇角，在视线划过洛清越的剑柄处时，再次压了下去。“阿洛，我送你的坠子呢！”
    “收起来了，没扔。”
    “不行！”她扯着阿洛的袖子，一个劲儿的晃悠：“你不能收起来，你得贴身带着，即便是沐浴也不能放得太远。阿洛，你快去给找出来，阿洛……”
    洛清越被摇的头疼，最终从靴子内壁抽出一把银白色的匕首。银色的匕首上，嵌着的红色装饰十分夺目。
    “看见了吧！满意了么！”洛清越将未开鞘的匕首在温念面前挥了挥：“我不喜欢剑上挂东西，就嵌在这了。这东西我随身携带，也不算糟践了你的坠子吧！”
    “不算不算！”说着，温念激动地直接抱住洛清越：“只要能被阿洛天天带着就行！”说完，还在林珞侧脸上，如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一口。
    做完这一切才意识到自己越矩的行为。她慌张地松开怀里的人，一溜烟地跑开了。
    直到确定洛清越看不见她，她才停下脚步。，捂着自己的胸口。自己刚刚做了什么？阿洛一定会因此讨厌她。自己竟然，如此轻薄了心尖上的人。
    上次不过触碰了阿洛的袖子，她就把自己关起来三年，这回……哎。
    她摸着自己的嘴唇。
    上面还沾着阿洛身上奶香的甜味。
    反过来想，天下竟有这般好滋味，还被自己品尝过了，就算此刻自己一命呜呼，也不算人生白走一遭了。
    作者有话要说：想不到，咱们的老司机小温，也有亲完人家就跑的纯情年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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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叫二狗的狐狸
    自从洛清越独自提剑大战魔界之后, 魔族似乎就销声匿迹了。找云海之巅处理的事件，以妖兽居多。
    这不，洛清越又受命去下修界镇子里的张家捉妖。洛清越独自提剑出门, 这次身边没有温念的碎碎念，虽然安静许多, 但她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到了张家, 待张家老爷陈述着事情的原委：半夜，家中总有兽类的鸣叫声。有下人反应夜晚在宅子后面的山上遇见过一团黑影, 第二日再去寻, 只剩下石头上的一滩血迹。
    更重要的是，张老爷唯一的女儿, 张小姐开始变得不对劲, 时常白日犯困，到了晚上倒是精神得很，几次都被发现在后院，或是池塘边, 或是对着后山发愣, 还总说饿，每天晚上都要传饭。一到晚上就吩咐着让给做鸡汤。
    接着，管家把洛清越引到小姐屋里。年芳二八的少女, 却有浓重的黑眼圈。她整个人脸色都微微泛黄，看起来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明明是中午, 张家小姐坐在她的对面愣是眼皮打架, 几次都摇摇晃晃, 昏昏欲睡。
    “有劳仙师跑一趟，但我真没什么事，只是近日来身子疲乏, 困得很，算不得什么大毛病。”张小姐强打着精神说道。
    “既然身子疲乏，小姐夜间为何不早些休息？偏要在后院游走？”洛清越问道。
    “我饿啊！”张小姐回答道：“我有一个习惯，不吃饱了睡不着。”
    正说着，丫鬟们就带着大大小小的食盒进了屋。原是到了用午的时间。
    张小姐来到饭桌旁，打量了一圈桌子上的菜：“鸡肉玉米汤端下去吧，留着我晚上夜宵吃。”
    洛清越注意到，除去那道鸡汤，这桌上剩下的皆为素菜。这便奇了，白日里口味清淡，偏偏晚上喜欢吃油腻的，看张小姐纤细的身姿和微微蜡黄的面色，倒真不像是吃了那些高汤荤肉。
    “仙师。”张老爷将洛清越引了出去，老泪纵横道：“你看我这女儿，可是只中了什么邪祟，让妖精给缠上不成？”
    “不好说。待我晚上观察观察，再做定夺。”
    *
    子时，安静的张俯，传来吱呀一声。一个鹅黄色的身影，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她敲敲来到厨房，端出了一个小砂锅，左右张望过后，直奔后山而去。
    洛清越立于树梢上，静静地观察着下面张家小姐的一举一动。她跟着张家小姐，一步步走到树林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张家小姐来到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二狗……二狗……”张家小姐想要呼唤着什么，又压低了嗓子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接着，一只毛绒绒的东西，从树后蹿了出来。它通体雪白，只有尾巴上带了些黑色的杂毛。那东西正身坐到张家小姐的对面，点了点头——似乎是在鞠躬。
    “二狗，你来啦！”说着，张家小姐舀出一碗肉汤，递到“二狗”面前：“饿坏了吧，快吃吧！”
    那毛团儿似乎并不情愿，叹了口气，耷拉着耳朵，凑到碗前。犹豫半天，最终俯下身去。
    “今天我爹找来了修真界的修士，说是我沾染了妖气。”说着，她抬起手，揉了揉毛团的脑袋。“但我不觉得你会害我！是那次那个姐姐把你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把你喂得胖胖的。”
    “是不是等你伤好了，她就会再出现了呢？”说着，常小姐指了指毛团儿面前的碗：“你怎么不吃肉，光吃玉米啊，狗得吃点肉的！你看你瘦的，下巴都尖了。”
    借着月光，洛清越才看见，张家小姐口中的“二狗”，并非是狗，而是一只受了伤的狐狸，爪子上还缠着绷带。
    只有尾巴上带杂毛，证明它还差了些道行。相传，狐狸变得通体雪白之时，就是它们得道升仙的日子。到时候身份也不同，不再是人人喊打的狐狸精，而是狐仙。
    正当洛清越想要纵身一跃之时，那狐狸似乎发现了她的存在，原本耷拉着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朝洛清越的方向嚎叫了一声。
    张小姐的视线自然也跟着一起投射过来。
    “她是来捉你的！”张小姐大喊一声：“二狗快跑！”
    那狐狸倒是不慌，眼睛一眨，眉间出现一抹红色的印记。洛清越知道，那是属于狐妖独有的徽记。
    偏是此时，一股莫名的燥意从心底深处翻涌而已。她之前闭关三年，曾经有过几次相似的感觉，她以为是空气太过憋闷，呼吸不顺导致。每次推开窗户，任由窗外的山茶花香流进屋里，就会有所缓解。可此刻，自己明明是在户外，为何还会觉得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一般憋闷，浑身无力，握着剑的手也微微颤抖。
    狐狸似乎是发现了洛清越的异样，抬起爪子就投来一记银白色的灵力。那灵力极强，且速度又快，洛清越根本无力招架，看着银白色的光直奔自己心口处而来之时，一抹红色的身影挡在了自己身前，抱住了自己，挡下了那一记伤害。
    伴随着熟悉的花香，胸口的巨石似乎一瞬间就被粉碎开来。
    落地后，温念抹去嘴角若隐约现的血迹，恶狠狠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拇指：“这畜生还真有两下子。”接着纵身向狐狸奔去。
    狐狸虽然修为不低，但毕竟受了伤。且意识到对方是急了眼，满目猩红尽是杀意。赶紧朝树林深处逃窜。
    洛清越见张家小姐也要溜，赶紧上前握住张家小姐的衣袖：“张小姐没什么想说的么？！”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温念提着那狐狸的尾巴，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果然是个狡猾的狐狸，被我追得满山跑，最后竟躲进兔子洞！”
    她将狐狸一把扔在地上，倒是张家小姐动作快，接住了小狐狸。别看那毛团儿平日里高高在上，面对温念龇牙咧嘴，偏是到了张家小姐的怀里，就变得一副乖顺的模样。还绑着绷带的小爪子轻轻触了触张家小姐的胳膊，脸也一个劲往人家手臂上埋。
    “你怎么对二狗这般粗鲁，它身上有伤的！”
    “二狗？”温念冷笑一声：“张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怕是不了解。在下给您解释解释，你怀里的这个，是一只九尾狐！并非你口中的——狗！”
    “九尾狐？难怪这么漂亮！不像寻常的狗，土里土气的！”张小姐的反应令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惊，毕竟狐狸可不像猫狗一类，这种动物生来就带着有种贬义词的含义。
    “张小姐。出于对您的安全考虑，您还是将她交给我吧。”洛清越说。
    “我不要！”张小姐抱着狐狸的手又紧了几分：“我不要，我要留着它！”
    “为什么？你不怕它伤了你？”
    “它在，那个姐姐就一定会回来的。”张小姐目光坚定。
    “喂，那狗！”温念呵斥一声：“你也这么想么？”
    那狐狸垂着耳朵，像是做出什么决定一般，突然，尾巴在张小姐面前一扫，张家姑娘就直接倒了下去，像是睡着一般。
    不过在她倒下之前，狐狸很敏捷地蹿出她的怀抱，匍在地上，张小姐倒下之时，头正正好好枕在狐狸的身上，她倒是毫发未损，倒是狐狸被意料之中的压力，砸的眼眶微微湿润，缓了好久才勉强从她身下出来。
    据狐狸自己交代，她叫瑶檬，是一只等待飞升的狐妖，于一个月前历经天劫。偏偏当时历劫失败，原本妩媚的人形，被天雷轰得满脸黑灰，不偏不倚，刚好落在张家后山，被在后山对着流星许愿的张小姐所救。
    张家小姐以为那日救下的姐姐不告而别，独独给她留下了一只狗。她相信，有朝一日，姐姐一定会回来。回来看这只狗。
    狐狸没有说下去，其实张家小姐真正希望的是，那位姐姐能回来看看她。
    “既然如此，你便跟我们走吧。张家小姐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你的妖气会伤了她。”洛清越跟瑶檬一点点讲道理。
    “我不以人身示人，就伤不到她了！”妖精若是以本体示人，那便只是一只普通的动物，但缺点是不能运用灵力，换句话说，大大延缓飞升的速度，甚至是飞升无缘。
    “你不想飞升了么？”温念一遇道破。
    “我……若是我愿意呢？”瑶檬说：“凡人的寿数不过拜年，我纵是飞升也不差这点时间。”
    “你不替她想想么？”洛清越问：“一辈子不能嫁人，只能与一只狐狸相伴，纵是她愿意，她的父亲呢？她要承担多少人的流言蜚语？遭受多少白眼，你想过么？”
    瑶檬低头盯着自己的爪子，还有爪子上，那个并不漂亮的蝴蝶结。其实她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即便是尚未痊愈，但肯定是用不上绷带的了。且这绷带戴了许久，已经微微泛黄，刚刚在兔子洞里还沾了许多的土，脏污不堪。
    但不知为何，她就是舍不得摘。
    回头看看躺在一旁的小姑娘，眉眼清秀，偏偏眼下泛着乌青，看来是许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好，我跟你们走。”瑶檬终于叹了一口气：“但我有个请求，明日是乞巧节，能不能过了明日再带走我。”
    “多留我一日，让我报恩。”
    *
    乞巧节的夜市十分热闹，洛清越和张家小姐，肩并着肩走在一个个摊位前。越过人群，来到渡口的缓台上。
    “洛姐姐，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二狗呢？你们把它带到哪去了？”
    “你别急，二狗她很好。”洛清越安慰道：“酉时一到，那边会有焰火，能先陪我等等么？”
    张家小姐张了张口，终是什么都没说。想来云海之巅的人也不会为难一只动物。不过是一场焰火，她等得起。
    城楼的钟声响起，酉时到了。天空中的烟花也如约而至。绚烂多彩的花朵一朵朵绽放在夜空之中，点亮的天空的阴暗，也映亮了少女的眸子。
    张家小姐看着天空中的焰火，也不禁唇角微微上扬。确实好看。难怪，每年的乞巧节，少男少女都结伴而来，观看这一年一度的典礼。
    “好看吗？”
    “嗯！”待张家小姐回头，原本站在自己身旁的白衣仙师，不知何时变成一位手持团扇的仙子，扇子边框还镶嵌了金色的花枝，她身着白色的里衣，豆绿的外袍下系了一条暗红的腰带，寻常人穿这两个颜色会觉得妖艳不堪，但偏偏这样的配色，被女子的妩媚压制住了。
    她笑着看向自己：“听说，你一直在等我？”
    *
    对面屋檐上，温念和洛清越并肩坐着，俯看着下面河堤畔的一举一动。见瑶檬牵起张家姑娘的手，张家姑娘脸颊绯红，面露羞涩却还是没有将手撤回。
    “乞巧节……牛郎跟七仙女一年才能见这么一面，这么看来，做神仙也没什么好。”
    “若是神仙不好，为什么每年到上修界拜师的人都不计其数？”
    “我觉得不好！还是做人自在。”温念向后依靠着身子，换了一个舒服一些的姿势：“阿洛也梦想飞升吗？”
    “飞升上仙是每个修者的奋斗目标。”洛清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变化：“不然你修仙为了什么？”
    温念双手托着脑袋，笑了笑：“之前是为了不被欺负，不受歧视。”
    “那现在呢？”
    “现在嘛。”她不知从哪掏出一对纯白色的玉簪，那玉体洁白无瑕，触手升温，一看就价格不菲。她将一对簪子插在身边白衣女子的发间，借着柔美的月光，回答道：“现在，为了能和一个人站在一起，保护她，让她不需要再独自躲起来疗伤。”
    “别动。”温念拦住洛清越摸向鬓间的手：“奶白色的，很干净，很衬你。”
    洛清越的脸颊一瞬间升温，变得滚烫。果然，夏季的夜晚也是燥热的，整个人的心像是被热水蒸煮，一下子沸腾起来，但表面上还要装作淡淡然。洛清越视线飘向下面的夜市，瑶檬正牵着张家姑娘，在一个捏面人的摊子前选着心仪的面人，二人有说有笑。
    这是她遇见张家姑娘以来，第一次见她笑得那般开心。
    温念顺着洛清越的目光看去：“阿洛。”她轻轻扳过洛清越的肩膀：“有句话，我一直都想告诉你。”
    “时间快到了，咱们下去找她们吧。”洛清越装作不经意地打断。
    “阿洛，今日乞巧节，你就当是赏个恩赐。”温念轻轻牵起洛清越的手，问道：
    “给她们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可以么？”
    作者有话要说：甜吗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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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云海之巅的掌门闭关了许久, 所以给门内弟子讲学的任务，就落到的他的得意门生——洛清越的身上。
    “世间万物，都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变化, 物是如此，人亦如此。”话音刚落, 远处山门处传来了钟声。
    “今日就先讲到这里, 大家都散了吧。”洛清越待弟子们全部离开后，最后一个离开习书房。
    傍晚时分, 正是饭堂人最多的时候, 她喜静，所以很少在饭堂用晚饭。大多是一个人, 回到她那竹舍, 或是打坐调休，或是吃些灵果，打发打发便过了。
    一路上都安静得很，洛清越一路欣赏着夕阳下的美景。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 将少女的脸庞衬得明亮了几分, 远处天边的火烧云，将天空染得通红一片，莫名地有几分喜庆的味道。
    “阿洛！”一个红色的身影一路追了上来, 手里提着一只小瓦罐：“就知道你晚上又不吃饭，看, 我特意给你做的。”
    自从乞巧节, 温念问出那个问题之后, 洛清越就一直在躲着她，尽量避免与其接触。之前讲学，还找徐皓川替了她好几次课。可徐皓川似乎以为什么人欺负了她, 竟要连同全班一齐惩罚。洛清越这才不得不继续她的代课老师的生涯。
    “在门内，你该唤我一声师姐才是。”洛清越没有要停下脚步等温念的意思，一如既往地往前走。
    温念哪里肯放弃。这段时间洛清越的躲避快要把她折磨疯了。纵是当面拒绝，也比这样冷淡着强。起码，拒绝还能继续追，可阿洛躲着她——她真的没办法。
    太近，怕阿洛厌恶自己，太远——自己又思念得紧。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阿洛，你别走啊，我——我有问题想要请教。”
    “什么问题。”
    见洛清越停下脚步，温念赶紧追上去，挡住洛清越的去路：“你今日说，万事万物，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我不同意。”
    “哦？”
    “感情就不会变。从见到她第一次我就喜欢她，昨日喜欢，今日喜欢，明日还喜欢。这不就是不变么！”温念微微扬着下巴，狭长的凤眸内，目光如炬，炯炯有神。
    “那只是一时得不到的痴念罢了。”洛清越侧身绕过温念：“日月更替，沧海桑田，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是你错把痴念当永恒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那你何不给我个机会让我证明一下自己呢？”温念再次追了上来：“阿洛，你在害怕。堂堂洛仙师，面对凶极妖兽她都不曾畏惧半分，现在竟然害怕了。”
    害怕一次，让洛清越明显不悦，眉头微微蹙起，语气也冷了几分：“证明？如何证明？就连亲生骨肉，遗弃的时候又有几分心疼？不过是一串冰糖葫芦就可以安慰内心的谴责罢了。更何况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生老病死，早晚要散的，何必追求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当年，她的父亲用一串糖葫芦就把她抛弃了，亲生父亲如此，何况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洛清越不想被这种无意义的情感牵绊住手脚，最重要的是，不想给别人再一次抛弃自己的机会。
    那种被遗弃的感觉，寒进骨子里的冷，她再也不想体会了。一点都不想。
    洛清越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朝竹舍走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温念留下。
    “我等你。”温念突然对着洛清越的背影大喊：“阿洛，你一日不接受我便等你一日，一辈子不接受我就等你一辈子。即便是我死了，黄泉边奈何口，我也等着你。”
    *
    温念说要等洛清越，她真的等了。每日，洛清越打开房门，对上的一定是温念那张明媚的笑脸：“阿洛，早！去习书房吗？我跟你一起。”
    洛清越大多是不说话的，一个人独自抱着几本书，走在前面，温念也不急躁，就紧紧地跟在后面，距离她二尺的距离。
    “今天天气真好。”
    “昨日晚上下雨了，雷声好大，阿洛可听见了？”
    “夏季蚊虫甚多，阿洛的房里有蚊子吗？我给你准备了薄荷香，驱赶蚊虫最是有效。”
    “秋天了，早上都不再那般燥热了。”
    “阿洛你看，那边的花海都变成了一片金黄。”
    “……”
    纵使洛清越不回答，温念也可以每天自顾自地说上许久。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沉默。
    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又过了半年，终于，在某个大雨的早上，等待洛清越出门的，不再是那个红衣的女子，而是徐皓川。他说，云海之巅附近发现了修魔的痕迹，但他要给师尊护法，所以希望洛清越下山去查看。
    “近日有民众反映，总有尸身，离世之时脸上还挂着笑意。一个幸存的村民反应，他是被一幅画吸引。那画卷美妙得很，且极为真实，让人产生幻觉，引人入胜。在人沉迷其中只是，吸食对方精气。”
    当晚，洛清越一个人坐在屋里打坐。凝神半晌，却终究静不下心来。
    今日总觉的少了些什么，感觉胸口有一团火，一会游走在腹部，一会又蹿进脑海，搅得她心神不宁。
    可能是太闷的吧。洛清越想着，就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月色伴着晚风，一股脑地吹进屋里。洛清越微微阖上眼眸：今日怎地没有花香？
    往日里，一股股山茶的香气总能让他的神识安宁下来，但今日，这股燥热却得不到安慰。
    待再次睁眼，温念正给她更换着额头上冰敷的冷毛巾。
    “谁让你进来的。”洛清越扯下毛巾，攥在手里。
    “我今日下山买了点心，想着给你送来的，但是敲门敲了许久你都不曾回应，我一时情急我就……还好我进来了。阿洛你不知道，刚刚你倒在那，神识全无，可吓坏我了。”温念把毛巾从洛清越手里抽了出来，端着水盆想要退出去：“醒了就好。我不打扰你休息，你睡吧，我守在门外。”
    看着温念独自离开的背影，她心里竟有一丝难过。心脏像是被一块大石头沉了下去。随着温念往外走的脚步。洛清越的心跳愈发急促，稍稍令她缓和的香气，越来越稀薄。
    洛清越不明白内心为什么会有这种见不得温念落寞的背影，但她就是……不想见到那一幕。
    温念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手撑着脸颊，独自看着天上的月亮。
    瑶檬不知道从哪蹿了出来，她学着温念的样子，独自撑手望月。
    “大晚上不睡觉，在这晒月光啊？”瑶檬冷哼一声。
    “你不也是。”温念回答：“亲自抹去张家姑娘的记忆，这会舍不得了？望月寄相思？”
    “那倒是没有，我是为她好。”瑶檬意识到不对：“嘿！你这没良心的，我是特意来陪你的！你竟然这么说我！”
    温念收起笑容：“今日我下山，听说张家小姐还是一个人呢，未曾婚配。据说，说亲的媒婆把门槛都踢碎了，她偏是一个都看不上，总说冥冥之中在等着什么人，但具体是谁又记不得了。张老爷为此都急坏了，但自家姑娘不肯，她也无能为力。”
    “哦。”瑶檬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继续呆呆地望着月亮：“没事，总会忘了的。记忆都没了，谁会因为一个模糊的印象，空守一辈子呢？过几日便好了吧。”
    温念见瑶檬这个样子，眨了眨眼，没有多说。
    “那你呢？”瑶檬问：“这是，还没追上呢？”
    “你该睡了。年龄大了，又被雷劈过，还是早睡早起，好好养养身体吧。”
    “看来是还没追上啊。”瑶檬冷哼一声：“那有什么理由嘲笑我！”
    “我……”温念刚刚开口，却不知该如何辩驳。的确，她就是没追上——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追上，会不会追上。
    同是天涯沦落人，她们谁也别嘲笑谁。想到这，温念阖上双唇，不再互相伤害。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温念愣愣地回头，看见白衣女子眼睛紧紧盯着地面。
    “师兄说，下修界出现了修魔的痕迹。”
    “嗯。”
    “明天我要去勘察一番，所以要下山。”
    “嗯，我跟你一起去。”温念自然地回答道。
    “嗯。”空气再一次安静下来，洛清越视线扫过坐在温念身旁的瑶檬，最终只是说了一句：“那你今晚好好休息。”
    言必，独自回到温念看不见的屋内，而那扇门，也就那么敞着，没有关上。
    “看什么呢，上啊！”瑶檬嫌弃地催促道：“看不出来人家姑娘给你留门了吗？”
    “？”
    “都让你好好休息了，门也没关，你觉得是让你在她门口坐一夜么！”瑶檬愈发嫌弃：“平时看着挺聪明一个人，怎么骨子里是个憨憨！”
    温念恍然大悟，赶紧爬起来，冲进屋里，关上门之前还不忘嘱咐瑶檬一句：“走远点！别来打扰我俩！”
    待她激动地跑进里屋，洛清越正盘腿坐在床上打坐调息，温念的出现显然在她意料之外。
    “你……？”
    “阿洛！你说的让我好好休息！”
    “嗯。”
    “但是离你远，我就一定休息不好。”
    “……”
    “所以……我能在你这打个地铺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阿洛太可怜了，前世今生都是被父亲抛弃的娃（摸摸头）
    第52章 忍冬
    第二日一早, 洛清越就和温念一起下了山。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一路上温念似乎都不急，还总是想把话题岔开。
    一会看见好看的花, 一会瞅见有趣的鸟，一会又说肚子饿, 吵着要买点心吃。
    磕磕绊绊地, 可算是到了傍晚。调查也算有了一个初步结论：是修魔者无疑。
    有了结论之后，温念的脚步倒是不慌不忙起来。“咱们去张家瞅一眼张姑娘吧。”她说。
    到了张家, 张老爷愁得一脸倦容, 用该是很久都没有休息好了。据他说，这张家小姐, 倒是每日正常得很。看书习字, 题诗作画。偶尔还回去张家的药铺里帮衬上一把，但就是有一点——不愿嫁人。
    来提亲的人不计其数，知府的公子，有名的秀才, 或是其他做生意家的公子哥, 她纷纷不愿。每每，就只是老远地望一眼，就回了屋。
    “仙师啊, 这上次的狐狸精，不知是使了什么妖媚之术, 这是夺了她魂啊！”说着, 苍老的眼眶竟溢出了泪水。
    张家小姐看见洛清越和温念两个人, 倒是十分热情，赶紧拉着二人在自己的闺房坐了下来，还吩咐丫头跑上一壶上好的花茶。
    “张小姐贵庚了？”
    “年已及笄。”张家小姐倒茶的手丝毫没有停顿：“姐姐也是来帮爹爹劝我的？”
    “我……”
    “姐姐不用瞒我, 我心里头都清楚。”张家小姐眼眸明亮，目光中清晰透彻：“我不是不愿，是还没遇到对的人，是不是她，只要远远地望上一眼，我就看得出。”
    “她？”温念一手托着脸颊：“她是谁？”
    “不知道。”张家小姐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
    “那她长什么样？”
    张家小姐揉了揉肉太阳穴，半晌才回道：“我……我记不太清了，就是脑海中总有个模糊的影子，具体细节……记不清了。”
    *
    “阿洛为何要劝她。”温念刚一出了张俯的大门就迫不及待问道：“放不下，证明缘分未尽，阿洛刚刚为何要劝她向前看。”
    “不然呢？”洛清越的眸子都没有抬起：“难不成，让她一直等待一份不可能的感情么？人与妖也好，人与仙也罢，终究会有一个受伤的，再说，张姑娘的记忆是瑶檬亲自抹去的，想来她也是这个意思，我不过是遂了她的心愿。”
    “是你自己说的，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劝？”温念偏过头看向洛清越：“还是说，阿洛只是觉得我善变而已？居然区别对待，阿洛好狠的心。”
    “我只是觉得，与其待她日后变了心念后悔吗，不如现在先规劝规劝，若是早些放下也好。”
    走到这里，正巧遇上贩卖种子的小贩。洛清越被吸引了过去。简单问过过后，买了一袋山茶花的种子。
    “好好的怎么想起买这个？阿洛喜欢什么花，我日日替你采来便是。”
    “之前觉得窗外山茶的气息很好闻，但近些日子却淡了许多，想来是花房换了一品花木，那我便自己种些好了。”
    温念的的脚步猛地顿了一下，不经意地问道：“阿洛……喜欢那个味道吗？”
    “还不差。”洛清越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种子：“这山茶，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玉茗。”
    “还有一个名字。”温念突然打断：“叫忍冬。山茶花开在春天，寓意忍耐过冬季的寒冷，春季就来了。”她转过头笑着看向洛清越：“也有人说，山茶花开了，春天就到了。”
    *
    秋末冬至，温念来到云海之巅已经第四个年头。春节刚过，玲珑大会就被提上日时日程。
    整个云海之巅都在为此忙碌，不过掌门还在一如既往地闭关，所以这写事宜都落到了徐皓川的肩上。而下山除祟的活，也大多归洛清越所有。
    洛清越那些山茶确是没能活下来。问了云海之巅的花房弟子才知，她附近有药泉，土壤太过潮湿，不适宜山茶的生长。
    “那你们之前在我竹舍附近种下的，是那一种？”
    “师姐说笑了，我们未曾在竹舍附近种植过花朵，知道您喜欢素雅的东西，所以安置到您附近的也都是富贵竹这一类不带味道的品类。”
    不带味道？难道自己闻见的都是错觉？不可能。那股子香气，在自己闭关那三年日日伴着自己，不可能是错觉。“我不是说现在，是我闭关那些日子。”
    “那段时间师姐闭关，我们不敢打扰，所以那段时间也不敢去附近侍弄花木。现在师姐附近的花草，都是您出关后，我们新种植的。”
    后面，花房的弟子说了什么，洛清越就没太认真听，不过她知道了一个细节。就是她闭关之时，除了按时点卯的谦和之外，关心她的人少之又少。徐皓川也不过是偶尔过来探望，三年之中不超过五次。
    是不是，从没有人关心过她？
    年少时，父亲可以抛弃她。现在，也没人真正在乎她。或许大家在乎的，只是洛仙师，是那个可以惩恶扬善的仙师，而不是她洛清越。
    每次，温念还是一如既往地跟着洛清越。二人出来皆是御剑。不过温念不是剑修，所以每次都是洛清越御剑带着她。每次她都是乖乖站在洛清越背后，偶尔不稳之时，会悄悄抓住洛清越的手腕，可这日刚一启程，她的胳膊就环住了洛清越的腰肢，整个人也跟着贴了过去。
    洛清越自是不适，身子先是一僵，接着在那双不安分的胳膊上，拍了一下。示意她老实点。
    但身后之人哪里会就此安分下来，环住洛清越的手又紧了几分。“阿洛，我怕！”
    御剑这些次，偏是今日害怕？
    “你若是真的怕就老实些，仔细一会跌了下去。”
    温念的下巴悄悄搭上洛清越的肩膀：“我不，我抱着阿洛就不怕了。”
    就在此时，她二人正巧路过一处山峰，二人你来我往一撕扯，温念竟从这高空的剑身之上，跌落下去。
    茫茫白雪，一抹红色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温！”总是洛清越反应再快，也比不得温念下坠的速度。洛清越赶紧捏了个剑诀，顺着温念的位置追了过去。
    这座山峰说来起奇，明明季节已是冬天，到处都是枯木干枝，但这的树林，树叶却是结实得很，干枯扁黄的叶片倔强的立于枝头，倔强无比。
    “小温。”洛清越大喊：“小温你出来，别闹了。”
    “小温！”
    洛清越用神识探索着附近的生命，却没有感受到云海之巅修者的气息。直到，山顶的方向出现悉悉索索的声音，洛清越这才追过去。
    到了那，发现这竟有一处楼阁，孤单地立于山林顶端。楼阁为二层，似乎才建好不就，柱子上朱红色的油漆，似乎还带着一股子湿气。
    洛清越试探性地靠近了小楼，站在门外，轻声呼喊：“小温？是你么？你别闹了。咱们赶紧回去吧。过了亥时，山门的结界一开，就回不去了。”
    话音刚落，门就吱呀一声凭空开启。似乎是欢迎洛清越的到来。洛清越看了一眼那门，终是一步迈了进去。
    “小温？”
    谁知刚刚进来，门就被砰地一声关了起来。温念不知从哪出现，她张开双臂，以欢迎的姿态迎接洛清越：“阿洛，这是我为你建的，好看吗？”
    屋子里的装饰极其素雅，都是按照洛清越的喜好打点的，她最是讨厌繁杂的东西。
    就连味道，也是她最喜欢的山茶花香。
    “你用了什么熏香？还是种了花草？”洛清越问
    “没有熏香，也还未来得及种植花木。”温念一步步上前：“是我身上的味道。”
    “你身上……”
    “是。”温念一只手轻轻托起洛清越的脸庞：“我日日与阿洛在一处，阿洛难道我不知晓我的味道么？阿洛可真伤人。”
    “我知道你身上总带着花香，可我一直以为是带了花香的皂角。”
    “怎么会！”温念打了个响指，周遭的香味一下子浓郁起来：“自从四年前我分化之后，就自带了这股子味道。不过我知道你喜欢素净，怕你觉得太浓郁，所以在你附近都会稍稍压抑些。”
    “四年前……”洛清越喃喃说道：“也就是说，我闭关的时候，你就已经……”
    “阿洛刚闭关没多久我就分化了。只是那时候还把持不住，走到哪都一股子飘香，那些男弟子还以为我是脂粉用得太多了。”
    洛清越微微愣神，嘴里一直喃喃说着：“四年前……四年前……”
    温念自顾自地介绍着这小楼里独属于她的小心机：“一层是书房和圆桌。二层有床，阿洛可以在门上面调息打坐。我看阿洛很喜欢一个人静坐，二楼的窗边特意加了一张软塌，上面有一方小茶几，推开窗子就能看见这连绵不绝的山脉……”
    温念正说着，却被洛清越打断。
    “我闭关的三年，我门外的……是不是你。”洛清越问道。
    “我……”温念的话一时间结巴起来：“是不是我没控制好味道，打扰到你了？我……我不是有意的，阿洛……”
    洛清越什么都没说，只是双手环住了温念的腰，脸也埋在温念的胸口处。
    这动作明显让温念的动作僵了一瞬，不可置信眼前的一幕，悬着的手迟迟不肯落下，似乎眼前的一幕都是梦境，一个小小的动作都会将其打碎。
    “那三年，干嘛日日站在我门外。”
    “我……等你出来啊。”温念说：“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出来，又不敢问，只能一直等着呗。”
    悬着的手终是落了落了下来，轻轻搭在怀中人的肩头：“还好，我只等了三年。”
    第53章 结契
    属于洛清越修炼的地方不再局限于那个竹苑, 偶尔除祟归来晚了，洛清越就会到温念给她建造的小楼里休息。
    不过这座山峰没有名字，所以温念擅自主张在山顶立了一座石碑, 不过纠结于叫什么名字，所以一直没有题字, 只是一座无字碑立在那里。
    她二人倒也分得清楚。如果洛清越坐在床上, 那温念就趴在软榻上看着她。如果洛清越是在软榻上打坐，那温念就在楼下守着她。或是给洛清越弹琴助她修行, 或是砍柴烧火。洛清越喜欢喝茶, 所以温念会尽量保持时刻都有热水。
    偶尔会给洛清越煮上一小锅的甜粥。
    洛清越除了修行之余，还会画画。有时候一画就是一天。画过花鸟树木, 也画过山峰, 和这小楼。当然，偶尔也会给温念讲书。
    这日子虽平淡，倒也惬意。
    玲珑大会在盛夏之初。就在春末的一日，原本说好用过饭就回云海之巅的洛清越, 一个人在二楼收拾着自己的画卷。温念从屋后端出一只小瓦罐, 和一只五彩碎花碗，缓缓地迈上台阶。
    一上二楼，映入眼帘的确实洛清越倒在地上, 画卷散开一地。
    砰第一声，瓦罐摔成碎片, 滚烫的粥溅了一地, 那只碎花小碗也滚到角落。
    “阿洛！”温念赶紧托起洛清越, 这才发现，洛清越的身子烫得很。双颊一片殷红，露出来的手臂也呈现微微的粉红色, 呼吸急促，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奶香。
    这——莫非是传说中的求欢期？在看见洛清越脖颈后方微微凸起的地方，证实了温念的想法。
    似乎是收到了低于自己体温的触碰，洛清越下意思抓住那股冰凉之意，整个人都贴了过去。
    “热……我好热……”洛清越口中喃喃说道：“好热……救我……”
    温念赶紧把人抱到软榻上，打开了窗户，让窗外的春风吹进屋里。
    洛清越明显缓解了一些，但还远远不够。她只知道，手里抓着的东西冰冰凉凉的，下意识就往自己怀里扯。
    “啊……阿洛，你别……”温念一时间结巴起来。她承认，她喜欢阿洛。也曾偶尔在梦中肖想过，这白衣蹁跹之下，是怎样娇嫩的躯体。但梦醒之后，就后悔了。后悔亵渎了这高洁的身姿，后悔侮辱了这圣洁的人。一旦接着入睡，就会继续那脏污不堪的梦境。不让自己再次犯错，梦醒之后的时间，都在洛清越的竹苑之外，对着她的大门思过。
    随着梦境频率越来越高，她思过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后来，在洛清越门外守着，渐渐成为一种习惯。
    现在，梦中的人扯着衣领，直把她的手往身上送。她的脑海中如那烧滚了的开水，一下子沸腾起来。
    “你别这样，阿洛，我……我忍不住的……”温念维持着自己最后一丝理智。
    “渴……”软塌上的人蹙着眉头，声音软软地说：“我想喝水。”
    待一杯凉茶递了过来，刚触上嘴唇，就被打翻在榻上，平白湿了一片。
    “苦。”她说。
    “好，我去给你弄一壶糖水。”只是未等温念转身，软塌上的力道就把她拉了下去。红唇相对，湿热的舌闯进温念的口腔，像是濒死之人，对生命之泉的渴望。
    洛清越温热的双手，由之前托着温念的脸颊，渐渐变成一只手勾着她的脖子，而另一只手，不安分地申向红衣人的衣领内……
    随着滚烫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肌肤的一刻，红衣人的理智之弦，砰地一声，断裂开来。
    阿洛，这是你主动的！
    由之前的后退转为进攻。
    白衣女子终于得到传说中的甘霖。不过渐渐地，甘霖变成了将要把她淹没的潮水，一浪一浪地朝她涌过来。
    温念恋恋不舍地放过洛清越微微红肿的唇，深吸一口气，微凉的夜风打在她的脸颊上，让她清醒不少。
    于是，她的手伸向对方的衣带。
    *
    待洛清越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纱衣和红色的袍子纠结在一起，在地上卷成了一团，屋里四处都是水渍，地上，桌上，就连软塌的竹席上也滩着一汪水。
    而自己，正赤·身~裸、体地，泡在一个木桶当中。似乎已经泡了许久，指腹的皮肤都泛起了褶皱。脑海里，恍惚间浮现着一幕幕鲜艳的画面，一抹红色与一道纯白痴缠在一处，正如地上蜷成一团的两件衣服。
    这是梦还是……
    缓慢的脚步声顺着楼梯传上来。
    那人刚刚冒头，洛清越就下意识大喝一声：“出去！”
    “阿洛！”那人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顺着楼梯摸了上来。“你醒啦。”
    她的红色外袍已经退去，身上就知穿了内衫，袖口高高卷起，原本应当系在腰间的红色丝带，此时正系在她的眼睛上。
    “你好些了么？可还难受？”她踉踉跄跄地摸到木桶旁，手浅浅地伸入水中：“有些凉了，稍等我再给你添些热的。”洛清越这才注意，那双尝试水温的手上，偏得生出两块红痕，红痕之处微微泛肿。
    “你的手……”话音刚出，温念赶紧就把手伸到背后藏了起来。“阿洛，要不你出来吧，总待在水里对身体也不好。”
    她摸到桌边的椅子旁，老老实实坐在上面，背过身去：“你换衣服吧，我不看。”
    衣领触碰到脖颈的一刻，传来一阵刺痛。“嘶……”
    “怎么了？”温念想要回身，但意识到洛清越衣冠不整，微微侧过的身又转了回去。
    “我脖子后面……”
    提到脖子，温念干咳了两声，白皙的皮肤泛起丝丝红晕。“我在书上看见，地坤若是觉得……热，就被天乾咬一下脖子就会缓解。”
    “但你放心，阿洛，我咬得不深，过些日子就会恢复。”说到这，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不会影响你……日后结契。”最后两个字，温念以为只有自己能听见。
    但洛清越也听见了。系衣带的手停了一瞬，又接着动起来。仿佛一切什么都没发生。
    带洛清越穿好衣服，她没有为温念扯下丝带，反而是握住她的手，从储物法器中拿出了烫伤的膏药，轻轻地将那白色的乳霜涂抹到温念泛红的位置。
    刚刚触碰上的一瞬，温念下意识想要抽出手臂，但洛清越握得紧，好在是固定住了。
    “你是傻瓜吗？蒙着眼睛烧水当然会烫伤了！”
    “我……你……当时你的衣服解开了，我……我不敢看。”
    温念突然竖起两根手指发誓道：“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我发誓。”
    洛清越又挖出一块白色的乳霜，放到另一块红痕上。
    “我是修士，就算泡在冷水里也无妨，下次没必要烧热水。”洛清越说：“我正热的时候，泡在冷水里会更舒服。”
    “女孩子泡冷水不好，我知道你热，所以是温水，温度我都试过的。”
    “你这手就是试温烫到的？”
    温念：“……”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窗户被推开，清风带走了一部分潮湿的水汽。
    “好了。”洛清越合上小瓷瓶。
    温念刚想扯下眼睛上的丝带，洛清越却又握回了她的手。
    “玲珑大会结束……咱们就结契吧。你标记我。”
    结契，代表对彼此的认定。二人的身体将只能接受彼此的味道。且不能分离，若是分开太久，否则会有性命之忧。除非是一方陨落，契约才会自动失效。
    洛清越语气平常，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动。平静的像是夜空下的湖水，没有一丝涟漪，只有皎洁的一轮明月。
    见温念张开了嘴却没有回话，呆愣地坐在原地，眼睛上还蒙着红色丝带。迟迟就是不肯点头。
    洛清越她握着的手终是放下了。罢了，许是人家根本就不愿意吧。
    “你……我今日糊涂了。这话，你就当我没说过，算了。”洛清越刚想转身，身后一股强烈，不可抗拒的力道，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身子。她紧紧地扣住了自己，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一般，狠狠地抱着自己。甚至勒得她有些吃痛。
    “不能算了。”低沉的身影响彻洛清越的耳畔，湿热的吻落在洛清越的耳廓上。
    “告诉我，阿洛，告诉我这不是梦。”
    见怀中人就不出声，温念将其转过身来，握着她的贴上自己的脸颊。
    “能不能给我解开眼睛上的东西，当着我的面，看着我，再说一次。”温念现在已经比洛清越高了半头，此刻她正微微躬着身子，把脸放在洛清越脸一样的高度，希望一睁开眼，就能看见对方清澈的眸子。
    洛清越终是没有为她摘下眼睛上蒙着的带子，也没有如她所愿，在她炽热的目光下将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因为，她不敢。一直高高在上的洛仙师，突然要做此等事，脸颊的滚烫终是没能让她抬起手。
    温念等了许久都没能等到怀里的人开口。还以为是她反悔了。手刚刚摸向眼睛，唇上的触感解释了一切。
    一切，都化作一个吻，稳住了她脑海中的所有思绪。
    温柔的，缠绵的，完全由洛清越主导的吻，吻得小心翼翼，想要做得更好，却无从下手，找不到方法。
    温念还有些意犹未尽。她终于解开了眼睛上的束缚，虔诚地捧着面前人滚烫的脸颊。笑道：“阿洛，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完全昏迷，还有有意识对不对。”
    刚刚那个吻，洛清越学着温念的动作，勾着对方的舌，笨拙地朝她进攻。
    洛清越眸子向一旁撇过，却被温念又引了回来。
    “可你学的还不够好，来，我再教你一遍。”
    “这次，你可要学仔细了。”
    ……
    作者有话要说：想不到吧，咱们温·老司机·念，不仅在某些方面无师自通，曾经还是个不好意思看人家的纯情小可爱！
    果然，七百年把一个小可爱逼成了老司机～～～啧啧啧感谢在2021-07-10 20:32:54~2021-07-14 15:56: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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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温念的典故
    由于突如其来的发热期, 玲珑大会的前一日一大早，温念和洛清越才回到师门。
    一路上，温念都紧紧牵着洛清越的手, 生怕微微放松对方就会跑了一般，导致二人的掌心中结出一丝薄汗。
    “你……松开些 , 快到山门了。”洛清越小声呜咽道。姑娘家终究还是腼腆的, 高高在上的洛仙师，也会有低垂眼眉, 跟人撒娇的时候。
    温念见了洛清越这个样子, 心里像是被太阳晒过的冰块一般，冰凉的一片化作一汪春水。
    “再牵一会。”她说：“一会上去遇见人我就放开。”
    温念每一步都走得很慢。此刻她只希望, 这上山的路能够再长一些, 能够没有尽头，这样她就可以一直牵着阿洛的手，一直不放开。
    马上到了山门口，远远地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立于山门之前。正是徐皓川。
    他见了二人相连的衣袖, 微微愣了一瞬, 又立刻收敛了情绪，面色柔和地迎了上来。察觉徐皓川的视线，洛清越下意思收回了胳膊。而温念也没有再挽留。她知道她的阿洛是个面子薄的主儿, 往后的日子还长，待玲珑大会之后, 她与阿洛结了契, 到时候她想怎么牵就怎么牵, 不必急于这一时。
    “师妹，你总算回来了。她是？”徐皓川站到洛清越身旁，与她并肩而立, 这一黑一白，远远地看着十分登对，倒是旁边一抹鲜红，显得太过鲜艳，格格不入。
    “昨晚因为一些事耽误了回来的时辰，不好意思。”洛清越微微向左迈了一步，和徐皓川保持着一拳的距离，和温念的距离倒是近了一分。“这是温念，上次玲珑大会收进来的门内弟子，师兄不认得？”
    “我不记得这个名字，倒是记得有个无名无姓的丫头，你……”徐皓川一个不友好的眼神甩向温念。
    “名字是阿洛给我起的！”
    “阿洛？”徐皓川的目光又寒了几分：“师姐好心赐你名字，你竟这般犯上，眼中可还有师姐！”
    见状，洛清越挡在温念身前：“罢了，师兄，随她去吧。”
    见洛清越开口，徐皓川的神色才柔和了几分：“‘温念’，不知师妹这名字有何典故？”
    “温润君子。”洛清越回身，眉眼舒展，轻柔的目光扫过温念的凤眸：“念念不忘。”
    这点小动作没能逃过徐皓川的眼睛，但他的神情一如既往地柔和：“师妹，玲珑大会还有些细节想要与你商量，咱们去议事堂吧。”转身吩咐向温念：“这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洛清越看向温念，将腰间的荷包打开，取出里面的红玉髓交给她：“你先回去。”
    那并非普通的玉髓，而是运用洛清越血液炼化而成的法石，是她竹苑的“钥匙”。洛清越不在，没能能踏入竹苑半步，除非得到她的首肯。而这首肯，就是这块红玉髓。
    徐皓川看了一眼温念离开的背影之后，本就柔和的神色似乎愈发温柔了几分。“走吧。”
    二人踏入议事堂，这议事堂中竟一个人都没有。且不说玲珑大会在即，就是平时也会有许多当值的弟子来来往往，今日竟显得安静得有些诡异。
    “师兄？”洛清越下意识后退一步：“怎么不见其他人？”
    “怕人多会打扰到我们。我就我把他们支开了，清越。”徐皓川没有唤她师妹，反而是喊了她的名字，清越。面朝着墙上那个巨大的云字，背对着洛清越：“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我……我小得时候见别的孩子都吃棉花糖，雪白的一团，软绵绵的，泛着丝丝香气。那时候我没钱，买不起。后来大了一些，有钱了，却不知道该去哪里买。终于，我知道街上要新开一间棉花糖的铺子。我开心极了，但不知道为何，那铺子总是在修缮，总是大门紧闭。我开始去那门口等，原本我是不急的，我想我一直守在附近，那扇门只要打开，第一个进去的一定是我。”
    “但现在……”徐皓川缓缓转过身：“我发现，其实铺子的门或许已经开了。”
    “或许，我等的不是她的正门……而是侧门或者后门……”
    他一步一步走道洛清越的身前，温和的神情下，水光潋滟的眸子紧紧盯着洛清越的眼睛：“清越，你说我现在去，还来得及么？她会为我开门么？”
    “师兄？”
    “别叫我师兄，叫我的名字。”他说：“小的时候，不论师尊如何教导，你都不肯唤我师兄。记得么？”
    那时候，洛清越刚刚被云海之巅的掌门救回来，刚一睁眼，第一个见到的就是这位大哥哥。曾经，她很喜欢这位哥哥，这个哥哥很温柔，不会生气，总是柔声地安慰她，从不给她使眼色，虽然她没有亲哥哥，但她知道，即使是同父同母的亲人，也不会做得比他更好。后来，她成了掌门的弟子，成了那个大哥哥的师妹。
    但那时的她不懂什么叫师兄，什么叫师妹。起初，她想喊哥哥的，可她怕。她身边的亲人都会离她而去，那么这个所谓的哥哥，会不会也不要她？为了保持一定的距离，所以在哥哥前面加上了对方的名字——川哥哥。
    对方一开始是喊她师妹的，但耐不住她的眼泪，只得随了她的心愿，也喊她的名字——清越。
    后来渐渐地长大了，不知从何时起，那个每日跟在徐皓川后面，喊他川哥哥的小姑娘不见了，变成了一位亭亭玉立，一尘不染的洛仙师。
    川哥哥这个称呼也没了，逐渐变为师兄。
    清越也变成了师妹。
    “师兄……”洛清越沉默良久，缓缓开口：“如果你只是想买一团棉花糖，那你什么时候都可以。店门会永远为你敞开。”
    听了这话，徐皓川喜上眉梢，激动地连连靠近：“真的么？什么时候都可以！”
    “嗯。”洛清越点点头：“不论任何时候，师兄对我这些年的照顾，清越不敢忘怀。”
    洛清越说。
    “你永远是我的师兄，比亲生哥哥还要亲近的亲人。我永远尊敬你。”
    “尊……”这个字卡在徐皓川的嘴里，怎么也说不出后一个字。“师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师兄。”洛清越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你永远是我师兄。”
    也只是我师兄。
    饶是再装傻，徐皓川也听得出洛清越话里的意思，他的手紧紧捏着腰间的剑柄，骨节泛白，低垂的眸子突然抬起来，原本柔和的眼睛，变得满目猩红，似染上鲜血一般：“跟谁？今日山门那个弟子么？她有什么好！我查过了，她不过是侥幸才通过玲珑大会成为内门弟子，且与其他人相处得都不好，修为也很普通，她凭什么配得上你！”
    “可我喜欢的不是她内门弟子的身份，也不是她的修为。”洛清越一字一句地说出来：“我喜欢的，只是她那个人而已。”
    “喜欢……”徐皓川苦笑一声，明明刚刚在山门那里，洛清越见自己发现了她们牵着手还会脸红地放开，此刻，竟就在自己面前，大方地承认——喜欢。
    “喜欢……凭什么……”徐皓川口中喃喃说道：“明明……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是我先来的，凭什么被她捷足先登……”
    “师兄。”洛清越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这小小的动作更是直接点燃了徐皓川眸子里的怒火，他捏着洛清越的肩膀，目光中充满执拗：“你躲什么？还没怎样你就开始疏远我了？难道咱们从小到大一同长大的情谊还比不过那个外人！”
    “师兄，你弄疼我了……师兄……”察觉到主人有异，洛清越腰间的长剑猛地出鞘，直奔徐皓川而去，好在徐皓川躲得及时，只伤到了胳膊，未涉及要害。
    长剑还要再次飞起，却被洛清越捏住剑柄，拽了回来。
    疼痛和鲜血让徐皓川渐渐地恢复了神识，他捂着手臂。“我竟不知，师妹何时炼化了如此法器。”
    “对不起，师兄。”洛清越赶紧从储物法器中拿出伤药，放到桌上：“玲珑大会在即，师兄许是太累了。今日之事，我不会放在心上。师兄你好好养伤吧。”
    说完，不过徐皓川的呼喊，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竹苑走去。
    徐皓川望着洛清越离开的背影，眸色一沉，桌上受伤的手紧紧捏成拳。
    清越，很快，你就会后悔的。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与你相配的良人。
    待洛清越回到竹苑，竹苑的门半掩着，里面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见洛清越进门，温念笑嘻嘻地迎过来。
    “咳咳！”温念故弄玄虚地清了清嗓子：“温润君子，念念不忘……我怎么记得之前有人说是让我温柔一点不要总是碎碎念？”
    说着，她从掌心托着两块不规则的石块出来——像是雕刻什么生下的边角余料。
    “哪捡的碎石，成色倒是不错。”洛清越一边坐下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唇边。
    “这是刚刚你给我的荷包里的那对啊！”
    “噗……咳咳咳咳……”
    作者有话要说：温·二哈·拆家·念上线！
    最近作者压力很大，情绪一度崩溃，更新成谜不好意思，在这里给大家道歉
    所以……今日双更感谢在2021-07-14 15:56:53~2021-07-18 11:42: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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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又见玲珑大会【二更】
    “你！”洛清越看着自己的玉髓被温念弄得像是雕刻了师傅剩下的边角余料：“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温念倒是丝毫没看出洛清越的不开心, 自顾自地盯着掌心的玉髓：“之前不是送了你一对白玉簪，阿洛你喜欢山茶，我想着雕刻一对山茶, 嵌在你的玉簪上，这样, 你也不必再单独拿个袋子装着它们了。”
    “阿洛你不喜欢繁杂的东西, 这样身上少了一个荷包，不是更轻巧些。”
    听了这话, 洛清越原本砖砌的拳头缓缓放松开来, 盯着那对面目全非的玉髓，叹了口气。
    良久, 缓缓说道：“既是一对, 只给我一支便可。”
    温念：“？”
    “你不用进来的么？”刚刚那杯茶洒了出来，洛清越转身走到桌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谁知这茶杯还没碰到唇边，一双红色的袖子从后方环住了自己。
    她的脸抵在自己的后脖颈上, 温热的呼吸打在自己的皮肤上, 引起一阵酥麻。
    “你给我置了一个小楼，我还你一把钥匙，你送我剑, 我还你琴弦，这样一来一往, 也算公平。”洛清越说：“我是金丹中期, 你也已经结出内丹, 且你我都是举目无亲之人，倒是谁也没占了谁的便宜，只是那三年……”
    只是那三年, 洛清越还不起。
    “我从不亏欠别人，若是哪里欠了你的，日后再慢慢补偿你吧。”
    “不用。”温念轻轻转过洛清越的肩膀，捧起洛清越的脸颊，狭长的凤眸带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跟我在一起，是委屈阿洛了。即便是我给了你金山银山，也比不得阿洛的一根头发丝。”
    “阿洛，答应与我结契，你可后悔？”
    洛清越挣脱出温念的怀抱，独自躺倒自己的竹榻上，闭上眼睛似要睡去，良久才悠悠地回了两个字。
    “不悔。”
    *
    云海之巅，玲珑大会。
    众仙门的长老都会前来参加。只是云海之巅的掌门，也就是洛清越和徐皓川的师尊一直闭关不出，所以掌门的作为一直空着。
    温念紧紧地跟在洛清越的后面，扯着她袖口的衣角不松手。其他仙门的人见了，都只是浅浅一笑不说话。二人什么关系？头上那对一模一样的簪子不是说明了一切的问题了么？昔日高岭之花洛仙师，没想到也有被拿下的一天。大家都在探讨，跟在洛清越身后的那个人。
    “我看那姑娘长得挺好看的，跟洛清越倒是般配。”
    “我探测了下，那人的修为虽不似常人，但已有金丹的深度，据说是上届玲珑大会进入师门的，短短五年就已经结丹，果然能拿下洛清越的不是一般人。”
    “哎，我没看错吧，洛清越不是只以银白亮色装饰自己，今日竟戴了一根带着红花的发簪……啧啧啧，果然，人人都逃不开真香定律。”
    “阿洛，你看，他们都在看咱们哎。”温念用传音法术和洛清越说：“肯定是觉得阿洛好看，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可是……我为什么觉得她们的眼神都怪怪的。”由于温念短暂标记了洛清越，所以有些法术仅针对洛清越一个人有效，比如——关于她和洛清越头上玉簪的障眼法。
    除了洛清越本人之外，所有人都知道她戴了一□□样的玉簪。雪白的簪体上，点缀着一朵小小的红花，花朵圆圆的，花瓣很多，是山茶花的样式。小小的红色，不显得妖艳，倒是带了几分俏皮。
    “师兄呢？你看见了么？”洛清越在传音法术里问：“今日怎么一直没看见他？”
    “阿洛心里竟想着别人！哼！我生气了！”
    “别闹，我跟你说认真的，这一切都是师兄安排的，怎么今日不见他人？”
    “谁知道呢！许是睡过了也未可知。”温念撇撇嘴。洛清越不与她做口舌之争，打发弟子去找。没一会，那弟子就端了一盏清茶过来：“大师兄说有些事要处理，所以会耽误一会，烦请师姐现在这里坐镇，他那边一结束就会过来。”言毕，端上了那杯茶：“大师兄还说，师姐怕热，特命我准备了一杯绿茶，为师姐消暑。”
    “有劳了。”洛清越接过茶水，抿了一口。茶是好茶，入口微苦。一如她遇见温念之前喜欢的那种味道。那些日子，她从不吃甜。
    只是遇见温念后，她发现，似乎甜，确实比苦，更容易接受。
    洛清越随着众位掌门元老高居城楼之上。温念看着下面凌波仙台上，不计其数的外门弟子人头攒动，不禁感慨，去年的自己也是这般，立于台下。而她的阿洛，高高地居于高楼之上。
    若不是魔族姜浔闹得那一下子，令谦和打碎了参赛名单的玉简，她怕是永远都没有机会接近阿洛。永远都没法站在阿洛身边保护她。
    姜浔这人虽难以驯服，倒也算作大功一件。
    待谦和等弟子确认好了参赛名单，锣声响起，礼官高呼：“玲珑大会，开……”
    “且慢！”一个道墨色身影打断了礼官的话。来人正是徐皓川。
    “再下徐皓川，是云海之巅的大弟子。今日无意耽误玲珑大会，只是师尊闭关多年，而我只是一届晚辈，所以烦请在座各位掌门、元老长辈们做个见证。”
    徐皓川身形端正，一头青丝被利落地束在发冠处。一身墨色衣袍，衣摆上亮线绣的云朵形状的暗纹，在阳光之下显得熠熠生辉。表情却有几分寒意，不似平日里那般温和。
    “近日来，下修界多发魔修伤人之事，我们云海之巅多次派人查询，却总是无疾而终，今日，终是有了结果。”
    “晚辈不敢耽误，刚一拿到消息，就立刻来与众位长辈回话。此时关系重大，晚辈不敢隐瞒，尤其涉及到我们云海之巅，更是不敢擅作主张，一面落人口舌，说处理有失偏颇。”
    “徐贤侄但说无妨，我等在此也一并处理，定不会叫人乱嚼口舌。”一位掌门起身说道。底下人纷纷附和。
    “那晚辈便说了。”徐皓川微微一礼：“日前又一位村民受害，但好在他躲在山洞之中，侥幸逃过一劫，让他上来说两句。”
    从凌波仙台一角，走上来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脸上的胡茬还没刮干净，身上的衣服也带着补丁，一看就是附近的农夫。
    “俺叫王五，就是个种地的，那日太累，在地里睡着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俺就扛着锄头往回走。”
    每日都走的路，那日偏是迷了路，王五见到一棵被剥掉一半树皮的老槐树四次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他赶紧往前跑，头也不回地直直地往前跑，却第五次见到那棵树。
    “俺正想着，歇会再跑，没想到旁边传来了沙沙的响声。那是个女子，个子还挺高，穿着一身红。”他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谦和：“和他身上的衣服很像，就是红色。脚边跟着一团东西，眼睛泛着绿光，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只狐狸。”
    那女子看着自己乌黑的指甲，对身旁的狐狸说：“虽然是个乡野村夫，好歹是个男的，阳气也足，你就凑合着吃吧。肉归你，精元归我。”
    “接着，那畜生就朝俺扑过来，狠狠地在俺胳膊上咬了一口。”说着，王五撸起袖子，展示着他胳膊上那三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你可注意到那狐狸的特征没有？”徐皓川正色问道。
    “有的！那畜生身上白的很，一个黑点都没有，唯有尾巴上，带着黑色的杂毛。”王五伸出手，比划着那狐狸的大小。
    “之后呢！”徐皓川接着问道。
    “后来，俺就一路跑。但是那妖女不知道从哪搞来一把琴，那声音一出来，俺就立刻没了力气。仙君，你说这是不是妖术啊！”
    据王五回忆，那琴声不仅让他没了力气，连脑海中的意识也混沌起来，好在他了解那附近的地形，附近的草木长得半眯高，他将身子埋在那些植物之间，拼尽力气躲进一处洞穴，直到第二天早上天亮才清醒。
    “俺本以为是梦，但直到俺回家，脱下衣服看到俺胳膊上这伤，俺知道那不是梦！是真的！俺真的遇上了妖魔鬼怪了！”
    王五说完，各位掌门皆是怒目圆睁，甚至有人愤怒地直接摔碎了手中的茶杯：“放肆！竟敢在几大仙门的眼皮子底下作祟！到底是哪个孽畜！用法术残害贫民百姓，简直罪大恶极！”
    就是那砰地一声，洛清越的身体里像是被抽走了什么，整个身子开始变得绵软无力。温念意识到洛清越的不对，赶忙上前扶住了她，只以为是发热期未过，安慰道：“阿洛，我扶你回去休息。”
    徐皓川上前抱拳一礼：“烦请各位做个见证，根据王五的说辞加上我的调查，已经确定了那行凶之人。”他的视线一路朝高楼上飘，最后落在了洛清越身边。
    二话不说，一道墨色灵力甩了过去。温念下意识挡在洛清越身前，伸手挡住了那一道墨色的印记。
    墨色灵力并不重，可轻易消散，但却好似一团火焰，触碰到的地方皆是泛出青烟——绿色的青烟。
    人群中，有人大呼：“绿色，这是……魔修！”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了……
    ps：借此机会有些话想跟大家说。
    我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实习生，由于行业原因，工作比较忙。
    这段时间除了工作压力大，再加上学业的事（前一阵还请假写论文来着），再加上更新的压力，整个人一度崩溃，所以在这里真的很感谢一直陪着我的小可爱。
    这一章看到的小可爱，都给我留个评论，我给你们发红包，当做是我更新不稳定的赔礼，很高兴我写的东西被你们喜欢【手动比心.JPG】
    有一件事我可以保证，只要开了的文，就是坚决不会坑
    爱你们！感谢在2021-07-18 11:42:38~2021-07-18 16:4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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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玲珑大会·三
    “绿色！是魔修！”
    “那个人竟然是魔修！她不是云海之巅的人么！”
    “难怪连洛仙师都被她迷惑了, 她不是有只狐妖么！指不定使了什么妖媚的法术迷惑了洛仙师！”
    “我说她修为提升得如此快，短短三年就结成内丹，原来这内丹不是金丹, 而是魔丹！”
    “……”
    人群中，七嘴八舌的话如水中涟漪一般翻涌, 向四面八方传递开来。
    凌波仙台之上, 墨色衣袍的徐皓川，微不可查地浅浅勾起了唇角。霎时, 他从袖中放出一条墨色的锁链, 像是藤蔓一般缠住温念的身子，捆着她直接将其从楼上扯了下来, 重重地摔在凌波仙台——那汉白玉的地砖上。
    所有人都知道, 那是捆仙锁，只要困住修行之人，那人便一点法术也使不出来，与凡人无异。
    洛清越勉强扶墙, 见状赶紧御剑跟了下来, 只是这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一块大石闷在心口，压得她喘不上气, 连御剑也是拼尽了最后的力气。温念低垂的眼神紧紧盯着地面，颤抖着的手臂, 还有丝丝缕缕的绿光向外溢出, 和红色的衣袍搭在一起, 显得如此丑陋，格格不入。
    “小温……”洛清越忍着心口的难受，说道：“小温, 你说话。你解释啊！你说这不是真的，是大家冤枉你了！”
    “你平日里不是最能说的么，你别不说话，你说话啊！”
    徐皓川从口面轻轻揽住洛清越的肩膀，不让她靠近。“师妹别靠近，小心这畜生伤了你。”
    他将洛清越置于自己后方，上前一步，声音极其洪亮，语气义正言辞，一举一动皆是正道之光的风采：“事实摆在眼前，你可认罪。”
    温念吐了一口，摆脱了口腔中的血腥味，一点一点地站起身子：“我修魔是不假，但我未曾害过人。我做过的事我认，没做过的，坚决不认。”
    “事到如今还敢狡辩！”城楼上的元老们坐不住了：“身为上修界的弟子，你叛出师门，擅自修魔已是罪大恶极，现在居然还如此不知悔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当修魔是什么光彩的事么！”
    “耻？”温念冷哼一声：“保护心仪之人，何耻之有！你们这些，自诩锄强扶弱，自诩心怀天下的长老，遇到事情还不是纷纷推到一个晚辈的身上！你们匡扶正义，但每次真正替百姓解决问题的，只有阿洛一人而已，你们不过是把自己关在豪华的宫殿里，点上名贵的香料闭目打坐，等着她回来告诉你们结果，之后随便赏几句好话，赏个赞赏的眼神。所谓大道，不过是说说而已，有几个为之亲力亲为了！不过是都等着渔翁之利罢了！”
    “我修魔不假，但我没害过人。我虽修魔，但我做的也是利民之事，我无愧于心！”
    “我所为的！”温念悄悄回头没把最后一句话含在的了心里：“不过是为了她罢了。”
    那时候，她还不叫温念。她无数次看见，表面上腰杆笔直，仪态翩翩的洛清越，实际上背上伤的血肉模糊，甚至偶尔会隐约见到白骨。而她从不让人知道自己的伤痛，都一个人回去泡在竹苑的药泉中独自疗伤。
    以至于，每次泡完药泉后，那泉水都是一片血红，要来回流转个好几天才能渐渐消散下去。
    那时候她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变强，一定要保护她，不再让她受那么重的伤。
    她开始努力修行，可偏偏天不遂人愿，无论她如何努力，境界就是不见提升。于是……她决定另辟蹊径。
    反正目的是保护心仪之人，不论用什么方法，哪怕搭上自己的命，她也要说到做到。
    修魔之初未见起色，那时候她也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同样不适合这条路。她甚至想过修鬼道，想过以身饲鬼。甚至用自己的血肉养了一只绿色的小鬼。但后来，随着修魔，她的修为就开始突飞猛进，成倍的增长。于是她开始全新全新修习魔道。
    她不想家国天下，不想称霸天地，更不想身居万人之上，她只想保护心里的那个人而已。
    那个洁白的一尘不染的人。
    用自己的一身污泥，换那人永远平安纯洁，她觉得值。
    “好啊，好啊！竟似乎不知悔改！”城楼上的众位长老皆是坐不住了，温念当众说他们不谋实事，他们定是留不得温念，一个个纷纷拍案而起：“徐贤侄，此等不知悔改的畜生，你们云海之巅就任凭她在这里妖言惑众么！还不快快关起来，择日问刑！”
    “不！”洛清越想要拦住关押温念的几个弟子，但肩膀被徐皓川揽住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温念被人从自己眼前带走。
    “师兄，求你，你放过她，她不是这样的。”或许别人不知，但洛清越心里清楚。这两年温念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自己下山除祟，她总是跟在自己后方。若是遇见危险她定是第一个冲上去。
    或许她真的修魔，但她不是众人口中残害百姓之人。温念为苍生做的，或许别人不知，但她看到了。
    “不是这样的师兄，她一直跟着我，我可以为她证明，师兄你们不能这样判定她。”洛清越身子发软，却还是脸上挂着泪珠，倔强的想要保护温念。
    “阿洛。”温念被压下去之前，最后一句话是：“你替我说话，我很高兴。”
    “不——”
    “师妹！”徐皓川将洛清越揽在自己的怀里，握着洛清越的手：“师妹，我明白你心里难过，但修魔她自己都承认了，好在现在大家还没有牵连到你，你就别帮着那个邪魔外道了。”说着，他招呼来了谦和：“扶洛师姐回去休息。”
    谦和这个人在洛清越面前和徐皓川很像，一直是温文尔雅的样子。一路上，他都在安抚这洛清越，将她扶到寝殿后，还不忘给洛清越掖好被角。
    “师姐既然身体不舒服，还是早些休息吧。”谦和说：“师姐，关心你的不止那个邪魔外道，你也该回头看看，有很多人都在支持着你，关心着你。”
    “你是九天翱翔的凤，理应和人中龙腾之人在一起，而不是那个修习魔道还残害百姓的小人。”
    洛清越彻底没了力气，她勉强翻了个身，把脸藏在谦和看不见的位置，不去理会他。
    但在谦和看来，洛清越的动作是因为自己的话她听进去了，所以在反思，于是说得更加起劲。
    “师姐有所不知，上一次玲珑大会，我早看出她不是什么好人。只怪她运气太好，侥幸通过了考试。不过师姐你放心，我是相信你的。你定是被那歹人用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法术迷惑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重新……”
    “你出去吧。”洛清越终是打断了他：“我累了，想静一静，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饶是再不知轻重，谦和也听出来了，自己的话让洛清越不开心了。他微微叹了口气，虽然现在洛师姐不理解自己，待她过了这一阵，回想起来就会了解，自己是为了她好。
    “那……师姐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关上门之前谦和不忘留下一句：“若师姐有何吩咐，尽管传音给我，我一直都在。”
    待到晚上，洛清越的身体才渐渐恢复力量。
    打开窗户，没了那股山茶花的香气，夏季的夜晚不仅寡淡无味，还多了燥热与烦闷。洛清越传音给谦和，说想吃山下一种青色的果子，酸酸甜甜的很是开胃。
    但谦和有所不知，洛清越既不喜欢吃酸，也不喜欢吃甜。她吃的东西永远都是寡淡无味，清清淡淡的。
    得了洛清越的指令，还以为是白日里的事洛清越想开了，谦和风风火火朝山门跑去。
    确定门外没人，洛清越捏了个阵法，直奔云海之巅地下的水牢。重大犯人都关在那，她猜测温念也在。
    带她钻入地下，首先是扑面而来的湿气，和尘封已久的霉味。墙上干涸的血迹泛着刺鼻的味道，提醒着进来的人，这里是什么地方，曾经发生过什么。
    虽为初夏，但这水牢内却阴冷得恨。不过纵使前面是刀山火海，洛清越也不能后退。
    因为她想要一个答案。
    看见温念的时候，她正被捆仙锁捆在一根柱子上，比常人胳膊还粗的铁链从她的脚踝旋转而上，缠住她的腰肢，束缚着她的手臂，分别撇向两边。
    原本柔嫩的皮肤今日没了血色，变得如纸一般惨白，嘴角挂着一丝鲜红，看来是已经用过刑了。
    “小温！”
    听见熟悉的声音，温念紧闭的眼尾动了两下，缓缓地抬起了眼皮。
    “阿洛……”温念的声音有气无力，一开口，嘴角又溢出一丝鲜血。“怎么可能，不是阿洛，许是我又做梦了吧。”
    “小温！”洛清越纵身一跃，穿过水面，来到温念面前，轻轻捧起她的脸颊：“谁！是谁这么对你，把你弄成这样！”
    脸上温热的触感提醒着温念，这不是梦。
    “阿洛……真的是你……”温念再次睁开凤眸，狭长的眼睛一如既往地眼位微微向上，但又立刻蒙上一丝惊恐。
    “你别过来，阿洛，我身上脏。”她说：“我会把你也弄脏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准时更新！感谢在2021-07-18 16:46:06~2021-07-19 17:5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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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正道
    水牢里, 干涸的血污已经深深陷进墙壁的缝隙中，和黑青色的霉搅在一起，向外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终年不见阳光, 阴冷潮湿且居于地下，再加上四周的水也并非普通的泉水, 因被加了驱魔散而散发着淡淡的酸气。当然, 靠着药物驱魔是不可能的，那不过是延缓伤口愈合的药物, 受伤之人只觉得伤口患处如受万蚁啃食, 让里伤者所受的痛苦更上一层楼。
    被酸气腐蚀着伤口，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硬骨头能在里面撑过三天。
    当然, 也没有几位“壮士”有幸尝试过这种待遇, 一般都是罪大恶极，罪孽滔天之人才有这个殊荣。不是屠了某个部落，就是杀光了哪个村子。反正人命不到一定数量的根本进不来。
    “小温。”洛清越将外袍的袖口卷起，用柔软的里衣替温念擦拭嘴角的血迹。又从储物空间里拿出小药膏, 想要替温念涂抹伤口。
    “没用的。”温念缓缓开口：“他们用的是专门的法器, 表面上根本不会留下伤口的。否则，被人看到了动用死刑，岂不是有辱名门正派的脸面。”
    “我……怎么会这样。”捆着温念的铁链洛清越解不开, 温念身上的伤她也医治不了，这是洛清越第一次觉得无力。
    手中的药瓶终是掉落在地上, 雪白的乳霜掉落到污秽的地面上, 与地上褐色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孤独又彷徨。
    她印象中的云海之巅不是这样的，那是一个光明正向的地方，师尊时长教导她要向善, 要以礼待人。而她此刻，面前的一切却又确实存在在她的眼前，生活了这些年的地方，竟有自己不了解的一面，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一次又一次把自己护在身后的人，被困在那乌黑的石壁上。
    “对不起……”洛清越的眼泪终是流了下来：“对不起，是我的错。”
    温念刚想开口，却停顿了一瞬，接着眸色中猛地充满了厌恶：“你还有脸在这哭！”
    “要不是因为你，本座堂堂魔尊，怎么会委身于区区云海之巅！怪只怪本座色令智昏，被你那纤细的腰条迷了心智！你闭关的日子，本座就该早早地办了你！三年……本座也该睡够了！何必耽误到今日！”
    “小温……你……”
    “你什么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本座想修魔就修魔，想陪你演戏便陪你演戏！不过是想体会体会迷住小姑娘的感觉罢了，没想到还真让你死心塌地了！呵！要不这样，你现在脱了衣服主动来伺候本座一回，也不枉费你对本座一往情深，如何！”
    “你……”
    “放肆！”徐皓川不知道何时站在她二人后面，他过来一把揽住洛清越的肩膀：“事到如今仍不知悔改，竟敢说出如此污言秽语！你对得起清越对你的一片教诲么！”
    “教诲？你指的什么？修魔么？”温念冷哼一声：“对得起对不起的，本座也都这样了，你觉得本座现在在意这个？”
    “你！”徐皓川对着怀中的洛清越：“师妹你看到没，你对她仁至义尽，时至今日还望她回头，可她呢！竟污言秽语亵渎于你！简直是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
    洛清越看着温念闭上的双眼，紧紧咬着下唇不说话。
    “我们走吧。”徐皓川牵着洛清越走到门口。洛清越的脚步听了下来。
    “记不记得之前你问过我的那个问题。”她说：“那个答案，我没变。”
    阖上的眸子一瞬间抬了起来，在看见那一黑一白的身影之后，有缓缓阖上了。
    那是属于她和阿洛的秘密。
    “阿洛，答应与我结契，你可后悔？”
    “不悔。”
    *
    徐皓川将洛清越送回了竹苑，刚到门口正遇上背着篓子归来的谦和。
    “不让你好好照顾着师姐么！跑到哪去野了！”徐皓川神色微怒，却还是保持着他温和如玉的状态，尽量压下了怒火。
    “师……师姐说想吃果子，我去替师姐摘果子了！”谦和从竹楼中掏出一颗青色的小圆果子，向徐皓川解释他刚刚真的没有玩忽职守。
    “果子？”徐皓川看向洛清越，神色一瞬间变得柔和：“我怎不知，从何时起清越喜欢吃这种果子了？”
    洛清越没有说话，独自往房间走去。
    徐皓川捏着果子，扔回给谦和：“罢了，既然是你师姐想要的，那你就给她洗好端进去吧。”
    徐皓川进了屋，看见洛清越独自呆愣地坐在床边，眼睛微微失神。
    “清越。”徐皓川坐在她身边，身子向洛清越的方向微微移动了下。想要抬起手轻抚一下洛清越的脸颊，被洛清越不经意的扭头巧妙地躲开。
    “想必是刚入了夏，你身子不适，喝杯凉茶去去暑气吧。”徐皓川凭空召唤出一杯清茶。与白日里安排弟子给她的那一杯一模一样，脸杯口的花纹都如出一辙。
    洛清越接过杯子，捏在手里：“怎么决定的？”
    “？”
    “她是怎么决定的？温念！”
    “哦，她啊。”徐皓川正义凛然：“那个丫头，心术不正，暗修邪术，还擅通魔族，其罪当诛！她刚刚还和你说那样的话，清越，你可不能再心软了！”
    洛清越捏着杯子在手里打转，没有说话。
    “具体的，还要等明天众位掌门商议过了才能决定。你知道，师尊一直没出关，这门派内也没个主事的。”徐皓川握住了洛清越的手：“师妹，现下正是关键时刻，你一定要站在师兄这边。无论何时，咱们才是从小长到大的情分，那个丫头只能算个外人，知道么？”
    徐皓川的手很长，由于经常习武，掌心结了一层薄薄的茧子。磨得洛清越有些不舒服。她竟会想起，去年七夕之夜，温念也是这般，坐在屋顶上，让自己给瑶檬和张姑娘一个机会，也给她一个机会。想起一日之前，温念还牵着她的手，从下修界一路上来。
    当时，温念也是这般握着她，但女子的手到底和男子不同，温念的手指纤长，骨节分明，虽不柔软，但皮肤也叫细腻。与现在徐皓川的触感极为不同。
    “师妹。”徐皓川攥紧了洛清越想要抽回的手：“有件事情，我很早就想说了，只是后来总有事情，被搁浅了。”
    “师兄……你，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徐皓川执拗地将洛清越的手按到自己的胸口：“是我先来的，清越，明明是我先来的！可为什么先进去的是她！这不公平！”
    “听见了么，这些年来，我心口的每一次跳动，都是因为你，师妹，我，我……”
    争执之间，那杯凉茶也被打翻在地。
    “师兄！你放开我，好疼啊！”
    徐皓川这才回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才猛地松开手。“师妹，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洛清越揉着自己的手腕：“师兄，我累了，我要休息了。”
    “好。”在床上躺下后，徐皓川贴心的为林珞掖了掖被角。他独自坐在洛清越的床边，看着床上背对着他的洛清越，微微叹了一口气。
    “清越，你好好休息，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等得起。”
    徐皓川离开时，给洛清越点了一支安神香，又以不许人打扰为由，给洛清越门前施了一个结界。
    洛清越的眼皮也越来越重，最终归于一片漆黑。
    待第二日睁眼，已是晌午时分。谦和正端着刚刚洗好的果子置于桌上。
    “师姐你醒了，休息得可好？”谦和笑道：“早晨见师姐屋里没动静，我还以为师姐身体不适来的，后来师兄来了，说你没事，这我的心才放下。”
    原来徐皓川已经来过了。“他人呢？”
    “师兄吗？和各门派长老们一起商议那妖女的事，在议事厅。”谦和用手指了指门外的方向。
    待洛清越来到议事堂门口，正听见里面群情激奋的交涉。
    “她必须死！”
    “修魔乃是重罪，再加上伤及无辜百姓，她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对！这种妖女必须斩草除根。”
    “……”
    他们开着所谓的会议，一群人探讨着一个姑娘的生杀决议，却丝毫没有人要去调查事情的真伪。这就是，所谓的正道。大家关心的只是自己的脸面与地位，关心所谓正道的荣光，至于事情的本质，他们只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那部分。
    或许有一点，某一群人也会坐在一起，像现在这样，决定她洛清越的生死。
    “你们不能这样做。”洛清越直接推门而入，徐皓川坐在议事厅的主位上，代表云海之巅的位置。
    “都没有调查过事情的原委，就草草下定结论，到底是在急些什么！”洛清越一针见血：“况且，师尊还在闭关，你们不能擅自处置我云海之巅的人！”
    “哟，洛姑娘，你怕是不知道，这件事，你们云海之巅的掌门已经全权交与徐贤侄代为处理了！现在，他就位同掌门！只要他在，就作得了数！”
    “洛姑娘，即使你说，那丫头伤害百姓一事有异议，但修魔是不争的事实，且她自己也承认了，要我说，先挖了她的魔丹，其他的再做打算！”
    “对，没错！先挖了她的丹！省得她在霍乱人间！”
    作者有话要说：准时更新！
    推荐一下自己的下一篇轻松小甜文《穿成反派后认了女主作师尊》（手抖导致直接开文，下一本就写这个吧）
    池锦念穿书了，成了某江大女主文学的头号大反派，嫉妒女主的修为以及男主的青睐，给女主喂下失心丹，不仅让大女主元韶记忆丧失，且法力全无。
    当然，大女主是不会轻易倒下的，待她逆袭归来之时，池锦念就成了爽文结局路上最大的垫脚石
    池锦念穿过来时，正是反派将女主囚禁后喂下失心丹之时。
    面对着刚刚失忆的女主，池锦念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大呵一声：师尊！
    修真界一时之间炸开了锅。
    #魔族少主认正道之光为师#
    一个真敢认，一个真敢收！
    就在大家以为这是魔族新想出的什么下作手段之时，坊间传来了新的八卦。
    #昨日元韶陪同徒弟池锦念回去拜见长辈，二人同屋而眠，池锦念的哭声呜咽一整晚，第二日更是没能迈出房门半步！#
    后来，终于下了床的池锦念，搀扶着自己的腰，抹掉眼角的泪水：说好师尊才是最危险的职业呢！
    第58章 日月鉴
    “挖丹？太便宜她了！”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 缓缓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现在，人证物证具在！何不直接……”话没说完，老头用手做了个灭口的手势。
    这时候, 奉茶弟子正端了一杯新泡的茶叶放到洛清越手边，而洛清越猛地锤了一下桌角, 着实吓了他一跳, 连杯子里的茶水都撒出来几分。
    “人证？无证？你们连调查都没有，何来人证物证！”洛清越怒道。
    徐皓川将那杯茶往洛清越手边推了推：“师妹莫要激动, 先喝杯茶消消火。现下师尊不在, 门派中只有你我二人，可莫要因那丫头的事, 伤了身子。”
    洛清越接过茶杯, 轻轻抿了一口便放下了。心情不好的时候，茶叶都比平时苦了一些。见洛清越这边安稳下来，徐皓川起身主持大局。
    “大家都不要激动。清越昨日不在，不知道那王五在水牢里亲自指认那丫头的事。也不知道温念在水牢里, 对着众位长辈出言污蔑的事。”听了这话, 众位长老皆是没有好脸色，回想起昨日那小丫头被困在石柱上，辱骂他们的轻狂模样, 即使受刑也没堵不住她的嘴，直到最后, 生生打废了三把法器, 昏过去才让她闭嘴。
    “要不, 就请日月鉴吧。”徐皓川说：“此时，虽然师尊领我全权负责，但我也很难把握公平公正, 若是罚轻了，说我们上修界的门派不够公正，对自己人网开一面。若是罚的太狠又过于残忍，与咱们云海之巅的立派之本相出入，不妨就让日月鉴来决定吧。”
    日月鉴是一面镜子，用来询问天意，评判公正之用。要一位金丹期的处子之人，用法术问出问题，镜子上会给回馈答案。由于每次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所以很少使用。
    听到这个提议，众人都不愿意。“为了那个妖女要消耗上修界年轻修者如此大量的灵力，实属不值得！咱们的年轻修者也修行不义，若是走了这一遭，岂不是拜拜丢了一年的修为。”
    “是呀是呀！因为一个这样的妖女，实数不值得！”
    “不必说了。”徐皓川打断了所有人的话，转身以柔和的目光看向洛清越：“这件事，就由我来做。”
    “师妹。”徐皓川握着洛清越的手腕：“不论结果是什么，我希望，师妹你能知道，我是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洛清越坐在一旁，微微点了点头。
    小弟子从议事厅后屋，用专属于云海之巅的口诀打开了秘密库房，捧出一个黑色的匣子。匣子上银色的锁扣亮晶晶的，连一丝灰尘都不曾有，很难把它和那几千年的珍宝联想在一起，倒向是新制的匣子。
    打开匣子，里面的日月鉴终于在尘封百年之后，再次重新面世。上一次，是为了判决魔界的侵扰，转眼已是百年。
    徐皓川托起一团墨色的灵力，靠着那灵力拿起了那日月鉴。巴掌大的圆镜，在法术的召唤中被唤醒，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徐皓川运转周身灵力，希望更好地驾驭那日月鉴，但毕竟是千年至宝，怎会随意屈服，那金光一闪一闪，似乎在表达着自己的不屑，随着一丝汗液顺着额角流下，那日月鉴的光芒也逐渐稳定下来。
    看来徐皓川已经成功了，众人赶紧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他们取出昨日沾染上温念血迹的法器，用帕子擦拭下来，蹭到日月鉴上方的金色圆球上。金色圆球一下子转动起来。
    随着日月鉴的变化，洛清越的两只手紧紧捏在一起，整个人跟着微微颤抖。她相信温念，相信天意一定能给她一个公道。
    众人的视线紧紧盯着日月鉴，终是得到了一个字——杀。
    杀。
    简单的一个字让洛清越的心一下子石沉大海。
    “这不可能！”洛清越拍案而起，与此同时，徐皓川也收了灵力，稳稳地接住了从空中掉落下来的日月鉴。
    “师妹，你……”
    “不可能！这不对！再试一次！再试一次！”
    “洛姑娘。”梳着山羊胡须的白胡子老头脸上洋溢起几分得意：“现在天意如此，难道你还要包庇那个妖女么！”
    “不可能，这结果不对！温念不是那样的人！我要再试一次。”
    “再试一次？再试一次的结果还不是一样！”众人对洛清越的想法嗤之以鼻，倒是徐皓川捏着那日月鉴：“师妹，再试一次，我怕是……”
    “就是就是！因为那妖女，徐贤侄已经浪费了这些修为了！难不成要将他的修为消失殆尽，你才肯罢休！”
    “不用你们。”洛清越夺过镜子：“我自己来！”
    “师妹，你别……”
    不等徐皓川阻拦，洛清越就开始运转周身灵力。谁知刚刚调动体内的灵识，却发现识海之内空空如也，愈是用力就愈发头昏，最后踉跄地倒在桌边，好在被徐皓川扶起。
    怎么回事？她竟使不出灵力！手碰到了刚刚喝过的茶杯，洛清越心中，萌发出一个极恐怖的想法——她被下药了，且是云海之巅的人。
    “师兄！”洛清越拼劲最后的力气，挣开徐皓川的怀抱：“你，你竟然……用这种下作手段！”
    徐皓川没有反驳，只是一味地安慰：“师妹，现在天意如此，你就不要再闹了。听师兄的话。”有召唤一旁的小弟子：“你们洛师姐身体不适，扶她回竹苑休息，让谦和好好守在门口。”
    “原来都是你！都是你做的局。”洛清越不肯离去，反手拽着徐皓川的衣袖：“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还愣着做什么？把她扶回去！还用我教你们么？”
    一旁的两个小弟子对视一下，俯身回应。之后搀扶着浑身发软，使不出一点力气的洛清越回了房。
    洛清越盯着床顶的纱幔，那个无力之感再次涌了上来。她此刻只能躺在床上，脸手指都抬不起来。自己喜欢的人，明知她是冤枉的，也救不了。
    这就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吗？师尊对她的教诲从来都是要调查清楚再下结论。与现下眼前的情况完全相反。
    回想起，刚刚法器上温念的血迹，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是自己连累了她。温念那个傻子，总是把自己护在身后，到头来受了这些罪，居然还是因为自己。
    或许，自己真的是扫把星转世。若是温念也能向自己生父那般，将自己抛弃掉，就不会有现在的痛苦了。
    眼泪洇湿了枕头，徐皓川推门而入。
    “师妹不要哭了。”他拿出一条帕子，轻轻擦拭着洛清越脸上的泪渍。“你这样，师兄会心疼的。”
    “刚刚众位掌门元老已经商议过了，即使是死，也要先挖了那丫头的魔丹。日期就在三日之后。到时候师妹就不要去看了，你心肠软，血糊糊的一片，难免会吓到你。”
    “你不累么？时至今日还要继续演戏。”洛清越的话让徐皓川捏着帕子的手停顿了一瞬，他微微笑了一下，神色动作一如既往地温和，像是一块墨玉一般触手升温。
    “师妹，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他说：“那个来历不明，连个名字都没有的丫头日日围在你身边，难保她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师兄不过是在她动手前先行阻止，以防万一罢了。”
    “师兄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啊。”
    洛清越将脸扭进里侧，躲开徐皓川的接触。徐皓川倒也不生气，语气像哄着小孩子：“师妹，我知道你气我，但现在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改变不了了。”
    “没关系，师兄会一直陪着你。你生气一天，师兄就陪你一天，生气一年，师兄就陪你一年。到底咱们才是更亲近些，等你想明白了，就理解师兄了。没关系，师兄等你。”
    尘埃落定？改变不了？这两个词一直在洛清越耳边回响。真的没办法了么？
    徐皓川用灵力焚了手中的帕子，轻蔑地吹掉灰尘，转眼间他的手上又空无一物，干净得很。
    “那师妹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来，陪师妹一起用膳。”
    “咱们成婚吧。”床上的洛清越突然开口。
    徐皓川触碰上门框的手又再次收了回来：“你说什么？”
    “我说，咱们成婚吧。”洛清越面无表情，但口中的话倒是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师兄所做这一切不就为了这个么，何必那么麻烦。”洛清越眼睛无神地望向床顶的浅色纱幔，机械地开口：“咱们成婚吧。”
    “不过有一个条件，按照规矩，大弟子成婚之前要大赦天下。”她把脸望向门口的徐皓川：“就是不知师兄做不做得到。”
    果然，洛清越还是为了……不过没关系，只要她愿意与自己结成道侣，因为什么他不在乎。
    徐皓川激动地走了过来，将床上浑身无力的洛清越揽在怀里：“师妹，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只要你能永远陪着我，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怀中洛清越双目无神，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这是她最后的法子了。
    “放了那丫头可以，但毕竟涉及上修界其他门派，直接放了不好交代。”徐皓川沉思片刻：“还是得挖了她的魔丹，才能平民愤。”说着，一个滚烫的吻落在洛清越额头上：“这样我也放心些，没了魔丹，想来她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好。”洛清越说：“但我有个要求——挖丹一事，须得我亲自来，不得旁人插手。”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准时更新的一天呢！
    下一章大虐！
    洛清越不会伤害温念，会用尽全力保护她！这点请大家放心。
    ps：有河南的小伙伴么，你们还好么！保护好自己！
    感谢在2021-07-20 16:02:25~2021-07-21 13:4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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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徐师兄
    下午的时候, 洛清越的房门再次被敲响。
    “师妹，你睡了么？”是徐皓川的声音：“师兄知道你身体不适，特去下修界药房给你开了一副药来调理身子。”
    不等洛清越回话, 他就直接推开了门。带着一个小药炉，和一只墨色小碗。将药倒入碗中, 递给洛清越。“师妹。”
    “你又要给我喝什么？”洛清越眼睛直直盯着前方, 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徐皓川。
    “没什么，给你调理身子的, 补药而已。”徐皓川笑道：“师妹用不着像防贼似的防着我, 昨日那杯茶管一个月呢，这一个月内, 师妹还是乖巧些, 毕竟现在你和凡人无异。”
    洛清越冷冷地瞥了徐皓川一眼，他温柔的眉眼下，说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让自己毛骨悚然。
    “张家药铺的药, 浪费了, 不好吧。”徐皓川的话略带深意：“听说那张家姑娘医术高明，用不用把她请过来，日日为师妹诊脉啊？”
    “哦对了, 听说她现在尚未婚配，也不知有没有心上人。”
    “你……”
    “师妹还是乖巧些, 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 我保证你会平平安安。否则……”徐皓川将碗重重地搁置在洛清越面前：“师兄倒是舍不得将你怎样, 别人嘛，我可就不敢保证了。”说着，修长的指尖, 摩挲过药炉的把手上那个“张”字。
    洛清越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中紧紧捏成的拳头，将面前的药一饮而尽。
    徐皓川见洛清越乖乖喝了药，拿出帕子给她轻轻擦拭嘴唇：“这才乖。”被洛清越撇开脸，扑了个空。
    他倒也不生气：“你放心，只要你安安稳稳地陪在我身边，我的注意力就全在你身上，才懒得去理那些人。这醉情蛊不伤身，只要十日之内与之成亲，便可解了。”
    “我既答应了你，便不会反悔，你犯不着用这种脏东西来拴住我。”
    “我知道师妹不会反悔，但到底还是要加点什么，才会保险。”见洛清越已经饮下醉情蛊，徐皓川满意地点点头，提剑准备离去。
    “对了，今日已经晚了，明天你亲自去水牢看看那丫头吧。”徐皓川出门之前突然说道：“师妹亲自告诉她，咱们要成婚的好消息，好让她也高兴高兴。”
    当晚，洛清越独自坐在屋内，盯着自己随身的那把匕首出神。银质的匕首末端，挂着一枚小小的吊坠。红白相间，看似互不相容，但仔细端详会发现，相接处处理得极为自然。
    窗外，隐隐传来一阵骚动声。洛清越发现不对，悄悄地给窗户打开了一道缝隙。一个毛茸茸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蹿了进来。
    “怎么回事！你们云海之巅的阵法怎么突然改变了！要不是我敏捷，险些成烤肉了。”
    瑶檬化出人形，拍了拍袖口的灰尘：“温念那小子呢，她不是天天跟着你，今天怎么缺席了？”
    “是不是躲起来想吓我一跳？幼稚！快让她出来。”
    “你不必找了。”洛清越坐回原处，捏着匕首上的挂坠说道：“她不在这。”
    *
    “岂有此理！我是狐妖么！老子叫狐仙！”瑶檬听了洛清越的陈述后怒道。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上修界都想要你们两个的命。”
    “来啊！让他们来啊！看看谁怕谁！”
    “你可以不怕。”洛清越说道：“那张姑娘呢？”
    瑶檬激动的神色一下子僵了下来：“他们竟然……”
    洛清越点了点头：“如今，我已是凡人之身，一切只能靠你了。”
    “你先去下修界，将张姑娘安顿好，之后去魔界找姜浔。”洛清越一字一句说得极其清楚：“挖丹在一日之后巳时的凌波仙台，会由我执行。记住，一定要看着内丹出来之后，再带走温念。我会接应你们。”
    “什么？你当真要亲自挖了那小子的内丹？”瑶檬拍案惊呼：“你有没有良心！”
    “内丹不出来，你觉得上修界会放过温念吗？届时，上修界联手进攻魔界，你觉得凭魔界现在的气数，能招架得住么！”
    “为了稳住他们，这内丹，必须得挖！不过。我……”洛清越话没说完，门外谦和轻轻敲起房门。
    “洛师姐，你休息了么？”来的人是谦和。
    洛清越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调整好语气才回道：“我休息了，你有事么？”
    “哦，没什么。”谦和回道：“上次你说喜欢的果子，我刚刚又给你摘回了些，已经洗好了，想趁着新鲜的给你。既然你休息就算了，我就守在你门外，你放心休息吧。不会有人来打扰。”
    瑶檬恶狠狠地指了指门外，谦和坐在门外，且不说修者的五感都灵敏，屋里是不能再说什么过分的了。且让他一直守在那，瑶檬也走不了。
    洛清越指了指窗户，她这边吸引谦和的注意，瑶檬趁此机会溜出去。倒数三二一，两人同时开门和开窗。开门的声音正好掩盖了窗户推动的声响。
    “既然是刚摘的，那便拿进来吧。”洛清越说。
    突然得到许可让谦和喜出望外，赶紧端着果盘进去，放倒了桌子的最中央。
    上次来师姐的屋子，都没有机会好好打量一番，趁现在，他恨不得一瞬间将屋子尽收眼底。
    原来这就是洛师姐的卧室，果然和她本人一样清新脱俗，一尘不染。
    为了保证瑶檬安全地离开，洛清越倒了一杯茶给谦和：“来都来了，喝杯茶再走吧。”
    若不是真的把茶杯递到了他面前，谦和一定会怀疑自己幻听了。“好！”他笑着赶紧坐了下来。
    “谦和，你今年多大了？”
    “我下个月就二十了，倒比师姐的年龄还大一岁，可惜辈分修为都远低于师姐。”
    “二十了，马上就弱冠了。”洛清越悠悠说道：“可有心上人了？”
    “咳咳咳咳……”洛清越的问题让谦和一时间水在喉咙处急转弯，练练咳嗽，又没有帕子，只得用衣角仓促地蹭掉下巴的水渍。
    “看来是有了。”洛清越把他面前的茶杯再次续成七分满。
    谦和若有若无地洛清越的表情，小声问道：“那师姐呢？听说，你答应要和徐师兄成婚了。”
    洛清越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这件事啊，消息倒是传的够快。这件事你们都怎么看？”
    “徐师兄丰神俊朗，人中豪杰，洛师姐的眼光自是不差的。何况，徐师兄的修为法术，在上修界年轻一辈中也是名列前茅的，与师姐站在一处，自是相配的。”
    谦和的声音越来越小：“一个如玄龙，一个如朝凤，凤天生就是要龙来相配吧。”
    “除了这个呢？”洛清越缓缓说道：“谦和，你要知道，成婚与否，只应该因为喜欢，而非般配。人生不是做生意，不是价格对等就会幸福的。我喜欢她，她是乞丐我也喜欢，我不喜欢他，他坐拥天下我也不动心，你明白吗？”
    “那……师姐喜欢师兄么？”谦和小心翼翼问道。
    “我与师兄自小相识，在我心中一直敬他爱他，如敬爱兄长一般。如果真的是那种喜欢，根本不需要等到今日。”
    “哦……也是。”谦和的被子在手里打转：“那，师姐为何……是师兄强迫你了？”想到这，水杯突然被重重地摔在桌面上。
    “强迫吗？倒也不算。”洛清越从谦和手中多出杯子：“只是，在更重要的事面前，不得不舍弃个人的感情罢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瑶檬应该已经离开竹苑附近，洛清越起身：“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师姐。”谦和起身缓缓开口：“你所说的心悦之人，是那个修魔的弟子么？连姓名都没有的丫头？可她是女人！”
    洛清越回身，淡淡地看着他。
    “师姐，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错，我就是喜欢她。我心悦她，与她所修法术，与她是不是女人都无关，我就是喜欢这个人而已。至于修魔，那是她的选择。但我看到的是，她陪着我一起替百姓做事，除祟解忧，不会为了一己私利伤害他人，更不会嫁祸无限他人。”
    “哦对了。”洛清越补充了一句：“她有名字，她叫温念，是我起的。”
    “师姐……”谦和第一次见洛师姐如此强硬。之前洛清越在他心中一直是超凡脱俗的代名词，她高高在上，很少给人笑脸，但下山除祟之事却都是她上。
    她似乎就像神明，高高在上，不可触碰。
    也从来没有任何情绪，表情总是淡淡的，似乎什么都不在乎，有不染一丝烟火气的模样。
    第一次见洛清越，为了守护心中所想而站出来。
    或许这就是喜欢吧。谦和捏紧了拳头：“师姐。”
    “我喜欢你。不是师弟对师姐的崇敬，是像你喜欢温念那般喜欢。”
    终于说出了藏在心里的话，谦和攥紧的拳头微微松开：“我说出来，不是要做什么，我只是想说……”
    “只是想说……”
    谦和知道，洛清越心有所属，而他不过是想让对方知道而已，知道自己的一份心意，知道这世上其实还有人在关心她，惦记她而已。
    “师姐，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拼了命我也会帮你的。”
    洛清越似乎早就知道这一切，表情并不意外：“既然如此，倒还真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后天，是处置温念的日子，我希望明晚，你可以一直守在我门外，不让任何人进来，可以么？”
    没问题。”
    “还有。”洛清越回身：“后天，麻烦你带我到凌波仙台。”
    作者有话要说：我以为这章能写到挖丹，但我太菜了，对不起，就得麻烦大家再等一章，深深鞠躬
    明天挖丹前还会再拉一下徐师兄的仇恨值，我知道大家都很恨他，请放心，我是个爱主角的亲妈作者，前期主角有多虐，后期反派有多惨。
    PS：前世的每个人都和今生是对应的，大家看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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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水牢
    温念在地下的水牢, 终日不见阳光，只能靠修者的感知来盘算着时间。
    自己已经被关了整整两日了，都没有人再来对她用刑。对此, 温念的心里并不好过，反而更加紧张。
    难道说, 是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阿洛的身上？阿洛此刻, 会不会有危险。
    平日里遇到妖魔，她总是可以挡在阿洛身前, 此刻, 却只能被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下，什么都做不了。
    温念暗自捶胸, 自己真的是太没用了。这些年来就一个喜欢的人, 想要用自己的命去守护的人，却还是看着她为自己难过，因为自己受伤。
    远处传来两个人脚步声。温念垂下了眼眸。熟悉的声音嘱咐另一个：“你在这等我。”
    声音很像洛清越，但温念知道, 徐皓川是不可能放阿洛一个人来看自己的。想必是待在地下久了, 耳朵都不灵了。
    “小温。”
    闭上的眼眸一下子睁开，即使不抱希望，但那个人的声音还是有种一下子提起自己精神的魔力。眼神投射过去, 伴随着星星点点的光亮。“阿洛，是你！你怎么……”
    “他们怎么肯让你一个人来看我, 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饿了吧。”洛清越没有回答温念的问题, 而是独自打开了食盒。里面是一只小瓦罐, 配着一只五彩碎花小碗。瓦罐内是桂圆红枣粥，还热腾腾的，冒着白烟。
    “这些粥米冰糖都是你先前置办的。以往都是你给我做, 我这是第一次，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洛清越来到温念面前，舀了一勺，放到唇边吹了吹，确认温度可以后在递给温念：“尝一尝，我第一次下厨，如果做得不好吃，还请多担待。”
    温念第一次见洛清越如此温和，眸色温柔地好似要化出水一般。机械地张了口。粥米触碰到舌尖的一瞬，香甜的气息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好吃么？”
    “嗯。”
    接着洛清越又喂了一勺，温念似乎因为几日，没有进过食，将那整整一罐的粥都喝了个干净。
    “阿洛做得就是好吃，如果还有我还能继续吃。”温念笑嘻嘻地，根本看不出是一个阶下囚的样子。
    洛清越用帕子给她擦拭着嘴角，眼神似有似无地瞥向温念的眼睛：“小温，你相信我么？”
    “怎么突然这么问？”温念笑道：“是他们处置我了么？”语气极其轻松，像是问晚上喝什么汤一样毫无畏惧。
    洛清越没回答，也没停顿手上的动作：“他们说，要当众剖了你的内丹。”
    “嗯。”
    “你知道内丹在哪么？在心口处。”
    “你来动手吧，阿洛。”温念说：“这样，我倒下的一瞬，阿洛就能第一时间抱住我了。”
    “不会让我摔在冰冷的地上。”她说。
    洛清越扎进温念的怀里，第一次主动地抱住了她。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涌出来，但她不想被温念看见自己这幅模样，于是把脸藏在温念看不见的位置上。
    “哟，难得阿洛今日这么主动。”只可惜，自己不能抱回去。
    温念轻声安慰着洛清越，低沉的声音响彻她的耳畔。“阿洛放心，你答应过，玲珑大会之后就要与我结契的，我可还等着兑现呢。”
    洛清越环着温念腰际的手又紧了几分：“那咱们现在就行结契之礼，就此时此刻，好不好。”
    “现在？还是再等等吧。”
    “你……”洛清越低下了头，小声问道：“你不想么？”
    “傻子。”温念勉强往前探了探身子，冰冷的唇触碰上洛清越的额头。但由于这个动作捆着她的铁链又紧了几分，似要将她的肋骨勒碎一般，不过好在，她吻到了自己的爱人，这波不亏。“我想，我做梦都想。但现在不行，因为我不想让这暗无天日的水牢成为阿洛的洞房？”
    洛清越抿了抿唇，再次把脸埋进温念的胸口。颤抖的身体证明了她在难过，在流泪。温念的手被铁链束缚到两边，所以抱不到洛清越，只得用下巴抵着她的发髻：“我和阿洛的洞房，一定是世间最好的，我要用上好的月影纱做床上的纱幔，上面还要点缀着月光石的坠子。枕头被子也要是新做的，阿洛身子软，床也要多铺几层褥子，最好一躺上去就能凹陷下一个人形那种，这样才不会硌到阿洛。上面用金丝线绣着凤求凰，墙上贴着大红的喜字，花瓶里插着阿洛最喜欢的红色山茶。”
    “不对。不用山茶，我就是阿洛的山茶。”她说：“我会为阿洛穿上最美的红色凌霄嫁衣，鞋面上的珍珠要用东海明珠，要鸡蛋那么大个的。”
    听到这，脸上挂着泪痕的洛清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么大的珍珠啊，那还能走路么？
    “我抱你啊，不用阿洛走。”温念笑道：“阿洛跟了我，是受委屈了，所以，我什么都不用阿洛做，走路都不用，你想去哪，我抱着你去。”
    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脸颊：“我可不用，我不想做残废。”
    “那就不抱，那我跟着阿洛，阿洛去哪我都跟着，阿洛回头，永远有我在你后面。就像之前那样。”温念说：“到时候阿洛可不许嫌我烦。”
    “好，不嫌你烦。”洛清越把脸埋在温念的颈间，听着温念对未来的美好向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说的一切，都太美好了，似梦境一般 ，但梦终究是梦，等到醒来，就什么都不剩了，只剩下做梦的人记忆里的一抹期许。
    洛清越捧起温念的脸庞：“我看书上说，如果两个人能够手牵手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那下辈子就还可以在一起。”
    “如果……我是说如果。”洛清越问：“如果咱们俩有一个先离开了，那你会等我么？”
    “阿洛，你记不记得曾经你告诉我‘日月更替，沧海桑田，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那天我回了你什么，你还记得么？”
    某个夕阳西下，温念的赤色弟子服染红了天上的晚霞。在一片金色的夕阳中，她说：“你一日不接受我便等你一日，一辈子不接受我就等你一辈子——即便是我死了，黄泉边奈何口，我也等着你。”
    “记得。”洛清越微微颔首：“那，说好了，我们要一起。”
    “黄泉路上共携手，来世许诺共白头。”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大门突然被打开，徐皓川的声音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你怎么来了？”洛清越冷冷地问道。
    “当然是来看看我的未婚妻了。”徐皓川伸手想要触碰洛清越的脸颊，被洛清越后退一步躲开。
    “怎么？都答应嫁给我了，这会儿怎么还害羞上了。”徐皓川轻声笑了一下，温和的脸上，一双眸子深不见底，明明是在笑，但却让洛清越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你说什么！”温念咬牙问道。
    “怎么，清越你还没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么？”徐皓川当着温念的面揽过洛清越的肩膀：“清越她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婚期定在十日之内。”
    “阿洛？”温念眼睛紧紧盯着洛清越：“阿洛，你告诉我，他说的，不是真的！”
    “怎嘛，师姐有了好归宿，你这个做师妹的不该替她高兴么？”饶是洛清越挣扎，徐皓川还是强硬地揽过洛清越的肩膀强硬地板着她的脸，当着温念的面吻上了她的唇。
    洛清越灵力尽失，与凡人无异，自然无力与徐皓川抗争。手推不开，她只能用凡人的方式守护自己的底线。
    随着徐皓川松开洛清越的瞬间，嘴角流下一丝红色的血迹。但徐皓川却一点都不生气，倒是用拇指揩了一下嘴角的红丝。
    “呵。”徐皓川冷静一下：“师妹现在想必是害羞的，没关系，师兄已经等了你这么多年了，不差这最后的一两天了。”随后他恶狠狠地定了温念一眼：“待我俩成亲那天，你可别忘了来喝杯喜酒啊！”
    “喜酒？怕是给你送葬的冥酒吧！”
    “呵，都这样了还牙尖嘴利的。哦对了，我忘了，到时候你体内没有内丹，内里虚弱，不知道能不能承受我云海之巅强大的仙气啊！”
    徐皓川离开之前，俯身在洛清越耳畔说了一句：“我在门外等你，一会去议事堂挑选婚书的花笺。”
    徐皓川离开后，洛清越独自坐在地上，沉默许久。温念在她对面的石柱上被捆着，也没有说话。
    “对不起。”温念小声说了一句。
    “阿洛。”她抬起眼，眸子紧紧盯着洛清越头上带着红色花朵的发簪：“我有句话想问你，虽然，虽然我已经问过一次了，但我还想再问问。”
    “答应与我结契，你可后悔？”
    洛清越踮起脚，在温念的耳畔说出了让她满意的答案。
    “不悔。”
    “阿洛，我怀里的簪子，你拿着。”温念示意自己胸口的位置：“如果我挺过这一遭，这就当是我给你下的聘，如果我挺不过去。”她微微垂首：“就放进我的衣冠冢，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宝宝们都恨徐皓川，作者也是！
    宝宝们的刀忍一忍，恶人一定会有报应的！
    第61章 魔族
    洛清越从里面出来, 正遇上徐皓川在处置谦和，用灵力结成黑色的闪电，一道道劈在谦和身上。
    原本云之彼端统一的弟子服, 被雷击得乌黑——和徐皓川身上的衣服一个颜色。
    “住手！”洛清越挡在谦和身前，徐皓川赶紧将最后一击收回, 但已使出的灵力岂能说收就收, 于是情急之下，他将雷电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徐皓川轻声“嘶……”了一声, 他捂着胸口, 那雷电之力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过他不能将痛苦全部表现出来。即显得自己对待谦和太残忍，又显得自己太弱。在心上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弱, 他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打他！”洛清越扶着谦和：“是你同意我来的！”
    “那里面阴冷潮湿, 他却许你在里面待了那么久，若是被湿寒之气弄伤了身子，他几条命赔得起！”徐皓川忍着体内的剧痛，挺直了腰背, 像是平常那般丰神俊朗。
    但在他看见洛清越询问谦和那心疼的眼神之时, 他还是动容了：“清越，我也受伤了，你怎么只知道关心别人, 从不来过问我？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重要么？随便一个人都比我重要！”
    “算了，清越, 别为了不值当的人和事, 伤了你我之间的感情。”徐皓川舒了一口气, 眸子里的神色也暗了下去，只得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反正他的本意也不是洛清越的喜欢，只要她陪在自己身边就可以。徐皓川吩咐其他人：“去, 他扶回弟子房修养，找个大夫给他医治。”
    待谦和被两个侍卫搀扶走后，徐皓川有挂上平日里温柔的笑脸：“清越，我为你准备了许多东西，都放在议事堂，你随我去看看吧。”
    不等洛清越回答，他就单手捏诀，带着洛清越瞬间来到议事堂。
    平日里端庄素雅的议事堂，今日被摆得满满当当。大大小小的箱子摆了一地，上面统统覆盖着红色绸子系成的花朵。那红色太过耀眼，倒显得有几分刺眼。
    桌上摆满了木匣，里面皆是黄金珠翠。
    “清越看看，这些都是给你的，成婚那日要用哪套？”徐皓川将洛清越领了进来，给她展示桌上的东西，像是一个孩子拿着自己的刚写的文章等待家长的夸赞一般。
    “这套凤舞飞天，看这凤凰雕得多精细，连羽毛都是金丝线一根一根插上的，还有这套，双鱼戏珠。鱼鳞是上好的晶石做得，在太阳下面一闪一闪的，能反射出七种颜色的光，还有这个……”
    “不必了。”洛清越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这些钗环珠宝一眼。
    “也是。”徐皓川尴尬地放下手里的匣子，脸上依然挂着笑，虽然那笑容泛着一丝酸涩：“清越本就生得貌美，戴着这些劳什子反而画蛇添足。”他挥手示意手下：“将清越不喜欢的这些都撤下去，别在这里碍她的眼。”
    他回身又打开一个箱子，里面花花绿绿的彩色花纸攒了整整一箱：“那清越来选婚书用得花笺吧。”
    洛清越转过身去：“对我来说，选那个都一样。”
    徐皓川藏在身后的手紧紧捏成拳，整条手臂都跟着颤抖起来，良久，只得无力地松开。
    对于洛清越，他一直无可奈何。
    “清越，我……”
    “徐皓川！你这兔崽子给老子出来！”是前日带头要处置温念的，梳着山羊胡子的老头。他是上清阁的阁主，上清阁也算名门大派，今日他竟如此破口大骂，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师兄，阁主他……往我等根本拦不住啊。”
    徐皓川挥了挥手，退下了一旁的弟子。
    “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那阁主倒是直接将手中的信件摔在徐皓川脸上：“你看看，这就是你们云海之巅处事情的方式吗！”
    洛清越拾起那信件，上面写着两件事，一：明日当众处置温念，行剖丹之刑。二：徐皓川与洛清越大婚，大赦天下。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洛清越指导者老头一定是不满于放了温念，也懒得听他在这里大放厥词，干脆离开。
    “好，那我让他们把东西都送到你那去，你回头慢慢选，选好了告诉师我。”徐皓川打发弟子送洛清越回竹舍。
    看见洛清越，那老头更是没好气：“就为了她，你要赦免那个魔族宵小？！岂有此！你将云海之巅置于何处，将整个上修界置于何处！”
    他拂袖一甩：“告诉你，魔族宵小就都该死！他们是天生的坏种，连骨子里的血都是脏的，不配活在这世上，就该人人得而诛之！”
    “阁主，您先消消气。”
    “我呸！你让我怎消气！我问你，趁着这档口结婚，你如何给天下交代，如何给你闭关的师尊交代！”
    “交代不了，那边不交代了。”徐皓川脸上最后一丝笑容消失殆尽，他一挥手，门窗都砰地一声被合上。
    “你……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今日还要跟我动手不成！”
    “看来，阁主倒还有几分脑子！”徐皓川一记灵力过去，如一团黑色的火焰，燃烧在那白胡子老头的身上。
    堂堂上清阁阁主，好歹也算是元婴期修为，虽然微微受了伤但很快便化解了那火焰。
    “好啊，既然你执意动手，就休怪我这个做长辈的，不讲情分。”说着召唤出自己的本命法器。
    “哟呵，上清扇。”徐皓川嗤笑了一声，以掌化羽，一记卷着雷电的狂风向老者袭击而去。屋里的桌椅全部跟着吹卷起来，风之大让元婴期的修者也迷了眼，就在一时大意之际，徐皓川已经飞身到他身后，化作羽翼的手紧紧扼住对方的脖子，接着，白色的暗流顺着羽翼流入他的身体。
    “你……你也是魔……”
    “我可跟那丫头不一样，她是半路出家修了魔，我天生就是个魔族！就是你口中的‘骨子里都脏’的人！”
    老者挣扎的身体缓缓作一股青烟，被徐皓川吸食殆尽。只剩下地上那套半新不旧，刚刚穿来的道袍。
    “呵，听说你与我师尊交情甚好，现在，你们俩可以在我身体里相遇了！”说着，将羽翼再次化作手臂。
    上次魔族大败上修界，上修界动用日月鉴处置的阶下囚，就是徐皓川的亲生父亲。他在临别之际，用自己最后的灵力，掩盖住自己身上魔族的气息，让自己看起来与普通的孩子一般无二。
    他隐忍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为父报仇。
    至于云海之巅的掌门，他的师尊，早在五年前就被他吸食了全部的精元。灵力枯竭而亡。
    不过师尊的功法与他魔族的身份相排斥，所以他会在上次玲珑大会上输给姜浔，这五年间，他日日修炼，只为了更好地将师尊的功法与自身融合。待到他问鼎人极，就对洛清越，他喜欢了多年的人，说出自己的心意。
    谁知，偏偏让一个无名无姓的丫头抢了先。他恨，于是，他要用上修界的手段对付那个丫头，让她身败名裂，人人得而诛之。上修界自诩清高，但背地里真实的心思却只有保存自己的地位。
    什么魔族天生污秽，有谁生来骨子里就是贱的，不过是他们怕自己的地位被撼动，想出的冠冕堂皇的话罢了！
    待徐皓川如往常一般，带着淡淡柔和的神色打开门，屋里已经恢复整洁，桌椅已经全部恢复原为。
    “师兄？上清阁阁主他……”小弟子见徐皓川一个人出来，狐疑问道：“他人呢？”
    “他回老家了。”徐皓川淡淡地笑了一下，整个人一如既往地温润得像一块墨玉一般，触手升温。
    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温和的外表，是多年来隐藏自己的的保护盾。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做出的伪装。
    不过好在，他熬出头了。
    仇人将会一个个被自己消除，心上人也已经答应与自己成婚。如今看来，他才是最后的胜利者，是受苍天眷顾的那个人。
    一切，只等着明日，温念将被当众处刑，而他，作为上修界最得意的大弟子，主宰自己的命运。
    是夜，谦和撑着身子，来到洛清越门外。
    “师姐，我来了。”
    “有劳了。”屋里的洛清越回了一声。接下来一整夜，屋里都没传出一点声音。
    谦和为洛清越守了整整一夜。直至第二日开门，洛清越眼下乌青，一看就是前一夜没有睡好。
    谦和扶住洛清越：“师姐，你没事吧。”
    洛清越嘴唇微微泛白：“没事。还得辛苦你，把我带到凌波仙台去。”
    “对了，辰时三刻，会有人到后山的禁止处，谦和，你能不能帮我接应一下。”洛清越身子微微颤抖着，一副虚弱的模样，脸色也十分惨白，但头上的发髻倒是一丝不乱，一如既往地飘渺如仙。
    “师姐，是……”
    “是魔族。来接温念的。谦和，我希望你能帮我。”洛清越说：“事成之后，就跟他们一起离开云海之巅吧。你给他们看这个，他们不会为难你。”洛清从怀里取出带着山茶花的玉簪取下，递给谦和。
    “告诉她，说好了，就不能反悔，我等她。”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挖丹，宝宝们准备好纸巾
    大家猜猜洛清越把自己关了一宿，做了什么呢？猜对发红包
    第62章 挖丹
    辰时的云海之巅, 乌云沉甸甸地挂在天上，遮住了天空中的太阳。轰隆的雷声卷着刺目的闪电，—道道劈在云层下端。
    温念被如大腿粗细的捆仙锁束缚在凌波仙台的玉柱上。两只胳膊被束缚着向上, 整个身子被悬在空中。
    她身前，徐皓川手持卷轴, 细数着她的几大“罪状”。
    “云海之巅弟子丫头, 擅修邪术，残害百姓, 目无尊长, 欺辱同门。铁证如山，仍不知悔改, 可谓罪大恶极。不过我云海之巅向来以仁慈治天下, 且三日之后，门派大弟子行嫁娶之礼，普天同庆大赦天下。遂饶你—命。但你罪孽滔天，为了给受伤的百姓—个交代, 今日当众挖去内丹, 以儆效尤。你可有不服。”
    “不服。”温念目光如炬：“你刚刚说的那么多根本都不是我！我不叫丫头，我叫温念！”
    “事到如今还在这里狡辩！丫头就是丫头，清越起的名字, 你不配叫！”说着，他收起卷轴。“行刑！”
    洛清越被谦和带过来, 迈着缓慢的步伐, —步步踏着汉白玉的地砖, 走向温念。
    没人能看见她的表情。
    众人只看见，她取下身上的佩剑，冷冷说道：“你我今日, 恩断义绝，如同此剑。”说着，她将佩剑扔到温念的面前，这—摔，剑身被摔出剑鞘，里面的剑已经断裂成了两截。
    显然，是昨日被人亲手折断。
    “阿洛……”温念喃喃喊道：“你……”
    “你且记住，今日剖你心的人是我，日后若是怨恨，只管对着我来。”说着，洛清越取出藏在靴筒内侧的银色匕首。上面血红色的坠子还如初见—般，红的十分彻底，不带—丝杂质。
    刀锋转动之间，—道银光闪过温念的眸子，洛清越的匕首直直刺入对方的胸口。
    温念低头看着那把插在自己胸口的银色匕首，末端红白相间的坠子，白色那边已经被自己的鲜血掩盖住了原本纯洁的颜色。
    她忍着剧痛，嘴角勾起—丝弧度。低声俯在洛清越耳畔，—词—句说道：“我很……高兴，阿洛……终于学会……保……护自己了……”
    洛清越握着刀的手颤抖了—下，接着再次凝神，—股脑地将匕首拔出。
    天空中闪电惊起，地上，—道红色的线喷射而出。
    将洛清越原本雪白的衣袍染得斑斑褐褐。—颗金色的圆球掉落在地上，虽然外面裹着鲜血，但还是会发出淡淡的光辉，在汉白玉的地面上，红色显得十分夺目、妖娆，那金色的圆球更是重中之重，勾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洛清越顿时像是被抽走全部力气—般，摔坐在地上，嘴唇微微泛白，浑身颤抖。眼泪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
    她清楚地听见温念昏迷前说了最后—句话：“阿洛，别哭，我……不疼的。”
    顿时台下—片欢呼，掌声雷动似要掩盖天上的雷声。
    “洛仙师，做得好！”不知哪个仙门的尊者夸赞道：“不愧是弟子楷模呀！”
    接着是另—个人的声音：“是呀，这云海之巅，虽然出了这个—个魔女，但却能摆正态度，做出表率，不愧是修真界第—大仙门。”
    “就是就是！”
    “果然有大派之风。”
    “……”
    身边的赞许声此起彼伏，洛清越却仍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仿佛这些话都不是在跟她说—般。
    徐皓川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轻轻揽着洛清越的肩膀，握着她沾满鲜血的双手，投射出—个赞许的眼神。
    “小洛，做得好！”他竖起拇指称赞道：“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由你亲手解决了这魔女，对她来说已是天赐的造化了！”
    届时，远处传来—阵钟声。那是云海之巅出了大事才会鸣起的钟声。
    “不好了，是姜浔！魔族攻进来了！”
    听了这话，洛清越倒像是—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整个人失去力气，昏倒在温念的血泊之中。
    “小洛！”
    徐皓川抬手制止：“别慌，挖了魔丹，她对咱们也没什么用，魔族亲自来接，倒省得安排人给送回魔界去。”
    “来呀！把洛师姐扶回竹舍。”接着，徐皓川拎着温念的领子，单手捏诀来到姜浔面前，像是丢垃圾—般将温念扔到姜浔的身上：“姜公子，三日后徐某与师妹清越大婚，到时候别忘了来喝杯喜酒啊！”
    “喜酒就算了，如果是给你送葬的冥酒，本公子倒是可以考虑！”姜浔放下话，就头也不回地带着温念的身体离开。
    徐皓川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冷哼—声：“死到临头，—个个都还这么牙尖嘴利的！”
    “徐贤侄，为何不趁此机会将魔族—网打尽呢？”—个尊者见徐皓川独自归来，批评道：“下次可不见得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由于在场人数众多，徐皓川不好出手，只得再次伪装起他那副温柔的模样：“现在处置，说出去咱们上修界太过残忍，明明说好放了人家却出尔反尔。各位长辈不用急，清越大婚，她不会不来，到时候，魔族入侵，咱们—举歼灭，岂不是—段佳话？”
    听了这话，周围几个尊者纷纷点头附和道：“有道理。”接着开始夸赞这位有勇有谋的年轻弟子：“徐贤侄真乃我上修界未来的希望啊，如此年纪轻轻便能想得如此周全，实乃栋梁之材啊！”
    “是啊是啊……”
    徐皓川听着周围这些老头对他的表扬，不禁暗自嘲笑：你们口中的栋梁之材恰恰就是你们最瞧不上的魔族，知道这个真相后你们还能这般异口同声？
    消灭魔族？笑话！到时候，只要他亮出他的魔尊之子的身份，魔族就要听他差遣。到时候，温念也好，上修界的这些走狗也好，统统成为他手下的亡魂。
    他才是世间的尊者，是受苍天眷顾的宠儿！也只有他，才能主宰这个世界。
    江山，美人，荣誉，他统统都要。
    另—边，姜浔带温念回了魔界，瑶檬赶紧带着张姑娘迎了上来。
    看着温念胸口的伤，瑶檬问：“我不是告诉你了，行刑在巳时，让你早些出发，赶在动手之前到，这怎么还……”
    “巳时？你被洛清越那个小人给骗了！”姜浔怒道：“我辰时三刻就到了，那个时候就已经结束了！是洛清越故意将时间延后—个时辰告诉你的！”
    “别吵了！先把她带进去！”张姑娘制止了二人的争辩，现下看来，救人要紧。
    好在张家世代行医，医术自然不必多说。但温念伤在心口，也是废了—番力气。
    待张姑娘从屋里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天空缓缓降下暮色。
    “可以了。”张姑娘摸了—下额角的汗珠：“血已经止住，灵力法术什么我不懂，但她的命算是保下来了。”
    瑶檬和姜浔—股脑地冲进屋内，床上的温念还很虚弱，她依靠在床边，嘴唇泛白，面无血色。
    “怎么样？什么感觉？”到底是男女有别，姜浔只得站在—旁观看，还得是瑶檬上前询问——再者说，姜浔不喜欢洛清越也不止这—两天的事，虽然他也不服温念，但到底温念现在是魔界的魔尊，关键时刻，里外他还是分的清。
    “咳咳咳……”温念—张口，话还没说出来就先连连咳嗽了好—阵：“没事，死不了！”
    她嘱咐后面的姜浔：“姓姜的，整顿队伍，准备去上修界。”
    “你要干嘛！”姜浔实在忍不住，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分上下等级：“你不会还要去找那个瘟神吧！你小子，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让你连命都不要了！”
    瑶檬也颇为不满：“你知不知道，今日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是拜她所赐！且不说行刑的就是她，她故意将行刑时间延后—个时辰告诉我们，为的是什么？你想过没有！她就为了确保能在所有人面前，往你胸口上捅那么—刀！”
    “再者说，你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没数么！你已经没有内丹了！你现在和普通凡人—样，云海之巅的仙气你承受不住的，倒是还不是人家案板上的鱼肉！”
    “别说了。”温念止住他们：“三日之后，我去上修界抢亲。你们愿意跟便跟着，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只要我还喘着气，就不能让阿洛落入姓徐的手里。”
    “我……”
    这是，谦和不是适宜地在门口敲门进入。
    “你怎么还在这？这不欢迎你！”姜浔没好气地说。
    “我……我来送东西的。”谦和从袖口中取出那只山茶花的发钗，还有那枚沾满了温念血迹的内丹。“如果你们去救洛师姐……能不能，带我—个？”
    姜浔：“对不起，这屋没人有这个打算。”
    温念盖着被子的推提了他—下，反而对谦和的态度倒是温和—些：“你说。”
    “云海之巅看似只有—个大门，—部分人还知道有后门，但其实，云海之巅还有很多其他的暗道。”他看了眼温念：“你不甚与其他弟子交好自然不知，都是门内的小弟子偷着下山喝酒吃肉开发出的小道。”
    “你知道的，姓徐的能不知道？”姜浔冷哼—声。
    “徐师兄—直是弟子楷模，像是偷着下山此等有违门规的事，谁敢跟他说呢。”谦和正色看向温念：“带上我，让我—起，我可以带你们去。”
    “为什么？”温念问道：“你不是—直追随那个姓徐的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谦和回答得极其直白：“我心悦洛师姐，我希望她过得开心。如果跟你在—起才会让她开心，那我可以成全她。”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晚了一会，原本说要出差的，被赦免了，开心！这样就不用挂请假条断更啦！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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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婚前
    待瑶檬一行人离开温念的房间已经是晚上了。
    “你们家魔尊大人脾气倔, 脑子还不好使！事实摆在眼前还不信！”瑶檬气呼呼地跟姜浔吐槽着自己的不满。
    结果在自己的殿前，遇见了张姑娘。
    她见二人过来，微微欠身一礼。
    姜浔很有眼力见地拍了拍瑶檬的肩膀, 接着转身离开，虽然自己的寝殿就在前方, 但他却选择绕道而行——都是姑娘家的心思, 他可不想跟着参与。
    “张姑娘——有事？这么晚怎么还不睡？”瑶檬先开了口。
    “我刚刚听见你们说要去上修界救洛仙师的事了。”张姑娘笑笑说道：“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们, 那你们去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真是奇了！平日里柔柔弱弱的, 不愠不火的，这一说要去上修界救那个姓洛的, 一个两个就都能帮上忙了！
    “张姑娘, 首先，我没打算去，其次，你一个姑娘家, 还是老老实实待着比较好！那些打打杀杀的事跟你没关系。最后, 你也是个凡人，云海之巅仙气浓郁，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 你觉得你撑多久？不五脏流血就不错了！”瑶檬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
    “我叫希泠，别叫我张姑娘了。”张希泠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一眨地, 丝毫没有一点生气或者不悦。
    她这一眨眼, 眼睛里的光好似一道雷电劈进瑶檬的胸口, 整个人身子都跟着变软，身上酥酥麻麻的。“咳咳！”她尴尬地撇开脸“我管你叫什么！”
    瑶檬选择径直绕过她，朝自己的住所走去。
    “我有个方法, 能保证凡人在上修界三日无虞。”张希泠在瑶檬背后喊道。
    瑶檬的脚步停了下来，显然，她有些动心了。
    “那你图什么？”瑶檬问：“你干嘛非要跟着去？这事……根本与你无关。”
    “我当然有自己的事了。我想去找个人。”张希泠望着天上的月亮说道：“姐姐，你可曾有过忘记什么人没有？”
    “我似乎，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我想不起她的长相，想不起她的声音，想不起她的名字。但我脑海中总是会浮现起她的身影。她……好像很高，身材欣长，不像今日救得那个温姑娘，头发束在后面，而是松松地挽在脑后，垂在身后的青丝上盖了一根发辫，辫子末端还坠着一颗珠子。她似乎总喜欢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身上总穿得特别鲜艳。”她的视线从月亮上挪到瑶檬的身上：“跟姐姐你倒是有几分想象。”
    “……”瑶檬捏着团扇的手顿时一紧。
    “但又不像。姐姐总是很高冷，很少笑出来。但我印象里的人会带我逛夜市，会带我看花灯，会给我买面人儿，还会给我讲好听的故事。”
    “故事？”
    “对，狐狸精的故事。她说，书里的狐狸精都是夺人魂魄的罪人，岂不知，狐狸精也是有感情的。她一颗真心赠与书生，为了书生不惜放弃飞仙委身于他身边，但书生到头来还是娶了丞相家的小姐。而狐狸精，只是为了唤醒自己爱人的记忆，却被道士收服，还被挂上妖媚惑主的名号。”张希泠说到这，突然想起了什么：“姐姐，你说我忘了那个人，是不是和书生的行为一样啊？”
    瑶檬背对着张希泠，捏着团扇的手微微颤抖“忘都忘了，想必就是缘分尽了。就别抓着不放了。人的眼睛长在前面，还是要朝前看的。一直抓着过去还有什么意思？过去的，就过去吧。”
    最终，执扇的手垂了下来，置于身侧。“天不早了，我看你还是……”
    不等瑶檬说完，一双细细的胳膊突然从后面环住了瑶檬的腰上，拦住了她的去路：“姐姐……”
    被这么突然地一抱，瑶檬整个身子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姐姐，咱们之前见过吗？”张希泠把脸埋在瑶檬的背上：“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好熟悉。虽然你现在穿得素雅，人也总是冷冷淡淡的，但我就是觉得好熟悉。”
    “你的扇子，你的动作，还有你身上的味道，我都好像曾经见过似的。”
    “姐姐，咱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啊？”
    *
    另一边，整个云之彼端都沉浸在对婚礼的筹备中。他们广发请帖，各个仙门，不论大小，从掌门到看门弟子都在受邀范围内。前来的宾客不需携带礼物，只要带着一句吉祥话，带着祝福前来即可，且只要来就每人赠送五百灵石，若是已经筑基的，则可获得法器一件。
    徐皓川势必要办一场声势浩大，空前绝后的婚礼。对他来说，这绝不仅仅是一场婚礼，而是一次见证。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展露自己的身份，接着将他们一网打尽。
    徐皓川抱着匣子来到洛清越的房间之时，好几个小弟子在院子里进行洒扫，贴红色喜字，挂红灯笼等等，门外热闹的一团，倒是洛清越的屋内，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一身白衣，闭着眼睛端坐在桌旁，桌上放着那把，她亲手捅入温念胸口的匕首。
    “小洛。”徐皓川见门没关就直接走了进来：“喜服做好了，你快看看，喜欢么？”
    “我不喜欢的又不是衣服。”洛清越阖上的眸子缓缓睁开，目光紧紧落在桌上的匕首上，就是不肯给徐皓川一个眼神。
    徐皓川也不生气，淡淡地笑了一下：“我知道小洛不喜欢我，可我不在乎。只要你能陪在我身边，不离开我，这就够了。”
    他把匣子放下，单膝蹲在洛清越身前，轻轻握起洛清越的手。洛清越此时软得像是一团棉花，被徐皓川牵起，一丝挣扎都不曾有，这也倒让徐皓川喜出望外。
    “小洛，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还放不下那个丫头。但你想过没有，咱们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等后天，我标记了你，咱们就再也分不开了。我……小洛，我知道我有些事做得不光彩，但对你我一直是真心的，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咱们的未来，你和我的未来。小洛，我会对你好的，我发誓。”
    说着，徐皓川还真的竖起三根手指：“我保证，有生之年我都会爱你，不变心，不放弃，若有违背，就让九九八十一道天雷，都劈在我的心口，让我身败名裂，永世不得超生，再也不入轮回。”
    洛清越扫视了一下徐皓川的眼睛，别说，那眸色里的一汪水汽，倒是真的令人有几分动容。
    曾经，也是这种湿润的眼神，温和的神情，让她一直把他当亲哥哥一样对待，现在看来，果然这些年，徐皓川的演技都没有变化。外面看似如墨玉一般触手升温，但其实骨子里都是要人性命的剧毒。
    不过，她知道的太晚了，现在这一切于她来说，都不重要了。
    “师兄，其他仙门的宾客到了。”传话的弟子在门口敲敲门，示意徐皓川安排一下。
    “直接带去客房不就好了，这还用我教？”和心上人温存的片刻被打断，徐皓川明显不悦。
    “可是……”
    “你放下吧，我自己会看的。你去安排那些人吧。”洛清越淡淡地回答道，语气中不带有一丝波澜，顺便想要收回被徐皓川握住的手。但对方毕竟是个金丹期的修士，而自己现在……她没能如愿挣脱。
    小小的动作让徐皓川以为洛清越是在他的掌心蹭了蹭，一瞬间喜上眉梢。且对方答应了会看这喜服，甚至承认了宾客，那不就是接受了这场婚礼？他哪里还敢违背洛清越的话，捏着那白皙的手腕，抵到唇边轻轻一吻，转身离去。
    脚步轻扬，一看就是人逢喜事的欢快形态。
    还有一日，还有一日，他就会登顶人极，过了这一日，所有人都要对他徐皓川重新认识。
    刚出了洛清越的竹舍，徐皓川就嘱咐身边的弟子：“务必清点好人数，后天正门后门通通安排好人把守，万一魔族宵小前来，就立刻拿下，就地正法。回头论功行赏。若能捉住那个丫头的，我直接提他当副掌门！”
    “是。”
    “上清阁来人了么？”徐皓川问道。
    “回师兄，没有。上清阁一个宾客都没有。”小弟子抱拳一礼。
    看来，上清阁阁主来云海之巅迟迟不归，已然引起了上清阁的主意。
    吸收了上清阁的功法，徐皓川用上清阁的传音口诀，给门派内传话，说掌门这几日在这里与云海之巅掌门下棋，适逢徐皓川的婚礼，打算一并参加完再走，其他人只要在门派内镇守即可。
    安排完一切，徐皓川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原本明媚的阳光偏偏被一朵黑色的云彩遮住了光芒。
    深邃的眸子微微收缩，又立刻挂上了那副温和的神情，朝客房的方向走去。
    可谁知，那片云像是粘在了那，怎么都驱散不了。直至婚礼当天的早上，天上还是阴霾一片。
    阴天结婚可不是好兆头。果不其然，没一会就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你不是说今日一定艳阳高照么！”徐皓川揪着专门预测天气的弟子，拍桌怒道。谁知不等手里的人发言，门外小声私语的两人引起了屋里的注意。
    “哎，我听说下雨天结婚，证明俩人没有夫妻缘！”
    “是啊是啊，我也听家里老人这么说。”
    徐皓川回身衣袖一飞，两道雷电幻化的绳索缠上二人的身子。
    “师……师兄”
    “什么叫没有夫妻缘？我看你们俩也没有活着的缘分了！”接着，手臂用力，两道雷电直接把两个小弟子电的通体漆黑，待摔在地上只是，身上还泛着丝丝电流。
    没有夫妻缘？他徐皓川今日就让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这世界的主宰。
    作者有话要说：那朵云只是单纯的一朵云而已，别多想。
    感谢在2021-07-26 20:26:25~2021-07-27 20:4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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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囍【结尾处加遗书】
    徐皓川身着喜服匆匆来到竹苑。今日是他和洛清越大喜的日子, 照理说夫妻成亲当天，拜堂之前是不能互相见面的，不吉利。
    成亲当天下雨, 也不吉利。
    但他都不在乎，他现在只是想去看洛清越一眼, 确认一下洛清越今日真的打算成为自己的新娘而已。不知为何, 自己一颗心从早上开始就一直上蹿下跳的，慌得很。
    竹舍内, 洛清越身着红色嫁衣, 坐在妆台前，似乎很疲惫, 一动不动地, 闭着双目。身边有个女弟子在替她梳妆打扮。
    “师兄？”那个女弟子看见徐皓川的出现吓了一跳，连手上的胭脂都没拿稳，小小的一罐洒在地上，绯色的膏体从瓷罐的碎片里得见天日。
    “师兄, 师兄恕罪。”女弟子赶紧跪了下去：“弟子, 弟子不是有意的。”
    “你叫什么？”徐皓川口气极其冰冷，眸色暗沉。
    “弟子……弟子白画。”
    徐皓川托起白画的脸颊，原本阴霾的表情凝固一瞬, 又换回那张温柔的脸：“不过一罐胭脂而已，且今日是我成亲的大喜之日, 算了吧。”
    那女弟子白画得了赦免, 却还是紧张得要命, 跪在地上根本起不来。
    显然，徐皓川想要和洛清越有一个独处的机会，白画杵在这让他觉得有些不悦：“还待在这做什么？碍眼么？滚下去！”
    “是。”白画赶紧连跪带爬地跑出了屋子。在袖口下悄悄捡起了地上的的胭脂碎片, 握在手里带了出去。
    徐皓川来到洛清越身边，轻轻唤了一声：“小洛。”声音之轻柔，似怕将宝贝震碎一般：“小洛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来看你了。”
    洛清越阖着的眼皮抖动两下，才微微抬起。窗外的光芒似乎有些刺眼，让她刚睁开的眼睛，又忍不住眯了起来。
    “什么时辰了？”她问。
    “卯时了。”徐皓川握住洛清越搭在腿上的手：“还有一个时辰，咱们就要拜堂了。”
    “一个时辰……”洛清越喃喃重复道。
    “对，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了，小洛。”徐皓川握着洛清越的手，摩挲着她细嫩的手背。
    “手怎么这般凉，人也倦怠。是不是昨夜没睡好？”
    洛清越又把眼睛闭了回去，没有回答徐皓川。
    徐皓川倒也不生气，自顾自地说道：“小洛你知道么，我只要一想到，今日是你我的大日子，我就兴奋得睡不着。我等了这些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我从小就喜欢你了，一直喜欢，喜欢了很久。如今看来，老天还是眷顾我的，让我能……”
    “下雨了，是不是？”洛清越打断了徐皓川激动的话：“外面好像下雨了，坐在这窗口都觉得好冷。”
    徐皓川微微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小洛既然觉得冷，那我带你去床上坐吧。”他直接胳膊绕到洛清越膝下，将人抱到了床边坐下。又回身关上了窗户——那扇可以看见外面下雨的窗户。
    “还冷吗？有没有好一点。”徐皓川蹲在洛清越面前问道。今日的小洛似乎累得很，他想处于一个让小洛只要一睁眼就能看见他的位置。
    “小洛，你知道么，你穿红色，很好看。”徐皓川轻声说道。
    “是么。”洛清越微微睁开眼睛：“但我一定没她好看。她穿红色才是最好看的。”
    “小洛……”徐皓川自然知道洛清越说的是温念，他握着洛清越的手微微用力，语气中似带祈求：“今日是你我大喜，咱们不说她了，好么？”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停在门口，一个身上被雨水打湿的小弟子，出现在门口，示意徐皓川出来。
    “你去吧。”眼睛闭着的洛清越似乎能看见门口的人一般：“我累了，想休息一会。”
    “好。”徐皓川正想出门的理由，好在小洛直接给了他这个台阶。看来小洛的心里还是向着自己的。“小洛你好好休息，一个时辰后，我来迎娶你。”
    出了竹舍的门，小弟子连忙禀报：“师兄，姜浔带人从正门打进来了。”
    “他们有多少人？”
    “约两万的样子。”
    “好。你只安排五百弟子迎敌即可，记住，不求攻克 ，只求镇守，明白吗？剩下的都安排到后山去。”徐皓川冷哼一声：“温念这是明显的调虎离山之际，姜浔率领大部队攻守正门，吸引大批注意力之后，她率领一只精英队伍要从后门包抄，真是好计谋。只可惜，她这都是从云之彼端学的本事！”
    说着，徐皓川将大批人马集结到后山。
    果然，没出半个时辰，有人发现了周围树林里的异动。
    “师兄！”
    徐皓川抬手止住那人的声音，向所有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果然没一会，一个人影从中冒出了头。
    “给我上！回头按人头论功行赏！”
    果然，出来的人一身红衣，正是“温念”。
    “哟，这么大阵仗在这等祖宗我呢！那我不使出点真本事也对不起你们啊！”
    说着，便朝徐皓川冲了过来。
    徐皓川倒也不慌：“都没了内丹了，还在这张狂！这样吧，我也不用法术，咱们只比拳脚，省得说我欺负女人！”
    说着，徐皓川也放下手中的剑，二□□脚相接，开始缠斗起来。
    说是只斗拳脚，周围的弟子还是针对魔修建起一道法镇，保护着他们心中大师兄的安全。这也是徐皓川叫他们来的目的，虽说是谁取了温念性命就能提成副掌门，但这种不共戴天的仇人，最好还是靠他自己解决，自己杀了才放心。
    虽然徐皓川是男子，但毕竟体态偏瘦，再加上修者使用灵力之后，很少有人再钻研真正的拳脚功夫，所以他没能处于优势状态。
    随着“温念”一脚踹在徐皓川的脸上，徐皓川下意识后退，与此同时，“温念”的另一圈正中对方心口，引得徐皓川连连后退。
    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两人一招一式之间，虽然“温念”使用得为不入流的阴狠招式，徐皓川皆是名门正派的功法，招招式式皆在明面上，从不藏着阴着，但终究是一点点落入下风。
    弟子们一部门被集结在正门，另一部分被集结在后山，宾客全部在凌波仙台等着看婚礼。
    空无一人的弟子房，堆在墙角的稻草堆突然动了一下，接着，从下面钻出两个来，正是谦和和温念。
    原来稻草堆和后面的墙留了一道距离，从正面看起来，稻草是在墙角被堆积成山，但其实背面用架子支了起来，侧面再用稻草掩盖住，若不是知道这条路，很难发现其实这里别有洞天。
    “为了下山你们也是拼了。”温念跟谦和竖起一根大拇指，今日她特意穿了和谦和一样的弟子服，只为了不引人注意，但没成想，一路上都没遇见人。
    二人来到竹舍，发现门窗都被关着，上面的红色囍字显得十分刺眼。这是温念第一次不喜欢红色。
    “师姐，看谁来了。”温念刚踹开门，谦和就先冲了进去。
    洛清越此时正蒙着盖头，端坐在床边。
    “师姐？”
    “阿洛！”温念说：“我来接你了。”
    她来到洛清越身前，单膝蹲着身子，握起洛清越的手，平日里阿洛的手就比较凉，温念总给她做红枣桂圆粥，说是补气血。
    但今日洛清越的手却比平时还要冷上几分，她一动不动，端坐在那，任凭二人说什么也不做出回应。
    身后的谦和倒是一脸喜色，看见师姐能达成心愿，他也替师姐开心。——即使这份感情里没有他的份。“师姐，是温念，她来接你了，你不是在等她么？她来了，你说句话啊师姐。”
    “阿洛。”温念将洛清越的手与自己十指相扣：“阿洛，你是不是在为前几日的事难过，没关系的，我身体好得很，你看，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的！”
    “阿洛，我不疼，真的。”
    说着，她还握起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胸口，证明自己真的很健康。“阿洛，如果不是你，我一定会死在他们手里的，你是救了我的阿洛。”
    “师姐别鞠着了，快和我们走吧！”谦和看着时间，有些急了。虽说女孩子害羞面子薄，直接欢欢喜喜的走有些抹不开，可现在终究不是给师姐羞怯的时间。
    “阿洛？”温念等不及了，直接掀开了盖头。身着喜服的洛清越，双目紧闭，没有一点反应。
    “阿洛……”当手触碰到洛清越肩膀之时，洛清越竟径直倒了下去。
    “师姐！”
    纵使心中不愿面对，谦和的手还是来到了洛清越的鼻息之下。
    窗外一阵狂风吹开了窗户，吹灭了喜烛，打翻了那对红色双喜的烛台。
    颤抖的胳膊证明了那个她最不想面对的答案。
    “你走开！我不信！不许你在这诅咒阿洛。”温念将洛清越拦在怀里：“阿洛她只是睡着了，她不会有事的，她，她只是睡着了……”
    湿热的唇落在对方额头上，似乎这样就能唤醒怀中的爱人。“阿洛你醒醒啊阿洛，你睁开眼看看，我是温念，我是小温啊，小温来接你了阿洛……”
    冰凉的触感将温念打回现实。“阿洛，你怎么不等我。”
    “说好的，玲珑大会之后你要与我结契的，阿洛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会等我的，阿洛！你怎么这么傻，你再多等一会，多等一小会我就来了。”
    “是我来晚了……阿洛，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搭在腿上的胳膊终究垂了下去，藏在洛清越袖口中的卷轴掉落出来，打开，是一幅画。
    明媚的夕阳，金色的光洒在一座桥畔。波光粼粼的水面，倒影出桥边石碑上清晰的三个字：奈何桥。
    画中还另外夹带着一封信，信中字体娟秀，可以看出笔者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
    小温：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的话，很抱歉我没能等到你来。
    相信我，小温，我真的很努力在支撑，只是我真的撑不住了。
    这几天，我又再次体会到凡人的感觉，原来上修界，我一直觉得仙气缭绕的地方，有朝一日也会让我觉得窒息。做了凡人，视线不那么清楚，听觉也变弱许多，似乎世界都跟着安静下来。
    只要环境安静下来后，人就容易思考。思考过去的日子，思考自己的曾经。
    回顾这些年来我的生活，我尊敬师长，友爱同门，除魔卫道，守护一方百姓，也算是无愧于心，但唯一有愧的，就是你。
    你的感情，你的好，我都来不及偿还，我来不及与你日日相伴，来不及结成道侣，来不及完成结契的承诺。
    真的很抱歉，我食言了，来不及兑现给你的承诺。
    但没关系，你要相信，我只是先到了一个地方去等你。
    小温，生命是可贵的，你的命，是我拼尽全力才守住的，答应我，你不能轻易放弃。
    我承诺会等你，就一定会等你。
    你说过，黄泉边奈何口，你会等着我。
    我也一样。
    黄泉边奈何口，我等你。
    黄泉路上共携手，来世许你共白头。
    洛清越留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作者错了，但没办法
    阿洛没有内丹了，又没有张家药丸的加持，凡人之躯受不住上修界的仙气，就………
    宝宝们不要难过，你们忘记林珞了吗！我们的阿洛只是去换马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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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视线回归
    林珞的眼睛缓缓睁开, 视线聚焦到屋顶藻井的彩画之后，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回来了。
    此刻的她不再是云海之巅的弟子洛清越，而是古建筑研究员林珞。
    “阿洛。”温念的声音率先跑进自己的耳朵：“你, 你还好吧。你怎么样？难受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珞微微晃神，坐起身后, 摇了摇头。
    “哟, 醒啦！”瑶檬一如既往地没好气。“都想起来了？连同你一刀捅进人家心窝里？”
    林珞理解瑶檬为什么从第一次见到自己就不给自己好脸色了，以及姜浔多次在少阴山上为难自己。面对自己切切实实捅了温念那一刀, 她无话可说。只是一个人走到房间的角落, 努力消化着刚刚看见的每一幕。
    外面风雪呼啸在柔和的月光里，林珞心里的心情和风雪一般, 乱得像一锅粥。
    “在想什么？”温念从后面环住她, 胳膊揽上她纤细的腰肢，手和她的手紧紧扣在一起，欣赏着林珞如葱一般的指尖，冰凉的吻落在她脖颈后方微微凸起的腺体上：“现在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你, 我就迫不及待的与你结契了么。”
    “那是我等了七百年的约定。”温念的声音响彻在林珞的耳根处, 如在大提琴上刮了一下一般，低沉动听。
    “后来呢？”林珞望着窗外问道：“我只看到我走了，那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姜浔没好气地打断了小两口的亲昵, 委屈地指着自己问道：“你看看我们现在的状态还不够明显吗？”
    “这位魔尊大人，还有这位狐狸神仙, 跟你那高高在上的师兄拼了命, 一个用自己做阵眼, 一个死死纠缠住那姓徐的不撒手，势必要搞死那人家。那姓徐的也是下作，死到临头居然跟我说他是魔族, 我呸！就凭他也配！我们只是坏！我们不是阴！”
    *
    一直处于下风的徐皓川突然拾起地上的佩剑，那是他的法器，在注入灵力之后，那剑直直向与他对打的“温念”冲过去。
    而此时的“温念”，一拳直指对方心口处。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小兵挡在了温念之前，用自己的身体拦住了魔剑的去路——饶是整个身子被刺穿，都没有后退一点。
    头盔掉落，挽在黑色钢盔之下的长发四散开来，随风摆动。这时，众人才发现，用一己之力与魔剑抗衡的，竟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姑娘。
    “啊……”打扮成温念的瑶檬，在放倒对方之后，一瞬间幻化出自己原本模样，疯了一般冲了过去，但已经来不及了。张希泠的鲜血打在她的红色衣袍上，形成暗色印记。
    “撑住，撑住。别放弃。”瑶檬将张姑娘包在怀里，握着她的手，不断地给她输送着灵力。
    “姐……姐”张希泠缓缓开口，气若游丝地声音问道：“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咱们是不是见过啊。”
    “见过的，见过的。你所说的夜市，花灯，面人，都是我，还有那个故事，都是我。”说到这，瑶檬召唤出了那把团扇，丝绸的团扇，扇子边框还镶嵌了金色的花枝一样的装饰。与瑶檬花枝招展的气质如出一辙。
    她将扇子塞到张姑娘的手里：“你看，是我，我的扇子还在呢。”
    “真的是姐姐你……”张希泠忍着剧痛，紧紧捏着那把团扇，她伸出沾血的指尖，抚摸着扇子边框上的金色装饰，在嘴角扯起一丝微笑：“那你怎么一直藏着不肯见我啊。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你……你怎么不说出来呢，你说出来，我一定会改的，你干嘛要躲着我。”眼泪顺着眼角流下，与天空中的雨水混合到一起，竟分不出，哪里是雨，哪个是泪。
    “画本上，书生终究还是把狐妖忘了。但狐妖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话未结束，握着扇子的手一松，丝绸的团扇掉落在血泊之中，凭白被染得鲜红。
    渡灵力的手终究松开了，瑶檬将人揽在怀里，揩去她脸上的水渍。
    下一次，我一定不让你等，我乖乖待在你身边，哪都不去。
    我只守着你。哪怕放弃飞升，哪怕真的，成为话本里的狐妖。下辈子，我一定只守着你。
    这时，温念也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她满眼杀气，一身血污，连带着姜浔和上清阁的人一起。“正门的那些解决了，现在就差眼前的这些了。”
    见到上清阁的人，徐皓川得知大事不妙。
    “你去把张姑娘和阿洛送回魔界去。”温念给谦和安排好了任务，就放他离开。
    “姓徐的，交出我们阁主，我们饶你一命！”另一边的上清阁发话。
    “怎么会知道你们阁主在哪？”
    “你放屁！之前在我们门内传音符中用阁主法咒的就是你吧！别以为我们听不出来！”
    上清阁有个规矩，所有人在传音法阵中说话之前，一定要先喊一句“上清阁长青”，寓意上清阁长治久安，用不衰退。这话虽然看起来中二，但没想到倒是他们发现阁主遇害的证据。
    因为每个人的法咒是独一无二的，既然是阁主的法咒，必出自阁主之身。也就是说，现在阁主的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
    “他死在哪了与我何干！”徐皓川狡辩道。
    “无关吗？”温念冷声问道：“那掌门呢？”
    说着，瑶檬很是适宜的甩了一记灵力过去，被徐皓川轻松化解，手还未放下便发现大事不妙。
    他刚刚使用的，是云海之巅掌门才能掌握的独门心法，显然他现在还不是掌门，获得了这种心法，证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在场的所有人，给你们个选择。要么滚，要么死。”她满目猩红，召唤出自己的古琴——幽咽凝。纤长的手指抚摸着琴弦。那是阿洛送给她的结丹礼物琴体乌黑，琴弦雪白，微端还挂着一排红色的流苏，指尖在琴弦上轻轻刮了一下，那声音如高山流水，绵远悠长，十分悦耳。
    就像阿洛一样，永远那么令人赏心悦目，永远。
    “师兄！”那些正派的弟子也慌了神。
    “还叫师兄呢！难道正派都是瞎子么！你们分不清谁到底才是那个魔吗！”
    “怎么了？师尊将功法传与我，正是表达我是下一届掌门的意思。你们有什么可怀疑的！”
    徐皓川一边说着 一边单手掐诀，用传物符咒将自己怀里的一个东西递到姜浔面前：“你可认得这个？”
    姜浔接过，是一块墨黑色，里面带着星星点点金光的玉佩。这是上一任魔尊的信物，他怎么会不认得。
    “你是……”
    “我本名也为川。”徐皓川在温念的前面大喊，一字一句说给姜浔听。
    “不……不可能的……”姜浔握着玉佩的手开始颤抖起来，他下意识看向温念。此刻他正站在温念的后面，温念把自己的背交给了他，对他可谓毫无防备。
    “姓姜的！”瑶檬见姜浔握着弯刀的手又松懈的迹象，怒喝道：“你干嘛呢！”
    “他……”姜浔梗塞道：“他是我老尊主的孩子，是魔族上一届少尊主。”
    比温念和瑶檬更惊愕的，是在场所有正派的弟子——尤其是云之彼端的人，他们一直信奉为楷模的师兄，竟然是魔界少主！
    “姜浔。”温念平静地说道：“你走吧，我不让你为难。今日是生是死，都是我自己的命数，若是你还能顾念着一点点的情分——”
    “记得把我和阿洛葬在一起就行。”
    “你说什么？”徐皓川暴怒起来：“什么叫葬在一起！师妹她是我的妻子！就凭你也……”
    “妻子？你亲手逼死了阿洛！还敢在这玷污她！”
    “你……你说什么！什么逼死！她明明在闺房内，等着做我的新娘，刚刚我来的时候还看了！”徐皓川的声音也没了底气：“她说冷，我还帮她关窗，我把她抱到床边，我……是你！一定是你！你强迫小洛，她不愿意，你就下了黑手！丫头，你好狠的心啊！小洛她待你那么好，所有人都看见了！”
    洛清越于所有弟子心中无疑是白月光一般的存在，结合徐皓川往日的印象，以及温念修魔不争的事实，他们很快就明确了自己的站边。
    “呵！果然是一群没脑子的！”瑶檬骂道。
    “姓徐的，今日，你必须死。”温念一次一句说完最后的宣告，灵活的指尖在琴弦上飞舞，随着优美的琴声一同出现的，是无数透明的刀剑，朝着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飞了过去。
    跟着一起冲过去的，是上清阁的人，瑶檬倒是直接，直奔徐皓川而去。
    而温念的琴声化出的刀剑好似长了眼睛一般，完全躲开上清门的人和瑶檬，只对着云海之巅以及徐皓川。一时间，正派这边，上清阁和云海之巅缠斗，另一边瑶檬和徐皓川对峙，倒是只有姜浔带领着魔族，在战斗的外围，抉择着自己的立场。
    “姜浔！”徐皓川再次传音过来：“愣着做什么，你在温念后面，快给她一刀！”
    姜浔看着自己手里的弯刀，又看了看温念的背。
    “姜浔，你忘了我爹是谁么！他是你的老尊主！你还不……”
    “滚蛋！”姜浔把手里的墨玉往地下一扔：“你爹，你爹从来都把我们当下人！”
    但温念不一样，她从不对魔界的人颐指气使，即使是战胜姜浔问鼎魔尊，也从没有指使过自己做什么，自己于她而言，与其说下属，更像是朋友。
    “告诉你，我们魔族是坏！但我们不脏！我们不玩阴损的下作手段！”说着，也拿起弯刀，加入了混战。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在温念的加持下，那些选择继续站在徐皓川一边的弟子纷纷倒下。眼看局势越来越明朗——徐皓川愈发孤立无援，无依无靠。
    这事，正遇上一个上清阁的弟子冲过来，徐皓川二话不说，当众将其功法吸食殆尽。那人一瞬间消失，发冠和衣服掉落到血泊当中，平白染了污秽。
    所有人都见证了这一幕，原来，徐皓川才是那个魔。想必上清阁阁主和云海之巅的掌门也都是这样遭了毒手。
    温念对话上清阁的大弟子：“让你们的所有人都离开！剩下的我来解决。”
    “不，我们要为阁主报仇！”
    “难道你想上清阁就此灭门吗！”温念怒吼：“你放心，我在这，姓徐的不会活着离开。”
    上清阁大弟子看着手下受伤的弟子们，点了点头：“那你多保重，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瑶檬姜浔也走。”
    “我不！”
    “带魔界的人走！”温念呵斥道：“张姑娘的那一份，我给你报。”
    “小温！”瑶檬急了，但显然她的灵力也所剩不多。留下来，未必会有好的结局。
    “姜浔，带她走！”
    饶是瑶檬不愿，姜浔也还是将她捆着离开，只是走了没两步，就把她丢给了手下：“你们带她回去。”
    “老大，那你呢！”
    “我回去看看姓温的！”
    回去的时候，温念和徐皓川双双倒在血泊当中。徐皓川心口有一个大洞，显然心已经被掏了出来，呼呼地冒着鲜血。温念的一条手臂已经黑了，衣袖上面还有一个清晰的黑色手掌印，显然是徐皓川那吸人神识的功法使用过的痕迹。
    姜浔疯了一般跑过去，托起温念：“姓温的！别死啊，咱俩还没分出胜负呢！现在你肯定比不过我！魔尊还是我的！”
    温念的唇角微微勾起，嘴角却溢出一丝红线。
    “魂魄！你的一缕魂魄藏起来了吧！藏哪了！我一定能把你的命勾回来的！”
    “别救了，让我去找她。”温念的视线望向天空，手臂伸向前好似要抓住什么：“阿洛……我来找你了……”
    悬空的胳膊终究还是落了下去。
    *
    “哎，总而言之，我们就都到这来了。”姜浔倚着柱子，说到这倒是挂上几分骄傲的神色：“怎么样，还是我够意思吧！”
    温念一拳杵在姜浔的肩膀上，力道不重，是兄弟见友好的问候。
    “阿洛。”温念牵起林珞的手：“我知道，我的命是你用命换回来的，我不敢浪费，但我不能，不能看着那个奸人还活在世上我不能让你枉死。”她问：“你……会怪我么？”
    “我……”
    “姓温的，你可别忘了，你等了她七百年，但人家可是潇潇洒洒的转世投胎了！你就不想问问这七百年她去哪了，嫁过几次人，生过几个娃么！”
    “小温。”林珞缓缓开口：“是我对不住你。是我食言了。”
    作者有话要说：就问这章长不长！
    温念没转生的问题，在后面，大家不要急，那个另一个剧情点！
    大家猜猜小温和阿洛的魂魄都藏在哪了吧！感谢在2021-07-29 20:57:41~2021-07-31 20:54: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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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风雪夜的宁静
    “小温, 是我对不住你，我食言了。”林珞眸色淡淡地，没有任何波动, 比窗外的月光还要朦胧几分。
    “阿洛。”温念上前轻轻揽住林珞的肩膀，抵上对方的额头, 感受着对方额头的温度：“你记不记得这是哪？”
    “这是专属于咱们的小楼, 你记得的么？你曾经在楼上作画，在窗边画窗外的风景, 我就静静坐在旁边看着你, 多少个夕阳西下，阳光打在你身上, 你总是抬起眼神, 和我视线碰撞之后，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去，但我看见了，当时你的脸, 比天上的云彩还要红上几分。”
    “望越峰, 其实就是我在等你的意思。之前你让我给这里起名字，但我一直不知道叫什么好，后来我知道了, 就叫望越峰。温念，望着洛清越能回家的地方。”
    “阿洛, 我说过, 跟了我, 是委屈了你。所以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温念突然放低了声音，冰冷的唇贴近林珞的耳畔：“你若真的过意不去，我遗忘你可以在另一方面为我找补回来。”说完, 一吻吻到林珞的耳廓上。
    动作极其暧昧，生怕林珞领会不到，所谓的“另一方面”到底在哪。
    “哎哎哎，注意点，这还有鬼呢！”姜浔冷哼一声走开了，不想看这俩秀恩爱。
    “小温，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林珞把脸转向窗外，独自看着外面的风雪。
    外面，狂风吹卷着白雪，从窗户的缝隙中吹进来，犹如刀片一般生生割在她林珞的皮肤上。
    但林珞丝毫不躲避，似乎皮肤上的痛感能勉强驱散心灵上的内疚。
    她只能看见前世生前的记忆，她不明白自己口口声声会答应温念，要等她，但自己转世，温念却还是七百年前的样子，这到底是为什么。
    终究，自己是抛弃小温，独自走上轮回。
    可她又觉得哪里不对。明明约好了奈何桥畔，温念却在一幅画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己死后，是直接步入了轮回，还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另一边，瑶檬搭上温念的肩膀：“哎，你那位师姐干嘛呢？是不是知道前世捅了你一刀，在内疚呢！不好意思了？”
    “你闭嘴！管好你自己！”温念没好气地拍掉瑶檬的手：“有这时间好好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
    就在此时，门被敲响，咚咚咚地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咳咳咳咳……”来人先是一阵咳嗽：“小珞，小珞你在里面吗？”
    “小珞，是我，我是许寒。”来人自报名号：“我看你发了个定位给我，我连夜开车过来的，你在里面吗？”
    定位？怎么可能，林珞的手机落到了车里。那个发信息的人一定不是她。
    “小珞，小珞你在吗？”外面的许寒继续敲着门。
    林珞缓和了许久，才开口：“让他进来吧，外面风雪这么大，他会出事的。”
    “喂！他在外面会出事，你有没想过我们啊？你知道他到底是敌是友啊！让他进来，后果你负责？！“姜浔带头拦住了林珞开门的手。
    “开门。”温念的话简洁明了。阿洛说的，她都赞同，只要是阿洛的想法，她都会尽力满足，哪怕是让一个不知身份的人进来。
    “姓温的！”姜浔气得满脸通红：“你要被她玩死几次才罢休！”
    “就是！”瑶檬附和道：“我同意姜浔，不能让他进来。”
    老和尚原本阖着眼睛，捻着念珠的手突然停了下来。“阿弥陀佛，我佛本心向善，这位先生站在外面多有不妥，要不还是……”
    “秃驴，你闭嘴！人家都说头发长见识短，你这个秃驴怎么也这般没眼力见，烧了你庙的那个就在外面，你就没考虑过这位先生是怎么平安过来的么！”
    “开门吧，他不会害我。”林珞淡淡地回答道：“我想起他是谁了。”
    “？”
    “你们可以让我想起前世的记忆，自然也探测出他吧。小温，你仔细想想看，你对他真的没有印象么？”林珞看着温念说道：“你那套素锦的弟子服，可是他亲手发给你的。”
    “谦和？”温念狐疑：“阿洛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们说过同样的话。”林珞淡淡地笑了一下：“都是老熟人，让他进来吧。”
    只有洛清越知道，谦和曾经告诉她：“你是九天翱翔的凤，理应和人中龙腾之人在一起。”
    也只有林珞知道，许寒曾说过：“龙，跟凤，都是高贵的象征，他们本就般配，何必非要比个高低呢？”
    “开门吧。”
    门一开，许寒却吓了一跳，原来这古老的建筑中，竟然有这么多人。红的，绿的，花的，还有个和尚。“小珞，这些都是你朋友？他们是玩cosplay吗？”
    温念二话不说，手指探上许寒的眉心。
    “小珞，你朋友这是……她手好凉啊。”许寒被温念的举动引得微微后退。
    “确实是谦和。”没过一会，温念给出了结论。
    可是此时此刻，对方为什么偏偏把他叫过来？显然早就知道了许寒真实的身份，谦和转世后变换了容貌，连温念都没有认出，所以证明门外作祟的一定是平日里与谦和相熟的人，也就是云海之巅的人。
    “许寒，手机给我看一下，我发你的那条信息。”林珞刚刚接过许寒的手机，新的信息就发了进来。
    “人齐了，是时候了结了。”发件人还是林珞。
    果然，瑶檬说得没错，暗中的那个人突然之间等不及了。
    “小温，你确定徐皓川已经死了，对吧。”林珞正色问道：“我要一个确实的结果。”
    “死了啊。”温念说：“姓姜的也看见了。”
    “我是看见了，心都被掏了，啧啧啧，场面血腥得很啊。”姜浔咂咂嘴道。
    “那你呢？你是怎么死的？”林珞问：“小温不在了，魔界应该归你了，堂堂魔尊别跟我说你是正常的生老病死。”
    修仙之人生命冗长，且看姜浔做鬼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我……”不等姜浔回答，瑶檬就率先开口：“他啊，修炼突破境界失败，就去找温念喝茶了。”
    “你闭嘴！”姜浔恶狠狠地白了瑶檬一眼：“你当都跟你似的，活了好几百年的老东西！”
    “你狐爷爷我怎么地也是个预备役仙籍，岂是你这小绿能轻易比较的！”瑶檬也叉起了腰。
    “哟，仙籍，这么厉害啊，那你去把外面那个解决了啊！”姜浔指指门外：“人家可都在你太岁头上动土了，你怎么还跟我等魑魅魍魉待在这个小屋子里！”
    “出去就出去，谁怕谁啊！”
    “别吵了！”林珞制止道：“对方在暗我们在明，现在出去不是等着被解决么！”再者说，对方的实力已经到了可以操控天气的地步，屋里这几个也不见得是对手。当然这话林珞不能说出来。几位祖宗都是要面子的，不能说他们不行。
    如果说徐皓川已经死了，那么谁才会在他死后，帮徐皓川一一报仇，甚至连转世的自己都不放过？
    林珞托着雪腮陷入沉思。
    “小珞，你的胭脂蹭花了。”许寒悄悄来到林珞身边：“你的朋友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温念挤到林珞和许寒的中间，生生把两人分割开来：“这里只有阿洛跟和尚是人，我们一红一绿是鬼。”
    许寒：“……”
    “哦对了。”温念不忘补充一句：“花的是狐狸精！”
    “我再说一遍，我是狐仙！”瑶檬的尾巴被气得腾地一下竖了起来，拼尽全力在宣誓着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了！”林珞突然惊呼：“我知道是谁了！”她赶紧又拿起了在手机上回复了几个字：“你想怎么样？”
    对方很快又给了回复，这次是简单的四个字：“我要你死。”
    “只要你死，我立即放了他们所有人。”
    “好。”林珞也很干脆。
    “那你出来吧，一个人。”
    微微被打打开一道缝隙的木门被袖长的手掌一掌按了回去。
    “阿洛你要做什么？”温念周身的寒气不必门外的风雪差多少，浓郁的山茶花香证明了，这个Alpha真的生气了。“阿洛，前世你给我说，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不能浪费，那这辈子我也救了你很多次，你就可以浪费么！”
    “我只是出去会会老朋友。”
    没一会，林珞打开了房门，独自站到了院子里。望越风此时一片白茫茫，带着绿色枝叶的树木上，统统挂上了莹白的树挂，冰清玉洁的世界，狂妄的寒风显得格格不入。
    “不出来么？”林珞的声音被寒风降低了好几个音量。
    突然，寒风小了许多，一个身穿白色斗篷的人出现在视野内，她的个子不高，看上去身材较小，脸被帽兜藏了起来，美人能看清她的脸。
    “老朋友。好久不见了。”林珞微微笑道：“上辈子，你为我送嫁，亲自为我抹上带毒的胭脂，我至今都不敢忘怀。”
    “我说得对么，白画？”
    作者有话要说：记不记得那个给洛清越上胭脂的女弟子！人家连名字都没改你们不会把她忘了吧！
    PS：谦和是谁大家猜到了吗？感谢在2021-07-31 20:54:15~2021-08-01 18:3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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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大结局【上】
    “上辈子, 你为我送嫁，亲自为我抹上带毒的胭脂，我至今都不敢忘怀。我说得对么, 白画？”林珞眸色一深：“我没能等到小温来，也是你的功劳吧。”
    “不过即使你没有那个一系列操作, 我也不会活的很久了。你只不过提前送走我一个时辰而已。”
    对面的人将白色帽兜取下, 里面的人正是白画。
    “洛清越，你想起来了！”白画冷笑一声：“真是笑话, 孟婆汤都喝过一遭了, 你居然还能想起来！”
    白画冷哼一声：“对，没错, 是我。是我你能拿我怎么样？现在你一个凡人, 还不是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七百年都过去了，洛清越，哦不，林工。你还是这么的让人讨厌, 让人厌恶！”白画的表情逐渐扭曲起来, 整个人满身厉色：“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
    “凭什么只要你出现，我就要活在你的阴影里！凭什么你的出现，我的努力就都要付诸东流！你告诉我, 你洛清越到底凭什么！”
    “论家世，我是名门望族, 你不过是连亲生父母都不稀得要的孤儿！论长相, 我的长相也不比你逊色！论修为, 我入门比你晚，但算下来，筑基的时间不比你长多少, 你告诉我，你洛清越到底凭什么！凭什么你一出现就能把他的魂给勾走，我在他身边守了七百年，连孩子都有了！但你一出现这一切就立刻幻化为泡影！”
    “孩子？”
    “对！”白画冷笑一声：“我们有一个孩子。曾经在你家楼下，被你救过的，你忘了？”
    对，那个孩子和许寒认识，林珞想起当时许寒叫她小白。
    “那是我和他的孩子！”白画的语气突然上扬，像是可怜的人在炫耀自己仅有的物件一般：“是不是很可爱，眼睛像我，鼻子像他。”
    他？杜亦川？他是徐皓川？他不是死了么？难道也是白画用法术让他想起来了？
    “呵呵呵，瞧我，我跟你个将死之人在这里废什么话！”说着，她五指突然绷起，如利爪一般，灰白的长指甲直奔林珞的心窝处过来。
    就在那尖尖的指甲和自己的胸口仅剩一寸距离的时候，突然一道银白色的闪电落下，正劈在白画的手腕上。原本灰白的皮肤被雷电劈成了焦色，还散发着丝丝黑烟。
    “阿川！”白画捂着手腕，朝天空中大喊：“事到如今你还要护着她吗！”
    果然，林珞估计的没错。如果说白画可以勉强下这一山的霜雪，但天空中的雷电绝不是她可以操控的！
    也就是说，徐皓川没死。或者是死了，白画又用了什么方式把他给救了回来。
    接着，第二道，第三道闪电都朝着白画劈了过去，每一次都直奔对方胸口，丝毫不手软，不留情面。
    接着，终于杜亦川出现在林珞身前，他将林珞护在自己的背后：“小珞，没事吧。我来晚了。”
    杜亦川身上的病号服，让她一时间有些晃神。杜老师，徐师兄，徐师兄，杜老师……
    她因为杜老师受伤而不理温念，现在看来，怕都是对方的局。想到这，林珞不禁瞥了一下小楼朱红色木门的方向。
    自己亏欠了里面那个傻姑娘，真是太多太多，多到自己用两辈子都还不尽的感情。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许你伤她！”杜亦川的口吻和前世徐皓川的口吻如出一辙，看似温和却令人寒得刺骨。
    接着，一道闪电化作的绳索缠上白画的腰肢，噼里啪啦的闪电，遍布白画周身。
    “哈哈哈哈……好啊，徐皓川，你好无情啊！我救了你，把你从尸山血海里脱出来，翻边满山尸体的云海之巅就为了找你藏起来的那一缕魂魄，你现在，居然要我死！”
    “我说过，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但你偏偏趁我醉酒之时，打扮成她的样子，还偏要剩下那个孽种！你是想做什么？想要让所有人看我的笑话么！”杜亦川依旧带着金丝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但眸子却十分骇人。
    白画脸上的笑容愈发阴厉：“孽种！好啊，你连亲生骨肉都不认，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她话音刚落，徐皓川就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那闪电绳索上的闪电愈发刺眼，就连白画的脸色也愈发苍白，但她还是咬紧了牙关。
    “姓洛的，你以为你为什么能转世！还不是你的好师兄！他化作那丫头的样子，让你一次次看见心上人牵着别人的手走过奈何桥，让你万念俱灰！”
    “闭嘴！”杜亦川大喝一声，却根本止不住白画的言语：“他把你的画改成阴雨天，再把那个丫头的魂魄勾到画里！那丫头察觉得出你的气息自然不肯走出那画，而你，就可怜的，一个人躲在真正的奈何桥畔，生生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带着七个不一样的人走过你面前！你有今日，都是他一手策划！”说着，她是指一动，一颗小小的光球钻进林珞的额头。
    林珞脑子里嗡地一声，似乎什么东西断了。
    一时间，她的记忆追溯到了自己的死后。
    身为洛清越的她，独自在奈何桥畔等了许久。久到自己已经记不清了时间。
    但她不难过，等得越久，证明温念没有浪费自己的生命，修者的生命周期都较长些，这恰恰证明自己不在的日子，她也过得很好。也算随了她的遗愿。
    但就是这一天，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只是，那声音旁，还有另一个人。
    她赶紧躲起来，躲在不被人发现的角落。
    后来，她看到了，熟悉的红衣，狭长的凤眸，淡淡的花香。
    她终于等到心心念念的人，却是牵着另一个姑娘的手。
    她对那个姑娘说：“只要手牵手走过奈何桥，下辈子就还能在一起。”
    她亲昵地点了点那个姑娘的鼻尖：“你可要记得等我，不能跟别人跑了，下辈子，咱们还要在一起的。”
    那个姑娘笑了一下，脸颊上染上两抹羞怯的绯红。
    后来，她们把孟婆汤当做交杯酒，肩并着肩，十指相扣，一起走过了这奈何桥。
    起初，洛清越是不信的，这世间相似之人太多了，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可过了不到一百年，这一幕又在自己面前重新上演了一次。
    接着，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间隔的时间都差不多，大概是人一生的时间。
    后来，洛清越意识到，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那或许，就是温念。
    她终究，还是忘了自己。
    和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她也抛弃了自己。
    那个雨夜，特别冷，冷到双腿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摔坐在一摊淤泥里。她一身白衣，，被黑色的泥水染得斑斑褐褐。
    不能……不能抛弃……
    为什么。
    所有人都不要她她终究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日月更替，沧海桑田，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但她被抛弃的宿命，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此时，温念第七次路过了她面前。
    一样的笑眼，一样的亲昵，一样的话语。连身边牵着的姑娘都是同一个。
    够了，真的够了。再一个人赖在这也没意思。
    对方都已经向前看，自己死攥着不放，倒显得多余。
    小温，你等了我三年，我等了你七百年，够了。
    这份感情，我也算还清了吧。
    还清了那一千多天的等待，还清了窗外的花香，还清了那个，撑着红色纸伞，在皑皑白雪中等我出关的少女。
    我不怨你忘了我。因为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如果重来一世，我只愿，能够独善其身。
    质本洁来还洁去。
    我希望，我能够不知何为眼泪，也不止，何为爱。
    终于，洛清越踏上了奈何桥，饮下了那一碗孟婆汤。
    如果你问她，孟婆汤是什么味道，洛清越会告诉你，是咸的。
    和眼泪一样，都是咸的。
    或者，那孟婆汤，本就是一碗泪也说不准。
    奈何桥上，她连喝了三碗。
    视线回归，杜亦川面色暴怒。
    “我让你闭嘴！”砰地一声，拴着白画的绳索爆裂开来，白画被重重摔到地上，皮肤上都是被雷电作用下乌黑的皮肤，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
    杜亦川走到白画面前，亲手握住她的脖子：“我让你闭嘴，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地上的白画奄奄一息，一张嘴就从口中喷涌出一大口鲜血，洇红了身下的一大片白雪：“小……小白，妈妈……对不起……”
    话没说完，杜亦川手部微微用力，咔嚓一声，就扭断了对方的脖子：“你放心，那个孽种，我很快就会送她去见你的，你可别忘了，也在桥边等等她啊！”
    待他回过身来，站在他后面的女子早已经换了人——哦不，是换了鬼。
    温念已经召唤出自己的古琴幽咽凝，立于林珞的身前：“被掏了心的都还能回来，阿洛，果然你们说得没错，反派都活得久。”
    “让我等无所谓，但你竟然敢用我的模样伤了阿洛的心，姓徐的，咱们的账该清一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好多小伙伴猜测许寒是幕后凶手来着！猜错了吧！哈哈哈哈（←反派的标志笑声）
    都问我为啥林珞转生而温念没有，这不剧情点就来了么！
    （只是猝不及防的一把刀）
    所以你们知道为啥之前我想给杜亦川写死么，这样他现在回来才有反转（反正诈死他擅长）
    上一次，杜亦川的死，被白画用引魂的方式给勾了回来 明天就交代，小温和阿洛藏起来的一缕魂魄都在哪里了！
    第68章 大结局【下】
    “让我等无所谓, 但你竟然敢用我的模样伤了阿洛的心，姓徐的，咱们的账该清一清了。”温念护在林珞身前, 纤长的指尖刚刚搭上琴弦，杜亦川的笑声就传了过来。
    “你这丫头也有意思, 难道你不知道, 你才是后来的那一个！如果没有你，小洛她一定会嫁给我, 我们会举案齐眉, 我会对她很好，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 而现在呢, 小洛被你的一句，所谓的诺言，困守在哪奈何桥畔几百年！你说说，到底是谁的错！”
    “哦对了, 有件事你怕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前世小洛是怎么死的？是被你害死的！被你这个连姓名都没有的丫头害死的！”
    “你什么意思！”温念一时间慌了神：“什……什么被我害死的！你别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你就没想过, 你连内丹都没了，现在如何用法术使用你的琴？是她洛清越，生生剖了自己的内丹, 在凌波仙台上，趁人不注意, 代替了你的内丹！”
    “你也不动脑子想想, 你个魔修, 凭什么内丹是金色的，还带着淡淡的光芒！那是她洛清越的内丹！她马上就可以飞升了！是你，是你害了她！她没了内丹与凡人无异, 自然承受不住上修界的仙气！我不过是帮助她走出困境，给她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而你，你才是害她永远都只能做一个凡人的元凶！”
    温念搭在琴上的手再也不能泰然自若，她不敢转身看林珞，只能继续将其护在身后：“阿洛，他说的，可是真的……”
    身后的沉默，彻底证实的对方的话语。
    原来真的是自己的错，原本她是高高在上的仙师，她可以飞升上仙，无限风光，却被自己，生生拖进地狱里。
    回想起，凌波仙台上，她还安慰着阿洛，说自己不痛。呵，她温念怎么有脸说自己不痛……痛的人，是阿洛才对。
    甚至是瑶檬和姜浔，因为自己而瞧不起阿洛，恨了阿洛这么多年，自己都从未替她说过话。她每次都是避而不答，或者淡淡地笑一下，说上一句：“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阿洛，对不起……”冰凉的眼泪掉落到雪白的琴弦上，在寒风的作用下结成一丝晶莹。“阿洛，我错了，但不悔。”
    话音刚落，一股极大的力道就踹在杜亦川的胸口上，正式瑶檬。她手持团扇，立于温念身侧：“姓温的，跟他算账怎么能不算我一个！”
    一起出来的还有姜浔和老和尚，许寒不会法术，也没有武功，甚至连个跆拳道都没学过，所以他只能倚靠在门边，尽量不给其他的几个人拖后腿。
    “喂！”瑶檬看向前方，却在喊着林珞：“先前对你态度不好，失礼了。”
    “还有我……”姜浔也接着：“那个，失礼了。”
    林珞知道，他二人对自己的恨，全部出于对温念的友情，于是释怀地摇了摇头。
    杜亦川用蓝白条纹相间的袖口，恶狠狠地蹭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你个死狐狸，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畜生罢了！竟敢跟我动手，今日我便送你一份大礼！”
    他大手一挥，空中漂浮出几个人的身影。皆是睡着一般的状态，闭着眼睛，头微微向下垂着。
    是颜柠，章棣，少阴山的小和尚，三秦小吃的芳姐和霞姐，还有张麻子。
    哦不，是张希泠。
    “小畜生！”杜亦川冷哼一声：“你默默在人家身边守了好几世，为了这么个傻子连飞升都放弃了，今日再一次看着她死在你眼前，你舍得？”
    “哦对，我忘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你看着她死了，你应该，已经习惯了吧。”
    瑶檬握着扇子的手紧紧攥成拳，掌心留下了四个渗着血丝的弯月牙。“你想怎么样。”她咬着牙问。
    “我想怎么样？很简单，我要你用你身边那个红衣鬼的命，来换你心上人的命！你肯吗？”
    “你……”
    “我说，怎么七百年过去，你还这么喜欢离间这一招？你就不会玩点新鲜的！”话音未落，姜浔的弯刀就朝杜亦川的胳膊飞过去，被他一记灵力甩开。
    “呵！手下败将！姜浔，这几百年里你就没思考过，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走火入魔？”
    一句话直击姜浔的心窝处：“你什么意思！是你！”
    “怪只怪，你当年站错了队！我才是魔界少主，她不过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臭丫头，你凭什么为了她，背叛我！我爹才是对你有知遇之恩的人！”
    说着，天空中电闪雷鸣，刺眼的闪电犹如杜亦川暴戾的表情。看来今日不达目的，他势必要与这些人同归于尽。
    “今日我再给你个机会，如果你能回头是岸，我也可以既往不咎，你还是我在魔界最得力的手下，甚至我可以为你找一具肉身，让你重返人间，跟我一样，再次为人，如何？”
    对于一个鬼来说，最大的诱惑莫过于不用踏入轮回，便可再世为人。
    但对于姜浔来说，他原本就是魔，本就生在阴暗之地，与他来说，做人做鬼又有什么分别。
    “我呸！老子有没有教过你，我是魔，我是坏，但我不脏！要么，老子就当作一个有骨气的鬼，千年万年的游荡在世间，要么我就乖乖步入轮回，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老子看上的东西，能抢！不能偷！你当都跟你似的，霸占别人的身体苟活于世，你这样和香案上偷灯油的老鼠有什么区别！我呸！恶心！”
    “呵，好啊，那就别怪我不给你们机会了。”杜亦川冷哼一声，引来天上数道雷电，劈向急人的方向。温念他们也不再坐以待毙，纷纷召唤出法器开始搏斗。
    姜浔和瑶檬上前肉搏，温念在后方，随着指尖在琴弦上游走，无数透明的刀剑超杜亦川飞过去，那些刀剑如自带辩识一般，不会伤害姜浔和瑶檬分毫，倒是统一地往杜亦川的方向冲过去。
    “好啊。”杜亦川冷哼一声，朝着林珞大声说道：“小洛，看好了！”接着，他指尖伸向张希泠她们的方向。
    黑色的雷电顿时包裹住悬浮在空中的几个人，即使是闭着眼睛，他们也纷纷露出痛苦的表情。
    “这是杀阵，一瞬间就可剥夺了几个人的性命。小洛，你看看，他们都是你的同事，朋友，帮助过你的人，对你有恩的人，今日就因为你的一个小小的决定，就会死于非命！我给你五分钟，小洛你可要好好考虑！”
    “我杀了你！”瑶檬满目猩红地冲了上去，化扇为剑抵在杜亦川的脖颈。
    “呵，你杀我也没用，我一定会在死前最后一刻启动杀阵，到时候你的小张姑娘……真是可怜，她又要死在你的面前了，啧啧啧……”
    另一边，温念的琴音对准空中的人，却根本没有作用。
    “这是用我的骨血建造的杀阵，除了我，没人能解开。”杜亦川说：“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你想怎么样。”林珞一字一句问道。
    “那不是很简单。小洛，七百年前你已经为我穿上嫁衣，却没有和我完成婚礼，今日，我要你与我结契，我要你一生一世，哦不，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骨子里都要打上我的烙印，徐皓川的烙印。”
    “原来只是为了这个，那何必牵扯别人，你说出来便是。”
    自己已经作孽太多，因为自己，已经死了太多人。林珞不想在看见因为自己，有人再失去性命。
    “够了！”
    “阿洛！”温念第一个不同意：“你什么意思！”
    “小温。”林珞眸色淡淡地说道：“几百年了，你还看不出来吗？咱俩或许根本就没那个缘分。”说着，她若无其事地，抬手刮了一下温念的琴弦。
    确是好琴，即使是不通音律的人随便拨弄，也能弹出动听的琴音，宛若高山流水，绵远悠长。
    “阿洛……你，你不要我了么？”温念彻底慌了神：“你，你信我，七百年前，我可以掏了他的心，七百年后我一样可以！”
    “他仅剩的魂魄也没了，只要他死了就回不来了，阿洛，你给我一次机会，阿洛！”
    “我可以给你机会。”林珞看向空中悬浮这的几个人：“那她们呢？谁给她们机会？他们做错了什么就要付出生命？”
    “放了他。”林珞来到瑶檬面前：“我跟他走，你们也带着张姑娘他们走吧。”
    在瑶檬松懈的瞬间，杜亦川一瞬间挣脱了对方的束缚，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一只手蹭上林珞的脸颊：“小洛，我就说，咱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跟川哥哥走，川哥哥带你回家。”
    “好。你先放了他们。”
    杜亦川衣袖一挥，束缚着几人的灵力被松开，几个人垂直下坠，好在瑶檬的团瞬间变大，接住了几人。
    “喂！”瑶檬喊了一声：“你当真要跟他走！你不要小温啦！”
    “我这人一向说话算话。”林珞连头都没有回：“我既答应了他，自然要兑现诺言。”
    杜亦川当着温念的面将林珞揽在怀里，露出了胜利者的姿态：“小洛，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么，我最喜欢你，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走，师兄带你回家。”
    突然，杜亦川的笑容僵住了，待他一松手，林珞握着那根奶白色，末尾嵌着山茶花，花芯还带着自己前世金丹的簪子，插进了杜亦川的心脏。因为带了自己的金丹，那簪子也算一件法器，所以杜亦川是有去无回了。
    “可我也曾发誓，要替师尊报仇的。”林珞说着，又将簪子往里推了几分：“所以，对不起了，师兄。”
    杜亦川等大了眼睛，哇地一下吐出了一口黑色的血迹：“哈哈哈……小洛，你长大了。”
    “不过，棋差一招。”他抬手，将刚刚落在那几人身上的杀阵，落在了林珞的身上：“小洛，就算是死，你也要陪我一起。”
    “阿洛！”
    “不许过来！”林珞大喝一声，将簪子全部退了进去：“就算是死，我也要清理门户，为小温报仇！”
    随着林珞动作的停止，杜亦川的身体如同被点燃的纸张，从心口出化作一团火焰，逐渐向外蔓延，最终化作一丝灰烬，被寒风吹散了。
    像是这个人从未出现一般。
    另一边，杀阵引来一道道天雷，一次次劈在林珞的身上。
    温念超林珞冲了过去，想帮她分担一半的天雷，却被林珞扔出来的一个物件逼退回去。
    是那枚凤血石的吊坠，一半鲜红，一半奶白。
    她疼得说不出话，只能留给温念一个口型。
    似乎是在说两个字：等我。
    *
    半年后
    瑶檬敲响了林珞家的房门，想着今年张麻子，哦不对，人家本名张希泠，玉米丰收，来送一些给温念。
    但却被温念一个传音符咒给赶走了，说自己忙得很，顾不上接待，东西留下，人走吧。
    过了一个小时，门被打开，一个红色的胳膊把东西拿了进去，就赶紧合上了大门。
    屋里的床上，刚刚回来的林珞，因为体力消耗太大，浅浅睡去。
    开门的声音把她惊醒。“怎么了？谁来了？”
    “没谁，送外卖的。”温念也熟悉了这里的生活方式，明白了何为外卖，何为快递。她带着自己刚刚熬出锅的红枣桂圆粥进了屋。
    “阿洛怎么醒了，不再睡会？”滚烫的吻落在林珞的额头上，湿热的温度显得不真实。
    她们都再次成为了人，靠着前世藏起来的那一缕魂魄。
    “饿了。”林珞说。
    “巧了，粥刚好，红枣桂圆补气血，我还特意给你加了糖，阿洛尝尝。”温念舀了一勺，试了温度才送到洛清越的唇边：“好喝吗？”
    “嗯。”林珞点了点头：“很甜，很好喝。”
    良久，林珞突然开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魂魄藏在送你的琴弦里的？”
    温念宠溺地点着林珞的鼻尖：“阿洛自己告诉我的啊！”
    就在林珞与杜亦川同归于尽之前，身为凡人的她，随手拨弄温念幽咽凝的琴弦，不仅没有受伤，反而声音极其优美，她就知道了。
    “那你呢，你怎么知道我的魂魄藏在那凤血石的坠子里的？”
    林珞轻轻笑了一下：“也是你告诉我的啊。”
    这温念，不论前世今生，走哪都吵着自己，让自己带着那枚坠子。前世挂在贴身匕首末端，今生挂在车的反光镜前。
    那坠子也是有灵性，遇见自己说什么也要跟着，哪怕是以五块钱的身价被卖了，倒真符合她温念的作风。
    “阿洛，你休息好没有？”
    “？”
    温念将碗放下：“我可是等了你七百年，我也饿着呢！”
    “……”
    *
    另一边，瑶檬回到家，张希泠看着她一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玉米还没熟呢！”
    “嗐！别提了！”瑶檬摆摆手：“这俩人，刚刚同时做回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白日宣淫！成何体统！”
    “嘁！”张希泠冷哼一声：“又不是昨天晚上你缠着我不放的时候了。”
    瑶檬整个人贴了过来从后面揽住了张希泠的腰：“看来是我昨晚服务不到位啊，今晚继续！”
    “你！”张希泠的视线落到瑶檬妩媚的面容上微微低下了头：“我不是张家大小姐了，我现在只是个叫张麻子的村妇，我……你会不会……”
    瑶檬什么都别说，直接吻上对方的唇：“我答应过你，会一直陪着你。我只守着你。”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大结局啦，撒花撒花！
    番外的话，让我休息休息再写吧。
    这里感谢每一位小可爱的支持，谢谢你们的陪伴。
    有的宝宝说完结的猝不及防，其实也没有啦，前期挖的坑差不多都填了，不就是完结的时间了么～～～
    这篇文最初的灵感，就是一个人等了另一个人许久，但其实是被封在一幅画里，有种在火车站等一艘船的既视感，也就是最后一章的刀啦（前面小伙伴一直追问为啥温念没有转生，坐着当然不能说了，嘻嘻）
    反派被心心念念了七百年的人杀了，灰飞烟灭，不知道能不能平息宝宝们的怒火呢？
    这篇文我3月22开文，到今天已经四个多月了，经历了好多，单位项目加班，自己生病胃炎，还写了一篇小论文，可谓千难万险，好在完结了。
    不过悄咪咪说一句，其实作者写的最顺的地方，就是前世发刀的地方（果然我是发刀小能手，哈哈哈）
    下一本问是预售里暂停的那一本（本来想写预售，一不小心点了开文，我又不喜欢枯树或草……）
    喜欢的小伙伴就点个收藏吧！（这个保证是那种小甜文，一把刀都没有的小甜饼！
    《穿成反派后我认女主做师尊》
    池锦念穿书了，成了某江大女主文学的头号大反派，嫉妒女主的修为以及男主的青睐，给女主喂下失心丹，不仅让大女主元韶记忆丧失，且法力全无。
    当然，大女主是不会轻易倒下的，待她逆袭归来之时，池锦念就成了爽文结局路上最大的垫脚石
    池锦念穿过来时，正是反派将女主囚禁后喂下失心丹之时。
    面对着刚刚失忆的女主，池锦念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大呵一声：师尊！
    修真界一时之间炸开了锅。
    #魔族少主认正道之光为师#
    一个真敢认，一个真敢收！
    就在大家以为这是魔族新想出的什么下作手段之时，坊间传来了新的八卦。
    #昨日元韶陪同徒弟池锦念回去拜见长辈，二人同屋而眠，池锦念的哭声呜咽一整晚，第二日更是没能迈出房门半步！#
    后来，终于下了床的池锦念，搀扶着自己的腰，抹掉眼角的泪水：说好师尊才是最危险的职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