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我的Alpha男友又在搞事情 作者：圆不溜啾 文案 莱尔被扔进了帝国第一监狱，为了尽早离开，他接受了公爵大人带来的奇葩任务——假装他儿子的男朋友，帮助公爵家的小少爷找回记忆。 莱尔：天助我也！ 然后他发现，小少爷除了身份是假的，其他都是真的。失忆是真的，喜欢他是真的，和他有点渊源也是真的。 所以，他逃跑的计划里不得不加上一项，带上拖油瓶。 这油瓶一拖就是一年。 好不容易丢掉，莱尔又觉得有点寂寞了，搞事都抵消不了的寂寞。 要不，还是把人拖回来？ ———— 菲洛德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掌握了星际各国都垂涎的技术，被迫卷入了纷争之中。 被莱尔救下后，菲洛德发现这艘星舰上，每个人都有故事，每个人都在抗争。 只有他，想谈恋爱。 一次意外的救援行动，一场无疾而终的法庭审判，让天真的菲洛德明白，唯有自己强大，才能替亲人讨回公道，才可以站在心上人的身旁。 他离开了星舰，兢兢业业干起事业。 手握外挂，大杀四方。 等等，那个被拉出来陪酒的好像是他未来的老婆。 菲洛德：天凉不凉，王八蛋都该破产了。 莱尔将人拖到星舰上：干得不错，接下来我们要换一个大一点的目标。 Cp：菲洛德×莱尔 高亮排雷：双A。 非典型ABO，背景有私设，微量赛博朋克元素。 内容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星际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莱尔、菲洛德 ┃ 配角：等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天凉了，该让超级公司破产了 立意：人无法改变自己的出生，但可以改变自己的人生 第1章 合作 艾斯莱特监狱是星际联盟最著名的监狱之一，当然这个名声并不是什么好名声。 它坐落在一座海岛之上。 这里关押着最凶残、最棘手的犯人，同样也配备着最尖端的技术和一流的管理狱警，号称连一只苍蝇都逃不出去。 数百年来，也的确没有一个犯人从这里成功逃脱。 阿道夫是一个连环杀手，死在他手上的人，粗粗算下来，也有一百多个。 他杀人没有什么理由，只是享受掌控别人生命的快感。鲜血染满双手的时候，他才有活着的感觉。 阿道夫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抓到，就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有些早。 他被丢进了艾斯莱特。 监狱的生活有些无聊，阿道夫呆了几天，杀人的心又躁动起来。 他准备在狱警的眼皮底下杀个人，想想就有点小激动。 首先，要物色目标。 阿道夫用叉子卷起餐盘里的面条，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的囚犯。 一个漂亮的青年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漂亮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让阿道夫感到好奇的是，所有囚犯中，只有青年的脖子上戴着金属制的圆环。 阿道夫端起盘子，径直走向青年，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你好，我叫阿道夫。”他伸出右手。 阿道夫同样有着一副好皮囊，看着文雅谦逊，非常容易获得别人的信任。 青年侧头看过来，眯眼笑了笑，抬手轻轻握了下，便收了回来。 礼貌又疏离。 靠得近了，阿道夫才发现，青年长得不止是好看，一举一动，都带着难以言喻的魅力。 “你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他搭话道，心里猜测着，也许是间谍罪。 青年身上没有什么血腥味，偷盗诈骗之类的罪名并不会被送到这里。 青年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金属圈，摆了摆手。 阿道夫愣了下：“你不能说话？” 不待青年再动作，两名狱警走了过来，压住他的肩膀：“吃完了？” 青年点点头。 “走吧。” 青年站起身，冲着阿道夫挥了挥手，便被两人押回了房间。 阿道夫注视着他远去的身影，心中好奇更胜。 下午放风的时候，阿道夫在人群中寻找青年的踪迹，然而转了几圈都一无所获，心下有些纳闷。 “你在找3541？”一名身形瘦弱胡子拉碴的囚犯开口道。 “3541？” “就是你中午搭话的那个漂亮小子。” “你和他很熟？”阿道夫问道。 “我住在他隔壁。” 阿道夫挑眉。 囚犯搓了搓手指。 阿道夫从口袋里掏出根烟递了过去。 囚犯点燃香烟，长长吐了口烟圈，道：“3541被送到这里，也就是三个月前的事情，罪名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的刑期是两百五十年，不出意外的话，大概是在死在这里了。” 星际联盟没有死刑，两百五十年，是所有星盟监狱最高的刑期。 因为目前星际最长寿的人，也只是活到了二百零九岁。简而言之，在监狱里送终吧。 “还有吗？” 囚犯指着脖子道：“他送来的时候就戴着那玩意，除了上厕所和洗澡，狱警差不多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他。” “之前放风的时候他也会出来溜溜，不过，他那长相，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要生出不少事端，”囚犯露出猥琐的笑容，“那些狱警嫌烦，便单独带他去天台透透气了。” “天台？”阿道夫道，“未免也太照顾了。” 心里有这个疑惑的，除了阿道夫，还有新来的狱警艾伦。 他望着坐在金属网边拿着炭笔悠悠哉哉画画的青年，忍不住悄悄问身旁的老狱警：“这人什么关系啊？怎么上头这么照顾？” “加西亚侯爵家的小姐特意打了招呼。”老狱警道。 艾伦惊讶道：“侯爵家的小姐？！那他为什么还会被送到这里？他得罪什么人了？” “得罪了加西亚侯爵。” 艾伦：“……” “他到底做了什么？”艾伦小声问道。 “不知道，也不要去打听，”老狱警意味深长道，“你只要记住，你的职责是看管好这些人，送他们离开或者替他们送终。” “离开？”艾伦奇怪道，“罪大恶极的犯人也有机会离开？” “哈。”老狱警笑了一起，掐灭手里的烟，拿出警棍敲了敲青年的肩膀：“时间到了。” 青年站起身，像往常那样把纸本递给艾伦——这些东西并不能带回房间，在交还的瞬间，青年偷偷将一张折叠的纸塞进了年轻狱警的口袋，冲着他微微一笑，转身走下楼梯。 艾伦隔着布料，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只觉得掌心都是汗水。 他鬼使神差的没有立刻报告给老狱警。 我可以先看看是什么，再决定要不要向上级报告，一张纸而已，就算上面写着越狱的方案，迟了几分钟也不会耽误事情。艾伦想着。 等将青年关回房间，年轻的狱警借口方便，在卫生间的隔间悄悄拿出了那张纸。 他紧张地打开，只见上面画着自己微微侧头说话的模样，了了几笔，却将艾伦勾勒地惟妙惟肖。 就好像曾经看着、想着千百遍，才能将每一个弧度都画得如此完美。 艾伦脑海中顿时冒出青年还纸笔时的笑容，心跳跟着快了起来。 他他他……难道他……看上我了？ 犯人出卖身体讨好狱警的事并不少，尤其是艾斯莱特这种进来几乎就没有希望出去的监狱。对本就没什么道德观念的犯人来说，能在监狱里过得舒适点，什么都可以拿来换。 艾伦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身体无法抑制地躁动起来。 他想知道青年更多的信息。 作为一名狱警，他是可以查看犯人的资料，至少能知道姓名年龄这类基础的信息。 艾伦跑回办公室，打开电脑，输入了青年的编号 “姓名：莱尔；年龄：27；性别……“年轻的狱警表情一僵，“A、Alpha！” 说起来，青年的确是关在Alpha的那一侧监狱。 艾伦的心碎了。 阿道夫再次见到青年，是晚饭后学习的时间。 就算这辈子要交待在艾斯莱特，犯人们也逃不开思想改造。 只不过，这里形式大于实际意义。 犯人必须到场，老老实实坐在那，至于听不听，改不改，就无所谓了。 关在艾斯莱特的都不是省油的灯，起初闹事的很多，但监狱长用刀面不改色地剐了一个刺头后，基本就没有傻逼对着干了。 监狱里不怕死的很多，但为了一堂不用听不用考试的教育课挨一顿剐，实在是不合算。 一般礼堂座位前排的都是底层犯人，他们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前面，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就没人知道了；中间是有点能耐的，直接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居然一点酣声都没有发出来；最后就是些难缠的主了，几人围成一圈，安安静静地打着扑克。 青年坐在第一排第一个，靠着走道，一名拿着警棍的狱警就站在旁边。 阿道夫坐在莱尔的旁边，他用笔敲了敲本子，在上面写道：“你今晚没有去吃晚饭吗？” 字写得很大。 他将本子推到青年的面前，暗暗观察狱警的反应。 狱警只是瞥了眼纸上的内容，并没有阻止。 青年在本子上回道：“嗯。” 阿道夫又问：“被关禁闭了？” “不。” “那为什么不去吃饭？” 青年思考了许久，写道：“饱。” “你不饿？”阿道夫心里吐槽道，Omega的食量都比你大，难怪看起来弱不经风的。 “嗯。” 不管他说什么，问什么，青年统统都用一个字回答，其敷衍程度傻子都能看得出来。阿道夫自然也知道，他非但不生气，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于他而言，狩猎的过程也是一种享受，太简单的猎物反而失去了许多乐趣。 阿道夫幻想着肢解青年的那天，美美地进入了梦乡。 然后，他再也没有看到青年 莱尔是半夜被狱警拖起来的，睡意朦胧的他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他不认识这个人。 “我叫格雷西。”男人自我介绍道。 莱尔想了想，自己的确不认识，也没听说过。 “格雷西*斯托克。” 莱尔瞬间清醒了，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男人很满意他的反应：“看来你知道我是谁了。” 斯托克是星盟中最大的帝国——坎迪利斯帝国的公爵姓氏。 除了斯托克家族本家成员，谁都不能使用。 莱尔张口想要说话，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他才想起来，自己的脖子上还有个让他失声的装置。 “取下来。”公爵命令道。 监狱长立刻拿出了钥匙。 莱尔摸了摸光滑的脖颈，问道：“公爵大人找我有事？毕竟我们素不相识。” 许是很久没有说话，青年的声音有些沙哑。 “哦，难道我们不该相互道一声‘久仰’吗？”男人道，“狡猾的狐狸先生。” 莱尔是个骗子。 作为一个骗子，能被关到艾斯莱特，可想而知，他曾经干过的都是什么级别的买卖。又因着追捕了数年才抓到他，官方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幻影之狐”。 莱尔并不喜欢这个外号，太中二了。 “久仰久仰。”青年顺着男人的话道，“所以，找我有事？” “是。”公爵直言道，“我希望你假装是菲洛德的男友，帮他找回记忆。 第2章 见面 这是一个很狗血的故事。 公爵年轻时，曾经爱上过自己青梅竹马的Omega艾莲娜，并与她发生了关系。但老公爵反对，他最后向家族妥协，和联姻对象结了婚，姑娘伤心之下留了封信离开了。 就在前一段时间，有人拿着当初他们的定情之物和一封信找到了公爵府，他才知道自己和艾莲娜居然有一个孩子。 姑娘临死前，让自己的孩子带着这两样东西来找公爵。 “我本以为可以慢慢弥补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但是，”公爵红着眼眶，“我的政敌策划一次暗杀行动，菲洛德为了救我，被爆炸波及，失去了记忆。” 莱尔一头雾水：“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失忆了。”公爵道，“他不记得所有的事情，只是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 青年扬了扬眉。 “艾德文。”公爵道，“从他的表现来看，我们认为，这是他情人的名字。” “我希望你假扮艾德文，帮他找回记忆。” 在莱尔听来，这真是一个过于傻缺的方法。 受伤失忆这是医生的事情，或者去少年曾经生活的地方，看看能不能让他想起什么，然后慢慢调养，听天由命。 最坏不过是永远想不起来，可又有什么关系，要是他突然冒出来个有权有势的爹，还对他很好，有没有过去还重要吗？ 公爵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男人垂下头，忧伤道：“我想知道艾莲娜离开后过着怎样的生活，我希望不要只有我记得她。” 还是个痴情种。 “公爵大人，理由呢，其实对我来说，没有那么重要。”莱尔指了指自己，自嘲道，“虽然我身高只有一米八，看起来像个弱鸡……” “你只有一七八，”监狱长纠正道，“在Alpha里等同于半个残废。” “我说的是穿鞋的。”莱尔嘴硬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是个Alpha。” “如果你成功了，我可以免去你两百五十年的刑期。” 莱尔立刻变脸：“好的，岳父大人！交给我吧，岳父大人！我现在就是全星盟最可爱的Omega！” 监狱长：“……” 公爵抬手，身后的保镖从包里取出一叠文件和一枚电子芯片，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这是合同和带有监听追踪的芯片。” “只要菲洛德恢复记忆，”公爵抬手敲了敲文件，“我会依照合同，取出芯片，放你自由。” 莱尔拿起合同，看都不看就签上了名字。 “不怕我在合同里设下陷阱吗？” “我就是个有点小聪明的骗子，只要你们愿意，蒸炸烹炒，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有没有这份合同，区别不大，不是吗？”莱尔道，“我只能赌公爵您的人品，直接摆出相信的姿态，不是更讨巧。” 斯托克朗声大笑，伸出左手道：“我开始有些喜欢你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我也，挺喜欢我自己。”莱尔配合地用左手握了上去。 公爵办事的效率很快，前一天晚上刚签完合同，第二天早上，接人的船就过来了。 不过，想想也是。免除刑期这种事，别说假扮的男友，就是杀自己男友，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人拒绝。 莱尔上了船。 公爵不在，而是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坐在大厅。 他穿着燕尾服，留着两撇小胡子，身形瘦削，花发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莱尔先生，你好。”他站起来，微微鞠躬道，“我叫威廉，从今天起负责您和少爷所有的工作与日常生活。” 贵族就是贵族，连监视都说的冠冕堂皇。 “那先跟我讲讲您家菲洛德少爷吧，知道多少讲多少。”莱尔捏了颗果盘里的葡萄道，“比如喜欢吃什么，爱好是什么？有没有什么小习惯？那个艾德文呢，他提到过什么值得注意的往事吗？像性格啊，穿着之类的。” 威廉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答道：“没有。” 莱尔吐葡萄皮的动作一顿，满脸问号。 管家解释道：“少爷到家的第二天就发生了事故，就连艾德文这个名字，还是昏迷时听他提起的。” 莱尔：“……” “您这是不是有点为难人？”青年笑道。 “如果没有难度，老爷何必去艾斯莱特请您出马。”管家道：“其实在您之前，我们已经找过了很多人扮演艾德文，但是他们全都失败了。” 莱尔翘起二郞腿晃了晃，完全没有在监狱里时优雅的模样：“最长的呆了多久？” “三天。” “什么性格？” “他在屋子里躲了三天，根本没有接触少爷。” “所以，是被你们辞退了？” “是的。” “除此之外呢？” “没有撑过一天的。”威廉叹了口气道，“活泼的、傲娇的、高冷的、温柔的、脾气火爆的等等，能想到的都试了一遍，但少爷依旧很快识破了。” “你有没有想过……”莱尔顿了顿。 管家身体微微前倾，似是在等待他下面的话。 “不是你家少爷太聪明，而是你们的信用破产了。” 威廉：“……” 谈话到此结束，青年没有再问过管家相关的问题。每天在船上、星舰上吃了睡，睡了吃，到达目的的时候，人直接胖了一圈。 “有钱人的生活真是好啊。”莱尔摸着圆鼓鼓的肚子从飞行器上走了下来。 “这里是哪？”青年四处打量着问道。 威廉微微一笑，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好听：“是没有老爷允许，您插翅也飞不出去的地方。” 莱尔耸了耸肩，似乎并不在意。 “您出不去，别人自然也进不来。”威廉接着道，“这样在少爷恢复前，他的安全才能得到保证。” “公爵大人对我男朋友还真是宠爱有佳啊。”莱尔飞快代入了角色。 管家打开早已等在此地马车的车门，伸手配合道：“艾德文先生，请。” 星历1837年，人类已经掌握了改造星球环境的技术，移名与购买小行星，也便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莱尔看了一眼虚假的天空，心里多少有了点数：这是一颗尚未改造完全的小行星，估摸着也就这一片地方能让人居住。 没有坐标，没有星舰，的确是插翅难飞。 飞艇降落的地方离庄园并不远，马车悠悠哒哒走了五六分钟便看到外面的金属围栏。 仆人听到响声，快速跑过来开门。 莱尔探着头道：“这里的生活有点复古啊。” 威廉道：“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能轻而易举地获得足够的电力，如果您不介意气温无法保证，我可以让人把庄园的大门通上电。” 老管家说话的态度彬彬有礼，说话的内容夹枪带棍。 多半是觉得他不用两天就得滚回监狱吧。 马车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栋三层高的小别墅，两名女仆打开红色的木制大门，提起裙摆行了个礼。 莱尔跟在威廉的身后走了进去。老管家带着他把三层楼都转了一遍，并且贴心的介绍了下各处房间的用途。 “这间房间绝对不能打开。”三楼的尽头有一扇蓝色的门，威廉严肃道，“否则……” “吱呀”的开门声打断了老管家的话，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威廉：“……” 莱尔瞬间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少年。 “咳，少爷，您怎么在这里？”老管家的态度顿时温和了许多，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让人如沐春风的宠溺。 少年随手关上门，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莱尔问道：“他是谁？” “他就是……” 老管家的话又被打断了。 “菲洛德少爷你好，我是您的家庭教师莱尔。”莱尔面带微笑，眼中却满是说不清的深情与忧伤，他握起少年的手，弯下腰轻轻吻了下手背，“很高兴见到您。” 威廉不愧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管家，他虽然不明白青年为什么这么做，但立刻配合道：“莱尔先生会搬到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主要负责您的贵族礼仪社交课程。” 威廉并不是张嘴乱说。 莱尔之所以被关进艾斯莱特监狱，是因为他从加西亚侯爵手上骗走了一座矿脉，并且差点成了对方的乘龙快婿。 他当初使用的身份是一名没落的贵族，打入上游社会的圈子后，也没有露出半点破绽，足以证明他对这些礼仪的了解。 菲洛德审视地打量了着青年，似乎有些疑惑：“你是Alpha？” 虽然现在抑制剂的技术非常成熟，但为了以防万一，除了拥有伴侣关系外，Alpha和Omega之间依旧要避免长时间的接触。 简单的说，一份工作，一个办公室，或者一个公司，人员的组成要么是Alpha和Beat，要么是Omega和Beat。 不过考虑到身体素质的差异，大部分的Alpha都会从事军队、雇佣兵之类的暴力行业；Omega则更多选择文学创作、科研之类的少社交行业；至于其他保障生活的，则以Beat为主。 “是的。”莱尔表面笑眯眯，心里哭唧唧，“因为幼年生了一场大病，所以身体比较弱。” 菲洛德没有继续追问，当然也没有再搭理青年，径直下了楼。 威廉将蓝色的房门锁上，道：“莱尔先生，我们可以聊聊吗？” “去我房间吧。”莱尔道，“我认为，我现在的身份住在二层的客房比较合适。” 第3章 上课 菲洛德的卧室在二楼的左侧，原本为了假扮的人能多接触他，“艾德文”的房间一直安排在隔壁。 客房与主卧室之间并不相通，需要下到一层，再从另一侧的楼梯上去，也就是说，只有主卧这边能够上三楼。 客房里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床上连垫褥子都没有铺，显然，这里本不该有客人的存在。 “我稍后让仆人把日常用品准备好。”威廉道。 莱尔做在椅子上，叮嘱道：“不要超过客人的待遇，但又要隐约表现出来对我的重视。我相信以您的能力，一定可以处理好的。” “当然。”老管家道，“只是我有些不太明白，莱尔先生你……” “以后你不明白的多着了。”莱尔道，“您只要知道，在你面前的是个超一流的骗子，所以骗人的事情听我的，配合我就行了。” 威廉听完并没有生气，提醒道：“主人的耐心可只有三个月。” “那就不要让我浪费宝贵的时间来解释。”青年道，“稍后我会列出一张课程单，请您转交给少爷。” 老管家离开了客房。 三个小时后，女仆们将莱尔的房间布置得焕然一新。 所有用品的种类数量全是客人规格，但每一样都是全新的，并且质量比普通客人使用的要好上许多，还特意安排了一名女仆专职伺候。 莱尔扑到柔软的大床上，打了个滚，懒洋洋地眯起了眼睛：“真舒服，不知道能住多久。” 青年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 若不是女仆过来请他准备用餐，大概还醒不过来。 威廉看着懒散的青年，皱了皱眉：“莱尔先生，您准备的课程在哪里？” 青年打了个哈欠，点开手腕上的便携光脑，不用一分钟便将课表做好了。 “来，传给你。” 两人的光脑碰了一下。 老管家打开文件，扫了一眼：“骑马？弓术？剑术？” “放心吧，我都能教。” “哲学？历史？文学？” “略知一二吧。” “钢琴？舞蹈？制香？” “一点点个人的小爱好。” “烹饪？露营？野外生存？”威廉道，“这似乎不是贵族应该学习的项目？” “但这很重要，比其他课程重要的多。”莱尔认真道，“你可以随意删改其他课程，这几项，必须听我的。” 威廉看着课表，许久，妥协了：“我去转达给少爷。” 莱尔梳洗了一下，跟着女仆到了一楼的餐厅。 青年自觉地回到了客位上，女仆站在他身后。不多会，威廉和菲洛德走了进来。 莱尔站起身，目光热烈地注视着少年，却在他望过来时，迅速收了回去，垂下眼帘，摆出恭敬的姿态。 菲洛德落座后，青年才跟着坐下。 仆人门将饭菜陆续端了上来，老管家安静地伺候着少年用餐，全程只有刀叉轻碰碗碟的声音。 莱尔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少年的举动。 他对用餐礼仪并不熟悉，动作僵硬不够优雅，细节方便经常犯错。威廉应该注意到了，但并没有去纠正。 晚餐在毫无交集的冰冷氛围里结束，只有离开的时候，少年向莱尔投去了疑惑的一瞥。 美滋滋地泡了个热水澡，青年躺到床上，盯着天花板，眨了几次眼睛。许久，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果然没那么容易。 次日早上，女仆七点钟便将青年叫了起来，七点二十是早餐时间，八点便可以开始上课。 莱尔的生物种非常适应，这里和他在艾斯莱特的作息几乎没有区别。 今天的第一节是历史课。 青年吃完饭，给自己泡了杯茶，直接去了授课室。 正厅大钟敲响的时候，少年踩着钟声走了进来。 莱尔看着他手上的纸笔，心里评价道：还真是古老的习惯。 这是一个乞丐都有基础电子设备的年代，除了一些对纸质品情有独衷的狂热爱好者，或者监狱这种不提供私人光脑的地方，很少有人再使用它们了。 青年抬手行礼：“菲洛德少爷，请坐。” 菲洛德看着什么都没有带的青年，问道：“今天要讲什么？” 莱尔放下水杯，反问道：“少爷对现在的星盟了解多少？” “斯托克是坎迪利斯帝国的公爵，国王陛下的非常器重……”菲洛德像是背书似的讲了一大堆，但左右都绕不开公爵的家族。 “停，”青年叹了口气，“都是少爷在这里学到的吧。” 少年点了点头。 “在这之前呢？” 菲洛德摇了摇头。 “什么都不知道？” “嗯。” 莱尔心下愈发觉得奇怪。 他以前也碰到过因伤失忆的人，甚至为了扮演这样的角色，特意研究过很多失忆病患的资料，像这种连基本常识都记不得的实属罕见。 “那我们先从近代历史讲起吧。”莱尔喝了口水道，“星盟里一共有四十三个成员，不用国家来划分，是因为有的成员并不能定义为国家。” “星盟主要是三方势力。一种就是君主制的帝国，坎迪利斯便是帝国之首，国土面积、军事经济实力远超其他小国；一种是共和政体的共和国，代表便是足以与坎迪利斯抗衡的华夏共和国；除此之外，便是奴隶制的超级公司。” “帝国体制的国家，基本都在星盟的五到七区，共和政体的国家，则已蓝星为基点，分布在一到四区。超级公司只占有第八区，不过这些年，他们也零零碎碎在一到七区里收购了几个小行星。” 莱尔介绍着各个体制的特点。 菲洛德听的有些迷糊，问道：“帝国听起来和超级公司的制度很像？超级公司为什么没有算在帝国之中？因为没有独立称国吗？” “不，”青年眼神有一瞬的晦暗，“因为前一个还要点脸，后一个肮脏得连下水道的老鼠都自愧不如。” 帝国虽然君权至上，世代传袭，但律法仍有其作用，禁止人口卖买，没有奴籍，哪怕是皇宫、贵族府上的仆人，也只是雇佣的工人，可以随时选择离开；而超级公司，唯利益至上，管理层的利益，为了利益他们能贩卖、抛弃任何东西。 菲洛德点了点头：“那共和政体的国家呢？” “我听过很多关于他们的事情，有好的坏的，但没有去过，所以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也说不好，毕竟政体是天然排外的。”莱尔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也许会亲自去看看。” 莱尔是个口才很好的人。 也许这是一个成功的骗子的基本功之一。 他并没有死板地讲着某某年发生了某某事，而是从身边的一个规定、一个物品、甚至是一首歌开始，往上追溯它的来历，它的存在发展，慢慢延伸到一个时代。 不论其他人喜不喜欢这样的教学方式，至少菲洛德很受用，像是听故事一般，就连下课的钟声响起，他都没有注意到。 “少爷，午餐的时间要到了。”威廉敲了敲门便直接推开走了进来。 莱尔托着腮，似笑非笑地盯着年长的管家。 菲洛德收拾好笔记本，见青年没有动作，开口道：“老师，您中午不和我们一起用餐吗？” 威廉惊讶地看了青年一眼，但也仅仅是那么一个瞬间，他立刻回答道：“莱尔先生自然是一起的。” 莱尔这才站起身，跟在少年的身后离开了授课室。 菲洛德拿着刀叉切了块牛排，忽然看向青年，问道：“以前的人们也是这样吃饭吗？” “是的。”莱尔咽下嘴里的饭，用方巾简单擦拭了下嘴角，放下餐具回答道，“就目前史书上所记载的来说，是这样的。只不过材料有所改变，当然材料的使用选择，也和人本身的地位，经济相挂勾。” “比如平民大多使用不锈钢制品，也有一些人愿意花些钱买一套精美的瓷制餐具，而像公爵大人这样的尊贵的人，更多选择金银的，即能代表身份，也可以彰显财力。” 菲洛德奇怪道：“为什么进食没有进化出更简单的方式？” “进食？”莱尔听到这两个字，笑了一下，“少爷不喜欢现在的饭菜吗？还是觉得吃饭有些浪费时间？” 菲洛德想了想道：“我不讨厌，但吃饭不就是为了给人的身体提供能量吗？如果有更简便的方式……” “有的哦。”莱尔道，“每个便利店都能买到营养剂。它没有什么口感，像浆糊一样，唯一的区别是添加了不同味道的香精。” “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它能提供人一整天所需的营养，喝掉它甚至只不需要三十秒，并且因为都是合成产物，所以价格非常低廉。” 菲洛德眼里写满了好奇。 “少爷想试试？” 威廉插话道：“不可以，少爷怎么能吃那些东西。” 菲洛德低下了头，慢慢切着盘里的牛排。 “偶尔一次，未尝不可。”莱尔笑眯眯道，“也许，少爷以前吃过。” 威廉抬眼看着青年，过了一会道：“我会让下人准备的。” “每种口味都买一个吧，”莱尔建议道，“公爵大人肯定不差这点钱。” 第4章 露营 营养剂是跟着食材淡水一起送来的。 菲洛德并没有吃过营养剂，确切的说，至少是不常吃这种东西。 莱尔坐在一旁，歪头看着他将一包营养剂挤完，问道：“感觉怎么样？” “不是很难吃，”菲洛德诚实地评价道，“不过，家里做好的饭菜味道更好。” 莱尔微微一笑：“今天的课程更改一下吧。” 菲洛德乖巧地点点头：“要改成什么？” “好玩的。”青年起身道，“不过，这身衣服不太合适，我们得换一件。” 莱尔问女仆借了两套便服，换下了身上繁琐的礼装。 威廉本想说什么，被莱尔一个眼神怼了回去。 “这么简陋的衣服，少爷穿得还习惯吗？”青年系着手腕上的纽扣，嘴角噙着笑问道。 菲洛德拉了拉衣角的褶皱，皱眉道：“不会，总觉得这样穿才是我。” 看来他以前的生活，的确不富裕。莱尔在心里记下，面上丝毫不显，拉起少年的手：“走吧，今天出去转转。” 威廉不可能放任他们两人离开别墅，自然也跟了上去。 三人坐着马车往外围走去。 老管家望着车外，提醒到：“莱尔先生，我们快要到边界了。再往外走，可是会死人的。” “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莱尔道。 马车停在了当时飞艇降落的地方。 视野所及，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菲洛德有些奇怪：“为什么不能再走了。” “因为现在你看到都是幻象。”莱尔抬手，似是虚空拍了一下，眼前的风景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波动，“只要你愿意，换成海景也没问题。” 菲洛德好奇地伸出手，他摸到了像是玻璃触感的东西，但和玻璃比起来，又非常柔软，如同丝绸一般。 “好了，来准备工具吧。”莱尔将马车后面东西搬了出来。 菲洛德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这是什么？” “帐篷，”莱尔拍了拍手，“今天上课的内容是露营。” “露营？” “我们要在外面过一晚上，所有东西都要自己动手。”青年指着地上的物品，“首先，要把帐篷搭起来。” 威廉站在旁边，看着两人忙活，丝毫没有搭把手帮忙的意思。 菲洛德似乎很喜欢这些，支起帐篷时，用石头摞起灶台时，眼睛里都散发着神彩。 他用沾满泥土的手蹭了下头上的汗：“老师，我们下面要做什么？” 莱尔微微弯下身，掏出手帕，凑近擦掉少年脸上的污渍，调侃道：“先清理下小花猫的脸和爪子。” 青年有着一副好皮囊，尤其是嘴唇，像猫咪一样，就算是没有笑的时候，也微微勾着嘴角。 菲洛德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 莱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自然地退开，转身取了些水：“把手伸出来。” 菲洛德心虚地别开头，就着瓶子里的水搓掉手上的泥土，目光却又忍不住飘到青年的唇上，怔怔出神。 “好了。”莱尔拧好瓶盖，发现少年仍在发呆，抬手弹了下他的脑门，“在想什么呢？” 菲洛德瞬间红了脸，磕磕绊绊道：“没、没什么。” “我去洗菜。”少年转身跑开，脑海中却全是青年含笑望着他的模样。 他真的是Alpha吗？为什么会让他觉得体温升高，心跳加速。 威廉在一旁看得清楚，也不知夸赞还是嘲讽：“莱尔先生不愧是一流骗子，欺骗别人的感情真是手到擒来。” 莱尔也不恼，笑眯眯道：“过奖了。其实菲洛德少爷是个很好哄的孩子，只不过你们以前用错了方法。” 连了解一个人的耐心都没有，却口口声声说什么”爱“，换成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威廉“哼”了一声。 “老师，”菲洛德远远招手道，“菜我洗好了。“ 莱尔从老管家身边穿过，连余光都没有给他。 毕竟是没改造完全的星球，食材水源都需要星舰定期运送补充，氧气也是靠机器制备的，所以使用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些的。 烧烤火锅之类的，是没办法搞了，只能中规中矩做点方便的。 莱尔架起锅，将柴火放好，就在他准备生火时，又将打火机收了起来。 “菲洛德少爷，如果没有生火的工具，要怎么做饭？” 少年走过来，看着锅里的凉水，道：“吃生的不行吗？” 莱尔无奈地笑了：“也不是不行吧，但有些食物不能生吃。” “那就找可以生吃的。” “呃，有一种很古老的生火方式，叫钻木取火。”莱尔决定，少说废话，直接进入正题，“想试试吗？” 木头冒烟的那一刻，菲洛发出了一声兴奋的惊呼：“真的起火了。” 莱尔将手里的削尖的木头递了过去，心里再次感叹道：这孩子真是单纯，随便表现一点他不知道的东西，就能引起兴趣，兴致勃勃地参与其中，只要你表现的温柔无害，就会忍不住亲近你。 以至于他都没什么成就感。 火升起后，莱尔先将米饭煮上，然后冲着少年招招手：“今天就做炖菜好了，会切菜吗？” “要切成什么样？”菲洛德仰头问道。 莱尔将袖子往上捋了捋，拿起菜刀，熟练地将土豆切成了片：“这样能做到吗？” 菲洛德接过刀，学着青年的模样按着土豆，刀刚下去，土豆“咕噜噜”地滚到了旁边。 少年尴尬地站在原地。 “噗～”莱尔轻笑了一声，“没关系，切片是有点难，换成切块吧。” 一堆奇形怪状的土豆被倒进了锅里，菲洛德低着头，搓了搓手小声道：“我下次会切的更好。” 威廉听了这话，有些不满地盯着青年。 莱尔却好像没有感觉到，笑着摸了摸少年的额发：“嗯，这种事情都是孰能生巧的。” 趁着熬菜的时候，莱尔又讲了一些野外生存的技巧，菲洛德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要问上几句。 在野外吃饭，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莱尔拿出碗盛上米饭，然后将炖菜浇在上面，搭着筷子递给少年。 菲洛德接过来，盘腿坐在地主，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土豆塞进嘴里，被烫得嘶嘶哈哈的，却还是咽了下去。 老管家威廉在旁边看的血压直升。 幸好这里没有其他人，要不公爵家的脸面都被丢干净了。 “要吗？”莱尔端着装满饭菜的碗，看了依旧西装笔挺的老人，默默缩回了手，“看来是不用了。” 威廉压着声音提醒道：“莱尔先生，菲洛德少爷可是斯托克公爵家的少爷！” 莱尔敛下笑容，道：“就是因为你们这个观念，所以之前才会一直失败。” “我不知道菲洛德跟着母亲的时候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但肯定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 “公爵家的小少爷？这是他最没有认同感的身份。” 威廉闻言，不再发表意见，只是再次强调道：“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是，是。”莱尔敷衍地摆摆手，坐到了少年的身旁。 “威廉不一起吃吗？”菲洛德仰头问道。 “他说他不饿。”莱尔夹了口菜，笑眯眯的问道，“好吃吗？” 其实并没有厨师做的那么美味，可菲洛德却觉得很香，比他吃过的任何一顿饭都香。 “好吃！” 莱尔道：“当然了，毕竟是自己做的。” 两人将一整锅的饭吃了个干净，捂着肚皮躺在草地上。 大概是实在受不了他们毫无形象礼仪的模样，也笃定两人没有交通工具，出去了只有死路一条，威廉返回了别墅。 莱尔瞥了一眼虚假的天空，悠闲自得地拔了根草放到嘴里。 菲洛德歪头注视着青年，许久道：“老师。” “嗯？” “我觉得，你不像个老师。” 莱尔非但不慌张，甚至还转过身与少年脸对着脸，嘴角含笑，眼睛弯弯地问道：“不像老师，那像什么？” 菲洛德说不上来，只能傻呆呆地望着青年：“不知道。” “没关系，”莱尔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顺着发丝滑到了耳边，温柔地捏了下少年的耳垂，几不可闻地轻声道，“我会等你想起来的。” 菲洛德的脸“刷”得红了起来，也没听清后面一句是什么，慌乱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急忙站起来道：“我、我去洗碗。” 莱尔坐起身，望着少年的背景，抬手挠了挠鼻尖。 骗个小自己十岁的孩子，实在是…… 良心有点过不去。 但是，跟性命比起来，良心实在不值几个钱。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莱尔重新把篝火燃了起来，从马车上拿了几瓶喝的。 “我喝酒，你喝饮料。” “哦，”菲洛德乖乖接过易拉罐，打开喝了一口，吐了吐舌头，“好甜。” “不喜欢甜的？”莱尔又开了一罐，换下少年手里的，“来，喝这个。” 自己则拿着刚才那瓶喝了起来。 这瓶是柠檬味的，有点酸，甜味淡些。 菲洛德明显更喜欢，可看着青年一口一口地啜着，他忽然又想再尝尝那个甜腻腻的味道。 “怎么了？”注意到少年的眼神，莱尔开口问道。 “呃，”菲洛德随口道：“你喜欢喝甜的？” “算不上，我没什么特别喜欢、或者特别讨厌的味道。”莱尔道。 “苦的也不讨厌吗？” “嗯。” “特别特别苦的也不讨厌？” 莱尔伸出舌头，指了指：“我以前生病，好了后，尝什么味道都淡淡的。” “那你怎么做饭？”菲洛德道，“不会做的味道很重吗？” “做多了，对调料的份量多少有点数。”莱尔似是想到了什么，笑道，“当然，最开始的时候，肯定都是黑暗料理了。” 菲洛德觉得，莱尔方才的笑容，和以前的都不一样。 虽然以前笑得也很好看，但只有刚刚那个笑容，让人忍不住想要跟着一起笑起来。 第5章 暧昧 他们既然把帐篷都搭了起来，今天晚上自然没准备回别墅。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莱尔把带来的酒都喝光了，看起来似乎有点醉了。 “老师，”菲洛德将他扶进帐篷，有些担忧地问道，“你还好吗？” 莱尔将手腕搭在额头，含含糊糊道：“我没醉，我挺好了。来，我们再说会话。” 菲洛德挨着青年躺下，替他盖上薄被：“说什么？” “唔，十七八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啊？”莱尔换了个姿势，抱着枕头道，“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老师，我失忆了。”菲洛德有些无奈，心道，这人喝醉了怎么这么小孩子脾气。 “那，喜欢的类型呢？”莱尔一脸坏笑地八卦着，“这个总不会也忘了吧。” 菲洛德想了想，认真道：“书上不是说，Alpha遇见契合的Omega会自然而然受到吸引，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所以，应该没有喜欢的人。” “也不是很清楚，喜欢是什么感觉。” 莱尔将脸埋在枕头里“唔”了一声，露出了一只丝毫没有醉意的眼睛。 “那老师呢？” “嗯？”青年立刻装出一副迷糊的样子。 “你有……喜欢的人吗？” 莱尔爽快地回答道：“有啊。” 菲洛德好奇道：“谁呀？” 这次莱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头抬起来，目不转睛地望着少年。 望得少年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 他说的人，该不会是我吧？ 菲洛德并不知道莱尔的年纪，反正看上去，也就比他大个四五岁的样子。 是不是…… 不对不对。菲洛德摇了摇头，老师是Alpha，Alpna怎么会喜欢Alpha呢？ “怎么了？”莱尔勾起嘴角问道。 菲洛德慌张地移开了视线。 莱尔真的是Alpha吗？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又……不太高的Alpha吗？ 比自已大了好几岁，却只高一个头。不用一年，不，半年都不用，他就能超过了吧。 莱尔继续逗着少年，掀开被子，笑嘻嘻道：“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菲洛德立刻将头埋进自己被子里，不再出声。 莱尔见状，也闭上了眼睛，心里暗暗梳理着今天的发现。 菲洛德口味偏淡，喜欢清爽的气味，颜色中意的也是冷色系。 没喝过酒，不常做饭，但手上有很多茧，做重活留下的那种，一看以前的生活并不富裕。 “不是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吗？为什么不会做饭呢？”莱尔看着睡熟的少年，喃喃自语道。 很久之后，青年才明白一件事，做饭这种事情，是需要一点点天赋的。 不过，比起这些，莱尔更在意另一件事。 这小孩，真的有个感情很深、叫“艾德文”的男朋友吗？ 完全看不出谈过恋爱的模样。 莱尔撑着腮，戳了戳菲洛德的脸颊，随口问道：“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少年居然真的嘟囔着回了一句：“爷爷。” 莱尔顿时愣住了。 “还有吗？” “艾德文。”菲洛德翻了个身，皱着眉道，“艾德文，你怎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理我？” 莱尔摸了摸下巴。 菲洛德醒来时，竟然和莱尔睡在了一起。 不知是不是夜晚有点冷，青年双手环抱着他，将脸埋在他胸口，只露个毛绒绒的脑袋和小半张脸。 他的睫毛好长啊，又密又长。菲洛德想着，抬手轻轻碰了上去。 不知是不是动作有点大，青年似乎是要醒了，眼睛微微动了下，吓得他赶紧收回了手。 “唔，”莱尔揉了揉眼睛，仰头看见了菲洛德尚显稚嫩脸，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只是直起身笑着道歉，“啊抱歉抱歉，我习惯抱着东西睡觉，以前都有多余的枕头来着。” “没、没事。”菲洛德飞快爬起来，钻了出去。 莱尔跟在少年身走出了帐篷，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就看见威廉从远处走了过来。 “庄园这边居然只有一辆马车啊，”青年笑道，“真是辛苦管家先生了。” 威廉没搭理他，走到马车上道：“我们该回去了。” “是是。”莱尔应道。 两人将工具收好，放到马车后面，返回别墅。 这天是莱尔安排的休息日，所以前一晚才会临时改主意带菲洛德去野营，他寻思着如果小孩睡不好，今天也能补补觉。 但用完早餐后，菲洛德十分精神，不见丝毫疲惫。 “管家先生，你们平时都怎么打发休息时间的？”莱尔打开自己的光脑，网络状态依旧是断开的。 原来他的光脑里是存储了不少电影歌曲的，不过入狱后全部被格除了。 威廉掏出一本晦涩的大大部头：“看书。” 莱尔：“……” “有没有俗气一点的消遣方式？”青年争取道。 菲洛德摇了摇头。 从他住进这里，空闲时也都是去书房挑几本书看看，或者在健身房锻炼。 莱尔叹了口气，走到管家旁边小声道：“你去下几部电影嘛。” 威廉面露犹豫。 莱尔又道：“我昨日试探了一下，少爷并不记得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人，也许可以从剧里的角色来推断。” 威廉似乎被说服了。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管家从外面回来，扔了个芯片给青年。 莱尔将芯片插进光脑，喊上菲洛德，又从厨房拿了些水果，准备和少年度过半个颓废的休息日。 威廉刚要开口，被青年一句话怼了回去。 “管家先生，你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难道也像现在这样一板一眼，拘束紧绷？” 威廉决定眼不见心不烦，转身离开了客厅。 莱尔舒舒服服地往沙发上一躺，冲着刚过来的菲洛德招了招手。 少年走到他面前，有些迟疑地坐下，将腰背挺得笔直。 莱尔也不强迫他，随便挑了一部电影打开。 大概是为了促进两人的感情，管家估计直接在网络上搜了个爱情片之类的排名，按着顺序下了几百部。 屏幕中强壮的Alpha即将前往战场与漂亮的Omeag在车站拥吻。 莱尔看似专注地观看着影片，心思却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 公爵这么在意菲洛德的事情，不说一日三次汇报，至少也得三天一次，加上他动不动整点事情，威廉少不了要请示一二。 网络是实时汇报是最快速最省钱的办法。 所以虽然这里没有网络，但肯定不会特别远。 两个小时，就算扣除影片下载的时间，依着飞艇的速度不可能到达其他的星球。 莱尔能想到的合理解释就是，他们居住的地方，并不是唯一的改造点。 一定还有另外一个，不一定很大，却一定拥有网络和通信设备的改造点。 那么，他要怎么找到这个地方呢？ 屏幕上的剧情已经开始虐心虐身了，Alpha在战争中失去了手臂和记忆，Omega的家人则逼迫他嫁给一个富商子弟。 对于一个阅片无数的人来说，这种俗套的剧情看了开头就能猜到结尾，莱尔毫无所动，甚至想再来一盘葡萄。 而菲洛德却已经红了眼眶，就差把“纠心”两个字写在脸上，等结局主角两人擦身而过，却物是人非、对面不识时，更是哭得稀里哗啦。 莱尔心道，威廉这电影下的，倒是歪打正着。 他坐起来后重新躺下，直接枕到了少年的腿上，抬手擦了擦他的眼泪，笑道：“有什么好哭的，他们不是还活着吗？” “可是，他们没有在一起。”菲洛德哽咽道，“如果那个Alpha没有忘记的话，Omega也不会误自己被嫌弃，心灰意冷嫁给别人了，是不是……” 莱尔将手放下，专注又深情地望着少年。 菲洛德忽然想起，自己也是失忆大军中的一员。 他下意识隔着衣服似是握住了胸口的什么东西，低头与青年目光交汇：“我是不是，也忘了重要的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莱尔在心里抱歉道，但这个人现在只能是我。 莱尔轻轻捻去手上的泪珠，抚上少年的脸颊，柔声道：“没关系，我相信，他一定在等你想起来。” “莱尔，你是不是认……” 菲洛德没说完的话被青年打断。 “叫老师，没大没小。”莱尔弹了下他的脑袋，坐起身凑到少年耳边，脸上笑眯眯的，声音却有几分哽咽，“忘记的人，要靠自己想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明天记得准时来上课。”青年匆匆离开客厅，看起来，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 这场戏，莱尔一直演到自己的房间。 门一关，他便收回了那副快要忍不住哭出来的模样，摸了摸下巴，琢磨着是不是进度有点快？ 要不是电影太契合，氛围又那么合适，他并不打算做出这么明显的暗示。 “应该再稳些才是。”莱尔躺到床上，抬手摸了摸胸口，“他身上挂着东西？是什么？早知道昨天晚上先检查一下了。” 菲洛德怔怔望着客厅的门，许久才低下头，解开系到脖子的衣扣，从里面掏出了一个挂坠。 他其实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不记得，他的脑海中有一些无法拼凑的碎片和感觉。 比如，他觉得这个挂坠很重要。 再比如，他记得这个挂坠是别人送他的，只是他看不清楚那个人的模样。 第6章 共犯 莱尔很快找到了机会。 恰好今天课程都是消耗体力的，两人出了一身的汗。 “少爷，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女仆捧着换洗的衣服，早早等在了门边。 莱尔扯了扯湿透了的领口，笑眯眯道：“麻烦把我的衣服也拿过来。” 菲洛德愣了一下，非常尊师重道地谦让道：“那老师你先洗吧。” “反正浴室很大，你喜欢泡澡，我用淋浴就好了。”莱尔坏笑着，故意道，“怎么了？要是你害羞的话，那就算了。” 菲洛德一听这话，立刻道：“谁害羞了，我只是怕老师不习惯。” 莱尔接过衣服，径直进了浴室。 菲洛德看着里面亮起的灯和水汽，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门闭眼走了进去。 浴是外面的更衣区。 少年将干净的衣服放到柜架上，犹犹豫豫地，一边瞟着磨砂玻璃上的滑落的水滴，一边磨磨唧唧脱下身上的脏衣服。 他赶紧用浴巾裹住下身，慢慢往里面挪。 “你动作也太慢了。”莱尔穿着浴衣，擦着头发从淋浴间走了出来。 菲洛德紧张地后退了一步，心里又有点小小的失落。 莱尔一眼就看到了少年脖子上挂着的东西，他整个人突然就愣住了。 那是一个造型非常简单的金属吊坠，黑色的六边型，稍微有一点厚度。 莱尔几乎是有些粗鲁地拽住了吊坠，吓了菲洛德一跳。 “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青年马上松开了手：“抱歉，它有些像……”话说了一半，他又改口道，“没什么，挺别致的。” “我先回房间了。” 菲洛德望着关上的房门，低头捏了捏吊坠：“他知道……吗？” 莱尔在房间里来回地踱着步子，少见的有些烦躁。 “艾德文，艾德文，居然是艾德文，我居然没想到。” “不对，换谁也想不到吧。” “如果是这个艾德文，那斯托克说的就是在放屁！” “难怪不惜将我从监狱里捞出来，”青年仰身倒在床上：“这下麻烦了，计划只能重新安排。” “希望时间来得及。” 大概是要想的事情太多，莱尔少见的睡过头了，直到女仆敲门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他匆匆洗了个漱，没有吃饭便赶去授课室。 菲洛德已经等在那里了。 “老师。” “抱歉，”青年整理着衣服走进房间，“我来迟了。” “没关系。”菲洛德拿起桌上的三明治递了过去，“先吃点东西吧。” 莱尔愣了下，接过三明治。他没有立刻吃，而是拿在手里捏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少年。 菲洛德被看的有些脸红，心底却又带着几分雀跃：“怎么了？” 莱尔低头笑了一下：“多谢少爷。” 威廉站在一旁，对这样完全不适合的场面没有再提出任何质疑。 课程结束后，菲洛德照例先离开了授课室。 管家正准备走，被青年叫住了。 “威廉先生，我需要您准备点东西。”莱尔笑眯眯道。 老管家已经有些习惯了。 从营养剂开始，到影片，然后是各种奇奇怪怪的老物件，做木工烧瓷器就算了，至少能派上用场，还焊了一堆毫无意义的废物。 威廉有时都忍不住怀疑，莱尔是不是在故意找事。 但是，菲洛德确实对所有他拿出来的东西都感兴趣，并且，非常快地就学会了。 就好像以前就做过一样。 “莱尔先生，您看这个可以吗？”女仆苦恼道，“这里的刀具磨损后几乎都是直接换新的，很少会再打磨。” 莱尔摸了摸石头，笑道：“多谢。” “可能冒昧问一下吗？”女仆小心翼翼道。 “嗯？” “莱尔先生要这个做什么？”女仆担忧道，“是要磨些很危险的东西吗？” 青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放心吧，我只是用来磨一些拼装星舰的零件，毕竟是自己手工做的，为了卡口能卡住，要稍微调整的精细些。” 女仆道：“好的。如果威廉管家问起……” “我会告诉他，是我自己在厨房找到的。”莱尔俏皮地眨了下右眼。 女仆抿嘴笑了笑，红着脸离开了。 “老师。”菲洛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另一侧的门口。 莱尔拿着磨刀石看了过去：“有什么事吗？” 少年手里攥着零件：“老师你……” “嗯？” 菲洛德摇摇头，看起来有点失落道：“没什么。” 莱尔瞥了眼走远的女仆，没有拆穿少年的小心思，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走吧，我们继续。” 莱尔的确带着菲洛德拼了艘星舰。 顺便给自己做了个小玩意。 青年将一枚六边形的金属片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下面，该准备哪一样了？” 转眼莱尔到岛上已经一个半月了，他的身份却依旧是菲洛德的老师。 威廉有些不明白。 作为一个老练的局外人，他能明显感到菲洛德对那个骗子懵懂的心动。他以为，莱尔该趁机坐实自己“艾德文”的身份，可对方却一直保持着这种暧昧的关系，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偏偏他答应过对方，不随便插手。 但是，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拖的越久，变数就越大。 也许他该问问公爵大人的意见。 今天他们的课程是交谊舞，威廉听着楼上传来的音乐，悄悄从后门离开了别墅。 “终于逮到你了。”莱尔站在走廊的窗口，嘴角勾起一抹笑，“是该忍不住了。” 莱尔之前一直以为，威廉可能是固定时间去向公爵汇报。 比如每个周末星舰运送食物和水的时候，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然后趁机联系。 他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许那个有网络的地方，就是移动的星舰。 “看来公爵大人对自己的‘孤岛’非常有信心啊。”莱尔的手上拿着六边型的吊坠，灵巧地在手指的关节处翻滚，“不过，这次运气不错，有帮手自动送上门，省得我自己花心思折腾。” “同意这件事，是我赌对了。” 莱尔将吊坠弹起，在空中翻滚落下，然后抬手抓握住，凑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威廉显然也不愿意让别墅里的其他人知道他去做了什么，特意挑选了午间休息的时间。 青年见老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翻身从二楼的窗口动作轻巧的落了地。 像长了翅膀似的。 别墅正门的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后门却是一堆水泥盖成的机房。 要提供这一片庄园所需的氧气电力等等改造的必须品，机房占用的地方比想象中的要大的多。 一般整个星球的改造，会根据实际情况，专门建造站点，也会收拾的好看一点，整齐一点，方便维护，这里显然只是临时的。 莱尔躲在墙后，掏出玻璃和纸筒做成的望远镜。 威廉蹲下身，从腰间取出一把金色的钥匙，在杂草中拨出一扇金属门。他左右环顾了一下，确认没有人后，才谨慎地打开，走了进去。 倒不是威廉不想使用更高科技门锁，但高科技有个通病，它要电、要续航。 所以，反而是这种原始的方式更安全些，只要门和锁够坚固。 莱尔确认了地方，便转身准备离开了。 这时，他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别墅，忽然明白威廉为什么叮嘱不可以去三楼那个房间了。 庄园的外墙非常高，挡住了二楼的视线，但这侧三楼的窗户却能将此处尽收眼底。 威廉并不介意菲洛德上去，大概是早就找好说词。 况且，就冲小孩在他没来之前都是啃那堆无聊又难看的书打发时间来看，菲洛德可能对管家先生做的事情并没什么概念。 莱尔收回了目光，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地回到了别墅里。 他不曾注意到，在他离开后，三楼的窗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莱尔悄悄推开授课室的门。 菲洛德还躺在沙发上，似乎睡得正熟。 “醒醒。”莱尔轻轻推了推少年。 “唔。”菲洛德坐了起来，“我怎么睡着了？” “也许是昨天太累了吧。”莱尔体贴地问道，“要提前结课程吗？” 少年睁着毫无睡意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看得青年甚至有些心虚。 莱尔脑海中突然警铃大作。 他伸手抚上菲洛德的脸颊，似是试探般的、意味深长道：“菲洛德。” 这次没有加上“少爷”的称呼。 “现在我没有办法和你解释什么，但是，只有你，是我绝对不会伤害的。” 这句话，莱尔没有骗人。 “属于你的东西，也永远都属于你。” 这句话，同样没有骗人。 所以，莱尔抬眼，直视了少年投来的目光。 菲洛德握紧拳头，许久道：“老师，我们继续上课吧。” 威廉没有多久就回来了，他手里端着红茶和甜点，仿佛刚才不在一那段时间是去准备下午茶似的。 “少爷，需要休息一下吗？” 菲洛德露出有些疲惫的模样，“嗯”了一声。 莱尔走上前，接过一盘点心，转身时“不小心”撞了管家一下。 “抱歉。”青年侧头道，垂下的手里多了一柄金色的钥匙，他背着威廉飞快将钥匙按进糕点里，然后在衣服上蹭去点心的碎屑。 菲洛德站在威廉的对面，莱尔的小动作自然没有瞒过他的耳目。 或者说，他故意没有遮掩。 莱尔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装作为难的模样。 菲洛德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他抬手捂着胃露出难受的表情。 威廉的注意力立刻转了过去：“少爷，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莱尔两指夹着钥匙，非常轻松地将它又挂了回去。 似乎就算没有少年的帮忙，还钥匙对他而言也是轻耳易举的事情。 莱尔看着菲洛得，眼睛含着笑，张开嘴无声道：“现在，我们是共犯了。” 第7章 艾德文 “如果我不帮你，甚至向威廉告发你，”菲洛德小声问道，“你要怎么办？” 莱尔挑起嘴角，神情自信中又带着点傲气：“我自然是有底牌才会这么做的。无论你帮或不帮，都不妨碍我计划的结局。” 菲洛德拿着笔，在笔记本上胡乱画着不规则的线条，有些不安地问道：“那我呢？我有没有发现，有没有帮你，会有区别吗？” “想知道？”莱尔抬手点了下少年的脑袋，笑得异常温柔，“如果你能想起来，自然就知道了。” 菲洛德手里的笔停了下来，他怔怔地望着青年，脱口道：“你是不是真的，认识我？” “这是秘密，等你想起来自然就知道了，”莱尔拖着腮，“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也许你会感到失望的。” 菲洛德用笔尖敲了敲纸：“我不是公爵的孩子，对吗？” 莱尔愣了下：“你想起多少了？” “果然不是。”少年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失落的模样，“那他们说谎，一定是有所图了？” 在他所剩无几的记忆里，反复出现的，是一双苍老的，满是伤疤与老茧的但让他觉得温暖的手。 那不是一个女人的手。 如果他真的和母亲相依为命，怎么可能一点点印象都没有。 莱尔有些意外。 原来不是小傻子啊。 授课室的门被推开，威廉走了进来，两人默契地结束了话题。 “少爷，老爷主宅那边有一点事情要处理，我可能要离开两天。”管家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告诉女仆长。” “嗯。”菲洛德的态度看不出任何变化。 莱尔笑眯眯地挥挥手：“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少爷的。” 威廉被派到这里，与其说是监视莱尔，不如说是监督事情的进度。 在他们看来，没有任何工具想要从一个陌生的、未改造完全的星球逃出去，难如登天，更何况莱尔身上还装了追踪的芯片，又能逃到哪里。 所以，对于这次短暂的离开，威廉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莱尔在管家的鞋底涂上了一层粉末，目送着他坐着马车离开了。 他不确定留在别墅的仆人中，是否有其他眼线，也不确定，这是不是一场试探，所以依旧像往常一样用餐、上课、休息。 “你今天会采取行动吗？”菲洛德一边在画布上涂着油彩一边悄声问道。 莱尔看着少年认真画出来的鬼画符，考虑再三决定取消美术课。 他安排那么多类型的课程，是为了获取自己所需的道具。 说实话，菲洛德能学多少，他完全不在意。何况不少东西，就连他自己也只懂个皮毛，糊弄糊弄外行罢了，真拿出来教，那是误人了弟。 “不一定，”莱尔拿起画笔，试图拯救一下画作道，“要等到晚上才知晓。” “可以带我一起吗？”菲洛德期待的望着他。 莱尔没有拒绝，而是认真地分析道：“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如果这是一个陷阱，你有想过和我一起去的代价吗？” “我被逮到的话，最坏的结果是被丢回去。”公爵没必要为了一个“死刑犯”弄脏了自己的手，“但你不同。” “你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一旦他发现你不够安份，可就不是这种过家家哄小孩子的手段了。”青年道，“他们有一百种让你生不如死的手段让你实话实说，或者完全不顾虑精神崩溃的问题，强行读取记忆。” “他现在有的耐心，只是因为没有被逼到不择手段的地步。也许还考虑过，除了他惦记的东西外，说不定还能从你身上获取别的的消息。” 菲洛德心头一紧，脸色微微变了变。 莱尔问道：“你还要跟我一起去吗？” 少年迟疑了许久，没有回答。 入夜后，莱尔悄悄推开房门，从衣服里掏出一枚深色的镜片，挡在右眼前。 他踮着脚慢慢走到楼梯口。 在镜片中，大厅的地面上有一排蓝色的亮点延伸到了门外。 莱尔再三确定没有返回的痕迹后，才回到二楼的窗口，翻身跳到了别墅外。 他刚摸到后门，就看到那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菲洛德穿着黑色的睡衣，蹲在墙角的大树后面。 见青年走了过来，慢慢站起身，活动了下麻了的手脚。 莱尔有些无奈：“如果你想来，可以和我说。” 菲洛德抿嘴：“我、我不知道。所以想着，如果今天蹲到你，我就跟着一起去；如果没有等到，就算了。” 莱尔叹了口气，脱下外套扔给少年：“也不知道多穿点。” “我怕被女仆发现异样，”菲洛德搓了搓冻僵的手，“他们每天都会打扫收拾衣柜。” 莱尔用金属丝撬开后门的门锁，带着少年偷偷溜了出去。 碍于能源的局限，威廉没有在路上设置报警系统，不过打开地下室的门后，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入口安装的监视器。 “怎么办？”菲洛德小声问道。 莱尔从怀里抽出一块床单差不多大的布，用它围住两人，道：“靠近点，抱住我。” “是可以渲染环境的’隐身衣‘吗？”菲洛德双手环住青年的腰好奇道。 “虽然晚上了，梦也不能随便乱做。那玩意把材料给我准备全了，我也弄不出来。”莱尔道，“只是普通的床单。” “那摄像头不是还能拍到？” 莱尔带着他走到监控的盲区，便将床单取了下来：“不妨事，我们只要这几秒就行。” 地下室里只有一台光脑的台机，在摄像头的监视范围。 青年掏出那枚六边形的金属片。 菲洛德愣了下，拽出自己胸口的那枚。 莱尔笑了笑：“你身上那个，是假的。” 菲洛德想了半天，愣是没想明白是什么时候被调换的。 “知道这是什么吗？”莱尔随意的摆弄着金属片。 少年茫然地摇摇头。 莱尔拽住他的手，将拇指按在六边形的中间。 金属片立刻浮空飘了起来，边缘散发出光芒，像是AR投影的感觉。 “我以前也按过，但是并不会这样。”菲洛德疑惑道。 “因为之前，”莱尔眯眼一笑，“没能量了。” “这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 “只是个存储介质。”莱尔敲了下底座，被光芒笼罩的空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网格，“这是目前最棘手的密码，它不局限于平面的字母、数字、符号的组成，还要找准密码输入的位置与形状。” 青年说着，将六边形的金属往下拉了拉，网格所在的地方顿时被放大了许多：“就算把世界上所有的光脑联合起来用穷举法来破译，估计也要个百八十年。” “更何况大多数的密码都设定了输入上限，万一里面还有自毁程序……”莱尔勾起嘴角，眼中却没有笑意，“这也是公爵大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你恢复记忆的原因。“菲洛德茫然地望着金属：“它里面究竟有什么？我为什么会有种东西？” 莱尔耸耸肩：“第一个问题：我没有权限查看；第二个问题：因为有人把它托付给你了。” “好了，我们没有那么多闲聊的时间。” 菲洛德收回满腹的疑惑，道：“可是，我不记得密码。” “这个嘛～” 莱尔伸手转动着金属片，在空间中画了个立体的爱心，地下室里传来了第三个声音，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请进行语音验证。” 菲洛德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 莱尔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想吃小鸡炖粉皮。” “验证成功。” 菲洛头：“？” 金属片上的网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虚拟的人物形象。 那是一个小男孩，蓬松的金色短发，猫咪似的圆溜溜的眼睛，穿着黑白的西装短裤，表情拽拽地看着他们。 “怎么又把我叫醒了，不是说能量很紧张吗？”小男孩的目光落在了菲洛德身上，语气和表情顿时柔和了许多，“菲菲，太好了，你真的没事。” 菲洛德眼神有些迷茫，他脑海中闪过了一些画面。少年皱着眉头想要去回忆，却只觉得脑袋像针扎一般刺痛。 “看来真的失忆了，不过，身体似乎没有大碍。”小男孩转身看向青年道，“我们开始吧。” 莱尔摸了摸菲洛德的脑袋，叮嘱道：“站在这里不要动。” “嗯。” 如果说，之前菲洛德对莱尔还有不少疑虑和提防，此时至少去了七七八八。 如果他们不认识的话，对方怎么会这么了解那个吊坠的用处，又怎么可能通过语音验证？ 不过，有一点菲洛德很疑惑。 吊坠也好，那个小男孩也好，都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但是莱尔没有。 像一个完全的陌生人。 莱尔将手里的床单甩到摄象头上，然后走到台机前，打开光脑。 威廉肯定也是设定了开机密码的。 莱尔将金属片放到了链接板上，问道：“要多久？” 话音刚落，光脑的已经切换到了主页屏幕。 小男孩得瑟地挑了挑眉。 “作为一个人工智能，你不觉得，你的情绪过于复杂了吗？”莱尔盯着屏幕，双手飞速的敲着键盘，嘴上也没闲着，“监控的确连接这边的光脑了，复制一段没有人视频，替换到一个小时后。” 小男孩脸上没有灵动的表情了，呆愣愣地站在六边形上，数据从他的眼中飞速闪过。 “坐标、坐标，有了有了，”莱尔心算了下距离，感叹道，“真是心机啊，带我过来的时候绕了不少路吧。” 青年将星球的坐标发送了出去，下面留了一段备注：二十日内离开，等我通知。 第8章 新客人 “好了吗？”菲洛德站在角落，有些着急地小声问道，“我可以动了吗？” 小男孩的表情生动了起来：“影像替换好了。” 莱尔冲着他招了招手：“现在安全了，过来吧。” 菲洛德立刻跑了过去：“你在做什么？” “在替你留后路。”莱尔继续敲着键盘，“你能和这里的网络保持链接吗？” 后面这一句问的明显是小男孩。 “可以，但我需要得到许可。”小孩看向菲洛德道，“因为这意味着，我需要掌控这台光脑。” 少年抬手指了指自己：“我吗？” 莱尔道：“你是它的主人，自然是你。” “我同意。”菲洛德道。 小男孩没有立刻回应，只是仰头注视着少年，似乎在等待什么。 菲洛德不解地望向莱尔。 “许可需要指定名字。” “但是，我不记得了。”菲洛德蹙起眉头。 “你知道的。”莱尔提醒道，“你不是在很多人那里听到了他的名字了吗？” 菲洛德惊讶地转过头，脱口道：“艾德文。” “收到。”小男孩再次进入了机械状态，“入侵中，进度百分之三十五、六十、九十五、入侵成功。” “获取权限中，进度百分之十、十五、三十、五十、八十、一百。获取成功。” 艾德文眨了下眼睛：“网络联接成功。” “不过，它没有无线设备，我只能近距离捕捉信号。” “多近？”莱尔问道。 “半径五米之内。” 莱尔抬头看了看地下室的天花板的高度：“够了。” “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莱尔对着菲洛德眨了下左眼：“接下来的画面有些少儿不宜，你可以选择闭上眼睛。” 少年抿了抿嘴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刚说完，就见青年抬手一扣，眼球掉了下来。 菲洛德当场就呆住了。 “义眼，”莱尔故作轻松地调侃道，“既然是假的，自然要加点功能进去，否则太浪费了不是吗？” “你的眼睛，”菲洛德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闭起的眼，“是受伤了吗？” 莱尔耸耸肩膀：“小时候生了场大病，坏了。” 菲洛德心里奇怪：老师究竟是生了什么病？ 莱尔将眼球放到联接板上，光脑屏幕上跳出了一个新的存贮介质：“艾德文，这个空间可以放下那个加密的文件夹吗？” “可以。”小男孩道，“但是，转移也需要菲菲的许可。” “好。”莱尔双手交叉，言简意赅道，“我不知道这个文件夹里放了什么，但可以肯定，斯托克公爵多半是冲着它来的，他认为他想要的东西就在这个里面。” “公爵肯定应该尝试打开过，但是复杂的密码阻止了他的脚步，因此，他不得不想法办让你的记忆恢复。” “他很不希望其他人知晓这件事情，才会编了个狗血的故事来骗人。” 菲洛德疑惑道：“如果我想起来，一定会发现他们的说词有漏洞，怎么会告诉他密码？” “你要是想起来，他们只需要用一些对普通人来说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违禁药物，就能让你乖乖就范。” “区别是，如果你是失忆状态，就必须入侵潜意识，后果极有可能是精神错乱或者当场暴毙。” “想起来的话，伤害没那么大，药物最多让你思维迟缓；运气不好，可能会影响大脑部分区域的功能，比如失语之类的；非常倒霉的情况下，才可能死亡。” “所以，我根本守不住这个文件里的东西，是吗？”菲洛德道。 “以长远的情况来说，”莱尔点点头，“是。” 艾德文插嘴道：“转移了文件，就能保护菲菲吗？” “公爵只是认为他要的东西在这里，他应该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需要找个恰当的时机，让他得尝所愿的打开，自己去发现想要的东西并不在菲洛德身上。”莱尔道，“他才有可能放过他。” 小男孩不太满意道：“有可能？” “关于这个问题，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讨论，我会保证这个‘可能’在百分之九十往上。”莱尔指了指自己的义眼，道，“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让你在它那留下‘触角’，保留最高权限。只要附近网络，你随时可以链接后将文件转移回来。” 艾德文建议道：“我觉得可以，菲菲，你同意吗？” 少年慢慢呼了口了气：“好，我相信老师。” 文件出乎他们想象的庞大，搬运结束后，小男孩便立刻提醒道：“监控的时间要到了，我们必须离开了。” “最后一件事，”莱尔加快了语速，“艾德文，你那里还有什么比较大的文件吗？” 小男孩道：“菲菲的成长记录，爷爷录的。” 菲洛德瞬间睁大了眼睛，满脸都写着“想看”。 “把它们打包加密，和转移走的文件同一规格的加密。”莱尔道，“这个存储介质没有播放功能，你现在不能看。” “加密完毕。”艾德文快速处理好文件。 莱尔将眼球装回去，把六边形的吊坠还给菲洛德，自己收回那枚假的，取下床单后便快步离开地下室。 菲洛德没办法爬上二楼的窗口，他们只能冒险从正门回房间。 “鞋子脱掉，不要留下泥土。”莱尔提醒道。 少年点了点头。 别墅里漆黑一片，两人轻手轻脚地穿过客厅，到达楼梯口。 就在他们准备各自己回房时，客房那一侧的走廊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有人！莱尔瞳孔瞬间放大了一下，他几乎毫不犹豫地拽着菲洛德往主卧走去。 打开房门的刹那，合页发出了“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谁？”女仆长的声音从大厅传来，“是……莱尔先生吗？” 菲洛德着急地望着青年，无声问道：“被发现了，怎么办？” 莱尔将门反锁上，忽然用力撞了下，发出更大的响动。 少年被这个操作整懵了：这是生怕别人没注意到吗？ 奇怪的是，女仆长居然没有再出声询问。 莱尔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脸上的表情机警而冷静，嘴里却发出了断断续续喘息和□□。 “菲、菲洛德少爷……不行……我该、我该回去了。” 青年边说着边用身体磨蹭着门板。 纯情的菲洛德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脸瞬间红了起来，慌慌张张地低下了头，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然而，没了那张完全不搭的冷脸，声音和语气所带来的冲击反而更加强烈。 女仆长的脚步声慢慢远去，莱尔确定对方离开后，停下了动作。 “好了，没事了。”莱尔松了口气叮嘱道，“明天她若旁敲侧击地问起来，你全部否认就好了。如果不知道说什么，就保持沉默。” “嗯。”菲洛德应得像蚊子叫似的。 莱尔回头，一眼就望到了少年红透的耳朵，忍不住笑了出来。 菲洛德顿时有些气恼：“你、你再笑，再笑我就……” “再笑就怎么样？”莱尔弹了一下少年脑门，“小屁孩。”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菲洛德猛得拽住了他，学着电影里的模样，踮起脚狠狠咬住了青年的嘴唇，疼得莱尔“嘶”了一声。 不等莱尔反应，少年又飞速退开，直接钻进了被窝里，把整个人都埋了起来。 莱尔张了张嘴，半天憋出了一句：“晚安。” 菲洛德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一直保持着安静的心，突然剧烈而疯狂地跳动起来，如擂鼓般轰鸣。 那是他从未有感受过的，陌生的情愫。 莱尔离开主卧，装出鬼鬼祟祟但又慌乱的模样。回去的路上，特意绊了下楼梯，制造出声音，然后飞奔进屋。 “真累人。”青年在床上瘫了一会，嘴唇的疼痛没有丝毫减轻，他不得不起身拿镜子照了下。 一颗鲜红的血珠挂在嘴角，像是将流未流的泪。 “不对吧，嘴巴流的肯定是口水。”莱尔嘟囔着抽了张纸巾擦掉血迹，摇摇头，“属狗的吗？咬得这么重。” 威廉一直到第三天早上九点才回到别墅。 莱尔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他们闯入地下室时，那边的监控估计没有人注意到，否则管家先生一定会连夜赶回来。 这两日忙活了许多事，精神又一直紧绷着，莱尔觉得有些累，便将今天的课程换成了音乐品鉴。 简单的说，就是两人坐在沙发上听歌，顺便吹吹牛。 威廉推门进来时，莱尔已经站在了讲台前，一本正经道：“特扎莫是非常著名的音乐家，他的曲子……” “哦，威廉先生你回来了？”青年语气诚恳道，“您不在的时候，真是让人万分想念。” 估摸着老管家已经从女仆长那里听说了什么，闻言只是意味深长的剜了他一眼。 莱尔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的模样，用手指摸了摸鼻尖。 “威廉，父亲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吗？”菲洛德乖巧地问道。 老管家行礼道：“已经解决了。” “对了，今天我们还有一位客人到访。”威廉冲着门外道，“进来吧，约书亚。” 莱尔和菲洛德同时望了过去。 一个黑发的少年慢慢走进房间。他看起来只有十五六，稚嫩且孱弱，皮肤白晳、五官精致，像个漂亮的瓷娃娃。 “菲洛德少爷，你好，”黑发少年怯生生道，“我叫约书亚，很高兴见到您。” 第9章 情敌 约书亚是个Omega。 就算他没有介绍性别，也能一眼看出来。 “约书亚少爷是老爷朋友家的孩子，因为一些事情，会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威廉说明道。 菲洛德道：“他是Omega，会不会不太方便？” 约书亚低头扣着手指：“我带了足够多的抑制剂，而且我还没有成年。” 菲洛德见他可怜的模样，顿时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了。 威廉继续道：“莱尔先生应该不介意再多一位学生吧，老爷说，可以付您双倍的薪资。” 去TMD双倍薪资，没有薪资的双倍还是没有薪资。 莱尔忍住了白眼：“很乐意效劳。” 倒是菲洛德听到后，脸上露出了些许不高兴，但他也没有开口反对。 “那我先带约书亚去休息，”威廉道，“现在没有其他可以住人的客房，所以，只能先住在少爷的隔壁了。” 就是那间为“艾德文”准备的房间。 莱尔笑眯眯地送走了两人。 授课室的门被关上，菲洛德小声问道：“为什么会突然来了个约书亚？” 莱尔托着腮，斜眼看向少年，指了指自己，调侃道：“假的现任。”又指了指外面，“试图成为真的现任。” 从约书亚一出来，他就猜到了公爵在打什么主意。 菲洛德道：“我不喜欢他，他不会变成现任。” 莱尔虽然在笑，眼神却有些冰冷：“等你成年了，就会知道，一个基因契合的Omega对Alpha有多大的影响力。” “书上说，当你喜欢上一个Omega时，才会更爱他的信息素，才会更被这个Omega吸引。”菲洛德道。 莱尔没有反驳，只是提醒道：“如果你希望尽快获得自由，最好离约书亚远一些。” “还有，记得自己准备几针抑制剂。” 菲洛德疑惑道：“约书亚有抑制剂。” “不管他自己是否愿意，这里有很多人能让抑制剂失效。”莱尔道，“当然，Alpha和Omega之间的影响是相互的，你如果想要拐一个老婆离开，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需要的时间更久一点。” 菲洛德直直地望着青年，道：“我不要老婆，我想跟你一起离开。” 莱尔没有回答，只是笑了一下。 今天的课程很轻松，两人都没出什么汗。换作往常，免不了要先洗个澡再去吃晚饭。 “你不去？”莱尔接过衣服问道。 菲洛德摇摇头：“我等到睡前再洗。” “那我先去美美地泡个澡了，”莱尔伸了个懒腰，花纹繁复、满是蕾丝边的衬衣有些短，露出了一小截精瘦的腰肢，“晚上见。” 菲洛德飞速收回目光，点点头。 等青年离开房间后，菲洛德将唱针放下，坐在沙发里，闭上了眼睛。 莱尔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拉开了浴室的门。 屋内水汽蒸腾，青年把换洗衣服放下，心里想着：今天的热水是不是特别烫，女仆应该就放了一会，雾气已经这么大了。 莱尔裹着浴衣，穿过淋浴间，走到浴缸前，谁知里面居然有人在。 那人背对着莱尔，露出光滑白净的后背，微长的黑发搭在肩头，黑白分明的有种别样的诱惑。 莱尔眨了眨眼睛。 平时这个时间，都是菲洛德过来泡澡的。 约书亚似乎察觉到身后的目光，他缓缓站起来，转过身，然后…… 发出了一声真心实意的尖叫。 “你、你你你……”约书亚“噗通”一声蹲回浴缸中，“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抱歉，在下过来沐浴。”莱尔背过身，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约书亚急道：“有人了，你怎么还不离开。” “在下是准备走的，但是约书亚少爷您问了问题，”莱尔非常谦逊地回答道，“我不能置之不理，否则不是太失礼了。” 约书亚：“……” 莱尔见他不再说话，便准备离开浴室。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下脚步：“对了，有一件事，不知道约书亚少爷是否知晓。” “什么事？” “其实，我也是Omega。”莱尔道，“所以，您不必介怀刚才的事情。” “你、你是Omega？！” 看来公爵没有告诉他关于我的事情。 “约书亚少爷，祝您泡澡愉快。”莱尔贴心道，“还有，菲洛德少爷今天要晚饭后才沐浴。” 约书亚似乎没有听到后半句，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没人和我说，这边还有个情敌啊！ 莱尔无奈的将旧衣服穿上，叹了口气：要是菲洛德在泡澡，他还能用淋浴间洗洗，换成这位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Omeag，怕不是能用尖叫把别墅的屋顶都掀了。 回到客房会经过授课室，莱尔听到里在传来音乐，以为自己离开的时候忘记把唱片取出来，便推门走了进去。 菲洛德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不知是不是天气有点冷，他蜷缩着身体，微微皱着眉，看起来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菲洛德？不要在这里睡，会着凉的。”莱尔推了推少年，对方只是“哼哼”了两声，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青年叹了口气，弯腰将人抱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豁，还挺沉，”莱尔随口道，“半大小子，累死老了。” 刚出门，恰好约书亚从浴室那边走了过来。 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莱尔觉得，直接塞个鸡蛋进去都不是问题。 “你、你你你，你在做什么？” “如您所见，”莱尔甚至做了个耸肩的动作，“送菲洛德少爷回房休息。” 约书亚望着青年远去的背景，惊恐地咬着手指——也没有人和我说，这个情敌可以公主抱Alpha啊！ “妈妈，怎么办？我可能没办法活着回去了……” 约书亚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加上之前舟车劳顿，第二天成功的，病倒了。 餐桌上的菲洛德听到女仆的报告后，脱口道：“Omega好脆弱啊！” 莱尔解释道：“也不是所有Omega都这样，可能约书亚少爷本来体质就不太好吧。” 菲洛德将碗里的饭菜吃完，起身便准备离开。 今天的课程是交谊舞，他需要去换上礼服。 “菲洛德少爷，作为主人，您应该去问候一下约书亚少爷。”威廉让女仆把准备好的早餐和药端到了少年的面前，提醒道。 问候是要的，但是他还真没没见过让主人端饭送药的。莱尔斜了一眼，老管家打的什么算盘，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威廉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多看了几眼青年。 大概是想着如果对方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就说，我只答应不插手你的事情，又没答应不能自己搞事情。 莱尔笑了笑，将酒杯里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菲洛德还记得青年的话，在他们没有离开前，要继续当一个乖少爷。于是他点点头，端起托盘往楼上走去。 “我去准备上课要用的东西。” 莱尔起身准备离开，被威廉拦了下来。 “有什么问题吗，管家先生？” 威廉反问道：“莱尔先生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如果您指是约书亚的事情，”莱尔狡黠道，“我和公爵的协议是，只要菲洛德少爷恢复记忆就放我自由。” “协议上可没有说，一定得是我让少爷恢复记忆。” “所以，对于约书亚少爷的到来，我感到非常高兴。” 威廉沉默了一会。 说起来，公爵大人也只要结果，所以，过程可能真的没那么重要。 “那么，希望你们不要因为争风吃醋而延误正事。” 莱尔比划了个“OK”的手势。 菲洛德端着盘子站在门口，他有些紧张。 虽然不喜欢约书亚，但菲洛德也不讨厌他。只是在这个星球上，他们的关系很难处理，那么，如何对待也就显得麻烦了。 太友善万一被误会，他不能和莱尔一起离开怎么办？太敌视的话，好像又有些过分。 就在菲洛德犹豫的时候，约收亚的房门打开了。 也许是发烧了，他的脸有些红。 看到少年的时候，约书亚愣了下：“您怎么过来了？” “威廉让我把早餐和药送过来，”菲洛德把东西往他手上一放，接着叮嘱道，“记得吃完。” 约书亚接过餐盘，心情激动的无以复加，完全没注意到“威廉让”三个字，羞涩道：“谢谢。” “不客气，我去上课了。”菲洛德在心里给自己评价了一句，任务完成的不错。 上课？这可是和他培养感情的好时机啊！约书亚慌忙问道：“今天是什么课呀？” “交谊舞。” 什么？跳舞！这么好的机会我不能错过！ 约书亚立刻道：“我也要去上课。” “可是你生病了。” 能和菲洛德少爷一起跳舞，别说区区发烧，我就是半身不遂，爬也要爬过去！ “是管家先生太紧张了，我只是有一点点感冒罢了。”约书亚争取道。 “感冒也是生病，你还是休息吧。”菲洛德劝道。 菲洛德少爷真的在关心我！妈妈他人真好！约书亚坚持道：“我想去！” “……”菲洛德沉默了一下道，“那你吃完饭和药再过来吧。” 约书亚目送着少年离开，心里乐开了花，乐着乐着，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我刚才出门是要做什么来着？ “嗷嗷嗷，厕所厕所，”约书亚大喊道，“菲洛德少爷等等，厕所在哪？！” 第10章 “情敌” 菲洛德迟到了十多分钟。 莱尔倒不是很介意，拿着留在授课室里的纸笔随意图图画画打发时间。 “老师，你在画什么？”菲洛德推门而入，见青年的模样好奇走到沙发的背后，探头看去。 白纸上是几只活灵活现的小狗，有蹲着身体用后脚搔痒的，有淋了雨可怜巴巴，还有咧着嘴傻笑。 “好可爱啊。”菲洛德问道，“可以送给我吗？” 莱尔将本子递上前，却又在少年快要拿到的时候，猛得抽了回来：“不给。” 菲洛德失落地缩回手，脸上的表情有点委曲，但并没有抱怨什么。 莱尔翻了一页，手上的笔再次动了起来。 菲洛德没有凑上去，也没有催促上课，只是坐到沙发的另一边默默等待着。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莱尔停下了笔，撕下手上那页，送到少年面前：“喏，这个给你。” 菲洛德愣了愣，接过来低头看了一下，原本暗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给我的？” “嗯。” “特意为我画的？” “画的是你，难道‘特意’给别人吗？” 菲洛德拿着画，越来越喜欢。他小心翼翼地夹到自己的笔记本中，笑得一脸天真：“谢谢老师，我会好好保存的。” “如果有一天我死，就把它放到棺材里当陪葬品。” 莱尔被这个夸张的说法逗乐了，不以为意地笑道：“好了，该上课了。” 约书亚上完厕所，火急火燎地跑回房间，狼吞虎咽的把早饭和药吃完，不顾还晕乎的脑袋，换了身衣服便跑向授课室。 屋内传来舒缓悠扬的乐声，约书亚做了几个长长的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跳。 他抬手敲了敲门，推开，怯怯地探出头：“我可以进来吗？” 莱尔正在纠正菲洛德刚刚跳错的地方，听到声音回道：“请进，约书亚少爷先休息一下吧。” 约书亚整了整身上的礼服，抬头挺胸收下巴，仿佛模特走秀般走进屋里，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 非常完美！他偷偷握了下拳，悄悄望向菲洛德。 然而菲洛德正低头和莱尔确认步伐，根本没有看到他的出场。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对，放手，转圈，把我拽回来，三二三四、四二三四，停。”莱尔放开握着手，“我们从头再来一遍。” “好。” 青年退后几步，站在原地。菲洛德走上前，右手划到胸口，弯腰行礼：“你好，可以请您跳支舞吗？” 莱尔提了下并不存在的裙摆，伸出手：“荣幸之至。” 菲洛德轻轻握住莱尔手指的前半截，低头蜻蜓点水般的亲吻了下手背，牵着他走进舞池，两人随着音乐跳了起来。 莱尔跳的是女士的舞步，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着羽毛，轻盈飘逸，优雅美丽。 相较之下，菲洛德的虽然节奏和步子都没错，但身体僵硬，一板一眼。 如果非要选择，他比较想和莱尔跳舞。约书亚在心里想着，可是，他要攻略的对象是菲洛德少爷。 一曲结束，两人停了下来。 约书亚见状，立刻站起身，道：“老师，轮到我了吗？” “当然。” 莱尔放开菲洛德的手，两人一起走向沙发，然后同时对着约书亚伸出了手。 哎，我原来这么受欢迎吗？约书亚左右环视，面露犹豫。 第一支舞我应该选菲洛德少爷的，但是他跳的真的好差啊，怎么办？反正不是正式场合，要不…… “自己都跳不清楚，还想教别人啊？”莱尓敲了敲少年的手背调侃道。 天哪，你怎么可以说的这么直白！约书亚惊恐地瞪圆了眼睛。你只个被雇佣的老师！啊啊啊，菲洛德少爷生气了！肯定是生气了！我绝对没有看错！你要倒霉了！ “我正好可以多练习一下。”菲洛德的神情像是不太高兴，可解释的语气又带着一点委曲。 莱尔本来也没打算真把他教出个什么样，听他这么说，便退到了一边：“行。” 菲洛德的脸色似乎并没有因为青年的让步而好上几分，好像更别扭了，搞得约书亚心惊胆战，本来很熟练的舞步，愣是跳得错漏百出。 “停。”莱尔有点看不下去。 能把交谊舞跳成打架的，也是一种默契。 “还是我来吧。” 菲洛德看了眼自己被踩的灰扑扑的鞋子和隐隐作痛的脚趾，没有出声。 被吓得大脑已经停止工作的约书亚也对此未提出任何意见。 “我来跳男士的舞步，”莱尔一手握住约书亚的手，一手虚虚扶着他的腰，柔声道，“身体放松，跟着我动。” “左右左右，很好，不要紧张。” 莱尔虽然是个Alpha，但因为长相漂亮，身高又不是特别夸张。所以，当他态度温和，举止温柔时，就算是像约书亚这样胆小的Omega也不觉得有什么压迫感，人自然就放松下来。 而约书亚将这一切归结于，大家都是Omega嘛，相处起来自然比较舒服。 恢复了正常状态的约书亚，后面半段的舞蹈便跳得有模有样，看起来和莱尔般配极了。 一曲结束，两人互相行了个礼，离开了房间中间。 啊，果然还是和莱尔跳舞比较开心～我后面跳的应该很完美，不知道菲洛德少爷会不会夸赞我两句。 约书亚美滋滋地望向少年，就见菲洛德用一种仿佛老婆出轨的不善目光瞪着他。 约书亚动作瞬间僵硬起来，同手同脚地走到沙发前，远远地坐在另一边，脑海里在疯狂咆哮：为什么菲洛德少爷要那样看我？我们还没有谈恋爱啊？就算谈了和老师跳个舞怎么了？哪怕我给你生孩子了，还不能和老师跳个舞了！ 约书亚越想越气，可他又不能生气，然后就更气了，气得头都晕晕乎乎了。 然后，他眼前一黑，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中，约书亚感觉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是一个非常温暖又可靠的怀抱。 他奋力睁开眼睛，隐约看到了完美的下颌线，还有那双漂亮又温柔的眼眸。 妈妈，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Omega了。 莱尔将人放到床上，抬手摸了摸约书亚的额头。 “怎么样？”菲洛德有点担心道，“明明和他说了好好休息。” “有点发烧，问题应该不大，”莱尔看了下桌上吃掉的药，“药不能多吃，先让他安静睡会，晚上再看看吧。” “嗯。”菲洛德道，“我会和威廉说一声，让他派个女仆过来照顾。” “还要继续上课吗？” “要。” “那我在授课室等你。” 菲洛德的脸上终于带上了点笑意：“好。” 约书亚的病折腾了三天，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 “大家都是Omega，差距怎么这么大？”约书亚捏着鼻子将药吞下，精致的脸蛋皱成了一团，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用帕子擦了擦嘴，起身离开房间。 他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不能再浪费了！ 为了妈妈，一定要拿下菲洛德少爷！ “姐姐。”约书亚走到厨房，拽了拽女仆的衣角。 女仆惊道：“约书亚少爷，您怎么到这里来了？身体好些了吗？厨房油烟重，有什么事情我们出去说吧。” “没关系的，我已经好了。”约书亚凑近，小声道，“姐姐，我就想问一下，你知道莱尔先生喜欢吃什么吗？喜欢点心吗？蛋糕？饼干？面包？” 女仆捂着嘴偷笑道：“约书亚少爷是准备亲自做甜品给少爷吃吗？菲洛德少爷其实……”她的声音突然停住了，好一会呆呆道，“您刚刚说谁？” “咳，生病的时候，莱尔先生曾经帮了我，我想做些吃的，表达谢意。”约书亚有些害羞地对着手指，“就是单纯的，感谢。” 女仆心道：您不觉得自己有点欲盖弥彰吗？ 不过，管家有交待过，约书亚少爷是贵客，她只要满足客人的需求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和她没关系。 “莱尔先生的话，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偏好的食物，不过饭后甜品他每次都会吃完，所以，至少不讨厌吧。” “谢谢姐姐。”约书亚露出可爱的笑容道，“那个，我还想借点东西。” “约书亚少爷想做什么？”女仆问道。 “唔，纸杯蛋糕。” “我会准备好东西的。” 庭院里莱尔和菲洛德拿着铲子蹲在花圃前，旁边还放着几颗发芽的土豆。 这是莱尔今天无意中再厨房发现的，觉得扔掉有些可惜，便更改的早上的课程，带着菲洛德搞起了土豆种植大业。 “对了，早上女仆说，约书亚的病已经好了，是吗？”莱尔随口问道。 菲洛德挖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没什么情绪地回道：“嗯，退烧了。” “我还以为他今天也会过来上课。” 菲洛德猛得捏碎了一颗土块，问道：“老师，你很希望他来上课吗？” “啊，无所谓啊，随便问问，”莱尔道，“毕竟又不是真的发了我双倍工资。” 听到这里，菲洛德压低声音道：“老师，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啊？” “关于这件事……” 莱尔的话被身后的脚步声打断。 他警惕地回过头，就见约书亚捧着托盘，上面放着两个小蛋糕，一路小跑过来。 “哎呀，”莱尔用手肘捣了捣少年的肩膀，揶揄道，“这就是想抓住一个人先抓住他的胃吗？” 菲洛德看起来不是很在意，仍旧低头摆弄着土豆。 约书亚跑到两人跟前，将手上的蛋糕递到青年面前，羞涩道：“莱尔老师，这个是谢礼，前几天给您添麻烦了。” 莱尔：“？” 这位小少爷，您是烧糊涂了吗？ 第11章 准备 约书亚见莱尔许久没有拿蛋糕，顿时慌了起来。 难道他很讨厌我吗？难道之前只是因为“老师”的身份，不得不照顾我吗？ 想到这里，约书亚的眼中蓄起了泪水。仿佛只要眨下眼睛，就会簌簌落下。 莱尔见状，赶紧拿了块蛋糕，咬了一口 ，笑道：“真好吃！” “真的吗？”约书亚把眼泪憋了回去。 “嗯。”为了表示没有撒谎，莱尔将手里的蛋糕大口吃掉，并且又拿起了一个。 约书亚顿时破涕为笑。 菲洛德将铲子用力叉进泥土里，抬手拿走了最后一个纸杯蛋糕。 “哎？”约书亚呆愣了一下。 他为什么要拿？我没说给你做了啊？等等，菲洛德少爷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为什么？难道…… 他吃醋了！ 他为什么要吃醋？ 原因只有一个，他喜欢我！ 约书亚有点小害羞。虽然他不喜欢菲洛德，但是被人喜欢，总归是让人高兴的事情。 “蛋糕胚太硬，奶油太甜。”菲洛德毫不留情地评价道。 不，他肯定不喜欢我。约书亚冷漠地想着。 所以，他喜欢的是莱尔老师！ 不行！绝对不可以！我是有使命在身的！约书亚握紧拳头，硬生生挤进了两人中间，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菲洛德抢着回答道：“种土豆。” “……”约书亚奇怪道，“这是，上课的内容？” “对。” “为什么要学这个？” 菲洛德哑了。 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反正莱尔说学什么他就学什么。 约书亚立刻开心地望向莱尔。 “呃，”纯粹闲得蛋疼的莱尔老师灵机一动，一本正经地回答，“只是想让少爷们知道，粮食来之不易，不要浪费。” 约书亚拍着手附合道：“这样啊，莱尔老师真是深谋远虑。” 深谋远虑是这么用的？莱尔笑得有点艰难，也许这位小少爷最需要学习的是国文。 “谢谢夸奖。” 菲洛德不动声色地挤了挤约书亚：“老师，松完土要做什么？” “老师，我也松好土了。”约书亚赶紧往前挪挪，挡住菲洛德。 莱尔：“……” 三人在诡异的氛围中种了一排的土豆。 莱尔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约书亚的到达，他知道肯定是要出点什么幺蛾子。 只是，这个幺蛾子和他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这孩子到底是真傻还是故意的？”青年坐到床上，用毛巾擦拭头上的水珠，“算了，只要不妨碍我的事情，随他折腾吧。” 是死是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知道他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莱尔摸了摸眼睛，“也许我该抽时间再联系下。” 打定了主意后，莱尔马上起身去了管家的房间。 “莱尔先生，容我提醒你一句，现在已经十点了。”威廉穿着睡衣，面色不善道。 莱尔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对方的不快，笑眯眯道：“才十点而已，这不是小年轻们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间嘛。” “我是老年人。”威廉逐渐失去耐心，“请问您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请吗？” “是这样的，”莱尔认真道，“您不觉得菲洛德少爷和约书亚少爷的进展太慢了吗？” 威廉瞬间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他们为什么没进展原因你不知道吗？谁掺和出来的？而且，你自己为什么不上进，指望着新来的，几个意思？想白/嫖吗？ “所以，我想给他们创造点机会。” 威廉：“……” “是这样的，我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探索冒险活动，您这么博学，肯定是知道‘吊桥效应’的，”莱尔道，“但是这里非常安全，不具备感情高速升温的条件。” 威廉冷漠道：“约书亚少爷来了不过五六天。” “这，主要是菲洛德少爷的态度不热情，否则他移情别恋的速度肯定也特别快。”莱尔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约书亚看到菲洛德少爷的好。” 见老管家还有些犹豫，青年赶紧加了把火：“我有八成的把握。” 威廉终于同意了：“别墅后面都是设备，那里不可以动。” “放心放心，我绝对不会踏进去一步。”莱尔道，“你看，您之前说过，不许去三楼的房间，我连去三楼的楼梯都没踩过。” 得了管家的同意，莱尔便把明天的课程取消，让两人留在客厅里看电影。 他对菲洛德的说词是，自己要借机办些正事，让他帮忙看住约书亚。 至于约书亚，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自然不会拒绝这个安排。 威廉检查了一下青年带在身上的东西，确认没有能进行破坏和联络的物品后，便放他离开了别墅。 莱尔认认真真地将探险的东西准备好，并没有偷偷往地下室去。 因为他知道，尽职尽责的管家一定会在三楼的窗口死死盯着。 他们之间不存在信任。 威廉会放他独自出去，一方面是在他看来菲洛德和约书亚更重要；另一方面他笃定莱尔不能离开改造区，所以只要看住用来通讯的地下室就行了。 莱尔走到边界的幕布前。 幕布有着防护罩和景色投屏两种功能，就注定了它本身不能切割进出口，所以真正的通路走的是地下。 莱尔轻松撬开了门锁。到达隧道的尽头时，他将衣服脱下，裹住脑袋，不让身上有一点皮肤裸露在外。然后把出口的门打开了一小道缝隙，伸出手试探了下。 很好，没有风暴，看来今天天气不错。 莱尔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球状物，朝着幕布的方向用力丢了出去。 那是个小孩子的玩具。黏答答的，扔到桌椅玻璃上，再扯下来。 不过，莱尔稍微对它进行了一点小小的改造，增加了小球的粘性，并且掺了些荧光物质在里面。 小球顺利粘到了幕布上，就在出入口的正上方。 因着常有太空垃圾随着宇宙风暴撞击防护罩，不乏有东西落在上面。一般只要不伤到幕布，就不会特意去清理。毕竟很麻烦，费钱又费力。真有勤快一点的，也就是固定过一年半载的集中清理一次。 确定小球不会掉下来后，莱尔便回到了里面。 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幕布换成了夕阳的景色。 莱尔回到别墅中，两个小孩还在客厅里看电影，只是影片的内容有点奇怪。 一个形貌恐怖的女鬼突然出现在画面中，约书亚吓得叫了起来。他的嗓声有点哑，显然叫了不少次。 约书亚捂着眼睛，扭身想把脸埋进菲洛德的怀里。 菲洛德熟练地抬起手，只是不等他有所动作，约书亚已经自觉地换了个方向，扑到了沙发上：“呜呜呜，我不想看了。” “不行，老师说了，今天在这里看电影。”菲洛德冷漠道。 约书亚哀求道：“那我们换一部看好不好？” 菲洛德面无表情地鼓励道：“只剩下一半了，勇敢点。” “我不，我只是个柔弱的Omega，呜呜呜，我要看甜甜的爱情片，我不要看恐怖片。” “再哭，下一部还是恐怖片。” 莱尔：“……” 死直Alpha，单身一辈吧。 约书亚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将头从沙发上抬了起来，正好看到了回来的青年。 他仿佛看到救星一样，大叫着就想扑了上去：“老师，你来和我们一起看吧～” 菲洛德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住，自己抢先一步把莱尔拉到了自己的旁边：“老师，请坐。” 约书亚不甘示弱，换了个位置，坐到了莱尔的另一侧，将青年夹在了中间。 “继续看吧。”约书亚挽住莱尔的手臂，“老师在的话，我就不怕了。” 菲洛德见状直接身子一倒，枕在了莱尔的腿上。 这是莱尔看过的，最心累的电影。 女鬼制造屁大点动静，约书亚的尖叫就会在他的耳边猝不及防地响起，并且伴随着手臂的疼痛。 更令人脑壳大的，是菲洛德。 他并不怕恐怖片，也不会掐人。但是，出于某种嫉妒不爽的心理，约书亚一叫，他就用指甲挠莱尔的大腿。那感觉，跟用羽毛搔脚心似的，痒得人一哆嗦，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半部电影结束，看得三人精疲力尽。 入夜后，莱尔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和大腿按掉了闹钟，换上深色的简装，偷偷潜到二楼的窗户前，动作轻巧地跳了下去。 然后，落地时腿软了下，险些摔倒。 “啧，我的一世英名差点没了。”莱尔咬牙切齿道，“昨天就该把那些线索搞得难点，折腾死这两个小混蛋。” 夜色中，青年熟门熟路地摸进了地下室，拿出晚饭时和菲洛德借来的“艾德文”。 “帮我替换半个小时的监控。”莱尔一边说着，一边拨通了视话，喃喃自语道，“毕竟不是专线，不知道他们现在的距离能不能收到。” “需要我帮忙吗？”艾德文道，“我可以改变他们专线的线路，只要有对面的p/cp地址就行。” “不用了。”莱尔几乎毫不考虑就拒绝了。 p/cp地址暴露意味着，他的伙伴们不管跑到哪里，都有可能被定位。 光脑屏幕上忽然跳出一张戴着银色面具的脸。 “好久不见。”那人打招呼道。 莱尔抬了抬手，正要开口，对面抢先道：“我们到附近了。但是，现在有另外一只非法星舰正在快速地接近你所在的星球。” “我觉得，他们来者不善。” “因为没有哪个客人会带着一排炮筒去拜访朋友。” -------------------- 作者有话要说： p/cp地址简单理解为光脑环境下的网络协议地址。作者胡诌的。 第12章 记忆 “不速之客还有多久到？”莱尔问道。 “半小时左右吧。”对面问道：“你要不要趁乱溜走？我让伊芙开飞艇接你。” “不了，”莱尔道，“有点事，我放心不下。” “那后面想走，会更困难的。”戴银色面具的人提醒道，却没有强制要求青年离开。 莱尔笑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我走不脱的地方？” 视频的另一侧响起了一个女声：“你又让他逮到机会装B了。” 莱尔听到这个声音，立刻接了一句：“毕竟我有着世界上最棒的伙伴。” “这话还中听点。”女声道，“你说的东西这边会准备好，早点滚回来。” “是是是。”莱尔忙不迭地应声道。 挂掉视频通话后，青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嘀咕道：“夏洛蒂这女人什么时候回到舰上的，要命。” “我以为你会借着这个机会逃路，”小男孩道。“你担心菲洛德？” “很奇怪？”莱尔道，“难道我长了一张无情的脸吗？” “我在网络上搜索了一些关于你的信息，”艾德文直言道，“你的评价不太好。” “哎呀，见外了不是，你的语音库可是我辛辛苦苦录出来的。”莱尔笑道。 “爷爷说过，人是会变的。”艾德文道，“何况你们其实并不算认识。” “但是，我爱爷爷。”莱尔将六边形金属拿起来，叹了口气道，“让他伤心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 青年离开地下室，顺利返回别墅。 他刚躺下没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了炮火轰鸣的声音，透过漆黑幕布，隐约能看到冲天的火光。 莱尔披上睡袍，不到一分钟便赶到了大厅。住在一楼的仆人们已经聚集到了一起，嘀嘀咕咕地议论着。 威廉虽然上了年纪，行动却非常利索，仅仅比青年慢了几步。 “威廉先生，这是怎么了？”莱尔先发制人问道，“难道是公爵大人的政敌？” 刚说完，菲洛德拽着约书亚跑了下来。 老管家大声道：“大家不必担心，老爷有安排人保护这里，防护罩可以撑到他们到来。” 话是这么说，但众人依旧堵在别墅门口，仰头观注着外面的情况。 莱尔特别想吼一声，傻呆着干什么，快收拾跑路的东西啊！万一防护罩没撑住呢？ 但是他不能。就像他为了避免被老管家怀疑，不得不故作慌张，衣衫不整的快速到达大厅。 这话一旦喊出来，指不定威廉心中要怎么猜疑。 谁让他今天刚独自出门，晚上就有敌人来袭。 赶巧了不是。 莱尔在心里骂骂咧咧。 他今天刚在出入口留下的记号，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 还好，对面单方面的轰炸并没有持续在久，约莫过了五六分钟，针对防护罩的攻击停了下来，但交战才刚刚开始。 不过别墅里众人的神情明显缓和了许多。 “大家回去休息吧，”威廉的底气足了起来，“不要到处乱跑。” 约书亚见莱尔要回去，立刻挽住了他的手臂：“我害怕，我要和老师一起睡。” 威廉立即反对道：“不行！你们怎么能睡在一起！” 约书亚脱口而出：“这里只有莱尔老师和我一样是Omega呀！” 威廉被怼得哑口无言。 莱尔抬手捂住了半张脸：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菲洛德听到，肯定要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莱尔是个经验丰富的骗子，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菲洛德对他那点小心思，他看得清清楚楚，或者说，本来就是他搞出来的。 不过，知道菲洛德的身份后，莱尔就改变了主意。 一来，菲洛德已经知晓艾德文是谁，自己没必要冒充；二来，对于这个年纪的菲洛德来说，喜欢上一个Alpha和Omega，将来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可能。 他无意与菲洛德产生更深的交集，自然也不会去用Omega这个伪装。 和约书亚说自己是Omega，是想试探下他对这里的情况了解多少，也顺便安抚一下这个脆弱的小朋友。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孩子嘴这么快。 莱尔偷偷望向少年。果不其然，菲洛德一脸震惊又带着几分果然如此的表情，直直地盯着他。 眼下他根本没办法解释，只能悄悄冲威廉使了个眼色，表示他心里有数，带着约书亚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 约书亚躺在床上，两手抓着被子，侧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青年，问道：“莱尔老师，你真的不睡吗？我睡相特别好，保证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 不，这个不是重点。莱尔微笑道：“我等炮火停了再休息，你睡吧。” 约书亚感动的一塌糊涂。 老师肯定是怕万一公爵大人打输了，能第一时间叫起我逃跑才不睡的。 莱尔不能纠正这个误会，反正等他离开后，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碰到约书亚。 菲洛德打开房间窗户，望着外面心里一团乱麻。 炮火声响起时，他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以往没有画面。 他仿佛置身在狂风暴雨的孤岛，周围全是环伺他血肉的怪物，巨大的恐惧与慌张紧紧攥着他的心脏。 就在他僵硬得全身无法动弹时，隔壁的哭声让少年回过神。 菲洛德强迫自己动起来，拉着约书亚跑到大厅。 在看到莱尔的瞬间，他多想像约书亚那样过去拉住青年。那是他在这里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可还不等他行动，就听到另外一件事情。 莱尔是Omega。 应该被保护的Omega。 而他，是Alpha。 扮演保护者的Alpha。 他怎么可以向莱尔寻求庇护？他若连区区炮火声都要依靠，凭什么去喜欢莱尔。 青少年时期的孩子，总是有着一颗奇怪又麻烦的自尊心。 菲洛德关上窗，躺到床上。 外面的战火一个小时后偃旗息鼓，但他的梦里的毁灭之火未曾停歇。 早上，菲洛德罕见地迟到了。 威廉似乎已经去找过了，解释道：“少爷说他不太舒服，所以今天休息吧。” 莱尔坐在餐桌前，问道：“我一会可以去看看他吗？” 管家只当他良心发现，想要推进下任务。毕竟昨晚约书亚暴露了他“Omega”的身份。 “不要太久，少爷需要休息。”威廉叮嘱道。 “我也想去，可以吗？”约书亚问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还没有和他道谢。” “嗯。”威廉心道，这三人凑到一起，最多莱尔心累了些，也不会闹出什么大问题，说不定会让事情有意外的催化。 两人吃完早餐便上了楼。 “菲洛德？”莱尔敲了敲门喊道，“我可以进来吗？” “嗯。”里面应门的声音闷闷的。 莱尔推门进去，菲洛德已经坐了起来。 他的精神看上很不好，整个人萎靡不振的。 少年动了动嘴唇，似是要说什么，可在看到莱尔身后的约书亚后，立刻抿了起来，将头侧道一边，略显冷淡道：“有什么事吗？” 约书亚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了一下，识趣道：“我就是来说声谢谢，昨天晚上谢谢你。” “我先回房间了，你们慢慢聊。” 约书亚扯出一个笑容，离开了房间，贴心地关上了门。 莱尔坐到床边，抬手摸了摸少年的额头：“好像没有发烧，吓到了？” 菲洛德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嗓音沙哑道：“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莱尔神色一怔，随即压低了声音：“想起了什么？” “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杀死了爷爷，在屋里四处乱翻，另一拨人也来，他们打了起来。他们带了很多战机和机甲，许许多多的炮弹落到了地上，四处都着火了。火很大，烧得天空都红了。”菲洛德捂着脸，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当时在和爷爷玩游戏，躲在了地下室，然后，‘轰’的一声，便失去了意识。” 莱尔听着少年的话，脸色越来越阴沉，完全看不出平日温柔可亲的模样，狠厉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那两拨人，身上有什么标志吗？”莱尔问道，“或者是有带着什么奇怪的饰品吗？” 菲洛德摇了摇头，忽然又道：“不过，我记得那上杀了爷爷的人，手腕上有个像蛇一样的刺青。” 少年拿起纸笔画了起来，虽然画的有点丑，但特征倒是抓得很明显。 一只缠绕在十字架上的眼镜蛇。 莱尔看完后，便将纸烧掉，陷入了沉思。 “莱尔，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菲洛德问完，迟疑了许久，小心翼翼道，“那两伙人中，会不会有一拨就是斯托克公爵？” 否则他怎么会捡到自己？怎么会为了一个密码大费周章？ 莱尔没有肯定少年的猜测，也没有否定，而是叮嘱道：“第一：你先不要表现出自己已经恢复了记忆，更不可以露出任何仇恨敌视他们的行为。” 菲洛德点了点头。 “第二，和约书亚打好关系，不必亲密到恋人的地步，至少要到你对他说些知心话，不会让威廉怀疑。” 菲洛德很聪明，立刻明白了青年的用意：“你想借约书亚的手，将密码透露出去。” “对。他比我更被公爵信任，同时我也能少惹些麻烦上身。”莱尔道，“不过，具体什么时间，要怎么做，我还得想想。” “好。”菲洛德道，“我等你的通知。” 莱尔并不适合在这里留太久，他交待完事情后，迟迟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还有什么吗？”菲洛德问道。 莱尔道：“为什么相信我？” 你的记忆里，应该没有我的存在才对。 菲洛德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望向青年的眼里，有着恐惧的绝望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因为，我喜欢你。” “我也只能选择相信你。” 第13章 危机 菲洛德眼中的感情浓烈得仿佛能把人烧成灰烬，连莱尔都被吓了一跳。 只是那样的情绪很快就消散了，少年重新躺了下来。 莱尔不敢深究，也不打算深究。 但同时也更坚定了他不带菲洛德一起走的决心。 年少的欢喜总是淡薄在时间里，他们需要分开。 “好好休息。” “嗯。” 青年走到门口，正要离开，菲洛德忽然一脸严肃地叫住了他：“莱尔老师。” “还有什么事吗？”莱尔寻思着自己好像没忘记什么正事啊。 菲洛德犹豫了很久，鼓起勇气道：“你真的是Omega吗？” “不是。”莱乐几乎是掐着少年的话尾，毫不留情地否认道，“骗约书亚的。” 菲洛德没说信不信，莱尔也不管他信不信，反手关上了房门，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莱尔琢磨了许久，总算想好计划怎么进行，只等着他们把东西送到后便开始。 第二天早上，他在餐桌上看到了菲洛德。 少年的脸上竟没有一丝的疲惫与不妥，就算在威廉视线不及之处，也保持着与往日同样的姿态。 莱尔有些佩服他了。自己这般大的时候，还曾因为没有藏好情绪，险些搞砸了任务，连累同伴。 几人刚吃完饭，一名仆人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怎么了？”威廉问道。 仆人上气不接下气道：“老、老爷来了！” 威廉立刻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恭恭敬敬地将斯托克公爵迎了进来。 “公爵大人。”莱尔、约书亚和仆人们一起行礼道。 菲洛德走上前一步，微微弯腰道：“父亲大人。” 公爵一脸担忧，焦急地拉着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看起来真像个为孩子担心的老父亲：“菲洛德，有没有伤到？不用怕，父亲会保护你的。” 莱尔站在一旁心里吐槽道：您老这演技也不错啊。 “没有，谢谢父亲关心。” 菲洛德看起来有些紧张，也有点不自然，但没有表现出丁点怀疑与憎恶。 这是莱尔教他应对公爵的态度与办法。 公爵拉着少年坐下，父慈子孝地聊了好一会。什么吃得好不好，住得习不习惯，有没有人欺负你，磨磨唧唧半天，终于到了重点。 “菲洛德，你有记起来什么吗？” 菲洛德没有立刻否认，他犹犹豫豫地掏出金属片。 格雷西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屏息观察着少年的一举一动。 莱尔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并没有交待菲洛德透露自己恢复记忆的事。 菲洛德启动金属介制后，熟练地画出了第一个密码位的解锁图形，并输入了字母；但第二个图形他的动作就慢了下来，甚至还特意画错了两次，密码也是反复填入删除。 然后，停了下来。 “我只记起这些。” 格雷西并没有特别高兴，目光中带着几分打量与警惕，声音却很温柔：“你还有想起其他的事情吗？比如说你的母亲。” 菲洛德皱着眉：“好像打仗了，到处都是爆炸声，房子被烧了，很多地方都在烧。”说着说着，他露出痛苦的表情，“父亲，我头疼。” 公爵大人的表情松懈了下来，变成了那个和蔼可亲的父亲：“我们不想了，难受就不想了。” “嗯。” 莱尔也跟着松了口气，算这小子还有点头脑。 他正纳闷菲洛德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抬头就见少年冲着他眨了下眼睛。 莱尔顿时明白了。 菲洛德是怕他的任务毫无进展，格雷西会为难他。毕竟公爵大人都亲自跑了一趟，不可能不过问这件事情。 果然，“父子俩”寒暄完，格雷西便将威廉单独叫到了一间屋子，说了很久才出来。接着，管家就让莱尔去见公爵大人。 青年进屋后，乖乖行了礼，得了公爵大人的首肯，才在椅子上坐下。 “其实，我之前对你的表现很不满意。”格雷西板着脸直言道，“否则也不会让约书亚过来。” 莱尔没有开口。他深知，一个当官的要发言，不可能就说这么两句屁话。 格雷西不负青年所望，花了至少十分钟对他的“工作”进行了全方位的批评，然后，再肯定部分成绩，稍微夸奖几句。 莱尔时不时点头附和两声，两人的对话便结束。 莱尔其实准备了不少说词准备糊弄格雷西，只是菲洛德临时给自己加了出戏，导致他用不上了。 原因很简单，公爵大人现在并不是特别在意他这颗棋子了。因为，在他看来，菲洛德记忆的恢复，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他如今更紧迫的事，是如把菲洛德掌控在自己手里，就算少年完全恢复，也不得不听他的。 莱尔离开房间，约书亚已经等在门外了。 他看起来非常紧张，指尖一直克制不住的微微抖动着。 莱尔一时心软，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道：“别怕，没事的。” 就冲约书亚最近的表现，莱尔很肯定，他恐怕对内情一无所知。他接到的任务或者说法，多半是“你们两人基因匹配度很高，争取让公爵少爷喜欢上你，就可以和公爵家结亲”之类的理由。 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格雷西如果发现菲洛德身上没有他要的东西，约书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只会被送回家里。 莱尔边走边想着。也许等东西到了，他就直接离开会比较好。 菲洛德比他想象的要聪明，也很会随机应变。按照之前教给他的办法，从公爵手里脱身一定不是问题。 约书亚在房间里呆的时间并不长，只是出来时一脸心事重重，连晚饭都吃的心不在焉。 公爵大人日理万机，他当天晚上就离开了这个星球，也许是去处理那些过来抢人的家伙。 莱尔担心格雷西是不是又在搞事，故意搭话道：“怎么了，约书亚？哪里不舒服吗？” 约书亚慌张地摇了摇头，赶紧往嘴里塞了点吃的：“没有没有，我吃饱了，先回去休息了。” 莱尔心里的不安更强烈了。他愈发确定，格雷西肯定交待了约书亚新的任务。 “约书亚能有什么任务？他最大的优势是与菲洛德基因匹配，更容易获得菲洛德的好感，”青年躺在床上，手里无意识地转动着随手摸出来的硬币，“他现在还没有成年，除了极个别特殊情况，根本不会进入发/情期，两人只能慢慢培养感情……” 莱尔突然坐了起来，低低骂了一声：“那老东西，该不是打这个主意吧。” 他的睡意瞬间退得干干净净，几乎是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 “等等，我要找什么借口？”莱尔环顾下房间，一拍脑袋道，“傻了，给他们准备的课不是还没来得及上么。” “咚咚咚。”莱尔又敲响了威廉的房门。 管家今天非常疲惫，打开门看到又是青年，差点没维持住自己的形象：“你又有什么事？” 莱尔笑眯眯道：“我就是想问下，明天还上课吗？” 威廉想起今天公爵交待的事情，觉得青年之前的安排也可以用上，回道：“可以。” 莱尔故意作讨好的样子道：“好的。那，就我去通知下两位少爷吧，您好好休息。” 威廉只当青年主动帮忙，是觉得打扰了自己，于是点了点头。 有了管家的允许，莱尔就能大大方方的去两人的房间。 他最先去的，是约书亚的房间。 约书亚好像哭过，眼睛红红的，看到青年后鼻子抽了抽，问道：“莱尔老师，有什么事吗？” 莱尔问道：“我可以进去说吗？” 约书亚点点头，身体从门前让开。 莱尔一进屋，就看到胡乱摆在桌上的抑制剂。 “怎么丢的到处都是，这么重要的东西要收好了。”莱尔装作帮他整理的样子，飞速藏了一只在衣袖里。 约书亚听完，眼睛又红了。 许久，他抽抽噎噎地问道：“莱尔，你会不会很讨厌，讨厌那种……” “什么？” 约书亚又摇了摇头：“没什么，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来通知你，明天可以继续上课了。” “嗯。”约书亚点了点头。 莱尔拿到了自己的想要的东西，也好不在屋里逗留太久，便道：“那我走了。” “嗯。”约书亚忽然上前轻轻抱了青年一下，“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我真的很喜欢你，所以，你千万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此时，莱尔已经非常确定格雷西在打什么主意了。 但是，他不能拦着约书亚。否则，约书亚下面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莱尔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不会讨厌你的，放心吧。” 从约书亚的房间出来后，青年只是在门口同菲洛德讲了一声上课的事情，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莱尔以为，约书亚怎么也要纠结上几天再行动，没想到第二天上午就出事了。 用完早餐后，莱尔带着准备好的藏宝图在授课室里等待。 他等到的不是来上课的两人，而是浓烈的信息素。 甜腻的香味蔓延下来，刺激着莱尔的大脑。 在这里工作的人都是Beat，他们对信息素的味道并不敏感。所以楼下的女仆们还在说说笑笑地做着事情，丝毫没有察觉上面马上要乱得天翻地覆。 -------------------- 作者有话要说： 把爪爪伸出来，我要挨个摸过去。o（？^｀）o 第14章 杀心 莱尔屏住一口气，带着抑制剂和小刀向二楼冲去。还没到菲洛德的门口，他的意识就已经开始模糊，浑身燥热起来。 明明匹配度不算高，自己还是半个残废，就已经这样了。 初次发/情的Omega真是可怕。 “不行，得快点去菲洛德那里。”莱尔拿起小刀，眼都不眨直接扎进了自己的左臂，疼痛让他很快找回了意识。 菲洛德的房间被从里面锁上了。 莱尔也不墨迹，直接抬脚踹开。 房间里的景象有点少儿不宜，但又没到完全不宜的地步。 菲洛德一手将扭动的约书亚压在卫生间的地面上，把水龙头开到了最大，抽出延长管，按着下面的出口，让冷水滋向两人，缓解他们的症状。 菲洛德很难形容他现在的感觉。此刻的约书亚连头发丝都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他心里看到的，是另外一个人。 很想要…… 不能背叛…… 莱尔的手臂上已经有四个窟窿，他走到约书亚旁边，将抑制剂扎了进去。 约书亚晕了过去。 房间里信息素的味道还没有散去，菲洛德依旧紧绷着，死死压住约书亚不肯放手。 “好了，没事了。”莱尔拖着血淋淋的手臂，扔下小刀轻轻揽过少年，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了。” 菲洛德失焦的双眼渐渐带上了一点神彩，他微微侧头，似是在确认：“莱尔？” “是我。” “好可怕啊，我差点都感觉不到自己了，仿佛野兽冲了出来。”菲洛德的声音很疲惫。 “嗯，”莱尔的声音轻轻的，平淡地像谈论今天的天气，“我知道。” “我成功了，是不是？我没有输给它，是不是？” “嗯。” “因为我不想忘记莱尔。” 莱尔叹了口气：“忘记也没有关系。” “不行，”菲洛德的身体软了下来，“书上说，喜欢是很脆弱的。如果不小心弄丢了，可能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还好，我已经想起爷爷了。” 莱尔笑得有些无奈：“发/情的癫狂只是暂时的，最长几天就好了。” “几天？”少年回抱住莱尔，“一小时、一分钟、一秒钟，我都不想忘记。” “爷爷、你，或者我自己。” 莱尔笑了下：“最后这点，我认同。” “按照伊芙的说法，Alpha这种东西啊，在游戏里就是初始点数添加失衡的角色。” “所以，有的任务做起来很容易，有的任务就特别难。” “但是，因此放弃或者放纵的人，都是被基因支配的懦夫。” 莱尔许久没有等到少年的回应，低头看去，才发现菲洛德已经睡了过去。 “啊，我也想晕过去，”莱尔听着外面的动静，叹了口气，“现在要怎么和管家大人解释呢？” 威廉冲进来时，脸上的表情可真是精彩万分。若不是两位少爷都面无人色地瘫着，他可能当场就要把莱尔扔到防护罩外面了。 女仆们慌忙将菲洛德和约书亚抬回床上，擦拭的擦拭、换衣服的换衣服、准备汤药的准备汤药，剩下的清理着乱七八糟的房间走廊。 莱尔将外套缠住受伤的手臂，防止鲜血滴到地上，自己慢慢往偏厅走去。 药箱放在偏厅。 经过那些女仆身边时，她们都有些不忍心地移开了视线。 毕竟私下里送莱尔一点不重要的小东西是一回事，但眼前管家一脸要杀人的情况，没有他发话，谁也不敢自作主张。 莱尔拿了酒精和绷带回到房间，在卫生间里把伤口处理好，稍稍缓过来后，便起身把卫生间打扫干净。 虽然Alpha的精神和体质比其他两个性别强悍许多，但到底没脱离人的范畴。折腾了那么久，又流了很多血，莱尔原本只想休息一下，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他是被威廉拖起来了。 大概是两位少爷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 “莱尔先生，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威廉坐在椅子上，目光冷冽地望着青年，“否则，你可能要从哪来回哪去了。” “为什么？”莱尔惊讶道，“我可是帮你们阻止了一场严重的发/□□故。” “谁让你擅自作主阻止了？”威廉质问道，“这是你该管的事情吗？” “如果您说，是因为我Alpha的身份，我能理解。但我会告诉你，我有相当的把握不会失去理智。”莱尔的态度并没有软下来，甚至有点强硬，“如果是其他的，那就有些奇怪了。” 首先，为了维护Omega的权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国家，是禁止与未成年Omega发生关系的。 所以，约书亚才会随身携带很多的抑制剂。就怕出现万一，害人又害己。 其次，因为Alpha与Omega之间特殊的吸引，两方不论是哪一个，未成年心智不成熟时很容易被引导，甚至是控制。 而且，这个时候Omega的腺体也没有发育完全，过早的标记会影响寿命。 莱尔揉了揉太阳穴，反问道：“难道约书亚发/情，是你们安排的？” 威廉沉默了。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如果承认，公爵以往的说词就会变得很奇怪。 毕竟一个是自己心爱女人的儿子，一个是朋友家拜托照顾的小孩。就算想结亲，也断没有用诱导剂强迫发/情标记的道理。 许久，威廉道：“这些事情，与你无关。” 这样的回答基本是默认了青年的猜测，也等于挑明了，公爵之前的说词就是忽悠他的。 莱尔听完，摸了摸鼻尖，态度突然软了下来：“哎呀，你们要是早告诉我，我何必捅自己好几刀。” “我还寻思着，约书亚他们家也太不厚道了，公爵大人好心留他作客，居然想用这种手段控制菲洛德少爷。” 青年转变得太快，威廉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有什么好惊讶的，”莱尔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道，“我是个罪犯，我不关心理由，我只在意对我是否有利。” “你去艾斯莱特问问，如果能离开那里，他们愿意做什么？” 威廉有些轻蔑地哼了一声：“这个别墅里发生的事情，逃不过我的眼睛。以后，我没有说，你就不要乱插手。” “是是是。”莱尔陪笑道，“抑制剂也就持续半个月，不行您就再受累折腾一次，我保证把自己锁在屋里，屁都不放一个。” 管家没有搭理这话，起身离开了房间。 莱尔将门关上后，脸色立刻就变了。 看来公爵大人改主意了，没打算让他活下去，否则刚才威廉就该找理由糊弄过去，而不是选择默认。 “如果我是公爵大人，要怎么杀死我才省事又省心？” “当然是丢到防护罩外面，任由我变成太空垃圾了。” 莱尔盯着天花板，轻笑了一声：“不是挺好的嘛。” 问题是，他们会什么时候动手？ 意外的发/情让菲洛德和约书亚元气大伤，两人修养了四五日才缓过来。而这一段时间，莱尔被禁止与他们见面。 倒不是明确的说了出来，只是每当莱尔提出探望时，女仆便面色为难地找各种理由拒绝。 威廉已经不打算让他继续参与了，但为什么没有对他动手呢？ 莱尔想了许久，只能想到一个理由。 一定是菲洛德表现出了对他的重视，威廉怕冒然动他会让少年产生反抗心。 他们此时恐怕正想法设法抹除自己的影响。 “既然你们没办法决定，那就由我来好了。” 当天夜里，莱尔就摸到了地下室。不过他没有进去，也不需要进去。 他掏出巴掌大的镜子，对着里面规律地眨起了左眼。 艾德文留下了“触角”在他的义眼中，为了能随时搬运走文件，自然保留了劫持网络信号的功能。 以前他的义眼一直有很多非常方便的功能，不过入狱时被格掉了。 “靠你了，艾德文。” 莱尔没有等太久，义眼就收到了回复。镜子中，他的左眼长长短短的亮了几下，又恢复了平静。 他将镜子收起，返回了别墅。 莱尔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翻到了菲洛德的窗外。 少年还没有睡，正坐在窗前发呆。在看到莱尔的瞬间，他的脸瞬间鲜活了起来。 菲洛德悄悄打开窗户，将人放进屋里，一把抱住了他：“我很想你。” 莱尔拍了拍他的后背，问道：“他们最近都是怎么和你说我的？” “威廉说，你冒充艾德文他们以为是真的，于是把你送到这里。后来发现你是假的，但考虑到我才没有把你赶走。”菲洛德声音闷闷的，“还说这次事情，是你想要和约书亚生米煮成熟饭，入赘豪门搞出来的。” “虽然我记不太清当时发生了什么，”菲洛德气鼓鼓道，“但他们肯定在说谎。” 莱尔心道，如果自己之前没有摊牌，还真不好讲会怎么样。 “菲洛德，”莱尔推开少年，认真地看着他，“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刻在心里，如果你希望我们还能再重逢的话。” 菲洛德敏感道：“你要走了？” “是。”莱尔道，“公爵对我动了杀心，这也是他们在你面前说谎的原因。” 菲洛德紧紧抓着青年的衣袖，许久，像是下定了决心，问道：“我要做什么？” 第15章 逃跑 “来人啊！” 少年尚显稚嫩的嗓音划破了夜空。 睡梦中的威廉立刻睁开了眼睛，连外套都没有披，直接向二楼跑去。 比管家先到的是女仆长，她就住在菲洛德的斜对面。 女仆一推开门，就看到莱尔在抢夺菲洛德脖子上的金属介质，她立刻冲上去帮忙。 也许是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多，莱尔“慌乱”起来，顾不上抢东西，翻窗跳到楼下，往别墅外面拔腿狂奔。 “发生了什么？”威廉问道。 女仆长简明扼要地回答道：“莱尔要抢少爷的吊坠，被发现后跳窗逃跑了。” 威廉脸色一冷，道：“允许使用武器，把他抓回来，生死不论。” 别墅里的十几名男仆动作熟练地取出藏在腰间的激光枪，追了出去。 菲洛德紧张的攥紧了手。 “少爷，您没事吧？”威廉关心道，“有丢什么东西吗？” 菲洛德瞬间警惕起来。他装作有些难过的样子，摇了摇头：“没有，女仆长来了。” “那就好。”威廉慈祥地拍了拍菲洛德的肩膀，冲着女仆长道，“黛西，你照顾好少爷，我去处理点事情。” 女仆长点点头：“好的。” 菲洛德望着老管家离开的背影，心里乱糟糟地一团。但他只能压下所有的情绪，演好一个被喜欢的老师背叛的学生的角色。 枪声响起的时候，莱尔一点都不意外。 公爵大人如此重视菲洛德的事情，怎么可能只依托防护罩做最后的手段。 不过，他们武器配备的如此高档并且数量超出预估，对此，莱尔只能感叹一句：万恶的有钱人。 莱尔并不喜欢Alpha这个身份。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他讨厌失去理智，不能自控的感觉。同样的理由，他也不喜欢Omega。 但很多时候，他又不得不倚仗这个性别带来的优势。 比如此刻，在平原上面对着十几把激光枪，如果是个Beat，现在肯定尸体都凉透了。 因为他是Alpha，哪怕是个有缺陷的Alpha，他的敏锐的五感反应、旺盛的体能精力足以支撑他逃出生天。 莱尔装作被逼无奈，慌不择路地跑进了防护罩出入口。 后面追杀的人还有些距离，他停下来四处寻找同伴留下的记号。 因为前两天公爵有过来，莱尔以为东西肯定藏在外面比较安全。正当他用外套包好裸露的皮肤时，青年在地下的通道里看到熟悉的刻痕。 逃生用品被埋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他的同伴担心自己在防护罩外找东西太辛苦，冒险躲在星球未开发的地方，特意等到公爵离开后才过来。 莱尔勾起嘴角，快速取出里面的物品，将石砖恢复原样。 他没有立刻使用，而是塞在怀里，保持着外套包裹头部的状态，等着唱对手戏的演员们到场。 追杀的仆人挤进了通道中。望着犹豫惊慌的青年，领头的Beat试图劝降道：“莱尔先生，从这里出去的话，你不可能活下去的。” 他刚说完，“慌乱的”莱尔忽然镇定下来。 “您这话说的，好像我留下就不会死一样。”莱尔轻笑道。 领头的Beat沉默了。他无权保证什么，而在一个专业骗子面前说谎，无疑是班门弄斧，听起来就很好笑了。 “既然都要死，”莱尔推开出口的门，“我才不要死在你们这些肮脏的贵族手上。” 外面恰好是粒子风暴爆发的时候，放眼望去漫天尘沙疯卷，刺耳的啸鸣声绵绵不绝。 风平浪静的时候，没有穿防护服的人还能在暴露环境活上几分钟，现在出去，基本是当场自绝了。 莱尔毅然决然地跳了出去，瞬间被风暴吞噬，连渣滓都不剩。 这是追杀的Beat们的视角。 实际上，莱尔消失在众人视野的瞬间，便打开了同伴送来的便携防护球，将整个人圈在了里面。 看起来就像是被装进了塑料球里。 这种防护罩的优点是张开快，易携带，救急的首选。但缺点也很明显，因为空间密闭，氧气有限，而且不能进行操作，所以，莱尔只能在风暴里随风乱飘。 如果同伴十分钟内找不到他，他就要光荣加入宇宙垃圾的大军了。 一道绳索从远处射来，绳子前端的捕捉器牢牢吸住了防护罩。引擎轰鸣声与风声对抗，银色的机翼划破风暴，破空而出，拉着防护球飞向太空深处。 它的终点是一艘深蓝色的星舰。 银色的飞艇稳稳落下，驾驶舱门打开，一个身材矮小女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走到防护球前，敲了敲：“还活着吗？” 莱尔被晃得有点晕乎，抬手按下球内侧的按钮，防护球顿时像泄了气一样瘪了下来。 青年拉开气孔钻了出来，直接坐到地上，开玩笑道：“差一口气吧。” “对了，帮我个忙。”莱尔问道，“带电笔了吗？” “嗯。”伊芙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手掌长的金属圆筒。 莱尔指了指后颈的某个位置：“来一下，他们把追踪器打在这里了。” “不用麻醉吗？”伊芙问道。 “没关系，我受得住。”莱尔道，“早点解决省得他们怀疑，徒增事端。” “电量几级？” “最大。” 女生点点头，眼都不眨，没等青年反应，就扎了下去。 电流定向击入了皮肤下方，莱尔死死咬住牙关，愣是一声都没吭。 “可以了。”莱尔估摸着时间，出声道。 伊芙拿开电笔，摸了摸他只留下浅淡疤痕的皮肤，语气带着一点的羡慕道：“Alpha真好，这样都能受得住，换成是我恐怕已经晕厥了。” “不不不，”莱尔有点虚弱，心情却很好，笑道，“这是我的天赋，你电夏洛蒂试试，她也得晕。” 伊芙认真地看着电笔，吓得莱尔赶紧道：“我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找她试，夏洛蒂会弄死我的。” 伊芙将电笔收回口袋，这是她拿来防身的：“斯图尔特说，为了庆祝你平安归来，吉娜要亲自下厨给你接风洗尘。” 莱尔听见后，立刻站了起来。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爬楼梯也有劲了，甚至都能催别人了：“伊芙，快点跟上！” 两人从星舰下层的停机场离开，去了上面的舱室。 “回来了？”路上有人打招道。 “嗯，晚上一起喝两盅？” “没问题。” 身后又有人小跑着追上来，揽住了青年：“莱尔，你小子能耐了啊，你是我们这第一个进艾斯莱特的。” “也是第一个活着从艾斯莱特出来的。”另一个人插嘴道，“哎，监狱好玩吗？你怎么又去了那个私人星球？” “这个说来话长，以后慢慢跟你们吹啊。” 莱尔边笑着和同伴们打招呼，边往驾驶舱走去。 舱门打开时，除了驾驶位上的黑发男人，还有一男一女站在门口等待着。 “欢迎回来，莱尔。” 青年咧嘴笑了起来：“我回来了。” 身高一米九七的夏洛蒂走上前，抬手像摸小朋友似的胡乱搓了把莱尔的脑袋：“你是不是又矮了？” “是你的高跟鞋跟又高了吧？”莱尔不爽道，“两米的高度已经不能满足你吗？” “不能，这样看你比较可爱。”夏洛蒂揽着青年又揉了两下，“你不服气也可以穿嘛，又不是没穿过。” “舰长，你怎么老是欺负莱尔。”圆脸的男生走上前，把莱尔从“魔爪”里拽了出来。 大概因为是Omega，男生比青年还矮上一些。娃娃脸，长得很可爱，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像狗狗似的，实际却比莱尔大了三岁。 他叫布莱恩，负责星舰上所有的技术问题。 “那你把脸伸过来，让我捏捏。”夏洛蒂道，“没有可爱的东西玩，我的人生真是一秒都过不下去。” 坐在驾驶位上的斯图尔特开口，转移了舰长大人的注意力：“舰长，我们现在去哪里？” 夏洛蒂走到最上方的座位，打开面前的地图，查看了下星舰的状态和坐标：“能源还有很多，不用回去补充，你们有想去玩的地方吗？” 布莱恩立刻举手道：“我想去39星球，再过几天那里有一场拍卖会，我们可以去看看能不能捡到点好东西。” “其他人呢？” 伊芙问道：“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我们是不是该去接他了？” 夏洛蒂道：“你出去时他有联系我们，暗杀的任务不太顺利，大概还要一周。” 说完，女人转头看向沉思的青年，问道：“我们的大功臣没有想去的地方吗？” 莱尔认真道：“夏洛蒂，我需要星舰一个月内保持充足的能源，可以吗？” “多充足？” “至少要够从坎迪利斯逃走的。” 布莱恩愣了下：“莱尔，你要去坎迪利斯？不行，现在太危险了。” “换张脸就是了。”莱尔笑道，“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还有吗？”夏洛蒂挑了挑眉，“你又搞什么事情？” 莱尔摸了下左边的义眼：“算是我个人的一点私事。” 第16章 调查 “私事？”夏洛蒂直接把脸贴了过去，“姐姐我很好奇啊，说来听听。” “都说了私事，”莱尔身体向后仰，抬手按在女人的脸上，像受了欺负的小媳妇似的，“收起你的好奇心，我不会说的。” 夏洛蒂坏笑道：“是不是和那个可爱的小朋友有关？” 莱尔吓了一跳，心道，菲洛德应该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这女人怎么知道？随即又反应过来，夏洛蒂指的，应该是人工智能的艾德文。 不过，她说有关，也的确是有点关系了。 “总之，我没打算让他上舰，所以，也不会介绍给你们的，死心吧 。”莱尔直白道。 布莱恩插嘴道：“就算不上舰，也可以做编外人员嘛。这样还可以调用总库里的资金帮他安排住处生活。” “我会用自己的钱来安排的，”莱尔道，“我的个人账户里应该还有一百多万吧。” 斯图尔特道：“一百三十七万。” 布莱恩奇怪道：“你都愿意自己出钱了，那孩子人应该不错吧，为什么不让他加入我们？” “他又不是不上‘贼船’活不下去的人，”莱尔道，“我希望他当个普通人，平安快乐地过完这一生。” 舰上的众人听了这话，不再多言。 这时，一名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两只眼睛出来的少女推开了驾驶舱的门。 “开饭了。” 莱尔立刻跳了起来，往外冲：“来了来了～” “太狡猾了，”伊芙见状紧追其后，“居然抢跑！” “姐姐我先让你们四十米。”夏洛蒂右腿后撤，猛得用力一蹬，人像离弦的箭一般，只剩一道残影。 斯图尔特额头青筋直跳，喊道，“你们是小孩子吗？不许在舰上打闹。” 布莱恩飞速将刚写完的程序运行起来，仿佛没听到斯图尔特话，抱起书本就往餐厅跑：“斯图尔特，快点，要不就只能吃剩饭了。” 男人开启星舰的隐身功能，设定好自动驾驶的航线，快步离开座位。 吉娜走在最后，看着前面的伙伴眯起了眼睛。 斯图尔特走到餐厅的时候，莱尔正胆大包天地抢夏洛蒂筷子上最后一块高级牛排。 斯图尔特望向吉娜，泪眼汪汪：“你怎么不告诉我有雪花牛排呢？” 少女眉眼弯弯，走到莱尔的对面坐了下来。 “厨房还有，我做了很多。”吉娜开口道，她的声音异常的嘶哑。 这次不等莱尔和夏洛蒂反应，斯图尔特端起自己的饭碗就跑向厨房。 “厨房的那些大概没有机会上桌了。”布莱恩摇摇头道。 伊芙从自己的盘子里夹了一块放到吉娜旁边的小碟上：“吉娜，吃。” 少女摘下口罩，露出了小半张皮肉扭曲的脸，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 那是很严重的烧伤。 现在的医术已经可以用自己的细胞培养各种器官，包括皮肤，所以解决烧伤的疤痕并不算困难。 吉娜有足够的钱，但她并没有去做植皮手术。 舰上的人都明白，等心里的疤好了，吉娜才会去消除身上的疤。 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吃完这顿接风宴，便各自离开。 斯图尔特和布莱恩在驾驶舱值班，夏洛蒂、伊芙和吉娜则回屋休息。 莱尔走到布莱恩的旁边，取出左眼递给他：“里面的程序在监狱被格掉了，帮我重新装一下吧。” “没问题。”布莱恩把眼球放到接触板上，从光脑上打开后，他愣住了，“你在里面装了什么？怎么占了这么多空间？” “不够吗？”莱尔凑上前问道。 布莱恩道：“考虑到你这次的情况，我在程序里又添加了一些代码，用来劫持和强化网络信号。除此之外，还做了点程序功能的伪装，方便隐藏……” “现在剩的空间，有些拥挤，我担心运行起来会有问题。”布莱恩问道，“有没有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删除一点？” 莱尔摇摇头。 “或者先转移到星舰的光脑上？” 莱尔笑道：“如果你想老底都被人掀了的话，可以试试。” 布莱恩顿时不服气了：“掀我的老底？这文件里是什么，这么厉害？” “文件里面我不知道，”莱尔道，“但是文件的小小护卫，你可是完全没有发现呢。” 布莱恩愣了下：“？” “你就没注意到我的眼球里，有人工智能的触角吗？”莱尔道，“只要你移动文件，就等于把整个星舰交给他了。” “你给他开了什么权限？” “最高哦。”莱尔拿起眼球，塞回眼眶。 “这种情况，下次请提早和我说明。”布莱恩将手从文件夹上移开了，“你又惹了什么麻烦？” “超乎你想象的大麻烦。”莱尔道，“如果他们发现了，我会被整个坎迪利斯帝国追剿，甚至连那些魔鬼都会闻风而动。” 布莱恩吓傻了，手僵在半空中：“你、你说真的？” 莱尔一脸坏笑道：“你猜？” 布莱恩一脚踹了过去。 “有没有备用的眼睛？既然空间不够，那就先不安装了。”莱尔问道。 “还有一个，”布莱恩看着青年琥珀色的瞳孔，“不过，是碧色的。” “啊，当初为了勾搭中二病小子特意做的那个吧。” “对。” “就它吧。”莱尔道，“反正下次离舰，肯定得重新做个脸，抢不抢眼无所谓了。” “对了，我还需要你帮个忙。” “嗯？” “帮我在网上发个小道消息，并且炒热。”莱尔斟酌道，“就说帝国斯托克公爵找到了和初恋遗落在外的私生子，至于这个私生子怎么来的，你就随便编吧。” “简单。”布莱恩飞快地敲着键盘，没一会就炮制了一篇公爵大人香艳的虐恋情史，连张图都没有，便传到了网上。 “你信吗？我买个假的热门，它很快就会成真的热门。” “多久？” 布莱恩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前。” “打个赌。如果两点之后，你帮我值一天的班。” “两点之前，你陪我去拍卖会。” “成。” 两人默契地抬手击掌。 处理完眼睛的事情，莱尔又走到了斯图尔特旁边。 “还不去休息？”男人调侃道，“不要仗着自己是Alpha就瞎折腾。” “你知道眼镜蛇缠在十字架上的纹身吗？”莱尔用手大致画了个轮廓，问道，“刺在手臂上的。” 斯图尔特想了想，摇摇头：“我知道的黑/道组织里，没有这样的标志，倒是有个双头蛇的。” “怎么问起这个？” “他杀了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莱尔语气平淡道，“我要弄死他。” “或许，等下次凯联系我们的时候问问他。”斯图尔特道，“我只是比较了解帮会组织的标志，不排除有人是单干。” “嗯。” 紧要的事情办完后，莱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差不多快一年没有回舰上，屋内依旧一尘不染，连临走前看了一半的小说，还安了个书签，整齐地放在床头。 青年倒在床上。 床铺比不得别墅的舒适，但没有任何地方，能像这里这样，让他变得平静安心。 莱尔一觉睡到了晚上六点多，他起身洗了个漱，回到驾驶舱。 布莱恩一看见他，立马邀功道：“成了。” 莱尔走到他身后，看向屏幕。关于斯托克公爵私生子的事情，阅读量已经超过五百多亿。 “这个数据是不是有问题？”他问道。 布莱恩正色道：“是。虽然贵族的花边新闻特别容易传播，但这个热度肯定是有别的推手。” “而且，评论从一开始对公爵初恋和私生子故事的好奇猜测演变成了现在呼吁他让孩子‘认祖归宗’了，甚至还有人发起了请愿书。”布莱恩调出一组走势图，“热度暴涨是从两点四十三开始的，三点半之后，评论的导向开始改变。” “我好像听到了熟悉的词，”夏洛蒂道，“刚刚推送给我的私生子新闻，该不会是你们两个搞出来的吧？” “很不幸，正是在下。”布莱恩看向青年，“这个热度，会不会影响你的计划？” 莱尔摸着下巴：“不会，不过后续的处理方式要改一改。” 莱尔原本只打算让菲洛德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这样他的安全更加有保障。 虽然之前他认为，斯托克公爵发现少年没有用处后，应该会选择把他丢到个人烟稀少的星球上自生自灭。 但是，不排除公爵大人一个心情不好，就愿意麻烦点，去处理个死人。 弄死一个无名无姓别人没听过见过的人，和弄死一个众人关注有名有姓有身份的，其中的风险差距只有天壤之别可以形容。 之前他没有办法干涉，只能寄希望于公爵大人的高傲。但现在，他既然能做，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做。 而且，他多半猜到了推手是谁。 除了那个和纹身男争抢失败、又袭击了别墅的势力外，不作他想。 “布莱恩，能查到推手的身份吗？”莱尔问道。 “不一定。只要不是傻子，肯定不是用真实的P/CP地址。”布莱恩话锋一转，“不过，他们请了不少水军，我看到了熟悉的账号，也许可以从这里下手。” “多谢。”莱尔拍了拍他的肩膀，“拍卖会，我可以送你一样东西。” 布莱恩立刻竖起大拇指：“这幕后之人，就算是只蚂蚁，我也会帮你挖出来的！” 第17章 帮忙 公爵私生子的事情在网上沸沸扬扬地发酵了好几天，作为舆论中心的斯托克公爵终于出来回应了。 他办了一场宴会，正式将菲洛德介绍给了众人。 莱尔浏览着新闻。上面刊登了几张宴会的照片，并且提到流落在外的小少爷已经搬回了本家的大宅中。 青年用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 斯托克认下私生子他能理解，带回本家他也能理解，但是正式将菲洛德介绍给上流社会的各大世家，这就有些奇怪了。 正常说来，菲洛德的下场只有两个。好一点，用完扔了；差一点，用完杀了。 如果说莱尔曝光菲洛德的存在，是将杀害他的难度从简单变成了困难，那公爵大人的这番操作就是把困难变成了噩梦。 “难道真想把这个假儿子认下来？”莱尔嗤笑了一声，“我宁可信公爵大人是Omega自己生了个孩子。”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莱尔仰起头望着星舰的天花板，忽然道，“艾德文，你能问问本体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当然，义眼并没有什么动静。 一张大脸出现在了青年的视野中。 布莱恩低着头，和莱尔照面，哭丧着脸道：“黑市的拍卖会延期了。” “为什么？” “我拿到的内部消息是，有个卖家要增加拍卖品，但东西要迟些到，所以推迟了。” 莱尔闻言道：“你这去的是什么拍卖会？时间说改就改，一点也不正规。” “不仅随意改时间，还会随时改地方。”布莱恩道，“不过，手上有当期的邀请函就能进。” “没倒闭也是厉害。”莱尔吐槽道。 布莱恩摊手道：“因为他们总能拿到好东西嘛。” 坐在驾驶位夏洛蒂插话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回去补充能源，放松几天。” “有人有意见吗？” “没有。”几人同时道。 星舰进行了两次跃迁，停留在了一个荒废的小行星前。 这样的星球并不在少数。人类执着于开发新的星球，可又轻易破坏抛弃自己居住了许久的地方。 星舰靠近时，一个停机坪从地下升了上来。 伊芙驾驶着飞艇停落在上面，夏洛蒂和莱尔从后座下来，进入地下基地。不多会两人合力抬着能量块从基地出来，回到飞艇上。 他们的星舰只有两个备用能源舱。能量块必须放在特定的舱体中，否则里面的放射源会影响人体和周围的环境。 安装好能量块，一行人开着星舰去了他们经常光顾的小岛，在上面痛痛快快地玩了三天。 刚回星舰没多久，斯图尔特就收到了凯的视频联络。他戴上手边的银色面具，接通了视频。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脸部轮廓硬朗的男人。 “凯，有什么事吗？”斯图尔特问道。 “目标参加了一场私人舞会，是个很好的机会，”男人简明扼要道，“我需要一个舞伴。” 斯图尔特笑道：“现在舰上人齐了，你挑一个。” “齐了？”凯问道，“莱尔回来了？” “嗯。” “那就他了。” 凯报了坐标和地址，道：“务必今晚六点前赶到。” 斯图尔特愣了下。那是个离坎迪利斯帝国非常近的一个星球，他正要劝说凯换个人，对面不知不是有什么情况，突然挂断了通话。 “莱尔，来活了。”斯图尔特喊道。 青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嗯？” “凯让你去帮个忙。”斯图尔特道，“离帝国有些近，你要去吗？不行的话，就换伊芙吧。” “什么忙？” 斯图尔特将男人那里的任务和情务细细说了一下。 莱尔听完比划了个OK的手势：“我去吧。伊芙的身高和我扮扮情侣还行，和凯在一起，那就是父亲带着小女儿。” 坐在旁边位置上的伊芙“嘎嘣”一口咬碎了嘴里的硬糖。 青年换上备用的绿色眼睛，将自己的原来的那颗交给布莱恩保管，然后走进了一间特别大的舱室。 “要我帮忙吗？”夏洛蒂在门外问道。 “不用了，”莱尔道，“又不会在那呆很久。” 房间里挂着各种款式类型的衣服、假发、面具之类的变装道具，墙角还放着一台3D打印机。 莱尔快速从衣架上挑好衣服鞋子，坐到镜子前，熟练地往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约莫过了两个小时，一个妖艳的异瞳女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正红色的贴身礼裙，细长的水晶高跟鞋，金色的大波浪卷发盘起，露出纤细的脖颈。 青年原本略显瘦削的双颊饱满了许多，脸部轮廓也跟着圆润起来。在妆容的改变下，整张脸有着莱尔的影子，却让人无法联想到原来的模样。 “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很神奇呢。”布莱恩感叹道，“对不对，伊芙？” 少女低头看了眼自己平坦的胸部，又抬头看了看莱尔，腮帮一鼓，走开了。 布莱恩一脸莫名：“怎么就生气了？” “还有多久到？”莱尔检查着手包里的东西问道。 “半小时。” 作为一艘没有登记过的“黑色”星舰，他们不能停靠进任何正规的舰场。 如果去的是管理比较严的国家或者星球，一般都是先混进一些科技军事比较落后的小国家里，然后买票，走航班光明正大地进去。 凯现在所在的星球，是超级公司里一个富豪的私人财产。只改造了部分区域，打造成了灰色的享乐天堂。 他的目标也正是这个富豪。 这里并不是什么能见光的地方，所以来玩的人都是乘坐自己的私人飞艇。他们也不在意你的飞艇有没有登记，他们只关心你有没有邀请函。 “我是查尔斯先生的女伴，”莱尔微微抬着头，态度有些高傲，用着甜腻的女声指责道，“你们居然敢拦着我！信不信我让查尔斯把你们都开了！” 两名保安心里对着个无脑的女人嗤之以鼻，却也不敢明面上得罪客人。就在僵持之际，凯带着邀请函来接人了。 保安检查了邀请函的真伪后，便将女人放了进去。 莱尔挽起凯的手臂，边走边抱怨着保安的无礼。 “傻女人。”其中一个保安望着他们的背影道，“真以为自己被叫来这里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不要说了，和我们没关系。”另一个劝道。 两人出了机场，一辆无人操作的汽车立刻停到了他们前面。上车后，凯报了地点，汽车便沿着导航自动行驶起来。 “今晚，需要我做什么？”莱尔故意将语气说的非常暧昧。 凯冷着脸回道：“听我的话就行。” 莱尔一听就明白了。 第一，这车里有监控，否则凯会说的更详细些；第二，暗杀时不需要他帮着动手，他过来主要打个掩护。 “那你会给我什么奖励啊？这次可不是一栋房子就能打发我哦。”莱尔配合地调了几句情，把自己的人设往拜金上靠。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十来分钟后，无人汽车停了下来。 不远处便是一间豪华别墅，三个穿着制服的Omega在门口发放着假面舞会的面具。 莱尔戴好面具，挽着凯的手走进了别墅。 路上，凯小声问道：“有带阻断剂吗？” “带了，两支。” 抑制剂是专门针对发/情的Omega研发的产品，而阻断剂则是双方都可以使用的药剂。 区别除了对象外，抑制剂对人基本没有影响，完全可以凭借身体自己代谢掉；而阻断剂的效果更为暴力，副作用相对也更强。 不过，大部分Alpha都能承受，久而久之，便成了Alpha专用的药剂。 凯要了一支装在自己的身上，道：“我看到有人送了一批诱导素过来，今天的晚宴你照顾好自己。” 莱尔脸色沉了沉：“知道了。” 两人顺利进了宴会大厅。 大厅着摆满了酒水点心，地上铺着厚厚的羊绒毛毯，踩在上面仿佛踩着软软的云朵。 屋里除了宾客自带的舞伴，还有很多身材姣好的Omega服务员。他们不论男女，皆穿着暴/露的衣服，穿行于人群之间。 莱尔眼神阴沉地低声骂了句脏话。 两人端着服务员送上来的红酒，装模作样的抿了一口，实际谁也没敢往肚子里喝。 不多会，宴会的举办者在众人的拥簇下出现了。 他穿着一件满是蕾丝的华丽衬衫，紧紧裹在他肥胖的身躯上，看起来有点滑稽，但没有人敢发出嘲笑。 他走到聚光灯的中心，慷慨激昂地发表了几句客套话，然后举起酒杯喊道：“干杯！为我们的自由干杯。” 莱尔跟着举起酒杯，熟练地将红酒倒进了身旁的绿植里。 音乐响起，主办人牵起一个女人的手，走到了大厅的中心，跳起了交谊舞。等他们一曲结束，宾客们才接二连三的走进了舞池，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凯的礼线就没有离开那个大腹便便的Alpha，见他又邀请了一个Omega后，立刻拉着莱尔跳起舞来。 “接近他。”凯小声道。 莱尔眨了下眼睛，示意自己明白。 两人跟着音乐的节奏不动声色地转到了主办者的旁边。 大概是怕扫兴，也可能是对自己“小王国”的自信，保镖们只是站在舞池的外围，并没有贴身跟着男人。 凯转到了举办者的身后，他松开一只手，看着莱尔像蝴蝶一样旋转出去，然后装作撤步时不小心撞到了男人。 在接触的时候，凯中指的戒指弹出了一小截针头，飞速扎进了举办者的后背，不等对方反应，凯立刻转身道歉。 受邀来到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举办者不可能因为这小小的碰撞便发脾气，只是当他的眼睛落在莱尔身上后，顿时就挪不开了。 凯：“……” 莱尔：“……” 两人心里同时冒出相同的念头：要糟，这个瘪犊子！ 第18章 重逢 举办者果然提出了交换舞伴的要求。 莱尔暗暗捏了凯的手心。 凯戒指里的毒药毒发时间是十五分钟，他只要在十五分钟内脱身就行了。 凯笑着将莱尔推向男人，却拒绝了对方的女伴。 “我喜欢自己带的，干净。” 举办者露出了一个让人很不舒服的笑，拉着莱尔继续跳了起来。 “你只跟过他？”男人问道。 “嗯。”莱尔漫不经心地应着，视线却在舞池众人的身上扫过。 一名服务员端着红酒走到了附近。 莱尔见状，趁着旋舞假装崴了下脚，正好撞到了托盘上。 红酒顿时洒了一身。 那个Omega吓得脸都白了，慌忙跪下身子擦拭。 “是我的错，我没有看到。”莱尔一脸歉意道，“失陪一下。” 他提着裙摆往卫生间走去，谁知举办者居然紧跟在后面。 莱尔挑了下眉，停在了卫生间的门口，笑吟吟地等着对方。 “先生，您是想帮我清理裙子上的的酒渍吗？”莱尔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完还对着耳边吹了口气。 男人立刻兴奋起来。 莱尔用后背顶开标着Alpha的门，将他拉了进去，抬脚把门踢上，顺手反锁。 厕所里面只有三个隔间，全是绿色的无人标识亮着。 举办者迫不及待地抱住了大美人。 莱尔嘴角的笑意一冷，抬起膝盖狠狠撞向男人的下身。对方嚎叫着蜷成了一团，青年接着对他的后脖颈就是一记肘击，当场把人打晕了。 莱尔拍了拍手，冷漠地望着地上的举办者，轻轻道：“下地狱吧，王八蛋。” 就在他准备离开卫生间时，最右边的隔间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名戴着面具的少年走了出来。 莱尔：…… 这年头，还有人上厕所不锁门的吗？ 少年与莱尔对视着，问道：“他死了？” “现在还没有。”莱尔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若我说，我要他死呢？你打算怎么办？” 少年想了想，认真道：“报警。” “哈哈哈——”莱尔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笑你太天真。”莱尔慢慢走近，“我不杀无辜的人，但是，在我离开这里前，要麻烦你先睡一会了。” 话音未落，青年的拳已经挥了出去。 让莱尔意外的是，少年居然接下了他的攻击。 “身手不错。”莱尔另一只手已经从侧面打了过来，“不过，太嫩了。” 少年匆忙躲避。 虽然没有伤到，但他脸上的面具被打落在地。 莱尔当场就愣住了，连声音都忘了伪装：“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刚被公爵认回的菲洛德。 菲洛德也吓了一跳。 对面的人怎么看都是一名女性Omega，可声音却很像那个人。 他慢慢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想要摘掉青年的面具：“是你吗？” 莱尔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他抢先一步取下自己的面具，将声音调整了一下，调戏地用手反指勾着少年的下巴道：“小弟弟，我不知道你把我当成了谁……” 他糊弄的话说了一半，就听门外有人道：“莱尔，处理完了吗？” 凯看到青年将举办者带到卫生间，便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于是在路口等着，顺便帮他支开过来的人。 莱尔：“……” 菲洛德：“……” 莱尔扶额叹了口气，将卫生间门的反锁打开：“处理好了，不过，现在有了另一个麻烦。” 凯推门而入，看到菲洛德后，道：“直接打晕就是了。” “在你没喊我名字前，我是打算这么干的。”莱尔耸耸肩，把面具戴了回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离开。” 凯闻言没有多问，将地上的举办者塞进隔间，用了点小手段，从外面锁上门。 三人整理好衣服，离开了卫生间。 按照原来的计划，两人得手后，就该离开了。在举办者的尸体被发现之前。 反正身份样貌是假的，指纹也做了手脚，就算对方要找，也是徒劳无功。 但现在多了个菲洛德。 “我有些事情要和他说，五分钟后给你处理方案。” 他们都知道，在这里拖的越久越危险。 凯没有和莱尔争论，抬眼看了下时间：“嗯。” 莱尔将菲洛德拉到阳台上，问道：“你那边是什么情况？斯托克怎么会公开承认你的身份？” 菲洛德摇摇头：“你逃跑的两天后，我将密码告诉了他们，公爵就把坠子拿走了。” “我们仍然住在别墅里。然后，突然有一天，他把我们都接走了。我和威廉去了本家，约书亚则和他母亲回去了。” “除此之外，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我被限制在本家里，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都是威廉决定的。”菲洛德道，“我不敢冒然行动，所以一直乖乖听他们的话。” “嗯，做的对。”莱尔道，“那你怎么会来这里？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菲洛德又摇了摇头：“是二皇子偷偷带我来的。” 在正式介绍菲洛德的宴会上，二皇子代表皇室出席。也许同是私生子，二皇子对菲洛德从一开始就格外亲昵，那之后更是有事没事地去找他玩。 公爵大人自然不敢明面上阻拦这位大爷，只能让人暗中盯着。 昨天二皇子拉着菲洛德甩开了公爵府上的眼线。 “他说，带我去个好玩的地方。”菲洛德道，“我有给威廉发了这里名字。威廉很久才回复，只说让我玩够了就回去。” 莱尔想了想，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留在这里，等宴会结束后，和二皇子一起回去，继续当公爵家的小少爷。当然，如果你以后遇到了问题，或是不想在那里呆，让艾德文和我说一声，我仍然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 “第二，现在就和我们走，公爵家的小少爷直接失踪。我可以帮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和居所，以后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杀了爷爷的仇人我来找，找到后，我会喊上你，一起解决他。” 菲洛德道：“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吗？我可以帮你们做很多事。” “不行。”莱尔直接拒绝道。 “为什么？是我能力不够吗？我可以学的。”菲洛德急道，“我保证很快就能学会。”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在做什么工作？”莱尔嗤笑了一声，“不会是把我当英雄了吧？” 菲洛德愣住了。 “好人也许会被关进监狱，但好人绝对不会被关进艾斯莱特。”莱尔凑近道，“我去当你的老师只是想趁机逃跑，帮你也不过是看在爷爷曾经救过我的份上。若换成别人，我压根不会管他的死活。” “没有用处就丢掉，”莱尔一脸冷漠道，“我和斯托克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明白了吗？天真的小朋友。” 菲洛德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莱尔，仿佛要从他身上找出一点说谎的证据。 但面前的青年，无情地像个陌生人。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现在立刻给我答案，”莱尔催促道，“否则，我会默认你选择第一个。” 菲洛德握紧了拳头，他张开嘴正要回答，凯突然冲了过来：“快跑！大厅里的诱导素被释放了。” 作为亲身经历过的受害者，菲洛德可太清楚诱导素带来的灾难了。 它既然能强迫腺体未成熟的Omega进入发/情期，那成年的Omega就更不用说了。 一个Omega发/情就能让附近一堆Alpha失控。而现在，别墅的大厅里，至少有三十个Omega。 三人立刻从阳台上跳了下去，头也不回地往前冲。 然而没跑多远，信息素像海啸般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什么味道都有。总有一款适合你。包君满意。 凯立刻掏出阻断剂，冲着自己的手臂扎了下去。 莱尔的动作只快不慢，可就在他要打的瞬间，菲洛德已经无法控制地想要往回跑了。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莱尔拽住少年，将手上的针剂掉了个头，打进了菲洛德的身体里。 阻断剂的效果向来是立竿见影的。 菲洛德立刻清醒过来。 “好了？”莱尔喘着热气道，“好了就快点跑。” 凯不太高兴地看了少年一眼，不过，依旧没说什么。他拉起莱尔继续往外跑。 菲洛德知道，自己又添麻烦了。只是现在不是他沮丧的时候，他握住青年的另一只手。 应该是诱导素的影响，莱尔的身体在发热。 很烫。 仿佛要烫到了心底。 菲洛德觉得，刚刚打下去的针剂说不定过期了。 否则为什么他的心脏跳得如此厉害。 被两个Alpha拖着，开始莱尔还倒腾着两条腿跟着跑，后面身体越来越没有力气，光是维持意识都很艰难，他索性两腿一伸，任由他们带自己起飞。 离开别墅区后，无人驾驶的汽车已经到了路口，三人上了车，直奔机场。 身体的热度不再上升，莱尔终于缓了口气，他习惯性地侧身倒下，倚在凯的肩膀上休息。 “好点了吗？”凯问道。 莱尔笑道：“差点没撑住。” “太乱来了！”凯责备道。 莱尔挠了挠头，心虚道：“这不没事嘛。” 凯瞥了少年一眼道：“我要是你，直接把这小子打晕扛走。” “对不起。”菲洛德一脸内疚地道歉道。 凯见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菲洛德揽住莱尔的肩膀，让他的身体倒向自己，枕着他的腿：“所以，让我来照顾老师吧。” 凯：“……” -------------------- 作者有话要说： 莱尔：搞事！搞事！搞事！！！ 菲洛德：想谈恋爱！非常想谈恋爱！！非想和莱尔谈恋爱！！！ 第19章 幽冥号 凯事先联系了伊芙，飞艇已经在机场等着了。 虽然提前离席有些奇怪，但保安没有收到拦人的通知，只当是他们有什么急事，便任由三人离开了。 “他是谁？”伊芙看了一眼后座将莱尔抱在腿上的人。 小型飞艇后面只有两个座位，没有副驾驶位。 凯单手撑着腮：“看来是某个人的债主。” “情债，”伊芙肯定道，“绝对是情债。” 菲洛德抱着青年的手一紧，酸酸地问道：“你有很多情人？” 莱尔：“……” “对，超级多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那种。” “我不信。”菲洛德气鼓鼓道。 “爱信不信。”莱尔说着，忽然抬起手臂，肘部直接击中了少年的脸。 菲洛德晕了过去。 连一旁的凯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你下手也太狠了。” “如果不想让他知道星舰的情况，蒙住眼睛就好了。”伊芙道，“不管怎么说，也是莱尔你的朋友吧。” “朋友 ？”莱尔一脸不爽道，“就是个欠收拾的小鬼。” 飞艇停回星舰上，莱尔提溜着少年走了下来，将人扔进了会议室的沙发上。 “我先去把妆卸了，至于怎么处理这小子，呆会开会商量吧。” 莱尔并不想把他带回来。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所有的航线肯定会被封锁严查，根本没办法走远。藏得太近的话，依着公爵大人的能耐，怕是一天不用就被找到了。 菲洛德醒来时，还觉得脸上隐隐作痛。他抬手摸了摸，好像上过药了，并没有肿起来。 少年坐起来，打量着陌生的房间，有些紧张地喊道：“莱尔老师！” “哎呀，果然还是小鬼呢。”夏洛蒂翘着二郞腿，“ 多大了？” “你是谁？”菲洛德面露警惕，“这里是哪里？” 夏洛蒂露出堪比大反派的狞笑道：“这里是哪里？当然是准备把你秤斤算两卖的好地方。” 菲洛德望着女人，心念飞速转动着。 是被抓了吗？莱尔怎么样了？为什么没有看到他？ “和我一起的人呢？他们在哪里？” “和你一起？”夏洛蒂哈哈大笑，“就是他们把你卖了啊，只需要十万星币。”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们是什么坚不可摧的关系吗？”夏洛蒂挑了挑眉，问道。 “我们……”菲洛德握紧了拳头，他和莱尔算什么？ 师生？同盟？朋友？ “反正，他不会这么做的。”少年犟道。 夏洛蒂轻笑了一声：“真是苍白的坚持。” “是啊。”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如果是我回答这个问题。首先，没有哪个买家会把一个Alpha不做任何措施的放在屋里，太危险了；” “其次，Alpha在黑市上的价格大概是五十万，就算是相貌较好的未成年，最多也就七十万。不会有谁花十万买个即将成年的Alpha，太不划算了。” “最后，你现在这张脸也是很有名气的。买家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去招惹公爵家的小少爷，生怕自己生意做的太顺利吗？” 莱尔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进来。 “莱尔！”菲洛德满眼欣喜，跑上前道，“太好了，你没事。” 青年的态度却有些冷淡：“去那边的沙发上坐好。” 菲洛德的表情有些失落，不过还是乖乖坐了回去。 不多会，斯图尔特、布莱恩、凯和伊芙还有吉娜依次进了房间。 夏洛蒂坐到了长桌的前端，拍了拍手：“久违的会议。” “今天的议题很简单，怎么处理这位小朋友。” 菲洛德看着他们，忍不住问道：“我在这合适吗？” 如果你们最后决定不留下我，那要怎么办？杀了我吗？ “没什么关系。”伊芙往嘴里塞了颗糖，道，“离开这里后，你不会看到相同的脸，听到相同的名字。” “诶？” “首先，由莱尔介绍下情况。” “新闻你们都看过了，”莱尔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语气平淡地没有一丝波澜，“他现在是斯托克公爵家的小少爷。不过，这个身份是假的，只是因为斯托克想从他身上拿到点东西。” “关于是什么，我不清楚。目前看来，肯定是个大麻烦。就我个人立场而言，我不认为他适合在这里生存。” 只字不提和自己的关系。 菲洛德有些委曲。 “小朋友自己有什么话想说吗？莱尔有没有告诉你，我们是做什么的吗？” 菲洛德摇摇头。 “那我简单说一下，”夏洛蒂双手十指交叉，架在桌子上，“我们是星盗。为了生存下去，坑蒙拐骗偷无所不做，也会接杀人的工作。” “总之，不是什么好人。”夏洛蒂眯起眼睛，冷冽的光从缝中露出，看得人不寒而立，“所以，你怎么想？离开还是想留下？” 菲洛德呆住了。 这确实是他没有想过的事情。 他喜欢莱尔，他想要帮爷爷讨回公道。但是，他不能接受自己成为星盗。 原因很简单，星盗是坏人啊。 “我不知道。” 夏洛蒂并不介意这个答案：“好了，下面进行表决。” “同意菲洛德留在舰上的举手。” 除了布莱恩之外，没有人举手。 “结果出来了。”夏洛蒂宣布道，“等暗杀事件平息后，就把他送走。” 菲洛德呆呆地望着众人。 “会议结束，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女人伸了个懒腰，起身道，“莱尔，他是你带来的，自己照顾。” 众人散去，没有谁多看少年一眼。 菲洛德坐在沙发上，不知所措。 莱尔走到他面前：“跟我来，我带你去看下可以活动的区域。” “嗯。”少年站起来，垂着脑袋，整个人蔫蔫的。 莱尔望着他，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两人离开会议室，往星舰的后方走去。 “这里是餐厅，想吃什么直接在当日的菜单上点，二十四小时都有供应。”莱尔走在前面介绍道，“这边是Alpha的卫生间，浴室在旁边。” 莱尔忽然想起遇到少年的情况，特意拉开门道：“进去后记得把门反锁上，否则门外的标识还是会显示无人使用的。” “浴室对面的大房间是健身用的，你要是精力旺盛没有地方发泄，可以来这里，同样全天开放。” “最后，”莱尔停下脚步，“这是你的卧室。” “门口左侧是洗漱台，不洗澡的话，可以不用去浴室洗漱。床头柜上有播放器，里面很多电影，抽屉里有游戏机和书，可以打发时间。” “你只能在这几个地方活动。” “不要越界，”莱尔盯着少年道，“一旦你被判定对星舰有危害，我会毫不犹豫站在他们那边，支持处死你。” “毕竟救我的是爷爷，不是你。” “嗯。”菲洛德点点头，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是不是做的有点太伤人了？莱尔面露迟疑，转念一想，现在无情些，总好过以后难受。 菲洛德盯着被关上的房门，在屋内枯坐了很久很久，久到仿佛变成了石头。 他只是想不明白，到底哪个才是莱尔？他真的认识这个人吗？那他的喜欢又算什么？ “爷爷，这个世界和你说的，不太一样。”少年躺在床上，将人缩在被子里，“这里的人和你说的，也不一样。” “不知道拜托艾德文查的事情怎么样了？要是能找到什么线索或者证据就好了。” 莱尔去了驾驶舱，找伊芙换了班。 “没问题。”少女比划了个“OK”的手势，“莱尔你去休息吧。” 布莱恩坏笑着捣了捣青年：“怎么了？觉得心疼了？内疚了？” “说起来，刚才表决的时候，你为什么会举手？”莱尔上前揽着他的脖子道，“菲洛德怎么看都没有到和我们做同路人的地步吧。” 布莱恩直言道：“我对那个文件很感兴趣啊。如果他加入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研究了。” “我也觉得莱尔很过分，”伊芙插嘴道，“那个小孩看着都快哭出来了呢。” “你才多大，喊人家小孩。”莱尔吐槽道。 “长痛不如短痛嘛，”斯图尔特表示理解，“既然注定不走相同的路，何必徒增寂寞呢。” 莱尔立刻附和道：“就是这个道理，所以，你们不要乱插手。” 夏洛蒂看着青年的模样，嘴角挂起一抹饶有兴味的笑意。 菲洛德是被渴醒的。 他坐起身，在黑暗中摸着放在床头柜上的杯子。 “奇怪，我记得是放这里了。”菲洛德迷迷糊糊的嘟囔着。 “给。” 玻璃杯还有些热度，似是刚装了温水进去。 菲洛德接过杯子，“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大口，下意识道：“谢谢。” 说完，整个要汗毛都要炸了。 “谁在那？！” “哎呀，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屋里的另一个人道，“真是让人伤心。” 菲洛德摸到了开关，打开了房间的灯。 夏洛蒂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菲洛德紧张地看了眼手上的水杯。 似是看穿了少年的心思，夏洛蒂道：“放心吧，我没放什么奇怪的东西进去。” 菲洛德假装镇定地放下水杯，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夏洛蒂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好奇，你和莱尔怎么认识的。” “问这个有什么用吗？你们不是已经决定好怎么处理我了吗？” “让你留下来才奇怪吧，”夏洛蒂托着腮道，“因为你自己并不想当星盗的。” 第20章 疏远 菲洛德陷入了沉默。 许久，少年开口了。不过，避开了刚才的话题。他有些不高兴地问道：“你怎么会半夜在我的房间里？” “半夜？”夏洛蒂指了指床头的闹钟，“已经早上十点了。” 菲洛德下意识看向窗户，外面黑漆漆地一片。 夏洛蒂笑道：“星舰上可没有白天黑夜，实在不习惯可以定个闹钟。” 难怪他觉得晕乎乎的，本来还以为是太累了，敢情是睡得太多了。 “至于，怎么进来的，”女人指了指门道，“你没有锁门，我一推就开了。” 菲洛德：他好像确实忘了，毕竟之前都不用锁门，莱尔还特意告诉他怎么反锁来着。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大概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太好，又发现不是人家的错，少年的态度顿时软了许多。 “没什么，一直没看到你出来吃饭……” 是在担心我吗？菲洛德心里更内疚了。 “怕你是不是在暗中搞破坏，所以过来检查一下。” 菲洛德：“……” 他收回刚才的内疚。 “我没事。也没打算搞事情。辛苦您跑一趟了。”菲洛德起身正要穿衣服，发现挂在衣架上的西装不见了。 夏洛蒂道：“你衣服上都是酒气和乱七八糟的信息素，我让人拿去洗了。” “那我要穿什么？”菲洛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衬衫。 夏洛蒂指了指衣柜：“给你准备了换洗的衣服。你和莱尔的体型差不太大，他的衣服应该都可以穿。” 菲洛德打开衣柜。里面挂了十几套熨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有休闲装也有正装。 下层的抽屉里则是内/裤和袜子。 “那些是新的。”夏洛蒂调侃道，“哎呀，你怎么好像有点失望呢。” “我没有！”菲洛德喊道，脸上却浮着淡淡的红晕。 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羞的。 “你喜欢莱尔什么啊？”夏洛蒂好奇道。 菲洛德拿起一套休闲的T恤和长裤，听到这个问题，气鼓鼓地回道：“谁喜欢他了？” “真的不喜欢？” 少年垂下眼帘，低声道：“谁会喜欢一个分不清真假的人。” 这次换夏洛蒂不吭声了。 菲洛德疑惑地回过头，意外地在她的脸上看到了难过的表情。 意识到少年的视线后，女人并没有收敛，反而表露地更为夸张，装模作样的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唉，看来莱尔真的要孤独终老了，以后给他养老的开销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疼啊。” 女人转变得太过自然，让菲洛德一时间分不清，他刚刚看到究竟是真情流露，还是对方早就准备好的局。 “哦，你要换衣服是吧，那我先走了。”夏洛蒂笑着摆摆手，“记得去吃饭。” 菲洛德一头雾水。他发现，他可能不仅是想不明白莱尔，现在，连夏洛蒂也看不懂了。 “这个星舰上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少年换好衣服，简单洗了个漱，出门往餐厅走去。 路上碰到其他舰上的工作人员，他们仿佛看不到他似的，径直穿过，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一点。 这种像被排挤的感觉让菲洛德有些难受。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住在公爵府上也挺好的。和房间大不大，床铺软不软没什么关系，至少那里的人相处起来很舒服。 “要吃什么？”站在台子后面，脸上有着刀疤的男人见他很久没有点菜，出声问道。 菲洛德回过神，慌忙看向菜单。然而上面的菜多的让人眼花缭乱，还有很多他没有听过的东西。 男人似是不耐烦地用手敲了下桌面。 菲洛德局促道：“给我一个面包就好了。” 男人望着他，重复道：“一个面包？” “嗯。” 菲洛德听到了一声叹息。 男人回身，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餐盘放进微波炉里，几秒后取了出来，递给少年。 “如果不知道吃什么，点当日的套餐就行了。” 菲洛德接过盘子，心好像都跟着暖了起来：“谢谢。” “不用，这是我的工作。”男人耸耸肩。 菲洛德走到最近的位置坐下，慢慢吃着饭菜。 他又听到了男人敲桌子的声音。 啊，原来只是他觉得无聊时下意识的动作。并没有不耐烦，也不是在催促。 “饿死我了，亚伦，给我份套餐，多加一份米饭。”莱尔还没进餐厅就远远喊道。 男人应道：“好。” 菲洛德拿着筷子的手停了下来，下意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可在青年进来的时候，像是赌气似的低下了脑袋，不停往嘴里塞着饭菜，装作不知道他来了。 餐厅里只有了了几人，莱尔一眼便看见了菲洛德。 他抬起手正要打招呼，手在半空中晃了晃，又收了回去。默默穿过走道，停在点餐台前。 亚伦看到了他不自然的举手，递饭盒的时候小声道：“就算他不会留下来，也别让小孩过得太难受。” “嗯？”莱尔有些莫名。 “这孩子刚才过来，就要一个面包。”亚伦小声道。 莱尔回头看了少年一眼，苦恼地揉了揉额头：“之前也没觉得他心思这么细腻啊？”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心硬的能敲碎钻石。”亚伦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莱尔端着餐盘坐到了菲洛德的对面。他刚要说点什么，少年飞快吃掉最后两口饭，起身走了。 走了…… 真的生气了啊。 莱尔看着他快步走到餐厅门口，又匆匆折回，拿起吃完的盘子，放进门边的回收处，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中。 亚伦走到青年旁边，一把抢过餐盘，道：“吃什么吃，还不去哄哄。” “不是，我……”莱尔满脸不解，“亚伦你之前又没见过他，怎么这么偏心。” “刚刚他跟我说‘谢谢’的时候，都要哭出来了。” “这么大的Alpha，居然还会哭鼻子。”莱尔摸了摸鼻尖，“太丢人了吧。” 亚伦一巴掌拍向青年的脑袋：“你二十岁的时候还抱着舰长哭呢。” 莱尔：“……” 人太熟了就这点不好，什么黑历史都有人知道。 亚伦看着餐厅的门，喃喃道：“如果艾萨克还活着，应该也差不多大了。” “我去看看。”本来还试图说什么的莱尔放下了手上的筷子，抓了抓头发道，“你也别太和蔼了，他还有机会过平常人的生活。” “那你呢？”亚伦问道，“你准备在这里呆上一辈子吗？” 莱尔愣了下，忽然笑道：“那不是太便宜我了。” “我这种人，最后肯定死无葬身之地的。” 青年起身走向门口。 “饭帮我热着，我很快就回来。” 亚伦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渐渐地与一个瘦小的、孤独的身影重叠。 夏洛蒂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男人旁边。 “你觉得，他能拴住吗？” 亚伦摇摇头：“不知道。” “我觉得可以试试。” “至少，对莱尔而言，他是特别的，不是吗？” 亚伦道：“莱尔要是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一定会生气的。” “生气算什么，”夏洛蒂拿起青年餐盘里的蓝莓，扔进嘴里，“我要他活着。” “我当舰长的时候，这里不允许再死第二个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攻会长大的，也会变得特别可靠的。 咳咳，现在这么“脆弱”和他以前生活的环境也有关系。 第21章 伪装 如果有一天，莱尔说他不知道怎么哄人，星舰上的众人肯定会为这个拙劣的谎言笑上一整天。 明明再虚伪的好听话张嘴就来，再肉麻的情话也面不改色，都能说得无比深情且真挚。 但此刻莱尔站在菲洛德的门前，犹豫了半天，竟连敲门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房间门打开时，青年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呆。 菲洛德觉得在屋里有些憋闷，打算去健身发泄一下，没想到莱尔竟然站在外面。 他抿了抿嘴，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莱尔看了眼身后来来往往的人道：“呃，我们进屋说吧。” 菲洛德让开门，将手上的毛巾放回了洗漱台上，拉开椅子坐下，将床让给了青年。 “刚才是要去健身房？”莱尔随便找了个话题。 “嗯。”菲洛德道，“你说过，那里可以去。” “对，可以的。” 房间里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莱尔轻咳了一声，又找了个话题：“衣服穿着还舒服吗？” “嗯，还好。” “等下次停靠时，再给你买几件新的。” 菲洛德一脸认真道：“下次停靠，就该把我扔下去了吧，也没有必要买新衣服了。” 莱尔：“……” 聊天能聊起来，是因为彼此都有沟通的欲望。只要其中一方不想聊，任何人都能化身“话题终结者”。 莱尔当然知道，能让少年愿意聊下去的话题，只是那些话题不能碰，碰了他之前做的便都没有意义了。 两人又大眼瞪小眼地枯坐着。 菲洛德也不赶人，就望着青年的脸发呆；莱尔想走，但又觉得就这么走了丢人。 这样过了五六分钟，莱尔忍不住了，随口吐槽道：“我脸上有花吗？看了那么久？” 菲洛德脱口道：“没有，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你。” 还能为什么？ 第一，你当时没有喜欢的人；第二，大部分人不会拒绝一个漂亮的追求者；第三，你太纯情了，没见过世面，过于好撩。 莱尔在心里回答着。 菲洛德好像陷在了自己的思绪中，他站起身凑近，用手指按住青年的额头，慢慢滑过鼻梁，点过鼻尖，停在唇瓣中间。 莱尔竟觉得背脊一阵酥麻，甚至忘了打开对方的手。 “明明知道你的温柔都是装的，明明知道那些体贴都是演的，明明连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分不清。” “如果只是见色起意，约书亚更漂亮，”少年喃喃自语道，“可是，我清醒的时候，不会有想要亲吻他的感觉。” 莱尔叹了口气，问道：“现在也有吗？” 菲洛德猛得回神，整个人都僵硬了。 “有吗？” 莱尔表现的太过游刃有余，让本来有些退缩的少年又起了好胜心。 “有。”菲洛德故作强势道，“我说有，你就让我亲吗？” “你要试试吗？也许试过了，你自己就有答案了。”莱尔闭上眼，仰起头道，“我不会避开的。” 许久，莱尔感觉有温热的嘴唇贴了上来，像是模仿电影里的样子，笨拙地舔舐啃咬着。 青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多会，菲洛德退开了。 莱尔睁开眼，毫不意外地在少年脸上看到了震惊与失望，看到了他眼中渐渐熄灭的火光。 “你并不喜欢我，你喜欢的只是你憧憬的‘爱’，”莱尔平静道，“像电影中那样炽烈的爱。” “你看，你的执着和想象，其实也都是假的。” “你现在还会想吻我吗？” 菲洛德像丢了魂似的坐回椅子上。 莱尔站起身，不再多言，默默离开了少年的房间。 布莱恩的膀胱迫切需要释放，他写完最后一行代码，一路狂奔进了卫生间。推门就见到莱尔站在洗手台前，头发和脸都湿漉漉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歪头看去，入目是一张泛红的脸，“发烧了？” “上你的厕所。”莱尔抽了张纸巾胡乱擦了擦。 “等等，你刚才不是会在脸红吧！”布莱恩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你做什么羞羞的事情了？不对，就你这样，把全舰的人挨个亲一遍，都不会脸红吧。” 莱尔推开他的脑袋，坏心眼的吹了声口哨：“小心尿裤子。” 布莱恩“嗷”一声钻进隔间。 莱尔松了口气。 幸好是被布莱恩看到，换成夏洛蒂，他能被嘲笑一辈子。 居然被个小屁孩堪称灾难的吻撩了，真是太丢人了。青年扶着额头，幸好在房间的时候忍住了，要不就功亏一篑了。 除非是变态，否则谁能吻一具毫无反应的“尸体”吻得热血上涌。 “没有太大的期待与落差感的话，在舰上的生活应该会轻松很多吧。” 脸上的热度退去，莱尔换上了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离开了卫生间。 莱尔这招确实狠，菲洛德已经开始重建认知了。 所以，我并不是喜欢他。只是很羡慕电影里的爱情，然后，投映到了莱尔身上。 接受了这个说法后，菲洛德虽然有些失望，却又觉得仿佛卸下了什么。 “离开这里后，我要做什么好呢？”菲洛德坐回床上，“先抓到杀爷爷的凶手将他绳之以法，然后……” “然后，回去吧。” “虽然都烧干净了，慢慢整理的话，一定可以和以前一样的。” “不过，可能没有Omega愿意去垃圾星上生活吧。” 少年仰头望向天花板，双手按上床上支撑着身体。 “咦，床单怎么有点潮？” 莱尔回到餐厅。 亚伦将餐盘重新端了回来：“哄好了？” “肯定不会哭了。”莱尔夹了口肉，心道，开不开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菲洛德一身汗地从健身房走了出来，浴室里没有人在使用，他泡了个澡，顿时觉得舒畅了许多。 路上遇到的工作人员依旧没有和他搭话，大概是确定了“过客”的身份，没了想要融入的急切，他忽然也不那么在意别人的态度了。 “晚上要吃什么？还是套餐吗？”亚伦问道。 菲洛德仔细看了看菜单，问道：“炒面是什么？” “以前没吃过？” 菲洛德点点头道：“之前吃的面，都是煮的。” “味道还不错。”亚伦问道，“要试试吗？” “嗯。” 亚伦拿出准备好的材料，现场给少年做了一份。 “啊，你给他加了好多料啊，我也要一份，要一模一样的。” 旁边的声音让菲洛德吓了一跳，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来人了。 他扭头看去，是那天驾驶飞艇接他们的回来的女生。 要不要打招呼？ 正好伊芙回头看向了他。 “你好，那天，谢谢你。” 伊芙趴在台子上，双脚离地微微晃着：“不客气，反正你没和我抢驾驶位。” 菲洛德听得出来，她是在打趣莱尔被迫坐在他腿上的事情。 他不知道怎么接话，便只是笑了笑。 “好了。”亚伦摆出两个碗，将锅里的炒面分装给两人。 “谢谢。”菲洛德端起自己面前的那份，照旧选了之前的位置。 没一会，伊芙坐到了他的对面。 菲洛德有些奇怪，这里空位明明那么多。 女生吃的很慢，时不时抬头打量少年几眼。 菲洛德被看得有点别扭，忍不住问道：“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不是，”伊芙道，“舰长说，你对莱尔是特别的，所以我有点好奇。” “长得没有斯图尔特帅，也没有舰长或者凯那么厉害，聪明比不上布莱恩，又不像很会做饭的样子……” 伊芙疑惑道：“难道，莱尔喜欢笨蛋美人吗？” 菲洛德：“……” 第22章 追杀 菲洛德觉得自己可能不太适合在餐厅吃饭，昨天碰到了个奇怪的女生，今天又换了一个，是个圆脸的男生。 “我年纪比你大很多，只是长得比较嫩。”布莱恩套近乎道，“你可叫我一声哥哥。” 菲洛德：“……” “听说，你也住过十七号垃圾星。”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命名那里的。”菲洛德道，“也许是吧。” “莱尔说，你还有个爷爷，他叫什么啊？”布莱恩问道。 菲洛德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结束了话题：“爷爷就是爷爷。” 隔天，过来搭话的是个Beat。 “我叫斯图尔特。” “嗯，你好。”菲洛德应了声，“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情就不可以和你一起吃饭了吗？”斯图尔特笑道。 大概Beat的身份让人没有什么威胁感，加上男人态度温和，菲洛德竟没有觉得特别不自在。听到对方的话，立刻摇了摇头：“坐哪里是您的自由。” 少年寻思着，这人又想和自己聊什么。 然而，一顿饭吃完，对方还真就只是自我介绍了一下，并没有再和他搭话。 菲洛德一头雾水地将盘子放进门口的水池中，两名工作人员说笑着从他背后走出了餐厅。 “星舰停在原地，我们也可以休息休息了。” “可惜不能到地上玩，要不问问夏洛蒂大人，能不能搞个酒会，大家放松一下。” “放松什么，现在追捕那么严，说不定突然间就要挪地方。” “也是。”其中一个人道，“对了，你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反正你不在通缉名单上，现在也可以离开吧？” 另一人道：“等这次的危机过去吧，多一个人多份力量嘛。” 菲洛德回头看向走远的两人。 “怎么了？在发呆？”亚伦按下少年旁边清洗餐盘的按钮。 菲洛德道：“亚伦先生，星盗是不是也有可能，不是坏人。” 男人愣了下，笑道：“我以前，劫过普通的客运星舰，以此要挟王室支付赎金。” 菲洛德不由退后了一小步：“为什么要那么做？” “你知道维持一艘星舰运行，让上面的人吃饱穿暖，需要多少金钱和资源吗？” “为什么一定要在星舰上呢？现在有很多星球可以居住，哪怕是垃圾星，也不是不能住人。”菲洛德问道，“那样的话，就不用做这种事情了吧。” 亚伦泡了两杯茶，递给少年一杯：“说起来，你也是从垃圾星出来的，你们在上面都是怎么生活的？” “我们有自己种粮食和菜，也会去狩猎大老鼠。爷爷很厉害，他能把垃圾堆里那些别人觉得没用的东西都变成宝贝，”菲洛德尝了一口，只得这个茶有着淡淡的奶香味，“好喝。” “你有想过离开垃圾星吗？”亚伦问道。 菲洛德捧着茶杯，点点头：“爷爷说，等他去世后，会安排我去普通的星球生活。” “你不害怕吗？那里的生活和垃圾星天差地别。” “我有学习相关的知识。”菲洛德道，“工作就可以赚到钱，有钱就能够生活，不能做违背律法的事情，否则是要付出代价的……” “都是你爷爷教你的？” “也有从电视上看到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亚伦顿了顿，“既然你爷爷有能力安排你离开，为什么自己要呆在那种地方？总不会是大老鼠肉比较好吃吧。” “爷爷说，他年纪大了，不想折腾了。” “你并不知道爷爷叫什么吧。”亚伦道，“也不知道他以前做过什么，对吗？” 菲洛德不吭声了。 这些问题，他其实有问过爷爷，但是都被岔开了。久而久之，便不再问了。 亚伦摸了摸少年的头：“你说的那些都没有错，希望你离开这里后，能顺利过上那样普通的生活。” “好了，我要去忙了。” 男人说完，走进了后厨。 菲洛德回去的路上琢磨着两人的对话，总觉得对方似乎回答了他的问题，又好像没有回答。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等我离开星舰，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们了。”少年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几分寂寞的神情。 菲洛德在舰上的第五个晚上，是被炮火声吵醒的。 他连忙起身，打开门就看到莱尔奔向驾驶舱的身影。 其他房间里也有人跑了出来，他们虽然动作很快，却没有慌乱，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菲洛德站在原地，听着他们的脚步声、他们的喊声，之前几乎消弭的隔阂感又出现了。 同样的慌张与无措，不同的是，上一次他只是觉得难过；但这次，他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 穿梭的工作人员他都不认识，亚伦不在餐厅，他该问谁？问问他能做点什么？ 大概是因为在迎敌，驾驶舱的门没有锁上，菲洛德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夏洛蒂坐在最高的指挥位上，面前屏幕上显示着他们正被三艘战舰与数十个机甲围攻。 “加速后退，所有炮火集中击穿左翼。” 主驾驶位置上坐的是斯图尔特，副驾驶位则是伊芙。炮火的操控由莱尔与凯负责。 “不行，”斯图尔特喊道，“他们的机甲的机动性和强度比之前提高了许多，现在的火力不够破坏出通路。” 伊芙全身贯注地盯着屏幕，用星舰最小的调整移动，避开了对面的粒子光炮：“舰长，后面有第四艘星舰在围堵退路。” “对面支援左翼的星舰到达位置了，实力悬殊太大，不能硬拼。” 夏洛蒂并没有下达命令，而是问道：“布莱恩，还要多久？” “再给我五分钟。” 夏洛蒂当即立断道：“舰头调转九十度，把所有防护罩的能源集中到右边的舰体，炮筒转向左侧，阻止后方的战舰接近。” 炮弹接二连三地打在防护罩上，整个星舰剧烈地晃动着，菲洛德死死抓住舱门口的柱子才没有摔倒。 一通狂轰乱炸，星舰右侧的防护罩终于撑不住了，舰体直接被炸开了一个大洞。存储的炮弹也所剩不多，已经无法抵挡后面战舰。一旦进入对方的射程范围，左边的舰体撑不住三次攻击。 覆灭仿佛就在瞬间。 但这里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没有畏惧的表情，也没有放弃挣扎。 千钧一发之际，布莱恩喊道：“可以了。” 夏洛蒂双眼亮得可怕：“左翼七十五度角突围。” “收到！” 菲洛德心下纳闷：之前对面机甲与战舰脱节，战舰没有赶到时都不行，现在就更不可能了，为什么不换路线？ 就在他疑惑时，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敌人左侧的战舰非但没有阻挡他们，甚至还帮忙击落了好几架机甲。 布莱恩的手都敲出了残影，嘴里喃喃道：“三十秒，我最多再撑三十秒，对面想反抢星舰的操作系统。” “足够了。”夏洛蒂咬牙道，“除了驾驶舱，断开所有能源供应；丢弃后方的存储舱，减轻舰体的重量；打开喷射加速器，全速前进！” 屏幕上，星舰冲出了包围圈，但敌人依旧紧追不舍，死死咬住。 斯图尔特打开喇叭舰提醒道：“即将进入跃迁点，所有人系好安全带，我要强制进行两次跃迁。” 莱尔冲着少年伸出手，喊道：“发什么呆，快过来！” 菲洛德这才回过神，赶紧爬到座位上。 莱尔将人揽在怀里，系上安全带，降下上面的护罩。 一波猛烈的摇晃袭来，仿佛人被塞进了洗衣机中飞速转动，灵魂都要被甩了出去。 约莫过了两三分钟，星舰似乎平缓了些，然而不等他们喘口气，第二波跃迁又开始了。 停下时，几乎所有人都瘫在了位置上，连手指都感觉不到在哪。 “甩掉了吗？”莱尔问道。 布莱恩惊恐道：“他们追上来了！” “怎么可能！”斯图尔特道，“除非他们能准确定位我们的位置，否则任何人都不可能追踪两次跃迁。”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到了菲洛德的身上。 “我没有告密！”菲洛德急地大喊道。 布莱恩道：“虽然他上舰后我们进行了检查，但不排除帝国的科技更新了，能够躲开机器的探测。” “是或不是，试试就知道了。”莱尔立刻带着菲洛德跳下座位：“伊芙，把放置机甲的舱门打开，我们离舰后，你们再进行一次跃迁。” 夏洛蒂望着青年，片刻后道：“记得回来给我祝寿。” “好。” 第23章 快活城 星舰上只准备了三台机甲，倒不是放不下更多的，而是接受过训练能使驾驶机甲的只有五个人。 夏洛蒂、凯、斯图尔特、伊芙和莱尔。 还得至少留两个人照看星舰这个大家伙。 亚伦本来也可以，但是精神受创后只能勉强操作，战斗是不可能了。 舰上准备的不是教学机甲，所以只有一个座位。 莱尔觉得，最近他的位置总是有点挤。 大概是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 “你先坐上去，把腿分开，留出些空间。坐在腿上不平稳，影响开 机甲。” 青年只能坐到三分之一的椅子，不过，足够了。 “保持安静，我需要集中精神。”莱尔吸了口气，“出发！” 菲洛德歪了下头，望着身前之人的侧脸，熟悉的脸庞上是全然陌生的表情。 认真、专注且无畏勇敢。 机甲从星舰尾部飞了出去。 追击他们的人果然放慢了步伐，然后改变了方向。 “我真的不知道，我身上有可以定位的装置。”菲洛德觉得非常内疚，“对不起。” 莱尔仿若未闻。 这是星舰上速度最快的机甲，为了提升速度，便要牺牲一些其他性能。比如火力，比如防护。 万幸的是，对方似乎还在意菲洛德的小命，所以并没有攻击机甲的致命处。 银色的机甲穿梭在炮弹组成的烟火之中。 莱尔知道，他是不可能单凭一台机甲逃掉的，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一直在太空中和敌人周旋。 他的目标是离这里最近的十四号星球。 那是一个超级公司买下后改建完全的，一个专门用来进行各种地下交易的星球。 来这里的人，有不可一世的贵人，也有一无所有的疯子，他们将这里交织成一个名副其实的黑色王国。 就算是帝国的王室，也要给几分面子。所以，公爵大人追击的队伍不得不停下来，将机甲收拢回星舰中，然后，派几个代表进入“快活城”。 这里的见不得光的货物很多，同样，见不得光的人也很多。所以对于从天而将偷渡者，路上的人甚至没有多给他们一个眼神。 莱尔将手腕上的迫降伞扔进垃圾箱，拉着菲洛德钻进了旁边杂乱的小巷中。 “我们要去哪？” “去解决你身上的东西。” “我并不知道它在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装上的，它甚至躲过了你们机器的检查，”菲洛德道，“要怎么解决？” “没关系，”莱尔从自己身上掏出了一枚发信器，让菲洛德压在舌下道，“因为有人会替我们销毁的。” 青年一边走，一边抓乱自己的头发，从墙壁上蹭下尘土，涂抹在头上和脸上；将自己外套脱给菲洛德，扯拦里面的T恤衫；把衣袖撕成布条缠在异色的假眼睛上，然后直接躺在地上打了个滚，瞬间从一个漂亮的年轻人变成了穷乞丐。 菲洛德愣了半天，问道：“我要做什么？” 莱尔回头，脸上的癫狂吓了少年一跳。 “没什么，我找找感觉，很久没演这种角色了。”莱尔飞速敛下神情，回道，“把外套穿上，跟我走。” 菲洛德“嗯”了一声，瞥了一眼从他身边路过的男人。 这是一个他全然陌生的世界。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的眼光，会如此恶心。 莱尔在巷子里穿梭，走到了一家棺材铺前。 一个老头坐在狭小的房间中，抽着呛人的廉价旱烟，用着奇怪的语言问道：“买什么？” 莱尔抛出一枚金币：“引路人在哪？” 老人抬手接住，轻轻掂了掂回道：“第三街区的地下酒吧。” 莱尔离开棺材铺后，带着少年一路跑到地下通道前。 “装傻会吗？不要有表情和反应，双眼放空，看着远处，但不要聚焦在某个固定的地方。”莱尔用另半截袖子捆住少年的嘴，从地上捡了根麻绳将他绑住，“这个扣是活的，用牙咬住这边，用力一拽就能解开。” “记住了吗？” 菲洛德点了点头，问道：“这是哪里？我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莱尔脸上露出了恶作剧似的笑容，“当然是，要卖掉一个小少爷。” 菲洛德看了看自己的样子，要被卖掉的，好像就是他。 莱尔指导少年调整好表情后，道：“不管有没有人，对方说什么做什么，都保持现在的表情，也不要说话。” 菲洛行眨了下眼，示意自己明白了。 莱尔拽着绳子，两人走进了地下通道。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门，上面挂着花里胡哨的牌匾和胡乱搭配的霓虹灯。 门口没有人值过或是收费，莱尔推门而入，震耳欲聋的音乐锤着鼓膜，扑面而来的酒气烟气熏得人晕乎乎，屋内灯光闪烁，舞池中衣着暴露的人肆意的扭动着。 然而，这里嗅不到一点信息素的味道。 莱尔走到吧台前，摆出一幅猥琐且卑微的表情，竖起小指道：“您好，请问那位大人在吗？” 酒保看了一眼他身后少年，不屑地抬了抬下巴，指了个方向道：“他在八号包厢。” “多谢多谢，生意兴隆。” 莱尔沿着酒边的侧边进了后面的一条走廊，找到了八号房间。 门口站着两个壮硕的Alpha，将两人拦了下来。 “你好，我这里有件货物，想让大人看看。”莱尔凑近向身后使了个眼色，舔着脸小声道，“是个少见好货色呢。” 明明是同一个人的样貌声音，菲洛德却觉得眼前这个莱尔，有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厌恶。 一名保镖走进了房间，没多会便出来道：“进去吧。” “多谢。”莱尔掏出两枚金币塞进保镖的手中，拉着菲洛德进了房间。 沙发上坐着一名穿着相当朴素，但打理的很整洁Beat。看起来五六十岁的模样，就算在昏暗的房间里依旧戴着墨镜，身旁还有一名娇小的Omega。 “你要卖什么？”Beat问道，语气平淡，既不鄙夷也不尊重。 “是的是的。”莱尔动作有些粗俗地将菲洛德拽到了前面，“您看，这长相，这身形，非常不错吧。” Beat微微直起身，捏住少年的下巴打量了一番：“品相确实不错，不过年纪大了点。” 如果说之前那些人的目光让人恶心，那这个人就是令人觉得心底发凉。 菲洛德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坏了莱尔的计划，只能强迫自己忽视对方的视线，让大脑去想点别的东西。 Beat放开了手，看向了莱尔。 “您觉得怎么样？”青年用拇指搓了搓中指和食指，“值多少钱呢？” “这孩子，长得真是面善。”Beat意有所指道。 莱尔笑道：“可是最近并没有听说有什么重要人物失踪，也许只是长得比较像吧。” “那也是会被人误会的，我不喜欢麻烦的事情。”Beat道。 莱尔道：“但对有些人来说，麻烦不仅不是麻烦，还是非常有用的东西。” Beat沉默了片刻：“两万星币。” 青年嘴角的笑意僵硬了一下，讨价还价道：“是不是有点少了呢？” “两万，不卖的话，就自己带回去。” Beat笃定他会同意这笔交易，因为一个穷鬼是没办法处理“公爵家的小少爷”。 “行，两万就两万。”莱尔感恩戴德的收下了钱，立刻跑到外面的酒吧挥霍起来。 青年离开后，菲洛德心里顿时有些慌张，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Beat让门外的保镖叫了几个人过来，在少年的脸上戴上了面具后，塞进了一辆白色的车里。 第24章 拍卖品 莱尔打开手腕上的终端查看菲洛德的位置。 车子行进的并不算快，大概是因为这附近的路比较窄。 果然，堵了大概十分钟，光点移动的速度快了起来。 莱尔从旁边的商店买了一套衣服换上，叫了辆车，选择手动驾驶，按着红点驶过的路线追了上去。 他不敢跟得太紧，中途甚至还特意换了两条路。 在离菲洛德还有三公里左右时，终端上的红点消失了。 莱尔立刻在导航上标记了下位置，将车停在了稍远些地方。 菲洛德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一个歌剧院。 在举行比较大的拍卖会时，也会专门请剧团来表演。布莱恩之前拿到的邀请函，这里也是其中一个会场。 歌剧院周围的守卫异常森严，而且一看就不是临时增派的兵力。 “不会这么巧吧。” 如果这些守卫不是特意为菲洛德准备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剧院里之前就已经存放了很多贵重的物品——用来拍卖的。 莱尔原本打算趁对方守卫还薄弱的时候速战速决，赶紧来把人捞出来，然后藏在快活城里等夏洛蒂他们来接应。 但现在，别说捞人，他能混进去都不错了。 就在莱尔苦恼之时，两辆汽车一前一后停在马路边。车上走了下来七八个人，直奔剧院门口。 是公爵的人。莱尔立刻躲到一旁，观察着他们的动静。 如果打起来了，说不定他就能趁机混水摸鱼了。 可惜事与愿违，两方的人只是出现了一点小小的争执，眼看着要动手，公爵那边主事的人相当沉得住气，居然道歉了。 他们又聊了一会，似乎达成了共识，离开的离开，工作的继续工作。 莱尔虽然没听见，但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多半是快活城这边给了他们邀请函，让公爵自已来把人拍回去。 也许还承诺了返还一定比例的费用，或者帮助遮掩下菲洛德的身份。 即给了公爵大人面子，又不会影响到快活城的信誉。 “现在，要怎么办？”莱尔望了眼恢弘的剧院，“不知道菲洛德怎么样了？” 菲洛德被关在地牢中。 牢房像展览架似的，墙壁是透明的强化玻璃，上方有着蜂窝状的透气孔。里面准备了床铺和马桶，马桶上面有个可以拉动的帘子。 每一个房间里都安装了监控摄像，走廊也同样有。 他这一侧的房间都放了床铺，而其他屋子里则是各种珍贵藏品，有死物，也有活物。 菲洛德被送到车上时，听周围的人交谈，才知道莱尔让他装的不是真的傻子，而是被打了精神松驰剂的人的模样。 作为Alpha，哪怕是未成年，相对而言也是会比较难控制，所以，一般为了让他们老实点，都会注射药物。 这种药剂肯定对身体是有影响，不过，只要不是长期大剂量的使用，副作用倒也没有特别夸张。 松驰剂会慢慢被代谢掉。 莱尔并没有说，他要在这里呆多久。菲洛德保持着目光涣散的模样坐在床上，如果很久，他不可能一直这样装着。 他醒来后，该做出什么反应？ 少年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走近的声音。 他用眼角的余光瞥去，就见三名穿着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怀里抱着两个小孩子走到了隔壁。男人将小孩放下后，把门锁上，重新打开红外报警系统，离开了地下室。 菲洛德忍不住挪了挪身体，看向那两个孩子。 他们看起来也就十岁出头的模样，穿着宽松的白色长裙，隐约渗出了点点血迹。两人趴在床上，似乎在还昏迷中。 在这里的都是货物。 菲洛德的视线慢慢抬高，一眼望不到头的透明玻璃房像是一条通往地狱的走廊。 为什么人会被当成商品呢？这种地方势力盘根错结，普通的警察肯定没办法对抗，那出去后他应该找谁报案呢？帝国的最高法院能管吗？ 菲洛德努力回忆自己以前看到的东西，试图找出能解决的办法。 这时，隔壁传来一声低吟，趴在外侧的孩子醒了过来。 菲洛德忍不住转身看过去，开口问道：“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刚说完，他想起来自己的“药效”应该还没过，立刻装作耗尽了力气，声音都虚弱了许多。 那孩子侧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踉跄着脚步，走到马桶边呕吐了起来。随着身体的每次紧绷，白色裙子上的血点也在不停的增多。 “你后背在出血。”菲洛德提醒道。 小孩站起身擦了擦嘴走回床边，依旧没理少年。 他抬手摸着另一个孩子的额头，皱眉走到门边，用力拍了下门上的传呼器：“来人！我妹妹发烧了！她要是死了，你们可就卖不了好价钱了！” 小孩喊完没多久，便有个穿着白大褂的Beat匆匆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西装男人。 医生立刻替床的孩子进行了诊治，他开了些药，又从药箱里拿出注射器打了一针。 “好了，不到一小时烧就能退了。”医生道，“这里装的是消炎的药，你们两个都要吃，一日吃一片就行了。” 小孩接过药，没有道谢，径直走到床边守着另一个孩子，对在场的几人视若无物。 医生见怪不怪，看完病拎着药箱就离开了。 菲洛德目光愤怒地瞪着西装男人。 他想，如果自己恢复了神智，对自己眼下的情况应该做些表示，太过冷静的话说不定对方反而会起疑心。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快放我出去！”菲洛德语气凶狠地喊道，装作身上还没有力气的样子动了动。 说实话，少年演的有些生硬，换做莱尔在旁边，大概要笑出声。 但这些守卫只负责看管货品，只要人完好的呆在柜子里就行了，谁会在意货物什么想什么呢。 菲洛德也只是在他们那里留下了一个清醒后愤怒叫嚣的印象。 没有人知道这位突然蹦出来的公爵家的小少爷是什么脾气，而且这反应看起来很正常。 几人离开后，菲洛德想着还有摄像头，又装模作样的喊了一会。 他还没来得及收戏，旁边的孩子听不下去了，出声道：“不要叫了，没用的。” “就算你是帝国的王子都没有用的。” “为什么？”菲洛德不解道，“难道他们能只手遮天吗？” “能。”小孩看了过来，“在这个星球上他们不仅能只手遮天，他们本来就是这里的天。” “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 “凭什么？”菲洛德道，“他们难道不受律法的管束吗？” 小孩嗤笑了一声道：“你不知道这里是哪吧。” “看起来，是比较乱的地方。” “这里是斯科尼家族买下的星球，私人领地。”小孩道，“哦，斯科尼家族就是目前最大的超级公司的统治者。” 菲洛德突然想起当初莱尔上课时，形容过超级公司的话。 一个肮脏的连下水道的老鼠都自愧不如的存在。 想起凯暗杀行动参加的那场颠覆三观的舞会。 “杀人？他们就是在广场上把你一刀刀剁成块，都不会有人吭一声的。” 菲洛德沉默了许久，问道：“你们怎么会被卖到这里？” “父亲生意出了问题，我和妹妹被拿来抵债。”小孩语气平淡道，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菲洛德心中惊异：“如果是欠债，还钱就行了，为什么要卖了你们？父亲怎么会卖孩子呢？” 小孩伸手整理了一下妹妹的头发，低头道：“不是父亲的错。他很好，我们只是生错了地方。” “所以才没有机会，一直当个好人。” 第25章 改变 从菲洛德记事起，他便和爷爷生活在垃圾星上。 听爷爷说，他的父母非常恩爱。生下他后，他们一起生活了两年。 可惜世事无常，夫妻两人患了重病，本就难以根治，偏偏这里药品又不全，便早早撒手人寰。 从此之后，他便和爷爷相依为命。 菲洛德虽然很向往那小小屏幕后面的世界，但也不讨厌垃圾星的生活。 爷爷曾经问他，想不想去那个世界。 他点了点头。 爷爷那时说了什么？菲洛德的思绪被打断，一直趴在床上的女孩醒了。 “哥哥，疼。” “莉莉，乖，一会就不疼了。” 小女孩握住男孩的手：“哥哥，你疼吗？” “没事，哥哥不疼。”男孩道，“你再睡会吧。” 菲洛德望着他们，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不知道莱尔来救他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带上这两个孩子。 “你们不要放弃。说不定运气好，我们都能离开这里。”地牢有监控，菲洛德不敢说的太明白，只能这样安慰道。 小男孩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弱智。可对上少年的双眼后，他愣了下，慢慢敛下眼中的嘲讽，主动搭话道：“你叫什么？” “菲洛德。”少年往男孩那边靠了靠，“你呢？” “肖恩。”男孩问道，“你是今天刚被卖进来的？也是家里欠了钱？” 菲洛德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他肯定是不能照实说的，那怎么讲才更合适？ “我和朋友出去玩，不小心被星盗绑架了，父亲的人追上来……”菲洛德隐去了他和莱尔逃到这里的过程，说得越少以后才越好更改，“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到这里了。” 菲洛德故意压低声音道：“父亲一定会来救我的，到时我让他把你们也带出去。” 肖恩笑了笑：“那谢谢了。” 不过显然是不信的。 菲洛德看出来了，但他也不能说更多了。 第二天早上，少年装作已经恢复了体力，在房间里闹了会后，乖乖把送来的饭菜吃掉。吃完便躺在床上，蒙在被子里面。 他并不喜欢这种表演。很累，比狩猎大老鼠还累。 莱尔什么时候会来？ 菲洛德以为最多三五天，青年便会想办法将他救出去，然而一周过去，却半点动静都没有。 他无法克制地想着：莱尔是不是不打算救他了。 菲洛德相信那场追杀与逃亡都是真的，也许将他卖掉时的许诺也是真的，但现在呢？ 这是一个摆脱他这个麻烦的好机会，不是吗？ 大概是他脸上的沮丧与怀疑太明显了，肖恩敲了敲玻璃，安慰道：“这里的守卫在拍卖结束前都很严，也许你父亲需要些时间想办法。” “我们被带走时，听那里的人说，拍卖会快要开始了，最多还有三四天的样子。”莉莉也凑了过来道，“如果你只是被拐卖到这里，而且他们也知道的话，或许你的父亲是准备直接花钱把你买回去也说不定。” “谢谢。”菲洛德看着眼前两张一样的脸庞，问道，“你们为什么会被带出去？每次回来都带着伤，他们在虐待你们吗？” “不是，只是在我们的背上刺点他们称之为‘艺术’的东西，方便能卖出更高的价格。”肖恩面露厌恶道。 “哥哥，你说，我们会被谁买下啊？如果是之前碰到的那个查理先生就好了，他看起来是个好人，”莉莉道，“我们以后还能见到爸爸吗？” “如果我是你们，就不会单单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房间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将肖恩和莉莉吓了一跳，唯独菲洛德激动地站了起来。 “你在哪？这里有监控的。” “抬头，”莱尔坐在横梁上道，“我肯定是处理过监控才敢过来。” 青年又换了个打扮。脸成熟了许多，头发染成了棕色，带着墨镜，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衣服，看起来像个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 莉莉道：“菲洛德，他就是你爸爸吗？他真的来救你了。” “不……”菲洛德刚想否认，忽又想起自己之前的说辞，解释起来也不方便，便默认了，“嗯。” 莱尔不知道三人之间聊过什么，也没有拆穿他，只是打趣地占了个便宜：“乖儿子，今天我只是来告诉你，爸爸没打算丢下你，这里现在监管的太严，没办法把你弄走。” 菲洛德的心突然就定了下来。 “莱……”少年咳了一声，问道，“能想办法把他们也带走吗？” 兄妹两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只不过肖恩脸上的期待瞬间便消逝了。 莱尔望了眼两人，没有立刻回答。 过了一会，他问道：“我为什么要救他们？” 玻璃房里的人都愣住了。 肖恩是最先有反应的，他立刻站起身道：“我的父亲是一名医药公司的研究员，他曾经和我说过，他们在AO基因缺陷上的研究有了的进展。” “如果你能救我们，我想父亲是不介意将相关的资料分享给您的。” 在场的几人都愣了，莱尔率先笑了出来，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肖恩。” “不错。”莱尔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你们背上有伤？” 肖恩赶紧道：“刺青罢了，不会影响行动。” “刺青？你们离开过这里。”莱尔问道。 “嗯，要纹的图案很大，一次性全纹上我和妹妹的身体撑不住，所以分了好几次。”肖恩回道。 莱尔道：“去了哪里？走的什么路？遇到了什么人？” “从这里左边的门出去，上楼后抱着我们的人直走了四十三步，然后右转二十七步，下楼，到了平地后往前走了一百一十四步，打开了右手边的房间。”肖恩极为冷静地回答道。 莉莉立刻补充道：“我在路上闻到了熏香的味道，手臂还碰到了衣服，是很好的料子，也许是经过了剧院里存放服装的房间。” 两人又细细讲了在纹身时碰到了人和事情。 菲洛德此刻心中涌起了滔天巨浪。 他在问自己，如果换成他，他能做到这两个孩子这般冷静聪慧吗？ 再想想在别墅时，他哪次危机不是倚仗莱尔解决。 菲洛德一直认为，自己不能像青年那样处理问题，是因为他没有可用的工具、人手。他受制于此，就算换其他人，也是无能为力的。 他被关进这里后，只是每日等着别人相救，甚至连想要帮助这两个孩子，也都是指着莱尔能出手。 他做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真是没有事情可以做吗？ 这里的房间都是透明的，他能观察到差不多所有的摄像头。这些监控也有转动过，会有规律吗？可以制造死角吗？ 每日都会有守卫来巡查，他能说出他们来的时间，来了多少人，有几组人，习惯走什么路线检查货品吗？ 这里的货物有多少？都是什么？会有什么人对它们感兴趣吗…… 记住这些东西有用吗？也许有用，也许没用。 菲洛德看向兄妹二人。 如果此时他们的身份互换，他手上肯定没有任何东西能打动莱尔。 “在想什么呢？”莱尔敲了敲他的玻璃门，“回神了，乖儿子。” 菲洛德望了过来。 有一瞬间，莱尔觉得，少年似乎哪里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他们两人有时会不在这里，在拍卖会开始之前，你要记住守卫巡视的时间，”莱尔道，“毕竟监控可以做手脚，而我并没本事在他们面前大变活人。” “我知道了。”菲洛德垂下眼帘。 如果有下一次，他一定会换一个回答。 第26章 分工 快活城虽然是私人场所，但毕竟不是监狱。莱尔在宾馆开了个房间，用便携光脑联系上了夏洛蒂他们。 星舰的损毁有点严重，而且能量几乎要见底了，他们甩开敌人后，只能先返回基地。 “你们大概多久可以回来。”莱尔将自己这边的情况说了下，“这里的事情有些麻烦，我需要帮手。” “星舰要动起来，差不多三五天就可以了。不过，想能打仗的话至少要半个月，”夏洛蒂道，“侧边舰体损毁有些严重。” 莱尔道：“不能再把幽冥号卷进来了。我要布莱恩、伊芙，你或是凯，开两辆飞艇过来。” “距离有些远，得等星舰能动后，飞到附近才行。” “好。我还需要些钱。” “我让斯图尔特转给你。”夏洛蒂说完不过片刻，莱尔的个人账户中便多了一大笔钱。 挂了通话后，莱尔换了身流里流气的装扮，钻进了这里最混乱的街区。 在“援军”来之前，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快活城里大多的地方都设有私人军队，用来管控治安，但霍卡街区没有。 不是公司养不起更多的人，而是他们特意留了这么个地方，为了让一些特殊人群能够有条出路，甚至会每天提供一顿免费的饭菜，虽然肯定不够所有人都能吃上。 听起来好像是什么善举。 在这里聚集的，不少是背着案底、五毒俱全的罪犯。他们逃到快活城事大多身上不会有什么钱；又或是原本有点小钱的客人在赌场输得一干净，连回程的路费都没了，沦落至此；又或者两都兼而有之。 公司自然不是白养这些人。 住在霍卡里的，没有几个能被称作“人”，他们更像一群疯狂且聪慧的野兽。只要给钱，便敢去咬死任何人。 不乏有人专门过来雇佣他们，去做一些不想被查到自己身上的事情。 这些人赚了钱后，多半又都砸进了快活城经营的赌场、风月场中；如果任务失败死了，也不会影响公司和快活城分毫。 而公司只需要出点剩饭剩菜，何乐不为。 莱尔一走进去，就引来了不少人审视的目光。 他们在判断莱尔的价值。 这种恶意的视线对青年来说真是不痛不痒，他吊儿郎当地四处转悠着。 这些人住在霍卡，并不意味着他们整日只在这里晒太阳。为了拿到翻身的机会，经常四处游走，去寻找有需求的雇主。 当然，离开霍卡后，他们也会老老实实遵守快活城的规矩。 路边有一群人聚在一起打麻将。 麻将是用木头雕的，已经被磨出了光泽，缺了一条腿的桌子稳稳当当地立着。桌面上放着几根香烟，几瓶啤酒，显然就是赌注了。 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有一个人输光了，只能离席。围观的人立刻就要补上空缺。 莱尔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霸气地拍到桌子上。 用自己腿充当桌子腿的那人被拍地抖了一下。不过他没有抱怨，两眼直勾勾地望着那包烟。 这种东西，在某些地方是硬通货，莱尔来之前便准备上了。 “新来的？” “嗯。”莱尔坐到空位上，“怎么算？” 莱尔在这里打了三天的麻将，牌友换了不知道多少个，也把歌剧院的情况问出了七七八八。最让他惊喜的是，这里居然有人帮公司私军里的人做过事，并且知道了点有意思的小漏洞。 第四天凌晨，莱尔就收到了夏洛蒂的通知，布莱恩、伊芙和凯已经在去快活城的路上了。 大概是星舰刚能动，便着急着赶了过来。 莱尔将自己落脚的地址告诉了三人，没多久“偷人小分队”正式碰面了。 四人分头将周边的情况重新摸索了一遍，确认青年搜集到的情报无误后，开始着手制定计划。 莱尔当时找夏洛蒂要这三人，自然是一开始就有了计划的腹稿。 在快活城这种地方，硬碰硬是傻x都不会做的事情。 所以，他们只能靠“偷”的。 布莱恩是必不可少的，也是计划的核心，只有他能入侵歌剧院的监控和防护系统；他还需要一个出现意外时能拖延时间的人，舰上夏洛蒂和凯的身手最好；这样加上菲洛德便已经是四人了。虽然一架飞艇也能塞下，但到时必定是要逃跑的，所以最好再多准备一架，以防万一。 而论飞艇的操作技术，没有人能比过伊芙。 在救人之前，莱尔必须先进去一趟。 一来，是测试试看看布莱恩的入侵能支撑多少时间，二来查探下歌剧院里的布防情况，最后便是安抚一下菲洛德，防止小孩多想。 只不过这一趟，出了点他们没有预料到的意外。 “再救两个孩子？”布莱恩道，“是不是风险太大了。” “他们的父亲叫卡森*安杰尔。”莱尔道。 布莱恩当场愣住了：“是那个安杰尔？” 莱尔道：“是。” “那这可是白送上门的，天大的人情了。”布莱恩道。 卡森*安杰尔是帝国境内的一家医药公司的高层，同时也是旗下一所新药研究所有主要负责人。 Alpha和Omega的出现是一种进化，Alpha突破了人类体能的极限，Omega除了扩大了单一生育性别的选择，在智商整体层面上也有了明显提升，并且因为其天生情感细腻，所半个世纪出现了不少艺术文学大家。 但是进化通常不会完美无缺，发情期的出现，无疑制约了这两个性别的发展前景。 抑制剂与阻断剂的出现和成熟，足以证明人们对这个基因带来的缺陷有着共同的认知。 所以，有很多研究所都想要攻克这个难题。 卡森*安杰尔就此发表过几篇论文，都获得了很大的反响，也算是少数走在前沿的研究所之一。 “他这么厉害的人，怎么看都该是重点保护对象吧，”伊芙奇怪道，“居然会破产，研究被终止，孩子还被卖了。” “关于这事，之前闹得挺厉害的，”布莱恩从光脑里调出几篇新闻，“就报导的内容来看，他也不算特别冤枉。” 原因很简单，卡森进行了人体基因试验，并且试验品出了问题。事情被曝了出来，引发了很大的舆论，现在还在监狱里关着。 “如果救下他的孩子就能换到研究资料，”凯顿了顿道，“就是拼了命也得试试。” “倒不用拼命。”莱尔道，“这两个孩子聪明的紧，他们提到了一件事情，我觉得可以利用。” “顺利的话，甚至可能不用惊动守卫。” 莱尔几人的脑袋凑到了一起，嘀嘀咕咕了许久。 “明白了吗？”青年问道。 “虽然有些冒险，不过有尝试的价值。”布莱恩有些激动道。 伊芙站起身：“我回星舰一趟，把需要的东西带过来。” 凯道：“那我和莱尔，便去悄悄拜访一下这位纹身师傅。” 第27章 偷/人 莱尔偷偷拍下纹身师师傅的样子发给伊芙，方便她制作人/皮/面具，然后一直躲在那人附近观察着他的习惯喜好和来往的人。 纹身师傅叫利比，为快活城工作有好些年了。大多数被卖出去的人，买家都会要求他在身上刺些什么，有图案也有文字，作为某人所有物的象征。 或是，奴隶标志。 “一般来说，纹身都是在被卖之后才会让比利过来，按照买家的要求进行。”莱尔道，“拍卖会还没开始，那两个孩子就进行了大面积的纹身……” 青年顿了顿：“该不会，已经有人用远高于市价的价格，内定了吧。” 所谓内定，也不过是承诺会出多少钱，付了定金，提前提些小小要求。内定的货品依然会进行拍卖，若被出价更高的人买去，定金也不会退。 所以，一般来说，若非势在必得、对自己的财力有相当的自信，很少会有人这么做。 “依着肖恩的说法，纹身在一个多月前就开始了，那时他们刚被卖到快活城，”莱尔用手指点了点地面，“后来布莱恩还收到拍卖会延迟的通知，谁这么神通广大，不仅早早知道了拍卖品是什么，还有手段拿下内定？” 莱尔和凯对视了一眼，心中浮起了一个想法：这对兄妹被卖，该不会是早就计划好的事情吧。 在拍卖会开始的前一天，布莱恩拿到了拍卖品的清单。三人的名字都没有出现，只是压轴的地方标了“神秘货品”，多半就是指他们了。 毕竟卖得是人，不好过于明目张胆。 “几时偷人？”布莱恩问道。 莱尔道：“拍卖会开始前会有演出，一般一场歌剧在两个小时之内，就是我们动手的时机。” 其实关于行动的时间，几人是有过争执的。 拍卖会开始前几天动手，守卫巡查的时间固定，也不会太过频繁，人逃走后，不至于太快被发现。 但莱尔用一个理由说服了他们。 拍卖时会有很多非富即贵的客人到场，快活城为了脸面，就算丢了货品，也不会大张旗鼓地搜查，这对他们而言是非常有利的情况。 剧院中恢弘的乐声响起。 “利比”走向剧院的后门，两名守卫见到他愣了下，寻问道：“你今天过来做什么？工作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拍卖品里还有一个人，我想着或许买家会有需要，便提前过来等着。”莱尔回道，背在身后的手却已经做好了偷袭的准备。 凯伏身躲在对面的屋顶上，如果说辞不管用，他们便要强行进入。 利比似乎以前也做过这样的事情，守卫们没有在说什么，一名守卫领着他走了进去。 后门进入，转了个弯便到了专门为纹身准备的房间。房间的门锁着，需要用指纹打开。 守卫停下了脚步，侧身让开。 莱尔摸了下胸前的水晶纽扣，像是在擦拭上面的灰尘。 “给我十五秒。”耳中传来布莱恩的声音。 青年神色淡定地伸手，就在要碰到的时候，他的袖扣“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莱尔弯腰拾起，检查了一下，嘟囔道：“真是便宜没好货。” 这一拖延，足够布莱恩控制门禁系统。 莱尔用拇指按下，门锁发出一道绿光打开了。 这时守卫身上的对讲器亮起红光，他并没有语音回复，而是用指纹和虹膜解除了红光警报。 歌剧院守卫非常多，十分钟就要确认一下各个守卫的情况，若是挨个询问汇报，可能半小时都不够用，总控室也别想做其他事情了。 所以，一般都是统一发送信号，如果有人未能及时关掉，监控上便会显示其位置。 莱尔心下庆幸，若刚才不得不打晕他们，布莱恩那边的压力可就太大了。 守卫将人送到后便返回了后门，看来他们对利比有一定的信任。 莱尔在沙发上躺下，假装小睡一会，方便布莱恩截取监控画面替换后循环播放。 “可以了。” 莱尔立刻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之前来的时候，就按着肖恩和莉莉之前给的路线走了两回。 那是一条近路，利用了服装间两侧的门，省去了一大圈的绕行。 守卫们也想偷个懒，反正货物离开地牢时会被蒙上眼睛，所以他们并不担心被发现。 这条路很好，唯一的缺点是，剧院有演出时会用到服装间。也就意味着，这里将会有很多人。 莱尔看着房间内化妆、更换衣服的演员们，暗暗吸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他低着头穿过人群，忙碌的人似乎并没有心思关心这个陌生人。 就在莱尔快要到对面的门时，一名守卫忽然推门走了进来。 “利比先生，你在这里做什么？”守卫问道。 “我来看看，有没有美丽的先生或者小姐，需要在身上留下一些可爱的记号。”莱尔抬起自己的衣袖，“我需要换个结实点的袖扣。” 简单的说，来招揽生意的。 守卫低声提醒道：“不要逗留太久，别让主人发现。” “多谢。” 守卫走到了一名女演员面前，两人说了几句，便一起离开了服装间。 看来是哪位大人物找她作陪。 莱尔停在地牢前，布莱恩道：“现在里面没有人，可以进去。” 青年这才推门进去，快步走到三人关押的地方，问道：“轮值的守卫还有多久到？” 菲洛德立刻回答道：“不到三分钟，他们二十分钟巡查一次。” 莱尔道：“等这波检查过去我们再离开。” 说完，他踩着玻璃房翻身跳到了横梁上。 不一会五名西装男人走了进来。他们沿着走道检查了每一样货品，最后停在了三人的房间前。 就在这时，一只蜘蛛从天花板掉了下来。 守卫们下意识要仰起头看向上面。 这里的横梁并不算宽，只是人们习惯性忽视高处，所以莱尔才能躲过巡查。 菲洛德用力锤了下玻璃门，大声吼道：“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放我出去！否则我的父亲不会放过你们的！” 为了维持人设，他隔三差五就会来这么一出，所以巡查的人并不觉得这声叫喊突兀，不过依旧会被吸引注意力。 领头的护卫嗤笑了一声，意有所指道：“放心吧，你今天肯定可以离开这里。” 说完，带着众人走向地牢的出口。 菲洛德手心里全是汗水，他完全不敢往上看，生怕他们注意到自己不正常的视线。 直到守卫离开了房间，菲洛德和兄妹两这才松了口气。 莱尔从横梁上跳了下来，看向少年的眼神多了一点惊讶。 菲洛德忽然有种难以言喻的开心与满足。 布莱恩道：“锁打开了，撤退。” “走。”菲洛德抱起肖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件东西，丢到房间下面的缝隙中。 菲洛德从房间里跳出来，将莉莉抱在怀里，快步跟上青年。 他们顺利到达了服装间。 大概是演出快结束了，不少人在屋里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乱糟糟的一团，竟没有人注意到四人。 或者说，就算看见了，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并没有人想到快活城的拍卖品能“越狱”。 莱尔的脚步越来越快，甚至小跑了起来。 “我们要到了。”莱尔低声道，“最多十五秒。” 凯从房顶一跃而下，当即扭断了其中一人的脖子。另外一名面对这种意外，反应已经非常快了，他伸手要按下警报，却被凯拦了下来，捂住了嘴巴。 两人僵持的时候，莱尔推门走出，眼睛都不眨地用藏在衣袖里的匕首，丝毫不差地捅穿了对方心脏。 守卫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鲜血汩汩涌出，流了一地。 跟在后面的菲洛德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移开了视线，绕过尸体追上莱尔他们。 “他们都是坏人，杀过很多人，”莉莉学着父亲的样子，拍了拍少年的后背，“他们死有余辜。” 许久，少年“嗯”了一声。 几人并没有立刻上车，莱尔放下肖恩道：“转身，把衣服拉起来。” 快活城在买卖人口时，为了防止暴露关押的地方，一定会再次对“货品”进行全方位的检查，破坏对方身上的追踪定位装置。 很多父母会给孩子们准备，当然，他们更多是出自保护的心理。 破坏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是装上快活城自己的定位芯片。 不过，商品的完好性是很重要的，所以他们几乎不会选择植入体内，因为取出时难免要留下痕迹。 肖恩的后背纹着一只巨大的单翼青鸟，与莉莉身上的是一对。 看起来极为震撼。 莱尔没有心情理会。他拿出一个能照出蓝光的小型电筒，快去扫过小孩的后背。在靠近肩胛骨的地方，有一个指甲大小的皮肤发出了荧光。 莱尔揭下它，随手贴在一辆汽车上，设定了前往机场的路线。 另外两个定位装置被如法炮制，不过每辆车的线路都不同。这样可以分散追兵的力量。 没有逃出星球前他们并不算安全。 这里虽然不在乎有没有人偷渡，但飞艇或是星舰只能停靠在他们设立的地点，否则一律视为入侵。 所以，他们的飞艇停在正规的机场。 不过，是在正规机场的不正规起飞点。 那是一条军中人员用来走私的地方。所以，在指挥中心里，没有那里的飞行记录与监控。 他们避开了更近的穿过城市里的路线，凯现在的车速走市区怕是得撞死一堆人。 汽车在荒凉的公路上飞驰。 从歌剧院到机场有一定的距离，但通知封锁机场只需要几秒钟，所以他们的时间依旧紧迫。 布莱恩没有完全退出对方的监控系统，眼看要到机场了，他突然飞快操作起键盘，大声道：“他们发现了！” 第28章 融入 “剧院外的监控现在还能看到吗？”莱尔问道，“派出了多少人，分了几队？” “他们发现入侵了，我担心反向追踪暴露自己，已经跑了。”布莱恩道，“对不起。” “布莱恩，我相信你做的决断，所以不用道歉。”莱尔道，“至少追兵还没有追到我们屁股后面。” 两人说话间，无人汽车上的导航突然跳了一下，汽车的标识从绿点变成了红点。 “凯，把速度放下来。”莱尔伸手放大地图，快速查看周围的建筑。 “怎么了？”凯问道。 他虽然不明白，但已经把车速降到了正常的速度。 布莱恩道：“是不是他们在调查无人汽车的线路？” “应该。”莱尔道，“毕竟这些车本来也是他们自己投放的，里面装了追踪系统一点也不奇怪。” 布莱恩道：“我来更改路线。” 莱尔道：“不行。他们既然知道我们之中有黑客，肯定会特别注意。一旦发现这辆车有异样，反而能够瞬间锁定了我们。” 菲洛德道：“那么反过来说，如果布莱恩控制其他的车辆，就可以引开他们了吧。” “想法很好。”布莱恩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但是，我做不到。” 如果要控制他们现在用的车，直接接入本车的操作系统就行，但其他的车辆，就得先入侵总操控系统，这无异于自投罗网。 “凯，将车子切换成自动驾驶，目的地是机场旁边的宾馆。”莱尔指着导航的地图道，“我们呆会在这里跳车，往右边走，只要翻过一个山头就能到走私的起飞点。” 布莱恩看了两个小孩一眼：“这样会花费更多时间吧。” “他们会调查所有的汽车的行进路线，说明注意到了我们之前的把戏。”莱尔道，“但只要没有发现我们真正要去的地方，我们就依然占据先机。” 凯道：“我同意。” “莉莉，过来。”莱尔道，“肖恩，去凯那里。” 跳车这种事，对兄妹两来说，有些困难。 “菲洛德，你自己可以吗？”莱尔抱起肖恩，回头看向后座的少年。 菲洛德点点头：“没问题。” “马上要到了。”凯打开车门，“准备——” “跳！” 话音刚落，几道人影从车上跃下，顺势翻滚到马路的两边。 “都没事吧？”莱尔问道。 凯回道：“顺利。” 布莱恩举起手：“OK！” 菲洛德站起身，脚踝一阵刺痛，他抿了下嘴道：“没事。” “走。”凯带头钻进了树林中。 莱尔抱着莉莉紧跟在后，菲洛德和布莱恩并排而行。 脚很痛，仿佛针扎火燎一般，少年的额头已经浸出密密的汗珠。 奔跑中莱尔回头望了他一眼，道：“我们快到了。” 走私用的停机坪在半山腰，站在那里能直接看到下面的机场。 伊芙带着莱尔和菲洛德，凯驾驶另一辆飞艇，后面坐着兄妹两和布莱恩。 快活城有许多生意来往，追捕的事情还在暗中进行，自然不敢贸然禁飞，而两架飞艇又是从走私点起飞的，所以，机场的工作人员起初并没有太在意。 “这个时候，谁这么胆肥，还顾着自己那点小生意？”领班的工作人员吐槽道。 “不是我的。”站在他旁边的人道，“拍卖会的时候事情太多，哪里有时间。” 领班的人愣了下，赶紧寻问知道走私点的几个同事，然后发现，这三天根本没有人安排生意。 他的冷汗当场就下来了。 “那，刚刚飞走的，该不会是……”同班的另一个人慌忙拿起对讲机道，“我们快点向主人汇报。” 领班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行。” 另一个人疑惑的看过来。 “如果主人知道，知道他们是从走私点逃跑的，你觉得他会怎么处理我们所有人？” 两人对视了许久。 那边的停机点没有任何监控和记录，只不过调度塔肉眼可以看见。所以只要他们不说，谁也不知道今天有两架飞艇是从走私点起飞的，毕竟不会有谁闲得蛋疼一直仰着头数今天来往有多少飞艇星舰。 而总部的人还在进行追捕行动，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察觉对方已经离开了。 “今天，机场一切正常。”同事放下了手里的对讲机。 因为两个胆小的值班人员，莱尔一行顺利离开快活城，回到了星舰上。 接到他们后，幽冥号马不停蹄地往基地驶去。 肖恩兄妹被安排在了菲洛德的对面，要求与菲洛德一样，只能在固定几个地方行动。 “这一天你们也累了，先休息吧。”莱尔道，“我住在斜对面，有事可以找我，如果我不在，随便拉个人，他会通知我的。” “谢谢。” 肖恩拉着莉莉突然跪了下来，吓得莱尔几人赶紧让开。 布莱恩道：“不用这样，也不是免费救你们的，各取所需罢了。” 肖恩抬起头，问道：“如果我们什么都没有，你就不救我们了吗？” 莱尔愣了下，视线移向别处：“当然” “骗人。”莉莉毫不留情地戳破道。 莱尔有些尴尬。 “你们肯定已经知道了，父亲现在在监狱中。”肖恩道，“研究资料还在不在他身上，就算在能不能拿到，拿到又能研究出什么结果，根本就说不好。” “万一呢。”莱尔道。 “这样的万一，值得让你们和快活城为敌吗？”肖恩道，“救一个Alpha，和再加上两个行动不便的Omega，风险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几人不再说话。 “所以，”肖恩和莉莉结结实实向几人磕了个头，“谢谢你们。” “等见到父亲，我会和他要研究资料的。” 莱尔将兄妹二人扶起来，道：“有一件事，你们弄错了。” “我们并不在乎与快活城为敌的事情，因为从一开始，”青年抬眼，眼睛闪烁着异常的光彩，“它就是我们的敌人。” 菲洛德躺在床上，眼前不停回放着莱尔说“快活城本来就是敌人”的画面。 和他瞎了的左眼有关吗？ 说起来，他对莱尔的过往完全不清楚。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垃圾星？为什么不留下和爷爷一起生活？离开垃圾星后，又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他想知道，想要了解。 莱尔真的是坏人吗？他们真的都是坏人吗？ 菲洛德正想着，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他起身单脚跳到门口，打开门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莱尔老师。”菲洛德下意识叫道，“有什么事吗？” 莱尔直接进了房间，随手抱起少年。 菲洛德脸瞬间红了：“放我下来。” 莱尔将他放到床上，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膏和绷带，道：“把右脚伸出来。” 菲洛德怔了下，慢慢抬起腿：“只是不小心扭了，过两天就能好了。” 莱尔看着肿得快赶上小腿粗的脚踝，用力一捏，菲洛德当场“嗷”了一声。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莱尔将药膏涂在肿起来的地方，用绷带固定住，“消肿之前尽量不要用右脚。” 莱尔处理好伤，便准备离开。 “莱尔。”菲洛德单脚站起来，叫住了他。 “有事？”莱尔回头。 菲洛德望着青年，许久，慢吞吞道：“谢谢。” “不客气。”莱尔有些莫名。不过，他现在很累，没什么力气去猜小孩的心思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 菲洛德重新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少年的脚伤不用三天就好了，星舰还在修葺当中，舰上的众人忙得脚不沾地。 菲洛德一路走到餐厅，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他有点沮丧。 虽然爷爷很擅长机械，但他在这方便却没什么天赋。 亚伦见他半晌没有说话，开玩笑似的问道：“现在只有套餐可以吃，没有那么难以决定吧。” 菲洛德叹气道：“明明都这种时候了，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亚伦闻言，摸了摸下巴道：“我这边倒是缺个帮手。” “之前为了逃跑，星舰上存储食物的舱体被丢弃了。现在备用的舱体已经安装好了，食材也在陆续运送，不过大家都很忙，所以还没来得及整理。” 菲洛德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亚伦先生，那里我进去也没关系吧。” “嗯。” “我来做。” 亚伦在台子上放了个“自取”的告示牌，便带着少年进了储藏舱。 “蔬菜按照品种放在这边，肉类要冷冻，米面则堆在角落。”亚伦道，“如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好。” 两人搬运着东西。 菲洛德像是随口问了一句：“亚伦先生在星舰上呆了很久吗？” 亚伦算了算，道：“二十多年了吧。” 菲洛德有些惊讶：“这么久？” “时间还真是快，”亚伦感叹道，“二十多年，一晃眼就过去了。” “亚伦先生，你为什么会当星盗？”少年的声音不由小了下去，还带着点犹疑，似乎有些拿不准该不该问。 菲洛德以为对方多半会像之前那样含糊过去。 “自然是因为，”亚伦风轻云淡地回答道，“在其他地方没有办法活下去。” “否则，谁愿意一辈子在太空流浪。” 第29章 过往 在菲洛德看来，这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情。 茫茫宇宙那么大，连垃圾星上都可以生存，怎么会有人只能在星舰上流浪。 亚伦轻笑了一声，问道：“现在把你丢出去，你猜斯托克多久能找到你？” 菲洛德立刻反应过来：“你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吗？什么事情对方要追着你二十多年？” 亚伦道：“没办法，我没干掉他们，他们也没把我收拾了。” “所以，”菲洛德将米袋叠放整齐，问道，“你去劫持星舰也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的，是吗？” 亚伦停了下来，他回身望向少年，神情严肃地喊道：“菲洛德。” “嗯？” “迫不得已不是做坏事的理由，更不是做坏事后安慰自己的借口，伤害了无辜之人的事实摆在那里，没什么好争辨的。”亚伦道，“这艘星舰上你叫的上名字的人，或多或少，都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我们不是好人这句话，只是在陈述事实。” 少年沉默了。 “菲洛德，你还不需要走到这里，因为有人愿意替你做这些事情，”亚伦叹了口气，“不要辜负莱尔的心意。” 菲洛德握紧拳头：“如果我离开了，是不是和你们就不会再有交集了？” 亚伦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道：“好了，整理的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这里还挺冷的。” 菲洛德跟在男人的身后离开了存储舱，往餐厅走去。快到餐厅时，少年伸手拉住了他。 “还有什么想问的？” “你在这里呆了那么久，”菲洛德支支吾吾地问道，“知道莱尔他是为什么来这里的吗？” “我记得，应该十三岁的时候。他瘦得跟豆芽菜似的，看起来还没有那两兄妹大。是夏洛蒂接回来的，那个时候，舰长还是另外一个人。”亚伦这次回答的很直接，“他上舰之前的情况我不太清楚，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可以去问夏洛蒂。” 菲洛德面露疑惑。 “虽然他们没有直说过，但夏洛蒂经常开玩笑，说莱尔是她一手带大的，长姐如母之类的话，莱尔从来没有反驳过。”亚伦道，“夏洛蒂比莱尔早三年来到舰上，上来后便一直动用幽冥号的力量去找莱尔，大概他们是中途走失了。” 亚伦看了少年一眼：“那三年他应该在垃圾星和爷爷一起生活。他有个特别宝贝的玩具，现在还摆在房间里，估计是爷爷送的。” 莱尔刚到舰上的时候，就是个丑不拉叽的小鬼。瞎了一只眼睛，身上有很多陈年旧伤，不爱说话也不笑，学习训练的时候倒是特别认真。 “刚开始我们都以为他是Omega或是Beat，”亚伦道，“后来发现，只是因为营养不良，发育迟缓罢了。” “莱尔很聪明，学什么都一点就透。以前我们私下就聊过，如果他小时候营养充足，发育良好，能正常长大，以后说不定会成为某个领域的大人物。”亚伦垂下眼帘，叹息道，“但现在，他只能当一个骗子。” 菲洛德道：“我之前听到有人说，事情结束可以下舰了，那是不是有一天，莱尔也有可能会离开？” “也许吧。”亚伦想了想改口道，“希望他有朝一日能离开幽冥号。” 两人的谈话就此结束。 驾驶舱内布莱恩翻着论坛的页面，莱尔凑上来问道：“拍卖会那边的消息？” “嗯。”布莱恩道，“他们果然把货品丢失的事情瞒了下来，明面上看到的，都是庆祝拍卖会圆满结束。” “拍卖品的单子上没有写明货品是什么，多半是从自己的库存里取了两件宝贝顶替了他们三个。”莱尔向下划拉了下页面，“一点质疑的风声都没有，为了摆平那个预定的买家，快活城肯定大出血了。” “我们还是低调个一年半载吧。”布莱恩道，“多亏了你拿到了那条矿脉，要不星舰怎么可能停摆这么久。” “不过，真奇怪，”莱尔刷新着匿名论，“斯托克那边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菲洛德的作用可和肖恩他们不一样。” “如果他放弃了菲洛德，对我们而言倒是轻松许多了。”布莱恩刚说完，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莱尔问道。 “你的左眼在闪。” 莱尔愣了下：“我没有启动它。” 他现在戴的是最初那颗同色系的眼球。 “你不要动，”布莱恩盯着他的眼睛，根据闪烁的频率翻译道，“放我出来。” “好像恐怖片啊。”布莱恩抖着身体“啧”了一声。 莱尔立刻摘下眼球，放到接触板上。 他的眼球没有虚拟投映的功能。 眼球立刻自行启动，小男孩子跳了出来，他四处望了望，问道：“菲菲呢？” “在房间，我去叫他过来。”莱尔起身离开驾驶舱。 布莱恩望着艾德文，脸上充满了好奇：“你是几级的人工智能？什么方向的？是靠之前的留下的触角跑过来的吧。” 小男孩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布莱恩评价道：“别人功能不知道怎么样，感情模拟肯定是相当不错的。” “谢谢夸奖。” 布莱恩好奇道：“你现在能攻破我的防火墙，控制星舰吗？” “未得到主人许可，我不会随意做这种事情的，”艾德文道，“你放心吧。” “是指令调教的好，还是自主性比较差？”布莱恩嘀咕起来。 小男孩没有搭理他。 “艾德文！”菲洛德人还没道，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小男孩头上的呆毛立刻晃动了两下：“菲菲！” 菲洛德惊喜道：“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艾德文插着腰：“我说过，只要有网络，就算你在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 莱尔问道：“斯托克没有再追捕菲洛德，是你做了什么吗？” “他们拿到文件还一直留着菲菲是因为我在文件密码上设置了声纹和虹膜解锁，我担心他们太早过河拆桥，你来不及救他。”艾德文道，“我怕被发现，所以不能时时刻刻监视公爵府的动静，等我知道追捕的行动的时候，菲菲已经被卖到快活城了。” 小男孩说起这事，气得咬牙切齿。 他只当菲洛德是真的被拐卖了，显然不知道是莱尔的手笔。 “我趁着他们联系公爵的时候，潜伏到了追捕队伍领队的光脑里，然后通过他们酒店房间设备的进入了快活城网络。”艾德文不紧不慢地讲着，接着看向了布莱恩，“然后在那里面看到了熟悉的用户。” 旁边的布莱恩已经惊得目瞪口呆。 “我就猜测是莱尔你们在准备营救菲菲。” 艾德文很清楚公爵势力的强大，为了保证菲洛德的平安，他做了两件事情。 第一就是故意暴露文件密码漏洞，让公爵他们即使没有菲洛德也能打开文件。 但这个时候，文件里只有生活录像是不可能让斯托克放弃少年，所以，艾德文从真正的文件夹里复制了部分研究资料藏在影片中。 当然，他暗中窜改了一些非常关键的数据，让这堆资料看起来很有价值，实际却无法得出正确的结论。 斯托克拿到后，自然无心再去理会菲洛德的死活，更不会花大笔费用去快活城买回少年。 第二件事…… “我故意挟持了一辆汽车的系统，将快活城的人引开，在他们抓到我前，触角启动了自毁程序，”艾德文冲布莱恩挑了挑眉，“只要你把尾巴扫干净了，他们基本不会把目标锁定在你们身上。” “卧槽，菲洛德，你爷爷到底是哪路的神仙，这是人工智能吗？”布莱恩惊叹道，“这特么根本是行走的挂逼啊！” “如果哪一天人工智能像科幻电影里那样造反了，他肯定是领袖。” 菲洛德立刻道：“艾德文不会那么做的。” 小男孩看起来也有点不高兴：“菲菲是我的主人，也是我的朋友，我的字典里没有‘背叛’两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失言。”布莱恩又嘴欠地问道，“那如果菲洛德让你做危害人类的事情呢？” 艾德文道：“菲菲不会的。” “我就打个比方。” 完全恢复记忆的菲洛德道：“艾德文的主人是我，但最高权限不是我，他永远不会执行那样的指令。” 因为能这么做的人已经不在了。 除非艾德文被清洗了所有的限制和感情记忆。 夏洛蒂他们进来时听到艾德文说话，也围了上来。 艾德文其实并不需要回答其他人的问题，只是考虑到少年的立场，才会搭理布莱恩，消除他们的担忧。 菲洛德还记得自己拜托艾德文的事情，趁着说话的间隙问道：“关于那个手上纹眼镜蛇和十字架的人，你有什么线索了吗？” 小男孩有点丧气：“我在公共网络上找到了许多相似的纹身，但是，这些纹身的主人要么没有犯案的时间，要么没有犯案的能力，如果能允许我调查私人空间……” 菲洛德犹豫了片刻道：“不行，我们可以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关于那个纹身，”凯插嘴道，“我这边倒是有点线索。” 第30章 坚持 凯没有工作的时候住在星舰上，但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在地面上有一个专门的身份。 杀手，一个独来独往的杀手。 除了舰上的事情，他偶尔也会接一些其他任务，所以，在□□上面也是认识些人的。 凯道：“有一个私人培训杀手的地方，他们的标志是双蛇绕着逆十字架。” 艾德文立刻道：“这个我也有查到过，但是，他们没有单蛇的纹身。” “在训练营里的孩子会被纹上一条蛇，代表着他们是属于双头蛇的人，但只有合格的孩子，才会加上另外一条蛇。”凯道，“考核结束前，这些孩子是接触不到网络的，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单蛇的事情。” 菲洛德疑惑道：“结束后，不合格的人难道不上网吗？” “杀手的考核可不是学校的考试，”凯道，“不合格的，理论上应该是都死了。” 菲洛德的眼睛微微张大了一下，张嘴正要说什么，又默默咽了回去。 他想着，如果以后要留在舰上，不应该对这样的事大惊小怪，看起来和莱尔他们有些格格不入。 伊芙道：“所以，我们要找的人，也许是那个训练营的幸存者。” 莱尔补充道：“现在，应该是这个组织的比较头疼的人物才是。” 凯点点头：“他能带人去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至少是受到了某些大人物的器重，也应该有了一些自己的势力。” “杀手的培训都很残酷，又是死里逃生，心中有仇怨是很正常的事情。”莱尔看了少年一眼，解释道。 “双头蛇这个组织在杀手中也算是老前辈了，虽然现在有些走下坡路，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时半会倒不了。”凯道，“如果这个人真的被双头蛇列入了黑色名单，我们就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处理起来肯定更容易些。” 莱尔没有应声，而是问少年：“你有什么想法？” “抓到他的话，一定可以知道主谋是谁，对吗？”菲洛德道，“是不是必须得留下人证？光是口供不可以吗？” 在场的人一听，就知道菲洛德还想着去最高法院解决这件事情。 那是他爷爷说的道理，是他从小到大相信的认知。 还有一点。 亚伦说，有人愿意替他做那些不好的事情，大概指的就是杀了害死爷爷的仇人。如果去法院解决的话，莱尔就不需要多做一件，这样的事情。 菲洛德见许久没有人回答，忐忑问道：“不行吗？” 几人对视了一眼。 莱尔道：“可以。” 夏洛蒂道：“我没有意见。” 凯道：“我会继续打听下消息，但现在这个情况，不会有很大的动作。” 菲洛德点点头：“我知道，我可以等。” 商量完了正事，众人便散开，各忙各的去了。 “对了，”莱尔拍了拍布莱恩的肩膀，“舰上有带虚拟投映功能的大容量存储介质吗？” 布莱恩拉开座位上的抽屉，在里面翻找了一圈：“还有一个，不过……” “不过什么？”莱尔凑近道。 布莱恩坏笑道：“造型可爱了点。” 莱尔背着菲洛德看了一眼，道：“这个不是……” “对。” “艾德文，你现在住的义眼目前没有替代品，而且在这里也没办法随时和菲洛德沟通……” 莱尔没说完，小男孩已经明白了：“要换个地方是吗？” “嗯，文件也会一起打包转移过去的。” 艾德文点点头，影像消失在了接触台上。 布莱恩将新的存储介质放到旁边启动，他甚至不用操作，艾德文已经开始自己搬运文件了。 移动完毕后，新介质的指示灯亮了两下熄了。 莱尔拿起一条链子，将东西穿在上面，转身递给少年，忍笑道：“带好了，可别弄丢了。” 菲洛德接过，看了一眼魔法少女手杖造型的存储介质，忽然明白了青年的笑意从哪里来的。 “现在舰上只有这个，你将就下吧。”布莱恩笑得特别开心，“反正挂在衣服里面，别人也看不到。” 菲洛德拨弄着边上的小翅膀，问道：“这是谁买的？” “莱尔给伊芙买的礼物，”布莱恩嘴快道，“伊芙嫌弃太幼稚，就扔在抽屉里落灰了。” 菲洛德回望了青年一眼，戴上了链子，将魔法杖塞进了T恤衫里。 星舰的修复仍在进行中，肖恩兄妹帮着打扫卫生，菲洛德则去了餐厅，跟着亚伦准备餐食。 驾驶舱不需要值班，除了布莱恩留下检查系统是否有损坏，其他人也都去帮忙了。 约摸过了十天，除了舱体被轰破的大洞，差不多都恢复正常运行。 基地里在加班加点铸造修补舱体的材料，里面基本上全是自动化，倒也不需要多少人手，只是时间上却是快不了。 莱尔伸了个懒腰，走进了餐厅。 “进度怎么样？”亚伦问道，“还要几天？” “再有三四天应该就行了，”莱尔走到吧台前：“有啤酒吗？冰镇的。” 亚伦打开冰箱，看了下喊道：“菲洛德，拿箱啤酒过来。” 少年在里面应声：“好。” 菲洛德动作很利索，一会便搬着箱子走了过来，放下后才看到青年。 “莱尔。”少年问候道，声音很平静。 莱尔直接从箱子里拿了一瓶，单手打开喝了一口，调侃道：“现在会切土豆了吗？” 从菲洛德再次回到舰上后，他似乎放弃了对青年暧昧的好感，没有再露出明显的执着。 而是更加积极的去找自己能做的事情。 大概正是因为这样，莱尔也不再故意冷漠地回避少年。 他并不讨厌菲洛德，甚至因为爷爷的关系，相当在意。如果能将关系维持在朋友的范围，对他而言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我可以切丝，切的很快。”菲洛德回道，语气里还有点小骄傲。 “不错，”莱尔笑道，“那学会做什么菜了吗？” 菲洛德道：“我现在能做好几道菜了，亚伦叔说，很好吃。” 亚伦非常给面子的附和道：“是不错。” “那我能点菜吗？”莱尔又开了一瓶啤酒，“你来做。” 菲洛德抑制住心里的激动：“可以，莱尔老师，你要吃什么。” 莱尔报四五样菜，指着箱子道：“啤酒冰一下，这箱都是我的。” 菲洛德微微皱眉：“怎么喝这么多？” 亚伦看了眼日历，道：“今天就随他吧。” 莱尔坐到了餐桌前，不多会夏洛蒂也走了进来。 “怎么不等我，自己先喝上了。”夏洛蒂自己打开冰箱前拿了瓶白酒，走出来与莱尔碰了一下，笑道，“祝我们重获新生！” 莱尔笑道：“希望我们能尽早换个庆祝的理由和时间。” 夏洛蒂望着青年，意味深长道：“希望有朝一日，我们也能够一起离开幽冥号。” 第31章 醉酒 莱尔和夏洛蒂喝到了半夜。 来往的人看到了，有的打了个招呼便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有的则完全不在意，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 “我先去睡了。”亚伦道，“不用管他们，你也早点休息吧。” “万一喝醉了……”菲洛德看着脸色绯红的两个酒鬼迟疑道。 亚伦笑道：“放心吧，他们没那么容易醉，就算醉了，在星舰上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亚伦走后，菲洛德犹豫了片刻，还是守在了餐厅看着两人。 莱尔像是有些喝高了，单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摸着啤酒瓶的边沿，冲着夏洛蒂喊了一声：“姐。” “嗯？”夏洛蒂道，“好久没听你这么喊我了。” “谢谢，”莱尔道，“如果不是我，你……” 夏洛蒂打断了他的话：“不论是不是你，我都会这么做的。你不是起因，只是个结果罢了。” “真想感谢我，那就别这么拼命。” 莱尔没有说话，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夏洛蒂放下酒瓶。 她很明白，她不是那个能劝住青年人，因为她正是那个让青年奋不顾身拼命的人。 女人侧头看向吧台旁的少年，冲他招了招手。 菲洛德走上前，低声喊道：“舰长。” “把他送回房间吧。”夏洛蒂指了指青年，“反正顺路。” 莱尔立刻道：“我没有醉，能自己走。” 夏洛蒂起身，走到青年身后，猝不及防地给了他后颈一下。莱尔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人就晕了过去。 菲洛德瞪大了眼睛，一脸不解的望向女人。 “看我做什么？”夏洛蒂两手往身后一背，溜溜达达地走了。 菲洛德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不过，眼下他只能老老实实扶起青年。 莱尔看着挺瘦，身上却都是肌肉，就现在的少年而言，架着走还是有些沉的。 到了宿舍门前时，菲洛德已经开始喘粗气了。 他握着莱尔的手，打开了房门，将人送到床上。 菲洛德帮他脱了鞋子外衣，盖上被子，便准备离开。 转身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有个他很熟悉的东西。 那是一只机械小鸟，胖滚滚的，后面有个发条。因为垃圾星上能源太过匮乏，爷爷做的玩具基本都是这种手动操作的。 菲洛德拿起小鸟。 他以前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新旧和桌上这个都差不多。 菲洛德拧动发条。发条很顺滑，显然是经常维护的。 小鸟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磕磕绊绊唱着童谣。它飞的很慢，路线随意，碰到障碍物时便会调转方向。 菲洛德仰头望着，心思不知飘到了哪里去，所以小鸟从天上掉下来时，他愣了一下，没来得及反应。 一只漂亮的手从他肩膀探出，接住了小鸟。 菲洛德回头，就见莱尔另一只手揉着后颈，嘴里嘀咕着什么，眼神还有些迷糊。 “对不起。”少年看着他手上的小鸟道。 “没关系，它比想象中结实多了。”莱尔看起来并没有生气道，“不过，里面的部件老化了，所以飞不了很久。” 菲洛德问道：“怎么不换一下零件？这不是很复杂的东西，随便找个店铺就能修理了。” “还要玩吗？”莱尔没有回答，只是态度温和的仿佛被鬼附身似的问了一句。 菲洛德摇了摇头。 莱尔将小鸟放回桌子上，从衣柜里拿出换洗的衣服：“我去洗个澡，你也回房间休息吧。” 菲洛德今天一直待在厨房，身上难免沾了些油烟味。他原本打算把人送回来后再去洗，既然莱尔要去，那他就等等好了。 菲洛德“嗯”了一声。 许是人还晕乎着，莱尔拿桌子上的播放器时不小心将笔筒打翻了。 他也没管，径直离开房间往浴室去。 菲洛德走到桌子前，帮着把东西收拾了一下，正要走又折了回来。 他记得自己的那只小鸟肚子是中空的，有个不大的暗格，他偶尔会藏点小东西在里面。 菲洛德忍不住又拿起那只鸟，摸索了一下。 莱尔这只，果然也有。 小方格里放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内存卡和读卡器。 这里面有什么？菲洛德心里充满了好奇，莱尔和小鸟放在一起，一定有特殊的意义。 也许，也许看了后，他能够更了解他。 菲洛德拿着内存卡犹豫了许久，最终没有抵住自己的好奇心。 “对不起，”少年小声道，“我明天就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作为交换。” 莱尔的床头柜上就放着台光脑，菲洛德开机后将读卡器插到上面，打开了里面的文件。 文件不大，只有一个文档和几张照片。 菲洛德点开照片，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爷爷笑眯眯地坐在家门前的板凳上，旁边站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小孩似乎不太适应镜头，眼睛看着侧边，嘴抿成了一条直线，人也紧绷着。 后面几张照片，就没有爷爷的身影了，全是莱尔的，而且一看就是别人抓拍的。 有低头捣鼓机械的，有埋伏着抓大老鼠的，有放风筝的，也有睡着了流着口水的。 照片里的孩子眼神越来越温柔，只是始终没有笑过。 不过最让菲洛德在意的，是最后一张。 昏黄的天空下，年幼的莱尔站在高高的垃圾山上，仰头望着远处。他站得笔直，略显宽大的衣服被风卷起，仿佛随时会飞走一样。 这是一张写满了“离别”的照片。 只用一眼，就能明白，这个孩子不会永远生活在垃圾星上。 他能看出来，爷爷自然也能。 菲洛德偷偷复制了一张，放到里自己的“魔法杖”中。 关上装着照片的文件夹，菲洛德打开了文档，里面密密麻麻的人名吓了他一跳。 每一行一个人名，后面是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一共两百五十三人。 菲洛德粗略扫了一眼，天南海北哪里人都有，Alpha、Beat和Omega一应俱全，年龄跨度也非常大。 孩子和老人的少一点，青壮年的特别多。 “艾德文，你觉得这是什么名单？”菲洛德问道。 小男孩脚踩着魔法杖顶端的宝石，摇了摇头：“需要我调查一下吗？” 菲洛德担心莱尔卷进了什么麻烦中，道：“把名单也复制一份，先随便抽几个人查查看，仅限于公开的信息。” “好。” 菲洛德两内存卡与读卡器放了回去，让艾德文清除掉光脑上的痕迹，离开了屋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又把那张照片调了出来，存到自己的便携光脑里，投映到天花板上。 菲洛德躺在床上，望着照片发呆。 他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这一出神，半个多小时就过去了，还是艾德文喊醒了他。 “怎么了？”菲洛德坐起身。 艾德文的身影断断续续的：“存储介质的能源不够了，今天晚上记得充一下，要不我没办法出来。” “好。”菲洛德把东西放到床头的座充上，他顺便看了眼时间。 这么久，莱尔应该洗好了。 他收拾好衣服，离开了房间。 浴室的门没有锁，窗户上的水汽也褪了七七八八。 菲洛德推门进去，反手锁上。他先伸手打开了里面的热水，在外面脱完衣服围上浴巾。 水汽弥散在整个房间。 菲洛德打着哈欠走进里面，抬脚准备进浴缸泡会。 然后，他感觉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菲洛德慌忙低头，就见莱尔躺在里面，因为他这一脚，直接滑进了水里。 少年慌忙把人捞了出来，大概是酒精的作用，青年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这个澡看来是泡不成了。 第32章 装的 菲洛德摸了摸浴缸里的水温，等加热的差不多后，便放下青年，在他的颈部垫了条毛巾，再将热水切成花洒，背对着莱尔飞速冲了澡。 洗完后，少年把人从浴缸里拖出来，替他换上衣服。 穿上衣时，菲洛德突然发现，在莱尔的肋下有一块手心大的圆形的疤，像是洗掉什么痕迹留下。 大概是从快活城出来没有多久，菲洛德立刻想到了他们之前提过，用来标记“所有物”的记号。 少年扶着莱尔离开浴室，他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不注意，撞上了对面走来的人。 “对不起。”他慌忙道。 “你们的感情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夏洛蒂提溜起莱尔的后衣领，皱眉道，“你还没成年吧？” “不是！”菲洛德涨红了脸，急吼吼地解释道，“莱尔在浴室里睡着了，我，我当时已经，不太方便，所以洗完澡才……” 夏洛蒂笑了笑，将青年扛到肩上：“我来送他吧。” 菲洛德跟在女人的身旁一起往宿舍区走去。 “舰长，你也是要去洗澡吗？”菲洛德主动搭话问道。 “嗯，”夏洛蒂道，“去了两次，都有人。” 菲洛德真正想问的，自然不是这种问题。 只是他和夏洛蒂没什么交情，为数不多的几次聊天，也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简而言之，他有点怵这个女人。 “想问什么？”夏洛蒂先开了口，“我今天心情不错，说不定什么都会回答。” 菲洛德暗暗吸了口气，问道：“你和莱尔很早就认识了？” “他出生的时候，我帮着端过热水。”夏洛蒂道，“你说呢？” 青梅竹马。菲洛德心里酸酸地想着，如果莱尔留在了垃圾星上，他们也会是青梅竹马。 此时的少年完全没有意识到一件事情。 如果莱尔和爷爷一起生活了三年，为什么青年的从未提起过他的父母，收藏的照片中也没有出现他父母的身影。 “他肋下的疤……”少年话说了一半，似乎是在考虑自己该不该问。 “那是我父亲的手下烙的，”夏洛蒂的目光有些冷道，“烙铁烙的。” 菲洛德顿时呆住了。 夏洛蒂的这两句话，透露了许多超乎他想象的信息。 宿舍区已经近在眼前了。 “你还能问最后一个问题，”夏洛蒂道，“珍惜机会，明天我可能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菲洛德站在自己的门前，几乎没有花时间思考，道：“我能为他做什么？” 夏洛蒂面露讶色，道：“我以为你会追问我们以前的事情。” “我的确很想知道，知道后呢？”菲洛德望着熟睡中的青年道，“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可我又没那么聪明，也不了解你们是怎么做事情的，那不如直接问这个问题，不是吗？” 夏洛蒂侧头注视着少年。 “怎么了？”菲洛德摸了下脸，“我脸上沾到东西了？” “你就那么喜欢他？”夏洛蒂疑惑道，“你们认识也没有很久吧，喜欢他什么？” “他长得好看。”菲洛德不假思索的回道。 夏洛蒂表情错愕，显然没想到少年会这么回答。 “如果那天来别墅的是个长得不好看的人，可能第一天就被撵走了。”菲洛德道，“而好看的人，就会让人忍不住想，我要是喜欢谁，肯定是他这样的。” 菲洛德从一开始对威廉的说辞就抱有很大的怀疑。虽然是出于直觉，但他只能装作相信。 他再天真，也不会认为自己能够独自对抗一国的公爵。 莱尔是他在绝望无助中抓到的唯一的蛛丝，他也曾不止一次怀疑过，但最终没有被辜负。 “他离开别墅的时候，我常常会想，如果换作是我，有什么理由去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冒险？”菲洛德道，“那种惶恐像是恶魔的低语，每天都在消磨着我的意志。” 夏洛蒂静静地听着，完全忘了自己“时间不多”的事情。 “你肯定想不到，我能支撑下来的原因。”菲洛德垂下头，“在他离开前，有一堂课我们没有来得及上。” 那是莱尔准备寻宝游戏。 虽然当时是为了找借口给伊芙他们定位出入口，但青年并没有随便糊弄，他精心布置了这场游戏。 菲洛德无意中拿到了开始游戏的提示，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开始试着去探索谜题。 “你猜，他最后准备的宝物是什么？”少年问道。 夏洛蒂摸着下巴想了想：“肯定不会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估计是些手工做的小玩意吧。” “嗯。”菲洛德道，“是我之前上课时做坏了的勋章。仿照帝国一支传奇军队的勋章做的，我很喜欢那只军队的故事。” 更重要的是，莱尔在讲这个故事时提到过，那只军队之所以能够成为传奇，是因为他们在最恶劣战场的环境下，没有放弃，拼杀出了一条血路。 “不过，那枚勋章落在公爵府上了。”菲洛德有些沮丧道。 夏洛蒂安慰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明天让莱尔再给你做一个。” 菲洛德笑了下：“他允诺过我的事情都没有食言。” “明明是一个最出色的骗子。” 少年说完，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晚安。” “晚安。”夏洛蒂走进莱尔的屋子，将人往床上一丢，道，“别装睡了。” 莱尔坐起身，道：“能不能轻点？”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夏洛蒂问道。 莱尔一脸迷糊道：“什么怎么办？” “那个孩子啊？” “我刚才睡着呢。”莱尔避而不答，显然是准备装傻到底了。 夏洛蒂耸耸肩，转身离开：“随你了。” 莱尔重新躺下，抱着头发出了无奈的呻/吟：“啊，臭小孩子真麻烦。” 第二天早上，仿佛所有人都不记得有昨天的谈话似的，照旧重复着每日的工作。 四天后，这艘穿梭在太空的幽灵，终于能够重新启航。 夏洛蒂站在主驾驶位的旁边，清了清嗓子道：“久违的会议，今天要说的事情有些多。首先第一件，快活城那边情况怎么样？” 布莱尔道：“因为我超完美的退场和艾德文的掩护，目前快活城并没有怀疑到我们身上，而是觉得这是公爵府的手笔。” “不过他们没有证据，所以明面上不敢闹开，只是暗搓搓地找茬。” 斯图尔特道：“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快活城现在以为菲洛德是被公爵藏起来了，所以注意才会一直没有转过来。一旦他们发现菲洛德真的不在，势必会重新调查。” 凯道：“还是要想个办法彻底摆脱这个麻烦，我们现在不能和快活城正面为敌，否则以后做事束手束脚，变故也会更多。” 莱尔一脸沉思，没有接话。 “这个稍后再议。”夏洛蒂道，“第二件事，关于肖恩兄妹。” “我查了查，又联络了一下在地面上的编外成员，自从他们失踪后，两人的父亲就被转到了一间私人监狱。”布莱恩顿了顿道，“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他们虽然对外宣称卡森*安杰尔在狱中突然急死亡，但却又在私下渠道散播他被转走的事情。” 莱尔回神，撑着腮道：“很简单，转走卡森的人，在等着我们找上门。” “他相信肖恩兄妹逃跑后，一定会去找自己的父亲。国家设立的监狱有些事情不方便明目张胆的做，所以才会如此行事。” 伊芙嚼着棒棒糖，提问道：“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人会不会和肖恩他们被卖到快活城有关？” “八九不离十吧。”凯道，“布莱恩，你能查到是私人监狱的主人是谁吗？” 布莱恩道：“这种事情，我肯定提前就查过了。”他敲着键盘，将自己屏幕上的内容投放到星舰的主屏上，“乔治*克拉克，卡森就任的医药公司的总经理，他还有一个你们意想不到的身份。” “他是超级公司斯科尼家族九夫人第二个女儿的丈夫。虽然医药公司开在坎迪利斯帝国，但最大的投资人是他的老丈人。”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夏洛蒂，女人冷笑了一声，道：“还真是哪都绕不开他。” 布莱恩道：“目前资料就只有这些了，如果计划的方案有其他需要，我会再深入调查的。” “第三件事，便是菲洛德的官司了。”夏洛蒂道，“先记录下来，等凯那边有了进展再继续商议。” 斯图尔特敲着键盘，在文档上打下了备注。 伊芙道：“这个官司要是能打赢……” “最后一件事，”夏洛蒂打断了女生的话，她拍了拍手，冲着门外道，“进来吧。” 莱尔心“咯噔”了一下，立刻扭头看向身后。 “给大家介绍一位临时工。” 菲洛德走了进来，站在门口一直没有出声的吉娜侧头看向少年。 “夏洛蒂！”莱尔有些生气地瞪着她。 夏洛蒂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是他强烈要求的，而且，想要彻底清除快活城的尾巴，非他不可。” 莱尔抿嘴，似是还有些不满。 “放心吧，我只安排他做一些干净的活。”夏洛蒂道。 莱尔扭开头：“随便你。” 第33章 任务 对于菲洛德的到来，除了莱尔外，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五天后是斯托克公爵的百岁寿诞，这是一个菲洛德‘出现’的最好的、最合理的时机，”夏洛蒂道，“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 公爵大人最近的心情很不错，拿到了想要的文件后，他立刻找相关的人员核实了一下，对方肯定了资料的价值后，立刻投入了研究。 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成果，但对格雷西而言，接下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公爵府张灯结彩，里里外外忙得脚不沾地，能有幸来参加的人，非富即贵。 所以，他们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获得一封公爵府的邀请函。 发邀请函也是一种礼数。简单说来，大家同在帝国为官，就算有些不对付或是立场不同，请柬该发还是要发，对方来不来则是对方的事情。 莱尔他们要从这些不会去的人中，挑选一个。 这个人不能太显眼，比如某个小小的议员，最好家里有个和菲洛德差不多大的孩子。 第二个问题，既然要演戏，他们总得知道观众在哪。 斯科尼家族有头有脸的人物在网络上就能查到，毕竟也是公共人物，但掌管快活城的就不好说了。 不过，影响不大。他们相信只要是这个超级公司里的人，又和公爵府没什么私下的交情，或早或晚，肯定会传到该听的人的耳朵里。 第三个问题，如果计划失败，他们暴露了，该怎么全身而退？ “关于这点，帝国人口有十几亿，如果真的被发现了，”莱尔道，“藏匿起来反而比直接逃跑更容易。” 夏洛蒂道：“那我们需要在帝国替他们再安排一个接替的身份，然后伊芙在适当的时机演一出逃跑时被击毙或者坠机身亡的好戏。” “等追查松懈后再回来。” 敲定了方案，舰上的人开始忙了起来。 莱尔和菲洛德要扮演的角色是帕里什父子。 为了确保这位议员先生不会去参加寿宴，布莱恩特意给他们一家准备了一张豪华的温泉七日周的券。 以感谢的名义寄给了帕里什。 用来换取他们被截获的电子邀请函。 而这几天，两位主演窝在房间里反复观看着议员先生的家人们上传到网站上的生活视频。 声音的问题，莱尔可以自己模仿，菲洛德需要借助变声工具。 “帕里什是个相对内向的孩子，但很懂礼貌。”莱尔分析道，“所以，你可以不主动去找人交谈，或者在别人找你时，回答的简单点都不是问题。但在宴会上关于礼节的方面不能出错，我在别墅里教过你的东西还记得吗？” 菲洛德点了点头。 以防万一，莱尔还是将整个宴会的流程、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及应对方法，帮着少年又梳理了一遍。 “还有，”莱尔打开了一份资料，“这些是也许会在宴会上出现的、认识帕里什的人，如果在公爵府中碰到……” “打招呼的时候不能认错。”菲洛德接话道。 “错，”莱尔道，“我们要避开他们，而且不能躲的很明显。” 菲洛德立刻反应过来：“如果他们回去和真的帕里什提起，我们假冒的事情就露馅了。” 五日晃眼便过，两人在前一天晚上用两名普通人的身份迂回从机场光明正大地进入了帝国，到达了帝都，借用一间空屋子歇下。 次日凌晨起床后化妆成帕里什父子，等着时间差不多，便要出发前往公爵府。 “紧张吗？”莱尔对着镜子，整理藏着夹层衣服。 菲洛德做着深呼吸，点了点头。 莱尔道：“戴维有个小动作，你注意到了吗？” “嗯，”菲洛德道，“他有时候会用左手的食指划圆圈。” “重复性地机械动作可以缓解紧张的情绪，”莱尔道，“你可以学着他的习惯，既不会暴露自己，还能放松放松。” 菲洛德尝试着做了一下，有些别扭。但也正因为这样，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指上，算是歪打正着。 “走吧。”莱尔瞬间切换成了议员的声音。 他微微往前伸着脖颈，将右脚变成外八，步幅稍小，非常自然地走出了房间。 菲洛德赶紧跟上，小跑了两步才想起自己要学着戴维的姿势，慌忙改成大步疾走。 公爵府热闹非凡，来往的富豪权贵络绎不绝，门前的豪车都停到了街外。 他们到的时候，恰好是大王子代表皇室前来祝寿。原本已经进去的人，立刻跟在公爵身后返回门前迎接。 众人的注意力被大王子吸引，就连门口的管家看请柬都不那么认真了。 莱尔将贺礼放下，登记姓名时故意错笔换了个假名。因为字迹潦草，排队的人又多，负责人也想看看热闹，一时间就没注意到。 菲洛德正想趁机往屋里躲，被青年一把拉住，慢慢挪到到了人群外围，然后跟着大部队缓慢进入大厅。 “逆行是一件很抢眼，且容易被人记住的事情。”莱尔教导道，“欲速则不达，当骗子更要沉稳，否则很容易露出破绽。” 菲洛德轻轻“嗯”了一声，手指在裤缝上不停地画着圈圈。 大王子给足了斯托克公爵的脸面，送来的贺礼更是珍贵无比，两人互相恭维客套了一番，寿宴才正开始。 公爵发表了一段又臭又长的讲话后，便拉着夫人走进舞池，跳起了第一支开场舞。 莱尔的目光在最前面的人群里扫了一圈，很快找到了目标。 让他讶异的是，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构陷了肖恩兄妹父亲的乔治*克拉克。 斯科尼家族的超级公司虽然名为公司，实际上俨然是一个庞大的封建帝国。如果是他本人或者直系亲属前来，更接近于两国邦交，太过正式化了。 此时，乔治这个女婿的身份便显得格外好用了。尤其是，他本人的公司还开在帝国境内。 乔治腆着肚子走到王子面前，阿谀奉承了一番。 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个年轻漂亮的Omega夫人。 就她了。莱尔抻了抻袖口，大脑飞速转动起来。 他正思考着，忽然被菲洛德拽着后退了两步，让窗帘恰好挡住了他们的身影。 “有认识的人过来了。”少年小声提醒道。 莱尔笑了下，随口夸道：“干得漂亮。” 菲洛德心里顿时跟打翻了蜜罐似的，美得不行。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干得好就会被称赞。如果他能完美的完成这次的任务，莱尔会不会给他奖励？会不会就不那么反对他暂时回入幽冥号。 至于紧张？紧张是什么？能吃吗？ 公爵的第一支舞跳完后，来参加的客人陆陆续续邀请着舞伴进入舞池，或是三五成群的聊天喝酒，品尝美味。 他们来庆祝斯托克的寿诞，一方面是维系和公爵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是借机结识更多权贵。 乔治的心思明显在后者，甚至没空搭理自己的漂亮新夫人。 只要有权有势，他的夫人可以永远都是二十多岁的漂亮Omega。 漂亮夫人连跳了几支舞后，有些累了。她走到长桌边上，吃了两口点心，正要拿起旁边的香槟酒，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她皱起眉头，对方又把高脚杯送回到了她面前，杯子上面还别了一支红色的无刺玫瑰。 “祝您用餐愉快，漂亮的小姐。”莱尔笑眯眯地抬手行了个绅士礼。 有一说一，帕里什的皮囊虽然不够惊艳，但看起来还是比较儒雅的。女人顿时心花怒放，不再计较他刚才的失礼，还抛了个媚眼过来。 “父亲。”菲洛德适时出现，“您过来一下。”适时阻止了两人进一步的接触。 女人只能拿着杯子走到休息区，慢慢品尝加了料的香槟，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场专门为她准备的演出即将开始。 第34章 意外 女人喝完香槟，过了一会，忽然觉得尿意涌了上来。 她起身，四处张望着。 恰好一名侍者经过，她立刻拉住问道：“卫生间在哪里？” “您从左边的侧门进去后就能看到了。”侍者回道。 女人快步走了过去。 进了小门后，是宾客的休息室，要拐两个弯才能到卫生间。 女人提着长裙的裙摆，左右看着门上的牌子。就在她过了第一个拐角时，忽然听到旁边的房间里传来了争吵声。 “为什么我不能光明正大的给父亲祝寿呢？”少年的声音有些委屈。 另一个略显成熟的声音劝道：“少爷，您真的不能露面。” “我明明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为什么要这样鬼鬼祟祟的活着，马上连家里都不能呆了。” “少爷，您……” “我知道，我知道，我收拾收拾就跟你走。” 女人好奇地从门缝里瞄了一眼。 她看见了一个相貌普通的少年，至于另外一个说话的人，因为背对着她，所以看不清长的什么样。 女人抬头看了一眼休息室上的金色挂牌，也没放在心上。 “走了吗？”菲洛德小声问道。 莱尔点了点头：“事情办完我们赶紧离开。” 菲洛德道：“我知道公爵府有个小门是用来运送垃圾的，府里有身份的人都不会往那里走。” “方便绕过去吗？” “跟我来。” 菲洛德带着莱尔从大厅离开，此时的两人已经换了一张没有任何身份的脸。他们从旁边的人造观景林里穿过，走了一条僻静的小道到达后院。 眼瞅着两人就要离开这个危险之地，前厅的方向突然传来了巨大的轰响。 “怎么了？”菲洛德望向公爵府直冲云霄的黑烟。 莱尔脸色一变，拉着少年往市区一路飞奔。 “这不是去机场的方向。”菲洛德道。 “我们不去机场了，去夏洛蒂安排的人家。” 他们虽然没有暴露，但这场爆炸一定会让所有的交通要道严查死守。 星舰上伪造身份的手段大部分是靠欺骗核查的机器，但国家系统里并没有收录这些身份，所以平日里乘坐些交通工具，开宾馆之类的完全没问题，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权直接调阅国家的系统库。 可公爵能要到授权。 他只要将最近出行住宿的人员名单与库里的比对，就能发现问题。 两人不敢坐车，幸亏那户人家离得不算太远，好歹是在戒严前赶到了。 那是一对Beat夫妇，四五十岁的模样，住在附近的公寓楼里。 听到门铃后，立刻将两人迎进了屋里。 这时，隔壁的门正好打开，邻居望了一眼，问道：“家里来亲戚了？” 妇人笑眯眯道：“是儿子和儿媳回来看我们了。” 邻居道：“哦，就是那个在别的星球工作的孩子吗？” “对，”妇人一乐得合不拢嘴道，“他得了假期，带着儿媳回来住几天。” “那得多做点好吃的，孩子们在外面也挺不容易的。” “是啊，我呆会就收拾收拾，去市场买些鱼虾，这孩子最爱吃水产了。” 两人聊了会家常，才各自忙去。 妇人关上了门，收起脸上的笑意道：“大人已经提前和我们说了情况，幸好进来的时候他没看到你们的脸。” “多谢。” 莱尔道，“这次又要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妇人摆手道，“也就是第二次，哪里抵得上你们的恩情。” 男主人道：“别拉着孩子说话了，他们还要换行头呢，要不万一有人来了，就不好了。” “对对，”妇人拿起篮子，“我出去多买点菜，你们先忙。” 莱尔带着菲洛德进了次卧。 用来伪装的□□都是随身携带的，两人花了十多分钟，便贴合完毕了。 “第一次扮Omega的感觉怎么样？”莱尔打开衣柜，从里面挑了件裙子扔给他，“会穿吗？” 夫妇的儿媳是位女性Omega，常穿的装束以长裙为主。菲洛德的骨架还没完全长开，穿上裙子后倒没有什么违和感。 换做是旁人，莱尔肯定要上手调戏一下“小媳妇”，但面对少年，他只能默默忍住自己的恶趣味。 菲洛德认真整理好裙子上的饰品，将假发梳理顺，转过身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明显的破绽吗？” “有。” 菲洛德连忙低头检查：“哪里？” 莱尔捏了下他的脸道：“表情太严肃了，笑得温柔羞涩点。” 少年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不行。”莱尔想了想，“约书亚记得吗？你要学着他那样笑。” 菲洛德点了点头，对着镜子非常认真地练习着。 莱尔见状道：“你这次还真是积极。” 菲洛德道：“如果我们露馅了，那对夫妇也会被连累吧。” 莱尔沉默了一会，似是在想什么，半晌才道：“嗯，所以你要好好演。” 两人准备好，便回到客厅。 男主人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播放着公爵府遇袭的事情。 “爸，上面有说什么吗？”莱尔问道。他叫得极为自然，好像真的是父子一般。 男主人道：“新闻说是自杀式的袭击，死伤了不少人。不过，屋里的宾客都安然无恙，那人在腰上绑了炸药，硬闯公爵府，不过由于门卫阻兰，在进入大厅前就爆炸了。” “有透露犯人的身份吗？” “没有。”男主人道，“具体的情况警察还在调查。” 菲洛德坐在一旁，腰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 莱尔侧躺着，用脚丫子踢了踢他：“别那么僵硬，这是在自己家里。” “这位是第一次来吧。”男主人道，“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欧文，夫人的名字是劳伦，媳妇不要忘了。” 菲洛德点了点头，艰难的喊了一声：“爸。” 欧文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心里其实是有些好奇的。他这个“媳妇”明显是个新手，和上次来的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但欧文也很清楚，对方从不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和任务，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如果真的不幸暴露了，他们完全可以推脱自己也是被骗的。当然，这也是事先就说好了的。 劳伦买菜回来，赶紧关上门，气喘嘘嘘道：“外面有警察在挨家挨户的查人。” 菲洛德的表情瞬间绷紧，瞪大了眼睛。 “妈，今天晚上吃什么？”莱尔毫不在意，凑过去看了看篮子里的东西，道，“安娜，过来帮着妈一起做饭。” 青年轻松自在的模样顿时感染了其他人，劳伦笑道：“是了，该做晚饭了，外面查人关我们什么事。” 菲洛德连忙起身，接过篮子。他需要做些什么来平抚下心情。 劳拉带着他进了出房，看着少年熟练地宰鱼杀虾，笑道：“安娜也很会做饭，我还担心呢。” “我当过一段时间的学徒，只能做做家常菜。”菲洛德下意识回道。 莱尔在门口听到，咳嗽了一声。 菲洛德立刻闭上嘴。 劳拉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换了个问题，像模像样地唠起家常：“你们两个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菲洛德剔虾线的剪刀一歪，虾头被整个剪掉了。 莱尔在外面笑得不行，道：“这个，要看您媳妇是什么意思了。” 菲洛德有些赌气道：“现在就要。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进屋睡觉？” “还是别了吧，”莱尔故意道，“还是等媳妇你，咳咳的时候，更容易怀上。” 说完，他觉得好像有些过了，毕竟是很私密的事情，不好当着父母的面讲。 “换个话题吧，”青年道，“我们公司今年的业绩不错，年终说不定可以多拿些奖金。” 莱尔说的是事实，来之前他们便和真正的奥伦、安娜连系过，了解了很多事情。 劳拉高兴道：“钱是赚不完的，自己在外面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两人正说着，大门被敲响了。 “来了。”劳拉在屋里先应了声，在围裙上擦着手走到玄关打开了门，“哪位？” 门外站着四名穿警服的人，他们亮了下证件。 劳拉有些局促道：“几位是有什么事情吗” “奉命搜查逃犯。”警察毫不客气地走进了房间，四下审视着，冲着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 跟在他后面的三人立刻开始在屋里搜寻，完全不管房间的主人有什么意见。 欧文和莱尔也站了起来。他们不敢说话，只是走到了劳拉的身边。 菲洛德紧张地蹭了蹭手心地汗。他不能躲在厨房，一个正常人一定会走出去问问的。 “妈，怎么了？”少年拿着锅铲走到厨房门口问道。 率队的警察望了过来。 菲洛德表情顿时紧张起来，他看了看厨房里正在油锅里的虾，犹豫着问道：“我、我要过去一起站着吗？” 队长走近瞥了眼，宽容大度道：“夫人继续做饭，我们很快就会结束的。” 菲洛德正迟疑着，锅里的油炸声突然增大，他赶紧走到灶台前，将火关小，捞起里面的虾肉。 队长将厨房里的柜子都检查了一遍，望着熟练处理鱼肉的女人好一会，转身离开了房间。 菲洛德暗暗松了口气，当听到警察离开的声音时，他拿着刀的手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 “好了，没事了。”莱尔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做的很好，比我第一次出任务好多了。” 第35章 被困 莱尔和菲洛德在欧文夫妇家住了三天，外面的排查依旧没有减缓的意思，甚至愈演愈烈，监狱里关的偷渡客已经快赶上其他犯人的总和了。 而关于那个人肉炸弹犯的消息，却一点都没有看到。 “多半是公爵府自己造的孽，”莱尔嘲讽道，“一旦公布了身份，怕是要被扒出不少事情。” 劳拉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叹息道：“当年若不是碰上你们，说不定今天上新闻的就是我了。” “当年？”菲洛德有些好奇道，“是什么事情？” 劳拉看了莱尔一眼。 青年漫不经心地回道：“奥伦在帝国原来有个小公司，做的是新兴能源的产业，很有前景。某个权贵看上了，想要收购。奥伦不同意，他们便用了些下作的手段构陷他，还牵连了劳拉他们。” “当时我们恰好在找这个权贵的麻烦，借别人的手收拾了他，顺便帮了奥伦一把。虽然公司是拿不回来，但好在案子翻了，能光明正大的活着。” 奥伦会去别的星球工作，多少也是对坎迪利斯有些心灰意冷。 “法院不调查吗？他们就做得一点破绽都没有？”菲洛德疑惑道。 可说完，看见夫妇的表情，他觉得自己似乎问了一个非常傻的问题。 劳拉一脸平静道：“也许真有这样的地方，法律代表正义，只是奥伦没有碰到。” “如果可以，我希望这辈子都不需要和他们打交道。” 欧文和劳拉都有工作，平日还是要去上班的。 菲洛德将两人送出门，回身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怎么了？”莱尔搭着手道，“心情不好？” “如果我们拿到了确凿的证据，杀害爷爷的凶手，一定会……吗？”菲洛德含糊了几句，改问道，“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莱尔抬手弹了一下少年的脑门：“舰上最不缺的就是麻烦，你那点事情，还真排不上队。” “不让你试试，总归是不甘心吧。” 菲洛德没有接话。 “而且，也不是一定会败诉。”莱尔打开水龙头，冲掉碗上的泡沫，“如果所有的根都烂掉，这个国家就该开始衰败了。” “嗯。”菲洛德点点头。 莱尔没有告诉他，帝国的许多“正义”只存在两个普通人之间，能打倒权贵的从来不是律法，而是另一个权贵。 他自己也有些矛盾，不知道在期待、幻想着什么。 也许是因为“死心”总会改变什么，他却不希望少年改变。 打扫完家里的卫生，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莱尔随手打开了一部恐怖电影。 看了没一会，青年觉得大腿一沉，发现菲洛德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脑袋直接倒在了他的腿上。 莱尔伸手正要把他推醒，可低头对上那张有点可怜巴巴的脸，不由心软了。 抬起的手轻轻拨开少年脸颊上的发丝，将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些。 屏幕中的小鬼正注视着主人公，莱尔突然听到有个小孩的声音喊着自己名字。 他被惊的懵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艾德文的声音。 莱尔勾住少年脖子上的链子，将存储介质拽了出来。 小男孩冲着他道：“把我立起来，这样的姿势怪怪的。” “你还真以为你是站在宝石上啊。”莱尔一边吐槽一边拿起魔法杖。 艾德文道：“我是那种普通的人工智能吗？” “你怎么自己出来了？”莱尔问道。 “菲菲给了我权限，只要我愿意，可以随时出现。”男孩头顶的呆毛骄傲地抖了抖。 莱尔道：“所以，你只是出来透透气？” “当然不是！”男孩道，“我是那种没事乱消耗能源的人工智障吗？” “那聪明机智的艾德文先生，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艾德文认真道：“明天是菲菲的十八岁生日。” 莱尔愣了一下。 “我们给他准备个惊喜吧！”艾德文道，“以前爷爷都会亲手给他做个生日蛋糕，上面摆满了水果。” “能在垃圾星成长的果树很少，所以水果很珍贵。” 一直到晚上睡觉前，少年也没有提起自己明天生日的事情。莱尔怀疑菲洛德是不是最近忙晕了，自己都不记得了。 莱尔的作息一直很乱，就算躺在了床上，也可能熬到凌晨两三点才睡。如果有事情，他就定个闹钟，说起就起；如果没有事情，便睡到自然醒再说。 所以，菲洛德早早起床后并没有叫醒旁边的青年，他洗完漱后替欧文夫妇准备好早餐。 劳拉看着桌上的两份早点，奇怪道：“安娜，你不吃吗？” “那个，妈，”菲洛德迟疑道，“我今天想吃面。” 劳拉也没多想道：“厨房下面的柜子里有带包装的挂面，如果想吃自己做的，面粉在旁边的柜子里。” “嗯。” 菲洛德将夫妇送到门口时，恰好邻居也出门上班，两人打了个照面。 邻居夸赞道：“这是你儿媳吧，长得真漂亮。” 劳拉笑道：“自从安娜来了，我们两口子早饭都能吃现成的。” “哎，真好啊！我们家那个懒死了，每次回来都像祖宗一样。”邻居羡慕道。 菲洛德只能站在旁边微笑，想着以后自己一定要找个邻居不那么热情的地方生活。 他有点不太习惯这种社交。 邻居和欧文夫妇一起走向电梯，菲洛德终于能把门关上了。 他回到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加了两个鸡蛋。 “生日快乐。”菲洛德小声说了一句，“爷爷，我很想你。” 莱尔双手环胸靠着门框，望着少年的背影，摸了摸鼻子，轻手轻脚进了屋里。 再出来时他将一只手背到了身后，走到菲洛德旁边问道：“怎么现在才吃饭？” 菲洛德吓了一跳，回头道：“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做。” “唔，”莱尔道，“你那碗面可以吗？” 菲洛德把筷子放下：“我还没有动，你吃吧。” “真的给我？” “只是一碗面。” 莱尔坐到了少年的旁边，单手拿过碗，忽然看向窗外道：“谁？！” 菲洛德紧张地转过上半身，顺着青年的视线望去。但窗帘还没有拉开，根本看不到外面。 他疑惑地回过身，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块插着十八岁蜡烛的小蛋糕。 摆满了各种新鲜的水果。 “大半夜的，营业的蛋糕店实在不多了。”莱尔笑道，“生日快乐，菲洛德。” “从今天起，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电影院看十八禁影片了，可以玩许多刺激的游戏了，开心吗？” 菲洛德呆愣了许久，怔怔地望着莱尔，欣喜渐渐从他眼中溢了出来，直至将两人吞没。 过于热情的视线让莱尔有点吃不消，他轻咳了一声道：“别看了，快点许愿。” “生日愿望一定会实现吗？”菲洛德问道。 莱尔道：“那得看你许的什么愿望了？你要是想当上帝，肯定是不行了。” 大概是被短暂的幸福冲昏了头脑，菲洛德脱口问道：“如果是，要你的一个吻呢？” 青年也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么一句，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菲洛德顿时就后悔了。 如果自己没有乱讲话，这至少会是个愉快的生日。 他握紧了拳头，慢慢将脸低了下去。 该怎么办？他该说些什么才能挽回？ 就在这时，莱尔拉住了少年的衣领，拽向自己这边。 菲洛德吓得闭上了眼睛：是要训斥我吗？还是直接揍一拳比较解气？ 一个温柔的亲吻落在了少年的额头。 他听到莱尔用着俏皮的语气说道：“当然可以，神明不会吝啬一个吻的。” 第36章 离开 神明吗？ 菲洛德瞥了一眼身旁熟睡的青年，轻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虽然只是莱尔一句缓和气氛的调侃，不过总能在别人看来不可能的困境中救下他，的确很像吧。 英雄或是神明。 但菲洛德不喜欢。 因为听起来太遥远了，遥远的仿佛连衣角都触碰不到，只能远远仰望着。 不行。 他不要。 “我一定会站到你的身旁，我一定能和你并肩前行，”菲洛德握紧手，“我要成为可以让你信任依靠的人。” 否则，他所有的请求和愿望，都像是撒娇要糖的小孩子。 菲洛德闭上眼睛。 “起床了。” 不知是不是睡前想得太多了，又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少年少见的睡过了头。 菲洛德猛得坐起身：“怎么都这个时间了？他们吃早饭了吗？” “吃了。”莱尔笑道，“你以为你不在的时候，他们早上就喝凉水吗？” 菲洛德道：“毕竟……总是要做些什么，我心里才踏实。” 莱尔走到衣柜前，边翻找着里面的衣服边道：“你如果上学，一定是个经常被老师表扬的好孩子。” 菲洛德想了想，莱尔当老师的时候，确实夸过他好几次。 “被称赞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少年看着莱尔，问道，“你在找什么？” “找适合你今天穿的衣服。” 菲洛德愣了：“嗯？” “我们今天要出门，”莱尔道，“我们不能一直窝在家里。” 青年终于挑好了，他将衣服扔了过去。 那是安娜衣柜里为数不多的裤装，因为裤腿很大，乍一看还是很像裙子的。 莱尔帮少年搭了一件紧身的高领上衣，再罩了件外套，遮住平坦的胸部，鞋子也选的是平底的。 菲洛德换上后发现，这是一身符合安娜的装扮，又比较好逃跑的衣服。 “走吧。” 莱尔抬起手臂，示意菲洛德挽住。 菲洛德优雅地走到他旁边，抬手挂住肘弯，露出了一个温柔甜美的笑容。 “这个笑不错，”莱尔打开门，小声道，“有安娜的感觉了。” 两人在附近公园逛了一会。 这两天的抓捕没有刚开始那么激烈，出门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不过，公园里的人都非常谨慎，就算闲聊也没有提到公爵府的事情，甚至不敢笑得太大声。 这是住在皇都的人，长年来学会的经验。 他们在路上碰到了几个同公寓的住户，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不过，也就是点头微笑的打个招呼。 从公园出来后，两人顺路去商场买了些食材和日用品才返回家中。 半个月后，爆炸事件的影响终于开始散去，取而代之是国王陛下再婚的消息。 莱尔偷偷联系了布莱恩，得知帝国里的蛇头又开始了偷渡的工作，便知道他们离开的时候到了。 欧文和劳拉开着车将两人送到了机场，看着他们走入登舰口。 与此同时，在远方休假的奥伦和安娜也准备返回公司了。 回到幽冥号后，菲洛德迫不及待撕下了面具。 那东西贴在脸上实在太难受了。 换上宽松的衣服后，一直紧绷的精神也跟着松了下来，菲洛德准备去吃点东西，开门就见夏洛蒂站在门口，似是等了有一会了。 “有什么事吗？” 夏洛蒂笑眯眯道：“第一次正经去执行任务，感觉怎么样？” 菲洛德认真的想了想，问道：“需要我写个汇报吗？有字数要求吗？” 夏洛蒂：“……” “不，请两句话总结，我不太喜欢看太长的东西。” 菲洛德立刻道：“很紧张，也挺开心的。” 夏洛蒂：“……” 这孩子真实诚。 “行了，没事了，你忙去吧。” “哦。” 菲洛德立刻往餐厅走去。 “回来了？”亚伦笑着将一份套餐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嗯。” “顺利吗？” “有一点小波折，”菲洛德回道，“不过，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把锅彻底甩掉。” “这种事情你可以去问问布莱恩，他的消息最快。”亚伦说着，将加热好的套餐递给了少年，端详了一下道，“瘦了，多吃点。” 菲洛德坐到了常坐的位置，餐厅里只有了了几人，都正吃着。亚伦也拿份饭坐到少年的对面一起吃了起来。 “你说的波折，是公爵府被炸的事情吧。”男人问道。 “嗯。”菲洛德道，“我和莱尔都准备离开了，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幸好早有准备，要不就麻烦了。” “我看网上都没有提犯人的信息，你们那边有听到什么吗？” 菲洛德摇了摇头：“似乎被封锁了消息，报道也只说，是个仇富的疯子。” 亚伦听完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菲洛德道，“莱尔说，没有披露这人的身份，可能是公爵府做了什么坏事，怕被扒出来。” “这也是一方面的原因，”亚伦道，“不过，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 “如果对方是个微不足道的普通人物，甚至被逼到靠自杀才能报复，公爵府不可能控制不了舆论。毕竟斯托克大人一开口，过气的贵族也得在网上闭嘴。”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莱尔自觉地自己去热了个套餐，“连犯人的姓名长相都不公布的话，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们没有查到；第二，这个人有很大的影响力。” “介于最近没有听说什么权贵富豪破产死亡之类的事情，所以，他的影响力应该是因为别的。比如在某些领域里比较有名，但失踪一小段时间，却又不会特别引人注目。” 菲洛德对这方面的知识非常匮乏，完全想不出来。 莱尔坐到亚伦的旁边，打开餐盒盖子。他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又看了看少年面前的，侧头问道：“为什么他的套餐这么丰盛。” 亚伦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道：“那是我特意准备的，当然和你的不一样。” “你偏心。” “嗯。” “再给我煎个鸡蛋。” “蛋在吧台下面，自己去煎。” 菲洛德左右看了看，起身道：“我去煎吧，反正很快的。” 然后，他就被两人抬手按了下来。 亚伦道：“他就是嘴欠，不用理。” 莱尔道：“小孩子乖乖吃饭。” 菲洛德纠正道：“我已经成年了。” 亚伦惊讶道：“什么时候过的生日？” “在帝都的时候。” “吃的什么？” “我凌晨出门买的蛋糕。” 亚伦奇怪道：“哪家蛋糕店会二十四小时营业？就算是上夜班的人想吃面包什么的垫垫肚子，便利店的更便宜，而且分店多也更好找，几乎不会有人专门去蛋糕店买。” “该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 莱尔正喝水，看到菲洛德亮晶晶的眼睛，呛了一口，赶紧扯回刚才的话题：“亚伦你怎么这么在意那个自杀袭击公爵的犯人？” “也没什么，”亚伦道，“就是想能不能通过这件事，获得些对付公爵的筹码。如果菲洛德的案子出了什么意外，是不是能拿来和斯托克谈判。” 莱尔酸溜溜道：“我以前怎么就没这待遇呢？” “你心眼比我多多了，哪里需要我操心。”亚伦吐槽道。 “不过，的确可以花点时间调查一下。”莱尔插了块花菜塞进嘴里，“符合条件的人不少，估计要筛选很久。” 三人正聊着，布莱恩跑了进来，兴奋地问道：“吉娜呢？她在哪？” 亚伦道：“应该在清点仓库里的食材，怎么了？” “我找到了！”布莱恩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找到她丈夫了！” 亚伦和莱尔同时站了起来。 菲洛德正为吉娜感到开心，就听亚伦道：“可算逮着这王八犊子的尾巴了！他在哪？” “他现在叫皮尔森，是一家电子书出版商的二把手。” 第37章 吉娜 吉娜是一名商人的女儿，家里是开高档餐厅的。 虽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一辈子衣食无忧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的丈夫原本是店里的厨师学徒，孤儿院出身。 两人相爱后，父亲也没有阻止，甚至还把家传的手艺都教给了他。原想着等自己年纪大了，便把店交给两个孩子，希望他们相互扶持走下去。 然而几年后，一场大火摧毁了一切。 放火的不是别人，正是吉娜的丈夫。 那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一家人提前关了店，在里面准备了一桌酒席庆祝。 他们喝了酒，没多会便昏了过去。 吉娜因为有了身孕，喝的少了些，提前醒了过来，但依旧迷迷糊糊的。 她看到她的丈夫将菜油倒在地上，潇洒的把打火机往空中一扔，拖着行李箱大步离去。 冲天的火焰中，吉娜奋力往门外爬着，身后拖出长长的血痕。 那时夏洛蒂和莱尔处理完事情，正准备返回舰上，碰巧遇到这场大火，他们立刻冲进去救人。 只是，还是太迟了。吉娜的父母已经没有气息，她也全身严重烧伤，命悬一线。 吉娜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她刚能动，便去法院立案，状告自己的丈夫杀人纵火。 可奇怪的事发生了，明明她清眼目睹了惨案的发生，她的父母尸体还躺在冷柜中，法院却已仍以证据不足，不予立案，也不调查，不停找各种借口拖延着。 拖到那间烧毁的房子被夷为平地，重新盖起了新房。 更离奇的是，她丈夫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 如果说警察找不到可能是被收买了，可她自己雇的私家侦探也毫无消息。 后来，侦探退了一半费用，并暗示她，多半是有大人物帮她丈夫换了身份。凭她自己，别说是报仇了，可能这辈子连仇人在哪都不知道。 吉娜当时心灰意冷，明明死里逃生，却难以遏制脑海中的死志。 大概是看她太过可怜，侦探帮她联系了幽冥号。 那个侦探和布莱恩有些渊源，算是星舰的编外人员之一。 吉娜这一找就是五年，对方就像个王八一样龟缩着，完全不露头。 “吉娜，你要怎么做？”布莱恩问道。 女生睁开眼，用沙哑地声音道：“我要将他挫骨扬灰，血债血偿。” 布莱恩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你这个事好办，我去问问舰长，也许这两天就能给你安排上。” 皮尔森居住的星球离帝都不算太远。 他的暴露是一个巧合，当然，也可以说是天不容他。 皮尔森所隶属的出版社是帝国中数一数二的大牌出版社，他主要负责部分地区电子出版的相关事宜。 一把手是他的现任老婆，这个女人和公爵府也是沾亲带故的，就是亲戚关系数起来有些远。 最近也不知是帮了公爵什么忙，斯托克对她颇为照顾，于是在这个星球上，一时间风头无两。 皮尔森手下有个非常有人气的科幻小说作者，最近突然失联了。 眼看结稿日要到了，他就动了些关系去找。 人没找到，却发现自己的老婆当过这个作者一年多的“红颜知己”。 头上戴了绿帽的皮尔森怒气冲冲地去找他老婆确认事情，两人在餐厅里吵了起来。 皮尔森骂女人不知廉耻，女人回击说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抱她父亲的大腿，连老婆孩子都烧死了。 恰好那个侦探社有个参与过调查吉娜事情的人在场，顿时留了点心眼。 他们找到了皮尔森的履历，看上去非常正常完美，但稍微核查一下，就发现了许多漏洞。 比如皮尔森毕业与XX学校，学校的档案里也能看到记录，然而同届和理应同班的同学，竟然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人可以伪造各种经历证件，但不能伪造别人的记忆。 夏洛蒂问道：“绑人的事情谁去？” 凯道：“我来吧。” 伊芙举手，语气没有什么起伏道：“我来当司机，我想看看人渣长什么样。” “那就交给你们两个，”夏洛蒂看了看地图，道，“这个星球正好有个处理垃圾的好地方，伊芙，我发给你了。” “收到。” 莱尔已经替吉娜安排好了方案，就在夏洛蒂准备拍板行动时，少年忽然道：“我可以去吗？” “这次的任务难度不高，去了也学不到什么，”莱尔道，“不如在舰上歇着。” “我想去。”菲洛德坚持道。 夏洛蒂望着他，半晌后问道：“莱尔，你要跟着去吗？” 莱尔摇摇头：“他们两个能搞定，舰上也要有人轮值。” 女人把视线转到了少年身上：“你还要去？” 菲洛德的答案并没有因此改变：“去。” “行，那就再加个菲洛德。” 斯图尔特打开舱门，两架飞艇扬长而去。他看着屏幕上的两个红点，道：“这孩子今天怎么了？” 夏洛蒂缀了口咖啡：“大概是想看看更多的世界。” 皮尔森又在酒吧醉倒了。 那天他气上头，和老婆骂了几句，隔天岳父大人一个电话，他就老实了。 当初他在餐厅工作的时候，碰到了现在的老婆。 女人对他一见钟情。 皮尔森常常替自己开脱，他觉得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挡一个家里有钱有势还百依百顺的漂亮Omega。 女人几次暗示，她不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的老公，哪怕是曾经。 于是，皮尔森让吉娜一家永远消失了。 帮他隐瞒身份的人并没有告诉皮尔森吉娜活着的事情，他怕这个怂货惊慌害怕之下，露出破绽。 “伙计，再来一杯。”男人醉醺醺地嚷嚷着。 酒保道：“先生，您的钱不够了。” “钱？钱我有的是！”皮尔森抬起手腕上的便携光脑，碰到下支付台。 冰冷的女声响起：“您的账户已被冻结，请更换支付账户。” “艹，臭女人！”皮尔森愤怒之下，直接解下光脑，狠狠摔在了地上，“知道我是谁吗？给我酒！” 酒保正要找保安将这个无赖扔出去，一个美艳的女人坐到了皮尔森旁边：“给他一杯曼哈顿，钱我来付。” 酒保见钱到账立刻开始调制。 这样的事情在酒吧里太多了，他也没放在心上，毕竟醉鬼长得人模人样，被搭讪也很正常。 很快就有其他新的客人来到吧台前，他便转身招呼去了。 皮尔森虽然也是个大公司的副总，但身边的安保力量并不多。他的职业和身份，天天出门带着保镖才奇怪。 “怎么说呢，抓他还真是没有成就感。”伊芙总结道。 凯将人扔进后备箱：“走吧，处理垃圾去。” 菲洛德坐进后面的座位，扯下假发，擦掉脸上的浓妆。 伊芙发动车子，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道：“你学的也挺快嘛。” “这种程度的变装，比装成特定的人要简单很多。”菲洛德拿出存储介质，对着站在上面的艾德文道，“等我们离开后就恢复监控。” 艾德文点点头：“好。” 凯看了男孩一眼：“你爷爷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至少是在某些领域独占鳌头的人物。 吉娜也坐在后面。 “谢谢。”她声音沙哑的说道。 “不用。”菲洛德道，“你呆会打算怎么处理他？” 吉娜平静道：“问清他为什么要那么做，然后杀了他。” 像当初他做的那样。 用肌肉松弛剂让他动不了，却保持清醒，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大火一点点吞噬。 这是完全违反菲洛德认知的做法，可他并不反感。 也许是因为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他凭什么去要求一个煎熬了多年的受害者，寄希望于不曾主持过正义的律法带来遥遥无期的正义审判？ -------------------- 作者有话要说： 背景设定含赛博朋克元素，帝国的法律是为权贵服务的，所以主角们才会采用非常规的手段。 主角表现出的想法和观念是基于他们存在的世界而产生的。 千万不要带入啊。＿（：зゝ∠）＿ 而且后期的要对付超级公司完全没有法律的概念，所以…… 请和我念：这只是本小说。 第38章 线索 莱尔坐在星舰副驾驶的位置上，浏览着一个奇怪的网页。 夏洛蒂走到他身后，探头看了一眼，问道：“在查什么？” “查爷爷以前的事情。”莱尔道。 夏洛蒂奇怪道：“怎么突然想起了查这个？” “假设爷爷手上握着某个重要的、很多人都想要得到的东西，”莱尔用指尖滑动着屏幕，“为什么之前一直平安无事？是谁泄露了爷爷居住的地方？” 夏洛蒂猜测道：“还有其他人无意中到了那里？” “应该不是。”莱尔道，“我在的时候，爷爷其实就已经捡到菲洛德了。” 夏洛蒂面露讶色 。 “他在逃生舱里，大概是被垃圾星的引力捕捉，掉到了地上。” “菲洛德当时受了重伤，泡在特制的药剂中，勉强维持着性命。垃圾星上的药物不足，爷爷不敢冒然把他放出来，所以，他没有见过我，我却是认识他的。” 这也是莱尔当初在公爵别墅第一次见到少年惊讶的原因。 大概是没完全长开的原因，菲洛德和幼年时期的很像。 “我问过菲洛德，他是在我离开后的没多久就苏醒了。”莱尔用手指敲着扶手，“那个垃圾星，三个月才会有星舰过来倾倒一次垃圾。就算有第二个逃生舱，舱里的那个人也应该没那么快能离开，肯定会和菲洛德打个照面。” “哪怕是菲洛德忘记了，艾德文应该也应该知道。” “你不可能泄露这个秘密。”夏洛蒂道，“难道是小孩无意中说了什么？” 莱尔否定道：“也不可能，爷爷用的应该是假名，他可能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我查了一圈都是重名，没有符合的对象。” 青年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摸了摸下巴道：“不过，现在想想，有件事挺奇怪的。” “什么事？” “不管爷爷想做什么东西，他总是能在那堆垃圾里捡到想要的零件。”莱尔道，“普通的零件就算了，有些却是非常昂贵的，没有损坏到不能的修理的地步就扔了，家里得多有钱啊？” “可能他其实一直用某种方式联络外界，只不过我和菲洛没有注意到。”莱尔指了指屏幕，“所以，我想试试能不能的找到爷爷的真实身份，也许可以通过他以前的人际关系筛查出点什么。” 夏洛蒂道：“大海捞针啊。” “左右我这两天没什么事，”莱尔道，“随便捞捞。” “都不担心下你家的小孩。”夏洛蒂揶揄下，“说不定回来后就怀疑人生黑化了。” “他既然老寻思着留在舰上的事情，也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心态留下。”莱尔的态度居然没有以往那么坚决。 夏洛蒂道：“万一他适应了呢？” “你有想过，他在什么位置上，能发挥最大的用处吗？” 夏洛蒂愣了下。 “你不觉得，他做一线的工作，太浪费了吗？”莱尔笑道，“有个更适合的地方，不是吗？” 夏洛蒂已经反应过来：“你想的真是长远。” “太强硬的话，十八九岁孩子的叛逆期可是很难处理的。”莱尔狡黠地眨了下眼睛。 伊芙他们的飞艇出现在了雷达上面，斯图尔特打开舱门，开口道：“他们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夏洛蒂道，“迟了好几天，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什么意外了。” 莱尔立刻要站起来，屁股离开椅子不过两寸，又慢慢坐了回去，装模作样地伸了个懒腰。 夏洛蒂将人拎了起来，往驾驶舱门口扔了过去：“矫情什么，想见人就麻溜的。” 莱尔嘟嘟囔囔地说了几句，打开门往星舰下方走去。 还没下楼梯，伊芙他们几人已经上来了。莱尔装作路过，随口问道：“回来了？怎么样？” “处理垃圾的时候比较痛快，其他地方就很无聊了。”伊芙道，“不过，我们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 莱尔没有看到菲洛德，心思根本不在伊芙的话上：“他呢？” “去卫生间了，”凯回道，“手段有点……你懂的。” 泄恨这种事情，自然是怎么解恨怎么来。 “哦，”莱尔有些敷衍地问道，“什么意外收获？” 凯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被伊芙拦了下来，女生道：“我们发现，居然有两条腿的畜生。” “嗯，然后呢？”莱尔慢了半拍才回过味来，“翅膀硬了，都会消遣我了？” 伊芙耸了耸肩膀。 凯、伊芙和吉娜相视一笑，直接往驾驶舱走去。 莱尔摸了摸鼻子：“我去上个厕所。” 少年干呕了几声，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了。他打开水龙头漱了漱口，一抬头就在镜子里看到了莱尔。 青年双手环胸，背靠着门框，笑道：“十八禁的东西并不都是那么有意思的，但你可以选择不看的。” 菲洛德自然明白对方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只是第一次见到，有点不习惯。” “为什么不遵从自己本来的意愿。”莱尔叹了口气，也没有继续劝说，“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照顾你长大。” “爷爷说过，人想要得到什么，就必定要去做些什么。”菲洛德擦去嘴上的水，“这些事情也许是你不喜欢的，但如果得到的东西你认为值得，那就去做。” “走吧，”莱尔抬了下头，“回驾驶舱了。” “好。”菲洛德挺直背，从青年面前走出了卫生间。 莱尔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扔给少年：“含着吧，会舒服点。” 菲洛德回头，下意识抬手接住。 他拆开包装，将糖果塞进嘴里，顿时觉得口腔一阵清爽的味道，将那股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 两人进了驾驶舱，夏洛蒂招了招手：“来吧，我们需要开个会。” “什么事情？”莱尔问道，“很重要的意外？” 夏洛蒂道：“我们可能找到在公爵府自杀的人了。” 原本他们只需要知道皮尔森为什么杀害吉娜一家的原因，这个他后来也说了，因为吉娜他们妨碍他攀高枝了。 可笑这个两腿的畜生似乎把他前妻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被绑来的时候，还以为是他出轨的老婆干的，大骂着老婆和那个作者。 收拾完垃圾后，几人准备返回星舰。 是菲洛德注意到的。 “那个失踪的、很有名的作者，完全符合莱尔说的条件。”少年道，“或许，我们可以顺便查一下。” 有了艾德文的帮忙，他们很快就查到了那个作家的身份。 “他叫杰登，不过，这是个假名字，”艾德文不知何时从存储介质里出来了，“真名是梅森，虽然现在是个小说家，但他曾经就职于一家科研公司。” “这个公司主要的方向是研发可替代太阳的新能源，但是，五十多年前就倒闭了。”小男孩摊手道，“虽然如此，但他的写作事业明明蒸蒸日上，赚了许多钱，完全没有理由去搞什么自杀式袭击。” “有人威胁？”斯图尔特猜测道。 艾德文道：“我检查过他的邮件和通信，菲菲允许了，没有发现。” “房间里也一样。”凯补充道，“他没有妻室子女，只有过两个情人。第一任是个Beat，和平分手；第二任便是皮尔森的老婆。” 斯图尔特奇怪道：“那他为什么会突然袭击公爵府？” “好问题。”夏洛蒂道，“我有一种直觉，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女人扫视了一圈，看着青年道：“你今天真安静，没有什么看法？” “我在看小说，”莱尔道，“梅森发表的小说。” “他写什么类型的小说？”斯图尔特问道。 “大部分都是科幻作品。”莱尔道。 夏洛蒂道：“大部分？特别的呢？” “他写过一个童话故事，”莱尔将内容投到主屏幕上，“书的名字是《种太阳》。” 艾德文望着上面的内容，他的脸上出来了非常人类化的、名为惊讶的表情。 “菲菲，我需要许可。” 菲洛德愣了下：“要什么许可？” “我想要调查梅森的购物记录。” “为什么？” 艾德文犹豫了片刻，回答道：“也许，他就是那个给爷爷送东西的人。” 第39章 爷爷 种太阳的故事很简单。 动物王国生活在一个漂亮的的星球上，但是有一天，太阳突然不见了，王国陷入了永远的黑夜。 小动物们开始用自己的方法去寻找太阳。 苍鹰飞到了天空的尽头，狮子在草原上奔驰，鲸鱼潜入了深海之中…… 但他们一无所获。 这时，聪明的狐狸提议：“要不，我们自己创造一个新的太阳吧。” 小动物们商量了一下，赞成了这个计划。 他们开始分头寻找制作太阳的材料，天上的，地面的，水里的，找了许许多多东西。 他们尝试了很多次都失败了。 这时，一名生长了近千年的老树告诉他们，想要制作太阳，需要森林之神的心脏。 狐狸问：“我们要去哪里找森林之神？它会愿意把心脏给我们吗？” 老树说：“明天你们再来，就能看到了。” 第二天，小动物们再次走到老树生长的地方。然而它不在了，地面上只留下了一截烧焦的枯枝。 原来老树就是森林之神。 有了最重要的材料后，小动物们开始制作太阳。 然而，随着太阳渐渐成型，新的问题出现了。 肉食动物们认为，如果他们掌握了太阳，以后就不需要再辛苦捕猎了，后代也可以更好的生活下去；草食动物们想着，如果他们掌握了太阳，就能和天敌谈条件，比如让他们改吃素。 于是，动物们之间开始了争斗，比没有太阳的时候，还要激烈。 动物之中也有不愿意争斗的，他们看着老树的心脏觉得很难过。狐狸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的办法，他带着心脏躲了起来。 失去了太阳的动物们不得不再次联手合作。 寻找偷走心脏的狐狸。 故事的结局，是狐狸和同伴们制作出了太阳，将太阳放回了天空，动物王国终于恢复了正常。 “爷爷就是那只狐狸？”莱尔问道。 了解了一些信息后，这本童话故事写的是什么，简直是一目了然。 不过，结局明显是假的。 艾德文知道的事情似乎比他们想像的多：“是。” 莱尔马上在网络上搜查那家科研公司。 公开的资料上显示，因为化学试剂爆炸导致该公司名下的研究室直接变成齑粉，所有资料付之一炬，当天上班的研究员在巨大的爆炸中瞬间蒸发。 公司因为这起事故陷入了困境，不久后便倒闭了。 莱尔又搜了下当时的报道，上面有死亡人员的名单，他挨个看下去，几乎是瞬间锁定一个人。 他是研究中心的主任，名字是福克斯。 狐狸的形象通常会让人联想到狡猾或者妖媚，比如他的外号。 这本书里的狐狸完全颠覆了常规的印象。 并不是说作者不可以塑造这样的形象，只是这样的巧合很难不让人多想。 莱尔输入休伯特*福克思，正要去搜索，艾德文突然开口道：“不要查和爷爷有关的信息，他的真名已经被设定为特级捕捉内容。” “只要你点下去，就算某个势力没有立刻找到你，也等于告诉他们，还有其他人与那段过往有关联。” 莱尔并没有收回手，问道：“那你会老老实实告诉我们吗？” 艾德文沉默了许久，看向菲洛德：“我只被允许，在菲菲提问时，告知部分内容。” 菲洛德闻言，开口道：“我想知道，所有我能知道的，关于爷爷的一切。” “在这里？” “嗯。” “好吧。”艾德文道，“休伯特*福克思就是爷爷。” “就像那本童话书里写的，他们在进行新能源的研究，但是研究的途中高层对如何处理研究成果产生了分歧，甚至因此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那场爆炸并不是爷爷策划的，他提前从朋友那里得到了消息。他们都以为是反对派的人做的，商量着不如趁机诈死。但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应该没有任何人的研究所，那天居然都在。” “爷爷只能继续按计划，带着早就偷出来的资料藏了起来。” “爷爷自己躲到了垃圾星？”莱尔问道，“他的朋友呢？” “因为爷爷是研发的主要人物，他认为自己一旦被发现，纷争就会再次触发。”艾德文道，“和他一起活下来的朋友虽然录属同一家公司，但并不是一线研究人员，更重要的是，只有这样，爷爷才能获得需要的材料，继续他的研究。” “研究？”莱尔和菲洛德同时面露惊讶。 艾德文咳嗽了一声：“其实，垃圾星上有个实验室。” “爷爷也是为了保护你们，有时候，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或者说，因为你们都想离开那里，所以……” 两人沉默了。 “我能告诉你们的只有这些。”艾德文道，“爷爷没有提过他的朋友是谁，但梅森的情况太过巧和，我想确认一下。” 菲洛德道：“我同意。” 男孩立刻调出他的购物清单，很快在里面找到了几个梅森根本不会用到的东西。 “看来，爷爷其中一个朋友真的是他。” 伊芙问道：“那么，他自杀是不是也和你们的爷爷有关系。” 莱尔道：“他可能发现是自己的失误，造成了爷爷的死亡。” “那他选择公爵府，是不是有了什么证据，”菲洛德道，“认为公爵就是害死爷爷的人？” 莱尔点点头，面露疑惑：“可他怎么确定，凶手是斯托克的？我们这边还在调查中。” 幽冥号的情报网在帝国都能排的上名号。 艾德文默默地想要缩回存储介质。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莱尔斜了他一眼。 艾德文只剩头顶的呆毛还在外面：“那是属于不可以告知你们的内容。” 夏洛蒂拍了下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回来：“这件事情看来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进展，大家也累了，先休息休息吧。” “对了，为了庆祝吉娜手刃人渣，今天晚上我们会聚餐。” 吉娜笑道：“我亲自下厨。” “这是最后一次吃吉娜亲手做的饭了吧。”布莱恩抱住女生，“可以点菜吗？” “亚伦是我教出来的，又不会差到哪里。”吉娜道，“想吃什么？” 众人站起身，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报起了菜名。 “最后一次？”菲洛德看向莱尔，“吉娜要离开了吗？” “当然，”莱尔道，“她来幽冥号就是为了复仇，既然愿望已经达成了，自然没有留下的必要。” “她可以靠在星舰上工作赚取的费用做一次整容手术，斯图尔特会帮他在一个小国家安排新的身份。” “吉娜应该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处理的后续事情，也就是一周左右的事情吧。” 菲洛德忽然停下了脚步，问道：“莱尔，你的愿望是什么？如果达成了，是不是也会离开这里，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平平静静地生活下去？” 莱尔不知在想什么，很久才回道：“也许吧。” 第40章 进展 宴会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莱尔要和夏洛蒂换着值班，就没有喝酒，只是和众人胡闹了一翻，带着些吉娜专门给他做的点心，去了驾驶舱。 夏洛蒂看了眼时间：“这么早？” “布莱恩开始唱歌了。”莱尔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道。 夏洛蒂听完，默默拿出耳塞，塞进耳朵里，冲着青年摆了摆手。 莱尔坐到椅子上，望着眼前的屏幕出神，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切片的奶油蛋糕。 一道黑影慢慢走到了他身后，向他的拖盘伸出魔爪。 莱尔用叉子尾端抵住了来人手心：“对你来说，这个蛋糕不会好吃的。” “就一口。”菲洛德明显是喝多了，凑上来的时候一股明显的酒气与热度，“我想吃。” 莱尔插了一小块蛋糕塞进少年的嘴里。 菲洛德的脸立刻皱了起来：“好甜啊，甜得都有些发苦了。” 莱尔把水递了过去，自己接着吃了起来。 这样的甜度对他来说正好，不过，只能偶尔吃吃，否则对身体来说负担太大了。 “莱尔。”菲洛德直接坐到了地上，背靠着青年椅子的扶手。 “嗯。” “你什么时候，”菲洛德顿了顿，“为什么会没有味觉呢？” “还是能吃出一点的，不是完全没有。”莱尔纠正道，“什么时候？说不上来，我没有多少食物正常味道的记忆，反正已经习惯了。” “哦。”菲洛德用手指在地板胡乱写着什么。 许久，少年又问道：“眼睛呢？” 莱尔平淡道：“被人拿叉子戳的。” 菲洛德的手停了下来：“很疼吧。” “谁做的？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也许是起床迟了，也许是不小心打翻了什么东西，也许是他当时心情不好之类的吧。”莱尔想了想，“疼吗？记不太清了。” “这就是所谓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菲洛德没有再问什么说什么，他又坐了一会，慢慢站起身，离开了驾驶舱。 少年没有回房间休息，而是在餐厅外等到聚餐结束，和吉娜亚伦两人一起收拾着屋里的残局。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替你们做饭了。”吉娜擦着桌子，轻叹了一声。 亚伦道：“你该高兴才是。” “嗯。”吉娜道，“下次想吃只能来我的店里了。” 菲洛德问道：“你要开店吗？” “嗯，我想把店重新开起来。那是爸爸和妈妈的心血。”吉娜道，“我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 亚伦道：“你开的店，一定会生意兴隆的，注意别太累着自己了。” 吉娜笑道：“如果有一天，你离开幽冥号，可以来我店里工作。” “包食宿吗？” 吉娜望了亚伦一眼，声音轻飘飘道：“当然，包你一辈子都没问题。” 菲洛德看着她，几次想开口说什么，又犹豫着低下头。 等收拾完了，亚伦先离开了餐厅。 吉娜站在门口，等少年将吧台上的东西归置到位后，道：“你想问我什么？” “就是，”菲洛德道，“可以教我几道菜吗？按照莱尔喜欢的、他能吃出来的好吃的味道的菜。” 吉娜闻言道：“当然了。这种问题有什么好迟疑的？” “你要开店的话，做菜的菜谱，算是那种不外传的秘密吧。”菲洛德非常严肃认真地说道。 吉娜“噗”的笑了出来：“虽然有些配料是独家的，不过，告诉你们也没什么关系。” “而且，如果看着菜谱就能完美的制作出同样的味道，那人人都能当厨师了。” “走吧，莱尔想要吃出我们吃的味道，各种菜的调味配比还是有些区别的。”吉娜将人领到后厨，“不过，最多一个月吃一次，不能太频繁，对身体不好。” “嗯。” 菲洛德和吉娜在厨房一直呆到凌晨四五点。 准备离开时，少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重新开店的话，你还会用原来的名字吗？” “不会，那不是自找麻烦吗。”吉娜笑道，“我又不傻。” “可是，那就不是你爸爸妈妈的店了吧。” “为什么不是？因为名字不一样吗？”走在前面的吉娜回过头道，“就算是在以前，如果我想改名，他们也一定会同意的。” “对他们而言，重要的，一直都是我。”吉娜闭上了眼睛，隐约能看到泪光。 吉娜的手术花了三天，半个月后正式出院了。 她没有再返回星舰上，而是直接前往原本准备定居的星球。 自此后，便没有主动联系过幽冥号上的人。 “为什么？”菲洛德望着那本详细的菜谱，“她不会想我们吗？” “会。”亚伦道，“但是想要回到普通的生活，第一步，就是离开不普通的地方。” “何况，随便联系我们，只会给幽冥号带来更多的风险。” 两人正聊着，伊芙突然跑了进来。 “今天吃的有点早啊？”亚伦道。 “我不是来吃饭的。”伊芙目光落在了今日的菜单上，“啊，今天有苹果派，我要一个。” 亚伦切了两块装在盒子里递给她：“不行，只能吃两块。” 少女撇了撇嘴。 “来这里有什么事吗？”菲洛德问道。 伊芙猛得回过神，她打了个响指，拉起少年就跑：“凯找到纹身的那个人了。” 杀死爷爷的人叫索厄姆，的确是双头蛇训练营里幸存者。 当时与他决战的人，一刀捅进了他的心脏。 所有人都认为他死透了，所以处理尸体的人也没有仔细检查，便把他扔到了坑里。 等考核结束后，再将坑里的死人烧后填埋。 不知是索厄姆运气太好，或是对手业务不熟练，那一刀其实偏离了心脏一寸。 索厄姆拼尽全力爬出了深坑，倒在了旁边的草丛中。 然后被一个女人救了。 这个女人不仅救了他，还将他推荐给斯托克。 “你猜她是谁？”布莱恩卖了个关子。 夏洛蒂道：“不回去皮尔森的老婆吧。” 凯点了点头。 “这个女人有点能耐，难怪斯托克会让她扯自己这张虎皮。”莱尔道，“恐怕她接触梅森，从一开始就是目的明确的另有所图了。” “索厄姆算是公爵一派御用的杀手，等同于影子一样的存在。”凯道，“他们出任务手脚干净，基本不会留下线索，真实身份更是没有什么人知道。” “不过，我们的运气也不差，”布莱恩道，“菲洛德看到了纹身，双头蛇也在咬索厄姆，否则光靠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查到他的信息。” 菲洛德道：“那想要抓他是不是很困难？” 莱尔抬手弹了少年的脑门一下，道：“舰上能上一线的就这么几个人，你猜，以前这种事情我们都怎么处理的？” 布莱恩用手做了个砍的姿势：“当然是借刀杀人。” 菲洛德一点就通：“我们要和双头蛇合作？” “对。”夏洛蒂道，“这次的行动有些危险，斯图尔特、布莱恩和菲洛德留在舰上，其他人都去。” 斯图尔特道：“毕竟是与虎谋皮，得更加谨慎些。” 菲洛德道：“我也要去。” “和以往不同，这次打交道都是疯子，一点疏漏都可能引来杀生之祸。现在的你，还不行。”莱尔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劝道，“乖，听话。” “我……”菲洛德攥起拳，许久松了口，“好。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莱尔问道。 菲洛德取下脖子上的存储介质，交给青年：“你把艾德文带上，虽然布莱恩的技术很好，但万一碰到没有网络的地方，艾德文可以救急。” 莱尔弹了下魔法杖上的小翅膀，露出一个温柔地笑容：“好。” 夏洛蒂道：“那么布莱恩，我需要你能搜集到的，所有和双头蛇有关的资料。” “OK。” “伊芙，舰上适合暗杀的致命武器有多少？” 伊芙道：“加上我之前刚做出来的，有二十三种，能避过黑道仪器检查的，估计只有三四种吧。” “用来急救的呢？” “这个多点，能有七种。” 夏洛蒂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布莱恩，调出双头蛇总部附近的地图。莱尔，我们来商量下计划。” 莱尔活动了下手指，眼神瞬间变了：“游戏，开始。” 第41章 合作 双头蛇的总部在坎迪利斯帝国的北半球，买下了相当大的一片地。明面上是一家庄园，也有雇人种植一些作物。 夏洛蒂领着两人下了车，站到庄园的门口。 “谁？”守门的两个保安立刻举起了枪。 夏洛蒂一只手插在兜里，扶了扶脸上的墨镜：“我们有预约的。” 保安依旧架着枪问道：“预约码是多少？” “没有，”夏洛蒂理直气壮道，“不过，我想你们的老板应该收到了。” “我们寄给他的，预约信息。” 这话说的，过于狂妄了。 换作其他人，可能已经把三人乱棍打出去了，但有些人就是吃这一套，比如双头蛇的老大——亨特。 因为他们觉得，有本事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底气。 保安迟疑了一会，拿起对讲机呼叫了总值班室，将情况说了一下。 没多会，那边回话了。 “让他们进来，走西侧的门。” “好。” 保安收起了枪：“进来吧。” 庄园的门打开，一名保安领着三人进了里面，往左边的入口走去。 夏洛蒂他们也不觉得奇怪。 既然双头蛇有明面上的生意，正门自然是正经生意走的。 保安打开侧门：“你们只要能走到尽头，就可以见到老板了。” 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只要能，看来这条路肯定不简单。 保安将门关了起来，拿起对讲机道：“他们进去了。” 汇报完后，他重新回到了门口。 夏洛蒂走在最前面，莱尔和凯一左一右跟在身后。 他们的步子步幅出奇的一致，每一步都谨慎却又看起来泰然自若。 走了没多远，夏洛蒂觉得脚下有轻微的陷落，一句“小心”还没说完，箭雨便射了过来。 并不算宽敞的长廊三人不需要任何言语手势，完全没有碰撞，默契地避开了所有的箭矢。 夏洛蒂将手里的箭扔掉，拍了拍手：“希望下面的陷阱不要这么……像小朋友过家家。” 走廊上的监控转动了一下。 夏洛蒂冲着它招了下手，扬眉笑了笑。 第二个机关应该是手动操作的，在没有触动任何东西的情况下，他们脚底的地板突然向下打开。 人瞬间就掉了下去。 凯是离边缘最近的，他条件反射地举起手抓住地板，将另一只手伸向后面。夏洛蒂握住男人的手腕，同时拉住了离得最远的莱尔。 三人稳住身体后，夏洛蒂猛一用力，将青年往上扔。 莱尔飞到半空中，按着凯的肩膀借力，翻到了地面上。 凯依样画葫芦，把夏洛蒂送到上面。莱尔伸手拽了一把，等她落地后，然后弯腰抓住凯的手腕，把他拉了上来。 他们依旧没有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下一个陷阱是很多防御系统都有用到激光切割，狠一点的人会直接用切割网。双头蛇的老大显然只是想拿来试试“客人”的伸手，所以大多是交叉的激光刀。 虽然有些难度，但想要完好无损的躲开，还是能够做到的。 过了三道关卡后，他们走到了一扇门前。 门上有道很复杂的锁，锁着。 “我来吧。”莱尔走上前稍稍研究了一会，“要费点时间，不过没问题。” 说完没多久，就听“滴”的一声，大门打开了。 门后是一个装修豪华的大厅，金碧辉煌。一个穿着长款黑色风衣的男人坐在宽大的皮椅上，身旁围绕着几名漂亮的Omega。在他的座位的前方，是一张四不靠的沙发。 他们穿过一道检测门，又配合两名保镖的检查，每人身上被收走了一样防身性质的工具。 “你好，亨特先生。”夏洛蒂摘下墨镜，弯了弯腰问候道。 三人没有戴人/皮面具，但用化妆稍微改变了一下。和原来的样貌有些相似，细看却很又有多地方不一样。 现在的人/皮面具虽然仿真度贴合度都很好，轻易看不出来，但一些对人物面部表情特别熟悉和有深入研究的人，可以根据做表情时肌肉的动向和皮肤的皱纹，来判断对方是不是真容。 他们并不知道亨特身边有没有这样的能人，只是一旦被发现，肯定会影响合作，所以才会改用化妆隐藏。 “就是你们给我的光脑桌面开了个窗口？”亨特晃着高脚杯，“还敢来找我，胆子很大嘛。” “没点能耐，怎么和你谈生意呢？”夏洛蒂直接坐到了男人对面的沙发上，莱尔和凯站到了她后面。 亨特放下酒杯：“我确实欣赏有胆色的人，但同样，我也不太喜欢别人过于自信的挑衅。” 夏洛蒂道：“亨特先生不妨听听我们的来意，或者就会改变主意。” “好啊。”亨特道，“只要你能坐在那张椅子把话说完，我就愿意听听。” 男人话音刚落，屋里二十多个保镖打扮的人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戴上了关节处装有金属刺的手套。 这是三人预料到的恶斗，也是莱尔不愿意带菲洛德来的原因。 如果你不够强势，你根本见不到双头蛇的老大；但是表现的足够强势，在吸引亨特的注意时，同要也等于惹恼了他。 他一定会借机打压为难，找回颜面。 “我们想……”夏洛蒂一开口，那群人便拳脚相加，攻了过来。 凯和莱尔迎了上去，与众人缠斗在了一起。 单凭他们两人自然不可能解决所有的对手，否则双头蛇的手下未免太过菜鸡了。 漏掉的人冲向了夏洛蒂。 女人一脸淡定，仿佛后背长了眼睛，观八方听六路，连踢带扔，把他们统统又丢了回去。 “要关于索厄姆的资料。” “在处理完雇主的事情后，可以将他转手让给你们，保证不会让双头蛇与公爵府对上。” “停。”亨特抬手道。 莱尔与凯立刻收手。 就在这时，一名保镖大概因为次次落了下风，被打出了火气，在青年停手后，用手背上的刺狠狠击向莱尔的右脸。 莱尔迟了一步，勉强躲避，还是被金属刺划伤了脸颊。 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他赶紧抓住凯的手，用目光示意男人冷静。 亨特的神情刹那间变得格外狰狞阴鸷。 他的愤怒自然不是因为“客人”受伤，而且自己的手下还没有访客的跟班听话，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一百三十二号。”他的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渣。 打莱尔的人顿时慌了起来，连忙跪到地上：“主人，对不起！我一时生气，没有听见，请您原……” “砰”，一声枪响，那人的额头多了个窟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保镖生怕污了主人的眼，赶紧将人抬了下去，用口袋里的手帕将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亨特从口袋里抽出一块上好的丝绸手帕，轻轻擦了擦自己的爱枪，然后把手帕塞进了身旁其中一个女人的胸口，冲着莱尔抬了抬下巴。 椅子上一名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起身走入后面的房间，不久，拿了个手掌大小的绷带，递给凯。 凯替莱尔处理好伤口，两人重新站到夏洛蒂的身后。从头到尾，没有多说一句话，多留一个眼神。 “抱歉，是我管教无方，让几位见笑了。”亨特道，“为了表示我的歉意，请诸位务必留下共进午餐，顺便商量一下合作的事情。” 夏洛蒂起身行礼，知道这关差不多是过了：“我们的荣幸。” 午餐非常丰盛且奢侈，只有四个人吃，份量却足够十多个人饱餐一顿。 夏洛蒂他们在舰上从来没有剩下饭菜，此刻看起来毫不在意。 餐桌上亨特一边切着牛排一边问道：“你们怎么想要抓索厄姆？” “是雇主要求的。”夏洛蒂道，“雇主要活口，办些事情。” 亨特道：“那用完后交给双头蛇？” “当然是和雇主商量过了。”夏洛蒂道，“这点亨特先生请放心。” “要多久？什么时候能把人交给我？怎么交给我？” “这要看亨特先生给我的情报有多精确了。”夏洛蒂道，“请到这位客人后，我保证最多一周，就能将他交到你的手上。” “虽然到时候，可能需要亨特先生派人自提。” 亨特道：“那你们怎么能保证斯托克不会怀疑到双头蛇？” “因为我的雇主，想要索厄姆至法院当人证。” 亨特的叉子停了下来。 他脸上的表情特别震惊，仿佛听到终于在宇宙中发现外星人。 “当人证？状告谁？不会是斯托克吧。” 夏洛蒂微微一笑：“亨特先生你也明白，做我们这行的，拿钱办事，其他不会多问。” 直到三人离开了庄园，亨特都没从“有人要在帝国法院和公爵打官司”这件荒唐的事情里缓过来。 怎么可能有这种傻子？ 不过，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也许那个雇主是公爵的政敌，本身也有着相当的财势地位。只是想借这场官司打击斯托克的名声，获得民心，以此采取下一步计划。 亨特越想越觉得合理，此时又暗暗庆幸自己答应了这次合作，确实是个除掉索厄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并不是特别在乎一个失败品侥幸逃出双头蛇，如果对方换个身份老老实实过日子，他才懒得去管。 但索厄姆偏要站到他前面，偏要和他作对抢生意，偏要碍了他的眼。 那就别怪他，拔了这颗眼中钉。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最近的作息比较阴间，所以更新也跟着阴间了。 第42章 绑架 双头蛇并不是特别清楚索厄姆的藏身之外。 狡兔三窟，一个树敌无数的杀手，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呆在一个地方。 但他们手上有个更好用的信息。 索厄姆在找一个叫达里安的Alpha，是他最近接的任务对象。 不过达里安也不是省油的灯，得了消息后便销声匿迹了，让索厄姆很是头疼。 这对夏洛蒂他们而言，简直是天赐良机。 索厄姆坐在废弃仓库的木厢上，嘴里叼着一根烟，手上摆弄着打火机。 打火机开开合合，火焰一闪一闪的，在昏暗的房间中，仿若鬼火一般。 不多会，一个身形瘦小的男人鬼鬼祟祟的进了仓库。 “怎么样？” 男人道：“虽然他戴了墨镜和帽子，还粘了胡子做伪装，但我确定，肯定是达里安。” “这样你都认得出来？” “他左手小指受过伤，并不拢，所以手弯起来的时候，小指就会翘着。”男人道，“除了我之外，估计没什么人知道这件事。” 索厄姆点燃香烟，从木厢上跳了下来：“叫人，动手。” 达里安出现的地方是一个破旧的酒吧，里面的装饰并不高端，酒也是劣质的，面对的客人明显是穷人。 索厄姆一行人穿着廉价的宽松卫衣，吊儿郎当地进了酒吧。 里面乌烟瘴气，非常嘈杂。 他很快找到了达里安。 就像男人说的，达利安坐在角落，旁边就是玻璃坏了一块的窗户。 他端着一杯啤酒，小指不自然地翘着。 索厄姆慢慢靠近。 达里安非常警觉，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立刻抬头四处张望。 来的时候索厄姆提前做了伪装，但达里安依旧站了起来，拿上外套准备离开。 索厄姆见状，立刻招呼手下围堵上去。 达里安直接撞破窗户翻了出去。 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小巷，进出口早就有人埋伏，达里安手脚并用，直接爬到了房顶。 索厄姆骂了句脏话，跟着爬了上去。他手下的身手差了一些，一部分追上两人，剩下的只能在地上跑。 达里安似乎很熟悉附近的环境，不停地在小巷中更换路线，很快便甩掉了大部分的追兵。 只有索厄姆依旧死死咬着。 眼看着他要将人堵在了死胡同里，达里安居然随身带着爪钩，翻到了墙外。 不过，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他第一次收爪钩的时候没有拽下来。情急之下，不再管它，往后面的树林里跑去。 索厄姆借着爪钩也翻了过去。 等他离开后，一个身影出现在巷子中，将爪钩偷偷收了起来。 索厄姆越追越深入树林。 此时，他心头浮现出一个奇怪的感觉。 达里安有这么厉害吗？和资料上说的，好像有些不一样。 在前面奔跑的人停了下来。 索厄姆那种不好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的手下为什么还没有追上来？ “终于发现了吗？” 索厄姆后退了一步：“你不是达里安，你是谁？” 树后走出两个人影，挡住了他的退路。 “你们要做什么？”索厄姆尚算冷静，“谁让你们来的？” 莱尔转过身，直起身体：“放心吧，我们只是想请你帮个……你可能有点意想不到的忙。” 索厄姆愣住了。 接着他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 完全不讲武德。 索厄姆醒来的时候眼睛被黑布蒙着，他用力嗅了嗅，闻到了一股不新鲜的尘土味。 这个地方肯定空置了很久，并且没有怎么通过风。 除此之外，他还闻到水果腐烂的味道。 会是哪里？他昏厥的时间应该不足以离开帝国。 “不用猜了。”一个声音响起。 索厄姆听的出来，这就是他追的那个假的“达里安”。 “烂水果是我特意放的。”莱尔坐到了他的对面，“如果你不喜欢，明天我可以换成其他东西。” “比如，一筐牛粪。” “你们抓我是要做什么？”索厄姆道。 他刚说完，就听到了“嘀”的一声。 莱尔语气特别敷衍地问道：“你今年三月七号的时候，是不是奉命去杀死了一个住在垃圾星上的老人？” 索厄姆保持沉默。 “斯托克公爵雇佣的你。” 索厄姆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波动。 莱尔也不着急，见他不回答就出去了。 索厄姆都准备好挨一波酷刑了，谁知对方就这么走了…… 走了…… 没多会又回来了。 索厄姆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所以，刚才出去是为了拿刑具？ 他又听到了打火机的“咔哒”声，不一会明显感觉到温度暖和了起来。 是要使用烙铁吗？ 接着是水沸腾的声音。 是让我“洗手”还是“洗脚”？ 然后，他闻到了涮羊肉的味道。 索厄姆：“……” 索厄姆忍不住了，问道：“你在做什么？” “吃饭。”莱尔将买来的菜一股脑都倒进了锅里，“想来一口吗？” 索厄姆嗤笑了一声：“你不会以为这种可笑的手段对我有效吧？” “当然不，”莱尔道，“你的来历我们也有所耳闻。” 索厄姆听到了两个人吃饭的声音，但一直和他说话的只有这个人。 他心里有点纳闷。 两人人吃完火锅，就在收拾的时候，索厄姆听到了便携光脑通讯功能的铃声响了起来。 他熟悉的那个脚步声突然急促了起来，快步走到了外面。 什么电话这么重要？ 约摸过了两三分钟，对方就重新回到了房间。 “那边怎么说？” 索厄姆终于听到另外一个人开口了，声音很老沉，似乎有些年纪了。 “价格翻了一倍，不过，”莱尔有些失望道，“除非不用付违约金，我们才有的赚。” “您觉得呢？” “再等等看，”上了年纪的声音道，“也许他愿意帮我们解决违约金的问题。” “加起来可是这个数，”莱尔比划了个手势，“他会给吗？” 索厄姆突然明白对方为什么对他的审讯如此敷衍。 这伙人原来的雇主似乎想要从他这里问出一些和那次任务有关的事情，但有其他人知道他被抓了，于是出了更高的价格要截胡。 谁会时时刻刻在意他的行踪？谁会这么快知道他被绑架了？ 谁会对他“爱”得如此深沉？ 索厄姆只能想到一个人——双头蛇的老大亨特。 他的冷汗顿时滴了下来。 他很清楚，自己一旦落到亨特手里，能死掉才是幸运的。 门又开了，听脚步声不是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莱尔看向来人，问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答问题的声音听起来和第一个开口的年纪相仿。不过语气稳重许多，没那么轻佻。 “最多再一天，可能就会找到这里。” 索厄姆心道：看来我还在帝都，手下正在寻找我。 “我看还是不要等了，”沉稳的男声道，“省的夜长梦多。” “但是，很难从他那得到口供，”莱尔仿佛说漏嘴似的，“佣金打折后，太不合算。” 索厄姆愣住了。 从对方之前的话判断，其实他们已经确认自己就是当时的杀手，并且知道雇佣的人就是公爵。 他听到的“嘀”声，是录像键的声音。 所以，特意提问是为了拿到能作为呈堂证供的证据。 难道，第一个雇主，想去法院和公爵打官司？ 怪不得他们会说，是意想不到的忙。 “我饿了。”索厄姆开口道。 莱尔道：“不好意思，东西吃完了。” “如果，我愿意承认罪行，指控幕后主使呢？” 莱尔愣住了，很久没有出声。 那个沉稳的声音道：“不等了，反正全部都能拿到的话，佣金也非常可观。” 年纪略长的人同意道：“嗯。” 莱尔装作惋惜道：“行吧。” 索厄姆松了口气。 如果此刻他能看到三人脸上的表情，就会知道，自己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第43章 荒诞 现在法院审理案件，原告和被告都可以直接在网上进行，现场有律师在就可以。 但证人却一定是要到法院的，为了保证证词的公正，和证人的安全。 不过，就算如此，菲洛德只要出现，后续的麻烦依旧是少不了的。 如果说以前斯托克觉得，少年失踪了就没必要再费心思，那么这场官司过后，他就不可能容得下菲洛德了。 所以，从一开始，夏洛蒂他们就没打算让菲洛德成为原告。 他们还有一个可以合情合理当原告的人。 伊芙和莱尔离开了坎迪利斯的星球，换成自己的飞艇，在离幽冥号不远的地方盘旋。 后坐的青年戴上一顶黑色的假发，将皮肤涂成非常不健康的惨白色，换了件不合身的，劣质宽大的卫衣，然后取下义眼，露出空洞洞的眼眶。 莱尔闭上左眼，对着镜子将头发拨乱些，塌下肩膀，眼神放空，瞬间变成了一个一事无成的大龄颓废青年。 调整好角色后，莱尔从兜里掏出一张证件。 证件上的照片和他现在的样子有几分像，不过看起来更年轻些。 “想不到，我居然有会用上它的一天。”莱尔摸了摸右上角的名字。 艾德文*默里。 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身份。 “夏洛蒂他们那边怎么样了？”莱尔问道。 伊芙回道：“律师已经找好了，当然，不会是什么厉害的律师就是了。” 没有哪个有名气、有家底的律师敢接这种烫手山芋。指不定这边刚和委托人见面，一小时后，律师事务所就换名字了。 但会接的也不少。很多在底层挣扎，缺个出头机会的律师，都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赢了……那是不可能的。 但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觉得输了有什么问题。 不需要自己炒作就会被大肆报道，还能忽悠些单纯的百姓，说自己是个不畏强权的律师，以此获得更多的顾客。 至于公爵？只要不死缠烂打，见好就收，公爵若是跟这种光脚的蝼蚁计较，那可真是太失身份了。 夏洛蒂挑了个看起来比较顺眼的，准备好材料，带上索厄姆，直奔帝都最高法院。 证人原本不需要现在就去，但是福克斯的档案上早已被认定死亡，也没有尸体，你上下嘴皮一碰，就要告公爵，根本不可能立案。 所以，他们必须将索厄姆带到法院。 也不知是谁漏了风声，几人刚下车，就有记者围了上来。 “听说你们要告斯托克公爵？” “斯托克公爵雇佣杀手杀人是真的吗？” “死者是什么人？” 律师也有点懵，但很快反应过来，用话术将问题堵了回去，却又隐约透露出，这些问题都是真的。 法院里的人将记者驱逐，一脸不爽地把几人“请”进了宏伟壮观的大楼。 再不进去，差不多要人手一个独家，霸占所有版面。 里面的人原来对他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看到索厄姆认罪的录像后，态度立刻就变了。 立刻将几人带进了房间，泡了茶，仔仔细细询问情况。 既然要立案，自然要有原告。 莱尔打开即时视频，并且共享给了幽冥号。 “他没闹？”莱尔问道。 斯图尔特看了眼旁边嘴角都要耷拉到下巴，但还是乖乖坐着的少年道：“菲洛德又不是不讲理的孩子。” 莱尔看了下光脑上的信息道：“来了。” 菲洛德不由往前倾了倾身子。 屏幕上坐着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道：“立案需要证件。” 莱尔拿出那张卡，贴到光脑的接触版，对面很快收到了详细的信息。 男人愣了下：“你不是坎迪利斯的公民？” “是。”莱尔道，“但根据帝国的法律，被告斯托克是帝国的公民，只能在坎迪利斯的法院进行审理。” “我们需要核实你的身份。” 莱尔道：“我是斯科尼超级公司的居民。” 男人的目光变得更加古怪了。 “你和被害人的关系？” “他是收养我的爷爷。” “被害人的姓名是？” “休伯特*福克斯。” 男人愣住了，下意识道：“重名？” “不是，爷爷当年没有死。”莱尔道，“他带着研究资料躲到了垃圾山上。” “斯托克为了拿到那些研究资料，雇佣杀手杀死了爷爷，抢走了那些文件，和爷爷一起生活的弟弟也下落不明了。” “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在现场，只是他们没有发现。”莱尔撒了一个谎。 男人心里此刻掀起了惊天骇浪，手都不由微微发抖。 他在想，今天是不是他最后一天上班了？ 或者，呆会先把遗书写了？ “有什么证据吗？”男人问道。 莱尔摇了摇头。 男人松了口气：看来小命是保住了 他按着流程把立案需要的资料都填写好，便让几人回去等通知。 莱尔关上视频通话，对伊芙道：“走吧，迟些说不定就被他们定位了。” 送几人离开时，男人留了个心眼，道：“索厄姆既然是杀手，关在法院比较妥当，就把他留下吧。” 这话差不多等于是直接要人了，夏洛蒂他们并没有什么理由去反驳。 索厄姆被两名警员押着，看着三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我要联系公爵大人。” 夏洛蒂出了法院，就将律师费结掉了。 律师奇怪道：“你们就不怕我跑了？” 夏洛蒂嗤笑了一声：“你觉得，我们还会再见面吗？还有必要再见面吗？” 律师收下了钱，叹了口气：“也是，这本来就是个打不起来的官司。” “你们赶紧走吧，躲远点。” 夏洛蒂摆了摆手：“虽然官司是打不上，但之前说好的事，记得帮我盯着。” 律师道：“这点信用我还是有的。” 菲洛德看到他们回来，好奇道：“下面的事情，在舰上处理就行了吗？” 夏洛蒂道：“嗯。” “下面要做什么？” “等法院通知。” 菲洛德点了点头。 这一等就是一个月，等来的只有越来越沉默的少年。 和他眼中渐渐褪去的光彩。 “莱尔，是不是爷爷的事情比较复杂，他们要调查很久？”菲洛德问道。 他问的时候，语气轻飘飘的。 “我以为你还有耐心再等等。”莱尔打开光脑，点开了一个视频文件。 那个律师去法院寻问立案的情况，然而法院的人却表示根本没有这回事，所有的记录证据全不见了，就连记忆仿佛都蒸发了。 律师多问了几句，差点被抓了进去。 “索厄姆当天晚上就离开了。”莱尔关上影片，“不过，和他预想的有一点点不同，来接他的人，是双头蛇的。” 莱尔说完，扭头看着少年。 菲洛德静静地坐在他旁边，没有质疑、没有喊闹。 也许这些情绪，他在这一个月里已经独自在寂静的深夜中反反复复的感受过了。 所以那个问题才轻飘飘的。 “嗯。” 莱尔听到了落在地上的声音。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莱尔问道。 菲洛德站起身道：“去做那件，只有我才能做的事情。” 第44章 过渡 想要维持幽冥号的正常运行，有些职业是必不可少的。 比如主驾驶，比如星舰程序维护。 这两个职位是唯二需要有接班人才能离开的。 不过，星舰上大部分人都是身兼数职。 像前任的舰长曾经还是幽冥号上唯一的医生。他离开后，众人受伤就只能依赖仪器，仪器不行就得跑医院了。 “有什么事情，是只有他能做的？”莱尔用胳膊肘捣了捣女人的肩膀。 夏洛蒂笑道：“你好奇啊？自己去问他嘛。” 莱尔道：“我要是问出来了，还找你做什么？” “既然他不想让你知道，”夏洛蒂道，“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肯定是你怂恿的。”莱尔道，“否则这个小屁孩怎么知道他能做什么？” “别总叫人小屁孩，他成长的速度，可比你快多了。”夏洛蒂摊手：“他在收拾东西，你不去帮帮忙？” “你要把他安排在哪？”莱尔问道。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该不会连这点规矩都忘了吧。” 只有舰长知道所有地上协助幽冥号的人员名单，只有在任务需要时，才会告知参与任务的人。 这样才能更大限度的保证他们的安全。 “当然，如果当事人自愿告诉你，那和我就没什么关系了。” 莱尔见夏洛蒂这边问不出，悻悻地离开了驾驶舱。 等待可以是一件非常煎熬的事情。 他当时为了磨磨菲洛德过于天真执拗的个性，省得以后离开幽冥号多惹祸端，故意没有早早告知他法院的事情，等着他开口来问。 效果虽然是有了，但是，一想起少年当时那副平静的样子，莱尔心里就觉得，有点…… 不是滋味。 哪怕菲洛德知道后骂他几句，质问几句，他都不会那么难受。 莱尔站在门口，手举了半天没好意思敲下去。 菲洛德突然打开了门。他的东西很少，就背了个包，看到青年的时候愣了下，呆呆地望莱尔一会，低下头道：“我要走了。” “嗯。”莱尔抬手挠了挠鼻尖。 菲洛德沉默了好久，道：“你挡着我的路了。” “那个……” “你有话要和我说吗？”少年猛得抬起头。 莱尔道：“那个，对不起。” 菲洛德亮起来的眼睛，慢慢暗了下去：“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该说声谢谢。” “很多很多的事情，谢谢。” 莱尔不是想到了什么：“你等我一下。” “嗯。” 青年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没多会拿了个小玩意出来，塞到了菲洛德的手里。 “这个，你拿着。” 菲洛德看着手里的机关小鸟，抬起头：“给我？” “借你的，”莱尔道，“以后要还我。” “以后？以后是什么时候？”菲洛德急切地追问道。 莱尔想了想道：“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吧。” “好。”菲洛德飞快抱了青年一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莱尔望着少年离开的身影，总觉得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发什么呆呢？”布莱恩拿手指戳了戳副驾驶上的人，“该换班了。” “知道了。” 莱尔起身正要离开，忽然听到夏洛蒂开口道：“到了吗？怎么样？” 这明显不是在和他们说话。 莱尔立刻坐了回去：“我替你一会。” 布莱恩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也没戳破：“那我去上个厕所。” “嗯。”莱尔目光落在夏洛蒂身上，专心等着她下一句话，压根没注意。 但等了很久，夏洛蒂最后只是“嗯”了一声，便挂断了通话。 然后，扭头似笑非笑地看向身后的青年：“想知道啊？” 莱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去吃饭了。” 既然夏洛蒂没有多说，菲洛德的情况应该挺不错的。 吉娜的事情结束，菲洛德的也告一段落，他们该处理下肖恩兄妹的事情了。 虽然梅森的自杀徒增了许多意外，但是，快活城自那之后，往其他方向的调查逐渐停了下来。 看来乔治夫妇不仅没事，还如他们所愿的，替他们把话带到了。 肖恩的父亲卡森被转移到乔治的私人监狱后，便没什么消息了。 布莱恩尝试侵入乔治的光脑，里面有不少东西，但就是没有他们想要的信息。 也就是说，对方做正事的光脑极有可能不联接网络。 他们在乔治那边也没有安插过什么人手，一时间很难得到确切的消息，自然也不好做什么布置。 那么，想要摸清情况就只能“实地考察”了。 “我自己去吧。”莱尔挑选着变装的工具，“帝都的风波现在差不多都平息了，也可以去溜达溜达了。” 肖恩问道：“你要去见爸爸吗？” “嗯。”莱尔道，“如果我见到他，需要取得他的信任。你们兄妹两身上是不会有东西还留着了，有没有什么能让他相信我？” 肖恩想了想：“你要是见到爸爸，就和他说，兔子是我的，小熊才是妹妹的。” 莱尔听的有些莫名，还是点了点头。 青年一走，就是好几个月。 乔治的私人宅邸管控的比计划的还要严密，他费了近三个月才迂回打入了乔治的朋友圈，受邀进入了院子。 莱尔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继续装着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 然后在一次特殊的“聚会”中，装作吸上头后无意中闯入了地牢，找到了卡森，将准备好的东西避开监控递给了他。 他只是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就离开了地牢。虽然没有其他人在场，但乔治家里的摄像头密集得恨不得一步一个。 所以，莱尔继续四处乱闯。还进了Omega的卫生间、乔治的卧室之类稍微敏感的地方，最后半个身子浸在水池里，半个身子趴在池塘边。 被找到的时候，非嚷嚷自己是美人鱼，离了水会死的。 参与聚会的人笑得前仰后合，乔治从录像中看到了他进地牢，不过脑子里都是“美人鱼”，一时间竟没有多想。 营救卡森的事情前前后后忙了近半年。 卡森这种情况，想要继续光明正大的活着，可能性非常低，除非有一个权大势大的人愿意出面保他。 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只不过也许要等上两三年、甚至更久，变故太大。 所以，经过卡森的同意后，他们选择了更简单的手段。 制造一场事故，让卡森“死”在乔治的私人监狱中。 这次的计划有些波折，到底还是成功了。 莱尔还顺便曝光了乔治豢/养/娈/童用来行贿交易的丑闻。 这件事情引起了轩然大波，对乔治的公司造成了致命打击，同行借机打压，收购了他的企业。 虽然乔治是斯科尼家族的女婿，但他站在帝国的土地上。树倒了，也不能怪别人个个都推一把，个个都想分一杯羹。 原本乔治是要坐牢的，闹得那么大，没个像样的说法容易激起民愤。然而，就在他被送进监狱没两天，就被报道患了急病死了。 真死还是假死，大概只有参与的人知道，至少乔治是没办法再坎迪利斯混下去了。 卡森和肖恩兄妹留在了星舰上。 卡森手上的研究资料所剩无几，但因为是主要的参与人员，关于他自己的那部分研究，还是能记得不少。 在星舰上养好身体后，夏洛蒂便将他安排去了地面，继续进行基因缺陷的研究。 妹妹和卡森一起去了实验室，肖恩留在了星舰上，成了布莱恩的徒弟。 三年晃眼就过去了。 一家研究新能源的公司在离帝都不远的星球上悄悄崛起，快速占领了许多市场，风头一时无两。 -------------------- 作者有话要说： 被过渡章卡到哭泣。 终于能长大了。 第45章 “再见” “莱尔，有任务。”肖恩敲着房门喊道。 青年顶着一头鸡窝，睡眼朦胧的打开门，揉着隐隐作痛的头壳：“她最近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肖恩道：“舰长说，这次的任务非你不可，别人不行。” “什么时候出发？” “你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准备。”肖恩道，“我把任务发到你光脑里了。” “好。” “对了，”肖恩有点兴奋，“这次由我来配合你的工作。” 莱尔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加油。” “嗯！” 等肖恩离开后，莱尔去浴室快速冲了个澡，回到房间打开了光脑。 这次的任务，是去给斯托克公爵手下的生意整点事。 斯托克公爵的死对头是教会。 或者说，贵族和教会之间，只是维持着明面上的和平。 原因也没有多复杂，不过是为了争夺权利。 坎迪利斯帝国能保留皇室，是教会的坚持。帝国原先一直讲究君权神授，教会实际把控着国王的任免。 为了摆脱教会，两方曾经开战过。 导火索是当时的主教虐杀了许多孩子，尸体就埋在教堂的圣母像下。 这件事让教会的声望一落千丈，很多激进分子直接开始打砸各地的教堂。皇室借机对主教和教徒进行清洗，但他又不能完全清除教会，因为教会是操控愚民最简单有效的手段。 同样，为了防止教会再次势大，皇室把这次战争□□绩突出的人封了爵位。 与以前顶着虚名的贵族不同，这批新贵是实实在在的握着武装、有实权的贵族。 皇室并不蠢，他要自己的地位稳固，就得保证教会和新贵之间，谁也不会坐大。 不过，莱尔这次帮的不是教会，而是巴赫伯爵。 权利是一块蛋糕，只有那么大，如果分不到更多，那就只能让本来拿着蛋糕的人让让位置。 莱尔并不在意巴赫是伯爵还是公爵，他在意的是斯托克这个姓氏后面还会不会跟着“公爵”两个字。 毕竟没了那两个字，他们要付出的代价天差地别。 所以，只要是给斯托克添堵拆房的事情，他都不介意去搞一搞。 他这次的任务，是破坏一场地下人□□易。 和活城的不同，这批人做的人□□易没那么花里胡哨，也不会为指明道姓要谁家好看的孩子。 他们卖的都是些生活底层的人。除了老人，什么年龄段的都有，只是价位上有些区别。 买家买去当孩子养还是当劳力，或是其他什么用处，与他们无关。 这种买卖一般都是地头蛇私下做的“小生意”，交点保护费，手上凑齐十来个就跑一趟。 但这次不同。这次的交易的“货物”有一百多个，用处不明，并且买家是同一人。 是一个叫卡姆登的商人，明面上是做家具生意的，公爵的钱袋子之一。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买这么多人？” 莱尔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白裙子，将头发扯乱，把脸抹得脏兮兮的，拿起一针药剂打进了自己的胳膊里。 夏洛蒂道：“不清楚，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莱尔道：“一百多，我可以放跑他们，但能不能获救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嗯。”夏洛蒂道，“我们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可怜人。” 莱尔叹了口气：“我好了，走了。” “这次不用太着急回来。”夏洛蒂似笑非笑道。 莱尔闻言愣了下：“你说错了吧？平时不是都催着我早点回来。” 夏洛蒂耸耸肩，没有回答。 布莱恩拿到了押送的路线。但是仅限于七十四号星球上的，目的地并不清楚，这也是他们必须尽快出发的原因。 因为走的是灰色地带，所以伊芙直接用飞艇将他送了过去。 正巧这里下了雨，莱尔在水里滚了一圈，往路边边一躺，等着人来捡。 运送大件家具的货车从泥泞的路上缓慢往前行驶，最前面的车辆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后车的驾驶员喊道，“抓紧时间！” “有人倒在路边。” 车子停了下来，坐在副驾上的人跳下来，走到莱尔的旁边。 他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个Beat整个人虚弱的厉害，可能是好几天没吃饭，饿晕过去了。 而且长得挺好看。 “我们运气不错啊，路上还能捡个现成的。”副驾上的人招呼道，“给他打个营养针，扔到第一辆车里。让看守的人注意下他的情况，别死了。” “是。” 莱尔在车里躺了半个多小时，才悠悠“转醒”。 “这里是哪里？”他惊恐地环视着四周，“你们是谁？” 没有人回应。 所有被绑来的人都瑟缩着，紧紧挨在一起，不敢吭声。 一个Alpha坐在车尾，手里拿着根鞭子，冷漠地望着他。 “放我出去！” 莱尔发疯似的往后跑，想要撞开车门，被一鞭子抽了回去。 在鞭子响起的瞬间，车内的人都哆嗦了一下。 莱尔被打懵了，怔怔地望着看守的Alpha，默默地缩进了人群中。 每过一段时间，看守的人就会发一袋劣质的营养剂给众人填肚子。莱尔根据自己的身体情况判断，应该是一天一顿。 吃了三次后，车子不再动了，但是却没有放他们出来的意思。 莱尔估摸着应该是上了星舰，整辆车开上去的。 他们只在舰上呆了一天。不过，星舰全力开进，这一天足以跑过四五个星球。 货车再次发动，没走多远停了下来。 车厢打开，看守的Alpha站起身，挥动着鞭子催促道：“下车，动作快点！” 莱尔随着人群走了下去。 在他面前是一个废弃工厂，外表破破烂烂的，似乎随时都会被拆除。 不过，他们并没有去工厂，而是从旁边一个小门进了地下。 说实话，这里关押人的环境和快活城简直不能比。 锈迹斑斑的的铁栏，脏不拉几的泥土地面，浑浊的空气，就连照明都是外接了两个灯泡，昏昏暗暗的。 他们没有使用监控，而是安排了四个Alpha在下面看守。 毕竟关着的都是些穷苦人，他们可没本事雇佣什么专业人士来营救。 莱尔装作揉眼睛，打开了义眼上的开关，借着头发的遮挡，眨了几次眼睛。 “收到。” 莱尔听到耳朵里传来肖恩的声音。 这时，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进了地牢，问道：“加上捡来的那个，除去路上熬不住死掉的，还有多少人？” 一个Alpha回道：“一百零三人。” 男人道：“拎几桶水，让他们把脸洗干净了。” “是。” 看守的Alpha没有任何询问质疑，立刻出去提了水进来，让人挨个过来洗脸。 男人在旁边看着，一百多号人，先是点了七个，又仔细看了看，最后只留下了三人。 莱尔便是其中之一。 “把他们送到上面的休息室。”男人道。 一名看守押着他们离开了地牢。 对方特意问了人数，又挑走了三人，唯一的可能性，是他们现在有的人，多过了买家想要的数量。所以，他们挑了几个长得好看的，单独拿出来赚个外快。莱尔边走边想着。 原本的计划，是莱尔混进被卖的人里，肖恩拿到确切的定位后，会将消息透露给巴赫。 在买卖双方的人都到齐的时候，巴赫的护卫军会恰好经过，为了救人，和参与交易的人打起来，并且不小心打死了买家。 这场战争的结果显而易见。 隔天网络上就会出现交易双方无数的黑料，也会有人不小心挖到双方身后的“主子”。 没有人指望这么点事情能除掉斯托克。 但他们只是随便搞了点没什么太大风险事，既能断了公爵大人一个钱袋子，打乱他需要买人的计划，顺便还能给斯托克的名声抹点黑，是非常合算的买卖。 所以，莱尔这次的任务很简单，确定交易位置，粗略查探下武装情况。 等开战后，趁乱跑掉就行了。 “把他们收拾收拾，换身好看的衣服。”男人问道，“买主来了吗？” “还有五分钟就到。”一名手下回道，“对了，大老板说，他还介绍了两个有需求的老板过来谈谈下次的生意。” “知道了。”男人看着打扮好的三人，想了想道，“等会让他们陪陪几位老板，就当送了的。” “是。” 看守的Alpha甩了下鞭子，冷声道：“听到了没有，等会老老实实地伺候客人。伺候好了，说不定从此以后就飞黄腾达过上好日子了。” 莱尔学着他们的样子，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心里寻思着，要不要顺手收拾了两位新老板。 反正参与人口买卖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莱尔舔了舔藏在舌头下面的刀片。 “老大，大老板来了。” 男人对着镜子整了整衣服领带，人模狗样的去了外间。 没多会，站在门口的看守冲着他们招了招手。 三人被推了出去。 莱尔低着头和另外两个Beat并排站着，偷偷望下台下。 确认卡姆登在场后，他飞快眨了几下眼睛，将情报送出。 “还不过来陪几位老板喝一杯。”男人催促道。 莱尔故作紧张地扣着手指，微微抬头想要看清两个新老板是什么狗样子。 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台上台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莱尔突然明白夏洛蒂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敢情这任务，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第46章 微光 莱尔旁边的人已经动了起来。 下面坐着四个人，就菲洛德长了一张帅脸，肯定是先到先得。 莱尔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台上，冲着他挑了下眉梢。 菲洛德咳了一声，道：“我要他。” “还不快点过去！”看守的Alpha用力推了下青年。 菲洛德拿着酒杯的手背隐隐绷出了青筋，杯子发出轻微的“咔嚓””，一道裂缝沿着杯底爬到了边沿。 莱尔“战战兢兢”地坐到菲洛德的身旁，拿起酒瓶往杯子里斟酒。 刚到进去一点，他就看到一滴酒水从杯壁渗了出来。 莱尔：“……” 菲洛德赶紧用手指堵住裂缝，有些尴尬地避开了青年的目光。 莱尔心中叹了口气，故意装作不小心撞到了他的手。菲洛德反应很快，酒杯顺势掉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被叫做老大的男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正要张口训斥，菲洛德抬了下手，声音温和道：“没关系，换个杯子就行了。” 看守的Alpha不等男人开口，立刻重新取了个酒杯过来。 男人和卡姆登谈起了钱的问题，两人有来有回，也没什么火药味，没几分钟便把价格定了下来。 莱尔借机观察着周围的人数和武器配备，加上地牢的人员和之前下车时看到的，估摸着对方大概的火力，汇报给肖恩。 卡姆登看向另外两人道：“两位要不要和我们一起验个货，阿尔奇先生的货一直都很不错。” 菲洛德放下酒杯，揽着莱尔道：“当然。” 阿尔奇在前面将几人领到地牢。 菲洛德和莱尔故意落在最后，小声交谈着。 “你来这里做什么？”莱尔问道，“夏洛蒂给了你什么任务？” 菲洛德道：“我的确有任务。不过到这里算是巧合，我有和舰长汇报过。” 菲洛德离开幽冥号后，被安排进入了一家叫做“微光”的新能源公司工作。这家公司是上任舰长找人创建的，主要是用来赚钱买入加工星舰所需的能源。 为了能将材料最大限度的转化成能源，微光里也有不少专攻新能源的研究员。 大概是不想让人通过公司发现幽冥号的存在，所以微光在商界一直很低调。 菲洛德让艾德文整理出爷爷一部分不涉及关键内容的研究成果，交给了公司的研究员。 有了爷爷的笔记，微光在新能源的方面很快取得了突破。菲洛德虽然全是从头学起，但在研究员的教导下也是进步飞速。 至少能明白他们现在是在做什么，有人问起的时候，不至于说错话。 同时，他们也得到了来自幽冥号的新任务。 “夏洛蒂让我们不用再保持低调，而是尽可能吸引到帝国的注意，确切的说是斯托克公爵的注意力。” 艾德文给斯托克的数据有问题，他们的研究肯定会陷入瓶颈。此时，正是你们出现的最佳时机。 想要扳倒一个庞然大物，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正面对抗，能用的计策除了借刀杀人之外，还有一招叫釜底抽薪。 想要抽公爵府这团火里的木柴，不深入其中，连锅里飘出的蒸汽的都别想碰到。 菲洛德回忆着夏洛蒂的话，道：“所以我来这里，是为了搭上卡登姆这条线。” 莱尔此时大概明白了女人的打算。 她既要卖巴赫伯爵一个小小的人情——自己潜入被拐卖的人中通风报信，里应外合；又要让卡姆登欠菲洛德一个天大的人情——菲洛德会在巴赫伯爵的卫队攻入时，救下卡姆登，以此获得对方的信任。 莱尔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明白了。 就在几人在地牢里检查“货物”的情况时，莱尔听到耳朵里藏着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肖恩提醒道：“卫队到了，他们准备开战。” 莱尔低着快速眨眼——我在地牢，锁定位置直接进攻。 这边消息刚递出去，外面就传来了枪声。 阿尔奇立刻掏出腰间的激光枪，道：“你们两个留下来保护客人，其他人随我出去。” 留下的两个Alpha安抚道：“三位老板请放心，只是小小的骚动，我们很快就能解……” 话音未落，莱尔使了个眼色，从嘴里吐出刀片，向菲洛德划去。 菲洛德翻身避开，却故意晚了一会才出声提醒。 莱尔的刀片伸缩成了匕首大小，出其不意地割了一名看守的Alpha的喉咙。 另一个看守正要去拔武器，手背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瞬间麻痹了。 还有一个敌人！ 然而不等他反应，匕首已经插进了他的心脏。 卡姆登他们来的时候自然也是带了保镖的。只不过出于对阿尔奇的信任，遵照了他的要求，留在了工厂门口。 此时已经被卫队缠住，根本脱不开身。 卡姆登是个Beat，另一个老板则是Alpha。 菲洛德立刻将卡姆登护在身后，和另外一个Alpha联手对抗莱尔。 说是联手，地牢走道狭窄，简直是个碍手碍脚，还不会引人怀疑的好地方。 在两人相互拖后腿的合作下，第三位老板毫不意外的也被莱尔收拾了。 莱尔与菲洛德又打了一会，负伤带着卡姆登逃出了地牢。 莱尔没有追他们，而是将地牢里的门锁都撬开，对着里面的人喊道：“趁着外面在打斗，大家快逃！” “出了地牢的门往后跑，就能避开交战区。” 莱尔不能久留，喊完后率先跑出了地牢。 有一部分人跟在他后面，有些人还在迟疑，也有人瑟缩在墙角，惊恐地看着外面。 莱尔带着身后的人翻出围墙，往森林深处跑去。 “肖恩，帮我指路。” 男孩快速调出卫星地图，计算着比例，冷静地指挥着：“莱尔，再向前跑四百五十米后往右转，不到两百米就能离开森林。” “出了森林后能看到331号公路，沿着公路一直往前走就能到机场。” 肖恩道：“伊芙已经在那里了等你了，她带足了大面额的现金，但是能逃掉多少人，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知道了。”莱尔冲着后面的人道，“我们现在要去机场，那里有人给你们准备了可以登舰的现金。” 原本跑了很久露出疲态的人们立刻咬牙跟了上去。 莱尔到达机场附近后，和伊芙一起将钱分发给他们，又偷偷藏了一点在路边的石头下。 “走吧。”莱尔望向公路的远处，已经看不到什么人影了。 这次跟着他一起跑到机场的，还不到五十人。 “嗯。” 两人上了飞艇，返回幽冥号。 夏洛蒂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听到开门的动静，将椅子转向身后，笑眯眯道：“不是说了，你这次可以不用赶着回来。” 莱尔翻了个白眼：“那你倒是给个不那么紧急的任务。” 夏洛蒂托着腮道：“我的意思是，完成任务后，你可以去附近的星球转转，散散心，毕竟最近很辛苦嘛。” “和任务紧不紧急有什么关系？” 莱尔：“……” 装，你再装。 青年摆摆手：“我去泡个澡，睡上三天三夜，就算天塌了也别找我。” “哦，”夏洛蒂翻着光脑上的文档，“我原来打算两天后派个人去协助菲洛德的。” “要不，凯你去吧。” 凯坐在旁边没有应声。 莱尔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扭过头瞪着女人：“你故意的是不是？” “没有啊，”夏洛蒂无辜的眨眨眼睛，“明明是你没把话听完。” 莱尔回到副驾驶旁边，一屁股坐了下来：“还有什么没说的，赶紧，别打扰我休息。” “那可太多了，”夏洛蒂道，“关于菲洛德那边的计划。” “你还是先去休息吧。” “放心吧，这个任务，只有你能胜任。” 莱尔：“……” 肖恩凑到布莱恩的旁边小声道：“我以为莱尔很厉害的。” “幽冥号上，”布莱恩摊手道，“谁不是被这个女人拿捏的死死的，也不单是莱尔。” 只不过夏洛蒂更喜欢欺负她可爱的“弟弟”。 “菲洛德知道这件事吗？”莱尔问道。 夏洛蒂笑眯眯地回答道：“他知道我会安排人去帮他，不过，不知道这个人是幽冥号上的。” “我啊，最喜欢给别人带来惊喜了。” 莱尔摸了摸水温，躺进了浴缸里，心里吐槽道：惊喜是不是不知道，但让人想打她一顿肯定是。 “说起来，小孩子长得可真快啊，”青年抬手比划了一下，嘟囔着，“似乎比我还要高一点。” “再见面的时候，要不要准备点礼物？” “送什么好呢？” 大概是太累了，水温又正好，莱尔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里，菲洛德站在无数看不清脸的人群中，对着他露出了笑容。 第47章 买房 菲洛德坐在办公室里，翻看着有关新能源研究的进展报告。 他在微光里担任着技术总监，管理公司名下的研究所。当然，实际上他除了提供一些资料外，并不插手研究。 菲洛德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他会坐在这个职位，不过是为了后续的计划。 关于他的身份和任务，目前只有高层和部分相关人员知道，下面的职工其实大部分不清楚公司真正的情况。 首先，他们没那么多可以安插的人；其次，人越多保密的工作就越容易出纰漏；就算前两者都能满足，公司的氛围肯定会有些异样，碰到个厉害的，保不准会被察觉什么。 所以，这种方式反而是最合适的。 夏洛蒂说，安排协助他的人今天会来报道，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希望好相处些。 菲洛德拿起摆在桌子上的小鸟，拧上发条。 机械小鸟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在房间里随意盘旋。 菲洛德望着小鸟发呆。 莱尔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他这次应该没有拖后腿吧，就算事先不知道，也能配合莱尔完成任务。 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如果卡姆登和那个人谈价格的时候，多谈一会就好了。 菲洛德沉浸在回忆中，没注意小鸟在空中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菲洛德猛得回神，脱口问道：“哪位？” “你好，我是今天应聘的助理。”门外传来一个明亮的女声。 是夏洛蒂派来的人吧。 菲洛德立刻坐直身体，道：“请进。” 门被推开，一名高挑的女性Alpha走了进来。 菲洛德看清来人的长相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机械小鸟动力耗尽，从空中掉了下来。 菲洛德吓得直接跳到了办公桌上，伸手去接小鸟，却被来人抢先了一步。 “老实交待，在我看不到的时候，它摔了几次？”莱尔将小鸟放回桌子上，凑上前笑眯眯地问道。 菲洛德连忙解释道：“我真的没有摔到它。” “是吗？” “真的！”菲洛德急得抬起手，一副要发誓的样子。 莱尔被逗乐，笑道：“有什么好急的。” 菲洛德从桌子上跳下来，道：“因为那是你送我的东西。” 我记得，我明明说的是借吧。 莱尔并没有纠正他的说法，正色道：“我的资料已经发到你的光脑里了，你记一下，以后不要喊错了。” “我现在叫蒂娜，是你的私人助理。” 莱尔同样用着本来的面容，不过用浓妆改变了一些。 有着自己影子，却又让人没办法一下联想到。 原因很简单，他们如果以后要和斯托克打交道，长期戴人/皮/面具肯定会被发现。 反正现在的画妆用品非常完备，只要技术到位，模仿别人可能有点困难，但想改头换面并不是什么难事。 菲洛德快速浏览了一下莱尔身份的履历，将重要的部分记下。 莱尔用着原声道：“我现在的人设，是个虚荣且权利心非常重的废物美人，知识没有多少，心眼却是一套又一套。” “而你呢，就是吃了美人计的糊涂总监。” 菲洛德一脸懵逼地问道：“这个剧本是夏洛蒂写的？” 莱尔摊手：“还有伊芙。” “你写了哪部分？”菲洛德问道。 “总监，要来杯咖啡吗？”青年抛了个媚眼，“女性Alpha这个身份，是我定的。” 菲洛德奇怪道：“如果是美人计，你不应该是Omega吗？” “所以，我是一个装成Alpha的Omega。”莱尔撩了一下长发，“这个破绽会成为某些人威胁我的把柄。” “我不喝咖啡，给我泡杯红茶吧。”菲洛德道。 莱尔脚步轻盈的走出房间：“好的，总监稍等。” 比起这位新手总监，莱尔对自己饰演的角色充满了热情。 不过是泡个红茶的时间，她就把公司高层的信息在闲谈中，打听了七七八八。 “你这个茶泡得有点久啊。”菲洛德摸着温乎乎的杯子，语气有点酸酸的，“是什么人绊住蒂娜小姐的脚步？” 莱尔摇了摇手指：“演得过了，我们今天刚见面的呢。” 菲洛德嘟囔道：“谁说我在演了。” 莱尔坐到旁边的助理桌前，没听清他讲什么，随口“嗯？”了一声。 菲洛德咳了咳，改口道：“我是说，你的住处找好了吗？” “现在住在员工宿舍。”莱尔道，“你呢？你住哪个小区？” “我也在员工宿舍。” 莱尔道：“夏洛蒂没有给你买房子的钱吗？” “给了，”菲洛德道，“不过，我觉得没什么必要，而且住在公司更方便些。” “今天下班去挑个房子，别墅不用了，至少得是个豪华公寓。” “为什么？” 莱尔翘着手指，啜了口咖啡，娇滴滴道：“我这种爱慕虚荣的女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住公司宿舍的领导。” 菲洛德沉默了片刻：“莱尔，你很喜欢演这种角色吗？” 莱尔脸不红心不跳道：“我喜欢所有不用辛苦干活的角色。” 他说的过于理直气壮，让菲洛德一时间居然无法反驳。 “那下班后要不要一起去看房子？” “自己去。”莱尔道，“咱们刚认识的，进展太快会让人怀疑的。” “我要去和同事打好关系。” 菲洛德：“……” 算了，至少从今往后，他每天都可以看到日思夜想的人。 菲洛德的工作很清闲，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是在学习新能源的知识。 研究所的工作全权交给了部门的主任，其他需要决策的文件，也会有人暗中帮他批示完毕，需要上会讨论的则会标注出来。 上司都没什么忙的，作为下属的莱尔基本就是做做杂事、跑跑腿，偶尔打开光脑摸摸鱼。 下班后，菲洛德没有回宿舍，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公司的总裁。 雅各伯打下车窗，搭话道：“去买东西？” “嗯，是买东西。”菲洛德叹了口气道，“买个不会拎回宿舍的东西。” 雅各伯听得莫名其妙，问道：“你要买什么？” “买房子。”菲洛德道，“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我还以为你要在宿舍住到离开。”雅各伯笑着打开车门，“上车。” 菲洛德坐到副驾驶位，系好安全带：“多谢。” “怎么突然想起来买房？”雅各伯虽然不清楚莱尔的真实身份，但知道他是星舰上派来的，意有所指的戏谑道，“打算金屋藏娇吗？” 菲洛德到公司后，受了雅各伯不少照顾，两人的感情很好，所以对于他的调侃菲洛德并不觉得有被冒犯。 “确实和他有关。”菲洛德实话实说道，“也和任务有点关系吧。” 雅各伯没有继续追问，他发动车子，问道：“房子什么要求？预算是多少？” “大一些的公寓，离公司不要太远。”菲洛德看了下自己的存款，“七十万星币吧，以后方便转手的。” 雅各伯想了想道：“这边有两人小区符合条件，我们先去看看。” “全款的话，手续应该很快就能办完。” “嗯。” 公司的宿舍员工都是双人间。不过，莱尔运气不错，住在公司的员工之前是双数，恰好都满了，她来了后自然而然地开了个单间。 莱尔牢记自己的人设。下班后先去附近高档的蛋糕店买了几款超贵的点心。回到宿舍后，挨个房间送了两块，在众人的感谢和羡慕中，看着自己的欠款，美滋滋地回了房间。 不欠点工资还不上的外债，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怎么会主动找上她？ 青年打开浴室的门，放好洗澡水躺了进去。 没有上床休息前，他可不敢把脸上的妆卸了。万一有人来拜访，被记住了素颜的长相可就麻烦了。 “不知道菲洛德会买什么样的公寓，”莱尔伸了个懒腰，“真是让人期待啊。” 第48章 吃饭 菲洛德挑挑捡捡了半个月，终于把房子订了下来。 他运气不错，在纠结挑选哪个小区时，有个独栋的两层小公寓转手。原主人婚事告吹，便将装好的婚房卖了，准备回老家。 菲洛德对装修的要求并不高，或者说没什么想法。对方本来是准备自己住的，装得也很用心，挑选的材料也都挺好的，他就没有找人重装，收拾了一下，便搬进去了。 而这半个月，莱尔已经成功打入了员工内部，完美地完成了自己白富美的人设，就等合适的时候漏个破绽。 外面的天渐渐暗了下来，差不多快到下班的时间了。 他们现在居住的星球不在太阳系，白天黑夜都是由光脑按着时间慢慢切换的，自然也就没什么冬长夏短的说法。 莱尔正收拾东西，就听菲洛德问道：“房子买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搬过来？” 青年摸了摸脸上的妆，道：“宿舍先不退，下班后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先回家看看。” 菲洛德按捺住心头的喜悦，故作镇定地回了一声：“好。” 离下班还有十分钟，菲洛德已经无心看资料了。他竖起书本挡住莱尔的视线，眼睛盯着光脑上的时钟，恨不得秒针跳得再快点。 莱尔看着倒了的书面，勾起嘴角笑了笑，道：“总监大人，有没有想好呆会带人家去哪里吃饭啊？可别去了没有位置，那就尴尬了。” 菲洛德表情一僵，立刻给雅各伯发了条消息：“附近有没有适合请客的餐厅？能订到位置的。” 雅各伯几乎是秒回：“请谁吃饭？肯定不是我。是蒂娜？” “嗯。” 过了一会，雅各伯直接发了个定位过来：“6603号包间，出门找最高的那栋建筑，不用谢我。” 菲洛德发了个感谢的表情，看了眼时间，放下书道：“走吧。” “你先出门，到天桥那里等我。”莱尔坐在位置上一正本经道，“我们现在是地下情，不好太高调。” 菲洛德起身的动作一顿，有些僵硬地开玩笑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曝光这段地下情？” “看你表现了。”莱尔眨了下左眼。 天桥在公司对面的两条街。 菲洛德站在桥上。他不知道莱尔要多久过来，便打开便携光脑，悄悄搜了下雅各伯推荐的餐厅介绍。 两个路过的Omega远远地看着他，嬉笑着说了什么，其中一个漂亮的女性Omega慢慢走了过来。 “你好。”她羞涩地打了个招呼。 菲洛德抬起头，道：“有什么事吗？” 女生道：“那个，可以要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菲洛德疑惑道：“你认识我？” 女生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不，就是不认识，才想要呀。” “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打算合作？” “不、不知道。” 菲洛德觉得更奇怪了：“那你要我的联系方式做什么？” “因、因为你长得很帅。”女生把头低了下去。 “抱歉。”菲洛德二话不说地拒绝了。 女生扭头哭着跑回了同伴那里。 菲洛德顿时呆住：为什么这次的哭了？原来除了约书亚外，还有这么脆弱的Omeag啊。 莱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直乐。 “笑什么？”菲洛德走上前。 莱尔道：“笑你不解风情。” “我只是不解不该解的风情。”菲洛德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披到他的肩膀上，“晚上冷，你外套呢？” “中午倒咖啡的时候弄脏了，”莱尔揶揄道，“我们可是要去高档餐厅吃饭的，穿着脏衣服可不符合我的人设，而且……” 青年顿了顿，将围巾拢起，接着用开玩笑的语气道：“不这样，你怎么解风情呢？” 虽然早就猜到了，菲洛德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失落。 “走吧。”他收拾好心情道。 已经比预想的好很多了，本来以为至少要等上五六年才能再见到。反正现在人在身边，慢慢来吧。 在菲洛德转身的刹那，莱尔敛去了脸上的嬉笑，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三年啊。 三年的时间很长，长到曾经的少年褪去了青涩的模样； 三年的时间又很短，短到他仍然没放弃懵懂时的好感。 莱尔其实有些说不清现在的感觉。 他本以为，他是真心希望在这三年里，菲洛德忘记这份好感，或是对某个Omega迸发出更浓烈的感情。 但实际上，当菲洛德拒绝了那个Omega时，当菲洛德说“不解不该解的风情”时，他确实感到了一种叫“窃喜”的感情。 他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 就算是猎物掉入陷阱，就算是任务成功完成，也没有感受过的，带着某种隐秘情绪的喜悦。 菲洛德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离得远了些，立刻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向青年：“在发什么呆？” “想你——”莱尔故意拖长了声音，“会请我吃什么？” 菲洛德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喜变成了带着包容的无奈，他笑了笑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去，不过，应该不会很难吃。” 没有人会讨厌被他喜欢吧。莱尔有点内疚：这样的恶作剧似乎有些过分。 “不生气吗？”莱尔在菲洛德的面前停了下来道，“我刚才是故意的。” 菲洛德愣住了，显然没有想到青年会问这个问题。 “为什么要生气？”菲洛德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以前明明会气得上来咬他一口。 莱尔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嘻嘻道：“长大了，长大后都不可爱了。” 说完，迈步踏上了人行道。 菲洛德完全猜不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莱尔似乎也没有不高兴。 算了，他就没有猜中过。 两人到达餐厅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大概因为明天是周末，这家叫天空之心的餐厅异常火爆，在外面透过玻璃窗便能看到坐满了人的一层大厅。 “欢迎光临。”服务员鞠躬道，“先生，几位？” “两位，我们订了6603。”菲洛德出示雅各伯发过来的预定函。 服务员确定后，将两人带到电梯旁，将六十六层的卡交给他们。 天空之心是一座塔状的高楼，作为顶层的六十六楼，包间只有一间，光是包间费用就够在楼底吃一顿大餐了。 “你订的？”莱尔问道。 菲洛德特别实诚地回答道：“雅各伯帮忙订的。” 莱尔笑道：“我要真是个拜金的，现在肯定换目标了。” 菲洛德想了想，认真道：“他长得没我帅。” 莱尔怔了下，突然大声笑了出来。 菲洛德也跟着勾起了嘴角。 电梯停了下来，两人走出去后，当场呆住了。 包间里没有开灯，有些甜腻过头的香薰充斥着整个房间。水晶餐桌上放着一对仿真的蜡烛，幽幽的烛光下，隐约能看到房间里摆满了鲜花，还有台老式的唱片机放着一首颇有年代感的古典乐。 怎么说呢…… 莱尔忍着笑，问道：“你让餐厅弄的？” “不是。”菲洛德立刻否定道，“雅各伯擅自决定的，我并不知道。” “哈哈哈哈——”莱尔笑得直不起腰，“他如果没钱，肯定是只单身狗。” “要不，我让人撤了吧。”菲洛德捂着脸道。 莱尔坐到桌前，单手托腮，捏了一块餐前点心上的樱桃塞进嘴里，眼中满是笑意道：“不用了，挺好的。” 菲洛德坐到对面，默默将香薰掐了，按下了旁边的点餐键。然后，他发现，连菜都点好了。 莱尔一看他的表情，就猜到了大概：“直接上吧。雅各伯常来这里，除非他的口味和品味一样，否则，菜应该还是不错的。” “反正，我吃什么都差不多。” 菲洛德脱口而出：“以后我给你做饭吧。” “嗯？” “吉娜教过我，”菲洛德道，“我也一直有在练习的。” “你喜欢的，我都会做。” 只要你喜欢的，我就会去做。 菲洛德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流能写二三十万的是什么神仙啊！orz 如果我卡文，不是智商不够用逻辑残了，就是进入感情线了。 点烟.jpg 第49章 同居 如果把坎迪利斯帝国比作世界首富，那菲洛德他们现在所在的小国，怎么也是个中产小康人家。 夜景与帝国比起来，虽然没有那么的奢华，却也别有风味。 地面上闪烁霓虹灯蜿蜒到远方，仿佛天上的星河映照在了人间。 “可惜，不管是哪了个，都是虚假的。”莱尔感叹道，“你有看过吗？很古老的影片，那个时候太阳还没有爆炸，星球不用安装护罩，仰头能看到漂亮的星空；日夜长短会变化，天气预测偶尔会被放鸽子；大自然会创造许多鬼斧神工的奇景……” “真想看看那样的世界。”青年憧憬道，“不知道我有生之年有没有希望看到。” 菲洛德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存储介质，小声道：“会的，你一定会看到的。” “你说什么？”莱尔有点醉意，没听请他的话，随口问道。 “没什么，”菲洛德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家里有浴缸吗？”莱尔道，“我想泡澡。” 菲洛德拿起外套，披到青年肩上，将围巾替他围好：“有，也有热水。” 莱尔摸了摸鼻子：“其实，我不怎么觉得冷。” “但你现在是一个装成Alpha的Omega，应该觉得冷。”菲洛德认真道，“而且，我没有雅各伯有钱，也没有他职务高，不对你好点，你就要换个大腿抱了。” “可以，非常入戏。”莱尔捏了捏他的脸颊，“走吧，金主大人。” 公寓离公司并不远，但和餐厅却是反方向，他们到家门口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不错哎。”莱尔抬头看着面前的欧式风的两层小楼，和被蔷薇从缠绕的院墙，“多少钱？” 菲洛德报了个价格，拉着青年的手将他的指纹也录入了系统里，推开门道：“你喜欢就好。” “如果，我说不喜欢呢？”莱尔忽然停下脚步问道。 菲洛德想也没想道：“那，就卖了再换一个。” 莱尔语气非常认真地喊了一声：“菲洛德。” 菲洛德被叫得有点懵：“怎么了？” “一味的迁就，只会让人在关系中失衡，失衡的关系是走不长久的。”莱尔道，“你不必事事以我为准。” 菲洛德呆愣了许久，有些忐忑道：“我……我只是……” 我只是想对你好，只是希望，你能多喜欢我一点。 莱尔望着有些慌张的菲洛德，心顿时软了下来，故意用轻快的声音道：“如果你不偶尔任性下，怎么会知道，我可能比你想象的，”青年顿了顿，“更喜欢你。” 菲洛德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是我想的那个喜欢吗？” “那你还得努力，”莱尔双臂抬起放到后脖颈，慢慢往屋里走着，“虽然爱情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有时憧憬的类型和最后在一起的类型完全不同，但至少有一点我很肯定。” “我会看到的，是站在我身旁的人，而不是仰望我的人。” 菲洛德快步跟了上去。 莱尔看了看里面的装修，偏性冷淡的黑白简约风，但所有的家具用材都是非常好的。 “你捡了个大便宜了。”青年对公寓做出最后的评价。 莱尔并没有带衣服过来。 他打开衣柜，随手拿了件宽松的T恤和休闲裤，扭头问道：“有新的内裤吗？” 菲洛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微微泛起红意，咳了下道：“在下面的抽屉里，就是不知道尺码合不合适。” 莱尔看了看包装上的码数，拿着没拆封的内衣起身敲了下菲洛德的脑袋，道：“得瑟什么，我们穿一个号。” 菲洛德脱口道：“可我还在发育，我已经比你高了。” 莱尔：“……” “哦，我也不喜欢仰视别人。” 菲洛德听出来这句话只是个玩笑，接话道：“没关系，我可以坐下来。” 莱尔抬手将人推开：“别挡路，我要洗澡。” 原房主显然也是个喜欢泡澡的，浴室装修的非常豪华智能且舒适。 莱尔卸了妆躺进浴缸，开起恒温模式。打开了墙面上的屏幕，随便选了一部里面存储的电影。 房间里猝不及防响起一声娇媚的喘息。 莱尔按下暂停键，揉了揉脑袋，想起菲洛德提过，这公寓本来是个婚房。 大概是小夫妻准备的情趣吧。 这么说的话，莱尔在浴缸附近摸索了一下，果然找到了一个暗格，里面放了不少小玩意。 青年换台的手停了下来。 他似乎很久没有好好放松了下了。 菲洛德将客卧的床铺铺好，出来时发现莱尔忘记拿浴巾了，便给他送过去。 他在浴室外面敲了几次门都没听到里面有人应声，菲洛德担心莱尔睡着了，就用指纹解了门锁直接走了进去。 刚开门，他就在水汽中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还有混杂在一起的粗重的喘息声。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顿时僵在了原地，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毛巾放在外面就好了。”莱尔懒洋洋道。 他的警觉性没有差到房间进人了，还沉醉在欢愉中。 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不过，对他来说，也没有到脚扣城堡的地步。 尤其外面站着的，是菲洛德。 “呃，好，我、我挂在墙上了。”菲洛德捂着鼻子离开了浴室。 莱尔绷直了脚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从浴缸里站了起来。 擦干身体后，青年套上T恤。 虽然衣服本身是宽松款的，可真穿上了，才发现大的有点多，就连裤腿都得卷起来一截，要么走路肯定会踩到。 “大家小时候都营养不良，这差距是不是有点大？”莱尔有些不爽地嘀咕了一句。 菲洛德坐在楼下大厅的沙发上，听到上面的开门声，身体立刻绷了起来，赶紧又喝了几口冰水。 “怎么还不休息？”莱尔从楼上探头问道。 菲洛德故作镇定道：“有点渴，喝完水就去睡。” “你先睡吧，主卧在楼梯旁边，我住客房。” “好。”莱尔打着哈欠应了一声。 菲洛德抬头。 他熟悉的面容带着慵懒的倦意，青年松松垮垮地穿着自己的衣服，宽大的领口露出了纤长的脖颈。 菲洛德不由吞咽了下口水，赶紧收回视线：“晚安。” “晚安。” 莱尔睁开眼时，已经是早上十点了。 他推开门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大概是听到了声音，菲洛德抬头道：“早。” “早，”莱尔趴在护栏上问道，“早上吃什么？” “牛奶、汉堡、炸鸡和蔬菜沙拉。” “炸鸡可以多放辣吗？”莱尔问道，“要我能吃出来的那种。” “一周只能吃一次，”菲洛德道，“确定要用在今天吗？” “嗯。” 菲洛德将炸鸡端起来，进了厨房。等莱尔洗漱完，正好可以吃上热乎的早餐。 “味道怎么样？”菲洛德期待地问道。 莱尔放下鸡骨头：“不错，下周我想吃好吃的糖醋排骨。” “好。”菲洛德笑道。 “对了，”莱尔咬了一口汉堡，问道，“你怎么大清早的洗床单？要是昨天没有干净的床单用，和我睡一起就是了。” 菲洛德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僵硬地开了个玩笑道：“我怕我把持不住。” 莱尔轻笑了一声：“那你也得能打过我。” “也不是一定打不过。”菲洛德嘟囔道。 莱尔一听这话，顿时就起了比试比试的心思：“早上有安排吗？” “暂时没有。” “吃完饭要不要活动一下？”莱尔道，“打一场？” “有赌注吗？” “如果你输了……”莱尔想了想，发现好像大部事情本来就是菲洛德在做，“唔，你要是输了的话，就在门口大喊三声‘我是猪’。” “那如果我赢了，”菲洛德站起身，弯腰凑到青年面前，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如果我赢了……” 莱尔说，偶尔任性一下，才能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 “我要一个，成年人的吻，可以吗？” 莱尔挑了下眉，松了松肩膀：“那你可要加油打败我。” 第50章 动摇 莱尔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从他记事起，就在被打；逃出来后，开始学着打人。 打不过可能会死的那种。 后来和夏洛蒂一起拜了师父练习格斗的技巧。 但这并不能改变，莱尔和凯一样，掌握更为熟练的部分，都是如何一击致命。 杀招肯定不能用在菲洛德身上，所以，莱尔时不时要硬改掉出手的动作。这样的失误，让菲洛德与他堪堪打了个平手。 战况居然出乎意料的焦灼。 大概恋爱里的人，智商总是在天才和智障中切换，菲洛德注意到了拉平他们差距的原因。 他心里顿时闪过了好几个方案。 菲洛德故意露了个破绽，莱尔果然条件反射地跳到了他的后背想要绞住他的脖颈，手在环上去的刹那，立刻收了力。 菲洛德趁机抓住了莱尔的手臂，将人背摔在地毯上后直接压了上去，借着自身的重量和力气大的优势锁住了青年。 莱尔挣扎了两下，发现想要不伤人挣脱可能性不大，只能叹了口气，道：“好了，我输了，起来吧。” 菲洛德松开手，却没有站起来，而是将双臂撑在青年两侧的耳边，问道：“那我可以现在要奖励吗？” 莱尔无奈道：“打出了一身汗，你不嫌弃吗？” “不，”菲洛德凑到他身旁嗅了嗅，“我喜欢你身上所有的味道。” 莱尔耸了下肩：“你不介意，亲就亲吧。” 一瞬间，菲洛德的喜悦溢于言表，眼睛亮得仿佛把银河里所有的星星都装了进去。 莱尔望着他，心里居然隐隐生出几分羡慕。 他“爱”过很多人。 他可以精准地演出初恋的青涩懵懂，热恋的如痴如狂，分手时的悲痛欲绝，重归于好的喜极而泣…… 他可以伪装成任何对方憧憬的恋人，浪漫热情的、温柔体贴的、娇憨可爱的、冷酷高傲的…… 然而他从未真正体验过那种炽烈的感情。 大概是因为他清楚地明白，一切都是谎言，被戳穿后等待他是粉身碎骨，所以，根本不会给自己片刻沉溺的机会。 [这里有一个吻，自己脑补。] 莱尔会接受和Alpha产生暧昧关系，除了对菲洛德本身有些好感外，很大一部分原因他认为是体内激素水平作祟，让他此时此刻对爱情带来的情绪充满了好奇，偏偏他又对信息素的影响天生有着逆反心理。 菲洛德被撵去卫生间，莱尔依旧躺在地毯上，慢慢恢复着自己混乱又粗重的呼吸。 看，就算不是Omega，也会有反应。 一种他自愿产生的、也可以自己平复的反应。 人应该支配XX，各种意义上的XX，而不是被XX支配。 甚至是，被迫被XX支配。 信息素的存在，将Alpha和Omega变成了没有理智的野兽。 在抑制剂和阻断剂没有被研究出来时，一个Omega甚至可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这是什么黑色笑话吗？ 可怕的是，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 而且你想的到的手段，敌人同样也想的到。 药剂最初的研发者，就是一个Omega。战争发生时，他还未成年的弟弟怀抱着满腔热血，隐瞒身份报名参军。 那样拙劣的伪装就连傻子都骗不过。 但他弟弟还是成功去了前线，然后被注射诱导剂后，空投进了敌军的大本营。 美其名曰，为国献身。 莱尔至今记得，第一次在图书馆看到那场战争时心中浮现的荒诞感。 抑制剂与阻断剂的出现，终结了可笑又可悲的战争。 可还不够。 药剂的原材料、销售渠道、销售价格，全部掌握在少部分人的手里。 只要他们愿意，帝国随时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买不起药剂；而在超级公司里，管理层的人更是借此成为了“神”。 他们决定着你XX的时间与对象，像培育牲口似的XX，甚至因为一个恶趣味的念头，无视伦理纲常。 菲洛德洗完澡出来，就看到青年沉着张脸，背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 他本来还美滋滋的心顿时凉了。 完了，莱尔反应过来了，他生气了？他应该不想看到我了，不会是要回宿舍吧？要不，还是我去住宾馆吧。 “莱尔，”菲洛德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就在这里休息，我出去住。” 莱尔一脸懵逼：“为什么？” “你、你不是生气了吗？”菲洛德忐忑道。 莱尔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摇了摇头：“不是你的原因，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菲洛德犹豫了片刻，小声道：“我能问问吗？” “没关系，”莱尔叹了口气，“不过，我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菲洛德换了个问题，说完后，立刻补充道，“这不是迁就，这是关心。” 莱尔轻笑了一声，高高抬起手在虚空中用力握了一下，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长得再快一点，长到能够陪我一起去毁掉他们。” “只要一想到他们还活着，锦衣玉食、纸醉金迷的活着，我就恨得……”青年脸色一变，少见地露出了让人很不舒服的，阴鸷的神情，“咬牙切齿，寝食难安。” 菲洛德满脸惊讶，像是第一次认识莱尔。 青年在他面前总是扮演着保护者的角色，让他几乎忘记了，莱尔是个骗子，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杀人时呼吸都不会乱一下的骗子。 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 “害怕了？”莱尔敛下表情，换成了平日无害的模样。 “没有，只是有一点惊讶。”菲洛德摇摇头，伸手握住青年举在半空的手，“我能接受你身上所有的味道，也能接受你所有的样子。” “你真奇怪。”莱尔道，“我始终想不明白，我做了什么，能让你如此……” 他顿了顿，似是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 “死心踏地？” 菲洛德学聪明了，道：“我想，肯定不止我一个人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是。”莱尔放下手臂，却没有挣开菲洛德的手，“如果所有感性的问题都能用理性解答，世界肯定无趣的多。” 就像那些他计算好的爱情和友情。从开始到结束，每一步都有用意和解释，每一步都在调整，确保能够控制在计划之中。 唯独和菲洛德的关系，脱离了他的预想。 他该进行修正吗？ 或者维持暧昧的姿态，等冲动消失后，抽身离开？ 还是，放纵自己去见见未知的未来？ 莱尔闭上眼睛，头一歪，靠到了菲洛德的肩膀上。 菲洛德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我没有睡，就靠一会，”莱尔道，“不必那么紧张。” “你……”菲洛德迟疑道，“你累了吗？” 许久，他听到身旁的人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51章 局 莱尔和菲洛德虽然早早准备好了局，但他们并没有干涉卡登姆什么时候入局。 人口买卖的事情让斯托克受到了很多质疑。 尤其是巴赫伯爵手下特意强调了，在他们拯救被拐卖的人时，斯托克的手下害怕留下证据，将没有逃跑的，近五十个人质全部杀掉了。 他们拍下了当时的场景，那些照片激起了民愤。好长一段时间，公爵大人出门必须带上平日四五倍的保镖。 就算如此，他还是被臭鸡蛋砸到了一次。 格雷西忍着满腔怒火，没有追究那个扔鸡蛋的学生。 当然不是他宽宏大量，而是为了下一步的公关做准备。 阴私的事情之所以被称为阴私，正是因为见不得光。 比如他打压奥伦的公司，构陷劳拉夫妇，就算当事人比窦娥还冤，但在明面上公爵大人能拿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和证据。 这足够让大多数不明真相、事不关已的吃瓜群众只把事件当作一场谈资，议论几天，骂上几句，过段时间便被其他“瓜”取代。 但被摆上台面的事情就不一样。 人是一种容易被煽动的动物，何况买卖人口可能和每个普通人相关，几篇让人产生共鸣的文章就足以引爆人们的情绪，再配上当时惨烈的照片，就算人为爆出娱乐圈某大腕的混乱私生活，都不能分散转移人们的视线。 斯托克怕这些平民吗？ 当然不怕，这些人再怎么闹，也不会到提枪造反的程度。 他怕的是幕后推波助澜的人。 那些盯着他的位置，时时刻刻想要将他拖下来的人。 斯托克作为公爵，自然养了不少帮忙出谋划策的幕僚。其中有一个人，提供了一套关于这次事件的公关方案。 第一步，就是不追究那些被愤怒驱使而进行攻击破坏的普通人；光是这一步，便让网上不同的声音多了一些。 帝国那么大，太多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到公爵一面，所知道也都是网上的道听途说，操控起来可真是非常容易了。 更何况还有不少慕强到不用他们开口，就主动花式帮忙洗地的精神贵族人。 不过，重点在第二步。 一位不知名的网友，利用技术放大照片尸体上的伤口和周围掉落的弹壳，做了非常硬核的分析。 得出的结论是，被杀死的那些人，伤口是由救援队的武器造成的，并暗示巴赫伯爵与斯托克公爵不合，早就有意取而代之。 网上顿时掀起了许多阴谋论，关于巴赫伯爵的黑料也接二连三的被爆出。 公爵趁机召开了发布会，表示能理解那些攻击他的人，表扬了他们的正义感，并声明不会追究。 此时，第一步的铺垫有了另一个用处。 斯托克立刻从万恶的坏人变成了就算被误解也不愿意伤害误入歧途的群众，给予他们改正机会的良心贵族。 再加上水军发表了许多公爵曾经的功勋和轶事的软文，民众的矛头瞬间转向了巴赫伯爵。 巴赫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很快解释道，那些伤口是人贩子抢走他们阵亡的士兵的武器做的，他们如果要杀害被拐的人，何必冒着风险去营救。 斯托克这边反击道，杀人就是为了嫁祸。 巴赫质问你们能拿出证据吗？ 在场除了被拐卖的人，皆是利益相关方的，谁出来作证都不会让人完全采信。 现场监控早被毁了，就算找到逃跑的人，他们也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于是，事情陷入了无休止的扯皮中。 这种谁也锤不死谁的拉锯很快让和受害者无关的网民们失去了兴趣，然后，一点点被埋入时间的洪流中。 幽冥号上的人也曾讨论过这件事。莱尔带着一部分人逃走时，地牢里看守的人已经死了，外面毫无准备的人贩子被打得七零八落。 和斯托克有关系的是卡姆登，说实话，自顾不暇时，莱尔相信那些人贩子的第一反应肯定不是“替公爵灭口”。 五十条人命，只是两个贵族博弈的棋子。当他们发现不能从其中获取利益后，便没有人再关心了。 卡姆登捡回了一条小命，不过牵扯进这么大的麻烦中，最近过得肯定过很不好。他急需做出点什么成就来重新获取公爵大人的关注。 菲洛德的新能源公司是他早就盯上的目标，否则，两个毫不相关的人，也不会搭上线一起去买“人货”。 但是，他现在有些纠结，要不要从菲洛德那里下手。 原因很简单，他和人贩子做了七八年的交易，从未出过岔子，偏带了两个新人来就出事。 菲洛德虽然救了他，然而另外一个老板可是死了，这很难让他不怀疑，是不是菲洛德设的局，为了获取他的信任，以谋划更大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这样，卡姆登认为对方肯定会采取什么行动。 然而他等了三个月，除了和以往频率没什么区别的几句问候，对方连见个面都没提过，更别说拿救命之恩谈事情了。 这让卡姆登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 也许纯粹是个巧合？也许问题出在人贩子那边？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岂不是错过了一个极好的机会。 在天气进入初夏时，卡姆蹬终于忍不住了。 主要是，有人想要取代他的位置，他再不行动，说不定就要被公爵彻底抛弃了。 而这一段时间，“蒂娜”是技术总监的情人在公司里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她出身贫困，爱慕虚荣，借钱假装白富美的事情也人尽皆知。 不过，碍于领导，众人明面上和气恭维，私下里少不了要嘲讽几句。 卡姆蹬不是什么傻白甜，尤其是经历了贩卖人口的事情后，更是小心谨慎。 他需要微光现在掌握的技术，菲洛德是他的突破口。但互惠互利的生意和盗取公司机密所承担的风险天差地别，单纯的利益并不能保证他的安全。 何况，还不能完全排除菲洛德的嫌疑，万一对方借机搞事情，他必须有应对的办法，让菲洛德就算想下船，也要伤筋动骨脱层皮。 那么，谁是菲洛德的突破口？ 蒂娜终于顺利进入卡姆登的视线。 一个让菲洛德痴迷，但深陷债务旋涡的肤浅女人。 莱尔发现有人侵入他的私人光脑，调查他的财务情况的时候，便知道他们布下的局，终于等到了猎物。 “鱼儿上钩了。”青年挑了下眉，“考考你，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菲洛德想了许久，不太确定地问道：“引爆你的债务危机？” 莱尔微微一笑，走到办公桌前摸了摸了上司的脑袋瓜子：“孺子可教也。” “打电话给布莱恩，让他找催债公司，先用文明手段催我还款，不要一上来就暴力催收，太过巧合的事情总是会让人怀疑的。”莱尔敲了敲桌子道，“卡姆登一定也会调查你的钱款，必须确保你还不上我的债务。” “放心吧，”菲洛德道，“我投了布莱恩的特意开的诈骗股票不少钱，很快就会血本无归。” 莱尔活动了下手腕，问道：“紧张吗？” 菲洛德深吸了一口气：“还好。” “那……”莱尔拿起包包，“下班吧。” “今晚我们去哪里？”菲洛德起身问道。 如果卡姆登没有出现，他们原来是准备直接回家，莱尔继续教授菲洛德如何当一个合格骗子。 不过，现在得改改计划，让对方感觉一下两人奢侈的生活，省得卡姆登对富豪总监钱款消耗产生怀疑。 毕竟就算投股票，也没有什么傻子赚一百万投一百万的。 “现在有些太迟了，你问问雅各伯，他还在哪个高档餐厅可以不用预约排队。”莱尔道，“上次的就算了，他们跟不进去，戏可没办法往下唱。” 菲洛德给雅各伯发了条消息。 对面依旧是秒回。 “等我一下，马上订好。” 两分钟后，雅各伯把定位和房间号发了过来。 这次，他多问了一句。 “开始了？” 菲洛德惊讶地将消息递向青年。 莱尔也愣了下，道：“我们的大老板看来比想象中要敏锐的多。” “直接回他吧，总得让他做好公司受挫的准备。” 菲洛德简单回了个“嗯”字。 雅各伯没有继续追问，只叮嘱了一句：“万事小心。” “你先走，车子停到老地方。”莱尔道，“让艾德文侵入街上的监控摄像，看看有没有人跟上来，跟着我们的又是哪些人。” “防止他们查到些什么不该查到的东西。” “好。” 莱尔和菲洛德一起离开了办公室，不过，一个向电梯走去，一个去了卫生间。 青年对着镜子慢条斯里地补着妆，和几个上厕所的同事打了个招呼，磨蹭了差不多七八分钟，才离开公司，往园区后面的绿化公园走去。 他刚出门没一会，就听到耳朵里传来小男孩的声音。 “有人跟着你。” 莱尔微微低了下头，示意艾德文自己知道了。 青年故意在一面玻璃墙前停下，对着里面模糊的人影搔首弄姿一番，将防晒的长袖外套脱下，露出了手腕上的像手表的便携光脑。 光脑的提示灯突然亮了起来，那是有通话打进来的意思。 莱尔看了一眼号码，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 他烦躁地挂断了通话，但对方依旧坚持不懈地打进来，莱尔一气之下，直接电光脑关机了，骂骂咧咧地踹了花坛一脚。 然后对着玻璃镜子调整出一个娇媚笑容，快步走向菲洛德停车的地方。 第52章 第一幕 两人在餐厅落了座，点完菜没多久，艾德文就提醒道：“他跟进来了，在莱尔左后方的位置上。” 菲洛德坐在青年的对面，目光一斜就能看到跟踪者。 不过，这家餐厅每个就餐位置都用木质的隔断遮挡着，留下大概两人能通过的“门”，所以菲洛德只能透过隔断上花纹的孔洞观察。 隐约可以看出对方个子不高，考虑到Omega并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对方应该是个男性的Beat，穿着一件普通的衬衫和休闲裤，碎长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脸，长相看不太清楚。 “这家餐厅难订吗？”莱尔压低声音问道。 “提前肯定不难，”菲洛德道，“但临时能找到这么合适的位置，肯定有些人脉和钱。” 莱尔点点头。 说话间，两人的菜已上端上来了。 为了体现他们的奢侈的生活，菲洛德特意点了十几道菜。 莱尔还有个隐藏Omega的身份，肯定不能按照Alpha的饭量来吃，小猫似的每道菜尝两口，然后就摆出一副吃饱了的模样。 “太浪费了。”莱尔看着剩下的饭菜肉疼道，“你多吃点。” “呆会打包就好了。”菲洛德道，“我现在财务状况，打个包不奇怪吧。” 莱尔擦了擦嘴：“那我还得演一下，一脸瞧不上打包的行为嘴上还得夸你会过日子。” 菲洛德笑道：“对你来说又不难，剩下的菜带回去还能再吃一顿呢。” 两人端起红酒故意稍微提高点声音调了几句情，生怕跟踪的人没注意他们接下来的演出。 菲洛德似是收到了什么消息，他看了一眼，问道：“蒂娜，你把光脑的通讯关了吗？” 莱尔的身体立刻绷紧了，撒娇道：“嗯，我不想别人打扰我们的二人时光嘛。” 菲洛德宠溺地笑了笑，道：“秘书办的主任有事找你，你开下光脑。” “哦。”莱尔起身道，“那我去卫生间处理下事情。” “嗯。” 青年离开座位没一会，跟踪的人立刻追了上去。 莱尔进了隔间，将门锁上，打开光脑。 他的通讯记录瞬间被催债电话挤爆了，别说接通话了，其他功能都很难正常使用。 “他到卫生间门口了。”艾德文出声道。 莱尔接起了最新的通话。 “请问是蒂娜小姐吗？”催债的人开口还挺客气。 “是。” 对面的口吻依旧很礼貌，只不过说的话和礼貌两个字就完全不沾边了。 莱尔扣着指甲等对方威胁完后，面无表情地哀求道：“这个月！这个月月底前，我肯定还钱！” 挂了通话后，莱尔气冲冲地抬脚用了踹了下门，骂了句脏话。 合成板门发出了巨大的响声，把躲在旁边隔间的跟踪者都吓了一跳。 莱尔走出隔间，对着镜子补了补妆，整理好衣服，离开了卫生间。 许久，跟踪的人才悄悄溜了出去。 今天的戏到此也差不多了，两人吃完饭，将剩下的饭菜打包后离开了餐厅。 跟踪的人一直追着他们到了现在的住处，在公寓外的绿化带后面蹲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接替他的人来了，才疲倦的走到马路上，叫了辆无人驾驶的出租车，消失在了远处。 菲洛德将窗帘拉开了一道小缝隙，确定对方离开后道：“艾德文，借用路上的监控，看看这辆车去哪里了。” “好的。”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小男孩回话了：“他去了一家叫做克洛夏的私人侦探事务所。” “能入侵对方的办公光脑吗？” 艾德文道：“我试试。” 不过三分钟，小男孩的声音就再次出现了。 “没问题，他们防火墙的漏洞跟筛子一样。” 莱尔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感慨道：“艾德文才是最大的BUG吧。” “你是不是连帝国的国家光脑或者军队的都能入侵？”青年开玩笑道。 艾德文道：“很遗憾，不能。” 莱尔晃腿的动作顿了一下：“你居然真的试过。” “菲菲让我试的。”艾德文毫不客气的把人卖了。 “我只是有点好奇艾德文的能力，”菲洛德解释道，“就算能进去，我也不会让他进去的。” “以后连尝试也不可以。”莱尔坐直了身体认真道，“布莱恩在帝国的黑客中至少能排到前十五，艾德文比布莱恩强些，但最多也就是排到前十里面，有的是比你们厉害的人。” “人工智能和人不同，如果布莱恩被抓到，他会有很多选择。要么加入，要么坐牢，要么像现在这样，逃到幽冥号上。” “但艾德文被发现，只有一个下场——他们有的是方法洗掉艾德文的人格系统和记忆文件。” “而我们会彻底失去他。” 青年叹了口气道：“如果他们的光脑这么容易入侵，我们何必那么辛苦布局，借别人的手去扳倒斯托克。” “公爵大人见不得光的东西可太多了，怕是潘多拉魔盒都比之不如。” 菲洛德被训的大气不敢喘：“是我之前不懂事，当时因为爷爷的事情，我有些心急了。” “算了，幸好没事。”莱尔道，“以后要是还有什么大动作，尽可能通知我一下。” “嗯。” “盯着公寓的人走了吗？”莱尔问道。 菲洛德摇了摇头。 “看来是打算全天监视了，”莱尔站起身，“让他喂蚊子好了，我们洗洗睡吧。” 菲洛德看着独自走进浴室的青年，小声嘀咕道：“什么时候那个‘们’真的把我算进去啊。” 艾德文道：“根据我的分析，莱尔现在明显搞事的心比较重，菲菲你想顺带谈谈恋爱可能性太低了。” “你的意思是，他的目标十年达不到，我就要单身十年？二十年没完成，我就要单身二十年？”菲洛德特别正经地问道，“谈恋爱也不一定会耽误正事吧。” “对自己有点信心，”艾德文安慰道，“菲菲的成长我是看在眼里的，不至于要那么久。” “除非特别倒霉。” 菲洛德长长叹了口气：“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有。” “什么办法？” “把生米做成熟饭。”艾德文道，“酒后乱性或者霸王硬上弓，你觉得怎么样？” “喝，喝不过；打，还是打不过。”菲洛德道，“这两个都不行。” 艾德文发出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叹息：“那你躺倒色/诱吧，然后让莱尔负责。” 菲洛德许久没有出声，好像真的在思考小男孩的建议。 “糟了。”艾德文突然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 “莱尔那边的蓝牙耳贴，还没有退出群聊。”艾德文说完，“嘀”的一声，自动关机了。 菲洛德：“……” 莱尔在浴室里喊道：“你可以试试看，说不定我真的吃这套。” 随即笑得前仰后合。 菲洛德这几年，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但现在，他想当场投胎转世。 莱尔洗完澡，回到房间后打开光脑的界面，将最近买的奢侈品全部挂到了卖二手的网站上。 最多两天，那个侦探事务所的人应该就能发现这个账号的主人是他。 比起直接告诉他们，这些人肯定更愿意相信自己从调查的蛛丝马迹推测出来的合理结果。 两人演了十几天花天酒地的戏，还有一周就要到月底，莱尔觉得差不多该给对方一点甜头吃了。 菲洛德联系了舰上，那天值班的是肖恩，通知小孩可以让催债公司暴力催收。 莱尔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衣服。 他今天穿着高档定制的女士西装，将高跟鞋换成了粗跟的。 这样的打扮他穿过好多次，并不会显得奇怪。 “你小心点。”菲洛德叮嘱道。 “放心吧，挨打我也是专业的，”莱尔道，“顶多是皮肉伤。” 菲洛德抿紧嘴，最终没有把任性的话说出来。 莱尔摸了摸他的脑袋：“不错。” “记住了，狠心并非永远都不正确；有时候，你狠得下心，才能将伤害减到最低。” “但我还是觉得难过。”菲洛德从后面抱住青年，将头放在对方的肩膀上。 莱尔笑着调侃道：“等我挨完揍，你就能本色出演了。” 蒂娜借的高/利/贷和消费的东西，跟菲洛德的股票一样，背后的人都是幽冥号相关的。也就是把钱从左口袋装到右口袋，毕竟他们的资金来之不易，能不流外人田就不流外人田。 但布莱恩找的催债公司，却实实在在和他们没有关系。 一来是他们没有这方面的业务，但放高/利/贷可不需要什么手续；二来总要有些真实的东西让对方查证，否则很容易引人怀疑。 毕竟大部分人不会去调查一个被追着还债的人和借钱方有什么除了“钱”之外的深度关系。 莱尔收拾好，打开了公寓的门。 “走吧，我们该去上班了，总监大人。” 菲洛德在绿化带附近将人放了下来，自己则把车子开到地下车库。 此时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莱尔很快察觉到有两波人跟在了他后面。 这催债公司的效率可以啊。青年心里感叹着，面上却假装像是察觉了什么，慌张地四处张望，拼命往人群里挤。 进入公司的后，才露出放松的表情。 微光里有不少涉及科研机密的文件，门口安保的级别自然比普通公司高上许多，侦探和催债的两方人马只能守着几个出口，稍稍做点手脚，然后等着目标下班。 第53章 心动 “蒂娜”既然意识到了危险，自然会尽量避开单独行动。 所以今天下班后，莱尔没有再让菲洛德先将车停出去，而是和他一起去了地下车库，准备坐车直接走人。 然而，菲洛德的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动不起来了。 莱尔摸着下巴笑了笑：“看来他们还不算太蠢。” 菲洛德道：“按照正常的思维，我们应该走到大路边上去打车。从公司的正门走过去，大概要五分钟，他们该怎么分开我们？” “如果是我的话，”莱尔道，“利用下班高峰的人群挤散吧。毕竟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催债公司的人肯定会尽量不牵扯到大老板。” “不过，快到期限的时候就不好说了。” 两人从地下车库返回上面，顺着人流往公司的园区外走。 莱尔装作害怕地紧紧跟在菲洛德的后面，但又不得不保持着一点距离。 没办法，谁让微光也禁止办公室恋情呢。 就算领导有特权，也不好光明正大违背自己制定的规矩。 走到一半的时候，莱尔觉得自己的挎包好像被人拽了一下。他下意识回头望了眼，但却没有看到什么人找他。 等他回过头时，菲洛德的身影却已经不见了。 干得不错嘛。莱尔心里夸赞了一句。 他立刻露出慌张的表情，四处寻找菲洛德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个冰凉的金属圆筒抵住了他的后腰。 “不要动，乖乖跟我走。”站在他身后的人低声威胁道，“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身上是不是要少点什么零件。” 莱尔立刻结结巴巴地求饶道：“大哥，冷静，这里这么多人，你要是真把我杀了，自己也跑不掉吧。” 对方冷声道：“那你肯定不知道自己现在值多少钱。” 莱尔想了想账面上的欠款，老老实实地跟着对方走到了园区旁边僻静的小巷中。 催债公司领头的Alpha带人把他胖揍了一顿，并且威胁道，如果月底还不上钱，就把她卖到黑市做人体实验。 毕竟这年头，器官克隆技术已经非常成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了。 大概因为他也是个Alpha，对方丝毫没有留手。 饶是莱尔护住了要害和脸，还是被打得缓了好一会才站起来。 莱尔给菲洛德发了个位置，等对方来的时候，两手一张：“来，给你一个献殷勤的机会，背伤员回家。” 因为脸上没有伤，乍一看青年似乎并没有太受罪。 “你还好吗？”菲洛德蹲下身，关心道。 莱尔跳上他的后背，故意嚷嚷道：“不好，他们下手可狠了，疼死我了！今晚必须吃到你亲手做的好吃的烤肉，否则连觉都睡不踏实。” 菲洛德：“……” “你这周的额度已经用完了。”菲洛德丝毫不讲情面的否决了他的要求。 “啧。”莱尔揽着他的脖子，两只脚晃了晃，“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你不爱我了。” “过度摄入调料会影响身体健康。”菲洛德正经道，“纵容不是爱。” 将人背到路边后，菲洛德叫了辆车返回家中。 “我先洗个澡，”莱尔一进门就直奔阳台，拿了换洗的衣服，“一身的灰，难受死了。” “嗯。”菲洛德往卧室走去，“浴室门先不要锁，我要把房间的清洁系统检查一下。” 清洁系统会在屋内没有人的时候进行基础的打扫。 不过，这家原主人装的系统有点问题，大概率是被厂家坑了。 刚开始还挺好用的，过了一段时间后，隔三差五就旷工。 旷工就算了，自己手动开下就是了。可它偶尔还会犯些把脏水当作加湿器用水、玻璃水和地板清洁剂搞混之类的错误，这就很让人头疼了。 但是更换清洁系统非常麻烦，没有十天半月根本下不来，而且两人现在都在财务危机中，就更不适合做这件事了。 所以，他们只能在预定打扫日的前一天晚上检测下系统，进行bug修复。 以往这个工作都是两人谁有空谁做，也不必赶在这一时半会。 莱尔虽然有点怀疑他的用意，但又怕拒绝会引起菲洛德的怀疑，故意曲解对方的意思道：“难道不是借检查系统的借口想要偷袭我吗？” “这样可是追不到我的。” 菲洛德在卧室里“哼”了一声：“对，我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 莱尔对着镜子卸妆，闻言忍不住吐槽道：“艾德文又给你发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觉得自己的人格系统太久没成长了，有些跟不上时代，所以最近正在看小说，更新自己的人设。” 菲洛德的语气听起来也挺无奈的。 “有求知欲很高，但他的方向是不是有点问题？”莱尔躺进浴缸中，按下盖子的开关，只露了个头出来。 半个小时过去了，虽然菲洛德特意让留了门，但不知道在忙什么，他都快洗好了也没进来。 莱尔穿上浴袍，正准备离开时，菲洛德拿着瓶药油推门而入。 简直像卡着点似的。 “去那边的更衣榻上趴下，”菲洛德道，“伤口不早点散淤的话，后面很更难受的。” 莱尔歪了下头：“我看起来，像被打得很惨的样子吗？” “不像。” 莱尔正好说什么，就听菲洛德先接了一句：“根本就是。” 莱尔：“……” “舰长说过，你突然不正经的时候，肯定是在隐瞒什么。” “我正经的时候呢？” “你正经的时候代表事情已经非常严重了。” “那就没有‘没什么问题’的时候吗？” 菲洛德只是目光深沉又温柔地望着他。 莱尔能舌灿莲花的嘴，突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两人对峙了一会，莱尔败下阵来。 他把浴袍脱下围在腰间，往榻上一趴，有点自暴自弃似的道：“我真怕你挡不住诱惑。” 菲洛德将药油在掌心搓热，看着青年全身的青紫，心疼道：“我又不是禽兽。” 有了这场戏后，莱尔相信卡姆登对“蒂娜”窘迫的应该有几分相信。 但对方比莱尔预估的还要沉得住气。 随着还款日期的临近，催债公司的行动越来越激烈，菲洛德终于知道“蒂娜”欠钱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真爱，或是总监大人被花言巧语欺骗，鬼迷心窍了，总之，菲洛德非但没有甩了“蒂娜”，还考虑起卖车卖房帮她还钱。 可惜，就算如此，也堵不上她的窟窿。 “怎么办？卡姆登还没有动静，”菲洛德有些着急，“总不能真的让催债公司砍了你一只手吧。” 莱尔开玩笑道：“那你赶紧准备好冷藏箱，好好保存我的断肢，二十四小时内都可以接回去的。” 菲洛德的表情立刻变了，看起来有些生气：“不行，我宁可等下一个机会。” “万一要等十年八年呢？” “我想为爷爷报仇，但如果为此必须让你受到这种伤害，”菲洛德停顿了许久，“爷爷知道的话，肯定也会生气的。” “你永远更重要，因为你还活着。” 莱尔呆愣在原地。 他听到了自己心跳的演奏的乐声，从未像此刻这般让他动容。 灰暗的记忆中，是一个憔悴又疯癫的女人。 “别痴心妄想了。” “活着的人，从来都赢不了死了的人。” 旁边是谁用着麻木的声音冷淡的陈述着。 幼小的孩童捂着流血的眼睛，站在原地，看着女人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回过头看我一眼？” 小男孩放下了手，左眼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咚、咚咚！” “砰！” 那面灰暗的镜子仿佛被这激烈的心跳震碎了，化作点点星光，点亮了深渊一般的眼眶。 “我们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菲洛德没有注意到青年的异常。 莱尔抬手揉揉了菲洛德紧皱的眉头：“傻子，你不会跑啊。” 菲洛德愣了下。 “收拾收拾，订张最早的票，随便哪个犄角旮旯的小国都行。”莱尔道，“如果你准备抛弃微光的工作和我浪迹天涯，我就不信卡姆登还沉得住气。” 菲洛德见莱尔没有坚持被剁手，顿时松了口气，赶紧拿出行李箱收拾贵重物品。 “万一他没来得及追上我们怎么办？”莱尔看他那着急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慢点，给人家一点反应的机会。” “那，我和雅各伯说一声，补一张年假休假请示。”菲洛德认真的回答道，手上还是放慢了动作。 莱尔被他逗乐了：“这主意不错。” 卡姆登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两人在星舰的登机口被拦了下来。 “这笔钱，我替你们还了，”卡姆登拿着文件道，友好地笑道，“现在，我是你们的合法债主了。” 第54章 故人 卡姆登将两人带到了机场旁的咖啡厅。 菲洛德没有摆出一幅感恩戴德的样子，他喝了口咖啡直言道：“卡姆登先生愿意吃下这笔巨额欠款，不会是因为我之前救了你吧？” “路易先生说话还是如此直爽，”卡姆登笑道，“我就欣赏您这样的人。” 路易是菲洛德在微光里使用的假名，是可以在这个国家查到的真实存在的身份。 “既然如此，我也不妨直说了。” “这笔欠款的钱，严格来说不是我出的，只是用了我的名义罢了。”卡姆登看了蒂娜一眼，带着些讽刺意味地调侃道，“毕竟这位小姐的债务，真是让我这个小小商人，望洋兴叹呢。” 莱尔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那是谁付的？”菲洛德问道。 卡姆登道：“坎迪利斯帝国的斯托克公爵大人。” 菲洛德端着咖啡杯的手僵在空中，苦笑道：“就怕我承受不住公爵大人这份情。” “路易先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公爵大人有设定还款期限吗？”菲洛德问道。 卡姆登眼神一变，道：“那要看路易先生接下来的选择了。” “什么选择？” “第一，今天太阳下山前还钱，否则，你们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催债公司。”卡姆登竖起第二根手指道，“第二，希望路易先生能带着技术前往公爵名下的新能源公司任职。” 菲洛德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里全是讥讽：“卡姆登先生，这不叫有选择。” “人往高处走，您呆在这里实在是太屈才了。”卡姆登劝说道，“您应该有更广阔的空间，更丰富的资源，还有更多的金钱。” “如果您愿意，公爵可是准备了相当可观的薪资，只需要两三年，就能在不降低你们的生活水平的情况下还清欠款。” 莱尔立刻露出渴望的表情。卡姆登毫不怀疑，如果要撬的墙角是这位女士，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坐上前往帝国的星舰了。 “路易～”莱尔嗲声嗲气地拽了拽男人衣袖，“我不想因为我，让你以后只能过穷苦的日子。” “而且本来那些技术也有你的功劳，凭什么不能带走。” 菲洛德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动摇。 “我、我考虑一下。” 卡姆登站起身，戴上帽子，鞠了一躬道：“希望明天能听到路易先生的好消息。” 两人回到公寓。 “你准备什么时候给他回复？”莱尔问道。 菲洛德道：“自然是要拖到最后，否则怎么能显得我很纠结。” “回答正确。不过，难题现在才刚刚开始。”莱尔看向菲洛德的脸，“等去了帝国，你的资料一定会递到斯托克的面前。” 如果使用□□的话，菲洛德被识破的可能几乎接近百分之百，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他们不能赌这个时间，因为一旦失败，菲洛德就没有生还的可能。 夏洛蒂也曾想过，要不要换个人来当路易，但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没有办法解决——有关爷爷研究资料的部分，艾德文不会听从除菲洛德以外的任何人的命令。 “路易”想要获得斯托克的信任，势必要在合适的时候给对方一些甜头。 况且，那些资料可以卖出一个天文价格，谁也不能保证经手的人会不会动心反水。 背叛幽冥号的人和事历来不少，最难的一次，差点让幽冥号无法再在太空航行。 毕竟世上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最经不住考验的也是人心。 所以，一般的重要任务都是由舰上的核心人员来推进，而地面上的编外人员，只做些辅助工作，尽量减少他们被诱惑的可能。 同时幽冥号也会做出适当让利，保证对方精神或是物质上有所获益。 说起来好像就一两句，但真做起来却是需要经验并且非常辛苦的事情。 想要当幽冥号的舰长，除了对星舰的使命有超越生命的认同感外，也要有相当的手段去处理这些事情。 既然由菲洛德自己来做，又不能使用□□，就必须要面对斯托克的怀疑和试探。 为什么只是试探，而不是上来就将人直接处理了？ 因为，太蠢了。 三岁的小孩都不会制订这种一眼就会被看穿的计划。 那种心情大概就像，当一个人的话过于弱智时，你就会忍不住去怀疑，他到底是在反串还是真情实感。 然而，因为菲洛德带来的利益，斯托克不能选择无视或者不做任何调查直接给他下定义。 他要做的，就是想法办找出答案。 莱尔作为菲洛德的情人，当然也免不了被调查。 不过，作为一名顶尖的骗子，除了精湛的化妆手艺外，青年还有把握对方无法从任何细节联想到自己。 而且，这次他只是个配角，并不会像菲洛德那般万众瞩目，风险自然也就小了很多。 第二天下午，菲洛德拖到拖无可拖的时候，不情不愿地给了卡姆登答复。 然后，就拨通了雅各伯的通话，告知对方，自己会在一周内盗走最新的研发技术，离开微光。 “我会给你们留下其他方向的研究材料作为补偿。”菲洛德有些内疚道。 雅各伯哈哈大笑道：“如果不是你，我们依然卡在研发的瓶颈期，现在已经领先很多公司了，赚了不少钱。” “而且后续研发所需要的资源，已经不是我们这个小公司能承担的了。”通讯那头传来了带着几分不甘的叹息声，“要么放弃，要么去找可靠的合作伙伴，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往前推进。” “况且，微光有很多个，但菲洛德只有一个，”雅各伯正经道，“所以，算不上什么亏欠。” “去做你的事情吧，祝你一切顺利。” “嗯，”菲洛德道，“谢谢。” 雅各伯话锋一转，特别实诚道：“但补偿的资料，我就不推辞了。” 菲洛德笑道：“就当感谢这几年你的照顾了。” 菲洛德带着关键技术投奔其他公司的事情很快爆了出来，微光上下一片咒骂，他也上了众多公司人事的黑名单。 这当然是莱尔特意交待的，让雅各伯不要帮他们说话。 菲洛德无路可退，才是卡姆登他们最乐意看到的情况。 发酵速度如此之快，本来就少不了这些人推波助澜。 两人从星舰上下来后，一眼就看到了接机的人。 是他们的老熟人——管家威廉先生。 “我猜对了，”莱尔挑了下眉，手往菲洛德面前一摊。 菲洛德掏出一枚硬币放到他的手心：“看来，我在斯托克的心里份量还不够。” “错，”莱尔摇摇手道，“不是你不重要，而是高高在上的公爵大人放不下自己的身份。” 威廉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不过被老管家挡住了脸，看不清样子，大概是男仆或者保镖。 他们没有举接机的牌子，卡姆登也没有发照片给菲洛德。于是两人默契地摆出找人的模样，在大厅里四处转悠。 威廉观察着他们的动作表情，神情凝重。 菲洛德见找的时间差不多，打开便携终端，准备联系卡姆登。 威廉见状，对着身后的人道：“把牌子举起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透明的字幕在两人的头顶亮起。 “在那！”菲洛德拉着莱尔快步走向威廉。 “你好，我是路易，这是我女朋友蒂娜。”菲洛德伸出手，客气道，“请问您怎么称呼？” “威廉。”老管家握住他的手，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一下，最终仍是落在菲洛德身上。 “威廉先生，”菲洛德恭敬地喊了一声，“请问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老管家道：“老爷安排好了酒店，两位奔波了许久，也累了，先好好休息一晚吧。” “具体的事情明天我会与路易先生细谈。” 威廉抬手示意道：“车子就在外面，请。” “请。” 威廉和菲洛德并排往出口走去，莱尔跟在后面。 在转身的瞬间，莱尔看清了一直站在威廉身后的人的样子。 是个让青年万分意外的人——他曾经的狱友、那个变态连环杀人案的犯人——阿道夫。 对方望着他，眼睛里绽放着异样的神彩。 莱尔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念头：他认出我了。 第55章 入局 大多数的人认人，凭的是长相或者动作习惯之类的，他们所说的感觉也是基于此产生的结论；但有些人依靠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没有道理的第六感。 比如对同类的迷一样的雷达之类的。 这些人中，就算出现直觉，更多的是犹犹豫豫怀疑自己可能错了。 阿道夫属于另一种，他非常相信自己的感觉。 莱尔手心冷汗直冒。 如果此时被戳穿了身份，不仅是之前做的准备全部打水漂，他们两个能全须全尾的回到舰上，都得是祖坟冒青烟。 该怎么办？ 有这样一个人在，他的伪装技能等于没有。 现在打起来，他们能赢吗？能争取到逃跑的时间吗？公爵府的人手离机场会有多远？会在几分钟内赶到？ 如果被围住了，要怎么做？ 不过，阿道夫没见过菲洛德，只要先制造骚乱，他再来当诱饵的话，菲洛德及时变装后还是有逃脱的希望的。 那他呢？他要怎么脱身？他有什么能和斯托克谈判的筹码吗？ “这位小姐，是身体不舒服吗？流了好多汗呢？”阿道突然开口，打断了青年的思绪。 听到他的声音，前面的菲洛德和威廉不由停下脚步，回头望了过来。 “啊，没有，只是没想到帝都的温度比那边高那么多，”莱尔抬手想要脱掉外套，笑了笑道，“穿得有点多了。” 青年表现看起来非常正常，菲洛德却隐隐感觉到了哪里不太对，但是现在不好问出口，只能继续按照他的人设演下去。 “外面风大，”菲洛德按住了莱尔的手，将衣服重新披了回去，“出汗了再吹风，容易感冒。” “好吧。”莱尔乖乖穿上外套，没有将扣子扣上。 小插曲到此结束，四人继续往外面走去。 莱尔侧头斜了阿道夫一眼，那不是“蒂娜”的眼神，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和对方摊牌了。 阿道夫应该同样注意到他发觉情况不对了，如果真的想要抓到他，应该趁着没有准备时，杀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他好像并不打算这样做。 阿道夫冲青年露出了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无声道：“放心吧，我不会把你交给斯托克的。” 这个世界上，只有变态的心思是最难猜的。 尤其是，他并不怎么了解这个变态。 不过，对方暂时不准备发难，对他们而言是最好的情况，至少还有回旋的余地。 威廉安排的酒店还挺远的，他们在车上坐了近半个小时才到。 老管家将两人送到房间，寒喧了几句后离开。 菲洛德关上房门，正要问什么，却发现莱尔将食指竖在唇前，冲他轻轻“嘘”了一声。 他立刻心领神会，换了个说词：“今天累了一天了，你饿了吧？想吃什么？” “订餐吧，我想吃大龙虾。”莱尔伸了个懒腰道，故意揽住菲洛德的脖子，娇滴滴地道，“等送餐的时候，要不要一起洗个澡。” “送餐，那时间是不是有点短？”菲洛德配合着调情道，将莱尔推进了浴室里。 将门关上后，两人依旧说着腻腻歪歪的情话，但实际上同时拿出了探测器，默契地分区开始检查浴室。 过了一会，莱尔站起身，冲着菲洛德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对方回以点头。 “看来这位公爵还有点底线。”菲洛德将探测器装回口袋道，小声道，“至少没在浴室里装监听设备。” “大概只是担心惹恼了你，节外生枝。”莱尔道，“毕竟连监狱都不会在这种地方装监控。” “你刚刚在机场发生了什么？”菲洛德问道，“变得那么紧张。” 莱尔道：“在威廉身后举牌子的那个男人，是我的狱友，他应该是认出我了。” “认出你了？”菲洛德担心道，“我们撤吧，机会总会有的。” “是要更改下紧急情况下的逃跑方案，”莱尔摸着下巴道，“不过，现在也不是非走不可。” “他看起来，没有拆穿我的意思。” 菲洛德奇怪道：“为什么？既然跟着威廉做事，应该算是公爵的人了，他没有理由帮我们吧。” 莱尔摇了摇头：“变态的脑回路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菲洛德道：“那下面该怎么办？” “你依旧按照原计划进行，阿道夫我来处理。”莱尔道，“本来我只是协助的角色，事情不算多，也不是不能兼顾。” “如果有危险，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菲洛德按住青年的肩膀，“不要逞强，好吗？” “嗯。”莱尔笑道，“放心吧，我会记住的。” 酒店的浴室虽然没有装监控，但外面不仅有监听，甚至还对着客厅的位置装了摄像头。 两人快速冲了个澡，换上浴袍后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正好餐点送了上来，他们便坐到桌前吃起晚餐。 “不知道公爵会给你开多少工资？”莱尔用手比划了个数，“会不会有这么多？” “我正好看上了一件裙子，可以买给我吗？这次不贵的，就三千星币。” 菲洛德语气委婉的商量道：“我们还是先把债务还清吧。” “可是，”莱尔用手指卷着头发道，“我只带了一箱衣服，不够穿嘛。” “不是有比较便宜的同款。”菲洛德道。 “同款说白了就是假货，”莱尔道，“你现在可是被公爵器重的人，我在外面穿假货，会给你丢脸的。” “丢脸？” “对呀，”莱尔坐到菲洛德的腿上，两手环着他的脖子，“我们现在又不是同事，难道你不愿意承认我是你女朋友吗？” “当然不是。”菲洛德道，“我很愿意。” “那就是了。我既然是你的女朋友，在外面肯定要注意形象的嘛。”莱尔撒娇道，“我真的很喜欢那条裙子，特别好看。” 菲洛德似是被她磨得有些受不了，点点头道：“好，等发工资就给你买。” 莱尔超级大声地亲了菲洛德一口：“我最爱你了～” 阿道夫坐在他们对面的客房中，耳朵上戴着监听的耳机，光脑的虚拟屏幕上播放着两人亲亲我我的。 他手里拿着啤酒，视线望向窗外，对监控根本不在意。像是某种小调欢快的口哨声从他的嘴间流出，右脚踩着节拍，看起来心情非常愉悦。 “哎呀，真是意外之喜呢，”阿道夫咧开嘴，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我该怎么去拆这份恶魔赐予的大礼呢？” 第二天中午，威廉将两人带到了顶层的餐厅。 这次阿道夫没有跟着他们，不知道去哪里。 两人落座后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茶水不知喝了多少，姗姗来迟的公爵大人终于到了。 一个穿着和服务员西装款式有些相像的中年男人推门而入，菲洛德立刻站了起来，并且伸手将莱尔拽起。 “怎么了？”莱尔一脸茫然道。 菲洛德鞠躬道：“公爵大人。” 莱尔意外地看着中年男人，慌忙鞠了一躬。 斯托克目光深邃道：“你认识我？” 菲洛德道：“既然以后要替公爵大人做事，怎么能不认识您呢。” “路易先生有心了。” 斯托克落了座，两人这才坐下。 公爵对着威廉招了招手：“上菜吧。” “是。”威廉按下门口的提示铃。 很快，服务员们鱼贯而入，将高档的菜品摆满了餐桌。 莱尔眼睛瞬间就亮了，她望向斯托克，嗲声嗲气道：“公爵大人，这也太破费了。” 斯托克只是瞥了他一眼，客套地回了一句道：“我还怕粗茶淡饭怠慢了两位。” 莱尔马上站起身，倒了杯酒，走到男人旁边 ，笑道：“我敬公爵一杯。” 路易才是这场饭局的另一个当事人，“蒂娜”这样做明显不合身份。 莱尔一边说着，一边用脚趾轻轻蹭了蹭斯托克的大腿。 因为桌子挡着，菲洛德看不到他的小动作，但威廉却是尽收眼底，脸色当时就不对了。 威廉没有戳穿“蒂娜”的小动作。 现在他们还需要用这个拜金的蠢女人牵制路易，在拿到研究成果，完全掌控男人前，不能让两人的感情产生危机。 “蒂娜小姐，老爷不饮酒，这杯由在下代劳吧。”威廉接过酒杯，用身体隔开斯托克和莱尔，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莱尔只能老老实实回到座位上。 “我不喜欢浪费时间，”斯托克正色道，“路易先生，您带来的资料决定了你以后的地位，希望我们都不会失望。” 菲洛德微微一笑：“当然。” 第56章 试探 菲洛德将一部分研究资料传给了斯托克。 同样是艾德文提前整理出来的。 艾德文可能是除了爷爷之外，最了解这些资料的。他原本就是为此被创造出来的。 爷爷留下的东西，有不少只停留在理论阶段。毕竟垃圾星资源有限，很多实验根本无法完成，或是仅仅做了个微缩的模拟。 那个文件夹里的资料，与其说是成果，不如说是前往终点的各种可能性的方向，还是需要进一步研究与论证。 但爷爷曾经就是这方面研究的泰山北斗，他写的论文都是划分在“参考资料”的那一类，而且当初带走了很多研究所的资料，所以他所提出的理论本身就有着极大的价值。 之前菲洛德交给斯托克的，由艾德文整理的文件，其实是被爷爷否定的方案。但小男孩虚构了一些数据，使其看起来完全可行，又故意划掉了一点，让对方不能立刻发现问题所在。 而菲洛德这次交给斯托克的，就是爷爷更改后的方案。 当然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能证明他的价值就可以了。 拿到东西后，斯托克也没心思和他们吃饭了，找了个公务繁忙的理由提前离席，留下老管家作陪。 男人走出酒店，外面已经有车辆在等候着了。 车门自动打开，在公爵位置的旁边坐着一个年轻人，他面前的屏幕正是从外面看进来的景象。 斯托克坐进车里，取下纽扣上的监视器，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年轻人道：“就这次会面来说，他表现的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对于他的身份，我仍然持保留态度。” “至于那个女人，”年轻人顿了顿，“她如果不是个拜金的蠢货，就是个流落民间的影帝了。” 斯托克似是被他的比喻逗笑了：“不妨，我也没指望这十几分钟的见面能看出什么。我在意的，是他能为我带来什么。” “如果是一次正常的人才挖掘，就让他为我所用；如果是一次陷阱，我会吃下诱饵，然后……”男人整理着衣袖，语气平谈道，“干掉他们。” 车子的引擎声响起，闪电般地扬长而去。 菲洛德和莱尔吃完饭，被送回了酒店。不过，今天时间尚早，两个外地的“土包子”想要在豪华的帝都逛逛街，是一件非常合理的事情。 所以，菲洛德提出后，威廉并没有拒绝。 “这位是杰克，是公爵府上的保镖，也很熟悉帝都的情况。”老管家指着阿道夫道，“就由他给二位当向导吧。” 他们没有理由拒绝，纵使知道这人很危险，也只能答应下来。 “不会太麻烦杰克先生吗？”莱尔故意将名字咬得很重。 阿道夫握起青年的手，单膝跪地，亲吻了一下莱尔的手背，道：“这是我的荣幸。” 菲洛德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他一把拉开莱尔，宣誓主权似的将人揽在怀里：“蒂娜是我的女朋友！” 威廉见状，立刻上前打圆场道：“路易先生，吻手礼在帝都是一种非常绅士的见面礼，并没有其他意思。” 菲洛德的表情依旧不太好看。 大概是看在公爵的面子上，他没有继续发作，顺着老管家的话下了台阶，但还是阴阳怪气了一句：“原来如此，抱歉，我们那边没有这样的礼数。” “是我失礼了，”阿道夫鞠了一躬道歉道。 他的长相非常具有欺骗性，没有露出那种神经病的表情时，看起来真是万分诚恳。 若不是莱尔提前和菲洛德说过，他可能真的会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车子已经备好。 阿道夫打开后座的门，等两人上车后，再走到驾驶位置上坐下。 “两位想要去哪里逛逛？” 莱尔立刻道：“帝都最大的商场在哪里？” 菲洛德闻言，立刻打开便携光脑，看看自己还有多少钱。 “市中心，过去只要十分钟。”阿道夫瞥见了他的动作，嘴角勾起子一抹冷笑，边回答着边发动了车子。 车子停在了一座高耸入云的豪华大厦前。 阿道夫带着两个走进去，介绍道：“第一层至第五层都是卖珠宝首饰的，五至十层是服装，再往上的五层是鞋子……” 菲洛德随便瞄了一眼旁边珠宝店的价格，差点当场心肌梗塞。偏偏还要在阿道夫面前打肿脸充胖子，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莱尔在旁边观察了下，他觉得等事情了结后，菲洛德若是不想继承爷爷的事业，当个演员也是不错的选择。 三人在商场逛了一个小时，“路易”的负债又上了一个新台阶，甚至顾不上丢下女友和讨厌鬼独处，也要跑去尿遁，趁机想想有什么办法把女朋友带回酒店。 菲洛德刚离开，阿道夫就不装了，他望着青年道：“好久不见，真是让人惊喜的重逢。” “对我而言，没有惊喜，只有惊吓。”莱尔决定先摸摸对方的情况，问道，“你怎么也跑到公爵府上高就了？” “他的得力爱将被杀了，而我的微不足道的小手艺，打动了公爵大人，所以在他那里混口饭吃。”阿道夫道。 莱尔想了想，那个得力爱将，该不会就是索厄姆吧？ 看来这次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阿道夫问道：“你呢？你不会真的就是骗骗这么个穷鬼吧，他的钱够你塞牙缝吗？” “离开监狱后，我可是有好好欣赏过你的‘大作’，真是让人惊叹。” “谢谢夸奖。”莱尔搓了下手指，看来阿道夫并没有想到菲洛德和他是一伙的。 毕竟大多数的时候，他的帮手们都是处在隐身状态，暗中协助。所以在外人看来，事情似乎都是莱尔自己做的。 “不过，我的确是冲着他来的。” 阿道夫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一个连你买两件珠宝都得开借款的人，能让你冒险和公爵碰面？” 莱尔抬手托腮，歪头看着男人：“你这话说的，是想放我一马吗？” 因为菲洛德身上现在最有价值的本来就不是钱财，而是公爵愿意花大钱买的东西。 所以，阿道夫认定莱尔不是冲着钱去时，就该想到这层。 男人笑了笑，没有回答。 “为什么？”莱尔道，“我们似乎没有这么好的交情。” 阿道夫道：“自然是我心中有你。” “我们在狱中，也没说过几句话吧。” “一见钟情很奇怪吗？”阿道夫反问道。 “对像是我的话，的确不奇怪。”莱尔挑了下眉，“不过，很可惜，我并不喜欢你。” “以前没有机会，”阿道夫道，“现在我们有很多的时间，你会爱上我的。” 两人各自说着狂妄的话，对视片刻后，同时笑了起来。 菲洛德一回来，就看到他们相谈甚欢，脸色更臭了。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莱尔敛下笑容，安抚地揽住菲洛德的手臂，道：“没什么，杰克说了几个笑话，挺有意思的。” “走了，回去了。”菲洛德装作不高兴的样子。 在这里花钱，真金白银可是实实在在砸出去了，虽然珠宝更容易卖掉，但大商场的溢价都比较高，所以，总归还是吃亏的。 莱尔不能自己提出离开，所以，菲洛德开口后，他便顺势装作哄人的样子答应了下来：“好好好，我们回酒店。” 阿道夫在旁边，没有丝毫吃醋的样子。 他好像并不在乎莱尔与别人是否有亲昵的举动，就算在监控里看到两人去浴室洗鸳鸯浴也毫不在意。 哪里像是喜欢青年的样子。 进了房间后，莱尔好声好气地安抚着生气的金主大人。 “你们真的是在讲笑话？”菲洛德问道。 莱尔寻思着，就算不提这茬也没什么关系，怎么非要问这么一句。 “当然，我保证和他没有什么的。”监听在旁，莱尔只能顺着他的话演。 菲洛德盯着他，酸不拉几的问道：“他给你讲了什么笑话？我也要听听。” 莱尔一脸懵逼：你丫的不会是真的在吃醋吧？ “讲什么了啊？” 莱尔：“……” “从前，有个人做菜从来不放醋，你猜为什么？” 菲洛德想了想道：“他不喜欢吃酸的？” “不是。” “他们那没有卖醋的。” “不是。” “他买不起醋。” “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 莱尔用手指挑起菲洛德的下巴，一字一顿道：“因为他自己酸死了。” 第57章 问题 菲洛德哪里听不出来莱尔的意思，他没有反驳，将人往肩上一扛向浴室走去。 威廉此时就在阿道夫的房间，看着虚拟屏幕上的监控，皱着眉头问道：“他们每天都一起去卫生间吗？” “那倒没有，不过频率的确比较高。”阿道夫道，“大概是今天下午蒂娜小姐对我过于热情，所以，路易先生……” “热情？”威廉问道，“怎么个热情法？” 阿道夫暧昧地笑了下，并没有回答。 老管家冷哼了一声：“她也不照照镜子。” “就长相来说，蒂娜小姐也没那么差吧。”阿道夫道，“在帝都里，也算是中上的明艳型美女了。” “可她是个Alpha。”威廉想到女人调戏公爵的样子，就忍不住吐槽道，“这么不知上进，不知廉耻的Alpha我还是第一次见。” “可是，她就是能让那位路易先生死心踏地的给她花钱，”阿道夫道，“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很厉害，不是吗？” 威廉看向男人，道：“你很欣赏她？” 阿道夫咧开嘴：“我欣赏所有不合常规的人和事。” “我回去了，你继续看着他们，有什么异常，要立刻汇报。”威廉打开房门，“如果情况紧急，允许你用任何手段先留下路易。” “好的，威廉大人。” 阿道夫微笑着目送管家离开，房门一关，他脸上的表情瞬间没了。 “真是无趣的人，一身另人厌恶的、腐朽的味道。”男人将目光移到屏幕上，“希望你能给我带来更多的乐趣。” “蒂娜小姐。” “那个变态说他喜欢你？！”菲洛德差点没压住嗓门。 “冷静。”莱尔按住他，道，“变态的喜欢和正常人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莱尔道：“在机场碰到他后，我就拜托艾德文帮忙，偷偷查了一些关于他的案件。”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你睡着了。”莱尔道，“别打断我的话。” “哦。” “被阿道夫杀害的人中，目前为止只找到尸体的只有五十七人，至少有一半以上，死不见尸。”莱尔冷静道，“具体的人数，还是在他家里的地下室，根据他收藏的被害人的身上的器官和物品计算出来的。” 菲洛德揉搓着头发的手停了下来。 “根据最后一名侥幸逃生的Beat的说，阿道夫接触他时，便是以追求的名义。” 菲洛德拉开隔帘，看向浴缸里青年，担心道：“他是盯上你了？那你不是很危险？” 莱尔看上去并不害怕，他摇了摇手指道：“错。这是我最安全的时候。” “因为只要他还想要亲手杀我，就不会向斯托克揭发我的身分。” 一旦莱尔的身份暴露，公爵大人必然会收拾他。要么送回监狱，要么“咔嚓”做掉他。前一种，阿道夫没有办法插手；后一种，不符合他的杀人美学。 所以，在阿道尔没有完成杀人前奏前，他都是非常安全的。 “杀人前奏？”菲洛德问道，“是指你答应他的追求吗？” 在阿道夫犯下的案子中，并不是所有死者都接所了他的追求，每个人从接触他到死亡的时间也不同。最长的一个，差不多有三个月，短的只有一天。 所以，“追求”只是他锁定目标的说法，但动手与否却与这个结果关系不大。 阿道夫喜欢将“有趣、有意思”之类的话挂在嘴上，莱尔猜测，也许这就是“开关”。 一旦让他觉得无趣，他就会选择杀掉对方。 但莱尔并不是很明白阿道夫看上他的理由。 依着阿道夫的说法，他是离开监狱后才知道自己那些“丰功伟绩”的。也就是说，他感兴趣的并不是自己的骗术；如果指的是长相的话，难道动不动手杀人，关键在于阿道夫看没看腻那张脸？ 应该也不是。以往的受害着中，长得是否好看，与他们的死亡时间没有明显的规律。 他评判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菲洛德见他许久没有回答，提高了声音喊道：“莱尔？” 青年这才回过神，“嗯”了一声：“差不多吧，所以，我这边暂时不用担心。” “反而是你，进了研究所后，万事都要小心。”莱尔叮嘱道，“只要你觉得有风险，再好的机会也不许动手，明白吗？” 菲洛德点了点头。 三天后，斯托克确认了菲洛德带来的技术的价值，非常爽快地将他安排进了研究所，还送了两人一套小户型的公寓。虽然面积比不上原来那间，价格却只高不低。 两人检查了一下，房子里没有安装监控，不过事先准备好的光脑里安装了后门。 菲洛德在研究所工作了一星期后，发现自己所谓的“技术顾问”的职位就是个虚职。 虽然他可以进研究室，但所有的数值都没有权限查看，问实验进展的情况，得到的回答永远是“还在进行”、“没什么问题”、“暂时没有结论”。 菲洛德毫不怀疑，如果不能取得斯托克的信任，等自己没什么价值后，肯定会被找个理由踢走。 不停地用资料去换肯定不行，对方不仅会怀疑他藏私，甚至会引来祸端。 该怎么办才好？ 菲洛德下班回到家，发现莱尔并不在房间，便发了个信息询问。 莱尔回复的很快：“在找工作，顺便逛街。” 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暗号，工作是指处理正事，逛街则表示遇到了点小意外，但在可控范围内。 菲洛德不敢乱开口，怕打乱了青年的计划，想了想回了一句：“早点回来，晚上吃披萨。” 说完，收起光脑，往厨房走去。 “真是贤惠呢。”阿道夫凑到青年身后，看着屏幕上的内容调侃道。 莱尔喝了口咖啡，道：“你这样跟着我，不怕公爵府的人多想吗？” “路易先生在研究所有人盯着他，我盯着你有什么奇怪的。”阿道夫看着青年旁边的盒子道，“你为什么要买抑制剂？你不是Alpha吗？” “那是你该调查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你的。” 阿道夫挑下眉：“你希望，他们去调查吗？” 莱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看了眼时间道：“半个小时了，我该回去了。” “虽然你见多识广，但是，不好意思，我似乎更甚一筹。” “真遗憾。” 阿道夫道：“没关系，我还有很多很多机会。” 莱尔起身拎起盒子：“下次还能抓住我再说吧。” 莱尔并不担心买抑制剂的事情暴露，或者说他很希望公爵府上的人去查查他的底。但是，出门的时候，他确实有意想要避开阿道夫，结果依然被抓了。 对方甚至故意等他办完了事情才出面。 幸好今天只是见见接头的人，否则麻烦可就大了。 莱尔推开咖啡厅的大门，坐上了无人出租车。他回望了一眼隔着玻璃向他举杯的男人，心中微沉：必须想个能解决他的办法，否则自己这边的进度肯定要被拖垮。 莱尔回到家时，晚饭已经做好了。菲洛德坐在餐桌前，正专心地看着艾德文给他整理的文件。 听到他走进来，菲洛德立刻看了过来：“遇到什么麻烦了？” “买抑制剂被阿道夫抓到了，”莱尔没有隐瞒，“他现在似乎很想和我玩捉迷藏。” “蒂娜”的Omega身份，是他们早就准备好暴露的。 一来，解释路易对她不正常的痴迷；二来，是让对方认为他们调查身份，是一个出乎女人预料、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采取的行动，这样出来的结果会让公爵府更加信服。 当然，他们得到的信息，只会完美解释“蒂娜”的性格和行为。 这样，只要“蒂娜”没有出格的动作，公爵府的人就会逐渐放松对她的监视，方便莱尔以后的工作准备。 所以，菲洛德听到是抑制剂的事情后，便没有太担忧，而是道：“他是不是很棘手？” “有难度，”莱尔帮着将菜端上桌，“棘不棘手，还要拿出真本事交过手才知道。” 菲洛德点了下头，提起了自己在研究所的情况，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先静观其变吧。”莱尔道，“当前首要任务，是确保你的安全，所以，不用那么着急。” 菲洛德拿披萨的手顿了顿，刚才的一瞬间，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觉得，莱尔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能不能获得斯托克的信任。 不过，转念一想，也许是对方关心他的安危，所以宁可用这种稳扎稳打的办法。 第58章 卢卡斯 如果不是莱尔反复检查过自己身上，他真的要怀疑，阿道夫是不是给自己注射了追踪器。 变装出门被认出来，他能理解。毕竟这个小区是斯托克名下的，每栋楼和出入口有监控是很正常的事情，往来的人也没有那么多；但是，他在游乐园这种人山人海的地方，连续换了三四个完全不同的样子，这套操作连夏洛蒂都盯不住，却还是在离开时被当场抓住，就让他觉得匪夷所思了。 “你倒底是怎么认出我的？”莱尔百思不得其解。 阿道夫非常认真地回答道：“因为你是与众不同的。” 听起来就是一句毫无用处的情话。 不过，几次玩下来，陈砚发现阿道夫对自己见过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并不在意。 就像他明明抓住自己买抑制剂，公爵府那边却完全没有动静。 “那真是让人头疼，”莱尔道，“毕竟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 阿道夫愉悦道：“蒂娜小姐，请加油吧。” “慢走不送。”莱尔冲着男人摆了摆手，待到对方走远后，才慢条斯理的站起来。 这是第二次他没有被阿道夫逮到。 莱尔今天其实出了两次门，在下午一点的这次前，他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已经出来过一趟了。 阿道夫虽然是个变态，但是人就要休息，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 莱尔的优势在于，他可以随意睡觉补充精力，想什么时候出门就什么时候出门。 第一次成功躲开阿道夫，也差不多是两三点的时候。莱尔敲了敲桌子：不过，这个时间会是固定的吗？ 肯定不会。 像他们这样的人，绝对不做有规律的事。 要是做了，肯定是希望对方能摸清自己的规律，将计就计。 眼下的问题是，阿道夫知不知道他发现了这个规律，他又打算让这个规律持续多久？ “不如找个机会弄死吧。”莱尔长长叹了口气，可惜这个方案也不行。 早知道斯托克会把阿道夫从监狱带出来，不如先留着索厄姆，杀手总归比开了挂的变态好对付些。 菲洛德现在是个标准的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既然研究所不让他参与研发任务，他也没必要留在那里耗时间，省得累着自己，还要被怀疑别有用心。 莱尔看着时间差不多，起身离开了甜品店，往家里走去。 然而，到了晚上六点多，菲洛德还没有回来，他立刻发起通话申请。 语音虽然被接了起来，但声音却是其他人的。 “蒂娜小姐？”对方带着疑惑确认道。 “是，”莱尔问道，“这是路易的光脑通讯号，你是谁？” “啊，我是路易先生的同事，叫做卢卡斯。下班后我们一起去酒吧喝了点酒，他醉了，我正在送他回去。”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似乎年纪不大。 莱尔问道：“只有你们两个去喝酒？我怎么没有听路易提起过你？” “不，办公室里的大家都去了。”那人连忙解释道，“我和路易先生回家的方向一样，所以，由我来送他。” “你们还有多久到？” “五分钟。” 挂了通话后莱尔拿起外套就往小区外面走。 为什么突然聚餐？菲洛德会让自己喝醉？是试探还是巧合？ 他满腹疑惑，忍不住担心起来。 很快，一个长相清秀的男性Beat出现在莱尔的视野中。菲洛德似乎醉死了，整个人压在了年轻人的肩上。 莱尔立刻迎了上去，将人接了过来，客气道：“多谢，麻烦你了。” 卢卡斯摸了摸后脑勺，笑得有些傻兮兮的：“不用，那我走了。” “路易？”莱尔叫道，“路易，醒醒～” 菲洛德嘟囔着说了什么，醉得口齿不清似的，让人根本听不懂。 但莱尔感觉到压在他背上的手臂突然重了一下，心里顿时明白了。 菲洛德是装的。 这让他悬着的心稍稍落回了些。 莱尔装作不满的样子，一边念叨一边将人带回了家里。 进了房间后，菲洛德便站直了身体。 他身的酒气很重，脸也泛着红，显然喝了不少。 “今晚什么情况？”莱尔去厨房泡了杯醒酒茶出来。 菲洛德接过茶杯道：“卢卡斯是今天刚来的职员，说是办个迎新酒会，所以整个部门的人都被叫去了酒吧。” “你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个待遇啊？”莱尔道。 “嗯。”菲洛德道，“所以我留了个心眼。” 莱尔问道：“有人灌你酒了？” “不好说，”菲洛德道，“大家都喝得很多，今天点的酒里不知道哪一个，后劲特别大，突然间就感觉不太行了。” “幸好我之前有留意，喝得并不多，觉得有些晕时，立刻趁机装醉了。” “你还记得有哪些人和你说过话？说话的内容是什么吗？” 菲洛德回忆了一下，将今晚酒局上的对答重复了一遍，问道：“我的回答有没有什么问题？” “你没有说错什么。” 菲洛德松了口气。 “但是……” 菲洛德的心又提了起来。 “下次扮醉鬼时，可以说点胡话，适当的答非所问，流露些真情实感。”莱尔道，“比如提到微光研究的问题时，你完全没必要告诉他们进度如何，可以表现出对微光的不满或是内疚，翻来覆去重复某种情绪。” 菲洛德点头记了下来，微微皱眉道：“那我是不演砸了？” “还好，”莱尔道，“只要没留下明显的破绽就行。每个人喝醉后的表现本来就不同，况且醉酒还有轻重之别，说得过去。” “不过，你们怎么会聊到天空之心？还有人去那里吃过饭？” “嗯，卢卡斯去过，聊起各个国家最高建筑时提到了。” “卢卡斯也是之前那个小国家的居民？”莱尔道，“真是巧。” “嗯，”菲洛德道，“他说了很多相关的事情，有对的也有错的。” “你说，他是不是公爵派来试探我的？” “有可能。”莱尔道，“不过，表现得这么明显，也可能是为真正的‘眼睛’做掩护。” 在离这间公寓不远的另一个小区中，卢卡斯换上了一身宽松的睡衣，正准备去浴室，他房间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 卢卡斯头也没回，笑道：“这么着急吗？” “我是只顺路过来看看。”站在玄关的，正是勤劳的管家先生威廉，“特意替你铺了路，怎么样，你觉得路易会不会是他？” 卢卡斯道：“关于那个小国的问题，他全部答对了，连我故意讲错的战役的时间，也纠正了。” “所以，他的确只是长得有些像？” “威廉先生，坎迪利斯南北战争中，第二次水湾战役是几几年？”卢卡斯突然问道。 老管家愣了下，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旧星历183……3，1834年？” “那是第一次水湾战争的时间，第二次是1927年。”卢卡斯笑道，“可是，路易居然在醉了的时候，还能清楚记得一个小战役的时间。” “也许是他历史学的比较好。”威廉道。 卢卡斯道：“他是个工科生，高中时就已经不接触历史了。” “所以，你认为他是伪装的？” “也许，人家的兴趣是研究历史呢？”卢卡斯又否定了老管家的猜测。 威廉皱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卢卡斯叹了口气道：“我的意思是，还需要继续观察。” 老管家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但却不敢责备或催促什么。 毕竟这位，现在可是备受公爵器重的大红人。 之前拐卖下等人的事情，正是卢卡斯出的主意，才让公爵府从舆论风暴中脱了身。 “你这么明目张胆的试探，不怕引起他的怀疑吗？”威廉问道。 “怀疑对我又有什么影响？就算是在明处，我也有足够的胜算。何况，”卢卡斯意有所指地笑道，“聪明人总是疑心病特别重。” 威廉被噎得无话可说，转身离开了年轻人的房子。 卢卡斯挥了挥手。 送走了老管家，他走到进卫生间，拉开墙面的镜子。 镜子后面贴着一堆打印出来的资料图片，正中间的两张照片便是这些内容的主角——路易和蒂娜。 卢卡斯从口袋里掏出刚刚写完的笔记，贴到了路易照片的左上角。 离蒂娜最近的贴纸上，赫然写着“抑制剂”三个字。 年轻人往后退了退，将整个剪报板子尽收眼底。 他抬起左手，摆了个“手/枪”的姿势，瞄准了路易。 “祈祷吧，”卢卡斯轻轻抬手，嘴里配合着“砰”了一声，“别让我抓到你的小辫子。” “菲洛德*福克斯。” 第59章 公爵之死 菲洛德进入研究所，眨眼就快两个月了。他上交的那些资料具体进展到了哪一步，依旧是个谜。不过，研究所的负责人并没有来找他，大概是一切都很顺利。 卢卡斯的调来后，差不多包揽了研究所里所有的杂事，被使唤得天天四处奔走，累了就躲到菲洛德的办公室里偷个懒，吹吹牛。 菲洛德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卢卡斯的身份，但如果对方真的是公爵派来的，他必须感叹一句：这孩子真能忍，以后肯定是做大事的。 而莱尔那边，只能不停摸索着阿道夫休息的时间，见缝插针地安排着自己的事情。特别重要的，还要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没有跟上来。 阿道夫可以一直光明正大的监视他，肯定是在公爵那边汇报了一些他的可疑举动，所以，有可能在莱尔不知道的情况下，曾经被跟踪过。 两人就这样在帝国呆了半年。 菲洛德起初有些焦虑。 几个月下来，他每天疲于应对不知道是谁，不知道有几个的监视者，而且根本见不到斯托克，更别提什么获得对方的信任了。 他想要创造条件去和公爵接触，然而连提了几个方案都被莱尔否定了。 于是，那个念头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这次，菲洛德直接问了出来：“莱尔，我的任务真的是想办法获取斯托克的信任，找机会偷出他的私密文件资料吗？” 青年冲着他笑了笑，说了句奇怪的话：“你的任务，就是全心全力地去完全这个任务。” 菲洛德思索了许久，又问道：“我之前提的几个方案，真的不行吗？” “漏洞太明显了，不行。”莱尔道，“请继续加油。” “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 “按照阿道夫的说法，你在斯托克那里，几乎没有什么嫌疑了。”莱尔道，“也就是说，你来帝国之后的表现，很好。” 菲洛德听到男人的名字就有些生气：“他怎么还跟着你？” “他不跟着我，又哪来的情报。”莱尔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菲洛德觉得，他隐约明白了青年的意思。 他依旧每天认真应对着研究所里的人，抽空便琢磨着怎么能接近斯托克。 等待，有时候并不是完全无用的。 就在菲洛德束手无策时，研究所里出了一件事。 他们研究的新能源物质，在分离的时候，产生了不明毒气。因为是新的毒性气体，一开始，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问题。 直到实验室里的人突然在某体天集体高烧，皮肤出现溃烂时，才觉出事情不对。 更可怕的是，当他们确认中毒的源头是这些气体时，毒气已经扩散到周围的小区里了。 研究所的人对如何处理这件事分成了两派。 一派认为，既然是新型毒气，大众肯定是缺乏认知，只要他们尽快处理好实验室的事情，死不承认，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瞒过去；这样一来不会给人攻击公爵的把柄，二来不用担负中毒者的治疗费用。 一派认为，现在医学发达，被发现是中毒引起的高烧是迟早的事，加上研究室里许多人出现同样的症状，很容易被联想到问题的源头。届时公爵府遭受的攻击肯定更严重，所以应该尽早积极干预。何况目前也是两百多人发烧，这么点钱又不是出不起。 两方人马吵得不可开交。 菲洛德本来不知道这事，毕竟他不去实验室那边，有人生病请假也不归他管。 只是他们连上厕所都在吵，就不能怪别人蹲坑的听到了。 不过，菲洛德有些拿不准这是不是个试探，原想着等下班后问问莱尔的意见。然而，没等他到家，事情已经在网络上曝了出来。 莱尔一个通话就打了过来：“为什么会毒气泄露？你还好吗？严不严重？” 这个时候女朋友着急关心，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没事，主要是实验室的人。”菲洛德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也许这两天公爵府会有回应吧。” 两人在通话中一幅“我们相信公爵，这是一次不幸的事故，公爵府一定能处理好的”，一到家，谈话的内容立刻就变了。 “实验中产生的毒气？”莱尔蹙眉，“中毒的人现在都怎么样了？” “目前没有死亡的消息，不过，也都还发着烧。” 莱尔道：“爷爷的资料里有提到过毒气的事情吗？” “我问问。”菲洛德将小男孩叫了出来，“艾德文，你打包给他们的资料里有提到毒气的事情吗？” 艾德文检查了一下文件夹，摇摇头道：“没有。” “难道和爷爷的方案没有关系？”菲洛德道，“而且，在微光做实验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过毒气。” 莱尔摸了摸下巴，思考了许久，道：“艾德文，你的文件里有没有这个方案的废案。” “有的。” “你在废案里以‘毒气’作为关键词搜索试试。” “有了。”艾德文道，“爷爷的废案中的确有提到卡玛晶石在分解不充分的情况下会产生有毒气体，所以在新方案中对分解晶石的机器进行了改进，并且加长的分解的时间，用来确保毒气在机器中被彻底消耗完全。” 艾德文奇怪道：“你怎么知道可能在废案里？” 莱尔耸耸肩：“随便猜猜。” 菲洛德看向小男孩，问道：“爷爷的资料里，有提道这个毒气的危害和治疗的办法吗？” 艾德文查了一下，道：“没有详细的记载，按照爷爷的备注，他当时根据症状和推测毒气可能的成分服用了一些解毒片，并辅以退烧针剂，十多天才好。” “也就是说，这种毒气虽然发作的样子很可怕，但并不致命，是吗？” 艾德文纠正道：“应该是短期接触不会致命。” “垃圾星上医疗条件有限，按照帝都的水平应该五六天就能治好那些人。”莱尔道，“前提是，没有人从中作梗。” “从中作梗？”艾德文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新型的毒物，在不了解的情况下，纯靠患者症状检测排除，需要耗费很多时间，最快的办法自然是确定毒物的源头和成分。”莱尔摊手道，“但是，研究所那边……” 青年给了一个你都懂的眼神。 “莱尔，我有个想法。”菲洛德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兴奋。 “说说看。” 菲洛德的计策很简单。 既然毒气的事情已经曝光，并且已经指向研究所，他们完全可以在网上坐实此事，比如以一个尚有良知的研究所人员的身份。 当然，这个肯定是让艾德文来做。 菲洛德相信，后面就算他们不动手，也会有人很乐意将此事推到舆论的顶点，甚至拐卖人口之事也会被再次提起，斯托克势必很难受。 “这时我便站出来将责任揽下，本来这个研发的方案也是我提供的。一方面，我在那里只是挂了个闲职，用处并不大，就算不能继续呆在研究所，也没什么损失。”菲洛德道，“另一方面，可以尽快让受害的普通人得到有效的救治。” “既然短期吸入毒气不会造成生命危险，我应该不至于有牢狱之灾。事情平息后，斯托克肯定会对我另眼相看，运气好的话，也许有希望进公爵府工作。” 菲洛德说完，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值不值得试试？” “如果……”莱尔正要说什么，他左边的义眼突然亮了下。 “等下。”青年起身进了卫生间。 菲洛德望着关上的门，心里有些奇怪：现在他们环境相对比较轻松，就算是星舰上的联系，也都是直接走光脑进行加密通话，还会有什么需要用这么隐蔽的方法传递消息？ 没一会，莱尔走了出来。 菲洛德忍不住问道：“谁呀？” “一个执行任务的同伴，他有些事情拿不准，问问我的意见。”莱尔含糊道。 菲洛德立刻明白，这不是他该知道的事情，于是自觉地转移了话题：“刚才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嗯，可以试试。”莱尔道。 菲洛德道：“你之前想说‘如果’什么？” 莱尔笑了笑，鼓励道：“如果出了差错，或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要担心，我兜得住。” 菲洛德总觉得青年想说的不是这个，会和刚才的通信有关吗？ 不过既然莱尔同意了，他就先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是了。 事态发展的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快，第二天早上，舆论的风向已经从公爵府要负责给个说法，变成了关停研究所。 研究所的确是斯托克非常重视的地方，为了解决毒气泄露的事情，他竟然不惜以身犯险，准备亲自前来查看具体情况。 所以，菲洛德一到研究所，就看到所有人都在忙着收拾打扫，迎接公爵。 他们宁可花时间去打扫着犄角旮旯的尘土，都不愿意去问一问那些中毒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菲洛德径直进了办公室。不过，斯托克来研究所倒是方便了他，省去了层层汇报的时间。 陷入沉思的菲洛德没发现，在他的门外站着一个人，正透过缝隙观察着他。 遥远的星球上，一对夫妇出门去买菜，他们搬来了半个多月的新邻居正巧打开了门，照面后互相问了声好。 新邻居像是随口关心了一句，道：“网上说你们儿子工作的地方发生了很严重的毒气泄漏事件，他没事吧？有没有和家里报平安？” 妇人一听，顿时急了，立刻打开光脑拨了个通话出去。 通话很快就接了起来。 一个男声响了起来：“妈？怎么突然联系我？” “网上说，你那里有毒气泄漏，你还好吧？” 对面似是愣了下，好半晌才道：“嗯，毒气的事情确实在帝都闹得沸沸扬扬的，不过，我没什么事的，你放心吧。” 男声说话时，有意无意地将“帝都”两个字咬得有些重，妇人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慌张。 “我还要忙，先挂了。” 妇人关上光脑的界面，抬手拢了下鬓边的碎发，笑道：“看来他那没事。” 新邻居道：“没事就好，你们去买菜啊？” “嗯。” “一起去？”邻居道，“我得去超市买瓶沐浴乳。” 妇人看向丈夫道：“哎呀，家里的燃气刚才有没有关啊？” “我没关，”丈夫道，“你也没关吗？” “抱歉，你先去吧，”妇人道，“我们得先回屋看看。” “行。”邻居走向电梯，冲他们挥了挥手。 夫妇二人回到房间，妇人顿时急了：“我刚才是不是做错事了？” “还好咱儿子反应快，”丈夫道，“他们两个的声音差别不是特别大，不熟悉的人应该听不出什么区别。” “你说，这个事情，我们要不要和那位先生说一下。” 丈夫想了想道：“虽然可能是个巧合，但到底是出了差错，还是知会一声吧。” 卢卡斯站在门旁，看着一直在浏览网页的菲洛德，掐断了眼前传输过来的画面，笑着转身离开。 斯托克到达研究所是早上十点的事情。 他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几个高层和实验室的负责人被叫进了会议室，在外面都能听到公爵骂人的声音。 其他人怕惹上麻烦，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莫洛德整理了下领带，长长吸了口气，敲响了会议室的门。 “公爵大人，我有个提议。” 有人主动背黑锅，只需要掏些钱就能解决问题，斯托克肯定不会拒绝。 公爵府很快召开了发布会，菲洛德直接被骂上了热搜的首页，斯托克则带着毒气的样本和钱去了医院，慰问了那些遭受池鱼之殃的民众。 很快，在网上就开始有人将公爵本人与这次的事件割裂开，认为他不过是被下面的人欺瞒。而菲洛德回研究所的路上，要不是有保镖跟着，怕不是要被愤怒的人群撕成碎片。 研究所暂时不能继续进行实验，估计要等事情平息后才会继续，所以菲洛德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人在了。 他进了办公室，开始收拾东西，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卢卡斯走了进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菲洛德奇怪道。 卢卡斯一改平日傻呵呵的样子，挑了下眉道：“你应该庆幸我还在。” 菲洛德动作一顿，下意识问道：“什么意思？” “我要是你，就赶紧回去看看家里漂亮的女朋友怎么样了。”卢卡斯冲他挥了挥手，往公司外面走去。 菲洛德第一反应莱尔被自己这边的事情波及了，见四下无人，赶紧拨通青年的号码。 那边很快接了起来，不过不等他说话，莱尔便先开口催促道：“来这里，立刻。” 紧接着发了一组数字过来，便将通话挂了。 这些数字经过破解后会得到地点的经纬度。 莱尔虽然没有再多说什么，但越是简洁越是证明他那边的情况很紧急。 菲洛德点了点胸口的存储介质，道：“艾德文，动手吧，走前给他们留点麻烦。” “我已经把藏在资料的七个触手启动了，大概三分钟左右，就会炸掉周围的数据。”小男孩道，“车子帮你叫好了，你现在出门，正好可以上车。” 菲洛德一路跑到门口，上了车后换成手动操作，将速度踩到了最大。 莱尔发来的地点是郊区的仓库，他到了后发现青年已经等在门口。不过，看上去似乎受伤了。 “你没事吧？”菲洛德立刻冲了上去。 出租车内的系统自动亮了起来，艾德文抹掉了他们的行程，将车子定位到了其他地方，然后开启无人驾驶模式。 莱尔勉强站起身：“我处理过伤口了，死不了。” “怎么伤得这么厉害？” “能活着都算我运气好了，阿道夫那个变态，打架的功夫一般般，但手段却实在让人想不到。”莱尔道，“先不说这个，仓库里有架飞艇，仓库外的道路足够长，完全可以用来助跑。我们现在要尽快从一条隐弊的路线，趁着斯托克没得到消息封锁前，离开帝都。” 菲洛德打开仓库的门整个人的惊呆了：“飞艇是要实名购买的，你肯定不能走正常渠道买。就算是走私进来，这么大怎么可能瞒过去？” “傻啊，当然是拆解后送过来再组装了。”莱尔坐到后排的位置上，“牌照是假的，不过牌号可以查到，是赫公爵提供的。只要不严查，可以糊弄一阵子。” “组装？谁装的？” “当然是我。”莱尔看了眼腹部又开始渗血的伤口，默默用外套遮住，“快走吧。联系布莱恩，他会告诉你在哪里碰头。” “嗯。”菲洛德深吸了一口气，将飞艇驶出仓库。 菲洛德知道，只要还在帝国的空域内，他们就仍然命悬一线。 随着高度的上升，莱尔咬牙缝起来的伤口渐渐绷开，血涌得更厉害了。 他在心里把阿道夫骂了个狗血淋头。 莱尔接到真正的路易父母打来的电话时，便意识到他们该跑路了。他立刻离开了公寓，原本准备一边往仓库走一边联系菲洛德。 但是，他忘记了一件事，阿道夫还在盯着他。 莱尔这个时候已经不在乎斯托克会不会因为阿道夫的死怀疑他们，所以，在发现自己被跟踪后，他马上改变路线，跑到了不远处僻静的小树林了。 莱尔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亮刀的瞬间，阿道夫兴奋得发亮的眼睛。 论杀人的技术，莱尔更甚一筹，但阿道夫是个享受杀戮的变态，他完全不在意自己会不会死，也仿佛不会痛似的，打不过就以伤换伤，简直像是要跟他同归于尽。 青年腹部的伤就是这么来的，代价是阿道夫心口的一刀。 不过，阿道夫死前的笑容，让莱尔觉得很不舒服。 那个表情就像在说， 我等你。 莱尔觉得头有些晕，他有些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开口问道：“我们离开了吗？” “马上。” 莱尔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嘀哒、嘀哒、嘀哒……” 莱尔猛得坐起身，强忍着眩晕弯下身四处翻找起来。 离开帝都的空域后，菲洛德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道：“还没有追兵追来，我们应该是脱险了。” 莱尔看着藏在能源舱里的东西，连忙把座椅移开，打开下方的逃生舱，大声喊道：“进来！” 菲洛德被喊得有点懵：“怎么了？” 莱尔直接把人从前座拽了过来，抱着他躺进舱中，盖上盖子后。 在逃身舱弹出后没有几秒中，飞艇突然爆炸了，巨大的热浪将逃生舱掀翻了几转，菲洛德的头狠狠撞上了舱壁，晕了过去。 第60章 新生 “我真的有急事要见公爵大人！”卢卡斯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语气不善道，“杰登，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立刻禀报大人。” “公爵刚慰问完那些平民，需要休息。”杰登高傲地微微抬着下颌，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 卢卡斯见状便要硬闯，杰登出手阻拦，两人打了起来。 卢卡斯是Beat，根本打不过Alpha的杰登，被一掌打到了墙上当场晕了过去。 昏倒前，卢卡斯差点乐出了声：真是天助他也。 不仅光明正大的拖延了时间让莱尔他们逃走，杰登也会因为延误要事而被处罚，以后他要行事可就方便多了。 半年后，一堆公爵府违法犯罪信息的被曝光在网上，除了账本，还有许多视频为证。 这次就是斯托克有千百张舌灿莲花的嘴，也没有办法狡辩。他以往做的那些事情再度被提起，尤其研究所的毒气泄漏，有人将路易带来的资料截了一段出来，里面明确提到了防止毒气产生的注意事项。当初人们有多痛恨路易，真相出现后，更是几倍地反弹回去。 可笑的是，让斯托克成为阶下囚的，并不这些伤天害理，罄竹难书的罪行。而是因为他在王室中安插了许多自己的人，甚至操控了王室子嗣的出身地位，触怒了国王陛下。 公爵府被查抄的那天，斯托克最信任的智囊卢卡斯早就不知所踪。 从一开始，卢卡斯才是计划的核心。菲洛德是他博取公爵信任的重要一环，他要在菲洛德打消所有人的怀疑后，坚持怀疑，并且找到破绽。 卢卡斯和公爵的仇怨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他成年后便想尽办法混进公爵府内工作，从最基层的男仆做起，一点点往上爬。将他推荐给夏洛蒂的，是幽冥号前任的舰长。 莱尔没有将这件事告知菲活洛德，一方面是想让他切实感受到执行任务时如履薄冰的压迫感；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菲洛德凭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伊芙特意守着晚间新闻的时间，录下了斯托克被判刑送入的画面。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看到？”布莱恩叹了口气，“连艾德文都没有消息传来，难道真的……” “他们一定还活着。”夏洛蒂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定道。 飞艇爆炸后，幽冥号冒险将残片从太空中打捞回来。因为没有发现逃生舱的碎片，所以他们一直相信两人没有死。 然而，斯托克的事情都落下了帷幕，莱尔和菲洛德仍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夏洛蒂并没有放弃寻找，并且开始着手准备对付斯科尼的事情。 作为一个根深蒂固的超级公司，想要推翻它，改变它，仅凭幽冥号是不可能的。除非他们有本事，让超级公司开启一场自下而上的geming。 但是，对于那些奴隶的麻木，在二十多年前策划的逃跑时，夏洛蒂就已经见识过了。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唤醒他们的人，但肯定不是她。 不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幽冥号倒是不介意伸出援手。 所以，夏洛蒂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杀死现在斯科尼家族的一把手、她的亲生父亲——伊万*斯科尼。 菲洛德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床上。 看起来不是医院，更像是星舰里的客房。 他四下看了看，没有见到莱尔，立刻坐了起来。 大概是头部的撞击有些严重，菲洛德起身时只觉得一阵眩晕，差点就要摔倒，他赶紧抓住了床沿。 正好有人打开了房门，一名女性Beat走进房间，连忙上前扶住道：“你现在还不能下床。” “莱尔呢？和我一起的人呢？他在哪？”菲洛德焦急地问道。 “放心吧，他现在没有性命之忧，”女人将菲洛德送回床上道，“不过他身上的伤比较严重，所以还躺在治疗舱里。”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那您也得自己好起来，才能照顾他。”女人将药和饭菜端了过来，“你们在太空中漂流了很久，昏迷的时候只能靠输液维持，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这些药是治疗脑震荡和眩晕症的。” 菲洛德接过，有些呆愣愣道：“谢谢。” 女人抿嘴笑了笑：“不客气。” “那个，”菲洛德看了眼她胸前挂着的牌子，“请问，这里是哪里？是你救了我们吗？” “这里是赵先生的私人星舰，我们在返回华国的路上遇到了你们的逃生舱。” “华国？”菲洛德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他想了想猛得抬头道，“共和国政体里，最大的那个华国？” “是的。” 菲洛德道：“但我们不是共和国政体国家的公民，也没有办理护照……” “按照国际太空互助法，我们有义务救助落难在太空的人，和国籍人种无关。至于护照的问题，我们会在抵达后，向有关部门汇报情况，再做定夺的。”女人道，“所以，你们可以先在舰上安心养伤。” 女人看着他吃完饭和药，将餐具收拾好，道：“您的同伴在隔壁的房间。” “不是同伴，”菲洛德纠正道，“他是我爱的人。” 女人愣了下，随即笑道：“您随时可以去探视，不过要保持安静哟。” “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用内线随时呼叫我。” “我叫木梓。” 青年躺在浅绿色的液体中，腹部狰狞的伤口依然清晰可见。 菲洛德站在他的前面，扭头望向窗外陌生的星空。 “莱尔，我们将要去一个，全新的国度了。” “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超级公司和帝国不一样，那里只有两种人，伊万*斯科尼和他的家族成员。 奴隶不算人。 为了维护自己阶层的利益，超级公司的高层很难像别的国家利用假身份混进去；如果借用奴隶的身份，那可真是九死一生也未必能看到任务目标一眼。 他们星球的防护也异常严密，除了固定用来贸易和外交的两个机场，并没有其他能进入的地方。至于走私渠道，税收都是自己交给自己的，哪里需要走私。 他们常用的两条路都被堵上了，所以，夏洛蒂只能用最后一种办法——她要光明正大的接触到伊万*斯科尼。 超级公司控制和繁殖奴隶手段就是公司上层完全掌握着诱发或是阻断发/情期的药剂，所以，有一项研究是他们绝对不希望成功的。 那就是肖恩父亲进行的AO基因研究。 这个项目自有天然的支持着与反对者。可惜，身为反对派的超级公司们并不能阻止其他国家改良基因。如果实验成功，除非他们完全隔绝与外界人种的来往，否则迟早有一天会通过遗传完成基因的转变。 只是，那些奴隶们所经历的过程远比普通人，痛苦的多。 然而，超级公司对奴隶的消耗远远超过了奴隶们的生育能力。毕竟现在只有Omega有着很好的生育能力，Beat虽然可以受孕，概率却很低，况且人类要成长到能生育至少得十几年，孕期十个月，数量又少，哪里够这些人上人浪费。他们必须定期从外面补充人员。 所以，菲洛德与莱尔失踪的三年后，卡森*安杰尔的研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时，伊万他们坐不住了。 杀人、破坏研究数据、摧毁实验室…… 他尝试了许多办法，但都失败了。 宇宙太大了，有太多他的手够不到的地方，他根本找不到真正的实验室。 伊万想要解决困境的办法只有一个——谈判。 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金钱买不到的东西，如果有，一定是价格不够。 而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谈判的前一天，夏洛蒂与伊万都做好了应对各种情况的准备。 谈判的地点定在了第三方的小国家，在一片广阔的平原上。两人各带两名保镖赴约，禁止携带枪支。 “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基因研究工程的负责人居然是如此年轻的Alpha小姐。”伊万问候道。 夏洛蒂冷笑了一下：“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 借着谈价格的时间，伊芙带着人和布莱恩配合着，将伊万部署的人员和装备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论武装人数，他们毫无胜算，所以，伊芙的任务就是切断伊万的支援。 因为会面的场地是平地，伊万带来的人只能埋伏在很远的地方，按照光脑发来的讯号行动。伊芙将干扰器藏在他们附近，由布莱恩劫持信号，让这些人无法第一时间获得求救讯息。 除此之外，伊万身上还有摄像头。不过考虑到事情的隐秘性，摄像头并没有窃听的功能，需要先录制和一段视频用来替换，这个则由肖恩负责。 夏洛蒂带着去谈判的两人是凯和卢卡斯。 如果莱尔没有失踪，站在这里的人肯定就是他了。然而能完全信任的人中，只剩卢卡斯和斯图尔特身手更好一些，斯图尔特要驾驶星舰为后续的逃跑做准备。 不过，幸好夏洛蒂本人也很能打，所以，卢卡斯的任务是拖住伊万不要让他逃离，直到他们把保镖收拾了。 计划实行时，虽然出了点小小的插曲，幸好卢卡斯机智，提前藏了颗□□在嘴里，靠着“大家一起死”的勇猛把伊万留了下来。 然而，就在夏洛蒂以为他们赢了的时候，才知道伊万也准备了“同归与尽”的后手。他早早在谈判的桌子里面埋了颗微缩核弹，一旦引爆不仅是在场的人无法生还，甚至还会连累这个小国千千万万无辜的民众。 伊万狼狈的站起身，高举的手中是引爆核弹的按钮，狞笑着质问道：“是谁让你们来杀我的？他们出了多少钱？” “哈哈哈——”夏洛蒂往前走了两步，“是谁？” “伊万，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我和母亲长得至少有七八分相像。” 伊万盯着女人，越瞧越觉得的确有些眼熟，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也是，你有过多少‘妻子’你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几百，几千？”夏洛蒂冷笑一声，“哪里还会记得结发妻子的模样。” 伊万终于想起来了：“是你这个逆子！你居然还活着！你、人居然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真是可笑，”夏洛蒂步步紧逼，目眦欲裂，“我有什么不敢？” “杀妻夺财的是你、视人命如草芥的是你、进行惨无人道实验的是你、作恶多端的是你、罪状罄竹难书的是你、连魔鬼都会唾弃的是你，你问我有什么脸？” 说话间，夏洛蒂已经离伊万只有一步之遥。她趁着对方被骇住，伸手就想去抢引爆器，伊万立刻回神，猛得将手臂往后伸，女人抓了个空。 “想抢……”伊万话没说完，发现夏洛蒂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本该被揍晕的保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抬手轻巧的拿过递到了他面的金属管。 “你在做什么！”伊万回身质问道。 “哎呀，你还没发现吗？”夏洛蒂将匕首在手心里转了一圈，毫不犹豫从男人后背捅进了进去。 保镖扯下了□□，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你的保镖换人了。”莱尔笑眯眯将手上的刀插进伊万的胸口，道，“好久不见。” 另一个保镖也站了起来，正是和莱尔一起失踪的菲洛德。 两人是在返回帝都的途中碰巧遇到伊万的星舰。莱尔认为肯定有事发生，便偷偷跟了上去，让艾德文入侵星舰上的智能家居系统。这比入侵操作系统要容易多，也不易被发现。 这么多武装人员要进入别国地界，肯定是得进行协商检查的。他们在机场等候时，莱尔和菲洛德趁机干掉了两个贴身保镖，根据艾德文收集的情报，成功在伊万身边潜伏了下来。 夏洛蒂虽然不知道两人是怎么混进伊万身边，但是交手的刹那，她和凯都认出了莱尔。在得知伊万曾经调用了一只微缩核弹后，四人默契地演起戏来。 就是苦了没有反应过来的卢卡斯。 伊万死后，斯科尼家族为了夺取掌权之位，闹得天翻地覆。不过，这和再次隐匿起来的幽冥号没有任何关系了。 舰上的人大醉了三天三夜。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夏洛蒂用力抱了抱莱尔，“不过，怎么一直没有联系舰上？” “是我太大意了，逃跑的飞艇上被阿道夫安装了炸弹，大概是引力指数归零时启动。”莱尔道，“我和菲洛德在逃生舱中被爆炸的余波冲晕了，遇到了你们想不到的人。” “谁？” “一位共和政体国家的商人。”莱尔道，“我们这几年，都是在那里度过的。” “不过，因为身份的缘故，被审查了很长一段时间，加上义眼坏了，所以没有办法联系你们。” “总不会一直不能对外通讯吧？” 莱尔道：“这就要问他了。” “你记得吗？爷爷是有两个朋友的，除了在公爵府自杀的那个，还有一个。” “我们在华国遇见他了，他仍然没有放弃‘种太阳’的计划。”菲洛德坐到了莱尔的旁边，“所以，我和华国的科研人员合作了，在达成合约前，参与的所有人都不能联系外界。” “也许，我们很快就能再看到太阳了。” 夏洛蒂愣住了。 “合作的条件，是在研究成功后，不能以此技术胁迫他国。”菲洛德笑道，“每个人，都应该有生活在阳光下的权利。” “它不该独属于谁。” “我相信，这也是爷爷的愿望。” 夏洛蒂举起酒瓶，对着天空“碰”了一下杯：“我期待着。” 五年后，第一颗人造太阳升起。 同年，第一个没有发/情期的Omega出生。 在一个小国家里，妇人望着手上的账单愁容满面。一场车祸让原本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她变卖了所有家产，四处举债，躺在病床上的丈夫仍然没有醒来，女儿的手术费用也不够了。 她该怎么办？ 就在她万念俱灰时，护士突然跑了过来，远远喊道：“奥拉夫人！” 女人立刻站起身，紧张道：“怎么了？是他们……” “不是，”护士气喘吁吁道，“您的朋友帮你负担了所有的医疗费用，还预存了一大笔钱。” 奥拉愣了下，她并没有什么非常富有朋友：“是谁？” “两个长得非常帅气的Alpha。对了，他们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护士拿出一个信封，交到女人手上。 奥拉打开信封，里面装的，正是她卖出去的房子的产权证。 “我、我不记得有……”女人问道，“他们还有说什么吗？” “哦，那个稍微矮一点的帅哥说，十三年前，让您受委屈了，很抱歉。” 十三年前？奥拉似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时，她救了一个流浪汉，却因此莫名背上了藏匿逃犯的罪名，被关进了监狱一个多月。帮她打官司，救了她的小律师，正是她现在的丈夫。 “这是最后一个了吧。” 菲洛德和莱尔站在医院旁边的高楼上，透过窗户看着喜极而泣的女人。 “嗯。”莱尔打开那份藏在机械小鸟肚子里的名单，在奥拉名字的后面画了个勾。 心愿达成后，莱尔和菲洛德离开了幽冥号，开始了舰上每个回归地面的人都要做的一件事——去补偿曾经因为他们而遭受无妄之灾的人。 菲洛德笑弯了眼睛：“那我们回家吧。” 莱尔打开自己的账户，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余额，叹气道：“以后得靠你养我了。” “我很高兴，这个人是我。”菲洛德握住青年的手，“也希望以后都是我。” 莱尔垫脚亲了下菲洛德的脸颊：“当然。我的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人的位置了。”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你以后想做什么？” “当个老师也许挺不错的。” “嗯，你当老师，学生肯定特别喜欢听你上课。” 天空划过星舰闪烁的尾灯，两人并肩的背影消失在夕阳的余辉中。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到此就结束了。 是个不太完美的结束。 也不想给自己找什么借口，只能说能力不太够，有些对不起莱尔和菲洛德，也对不起抱有期待的读者。 谢谢一直陪我走到这里的小天使们，你们的评论是我坚持到现在的勇气吧。 下一篇我会努力带个大家一个更好的故事。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