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我的伪程序员男友 作者：姚佰顺 文案： 【文案】 寻寻觅觅一杯酒，相亲遇到前男友； 天雷滚滚一声响，渣男闪闪要登场！ 咦？渣男的手段还挺多！而且还是个美食高手，真是直击她的软肋。 渣男一次次地通过征服她的胃，从而征服了她的心。 渣男原来是暖男~ 【Tips:】 1、职场（医院），职业（程序员），甜甜甜！ 2、吃货剧、轻松剧 【公告区】 1、一直被轮空，从未上过榜，给点关怀吧。算了，最近准备完结，没有写下去的意义了。 2、双开+预收幻言《万能公式》——一个可以算出爱情的公式。 3、关注本人V博：姚佰顺C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郑大千，林子衿 ┃ 配角：周小兮，段乔 ┃ 其它：相亲，气质 ================== 第1章 雨中相亲 这是一部用程序员视角来讲述的青春小美好。美好的故事从一场相亲开始。 仲夏六月，栀子花开，又是一年毕业季。 万物翠绿，镜水涟漪，又是一次新开始。 电影院楼下的“某娘水饺”店里，一位男生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等待着相亲对象的到来。六月的雨说下就下，这么大的雨都不知道女方会不会不来。如果女方真不来，倒不是因为下雨，八成是因为她不爱吃水饺。 都说医院里女多男少，只要是雄性的物种都是抢手货。但该男生作为医院里的抢手物种，却走上相亲的命运。 他叫郑大千，不是张大千，他不会画画，但他会画图纸。郑大千是学土木工程的。趁着第一人民医院建设新院区的一股东风，医院招了自建院以来唯一的一名土木工程专业的员工。然而由于种种原因，新院区并没有建设，最终郑大千无处安放。 当时分管招聘的副院长把郑大千的简历左翻右翻，一脸尴尬地对郑大千说：“小郑啊，计划实在跟不上变化，你在我们医院屈才呀！” 倒是另外一个分管信息化的院长是个伯乐，“小郑，你计算机过几级？” 郑大千想，都说评职称要考职称计算机，难道计算机证书可以评职称加工资？于是他骄傲地回答：“二级！” 后来郑大千就被人事领到信息科报到了。 信息科科长是位即将退休的老会计。他说他接手信息科完全是因为他擅长Excel的缘故。当郑大千拿出他的计算机二级证书的时候，老科长认认真真地对着他的证书读了一遍，“非，计算机专业等级证书”，特别强调了“非”字。 “我眼看就要退休了，多次向领导申请招一个计算机专业的，结果，唉！” 老科长一脸无奈地摇摇头，“我再问你一个非专业的问题，你有对象没？” “没有。”郑大千被这个问题问的措手不及。 “你小子来对地方了，搞对象和搞信息化同等重要。”老科长给出他的忠告。 老科长只带了郑大千两个月就退休了。退休前一天老科长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以后信息科就交给你了！” “我真的可以吗？”郑大千用颤抖的声音向老科长再次确认。 “当年我从一个会计转到信息科的时候，我也这样怀疑过自己。”老科长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就和一位先知一样给出预言，“你一定可以的，小伙子……还有，医院的护士不错，你也一定可以的！” 介绍人张阿姨对郑大千说过，女方是国际名校毕业，IT精英。这让郑大千这个伪IT男备感压力。这种压力就和外边的雨一样，越下越大。 郑大千坐在靠窗的位置，耐心等待。一阵手机声响，郑大千刚要接听，对方又挂断了。郑大千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前女友的号码。前女友有近两年的时间没有与他联系过，此时打他电话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也许只是误拨吧。 但是郑大千的思绪还是回到了他和前女友分手的那段蹉跎岁月。郑大千大四即将毕业的时候，工作找不着，论文答辩过不了，就连玩游戏都处处被虐。当时他的学妹女友嫌他堕落，向他提出了分手。分手之后有人跟郑大千讲，忘掉一个人的最佳方式就是赶紧开始一场新的恋爱。当郑大千得知他即将来医院上班的时候，他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很快就会忘记失恋的痛苦。医院里漂亮护士那么多，他自认为自己很快就会脱单的。可实际情况是纵使美女千千万，一切都与他无缘。所以他不止一次地告诫那些喜欢护士制服的男同学，护士和你们没有半毛钱关系，当然和他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郑大千还没回过神来，一个女生来到他身边。女生对着郑大千的手机屏幕挥挥手，“别看了，我恰巧路过，隔着玻璃就看到你猥琐的身影，所以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是不是你而已。” 该女生正是郑大千的前女友林子衿，一个曾经在大学时代难以接近的高冷美女。而今天，林子衿穿着一件白色T恤配蓝色短裙，就像是18岁的少女。 “这么巧！”郑大千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好久不见啊！” “这么紧张干嘛？相亲啊？” “没有，随便来吃个饭。”郑大千说。 “那我可以坐你对面吗？” “啊……这个……我约了人了。” “没关系，你约的人来了我就走。”此时的林子衿一点也不高冷，甚至都不太矜持，幸好她名子中的“衿”不是“矜”。 此时的郑大千脸颊微红，手心冒汗，正襟危坐，沉默少语。不一会他的手机又响了，是介绍人张阿姨的电话，“小郑啊，外边雨太大了，晚上你们就不回家了吧。” 张阿姨这么贴心，可她哪知道郑大千还没有等到约会的人。或许他已经被人家放了鸽子。 “你是不是被女孩子放鸽子啦？”林子衿说，“没关系，人家不来我来凑。” “你不应该只是恰巧路过吧？”郑大千说。 “你的意思是我特意来找你的？你想多了。” “是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说你很忙，你肯定没时间和我闲聊，你去忙吧。”郑大千说。 “你是不是怕我会打扰你相亲？好好，我坐隔壁桌。” 不一会张阿姨的电话又打来了，“小郑啊，我给你介绍的姑娘不错吧，记住要趁热打铁……” “张阿姨，她还没来呢。” “这个死丫头，我来催催。” “哪个张阿姨？”林子衿偷听到郑大千的电话赶紧靠了过来。 “你干什么？”郑大千问。 “你把张阿姨手机号码给我看看。”林子衿夺过郑大千的手机，然后长吁一口气，“那个相亲对象你不用等了！” “为什么？”郑大千二问。 “张阿姨是我姨妈，你要等的人就是我。” “什么情况？”郑大千三问。 “我姨妈只是通知我来相亲，就是这个情况。” “不是说女方是名校毕业，IT精英吗？”。 “谁说的？”林子衿问。 “你姨妈说的。” “我们的学校差了吗？”林子衿二问。 “不差。” “我会给电脑重新系统你会吗？”林子衿三问。 “不会。” 林子衿还想说点什么，她姨妈的电话又打过来了，“你是不是又放人家鸽子了？” “我的大姨妈呀，你怎么跟我妈一样，我才刚毕业，就怕我嫁不出去！” “我跟你讲啊，这次这个男孩子可优秀了，年轻有为、事业有成、玉树临风、英姿飒爽、书香门弟、家财万贯……” “姨妈，别说了，他现在就坐在我对面呢。” 林子衿看着眼前的郑大千，着装正式，相貌帅气，笑容温暖。突然之间，之前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意外，纯属意外事件，我真不知道相亲的对象是你……” 郑大千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所以……我们还是先点餐吧……” 郑大千点了一份扬州炒饭，林子衿点了一份鸭血粉丝。都没人吃水饺，搞不懂为什么要来“某娘水饺”。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喜欢吃炒饭？”林子衿问，“这地方你挑的？” “应该是你姨妈挑的。” 原本需耗时一两个小时的相亲晚餐，他们只用了短短十分钟就吃完了。郑大千问：“要不要再来点什么？” “已经吃好了。” 林子衿摆摆手。其实她一点也没吃好，她克制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在心里默念道，“天下美食一大堆，姨妈为什么偏偏钟情于水饺？见过坑爹的儿子，但应该很少见过坑外甥女的姨妈。” 此刻店里的电视上正播放着“某娘水饺”的广告：水饺是重逢和团圆的味道…… “我们分手快两年了吧，我记得我们连分手饭都没吃过，今晚这场相亲算是补一个告别仪式吗？”郑大千说。 “我觉得我们的告别仪式还没完，外面现在下这么大的雨，我觉得你还应该送我回家才算告别。” “你姨妈说让你今晚不要回去了。”郑大千说。 “那我们先去看一场电影吧。” “为什么要看电影？”郑大千问。 “看完《速七》去‘速8’呀，这都不懂。” “那我还是送你回家吧。”郑大千说完就起身，一刻也不耽误。 外边的雨依然很大，郑大千一边取车一边问：“你是不是被大雨淋过？” “没有啊。” “你近年来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你是说我精神有问题？还是想说我大脑进水了？” “这不都是一个意思吗？”郑大千说，“我比较关心的是你现在和大学时一点也不一样，你以前很严肃的，一副不可接近的样子……” “那你猜我是怎么了。” “猜不出来。” “被电过。” “真的假的？” “骗你的，不过你现在也变了，一本正经，都不笑一下，来，给姐笑一个。” 郑大千一脸无奈地看着林子衿，表情严肃，一言不发。就好像天上一会儿下钞票，一会儿下刀子，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接。 第2章 皮卡车上 雨一直下，雨线就和麻绳一样粗，雨水落到地上，溅起无数的水花，就像一颗颗雨钉，更像是沸腾的饺子汤，让人无处安脚。 林子衿快速地坐到郑大千的车上，一辆皮糙肉厚的皮卡车。 “你知道我家住在哪吗？”林子衿问。 “你确信我是送你回家的？” “这么大的雨，我就不信你舍得赶我下车！”林子衿一边说一边系好安全带，“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我今晚就交给你了啊！” 雨越下越大，就好像是来到了瀑布底下，任凭雨刮快速地摆动，视线依然模糊。郑大千没有说话，双手握紧方向盘，慢踩油门，汽车平稳地在积水中前进。透过后视镜，在路灯的照耀下，车后激起如火花般的浪花，让那一辆辆跑车嫉妒无比。 路面的积水越来越深，好多车都已经在水中抛锚，没多久就堵车了，他们进退两难。 林子衿问怎么办？郑大千倒是很镇定，“等等吧，路会通的。” “工地上都是皮卡车，这积水应该难不倒你的车吧？”林子衿问。 “嗯。”郑大千点了点头，“猛禽，3.5T双涡轮四驱，420马力，我喜欢这辆车就是因为没有它过不去的坎。” “什么家禽？” “猛禽。” “哦。”林子衿没好意思再问下去。为了不显示自己的孤陋寡闻，她拿出手机偷偷百度一下：擦，这不是一辆普通的皮卡啊！他才工作一年呀，难道他是个富二代？看来他家没少剥削劳动人民啊。不过也有可能真的是郑大千自己奋斗而来的。 在林子衿看来，郑大千的身上总是会发生一些让人吃惊的事情。就和他们当初相识一样。 他们的认识缘于大学时代的一次社团招新。 林子衿刚进大学的时候，学校各社团忙于招新。眼花缭乱的宣传海报，特别定制的社团礼品，美女帅歌的现场演唱……各个社团的看家法宝全都拿出来了，俨然成了一个菜市场。 与那些背着双肩包，穿着T恤和短裙在展位前东张西望的大一学妹不同，林子衿的背影总是能吸引众人的目光。 她披着一头大波浪长发，穿着浅色的长裙，挎着单肩包，在众多展位间穿行。她抬头微笑，目光直视着前方，面对周围的吆喝声，甚至是嘘声和口哨声，她都不在意，不转头。她就好像只是一位赶着时间而匆匆路过的行人。直到看见一群穿着汉服的学姐们，她才停下了脚步。 那些穿着汉服的学姐都是“国学社”的社员。她们坐在社团的展位前施展琴棋书画之技艺，默无声息，闹中取静，心无旁待，完全就是一股清流。林子衿不由的眼前一亮，心驰神往，她觉得这就是她想要加入的社团。 就在她认真填写报名表的时候，来了一个男生，形象超级夸张。该男生穿着一身长衫，留着一个莫西干发型，手上还拿着一个魔方。完全就是一副中西合璧，古代与现代相结合的品种。该男生说他也要加入国学社。国学社的学姐们立刻上前接待，说这是她们国学社成立以来第一次有男生要加入。并且有个学姐以社长的身份向该男生保证，他可以免试入社。 穿长衫的男生就是郑大千。 目睹了这一切之后，林子衿微微一笑，转身离开，就连报名表都没有填完。在林子衿看来要进国学社至少得经过自我介绍、才艺展示、国学知识考试等几个环节的考量。只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社长挑人的标准竟如此草率， 第二天林子衿穿着一件阔腿长裤，双手插袋，依旧抬头微笑，目光直视着前方，继续穿行在各社团招新的展位间。她期待着今天能够加入一个好社团。走着走着，在一个巨大魔方道具后边，她又看见了郑大千。不过今天他没有穿长衫，莫西干发型还在，手里的魔方也在。 郑大千看到了林子衿立马上前，“同学，加入我们魔方协会吧？” “你不是昨天被国学社免试录取的那位同学吗？”林子衿显然对郑大千加入国学社这件事更有兴趣。 “你怎么知道？”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林子衿好奇地问，“你今天这造型又是要加入哪个社团啊？” “实不相瞒，我是魔方协会的会长，该社团由我创立，目前成员就我一人，同学你有兴趣不？” “没兴趣……” “哎！同学，你是怎么知道我被国学社免试录取的？” 林子衿没有理睬，她依旧双手插袋，抬头微笑，目光直视着前方，优雅地转身离开。没走多远她又回头看了那男生一眼，心里默念，“他是搞行为艺术的吧。” 据说后来魔方协会只招到了两个人，并且那两个人第二天就退会了。一个人他说他高度近视，他把魔方协会看成魔术协会了。还有一个人说他是色盲。 才刚刚进入大学，林子衿的美貌已经在男生当中传开了。每天都有很多男生托人打探林子衿的联系方式，林子衿对此已见怪不怪。与其他的搭讪者相比，只有郑大千是带着不同的目的而来的，他只希望林子衿能够加入他的魔方协会。 一周后林子衿到底是加入了魔方协会，这完全是郑大千软言细语劝说的结果。郑大千说：“反正你也没有找到比较适合你的社团，你就先来我们协会过渡一下吧。” 林子衿加入魔方协会没多久，该协会成员已经破百。郑大千说：“你看，他们都是被你吸引而来的。” 其实真实的原因是因为学校里的一场魔方速拧大赛。也是因为那场大赛，大家才知道学校有一个魔方协会，会长的名子叫郑大千。 郑大千速拧一个三阶魔方只需要9秒多。林子衿学了一周，才能勉强完成入门玩法，而且用时都在5分钟以上。林子衿说她不适合玩这个，郑大千说：“你在我们协会的任务不是拧魔方，你比较适合做我们协会的文案工作，给你个会长第一秘书当当吧。” 本来林子衿还犹豫要不要等到了大二再退魔方协会，被郑大千莫名其妙地“定制”了一个“第一秘书”之后，她第一时间离开了魔方协会。 林子衿退社之后，据说魔方协会取得了很多优异的成绩，郑大千的个人成绩也在不断突破，并且还在全国性的赛事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那段时间，魔方在学校流行了好长一段时间。学校的各种晚会都会有一个魔方速拧的表演性节目。也是在那段时间，郑大千这个名子在学校里就是名人。并且他还在学校的礼堂里举办过关于魔方与艺术的讲座。 郑大千说，魔方还原一直强调手持魔方的角度，正着看，颠倒着看，各有各的方法。他说他喜欢颠倒着看魔方，就和颠倒着看世界一样，只有那样才能看到最纯粹的东西。他从艺术的视角来看魔方，那是一个随性的世界，在快速之中寻找宁静，在高强度之中寻找安逸，在速度与艺术之间寻找的是刚柔并济。 那场讲座林子衿去听了。她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最后一排，端直上身，静静地聆听。这是她第一次觉得郑大千是一个比较正常的人。 林子衿小声地问身边的人，“学艺术的同学是不是都很有想象力？” 身边的人纠正她说：“郑大千是学土木的。” “啊？”林子衿既震惊又钦佩。在她的印象中工科男都是比较木讷死板的，没想到郑大千却如此有品味。 郑大千在演讲中还说，每一个魔方都是由六种颜色组成，当一个人看到魔方的第七种色彩的时候，那就说明他将要恋爱了。他说魔方协会刚刚成立的时候，他从一个女孩的眼睛里看到了魔方的第七种色彩，但是很可惜那个女孩没多久就退社了，不过今天这个女孩就坐在会场。 说到这里的时候，台下发出一阵阵嘘声和尖叫声，有人大声地问：“是谁呀？” 在一阵阵躁动声中，林子衿的脸突然红了，她趁乱走出了礼堂。 夜空下的雨从瀑布变成花洒，从丝丝雨线变成水面上的点点涟漪，但是道路还没有通畅。林子衿一点也不注意淑女形象，她半躺在座椅上，翘着二郎腿。只是座椅发出的声响提醒着她，车内太安静了。而郑大千就这样安静地坐着，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林子衿瞥了郑大千一眼，不得不小声呼吸，生怕会惊扰到这个世界。 郑大千注意到了林子衿的拘束，“你可以大声喘气的。” 林子衿长吐一口气，转头看着郑大千，“你为什么喘气没有声音？” “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经郑大千这么提醒，林子衿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心跳声越来越大。她双手按在自己的身上，长吸一口气，试着转移话题。 “看不出来你是个潜力股啊，这车花不少钱吧？” “老爸买的。”郑大千倒是一点也不回避。 “到底还是个啃老的呀！” “我分期的好不，我每个月都在给我爸还钱。”郑大千显然不喜欢别人对他这样下定论。 “你这和情人节小两口子晒红包转账有什么区别？无非是左口袋掏右口袋进。” “这还真不一样。”郑大千有点生气地看着林子衿。 “好啦，知道伤你自尊心了，我就开个玩笑而已。” “不是太好笑呢。”郑大千说。 “你不喜欢幽默吗？” “你这不叫幽默。”郑大千说 林子衿耸耸肩没有再说话，然后在心里一万次地默念着，“真是小气鬼！”。 接下来又是安静，两个人再次保持沉默。透过侧窗，郑大千看到玻璃上反射出林子衿的脸庞，那个之前欢乐的笑脸，就好像在一瞬间黯然失色了很多。郑大千心生愧疚，“好像是有点好笑呢。” 林子衿没有理睬。她也转过脸，通过侧窗观察着身边这位男生。一年多没见，身边这位男生越来越帅气了，精致的五官，蓬松的发型，凸起的喉结……除了不太会聊天。倒退到大学时代，郑大千可是一个撩妹高手呀，可如今他就好像是一块被斧头劈过的木头，变得一本正经、沉默少语。除非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郑大千见到她之后心思开始凌乱了，心思凌乱的人总试着用沉默来伪装自己。 第3章 蓝颜知已 大学时代的郑大千就是这样，喜欢伪装自己的情感。 大学时代的林子衿，属于百里挑一的美女，追她的男生如果每隔一千公里站一个，那也可以绕地球两三圈。但是对于这些勇敢的搭讪者，林子衿统统拒绝，高冷的让人不可接近。 一次宿舍晚间的卧谈会上，林子衿突然收到一条陌生短信，短信上说：“如果你看到这条短信请不要觉得奇怪，我是群发的。如果你是男生请忽略，如果你是有男朋友的女生，最近要是有想换一个男朋友的想法的话，请不防联系联系。如果你是一个单生的女生，更应该联系联系。” “这谁呀？这么大还玩扑克牌小猫钓鱼？”林子衿没有回复，她在心里默念：说实话我不是太喜欢油嘴滑舌的男生。 但是没过多久这个号码又发了一条短信给林子衿，“我一共群发了99条短信，52个是男的，24个是大妈，12个是已婚女性，10个表示不想换男友，就还剩你一个人没回复短信。请问你能不能回复一下，或者给我希望，或者让我死心。” “这是什么套路？”林子衿让宿舍的姐妹们帮忙一起分析分析。 姐妹们说，新生号码都是学校统一办理的，基本都是连号，所以发这条短信的人肯定是本校的。 林子衿没有再回复，对方也没有再发。她每天都能收到几十条各种搭讪的短信，一般她都不予理睬。本以为这个恶作剧就此结束，没想到第二天晚上，林子衿又收到了对方的短信，“学妹你好！冒昧打扰！” 林子衿回复，“你有见过我吗？” 对方说：“没有，这重要吗？” 林子衿回复，“你就不怕我长的很丑，或者很胖？” 对方说，“我在意的不是一个人的相貌，我在意的是她能不能与我谈得来，能不能在心灵上有所交流。” 在这个以貌取人的时代，能有这样的男生真是难能可贵。林子衿觉得此人应该与那些搭讪的男生不一样，至于具体不一样在哪些方便她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总之她对此人有些好感。 但是一位比较有肉感的姐妹告诫林子衿，“男生说‘内在’都是假话，如果你说你胖，那他就把你脑补成杨贵妃，如果你说你瘦，那他就把你脑补成赵飞燕。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约他见面，然后由我出场假扮是你，我保证他分分钟把你拉黑……这样的男生我见的多了，短信里甜言蜜语谁都会说。” 对于姐妹的忠告林子衿并没放在心上，反正她也没打算要见面。 此男生接着又问林子衿叫什么名子，她都老实交代了。当林子衿问他怎么称呼的时候，他却说：“我的名子不好听，我一点也不喜欢，所以我刚刚给自己取了一个笔名叫陈吟。” “你爱写作吗？不然干吗起笔名？”林了衿问。 “我爱读书。”陈吟说，“古诗云‘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既然你叫子衿，那从现在开始起我就叫陈吟。” 林子衿对姐妹们讲这位学长有点文绉绉的，不像是那种喜欢勾搭学妹的男生。 姐妹们说：“这都是套路，文绉绉的男生最闷骚。” 后来林子衿与陈吟彼此交换了微信，只是陈吟的微信相册里没有一条动态。后来他们也通过文字彼此交心了半年之久，都不曾见过一次面。只是半年之后，当林子衿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风衣，出现在昏黄的阳光下的时候，她才知道陈吟就是郑大千。那一刻，林子衿的内心波澜起伏，很不平静，她甚至连双手都没有离开过风衣的口袋。那一刻，林子衿仍然面带微笑，只是在她的微笑里，有一些失落，也有一些不解。 郑大千明明可以面对面地站在林子衿面前，却用另外一个手机伪装成一个不存在的男生对林子衿发动爱情攻势。 郑大千和林子衿继续在车上尬坐着，没一会，林子衿的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没有手机时候，林子衿左张张右望望，一会儿在车窗上画笑脸，一会儿打开车门试试水深，甚至已经脱掉了鞋子蜷坐在座椅上。此时的她与大学时代相比，一点也不矜持，更谈不上高冷。 到是郑大千，这么长时间一动不动，就连坐姿都不曾换过。就好像绣在座垫上的画像，连呼吸都不需要。 “可以说说话吗？”林子衿侧着身看着郑大千，“请你不要把沉默当作矜持好吗？” 郑大千转过头来微微一笑，“你说我听就好，我喜欢听”。 林子衿没有再说话，她扭转过头，把脸贴在座椅上继续端详着身边这位男子。就在这时林子衿感觉车子在抖动。她从小就不喜欢别人抖腿，妈妈一直告诫她，抖腿会显得一个人很不稳重。所以当她发现车子在抖动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对郑大千说：“别抖腿！” “我没抖啊！”郑大千回答一声之后缓慢地转过头，压低声音对林子衿说，“你有没有感觉我们的车子在晃？” “不是你在抖腿？”林子衿也跟着小声地问。 “车子还在晃。”郑大千慢慢地转过头，“嘘……” 林子衿也跟着转过头去，透过模糊的玻璃，他们看见皮卡的后车斗里多了一个人！ 林子衿吓的张大嘴巴，连“啊”都喊不出来。郑大千立刻捂住她的嘴巴，“别出声！” 他俩透过那积满水珠的后窗，目不转睛地看着后车斗。后车斗上有个人正在翻来翻去，就好像丢失了什么东西似的。 “你车上是不是放了什么值钱的货物？这人以为我们的车抛锚了，所以想来捡个漏？”林子衿压低声音问郑大千。 “让我想想，难道是早上张阿姨搭我车买的菜放车上忘了拿了？”郑大千一边看一边在思考，“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呀。” 他俩屏住呼吸，慢慢地低下身子，生怕被此人发现，就好像他俩才是做贼心虚的两个人。此刻林子衿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动，郑大千的心也扑通扑通地作响。就好像他俩心跳的声音就快暴露了他们的存在。 “怎么办？”林子衿小声问，“要不要大喊一声？” “还是不要喊，万一惊动了他之后，他来个碰瓷怎么办？”郑大千蜷缩在座椅和方向盘之间的空隙里，压低声音说，“反正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随他翻吧……我就奇怪了，这么多的车，他为什么非要到我们车上找东西？” “因为就你的车有后斗呀，傻了吧。”林子衿一边说，一边把郑大千的头往下按，“再低下去一点，要暴露了！” 此人在他们的后斗里至少翻腾了五分钟，然后失望地拿起一棵萝卜，也可能是一根黄瓜，随便咬上几口就下车了。 “可能是乞丐吧。”林子衿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是她还是让郑大千再次确认一下车门锁紧了没。 “我再锁一次吧。”郑大千长吁一口气，按了一下锁车键，车内再次安静。 “还是放点音乐吧，车上太安静了有点害怕。”林子衿说。 “我也这么觉得。”郑大千打开车载音乐，音响里传来《小苹果》的节奏。郑大千切换下一首，又来一首《爱情买卖》。 林子衿对着郑大千哈哈大笑。 “这些歌不是我下载的。”郑大千急忙辩解，“昨天车被同事借去开了，都给我换的什么歌呀……” “我不是笑歌，我是笑你。”林子衿再次扑哧笑出声来，“想不到一本正经的大帅哥原来也有胆小的时候啊！” “我不是胆小，我只是觉得乞丐也不容易，车上如果真有东西淋了雨肯定也坏了，不如随他挑吧。” “你真的不胆小？” “真不是！”郑大千刚一抬头，“啊……” 郑大千突然大叫一声，吓的自己手机都掉腿上了。 林子衿转头一看，只见郑大千那边的侧窗上突然出现了一只手，一直在拍打玻璃。 “有什么事吗？”郑大千大喘一口气，把车窗降下一条缝。 “兄弟，我是你后边那辆车上的，我刚才看见有人在你后车斗偷东西！” “谢谢提醒!”郑大千赶紧关紧车窗，然后长吁一口气，从腿上拿起手机。 “还说不胆小！”林子衿小声偷笑。 郑大千没有说话，默默地把歌曲切换成车载收音机。收音机里的新闻节目刚刚结束就连上一则丰胸广告。郑大千连切几个台，不是补肾，就是不孕不育。 郑大千再次切换歌曲，车里播放着《我的滑板鞋》 “摩擦摩擦，在这光滑的地上摩擦……月光下我看到自己的身影，有时很远，有时很近……” “小王都给我下载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歌曲！” “随便听听吧，这些歌偶尔听听还是不错的。”林子衿说。 今晚的路面上全是积水无法摩擦，今晚的天空乌黑也没有月光。但是林子衿和郑大千的记忆是丝滑的，他们的心里也有一盏明亮。 大学时代的郑大千对于听歌是很讲究的。严格来说，应该是大学时代的陈吟对于听歌是很讲究的。 陈吟用手机在文字世界里经常与林子衿交流好听的歌曲和流行音乐。交流到一定阶段的时候他还会邀请林子衿在电话里唱歌给他听。陈吟说林子衿的歌声真的很好听，听着听着他的心就跟着融化了。 就这样林子衿和这位叫陈吟的学长用文字的方式聊了半个月之久。他们除了交流音乐之外，还交流彼此都感兴趣的文学、历史、电影、旅行。 陈吟还说，他的课余时间多在图书馆里看书。林子衿在与陈吟的日常聊天中感觉到他绝不是书呆子，他的知识面非常地广。可谓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晓厨艺，精通乐理。说真的，林子衿很欣赏他。 陈吟有时会向林子衿推荐一些电影，种类不多，但每一部都是她非常喜欢的。比如《海上钢琴师》《黑皮书》《西西里岛的美丽传说》等。和传统的追求视觉效果的大片不同，这些电影即强调了观赏性又兼顾了剧情性，让人观影之后会留下思考。 而林子衿也喜欢向陈吟推荐一些小说作品。比如《追风筝的人》《在西沙等你》等。这类小说既不像传统文学那般枯燥无味，也不像网络上的爽文那般无需思考。 不管是看电影还是看书，他们都喜欢写观后感和读后感，然后彼此分享给对方，一起探讨，一起交流。 林子衿一度觉得她算是找到了一个蓝颜知己。 林子衿很享受和陈吟在精神上交流的过程，就好像很多年前的笔友一样，在思想上、情感上了解彼此，无关其他外在的东西。 在宿舍的卧谈会上，林子衿把陈吟学长的学识也分享给姐妹们，姐妹们一致鼓动她快点奔现。 其实林子衿一点也不着急，她也没想过要见面。她觉得这样挺好的，对她而言能在精神上有所交流就足够了。 让林子衿比较满意的是，陈吟也从来不提见面的事情，就好像他能知晓她的心思。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搭讪者，他也不是一个匆匆的过客，他是今生难以遇见的蓝颜知已。 对于知己，不见面最好，一见面准糟糕。 第4章 酒店门口 林子衿一边听歌，一边用手擦试着车窗上的水雾。看着停在前方的车辆，她开始有些焦急，“你说今晚还能回得了家吗？” “放心吧，救援车辆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郑大千回答。 “可是路面的积水还没退。” “放心吧，我这是皮卡，底盘高！”郑大千平静地回答。 “你说我们会不会趟着水撤离啊？” “放心吧，我会游泳！”郑大千一如继往平静地回答。 “你车上可以充电吗？” “不好意思，车上没有充电线。”郑大千抱歉地摊开双手。 前方依旧在拥堵，后方已有车辆撞倒路中间的护栏掉头回去了。 “那我们也不客气了，系好安全带！”郑大千打开车灯，猛踩油门，皮卡发出一阵阵轰鸣声。 “我要开上路牙了！坐好了！”郑大千一阵操作猛如虎，可刚打方向就听见咔嚓一声巨响。 车子不动了，车灯照在水面上，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车子怎么了？”林子衿关切地问。 “估计被大石头给卡住底盘了。”越是在危急时刻，郑大千越是表现的很镇定，“我下去查看一下！” “不要！”林子衿立刻拉住了郑大千，“别下去，还不知道水里有什么呢！” 郑大千对林子衿回以微笑，“我真不是胆小鬼，不会有事的。” 郑大千在水中折腾一番再次回到车上，接着一阵换档，车轮在水里激起一片水花，发出“呜呜”的声响，依然动惮不得。 “怎么办？”林子衿用渴望的眼神看着郑大千，“要不我们也下车走吧？” “那我背你吧。”郑大千说。 “不用，我可以的。”林子衿脱掉鞋子，把裙子扎起来。她有脚才刚刚碰到水面，就吓的退回车上，“水里好像有东西！” “还是我背你吧。”郑大千主动走到林子衿的车门前。 郑大千背着林子衿，在齐膝盖深的水中缓慢前行。林子衿紧张地手指已经掐进了郑大千的肌肉里。突然扑通一声，吓的林子衿一阵尖叫，“啊……什么东西！” “是我的手机掉水里了。”郑大千说，“你可以轻点吗？疼！” 林子衿这才松开双手，使劲地拍打郑大千的后背，“不管你有没有妹妹，我都要说去你妹的！你吓死我了！” 他们在水中走了好久才到达路面。林子衿从郑大千的后背下来，扶着他穿鞋。在昏暗在灯光下，她依稀地看到他的腿被冻的通红。 “谢谢你！你的手机怎么办？”林子衿用温柔的眼神看着郑大千。 “没事的，我备用机很多的。”郑大千停止了穿鞋，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林子衿。 “怎么了？脚肿了鞋穿不上了？”林子衿问。 “不是的。”郑大千继续开始穿鞋，“我觉得路灯下的你特别的美……” 林子衿不知所措地赶紧转过头去，故意把眼神游离在陌生的方向。尽管她平生被人无数次地夸赞过，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她早已习以为常。但今天被郑大千夸赞了一句，她的内心却涌现出很少有过的喜悦。 郑大千和林子衿在失联的状态下，并肩行走在两边都是田野和树林的道路上。这儿远离市区，没有汽车，没人公交，路灯只开了一侧。 走了很久之后，他们在一个陌生的公交站台边坐下。郊外的夜晚很安静，他俩再次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一阵冷风吹来，树木沙沙作响，林子衿有些瑟瑟发抖，不由地心生害怕。 郑大千没有说话，他走到站台边，想去看看站台边公交信息。 “你站住！你想去哪？你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岭吧？”林子衿大声地叫住郑大千。 “我哪也没去，我只是看看公交信息而已。”郑大千转头看着林子衿，“我们一起回酒店吧？” “你确信这样好吗？我们才第一次约会。”林子衿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郑大千，就好像已经预感到自己即将沦陷了似的。 大约午夜时分，终于来了一辆出租车。郑大千直接让司机把他们送到全市最豪华的酒店。一路上，林子衿都在想，这一晚也太奢侈了吧，我不一定能住得起呀！ 到达酒店，郑大千没有多说话。他办完入住手续后微笑着对林子衿说：“房费已经付了，我先回去了，晚安！” “谢谢你！”林子衿今晚第一次对郑大千回以微笑，然后用含情脉脉般的眼神看着他，“我一会把房钱微信转给你。” “不用了，都怪我没选个好天气，晚安！” 林子衿向前台借了一个充电器，先向家人报平安，然后就开始查看客房付费小票，“郑大千发财了吗？一晚上一千多元的房费眼也不眨啊。” 林子衿也不管郑大千此刻有没有手机，她把房钱转账给了他之后，又在微信里给他留言：谢谢你！晚安！ 面对着软软的大床，林子衿径直扑倒，她把枕头抱在怀里，疲惫地连动都不想动。 突然有人敲门，林子衿紧张地起身：他还有什么事？他不会真想和我一起住吧？ 林子衿把门开着一条缝，门外站着一位服务生。 “小姐您好！这是郑先生给您订的夜宵。”服务生说。 虽说睡前吃美食容易长胖，但是当美食真的就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那些减肥的誓言就立刻改为从明天开始生效。 记忆中的郑大千不止一次地用美食征服了林子衿的胃。 大学的时候，当林子衿知晓了陈吟就是郑大千之后，他们之间冷战了有一个月之久，郑大千也在她的手机上安静了一个月之久。 一个月后的一天，林子衿突然收到一条郑大千发来的微信。微信上郑大千约她一起去旅行。可能是林子衿好久没有收到郑大千微信的缘故，林子衿竟然随口答应了。答应之后她就后悔了，但是她懒得回复他。 那个周末，郑大千准备好行李，拿着两张火车票站在学校的大门口。而林子衿还在被窝里睡着觉。一个电话打来，把林子衿吓了一跳，“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还早？还有一个小时火车就要开啦！” “什么意思？”林子衿睁开朦胧的睡眼。 “不是说好今天去旅行的吗？” “我不是和你说过我不想去吗？”林子衿回答。 “你有说过吗？” 林子衿赶紧翻看手机微信，好像真没有拒绝过。放人家鸽子永远是不太好的事情，况且人家还买好了车票。林子衿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当面和郑大千说清楚。于是她简单地梳洗一下就硬着头皮出去了。 校门口，林子衿穿着一件束腰大衣一动不动地站在郑大千的面前。从背后看去，林子衿的腰身纤细，身材修长，那披肩的长发在微风中拂动，就像四月离愁别绪的海棠花，气质动人。 林子衿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低头看着路面，“我想我可能会让你失望了。” 郑大千歪着头看着林子衿，“想什么呢？生活源于旅行，旅行不同于旅游，关于这一点我想你比我还要认同，我的安排不是那些带着小红帽的旅行社能够比拟的。” 林子衿一阵触动，这是陈吟般的感觉。她轻轻拂动长发，若有所思地看着郑大千，“那，我们抓紧时间吧。” 从学校到火车站，他们全程都没有说一句话。林子衿只知道加快脚步，尽量不能耽误发车时间，不能让郑大千的车票白费。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车站，安检、检票、上车，一分钟也不耽误，一分钟也不多余。一直坐到火车上，林子衿才轻松地喘口气，“我们这是要去哪？” “你没看车票？” 林子衿这才想起来要看车票，大大的黑体加粗字：南京。 林子衿先是拂动自己的长发，然后一声苦笑，就好像是在嘲笑自己的心不在焉。 刚刚坐到座位上，林子衿突然皱起了眉头，她慌乱地想起了很多事情：要过夜？我没有带任何洗漱用品？我们晚上怎么住？天啦！林子衿越想越慌乱，她咬紧嘴唇一声不吭：他不会是想晚上和我住一个房间吧？ 林子衿坐在靠窗的位置，全程看着窗外。郑大千想和她说话，她一句话都没有。郑大千想问她一些问题，她的回答始终只有“嗯。”和“嗯？” 出了火车站，林子衿下意识地裹紧大衣，然后依旧双手插袋，走在最前面。走着走着她突然回头问郑大千，“我们现在去哪？” “去酒店呀！”郑大千的回答倒是很轻松。 林子衿神情紧张，心思一片凌乱：天啦，他不会真的要对我干嘛吧？而且还这么心急？此刻林子衿依旧双手插袋，步伐依旧镇定，但内心里却非常抗拒自己的每一个脚步。林子衿想询问一些问题，但又不是太好说出来，她只能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他真的对我做了什么，那我立马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林子衿艰难地熬到酒店门口，就好像是进了监狱一般。她在大堂里双手插袋，一声吭声，原地站立了很久。 郑大千让林子衿递身份证她就递，让她的眼睛看着摄像头她就看，让她上楼她就去。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做，就连帮忙拎个包都没有，至始至终她的双手都插在大衣的口袋里。 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林子衿再次眉头紧锁，咬紧嘴唇，就好像看到了不健康的画面。那一瞬间她的心情糟糕透了，她发誓他要是敢对她动手动脚，她一定会宰了他！ “哇，是套房，有两个房间，哇，还有落地窗，哇，有好大的阳台，哇，阳台上可以看到紫金山，还有明代古城墙，哇！”林子衿的心情一下子开心了起来，所有的顾虑一瞬间都烟消云散。 林子衿一下子变成了小鸟依人，她开心地看着郑大千，“早饭都没吃，饿死啦！” 傍晚，他们走在玄武湖畔，看城市高楼的风光，看夕阳落日的余晖。他们坐在湖边看着湖景，倾听着风吹过湖面的声音，任凭微风抚摸着她的长发。直至湖面平静，直至夜深人静，直至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晚的路灯里。 第二天清晨，他们早早地就起床。郑大千说在带林子衿去一个好地方。林子衿跟着郑大千的脚步，沿着一排木质栈道，向紫金山的深处走去。栈道两边粗壮的竹子和古老的树木散发着湿润的气息，那种气息浸入他们的肌肤，带给他们水嫩嫩的质感，仿佛已经置身于仙境般的世界里。 木质栈道的尽头是一面古城墙。他们沿着城墙脚下继续前行，触摸着古老的城墙，辩识着墙砖上的文字。林子衿问郑大千这明城墙可以上去吗？郑大千说他就知道她会有这样的想法。于是郑大千带着林子衿继续前行，穿过一片树林，穿过一片老旧的房子，再爬上一段阶梯，到达了城墙之上。他们登上城墙，远眺城市。城市与山水，与树木，与自然融为了一体；城市与历史，与文化，与沧桑融为一体。 这一刻，林子衿的心情极好，她很感谢郑大千能够带她来这么美的地方。这一刻，她不再像以往那般沉默，情不自禁地大喊：“我爱金陵！” 中午，他们没有回酒店，郑大千说要带林子被去烧烤。于是林子衿再次跟着着大千的步伐，乘船渡江，来到了长江之中的江心洲岛。在岛上，他们摘水果、蔬菜，品尝着农家的欢乐。在一片沙地之上，吃着亲手采下来的水果，烤着刚捉上来的鱼，还有那些海鲜，那些羊肉…… 郑大千简直就是一个被学习给耽误的烧烤店老板。引火，加炭，刷油，翻转，他烧烤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动作都很专业，就连老板都对他举起了大拇指。林子衿也试着学习烧烤，可是她的肉串只要放上去，不是烤焦了就是带着血丝。 除了烧烤，郑大千还亲自炒了几个菜，味道真的非常棒！当然今天最美味的食物当属郑大千亲自烹饪“十三香小龙虾”。 郑大千烹饪的“十三香小龙虾”热气腾腾、色泽鲜红、香气扑鼻、味道独特，色香味俱全，同时具有麻、辣、鲜、香、甜、嫩、酥的特点。让人食用后余香不绝，回味无穷，百食不厌。 这一刻林子衿对郑大千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不仅阅读广泛，知识渊博，而且还是个厨房好能手。这样的男生，现在到哪去找？ 这一刻，郑大千不仅征服了林子衿的精神世界，还征服了她的胃。 第5章 女程序员 我们再相遇，不是为了擦出火花，也不是为了生生相克。只是因为我未娶，你未嫁。 信息科的老科长退休之后，医院的领导班子也进行了一些调整。之后医院空降了一位非医疗专业的院长。有一次新院长去找某个老专家看病，老专家本能地在处方单上划出一圈圈火星文。新院长认不出老专家的字迹但也不好意思多问。但是几天后的院周会上，新院长就提出了医院信息化发展五年规划，院长说要用信息化的技术取代纸质处方。 因为有一把手院长的支持，郑大千一下子成了医院信息化的弄潮儿，在医院出境的机会非常多。 电子病历系统才刚刚上线，医院就把该软件公司的实施工程师给挖来了。至此信息科有两名职工。尽管后挖来的工程师是专业出身，但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郑大千一直安排着新人做事。 半年后，郑大千被任命为信息科副科长，领导着唯一一名科员。再后来郑大千不断在院长耳边吹风：医院的信息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专业的事情要找专业的人来做…… 然后科里连续招聘了数位计算机专业的职工，信息科一下子壮大了。只不过无一例外都是男生。不过这都没关系，医院里向来女多男少，郑大千并不孤独。 一年后的今天，郑大千在他的科长办公室里，躺在万向轮的座椅上，举头仰望。就在他视线的正前方，前任老科长亲手书写的一个“忍”字高高挂起。郑大千起身走到那幅字前，轻轻地揭下来，折叠好，放在了保险柜里边，然后长吁一口气，“老科长果然是先知啊！” 老科长退休前一天把一串钥匙交给郑大千，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这是中心机房钥匙，这是1号楼弱电间钥匙，这是保险柜的钥匙……” 当郑大千听到“保险柜”三个字的时候眼睛都放光了，“难道里边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是一大叠现金小金库还是一大摞购物卡？” 老科长好像看出了郑大千的好奇，他不急不慢地打开保险柜。整个保险柜里只有一张A4纸，空空如也。 老科长取出这张A4纸，小心翼翼地递给郑大千，“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所以我把所有服务器的密码全写在这张纸上了，你要像对待金钱一样对待这张A4纸，千万不能视金钱如粪土……” 随着信息科业务的逐渐增多，医院又给信息科招来了一名职工。不过这次是个女生。当那些男科员得知即将来一位女同事的时候，一个个都兴奋的就连走路都带节奏。 “你看你们一个个这点出息，医院那么多漂亮的护士都搞不定，还想吃窝边草！”郑大千刚刚数落完那些男同事就一个人跑到人事科去打听新同事了，“领导，有新人照片吗？” “明天就去你们科报到了，是个美女。” 第二天郑大千刚走到办公室，就听到那些男同事们欢呼雀跃，“听说是个美女程序员……程序员有美女吗？” 郑大千没有理睬，他回到他的办公室，等待着新人来报到。 三声敲门声，郑大千说：“请进！” 一男一女，四目相对。一个张大嘴巴，一个瞪大眼睛，然后都在数秒之后化为微笑。 “怎么是你？”郑大千说。 “我也想说怎么是你？” 新来的女程序员是林子衿。林子衿退出办公室，再次确认门口“信息科科长办公室”的牌子，“你不是来串门的吧？你就是信息科的郑科长？” “我是副科长。”郑大千回答。 “你一个学土木的怎么混到信息科当科长了？” “怎么说呢……机缘巧合吧。”郑大千示意林子衿坐下，“我差点忘了你是学计算机的，你才是真正的专职人员。” “我昨天听人事科说医院明年要升三乙，到时候科室要改成处室，你很快就是处长了啊！”林子衿刚刚坐下又起身，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你的办公室有点单调啊，还有面积好像超标了吧？” “好像不超标吧，这你也有研究？”郑大千都不知是该坐下还是陪着她站着。 “没关系的，如果超标我搬进来，两个人肯定不超标。”林子衿说。 “可以呀。” “和你开玩笑的，领导事情多，我可不能坐领导办公室，隔壁男同事都挺热情的，他们已经为我收拾好办公桌了。”林子衿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开，“科长那你先忙，我去隔壁办公室了。” “你等下！”郑大千叫住了林子衿，“这是办公室钥匙，还有，我先带你去和同事们见见面吧。” 郑大千帮林子衿安排好座位之后，一个人闷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半天都没有出来。 一次相亲，意外相遇，两人尴尬送别。新人报到，二次相逢，他又成了她的直接上司。 四年前，他们在大学的校园里相识，开始了一段美好的校园爱情。可是两年前，她向他提出了分手，因为他在她的眼里变得越来越堕落。 他还是他，那个曾经用尽各种手段来追求林子衿的他；他还是他，那个曾经玩世不恭地挥霍着青春的他；他还是他，现在那个不知道该怎么去追忆和面对林子衿的他。 郑大千的大四，林子衿的大三。 如果把大学时光比喻成一次登山的话，那么一路上走走停停、玩玩歇歇都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还有几步就要登顶了，同行的小伙伴却躺下来不肯上去了，这就比较让人窝火。郑大千的大学就是这样，他挥霍了前三年之后，继续挥霍着最后的宝贵时光：不去参加校园招聘会，不去寻找实习的机会，当然肯定也不是忙着考研考公；整日里把自己泡在游戏的世界里，毕业设计作品被导师评价为“你比较适合去装修队给公共厕所贴马赛克”，论文答辩不通过…… 林子衿一次相劝，两次告诫，三次警告，四次发火，五次吵架，六次冷战，最终忍无可忍提出了分手。 面对林子衿提出的分手，郑大千竟无任何挽留之意，整日里就像一只咸鱼一样，懒得翻身。 其实郑大千真的不是堕落，他那玩世不恭的性格并不代表他对待未来也是玩世不恭的。 大四那一年，是郑大千的人生中最迷茫的一年。刚刚进入大四，父亲就托关系给他安排一个体制内的工作。既然父亲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又干嘛非要去签中建多少局满世界地跑工地呢？但同时他又不是太喜欢体制内的工作，他想证明自己。可是比较打脸的是，他自认为非常有创意的毕业设计作品被导师评价为“公共厕所里的马赛克”。 经过一段时间漫长地挣扎，郑大千一头扎进了茫茫的人才市场中。他还是想争一口气。 第一次接到面试通知郑大千自信满满，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在去往公司的路上，郑大千兴奋极了：原来争口气这么容易。 这是一家自称很有发展前景的小公司，由老板亲自面试。 老板问郑大千，“你上班怎么来？” “我开车来的！”郑大千其实是倒了两次地铁再步行二十分钟才赶来的，但是为了面子，他撒谎了。 老板又问：“你怎么看待私车公用这个问题？” “私车不可以公用！”郑大千几乎不经思考地回答，因为他如果说可以，那最终自己开不出的私家车岂不是自揭谎言。 “为什么？”老板略有所思之后问。 “我觉得公私要分明，私车公用显得这公司太没出息了。”郑大千回答。 “你这么有出息还来我公司面试干吗？”老板不太开心地看着郑大千。 听到老板的嘲讽郑大千也怒了，“你见过很多写字楼里扫地的大妈坐拥十几套拆迁房吗？” “你可以走了！”老板嗤嗤一笑，连头也没抬向郑大千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结果是可以预料的，郑大千没有接到录用通知。但是他自我安慰说：这么小气的公司不去也罢。 郑大千继续在茫茫人海中投简历，一次次石沉大海！ 很多招聘专员都说他专业不对口，但是专业对口的工作又需要跑工地。既不用跑工地又专业对口的设计院却不要应届生。 有人说郑大千好高骛远，有人说他高不成低不就。屡屡被打击之后郑大千一次次地降低了自己的求职标准。经过一番长时间的研究考量，郑大千决定应聘某制造业公司的生产线线长。 郑大千终于再次得到难能可贵的面试机会。看来机会真的是给有准备的人，郑大千这次研究考量初具成效。 面试官是一位满脸横肉又很有力量的生产科科长。科长告诫郑大千说年轻人就应该从基层做起，一步一个脚印，特别是现在的大学生，更应该从基层开始锻炼。科长说他当年职高毕业走出大山，脚踏实地在这个工厂里一待就是十年，经历了数次罢工和裁员，终于被提拔为生产科科长。他说自己现在很知足也很自豪，他感谢他的公司，感谢他的老板，他感觉他的人生已经快要达到了巅峰。 第6章 护士别撩 这场面试一直持续了一个小时，说是面试更像是一次人生心路历程的分享会。最终提问环节科长问了一个和工作毫无关系的问题，“你怎么看待村花杨某某？” 这该怎么回答呢？郑大千一脸蒙圈。杨某某事件究竟是逆风翻盘的人生逆袭，还是大众审美的无趣低下？无论怎么回答都感觉是一个套路啊？ 短暂的几秒钟的时间里，郑大千熬尽脑细胞思考着，他觉得生产科科长的人生轨迹和村花差不多。于是他回答说村花是逆风翻盘的励志人生。 没想到科长是个直男癌，他很不赞同郑大千的看法，他对当今选秀节目狠狠地批了一通。 价值观和科长不符，郑大千面试没有通过。 就在郑大千心灰意冷，找不到人生的方向的时候，他看到一家连锁超市招聘见习经理的海报。于是他又将自己转投到那个励志而又让人亢奋的服务行业。 最终郑大千以见习经理的名义被一家连锁超市录用。同时被录用的还有一名曾经在菜市场卖肉的小哥。 卖肉小哥由于经验丰富，直接被任命为生鲜部经理。而郑大千由于没有工作经验，被任命为生鲜部见习经理，工资还低卖肉小哥300块。 不管是经理还是见习经理，好歹也是个经理。不管工资是多300还是低300好歹也算是有工作了。用一句经典的话来说“蚂蚁虽小也是肉啊”。对于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郑大千充满期待。 办理入职手续的时候人事经理对郑大千说：“超市是服务业，休息时间比较少，你要有思想准备，不过机会都是给敢于奋斗的人。” “那加班有加班费吗？”郑大千问。 “你是经理，经理是包薪制的，不谈加班费。”人事经理笑眯眯地看着郑大千，“经理是有特权的，经理上下班可以不打卡……不过你最好不要迟到早退，有人会盯着的！” 入职第一天，卖肉小哥熟练地在卖肉区域指挥那些大妈剁肉。而郑大千带着两个大妈在菜品类区域理货。当晚就遇到一月一次的盘点。 郑大千在生鲜专区数着那些种类繁多的奶制品，大到箱小到盒，一个都不漏。可是处长非要他去蔬菜区称土豆和洋葱。理货员大妈看着细皮嫩肉的郑大千心生怜悯，“这些脏活我们来做，你就记记数字就行了。” 本来郑大千盘点蔬菜就笨手笨脚耽误时间，所以他欣然听从了大妈的建议。这时处长走了过来，先是大骂郑大千偷懒，然后又指挥他去盘点一筐生鸡蛋。 郑大千二话没说把那筐生鸡蛋放在称上称了称，记下重量。这时候处长又走了过来，“称称谁不会？我不是让你称鸡蛋，我是让你数鸡蛋！我们这是上等的草鸡蛋，是按个数卖的！” 郑大千连连点头表示歉意，一直折腾到半夜12点才把那筐鸡蛋数完。不管这上等的鸡蛋有多贵，反正至少被郑大千打碎了10个。凌晨1点终于下班，处长又通知郑大千明天早上7点之前必须到岗提前铺货。 第二天郑大千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超市，他只是想打个电话向同学诉诉苦，结果就被处长狠狠地敲敲头，“多做事，少打电话，不要偷懒！” 结果郑大千人生中的第一个工作只干了一天半他就辞职了。 如此折腾了一个月，对郑大千的打击很大。他平日里的自信与大气被一次次的碰壁消磨殆尽；他以往的欢声笑语被一张张冷酷的眼神嘲笑的心灰意冷；他往日里对待生活那玩世不恭的神气被现实的世界一次次地打脸。 屡屡被打击，郑大千连脾气都发不出来：难怪当初林子衿说我堕落，要和我分手，看来自己真的是一无是处。 郑大千迷茫痛苦，找不到人生的方向。他开始重新思考过往，思考人生。难道自己真的已经堕落到万人唾弃的地步？难道自己也需要打打鸡血才重新树立一点信心？想到这，郑大千决定去菜市场买只鸡回家炖一碗鸡汤喝喝，犹豫再三又改变主意去吃了一碗鸡血粉丝汤。 如果此时郑大千再回老家接受父亲安排的工作，那的确是实实在在地打脸。就在他一个人窝在出租屋里已经准备坐等老死的时候，却阴差阳错、机缘巧合地进入了第一人民医院工作。只是从此以后，郑大千的话少了，人也正经了，就连美女护士也不撩了。他说这是上天眷顾他，所以他不可以再挥霍青春。 尽管郑大千已经是医院里的一名中层干部，基本不需要亲自下科室去处理日常问题，但是仍然有护士打电话来点名要郑大千去一趟。 “你电脑死机了，强制重启一下就好了！”郑大千在电话里说。 “我都已经重启好多遍了，还是不行。”护士说，“我们护士长说了，只有你来比较靠谱，你们科里的小伙子水平不够，这事必须得你亲自来。” 护士站前，郑大千亲眼目睹了护士长反复重启电脑的过程，差点痛哭流泪。 “护士长，你这不是重启电脑，你仅仅是重复开关了显示器的电源呀！”郑大千说。 “所以说必须你亲自来才行嘛。”护士长笑眯眯地说道。 郑大千使用了他们惯用的方法，按住主机开机按钮不放手，直至关机，然后再重启。 “嘀嘀嘀嘀……” 电脑连续作响，开不了机了。 郑大千尴尬地站在原处，向护士长解释，“我让信息科专业的工程师来解决吧，我不会修电脑。” “不会修电脑没关系。”护士长把郑大千拉到一边，“你有对象没？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我们科新来的护士小段……唉，小段，小段，小段哪去了……这孩子之前还嚷嚷要你来呢，现在就害羞地躲起来了……” 郑大千回到科室，远远地就看见林子衿倚在他的办公室门口。 “吵着要见你的护士漂亮吗？”林子衿问。 “你怎么知道有护士要见我？” “因为电话是我转给你的呀。”林子衿说。 “怎么不进我办公室等？门没锁。” “领导不在随便进他办公室不太合适吧。”林子衿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身体移动到门上。 “框当”一声，门撞在墙上，林子衿差点摔跤，“你门真没锁啊！” “找我有什么事吗？”郑大千指了指椅子示意林子衿坐下。 林子衿神神秘秘地把门给关上，然后小声地说：“我问你一个问题呀，你的身边根本不缺美女，那你为什么还单身啊？” “护士和我无缘呗。” “不像真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林子衿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郑大千一言不发，起身走到门边，把门反锁上。 “你锁门干嘛？”林子衿紧张地看着郑大千。 郑大千仍然没有说话，他慢慢走到林子衿身边，把双手按在林子衿座椅的把手上，弯下腰贴近林子衿的脸，把她包围在身体与椅子之间，用一种特别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你想干吗？”林子衿的脸开始微微发红，回避了眼神的对视。 郑大千还是没有说话，他只是把林子衿的一条腿从另一条腿上拿开，“我只是想告诉你女生翘二郎腿很不好看！” 刚好门外有人敲门，郑大千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林子衿准备去开门，郑大千又把她给拦住了，“嘘……就装着办公室里没人……” 待门外的敲门声消失了之后，郑大千小声地说：“一男一女在办公室里还反锁着门，被人碰见了说不清楚的。”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里的电话也响了，郑大千没有接听，他继续示意林子衿保持安静。 林子衿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大步走到门前打开门。 “郑科长在啊？”门外的人挂掉了电话，把脑袋探了进来。 “敲门都没人理睬了干吗还打办公室电话？想试探领导到底在不在的啊？”林子衿毫不客气地怼着门口的拜访者，但是又在一秒之后露出笑脸，“和你开玩笑的，刚刚领导和我在谈事情没来得及回应。” 林子衿作为一名女程序员思维的跳跃性很大，所以写代码时经常会遇到BUG，然后大脑就会长时间地死机卡壳。每每这个时候都会有一群男同事出现在她的身后指点江山。有一次郑大千来到他们办公室，又看到了一群男同事围在林子衿身后激昂讨论，而林子衿则单手托腮，一个劲地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就好像自己有胡子似的。 “都干什么呢？都给我回到自己座位上去！”郑大千轰走了那些男同事。然后他来到林子衿的身后，双手搭在林子衿的座椅靠背上，盯着她的电脑屏幕说，“你不是太适合做程序员，你比较适合做我的助理……” “科长，放我们单身狗一条活路吧？”男同事们一阵躁动。 “大哥，这不是CAD图纸，这代码你能看得懂吗？”林子衿转过头来仰视着郑大千，然后扑哧一笑。 那是林子衿刚入郑大千魔方协会的时候。 郑大千一边教林子衿拧魔方，一边问她，“你学的是什么专业？” “我是学计算机专业。” 林子衿回答。 “正好我电脑开不了机了，你能帮我看看吗？” “这个，我不会修电脑。” 林子衿尴尬摇摇头。 “那你会写软件吗？” “会一点吧。”林子衿回答。 “那你能帮我设计一个能把房屋照片自动画成CAD设计图的软件吗？” “这个……有点难，我也不会。” 林子衿无助地长吁一口气。 “那你学计算机干嘛？” “呃……”林子衿一时语塞，无话可答。 第7章 得意忘形 尽管郑大千对于计算机专业技术不是太懂，但是他对待信息化的工作却很认真。就拿加班这事来说吧，因为医疗行业的特殊性，切换服务器、系统升级之类的事情都是在深夜进行的。只要有加班，郑大千必在场坐镇指挥，而且第二天他还必须在上班之前到岗继续观察系统的运行情况，然后再持续一整天的工作。 大学时代的郑大千可不会这样。只要是林子衿的一个电话，即便是他正在和舍友们游戏团战，他也会毫不留情地抛弃战友。只要是前一晚熬夜太久了，第二天上课他必定会迟到。 责任心这个东西，光靠灌鸡汤是行不通的。郑大千的责任心来源于他对工作的热爱。而信息科员工的责任心取决于郑大千能给他们买几杯奶茶，请吃几次大餐。 今晚又是一个加班夜。加班还没开始，美食夜宵已经放满了会议桌。 郑大千没打算让林子衿加班，他对科里的男同事说：“男同事就应该多照顾女同事，因为将来你们都会有老婆，你们要懂得心疼心生。” “科长，你的意思是说你正在心疼你将来的老婆吗？”一位男同事问。 “滚！”郑大千双手插袋，转身走出门外，正好碰到了在会议室里吃美食的林子衿，“你可以回家了，你今晚不会加班。” “啥意思？”林子衿一手拿着奶茶一手拿着鸡翅，“舍不得请我吃夜宵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用解释了，我最近减肥吃的少。”林子衿跳跳蹦蹦地回到办公室。 晚上十点，开始升级电子病历系统。郑大千站在办公室的最里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开始发号施令，“小张，你准备好备份文件，做好回滚计划；老蒋，给你升级的时间是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到了如果没成功必须回滚；子衿，你负责接电话，向病区做好解释工作……” 系统升级开始，在键盘和鼠标的敲击声中大家忙碌开来。 林子衿坐在电话机前一手托腮，眼睛不时地瞥向四周：都说工作中认真的男人最帅，这办公室里的男人怎么认真起来都毫无形象呢？有抖腿的，有抠鼻屎的，特别是郑大千形象最不佳，非要坐在桌子上，脚踩在椅子上。 升级还在继续，也没有电话打来，办公室里越来越安静。林子衿打了个哈气，一个人来到会议室里用微波炉给夜宵加热，然后送给每一位同事。 夜晚的时间流逝的特别快，待到郑大千伸手想吃东西时，热好的食物已经又凉了。郑大千这才抬头扫视四周，林子衿不在了。 郑大千来到会议室里，发现林子衿已经躺在椅子上睡着了。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然后准备转身离开。 林子衿微微睁开眼，着着郑大千的背影，甜甜一笑。突然郑大千再次回头，吓得她立即闭上眼，继续装睡。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郑大千轻轻地在林子衿的耳边询问，“和大学时代相比，你的转变太大了。” 林子衿偷听着，她反正也不想回答，就继续装睡。然后脑补着可能出现的画面：他会不会偷偷吻我？ 但是郑大千没有。他只是把会议室里的灯给关掉了。 只有该结婚的感情，没有该结婚的年龄。林子衿继续被七大姑八大姨安排着相亲。 “你才刚刚毕业，相亲这事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郑大千严厉地对她说，“今晚加班，不准去相亲！” “你以为我只是想找个男朋友啊？我只是想找个可以接送我上下班的司机。”林子衿看着郑大千放在桌上的汽车钥匙，“等我拿到驾照了，我也可以反过来接送男朋友上下班的……明天我请假啊！” “不批！” “不批也不行，我要去考科目二的。” 林子衿回到家，发现她的姨妈来了。她赶紧躲进房间，又被亲妈捉住，“上次你姨妈给你介绍那个男孩怎么样啊？也没听你说起嘛？” 林子衿随便敷衍，“就那样吧。” 真不知道天底下的妈妈都是怎么想的，读书的时候各种劝女儿不要和男生走太近，等到女儿长大了，总是想着法子赶女儿出去。 “子衿啊，你也不小了呀，你看看你表妹，再过两个月姨妈我就能抱孙子了。”姨妈又开始唠叨。 “姨妈，你越来越像我亲妈了！”林子衿说，“我长的很让你们发愁吗？” “那个小伙子说对你印象蛮好的。” 姨妈对亲妈使了个眼色说。 “别骗我了。”林子衿本想把郑大千就是她前男友兼上司的事情告诉她们，以调动她们八卦的情绪，顺便再震惊一下她们了世界观。可为了她们的表情不是太狰狞，她想想还是算了。 林子衿和往常一样躺到沙发上开始网购，“妈，能转点钱给我吗？等我发工资了一定还你！” 林子衿翻看着自己的微信钱包，发现多了一千多块钱。她仔细查看着这几天的交易明细才回想起这是那晚转账给郑大千的房钱，而郑大千没有收又退回了她的钱包。 “怎么办呢？他是故意不收的吗？要不买个礼物送给他吧，这毕竟不是我的钱呀？”林子衿在心里纠结着，“我要是送他东西，他会不会认为我在行贿他？” 林子衿想问问郑大千为什么不收。她打开微信，打开通讯录，找到郑大千。她编辑了几句话想想不太妥就删除了，再编辑若干个问题之后又删除了。 林子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问，她对着手机屏幕发呆了好久。突然郑大千发条微信给她了，是一张截图。截图上是一个微信的消息界面，上方的姓名是林子衿，中间的聊天记录空白。但是郑大千用红圈圈上了“林子衿正在输入”几个字。 “干嘛？”林子衿问。 “微信上一直显示你正在输入，我都等十分钟了，也没见你发一个字给我。” 林子衿没有输入文字，她把钱又转给了郑大千，并且备注了“开房钱”，生怕郑大千看不明白。 郑大千第一时间又把钱退了回来。 “怎么不收啊？”林子衿很疑惑：这个伪程序员啥意思？视金钱如粪土啊？ “有开房让女生付钱的吗？发个定位给我。”郑大千回复。 “干嘛？你不会想半夜来我家吧？”林子衿紧张地立马端坐起来：难道姨妈又和郑大千说了什么？ “你明天几点去考试？给我个定位，我送你。” 第二天，郑大千很早就到了小区大门口。林子衿赶紧把脸洗洗，妆化化，头发梳理一下，然后穿上高跟鞋，打着太阳伞，不急不慢地出了门。 小区门口，郑大千很绅士为林子衿开车门，“上车。” 林子衿开心地坐在副驾上，向着郑大千挥挥手，“出发！你这车太大占车位，等姐驾照过了，姐弄辆BBA开开，到时候姐带你逛街。” “在单位你的打扮像少女，今天你的打扮像仙女。”郑大千微笑着对林子衿说。 “你还挺会审美，这些词都是谁教你的？油嘴滑舌。”林子衿白了郑大千一眼，不过在一秒钟之后又换成了笑脸，“不过姐爱听。” “你别一口口姐的，你比我大吗？”郑大千盯着林子衿看了好一会，“张阿姨，也就是你姨妈和我讲你才20岁。” 林子衿使劲地挠挠头，眉头紧皱，“北京人自称爷，他就真是爷了吗？四川人自称老子，他就真是老子了吗？但是我自称姐，我就是你姐，我就比你大怎么了？” 说完林子衿赶紧打开遮阳板上的小镜子：姨妈怎么不说我才18岁？难道我今天的妆容把自己给显老了？ 郑大千被怼的无话可说。同时林子衿也开始反思自己的每一句自称是否得当，“姐改还不行吗？” 刚说完林子衿又立刻捂住嘴巴，“对不起，现在改……哥，郑科长，这样说可以吗？” 炎热的天气，空旷的考试场地边竖起一顶顶遮阳棚，学员们在遮阳棚下一边扇扇子一边焦急等待。一阵飞吹来，一股热浪袭面。林子衿才刚下车，先前白嫩嫩的脸就被蒸的通红，再坚持一会，妆都要花了。 郑大千说：“回车子吹吹空调吧，轮到你了再出来。” 林子衿看了看场地上严肃的气氛，又瞥了一眼教练那墨镜底下深藏着的复杂眼神，对郑大千说：“车停远点，结束了我打你电话。” “你穿着高跟鞋怎么去考试？”郑大千看着林子衿的脚问。 林子衿这才明白过来教练墨镜底下深藏的复杂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急，我有应急预案，我的平底鞋在车里的包里，帮我拿一下。”林子衿拍了拍郑大千的肩膀，把他往前推几步，“今天我要是过了请你吃晚饭，要是过不了，你请我吃饭，你说怎么样？” “公平！” 候考的时候，教练没有像平日里练车时那样严厉地强调要点，他一直对学员们说：“放松，放松，考试比平时训练还要简单。” 第8章 两个戏精 别人在考的时候，林子衿在一边认真地观察，认真地思考，跟着别人的节奏脑子里在重复要点，“起步打转向灯，先往右打死，再往左打死……” “今天应该都能过。”教练微笑着看着大家，“只要牢记几个要点都能过……林子衿，你要注意S弯出弯的时候……” “不要压线！”林子衿抢过教练的话，“我记住了！” “你们看，那几个学员是哪个驾校的？就这水平也来考试？平时练没练啊，转向灯也不打，坡道起步没几个起好的……”教练一直在和大家交流。 “不能紧张，不能紧张。”林子衿一直在给自己心里暗示。 终于轮到林子衿了，教练小声地对她说：“加油！”生怕声音太大会吓着她。 考试结束的时候林子衿没有打电话给郑大千，是他自己过来找她的。郑大千过来的时候教练还在林子衿的耳边一个劲地训斥她，“跟你讲多少遍了，S弯出来的时候注意右后边的车轮会压线，让你回一点、回一点，你每次都说知道了，每次还是压线！” 郑大千好像已经预料到了结果，“你想吃什么？今晚我请你吃饭。” “谢谢你，下次再吃饭吧，我现在想回家。”林子衿沮丧地垂下头。 走到车边，林子衿没有坐副驾驶位。她一个人坐在后排，委屈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之后郑大千给林子衿批了很多假，但林子衿没有要，她都是利用下班和周末时间去练车。这一回她再也顾不上会不会被晒黑，她发誓下一次考试一定要拿到驾照。 再去考科目二的时候，林子衿没有对郑大千讲。她穿着平底鞋，换上牛仔裤，扎起马尾辫，自己坐公交去了驾考中心。 考完科目二，林子衿一气呵成，再考完科目三、科目四。当她拿到驾照的那一刻，她第一时间拍张照发在朋友圈里。 林子衿手里拿着驾照，几乎快癫狂地笑出声来，“驾照在手，去哪无忧，驾照到手，带你去郊游……” 郑大千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向林子衿发来祝贺的微信，“你过不过，我都要请你吃饭，今晚有空吗？” “去哪？”林子衿满心欢喜。 “你想吃点什么？中国四大连锁快餐店随便挑！”郑大千回复。 这算是他们第二次约会，这一次他们去了一家西餐厅。 这一次，他们聊了很多开心的事情，从大学时代聊到前段时间的相亲；从某个名著聊到了最近热映的电影。这一晚，郑大千主动提出看一场电影，林子衿同意了。 没几天，林子衿喜提一辆“BBA”中入门级轿车。郑大千看了一眼说她的眼光不错。但是当郑大千坐进她车里的时候又开始一个劲地吐槽，“空间太小了！” 有了自己的车之后，林子衿再也不怕妈妈的唠叨了。只要妈妈再催促她找对象的事，她立马开着车就走，“我去相亲了！” 下班的时候林子衿非要拉着郑大千坐她的车，“咱出去吃顿好的，我要贿赂贿赂领导，你的车太大不好停车，坐我的车。” 虽然本市的几个大商场在大学时代已经被他们逛遍了，但今天林子衿还是带着郑大千来再来逛逛。 在街角的拐弯处，林子衿东张西望寻找车位。找车位永远是开车人最大的痛苦。而且学驾照科目二中最简单的“侧方位停车”在现实中永远是最难的项目。林子衿一会向右打死，一会向左打死，歪歪斜斜，“郑大千，你帮我停一下。” “还是你来吧，我怕把你的新车给刮花了。” “让你来就你来嘛，你最多是刮花了点漆，我至少是刮掉一个轮子，没听说过女司机寸草不深吗？” 郑大千无奈地摇摇头，下车走到驾驶位置。 林子衿刚下车就有一辆车斜插进来，抢占了他们的车位。那人关门锁车，扬长而去，没有一点歉意。林子衿气的直跺脚，真想破口大骂可还是忍住了。 但是郑大千免不了被她一顿责怪，“让你停，你非要磨磨叽叽，现在好了！” 郑大千杵在原地，一脸无奈。 “算了，重新找一个车位吧。”林子衿安慰郑大千，也算是安慰自己。然后她上车继续寻找下一个车位。 一不小心追尾了。 “我去！”林子衿双手捂着脸，低着头。 “你竟然没有大喊‘啊’，不错，刹车踩对了。”郑大千看着不知所措的林子衿，然后赶紧下车向前车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打保险公司电话。” 林子衿也跟着下了车，躲藏在郑大千的身后，就好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林子衿？” 一声熟悉的呼唤，林子衿赶紧从郑大千的身后探出头来，“段乔？你怎么在这？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段乔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林子衿，而后又突然转身打量着一边的郑大千，“这位是？” “这位是？”林子衿一时愣住了，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郑大千。“郑大千，你快自我介绍呀！” “哦，我是林子衿大姨妈家的哥哥。”郑大千知趣地转身离开，“我有事先走一步，你们聊。” 段乔是林子衿的高中同学，也是她的大学同学。段誉的段，乔峰的乔。他老爸肯定是个金庸迷。 一直以来，段乔始终是林子衿身边的护花使者，默默地接近，从不敢表白。 一直以来，段乔都是以学霸的身份存在。特别是高中三年，他一直都是全年级第一，并且几次模拟考也是全市第一。 时间倒退四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段乔应该是本省高考状元的有力竞争者。当大家还在喊口号，向本科线冲刺的时候，段乔已经开始纠结是读清华还是北大的问题。 可是让谁也没想到的是，段乔高考的时候发挥严重失常，结果分数比林子衿还低几分。 据说段乔原先的目标是美国某著名高校。还没有高考，他就已经提前拿到了该著名高校的录取通知书。可是他爸妈担心他出国会一去不复返，坚持让他读清华或北大。 让人震惊的是，段乔为了达成留学目标，竟然在高考试卷上胡乱作答。当时他是这么想的：上不了清华北大总该让我出国了吧。 更让人震惊的是段乔爸妈的那句话，“反正我们家不缺钱，你读任何大学毕业了都是回家继承家业，那就读个二本吧，出国是不可能的。” 当林子衿在大学的校园里见到段乔的时候，她说他的小算盘打错了。但是段乔说他不后悔。 大学校园里，段乔继续发挥着他是学霸的本色，数次获得学校的国家奖学金。只是在感情世界里，他毫无建树，甚至有点凄凄惨惨。一直以来林子衿都是那个让他怦然心动的女生，但是他却连与她眼神交流几秒的勇气都没有。他时常一个人躲在不被知晓的角落里关注着林子衿的一切。 “你，最近还好吗？”段乔双手插袋，一会儿拿出手机，一会儿放进去，一会儿又双手十指交叉，每一个小动作都很僵硬。 “还好。”林子衿原地站立，时不时地挠挠头发，小动作不少，同样也很僵硬。 “作为老同学，我们好久没有联系，今天这么巧遇到你。”段乔说。 “好巧。”林子衿开始变得词穷，一直尴尬地站着，“对了，你的车，我现在就给保险公司打电话……” “不用了，如果不是碰一下，怎么会遇到你！” 本来是一个叙旧的好机会，但是他们俩却尴尬地站立了好久，语塞就是这样产生的。 过了好久，段乔才找到可以暂时缓解尴尬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我还有事。”林子衿这才想起郑大千还在等着他。 “那回头聊，有空一起聚聚。” 告别了段乔，林子衿赶紧去找郑大千。本来就是她主动约郑大千出来吃饭的，现在却把郑大千给弄丢了。 林子衿找了一圈没找着郑大千。本来说好是去吃日本料理的，料理店里也没找着他的身影。她打电话过去，“你人呢？” “没和你朋友一起去吃饭啊？终于想起你大姨哥了？”郑大千说话的语气就和□□一样呛人。 “你怎么不在日本料理店？”林子衿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寻找，“你到底去哪了？” “今天周末，吃日本料理的人可能，可能人会很多，所以，我在一楼的火锅店里等你好久了。”郑大千吞吞吐吐地回答。 “那你先占座，我五分钟就到。”林子衿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向一楼走去。 在商场的走道里，林子衿隔着大约二十米的距离看到郑大千。郑大千正对着一个游戏拳击机猛击，发泄着他的情绪。 郑大千发泄完情绪之后匆匆忙忙地下楼，直奔一楼的火锅店。 “他哪来那么大的情绪，不就刚刚把他给忽略了几分钟嘛，也太小气了吧。”林子衿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慢慢地走，以便给出足够的时间让郑大千伪装好他在火锅店里的等待。 第9章 备胎请走 路过游戏拳击机的时候，郑大千打的分数还在，480分。林子衿无奈地挠了挠她的头发，然后也狠狠地打了一拳：540分。 “我去！郑大千到底有没有力气！” 林子衿边下楼边拿出手机看看五分钟到了没有，手机上明明写着今天是星期四，郑大千非说今天周末人多。而且本来说好的日本料理又变成了火锅，她就当着什么不知道吧。 吃饭的时候，林子衿看得出郑大千心不在焉。他好像有很多问题要问，但一个问题也没提出，故意东扯西拉，以显得他很大度。 “你没多想吧，他只是我的一位老同学，段乔。”林子衿看着郑大千。 “这是你的地盘，遇到几个老同学不是很正常嘛，我有什么好多想的。”郑大千头也不抬地一直在夹菜，“断桥，他出生在西湖边？在我们土木人的眼里很忌讳这种名子的。” 接下来就是两人安静地吃着火锅。吃到一半的时候，林子衿走神了：郑大千为什么非要说他是我姨妈家的哥哥？他完全可以霸道一点说是我男朋友啊，也可以实话实说是我同事。或许他只是怕段乔误解吧。可事实上又有什么好误解的呢？我和段乔仅仅是老同学而已，莫非他吃醋了？他只是想掩饰他对我旧情未了？ 林子衿把筷子抵在牙齿上，认真地思考。一不留神，筷子插进了她的鼻孔里。为了缓解尴尬，林子衿强装镇定，结果竟然流鼻血了。郑大千一脸惊愕地看着她，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给她递纸巾了。 林子衿本想和郑大千解释一下有关段乔的事情，现在鼻血都出来了，再强行解释只会显得她“做贼心虚”，或者“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一边擦着鼻血一边看着表情紧张的郑大千，“这是个意外，我没有病，也不是看见帅哥犯花痴……” 晚上回到家，林子衿的心里乱七八糟的。没等她平静下来，就收到了两个人的微信。 段乔先是和林子衿聊他们的年少，他们的青春。渐渐地又开始聊他的悔恨，开始倾诉着他这些年来的感情世界，也讲了很多煽情的话。说什么后悔当初的懦弱，说什么只是见到她第一眼就确定了他此生不可能再有女生走进他的内心…… 而郑大千则非常关心她流鼻血的事，问他最近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问她要不要做个检查，然后又例举了一大堆流鼻血可能掩藏的疾病风险。 已是半夜时分，两个人的“晚安”让林子衿一点也不安。 第二天，段乔继续对林子衿采取微信轰炸，又是同学情，又是暗恋情，总之就是要约她吃饭。林子衿经不起段乔的软磨硬泡就答应了赴约。 下班的时候林子衿在医院的停车场里碰到了郑大千。郑大千说：“昨晚你没吃好，今天要不要补偿你？” “今晚有约，下次吧。” “你不会又去相亲了吧？”郑大千双手插袋站在林子衿的车旁，目送着她的离开。 林子衿和段乔坐在咖啡店里一直聊到深夜。林子衿把她和郑大千从认识到分手的过程又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他们又转战到大排档里继续喝着啤酒。 “你的前男友郑大千可是学校名人。”段乔说。 “这你也知道？” “大学四年里任何和你走的近的男生我都知道。”段乔说 “你侦探呀？” “因为我喜欢你。”段乔说。 “我们是好哥们。” “你和郑大千重归于好了？”段乔问。 “没有的事，我们现在是同事，他是我上司。” “那我现在还有机会吗？”段乔问。 “什么意思？我就从来没给过你机会好吧。” “我不能再像大学时代那样懦弱了。”段乔大口吹完一瓶啤酒，“我要和郑大千公平竞争！” “你没发烧吧？郑大千又没追我，我们早就分手了。”林子衿拍拍段乔的脑门继续说，“而且我们是哥们，你怎么可以对哥们下手？” 酒喝到后半程的时候段乔说他和林子衿都有着讲不完的痛，他说他希望林子衿忘掉那个曾经给过她伤痛的人，重新开始新的感情。 而林子衿说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小姑娘了，她懂得什么该珍惜，什么不该珍惜。 这几天，对于段乔的微信，林子衿开始敷衍、逃避。她害怕会把好朋友变成仇人。可是段乔却变本加厉地经常出现在林子衿的办公室门口。 “这段乔追女生可以，但不能干扰我们正常的工作呀！”郑大千把林子衿喊到办公室开始训话，“希望你正确地处理好男女关系，不要影响医院工作。” “他原本也是一个好端端的腼腆男生，最近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林子衿解释道。 “依我看就是荷尔蒙分泌过旺，最好到我们医院内分泌科看看。”郑大千从座位上起身，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我得把我们信息科加个门禁，任何人凭指纹进入！” 信息科的门禁装好之后段乔果然不来了。可是下班的时候，林子衿在地下停车场里远远地就看到段乔就像一个二愣子一样站在他的车前。林子衿立马转身躲到郑大千的车里。 “如果真想守车待人，至少自己要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呀，我真为段乔的智商感到着急。”郑大千说，“而且也不带个礼物鲜花什么的……” “那你可以去教他呀？”林子衿躺在后座上，连头都不敢抬。 为了躲避段乔，后来林子衿干脆把车停到露天停天场。一天下雨，大雨把林子衿的车子洗的干干净净，也同时把车旁的段乔洗的干干净净。 郑大千看到之后对林子衿说：“我要不要递把伞给他？” “他已经湿透了，现在递给他有用吗？”林子衿继续躲在郑大千的车上，“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你想怎么样？你难道要像电影中的桥段那样，哭的稀里哗啦，然后冲上去拥抱？”郑大千一脚油门快速离开，就连怜悯的机会都不给。 很多天之后，段乔再也没有出现在林子衿的车边。她想段乔终于死心了，她也终于可以解脱了。可是有一次当她打开车门的一瞬间，段乔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手里捧着一束花，直挺挺地站在车前。 “不会真是郑大千教的吧？”林子衿把车窗摇下一条缝，微笑着看着段乔，“老同学，别这样，医院的人太多，会看笑话的。” 段乔原地不动。 这时郑大千走了过来，“这位女士，麻烦你车挪一下，你已经影响到后方的车辆。” 林子衿赶紧转头看看车后方，又转过身来用疑惑而又渴望的眼神看着郑大千。 郑大千靠近车窗，小声对林子衿说：“你一会往后倒车，然后从后边那个出口赶紧开溜。” 郑大千站到林子衿的车前，继续做出指挥的手势，“来，倒倒倒，往左打，再回一点……” “车位太小了，我倒不出去啊！”林子衿在心里一阵嘀咕，然后又是一通操作。 “啊……” 一声尖叫划破空气。 慌乱中林子衿把R挡挂成了D档。郑大千被她撞倒了，血洒了一地，他吭都没吭一声。 林子衿惊慌失措地拨打了各种救援电话，然后又脱下衣服使劲地压住郑大千的头。她看到了他微闭的双眼，她感受到了他微弱的心跳，她的眼泪大把大把地滴落在他的脸上，滴落到他的嘴唇上。那一刻，她害怕急了，她怕郑大千会有什么意外，她害怕他再也醒不过来，她使劲地呼喊着他的名子，她用尽所有的气力告诉他，“坚持住，别睡着！” “你个傻妞，我们就在医院，你打那么多电话就不知道直接打急诊科内线吗？”郑大千说话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睁开，“太阳太刺眼了！” 倒是段乔用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到急诊室，和医务人员一起推出抢救床。 交警到的时候，林子衿还在哭，她哭的连话都说不上来，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她的鞋子上。 待林子衿冷静下来的时候，她刚要往急诊科走去，警察拦住了她，“请问你哭好了没有？我们已经在一旁等你哭了半小时了。” “我要去看看他！”林子衿再次放声大哭。 “等你平静下来到交警队来一趟，我们要做个笔录。” 警车开走了，林子衿的车也被拖走了，烈日底下只有她和地上干涸的血迹。林子衿一路呜咽着去往急诊科。 当林子衿再看到郑大千的时候，他已经躺在病床上了。麻药还没苏醒，他的嘴唇微微颤动。他的后脑勺被缝了好多针，缠上绷带侧身而卧。 看到这一切，林子衿的眼泪再次啪嗒啪嗒地落下。她捂住嘴巴，哽咽着走出病房。那一刻，她把最坏的打算都想过了，如果郑大千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一定卖车卖房给他手术，她终生不嫁也要照顾他一辈子。 第10章 蒜香龙虾 傍晚，段乔陪林子衿去交警队做笔录。警察把最坏的可能和她说了一遍。警察说如果郑大千达到轻伤或更严重的伤害，那她可能会因交通肇事罪被拘留。 段乔一直在安慰林子衿，“没事的，没事的，你不会被拘留的……” 其实段乔根本体会不到林子衿那一刻的心情，她当时倒是希望警察能快点把她拘留起来，惩罚她所犯下的错误，这样至少她在心理上会好受一些。 再次回到医院，已经是深夜了。深夜的病房里很安静。只是突然响起的哀嚎声让人头皮发麻。只要有人哀嚎，林子衿总以为是郑大千的声音，细听不是，才放下心来。林子衿想，她不在的时候，郑大千也一定这样痛苦地哀嚎过，特别是在麻药失效的时候，他一定非常地痛苦。林子衿从小就惧怕疼痛，看见打针撒腿就跑。然而这一刻，她非常愿意替郑大千承受痛苦。 林子衿蜷缩在长椅上，一言不发，没有困意。她想起身四处走走。 深夜的医院里，就是一个凄凉的世界，安静地让人害怕。医院的每一个角落里中央空调都打的很低。林子衿把双手握在胸前，紧紧地攒着体温，跟随着微弱的光亮，不知道该去哪，鞋根敲打着地砖，特别地响。病区的走道里，有很多人和她一样蜷缩着，ICU的门前好多人席地而睡，急诊大厅外伤心的人蹲在墙角呜咽……他们都和她一样，在等待着希望。 早晨，林子衿的头很痛，脑袋里就好像灌了铁一样重，可能是发烧了。可是她并未在意。与郑大千的伤痛相比，一个小小的发烧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林子衿举着吊瓶来到病房，郑大千醒了，只是声音很微弱。他问她怎么了，林子衿说：“我陪你来住院了。” 郑大千对她说了一声“对不起”，林子衿的眼泪一下子又不争气地流下来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郑大千举起他的手，试图帮林子衿擦试眼泪，可是手停在了空中片刻又收了回去，“你的眼都红了，是不是没回家休息？” “我没事的。”林子衿胡乱地抹去眼泪，“我昨天都已经想好了，我卖车卖房也要赔偿你，如果你下半生就这么一直躺着，我一定会照顾你一辈子！” “你不要煽情好不好，我怎么感觉你在咒我？”郑大千挤出一丝笑容，试图逗她开心。 中午的时候，郑大千的精神已经好多了。精神好的时候他就开始不安分。他说他感觉好饿。林子衿要给他订外卖，郑大千说：“医生说不能吃太油腻的，我需要吃清淡的。” 没办法，林子衿只好顶着大太阳到附近的饭店里单独做一些清淡的饭菜送过来。 可是郑大千刚吃了一口就不吃了，他说他想和林子衿一起去日本料理。林子衿又是骗又是哄的，他才勉强吃了一点点饭菜。吃完饭林子衿又给郑大千剥香蕉、削苹果。郑大千一边吃一边看着林子衿，那是享受的眼神。 晚上的病房里吵吵闹闹，郑大千的周围人山人海，来看望他的护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林子衿站在那群人山的背后，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病房的墙角，看望郑大千的礼品水果堆积成一座小山，在礼品山的边上，一群护士争相给他护理，关切的问候一句接一句。 有护士问：“郑科长，好些了吗？” 有护士说：“郑哥哥，就是一些皮外伤，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还护士说：“郑科长，肇事者抓了没？绝不能谅解！非拘留十天半个月不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听到这，林子衿低下头，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林子衿刚走到过道里，就遇到了段乔，她连忙拉住了他，“先别进去了，里面不适合外人存在。” “有这么夸张吗？”段乔把头探进病房看了一眼，“这么多美女！” 在过道的尽头林子衿和段乔并排站着，一起看着窗外。林子衿在窗户里看到了段乔的表情，段乔也从窗户里看到了林子衿的犹豫。 “你有什么打算？”段乔问。 “你指的是？” “工作、家庭、婚姻等等。”段乔说。 “安心工作，结婚生子，生活平平安安就好。” 接着是彼此沉默。沉默了好一会，段乔再一次问林子衿，“我还有机会吗？” “你说呢？”林子衿无奈地摇了摇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给我提这个问题，我求求你在这个时候不要再折磨我好吗？” “我是认真的！”段乔背转过来，依靠在护栏上，看着病区的尽头，“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后悔，后悔自己的懦弱，后悔自己没有勇气，现在的我再也不是从前的我了，我不能总活在后悔当中。” “都是过去式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林子衿说。 “也许有呢？” “你前边就是护士站，你去问问护士有没有？也许护士看你帅，会给你一点什么。”林子衿双手交叉环绕在胸前，“我们只是老同学，好朋友，我和你认识比认识郑大千早三年，如果可以强求何必等到今天，如果我们有缘分，又怎么会轮到郑大千？这不是后不后悔问题，也不是你有没有勇气的事情，这需要看缘分！” 段乔苦恼地倚在墙上，一言不发，频频点头。 看望郑大千的那群护士终于散去，整个病区里都安静了许多。段乔还想和林子衿聊点什么，但是林子衿没有给他机会，“走，回病房看看吧。” 他们一起走到了病房门口，段乔突然停下了脚步，“还是你先进去吧，我和你一起容易让病人受刺激，我过一会再来。” 郑大千看到林子衿，之前兴奋的状态立马消失了。他躺在床上微闭着双眼一动不动，迅速进入另一种状态。 “晚饭吃了吗？”林子衿问。 “吃了一点。”郑大知微微地睁开眼，“我想吃个苹果。” 林子衿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开始削苹果。 这个时候，段乔“恰巧”走了进来，“郑科长，好些了吗？” 郑大千做出微微起身的动作，“是子衿的老同学啊，你怎么也来了？一点小伤而已。” 郑大千的起身还是有点吃力，肘部差点没撑住。 “别动，我来我扶你！”林子衿赶紧丢下苹果把枕头立在他的后背。 “我来吧！”段乔也快步靠近床头。 “人是我撞的，还是我来吧！”林子衿没有理睬段乔。 三个人闲扯了几分钟之后，段乔说他和医院有缘，他说医院很多医疗软件都是他们家公司的。 “杏林软件可是上市公司啊，也姓段？”郑大千好奇地问。 “家父产业多，我毕业之后杏林软件主要就交给我打理了。”段乔说，“以后来请郑科长多多关照。” “哪些哪里，你这么大的家业让人遥不可及啊，以后还请你们多多支持我们医院的信息化建设。 接着他们就医院相关软件的建设与存在的问题进行了长时间的沟通。而林子衿无聊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随便翻翻堆在墙角里的那些礼物。 “都送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某黄金、某补脑神液、某核桃奶……就没有来点实在的？比如送点慰问金什么的？”林子衿一个劲地数落着这些礼物，“你要是把这些东西都吃完了，健康的人估计也废了。” “这些东西你们随便拿，给我吃一年也吃不完啊。” 郑大千举起手随便指了指，“一点小伤，医院的同事太热情了。” “这都是那些美女护士对你的一片心意，我们可不能随便拿啊。”林子衿继续数落着。 郑大千躺在病床上安排着一周的工作计划，林子衿手拿着小本子坐在床上边一条条记着：小张负责收集体检中心的需求意见，完成对新体检软件需求分析；老蒋将上个月的电脑采购计划汇总提交给院办公…… “讲慢点，记不下来！”林子衿使劲地瞪着郑大千，“要不要我把科里的同事喊到病房里开个会？” “不用，你代为传达一下就好。” “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程序员，现在搞的像你秘书一样。”林子衿说。 “这不叫秘书，这叫助理，这不好吗？” “一点也不好。”林子衿把本子往床上一扔，打开手机录音，“你重新讲一遍，一会我把语音放群里大家自己听。” “林秘书，我们没打扰到你和科长密谈吧？要不我们再回避一下？”信息科的同事已经站在病房门口，“郑科长，我们主动来向您汇报工作。” 工作汇报每人只讲了一句之后，科里的同事就开始讨论下班后吃什么，特别是小张提到了“十三香小龙虾”。郑大千气的把他们全轰了出去。 “科长，我可以和他们一起去吃小龙虾吗？”林子衿把门半掩着，用渴望的眼神看着郑大千。 “去吧，去吧，一群没心没肺的，气死我了。” 第11章 美食大师 晚上郑大千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无聊地翻看着手机。他故意在科室群里发个一个红包，心想一个个都忙着吃小龙虾肯定没有手翻看手机。然后自己发自己抢，自娱自乐了好几次之后他的红包终于被小张给抢去了。更过分的是小张还在群里发了满桌的小龙虾照片。 郑大千摸摸肚子，默默地打开外卖。正在纠结吃点什么的时候林子衿来了，她给郑大千带了排骨饭和水果沙拉，“别看小龙虾照片了，等你出院了补偿你。” 郑大千激动地看着林子衿，“单独为我买的？不是你们吃剩下了吧？” “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林子衿使劲地瞪了郑大千一眼，“你吃不吃？” “吃！” “你说我是你什么人？我干嘛非要照顾你这个大烦人呢？”林子衿不满地说。 “我是不是你撞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把这事给忘了。”林子衿赶紧坐在床边，打开饭盒，“来，我喂你。” 然后林子衿真的喂了起来，郑大千竟然也接受了。 几天之后，当林子衿还在继续坐公交车上下班的时候，车窗边突然闪过一辆和她同款的车子，并且一直与公交车同速行驶。那辆车的司机摇下车窗向她招手。是郑大千。郑大千在暴力地轰油门。 林子衿再仔细一看，连车牌号都是她的，“我去！这就是我的车！他竟敢这么暴力地对待我的车！” 到了下一个公交站台，林子衿立马下车，“这是我的车！” “你的车在停车场都多少天了，不知道取回来吗？”郑大千说。 “被扣了之后也没人联系我呀？” “你傻呀，谁会主动联系你，车不错，下次我就开你车了。” 郑大千一副喧宾夺主的样子，“上车，一起去吃饭。” “大哥，这是我的车！”林子衿使劲拉开车门，“你给我下去！” 这辆车林子衿好歹还没开超过一个月，她才不愿意被别人给糟蹋呢。林子衿欢天喜地地坐上驾驶位，顺手习惯性地把她的包放到副驾驶位上，结果放到了郑大千的腿上，“副驾是我包包的专坐，你不应该坐后排嘛。” “你怎么这么小气，我帮你拿包还不行嘛。” 林子衿在心里偷偷一笑，一脚就是地板油，“坐好了，姐开车很猛的！” “我早就见识过了……你慢点……你过弯太猛了！” 到了商场，郑大千一直跟在林子衿后边，“你们上次吃的小龙虾在哪啊？” “我没说要带你来吃小龙虾呀，你不是来帮姐拎包呀？”林子衿把包包强行塞到郑大千的手里，昂首挺胸走在前边。 郑大千无助地跟着林子衿逛完一家又一家服装店，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把她的包放在一边，“你自己拿，逛完了来找我！” “你拿不拿？”林子衿厉声问。 “我不拿？” “你不拿我也不拿。”林子衿一蹦一跳地走了，没走几步故意转过头来看着郑大千，“我包里有今天刚取的巨款，足够请你吃三年的小龙虾，你要是给弄丢了我对你不客气！” “真的假的？”郑大千又重新拎起了林子衿的包，“好像是挺沉的……我不是不愿意帮你拎包，你都逛了七八家店了，一件也不买，累不累呀？” “这你就不懂了，姐逛商场从来就是逛逛，一般不下手的。” “先吃饭，吃完饭再逛。”郑大千说。 “先逛商场，逛完再吃。”林子衿不依不饶。 “算了，再给你逛半个小时。”郑大千再次妥协，“我给你一点建议吧，不然你太磨叽。” 对于女生的衣服，郑大千竟然很懂得该怎么去搭配，也很有自己的见解。有好几件衣服都是他帮忙挑选的。林子衿真怀疑郑大千没少陪过漂亮护士逛街。 衣服虽然穿着好看，不过林子衿一件都没买。她说女生就是这样。 好不容易逛完商场终于等到吃饭的时间，郑大千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电话里要求郑大千立即回医院处理一下急诊科的信息系统，据说医生开不了医嘱很着急。 “我陪你一起回医院吧？”林子衿说。 “估计是个大问题，你先回家吧。”郑大千转身就走，“记住，欠我一顿小龙虾！” 晚上林子衿刚要上床睡觉就收到了陈思齐的电话，“睡了吗？” “睡了，有事吗？”林子衿故意装出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声音。 “既然睡了那我就走了，我在你们家小区门口。” “啊……我已经醒了，你来我们家干嘛？”林子衿一陈慌乱。 林子衿穿好衣服，披着凌乱的长发出了门，远远地就看到了郑大千的大皮卡停在路边，打着双闪。 “你不会是来我们家讨晚饭的吧？”林子衿走到车边挠着头发看着郑大千。 郑大千没有说话，突然在他的车门上把林子衿给“壁咚”了。 林子衿一脸慌张，不知所措，眼睛紧紧地闭着，就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郑大千什么也没有做，他微笑着对林子衿说一声，“请打开车门看一下！” “你车里有什么？”林子衿这才睁开眼睛，把手放在车把上，“别那么俗气，不会是一车花吧，有点老套啊。” “你看看呢。” “我去！我可以说脏话吗？”林子衿兴奋地手舞足蹈，赶紧理了理自己凌乱的长发，“都是我今天试过的衣服啊，你全买了？” “对！” “我的包里没有巨款，给不了你这么多！” “够一顿小龙虾就行！” “不行，我不能接受小恩小惠。” “你不要我拿走啦？” “算了，给你一次面子吧。”林子衿捂着嘴偷偷地笑，“无事送殷勤，非奸即盗啊！”。 “我晚饭还没吃！”郑大千双手插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林子衿。 “走吧，带你去吃我们这一片最出名的夜市小吃！” 两个人在露天大排挡坐下，一边吃着烧烤，一边等待着十三香小龙虾出锅。 “想当年我也是一个烧烤能手。”郑大千说。 “我记得大学那会吃过你的烧烤。”林子衿一边说一边顺手递给郑大千一串烤知了。 “这是什么啊？”郑大千吓的手一抖，烤知了被抖掉在地上。 “你没吃过吗？” “从来没吃过，这是什么呀？” “知了蛹呀，你没烤过？” “我从来没见过这东西。” “你连这个都没见过，还敢称是烧烤能手？” 连就烧烤大叔都笑了起来。 最近有一部大片要上映，信息科的同事嚷嚷着要一起去看。其实郑大千想和林子衿单独去看。为了撇开那些男同事，郑大千说：“电影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去听交响乐吧。” “交响乐不错，我从来没听过，就听交响乐吧。”林子衿高兴地说。 “那科长你和林助理去吧，你们品味太高跟不上。”几位男同事知趣地抛弃了他们。 郑大千一脸郁闷地看着林子衿，“真去啊？” 那场交响乐很合林子衿的味口。特别是高潮部分演奏了一首名作——《加勒比海盗》。音乐声慢慢响起，先是很有节奏感的低吟，再是舒缓的小提琴伴奏，突然高潮迭荡，一下子把人带进了那熟悉的旋律。大气磅礴，气势澎湃。 林子衿仿佛置身于大海之中，乘风破浪；仿佛站在风暴中的甲板上，寻找灯塔的方向；仿佛被海浪吞噬着，一直沉没到海底…… 然后林子衿就好像站在海底，透过海面之下平静的海水，仰望着灯塔的光亮；然后她就好像回到了大学的时光，光阴里他们骑着自行车在银杏叶落的秋天穿行在街角，寻找着市井里的美食；她就好像在学校的阶梯教室里听着郑大千讲解他的“魔方与艺术”；她就好像看到了郑大千毕业设计的作品，偷偷了拍了照，却毅然决然对分手毫不后悔…… 第12章 糖衣炮弹 九月的稻田花香，是相逢；六月的栀子花开，是离别！大学的美好时光，匆匆溜走；回忆里的甜蜜故事，娓娓道来！ 又是一年开学季。九月的阳光夹杂着稻香的味道，在树丛下撒下斑驳，细小的光圈温柔地划过脸庞。 九月的阳光带着热情的味道，大学图书馆前的广场上，挂着各种欢迎新生的标语。学长学姐们用期待的眼神夹道欢迎。 作为一名大一新生，林子衿披着一头长发，戴着一幅墨镜，穿着浅色的连衣裙，步履轻盈柔美。 然而九月的阳光并没有格外地对她关照，依然带着汗水的味道。林子衿拖着沉沉的行李箱，行走在烈日底下。阳光依然可以把人折磨的死去活来，但林子衿依旧微笑着沐浴在初秋的阳光下。 只是一瞬间，热心的学长们就好像从地里冒出来似的，一下子出现在林子衿的周围。尽管林子衿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但学长们的热情还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林子衿微微镇定，目光直视着前方，抬头挺胸紧跟在热情的学长身后。 远处有一帅哥朝着林子衿的方向挥手，林子衿疑惑了片刻才认出那是他的高中学霸同学段乔。虽然她听说了段乔因为与父母抗争放弃清北的英勇事迹，但是能在大学的校园里看到高中老同学，她还是倍感亲切。 林子衿向段乔挥手回应，众学长的目光跟随着林子衿挥手的方向旋转。然后众人一起目睹了一位穿着很二次元的女生在段乔的身边努着一嘴，呆萌地跺着脚。 看到这一幕林子衿大吃一惊：看来段乔不仅智商过人，情商也不低呀，同样是大学新生，他竟然承担起学长的责任，主动帮漂亮女生搬行李，亏我们还是老同学呢，都不知道主动帮我。 到了女生宿舍，热情的学长们恋恋不舍，就差帮学妹们铺床了。很巧，在宿舍里林子衿见到了段乔身边的那个女生。她叫周小兮，她和林子衿成了舍友。 开学才几日的时间，女生宿舍里的姐妹们已经熟悉到无话不谈。在卧谈会上，周小兮说她比较钟意于段乔，并且对他从不吝啬赞美之词。她说段乔不仅人长的帅，还很热情，在帮她搬行李来宿舍的路上，主动给了她手机号码，并嘱咐她有什么困难尽管和他说，真是非常地贴心。 有了段乔作为话题，宿舍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姐妹们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周小兮，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她与段乔的八卦新闻。 周小兮据路边社报道： 段乔，建筑工程学院院草，高于他们专业录取分20分进入本校。他爱好打篮球、旅行、看书、唱歌等。他高中恋爱史不详，目前单身。 林子衿感慨周小兮对于段乔的了解比自己都多。只是周小兮不知道，段乔差点就是清北的高材生，差点就与周小兮无缘了。 “段乔是我高中同学。”林子衿说。 “真的吗？”周小兮赶紧靠近，用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林子衿，“那他以前有女朋友吗？” “应该没有吧，他一直以来都是灭霸的存在。” 然后整个宿舍的姐妹们都围到了林子衿的身边，七嘴八舌各种关切，就好像林子衿是一个无所不知的情报员。 不管怎样，包括林子衿在内的全体舍友都全力支持周小兮能够拿下段乔这颗院草。 别看周小兮说话萌萌的，好像什么都不懂似的，其实她的“理论知识”懂的比宿舍任何人都多。她说她进入大学第一件要完成的大事就是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她经常会跟大家传授面对喜欢的男生，女生该怎样化被动为主动。她还经常帮大家分析某某男生的性格、恋爱心理之类的高深学识。宿舍的姐妹们都期待着周小兮能充分运用她的“理论知识”初战告捷。 在周小兮的带领下，没多久，“脱单”就成了整个宿舍共同的口号。对于林子衿而言，她对“脱单”仅仅是图个热闹，跟着大家喊喊口号而已。一直以来林子衿的身边从不缺追求者，所以她的那份小期待不会因为“迫切”而降低标准。在她看来爱情是急不来的，一切随缘，机会该来的时候挡也挡不住。 周五，周小兮对姐妹们说：“今天学校有舞会，要不要去参加，有帅哥哦？” “周五不应该是包夜打怪升级吗？”一位姐妹说。 “打怪能打到男朋友吗？”周小兮抓起该姐妹的辫子，在她的头上做出怪兽触角的形状，吱牙咧嘴地看着第二位姐妹，“你去吗？舞会有偷心的小怪兽哦。” “有偷心的段郎吧。”第二位姐妹开始收拾包包，“不好意思，我也去不了，我也要去见我的一位高中同学，拜拜。” “是男同学吧？这么快！呜呜……”周小兮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宿舍里最后一个林子衿，拉着她的胳膊晃来晃去，“亲爱的子衿，要不我们一起去吧？有帅哥给你优先选择权，怎么样？” 林子衿虽说也学过几年的舞蹈，但毕生从未参加过舞会。如果非要去和一个陌生的男生手拉拉跳交谊舞的话，她还是会犹豫的。但经不起周小兮的卖萌撒娇，林子衿答应了。 晚上，周小兮一改之前乖萌的形象，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性感的少女，连礼服都穿上了。 林子衿情不自禁地哼起一首老歌《舞娘》为周小兮的出场伴乐。 “我靠！小兮的装备真齐全呀，难怪开学带了六个大箱子！”打游戏的姐妹扶了扶她的小眼镜，一脸惊讶。 “我就问你们服不服？”周小兮骄傲地说。 林子衿用手指在周小兮的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服”字。写完之后，她的手指头上留下了厚厚的一层粉底。 舞会上，90年代迪斯科所用的彩色灯光在头顶上旋转，一群同学在舞池中央跳着广场舞一般的舞步，可谓是群魔乱舞，毫无美感。不管周小兮怎么劝说，林子衿始终坐在椅子上摆摆手。也不管那些男生腆着多厚的脸皮来邀请林子衿，她始终坐不起身，“抱歉，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的，我们一开始都不会跳，跳几次就会了……”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会。”林子衿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场合。她起身来到门外，等着周小兮结束了一起离开。 这场舞会彻底颠覆了林子衿对于舞蹈这么多年的理解。她走在礼堂之外，看着夜灯下的校园，看着对面图书馆大楼的灯火通明，她的思想一下子游离到在书本里，在文字的世界里激烈碰撞。 林子衿喜欢看书，喜欢写读后感，喜欢思考一本著作的历史背景，作者写作背后的故事，以及所引发的一系列的效应。来到大学，她还有一个梦想就是能够在图书馆里，安静地遇到一位蓝颜知已。 没多久周小兮也出来了，“子衿，你怎么出来了？” “我随便出来走走。”林子衿回转过来，看到一位男生一直跟着周小兮，“小兮，这是你新认识的学长吗？” 周小兮把眼睛瞪的圆圆的，慢慢地回转过头，嘟努着小嘴说：“这位学长，请问你是想搭讪人家吗？” “你的舞跳的真好，我可以要你的手机号码吗？”男生说。 “嗯……下次的吧。”周小兮继续嘟努着她的小嘴，甜甜一笑，彻底放倒了那个搭讪的男生。 “下周的舞会你还会来吗？”那个男生恋恋不忘地站在台阶上，目送着她们离去。 周小兮拉着林子衿的手加快了脚步，“快走，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搭讪我的！” 她们回宿舍路上，恰巧遇到了段乔，周小兮赶紧快步追上去，“学长！” 段乔回转过头，“我不是你学长？” “那人家总不能叫你学霸吧？”周小兮左右摇晃着身体。 “我也不是学霸，叫我名子就好，有什么事吗？” “人家去参加舞会啦，可惜你不在。” “哦，难怪穿的这么华丽。” 段乔上下打量着周小兮，“舞会没意思吧，一看就是骗学妹的小把戏。” “学长，那你也不早点告诉人家。”周小兮抓住段乔的胳膊晃来晃去。 “林子衿！”段乔这才发现林子衿的存在，他立刻甩开了周小兮的胳膊，“你们同班？” “对的啦。”周小兮说，“学长，你现在是要去哪里？” “回宿舍呀。” “学长，人家想和你一起走走啦。” 周小兮再一次抓住段乔的胳膊 段乔经不起周小兮的糖衣炮弹，被她拉着往操场走去，留下林子衿一个人在风中凌乱。段乔一边走还一边回过头看着林子衿，“你不来吗？” “子衿还有其他事啦。”周小兮向林子衿做个鬼脸挥挥手，就这样潇洒地挽着她段乔的胳膊离开了。 林子衿也向远去的周小兮挥挥手，“加油！” 晚上宿舍的卧谈会上，周小兮把她和段乔今晚的约会过程浓墨重彩地描述了一遍。 舍友们发出阵阵骚动，“小兮，你真的好幸福啊，你跟我们讲讲，你的学长到底有多帅！” “这个怎么说呢，帅到掉渣吧。”周小兮就像吃了冰糖心一样地开心。 然后整个晚上，周小兮的微信带着她的甜蜜一条一条地发送着。 第13章 魔方大师 对于大一新生而言，社团招新是最能吸引他们的事情之一。 学霸段乔和周小兮因为相同的爱好都加入了动漫社，这极大地增加了周小兮拿下段乔的信心。而林子衿犹豫徘徊了好几天，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社团。 在学校所有的社团当中，魔方协会绝对是搞笑般的存在。该协会最近才刚刚成立，成员只有会长郑大千一人。郑大千本人也是一个形象超级夸张的男生，他留一头莫西干发型，到哪都喜欢手持一个魔方，时不时地还会穿长衫出现在国学社美女中间。 在林子衿看来，郑大千如果不是在表现行为艺术，那必定是一个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存在。他给林子衿的印象除了搞笑就是夸张。 郑大千自创立魔方协会起，只用了短短两周的时间，成员就从一发展到百。就连向来要求很高的林子衿都被吸纳进来。林子衿说她加入魔方协会是因为自己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社团，又一直被郑大千软言相邀的结果。而其他同学的加入，完全是因为学校一次魔方速拧大赛给大家所带来的震撼。 50名魔方速拧选手手持3阶魔方，在同一时间开始还原魔方。第一轮限时5分钟，一下子淘汰了30名选手。第二轮限时3分钟，又淘汰了10来位选手。第三轮限时30秒。能进入最后30秒决赛的选手只有10名，郑大千也在其中。 决赛开始，大家屏住呼吸，现场安静极了。只听见咔咔几秒声响，郑大千就完成了还原，大屏幕上显示用时9.12秒。现场瞬间掌声雷动。 接下来又有选手表演了4阶魔方还原，戴上眼罩还原魔方等几个表演性节目，换来了现场同学们一次又一次地惊呼。 郑大千通过举办这次校园魔方速拧大赛，很快就在校园中掀起一股魔方狂潮。不管是迎新晚会还是其他活动，魔方都成了固定的表演性项目。就好像春晚一定要唱《难忘今宵》一样。 后来郑大千在学校的名气越来越大，他还在学校的礼堂里举办了一场关于魔方的讲座。郑大千在讲座中说，每一个魔方都是由六种颜色组成，当一个人看到魔方的第七种色彩的时候，那就说明他将要恋爱了。他说魔方协会刚刚成立的时候，他从一个女孩的眼睛里看到了魔方的第七种色彩，但是很可惜那个女孩没多久就退社了。 郑大千所说退社的女孩就是林子衿。那场演讲林子衿也去听了，但是她心里明白，她加入魔方协会不是为了成为郑大千眼中的第七种色彩，所以她只能退社。 一周后，还是在同一个礼堂，迎来了校园十佳歌手大赛的总决赛。林子衿是参赛选手之一。 当林子衿站在舞台上深情地演唱的时候，台下的呐喊声和口哨声此起彼伏。但是大多数男生也只敢在台下吹吹口哨，呐喊几声。是郑大千第一个走上舞台给林子衿送花。不管怎样，即便鲜花是循环送的，但是在舞台上有人送花的确是表演者最期待和最幸福的事情。 在郑大千的带动下，台下的男生争先恐后地上台献花。现场的花卖完了有人开始送毛绒玩具，送气球。 那场十佳歌手大赛，林子衿获得了第二名。大赛结束之后，她和一个送她气球的男生并肩从郑大千的身边走过。 看到这一幕，郑大千心灰意冷。他说与其在众多的追求者后边排队，还不如做回自己。这段时间，郑大千一头心思扑进他的魔方里，潜心研究着他的“魔方哲学”。据说他后来还参加了非常火的《厉害了我的大脑》电视节目录制。他在节目中再次阐述他的魔方七色理论：每个魔方有六种颜色，如果你看到了第七种颜色，那一定是恋爱了。 一次郑大千看到那个在校园十佳歌手大赛上与林子衿并肩的男生和周小兮在操场上散步，他气愤不已。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林子衿，又怕林子衿得知真相后会太伤心。他纠结、无奈、彷徨、心疼，最终他还是没忍住向林子衿告发了那个负心汉。 “你误会了，那个送气球的男生叫段乔，是我的高中同学，那个女生是我的舍友，他们才是一对。”林子衿哭笑不得。 当郑大千得知林子衿依然单身的时候，他声称自己再一次看到了魔方的第七种颜色。 之后郑大千开始对林子衿进行新一轮的狂轰乱炸，送过的鲜花和礼物不计其数，林子衿始终不为所动。 林子衿对郑大千说：“爱情可遇不可求，是相遇，不是追求。” 郑大千回应林子衿说：“如果你已经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让你考虑的时候，你不妨考虑一下我。” 后来郑大千剃掉了他的莫西干发型，也不再摆弄他的魔方，做回一个安安静静的工科男。 某日宿舍里，林子衿正倚在床上看书，周小兮突然对林子衿说：“子衿，你的老同学段乔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他问这个干吗？”林子衿惊讶地端坐起来，“你就说不知道。” “他说他打算帮你物色一个优质男生。”周小兮说，“子衿你太挑了，你身边那么多男人总有一个能看得上的吧，就连我的段郎都替你着急。” 第二天晚上宿舍的卧谈会上，林子衿收到了一条“小猫钓鱼式”的短信：如果你看到这条短信请不要觉得奇怪，我是群发的。如果你是男生请忽略，如果你是有男朋友的女生，最近要是有想换一个男朋友的想法的话，请不防联系联系。如果你是一个单生的女生，也不防联系联系。 周小兮在一边嘻嘻偷笑，林子衿却对此搭讪的招术毫无兴趣。 只是时间久了，林子衿对这个发信息的陌生人越来越有好感。该陌生人听闻了林子衿的姓名之后，取‘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诗句之词，自称陈吟。 陈吟时常会向林子衿推荐一些电影，种类不多，但每一部都是她非常喜欢的。而林子衿喜欢向陈吟推荐一些能让人回味无穷的小说作品。然后他们彼此交换观后感和读后感。 陈吟说他的爱好广泛，旅行、读书、厨艺、乐理，都是他所涉猎的范围。在与林子衿的交流中，林子衿处处都能感受到他的知识面非常宽广。可谓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晓厨艺，精通乐理。说真的，林子衿很欣赏他。 聊到音乐这个话题的时候，林子衿时不时地还会发语音唱歌给陈吟听。陈吟说林子衿的歌声很好听，听着听着他的心就跟着融化了。 他们用文字的方式聊了两个月之久。在林子衿看来，陈吟是一个只注重内在而不看外表的男生。林子衿很享受和陈吟在精神上交流的过程，这种感觉就好像很多年前的笔友一样，在思想上、情感上了解彼此，无关其他外在的东西。 林子衿觉得她算是找到了一个蓝颜知己。 在宿舍的卧谈会上，林子衿把陈吟的学识也分享给姐妹们，姐妹们一致鼓动她快点见面，早点奔现。 其实林子衿一点也不着急，她也没想过要见面。她觉得这样挺好的，能在精神上有所交流就足够了。 让林子衿比较满意的是，陈吟也从来不提见面的事情，就好像他能知晓她的心思。 本周六学校将举行一场cosplay，周小兮第一时间报了名。宿舍的姐妹们都觉得这样的活动就是为周小兮而准备的，她那萌萌的形象最合适不过了。 周小兮报名之后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的段郎，“我周六要参加学校的cosplay，不知道你有空没有啦？” “你们宿舍的姐妹都参加吗？”段乔关切地问。 “就我一个人参加啦，你一定要来为我加油哦。” “知道了，我到时候看情况吧。”段乔随便应付了几句突然再次关切，“对了，你扮演的是谁？” “我扮演的是‘时崎狂三’，你觉得我像吗？” “我建议你还是换一个吧。”段乔挂掉了电话，一脸不悦地自言自语：“时崎狂三”是一位高冷的女神，周小兮不适合，她只会东施效颦。 女生宿舍里，大家都说男生最喜欢看cospaly了。她们说每一个男生的心目中都装着一个动漫小姐姐。 林子衿问陈吟的心目中是否也装着一个动漫小姐姐。陈吟说他不是一个动漫迷，他说与动漫人物相比，他更喜欢现实世界里的小姐姐。 周六一大早，周小兮就打开了她众多行李箱的其中之一，一整箱的cospaly装备。 在大家惊讶的眼神中，周小兮告诉大家她所扮演的角色叫“时崎狂三”。她向大家解释了一大堆有关“时崎狂三”的人物背景和相关介绍。她还对姐妹们说，只要是男生，他们只需要看到“时崎狂三”一眼就会深深地着迷。 Cosplay会场上，周小兮真是惊艳到了许多人。她的眼睛深邃而又迷人，完全如人物介绍所说，具有“仅靠一次眼神的交错就将男性俘获的魔鬼般的魅力”。她梳着两条辫子，垂落在双肩上，性感而又纤细的线条曲线足够让男生血脉膨胀。她的皮肤白皙，白色的皮肤对比着性感的黑色丝袜，再次让男生的荷尔蒙飙升。 她高冷地站在那里，摆着造型一动不动。此刻，她就是全场的焦点，就是大学里的校花，就是男同学眼中的女神，就是整个宿舍、整个动漫社、整个年级的骄傲。 第14章 温柔陷阱 不过周小兮的眼神里还是流露出一丝失望，因为段乔没有来。 段乔作为动漫社的一员，理应去围观这样的活动。但是他并没有去。即便他去了，也不一定是为了看周小兮的表现。这一天段乔在自习室里画了很多动漫人物，没有一张和“时崎狂三”有关。他所画的每一个人物都带着林子衿的身影。 会场上，林子衿双手插袋站在最前边，目不斜视了注视着周小兮，用一种微笑和肯定的眼神为她加油。 在林子衿的对面，有一个男生一直在注视着林子衿，那种眼神就和林子衿看周小兮的眼神是一样的。 那个男生是郑大千。林子衿对郑大千回以微笑，却招来更多男生的目光，就好像林子衿才是他们眼中的“时崎狂三”。 晚上林子衿回想起白天的事，总感觉陈吟今天也在会场。于是她发微信和陈吟说：“今天的cosplay你是不是也来了，你是不是躲在人群中偷偷地在看我？” “怎么了？”他问。 林子衿回复，“今天我总感觉人群中有个奇怪的眼神在看我，而且从他的眼神中，我仿佛看到了精神世界里的东西，就和我们平时在文字里交流的一样，是内在的真实表现。凭我从你的文字里读到的关于你的理解，我对你形象有所想象，我感觉那个男生就是你。” “你是不是犯花痴了？我没有去，而且我们都没见过面，我怎么会知道哪个人是你？” 宿舍里，周小兮并没有因为今天受到过度的关注而开心。她不耐烦地坐在床上，一会儿扔枕头，一会儿摔被子。 “小兮，怎么了，是谁惹你不开心了？”林子衿关切地问。 “唉，今天的cospaly段乔竟然没来，整个动漫社的同学都来了，就他没来，人家可是特意打扮给他看的。”周小兮沮丧着脸，“刚刚我想约他出去走走，他又说他没时间，唉，有多少男生想接近我都被我拒绝了，可是这段乔怎么又油盐不进呢？” 周小兮说她就是那个只需一个眼神的交错，就可以俘获男性的“时崎狂三”，她说她一定可以俘获她的段郎。 女生的宿舍与图书馆之间隔着篮球场。女生们晚上去图书馆自习的时候总会在篮球场边停下脚步。看看那些帅哥们在球场上的表现，也是一件很养眼的事情。 今晚，林子衿宿舍姐妹几个又在篮球场边停下了脚步。 “那边那个，11号就是我段郎。”周小兮用手指了指远方的那个身影，“这个段乔我追定了，我一定要拿下他！” “你们看到那个7号没？”宿舍的一个姐妹地尖叫起来，“7号真的好帅呀，你看他投球的动作也帅，哇，真是帅的有点过分了！” “我们学校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生，有点帅的过分了啊……哎，小兮，你见多识广，你认不认识7号？” “7号我也不认识，不过我还是觉得我的11号段郎最帅。”周小兮说。 林子衿也跟着姐妹们手指的方向，把目光从11号移动了7号身上。她目光穿过那些观战的人群，在远方搜寻着那个模糊的身影，然后双手交叉在胸前，微微摇了摇头。 在去图书馆的路上，林子衿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7号的形象，那个擦汗的动作，那个因喝水而展现出来的喉结……然后自己傻傻一笑：只怪灯光太昏暗。 图书馆里，林子衿无心看书，她拿出手机和陈吟发微信。 林子衿问陈吟打不打篮球，他说他偶尔也去打。 林子衿问他一般在哪个球场打，他说不告诉她。 林子衿问他一般穿几号球衣，他还是说不告诉她。 林子衿既好奇又困惑，她把精神世界里的陈吟与现实世界里的美好形象一一对照，她隐隐地觉得，陈吟就在他的身边。突然间林子衿有想见一见陈吟的冲动，她下意识地觉得陈吟一定是一个不一般的男生。 没等林子衿再思考，陈吟又发一条微信对她说：“我不想让我们之间精神上的交流一下子走向现实，因为现实会冲淡原本很多美好的东西。” 林子衿觉得陈吟说的很对。她挠了挠长发，苦笑一声：我不应该想着要见面，看来今晚我真是犯花痴了。 大学的时光真的是很美好也很匆忙，才刚刚进入角色，就已经是入秋的季节了。 深秋，天黑的越来越早。当那些帅哥们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 深秋的傍晚，林子衿和舍友们去往图书馆的途中依旧路过篮球场，依旧忍不住再次观看。 她们踩着金黄的梧桐树叶，站在球场的边缘，透过昏暗的灯光，寻找着那些熟悉的球衣序号。宿舍的姐妹说已经好久没有见过7号了，失落写在她们的脸上。 而林子衿这才突然想起，她已经好久没有关注过篮球场上的这些帅哥了。因为陈吟早已在她的心中占据了一定的位置，其他人都变得无关紧要。 下半场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在微弱的灯光下，7号终于出现了。还是那样的高大，还是那样的发型，还是那样的严肃，还是那样的拼搏。7号，真是一个完美的形象。 大家正观看的入神，篮球飞出场地，不小心砸到了林子衿的脚上。林子衿顺手把球捡起来，递给其中一位男生。那个男生就是7号！这是姐妹们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7号。不仅如此，7号还还朝她们微笑。林子衿看到了7号的汗水流过脸颊，看到他高高隆起的喉结。 7号竟然是郑大千！林子衿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郑大千仅仅是换了个发型，为什么就好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突然间，林子衿的心跳加快，脸颊渐渐发烫。 林子衿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快速离开球场，有点莫名的失望！ 在图书馆里，林子衿再也无心看书。她随便翻翻几本杂志，就拿出手机与陈吟发微信，“在吗？” 陈吟好久没有回复。 陈吟平时回复林子衿的微信没有这么慢呀，难道他现在正在球场上打球？ 一直到很晚陈吟才回复林子衿的微信，“之前有事没注意，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有什么事吗。” “你是不是去打球了？”林子衿问。 陈吟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发了一个问号过来。 “你到底是不是球场上的那个7号？”林子衿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真相。 过了好久陈吟都没有回复林子衿的微信，林子衿突然变得很紧张。 至少十分钟之后，陈吟终于回复了，“我不是7号，你会不会很失望？” 林子衿愣住了，各种复杂的表情一起写在她的脸上，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幸运。过了更久的时间，她才想起来回复微信，“没有啊，我就是随便问问的，7号是谁不重要，我欣赏的是你内在的一面，是与我在精神上相通的那一面。” 林子衿细细想来，其实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林子衿没有再向陈吟提过和7号有关的事情，他们继续用文字交流情感。时间越久，林子衿愈加发现自己离不开陈吟。从早到晚，她已经习惯了等待他的微信。当他的问候，他的关心，他的存在，已成为林子衿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习惯的时候，她就已经沦陷了。 一边是林子衿沦陷在陈吟的温柔里，一边是周小兮挣扎在段乔的拒绝中。从此宿舍里的卧谈会变成兴师问罪。 “子衿，你觉不觉得根本就没有陈吟这个人？”周小兮说。 “是没有这个人呀，陈吟是个笔名。”林子衿回答。 “难道你就不好奇陈吟的真名是什么？”周小兮问。 “我也犹豫过要不要见面，但是文字里陈吟给我的感觉真的很好，对于知己，不见面最好，一见面准糟糕！”林子衿说。 “但我越来越觉得你的陈吟其实是你的老同学段乔？”周小兮说。 “不至于吧？”林子衿紧张地端坐在床边，“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段乔以前问过我你有没有男朋友，段乔和我的聊天中提到你的次数最多，还有，段乔高中暗恋过你！” “段乔和我是高中同学，我们只是好朋友！”林子衿辩解。 “男闺蜜暗恋女闺蜜的事情多了去了。” “不至于吧！”林子衿倒吸一口气，然后躺在床上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这一晚，林子衿失眠了。回想起与陈吟聊天的总总细节，林子衿觉得陈吟好像特别地了解自己，他的每一个话题都投其所好。整个校园里能如此了解自己的人只能是段乔。并且只要有段乔的球赛陈吟就会很晚才会回复微信，特别是问陈吟是不是7号的时候，他的文字里明显带着失望。难道陈吟真的就是段乔。 林子衿苦恼极了，她很惧怕这种猜测。段乔和周小兮，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操场的围墙边，风吹动着林子衿的长发，她和段乔面对面站立，平静地对段乔说：“我的一位舍友非常关心你，作为老同学，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第15章 逼咚插袋 “你是说周小兮吧，我从来没有答应过她什么。”段乔低下头看着泛黄的草坪，一只脚一直踢着草皮。 “怎么说呢，我知道我今天约你来有点不合适，可是周小兮毕竟是我上下铺的舍友，而且我宿舍的姐妹们早已认定你就是周小兮的菜，但是最近周小兮对于我和你之间有些误解……我不想被周小兮误解……” “周小兮不是我喜欢风格，她会遇到更合适的人。”段乔低着头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我时时刻刻都在关心着你……”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最好别这样对周小兮说，她在宿舍经常念叨你，我怕她会伤心的。”林子衿补充说，“而且周小兮是我的好姐妹，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误会。” “周小兮，周小兮，为什么周小兮非要认识我？”段乔摊开双手，沮丧地看着林子衿，“如果没有周小兮，你是不是愿意……” “别说了！”林子衿打断了段乔的话，“我们是老同学，我们是好朋友，好哥们！” 段乔没有再说话。 林子衿原地站立，一动也不动，任凭银杏的落叶撒在她的长发上，任凭那满地的树叶飒飒作响。那些声响就和她的心跳一样，乱七八糟的。 突然间段乔拉住了林子衿的手，把她逼在墙角，几乎零距离地看着她。 四目对视，那一瞬，林子衿不知所措。 林子衿紧张地屏住呼吸。就在一瞬间，她头昏胸闷，一种窒息般的感觉涌现。她赶紧挣脱段乔的双手，在他步步紧逼的视线里逃离，留下他一个人对着墙壁久久站立。 回到宿舍林子衿难过极了。面对周小兮，她很想向她坦白，很想对她说声对不起。可是她没有勇气，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段乔的电话一个个打来，全部被她挂断；段乔的微信一阵狂轰乱炸，她一条也没有回复。 不知道是因为纸里就该包不住火，还是其他的一些原因，林子衿预感到周小兮已经知道了段乔的态度。林子衿忐忑不安，她等待着周小兮来大骂她一顿，她等待着姐妹们共同来鄙视她夺人所爱……但是她们都没有。特别是周小兮，她还是像以前那样对林子衿很好。 尽管如此，林子衿还是感觉到了周小兮身上的一些变化。 在宿舍的姐妹们看来，周小兮不过是从学妹完成了到学姐这个阶段的蜕变。但是在林子衿看来，周小兮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不再像大一那样卖萌、自恋、爱打扮，她脱下了她那性感的黑色丝袜和可爱的白色丝袜，她收起了她的高跟鞋，也收起了她那一套cosplay的装备。她的穿着开始变得朴素大方，不再卖萌，说话也不嗲了。她从此只穿肉色丝袜，他的高跟鞋换成了白色的帆布鞋，她的两根长辫子换成了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总之，她变了。 有那么好几天，林子衿的心情都是沮丧的。如果真如周小兮所说陈吟就是段乔，那只能说林子衿和周小兮都是受害者。 林子衿就快崩溃了，每次与周小兮眼神对视的那一瞬间，特别是周小兮回她以微笑的那一瞬间，就是她即将崩溃的时刻。 最近宿舍里一直回避了帅哥和“脱单”有关的话题。林子衿感觉到姐妹们的聊天变得越来越慎重。林子衿真的好痛苦，她痛苦地恨不得自己不在宿舍里出现，痛苦地恨不得周小兮和她从此不相识。 有一次林子衿实在忍受不了那份煎熬，她哭着对周小兮说：“对不起！” “子衿，你这是干什么呢？”周小兮用一种无辜夹杂着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 “小兮，对于段乔，我真的想对你说声对不起，我只是把段乔当作老同学，当作朋友，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夹在你和他之间，对不起！” “子衿，你别哭了，你哭我也想哭，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周小兮帮林子衿擦去了眼泪，哄她坐下，“对于段乔，一直是我的一厢情愿，段乔不喜欢我那是他的事，但是我不应该误解你！” “那如果陈吟真的是段乔呢？”林子衿问。 “如果是，那只能说明你们之间有缘。” 晚上，陈吟的微信再次发来，林子衿非常地纠结，一种暧昧的中的纠结。林子衿既舍不得戳穿那个美好的谎言，又无法接受段乔的种种情结。 林子衿没有回复陈吟的微信，她直截了当地问了段乔，“你到底是不是陈吟？” “陈吟是谁？”段乔回复。 “你不要和我装好吗？” “我就是我，我要装什么？” 莫非段乔真的不是陈吟？可是，当她找不到一个现实中的形象去与陈吟相对照的时候，她开始有点慌乱。她有点迫不及待地想与陈吟见面。同时她也有点惧怕见面，她担心陈吟与她想象的形象落差太大。 林子衿的世界中不能没有陈吟。不管怎样，她都要见见他的真面目，就是死心，也要死的彻彻底底。 林子衿和陈吟终于决定要见面了，是林子衿主动提出的。 对于见面，林子衿是有心里准备的。对方可能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完美，甚至落差很大。同时她也隐隐感觉到，她可能也不是对方书中的颜如玉。 第一次约会，林子衿和陈吟所约定的见面地点以及见面的方式和很多人不同，甚至显得有些另类。他们选择在图书馆里见面，接头地点在文艺类书籍第7排书架前。他们接头的暗号是林子衿拿着一本《在西沙等你》，陈吟拿着一本《追风筝的人》。然后他们交换这本书，就表示接头成功。 那天在宿舍里，林子衿第一次精心地打扮了自己。她虽然没有周小兮那么多的装备，但是她相信，自信才是她外貌的第一表现。 林子衿早早地就来到了图书馆，图书馆里安静极了。她环视图书馆里所有的男生，有帅有丑，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她把那些男生的形象一个个地代入她的脑海，与她的想象相匹配。总之，她已做好的很多种打算。 到了约定的时间，林子衿准时出现在了7号书架前，没有人！她的心一阵慌乱，难道被放鸽子了？林子衿开始变得紧张、焦急。她再次环顾四周，从书架的这边一直走到那边。突然，一本书从书架上掉落，她顺手捡了起来，是《追风筝的人》。林子衿心中一喜，再次环顾四周，还是没有人，她带着失望把书放回书架。书刚放进去，书架的另一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拿走了这书本，然后递给了她。 林子衿微笑着原地站立，透过那面书架，轻声作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林子衿。” “你好，我是陈吟。” 陈吟绕过书架，来到林子衿的面前。 林子衿惊讶地几乎失声，有一种被雷劈过的感觉。她在心里都不愿去描述一下对方的形象。 陈吟是郑大千。 林子衿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文质彬彬、气度不凡、知识渊博的陈吟竟然是形象夸张、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郑大千。 昏黄的夕阳从图书馆的落地窗斜射进来，林子衿穿着卡其色的风衣站在落地窗前。她原地站立一动不动，她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至始至终都没有拿出来。 “我听过你关于魔方与艺术的演讲，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林子衿隔着至少两米的距离站在郑大千的面前，“说实话，我对你印象最深的地方是那个莫西干发型和魔方。” “我想让你记处除了这两样之外的东西。”郑大千也一动不动地站在林子衿的面前，“所以，请原谅陈吟，这是我能够接近到你而又不显得突兀的唯一方法。” “一直以来，我把陈吟想象成各种模样，说实话，有点过于意外，我想我需要时间来梳理一下。”林子衿依旧双手插袋，“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也谢谢经常与我交流文学、电影、音乐。” “其实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我是很认真的。”郑大千含情脉脉地看着林子衿，“还有，你的歌声真好听。” “谢谢夸奖，其实你远比我了解的优秀，你一直隐藏的很深。”林子衿说。 “因为初次见面太糟糕，我只是想换个方式重新出现在你的眼前。” “我需要一点时间。”林子衿回看一眼窗外的夕阳，微笑着看着郑大千，“毕竟我没有思想准备。” 银杏叶黄的秋天，林子衿一个人沿着学校的主干道走着，风吹落了银杏金黄的树叶，树叶飘落在她的周围，飘落在她头发上，飘落在她肩膀上，飘落在她脚上，飒飒作响。林子衿一直走了好久，她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下来。对于她来说，这次见面的结果算是一场意外，但也并不是太糟糕，至少远远地超出了她原先预想的最坏的打算。更重要的是，那个存在于她精神世界里的那个人终于现身了，她不用再惧怕周小兮的猜测，也可以彻底地释怀了。 第16章 美食男神 回到宿舍，林子衿第一时间对周小兮说：“我今天和陈吟见面了，陈吟是郑大千。” “不会吧？”周小兮惊讶地张大嘴巴，“就是那个上过电视的郑大千？” 接着宿舍的姐妹们开始一起帮林子衿剖析郑大千： 细细想来，郑大千真是个很有手段的男生。从战术上讲，郑大千就两招，先是投其所好找机会接近林子衿；然后第二招就一个字，“拖”！拖着不见面，拖着不现身，直到林子衿把他的问候，他的关心，他的微信，他的一切当作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习惯，然后深陷其中再也离开不掉。 如果非要说郑大千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就是他没能够给林子衿留下一个好的第一印象。错失了幸运，他只能用加倍的努力来弥补。 剖析完郑大千，林子衿对周小兮说：“对于段乔，我和他只有同学关系，所以你必须把他给拿下！” “可是段乔真的难以接近。”周小兮沮丧着脸在宿舍里绕着圈，“都说女追男隔张纸，我看分明是一堵墙！” “那就把他给强了！”姐妹们一致这么认为。 当林子衿知道陈吟就是郑大千之后，他们在各自的手机中安静了一个月之久。 直到有一天，郑大千突然约林子衿去旅行，林子衿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在古都南京，在美丽的玄武湖畔，在郁郁葱葱的紫金山下，在温馨浪漫的明城墙上，林子衿渐渐地变成小鸟依人，越来越习惯了郑大千的体贴。 特别是在江心洲的自助农家乐上，郑大千烧制了美味的“十三香小龙虾”彻底地征服了林子衿的胃。不仅如此，郑大千也已经彻底征服了林子衿的精神世界。 回学校的火车上，郑大千问林子衿，“你有没有算过你一直以来一共拒绝过多少男生？” “有多少不知道，不过你差点就是其中之一。”林子衿微笑着偎依在郑大千的肩上，“那我再问你，你第一次给我发短信真是随机群发的吗？” “你信吗？” “我之前相信，现在不信了。”林子衿说，“你不会还有第三个手机吧？” “就一个，双卡双待。”郑大千摸了摸林子衿的头继续问，“如果从一开始你就知道给你发短信息的人是我，那你还会理我吗？”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想与我搭讪的男生很多。”林子衿使劲地揪了揪郑大千的耳朵，“如果不是你耍了小手段，现在你还不知在哪凉快呢。” 回到学校之后，郑大千一下子成了众多男生的仇人。 到了大二，林子衿已经不在避讳和郑大千成双成队地出没学校的各种场合。郑大千最喜欢带林子衿去城市的大街小巷品尝各种美食。郑大千说真正的美食都在市井之中。 对于美食，他们很讲究，要求近于苛刻。有时候为了品尝一份正宗的扬州炒饭，他们甚至可以连续吃一周的炒饭，每天换一家，只到味道满意为止。有一次郑大千亲自来到厨房里指挥厨师炒饭，厨师很不耐烦地说，“我都做了二十年的厨师了，一碗炒饭而已。” “大哥，炒饭看起来简单，其实是很讲究的，炒饭不要用汤勺，汤勺会粘饭，而且会使米饭受热不均匀……” “拉倒吧，你知道做菜要加各种调料吗？不用汤勺烦不烦？” “这就是一份炒饭与一锅炒饭的区别。”郑大千说。 “你行你来！” 厨师大哥生气地丢下汤勺。 “还有米饭要放冰箱冻一夜才好，这样才能炒出黄金玉米粒的感觉。”郑大千还在说。 “你还没完没了了！”林子衿赶紧把郑大千拉走，“大哥别生气，他从小就爱吃炒饭，嘴吃叼了。” 吃烧烤的时候郑大千也是这样，别人只顾着坐在那等着就行，他非要站在烧烤大哥身边叽叽歪歪：油刷多了，要翻动，快翻，火大了，孜然没撒开…… 每次这个时候林子衿都会无奈地挠挠头长，然后长吁一口气，把眼睛直视在远方的马路上，装着不认识他；每次这个时候林子衿都恨不得拿个竹签把郑大千的嘴巴给穿上，然后放在烧烤架上烤一烤。 用郑大千自己的话来说，他这是职业病。 但不可否认的是，郑大千对美食的确很有研究，不是精品他绝不推荐。 在买笔记本电脑这件事情上，郑大千非要林子衿也给他推荐一下，“你是学计算机的，这一行你比我有研究。” 林子衿说电脑可不是美食，美食不好吃可以不吃，电脑不好用也得用下去。 其实女生和男生在买电脑这件事情上有很大的区别。就好像买汽车一样，男生要考虑品牌、空间、油耗、动力、辅助功能等等一系列的因素，而女生只要考虑好不好看就行了。所以林子衿给郑大千推荐了一款超薄的笔记本。 可是这款笔记本郑大千没用多久就出现散热不好的问题，于是他抱着笔记本带着螺丝刀坐在食堂里打电话让林子衿过来。 “你这是要干嘛？你要在食堂里给笔记本动手术吗？”林子衿问。 “你学计算机的，你帮我分析一下问题出在哪，顺便帮我修一下。” “我不会修电脑。”林子衿苦笑一声。 “那你学计算机干嘛？” “谁说学计算机的就要修电脑？”林子衿用鄙视的眼神白了郑大千一眼，“你学土木的就要搬砖吗？” “那我自己修吧。”郑大千把笔记本翻过来，开始拧螺丝刀。 “你的笔记本在保，你可以拿到维修站去修呀。”林子衿起身准备离开。 “维修站指不定还不如我呢。”郑大千低下头，从口袋掏出一张饭卡插进笔记本后盖的缝隙里。 “这款笔记本是从正面键盘这里开始拆的！”林子衿指了指笔记本的键盘，然后把手插进裤子的口袋里转身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郑大千再次抱着他的笔记本带着螺丝刀坐在自习室里给林子衿打电话。 “还得请专业人士指导一下，为什么我的键盘失灵了？连键盘灯都不亮。”郑大千问林子衿。 “你不会把键盘的排线给弄断了吧？” “什么线？”郑大千认真地看着林子衿，“听起来挺专业啊！” “你拆开给我看看，就是细细的像面条一样的线。” “说到面条我饿了，我捣鼓一天笔记本晚饭还没吃呢。”郑大千把笔记本拆开，推到林子衿的面前，“你真的会修电脑啊？不简单啊，我下午已经找到你们班的男生了，他们连拆都不会拆。” 林子衿低着头看书，然后瞥了一眼被拆开的笔记本，连碰都没碰一下就对郑大千说：“好了，螺丝拧上吧，排线真的断了，要不送到维修站住院，要不放弃治疗吧。” “这种情况维修站还免费吗？”郑大千一边拧螺丝一边自言自语，“那还有没有其他辅助的办法呢，比如拐个拐杖坐个轮椅什么的。” “自己外接个键盘吧，记住，买个无线的。”林子衿无奈地叹口气，“唉，你真是太自信了，你以为修电脑像炒饭一样，炒不好可以再来一碗啊。” 林子衿对郑大千说，当初他把自己伪装成陈吟的时候说自己爱看书、爱音乐、爱旅行，现在看来那只是郑大千为了接近她而自我标榜的。 郑大千不服气，“我还对你说过我对美食很有研究，我带你吃了那么多的美食，你怎么就只字不提呢？” “你好有心机，你只是想把我给吃胖了然后你才有安全感。” 一周之后，郑大千手持两张陈奕迅演唱会的门票对林子衿说：“我以前和你交流过那么多的音乐理论，那都是纸上谈兵，今晚我们一起去实战一回。” 林子衿看着门票上“陈奕迅”三个字微微一笑，“你就不怕我不喜欢陈医生的歌？” “你以为我接近你那么久都是误打误撞啊，我是做过功课的好不？” 一场视听的盛宴，现场的呐喊声不断，几乎所有人都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跟着大合唱《十年》《好久之见》，而林子衿一个人默默地站在人群中间，目视前方，小声地哼唱。她不欢呼，不跳跃，不东张西望，不喜不悲，似平淡的一潭水，没有任何涟漪。 林子衿问郑大千，“我们会不会有一天也像歌词里唱的那样，十年之后，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走过的路，等待着你的忽然出现，说一声‘好久不见’。” “这么好的歌你非要这么感伤干吗？”郑大千还陶醉在现场的气氛当中。 演唱会在一首《浮夸》中结束，郑大千跟着西斯底里地飙高音，喊破了嗓门，手舞足蹈，整个肢体和语言都非常浮夸。 离场的时候，郑大千问林子衿，“你这也太平静了吧，你是不是不太喜欢他的歌？” “不是的，我只是太投入了。”林子衿低着头，放慢了步伐，低声哼唱，“至放大来演吧，很不安怎去优雅，世上还赞颂沉默吗……” 郑大千说林子衿太过于沉默了，就连他这个男朋友都很少看到她的欢笑。林子衿说她的沉默不代表她不快乐，只是她更愿意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放在心里而已。 郑大千说他要带林子衿去很多神奇的地方，去感悟大自然的美丽，努力让林子衿敞开心扉。 第17章 蓝色眼泪 5月的天气，他们跟着季节的脚步一路向南，来到福建省第一大岛平潭县。踩着同样的沙滩，吹着同样的海风，林子衿依旧平静而沉默地站在大海边，看着远方，一动不动，一直等到夜幕降临。而郑大千一声不响，在她的身边搭好帐篷，铺开餐垫，邀她静心等待。 “你不会是要搞什么求爱的新花样吧？”林子衿坐在餐垫上，双手抱膝，看着漆黑的大海，听着大海的声音。 “如果我真要搞什么浪漫的新花样，你至少也要激动一下吧，看样子你好像并不期待？” “你可能误会我了，我只是觉得就这样安静地着着大海也挺好的。” 一直到深夜时分，远方的海边出现星星点点的蓝色。 郑大千赶紧凑过来，“惊喜就要来了，注意看，那是传说中的蓝眼泪。” “蓝眼泪”一点一点的汇集，渐渐形成一整条蓝色的波浪拍打过来，越来越多，越来越蓝，在海滩边停滞，如同蓝色的夜精灵。 “那是爱情的象征！”郑大千把手搭在林子衿的肩上。 “它们会不会只是昙花一现？”林子衿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喜悦。 半个小时之后，“蓝眼泪”消失了。林子衿起身向前走，双手插在阔腿裤的口袋里，任凭潮水一次次浸没她的脚面，她只顾看着远方的大海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喜欢双手插袋？”郑大千走到她身边问。 “我有吗？可能是因为我不知道手该怎么放吧”林子衿下意识地把手从口袋里拿出，在胸前十指交叉。 “我只是觉得你双手插袋的动作和你的沉默一样让人难以接近。”郑大千转过头来一直看着林子衿。 “还不是被你接近了嘛？”林子衿也转过头来看着郑大千。 四目相对，一言不发，不久之后彼此的嘴唇就像被潮水拍打过似和，潮湿而又润滑。 时间匆匆而过，大二一整年如同一夜睡眠，林子衿感慨身边的人似乎越来越优秀，除了她自己。 周小兮这一年忙碌了许多，用她自己的话说，她的生活中不能只有空想，她得做点事情充实一下自己。她很早就离开了动漫社，把精力全身心地投入在学生会和学院团委当中。现在，他在学院领导的眼里就是一个红人，一个组织能力强，做事果断，有气质有能力的优秀学生干部。 段乔梳理好他与林子衿的关系之后，崭露了他是学霸的锋芒，成为全年级唯一连续获得大一、大二学年国家奖学金的同学，并且在大三开学初成为学校动漫社新任社长，收获一大群的迷妹。 林子衿宿舍里的眼镜妹妹已经不在游戏上浪费时间和青春了，她做了一些兼职，赚点零花钱。另一位姐妹除了和老同学收获了爱情之外，也不耽误学习，她还是她们班的学霸。 与身边的人相比较起来，林子衿感慨自己和郑大千一样，这一年里貌似什么也没有做。之前罗列的那些书单没有完成，也没有参加什么社团，更没有在学习上取得多好的成绩。好在，她收获了一段爱情，也不算是两手空空。 此时的周小兮已经完成了从学妹到学姐的一次蜕变，她已经在学弟和学妹的心目中树立起很高的威望。唯一不变的是她对段乔的那份执着。大三刚开学，新一届的校园十佳歌手大赛在周小兮的组织下拉开帷幕。周小兮特意邀请了品学兼优的动漫社社长段乔作为打分评委之一。 除此之外周小兮还邀请了曾经的校园十佳歌手大赛亚军林子衿作为评委并现场献唱。 当林子衿在舞台上唱歌的时候，段乔的眼神是迷离而忧郁的。只不过这一次他作为评委没有上台送花。而郑大千不仅送上鲜花，还送上一个花环挂上林子衿的脖子上，并求得舞台上的一个拥抱。 在一阵热烈的欢呼声中林子衿献唱完毕，她特意调换位置坐到评委席的最边上，把周小兮身边的位置留给段乔。 每场淘汰赛周小兮都会和段乔坐在一起，他们时而交流，时而皱眉，时而鼓掌，时而欢笑。他们会对某个选手进行点评、争论，再给出一致的意见。他们会在比赛之前的准备中一起忙碌，在赛后一起总结活动中的不足之处。俨然已经成为形影不离的好搭档。 经过长达一个月的比赛，新一届的校园十佳歌手大赛终于告一段落。大家相约一起聚餐庆功，开怀畅饮。 餐桌上，周小兮和段乔坐在一起，接受着学弟学妹们的欢呼。 段乔笑着对学弟们说：“趁着大学的美好时光，抓紧找对象，下手迟了就被学长给抢走了。” 一位学弟说：“没关系的，让学长们先挑，大不了我们找学姐嘛。” 突然一位学妹站起来问段乔，“学长，请问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等段乔回答，周小兮接过了话，“怎么？难道你要向学长表白？” 又一学弟对着那个学妹说：“你难道想跟我们周部长抢学长？” 然后一群人起哄，“学长是我们周部长的！” 饭后，他们一群人意犹未尽，又转战到KTV里唱歌做游戏。在任何场合，真心话大冒险永远是经久不衰的游戏，并且众人享受着游戏所带来的害怕、紧张和刺激。 他们制定的规则是，一个人唱歌，用前一个人唱出的最后一个字做下一首歌的开头。段乔的下一位是周小兮。每次轮到段乔时，他都会想出一句比较容易让周小兮接上的歌曲。但是他前面的学妹可不会那么用心良苦，段乔终于被卡住了。学妹们大喊：“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段乔非常恐慌，他生怕学妹们问他喜欢的女生是谁，于是他果断地选择了大冒险。 其实无论段乔选择哪一个，都会让学弟学妹们沸腾起来，众所周知每一个选项都是一个套路。学弟学妹们一致要求段乔亲一亲周小兮。经过多次讨价还价，大家才勉强同意段乔以拥抱周小兮作为替代。 新的一轮接歌游戏继续开始，段乔想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歌曲让周小兮接唱，给了周小兮一个“我”字开头。以“我”字开头的歌曲非常多，可是周小兮在几个学妹小声的提醒声中还是卡壳了。 学弟学妹们再次欢呼，“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周小兮稍作思考，选择了真心话。 学弟们兴奋极了，“学姐，请问你有男朋友吗？” “还没有！”周小兮的回答很从容，但似乎这并不是她想回答的问题。 接下来的游戏中轮到林子衿没能接得上。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学弟学妹们大声欢呼。 林子衿担心又会来什么交杯酒之类的大尺度举动，她挠了很长时间的头发，瞬间死掉了一大片脑细胞，“还是真心话吧。” “学姐，早就听闻你是我们学校的女神，被你拒绝过的男生无数，那请问学姐如果是我追你会拒绝吗？”一位学弟问。 “不会的，因为我跑的快，你追不上我。” “我们段学长腿长，如果是我们段学长追求你呢？”这位学弟继续问。 “你这个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提问无效！”周小兮突然紧张了起来，赶紧打断，“怎么总是我们这些老人家卡壳啊，你们有没有作弊？” 林子衿的大三，郑大千的大四。 才刚刚开学，大多数大四的同学还没有嗅察到临近毕业的那种压力，品学兼优的同学就已经被各大公司给高薪签约了。 毕业班的第一场招聘会历年来只挑优等生，含金量很高，工资待遇才最好。林子衿让郑大千也准备几份简历去看看，郑大千不肯，“我几斤几量自己还不清楚嘛，不用去自找难看。” 大四的时光已经悄然流逝了三个月，郑大千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除了吃和玩以外对什么可情都没激情。没有去上课，也没有去实习，整日窝在宿舍里，用着外接键盘打着那些老掉牙的游戏，就连吃饭都是叫外卖。 “来食堂吃饭！”林子衿在电话时训斥郑大千，“你不是对吃很讲究吗？怎么现在整天吃外卖了？” “谁说吃外卖就不讲究了？我都是挑好评最高的人家买的好不？” “你整日就知道吃够了玩，玩够了再吃，你是不是打算养肥了自杀贡献菜篮子？”林子衿生气地挂掉电话。 过了好久郑大千终于出现在食堂里。他夹着笔记本电脑，眼睛东张西望，看到坐在角落里的林子衿，慢悠悠地靠近，“我今天心情不好！” “怎么？招聘会上被人家拒绝了？”林子衿把一摞招聘会的宣传彩页放在桌上，“这是我今天帮你挑选的几家公司，应该比较适合你。” “不是的，我这破电脑打游戏太卡，总是输，搞的我心情极差。” “我现在看到你心情就差，我现在比你的心情还要差！”林子衿生气地离开了。 “不肯帮我修电脑就说，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郑大千默默地合上他的笔记本，转战到网吧里。 在网吧里，郑大千总是一个人坐在一个不见阳光的角落，打着老掉牙的游戏，不厌其烦。 第18章 虚空假面 晚上林子衿来到网吧里，径直走到郑大千面前，“你离毕业不远了，你到底想干嘛？” “我没想干嘛，我就是想痛痛快快地打打游戏！” “那好，我陪你打！”林子衿生气地坐在郑大千的旁边，打开电脑，打开游戏，“不就是一个老掉牙的Dota吗？就好像谁不会似的，退出来，solo！” “真的假的？”郑大千对林子衿嘲笑一声之后，选择了单挑王“影魔”。而林子衿选择了一个非常难以操作的英雄“虚空假面。” 影魔是一个远攻压制性英雄，前期压制，后期抓人。一个优秀的影魔通常能掌控全场。郑大千的操作很犀利，只要与他对线，林子衿一个兵也补不到，经验值几乎全落入他的手里。 比赛才进行到4分钟，郑大千的影魔就已经6级了。接着他骄傲地离开了战线，在无人知晓的野区徘徊。有几次他还故意从野外绕到虚空假面的背后，祠机抓人。 虚空假面者，来自其它维度空间，他可以学习时间漫游，时间锁定，回到过去和时间结界。虚空假面的大招技能是撕裂时空创造时间结界，使其中不论敌我任何单位都处于静止，但他自己却可以在结界内外行动自如，自由砍杀敌方。 林子衿操控着虚空假面稳扎稳打，不给郑大千任何偷袭的机会。 比赛进行到6分钟时，林子衿的虚空假面终于也到6级了。接下来的对战中，林子衿充分发挥了虚空假面的大招技能，没等郑大千反应过来，他就挂了。 郑大千觉得不可能，嗤嗤一笑，“这下我可不让你了！” 但是接下来郑大千还是屡战屡败，一边失败一边唠叨，“不可能！” “这回还是电脑不好吗？”林子衿摘下耳机，鄙视地白了郑大千一眼，“菜鸟！” “你的英雄有bug，我也选虚空假面！”郑大千很不服气。 但是林子衿依旧可以把郑大千虐的喘不过气来。 “不是谁都可以玩虚空假面的，菜鸟，连你最拿手的游戏都玩不过我，还不乖乖跟我回学校！”林子衿起身站在郑大千身后。 可是郑大千仍然一动不动，也不理睬林子衿，依旧打着他的游戏。 很长一段时间，郑大千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开始变得不修边幅，胡子邋遢，衣服也经常不换洗。他开始对事事都不再关心，对林子衿也不再关心，甚至爱理不理。林子衿说他一点什么，他就开始发脾气，他经常为了一点小事与林子衿吵架。 林子衿的精神已经被折磨的将近崩溃。她不知道郑大千到底怎么了。也许他只是开始厌恶她了，他的一切表现只是想让她讨厌他，然后主动离开他？ 又是一个晚上，林子衿一句话也没说，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郑大千常坐的那个角落边，看着他玩游戏，看着他吃外卖，看着他上厕所，看着他对她一言不发、不闻不问。下半夜的时候，郑大千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而林子衿依旧坐在他的身边，红着眼，流着泪。 早晨，刺眼的阳光从窗帘缝隙直射进来，像一支锋利的箭插入郑大千的眼睛。他醒了，他看到了林子衿，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拉着她走出网吧。 在学校最高楼的天台上，他们坐在巨大的水箱边，看着城市的远方发呆。美丽的城市啊，你在清晨中醒来，你的一夜究竟有多少人为你而失眠。 他们一动不动地坐了近一个小时，林子衿依然没有困意，她看着段乔，看着他那胡子邋遢的脸，看着他那油腻的额头和杂乱的头发，“你可以对我说些什么吗？” 郑大千低下头，看着自己黑乎乎的球鞋，“说些什么呢？我们去吃早饭吧。” 他们把早饭打包，再次来到天台之上，铺上一张报纸，两个人像乞丐一样相视而坐。周围的环境好安静，林子衿只能听到郑大千吃炒饭的吧唧声。 “我老爸已经在老家一个事业单位给我安排好了工作，但是我不喜欢，我也不想回老家。”郑大千说。 “你既然不喜欢那份工作，不想回老家，那你更应该努力去找工作呀，可是最近你是怎么了？不去招聘会，也不去上课，更不会去考研或是考公？你离毕业已经不远了，难道你就没想过我们的未来……” “我的世界你不懂！”郑大千很不耐烦地打断了林子衿的话，“请你不要再说了，我自有打算！” “那你就把你的世界证明给我看！” 林子衿对郑大千说，她最接受不了堕落的男生。她指责郑大千挥霍了大学的美好时光，并且已经颓废到无可救药。 “最的，我就是堕落了，我就是颓废了，反正无可救药，你也别总是想充当我的心理医生！” “分手吧。”林子衿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把双手插进裤子的口袋里，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是她眼角的泪水迎着风的方向，吹干在脸颊上。 林子衿失魂落寞地回到宿舍。与此同时，周小兮说她要准备考研，决定一个人搬到校外去住。 宿舍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就像是被暴风雨摧残过似的。 林子衿重新开始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自习。她拒绝别人的搭讪，拒绝一切活动的邀请。她把自己沉浸在书本的海洋里，除了图书馆，她几乎哪也不去。她开始找出自己刚进大学时罗列的图书清单，一本本地看；她把近五年来全球重要的电影节上所有的获奖影片都看了一遍；她给自己制定了毕业前要考取的证书清单，并为此而努力学习。 郑大千到底没有接受家人给他安排的工作，他想证明凭自己的能力也能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他错过了多场校园招聘会之后，只能一头扎进茫茫的人才市场中，接受大浪淘沙般的挑选。在屡屡碰壁，屡屡受挫之后，郑大千找不到人生前进的方向，迷茫而又自卑。 郑大千说他的理想是当一名建筑设计师，设计出世界上最浪漫的建筑，而不是为了生存像蝼蚁一般忙碌在那些建筑工地上。然而屡次受挫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连做一个蝼蚁的资格都没有。 6月栀子花开，毕业设计与论文答辩在即。 关于毕业设计作品，郑大千花费了很多心思。在他看来，这是他能够证明自己的最后机会。 一天林子衿突然收到郑大千发来的微信，郑大千说他的毕业设计和林子衿有关，希望她能够去看看。 说实话，整个学校只有艺术学院的毕业设计作品才有吸引力，像郑大千所在的建筑工程学院毕业设计作品就像是一家家售楼处里的楼盘模型，千篇一律，不可能引起围观。 林子衿对着手机思考了好久。对于郑大千的性格她太了解了，他很怕郑大千又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雷人事件。 那天林子衿在她的朋友圈里写到：当无法拒绝成为一种绑架的时候，我们到底还能不能拒绝？ 那条朋友圈郑大千看到了，而且还点了赞。 郑大千的毕业设计作品非常另类，惊呆了全校各个学院的学生们。他一共用了14400个魔方，组成了一面长9米宽5米的魔方墙。他巧妙地拧动魔方色块，在墙上拼接出一个女孩的肖像，那个女孩就是林子衿。 郑大千的作品占用了学校展厅的一整面墙壁，就像是一个分辨率不是太高的led大屏上播放着一个人的照片。 这件作品轰动了整个校园，引起了强烈的围观，其吸引力远远地超过了艺术学院所有的毕业设计作品。很多同学都慕名来到展厅，与这面魔方墙合影，并转发朋友圈。 但是郑大千的导师看了这件作品却连连摇头，导师很不客气地对郑大千说：“从你的作品中可以看出你将来比较适合给公共厕所贴马赛克。” 这几天学校里都在谈论着郑大千毕业设计的事情，只要林子衿出现在校园里，总会有人指着她说：“那个魔方墙上的照片就是她！” 林子衿禁不起好奇心的趋势，在中午大家都休息的时候偷偷来到学院的展厅一看究竟。当她看到那面魔方墙的时候，她被震撼了。她双手交叉在胸前，原地站立了好久，久久不能平静，感动而又倔强。最后她拍下一张照片，流着眼泪离开了。 林子衿刚刚转身，发现有个人在大厅的远方一直注视着她。是郑大千。郑大千重新留起了莫西干发型。 林子衿缓缓走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郑大千微微一笑，“如果今天你不来，我的毕业设计就失去了它的价值，即便导师给我再多的赞美，对我来说也毫无价值。” 林子衿看着郑大千的莫西干发型，微笑着对他说：“我听讲你的导师并不认可你的毕业设计作品，但是我觉得你的作品真的很棒！” 林子衿还说，郑大千的毕业设计虽然浪漫，但那些浪漫的背后都承担不起一份责任。她说浪漫可以有，但不是必需品。 “你才大三，你思考那么多的人生干嘛？”郑大千双手放在林子衿的肩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林子衿拿开了郑大千的手，“可能我天生就是一个杞人忧天的人吧……毕业了，祝你以后一路顺风！” 毕业，各奔东西，毕业就是分别，再美的文字也要花上句号。美好的青春不留遗憾。从此林子衿与郑大千再无联系。 但是郑大千的毕业设计作品却在学校的展厅中陈列了数月之久，就像是本来就有的一幅壁画，把展厅衬托的恰到好处。 第19章 转眼即逝 林子衿慌乱而又孤独地生活着，大三，转眼即逝。 大四的时候，林子衿终于获得了校国家奖学金。颁奖典礼是在学校的会展中心举办的。 当林子衿走上主席台，接过证书和奖金的时候，她抬起头来注视着前方，眼神再一次被会展中心后墙上自己的魔方肖像给吸引了。 那面墙上的自己，眼神单纯无忧无虑，而如今的自己虽然成熟的许多，看似很清楚自己的人生规划，但是高傲的眼神里却掩盖不了暗自神伤。 辅导员让林子衿与校领导站在一排准备拍照留念，校领导指着那面墙说：“我们一起侧过身吧，一定要把后墙上的马赛克拍进去。” 这个时候，台下的同学不约而同地转过身，一起发出惊呼的声音，“哇！原来这面墙上的女主角就在眼前啊！” 甚至有男生在台下大声表白：“学姐，我喜欢你！” 然后一群男生附和：“我们都喜欢你！” 林子衿回头朝众男生莞尔一笑，一个回眸百媚生。只是她的眸子里噙满了复杂的神伤。 大四的时候，周小兮又搬回了宿舍。 林子衿刚想问周小兮考研准备的怎么样，周小兮却对她说：“我失恋了。” 林子衿拉着周小兮的手，轻轻地对她说：“没关系的，我也失恋了。” 宿舍的姐妹们一声叹息，“毕业就分手，是谁也逃不过的魔咒啊！” 周小兮说，她原本一直给大家传授各种恋爱的经验，到头来她却是宿舍里最后一个“脱单”的。 她说她直到大三才收获一份迟来的爱情，那个男生终究是段乔。 周小兮说，尽管她在大学期间各个方面都表现出色，但唯独在感情上面她是失败的。她说一直以来，除了段乔，没有任何男生能够走进她的心里。她说尽管她一直表现的很释然，但她的心里时常会隐隐地作痛。她说段乔就像是她的一个梦，接近不了，得不到，却也忘不掉。她说她试着去看过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告诉她说这是正常的心理活动。心理医生给她的建议是加入心理互助小组，和陌生人吐露自己的心声。 周小兮说她后来听从了心理医生的建议，加入了心理互助小组。在该小组里，成员定期聚在一起，围成一圈，轮流讲述自己的心里话。在该小组中，大家不用做自我介绍，不留联系方式，只管讲出自己的困惑。 小组中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心理问题，有来自人际交往的困惑，有来自家庭的压力。有抑郁症患者，也有强迫症人群。周小兮说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归于哪一类。 周小兮说，值得一提的是，段乔也在他们的互助小组里，不过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段乔究竟有什么心理问题。 一次互助小组的交流会上，段乔说出了他大学以来在感情上的困惑。 段乔说：“一直以来，我一直暗恋一个女生，为了追逐她的脚步，我甚至连高考都是随便作答的。刚进入大学那天，当我在图书馆前的广场上遇到她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我感觉我的机会就要来了。我本想帮她拿行李，顺便寒暄几句，只是她的美丽和气质太耀眼了，不一会她的身边就围上了一群大献殷勤的男生，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 “直到后来，当我看到那个女生与另一个男生并肩走在校园里的时候，我慌乱、嫉妒、羡慕，我的心情复杂而又痛苦。可那又能怎样？我始终只能做那个在背后默默观望的那一个；我始终没有勇气去接近她，却又有什么理由去嫉妒别人与她并肩的那一刻？我就这样一直接近不到，一直只能幻想，就像是得了心病，痛苦不堪。 “我一直以来总是活在矛盾之中，并寻求自我安慰和自我解脱。其实我的心里始终放不下，就像心里装着一块石头，非常沉重。这就是我来到互助小组的原因。” 那次互助小组交流会上，周小兮紧接着段乔之后发言。 周小兮说：“听了之前那位同学的分享，我以为他说的是我，我的心里很慌乱。因为他的经历和我十分相似。我记得我刚走进大学校园的那一刻，是一位非常帅气的学长接的我，然后我主动要了学长的联系方式，并且时不时地给他发消信，试图约他一起出去走走。 “在宿舍里，我对姐妹说是学长主动搭讪我的，并且我每天都在向姐妹们汇报战果。我似乎一直在向我的姐妹们宣示，那个学长就是我的。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的一切行为其实都是我一个人的自作多情。我记得学校举行的那场cosplay，我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会场上很多男生的目光都被我吸引了过来，但是我一点也不开心，因为我的学长没有来。 “后来我才发现，我的学长一直喜欢我的一个舍友。我真的感觉好受伤，一边是我非常喜欢的学长，一边是我非常要好的姐妹，我很痛苦。整个大二一学年，我一直尽量回避与舍友的碰面，我的舍友可能也是为了照顾我的感受从来不在宿舍里提起我的学长。从此以后，我就像脱胎换骨似的，从穿着打扮到说话方式，从生活习惯到作息时间，我全部都改变了。 “但实际上是我误会我的舍友了，我的舍友其实是有男朋友的，这一点我的学长也知道。但是我并没有因此而觉得轻松，因为我的学长仍然暗恋着她，他不放弃，我也不放弃。我说不上来这是为什么，我想我可能是病了，是心里病了。所以我也来到这里，寻求大家的帮助。” 周小兮说完之后，主持人说：“你们不是在互相说给对方听吧？” “不是的。”周小兮和段乔异口同声地回答。 这次分享会之后，周小兮约了段乔一起吃饭，段乔答应了。晚饭过后，他们在城市的霓虹灯下散步，彩色的灯光撒在他们的脸上，看不清是怎样一个表情。在一段江滨步道上，他们停下了脚步，凭栏而立，远眺江上的船只，听着江水的声响。这时，周小兮侧过身子，情不自禁地倚靠在了段乔的身上，段乔顺势把她搂入怀中。 一切就是这样的水到渠成，顺其自然，瓜熟蒂落。不需要激动，不需要欢呼，不需要煽情，也不需要陈述。三年了，彼此的心思早就知晓。三年了，迟到的爱情就如两颗熟透了的苹果，再不采就要烂树上了。 后来，周小兮和段乔共同离开了心理互助小组，俩人终于相恋了。 再后来，周小兮对宿舍的姐妹们说，她因为要备战考研所以要搬到校外去住。搬家的那一天，周小兮还对姐妹们说，她终于“脱单”了，虽然她是姐妹四人当中最后一个。 至于“脱单”对象是谁，周小兮莞尔一笑，没有回答姐妹们。 段乔基本很少在学校宿舍里住宿，他在校外租了很大的房子。周小兮其实就是搬到了段乔那里。 周小兮搬到校外的那几个月，她和段乔的恋爱平淡如水。没有想象中的激烈和热烈，没有争吵更没有甜蜜，他俩之间似乎始终没有找到交集，就像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甚至他们一起去逛街，也象征性地手牵手，但都看不到彼此的笑容。就好像只是一个仪式，仪式过后各回各家。 周小兮问过段乔，“你有喜欢过我吗？” 段乔一声不吭，没有回答。 但是周小兮也没有悲伤，就好像她早已习惯了这种沉默中的拒绝。 之后没多久周小兮和段乔便和平分手了。 周小兮回到宿舍之后，宿舍里停止近两年的卧谈会重新开启。林子衿和她的姐妹们把那些与她们有过擦肩的男生都说了一遍，从大一到大四，从学弟到学长，从帅哥到渣男。然后大家一声叹息，放声大笑过后，都如往日云烟，烟消云散。 大学的最后一年里，林子衿和宿舍的姐妹们愉快至极。她们再也不管那些男生之间的事情。对于学弟们觊觎的眼神，她们都懒得回应。她们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一起去爬山，一起宿营，一起喝酒，一起在夜晚的大街上大声唱歌。 那时正值中美贸易战，周小兮酒后在夜深人静的大街上一直大声呐喊：“打倒美帝国主义。” 然后林子衿就高声唱起了一首老歌，“炮声隆隆战旗飘,保家卫国志气高。中朝儿女多英雄,打得那美国佬鬼哭狼嚎……” 回到学校的时候，周小兮说她憋不住了，想上厕所，然后一行四人走进夜深人静的教学楼，按下电梯。 “你们说晚上的电梯里会不会有灵异事件？”周小兮问。 此时的电梯里正好有人，是一位下自习的女生。 她们四人蹑手蹑脚地走进电梯，电梯关门的一瞬间，林子衿朝着空荡而漆黑的电梯门外说话：“那位穿白裙子的长发姑娘，电梯里太挤了，请你等下一趟吧。” 电梯关门，林子衿在电梯里环顾四周，“那位穿白裙子的姑娘，都说让你等下一趟了，你怎么还是挤进来了，好挤呀，电梯就要超载了。” 只听见电梯一声叮咚响，先前在电梯里的那个女生赶紧走下电梯。 然后四个女生憋出内伤哈哈大笑，“我们不会把人家给吓坏了吧。” 到了卫生间，周小兮突然不进去了。 “怎么了？小便被吓回去了？”眼镜妹问。 “不是的，据说男卫生间和女卫生间不一样，我从来没见过，今天我就想进去看看。”周小兮晕乎乎地往前冲。 其她三个人拉也拉不住，周小兮一头扎进了男卫生间。 过了好久周小兮才出来，众姐妹关切地问：“有什么不一样？” “男卫生间就是高级。”周小兮用手在走廊的墙边比划着，“男卫生间还配了一排洗手池，都说男生去卫生间不带纸，但也不用配这么多洗手池吧。” 众人也表示男卫生间太过于奢侈。许久之后眼镜妹说：“那好像不是洗手池吧，那是男人站着的小便池。” 另外三人瞬即石化，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我好像刚刚在里边洗手了！”周小兮赶紧把手放在鼻子前闻闻，然后使劲地往其她姐妹身上擦手。 众人一阵乱跑，再次碰到先前在电梯上的那位女生。 “我好像迷路了！”该女生先是一愣，然后匆忙地关上电梯，等都没等林子衿她们。 临近毕业的时候，林子衿和舍友们甚至还组织过一次毕业旅行，坐上慢悠悠的绿皮火车，一直到青海，在一眼看不到边的草地上拍照，在蓝的彻底的青海湖边欢笑。那一刻她们觉得，她们的大学没有遗憾！ 第20章 一起去旅行 一个人，一座城。不知道是恋上了这座城，还是爱上了这个人。 ———————— 林子衿的妈妈是一支广场舞团队的领舞，林子衿一直质疑她妈妈哪来的自信。每天晚上，林妈都会拖个一个充电的音响去广场上。 林妈的U盘里有上百首歌曲，但是她们队伍常跳的曲目几年了也就那十几首。每次她们跳完一支舞蹈就会在音响上按来按去，音响里传出一声声“下一曲，下一曲”。 林子衿对妈妈提过建议，主动要求帮她把不常跳的歌曲删了，林妈舍不得。林子衿说总是“下一曲，下一曲”不烦吗？林妈说没事，她说她现在已经熟练到一首唱完按三次，另一首唱完按五次。就好像十年前没有智能机的时候，我们可以用九宫格按键盲打短信息一样熟练。 一天早上，林妈妈去菜场买菜，遇到了一个热情的小伙子。那个小伙子主动帮林妈拎菜，还和林妈唠家常。 晚上林妈在广场上继续按着那烦人的“下一曲”的时候，白天遇到的那个小伙子出现了，他说他有办法。林妈连林子衿都不相信，竟然相信一个陌生的小伙子。 那小伙子通过将歌曲按数字重命名的办法，把那些常用的歌曲排在前列，轻松地解决了困扰林妈多年的难题。 后来那个小伙子经常与林妈不期而遇，林妈却非常相信他。林子衿提醒妈妈小心一点，说现在很多骗子都会针对老年人下手。 林妈说她才五十多，她不是老年人，她能分得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有一次那个小伙子正好被林子衿碰个面，小伙子竟然是郑大千。林子衿把郑大千拉到一边，用质问的语气说：“你很讨广场舞阿姨喜欢嘛，你想干嘛？” “我只是想提前了解下老年人的生活！” “你这话要是让我妈听到了非宰了你不可，我妈一直有一颗少女的心。”林子衿一边说一边用手指顶了一下郑大千的肚子，“说！你的肚子里到底装着多少坏主意，你怎么总喜欢和老阿姨搭讪，前一段时间是我姨妈，现在又搭讪我亲妈。” “我只是想提前和我未来的丈母娘熟悉熟悉。”郑大千嬉皮笑脸地说，“还有，你姨妈已经把你夸上天了，我差点就信了！” “一边去！”林子衿没有搭理他。 回到家，林妈一个劲地批评林子衿，“你怎么对那个小伙子那么凶！我和你讲，那小伙子人不错，虽然是外地人，但他即将来我们市工作，而且他还没对象……” “妈，我问你，那小伙子姓什么？名叫什么？” “这，这我倒忘了问了，要不明天我再问问，顺便把他的微信也要来……你相信妈，妈的眼光不会错的！”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林子衿主动来到郑大千的科长办公室，使劲地拍着桌子，对他一顿臭骂，“你手段还真不少啊，连广场舞大妈都不放过！我妈现在一直在说你的好，根本就不相信我！” “你没发现你妈对我的印象很好吗？”郑大千厚着脸皮跟着我，“哎，国庆假期要到了，要不要出去转转？” 林子衿没有理他，她转身离开了他的科长办公室。走到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连头都没转过来大声问他，“去哪？” “去看海，怎么样？” 林子衿头也没回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边开电脑一边小声嘀咕，觉得郑大千又好气又好笑，“当我是没出过门的小学生啊，海有什么好看的，沙滩、沙滩、还是沙滩！” 林子衿还没来得及输入电脑密码，又收到了郑大千的微信。是一组图片，图片上有草地，有悬崖，有巨石，有灯塔，还有大海，没有沙滩。这是不一样的大海！ 林子衿赶紧起身离开座位，再次来到郑大千的办公室，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办公桌，“这是哪？” “你去吗？”郑大千都没有起身，用仰视的眼神看着林子衿。 林子衿没有回答，微微一笑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当晚，郑大千就发了两张高铁票的截图给林子衿。目的地：漳州。 林子衿没有回复，也没有拒绝。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林妈问林子衿，“国庆假期你陪妈妈去买点化妆品吧，妈妈可以送你一份的。” “我国庆有安排了。” “闺女别怕啊，我不是安排你相亲的，真的是去购物的。” “我真的是有安排了！” “你能有什么安排？闺女，我们这次是去香港买的，便宜！” 晚上临睡前，林子衿在网上搜寻着有关海边美景的照片，看的越多，就越心动。越心动就越不能表现出来。 “我如果就这样直接答应了会不会显得我不太矜持？”林子衿拿起手机发微信给着大千，“我妈要我国庆陪她去香港买化妆品。” 郑大千没有回复。 林子衿再次拿起手机，一直在等待着郑大千的回复，一边等一边想：他现在是不是正在失望中？难道不知道挽回一下吗？只要他说一句挽回的话，我立马就答应了……我就等着答应呢…… 郑大千还是没有回复。 林子衿又发了一条微信：“我觉得我妈一个人去香港就行了。” 可是郑大千还是没有回复。林子衿辗转反侧：难道郑大千后悔了？还是郑大千以为我也要去香港？ 第二天林子衿上班路过科长办公室的时候，她匆匆而过，刻意回避着郑大千。郑大千就当着没有收到过林子衿的微信一样，看都没看她一眼。 一上午，林子衿都心神不灵，她在心里小声嘀咕：看来过分的矜持就是拒绝啊，好丢脸啊。 在办公室里待一会儿，林子衿故意想了一个工作上的事去向郑大千汇报，“科长，国庆长假就要到了，我们科里需要安排值班吗？” “要的，我一会排班。”郑大千回答。 “领导，新系统国庆前还要上线吗？” “节后再说吧，假期信息系统以稳定为主。”郑大千继续回答。 然后林子衿实在没有什么问题要请示了，但是一直手背在身后在科长办公室里转来转去，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吗？”郑大千一直在电脑前忙碌着，连头都没抬几次，“没有事的话你先回去吧，我要赶个材料，一会要去院部开会。” 林子衿知趣地回到办公室。办公室里的同事正在讨论国庆假期的安排。 “科长说了，国庆要排值班的。”林子衿说。 “谁出的馊主义，以往假期都不安排值班的！”小张第一个起身指责。 “老张，你要是有事我替你值班吧。”林子衿内疚地低下头。 这一天，林子衿就好像犯了错误似的无精打采。她一直想找机会和郑大千谈谈能不能取消国庆值班的计划。但是一整天她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晚上林妈提前结束了广场舞，笑眯眯地回到了家，“闺女，妈给你一千块钱，你国庆自由安排吧。” “妈，啥意思？”林子衿接过林妈的手提袋，在里边翻看着。 “妈今晚中奖了，中了一张去香港的旅行票！” 经过一番细问得知，张大千今晚在广场上为某商场开业搞促销抽奖活动。林妈抽得了特等奖，一张国庆去香港的旅行社团票。 “你确信就是那个小伙子？”林子衿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林妈。 “错不了，那小伙子打我第一次看到他就觉得和他有缘，果不其然。”林妈开心极了，“闺女，给我倒杯水，隔壁你赵阿姨净抽一些购物袋呀纸巾什么的，还是我手气好……这小伙子是新开业的商场经理，年轻有为……这小伙子叫什么来着？我今天光顾着高兴又忘了问了……” “郑大千还有其它产业啊？”林子衿都不敢相信林妈所说的。 林子衿赶紧发微信问郑大千，“你给我妈抽的香港游是真的吗？” “当然！” “你们商场一共有多少个特等奖名额啊？”林子衿继续问。 “哪有什么特等奖，这个商场抠门到家了，我给他们兼职了一晚上就给我一百块钱，阿姨的奖品都是我真金白银自掏腰包自导自演送给的。” 林子衿哈哈大笑，笑的都没有力气从床上坐起来，“你傻呀，你就送一张香港的廉价机票就ok了，你送的这个是纯玩团呀！” “纯玩团才不会被导游坑啊！”郑大千回复。 “我妈就是要购物，就是要被坑啊！” 林子衿回想起林妈今晚开心的神色，笑的在床上打滚。好不容易平复了之后，他对郑大千说：“我妈今天一开心给了我一千块，算了，这一千块归你了。” “一千块不够好不好！” “你还想不想我陪你去漳州？”林子衿突然有了底气，白天那觉得自己过于主动的丢脸感觉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不仅如此，林子衿又开始拿桥，“还是不去了吧，我今天已经答应替小张国庆值班了。” “我都还没有安排，你们都已经自行分配好任务了？那好吧，国庆全体加班！”郑大千又接连发了好几个拿刀的表情。 第21章 一首老情歌 等了大半年才遇到一次七天长假，林子衿即期待又忐忑。她并不是因为即将和郑大千出行而忐忑，反正这又不是她第一次和郑大千单独出行。她只是觉得同事们国庆假期轮流着值班，而她却和科长潇洒地七日游不是太合适。她怕同事们说闲话。 “听小张他们说往年国庆都不安排值班的。”林子衿对郑大千说。 “一年前我们医院的信息科只有我和老科长两个人，全院信息化基本处于手工状态，根本就不需要值班。但是现在不同了，不是我故意要安排大家值班，现在业务量那么大，信息系统又多，很难保证七天都不出问题……” 第二天信息科的早会上，郑大千问小张，“小张你国庆怎么安排的？” “我要去旅游！”小张坚定地说。 “国庆七天哪哪都是人，你不怕被挤死呀，你要懂得错峰出行！”郑大千不等小张辩解直接开始安排任务，“这样吧，你和老蒋一人值三天半，等中秋节补你们五天假去看望丈母娘!” “科长，求你赐一个丈母娘给我!”小张一会儿看看林子衿，一会又用渴望的眼神看着郑大千。 “连丈母娘都那没有，要那么多假干嘛？”郑大千起身准备离开，“散会！” “科长，你国庆假期有什么计划吗？”小张追问道。 “暂时没计划。”郑大千说。 “你不和林助理一起出去旅游？”小张继续问。 “为什么是和她一起？”郑大千连头也没转，径直朝门外走去。 “啊？”小张一声惊呼，对着老蒋等人使了个眼色，“科长没有和林子衿谈恋爱呀？” “谈你个头啊！”林子衿用文件夹使劲地捶了小张的脑门，“昨天我还说国庆替你值班的，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唉，科长中秋给你五天假，你借几天给我呗？”老蒋围了上来，“反正你也没丈母娘……” “你要那么多假干嘛？回家生孩子啊？”小张在万向轮座椅上转了一个圈，看着对面的林子衿，“唉，子衿，既然你没和科长谈恋爱，那介不介意让你妈做我的丈母娘？” “那你先把彩礼交给我！”子衿从桌子底下使劲地踢了小张一脚，“今天中午先给我加一箱油！” “我电脑怎么关机了？我写的语句还没保存呢。”小张盯着突然漆黑的电脑屏幕，一脸无辜，“林子衿，你是不是踢到我电脑的插座了？”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是林子衿接的电话，“你好，这里是计算机中心。” “我的电脑出问题啦，你们快来帮我看看。”一个护士大声疾呼。 “请不要着急，你电脑的IP地址是多少，我远程帮你看看。” “你们竟然能控制我的电脑？你们计算机中心是不是可以看到所有人的电脑？”该护士发出疑惑的声音，随即该声音就变成质问的语气，“你们科长在吗？我有事要问他！” 电话转到郑大千那里，郑大千刚说一声“喂”，那护士说话的声音立马温柔了起来，“郑科长啊，你们怎么可以控制我们的电脑呢？我们电脑也是有隐私的，特别是我的电脑，我的电脑上有好多我个人的艺术照，我的电脑IP地址是……” 电话的另一端，林子衿的总机根本就没有挂，她一边听着该护士的“投诉”，一边咬牙切齿，“太不要脸了，要不要我去给她上一课！” 同事们看着林子衿气势汹汹的样子都问她是怎么了，但是她一句话也不说。 不一会郑大千来到了大家的办公室，“我们内网电脑都是严格准入限制的，怎么会有私人照片？小张，我给你一个IP地址，你偷偷地把她电脑里与工作不相干的照片给删了。” “让我来吧！”林子衿依旧气势汹汹，“我倒要看看是谁！” “她怎么了？”郑大千耸耸肩看着办公室里的男生。 郑大千走后，同事们都围到林子衿的身边进行“技术指导”，“不能远程，会被发现的，直接在文件管理里输对方IP地址……” “让我们一起看看倒底是哪个护士……” “我去，挺丰满呀……” 林子衿停止手中的鼠标，瞪大眼睛看着周边的男同事。 男同事们赶紧改口，“不是丰满，是肉感……和我们子衿比差远了……” 国庆假期即将到来，林子衿开始出现在商场里挑衣服。林妈说不要急着买，国庆几天商场一定会促销打折的。但是林子衿不以为然，她必须要在假期到来之前买几身衣服。 穿上漂亮的衣服，带着美好的心情，等待着旅行的到来。 假期前两天，林子衿就开始收拾行李。一个拉杆箱放不下，两个就拿不动。这件衣服想带，那件衣服也想带。一直到假期到来的前一晚夜里11点，林子衿还在纠结，甚至起身翻箱子。 一年之前的林子衿做事很果断，绝不拖泥带水。 此时的林子衿也在思考自己为什么如此纠结，此时的林子衿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过了12点，她终于狠下心来盖上拉杆箱，却突然惊慌起来，“不对呀，明天就要出发了，郑大千怎么还没联系我呢？明早汇合的时间、地点、人物，一样都没说！” 林子衿正在打盹，手机一颤，她赶紧打开手机，是一条10086发来的流量提醒。 “我该不该发微信问问？”林子衿又开始新一轮的纠结，“算了，郑大千可能已经睡着了。” 零点过一刻，郑大千发来微信：“我一直没通知你，是因为我还没有确定好到底是开车去还是坐高铁去，各有利弊，明早6点你们家小区门口见。” 为了表示自己的波澜不惊，林子衿只回复了两个字，“收到。” 郑大千没有再回复，林子衿安心地准备睡去。可是刚有睡意，她又突然睁开眼，自言看语道：“到底是开车还是坐高铁啊？” 假期的高速太堵，汽车行驶在空荡荡的国道上。打开天窗，享受初秋的风，树叶三三两两地落在汽车前挡上。逆光而行，风景就像开了滤镜一样温柔，顺风飞驰，远方的蓝天白云在公路与天际的交界处玩耍。 郑大千一边开车一边斜视副驾位上的林子衿，看着她哈气连天的样子忍不住问：“你昨晚做贼的呀？这么困？” “我不困的，我一点也不困。”林子衿一边说一边捂着嘴再打一个哈气。 “困就睡一会吧，我又不是可怕的黑车司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开车那么幸苦，我如果再睡觉的话你会很无聊的。”林子衿辩解。 “想不到你也能这么体贴人。”郑大千用温柔的眼睛看了看林子衿，“睡吧，如果你流口水了我会当着没看见的。” “我如果流口水一定会擦在你的衣服上。”林子衿微微一笑，甜甜地睡着了。 漫长的国道弯弯曲曲，穿过村庄，穿过田野。公路边的稻子已经一片金黄，即将是收获的季节。郑大千认真地开着车，只有嘴角偶尔露出的一丝微笑提醒着自己：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 车载音乐播放着陈奕迅的《好久不见》，郑大千看着身旁熟睡的林子衿，不由地鼻子一酸。三年前他曾经和林子衿一同去现场观看过陈奕迅的演唱会。当现场唱起《好久不见》这首歌的时候，林子衿问他“我们会不会有一天也像歌词里唱的那样，‘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 当时的郑大千鼻子也曾一阵酸，但是他没有回答，他装着没听见和无所谓。 几个月前，郑大千和林子衿因为相亲意外再次见面，见面的那一刻，郑大千吃惊地说了一句“好久不见”，其实他很怕说出这一句话来。 一句“好久不见”表面上只是一句问候语，却可以牵扯起太多的心酸与无奈。 一个急刹，猛烈地足够让口水飞到操控台上。 林子衿瞬间像一只鹅一样，往前伸长脖子又缩了回来。她扭了扭自己的脖子问：“怎么了？” “抱歉，测速隐藏的太深。”郑大千愧疚地看着林子衿，“你脖子没事吧？” “我没事，现在都是小鲜肉当道了，你怎么还听这么老的歌？”林子衿看着中控台上的曲目，连按几首“下一曲”，“要不要换我来开会，我早已不是寸草不生的女司机了。” “你确定？”郑大千突然扑哧一笑。 到了前方一个空旷的地方，郑大千停下了车，让出驾驶位，“我对你绝对信任。” 郑大千坐在副驾驶位上打开手机，一边查行程一边查美食。 “今晚我们先到福州怎么样？我查下福州有什么美食？你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吗？你需要喝水吗现在？你要不要吃点水果？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啊？”郑大千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哎！”郑大千转不身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子衿，“你怎么一直‘嗯’、‘哦’不说话呀？” “我开车很专注的，你玩玩手机就好，不要和我说话。”林子衿终于说话了。 这么一来郑大千根本不敢玩手机了。他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右手抓紧车门边的把手，“我再说最后一句话，我记得你开车挺猛的，起步地板油，拐弯都不带刹车的，我觉得你的技术一定很强。” “嗯！” 然后汽车开始快速过弯，敏锐地判断行车距离和超车时机，最重要的是能够提前预判各种电子探头与设备。 郑大千目瞪口呆，默默地举起大拇指。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收到一个雷，吃了一惊，很感谢投雷的你！我会努力更新的！ 第22章 一次新发现 到了下午时分，又换回郑大千开车。午后阳光下的国道上空无一人，林子衿看着窗外，看着公路边的电线杆，看着那些疾驰的树影，就好像自己正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 就在这一瞬间，林子衿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大学时代。记忆中的她和郑大千一起坐火车去南京看明城墙。那是她平生第一次和男生单独出行。 漳州很远，一路上可以相互聊天，可以相互打闹，可以相互鄙视，可以相互欣赏。一辆车，两个人，在一个私密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一路远行，寻找美景，与大地相依靠，与天空相接近，与自然相融合，这是属于两个人的快乐。 林子衿想，郑大千之所以不定机票，可能就是想让他和自己的一个单独相亲近的空间和时间，可以一起重温他们的大学时光。 说实话，郑大千的这一招很管用，林子衿很怀念那样的时光，也很享受现在与他并肩坐在汽车上的时光。 旅行不在于目的地，而在于去往目的地的过程，旅行不太乎风景，而再乎和什么样的人一起看风景。 “路途有点远呀，国庆期间的机票很难订。”郑大千说。 林子衿捂住耳朵，她请求郑大千不要把实话说出来，她宁愿相信这是郑大千的特意安排。 “不过这样的旅程也挺好的，我喜欢。”郑大千继续补充说。 林子衿这才放下捂住耳朵的手，甜甜一笑，自我陶醉在温柔的笑容中。 笑容过后，就是温柔。林子衿侧着身一手托腮，甜甜地看着郑大千，看着他开车专注的神情，看着他手持方向盘的力度，看着他凸起的喉结，还有那挺直的胸膛。 “你一直看着我干嘛？”郑大千用瞥后视镜的余光看着林子衿。 “没有，我只是注视着仪表盘看你超速没有。”林子衿回答。 国道上的车始终很少，单调的路程很容易让人分神，郑大千不停地靠红牛来提神。林子衿体贴地对郑大千说：“我换你开一段吧，连续开车很累的。” 郑大千才刚刚打个盹的工夫，林子衿已经把车开到了高速上。待郑大千醒过来的时候，他一脸惊愕，“实习期不能让高速不知道吗？” “不是有你这个老司机陪驾嘛。” “你小心点，高速上车多，国庆堵在高速上那是长有的事！”郑大千一再嘱咐。 东南沿海的高速公路在山间穿梭，山青、水绿、天蓝、云白。美好的景致与美好的天气相伴，就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林子衿开车的节奏缓和了许多，慢慢走，欣赏啊，温柔的人开着温柔的车。身旁的那个人不用紧张，好好放松心情，享受着温柔的旅程。 一路辗转，下了高速再转国道，从城市的道路驶往崎岖的乡村小路，一路上都是热带的果树与气息。 车辆在路边停下休息，林子衿迫不及待地奔向路边的水果摊，买了蜜柚和枇杷，还有那从未见过的红香蕉。 接下来的路上，郑大千开车，林子衿喂她吃水果。你一口我一口，其乐融融；你一言我一语，欢声笑语。 车辆再次驶入一段乡间小路，没有感到海边湿润的空气，反而光照更强烈了；没有看到任何大海的迹象，路边全是高高的树木遮挡着视线。 林子衿环顾这辆狂野的皮卡车，心想，第一次见到郑大千开这车就觉得他是一个性格粗犷的人，现在看来果然是性格狂野奔放，说好的海边变成了原始森林，他难道想来一次荒野求生啊。 林子衿没多问，静静等待着最后目的地的到来。可是有那么一刻，她出现了一段很腐朽的想法：郑大千会不会有什么癖好，他故意带我来这找刺激的吧？一男一女两个人出行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想着想着林子衿不由地脸红了起来，她想，难道单身久了思想就会越来越腐败？ 一声叹息，林子衿赶紧喝口水压压惊。 汽车继续往前，行驶到一段起伏的泥土路，泥土路延伸到村子的尽头，郑大千说：“快要到海边了。” “你确信有海？我怎么看到的是一片原始森林呢？”林子衿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周围的环境，然后条件反射似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你不会是要把我卖到哪个山沟沟里去吧？” “就你能卖得出去吗？谁买不要倒贴呀？”郑大千指了指手机地图：“你看看右边是不是海？” 林子衿隔着0.5米的距离，瞥了一眼只有5.1英寸的地图，“森林环抱大湖，吃鱼喂蚊子，睡树叶盖树枝，荒野求生，你的坏心思很多哎。” “看来你很向往荒野求生啊，狂野的性格，我喜欢！”郑大千偷偷贼笑，然后瞬间收拾好表情，一本正经地指着手机地图，“这真的是海边。” 汽车继续沿着崎岖的乡村小路前行，一直开到道路的尽头。接下来就是徒步前行。 没有海风拂面，没有大海的声音，没有沙滩，没有游客，甚至都没有道路。 林子衿连走路都小心了许多，心想，郑大千向来性格粗犷，他今晚弄不好就睡在这荒郊野外，难不成也让我这个姑娘家睡在荒郊野外吧？我好歹也是计算机中心的一枝花呀，虽然是唯一的一枝花，但也不能这么糟蹋吧。 不说不问，静观其变，可是越往深处走去，越没有可走的道路。林子衿紧跟着郑大千，生怕被这枯草给迷了路。这一点不像是国庆度假，倒像是清明节去给野外的祖辈上坟。 林子衿一路上很小心地走，野外的泥土还是弄脏了她新买的白鞋子。还有那带着褶皱的裙摆上粘满了毛绒绒的草籽，还有那黑色的丝袜已经被灰尘染成了白色。 这一切郑大千根本没有看到。他既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也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林子衿带着疑惑艰难地前行，“他到底要把我带到哪？” 再走过一片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平整的草地出现在脚下，犹如站在高山的城堡之颠仰望远方的帆船归港，犹如一片海上的空中花园屹立在蓝色的世界里独享鸟语花香。 远方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水天一色，眼前是一片蓝的彻底的平静大海。海水在蓝绿相间的地方嬉笑，泛想微波浪花阵阵；海水在山脚之下拍打着湿湿岩石，卷起一汪清泉静静。 最后的目的地，镇海角到了！ “看，怎么样？”郑大千激动地张开双臂，“要不我们今晚就在这露营了？” 本就是郑大千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无需再征询别人的意见。但是即便他征询了，对方也定会欣然接受。 “好啊好啊，晚上一定能看到漫天的星星。”林子衿也跟着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享受着秋日的海风清凉，任凭微风抚动着她的长发和裙摆。 眼前的郑大千是一个很有生活情趣的男人，他的想法总是很让人惊艳。 “我就是这么想的，睡在柔软的草地上，看着满天的星辰，听着大海的声音。”郑大千激动地躺在草地上，连做10个仰卧起坐，再来一个“鲤鱼打挺”，“走，随我一起搬东西，帐篷和野营的装备都在车上！” “难怪你一直纠结是开车还是做高铁，原来是带着装备而来的呀？”林子衿拿出手机，收罗着最好的视角。 “等会再拍照，晚上我教你怎么拍星空和银行，现在快帮我一起背行李。” “菜鸟，哪用背？”林子衿把郑大千推到身后，“你的皮卡白买了，还好意思说是猛禽！” 林子衿走在前面，不再顾及灰尘满天的泥土，在白鞋变成灰鞋之际，她跳上皮卡车，动作敏捷，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然后一阵换档，车辆在泥土里卷起一阵灰尘，灰尘吹的郑大千频频摆手，“你慢点，路上危险！” 林子衿没有理睬，也没有让郑大千上车。汽车驶过高高的草丛，在斜坡边歪歪斜斜，在树丛里来回穿梭，在石头上跳舞抖动，在悬崖与大海之间来了一个急转弯。 郑大千一路小跑，既惊讶又疑惑。他整不明白，近两年没见，眼前的这个女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什么让一个高冷的美女变得如此彪悍？ 郑大千追了上来，赶紧帮忙拉开车门，“高手！这是高手！” “就这点路难不到我，就是换成我的轿车小白，我也能开上来。”林子衿嗖地一下跳下车，把腿翘在轮胎上，慢慢地拍打着丝袜上的灰尘，“我要是一名女汉子能把你的车一直开到那边的灯塔下你信不信？” “你不就是女汉子吗？” 林子衿回转过头，莞尔一笑，眼神里瞬间流露出让人迷恋的微笑。那回头的一瞬，让郑大千长时间地呆滞着迷，麻醉着他的神经，让他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这才是女神的样子，真美！” “滚，快擦干你的口水！”林子衿快速收起她的微笑。 郑大千坏坏一笑，快步上前来了一个公主抱，然后原地转了三圈，踉踉跄跄差点摔到。在即将摔倒的那一刻还不忘单膝跪地，随时保持着优美帅气的姿势。 “你可以把我放下来吗？你的膝盖垫着我的后背了！” 第23章 一同去露营 这是一片还没有被开发过的渔村，一片面朝大海却没有沙滩的海滨空地。 镇海角，从地图上看就像一只伸进了大海里的触角。触角的一端与陆地相连，其它三面都是垂直于海平面的悬崖峭壁。绝世独立，风华正茂，淳朴单纯。 郑大千在忙着搭帐篷，林子衿一个人走到悬崖边，眺望远方的大海。大海真的好蓝，比很多海边城市的大海要蓝。远方的渔船若隐若现，天际相交的水平线上有大大的轮船反射着光芒。 风轻轻，海蓝蓝，阳光柔柔，草地软软，美的让人惊艳，美的让人窒息。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让人着迷。 傍晚时发，郑大千基本收拾好露营的所有装备。一顶双人帐篷，帐篷里有两个睡袋，两个充气枕头，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帐篷边郑大千用石块支起一个灶台，炊烟缭绕。郑大千再次把他的厨艺发挥到淋漓尽致。有烤鸡翅，有炒菜，有热汤，甚至还有自热饭，就是没有海鲜 。 在林子衿看来，眼前的郑大千一点也不粗犷。或者可以说，在他粗犷的性格里，还带着细心、周到、温柔、体贴。 想到两年前的分手，林子衿甚至都弄不明白当初为什么非要那样决定。如今两个人暧昧地存在，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回到从前的可能。 一点也不简单的晚餐，丰盛美味，甚至还有啤酒助兴。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没有醉意，却能感觉到醉意朦胧。 天色渐黑，灯塔亮了起来，白天在水平线上若隐若现的船只在夜晚闪耀着灯光。林子衿依靠在车轮上，看着远方的大海，看着漫天的繁星，一句话也不用说，微笑挂在脸上，久久地挂在脸上。 这是林子衿所见过的最不一样的大海，她说这样的情境比较接近她童年的色彩，这是梦境和童话般的存在。 晚餐过后，郑大千和林子衿来到灯塔下。空旷的原野，两个人的漫步。远离街道，远离公园，远离城市。晚风拂面心思隐隐，海水滔滔声声入耳。他说着今天的天气，她说着今晚的晚餐。但似乎这都不是他们真正想彼此交流的东西。 两个人继续沿着光线走着，彼此的身影被灯塔照的越来越长，两个人的身影在地面上交汇，慢慢变浅变淡，直至远离了灯塔。林子衿转过头来，看了看郑大千，想说着什么，又欲言又止。郑大千敞开开衫，双手插袋，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看着林子衿的脚。 林子衿裹紧外套，和郑大千并肩走着，下意识地碰到郑大千的胳膊，再分开，再碰撞。 “男生为什么都喜欢双手插袋呀？”林子衿笑着问，“是不是插袋的动作比较酷啊？” “《浮夸》中有句歌词是这样唱的，‘有人来拍照要记往插袋’。”郑大千把双手从裤袋里拿出来，一会垂直摆放，一会交叉在胸前，有种无处安放的尴尬，“其实只是因为不知道双手该放在哪，所以只能插在兜里……我记得上大学那会你就喜欢双手插袋，样子酷酷的，迷倒了好多男生。” “我可不是为了装酷啊，我那是怕手被晒黑。”林子衿下意识地双手在裙子上寻找口袋，来回插了几次失败之后哈哈大笑。 “你，你后来，有谈过新男朋友吗？”郑大千吞吞吐吐地问，问完之后低下头，继续看着两个人的脚。 “你很关心我嘛，告诉你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直以来至少都有上百人在我身后排队的。” “那我排在什么位置？”郑大千用开玩笑似的口吻问道。 “你已经严重掉队了，要学会弯道超车。”林子衿倒是一本正经地回答。 夜已深，月亮越来越高。郑大千在帐篷外搭起三角架，“要不要我教你怎么拍星空的银河？” 林子衿打开手机相机，对着天空比划了一会就收了起来，“是不是拍星空必须要高相素的单反才能做到？” “不是的，一般来说单反的相素和手机差不多，单反的不一样再于它能够控制光圈和快门，把焦距调无限远，光圈调大，延长曝光时间，然后注意防抖，就能拍出星空有感觉……” 林子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研究过梵高的《星空》，因为地球的自转，天空中的星星相对于地球来说有一定的运动轨迹，如果拍星空能拍出拖尾旋转的效果那就是《星空》的意境。” 郑大千再次给林子衿举起大拇指，“你的知识储备就快超越我了，今晚我就是要这种感觉，慢慢等，可能要曝光几十分钟。” “好的照片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林子衿表示赞同。 郑大千在帐篷外折腾着相机，林子衿趴在帐篷里双手托腮，仰望着眼前这个认真的男人，然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清晨，天才蒙蒙亮，林子衿早早地起床，朝着灯塔的方向走去。她听着大海的咆哮，沐浴着海面上的雾气，在灯塔边停下了脚步。她再次俯视脚下的礁石，远方与近端相连，礁石与草地隔着一段悬崖。 林子衿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悬崖的边际。她把裙摆往上提了提，背朝着大海，双手抓住石头，双脚在寻找合适的缝隙，一直攀爬到十几米的悬崖之下，走到礁石之上。 林子衿从一块礁石跳到另一块礁石，从与岸边相连的礁石跳到盘踞水中央的礁石之上。她面朝大海，安静地听着海的声音；她挺起胸膛，享受着海风的抚摸；她张开双臂，微笑着等待大海的拥抱。 海浪拍打着礁石，却是一个安静到极点的早晨。没有城市的车水马龙之声，没有菜市场的沸腾之声，没有电车里的报站之声，没有村庄里的鸡鸣狗吠之声，没有鸟语花香之声。只有远方的汽笛划破长空，在海浪的波涛中传递开来。 林子衿回过头来，仰望着头顶上高高的灯塔。灯塔啊，守护了一夜的安静之后已经熄灭。可是它分明已经把那丝丝光亮传到了远方，可是它分明已经把那隐隐的心思传到了彼此的心里。 林子衿就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天色渐亮，她就好像等待了一整夜。 礁石之上，清晨的海风带着水气，似一张天然的面膜。林子衿的长发在水雾中随风飘动，就好像是一幅朦胧的水墨画，缭绕在绿色的草地与蓝色的大海之间。 海水浸没着礁石，打湿了林子衿的脚。但她丝毫没有在意。一个眼神的闪动，林子衿意外地发现礁石缝里有小螃蟹，然后仔细寻找，竟然有好多小螃蟹，还有一些贝壳。她环顾四周，找到一块礁石上的水汪，把捡到的宝贝都放了进去。 林子衿兴奋极了，就像是来到了外婆的澎湖湾，一转眼的功夫捡了好多小螃蟹和贝类，一直把水汪放的满满的。 “郑大千不会还睡着懒觉吧？他也不来找我？他给我带个便利袋多好？”林子衿举头张望没有看到郑大千的身影，突然想着小时候喜欢用裙子兜东西的情景。她再次四周张望，然后把裙摆往上提了提，试着再次用裙子兜这些捡到的宝贝，最后大笑一声作罢。 这个时候郑大千缓缓走来，太阳都还没有起升他就戴上了鸭舌帽。林子衿赶紧招呼他快点过来。 郑大千也来到礁石之上，顺着林子衿手指的方向定睛一看，“你这是在寻找早餐的食材吗？就这么一点大啊？还不够塞牙缝呢。” 林子衿白了郑大千一眼，然后厉声吩咐，“把帽子给我！” 郑大千蹲下身，捧一手清凉的海水洗脸，还不忘添一添，“好咸啊！” 林子衿拿走郑大千的帽子，把那些捡来的小螃蟹和贝类统统装进帽子里。 “你干嘛啊？这帽子是我新买的！”郑大千惊讶地看着林子衿，都没来得及拯救。 之后郑大千也和林子衿一起在礁石上捡小螃蟹。他生怕那里小宝贝们缺水，还主动往帽子捧几次水。 地平线上一片红晕，太阳就要出来的。郑大千赶紧叫停了林子衿，“看日出了，太阳就要出来了！” 海天相接的地方，太阳渐渐升起，就像一个大大的红绿灯，不强烈，不刺眼，就好像是一幅水彩画的世界。只是一瞬间，太阳跃出水面，阳光穿过海面的雾气，直射着海面，反射着跳动的色彩。 直到海水涨潮，他们才恋恋不舍地返回。 林子衿看着那一帽子的小螃蟹和贝类，用可怜的眼神看着郑大千，“不会真要用它们做早餐吧？” 郑大千接过帽子，扑哧一笑，“还是带回家养大了再吃吧。” 接着他们俩找来一个便利袋，装上水，再把捡到的那些小宝贝倒进去，然后挂在车把手上，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要把这些螃蟹给养大。 照顾好这些小生命之后，林子衿开始翻弄汽车的后背箱，“郑大厨，你早上睡的那么香，都忘记做早餐了吧，你心这么细，车里肯定还备着什么好吃的东西。” “你还真以为我在睡懒觉啊，你起来没多久我就去探过路了。”郑大千说着便拉起林子衿的胳膊，“走，进村去，带你去找好吃的！” 第24章 一碗海鲜面 林子衿注意到了郑大千的行为，只是好笑他为什么拉着她的胳膊而不是牵着她的手。 一般来说，都是女生挽着男生的胳膊才对，但是林子衿并没有纠正。因为身高差的原因，林子衿的胳膊被郑大千高高地举起。 郑大千装着很随意而自然的样子，但是在他拉住林子衿胳膊的那一刻起，他已经紧张地连头也不敢回，就连走路的脚步都不太稳当了。 有的时候女生很喜欢男生的霸王，特别是在某些方面。但是郑大千的霸王总是让林子衿觉得可爱又好笑。 他们继续穿过一片乱石，穿过长长的草丛，穿过一片树林。即便秋天的晨露打湿了他们的鞋袜，他们依旧毫无觉察。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全在相互的胳膊和手上。 走到一块高地，郑大千停下了脚步。他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抓住了林子衿的手，“小心点！” 要知道这块高地昨天林子衿可是蹦上去的，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然后郑大千继续抓住林子衿的手，就没有放开的意思。林子衿的手被郑大千抓的紧紧的，勒的手心都冒汗了，而且还很疼。但是她没说，他就继续抓着。 这算不上是牵手，就只能是抓手。 走了至少两公里的路程，郑大千终于把林子衿带到一家很普通的面馆，点了两大碗海鲜面。 这家面馆开着村子的路口，简单普通，却坐满了客人。 来吃面的多是村子里的人。能在村庄里生存的面馆，只做熟客，味道一定不一般。 果不其然。他们才刚刚坐下，就闻到了鲜美的气息。 一碗地道的海鲜面，是大海的味道，是村庄的味道，是朴实而自然的味道。那碗面林子衿吃的干干净净，就连汤都不剩，吃完之后赞不绝口。 林子衿说，这碗海鲜面的味道真好，有童年的味道，有青春的味道，也有恋爱的味道。 吃完早饭，他们打算回到车边收拾东西。穿行在村庄里有村民在空地上缝补渔网，在妇人在村头的高地上张望，有小黄狗朝着路人摇尾巴，也有麻雀两两追逐打闹。 这一切的一切让人放松而又安逸，这大海边的早晨，也是平淡生活中的早晨。 回到帐篷边，林子衿没有停下脚步。她继续走到灯塔边，坐了下来，继续眺望着这早晨的大海。 郑大千也跟着过来，坐在林子衿的身边，和她一同眺望着早晨的大海。 两个人就这一直眺望着远方，相互没有说话。 一阵风吹来，吹动着他们的头发，拂过他们的脸庞。林子衿情不自禁地偎依在了郑大千的肩膀，一句话也不用说，就这样一直偎依着。 时隔两年，林子衿再一次感觉到郑大千宽广而坚实的肩膀。 此时的郑大千小心翼翼地牵着林子衿的手，抚摸着她纤长的手指，内心波澜壮阔。 心跳剧烈，就和海浪一样碰撞着。脸色红晕，就好日出一样浮动着。 两个人保持着不动的姿势好久，郑大千小声地问：“我们算是重归于好了吗？” 林子衿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许久之后要子衿说：“我记得当初在大学，你邀请我去南京游玩，当时我真的还没想好要把心交给你，可是后来你亲自做了一次烧烤就把我给拿下了，特别是你烹饪的十三香小龙虾，我至今都记得那个味道……今天你只用了一碗海鲜面，又把我给拿下了，我已完全暴露了我的软肋……” “其实我巴不得每天都能为你做美食。”郑大千温柔地看着林子衿，那双眼眸从未有过的温柔。 林子衿离开了郑大千的肩膀，使劲地捶打着他的后背，“你好有心机，你就是想把我给胖了，然后别无选择只能跟着你。” 然后就是两个人围着灯塔你追我赶，郑大千追上之后把林子衿逼退倒灯塔上，安静地看着林子衿的眼。 林子衿本想微闭双眼配合郑大千的举动，但事实上她一直睁大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郑大千。当郑大千准备把热唇递过来的时候，林子衿扑哧笑场了，“对不起，我站的位置太低了，我一直踮着脚，我实在坚持不住了，我可以换个姿势吗？” 郑大千尴尬地后退一步，然后回转过头，“哼哼”坏笑一声，把林子衿抱到软软的草地上，用他的眼睛以5厘米的距离压制着林子衿的脸庞。 林子衿试着再次微闭双眼，可再次扑哧笑场了，“你就不能把我放在平坦一点的地方吗？我腰下边有一块石头！” 郑大千伸走掏出那块石头使劲一扔，石头砸到灯塔上又反弹到郑大千的脚上。郑大千“啊”一声，但是他并没有理睬。然后郑大千试图保持着一个合适的姿势，交换着自己的重心，交换着湿润的唇。 一番缠绵之后，林子衿枕在郑大千的胳膊上，“是不是有点便宜你了？难道不应该搞点什么仪式之类的？” “仪式？有道理，生活需要点仪式感！”郑大千回转过头，看着天空，“我心疼我的魔方墙。” “你还记得那面魔方墙啊，花了不少心思吧，不过那面魔方墙我拍照保存了，我手机里现在还有。”林子衿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相册，翻找那张照片给郑大千看，“说真的，你那面魔花墙不管用在哪一个女孩子身上，她都会瞬间缴械投降，当时我也挺感动的，可能是我当初太倔强了吧。” 两年前，14400个魔方，通过拧动魔方的色块，组成了一面长9米宽5米的马赛克壁画。这样的工程如果在今天再做一次，足够上新闻成网红。如今那面魔方墙早已不在，可是做魔方墙的主人和魔方墙上的主角却再次走到了一起。 林子衿说，“学校本来一直保存着那面魔方墙的，校长给我颁发奖学金的时候还特意和那面墙合影了，不知道后来是谁拆了那边墙？” “是我！”郑大千说。 “为什么啊？”林子衿转头看着郑大千，“你是不是怕自己会触景伤情才拆的？” “我说了你不要打我啊。”郑大千紧紧地抓住林子衿的手，做好防御的准备，“分手之后我深感自己的堕落，为了痛定思痛，也为了能够快速地走出失恋的痛苦，我删掉了所有关于你的照片。但是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特别地想你，于是我回母校想去看看你，但是没见着，然后我就去会展中心看看那面魔方墙上的你。当我站立在魔方墙前的时候，我意外地发现就13排第14列有个魔方拧错了，如果不纠正的话，那你脖子上就会多一颗红痣，我想纠正这个错误，于是我试图取出这块魔方。但是我刚刚抽出这个魔方，整个魔方墙就塌了，当时我伤心欲绝差点气疯……” 林子衿平静地听完郑大千的叙述，那一瞬，她的眼睛里噙着泪水。 青春里，年少里，那样的疯狂值得用一生来铭记！ 白天的镇海角热闹了许多，陆陆续续来了很多游人，其中还有很多新人是来拍婚纱照的。 林子衿挽着郑大千的胳膊，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些新人。有的时候他们也会情不自禁地拿出手机，跟着拍摄他们认为比较好的角度。郑大千小声地问林子衿，“什么时候轮到我们？” “你准备好了吗？”林子衿拉着郑大千的胳膊往前走，一直走到摄影师的跟前，“大哥，帮我们也拍一张呗？” 摄影师大哥愣了足足有十秒钟，然后举起相机，“No problem !” 郑大千默不着声，在心里嘀咕道：林子衿到底经历了什么，感觉永远都不知道她哪句话是真哪句是玩笑。 下午时分，他们离开镇海角，驱车前往东山岛。 东山岛，人称中国最美的海岛，风景与人文气息并存。电影《左耳》就是在东山岛拍摄的。 汽车沿着海堤行驶，一边是海，一边是老旧的房子。海浪侵蚀着海堤，爬山虎占领了老房子。他们停下车，在老旧的弄堂里穿行，感受着年代的沧桑。 林子衿一边回忆着电影《左耳》中的剧情，一边对照着眼前的这些老旧建筑，就好像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年少里，回到了那个骑着单身在老街里穿行的情形。 郑大千说，东山岛的美远不止这些，最出名的当属金銮湾的海滩。当夕阳西下之时，金銮湾的海滩异常平静，此时就会出现令人称奇的海上天空之境，犹如站在一面巨大镜子上面。 林子衿说在她大学即将毕业的时候，她和舍友们组织过一次毕业旅行，去了遥远的青海，去了壮阔的茶卡盐湖，真实地体验了一回“天空之境”。她说她很期待金銮湾的傍晚，并要求郑大千一定要把她拍出美美的感觉。 傍晚时分到达金銮湾，郑大千问林子衿要不要先去酒店，林子衿不予理睬。她催促郑大千找个隐蔽的地方停下，然后还把郑大千赶下了车。 不一会，林子衿换上一套颜色鲜艳的连衣裙，直奔沙滩。 第25章 相爱恨早 “我很好奇你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到底是怎样完成换衣服这个复杂的动作的？”郑大千在后边慢悠悠地走着。 “你以为都像你那样粗胳膊粗腿的。” 林子衿向身后的郑大千招招手，“那个拿相机的，快点！天马上就要黑了！” 夕阳下，林子衿就像职业的淘宝模特，一句话不多说，变换着各种动作。而郑大千就像是她的御用摄影师，一句话也不多说，只管按快门。 眼看天就要黑了，林子衿说最后一拍要给她拍出腾空而飞的气势。 起跳的动作很优美，拍摄的角度也恰到好处，火烧云、沙滩、海面、人物，全都倒映在镜面之中。只是落地的那一瞬间，林子衿摔倒在水里，嘴里还啃了一口沙子。这一瞬间恰好被郑大千给抓拍到了。 林子衿要求郑大千把这张照片给删掉，郑大千不肯，然后两个人在沙滩上你追我打。郑大千顺势来了一个公主抱，在沙滩上连转十圈。 夜幕降临，两个人手牵着手，恋恋不舍地离开沙滩前往酒店。 酒店就在海边，步行一会就到了。路边有农家人卖水果，林子衿一手抱着一个大青芒欢快地走在前边。 “晚饭想吃点什么？”郑大千追问。 “有大青芒就够了，你要是饿了酒店有泡面。” “这么惨！”郑大千快步追上，想抱着林子衿再转几圈，两人之间却被两个大青芒膈应着。 到了酒店办理登记、取卡、开门，郑大千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干脆利落。 可是房门才打开一条缝，郑大千却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怎么了？”林子衿把两个大青芒丢给郑大千，“怎么不进去？房间很差吗？” “女士优先！”郑大千微笑着看着林子衿。这一刻他的眼神特别温柔。 “你的眼神告诉我准没什么好事，你最好别整什么妖蛾子。”林子衿猛地一脚踢开房门，动作干净利落，“难不成有妖魔鬼怪？” “我就是想整妖蛾子也没有机会呀。” “这地上什么东西啊？这么多芒果皮？房间不会没打扫吧？”林子衿赶紧从郑大千的手中夺过房卡插在取电插座上。 暖色的灯光打开，地中海风格的房间映入眼帘。从门开始，红色的玫瑰花瓣在地毯上铺开，一直铺到一张大大的床上。床上鲜红的玫瑰花拼成一颗爱心，爱心的中央还有一个盒子。 林子衿惊讶地双手捂住嘴巴，然后特意脱下鞋子，轻轻地踩在花瓣地毯上，“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太意外了，你真的太会搞事情了！” 林子衿像一个发疯的少女，扑倒在床上左右打滚，一阵兴奋和傻笑之后又慢慢地下了床，整理好衣服和头发，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的声音对郑大千说：“谢谢你！” 郑大千走到床前蹲下，取走床上的盒子，“你怎么不打开啊？” “我等着你打开呢。”林子衿双手托腮看着那个盒子，“等一下，让我心理建设一下，你别跪着呀，难道盒子里是戒指？” “你就算猜到了也不要说出来好吗？”郑大千故意磨叽着就是不打开盒子，“你猜错了！” “我不可能猜错的，不是戒指你跪着干嘛？” “我没有跪着，我这是蹲着。” “哦，原来不是求婚呀，你要是就这样求婚我可不答应呀，太草率了。”林子衿夺过盒子抢着要打开。 “你放心，那样的场景一定不会草率的，一定会非常盛大！”郑大千说。 盒子被林子衿打开，掉下两个TT，林子衿的脸刷地红到了耳根。 “我明明放进去的是一把钥匙，怎么变成这个了？” “你给我继续装！” “我的要求不是这样的，我的钥匙呢？” 郑在千慌乱地拿起TT，在两个TT之间发现一把钥匙用透明胶贴在上面，“这是什么操作？酒店太会给自己加戏了吧？” “接着装！”林子衿夺过钥匙，“这是什么钥匙？” “以后你就是这把钥匙的主人了。” “什么意思？想想诱骗我去给你家打扫卫生吗？” “你每天回家路程太远了，我为你购置了一套洋房。” “哦……我懂了，你想诱骗我替你还房贷？” “不是的，这是全款的，过户合同就等着你回去签字了！” “你到底啥意思吗？” “真的送给你的，自打那次相亲意外遇到了你，我就感觉缘分还会让我们走到一起的。” “土豪，请收起你的钥匙，这样我们还是好朋友。”林子衿有点生气地看着郑大千 “这么说吧，”郑大千勉为其难地把钥匙重新放进盒子里，“其实我就是希望你可以不回家，或者少回家。” “不可以，你不是在广场舞上见过我妈吗？你去问我妈答应不？”林子衿果断地拒绝了。 “那，今晚就不用问了吧？”郑大千像一只狼一样扑上来。 “你好坏……” 夜深人静的时候，林子衿穿着睡袍走到阳台，双手搭在护栏上，看着远方黑漆漆的海，听着海浪的声音，思绪如海潮般翻滚涌动。 “我不知道当初自己为什么非要那么倔强。”林子衿问，“还是因为当初的我们都还太年轻？” “我总感觉我们并没有分开过，我们只是各自给自己一个思考的时间，思考过后就会更加坚定我们曾经的选择。”郑大千回答。 “对不起！”林子衿的眼睛湿润了。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当初是我的表现太让你失望了，那时候的我年轻自负，内心高傲却不愿面对现实，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分手，我可能还是会继续浑浑噩噩地过活着，我可能根本就无法给予你一个美好的未来……所以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也是对的，这样我会才会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感情。” 海浪一声一声入梦，街角路灯晃动，凭栏望，泪湿衣裳。 珠落一滴一滴疼痛，脸颊流下沟壑，深吻之，岁月蹉跎。 世间美好，青春相遇太过糟糕，挥霍着无知的年少，相爱恨早？ 聚散不定，年少承诺虚无缥缈，遗失了短暂的青春，没有对错。 我们总说，青春很美好，信誓旦旦，眨眼过后，两手空空。 我们期待，地老和天荒，屡屡受伤，成熟之时，只剩回忆。 火车忽忽，呼啸而过，窗外树木疾驰后撤， 框当框当，一附一合，别离挥手泪眼婆娑。 你说青春永不散场，那是因为，你正值青春， 我说年少孤傲轻狂，那是由于，我不再年少。 相爱恨早，无法将你忘掉，流淌在岁月里消耗，似毒药； 点点滴滴，再次想要得到，出现在梦境里拥抱，自嘲笑！ 不知一夜有多长，空惆怅，为何孤独写脸上？独自忧伤！ 谁的青春不遗憾，时光漫，不是非要抵彼岸？一笑一叹！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你看那海边石头上的一点光亮，那是一位男子在抽烟，一根接一根，我猜他的肺早就黑了。”林子衿一手扶栏杆一手托腮，眼神专注。 “他肯定遇到了难以跨过的坎，眼看心都要冷了，与之相比，肺黑了又算得了什么？”郑大千站到林子衿的身旁，试图去读懂黑夜中的光亮。 “你抽烟吗？”林子衿突然问。 “不抽！”郑大千果断地回答。 “所以你觉察不到烧心烧肺的疼痛。”林子衿淡淡地说。 “不是说女生一般都不喜欢男生抽烟吗？”郑大千问。 “没错，我也不喜欢男生抽烟，不过这和抽烟消愁没有关系。” “没明白你说的意思，你们程序员的思维跳跃性太大了。”郑大千默默地退到一边。 “我说我也不喜欢男生抽烟，但是今晚我好想抽一根试试！” “那我现在去买！” “算了，我现在又不想抽了！” 郑大千不知所措地看着林子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白天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怎么现在突然一下子就焉了？ 也许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林子衿都会在睡梦中失眠，都会眼神呆滞，都会有想抽一根烟的冲动。 他大意了，郑大千深感自己大意了，他只看到了林子衿白天欢乐的样子，却根本没有触及她内心深处的痛苦。 她的心结还在，无法释怀。 郑大千缓慢地靠近林子衿的后背，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深情地亲吻着她的长发，“你怎么了？” “我没事的，我很好！”林子衿紧紧地抓住郑大千的手，那个如夜晚的钢铁一样冰冷的手。 郑大千说：“以后的日子里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给你温暖的！” “你先把你的手捂热了再说。”林子衿紧紧地抓住郑大千的手不放，下意识地放进自己的睡袍里，试图帮他捂热。 郑大千一阵颤动，抱着更紧了。 “你可以放松一点吗？你勒着我了。”林子衿试着转过头来但没有成功，“你不能倚在我身上，我都快站不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郑大千不停地说，一边说，一边蹭着林子衿的长发。 林子衿说，其实她很早就后悔了。 第26章 生如夏花 和林子衿重新相遇以来，有一个疑问一直困扰着郑大千。那个学生时代里高冷的让人难以接近的林子衿在这两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虽然郑大千觉得现在的林子衿更容易亲近，但是他总觉得在林子衿的身上发生过什么，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郑大千小心翼翼地向林子衿提出了这个问题。 月光撒在酒店的阳台上，撒在林子衿的长发上，闪耀着暗黑色的光芒。直到那束光转移到林子衿的脸上，她才说了一句话，“我还是我啊。” 林子衿松开了郑大千的手，继续扶在阳台的栏杆上，远眺着漆黑的大海。 如果自己都能觉察出自己与以前不一样了，那这个人的变化真的是太大了；如果自己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变化，那这个人肯定有着非同一般的经历。 如果非要与两年前相比，林子衿倒是觉得自己更热爱生活了，不去计较物质的得失，不去奢求太多的精神世界，包括对男朋友郑大千的要求，只要他是个男人，是个活的就行…… 就和分手前对郑大千的要求截然不同。短短的两年，就好像经历了半个人生。 林子衿停滞了片刻继续说：“我倒是觉得你的变化很大。” 郑大千说大学分手的那段日子，是他人生中的最低谷。他屡受打击，看不到未来，他一次次地怀疑人生。他说那个曾经在青春里自信大气的少年，在一次次地打击中已经死掉了。 “如果我能够早一点认清自己，也许我就不会走那么多的弯路，不过这些都是人生中宝贵的财富。”说到这，郑大千长吁一口气，“这两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包括有关于再次接近你的一切努力……” 林子衿说她看到了郑大千的努力。但是同时她也强调，她重新接受郑大千并不是因为他的努力和成绩，而是因为自己已经看淡了人生百味。就好像看淡了生离死别之后，记忆里存留的都是最初的味道。 “我看到了你的努力，相比而言，是我放弃了自己。”林子衿抬起头来，双手在黑暗中抹去眼泪，微微一笑，原地做起了“伸展运动”。 这样的夜里再无睡意。两个人身影在阳台上矗立，在墙面上留下剪影。 风吹动，楼下的芭蕉树叶沙沙作响。月光移动，阳台上的轮廓起坐难安。 林子衿转个身，把腿跷到栏杆上压起腿来，“生活还是开开心心的好，不管今天有多糟糕，明天太阳照样升起！” 郑大千说他查过天气预报了，说明天是个好天气。这样的对白就好像是回到了相亲的场景里，对话往往从天气开始聊起，那是陌生的感觉。 此时此刻，郑大千再一次感觉到了陌生。 “我一直觉得你有事瞒着我。”郑大千再次打破黑夜中的宁静。 郑大千说今晚的林子衿和两年前一样，喜欢沉默。他说两年前的林子衿高冷的让人难以接近，包括作为男朋友的他，也同样感觉到她的距离。 郑大千说不管当初是带林子衿去看演唱会，还是带她去吃美食，去旅行，她都喜欢沉默，沉默的让他很不适应。 可是现在，郑大千觉得林子衿就好像换个人似的，嘻嘻哈哈，无限欢乐。 “我有高冷过吗？没觉得呀。”林子衿强颜欢笑，用黑夜掩饰着脸上的泪痕。 林子衿低着头回到房间，生怕郑大千看清他的脸庞。然后她又开始找零食，一边拆包装袋一边说自己饿了。 她一直试图营造出轻松欢快的氛围，来装饰那些不愿提起的事情。 “可能我变得更喜欢自由自在了吧，每天开开心心才是最重要的，没准哪天就没了。”林子衿打开床头灯，指一指橱柜上的物品说，“晚饭都没吃，我们还是煮泡面吧。” 泡面的香味弥散开来。大家都认同泡面是垃圾食品，可是偶尔吃一次总是觉得有一种难以抗拒的香味。 就连美食大师也难以幸免。 郑大千可以说出数十种泡面的煮法，但是他却描绘不出泡面的几种香味。 林子衿可以敲出上万行代码的逻辑关系，但是她却猜不透人生中的每一次转折。 “小时候我的爸妈对我要求很严，从小他们就告诫我，要好好学习，远离男生。”林子衿一边吃着泡面一边说，“说来真是个讽刺，如今我才刚大学毕业，他们又开始催我找朋朋友，让我周末不要宅在家里，多去交男朋友。” 这不是林子衿一个人的讽刺，这是天下父母一致的讽刺。 林子衿说一直以来她的压力都很大，一直以来姨妈家的妹妹就是她的榜样。父母都是要强的，自己无法完成那颗虚荣心之后，其压力就会转嫁到子女身上。 林子衿说别人根本想象不到她大学四年有多少的事情要做。 在遇到郑大千之后，她严重降低了对自己的要求，她觉得自己堕落了。郑大千越是带给她美好的东西，她越是觉得那是在荒废她的青春。 这直接决定了两年前的分手。 分手之后，林子衿为了弥补那些被浪费掉的时光，她考了一大堆的证书，并且在大学最后一学年终于获得了国家奖学金。 因为要做的事情很多，因为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因为一直遵守着父母的谆谆教导，所以她一不小心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高冷。 郑大千表示他并不赞同这一说法。他说高冷也分为很多种，林子衿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他说他大学里第一次见到林子衿就深深地被她的气质所吸引。 郑大千说他无法理解的是，林子衿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把一个人与生俱来的东西推倒重来？ “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气质，过去没有，现在更没有……如果非要说自己有什么改变，那是因为两年前……” 林子衿一直不想提及的那段岁月，在泡面的香气散尽之后，再次被感官所触及。鼻子一酸，眼泪就想掉下来，就像一杯柠檬水的味道。 两年前，林子衿面临着一次与死神的擦肩。 林子衿说：“这一年多里我们都经历了太多，你说我为什么突然像个傻妞似的？因为傻人快乐啊，因为傻人有傻福啊！” 学长郑大千刚刚踉踉跄跄地滚出校园，学妹林子衿就已经在另一座城市里找着一份工作了。 对于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林子衿很期待。只要是领导安排的事情，她都会不折不扣地完成，只要是同事要求她帮忙的事情，她即便加班也要帮忙。辛苦是自己的，功劳是别人的。但是林子衿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好，她很努力也很快乐。 林子衿还在实习期，公司就组织了一场旅游活动，目的地是如仙境般的亚丁稻城。 公司老板说实习生也人名额，但是他要示各部门要合理安排好值班工作。 其他部门只要有人愿意留下来值班，就发三倍的工资补贴。 但是林子衿所在的部门没人想留下来值班，包括林子衿。 亚丁稻城，听起来就很美，真的很让人期待。 就在部门主管为难之际，林子衿主动说：“我是新人旅游我就不去了，我留下来值班吧。” 有同事安慰林子衿说：“留下来也不错了，三倍工资呢。” 其实他哪知道，实习生是没有工资的，又何来的三倍。 新人就是要沉得住气，就是要敢于挑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这是林子衿当时的想法。 换作同时期的郑大千，他认为自己天生就是要顶大梁的，自己不被重视就是公司的损失。 这就加速了两年前的分手。 值班当天，林子衿突然感觉胸口一阵疼痛。一阵一阵地发作，压榨性疼痛，一种从未有过的疼痛。 历次入学体检林子衿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先天性的疾病呀，她想休息一会就好了。可刚坐下来接个电话，她的胸口再次疼痛，这一次无法忍受！ 林子衿挂掉电话，躺在椅子上，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滴落。她想去医院，可根本起不了身，她用几近颤抖的手拨打了120，平生第一次坐上了救护车。 现在看来幸好她当时没有随公司一起去旅游，要不然在一个荒郊野岭的地方连救护车都赶不来。 救护车上，医护人员问林子衿感觉好点了没，她微笑着看着医生，“好像又不疼了。” 其实她只是担心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那句话只是自我安慰而已。 到了医院急诊医生看林子衿还能自己走动，就让她先去挂号、交钱，然后做心电图检查。 心电图结果显示情况并不是太好，医生又在电脑上开了一大堆的检查，让她赶紧去急诊抽血化验。 20分钟后，医生的电脑里跳动着危急值窗口，化验结果显示心肌酶谱异常偏高。 急诊医生摇摇头，吓得林子衿脸色煞白。 “医生，你为什么摇头啊？我好害怕！” “哦，我摇头是因为最近颈椎不太好，不是对你摇头的。”医生说完又摇摇头，“不过化验结果显示你的情况不太好，你得赶紧办住院。” 早就听闻医生为了创收最喜欢让病人住院了，对于医生的话林子衿并没在意。 陌生的城市里，拥挤的医院，到处都是生老病死。 此时，林子衿不想让家人担心，就打了一个电话给周小兮。 第27章 离歌 周小兮说：“不管大病小病，医生让你住院你就先住着吧。” 林子衿小声地询问：“住院需要预交很多钱的吧，我没多少钱了。” “听说急救的病人可以享受先诊疗后付费，要不你先倒下装晕倒？”周小兮边开玩笑边说，“别担心，我现在就转钱给你，等着我，我现在就去高铁站！” “太远了，你还是不要来了，人不生地不熟的，我感觉没多大问题。” 电话还没说完，林子衿就倒在了走廊里。倒下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已经死掉了。 林子衿被抬上抢救车，有两个护士拼命地推车，另一名护士迅速地爬到抢救车上开始徒手心肺复苏，1001，1002，1003，1004……再来一组，1001，1002，1003，1004…… 待林子衿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她首先听到的是滴滴的仪器声音，然后看到了床头的各种仪器上的曲线。 “我怎么了？”林子衿说不出声音来，也没人回答她。 她仔细地辨认着周围的环境，从室内看，大门上的玻璃上反写着“抢救室”三个字。 “我怎么会在抢救室？”林子衿心头一惊，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立马上升。 周小兮听到急促的仪器声响赶紧跑到床边。 “已经没事啦！”周小兮笑着对林子衿说，“你到底享受了一次先诊疗后付费。” 林子衿躺在陌生的病床上。身边的病人与家属正在交流心脏搭桥的相关事宜。 “这是什么科？住在这里的是不是心脏都有严重的问题？我是不是有严重的心脏病？我是不是将要死去？” “很及时！”医生只说了这三个字。 很及时，林子衿问周小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周小兮说是她晕对了地方，如果当时是倒在大街上，那可能已经拜拜了。 林子衿害怕极了，但是一直以来独立而坚强的她又不想让爸爸妈妈担心，所有的知情同意书、手术通知书都是周小兮签的字。 医生私下里好奇地问周小兮，“病人的其他家属呢？” “她是个孤儿，男朋友也把她给甩了，我就是他的家属。” “真可怜！”医生点了点头，深深叹息一口气，留下了同情的眼神。 第二天护士长送来一个红包，说是心内科全体医护人员募捐的。 第一次听说有医生给患者红包的，周小兮震惊了，这彻底改变了她对医院的看法。 之后医生来查房，语气格外温柔，一直安慰林子衿说没事的，说这都是小问题。 中午护士长特意给林子衿送来午饭，浓浓的香味弥散在整个病房里，好像是鸡汤的香气。 护士长一边打开饭盒里的鸡汤，一边和林子衿讲很多励志的鸡汤故事，鼓励她要坚强，要勇敢地面对人生。 “病人可以喝鸡汤呀？昨天我只给她喂了粥。”周小兮说。 “这不是鸡汤。”护士长纠正道。 “哦，那一定是鸡精放多了，好香啊！”周小兮忍不住嗅了嗅鼻子。 护士长还说以前她们病区也有一个病人，全程无家属无陪护，也没有钱找护工，压倒她最后一根稻草的是她的男朋友出国了，然后她就在夜里跳楼自杀了。 护士长离开后，林子衿问周小兮，“医生和护士是不是以为我会想不开自杀呀？” 周小兮干咳两声说：“这只是例行的心理辅导，就那么几句话术，现在医院都这样。” 林子衿说这汤味太重了，喝不下。 “真的好香啊”周小兮再次忍不住端起这碗汤靠在鼻子边闻了闻，然后一饮而尽，“我最近减肥，都快一个月没见过荤了！” 因为临近毕业，各自都在找工作，林子衿和周小兮短暂地分别了有三个月之久。整个下午，两个人一直在聊着这三个月各自的见闻与成长。 周小兮说她在一家演艺公司从事演员工作，为了形体，她最近一直在减肥。 林子衿说等周小兮哪天出名了，那些知情同意书上签的字一下子就值钱了。 周小兮一声苦笑，说她这个演员主要的工作不是拍戏，而是扮演各种游戏角色在各大网咖做宣传活动。她说她的工作和计算机专业还是粘点边的，要不然大学四年就真的白读了。 住院的第二天，林子衿需要做DSA（血管造影）手术。该手术是一种介入性治疗，需要在手腕的血管上割一个口子，把造影的导丝塞进去，一直塞到心脏那里，以便观测血管有没有阻塞的迹象。 一大早林子衿就被推进导管室里，等待着手术安排。 导管室里很安静，她仅能从一块玻璃看到外边的世界，玻璃那边是一排电脑，电脑边坐着几位医生。 导管室的医生都穿着墨绿色的工作服，就和手术室里的医生穿的衣服是一样的。 林子衿感觉导管室里好冷好冷，就好像睡在冷库里似的，但是她额头上却冒着汗。 隔着玻璃，林子衿终于看到周小兮，周小兮再向她挥手，她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手术即将开始，美女护士按住林子衿的手腕，用酒精擦了擦，林子衿眼神迷离地注视着，她发现护士的手好白好白，白的就像戴上了婚纱手套一样白。 林子衿回转过头，眼角湿润着。 护士说，别怕，马上打麻药了，一点都感觉不到疼了。 护士的话还没说完，林子衿就闭上眼睡着了。 林子衿感觉自己才刚刚闭上眼就被人叫醒了。她模模糊糊地瞥见护士的手和她的手还在一起，就好像故意在和她比谁的皮肤白。 护士的手好白好白，林子衿想用力缩回，但根本使不出劲。 另一只手好黑好黑，那是护士的手吗？林子衿分明记得护士的手好白好白。那么，那只黑手肯定就是自己的手了，一白一黑，就好像护士姐姐的手里握着一根粗粗的油条。 林子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才眯了一会，为什么我的手变得这么黑？是血液循环不畅淤黑了？还是因为这个胳膊已经坏死了？” 想到这林子衿紧张极了，突然放声大叫：“我的手怎么了？我的手怎么变黑了？” “别动，我在给你按压切口！”是周小兮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我的手怎么了？为什么才一会就变黑了？” “那是我的手！”周小兮无力吐槽，“少说点话，你现在神志不清、思维混乱！” “哦。” 才安静了几秒钟，林子衿又开始说话了，“我们宿舍什么时候装这么多灯啊？我的被子怎么是白色的？” “这不是宿舍，这是医院。” “我怎么在这啊？我记得我刚刚的房间里没有这么多灯？”林子衿东张张西望望。 “现在你在苏醒室，少讲电话。” “那护士呢？她的手好白啊。”林子衿问。 “请不要聊这个话题！”周小兮努着嘴。 “我抓着你的手干吗？”林子衿又开始发问。 “我哪知道你抓我手干吗？” “我刚刚做梦了。”林子衿说。 “你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我好饿，然后我的手里握着一根大油条。”林子衿说。 “我们还能好好做朋友吗？”周小兮低下头，认真地看着自己的胳膊，“什么破演艺公司，天天让我在太阳底下当模特，都快晒成非洲人了！” 林子衿终于不说话了。可是大约半个小时过后她就好像才发现周小兮一样，“你怎么在这？” “你个问题你已经问五遍了！” “哦，但是我还是不知道你怎么在这？”林子衿问。 “算了，不说了，白在病房里陪了你三天。” “我是不是才刚刚被推出来？医生手术前说会叫醒我的。” “你已经醒了快一个小时了！” “哦，谢谢你！”林子衿在呜咽声中留着眼泪。 重新回到病房里，林子衿感觉自己的胸口很不舒服，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似的，她赶紧按了叫铃。 护士立即过来问她哪里不舒服。 林子衿指了指胸口。 护士赶紧又叫来医生。 林子衿问医生，“我感觉胸口就好像卡着什么东西，是不是给我放支架了？” “一个支架一万块呢，姐姐我放不起！”周小兮说。 医生说林子衿的血管堵塞达到65%了，再高一点就真的要放支架了。医生还说幸好她还医院比较及时，晕倒的时候要是身边没人急救，那她可能已经走了。 “那我为什么总感觉胸口卡着东西？”林子衿继续问。 “是你的文胸太紧了吧？”医生皱了皱眉，看着林子衿的上半身。 “哦，可能是吧。”林子衿连连向医生道谢。 医生走后，林子衿问周小兮有没有打电话给她爸妈？ 周小兮说等出院了再告诉她爸妈，免得他们担心。 “可是我现在好想他们。”林子衿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唉，我好歹也是一个十八线的小演员，请配合我把戏演完好吗？我都收了医生护士的红包了。”周小兮赶紧把病房的门给关上。 “什么意思？” “你知道医生护士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那是因为她们同情你！”周小兮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临出院时，周小兮又把红包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护士长，并且还和林子衿一起送给心内科送了一面锦旗。 第28章 烟花易冷 天色微亮，坐在海边抽烟的那个男子掐灭烟蒂，离开了。茶几上的咖啡也早已凉了。林子衿和郑大千还坐在阳台的沙发上聊着。 林子衿对郑大千说经历这件事之后，她突然想开了，什么人生价值，什么努力奋斗，都抵不上生命的脆弱，说不定哪一天突然就走了。 那种顿悟就好像在繁华之中遁入空门！ 之后林子衿辞掉了工作，回到了现在的城市里，只求离家近一点，只求一个安安稳稳的工作，只到进入现在的医院成为郑大千的下属。 她说她去医院上班也有妈妈的考虑。妈妈说在医院上班如果有什么危险总会第一时间得到抢救的。 人的一生贪念太多，快快乐乐，一辈子就够了。 郑大千说这些事他一点都不知道，但是听了林子衿说完之后，他还是能够感受到那种生离死别的一瞬间是多么的可怕，那种逃出大难之后的空空如也与突然顿悟。 郑大千说现在回想着林子衿在性格上的总总变化，他有一种切身实际的感受。他在医院里工作，看过了太多太多的生离死别、人世百态，所以人世间的纷纷扰扰到头来一切皆空。 所以说被死神眷顾过的人，能多活一天，就是幸运！ 郑大千说当初林子衿要是出现在他所在的医院该多好，他悔恨自己在林子衿最需要的时候没能够出现在她的面前，没能够好好照顾她。 就在此刻，酒店边上的小区里，一排接亲车队出发了。烟花划破黎明，绽放着别样的色彩。 烟花易冷，花样年华！ “你的胸口现在还疼吗？”郑大千关切地问。 “早就不疼了。” “那给我摸摸。”郑大千坏坏一笑。 “你摸错地方了！” 说到被救护车拖走的经历，郑大千说他也经历过一次。 刚刚工作的时候郑大千和一位陌生女孩租着两室一厅。晚上郑大千还在电脑前敲打着工作方案，他的腹部突然疼痛了起来。没有过程，没有征兆，突然剧烈地疼痛。 郑大千慢慢地躺在床上，就连躺下的力气都没有。郑大千仔细地回忆今天的饮食，好像也没有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今天唯一发生了一起意外就是一个小朋友踏着滑板撞到了他。难道这一撞影响到了他的内脏器官？ 郑大千越想越害怕，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自己得了什么绝症？于是他平生第一次拨打了120。 等待救护车到来的时候，郑大千想起他所租的小区是一个老旧小区，救护车都不一定能开的进来，医生更是很难找到他的房间。 想到这，郑大千想努力地起身下楼，可是他就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腹部疼痛的非常剧烈，郑大千额头上的汗珠一大颗一大颗地形成、滴落。 救护车马上就要来了，医生会找不到我的，我得找个人去迎一下医生。 郑大千再一次努力地起身，一手按着腹部，一手扶着墙来到了客厅里，敲响了隔壁了房门。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隔壁女生声音又小又惊恐。 “对不起，打扰你了！”郑大千蹲在客厅的墙角下，用微弱的声音把事情的经过给描述了一遍。 声音很小，但是隔壁的女生还是听清楚了。女生穿着睡裙就开了门，帮他下楼接医生。 救护车就在楼下，停止了警报声，蓝色的灯光一直在闪烁。医生的电话打来，此时的郑大千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郑大千被抬上担架，担架被抬上救护车。隔壁女生一直问：“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救护车就像极品飞车一般，猛烈地拐弯、颠簸。快要到医院的时候郑大千感觉腹部不是那么疼了，甚至感觉自己已经可以自行起身走路了。 可是救护车已经到急诊了呀，如果此刻自己起身走进去，会不会被医生认为他是在滥用急救资源？ 想到这，郑大千继续紧锁眉头，一手按着肚子，继续等待着急救人员把他抬进了急诊。 因为只有郑大千一个人，他也享受了一次先诊疗后付费。 急诊外科的医生恰好认识郑大千，他赶紧第一时间给他救治。医生说有很大的可能是结石。 “真的假的？”郑大千的脸色突然放松了许多，“早知我就不打120了。” “结石有时候疼起来也会要人命的。”医生在郑大千的腹部按来按去，“还疼吗？” “好像不怎么疼了。”郑大千回答。 其实在来医院的路上，他就已经不疼了，但戏已经开始了，还得演下去。 “多喝点开水应该就没事了。”医生说。 被医生说的这么轻松，郑大千都有一点不好意思。他觉得自己不把病情说严重一些，都会有点内疚。于是他再一次询问会不会再次发作？为什么之前疼的很厉害现在又不疼了？ 医生告诉他那是因为一路上救护车颠簸很有可能把结石给颠碎了，如果他还是不放心的话，再做个彩超。 因为医生认出了郑大千是本院的职工，就免收了挂号诊察费。当急救班递来一张救护车的费用清单的时候，该医生手一摆，“计算机中心的郑科长。” 其实当时计算机中心只有郑大千一个人，而且他还不是科长。事实证明该急诊医生非常有眼光，没多久郑大千就真的当上科长了。后来只要是该医生的病历超时限被锁了，只要一个电话，郑大千立即偷偷地帮他解锁。 郑大千因为是被抬进医院的，手机没带钱也没带。想到被急诊医生免单的经历，他想再去彩超室刷刷脸，但是彩超室的医生不认识他，让他先去交钱。 彩超室医生还说做彩超查结石要先憋尿，等到憋不住了再过来。此时郑大千感觉自己一点问题也没有，满血满状态原地复活。加之身上没钱，又憋不出尿来，正好借机逃过一劫。 从被救护车拖走开始算起，到郑大千离开急诊，总共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都被救护车拖走了，至少是个大病吧，现在回去会不会被隔壁女生笑话他太脆弱了。想到这郑大千又返回了医院。 当晚郑大千打算去办公室里睡一觉，恰巧被总值班的院领导碰到。第二天院领导在早会上一个劲地夸赞郑大千，说他以院为家，不求报酬，通宵加班。 林子衿问郑大千后来怎么样。 “没有后来了呀？”郑大千回答。 “我是想问你第二天回去之后那女生什么反应？” 郑大千说他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才回去，回去之后发现隔壁女生的房门特意开了一条缝，就好像一直等着他再次敲门进去似的。 直到天亮了房东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郑大千才知道隔壁的女生昨天就搬走了。房东说：“那个姑娘说你大半夜的被救护车给拖走了，她越想越怕就赶紧搬家……现在的人啦，想退租也得编个像样的理由好吧！” “那是她怕别人会说她和死人同居过。”林子衿哈哈地笑出声来。 一个从孤傲高冷、难以接近到嘻嘻哈哈、无限欢乐； 一个从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到年轻有为、一本正经！ 就好像两个人互换了性格。 林子衿说：“你说我们俩是不是生生相克？” 郑大千说：“我们再相遇，不是为了擦出火花，也不是为了生生相克，只是因为我未娶，你未嫁！” 阳台正对着大海，天已亮，大海上远方，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红日映红了阳台上的窗帘。海边阵阵，微风拂动着薄薄的纱帘，纱帘轻轻地触摸着茶几。就好像两个人的呼吸，轻轻触碰。 在阳光撒向阳台的时间里，两个相拥在一起甜甜地入睡了。这一夜漫长，却道出了太多的心伤。这一次无眠，是为了以后的每一个夜晚都可以安然入睡。 下午的时候，林子衿被电话给吵醒。她眯着眼拿出手机，手机上跳出妈妈的视频电话。林子衿吓了全完清醒了。慌乱中她挂掉了视频电话，又语音拨打了过去，可妈妈就挂掉了。 不一会妈妈的视频电话又打来，她推了一下睡眼朦胧的郑大千，又一个人跑到了阳台上，拉紧了窗帘。 “妈，在香港玩的怎么样？” “子衿，给帮我看下我买的这个化妆品是不是正品？怎么感觉香港的化妆品店和我们街上的小卖部一样，看着不正规呀。” “妈，你微信拍照就行了，干嘛打视频电话啊？”林子衿抱怨道。 “我想看看你嘛。”林妈一边说一边摆弄着手里的化妆品，其视频背景就是香港的大街上，人来人往。 “这个看不出来呀，包装都一样，你这是在正规店里买的吗？”林子衿问。 “我也分不清正不正规呀，这个抽奖抽到的旅游就是不行，旅行社还说比别的团贵一倍，我看就是骗人的，一个购物店都不带我去逛，还说这是纯玩团，免费的到底不是好货。”林妈说。 此刻郑大千也被电话给吵醒了，他刚要到阳台，被林子衿隔着窗帘一脚踢了回去。只听见郑大千“啊”的一声倒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踢中了要害。 第29章 你的样子 “好了好了，不说了，买都买了，应该不会有假。”林子衿急于挂电话。 “子衿，我现在就拍这个店给你看，你看看正不正规？”林妈的镜头又切换到一个门店的广告牌上，广告牌上写着“莎莎化妆”，“‘莎莎’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个体户，就好像我们小区的老牛面馆，朱大超市……” “‘莎莎’不是个体户，是在香港是连锁的，就好像我们内地的大润发，就放心好了，我挂电话了。” “等下！” “妈，还有什么事？”林子衿都有点不耐烦了。 “这都下午了，你怎么还穿着睡袍？还是酒店的睡袍？你说你现在在哪？快四周扫一圈给我看下！”林妈就像间谍一样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 “咳咳！”林子衿赶紧大声咳嗽两声，“妈，我和同事去看大海了，我们这是度假酒店，你看这海多蓝……什么？你要看看房间？还要看卫生间？” 郑大千吓得赶紧往床底躲，床太低，没钻进去，又赶紧躲到沙发后边。 “行行，妈你看仔细了，绝对没有不应该的人，包括不应该出现的衣服，怎么会有男生的衣服呢？”林子衿继续大声说。 郑大千又赶紧从沙发后边爬出来，带着他的衣服、鞋子重新滚到了沙发后边。 然后林子衿大步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帘走进房间，手机的镜头一会对着床上，一会对着卫生间，就连床底都没放过。 终于挂掉了妈妈的视频电话，林子衿长吁一口气。 “你妈不喜欢香港游？”郑大千抱着衣服从沙发后边冒出头来。 “不是的，我妈是个购物狂，她不喜欢纯玩团。”林子衿躺在床上，把手机扔向一边，“好饿啊！” 等他们走下酒店的时候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郑大千跳上他的大猛禽，一阵操作猛如虎，一辆mini把路堵，左进进，右突突，骂了一声二百五。 之后他们就租了一辆电瓶车，走街串巷去寻找好吃的。 路过南门湾的时候，一段彩色的房子依在大海的怀抱里，那里有很多人拍照。路边的一块指示牌显示，这里曾经是电影《左耳》的外景拍摄地。 一边是络绎不绝的行人，一边是推着小车的各种美食。郑大千停下了车，就好像职业病犯了似的，本能地在各种烧烤摊前徘徊。 他当初如果不读大学转而去读一所烹饪学校的话，没准他现在已经是国宴专用厨师了。一个被土木工程给耽误掉的伪程序员厨师。 “又让我吃烧烤？你的美食的定义怎么总离不开烧烤呢？”林子衿抓住郑大千的衣角，“换个地方吧，都三顿没吃了，今晚我要吃大餐。” “我就看看这儿都烤的是什么。”郑大千听从了林子衿的建议，重新骑上小电驴，开始寻找那种大而堂皇的招牌，“这家怎么样？这家看起来比较高大尚……” “不够体面，不够大，不够特色……”林子衿坐在小电驴的后边一个个点评，精心挑选。 最终林子衿带着郑大千钻进了一家很普通的海鲜馆，其店面装修风格及规模就和他们小区的“老牛面馆”差不多。 店虽一般，但这才是当地人日常下馆子的地方。点菜都不需要看菜单，直接看着玻璃水箱里的海鲜比划就行。 第一道菜是爆炒瓜螺。瓜螺是海螺的一种，螺肉有灰白条纹，看起来像猪的粪便，所以当地人便喜欢称它为“猪屎螺”。螺肉用盐水洗净切片，加入蒜瓣和红椒重油爆炒，瞬间香味扑鼻。 闻着香味，郑大千忍不住又要去厨房一看究竟，林子衿赶紧抓住他的衣领，“请低调！” 爆炒瓜螺端上来，林子衿赶紧品尝起来。轻轻咬一口，肉嫩鲜美。郑大千却迟迟不伸筷子，非要从卖相和菜品上先加以点评，甚至还拿出手机来对着瓜螺各种拍照，搞得自己就是一个美食专家似的。 等他评论完之后，一盘爆炒瓜螺已经被林子衿吃了大半。 第二道菜是鲍鱼。鲍鱼曾经一度被内地人炒作成海鲜中的奢侈品。如果谁要是在朋友面前吹嘘吃大餐了，但朋友一定会问他吃鲍鱼了？ 北方的鲍鱼通常生长期长，长的慢，个头小，而且海腥味浓。而南方的鲍鱼不仅个头大，且多为活体，其海腥味淡，淡中回香，口味细腻，杂味少。 今天，他们要尝一尝东山岛的鲍鱼。 不一样的鲍鱼，不一样的吃法。只有你想不到的做法，没有它成不了的美味。蒜蓉粉丝鲍鱼是最常见的做法。只需要一些简单的佐料，蒸出来的鲍鱼就已经让人馋的直流口水。 鲍鱼上桌，郑大千第一时间伸出筷子，生怕待自己点评完了之后鲍鱼都没了。 接着又上了东山芦笋、油焖鱿鱼、海蛎煎等好几道美食，每一样都让人赞不绝口。 林子衿对郑大千说：“你要不要学几招？等回去了也给我露两手？” “我还用学？”郑大千连连摆手，“我已经想好了，等回去了就在你们小区‘老牛面馆’边上开一家精品炒饭餐厅，专做各种炒饭……” 他们正聊着炒饭的事，林妈的微信发来，林妈在微信里向林子衿吐槽说香港什么都便宜，就是吃饭太贵，本以为点一份炒饭会便宜点，谁知道一份炒饭都要100港币。 听了林妈的吐槽，郑大千表示他应该去香港开一家炒饭餐厅。 吃完饭他们继续骑上小电驴，沿着狭窄的沿海公路行驶，老城依山而建，临海而筑。老旧的房屋在公路的两边安静地睡着，往日的工厂、单位、大院都已经关上生了锈的大门。一片沧桑！ 路越来越宽，离城市越来越远。不知不觉他们的小电驴又沿着环山公路骑到了苏峰山上。在山与海的边界，一段淡蓝色的公路凌驾于山与海之间，海天一色，美在其中。 公路观景台边，郑大千看到那辆堵他车的mini也停在路边，“是不是堵我们的那辆车？” “算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林子衿说。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没素质！”郑大千说着就要往车边走。 “哎哎，不要总是扛着素质的大旗去偷看美女司机好不好？”林子衿拉住了郑大千，“都说萝莉爱mini，我看你是爱萝莉。” 郑大千不屑地远离了那辆mini，然后和林子衿一起站在护栏边看着大海聊着天。 电影《左耳》有一段情节就发生在苏峰山上。电影中，有一辆车在这段滨海公路上失控坠入大海，男主角张漾奋不顾身地跳入大海中救人。当张漾跳入海中的那一刻，他的大脑里产生了短暂的幻想，他幻想困在车子的是他曾经喜欢过的一个女孩。那是他在接近死亡的一瞬间，最接近自己内心的真实幻想。 接着林子衿和郑大千开始讨论起这部电影的剧情，讨论着关于生与死的哲学问题。 郑大千说林子衿当初在晕倒的一瞬间想到了谁，林子衿说那一瞬她想到的人是周小兮。因为晕倒的前一分钟周小兮还在电话里让她装晕，说这样就可以享受先诊疗后付费了。 聊着聊着，林子衿突然严肃地问郑大千，问他在医院里这么久有没有见过死人？ 郑大千说：“何止是死人，我还亲眼见过有人在医院里跳楼呢。” 郑大千问林子衿有没有注意到医院里所有窗户都是限位的，只能开一条缝。 那是因为一直以来医院都是跳楼自杀的高发地。医院里本来就是一个容易产生绝望的地方，自杀也就不足为奇。但偏偏有社会人士专程来医院跳楼。 有一天早晨，住院部前的门廊玻璃碎了一地，地上还有一滩没有来得及清洗的水迹。每一个路过的病人都捂着嘴巴绕开，但偏偏有一群人围在周边义愤填膺，说要投诉医院，要索赔，因为医院存在豆腐渣工程，玻璃掉下来把人给砸伤了。 实际情况是凌晨时分，有一名患者从楼上跳下来，砸穿了门廊的玻璃。从那以后医院里所有的窗户最多只能打开一条胳膊那么宽。 林子衿说他们的选择没有错，死了说不定有赔偿，死不掉也可以立被抢救。 医院里，最危险的地方是急诊，最悲情的地方是ICU。医院里对各位医生的测评基本由住院病人完人，但是ICU除外，在ICU外等待的人，精神都是近于崩溃的。 聊着聊着，郑大千总感觉不远处有个美女在偷听他们讲话。他假装环顾四周顺便瞥了一眼，那位美女的穿着很职业，眼上戴着有半个脸那么大的墨镜。 “林子衿？”大墨镜美女走了过来。 “周小兮！”林子衿惊讶地看着。 “你现在怎么打扮的像一个初中生似的，我都不敢认了！”周小兮取下墨镜，“我在你们边上观察好久了，一直没敢认！” “你也变了，你现在的打扮好成熟啊！”林子衿上下打量着周小兮，“瞧这包臀裙的曲线，真性感！” 第30章 独家记忆 “你不懂，就叫制服诱惑，现在的人已经不喜欢萝莉装了。”周小兮向林子衿抛了个媚眼。 林子衿一愣，差点没接住这个媚眼，“我怎么没听过？” “你不懂，你男朋友肯定懂的！”周小兮拉着林子衿的手，完全把郑大千晾在一边，“刚才听你们聊天，你现在在医院上班啊？” “是的呀，你呢？” “医院里保险应该好卖吧？刚才你们聊到医院里总是有人自杀，我觉得自杀险一定好卖！” 郑大千再一次扫描了周小兮的全身，感觉周小兮这一身职业装完全是卖保险的标配啊。听着周小兮和林子衿的交谈，郑大千预感到周小兮接下来一定会推销保险，他顺便咨询一下车险理赔的事。 “都自杀了保险赔偿还有意义吗？”林子衿顺着这个话题说。 “当然有意义啦，金钱可以让活着的人减轻痛苦啊！”周小兮回答。 可是郑大千几次想插话都没插进去，他完全被忽视了存在。他只能站在一边观察着两个人的聊天，然后眼神游离在林子衿的休闲装和周小兮的包臀裙上，心想，周小兮果然是懂男人的，这的确是制服诱惑 过了好一会郑大千实在忍受不了被忽略的感受，就强行插上一句话，“你卖保险吗？” “我不卖保险，我就随便瞎扯几句，我还是从事IT相关工作。”周小兮回转过头，“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啊？” “不认得我了？”郑大千惊讶地看着周小兮。 “是郑大千啊！”周小兮却用震惊的眼神看着郑大千，完全是一副刚认出来的表情，然后使劲地捶了捶郑大千的肩膀，“哇！你还是那个样子，一点都没变化，竟然没发福？” “没变化你都没认出来？”林子衿在一边笑出声来。 “你们又走到一起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周小兮看看林子衿，又看看郑大千，“你到底把我们家子衿给骗到手了！” “小兮，说来你都不相信，我们昨晚还说到你的呢。”林子衿说。 “又扒我什么黑历史？”周小兮努起她的小嘴，只有这种表情始终没有改变过。 “没有，我昨晚还说感谢你呢，我们昨晚聊了我差点见马克思那件事，那次医生还给你送红包记得吧？”林子衿说。 “别提那医生了，亏我对他一番好印象。”周小兮嫌弃地说，“有一回我去那所医院推荐一款医疗软件，我去套近乎，那医生竟然说不认得我。” 聊了好一会，周小兮大手一挥，“走，一起去吃饭！” 林子衿根本没办法拒绝啊，也不好意思说已经吃过晚饭了。 然后周小兮打开那辆被郑大千鄙视过的mini，林子衿坐在副驾上，郑大千骑着小电驴跟在后边，三个人一同朝饭店进发。 为了招待周小兮，林子衿特意挑了一家很高端大气的饭店。 饭桌前坐下，三个相互客套一番，都说要请对方吃饭，让客人点餐。林子衿说她有选择综合症。最终点餐的光荣任务交给了周小兮。 面对一本图案鲜艳的厚厚菜谱，周小兮三五分钟就点好了。这种速度让那两个吃货惊掉了下巴。这种速度绝对不是草率，而是轻车熟路。 周小兮专拣海鲜点，不一会就上了满满一桌。 可是面对如此丰盛的海鲜大餐，周小兮却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一个劲地说要减肥。 “你不吃点那么多的肉肉干嘛？”林子衿问 “我点你们吃呀！”周小兮看着他们。 林子衿和郑大千互相对视一眼然后摸摸肚子一声苦笑。 “我记得郑大千喜欢做美食，你不品尝品尝怎么做美食？”周小兮说，“你以前拧魔方还上过电视，我觉得你也可以搞一档美食节目，也搞个什么第几道风味的。” 郑大千针对美食这个节目话题滔滔不绝讲了很多，周小兮听的津津有味。 “你别告诉我你是开饭店的吧？子衿你这个吃货真是没出息，郑大千肯定是又一次征服了你的胃！”周小兮接着说，“一般来讲开饭店的人到了别人家饭店都是只看不吃，吃够了！” “你讲的那是厨师吧？”郑大千笑着说。 “你真不是开饭店的？”周小兮再次确认。 “真不是！” “别怕呀，我胃口小，不会把你家饭店吃垮的。”周小兮开玩笑说，“我记得读大学那会你经常带子衿去品尝各种美食，每次只要子衿回到宿舍，身上总是残留着美食的香味，当时我们还开玩笑说子衿嫁给了一个厨师。” 周小兮说她有时候就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开一家饭店，她说她已经厌倦了到处飞的工作。 郑大千说他可以去她的饭店兼职做厨师，周小兮大笑一声说：“不要！我怕你也会征服我的胃。” 周小兮还说她工作以来最擅长的工作就是请人吃饭。因为她是销售嘛。她说她干销售拿的那份工资还不够她请人吃饭的开销呢，公司又抠门，每次报销都说她宴请客户超标了。 周小兮说她的爸爸不至一次地让她回家继承家产，但是她总是说再等等。她家里有很多的连锁酒店，她的梦想是创立一家连锁饭店。 她说她大学时代的梦想是做一名漫展模特，现在她的梦想是在连锁饭店里加入动漫主题。她说她不至一次地勾勒着自己的梦想，但也一次次地安慰自己再等等。 她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什么历练经验，也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她只是想跟着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段乔。 她现在就是在段乔的杏林软件公司从事软件销售。她说她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到底是执着还是犯贱。 她说越是坚持久了就越不想放弃。就好像写作似的，明知写了也是扑，明知赚不到钱，可还是会坚持写下去。 周小兮说着说着心情也跟着沮丧了许多。 “段乔？上个月经常……”郑大千刚想说他们前段时间碰到过段乔，林子衿却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啊！”郑大千一声大叫。 “怎么了？”林子衿故意关切地问，同时一直在向郑大千使眼色。 “没事，没事，腿抽筋了。”郑大千低下头，偷偷地揉脚，“我把名子搞混了，我说的是段誉，我们医院的护士。” 大学时代，周小兮就因为段乔一直暗恋林子衿而吃过醋。如今，林子衿必须隐瞒一个月前段乔对她的表白的事情。 席间，周小兮借口去卫生间顺便把单给买了。 待林子衿他们发现的时候，周小兮说：“请不要阻拦我最擅长的事情。” 饭后林子衿依然是坐着周小兮的车回酒店，郑大千继续骑着小电驴跟在后边。到了酒店停车场，已经没有空余的车位了。 林子衿推着小电驴去还车，让郑大千帮周小兮一起找车位。周小兮在停车场里转了一圈也没找着空车位，郑大千指了指他的大猛禽说：“就停这辆车前边吧。” “堵人家车不太好吧？万一人家有事急着出去呢。”周小兮左右张望，“我今天好像也是停在这辆车前边的，这车一天都没动过，估计车主外出度假了。” “就停这吧，把车钥匙留给保安，有人来就让保安帮忙挪一下。”郑大千站在自己的车前指挥着周小兮泊车，“好，锁车，我敢肯定这车不会开出来的，车钥匙给我，我去送给保安。” “人家要是骂我没素质我就说是你停的啊！”周小兮把车钥匙交给郑大千之后，挽着林子衿的胳膊上了楼，再一次把郑大千晾在后边。 郑大千把周小兮的车钥匙放进裤兜里，傻笑一声也跟着上楼了。 周小兮把郑大千赶到了她的单人间，她要和林子衿霸占他们的双人床。 晚上，林子衿和周小兮就好像回到了大学的宿舍里。两个人的卧谈会，周小兮问林子衿，“你怎么绕了一圈又和郑大千在一起了？他靠谱吗？” “他现在一本正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怕你上当受骗呀，男人就靠一张嘴，郑大千在大学里可是出了名的靠一张嘴。” “他现在是我的直接领导，是我们医院计算机中心的科长。” 周小兮吃惊地看着林子衿，“这是今天第二次让我震惊的事情，郑大千他是跨界发展啊，一个土木工程的学生，凭借玩魔方上了电视，又因为会做美食勾搭走了我们学院的校花，最后设计出连美术学院都自叹不如的毕业作品，如今又成了计算机中心的科长……改天我带着几款新软件去你们医院会会他。”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周小兮就叫醒了林子衿，说陪她一起去看日出。然后她俩就来到了停车场，去向保安索要钥匙。保安说昨晚没人给过他钥匙，周小兮让保安再找找。 保安大哥一次次地怀疑着自己的记忆力，在保安室里翻来翻去，“我到底丢哪了呢？我好像没有收到这辆车的钥匙啊！” 她俩在找钥匙这件事上花了二十多分钟，眼看太阳就要出来了，她俩急成一团。周小兮突然想起是郑大千帮他递钥匙给保安的，于是林子衿就开始拨打着郑大千的电话。 第31章 一路向北 好一会，郑大千揉着他的眼睛下了楼，把车钥匙递给了周小兮，“我忘记把钥匙给保安了，不好意思！” 这时保安也走了过来，“我就说我没收到你们钥匙吧……这们先生，您车这样停是不对的，你堵住别人的车了。” “没事的，里边的车没开。”郑大千说。 “你怎么知道人家没开？”保安大哥生气地说，“人家早上就想开车出门，看见车子被堵了才放弃的，停车要有素质！” “是我停车不对，我向里边的车主道歉，但是里边的车今早的确没有开过。” “这位先生，错了就是错了，非要讲那么多干嘛呢？”保安大哥很生气。 “大哥，里边的车真没有动过，里边的车是我的。” “这位先生，错了就是错了，请不要撒谎好不好？挡住人家的车道个歉就算了，编这些理由骗谁呢？你当我是傻子？”保安大哥继续教育郑大千。 郑大千不说话，摸摸口袋按了下车钥匙，里边的车灯亮了一下。 保安大哥气的转身就走，“好玩吗？自己堵自己的车还来找我！” “对不起！”三人异口同声地对保安大哥说。 保安大哥走后，林子衿和周小兮一人踢了郑大千一脚，“无聊！” 三个无聊的人说好一起海边去看日出的，没走多久太阳已经冒出了地平线，然后三人无聊地在一家早餐店前停车不走了。 海防大堤边，一家早餐店冒着热气，就好像上学时代赶早的味道。 早餐店前一排桌子摆开，面朝着大海的方向。坐在海堤边喝一碗海鲜粥，美好的一天就此开始。 周小兮对林子衿说：“我终于知道吃货是怎么养成的了，而且有一种吃货怎么吃都不胖，你说气人不气人！” 两个人的假期变成了三个人的快乐。他们三人在东山岛除了吃就是玩，偶尔再做一回文艺的小青年，骑上单车在老城里穿行。 一路上周小兮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好羡慕林子衿和郑大千，让他俩少撒点糖。 她说趁着还没老去她还想再折腾几年，回家继承家产是最后的退路。她一再强调大学里的爱情才是最最美好的，如果回家子承父业，那等待她的将是各种相亲。 林子衿问她给自己的期限是多少岁，周小兮沉默了一会说：“在段乔结婚的那一天。” 周小兮说着说着段乔的电话打来了，段乔说国庆假期结束后就有一个标要投，让周小兮做好准备。 周小兮本来想说她遇到林子衿和郑大千了，但是段乔说完工作就匆匆挂了电话。 “资本家都是万恶的，说的一点也没错！”周小兮沮丧着脸，翻看着她的手机通话记录给林子衿看，“你看看，我一天要接多少个电话，而且我每天都能接到段乔的电话，但从来不是问候，不是关心，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地说工作。” “子衿，你和段乔是老同学，你说说他以前也是这样吗？” “这个，我真不知道，他以前给我的印象就是学霸，他一心想出国，他父母怕他出国了就不想回来了，偏偏不让他出国。”林子衿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然后家里很有钱，估计和你家差不多有钱！你们是门当户对！” “门不当户不对差不多！”周小兮说，“他到是想得开，毕业就去继承家业了，傻的是我，跑到人家公司做下属，这怎么能门当户对！” “你也回家继承家业呀！”郑大千说，“然后你送一张你们家酒店的铂金会员卡给段乔，反正他经常出差，这也可以拉近关系呀，然后只再从你们家的酒店管理系统里查出他的行踪，你再飞到那酒店，和他不期而遇……” “咦？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呦……”周小兮突然开心了许多，“你不学计算机真是可惜了，你就是一个跨界高手。” “而且你还可以顺便查一查他的开房信息，包括是不是一个人住。”郑大千接着说。 “什么意思？”周小兮问。 “看看他和什么女生一起开房啊？” “这……这不是自找难看嘛，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罢了。”周小兮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还是在他公司先混几年，都说日久会生情的。” 美好的假期即将结束，林子衿与周小兮分别之时，场面一点也不伤感。那种感觉就好像过年放寒假似的。 周小兮说，要不了多久她们还会再见面的。 以前总是听说大学毕业后各奔东西，有的人一生都很难再见一面，想想就感到伤感。但是往往这种见面的渴求和伤感都是一厢情愿。 回程的路上，不管是高速还是国道哪哪都是车。林子衿问郑大千，“我可不可以请假一天，到8号再回去，这样路上就没有这么多的车了。” “我可以准你的假，但谁准我的假呢？”郑大千像对待孩子一样摸摸林子衿的头，“要不你明天再回去？我先撤？” “车多不安全，其实我是担心你。”林子衿挽起郑大千的胳膊，“回去吧。” 为了抓紧时间，郑大千一路上风骚走位，频繁超车。林子衿一再和他讲开慢点，不要急。但郑大千还是频繁超车。 超一辆车要找好时机，往往超过一辆车要用几分钟的时间，但也只比对方快几秒钟而已。可是超车的人一般都不这么想，他们就是想走在前边。 高速上不去，国道又路窄，还没服务区。行驶了好长一段时间，郑大千在路边空旷地带停下。他要去草丛中方便一下。 一辆辆车从他们的车边呼啸而过，一辆、两辆、三辆……林子衿坐在车里一辆辆地数着。 等到郑大千回到车上的时候，林子衿告诉他，“你一路上超了那么多的车毫无意义，就在你刚刚方便的两分钟里，一共过了51辆车，我就问你接下来你得花多少时间才能超过这51辆车？” “有那么多？我才去一会会！”郑大千还有点不相信。 就在他起步的十几秒里，又被超过了十来辆。 接下来的路上，郑大千安安静静地跟着，一辆也不超了。他说即便超车一百辆，也抵不上一泡尿的时间。 就在他们耐心开车的时候，突然一辆红色的mini从身左边呼啸而过。林子衿问：“这车怎么那么像周小兮的？你记得她车牌吗？” 然后林子衿就打了电话给周小兮，“你是不是在G205国道上？” “我不知道，有什么事吗？”周小兮回答。 “我刚刚看到一辆车和你的车很像。”林子衿说。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导航让我怎么走我就怎么走，还不是那该死的段乔让我明天去投标。” “那你专心开车，注意安全。” 国道弯弯曲曲，遇山翻山，遇河蜿蜒，速度根本上不来。郑大千不得已再次上高速，挤进了如蚂蚁一般的汽车大军中。 不出所料，高速必堵，车辆缓缓行进。 不知从哪冒出一辆车，在应急车道一路穿行。 待到天空有交警的无人机飞过，这辆不守规矩的车又斜插进正常车流。很不幸，后边的车并没有让的意思，咔嚓，撞上了。然后车流彻底地停了下来。 大家等待了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车辆都没有丝毫移动。此时，烦躁的人们纷纷下车张望。 林子衿也无聊地坐在车里玩手机刷微信，一下子刷到了周小兮的动态：今天运气不好，碰了。 林子衿立即把这条动态给郑大千看，郑大千放大了周小兮配的那张图，仔细辨识，“我去，她撞上的那辆车就是刚才走应急车道的那辆。” 郑大千让林子衿在车里等着，他赶紧下车跑步前进，去寻找堵车的起点，去看看周小兮有没有什么事。 最终郑大千比交警还提前到达现场。 那个走应急车道的车主是个比较凶悍的男人，他根本不顾周小兮是个弱女子，一个劲地指责她会不会开车，让他一下会怎么样。 而周小兮一个人蹲在护栏边，吓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当周小兮看到郑大千的那一刻，她已经失声哭了出来，为什么别人家的男朋友都那么贴心？ 郑大千拍拍周小兮的后背，“没事的，没事的，我让子衿来接你，我们车就在后边一公里的地方，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那个凶悍的男人看到郑大千高高的个子一下子收敛了许多，但是嘴里还在不停地叽叽歪歪抱怨个不停。 郑大千恶狠狠地瞥了他一眼，一句话都不想和这种没素质的人多说。 等到交警赶到处理完事故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郑大千又帮周小兮把事故车辆开到临近的4S店定损。 明天工作日，他们三人都得请假了。 晚上在酒店里，周小兮一声不吭，就连晚饭都不想出去吃了。 晚上，段乔看到周小兮的动态赶紧打电话过来，“你没事吧？” “我今天在高速上出车祸了，明天投标可能赶不上了，对不起！”周小兮说。 “你有没有受伤？”段乔关切地问。 “我没事，对不起。” “你在哪个城市？我现在就飞过去……” 周小兮再一次放声哭了起来，林子衿安慰她说：“段乔已经来看你了，说明他还关心你的。” 第32章 因为爱情 旅行归来，郑大千和林子衿在办公室里继续装着不太亲密的样子。甚至都没人觉察出来他俩一起度过了美好的假期。 只是林子衿原本一颗少女的心一下子变得成熟了，行为变淑女了，着装变得很有品味了，举止变得优雅了，处处流露着的不一般的气质。 这种气质与两年前相比不一样，两年前那种不可亲近的高冷不在了。如今她的气质里一点也不影响她的平易近人。 起先办公室的同事还是像以往那样与她说话、打闹、聊工作，一个上午过后，大家一致惊呼：“她变了，变的有女人味了！” 小张说：“才7天没见，怎么一下子从少女变成了少妇？” 老蒋说：“依我多年的理论经验来看，她一定是恋爱了。” “恋你个头啊！”林子衿扑哧一笑，轻轻地摸了摸老蒋的头，“你先自己恋爱了再说！” “你别把我的发型给弄乱了。”老蒋回过头来，“今天我要去相亲的，我昨晚刚做的发型，为了发型不能乱我一夜都没睡。” “你不吹牛会死啊？”林子衿使劲地在老蒋的发型上揉了揉，一下子揉出一个鸡窝头。 “你敢弄我发型，你找抽是不是？” “你抽给我看看！”林子衿说。 “你过来！” “几天没见你皮又痒了是不？”林子衿抱起键盘就要打老蒋。 “她来了，她带着键盘来了！”老蒋连忙离开座位躲到门后边，“这就对了，这才是正常的林子衿。” 林子衿不好意思地放下键盘，然后微微一笑，优雅地离开，留下一阵高跟鞋敲打地砖的声响。 假期后上班的第一天，郑大千迅速投入到工作状态，在科室早会上开始安排本周的工作计划，“等级医院复评审在即，本周一定要把检查台账完善好！” 在工作上安排上，郑大千一点也不照顾林子衿，第一个繁重的工作任务就交给了她。林子衿先是皱了皱眉，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面带微笑领回了任务。 可是这次就连小张都看不下去了，他在背后小声嘀咕：这摆明了是欺负我们科的科花嘛，任务量太大了，根本完不成！ 换做以往，林子衿肯定抗议，甚至能把郑大千逼到脸红耳赤。可是这次她欣然接受任务的态度让小张老蒋都觉得惊讶。 “林子衿真的变了？”小张小声地对老蒋说。 当天下午临近下班，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已经掐着时间等待下班了。就在最后半小时，郑大千再次出现。 “通知下去，下班开会！”郑大千匆匆说了这一句话又消失掉了。 “一年到头都是开不完的会！” 小张在抱怨，老蒋也在抱怨，林子衿却没有抱怨。对于小张和老蒋来说这很反常。 “林子衿？你是不是被科长给收买了？你怎么不抱怨呢？”小张问。 “抱怨什么？”林子衿抱起一大摞台账资料，“没听见早会上给我的任务吗？反正我肯定是要加班的。” 下班过了十分钟，郑大千还是没有出现，小张又开始嘀咕，“会还开吗？科长是不是不回来了？” 小张刚嘀咕完郑大千再次出现，“刚刚院部召开会议，会议要求各科室加强科内业务学习，并做好等级医院复评审的台账准备工作。现在我们利用下班时间进行本科室业务学习，第一课就由我来讲。” 大家面面相觑，都期待着这个跨界的科长给大家上一堂计算机专业知识。但是当郑大千把PPT打开的时候，大家又傻眼了，屏幕上显示出一条条的等级医院复评审条款，每一条款后边还用红字对应着相应大家的名子。 这哪是业务学习，这分明是一次任务分工会！ “好了，今晚我请晚饭，十分钟后开始加班。”郑大千只用了五分钟就把一堂课给讲完了，“林子衿，照片拍了没？业务学习要留资料。” 加班开始，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干活，心情丝毫不受影响。等到外卖到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放下了工作，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天。 加班一小时，吃饭就占了二十分钟。等到郑大千再次出现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 “都完成了吗？本周五抽查！”郑大千问大家。 “保证完成任务！”大家都轻松地回答。只有林子衿一声不吭。 “一个个单身狗回家那么早干吗？”郑大千问。 “相亲呀！” 这好像是一个不可反驳的回答。计算机中心一共6人，全体单身，相亲就是本科室所有工作的重中之重。 等级医院复评审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性任务，台账资料、工作留痕，是最能体现出条条杠杠的有力证据。 但是难就难在台账资料的准备上。评审标准与信息化相关的条款只有四五页，却要大家做出至少十个档案盒的相关资料。有时候仅仅是一行字就需要一大盒的纸质材料来佐证。 林子衿的任务章节中，有一条要求医院要达到电子病历五级标准，就这一句话至少需要四五十个医疗信息系统来佐证。要把这四五十个医疗信息系统用纸质材料体现出来更是一个难上加难的任务。林子衿为了完成任务只能继续加班。 没有同甘共苦，没有怜香惜玉。小张看着林子衿的背影对老蒋说：“我们是不是有点残忍了？” 老蒋回答说：“给科长一点机会吧。” 夜深人静，办公室里灯火通明。林子衿一个人站在办公桌前安静地忙碌着。 键盘的敲击声，打印机的呜呜声，复印机的吱吱声，交替进行着。偶尔还穿插着歌曲的哼唱声。 歌曲声很小，但是声音很好听。就像黎明里的树叶声，不吵不杂，婉转动听。 这个时候走廊里传来一阵很有节奏感的走路声响，然后声音嘎然而止。就好像生怕会扰乱了林子衿的歌唱，也好像是故意在偷听她的歌声。 林子衿把头探出门来，“谁？” 没人回答。 可能是医院的保安吧，林子衿没有在意，继续一边干活一边唱歌。 走廊里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然后又传来按门禁的电子提示声。 林子衿再次探出头来，“请问是谁？” “我！门禁怎么打不开了？” 是郑大千。 “这门禁是你装的，你这叫作茧自缚！”林子衿顺手按了一下墙上的门禁开关，“快快进来，走道里有监控！你怎么来了？” “怕什么？监控有什么好怕的？” “这大晚上的会被人八卦的。” “我来慰问下属不是很正常嘛？” “一点也不正常”林子衿把郑大千拉到办公室之后狠狠地掐着他的胳膊，“你给我安排这么多的任务，你找死啊！你要不是我的那个谁，我才不会顾及你的面子今天早对你翻脸了！” “我是你那个谁啊？”郑大千故意问。 “你是我的奶茶啊！”林子衿从背后抱住郑大千的腰，又开始一阵撒娇，“你心好狠啊，我都要饿死了你却空着手？” “我之前不是点了外卖了吗？” “你那份外卖抵不上我的辛苦！” “那我来喂喂你。”郑大千突然转过身，把林子衿逼到墙角，一阵强吻。 突然办公室的灯灭了。 “怎么回事？”郑大千一阵紧张。 “你的糖撒到监控室了，人家看不下去了！”林子衿笑着说。 “办公室里是没有监控的！”郑大千回答。 “笨蛋，是我的后背抵到墙上的开关了。”林子衿继续搂住郑大千的脖子，“就这样，不用开灯！” 咕噜咕噜…… “又是什么声音？”郑大千又问。 “是我的肚子饿了，大笨蛋！” “走，出去吃大餐！”郑大千拉着林子衿就要走。 “可是我的台账还有好多！”林子衿趁机撒娇。 “明天我帮你一起做！”郑大千拉着林子衿的手就走。 停车场里，郑大千要坐林子衿的车，林子衿不让，“又想骗我送你回家！” “你傻了吧，你要是坐我的车那你明天早上怎么上班？”郑大千说。 “你可以去我们家接我呀！”林子衿说。 “那得起多早？” “必须要惩罚你！”林子衿把郑大千逼到车门边，一只脚踩在汽车的轮毂上，一只手按住郑大千的肩膀，就像女流氓一样瞪大眼睛，“你老实交代，你为什么给我分那么多的任务！” “停车场有监控！”郑大千提醒。 “你怎么那么怕监控啊？你顺便再交代一下是不是怕哪个护士看到？”林子衿又把腿往上抬了一点，踩在车轮上。 “因为我怕科里的人会说我偏心。”郑大千回答。 “谢谢你的偏心，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林子衿收起腿，用力打开车门，“到现在不开车门想干嘛？” “啊哎，车钥匙忘办公室里了！” “算了，不吃饭了，回家！”林子衿故事转身要走。 “别呀！”郑大千赶紧拉住林子衿的胳膊。 “你需要我原谅你吗？”林子衿问。 “需要！”郑大千委屈地看着林子衿。 “那好，给你一个机会，从明天起你不仅要帮我做台账资料，还要给我做晚餐，不准买，只准自己做！” 第33章 为爱而生 “我觉得晚饭还是你自己买比较好，或者我可以帮你点外卖，我总不能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给你送晚餐吧？”郑大千开始讨价还价，“在同事面前你总得给我留个面子吧？” 林子衿不开心地揪起郑大千的脸，“你信不信我曝光你以职务之便占女下属便宜？” “我哪能占到你便宜？”郑大千抓住林子衿的手说，“再说了，曝光就曝光，谁规定同事之间不能谈恋爱了？” “你有没有问过平日里屁颠屁颠跟在你身后的那些小护士们？我要是曝光了她们能在你办公室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 “虽说我向来是众多护士眼中的一棵草，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郑大千放林子衿的手握在手心，“你也挺美的，你是我们科的科花！” “那各让一步，晚餐不要你做了，但台账你还得帮我做！” 成交！开车！ 林子衿踩着地板油开着她的小汽车，一会儿推背，一会儿急刹。副驾上的郑大千差点一屁股卡进座位与中控台之间。 “你是战斗机驾照降级了吗？”郑大千扣紧安全带。 “我就奇了怪了，是不是我们医院眼科技术差？护士小姐姐们都得去看看眼。” “吃醋了？”郑大千嬉皮笑脸地看着林子衿，“不是他们眼睛不好，是实在没得看了，男女比例2比8呀，姐姐！你要是在工地上上班，工人们能砌个庙把你当佛供起来你信不？” 太阳照常升起，又是崭新的一天。 一大早，小张正在办公室里低头喝酸奶。伴随着一阵嗒嗒的高根鞋的声音，一双纤细的腿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那是这个办公室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风景。 小张放下手中的酸奶，缓缓抬头，只见眼前站着一位美女。美女披着一头大波浪，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衫，再配上灰色的包臀裙。 美女正是林子衿。 小张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 “干嘛？不认识我啦？”林子衿问。 “你没看到我正在流鼻血吗？”小张揭开酸奶杯的包装纸，轻轻地添了一口，“今天你这打扮气质不一般啦，是要陪领导去出差吗？” “出什么差？请把你嘴角的酸奶添干净。”林子衿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天气转凉啦，不这么穿要冻死人的。” 小张伸出在舌头添掉了嘴角的酸奶，然后赶紧拿出手机对着林子衿偷拍了一张。只是闪光灯不小心闪了一下，暴露了他的行为。 “你拍我干吗？” 林子衿起身就要去抢手机，正好郑大千出现在办公室门前。林子衿立即收起粗鲁的动作，露出温柔的笑容，“科长早啊！” “早！”郑大千回应了一声又转身走了。 “我来的是最早的，也没人向我问早。”小张默默地打开电脑，打开F盘，打开照片文件夹，再打开一张美女的照片，把它设置为电脑桌面，然后喃喃自语，“今天就换你来陪哥一天吧。” 林子袜先是在办公室里忙碌了一会，又下科室处理了几个问题。临近下班，郑大千也没来他们的办公室里冒个泡。 才几个小时还看到郑大千，林子衿就有点不适应了，心里想，他在忙什么呢？早上冒个头就说一个“早”字再也没出现。 临近下班，林子衿一个人来到了郑大千的科长办公室，随手轻轻地关上了门。 “午饭怎么吃呀？”林子衿问。 郑大千先是一愣，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我好像没答应说要给你做午饭吧？” “我就是问问你午饭怎么吃？”林子衿双手背在身后，慢慢地靠近郑大千，“一起吃食堂？” “可以！”郑大千微微抬头，然后眼睛又注视在电脑屏幕上。 “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林子衿站到了郑大千的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感觉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郑大千回答。 “又开始装了！”林子衿一会摸摸郑大千的眉毛，一会掐掐他的脸蛋，“那天在东山岛，你可是盯着周小兮的PP看了好久呀，我今天的打扮你怎么不流口水？” “不好意思，我才注意到。”郑大千回过头来，“站那边去，让我瞧瞧！” “我偏不！”林子衿害羞地抓起郑大千的脖子使劲摇晃，不给他转身。 “你给我的台账任务太多啦，我又做了一上午才完全一点点，重新分一下好吗？我的好科长，好领导，大千同志，大千哥……” “那你给我亲一下。”郑大千一本正经地提出要求。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此时？此地？”林子衿惊讶地看着郑大千的后脑勺，随即迅速地亲了郑大千的脸颊，“好了！” “这么快？”郑大千愣了一下，“就好像蚊字叮了一下，都没感觉到！” “你说话不算话！”林子衿再次从背后掐住郑大千的脖子，使劲地摇晃着他的脑袋。 “好好，今天你休息不会加班，台账我帮你做。” 晚上郑大千真的留下来帮林子衿做台账，林子衿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喝着奶茶，偶尔帮他复制几张纸。 夜深人静，办公室里依旧灯火通明。两个人一起加班，还没做多少事，就开始唧唧我我缠绵不绝。 突然走道里有开门禁的声音，郑大千就做贼一样赶紧躲到窗帘后边。 来者是小张。 林子衿站在复印机前继续复印材料。 “还在加班啊？”小张惊讶地看着林子衿。 “嗯。”林子衿回答，“我已经连续加班三天了！” “就你一个人加班？”小张又问。 “是呀！” “科长真的没人性！”小张也走到复印机前，“你还有多少？要不要我帮忙？” “还有很多。”林子衿指了指地上有半人高的台账资料。 “这么多啊！”小张惊呼一声，“我来拿个东西，我先撤了！” “嗯，你快回家吧。”林子衿也想着小张赶快闪人。 此时窗帘后面的郑大千焦急如焚，小心脏乱跳，一边听着小张对他的抱怨，一边还要抑制住怒火装着什么都没听见。 本以为小张拿完东西就闪人，可小张天生就是一个八卦男，他刚走到门口又回转过来，“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科长最近恋爱了？” “有吗？有什么特征吗？”林子衿随便敷衍着回答。 “科长一个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只要他哪天心情好，他就会工作特别地认真，然后就会要求我们跟他一样认真，最后就使劲给我们加任务！” “整理台账这是院里的要求，怨不得他吧。”林子衿替郑大千辩护。 “但是他最近真的心情特别好！我今天下班还看到他和一个护士有说有笑的离开！” “此话当真？”林子衿好奇地看着小张。 “当然！”小张一本正经地看着林子衿，“我还听监控室的人说了，说有一天晚上科长和一个护士在地下停车场里动作很暧昧，所有我怀疑他和那个护士正在谈恋爱！” “你好八卦呀！”林子衿扑哧笑出声来。 “千真万确，那护士看科长的眼神都不一般，勾魂！” “那科长什么反应？” “科长没什么反应……”小张一边说一边开始手舞足蹈，“但是！科长越是没反应越说明他是一个情场高手！” “这话怎么讲？” “越是情场高手，越是不轻易动声色……像我这种人只要女生对我笑，我就会立马喜笑颜开手舞足蹈，那只会显得我轻浮且没见过世面……据我判断科长至少和50个护士有染！” “这么多他管理得过来吗？”林子衿故意大声说话，每一句话都字正腔圆，“这畜生挺会伪装啊？平时一本正经的，原来私生活这么乱？” 小张越说越八卦，竟能把1到40病区所有认识的护士都点评了一遍。在小张的眼里，每一个病区至少都有一名护士与郑大千有瓜葛。 郑大千在窗帘背后咬牙切齿，真想剁了小张。可小张还在漫无边际地侃大山。 “子衿，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小张突然深沉地说，“你的男朋友没？” “这个……”林子衿的眼神向窗帘瞥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像还没有，你有合适的人要介绍吗？”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小张这一句很突然。 郑大千在窗帘后面急的直咬牙，几乎就要冲出来了，生怕小张再有什么举动。 “你这是算表白吗？”林子衿紧张的后退几步。 “是的。”小张说，“我最近准备向普外科的小段表白，你从一个女生的角度给我分析一下，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很好啊！”林子衿愣了一下，长吁一口气，感觉自己已经跟不上程序员的跳跃性思维了。 窗帘背后的郑大千也长吁一口气，心想，小张这小伙子还是不错的，之前他八卦我的事情就当着没听到吧，看来今后一定要帮科里这些小伙子找到对象，免得他们惦记着科花林子衿。 聊到兴致高昂的时候，林子衿几乎已经忘了郑大千还在窗帘后边。 第34章 恋爱ing 林子衿手机上的微信一条条闪过，她这才看了一眼时间，小张已经噼里啪啦侃了半个小时了。 林子衿打开微信，全是郑大千发来的，他在微信上催促林子衿快点把小张轰走。 林子衿不好意思地看着小张，一直在暗示他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是小张的话题在护士小段身上根本就停不下来。 林子衿又关掉了电脑，再次暗示小张她要下班了，可小张站在门口，倚在门框上，都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 突然小张的手机亮了一下，林子衿赶紧提醒他，“你有微信。” “哦。”小张这才慢悠悠地打开手机，“科长这么晚发微信给我干吗？科长让我明天去出差，我得回家准备一下行李，我先走了，拜拜……” 小张走后，郑大千如释重负，“这小张，到处败坏我名声！” “你明天是真要让他出差？” “会议是下周，晚点我再发微信给他，就说我记错日期了。”郑大千扑哧笑出声来。 又是一阵安静，打印机、复印机的声响交织在一起。林子衿一边复印资料一边装订，郑大千在电脑前敲打着台账目录。 复印机的声音还在响，键盘的敲打声却停了下来。郑大千的视线转移到了林子衿的着装上，看了好了会还觉得不过瘾，又伸出手摸了一下。 “你干嘛？”林子衿踩了郑大千一脚，“小心我告诉骚扰！” “要不今天加班就到此结束吧？”郑大千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时间来得及的话还能看场电影。” “要是时间来不及呢？” “要是来不及咱们就一起去睡觉吧。”郑大千把睡觉说的如此清新吞俗。 “你好坏呀！”林子衿放下手里的活，往万向轮椅子上一躺，“难道你不该有所付出吗？比如说……” “比如说台账！好吧，从明天起你的任务我全包了。” “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我可没逼你！”林子衿兴奋地从椅子上跳下来，然后拉住郑大千的胳膊就往外走，“走，吃饭去！” 虽然本市的几个大商场已经被他们逛遍了，但今天他们还是愿意再去逛逛，顺便寻找吃货们经常去打卡的美食店。 商场里，林子衿吃完美味的小吃，手握地一团纸巾，一时找不着垃圾筒。郑大千先是走在她的前边，然后故意放慢脚步和她并排，却不敢触碰她的身边。 商场里人多拥挤，很难两个人并排行走。郑大千总是自己把自己挤到了林子衿的身后。到了稍微宽敞的地方，郑大千突然牵住了林子衿的手。林子衿就和触电一般，惊慌地手一抖，那团纸巾掉落。 林子衿以为纸巾掉地上了，准备捡起，转头回看，地上并没有纸巾。那团纸巾正好掉落在郑大千的手心里。然后她看到郑大千尴尬地握紧她的纸巾，再也没好意思再次牵她的手。 吃完饭已经不早了，电影他们就没有去看。 郑大千都没有征询一下林子衿的意见，就把她推上车，载向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哪里啊？”林子衿好奇地看着窗外，“你不会是要做传说中的网约车司机吧？” 新城的道路越来越宽敞，在众多高楼之间，有一片低矮的花园洋房。郑大千的车直接开了进去，车牌自动识别。 “车牌都自动识别了，你住这里？”林子衿问。 “其实我很少来这的。” 郑大千拿出钥匙递给林子衿，“眼熟吗？” “噢……我不要，别想骗我给你打扫卫生。”林子衿跟着郑大千走进房间。 当房间灯光打开的那一瞬间，林子衿就像来到了童话城堡里，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奔跑，“这房子真的好大呀！” 郑大千说这套房他也没住过几次，因为这套房了缺少个女主人。 整个房了的装修都是郑大千亲自设计的。他充分发挥了他本专业的特长，装修出市面上独一无二的风格。大到家具、沙发、墙纸、吊顶，小到水杯、拖鞋，甚至是桌上的摆件，每一种风格，每一样东西都是林子衿所喜欢的。 当林子衿走到书房里的时候，她惊呆了。书房的一面墙上复原了郑大千当年的毕业设计的作品——一面魔方墙——一面林子衿的肖像。 林子衿即惊讶又感动，那种心情无语言表。 除此之外，书橱里还陈列着郑大千和林子衿大学时代共同签上名子的书本，一些被折叠过的字条，一起去南京的火车票，林子衿的发卡，一本《在西沙等你》，一部老掉牙的诺基亚手机，还有那台被郑大千拆坏过的笔记本电脑…… 除此之外，还有一本相册全是林子衿的照片，其中有好多照片都是林子衿从未见过的。 “我终于明白你在东山岛为什么非要把这幢房子的钥匙送给我，因为这里边全是你要向我表白的感情。” 林子衿洗完澡说没有睡衣，郑大千递给他一件V字领的T恤，“将就穿吧，我们男生都没有睡衣的。” 林子衿穿上郑大千的T恤，就好像是穿着一件裙子似的，整个人都被罩了进去。 她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看了看，总感觉这个V字领穿在她的身上V字的底端太低了，都有点遮挡不住的感觉。她思考了片刻，又把V字领T恤倒过来穿，V字口在后背张开，硬是把V字领T恤穿成了露背装。 郑大千看了哈哈大笑，一直嘲笑她把衣服穿倒了。林子衿白了他一眼，“我故意的，这都看不出来吗？” “哈哈哈……穿倒了还不承认！” 长夜安眠，一生一世，相拥而睡。 林子衿轻轻地捏着郑大千的鼻子问他，“你为什么会选择留在这座城市？” “一个人，一座城；不知道是恋上了这座城，还是爱上了这个人！” “这很符合你大学时代的文艺味道，但愿我们在生活的世俗之中还能保持一颗文艺的心。”林子衿微微一笑，又把郑大千的臂膀枕在头下。 “我比较想知道的是，你大学时代为什么难以接近？一副高冷的样子。”郑大千生怕自己对林子衿了解的还不够。 “可是还是被你接近到了呀！”林子衿说，“我觉得可能是因为那时候的我比较矜持吧。” “那你现在怎么不矜持了？” “瞎说，我哪里不矜持了？” “不过我都喜欢！” 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完全没有困意。突然间林子衿的电话响了。 “现在搞推销的人越来越没有公德心了，这大半夜的。”林子衿拿起电话，吓的一声冷汗，“嘘！是我妈，我忘记请假了？” “你还在加班吗？”林妈问。 “刚刚结束！” “那早点回来，路上小心，你不回来我都睡不安心！” 嘟嘟，林妈挂断了电话。 “怎么办？”林子衿问。 “你就说出差了呀，或者说去同事家了呀！”郑大千急成一团。 “我都没机会编理由，唉，撒谎太难了！”林子衿生气地把枕头往地上一扔，“现在就送我回家！” 送林子衿回家的路上，郑大千有些不舍，就好像故意把车开的很慢似的。 路边一个男生骑着电动自行车，后面一位女生把他的腰抱的紧紧的。 郑大千看着这男生，思绪一下子回到了自己的大学时代。那美好的青春年华里，时光慢慢挥霍，爱情甜蜜美好。不用去考虑工作的好坏，不用去计较工资的多少，没有人生责任，没有工作压力，一切更无关乎金钱。 那样的花样年华里，林子衿也曾坐在他的单车上，那个时候只有青春和快乐。 等红灯的时候，那辆电动自行车也赶上了。郑大千再次看着那个骑电动车的男生和女生，试图从他们的脸上看到青春中的幸福与笑容。 “子衿，你看骑电动车那个男生，是不是段乔？”郑大千突然惊呼。 “在哪呢？好像是。”林子衿把眼睛紧贴着窗户，“他后边还坐着一个女生，是不是周小兮？” 绿灯亮了，后边的车辆按着喇叭催促。 汽车渐渐甩开了那辆电动自行车。郑大千从后视镜里继续张望，“那个女生又不是太像周小兮，这段乔今天干嘛呢？学王校长啊？” “估计也不是周小兮。”林子衿摇上车窗，“我们走吧，别靠近了。” 没走多远，道路开始拥堵起来。搞不懂这么晚了路上还有这么多人在干嘛。 那辆电动车麻利地在人群中穿梭，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他们的前方。 路上行人越来越多，车辆也越来越多。有些女生头上戴着发亮的兔耳朵，有的人手中还举着荧光棒。 “今天是什么日子？”郑大千问林子衿。 林子衿摇摇头，看着窗外，看到不远处的荧光标语上写着“五月天”三个字。 “难道今天是五月天的演唱会？”林子衿突然端坐起身，“靠，五月天的演唱会你让我加班！” “那我们现在买票还来得及吗？”郑大千赶紧以最大的诚意表示慰问。 “这个时间是散场了吧，难怪路上这么堵！”林子衿摇下车窗，试图捕捉着现场的氛围，听着路边的人大声唱歌： “Love! love!恋爱ing happy ing，心情就像是坐上一台喷射机……” “只因我为爱而生，只因为我为爱而生，我来到这个世界……” 第35章 偏偏喜欢你 林子衿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哼唱起来，“让盛夏去贪玩，把残酷的未来，狂放到光年外……” 而郑大千却还在附和着收音机里的老歌，“为何你的嘴里总是那一句，为何我的心不会死，明白到爱失去一切都不对，我又为何偏偏喜欢你……” 相比段乔也是刚刚看完五月天的演唱会，好很有先见之明地骑着电动车跑掉了，而郑大千的车却堵在人群中一动不动。 林子衿摇上车窗，打开手机音乐连着车载蓝牙，一边听着五月天的歌，一边耐心地等待。 “记得上一次看演唱会还是大学的时候，有三年了吧，陈奕迅的演唱会，当时他的歌怎么听都觉得伤感，就好像即将要分手永别似的。”林子衿说，“但是当时我看到你特别兴奋，你当时都没有听清楚我和你说了些什么……” “你真当我傻瓜呀？”郑大千微微一笑，“当时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当时问我会不会像歌词里唱的那样，某一天见面说了一句‘好久不见’，当时我真的不敢回答，我当时很害怕你伤感的样子，害怕你会说出类似于分手这样的话，所以我只能装着没听见。” “你真的很有情商。” “那不是有情商，那是大智若愚，那是装疯卖傻。”郑大千一声叹息，揉了揉眼睛，“往事不堪回首，你几乎快要把我给讲哭了！” 就在此时，林妈的微信发来，问林子衿到哪了。 林子衿对着窗外拍了一段视频，告诉妈妈堵车了。 林妈说，每天的时间都浪费在上下班的路上了，她叮嘱林子衿路上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就住酒店，费用她来报销。 有了林妈的上方宝剑，郑大千开着车果断掉头，左闪右退，载着林子衿重新回到了他的花园洋房里。 到达小区已经是半夜时分了，车牌自动识别系统关闭，小区保安很负责地让郑大千手工登记，说是为了安全。 郑大千登记完之后，小区保安微笑着看着他，还向他举起大拇指。 “保安什么意思？”郑大千问林子衿。 林子衿摇摇头。但是她听见了保安在小声地自言自语，“厉害，有钱就是好，这么快又带一个美女回来。” 时间太短，觉根本不够睡。林子衿还在睡梦中的时候，郑大千已经悄悄地起床了。他先是熨烫好林子衿的衣服，然后又做好了早餐。 一切准备就绪，郑大千坐在椅子上发愣，他总觉得昨晚忘记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给林子衿买衣服。不然今天同事们看到林子衿的衣服没有换,肯定就知道她昨晚没回家，进而会产生一些遐想。 特别是小张，他总是会捕风捉影。搞不懂他一个男生怎么那么八卦，他单身不是没有理由的。 想到这，郑大千又静悄悄地走进衣帽间，把里边所有的衣服都找了出来。因为这套房子本身就是准备送给林子衿的，所以衣帽间里根本就没有几件衣服。 终于找到一件打扫卫生用的格式衬衫，郑大千竟然喜出望外。都说程序员钟情于格子衬衫，所以这一件林子衿也一定可以穿上。 然后郑大千又蹑手蹑脚地把林子衿的衬衫拿过来，与自己的格式衬衫比对一下，这完全就是A4纸与A5纸的区别。 林子衿醒来，穿上平整的衣服，吃着美味的早餐，她哪知道就在一个小时之前郑大千为她做了多少的准备工作。 上班的路上，林子衿还在打着哈气，郑大千一边开车一边注视着路边的商店，“有商场这么早开门的吗？” “商场不到9点都不开门吧，你要干吗？”林子衿问。 郑大千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与想法，林子衿却不以为然，“你有什么好心虚的？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谁敢问！” “人家嘴上不问，但心里会想啊！”郑大千继续向路边张望，“超市应该开门了吧，你要是不嫌弃咱们去超市捡一件T恤吧。” “不去！”林子衿果断地拒绝了，“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就是没回家怎么了！” 林子衿虽然说自己不在意，但还是一直催促郑大千快点，生怕来迟了会被众人的目光所聚焦。 已经过了上班的时间，办公室里就来了小张一人。 “你怎么在这？”小张看到林子衿惊讶地问。 “我不在这在哪啊？”林子衿躺在椅子上一直在打哈气。 小张说关切地问：“昨晚没睡好？” 林子衿故意说：“是呀，加班，在办公室里躺了一夜，你没发现我衣服都没换吗？” 小张这才把目光注意到林子衿的衣服上，“好像真没发现，你这穿着挺好看的。” “科长对你真的是太残忍，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小张继续说，“科长昨晚还发微信说让我今天去出差开会，今早我什么都准备好了，他又说他把时间记错了，出差取消，把我给气的！” “呵呵！”林子衿尴尬地笑不出声来。 “你还不回家？你不会今天还要继续加班一天吧？”小张问。 “什么意思？” “今天周末你还来加班啊！”小张看着林子衿那疑惑的眼神，继续补充，“我是来值班的！” “啊？难怪到现在其他人还没来？”林子衿匆匆忙忙地离开。走到门口又回头拿钥匙，再走到门口又回头拿包，整个人就像机房里的网线，错乱不堪。 林子衿路过郑大千的办公室停下了脚步，她想一脚踹开门骂他一句“傻子”，想想隔壁还坐着八卦的小张，就轻轻地推开门，“嘘……”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林子衿小声地问郑大千。 “什么日子？”郑大千也跟着神神秘秘。 “今天是星期六啊！” 两个人相视一眼，然后捂住嘴巴笑的根本停不下来。 待表情稍微平复了之后，两人偷偷地离开办公室，蹑手蹑脚地逃出走廊。到达安全地带之后，两人再一次忍不住笑出声来。 郑大千说，林子衿第一次坐他车的时候，遇到大雨堵车，那天他们在相亲，是缘分让他们再次相遇。 昨晚他们第二次堵在路上，这也是老天的安排，所以他觉得他俩之间有关系应该可以再住前推进一步。 今天，郑大千非要说去见见未来的丈母娘。 林子衿不肯，她觉得郑大千的理由好牵强，“如果再有第三次堵车，我们是不是就要生娃了？” “还没有，你跳过了很多步骤！”郑大千说。 林子衿拗不过郑大千，只得豁出去带他回去，反正林妈在广场舞上也见过他了，又不是第一次见面。 这次和上次除了身份不一样，其他都一样。 一直到了林子衿的家门口，郑大千又打起了退堂鼓，“我是不是来的有点突然了？我还是不进去了吧？” “来都来了，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不就是空着手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家人不介意的！” “对，我忘了买礼物了！”郑大千双手往大腿上一拍，然后转头就走，“谢谢提醒！” 郑大千比兔子溜的还快，林子衿在后面喊都喊不住。 超市里，郑大千这个要买，那个也要买，专挑选包装盒好看的物品。林子衿跟在手推车后面一会把这个补品拿出来，一会把那盒酒放回货架。 “买东西不是像你这样买的！”林子衿又好气又好笑，“你忘啦？三个月前我把你撞伤那次，医院里的那些护士送你一大堆废品你不记得啦？” “但是送人不都是这么送的吗？”郑大千很疑惑。 “我们是自己人，自己人不能坑自己人！”林子衿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住院那次堆满半间屋的礼品呢？我们从中挑几件不就行了？” “啊？这样也行啊？”郑大千惊讶地看着林子衿，“早扔了！” 买好了礼物，郑大千再次忐忑地来到林子衿的家门口。这回他的双手提满了值钱货。 “这不是帮我调音乐的小郑嘛，来来，快里边坐。”林妈看到郑大千先是一愣，随即赶紧去切果盘。 “我让你不买东西你偏要买，你看见了吗？我妈看都没看你手里的东西，她就没注意到！” 林子衿随即跟着妈妈到厨房洗水果，顺便看看妈妈的反应。 林子衿偷偷问妈，“妈，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把他给带回家了呀？” “不用问。” “你怎么也不问问他在那个单位，做什么呀？” “不是商城经理吗？商场开业还在小区广场搞抽奖，我去香港的旅游券就是那次抽到的。” 林妈说完随即回头看了看郑大千，“小郑啊，你送的香港旅游券真不错，还有抽奖机会不？子衿她姨妈听说了也想抽一张。” “妈，抽奖是想抽几等奖就能抽到几等奖的吗？”林子衿赶紧打住。 “这个，这个是可以想抽几等奖就抽几等奖的。”郑大千紧张地从沙发上端坐起身，和第一次与林妈见面形成很大的反差，“阿姨，您这次是想要抽什么地方的旅游券？” “地方还可以选啊？”林妈双手一拍，“太好了，让我想两天！” 第36章 用心良苦 不一会林爸也回来了，林爸刚进门首先看到的是门边上一堆礼物，“孩子她妈，我跟你讲多少次了，不要总是贪图小便宜，你总是喜欢买这些促销打折货……咦？还有五粮液，孩子她妈，你今天真舍得啊！” “咦？家里来客人啦？难怪买酒！” “爸，这是郑大千，这些礼物是郑大千送的。”林子衿赶紧解释。 “叔叔好！” “小伙子不错，来就来呗，带什么东西，都是值钱货，不必要！”林爸瞬间改口。 午饭是林妈亲自做的大餐，餐桌上林妈并没有问东问西，避免了很多尴尬。到是林爸一个劲地劝酒，“现在的年轻人都不会喝酒了，不喝酒怎么谈业务？工作都是在酒桌上谈下来的。” “爸，你已经过时了，我在医院里医生基本滴酒不沾。”林子衿打了个圆场。 “谁说的，你们医院那个什么科主任的，二斤的量，包括你们王副院长，也有一斤的量……” 郑大千实在推脱不过，就和林爸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林爸反正是在自己家，喝多了可以倒头就睡，所以不用顾及形象，喝着还哼着小曲。 “啊哈，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夜不流泪……” 林爸哼的虽然是老歌，但每一首都是经典，现在听起来依然好听。 可是郑大千既要陪林爸喝酒，还要顾及自己的形象。热了没有解衣扣，嘴里不舒服也不好意思夹菜过过嘴，头晕了要装作镇静，迷迷糊糊之中还要时刻准备着去接话。 小杯来来去去一番之后，林爸觉得不过瘾，非要换大杯。林子衿和林妈怎么劝都劝不住。 两个人已经喝了一斤半的酒，林子衿夺过酒瓶，“不能再喝了，酒不再多，喝好就行。” 林爸赶紧夺了过来，“这瓶喝完就是喝好了，留着半瓶干吗？留着养鱼啊，酒是粮食做的。” 最终两瓶白酒喝的一滴不剩，郑大千脸色微红，但依然正经端坐。到是林爸已经晕站立困难，左摇右晃，却依旧不肯离开休息。 林爸喝醉了之后，说话依然很有条理，一直在跟郑大千讲人生大道理，“小郑啦，年轻人一定要追求上进，眼界要高，视野要宽，不要被身边的一些小恩小惠迷惑了双眼，子衿从小我就这样教育她……” “我们从小就对子衿要求很高，希望她能考上名校，希望她能出人头地，先不管学习成绩怎以样，至少不能跟个小混混跑了吧…… “高中的时候，我经常看到学校里的那帮混小子往子衿书包里塞情书，我特意严重警告过几个混小子，杀鸡儆猴……我一直告诫子衿学生期间不能谈爱恋，她严格执行了，大学期间也不例外……” 林子衿在一边都听不下去了，拉着郑大千让他先离开。郑大千不敢走，连去卫生间都不敢。 接着林爸又和林子衿讲一些关于医院里可能会发生的人事变动问题，他提醒林子衿只管埋头做事，安安稳稳就好，不要出头，不要站队。 林爸终于去休息了，郑大千已经紧张的完全清醒了。他好奇地问林子衿，“叔叔是做什么工作的？好严肃啊！” “卫健委，咱们医院的主管部门。”林子衿说，“没准哪一天开会你们还能碰面呢。” “那叔叔阿姨知道我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某商场的经理，还会定期走进小区发传单搞抽奖的那种，满大街随找的经理。”林子衿抿起嘴唇似笑非笑，“这还不怪你自己，想套近乎非要搞什么抽奖！” 下午时分，林爸还在睡觉，林妈在网购，林子衿在玩手机，郑大千想告辞可根本不敢说出口。 过了好一会，林妈又在厨房里忙活了，她在包饺子。林妈说她已经喊了林子衿的姨妈今晚来吃饭。 “姨妈来了你就请人家吃水饺啊？”林子衿走进厨房问林妈。 “你这就不懂了，吃水饺寓意重逢、团圆。”林妈一面包饺子一边说。 “和谁团圆？”林子衿问。 “寓意团圆，不一定非要有人团圆，寓意懂否？”林妈继续跟林子衿解释，“你给我带个女婿回来，这不叫团圆？” 傍晚姨妈到来。姨妈看到郑大千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干儿了，熟悉的不得了。包括郑大千的父母是干什么的，老家是哪的，现在工资多少，有几套房，统统知道，统统告诉了林妈。 姨妈地林妈说，“小郑这小伙子不错的，年轻有为，是我们医院计算机中心的科长，追求的他的小护士可多了，你们可得抓紧啊！” 林妈听了她姐姐的话之后先是一愣，随即停下手中的活，认真地看着郑大千，“小郑，你不是新开业的那家商场的经理吗？那还能抽奖吗？” “什么抽奖？”姨妈疑惑地看着大家。 然后林子衿把林妈中奖去香港游的事情说了一遍。 姨妈大吃一惊，嫌弃地看着林妈，“姐啊，我怎么说你哦，那旅游券肯定是小郑买来送你的呀？” “啊？太浪费了太浪费了……”林妈赶紧去房间拿钱包，“小郑啊，多少钱阿姨给你。” “说起小郑这个事情可有得说了哦……”姨妈说出了好多大家都不知道的真相。 林子衿大四的时候因为心梗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因为怕爸妈担心，直到出院了才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但是林子衿的姨妈在她进入导管室做DSA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当时林子衿还在昏睡中，姨妈的电话打来，是周小兮接的。周小兮撒了一个谎，说林子衿忘了带手机了。挂掉电话之后，周小兮又怕林子衿看到亲人的电话会忍不住大哭，就偷偷地删掉了林子衿手机中姨妈的通话记录。 但是事后周小兮却用自己的手机给林子衿的姨妈回了电话，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姨妈，包括郑大千的故事，因为周小兮生怕会产生遗憾。 电话里，周小兮说她会随时会向姨妈汇报病情，并一再强调林子衿不想让爸妈担心，也一再强调不能让林子衿伤心大哭情绪波动而影响病情。所以至始至终，姨妈都向林子衿的父母保密着，并且在林子衿睡着了的时候，姨妈来看了好多回。 姨妈说当时她也被吓坏了，她怕林妈林爸承受不了，所以都不敢向他们提半个字。当她千里迢迢来到陌生的城市，看到林子衿病情稳定，并逐步恢复的时候，她才稍微安心。 为了不让林爸林妈担心，为了不让林子衿担心，所以这件事至始至终只有周小兮和姨妈知道。 姨妈还说，当她在第一人民医院食堂上班，第一次看到郑大千工牌的时候，她就深深地记住了他。因为周小兮告诉过姨妈，那是林子衿一直牵挂的前男友。 姨妈给别人打菜都是抖两勺，给郑大千打菜都是使劲地压实。 所以姨妈一直想再牵一次红线，让有情人不留遗憾。 说到这，姨妈向郑大千挤挤眼，“小郑啊，你得感谢我给你安排的那次相亲。” “我表示，那次相亲我也是不知情的，我和姨妈绝对没有串通！”郑大千赶紧举手说明。 林子衿突然想起那次姨妈安排她和郑大千在“某娘水饺”相亲的场面。当时她还不解姨妈为什么非要挑这个地方。 原来在姨妈和妈妈的眼里，水饺寓意着“团圆”。 林子衿不由地心生感激，“谢谢你，姨妈！” “子衿，小郑，你们俩以后不要点外卖了，不健康！”姨妈微笑着看着他们，“以后去食堂，我给你们多打一点。” 后来只要是周末，林妈就会要求林子衿把郑大千喊来吃饭。每次林子衿都提醒郑大千不要买礼品，但是郑大千从来不空手。 这就导致郑大千经常在林子衿家看到上周和上上周甚至更久之前送的礼品。 “小郑啊，下次一定一定不会带东西来了，搞的阿姨请你吃顿饭就好像要图你送礼似的。”林妈终于受不了墙角的那一堆礼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给你姨妈，这个小郑你带回去，这个挺贵的，看看能不能退了……” 然而下一次郑大千再来的时候，送给林妈的礼物又换成了玉镯、吊坠，送给林爸礼物换成了苹果手表、智能音响。 “小郑啊，你这点工资哪够这样花的呀，要省钱过日子的，不能做月光族的呀！”林妈比谁都焦急。 再后来，林妈都不敢轻易叫郑大千来家里吃饭了。 郑大千一再表示，他也是见过家长的人了，应该主动去丈母娘家吃饭，但是林子衿总是找借口拒绝，“我妈不在家，我妈出去旅游了，我爸今天在家发火呢，我爸今天酒瘾上来了，我爸今天要上思想教育课了……” 之后的日子里，郑大千再想让林子衿晚上不回家，她死活也不答应。 林子衿说：“你非要主动到我们家亮明身份，现在好了，只要我晚上不回去，我爸肯定怀疑我是和你在一起；现在哪怕我回家晚一点都会被催促，就差被安装定位全程监督了……用一个成语来形容，你这叫什么？” “这叫作茧自缚。”郑大千回答。 “很对！” 第37章 倩女幽魂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找痴痴梦幻中心爱，路随人茫茫；人生是，美梦与热望，梦里依稀，依稀有泪光，何从何去，去觅我心中方向，风仿佛在梦中轻叹，路和人茫茫……” 郑大千在办公室里哼着这首老掉牙的歌曲，感觉他听歌的品味和林爸是一个时代的。 一个电话打来，打断了郑大千的洋洋得意，是院部通知所有的中层干部开会。 果然不出林爸所料，最近医院里真的发生了一些大的人事变动。院部级别的变动就不说了，反正和他们计算机中心的这些小罗罗们扯不上关系。 唯一和他们有关的是医院从外院挖来一名体检中心的新主任。新主任刚上任就要打造全新的体检中心，并要求计算机中心调研一下，准备着手换个功能先进一点的体检软件。 郑大千让林子衿去体检中心对接一下，听听他们的新需求。 林子衿还没有见到体检中心的新主任，就已经听到了他们科的护士们在议论他。 新来的主任姓赵，本院高薪引进人才，本博连读毕业，发表SCI论文多篇，三十出头的样子，一看就是年经有为。 最重要的情报是，据说赵主任未婚。这让医院的那些单身护士们沸腾了好久，尤其是体检中心的那些护士们，天然地产生了一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自信。 林子衿听完了体检中心工作人员对新体检软件的需求之后，还想找赵主任聊聊，听听主任的新想法。但是赵主任很忙，也很难约啊，打了电话之后又等了好久，才见到赵主任匆忙的身影。 在赵主任的办公室里，林子衿摊开本子开始记录。刚聊上一句，林子衿就觉得这个赵主任很眼熟。细想一下，赵主任就是当初林子衿住院的床位医生。 林子衿激动无比，先是一番寒暄，然后开始自我介绍，最后一直在说感谢。 “抱歉！”赵主任一脸闷圈地看着林子衿，“你说的那家医院就是我做规范化培训的那家医院，那家医院病人量很大，我根本记不住太多的病人信息，所以我不记得看过你的病……” 林子衿一直在找相关有效的提示信息，最后说到被医生送红包的事情，赵主任才有所印象。 “噢……我想起来了！”赵主任双手拍着大腿，表示出对自己记忆力的痛斥，“你说起这件事我就有印象了，你的姐姐，是叫小周吧，我后来遇到过她，她后来在我们医院推荐医疗软件，当时为了避险我就没和她多说话……” 林子衿把赵主任的故事和郑大千说了一遍，郑大千明显是有些嫉妒，“遇到你的恩人激动不？我看你比那些护士还激动，下次改为老蒋去对接体检系统！” “你不用这么酸，我恩人根本就不记得我，他只记得周小兮！” “要不你把这个重要的情报告诉周小兮？没准她还能收获一份爱情呢！”郑大千句句带着酸意。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吃醋了？” “没有！” “我本周末打算去外地玩一玩，晚上可以不回家的呦。”林子衿把双手背在身偷偷地笑，“既然某人不肯说实话，那我还是在家里宅两天吧！” “等一下！”郑大千突然从背后抱住林子衿抱，“你想听什么实话？” 没等林子衿开口，郑大千的嘴就堵住了林子衿的嘴。一阵激烈正在进行中，办公室里的电话像鞭炮一样突然响起。 是体检中心赵主任的电话，赵主任邀请郑大千和计算机中心的全体人员吃饭。 事情还没开始做，感谢宴就先来了。 这个赵主任果然不是等闲之辈，要智商有智商，要能力有能力，关键还很有情商。 饭桌上，赵主任说很感谢计算机中心为体检中心所做的工作，希望能够尽快走程序，争取早日上线体检系统。 饭桌上的闲聊之余，赵主任再次提到了周小兮。他对林子衿说：“你姐姐是个好女生，在你生病住院的时候，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照顾你，很真的很善良也很有爱心……” “你还有一个姐姐？”老蒋小声地问林子衿。 “我姑姑家的。” 赵主任继续说她后来遇到周小兮的感受。他说周小兮虽然没能在工作上与之前的医院有所合作，但是她工作真的很认真，也非常有礼貌，并没有因为合作失败而有所气馁。 同时赵主任说他也能够感受到周小兮是一个非常独立而有能力的女生，他说他非常欣赏这样的女生。 这个时候，郑大千偷偷发微信给林子衿：你再不把周小兮的微信名片推送给赵主任就是你的不对了。 林子衿还没来得及回复微信，老蒋就开着玩笑问她：“你这个姐姐有男朋友没？” “还没有。” “那介不介意我去试试？” 听老蒋这么一说，赵主任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开始谈笑风生，“蒋工的思维跳跃性很大啊，连没见过的女生都想预定？说真的，我很喜欢计算机中心的氛围，都是年轻人，年轻人该工作工作，该玩玩，不像医生，太严肃了！” 接着大家又聊到了前几天的五月天演唱会，赵主任说这才是年轻人唱的歌。 郑大千说有些老歌还是挺经典的，现在听听也很好听。 赵主任说：“一代人一代歌。” 饭后赵主任又提议一起去KTV，郑大千迟疑了一下。但是其他人都非常赞同，郑大千也只好前往。 在KTV里，平时就喜欢在办公室里哼歌的郑大千此时一首歌也不敢唱。林子衿特意为他点了一首《倩女幽魂》还被他切了。 郑大千感慨道：“一代人，一代歌！哥老啦！” 不久之后，医院就启动了新体检软件的招标工作。郑大千、林子衿、老蒋、赵主任四人花了一星期的时间才把招标的参数要求给确定下来。随即开始挂网招标。 赵主任开心地对郑大千说：“你们计算机中心的工作效率就是高！”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郑大千决定亲自参加这次体检软件的评标工作。 本次体检软件采购预算80万元，采购方式为竞争性磋商，一共收到8家公司的投标文件。 来到招投标中心，郑大千上交了手机，然后就全身心地投入到本次评标工作中来，为新体检软件把关，也为赵主任把关。 郑大千和招标代理首先对各投标单位的标书进行商务部分的资格审查。在对投标代理人身份证复印件进行审查的过程中，郑大千看到了周小兮的名子。他先是吃了一惊，但随即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资格审查过后，各评委们又参照评分标准对各投标文件进行综合评分。郑大千对周小兮所代表的“见贤思齐”软件公司的标书看的格外仔细。不管是技术差数要求，还是公司业绩的案例，都明显好于其他几家公司。 但是在其他评委的眼中，另外几家公司实力也并不差。综合评分过后，有三家得分咬的非常紧，其中就有见贤思齐软件公司。 本项目预算80万元，一般各公司的第一轮报价都是虚的，都紧贴着80万这个预算线适当下浮一两万。 第二轮报价开始，各公司之间的争夺明显激烈了许多。特别是分咬得特别紧的三家，每一家都有一种势在必得的勇气。所以价格分也同样很重要。 轮到周小兮进评标室报价的时候，郑大千比任何人都紧张。因为此时的周小兮并不知道各家公司综合评分的分值，而郑大千已经在心里帮她算好了到底报价多少才能稳妥中标。 郑大千不敢抬头，周小兮也没有刻意地看他。时间紧张，心跳加速。 第二轮报价之后，几家公司的价格并没有下浮太多，总分依然咬的很紧。但是具体排名是什么样一个情况，郑大千没敢算。 就在这焦灼之时，评委组长发话了，他说为了保障招标方的利益最大化，有必要进行第三轮报价，并且第三轮为最终报价。 各投标人再次进入投标室，评委组长开始一家家谈判磋商，要求降价。一番磋商之后，有的人经不起心理战选择了大幅度降价，但有的公司比较傲气，坚持不降价。 轮到周小兮进行第三轮报价的时候，她似乎已经做好必胜的准备。评委组长还没开始磋商，她直接说出两个字，“我降！” 最终周小兮所代表的见贤思齐软件公司为第一中标人，中标价是60万元。 郑大千终于松了一口气。待她拿到手机走出评标室的时候，周小兮却不见了，连说一句“恭喜”的机会都没给。 为了避嫌，郑大千并未在招标中心区域给周小兮打电话。他一个人来到马路边，准备打车回家。 晚高峰的的士不好打，网约车也叫不到。就在这时，一辆红色的mini停在了他的身边。车窗摇下，是周小兮。 “上车，去庆祝一下！”周小兮对郑大千说。 “你难得来一次，你是客人，我来请！” “今天别和我抢，我中标了，我开心！”周小兮格外开心，“今后我们就要长期合作经常见面啦，祝我们合作愉快！” 郑大千和周小兮到达饭店的时候林子衿已经坐在那点餐了。 “你怎么知道周小兮来了？”郑大千惊讶地看着林子衿，“都不给我和你闺蜜单独相处的机会。” “我和子衿下午就约好了。”周小兮说：“上次在东山岛我就说过，我们会很快见面的！” 郑大千顺势把手搭到林子衿的肩膀，对周小兮说：“林姑娘，即将成为我的太太！” “滚！”林子衿瞥了郑大千一眼，“领导不要总想着占下属便宜！” 在一边点菜的服务员看到此景，用鄙视的眼神看了郑大千一眼，然后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小声嘀咕，“我最看不起这种所谓的小领导，有点小权利就想潜规则，恶心！” 第38章 一生何求 对于医院来说，一般小金额的合同都是直接邮寄签订的，像这种60万的体检软件合同，周小兮亲自带过来面签已经很表示诚意了。但是作为见贤思齐软件公司的老板，段乔非要亲自来医院签约，并提出要搞一个隆重的签约仪式了。 郑大千把见贤思齐软件签约的想法告诉院长的时候，院长直接手一挥，“60万的合同完全可以由科长签约，这种合同医院一年上百份，你都拿过来让我签，还搞什么签约仪式，那我就不要上班了，专门签合同算了！” 郑大千被院长一阵数落，灰头土脸地返回办公室，心想这个段乔真是爱显摆。他还没有走到他的办公室，就已经听到段乔的声音了。 信息科的会议室里，段乔和林子衿聊着天。郑大千在门口干咳几声，段乔立即打开桌上一大摞的标书，开始和林子衿详细探讨起来。 “这点小事不用老板亲自来的。”郑大千走了进去，“让周小兮来接洽就可以了。” “郑科长不会惦记着我们小兮吧？”段乔似笑非笑地看着郑大千。 “就怕你舍不得呀！” “开个玩笑，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合作，为了表示诚意我必须亲自来呀。”段乔收起了他的笑容，却只字都未提签约的事情。其实他只是想找个借口来医院看看林子衿而已。 因为这个不大不小的体检软件，段乔和周小兮轮番来医院。他俩都已经在医院活动一周了，实施工程师还没到。 段乔说这叫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实际上兵未到，草也未到，他这一周里除了在计算机中心瞎晃悠，就是找机会请这个吃饭请那个吃饭，统统被拒绝。 到是周小兮很受信息科的男同事们欢迎，她天天都有约，不是饭局就是电影。 郑大千一直对段乔说，你公司业务繁忙，没什么大事就不要来了。可是段乔却说他打算把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体检系统打造成一个样板，他说他已经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了。 “既然你已决定打造样板，那你必须得深居一线，对系统上线的各个环节都要了如指掌！”郑大千说，“我相信你一定会用心的。” “必须的。”段乔对着林子衿傻傻一笑，林子衿头一低跟着郑大千一起离开了。 当天，计算机中心和体检中心就进行了一次需求分析研讨会。会议从下午三点一直开到六点，丝毫没有要结束的迹象。段乔坐在会议室里根本就听不懂，但是一直装着自己很懂。 每当遇到赵主任提问的环节，段乔就说：“这个让我们的工程师来解释一下吧……这个让我们的销售来解释一直吧。” 赵主任是专业技术人员出生，按照他的理解，一个科室的主任不仅要有管理能务，同时也应该地专业技术方面有过人之处。对于段乔这种甩锅行为，他很是不解，“你这个也不懂，那个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老板的？” “这个……”段乔一时语塞。 到是周小兮给出一个解围的说法，“赵主任您别生气，您是知识分子您有所不知，现在外边的老板不一定要懂专业的知识，说白了他们就和地产开发商一样，只管投钱赚钱，至于这房子怎么设计的，为什么要这么盖，他们一点也不懂，也不关心。” “你这么解释我就懂了，这就和养猪的不会杀猪是一个道理。”赵主任对周小兮频频点头，“还是小周懂的多，会卖软件还懂软件！” “赵主任，您这比喻不是太恰当呢。”周小兮尴尬地看着段乔。这种感觉不是被夸赞之后的窃喜，而是抢了风头之后的忧虑。 “我的比喻可能太肤浅，但是道理是这个道理。”赵主任继续说，“段总，你别介意啊。” “不介意，不介意，我不光养猪，我也正在学习杀猪……” 会议已经开到了六点半，段乔已经有点坐不住了。他一会直起腰板，一会儿躺在椅子上，不时地拿出手机打开锁屏，再打开再锁屏。 林子衿印象中的段乔是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学霸，他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如今的他回家继承了家业之后，他所做的一切似乎越来越背离他当初的梦想。不知道这是一种妥协还是一种成熟的表现。 回想郑大千，一个土木专业的都改行IT了，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妥协。 会议一直开到七点，赵主任还有很多的问题要询问，但是段乔已经完全坐不住了，“工作的事情慢慢来，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大家一起去吃个便饭？我来安排……” “哦，已经七点啦。”赵主任这才想起看一看时间，“段总，医院有医院的规定，不能和供应商有工作之外的特殊往来，这饭就免了……” 被赵主任这么一提醒，与会的院方人员都提出自行解决晚饭。段乔艰难地熬等了一个下午，结果连吃饭的人都没约到。 最终十几个人的晚餐变成了段乔和周小兮两个人的便饭。餐厅很安静，环境很优雅，坐在靠窗玻璃的位置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这样的二人晚餐，无论从氛围还是环境都像是两个人的约会。 周小兮第一次对段乔吐露出她想辞职的念头，段乔只是“哦”了一声，也没有问她想辞职的原因。然后周小兮就开始一直喝酒，一杯又一杯。段乔也陪着她一起喝酒，一杯又一杯。 周小兮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段乔扑哧一笑，然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随后两个人小声地唱了起来，“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玫瑰的红，容易受伤的梦，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又落空……” 歌词大意出于张爱玲小说《红玫瑰与白玫瑰》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致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粘在衣服上的一粒饭粒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酒过三巡，两人话没说多少，净是傻笑。待到段乔的红酒滴落到他那白色的衬衫上的时候，他惊喜地说道：“这是我心头的朱砂痣！” “这明明就是一抹蚊子血迹般平庸。”周小兮抽出一张湿纸巾，根本不给段乔反抗的机地，挤到他的座椅上擦拭着他的白衬衫。 这一刻，两个人的距离只有一厘米，段乔屏住呼吸，连酒气都不敢散发出来，任凭周小兮贴近他的温度，任凭周小兮用显微镜一般的眼神端详着他的脸庞。 “前男友你好！”周小兮把耳朵贴在段乔的白色衬衫上，轻声地询问着，“你可否给我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我们都已经不再年轻，可以挥霍的青春早已过去，我能够给我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可能仅仅是因为我未嫁你未娶，等本次体检软件项目验收合格后我就要离开见贤思齐软件了，我要去追求一些值是我去追求的东西……也许会和你一样，做一个小老板，但是我要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具有小资情调的老板，到时候我可以给你留几瓶好酒，在你结婚的时候送给你，并亲自为你举行一场婚宴……” 至始至终段乔没有说一句话，他的双手悬浮在空中，要抱紧不可，要放手不能。直到双手都已经麻掉了，不得不放在周小兮的腰上。周小兮被这突如其来的触及吃了一惊，顺势抱的更紧了。 软件上线前的各种会议连开三天，为了不影响正常的业务工作，都是下班后才开的。开了三天的会连吃三天食堂，然后晚上回到酒店点外卖。 最重要的是这三天里林子衿就没和段乔说过十句话，段乔实在有些沮丧。 一开始段乔还抱着学习的态度听听，到了后来别人在分组讨论，他就在会议室里给盆栽浇水，给花草捉虫。那一刻他已经承认了自己一个养猪的终究杀不了猪。 赵主任问段乔这是在干嘛，段乔说他也是一个农业园艺爱好者。只不过几日之后大部分盆栽都由于水太多烂根了。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段乔果断丢下周小兮在医院，自己一个人溜了。临走的时候没打电话，没发微信，却从周小兮客房的门缝里塞了一张字条。 字条上写着：前女友你好！真心希望你不要辞职，工资下个月就给你加，出差以后会越来越少，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提。 “我是缺你这份工资的人吗？”周小兮把这字条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篓，喃喃自语，“你是真的没明白我的意思还是故意装着糊涂？” 周小兮在床上躺了一会又从垃圾篓里把扔掉的字条捡出来，摊平开来。他细端详观察，“有没有藏头诗？会不会像间谍一样用米粥写了字？哪里有碘酒？” 想到这周小兮突然兴奋了起来，立即冲出酒店去大药房买了碘酒。折腾了一夜之久，什么暗号都没有。这就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字条了，就连用纸都很普通，是从某个本子上撕下来的一页。 期待越大失望越大。 周小兮继续躺到床上，把这张纸放在胸前，迎着光举起，傻笑。她还真看到了什么，这张纸上有重重的笔痕。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第二张纸，第一张字条被段乔撕掉了。 第39章 牛仔很忙 周小兮突然坐起来，打开台灯，把这张纸放在最亮的灯光下，仔细观察判断，并且用铅笔描了起来，就像小孩子学书法描红一样认真。 “前女友你好！一直以来很想对你说声对不起……” 后边实在看不清了。周小兮扔掉那瓶碘酒懊恼不已，“我为什么一开始非要涂碘酒？现在好了，什么都涂没了……” 不知道为什么，周小兮开始往好的方向想。要不然段乔干吗要撕掉重写呢。 第二天一大早，周小兮和往常一样向计算机中心走去，她已经把计算机中心的会议室当作是她的办公室了。 还没到会议室就听到赵主任在和林子衿讨论问题，但是讨论的有些激烈。 赵主任说：“你要向你姐姐周小兮学习，她遇到问题重来不找客观原因，先把事情做起来再说，你姐姐……” “她除了[月匈]比我大，其它没一个地方有我大的，什么时候成我姐了？”林子衿斥问赵主任。 “我管你们俩谁是谁的姐姐，我要说的是，周小兮做事不是你这种风格，她不仅[月匈]大，工作能力也强！” 周小兮在门外听的一愣一愣的，都不忍直视这一男一女在工作问题上的争执。她左看右看，还用手托了托，“大吗？我从来没觉得呀。” “说到底，你的这个需求是不合理的……一会我姐周经理就过来了，你可以当面问问她们公司的软件能不能实现这功能？” “好，这个细节问题我们先放一放，我再问你另外一个问题。”赵主任的话锋转的有点快，但始终绕不过周小兮这个话题，“你姐结婚了没？” 林子衿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给整蒙了，但随即她捂着嘴巴笑了起来，“还没对象呢，赵主任，你觉得我姐长的漂亮不？” “干嘛？”赵主任眼神开始胡乱飘移，“我一般不关心这些问题的，我问你姐结没结婚主要是想说明她很成熟……” “她就是长的太漂亮了，又有气质，所以一般男生怕失败都不敢追求，但实际上她有一颗温柔的心，只要用心追求很容易成功的。”林子衿手背在身后，一脸严肃地说。 周小兮都门外都不敢听下去了，她赶紧掉头就走，生怕再有什么颠覆她三观的惊人语录。 周小兮掉头没走多远就碰到老蒋。老蒋推了推他的小眼镜，笑眯眯地向周小兮打招呼，“周经理，这么早！” “你没早。”周小兮看着老蒋那可爱的小眼睛，随手来了一个飞吻，“么么哒。” 老蒋看着周小兮远去的背影，眼神长久地停滞在空气中，“和她妹林子衿一样有气质。” 周小兮掉头走了很久，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走到电梯口，她才猛然停下脚步，“我这是要去哪？” 然后再次回头，走的很慢很慢，就好像故意在等赵主任快点离开。 此时的周小兮恨不得在瓷砖上一步留下一个脚印，边走路边玩手机。朋友圈才刚刚打开，段乔的骚扰微信就发来了。 段乔说：后天有一个标要投，你可以去一趟吗？ 周小兮果断地拒绝了：不可以，我哪也不想去，医院的小哥哥们对我挺好的，我越来越喜欢和他们在一起了。 过了好一会段乔的微信又发来：那你可以陪我一起出差吗？一个高端会议，我怕我hold不住场机。 周小兮回复：我考虑考虑。 之后的一整天里，周小兮的心情都是愉快的。就连赵主任都说她像一只可爱的兔子。 对于计算机中心来说，一套软件的实施真的很复杂，不是花了钱就可以做拿来主义，很多细节都要做本地化的优化。特别是遇到需求多到变态的使用科室，基本每天都是在争执和协商中度过的。 赵主任说，花了60万的钱必须要做出100万的效果。林子衿说这套软件不管你是花60万还是200万，都是一个80万的效果。 由于体检报告册的封面都是胶装预制的，考虑到体检者的隐私，封面密封，只在正面下方开一个长方型的洞，仅可以看到内页的姓名、体检号、体检单位三个基本信息。 为了封面的整体美观，姓名那一栏字符不能太多。实施工程师说这个院方自己决定。林子衿说姓名一栏至少得预留16个字符，即可以显示8个汉字。 但是赵主任说最多留4个汉字的空位，他说一份体检报告册的外观很重要，洞开大了不好看。 林子衿提醒赵主任，虽然平时里连4个字的姓名都很少见，但必须要考虑到可能有少数民族姓名，有外国人姓名。 赵主任说这种情况很少见，一年也遇不到几个，不能因为这种个别现象而破坏整体。 林子衿向赵主任解释，但说对于软件程序来说，必须要考虑到所有的情况，即便是一年只能遇到一次，也不能忽视，否则系统就会判断出错。 “那你把例外的情况标个例外不就行了，遇到了长名子的我们单独给他做封面。这样的封面一年不就几个嘛，我用剪刀都能剪开。”赵主任有点着急地说。 “这……”林子衿无奈地摇摇头，“问题是程序不知道哪个是例外啊？” “那就是你们程序的问题的，电脑就应该能解决人脑解决不掉的问题！”赵主任的声音大了起来。 “赵主任，电脑再聪明，那也是人的逻辑思维呀，我们人都想不出判断的逻辑思维，电脑怎么可能想得出？” “你想不出不代表公司想不出，软件公司有那么多的工程师，他们难道都想不出吗？”赵主任越说越激动，就差拍桌子了。 林子衿一声没吭，眼睛眨了眨，泛着泪花，就差哭出声来了。 赵主任见状一下子声音小了许多，“我最怕女孩子哭了，林子衿同志，面对困难我们可以有争论，但你一定要勇敢，就像以前住院那样，病魔都不怕还怕工作上的困难吗？” 这个时候郑大千闻声走进会议室。赵主任赶紧把郑大千拉到门外，小声地对郑大千说，“她以前住院我救过她，她身世很惨的，是个孤儿，一直靠一个不同姓的姐姐带大，所以我理解她内心的脆弱……” 郑大千在一边听的一愣一愣的，心想，林子衿这么悲惨的身世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我一直见的是假丈母娘？ 段乔参加的高端会议是在YCC酒店举行的，周小兮如约而至。她说该给老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段乔看到周小兮的到来很开心，就好像出国带着一个翻译一样满意。 今天的周小兮穿着一身高端大气的职业装，和卖保险的那一身行头完全不同。 段乔在酒店大厅里登记着参会信息，周小兮随手递一张该酒店的VIP铂金卡给他。 “这个你也有？”段乔好奇地问。 “出差次数多了，什么卡没有。” “我的错，以后尽量少安排你出差。”段乔安慰道。 周小兮撇嘴一笑，又掏一张YCC酒店的钻石卡递给段乔，“我什么卡都有，这张钻石卡享受的待遇可不一般哦。” “天啦，你的工资不会都花在酒店住宿上了吧，这张卡至少要充值20万了吧？”段乔接过钻石卡左看右看，“我好歹也是资产上亿的人，我都没见过这张卡，你这张卡特别定制的？还有你名子和照片呢，你哪来的呀？” “我是说是YCC酒店老总看我漂亮送给我的，你信吗？” “小兮，你可不能迷失自我啊？”段乔紧张地看着周小兮，“现在社会物质横流，你是不是被诱惑了？你要洁身自好啊！” “身份证给我，今晚让你享受一次什么是钻石卡的服务！”周小兮夺过段乔的身份证件瞄了一眼，“证件照怎么这么丑？段乔你是不是整过容啊？” 周小兮拿着身份证去前台登记，段乔坐在拉杆箱上百感交集，心里一直嘀咕道，“小兮不会已经堕落了吧？我该怎么拯救她？” 周小兮办好住房信息之后来到段乔身边，看着他那张奇怪而忧郁的脸，连说三声“走了”他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周小兮又递给段乔一张名片，上面写着YCC酒店副董事长：周小兮。 “这是什么鬼？你已经辞职找好下家了？”段乔拿着这张名片左看右看，“你这名片是假的吧？没有电话，没有邮箱，就一个职务和姓名。” “你见过马云的名片吗？就一张白纸和马云两个字，没有职务，没有电话，也没有邮箱！” “你到底是谁啊？你别告诉我马云是你家亲戚？”段乔再次确认周小兮的名片。 “实话告诉你吧，YCC集团董事长是我爸，我爸一直让我回家继承酒店，我就挂个名，我跟你混可不是为了你的那点工资。” 段乔愣了一下，然后将信将疑地上下打量着周小兮，“哎，我们公司的酒店管理软件也是不错的，在业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周董要不先试用感受一下？” “试用也是要给推广费的。” 第40章 为爱发电 周小兮第一次在段乔面前自信地转身就走，就连行李都不拿。 段乔推着两个拉杆箱，追着周小兮的背影，“你这个伪装者，你好好的家业不要？从下个月起，给你减工资，你根本不缺钱。” “你敢减一毛，我就立刻辞职！”周小兮回过头来，眼眸里带着威胁。 到了客房，段乔根本无心享受所谓的钻石级服务。他想到周小兮的另一个身份，再想到她一直不求回报屁颠屁颠地在他公司任劳任怨的情景，不由地心里一阵酸痛。想想自己与她的经历是何等的相似。 不求回报，为爱发电，默默坚持。但总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周小兮不至一次地吐露她想辞职的想法，那是她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 段乔站在周小兮的门前思考了好久，想敲门又回头，再回来走到门前，来回走了好几趟。 没等段乔敲门，周小兮突然把门开了，“你干嘛？想偷窥啊？” 段乔吓了一跳，“不是的，我……” “不用偷窥，想看就进来看吧。”周小兮把段乔拉进来，关上了门。 “我……”段乔吞吞吐吐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你是不是又想塞字条？”周小兮抓住段乔的手，并没有发现有字条，“那天你给我留的字条一共写了两个版本吧？而且第一次不是那样写的吧，第一次明明向我道歉的……” “你怎么知道？”段乔突然不吞吐了。 “我是捡垃圾的，我去翻过垃圾袋你信吗？” “既然你都翻过垃圾袋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补充的了，就当你知道了吧。”段乔转过身去，开门要走。 “等一下！”周小兮再次关上了门，“虽然你的什么我都知道了，但是我还是想听你再说一遍……” “我……”段乔再次吞吐了起来，然后强作镇定，坐到阳台有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其实我写的是，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不要辞职……” “你写的不是这句话！”周小兮也坐到另一张椅子上，同样也翘着二郎腿，心想，段乔一开始到底写的是什么？他为什么不敢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段乔不再说话，也没有回自己房间的打算，更没有渲染气氛，然后营造氛围，进一步向恶狼一样扑倒周小兮的行为。就好像这个房间本来就是他的，而周小兮才是来串门的客人。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周小兮无聊地把腿翘在茶几上，根本无所谓什么矜持与形象。前男友和前女友之间还有什么要隐藏的。 段乔还在玩手机，时不时地瞄一眼那双丝滑的、裸露的、修长的腿。虽然这条腿在两年多前被他一次次地摸过，但是今天再次不经意地看到，还是激发了他的很多想法。 “噔噔噔”，一声电量不足的提示音，段乔的手机电量已不足百分之二十。但是他还能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玩了好久的手机，就好像他的身体就是一个大容量的充电宝，时不时地可以为爱发电。 “哎，把手机放一放，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周小兮用脚碰了碰段乔，“你觉得身材和颜质哪个重要？” “当然是身材啦，颜值在关灯的情况下都一样，但身材就不一样了。” “哈哈哈，你这个解释好！”周小兮捂住嘴笑出声来，“医院的赵主任说我X比林子衿大，哈哈……” “这个赵主任为什么讨论这个话题？”段乔听到“赵主任”三个字皱起了眉头，“果然是一个假正经的知识分子。” “不要这么说，他就是说了大实话而已，哈哈，第一次觉得我也是有优点的。”周小兮笑的根本停不下来。 段乔没有说话，他托着下巴在仔细地回想着赵主任的模样。他只记得赵主任曾经把他比喻成“一个只会养猪不会杀猪的人”。就从这句话，他就不太喜欢赵主任。 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说，他从来没觉得赵主任帅过，成熟老套到是真的。 但是赵主任的伎俩也只能骗骗医院里单纯的小护士，对他构不成威胁。 想到这段乔突然轻松了许多。他又偷瞄了周小兮一眼，她还是没有把她的大长腿收回去，就好像故意展示给他看似的。也可能是周小兮早就把他当作了身边最亲密的人。 “反正坐着也是坐着，随便聊几个问题呗？”周小兮放下了手机，“都是前男女友了，就不要有隐藏。” “你想聊什么？”段乔一副做好准备的样子，心想无非是一些成人之间的话题。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林妹妹的？” “谁？”段乔愣住了，心想周小兮为什么不是展望未来，非要揭老底。 “林子衿啊！” “这个……”段乔又举起他那电量不足的手机，试图遮挡住他那无法掩饰的表情，“好久之前了吧，高中时期。”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她的？”周小兮继续问。 “啊？”段乔扭过头对着窗外，“你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呢。” 周小兮从窗户的倒影上看到了段乔那种复杂而忧郁的眼神，断定段乔一定在内心挣扎着自己到底还喜不喜欢林子衿，为什么自己一直不确定自己的真实情感？还是因为自己一直不敢面对现实？ “那换个方式问，是什么时候开始淡化这种喜欢的？” “好像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你是知道的，她从来就没给过我机会。” “再换一个问题。”周小兮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眼睛盯着段乔的眼睛一动不动，“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段乔不知为何开始紧张起来，一会儿喝口水，一会儿把手机解锁再锁屏，“有过吧。”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我的？” “可以不问这些问题吗？”段乔终于起身，双手插在口袋里来回走动。 “你是不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来，还是一直以来故意不想回答？” “对你没有不喜欢吧，可能就是淡化了，一直不咸不淡的……”这一刻，段乔突然涌起一阵愧疚感，就好像这么多年来，自己终于弄明白了自己是什么样一个傻傻地存在。 “好了，没问题了。”周小兮也终于起身，面朝着落地窗外，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玻璃擦的太干净，她都快看不清自己的模样了，“既然你的生活一直不咸不淡，那我给你的生活加点料，今晚我们吃点重口味的怎么样？” “可以尝尝，谁怕谁？”段乔爽快地答应了。他想，除了不让他回答那些不咸不淡的话题，其他什么都不是事。 “要玩玩点大的，一会我们轮流点菜，专点重口味的菜，一个人点，另一个人吃，谁先不下去谁就输了，赌注待定！”周小兮转过身后，双手掐腰，就好像是一只即将大战的鸵鸟。 经过二人的一次次斗狠，周小兮大骂段乔，说他有种就把林子衿抢过来结婚啊，别在背后单相思，像个怨妇似的。 段乔也不甘示弱，他劝周小兮早点找个人嫁了算了，再过两年就真的成了人人嫌弃的老阿姨了。 相互一番数落过后，他们俩的赌注也已敲定：谁输了谁就在过年之前结婚，以结婚证为准，不管和谁！ 反正都是大叔和老阿姨了，和谁结不是结。 不得不服，周小兮家的YCC酒店到底是顶级的，没有你点不到的东西。 第一道菜是周小兮点的臭豆腐，段乔偷偷乐了起来，“这也算重口味？”，然后一口全吃完。 第二道菜是段乔点的腌葱头，气味冲鼻，一股酸味就像是有人在吐酒，又像是疏通下水道的味道。但是周小兮捏着鼻子也吃了。 第三道菜是周小兮点的涮猪脑。猪脑端上来，就连经过专业培训的服务生都皱紧眉头，就像丢了核弹似的迅速离开。段乔瞥了一眼，赶紧转过头去捂住嘴巴。但是他又不想这么快认输，“拿白酒来，我先喝几杯酒润润喉！” 周小兮帮段乔倒满了三口杯白酒，然后用胜券在握的眼神看着段乔，呵呵作笑，“吃了，实在吃不下就泡酒吃，什么白加啤呀，深水炸弹啊，三种会汇啊，我都喝过，都是帮你谈合同的时候喝的……” “白加啤我懂，深水炸弹和三种会汇是什么？”段乔端起酒杯试了又试。 “深水炸弹就是白酒里放生鸡蛋，三种会汇就是白酒、啤酒、红酒倒在一起。”周小兮平静地说，“为了你的每一个合同都能够顺利，我可是酒精考验……” 听周小兮这么一说，段乔一口气连喝三杯白酒，“是我对不起你，以后不许你这么喝了，都是我的错……” “与那些神经病一样的喝法相比，这猪脑又算得了什么！”段乔说完大口大口吃完猪脑，吃完突然眼睛亮了一下，“咦？这猪脑就是看着恶心，其实还挺好的！” 第四道菜是段乔点的麻辣兔头，周小兮平日里看到兔子都想摸摸，这回让她吃兔头，她的眼泪都流下来了。但是段乔非说她是被辣出眼泪的。 第41章 我们的爱 第五道菜是周小兮点的炸知了蛹，第六道菜是段乔点的芥末海鲜，第七道菜是周小兮点的爆炒猪大肠，第八道菜是段乔点的榴莲蒸饭…… 至此，他们不管承受着多大的煎熬，都英勇地吃掉了。 第九道菜，周小兮说这是她的杀手锏——豆丹！ 豆丹端了上来，周小兮一直在夸赞，“果然是好东西，蛋白质含量很高的，这玩意是江苏连云港的特产，很贵的，专程空运来的，你尝尝？” 看到绿绿的豆丹，就好像还在盘子里蠕动一样。段乔皱紧眉头，用筷子拨了拨，“这是什么东西，能吃吗？怎么和毛毛虫一样！” 周小兮用筷子夹了一个送到段乔的嘴边，“你先仔细观察一下，再添一添，味道很好的……” 段乔眨了眨眼睛，然后捂着嘴巴吐了，吐了满地都是，吐完转身就走！ “别走！”周小兮躺在座椅上哈哈大笑，笑的根本停不下来，“后面还有更重口的呢！” 段乔中途撤场后，周小兮拎着一瓶红酒，站在段乔的房门前。 “哒哒哒……”周小兮敲了一会儿又用脚踢了起来，“开门！” “你不会又把那玩意给端过来了吧？我认输了行不？”段乔在房间里带着哭腔求饶。 “开门！”周小兮继续敲门，“我不是来逼婚的。” 段乔从猫眼看了会，打开了房门，“放心，男子汉大丈夫一定言而有信，今年过年前我……” “嘘……”周小兮把手指放在了段乔的嘴上，然后晃了晃手中的酒瓶，“我有酒，你有故事吗？” 段乔愣了一下，拉开了阳台上的窗帘，把圆形的小茶几擦了擦。 “既然你带酒了，那我就提供菜。”段乔随后电话点了一些正儿八经可以喝酒的菜。 然后两个人就在阳台上坐了下来。 “林子衿是不是和你说过，说我高中时一心想出国，但我爸妈给我定的目标是清华北大？然后说我为了不上清华北大干脆考的很差！唉，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巧合，都是人为的安排好不。” “是呀，就和我大学毕业工作一样，放着家业不要，非要到见贤思齐软件来当销售，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巧合，的确都是人为安排的。” 段乔说，但是他们之间的相遇却真的是巧合，特别在大学时是一起加入心里互助小组这件事。如果没有这样的巧合，那他们可能都没机会成为前男女友。 那段时间的他们，与其说是同病相怜，不如说是心心相印。与其说是一次巧合中的相遇，不如说是两个人的日久生情。 段乔说这是他第一次有了被爱的感觉，尽管短暂，但是没有遗憾。他说如果可以再来一次大学，他一定会好好思考思考他和周小兮的相遇直至相爱。 天亮的时候段乔醉倒在床边，周小兮独自离开了。她回到了医院里，继续推进体检系统的上线工作。这是她目前只要认认真真做好的事情。 周小兮本想协调一下赵主任与林子衿的意见，但是他们看到周小兮的时候都表示已经没有分歧了。 周小兮提出要请大家吃饭，这一次赵主任没有反对，也没说什么不允许的规范要求。他唯一的要求是由他请客。 最近本市新开了一家饭店，取名为“药膳房”，特别火的那种。在大家的提议之下，他们今晚就要去药膳房用膳了。 一行人在包厢坐下，由于是赵主任请客，大家都一致把主席位让给他。他为了表示诚意，让郑大千坐他左边，然后点名要周小兮坐他右边。他说这顿饭应该感谢周小兮为医院的信息化发展作贡献。 当服务员拿上菜单的时候，大家根本就看不懂这菜名对应的是什么菜，取的名子太过生疏。但是赵主任一直在征求周小兮的意见，问她想吃什么。 服务员看出了他们一行人的尴尬，就解释说他们家店是全国连锁的，最近刚刚登陆本市，其每一道菜名都是很有典故的，说这个取自《本草纲目》，那个取自《千金方》。 服务员一阵隆重的介绍之后，赵主任毫不客气地问她，“姑娘，你这口才在这店里有点屈才啊。” “实不相瞒，我是老板娘！” 老板娘自称自己对吃很有研究，说吃什么比较养生，吃什么不健康。她说她开这家饭店主打的就是养生。吃一顿两顿效果不明显，吃多了起到延年益寿的作用。 “老板娘，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听好吗？”赵主任听着老板娘的滔滔不绝，已经是忍了又忍，心想我就是来吃顿饭，怎么就给我安利出养生学味了。 赵主任说，现在人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了，也越来越注重养生，目前我国平均寿命从建国前40多岁提升到现在的74岁，但是好多养生大师都活不过50岁，最近一位养生大师梅某某也归天了，他破天荒地活到了所有养生大师都企及不到的年纪，你猜是多少岁？ “110岁？”老板娘听的津津有味。 “她已经很不错了，活到了59岁！” “哦？”老板娘也不甘示弱，“这位先生你对养生界很有研究嘛，但是你可能不知道，他们如果不养生，他们挂的会更早。” 饭菜还没有点好，包厢里的气氛已经很紧张了。郑大千干咳两声，示意赵主任不要再说了。但是赵主任偏偏要说，“那你们饭店的养生招牌菜是什么？” “那我就给各位推荐一道菜吧。”老板娘说，“这道菜……” 这道菜赛过河豚。没有吃过河豚，不知道这人间至味到底如何，没有吃过这道菜，不知道世间还有比河豚更好的人间至味。而且这道菜无毒，吃它不用像吃河豚那样，有冒生命危险。 这道菜起初都不敢吃或不愿吃，但品尝后才赞不绝口。这道菜必须用其独特的做法，才能使其鲜香美口。这道菜不是在哪都能吃到的，本店也是花了很大我心思才将它收入麾下，所以它贵必有贵的道理。 这道菜不仅口味鲜美，还有治疗胃寒疾病、营养不良、降低胆固醇、防止高血压及动脉粥样硬化的特殊疗效。 这道菜粗蛋白质量分数为65.5%，其中必需氨基酸占总量氨基酸的52.84%，半必需氨基酸占9.70%，粗脂肪质量分数为23.68%，C162C18脂肪酸占总脂肪酸的99%以上，不饱和脂肪酸为64. 17%，其中亚麻酸达36.53% 。 如果将它与鸡蛋、牛奶、大豆相比，则表现出了较高的蛋白质、必需氨基酸及必需脂肪酸质量分数，尤其是C18∶3亚麻酸含量高。 同时，这道菜还含有丰富的钙、磷、铁和维生素B、维生素B2等多种人体需要的微量元素和营养因子…… “老板娘，你说了那么多，那么可以告诉我们这道菜是什么了吗？”赵主任从他专业的角度越听越入神，就好像找好了新一篇SCI论文的研究成果。 “客人们先不要急，等这道菜上来了，我再向大家隆重介绍，暂时先吊吊大家的口味。” 大家的口味有没有被吊起来不知道，但是大家的兴趣已经完全被吊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在大家热情的期待之下，这道神奇上菜肴上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郑大千、林子衿、赵主任齐声惊呼。 “这叫豆丹！”周小兮用颤抖的声音告诉大家，“这个大家还是慎重一下比较好！” 赵主任到是来者不拒，夹起来就咬上一口，“果然不错，老板娘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你们也尝尝！” 郑大千和林子衿一齐摇摇头。 “小周，你也尝尝。”赵主任说着就夹起一只斗丹放到了周小兮的碗里。 “啊！不要，不要！”周小兮吓的把椅子往后挪了好几下。 “你们为什么不吃呀？真的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赵主任用惊奇的眼神看着大家，并且自从吃了一口之后根本就停不下来了。 “赵主任，你多吃点！”郑大千赶紧把菜盘转到了赵主任的面前。 “郑科长，我一直听医院的人说你是一个美食高手，这道菜你应该懂的呀！”赵主任感觉一个人吃的好孤独。 “这个我真不懂，我就是会几道小菜骗骗小姑娘的，这道养生的菜我真不懂。”郑大千一边说一边看子林子衿，企图得到她的认可。 “郑科长也只能骗骗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我就被她骗了。”林子衿替郑大千解围。 “那郑科长骗到你什么了？”赵主任也开始八卦起来。 “没有没有，他骗不到我的……我是说很久很久之前我不懂事被他骗过……” 在座的其他人齐刷刷地把眼光移到了郑大千和林子衿身上，“你们还有过去？林子衿不是才到我们科里吗？” 小张咋乎咋乎跳了起来，“我就知道科长和我们的林妹妹不清白！” “小张，注意用词！”郑大千厉声地训斥道。 至始至终林子衿没敢反驳，也没敢承认。但是他注意到了小张的情绪，就好像嫉妒似的情绪。 然后林子衿主动端起酒杯敬小张，“小张，喝了这杯酒，妹子还会有；护士小段就不错，姐姐我帮你去物色！” “可是，可是我们都没忍心下手，科长竟然吃窝边草！” 第42章 为爱痴狂 “什么乱七八糟的，大千同志根本就不是我的菜，我喜欢小万，或者小亿，还有小张……”林子衿端起酒杯绕到小张的身边，“来来来，姐打飞的过来了，你爽快点，姐一杯，你三杯！” “小张！我真想缝起你这张八卦的嘴！”郑大千故作镇定，策应着林子衿的掩盖态度。 “科长，你放心！”小张贼笑着，露出了塞满菜叶的牙齿，“我只关心护士小段。” 终于上了几道有食欲的菜。每上一道新菜，赵主任就把桌盘转到周小兮的面前。这让在桌的每个人都感觉周小兮和赵主任不是一般的熟悉。 周小兮倒是丝毫不抗拒，她有种与生俱来的自然熟。只是她不知道，赵主任在他“熟悉”的举动下实际上暗藏着波涛汹涌的情感。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局者是赵主任和周小兮。 当有人要向周小兮敬酒的时候，赵主任就主动劝说：“小周她一个女孩子不会喝酒的，女孩子要少喝酒，我们新一代男青年要把这种酒文化改良改良……算了算了，我替她喝了！” 搞得周小兮坐在一边，端了几次酒杯，最终一口没喝着还是放了下来。周小兮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赵主任，赵主任却这把种眼神理解成了心灵神会。 包厢里突然走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人是老板娘，还有一个人进门就问：“斗丹好吃吗？” 问话的人是段乔。段乔说“药膳房是他家的饭店之一。 周小兮看着桌上的斗丹，用手指着段乔说：“你故意报复我！” “斗丹真是个好东西，那晚我虽然没敢吃，但是后来我尝过了，真不错。”段乔看着周小兮，又突然搂住了老板娘的腰说，“对了，那晚的打赌我输了，为了兑现我们的赌注，我现在隆重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老板娘……” “你家老板娘好口才啊！”赵主任举起大拇指。 “真的假的？”周小兮目光呆滞了，脸上写满了失落，有点被人打脸的感觉。 段乔随后又招乎服务员多加几个菜，“本店刚开业不久，所以今晚免单，请大家以后多多光临！” 段乔说完就走了，都没有和林子衿和郑大千打招呼。 众人惊讶地看着周小兮，问她到底和段乔赌了什么。周小兮一声不吭，强装出笑容，“赌钱啊，他打麻将输了，说要找个有钱的倒插门弥补一下……” “那他输的还真多，软件公司也输掉了？”赵主任有着一连串的问题。 这顿饭吃的真是糟糕透了。从段乔走进再离开之后，周小兮就开始了全程游离状态。林子衿看出了她的心思，就拉着她出去了，“小兮，陪我去下卫生间。” 周小兮刚刚走出包厢就飙泪了。她把她和段乔之间真实的赌注告诉了林子衿。 周小兮说哪怕段乔和林子衿在一起了，她都不会这般伤心。倒是一个陌生女子的出现，让她感觉她在段乔的眼里只是如此不堪。 一直以来，她总认为自己至少还是个第二人选。现在看来，她连备胎都不是，她是傻到家了。 周小兮对林子衿说，她做完体检系统就辞职，此生再也不想和段乔有任何牵连。她说她会选择与段乔同一天结婚，与谁结婚不是结。 林子衿劝她不要冲动，劝她花一点时间好好思考一下未来。如果真的与谁不是结，那还不如高傲地单身下去。 包厢里，赵主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周小兮的状态，他还在其他人侃侃而谈，“段总这是全行业垄断啊，大鱼和蚂蚁都不放过。” “是的，没准哪天他还能进军医疗行业……” 赵主任说一般知识分子都有点高傲，特别易轻视商人。这其实是一种嫉妒。即，我这么有学问，我学术理论一在堆，我读书比你努力，为什么我赚的钱只是你零头的零头。他说他也或多或少有过的样的想法。 究其原因，他说一来是因为整个社会不太重视知识分子。二来是因为很多人暴富，拉大了贫富差距。 在桌的同事们都对赵主任的坦诚频频点头。但是大家却不知道赵主任在感情上也很高傲。他的身边从来不缺主动追求他的护士，但是他都看不上。 在赵主任的圈子里，他的身边也存在很多高学历的女生，但是他也看不上。在他那种高傲的内心里其实存在着一种他没有涉猎过的向往世界。 坦白说，赵主任不喜欢同行女生，不喜欢学术圈的女生。就好像一个活在食物链顶端的猎物总惦记着偷腥的快感。 此时赵主任一直在问：“小周呢？她们去卫生间怎么还不回来？” “女生事多！”小张说。 近期市卫健委要来医院视察智慧医院建设工作。计算机中心作为接头部门忙的不可开交。郑大千作为计算机中心的科长要做主要工作汇报。 “你的PPT做的有点丑啊。”林子衿来到了郑大千的办公室，“你的PPT就好像马赛克一样，太花了，而且图片不要这样一张张拼起来好不好。” “这样，你帮我做PPT，我今晚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然后就是两个人紧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偶尔还有肢体上的接触。老蒋本来想找科长汇报事情，刚走到科长办公室的门口又知趣地退了出去。 就连一向咋乎咋乎的小张也对此现象表示出习以为常了。 “小张，别溜，进来有事找你！”郑大千的余光瞥到了门口一闪而过的小张，“去给所有的自助机器拍张照给我，拍的美观一点！” 小张“嗯”了一声之后拿出手机，给郑大千和林子衿拍了一张合照，“我觉得这张照片不错。” “哎，要不要我向你透露一下是谁来检查的？”林子衿一边做PPT，一边聊天，工作娱乐两不误。 “谁来不都一样么，该汇报还是要汇报。” “检查组组长是你老丈人！” “真的假的？”郑大千吓的脸色都变了，“那我会紧张的！” “你老丈人连酒都喝不过你，你怕什么，大不了在酒桌上把他给放倒。”林子衿正说着，办公室里的电话就响了。 电话是院办打来的，说一个小时候卫健委检查组就到。 郑大千匆匆忙忙地前往会议室，在焦急而紧张地等待着。 一时间会议室前的走廊里热闹了起来，院长领着各位领导来到会议室。 果然如林子衿所说，检查组组长真的是林爸。 郑大千看到了林爸，赶紧上前迎接，“林叔叔好！” “郑科长你好！”林爸微笑着看着郑大千打。 郑大千被林爸一声“郑科长”叫的不知所措，愣了好一会又改口说：“林处长好！” “小郑，不用拘谨！”林爸客气地让郑大千就坐，“说检查太严肃了，我们这次来就是想了解一下智慧医院的基本建设情况……” 郑大千忐忑地拿起激光笔，走上台前开始汇报工作。而林子衿在台下给各位领导倒水。当林子衿倒水到林爸的时候，特意在林爸的杯子里放了几颗枸杞。林爸看着枸杞泡茶叶，心里一阵阵甜。 汇报终于结束，作为组长的林爸对本次检查作了总结，基本上还是肯定了智慧医院的建设工作。 会议结束，院上主动靠近林处长，想和林处长聊点什么。但是林处长却走到了郑大千的身边。 郑大千一阵慌张，心想林爸不会是要私下和他讲一些工作的不足之处吧。 林爸的第一句话就问，“你最近怎么不去我们家了啊？” “我……”郑大千就好像正在接受一场考验似的，额头一直在冒汗。他原本想到了一大堆关于工作上的疑问和答复全部没用得上。 面对林爸的提问，郑大千不敢讲是每次要去他们家，都是因为林子衿和林妈都说家里没人或家里不方便。他只好解释说最近工作太忙了，所以去的少了。 林爸微微一笑，“周末也忙工作？年轻人，要动动脑子，女人那点伎俩你还不懂？” 被林爸这么一“点拨”，郑大千就好像醍醐灌顶，连连点头，“懂了懂了，谢谢林处长！” “我觉得你还是没懂！”林爸拍拍郑大千的肩膀，“好好努力！” 接着院长陪同林爸去了其他地方，郑大千和林子衿在会议室里讨论了好久，还是没明白林爸的意思。 这个周末郑大千决定还是得去林子衿家，不然林爸一定会觉得他没有诚意，他怕林爸会以会他说“懂了”是在随口敷衍。 但是林子衿又说她爸妈不在家，让郑大千不要去了。 郑大千说：“不在家正好啊，我们两人想干嘛就干嘛。” “那就来吧，反正家里没人，你就不要买东西了，如果实在钱多的没处花，就给我买几件衣服吧。” 周末，郑大千果然没有买东西，就带着一盒TT去了林子衿的家。 可是门刚打开，郑大千就看到了林妈。 林妈看到郑大千，赶紧迎了过来，“小郑啊。好就没来了嘛。”全然忘了是自己编理由不给他来的。 郑大千僵硬地站在门口，吓的把裤兜里的TT盒按的扁扁的，就好像裤兜里塞了一个充电宝似的。 第43章 千千阙歌 饭桌上，林爸又喝多了，一顿午饭从12点吃到2点还没结束，准确地说是林爸不给结束。 “小郑啊，我给你讲个故事，我在你这么年纪的时候，我真是花了好大的劲才把你阿姨追到手。那会我们还是在大学里，那时候我也年轻，你阿姨都是校花级别的。在大学里追校花是需要与几十个甚至上百个的一起竞争，难度非常大，是需要杀出一条血路的，你叔叔我做到了。但是到了工作之后，特别是一个男人到了30岁之后，你会发现你的身边有很多高学历的优质剩女，其中也联乏女神级别的女生，这个时候你再下手，会发现难度降了好多，只要你愿意，甚至都有倒贴的……” “爸，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让郑大千再熬一熬找剩女吗？”林子衿说。 “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林爸不给林子衿说话，林爸说，“我想对小郑说的是，你也是从一条血路中杀过来的，难道你不享受百里挑一的快感？那种骄傲感？难道你非要熬到30岁让人主动送上门？” “林处长，林叔，我懂，我明白！”郑大千连连点头。 “你明白个锤子。”林爸继续端起酒杯，“你说你懂，你说给我听听你懂什么？” “叔叔的意思是要我好好珍惜子衿，子衿是百里挑一的姑娘。”郑大千认真地回答。 “我就说你不懂！”林爸和郑大千碰了一杯，“我是要你速战速决，你这个瓜娃子！” 随着体检软件的深入推进，赵主任和周小兮接近的机会越来越多。赵主任说他是医院人才引进来的，有安家费，干满十年有房产，他说他有各种协会的头衔，他说他什么都有了，就是缺个女主人。 其实赵主任倒不是自我感觉良好，只是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他的表达就是这么直白。换句话说，他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只欠一份爱情。而这份爱情是医院的护士所求之不得的，但却不是周小兮想要的。 周小兮从未在赵主任面前公开她的财产，她怕赵主任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会产生人生感慨，甚至一度认为自己有那么多知识有何用。但是她实在找不到可以给赵主任当头棒喝的阻拦，一种一下子就让他死心的阻拦。 赵主任让林子衿帮忙在周小兮面前说说他的好话。林子衿无奈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赵主任啊，我家姐姐她失恋了你不知道吗？她心爱的男人就要结婚了，你让她怎么去接受别人？” 对于自己在“见贤思齐”软件公司的最后一个项目，周小兮是认真的，是不计成本地认真，就当着是给自己一个难忘的回忆。加班是常有的事，也是周小兮喜欢的事，不然她不知道那么早回到酒店能干嘛？抱着枕头哭吗？与其这样，还不如在医院里和那些单身的工程师一起待着。 赵主任本身就是一个工作狂，只要有周小兮出没的地方，他一定会到。只要有周小兮加班的时候，他也一定奉陪到底。有时候赵主任会买来奶茶分给大家，但其实大家只是占了周小兮的光。有时候加班太晚了，赵主任还会邀请大家吃夜宵，同样，这也是占了周小兮的光。 只是有一天晚上，当赵主任提出要去药膳房”吃饭的时候，周小兮果断地拒绝了。赵主任不解，“是那家饭菜不好吃吗？” “是老娘不喜欢他家的老板娘！”周小兮怒喝道。 周小兮第一次爆粗，着实让赵主任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他心目中的那个女神经常还讲脏话。不过爱屋及乌，只是一会，他就原谅了她。随即他一直在思考周小兮为什么不喜欢那个老板娘。他想问，但也不敢问，他只能一直在反醒：哦，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好像和那个老板娘的话有点多了，周小兮是不是吃醋了？ 想到这，赵主任竟然陌名地笑了起来。微笑过后，赵主任觉得自己是肯定有戏了。 赵主任总是喜欢用清高的眼神看待问题。在他看来，周小兮就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女神就是一定要心灵美的，所以他认为周小兮一定看不上那些包呀，化妆品呀之类俗气的东西。虽然事实上周小兮是看不上那些东西，到不是因这那些东西太俗，而是周小兮压根就不缺这些东西。 所以赵主任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应该送一些比较有含金量的，特别的东西。一天赵主任找到林子衿问：“你觉得你姐周小兮喜欢什么礼物？” “你确定要送？我姐可不一定能看得上这世间的物品呀。”林子衿故意说。 “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觉得周小兮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娘，所以我想送她一些特别的礼物。” “你说说看，我帮你参谋参谋。”林子衿想，反正段乔要结婚了，周小兮要想快速走出失恋的阴影，重新获取一份新的感情也许是方良药。 “我想送她三篇SCI论文，第一作者都是她，影响因子都是10以上……” “等下！”林子衿打断了赵主任的话，“赵主任，你送的礼物也太硬核了吧？先不说涉嫌学术造假，你觉得我姐用得上？” “先留着，总有一天会用上的，反正我的论文多的是。” “我觉得这种礼物的确很特别，都有点不像是人间的东西，你要么自己和我姐讲吧，我说不出口。” “我知道，这礼物的份量的确太重，我会自己和她讲的。”赵主任很有收获地离开了。 又是一个加班的夜晚，赵主任神秘兮兮地绕开所有人群，找到各种借口把周小兮喊到一边，然后拿出手机，“周小兮同学，我觉得你的未来大有可为，我先转发三篇文章给你看下。” 周小兮没有回答，她还以为赵主任要转发什么心灵鸡汤给她，就没有说话。 “你先打开看看。”赵主任催促。 “有什么惊喜吗？”周小兮奇怪地看着赵主任。 “肯定有惊喜啦，你先打开看看，保证让你惊讶。” 周小兮这才拿出手机，打开赵主任转发给她的三篇PDF文档，一一打开，每一个文档才读了几行字就读不下去了：摘要、关键字…… “这是什么东西？”周小兮问。 “这是我送你的三篇SCI论文，你看看最上面的第一作者，都是你的名子……” “我要这玩意干嘛？”周小兮皱着眉头，看着同样皱着眉头的赵主任，真不知该怎么拒绝他。 那晚，周小兮找个借口先回去了，留下赵主任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她为什么不喜欢？” 周小兮回去之后找到了林子衿，把刚才的经过和林子衿说了一遍，“你说这个赵主任是不是书读傻了，我要那玩意干嘛？” “那可是赵主任最珍贵的礼物了，你要知道那三篇论文在我们医院至少能换30万块钱，并且都有可能换个副主任医师。” “可是我要那玩意干嘛？他哪怕就是送一束花给我，我都可以接受，说不定我还能说一声谢谢，我和他就不是一路人！” 赵主任送SCI论文被拒之后，不知道又受了谁的点拨，还是自己网上百度学习了，他又开始送花给周小兮，每天早、中、晚各一束，送的频率实在有点太高了。 在赵主任的各种穷追猛打之下，周小兮想厌烦却说不出口，反正至少不是太讨厌这个人，只是觉得他的方式过于特别而己。终于一天晚上，周小兮答应了和赵主任共进晚餐。 那天赵主任西装革履，穿的很正式。饭间，赵主任穿掉了西装外套，白色的衬衫很透，和女士的透视装差不多。周小兮瞥了赵主任一眼，注意到他那白色衬衫的口袋里映着一个正方形的小包装。 周小兮想，这也太明显了吧，这赵主任不会认为我仅仅是答应和他吃一顿饭就想睡到我吧？ 周小兮密切地注意着赵医生的一举一动。 晚餐吃到一半，赵主任竟然从他的口袋里取出那个方形的物件。周小兮一阵慌张，心里想：他想干嘛？他是不是故意在给我暗示？看来我很有必要提醒他想多了。 周小兮刚要说话，只见赵主任撕开了那个方形的物件，从中抽出一张湿纸巾。 我去，现在连纸巾的包装都这么充满暗示吗？周小兮惊讶地目瞪口呆。 晚餐还在经行中，突然服务员推上来一份烛光蛋糕。周小兮愣住了，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呀，难道是赵主任的生日？ 赵主任笑眯眯地看着周小兮，清了清嗓子，做好一番抒情的准备开始说：“三年前的今天，你妹妹住院了，你去照顾她，那是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所以三年后我今天，我想特别纪念这个让我们相逢的日子……” 周小兮有些惊讶，同时还真的有点感动。她连自己都不记得三年前的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了，但是却有人记得三年前的今天他第一次见到了她。 周小兮微笑着，一句话也没有说，眼睛一闭，真的吹掉了蜡烛，就好像今天真是她的生日一样。 第44章 平凡之路 随后，气氛恰恰好，赵主任向周小兮表白了。周小兮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只是告诉赵主任，“请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想一段时间。” 那天晚上，周小兮回到酒店之后又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喝了好多酒。就好像不喝酒有点心里话就讲不出来似的。然后她拨通了段乔的电话，“干嘛呢？” “没干嘛？”段乔回答。 “没和你的风sao老板娘缠绵啊？” “你什么意思？”段乔问。 “你不是说你年底就要结婚了吗？我觉得我可能要比你快。”周小兮说，“赵主任今晚向我表白了，方式挺特别，我觉得我可以接受。” “真的假的？那恭喜你呀。”段乔开始有些口吃。 “恭喜你妹呀，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和他在一起？其实他也不错，护士们都巴不得嫁给他呢。” “你已经决定了？”段乔问。 “不决定还能怎么着？”周小兮挂掉了电话，继续喝酒。 这一夜，不仅赵主任睡不着，周小兮也睡不着，段乔更睡不着。 段乔就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似的，患得患失。 半夜里，周小兮醉的一塌糊涂，倒在床边就睡着了。 半夜里，周小兮的手机一直在响，但她一点也没听到。 所有的电话都是段乔打来的。 天亮时分，段乔竟然像傻子一样出现在了周小兮的房门前。 “你干嘛？”周小兮懒懒地打开房门，“你不会是听说我要嫁人了，想剥夺我的初夜权吧？” 段乔一句话没说，真的把周小兮扑到在了床上，“你个傻妞，你是我的前女友！” 周小兮吓得一句话也没说，心想，段乔是不是吃错药了，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挑选结婚对象不要那么草率，最好再想想。” “我马上都成剩女了，还有得挑吗？”周小兮推开段乔，“不用挑了，赵主任挺好，好多护士抢都抢不到。” “那你觉得我和赵主任比哪个更好？”段乔问。 周小兮愣了一会，还没反应过来段乔是什么意思，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突然哈哈大知：“我好开心！不过你还是没机会了，因为你的老板娘还等着你呢。” “哪有什么老板娘，她就是一店长，我当时是故意这么说的，我就是想让你死心，然后找个好人家嫁了，没想到你竟然要答应嫁给那个送你SCI论文的呆子？”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觉得你与其嫁给他还不如嫁给我呢！” “你再说一遍！” 段乔不吱声了。 周小兮哈哈大知三声，然后躺在床上把头蒙在被里子装死了。 “其实一个月前我离开的时候在确写了两张字条，我的第一张字条上写的是，你不仅是我的白玫瑰，也是我的红玫瑰。”这一瞬间，段乔就像念诗一样，一字一句。 周小兮没有动，只是被子里传来几声哈哈笑声。 一周后体检系统开始验收。从计算机中心的角度来看，一切功能都符合招标要求，所以郑大千很快就签了字。到是体检中心的赵主任迟迟不肯签字。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故意不签字的？”周小兮找到赵主任，“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走？” “是的。”赵主任含着泪把字给签了，“那晚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谢谢你，赵主任！” “什么意思？” “我是真心要谢谢你！”周小兮给了赵主任一个拥抱，然后潇洒地离开了。留着赵主任一个劲地问林子衿，“你姐姐抱我一下是什么意思？是永别吗？” 体检系统验收之后，段乔非要说庆功。思来想去，郑大千觉得不要叫赵主任，就他们老同学四个人就好。 周小兮说她想来一场告别青春的旅行，她说年底她真的要结婚了，然后青春嘎然而止。 段乔紧张地看着周小兮，“是我和结婚吗？你没有说过呀？” 周小兮笑而不语，“反过来被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深秋里，银杏叶黄、枫叶落红，一片黄色和红色的世界。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季节里，郑大千、林子衿、段乔、周小兮一行四人出发了。旅行费用由大土豪段乔承担。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去一个可以寻秋的地方，一路向西——内蒙古额济纳胡杨林。 这是他们大学毕业以前最开心的一次旅行，旅行不仅在于去什么地方看什么样的景，还在于和什么样的人一起同行。后者尤为重要。 四个人一辆车，郑大千和段乔负责开车，林子衿负责查美食，周小兮负责安排住宿。 一路上，林子衿专门寻找那种不种寻常的美食，比如是某个村庄里的，也有可能是某个城市巷角的。 美丽的风景往往就藏在这些深山老林或是街角巷角里。一路上，周小兮怀揣着YCC酒店的会员卡，一直没机会用上，想请大家住一次高端大气的酒店都没机会。 林子衿说，最美好最疯狂的年华全都已随着时间流逝了，留下的是平淡中最真实的东西，也是最珍贵的东西。 郑大千挽着林子衿的腰，劝她向前看，不要去感伤了，周小兮跑过来哈哈大笑，“老郑，你当然是劝人家往前看喽，因为那感伤的过去不属于你，哈哈！” “我们好歹也是前男女友好不？”郑大千反驳道，“你看最近把你给得瑟的，要不是我把子衿抓的紧，你现在还不知在哪哭呢！” “那你试着放手试试看？要不我们交换一下？我是无所谓，你能接受吗？”周小兮就喜欢拿郑大千开玩笑。 “一边去，别逼我动粗！”郑大千把林子衿搂的更紧的，就好像会丢掉似的，“我老丈人已经给我下了命令了，让我要速战速决！” 路途很遥远，但是大家的心情是激动的，一路上有说有笑，有吃有玩，这才是最美好的青春告别。 他们说，平日里总是在大城市里来回奔波，看多了高楼大厦，逛多了购物商场，反而忽略了这个世界里还有更美好的景色。这其实就好像温水煮青蛙一样，麻痹了。 段乔补充说，人的情感也是这样的，会慢慢地习惯，习惯有时好有时又要不得。一直以来，一直自认为自己是痴情的，是专一的，其实就是一种执念，就好像强迫症一样。如此一来，反而错过了很多美好的东西。 汽车路过平原，路过高山，穿过隧道，穿过河流，来到大漠，来到荒凉。但是，内心却一点也不荒凉。 额济纳胡杨林，终于抵达，大家非常兴奋，就好像是命中注定的一样，一片金黄，超出想象的壮观。不远千里而来，一切都很值得。 林子衿说要是要胡杨林下拍婚纱照肯定非常美，周小兮笑着说：“要不我们一起拍吧，现在就拍还能赶得上年底结婚。” “你们的婚期定了吗？”林子衿问。 “我们应该是定了吧，一个月前我们打赌的时候说是年底。”周小兮回答。 林子衿回过头来，看着郑大千，什么也没有问。而郑大千正和段乔在不远处拍着照，根本就没听见。 “要不我们一起结婚吧，这多有意义？”周小兮建议。 “你看看那个傻大千，难道还要我主动提出吗？我们现在过的就好像是结婚十年的老夫老妻似的，他显然已经麻木了。”林子衿看着郑大千专注拍照的背影，不由地摇摇头，表示无奈啊。 在胡杨林下，大家拍了好多照片，然后静静地躺下，看着蓝蓝的天空，有种说不出的甜蜜。 周小兮说她一直以来都感觉好累，是身体与心灵并存的累，是一种得不到的累。她说本来她已经想好了，等体检系统验收合格了，她就辞职回家继承家业，替父打理连锁酒店。 “但是现在段乔已经向你表白了呀？”林子衿说，“所以，你可以不用辞职了，努力加持他的事业。” “就是因为他向我表白了，所以我考虑了好久觉得还是回家接管酒店吧。”周小兮转过头来看着林子衿，“这样一来我就可以让段乔出差必须住我们家的酒店，方便我随时查岗！” 他们正玩的开心的时候，段乔接到了他助理的电话，电话里助理告诉了他一件大事，他一直“嗯嗯”、“我知道了”，然后挂掉了电话，表情严肃地转过头。 “怎么了？”周小兮问，“不会和电影里拍的一样，你家破产了吧？” 段乔还是没有回答，他径直走到郑大千面前，一直安静地看着他。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段乔吸引着，大家都问怎么了，包括郑大各也在问怎么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会要打架吧？”林子衿赶紧上前，站在郑大千面前，展开双手，做出要保护他的动作。 “大千！”段乔终于开口说话了，就好像嘴唇上的胶水刚刚化开，“大千同志，你叫郑大千，那郑大万是谁？”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怎么不说还有一个郑大亿？”周小兮也赶紧上前，把段乔往后拉几步，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感觉即将发生一场恶战，“到底怎么了？” 第45章 认真的雪 “郑大万怎么了？”郑大千小声地说，就好像声音太大会激怒段乔似的。 段乔突然舒展开了笑容，“好你一个潜伏份子，‘见贤思齐’软件迎来新一轮的融资，你们知道第二大股东是谁？” “郑大万呗。”周小兮说。 “对，就是郑大千的哥哥，郑大万，你们家原来也是隐形土豪啊。”段乔激动地说。 “万不一定比千大，郑大万是我弟。”郑大千一丝笑容都没有，他拉着林子衿的手，对大家说，“家父一直希望我回家继承家业，子衿是知道的，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有第一次分手这件事情，一年多了，家父总算是对我死心了，现在又开始培养我弟了……” “难怪你大学里吊儿郎当，大四也不找工作，你是隐形土豪啊！”林子衿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眼前的郑大千。能有第二次复合，她看中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要求上进的郑大千，而不是土豪郑大千。 “我哪没有找工作，我很认真的好不，只是我找不着，都要被打击死了！”郑大千不堪回首他的求职经历。 “虽然我对你家什么万啊千啊亿啊的财产不感兴趣，但是我还是觉得你不应该瞒我这么久。”林子衿对郑大千说。 “你觉得这些和我有关系吗？”郑大千回答。 “对，是没关系。”周小兮把林子衿拉到一边，“好啦，不要翻旧账。” “算了，不和你们计较了，到头来你们三个都是土豪！”林子衿大手一挥，“你，负责住，你负责吃，你负责其他开销！我负责花钱享受！” 回到城市之中，工作忙碌，天气也很寒冷。不知不觉，一场雪就要来了。 那天雪下的很大，郑大千主动要求送林子衿回家，他说：“下雪天你的车会打滑的，比较危险，我的车终于派上用场了。” 等到下班的时候，地上已经全白了，天空中还在飘着雪花瓣。 继续走在去往林子衿家的路上，好多车在雪地里爬窝动惮不得。堵车了。 林子衿说：“我怎么感觉每次坐你车都会遇到堵车，第一次相亲的时候因为暴雨堵车，第二次因为五月天的演唱会堵车，这次又是因为下雪而堵车。 而郑大千则打开舒缓的音乐，不急不慢，面带笑容。在郑大千看来，堵车是一个好兆头。 第一次拥堵在路上成全了相亲，第二次拥堵然后见了家长，第三次下大雪，再拥堵，那该求婚了。 冬日的周未，郑大千说有一场摄影展想请林子衿参加。林子衿感觉莫名其妙，心想郑大千什么时候品味这么高雅了，虽然他很喜欢摄影，那也仅仅是把照片停留在电脑硬盘里的水平。 但是既然是男朋友极力推荐的，那就去去吧。冬日的周未，阳光很温暖，林子衿踩着软软的雪来到市展览馆。 今天的摄影展好像很冷清，都没有几个人。就连郑大千都迟到了。 林子衿一个人在门口站了会，觉得太冷，就一个人先进去了。这场摄影展的主题叫《我颠覆整个世界，只为摆正你的倒影》。 可是才看到第一幅照片，她就愣住了，这不是她自己嘛？为什么会有自己呀？而且这张照片她都没见过。 林子衿带着这份惊讶，继续往前走。展览馆里很安静，空无一人，但却到处都是她的照片。 什么鬼？是不是郑大千自己搞的，难怪没有人来看？郑大千在哪？林子衿开始拨打郑大千的电话。 郑大千没的接电话。林子衿想：算了，我先看完吧，看他能搞出什么花样。 林子衿继续往展馆里走，走到最里边的大厅的时候，她看到了在整个大厅的中央，有一幅巨型照片彻彻底底征服了她的眼睛。这幅画作的名子就是这场画展的主题，《我颠覆整个世界，只为摆正你的倒影》 照片上整个世界都是颠倒的，唯独一个女孩是正立着站在水面上，微笑着正对着前方。林子衿试着转过头去颠倒着看那幅画，才突然发现，那是一个宛如天空之境的美景。原来整个世界并没有颠倒，画中那正立着的女孩上半身被树枝挡住了，而她的倒影被完完整整地呈现在镜面之下。 那个照片中的女孩就是林子衿本人。 如果说之前的那些照片中，展现的是那个大学时代的林子衿，青涩、青春、清纯。而在这巨幅照片中，林子衿的笑容蕙心、知性、自信。 林子衿震惊了，呆滞了。她一直在自言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幅巨照应该是林子衿在东山岛上被郑大千偷拍的。 当时林子衿穿过海边的松树林，来到平静如镜的海滩上。沿海岸线的人行步道上，有人溜狗，有人散步，有人拍照。也有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看着大海，看着海滩，看着镜面上一切，许久都不离开。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视角，树枝挡住了林子衿的脸，但是她的容颜却在倒影中清晰可见。 为了看清一个人的容颜，郑大千只有摆正一个人的倒影。然而为了摆正一个人的倒影，他宁愿颠倒整个世界。 林子衿是一个完全不懂摄影的人，但是在这张照片里，我看到了真实，看到了细致，看到了追寻着一个人的孤独与享受。 林子衿已经在这幅画前站立了好久。此刻她的思绪一定是翱翔在会展中心之外。就像已经穿越了的灵魂，正在寻找可以安放的世界。 那一转角，一个人走了过来，是郑大千。林子衿这才回过神来，一直看着他，一言不发。 郑大千穿着一身修身西装，手捧一束玫瑰，正缓缓向他走来，他在向她微笑。 鲜花、戒指，该有的都有。 与此同事，周小兮、段乔、计算机中心的同事们，他们都来了，他们就好像一下子从地里冒出来似的，都在为林子衿和郑大千祝贺。 第46章 写作背后的故事 崎岖文学梦，一梦十九年 我是一个不是太顺的菜鸟级作者，写作19年了，只出过两本书，而且还都是不温不火的。我最擅长的其实不是写晋江文，出的两本书也都是老掉牙的文体。但是我想跟着节奏，我不想掉队，所以我来晋江了。 梦想过一夜爆火，但自己终究没那个实力。文丑，水平菜，但一直在坚持着。 这本《我的程序员女友》本来是想把它写成一部轻松剧的。可是从未上过榜，连毒榜都没上过，一下子信心全无了，然后只想着不能坑，必须要完结。拖拖拉拉到今天。 和大多数文学爱好者一样，先是喜欢上了写，然后越写越多，再然后就期待着有朝一日能把自己所写的东西变成纸质书。 没日没夜地写，没日没夜地投稿，不被理睬，等不到回复，被无情地拒绝……同样的过程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 我就是这样，可悲的是，我已经这样重复了十九年！ 我今年32岁啦，不服老都不行，已经追寻了19年的文学梦。19年间我的作文被老师表扬过，征文大赛获奖被同学羡慕过，为了写作荒废过学业，因为叛逆离家出走，屡战屡败几欲放弃，缘于梦想一直坚持。19年了，我一直在坚持，19年了，我总算出版了两本书。 筑梦： 我是一名工科男，目前从事着与文学一点也不相干的IT相关工作。工作是为了生活，文学是为了梦想。 很多男生小时候都喜欢拆装家里的电子器件，拆完装不上或是多几个螺丝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小时候也一直喜欢捣鼓电子器件，但是和其他男孩子不同的是，我拆开的东西都能完好地装上。所以小时候我的梦想是长大了能成为一名科学家。 其实小时候我一点也不喜欢写作。 读小学的时候家里贫穷，我经常会接受一些好心人的帮助。每次收到邮包，我都会在小伙伴们羡慕的目光下拆开，有衣物，有书本，有纸笔，每一样都是我迫切需要的。那种心情放在谁的身上都一样，要不大家都说女生最开心的事就是拆快递。可是开心之后最痛苦的事情随之而来：父亲会让我写感谢信。 我记得第一次写感谢信的时候，我才读小学三年级。农村的娃啊，笔墨太少，我实在写不出来。为此没少被父亲训斥过。 那时候我把写信和写作文当作是同一个概念。为了能写好感谢信，最重要的是为了不被父亲训斥，我开始认真地看作文书，模仿着别人是怎么写作的。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自认为自己写了一篇很不错的作文，期待着老师能够予以高度评价，却不曾想老师根本没有批改。我很不服气地把作文本递给老师，老师当着我的面看都没看写上个大大的“阅”字。 后来我去了镇上读初中，镇上的老师肚子里还是有点墨水的。那时候我的作文经常被老师当作范文在教室里朗读。从此我的小宇宙膨胀开了，文学梦也构筑了起来。 至此我的梦想从一名科学家变成了一名作家，并且十几年了从未改变。 初中时学习了中国古代四大名著，书上动不动就介绍那个谁谁谁一本书写了三十年还是几十年的，那时我就在想，有那么难吗？ 于是我也模仿着写，也写什么演义之类的历史小说。 那会我才初一呀，书没读过几本，字也不识几个，能写啥？苦苦凑了一个月，才写了几千字。不过现在这年头，初中生写小说的蛮多的，不得不佩服！ 故事编呀编，什么小时候全家被灭口，主人公侥幸躲过一劫苟活于世，什么二十年后统领三军，建立帝国……故事实在编不下去了，剧情也实在是俗不可耐，就此放弃了人生中的第一部 小说。 初二时，偶读一本80年代出版的茅盾短篇小说集，其中我最喜欢那篇《林家铺子》。读完之后我思考了很久，原来短篇小说也能把故事写的那么精彩那么打动人，而且对字数也没有要求。对于没有多少写作经验的我来说，我觉得我应该写短篇小说。 文学梦被再次点燃，也是从这时起，我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文学寻梦之路。 初二、初三两年，我一共写了20多篇短篇小说。 那会我的脚步从未走出过本县，视野狭窄、见识短，我的作品没有多少深度，只能写一些中学生的懵懂初恋。 如果那时候我要是坚持写下去，也许还能有个未来，也许我就是现在青春校园小说的鼻祖。 可是后来那些书稿全被我烧了，一共烧20多篇短篇小说，三本青春校园长篇小说。 我为什么要烧书稿呢？ 痴迷写作，荒废学业，让父母痛心了，留级了。 早恋与诗歌 我一直认为诗歌是众多文学题材中最美的，也是最难懂的，却也是最容易上手的。 可是当下好诗不多。打油诗、老干体充斥着报刊杂志，反而那些写的很美的诗歌，只能存在于网络。 我的诗歌创作来源于爱情，起步于爱情诗。 我早熟，也就自然早恋，初中就谈恋爱了。 在当时看来那些恋爱都是撕心裂肺的，不过也是非常纯洁的。 写情书、写情诗是那个年代最流行的。 80、90年代的情诗是写在秋天的枫叶上，21世纪初的情诗是写在散发着薰衣草香味的彩纸上。 那一年我哗哗就写了一百多首情诗，后来十几年所写的都不及那一年写的多。 进入高中之后，特别是我烧毁书稿之后，我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再去写小说。对于文学的热爱，对于情感的表达，只能用诗歌来寄托。 后来我的诗歌不在局限于爱情。对人生、对理想的思考同样占据我的笔端，比如这首《高四》： 影子是一堵墙 我伸了又伸 始终无法越过 墙的黑影跟随 走不出那心头淤积 淤积在阳光的季节 等待在墙角苍老 苍老在高中的第四年 墙是一个影子 消失在多梦的黑夜 我伸了又伸 没有影子的季节孤单 那心 谁为保护，为谁痛苦 19年来，我写过250多首诗歌，排版好了，自己打印装订成集《北极光》，也试着投过几次稿，但始终没能出版。毕竟汪国真之后中国诗人没人关注了，中国的诗歌也走向了没落。诗歌绝对卖不动、火不了。除了自费出版，没有哪个出版社愿意在诗歌上大投入。诗歌就好像是小三，只有男主人喜欢，其他人都不喜欢，想转正，难！ 倒是上大学的时候，我把诗集码到电脑上，传到网上，还真有一家图书公司电话联系我，说要出版我的诗集。但是一个月后这家图书公司变卦了，之后不了了之。 这些年我也不怎么去写诗歌了，一年也写不了两三首，不是因为创作枯竭了，也不是因为我的视野贫瘠了，而是当下真的没有多少人愿意读诗歌了。别人写的我看不懂，我写的估计别人也看不懂。读懂一首诗，必须要联系创作的环境，必须要理解诗人的创作心情。说来说去诗歌就是一种自己存在于自己世界里的东西。 没人看，诗集出版不了，但是我不想让诗歌没落。在我写的小说里，在恰当的情节之处，我都会插入诗歌，一些最能恰当地表达小说中主人公心情的诗歌。越是情深之处，越是动人之处，越是需要诗歌的表达。 叛逆的青春 继续说我初中早恋那些事。早恋间接地成就了我人生中第一部 长篇小说。 当时我只是想把那些青涩的爱情给写下来。真正开始写长篇竟然缘于此！真是害人不浅，为爱发电很难的。 在中考之后的漫长暑假里，我一个人宅在家开始写长篇小说。那会电脑还没有流行，全是手写稿，写了二十多万字，又改了改，再誊抄一遍。话说手写比码字累多了，也不便于修改。 花费了整整一个暑假的时间，貌似学习也没这么用功过。 写完之后，我异常地激动与自豪，当时要是有微信，我一定也会发朋友圈炫耀一下，毕竟那一年我才十五岁。 完稿之后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投稿，可是我连往哪投都不知道。 然后我就去书店翻翻，发现好多书都是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就觉得这个出版社蛮厉害的，于是我就把我人生中的第一部 长篇小说《春始终别》（寓意初恋没啥结果）投寄了过去。 那时候网络也不发达，也不流行电子邮件投稿，那时候都是邮寄纸质稿件。 上了高中之后，我知道了新概念作文，知道了韩寒。韩寒！我不能恨你，我欣赏、羡慕你，可偏偏我为什么要模仿你？ 人家上课我写作，人家下课我还是在写作。可能是因为当时年少心智还不成熟的原因，写作使我的思想变得偏激，性格变的很叛逆，学习成绩也是直线下降。 本来高一年级一千多名学生，我进校的成绩是全年级前十几名，一学期后退到300多名。 期末考试后年级要开成绩分析会。分析会上优等生代表作学习经验交流发言，我作为退步最明显的学生还要做退步发言。 年级主任说了，我作为退步生代表要谈谈自己学习退步的原因，让大家引以为戒。 耻辱！ 但我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我竟然同意了。 我把我写好的发言稿先交给了班主任预审，班主任看完之后眉头紧锁。放学之后班主任喊住了我，重新给了我一份发言稿。 班主任把我的发言稿给改了，全篇都是自我批评、自我检讨的话，全盘否定了我的写作之路。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好像本来说好了等白富美走下豪车的那一刻由我送上一束玫瑰，结果手中的玫瑰被换成了大葱和煎饼。 羞辱、气愤！ 但是后来我做了一件轰动全年级的事情。 我在主席台上根本没有读老师帮我写好的稿子，而是即兴发挥。 现在想想我当时应该是疯了吧。 我发言完之后赢得了同学们至少三十秒的热烈掌声。 可是年级主任发飙了，他当着所有同学和老师的面说要削平我头上的棱角。 当时我根本不在乎年级主任的训斥，也根本不在乎我的学习成绩，在我看来，我马上就要成功了，因为我写的第一部 长篇小说就快有结果了（邮寄到出版社一般是半年有消息）。 用现在很流行的话说：今天你对我爱理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当时我就是这么的孤傲与大气。 可是最后等来的是出版社的退稿，万念俱灰，我的世界一片黑暗。 我不甘心，也许是我的第一部 小说写的不好，也许是我没找到一个好伯乐。想想作家出版社为韩寒出了多少书？也许我该换投作家出版社。 那年那月那春天，正当非典，我是住校生，终日不得出校门。为了能把书稿给寄出去，我冒着被隔离的风险翻越学校围墙出学校。 那时快递也还没盛行，非信件的邮寄都是走邮政包裹，寄东西从来就没有上门取件这种好事。 我的第二本长篇小说就这样历经艰辛被我寄到了作家出版社。 写作的人可能都知道作家出版社在文艺社中的地位。作家出版社是啥，会接受我的投稿吗？当时我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两个月就退稿了，效率真高。 失望至极，失落至极，心如死灰，连风都不愿去吹拂。 高一一学年就这样被我荒废了。 同学异样地看我，班主任找我谈话，父母为我哭泣。那一刻我非常地痛恨自己，那一刻我真想在这个世界上消失，那一刻我理解不了我到底是谁为而活？ 我祈求父母再给我一个暑假的时间来整理未完成的书稿，交换的条件是开学之后放弃写作，留级高一，好好学习，打好基础。 最后一搏，最为废寝忘食的那段岁月。早起晚睡地写作，就连睡觉都不敢快速地进入梦乡，因为睡前必须要构思好第二天所写的故事。 一个月后第二部 小说修改完稿。多么纯洁的青春校园小说，可是那时没有如今高度发达的互联网来连载或是宣传，我所写的作品要想被别人读到或认可，那必须得走出版这一条路。要想出版必须继续投稿。 第三本长篇小说再次被我寄到长江文艺出版社，半年后再次退稿。 至今我还收藏着一份作家出版社，一份长江文艺出版社的手写纸质退稿函，都是盖着公章的，当文物收藏着。 不过那个时候我平静多了，再也不像前两次退稿那样，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塌了。 整理好心情，烧掉了所有的书稿，听父母的话，听老师的话，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上。高二、高三两年，除了诗歌什么都不写了。作家梦破了，破啦！ 流浪 尽管我已接受了现实，把考大学放在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位置上，但是我的内心一直是不甘的。那颗叛逆、孤傲、倔强的心一直压抑、膨胀、躁动着。就像是一座休眠火山，时刻都有喷发的可能。 高考的前一个月，我离家出走了。 我是班长，班长被同学举报，说我去网吧。接着就是被班主任训骂，然后叫家长，然后我就离家出走了。 对于当时的文学少年来说，周庄是最美的，是最具有文学气息的。 什么高考，什么责任，我统统不在乎了，我要流浪！我要去周庄！轻狂，年少的轻狂！自信而又自负。 一路上我的手机震动不停，就好像谁都知道我已经远远地走了。父亲的电话不停打来，我真的没有勇气再去听他的声音，于是我残忍地把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这回我真的下定决心走了，我不想因为亲人的泪水而留住脚步，我要流浪。 这是我所向往的生活，也是我唯一的生活。我下定了决心要去流浪，去寻找我想要的自由，去做我认为最幸福的事情。 在大巴车的最后一排，没有人注意到我。 我望着窗外，望着这一辈子都有可能再也看不得到的家乡，不禁泪水潸然。 我强忍着泪水，强忍着不让别人看见，可泪水还是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像是夏天的大雨无法止住，像是思恋的情感无法割断，像是一棵青松永不枯黄…… 一路上我听着飞儿乐队的《我们的爱》去流浪了，那样的歌词像是为我而写的： 从此以后我都不敢抬头看，彷佛我的天空失去了颜色，从那一天起我忘记了呼吸，眼泪啊永远不再，不再哭泣，我们的爱过了就不再回来，直到现在我还默默的等待……（在05、06年的时候这个乐队还是挺火的，歌曲正写中少男少女的心思。） 一路上的风景很美，在这个季节更美，天很蓝，江也很宽。 我的出走虽说偶然，但这样的想法已经有了好多次了，就连出走的计划、路线都顺理成章。 因为我高一留级，所以我的好多同学都已经读大学了，其中有一位同学和我的关系一直非常好。我只是发短信问他，能不能去他那待几天，他想都没想就说好。 常州，江南城市，我出走的第一站。 一个陌生的城市在等着我，直到夕阳西落。 我在同学的宿舍里住了两天，很感谢这位同学收留了我，也让我见识了大学的生活。自由、美好、没有压力、个性张扬的大学生活。但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决定继续去流浪，去周庄。 在从没有去过的路上，看着从没有看过的风景，我并不孤单。向着那个向往以久的地方前进，不顾一切，只为能够看一眼心目中的古镇。 就好像去看一个多年没见的爱人一样的迫切。迫切地忘记了陌生与惧怕，迫切地忘记了时间与空间。 到了昆山，我很想买一张地图。可一张地图的钱抵上一碗面，我没有买。我在一个报刊亭前翻看一会，用最快的速度记下路线。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公交车站，四处打听才知道去周庄的最后一班车已经下班了。 车站前的黑车司机不断地向我招手。为了那个梦想中的地方，我顾不了那么多，上了一辆面包车。 我明知昆山到周庄的公交车费只要八元钱，也明知自己身上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但面对司机的开价三十，我一点也没犹豫，只为了能够快点到达那个梦中的圣地。 一路上黑车司机脏话不断，可我并没有丝毫的紧张与害怕。那一刻对我来说，一切都已无所谓，连心都死了，还在意那么多干吗？ 到了周庄夜已降临，找不到一个可以待的地方，一个人孤单地转了很久，终于看到了我想象中的小桥流水。 可是门票一百，我无力负担！ 一座佛塔下，我的身影出现，看着身边的周庄大桥。 周庄大桥下的过船很忙，整个周庄都很忙，只有那个塔下的孤影，虔诚地向佛主祈祷到凌晨。凌晨风起，吹得人好冷，吹得大地都心疼。我站在一座石桥上，吹着湖风，看着佛塔。一阵风吹过，我再次泪水潸然，落入周庄的水中，毫无声响。 为了来这个地方，我已等了好多年。今天的到来，有点突然，更有点无奈。在那个桥上坐到半夜，除了哭，其它什么也不会，我也不知道一个男子汉怎么会这样。 周庄的水，也有我的泪，周庄的灯亮了一夜，周庄的大街上彻夜都是行人。于是周庄比我还累，周庄几十年未眠，周庄的灯，一点就是几十年。 只有我，一个人在周庄静坐到深夜，哭到天亮，周庄是像我这样人哭的地方，周庄的水，全是泪。他们不懂周庄，他们也糟蹋了周庄，他们的口水与鼻涕和着我的泪。 天亮了，周庄下着小雨。 我一个人走着，没有吃，没有喝，没有睡，没有洗！ 周庄的早晨我好无助，周庄好冷，下着小雨的周庄更冷。我忘记了自己，忘记了家。这周庄不是我想要的，我要找到属于我的周庄！ 那时候的心情没有半点的矫揉造作，完全都是真实情感。 我回去了，不顾一切地回去了，就和我不顾一切地离开一样。 我回来了，这一走就是十天，与十天前相比我明显地瘦了。 我回来了，很狼狈地回来了，我回来了，很失败地回来了。 现在回想起那段经历，就想对自己说两个字：沙雕！！ 我接受了学校对我的所有处分，写了十几份检讨。一个很不称职的班长被N个老师找去谈了2N多次话。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读检讨，被德育处狠狠地训斥着。 我失望而走，失望而归。 文字走出田野 高考之后，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考不上大学了，就和同学相约去苏州打工。不管怎么样，先找个退路呗，不然天天在家对着父母也挺内疚的。 在苏州待了一个月，天天泡网吧，工作没找着，穷的只剩时间了。 高考考的怎么样我没有去想，我一直在思考我的文学梦该不该就此中断。反正有大把的时间，与其用来挥霍，不如静下心来思考思考。 就这样，我的第四本长篇小说开始动笔的。与之前的所有写作不同，这次是码在电脑上的。这本小说写了一半突然不想写了，思维总是跳不出自己的世界，有时写着写着就把自己假想在情节之中，就会开心至极或是郁郁寡欢。 高考分数出来的那天晚上，我都没有勇气去查分，还是同学帮我查了分数。结果考的还不错，赶快回家，哈哈哈，这几年总算有一件能让自己开心的事了，我的内心乐开了。 2006年的9月，大学开学，当我坐上父亲的农用手扶拖拉机去往车站的时候，我就预感到我的文学之梦将从田野乡间荡漾开去，将会在城市的怀抱里开花结果。突然间我释怀了，什么恋爱啊，写作呀，我都释怀了，我把我所有的梦想与希望都寄托在了大学，寄托在了那个可以施展才华的大学。 大一拼命地参加各种社团，大二嘲笑学弟学妹们参加社团，大三在游戏中度过……浑浑噩噩，一切空虚。那些所谓的梦想根本都是幻影。啥都没有，啥也实现不了，包括谈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 到头来我总算弄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什么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到头来只能说明我只是一只井底之蛙。 还好我这个人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再忙我也会给自己挤出一点思考的时间，思来想去，感觉自己的青春被挥霍了，感觉自己总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完成：写作！ 大学的空余时间实在是太多了，心也散了，妹子也撩了，可书就是写不完。 但是我必须把写下去，因为这是我大学四年的光阴里唯一能留下印迹的东西。 那时发誓，写完这本再也不写了。不是因为我不热爱写作了，而是因为我的坚持得不到别人的肯定。特别是一个舍友说过，文人都是酸的之后。他的话对我改变特别大，我甚至因为这句话一度放弃了写作，一直放弃到我工作后好几年。 后来我也试着把这本小说放在网上连载，也排过首页好多天，可是没有存稿，写写也就连载不上去了。最后东拼西凑仓促收尾，就当是给自己的文学梦一个交待。 坚持 2010年我大学毕业，一个人艰苦地在大城市里奋斗。一个人租一间十几平的小房子，工资低，勉强解决温饱。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下班，周末宅两天，两天没说一句话。 说实话，贫穷和寂寞是创作的理想时期。但是那段时间我除了写诗什么也没写，因为我对写作失望了。 不敢写呀，写的越多，失望越大，没有出头之日呀。 有时特别羡慕那些名家，写点什么就可以出点什么，不怕没书出，就怕没书写。而我们苦呀，不怕没东西写，就怕出不了。 本以为自己会在大城市里成就一番事业，最后落脚一个节奏缓慢、生活安逸的小县城里过活。 那几年《致青春》小说正火，想想我大学时写的小说，我觉得可以改改。 在要不要修改第四部 小说的问题上我犹豫了三年。毕竟现在的文学不容易出成绩，付出与收获不太成比例。2014年我下定决定要改一改这本小说，删去了原书的四分之三，然后续写了一半之后自驾去西藏了，回来之后完成了后半部分有关西藏的内容，成就了《只为与你相见》。 写好之后继续重复着很多年前的动作：投稿。 以前在网上看过一个关于投稿的帖子，说没投过500家都不要放弃。 其实后来才知道，这样投稿是很盲目的。一般出书都是先提交选题，然后选题通过了再写全稿。先写好去投稿很得不偿失的，经常都是白忙活一场。 那段日子，也有好多编辑加我，一般都是自费的。其实我的要求不低也不高，稿费什么的我都无所谓，只要不用我出钱，怎么出都行。因为我实在没脸对朋友说自己是自费出书的。 唉，怎么说呢，可能真的成为一种情结了。 后来也真有图书公司和我签约了。合同的各种苛刻我都能接受，只要能出版。图书公司说他们操作比较快，一般三、四个月可能出版出来。说是三、四个月，最后拖了半年，中途我也不喜欢催人家，半年来我只问过三次进展。后来还是退稿了，原因不详，合同作废。 还好我没有提前向朋友同事炫耀，提都没提，要不然我丢大发了。 不过在此过程中我认识了一个出版界的人，一个很好的人。也因为这个恩人，事情才有了一丝转机，《只为与你相见》是我这17年来唯一被出版的作品。 该小说于2014年9月开始投搞，一共投稿271次，回复64次，要求合作、自费、补贴出版的13次，要求改稿1次，过审核无下文的3次，签约1次，合同期内未能出版一次，补签协议一次。 这些都是真实的数字！ 还好中学时代写的书稿全烧了，烧了也好，不然现在又要纠结怎么出版的问题了。 工作稳定，平淡无奇地过日子，就在我以为自己将要永远地平淡地终老此身的时候，好多励志的人物一次次地点燃了我文学的火苗。打工诗人余秀华，农民作家范雨素...我才三十岁，我还有的是时间，我还有的是机会。 不写就亡，写了就葬。就是葬了也不能亡，所以我仍然在坚持写作。 有人问过我，什么时候才会创作枯竭，我的回答是功成名就的时候，所以19年来，我的创作一直没有枯竭。 是迎合读者的口味，还是坚持自己的内心 经常有人问我写作能赚多少钱，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就好像什么事情都可以用钱来衡量一样。 网上有好多招匿名写手的，也有人找过我，说实话，我已经过了缺钱的年纪，写作为了情结，出书为了梦想，不是为了钱。 也有很多人都说自己写作不为出名，只为情结。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也认为自己就是这么做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写作之人最大的愿望便是与别人分享自己的文字，不出名谁认识你，又会有谁去读你的文字？ 当下好多鸡汤书盛行，那我捞点干货还不行嘛？没想到，也不知是捞干了味淡了还是怎么的，出版之路依然很艰难。 也有人告诉我，要多写市场书，不要去装AC之间写一些所谓的纯文学，纯文学作品没市场。也不要去写小说，百分之九十的出版社见到小说就头疼，要多写一些社科书、励志书。如果我真这么做了，那还是我的文学梦吗？文学不是文字。 晋江里的书无数，什么风格的都有，但是金榜却是最近的流行趋势，在要不要写热文这件事上，我思考了好久好久！这本书数据扑到死，也是在我预料之中的，所以后边我可能要花很长的时间去想一想，我到底该写些什么。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爱好写作的人，我的大脑里同时构思了好多作品，正如前面所说的，写了又出版不了，会很难过的。 但是我仍然在坚持写作，不管能不能出版；我仍然在坚持我的内心，哪怕我写的文字只有一个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