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任们重生了/我死后,我的前任们重生了 作者:凤久安 简介: 大新闻!大新闻!我校校霸言泽和学霸梅检打了一架! 据目击者称,平日里毫无往来的两位男神此次突然打架是因为女人!! 路人A:“好像是梅检抢了十班言泽的女朋友……” 路人B:“不是吧?应该是言泽抢了梅检的女朋友?” 路人C:“他俩不是著名光棍吗?啥时候有的女友?” 谢汀雪想,神仙打架,管我什么事? 不料第二日,学霸校霸出现在她面前,一边一个,拽着她的胳膊。 言泽凶巴巴:“梅检,松手!” 梅检温和笑:“先来后到!我只是带小雪去补课,怎么,言大明星也想补?也是,毕竟言大明星十年后在十亿观众面前念错字很丢脸。” 言泽咬牙切齿:“满腹诗书的梅副教授还是先关心自己十年后的房贷吧!” 谢汀雪:“请问二位……” 梅检、言泽:“在,老婆,什么事?” 谢汀雪:“???” 阅读小贴士: ①男主和情敌一起重生,回到十年前,复仇打渣玩转校园,帮女主逆袭。 ②重生回来第一件事是……补课。 ③男主男二排位战:这次我一定成为我老婆的初恋。 老婆,我重生回来救你了(情敌:俺也一样!!) 男主: 十年后坐拥粉丝无数流量巨星 傲娇文盲永不倒:言泽 情敌: 十年后两袖清风的科研工作者 白皮腹黑副教授:梅检 女主: 毫不知情的懵逼少女 谢汀雪 本文打渣爽文沙雕剧情向,都市型校园文,异常神经质,事件地点人物纯虚构,观看勿较真。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汀雪,言泽,梅检 ┃ 配角:梅教授粉丝团,言泽全球后援会 ┃ 其它:男主重生,亲爱的你到底选谁? 第1章 当红流量巨星言泽公布婚讯,并在微博上晒出了结婚证的当天,微博瘫痪了。 之后,言泽的神秘妻子瞬间被扒了个底朝天。 ——谢汀雪,是他的助理,也是他的高中同学。 不仅如此,连谢汀雪的家庭背景个人资料,全网曝光: “她妈妈在我们当地一个领导家做保姆,这女的不安分,家里有男人,还想勾引领导小三上位,结果事败,光着身子被人家老婆连夜赶了出去,保真!领导姓梅,你们一查就能查到,本地人都知道!” “谢汀雪亲爸蹲过监狱,她高中毕业就没再上学!就一文盲小太妹!指不定还是个坐过台的野鸡!” “我家有亲戚是圈里的,谢汀雪攀上言泽后,立刻给她妈在老家买了个别墅,母女俩这几年一直靠言泽养,住豪宅开豪车,飞扬跋扈一副市井小民的算计嘴脸……” “我就说个我知道的料,这个女助理不简单,她妈是小三,她也是小三,手段十分了得!之前跟言泽好的明明是小花颜亚茹,而且言泽和颜亚茹高中时就互有好感了,一起艺考,又一起出道,娱乐圈双颜cp谁不知道?妈的,被这个姓谢的贱货截胡!” “哇!竟然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真是恶心到我了!言泽你要结婚可以,但我只接受你太太是颜亚茹!” “泽泽!不要被贱人骗了啊!!你是被她下降头了吗!双颜党哭晕,我们颜亚茹哪里不好!” “悄悄说,这贱女人会不会是靠怀孕挤掉颜亚茹上位的……” “我是她高中同学,当年谢汀雪在我们学校风评就不好,装清纯装柔弱,婊得很,恶心的一比!” “艹,我吐了!不要脸的贱三!!” 龙城某高层公寓楼下,年轻娇小的女人倒在血泊中,白色纱裙上满是血,像只折断了翅膀的蝴蝶。她很漂亮,只是漂亮得有些单薄,淡眉薄唇,如纸一般。 她瘦白的手指抓着一只白色的手机,屏幕闪烁着,停留在信息发送界面。 ——“言泽,对不起……” 楼上,落地窗大开着,风吹起窗帘,站在那里的人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楼下倒在血泊中的女人,脸色一变,匆匆离开。 燕城一号演播厅内,中秋晚会正在第一次彩排,为了提高收视率,摸鱼娱乐采用了直播的方式采访后台表演嘉宾,因公布婚讯登上热门的言泽正是本次直播采访的重中之重。 言泽长相张扬,挺鼻薄唇,长着一双桃花眼,气质明艳又冷冽。 但他本人十分好相处,亲切幽默,对工作人员态度极佳,从不耍大牌,深受媒体喜爱。如此反差萌,也是他拥有高人气的原因之一。 面对满屏刷言泽你知不知道你被那个女人骗了的弹幕,记者微笑问道:“婚礼什么时候举办,能透露一下吗?” 言泽淡淡一笑,无差别释放魅力,眼中喜悦半点不假:“快了,我太太喜欢雪,所以打算今年冬天办……” “婚礼会对媒体公开吗?” “应该不会,还是想请亲友和高中的同学来……”言泽说到一半,经纪人快步走来,表情凝重跟他耳语了起来。 好久之后,经纪人才说完,苦着脸静静看着他。 言泽懵了,他表情很迷茫。 “在哪?”言泽轻轻问道。 经纪人低声道:“送到市中心医院了。” 言泽原地愣了一会儿,发疯似的跑了起来。 几家媒体跟着追了上去:“大新闻!采访中途,言泽忽然丢下一众记者狂奔出演播厅!!” 车飞驰到了市中心医院,言泽跌跌撞撞从车内跑出来,在门口摔了三次,蹭了一手的血,自己却浑然不觉。 “……谢汀雪在哪?” 无人回答。 言泽红着眼,问道:“谢汀雪……太平间……在哪?” 他声音异常平静,问完,身体却颤了起来。 跟在后面的直播媒体们惊愣了,只有镜头还默默记录着。 一个医护人员带言泽过去,言泽双眼血红神情恍惚,这让他的脸像处在某种奇异的矛盾中,悲伤又狰狞着,平静却几近疯狂。 拍摄被医院叫停了,但这个片段却在网络平台上瞬间引爆。 有人想起了警方刚刚发的通报,三个小时前,有个女人在燕城的一个豪华小区跳楼自杀,从死者的年龄和姓氏推测,应该就是谢汀雪。 之后,谢汀雪自杀这个话题迅速登上了热门。 那些小三、太妹、心机谢汀雪的爆料悄悄退场,营销号疯狂转发抵制网络暴力的话题,很快就替警方定了案——“网友们的网络暴力,致使谢汀雪跳楼自杀。” 言泽走进太平间,茫然看着台上盖着白布单的尸体。 他有些懵,慢慢走过去,轻柔揭开白布单。 警察问道:“是她吗?” 言泽看着静静躺在台上,白纱裙上染着血花的谢汀雪,慌乱摇了摇头,语无伦次道:“不……不是的,不是……” 警察同情道:“我们要确认死者身份,她是谢汀雪吗?” 言泽愣了好久,终于慢慢点了点头,拉着她冰凉的手,跪地痛哭起来。 警察拿出一部碎屏的白色手机,它装在透明的袋子里,还在不停地震动着。 “这个是死者的手机。”警察说,“死者从楼上坠下后,手中握着她的手机。我们在调查事故原因,你知道她手机的解锁密码吗?” 言泽机械地点了点头,手颤抖着,输入自己的生日,屏幕解锁后,他看到了那句话。 “言泽,对不起……” 这句话,她还没有发送出去。 言泽的泪水朦胧了视线。 警察安慰道:“可能是最近网络上的言论让她压力太大……” 言泽抱着手机,蜷缩起来,无声哭着。 经纪人跟了进来,见此情形,跟警察说了几句,两人走了出去。 谢汀雪死了。 言泽抱起她,她轻的像片树叶。 “为什么?”言泽自言自语道,“是因为我吗?汀雪,是我吗?是我害了你……” 手机还在颤动着,消息内容不断弹出来。 【妈】:汀雪!快给妈妈打电话啊! 【妈】:汀雪!妈妈知道网上说什么的都有,但妈妈没事,假的真不了,没关系的! 【妈】:妈妈看电视说出事故了,怎么了?不要吓妈妈? 【妈】:言泽在你身边吗?我联系不上他!经纪人的电话也打不通,一直占线,你俩有事吗? 【妈】:小雪,快跟妈妈报个平安啊!! “我错了。”言泽抱着谢汀雪冰凉的身体,喃喃道,“是我错了,是我任性,我不该公布,我以为我做得足够好……我没想过会这样,明明和媒体说好了,怎么会这样……” 他静静发着呆,好久之后,轻声道:“汀雪,求婚那天,我说了,要一直在一起……我陪你,好吗?” 门开了,言泽茫然抬头。 门口站着一个穿给大衣的男人,风尘仆仆。 男人表情悲伤到扭曲,但很快又镇静下来,对拦他的警察说道:“我是梅检,在燕城大学工作,对,是你们刚刚联系我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警察翻看着记录簿,问道:“事故原因我们目前还在调查,我们之前根据死者的紧急联系人联系的你,你就是死者的哥哥?” 那人愣了一下,似乎很惊讶,但很快,他平静点头:“是,我们是高中同学,以前是住一起的……邻居。” 警察放行,他走了进来。 言泽坐在台子上,抱着谢汀雪,一动不动。 他盯着梅检看,先是出神,慢慢的,似乎认出了他是谁,嘴角本能的扯动,露出一丝不屑和怨恨。 他声音沙哑,红着眼睛看着梅检:“哦,梅检。” 梅检盯着他怀里的谢汀雪看了好久,开口,声音发涩:“来的路上,我听到了广播,他们说她是从楼上跳下来的……” 他脸色苍白,轻轻走近来:“言泽,让我看看她。” 言泽抬眼,目光凌厉:“滚!” 两个男人的目光碰上。 梅检握了握拳。 “言泽,不要逼我在她面前发火……”梅检摘掉眼镜,揉了揉鼻梁,说道,“我对小雪有多重要,你心里清楚,让我看看她,最后一面……” 言泽没松手,他言简意赅回道:“你不配。” 梅检暴怒:“那你配吗?!” 他抓起言泽的衬衣领:“我倒想问问你,是谁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又丢她一个人面对你那些脑残粉丝的恶毒攻击?!你看到她们说她什么吗?!言泽,你是个什么垃圾……小雪的死是你逼的,那些流言蜚语……那个让她跳下楼的罪魁祸首是你这个大明星!是你那该死的名气逼死她的!!” 言泽哼笑一声,推开他,他轻轻放下谢汀雪,目光温柔:“汀雪,吵吗?我这就把你烦恼的根源解决掉……” 他站起身来,猛地抓住梅检的大衣领,用力把他推出门去。 梅检踉跄几步,眼镜飞了出去,额上青筋鼓起。 言泽俯视着他:“梅检,我不爽你很久了,以前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不去计较。可现在,她死了,我要让你知道,你这个人渣,连陪葬的资格都没有!!你对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让她一无所有又赶她走,毫不留情伤害她的男人,也配来看她!你有脸来吗!” 梅检声音变了,他站起身,压抑着怒火,鄙夷道:“是么?那你又是什么东西?一个靠脸出名只知道打架的混混?汀雪出事时你在哪儿?警察为什么会联系我?还不是因为她万念俱灰从楼上跳下时,你这个大明星还在镜头前卖笑!给千万万少女少妇卖笑!你知不知道,你跟你那群人渣脑残粉就是逼死汀雪的杀人犯!!” 言泽血红的双眼泛起泪光。 “言泽,你自己也清楚小雪死是因为谁!”梅检说道,“如果是我和她在一起,她现在也不会躺在太平间里,任你的那些不长脑子的恶毒粉丝们一盆一盆地泼脏水!” 盛怒的言泽忽然笑了一下,细长的手指解着衬衣领最上方的两个扣子。 “好,很好……是,是我害死了她,但给她陪葬前,我先打死你这个伤过她的人渣,也算了却她的心愿!!” 言泽说罢,一脚踹过去,和梅检打在一起。 工作人员试图拉开他俩,但两个男人像疯了一样,如丧偶的雄狮,红着眼厮杀。 言语劝阻已经无用,两个人都听不进去任何话语。 谢汀雪死了,那个像雪花一样晶莹温柔,笑起来甜甜的,眼睛闪烁着光的姑娘,死了。 而因愤怒悲伤厮打着的两个人,现在都想掐死伤害过她的对方。 警察们费尽全力,终于拉开了两人。 言泽意识恍惚,朦胧中,他听到经纪人问医生:“要不要给他俩来针镇定?都疯了……对,他俩算是情敌……梅教授这人我们不熟悉,但知道,听谢小姐说过……好的好的,也给他来一针。” 两针镇定剂缓缓推入,两个男人渐渐平静。 言泽闭上眼睛,嘈杂纷扰,渐渐远去。 火车长鸣声由远驶近,言泽睁开眼,一片白茫茫中,他看见梳着马尾,穿着校服的谢汀雪挽着梅检的手,梅检转过身,得意笑道:“言泽,先来后到,你取代不了我,谢汀雪喜欢的是……” “滚!!!!”言泽大喊一声,坐起身来,头疼得要炸开。 潮湿的气味,令人反胃又熟悉。 斑驳的窗楞,开裂脱落的天花板,熟悉的床铺…… 言泽愣愣拿开手,床下,几个顶着杀马特发型的小年轻们叼着烟,从长刘海儿的缝隙里诧异看着他。 “泽哥,你喊什么?” 看见这几个熟悉的杀马特,言泽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走廊上传来《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的旋律,深情款款,音量极大,回荡在整个校园中,吓了言泽一跳。 这是海市高中午睡后的起床铃。 杀马特们掐了烟,扔进宿舍厕所的下水道里:“走走走,上下午课了。” “走啊泽哥,到教室再睡!”一个杀马特拍着床说道。 言泽:“……” 他歪过头,床头的挂历上大写着——二零零七年,十月八日。 二零零七年? 十年前? 言泽:“……操?”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开更啦! 爽文向!! 两任男友们回来帮女主逆袭打渣找真凶了!!! 绝对爽!! 不虐的!!! 能出气的!!! 大家在评论区一起呐喊打call吧!!! 第2章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播完了,学生们都回到了教室自习,预备下午课。 谢汀雪孤零零一个人穿过操场,把左右手的两大包宿舍垃圾丢进垃圾站,揉了揉微微发红的鼻子。 学校一周五天课,五天封闭式住宿,宿舍一共六个人,其他宿舍安排值日会按照床位轮流打扫。 但在谢汀雪宿舍,舍长李羽洋是这样安排的: “我们每个人负责一天,多出来的谢汀雪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干,这样你来负责午休的卫生,帮我们值日。” 谢汀雪:“这样不好吧,我们也按床位每人轮流……” 李羽洋阴阳怪气道:“我都没安排你值日,就午休做做样子保持卫生,这你都不干?把自己当大小姐吗?有心没命,不干你跟老班说,让他给你换宿舍啊,你不是最会告状吗?搞笑……给脸不要脸。” 此事始终没明说如何解决,宿舍其他的女生都默默依照李羽洋的安排值日,但巧的是,每个人都会对午休后产生的垃圾视而不见。 十一长假前,学校午休后突击检查,谢汀雪所在的201宿舍因未倒垃圾上了黑榜。 班主任叫出六个女生谈话批评,李羽洋说:“是谢汀雪负责的,但她从来就没倒过垃圾。” 谢汀雪打断她:“蔡老师,我觉得宿舍值日安排不合理。” 班主任却道:“不合理你就不倒垃圾吗?李羽洋说的是不是真的?从开学到现在一个月时间,你没值过日吗?” 李羽洋斜着眼看了谢汀雪一眼,尖着嗓子道:“老师,她还跟别人说她身体不好,我就把最轻松的活儿安排给她,可她从没做过。” 班主任叹了口气。 李羽洋小声嘟囔道:“她还跟男生装委屈,跟谁欺负她一样……” 班主任是个刚毕业没几年的年轻直男,不了解女生的小心思,也不想费心思,默了会儿,说道:“以后怎么安排怎么值日,都不许偷懒,散了!” 班主任一槌定音,谢汀雪承包了每一天的午休垃圾。 渐渐地,宿舍的人都会在中午朝垃圾桶里扔垃圾,晚上则保持干净。 ———— 倒完垃圾后,谢汀雪看了眼左手腕上的表,分针快要指向2。 开学后,她把时间调快了五分钟,也就是说,现在是一点五分。 还有五分钟就要打预备铃了,她还能赶上! 谢汀雪跑了几步,停下来喘息,背上满是冷汗。 她心脏不好,高一时,妈妈来学校跟老师说过,还开了证明,体育课和体育测试,她都不必参加。 高一的同班同学都知道。但分了文理升了高二后,她心脏不好经过李羽洋的添油加醋,慢慢变成了女生嘴里的:“装柔弱呗。” 有次体育课前,坐在最后排的李羽洋拐弯抹角说她假,和其他班几个小太妹围在一起嬉笑,夸张学着:“哎呀老师,我胸口不舒服,你给我揉揉……” 体育课代表陈畅听不下去,站起来拍桌道:“你们够了吧!” 没想到李羽洋和那些女生嘻嘻哈哈笑了起来,白眼道:“哟,看见没,男生吃这套……” 后排男生吹着口哨起哄。 “陈畅你装什么比。”一个歪转着书的杀马特头男生骂道,“干你什么事?骂你了吗?” 另一个杀马特笑了起来,捏着嗓子道:“陈畅,你别想给光着屁股站大街的丈母娘当孝顺女婿啊?” 那群太妹笑得更刺耳。 陈畅脸通红,想冲过去动手,却被前排的同学们拉住:“算了,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不用理他们。” 又安慰谢汀雪道:“别理了,跟他们没什么好说的,你学习好,别跟那些不学习的一般见识……” 谢汀雪端坐在座位上,听着这些刺耳的笑声,气愤又无力。 分针快要走到3了。 谢汀雪刚走回教学楼区。 她摇了摇头,甩掉这些回忆,心里暗道:“摒除一切杂念,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我要发奋考上大学,带妈妈离开这里!” 她转过弯,扶着楼梯扶手上楼,轻声喘着气。 拐角处站着一个穿白衬衫的瘦高男生,一动不动,正低头看着什么。 谢汀雪慢下脚步,看了他一眼。 十班的言泽吗? 十班的言泽,是那些在学校混日子不学习的差生们的老大。 “不是一路人。” 谢汀雪心中竖起这个警告牌,小心翼翼绕开他。 言泽手里拿着个白色的东西,像大一点的MP4,看得很出神,听见脚步声,还本能地往旁边让了让。 谢汀雪收回目光,轻手轻脚擦肩而过。 不料,言泽却抬起头看到了她,他狠狠怔了怔,喊了一声:“谢汀雪?!” 兴奋又有点咬牙切齿 谢汀雪吓得不敢动。 他认识我?! 被一个不学习的混混头子知道名字,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谢汀雪手脚冰凉,胡思乱想着,难道是李羽洋跟十班的那群混混们串通在一起要报复她? 言泽两步跨上台阶,猛地抱住了她,抱得很紧。 隔着衬衣,谢汀雪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很快,很烫。 谢汀雪脸吓白了,断片了一瞬,才短促惊叫一声,慌乱推开他。 “你干什么!我、我会告诉老师的!” 言泽依然拉着她的胳膊,很用力。 他笑了下,意义不明,抬手拂了把额前碎发,桃花眼像酒醉,一圈湿红。 谢汀雪愣了。 他哭什么? 言泽睫毛上,分明挂着泪。 言泽盯着她看了好久,目光热得可怕,谢汀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被他剥夺。 谢汀雪还在发愣时,他却轻轻一嗤:“……好土。” 他抬手,捏了捏谢汀雪的脸颊:“这是什么,婴儿肥吗?唔……好软。” 他的这个行为,让谢汀雪抖得不行,用力掰着他手指,想拿开他的手。 言泽看着她,桃花眼都笑没了一半,说道:“不过难得见你扎马尾,还挺好看……” 他说着,就要摸她的马尾。 谢汀雪挣开言泽的手,连连后退,又气又怕,像只受惊的猫,紧张骂道:“滚开!神经病!” 谢汀雪快步上楼,却在楼道转弯处,又被言泽从背后拖抱住。 他像只温暖的大熊,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轻轻吸气,低声说道:“嘘——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他闭上了眼睛,均匀呼吸着。 谢汀雪心猛地停跳,她脸色如纸白,回过神,颤抖着身子,狠狠踩向言泽的脚背。 “嘶——”她听到言泽倒吸一口气,却带着笑。 “忽然想起……虽然我们是同学,但这个时候……”他一边吸气,一边笑着,“你应该还不认识我,怪不得……” “我认识你!!”谢汀雪强装镇定,忍着眼泪恶狠狠道,“臭流氓,你要敢动我,等着被开除吧!!” 看着会哭会怒的谢汀雪,言泽笑了起来,低声道,“这是梦吧,我睡着后的梦……让我再次见到你……” “神经病!!” 谢汀雪似乎不怎么会骂人,翻来覆去也就神经病三个字。 她这次提高了声音,骂完言泽后,她快速冲下楼去,决心到教务处向教导主任告状。 不管之后那些混混会不会报复她,她今天一定要去报告这件事,他刚刚抱了自己,还勒了她的胸! 谢汀雪狠狠擦了把眼泪,又被言泽追了上来。 他挡在前面:“汀雪,别走,我怕这是梦,醒了就再也……卧槽!” 谢汀雪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裆部。 言泽疼得要哭,又呵呵笑着,嘴上不忘占便宜:“靠,原来你少女时期这么辣啊……悠着点,刚刚那一脚再要再重一点,将来守活寡的可不是我。” 谢汀雪气哭了,泪在眼眶打转,嘴上却狠狠指责道:“你们这种不学习的人为什么还要来学校!” “我看见你,很开心。”言泽伸手,要去擦她的眼泪,“真的,我不舍得离开你,或许是因为这样,才会让我做这样的梦……” 谢汀雪躲开他的手,慌张逃开,转角撞进了一个人怀中。 谢汀雪忙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雪?”梅检握着她的手腕,目光复杂。 这个温柔的声音让谢汀雪颤了一下,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几乎要哭出来,语不成句求救:“梅检!他……他……流氓……” 梅检抬起头,看到站在台阶上阴着脸的言泽,眯了眯眼,低头对谢汀雪淡淡一笑,把手中的书本交给谢汀雪:“没事,帮我拿回教室。” “梅检……”谢汀雪担忧道,“你……小心点,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有点不正常……” “我没事。”梅检笑了笑。 谢汀雪抱着书本,低着头从言泽身边慢慢上楼。 经过他时,谢汀雪偷眼看向言泽,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弯起眼睛,冲她笑了笑。 阳光灿烂。 谢汀雪连忙低头,快步上楼。 转过弯后,她停下来,躲在楼梯后偷偷看着他们。 言泽的背挺得很直,似乎和自己之前对他的印象不同。 “梅检……哦不,梅,副教授。”言泽一字一顿道。 “看来都一样呢,言大明星。”梅检回答。 “啊……这我就放心了。”言泽说,“看来不是梦,如果是梦的话……怎么会有你这个败兴的人渣!” 梅检冷笑道:“言大明星自言自语的声音,未免也太大了。言大明星不如拿个镜子照照,现在在小雪眼里,谁才是人渣?” 言泽阴沉沉道:“哦,既然不是梦,那我就先把这个碍眼的前男友……打死好了!” 谢汀雪汗毛倒竖。 虽然他俩的话有很多她听不明白,但看样子,两个人似乎已经结梁子了,怎么办?梅检被言泽这个混混盯上了……万一真的打架了,该怎么办? “那两个男生!不去上课在这里闹什么?!你们几班的!”门口传来教导主任的一声吼。 课间铃响了起来。 梅检勾起嘴角,轻轻说道:“言泽,看好了。” 教导主任是个油头秃顶中年男,言泽看到他那个发型,记起了他:“操,地中海?” 地中海分明是听见了,他拉下脸,背着手快步走过来,一把拧住言泽的耳朵把他拉下楼梯:“言泽,又是你!来来来,既然不想在教室学,那就到教导处站着,来!” 言泽:“卧槽你……” “还说脏话?”地中海说,“来来来,我给你一盒粉笔,你把这句脏话给我写一千遍,就在国旗台下写,来!” 然后,地中海对梅检说:“还站着干吗?你该干嘛干嘛去!” 梅检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言泽狠狠盯着他。 梅检微笑,做口型道:“言大明星,再见!” 言泽:“卧……” 地中海小眼一瞪:“嗯?” 言泽想起来了。 这是在学习成绩就是一切话语权的学校,情况对他不利!! 言泽:“梅检,算你狠!” 作者有话要说:也就是说,谢汀雪虽然和言泽是高中同学,但因为不是一路人(学习成绩不同),所以谢汀雪仅限于认识言泽,但没接触过。 谢汀雪和梅检是同班同学。 当然,还有一层关系在,之后会说。 综合来看,情况对言泽不利呢~~ 第3章 谢汀雪回到教室,下一节是历史课,同学们都在大声念课本,颜亚茹竖起书,说道:“月考卷子发下来了,我放你桌上了,你去哪了?” 谢汀雪道:“倒垃圾。” 颜亚茹:“你跟老班说啊!这么欺负你,太猖狂了吧?” 谢汀雪撇了撇嘴:“有用吗?我要现在去老班办公室说,她们指不定骂得更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自己又有什么办法? 梅检走了进来,他的座位在谢汀雪斜前方。 颜亚茹眼球跟着走,梅检坐定,回头对谢汀雪笑了笑。 颜亚茹看了一眼谢汀雪,问她:“你妈怎么样了?还住梅检家吗?” “……回家了。”谢汀雪垂下眼,“梅叔叔跟阿姨说家里有事,等月底再让她过去。” “能有什么事,这是避风头,外面传什么的都有,梅家肯定也糟心。”颜亚茹打抱不平,声音大了点,“你爸真是颗老鼠屎,大晚上的喝了酒跑人家家里闹,还把阿姨赶到大街上……闹这么难看,阿姨以后还怎么在梅检家干活儿?你们吃什么?” 历史老师进来,读书声停了,颜亚茹的后半句话听得一清二楚。 谢汀雪脑子一热,耳朵里嗡嗡响。 状况外的历史老师儒雅笑着:“你们啊,听着哇哇读得响,其实就是在装模作样……上个月摸底测试成绩出来了,卷子都发到你们手上了吧?” “发到了——”下午上课,学生们正困。 历史老师拍了拍手:“那就先来刺激一下,咱从成绩倒数后十名开始念?” 班里同学:“不要嘛郝老师……” 历史老师:“骗你们的,我今天只表扬前十,后十自己努力,今天就先不批评了,咱们来日方长哈。” 同学们给面子的笑了起来,哄哄哈哈。 梅检舒展了双腿,怀念地听着这些他曾经熟悉的声音,看着讲台上这位老师。 历史老师郝峰,这时候也才三十七吧?以前没察觉,如今仔细一想,郝峰的知识储备量,和他不相上下,观点也成熟客观,上课干货多,私货少,讲课也有特色,难得的人才。 只是,2016年的时候,因为脑部肿瘤去世,发现时已经是晚期了。 如果有意提醒他,让他注意检查身体,他的未来会不会有所改变? 郝老师喜气洋洋道:“第一名,98分……你们猜谁?” 班里稀稀拉拉提名梅检,也有人小声说:“谢汀雪。” 谢汀雪看着自己试卷上的成绩,摇了摇头。 “梅检。”郝老师道,“谢汀雪,97,第二。” 谢汀雪轻轻吸了口气,慢慢吐了出来,眉头舒展开,挂上了几分喜色。 还好,生活并不是那么糟。 梅检捻着试卷,用现在的眼光再看,这试卷简单的过分。 以他现在的水平,完全可以教这些高中生所有的课程。 梅检拇指抵着下巴,自言自语道:“不过,你们请不起我。” 言泽因为不懂,每次都会着重强调他只是个副教授,意图羞辱他,但梅检自己知道,二十七岁,知名大学管理学副教授,懂行的都清楚他多稀有,也只有那个文盲会拿头衔取笑他。 下课后,梅检敲了敲谢汀雪桌子,把她叫到拐角处。 谢汀雪:“什么事?阿姨说什么时候让我妈去了吗?” 梅检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啊,原来是这个时候,我想起来了……” 他回忆了会儿,笑了起来,温声道:“放心,不会解雇她,你妈妈做事细致,人又好,我爸妈早离不开她了……小雪,以后的难关,我们一起渡过。” 谢汀雪耳朵一热,用手冰了冰。 不知为何,她觉得梅检似乎也有点不一样,似乎比之前亲近了些。 以前他冷冰冰的,在学校和她讲不了几句话,一副和她不是很熟的样子,维持着同学关系,似乎不想让人知道她和她妈妈住在他家。 她被人说闲话,真的过分时,梅检也会帮忙讲两句,但一般都是打扰到他学习了,才会爆粗口说一句:“都给我安静,不想学滚出去。” 谢汀雪换位思考过,觉得梅检能替她发声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对于梅检边边角角又不露痕迹的关心,她非常感激。 “还有事吗?我回去了,下节体育课,你快去吧,他们都走完了。”谢汀雪说道。 她很怕被人看到两个人单独说话,怕被老师误会,怕被那些人起哄,如果把梅检也卷进去,事情会变得更糟糕。 梅检道:“我请假了,等会儿教室见。” 他说完,转身去了班主任办公室。 打了上课铃,谢汀雪回教室时,无意中往栏杆外瞟了一眼,立刻顿住了脚。 校园里很安静,言泽嘴里叼着银色的十字架坠,蹲在国旗台下写字,地中海背着手站在旁边。 “言泽,嘿,你这字写得还不错。” “那是,我花大价钱练的……”他说,“以后字体库还有我的手写体。” 地中海:“给你点阳光你就给我灿烂,半点都不谦虚,你反思清楚了吗?” “嗯,刚刚写字静下心想了想,有些事好像有点眉目了,谢谢。” 地中海接不上他这个神经病的话,挥手道:“想清楚就滚回去上课!” “OK!” 言泽喜气洋洋放回粉笔,地中海又叫:“你给我站住!” 言泽转身倒走:“嗯?” “脖子上戴的什么?给我摘了!还有,拿个拖布把字擦了!” 谢汀雪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她送作业时偶尔会听到老师们聊起十班的言泽,她对言泽的印象不是很好,他特别刺儿,不服管教,他不好好学习,白瞎那张脸,他上课总是睡觉,奇装异服戴首饰挂坠还死都不摘,与混混为伍,还在校外打架…… 谢汀雪以为言泽会梗着脖子不让步,没想到言泽低头一看,直截了当拽了吊坠扔给地中海:“送你了。” 地中海:“我给你扔垃圾桶去!” “虽然是在学校门口买的不锈钢,不值多少钱。”言泽说,“但你要是保存着不扔,以后带我名字挂二手网站,起码四位数。” 谢汀雪小声评价:“神经病。” “小雪。”梅检回来了,“我们进来说。” 他自然拉起谢汀雪的手,瞥了一眼校园里挥舞着拖布的言泽,嘴角沉了沉。 谢汀雪吓了一跳,挣开他的手,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度,连忙岔开话题:“你去老班办公室干什么?” 教室里现在只剩他们两个,谢汀雪有些局促不安。 梅检垂眼看着她缩进袖子的手,沉默了一瞬,笑道:“对不起,习惯了,忘了现在不行……我去找他商量换座位的事。” 梅检说完,挽起袖子,搬起自己的书桌。 “我和颜亚茹换。”他顿了顿,想起颜亚茹以后也是常出现在荧幕上光鲜亮丽的明星,笑道,“她特别有意思的,你以后等着看……” “换座?为什么换座?老班同意了?” “方便给你补课。”动手把自己桌子跟谢汀雪并排拼在了一起,“小雪,我要跟你说件事。” “什么?” 梅检坐下来,幽深的眼眸望着她:“很重要。” “第一,其他事不要管,给我专心学习,我一对一教,过周末也一样,我带你找家快餐店,我们在那里补,一定要把成绩补上去。” “第二,你的目标是考上重本,拿到文凭,这很重要,能决定你我的未来,听到了吗?” “第三,远离言泽,这个人会毁掉你的未来,一定要远离他,明白了吗?” 谢汀雪一脸懵。 “重本我肯定考不上……”谢汀雪有些不知所措,午休开始,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想不明白,喃喃道,“但没了物理化学拖后腿,我这个成绩,过本科线没问题的……” “重本!”梅检眼中跳动起火苗,“你别再分心操心那些杂事,你妈妈交给我家,你那个爸爸也别搭理,你就专心学!以后我考什么,你就考什么,听明白了吗?” 梅检莫名其妙的怒火让她有些害怕,谢汀雪站起来,退后几步拉开距离,尴尬笑道:“梅检……你怎么了?” “这个很重要。”梅检搓了搓脸,疲惫道,“我解释不清,也不会跟你解释。但我知道,回到这个时间点是有原因的,小雪……高考的结果对我们而言很重要,为了未来,为了我……你自己,你也要考好它,我现在会帮你扫清一切障碍……一起努力,好吗?” 他抬起头,给她一抹笑。 大课间时,言泽回到自己班,新鲜了一会儿,烦了。 围在他身边的小弟们顶着爆炸头,或者漂染的彩色刘海儿在他眼前晃啊晃,晃得他心烦:“这都什么发型,剪了剪了!” 一个小弟说道:“泽哥,你被地中海传染了?” 言泽撩起那个小弟刘海儿,认出了他:“靠,冯飞?” 他看着这个单眼皮男生愣了会儿,凶神恶煞道:“快快快,快去剪了!!再不剪要么没命要么以后跟地中海一样没头发!” 一个杀马特反坐在椅子上,问道:“哥,今天为什么进宫啊?” 他们把教导处戏称为宫。 “……”言泽花了两秒反应,然后说道,“说件事,帮我盯个人。” “泽哥,你说吧,咱学校的还是外校的?!” 言泽想起,十年前的自己作天日地,还把打架业务开到了校外去。 他骂完自己煞笔,说道:“七班的梅检。” “……打他?他惹你了哥?”冯飞问。 言泽道:“夺妻之仇。” “靠!”众小弟纷纷撸袖子。 言泽说:“不是让你们打他,七班咱有兄弟在吗?盯着他,只要他敢对七班的谢汀雪动心思,你们就跟我说,老子一定……” “哥,咱在七班没人,七班有个男的是体校转来的,大高个子那个,他们跟咱不一拨。” “哥,颜姐在七班,要不拜托颜姐?” “哥,梅检他爸是教育局局长,敢打吗?” 言泽:“……” 好像施展不开啊,头疼…… “泽哥,谢汀雪是谁?”冯飞问。 言泽一脸痴笑:“我老……” 一个杀马特抢道:“就十一前,局长家保姆光着身子被她男人追着打了两条街,最后还进了局子,这事知道吧?” “卧槽?这么劲爆?偷人被抓?” “我知道我知道!她老家跟我一个楼上的。”一个杀马特说,“她男人玩失踪,她就带着闺女去局长家当保姆,上月底她男人回来,没找见母女俩,跑到局长家砸门,把他老婆拖出来,说他老婆不守妇道绿了他,两口子在街上打起来,衣服都给撕了,警察来都拉不住,超刺激!” “那保姆就是谢汀雪她妈。”杀马特小混混龇牙笑道,“听人说,她妈屁股超大,白花花,那地方还有……” “全他妈的给我闭嘴!” 咣当一声,后排的课桌翻了,书本水杯噼里啪啦掉落一地。 十班静了。 言泽眼睛猩红,长腿踏着课桌,一字一顿说道:“听好了,以后谢汀雪家的事,谁敢再提一个字,老子逮住一个,就往死里打!!”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写着虚构,但文中出现的校园暴力(多为气氛、言语软暴力)是我所在的班级曾经发生过经历过的。 会有艺术加工,但都是基于真实。 真处在这种环境中,你会发现,不管是老师、周围的旁观or想帮助的同学、还是受害者本人,其实都处在一种起初积极解决,无效后无力放任、最后默认麻木的状态。 每天的言语不指名攻击跟明显的肢体冲突比起来,前者这种软刀子捅人,营造气氛,非常难处理,班主任即便有所察觉,也没有什么叫停的办法。 班主任最好处理的是后者打架斗殴,但这种其实并不多见。 所以才说,校园里,学生小团体之间的这种软暴力更难发觉,难处理。 讲个真事。班主任是新上任的,有个学习很好,性格活泼,家庭条件也不错的女生在无数次受到班中小太妹莫名其妙的言语攻击后,去跟班主任哭诉。班主任很重视,女生来哭诉第一次,他找小太妹谈话,但情况并没有好转。 小太妹团体开始明目张胆言语攻击。 同学有帮过,吵过,班主任找过太妹家长,依然没用。 教导主任介入过,女生的家长也来过,跟各科老师积极沟通过,太妹也停过课,但根本没用,何况没有太妹,还有其他人。 而且变本加厉。 班主任无计可施,最后问女生:你想想你自己哪里得罪过她? 为什么不骂别人,只骂你呢? 女生自己也不知道她哪里惹到了小太妹。 可能,她只是被无事可做的学生挑中了吧。 能怎么办呢?祈祷自己好好学习,早日过完这个学年分新班吧。 生活就是这样。 有时候,很多糟糕的东西发生时,并没有理由。 当然,小说里为了让这个逻辑通顺一些,女主的家庭背景我做了些调整,让她看起来“更容易”因为家庭原因,被选中攻击。 这次,我安排了骑士给她,希望骑士们能真的为她保驾护航。 第4章 体育课回来后,教室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颜亚茹说说笑笑进教室,看到梅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先是眼前一亮,紧接着,一脸呆愣。 “……梅检?” 梅检正划着书上的重点,眼皮都没抬,说道:“班主任让咱俩换个位置,我帮你挪好了,坐前面去,跟陈畅同桌。” “……”颜亚茹回头。 梅检之前的同桌是体育课代表陈畅,他浓眉大眼黑皮肤,因性子过正过直,暗恋大众情人颜亚茹太明显,因而在同性中不怎么受欢迎。 学习好的不搭理,学习差的瞧不起,属于夹缝中的耿直中上游。 陈畅此时的脸黑里透红,僵直坐在自己位置上,不敢正眼看颜亚茹,但他美滋滋的心情全班人几乎都能感受到。 颜亚茹不悦道:“为什么换?” “班主任说的。”梅检推了推眼镜,抬头一笑,“你问他去。” 颜亚茹摔摔打打换到了前排,陈畅抬起凳子让她进去,回头略带激动地看了眼梅检。 梅检扬眉,微微点头,心道:“嗯,一点点来吧。” 首先,要给她创造出良好的,适宜学习的氛围。 其次,由他亲自指导,一对一教学,攻破难关。 最后,双双高调考入他爸妈眼中的重点高校,顺利毕业攻读硕士,紧接着留校教书,评职称……然后,顺利结婚。 梅检心中的蓝图已经扯好。 只要翻身仗打得漂亮,这次爸妈绝不会反对! 趁言泽还未醒神适应,他要抢占先机,一步步按计划养好小雪! 梅检摘下眼镜,手指一搓,眼镜转了起来。 “……应该换个眼镜。”他说。 这个时候流行塑料黑框眼镜,当时他审美没搭建好,紧跟潮流,配了这副黑框眼镜。以他现在的眼光看,这眼镜太遮气质了。 言泽靠什么哄骗小雪,不就靠他团队包装出来的外在形象吗? 梅检轻嗤。 这次,他要让言泽的优势全方位崩溃。 十六岁的小姑娘容易被外形吸引,加上自己了解小雪,他胜算很大。 梅检把画过重点的书换给谢汀雪,开口道:“把你所有的数学笔记试卷都给我。” 谢汀雪听话交出,小声感激道:“……谢谢。” 梅检:“我认真的,以后我来教你。” 谢汀雪:“下节是英语……” “嗯,知道。”梅检道,“不用听她的,下课我给你写份计划安排表。” 英语课上,梅检翻看着谢汀雪的数学试卷,找到了她的弱势项。 “代数。” 立体几何这个学期才开始接触,她入门很快,上个月的立体几何专项测试,她拿了全班最高分,但情况并不乐观。 上个月的摸底测试她之所以能拿最高分,是因为这个阶段的立体几何还没有引入代数。 谢汀雪代数很差,似乎是没开窍。 梅检在纸上记下分析点。 英语老师一声令下,同学们绷紧神经,开火车翻译句子。 谢汀雪怕的要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怕梅检三心二意跟不上被罚站。 她瞥了一眼梅检在写的笔记,发现他的字,她竟然不认识了。 像是……就像是自己小时候崇拜的那种大人字体,飘逸连贯让人看不懂却赏心悦目的草书! 快要到梅检了,谢汀雪竖起书,胳膊肘捅了梅检一下。 梅检无动于衷,依然在写他的计划书。 他画了张树状图,并自言自语道:“习惯电脑了,这样效率好慢……” “梅检。”英语老师幽幽喊道,“起来,给我翻译这句话……” 梅检抬头,翻译完,用流利地英语碾压了任课教师: “并非我骄傲,但今天的内容太简单了,我有更要紧的事处理。我不会干扰课堂秩序,我向你保证,为了你,以后我可以考满分,包括作文和听力,如果不能,你再罚我也不迟。” 英语老师愣成一根冰棍,好久才给自己解冻,红着脸,用英语呆呆回答:“记住你的承诺。” 全班寂静。 谢汀雪羡慕地啃指甲,内心十万个人猿泰山哇哇叫着——梅检好帅! 少女一脸钦佩。 “下一个。” 下课后,颜亚茹转过来趴在梅检桌前,崇拜道:“梅检你真行!” 陈畅也转过身说道:“哇靠老梅,下个月的校英语比赛,你代表咱班绝对所向披靡!” 梅检乐:“幼稚……” 他高中时英语也不差,还参加过全国英语竞赛,但真正的腾飞是在工作之后,高校教师不好当,为了职称,要发论文,要评奖,语言仍是一道关,飞多了国外,实战多了,再看自己高中的那点水平,就像大神回顾自己在新手村的经历一样。 如今,学神梅检天降新手村,打算拯救谢汀雪,开展完美养成计划。 几个学习成绩不错的男生过来拍着梅检肩膀笑骂他装比。 梅检一笑:“原来出风头被追捧是这种感觉。” 这种飘忽忽的感觉的确是幼稚男生的追求,梅检爽且不屑着。 后门口的女生忽然尖叫起来。 “啊!!言泽!” “真的是他!好帅啊!!!我死了!” “啊!!言泽过来了!” “嘘!嘘!别叫,过来了!!” 梅检深吸口气,忍住心中翻涌着的国骂。 言泽没有进教室,他在后门被女生们围住了。 “泽哥来了~” “来找我们颜姐吗?” 言泽:“嗯,叫一下。” 在那几个女生的嗷嗷声中,颜亚茹忍着笑翻了个白眼,走出教室。 “亚茹!!下辈子求让我做亚茹!”女生夸张玩笑着,“我也想认识言泽!” 颜亚茹笑着摆摆手:“谁想谁来当,烦死啦。” 她一脸笑走出去,还没开口,言泽说:“听冯飞说,你跟谢汀雪同桌?” 颜亚茹:“你要干嘛?” “我看上她了。”言泽单刀直入,“所以帮我盯着点,你们班要是有那个不长眼的男生敢打她主意,你就跟我报告。” 颜亚茹静了许久,奇怪问道:“你要玩她?” “去你妈……”言泽噎了一下,把脏话拼命咽了,皱眉道,“我认真的,她是我女朋友。” 颜亚茹震惊:“什么时候的事?” “七年后。”言泽说。 颜亚茹:“你有病?” 言泽:“干不干?我给你好处。下次你妈再来我家打麻将,我绝不提你在学校抽烟,跟体校男生出去兜风的事。” 颜亚茹翻了个白眼:“……我现在不是她同桌了。” “……”言泽,“新同桌男的女的?” “男的。”颜亚茹顿了好久,垂目道,“我们班的梅检,老菜头刚换的。” 七班班主任姓蔡,外号老菜头。 言泽的脸气白了:“这人渣!” 他双手插兜,踢开了后门走了进去,看见谢汀雪和梅检并肩坐着,他眼都要妒红了。 预备铃响了。 高度近视的地理老师推了推眼镜:“后门那儿是谁?上课了,快坐回自己位置!” 颜亚茹把言泽推了出去。 七班的一个男生进来后,顺手把后门关了。 言泽:“……” 恰巧路过的化学老师勾着言泽肩膀把他带走:“言泽,真不打算学了?这次考试你给我考了几分?” 言泽回忆了一下下午拿到手的试卷,懵懵回答:“……二十?” 化学老师:“我也是不懂了,上个月考的都是化学方程式,你说你就是背背,也不会只考那么点……” 言泽:“等等,七班……文科班?” 化学老师:“嗯?” “靠!”言泽,“我以为他有多聪明,原来是文科班的,背谁还不会!你给我等着,我转班亲自看着!” 化学老师:“公式你还不给我好好背,又想去文科班了?你问问哪个班的老师想收你?” 言泽屈辱道:“我又不找事,我换个地方睡觉不行吗?” 化学课上听了一节天书后,总算解放了。 又靠想谢汀雪支撑一节课的言泽听见下课铃,两条腿不听使唤,拐去了七班,扒在后墙角幽怨观察敌情。 梅检不在,身为学习委员的谢汀雪挨个收作业。 言泽目光一落在谢汀雪身上,就化了,痴痴笑着。 谢汀雪收到最后一排,进来了个顶着玉米须发型的圆脸女生。 那个年代的姑娘们都不爱好好穿校服,非要穿一半掉一半,加上白眼多黑眼少的眼神,看起来就叛逆。 见她进来,谢汀雪垂眼快速说道:“交作业。” 叛逆女花式翻着白眼,慢吞吞翻着塞满零食的课桌抽屉。 等了很久,她也没翻出来,谢汀雪转身收其他排。 叛逆女摔打着作业本站起来:“你什么意思,还收不收?!” 谢汀雪面无表情走过来,把她的作业本收走。 叛逆女反手抓起作业本摔在谢汀雪头上,大声说道:“贱不死你!” 谢汀雪把作业堆一放,红着眼圈愤怒道:“李羽洋,我怎么你了?!” 李羽洋:“你他妈给谁甩脸呢,贱的一比!!” 谢汀雪正要理论,忽感耳旁一阵热风刮过,眼前一花,再回神时,她看到了言泽的背影。 李羽洋被言泽拽着衣领推到了墙上,惨兮兮尖叫了一声。 言泽浑身冒着戾气,低声问:“你骂谁?” 李羽洋嘤嘤乱叫起来。 言泽一脚拍到墙上,厉声道:“贱人,你骂谁?!” “衣服不想好好穿就给老子脱了!!”言泽桃花眼变桃花刀,带着血色,“想耍贱滚出去耍,再他妈敢骂她一句,老子就用肥皂洗烂你的臭嘴!” 李羽洋不敢叫了,她怕得抖了起来,控制不住地抖动。 谢汀雪的眼泪毫无征兆落了下来。 她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但从没敢奢望它能实现。 梅检进教室,见此情形,额上青筋直蹦。他大步走来,把谢汀雪推到身后怒道:“言泽,你幼稚不幼稚?他们才多大?你多大了?” 言泽慢慢转过头,眯起眼看着梅检。 言泽缓缓道:“梅检,你就看着她受欺负?!好,你可以,但我不行。我是男人,不管三岁还是一百岁,哪个不长眼的欺负我女人,我就打死他!” 几个学生扶着谢汀雪回座位。 言泽望着谢汀雪的背影,心一阵绞痛。 他摸着口袋里的那部白色的手机,想起了网络上那些骂她的话。 怒火没灭,言泽眼底一片漆黑:“听清楚了,你们班的谢汀雪,我言泽罩了,哪个再敢骂她一句,我拔了你们的舌头。” 他阴森森道:“说到做到。” 梅检阻止不及,言泽已经把这种话放出来了。 梅检脸色铁青,同样脸色不好的,还有七班的几个气血方刚的男生。 言泽,张扬狂妄的树敌了。 梅检怒极反笑:“言泽,你果然是个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梅检的计划是温和路线,走调动人心,温火慢炖熬口碑路线。 言泽就…… emmmmm…… 不管,先给我媳妇出气再说! 啥?你说树敌? 你当老子怕? 昂,就是这样子。 也就是说,梅检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要重来,然后迅速规划好了重来后要走的道路,预先想好了他要攻克的难点困境,并且也考虑了这个年龄段的少年少女们的性格,选了个双赢计划。 言泽就……嗯……眼下先爽了再说,来一个攻克一个。啥?你说啥?计划??哦,我还没想…… 第5章 果然,梅检话音刚落,就有被激怒的男生放话:“这是我们班,想装比回你们十班去!” 言泽半点不惧,双手插口袋,扫视着七班的男生:“呵,这时候知道挺身而出了,之前班里女生被欺负时,你们死哪了?!” 梅检:“你闭嘴!” 梅检头疼的要炸开,冲过去抓着言泽的衬衫,低声道:“没听到吗?想树敌闹事回你们班去,在我们班耍威风,你是在帮她还是害她?” 言泽:“梅检,我最看不起你这种装绅士的懦夫,你不帮可以,你不要妨碍我!” 他压着怒火说:“是男人,就堂堂正正来,我说罩她,我就可以,我也有能耐做到,绝不会让她在我眼皮底下,受半点委屈!” 后窗口坐着一个穿着浅灰色卫衣的大个儿男生,三角小眼,肌肉健硕。 他斜着眼,转着手中的数学书,出声道:“你就是言泽?” 语气不善,充满□□味。 言泽笑了一下,正过身看着他:“我再说一遍,你们听清楚了,我就是言泽,不服气的,想打架的,认准了,冲我来。” 梅检啧了一声,疲惫搓脸。 卫衣男站起来,一米八八大个头,胳膊腿健壮有力。 “那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再敢来七班撒野,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言泽:“……” 妈哒,本来他就是想撤的,这下动不了了。 梅阁仰头一声长叹,心中骂道:“这傻缺!” 他对着言泽屁股踢了一脚。 言泽炸了:“梅检你找死?!” 他扭身打了上去。 梅检甚觉丢脸,讽他:“比不上你作死!” 两个人在后门口相互抓着领子瞪眼对峙,忽听一声喝:“七班后门干什么呢!!” 熟悉的钥匙碰撞声响起,那是教导主任地中海出场的专属背景音,他晃着腰间的钥匙串,脚步声越来越近,目光已经锁定了七班后门。 学生们立刻坐回位置上,包括那个要挑事打架的卫衣男。 来不及躲闪回班的梅检和言泽被抓了个现行。 地中海:“又是你!” 吃过亏的言泽指着梅检:“还有他!” 地中海想放梅检一马,没想到梅检说:“是我先动手的。” 地中海略一沉默,训斥道:“来来来,你俩到教导处给我冷静冷静!” 地中海还要在班会开始前继续巡视各班,梅检和言泽二话没说,转身下楼。 教导处内,梅检说道:“也不指望你的智商能理解了,我明说吧。言泽,你麻烦多树敌多,为了小雪的生活能早日步入正轨,我劝你老老实实待在你们班睡觉,不要来给我和她添麻烦。” “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副想占我老婆便宜的嘴脸。”言泽不屑道,“我回去睡觉?我老婆被人骂被人欺负,还被一头别有用心的狼纠缠,我睡得着?你不帮她也就算了,你还阻止我?你瞎啊你聋啊?!你他妈没听见那女的骂她什么?” 梅检:“同学之间总会有误会有摩擦,靠暴力解决不了,要一点点来……” 言泽说:“梅检,你不是十七岁,你真觉得,汀雪家里的条件,在学校会被他们高看吗?不会!!只要有一个人骂她,没人帮没人管,以后每个垃圾都能来骂她!因为她妈妈不是局长,只是局长家的保姆,因为母女俩连个住处都没有,在你家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梅检笑:“……真不容易,还算有点脑子。” 言泽:“你当我傻?现在这群小傻逼们最会捧高踩低,你他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跟我说一点点来是想恶心谁?让谁受委屈呢?!” 梅检:“言泽,我心平气和问你一句,你能24小时都护着她吗?你今天过来,不问青红皂白,什么都不了解,开口闭口就是要拔我们班人的舌头,你让这些孩子怎么看小雪?你走了,谁善后?我可以给你收拾烂摊子,但我不能每时每分都看着她!” 言泽抿嘴,桃花眼似要喷火。 梅检说:“小雪的宿舍关系也有点紧张,但这才刚开学一个月,谁和谁都不算熟,她吃亏在不会和人交往,家里出了事,让她看起来好欺负,被嘲笑,被瞧不起,但她并没有树死敌,以后她成绩好点,老师宠着,同学之间渐渐接触熟悉了,情况会好很多,这些孩子,大多数都只是跟着舆论导向走……我说这些,你应该能理解吧?” 言泽:“……你说一千道一万,我就一句话,我忍不了。” “言泽,应该照照镜子的是你。”梅检说道,“你看看那镜子里,能照见你的脑子吗?” 言泽:“哦……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了。” 他挑起凳子,拆了一条楞抓在手里:“我嫌梅副教授硕大的脑子碍眼,所以,还是请你去医院缩脑吧!” 他刚扬起凳子,地中海回来了。 地中海小眼锁定住言泽:“言泽你干吗?屁股坐不住是吧?来来来,不是想举着凳子吗?举起来给我站这里!” 言泽放下了凳子。 梅检:“老师,他总是到我们班挑事。” 靠,还告状?! 言泽嘟囔:“你真不算个男人……” 地中海的死亡之眼再次看向言泽。 地中海:“梅检回去,言泽你不用上课了,明天把你家长叫来。” 言泽:“……我怎么了我?我打他了吗?” 地中海:“你怎么了……有好几个老师都跟我说了,上课睡觉下课聚众闹事,奇装异服,不思学习,我问你,午休在厕所吸烟的是不是你?你要不学习,你来学校干什么?要睡觉你回家睡不是更舒服?” 梅检:“老师,我回去了。” 地中海摆摆手,又问言泽:“你去七班干什么?” 言泽:“他们班欺负同学,我从那儿过,过去理论了两句……” “哟哟哟!”地中海撇嘴,“你梁山好汉啊?你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人家班的管你什么事?闲出屁了,在别人班门口闲逛什么?” 言泽无奈道:“我正义感强行了吧?” 地中海:“我看你是去找事!还跟好同学打架,你自己不学习,你还想耽误人家?” 言泽:“行行行,我学习不好,都我的错。我能回去了吧?” “你想得美!”地中海整治半大小子很有一套,甩来一支笔,一张作文纸,说道,“给我在这儿写检讨!写够800字,给你妈打电话,让她明天来一趟,听见了没?!” 言泽叹了口气,弯腰扯来作文纸,坐下来写检讨,哪知一屁股坐下,摔了个跟头。 凳子支离破碎,怨不得别人,是他自己刚刚手贱拆的。 言泽坐在地上支起长腿,抹了把刘海儿,叹息。 一个白色的智能手机从言泽裤兜里滑掉在地。 地中海眼睛虽小,眼神却好,小步颠颠走来。 言泽脸色一变,抱紧手机。 这是谢汀雪的手机,他一觉醒来,不仅自己回到了十年前,汀雪的手机也随着他回来了。 只是没有信号,没有网络,无法使用,现在就是块砖。 地中海:“拿来!什么东西?天天来学校不学习,捣鼓这种东西!” 地中海抢过手机,按了按旁边的键,手机没反应,他又按了按屏幕下方的圆键,手机亮了,屏幕上显示了时间。 沉默了会儿,地中海说:“这什么?mp4?” 言泽愣了好久,忽然想起,十年前的现在,智能手机还没普及,某果创始人还在,刚刚开第一代智能手机发布会。 言泽:“卧……” 怕被罚抄,言泽费力把剩下的字咽了。 他糊弄道:“我妈买的……让我学英语用的。” 地中海把手机放在桌上,一脸复杂。 “学屁!先放我这儿。你说你家里有这个条件,你怎么就不知道学?” 言泽:“我学不会。” “你学不会?我看你是不学!”地中海痛心疾首道,“你自己说说,你长个脑子浪费不浪费?” 他的话,让言泽想起了谢汀雪说过的话。 有一年,他接拍了一个大ip言情剧,主角是个天才学霸。 定妆试镜那天,谢汀雪说:“你真的很浪费这张脸,长这么帅,学习稍微好点,我能把你吹上天。” 言泽傻傻笑了起来。 地中海:“你说说你准备怎么办?高中三年啥都不学,等于初中水平,你到社会上干什么?高中不是义务教育,你要再打架斗殴翻墙上网,学校就把你开除了,你想想你爸你妈花这么多钱让你进高中,就是让你来打架睡觉的?” 言泽回神,低头沉思半晌,说道:“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地中海把座机推给他。 言泽打电话时语气温柔:“妈,别打麻将了……来学校一趟,嗯,现在。” “我没打架,我想转班。” 言泽说:“我没基础,理科学不会,高一瞎选的,我想转文科……” 电话那端惊问:“文科你舍得下功夫背吗?你那么懒……” 言泽语气一变:“就这一次机会,难得我想学,你来不来?!” 二十分钟后,一辆保时捷停在校门口,珠光宝气美艳动人的阔太太踩着高跟鞋霸气进门。 言泽轻笑。 年轻漂亮的太太脱掉墨镜,喜气洋洋道:“儿子!!你终于开窍了,要学习了吗?!” 说话像唱戏。 言泽的妈妈是个重度戏迷,时间久了,说话自带几分戏腔。 言泽:“妈,我想转到七班。” 阔太太:“老师,我们转到七班!” 地中海警惕:“你转七班干什么?!” 阔太太:“嗯?你转七班干什么?” 言泽:“文科班只有七班班主任教数学,我数学不行,靠班主任了,就转七班!” 阔太太听罢激动不已,这是儿子自己思考过了! 她开心道:“儿子!你终于知道上进了!!老师,我们转七班!” 地中海:“……还有他这个mp4,以后不要让他把这种耽误学习的东西拿到学校。” 言泽本想阻止,但想到学校环境复杂,放宿舍容易丢,随身带着容易掉,不如让他妈拿回家,至少安全。 这种电子类东西,言泽妈妈也不感兴趣,老师让收就收。 她把手机放进手提包里,言泽怕她神经大条弄丢了,交待道:“妈,很贵,收好……” “嗳——放心吧儿子,给你收好了!” 晚上,七班班主任老菜头面如菜色,不得不点头,收了言泽这个问题学生。 交了教材费,抱着一摞新书的言泽满意笑了起来。 晚自习时,他大摇大摆进了七班,后门口新加了张桌子,他得意洋洋坐了下来,面带微笑。 当然,他的笑在七班人看来,活脱脱像挑衅。 七班人窃窃私语,谢汀雪惊恐道:“……他怎么来了?他要干什么?” 啪的一声,梅检手里的细杆水笔生生折断了。 梅检咬牙切齿道:“……这个变数。” 第6章 李羽洋没了气焰。 言泽坐在她后面时刻盯着,李羽洋瑟瑟发抖了整个晚上,晚自习下课后,也不敢像以前那样磨蹭说笑,而是迅速跳起来跑回了宿舍。 谢汀雪回到宿舍时,李羽洋已经蜷缩在了床上,鼓起一个被团,一声不吭睡觉。 无人霸占洗脸台。 往常,谢汀雪必须比李羽洋早回去,迅速洗完让出洗脸台给李羽洋,因为李羽洋会磨磨蹭蹭照镜子梳头发,一直拖到熄灯才上床睡觉。如果谢汀雪在她回来之前不洗漱完,那就必须要放弃洗脸台,自己打一盆水蹲在门外洗。 今天,宿舍的姑娘们友好有秩序地使用洗脸台,再也没人阴阳怪气故意拖延时间,排挤谢汀雪了。 这是开学来,谢汀雪第一次感觉畅快。 不管怎么说,谢汀雪非常感激言泽那一声吼。 门外有隔壁班的姑娘大声问道:“诶!言泽真的去你们班了啊?” 那些姑娘们羡慕又兴奋:“啊!!以后下课我要到七班门前转悠,可以每天见到他了!” “啊啊啊!!长得帅的都在七班!!” “这是风水!” “七班什么风水啊?!老菜头祖坟冒青烟了吧!” “他就是睡觉我都能盯着看一节课!” “你这个痴女!” 谢汀雪心中哼了一声,嫌弃她们的审美。 在她心中,学习不好的,都不叫帅! 能称之为帅的,只有梅检! 想起梅检,谢汀雪脸红了。 今天晚自习,梅检推给她一本笔记,翻开,里面全是例题和解析。 梅检花了一晚上时间,给她写了本纠错笔记,重点难点清晰标出,除了例题,还给她写了几道测试题。 她晚自习把测试题做了,又交给梅检,晚自习下课前,梅检在把本子还给她,红笔写着:答得漂亮! 偷眼一看,梅检在笑,带笑的侧脸帅气极了,谢汀雪心动了。 这晚,谢汀雪睡得香甜,梦见了梅检,他握着笔,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用轻柔的话语对她说:“小雪,加油,真棒!” 第二天早读,谢汀雪进门时,梅检已经在座位上等着她,递给她一张写满单词的纸:“背了。” 谢汀雪咬着嘴唇,浸在这安全感满满的快乐中,使劲点了点头。 早读再也不是提心吊胆没有目标的无意义朗读,谢汀雪一头扎进单词册里,一边背,一边暗暗激动:“英语字母都写的这么漂亮!” 早读快下课时,言泽来了。 他像个被人强行拽起来的丧尸,眼底下两道黑,头发乱如鸡窝,穿着掉档裤套着长版宽松短袖,摇摇晃晃从前门进来。 虽然没有明说,但在这个学习成绩就是一切的学校,前排的优等生们和后排的赞助后进生们,是泾渭分明的两个团队,在学习上,互不干涉。 就比如早读进教室。 前排学生从前门进班,后排的那些学生,大多不太遵守纪律,早读来得也晚,为了不打扰前排学生,他们会自觉从后门进班。 但言泽转班的第一天,就打破了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七班的读书声停了一瞬。 言泽完全没注意到,他打了个哈欠,桃花眼惺忪如酒醉,晕晕乎乎含着醉意扫了一圈,扫到谢汀雪,立刻一激灵,眼眸清明了,挑眉笑了起来,露出两排白牙。 他绕过讲台,大摇大摆走过来,经过谢汀雪时,揉了揉她脑袋,然后心满意足眯起眼,把手插回裤兜,晃悠到了后门。 前排的读书声停了,大家回头看了眼呆愣的谢汀雪,之后又哇哇读了起来。 梅检咬牙:“……手贱。” 谢汀雪垂下了头,紧紧捏着单词表,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摒除一切杂念,集中精力背了起来。 言泽屁股沾到凳子,靠在墙上,脑袋一歪,睡着了。 他昨晚失眠,想了很多却没个头绪。早上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宿舍的小破床上躺着,才有了真实感。 不是梦,他是真的回来了。 而且,他还达成了转班成就,让谢汀雪认识了自己。 昨晚他仔细回想了,才想起之前上高中时,他见过谢汀雪。 高一时,冯飞就跟他说过,一三班有个女生长得不错,大眼睛长睫毛,皮肤特别白,跟雪一样,是个又薄又冷的美人。 很多男生慕名去看过,谢汀雪当时坐在窗边,言泽也好奇,特意从一三班的窗口走过,瞥了一眼,在心里留了个模糊的侧颜。 很脆弱的一种美,谈不上惊艳,当时的言泽看完后,评价:“切,一般好看。” 再加上冯飞那个不学习的傻缺不认识汀字,把谢汀雪的名字叫成谢丁雪,以至于言泽当时没能体会到这个名字的美感,总把谢汀雪那抹浅浅的侧颜和丁雪这个名字联系起来,慢慢地也就平平无奇,没了印象。 后来他在影视基地看到谢汀雪,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仿佛炎炎夏日中,忽然飘落了一片雪花,之后看到她胸牌上的名字,立刻被惊艳到了。 那一刻,言泽第一次唾弃自己没知识文化,嫌弃自己无法用如诗的言语来形容看到她时的心情,几乎快把他憋死。 下了戏,他让助理找来谢汀雪,傻兮兮对她说了第一句话:“你名字真好看。” 再后来,言泽才知道,谢汀雪就是那个他去悄悄看过一眼的“丁雪”,他的高中同学。 只是那时,他也再怨不了冯飞因文盲而误事,因为冯飞高考后在KTV里跟体校的学生打架,被人拿刀捅死,已经去世好多年了。 再后来,了解多了,言泽心疼起谢汀雪。 谢汀雪爸爸常年不着家,回家就要钱,妈妈给人打杂工当保姆,后来母女俩被梅家抛弃,爸也惹上事进了监狱,她一个小姑娘,没学历没背景,靠同学接济,背井离乡到影视基地打零工。 言泽觉得不公平。 他说过无数次。 “你要是早认识我就好了。”他说,“要是一早就认识我,我哪会让你吃苦?!还有梅检那种不是男人的软蛋,就是个人渣,你要认识我,哪还会被他骗感情?!” 早读结束,下课铃响起。 言泽醒来,呆呆望向谢汀雪。 “我说到做到。” 言泽站起来,走到前排,拉起谢汀雪往教室外走。 谢汀雪大叫:“你干吗?!” 言泽:“说点事。” 梅检眼疾手快,拉住谢汀雪:“言泽!” 言泽白了梅检一眼,回头问谢汀雪:“怎么,我不能跟你说话?” 谢汀雪战战兢兢道:“我就想好好学习……” 言泽:“……哦,我耽误你学习?” 谢汀雪手在抖,半晌,她坚定点了头,勇敢怒视着言泽。 沉默片刻后,言泽松开谢汀雪,举起两只手,无奈笑了笑:“好。” 他回到了后门,无精打采瘫在位置上发愣。 梅检冷笑一声,温柔对谢汀雪说道:“没事,学你的,别理他。” 谢汀雪心砰砰直跳,惊魂未定坐回来,又注意到周围学生都在看她,连忙低下头。 怎么办?言泽真的盯上她了吗? 上午课,言泽没睡。 他托着下巴,就盯着谢汀雪看,看了四节课。 整整一上午,谢汀雪如芒在背,冷汗直冒。 言泽就像个背后灵,目光是灼热的,分秒不歇,一直盯着她,让谢汀雪胆战心惊,总是分神。 午休时,言泽晃悠着回宿舍,被梅检堵在门口,拉到拐角。 “听好了,你要是再敢耽误她学习,我就让你停课休学。”梅检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消失滚蛋!” “吓唬我?”言泽挑眉,“你敢耍手段让我停课,我就敢写举报信,让梅局长下台。梅检,你可以试试看。” 梅检眼中翻腾着怒火,咬牙切齿道:“言泽,你这种人,怎么没有羞耻之心?!你知不知道你就是个垃圾?” “这种话,你应该在照镜子时说。” “我挑明了说。”梅检道,“谢汀雪,没家世没背景,她唯一的出路就是学习,就是高考……要是耽误了她学习,你就是谋杀她未来的罪魁祸首,懂了吗?” 言泽说:“我也挑明了说。” 他说:“我就是谢汀雪的未来,她就是没学历没背景,我都不会像某个人渣,抛弃她伤害她,我是跟谢汀雪结婚,不是跟她的文凭结婚。知名大学的梅副教授,你听懂了吗?” “你在害她。” “害她的是你。”言泽说,“梅检,要点脸吧。看不起她的,不就是你吗?” 梅检气不打一处来:“言泽,你想让她还和以前一样,没文凭没学历,到最后只能把人生托付给你这种不靠谱的戏子,然后被你这个渣滓逼死吗?!你给得了她正常生活吗?到头来她还要被你千千万万的粉丝看不起,每个人都能来嘲笑她没钱没势没学历,说她是靠肮脏手段和你结婚,说她这样的女人不配你这个渣滓,不值得她们祝福!所以谁都能来吐口唾沫,谁都能来踩踏她,践踏她的尊严和人格!!” 言泽昂着头,眼中闪着光。 梅检悲愤道:“言泽,给她留条活路,不行吗?” 言泽甩开他的手,阴着脸走了。 他站在窗前,梅检说的话在他脑袋里翻腾,最终,他一拳砸在窗台上,不甘又无力的承认,梅检说得对。 下午第二节 课,是郝峰的历史课。 郝峰站在讲台,拍了拍手。 “言泽是吧?” 言泽回神。 郝峰说:“这节历史课。” 言泽呆愣愣道:“……哦。” 郝峰:“我觉得吧,不管怎样,既然你转班了,也掏钱买书了,就翻开看一眼?中国近代史,鸦片战争。” 言泽翻开崭新的书,翻开,按照提示翻到了第十课。 郝峰:“我也不是强迫大家学,只是,历史这种东西,确实需要了解一下。自己国家呢,挨打落后的伤痕,记得总比不记得强。知耻而后勇嘛,知道了自己的弱势在哪,才能谋发展,求未来……” 言泽愣了好一会儿。 他抬起头,看向第三排。 谢汀雪和梅检并肩坐着,他和谢汀雪之间,隔了大半个教室的距离,中间有四十多个人。 十万八千里,两个世界,一道鸿沟。 言泽:“你说得对。” 他按开笔,笑道:“我就听听你准备怎么讲。” 郝峰:“对,喜不喜欢,听了才知道。” 谢汀雪转身,神情惊诧看了言泽一眼,言泽也正望着她,两个人的目光触碰到一起。 谢汀雪立刻转回身,耳朵红了一圈。 言泽提笔在课本上角写下谢汀雪的名字,又在最下角写上自己的名字。 “梅检,你的优势不就是成绩吗?”他想,“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一败涂地。” 作者有话要说:言泽:嘿嘿,和老婆一个班了~开心。 然后。 君在长江头,我在长江尾…… 中间隔着四十来个肉体。 老婆和我情敌紧紧挨在一起。 还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言泽: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吗?! 第7章 言泽要全方位击溃梅检的决心死在了地理课。 上课前,言泽:“地理不就是风土人情吗?我去的地方多,应该没大问题。” 上课时,地理老师在黑板上随手画了四道线,就一个“井”字,前排的那群变态优等生们,竟然算出了时间,说出了这个地方的首都,还分析出了它在哪儿! 言泽:“……玄学?” 占卜?预测?算命?哈? 言泽,完败。 下午课间,言泽到食堂买水,扭开灌了半瓶,一回头,看到谢汀雪也在。 他愣了愣,跟在谢汀雪身后,慢慢走回教学楼。 谢汀雪似乎注意到了他,加快了脚步。 言泽暗骂一声:“这都什么鬼事!” 他追了上去,拉起谢汀雪来到开水房旁边,在一片水雾中强势壁咚,把她圈在墙角,问道:“你躲什么?不愿见我?” 谢汀雪怕的要死,却不甘示弱:“闪开!” 言泽:“这么土的用词……” 谢汀雪:“别以为我不会叫老师!” 言泽低声问:“不喜欢我吗?” 他表情正经,语气认真又低落。 谢汀雪怔了一瞬,又换上那副假装坚强的样子,厉声道:“你想得美!你以为你很帅吗?!烦死了!” “十年后……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言泽落寞片刻,抬头问她,“汀雪,你不喜欢我现在的什么?” “差生。”谢汀雪完全不给面子,“学习不好的,谁会喜欢?!” “怪不得……”言泽目光柔软了。 梅检说得对,现在的谢汀雪,并不会和人相处。如果真的是十年前的自己,可能也不会和谢汀雪有什么发展,就算是动心告白,听到这种话,自尊也会被击碎吧。 言泽放下手臂,倒退离开,脸上却是笑容:“真是个小姑娘……谢汀雪,我学习不好,但我心好。偶尔,也换换标准,考虑考虑我?” 谢汀雪两颊绯红,哼了一声,一扭脸跑了。 谢汀雪回到教室,心还在咚咚跳。 梅检在和周围的同学们聊天,他知道的东西很多,一到课间,旁边的学生就会自发围上来听他讲话,气氛很融洽。 见她回来,梅检转过头,脸上洋溢着笑容:“妈打电话说了,今天让阿姨回去了。” “真的?!” 梅检又道:“小雪不用担心阿姨了,我爸妈会照顾她,那个人再来,我就让爸妈报警,不会再开门放他进去。” 谢汀雪擦了泪花,开心道:“谢谢叔叔阿姨!!” 周围的学生也转了态度。 “没事的汀雪,都会好起来!” “梅检都跟我们说了……” 颜亚茹拉着谢汀雪的手,温柔道,“太好了,梅检爸爸妈妈都原谅了阿姨,阿姨不会丢掉工作的!学校说阿姨闲话的那群人,人品都有问题,因为阿姨是保姆就瞧不起,真是差劲!” “梅检真好啊……”有人感慨。 颜亚茹道:“真是羡慕你,梅检单独给你开小灶,我问问题他都不帮……” 梅检嘴角抽搐。 他现在确定了,以后做流量明星的,智商果然都是有问题的,这个颜亚茹,说话跟个脑瘫患者一样,颠三倒四,跟言泽的水平差不多了。 言泽从前门进来,谢汀雪连忙把手缩回去,避开他的目光。 看到这群学生都围着梅检,言泽切了一声。 颜亚茹转过脸,叉腰道:“言泽站住,你切什么切!” 周围女生崇拜又艳羡。 真好啊,颜亚茹跟学校两个帅哥都这么熟悉。 言泽:“不要上赶着来认领,我又没切你。” 颜亚茹道:“等我回去就跟干娘说,你上课睡觉!” 言泽没心思跟她掰扯这些,觉得这种小孩儿斗嘴无聊至极。 他道:“挺好,撒谎长鼻子,你再加把劲,以后就不用费心思跑韩国垫鼻子了。” 颜亚茹花容失色,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抓狂了:“你、你乱说什么!言泽你他……混蛋!” 言泽闭上眼睛,屏蔽了她。 经过一天的观察,言泽眼红了。 谢汀雪和梅检中间放了一个本子,是用来书面交流的。 言泽掐着表看了,几乎每节课,梅检都会用本子和谢汀雪互动,非常频繁。 梅检用这种手段互动提升好感,言泽被隔离到最后一排,只能恨恨看着,却无法阻止。 气不过的言泽提笔劝谢汀雪擦亮眼睛不要被骗,一口气写了一页,又愤怒撕了。 言泽有一种无力感,看着遥远的谢汀雪,他此刻的心情就像归家的丈夫被失忆的妻子拒之门外。 言泽回想起当年他接一部校园言情剧的男二时,谢汀雪相当开心,她说这是当年在高中流行的言情小说,几乎每个女生都看过。 那部言情剧的男二是个心思细腻的优等生,深爱女主却从不告白,比起直来直去,经常捉弄女主的男主,男二更像是女主的大哥哥,无微不至照顾着女主。 “小女生的话,的确会更喜欢男主那种……”谢汀雪说,“但长大后,就会知道,其实在感情里默默为你付出,能够治愈伤痛的,才是可以交付的人。我更喜欢这种有共同理想,能够支持陪伴自己的人……” 言泽叹了口气。 再怎么想,谢汀雪喜欢的,还是梅检那个类型吧? 言泽随手涂着书上的插画,心乱如麻。 与其说是乱,不如说是没有头绪,不知道如何取胜。 他害怕。 学校是梅检的主场,而且,十六岁时的谢汀雪,他半点都不了解。 实话说,他……应该是捡漏吧。 之前,是因为梅检放弃了谢汀雪,才让他有了机会去打动她的芳心,但,这次重来,看梅检的样子,肯定不会再走之前的老路。 也就是说…… 言泽盯着课本发呆,脊背发寒。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必须要争取机会,尽快站在擂台上,扭转她的想法! 他站起身,走了出去。 “……换座?”班主任惊道,“你想坐哪儿?” “往前坐,前四排吧。”言泽说,“既然优等生坐在哪儿都能学,不如让我们这些差生坐到前头去,乖乖听课的几率不就大了?你们也好看管。” 班主任差点笑出来。 言泽认真道:“我这是在给你出谋划策,你也想让成绩上去对吧?那么,对我们这些后进生放任不管,不就是班主任失职?教师的职责,不仅仅是讲课吧?” 班主任没说话,坐在对面的另一个老师笑言泽:“言泽啊,你说你把琢磨这个的心思用到学习上该多好,我看你们班主任也不会愁了。” “反正我要换座。”言泽说,“我认为我的提议合情合理。” 班主任摇头,嗤笑道:“你说换就换,那你来当班主任?换座位都是每个月按照成绩来的,给你换,就是对别人不公平……” “你不要区别对待。”言泽面无表情道,“梅检说换你就给换。” “人梅检考第一,你怎么不考第一?”对面那个老师回驳道。 班主任玩笑道:“考第一的有权力换位,这你没办法,我们就认这个。” “成绩是吧。”言泽道,“你们七班怎么个排座位法?” 班主任说:“按照名次念名字,念到名字就进教室自己选座位。人家知道学习又考得好的,肯定是要坐前三排中间,你没那个成绩,你还想占人家的风水宝座,你跟我说,这对人家努力的学生公不公平?” “按名次顺序挑座位吗?”言泽沉默。 也就是说,成绩越好,名次越靠前,越有选择权。 像他这种倒数的成绩,进教室挑位置时,可能只剩下最后一排空位可选。 言泽问:“谢汀雪第几?” 班主任一脸果然如此,按住成绩表,道:“我凭什么告诉你人家的名次?” “有前十吗?”言泽依然面无表情。 班主任笑了笑,颇感兴趣道:“不管有没有前十,你都追不上人家。” 此话锥心,言泽愣了愣,道:“也是,我目标也不是她。实话说吧,我目标是梅检,他是第几?” 对面老师也问:“梅检上次月考是年纪第几?” 班主任骄傲道:“年级第三了。” 言泽再次遭受打击。 “哦……已经不在班级里排名了吗?”他喃喃道。 果然,差距巨大吗? 班主任笑了一下,把成绩表拿在手里,说道:“现在的座位是按照升班考试成绩排的,我手上拿的,是上个月的月考总成绩,晚自习下课前,会按照这次成绩调座位。” 言泽一怔,开心道:“也就是说,现在的座位马上就会重新排吗?” 班主任像寻他开心,逗道:“你高兴什么劲?你转班过来没成绩,座位不会变,还是后门那张桌。” “不是,我不是有月考成绩吗?”言泽说,“就把理科成绩当作文科的,给我按成绩排个名?” 班主任笑的像猫:“你哪来的自信?” 办公室的老师们都笑了。 班主任说:“你六科成绩全加起来,没人家梅检语文二卷得分高……算不算成绩都是倒数第一,有啥意思?不录入成绩的话,最后也给你留几分面子。” 言泽:“……” 他想起来了,理科三门他就蒙了选择题,语文就做了个阅读理解,作文没写,英语全蒙,数学考试完全放弃……也就是说,他六门总成绩加起来,没过百。 言泽悔不当初,只恨自己当时的脑子不争气。 自己误了自己,再恨也不能自我了断。 班主任卷起成绩表,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不过看你这样子,是想学了?” “有这个打算。”言泽语气张狂道,“我看不惯你班的那个梅检,让他考第一我很不高兴,所以想跟他争个高下。” 主要一想到,谢汀雪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梅检,言泽就浑身不舒服。 班主任道:“好!不管怎么说,有这份心就不错,下次月考,咱先考出倒数前十!” 言泽:“……”你瞧不起谁??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你这个坏蛋,快吐出评论!!!啊啊啊!!!一刷新为啥没评论了!!! 第8章 今晚的情况还和昨晚一样,一下晚自习,李羽洋在言泽的目光监视下,早早逃回了宿舍。 谢汀雪因为交不上梅检要的作业,比平时晚回去了十分钟。 到寝室后,正常洗漱,谢汀雪也没注意那么多,直到熄灯前拉开被子时,才发觉不对。 她的床褥被人泼了水,湿透了。 谢汀雪愣住,扭头怒视着对铺缩在被子里的李羽洋。 室友问道:“怎么了?” 谢汀雪卷起被褥,站在寝室中间,问道:“谁第一个回来的?” 室友们围了上来:“呀!!谢汀雪,你被子怎么湿了?” 谢汀雪怒火中烧,看着李羽洋,又问了一遍:“今天是谁先回来的?!” 一个室友看了看李羽洋,又看了看谢汀雪,犹犹豫豫道:“……不知道,我跟莹兰一起回的,我俩回来的时候,寝室门开着,灯也亮着,但我们没注意床上有没有人,反正我俩不是先回来的……是不是啊,莹兰?” 被点到名字的室友急忙撇清:“嗯,我俩一起回的,回来的时候,寝室已经有人了,可能上厕所了吧,我们也没注意是谁……” 其他室友纷纷撇清。 谢汀雪知道,她回来时,其他几个室友也都刚到寝室,在聊天洗漱,有人看着,应该不会朝她被子上倒水。 对面上铺的被团一下子掀开,披头散发的李羽洋指着谢汀雪闭嘴破口大骂:“谢汀雪,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们不会在我的床上倒水,李羽洋,是不是你?!” 李羽洋黑了脸,尖叫道:“谢汀雪,你怎么这么恶心,啊啊啊啊!!!” 她捂着耳朵像被戳中了开关,扯着嗓子尖叫起来,疯了一样。 “李羽洋!!”谢汀雪把打湿的被子扔给她,“把你被子给我!” 李羽洋嚯的一下从床上起身,使劲一拽,把整个被褥拉下来,重重扔在地上,上前踩了好几脚,叉腰骂道:“谢汀雪,你他妈少装纯,你等着!今天是不是不让人睡了?!好,贱货,姑奶奶陪你!!” 谢汀雪睫毛上沁着泪,急促呼吸着,嘴唇发白:“你嘴巴干净点!” 李羽洋骂道:“骚货,别以为勾上言泽就能发骚发~浪!!早晚找人弄死你,你等着!!” 她骂完,用力推开室友,骂骂咧咧出了门:“一群贱人!” 今晚巡视宿舍的女老师敲了敲门进来,看着几个姑娘站在寝室中间,气氛紧张,诧异道:“怎么了?怎么不睡?该熄灯了,寝室长呢?” “老师……我们寝室长刚刚吵架……出去了。” “怎么回事?”女老师头疼不已,她也没处理过这种情况,“人呢?” 几个室友跟着女老师跑出去找人,谢汀雪坐到床板上,深深吸了口气,把眼泪忍了回去。 她环抱着手臂,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再抖,可全是徒劳。 想起自己的家庭,谢汀雪埋头哽咽起来。 原本大家很友善,可升了高二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班里人都知道了她妈妈是保姆,爸爸是个喜欢在外面鬼混的人。消息传开后,一夜之间,众人态度大转弯,她仿佛再也融不进这个班了。 妈妈一直教导她,不偷不抢,辛苦付出劳动的工作都是值得尊重的,不要因为工作不光鲜,家庭贫穷而抬不起头。她也一直这么坚信着,认为她的同学们不会因为出身看不起人。 但现实让她骨冷。 她妈妈在梅检家当保姆,她是保姆家的女儿,她爸爸是个游手好闲的下岗混混……当她被同学们打上这样的标签后,她就再也不配过正常生活。 对男生笑一笑,就会被那群女生骂不知廉耻,她不笑又会被骂是认不清自己,丫鬟装公主,不自量力臭清高。 这晚,积压一个月的委屈终于爆发,谢汀雪痛哭了一场。 “讨、讨厌……”谢汀雪恨这样哭泣的自己,但她无法止住眼泪。 只是冷言冷语,暗暗排挤也还好,可上月底爸爸闹出的事,把她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每日都要接受同学的侮辱。 上月底她刚刚放假,她那个整日不着家的父亲回来了,他喝醉了酒,跑到梅检家砸门,妈妈怕他吵到邻居,让梅检爸妈难堪,急忙出门劝他,结果他上手就打,六亲不认的模样根本不像人类。 谢汀雪狠狠蹭干泪水,仰头深深呼吸。 她很怕。 她看到那些奇怪的,不学习的男生都会不自觉地回避,她认为那些人随时都会施展暴力,从人变成丧失理智的野兽,就像她那个爸爸一样,发起火来,再也没了人样,听不了劝,只会挥巴掌,肆意践踏她和妈妈的人格,把她们的生活和尊严统统撕碎。 室友们回来了,说老师同意李羽洋在隔壁寝室借宿。 女生们动手匀了被褥毯子给谢汀雪,劝道:“要熄灯了,别哭了……明天我们告诉班主任,让她搬走好了。” “她也太坏了!” “她本来就嘴毒,我超讨厌她的!” “汀雪,没事,你睡吧,明天我们都站你这边。” 谢汀雪点了点头,勉强扯出笑,哑着嗓子道谢:“谢谢……睡吧。” 男生宿舍那边,言泽刚刚睡着,就被冯飞推醒。 “哥,泽哥?”冯飞说,“走啊?说好了,你今天不去吗?” 言泽睁不开眼:“唔……去哪?” “十一点半了,咱们跟冒哥说好了,十二点组队进游戏。”冯飞说,“你不去了吗哥?” 言泽翻了个身,黏糊糊说道:“……唔,网吧吗?” “是啊!就体校对面那个,快点哥,走走走,再晚就玩不了多久了。”冯飞把言泽拉起来,“哥,你今天白天没睡啊?” 言泽:“……”他好像知道以前的自己为啥白天上课会睡觉了!! 言泽打着哈欠,还未清醒过来,本能地跟着冯飞溜出宿舍楼,穿过草场,停在学校后墙这里。 言泽抬头,迷迷糊糊看了眼,念道:“高压电,危险……” 他刚念完,冯飞轻车熟路从这个牌子上翻了过去:“哥,快上来!” 言泽:“哦,想起来了,这堆电线是吓唬我们的。” 怎么可能真的通电? 言泽轻轻哼笑一声,转身:“我回去睡了。” 冯飞:“诶?哥?哥!你中邪了啊?!” 冯飞骑在墙上,试图劝言泽回头:“咱说好的!没你咱们这边干不过体校那群!” 言泽:“我好困啊……我今天学习了好吗?!” 冯飞:“哥,你说什么话,我咋听不懂了?你不去咱们输定了啊!我带团要赢很难的!!” 言泽径直转身,摆了摆手:“晚安,祝赢。” 大晚上牺牲睡眠去网吧上网玩游戏? 言泽撇了撇嘴。 有什么好玩的?体会过十年后的各种各样精彩手游后,言泽的网瘾不治而愈。 而且,熬夜会秃头的!他以后要拍古装剧,要保护发际线的! 言泽爱抚着头发晃悠回寝室了。 骑在高压电线上的冯飞震惊:“卧槽,真中邪了吗??这还是泽哥??” 不料,言泽脚下一转,又走了回来。 冯飞咧嘴笑:“哥!” 回心转意了!!终于想起兄弟了!! 言泽掏出一沓钱,扔到了墙外,说道:“回来帮我带个洗面奶和润肤霜,挑贵的买,谢谢。” 冯飞:“……啊?” 早读六点半开始,六点的时候,言泽被学校大喇叭放的《男儿当自强》吵醒。 去网吧的人都已经回来了,在争分夺秒睡觉。 冯飞歪倒在床上,怀里抱着一瓶洗面奶,一包郁美净。 言泽盯着看了好久,长叹一声,嫌弃地收下了。 洗面奶是杂牌深层洁净去污的…… 言泽:“……” 哦,去污。 听起来,像洗洁精,伤皮肤的那种。 ……算了,有总比没有强,又不能总是用香皂应付。 以前的自己真是个傻缺啊,连脸都不好好洗,真是想揪着当时的自己扇几个耳光让他清醒清醒啊。 言泽嫌水凉,像猫一样沾了点水胡乱洗了脸,挤出郁美净,擦了手和脸。 之后,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没镜子!!” 寝室这群,包括他,都是妥妥的糙直男,睡觉上网就好,要什么镜子。 虽然寝室的糙直男们也注意形象,但审美点都点歪了,一个个跟冯飞一样,留着炫酷的杀马特发型,宁可断头,不能剪头。 再加上当时的流行,寝室几个无一例外,都穿着掉档阔腿裤,长款休闲衫,嘻哈风打扮,远看身材比例十分辣眼,五五分都算好的,一般都是七三分。上半身七,下半身三,屁股掉到脚背上去。 六点二十,隔壁寝室的男生呆愣愣地看着上他们寝室照镜子,之后大骂自己煞笔的言泽。 言泽倒是想换衣裳,但他柜子里只有七三分的休闲衫掉档裤,这就很悲剧了。 更悲剧的是,到隔壁蹭了镜子,照了之后才明白,为什么谢汀雪会毫不犹豫投入梅检的怀抱。 因为言泽现在的形象非常辣眼,像理发店的Tony老师,还是审美崩塌的Tony。 他的头发染成了亚麻黄,做了含蓄的爆炸式烫发,前头留着两根长刘海,像蟑螂须。 远远看,他头上像顶了一个鸟窝——还是旧的鸟窝。 言泽:“……妈的。” 不说谢汀雪,梅检肯定在心里已经反复无情嘲笑过他了吧?! 一定嘲笑过!! 言泽恨不得原地刨坑,把自己埋进去。 之前,他看到土里土气板寸头的梅检,还在心中嘲笑他像个挖煤的土包子。 言泽给了自己一巴掌,痛呼:“失策了!” 言泽打醒自己后,拔腿奔到班主任办公室。 办公室老师们刚刚到,正准备去巡视早读课,言泽突然推开门,一副天塌了的表情,要哭不哭的样子,急切道:“……让我打个电话!!” 老蔡紧张道:“出什么事了?” 言泽:“我想让我妈送点东西来!” “家里有急事?” 拨电话的言泽:“十万火急!” 电话响了好久,那头才接。 “妈!!!”言泽叫,“救命!快救我!!” “家里有正常的衣服裤子吗?!快拿给我!午休前一定要给我!!不然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言泽那边挂了电话。 言泽妈:“???” 她刚刚是做梦了吗? 他……要啥来着? 衣服?正常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地中海要拎着剪刀巡视各班了。 各个烫发留发的男同学哀嚎,组成护发战时联盟。 只有言泽:“好好好,剪!!立刻剪!!我求着你剪!!” 第9章 早读时,梅检发觉谢汀雪不在状态。 “怎么了?” 谢汀雪顿了一下,说:“没事,没睡好。” 她不愿让梅检知道昨晚在寝室发生了什么,她嫌弃那种无力懦弱的自己,因此不想让梅检知道自己的这一面。 人就是这么奇怪,尊严越是被人践踏侮辱,就越想保留自己的颜面。 谢汀雪有着极强的自尊,让梅检知道自己在班级里被排挤已经很丢人了,她不会再让他知道自己在寝室的处境。 “不用背这种语法。”梅检推来一本笔记,上面摘抄着一篇英语文章,“把这篇文章背了,下周我把音频刻录到MP3里给你。” 谢汀雪犹豫。 梅检:“听我的,不然你的英语不会有什么进展。” 今天的早读,言泽没有从前门进教室,他灰溜溜走了后门,在读书声中,闭眼装死。 英语老师来检查早读,见言泽早读课就睡,想想自己刚出月子就要在凌晨五点起床来给他们看管早读,气不打一处来,高跟鞋踢了踢言泽的凳子。 言泽迷茫抬头。 英语老师眼镜片反光:“就是你吧?刚转来的,来就睡,你转班干什么?有意思吗?” 言泽:“……我困。” 英语老师呱唧呱唧又踹了几脚凳子:“你还顶嘴!困你回家睡,来学校睡给谁看?!你以为老师容易?大冷天的早上不到五点就要从家往学校赶,自己的孩子都带不了,来督促你们学……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读书声停了,英语老师气道:“继续读!谁让你们停的?!” 言泽愣了好一会儿,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比英语老师高一头,英语老师有些怕了,本能后退了半步。 哪知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言泽说:“你也不容易……以前我不会想这些,要是听你这么说,早跟你吵了,但现在不一样,成年人……确实比我们累,老师,辛苦了。” 英语老师怔愣。 言泽的语气和表情都是认真且带着几分温柔的,虽然在这种奇装异服叛逆的男孩子脸上看到这种神情很违和,但英语老师心中却涌起一个念头:“他没在跟我开玩笑。” 言泽说道:“老师,我英语挺好的,单词也都认识,所以想趁着早读再睡一会儿,不是不学。但现在我不睡了,我得尊重你的工作……不然工作就太苦了。” 言泽说完,当真坐下读了起来。 周围假读书的学生像看鬼一样看着言泽,读书声少了很多。 前排不知道后排发生了什么事,梅检转头看过去,只见英语老师站在言泽桌边发呆,而言泽正在读一篇英语文章。 梅检听了一会儿,呼吸一滞——言泽的英语绝对花了大价钱下了功夫,至少口语是这样! 梅检突然想起多年前看到的一条娱乐新闻,说言泽成名后,想走国际化路线,为了能拿到好莱坞大制作的那个角色,他请了团队苦练语言,最后顺利签下这部电影,完成了口碑翻盘,并因此乘风而上,做了两国文化交流形象大使,代言了一家英语机构,立刻使该英语机构从三线教育机构成功上市。 梅检又拗断了一根笔。 谢汀雪余光瞥见后,心里怂怂地想:“果然一块钱一根的笔质量好脆,下次买两块钱一根的吧……” 第二节 是英语课,英语老师无精打采,看似有许多话要说,憋了一节课,没说出口,下了课,她布置完作业,半句话没说就回办公室了。 第三节 是语文课,漂亮的语文老师看了言泽好几眼,脸上一直挂着迷之笑容。 快下课时,语文老师终是忍不住感慨道:“做老师最开心的,就是看到一些同学在成长,慢慢地变好。我看过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如果你决心要做什么事,那么最佳时机就是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不晚。你们有一些同学,让老师们看到了希望,老师们都是想让你们好好学啊……虽然不求你们能体会到老师的辛苦,但真的被体谅时,老师们充满了动力,再苦都不是事,真的。” 她就差点名表扬了,可言泽在跑神,心急如焚等待着上完课后奔出学校,去把他这一头鸟窝推掉。 第四节 体育课,言泽妈妈来了,请了假。 言泽钻进车内,扒看着他妈妈带来的一兜衣服,言泽:“不要这种骷髅头,也不要这种荧光字母……不行,妈,我要正常的!” 言泽妈:“儿子你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 “你一直给我买这种衣服,不觉得难看吗?特掉价,穿上我气质都被带塌陷了!” 言泽妈:“我一直买是因为你一直喜欢,我巴不得你喜欢我喜欢的那种,但你不听嘛,我又不想跟你吵,吵架会长皱纹的。” 言泽:“……给我买新的。” 言泽妈:“我这就带你去,但是,泽泽呀,妈妈可不可以再提一个小小的建议啊?” 言泽:“你说。” “咱们把发型也变一变吧?不然你这头发早晚要被你们老师推成特难看的平头……” 言泽:“我求之不得,哪家理发师靠谱?我要把颜色染回来。” 言泽妈双手离开方向盘,举起来欢呼道:“老天开眼!我儿子审美终于正常了!!妈妈憋了两年没说,怕说了你会生气叛逆,所以只敢顺着你的喜好来,简直都快憋死啦!” 言泽:“你好好开车!!” 言泽妈:“泽泽!能不能交给妈妈?妈妈真的好想给你矫正这糟糕的审美啊!!” 言泽笑了:“嗯,信得过你,杨太太审美无敌。” “那是!”言泽妈手舞足蹈,“妈妈早就知道什么才是好看的!咱今年寒假要不要再捡起钢琴练练?不喜欢的话,那就把你半途而废的小提琴也练练?妈妈保证,你练好了这俩,以后气质绝对……” 言泽妈抬起手在半空画了个圈:“无敌!” “只要不让我唱戏。”言泽勾起嘴角,“其他的,不管什么,我学。” “儿子真棒!!”言泽妈神清气爽,“妈盼了这么多年,你终于开窍了!泽泽,听妈的,你要是能好好穿衣服,等这个月你爸回来,咱娘俩绝对能震一震他!哈哈哈哈!” 言泽妈把车开出了花轿的感觉,一路吹吹打打,兴奋地车顶都冒喜气。 梅检又翘了体育课,在教室教谢汀雪数学。 “我们不着急,先从数列开始。”梅检说,“我会让你弄懂它,而不是背公式,那个没用。” “好……”谢汀雪红着脸听他讲。 梅检看着表掐着时间,三十分钟后,他拿起饭盒说:“我去打饭。” 重回校园后,梅检实在是放不下身段,每天中午午饭,他宁愿饿死也不愿跟其他男生一样飞奔着去抢饭。 “不体面。”梅先生心想。 他暗暗观察过言泽是怎么吃午饭的,结果发现,言大爷比他待遇好,言大爷不用抢也不用排队,他就在教室坐着,十班的几个杀马特头小弟,会替他打饭,带回来让他在教室吃。 言泽坐着不动,就能维持成人在高中吃午饭的体面。 没小弟的正经人梅检:“……算我输。” 教室里只剩谢汀雪一个人,她今天上午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早读结束后,室友把昨晚的情况给班主任反应了,蔡老师这次非常重视,叫来李羽洋对峙,李羽洋指着谢汀雪,说谢汀雪是自己往床上泼的水来诬陷她,之后破口大骂谢汀雪装纯,用词低俗难听,让办公室的老师们都震惊了。 蔡老师严厉呵斥了李羽洋,并打电话叫来了她的爸爸,让她停课两天,回家反思过错,并跟学校反应,调换宿舍。 课间的时候,李羽洋收拾了东西,摔摔打打骂骂咧咧走了。 谢汀雪大出一口气,梅检笑道:“很开心吗?你看,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好好学习吧。” 谢汀雪在教室等着梅检打饭回来,班主任敲了敲门,说道:“谢汀雪,你妈妈打电话来,现在在门口等着你,快去吧。” 谢汀雪跑下楼,走到学校大门口,她妈妈果然在,手里拎了一大兜东西,见她来,眼角含泪,笑道:“有好好学习吗?” 谢汀雪使劲点头。 妈妈说:“我回梅局长那边了,你周五放学回那头吧。叔叔阿姨都挺好的……妈就想来看看你,给你和梅检带点吃的。” 谢妈妈撑开塑料兜,里面是她自己熬的辣酱,蒸的馒头。 谢汀雪:“太好了!我就馋这个……” 一辆车拐了进来,车门打开,迈出一条长腿。 谢汀雪瞥了一眼后,怔住。 言泽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衣,正经没花边也不怪异的休闲裤,一头柔顺的黑发,看起来就像……像个洋气的优等生。 谢妈妈拿出两双红色鞋垫,鞋垫上绣着四个字“天天向上”,说道:“我还给梅检做了两双鞋垫……也不知道他要不要,你先给他,男孩子穿鞋废,勤换鞋垫也舒服些……” “……我也想要,阿姨给他做鞋垫,为什么不给我做鞋垫?”一双手伸到了谢妈妈眼前,手指干净纤细,骨节分明。 谢妈一愣,抬头看向眼前穿着白衬衫的男生。 个子很高,还带着少年青葱感,干净帅气,乖乖的。 言泽:“我想要阿姨做的鞋垫,还想吃阿姨熬的辣酱……” 谢妈转头看向女儿:“是你同学吗?” 谢汀雪回神,想骂言泽,又张不开口,她嘴唇动了动,茫然点了点头:“我同学……” 谢妈笑了。 “小雪的同学啊,一看就是好孩子。”她笑眯眯拿了一瓶酱,分了一双鞋垫出来,“拿去吧,要是好吃,你就跟小雪说,阿姨再给你做,馒头吃吗?自家蒸的,还热着……” 谢汀雪:“妈!” 言泽双眼弯弯,笑得开心:“诶!吃的,最喜欢妈……阿姨做的东西了。” “在学校多关照小雪,她身体不好……她有没有好好学?” 言泽温柔道:“谢汀雪在学校一直很努力,阿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你在班里比小雪成绩好吧?”谢妈问。 言泽顿了顿,笑道:“第一呢,不过我刚从理科班转到文科班。” 谢汀雪目瞪口呆。 谢妈安心笑道:“以后在学习上多多帮忙,相互督促着进步啊!” 言泽保证道:“嗯,不能白拿阿姨的辣酱跟鞋垫,我一定会帮小雪的,阿姨放心!” 所以,妈!你能不能不要给那个姓梅的做鞋垫熬辣酱啊?!之前都是给我的,我嫉妒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言泽:“保住了我初见丈母娘的良好形象,噢耶!” 第10章 谢妈把东西给谢汀雪后就离开了,她原本要在公交站等车,停在旁边的银灰色轿车摇下车窗,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摘掉墨镜,热情招呼道:“你去哪?我是言泽妈妈,就是刚刚进去那个小子,咱俩孩子一个班的。” 谢汀雪妈妈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不麻烦你……” “没事,我下午也没什么事。”言泽妈妈直接下车拉开了副驾驶门,“送送你。我都没见过他同学的家长,特别想知道现在这些小孩儿都在想什么……” 再三邀请下,谢汀雪妈妈红着脸上了车,小声说道:“……麻烦你了,送我到东区的教委家属楼就行。” 言泽妈妈:“正巧顺路!” 路上,言泽妈感慨现在的孩子都不愿意跟父母交流。 “我家那个愁死我了,好在过了个假期,懂事点了,也没之前那么叛逆了……” 谢妈妈也愁,叹气道:“我也不知道孩子在想什么,功课太忙了,有什么也不跟我说,我都担心她在学校心思不用在学习上,唉……你家还好,你家儿子上次月考是考了第一吧?我是早上收到学校发来的月考成绩,我家那个数学实在不好,这次还没入班时考得好,都快掉出前十了。” 言泽妈妈诡异的沉默了片刻。 她了解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倒数第一还正常,第一?天方夜谭。恐怕那混小子跟人家说的时候,偷偷抹了倒数俩字。 言泽妈吗咧开嘴,笑了起来,假装谦虚道:“哈哈哈哈哈……对,我儿子第一。月考罢了,没什么值得夸的,夸了他尾巴就要翘到天上了……” 谢汀雪妈妈一脸艳羡。 言泽妈尴尬轻咳,内心祈祷道:“千万不要有家长会,不然就丢脸丢大发了!!” 学校这边,门卫大叔给言泽开了门。 学校的折叠电动门缓缓拉开,谢汀雪回头看着,等门完全打开时,她却迅速转回去,不再看言泽。 灼眼,可能是他衬衫太白,发烫,烫羞了她。 谢汀雪加快脚步,却被言泽叫住。 “等等。”言泽说,“有东西给你。”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盒子:“拿去吧。” 谢汀雪没接,她从小受的家教就是不拿别人的东西,哪怕是送,何况现在送她东西的人是言泽。 谢汀雪:“不要,咱俩不熟。” 言泽了解她,就是他俩恋爱时期,他要送她些什么都很费力,她会反复说没必要,礼物收得很勉强,搞得送礼物的他压力很大,不知道的以为在行贿受贿。 久而久之,言泽摸索出了一套送礼方法。 言泽说:“你妈妈送我辣酱吃,我回送给你东西,这叫公平,有什么不要的?你要是不拿,下次我想吃辣酱,怎么好意思开口再问妈要?” 谢汀雪愣住。 言泽说完,空了空,补救道:“……咳,你妈。对不起,我说顺口了。” 谢汀雪态度果然软了些许,目光落在那个盒子上,猜测着里面是什么,小声道:“你刚刚开口要的时候也没见不好意思。” “那不是怕不给吗?但我不能抢,是不是?”言泽说罢,把盒子打开,倒出里面的小玩意——一个水晶球,中间有个抱着书本的小白熊,漫天飘着雪花。 言泽撒谎道:“好看吧?我妈买的,非要我拿着放宿舍,这也太女孩子了,给你好了。” 他把水晶球塞进了谢汀雪怀里,并说了声:“谢谢,阿姨再来,一定要跟我说,还等着阿姨做的辣酱呢。” 谢汀雪捏着水晶球,红着脸道:“说得跟你尝过一样。” 言泽:“中午怎么吃饭?” 谢汀雪这才想起,她和梅检约好了,要在班里吃午饭:“呀!” 谢汀雪抬头看向二楼,梅检就站在栏杆处,正朝这处望。 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离得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谢汀雪没来由的觉得慌张。 像……像她做了什么错事被他逮到了一样。 谢汀雪飞快说了声谢谢,低头跑进教学楼。 言泽抬眼,哼声一笑,梅检慢慢摘下黑框眼镜,两个人无声对峙着,直到谢汀雪叫梅检,梅检才转身进了教室。 午休时,冯飞他们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泽哥?”冯飞不确定地叫了一声,“是泽哥吧?不假吧?” 言泽:“没错,好好撩起你们的刘海儿看一看,正是我,假一赔十。” 寝室众小弟:“靠!是不是地中海下午要剪头发了啊?!!哥!你得到线报也不跟我们说!完蛋了!头发要被动了!!” 一团混乱中,冯飞:“卧槽……怎么这么别扭。我都不敢看你,泽哥,你最近中什么邪了?” 言泽笑了一声,得意道:“爱情的邪。” 众杀马特:“切~!” 那个年纪的少年们,即便心中揣着一个姑娘,也不会用爱情来形容,爱情两个字在校园里,只存在于歌词和私下里的玩笑中,如果有人说,我被爱情击中了,那么,很少会有人把他的话当真。 毕竟他们更愿意用我喜欢你来表达,而不是我爱你。 冯飞:“不过,泽哥,虽然别扭,但这个发型还挺帅的!” 言泽:“我什么时候不帅?跟你讲,所有的发型都是看脸,我的变化仅存在于气质!” 冯飞:“……呵呵。” 言泽:“不许呵呵!太深奥了,你这种傻小子不懂。” 巡视老师走后,其他室友躲在寝室的厕所偷偷抽烟。 冯飞枕着胳膊躺在下铺,静了好一会儿,说:“泽哥,你说我还有救吗?” 言泽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好久之后,他说:“我觉得你有救,但我现在……我现在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救。她也是,有时候虽然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他想得比我清晰,道理也对,我就是一煞笔,只能有一天过一天,想不到以后该怎么办。” 他说的话,冯飞没听懂,但冯飞问这个问题,也并不是想要一个答案。 冯飞说:“泽哥,我就很不服气,有时候睡醒看见脚旁的垃圾堆和扫帚,我就在心里骂自己,难道就只能当个别人眼中的垃圾?可老师讲的课,我听不懂啊……” 言泽想起冯飞之后的遭遇,忽然坐起来,说道:“要不要转班?” 冯飞:“……啊?” 言泽:“转七班。” “我转不了。”冯飞说,“你爸给学校掏着钱,所以你好转,我不是,我爸妈掏完择校费就不再管我,地中海根本不会搭理我。真以为我是什么香饽饽,转去就有人要啊?” 言泽:“你当时为什么报理科?” 冯飞说:“因为你报的理,我就也报的理,反正报啥都一样……” “所以你跟着我再转到七班去。”言泽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等着,这周我就让你转到七班!” “哥……”冯飞愣了愣,笑着说,“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无聊了,想让我转过去陪你睡觉?” 言泽:“滚蛋,我这是救你!” 下午,言泽从前门,昂首挺胸进了教室,给七班带来不小的轰动。 第一节 历史课下课后,听说言泽改变造型的小太妹们围堵在了七班门口,一声一声叫着言泽,夸他好帅。言泽岿然不动,收拾着课本,该干啥干啥。 下午的阳光洒在他身上,黑发白衬衫,桃花眼长睫毛,看书做摘抄,不苟言笑一副认真的模样,竟然有几分禁欲感,一下子拉开了距离。 那些女生只敢远远站在门外小声兴奋着,没人敢像之前一样来跟言泽搭话。 颜亚茹愣了一节课,下课后,慢慢挪着步,一点点靠近言泽的座位,最后,鼓起勇气,问他:“言泽,你剪头发了啊?” 言泽笑了一声:“你是瞎吗?明知故问。” 颜亚茹竟然害羞了,咬了咬唇,也没什么话说,但也不舍得走,翻着他的书磨时间,再偷偷看他一眼。 言泽:“你要看就正大光明看,我问你,帅吗?” 颜亚茹白了他一眼:“自恋!” 之后,她娇羞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继续发呆。 同桌陈畅低着头,又是羡慕又不爽,被嫉妒心撕扯着,脸色难看。 其他男生也差不多一个反应,尤其后排那些和言泽不熟的,他们本来就跟看不惯来七班跟进自己家门一样随意的言泽,现在更是看不顺眼。 七班的男生像被塞了几框柠檬,尬酸着,暗搓搓眼红着。 后排的那个大个子站起来,用力关了后门,骂道:“叽叽喳喳的,吵你妈啊!” 言泽从他们的反应中得到了正确反馈,自信一笑:“看来这次对了。” 他出道后,有一个相当靠谱的形象团队从旁协助,娱乐圈几年摸爬滚打下来,言泽在形象气质上,完成了质的蜕变。从挺胸抬头,到笑容再到眼神,包括与人说话时的神态语气,他都可以毫不费力的调整到最佳状态。 引起轰动的言泽,小出了把风头。 而梅检的脸,则阴了两节课。 第三节 作文课,梅检请假出去了。 这周的作文题目是人生的彷徨,放以前,言泽根本编不出,但经历了社会洗礼,又因职业特殊性出演过无数人人生的言泽重回校园后,看完作文材料,感悟颇多。 平生第一次,言泽拿到作文题后有话可写。 四十分钟后,言泽的作文纸翻面了。 周围还在一个一个往外蹦字的杀马特们惊呆了。 两节课不到,言泽写完了,也写满了字数。 “也就是发八条微博。”言泽说。 他可是发微博狂魔,若是没有团队打理着,他一天恐怕能发八十条微博。 顺利交了作文的言泽出去透气。 晃悠到楼梯口,他碰到了梅检。 梅检淘汰了他的那个黑框眼镜,换了个金丝边眼镜。 “……呵,坐不住了吧。”言泽轻嗤。 两个回到高中生躯体内的男人,暗暗地以这种幼稚的方式较劲。 梅检:“提醒你,不要得意忘形。” 言泽没他这么含蓄,直言道:“梅检,不管你怎么换眼镜,你人都土,认命吧。” 梅检:“我还是那句话,照照镜子。” 梅检从上到下扫了他一遍,补充道:“别光照脸。” 言泽气势没倒,心里却琢磨:“……他什么意思?难道我身材比例还不好??” 谢汀雪交了作文纸,外出上厕所,一出门,在走廊拐角碰到了这俩。 气氛危险。 谢汀雪默默退回去,默默转身,默默原路返回。 虽然面无表情选择了避开剑拔弩张的场面,但谢汀雪心中却狂叫道:“天啊!!好帅!!跟小说一样!!” 两大帅哥都在我们班!! 饶是矜持的谢汀雪,也禁不住兴奋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梅检:呵呵,想通过凹成熟造型吸引小雪?我呸! 言泽:呵呵,换个眼镜就像麻雀变凤凰?天真! 谢汀雪:我们班现在有两大帅哥!好帅的!!! (幸亏当年腐还没形成气候,要放现在的高中,恐怕那些姑娘们围在后门,是要给他俩写同人文了……) 第11章 “泽哥!”夜里十二点,冯飞推醒了言泽说道,“今天去吗?!” 言泽气恼:“不去,你到底要不要好好学了?” 冯飞说:“哥!兄弟讲的是义气!你要是为了学习不顾义气,那兄弟我也没什么跟你好说的!” 言泽:“你幼稚不幼稚??” 冯飞幽怨道:“一开学泽哥就转了班,还因为替七班的人出头得罪我们,你知道大家怎么说你吗?都说你背叛了兄弟,人心都散了。你以为我是为什么一定要拉着你去?你再不去,他们真当你是叛徒了!” 言泽:“叛徒个头!老子是全校老大,我去哪个班都一样,谁不服让他当面对我说!” 冯飞又说:“泽哥,主要是有人嘴巴不严,把你转班撂挑子要学习的事传了出去,体校那群一直观望着,咱一中要是没人撑场子,他们下周就能在咱们学校门口收保护费。” 冯飞没有夸张,海市的几个高中,不管是不是省重点,学校里一定要有个学生代表,也就是校霸来撑场,要是哪个学校没有能打的硬茬,附近的混混就会默认这个学校只有埋头学习的软蛋,然后在这个学校附近拦路要钱。他们游击作战,不动手,也不闹大,只言语威胁,但已足够从一些乖学生手里要出钱来了。 言泽无奈骂了声,跳下床道:“行,今晚就跟你去一趟。” 他披了件外套,想了想,自己也不玩游戏,还不如看看历史书,那些历史小故事看着还挺有意思。 于是言泽揣着历史书跟冯飞翻出了学校。 路上见冯飞缩着脖子,弓背探头的,言泽眉一皱,卷起历史书拍到冯飞背上:“背直起来,别弯着。” 冯飞脸青了:“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被我妈附身了!” 言泽:“弓背超难看!给我挺起来了!你是冷吗?” 冯飞:“……” 言泽掏出一卷钱:“看附近有店还开着没,买个外套去。” 冯飞:“泽哥,你是不是假期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回来之后就不一样了?不玩游戏就算了,还带着书去网吧……” 言泽气道:“老子假期坐着时光机到十年后看了一眼,顿悟了,如今回来拯救世界了,笨蛋!” 冯飞:“……哥,其实我知道咋回事,你是不是看上七班的那个谢丁雪了?想为她改邪归正?” 言泽纠正:“汀!” 冯飞:“啊?” “岸芷汀兰懂不懂?汀,ting!香气袅袅的水中沙地……有位伊人在水一方,就是仙气飘飘绝色佳人站在水中央那个感觉,你体会体会。”言泽恨铁不成钢,连环巴掌拍冯飞的背,“回去给我好好读一读《岳阳楼记》!上辈子就是你,汀丁不分,误我初恋!!” 冯飞怔怔道:“呃……诶?” 冯飞他们去的网吧是个建在地下室的黑网吧,在体校对面,言泽从又黑又窄的楼道下去,被里面的烟味和臭味熏的眼睛疼。 网吧里大多都是体校生,他们叼着烟打着游戏,眯起眼认了好久才认出这个黑发白衬衫乖乖好学生样子,仿佛走错地方的男生是言泽。 冯飞进去就开了机,言泽却夹着历史书,环视一周无声宣布一中校霸还没退位后,坐定,翻开历史书看了起来。 冯飞心不在焉玩了会儿,实在无法忽视掉认真看书的言泽,表情奇怪道:“哥,你别看了,三号机那个应该是你们七班的吧?一直在看你。” 言泽从民不聊生的历史中抬起头,看见了一个雄壮的背影,是七班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那个体校转学生,叫金振宇,家里条件不错,在学校很横,尤其跟言泽不对付,经常黑脸,言泽认为这是金振宇在嫉妒自己,并没把他放心上。 言泽心想,果然白天上课时间睡觉的,都是晚上出来泡网吧的。 “我管他看谁。冯飞,我跟你讲,历史书上讲的事比游戏精彩。”言泽说,“不骗你,我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言泽把历史书看完了,困得不行,趴在桌上睡了。 没过多久,网吧吵起来了。 冯飞连胜体校学生三局,最后一把赢了之后,他兴奋叫出了声,那边不乐意了,嫌他张狂,要给他点厉害瞧瞧。 体校生们提翻冯飞的凳子,抓起冯飞,刚把眼睛瞪到位,话还没甩出来,就被言泽制止了。 “游戏而已。”言泽把冯飞拉到身后,微笑道,“各位,输赢是常事,不至于动怒吧?你们就这点气度?” 带头的男生语气不善:“少装蒜,他来我们地盘玩这么久,还不知道规矩?” 听不进去道理? 言泽左边嘴角一歪,傲气道:“哦,网吧你开的?” 一个体校生抓起言泽的历史书朝他扔来。 言泽回身接住,接得相当漂亮,自己都想给自己吹个口哨。 言泽捏着历史书,脊背挺得笔直,沉声道:“历史这么重的东西,应该敬重,哪个准你扔的?” 扔东西是个信号,意味着接下来,言语已无用,双方要动手了。 在网吧的一中学生也不是只有言泽跟冯飞,两个学校的学生挑起来,大家自然是要找阵营加入。 言泽心理上并不想跟这些半大小子打架,尽管身体还是精力最旺盛的少年时期,但因想法不同了,他打架没有之前那么冲动不要命,往地上摔了几个椅子镇住场后,就要带一中的人离开网吧。 “椅子的钱我以后会给你。”离开前,言泽对网吧老板说。 然而,本该是一中阵营的金振宇却突然发难,搬起手边的椅子向冯飞砸了下去,言泽本能抬起胳膊挡了下来,疼得眼前一黑。 冯飞愣道:“泽哥!!” 一中这边的小子们眼绿了,大声骂着,操起椅子抡了上去。 刚刚稳住的局面,又陷入了混乱。 网吧老板见这次要来真的,吼道:“你们要再打,我叫警察了啊!!都快滚回去!四点了,再不走天就亮了!” 言泽脸色苍白,看着眼前的这些少年,轻轻叹了一声,他捂着胳膊,竖眉喝道:“都停了!一中的,跟我回去!!” 他气势如虹,周身仿佛有光照着,这句话吼出来,咬字清晰,如同将军令,竟能一言定乾坤。 一中的几个收了手,站到了他身后,怒视着体校的那群人。 金振宇没动,他跟体校的学生站在一起,阴恻恻看着言泽,看来是打定主意要旷课了。 言泽苦笑,说了谢汀雪的口头禅:“神经病。” 也不知道这些小孩儿的苦大仇深从何而来。 他挥了挥手,带着一中的人撤了。 翻墙回宿舍时,言泽疼得一脑门汗,跳下墙后,他动了动手指,判断出应该没有伤到骨头。 “要是断了,我一定要他家赔到破产!”言泽说道。 六点的起床铃响了起来,言泽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胳膊。 他生的白,皮肤比一般的糙小子要薄,这一看没把他吓死。 他的左臂肿了一大片,紫里透着红。 “幸亏不是右手。”言泽说。 冯飞一瞧,放狠话道:“泽哥!周六咱带上家伙去揍回来!” 言泽笑道:“揍什么揍,我问你,你到底要不要转班?” 冯飞沉默好大一会儿,才道:“我跟你,哥!你说什么就什么!” “那我就让我妈来给你转班了,跟你爸妈说了吗?” 冯飞嘁了一声,道:“不用跟他们说,他们现在连我上高几都不知道。” 言泽拍了拍他肩膀,低声道:“冯飞,说定了,这次跟我好好学……” 言泽换上了新买的长袖白衬衫,盖住胳膊上紫红一片的淤青后,才敢进班。 原本他想从前门进去,看一眼谢汀雪,但又怕她看见自己胳膊上的伤心疼,于是自作多情地避开她,从后门溜进班。 等坐下,看到梅检和谢汀雪并肩坐着读书,背影可望不可即,他又心酸起来,委屈又气愤地想,不行,我就是要让她看见! 要敢不心疼我,我就哭给她看! 于是,言泽高高挽起左边的衣袖,拿着水杯,绕到讲台旁边接水。 今天是历史早读,郝峰眼尖,见他胳膊淤青一片,拉住他问道:“胳膊怎么了?” 言泽喜滋滋亮出胳膊,偷偷看了谢汀雪一眼,声音不大不小说道:“受伤了。” 郝峰目光如电,压低声音,笑着问他:“跟人打架了?” “有一些小摩擦,不碍事。”言泽说,“就是挺疼的……” 谢汀雪竖起历史书,偷偷看着言泽。 梅检拽走她的书,把自己的换给了她。 梅检垂着眼,手指敲了敲桌子:“背重点,我画过了。” 谢汀雪心立刻被拽回:“梅检,你人真好……” 梅检幽幽长叹:“唉……” 把谢汀雪的心思拉回学习后,他抬起眼,挑衅地看了言泽一眼。 言泽含恨咬着水杯沿儿,悻悻回到了座位。 不过,言泽和谢汀雪搭话的机会很多,梅检根本防不住。 谢汀雪是学习委员,负责收发作业。课间的时候,言泽按时完成了作业,乖乖坐等谢汀雪来收。 谢汀雪收到他这里时,言泽故意用左手拿起讲义,递过去。 谢汀雪盯着他胳膊上的紫红淤伤,皱着眉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一句话,言泽的心在蜜里开了花。 他红口白牙,笑得心满意足,恨不得在头上开一朵小花给她看。 “扭到了。”言泽语气似撒娇,趴在课桌上,小声叹道,“好疼呀……” 谢汀雪眨了眨眼,收了作业,走了。 言泽望着她的背影,痴痴笑着。 之前有媒体问他,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想不想再回高中,他回答:“不,高中生活太苦太累了。” 但现在看,如果有她陪伴,哪怕要在高中待十年,也是甜的。 第三节 课下课后,言泽在憋数学作业,谢汀雪从后门进来,路过他时,在他课桌上放了一小块泡泡糖,草莓味,能吹泡泡的。 言泽一愣,把这块小小的泡泡糖捧在手心,心甜的像糖果屋堆起来的。 言泽瘫倒,想在课桌上翻跟头:“好可爱!!” 谢汀雪怎么能这么可爱!!多可爱的安慰方法!! 言泽剥开糖纸,甜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言泽眯起眼,嚼着泡泡糖,把红色的糖纸折成一只小小的千纸鹤。 午饭过后,谢汀雪回教室取作业,她的课桌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桌角整整齐齐的一沓作业上,放着一只红色的千纸鹤,指甲盖大小,翅膀软绵绵的。 谢汀雪惊奇地捏起这个带着淡淡甜味的红色千纸鹤。 心砰砰直跳,心中的小鹿沾了一身粉色糖沫,撞着她的心壁。 谢汀雪捂住心口。 言泽……其实也不坏嘛! 作者有话要说:上辈子,采访谢汀雪:言泽送你的定情礼是? 谢汀雪:钻石戒指。 清零重来后, 再次采访谢汀雪:言泽送你的定情礼是? 谢汀雪:用泡泡糖的糖纸折的千纸鹤……泡泡糖还是我买的。 言泽:……咳。 第12章 金振宇下午课时才回,自然被老蔡叫到办公室问了情况。 言泽万万没想到,金振宇这个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小子竟然把他拉下了水。 地理课前,老蔡过来拍了拍言泽肩膀,把他叫到了走廊。 “昨晚去哪了?说实话。” 言泽演技绝佳,装作迷茫的样子,含糊道:“寝室睡觉……老师,怎么了?” 金振宇站在旁边,一脸鄙视。 老蔡说:“金振宇怎么说你在网吧?” 虽然言泽总被演艺艺术家严厉批评演技不好,但好歹也是在剧组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艺人,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应付突发状况完全没问题。 他迅速拟好剧本,大戏开演。 言泽震惊地指着金振宇,说道:“原来你叫金振宇!” 他转过头,义愤填膺道:“蔡老师,你们班这个男生莫名其妙看不惯我,说我是转班来的外人,明里暗里骂过我多次了,我都没搭理他。我昨晚在寝室好好睡觉,根本没去网吧,你不信可以去219寝室问问我室友,我昨天为了能睡着,还拿了本历史书回去看,看到维新变法,我还加了书签,做了笔记才睡!” 言泽回教室取来历史书,哗哗翻开:“这个郝老师还没讲到,我是自己看到的,我现在每晚回去都要拿历史书看,我写的都有日期!我又不会未卜先知,我又不知道老师会查我,怎么可能提前写日期?我昨天就在寝室看书,看完书就睡,而且我早读也来了,你可以问郝老师,我根本就不困,绝对没去网吧!” 他的确是从前天开始,每晚看一课,还对比着自己拍过的同时期历史题材电视剧,写下了不同之处和疑惑点,标记了日期,想等周六回家上网搜背后的故事。 班主任饶有兴趣地翻着历史书。 言泽眼神凌厉,看向金振宇:“你想污蔑我昨天去网吧上网吗?我家又不是没电脑没游戏,我妈我爸才不管我周末上多久网,我用得着晚上不睡花钱去外面上网?卫生又差,通风也不好,我去找罪受?你想告状也得找个好借口吧?” 金振宇毕竟是个不会玩心眼儿的年轻人,指着言泽大声对老蔡说道:“他那历史书昨晚在网吧看的!!” “我闲疯了,去网吧不上网看历史书?”言泽差点笑出声来。 他终于体会到演技碾压对方的爽感了!! 金振宇气的脸发青,吼道:“老师你看他那胳膊,那是我拿凳子砸的!” 言泽内心狂笑,要不是班主任在,他早笑出声了。 原来这就是智商差距啊! 言泽抬起胳膊,皱眉道:“哦,你为了拉我下水,真是撒谎不打草稿,这是我室友打的,他骂我转班当叛徒,所以昨晚我们起了摩擦,不过现在冰释前嫌了,他也要转我们班……你要偏说我这胳膊是你打的,我问你,你为什么打我?” 金振宇呆住。 一时间,他是真的想不起来,他们怎么打起来的。 为什么打? 因为看他不顺眼,所以拎凳子打了他吗? 言泽说:“而且我都不怎么认识你好吗?我又不知道你住哪个寝室,还打架……嘁。” 他及时对老蔡说道:“蔡老师,我说说我的解释,你听听是不是这样。你也知道我是什么学生对吧?我十一假期跟我妈促膝长谈,觉得我不能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但理科我又学不会,所以就想转文科。” 老蔡也很配合,一脸我就想听听你要怎么编的表情,点头道:“嗯,这我知道,你继续。” 言泽道:“我来你们班也不是毫无理由的,我这人老师你也知道,以前就是上课睡,下课玩,咱年级有几个老师,都是教啥的,我一个都不知道。但我既然想转文,我总要知道班主任谁吧?我到文科班转了一圈看了看,就觉得你跟我对脾气,而且你教数学,让我觉得我那数学让班主任教还有救。” 老蔡笑:“你想得还挺美。” 言泽嘻嘻一笑,又正色道:“还有个理由。就那天,我到处转着考察文科几个班,到你们班后闹了点不愉快,蔡老师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人虽然学习差,但我正义感强,我见不得小姑娘被欺负,这你知道吧?” 老蔡:“上我们班打架那次?” 言泽说:“不是打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们班有的人明目张胆欺负小姑娘,这只要不是懦夫软蛋,正常男人看见了,肯定要出手帮忙吧?结果我帮忙时,你们班这个叫金振宇的,对这种欺负人的事视而不见也就罢了……” 他指了指金振宇:“还说我不是七班的,不要多管闲事。我一听,我肯定生气,他不是说我不是七班的吗?那我就转七班,堂堂正正做一个七班的学生,伸张正义,这他总不会再挑刺了吧?” 言泽说完,没等老蔡和金振宇反应过来,又来了个精湛的转折。 他以拳砸手,吃惊道:“诶!!老师,我知道他为什么污蔑我了!他自己晚上不睡翻墙上网被抓,就想着处罚的时候能捎带上我就捎带上我,让我滚出你们班,因为他看不惯我!!” 言泽一副我发现了真理的坚定表情,眼睛贼亮,看着老蔡。 应该没有bug了吧? 言泽喜气洋洋。 金振宇又气又急,奈何大局已定,他磕磕绊绊也说不出几句话来,最后只剩放狠话威胁:“你他妈等着!!” 老蔡想了会儿,把历史书还给言泽:“你先回去上课。”他提着金振宇去教导处了。 言泽全身而退。 下午大课间,谢汀雪收了作业,敲门进英语老师办公室。 梅检在。 谢汀雪放下作业,英语老师叫住她:“刚好跟梅检也在说这个事,下个月的市英语大赛,一个班五个名额,下周预选考试。我按英语单科成绩表看了,汀雪你第三,给你报上名,有压力吗?” 谢汀雪犹豫道:“下周考试影响上课吗?” 英语老师把流程说了:“下周六上午在咱们学校考试,预选筛掉一批,留下几个跟其他学校学生再竞赛,最后选出十个参加演讲竞选。” 谢汀雪小声道:“可以……老师,报名费多少钱?” 梅检道:“不贵,咱俩一起报就行。” 梅检父母会每月额外给谢汀雪妈妈五百元,一般学校有什么活动,要交费,梅检是直接在谢汀雪妈妈那里拿钱。 久而久之,梅家人默认这笔额外支出也涵盖保姆家女儿的教育杂费。 谢汀雪愣了下,咬了咬嘴唇,垂下眼道:“老师我周末回家跟妈妈商量好,下周报名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英语老师说,“周一之前报上就行。” 她批改着学生们的作业,翻到言泽的,英语老师忽然说:“汀雪,你把言泽叫来。” 谢汀雪还未说好,梅检道:“我去叫。” 他刚拉开门,就见言泽夹着地理书从对门办公室出来,并甩来一记眼刀,眉清目秀的,越看越可恨。 梅检:“过来。” 言泽:“凭什么你让过去就过去?” “你是没长脑子吗?”梅检懒得翻白眼,“老师叫你。” 言泽朝办公室看了一眼,见谢汀雪在,立刻换了副笑脸,拨开梅检,冒着开心的粉泡泡飘了进来。 “老师好。”言泽笑眯眯打招呼,“嗨,谢汀雪,来送作业吗?” 自打那次早读言泽说体谅她的工作后,英语老师越看言泽越欢喜,加上言泽变了形象后,又乖又帅,英语老师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天天上课夸言泽。 英语老师笑道:“言泽呀,每天都这么高兴?” 言泽说:“每天都能看到……顺眼的人,当然高兴。老师叫我?” 英语老师说:“我看你英语也不差,怎么上次月考是十七分?你是没好好考试吗?” 言泽说:“以前觉得考试没意思,就没认真做过题……老师,我英语一般,也没有多好。” 英语老师说:“口语怎么样呢?下个月有个英语比赛,好了能拿奖加分的……要参加吗?我给你报上名,下周六咱考考试试?” 谢汀雪惊讶。 这也太优待了吧?不是说好了,要给前五名吗? 言泽明显还没转过弯,一听学习有关的比赛,下意识还是抵触:“还是算了吧。” “不想参加啊?”英语老师幽幽叹了口气,“那行吧。梅检,那我就先给你报上名,汀雪下周一前跟我说要不要参加,行吧?” 言泽举手道:“我参加!!” 他说完,拉起谢汀雪的手,帮她说道:“老师她也参加!给她报上名,我俩都参加!” 谢汀雪:“你干什么!” 言泽:“谢同学语法好,到时候一起练习备考吧!你要不报名多可惜,我一直想找谢同学帮我补补语法,这次恰巧是个机会,咱们互相帮助一起进步!” 梅检大惊失色。 完蛋了,言泽已经上道了。 梅检补救道:“你怎么不找我补?” 言泽直白道:“你是女生吗?我就想听谢汀雪给我讲语法,怎么了?” 梅检:“那你挺不要脸。” 言泽:“你才不要脸,我口语好,跟谢同学互帮互助一起进步,有你什么事?难道你也想让女生教你语法?你不是考第一吗?你还用教?我不管,你跟其他女生组队去,谢汀雪反正跟我组队了。” 英语老师咯咯笑个不停。 “言泽啊……” “老师,我跟谢汀雪一组!”言泽说,“老师要不烦我们,我们每天课间来您办公室学。” 他说:“我是差生,但我想进步,我一直想成立学习小组……我跟班主任说过了,他也同意我找一个同学互相帮助,问题解惑。” 梅检眸色幽暗,沉声道:“言泽同学,我可以帮你。” 言泽:“我不用你帮。咱俩脾气不对付,我还是要谢同学帮,谢同学脾气好,我俩不会打架。” 谢汀雪:“……诶?” 言泽趁热打铁,笑着对谢汀雪说:“谢汀雪,咱们周末定个计划,就按照计划好好学吧!” 梅检:“我们周末要上补习班。” “在哪?”言泽道,“我也去!” 他义正言辞道:“我想要追上你们,肯定要比你们花更大的努力。” 英语老师说:“言泽真是开窍了啊……这样好了。” 她写下:英语学习小组,说道:“梅检,谢汀雪,颜亚茹,陈畅……言泽,我给你们五个报上名。你们就从下周起,每天抽一节自习做套卷子给我。其他的语法讲解口语练习,你们五个这周末自己商量一下,定个学习计划。” 英语老师笑着说:“要给我看到成绩啊!尤其是你,言泽,老师相信,你认真起来,不比任何人差的。” 言泽目的达成,自信笑道:“不会辜负老师的期待的。” 作者有话要说:五人学习小组,又称:无人学习小组。 除了女主,可能没有人是在学习的。 第13章 周五下课后,谢汀雪到教学楼送完作业出来,等在门口的梅检一把抓其她的手,嘘了一声,偷偷往栏杆外望了一眼。 谢汀雪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她反应如此可爱,梅检笑了一下,拉起她穿过走廊,从另一边的楼梯下去,跑到了后门。 谢汀雪奇怪道:“你在躲谁吗?不骑车了吗?” “骑车?”梅检愣了好久,摸了摸口袋,拿出一串钥匙,自言自语道,“我都忘了……” 以前他每周五放学都是骑着自己停在前门车棚的自行车回家的——当然,那时候并不会带谢汀雪一起。 他当年因为那点傲气,会故意疏远谢汀雪,因怕班里同学议论,所以总是装作不熟拉开距离,一边疯狂地关注着她,一边又厌烦她,怕她拖累自己。 言泽说得对,他当时,的确是个自私又孤傲的傻小子。 不过这次,不会了。 梅检摸出五块钱,说:“请你喝汽水。” 谢汀雪问:“为什么呀?” 梅检转过头,笑得阳光灿烂:“庆祝过周末。” 他在操场边的小卖店买了两瓶桔子味汽水,在长椅背上磕开瓶盖,递给谢汀雪。 谢汀雪道了谢,接过汽水,鼓起勇气夸道:“梅检,你刚刚起瓶盖……很潇洒。” 梅检转开脸,偷偷笑了起来。 他在拖延时间。 言泽等不了多久,等学生都走差不多了,他没等到谢汀雪自然也会离开。 谢汀雪察觉出不对了,她咬着吸管问道:“你在拖延时间吗?” 梅检顿了一下,笑问:“看出来了?” 谢汀雪说:“超明显的,你以前不会这样发呆。怎么了?是怕阿姨骂你吗?” 想起来了,之前因为自己报的是文科,歧视文科的爸妈一直耿耿于怀,因而逼他保证,必须每次考试都要年级第一,不然就要承认是自己选择失败。 所以,第一次月考后,年级第三的梅检并没有很开心,而是带着愧疚和低落感回到家,低头认错挨骂。 梅检仰起脸,望着晚霞,叹息道:“当时的我,好软弱……” 明明尽了全力,却依然因为达不到父母的要求而自卑自责。 真是个令人恨的乖孩子呢。 谢汀雪观察着他的脸色,轻声问:“你看起来很不开心?” 梅检说:“人一旦讨厌起自己来,开心这两个字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人生字典里。” 他说完,伸过手来:“瓶子给我吧。” 谢汀雪把空瓶子交给梅检,想了想,安慰道:“可你为什么会讨厌自己呢?父母健在家庭正常,在学校还受人欢迎,老师喜欢,同学佩服,也不会得罪谁……学习还那么好,我要是你,我做梦都笑醒了。” 梅检站起身,侧头看着她,微微笑着问:“喜欢我这样的?” 谢汀雪直觉他话里有话,但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我变成你,会开心死的。” 梅检:“你不会死的,恰恰好的开心就够了,不需要太耀眼……如果你喜欢我这样的人生,我就把这样的人生给你。” “这么好?”谢汀雪笑道,“给了我,你怎么办?” “不是换。”梅检说,“是带你一起走这样的人生。” 谢汀雪迷惑了。 “还记得我说的吗?”梅检道,“可能你会不理解,也可能会因为接下来枯燥乏味的学习和严厉对待你的我,对我产生厌烦的心理。但这件事是正确的,所以我不得不做。” “……你指好好学习?” “我指你的未来。”梅检说,“你不是一个跳脱的姑娘,不适合过度曝光的生活,更不适合空有皮囊却护不住你的伴侣。小雪,你知道最舒心的人生是什么样的人生吗?” 谢汀雪唱道:“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梅检微笑道:“这里不适合幽默。” 谢汀雪脸红道:“……对不起,我是看你有点严肃,特尴尬,所以想活跃气氛。” “平坦无波折,风平浪静一望到底的生活,是最舒心的生活。”梅检说,“就是普通人过的普通日子,一定的社会地位,一定的经济基础,一定的生存价值,平平淡淡,生老病死,时刻掌控着自己的生活,不会脱缰,也没有折腾。” 虽然这样的梅检很陌生,也有点点可怕,说的话也没头没尾,但谢汀雪还是认真接话:“可这样不会很无聊吗?” “嗯,那你现在,能想象到的最舒心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谢汀雪红着脸说:“我不会告诉你的。” 梅检太了解小姑娘心思,挑眉道:“那你可以去掉你理想中的伴侣,说其他的。” 谢汀雪羞涩道:“养长头发,穿着漂亮的白纱裙,坐在大学的校园里看书……” 梅检笑出声来。 谢汀雪后悔道:“就知道你们男生会笑话这种想法,早知道就不说了。” 梅检笑完,还是问了:“理想型呢?” “说好的不说呢?” “我挺想听听。” “嗯……其实说了也没什么。”谢汀雪说,“干干净净的男生,不抽烟不喝酒,讲话温柔,读过很多书,也去过很多地方,喜欢小动物,喜欢小孩子,白衬衫……” 她脑海中忽然闪出一个人,谢汀雪顿住,不再往下说,问梅检:“你呢?” 梅检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她,温柔笑道:“我很开心,你喜欢读书多的另一半。” “学习不好没有魅力的。”谢汀雪认真道,“你不觉得,读书多了之后,就真的会如古语所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吗?气质不一样的,反正我能看见。” 梅检闭上眼睛,笑着点头:“嗯,我也能看见。” 梅检转着自行车钥匙,说道:“不然,我们走着回去吧?” 谢汀雪:“你不骑车了?” 梅检缓缓道:“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散步回去。到家应该能赶上吃饭,好久没吃过阿姨做的饭了……好怀念。” 校门外,言泽倚在大门口,抱着双臂,皱着长眉。 冯飞等的不耐烦了,晃完左脚晃右脚。 言泽:“不要抖腿,男抖穷,没听过吗?” 冯飞:“我本来就穷。” 言泽:“我以后会很富的,而你是我朋友,所以不要抖腿,OK?” 冯飞来劲了,接着他的话茬说起相声:“咱别说洋鬼子话,OK?” 言泽:“去你……” 他想起每次不小心说出粗话,被谢汀雪听到后,都会赏他一个可爱的白眼,指着他说道:“言泽,我刚刚没听清,不如你再说一遍,我记下来抄送给媒体如何?” 想起汀雪,言泽笑了两声,把后半截脏话咽了,闭眼,继续等待。 冯飞不耐道:“早走了吧?” 言泽嗯哼一声,咬牙道:“绝不会,我刚刚问过颜亚茹了,车棚那辆绿色山地车就是梅检的,这辆车还在,也就是说,他还没出来。” 冯飞:“你要等着揍他?” “他拐走了我老婆。” 冯飞:“谢丁雪啊?” 言泽睁开眼睛,目光如剑看向冯飞。 冯飞:“对不起对不起,汀雪汀雪!” 言泽这才满意,靠在折叠门上说道:“现在有个难题,我说给你听听。” 冯飞见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从口袋摸出一盒烟,倒出两根烟:“说来听听。” 他把烟递给言泽,言泽低头看了眼,说:“拿走,我戒了。” 冯飞:“靠!什么时候?” 言泽说:“从我决心要做我老婆初恋开始。她不喜欢抽烟的男人……” 冯飞:“哦,那她要是喜欢考第一的男人,你还给她考第一去啊?!” 言泽:“嗯。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个,我老婆喜欢沉默寡言,装深沉有学问,学习好的绅士。你觉得,我从现在开始往这个方向发展,能在她毕业之前,树立起这种形象吗?” 冯飞:“……你痴人说梦呢?” 言泽:“也是……我觉得学习是个大难题。喂,冯飞,你说实话,我傻吗?” 冯飞:“……呃,你指哪方面?” 言泽怒目。 冯飞:“……就,挺聪明的。真的,哥,我问你,历史第七课是什么?” 言泽:“启蒙运动。” 冯飞:“第三课呢?” 言泽:“宋明理学。” 冯飞:“十一课呢?” 言泽:“近代科学发展进展,物理学方面的。” 冯飞:“你看,你不傻吧!我早发现了,你记东西特别快!” 言泽:“……” 这是他背台词练出来的速度。 但……言泽暴怒:“你是在诓我吗?这只是目录,是个人都会!” 冯飞:“……哥,咱随便逮一个文科生问问你就知道了。” 冯飞真的去逮文科生了,过了一会儿,他叼着烟,拉来了一个女生。 “没事,泽哥问你点问题。”冯飞说,“你历史学到第几课了?” 女生想了好久,说:“启蒙运动那里……” “嗯,那是第几课?” 女生又想了好久,说:“记不清了,应该是第六课,第七课……” 言泽惊讶问道:“你上个月月考,你们班第几?” 女生怯怯道:“第九……” 言泽又问:“第三课还记得是什么吗?” 女生说:“只记得大概。” 言泽说:“是宋明理学。里面介绍了几个代表人物?” 女生万万没想到,她在校门口被校霸拦截,曾经叱咤校园的校霸同学不要钱不劫色,开口闭口竟然是问她历史题? 女生说:“……三个吧?” 言泽说:“北宋五子是谁?” 女生说:“这是小字部分的内容,老师没讲……不会考的。” 言泽不乐意了,眉头一挑,说道:“不考你就不背了?不考你就不看了?人家编课本的要是不想让你知道,何必会挑选出来放在课本上呢?大好时光你不好好念书,这种用心程度也能考第九?” 女生倍感屈辱,泪花花飙了出来,差点当着他面哭出来。 冯飞惊呆了,言泽这话,怎么听怎么像老师说的:“哥!哥诶!回魂回魂!” 言泽挥手打发走女生,并皱着眉嘱咐道:“以后用心学!” 冯飞吓得好一会儿没敢跟他说话,颤着手再次递烟:“要不,泽哥,抽一根静静心?” 言泽怒道:“滚!说了不抽就是不抽,她心脏不好,闻不了烟味!” 冯飞小声道:“……诶,知道了。” 学生走完了。 晚霞似火,银灰色轿车停在校门外,按了按喇叭,车窗摇下,言泽妈妈像小鸟一样招招手,唱歌似的叫言泽:“儿子~妈妈来晚啦,咱回家涮火锅吧!” 言泽叹了口气,说道:“失策了。” 看来梅检带着他的老婆,弃车跑了。 言泽拍了拍冯飞,说道:“去我家吃?” 冯飞看着这台耀眼的车和言泽耀眼的妈,呆呆道:“不……了吧?” “上车。”言泽说,“你爸妈没回海市吧?” 冯飞长期寄宿在亲戚家,爸妈都在外地忙生意,打钱按时,回家从不按时。 言泽推着他上了车:“咱俩说好了,兄弟义气,对不对?反正我家有地方住,你跟他们打电话说一声,今晚就睡我家,明天我去哪你就跟着去。” 冯飞以为他明天要带自己上网玩游戏,痛快点了头:“行!” 言泽坐上车,如将军坐镇,冒着威严之气,下令道:“妈,先去理发店,把他头发给剪了!” 言泽妈:“好嘞!” 冯飞:“啥?!” 作者有话要说:冯飞:“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 剪完头后。 冯飞:“嘿嘿,阿姨眼光真好,我真帅,谢谢阿姨。” 真香.jpg 第14章 进家属楼前,谢汀雪停下脚步。 梅检伸出手,温声道:“过来。” 谢汀雪摇摇头:“你先进,我等会儿再进去。” 梅检:“一起回来没关系的。” 谢汀雪依然摇头:“阿姨看到会说我的。” “……只是偶尔一起回来,她说什么呢?”梅检道,“你越躲,越说明你心里有想法。” 谢汀雪气道:“我没想法!” “所以来吧。”梅检温和道,“小雪,算我的请求,和我一起回,给我壮个胆。” 谢汀雪双手拉着书包带,垂头道:“哦,那好吧,我跟在你后面进去。” 梅检家在二楼,敲门前,梅检深吸口气,又长长吐出。 谢汀雪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说道:“没事的。” 她以为梅检是因为没有拿到年级第一而害怕进家门。 其实,梅检还没想好自己应该如何面对父母。 上一世,他跟谢汀雪分手后,父母安排了好多次相亲,被他拒绝后,又想办法联手把他骗回家,逼迫他和他们看好的姑娘订婚,那次,梅检没有再忍,他撕破了梅家体面的脸,掀了桌子,之后四年,再没回过家。 气不过的父亲停了他的银行卡,并卖掉了他名下的房子,告诉他,以他自己的能力,在燕城根本立不了足,你还是要滚回来求我们。梅检冷笑面对,拼凑出首付,贷款买了房,默默反抗着父母的专治。 之后四年,他博士毕业,顺利进了高校,每天不停地刷文献发文章,评职称,为生活和还贷操劳。 离开父母并不可怕,虽然活的不光鲜,但至少没有身心俱疲。 然而,当他知道谢汀雪的恋爱对象是言泽后,梅检妒了。 看着屏幕上光鲜亮丽,年资产轻松破亿的言泽后,梅检前半生的傲气崩溃了,他的清高和引以为傲的学术成就脆弱的不堪一击。 抓不住爱情,断不了畸形的亲情,背着房子背着学历,生活需要他八面玲珑,自己却不屑与体制内的酒囊饭袋打交道,成年人的辛酸,他尝了一遍,到头来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还不如他那不学无术高中学历的情敌。 凭什么呢?凭什么呢! 十七岁的自己,根本没有想过,十年后的他并没有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也是,还在读书的孩子,天真的以为脸上挂着疲惫的成年人不会是自己的未来。 那时,他每天都在想,如果人生能重头再来就好了。 再来一次,他会在高三想办法和谢汀雪分一个班,一起应考,一起拿录取通知书,一起到燕城上学。 他会选好导师,选好领路人,一点点减少生活的阻力。 上一世,爱情是他人生的阻力之一,这一次,他要让爱情变作锦上添花。 这次,不管什么原因,都不会再让她旷考。 他要她闪闪发光,优秀到父母不会挑剔的地步! 家门打开,梅检妈妈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板着脸。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一开口就是责怪的口吻,梅检妈妈冷声道,“先过来,跟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她情绪激动道:“数学才137,我就不明白了,这学期才刚开始,学的考的都是刚刚入门的东西,你考这么点分,你自己说能行吗?!” 谢汀雪小声道:“老师说,这次数学出题超纲了……” 梅检妈妈严厉道:“你不许给他找理由!” 梅检搬了个凳子,坐下来,问谢汀雪妈妈要了双筷子,自顾自吃了起来。 梅检妈妈愣了许久,操起筷子摔在他脑袋上:“你还吃!!你考第一了吗?!你还有心思吃饭?!” 梅检淡定道:“下次考给你。阿姨,有辣酱吗?” 梅检妈妈:“你说下次考就下次考?半点羞耻心都没有,我要了张你们学校的成绩表,你跟人家第一差十三分!跟第二差八分!人家第二的语文都能考到一百三十五,一卷二卷几乎满分,你看看你才多少!” 梅检:“只是一次月考,你还吃饭吗?” 谢汀雪妈妈把辣酱拿来,低声说道:“先让孩子吃饭吧……肯定饿了!” 梅检妈妈越想越气,挥手打翻辣酱,说道:“吃什么吃!!你还有脸吃!!” 梅检把辣酱捡起来,鲜红的辣椒油淌了出来,谢汀雪拿着纸巾擦,梅检把她推开,抽了抽纸擦辣椒油。 梅检妈妈拿筷子敲着桌子批评道:“擦个桌子都不会!!你拿抽纸擦什么桌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擦桌子用单位给的那种纸就行,你用抽纸擦,你挺奢侈啊!” 梅检妈妈治家有自己的一套标准,比如抽纸是用来擦手擦脸的,而擦桌子,用质量不好的纸巾就可以。 梅家气氛紧张,谢汀雪母女都轻手轻脚的收拾东西,谢汀雪向梅检投来同情的目光,却也帮不上忙。 她并不是那种嘴甜会哄的女生,梅检也叹息过此事。其实这种情况下,谢汀雪若是个会哄人的姑娘,很轻易就能帮助他们母子俩缓和气氛,替他解围。但谢汀雪钝钝的,并不擅长看人眼色。 梅检放下筷子,问谢汀雪:“英语老师让咱们组的学习小组,是约的什么时候见面自习?” 谢汀雪愣愣道:“明天……” 梅检内心叹息。 谢汀雪反应了过来,但她不会撒谎,谎话说的十分不坚定:“那个,好像今天也要见面……” 梅检补救道:“想起来了,是约的七点半。” 梅检在他妈开口前,转过脸说道:“妈,我们报名的市英语大赛,就是全国中学生英语大赛,海市先比赛,优胜的参加国家级比赛。” 梅检妈妈道:“谢汀雪,你来跟我说,这是什么比赛?别又是些不入流的,浪费时间,梅检你都高二了!你自己想想还有几年能学?这种杂七杂八的活动倒是积极,怎么学习不积极呢?!” 谢汀雪道:“阿姨,英语老师说,这个获奖了,高考能加分。” 梅检妈妈愣了一会儿,问道:“是那种跟全国物理竞赛一样,得金奖了能加分提前录吗?” 谢汀雪硬着头皮点头:“应该是。” 梅检妈脸色缓和了些:“你们学校多少人参加?” 梅检抢先道:“一个学校五个。” 谢汀雪妈妈适时说道:“让孩子先吃饭吧,时间也快跟不上了。” 梅检妈妈说:“你们约的哪儿?” 梅检随口编道:“一个同学家,在滨江。” “……去别人家要礼貌,晚上九点之前回来。” “嗯。” 盘算那么多有什么用,真见了亲妈,他依然没有招架能力。 梅检垂眼吃饭,多年未见,原本以为见到以前的父母,他会心生感慨,内心多少会激动澎湃。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妈还是那个妈,严厉专横,掌控欲强烈到几乎病态,一点点不合心意就会全盘否定。 不愉快的开端啊! 梅检长叹口气,听到叹息声的梅检妈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唠叨与说教。 “叹什么气!你一个半大小子有什么好叹气的?应该叹气的是我!” 现状无法改变,能做的,只有迅速且专注地过完剩余的高中生活,远离家庭,到燕城开始新生。 梅检瞥了谢汀雪一眼,心道,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他和谢汀雪过着同样的生活——压抑、疲惫、一身灰。 可少年人的挣扎又算得了什么?就算他的灵魂已是成人,他在俗世中的躯壳却依然是十七岁的未成年,是父母眼中需要时刻紧盯着的孩子,是要完全握在手中,不许他独立反叛的孩子。 循规蹈矩,压抑至极。 吃过饭,梅检和谢汀雪出了门。 梅检妈妈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等关了门,梅检妈妈焦躁不安起来。 她让谢汀雪妈妈打开门追问:“那五个人都是谁?” 梅检知道他妈妈在担心什么,他说:“带我三个男生,两个女生,都是高二的,老师按英语成绩选的。” 谢汀雪妈妈回来说了,梅检妈坐不住,又翻出电话本,找英语老师的电话,打算问一问这几个学生的情况。 其实,五人学习小组是约在周六上午在滨江一家麦当劳见面,出了门,梅检漫无目的走在街上。 走到灯火辉煌处,梅检舒了口气,笑道:“我们去把自行车推回来吧。” 谢汀雪点了点头。 梅检温声道:“家里要一直这样,也挺压抑的,是不是?” 谢汀雪安慰说:“阿姨只是对你期望太高……” “你肯定不喜欢这样的家庭氛围。” 谢汀雪摆摆手,勉强笑道:“比我家好多了。” 梅检眸光闪烁,无力笑了笑。 “看来我们都挺惨的。” “是呢!”谢汀雪笑道,“不过考上大学应该会好很多!” 路过一家卖粥的小店,梅检驻足:“你刚刚吃饱了吗?” 谢汀雪:“你没吃饱吧?没事,咱们还有一个半小时,足够了,你想吃就吃吧。” 梅检点了几道家常小炒,要了两碗粥。 坐在简陋的小店里等粥时,梅检忽然笑道:“好久没和你一起吃过饭了。” 谢汀雪疑惑地嗯了一声:“你说的是出来吃饭的次数吗?” 梅检回忆道:“燕城有一家店,离燕大很近,有三年吧大概……每天晚上我下课,就会到那家店里点两份饭,等着另一个人下班回来吃,吃完就沿着燕川的河道散步,每天如此……现在回想,那三年是我人生中最安心的三年。” 谢汀雪惊奇地问:“你中学是在首都上的吗?” 梅检笑出了声,眼睛亮闪闪的。 谢汀雪不敢再问,总觉得他那个表情,快要哭出来了,眼角那点晶莹,分明是泪。 粥店门口来了一群打扮奇特的男男女女,他们嘻嘻哈哈笑着。 “饿死哥了,吃个饭再去。”一个男生招呼道,“李羽洋,你吃什么?” 谢汀雪的脊背僵直了。 第15章 倒霉就是出来透口气吃个饭,都能遇上仇人。 “三号桌那俩小孩儿,你们的饭好了。”店老板叫道。 梅检起身:“我去端。” 他端饭时,扫了门口的李羽洋一眼,眼神颇有警告的意味。 李羽洋乍见梅检,愣了愣,发现谢汀雪也在店里后,她脸上的表情变了。 就像毒蛇寻寻觅觅,终于在草丛中见到了猎物,那一刻,她把毒液含在嘴里,心中已打定主意,要将毒液喷溅在猎物的身上。 李羽洋声音立刻尖了起来:“哎哟!梅帅哥呀~” 她转过头对那群游荡的伙伴喊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班的大帅哥,怎么样,帅吧?” 几个胆大的小姑娘们起哄:“哇,帅哥,认识一下嘛!” “帅哥要不要请我们吃饭呀?” 梅检一个眼神都不给,端着饭回来,洗了手,分了筷子,给谢汀雪卷了个饼。 谢汀雪坐立不安,吃得也不香。 李羽洋慢悠悠扭着走过来,坐在了他们旁边那张桌:“咱们就坐在这里吧!” 谢汀雪噎住了,小声咳嗽起来,梅检表情严肃,低声道:“没事,你慢点吃。” 李羽洋的朋友们端着饭菜坐到了他们隔壁那一桌,李羽洋阴阳怪气道:“哎呀,你们想不想听我们学校的八卦。” 坐她对面的姑娘鼓掌:“要要要!哎!李羽洋,有没有你们学校那个言泽的,讲言泽嘛!” 想起言泽的威胁,李羽洋脸色变了变,却仍是为了嘴贱不要命道:“有啊,我先给你讲个我们学校大骚。。货的事,言泽都被这SB女给糊了眼!” 谢汀雪放下筷子起身,快速说道:“我去外面等你。” 她抓起外套跑到了店外。 有一种骂人的方式,既能让被骂者痛苦不堪,又能让被骂者没有还击之力,那就是不指名辱骂,很神奇的,双方都知道在说谁,但被骂的却无法拍案而起和骂人者理论反驳。 毕竟你不能承认那脏话骂的都是自己。 李羽洋更加得意,声音更大了:“我们班那个女生,又浪又贱,最会对男生装纯……” 梅检放下筷子,转过头笑道:“李羽洋。” 那边的女生激动晃着李羽洋的手:“李羽洋,他给你说话诶!!” 李羽洋尖声尖气道:“嗨,梅大帅哥有何贵干~” “高中不是义务教育,一次警告后,下一次就是开除。”梅检说道,“开除时,你爸再砸多少钱都不管用……听懂了吗?” 李羽洋装作不怕,慢悠悠夸张道:“哇噻,长见识了呢,帅哥你是什么意思呀?” 梅检起身,穿好外套,把钱放在桌上,看着她,面无表情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惹到我的脑残是男的,你脸前的那碗热汤,早泼到她头上十次了。你该庆幸,我涵养好,不打女人。” 梅检说完,转身离开。 几个女生还在哇哇叫:“卧槽,李羽洋他是在骂你吗?哈哈哈哈哈,这么帅!” 领头的男生笑出怪声,对李羽洋说道:“他是在说你个傻逼吧?” 李羽洋气的脸发白,发狠摔了碗,嘴边的肉跟着抖了抖。 领头男生笑得更欢:“妈呀,笑死我了哈哈哈哈,你们刚刚看见没,李羽洋脸都气晃了,全他妈是肉……” 李羽洋尖叫着拍打起这个男生:“X你妈X,你是不是混蛋!!” 男生嗷嗷笑着,也回打着她。 他们嬉笑着骂了起来。 梅检出来后,谢汀雪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 梅检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有讲话,而是放慢脚步,就让她这么跟着。 走到车棚,谢汀雪才开口:“梅检,我是不是很软弱?” 梅检:“人有很多时候,只是因为礼貌和涵养,第一步错误的向人渣妥协了,所以之后发生的事情,都会束手无策,身不由己……” 谢汀雪红着眼眶,恨声道:“其实我并没有涵养,我心里恨不得她死千百回!!” 梅检:“我知道,我看得出来。” “我连杀人抛尸的途径都想了一百遍!”谢汀雪跺着脚,狠狠擦了眼泪,“我要是不学习的坏孩子就好了……我一定找人跟她打架。我想过无数次,把她锁在教室,大声吼出来,用最脏最脏的话骂她……” 梅检轻轻笑出声:“可你不是,你连最脏的脏话都不知道是什么,谢汀雪,你跟我一样……是活在规矩和条框里的乖孩子。” 谢汀雪不知为何,眼泪止不住,她别开脸重复着:“我不才不要做乖孩子,我才不要做什么都做不到的乖孩子……” “我要是……我要是……” 她羡慕着那些学生的出格和自由,却又觉得他们不学习是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谢汀雪委委屈屈哭了起来。 梅检推着自行车走过来,从口袋里给她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吃饭时候拿的,不脏。” 谢汀雪接过纸巾,转过脸擦鼻涕眼泪。 梅检微笑着说:“你特别像民族资产阶级。” 谢汀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民族资产阶级,一腔热血有革命之精神,想救国之心无比坚定,却也有致命的软弱性,因时代和国家原因,先天不足,后天畸形。 确实好像她啊,因为家庭原因,又好强倔强,又软弱无助。 梅检忽然开心道:“诶,这种话,你说给言泽那种人听,他应该不懂这个笑点吧?” 谢汀雪转过身擦着鼻涕,轻轻笑了起来。 梅检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温柔的光。 ---- 谢汀雪和妈妈睡在梅检家对门,梅检爷爷奶奶家里的侧卧。 照顾完两位老人睡觉,谢妈妈回侧卧,问谢汀雪:“作业做完了吗?” 谢汀雪点点头。 “怎么了?”谢妈妈说,“你今天哭了?” 谢汀雪嘟嘴。 “妈妈怎么看出来的?” “眼睛肿的跟桃似的。”谢妈妈说,“双眼皮都哭成单眼皮了。” 谢汀雪笑了起来:“没有啦……” “为什么哭?” “妈……”谢汀雪说,“我想报名参加英语比赛。” “报。又不是不让你报,你别操心花多少钱,报名费多少?” “一百二。” “我以为多少呢……”谢妈妈曲起手指,弹了弹女儿脑门,“至于你哭?” 谢汀雪眼眸黯淡了些,小声说:“初赛卷面费一百二,要是真的进演讲赛,肯定要买衣服买鞋,万一还要统一服装,还要掏几百块买那种质量不好的衣服……” 谢妈妈笑:“说得跟你能进演讲赛一样,瞎操心!” 谢汀雪:“哈哈哈哈……妈你这是在咒我进不去演讲赛吗?” 谢妈妈:“还笑!你好好准备就是,其他的不用你担心,这个得名次了高考真能加分?” 谢汀雪又哈哈笑了起来:“拿全国奖才行,我肯定拿不到,你就别想了。” “参加了也是好的,有机会就去锻炼自己!”谢妈妈揉了揉女儿的脸,“努力,万一运气好,进决赛了呢?” “决赛要在电视上播呢。”谢汀雪道,“真有那一天,我就用英语说,我特别感谢妈妈。” 谢妈妈:“鬼丫头!” 隔壁房间,梅检爷爷咳嗽了几声。 谢汀雪嘘了一声,谢妈妈揉了揉她的头,起身给梅检爷爷倒热水。 --- 冯飞剪完头发精神了许多,到了言泽家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逛完了一楼逛二楼,不停啧啧感叹。 “泽哥,怪不得你敢在学校横……你家拿钱砸,能砸死人吧?” 言泽趴在栏杆上叫他:“上来,闭嘴,别丢人。” 言泽妈两个小时之前就说要给他们做饭吃,两个小时过后,一碗饭还没见到。 冯飞饿的不行,在言泽床上打滚:“泽哥,阿姨是去做饭了吗?” 言泽忙着翻通讯录:“我妈做饭磨叽,一边唱戏一边做饭,当玩儿的,你要饿,我抽屉里有吃的,先垫垫肚子。” 冯飞嚼着肉干,过来问道:“泽哥,你在找什么?” “找梅检家的电话。” “你要干啥?” 言泽咬牙切齿道:“我老婆现在住他家!” 冯飞:“你要打电话骚扰啊?” “我打电话问他家到底住哪!” 冯飞:“你问我啊!” “啊?”言泽合上通讯录,“你知道?” “靠,去年我上网被逮,学校要开除我,我爸带着我去找校长了……校长住三楼,梅检家二楼,我还碰见他了。” “地址给我!”言泽翻身而起,塞给冯飞一支笔,“明天咱去接她!” 冯飞:“接梅检?” “接屁!”言泽,“我接我老婆!!” 冯飞歪歪扭扭画起了路线图,写了地址。 言泽:“……以前不觉得,但现在看,冯飞……你的字,真的丑绝人寰。” 冯飞不服道:“你的很好?!” 言泽转过笔记本,提笔在本子上潇洒写下言泽两个字,扬眉:“我偷偷练过。” 冯飞惊呆了。 “哥!!你现在是我最崇拜的人!” “这才哪到哪……”言泽在本子上画了个大眼睛长头发的卡通小姑娘,“怎么样?我还学过简笔画,一个月速成。” 当然,为了拍戏学的。 冯飞抱着本子,狗腿道:“哥!别说,还真像那个谢汀雪,像极了!” “扯!”言泽鄙夷道,“你知道她长什么样?拍马屁!” “我去年不是跟你一起见过嘛!” “你刘海儿盖着眼,能看见个头!”言泽说,“明天我带你去好好认认她。” 冯飞:“OK!!” “一想到我老婆在别人家寄人篱下,我就心疼。”言泽皱眉。 冯飞:“你们明天约在哪见面啊?” 言泽嘴角一撇:“……麦当劳。” 冯飞:“吃完饭去KTV还是去网吧?” 言泽咧开嘴,冲着冯飞笑道:“你想去KTV还是网吧?” 冯飞搓着手道:“嘿嘿,我都行……” 言泽变脸极快,收了笑,沉痛道:“我们明天约着去学习,所以没有网吧也没有KTV,你信不信?” 冯飞石化。 言泽妈终于做好了饭,唱着曲飘到客厅,喊道:“儿子们,下楼吃饭!” 言泽跳起来,说道:“吃饭去!吃饱了,明天精精神神风风光光跟老婆约会学习!” 冯飞:“哈哈?约、约会学习?” 作者有话要说:噗,海市和燕城原来在现实中是存在的……hhhhhh 不知道有没有这两个地方的读者,希望不会出戏。 介绍一下版图。 凤百万杜撰地图中,燕城就是燕川东南,属于漠州,是第二首都。 第一首都看过古言系列的应该知道,是昭阳京,朔州的。 海市在连海洲,是连海洲繁华市之一,靠南。 放在现实中的话,等同于。 昭阳京——北京 燕城——雄安新区(?) 海市——广州(但气候上因为冬天也下雪,所以应该更像杭州?) 言情系列其实地方划分挺混乱的,因为当时既想写实又想架空,所以小猫和骆明镜他们是在北京发展,明镜上的是清华,但他家乡又是海市。 所以就很混乱。 这次的幻言就清晰多了,因为我的地图大致成形了。 在这个世界里,排名第一的大学是昭阳京大学,第二才是燕城大学,第三是云州政法大学。 至于至高指令中的俩主角,他们不在普通升学体系中,他俩是大院子弟,从幼儿园起就是另一个教育轨道。 第16章 水汽氤氲的浴室里,言泽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满道:“……还是不够。” 他明白了梅检为什么会让他照镜子照全身。 和十年后从头到脚都精致的自己比,现在的自己跟耀眼这个词还是差一大截。 他现在的外貌气质,顶多是大家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后,才会感叹:“挺帅的。”,并不是十年后那种,一出场就能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就现在这种程度,跟梅检又什么区别? 梅检也是个出众但不耀眼的。 言泽:“不能输。” 他目前的身板还是少年人的身条,纤长单薄,撑不起成衣,也就占个干净澄澈的少年感。 但他的长相太叛逆,也就是说,他长得就霸道,并不适合走少年路线。 不过……如果目标是取代梅检,成为谢汀雪的初恋,那么这种少年感应该还是能派上用场的吧? 言泽换上睡衣,敲开了亲妈的门:“妈,问个问题,你不要笑我。” 言泽妈敷着面膜,转过头,含糊不清道:“你说,我不笑。” 言泽:“十六七的女生们,是不是心中都有个学习很好,寡言少语但性格阳光的白月光?” 言泽妈:“不得了,你还知道白月光和朱砂痣?” 言泽:“……不要用这种惊叹文盲会识字的语气感叹!” 言泽妈:“泽泽,你信不信妈妈?” “信。”言泽说,“以前不信,但越长大就越信,妈,你是最靠谱的人。” 言泽妈说:“那要看你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类型的。” “……”言泽短促笑了两声,“我有喜欢的女孩儿,你不会觉得奇怪吗?” 言泽妈撕掉面膜,正色道:“不奇怪,十六岁花季,十七岁雨季,正是美好的时候,如果是真心的喜欢,那这段经历会很美,能回味珍藏一生。说说看,是什么样的女生让你开始用心?” “长得乖,活得也乖,但其实她……很活泼,也很乐观。”言泽说,“看起来是只小猫,实际上是个豹子……只是,她是个一直在黑夜里奔波久了的小豹子,碰了很多壁,受过伤,所以情感很纤细……” 言泽妈惊讶地站了起来,双眼闪光。 言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那什么眼神?!” 言泽妈道:“泽泽!你这个形容震撼到妈妈了!我一直以为你对语言不敏感,加上不学习没文化……没想到你能说出这么漂亮的句子!” 言泽:“……” 文盲当久了,偶尔真情实感文艺一把都会让家里人惊讶。 “这样的女孩儿……”言泽拉回正题,“我要怎样才能保护她?” 言泽妈更加惊讶。 言泽尴尬:“妈,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老是这种眼神看我……” 言泽妈:“泽泽,你太让妈妈惊喜了。我就知道你学习不好只是不擅长学习,其实你没长歪!太好了……” 她让言泽坐下,郑重道:“男孩子们的喜欢一开始都是自私的,轰轰烈烈却不顾及女孩们的感受,长成男人后才会慢慢知道喜欢是一种保护……所以你问我,怎样的喜欢才能保护她,让我非常惊喜!” “……不至于。我这么说,是因为她活得很艰难。”言泽认真道,“我想给她个平顺的人生,就那种,从遇到我起,再不会受委屈的人生。” 言泽妈妈眨了眨眼,说:“安全感很重要。女孩子们长大是很辛苦的,所以对待感情也会很小心,你要让她觉得安全。” 言泽若有所思:“哦……安全感吗?” 言泽妈妈急忙补充:“我说的安全,不是让你做个威风凛凛的流氓为她打架决斗,那样会起反作用,会让女孩子觉得你很傻。听你描述,这个女孩子应该是懂事且早熟的……你如果只会打架,会给她留下不成熟的印象,不值得托付,也根本不会有安全感,只会心累。” “……原来如此。”言泽点头。 言泽妈说:“我说的安全感,是指你足够可靠,足够强大,让她能够把喜欢放心的交给你保管。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她第一个念头不是自责也不是哭,而是想到你,你能让她看到未来,成为生活的盔甲。泽泽,喜欢就要成为彼此的希望。” 言泽:“我好像懂了……谢了,妈。” 他关上门,慢慢琢磨去了。 言泽妈叹了口气。 “你才不懂……唉。” 房间内的电话响了。 言泽妈接起电话:“今天累吗?” “好累啊……”那头撒娇道,“好想回家啊……臭小子烦你了吗?” “臭小子好像长大了。”言泽妈说,“我俩刚刚谈完关于女孩子的事,也不知道这时候跟他说这些,他能不能懂。” “呵呵,他那个年纪知道个屁……” “但我觉得……他能懂。”言泽妈说,“我感觉儿子不一样了。以前是个小屁孩,现在,那双眼睛里……能看出来他在思考了,老言,他好像知道认真对待生活了。” ---- 回到房间,言泽问狗头军师:“问个问题,像谢汀雪那种女生,如果她的追求者,一个是明星,一个是大学教授,她会选谁?在两个人都……都没伤害过她的情况下。” 冯飞挠挠头:“谢汀雪那种吗?肯定是大学教授吧……要是颜姐,肯定是明星。” 言泽龇牙:“算了吧,颜亚茹喜欢的是权和钱。” 冯飞扔来一本花花绿绿的少女杂志:“这本杂志上有,你让谢汀雪选呗。” 言泽低头一看,想起这是颜亚茹来他家时留下的。 冯飞问:“诶,泽哥,你跟颜姐啥关系啊?” 言泽咽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同事两个字,说道:“家里生意上有来往,她妈是我妈的牌友。” “哦……我以为你俩有一腿呢。”冯飞说,“学校里有人传你喜欢颜姐。” 言泽用了个十年前表示否定的流行语:“呵呵。” 他坐到床上,翻开那本杂志,内页里有个小女生爱玩的测试题,大概是选择一些选项,最后会告诉你理想型。 言泽看了眼最终结果的几个类型男生。 冷漠的学霸,邻家的哥哥,骄傲的明星,撒娇的弟弟…… 言泽深表怀疑:“这都是骗女生的吧……” 冯飞:“肯定呀,但我看班里的女生都玩得起劲。” 言泽:“……”揣上,明天让谢汀雪选! 第二天清早,谢汀雪下楼,目光凝住了。 言泽倚在楼道口,长腿交叠着,白衬衫干净整洁,他招手微笑,手指修长:“早上好。” 梅检的脸黑了。 谢汀雪诶了一声:“怎么是你?” 言泽笑了起来,深邃的桃花眼微微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带着点妖异的阳光,晶莹璀璨。 他轻柔吐出话语,声音好听:“因为想跟你一起去。” 不知为何,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谢汀雪的耳廓发烫。 她低头避开言泽的笑容和视线。 梅检:“你不知道跑别人家门口是不礼貌吗?” 言泽避重就轻:“学习是大事,我很重视的。” 梅检拉着谢汀雪就走。 言泽跟在后面,暗戳戳道:“男女授受不亲,谁让你拉她?汀雪自己同意了吗?” 谢汀雪缩回手,绕到了言泽身后。 梅检死亡凝视。 言泽笑眯眯指着自己:“看清楚了,我今天,是护花使者。” 到了小区大门口,冯飞跟了上来。 梅检皱眉。 言泽解释道:“这个是冯飞,下周也会转到咱们班。” 冯飞不擅长跟这些优等生打交道,挠了挠后脑勺,红着脸说:“我就是跟来听听,不打扰你们。” 谢汀雪摆手,礼貌道:“没关系的……” 冯飞傻笑:“嘿嘿……能看清楚了确实不一样,泽哥眼光真好……” 言泽:“闭嘴……不许吓到她。” 陈畅来得很早,颜亚茹到了之后,这个大男生想在喜欢的女生面前出风头,于是豪气表示今天他请客。 梅检和言泽根本没谦让,陈畅非常有成就感的豪气了一把,点了六份套餐和几份小食。 陈畅说:“咱们先吃,吃完去KTV唱歌吧,我来定!” 颜亚茹吸着可乐,没搭话,但看表情,她是想去的。 谢汀雪皱眉道:“还是找个地方尽快学习吧……” 她拿起汉堡刚要吃,言泽忽然伸手,把汉堡劫了过去。 颜亚茹白眼道:“言泽,你丢不丢人?” 陈畅:“不够我再点一份?” 冯飞:“泽哥……”真的挺丢人的,你是在作弄谢汀雪同学吗? 言泽正经严肃剥开包装纸,掰了一半,把剩余的那一半推了回去,轻声道:“吃吧。” 谢汀雪怔愣。 梅检眼神一闪。 谢汀雪心脏不好,因为现在还年轻,不是很明显,但言泽遇到谢汀雪时,她因长期生活困难,又心情低落,身体状况很不乐观,需要时刻注意饮食。 比如,每天要吃一根香蕉,每餐只吃七分饱。油腻不健康的快餐,是医生明令禁止的。 言泽记得很清楚,已经形成了习惯。 谢汀雪捧着半个汉堡,惊了:“干吗?你不够吃吗?” 颜亚茹:“不够吃你吃我的啊!我又吃不了这么多……” 言泽嫌弃她道:“你自恋什么,跟你没关系。” 他歪头对谢汀雪一笑,摇摇手指说道:“没记错的话,你身体不好吧?这种垃圾食品油大又不健康,还是少吃吧。” 谢汀雪愣愣捏着半个汉堡,惊讶又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你连体育课都上不了。”言泽说,“那肯定不是闹着玩的,喏,吃吧,还是注意点。” 梅检轻咳一声,问道:“颜亚茹,你是也吃一半吗?” 颜亚茹慌不迭地点头。 陈畅道:“早知道就给你们女生点一个汉堡了。” 冯飞接道:“靠,你们女生就是活得累……” 还好,成功化解了尴尬气氛,也中止了言泽不顾气氛的明显照顾。 谢汀雪白生生的脸上浮着两抹红,低着头小口吃着半个汉堡,心尖上烫烫的。 麦当劳外,一群叼着烟,痞气十足的男生们经过,拐入隔壁的那家KTV前,一个男生道:“郎哥你快看,那个是不是嫂子?!” 领头抽烟的男生抬起头,眉骨有道疤。 他眼神如鹰,鼻子尖翘,吐出半截烟,懒懒道:“她旁边坐的,就是那个言泽?” 小弟们点头。 他又问:“亚茹的同学怎么传话来着?是这混蛋说的,不管亚茹是不是我女朋友,他言泽喜欢,我就必须让给他?!” 小弟们稀稀拉拉说:“郎哥,揍他。” “太猖狂了!” “给他点颜色看看!” “我就看不惯他,狂屁啊!” 被称作郎哥的男生笑了一声,双手插兜,一脚踢开了麦当劳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言泽是实打实照顾过谢汀雪的,所以……梅检被秀了一脸。 梅检跟小雪在一起时,小雪身体还算可以,后来因为失恋,加上日子过得苦,遇到言泽时,确实跟雪一样,需要捧着,小心翼翼呵护着。 恋爱时期不同,两位男士形成的习惯也不同。煤老板是老夫老妻式安稳日子,盐老板则是生活方面的照顾了…… 第17章 郎哥带着那群小弟,浩浩荡荡杀进麦当劳。 颜亚茹脸色惊变,往谢汀雪身后躲。 言泽见来人穿着体校的校服裤子,以为来找自己,无奈站了起来:“干什么的?” 他以前接过一部戏,叫《仙者道》,饰演里面的男主青葙子。 青葙子原是个修为极高的魔尊,后因爱上九天仙子决心改邪归正,弃魔尊之位拜入仙门,想与九天仙子结为仙侣。 可惜因之前杀孽太多,入仙门也不清净,一直有人寻仇,不仅自己没能如愿成仙,还令仙门三次倾覆,惨遭魔界屠戮。 青葙子最终被打为魔界奸细。在仙界,他被九天仙子和师尊联手围剿,去魔界,魔界又视他为笑话,想杀他称霸的魔数不胜数,无奈,青葙子只好舍弃仙身,降生人间,受九世轮回苦,赎清前世造下的杀孽。 青葙子人间落魄时,说了一句话:“浪子回头,改邪归正,成就的是名,诛灭的是己。正道慈悲束手脚,孽债苦果化刀刃,生死悲苦俱在命中,债未尽,仙难成。” 言泽认为,现在的他就和他演绎的青葙子一样,傻逼孩子们上门挑事,全是他之前欠下的债。 他从中学起就开始做校霸,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做了领头老大之后,就是他不去惹事,事也天天能找上他。 言泽深深明白,他要“改邪归正”步入正途,并不是只好好学习那么简单。 做校霸也要有担当,事找上门来,他怎能逃避? 他之前惹的那些人,那些事,总要清算的。 考虑到谢汀雪还在,言泽肯定不能让体校这群臭小子在她面前动粗,于是好声好气道:“我们出去说。” 郎哥冷笑道:“你不是很狂吗?怎么,怂了?” 言泽:“兄弟看着眼生,不如说说,咱俩有什么过节?” 郎哥哼了一声,抬腿踩在桌子上,指着颜亚茹瞪眼道:“就是他?你说说看,你看上他什么了?找这种嘴上没毛的来侮辱我?你信不信我能把他揍到喊我爸爸?” 颜亚茹脸煞白。 言泽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颜亚茹,心里直骂娘。 敢情是这小妮子惹来的人? 郎哥伸手来拉颜亚茹:“来啊,出来,跟我说你到底要做谁的马子?” 言泽也不能让他欺负女生,拦下郎哥,道:“放尊重点。” 郎哥:“手拿开,不然老子废了你。你不是很狂吗?你看上的人就要抢到手,这话是不是你放的?!” 言泽笑:“……虽然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我记得,我情敌好像不是你吧?” 郎哥瞪起眼就要上拳头,言泽上腿一顶,勒着他的脖子,将他反手按在地上,厉声道:“要打都上外面去!!” 梅检没忍住笑了出声。 他以为这种智障桥段只会出现在三流地摊文学里,没想到在现实中也能看到。 言泽气鼓鼓道:“不许笑!” 梅检抱胸往墙上一靠,一副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的看戏表情。 言泽勒住郎哥脖子,却没堵住他的嘴。 郎哥骂道:“妈的,小白脸你放手,老子今天跟你玩到底!” 颜亚茹吓抖了,谢汀雪握住她的手,皱眉道:“这是公共场所,不是你们的斗殴场!” 言泽最怕她卷进来,忙道:“我出去。” 他看了冯飞一眼,冯飞非常有眼力见儿,立刻拉住谢汀雪,说道:“好学生不管这种事啊!!泽哥泽哥,有事好商量,又不是非要动手的事。” 言泽桃花眼冒着怒火,把郎哥拖了出去,小弟们哗啦啦跟了过去。 梅检摇头:“幼稚。” 颜亚茹抹起了眼泪,稀疏几根眼睫毛被眼泪糊成了一小撮。 谢汀雪安慰她道:“没事,都是些流氓,不用理他们。谁惹出来的让谁去解决,真是讨厌死了……一刻都不让人好好学。” 言泽虽然不在,言泽的小狗腿还在,冯飞非常气愤地指出了这出闹剧的根源:“颜姐,你怎么跟个红颜祸水似的?惹出这种事,还得让泽哥去擦屁股,这叫什么狗屁事!” 颜亚茹哼哼唧唧,说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就、就因为他们喜欢我,就、就要骂我是祸水吗?” 冯飞惊道:“可这又关泽哥什么事呢?泽哥又不是你男友,为啥寻仇要寻到我泽哥身上?我泽哥是为了不让他们打扰你们学习才跟他们出去解决的……” “诶?”谢汀雪看向颜亚茹,“是误会吗?” 原来言泽是仗义执言,替颜亚茹主持正义? 颜亚茹揉眼睛,不敢把话说得太明白:“他、他们都说言泽是……我也解释不清,所以郎捷就误会了……” 谢汀雪拍桌道:“怎么能这样!” 冯飞附和道:“你们女生在这儿坐着,我们男生出去看看!不能让我泽哥一个人出去抗事,这不是抽我们耳光吗?!” 陈畅:“对!颜亚茹你别哭,我们出去跟他们讲理!” 梅检:“……” --- 言泽拖着郎哥出门,放缓语气商量道:“颜亚茹跟你的事我知道,这是你俩的问题,我不管。” 郎捷:“你丫少装逼,你夺我马子这就是把我的脸往地上踩……” 言泽白眼道:“我不知道外面怎么传,但颜亚茹跟我没半毛钱关系,她妈就我妈的一牌友,她充其量算我妹子,我跟她没别的关系。” 郎捷:“……艹?” 言泽松开他,站如青松,吐字清晰道:“而且我跟你们体校生没什么大过节,以后你们要打架还是要寻仇,都跟我无关。进门打人前记得问问,是不是自己耳朵不好使听错了名字,毕竟拿我的名字冒充搞事的也不在少数,十月以前的,我认,十月以后的,我不认。” 郎捷脑子拐不过弯:“你这什么意思?敢做不敢认?” 言泽气笑了:“我发愤图强准备好好学习当好学生,什么跟你们抢机位抢场地的,我以后都不会做,想打架出门左拐找三中的人。也就是说,我言泽以后不会再搞事,我跟你们不走一条道了 ,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郎捷表情有所缓和,冯飞和陈畅也走了出来。 冯飞当和事佬,称兄道弟一口一个误会,递烟点火,郎捷虽然觉得当着小弟的面被言泽按在地上非常屈辱,但冯飞给了台阶,言泽又把话挑明了说,再较劲也挺没意思的,于是顺坡下驴,按下怒气,带着朋友们唱歌去了。 言泽回到麦当劳,语重心长道:“颜亚茹,我之前跟你说什么来着?让你悠着点玩,惹事别把我名字放出去,敢情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颜亚茹拿起薯条扔他。 言泽问:“所以,我们还学习吗?” 梅检讽道:“不得了,终于记起正事了。” 言泽翻了个白眼。 梅检坐正,严肃道:“如果再因为某个人浪费时间,以后这种小组活动就不需要再办,各学各的吧。” 颜亚茹疯狂摇头,陈畅也不同意,说道:“老师都说好了要相互学习。” “嗯,那你们是学咯?” 几个学生点头:“学。” 梅检拍桌,扬声道:“那还愣着干什么!把试卷拿出来给我看!” 一瞬间,名师气场全开,学生们乖得像个鹌鹑,连忙拿出试卷。 言泽坐着,一动不动。 他没试卷,他那试卷才蒙对了十几分。 梅检迅速看完,点评道:“谢汀雪,单词量和英语写作是强项,但中式英语多,弱项是口语。陈畅,各项一般,看听力成绩,口语也不会怎么样。颜亚茹,各项都不弱,听力是强项,口语应该进步很快,但语法很糟糕,基本在用语感做题……” 颜亚茹满脸崇拜。 冯飞听呆了。 “我靠,你是神吗?”冯飞没近距离看过优等生开挂,满脸钦佩。 而且,这货也太像老师了! “至于……”梅检看了眼言泽,冷笑道,“口语再厉害也没用,应试英语和你学的不同,信不信初试就能把你给淘汰掉?” 言泽慢悠悠给他鼓掌,皮笑肉不笑道:“好,梅教授说得好!” 梅检:“谢汀雪陈畅,这周重点练听力,口语不着急。颜亚茹跟……你!背单词做题。还有什么问题吗?” 谢汀雪举手:“……有。” 梅检微笑点头:“你说。” 他这样太像老师,谢汀雪不敢声音大,小声道:“我们以后在哪儿补习?” 一直在公众场合也不行,就像今天,根本无法学习。 言泽:“去我家。我家有地方,也不吵。” 颜亚茹眼睛一亮:“我投一票!” 陈畅见颜亚茹同意,也说:“那我也投一票。” 谢汀雪:“……不太好吧?” “我爸基本不在家。”言泽说,“就我妈,但她一般不是在棋牌室就是在录音棚,不会上楼打扰。” 陈畅道:“好,就这么决定了!那个……今天第一天,我看也都没心思学,我订了KTV,咱们唱歌去吧?颜亚茹去吗?换换心情。” 谢汀雪叹气。 颜亚茹偷偷看了眼梅检,急切想知道梅检唱歌如何,于是积极回应道:“既然订了,那咱们就去吧,就当庆祝学习小组第一天成立!” 陈畅掏出钱包:“我请大家!” 言泽看了谢汀雪一眼,道:“我也去。” 劳逸结合……主要他还挺想知道,十六岁的谢汀雪唱起歌来会是什么样子。 谢汀雪叠起试卷,妥协:“好吧。” 她不想自己表现的不合群。 --- KTV就在隔壁。 唱K是十年前最火爆的周末娱乐活动,当年的KTV,几乎每天爆满。 某包厢内,烟雾缭绕,桌子上排满了啤酒瓶。 金振宇对瓶吹,咕咚咚仰脖喝干一瓶,道:“是言泽吗?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郎捷抽着烟:“就是他,我能怎么样?不想跟他打,没意思。” 包厢里的男生们鬼哭狼嚎,抱着话筒喊道:“那他妈的就是个装逼犯!看见就不爽,是男人就揍他!” 金振宇额角鼓着,把拳头捏的嘎巴响:“我跟他有仇。要是让我撞见,老子他妈的一定在他脑袋上开瓢!”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入V~ 第18章 言泽是以歌手身份参加选秀成功出道的,后来因形象好,气质佳,慢慢转型接戏,走了流量路线。 他不是科班出身,演戏就是卖张脸,这言泽知道,虽然经常被网友吐槽,但言泽并没有时间返校接受科班训练。 混娱乐圈最重要的是维持热度和曝光率,上升时期返校学习演技,对这些走流量路线的艺人而言,无异于自杀。 但言泽还算清醒,知道凹口碑,拼作品,因而每场戏争取真身上,能演就演,练一场是一场,长久下来,尽管演技上没有质的进步,但也还是有收获的——比如表情管理,肢体协调度,以及最重要的,镜头感。 而且,很可贵的,言泽没有忘记练嗓子,唱片出了两张,业内评价还不错。 所以,身经百炼的偶像巨星在KTV里拿起话筒后,毫无疑问是在无情吊打这些稚嫩的高中生。 梅检大意了,进门前他还没想到这一茬,等颜亚茹和陈畅都唱完,冯飞把话筒递给言泽时,梅检头皮一紧,预感到形势要逆转。 谢汀雪本来对牺牲学习时间在KTV唱歌这件事抱着负罪感和愧疚感,所以一直心不在焉的。 但言泽拿到话筒那一瞬间,谢汀雪抬起了头。 毫不夸张的说,言泽手指尖碰到麦克风时,气场就开了,在场的都体会到了这微妙的变化。 就好像会读书的人,拿到书的那一瞬间就能通过直觉判断出这本书的好坏。 言泽对着话筒轻轻笑出声时,几乎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歌就是首简单的歌,陈畅点的,这小子玩了个心眼,点了个旋律不是很抓人的烂大街口水歌,把话筒让了出去,想以此来了解剩余几个男生的唱歌水平。 但从言泽轻笑出声起,陈畅汗毛就立了起来,他预感到,今天又要被言泽抢风头了。 颜亚茹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一动不动盯着言泽。 陈畅自然不会甘心,他抓起另一个话筒,打算在适当的时候加入演唱。 然而所有的心机,都在言泽开唱后,碎裂成渣。 言泽一开口,陈畅就惊了,愣了好久,他默默放下了话筒,不再挣扎。 好在现在所有人都被言泽吸引了目光,没人注意到他的小心思。 同样震惊的还有冯飞。 冯飞跟言泽出去唱过KTV,他知道言泽唱歌好听,但这次不同,不仅是质感上的不同,连……连唱歌的感觉都不同! 明明只是首简单的歌! 梅检心中又佩服又不服:“这个作弊狂魔。” 不单单是唱歌吊打,言泽从站姿到表情,都是经过长时间上镜后形成的最佳状态呈现,而且…… 梅检坐到了谢汀雪旁边,从谢汀雪的角度看了眼言泽,肯定了言泽也在玩小心机。 言泽给谢汀雪呈现的角度,是最佳视角,配合着光,言泽脸上每一处表情改变,都在不知不觉中释放着魅力。 不愧是荧幕巨星,这种细节都能注意到。 梅检伸出手,在谢汀雪眼前晃了晃。 谢汀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言泽,看得出,她是结结实实被言泽惊艳到了。 梅检放弃了,这根本比不了,这里是言泽的主场。 言泽回身,一歪头,冲着谢汀雪飞快地眨了下眼。 带着点调皮的眨眼,半点不油腻,光影闪烁中,他双目含情,如蕴星辰,然而眼波流转后,停在梅检这里,变成了挑衅。 看他那得意样! 梅检:“……幼稚!” 谢汀雪像是逃避他的魅力一样向后栽倒,言泽转头对她笑的那瞬间,她差点喘不上来气,甚至忘记了怎么呼吸。 梅检伸手扶住她的背,心中默默叹息。 所以这群孩子提议要来KTV时,他为什么不阻拦呢?他来这里是来干什么?眼睁睁看着情敌碾压自己吗? 一首歌唱完,包厢里的人各怀心思,冯飞和颜亚茹疯狂鼓掌叫好,陈畅酸溜溜夸赞,梅检不发一言,而谢汀雪,长久地沉默后,她轻轻哇了一声,轻轻鼓掌,眼睛亮闪闪的。 言泽放下话筒,面带微笑,随意又不敷衍地行了个绅士礼。 梅检看出来了,如果他不在场,言泽可能要拉着谢汀雪的手,吻她的手背。 言泽低声说:“Blessing you, your highness.(祝福你,公主殿下)” 他的声音如天鹅绒般,低沉优雅。 只是除了梅检,这几个高中生都没听出他说的什么。 梅检:“……” 谢汀雪定定看着唇边挂着明艳微笑的言泽,耳朵发烫。 言泽笑问:“好听吗?” 颜亚茹尖叫出声:“超级好听!!” 谢汀雪跟他不熟,不好意思像颜亚茹那样大声叫好,只小声跟着说:“好好听。” 她这种躲在别人后面偷摸夸奖的可爱模样让言泽禁不住笑了起来。 言泽邀请道:“梅教授来一个?” 梅检微笑拒绝:“不了,比不过你。” 言泽也笑:“梅教授果然理智,这种时候,认输就好。” 他也不多唱,见好就收,把话筒给了谢汀雪:“点首歌吧。” 谢汀雪疯狂摇头:“不了不了。” “不要害羞。”言泽说,“你唱歌不会难听的。” 他不知道梅检有没有听过谢汀雪唱歌,至少他自己是听过的。 谢汀雪喜欢躺在床上,高高举着书,一边看书一边哼歌。有时候是旋律优美的英文歌,有时候是他专辑里的主打歌。 很多时候,言泽就是在她轻缓的歌声中入睡的。 十年前的谢汀雪,声音应该会更青涩稚嫩。 梅检也在旁边鼓励道:“唱一个吧。” 颜亚茹拿起话筒,说道:“汀雪你要不会唱,我带你一起!” 冯飞非常上道:“女生们想唱什么?我来点。” 颜亚茹:“我要唱最后那个,你帮我顶到前头!” 言泽道:“不,唱那个光阴。” 颜亚茹说:“那个女生唱不下去,音太低了!” 言泽无比肯定道:“能,就唱那个!” 谢汀雪比普通的女生唱的要低,调子正常的女中音,她唱起来就很飘,言泽知道她适合什么,因而挑了个适合她的女低音歌。 梅检托着下巴,静静等着。 冯飞绝对是听从言泽指挥的,立刻置顶了这首歌光阴。 颜亚茹瘪嘴,一脸不乐意。 谢汀雪开始唱后,两个男生的表情都很认真。 言泽一脸恬静微笑,坐到梅检旁边,开心道:“看你这表情,是没听过吧?” 他忍不住炫耀:“我经常听。” 梅检轻轻嘘了一声,轻飘飘道:“当年我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买了套组合音响,CD碟买的大多都是情歌对唱。” 梅检知道如何说话能刺激到言泽,他不把话挑明,但他知道言泽能听懂。 你不是说自己经常听吗?我当年跟小雪恋爱时,经常在家唱情歌,比你早听好几年。 言泽:“……” 气氛冰冻。 颜亚茹似乎嫌谢汀雪唱的没劲,也等不及分段了,拿起话筒跟她合唱了起来。 言泽拿起绿茶,悬在半空,对梅检道:“梅教授走一个?” 梅检笑了一下,随意跟他碰了碰。 言泽低声道:“我把话说开好了,这次,我一定要做她的初恋。” “随便你。”梅检回答,“自然界规则,我也拦不住。你大可凭你本事来抢,我凭我本事修正上辈子的错误,最后谁胜谁负,一切看她选择。” “好。”言泽说,“我不是小人,不会玩阴的。所以希望梅教授也不要太下作。” 梅检面无表情道:“一样。” 谢汀雪唱完一首歌,放下话筒出去透气。 KTV空气不太好,她有些不舒服。在盥洗室用冷水拍脸后,谢汀雪深吐一口气,凑近了看镜子中的自己。 她嘴唇颜色很淡,但双颊却飘着淡淡的红。 谢汀雪正看着,镜子中忽然出现了言泽的笑脸。 他走过来,看着镜子里的谢汀雪,笑着打了声招呼:“怎么样?是哪里不舒服吗?” 谢汀雪转过身,手撑在洗脸台上,摇摇头。 她很奇怪,言泽是一直在观察她吗?为什么会知道她是不舒服才出来透气的? 言泽:“你唱歌很好听。” 谢汀雪红了脸,摇了摇头,明明是夸他,却还要害羞避开他的视线:“你唱得才好听……” 言泽笑着,那双桃花眼清澈明净,他很高,白衬衫很干净,依然灼眼。 谢汀雪低下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但奇怪的,她也不舍得离开。 白衬衫越来越近,谢汀雪被包裹在温暖的怀抱中,她微微睁大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淡淡的薄荷味,他的怀抱。 言泽动作很轻,小心又守礼,只是轻轻抱了一下,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骑士会回来拯救公主的。” 谢汀雪懵懵的:“嗯?” 言泽松开她,退后几步,一笑,唇红齿白,明媚灿烂。 “我在写故事。”言泽微微歪头,说道,“写一个熊骑士和白兔公主的故事,等完成它,我想邀请你做我的第一个读者。” 谢汀雪眨巴了眨巴眼睛,鬼使神差道:“好……” 言泽的笑很温暖且有感染力,谢汀雪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了弧度。 然而她的笑在下一秒,凝固在了脸上。 言泽身后快步走来一个平头男生,扔了烟,脚碾灭烟头,反手提着酒瓶,朝言泽狠狠砸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V~ 为庆祝入V,22号到24号,凡在V章留2分评的小伙伴们均有红包赠送~前十评还有加厚红包!! 大家high起来!!(红包由泽哥和泽哥后援团赞助,放心评,我百万不虚的!!) 新文《妖艳撞冰山》预收中~接档重生这本。 文案: 第一次约会,林美伊短发燕尾服白手套,眼球血红,帅的惨绝人寰。 傅思玄冷冷道:“……下次请恢复女儿身来见我。” 于是,第二次约会,林美伊红发飘飘,大胸长腿露脐装,扛着硕大的锤子,酷炫到没朋友。 傅思玄面无表情道:“……下次请端庄些来见我。” 第三次约会,林美伊非常端庄,白裙曳地黑长发,美得不可方物,然而—— 她脑袋后顶着千瓦圆盘灯,微笑着把手放在傅思玄的额头上,红唇轻启:“燃烧你的小宇宙吧,凡人之子。” 傅思玄:“……” 傅思玄:虽然很心动,但是—— “服务员,买单!” cosplay界大神·缺根筋女神·富家千金 林美伊 X 矜持内敛·高雅正直·冰山总裁 傅思玄 网页版→ 手机版→ 第19章 啤酒瓶碎裂, 玻璃渣四溅而飞。 纷飞的碎碴刮破了言泽的皮肤,瓶底磕破了头, 血瞬间蜿蜒下来, 遮住了言泽的一只眼睛。 放其他人身上, 这画面可谓惊悚, 但言泽死要面子, 就是被人突然用啤酒瓶敲头,他也要做好表情管理, 优雅抬手,擦去血。 幸亏不是满瓶的。 血滴落到白衬衫上, 言泽晃了一下站稳了, 眯起眼对谢汀雪笑了笑。他笑容有些苍白, 长眉微皱着,看得出, 笑的很用力, 但效果不错。 起码, 保住了他的那份优雅。 不能吓到老婆,对吧? 哪怕头破血流, 心里早疼得骂娘了,表面上也要像吸血鬼公爵那样, 依然散发魅力。 如果情况允许的话, 言泽说不定还会给谢汀雪拽一句英文,伦敦腔的那种,然后吻一吻她的手背, 说:“别怕,我来解决。” 可惜后有敌人,自己还缺朵玫瑰。 言泽给谢汀雪笑完,转过身,一脚踹开了背后偷袭他的男生,动作行云流水,漂亮至极。 他把谢汀雪挡在身后,仔细打量这个背后袭击他的男生。 很眼熟……是前几天在网吧跟他们打架的体校生! “报复吗?” 可他跟这人有什么深仇大恨?顶多跟他抢过机位,打游戏时骂过几句。 浪了十年的言泽差点忘了,青春期无所事事的男生们精力旺盛,把打打杀杀当快意恩仇,只要起过摩擦有过冲突的,那就是仇人,再见面必然要往死里掐。 言泽:“……这熊孩子。” 你可以做任何事,只要你能够为它们买单。 这是他演的第一部 电视剧主角说的话。 他一直无知无觉,说过的台词转头就忘,可现在,他突然想起这句话。 金振宇拎着半瓶啤酒从隔壁包间出来,他吹了声口哨,拍手叫好。 “是个爷们!” 那个打人的男生扶着墙爬起来,醉醺醺道:“郎哥,我替你报仇了!兄弟们,干他!” 言泽笑容凝固在脸上,心想:“这是上天让我还债吗?” 十七岁这个尴尬的年纪,他的青春荒废的也差不多了,重回到现在,是要让他在迈入成人世界前,偿还曾经的自己因无知愚昧浪费掉的青春,所以他之前做过的那些愚蠢的事,排着队拿着账单等着他来偿还。 天知道,此时此刻,他有多羡慕梅检。 在该读书的年纪就应该乖乖听话的读书,这样整个人生所烦心的,就只会有成绩一件事。 好学生们拥有一帆风顺的人生,最大的烦心事,可能就只有纠结一下要不要听父母话吧。 如果在该读书的年纪放弃了读书,被浪费掉的时间就会向你复仇,会把现实的残忍回报给你。做个乖孩子多他妈容易,梅检的人生,比他轻松多了。 言泽挂着半脸血,打心底里嫉妒起梅检来。 起码梅检不会在优雅地拥抱谢汀雪后,被一个地痞流氓用啤酒瓶爆头,让她看到自己狼狈与暴力的一面。 这样的他不会好看。 谢汀雪上前扶言泽,手指刚刚碰到他,却软在他脚边,一脸茫然无助。 言泽一愣,忽然想起,谢汀雪晕血。 “梅检!!”言泽扶起谢汀雪,冲着走廊那头大喊,“梅检,梅检!你他妈的快出来带她走!” 言泽捡起酒瓶,擦了脸上的血。 他一甩手,在墙上磕碎瓶身,拿着剩余的半个瓶刺,狠狠道:“啊?打架很好玩吗?!你们还要干谁?知不知道你们傻叉起来的样子超级无敌难看啊?!” 谢汀雪呆呆盯着他衬衫上的血看,如闷在罩子里,喘不上气。血液涌到她的耳朵内剧烈跳动着,心脏撞击着胸腔。 “咚咚——咚咚——” 有个男生越过言泽,大手伸过来拽她,谢汀雪大叫一声。 身边的白衬衫一闪而过,她回过神,看见言泽把那个男生抵在墙上,玻璃瓶刺对着他,表情阴冷的问着什么。 一双手拉过她:“谢汀雪!跟你无关,快跟我走!” 是梅检。 谢汀雪回头看着言泽,指着言泽,却发不出声音。 她最终驻足,拉住梅检,呆呆道:“那个是金振宇……” 男生们打了起来,啤酒瓶碎片飞溅,梅检见谢汀雪茫然发呆,着急吼道:“谢汀雪!!走你的,不用你管!!” 不远处的言泽听见后,转过头怒瞪着梅检,大吼道:“梅检!你他么别对她吼!!” 冯飞听见动静,从包间里冲出来加入了战斗,上前恶狠狠抓着金振宇打。 工作人员也终于反应过来,跑来维持秩序,威胁他们:“都住手!我们通知你们学校和家长了!!” 言泽转头,见梅检和谢汀雪还在,生气道:“愣着干吗?跟你们这些好学生有关系吗?快滚!” 他才不要让谢汀雪看到自己可怕粗鲁的样子! 梅检嘴角一抽,拖着谢汀雪走到门外。 新鲜空气灌进肺部,谢汀雪渐渐回神,她怔怔望去,嗫嚅着:“梅检?” “正常呼吸!”梅检表情可怕,用力抓着谢汀雪的肩膀晃着,“没事的,头晕吗?” 谢汀雪大口呼吸着,颤抖着手抓着梅检,红着眼眶道:“那是体校的学生吗?他们要打他吗?我看到金振宇也在……他们为什么要打架?” 梅检握住她的手,安抚着:“没事的,你呢?感觉如何?能看清我吗?” 梅检记得,班里有次体检,抽完血的谢汀雪软手软脚回到座位后立刻瘫倒在课桌上,虽然她很快又坐了起来,但别人问起来她怎么了,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学生们没见过真实的晕血会是什么情况,因为从头到尾谢汀雪都没真正的“昏倒在地”,所以班里的学生私下里说她很会演。 听了那些流言的梅检也怀疑过谢汀雪有演的成分在,直到后来有次做饭切到了手,他让谢汀雪拿创可贴,回头发现她坐在地上发愣,才确定她是真的晕血。 “保安已经过去了,言泽没事的……”梅检道,“你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 谢汀雪抖得厉害,她深深吸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除了晕血,她还因家庭和父亲的原因,非常害怕冲突和暴力。尽管她从不愿表现出那份惧怕,但她自己却无法控制本能的身体反应。 谢汀雪小声哽咽着,脑袋里一片混乱。 梅检愣了一下,手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陈畅拉着颜亚茹过来问梅检怎么办。 颜亚茹看见梅检对谢汀雪说话时的关切神情,淡淡的眉毛蹙着,不满道:“谢汀雪你哭什么?!又不是打你?最烦你这种哭哭唧唧的女生……” “她身体不舒服!”梅检提高声音,皱眉吼道,“你闭嘴!” 颜亚茹从没被人这么吼过,她怔了一瞬,紧紧闭上了嘴,脸色难看。 梅检极快地反省了自己刚刚控制不住的怒火。 他太焦躁了。 原本,他的周末应该平静且有规矩,可现在却充满了幼稚愚蠢的打架,流血,暴力。 学习计划? 还有什么计划可言! 一切已经不受控了,这群心智不健全的高中生根本就无法正常沟通。 是,他是高校的教授不假,他还是管理学教授,但他管理教育的学生都是优等生中的优等生,而今天这些学生……他从未接触过,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对他们的想法生活一无所知,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这群毛头小子会突然打起来。 差生的世界对他而言是陌生的,不受控的现状让他心烦意乱。 “今天就先这样。”梅检迅速说道,“我带谢汀雪到医院去,下午我们直接回家,你们也早点回去,不要参与这种事……尤其是你!” 梅检看向颜亚茹。 颜亚茹瞪着眼,狠狠回看他,不甘示弱。 梅检道:“刚刚在餐厅没打起来,在这里就会打起来。一部分是言泽欠的,属于他自己活该,但跟你也脱不了关系。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周末好好待在家,不要出去游荡了,下周上课,能让你父母接就让父母接送。知道了吗?” 颜亚茹咬唇:“要你管?!” 梅检尽量放缓语气,像个大人一样嘱咐道:“不要让你们爸妈担心,快回家吧。” 颜亚茹脸色和缓了许多。 陈畅还在状况外,失望道:“那咱们明天还小组学习吗?” 颜亚茹耍起了小姐脾气:“你自己学去吧!” 她说完就走。 陈畅惊愣住,脸红一阵白一阵,表情尴尬极了。 梅检:“陈畅,送送她。那群打架的可能也认识她,你负责把她安全送回家。” 陈畅反应过来,拍了拍梅检的肩膀,说了句“够意思。”后追了过去,梅检目送两个人上了出租车后,叹了口气。 梅检转过头,对谢汀雪温声道:“好点了吗?我们回家吧?” 谢汀雪拉住他,问道:“那言泽呢?我们……” “那是他的事。”梅检不耐道,“和你无关,你不应该卷进去。” 谢汀雪:“可是他们……” “这里有保安,会通知他们家长的,走吧,我们回家……” “可言泽被打了……他受伤了……” “你是医生吗?还是说你是他家长,你是能劝他们不打架还是能让他们滚回家别再出来闹事?”梅检厉声道,“我说回去就回去,你作业做完了吗?!” 谢汀雪愣了好久,红着眼睛摇了摇头:“没。” “那就回家写。”梅检板着脸道,“今晚把数学二卷做了给我。” KTV打架斗殴的事怎么解决的,梅检并不知道,但他不能不关心。 按照言泽的行事作风,恐怕以后跟言泽有牵扯的事,一定也会影响到他们。梅检实在不放心言泽的办事水平,晚上,他问到了言泽的电话,还在犹豫要不要拨过去,言泽打了进来。 言泽:“我。” 还是被他先查到了电话,梅检哧了一声,道:“说。” “她没事吧?” “没大问题。”梅检说完,又意难平道,“她怎么样跟你没关系,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你那边怎么处理的?” “叫家长。”言泽言简意赅道,“这次不全是我的原因……” “你想把锅推给女人背吗?” “哼……”言泽笑了一下,“对不起……当然,我是跟谢汀雪说的,你不要自恋。” 梅检沉默了好久。 言泽说:“……我知道,你是想让她做个省心的好学生,其实我也一样。梅检,别人不懂,但我不会不懂。每个成年人都会给未成年人一句发自内心的建议,那就是好好学习。” 梅检笑:“真不容易,你竟然知道这个道理……” “你不必讽刺我。”言泽说,“我见过她的窘境,在我眼里,她一直是读书多有修养的人,我演的那些历史剧,那些我背不下来,觉得拗口的台词,她能讲出它们背后的故事,很多故事。” 梅检:“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梅检,她的不自信不全是因为学历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你的原因。但我承认,关于学习和学历部分,你说得很正确,她需要学习,需要学历,而且学习真的很省心。我想让她活出本色,千千万万个人中,活成最耀眼的那个,不会再自卑的那种。” “我也一样。”梅检道,“所以我再说一遍,言泽,你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你还没看出来吗?这还只是第一个周末,她现在所有的安全感都建立在学习上,但现在却因为你,连和同学一起学习这件事,都充满了危险。” “……对不起。”言泽说,“对她说的,不是你。” 梅检冷笑一声。 “如果是两个世界的话。”言泽说,“我会到你们的那个世界去,很快。她需要我,真的。她需要一个人帮她,这个你做不到。我会尽快把我的这些破事处理好,我会全心全力帮助她学……” “你招惹的麻烦太多,我怕你害她比帮她多。”梅检说,“不仅是现在,言泽,想想看那些人怎么攻击她?你就是明星又如何?你身边全是麻烦,你从头到尾就没断过麻烦!你有多受欢迎,她就要承受多少恶意,你不明白吗?你不适合她。” “梅检,你清楚我恶心你鄙视你的原因,你可以用职业来攻击我,我也可以用那些来攻击你。” “那是我上辈子犯的错,现在我有了修正的机会。但你呢?”梅检低声道,“你还是要选择做个明星,你还是要让她未来去承受那些……” “梅检,我听到你和她说话的语气了,我有眼睛,我看到你对她是什么态度,你吼她,你对她的态度,让我恶心。这句话我也说过很多遍了,我还可以再重复一遍,梅检,你不算男人,你根本就不爱惜她。我心疼她,心疼她曾经在你身上浪费的青春和心血!” 梅检无名之火瞬间暴起,气道:“我吼她?那吓她的是谁?!当着她面被人敲到头破血流,流血惊吓,无脑暴力,这些都是谁?!不安稳的生活她还没过够吗!” 那端沉默了很久,言泽低声撂下一句:“明早八点,我去你家接她。” 梅检皱眉:“你凭什么……” 言泽掐断了电话。 梅检晚他一步,气得只想扔直板手机。 情敌做朋友什么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 梅检在对门客厅修正谢汀雪的纠错本。 谢汀雪做完数学二卷,无精打采把试卷给梅检。 梅检改完,握着笔,一动不动坐着,良久,他低声道:“对不起。” 谢汀雪:“嗯?” 梅检说:“我不应该吼你,当时看你发呆,我一时着急……” 谢汀雪茫然道:“……什么时候?” 这句话让梅检愣了好久。 他想了很多,想起有一年的十二月,谢汀雪到他宿舍楼下给他送饭,他却因为考试周的压力和焦虑,冷着脸责怪她尽做无用功。 他也想起了言泽掰半块汉堡时的表情,小心又认真。 “……没事。”梅检声音发涩,“可能你没听到。” 她习惯了,所以连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大声吼她埋怨她,她都听不出。 梅检闭眼,胸口闷闷的疼。 是他的错,言泽说的没错。 谢汀雪小心翼翼问了句:“言泽不会有事吧?我们今天就这么扔下他不管……是不是不对?” 梅检笑了一下,无奈道:“我给他打电话了,他没事。” 谢汀雪:“真的?怎么处理的?” “请家长吧。”梅检说完,又板起脸道,“听力做了吗?去听单词!” 谢汀雪唉声叹气,拿出了英语试卷,小声嘟囔道:“你比老师都严厉,怕你了……” 第二天清早,言泽敲开了梅检家的门,梅检妈开的门。 “我是梅检同学,梅检在家吗?” 梅检妈见言泽嬉皮笑脸,头上缠着一圈纱布,心里一突,查户口道:“梅检的同学?你叫什么?” “我叫言泽。”言泽乖巧道,“我来找梅检和谢汀雪同学参加小组讨论。” 梅检妈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但她拿到的成绩表里,好像没有言泽这个人。 梅检妈问道:“你头怎么了?” “昨天不小心磕到了。”言泽笑吟吟回答,“不碍事的阿姨,不影响学习,我跟梅检和谢汀雪约好了今天要一起学英语。” “那个英语比赛吗?你也报名了?”梅检妈语气缓和了许多,脸上也有了笑意。 “对,我也报名了。” 梅检妈又问:“言泽,上次月考你是第几名?” 言泽心想,他亲妈都没问过,这敢情好,第一次问成绩的,竟然是情敌妈。 这是多么的诡异。 言泽用老方法,继续骗道:“我第一。” 然而梅检妈可不是谢汀雪妈那么好糊弄的,她问:“年级第几?” 她可是看过整个年级文科成绩的。 言泽愣了一下,反应也足够快,笑道:“阿姨,我是理科转文科,这周刚转的。我文科没成绩呢……” 梅检妈问:“你上次数学考了多少分?” 言泽:“我们理科数学跟文科数学用的不是一张试卷。” 梅检妈:“我知道,你考了多少?” 言泽:“一百二十五。” 应该差不多了吧? 梅检妈狐疑了:“你几班的?数学一百二,能考第一?” 言泽惊出一身汗,只觉得梅检妈的眼睛能洞穿一切,像个审问嫌犯的法官,他再扯谎下去,必死无疑。 好在这个时候,梅检从屋里出来了。 梅检冷脸,直言道:“今天不是没学习计划吗?” 言泽见招拆招,即兴表演完全无压力:“说好了,一人当一天组长,今天我是组长,所以我要组织你们去上课。” 梅检继续出招:“我们做完试卷交给你就行了,你受伤了要休息,大家自习一天。” 言泽无声笑了起来,双眼贼亮,喜滋滋放了大招:“可是今天约好了要练口语,梅检,你不会是不想练口语吧?” 言泽紧接着,说了句英文谚语,腔调极其优雅。 “Time stays not the fool’s leisure.(时间不等傻瓜。)” 梅检妈是识货的,听到言泽流利的英语,语气更和婉了:“梅检,去吧。口语这种东西,一天不练就是退步。” 言泽比了个胜利的“二”,又乖宝宝似的问梅检妈道:“对了阿姨,谢同学家是在这附近吗?” 梅检妈笑眯眯指着对面:“就在对门。” 言泽笑了,他冲梅检挑了挑眉:“谢谢阿姨!” 梅检:“……” 失算了! 被他知道谢汀雪的落脚处了! 言泽转身,敲面的门。 梅检见状,抓起外套,关上家门,索性出声喊门:“汀雪,开门。” 屋内响起了脚步声。 言泽脸上带着笑,低声道:“是她来了。” 他认得谢汀雪的脚步声,很轻,很快。 梅检冷哼一声。 谢汀雪毫无防备的打开门,怔住。 她穿着一件毛绒绒的兔子睡衣,早起洗了头发,刚刚晾干。言泽敲门时,她正在厨房帮谢妈炸鱼干,听见敲门声,顺手捞了一个叼在嘴里,披头散发就过来开门了。 结果门一开,门口不仅有梅检,还有言泽。 谢汀雪脸红了。 她含着嘴里的半条小鱼干愣愣发了会儿呆。 谢汀雪反手关上了门。 她躲在门后迅速把炸鱼干咽了,烫到了舌头,双手交替着扇风。 三秒后,她一撸袖子擦了嘴边的油渣,打开条门缝,缩在门后小声问:“你怎么来了?你昨天……伤怎么样了?” “就缝了一针,小伤而已。”言泽指着绷带说,“你看,没事的。今天去我家学习吧?我们约好的。” 谢汀雪:“约好的?他们都去了吗?” 梅检不发一言,要是面部匹配天气预报,梅检见到言泽后,全是阴云密布不见太阳。 言泽笑眯眯点头:“都去了,我怕你跟梅检不来,所以亲自过来接你们了。” 梅检需要一个能静静辅导谢汀雪,不被父母干扰的学习场地,所以梅检同意了到言泽家学习的提议,他对着谢汀雪点了点头:“收拾收拾出发吧,一起过去。” 谢汀雪小声说:“那……你们等我会儿,很快的。” 她合上门,迅速梳头发换衣服装书包。 言泽和梅检在楼梯口等她。 言泽回想着刚刚跟猫咪一样叼着小鱼干发呆的谢汀雪,痴痴笑了好一会儿,说道:“嗳,现在的她……毛绒绒的。” 梅检本来不想搭理,但言泽这句话,他莫名其妙就能明白他在说什么。 女孩子长大有个很神奇的转变。 少女时期,总觉得像水蜜桃,不管是脸庞还是头发,都给人一种绒绒的感觉。 等长大了,那层绒绒的感觉就消退了,头发也柔顺了,脸上的婴儿肥也没有了,薄薄的一张脸,成年人的脸,皮肤光滑线条明晰,彻底告别了毛绒绒的少女时期。 “你说我能不嫉妒你吗?”言泽低声道,“你见过这样的她,你还和她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四舍五入,等同于和她一起长大,不管正式交往时间有多短,这个加起来就真的很久了……” 梅检唇边挑起一抹别样的笑:“不短,我和她也有好多年了。” 言泽心里酸的要命:“……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梅检:“你羡慕?” 言泽苦涩道:“明知故问。” 梅检得意哼了一声,笑得更明显了。 言泽一扫刚刚的笑意,忽然变了脸,咬牙道:“然而有些人渣却不知道珍惜,现在还没脸没皮想要重头再来?你再来是想怎样?补偿吗?谁稀罕!” 梅检也不生气,而是感慨道:“以前赤手空拳,在不知道未来的情况下和她走得很艰难,这条路也难免坎坷波折。现在的我并不是补偿,也不是赎罪,我只是想,这一次我有了准备,能给自己和她都穿一层盔甲,不管以后还有多少未知风雨,都能携手一起渡过……温柔平缓的那种。” 言泽没有再说话,他眸光黯淡,似乎在想什么。 谢汀雪背着书包下楼。 “你家远吗?”她拿出公交卡。 言泽:“不远,我骑自行车来的。” 他转着手上的钥匙,瞥了梅检一眼,对谢汀雪说道:“坐我车,我骑车带你。” 谢汀雪:“我自己坐公交……” “你知道路吗?我家挺难找的,我载你!”言泽斩钉截铁道,“有后座的,都是同学,别客气。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谢汀雪:“才没有!” 成功!言泽笑了起来。 他太了解谢汀雪的性格了,就得这么激着来。 梅检酸了。 梅检的车是辆山地车,后面没车座,无法载人的那种。而言泽有备而来,骑了个女式带后座的自行车。 谢汀雪本来想拒绝,可现在除了坐上去也没有别的办法,而且……粉色的女士自行车,说实话,还挺可爱的。 何况车筐里还放着一只白色的小熊,黑豆豆眼,憨憨笑着,莫名给言泽添了几分温柔,挺配他的。 言泽长腿撑着地,邀请谢汀雪坐上车,见谢汀雪盯着小熊看,笑道:“车筐里是我的幸运吉祥物。” “一只熊吗?” “对。”言泽压低声音,眨了眨眼睛,“就是我跟你说的要写的那个童话故事,熊骑士。” 谢汀雪眼中有了温柔的笑意,问道:“有名字吗?” “有,叫万千情敌都无法撼动的正宫伴侣,公主唯一的选择,英勇无敌的熊骑士大人。” 谢汀雪轻轻笑了起来:“好长的名字,好奇怪。” “不奇怪,这是兔子公主赐予他的名字。”言泽说,“他不会辜负的名字。” 梅检头上笼罩着阴云,浑身冒着酸气推着车子走来。 言泽语气轻快道:“梅教授跟上,丢了我不负责。” 他长腿一蹬,车子滑了出去,载着谢汀雪上路。 梅检一边跟,一边思考。 在追女生方面,言泽太有优势。 毕竟言泽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他通过各种各样的青春剧积累了浪漫经验,追女生时的小花招和小心思,自己是比不过他的,比如接女生时随身带一只玩具熊。 在用心方面,自己的确比不得情敌。 他应该怎么做呢? 骑了两条街后,言泽终于找到了机会,趁红绿灯的间隔,和梅检拉开了一个路口的距离。 可梅检一落后,谢汀雪就没了安全感。 于她而言,刚认识没多久,还不好好学习的言泽是个非常不安全的男生。 谢汀雪紧张道:“我们等等梅检。” 言泽察觉到了,他嘴上说着好,速度却没有放慢。 “熊骑士和兔子公主的故事……”言泽试图用讲故事的方式来转移她的不安感,“你想听听故事梗概吗?” 谢汀雪望着后面的梅检,心不在焉道:“好啊。” “熊骑士和兔子公主相爱了。” “……一开始就是相爱吗?”谢汀雪依然焦急望向后面,梅检慢慢追了上来,给她招了招手,一脸笑。 谢汀雪避开他的目光,低头。 “对。”言泽回答,“因为我要写他们相爱后的故事。” “相爱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这不就是结局了吗?”谢汀雪问,“你的故事一开始就是结局?” “他们相爱了很久,忽然有一天,熊骑士从睡梦中醒来,兔子公主不在身边。”言泽说,“于是他翻越高高的山岭,跨过七海,终于在古老的魔法森林中,找到了被关在魔法城堡里的兔子公主。” 谢汀雪愣了一下,问:“然后呢?” 她的注意力回来了。 不得不说,这是个相当不错的开头。 梅检慢悠悠跟了上来。 言泽接着讲:“熊骑士敲开了门,却发现,兔子公主忘记了他。” “失忆了?” “不,是魔法森林里的时间女巫施了魔法。”言泽说,“兔子公主和熊骑士相爱的那些时光都被魔法消除了,现在的兔子公主并不认识熊骑士……” 谢汀雪追问道:“那你要怎么写?熊骑士去打败女巫,取回时间吗?” “魔法不能收回,所以熊骑士想再和兔子公主相爱一次……”言泽说,“可不幸的是,现在的兔子公主,身边有了另外一个骑士,而且兔子公主非常信任他,那个骑士想方设法赶走熊骑士,希望兔子公主一直生活在魔法城堡,并告诉兔子公主,熊骑士并不是好骑士,熊骑士还会给公主带来很多麻烦……” 谢汀雪问:“那个骑士是另外一个熊骑士吗?” 梅检幽幽开口:“公主身边的那个骑士是个正常人,而熊骑士是个熊。” 骂我熊? 言泽刮了梅检一眼,他说道:“对于童话故事来说,一个人形骑士,特别毁气氛,也很多余。兔子公主需要的是熊骑士而不是人,因为人骑士会抓住兔子公主,把她煲汤。” 谢汀雪笑了起来:“煲汤?可是把她做成冷吃兔会更好吃一点。” 两个男生笑了起来。 偶尔,谢汀雪也很会幽默,虽然是冷幽默。 言泽:“但因为人骑士和兔子公主一起长大,兔子公主非常信任他。可熊骑士有一面可以预知未来的魔镜,他从魔镜里看到了未来,得知那个骑士在取得兔子公主信任后,会吃掉兔子公主……” 谢汀雪:“可以啊,故事精彩了起来!” 梅检接话道:“那是因为魔镜呈现的是人心。你越是怕什么,它就越给你看什么,所以熊骑士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只是因为嫉妒心作祟,才会看到那样的画面。” 谢汀雪:“你们好厉害,故事都能接上!” 言泽道:“是,可能炖了兔子公主并非人骑士的本意,但人骑士的忠心并不在公主这里,而是效命于另一个王国。那个王国的国王和王后想吃掉公主的心,于是命令人骑士献出兔子公主的心。” 谢汀雪龇牙:“那你会安排熊骑士去救她吗?” “会,我要让熊骑士带上最锋利的剑,解救出公主,逃出时间诅咒,逃出魔法森林,回到糖果屋,让他们两个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谢汀雪:“你可以试着投稿,应该会很好看!” 梅检又问:“如果你是读者的话,希望看到什么结局?” 谢汀雪说:“兔子的一百种吃法吧,哈哈哈哈哈……” 言泽和梅检又都笑了起来。 梅检摇头叹息,言泽也笑着叹了口气。 兔子公主这么可爱,怎么忍心吃掉呢? ---- 言泽的家在海市郊区,两旁是依湖而建的独栋别墅。 街道几乎没多少人,很安静,偶尔会有一些锃光发亮一看就很贵的汽车驶过。 谢汀雪不讲话了。 言泽停好车子,推开院门:“来,欢迎回家。” 梅检冷冷瞥了他一眼。 谢汀雪没听出言泽话中的暗示,她的注意力还在言泽没锁自行车上。 “不会丢吗?” “没人偷。”言泽把小白熊塞给谢汀雪,“替我拿着熊骑士,我找下家钥匙。” 他开了门,领着梅检和谢汀雪进门,开心介绍道:“我妈应该在录音棚,你们随便坐……” 话音刚落,三个人愣在客厅。 言泽家的客厅很大,窗明几净,装潢豪华。 但这都不是三个人怔愣的理由。 沙发上坐着两个衣着光鲜的大人,还有个裹着纱布吊着胳膊的男生。 谢汀雪惊道:“金振宇?” 金振宇缓缓抬起头,盯着谢汀雪和梅检看,眼神不善,嘴唇蠕动着。 言泽妈妈端着茶走来:“你回来了?” 言泽问道:“……这是?” “嗯,叔叔阿姨和这个小伙子来道歉。”言泽妈说,“你昨天还骗我说头上的伤是骑车摔到的,原来是跟人打架。” 金振宇爸爸连忙道:“孩子们之间打打闹闹也是常事嘛……言董什么时候回?我订了附近的一家海滨餐厅,晚上一起坐坐……” 他姿态很低,梅检听了出来,动了动眉。 言泽家应该是做什么生意的,金振宇家看起来是有求于言家。 言泽:“不用了。不是打闹,叔叔您还是自己问一问你家儿子为什么动手吧,说实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得罪的他,因为我跟他都不怎么熟。” 大人们神色尴尬,金振宇幽幽看向言泽。 言泽全没看见,他转过脸,轻声细语对妈妈说:“杨太太放心,这次真不是我先动手的,你可以问小雪和这位同学。” 谢汀雪怔愣后,连忙点头。 言妈妈叉腰,无奈叹气。 言泽对金振宇爸妈笑了笑,说道:“叔叔阿姨坐,我还要跟我的同学学习,我们下周有全国英语比赛,就不打扰了。” 他招呼谢汀雪道:“走,我们上楼学。” 言泽妈妈颇有兴趣的看着谢汀雪,还歪过头,冲着她笑了笑。 谢汀雪红着脸对着客厅的几个大人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打扰了。” 言泽伸手:“快来。” 谢汀雪抱着小熊低着头上楼。 梅检慢悠悠跟在后面,对言泽妈妈礼貌笑了笑。 金振宇目光随着他们动,听到楼上的关门声,他嘴唇蠕动,无声骂道:“□□贱人配一窝……” 作者有话要说:言泽后援团决定今天派发压惊红包,凡2分好评就有红包福利赠送,前十有厚包!!!红包发起来,让我们滴阿泽早日脱离这些小渣渣!! 第20章 言泽家的二楼有个小会客厅, 类似琴房,墙上挂着吉他, 小提琴, 中间还有一架钢琴, 钢琴旁边放着张四四方方的小白桌, 猫爪子形状, 小巧可爱。 “我们就在这里学。” 言泽热情招待,又是搬凳子又是递零食, 还塞了谢汀雪一罐子坚果,选择性忽略梅检。 谢汀雪跟小松鼠似的捧着坚果, 拘谨道:“陈畅和颜亚茹呢?” 哪有他俩?言泽压根就没通知。 他昨天甚至想耍点花招只把谢汀雪骗来, 后来因为怕吓到她所以作罢。要不是因为她现在跟自己不熟, 需要梅检作陪,言泽才不会让梅检跟来。 夫妻见面, 前男友跟来做什么, 碍眼吗? 言泽心中骂的起劲, 脸上却笑眯眯的。 “陈畅说不来了,颜亚茹也没心情来。”言泽面不改色扯谎, “今天就我们两个。” 谢汀雪:“三个呀。” “两个。”言泽保持微笑,“另一个人不算。” 梅老师兵来将挡:“你不是说今天口语练习吗?我看你的口语挺好的, 不需要辅导, 今天我给小雪一对一辅导就好。” 言泽土来水淹:“这怎么能呢?小组学习就要有团队精神,还是我来教汀雪口语吧。” 谢汀雪:“……呃?” 为什么有种宫斗嫔妃争宠的奇怪感觉? 她抱着英语书眨了眨眼,把这种奇怪的感觉赶出大脑, 问道:“所以,我们怎么学?” 言泽:“不然这样,口语不说不知道,我和梅检都来念一段,你来选要谁教。” 梅检自信笑:“那你死定了。” 言泽了解谢汀雪,梅检也了解。 就算谢汀雪觉得言泽说得好,她也不好意思挑言泽这个不熟悉的男生来当她的口语老师。 谢汀雪脸皮很薄的。 果然,不好意思选的谢汀雪迂回问言泽:“你上次月考英语多少分?” 梅检噗的笑出了声。 言泽咳了一声,道:“……二十吧。” 谢汀雪惊恐:“是二十还是二十八?” 言泽一时无话,屈辱道:“有区别吗?” 谢汀雪不敢相信:“为什么这么少?” 言泽含蓄道:“我做完试卷只用了三分钟。” 谢汀雪眼睛睁圆了,乌溜溜的,超可爱。 两个男生笑了起来。 谢汀雪:“你是说,你蒙的?” 言泽:“嗯,我从没正经做过题。” 谢汀雪皱眉,她这个好学生十分不理解这种不尊重考试的行为。 言泽挽救道:“但我很正经的报名参加比赛,我英语不错的。” 梅检推开他:“那你去正经做题。” 言泽摊手:“我也想啊,但我家没试卷,所以还是来练口语……” 梅检神秘一笑:“我有。” 言泽:“?” 有毛病吧??还真的带着试卷来? 梅检从书包里拿出一沓新试卷,撕了一套给他:“去,做了。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来趁机独处的吗?我是带她来学习的。” 言泽俊颜一白:“凭什么你说做我就要做?” 梅检低声道:“昨天是谁跟我保证的?说好的不要影响她学习呢?滚去做题。” 梅检用词嚣张,言泽寸步不让。 状况外的谢汀雪凑过来看:“这是哪一套题?我做了吗?” 她脑袋一凑过来,言泽眼神就软了。 毛绒绒的头发,他好想伸手揉揉。 只是他还没伸出手,梅检塞了根笔过来:“做题去。” 言泽:“我不。” 梅老师:“谢汀雪,跟他一起做这套听力。” 谢汀雪非常听梅检的,坐好点头:“好的。” 言泽转身搬来钢琴椅坐到谢汀雪旁边,闭嘴做题。 果然还是要这么治他。 梅检拿出复读机,装上磁带,按下了播放键。 言泽恍惚中,有种被梅检忽悠,听了他指挥的挫败感,他问道:“我们听听力,那你干什么?” 梅检微微一笑:“帮你们翻AB面。” 谢汀雪小声偷笑:“你俩说话好有意思……” 陛下一句话,言泽和梅检的眉眼都温柔了许多,二妃暂时休战。 听力放了十多分钟,谢汀雪和言泽都认真了起来,落笔几乎同步。 梅检坐在桌子对面看着他俩,不知不觉面带微笑。 言泽抬起头,恰巧看见梅检温柔似水的眼神,鸡皮疙瘩起一身,咧嘴道:“你干吗?啧……你别恶心人。” 梅检拎起笔袋扔到了他头上,竖起食指嘘了一声。 言泽接住笔袋,听力继续。 楼下,金振宇爸妈没能成功和言泽家约上饭,只好悻悻离开。 送客人离开时,言泽妈妈关门那刹那,看到金振宇转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眼神可怕。 言泽妈妈:“……臭小子。” 年纪轻轻就跟人结仇,言泽妈妈决定等同学走了好好盘问儿子。 关上门,她抬起头看向二楼,又兴致勃□□来:“准是这个小姑娘!” 穿着打扮乖乖的,但眼里藏着的神采却是个灵动倔强的。看儿子那兴奋劲,一定错不了! “是那个小豹子。”言泽妈妈手脚麻利榨了三杯果汁,端着盘子轻手轻脚到了二楼。 一推开会客厅的格挡门,言泽妈妈惊呆了。 只见儿子坐在桌边,紧锁着眉头拿着笔认真做题,另一个男生翘着二郎腿拿着红笔正在批改试卷,而那个小豹子姑娘正在跟着复读机读英语,圆圆的眼睛,尖尖的下巴,俏生生的,又有点可怜兮兮,我见犹怜。 可能是妈妈的目光太炽热,言泽抬起头:“妈?” 好多年没见过安安静静坐在桌边学习的儿子了,言泽妈妈激动掩口。 “没事没事,你们学。”言泽妈妈把果汁放在桌上就要走。 言泽拉住她,笑道:“妈,我来介绍一下……” 重新认识一下你儿媳。 他冲着妈妈眨了眨眼,眼神示意。 “这个是我的同班同学。”言泽拉过谢汀雪,“谢汀雪。岸芷汀兰的那个汀,特别好听。” “我知道我知道。”言泽妈妈亲切道,“好漂亮,以后常来找我家言泽玩呀。” 谢汀雪红着脸说:“谢谢阿姨。” 言泽道:“以后就经常见了,我们把学习地点定在咱家了。” 言泽妈妈更加惊喜道:“真的呀!欢迎欢迎……” 言泽介绍完了,他坐下:“我做题了,还在计时呢。” 言泽妈妈愣住:“那这个小伙子呢?你不介绍一下吗泽泽?” 言泽的这种幼稚行为遭到了梅检的鄙视,他心里翻了言泽一个白眼,站起来礼貌笑道:“阿姨好,我叫梅检,也是同班同学。” 言泽转着笔,挑了下眉。 言泽妈妈余光瞥到儿子的表情,了然于心,轻轻啊了一声,笑道:“欢迎。” 明白了,儿子的竞争对手! 楼下门铃响了。 言泽妈妈惊喜道:“可能是你爸爸回来了。” 她脚步轻盈,像个少女一样飘着下楼开门。 听到言泽爸爸回来,谢汀雪紧张地握紧了手,紧盯着试卷。 言泽跟梅检都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两人对视一眼。 梅检出声:“我改完了,来看你俩的试卷。” 谢汀雪搬起凳子坐过来,集中注意力听。 “这是小雪你的试卷。短对话OK,长对话失分严重。”梅检说,“所以可以推断出,长对话你只是听懂了一部分关键词。” 谢汀雪鸡啄米似的点头。 “去把这个长对话再听一遍。”梅检拿出答案,“听完后我们来看原文。” 梅检看向言泽。 言泽说:“我自己知道我怎么回事。我题干没读完,单词忘了挺多,不用你指导。” 梅检说:“你要听我的建议吗?给你次机会,抓不抓看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楼下传来说话声,高昂刺耳的女声哈哈大笑着。 言泽脸色一变。 “别说话!不是我爸回来了,是颜亚茹她妈来了!”他站了起来,静静听了一会儿,懵道,“完蛋了,颜亚茹也来了。” 梅检合上了试卷,轻声问道:“你跟她说了今天的小组学习了吗?” 言泽急道:“你俩先躲一躲!” 谢汀雪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问道:“……为什么?” 言泽坦白:“今天的安排我一个字没跟颜亚茹说。” 谢汀雪愣了愣,有些生气道:“怎么能这样?那你之前是骗我们的?说好了一起来学习,现在这算什么事?女生最讨厌这种小团体的行为了,看着跟我们孤立她一样……” 言泽哄道:“祖宗,我知道。” 他手忙脚乱收拾好谢汀雪的书包,把她推进自己的房间,又对梅检说:“你到另一边那个屋去!” 梅检似乎是想看好戏,非常配合进了屋。 颜亚茹上楼来了。 言泽见桌上还有三杯果汁,他二话没说,喝光了谢汀雪和自己的,把杯子藏在了桌子下面,继续做题。 妈呀,好撑! 言泽妈妈在楼下招呼:“亚茹要喝果汁吗?” 言泽幽怨地打了个饱嗝。 颜亚茹甜甜回答:“好的,谢谢阿姨啦。” 她推开隔断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垮了肩膀,问言泽:“头没事吧?去体育广场吗?” 言泽:“我做题呢,不想理你,你自己去玩。” 颜亚茹说:“装什么装,你能做出来吗?快点,咱俩一起出门,不然我妈肯定要问我去哪。” “你就说你回学校取书做作业。” “那你也要跟我一起!”颜亚茹说,“我妈肯定不会让我一个人出去的。” 言泽指着头上的绷带说:“看见了吗?我不想再当你的挡箭牌了,放过那些可怜的男生吧。又有人约你去唱歌了?” “跟女生啦。”颜亚茹嗲声道,“你快说去不去?带你去震震他们,我都跟她们说好了!” 言泽直起鸡皮疙瘩:“不去,你自己玩,不要拉我下水。” 颜亚茹:“你真准备好好学?” “不是准备。”言泽冷声道,“我已经在好好学了。” 颜亚茹八卦道:“为啥呀,为了谢汀雪?” 言泽:“要你管?你走不走?” 颜亚茹站起来,跺脚娇俏道:“不去就不去,那我也不去。” 她说着,走向言泽的房间,手放在门把上,言泽冲过来又合上了门。 言泽瞪眼:“我说让你进了吗?” 颜亚茹:“你又不是大姑娘,有什么不能让我看的?” “你还是礼貌点吧。”言泽说,“不管谁的房间,你都不能进。” 扫了她的兴,颜亚茹不悦:“真没意思!” 言泽妈妈端着果汁上楼,见二楼只有他俩,愣在原地:“人呢?”。 言泽拼命使眼色,并对颜亚茹说:“你作业写完了吗?回去写作业!” 颜亚茹撒娇:“阿姨,你看你们家言泽,讨厌死了……” 言泽妈打配合:“……咱不理他,他做不出题正狂躁呢,你跟阿姨去录音棚玩?” 颜亚茹激动道:“好啊!” 言泽妈悠悠白了言泽一眼,带着颜亚茹下楼了。 言泽长舒一口气。 ---- 谢汀雪抱着书包站在书桌旁,言泽的书桌上放着一本打开的杂志,上面有个匹配小测试——测一测你适合哪位王子殿下。 做到中间,有一道选择题: 6.最喜欢的颜色是:A红色——第8题;B蓝色——第11题;C黄色…… 不管红色还是蓝色,谢汀雪都喜欢,于是按照惯例,她先做了选红色的分支,最后对应的类型是学习成绩优异的温柔优等生,戴着眼镜拿着书本。 对于这个立绘,谢汀雪不是很感兴趣,于是她返回去再做蓝色分支,结果对应的是高人气傲娇偶像。 立绘倒是好看,只是她对偶像提不起半点兴趣。 谢汀雪摇头。 果然这些测试题只是骗人罢了,一点都不准,没有一个说到她心坎上的。 ---- 梅检待的是二楼的书房,书挺多,类目也齐全,看起来不像是附庸风雅的人随便买来充门面的。 梅检佩服道:“家长应该比他有文化。” 电脑桌上放着一台手机。 好一会儿,梅检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拿起这台半新不旧的手机——这是十年后的新款智能机! 他翻过来,手机背后写着型号,没错,是十年后才会有的最新智能款! “怎么可能?!言泽的?”梅检按下主功能键,屏幕亮了,显示时间是十年后的十月八日,背景图梅检认得,是谢汀雪养的一只奶牛猫。 后来言泽的那群粉丝凭言泽发的一张夜景图以及窗上倒映出的奶牛猫,翻到了谢汀雪的微博小号,扒出了她“勾搭”上言泽的时间线。 这是小雪的手机! 解锁密码……梅检想了想,输了谢汀雪的生日——密码错误。 梅检愣了愣:“……难道是言泽的生日?” 言泽……哪天生日? 作者有话要说:傻了吧,让你不记情敌生日。 第21章 言泽打开门, 说道:“出来。” 梅检转过身,举起手机:“这是什么?” 言泽看清他手上的是什么后, 瞪眼道:“谁让你动的!” 梅检:“是她的吗?” 言泽来抢:“给我。” 梅检压低声音道:“怎么来的?” 言泽抢回手机, 皱眉道:“我醒的时候它就在我口袋里。” 梅检一愣, 道:“为什么会跟着你回来?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言泽要把手机锁进柜子里:“我都回来了, 你也回来了, 它回来有什么奇怪的?” 梅检拦住他道:“解锁,让我看。” “你有病是吗?” “你是脑子不好使吗?”梅检道, “你难道是穿着那身闪眼睛的衣服回来的?为什么手机会跟着一起回?这根本不科学好吗!一定有它出现的原因,你就没看过内容吗?” “我看过。”言泽一脸忧愁, 紧锁着眉沉声说道, “手机没有信号, 没有网络,打开软件只能看到固定的页面……还有她那句对不起……” 梅检一怔:“什么对不起?” 言泽:“跟你无关。” 梅检双手抓住他的衣领, 逼问道:“什么对不起!!” “……”言泽垂下眼, 一言不发。 “你是混蛋吗?!”梅检显然是猜到了, “你让她对你说对不起,你有什么让她说对不起的?!是你对不起她!!” 言泽极轻地笑了:“从我认识她那天起, 她就很喜欢说对不起,梅检, 你知道为什么吗?” 梅检松开手, 退后。 “因为她被一个人渣抛弃了,可那个人渣不知道使了什么邪术,让她认为是自己不够优秀, 配不上人渣。”言泽脸色极其可怕,他低声说道,“你连抛弃她都让她认为是自己的错,我无数次告诉她,她在我眼里非常非常好,根本没有什么配不上,可你这个混蛋在她心里种了什么邪种?她一直小心翼翼,我送她礼物,明明是她不喜欢,可她却要对我说对不起,约好了要见面,我爽约告诉她时,她要对我说对不起……” 梅检怔怔站着。 “梅检,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你知道我为什么看不起你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不是个男人吗?你当我是因为心眼小,容不下她的前男友吗?” 梅检喉结动了动,深吸一口气,从失神的状态恢复正常,皱着眉道:“把手机拿来让我看。” 言泽冷笑道:“你想看什么?” “没有无缘无故的来去,存在一定是有意义的。”梅检道,“我问你,她的手机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这里?” “不知道。” 沉默许久,言泽把手机解了锁扔给梅检。 言泽道:“基本没什么用了……” 梅检点开几个社交软件,迅速浏览了,说道:“给我纸笔。” 言泽把本子推给他。 梅检坐下来,画出了一条时间线。 言泽恹恹道:“这是什么?” “她写的最后一条应该是准备发给你的,对你道歉,草稿状态。”梅检在这条时间线上点了第一个点,之后画出一条分支“再给你发送这条之前,她最后一个发出的消息是这个三山哥……” “我经纪人。”言泽道。 “是回复他你到演播厅的消息,发送的消息是【加油,辛苦啦】,时间是在下午六点二十分。警方说她死亡时间是?” 言泽沉默了好久,摇了摇头。 梅检厉声训斥:“要你何用?!” 言泽红着眼睛道:“你继续。” 梅检说:“给你经纪人发消息前,她在跟阿姨聊晚上要吃什么,聊天很愉快,中间她叮嘱了阿姨看电视就好,不要上网。说有你的直播,所以要让阿姨守着时间等……” 言泽坐了下来:“嗯。” “其他社交软件,浏览消息的时间停在六点之前。”梅检点开微博以及各大新闻软件,“看这些消息的推送时间,都在五点左右,也就是说,六点之后,她没有再登录刷新……” 言泽眼泪差点夺眶而出:“难道她是六点就……” “我收到警方通知是在八点十分。”梅检凶巴巴说,“你最好给我想起来你是几点收到的通知?” 言泽愣了好久,拍桌道:“……八点差十分!我还有二十分钟要上场,是七点五十!!” 梅检眸色一沉,像是想起了什么,点开了短信。 “没有点开的短信最早在五点半……但已读短信里有一条是陌生号码,时间是六点十一分,内容是:嗯嗯,快到了哟。” 言泽快疯了:“这说明什么?!” “这个号码你熟悉吗?” 言泽抓起来看了,犹犹豫豫道:“没见过……有点眼熟……算了,我不知道,我从不记号码的。” 梅检白了他一眼:“看这个号码短信用词语气……说明是你们认识的,至少是她认识的。” 梅检又点开通讯录,举起手机问:“……这个呢?” “哪个?” “这个没有备注姓名的?未知号码。”梅检说,“这个电话打进来的时间是六点二十,她接了。” “……艹!”言泽说,“我不知道。” 梅检气道:“还能指望你什么?!” 言泽追问:“这些都说明什么?” 梅检说:“警方怎么跟你说的?确定是自杀?” 言泽愣愣道:“……我……我不记得了,不是吗?” 梅检操起旁边的大厚书砸在他身上:“言泽,你到底有什么用?!” 言泽:“……不,我现在有点乱,你给我点时间让我理一理……” “你们住哪?” “银河湾。” “那么偏……”梅检道,“几楼?” “三楼。”言泽说,“就三楼,都是我们家。”。 梅检顿了顿,强迫自己冷静,又问:“警方说她从哪跳的?家还是楼顶?” 言泽:“……我不知道,他们……他们好像什么都没对我说。” 梅检也要疯了。 “你们小区出入有登记吗?” “有,必须有,不是住户根本不会让进……” “那就是说,有来访记录。”梅检喃喃道,“可现在也看不到了……”。 言泽像是抓住了点什么,眼睛里有了光:“你什么意思?你是说……” 梅检道:“你知道警方怎么通知我的吗?” 言泽愣愣道:“怎么通知?” 梅检说:“疑似坠楼身亡,事故原因正在调查,现需要确认死者身份,问我是否能到。” 言泽怔怔道:“疑似?” “我来的路上,车上的新闻快讯发的是疑似网络暴力致其自杀……” 言泽快喘不上气来,他蹲在地上,眼神发直。 “你是说她,难道不是自己跳……” “你们的婚讯公布后,她状态如何?” “很不错。”言泽回想道,“我们公布婚讯前花了两个月时间公关做准备,我把能请的媒体都请了,能照顾的都照顾了,前后打点了一千多万,三个原则,不爆名不爆个信不爆照……网上舆论其实我不知道到哪种程度,经纪人交待我们不要上网看,交待过我也交待过她,他说我女友粉多,让我俩放平心态,尽量不要看网上的那些瞎扯的……她当时心态挺好的……至少跟我打电话时我听不出她有什么问题。” “网上那不是瞎扯。”梅检抹了把脸,疲惫道,“差不多快要把她扒光了……” 言泽愧疚道:“……你也被曝光了吗?” 梅检摇头:“我这里倒是还没……” 两个男人都愣了一下。 好像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是哪儿不对。 梅检说:“我不信她是自杀……” 言泽愣愣站了好久,又抓起手机:“等等,让我……” 然而手机却突然关机了。 言泽一愣。 “充电器呢?!”他满屋找着。 梅检讽刺道:“真贴心啊,人家跟着你回来,还得把充电器也带过来吗?” 言泽蹲在地上翻找柜子,希望能找个万能充出来看看能否充上电:“梅检,你少他妈的坐这儿不动就会耍嘴皮子……” “那个……”门口,谢汀雪扒着墙边,怯生生问道,“颜亚茹走了吗?那……咱们还学吗?” 言泽连忙闭嘴,心里骂了自己一百八十遍蠢狗。 谢汀雪是个文明人,她听不得说脏话,尤其对言泽,只要言泽的言行稍露粗鲁,她就要自我禁言一小时,不搭理他。 言泽慌忙站起来:“学的!咱们等会儿接着……” 翻天覆地的晕。 言泽单手扶墙,脸跟墙一个色儿,他闭上眼,一阵恶心:“好晕……” 言泽虚弱地顺着墙走到厕所,抱住马桶狂流泪。 头好晕。 完蛋了,不会被砸出什么后遗症了吧?! 言泽心里疯狂担忧着。 谢汀雪接了杯水,蹲在他旁边,歪着头问他:“你怎么样了?” 梅检抱着胸,倚在门口冷冷看着。 言泽不能失了风度,他笑吟吟对谢汀雪比了个剪刀手:“完全没问题,以前从威亚上掉下来摔得比这个严重多了!” 说完,更想吐了。 言泽抱着马桶,挥手让谢汀雪走。 谢汀雪道:“要不,我去叫阿姨?” “叫她没用的。”言泽说,“我三岁吗?让我妈上来哄我?” 他说完,突然愣了一下,嬉皮笑脸道:“你哄哄我。” 谢汀雪站起来,哼了一声:“美死你!” 言泽扯住她的校服袖子,施展起自己的及格线演技:“啊……好疼,真的好疼。” 他泪流满面,虽然没哭,但却给谢汀雪展示了什么叫梨花带雨。 白如纸的脸,挂着两行清泪,每一根睫毛都楚楚可怜。 “那怎么办呢?”谢汀雪心一软,又蹲了下来,“你还是休息吧,昨天那么严重……” 她回想起那个画面,虽然她晕血,但再次回想那个画面,却不是那么可怕。 至少……言泽真的很帅。 梅检道:“你能有什么办法,咱俩早点走,让他喝口热水自己睡一觉就行。” 言泽:“……” 如果眼神能杀人,梅检已经被钉在天花板上受刑了。 言泽扶着绷带问谢汀雪:“你会痛痛飞吗?” 谢汀雪:“啊?” 谢汀雪:“……你小孩子吗?” 言泽:“嗯,我未成年。” 梅检笑了一声,笑声里饱含成年人的嘲讽。 言泽撒娇了,他拿起谢汀雪的手,放在自己的绷带上:“来吧,痛痛飞。我实在是太疼了……” 谢汀雪龇牙,嫌弃道:“我说不出来,太肉麻了。” 梅检:“别跟他扯,咱们回家。” 言泽:“那吹一下,吹一下也行!” 梅检一副,她要是吹了才是活见鬼了的表情。 谢汀雪惊了:“哇,言泽你真的跟颜亚茹说的一样,脸皮超厚的。” 言泽死不放手。 谢汀雪直愣愣站着,敷衍地呸了一口气:“成了吧?” 言泽:“啊……仙女!” 还是如此耿直的可爱。 谢汀雪甩开他的手,龇牙咧嘴扫鸡皮疙瘩,少女用那个时代的流行语由衷感慨:“这样好变态啊……” 梅检:“他就是变态,不稳定的那种。” 言泽:“你闭嘴。” 梅检:“呵。” 楼梯口,颜亚茹惊愣道:“梅检……谢汀雪?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梅检转过身,紧抿着嘴,眉头动了动。 言泽总算是一心一意抱着马桶吐了。 谢汀雪像做错了事,磕磕绊绊道:“我们来……看他,呃,学习……” 梅检转移话题:“你怎么在?” 颜亚茹:“……我来干娘家录音啊!谁让你们来的?” 言泽一抹嘴,举起了手,道:“我。” 他说:“题不会,把他俩叫来了。正打算叫陈畅……” 编谎话还得靠他。 言泽万分鄙视没用的梅检。 颜亚茹瞥了一眼谢汀雪,甜甜笑道:“别叫他了,你们来了正好,咱们四个恰巧够数。” 她说:“咱们打牌吧?” 谢汀雪心里叹了口气,说道:“我不会。” 颜亚茹热心道:“没事,我带你!” 她婉转着声音冲两个男生撒娇道:“来嘛,我们来打牌玩嘛~” 这种小女孩的撒娇,小男生似乎还受用。 但两个成年大老爷们的话…… 言泽盯着马桶,打了个颤,一脸嫌弃。 梅检面无表情,半晌,幽幽叹了口气。 颜亚茹抽出了两副扑克:“快来快来!明天又要去学了,放松一下嘛!” 谢汀雪带着牺牲学习时间的负罪感反复说着:“我真的不会玩……” 颜亚茹不由分说,把她按坐下来。 她秀起了洗牌技术。 实话说,颜亚茹的提议,两位男士还是很心动的,他们想和谢汀雪多点互动。 梅检:“劳逸结合吧。” 言泽:“就当放松!” 言泽和梅检在落座前,对视一眼。 了解,打配合吧。 让老婆玩得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颜亚茹,本来想通过打牌跟两个男生套近乎撒娇卖萌玩情章。 然而……她的段位明显已经无法打动两位成年男士了。 这俩是来追妻的,so,一无所知的谢汀雪恐是最大赢家。 (红包派送到今晚11点59分,在此之前的V章2分评,都是有效哒~) 第22章 梅检和言泽打配合战, 放水明显,然而结果并不如意。高兴的是颜亚茹, 不高兴的是谢汀雪——赢得太容易, 两个男生太傻, 谢汀雪觉得无聊。 如果是两个未成年男生这么玩牌, 可能还感觉不出谢汀雪的情绪, 她掩饰得很好,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 但对面坐着的两位都是研究谢汀雪的专家, 她微小的情绪波动,这两个都能察觉到。 于是, 就出现了这个局面—— 颜亚茹:“啊啊!!我们又赢了, 来来来, 再来。” 两个男生:“不玩了。” 颜亚茹嗲声嗲气道:“玩嘛,再来一局。” 言泽牌一撒, 道:“说不玩就不玩, 没意思。” 梅检:“我们回家了。” 谢汀雪立刻起来收拾书包, 看样子是松了口气。 言泽不舍得让她走,但也留不住。他不想让谢汀雪觉得他烦, 所以言泽带着丝伤感跟她说了声拜拜。 他扒着门边儿,幽怨道:“从这里往直着往前走, 有车站……你们要不再坐一会儿, 等我妈唱完那段送你们……” 谢汀雪:“不麻烦阿姨了,我们走了。” 言泽知道她会拒绝,他叹了口气, 不死心道:“那你带上熊?” 谢汀雪:“干吗?那不是你的熊吗?我不要。” 言泽:“哦……” 知道她不会要。 啊,这个家教严格的女孩子! 梅检意气风发地走了。 颜亚茹跟言泽一起站在门口跟他们告别。 言泽愣了一下,这画面太诡异,看起来就像他跟颜亚茹送小两口回家一样。 言泽怒了。 他抓起钥匙,说道:“我还是送你们到车站吧。” 颜亚茹:“那我也去。” 言泽:“你闲着没屁事了吗?跟你很熟吗?你赶着上着要去送人家?要点脸,不要跟着我学。” 颜亚茹娇笑道:“你走开!你才不要脸,你一个外来的转班生,装什么自来熟,滚蛋。” 言泽:“……” 他差点忘了。 言泽扭头回屋:“不送了。” 颜亚茹开开心心追上谢汀雪,挤在中间,挽住谢汀雪胳膊,开始跟梅检搭话。 梅检思考了很久,心里打了个突:颜亚茹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他又暗暗观察了会儿,颜亚茹虽然是在跟谢汀雪讲话,但一直在看他的反应。 梅检:“……”作孽! 不过,仔细想想,挺魔幻的。 十年后的颜亚茹可是万千粉丝捧在手心的明星,多少男人的梦中女神,且走的是清贵冷艳风,一直卖独立自主新时代女性形象,从不和男星炒绯闻……除了跟言泽炒青梅竹马cp。没想到这姑娘还有这种藏有小心思的小女生时期。 梅检笑了一声。 他刚刚观察颜亚茹时,忽然发现了回来之后就一直觉得不对的地方到底在哪——颜亚茹的五官长相。 被封为直男女神的新晋小花颜亚茹,是标准的小脸双眼皮俏下巴,五官立体,硬照表现出色,且因录综艺素颜出镜依然漂亮,被网友称为铁打素颜,纯天然女星。 现在的颜亚茹还是单眼皮,下巴也不俏丽,侧面看,脸整体是平的。 梅检心想,果然都是媒体闭眼睛吹出来的,就跟前几年他看到网上有人说颜亚茹是个学霸,长得好又学习好,上天是不公平的…… 然后他仔细看了一下网友怒赞她学霸的原因,发现颜亚茹只是去参加了一个答题节目,区分出了法国国旗和俄罗斯国旗罢了——高中知识点。 现在想想,一来,是媒体瞎吹,爱搞明星人设假大空,有一就能吹出百。二来,也确实是娱乐圈整体文化水平堪忧,就比如言泽,梅检可以发誓,他估计连俄罗斯国旗跟法国国旗一个色儿都不知道。 梅检边走边想,什么纯天然,都是假的。 他发现了这个秘密后,莫名其妙就想笑。 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言泽,嘴角又沉了下去。 虽然一直有网友讲言泽是整容成功的代表,但实话说,言泽的确还是那张脸,多的只是气质加成,从外貌这个角度来看,言泽确实可以得瑟,毕竟他是真的占优势,看他刚回来那时候,就算是顶着那样的发型,那张脸也还是能打。 不过…… 梅检有了个新的想法——要不要给言泽和颜亚茹配个对? 虽然他知道,有谢汀雪在前,言泽可能看不上颜亚茹,但……往这个方向凑一凑,万一能行呢? 车站到了。 颜亚茹陪他们等到公交进站后,才依依不舍摆了摆手,迈着那个年代女孩子流行的内八字,摇摇摆摆走了。 谢汀雪望着窗外发了会儿呆,小声道:“梅检,颜亚茹是不是喜欢言泽呀?” 女孩儿小心翼翼,带着点好奇,大眼睛看着他,似乎也在询问他答案。 梅检:“应该是。” “那他俩是不是……”谢汀雪脑补了起来,“原来两家人的关系这么好,会不会早就指腹为婚定了娃娃亲什么的?我听她们说,言泽一直罩着她……那,上次体校打架,真的是为了她吧?” 梅检良心了一回,或许也只是想看看她反应,于是,梅检说:“他不是说喜欢你吗?” 谢汀雪红着脸闭嘴了。 车停了三站后,谢汀雪才开口道:“他是不是觉得好玩才这样说?” 梅检道:“谁会为了好玩说喜欢?” 谢汀雪快速说道:“我不喜欢他。” 梅检眉头动了一下,似乎有话要问。 谢汀雪飞快瞥了他一眼,垂下眼不说话了。 梅检说:“那我要是说喜欢你,你是会当真还是会认为我在开玩笑。” 谢汀雪心跳如鼓,整个人差点被烧熟,好半晌,才稳住声音,虚飘飘回答:“我会当真。你不是那种开玩笑的人……” “嗯,知道了。”梅检说,“别多想,我就是做个假设。” 谢汀雪吐出一口气,拍着胸口小声道:“吓死我了。” 她紧绷的弦放松了。 梅检深吸口气,苦笑。 好半晌,谢汀雪又懊恼道:“好烦啊……今天什么都没学,玩了一下午。” 梅检:“在他家没办法学。” 谢汀雪点头:“嗯,以后不跟他一起了……他还爱玩,都没时间学了。还好下周初试,初试结束后应该就不用小组学习了。” 她语气很愉快。 言泽估计会被淘汰掉吧? 下了车,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站牌旁有卖红薯,香甜的味道萦绕不散。 红薯的香甜,很踏实,是一种果腹后令人倍感心安的香甜。 谢汀雪拐过去,捏着小钱包,手指轻轻一点,点了个拳头大小的红薯,开心道:“我要这一个。梅检,你吃吗?” 梅检:“来个大一点的。” 他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说道:“公平起见,谁买大的谁掏钱。” 谢汀雪想了想,语气更加开心:“嗯,有道理,那今天你掏钱。” 她捧着一小只红薯,笑弯了眼睛。 梅检撕开红薯皮,边吃边问:“abundance是什么?” “嗯……大量的,丰富的。” “swallow?” “吞咽。”谢汀雪咽了一口红薯,笑道,“小燕子。” 梅检:“道歉,动词。” “apologize,sorry行吗?” “不同,是形容词。” “哦。” 梅检又问:“在我的帮助下,你的英语取得了极大的进步,用什么词组?” “with the help of……”谢汀雪咬了一下口红薯,想了想回答,“make a great progress……” 梅检咽下红薯,说:“去掉a.” 谢汀雪:“哦。” “记住了?” “嗯。”谢汀雪点头。 梅检:“记住了怎么说?” 谢汀雪一愣,道:“remember?” 梅检伸出手指,点住她眉心:“要记住了,keep it in your mind.” 谢汀雪呆愣愣地看着他,面红耳赤又不知所措地向后退。 梅检收回手,挑眉:“看来是记住了,真的记住了吗?” 谢汀雪回神,重复:“keep sth. in mind……” 梅检:“我说真的,你这样学记不住。” “啊?”谢汀雪更是呆愣。 “不要把句子变成公式,要把公式记成句子……”梅检说,“通过句子来记单词和这些语法,这样比你记公式模板,再来组成句子有用很多,而且不容易形成中式思维……” “那写作文也是这样吗?” “不要用太难的词,英语放第一位的不是用词高级或者专业,而是流畅无误。”梅检说,“keep it in your mind,英语只是工具……工具是?” “tool……”谢汀雪眨眼,“对吗?” 梅检笑了起来:“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但你的发音是tall,高的。” 谢汀雪:“那怎么办?” 梅检指了指楼上:“回家继续听,怎么样?” 谢汀雪脸庞多了一丝红晕,使劲点了点头:“好!” 梅检笑道:“我就知道你的不安全感是因为今天浪费了时间。” 谢汀雪皱眉道:“对啊……我玩的时候要愧疚死了,真是浪费时间。” 梅检把最后一口红薯塞进嘴里,他说:“比赛看谁先到家!” 说完,他跑了起来。 谢汀雪愣了一下,笑着追了过去:“小学生都不比赛这个了好吗!” 梅检笑出了声,说道:“你没听过那句话吗?” 谢汀雪:“啊?” “男人是长不大的。” 谢汀雪哈哈笑了起来:“让你妈听到,肯定会揍你揍到长大哈哈哈哈。” ---- 晚饭前,颜亚茹跟她妈妈离开了言泽家。 送完客,言泽道:“她家人真是狗皮膏药……妈,你不觉得她们有点过度热情了吗?” 言泽妈说:“可你唐阿姨戏唱的好听,牌品也不错。” 言泽吐槽道:“可不是,她花钱也是个好手,挺势力的。” 言泽妈:“你来,问你个问题。” 言泽还以为她要问谢汀雪,立刻带上笑容,乖乖坐好:“妈,你问,知无不言!” “今天来道歉的那个男孩子和你有什么过节?” 言泽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男人的嫉妒,如果真要说的话,他看我太帅哈哈哈哈。”言泽回答,“但杨太太,我跟你保证,我和他真的没有过节!” 言泽妈:“嗯,那我清楚了。我看那个孩子家教不太好,偏执没礼貌,你以后尽量不要去招惹他,如果他在学校有什么攻击行为,你一定要跟妈妈说。” “知道了。”言泽笑道,“妈,你放心。那个……你就没别的想问的吗?嗯?” 疯狂暗示。 言泽妈:“啊呀……” 言泽笑眯眯:“你问。” 言泽妈道:“泽泽,好好学习,我看那小姑娘是不会喜欢书读不好的男孩子的,今天跟你来的那个男孩子,看起来学习很好嘛。” 言泽:“……” 言泽:“妈,你还真会往儿子心窝里捅刀。” 外面车库门响了。 言泽妈:“你爸爸回来了!快,泽泽,站好。你爸说了好久了要你把头发染回来,这次见你照做肯定高兴……” 言泽笑眯眯的,准备给老爸来个拥抱。 结果老言到家,前三分钟跟言泽妈讲回家路上听到的一首歌,紧接着是笑话,最后,大笑着的老言定睛一看—— 哦,臭小子把头发染回来了,穿的也像个人了。只是……娘的,这小子头上缠着绷带,是不是又打架了! 把自己负伤忘了一干二净的言泽张开怀抱:“爸!” 言泽爸臭脸道:“你怎么在家,你是打架被学校开除了吗?!” 本来还想热情拥抱老爸的言泽:“……爸,今天周末,谢谢。” 就不会想他点好,呸! 作者有话要说:言泽,你好好学习吧,真的。你情敌已经在春风化雨了~ (其实他不傻,他只是因为上辈子没好好学过,所以人看起来不聪明。实际上他是能开挂的……) 第23章 周一, 谢汀雪的胃开始抽搐不舒服。 她并不厌学,但每次开学前, 她就心慌, 胃也难受, 吃饭都不香。 早饭两只煎蛋, 她勉强吃了, 喝了一小碗粥,捂着胃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教室。 周一的早读明显不如其他时候, 看得出,大家都是一个状态——除了言泽。 言泽精神饱满, 换了件黑色长袖衫, 很普通的那种, 但穿他身上感觉就是不一样。谢汀雪只是看了一眼,就再也忘不了。 很奇怪的, 周围那么多同学的脸, 似乎都看不清五官, 只有他的很清晰,也很明艳。 谢汀雪胃抽搐的更厉害了, 这种想呕吐的感觉让她惊慌失措。 不安,依然还是不安, 心砰砰跳着, 莫名觉得言泽的那张脸,既让人心情亮堂,又让人十分厌烦。 讨厌鬼。 谢汀雪竖起书本, 心里又谴责起自己的刻薄。 他有什么错呢? 虽然嫌弃他爱玩不好学不靠谱,但她内心是向往这样的性格。似乎无拘无束,能跳脱出乖学生的条条框框,像蓝天白云,随心所欲。 谢汀雪艳羡了起来。 “艳羡……”她形成了条件反射,“也可以用嫉妒来表达吧, envy,也可以用be jealous of……” 谢汀雪把这两个词抄在了小本本上。 梅检盯着两只黑眼圈来了,他坐下来,五秒钟后,他以头抢桌,睡了过去。 谢汀雪:“!!!” 不会吧?!梅检?梅检为什么会在早读睡觉! 好学生是不会在学习时间睡觉的,这是乖乖女谢汀雪的认知。 谢汀雪用胳膊肘碰了碰梅检,梅检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好半晌,他说:“我困,让我睡。” 谢汀雪紧张的帮他盯梢。 语文老师进来抽查背诵情况,看到梅检在睡觉,语文老师发现了新大陆,带着必查他的微笑,直接走了过去,拽起梅检:“背《离骚》。” 梅检:“……” 文科靠的是积累和知识面不假,但也考察记忆力。他的政史地虽然已从量变达到质变,形成了强大的学识库,但他不一定能准确地背出课文,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能记住的也只是其中几个片段而已。 梅检拿起了书,企图看一眼蒙混过关。 语文老师笑:“梅检,今天上课你站着。” 梅检倍感屈辱。 他从来还没被罚过站,没想到这次回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大老爷们,竟然还会被罚站。 语文老师可能也是个会玩的,她笑眯眯又去抽查言泽了。 言泽背了一半,表示:“其实你再给我二十分钟时间,我就能全背下来。” 语文老师笑道:“你也站着。” 言泽:“那我站多久?” 语文老师说:“梅检一个字没背,站一节课。你背了一半,站半节课。” 言泽心情舒爽:“公平。” 谢汀雪震惊万分,她不敢想梅检周六周日两天时间竟然一个字没有背!她眼睛睁大了,呆呆望着梅检。 梅检小声道:“其实我能背到字余曰灵均……” 谢汀雪更加震惊了:“这只有五句好吗?!” 等早读下课后,言泽嘚嘚瑟瑟来了:“梅教授,一个字没背?” 梅检:“人总会遗忘。” 言泽:“不如你听我背背?” 梅检:“闭嘴,滚走。” 言泽双手插兜,一边背着一边滚走了。 梅检回过头看向言泽,良久,他说:“你想听我说实话吗?” 言泽停下来,先对谢汀雪笑了笑,之后看向梅检:“有话就说。” 旁边的学生都竖起了耳朵。 梅检说:“你那脑子……不学就浪费了。” 言泽本以为他会讽刺自己,没想到等来了劝学。 言泽愣了愣,正色道:“见不得我浪费?” “事要分开看。”梅检说,“每个老师看到浪费青春才华虚度光阴的天才都会感到惋惜。” 周围学生一个个都看向言泽。 言泽嘴角笑意越来越明显,他回答:“梅检,我下一个目标就是你的位置。” 他伸出一根手指,下了挑战书:“我会取代你,成绩名次,还有你的位置!不管是以前的位置,还是现在的,我都要取代!” 正在喝水的谢汀雪呛得直咳嗽。 言泽双眼明亮,笑得好看:“全方位碾压!” 梅检微微扬起下巴,自信一撇嘴,低声道:“当我怕。” 梅检明白他的意思,言泽说的取代他的位置,是指上一世谢汀雪的初恋位置,也是指现在他的座位……可能还有同处一室的位置。 梅检冷声道:“你可以试试,无论成绩名次还有位置,你是否能撼动。” ——— 冯飞大课间转班过来,兴冲冲把桌子拼到言泽旁边,打算和言泽搭话时,惊恐地发现,言泽在解数学题。 “靠……泽哥,你……懂啊?”冯飞发现,他解题速度飞快。 言泽啧了一声,没搭理他,十分钟后,他完成练习题,翻页去看答案。 “……原来是这样。”他颇是认真地自言自语道,“我理解的方向错了……唔,这个有点哲学的意思了,套公式吗?” 冯飞羞赧,讪讪问言泽讨要笔,决定也静静学一会儿。 言泽:“我就这一根,你来上学不带笔??” 冯飞:“……” 言泽:“自己借。” 冯飞往前看,是一个低着头装没听见的女生,往左边看,是虎视眈眈的金振宇,往右边看……是教室后门。 言泽建议:“我看你还是先看会儿书吧,预习,下节地理课。” 冯飞第一次翻开文科班的书,看了有五分钟,冯飞趴下睡了。 言泽把他掐醒:“不许睡!” 冯飞:“看不懂!” “有什么看不懂的?”言泽急了,“那不就是讲地球上的大气和海洋。洋流懂吗?” 冯飞摇头。 言泽提着笔转过身来,说道:“我来跟你解释。” 冯飞连忙道:“哥、哥!您自己先做题……” 言泽:“我做完了。” 冯飞惊了:“靠?不是乱做的?” 言泽:“很简单啊,这学期刚入门,我发现数学是最简单的,因为不用想。” 冯飞眉毛都要皱成一根了:“哈?” “它是有规律的,不是混乱的,你懂我的意思吗?”言泽热情道,“政史地这些背了好像不行,有盲区……有些还很混乱,但数学不是,它有规律,只要抓到规律,一条线顺着就出来了。” 冯飞神神叨叨的压低声音,说道:“哥……你不会是神童吧?” 言泽也压低声音说:“我实话跟你说,我一向入门快,但再往后就不一定了……” 谢汀雪来收作业了。 见到冯飞,谢汀雪冲他笑了笑:“你还真转到我们班了?” 冯飞翘着二郎腿道:“那是!以后一个班的同学了,还望妹子你多多照顾。” 言泽把他腿敲下去,说道:“跷二郎腿会造成驼背和体态失衡,以后从背影看,很猥琐的,给我坐端正了。” 冯飞立刻放下腿。 言泽把数学本递给谢汀雪,微微一笑,说道:“刚好做完。” 谢汀雪拿起他的作业本看了一眼,惊道:“最后的大题也是你做的?” “随便试着解的。” 谢汀雪:“哇……” 不管怎么说,那个龙飞凤舞的解字,十分张扬潇洒。 第三节 第四节,言泽做作业上瘾,每次谢汀雪来收作业,他都能按时交上,且写得满当当的。 下午,作业反馈了回来。 首先是数学。 老蔡可能很感激他写作业,卷头大写了一个好,然而仔细一看,题错了一半,大题得两分,可能还是那个“解”的功劳。 老蔡批语:“精神值得鼓励,但不要胡乱做题,不懂就来问。” 言泽:“……” 也行,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他也没指望自己一天就能打通任督六脉。 紧接着,地理作业也回来了。 谢汀雪发下试卷后,似是不忍心,小声说了句:“言泽,你应该补高一的地理……都是有联系的,你要不知道那个,现在的题也做不好。” 言泽接过作业,沉默托腮。 依然是一半的错误率,但地理老师也在卷头,给了他一个大写的,鼓励的优。 之后,是历史试题,三分之一的错误率,郝峰同样给了批语:“课间来我办公室,注意学习方法!” 言泽起身。 谢汀雪却把他按坐下来,又给他发了套卷子,说:“言泽,这个是今天的英语卷子……” 言泽懵道:“英语我不是写完交了吗?” “这个是我们五个人要写的。”谢汀雪说,“英语老师让第二节 晚自习下课后交。” “整张试卷?”言泽要昏厥了。 谢汀雪沉痛道:“整张试卷,加作文。” 言泽:“……一天的工作量就这么大。” 他终于想起以前自己为什么不学习了——作业太多,堆积如山,自己又一个字不会,太累。 “还有这个,你的政治作业。”谢汀雪笑着递来批改后的讲义,“是今天最漂亮的一张!” 政治今天的讲义全是选择题,言泽有几个拿不准的都蒙上了,并用彩笔做了标记——只错了一道。 他接过这张花花绿绿的讲义,终于笑了,那双眼睛漂亮得很。 “没想到……我还挺有政治觉悟。”言泽道。 可能是人长大了,政治上讲的东西,他也都能看懂且理解了。 谢汀雪收好语文作业,在冯飞的桌子上磕整齐,抱着出了教室。 言泽找准时机,跟她一起去办公楼:“我帮你拿。” 谢汀雪不给。 言泽:“天冷了,冻手。” 谢汀雪笑:“言泽,海市常吹什么风?” 言泽:“温柔的东南香风。” 谢汀雪微笑道:“不,是海鲜味的……” 言泽哈哈大笑,把作业端了过来:“你一年级的课本都还留着吗?” “留着呀。”谢汀雪说,“你的呢?” “都扔了。”言泽道,“……你的能不能借我?” “好啊,笔记也可以借你,只是你高三记得还我……”谢汀雪说,“第一轮复习要用的。” “我知道。”言泽说,“我现在需要补基础,谢汀雪,你能不能每周末都到我家来?” 谢汀雪沉默了。 言泽轻声说了句抱歉。 谢汀雪苦恼道:“本来也想一起学的,可是你周末并没有好好学,我不想去你家打牌,你家还有颜亚茹,在一起聊天的话大家都不会学习的。” “不带她。”言泽斩钉截铁道,“就我们。” 谢汀雪再次摇头:“我和梅检定了一份周末学习计划表。” 言泽软声道:“谢汀雪,帮帮我……我想学。” 谢汀雪果然心软了,她犹豫着,最终说道:“那就加上你……但我们不去你家。” 言泽沉默了片刻,找到了新的去处。 “去我姥爷家,他不在这里住,但房子在!”言泽说,“我敢保证,那里绝对不会被打扰!” 谢汀雪压根不信,斜着眼看他,微微摇头。 言泽脸上洋溢着希望的光芒,说道:“信我,离这里很近,就三站路,环境绝对适合学习!” 谢汀雪:“再适合学习的环境都是白搭……” “我会学的。”言泽忽然笑了起来,“毕竟我都下了挑战书了。” 谢汀雪忽然粗声粗气,用低低的嗓音问道:“少年,你想创造奇迹吗?” “想。”言泽很轻松就接了过去,也学着她的语气回答,“而且,我想邀请你见证奇迹。” 谢汀雪笑了起来,她小声说:“言泽,其实一开始,我以为你是那种……那种学生。” 言泽:“我就是那种学生,但我不会一直是那种学生。” “你这样,超好的。”谢汀雪不敢看他,只敢直视着前方,“每次去办公室,都能听到各科老师在夸你……” “你知道立地成佛吧。”言泽说,“我现在在老师们眼中,可能就是那个放下屠刀的屠夫哈哈哈哈。谢汀雪,帮我吗?我真情实感想好好学。” 谢汀雪眨了眨眼,说道:“嗯……那就周五再定吧,我要跟梅检商量一下,看他同意不同意。” 言泽:“那他不会同意的,他心眼那么小……” 身后幽幽传来一句:“我同意,打脸吗?” 言泽顿足,转头。 梅检跟个背后灵一样,阴沉着脸看着他。 言泽:“哟,稀奇。” 梅检:“我说我同意,只要你能找到不被人打扰,适合学习的地方。” 他缺给谢汀雪补课的地方。 言泽回答:“我已经找到了,只要你同意不把我踢出去,场地我解决。” “哦,哪儿?”他要验收地点是否可靠。 言泽一字一顿道:“海市军区602驻军部队家属院。” 作者有话要说:言泽不是傻,上辈子他因为读书少,脑回路简单,整个人也飘,所以行事幼稚,再加上家庭背景,在娱乐圈不必求人也没人敢潜,一直很轻松,从没遇过坎坷,什么悲苦的人生全是靠演戏感悟的,是虚的,所以他人思维逻辑和行事作风比常人要更简单直白一点。 梅检是性格原因,他其实是个比较阴郁的人,家庭成长压力也大,跟言泽这种没受过苦没经历的傻白甜天然有壁。 第24章 “我辛辛苦苦培养一个燕大的高材生, 到头来被家里的住家阿姨招了女婿?那我这辈子是白白给她辛苦的吗?到底谁才是这家的主人,谁才是你妈?!那姑娘还是个高中学历……梅检, 你脑子呢?你让妈的脸往哪搁啊?!” “梅检, 听你妈的话。她的那个爸爸, 赌钱赌的家破人亡, 再这么下去, 你迟早会被这种家庭拖累。你有你的前途事业,我们退一万步讲, 就算爸爸现在同意你俩在一起,以后的孩子, 那根子里带的, 就是赌徒的基因……” “谢建金!你不要到我家放肆!再不滚我就报警了!” “爷爷, 爷爷!救护车!!快打急救电话啊!” 梅检猛地睁开眼,脸色苍白, 呼吸急促, 手一抹, 一脑门的冷汗。 室友们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梅检轻轻下床, 打开门到走廊透风。 昏黄的灯光下,走廊尽头的栏杆处, 站着另一个人。 言泽转过头, 看见梅检,愣了一下。 梅检叹了口气走过去,无声和他站在一起。 言泽轻声道:“我睡不着, 我一想起她可能是被人害死的,我就睡不着……” 梅检没有说话。 言泽又道:“梅检,你说我们现在是回到过去救她了,还是……她已经死了?” “是回来。”梅检简短回答。 言泽低下头,眼眶微红。 两人沉默地吹了会儿风,言泽问:“你是因为什么睡不着?” 梅检说:“因为过去。” 言泽趴在栏杆上,看着将亮的天,说道:“梅检,平平静静的做一个好学生,她的人生还会不会苦?” 梅检回想着那个梦,轻声道:“或许吧。” 言泽:“高中三年,小姑娘最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她跟我说过,知识就是一个人的武装。没有足够的武装,长大后遭遇不好的事情,很容易的就会被击垮。我想把盔甲给她,我想让她在武装自己的时候,不会被人打扰……” 梅检侧过头看着他。 灯下,言泽的神情认真又迷茫。 “梅检。”言泽笑道,“加我一个。” “什么?” “我不想成就她之后,让她抛弃我。”言泽说,“加我一个,起码在学习上,让我也能赶上你们。如何?” 梅检笑了:“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你会。”言泽坚定道,“你不坏,虽然我知道你挺刻薄的,但大是大非上你有良知底线。” “这不算大是大非。”梅检笑了笑,抬起头说道,“但我会同意,你知道为什么吗?” “嗯?” “不仅是你。”梅检说,“我想让更多的人都知道,学习真的有用。最好都来读书,在这件事上,我永远不会拒绝。所以……” 他说:“我帮你。” ---- 周三的体育课,言泽和梅检请了假,猫在校园的角落商量学习计划表。 “课照常听。”梅检说,“把错题写到这个本子上,另外把你不懂的,问了老师也还不明白的抄到另一个本上,周末拿给我看。” “这周六考试,也就周日能按计划学。”言泽看着梅检写的那张计划表,沉思道,“每周也就这两天私下补习的时候,我还补的起来吗?” 梅检道:“不要小看任何一天,学习是个持久的过程。” 言泽抵着下巴说道:“这话怎么有点奇怪……” 梅检无奈:“不要跑题。” 言泽放下计划表:“我想问你……谢汀雪的事。这个阶段,你对她的了解应该比我多。” “你说。” “我看了,她就算是数学不好,每次成绩也都能稳定在班里前十,年级前六十……这个成绩,考大学足够了吧?” “何止。”梅检道,“重本虽然走不了,但普通一本完全没问题。” “她高三成绩下滑了吗?” 梅检说:“相当不稳。” “因为什么?” 梅检顿了一下,说:“这个你应该也知道吧,她家里的情况。” “实话说,我不知道。”言泽说道,“没有具体谈过。她看起来很不愿意谈过去的事,我也就没问过。但阿姨聊天时说过,说她曾经费了很大的功夫离了婚,因为前夫是个人品堪忧的垃圾,阿姨每次说起来,都觉得对不起汀雪……你说,汀雪会是因为父母在高中时候离婚受到影响,最后没考好吗?” 梅检沉默了很久,低声道:“……可能是。” 言泽惊讶:“什么叫可能是?” 梅检说:“高三那年刚开学,谢汀雪和她妈就搬走了,当时我也没太当回事,就随口问了,我妈说是她找了别的活儿,不干了……之后谢汀雪经常请假,寒假前有一阵子没来上课,老师说是她身体原因,以后都在家复习……后来就没怎么在学校见过,高考时也不知道她在哪个考场考试……所以我不知道她没考上大学的具体原因。” “你就没去看过吗?” “……没有。”梅检别开脸,苦笑,“我当时只是个学生,大量的时间是在复习,是在拔成绩,其他的事都不愿关心,家里事情也多……” 言泽冷冷看着他。 梅检:“而且,我并不想承认自己喜欢她。” 言泽:“感谢你让我觉得我之前骂你的那些都是你应该的。” 梅检笑了笑:“你不会理解我,因为你并不是像我这样长大。” 言泽:“这不是你刻薄冷血的理由。” 梅检深深叹了口气,看着他说道:“所以说你根本不知道生活有多苦……” 言泽反问:“你知道她生活有多苦吗?她苦的时候,你在哪?你的喜欢算什么?什么都帮不了的喜欢,也配叫喜欢?” “你不能拿成人的标准去要求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梅检说,“你自己想当时的我们,谁不是傻逼?” 言泽默默无言,这个的确是无力反驳。 他羡慕梅检这个好学生顺心顺意,梅检也在羡慕他活得轻松。 每个人都在羡慕着别人的生活,回过头来骂自己是个傻逼。 言泽问:“谢汀雪那个爸爸……是什么情况?” “赌徒。”梅检说,“曾经是事业单位的员工,事业一片大好,后来迷上赌博,整个人都变了,禽兽不如六亲不认……” 言泽又问:“哦,他人现在死了吗?” 梅检显然并不想说:“谁知道。” 言泽盯着他的表情琢磨,追问:“你和谢汀雪分手,有她爸的原因?” 梅检揉了揉鼻梁,疲惫道:“说这些都没用……我们还是接着说计划表吧。” “说啊!”言泽拍桌。 梅检闭口不言。 “你听着梅检。”言泽说道,“我昨天一夜未睡,你也一样。我们想的应该是同一件事,我们回来不是重蹈覆辙的,你不是要让汀雪拿到学历吗?我支持你,我全心全意支持。但这不是回来的目的,梅检,她死了,她死了,你懂吗?!” 梅检眉头有些松动。 言泽:“我爱她,我不想让她死,我要知道原因!一切能造成她躺在太平间的原因!她之前过得太苦,我不信她会在新生活开始前结束生命,我没有负她,她更不会负我。她是个知道珍惜和感恩的人……所以我要找到所有她生活上的障碍,一个个铲除!” “我上大学时,在燕城偶然遇见的她……她当时在燕城打工。”梅检说,“我俩背着家里谈了三年,读硕前,我回家摊牌,过程虽然很艰难,但爸妈勉强同意了……” 言泽惊道:“……同意了?我以为你爸妈……” “是,起初是同意的。”梅检说,“但她爸找来了。” 言泽脸色一沉。 “她爸来我家要钱,要聘礼钱,爸妈自然不会给,他就去跟我爷爷奶奶要,我爷爷气不过骂他,起了争执……” 言泽猜到了结局:“不会吧……” “我家报警了。”梅检说,“他跑了,后来听说是在它市从事犯罪活动进了监狱,好像判了七八年吧……之后就没再提过。我爷爷不在了,言泽,这才是我们俩走不到一起的理由。代价太重,我俩背不起。” 言泽愣了好一阵子,才找回声音:“你说,这个时候,她爸在哪?” “我不知道。”梅检说,“我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但我早已决定好,这次,我会让她只用关心自己的学习,其他事,我来想办法做。你也一样,对吧?” 言泽沉声道:“绝对。” “在学校一天,就学一天。”梅检道,“至少,要让这里成为她的避风港。至于狂风暴雨,我们两个成年人面对,无异议?” 言泽郑重点头:“没有。梅检,在这件事上,我和你站同一条战线。” 梅检伸出手:“合作愉快。” “感情另说。”言泽认真道,“合作愉快。” 梅检:“好,那么现在我来说一下你的英语……” 言泽:“……” ---- 英语初试这周六就开始了,留给言泽的时间不多。 另外,他的基础太差,各科都需要从头补习。言泽几乎每分钟都在学,一天两根水笔,好歹是有了点起色,起码课上能听懂老师讲的是什么了。 梅检把这个叫做跟上进度。 周四作文课,言泽展开上周的作文,满怀信心看了分数,结果才45分——满分60分。 语文老师给的批语很长,言泽看了,大意是说他虽然写的不错,但并不是作文。 “作文也讲究规范的。”下课后,谢汀雪提醒道,“你写的像感悟日记。” “……怎么说?” “就是,不像作文。”谢汀雪一针见血指出,“像自己在自言自语,还是无法打动老师的自言自语。” “我必须要打动老师?” “当然,这就是文字的作用。”谢汀雪说,“文字很难驾驭的,大多数时候只是打动你自己,至于别人看见后,很可能无动于衷。” 言泽伸手:“给我看你的。” 谢汀雪红着脸走了。 言泽追过去:“给我看嘛。” 谢汀雪犹豫了好久,羞答答把作文递给了他。 言泽展开试卷,卷头上大写的58分。 言泽靠在桌边看了起来,梅检在旁边提醒道:“你好好感受一下驾驭文字能力的差距。” 言泽一边看一边说:“我知道她写的好……” 以前他的微博有些是谢汀雪帮忙写的,他描述感受心情,她来将这些转为文字。 谢汀雪红着脸说:“要看就看,不许乱夸!” 她脸皮薄,听不得夸赞。 言泽万分了解她的性格,手指一挥,笑道:“遵命。” 后排,李羽洋眼热地看着,小声说道:“贱……装不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了一小时。 第25章 “颜亚茹, 完形填空单项加强,阅读理解注意正确率。陈畅……听力需要巩固, 不然你这个成绩过初试很危险。” 周五课间,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 等梅检发试卷点评。 “谢汀雪, 稳住, 继续加油。” “言泽。”梅检给他了一本作文书,“去背。背模板, 你不要想当然的自己写,错误太多, 真不行就按照模板来, 简单句子, 简单的单词,提高正确率, 保证零失误就可以。” “我写那么简单, 作文迟早玩完。”言泽表示不赞同。 “你现在的水平, 不犯错不被扣分才是关键。”梅检道,“作文有基础分的, 扫一眼定个基础分,之后找拼写错误和语法错误, 如果没有, 你就保住了基础分。但如果你随便写,错字多,评卷老师能把分给你扣完。” 言泽点头:“我听懂你的意思了。” “总体来看, 谢汀雪这周努力见效了。”梅检笑道,“你放平心态,今晚好好休息,不要紧张,周六初试一定能过。” 颜亚茹问:“那我呢?” 梅检以为他漏掉了颜亚茹,愣道:“我不是说过了吗?” 颜亚茹跺脚:“人家是在问你我这周的努力有没有见效。” 谢汀雪抱着胳膊抖鸡皮疙瘩,笑着说:“亚茹你好嗲,你好好说话。” 陈畅也玩笑道:“颜亚茹你不要发嗲,你是不把我们男生当男生吗?女同学们都注意一点啊!” 颜亚茹回嘴道:“人家怎么了?” 她跟陈畅打闹了起来,余光却注意着其余两个男生的反应。 然而谢汀雪在给言泽讲题,梅检在给谢汀雪的纠错本做标记。 颜亚茹酸了。 她迅速变脸,打着陈畅的胳膊,表示:“无聊。不许再碰我!” 陈畅:“好好,你是大小姐可以了吧?你也挺霸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怕你了。” 言泽:“哦,所以一遇到这种题,就是选which?” 谢汀雪:“嗯,你要懂出题人在考察哪个知识点。” 梅检立刻跟上:“这个思路对!其实道理很好理解,选题出题的人,他们都是想考察固定的知识点,所以你只要把语法拆成知识点就好,我们用统计的方法,就可以知道出题人最常考的知识点……把这些记清楚了,基础分就能拿到手。” 谢汀雪:“只要基础分拿到手,这次考试就能稳了。” 言泽笑眯眯道:“明白了!” 他抬起手,说:“give me five!” 谢汀雪:“嗯?你要啥?” 她伸出五指:“five吗?我给你ten。” 她和言泽击掌,两下。 言泽如获至宝,握着手腕,一抬眼,溢满了笑。 虽然有点心酸,但是看着谢汀雪开心笑着,梅检也轻轻笑了起来。 颜亚茹倍感失落,她趴在桌上,踢起了陈畅的椅子。 陈畅十分受用:“州官欺负小百姓,越来越霸道了,既然这样,你怎么不登基?” 梅检忽然说:“皇帝。” 言泽和谢汀雪条件反射道:“emperor。” 陈畅:“……我去,你们好叼。” 言泽又道:“《皇帝圆舞曲》听过吗?” 谢汀雪摇摇头。 言泽:“啊呀……你不记得了。《猫和老鼠》中有一集,你只要听到那个旋律就能想起……你绝对听过。” 他哼了一段。 谢汀雪托着下巴,眼睛一亮:“啊!是约翰老鼠那个吗?!在维也纳音乐厅的那个!” 谢汀雪跟着他住影视基地时,他在外拍戏,她就在那个小宾馆待着,吃火锅,看《猫和老鼠》,然后给他发很长很长的短信,聊《猫和老鼠》的哲学。 “《皇帝圆舞曲》华丽的旋律,听完就好像我坐在宫殿里批奏折哈哈哈哈,约翰老鼠那一集的,据说是得过奥斯卡的,配乐出色,剧本流畅,猫和老鼠的演技绝赞,每一根毛发都在演戏。希望你能跟他俩学学……” “答对了!”言泽眼中洋溢着灿烂的笑,又伸出手,“give me five!” 梅检把他手敲了下去:“你是上瘾了吗?” 这一周,学校恢复了冬季作息,取消了回寝午休以及周五下午放学制度。而是加了晚间自习和周六上午的半天课,让学生在学校多待了一晚。 晚自习上,五个人做了最后的一套题,练了手感之后,相互鼓励了一番——除了梅检跟言泽。 这俩觉得把手叠在一起太中二了,且……两个情敌死都不会让对方把手放在谢汀雪手上的! 颜亚茹跟谢汀雪一起回了宿舍。 “明天上午九点,定好闹钟,不要迟到哈。”颜亚茹揉了揉谢汀雪的脸。 谢汀雪说:“你也一样。” 颜亚茹悄声说:“李羽洋这几天都在我们寝室跟她朋友一起睡,老师也没说调宿舍的事……” 谢汀雪小声道:“可能下周吧。” “寝室人本来就多……”颜亚茹嫌弃道,“哎唷,她好讨厌啊,要不说讨厌的人到哪儿都讨厌,她怎么就不回自己寝室呢?!” 谢汀雪讪讪的,小声告别颜亚茹回了寝室。 颜亚茹回到自己寝室后,瞥了李羽洋一眼。 寝室没人说话,都看着颜亚茹。 颜亚茹趴在床上,重重叹了口气,伸手撒娇道:“来,洋洋,姐姐抱抱。” 李羽洋道:“你贱不贱,我听见你说什么了。” 颜亚茹坐起来,一脸无奈:“我不得顺着她说吗?我就不信你跟人聊天没有顺着别人的话说的时候……她说李羽洋烦死了,我难道要说,李羽洋特别特别好,我们关系超级好,那她不得跟老班闹,说我们合伙排挤她呀?” 颜亚茹站起来,笑着腻乎李羽洋:“姐姐抱抱洋洋,我家洋洋不生气啦哈。” 李羽洋拿起洗漱用品,甩上门走了。 颜亚茹问其他室友道:“她还是生我气了吗?” 室友们嘻嘻笑着,说:“你完了颜姐,后天K歌小心李羽洋报复你。” 颜亚茹拎了拎水池边的暖壶,找到一个有水的,送给暖壶主人一个飞吻:“桃桃,我用你的热水洗个脸哈,谢谢你,mua~爱你!” ---- 李羽洋沉着脸回到自己寝室,直接冲到水池旁,接了满满一盆水,泼到了谢汀雪床铺上。 寝室的女生们尖叫起来: “李羽洋你干什么?!” “你怎么这样!” “谢汀雪,她往你床上泼水!” 李羽洋大骂道:“反正你说泼水的是我,我今天就泼了!我今天还就泼了!谢汀雪,我就是看你不顺眼!犯贱!我就是看不顺,我就欺负你,你能怎样?你能怎样啊!你妈光着身子被人打,我看你也是!你是个欠男人的!!” 谢汀雪含着牙刷,惊愣在原地。 之后,她回过神,拽着李羽洋的床褥,走出寝室,把她的床褥扔下了楼。 李羽洋就在寝室内破口大骂。 谢汀雪吐了牙膏沫,漱了口,回到寝室,拿起一块洗衣皂就往李羽洋嘴里塞。 “我也不问你嘴为什么这么脏。”谢汀雪一边流着泪,一边塞着洗衣皂,“你脏到我了,你父母不教,那就只能让我这么教!!” 李羽洋疯了。 她跳起来抓谢汀雪的头发:“谢汀雪你个贱比!!” 谢汀雪拿着洗衣皂使劲戳了过去:“你再骂一句,再敢骂我妈一句,我就把肥皂塞到你脑子里去洗洗你肮脏的大脑!不学习的差生!你才贱!你人格不健全!!”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有勇气这么做,可能是言泽给的。当李羽洋骂她的时候,那一刻她想到的就是言泽的那句话——肥皂洗你的脏嘴! 李羽洋哭了起来,边哭边骂。 谢汀雪扔了肥皂,瞪眼道:“骂人的嘴贱!” 她说完,拿起外衣冲出了宿舍。 反正这寝室也没法睡了,谢汀雪擦了鼻涕眼泪,气冲冲来到了教学楼。 教学楼黑黢黢的,各班都熄了灯。 谢汀雪在黑暗中徘徊了会儿,走到班门口,倚在前门,慢慢蹲了下来。 就在这里蜷缩一晚吗?被巡查老师看到会怎么办,跟同学吵架打架,夜不归寝,是不是要被开除了? 谢汀雪哽咽了起来,她心跳的很快,但不一样的是,今天并没有委屈感,更多的是对于自己情绪爆发后的无措和害怕。 “汀雪。” 谢汀雪吸了吸鼻涕,下巴离开手臂时,鼻涕拖了好长。 “汀雪。”轻轻的叫声。 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人在叫她。 谢汀雪转过头,脸上挂着眼泪鼻涕,睁大了眼睛。 言泽趴在窗口,冲她挥了挥手,这才从后门走出来,蹲在她面前。 他捏着衬衣袖子给谢汀雪擦了眼泪鼻涕,啧啧笑着,问她:“这么晚了,不睡吗?出什么事了,一个人傻乎乎跑来哭,不怕黑吗?” 谢汀雪也顾不上哭了,她呆呆看着言泽。 是言泽没错,是那张好看的脸。 味道也还是那个味道,淡淡的薄荷味,有一点凉。 “……你为什么在教室?” “我睡不着。”言泽轻声说,“我想再背几篇作文。汀雪能过初试,我也想过初试,我想和汀雪一起。” 谢汀雪愣愣问:“那你什么时候走?” “原本是想十二点以后回去睡。”言泽说,“毕竟正在长脑子的时候熬夜会伤大脑。但既然你来了,那就再待一会儿吧……汀雪,是宿舍出问题了吗?” 谢汀雪摇了摇头。 言泽轻声笑道:“看来是了。” 谢汀雪红了眼眶。 “我明天可能没办法考试了。”她说,“我会被学校开除的……” 作者有话要说:从今天起,每天应该会有两更,但更新时间因为没存稿了,所以无法保证,大家闲着没事可以来刷新试试。一般中午吃饭时刷新一下看看就行~ (评论区为什么开始排队叫号了23333老言要开演唱会了吗?那就……前排举牌?应援灯呢?你们想要啥颜色的?蓝白老言,红黑老梅?) 第26章 宿舍熄灯后, 保安处的大爷提溜着手电筒巡查教学楼。 黑暗中,光柱闪过, 透过每一扇窗户扫进教室, 紧接着推一推教室的前后门, 确认是否锁好。 高二文科班在教学楼西侧三楼, 一三五七四个教室, 七班是三楼巡查的最后一个教室。 保安处的老大爷哼着曲儿,晃着腰间的钥匙串, 抬起手臂,照了一圈七班的教室。 谢汀雪缩在后门角落, 一动不敢动, 她的鼻尖贴着言泽的胸膛, 男生怀抱的暖意隔着衬衫包围着她。 谢汀雪紧紧咬着牙,不敢呼吸, 带着热度的薄荷味让她更加脸红心跳。但言泽的礼貌还是让她很安心的, 他虚虚圈着谢汀雪, 保持着距离。 门已经被言泽从外面上锁了,他从窗户翻了进来, 拉着她找的这个盲角,为了不被发现, 两个人贴得很近。 谢汀雪惴惴不安, 一半注意力在他和自己的距离上,一半在担忧,如果他俩不幸被发现了, 她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言泽呼吸很轻,他眯起眼,看着窗外栏杆上反射的光。 大爷照了一圈,转身离开,往东边理科班去。 言泽稍微松懈了点,垂下眼看着谢汀雪。谢汀雪感受到他的目光微微抬头,果不其然,言泽在看着她,带着一种她说不清的复杂神情。 他不笑时,眉清目秀带着点忧郁,样子很可靠。 言泽头又低了点,就像在找捕猎的最佳角度。 男生情绪一变化,谢汀雪就嗅到了危机感,连忙又朝墙角缩了缩,避开他的注视。 言泽没再动,警报解除。 谢汀雪没忍住,又偷偷看了一眼言泽,言泽在盯窗外的动静,她这次放心大胆的几分,盯着他的脸,深陷在他的睫毛中,迟迟不舍得收回目光。 言泽就是长得帅啊! 不对……是好看! 谢汀雪心里想,如果她以后能生个跟言泽这种长相的孩子,她也跟言泽妈一样开心。 不行……还要加个条件,孩子一定要乖,要学习好。 少女的思绪飘远,大脑开起了小差。 言泽一直在观察着外面的光,他静静听着大爷的钥匙声,听到他下楼,言泽才把注意力拉回来。 一低头,恰巧撞见谢汀雪在偷偷看他。 言泽不躲不闪,弯起嘴角笑了。笑的谢汀雪连忙低下头,浑身都冒着热气跟傻气。 谢汀雪试图推开他,言泽轻声说:“若是我给你唱首歌,你能不能让我留下?” 谢汀雪使劲摇头:“不能!你、你快回寝室去……” 言泽放开手退后,说道:“你就在我的位置休息,我带的有小毯子。” 他从课桌里扯出一张薄毯子。 “将就着盖。”言泽说,“你不会被开除,欺负你的才会被开除。” 谢汀雪语气失落道:“……不开除也会叫家长的,会让我妈妈来……我不想让我妈妈因为这种事来学校,我一直跟她说我在学校很好,是在学习,跟同学们相处的也很好,如果明天闹到政教处,地中海……何主任要是叫家长,她知道后一定会伤心死……” 言泽道:“谁说要叫家长,不会的。明天我来帮你解释,你们班的班主任也不是个睁眼瞎,好好解释他分得清对错的。” 谢汀雪摇头。 好久之后,她才鼓起勇气说:“我更过分,我把肥皂塞到了她嘴里,还把她的被子扔下了楼……大家都看到了。” 言泽惊讶了一瞬,整个人忽然亮了起来。 “我给你讲个故事,讲完我就回寝室。”言泽说,“就那个兔子公主的故事。兔子公主长在宫廷,从小就被教导要温柔知礼,不说粗鄙之话,不行粗鄙之事。兔子公主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后来有恶人辱骂她,她克己守礼,连眼神都不给,只说有失身份,之后在心里宽恕他们。” 谢汀雪:“不许你用我编故事!” 言泽哈哈笑了起来:“我以为你听不出来。” 谢汀雪一脸你当我傻吗? 教室里没有光线,夜是蓝紫色的。言泽看着她青涩的脸庞,轻轻笑了笑,说道:“被卑鄙的小人挑衅,为了保护自己做出的反击,并不是错事。” 谢汀雪沉默了好久好久,低声说道:“言泽,你挺好的。” “我就是很好。” “虽然有时候你很奇怪,而且会说奇怪的话。”谢汀雪道,“可是你心真的比他们好多了,他们就是脏的。” “我知道。” “……谢谢你安慰我。” “不客气,应该的。”言泽说,“明天先考试,就算是政教处的地中海,也不会闯进考场把你拉出来“处决”了,更何况,你压根就没错。” “我做的过分吗?我……我做完之后根本没有负罪感,但我还是害怕。” “你怕什么?” “我怕周围人会对我指指点点,说我是个心肠坏的人,说我做得过分……” “在我看来,你没做错。”言泽说,“不然你怎么办?她不让你在宿舍睡,把你赶到教室来,你也不让她睡,把她的被子扔到楼下,很公平。” 谢汀雪说:“公平不是这么算的……” “为何不是?”言泽道,“而且你把她被子扔到楼下,她捡回去还能继续睡,但你却睡不了,是谁更过分?再者,影响了你学习考试,耽误了你前程,那就是罪大恶极,在我这儿能判死刑。汀雪,你不要过于在意做好人,没有勇气和能力前,做好人是会逼死自己的……” “什么歪理。”谢汀雪嘴上嫌弃,心里却咯噔一声,有所感悟。 言泽笑了笑,说:“那我回去了,你就在这儿睡吧,放心,那大爷就检查一次,晚上不会再来。” 言泽说完,从窗户又翻了出去,关好窗,给她挥了挥手,离开了。 谢汀雪小心翼翼扒着窗户,见他真的下了楼离开了,才松了口气,趴回课桌上。 幸亏言泽主动提出回寝,不然和一个男生黑灯瞎火在教室待着,她恐怕要熬一通宵。 言泽下了楼,拐到东区找了台公用电话,插卡拨号。 响了好几声后,那端才有人接听:“你好?” “妈,是我。” “几点了?”言泽妈精神一振,“泽泽,出什么事了?你还好吗?” “……我没事,但我有事跟你说。” ---- 挂了电话,言泽慢悠悠折返回西区文科班,倚在七班后门外,盯着漆黑的走廊发呆。 他不走,谢汀雪一定睡不好。 但他要真把谢汀雪一个人留在空无一人的教学楼,他肯定睡不着。 言泽在走廊默默站了一整晚。 十二点半的时候,他听到谢汀雪的呼吸声变得有规律了。 言泽轻手轻脚走到窗前,隔着窗看着她。 好想……现在就把她护在怀中,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 因为是周六,早读取消,班里的学生八点之前赶到教室就好。 七点半,言泽听到楼下的动静,揉了揉太阳穴,敲了敲窗户,推开窗叫道:“谢汀雪,学生来了,出来。” 谢汀雪揉了揉眼睛,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过来,按住窗台翻上了窗。 言泽扶着她的胳膊,让她稳稳翻出来。 “你起的好早……”谢汀雪说。 “洗把脸。”言泽道,“记得放放水再洗脸,水太凉不好。” 谢汀雪迷迷糊糊道:“好讨厌啊……又到了需要打热水的时候了。” 八点半,洗漱好的谢汀雪返回教室,取了笔袋,拿着准考证进了考场。 上午十一点,初试结束,五个人回到教室,准备上第四节 课。 刚打预备铃,地中海背着手进来,问道:“女寝207寝室,谢汀雪,跟我去趟政教处。” 梅检一愣。 言泽走出教室,扒着栏杆往校门口看,像是在等人。 谢汀雪跟着地中海下楼,她一走,教室里的学生议论纷纷。 “昨晚她把李羽洋被子扔了。” “我靠这么牛比吗?”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李羽洋家长来了,在政教处等着呢。” “怎么了?她俩打架了吗?” “李羽洋她爸来了啊?卧槽那谢汀雪要惨了……” 言泽焦急望着校门口,终于看见折叠校门缓缓拉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款款走来。 言泽一笑,回到教室,往后墙上一靠,说道:“都给我闭嘴,学你们的!” ----- 政教处内坐着一个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见到谢汀雪进来,他冲过来凶道: “就是你?你凭什么扔我家洋宝的被子?一个小姑娘,心眼儿怎么这么脏?你家长呢!叫你家长来!我倒是想问问你家长,平时都什么家教!怎么教出这种学生!就你还班里前十!平时就是这么对待同学的?!” 地中海道:“都好好说,女生寝室摩擦多,家长们争取把这事解决了……谢汀雪?给你家长打电话,这个是李羽洋爸爸。” 谢汀雪颤着手,又气又委屈,红着眼睛盯着电话看,跟看一条毒蛇一样。 “快打。”那男人口气颇冲,急躁道,“不敢是吧?!你爸妈电话多少,我打!” 正当谢汀雪犹豫时,门口三声敲门声,一个极其好听的声音响起,如同主持人一般,字正腔圆:“汀雪,怎么了?” 谢汀雪愕然转头。 言泽妈妈一身雪白西装,手里拿着精致的小皮包,妆容精致优雅,微笑着看着她。 地中海:“……诶?” 这不是……那个言泽的妈吗? 诶? 李羽洋爸爸捏着手机,亦是满脸惊愕,回过神,他语气立刻缓和了:“你好,你是?” “我是谢汀雪干娘。”言泽妈走来,挽着谢汀雪的胳膊,“小雪,你爸妈忙,让干娘来接你,中午去我那边吃饭啊。” 谢汀雪愣愣的,她发誓,她刚刚看到言泽妈妈笑着冲她眨了下眼睛。 言泽妈站正了,自带气场,挑眉问道:“不好意思,你是?” “我是李羽洋爸爸。”那人掏出一张名片。 言泽妈妈抿嘴微笑,接过他的名片扫了一眼,淡淡点了头。 “那正好。”言泽妈收起笑,把包放在桌上,坐了下来,“我一直想找你们聊聊孩子们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言泽已经把小报告打给言泽妈了。 言泽妈:“放心,我过去,一定给小雪讨回公道。” 然后,言泽妈就给力的出现了。 第27章 谢汀雪回到教室, 还在恍惚。梅检问她:“出什么事了?” 谢汀雪摇摇头,没有回答。 过了不久, 班主任过来, 叫走了谢汀雪寝室的室友:“跟我去政教处。” 几个小姑娘看了谢汀雪一眼, 沉默地下楼。 第四节 是历史课, 郝峰多次被打断, 看着女孩们离开教室,他颇为感慨:“你们一定听过这种话, 历史上有这种说法,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心胸狭隘还事多, 鸡毛蒜皮点小事抓着不放。” 班里男生起哄。 郝峰也笑, 示意他们静下来,说道:“但你要真的把历史学透, 就会发现这种说法很残忍。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古时候姑娘们有几个读过书?光是识字就了不得了, 有的一辈子都出不去屋, 国家大事又不让她们参与,她们眼前能盯的只有自家院子里上那点鸡毛蒜皮小事, 没读过书的人,她怎么能发表高谈阔论?” 谢汀雪吸了吸鼻子, 梅检递了张纸给她。 “据我自己观察。”郝峰说, “鸡毛蒜皮这些小事最耗费精力,若是一个人想成大事,但却把注意力放在这些事上, 这辈子就这样了。所以有时候看到姑娘们吵架闹脾气,一会儿不跟这个玩,一会儿不跟那个玩,我就会很惋惜,那些事不值得。自古以来青史留名的女性豪杰,没有一个是玩小心眼儿的。” 颜亚茹跟陈畅在抵胳膊肘,颜亚茹娇瞪着他,陈畅美滋滋乐着。 “所以我希望在座的姑娘们,包括小伙子们,都把视线放远一些,尤其咱们文科,胸中无天地是很可怕的。你们看我教历史,从不希望你们去背什么历史事件发生时间,几几年某某在哪干了什么有什么影响意义……这些不是历史,我是想让你们看,历史滚滚长河,惊涛骇浪拍岸,它是开阔的,壮丽的。” 郝峰看着谢汀雪,鼓励一般说道:“做人也要如此,哪怕以后只是做个普通人,也不应拘泥于琐事,不应该失了胸襟抱负。燕雀和鸿鹄,我是希望大家都能立志做鸿鹄,哪怕你只是燕雀……” 谢汀雪轻轻点点头。 郝峰说到这里,突然叹了口气:“说远了,而且这种话,说给你们还太早。没经历的时候,你们听不懂,听懂了也装不到你们心坎里。但老师希望这五分钟没讲课换来的这“肺腑之言”,以后你们想起时,能帮上忙。” ---- 政教处内,老蔡见到言泽妈,也是惊讶不已。 “诶?你不是言泽家长吗?” 言泽妈说:“我也是你们班谢汀雪的干娘,跟孩子爸妈都认识。” 言泽妈长得好看,举止优雅,说话仿佛带着共鸣器,声音又亮又圆润,非常好听还有精气神,跟着进来的女生们眼睛都看直了。 两个家长询问起昨天的事,寝室的女孩们你一言我一语,不仅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还说出了这一个半月来的情况。 “是李羽洋先泼的水……” “李羽洋一直看谢汀雪不顺眼,她总是骂谢汀雪,骂的很难听。” “我有天晚上没睡着,谢汀雪睡了,她那天感冒,呼吸声重了点,我就听见李羽洋骂她怎么不断气去死……” “排值日表也是,李羽洋故意不给谢汀雪排值日,让她每天中午倒垃圾,我们每人管一天晚上的,李羽洋还跟我们说,谁想扔垃圾就上午扔,不许晚上扔……” 老蔡听不下去了,女生们反应的情况仿佛打他的脸,他皱着眉问:“那你们怎么不早说?” 女生们七嘴八舌道:“李羽洋跟后面那些学生玩得好,我们害怕不顺着她会被报复……” “跟老师说也是,要是没办法调寝室,她肯定会变本加厉。” “她们总是骂谢汀雪,说她是告状精,只会装柔弱给老师打报告……” “谢汀雪心脏不好,她们不仅不关心,还取笑谢汀雪,说她小姐身子丫鬟命……” 女孩们憋了一个多月,这次有了机会,一人一句,越来越正义。 言泽妈妈捂着胸口,心疼得快哭了。 李羽洋爸爸坐不住了,急道:“听你们说的,跟我家李羽洋有错一样,别人怎么都没事,就只欺负她?是不是她惹我家洋宝了?” 女生们沉默了,有个女生看着言泽妈妈,鼓起勇气说:“李羽洋听别的同学说谢汀雪妈妈是个保姆……” “李羽洋说谢汀雪又不是要死了,不上体育课特别矫情,所以看不惯她。” “其实就是嫉妒。”有个女生忽然开口,低垂着眼快速说道,“刚开学那会儿,班里男生都对谢汀雪特别好,还有其他班的男生趁下课过来偷看,李羽洋嫉妒了呗,就处处针对她。” “而且谢汀雪学习好,老师总是夸,尤其是历史老师。”一个女生也说,“有次历史老师上课夸谢汀雪,李羽洋就在后面发出怪声,很不屑的那种,全班人都听见了。我们都知道。” 老蔡脸越来越黑,地中海沉默不语。 李羽洋爸爸忍不了了,他气地跳起来,指着几个女生:“小小年纪污蔑起同学来一套又一套,贱不贱,别胡说八道!!” 女生们气的脸发白。 一个女生脾气直接回嘴:“我们以前怕被报复了,谢汀雪被欺负我们也没帮,今天老班跟教导处主任都在,我们就把实话说了,事都是李羽洋做出来的,我们如实说,做没做你自己问她。反正昨天李羽洋不问青红皂白冲进宿舍就把满满一盆水泼在谢汀雪床上,谢汀雪昨晚只能去教室睡。” 言泽妈妈微蹙着眉,听完,她抚了抚心口,站起身来说道:“我们把孩子送到学校来学习,孩子却在学校受这么大委屈,孩子懂事,回去也不跟爸妈讲,要不是我瞧出不对劲,问了我儿子,我还不知道孩子在学校过的是这种日子!哪个妈妈听见孩子这么受委屈不心疼啊?” 她双眼含着泪,威严不减,她并没有去搭理李羽洋爸爸,而是转向主任说道:“就因为我的孩子优秀,身体不好,家里出了点事情,那个小姑娘就这么欺负她。今天这事,学校必须给个明确的说法。” 主任道:“家长们冷静一下,我们三方坐下来好好谈,争取出个解决方案。” “德才兼备,自强不息。我父亲十年前向贵校捐款时,看重的就是贵校的治学方针,让德才兼备的学生们能够自强不息,学习奋进……然而十年过去了,我当亲闺女养的孩子却在学校受这种委屈,理由还是她优秀?”言泽妈痛心道,“我并不是在向你们施压,我只想求一个公平的结果。” 地中海暗暗震惊,老蔡却还在头疼该怎么治班,没注意到言泽妈说的话。 李羽洋爸爸忽然变了态度,他低声询问:“您好,刚刚光顾着说孩子们了,您是在哪高就?” ---- 快下课时,老蔡进来叫走了谢汀雪和李羽洋。 下课后,梅检飞奔下楼,却看见言泽妈搂着谢汀雪朝校门外走去。 校门口停着一辆霸气的越野车,言泽妈妈拉开车门,让谢汀雪上车。李羽洋爸爸拉着李羽洋站在车头边儿,连连道歉。 车很大,人显得就很卑微。 好多学生们都看着,小声八卦着。 梅检回头看向楼上,言泽趴在栏杆处,对他招了招手。 梅检转身上楼。 颜亚茹从教室出来,看见校门口这一幕,愣了好半天:“这怎么回事?” 言泽心情好,伸了个懒腰,懒懒道:“要你管?” 梅检走了过来,跟言泽一起趴在栏杆处。 颜亚茹更不愿走了,磨叽着跟他们说话,结果两个人都不搭理她。 隔壁班跟颜亚茹关系不错的男生要回家,问颜亚茹要不要一起,颜亚茹跑了过去,跟他们一起下楼了。 言泽:“终于走了。” 梅检:“怎么回事?” “我知道你会问。”言泽说,“她昨天被李羽洋欺负了,水泼她被子上,她晚上在教室睡的。” 梅检呼吸一滞,仔细一想,又变了脸色:“你怎么知道?” “我在教室门外站了一晚上。”言泽说,“我跟我妈说了,我说谢汀雪在学校被李羽洋欺负,她还手了,估计要请家长,我还说了她家的情况,让我妈今天放学前来学校处理一下这种事……” 梅检的眉头就没舒展过:“你怎么在?你那么晚为什么还在教室?” “……你真把我当天才?”言泽笑着说,“我能跟上进度全靠自己挤时间好吗?晚自习下课我留教室了,打算学到十二点再回寝室睡。幸好我做了这么一个决定,不然……” 梅检心疼道:“我以为……她宿舍也就是小姑娘们耍嘴皮子,气氛紧张一点。” “有时候,梅教授比我想的要笨多了。”言泽说,“但说实话,昨天之前,我也确实没想到。” 梅检突然警惕道:“等等,你妈要带她去哪?” “送她回你家吧。”言泽笑道,“我妈倒是想让她去我家,但我觉得谢汀雪不会。汀雪有时候执拗得过分……条条框框封死了。” 梅检笑:“嗯,她是那种很乖的学生,放学就会乖乖回家。” 两个男人沉默了好久,梅检道:“那我走了。” 言泽忽然开口问道:“我现在挺想知道,如果昨晚在教室的人是你,你会怎么办?” 梅检顿了顿,深吸口气,苦笑道:“可能……只会留下来安慰她吧。” 言泽笑了。 他转过头,说道:“明天早上我去接她。” 梅检身形一僵,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老梅现在多少感受到了差距,心里滋味也不好受啊。 (昨天评论区放眼一望,都是婆婆……啧啧,可惜婆婆只有言泽一个儿子,还给了小雪,嗨呀。) 第28章 尽管知道谢汀雪不会接受邀请到家里来吃午饭, 但回家后,言泽还是抱着点期望, 偷偷叫了两声汀雪。 没人应, 果然不在, 自己在幻想什么呢?言泽叹了口气。 言泽拐去厨房, 锅里的水刚烧开, 言泽妈放进去一块底料,把切好的土豆块倒了进去。 言泽:“……又这么吃。” 他妈什么都好, 就是做饭太随意,怎么方便怎么来, 所以家中常备火锅底料, 要么就是火锅底料汤煮面, 出锅后放两片青菜叶,要么就是火锅底料汤炖一切食材, 盛碗米饭吃。 言泽妈哼着小曲儿, 唱歌般回道:“你要嫌弃你来做。” 言泽不会。他可以自信的说自己能文能武, 什么都能学会,唯独做饭, 拿刀逼着他估计也做不成样子,二十多年最拿手的是泡面, 是泡, 不是煮,煮会煮得很难看的。 可能这也是遗传吧。 他们家,他爸是个对吃没追求的, 能吃就行,色香味根本无所谓。他妈则凭自己感觉做饭,食材配调料就能出锅。 “妈,今天的事谢谢你。” “不客气。” “……所以事怎么解决了?” 言泽妈说:“现在的大人都好势力。我一看那个家长是什么做建材的,我就说我是发改委的,他立马就不横了,还说改天登门道歉,我就非常生气的拒绝了他,并告诉他,女孩子更要教育好,学习好不好不重要,心不能歪。” 言泽哈哈笑了起来:“妈,你怎么这样!” “我看他们家姑娘,那就是家教没做好,上梁不正下梁歪,她爸爸就那副样子,女儿自然也会有样学样,先把人分三六九等,然后欺负人家……唉,好好的一个孩子,都被他们教成这样。学习再跟不上,就会无知又刻薄,真是可惜。” “妈,总之……谢谢你。”言泽笑道,“谢谢发改委的杨女士。” 言泽妈:“家庭主妇杨女士。” 言泽给了妈妈一个大大的熊抱:“嗯,最厉害的职业。” 言泽妈心口刚热乎,就听言泽笑着说:“只不过永远做不好饭,职业考评该项不能给优。” 言泽妈扬起汤勺:“三秒之内,快消失在我眼前!” --- 吃完饭,言泽给梅检发了个短信。 “准备好,我去接她。” 十分钟后,言泽刚出门,梅检的短信才进来:“准备跟你吵架吗?” 言泽手指飞动,噼里啪啦回复:“准备护送公主去补课!” 梅检跟谢汀雪在小区门口等,两个人捧着烤红薯,边吃边对词组句子,偶尔梅检会突然问她数学公式。 谢汀雪手腕上挂着给言泽的烤红薯,随着她的动作晃晃悠悠的。 言泽一个急刹停车,锁好车后,在前面带路。 两个男生一个女生,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补课,谢汀雪心里有些不安,问道:“要不要叫颜亚茹来呢?” “要不要叫萧歌来呢?” “要不要叫璐璐来呢?” …… 她几乎把班里还能说上话学习好的女生提了一遍。 言泽说:“我把冯飞叫来了。” 谢汀雪更不安了,她看向梅检,梅检神色如常。 言泽问她:“你在害怕吗?”她现在每次有什么拿不准主意的事,就要看梅检。 言泽心里发酸,刮了梅检一眼。梅检动了动眉,微微笑了起来。 谢汀雪说:“那你们男生补吧,我不去了。” 言泽说:“没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了你。跟我们在一起最安全了,你要遇到危险,我们还能救你。” 梅检忽然停下来,把手递了过去:“嗯,给你。” 谢汀雪愣住。 要她……牵手吗? “你不是怕吗?”梅检笑,“我把袖子借给你拉着,应该会好点。” 言泽大惊失色:“你作弊啊!” 他叼着红薯,腾出手来,也把手递了过去,含糊道:“给,我的袖子长,你放心牵。” 谢汀雪径直从这俩中间走过去,留给他们一个倔强的背影,小马尾一荡又一荡。 她小声嘟囔:“神经病。” 两个男生收回手,彼此看了一眼。 言泽:“听见没,说你呢。” 梅检双手插兜,哼笑一声:“幼稚。” 谢汀雪的害怕和不安,等到了地方立刻烟消云散。 言泽找的地方是部队家属院,门口有穿着军装的哥哥站岗,院子里来来去去的人好多穿着军装,看起来都精神昂扬,莫名给人安全感。 冯飞等在门口,见他们到,热情打招呼:“我买的饮料!谢同学喜欢喝吗?我给你买的果汁。” 言泽带着他们进了门,指了指后面的小白楼,说道:“就在那里,一楼就是。除了电脑,其他的什么都有。” 梅检沉默了会儿,问言泽:“你家算军属?” 言泽道:“我家不算,我妈以前是文工团的,后来退役了。” “哦……阿姨是文工团的啊。”梅检停了停,又道,“那你外公是?” 言泽笑眯眯道:“不晓得。” 梅检看向他:“你为什么到一中上学?” 言泽没明白他的意思:“这还要问为什么?” “你中学在哪上的?”梅检说,“你是高一下班学期转来的。” 言泽笑了:“你对我这么关注?” 梅检激道:“你不会是打架闹事,被原先的学校给开除了吧?我刚刚看见,对门有幼儿园和小学,你应该在这儿上的学。” “嗯,小学是,高中是跟着我外公在外地上的,后来我自己退的。”言泽说,“我外公人比较耿直,正得很……所以他不喜欢我这种性格脾气的,我跟他一起住压力很大,也不高兴,我妈就带我回来了。想干什么干什么,高兴就行,这是我妈的意思,她说我人不坏,性情随她,如果压力太大,外界逼得太狠,估计会长歪。” 谢汀雪听得一愣一愣的:“那你之前在哪读书?” 言泽说:“别处的,叫八二七,里面很多是搞航空航天的,那些学生也都遗传人家爸妈脑子,但我不行,我又不是学习的料,总是吊车尾很丢人的……” 梅检道:“你应该是没好好学。” “我没办法好好学,我当时心思全长在叛逆上了,想着法子惹我外公不高兴,他让我必须考多少分,我就不。他还重名声,我就总是惹事让老师叫他来丢人。” 谢汀雪眉毛都要皱成一团了。 梅检说出了谢汀雪的心声:“那么好的机会给你,你把它糟蹋了。” 谢汀雪跟着疯狂点头。 言泽:“你们不提我还想不起,一提,我现在回想起来,后悔死了……”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请他们进去后,回头看了眼对门邻居家。 梅检问:“怎么了?” 言泽说:“忽然想起一事来……没事,咱们进去吧。” 房子是老房子,天花板非常高,采光也好,外面还有个半封闭式的玻璃花房,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温馨又明净。 谢汀雪彻底放心了。 言泽把桌子撑开放在玻璃房中,又搬来椅子:“坐吧,咱们两点半开始学,现在先请梅老师给我们分配一下今天的学习计划。” 梅检拿出三份表格,分给其余三个。 “冯飞,先从一年级数学测试题开始,做完给我看。四点是单词和必背古文。” “言泽,一年级下册政史地,我把知识点写好给你,你自己对照着过一遍。四点是数学例题,做完给我看。” “谢汀雪,我们按照上周的计划走,保持住进度。四点你自己去练英语跟读。” “好。”谢汀雪点头。 冯飞感慨:“说真的,跟着你们这些优等生,我都感觉自己绝对能成才了!” 对门好像有人回来了,言泽听见后,立刻奔了出去。 他打开门,见到正在看开门的邻居,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是个肤色黝黑孔武有力的寸头大叔,听到背后动静,转过头时,眼神凌厉目光如炬,等看到言泽,他眼神里的刀立刻收了,变作热情的笑,道:“言泽吗?长这么高了!” “……佟叔叔。”言泽扯出笑来,低声问他,“那个,我都忘了……叔叔你是,刑警吗?” 佟兴笑:“怎么,你有事?” “没……” 佟兴觉得言泽的眼神很奇怪,但具体也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梅检给两个人布置完作业,跟着过来看。 佟兴眼神好,说道:“带同学来玩?你们玩吧,有事敲门。” 等关上门,梅检问:“这人上辈子出事了?” 言泽惊道:“你怎么知道?” “我看出来的。”梅检说,“你看他的眼神。” “……我记不太清,我听我妈说了一嘴,说我外公家的那个邻居叔叔因公殉职,什么时候的事我也不记得了,可能就是这一两年要发生的。应该是他,他老婆是部队的,他以前是武警,但我印象中他穿过警服,可能是刑警?我刚刚问,他也没说不是。” “因为什么事殉职的?” 言泽皱着眉想了好久,低声道:“……缉毒?” 梅检说:“这种……你知道怎么办吗?” 言泽摇头:“你知道?” 梅家无奈一笑:“我不知道。历史老师……郝峰,他也一样。” 言泽惊愣:“什么意思?” “跟你这个邻居一样。”梅检说,“他是多年后得病去世的,一中待遇虽然好,但教师工作强度大,他带了好几年的高三,我想应该是累出来的……” 言泽没忍住骂了句脏话,急道:“他人还不错,挺好的一个老师,我特崇拜他!” “你说这种事,你能怎么办?”梅检低声说,“知道了你又能做什么……” “冯飞。”言泽声音更小了,“还有冯飞,高三毕业跟体校生打架……没了。” 梅检抬头,眼神复杂。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言泽说,“但我想能帮就帮,只要能有办法,提醒一下也是可以的……万一结局不一样呢?你知道蝴蝶效应吗?我们就稍微帮一下,结局就会不同。你看冯飞,如果咱们能让他沉迷学习,他是不是就不会去打架了?” 他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 梅检突然发笑:“算了,你也说不出更高深的东西了,知道蝴蝶效应我就应该表扬你才对。” 言泽:“……”这种时候还不忘挖苦他。 梅检沉默后,又道:“言泽,我在想……或许帮他们,就是帮她呢?” 言泽道:“你是说……” “但行善事,莫问前程。”梅检说,“这是小雪挂在个人简介里的一句话。” “我懂你什么意思了。”言泽说,“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做吧,救人就是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在路上,第二更可能是晚上。 第29章 下午四点, 谢汀雪到主卧跟读英语,梅检改了冯飞的试卷, 说道:“我发现其实你们只是基础不好, 不是不懂数学。” 冯飞说:“哥, 别说了, 你不用安慰我, 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学生,我还叫不懂数学?我快被数学折磨死了, 基本全错,你还睁着眼夸我?” 言泽看着自己的试卷, 错了有三分之一, 比之前好多了。 梅检道:“你们真的只是没听课, 真的笨到不懂数学的,不是你们这样的。” 言泽忽然抬头问梅检:“我们在补课, 你在干吗?春蚕到死丝方尽, 你是在贡献我们吗?” 梅检今天下午不是给谢汀雪看题, 就是给言泽总结知识点和错题,不然就是给冯飞讲题。 “我是老师。”梅检说, “你知道有一种很管用的学习方法,叫教授法吗?” 言泽摇头:“怎么说?” “最好的记忆方法, 就是像老师一样, 把要记住的知识点再讲给其他人,在教授的过程中,加深理解。如果自己都讲不明白, 那这个知识点,绝对需要再次学习。” 言泽:“是个好方法。” 梅检说:“是的,这是你下阶段的学习方式。” 言泽:“?” 梅检拿出标着言泽名字的第二张计划表,说道:“这就是你下阶段的任务。现在我把政史地的基本知识点整理好给你,下一步,就由你来把这些知识点讲给冯飞,如果讲不懂,先问小雪,你俩都不懂,再来问我。” 言泽跟冯飞都愣了好久,两个人看着那张计划表,冯飞咋舌:“优等生的世界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言泽:“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 “哦,是吗?”梅检哼笑一声,“我也一样。” 主卧的窗台对着外面,谢汀雪跟着复读机读着英语,长对话结束后,她一抬头,看见窗外穿着围裙的一个寸头大叔正笑着看着她。 他长相有些可怕,眉头有块疤,缺了一截眉毛,鼻梁上也有一条浅白色的疤痕。 这位叔叔正在浇花,见她看过来,竖起大拇指,赞了一声:“好!我听你念得跟磁带里没什么差别。” 谢汀雪耳朵发烫,小声说了句谢谢,又觉得声音太小他如果没听见就显得自己太没礼貌了,于是她鼓起勇气,提高声音说了句:“谢谢叔叔。” 那位大叔穿着胶鞋,一步一个脚印走近来,问她:“言泽的同学啊?” 谢汀雪点头。 “我是他邻居,我叫佟兴。”大叔说,“他家老爷子常年不住这里,把院子里这些花儿托付给了我们照顾。” 谢汀雪扒着窗台,看着外面的花架,叶子藤蔓稀稀拉拉的耷拉着,看不出是个什么花。 “院子里种的什么?” “葡萄。”佟兴说,“没给人种好,今年没葡萄吃。你们是来这里学习?” 谢汀雪点了点头:“我们成立了一个学习小组。” “可以啊。”佟兴又问,“你们高几?高三了?” 谢汀雪摇头:“高二。” “哦,那是快了。再努力一年,就算解放了。” 谢汀雪笑了笑,小声问:“叔叔是做什么的?也是……军人吗?” “警察。”佟兴说,“你阿姨是军人。” 谢汀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他的妻子。 佟兴虽然长得可怕,但说话却很容易让人心生亲切感。 “言泽带你们来这儿学习的啊?挺好,这地方最适合学习,你继续学吧。”佟兴说,“要是有什么困难了就敲门,我今天一天都在。” “诶,谢谢叔叔。” 四点半,言泽敲了敲主卧的门,问谢汀雪:“你饿吗?要吃东西吗?” 谢汀雪微微点了点头,问他:“几点了?五点半了吗?” 他们约好的,五点半结束学习,回家吃饭。 言泽笑道:“非也,才四点半。” 谢汀雪说:“那我再忍忍,等会儿回家吃饭。” 花房里,冯飞趴在桌上一声声叫道:“不行,我饿死了,我要饿晕了……” 梅检眼皮都没抬,说道:“这是因为你用心学了。” 学习很消耗热量的。谢汀雪这个女孩子还没有多大感觉,但三个正处在极速成长期的男生的确饿得不行。 冯飞放话:“我现在能吃一整头猪!” 言泽道:“我看看有没有菜票。” 他翻箱倒柜,从抽屉里找到了一沓票。 冯飞问:“这什么?” “能换菜的。”言泽揣到兜里,打开门,“我去拿菜,你们还要什么?” 冯飞:“什么都好,只要能吃!” 十分钟后,言泽拎着大兜小兜回来了,冯飞热情欢迎,然扒着袋子一看,冯飞差点飙泪:“肉呢?!” 这一兜兜的全是绿色蔬菜。 “肉都是生的,我不会做。”言泽说,“先给你们做个沙拉吃吧。” 结果言泽到厨房逛了一圈,发现厨房并没有沙拉。 他:“其实吧,也可以生吃?” “我是兔子吗?!”冯飞疯了,他把谢汀雪喊出来,差点跪下来求她救命,“快,妹子,你会不会做饭!怎么着都行,只要别让我生吃!” 谢汀雪羞涩道:“……我做饭不好吃的。” 言泽随口道:“她做饭很慢,比我妈速度还慢,你指望不着。” 谢汀雪瞪大了眼,惊愕看向他。 言泽轻轻啊了一声,换了一副迷人的笑容,甜甜说道:“我乱猜的,看你性子,应该是这样,毕竟萌妹子都是慢悠悠做饭的,比如我妈。” 不管怎么样,还是蒙混过关了。 也有可能是萌混过关的。 梅检叹了口气,终于坐不住了,他放下笔,站了起来,转动手腕后,他说:“让开,我来。” 冯飞一拍桌子,大声宣布自己以后的阵营:“检哥!你是神吗?!你就是!以后你就是我冯飞的再生父母衣食父母了!!” 言泽撇嘴道:“你还是先等他把饭做出来再夸吧。” 梅检会做饭这件事,谢汀雪表示惊奇。毕竟她从没在家里见过梅检做饭,要知道梅检妈从不让他做除学习以外的事情,进厨房做饭更是,在梅检家,做饭是浪费时间不想学习的表现。 梅检检查了食材和厨房的调料,决定了食谱后,挽起衣袖下厨。 言泽又去提了几罐酸奶回来,乖乖摆盘等待开饭。 他边摆盘边背着课文,谢汀雪见了,也开始默背英语。 冯飞脸都绿了:“我服你们了……” 人就是这样,对于心性不坚定的人而言,大环境非常容易影响他的行为。 冯飞也开始磕磕绊绊背课文,只不过背几句,要跑去看一眼书。 言泽道:“大飞,你有没有感觉到一种爽……积少成多的爽。” 冯飞丧道:“并没有。” 言泽:“我现在感觉到了,我觉得你再学一周,肯定也能感觉到!” 冯飞:“我还是觉得打魔兽爽……” 二十分钟后,梅检把菜一盘盘端了过来,摘围裙时,他看着这一桌子孩子,语气别扭的感慨:“我感觉我像个老妈子……” 言泽举起筷子对他致敬:“辛苦了,我真诚的。” 谢汀雪呆呆看着这一桌菜,关注点却歪到了:“果然学习好的人,哪里都好,连做饭都是无师自通。” 冯飞抓起筷子先尝为敬。 梅检坐下来问道:“如何?” 冯飞狼吞虎咽道:“能吃!!” 梅检:“那不给吃了,你这评价不客观。” 言泽笑道:“这是大飞的最高评价了,你给他满汉全席,他也是这俩字评价。” 冯飞疯狂点头。 言泽优雅悬起筷子,说道:“那么,让我尝尝梅教授的手艺。” “不说别的,那几年,饭都是我来做的。”梅检说,“这菜别的不说,肯定合其中一人的口味。” 言泽懂他在说什么,他尝了一口,确实还行,算家常菜里可口的。 言泽:“你要感谢你这门手艺,看在你没让别人伺候你的情况下,以后我骂你之前,一定会考虑你做的饭菜的。” 谢汀雪吃了几口,总觉得味道有种奇怪的熟悉感,但抓了半天也抓不到那缕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冯飞就着酸奶,扫干净了一盘生菜,并由衷夸赞道:“为了这口饭,变兔子我也愿意。” 梅检敲了敲盘子,威严肃穆。 “你应该说,为了这口饭,每天这么学都愿意。” 谢汀雪抱着碗,小声道:“梅检,你刚刚超级像阿姨……” 用筷子敲盘子的姿势和说话的语气,像绝了。 梅检愣了一下,忧郁扶额。 言泽问道:“对了梅检,你妈是不是老师?” “看出来了?” “嗯,还特别像数学老师。”言泽说,“你们有没有发现,各科老师有各科老师的气质,梅检,你妈特别像教数学的。” “错了。”梅检说,“我妈是初中物理老师。” 言泽抖了一下,说道:“怪不得。” 梅检:“吃完饭散伙,明天八点半门口集合,九点正式开始学习,没意见吧?” 言泽:“完全没有。” 谢汀雪也举手:“好的。” 冯飞拍着肚子,瘫在椅子上,懒懒举起手:“好,跟地下党一样……” 谢汀雪眼睛一亮,提议道:“那我们要给组织起个名字吗?” 言泽跟梅检对视一眼,言泽:“兔子联盟。” 冯飞:“哈哈哈哈哈行吧……但叫这个下次还能吃肉吗?” 谢汀雪:“叫要吃肉的好兔子联盟呢?” 梅检道:“好兔子成长联盟。” 言泽:“切,我以为你能说出什么有文化名字……行吧,那就叫好兔子联盟了。” 谢汀雪把手伸到桌子中间:“那……兔子们加油?” 冯飞抢着去盖,被梅检和言泽两个人打了手。 顿时,好兔子联盟出现了裂痕,两只好兔子争红了眼。 冯飞看出来了。 冯飞:“……卧槽,二位哥,行吧,那我垫最底下,成吗?” 谢汀雪懵懵的:“为什么?” 言泽和梅检异口同声道:“没什么!” 谢汀雪自己悟了:“啊……” 她以为是因为自己是女生,所以三个男生不好意思跟她叠手。 谢汀雪红着脸,把手缩了回去,举起酸奶杯:“干杯!” 这下都没意见,酸奶瓶碰到一起。 谢汀雪说:“好好学习!” 周一,学校出了针对李羽洋的处理公告,严厉批评后,保留学籍,留校察看。 谢汀雪很满意这个结果,第一节 下课后,她趁收发作业,给言泽了一张小纸条。 “谢谢。” 言泽龙飞凤舞在上面写了个不客气,背着公式,叼着笔杆,把这张纸条叠成了星星,装进了冯飞买的小玻璃瓶内。 冯飞:“我靠我买的这个是许愿瓶好吗?!” 言泽:“我征用了。” 冯飞:“你地主吗?打土豪分田地都没你这么霸道!” 言泽:“考考你,打土豪分田地什么时候的事?” 冯飞:“哥,对不起,我错了。” 言泽举起玻璃瓶,晃了晃,笑道:“你许的什么愿?” 冯飞:“说出来就不灵了!” 言泽:“我知道,肯定是期中考试能考好。” 冯飞:“……” 冯飞不好意思道:“咳,其实是……许愿装备能卖个好价钱。” 言泽:“……” 周三,英语竞赛初试名单出来,张贴在国旗台下。 海市一中高二总共有四十五人参加,十二人进复赛。 课间时,言泽跑下去看榜,冯飞眼尖,说道:“卧槽,泽哥!厉害了!你是神仙吗?!怎么考的?” 言泽的眼睛却盯着谢汀雪的名字,痴笑。 “七班就进了你们三个。”冯飞说,“靠,想不到啊!!” 言泽笑容越来越深。 他跑回教室,开心道:“谢汀雪,进复赛!!” 谢汀雪抬起头,先是懵了一会儿,而后笑了起来:“真的吗?你呢?” 言泽双手抱胸,酷酷往后一靠,说道:“当然也有我了。” 颜亚茹甩着手上的水进门,听见后连忙问道:“那我们是都进了吗?!” 言泽都进了,那大家肯定都能进复试! 言泽:“……哦,对了,你没进。” 颜亚茹笑容崩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兔子联盟只有一只是兔子,剩下的都是大尾巴狼。 冯飞……emmmmm,狼狗? 第30章 兔子联盟依然每周一起学习, 风雨无阻。 梅检的妈妈偷偷跟过,发现几个学生进了部队家属院, 也就放心了。起码他们不会在这里以学习的名义玩电脑游戏。 十一月初, 海市高中进行了上半学年期中考试联考。 考完试的那个周末, 学习地下组织气氛压抑。言泽和冯飞都耷拉着脸, 担忧着自己的成绩。 做题做到一半, 言泽说:“他最后吹哨的时候,我还剩两道大题没做, 老师偏要我先涂卡,瞬间我就乱了……” 冯飞也是一样, 他惴惴不安道:“泽哥, 检哥, 谢妹子,我对不起你们, 我数学有好多不会的……” 谢汀雪心软, 见不得两个男生自责, 小声安慰他们说没事。 梅检冷脸道:“所以我一直让你们有空就抽时间进行模拟考,为的就是让你们适应考试的时间, 找出自己的节奏。谢汀雪,你来跟他俩说, 你考试时间足够吗?” 谢汀雪点头:“每次我做完题, 涂完卡,都还有空余的时间检查。” 梅检道:“别看她平时慢悠悠的,她考试的节奏很好。来, 都给我记住一句话。” 学生们抬起头聆听教诲。 梅老师说:“考试就是淘汰制,从方方面面淘汰,规定时间连试卷都做不完的,毫无疑问,就是被淘汰的人。所以下次,我不想再听到你俩说时间不够,试卷没做完,尤其是在座的某一位。” 言泽撇嘴。 梅检又道:“另外,考场上的所有一切你都要视作是挑战。监考老师影响你做题?是你自己心性不坚定,活该。旁边有学生感冒了总在咳嗽影响你答题?也是你自己活该。真正的战士,是不会责怪客观条件和环境的,多专注自己!” 谢汀雪频频点头。 言泽虽然觉得被情敌当孩子训斥很没面子,但转念一想,梅检也就在学习方面还算是个人,所以他虚心接受了,尽管很勉强。 说完期中考试,梅老师递来了新的任务计划。 他计划表上都写了名字,分发时,非常有范儿:“言泽的,冯飞的,小雪的……这个是冯飞的,冯飞的,言泽的……” 谢汀雪每次都盼望着他发放新的计划表,因为这意味着上一个阶段,她的努力成果合格了。 言泽拿到计划表,说了一句:“性感老梅,在线发牌……” 冯飞噗的一声破功了,谢汀雪满脸迷茫。 梅检翻了个白眼,把最后一张计划表摔在了言泽脑袋上:“若是按赌局来,言泽,你会输很惨。你该庆幸,我人一向心善,说了要和你公平竞争就公平竞争,不会设什么局让人被淘汰。” “那是因为你知道我被淘汰了也不会退出。” 言泽这次领到了三张计划表,谢汀雪两张,冯飞五张。 冯飞瘫倒,哀嚎道:“我不活了,我脑子抽了,我竟然会答应你们学习……” 梅检道:“不学习,以后连命都会搭进去。” 言泽正色道:“这次听梅老师的,好好学,就当是保命。” 冯飞以为他俩在给自己开玩笑,接道:“学习要了我半条命,不让上网又要了我半条命,我现在就差一口仙气吊着。” 谢汀雪偷偷笑,她灵魂发问:“游戏好玩吗?” 冯飞整个人亮了,激动拉着谢汀雪的手要跟她讲,被其余两个男人一人一边,架起了胳膊。 言泽威胁道:“要说就说,不要动手。” 梅检也道:“冯飞,你没时间了,滚去做题。” ---- 周一下午班会前,期中考试的成绩发放了。 那是一节自习课,老蔡拿着成绩表走过来,贴到了后门走廊。 之后,他背着手从后门进来巡视,路过言泽时,说道:“这次可以,接着努力。” 言泽拉住他问:“别走别走,我这次考多少?” 这可是关乎他和老婆距离的生死大事! 老蔡脸上挂着笑,指着他和冯飞说道:“你俩都考出倒数十了。” 言泽泄气了,冯飞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活着好难……” 下课后,言泽冲出教室,壁咚成绩表,从上往下找。 “梅检……” 不出所料,梅检挂在首位,言泽顾不上看他成绩,往下找谢汀雪的名字。 “第四……”言泽愣了一下,嘿嘿发笑。 冯飞挤进来,从下往上找。 “……倒数第十四。”冯飞一脸沮丧,接着又往上看。 两个人一个从上往下,一个从下往上,在中间找到了言泽的名字。 言泽看了眼名字前面的序号:“……21?” 冯飞:“卧槽不是吧?!!” “……21?” 言泽有点发飘,脑袋一懵,向后退了好几步,冯飞一把抱着他,大力拍着他的背,兴奋道:“泽哥,漂亮!!你他妈当混混都要出人头地,我就知道你要学习,肯定也是拔尖的!” 还差一位,他就进前二十了。 言泽想都不敢想。 后面的学生围成一圈,有的小姑娘看到自己考的还不如言泽,当场绷不住,哭了。 梅检拿着一个小本,慢悠悠过来抄成绩。 谢汀雪是颜亚茹拉着一起来的,看到自己成绩排名第四,年纪第三十二,她照顾着颜亚茹的情绪,不敢表现的过于高兴。 颜亚茹明显不开心了。 可能是英语竞赛死在初试阶段对她造成了不小的打击,这次期中考试的英语优势并没有发挥出来,以至于这次她从上次的十二名下滑到了第十九。 梅检抄完成绩,合上本子回去了。 言泽怔愣时,听到周围的学生议论着梅检和他的成绩。 “梅检这么高……” “年级第一。” “言泽是抄的吗?” “座位按成绩排,他也抄不成吧?” “他们跟谢汀雪一样,体育课不上在教室补课……” “……这也太不正常了吧,言泽的成绩年级排一百九十七,骗鬼的吧?” 言泽露出了一个很傻的微笑。 颜亚茹过来祝贺他,他置若罔闻,而是伸手揉了揉谢汀雪的脑袋顶,弯起眼睛,语不成句:“做到了……没白费……都会好的……” 这次成绩是一针强心剂,顿时,言泽感觉前路一片光明,再无坎坷。 班会前,老蔡又进行了成绩排位。 梅检连教室都没出,在第三排中间稳坐如山。谢汀雪顶着众人目光,压力巨大的也坐回了原位。 言泽紧张地盯着座位变动局势,紧张的一脑门汗。 可能是他意图和目的太明显,念到第十七时,谢汀雪身后的座位仍然没人坐,非常给面子。 言泽不加掩饰的笑了,两眼放光。 “第十九,颜亚茹……” 颜亚茹径直走过去,坐在了谢汀雪身后。 言泽笑容一滞,看她像看仇人。 颜亚茹一脸不高兴,就这么坐着,谢汀雪垮了肩膀,明显失落了。 “二十一,言泽。”老蔡念到这里,跟了一句,“往前面坐。” 前面,就只有靠窗的侧边,中间的听课黄金地段已经被优等生们占据。 言泽咬牙切齿,无比屈辱地坐在了第二排靠窗位置,转过头,恶狠狠看着颜亚茹。 颜亚茹摔着笔袋,小声嘟囔道:“先来后到,我又没错。” 她上个周末去了言泽家,言泽不在,言泽妈说他出去玩了,她本来信的,结果下午唱歌时,听到体校的姑娘说冯飞跟言泽一个多月都没进过网吧,有次看见冯飞夹着试卷在小超市买水,随口问了一句飞哥最近在忙什么,冯飞说,我忙着学习呢。 颜亚茹妒了。 她早就看出来梅检在给谢汀雪他们补课,她见过言泽给梅检交作业,冯飞最近也一直在学,有同学还听到过言泽给冯飞在讲课。 他们一定是背着自己在学习! 颜亚茹又想起之前在言泽家碰到梅检和谢汀雪那一回,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叫来问题,谢汀雪当时背着书包! 他们三个排挤自己跟陈畅,所以他们三个才进了复试,原来是这样! 颜亚茹拿着笔在纸上重重画着圈,一脸不乐意。 现在他们是又找了个新的地方学习吗?到底有几个人? 梅检,言泽,谢汀雪……应该还有冯飞。 三个男生加一个女生??这么不要脸! 颜亚茹脸越来越黑。 教室位置排完了,冯飞坐到了第五排中间,他第一次享受这么靠前这么靠中间的位置,不免心潮澎湃。 颜亚茹转头瞪了一眼冯飞,给他扔了个纸条。 冯飞打开一看,颜亚茹让他下课后到女寝门口见她,有事要跟他说。 冯飞给她飞了个眼,举起大拇指。 “了解!” 自习下课后,梅检咳嗽了一声,走了出去。 几个人得到信号,留了下来。 等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梅检回来,翻开他抄的成绩表说道:“有新任务,现在我根据你们的各科成绩,给你们每个人都指定了一个竞争人,你们下次的目标就是超过这个竞争人,没完成任务自己退出,我不再教,明白了吗?” 言泽:“别耍横,要给就给,快点的。” 梅检说:“谢汀雪,你的目标是第二名许璐,重点瞄准她的数学成绩,她比你成绩好,优势就是数学。” 谢汀雪点头。 “言泽,目标第十名的王昶。” “卧槽,给泽哥定这么高的目标?”冯飞道,“老梅你故意的吗?” 梅检:“因为你俩的成绩优势劣势很像,分数分配也基本相同,拿下他。” 梅检把他抄来的成绩塞给言泽。 “冯飞。”梅检说,“你的目标,颜亚茹。” 冯飞惊了。 冯飞:“卧槽……我这是要反啊!” 颜姐颜姐叫了这么久,突然有一天,要拿下大姐头…… 冯飞可耻的兴奋了。 他接过成绩表,深吸一口气,中二发作:“燃烧吧,小宇宙!”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应该是晚上~(不知道今天怎么跨年23333,跟小雪一起吧) 仙女们,新年好! 第31章 换完座位, 老蔡大力夸奖了这次考试进步的学生,尤其是言泽和冯飞。 从没有被夸奖过的冯飞都要原地热爆了, 满面通红, 不停地抖着腿, 他的新同桌, 一个学习十分刻苦对差生嗤之以鼻的女生, 用冰冷的眼神冻住了他。 冯飞仿佛置于冰火两重天,只想站起来大声嚎叫, 让老师不要再夸了。 言泽就好多了,他上辈子一出校门, 听到的就是夸奖和赞叹, 媒体把他吹上天都没见他脸红过, 老蔡这点夸赞并没有让他发窘,相反, 他挺受用的。 自己耕耘出的丰收果实, 得到回馈时, 自然是高兴的,那种高兴不是飘飘然的, 而是实心的,有重量。 老蔡说:“这周六开家长会, 我会通知你们的家长来参加。” 言泽收了笑, 转头看向谢汀雪。 谢汀雪听得很认真,至少现在没看出她有什么不太好的反应。 老蔡继续道:“还有两件事要通知大家。” 众人竖起耳朵听,一般这种, 不是学校又要交钱了就是要开什么活动了。 果然,老蔡说:“先说小的吧,今天水房开始供应热水,大家提热水回宿舍时注意安全,防止烫伤。我想大家都不小了,能保护自己不被烫伤吧?不要在热水房打闹,排队打热水,知道了吗?” 班里学生拖着声音回答:“知道了……” “第二件事。”老蔡忽然绽开笑容,中气十足宣布,“这周四周五,两天时间,开运动会。” 全班人欢呼。 怪不得,刚刚听到走廊里还有其他班在欢呼。 对于课业沉重的高中学生而言,两天时间不安排课,开办运动会简直是大喜! “陈畅,等会儿把报名表发一下,咱班人少,每个同学争取都报项目。另外就是女子三千米跟男子五千米……” 同学们又垮了肩膀,低下头。 “先说男子五千米,没人自愿?”老蔡道,“确定?” 言泽举起了手。 谢汀雪咬住笔帽,睁着大眼睛呆呆看着他。 言泽微笑着,高高举起手:“我要跑五千。” 梅检呼出一口气,也举起了手:“我报。” 老蔡惊讶不已,冯飞热血冲头也想举手,但他在举手前问了一句,“老班,我能问一下,要跑几圈吗?” 老蔡搓搓手,略感激动道:“十二圈。” 没想到学生们这么积极踊跃,做老师的成就感爆棚! 但是…… 老蔡说:“一个班报俩就行,梅检你报其他的项目,言泽跟金振宇,你俩跑五千,怎么样?” 金振宇是体校转来的,运动会基本就指望他拿名次。 言泽眼神变得微妙起来,金振宇没有表态,他默默坐直了身子。 梅检看起来确实不像能跑五千的,可能是好学生想挑战意志力,所以他举手说要跑五千米,老蔡也没觉得有多奇怪。 他让陈畅记下名单,又道:“4X100接力,咱班男生报一下?周三体育课你们测一下时间。” 梅检:“那我报接力。” 言泽:“算我一个。” 两个人在这个项目上掐了起来。 说起来也很奇怪,就算什么道理都懂得,也知道在某些方面竞争较劲很幼稚,但男性,尤其是情敌,在体能方面的暗暗比拼,从来就没停过。 当然,言泽想的比梅检要简单,他就是想让谢汀雪为他加油鼓劲,跑完能递跟毛巾递瓶水。 陈畅作为体育委员,是一定要参加4X100接力赛这种重头项目的,陈畅写下三个人名字,说:“还差一个人。” 冯飞举手了:“我我我!!” 谢汀雪惊诧回头,冯飞半个身子都朝前倾,激动举手:“我报,我跑得快!!” 他确实跑得快,这都是打架时练出来了的,而且冯飞是梅检亲口盖章反应快思维敏捷的人。 言泽笑了:“有意思。” 谢汀雪坐不住了。 好兔子联盟四个人,有三个人都这么积极主动了,这一刻她也想站起来说:“我也想报名。” 谢汀雪尴尬坐着,情绪有些低落。 梅检轻声说:“周三体育课,跟着我们一起出去透透气,帮我们掐时间。” 谢汀雪点头,感激地看了梅检一眼。 “咱班的加油稿和口号,黑板画报,谢汀雪你来负责一下。”老蔡又布置任务,“大家一起为七班加油!” ---- 周三的体育课,老蔡也来了,四人接力第一次磨合,掐时间。 老蔡把秒表给谢汀雪,双手合成喇叭激动喊道:“大小伙子们!都抖擞起精神!七班七班!咱最鲜艳!” 谢汀雪眼睛瞪得圆圆的,鼓起腮帮憋笑。 陈畅分配位置:“我第一棒,梅检,言泽……那个什么飞,咱先这样跑一回,随后再定比赛位。” 其余三个男生都没意见。 七班的体育课是和理科二班一起上的,二班的女班主任过来商量后,两班决定来一场较量。 体育老师吹哨后,陈畅飞了出去。 梅检第二棒,转着脚腕手腕,心跳越来越快。 燕城大学五千米长跑和百米短跑是每学期的体育必考,如果不及格,就面临着强迫式体能训练,计入档案成绩。 他对自己的体能还挺自信,何况,现在这个身体正处在鼎盛时期。 陈畅大叫着奔来,比二班的第一棒快了一个身子,梅检拿到交接棒跑了起来。 周围有女生大喊着加油,他突然笑了起来。 果然,这种感觉好爽! 拐过弯去,就是言泽,梅检大喊:“接!” 他把交接棒压在言泽手上,言泽一阵风似地奔了出去。 女生们的加油呐喊声更大了,还夹杂着几声尖叫。 梅检喘了口气,笑了一下。 “这小子……”他活动着脚腕,慢慢退场。 二班的第三棒追了上来。 言泽交接冯飞。 谢汀雪握着秒表,紧张地看着,大气不敢喘。 “啊啊啊!!被追上了!”颜亚茹大叫起来,“大飞加油啊!!!大飞你要能坚持住,我就不怪你放我鸽子!!” 颜亚茹旁边的女生起哄:“你俩还有约啊!” 话音刚落,冯飞就被二班的最后一棒追上了。 颜亚茹脸黑了:“他奶奶个腿的。” 冯飞咬牙狂奔,脸都要吹变形了。 竞争白热化。 要冲刺了—— 二班摔下冲线,冯飞晚了半步。 谢汀雪看呆了,梅检反应过来,按住她的手,帮她停了表。 老蔡从一开始蹦蹦跳跳,到现在捶胸拍大腿,等四个男生都聚齐后,老蔡安慰道:“我刚刚问了,二班最后一棒是体育生。咱班最后一棒换金振宇吧。” 陈畅道:“金振宇报了三项了。” 老蔡叫来金振宇,问金振宇的意思。 金振宇指着言泽说:“那我换他下。” 老蔡心里苦。 老蔡这才想起,这俩好像不太对付。 言泽:“……” 这愣头傻大个是对他有仇吗?专盯他了? 冯飞连忙道:“我下我下,我跑不快。” 老蔡犹豫了,从团队角度来看,要是俩人有仇,估计交接也不会好到哪去,万一影响比赛成绩就糟糕了。 但从速度层面讲,言泽确实比冯飞要快,个高腿长绝对是占优势的,冯飞吃亏在身高矮,别人一步,他要跑两步。 而且言泽跑的时候,周围气氛也好,运动会讲的就是气氛。 老蔡跟个天秤座一样,纠结选项。 梅检忽然跟个老师一样,决定道:“冯飞换金振宇,我和言泽换位置。我们班第一棒陈畅,二棒言泽,三棒我,最后一棒金振宇,有没有意见?!” 金振宇愣了一下,下意识说没有。 回过神来,金振宇十分不爽。 刚刚这小子也太他妈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梅检:“好,那我们就要在这个项目上拿到名次,都能团结协作吗?!” 言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围女生喊:“七班加油!” 陈畅热血沸腾道:“拿名次!不负众望!” 老蔡激动地直哆嗦,鼓劲道:“七班加油!!” 冯飞换了项目,是跳沙坑。 他不知道谢汀雪的情况,报完名,回来问谢汀雪:“谢同学报什么?” “我报的加油项目。”谢汀雪做了个加油大气的手势,笑道,“给你们加油!” 冯飞说:“你没报项目?” “嗯,我负责写班里的加油稿。” “靠,那多没意思……”冯飞说,“起码报一项,重在参与啊!” 谢汀雪有点被说动了,她红着脸道:“我跑不快,也不会跳高……” “跳大绳你总会吧?”冯飞说,“来来来,报上!” 他拽着谢汀雪对陈畅说:“体育课代表!!谢汀雪要报跳大绳!!” 言泽耳朵一动,立刻举手:“我也报!!” 男女混合真是个好项目! 梅检吐槽他:“……你悠着点,五千米之后就是跳绳。” “老子跑完五千米喘口气能接着跳五千个!”言泽丝毫不怂。 “你就吹吧。”梅检白眼道,“到时候丢人现眼可别说我没提醒你,耍酷也要讲个度,言泽,这可是忠告。” “我乐意在我老婆面前耍酷,你管得着?”言泽已经开始不要脸了。 梅检:“手软脚软跟个软脚虾一样在她面前出丑?那我求之不得。” 言泽笑眯眯道:“你不懂。” 谢汀雪这种性格的姑娘,才不会只是看个表面。 他跑完五千米,再来跳绳,提着一口气跳到最后,以谢汀雪的心软程度,必然会对他怦然心动,怜爱有加。 越惨越倔强,才能让女孩子越动心。 言泽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用储存丰富的言情剧知识,再次在策略上“击败”正经大直男梅检。 他早看出来了,梅检这厮属于死要面子活受罪型的,要想让他在女孩子面前哭或者展现柔弱的一面,那就是要他的命。 言泽:“你这种死要面子的人,其实最好打败。” 梅检不置可否。 两个人针锋相对完,又不约而同把目光落在了谢汀雪身上,然后又一起看向谢汀雪被冯飞抓住的那条胳膊。 冯飞正高高举着谢汀雪的手,跟陈畅报名:“加她一个,还有我泽哥,还有我,啊?颜姐你也蹦?行,加颜姐!” 陈畅心里乐开了花,一看颜亚茹也要参加,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去:“知道吗?我是给你们摇绳子的,我跟金振宇。” 冯飞依然举着谢汀雪的胳膊:“报上了吗报上了吗?” 梅言二人:“冯飞是有毛病吗?!” 言泽吼:“冯飞你给我撒手!” 老蔡看着这群孩子,笑的慈祥。 周三最后一节晚自习,谢汀雪画好了宣传画报,准备写进场口号时,老蔡说:“用这个,万众一心,勇创佳绩,二年七班,所向披靡!” 梅检没忍住,笑出了声。 以前也没察觉到,现在再看,这群班主任其实也刚毕业没多久,说不定还在家追漫画,燃烧的,果然都是中二魂。 作者有话要说:233333333333333 梅检:“管好你小弟,我不想多一个竞争对手。” 言泽:“我也一样。” 于是两个人……组成了歼灭情敌战时联盟,一边攘外,一边安内。 第32章 作者有话要说:1月1日通知:今天只有一更,没有二更,妹子们不用等啦~ 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后, 颜亚茹长叹一口气:“好烦啊,又要去水房排队打热水, 还要拎着水壶上楼……累死了。” 陈畅立刻接道:“要哥帮你打水吗?免费的。” 颜亚茹双手扇风, 脸红道:“呸, 陈畅你个不要脸的。” 言泽转着笔, 若有所思。 学校食堂旁边有个小超市, 学校热水房一开始供应热水,暖壶就成了热销, 超市大叔把暖壶放在门口,整整齐齐红红绿绿排了两排。 言泽弯着腰在那两排水壶里找了五分钟, 也没挑到一个合心意的。 言泽:“叔, 你把压箱底的最好看的水壶拿给我!” 大叔反驳道:“你自己瞎用一个呗, 臭小子还这么讲究。” 言泽这个臭小子说:“我送女生!你放外面这壶除了三原色就是荧光粉,就没个合心意的, 跟三块钱在市场批发的一样, 我怎么送的出手?” 大叔不高兴了:“那你想要几块钱批发的?” 言泽龇牙笑道:“贵一点, 至少得五块钱吧。” 大叔笑了,招手让他进屋里看。 “你是嫌弃那些水壶不好看还是质量次?” “都有。”言泽说, “你让我看你压箱底的,叔, 我知道你有压箱底的货, 就等着宰我这种学生。” 学生们一般都没几个钱,所以销量最好的肯定是价格偏低的。但一个学校总有大少爷大小姐,拿着过量的零用钱买贵的——比如言泽。 他自己拎得很清, 他就是学校超市重点宰割对象。 大叔笑声似鹅,嘎嘎叫了一会儿,拎出来一个不锈钢的。 “给,就这个素点,质量也好,我给你成本价,三十五。” 言泽眼睛盯着最里面那个白色带雪花的:“……我要那个,多少钱,我也不跟你还价了。” 大叔:“要这个啊?可能有点旧。” 言泽数钱:“你给我拿个新的,一口价,我不还价了,说到做到!” 言泽拿出了乐意被宰的态度。 “这种我就批发了俩,另一个今天刚卖,就剩这一个了,我给你擦擦灰吧。”大叔拿起抹布擦了灰递给言泽,“我给你便宜点,三十。” 言泽:“行吧。这样,我再给你添十块,再稍一个门口那种便宜的水壶。” 大叔哭笑不得:“成吧,我看你长得有鼻子有眼的,赔本卖给你,拿走吧。” 言泽靠脸给自己另刷了个水壶。 他提着俩暖水瓶到热水房,凭借嘴甜,让烧炉老大爷提前放行,打了两瓶热水,放到了保安室。 自习课下课后,言泽奔向保安室,一手一只,到女寝宿舍楼下等谢汀雪。 等了好久,没见谢汀雪,眼看着人越来越少,言泽也不能上楼去等,于是拦了个女生问她:“谢汀雪在几宿舍?” 女生指着后面一个瘦高英气的女孩子,说道:“你问她,她是七班的啊,我不是。” 言泽转头,那个女生就站在他身后幽幽看着他,言泽尴尬笑道:“咳,同学,你知道谢汀雪几宿舍的吧?” 那女生双手插兜,酷酷道:“能叫出我名字,我就帮你把热水给她。” 言泽对她的身高长相有印象,也知道她学习挺好的,但这个姑娘平时不怎么说话,也不活跃,属于独来独往型,言泽实在对不上名字,于是他曲线救国—— 言泽厚着脸皮:“……姐!” 那个女生说:“记好了,我叫许璐。” 许璐,是梅检给谢汀雪设立的下一个目标。 言泽:“记住了,我绝对记住了!” 许璐道:“你要追她?” 梅检交代过,不能给谢汀雪树敌,于是言泽说道:“我表示一下关心。” 许璐似乎很不屑:“要我给你拿上去吗?” 言泽惊喜道:“谢谢!!” 这姑娘是面冷心热的傲娇类型? 言泽聪明的让出了自己的一壶热水:“这个你也拿着,给你的,谢谢你帮忙。” 许璐可能是笑了下,很短暂,反应过来时,她还是一副冷面孔。 许璐说:“拿走,我自己有。” 言泽真诚道:“表示感谢,不能让你白帮忙。” 许璐说:“我不要你的水壶,不过看在你人还不错,提醒你一件事。” 言泽洗耳恭听:“嗯,你说?” 许璐说:“谢汀雪有人帮她打水,而且不用去热水房排队,他两个都是去校长办公室打热水,随时去随时有。” 言泽愣住。 许璐一摊手,挑眉道:“关系户,你比不过。这话你别跟其他同学说,也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言泽愣完,依然笑着把暖壶给许璐。 “给她。”言泽说,“就算她打水方便,那也只有一瓶,用水还要节省着,能多一瓶是一瓶。” 许璐接过壶,表情怔怔的,她抬头问言泽:“喂,你期中考试有没有打小抄?” 言泽单手插兜,挑眉回答:“我不屑作弊。要么坦坦荡荡的烂,不会就是不会,不学就是不学,要么我就坦坦荡荡的争取成绩。你也记好了,老子做人一直这么坦荡!” 许璐翻了个白眼,提着壶走了。 言泽察觉到刚刚淡淡的敌意消失了。 对于优等生而言,最在意的应该还是成绩有关的事吧? 言泽自信满满,自言自语道:“那我的下个目标也定你好了。” --- 谢汀雪的脚边放着一只崭新的白色水壶,上面画着雪花。 她洗了头发,壶里的水见底了。 谢汀雪捏着湿发,正在犹豫要不要趁着最后一盆洗头水洗个脸,许璐提着一只一模一样的水壶走过来。 谢汀雪惊喜道:“璐璐,我们的水壶是一样的!” 许璐把壶放在她脚边:“你的。” 谢汀雪:“……啊?” 许璐说:“就追你那个男生,偏要我把水壶拎上来给你。” 谢汀雪懵了,她下意识叫出了言泽的名字。 许璐撇嘴笑:“不然还是谁?” 谢汀雪死盯着这个白色水壶,好半晌,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我不要。” “给你你就用呗。”许璐道,“先用完,明天再说,反正他现在也不在楼下,你就是不用也不能还他。” 谢汀雪苦恼极了,像看洪水猛兽一样看着这个装满了热水的暖壶,仿佛自己要是用了,就是回应了言泽的好意。 好意可以,但出于喜欢的好意不行,追求更是不行! 谢汀雪有自己的一个条框,条框里只有简单的学习考试成绩,她不敢逾矩,所以一遇到条框外的人和事,她就茫然无措起来。 言泽就是一个在她条框外的人,这些天能和言泽熟悉起来也是因为进入了自己的条框,然而一旦言泽释放出不在条框内的信号,她就害怕起来。 其实,她能感觉到言泽是在追求她,但她不敢深想,也不敢承认,一直骗着自己,逃避着这种出格的想法。 然而今晚一个白色暖壶的到来,让她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谢汀雪不想用这壶热水,可倒了又觉得浪费言泽的心血,心里不忍。不倒,明天早上拎到教室给言泽,又太傻,这么重,水还凉了,他也不能拿回去接着用。 她犹豫了好一阵子,终于用了这个暖壶里的热水。 “我只用一小杯,刷牙洗脸。”谢汀雪心里安慰自己。 早上,谢汀雪内疚地把两个水壶都拎去了教室。 今天运动会,早读取消,谢汀雪照常来早读,没想到言泽已经在教室了。 谢汀雪脸红的几乎要滴血,低着头把水壶给了言泽:“那个……你拿回去,自己用吧。” 言泽伸了个懒腰,说道:“你拿着吧,算成绩进步,送你的礼物。” 谢汀雪摇摇头。 言泽脑袋顶的那个隐型雷达警觉的响了起来。 谢汀雪在不安! 言泽心细如发,他问:“你是不好意思用吗?正常,我自己也要去打水,捎带着给你打水也不值什么,所以你不要有压力。” “我不能收……” “啊,看来真是不好意思了。”言泽笑起来,“怕什么?收了我送的东西,大不了你回送我东西,这不就公平了?我又不让你承诺什么。” 谢汀雪不解风情,直女到底:“我没东西送你,所以我不收你的……” “那就先赊着。”言泽说,“老天爷,幸亏我了解你,不然要活活郁闷死。你别有负担,怎么?我送的你不敢收,梅检送的可以?” 谢汀雪说:“不一样。” 梅检和她共用同一笔零花钱,他给自己买水壶的同时,给她买一个很正常,而且梅检又没追她,他到校长办公室灌水,帮她也打一壶热水,顺手的事,没什么目的性,自己不用去回应他的好意。 言泽眼眸深了些许,沉声道:“一样的。” 傻姑娘。 谢汀雪摇头:“不一样。” 言泽:“你不就是觉得我喜欢你,所以对你好,你有压力吗?” 谢汀雪整个人都僵了。 言泽笑:“喜欢是犯罪吗?又没杀人放火,你为什么会这么抵触?” 谢汀雪不知所措,还要强撑着表面的坚强,咬牙道:“神经病。” 言泽:“又回来了。” 他轻声道:“我不管你怎么理解,但我的世界就分两种感情,一个喜欢,一个讨厌。我又不讨厌你,那就是喜欢你了。” 原来是这种喜欢? 谢汀雪更不好意思了,回想自己的行为,跟一厢情愿认定人家要追自己一样。 谢汀雪仍然执意把水壶还给言泽,小声道:“那……我不要这个,我有了。” “啊,你也买了这个水壶啊。”言泽笑眯眯道,“看来咱俩的眼光一样,有缘!” 谢汀雪害怕默认跟他有缘,连忙道:“……不是我挑的。” 她说:“这是梅检挑的。” 言泽脸黑了。 “哦,梅检啊。”言泽说,“也是。” 他俩要是眼光不一样,也不会看上同一个姑娘。 言泽毛了。 “那你收他的,你就必须收我的。” 谢汀雪也被激怒了:“凭什么呀!” “凭我霸道。”言泽拽拽道,“喜欢都是一样的喜欢,送也是一样的送,凭什么你收他的不收我的?” “我想收谁的就收谁的。”谢汀雪把水壶往他怀里一塞,“你俩我谁也不收!行了吧!” 她哼了一声,给言泽留了个倔强的背影和倔强的马尾。 不久后,梅检来了,他刚坐下,浑身冒着煞气的谢汀雪恶狠狠道:“水壶你自己拿去用,我不要了。” 梅检:“??” 谢汀雪一旦情绪不稳定,梅检就会叫来言泽谈话。 两个眉清目秀,眉宇间略带无辜的两位可怜男士在走廊一角接头,了解了事情经过后,梅检:“……你能不能再幼稚点?我不就买个暖壶吗?怎么就不用了?” 言泽:“梅检,她收你东西是因为她现在不觉得你喜欢她,一旦她察觉你的那点心思,绝对也一视同仁,她现在的状态是屏蔽一切喜欢。” 老婆现在还没开窍,且把恋爱当洪水猛兽,他们能怎么办? 梅检:“……行吧,那我去把壶退了,二十呢。” 言泽:“等等,多少钱??” 梅检:“二十,难道你不是?” 言泽:“……” 第33章 早上, 老蔡整队入场,他原本想把言泽安排成领队, 然而众男生纷纷表示不服:“他都没来上过体育课。” “他都没排过队!” 老蔡瞪眼睛, 言泽笑嘻嘻道:“老师, 真不用, 我留守大本营吧。” 自打回来后就没上过体育课的梅检早忘了自己在哪儿站, 于是他耍了个心眼,在教室徘徊到运动员进行曲响起来时, 才溜进操场,直接找到七班的大本营坐下。 检阅仪式开始前, 每班都会在大本营留两个人, 整理运动员号码, 看守画报。 梅检为了不引人注意,直接溜到后排, 刚坐下, 看到言泽跟谢汀雪并排坐在最前面, 俨然要当七班门面,梅检顿时恼火了。 他拉着凳子, 坐在了谢汀雪身边。 言泽:“喔唷,这是谁来了。” 梅检:“闭嘴。” 言泽:“今天友谊第一, 比赛第二。” 谢汀雪开始发呆。经过早读那一阵折腾, 她好像顿悟了。 梅检跟言泽的对掐,不是优等生和差生相互看不顺眼,可能是因为她。 谢汀雪如遭雷击, 这个危险的想法一经冒出,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谢汀雪仿佛被仙儿上身,两眼发直,站起身僵硬地挪到了后面,找了个角落坐下。 言泽和梅检:“……” 言泽:“我忽然觉得,我应该改变一下主要战略方针了。” 梅检叹息。 两个男生坐在桌子的两端,中间隔着几米远,各自抑郁着。 各班进场检阅结束后,校领导宣布升国旗奏国歌。 言泽打了个哈欠,眼神忍不住向后飘,想看看谢汀雪在干什么。 这一看,言泽惊呆了。 国歌奏响后,谢汀雪站了起来。 候场区三十二个班,留下来的学生里,只有谢汀雪站了起来。 “可能是我滤镜厚……”言泽说,“她做什么,我都觉得可爱,今天有点过分可爱了……” 言泽说完,也站了起来。 梅检长叹一口气,一脸无奈地起立:“我觉得我们像三个傻子。” “傻就傻。”言泽笑眯眯道,“不能让我老婆一个人独傻。诶,梅教授,要是她当初好好考学了,你觉得她会学什么?” “……教师吧。” “然后变成你妈那样的?”言泽道,“你可别吓我。” 梅检笑了一下:“性格不一样……不过这么看,她性格其实挺怪的。” 国歌结束。 三个傻子在其他班学生的奇怪目光中坐下。 “怂倔怂倔的。”言泽自创了个词来形容谢汀雪。 “我妈当初不同意,说过她这种性格……”梅检郁郁道,“成长过程中,父亲角色缺失,孩子容易有性格缺陷。” 言泽:“扯淡。你妈看不上就看不上,少找借口,她才性格缺陷!” 梅检也不生气,他客观道:“我妈确实就是,她是我姥姥一个人拉扯大的,所以她才那么要强……” 言泽愣了一下,神色讪讪,不再说话。 好半晌,言泽说:“我觉得我重点错了。” 梅检:“什么重点?” “回来后我一直在跟你较劲,现在好了,她怕是要被我烦死……”言泽道,“我方向错了,我应该只专注她才对。现在想想,自己也够笨的,又不是把你PK下台,汀雪就一定会选我。万一她有第三选择呢?” 梅检笑而不语。 言泽问:“你就不心慌?” 梅检说:“我一开始就是这个意思,只是你听不明白。” “啊?” 梅检道:“我让她专心学习,就是想让她自己强大起来,以后能够自由做出选择,而不是因为生活所迫,委身给谁,没有其他更好的选项……” 言泽听出来梅检是在骂他。 “不要装了。”言泽冷笑道,“我算是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你未免也太自恋,还自视过高。你的意思不就是说,以后等汀雪自身条件好了,审美水平高了,就肯定会选你吗?你当我听不出?” 梅检轻笑。 言泽鄙夷道:“我觉得你真的很垃圾。” “我让她学习,我自己也努力学习,不是为了那点学历文凭,我只是知道不学习不行,而且这是她的心结,我想帮她完成这个心愿,而且她喜欢读书,学起来自己也高兴。”言泽气道,“我从没有因为她学历低就低看她……梅检,咱们不是一种人。” 梅检道:“这种话也就你这种靠脸就能打江山的特殊职业才说得出口。” “你别用老师的口气来教育我。”言泽道,“你装什么师长,你做人一点都不坦荡,梅检,你要光明正大说一句,我想让她好好学是因为我和我的家庭看不起低学历的女人,我也不会这么恶心你!” 这话说的很难听了,梅检却不以为然:“我要真看不起她,我也不会和她说我想结婚。跟她谈个恋爱过把瘾,之后找高学历女人结婚就得了,我何必还要顶着压力,明知道不行,还是去求家里同意?” 言泽起身走了。 他无法忍受和梅检坐在一起。 言泽坐到谢汀雪旁边,撑着胳膊一言不发直直望着前方。 谢汀雪小声问:“你俩又吵架了?” 言泽道:“我佩服他在学习上是真的厉害,但我一辈子都鄙视他这样的人。” “为什么?”谢汀雪说,“梅检人很好的。” 言泽看向谢汀雪,目光复杂。 谢汀雪噎了一下,改口道:“可能是……你不了解他?” “你了解?”言泽嘴角一抽,说道,“你才认识他几年,知人知面不知心,那种人虚伪得很。” “他不虚伪的……”谢汀雪说,“你要说虚伪,我想可能是说他戴着面具吧。” 言泽挑眉。 “大家都戴着面具。”谢汀雪说,“我也是,梅检也是,亚茹是,可能连班主任都是……” 谢汀雪顿了顿,看着言泽:“可能只有你不是?所以你会觉得我们很假,很虚伪。” “我不觉得你虚伪。” “……但我就是很虚伪啊。”谢汀雪说,“我还很虚荣。这学期出事之前,我的家庭住址填的是梅检爷爷奶奶家,老师同学都以为我爸妈是教师……我也默认了。所以后来的事情,也算我自作自受。我戴着虚荣的面具,自己又不想摘,被别人摘下后,自然会被人戳脊梁骨。” 言泽莫名想哭,他说:“我知道你说的面具是什么意思了……” 谢汀雪看了他一眼,吓了一跳,言泽双眼中闪着泪光。 谢汀雪说:“言泽,你别哭啊。” 她刚刚没说什么吧? 言泽:“我现在觉得,这可能是上天给我的惩罚。” 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谢汀雪经历过的最大苦痛是梅检造成的,但就像他妈妈说的那样,女孩子长大哪有不难的。 她背的东西太多,她怕的也太多。 所以规规矩矩,小心翼翼,戴着坚硬的面具,保护着敏感又脆弱的心。 梅检走过来,把号码条扔给言泽:“去检录。” 言泽站起身,勾着梅检的肩膀走了。 谢汀雪:“诶?” 这就和好了? 梅检也惊了:“你别恶心人,你故意的吧?有必要在她面前装哥俩好吗?” “我没。”言泽说,“你们背这么多东西,不沉吗?能跑得动吗?” 梅检奇迹般的听懂了,他愣了会儿,笑道:“想这么多,你跑得动吗?” 言泽叹了口气。 “我说真的,你让人看着就累。”言泽说,“而且,我真的不想理解你。” 梅检奇怪问:“小雪跟你说什么了?你准备看在她的面子上理解我了?” “做你的白日梦去。”言泽说,“你最好安分点,别让我抓住什么理由揍你,我现在很生气!” 4x100男子接力赛项目即将开始,七班排在了第二组,陈畅想来鼓舞一下士气,结果其他三个男生并不配合。 陈畅焦急道:“至于吗?一点集体精神都没有!” 金振宇:“你丫闭嘴,再啰嗦老子揍死你。” 七班四个参赛人员不欢而散,梅检对言泽说道:“瞧见没,没脑子的就会用暴力威胁,跟你刚刚一模一样。” 言泽:“滚。” 谢汀雪组织没有参赛项目的女生写比赛稿,结果配合的人很少。运动会期间,因操场对外开放,很多学生趁机溜出去玩,留下的都是平时比较规矩的女同学。 谢汀雪正在赶稿,许璐拎了一兜冰红茶塞到了她怀里:“咱班没有啦啦队,等会儿男生要跑接力了,你去终点线发水吧。” “诶?啦啦队不是颜亚茹负责吗?” “没见她人。”许璐翻了个白眼,“跟体校的人出去逛街了吧。快点,老蔡要急死了,我替你写。” 谢汀雪抱着水匆忙跑到赛区。 终点果然只有老蔡一个班主任,见到谢汀雪,老蔡着急道:“怎么回事?咱班女生呢?让她们没比赛的都来加油!你看五班的!” 谢汀雪道:“都在写比赛稿……剩下的都没见她们人。” 老蔡:“是不是跑出去了?!谢汀雪,你中午统计一下,上午跑出去的都有谁,给我份名单!” 谢汀雪心里苦,小声道:“好,那我跟纪律委员说一声。” 第一组六班胜出,第二组比赛的运动员已经就位。 谢汀雪看了一眼,发现第二组里还有十班的学生。 赛道上,言泽旁边就站着一个十班的学生。 “泽哥。”那学生打招呼道,“泽哥给七班出力啊。” 言泽:“必须的,我现在属于七班的。” 十班学生:“我可不会让泽哥的。” 言泽笑眯眯点头:“比赛嘛,冷酷无情一点。” 发令枪响后,第一棒飞奔起来,老蔡握着拳头激动喊加油,声嘶力竭。 有一点,老蔡是万万没想到,虽然七班没有啦啦队,但给言泽加油的不在少数,刚刚第一组比赛的五个班级啦啦队自动变身为七班啦啦队,女生们大声喊着:“言泽加油!!” “七班加油!” “七班七班!!” 老蔡:“嘿!” 陈畅一马当先,把接力棒交给言泽。 赛道两旁的学生们沸腾了。 “言泽加油!!” “加油啊啊啊!!” “泽哥威武!!” 除了二年级的,还有一年级的小弟小妹们呐喊。 言泽跑得很轻松,可能因为腿长,跑起来也漂亮,流畅又协调。 谢汀雪一边感慨,一边紧张咬指甲。 第三棒交给梅检。 赛道两旁的加油声不断,但显然已经叫不出名字了。 言泽退场,伸着懒腰走过来。 梅检交棒。 谢汀雪长出一口气。 言泽走来:“给我瓶水。” 谢汀雪回神,撑开塑料袋,言泽热乎乎冒着气,逼近时,谢汀雪不由朝后退了两步。 老蔡:“振宇!!振宇稳住,哈哈第一拿定了!!” 然而话音刚落,赛道上滚出一只篮球。 金振宇猛地减速绕道,和一班最后一棒正在冲刺的学生撞在了一起。 三班顺利冲线。 老蔡哎呀一声,小跑着过去。 “有事没?撞到了没?” 金振宇摇摇头,捂着胳膊一言不发站起来,动了动手腕,狠狠看了眼一班的那位选手。 老蔡让几个女生去扶金振宇休息,没走几步,一个女生叫了起来:“老班!金振宇手肿了!!” 男子接力结束,七班没有进决赛,金振宇告了病假,去了医院。 上午赛事结束后,金振宇挂着胳膊回来了。 老蔡总结道:“这是个意外,金振宇同学之前胳膊受过伤,刚好也没多久,大家给鼓鼓掌。下午比赛时还是要注意安全,另外就是五千米跟跳高缺个男生,陈畅,等会儿你看谁报名,换一下金振宇……” 梅检:“我,五千米。” 言泽哼笑一声。 金振宇一脸杀气,死死咬住牙。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一天写完两天的运动会! 第34章 运动会下午结束, 晚自习取消。难得放松,学生们大多都到校外吃晚饭, 老蔡挥挥手给他们放行了:“七点之前回学校, 今天班主任们会查寝, 谁要不回来就记过, 听懂了吗?” 言泽:“汀雪, 吃饭吗?” 谢汀雪:“我在学校吃。” 冯飞服气了:“谢同学,你别这么守规矩, 都在外面吃,哪个傻子还在食堂吃?” 谢汀雪:“我呀, 我在学校吃。” 她没有零花钱, 也张不开口问梅检要。饭卡里有钱, 不必花钱出去买饭吃。 谢汀雪想了想,又解释道:“外面卖的不卫生, 而且我要上晚自习。” 言泽掐灭出去吃饭的念头, 说道:“那走吧, 我也去食堂吃。” 冯飞:“哥,你真是条汉子, 服你了。” 以前像这种可以自由活动的时候,他跟言泽一般都会跑出去上网, 然后买几个卷饼带回学校吃。 现在言泽为了小女生竟然要放弃自由时间去食堂吃那种大锅饭。 冯飞:“你吃完饭不会还要上晚自习吧?” 言泽一眨眼:“答对了!” 他勾搭着冯飞:“走, 你也别出去了,外面都是体校生,你给我好好在学校学习。” 冯飞:“你怂了?!” 言泽:“我只是不想让你去网吧。” 冯飞:“我没想去网吧……我想去滑冰, 你去吗?” 梅检冷脸道:“你们学习计划完成了吗?月底有月考,别忘了。” 言泽:“听见了没?” 冯飞:“……服了,行吧。” 四个人在食堂吃了饭,谢汀雪仿佛有话想说,但始终没张口,她端着饭盘坐在角落吃,结果言泽和梅阁总是追着她走,言泽坐哪儿,冯飞也去哪儿。 换了几次位置后,谢汀雪:“你们坐自己的不行吗?” 梅检:“小组坐一起。” 言泽:“就想跟你坐一起。” 冯飞:“……我看出来了。” 大飞举着筷子捅破了窗户纸:“谢同学,这俩男的在追你。” 谢汀雪呛咳嗽了,言泽跟梅检一个递纸一个帮她顺气,谢汀雪一怔,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走了。 言泽按住冯飞:“斩立决!” 梅检死亡凝视。 冯飞尴尬道:“咳,你们没意思啊!看那个别扭劲儿,妈的,全班都知道了好吗?以为我们瞎啊!我说出来怎么了?不然你俩是想怎么办?” 言泽:“不要添乱!你说出去就是添乱。” 梅检:“谢汀雪脸皮薄……” 冯飞:“不会啊,我他妈要是她,我能牛逼死!在班里说话都有底气好吗?你们看颜姐,有几个男生不喜欢?她贼有面子好吗?!卫校的女生都知道她名字,一中校花!” 两个男人齐声道:“她?校花?” 言泽笑道:“她又不好看。” 梅检点头。 言泽:“不过性格确实圈粉。” 梅检:“诶,一直好奇,她整过吗?” “鼻子下巴做过。”言泽道,“算微调,底子还是不错的。” 梅检哦了一声,点头。 言泽道:“大多靠化妆。她在圈子里还算会来事,跟她合作过的都挺喜欢……不过有一点很微妙。” 梅检说:“跟女同事们不合?” “老梅你这点真的很神。”言泽道,“就很奇怪,刚开始跟她关系都还挺好,走耿直人设路线,不过再相处一阵子就跟她闹掰了,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的有那种说法,受男生欢迎的女生不受女生欢迎?” 冯飞跟听天书一样听着他俩说话。 “你们在说颜姐?” 言泽笑:“不是,小孩子听不懂。” 梅检忽然问道:“谢汀雪是受男生欢迎还是女生欢迎?” 冯飞:“咳,你俩要听实话吗?” 梅检说:“你讲。” 冯飞:“我不知道女生怎么看她,但男生们不喜欢她。” 梅检跟言泽都不服了。 言泽不平道:“啊?这么好看看不上,是眼瞎了吗?” 梅检:“……你说的男生是指学习不好的吧?” 冯飞说:“谢同学太傲了,性格不讨喜啊……” 言泽跟梅检:“哪里傲,挺好的啊!” 冯飞顶着压力道:“真的傲……别的男生跟她说话她都不怎么搭理,就检哥说的,她跟看不起我们差生一样,冷冰冰的……啊啊,你俩别这个表情啊,我说的是实话,当然相处后发现谢同学不是这种人,可给人就是这种感觉啊。明明家里条件不好,但就是有大小姐架子,特清高。” 两个男生陷入沉默。 冯飞说:“你看,就跟刚刚一样,说不吃就不吃,根本不给面子。” 言泽像是被踩了尾巴:“凭什么给你面子?她想走就走,这叫个性。” 冯飞:“这就叫……傻清高。颜姐为啥受欢迎,因为颜姐从来不会这么不给面子。” 言泽气道:“屁,颜亚茹那是圆滑,看人下菜碟,你见她对陈畅的态度了吗?” 梅检深沉道:“可能十六七岁的学生们学不会看人。跟小雪一起工作的同事对她评价都挺好的,人到底好不好,成年人相处一阵子就明白了……” 言泽:“对!我团队的跟她相处的都很好!” 冯飞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这是在夸谢汀雪。 冯飞:“……真想给谢同学鼓鼓掌,谢同学太厉害了,让你俩都听不进实话了。” 言泽跟梅检回班后,一个给谢汀雪饮料,一个给面包。 谢汀雪不动如山,滴水不进,眼里憋着两包泪,红红的。 梅检清了清嗓子,柔声说道:“怎么哭啦?” 言泽咬牙切齿道:“还问!你会不会说话?因为你哭。” 他俩不说话还行,一说话谢汀雪的泪就忍不住了。 梅检:“看见没,因为你哭的……你闭嘴她就不哭了。” 言泽:“你闭嘴。” 谢汀雪又气又委屈:“都闭嘴好不好!” 两个男人识趣闭嘴,乖乖看着她。 谢汀雪委屈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一边哭一边控诉:“我以为你们要好好学习……你们都是有目的的……你们全是坏蛋……” 两个男生一个掏纸巾一个翻手帕,递到她面前。 谢汀雪用衣袖霸气一抹,气道:“都拿走!我不用!” 两个男生鸡啄米似的点头,一个说:“别气别气,慢点说,我们听着呢。” 一个说:“注意身体,不要生气。” 谢汀雪说:“不许你们献殷勤!!” “好,我们没献殷勤。” “不许你们喜欢!!” 两个男生:“不喜欢。” 梅检:“谁说喜欢了?不喜欢,我们就是学习小组,是吧言泽?” 言泽:“对,就是同学之间的关心。” 谢汀雪:“都是因为你们……气死了,三块五的……三块五的饭我都浪费了。” 她泪如雨下,更委屈了。 两个男生沉默片刻,异口同声道:“没浪费,我吃了。” 谢汀雪抬起头,一个没忍住,带着泪笑了出声。 “真的?” “真的。”言泽抢答,“我都吃了,一口粥都没给他留。” 梅检撇嘴。 谢汀雪跟自言自语一样,反复强调:“我就想好好学习,最好什么事消失,都不要来打扰我……阿姨说过,我除了学习再也没有办法帮妈妈……我不想被你们带坏。你们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我不想被你们影响……” 两个男生心里都挺不是滋味的。 谢汀雪翻开书,喃喃道:“我要学习,我才不要谁喜欢……最好都别理我,你们都别理我。” 言泽猛地站了起来走出了教室。 冯飞正躲在男厕所抽烟,见言泽阴着脸进来,问:“泽哥,怎么了?” 言泽:“有什么地方……能让我哭一场,最好没人看见,没人知道。” 冯飞愣了半晌,说道:“兄弟肩膀借你?” 梅检在班里轻声安慰着谢汀雪。 “你什么都不用考虑,我跟他都会帮你……不要压力太大,妈妈也没事,自己不要太累,你还是只是个学生……” 谢汀雪擦着鼻涕,深吸了口气,说道:“转过去,我要擦鼻涕。” 梅检笑着揉了揉她头发,转过了身。 谢汀雪平静下来,嗓音沙哑:“明天五千米加油。” 梅检转头对她笑了笑,起身也离开了教室。 两个男生在厕所门口碰面,彼此交换了疲惫又伤心的眼神。 言泽说:“心好疼。拒绝我的喜欢我其实还没这么难受……可她说她什么都没有,所以要好好读书时,我心真的要疼炸了。” 梅检说:“她比我想的要更清楚自己要什么。” 良久的沉默后,言泽轻声问道:“所以……当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除了学习一无所有,高考的那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她不会轻易放弃。 梅检:“离婚……” “怎么会?!”言泽急道,“她不会让离婚影响到自己!爸妈离婚,她更要学习高考,她说过她年少时最大的梦想就是带着她妈妈离开海市!”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梅检一拳砸到墙壁上,低声道:“……她爸爸,那个赌徒!” 学习使人平静。 晚自习结束后,谢汀雪锁门回寝,一转身看见言泽趴在栏杆处,皱着眉呆望着远处的天空。 谢汀雪小声问他:“……你不回寝室吗?” 言泽回神,龇牙一笑:“就回,一起吗?” 谢汀雪摇了摇头。 “你太受欢迎了,我不想跟一起走。” 言泽捂着心脏皱眉道:“啊,冷酷无情,那我跟在你后面。” 谢汀雪:“不要。” 言泽:“好吧,那我看你回去我再走?” 谢汀雪又觉得自己太不讲理,她小声道:“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言泽说,“你说对不起,我心里会特别疼。” “为什么?” “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知道为什么。”言泽笑,“明天见?” 谢汀雪没走,她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像是加满了勇气,她抬起头,眼睛亮闪闪的,她说:“言泽,明天五千米加油。” 言泽轻声道:“会的。” “注意身体,你头上的伤……” “我身体倍棒。”言泽随意往栏杆上一靠,酷酷道,“别担心。” 第二天运动会,下午进行五千米比赛,谢汀雪埋头写着比赛稿,许璐坐过来,小声说道:“你提醒言泽注意点。” 谢汀雪一怔:“怎么了?” 许璐下巴一指:“看见那群人了吗?体校的,我刚刚从那儿过,听见他们说要找时间收拾言泽。” 谢汀雪站了起来,操场西角聚集了一群学生模样的人,有几个她眼熟,是之前在麦当劳碰到的那些。 她把稿子放在许璐手里:“我去跟老师说。” 许璐道:“你提醒言泽别落单。” 谢汀雪飞奔到场上。 发令枪响后,参加五千米的男生们跑了出去。 谢汀雪穿过跑道,焦急地在一群人中找着言泽。 “言泽……”她找到了。 就算是跑步,言泽也穿着白衬衫。 白衬衫从她面前呼啸而过。 “言泽!!”谢汀雪喊。 “听见没!”言泽美滋滋对身边紧追不放的梅检说道,“她喊我的名字!” 梅检化悲伤为动力,超过了他。 言泽:“……”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竟然没写完运动会。 第35章 五千米第三圈时, 各个成员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开了。 言泽和梅检在中下游,后进选手群中。 第四圈, 两个人开始变换跑步姿势, 叉腰慢跑。 谢汀雪想跟言泽说让他注意, 但又怕影响军心。他正在比赛, 体校生也不会这个时候跑到赛场上来打他。 但不跟着他, 谢汀雪又不能平静。 于是,谢汀雪手里拿着许璐塞给她的半瓶水, 跟着言泽转着圈。 言泽春光满面,心里乐开了花, 步子也轻飘飘的, 超过了梅检。 梅检脸色发白, 不紧不慢跟着,疲惫又幽怨地看着谢汀雪的背影。 他在嫉妒的驱使下, 快步超过言泽, 并对谢汀雪说了一句话:“说加油。” 谢汀雪:“梅检你加油啊!” 言泽醋了:“我呢?!” 谢汀雪忽然反应过来, 这俩神经病在“争风吃醋”。 谢汀雪停下来,连带着梅检一起骂道:“跑着步也不影响你们犯神经吗?!” 她不跟了。 谢汀雪说:“爱咋咋地, 我不管了!” 第六圈,找不到谢汀雪的两个男生被后面的选手连续超过。 言泽嘲笑道:“……梅检你, 还吹自己能跑五千, 你倒是跑啊!一个大男人,连十几岁的孩子都比不过。” 梅检:“……” 他真的不想理这个五十步笑百步的人! 梅检:“不说话我看你还能省点力气!” 言泽憋着气超过了梅检半个身子:“反正我比你跑得快。” 梅检:“……” 他想追,但是追不上。 第八圈的时候, 两旁的加油声再次响起,有勇士已经开始冲刺了。 连续被身材魁梧的几个运动型男生超过后,梅检倍感屈辱。 他咬牙提劲,仍然抬不动腿。 言泽仰着头,闭着眼睛在跑。 第九圈的时候,七班的啦啦队就位了。 老蔡带着几个女生过来加油鼓劲,老蔡甚至亲身上阵,跟着他俩跑了起来:“快结束了!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言泽睁开眼睛,汗滴下来,脸上又黏又痒,他却没力气抬胳膊擦。 “我……感觉,在吞……吞碳……”言泽说,“好烧。” 梅检咬牙,追上他,又领先了他半步。 谢汀雪站到了终点线那边,也随着啦啦队喊了起来。 言泽:“我说你……怎么突然要超过我……” 言泽深吸一口气,大喊道:“拼了!” 阻力就像一面墙,言泽闭上眼,唱了起来:“猛听得旌鼓响画角声震——” 他唱的是戏腔,他妈妈最喜欢的一段。 一开口,两旁学生俱是一震。 “卧槽谁在唱戏??” “刚刚是我听错了吗?” “言泽在唱什么?” 老蔡哈哈大笑起来:“好!拿出士气!!快啊!!” 第十圈了。 言泽一边唱着戏腔,一边闭眼冲刺。 “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属他——人!” 他超过了梅检,且一口气超过了前面的男生。 言泽腿迈开来,热气腾腾从谢汀雪眼前冲过。 梅检精神一振,咬牙切齿,狠狠道:“神、经、病!” 言泽犯起了病,所有学生的目光追随着他,跑起了最后两圈。 梅检很想大吼一声追上,但他放不开,成人的矜持让他羞于和那些热血男生一样,鼻涕一把泪一把,大吼着冲刺。 他们脸色都很难看的,太狼狈了……他不想这样子。 言泽离他越来越远。 梅检经过谢汀雪时,谢汀雪目光担忧,双手紧紧握着拳暗暗为他捏把汗。 “加油啊。”她小声说。 身后有个男生大吼着也超过了他。 梅检闭上眼睛,开始念叨:“我才十七,我才十七,我才十七,我还是个孩子……” 两旁学生窃窃私语道:“七班的这个男生在说什么?” “看把人累的……” “能跑五千米的都是狠人……” 梅检忽然睁开眼,脸通红,大吼一声:“冲啊!” 之后,他像个愣头小子一样,一路吼着追了过去。 言泽累的脸发白,依然唱着:“我不挂帅谁挂帅,我不领兵谁领兵……” 梅检呼啸而过,不停大喊:“啊啊啊!!!” 老蔡笑得前仰后合,非常不给面子。 言泽:“快与我把戎装端整,抱帅印到校场指挥三军……” 唱完,言泽就像充满了电,呔了一声,紧追过去。 两个男生在最后一圈半开始对掐,你追我赶,超过了前面许多快要累瘫的选手。 那些选手像看妖怪一样看着他俩。 言泽:“杀杀杀!!” 梅检:“啊啊啊!!” 老蔡笑得肚子疼,七班男生女生们喊的喉咙都要破了,赛场上热闹了起来。 最后一圈时,重点线掐表的体育老师说:“俩傻子,到最后了,慢点!!这是哪班的?来几个人照顾着!” 颜亚茹拉着几个女生去了终点线前,谢汀雪走了半步,又停了下来,站在原地。 到最后了,言泽衬衣几乎湿透,梅检在后面紧紧跟着,打算重点再超他一次。 颜亚茹带着女生拿着毛巾和水准备围上去。 言泽:“都给我闪开!!” 他拿出六亲不认的凶煞脸,大吼着让她们散开。 梅检起速了。 谢汀雪眼睛瞪圆了,一动不动看着。 梅检:“啊啊啊!!” 言泽也:“啊啊啊!!” 两个人奔过了终点线,终于减了速。 女生们围了过去。 言泽继续走着,挥手道:“闪开,不用扶。” 老蔡:“扶住他扶住他,诶诶!!梅检!扶住梅检扶住梅检!” 言泽站如青松,愉快大笑:“哈哈,老子没倒!!” 他精疲力尽,但仍然回头,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嘲笑了一下对手:“事实证明,我比你……强。” 起码比他持久!! 言泽心满意足,慢慢走着,走着走着,心里骂了起来。 冷酷无情的老婆也不来扶他,也不来问他,太寒心了。 颜亚茹她们都去照顾冲线后大字型瘫在地上的梅检了,言泽一个人显得有点凄凉。 他走了半圈后,实在迈不动腿了,忍不住骂道:“冯飞这没良心的也不来,疼死我了……” 他的腿现在就像被替换成了两根钢叉,每走一步,就刺的他屁股疼。 言泽停下来,撑着腿喘息,再睁开眼,看见眼前一双大红色的女式小皮鞋。 言泽笑了,他说:“一直都想跟你说,你妈看衣服的眼光真的很糟糕……你看把你打扮成什么样,十几岁的小姑娘,穿着这么老气的鞋……” 谢汀雪忍住把水浇到他头上让他冷静冷静的冲动,把水递了过去:“慢点喝。” 言泽起身,颇是无赖地想装昏抱住她,但谢汀雪跟有读心术一样,冷着脸向后退了一步。 谢汀雪没有管梅检,而是过来给他送水,言泽心中得意,嘴上也不忘问:“怎么不去关照你的梅老师?” 谢汀雪说:“女生太多,不想去。看你没人管,不放心。” 言泽捂着心脏,眉开眼笑:“我就知道让她们起开是管用的!” 以前拍过的言情剧,男主参加运动会得名次后,女生一拥而上,女主就会在旁边跟个小白菜似的孤零零吃醋。 所以,吸取剧本经验的言泽,选择了第一时间吼开女生,留出给谢汀雪独自接近他的机会。 看来成功了! “体育老师说你们不能停下站着,必须走。” 言泽赖皮道:“那你扶我。” 谢汀雪翻了个白眼:“你想都别想。” 冯飞喊着他名字也飞来了。 “哥,我扶我扶!”他说完架着言泽就走,在操场中央散步。 “十分钟后跳绳,你还行吗?”冯飞说。 言泽:“真男人永远不会说不行。” 冯飞想多了,冯飞笑喷了。 他这么一笑,言泽就知道他刚刚哪去了。 “你又抽烟去了?你就不怕得癌死吗?” “少咒我,我爷爷八十了,每天一包烟也没事。” “你爷爷才几个!”言泽道,“给我戒了。” “狠人。”冯飞竖起大拇哥,“戒什么都行,游戏跟烟,你想都别想!” 谢汀雪默默加快脚步,去了南角准备跳绳。 言泽勾着冯飞,悄声问:“你有没有觉得,我跟梅检,谢汀雪最关心的还是我?” 冯飞:“……你从哪看出来的?” 言泽:“她都没去管梅检,直接来给我送水。” 冯飞说:“谢同学正义感强,关心同学就是顺手的事……”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冯飞捡言泽喜欢听的说:“对,您老人家是她最关心的人,梅检算什么呀,对吧!” “七班的,集体跳绳项目,来报人数!” 言泽高举着手,一瘸一拐走了过去。 体育老师:“五千米这位同学,你不要跳了。” 言泽见谢汀雪排好了队,心中实在不想放弃这个能跟她一起参加的游戏,不怕死道:“我积极参与!” 体育老师:“你们班摇绳子的那个缺一个,你要还有力气,你来摇绳子。” 言泽:“好嘞,这也行!” “来,数人数!”陈畅开始挨个数人头,“三十七……三十八……” “老师,三十九个。” 老蔡道:“还有谁会跳,快点的,凑个整!哎呀,咱班人都去哪了?!剩下的学生呢?” 言泽扫了一圈,见刚刚啦啦队的女生都在,连颜亚茹都在,但却不见梅检。 言泽问:“大飞,你梅老师呢?” 冯飞:“我不知道啊,我刚来。” 许璐举手说道:“老师,差那个是梅检,他之前没报五千米,报的是这个项目。” 老蔡:“怪不得缺一个,算了,找别的学生凑个整,叫他来也没用,刚跑完五千……” 谢汀雪眼皮一跳,问颜亚茹:“梅检哪去了?” 颜亚茹说:“去厕所吐了吧……” “有人跟他一起吗?” 颜亚茹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扬声道:“哇,你这么关心他啊?不正常啊~” 谢汀雪喃喃道:“我只是……心慌。” 作者有话要说: 第36章 运动会并没有圆满结束。 跳完绳, 班主任们去参加拔河比赛,赛前, 老蔡叫住言泽:“你来, 你别跑出我的视线, 今晚乖乖回班上自习, 不要在外面瞎逛听见了没?” 言泽笑道:“老班你是想抓典型吗?” 老蔡说:“跟外校那群不学习的拉开点距离, 有女生都说了,外校有人盯着你。” 言泽懵了会儿。 老蔡语重心长道:“别给我找事啊, 听见没?” 老蔡说完,带着言泽去拔河, 然而赛事正激烈时, 有学生跑来叫:“七班班主任, 校长找,你们班男生跟外校学生在男厕所打起来了……” 这一届运动会是一中建校史上第一个没有结束仪式的运动会, 原因很简单, 现任教育局局长家的儿子, 被一群体校和社会无业人士堵在厕所里打了。 周六的家长会,七班也没有照常开。 老蔡和教导主任带着东西去医院看望, 梅检妈情绪还算稳定,三分钟表示感谢, 三分钟表达对老蔡工作失职的不满, 三十分钟表达对那群不务正业的体校学生的强烈谴责! 言泽也找去了,他听说梅检住院,又听学生说梅检这次受伤严重, 连忙来探望,结果进了门,发现梅检也就磕破了皮。 “……你这算哪门子严重?” 梅检啃着苹果,问他:“小雪呢?” “你家。”言泽说,“她这周没去我那里……没心情。你又不跟人说你伤得如何,她现在愧疚死了。” 梅检说:“不关她事。” 言泽:“她听许璐说那群体校生要找我麻烦,但她见我一直也没出去,就只跟老蔡说了声,老蔡估计也没当回事,就提醒我规矩点来着……谁能想这群臭小子还搞连坐制。” 梅检说:“我不擅长跟这群人对话,他们不会思考,就会使用暴力。” 言泽反坐凳子,问道:“看你这样子,没吃亏,往严重了说,是你妈的意思吧?” “我觉得这样也行。”梅检嘴角一勾,说道,“往严重了说,他们才能重视体校的这个问题。体校再发展下去,估计就是混混集中营。我爸这次挺生气的,最轻也是开除学籍,教育局那边也该找人好好给那群小傻子上课了。” 言泽笑道:“我知道你想说的是小傻逼,不用这么文明。咋样?挨了几下?” “我揍回去了。”梅检说。 “吹吧你就。”言泽说,“你这没经验的,就是被按着脑袋揍的,你放心,我不会跟汀雪说你有多狼狈……” “你别提。”梅检正经道,“她很怕暴力……她爸每次找上门来,她整个人都是僵的。” 梅检做了个动作,手放在胸前:“就像这样,她肢体是僵硬的。你有跟她吵过架吗?” “没。”言泽说,“老子都是哄的。我爸妈没教过我跟女孩子吵架。” “切。”梅检也学会这种语气了,他道,“我就跟她吵过一次,因为刷碗的事……小事,但她当时突然歇斯底里的,僵在那里一边哭一边跟我吵。后来吵完,她跟我说她害怕……连带冲突都害怕,说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只会这么发泄……所以你别说了,她听见打架两个字都会刺儿。” 言泽沉默了好半晌,忽然说:“特奇怪,这话被你说出来,我觉得特奇怪……” “所以我才说,她不会看上你这个打架出名的校园一霸。”梅检道,“你有幸跟她到谈婚论嫁那个阶段,那是因为她那时候没见过你打架,看见的就是成年后人模狗样的你,卖大暖男人设……” 言泽受不了了,决定告辞:“吃你的苹果去!” 梅检住在干部病房,言泽撇了撇嘴,走出病房,梅检妈还在走廊训话,把老蔡训的跟个儿子似的,一脸内疚,不停说:“是我班主任工作没做好……” 言泽在电梯口等老蔡。 过了一会儿,老蔡颠颠跑来。 言泽:“老班也不容易啊。” 老蔡气道:“千算万算,没想到那群外校生这么胆大包天!” 言泽感慨:“班主任工作不好做,您看这俩月,咱班出了多少岔子。” 老蔡气郁在胸口:“啊!这不还是你们嘛!你们说说要是你们那心思都用在学习上,能这么多事吗?跟你说,老师也不容易,三百六十行,哪行都不好过。尤其是老师,上辈子刨人祖坟,这辈子当人民教师……” 言泽:“那不至于,老师还是很受尊敬的。” 老蔡摆摆手,推着他上了电梯。 “不等地中海?” “礼貌点!”老蔡板着脸道,“别以为学习进步了就能跟我们开玩笑,我知道你们私下里管我叫什么,你要让我听到,我就记你过!” 言泽哈哈笑了起来,笑完,叹了口气。 老蔡:“你们有什么好叹气的?我们才叹气,你看你们,出点什么事,耽误了学习进度不说,还得让学校上下忙活,老师真不好当啊,什么都得罪不起,累的半死,连个节假日都过不好,周六还要跑医院。” 言泽忽然想起,有次剧组杀青后,他妈来了个电话,问他要不要组织捐款,说一中有一个老师抑郁症自杀了,之前还有个老师得病去世,一中老师集体罢课,反映一中的领导层跟一个医疗机构有经济交易,一中老师们每年的体检都是那个医疗机构组织,结果那个医疗组织非常水,十分不负责。 言泽问:“老班,学校给你们组织体检吗?做做心理疏导什么的。” “有。”老蔡伸出三根指头,说,“我血压一年比一年高,我今年才三十四!可怕吧?!” 言泽说:“是三甲医院吗?” 老蔡说:“你干吗?你家是有什么业务想跟学校开展?那你跟我说没用,你得去找管理层。” 言泽:“我就问问。” 下了电梯,老蔡要给他掏钱让他打的回家,言泽推辞:“你自己拿着,跟我不用客气,我零花钱多。” 老蔡艳羡又感慨,拿钱拍他肩膀:“你就显摆吧!” 言泽:“我真的,以后班里有什么活动,班费我出。” 老蔡:“唉,你们这些小崽子不懂家长赚钱的辛苦。诶,我发现这点啊,女生普遍比你们男生们强……” 他絮叨着,言泽的目光却飘到了慢慢走来的谢汀雪身上。 她拎着一兜吃的,打眼一瞧就是谢妈做的。 言泽跑了过去,问她:“阿姨让你来看梅检?” 谢汀雪神色恍惚,猛地被拦住,吓了一跳,回过神,她点了点头。 她不开心。 言泽说:“没事,梅检屁事没有。” 谢汀雪瘪瘪嘴,看见班主任在,乖乖过去叫了声老师。 言泽:“那我陪你再上去。” ---- 如果时间能倒退,言泽发誓,自己绝不会说出这句话。 谢汀雪进了病房后,情绪一直很低落,她坐在床边,小声哽咽着,梅检掰着头上的纱布轻声说:“你看我没事,这是我自己磕到的,你别哭了。” 谢汀雪抬起头,红着眼流着泪恶狠狠说:“我才没哭!” 梅检就笑,然后揉她的脑袋:“真不可爱。” 言泽半张着嘴,愣了一会儿,起身走了。 他两耳充血,摇摇晃晃跌跌撞撞恍恍惚惚回了家,浑身就像浸在了凉水中。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对话,但不知为何,真的让他看见了梅检和谢汀雪之间的互动,那种似家人的亲密感,让他悲伤的透不过气来。 言泽妈追着问他怎么了,言泽晃晃悠悠上楼,瘫在床上,直愣愣睁着两只眼睛,呆呆望着天花板。 那种……家人的感觉,他还从没在谢汀雪身上体会过。 真的是初恋无法击败吗?他那么用力去表达喜欢,去慢慢接近她的喜好,可真的清醒时,却发现谢汀雪最关心的还是梅检。 他受伤时,满头都是鲜血时,谢汀雪并没有心疼到流泪。梅检就磕破个皮,她就那么伤心。 言泽浑身发冷,缩在床上,欲哭无泪。 ---- 言泽发烧了。 周日的学习计划取消。 当然,原本因为梅检的意外受伤,这周也没组织学习,但言泽妈妈还是尽职尽责通知到了每一个人:“言泽生病了,这周就不去了,你们要想学,就找阿姨来拿钥匙和通行证。” 言泽感觉自己就像被人架在火堆上烤,烤的天地模糊,他也是混沌的,似是被人泡在水里又捞出来烤干,再扔进水里,如此反复。 混沌中,房门打开。 光透了进来。 言泽费力睁开眼,谢汀雪蹲在他床前,抱着书包,睁着大眼睛,怯怯又满是关心地看着他。 言泽手伸过去:“你是真的吗?” 谢汀雪往后避了避,打开了他的手。 言泽无力笑了起来:“……看来是真的。” 他笑着笑着,忽然拉着谢汀雪的手呜呜哭了起来。 “全都是徒劳的……你根本就不会喜欢我。” 谢汀雪露出了一个复杂的,有点嫌弃的表情。 “打不过初恋的……”言泽越说越委屈,泪水蜿蜒下来,湿了枕头。 谢汀雪手足无措,慌乱中掏出一片皱巴巴的纸巾递给他。 “你别哭好吗?” 言泽拿起来擦了鼻涕,坐起身来,似乎正常了点,问她:“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医院陪梅检吗?” “我干嘛要陪他?你怎么说话呢!”谢汀雪气道,“你是什么意思!你就是说我对他有意思是不是!你们思想怎么都这么龌龊!” 言泽嘿嘿笑了起来,声线发痴,然后皱着眉嫌弃:“这纸好皱。” 谢汀雪要被他烦死了:“给你你就擦!” 言泽软绵绵应道:“诶。” 他小心又仔细地擦了眼泪,又问:“那你来我家,是来看我吗?” “不看你我看谁?” “你为什么来?” “阿姨说你生病了。”谢汀雪说,“梅检比你轻多了,也没缝针,但都住院了。你那脑袋是被酒瓶砸的,虽然平时活蹦乱跳,但万一跑完五千米复发了呢?” “你担心我。” 谢汀雪直翻白眼,她从书包里掏出一沓试卷。 言泽:“拿走,我不学,我头晕。” 谢汀雪:“不学你上学干什么?混日子吗?!” 言泽委屈巴巴道:“你别凶我。” 谢汀雪龇牙咧嘴看着他,半晌憋出一句:“娇气包。” 言泽耷拉着肩膀,说:“我很伤心,我是不是永远比不过你那个初恋了。” 谢汀雪狠狠一怔,红着脸说:“就你们还想跟我初恋比?” 她竖起一根指头,撇嘴道:“半根头发都比不上!” 言泽直觉不对。 梅检在谢汀雪心里不是这个地位,至少现在不是。 难道她还有别的初恋?自己有别的竞争对手? 言泽头也不昏了,眼也不花了,追问道:“你初恋谁?” 谢汀雪憋了好久,憋出来一句:“青葙子……要你管!!” 言泽狠狠怔了证,一拍大腿兴奋到蹦起:“啊!青葙子?《仙者道》里的那个!!” “你也看过?”谢汀雪有些不好意思,仿佛被人逮到她看闲书。 言泽心想,我不仅看过,我还演过,我演的还就是你这个初恋——青葙子! 四舍五入,老婆初恋是我啊!! 言泽哈哈大笑起来。 谢汀雪看傻子一样看他。 “没事了?”谢汀雪说,“那我回去了。” 仿佛她来就是给他送作业。 言泽连忙抓住她胳膊,说道:“不忙不忙,我还没好,不信你看我还烧着。” 他的额头贴在谢汀雪额头上,冲她一笑,红口白牙,精神抖擞。 在他额头贴上来的那瞬间,谢汀雪整个人愣了,血呼啦一下,冲进了脑子里,两眼发昏。 心,砰砰乱跳。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来女主,我知道很有争议,就跟梅检这个角色一样,很多小朋友会生气弃文。其实开文前基友们就提醒过,幻言女主现在受欢迎的是很厉害的那种,要爽得直来直去,不要写这种复杂敏感又软弱的,读者很容易弃文。 开文时我也想过改变一下女主人设,但最终没舍得,我觉得这样的女主成长起来会更有力量感,只是现在幻言确实不吃这种让女主慢慢成长的类型了。 我对这种外表坚硬不柔软,内心自卑却要硬装坚强,不会撒娇拒绝好意,想独立自主又天然妥协的女孩子带有同情……生活对她们很不友好,女孩子嘛,受大家欢迎的要么是嘴甜的要么是直爽厉害的,相比之下,女主就像文中男生们评价的那样,臭清高,傲,硬的跟长胡茬了一样,还钝钝的,显得卑微又笨拙,放古言可能就是个不开化被人打死都活该的丫鬟设定,唉。所以怎么能不心疼? 之前梅检遗憾过女主的钝,她笨笨的,如果换成其他小姑娘,嘴甜一点,会哄一点,可能梅检家的气氛就不会那么僵硬。 生活阅历会改变一个人,言泽看到的女主其实已经学会把自己的伤包裹起来,没青春期这么臭硬,青春期嘛,每个人都在急剧变化碰撞,家庭学校没有教,都是自己摸索着来,表现的笨拙不讨喜,或者是大家现在安的标签矫情作,其实都是正常的。 但这样的女主,只要能成长起来,改正软弱的缺点,就很容易成事业。她们有自己的原则,刚硬不圆滑,不轻易妥协,敢得罪人,或者说不怕得罪人。 所以,你们猜我给女主安排了什么样的职业?大胆猜测。 猜对的,结局会送上满分红包一份~ 第37章 电视剧或者漫画中, 一旦出现男女主角靠额头碰额头来侧体温的画面,谢汀雪就会脑补一个动作, 就是用额头, 狠狠撞对方的额头, 发出“砰”的一声。 这才不套路。 无数次这么幻想的脑洞少女从没有机会实践, 直到言泽把额头贴在她额头上。 后来谢汀雪回想这一天, 仍然不明白,当时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可能是脑子一热, 被言泽的高烧迅速传染了。 她两眼放光,深吸一口气, 大喝一声, “砰”的一下, 撞开了言泽。 顿时,两人俱是眼冒金星, 捂着头蹲在地上。 谢汀雪跟一只仓鼠一样, 双手捂着头, 嘿嘿笑了起来。 言泽原本以为她是嫌他逾越,举止过分亲密, 正想道歉,一听谢汀雪笑, 突然明白了她在干什么——这是谢汀雪别样的可爱时间。 他跟谢汀雪正式交往后, 她会时不时的将脑袋里的奇怪想法进行实际检验。 比如有次在家吃饭,饭菜端上桌后,谢汀雪忽然盯着菜发呆, 之后伸出双手,猛地拍向餐桌。 言泽:“……唔,你又在做什么?” 谢汀雪:“我想看盘子里的菜会不会像我想的那样跳起来。” 当然,菜并没有蹦起来,她收回手,失望又开心的嘿嘿笑了起来,就是现在这种笑声。 言泽捂着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还是你……你没变。” 谢汀雪捂着头,笑着说:“啊,我眼前有星,真的!从两旁往中间来,不是金星,是银星。” 她呆站了会儿,似乎把星星看尽了,才回过神,收了笑,脸红了。 好半晌,她低着头小声问:“对、对不起……你不会觉得我神经病吧?” “这熟悉的感觉……”言泽笑道,“我高兴还来不及。” 他说完,不由分说上前给了谢汀雪一个大大的熊抱。 谢汀雪:“我数到三,给我放手,不然我就叫阿姨了!” 言泽笑:“你数。” 谢汀雪直接:“阿姨——言泽他……” 言泽撒开手,捂住了她的嘴。 谢汀雪瞪他,言泽嘿嘿笑着,此时此刻,像个猫奴,主子万般神情变化,他每一个都喜欢。 看言泽玩得这么开心,谢汀雪那层愧疚感消失了一些,但又有了负罪感,大好时间,她才用来跟他无聊斗嘴。 谢汀雪翻脸了:“我不跟玩了,浪费时间,我要回家听磁带……” “我把MP3给你。”言泽说,“我下的新概念,你拿着听吧。” 言泽拖鞋也不穿,光着脚跑到书柜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银灰色MP3,半个巴掌大小,锃光瓦亮。 谢汀雪:“我有复读机。” “不方便,你想听什么我从网上给你下载。”言泽说,“梅检说的单词听写还有新闻,我都给你下好了。” 谢汀雪:“我要拿走了你怎么办?” 言泽拉开抽屉给她看,里面躺着各式各样的MP3。 言泽眯眼笑道:“所以拿着吧,借你一个学期。” 谢汀雪撇嘴:“……哦。” 楼下传来门铃声。 谢汀雪再次检查了给他的作业,说要回家。 言泽:“一起学嘛,你回家了我就没心思学了。” 谢汀雪嘴上说:“谁管你。”手上的动作却犹豫了。 “你要现在走,我肯定躺回去再睡。” “那你睡呗,复试下周,你要不学淘汰的是你。” “我一定会让咱俩都进决赛的。”言泽抓起笔译专题试卷,推着谢汀雪到会客厅坐下。 “来来来!”言泽那高烧纯粹是心情抑郁导致的,等谢汀雪这个“药”一来,他就好了。 也才下午四点,谢汀雪松了口:“那就一起做套试卷吧,半个小时可以吗?” 言泽狂点头:“只要你坐着陪我就行,我现在全身都是力气!” 谢汀雪噗嗤一笑,小声说道:“你睡衣上有个小鸭子。” 言泽愣了一下,想歪了,他低头一看,自己身上这个睡衣是他亲妈买的小黄鸭版,肚子前画着一只竖着大拇指的小黄鸭。 言泽这个成年人的字典早已充斥着各种被网络文化污染的“黄色”词汇,以至于他听到小鸭子,第一时间以为谢汀雪关注的是他身上的某个特殊部位。 言泽咳了一声,一脸假笑。 谢汀雪红着脸夸:“挺可爱的。” 言泽捂着鼻子,不敢再深想。 两个人听了一套题,英语大赛复试是笔译专题,其中有一项叫听英语文章,将文章的大意再用自己的理解方式复述下来。 这种题型难度大,言泽没有抱太大希望,完全是陪谢汀雪练。 谢汀雪听力不占优势,但一直很会写。梅检每天让她听文章默写,练了两周,谢汀雪开窍了,进步神速。 听力放完第一遍后,谢汀雪停笔,第二遍开始时,她一个字没写。 言泽一愣,凑过来看她的试卷。 试卷上画着奇怪的符号,谢汀雪偶尔会更改其中的符号,或者加上一两个介词,很轻松的样子。 言泽:“……你怎么不默写?只放两遍。” “你不会跟着它在写吧?”谢汀雪惊道,“能跟得上?” “跟不上,所以我尽量在写。”言泽说,“你在干什么?这都是缩写吗?能行得通?” “可以啊。”谢汀雪说,“我能看懂自己写的符号代表什么意思。” 谢汀雪用笔头指着那段奇怪的文字,念了出来:“考古学家发现洞穴中有这种蜘蛛的化石,这使研究得到了巨大的飞跃。” 言泽真实感叹出声:“哇哦。” “这是我自己摸索出来的方法,上微机课时查了,这种也是经过科学认证的一种方法。” 得到官方认证使谢汀雪更自信了些:“上周开始用的这种方法,现在已经很熟练了。” 言泽:“这样不会加重思维负担吗?你还要反应……” “你习惯了就会自动转换。”谢汀雪说,“梅检说我现在的问题除了英文发音死板,其他的没毛病。” 言泽:“哦。” 原来梅检说的才是圣旨。 言泽爸爸突击回家,听言泽妈妈说言泽在楼上跟一个女孩子在学习,他蹑手蹑脚上楼来一探究竟。 学习?笑掉大牙,怎么可能。以学习为借口跟人家小姑娘拉近关系才是主要目的吧?! 言泽爸爸扒在楼梯口,悄无声息窥视。 然而出乎他意料,言泽竟然真的在学习,破天荒的。 一个瘦瘦的小姑娘正在认真给他讲题。 “儿子!!”言泽爸爸跳出来,饿虎扑食状。 谢汀雪惊叫一声,身体瞬间僵硬了,手想抓着言泽,又缩了回去,回过神,小声道歉:“对不起。” 言泽爸爸也连忙道歉。 “诶哟哟,对不起对不起,吓到你了。” 言泽一脸无奈,嫌弃道:“言之桓,你多大岁数了?” 言泽爸爸立刻从陈恳道歉状变成瞪眼抬手打人状:“你叫我什么?臭小子,好好给我叫爸爸!” “我同学心脏不好,你要把她吓出什么好歹,你甭想再从我这儿听见一句爸爸。” 言爸爸更是不好意思,再次陈恳道歉:“诶唷诶唷,是叔叔的错,没吓到吧?” 谢汀雪几乎快要躲到言泽身后去,却装作若无其事,表情僵硬地点了点头,硬邦邦笑着:“没事,没关系。” “那我……我回家了。”谢汀雪抓起书包要走。 言泽爸爸热情道:“他妈妈做着饭呢!留在这里吃饭吧!吃完饭我送你回去,你家在哪住?远不远?不急着走,叔叔看你们作业还没做完……” 言泽翻了个白眼,之后倒在桌上,装起了柔弱:“唉……我写不完作业,没劲了没劲了……好不容易来一次,没吃饭就要走。” “我妈妈做着饭呢。”谢汀雪还从没在外人家吃过饭。 言泽几乎要拉着她的手坐地上耍无赖了,这时,言泽妈妈喊道:“饭好了,孩儿们下楼吃饭了!泽泽,叫你的那个同学下楼吃饭!” 言泽喜笑颜开。 “亲妈!” 他一边应着,一边吩咐:“妈,帮我同学打个电话,说她吃完饭我们送她回去。” 谢汀雪摆手:“不用不用。” 言泽妈上楼来,拉着谢汀雪的手:“打了,来吧,汀雪呀,下楼吃饭,学了好一会儿了。阿姨跟你妈妈说过了,等吃完饭,让叔叔送你回去。” 言泽爸爸表情微妙,带着迷之笑容跟在后面下楼。 谢汀雪整个人快要僵成一块石头,恍恍惚惚中坐了下来。 言泽妈塞过来一双筷子,言泽啧了一声,拽出筷子,放在了谢汀雪左手上。 谢汀雪愣了一下。 言泽端起碗,状似无意道:“妈,她吃饭用左手。” “啊,怪不得聪明。”言泽妈笑着给她盛了碗菜汤。 言泽爸爸拉着凳子坐在了言泽妈身边,开始每周回家惯例——讲笑话。 公司的,员工的,大大小小的琐事趣事。 谢汀雪原本很紧张,后来听得入迷,都忘了吃饭。 言泽低声笑道:“一模一样。” 她现在的反应,就像自己第一次领着她回家见到他爸爸一样,从慌张害怕到慢慢放下警惕。 “一个大小伙子,二十岁出头,现在已经秃头了。”言泽爸爸讲着讲着,发现这个小姑娘聚精会神盯着他,立刻转移了讲话目标,拍着自己的一头黑发说道,“我就说,小王,你头发是累掉的吗?是咱工作任务太重了吗?小王就说,不是啊叔,我跟你家儿子这个年纪的时候,头就是秃的,后面要留条辫子,就能演清宫戏了,指不定还能演个王爷,不戴发套的那种哈哈哈哈。” 谢汀雪小声笑了笑。 言泽妈妈道:“你叔叔吵不吵?” 谢汀雪摇摇头。 言泽妈妈说:“特别烦,吃饭都堵不住他的嘴。” 言泽爸爸就笑,笑起来跟言泽撒娇时一个模样。 谢汀雪轻轻笑了起来,小声说:“笑的好像。” 言泽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她,恍惚中,有种时空对接的错觉。 他看向谢汀雪时,眼睛里流露出的情感太暖太自然,已经超出了同学之间的好感,言泽妈妈瞥见后,惊讶了一瞬,陷入沉思。 言泽爸爸忽然拍桌道:“我家要是个女儿就好了!两个小姑娘今晚就能留家里玩,一起学习,一起分享日记什么的……” 言泽爸爸开始了自我幻想。 言泽:“……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我陪你去越野露营时,你明明说还是儿子好。” 言泽爸爸:“你梦里越野露营的?!” 言泽一愣:“……哦,记错时间了,就当我没说过。” 谢汀雪吃吃笑了起来,小声感慨:“你家真有意思……” 她从有记忆起,家里就再没一起坐在餐桌旁吃过饭,梅检家虽然经常一起吃晚饭,但并不是这样轻松的气氛,梅检爸爸是个很严肃的人。 但言泽爸爸……好活泼,不像个爸爸,倒是像言泽的哥哥,还是话很多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做饭切到了手,光荣负伤,只有一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了下上一章的评论区,截至目前为止,没有一位猜出正确答案的。活动继续,每天每次评论可猜一个,不能打很多上来盲狙。试试看吧,到答案明朗前都可以猜,我看看有没有姑娘猜到的,职业不算冷门,电视上出现过的,这几年这个职业部门曝光度都高了。 加油啊!我都给这么多提示了! 第38章 周一, 梅检没来上课。 言泽心花怒放,说不高兴是假的, 一下课就忍不住到谢汀雪身边腻歪, 盯着梅检的空座位, 想占有这个座位的欲。。望瞎子都能感受出来。 他很机智, 一般带着问题来, 找谢汀雪的目的看起来光明正大非常充分正当,但次数多了, 再正当也显得刻意。 为了不被同学用奇怪的目光注视,大课间, 谢汀雪收了作业逃到了办公楼。言泽抓起书, 装作问题, 也跟着去了,半路追上谢汀雪, 也不说话, 只是笑眯眯的像只吃饱喝足追着太阳的猫。 谢汀雪率先打破了这种诡异无声开心, 说道:“我以前觉得你是不好好学习,所以才这么傻高兴……原来是遗传。” 言泽笑眯眯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爸跟我。” “叔叔说话, 听起来像读书人。” “他确实比我牛。”言泽曲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所以他之前很看不上我……觉得我浪费了他给的好脑袋瓜, 不过后来也都理解了。” “真好。”谢汀雪说, “叔叔阿姨感情看起来很好。” “嗯,有诀窍。”言泽说,“我家有个规矩, 要是生气了,要吵架,就呸一声。我妈怕伤嗓子,所以从来没大声吵过架。只要一生气,她就会把声音放低,很小声的跟你理论,实在忍不住想吵,就呸呸呸。 ” 言泽讲道:“有次他俩因为南北饮食差异这种事争执了起来,我妈实在被气到了,对着墙连呸了八声,我爸一听,生气了,通常呸个一声也就算了,这点小事呸八声,他心中委屈,就呸了十声。” 谢汀雪吐吐舌头,像听天方夜谭。 “但我妈嘴皮子溜,又呸了十二声,我爸比不过她,所以他挑战十八声失败,后来就成了呸呸破破破,被我妈狠狠嘲笑了。” 谢汀雪笑出了声:“你家真好。” “以后我有家庭,也会这么做。”言泽说,“婚姻这种事,有问题就解决问题,决不能因为琐事生气。” 谢汀雪轻声说:“你以后,肯定是个不错的爸爸。” 言泽眸光黯淡了一瞬,继而又打起精神,笑道:“我以后还会是很不错的男朋友和老公。” 谢汀雪呸了一声:“真不要脸。” 言泽笑了起来,带着几分认真说道:“所以,以后如果你愿意,优先考虑一下我如何?” ---- 周二,梅检来上课了,一进门,冯飞就站起来鼓掌起哄:“欢迎梅老师痊愈出院!” 梅检摆摆手,坐回座位。 谢汀雪问:“怎么样了?” 梅检摘了眼镜,揉了揉鼻梁,说道:“头晕。” 谢汀雪又是倒热水又是帮他整理桌子,满脸心疼。 言泽在靠窗的角落里默默冒着酸泡泡:“无耻……这小子也学会了!” 梅检到位后,班主任抽出半节课时间讲了一下校园安全问题。 “班里的有些学生,你不要以为老师们都不知道,现在各个学校都在严抓游手好闲不守纪律的学生,你们该收敛就收敛,周一开会学校都通知了,务必在升高三前,严厉惩治一些不遵守学校规章,不学习,打架斗殴,和社会人士来往过密的学生……” 梅检闭着眼歇神。 “咱班已经被开除了一个,说开除你,你家长再来找老师都没用。这是学校的决定!”老蔡严肃道,“上周咱们班金振宇组织煽动体校学生和一些社会闲杂人士到运动会寻衅滋事,在厕所里抽烟赌牌,参与打架斗殴,情况严重……学校做出了开除学籍决定!” 言泽面无表情鼓掌。 梅检睁开眼,扭开笔帽,调整了谢汀雪下阶段的学习计划,另写了一份新的。 “你们别以为开除学籍后他能到别的学校上学,我跟你们说明白了,你档案里带着这种记录,咱们市没一个学校愿意收你!这也是给你们有些人的警告,高二了,该知道学了啊!” 下课后,梅检叫来冯飞和言泽,发给他俩新的计划书和任务清单。 之后,他示意言泽借一步说话。 言泽万万没想到,梅检叫他出去第一句话说的是:“你现在有多少能用的钱?” 言泽:“你有什么事,急用?” “这份购物清单你拿着。”梅检说,“我需要黑板粉笔,或者白板马克笔也行,最少三块儿,另外打印机扫描仪投影仪,A4纸多备一点,笔记本电脑能搞来吗?我想给小雪上课,从一年级数学开始讲。你俩也跟着听。” 言泽一笑:“我当是你家有事急需用钱……” 梅检:“我妈每周只给五十块零用,我要这些我妈肯定不会同意,只能你来,就当我在你这儿赊账,以后还。” 言泽毒舌道:“以后?你还是先还你那房贷吧。我不用你还钱。” 梅检:“你好好说话会死?” 言泽:“你挣死工资,我不是。就算我有几百号人的团队要养,我也比你有钱。我用你还这点钱?” 梅检绷着脸道:“话不是这么说的。” “汀雪不愧是吃你家饭长大的。”言泽气道,“欠人人情怎么了?偏要把什么事都算清,这些东西我跟冯飞是不用还是怎么着?算那么清没意思,世界上没有绝对公平公正的事,何必怕欠人人情?我也是忍够了,汀雪这臭毛病绝对是被你家传染的!” 梅检拍拍他肩膀,扭头就走。 言泽:“说你一句你就受不了了?你自尊心也太高了吧?!” 梅检转过身,双手比了个中指:“言泽我知道你怎么回事,你别被小雪气到你就跑来冲我吵,没用。” 言泽:“……”原来教授也会中指骂人法,别说,还挺朋克。 不过,也确实被梅检看穿了,他确实是因为被谢汀雪那一身硬刺儿给扎到了,虽然在谢汀雪面前言泽什么都没表现出来,态度也好,但心里还是很气的。 但是再气,他也不会埋怨谢汀雪不够柔软,他选择了曲线骂人法。 言泽第一百零一次笃定:“梅检,她绝对是你们家那祖传臭毛病给影响的!” --- 言泽没有零花钱,他花钱都是去家里固定的地方——音箱上拿钱。 言泽爸妈会把钱随手放在旧音响上,需要了就会抓一把出门。 周六,言泽卷干净了音响上的钱,把物件都准备齐全了,之后,他撬了他爸抽屉,夹着笔记本电脑走了。 周六下午,言泽爸爸杀到了家属院一楼,进门找言泽对账。 然而他气势汹汹推开门,只见四个小孩儿围坐在大方桌前,桌上堆着七八摞书纸,旁边放着一台打印机正在工作,花房前挂着三个黑板,左边那块写着:冯飞周末学习任务,言泽周末学习任务,右边那块写着谢汀雪周末学习任务,中间那块儿是数学题,明显刚讲完。 笔记本电脑就搁在桌子上,屏幕上显示的是高考卷。 “爸……”言泽站起来,清了清嗓子,给他们介绍道,“这是我爸。” 言泽爸声音放缓了:“……哦哦,这是,都学习呢?” “嗯,爸。”言泽说,“我借你的电脑用一用,下载试卷。” “哦……是吧。”言泽爸笑眯眯的,态度十分和善,“那你们学,缺什么跟我说。言泽你跟我出来,爸有话说。” 打印机停了下来,言泽把试卷递给梅检,放下笔跟着爸爸出门。 言泽爸竖着耳朵听,屋里那个戴眼镜,好学生模样的男生说道:“我来给你们总结高考必考重点,你们要把这些题型牢记于心。” 父子俩走到人都看不见的地方,言泽爸一招黑虎掏心,问账:“你知不知道你这俩月花了多少钱?” 言泽:“……没数。” “啊?!你当钱大风刮来的,我生的是碎钞机吗?!” “都是些小钱,将来我还你。”言泽说,“每分钟还你一千不在话下。” “吹吹吹,继续吹!”言泽爸劈头盖脸开始对账,“上个月我跟你妈扔家了两千,上周我留了三千,今儿回去一看,呵,你小子是净坛使者啊?干干净净连根毛都不剩,你把钱花哪了?” “花的不多,剩下的都揣我兜了。”言泽说,“以防万一。” “……”言泽爸,“把我电脑还我,谁让你碰的!” “要是有敏感信息不让碰的,你也不会放家里闲置。”言泽说,“所以借来一用,高三还你。” 言泽爸掏出钱包:“我给你再添点钱,你自己去买台新的。” 言泽得寸进尺:“爸,再添点钱,我想买个电吉他。” 言泽爸表情冰冻,使出无影手,噼里啪啦一顿抽:“要什么吉他要什么吉他!你学习搞上去了吗还要吉他!” “我想作曲。” “作曲?!”言泽爸嘲他,“你能耐大了,现在牛皮吹的越来越文艺了还!” “那我要这次考到前十,你在二楼给我也装个录音室吧。”言泽说,“我也想要,我要跟我妈那套录音设备一样规格的。” 言泽爸只咧嘴:“倒数前十?” 言泽:“……正数的前十!” 言泽爸甩来一沓钱:“异想天开,先去把电脑买了!” ---- 月底,学校组织了一场月考,紧接着就是英语比赛的复试。 十二月初,月考成绩出来。 言泽掉到了第三十七名,冯飞原地踏步,谢汀雪挤进前三,梅检独坐王座,比年级第二高出三十多分,独孤求败,人生寂寥。 下午换座位前,复试比赛成绩揭晓,言泽落榜,梅检和谢汀雪进入地区决赛。 “元旦之前会进行一轮比赛,东南地区集体进行淘汰赛。”梅检分析道,“内容是英文演讲和英文问答,评委是高翻院的。” 谢汀雪紧张的手抖。 丧丧的言泽塞给她一杯热枸杞水。 “别怕,你有充分的时间准备。”言泽说,“这次就是被淘汰了也光荣,能拿到参赛证书就厉害了。” 梅检说完,戴上眼镜,开始点评言泽和冯飞这俩失败的教学产物。 “你俩给我写份失败总结报告。”梅检说,“尤其退步最大的那个。” 冯飞木呆呆的,耷拉着脑袋坐着。 梅检说:“取得巨大胜利后,是个人都会松懈下来,这是正常的心理反应,但你俩的松懈时间不要太长,难道上次考那点成绩就够你们得意洋洋了?” 言泽:“不要学老师批评我们。” 梅检说:“我认真的,元月的期末考试,如果再没有进步,你俩退出学习计划,咱们割席断交。” 谢汀雪拿笔在纸上画了个×,配合道:“嗯!不好好学就绝交。” 言泽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起来。 他说:“我做出的承诺,我一定能兑现。那就,再说一遍!” 言泽拍桌而立,郑重发誓:“我,言泽,一定要夺走梅检的位置!事不成,永不休!” 梅检推了推眼镜,叹气道:“别理他,他可能只有七岁。” 第39章 又一个周六, 梅检模拟了演讲比赛现场,想让谢汀雪提前适应比赛感。 为了尽量真实, 梅检看了三晚的比赛录像, 摆了桌子, 还做了几个桌牌写上评委名字, 放在上面。 收拾好后, 又让言泽去请对门的邻居。 佟兴刚好换班在家,听说这群孩子要搞英语模拟比赛, 非常积极的来了,还拎了几瓶矿泉水, 每个评委座位前放两瓶。 “可以, 现在的孩子比我们那时候会玩多了……”佟兴说, “学习都能这么有意思。那就请选手上场?” 梅检板着脸,双手抱胸, 一声不吭坐着, 真的很像个评委。 言泽播报:“现在请1号选手准备, 准备时间三分钟,三分钟后上台。” 谢汀雪在主卧拼命做深呼吸, 拿着演讲稿的手都在发抖。 梅检懒懒抬起眼皮,说道:“请选手上台。” 言泽也莫名紧张起来, 替谢汀雪捏把汗。 谢汀雪上场, 鞠了个躬。 言泽笑着说:“别紧张,先做自我介绍。” 梅检:“换英语的。” 言泽白了他一眼,用英语重复了一遍, 佟兴饶有兴趣地听着。 谢汀雪开始做自我介绍,冯飞忍不住鼓掌,被梅检和言泽一左一右踩了脚。 冯飞乖乖放下了手。 谢汀雪问:“我可以开始了吗?” 梅检拿起评分本,一边写一边说:“今年的主题是绿色地球,一号选手可以开始你的演讲了。” 谢汀雪站得僵直,像橡皮筋绷直了,一动不动开始背表演稿。 演讲共五分钟,结束后,梅检开始提问。 “你是海市本地人吗?” “是。” “介绍一下海市这个城市。” “……呃,它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城市,坐落在外海边,是东南方的明珠……呃,文化历史名城,战国时期曾在此建都……有很悠久的历史。” 梅检没有说话,紧锁着眉头写评语。 言泽笑眯眯问道:“这位同学不要紧张,刚刚听你说,你参与过学校组织的环保志愿者活动,可不可以具体谈一下你的活动收获?” 谢汀雪认真听完,眨了眨眼,似乎在组织语言。 言泽笑道:“不用紧张。” 谢汀雪回答了他的问题,言泽听完,笑眯眯道:“好的,谢谢。” 他笑着在评语表上写评语,冯飞举手道:“我就用中文问了啊!谢同学你用英语回我就行。” 谢汀雪点了点头。 冯飞照着梅检给的提问高频列表,挑了个问题问道:“谢同学平时喜欢做什么?” “看书。” 冯飞:“再说长一点。” 谢汀雪愣了好久,说道:“看……一些人物传记,新闻稿……世界名著。” “你最喜欢的书是?” “名人传。”谢汀雪说,“它给我力量。” “好了,我问完了。”冯飞点点头,也装模作样在评语表上画蚯蚓。 佟兴非常捧场,举手说道:“这位同学,那我也用中文问了。” 谢汀雪使劲点点头:“好的。” 佟兴搓着下巴,好奇问道:“你平时都怎么学的英语?跟着复读机读能学会吗?” 谢汀雪说:“可以的,我平时就是听,同学也帮助我很多,他们会收集能看到想到的所有单词告诉我,我很感谢他们。” 佟兴鼓掌,说:“叔叔相信你绝对能取得好成绩!” 模拟比赛现场结束后,梅检终于不再板着脸,他笑着招手:“小雪过来,给你说几点。” 言泽向后一靠,伸了个懒腰,叹了口气。 冯飞激烈鼓掌:“可以可以!只要你别那么紧张,绝对可以!” 佟兴好奇道:“别说,你们还挺像回事,那俩看着跟大人一样,学的真像。” 言泽愣了一下,歪过头给佟兴傻笑了一个。 梅检把评语表给谢汀雪,总体来说,好评居多,谢汀雪松了口气,言泽却突然把自己写的评语表也给了她,绷着脸道:“拿着。” 谢汀雪接过来,怔在原地。 言泽的评语表用词严厉,其中背稿痕迹重这五个字非常突出。 谢汀雪差点哭出来,抬头问他:“还有吗?” 言泽说:“你形象气质不行。” 谢汀雪脑袋嗡的一声,双眼发黑。 言泽说:“看过之前的比赛录像吧?那些参赛的,不管男生女生形象气质都很自信,一脸我英语最牛逼的样子,相当有气场。但你……你现在还像个学生,像个乖学生。这种比赛不要乖学生,他们只要那种自信到自大,仿佛自己生来就是天才的那种学生,你给我也拿出那种感觉来!” 佟兴搓着下巴说:“嘿,还真是,有道理。” 梅检:“不需要那么过,踏踏实实的也行,你现在不能要求那么多。” “可以的。”言泽说,“比赛是24号,现在还有半个月时间,绝对可以。下次搞模拟带妆。” 谢汀雪提出质疑:“带妆?不行……” 言泽:“带妆你才有气场,我不要踏踏实实的,你给我发光!拼命发光!就算演讲的不好,也要给评委留下印象!完美登场,完美出演,这样就算没有名次,也不给自己和观众留遗憾。” 谢汀雪好像被说动了,表情犹豫了一瞬。 梅检没有打断言泽,言泽继续说道:“我要你找准状态。汀雪,你自信一点,你真的没有资格不自信,你要是自信起来,我敢说整个海市找不出比你更炫目的姑娘!” 冯飞:“泽哥,悠着点吹。哪能这么说呢……要我说,谢同学要是自信起来,别说海市了,全国都找不出几个比谢同学更绚烂的!” 梅检偷笑出声。 谢汀雪脸红彤彤的,眉毛弯弯,小声谢了他们。 佟兴哈哈笑个不停,不停感慨:“挺好挺好,现在的孩子都比以前的素质高了……小姑娘叔叔也觉得,再自信点更好,不要紧张。” “汀雪,你要相信自己,你长得又好看,学习又好,这是全国决赛预选,能进这个预选的没几个人,你能进来就说明你有这个实力。”言泽道,“就算没名次,以后再回看这段录像,我也想让你看到自己曾经光彩夺目的时刻,而不是紧张不自信的一面。” 谢汀雪握紧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好,我努力克服!我最棒,我最棒!” 梅检终于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梅检说,“下周再来一次,我们把桌子挪到院子里,到院子里模拟赛场。” 谢汀雪愣住,求助似地看向言泽。 言泽:“我看行!下周让我妈来!” 冯飞看热闹不嫌事大,热烈鼓掌:“好好好!叔叔你下周还来啊!!” 谢汀雪又僵直了,全都是魔鬼!! ---- 周日再到学习基地,谢汀雪刚进门就被屋里的仪器吓到了。 言泽正在调试相机,他手边放着很多摄像机,还有三脚架,看起来很专业。 谢汀雪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是做什么?” “借我妈的。”言泽说,“拿来让你适应镜头,常常上镜头的人和第一次出现在镜头前的人有很明显的不同,你只有适应了闪光灯和各种围着你转的这些摄像机,你才能拿出最好的状态。现在,我来指导你怎么适应这些,不再害怕它们。” 梅检随手关了门,嘴角一撇,笑道:“不错,还有点用。” 言泽自信道:“我很专业的。” 言泽开始了对谢汀雪的镜头特训。 “不要怕!!要自然地看镜头,不需要照顾到每一个镜头,但你必须知道它们在哪里!” “好!就当你现在是新闻发言人,有个该死的国外记者问你非常敏感的政治问题,涉及到国家领土,你必须回答它的问题,且不卑不亢,立场不允许你怕!!好,很对……” “要自然,就当它们全都是那群讨厌的国外记者!你要表现出大国风范来!” 谢汀雪越来越进入状态,也越来越认真。 梅检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比了个赞:“可以,指导的很到位。” ---- 离正式比赛还有一周,这个周末,梅检真的把场地挪到了室外,言泽家旁边的小院子里,还设置了候场区。 他自己也穿上了白衬衫,准备参加一次,给谢汀雪暖个场。 言泽说:“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模拟比赛开始之前,言泽妈妈就到了,她拎着一个袋子,里面装了三件衬衫和两套小礼服裙。 “小雪呀,快来试试尺码合适吗?” 谢汀雪摆手拒绝,满脸通红:“怎么能让阿姨破费……” 言泽妈拿起衣服,热情道:“因为我家那个臭小子没进比赛,阿姨心里有遗憾!这次咱们认认真真来一次,就当给自己攒经验,,” 谢汀雪羞羞答答换衣服,言泽妈妈看到她胸口有道粉红色的手术疤,问道:“小雪是因为什么做的手术?” “心脏有杂音……”谢汀雪换上小裙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术疤说,“二年级时去做的手术。” 言泽妈妈帮她把拉链拉上,抱了抱她,退后几步,说道:“号码好像大了点……你也太瘦了,穿这件试试。” 她从袋子里又拿出了一件白色连衣裙:“这件号小,应该可以。” 二十分钟后,言泽妈妈合上口红盖子,开心道:“真漂亮!大大方方的姑娘,阿姨喜欢死了。” 她帮谢汀雪梳了个马尾,刘海儿全都梳到了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谢汀雪又红了脸,化了淡妆,脸一红,两颊粉扑扑的。 言泽妈羡慕又遗憾道:“你说我怎么不再生个闺女!!” 生了个臭小子,连化妆梳头发,教他唱戏都不能! 评委入场,言泽把摄像机也移了出去,路过的有认识的好奇的,一问要做模拟比赛,也都留下来看热闹。 谢汀雪坐到了候场区,葡萄架下的小板凳上。 言泽双眼亮晶晶的,迅速把镜头对准她,躲在摄像机后傻笑了起来。 为了真实性,评委换成了大人,言泽妈妈,邻居家阿姨,以及三楼的一个退休老教授,带军衔的那种。 梅检第一个上场,淡定自若完成了演讲。 言泽妈妈热情鼓掌,邻居家阿姨不住感慨现在的高中生真厉害,老教授戴上老花镜,认真在评语表写上great。 周围的邻居纷纷鼓掌,整整齐齐。 梅检退场后,言泽喊:“请二号选手谢汀雪上场。” 淡妆白裙,荣光焕发的谢汀雪走来,站稳,对着镜头甜甜地笑了。 “大家下午好,评委老师好,我是二号参赛选手谢汀雪。” 响亮流畅,温柔又有力量。 言泽跟梅检站在摄像机后看着镜头前的谢汀雪。 梅检小声说:“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言泽笑道:“她本该如此,我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一睁开眼就十二点了……唉,颓废的现代人生活。 第40章 12月24日, 全国高中生英语比赛东南赛区开赛。 早上七点,梅检爸爸出门, 问了老婆一句:“今天是小姑娘参赛吗?” 梅检妈妈自豪道:“你儿子也参加。” 梅检爸板着脸道:“那不是应该的吗?” 他出门后, 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孩子参加全国性质的比赛, 他怎么会不自豪。 梅检原本打算带着谢汀雪坐公交去参赛, 他爸妈从没想过他们怎么去赛场, 这种事不是他们关心的。 梅检带着谢汀雪出了门,走到小区大门外后, 一辆吉普车停在了他们面前。言泽妈摇下车窗,冲他们招手:“汀雪呀, 梅检, 你俩怎么走?没大人送吗?上车吧。” 言泽打开后车门, 趴在后座冲他们笑:“如何?我就知道你家不管你们怎么去。快上来吧,坐公交车去多麻烦, 还要转车。” 梅检:“多谢。” 言泽有一点还是很让人佩服和放心的, 虽然有时候言泽真的很脑残, 但他却能考虑到生活方面的细节。 梅检想,涉及到谢汀雪学习的问题, 一般是他上心,而生活方面, 那肯定是言泽更细心。 梅检拉着谢汀雪上车, 发现言泽爸也在,他再次道谢,并小声对言泽说了一句:“合作愉快。” 言泽:“今天主要是来接汀雪的, 你是顺便。” 言泽妈:“怎么说话呢?梅检进了决赛,你没进,你就谦虚点,要尊重知识和学习优异的同学,不尊重知识很让人烦的。” 言泽爸:“就是,真羡慕这个男同学的爸爸,他都有儿子炫耀,你爸憋着劲想炫耀,你也不给机会。” 言泽说:“爸,我进了复赛。” 言泽爸撇嘴:“是全校都进的那种水平吗?” 言泽:“……算了,我还是期末考进前十让你惊吓一次吧。” 谢汀雪笑吟吟听着。 言泽妈从后视镜看到,声音放温柔了说道:“汀雪呀,带着衣服的吧?等会儿咱们别急,阿姨跟你一起候场。” 谢汀雪摆手:“不麻烦阿姨……” “不麻烦!”言泽爸抢话道,“你阿姨也憋了好久了,最喜欢的就是给小姑娘们候场,把小姑娘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从后台送到电视前,可惜我家这个小子哟……不争气。” 言泽:“……早知道你老人家这么着急,我就再努把力让你今天闭嘴。” 言泽爸:“你还是先考出班里倒数吧。” 言泽:“我上次倒数二十。” “你看你看。”言泽爸,“我开车都没劲了……” ---- 八点半,选手们到场登记姓名,进行抽签。 “第三组七号。”谢汀雪说,“倒数第二个。梅检你呢?” 梅检:“我一向手黑……” 他把号码牌展开,无奈道:“舍我其谁。” 第一组一号。 谢汀雪:“……” 言泽也不知道是不是幸灾乐祸,语气愉快道:“舍你其谁,梅老师加油。” 言泽爸爸把他们送到之后就工作去了,言泽妈开开心心跟着谢汀雪到后台换衣服化妆。 她问:“妈妈呢?” 谢汀雪说:“爷爷身体不好,天气转凉后就住进医院了,妈妈要照顾爷爷。” “照顾老人挺累的。”言泽妈说,“你们现在是住在那个男孩子家吗?” 谢汀雪点了点头。 “没关系,到时候电视上会放的。”言泽妈说,“我都问过了,区域比赛会在教育电视台播放,还会剪辑到新闻上去,到时候你妈妈就能看到你了。” 她给谢汀雪梳好头发,拉起谢汀雪的手,打气:“笑容!征服评委观众!” 谢汀雪手发凉,拼命点了点头。 评委进场了,言泽妈妈好像见多了这种场合,轻车熟路摸好了地形,带着谢汀雪在后台找了个观看最佳角落。 “唔,今年规格很高啊。”言泽妈道,“快要举办奥运会了,全国上下也对英语重视了起来,看来教育局也接到了通知,那边那个是梅检的爸爸吧?” 果然,梅局长也来到了现场。 主持人介绍评委团。 “欢迎翻译协会副主席……欢迎海市高中英语教学优秀教师……” 评委团最北边坐着一个穿白色西装的年轻女人,圆脸中长发,浓眉大眼,很干练。 主持人介绍道:“……第七届全国英语大赛冠军获得者,也是我们海市人,外交部翻译司部员顾文诗!欢迎!!” 白西装女人站起身,微笑示意,举手投足优雅大气,就像言泽所说,发着光。 “哇,好年轻。”言泽妈妈羡慕道,“外交部翻译司的……看这孩子的气质,前途无量啊。” 谢汀雪小声问:“她在外交部做哪方面工作?翻译吗?” “翻译司的话,细分的也很多,不知道是口译、同声传还是随行笔译,也有可能是翻译外交文件之类的……”言泽妈妈似乎很懂,“外交部职能很多,还有军控司,外事司……阿姨最崇拜的人是外交部的第一任部长,所以一直很向往这个地方,能进去的都是特别优秀的人。” 谢汀雪:“啊,是总理吗?” 言泽妈妈由衷感慨:“果然跟学习好的孩子说话不费力。” 她要跟言泽说,言泽可能还不知道第一任部长是谁。 第一小组比赛开始。 梅检登场。 梅局长屁股往前坐了坐,显然很期待,但表情却一如既往的严肃。 旁边人问道:“是你儿子?老梅,让人羡慕啊……” 梅局长哼声一笑,道:“一般而已,不过,这小子的确没让我操心过。” 梅检不卑不亢,也没有言泽所说的,整个人很牛逼很飘的自大感觉。 他流利讲完,开了个好头。 言泽吐槽:“就是个老气横秋的成年人,老黄瓜连绿漆都懒得刷了……” 言泽妈在后台赞不绝口:“小梅同学很优秀嘛,沉稳靠谱,这个台风很成熟,汀雪你等会儿也不要紧张,大家都是第一次参赛,有些小孩子的心态可能还不如你。” 梅检这次给自己的定位只是重在参与,结束后,评委进行了打分,梅检成绩八十二出头,中上程度。 言泽又在观众席吐槽:“老梅这运气……” 第一个参赛选手会被拿来当标准分,所以梅检作为第一个出场的选手,分数不会太高,除非表现惊艳。 上午十一点,谢汀雪上台。 她前面那位选手相当优秀,口语漂亮台风大气,全场惊艳,掌声经久不息。 原本紧张的谢汀雪突然不紧张了。 似乎是对优胜不抱希望了,谢汀雪平静了下来,想起了言泽的话。 “就当是给未来的自己看,自己发光,不留遗憾就好,不要考虑评委,也不要想比赛!自己享受了就好!” 谢汀雪上台,系着高马尾,白裙小靴,带着微笑。 言泽双眼一热,视线模糊了,差点站起来鼓掌,手都拍疼了。 梅局长侧过头,对旁边人说:“这是帮忙照顾我爸妈的住家阿姨家的闺女,学习相当好,很懂事。” 身边人咋舌:“你说说人家都是怎么生的孩子,羡慕都羡慕不来……” 谢汀雪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回过神来,她的演讲已经结束了,现场也不冷了,她的手也不冰凉了,放眼望去,场下的观众黑压压一片,一张脸都看不清楚。 接下来就像走流程,谢汀雪平静地回答问题,之后鞠躬离场。 到了后台,她迷迷糊糊走了一程,耳旁嗡嗡响,迷惘中,她看到了言泽妈妈,她发着光,走过来抱住了她。 “汀雪真棒!!”言泽妈妈道,“我的愿望汀雪替我实现了!我家那臭小子……阿姨今天请你跟小梅吃大餐庆祝!” 谢汀雪忽然埋进她的怀抱呜呜哭了起来,浑身发抖。 “怎么了?别哭别哭……很棒。” 谢汀雪呜呜哭着,抱着言泽妈说道:“会……妈妈会骄傲……爸爸……也能看到……” 言泽妈妈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道:“有个这样的女儿,不管哪个爸爸妈妈都会骄傲……” 台上主持人播报:“经评委打分,三组七号参赛选手谢汀雪的成绩为……” “83.5分!” 言泽妈妈牢牢抓着谢汀雪的手,听到分数后,使劲抱了抱她。 “好啦,松口气了。”言泽妈妈竖起大拇指,“真棒!” 这个分数也处于中上水平,优胜是不会了,但能拿到二等奖——梅检是二等奖达标标准。 颁奖结束后,选手们和评委拍照留念。 顾文诗和每一个参赛学生们握手,到梅检这里,说道:“不骄不躁,评委们对你印象很深。” 谢汀雪抱着二等奖的证书和奖杯,羡慕又开心地看着梅检。 顾文诗握住谢汀雪的手,说:“谢汀雪是吧?你的复试卷我看到了,那句逝者如斯夫,你翻译的很好,整个试卷风格也很稳。平时的语文成绩如何?” 谢汀雪双颊发烫,回答她:“也不错。” 梅检立刻补充:“她语文成绩是我们班最好的,阅读理解和作文是强项中的强项。” “你们还是一个班的?”顾文诗惊叹不已,“很棒,一届比一届厉害了。” 她轻轻拍了拍谢汀雪肩膀,说道:“谢汀雪,这个名字我记住了,要保持优势,希望明年还能见到你。” 谢汀雪都要激动哭了,紧紧抓着顾文诗的手不松开:“谢谢老师!” 从谢汀雪拿到奖杯那时候起,言泽就站起身鼓掌。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可能还会吹口哨。 言泽妈妈找到了他,过来掰着他脑袋一看,笑了:“哭啦?” 言泽吸了吸鼻子,舔了下嘴唇,扯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有种泫然欲泣的感觉。 言泽妈说:“其实你心里很向往吧!今天六点就爬起来了,当我不知道?” 言泽哭崩了。 “妈……别说了……” 他心情复杂,无处宣泄。 不仅仅是向往,还有嫉妒,还有感慨,还有由衷的欣慰与开心。 “我也好想跟她站在一起……”言泽泪如雨下,抱住妈妈哭道,“妈,我心里好酸……” 她发着光,他为她感到高兴,她的光芒里有他的努力。 可她在闪光时,身边站的却是情敌,一样的光芒夺目,和她并肩站着。 不得不说,有一瞬间,他脑袋里有一个声音,说的是:“好般配。” 言泽所有的高兴,都是为谢汀雪,而剩下的,全都是哭自己。 “妈……我好想站上去……”言泽说,“那个位置……我好想……” 言泽妈拍着儿子的背,心里想的却是:“青春期果然敏感脆弱还多事……” 她敷衍道:“好了好了,想站上去就好好努力,咱们慢慢争取。” 言泽擦了眼泪,说:“……我饿了,妈,我要请她吃饭。” 言泽妈:“啊,妈妈也是这么想的。” “我来请。”言泽说,“我还给她准备了礼物……我不应该这么酸,男人不能认输!” 言泽妈:“……” 真是青春期的男孩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把部门猜对了,但发言人难度很大,本文结束估计小雪也还没资历走到这个位置。 既然部门对了,明天给前几章评论里带有外交和翻译的都予以奖励23333 但具体职业并没有猜准。 (PS:明天更新可能在下午或者晚上,上午有事情要办,可能不会更新~) 第41章 “有些人不要到了年底就放松懈怠,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考试成绩过年前就能出来, 学校这次统一发给你们家长, 这个时候不好好学, 到时候那个年就不让你们好好过!” 12月最后一个学习周, 老蔡在班会上例行训话。 “好, 把昨天的那套测试卷拿出来……”老蔡拍了拍日渐稀疏的头发,拿起粉笔说道:“看第三题, 就这么简单的题,还有十五个人错!我上课没讲过吗?就在这块儿写的!啊!!你们想想!听好了, 我最后再讲一遍, 我看以后谁还会错!” 上次月考后, 言泽坐到了第五排中间,离谢汀雪隔着一排, 距离近了许多, 但离黑板远, 在优等生VIP座位范围外。 他现在的学习工具十分齐全,按冯飞的话就是, 言泽受够了以前上课睡觉下课打游戏的日子,有点像穷怕了的小伙子暴富后, 疯狂备货屯粮, 以求心中的安全感。 言泽从一根笔不带的学生摇身一变,变成了常备一百根水笔芯的人,学校超市的大叔只挣他的钱都能滋润过日子, 可谓是一人养活一大家子。 当然,这样也有好处,现在言泽简直是七班人的文具口袋,谁缺哪样工具了,问言泽借,他一定有且肯定给。 言泽好像对钱根本没有什么概念。冯飞说过,他跟有钱人家的少爷不同之处在于,少爷们还很在意钱,恨不得里外都镶金,炫耀手里的零花钱。而言泽,从来不提自己有钱这回事,仿佛自己本身就是印钞机成精,在钱财这方面,一人淡定成佛。 再后来,言泽得了个外号,叫佛爷,一言千金,恩泽七班。 言泽的那个第五排中间的位置,也成了交通中转站,班里所有的消息——小纸条,和所有的文具书本交易,全都由他经手。 再后来,言泽就在自己的书桌上贴了个标签:交通情报站 言泽一早就准备好了圣诞节礼物,本来想送谢汀雪,可实在不想当着情敌的面给她。所以,这份礼物就暖在言泽手里,“暖化”了都还送不出去。 谢汀雪自从参加了英语比赛后,整个人开始改变,似乎是得到了动力,她自信了许多,也专注了许多。 每次,言泽下课后找她闲聊,都有一种耽误她前程的犯罪感。 月底,体育课音乐课取消,全改成了自习,压力大了之后,大课间,学生们的闲聊明星八卦热情比平时高涨许多。 “听说杨鹤背后有金主……” “她说她不拒绝裸戏诶,是不是要被封杀了?” 言泽头都不抬,一边做着选择题,一边说:“杨鹤发展很好,这个时候估计正在漠州拍那个《神女山》,明年上映后会被封杀……但包揽了国外奖项,明年的影后她也上了提名。” “卧槽,言泽你知道的也太多了吧?那她身后有金主吗?” “看你怎么定义了。”言泽说,“要说金主,她的造型师跟她的经纪人是她最大的金主和伯乐,以后是她的合法丈夫以及婆婆,要我说,这种叫运气,不应该叫金主。” 梅检转过头,敲了敲他桌面:“悠着点编,不知道的以为你开了天眼。” 言泽也不慌,淡定道:“我瞎判断的,你们就当我开预言吧。” 又有同学说:“你们谁听过《西江雁》?!我推荐你们听啊!!” 言泽道:“我判定这种音乐类型在未来十年会越来越流行。唱这首歌的人以后会转型大荧幕,人气也会很高。” 梅检用笔敲了敲谢汀雪面前的桌子,提醒道:“注意力集中,要么放下笔好好听他瞎侃,要么你就专心学习。” 谢汀雪放下笔,笑了笑,转过身趴在桌上问言泽:“那……你预言一下楚杭的发展趋势吧?他以后怎么样?” 楚杭是最近热播的古装偶像剧里的男主,长相阳光,圈粉无数,班里看过电视剧的女生几乎都喜欢他。 谢汀雪每周回家,电视上放的就是楚杭的那个古偶,妈妈奶奶全在看。 言泽痛心疾首道:“为什么你每次看上的都是伪君子?” 谢汀雪嘴一撇,说道:“怎么伪君子了,他那么开朗。我看过他的采访,是个很耿直的人。” 梅检说:“哦,我想起来了。” 梅检这次选择跟言泽站在一条战线。他说:“据说楚杭同时交往了两个女友,还被记者拍到吐痰抽烟,搂着两个模特在酒店待了一晚……” 梅检这个爆料惊呆了全班女生,女生们纷纷哀嚎:“假的吧!!不可能的,你在哪看的?” 言泽挑着眉看好戏。 梅检:“网上,具体我忘了。” “海角论坛吗?”有人装作非常了解互联网的大神,慢慢说道,“论坛上的东西做不得真,很多都是编造的料,吸引人眼球的。” 言泽忽然说:“我也见到过,不过这些明星都有公关团队,钱到位,底片自己买走,媒体就不会给你爆出来。” 梅检话中有话:“是,所以你们喜欢什么不行,偏要去喜欢这些明星演员,谁知道他们私生活到底如何,说不定脏乱差一个不落。” 言泽勾起嘴角,说道:“对,娱乐圈就像浑水,但实话说,也有几条好鱼,不能一棍子打死。” 上课铃响了。 梅检坐正,给身后的人扔了一个笔记本,并说:“给八卦中转站站长。” 他身后那个同学看也不看,扔给言泽:“给,站长,你的纠错本。” 言泽接过纠错本,好脾气道:“谢谢一棍子打死所有鱼的正义梅老师。” 梅检摆了摆手。 谢汀雪受打击不小,追星之火还未燃起,就被言泽和梅检联手扑灭了。 三十号,学校补课一天。 三十一号,学校放假,要求学生们元月一日晚上六点前回学校,每班组织元旦文艺汇演。 老蔡刚通知完,学生们欢呼雀跃,放风去了。 然而梅检这个魔鬼,却拦住小组三人,安排了一次期末摸底。 冯飞:“梅老师你疯了?!” 他还打算趁放假摸两把游戏。 梅检:“要游戏要命?” 冯飞:“不要我玩游戏就是要我命……行,我舍命陪你们,可以了吧?” 打印机吐出梅检亲自编排的试卷,冯飞瘫在桌上,转着笔,无精打采道:“检哥已经超神了,连试卷都开始自己出了……说实话,我现在不怕期末,就怕检哥。” 言泽设定好闹表,深深吐出一口气:“来吧,怕他不成?” 梅检分发了试卷,模拟考试开始。 三个人无间隔坐了一整天,终于做完了梅检的这套测试卷。 言泽交完试卷,催促谢汀雪起身:“快点,站起来走动走动,不要总坐着。” 继而,他又埋怨梅检:“你也是够了,学习没有身体重要,让你一动不动从早坐到晚,你好受?” 梅检:“谢汀雪,到院子里跑三圈,去透透气。” 谢汀雪磨蹭着不想去:“都是一样的学生,你们为什么总来要求我?这不公平。” “就是不公平才能管住你。”梅检像个封建大家长,拿起红笔批卷,驱赶道,“全体都有,给我出去玩,半个小时后回来拿自己的试卷,我要做点评。” 言泽揣上钱包,拉着谢汀雪出门:“梅老师辛苦,我们带饭给你啊!” 谢汀雪:“我今天想吃卷饼……” 梅检:“不要吃太油腻的,言泽,带她到旁边喝粥!” 冯飞:“泽哥要是会做饭就好了,也不用出去吃……” 三个人走了。 屋里顿时空了,梅检摘下眼镜,重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是男友?这分明是老父亲……” 回来路上,谢汀雪问言泽:“明天是你主持晚会吗?” 言泽:“正是鄙人。” 冯飞:“泽哥有什么才艺要表演,唱戏吗?” 言泽:“那个唱不来,不过我可以给你们表演自弹自唱。” 他说着,推门进屋:“老梅,给你带的卷饼。” 梅检抬起头,翻了他一个白眼,果然他还是带谢汀雪吃卷饼去了。 梅检:“一分钱听七段的水平吗?” 他显然是听见言泽要在文艺汇演上表演自弹自唱了。 言泽笑道:“别人不知道,但你应该知道。我这是一分钟七千的水平,你们免费看绝对是人生第一大幸运了。” 他坐了下来,谢汀雪把饮料和卷饼都推给梅检,心疼道:“梅检你先吃,吃完再评卷……” 梅检心说,果然关心他的只有谢汀雪。 梅检一边吃一边说道:“我来说一下冯飞和言泽的,小雪的我吃完细说。” 冯飞:“知道知道,我们都是附带的。” 梅检说:“不,你们是基础阶段,没必要给太多的建议,自己扎好基础就行。小雪是拔高阶段,需要注意的地方很多。不要说的我跟随手教你俩一样……你俩我也是用心在教。” “这是实话。”言泽严肃道,“大飞你应该感激一下梅老师。” 冯飞:“行,我心里有数了。” “冯飞这次应该能考进班级前三十,没有大问题。”梅检道,“言泽,这次如果运气好点,应该能进前十。” 谢汀雪啪啪鼓起掌,比言泽开心多了。 梅检喝光碳酸饮料,皱眉道:“大家争取过个好年。” 等点评完谢汀雪的试卷,做好下周的重点复习计划后,梅检说:“等会儿冯飞送一送小雪,我跟言泽还有话说。” 冯飞:“明白!你俩较量,我送谢同学回家。” 谢汀雪:“我又不是没脚了!用得着你们来安排?!我自己能回家!” 冯飞在不该敏感的地方瞎敏感:“谢同学是对我有意见?” 言泽和梅检抢答道:“她是不愿意别人给她做安排……” 果然最了解女友脾气性格的,还得是男友。 两位男士相视一眼,颇为无奈。 谢汀雪和冯飞撤走后,言泽问:“有事快说,肯定是跟汀雪有关的。” 梅检:“你,从今天起,学做饭。” 言泽:“……” 梅检:“不能天天都在外面买着吃,我要批改你们的试卷,还要保持自己的复习节奏,熟悉各种题,根本没时间做饭。你跟她都不会,冯飞更不能指望……但你这里条件不错,蔬菜水果都是新鲜的,调料也都齐全,不做饭太浪费。” 言泽:“……你是当领导当习惯了吗?跟谁说话都是命令语气。” 梅检要是换个说法,言泽可能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梅检说:“去网上搜一下膳食均衡表,大脑的运转效率和身体健康直接相关,营养均衡合理锻炼,这也是对未来的自己和她负责。” 言泽比了个手势:“没问题。” 其实他熟悉这套流程,他和谢汀雪交往后,请过医护团队,有专门的营养师更换食谱。但现在他只是个学生,还做不到这一步。 言泽:“你早说是为了她,十个条件我都能应下来,梅检,学学说话吧。” 梅检收拾好东西,临出门,又刺了他一句:“好,那就再见,我要回家了,小雪还在家等着。” 言泽目光化剑,钉在门上:“快滚。” ---- 佟兴后半夜下班回家,看见邻居家的灯还开着,厨房还有动静。 他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言泽戴着围裙,顶着俩黑眼圈,浑身冒着糊味,举起锅铲冲他打招呼:“叔回来了,叔你饿吗?你尝尝我做的黑胡椒牛柳?” 虽然加班到半夜滴水未进,但当佟兴看到那一盘黏在盘底黑乎乎的肉条,人类的自保防御系统全面开启,他拒绝道:“不了,叔不饿。” 作者有话要说:在高铁上(对,我又在高铁上),没有第二更啦,到家九点半左右,给回答外交部和翻译的小机灵鬼们发红包~ 对了,看了眼评论区,昨天有人猜对了具体的工作内容。 小雪身体不行,肯定没办法在外事司工作,也不会是同声传译,同声传译太累了,压力非常非常非常大,需要一个好身体和一头茂密的黑发(划掉)。 第42章 元旦这天下午, 一中附近热热闹闹,学生们陆续返校, 班长委员们骑着车, 打着铃呼啸而过, 车把上挂着采购来的瓜子花生糖果饮料, 虽说离农历新年还有一阵子, 但已经有了点年味。 言泽出现在学校大门口时,引起了一阵骚动。 他一身八十年代复古打扮, 梳着背头,架着副蛤。。蟆镜, 穿着宽阔的衬衣配牛仔裤, 裤腰提得很高, 一手提着咖色翻领外套,搭在肩膀上, 一手提着一块巨长的录音机。 百分之二百的回头率, 连保安室旁的狗都盯着他看。 “言泽, 要演什么啊?唱歌吗?”十班的学生问,“等会儿回咱班让我们也开开眼?” 言泽笑道:“没问题。” 言泽提着录音机出现在七班门口, 颜亚茹看见后,捂着嘴带头尖叫起来:“快!!喊起来!!” 后排几个胆大的女生真的喊了出来:“言泽你最帅!” 听惯了十年后比这个狂放百倍彩虹屁的言泽淡定摆手, 放下录音机, 帮忙挪桌子打扫卫生。 “好不容易来了个男生……”陈畅搬来椅子,抓起一把彩带塞给言泽,“这个就交给你了, 我帮你扶着凳子。” 班里人还没来全,陈畅动员了几个闲着没事干的女生做卫生。数学课代表许璐问陈畅:“后面黑板报要写吗?要写就快点来几个人办了!” 陈畅喊:“颜亚茹,别聊了,过来帮哥把黑板报画了!老班等会儿就来了!别的班的早办好了!” 颜亚茹说:“这活儿是谢汀雪的,干吗叫我。” 陈畅仰头问言泽:“你家小谢呢?赶紧叫过来啊!” 言泽笑眯眯道:“我家小谢要跟戴眼镜的大尾巴狼一起来。” 陈畅嘎嘎笑了起来:“让梅检听见不打死你……” 老蔡兴奋过头,也忘了黑板报这回事,等他到教室转了一圈发现前后两块黑板乌黑发亮什么都没,立刻着急了,抓起粉笔在前面那块黑板上写了四个字元旦快乐,焦急道:“学习委员呢?快,女生们画一下后面的板报!” 老蔡找了一圈没找见谢汀雪,点了颜亚茹:“那个谁,颜亚茹你去把黑板报画了!” 颜亚茹拖着声音说:“老师我不会呀……” “我上次是见谁在本上画画来着的……”老蔡越着急越想不起来,无奈之下急病乱投医,“后面低着头闲坐着的是谁?李羽洋?去去去!!快去!还有谁?我看看……许璐!都去!颜亚茹去!” 颜亚茹嘟起了嘴,说道:“老班,我在做抽奖签。” “没任务的都去!快点,学校今天还有检查!”老蔡急出一脑门汗。 正说着,谢汀雪到了。 七班的文艺委员要去学播音,于是耍了个小机灵,给学校请了一学期病假,文艺委员一直由谢汀雪这个学习委员代班。 老蔡没有布置任务,谢汀雪也没想到要问。她进班时,班里气氛诡异,老蔡终于看到了救命稻草:“谢汀雪,快组织女生们办黑板报!!” 谢汀雪一愣,看着教室后面干净的黑板报,愧疚不已。 她到讲台找粉笔,却发现彩色粉笔只剩下几根粉笔头。 言泽从桌子上跳下来:“我去给你借。” 梅检跟在后面进门,拿起白色粉笔,一言不发走到教室后,冲着几个学习好的学生招了招手:“搭把手,找个元旦摘抄什么的。” 许璐翻出一本《读者文摘》,扔给了他。 梅检问谢汀雪:“怎么分块,你大概跟我说一下。” 谢汀雪:“前面已经有元旦快乐……后面就搭配这个写点祝福语吧。” “抄满?”梅检问道。 谢汀雪:“可能时间上……” “抄什么,直接画。”言泽拿着从各班小弟那里收缴上来的彩色粉笔,和一大堆画材:“给,尼龙笔和水粉,从四班借的。” 谢汀雪懵道:“可我不会……” 她也只是会排版画花边。 言泽:“……等我,我给你借个人。” 言泽又跑到了四班:“水粉是谁的?” 四班指着后面的画画的高个男生说:“我们班长请三年级的学生来画的……咳,靠面子请来的。” 言泽厚着脸皮过去:“师兄,借你双手一用!” 三年级的高个男生冷冷瞥了他一眼,言泽嬉皮笑脸,心里却咯噔一声:“这学生是个傲的……” “几班的?”高个男生添上最后一笔,拿着手帕仔细擦着手,说,“要画就快说。” 峰回路转,言泽心花怒放,连忙把大神请回班。 “就画的热闹点就行。” 高个男生说:“那我就随便画了,给你们在左下角留个空隙写点东西应付。” 说罢,挥毫泼墨,动作快速又优雅。 谢汀雪撤到一旁,抱着两盒粉笔木呆呆看着,满脸钦羡。 这位师兄也是个妙人,冷着脸帮他们画完,收拾画材后就走,也不跟他们多说。言泽追出去说要给钱,师兄嘴角微微一抽,冷眉冷眼笑了一下,昂头走了。 言泽奔回班,谢汀雪站在凳子上抄祝福语,梅检就在旁边站着看。 言泽看着色彩搭配舒服,漂亮鲜艳的黑板画报,舒心道:“这种果然是专业的做得好,效率也高,二十分钟,齐活儿!” “那人哪来的?看着脸熟。” “三年级的,我见过他,但没说过话,听说成绩挺好的,是四班的班长蹭着老脸从一楼请上来的。”言泽说,“听说他情书收过的比我还多。” 梅检嫌弃道:“给他送情书的女生比给你送情书的女生眼光好多了,起码人家有真才实学。免费?” “免费,反正没要钱。” “不是缺钱的。”梅检说,“他用的画材不是咱学校门口卖的那种。那个画着龙头的牌子是燕大文具店放在最后面的,我看过价格,就是艺术生买的也少,经常看见有学生站在货架前咬牙切齿。” 玩艺术的确实烧钱,这位师兄高中就敢用高价钱画材给他们扑棱黑板报,看来是钱烧习惯了,看淡了。 言泽:“怪不得不要钱。” 谢汀雪抄完了祝福语,小心从椅子上蹦下来:“言泽,你今天穿的是什么?” 她刚做完任务就惦记着问自己,言泽手肘顶了下梅检,得意道:“复古风!今天给你唱首歌!” “你不是要自弹自唱吗?”谢汀雪问,“吉他呢?” “没买。”言泽说,“我爸说要等成绩出来看情况买,我也没再要,准备一次性坑他个贵的。” 谢汀雪啧啧出声:“资本主义大地主阶级。” “哪能。”言泽哈哈笑着说,“我现在是资产阶级初级阶段,随时能遭遇经济危机,掏空我的口袋。” 梅检看见座位已经基本排好,围成了圆,提醒道:“你想好你今天坐哪里。” 言泽:“当然是要成为snow公主的左膀右臂了!” 谢汀雪:“想得美,我今天跟璐璐坐。” 言泽看见班里几个女生偷偷换上了短裙,散了头发,忍不住问谢汀雪:“你今天不表演吗?” 谢汀雪语气有点酸涩:“我什么都没学过,还是当观众吧。” “你会弹钢琴。” “不会。”谢汀雪说,“我只在小时候学过半年的电子琴……” 后来,她做了手术,爸爸也迷上了赌博,不要了工作,她也再没学过这些闲东西。 言泽:“我教你,寒假就教!老梅,提上日程!” 梅检直接开怼:“累不死你。” 文艺演出开始时,谢汀雪坐到了许璐旁边,离梅检很远,言泽却拖着凳子,坐在了梅检身边。 梅检一挑眉,调侃道:“你是要来追我?” 言泽:“你可别把我恶心死。你自己玩的小心思以为我看不出?这个位置看她最方便。” 谢汀雪就坐在对面,只要她一抬头,准能视线交错。 颜亚茹带着几个女生,穿着小裙子,散了头发带着妆走进教室。 言泽又看了看谢汀雪,感慨道:“这么看,她是真的土。” 梅检抓起一把瓜子,犹豫着要不要甩到他的脸上。 言泽说:“不过这种是学生的土,总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我现在看着她,我就知道她未来肯定会是这个班里最耀眼的……” “那儿还站着十年后的宅男女神呢,你说话小心闪舌头。”梅检努眼道。 言泽:“这次就不一定了。” 梅检随口问:“怎么说?” 言泽说:“颜亚茹进圈子是跟着我进的,高考后我妈请老师来教我唱歌,之后比赛出道也都是疏通好的,颜亚茹吧,她妈一直跟风我妈,听我要进娱乐圈,她妈也就跟着凑热闹,给了她参赛机会。我俩最初的团队都是一个。后来她被对家公司挖走,营销力度大了,吹出来的,其实她资源还不如我。但这次,我可能不会这么走……” 梅检:“一群关系户还炫耀。” “瞧你这话说的,跟小孩儿一样。”言泽淡淡道,“人活着不都靠人脉吗?你这么着急把汀雪往高平台上凑,不也是为了让她建立起更高规格的人脉关系吗?人脉的规格决定她未来的上限,这就是社会,没什么好鄙视的。” 梅检看了言泽一眼,说了一句话:“小看你了。” 他以前是把言泽当成绣花枕头看的,以为他不会思考也不会说出有道理的话。 “你小看了所有人。”言泽说,“不要太高看自己,你其实一点都不独特。你们这群高材生,都是对自己期望太高,以后未来生活过不好,会比我们更挫败。” 梅检郁闷地嗑起了瓜子。 言泽又看向谢汀雪,谢汀雪恰巧也看过来,出乎意料的,她没有脸红也没有回避,而是做了个口型:“骗子。” 言泽疑惑地指着自己:“我,骗子?” 谢汀雪写了张纸条,扔了过来。 “骗子,说好的主持人呢?自弹自唱是假的,主持人也是假的。” 言泽对着纸条笑了出声。 梅检一把夺走纸条,举起来看。 言泽:“哈哈哈哈哈,你没看错,就是给我写的……” 梅检重重给了他一掌。 言泽:“哈哈哈哈,不疼,我有高兴做盔甲。” ----- 颜亚茹带着几个女生跳起了现代舞,转着圈甩长发,班里的男生疯狂欢呼。 梅检剥开第三枚橘子,打了个哈欠。 言泽:“老梅,老梅起来跟着跳一跳!不要老气横秋的,快点!” 梅检用橘子扔他:“给我像橘子一样圆润的滚。” 言泽哈哈笑着:“你真无聊,连流行语都用上了。” 对面许璐问谢汀雪:“梅检是在帮言泽补课吗?” 谢汀雪犹豫了一瞬。 许璐:“班里一半人都猜到了,不仅言泽,你还有冯飞,梅检自己笔记不做,给你们做笔记,还做三份。” 谢汀雪说:“他说相互合作,及时反馈更容易提成绩……” “加我一个。”许璐说,“你跟梅检说,我不需要他给我记笔记,只让我跟着你们一起学就行。” 谢汀雪为难。 许璐:“又不让你做决定,你去问梅检。” “好吧。”谢汀雪,“我只负责问,他要不同意你不要怪我啊……” “我不会。”许璐哼声道,“你当我那么小心眼?” 过了不久,各科老师们都来了,做主持的那个学生说道:“好,下面我们有请咱们一中叱咤风云的言佛爷言泽为我们带来《护花使者》!” 英语老师带头欢呼起来:“言泽言泽!” 学生们笑了起来。 梅检吐槽道:“《护花使者》?你四十吗?!” 言泽披上外套潇洒转了个圈,跳到中间,在此起彼伏的尖叫欢呼声中,扬眉道:“不,看好了,我一百分!” 录音机按开,前奏响起,言泽跳起来黄金年代怀旧风舞蹈。 七班的温度狂涨,玻璃上腾起白雾,趴在窗口的学生换了位置,涌进七班教室,一起跟着节奏摇摆起来。 “我已决心一生护着心中的她!” 言泽指向谢汀雪,她跟着拍着手,等他看过来,谢汀雪就笑,笑得很甜。 梅检托着下巴,看着谢汀雪开心的笑脸,眼中带着笑意,轻声道:“幼稚。” 言泽表演完,隔壁班的女老师挥手,让班里的男生把他架走:“蔡学兴,你班这个学生我借走了啊!” 老蔡红光满面,笑得得瑟。 堵在后门的学生们就又跟着言泽去隔壁班,再看一次。 之后,十班的班主任抢走了言泽:“这是我们班的我们班的!!快回来!快快快,唱一个!” 言泽玩笑道:“老师,您在门口设个收费处吧,不然我太吃亏了!” 二年级每个班言泽几乎演了个遍,小班的文艺汇演接近尾声后,学生们又跑到礼堂去看。 言泽也被地中海叫走:“跟我去礼堂。” 体育馆二楼是一中的礼堂,是每个班选送的优秀表演,不仅有二年级,还有高三学生。 言泽到场时,台下二年级的学生开始欢呼:“来一个,来一个!” 教导主任:“下一个就是你。” 言泽满头汗:“你们也不怕把我累死!” 好在他是开过个唱的人,现在的体力还能应付。 校长夫人架起了录像机,校长的那个在海市教育台工作的记者女儿也回来了,脖子上挂着相机,帮忙拍摄做宣传栏。 言泽的上一个是个小品,一年五班的学生自导自演的,挺好玩的,大家笑完,气氛也刚好,教导主任把言泽推了上去。 “来来来。” 言泽站上台,看着台下乌压压的脑袋顶,一种熟悉的感觉从脚底升到头皮。 他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言泽摘下蛤。。蟆镜甩手一抛,转了个圈,随着旋律唱跳起来。 体育老师兼职灯光师,胡乱搞着舞台上的灯光,最后竟然把干冰放了出来。 台下的师生们疯了一样,老师们跟着唱,学生们跟着蹦,热热闹闹。 言泽跳完,走出礼堂时,冷风一吹,衬衣贴背。 他喘息着,忽然觉得不安。 “跳得挺好。”帮他们画板报的三年级师兄从他身边走过,拍了两下手。 “师兄别走。”言泽说,“我想让你指点一下……” “不接单,不补课,不教画画。”师兄可能是被人问多了,这句话不打磕绊说了出来。 言泽道:“就是看看,我画了点小画……封面上色。” “怎么画的,电脑画?” “不是……手画的。”言泽说,“画在纸上的。” 他跑到宿舍,小心翼翼打开个盒子,拿出一沓纸,给师兄看最上面那一页:“就是这个封面上色,怎么样能做出下雪的感觉?” 师兄:“你在画漫画?” “也不算。”言泽说,“是给喜欢的人准备礼物。” 师兄也没多说:“给我张纸,我写下来你参照。” “谢谢!真诚的!” ---- 言泽到学校超市买了瓶汽水,起了瓶盖,咕咚咕咚灌了一瓶。 超市大叔的电视镶嵌在柜台里,没扯线,只能看本地的几个台。 言泽瞥了一眼,刚好看见英语大赛。 “叔!”言泽趴在柜台上说,“声音大点,这个选手之后就是咱们学校的学生……” “我知道。”大叔说,“晚上的新闻刚播过,放的就是咱一中的俩学生,我刚刚还看见他们了。那小姑娘,还有那个男生。来这儿买玉米,小姑娘还买了一袋地瓜片。” 言泽笑了:“哟,是吧,他们上哪去了?” “人家俩学习去了。”大叔说,“你是刚从哪儿野回来吗?看你那一脑门汗。” 言泽:“我这是学习的汗水。” 他放下空瓶,准备杀回教室也加入学习大军。 然而到了教室,只看见许璐一个人在。 “言泽!”许璐看见他后,焦急道,“梅检让我看见你了跟你说一声……” “嗯?” “梅检说谢汀雪生他气了,好像很严重,现在找不见谢汀雪了,她没在寝室。梅检说他在教学楼找,要是你来了,就让你去外面看看……” 言泽愣了片刻,交待:“你留在教室!” 他说完飞奔下楼,跑向黑漆漆的操场。 天上飘起了小雪花。 梅检把教学楼的每个角落都找遍了,他摸着嘴唇,神色难明,顿了顿,慢慢垂下手。 作者有话要说:让骆明镜出来打个酱油,这个时间线是正确的。 但杨鹤的那条时间线就有点小瑕疵,按理说,杨鹤应该还没那么有名,应该还在剧场跑龙套,时楚也还没一见钟情痴迷终生。 ps:蛋糕说马头有真实存在的牌子,所以我改成龙头神标了。 第43章 谢汀雪无处可去, 她想回家,但她不想见到除了妈妈之外的其他人。 不知不觉中, 她走到了每周补习功课的地方, 在门外徘徊。 不久之后, 值班站岗的小哥笔直走来, 敬了个礼, 询问她:“你好,你在这里做什么?” 谢汀雪张不开嘴, 这句不似关心的询问让她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水龙头,哗哗流了下来。 兵小哥也很懵, 上下打量了这个女学生, 没发现她身上受伤, 问道:“遇到困难了吗?” 谢汀雪摇摇头,倍感丢人, 慢慢离开。 走了没几步, 兵小哥又过来了, 指了指门岗休息室:“那里有热水,还有电话, 你先进去。” 小哥是和战友们简单商量了一下,他们是怕谢汀雪离家出走或是遇到其他什么事, 明显看起来无助可怜, 不如先稳住她,让她给家长打电话,安全交接。 谢汀雪坐进休息室, 一个兵小哥洗了个杯子倒满热水递给她:“家里电话多少,我们给你家长打电话。” 谢汀雪微微摇头,说:“妈妈在医院……让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好。” 也不知道一句话,这位兵小哥脑补了什么,将那一满杯的热水塞进她手里:“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但时间不要太长,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送你去学校。 ” 谢汀雪低头,她身上还穿着一中的校服外套。 谢汀雪机械地点点头。 --- 言泽又回了一趟教室,问了许璐,许璐摇了摇头。 言泽啧了一声,说道:“那就是出去了。” 今天可以自由活动,只要九点半就寝前返校就好,所以校门开了条缝,门卫也不管。 言泽跑下楼,撞见了也要回教室看情况的梅检。 梅检愣了一下,问:“找到了吗?” 言泽心里有个猜测,但决定先给梅检一次解释的机会:“怎么回事?” 梅检没有回答。 “不要浪费我时间!快说!” “我亲了她一下。”梅检说,“只一下,她当时说要送我个礼物,那个样子……我……没忍住……” 言泽竖眉恨声道:“听好了混蛋,你现在回你家找,我去解放路那边找……要是找不到,你就等死吧!” 他说完就走,似乎再多待一秒就会忍不住揍梅检。 言泽狂奔到外公家,从外面一看,一楼黑灯瞎火的,邻居也没回来,转念一想,想起谢汀雪没钥匙根本进不来,他又折返回大门口,问兵小哥:“有没有见一中的女孩子……” 他看到了坐在休息室的谢汀雪,她正抱着一个茶杯发呆。 言泽冲进去,终于能顺畅喘气了。 “……吓死我了……”言泽说,“我还以为你丢了……什么都好,但能不能不要离开学校?这么晚了……万一出什么意外……” 谢汀雪刚刚止住的泪,看到言泽后,又流了下来。 言泽蹲下来看着她,伸手托在她的下巴处:“接金豆豆了。” 谢汀雪撇了撇嘴,抬手擦了眼泪,想笑又想不出。 “为什么出来?” “讨厌在学校,讨厌看到你们……” “……也讨厌我吗?” 谢汀雪没点头。 言泽眉毛弯了些许,眼角带着笑:“心软啦?不舍得讨厌我吗?” 谢汀雪忽然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不想让你过得不好。”言泽说,“你看,对你好……也有目的,就是想让你过得好,过得简单,简简单单学习考试,只用烦恼成绩。” “可除了成绩,什么都能烦我……”谢汀雪委屈道,“为什么男生这么讨厌!” “因为有讨厌的人。”言泽说,“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你喜欢的,一种你讨厌的……” “根本不是!!”谢汀雪吸了吸鼻涕,狠狠用袖子一撸,说道,“根本不是这么简单!还有好多讨厌的人,明明平时并不讨厌,明明是他们做出了,可我却因为他们平时的好,不知道该讨厌还是喜欢……烦死了!” 言泽笑了起来。 十几岁的谢汀雪,就是孩子……他现在忘了自己所处的年龄阶段,仿佛时空错层,快要三十岁的他,看着十几岁的孩子纠结于青春的各种情绪,像在看一团闹脾气的小白兔,吵着自己无法把感情简单归类。 “你是因为不会骂人。”言泽眉眼温柔,笑着对她说,“其实很多时候的那种讨厌,只需说一句去他妈的,就会好很多。” 谢汀雪非常不赞同,但脸上的表情却暴露了她的犹豫。 “是梅检气你了吗?”言泽笑着问完,又保持着面部微笑咬牙切齿道,“他很擅长气你的,我就知道!” 谢汀雪点了点头,想说,又觉得难开口。 “梅检平时帮你补习,还对你那么好,所以你平时并不讨厌他,或许还挺喜欢……”言泽酸酸道。 谢汀雪:“没有喜欢!” “好!”言泽愉快地接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平时那么好的人,突然做出了一件讨厌的事,所以你非常非常愤怒,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这个时候,只需要说一句……” 谢汀雪软绵绵:“去他妈的!” 言泽:“就会消气。” 谢汀雪:“……说不出来。” 言泽:“你大胆说,这世界上没有不会骂人的人类,有些根本不需要你在意的恶心事,只需要你不在乎的说一句,去他妈的,就能烟消云散。比如梅检说,谢汀雪,你这周根本没用心学习,你是不是不想考好大学了!” 谢汀雪握着拳捶桌:“去他妈的!我一直有努力学习!是你眼瞎!” 言泽又学着梅检的语气说:“你上课又走神,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 谢汀雪继续砸桌子:“去他妈的,老师上课还走神呢!我凭什么不能走神!就气你!” 言泽又道:“谢汀雪,我喜欢你。” 谢汀雪愣了一愣,犹豫着没敢说那句去他妈的。 言泽:“我现在是梅检。” 谢汀雪听见这俩字就来气:“去他妈的!我要考大学,才不稀罕你的喜欢!!!” 言泽忽然觉得,他的情敌不一定是梅检…… 言泽愣了一会儿,又进入状态,咳了一声,继续模仿:“小雪啊,我能亲你一下吗?” 谢汀雪周身燃烧着怒气,好啊,终于来了!就是这个!! 谢汀雪连拍着桌子,愤怒道:“去你妈的!!你想亲就亲,亲完跟没事人一样,让我跑出来站在大街上跟个傻子一样的哭,凭什么?!凭什么!!!” 门外的兵小哥实在是不想再装面瘫了,他问了两个人的学号,委婉地请两人出去。 “需要送吗?” “不用。”言泽谎话张口就来,“我是七班的班长,班主任让我来找谢同学,走路二十分钟就到。” 谢汀雪心情好了许多,也有勇气回去面对“去他妈的·梅检”了。 言泽说:“我其实准备了新年礼物。” “我也有诶!”谢汀雪从口袋里掏出三颗糖。 “喏,你的。”她说,“草莓味的跟蓝莓味的。” 言泽:“……” 这么看来,他要送的礼物好像太刻意,太重了点。 言泽:“唔,给我两块糖啊?” “超好吃的果汁软糖,一块五一个。”谢汀雪说,“本来还想给梅检一个,结果他惹我生气了,所以我决定把他的也给你吃,快吃!不许给他!” 言泽盯着谢汀雪手里剩下的那个黄色的:“……那块儿是你的?” 谢汀雪:“不是,我自己留了一排全口味的,这个是给冯飞的。” 言泽:“哦……” 言泽:“等等……” 冯飞呢?! 言泽把谢汀雪送到校门口后,又折返回网吧街,一家一家找冯飞。 “快到就寝时间了,要是再不出现在我面前,我明天一定把你捆在板凳上……”言泽一边找,一边自言自语。 网吧里有不少一中的学生趁着元旦联欢偷偷跑出来上网玩游戏,言泽看见穿一中校服或者面熟的,就会敲敲桌子:“同学有没有见到冯飞?哦对了,离熄灯还有半小时,快回去睡觉!” 敲着敲着,言泽突然感觉自己像牧羊犬……拯救迷途羔羊的那种。 像这些学生一样大的时候,他也和他们一样,把成年人当敌人,然而真的成年了,他才明白想要这些未成年人走上正途的心有多迫切,宁可被敌对被讨厌,也要劝一句,不然良心不安。 终于,在犄角旮旯的一个黑网吧里,言泽找到了冯飞。瓜娃子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专注开黑。 言泽拽起冯飞就走,冯飞:“靠!!我他妈正打boss呢!!” 言泽:“走!!老板,C33下机!!!” 冯飞怒了:“言泽!我他妈不是你儿子!少给老子装爹!!” 言泽把他拖出来,活动了手腕:“我说过什么你是不是都给忘了?” 冯飞喘着粗气,看样子是真被气到了,鼻孔都大了许多:“你他么知道自己为什么招人打吗?就是因为你装逼成风!叫你声哥你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什么都想管?!我攒了一个月的装备,好不容易找了几个不傻逼的队友,就差两分钟就能通关!!” “别胡扯了。”言泽说,“我看见你时,你刚开始打。” 冯飞:“少他妈管我!老子今天不回去了!爱咋咋地,开除我吧!!” 言泽说:“冯飞,就算你不把我当朋友,我也不会让你进网吧……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从未来回来,不想让你死,你再玩下去会死在这上面,信不信由你。” 冯飞:“扯……”淡字迟迟没说出口。 他看到了言泽的眼神,是一种成年人的疲惫和复杂感,让他浑身发凉。 “艹……哥,你别吓我。” 言泽勾住他肩膀,把他拖回了学校:“幸好信了,不然我就把你揍到叫爸爸!反正你有亲爸也跟没有一样!” 冯飞回过神,疯狂辱骂:“言泽,咱俩结梁子了我告诉你!!你敢骗我!” 不过不管怎么说,冯飞还是跟着言泽回了学校。 --- 谢汀雪回到教室收拾书本,刚刚从家跑回教室,累出一身汗的梅检看见她,差点哭出声:“哪去了?我……” 谢汀雪把书本重重拍在桌上,对着梅检,表示了自己的愤怒和不屑:“呸!” 呸完,少女转身就走。 梅检愣了愣,傻子一样笑了起来。 只要她还肯搭理自己,只好她能好好的表达情绪,不会闷在心里一个人伤心,哪怕被她嗤之以鼻呸上百遍,梅检心里也是高兴的。 许璐同情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悲叹:“儿女情长带坏大脑,考第一又怎样,还不是被小姑娘玩坏脑子,唉,可惜呀……” 第44章 海市郊区一家废弃的简陋厂房内, 人声鼎沸,烟雾缭绕。地上到处都是烟头和啤酒瓶, 这里搭建了一个简易的赌场。 老化的电线, 昏黄的钨丝灯摇晃着, 飞蛾的影子投在毛墙上, 又被拉长。 浓妆艳抹戴着沉甸甸金耳坠的老板娘嗑着瓜子, 高高翘着腿,一边观战一边指导。 不远处, 一群人,有老有少, 俱是红着眼, 头发凌乱, 挥舞着手,神情癫狂:“开开开!唉——” 一角的赌桌前, 一个瞪着大眼, 薄唇小耳的男人弓着背, 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打了个嗝, 蹲在地上笑:“邢二,押23!下下下!!” 很快, 结果就出来了。 输了个精光的邢二拿起早已经冰凉的半个肉夹馍, 也蹲了过来:“老谢,护照从单位拿出来没?下个月跟我去那普尔什么岛玩呗?上周老邪去了,看见没, 风风光光回来了。” 被称作老谢的,就是谢汀雪的爸爸。五年前,他还是一个正常的人,一个拥有铁饭碗的人民公仆。然而,俗话说,黄赌毒不得沾,沾了人变鬼,自打五年前单位组织旅游,他用十块钱换了两个筹码后,他的正常生活轰然坍塌。 再往后,人不人鬼不鬼,连家都不回了,每天跟赌博认识的朋友们醉生梦死,气死了老母亲后,孝子眼泪一擦,回到赌桌后,就再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老谢伸手掰了一块儿邢二的肉夹馍,就着啤酒喝了,勉强灌满胃,在裤腿上蹭了手,准备向老板娘再借五十个筹码,寻机翻盘。 老板娘小儿子两岁多,在隔壁屋看动画片,动画片播完后,小孩儿闹着要睡,她撩开塑料帘子,衣服一撩,一边喂奶,一边翻出记账本记账。 “老谢,你找仙儿掐掐方位,今晚你那个站位风水不行啊,换换呗!” “东南位!东南知道吗?”老谢贼兮兮说,“仙儿说大头不在位置上,我家里带的,媳妇儿衰,不旺夫……要是你这样的,那我站哪哪来财!” “去你的!”老板娘笑着把筹码甩在他身上,“你还是先把上周的还了吧,再拖我可没这么温柔了。” 老谢接过筹码,正要转身,忽然看见那个小方块电视里一个镜头一闪而过。 老谢停住,眯起眼睛一看,左上角写着两个字,重播。 教育台的主持人正在播报:“我市一中学生代表梅检、谢汀雪,三中代表……在本届全国中学生英语大赛东南赛区决赛中分别取得二等奖和三等奖的佳绩。” “……你家电视遥控器呢?”老谢把筹码揣在兜里,转头问道,“遥控器借我。” 老板娘晃着小儿,说道:“就俩台,你还想看啥?焦点访谈吗?今年抓得严,指不定播的就是清查赌场……” 老谢:“你男人打一枪换个地方,比反叛军还贼,逮不着!” 他拿过遥控器,调大了声音。 “新闻结束后,教育台一台,三台将重播全国中学生英语大赛东南赛区决赛……” 老谢蹲在椅子上,说道:“我借你家电视使使。” “你要看啥?我晚上还要放录像带看剧……” “先让我看看。”老谢说,“我刚刚看见闺女了。” “哟,闺女多大了?” “……”老谢愣了好久,说,“上次回家,瞅着好像挺大了。” 他点燃根烟,狠狠抽了一口,捶了捶心口,说道:“命不好,生了个闺女,这里子有毛病,跑首都大医院花了十多万……” 老板娘啧啧一声:“那可不是小数目……不过你得亏生的是闺女,养大找个有钱女婿就回来了,我生这仨都是带把的,可不得撅着屁股给这仨讨债的赚钱?” 老谢呵呵一笑,皱着眉吸了口烟。 老板娘出去悠了一圈,小儿子睡着了,回来放小儿子时,老板娘悄悄说:“老谢,这话别跟人说……我听了点不好的事,烟能抽就抽自己的,朋友什么的也都靠不住啊。” 电视上的那个什么英语赛已经开赛,老谢似是在跑神,听了一耳朵,又没往心里去:“啊?” 老板娘伸手掐了他一下,撩帘走了。 老谢蹲累了,还是没见自己闺女,他有点不耐烦,抽完烟又渴了,拆了老板娘家小儿子的一排AD钙奶,一口气喝完了。 “第三组,参赛选手有……” 老谢听见名字,有一种陌生的感觉:“真有,那应该是?” 他们单位以前有个同事,平时看起来不咋地,没想到办事处有次来了个老外,那个同事叽里呱啦一顿鸟语,顺利办了事,老外直竖大拇指,新闻台还来采访过,单位也开了表彰会。 他平时见了就随着其他同事调侃:“哟,鸟儿又来了啊?”但心里,又酸又羡慕。 “下一个参赛选手,海市一中,谢汀雪。” 老谢磕出一根烟,拿在手里,举起打火机,却迟迟没点。 他愣了好一会儿,又觉得像又觉得不像,最后镜头给到一个角度,他才咧开嘴笑了起来。 “像我。” 女儿像他。 邢二玩完了十几局,这才想起老谢不见了。他找到小屋,看见老谢窝在沙发里,左手夹着一根烟,却没点,乐呵呵看着电视。 “看啥呢?” 邢二凑过去:“这啥?” “我闺女。”老谢指了指谢汀雪,“说英语呢!获奖了。八十多分呢,说特好,我反正是听不懂。” “椰丝,OK,这有啥的……”邢二笑着,仔细一看,说道,“老谢你不咋地,你闺女倒是长得给脸!” 老谢傻笑:“第二名。” “多大了?上初中?” “高中……吧。”老谢眼睛黯淡了一瞬,又坚定道,“高中,十一前回去还见过。妈的,寒心,见了老子也不笑,也不想想没老子哪有她?” 邢二没结婚,年纪也还轻,也没啥感情共鸣,捏起桌子上的花生搓了皮,丢进嘴里说道:“还来不来?你借了多少码?翻盘呗?” “翻翻翻!”老谢说,“翻完我就回去见我闺女去。” 他走之前,又看了一眼电视,谢汀雪正在和评委握手,漂漂亮亮,落落大方。 老谢嘿嘿一笑,关了电视,回到了赌桌上。 ---- 晚上查寝的老师们走后,梅检被言泽从宿舍拉了出来。 梅检宿舍的学生都是学霸胚子,一个个烦得要死,就差辱骂把他们吵醒的言泽了。 言泽拖着梅检到楼角算账。 “我今天不揍你我不姓言!”言泽痛声道,“你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人!” 梅检呵呵笑着,跟看儿子一样看着他。 言泽:“你他妈多大了?!我一想我就恶心的睡不着,你要把她吓到,我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梅检平静说道:“你没这种感觉吗?有时候看着她,体验不一样……特别可贵,言泽,她是十年前的她,那种感觉,你肯定也有,看见她目光就会不自觉温柔起来……” “老子不觉得你有多温柔。”言泽做了个呕吐的动作,“不行,我今晚必须揍你一顿,不然我良心不安!” “来来来。”梅检像是哄小孩,“对你这种遇到事不知道怎么处理就用暴力方式宣泄的人,我站着不动让你打一顿就好。” “你才暴力!” “我有办法解决的时候,不会暴力。” “亲她哪了?”言泽捏着手指。 梅检笑着指了指脸颊:“这边,左边。” 言泽一抬膝,直击重要部位,梅检痛呼一声,疼的弯腰。 言泽:“管你亲的哪,我先拆了你不老实的地方!” 梅检抬头冷冷一刮。 两个人打成一团。 打完,两个人蹲在楼道口,忧郁望天。 言泽:“是谁跟我约定,让校园成为她的避风港,在她长大之前只给她未来,不给她困扰的?” 梅检抹了下嘴,碰了碰嘴角的伤,摸出一盒烟给他递过去:“今天最后一次,我自己也后悔了,我当时鬼迷心窍……可能是看见下雪了,一时间想起了很多。” 梅检把烟叼在嘴里,点燃。 言泽斜眼道:“我不抽……原来补习时厕所那些烟头是你抽的,我以为是冯飞。” “是他。”梅检说,“她在我不会抽。” 他吐出一口烟,深深叹气。 “我其实很害怕。” “怕什么?” “怕找不到答案。”梅检说,“不仅是她的答案,也是我的答案。言泽,我越来越怕,你听过一个民间传说吗?有关鬼怪的。” 言泽皱眉:“你是来专门吓唬我的吗?” “有种鬼可以助你实现愿望,咱俩能回来,是不是当时一直在想让她回来?” 梅检说,“或许是有个魔鬼听到了我们的愿望,把我俩送了回来。” 言泽讽刺道:“这鬼还做好事?你一个优等生著名大学教授,无神论者,坚定的革命战士还信这些?” 梅检转过头,又吐出一口烟雾说道:“他们说,鬼能够实现你的愿望,但结果不会是你希望看到的。所以我在想,我们俩的愿望是让她活过来,高高兴兴顺顺利利的活着……但可能,该远离她生活的不仅有你,也有我。” 言泽愣了好久。 梅检:“从我们开始改变每件事时,时间线已经打乱了。言泽,你还会是年赚七八个亿的明星吗?” “没那么多。”言泽先否认了收入,之后说道,“不赚那么多也行。重新追梦啊……你怕什么?我都想好了,等汀雪光芒万丈时,我也要开始重新开始我的人生。” “不做明星了?” “……起码让我上个大学吧?”言泽说,“我虽然不说,但没体验大学生活一直是我最遗憾的事。梅检,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曾经。不仅仅是因为你是汀雪的初恋,还因为你是高材生,你不会在观众面前,写个祝福语都是错别字……也不会被评论家批评你是个文盲草包。” “哼……”梅检蹭灭了烟,把烟头放进了烟盒。 “我也是。”梅检说。 “我也是,你知道我还款日期是几号吗?”梅检说,“每月十一号一次,二十二号一次,二十八号一次……每次还款时,我就嫉妒你,你那时有了小雪,什么都不用愁……回来后,更嫉妒,你爸妈你家……你不知道我又多嫉妒,我自己都要成魔了。” 他叹了口气:“有次我心慌,做了好多题都没办法缓解,猛然发现,原来那天是二十二号,还款日……你看我连回来,也还因为这个日期心慌。” 两个男人沉默了好久,像两座雕塑,扎在楼梯口。 言泽:“成年后的生活……好苦。” 梅检望着天:“可能是因为我们过的都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其实并不想读那个专业,很痛苦,每天都很痛苦……小雪可能是我痛苦生活中的唯一一点慰藉,可我最后没能留住……或许我命该如此?” 言泽:“你为什么会信命?” 他说:“梅检,你如果信命,你就不会拼尽全力想要改变汀雪。” 梅检笑着说:“有时候我发现……你真的不笨,以前你真的看起来很笨,你知不知道你在网上被他们叫漂亮的笨蛋。” 言泽变了眼神:“你是欠打吗?你是怎么判定我笨我不知道,但我现在又想揍你了!” 梅检:“说实话就会被打吗?笨蛋。” 言泽:“垃圾没资格嘲笑笨蛋!!老子今天不打到你喊我智慧男神,我就不姓言!!” 梅检哈哈哈笑了起来。 他说:“滚回去睡觉吧,下周期末考,希望你不要让我这个老师丢脸。” 第二天早读后,谢汀雪严厉批评了两个人。 “你俩一定打架了!!” “他罪有应得。”言泽说。 梅检认错态度很好,软声道歉,并表示自己当时神志不清,以后绝对不会了。 谢汀雪:“……呸!信你们的鬼话!!”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孩儿们,神派我来告诉你们,每个人的改变都会让时间线改变,这就叫命轨的多重可能。 加油啊,儿子们。你们可以的~ 第45章 “把试卷传递一下。保持安静!”监考老师分发试卷, 说道,“先写上自己的名字考号, 这次期末考试要进行全市排名……安静!哨声之前不准作答!” 期末考试结束后, 老蔡背着手来到教室。尽管学生们都很安静, 表面上看起来是在自习, 但实际上空气里充满着假期的味道, 躁动不安。 老蔡先背着手巡视了一圈,紧接着一步跨上讲台, 双手撑在讲桌两侧,沉默了好一会儿, 才抬起头, 拍了拍手:“看黑板, 通知一件事。” 学生们一个个扬起挂着微笑的脸,眼睛里闪烁着期盼。 老蔡抓起粉笔, 在黑板上写上:“寒假时间……” 学生们欢呼起来。 老蔡笑眯眯摆了摆手, 让他们安静下来, 又说:“先别忙着高兴,来, 数学课代表,把数学作业抄上来。” “唉……”学生们垮了肩膀。 老蔡说:“学习委员, 把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抄到黑板上, 大家都记清楚了,不要等到快该开学时才做,过年前就把作业做完, 过年的时候才能舒心过年……” 谢汀雪上去抄作业。 有一些男生哀嚎着,陈畅说:“老班,那期末成绩到底假期的时候发不发啊?” 老蔡笑的可怕:“体育委员,你为什么还抱着幻想?不发老师们怎么过年?” 全班的哀嚎声更大了:“老师你这是让我们没办法过年啊……” 老蔡说:“这是第一次进行市内六所高校综合排名,大家没发现吗?试卷简单了很多,我们六所学校用的是同一张卷子,同样的题啊同学们!所以开学后,我们会组织家长会……” 学生们又拍桌子又乱叫。 谢汀雪抄完了作业,说道:“这个综合指的是考试前发的文综试卷,总共十五张,政史地的作业都在这里了。英语除了我黑板上抄的,还有学唱一首英文歌……” 有男生说:“那我就跟英语老师说我学会了生日快乐歌,以前不会唱。” 言泽笑出声。 谢汀雪说:“老师说……儿歌不行。得要词不重复的,开学后会抽出一周的早读一个一个听。” 哀嚎声简直要把天花板掀翻。 “语文就是把下学期的古文背了。”谢汀雪说,“语文老师说,新书已经发给我们了,要背的也明确划出了,只有三篇,如果开学后验收不合格,家长会上清算。” “恶魔!!”有男生高喊,“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危险,老话诚不欺我!!” 语文老师很漂亮,每次都会用温柔的语气说出魔鬼一般的话,相当危险。 老蔡问:“就这些了?” 谢汀雪点点头,回到座位。 老蔡提一口气,正式宣布:“放假了,大家假期快乐!” “老师也是啊!” 班里瞬间乱作一团,有已经收好书包的立刻飞奔出教室,大喊:“啊啊啊!!放假了!!我们班今年第一个出来!!” 过不久,走廊里此起彼伏响起欢呼声,乒乒乓乓,学校里立刻热闹了起来。 梅检说:“过来领假期计划。” 谢汀雪忽然说:“我寒假不想跟你们补课了。” 梅检愣住,这才察觉到,这小姑娘一直在生气。 梅检软声道:“你还在生我气?” 谢汀雪不悦道:“我越想越气,我才不跟你们一起学习。” 言泽一脸幸灾乐祸:“炒了他!咱们自己另设补习小灶。” “你们!” 谢汀雪再次强调。 言泽这才发现,自己也受到了波及。 谢汀雪收拾着书包,说道:“我寒假回家,你们自己玩去吧,随你们便。” 言泽给冯飞使了个眼色,冯飞立刻接收到信号,说:“谢妹子!那咱俩学!你要不在学着也没意思,我们仨大爷们坐一起干吗你说是不是?” 谢汀雪道:“但我心里别扭,我退出。” “说好的兔子联盟呢?”冯飞说。 谢汀雪道:“你们全是狼!” 似乎没有什么劝说的余地了,两个男人加一个劝说失败的男生沉默的交换着眼神。 言泽把锅都推给了梅检,恨不得拿眼神戳死这个罪魁祸首。 正在僵持,许璐走来,问:“你们寒假怎么学?梅检,你答应我的,别忘了啊,到时候带我一个,我在家等着你们电话。” 言泽:“什么时候?” 梅检眼前一亮,对谢汀雪说道:“许璐也来,你再考虑考虑,不要退出了好吗?” 许璐:“谢汀雪你要退出?那我多尴尬。” 谢汀雪:“那你不会别去。” 许璐:“我为什么不去?学习讲的是个氛围好吗?要我一个人在家,我能到开学前一天才写作业。为了寒假作业,我也得跟你们一起学。” 谢汀雪犹豫了。 言泽说:“说的也是,一个人肯定没劲学习,一起学习多有意思。” 颜亚茹跟隔壁班的女生约好娱乐项目后,又回来取东西,看见他们聚一起,问道:“你们在商量什么?偷偷摸摸,搞地下交接啊?” 冯飞:“我们学习呢,颜姐你又不学,你那么忙。” 言泽扶额,完蛋了。 颜亚茹愣了一下,似乎什么东西裂开了。 颜亚茹的眼泪哗啦一下流了出来,哇的一声,她哭了起来。 “本来说好了大家都是学习小组的,结果就因为英语考试,你们就把我踢了,现在让许璐去都不让我去,我不带陈畅不行吗?你们一个个都考那么好……你们都不要我了!!我上次退步了那么多,你们都没人管!也不知道是谁给你们灌的迷魂汤,全都不要我了……” 梅检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没办法反驳,人只要一哭,他就不敢讲话,怕情绪波动起来影响自己。 梅检把言泽推了上去,自己退后半步。 言泽冲他瞪眼,小声道:“等死吧。” 言泽又把冯飞推了上去。 冯飞:“姐姐姐!!有话好好说,你别哭是吧!不知道的以为我们给你委屈受了!担待不起啊!!” 许璐努了下嘴,无精打采道:“那我先走了。” 谢汀雪顿了顿,似乎自己胡乱“顿悟”了什么,也道:“璐璐等等我,我也回寝室收拾东西。” 言泽:“那我……” 颜亚茹:“每次去你家找你,干娘都说你不在,我妈问还说你去玩了,你根本就不是去玩,体校的那些人好久都没见过你跟冯飞了,你就是背着我偷偷学习了……” 言泽纠正道:“打住,我没背着你,我学习跟你有关系吗?”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加入?!” “因为你不学啊。”言泽道,“学习小组又不是没成立过,但你哪次有好好学?每次聚会就是玩,要么就是聊天,谁他妈有时间跟你聊天?你自己有大好未来,就拖我们下水?” 冯飞听语气不对,赶紧拦住:“喂喂哥,怎么吵上了,咱不是好好说嘛……” “说个屁。”言泽走了。 梅检莫名其妙来了一句:“看来泡汤了。” 颜亚茹哭得更痛,冯飞手足无措,又是递纸巾又是哄她。 “梅检,梅检你也跟他们一样不让我加入吗?”颜亚茹说,“本来好好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突然不要我了……说好了都是学习小组成员,到底是谁把我跟陈畅踢出去的?” 梅检颇为头疼,他说:“我们没成立学习小组,人也不固定。就这样吧,我还赶着回家……再说。” 冯飞瞪大了眼,使劲给梅检抛眼色,示意他不要把烂摊子丢下不管。 梅检也算仗义,捞了一把冯飞:“科恩海报有吗?能不能给我一张?” “有有有!”冯飞没有也说有, “走!去我寝室!” ---- 梅检本来打算回家后好好跟谢汀雪道歉,谈一下寒假的学习计划,这次要进行文综练习了,梅检的计划都做好了。 可没想到回了家,谢汀雪不在。 “阿姨,小雪呢?” 谢妈看他的目光有些复杂,轻轻说道:“她想回家住。” 梅检直觉可能和他有关,没敢再问。 其实谢汀雪回来后就跟妈妈说了,说平时在学校也就罢了,一周在梅家待一天,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但放假就不方便了,每天在别人家里晃悠,总会让人心烦,而且他家又没有女孩子,所以她提出回家住。 谢妈本来想劝她留在这里,毕竟过冬会暖和点,但谢汀雪提到家里没女孩子,谢妈忽然想起两个孩子的年龄,心知是自己平时太糊涂,没想到这一茬,梅检再乖再好学生,那也是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确实不方便。 就这样,谢汀雪回了自己的家。 晚上,言泽打电话:“定了吗?明天什么时候?” “没。”梅检说,“她回家了。” “……哪的家?” “她家。”梅检说,“在老城区,她爸单位分的房,我在想借口出去,但现在出门太明显,俩妈都盯着我,不是很容易。” 言泽笑了起来:“然后你也不想让我去,所以你一直没给我打电话说,对吧?瞧你那点龌龊的小心思……地址给我。” “我不会给你的。” 言泽气道:“我比你安全多了!” 电话那端,言泽妈叫他吃饭。 言泽说:“快点的,我带我妈一起去!” 梅检叹了口气,把地址说了:“明天她能不能来,看你了,她要不来,我也就不去了。” “瞧好吧。”言泽说,“我比你有用多了!” ---- 言泽一个人找上门,谢汀雪披头散发,穿着一件她妈妈的旧毛衣,开了里面的门,见到他,外面的防盗门没敢开。 “你知道为什么绿叶要有红花配吗?”言泽道,“因为没那点花,要那么多绿叶做什么?大家都是为了看那朵花。” “你这个比喻用的一点都不好,还没有说服力。” “哦……”言泽闭上了嘴,好一会儿,他说,“就跟我一起学嘛……” 没有别的法子了,言泽只好撒娇。 谢汀雪还挺吃这一套,表情也软了许多,但仍然表示:“看见梅检我生气,很尴尬……我不想跟你说为什么,但我就是想起了就生气。” “我看见他我也生气,但我还是毕恭毕敬让他教我。” “那不一样,他是对我……啧。”谢汀雪一脸不乐。 言泽沉声道:“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生他的气,但我还是要跟他合作,甚至有时候还要听他的做出妥协。你知道我有多恶心他吗?” 谢汀雪到底是还没到这一步,龇牙道:“不许说这么严重的词,很不尊重人的。大多数时候,梅检挺好的。” “总而言之,我是在劝你回去。”言泽说,“天大地大,学习最大。你要寒假一个假期都不在我们眼前……我会……” 我会疯的,我会忍不住想你到底安全不安全,今天做了什么,跟谁见了面,有没有被欺负。 “学习最省心,也最省钱。”言泽说,“你家太黑,白天看书没灯光,眼睛会坏掉的。还有你家……太冷了,冻手冻脚的,你也没心情学。就来跟我们一起学吧,这次不是还有许璐吗?许璐肯定会好好学的,两个女生在一起也不尴尬,我知道你是怕我们这群男生……” 谢汀雪反驳:“谁怕你们!” 言泽笑道:“那就明早八点,我来接你!” 谢汀雪最终还是答应了,点了点头。 ---- “这是你们四个人的假期计划。”梅检分发个人计划表,又张贴了一张寒假协议和作息时间安排。 “毕竟不是平时,我们放缓节奏。”梅检说,“早饭大家自己解决,午饭我来,晚饭交给言泽。” 冯飞举手:“我代表个人,不吃晚饭,我怕被泽哥毒死!” 言泽:“晚饭清粥小菜,现阶段我还是能应付的。” “上午数学,是你们三个听,许璐你自己自由安排。”梅检道,“下午综合,就是背和做题。冯飞加一项,练字。晚饭后回家,不要回家太晚……许璐你家人来接吗?” “不接你们是负责把我和谢汀雪送回去吗?”许璐冷脸道。 言泽举手:“我负责送谢汀雪。” 许璐斜了一眼:“没听出来我这句话不是问句吗?我有人接。” “OK,那女生路上的安全问题,自己都能确保吗?” 谢汀雪点头:“能的。” 这里离她家也不远,走路十五分钟,地段也不偏僻,完全不需要送。 “那就来签署这份协议。”梅检把寒假协议推过去,“一,不准私自拉人入伙,如有新成员需要大家一起商量决定。二,五休一,休息日不用来,自己安排,但上课的时间不能从事娱乐项目,不能旷课,尤其不能去网吧等地。” 冯飞长长叹了口气。 “三,可请病假。四,作业必须完成,进度必须跟上,否则退出。五,学习期间不准闲聊,不许在下课后结伴游玩,避免危险事件发生。” “六,准时上下课。”梅检说,“以及第七条,每天集体户外运动二十分钟,第八条,下课后必须回家,完毕。签吗?” 言泽签了名,把协议交给谢汀雪,谢汀雪签完,许璐犹豫了片刻,也签了。 冯飞来了个告别仪式:“再见了,我的装备。再见了,我的队友,再见了,网管大黑……” 他签上了名字。 “一起加油吧。”梅检微微笑了起来。 假期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脱离了学校后,为了让谢汀雪大部分时间都在他们视线内,言泽同意了梅检的提议,按照平时上下课进行补习。 又能确保老婆安全,又能和她培养感情,深入了解十年前的老婆,弥补自己的遗憾。 言泽也笑了起来。 他说:“各位,合作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报告船长,前方有暗礁!!风平浪静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们要迎来暴风雨了。 大声喊出来:“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狂风暴雨的洗礼!!” 第46章 言泽爸通常每周回家一次, 工作地点常驻邻市,回来一次要三个小时高速。 也就是说, 一般情况下, 言泽爸到家是处于疲劳状态, 需要补充精力体力。这个时候, 看到言泽妈, 就会蹭蹭回血,看到言泽, 就会感叹活着真苦。 今天,言泽爸瘫在沙发上, 通过和妻子聊天话家常, 已经回血了。他捧着热茶, 裹着小毯子,乐呵呵看电视的时候, “活着真苦”下楼了。 “爸!!” 言泽爸幽幽长叹:“唉……” “爸!!我给你介绍一下。”言泽扬了扬手里的图片, 这是他刚刚打印出来总结好的电吉他, “这个是PRS的,精简版, 线条比较干净,但颜色上可能不是很个性, 买回来还要我自己搞……这个是ANG-QE, 纯黑,超酷炫,它的结构和银色非常适合摇滚!这个是Luck, 复古琴颈,适合……” 对现代音乐不感兴趣的言泽爸一句也听不懂:“说吧,你想干啥?” “我整理了六个出来,你挑一个买。”言泽把图片和简介都递了上去,当然,还有它们的价格。 言泽爸放下茶杯,懒懒接过…… “你个败家子!!!!”言泽爸数清楚了这些吉他后面有几个零。 言泽:“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我挑的都是刚刚过一万的……” “啊?!!你这还是体恤老子之后挑的?!!” 言泽纠正道:“爸,体恤这个词,一般用于长辈对小辈,您这个用错了。” 言泽爸:“门都没!!我给你买个三百的玩玩得了!!” 言泽长叹:“电吉他……起码也得千。” 言泽爸:“你成绩出来了吗?你就敢来跟我说话?!你丫别以为你妈没骂过你就不愁你的成绩!!” “爸,咱说好的,如果我成绩进前十,你要给我买一套录音设备。”言泽添上一句,“还有电吉他。其实我还想要架子鼓……” 言泽爹:“敲你个头!” 气的他都长胡子了,言泽爹一蹦而起,拿起刮胡刀蹭下巴,气闷不已。 “爸,做我的第一个投资人吧。”言泽说,“以后待遇优厚,每年都有分红。等我红了,你资金也就不紧张了。” 做生意的都知道,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资产很多,但实际上,老板都穷的要死,钱来得多,用的也多,个人资产实际上很紧巴。 言泽爸软了几分:“虽然吹牛皮,但知道你爸不是印钞机,算你有点进步。” “那就说好了。”言泽笑道,“我知道你只是觉得这点乐器不值这么多钱,爸,一分价钱一分货,这话在哪个年代都不过时。” 言泽爹:“你先能考出倒十再说吧!” ----- 以言泽之前的成绩,言泽爸知道,他根本不用费心去买这些东西,但儿子想要,他也不想让孩子空欢喜,所以他打算下周回家,给言泽捎个便宜点的吉他,给个甜头让他不至于那么难过。 周五饭局,宴请人有个差不多大的儿子,在一中读高一。中途,那人接了条短信,满面红光,喜滋滋道:“老师发来的,说我儿子这次考了班里第十一,全市排名差点进前五百。” 言泽爸艳羡道:“好福气啊,儿子出息比什么都强,唉……我就没这个命。” 正说着,短信来了。 言泽爸一看开头是:“言泽家长你好,言泽在本次期末考试中的成绩是……” 言泽爸:“……我家这个讨债来了,我给你们念念啊,让你们看看我这么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你们是不知道,我没敢把联系方式留成我老婆的就是怕我老婆看见儿子成绩心脏受刺激……这点苦男人扛吧。” “在本次期末考试中的成绩是,语文117,数学139……”言泽爸不念了。 他快速看了一遍:“英语141,历史82,政治82,地理91……总成绩652,班级排名第四,年级排名第二十七,全市排名一百一十九……” 在座的只有儿子同读高中的了解这个成绩的意义,震惊道:“你家这不是挺好?全市前五百都是人尖啊,这次排名还有下面的几个县区,老言,你要求不要太高,孩子读高几了今年?” “高二……”言泽爸喃喃道,“发错了?” “平时成绩怎么样?” 言泽爸摇头:“……就不学,哪来的成绩,从来都是零分卷。” 那人道:“不会是抄的吧?” 言泽爸愣了一下,不开心道:“我儿子不会抄,他像我,这方面不会弄虚作假,没那个必要……” 好半晌,言泽爸:“嘶——我记得那小子是理科啊!” 他起身说道:“抱歉,我出去打个电话。” 老言打了三通电话,第一个给妻子打,并问妻子:“你信吗?” “真的吗?!”言泽妈已经泣不成声了,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见,疯狂点头,“我信!!他只要用心学,他不笨的!我就知道他不笨的,是他不适合那么教育……我就知道的,我没错,我的决定没错……是我爸的错。” 老言第二通电话打给了一个玩音乐的朋友:“拐儿,我问问你,我要是想买录音设备,电吉他什么的……哪种比较好?” “那得看你要什么价位的。” “孩子玩的,但想要个好的。” “那你带孩子来呗,我领着他看,让他挑,我帮他把关。” “行,什么时候有空?” 朋友笑道:“随时呗,我又不上班,来了给我打电话。” 第三通电话打给了言泽。 “想知道你成绩吗?” “我大概知道分数,我们考完又做了一遍,有同学帮我们预估。”言泽说,“告诉我排名就行。我预估的可能是六七名这样。” 老言:“第四,臭小子,什么时候转文科了?” “早就转了,我给你说了,但你忘了。”言泽也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比起老言,他平静多了,“那就这样,我先挂了。” 老言听见那头不知在跟谁说:“看来咱班这次成绩不理想,老蔡这年要过不好了,我这成绩竟然排第四……” 老言挂了电话,神清气爽,雄赳赳气昂昂,坐回饭桌前,哈哈笑着说:“来来来,走一圈!” “我就知道我儿子是个好苗子,爹妈都不笨,怎么可能生个笨蛋,当初我老婆跟我岳父因为孩子这事,吵了一架,毅然决然带着我儿子回海市上学,就上一中,我那岳父还说什么,你那儿子去哪都一样!你们就等着丢人现眼吧!” 言泽爸摇头叹气,又举起酒杯:“来来来,往事不提,祝咱的孩子们都能成绩优异,成大器啊!哈哈哈哈!来!” ---- 谢汀雪比言泽多了一分,居第三。许璐依然已数学满分的成绩稳居第二,紧咬着梅检。 梅检分析了成绩之后,告诉谢汀雪:“你知道文科提分的关键在哪里吗?就在数学。你看言泽,他之所以蹦这么快,就是因为数学补起来了。” 谢汀雪看着自己拖后腿的数学成绩,沮丧不已。 梅检又道:“你再看许璐。” 许璐道:“谢汀雪,我如果不看数学,其他所有科都没你考的好。” “你的优势是语言文字类。”梅检说,“但靠这些没办法拉开成绩。也就是说,除了数学,其他的科目只是个基本盘,它们的成绩决定你的成绩在哪个区间范围内。你现在基本盘非常稳,就在上游稳扎不动,但这些科目在上游并不占优势,因为大家基本都一样,差不了多少分。” 言泽点头:“所以下一步她的重点是数学吗?” 梅检道:“开窍不是一天两天的,但保持联系和思维力度,应该可以补一补。” 谢汀雪打消了以后不跟梅检说话的念头,求梅检讲课。 梅检眼角弯弯,笑得好看:“嗯,你不是不理我吗?” 谢汀雪:“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我们重新开始,我不再想,你也别提,我们就当没发生过!” 梅检说:“你要怎么回报我?” 言泽:“劝告某些人不要得寸进尺,改不了垃圾本质吗?!” 梅检一秒冷脸道:“分不清玩笑话就闭嘴。” 言泽:“你的玩笑很龌龊。” “你成绩补上来就要过河拆桥了?”梅检道,“言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没让你叫爸爸是我最后的宽容。” 许璐默默堵耳朵,拉着冯飞背书。 谢汀雪面无表情道:“你俩要不再去打一架?你俩是小学生吗?有什么好吵的?” 小学生言泽:“我去做饭。” 小学生梅检:“让开,你功夫不到家,不要难吃到我们。” 谢汀雪小心翼翼点头,双手合十祈求言泽不要再去做饭。 假期补课刚开始那天,言泽给他们露了一手,饭菜端到桌上,言泽敲了每一个想夹第一筷子的人,笑嘻嘻让谢汀雪先尝。 谢汀雪尝完第一个念头是:“他是在整我吗?” 言泽笑眯眯问:“怎么样怎么样?喜欢吗?” 谢汀雪快哭了,说了一句令言泽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话。 “言泽,我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么恨我……”谢汀雪说,“真的不是你们合伙在整我?” 梅检提起筷子尝了一口,说道:“你为什么不放盐?是因为你姓言所以觉得不放盐饭菜有味道吗?” 言泽理直气壮:“饮食要少盐清淡!” 他照着食谱做的,但考虑到谢汀雪的健康问题,言泽去掉了盐,酱油也只放了食谱里规定的一半。 梅检端着饭菜到厨房回炉重造。 言泽坐在饭桌前,撑着脑袋,郁闷了好半晌,轻声对谢汀雪说了句对不起。 “……其实挺好的。”谢汀雪安慰道,“不骗你,真的,就是没味道而已,但表面上看它是正常的!” 言泽:“谢谢,不用安慰了。食物是吃的,不是看的……” 谢汀雪:“对不起。” “不要对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已经成为了言泽的心里阴影,“我做饭不好吃,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可能因为,我没办法安慰到你……让你没那么开心了?” 言泽似乎抓住了点什么,但又稍纵即逝。 梅检这个大救星“妙手回春”,守住了食物的最后一点食用价值,经过加工,饭菜终于能下咽了。 冯飞又以行动表示了对食物和梅老师的尊敬。 冯飞一边吃一边说:“梅老师,你要是个女的 ,我砸锅卖铁也要娶你!!” 言泽解释:“这是大飞的最高赞扬。” 梅检撇了撇嘴,说道:“我对未来要嫁你的女孩子提前表示同情。” 许璐默不作声地吃完,放下筷子擦了嘴后,说道:“食不言寝不语,你们是没人教吗?都给我规矩吃饭!” 言泽吐槽道:“得,又请来一位礼仪教师。”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要着急,还没到要搞事的时候。 到该搞事的时候,我是不会让你们看出前兆也不会预警的233333333333 第47章 “今天就到这里, 明天休息,后天八点准时集合。”梅检收拾好课本, 并把下周的时间安排表贴在了桌上, 之后他问谢汀雪, “休息日去哪?” “在家待着。”谢汀雪说, “你呢?” 梅检道:“我到医院照顾爷爷, 你去吗?” “不去。”谢汀雪说,“要过年了, 明天需要扫房子,我打扫卫生。” 梅检又问:“你明天怎么吃饭?” 谢汀雪脸突然红了, 眼睛不敢看梅检, 偷偷瞥了眼言泽, 敷衍道:“家里有饭。” 梅检没再说什么。 许璐家里有个哥哥,是燕大的学生, 现在放寒假回了海市, 每天晚上都会等在门外, 送许璐的同时,还会顺路送谢汀雪。 她俩在一个方向。 今天, 许璐哥哥说:“同学今天就不送你了,我跟璐璐我俩回外婆那边, 不顺路, 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可以吗?” 谢汀雪说:“没关系的,走一会儿就到了。” 她家老房子位置不偏僻,附近有银行有学校, 街两旁都是小吃店,晚上灯火通明,人气很足。 许璐跟她再见,摆了摆手跟着哥哥走了。 谢汀雪买了个烤红薯,一边吃一边走。 过了会儿,她察觉到有人在跟踪。 谢汀雪回过头,身后却没人。两旁卖围巾帽子小饰品的小商贩笑嘻嘻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谢汀雪继续向前走,装作毫不知情地拐进家属区大门,接着来了个“回马枪”。 言泽躲闪不及,嘿嘿笑道:“被你发现了。” 谢汀雪小声道:“我就知道是你。” 如果是梅检,他要说送,绝对会正大光明的送。冯飞家跟她不在一个方向,而且冯飞是最先离开的。 言泽说:“我今天听璐璐说要回外婆家,所以跟来看一眼。” 谢汀雪没说话。 言泽道:“我看你上楼。” 谢汀雪原地站了会儿,说道:“言泽,谢谢你。” “别,我自己挺开心的。”言泽道,“你在慢慢接受好意,不管是我的还是别人的,我真的挺开心的,有一种心拿出去,你好好收下的幸福感。” 谢汀雪一低头,慌张跑上了楼。 言泽在身后喊:“小心点,看着路别摔了。明天中午我还来给你送饭啊!” 每到休息日,言泽就会给谢汀雪送饭。刚开始,谢汀雪并不接受,连最外面的防盗门都不给他开。但再强硬的人也怕缠,在言泽厚脸皮的撒娇中,谢汀雪心软开了门,这之后,休息日的早中晚,言泽都会来送饭,并投喂成功。 他做饭的水平飞速提高,谢汀雪有次问他怎么做的,言泽就说:“我出锅前就尝,尝到你会喜欢的那个味道后,我才敢把它们捞出锅,给你盛好送来。” 言泽知道谢汀雪一个人在家吃饭是个大问题,她自己做的饭都是敷衍了事,能吃即可,这怎么可以呢?一想到她自己连饭都吃不好,言泽晚上都合不住眼。 谢汀雪不在他身边,他只要一闭眼,就想起之前,他跟谢汀雪表白的事情。 他那时决定要和谢汀雪交往,于是搞了一次盛大的表白仪式,并且对她说:“要不要和我恋爱,奔结婚去的那种?认真的。” 一开始,她是不同意的,哭着摇头说不行,言泽还以为她是觉得自己不靠谱,后来才知道,她是因为心脏的问题严重了,不愿意拖累他。 “方方面面都要重视。”言泽请来的护理团队说道,“吃的住的,包括天气变化,平时感冒之类的小病,而且……她现在不适合怀孕生子,你要考虑好。” 谢汀雪妈妈说过,她之前没这么严重,小时候做了手术,休息好能好很多,可因为这些年家里变故,过得苦,汀雪这几年遇人不淑,自己外出打工,累成这个样子的。 ---- 这个休息日,言泽带着早餐和午餐需要的饭菜来了。 “带的水果。”言泽剥开香蕉给她,“要不我就不走了,中午用你家厨房做饭。” 谢汀雪道:“那怎么好意思呢,我请你吃吧。” “你还是歇着吧。”言泽温柔道。 “我就不歇。”少女此时非常容易被激将。 言泽愣了一下,命令道:“你歇着。” 他去掉了语气词。 谢汀雪:“在我家我说的算!” 言泽:“我是客人,你应该尊重我!” 本来以为会是一场“歪理恶战”,没想到谢汀雪很快妥协:“好吧,那你做。” 上午,她请言泽看了部动画片,以前谢爸租的碟子。 十一点,言泽戴上围裙进厨房洗锅洗碗。 谢汀雪跟进来要帮忙,言泽:“你出去。” “我不出去。” 言泽:“那行,那你在这里站着吧,我不管你。” 谢汀雪又觉得站着是听他的指挥,退到了门口。 言泽倒上油,说道:“去客厅吧,油烟大。” “我想看看这几天的饭是不是你自己做的。” “不然呢?”言泽笑道,“还不信我?” 谢汀雪倚在门口,一边吃水果一边看他做饭。 言泽做起饭来,动作十分生疏,但生疏的好看。下油锅时,他恨不得戴上防火面罩,离锅十分远,幸亏手长腿长,还能够得着灶台翻菜。 谢汀雪一脸惊奇:“原来你这么做饭的……” 言泽:“这么做出来也能吃。” 言泽尝了一筷子,稍微放了点盐,又尝了一筷子,啧啧两声,说道:“你可以吃了。” 他盛饭出锅,那边的米饭也基本熟了。 言泽又剜了勺米饭尝了:“嗯,软,你可以吃。” 等饭端上,谢汀雪道:“现在参赛的是青菜肉丝,选送人言泽,我们来尝尝一号选手。” 言泽笑看着她玩。 谢汀雪尝了一口,说道:“青菜肉丝选手上一届似乎也来参赛,还是一样的味道,给你封个第三名吧。” “我们再来尝尝番茄炒蛋选手,选送人言大厨。”谢汀雪扒在碗里,边吃边说,“番茄炒蛋选手用的竟然是北方的作法,放盐法!看来我们的炒蛋选手是北方人。” 她抬头问道:“是吗?” 言泽说:“基本算是,老一辈天南海北哪里都去过,祖籍这里的,但住所不固定。” “那你外公是什么兵种的老干部?” 言泽说:“他是空军,我爷爷是海军,外婆还在时,我家海陆空都集齐了。” “好厉害。” “他们都是后方的。”言泽道,“没有一个是前线的,我妈以前也在,后来退役了……她说她的性格不适合在部队待着,我其实也是。” “什么性格?” “很跳脱但责任感使命感很重。” “……那不更好吗?责任感使命感很适合做个军人。”谢汀雪自己玩了起来,“军属光荣,使命召唤!” 言泽笑了起来:“这样不好的,如果做不好,没有达到预期,整个人都会很无助。就像我之前在那个学校,我其实想做很好,我跟我妈非常像,看起来很随和,其实是一个很好强的人,什么都想做到最好,可人本身做不到……我妈喜欢戏剧,但她唱不好,她的嗓音不管怎么练习,都天然差天才们一大截。” “那就去做天才。” “不是每个人都是天才的……”言泽道,“活时间长了你就懂了,那些闪闪发光的人,有个别会是个人努力加上运气,但更多的天赋,老天爷赏饭吃的。如果天没赏这碗饭给你,你有特别想吃,可能这辈子都要一直不停地努力,很累很累,做到最好……却只能到达天才们的出发点。” 谢汀雪道:“不要妄自菲薄,言泽你很优秀的!只要学……” “我妈也是这么说的。”言泽道,“学习这方面还瞧不出来,大多数只要努力,都能取得不错的成绩。但其他的……不一定了。” “言泽,你长大后想做什么?” “我一直想做一个创作型歌手。”言泽说,“别人能静静听着我唱歌,夸我的歌写得好,又能传唱大江南北,又能拿到高口碑的歌,不仅一首,以后每一首都能……” “……”谢汀雪不了解这个,她干巴巴安慰道,“会的,你唱歌那么好听。” 言泽笑了笑,说道:“录音棚里的水平和现场的水平,听一耳朵就能听出差别。很有可能两三年过去后,我也没混出什么名堂,可能就会有人说,你入错行了,你这个形象去拍戏,钱来得更快,到时候人气起来了,再出唱片,你梦想不就实现了吗?” 谢汀雪愣了一下,说道:“那怎么能一样呢!” “对啊,那怎么能一样呢。”言泽说,“我还是希望大家接受的是我的歌。可我……真的写不出来。” “你当然写不出了,你连八百字作文都写不出感觉。” 言泽愣住。 谢汀雪说:“但我觉得你有潜力,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会思考。不了解你时,以为你跟别的混混一样,脑袋空空,什么都没有……后来发现不是,你比他们真实多了,你一直在思考人生。” 言泽神情怔怔的。 谢汀雪说:“言泽,你一定会成功的。你有时候说话给人的感觉很成熟,还是那种……好像在仰望星空的成熟,有点像古希腊的智者,听起来像喝醉了酒,前言不搭后语,但仔细想想,你说的都很有意思,有点大智若愚的感觉。” 言泽道:“我忽然知道我那时为什么成不了名了。” 他那时空有一颗想作曲的心,可自己的学识水平,包括对语言的敏感程度驾驭程度,都无法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于是,只能和作词人合作,于是,只能写一点干巴巴的,无法打动人内心的歌曲。 谢汀雪:“嗯?” “没什么。”言泽笑道,“快吃,要凉了。” --- 言泽留到了晚上,吃过晚饭才走。 他交待谢汀雪:“关好门,别人敲门别给开,明白了吗?有事我们都会打电话,晚上睡之前检查好门窗厨房煤气,跟妈妈打个电话。” 谢汀雪撇嘴:“言泽,你好啰嗦。” “不放心你嘛。”言泽笑了笑,“那明早我来接你?” “好。” “对了,还有……”言泽说,“明天晚上我爸……不,是我妈,要带着我去挑吉他,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又不懂。” “我教你。”言泽说,“下周休息日,我教你,以后咱们组个乐队。” “我才不跟你组乐队。” “组乐队玩的嘛!”言泽道,“不是你想的那种死亡摇滚乐队,安安静静唱歌的那种。” “……像雅典城邦那种吗?好。”雅典城邦组合就是言泽所说的,安安静静唱歌的乐队,而且因为作词充满力量感,是大多数高中生们最爱的音乐鸡汤。 言泽看着她关上门,听见她从里面反锁后,放心下楼。 到楼梯口,忽然见旁边一星橘色火。 “你再不出来,我就要上去了。”梅检倚在楼道口抽烟。 言泽要被他吓死了:“……什么时候来的?” “六点多。”梅检说,“从医院回来,就来这儿看看,结果从这里看见你在厨房。” 言泽道:“你适合去做地下党。” “我现在心情很不明朗,最好不要再跟我讲话。” 言泽勾着他肩膀,哥俩好似的笑道:“你上去呗,我又不是不欢迎。” “不想。”梅检说,“有你在的地方,我就不想去。” “是因为被我比较,心里嫉妒吗?” “是因为有人会拉我下水比傻。”梅检道,“我怕智商被你拉低。” 言泽哈哈笑了起来。 梅检回头看了一眼,在墙边擦灭烟,把剩下的烟头丢到了盒子里,放进口袋。 “你回家把烟藏哪?” “我三岁开始拉小提琴。”梅检道,“学到初二,换了三把琴。” 言泽:“嚯。” “一般放在第一把儿童练习琴的琴箱里。”梅检道,“我妈不会去碰我的琴,出门再带上。” 他俩正聊着,迎面走来一个穿着驼黄色旧夹克的男人,他抽着烟,双眼通红,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很疲惫的样子。 那个男人佝偻着背,和他们擦肩而过时,侧过头看了他们一眼。 言泽驻足,见那个男人拐进了三单元。 言泽问:“你见过谢汀雪爸吗?” “见过。”梅检说,“你没见过吗?” “没,当时我提过,妈说都离婚了,管他死活,就当没这个人,我也就没再问……” 梅检知道他想问什么,说道:“刚刚那个不是。” “……那他像这里的住户吗?”言泽道,“气场不对。” 言泽折返回去。 谢汀雪家住五楼,言泽一层一层慢慢上楼,到四楼时,听见那个男人敲门:“嫂子,嫂子,我是谢哥的朋友,嫂子在家吗?” 言泽冷着脸上楼:“干什么的?!” 那个男人:“诶?你是这楼的住户吗?工商的老谢是在这里住吗?” “不知道。”言泽说,“你敲的是我家。” 那个男的愣了愣,收回手。 “搞错了?难道不是这个单元?”他自言自语下楼。 等他走了,言泽敲了敲门:“我,他走了。” 好一会儿,谢汀雪开了门,鼻头粉粉的,看起来是哭了一会儿。 “……认识吗?” 谢汀雪摇摇头,恨铁不成钢道:“怕是我爸又在外面欠了钱……都找上门了。” 年底了,讨债的只会越来越多。 言泽沉默了好久,语气酸涩问道:“汀雪,梅检在楼下,我家和他家……你选一个,别待在这儿了。” 谢汀雪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言泽也蹲了下来:“汀雪,没事的,以后都会好的,这都是暂时的。” “我恨死他了……”谢汀雪哭着说,“他死了病了,躺在床上需要我们伺候,都比现在强……” “我知道……我知道的。” 谢汀雪擦了眼泪,拿上钥匙:“我……” “我把钥匙给你。”言泽说,“如果你不想去他家,又不放心我的话。我把钥匙给你,你拿着,暂时住在那里,我今晚会回我家,不会到那边去,你放心。” 谢汀雪低着头穿好外套,言泽把部队家属院的钥匙和通行证都给了她。 谢汀雪接过,低着头,好久没说话。 “那……我们送你到那边去?” 谢汀雪突然抱住他,很快又放开,小声说:“言泽……谢谢你。” 言泽使劲点头,不敢说话,他怕一开口,此时此刻在体内狂蹿的心就会蹦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第48章 三个人走在路上, 气氛有些别扭。 梅检递给谢汀雪纸巾,问她:“不回去吗?” 他说的回去, 指的是去他家。 谢汀雪没有说话。 言泽:“你能不能少问两句?!” 梅检道:“我不放心。” “住我那里绝对没事。”言泽说, “还有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吗?她不想去你家就不去, 你不要再问了!” 谢汀雪没主意的时候, 只要别人软下语气劝一劝, 她绝对会动摇。 谢汀雪忽然停下来,说道:“我还是回去吧。” 她说的回去, 是指回家。 “不行!”言泽道,“年底了, 不说别的, 小偷也多, 你一个女孩子在家不安全。” 谢汀雪:“我回去。” 言泽拽住她,恶狠狠道:“我看你回哪去!!这种时候不要那么倔强, 快点的!” 梅检拉住谢汀雪另一条胳膊, 吼言泽:“你温柔点会不会?!你还说谁声音大?!” 谢汀雪甩开他俩的手, 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你们根本不知道……” 她哭得很痛。 “我不想寄人篱下,我有家!我有家!我想要自己的家, 我有家为什么偏要流浪,为什么啊!我就想在自己家……” 她情绪崩溃,哭的一塌糊涂,理智控制不住感情, 只想找个宣泄口不管不顾发泄出来。 “学习好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什么都帮不到, 什么都实现不了。”谢汀雪道,“我不想过这种生活,我根本不想过……我想要跟她们一样,讨厌死了,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生我……” 言泽低头看着,踢了梅检一脚。 “还他妈愣着干什么,你不是会说吗?去!” 梅检顾不上跟他生气,蹲下来小声劝着谢汀雪。 言泽自己背过身,仰着头,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这都什么日子……”他说。 是他太无能,这么久了,竟然还让她受着委屈,没能察觉到她心中的无依无靠。 言泽听到梅检在跟汀雪说什么,现在虽然看不到希望,但什么都不要想,一年以后,她就能有新的生活。 言泽道:“有屁用!” 他转过身来,擦了泪,狠狠道:“把她爸揪出来打一顿,押送法院离婚去!!” 梅检给了他一个你能不能不添乱的眼神。 “不然呢?这他妈是什么男人?!母女俩跟着他是来还债的还是受虐的?人家家里的姑娘都他妈过的什么神仙日子,凭什么就他这个混蛋,要来毁我老婆的人生?!” 梅检凶道:“你闭嘴!!” “你吼我有用吗梅检?!你不是自诩智商过人吗?那你想办法啊?!!”言泽说,“我知道她在哭什么,你知道吗?” 谢汀雪吓的直打嗝,愣愣看着言泽。 言泽忍不了了,他拉起谢汀雪的胳膊:“走,跟我回家,我家就是你家,谁他妈以后让你不高兴,老子灭了他!” 梅检急道:“你不要胡来!” “我不想装了,还有用吗?!”言泽说,“梅检,你当是童话故事?考个大学人就能长大了?我不想再装什么学生了。” 言泽扭脸对谢汀雪说:“去我家,我有个故事要给你说。” 梅检着急了:“言泽你给我冷静点!!” “老子现在很冷静!!”言泽说,“我就是不想让她再这么委屈巴巴过下去!!我早该知道,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根本没用!梅检,你的计划里,是不是没考虑过,她现在的处境,她现在受的委屈该怎么办?”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滚你妈的!!”言泽说话已经不好听了,“我回来不是看她吃苦受罪无家可归蹲地上哭的!!” 被吓住的谢汀雪软糯糯劝道:“你俩能不能……别吵架。” 两个男人沉默了,一个望天,一个看地。 ----- 三个人又回到了谢汀雪家。 家里很冷,言泽到楼下小卖部买了个电暖炉,回来装上,三个人围着电暖炉烤手。 言泽斜眼道:“你不回去,你妈不会疯?” 梅检说:“我跟我妈说今晚在我堂哥家住。” “不会穿帮?” “不会,跟我堂哥讲好了,家里就他一人,他不管我,知道我不会给他惹事。” 谢汀雪好半晌没说话,她脑袋里乱糟糟一团,还没理明白。而且刚刚情绪发泄过之后,小姑娘又觉得丢人了,迟迟没敢说话,怕两个男生提起笑话她。 言泽道:“汀雪,跟你说件事。” 梅检:“你快打住,别说了。” “我必须说。”言泽道,“首先,是我俩今晚就住你家了。” 谢汀雪:“……你俩能不能走?” 言泽斩钉截铁道:“不能。” 谢汀雪看向梅检。 梅检:“他不走我也不能走,我不放心。” 谢汀雪:“男女授受不亲。” 两个男生皆冷笑一声,别开脸去。 在座的男生,未来跟她都挺亲的其实。 谢汀雪垂下头,撇了撇嘴,往墙角挪了挪,小心翼翼暖着手。 言泽说:“还有就是,我想说……我其实是回来救你的。” 梅检不打算挣扎了,他就想听听这个傻子能怎么把话讲明白。 谢汀雪理解的这个“回来”,是指他们跟着自己回住处,所以,谢汀雪说:“真没那么严重……虽然那些人会来这里找我妈妈,但我不应声,他们也不会进来。” “这个之后再说。你先听我说这个……”言泽吸了口气,长长吐出,说道,“其实,汀雪,我……” 梅检:“傻了吧?组织不了语言了吧?” 谢汀雪慢悠悠傻兮兮配合:“嗯?” 言泽:“我不知道从哪讲起。” 梅检:“你快住口吧。” 用脚趾头想,言泽肯定是想讲他俩的恋爱经历吧,这可不得把谢汀雪给吓着。 梅检:“他说不出,我就来说吧。” 言泽看向梅检,一脸震惊。 难道你想开了,也要坦白?言泽使眼色。 梅检嘴角一抽,鄙夷地白了他一眼。 “其实是这样,几个月前,我做了个梦,梦到了未来,长大后的我们,但生活并不是很好……” 谢汀雪睁大了眼睛,跟听新奇故事一样,担忧追问:“怎么不好?” 梅检说:“你因为家里的原因,很有可能是你爸的问题,高考考的不好,学校也不好……” 言泽意味深长的看了梅检一眼。 谢汀雪呼吸急促起来。 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考试没考好。正如她所说,她除了会读书,不会做别的事,如果高考考不好,她的未来也就完了。 “原本没当回事,毕竟是梦,但挺真实的……”梅检手指了指言泽,“加上这边这个家伙也梦到了,所以,我俩凑到一起分析后,觉得不管真假,这应该都是一种提示。” 谢汀雪站了起来,看向言泽,乌溜溜的眼眸盯着他,一眨不眨。 言泽被她盯得毛毛的。 “不管你信不信……”梅检说,“反正我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所以才很紧张你……毕竟我们不想你过得不好。” “……”谢汀雪抬起手,指着言泽,幽幽说道,“我信,是十一长假开学那天做的梦吧!” 梅检挑了下眉。 “他以前不认识我的。”谢汀雪说,“但那天,他突然叫住我,还勒着我,跟个神经病一样,说我这时候应该不认识他,然后还说什么梦之类的话……千真万确!” 梅检:“哦,看来有人真的很蠢。” 言泽:“咳……” 谢汀雪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手指一转,又指着梅检:“你也是那天!!” 梅检愣了一下。 “那之前你都不理我的!”谢汀雪控诉道,“你恨不得不认识我!!但那天之后,你对我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想起来了!你那天莫名其妙对我说要给我补习功课……原来是这样……” 她自己说完,忽然半举着手,木呆呆盯着自己的手。 “难道是真的?” 梅检说:“怎么说呢,跟庄周梦蝶一样,有时候或许梦是真的,有时候或许梦只是梦……” 言泽奇怪道:“庄周梦蝶就是这么解释的?我现在读书不少了,你骗不到我的我告诉你。” 谢汀雪依然盯着手,一脸不可思议。 “怪不得……怪不得。” 谢汀雪说,“那个时候没听错……” 她抬起头,看向言泽:“你当了明星?” 又看向梅检:“所以,你做了教授?” 两个男生早忘了刚回来前,他们说了些什么,这个时候猛然听到,双双怔住。 “……还有一件事。”谢汀雪坐了回来,奇怪问道,“咱们以后的关系很熟吗?” 这个问题,让两个男士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气氛有点微妙,这点微妙连谢汀雪都感觉出来了,可能是暖炉温度高了,她觉得这会儿比刚才热多了。 言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厚着脸皮说:“咱俩结婚了。” 谢汀雪愣了一会儿,看了眼梅检,否认道:“那怎么可能!我又……你做梦就做梦,怎么还占便宜,讨厌!” 言泽不开心了:“否认就算了,我刚刚提结婚,你看梅检干什么?” 谢汀雪:“我没看他!” “你有,我看到了。”言泽醋了,“你是觉得你不可能看上我,但很有可能看上他吗?” 谢汀雪恼羞成怒道:“我又不认识你,你别胡说!!算了,你俩都走吧,走吧走吧走吧,不要在我家待着了!” 她开始赶客。 言泽直接往沙发上一躺,说道:“就不走,反正给你讲完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从现在开始,要光明正大跟你在一起!” “回你家做你的美梦去吧!!”谢汀雪拎起沙发垫子狂拍言泽。 梅检说:“其实吧,我们这些话,你可以不当真……” “你又是谁?!哦,不会也要占我便宜吧?现在的男生占便宜都开始编故事了?真难为你们了!”谢汀雪调头打梅检,“全都给我回家做梦去吧!!” 梅检推了推眼镜,说道:“这就叫迁怒。” 谢汀雪累了,喘着气歇神。 言泽狗腿似的倒水给她,还小心翼翼说:“别气着,以后劲小一点,不是说不让打,主要怕你把自己累到……” 谢汀雪:“你俩不回去,我睡不着。” “我俩担忧的是你的安全。”梅检说,“虽然这句话不是很想说,但我还是要交待你,小雪,比起你爸爸的那些赌桌上的朋友,我和言泽都很安全,我俩绝不会害你,而且你如果有危险,找我或者找他,我俩都会尽全力帮你,第一时间给你提供帮助。” 言泽坐起来,举手道:“绝对。” “你别管我们的梦是真是假……”梅检说,“只要记住这一点,有事就找我俩,目前,这个世界上最不会伤害你的人,就是我们。” 谢汀雪抱着沙发垫退到墙角,愣愣道:“……疯了,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 --------------------------------------------------------------------------------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小雪,捡到俩人肉盾牌。 对啦,明天十点《桃花煞》开始更新,喜欢看新奇的小伙伴们可以试着看看~欢迎啦 第49章 梅检一脸嫌弃, 看着言泽打地铺。 谢汀雪关上了卧室门,言泽石头剪刀布决胜负后, 沉着脸打地铺, 让出了沙发归属权。 梅检看他铺了三分多钟, 还没整理利索, 忍无可忍, 用脚帮他按住被褥:“快点的,你残废吗?少爷当惯了?连铺床都不会了?” “……”言泽一气之下, 咒道,“现在睡沙发, 小心一辈子睡沙发!” 两位男士终于消停了, 客厅灯没关, 俩人一个沙发一个地铺,望着天花板, 谁也没睡。 梅检:“把灯关了, 刺眼。” 言泽:“你是少爷吗?想关自己下来关, 当我是你仆人?” 梅检:“你不要不讲理,你一伸手就关了!” 言泽:“啊!你来躺这里伸手试试!你是章鱼吗?手三米长??” 梅检:“就三步路, 你去不去?” “谁关谁去!” 卧室门突然开了。 套着三层衣服的谢汀雪冒着煞气,重重踩着步子,关了灯。 女王回房前,撂下一句话:“再吵一句就出去!!” 言泽装乖:“好哒, 你睡吧。” 梅检声音也柔了许多:“对不起,你睡吧, 我们不打扰了。” 卧室门又重重关上。 谢汀雪坐在床上,抱着热水袋,根本睡不着,但也不知道自己能想点什么。 她好像根本没办法思考。 相信还是不相信,其实都一样,他俩还是奇怪的,不正常的。 难道要离他们远一点? 那该怎么远离?去外婆家上学吗?转学籍就是一件大事,到时候还要让妈妈去求梅检的父亲,外婆跟奶奶一路人,只会唠叨妈妈没本事,栓不住老公,养不好孩子。难道还要给妈妈委屈受吗? 而且外婆家也没有好学校,新班级也不知道能不能融进去。 谢汀雪抱着脑袋瘫在床上,长长叹了口气。 “我是不是拿错剧本了?”都说人生是书,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她这个主角,也太苦了一些。 有一阵子,班里流行人生模式分类,她总能听到同学们抱怨:“要是有下辈子,我绝对不选现在这个困难模式,我这个绝对是困难模式!” 那时,她怎么想的? 对,她想的是,出生在战乱国家的那些人,选择的才是困难模式吧? “对,应该这么想。”谢汀雪神经一般念叨出声,“我要是选在那些国家,恐怕早就死了。” 这么安慰自己后,谢汀雪假装她解决了问题和疑惑,翻个身睡觉。 然而,一想起这个屋子里还有两个大男生,一个个还臭不要脸的说梦到她和他们结婚了,谢汀雪就恨得牙痒。 睡睡睡!这谁能睡得着!! 谢汀雪气呼呼坐起身,捂着脸嗷呜嗷呜小声叫着。 客厅里,两个男生又吵了起来,一刻不消停。 谢汀雪的手指拉着脸,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热水袋砸门,气炸了:“啊!!!你们好烦!!” 客厅一秒变安静。 谢汀雪光脚下床,捡起热水袋,一把推开门,幽幽盯着他俩,眼冒绿光。 屋里黑黢黢的,幽暗中,两个男生的眼睛也闪着光,微弱的光。 谢汀雪如同带了个怒火面具,抱着热水袋,一动不动,叉腰看着他俩。 言泽感受到这个怒火,默默拉高了被子,只露出一双眼,可怜巴巴看着她。 谢汀雪:“吵啊,继续吵,来来来,都别睡了,吵到天明,来啊!!” 言泽软绵绵道:“别赶我走。” 意思是,我认错态度好,要赶你就赶另一个走。 梅检起身,说道:“我们不会再打扰你休息了,快睡吧……” “睡?”谢汀雪啪叽按开灯,扔了热水袋,瞪眼道,“都别睡了,来啊,你俩继续吵啊!我脑子进水了,要让你俩留在这里!!我名声不要了,来来来,随便吵,让整栋楼的都知道这家男的是个赌疯子,他家女儿夜里留了俩男人在家,来啊!!继续!!反正不要脸了,来来来!!” 言泽起来,慢悠悠折好被子,站起来,乖乖冲她笑了笑。 然后,他过来扛起谢汀雪进卧室,小声笑着说:“不吵不吵,你快睡吧,光着脚会感冒的。” 谢汀雪:“我数三下,你再不把我放下去,我叫给你看!” 言泽:“啊,知道,这不就要放你下来吗?”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梅检对着腿窝踢了一脚。 言泽腿一软,趁机带着谢汀雪一起倒在了床上,还抱在了一起。他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疯狂道歉甩锅:“他他他!!是他!是梅检踢我!!我不是故意的!” 梅检甩了拖鞋,一脚踩住他,气道:“你要点脸吧!!” 谢汀雪叫了起来。 梅检:“言泽,打一架来!!” 言泽:“不能不能……太激烈了,会吓到身体不好的小朋友。” 言泽捂着谢汀雪的嘴,嘘了一声:“乖,别叫,睡吧睡吧,没事的。我松手了啊,别叫,对心脏不好。” 他抬气手,谢汀雪咬住嘴唇,愤愤看着他。 言泽表现良好,低眉顺眼给谢汀雪盖好被子,放好暖水袋,道了声晚安。 谢汀雪又瞪一直站在她床边盯着她看的梅检。 梅检歪头一笑,拉着言泽出去了。 两个男生笑着关好门,关好后,双双拉下脸,斜眼看着对方。 梅检轻声道:“色狼。” 言泽小声道:“色狗。” 梅检瞬间眼睛大了一圈,又要撸袖子。 言泽:“我就知道,平时忍忍就算了,老婆床边还能看见你,实在是忍不了了!” 他一脚踢过去:“刚刚是你踢我的吗?啊!!我一向是十倍奉还!” 梅检:“你想死?!” “来啊,拉你做陪葬!” 谢汀雪哀叹一声,蒙住了头。 这都是什么事? 自己怕不是也在做梦吧? 今天发生的事,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三好学生的想象。 被子隔绝了两个人的斗嘴声,谢汀雪渐渐睡着了。 梦里,她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老蔡提问她,她站起来,却什么都答不上来。这时,左边的言泽捧着书过来:“汀雪,看我的书!” 右边的胳膊被笔戳了两下,梅检递来一张纸条:“答案,给。” 她听见班里有同学起哄,颜亚茹和李羽洋大声喊道:“老师,谢汀雪早恋,不知羞耻!” “她有两个老公!” “挖槽,惊天大新闻!明天见报,明天头条!!” “卖报卖报!!” 谢汀雪生气的大喊一声,心脏一个激灵,人醒了过来。 太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很晒脸。 也不知道几点了,谢汀雪坐起来,衣服湿透了。 她脱了一层,风一吹,彻底清醒了。 清醒之后,谢汀雪扶额。 昨晚自己到底哪根筋出问题了,怎么能让两个男生睡家里呢?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就算自己没出事,万一发生什么火灾爆炸地震,消防叔叔来救援时,从家里抬出一女两男三具尸体,第二天新闻曝光后,让妈妈怎么活? 对了,梅检妈妈也一定会暴跳如雷……哦,不对,打住。 谢汀雪强行停止不好的联想,为了壮胆,抱过柜子上的兔子玩偶,悄悄把卧室门开了条小缝隙,小心翼翼往外开。 客厅已经收拾好了。 言泽在做家务,厨房抽烟机嗡嗡响着。 她刚把门打开,言泽就看了过来,机灵的像某种动物,大眼睛立刻亮了:“啊,醒了?” “老梅说今天补习停一天。”言泽放下鸡毛掸子,给她倒了杯水,递过来,“早上一杯水,给。” 谢汀雪:“……停了?” “嗯。”言泽说,“今天天好,我妈打算带着咱们去市郊散散心。等会儿吃完饭就出发……” 他小声道:“顺便看看吉他。” 说完,给谢汀雪眨了眨眼。 谢汀雪:“我留家里学习……” “不行!”言泽道,“要劳逸结合,而且你的身体不适合总是在家窝着。” 梅检关了油烟机,屋里瞬间静了。 他端着饭从厨房出来,重重放在桌上:“不要在饭前打扫,会有灰尘,你这是在献什么殷勤?” 言泽扬起鸡毛掸子:“梅检,奉劝你说话前观察一下你的情敌手里有没有武器。” “看把你怂的。”梅检撇嘴道,“没根棍子还不敢跟我说话了是吧?” “梅检!” “来来来,昨天不是没打吗?”梅检脱了围裙,“来啊!” 那语气,跟昨晚谢汀雪发火时一模一样。 言泽用鸡毛掸子指着梅检,咬牙切齿道:“就是你,都是你带坏的!” 谢汀雪叹了口气,疲惫不堪坐在桌前,默默吃饭。 她:“哦,原来不是梦……” 幻想什么呢,这种糟糕的状态,本来就不可能是梦。 ----- 颜亚茹打扮的漂漂亮亮,坐着姑姑的车,出发前去爷爷奶奶家拜寿。 车子路过家属院时,颜亚茹看到了梅检。 “姑姑你走慢一点,我好像看见我同学了!”颜亚茹开心道。 她今天收拾的很好看,还穿了时下最流行的百褶打底裙和小白靴,急切地想让人看一看,夸一夸。 “那边吗?啊,那不是言泽吗?要去打招呼吗?”姑姑说道,“言泽妈妈也在,这是准备去哪里玩吧?还是这么年轻啊!” 车减速了。 颜亚茹看到了车门挡住的谢汀雪,她钻进了车里。 言泽替谢汀雪背着书包,梅检带着几瓶饮料,跟着上了车。 颜亚茹眼神变了,声音阴沉道:“不用了。” “说句话嘛!”姑姑有些想和言泽妈攀近乎。 “我说不用了!!听不懂吗?!走!!”颜亚茹扔了手中的包,“走还不行吗?!” 姑姑吓了一大跳:“好好好,咱们走就行了……亚茹你怎么了啊?吓死姑姑了。” 颜亚茹黑着脸,脸上挂着泪,气道:“有我讨厌的同学在,姑姑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问了!烦不烦!” 姑姑道:“哎唷我的姑奶奶啊……你这脾气,到底是像谁?” 第50章 梅检和言泽忙着跟谢汀雪搞恋爱, 冯飞放飞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腿,端着泡面又进了网吧, 联机打游戏。 “你不是跟着叛徒力争上游去了?”旁边的十班学生讽刺道, “怎么回来了?” 冯飞一边骂一边打。 “今天离他们远点。”十班的老同学抬了抬下巴, 点燃一根烟, 扔给冯飞一根, “昨天咱们跟他们刚干一架。” “艹,又是体校的?”冯飞扫了一眼, 看见几个熟脸,“他们校长不是被整顿了吗?来了个新的, 听说一直在组织训练。” 十班的学生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个傻子, 现在放假啊!” “哦, 妈的,差点忘了……”冯飞说, “我还以为今天周末。” “今天周一。”十班的学生顿悟道, “卧槽你不会是上假期班了吧?” “搞了一个。”冯飞说, “跟着泽哥在学,嘿嘿。” “……听说这次他考了第四。” “没错。”冯飞笑道, “老子第二十一。” “……你们来真的?”十班学生道,“我以为你们抄的。” “七班有个神。”冯飞道,“就那个局长小子,梅检。” “我知道, 上次被体校收拾,反过来把体校校长书记全收拾走的那个。”十班学生笑, “惹不起啊,实在是。” “喂,想学吗?”冯飞说,“我带你。” “你可拉倒吧,教我什么?”十班学生苦笑,“你带我打副本都带不动……” “那是你打的太菜。” “游戏打不好,学习也学不好的。”十班的学生忽然哲学了起来,“这我姐说的,我们跟你不一样,我天生什么都做不好的……” “放你天王老子的屁!”冯飞说,“你信不信,半年我能让你听懂老徐讲的啥课?!” 老徐是十班的班主任,他们这些学生把老徐叫天书使者,意思也就是,听老徐上课就跟听天书一样,一黑板鬼画符,不知道他到底在讲什么。 十班的这个学生转了话题:“中午吃什么?哥请你?” “先跟着我下本!”冯飞戴上耳机,和那边的队友说话,“妹子,妹子你基本操作都会吧?人都到齐了没?OK,那跟着我走!” 开副本之前,冯飞还顺便在世界上吆喝了一声低价卖装备。 十班的学生看着他的手速,羡慕道:“浓缩的就是精华,果然不假。” 两个人正玩得嗨,忽然被几个体校生围了起来。为首那个摘了冯飞耳机,叼着烟问道:“小矮子,你们学校那个娘们兮兮的小白脸呢?” 冯飞炸毛了:“你他妈才是矮子,你妈生你没带脑子!” 十班的学生:“干!又是你们!” 一个红毛推搡着他,挑衅道:“又是你,又是你,你们一中的软蛋还他妈敢来找死?!昨晚不是挺横吗?啊?” “喂,问你呢!”为首的那个动了动手腕,“你们学校那个姓言的呢?软了还是萎了?” 一群人哄笑起来:“别干你们一个,你们就说不算,怎么,都学会拿学习当借口了?怂了就是怂了,乖乖服软跪下来认怂。不过既然你们都不服气,那也好办,就找你们学校的能说话的来,不然老子以后看见一个干一个!” “去你妈的,少往自己那屁股脸上贴金!”冯飞飞起一脚道,“屁话这么多,我当你消化不良!” ---- “拐叔!”言泽下了车,热情和车边编小辫儿戴墨镜的胡子小男人拥抱。 小男人被他揪起来,垫脚垫得难受,费劲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好好,给我放下来吧……几年不见,长高了不少。” “这是我拐叔。”言泽道,“他自己玩乐队,我爸以前的老邻居。” “同学们好。”拐叔摘了墨镜,顺便弯腰透过车窗看了眼言泽的妈,“一枝花,不下来跟我拥抱?” “不了。”言泽妈一笑,“我走了,你们好好挑。” 言泽妈一脚油门,车绝尘而去。 谢汀雪伸手抓了抓,原本想抓言泽的衣角,回过神,连忙放下手,担忧问道:“阿姨不一起吗?” “她有点事。”言泽说,“快过年了,她要忙着买年货。没事,你别用外表判断拐叔,他其实很正经。” 正经就不会一开口就调戏阿姨吧?谢汀雪心想。 “小同学们,想要组乐队吗?” 梅检:“不想。” 言泽:“想。” 谢汀雪没有回答。 拐叔长长的噢了一声,很欧美的噢,夸张又黏。 “我懂了。”他做了个手势,两只手的手指一个指着言泽,一个指着梅检:“了解,了解!” 他又指着谢汀雪:“不错哦小姑娘。” 谢汀雪直白的表达了她的内心:“我想回家。” 虽然见面印象不是很好,不过如言泽所说,拐叔确实是个正经人——除了嘴贱。 言泽:“他以前在文工团吹小号。” 拐叔点了点头:“谁听过第一夫人唱的那首啊,赞美我的祖国?” “现在应该都是这个版本吧?”梅检道,“所以您是?” “那个版本里的小号就是我吹的。”拐叔伸出手指,动了动,说道,“我很满意那个版本。” “拐叔帮了我很多。”言泽介绍道,“方方面面的,尤其是作曲。” 拐叔奇怪道:“我哪教过你?” 梅检懂了,谢汀雪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以后。”言泽道,“我妈打算高考后把我送到你的工作室学俩月。” “不会吧?”拐叔头疼道,“我不想教你。你悟性不好……” “啊?”言泽仿佛遭受了侮辱。 “你看起来虽然不笨,但你底子很薄。”拐叔道,“四大名著看过吗?爱读书吗?有什么想法吗?喜欢哲学吗?对世界的感触力如何?敏感吗?感情上遭受过挫折吗?生活上遭受过大灾大难吗?你都没有,所以我不想教你,你脑袋是空的。” 言泽:“有。” 感情上至少遭受过挫折,并且目前一直在持续。 言泽说:“拐叔,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跟我都三年没见了,何必要用以前的我来看现在的我。” “这话说的还有点哲学道理。”拐叔把他们带到自己常去的朋友家,“来吧,这是我朋友开的工作室,你们就在这儿玩,我让朋友帮我取货了,待会儿你看看。这回你爸舍得下血本了,哈哈,好东西,爱惜点哈。” 拐叔放他们在工作室玩,自己跟着朋友取订好的吉他。 工作室就是个小型乐器房,言泽坐在架子鼓前,敲了个简单的节奏。 梅检在一旁劝谢汀雪去弹首曲子。 “我不会,我都忘了……” 不管怎么劝,谢汀雪就只这一句话,僵硬拒绝。 梅检迁怒言泽:“你能别敲了吗?是你玩还是带她来玩?” 言泽眨了眨眼:“用音乐说话。” 他把谢汀雪按坐在键盘前,调好音:“和弦还记得吗?” 言泽拿起一把吉他,坐在谢汀雪旁边:“我们来试试校歌。” 他捏起拨片,轻轻刮弦:“青山巍峨,江海……” 梅检也拿起把吉他,跟着走起了和弦。 谢汀雪唔了一声,跟着走起了和弦。 “这不挺好?”言泽笑道。 拐叔拎着个琴箱回来了。 “小打小闹。”拐叔说,“你们组乐队?” “我们娱乐身心。”言泽笑道,“拐叔,让我看看是什么。” 他打开琴箱,愣住。 盒子里躺着的是他曾经最爱的一把电吉他,他出道后妈妈送的礼物,后来搬家时被偷,再也没被追回。 “怎么样?”拐叔道,“你爸本来想给你买个差不多的,后来你妈说,既然你喜欢,而且又是你学习的动力,好好买一把能陪伴一辈子的也挺好。” 谢汀雪小声道:“这样真好。” “嗯,真好。”言泽都要哭了,他抱起吉他,像抱孩子,暖在怀里,轻声道,“就是它。我的宝贝……” 他抚摸完,笑着给谢汀雪:“给你抱抱。” 梅检像是在看智障:“……” 谢汀雪小心接了过去,抬头笑道:“它好沉。” “特别漂亮是吧?”言泽道,“起个名字吧。” 梅检:“差不多得了啊,别搞得跟生孩子一样。” 言泽笑了一下,忽然又沉了脸,紧紧抿着嘴。 拐叔搓着手说:“真不错啊,听说你这次考得很好?” 言泽道:“嗯,但我不是为了吉他学,我是为了……总之,谢谢拐叔。” 言泽提着吉他,跟着谢汀雪和梅检上了公交车,还有一个座,梅检让给了谢汀雪,他和言泽两个人站着。 站稳后,梅检开嘲:“你玩高兴了?” 言泽深深吐了口气,收了笑:“你现在别跟我说话,我不想破坏心情。” 谢汀雪做了个stop的手势。 言泽换上一副笑脸说道:“下站是游乐园,要去玩吗?天气这么好,去吧。” 谢汀雪端正坐着,微笑着摇了摇头。 言泽:“想起来了,这么说对你没用。” 这一站停了。言泽拽起谢汀雪就跑:“要这么才管用!” 梅检:“言泽你给我站住!!” 他跳下车追着过去。 言泽不跑了,他刹住脚举手投降,任梅检骂着,冲谢汀雪笑:“都到了,就来玩吧。” 谢汀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语气心疼加愤怒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你说,我改。” “因为你总是会让我分心!”谢汀雪气道,“我要好好学习的啊!” “你学习已经很好了。”言泽踩了一下梅检的脚,“该放松时就要放松,是不是啊老梅?” 梅检:“我同意他说的这一点,小雪,你不要绷得太紧,稍微玩一天,不是犯罪,你也没有浪费时间,人总要放松。不过,找个地方确实不好。” 言泽:“哈?” “她能玩多少项目?”梅检道,“还是去附近的书城吧,看点闲书放放松。而且你拎着这么重的东西也玩不了,去书城可以存件。” 附近有个大型书城,有六层高,什么书都有。 谢汀雪心动了,而她一心动,整个人也就不一样了,两个读妻机瞬间get到了。 言泽愉快做了妥协:“OK,买点书也行。” 在服务中心存好吉他后,言泽看见提示牌,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你想去看什么书?”他追过去问谢汀雪。 谢汀雪忽然脸红了,害羞道:“你知道的,我给你说过。” 言泽想了好久,把自己从想歪的路上拼命扯回来,明白了:“啊!那本书,现在应该有出版。” 谢汀雪的初恋,自己的第一部 男主戏原著——《仙者道》。 言泽是想明白了,但梅检却想歪了。 此刻,老梅深受打击,一脸震惊加受伤的表情,看着他俩。 什么时候那种书她跟言泽知道,自己不知道?? 梅检酸了。 梅检妒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一般在下午or晚上,最晚不会超过晚上十一点,有事我会请假。 本来想先更这本,但考虑到《桃花煞》是写鬼怪的,友好起见,还是把它放在每天上午更吧…… 第51章 海市学区附近保留了一处老式街巷, 虽在市中心,却因设施陈旧, 缺灯少电, 看起来偏僻荒凉。加上道路交错复杂, 住在此处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娘, 因而此处成为了附近高中打架斗殴的天然好去处, 也是逃跑好地方。 此刻,一中的学生正拔腿飞奔, 身后远远传来叫喊声:“有种你们别跑!!” 十班的那个男生跑得快,本来是他领头跑, 但这个男生方向感极差, 绕了几圈, 跟体校生面对面碰了个正着。 双方面面相觑,怔愣之后, 再次追逐起来。 不同以往的是, 这次的体校生手上都有家伙。 冯飞:“跟我跑!” 他一边跑一边给言泽打电话, 可以大佬一直没接。 冯飞气急大喊:“恋爱误国啊主公!!” 十班的男生秉持着革命乐观主义,边跑边喘道:“晚上来局三国杀, 咋样?” 冯飞:“杀个鸟,先甩了他们再说。” 可惜这次体校生追的紧,几个跑在后面的一中学生被逮到。 冯飞:“靠,拼体力不占优势!” 十班的男生说:“回头跟他们干吧!谁怕谁是吧!!” 冯飞:“刚追最紧的那个, 长得跟喜马拉雅大猩猩似的傻蛋瞧见了吗?” “那个黄毛寸头京巴,叫什么金鱼的?” “金振宇。他就是揍局长小子被退学的那个, 之前七班的,跟泽哥不一伙儿的,看不惯泽哥当爹,他知道你跟泽哥是一边儿的,追上打不死你。” 十班的男生:“靠!!给言泽打电话啊!!” 身后有人喊:“前面有没有一中七班的?回来喊我一声哥,看在你们班那个□□伺候哥伺候的舒坦的面子上,让哥在你们脑袋上开个瓢舒坦舒坦,饶你们一条狗命。” 体校生们坏笑着起哄。 “靠,他说你们班谁?” 冯飞闭着眼跑:“亚茹姐……” 十班的男生脸都憋红了,不甘心道:“妈的!!” 冯飞对地形非常熟悉,几次惊险,都让他躲过去了。 “别去那边,那边是死胡同。”冯飞掉了个方向,带着十班的老同学奔到西边,结果西边虽然有路,但是被住户堆的杂物堵了。 “靠……死了。” “躲躲躲!!”冯飞把花盆挪开,拉着男生猫墙角。 体校生找不到他们,在附近转悠着骂街。 骂遍祖宗八代,接着转孙辈。 之前在KTV干架的郎哥笑骂道:“你们那小白脸怂蛋老大呢?死马子身上了?” 有几个笑着跟:“哥几个想见见他,怎么,请不来?” “他要不来,那我们就请他马子来咯。” “来个热情招待。” 几个人飚起了海市本地方言,话越来越脏。 冯飞起身,面无表情把面前停的那辆老式二八自行车的横梁给掰了,又摸了块儿板砖,抓手里走了过去。 十班的男生骂了声娘,也跟着去了。 青春期的男孩子,浑身都憋着一股劲,感情没立起前,也找不到正事做时,上蹿下跳的那股子劲,很容易流向暴力。留着命长大的人会美化这种青春期暴力,称它为兄弟义气,可它其实就是暴力。 无知,肮脏,莽又蛮。 哪里有空思索生死与爱情,那时能想的,只有挑衅与发泄怒火。 ---- 冯飞脑袋缝了七针,断了条腿,十班的那个男生断了条胳膊。 冯飞说:“泽哥,替我报仇!” 言泽沉着脸,说道:“我不会,你也别抱希望了,给我好好学!” 梅检把作业试卷放在冯飞的身上:“手还在,那你好好写作业。从今天起,断掉所有游戏。” “凭什么?” “瘸一条腿还想玩?!” 冯飞大喊道:“那是我的命!!” 言泽:“命没了是真的没了?!那群人是什么你真的清楚吗?拿着钢管提着刀斗殴,那一刀下去轮的地方不对,你就没命了,真的没命了!你知道什么叫没命吗?你见过人躺在太平间……” 言泽说不下去了,他哭了。 梅检也没说话,站了会儿,他转身走了。 言泽擦了泪,说道:“大飞,我对你很失望。” 说完,言泽也离开了。 下午,谢汀雪跟许璐来了。 “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好打架的。” 许璐叨叨道,“你们男生是猿猴还是猩猩?脑仁是有多小?” “跟你们女生说没劲。”冯飞道,“你们不懂,人都骂到你头上了,你不打他还是不是爷们?” “谁骂脏话谁低级呗。”许璐道,“一群没文化没素质的猩猩而已,生殖器长错了地方,语言明明那么美,从他们的器官里吐出来就只有那么脏。垃圾桶在一旁吐垃圾,你一个正经人,偏要去踢他两脚让它别倒垃圾?你觉得你能和垃圾桶交流?” 谢汀雪:“唔……” 好有道理,她也受教了。 冯飞:“那是你不知道他们骂的有多脏!” “无非就是跟生殖器有关呗。”许璐道,“也只有你们男生把生殖器看那么重要,没脑子的话,就只剩下生殖器可以炫耀了。” 谢汀雪噗的一声笑到一半,连忙捂住嘴。 冯飞实在听不下去了:“小姑娘家家的,别一口一个生殖器,难听哈。” “那你好好学呗。”许璐道,“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你之所以沉迷游戏,是因为游戏带给你的愉悦感大于学习。那还是你没有在学习上下功夫的意思。” 冯飞:“……谢同学能帮我拉一下被子吗?我要睡觉。” 许璐:“你应该给我们道歉。” 谢汀雪拉了拉许璐胳膊:“璐璐,算了。” “不行。”许璐说,“原本大家学习气氛很好,但因为你,现在大家的心思都被打散了。” 冯飞闭上眼睛装睡。 许璐说:“言泽跟梅检集资在买电脑。” 冯飞睁开了眼睛。 “他俩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改不了,不如每天就给你安排半个小时游戏时间。” 冯飞扭头看向谢汀雪,谢汀雪点了点头:“嗯,等你好起来,快点出院。” 冯飞吸了吸鼻涕,歪了歪嘴角,说道:“我退出。” 许璐面无表情道:“谁都别想退出。” “你一个新来的,你凭什么……” “联合国五大成员国知道吗?”许璐道,“现在我们就是,谁要想退出,就投票吧。我反对,所以退出提议作废。” 冯飞:“……”他刚复习到这里,知道这个看起来很爽的一票否决权。 “一起吧。”谢汀雪笑道,“言泽说了,下阶段的目标,不仅是学习,还有锻炼身体,远离危险,快乐社交。” “简而言之就是,我们是朋友。”许璐说。 ---- 临近过年,梅检的爷爷出了院,谢汀雪的妈妈回家了。 言泽问了谢汀雪家的电话,不舍道:“有什么就给我打电话,我24小时开机不静音。” 谢汀雪小声说:“也不怕没电……” “我24小时充电。”言泽笑。 “差不多行了,快点走。”梅检不开心道。 “老梅你脸怎么这么黑?” 梅检垂眼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摆了摆手。 谢汀雪:“你怎么抽烟呢?” “回家去吧。” 梅检夹着烟,歪过头一吐烟雾,说道,“我俩就先走了。如果你要回什么老家,记得提前跟我们说一声。” “凭什么!”谢汀雪用看坏孩子的眼神瞥了梅检一眼,退了几步,转过身,跑回了家。 言泽说:“还是不放心。” 梅检:“言泽,跟你说件事。” “嗯?” “咱们现在面对的局,已经是未知的了。” “怎么说?”言泽有些不明白。 “你不是知道蝴蝶效应吗?”梅检道,“冯飞受伤这件事,给了我一个不好的启发。我忽然想到,从我俩回来,决心要改变小雪开始,这个局就改了,不会再按部就班根据以前的来……那也就是说,很有可能,结局仍然一样。” 言泽:“……我不信,上一次是我的错,我不了解她,我在高中时错过了她,所以结局我无能为力,但这次不同,我一直都在。” “不要把自己看的这么重要。”梅检道,“我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你和我,咱们俩,一直忽视了一个东西。” “什么?” “因。” 梅检深深吐了口烟,似乎烟让他冷静下来思考了,他眯起眼说:“冯飞的死因,小雪的死因,包括郝峰,佟兴叔叔那些人……他们的死因,你和我都不知道。因不确定,结果如何改变?改变的只是过程,就比如冯飞的受伤,有可能是上一次捅他的凶手,这次变了,只是伤了他。但也有可能,并非是上次捅他的人伤的他,他这次的挨打只是我们介入后,改变了过程,让他多了次挨打……” 言泽听懂了他的意思。 “所以?” “所以,如果我们想救他们,就应该先搞清楚因。”梅检道,“确切的因。” “可我不知道。” 梅检:“小雪的手机……能找办法开机吗?” 言泽:“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十年后的……或许可以。” 言泽顿了一下,说:“我爸……专业是电子工程,他合作支持的领域就是支持军队通讯研发那一块儿的。” 梅检:“找办法,解决那部手机。还是我说的,因果这种东西,出现就不可能没有关联和缘故。” “那其他人呢……” 好久之后,梅检道:“尽全力,看天意。”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进入因果了。 第52章 要过年了, 补习班自然也要停一阵。 梅家要到外市去看望长辈,梅检坐上车, 给言泽发短信问消息。 梅检妈见了, 伸手来抓手机:“给谁聊呢?你是不是跟小姑娘在聊天?梅检, 有没有?” 梅检绕过她的手, 把手机塞进口袋, 笑道:“有呀,你着急吗?” 梅检妈的脸立刻变长了。 梅检:“开玩笑。” 梅检妈皱着眉, 显然不信。她声音都变尖利了:“拿来给我看!!” 梅检把手机拿出来,扔给她。 “看吧看吧, 想看就看。” 感受到儿子蔑视和不尊重的态度, 梅检妈伸手指着他鼻子, 说道:“你再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放完狠话, 她翻起梅检的手机。 梅检爸在一旁抱着肚子慢悠悠刮了梅检一眼, 昨晚喝的酒, 酒气还未消。 梅检看向窗外,心中在想, 为什么不是灵魂互换,既然他羡慕言泽,言泽也羡慕他,不如换了, 让他来看看自己过的什么日子。 “你给谁发短信的?”梅检妈查起了户口,“谁的手机充电好没好?跟谁说的?” “同班同学。”梅检道, “他手机充电器坏了,我借他用过,问问而已。” “闲着没事问这么多干什么?!”梅检妈没收了他的手机,“有聊天的空就把单词背背!胜不骄败不馁,骄傲使人退步,你是不是觉得考第一就皆大欢喜了?连书都不看!!” 梅检无力挣扎,闭目养神。 --- 谢妈回家后,打扫卫生。谢汀雪帮忙,但被妈妈阻止了:“你歇着去!” “那我帮忙擦灰。” “水凉。”谢妈说,“你看会儿电视,放松一下。” “那我还是看书吧……” “看点闲书去,别天天学习。”谢妈说,“放假了就好好休息,别累着。” 谢妈说完,想起谢汀雪这次成绩不错,洗了手擦干净,揉了揉谢汀雪的脸:“妈妈还没奖励你呢,想要什么?” “先在妈妈这里存着。”谢汀雪笑道,“以后等我考上大学,再问你要。” 谢妈目露愧疚,搂着她腻歪了一会儿,说道:“玩去吧,走之前梅检妈让我带的腊肉,今晚给你做腊肉合炒。” “好!” 谢妈把房间收拾完,整理出三兜垃圾,换鞋出去倒垃圾。 谢汀雪接过垃圾,说道:“我去吧。” “嗯,出去逛逛,透透气。”谢妈从钱包里拿出两张二十,“买点什么吃,回来捎瓶醋,晚上妈妈腌菜。” “嗯。” 谢汀雪拎着垃圾,一蹦一跳下楼。 在小区门口扔了垃圾后,她到门口超市买醋。 钱还没掏出来,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 “老谢,你别跟我见外,快点把钱收起来!” “你赢钱是赢钱,我没说不让你掏钱,但这盒烟你别给我抢,这怎么能你来!我请你!”说话的人大着舌头,听起来是喝醉了,含糊不清的,但谢汀雪还是认出了他的声音。 谢汀雪愣愣抬起头,前头付钱的,正是她那个好赌成瘾的爹。 “咱别在这儿抢了,哎唷丢人,让人家小姑娘先结。”说话的那个瘦猴似的叔叔,抽着烟,说道,“小姑娘你先结吧。” 谢汀雪看着自己的爸爸,又是半年没见,此时此刻见他耳边头发都白了,还穿着单衣,一身烟味,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心疼,或者是恨他不争气,泪一下子流出来,咬着牙,就这么恨恨看着。 “小雪!”谢爸掐了烟,鞋一蹭,说道,“你下来买东西?你妈回了吗?” 谢汀雪冷着脸道:“你回来干什么?回来过年吗?” “怎么跟爸爸说话呢!”当着朋友的面,谢爸瞪着满是血丝的眼说道,“不懂礼貌,问过叔叔了吗?来,这是你邢叔叔,叫叔叔好。你邢叔叔今天运气好,诶,运气好,小赢了一把,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指头,凑近来嬉皮笑脸笑着:“好闺女,你想要什么?让邢叔叔给你买!蹭蹭他的喜气!” 谢汀雪重重放下醋,甩手走了。 “啧,给我回来!!”女儿当着朋友面不给自己台阶下,谢爸非常丢面,冲出去拉住她,“你妈怎么教的?!女孩子家一点礼貌都不懂!” 谢汀雪甩开他的手,哭着喊:“谢枫,这不是你家,你跟你的赌桌赌友过年吧!!” 谢爸立刻变了脸,声音比她还要大,疯狗似的吵:“谢汀雪!!你妈给你脸了是吧?!老子是你爹!!你他妈别蹬鼻子上脸!!老子回来你他妈感恩戴德吧!” 楼上,谢汀雪的妈妈听见声音,打开窗子一看,变了脸色,急急忙忙跑下来。 “你凭什么吼孩子?!”谢妈抱住谢汀雪,红着眼说,“回来就回来,在外面吼孩子也不怕被人笑话。” “嫂子,嫂子这点事就别管。”瘦猴般的人说,“我哥这是在管孩子立家风,你插手就毁了。” 谢爸嘻嘻笑道:“婆娘不懂事,头发长……” 谢汀雪指着老邢,愤愤骂了一声:“人渣,垃圾!” “谢汀雪!!”谢爸狠狠一下把烟掷在地上,“你他妈的……” 谢妈瞪大了眼,拦在前头:“谢枫!我警告你,你今天要打到她身上,咱俩就别过了!你别想要这个家!” 老邢也不生气,只是讪讪道:“闺女嫌弃叔叔不正干,嫌弃叔叔没啥营生……老谢,算了算了,我又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谢爸本就喝了酒,这会儿更不像人,骂得急,自己的嘴皮子也不利索,憋的自己浑身都是红的,像只愤怒的罗刹,眼球鼓着:“我告诉你邹春华,老子高高兴兴回趟家,你们娘俩找事是吧?!” 他扬起手。 谢汀雪叫了起来,像是在发泄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你怎么不死在外面,你怎么不死!!你为什么不下地狱!!” 这样的爸爸,死了多好。 这个念头,盘绕在她的心上好多年了,可每次想都有罪恶感,仿佛是自己不孝,是自己罪大恶极。 世界上那么多好爸爸,随便是谁,给她不行吗? 补习小组停课的第一天,开端很惨。 谢汀雪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再回过神,她跟妈妈漫无目的走在街上。 妈妈头绳松了,耳边发丝凌乱,揽着她的肩膀,双目无神的走着,不知道该去哪。 谢汀雪小声说:“妈……对不起。” 快过年了,街上也没多少人,挨家挨户放的都是恭贺新年的歌曲,喜气洋洋的,大家脸上也都是即将过年的笑容。 她们母女俩,格格不入,惨的惹人烦,让人笑。 谢妈擦了眼角的泪花,笑着说:“小雪想吃什么?咱们今天在外面吃。你爸他们肯定要抽烟喝酒,家里没法回去……今天咱俩就在外面吃顿好的,过年的嘛。” 家里……大灰狼回来了,带着他的狐朋狗友,温馨的巢也不再温馨。 谢汀雪没胃口,想必妈妈也是,但为了彼此,她们需要吃饭,需要找个地方坐下来,伪装成正常的食客,和在大街上红着眼游荡相比,坐在商店里会没那么惨,没那么突兀。 可,她们这真的要在店里坐到第二天凌晨吗? 勉强吃完饭,妈妈让她去旁边书店看书,谢汀雪乖乖去了。 她知道,妈妈需要时间整理心情,她需要一个人流泪,再慢慢坚强。 眼睁睁看着商场关门的时间近了,谢汀雪再也看不下去,她手脚冰凉,站起来,深深吸了口气,走到了公用电话旁。 深呼吸了好久,谢汀雪抖着手拨了梅检的电话号码。 响了好几声后,她听见梅检妈妈喂了一声。 不知为何,谢汀雪条件反射的挂了电话,心几乎快要蹦出来。 她垂头发了好一会儿呆,终于拨了另一个号码。 “喂?你找我呀?”言泽很快就接了电话。 谢汀雪本来想说,你怎么知道是我。可她刚想张口,眼泪却掉了下来,再也发不出声音。 “没事没事……”那边慌了神,“你平静一下,慢慢说,你在哪?我过去。” “言泽我、我能不能……”谢汀雪哭着说,“去你家……我和……妈妈。我爸回、回来了……” ---- 谢汀雪不知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她垂着头,坐在妈妈对面,妈妈捂着脸,哭肿了眼睛,连最后作为母亲的体面都维持不了,当着女儿的面哭着。 半个小时后,谢汀雪听见一声:“谢汀雪,你在这儿啊?” 她抬起头。 言泽的身后,是商场里的灯光,照着他,像会发光一样。 “哎呀,小雪呀!”言泽妈妈笑着过来,抱住谢汀雪,“和妈妈也在逛街吗?” 谢汀雪点了点头,想笑一个,却没他们演的那么自然,笑的像哭一样。 谢妈妈连忙擦了眼泪,站起身,勉强微笑,问候道:“啊,是你啊。我们也来逛……” “怎么了?”言泽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拉她到旁边坐下。 谢妈妈原本摇头说没事,后来在言泽妈的追问下,哭出了声,小声讲着。 谢汀雪坐在另一端,言泽从袋子里取出一杯温水:“抱着。” 谢汀雪吸了吸鼻涕,说:“谢谢你。” “没事,不用急了。”言泽说,“我爸不在家,今晚跟我回去。别哭了……不好看。” 他笑了笑,抬手轻轻把她滑落在脸颊前的发丝挂在耳后。 谢汀雪抬起头,发现他的眉头微微皱着。 尽管他的确是在对她笑。 “谢汀雪。” 他说:“跟我回去吧……离开他,你和妈妈。” “咱们回家。” 第53章 妈妈交给言泽妈安慰, 言泽的眼睛只注视着谢汀雪。 他感受到了无力感,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又好像什么用都没, 有一瞬间, 他想把所有的故事都讲给她听, 但又发现, 即使那样,他也无法帮到她。 谢汀雪现在就像一块石头, 对她温柔,又怕她被没有来由的善意吓到, 守着她慢慢成长, 又不舍得她经受风雨。 谢汀雪洗完澡出来, 言泽默默递了块毛巾。 “我领你去房间。”言泽说,“放心, 房门晚上能反锁, 家里没备用钥匙, 我爸在外地,就是坐着火箭, 他今晚也回不来。所以……” 言泽说:“所以你放心休息,不要烦恼其他的, 那些事应该大人去解决。” 谢汀雪点了点头, 鼻尖和脸颊是哭泣后的红色,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她机械地接过毛巾, 小心擦着头发。 言泽拉着她的衣角上楼,带她到楼上的房间。 谢汀雪坐在床上,垂着头,无精打采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言泽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拿着吹风机来了。 “把头发吹干。” 他插好插头,打开吹风机,跪在床上给她吹头发。 谢汀雪好久之后才回过神,推着他的手腕。 “别动。”言泽脸上没有表情,很认真。 耳边是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周围的所有都像是被披上了某种保护。 言泽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轻柔翻弄着。 谢汀雪抱住了他的腰,脸埋进他的衬衫里,轻轻哭了起来。 言泽关掉吹风机,愣了一会儿,低下头,轻轻抱住她。 谢汀雪慢慢哭出了声,眼泪打湿了他的衬衫,一片温热的湿润。 言泽弯下腰,捧起她的脸,轻轻问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要怎样才能为你建造避风港,让你立刻住进去,保护你一生一世? 领证之前,他说过的话,现在都像笑话。 誓言那么好听,那么真挚,可就算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还是什么都做不到,看着她被生活欺负,背负着这些委屈与伤痕。 校霸?巨星?全国女孩子最想嫁的男人? 看,就是这么没用。 言泽眼泪在眼圈里打转,问她:“汀雪,我该怎么帮你?” 恋爱吗?结婚吗? 他拿到的那些爱情剧本里,所有生活不幸福的女孩子,有着糟糕原生家庭的女孩子,最后都会有强有力的男士用爱情和婚姻拯救她。 可那只是小说。 谢汀雪呢?他用婚姻拯救了她吗? 没有。 他甚至连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从窗台坠落的时候,他那该死的爱情和婚姻,一点都没有拯救她。 言泽手指紧紧握着她的肩膀,想把她揉进怀中,永远也不分开,用幼稚热烈的方式,如此保护她。 他回想着谢汀雪的一生,童年因为疾病,本不错的家庭日子过得贫苦,生父又是个会赌博家暴的人渣,没有正常的父爱,初恋带来的也是伤痛。 而他呢,给她的那些承诺,全都没有做到,连她的人身安全都护不住,让她失去了生命。 在她人生中出现的男人,全都糟糕透了。 言泽抱住谢汀雪,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哭了。 因果吗? 可他什么都做不到。之前还说要多做善事,为了她多多帮助他人,可他连最应该保护的谢汀雪都保护不了。 他给不了她快乐,更无法终结她的痛苦。 到底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为什么哭?”谢汀雪轻声问道。 言泽:“我想救你,我想拉你从现在的生活中出来,我想……照顾你。” 言泽抬起头,看着她。 “谢汀雪,我想让你笑。我们俩有很多很多的约定,我想和你一起完成。” 谢汀雪盯着他,用一种专注又认真的神情,第一次不避不逃,看了他好久。 “言泽,你长大后,想做什么?” “……做个好丈夫,能兑现诺言,一辈子都守护着心爱之人的好男人。”言泽睫毛上挂着泪,笑道,“我真的……想拥有这样的力量,撑起一个家,谁都无法伤害我的家。” 谢汀雪乌黑的眼睛深得可怕,她说:“我想变强大。” 她看着言泽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变成什么都不怕的大人,强大到可以回头,捏碎现在的生活,捏碎那个垃圾的脖子,让他滚出我的家,捏碎不如我意的学校和那些虚伪的人,我不想让妈妈再这么哭,我想打死这种垃圾的生活!” 言泽眉头舒展开,仰头笑了一声。 “言泽,怎样才能让他们离婚?” 言泽:“可以的,如果阿姨也是这么想……” “离了婚,不就是回外婆家吗?!”谢汀雪的表情仿佛要破釜沉舟,“我转了学,照样可以学,照样能考上好的大学!” 言泽一怔。 “外婆家?” 谢汀雪道:“我们没钱,还欠着好多人的钱……我爸借了好多家,房子是爸爸单位的,没有房产证。离了婚,我跟我妈妈就要回外婆家,在外省的县城。” 她口齿清晰的说出了这些话,空了一阵,她道:“我查过无数次了,债务,房子……包括县城的那个高中,那个高中每年只能有四五个能考上二本的学生……这是那个高中最好的成绩。我知道他们那里的老师不好,学习氛围也不好,都是打架混日子的学生……但我可以,我信我可以。” 言泽皱眉:“谁说你要转学!” 谢汀雪道:“爸妈要是离婚,你以为我会和那个垃圾住在一起吗?!我是一定要跟妈妈一起的!可我们在海市没有家……” 谢汀雪泪又淌了下来,声音却镇定无比道:“言泽,我们没有家,我不想寄人篱下。天天求人,你以为我们没有脸面吗?我妈妈的脸面都要求光了……” 她忽然又控制不住情绪哭了起来:“凭什么啊!本来我也有家,有个好爸爸……” 言泽站起身:“睡觉,我命令你现在立刻睡觉,不要再想。” 言泽咬牙切齿道:“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儿,胡思乱想想这么多做什么?!快闭嘴睡觉!” 他拉开被子盖在谢汀雪身上,顺手关了灯,合上了门。 在门前深吸口气后,言泽走下楼,敲了敲主卧门。 “阿姨做饭好吃,又会做衣服,还学过会计……”泽单刀直入,说道,“妈,你们制片厂的小食堂还在招工吗?” 言泽妈惊奇道:“泽泽你在说什么?” “阿姨。”言泽说,“和那个只会要钱赌博,让你和汀雪难过的人渣男人离婚吧!制片厂有员工宿舍,工作什么的,咱边做边找,你别担心离了婚没地方去。汀雪刚刚跟我说了,她想让您和那个男人离婚,她不愿意你这么委屈的生活,这么多年来,都是你带着汀雪两个人渡过难关,他帮了你什么吗?那个人不仅没帮你,还不停地制造麻烦伤害你跟汀雪……” 谢妈神情愣愣的。 “要过年了,你俩却被赶出家门……”言泽一边说一边气,“这段婚姻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 “言泽!”言泽妈阻止了他,“注意礼貌!” “我没有不礼貌。”言泽说,“我只是在转达汀雪的意思。她想让阿姨您跟那个男人离婚,她也想留在海市,阿姨……只有一年汀雪就要高考了,你别是准备着高考完再给那个人离婚吧?他不停不停的制造着麻烦,让汀雪难过受影响,您真以为这样拖着,是为了不打扰汀雪学习?” 谢妈嘴张了张,又合住,睁大了眼睛,木呆呆放空。 “阿姨,求您真正为汀雪考虑一次吧。”言泽道,“她是不愿意寄人篱下,可她也没有家啊!阿姨是她的家,可那个男人不是,把妻子孩子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伤害他们的男人,还算人吗?” “言泽够了!”言泽妈站起来,把他推了出去。 言泽顶着门,望着妈妈的眼睛,低声说道:“妈……我求你,别只是帮一时,好吗?帮帮她……救救她。” 言泽妈愣了好久,手指刮去欲要流出来的眼泪,望了望天,点点头,把他推出去,低声道:“知道了,你们不用担心,走吧,睡去吧。” “妈……”言泽再次叫了一声,“你保证……” 言泽妈微微吸了口气,说道:“我尽力。” 言泽回到房间,睡不着,来到阳台上透风。 站在阳台上,言泽忽然想起了什么,扒着台子往楼下看。 楼下漆黑一片。 “她不会跳的。” 言泽喃喃道:“她不会自己跳的,一定是有人害她。” 那个电话号码,那个自己也熟悉的电话号码,究竟是谁的? 谁会有那种语气和她说话? 还有那个她没有发出去的对不起。 究竟是对不起什么? 因为要离开,所以对不起吗? 不……不是。 言泽忽然想起,出事的前一天,他有部电影刚刚定档,那是他的第一部 电影,谢汀雪很重视,她很喜欢那个剧本,也喜欢那个导演。 定档日期发给她时,她亲口说过:“我们去看首映吧,我要看零点场的,不要活动,就作为普通观众去看,我想看成片效果。” “行啊,我抽一天陪你?” “我还以为你会说,要和亚茹去走红毯……你以为你不说就能瞒过我?”她说,“雨姐早就把行程发了,你个大猪蹄子!” “哈哈哈哈……我推掉。真的,我推掉,我现在有家室了,一切以太太为重。” 言泽坐了起来。 “王光雨!”他想了起来,“那个号码,那个语气是王光雨!!” “是她!!”言泽拍着额头,惊道,“是她,没错,那个语气……” 和颜亚茹一模一样的语气! 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是颜亚茹的经纪人助理王光雨! “最后一个联系汀雪的人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崛起吧,我的泽!! 第54章 “我想我找到因了。” 凌晨一点多, 梅检收到了言泽的短信。 梅检戴上眼镜,轻轻来到阳台, 锁上身后的门, 给言泽回复短信。 “什么的因?” 言泽把电话打了过来, 梅检怕惊醒家长们, 颤着手秒接, 低声骂道:“傻。” “我想起那个电话号码是谁的了!”言泽说道,“就是最后一个和汀雪联系约好要见面的那个人, 她是颜亚茹的经纪人金姐的助理,叫王光雨。” 梅检沉默半晌, 说道:“三个问题。” “一, 她和小雪有没有利害关系?二, 你如何判断这是事件的因?三,和颜亚茹有没有关系?” 那端无声了。 梅检说:“你要先搞清楚这些, 我们才能慢慢推论出别的。” “……现在能见面吗?”言泽道, “我着急找人分析, 我快要急死了……梅检,汀雪在我家, 她那个应该被车撞死的人渣爸爸大过年的把妻女赶出了家……” 梅检忽然想起路上妈妈接的那个电话。 梅检道:“……我不在海市,明天, 明天我想办法和你汇合。在此之前, 你给我想清楚这几个问题,言泽,我们已经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要给小雪还公道,让她避开那个结局,可能只靠我们俩了。” “我清楚。”言泽道,“明天上午十点,补课地点见,不要跟汀雪说。” “好,我尽量。” 梅检挂了电话,一回头,被身后隔着阳台玻璃门看着他的母亲吓了一跳。 “妈?” “你在跟谁打电话?” “同学。”梅检说,“他家里出了点状况,和我诉诉苦。” “你们要约在哪见面?”梅检妈目光如炬,像已经洞察了真相一样,等着他坦白。 梅检忽然笑了起来:“妈,考了这么多次第一,还没跟你提过条件。” “你考第一是为我考的吗?”梅检妈迅速变了脸,“什么时候轮到你提条件了?!那是你为人子应该做到的!” “我想交朋友。”梅检说,“真心真意跟大家交朋友,这些不是浪费时间,这些会拯救我的灵魂。所以我明天要去跟朋友见面,不管你同意与否,我都会这么做。” “你敢!你哪都去不了!”梅检妈气道,“我看你明天能去哪?!你给我开门。” “我不会开门的。”梅检笑道,“我不会再顺着你的意思做事了,就从现在这扇门开始,我不会再让你控制我的生活和决定。” 梅检隔着玻璃摆了摆手。 梅检妈使劲拽了拽门,气急败坏拍了起来:“你不开你就冻死在外面吧!” “乐意之极。”梅检做了个口型,坐在了阳台边。 “你是不是要玩叛逆?!”梅检妈啪啪拍着窗,威胁道,“快点把门开了给我滚进来,你是想让你外婆看见吗?!那么大年纪,你是要气你外婆吗?!” 梅检翻起了电话,闭上眼。 他想着萦绕在他脑海中的疑问,心中却在说:“长大,就是‘杀父弑母’的过程。” 对于乖孩子而言,找回自我,需要从精神上反抗父母包裹在爱意中的控制,“杀父弑母”后,树立起独立的自己,拿回自由的人格。 “我不喜欢那个专业。” “我不喜欢你们的婚姻方式。” “我不喜欢你们不是真的为我好。” “我们的三观不同,我不喜欢你们不允许我与你们不同。” 梅检默默念了起来。 “我回来,也是有原因的。”梅检抽出一根烟,点上,从烟雾里对着发疯的母亲微笑。 “我来救他。”梅检眼里含着泪水,“我要替他喊出他的不喜欢,让他活自己的人生。” “不是谁的儿子,不是名牌大学的副教授,也不是牺牲自己化作亲友谈资的别人家的孩子……” 他垂下眼。 二楼不算高。 梅检回头笑了一下:“我是梅检,听好了。” 他说完,在母亲的尖叫声中,翻下阳台,跳到空调机上,踩在草地上。 “妈,我没事!”他摇了摇手。 梅检妈发疯跑下楼,只看见他跑出院子的背影。 “梅检!!梅检!你给我回来!” 我儿子坏了。那一刻,梅检妈的世界天崩地裂。 早上,言泽把饭送到了谢汀雪门前。 谢汀雪打开门,就地坐下来,看着他。 “好好吃饭。”言泽说,“不管什么时候,身体是最重要的。饭不能不吃,身体也不能垮。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但前提是,你要自己舒坦的活着。” 谢汀雪声音没有起伏:“你好啰嗦。” 言泽问:“烦我吗?” 谢汀雪低了低头,摇了摇头。 “言泽……” 言泽连呼吸都不敢,就等着她叫过他名字后,还会说什么话。 谢汀雪笑着说:“谢谢你。” 言泽捂着眼苦笑。 算了,现在他还期待什么?他唯一的心愿是她开心顺利,能平平安安活到老,健康长寿又快乐。 这样就好,至于喜不喜欢他,还会不会选择他,都无所谓了。 他已经出现在她的人生中,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都会陪伴她。就算不是作为丈夫,他也不会离开她。 这些,他已经考虑清楚。 “好好吃饭吧。”言泽把鸡蛋羹放进她手里,摸着她的头,说道:“我去……做清洁工。” 谢汀雪抱着碗,疑惑抬头:“嗯?” 言泽笑,两排白牙整整齐齐,笑得好看:“快吃吧。” 上午十点,言泽到了补课地点,梅检在楼道外徘徊,只穿了件毛衫,看起来很冷。 “哟!”言泽打了声招呼,带着他进屋,扔给他一件外套。 “看起来挺惨啊。” “不说我了。”梅检道,“手机查了?” “没有。”言泽道,“我爸把手机拿走了,说是看看能不能找个插头。” “怎么说的?” “我就说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结果充电器被偷了。” “手机背后有版号日期。” “我敲了。”言泽道,“敲了道口子,看不清。” “你爸会不会拆机?” “不会。”言泽道,“我跟他说过,里面东西关乎我命,我爸理解这个程度。” “号码怎么回事?” “我想起来了。”言泽道,“就突然想起汀雪,然后想起这么个人。” “王光雨?” “王光雨。”言泽说,“谢汀雪跟你分手后,做了一阵子零工,后来和王光雨一起来的影视基地,王光雨家就是影视基地的,那个村出身。你不知道,影视基地算是村庄开发,剧组在那里拍戏,最厉害的不是制片,而是土生土长的本地村民。” “多少能猜到这个利害关系。”梅检道,“你继续说。” “我跟汀雪认识后,王光雨就跟着颜亚茹打杂,先是场外的小助理,后来成了金姐的助理。”言泽说,“金姐就是颜亚茹的经纪人。” “我听过她名字。”梅检点头,夹着一支烟,沉默片刻,又问,“跟颜亚茹有关吗?还是说,这个王光雨跟小雪有过节?” “都有可能。”言泽道,“颜亚茹我……我不是很懂她有没有利害关系。她很热情……我是说,知道汀雪也在影视基地后,她很热情,后来我跟汀雪恋爱,她也挺支持。” 梅检道:“所以?” “……但有一件事,我现在想起来,有点在意。” “你和颜亚茹谈过?” “没。”言泽道,“但我俩商业利益是捆绑的,公司一直在炒我俩的青梅竹马cp……很多综艺舞台商业合约也是,而且我们俩之前的经纪人是同一个。” “嗯,但结婚后,你们利益就要做切割了,对吗?”梅检问。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言泽道,“我在意的就是这个,汀雪不可能不在乎荧幕情侣什么的,就算她不在乎,我也要在乎。我求婚前也要做好步入婚姻的准备,方方面面的。首先就是这些东西……其实娱乐圈就是资本圈,资本就是利益……你知道我和汀雪领证前,处理这些事用了多久时间吗?还要瞒着媒体……” 言泽长长叹了口气:“背后很多资本需要安抚,最后不得已还搬出我外公,就是为了能够脱身,开启新的生活……正常一点的那种。可能考虑到认识多年了,而且父母关系一直不错,所以颜亚茹我真的没考虑太多,何况那个时候她自己找好了团队,我把金姐这个王牌都送了她……” “你现在是在考虑颜亚茹的可能性有多大吗?” “她损失没有多大……”言泽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捆绑着我进行炒作并不会长远,所以她也在积极找下家……她背后是千至集团,她跟那个继承人……你应该懂。这比我要好很多,所以我觉得她没必要做这些……主要是,汀雪和她没有什么关系,我和汀雪结婚,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损失,你觉得她会冒这个险谋害汀雪吗?” 梅检道:“那么,就是王光雨自身的问题?背后没有推手?” 言泽:“我们能做这种判断吗?” 梅检道:“那么王光雨因为什么?以前一起打工的姐妹,突然嫁了你,让她嫉妒成疯了?” 言泽忽然道:“如果是这种理由,那谁都有可能。” 梅检愣了一下:“哦,也是,万一颜亚茹也嫉妒呢?” 言泽问了一个问题,让梅检长久沉默。 “梅检,女孩子的嫉妒,到底是出于对男人的喜欢,还是单纯的,只是嫉妒另一个女孩子比她过得好?” 梅检花了好久时间思考,之后说道:“我觉得……我们男人没这么大魅力。” 言泽道:“梅检,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你讲。” “比起我们推论王光雨因为嫉妒汀雪获得新生活采用一些手段谋害她,我更愿意把她和颜亚茹都放在凶手的位置做有罪怀疑。” “因为什么?” “因为……”言泽道,“你有没有发现,颜亚茹……很奇怪。之前我以为她喜欢你,后来发现她也在全力吸引我的注意。那一阵子,我总是会想,她确实应该做个演员。我的看法是,她想吸引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喜欢男生女生们围着她转。” 梅检点头:“是有一点。” “所以她为什么嫉妒汀雪?”言泽把自己绕了回去,“汀雪那么惨。” “……不配吗?”梅检忽然说出这样的话。 “啊?” “网上骂她的话。”梅检说,“你公布领证后,我只要点开评论,出现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 言泽喃喃着重复:“……不配吗?” 梅检:“因为她了解小雪的出身和家庭背景。会不会是……谢汀雪那种女孩子,本应该过得很悲惨,一辈子过苦日子,但没想到,竟然翻身了。” 言泽皱眉:“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想?” 梅检:“我们在做猜测,不要当真,我只是在说一种假设。” “那……到底是吗?” 梅检:“我不知道。 ” 看起来,还是困局。 言泽苦笑:“……竟然连真相都找不到。” 梅检说:“不过,有可能。” “嗯?” “许璐跟我说过一句话。” “许璐吗?说什么?” “你还记得,假期前,颜亚茹也想加入我们那件事吧?许璐跟我说,如果想让谢汀雪好好学习,最好不要让颜亚茹来,她跟李羽洋是一样的,李羽洋是明着欺负,颜亚茹就是背地里的帮凶。”梅检笑道,“许璐就是这么跟我形容的。” 言泽声音都虚了:“……是她?” “所以,保留一切怀疑。”梅检说,“接下来,我们继续寻找。线索,证据支撑……统统都要。” 第55章 “……你能不能不抽烟了?”言泽咳嗽了两声, “熏眼睛。” 梅检笑了一下,拿出最后一支烟, 把空烟盒扔到垃圾桶。 “厨房垃圾桶满了。” 言泽:“那劳烦少爷您动动手指扔一下垃圾, 顺便在外面抽完烟再进来。” 言泽打开窗户通风, 说道:“戒烟吧, 看着你抽烟愁得慌……” 梅检好笑道:“为什么?” “你自己抽烟的时候照照镜子。”言泽挥手让他滚出去凉快。 梅检出门扔垃圾, 站在外面抽烟,一回头, 看见映在玻璃上的自己死死拧着眉,一副苦大仇深家破人亡的凄苦表情, 笑了一下。 怪不得。 梅检长长吐出一口烟, 肩膀忽然被一只大手按住:“嘶——你们现在这群高中生, 烟瘾这么大?” 梅检一回头,看见佟兴站在他背后, 那张脸明显是加班后的熬夜脸。 “叔叔好。”梅检掐了烟, 捡起烟头, 装进了口袋。 这让佟兴脸色稍稍好了点。 “你们这群小子,现在有什么发愁的?吃穿不缺埋头学习就是了, 别为了装酷把自己搞成老烟鬼。”佟兴语重心长道,“抽烟不好, 将来没姑娘喜欢, 大小伙子的,多为健康考虑。” 梅检嗯了一声,问他:“叔叔是刑警。” “没错, 是刑警,怎么了?” “叔叔,有个事想问您……”梅检道,“您办案多,那我想问,他们说重大刑事案件,凶手是女性的可能性很低,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啊。”佟兴道,“谋杀案,女性犯罪率特别低,都是逼急了,活不下去了,才会做谋杀。大多数还都是夫妻关系。怎么,现在的高中生也关注法律事件了?” “那要是一个公众人物,比如明星什么的,是不是可能性更低?” 佟兴:“那可不,有名有钱有地位,那得是多活不下去了,才都拼着这些不要去杀人?” 梅检打了个响指:“啊,就是这个逻辑。” 终于找到刚刚一直觉得别扭的地方了。 “但借刀杀人还是有可能的?” “……你是不是准备写小说什么的?”佟兴感兴趣道,“对我们警察行业感兴趣了?” “叔。”言泽也出来了,“你回来了?” 梅检道:“这种问题,果然还要咨询行家。” 言泽:“哦对,我都忘了。叔,一般你们破案,是怎么从线索确定出嫌疑人的?” “你们还要玩推理啊?”佟兴道,“我们靠前辈们积累的破案经验,勘察现场什么的……像福尔摩斯那种,我们做不来,我们就是从现场留下的痕迹啊、脚印指纹呀,受害人的关系网啊什么的,慢慢还原案发现场。” “最主要的是作案动机?”梅检问。 佟兴笑道:“错了,最主要的是有力证据啊。目击证人,证物……大概就是这些。” 言泽叹了口气。 “怎么了?”佟兴道,“你们现在流行玩破案游戏了?” “讲讲看也行。”梅检示意道。 言泽说:“叔,给我俩出的题是这样的,一个即将结婚的姑娘在自己家中坠楼身亡,已知的条件是,她有个最后联系人,说要带人来见她商量一些事……这该怎么破案?” 佟兴反应了好半晌,手一挥,说道:“先排查未婚夫。” 梅检笑喷了。 言泽又叹了口气:“叔,回去吧回去吧,不玩了。” 佟兴:“怎么了?挺好玩的啊,来啊,是让你们写出这个案件的多种可能吗?看谁写的多那种?” 梅检:“我们还有角色扮演。” 言泽:“……啊?”什么时候? 梅检说:“言泽就是那个受害人的未婚夫,受害人在家中坠楼的时候,他在……工作,他是个主持人。我拿到的角色是个老师,是受害人的前男友,没有别的戏……已经分手很多年的那种。现在我俩都是清白的情况下,出题人让我俩找出受害人可能是被谁谋杀的。” 佟兴道:“一般这种,你们就找受害人的人际关系网,然后找前男友和未婚夫的关系网,找都有交叉的那种,嫌疑最大,放进嫌疑人怀疑栏,之后再根据事发当天的情况,以及受害人的日程安排什么的,寻找支撑线索。” 梅检和言泽低低击掌。 “我们现在怀疑一个。”言泽大胆说了出来,“角色是个女明星,和受害人以及我俩都是老同学的关系。这个女明星之前喜欢过前夫……” 言泽指了指梅检:“然后又和我有业务往来,在媒体面前是荧幕情侣关系。案发前受害人最后联系要见面的就是女星的经纪人……” 佟兴搓着下巴:“现在的高中生真是不得了啊,假设案件都做这么详细……” “所以,我们在怀疑这个女星和她的经纪人合伙谋害受害人。她表面上和受害人关系很好,但或许会因为我对外宣布要和受害人结婚这件事受到了刺激打击,嫉妒心作祟……这样子?” 佟兴摇了摇头:“不不不,有嫌疑,但这是干扰项,排除。” 两个男士:“啊?” 佟兴道:“情杀的话,要非常紧密的亲密关系受到阻碍才会情杀。女星这个选项是干扰项,她和你什么关系?荧幕情侣有假戏真做,直到你结婚前,她都是秘密情人吗?” 言泽:“绝对没有。但,女星也喜欢过受害人前男友。她会不会有那种心理,你跟我的合作伙伴结婚了,你之前的恋爱对象还是我喜欢的人,我好嫉妒啊,我要杀了你?” “关系不大。”佟兴使劲摇头道,“嫉妒的话,可能只是会顺手设点什么小阻碍出出气,如果受害人和她没有必须要杀人的理由,除非这个女星怀了未婚夫或者前男友的孩子,流产了什么的,产生了仇恨,嫉妒变成了仇恨这样子,不然的话,这个女星是绝不可能杀人的……你俩都猜的女星?” 两位男士沉默了一会儿,认同了佟兴的说法。 “或许不是,但那要不是女星……会是谁?” “受害人人际网复杂吗?”佟兴问,“是交际花类型,还是很简单的人际网类型?” “……很简单。”言泽道,“没亲戚,娘家那边只有妈妈,朋友都是未婚夫的。” 佟兴问道:“嗯,单亲家庭设置,但单亲家庭设置更复杂,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是父母一方早亡的单亲,还是离婚型单亲?如果是离婚型单亲,妈妈再婚了吗?家庭组成如何?” “正常离婚状态。妈妈没有再婚,还是一个人。” “那受害人爸爸呢?他那边的情况如何?组建新家庭了吗?新家庭人口如何?经济条件如何?” 梅检和言泽忽然怔住。 佟兴:“嗯?你们是没设置还是说忘记了?” 梅检表情凝固了:“……等等,她爸爸……不会吧?” 言泽脸色也变了:“喂,你不是说他坐牢了吗?那个时候,他在不在坐牢?!” 佟兴一头雾水:“??”你们还玩吗? ---- 谢妈带着谢汀雪回了家。 言泽妈说过,如果有要帮助的,尽管找她,不管是决定离婚还是想找新工作,她能帮忙就尽量帮。 但不管谢妈要做什么决定,总要先见到另一方才是,经过一夜的调整,谢妈决定回家跟丈夫谈谈。 谢妈回到家,看到家里一片狼藉,剩饭剩菜堆满了桌,啤酒瓶到处都是,烟味酒味久久不散,而那个男人又不见了踪影。 “小雪,你先出去吧。”谢妈说道,“屋里呛。” 谢汀雪帮忙收拾,被谢妈阻止了:“你不听话吗?!出去!” 谢汀雪委屈巴巴地看着妈妈,见她态度强硬,只好放下手中的垃圾,乖乖出门。 谢妈心疼汀雪不愿意她沾手这些活儿,加上屋里通风不好,烟味不散,所以催促着她出门逛逛。 谢汀雪也没远去,她从学校附近的文具店买了几支笔出来,坐在马路边吃烤红薯。 “你什么都不用怕,你不会转学。”她想起言泽说的话,“我一定要把你好好地送进你想去的大学,让你成为什么都不怕的姑娘!” 谢汀雪一低头,滴着眼泪笑了起来。 几个叼着烟的体校生远远走来,其中一个正是郎哥:“邢赖又搞了批新货,说要刮点给我,一会儿唱K一起?小金来不?” 金振宇道:“会成瘾吗?” “邢赖说了不会,抽烟啥样这个就啥样,你他妈抽烟抽死了吗?怕个吊,一起来一起来。” 他们经过谢汀雪时,一个体校生吹了声口哨:“妞儿,坐地上凉吗?” 谢汀雪愣了一下,收起烤红薯,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离他们远了一些。 郎哥:“哟,这个妞儿眼熟屁股大!” 体校生嗷嗷起哄着勾肩搭背往前走。 金振宇嘁了一声,说道:“言泽的马子。” 郎哥停住了脚:“真的?!咱请她一起唱个K?你们说言泽给不给这个面子?” 其他几个劝道:“算了吧哥,在街上呢,妞儿要不高兴去,喊起来,咱不就丢面儿了。走吧,邢哥还等着呢!晚到就没了……” 另一个问:“邢哥今天会点公主吗?小金上次说,他爸在KTV点了个公主,穿着三点式摇骰子,可辣了……” 年轻的男人们荤笑了起来。 郎哥道:“看情况,要今天邢哥的老大来,那就开大包,点一排的!” “邢哥是干啥的啊?请客这么阔绰……” “放贷的,专放赌徒。”郎哥说,“年底了,该敲打着让他们还钱了,咱玩好,邢哥带咱们去收钱,邢哥说了,收回来的,一人给五百。” “卧槽真爽……让上甩棍吗?” “甩棍?砍刀都行!”郎哥说,“那些都是好赌的,不吓唬就不吐钱,大胆上刀!” 第56章 “借你电话一用。”梅检说道。 “干吗?”言泽这么说着, 还是把电话给了他。 “给我爸打个电话,我的没电了。” 梅检道, “我昨晚跑出来的。” “你怎么不跟你妈打?” “我们家做主的是我爸。”梅检道, “你体会不到, 言泽, 你们家, 说话最有权威的是谁?” 言泽毫不犹豫道:“我妈。” “我家是我爸。”梅检晃了晃电话,说道, “我妈歇斯底里的逼我,其实是因为她做不了主。所以这种事情, 只要我跟我爸商量好, 她就不会着急。” 梅检去跟父亲打电话摊牌了, 言泽捂着眼睛,说道:“唔, 眼皮总跳……老梅, 要不等会儿叫上汀雪, 咱们去看看手机吧?” 梅检讲着电话,转过身, 远远地比了个OK。 该给谢汀雪配一部通讯工具了,不然总要猜她人在哪儿, 但问题的关键是, 如何让这个家教严格又倔强的小姑娘收下这份礼。 “就说先赊账吗?”言泽揪着头发,“唉……真是要愁死我了。” 回到老婆的少女时代,却发现正处在青春期的她, 浑身长刺,软硬不吃,且把恋爱当做洪水猛兽,真能把人急死。 --- 过年了,各处都在做年终财务总结,放贷的也是如此。只不过,今年的形式翻新了,叫来了脑袋空空只知道暴力打架的愣头小子们,一来是他们这些小孩儿听话,请他们吃个饭喝杯酒,称兄道弟后,他们就能热血冲头帮你做事,说什么就去做什么,而且绝对尽心尽力。 二来,就算下手重了,闹出事了,这群愣头小子年纪不大,关几天或者赔个钱就出来了,非常巧妙的能大事化小。 今天放贷的成年人小头目就在做第一步,叫来街上的以游手好闲出名的混混老邢,找来这些傻头傻脑的半大小子,请他们唱歌,玩完了好干活。 体校的男生们从后门进了这家叫时光传奇的KTV,老邢正一个个招呼:“去大包,贵宾大包啊!大家随便玩,今天光哥包场,包哥是老板,郎儿,来,弟弟,跟哥哥去见见包哥,再带一人,郎儿,你跟谁关系好?” 郎哥扭头:“振宇,过来。” 老邢勾住金振宇的肩膀,捏了捏他的膀子,哟呵一声:“哟,挺壮实啊。” 老邢上下一打量,金振宇的长相气质虽然看起来不聪敏,但身上穿的衣服鞋子都是牌子货,尽管脏,看起来很掉价,可这小子身上穿的衣服实打实的是牌子。 “弟弟,我怎么看你眼熟?”老邢套起话来,“你爸是开出租的吗?” 如果家里有钱,那就不敢安排这傻小子跟着这群小混混们去催债,这种有钱家庭,儿子宝贝得很,万一出点状况,他们砸钱可没办法让家长闭嘴。 所以说,就算是要利用这些愣头小子,最好也是找郎哥这种家贫,爸妈在外地打工,家里只有老人的小子。 金振宇果然被套出话来了,他愤怒道:“去你妈的,你爹才是开出租的!再哔哔让我爸开宝马碾死你!” 这个时期的孩子,自身极其脆弱,却又急需要周围人的关注和艳羡,因而,相当喜欢通过爸妈的工作,家庭的经济状况借来优越感,仿佛这样就能站在高等群体,满足自己的炫耀之心。 “他爸是开厂的。”郎哥道,“哥,振宇人大方,出手相当阔绰,特讲义气!” 老邢问:“你在学校学什么?” 金振宇骂道:“学你妈个蛋。” 郎哥嬉笑道:“振宇原先是我们学校的,后来转到一中,被一中的狗屎校长开除了,妈的。” “哟,原来在一中上过啊?”老邢道,“那你学习还不错啊?” “笑死我吧!”郎哥大笑着拍金振宇的肩膀,“他老子掏十万建校费给他塞进去的,结果被开除了,他老子找人都不好使,哈哈哈哈哈,气的他老子把他揍了一顿,现在振宇在我家住。” 老邢大概了解了情况。 包厢坐着一个穿条纹西装的男人,光线昏暗不影响他戴墨镜,手指上套着金戒指,手腕上挂着金表,正拿着话筒唱《爱拼才会赢》。 这就是放款的老板,也是这家KTV的老板。 老邢跟他说了几句话,那老板装模作样点了点头:“都来了是吧?先玩,先吃。” 他卷了根烟,扔给老邢。 老邢递给郎哥,给足了这个小兄弟面子:“拿着,老板给的。” 老板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抽着烟说:“国外进口的,好货。你们谁识货?等会儿让你们开开眼。” 他说的开眼,就是尝试新的毒品。 当然,这群小子却轻信着这种刚刚流进来的新型东西并不会成瘾。 老邢激动到手指抖动,哆嗦道:“快点谢谢老板,这东西轻易不给别人,等会儿别跟他们说,叫你们来你们就进来,一起尝尝,晓得了不?!” 郎哥开心地就像受到了承认,找到了组织,大声感谢这个在他眼里成功又霸气的KTV老板。 “传奇网吧也是大哥的!”老邢说,“以后你们想来玩,就报包哥的名字!” 郎哥双眼发光,谢的更大声了。 包哥见老邢笼络完这群小子,问起了生意。 “收回了几个?” “三个。” “这么少……”包哥抽了口烟,说道,“收回了多少?” “二十来万,还有一辆丰田,开了有两万公里了。” 包哥啧了一声,一撇头说:“怎么才这么点,这都不值钱。谁还欠着呢?今年那个谢枫还了吗?” “没呢,一分没还。十一月又跟我陆陆续续借了六万。” “怎么回事呢都?”包哥抖了抖腕子上的金表,漫不经心道,“他家有东西抵押吗?” “他抵押的房子。”老邢说,“昨天刚去看过,他原先单位的老房子,八十多平,也不值俩钱。家里老婆孩子还占着……他说可以让老婆孩子们搬走,先押给我们。” “这可不行。”包哥直截了当道,“单位的房子又没证,卖不了,我要他房子有屁用?谢枫那脑子长到屁股上了吗?他妈的一个鸽子房就想把我给打发了?” “就这还想借呢。”老邢道,“说是让我在宽限几天,过年前他把钱还上。” “欠了多少了?” “欠了四十多万。” 包哥哼了一声:“那我宽限个几把!你自己掐掐指头算算还有多少天过年?!” 门外有人叫:“邢哥,有人来找。” 老邢:“谁啊?” 谢汀雪的父亲拎着几条烟进来,脸上迅速堆起笑,拆了烟,一盒一盒发。 “哥,哥,好烟。” 他把烟递到包哥面前,包哥只是瞥了一眼,手指头动都没动。 谢枫讪笑道:“哥,咱认识都半年多了,你了解兄弟我,我会是赖账的人吗?这一阵子运气不好,手头实在是有点紧……” 包哥说道:“别跟我扯废话,你那房子什么时候给我腾?” 谢枫点头哈腰道:“我今天回去就给你腾,我把房子押您这儿,咱就当息,押这儿……” “身份证给我押这儿。”包哥抬了抬下巴,“你要跑了,谢枫,老子找到你,断你条腿。”。 包厢内的小子们一个个白眼看着谢枫,满脸鄙夷,仿佛在看某种下等生物,活该被宰似的,眼神一个比一个冷漠。 “哪能呢,我不跑……”谢枫掏了掏口袋,没找到身份证。 老邢赔笑道:“老谢你这人……大哥问你要证呢,别磨蹭,快点的。” 谢枫是真的没找到。 他也没想那么多,抬头讪笑道:“哥,我昨儿喝大了,证给撇家了,没带。” 包哥冷笑一声,捏起玻璃杯,砸了口酒,说道:“骗我呢?” “真没有,真在家。” “打电话,让人送。” 谢枫一个劲赔笑。 包哥跟闲聊似的,又问:“你老婆做什么呢?” “就一黄脸婆,啥都不会……”谢枫满脸老婆拖后腿的懊悔表情,姿态低的令人作呕,“比不得嫂子。” 包哥道:“娘家人干什么的?” “丈人死的早,就剩丈母娘,在外地小县城支了个烧饼摊儿,仨瓜俩枣挣个棺材本,就一穷鬼。” 包哥嫌弃道:“谢枫啊,你是想拖欠我的钱,故意这么说的,还是真穷?” 谢枫道:“是真穷。哥,以前条件还行,我爸妈还在世,也都能帮衬,可我运气不好,生了个丫头片子,心脏还是个有病的,早年我就说不要了,把她送走再生一个得了,我媳妇不乐意,钱全砸医院,给那群大夫了,治个病花了我三十来万,哥,那年头可不是小数目,我当时那点工资,哪出得起?这不全是借的……同事亲戚借遍了,我媳妇还说还,你说能还上吗?这些年要不是靠我一把一把的赢点钱回来,日子还怎么过?” 一个大男人讲起这些来,竟然自己先落了泪。 包哥也不打算问了,这男的浑身上下,值钱的也就那套单位的自住房。 包哥扔来电话,让他打电话,再次警告道:“谢枫,你要敢跑,我真就不客气了?明白没?” 谢枫擦了眼泪,接过电话:“不跑,哥,我给身份证押你这儿,你放心吧就。” --- 谢汀雪在楼下碰见了妈妈,她皱着眉头,捏着一个钱包,匆匆下楼来。 “妈,去哪?” 妈妈黑脸道:“你爸在长阳路的KTV请人唱歌,没带身份证,让我给送去。” “不给他送!” 妈妈说道:“你回去吧,把身份证给他,让他快点回来,回来咱再好好说。” “我去!”谢汀雪拽过钱包,气道,“他就会折腾你是吧?!还算人不算!” “小雪,小雪啊……打个车去吧,别心疼钱。”妈妈说着要给她塞钱。 “我有,妈,你回去吧!”谢汀雪跑远了。 第57章 “你俩去哪?我捎你们一程?”佟兴停下车, 问言泽跟梅检。 “叔叔应该说,跟我走一趟。”言泽玩笑道, “叔不是刚下夜班吗?去哪?” “接你阿姨去。”佟兴道, “你俩呢?” 佟兴对言泽这群小孩儿挺感兴趣的, 作为一名办案经验丰富的刑警, 工作中接触的多是令人无法言说的丑恶, 同事们曾把自己的工作称为市容市貌监察队,说他们就是把这座城市彻底扒开, 探勘那些隐藏在光鲜外表正常秩序下的阴暗。 因而看见邻居几个小孩儿出人意料的正常且有趣,佟兴简直欢喜疯了, 有事没事就想来跟他们聊聊。 “叔叔的具体工作是?”言泽问。 “办案民警。” 言泽问:“民警和刑警一样吗?” 梅检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刑警包含在民警内好吗?这个是包含关系。就跟人民教师和物理老师……这个类比关系一样。” 言泽:“就你懂得多, 行了吧?” 佟兴笑呵呵听着。 “那你们管缉毒吗?”言泽又问。 “管啊。”佟兴说, “我们什么都管,哪里有毒品交易了之类的, 我们就去侦查, 具体工作就不说了, 一般情况下,这种案件会转到缉毒队, 我们协助调查。年底人手不够的时候,经常借调, 去哪都不一定……还会协助外省外市帮忙追查逃犯侦破案件……” 言泽若有所思。 佟兴看了他一眼, 玩笑道:“你是有什么线索要交待?” 言泽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以前不是很了解,以为警察都一样, 管抓猴儿也管抓毒枭什么的……” 佟兴哈哈笑了起来,继而又严肃道:“海市地理位置你们应该知道,环海,又有港口,走私贩毒一直存在,还会有很多逃犯通缉犯……最近年底了,你们这群小子能在家待着就好好在家,别跟同学们去危险场所,什么港口码头KTV网吧洗脚按摩……统统不要去。” “有时候看起来风平浪静的……”言泽想起上一世因打架丧命的冯飞,想起因缉毒牺牲的佟兴,感慨道,“但仔细品品,似乎大家都在挣扎,一事接一事……海市罪恶的地方也不少。” “那当然。”佟兴道,“不过放心,有我们呢。你俩看起来还行,像是听话的乖小子。还有好多跟你们年纪差不多的小子,唉,让人愁。前几天浮萍区的那个放火焚尸案,参与作案的有一个小孩儿才十三……手段残忍的,叔叔都不能想象。” 佟兴说完,再次嘱咐:“最近有人举报,说毒品已经开始向中学生伸出罪恶双手了,所以你们去娱乐场所唱歌吃饭,最好警惕些,尤其是梅检啊,我看你抽烟那么厉害,不好……同学朋友递根烟,万一哪根就中招了是吧?能戒就戒。你们这些小孩儿,最容易被群体带歪……” 梅检忽然道:“我看见小雪了,叔叔,停下车。” 佟兴刹车,也看到了正在人行道慢慢步行的谢汀雪,他潇洒倒车,停到了谢汀雪身边。 言泽跟梅检像比赛一样,争抢着下车。 “哪去?”言泽抢先一步,叫住谢汀雪。 他手按住谢汀雪的肩膀,歪头问她。 “……”谢汀雪一看是他,脸上多了点笑意,举起手中的钱包摇了摇,说道,“给我爸送身份证。” “上哪送?”言泽皱眉头,“你管他死活!” 梅检把言泽拉到身后,上前问道:“你爸在哪?让你送你就去?你爸在的地方能是好地方吗?” “肯定不是。”谢汀雪撇嘴道,“他让我送到时光传奇KTV。” 言泽知道那家KTV,依稀还有印象,知道大概在哪个方位,直接叫了出来:“那么远,你走着去?” 这傻姑娘,准是怕花钱,一个人傻傻的为了省那点钱,准备步行过去。 谢汀雪:“他不值得我花钱打车。” “什么逻辑!”言泽严厉批评道,“他不值得,你值得,你自己身体什么情况心里要有个数,上车!” 梅检也一脸无奈,啧了一声,拉开车门让谢汀雪进去。 谢汀雪看见佟兴,叫了声叔叔,犹豫了一瞬,坐上了车。 “哪啊?” “时光传奇KTV。”言泽道,“叔知道位置吗?” 佟兴没着急开车,而是惊愕地扭头问谢汀雪:“去那里干什么?” 那可不是好地方,他身为警察,早就熟悉那个地方,那可是年底排查的重点。 “……我爸在那里请朋友唱歌。”谢汀雪说,“让我送身份证。” 佟兴道:“这话怎么这么奇怪?时光传奇这个月初我们刚查完,让他们停业整顿了,KTV门都关了,你爸上哪请朋友唱歌?” 谢汀雪愣了一愣,肯定道:“他说的就是时光传奇,地址给的也是这个。” 言泽忽然说道:“唱歌不用身份证登记。” 谢汀雪说:“他问我妈要的。” 要身份证还能干什么?谢汀雪不了解,但车上的三个成年人却都能猜到。 “贷款要,开房要,开户要……”言泽说。 梅检道:“还有可能是扣押身份证。” 言泽:“嗯?” 梅检面无表情道:“看,你真是个少爷。” “……扣押身份证干什么?”这块是盲区的言泽还是没想明白,“贷款开户办坏事洗钱吗?” “这是一方面。”梅检道,“另一方面,快过年了,要追债,怕他在家过完年跑,扣住他身份证房本之类的,算是威胁吧。” 佟兴皱着眉头听完,问谢汀雪:“你爸做什么的?” 谢汀雪不想说,她没脸说,于是沉默了好久。 言泽道:“是个赌徒,家暴犯。” 谢汀雪别过脸去,看着窗外,没说话。 佟兴说:“这么恶劣?叫什么?” “谢枫。”梅检说,“枫树的枫,以前是工商局的职工,现在是离职状态。” 佟兴想了想,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看起来不像是公安局常客。 “公务员就是好,这么久不上班都不开除。”言泽却偏了重点,发出奇怪的感慨。 梅检道:“跟领导走走关系,职位挂着,要是没人举报,一般都不会辞退。” 谢汀雪转过头,瞪了他俩一眼。 走关系这个她知道,她妈妈逢年过节会到老领导家看望,希望老领导给爸爸留着职位,等待着他会洗心革面,回来踏实上班。 在谢汀雪眼里,这不算是走关系,而是她妈妈还对爸爸以及这个家回归正轨抱着一丝希望。 但今年不会了。 谢汀雪咬牙切齿道:“过完年我就去举报他!” 看到她这个状态,又想到地点是那么个场合,言泽伸出手:“钱包给我,等会儿我去送。” 梅检也把手伸了出来,说道:“不是我挑刺儿,你认识她爸吗?” “我去见见这个人渣。”言泽回道。 谢汀雪倔强道:“我去,我有话要跟他当面说。” 十分了解她的两位男士立刻出声反驳道:“你肯定是要骂他!” “省省吧,他那样的畜生你骂不醒,你自己也会被恶心到……把钱包给我。”言泽命令道。 谢汀雪闭嘴不语,脸色不是很好看。 佟兴听得津津有味。 车到了地方,时光传奇KTV没在营业,但招牌上的霓虹灯亮着,隐约能听到里面的唱歌声。 佟兴眯眼观察了会儿,说道:“让两个男生进去。” 谢汀雪顿了顿,言泽把钱包拽过来,说道:“乖,我们进去,你看,这不是什么好地方。” 佟兴给谢汀雪解释道:“小姑娘你看,大门不开,正经的顾客都知道没营业,只有经常出入这地方的才知道还在营业唱歌。首先是这个参与人员,这就很有安全隐患了。其次不开大门,万一里头喝醉了打架了起火了,逃生都没办法正常逃生,你也不熟悉里头的安全出口,这又是一个安全隐患。” 谢汀雪被说服了。 “那你……”她拉住言泽的衣服,手指不知为何,有点颤抖,“让我爸早点回家,不要喝酒……我跟我妈今天有话跟他说。” 言泽说:“交给我,放心吧,你跟佟叔叔就在这儿等。” 他和梅检下车,找到了后门入口,进去了。 大厅亮着灯,但人好像在楼上,声音嘈杂,好几个包厢都有歌声,看起来人很多。 梅检说:“刚刚忘了跟佟兴说了,我进来才忽然想到……” “嗯?” “阿姨说,小雪她爸是个老赌徒了,所以这种场合……会不会是把KTV给包下当赌场了?” “……不早说。”言泽道,“不然咱出去再给佟兴说一声?” “你们干什么?!”楼上包间内,忽然传出女生的尖叫声,门似乎被推开了,女生的声音清晰了许多,“妈!妈!我要回家!你们别拉我!我不要!啊!!我不要啦!” 那声音,分明是颜亚茹。 一群男声笑着学她:“妈,妈……至于吗?就是让你再喝一杯,又不是要奸。。你,叫成这样做什么?” “还给不给哥面子?你看人家洋洋。” 李羽洋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尖声尖气:“金振宇你装什么古惑仔!亚茹,亚茹你来啊!少他妈装纯。” 听到声音,言泽原本绷紧了神经,可仔细一听,这些小孩儿嘻嘻哈哈笑着,颜亚茹刚刚那一声根本不是求救。 梅检沉吟片刻,道:“幸亏没让小雪来。” 言泽:“……我想错了,以为是赌博的地方……看来真的是背地里还经营着。所以,她爸在哪?” “……一个个问?”梅检说道。 两个人刚上楼,就被一个跑出小包间兴奋摔酒杯的体校男生迎面撞见。 双方愣了三秒,体校男生大叫着:“兄弟们,操家伙!言泽来了!!” 梅检:“……” 第58章 蟑螂没有出洞时, 你永远不知道你将会面对多少只蟑螂。 当体校、三中,以及少量一中的男生们涌出包间时, 言泽简直要笑出声了。 辍学的, 早退的, 受过处分的, 几乎把海市不怎么学习天天在街上游荡的混混和打架专业户全都聚集了起来。 言泽:“……你们是在这里开庆功会吗?” 这么吊炸天? 他把钱包扔给梅检, 手背后摆了摆,说道:“先说好, 我这次是来找人的,大家玩好吃好, 各不相干啊!” 对方阵营领头的男生喝醉了, 直接道:“各不相干, 今天老子就搞死你!” 这个字,脏得很。 言泽向后退了几步, 笑问:“不对劲啊, 好像走错了……这地方连个站门外的服务员都没。” 他提示了梅检, 这个地方不正常。 颜亚茹步履不稳,拎着半瓶酒飘了出来:“言泽, 言泽你变心了!” 言泽头疼。 李羽洋在包厢里大喊:“颜亚茹,你没谢贱人会勾!哈哈哈哈哈!” 包厢里的姑娘们不少, 醉的也不少。 有一瞬间, 言泽血一股脑涌上头,耳朵里的鼓膜都胀了起来,要炸一样, 一跳一跳的疼。 “女孩子,心跟嘴巴干净点。”言泽脸色不好看了,“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们当男人揍!” “嘻嘻嘻……”颜亚茹说,“你看上那小贱人什么了?除了你,你见那个男的还对她有兴趣,她爸刚刚还给我们跪着提前拜了年……” 这句话像是当头棒喝,梅检轻轻一愣,说了声:“我知道了。” 言泽:“糟糕了……” 体校的男生把烟吐了,脚在地上一蹭,双手插裤兜,走上前来:“年底了,算算账呗?” 言泽:“我们真的走错了。” 他推着梅检下楼。 “想走?”混混们把他们围住了。 听见声音,楼下开厢房的混混们也出来了:“卧槽,言泽!” 是,过年大礼包是吧? 言泽头皮一紧,说道:“这样好了,我身后这个是好学生,没干过架,而且也是个麻烦……让他出去,咱们有什么慢慢说?” 楼下的混混们看着为首的那个小男生,小男生挑了挑下巴,轻蔑哼了一声,示意可以让梅检走。 然而,混混们当然不会这么简单的就让梅检出去。 梅检转身下楼,在到达门口之前,有个光头跟他面对面,他走一步,光头就退一步,表情很挑衅。 梅检没理他,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在他开门前,这个光头却突然伸手打了他的脸,且努着嘴朝他身上吐了一口:“乖乖滚走,听懂了吗?” 言泽:“喂你干什么?!手贱是吧?!” 包围他的人把这句话当做导、火、索,直接打了起来。 梅检拽着那光头的脖子朝墙上狠狠一推,转头,见言泽长腿一迈,跑出了包围圈,冲着灭火器跑去。 楼下几个混混发现同伴被揍,立刻转头要修理梅检。 梅检门一关,直冲佟兴的车跑去。 后面那群混混追到中间,看见路旁有梅检的接应,刹住脚:“你他妈再敢来试试看,老子开了你的头!” 梅检拍着车窗:“报警报警报警!!打架斗殴!!性质严重!几乎所有的混混都在了!把他们关进去一个个叫家长!” 佟兴打了电话:“小李,值班呢?来辆警车,把警铃开了给我到时光传奇,街头混混打架,快来。” --- 言泽不是以前的愣头小子了,拿起灭火器也不敢真地砸他们的脑袋,他边跑边抽安全栓,能喷泡沫了,才转身对着身后的一群混混猛喷。 颜亚茹叫了起来:“你们别打架啊!言泽,言泽快跑啊!” 李羽洋醉的不轻,扒着门边看着这群男生闹,尖着声音喊:“活几把该,他被那个丧气贱人运带衰了!” 言泽扭头对着她喷了一身:“缺家教吗你?!” 无处可退,言泽推开一个门,想进去躲躲,趁机拿点什么在手上,等佟兴来镇场子。 结果一推门,看见里面的场景,他整个人都愣了。 音浪袭来,盖住了一阵阵奇怪的声音。 有几个人正围着桌子,脸低低的贴在桌面的某个东西上,掰着鼻孔用力吸着什么。 其中有几个熟悉的脸孔,金振宇,还有颜亚茹的那个体校前男友郎哥。 而旁边的沙发上的人,连衣服都脱干净了,男女都有,正在相互摸着。 房间里,烟雾缭绕,酒味臭味混合着奇异的甜腻味道,仿佛魔窟。 “艹……” 言泽惊出粗口。 他们吸了白-粉! 那一刻,言泽涌上心头的第一个想法是——谢天谢地,没让谢汀雪来。幸亏遇见了她,万幸,万幸…… 追在他身后一身泡沫的体校生们看见屋内的情形也都愣了。 他们只顾玩自己的,这个房间是“老大”特批才能进来的,所以就算在身边发生这种“刺激”的事,他们也毫无察觉。 言泽转头就跑:“佟叔!” 报警!!不是打架! 言泽的突然闯入也惊醒了包哥的几个跟班,他们愣了一下,立刻兴奋地甩出了折叠刀:“小崽子们,一个都别想跑!” 顿时,廊上反水的,听令的,怔愣的,关灯开灯的,尖叫的,像个混乱的地狱,妖魔鬼怪光怪陆离,混合着KTV里不同的歌声,在一阵阵音浪中扭曲旋转。 佟兴进来时,看见言泽跪在楼梯拐角,身后几个人勒着他脖子,衬衫上都是血。 “佟叔!!吸毒!!他们有白_粉,是毒品!!” 在女生的尖叫声中,言泽身后的男人握着小刀,捅了进去。 “警察!!!”佟兴浑身的血顿时凝固了,三步跨上去大声道,“双手抱头蹲下!!” --- 言泽失去意识后,整个人就像躺在一辆正在行驶的火车上,他知道,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火车载着他,一次又一次穿过墙,在长鸣声和轨道的撞击声中,不停颠簸着。 是走马灯吗? 我死了? 原来,死是这样的感觉? 世界慢慢亮了一些,就像开启了夜间模式,言泽渐渐听见了声音,脑海中也出现了画面。 他“看见”了谢汀雪。 看到她一个人围着KTV转了好久,最后找到了门,走了进去。 “别……”言泽急着大喊,“别进去!” 可他发不出声音。 她怕极了,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向她走来,冲着她招手。 她说了些什么,哭着说,又怕又怒,那时,发出的声音很难听。 那个男人伸手打了她,给了她好几个巴掌。 言泽愤怒至极,简直要喷出火来,可他无法动弹,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视角…… 他转了视线,看见了好多熟脸。 有金振宇,也有颜亚茹,还有李羽洋。 他们看着谢汀雪,脸上挂着扭曲的,恐怖的笑。 他看见谢汀雪躺在地上,半个身子抖了起来。 再然后,她被送往了医院,他看见谢汀雪的妈妈坐在医院的走廊,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借钱。 护士站的墙上挂着一个电子钟,日期为二零零八年二月五日。 他听见了护士们的闲聊,声音很轻:“今年过年发什么年货?” “我儿子今年要高考了……” 言泽想哭。 谢汀雪和她妈妈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在哪? 高三那年的春节,他在外公家,全家团圆,外公发着牢骚,而他关上房门,在屋里弹着吉他。 之后,画面换成了阴暗的胡同,他看到几个体校生正在路灯下低头吸着毒品,神志不清。冯飞从网吧里出来,路过他们。 他们拦住了冯飞,起了争执。 他看见寒光一闪,刀捅进了冯飞的身体,然后,他们跑了,一个男生转过头,是一张熟悉的脸——金振宇。 言泽看见冯飞扶着墙走了一会儿,最终倒在了胡同口。 言泽哭了,再有意识时,还是那个熟悉的时光传奇KTV,时间似乎又过去了一年,门口迎接奥运的牌子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警察!”言泽看见佟兴推开门,和他那时一样,被屋内的情形震惊,愣在原地,“……毒品?!” 下一个场景,他看到佟兴倒在地上,支援的警察同事们围着他,而佟兴嘴里重复着:“八百克,至少八百克……八百克……” 八百克。 毒品大案。 佟兴倒在血泊中,一直重复着,然后,渐渐没了声音。 忽然,言泽眼前,又变成了医院的太平间。 那时,谢汀雪出事那时,他看到她躺在这里,想的是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活着。” 言泽蹲下来,流泪了。 他听见了钟声,他的视野再次明亮起来,这次只能看到一双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他握着那双手,听到牧师问:“你愿意用你的健康来换她一生安康?” “我愿意。” “你愿意用你的生命来换她长寿无忧?” “我愿意。” “你愿意用你的职业生涯,换她顺利顺遂?” “我愿意。” 言泽睁开眼,说:“我愿意。” 刺鼻的酒精味袭来,言泽好久之后,回了神,张了张口,说:“妈……这是什么味儿,辣眼睛。” 他的腹部沉沉的,隐隐有些疼。 是真实的世界。 他回来了。 “泽泽!”言泽妈妈捧着他的脸笑了起来,“男子汉,你醒了!妈妈就知道你会扛过去的!” 言泽慢慢转过头,看见坐在病床边的谢汀雪,她眼睛红红的。 言泽眨了眨眼,笑了。 “捡回一条命……”他说。 见他睁着眼睛看着自己,还对自己笑,谢汀雪骂了一声神经病,低头掉起了眼泪。 “你没事吧?”言泽慢悠悠问道。 他好像说话有点不是很熟练。 谢汀雪拼命摇头,她能有什么事呢? 言泽道:“嗯,你没事就好,你吃好睡好……身体要好好的。” 言泽妈妈转过身去,一边小声骂他一边心疼的掉眼泪。 “所以,我是伤到了哪里?” 言泽妈妈深吸口气,说道:“肝脏受伤了,别的没什么事。所以别装了,早点好起来。” 言泽:“轻伤,没事,那刀……不长。” 顿了顿,言泽补充道:“妈,这次真的不是打架。” 谢汀雪拼命点头,证实他说的话。 言泽笑了起来,轻声说:“可爱。” 言泽又问:“佟兴叔叔呢?他们……在里面,聚众吸毒……” 言泽妈妈说:“受了点伤,跟你差不多,但人已经被抓获了,那个地方也查封了。泽泽,你们这次很棒,佟兴叔叔说,等你们出院了,还要给你发锦旗。” 言泽满意地闭上了眼。 这就好。 他想起昏睡时,看到的像梦一样的画面,想起那三问。 “我愿意。”言泽笑了,“我真的愿意。” 上一世,是个错误。是我错过了,所以,很多人,很多事,都错乱了,滑向不好的结局中…… 如果可以弥补我因为错过造成的种种结果,那么今生今世,我愿意亲自纠正错乱的果,哪怕需要我付出代价。 我真的愿意,并且永远不会后悔。 第59章 案件正在处理, 谢汀雪这边,言泽妈妈请来了律师, 趁此机会帮助汀雪妈妈与谢枫协商离婚。 因为当天在时光传奇KTV大部分都是学生, 因而, 教育部门也做了自我反省, 年关将近, 但牵扯其中的人都知道,这个年要泡汤了。 家中太乱, 谢汀雪就被言泽妈妈领回了家,言泽妈每天去处理各种事, 公安局医院以及事务所来回奔波, 照顾言泽这种事就交给了谢汀雪。 一开始, 言泽对于这个结果是非常满意的,然而没多久, 他就后悔了。 谢汀雪记下了好多注意事项, 还会帮忙查看输液瓶, 帮忙叫护士。 麻药的药效过了之后,言泽本来疼得想哭, 可因为谢汀雪在,他只好撑着。 男人为了面子, 是能活活把自己疼死的。 更要命的是, 谢汀雪相当贴心,她似乎怕自己不在病床边守着,言泽就会出状况。所以这姑娘在病床旁拼了个桌子, 趴在上面做作业,一做一整天! 言泽疼得想放声哭一哭,这下只好忍着。 最要命的是,他忍痛保住的面子,在医生面前溃不成军。 医生查房时,嘱咐道:“嗯,今天可以试着下床走走,多喝点水,等会儿自己尝试着上厕所,不能解出来再叫我。” 谢汀雪使劲点头记下,言泽想咬舌自尽。 于是,那天,谢汀雪一个劲的送水给他喝,还贴心准备了吸管。 言泽:“我不喝了!” 谢汀雪:“你喝得多,等会儿才能去厕所!” 言泽:“够了!” 谢汀雪:“快点喝!” 言泽作为一个天生的妻管严,压根顶不住谢汀雪的命令口吻,憋屈地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温水。 到了下午,感受到尿意的言泽:“让我死吧。” 疼,特别疼。 言泽慢慢起身,谢汀雪放下笔来扶他。 言泽:“为什么?!” 为什么冯飞那小子还没有出院!为什么梅检一个奔三的成年人还会被家人关禁闭!! 无人可用了吗?! 为什么是汀雪要来照顾他上厕所!这种样子都被她看到…… 言泽像中风的老人,颤巍巍溜着墙边走着,走到一半,他弯下腰:“我不要你扶了……太狼狈了。” 一个大男人,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谢汀雪:“废话少说,快去给我上厕所!” 言泽:“太难堪了……” 谢汀雪正色道:“你好到哪里去了!你自己还住的独立病房,也不用跟别人共用厕所,你在叽叽歪歪给我在这儿娇气,我就一脚把你踢进厕所里!” 言泽突然抬起头,盯着谢汀雪:“出现了。” 谢汀雪外强里怂,没底气的凶道:“干什么?!” “就是这个语气。”言泽道,“回来了,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谢汀雪一脸嫌弃:“你还去不去厕所了?不去就憋着!” 憋着疼,然而走路也疼,言泽用头发丝想,都知道手术后第一次上厕所,会疼炸。 言泽一脸清泪,像是被欺负了。 谢汀雪龇牙:“真是大少爷!” 言泽忽然抱住她的肩膀,轻轻搂了搂:“生病很难受,我知道了。汀雪,你以后会健健康康,再也不会来医院了……” 他只是受了点皮肉伤罢了,和汀雪比起来算什么。以前,丈母娘也说过,汀雪小时候,几乎把医院当作家来住。 她动刀的地方,是心脏啊。 言泽松开手,心一横,推着输液机进了厕所,委委屈屈在厕所哭了起来。 他结婚前,带着谢汀雪专程找到首都最好的心外专家做了检查,专家的回答是:“很遗憾,出于安全和以后的健康考虑,你们不能有孩子,就是剖宫产也不建议。” 他一直以为,谢汀雪是因为心脏先天就不好,所以做了两次手术,可昨天那场关于上一世的梦,已经告诉了他原因。 其实,她手术做得早,按照正常家庭,顺利长大,时常注意着,是能恢复平常的。 可汀雪过得太苦,太苦了…… 上一世,没有他,所有的都是她自己扛,所有的事,去给爸爸送证件,却被吸过毒亢奋的父亲大骂一顿打倒在地,心脏病发作后,再次进行了手术……错过了高考,错过了大学,一个人外出打工。 言泽躲在厕所里小声哭着,谢汀雪抱着胸,在门外等着。 言泽擦了泪,叫了一声:“……汀雪。” “嗯。” “……不许在这儿等,离远点。”他说。 谢汀雪说:“离远了。” “你敷衍我。” “我怕你有事。”谢汀雪说,“万一解不出来,我还要替你叫护士。” 言泽:“我没事。” “你有事!”谢汀雪提高了声音,语气非常自责,“我当时就感觉出了不好!我当时应该拦着你,什么身份证,那个垃圾要我就要去送吗?! 凭什么因为他,还要让你受伤!” 言泽低笑:“我这不是没事吗?” “你根本不知道!!”谢汀雪哭了,“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怕!我从没见过那么多血……” 言泽是被抬上救护车的,谢汀雪擦了眼泪,咬牙道:“我不想再看见你那样子了……” 会心疼的。 那天,看到他被抬出来的样子,谢汀雪心脏都要疼裂开,整个人都是懵的。 “梅检说你不会死……医生也说没关系,不会有事……”谢汀雪说,“我也信你会好好的,但我不愿意你那样,我心疼,是,是不会死,可你会疼的啊!!” 言泽微微弯着腰,捂着小腹,疼得直想喊出声,头发早被汗水浸湿,他小声道:“真是……让我哭。” 他好不容易收拾好情绪! “乖,离远点。”言泽说,“我害羞。” 谢汀雪开了下门,关上。 言泽长松口气。 为了不疼哭自己,也为了纾解尴尬,言泽小声哼着歌,哄着自己,终于顺利完成术后第一大任务,开心道:“完美,重要部位没有问题!” 等他洗了手,打开门,准备打开门叫谢汀雪时,却见谢汀雪笑嘻嘻就站在他面前。 “没事了?” 言泽脸烫了。 言泽呆呆道:“……哦,没事了。” 谢汀雪:“嗯,这就好。证明手术很成功,你躺回去吧,我下楼给你买袋盐。” 言泽问:“你买盐干什么?” “压刀口。”谢汀雪道,“把一整袋盐压上去,能让刀口愈合地更平整一些,就是会有点疼,不知道你这么娇气的男孩子能不能忍得了。” 言泽忽然笑了起来,露出两排白牙。 他手臂一圈,抱住了谢汀雪。 谢汀雪:“不许抱我。” “不,我就抱。”言泽笑着说,“你真可爱,就算你变着法子来折磨我,我都觉得你可爱。” 谢汀雪口头威胁道:“你想更疼吗?!” “你不舍得。”言泽更开心了,“你看你只敢嘴上说说,你不舍得我疼,连推我都不敢。” 谢汀雪抬起了脚:“再不松手我就踩脚了!” “真好啊……”言泽发出了感慨,“能早点认识你,和你在一起,哪怕不是恋爱……真的太好了。” 正处于青春期,对恋爱两个字讳莫如深的谢汀雪听到了恋爱两个字,瞬间忘了关怀病号,一脚踩在言泽脚背上。 紧接着,她像是被踩到了脚,跳了起来:“言泽,不要脸!” “不不不。”言泽忍痛松开手,一边疼一边笑,“我是厚脸皮,不是不要脸。” 晚饭前,梅检终于来了。 “哟,被放出来了?”言泽笑道。 “感谢人民警察。”梅检嘴角一歪,“不然你这重来一次,就是给我做嫁衣了。” “幻想总是美丽的。”言泽道,“老子命还在呢!” 梅检说:“你猜我来的时候,在楼下碰见谁了?” 言泽:“不想猜。” 谢汀雪给梅检洗了个苹果,放在他手里,又挑拣着果篮里的橘子给梅检吃。 言泽:“……过分了啊!” 谢汀雪端着一盘水果去洗,哼声道:“反正你也吃不了,浪费。” 等她不在场,言泽才道:“颜亚茹家长?” “智商见长。”梅检夸赞道,“看来补课是有效果的。” “我妈给我发短信了。”言泽道,“说这几天如果颜亚茹家里来人找我,就让我叫护士送客。” “来了多少次了?” “不知道。”言泽问,“公安局那边怎么说?” “但凡那晚在的,都要记过。”梅检说道,“她妈妈想来要个说法。” “嚯,关我什么事?又把锅推到我身上了?” 谢汀雪回来了,在言泽眼皮底下,给梅检剥了个橘子。 言泽吧唧吧唧嘴,一脸委屈。 “颜亚茹妈妈说是你把她们带去的。” “胡说八道。”言泽骄傲道,“我有公安民警作证,我是见义勇为,帮助破获重大毒品走私案的优秀高中生!” “昨天就来了。”谢汀雪低垂着眼削苹果,说道,“我听见她跟阿姨理论,说颜亚茹就是这么告诉她的,还说这些地方都是你才会去的地方,如果不是你,亚茹怎么可能去呢?还说亚茹每次出去都是你叫的,要阿姨给说法,让阿姨去公安局说情。” 言泽趁机教育谢汀雪:“以后离那个女的跟她家里的人远点,都不是好东西。” 谢汀雪翻了个白眼,削着苹果继续讲:“阿姨就说,我们家言泽一直都在学习,还成立了学习小组,放假后每天都在学习,我就说,我可以作证,你猜颜亚茹妈妈怎么说?她说,那都怪你们学习不叫亚茹,这就是你们的错。” 谢汀雪把最后一点皮削完,气道:“怎么是我们的错呢?!她自己没有教育好女儿,女儿跟那些不学习的小混混们一起玩,又是喝酒又是抽烟,现在被警察叔叔教训,要被学校记过了,就要把责任推给我们?当我们好说话吗?!” 梅检吃完橘子,一直在等谢汀雪手中的苹果。 结果谢汀雪说完,气呼呼地咬了一大口。 梅检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 一直酸唧唧看着谢汀雪削苹果的言泽终于绽放出了笑容:“啊……舒爽。” 谢汀雪回过神,一头雾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问:“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气氛会稍微轻松些,至于汀雪上一世的死因和最大凶手,会在不久后揭晓。 第60章 找了个借口让谢汀雪离开后, 言泽抓紧时间把自己昏迷时看到的给梅检说了。 “也就是说,现在因为你的介入, 有些事情提前发生了。” “对, 提前了好多。”言泽说道, “梦里我好像是知道每个事情出现的时间。小雪是在08年春节去给谢枫送身份证, 进了时光传奇KTV, 之后父女俩发生争吵,谢枫打了她。在场的学生们, 就和我遇到的一样,有颜亚茹, 有李羽洋, 也有金振宇……也就是说, 现在的变化是,我代替谢汀雪进了时光传奇, 挨了一刀。” 梅检道:“之后, 阿姨离婚, 小雪因为身体原因,没能参加高考。” “你是死的吗?”言泽提起这个就生气, “喜欢的女孩子忽然不来学校上课了,你也没追问出原因?就这么当她不存在?!” “之前的我可不是现在的我。”梅检说, “之前的我还极力扮演着好学生的角色, 在家我妈说话我连反驳都不敢,而且当时我确实脑子坏掉了,我把喜欢当作高考的阻力, 跟现在的小雪差不多,有早恋苗头,喜欢女生什么的,才不会承认。” 言泽万分鄙夷。 “我们接着顺这些时间线。”梅检把这些写下来,问道,“那么冯飞呢?” “高考结束后的暑假,也就是08年,捅他的人是金振宇。” 梅检写上,又问:“接下来是佟兴。” “应该是09年春节,他身上穿的警服很厚,而且时光传奇里面的装饰还有很多迎奥运的字样,旧了点,但没扔……我推测应该是09年的春节前。” “他出警。” “对,是他一个人进来的,接到的报警是打架滋事扰民,跟我当时一样,发现里面不对劲,推开门后看到了聚众吸毒……毒品有800克,重大案件。” 梅检道:“现在也一样。那个带头吸毒的时光传奇老板在储物室藏了一千克大-麻,八百克白-粉,运毒藏毒贩毒吸毒,现在警方正一条链抓捕中。” “能端掉吗?” “完全可以。”梅检说,“所以说,你这次代替小雪进时光传奇,应该就像时间线上的一个修补程序,你的介入,让他们都发生了改变……” “那我还能找到谋害汀雪的真凶吗?” 梅检单手撑着下巴,皱眉思索。 “言泽……”不久之后,梅检抬头,“或许,上一世,就是你出现了问题。” “你也学会甩锅了?你是颜亚茹家的吗??”言泽瞪大了眼。 “不,我的意思是……”梅检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你和小雪同学了三年,却跟她完全没有交集,明明你身边的人都和她相关,你却一直没有跟她认识。” 言泽愣住。 “之后小雪的人生像乱了一样……”梅检道,“包括你我身边的人,就好像是因为你没有按照安排的来,中间这十年,所有人因为这一点,命运走向了另一个支线。” “你是说……类似游戏那种。”言泽的手指在被单上画着,“我有个关键选项选错了,之后就像蝴蝶效应那样,偏离了HE结局。” 梅检问:“HE是什么?” 言泽无奈看着他:“你是跟我同一时期穿回来的吗?HE都不知道,就是好结局的意思。” 梅检迅速想了起来:“哦,是那个HE,知道了。所以上一世,你是哪个选项选到了BE结局?” 梅教授果然把锅甩了回来,并成功让言泽陷入反省与思考。 “唔……就是冯飞说,有个叫谢丁雪的女生长得很好看,我就去扫了一眼。”言泽说,“难道我当时应该仔细看她一眼,然后疯狂追求?” 梅检面无表情起身收拾本子:“当我没问。” 言泽忍着疼哈哈笑道:“谁让你让我背锅的,混蛋,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 梅检:“你爸什么时候回来?儿子受伤了,不回来看看?” “实话跟你说。”言泽道,“我爸是兵工厂的……受国家委托,监督制造军用通讯之类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搞不懂,要生产新装备时,他会被关起来,关起来你懂吗?就跟高考出题把老师关小黑屋一样。我爸现在处于全封闭失联状态,等他完成任务出来估计就回来了。” 梅检不安道:“能信任你爸吗?” “完全可以。”言泽说,“我爸比我靠谱多了。” 梅检:“现在就剩手机一条线索了。” “我现在相信你的推测了。”言泽说道,“手机不会无缘无故跟着我回来,跟我回来,就证明里面藏着关于汀雪坠楼的真相。” “你爸回来告诉我。”梅检摆摆手,“我走了,还有……” 梅检拉开门,回头笑道:“新年快乐,情敌。” “新年快乐。”言泽也抬起手挥了挥,“白捡来的时间,不要辜负了。” 梅检低头一笑,关上了门。 言泽叹了口气,梅检面临的压力不会小。 言泽自己虽然不懂家庭压迫是什么样,但他知道梅检现在正在试图用成年人的方式反抗。 言大少爷感慨道:“这么想,我爸妈是真给力。” “喏,你要的草莓味优酸乳。”谢汀雪回来了。 言泽笑眯眯道:“梅老师刚走。” “我知道。”谢汀雪道,“刚刚看见了,他说他要回家,爸妈给的时间要到了。” “也不容易。”言心里乐开了花,“比起他,还是住在医院好。” 谢汀雪站着,低着头,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现在谢汀雪皱一下眉头都能解读出来她意思的言泽问道:“你想干什么,直说,别挣扎了,我都替你着急,你大胆说,只要是正当要求,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完,言泽又补充:“我说的吃,就是吃的意思,没有引申义。” 谢汀雪根本听不明白,这个时候,乖乖女心中的吃,还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引申义。 “那你眼闭上。” “你要亲我吗?”言泽开心闭眼,“哪都行,随便亲,身上所有领土都是你的,圈地为王都没事,双手双脚支持!” 谢汀雪咬牙切齿:“厚脸皮!” 不过言泽乖乖闭上眼睛,谢汀雪还是很受用的,她红着脸,把一个粉嫩的信封放在了言泽身上。 “睁开眼吧。” 言泽敬礼:“遵命。” 他睁开眼,低头:“情书吗?!” 谢汀雪反悔了,她扑过来要抢回这封信:“算了,你拿来,我不给了!” 言泽抱紧这封信,像护命根子,大喊:“不行!!你给我就是我的了!!你不许要回去!” 谢汀雪:“我没写好!!” “你写好了!”言泽说,“你就是只写一个谢谢我都要!!” 谢汀雪收回了手,表情有些愧疚。 言泽:“……” “亲爱的,你不会真的只写了谢谢两个字吧?” 亲爱的三个字,让谢汀雪瞬间羞暴躁了,一跺脚,送给言泽一个字:“呸。”然后转身走了。 言泽迅速打开信封,展开信看了起来。 还好不是谢谢两个字,言泽眯着眼,面带微笑,哼着歌看了起来。 信不长,大概内容就是——谢谢你,言泽。 言泽:“……” 言泽,你说过的话,我还记得,很给我勇气和力量。 你在我和妈妈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 还因为我受了伤。 我替那个“爸爸”向你道歉,并且谢谢你,也谢谢叔叔阿姨的帮助。 你给了我勇气,让我相信,这个世界还不是那么糟糕。 快点好起来,祝愿你能顺利出院。 言泽看完发表了如下感慨:“我家的傻老婆啊……你这是在发好人卡啊!” “汀雪啊,你可真是把我气死了……要是以前的我,早哭了……” “你想谢我可以啊,有本事你以身相许来报答我啊!哎唷……好气,快点开窍吧!” 言泽捧着这封信,平躺在床上默默淌泪。 “就这个还不好意思给我看,我以为你要表白……”言泽把心按在胸膛上,叹息,“傻姑娘,真的好气哦……” 言泽还在进行着感慨三连,病房门突然大开,只听见一阵咔嚓咔嚓的快门声,一群人拥着一个领导模样的男人走了过来。 “言泽同学。”领导旁边的女人介绍道,“这是教育局的梅局长,来看望你。” 言泽一拍床:“巧了!梅检刚走!” 屋内人哈哈笑了起来。 “我们来给你送奖状了。”一群人放下果篮鲜花,展开一张奖状,给梅局长。 梅局长对着镜头念道:“我市一中学生,言泽在校成绩优异,品学兼优,协助公安,见义勇为。特发此状,以资鼓励。” 言泽笑成了一朵花。 “谢谢局长。” 梅检的爸爸与言泽握手,面向镜头。 言泽保持微笑,心里疯狂叫喊:“我头发好几天没洗了!!!” 教育局的刚走,公安局的来了。 “言泽同学。”来的是佟兴的同事,刑警支队的大队长,“我们来给你送锦旗。” 言泽:“……” 你们来之前,就不能先搞个行程通知吗?以后我重操旧业当艺人,媒体绝对会扒出我的旧照,我的形象要完了! 大队长把锦旗展开,让谢汀雪和他一起拿着,面向镜头。 锦旗上写着:三好少年,见义勇为! 海市公安送。 等他们终于热热闹闹走了之后,言泽吐槽道:“你们是挤在同一天来感谢我了?” 谢汀雪羞答答道:“信……你看了吗?” 言泽:“汀雪,汀雪你看着我。” 谢汀雪不好意思地抬头,小猫一样凶巴巴道:“干什么!” “来,跟我重复这句话。”言泽说,“只是写感谢信的话,就不要露出这种害羞的表情。” 谢汀雪:“……” 什么意思,嫌弃是吧! 谢汀雪:“……以后再写我就是跟你姓!” 言泽心花怒放:“嘿,我看行!” 第61章 言泽住院的日子, 除了形象不佳,其他的简直是天堂。回来后, 他和谢汀雪独处的时光加起来都没在医院多。 在最不适合谈情说爱的地方, 言泽陷入了恋爱的期待中。 谢汀雪就是块石头, 被他天天甜腻腻哄着熏陶着, 也都不自觉地甜了起来。 以前抵触和他肢体接触, 现在至少可以扶着他在医院走廊里散步。 言泽话多,唠唠叨叨跟她讲各种故事。 大年初一就是这么过的。 言泽妈妈跟谢汀雪妈妈在忙着为以后的离婚生活做准备, 那晚也就打了个电话,两个孩子在医院里看春晚回放, 言泽给谢汀雪介绍出场嘉宾的绯闻八卦。 “他是我最敬佩的前辈, 原则性很强, 也有生活追求,他是真的把演戏当艺术看待。”言泽一个个给谢汀雪介绍, “但他应该看不上我这种人。” 谢汀雪听不懂多少, 但她能接上话。 “为什么?” “他性格像我外公, 我外公那种男人就不喜欢我这样的男孩子。”言泽说,“可能是从硬汉时代成长起来的吧, 我外公总觉得我轻浮且蠢笨。我估计这个前辈也是这么想的……” 言泽又指着另一个女歌手:“她很厉害,她是凭真本事打拼出一席之地的, 唱功绝佳, 我敢说在咱国能排上前三,天生吃这碗饭的,我很喜欢她这样的歌手, 天赋加认真确实无敌。” 谢汀雪点头表示赞同。 “啊,这个男星很对我脾气。” “嗯?” “他也很让人唏嘘,娱乐圈其实就是资本至上,今天粉丝捧你了,投资商就来找你,明天粉丝有了新欢,投资商就抛弃了你。他其实各方面都还好,人也不错,但就是迷一样,火不了……不久之后,他就要走下坡路了,以后还给没演技的人作配角,真的让人可惜。” 言泽说的没演技是指他自己。 “没演技的为什么会火呢?”谢汀雪灵魂发问。 这一刀戳的言泽好半晌没缓过劲。 “可能因为长得好看。” “可娱乐圈不缺好看的呀?” “可能是特别好看。”言泽表演了一个我夸我自己。 谢汀雪撇嘴,表示不赞同。 言泽连忙又道:“不过审美这种也是众口难调,比如我吧,你可能觉得我长得还挺不错,可有的人看见我就想骂我,还骂我长的一般,也不知道哪有脸吹自己好看……” 谢汀雪:“别听他们的,你长得不一般。” “我是不一般,我特别好看。”言泽龇牙笑道。 “而且你人也好。”谢汀雪说,“现在也愿意学习了,很好。” 言泽:“行了,我知道你的评判标准是什么了。” “我喜欢梅检。”谢汀雪忽然宣布。 言泽一口气没上来,肝疼。 “但我如果学习成绩超过了他,我就不再喜欢他了。”谢汀雪说,“所以我喜欢的是他霸占的那个第一名,不是他。” 言泽:“那我……” 谢汀雪没有回答。 两个人看着电视,都静了下来。 “言泽的话。”谢汀雪抱着膝盖,慢悠悠说道,“真好呀,让我了解你。” 她又小声说着:“就算你不考第一名,我也不讨厌。” 言泽笑道:“只是不讨厌吗?” “你说的。”谢汀雪转过脸看着他,慢慢眨了眨眼睛,笑着,“不讨厌就是喜欢。” 她说完,像是要逃避一秒前说出喜欢的自己,跳起来要跑出去。 言泽一把拽住她,抱住她的腰:“又想跑!说句喜欢是要掉块肉吗?说完就跑,又不是地下党接头,你是说出了什么国家机密承担不起吗?” 谢汀雪:“我数到三,放手。” 言泽:“数到三千我都不放。” “你放不放?!” “有本事你咬我。”言泽说,“反正我脸皮厚,你咬!就让你咬!咬穿我都不放,胆小鬼,说喜欢是坏事吗?喜欢多美的词,谁要说喜欢我,我高兴都来不及。” 谢汀雪:“所以说你脸皮厚,谁的喜欢你都要!” “我就是都要!”言泽说,“然后感谢人家对我的喜欢。但你的喜欢,我就跟酿酒一样,在心里酿成……” 言泽不说了。 谢汀雪这时却偏要问:“酿成什么?酱油吗?” “酿成爱。”言泽抱着她,飞快地在她脸上啄了一下。 谢汀雪吓得差点从病床上翻下去。 刚刚言泽盛情邀请她和自己并排坐在病床上看春晚,谢汀雪没有拒绝,现在,她后悔了。 果然男孩子说的话都不能信,永远留着心思要轻薄她! 谢汀雪:“言泽!” 言泽又啄了一下,上瘾了:“在!你说!” 谢汀雪跟被激怒的猫似的,两只爪子疯狂拍着言泽的脸:“讨厌讨厌讨厌!” “哈哈哈哈,可爱死了,超喜欢你!”可能是新的一年给他的勇气,言泽的脸皮肉眼可见又厚了一年。 病房门忽然被推开。 “儿子!!!”言泽爸爸痛呼,“我的儿啊!!你怎么样了?” 他刚从全封闭的地方出来,就收到了儿子受伤住院的消息。老婆讲了来龙去脉,向他保证绝对不是打架斗殴所致,又说伤没什么事,过完年就能回家。言泽爸爸听完,立刻拐了方向,先到医院看望负伤的儿子。 然而他来的太突然,一进门就看到儿子跟一小姑娘手拉手,正在玩闹。 “诶?”言泽爸爸,“……诶,汀雪姑娘!” 看清楚跟言泽玩闹的人不是不三不四的小姑娘后,言泽爸爸心放在了肚子里。 他从妻子那里听说了,对谢汀雪的遭遇相当同情且愤慨,因而他十分理解妻子过年陪谢汀雪妈妈在外整理材料,收集证据,尝试着将谢枫赌博欠下的债务明确分割。 这是个大工程,需要各方面的协助和帮助,因而两位妈妈目前也忙得很。 言泽爸爸来之前,和妻子通过了电话,他表示出心疼妻子的意思后,言泽妈妈说道:“我答应过泽泽,如果自己能帮,就尽全力帮她们母女俩。我也实在是看不过去。和一个男人结婚成立家庭,却并没有带来幸福感,而是陷入绝望和地狱,我如果不帮,我想起她我就会睡不着觉的。” 言泽爸爸从包里拿出给两个孩子带的礼物,先给了谢汀雪:“这是给你的新年礼物,今年也要加油学习,成绩优异!” 谢汀雪紧张地看了一眼言泽,怯怯接过礼物,红着脸道谢:“谢谢叔叔,叔叔新年快乐。” 言泽:“爸,你真酷!”竟然想到了给汀雪准备礼物。 言泽爸爸:“哈哈哈,夸得好!” 他从包里拿出一台手机,以及充电线,扔给言泽:“给,臭小子,你的。” 言泽:“可以了?!” “让你长功叔叔捏了一个,不是很契合,会影响电池使用寿命,你凑合着用吧。”言泽爸爸道,“送你的。” 言泽看向谢汀雪:“他给你准备的什么,拆开看看?” 谢汀雪瞪大了眼,小声道:“不礼貌。” “没事!”言泽说,“都是家里人,不用拘束,快让我看看。亲儿子都没舍得给……” 言泽爸哈哈笑着,怒搓言泽头发,然后嫌弃道:“臭小子……等会儿爸给你洗头!” 谢汀雪拆了礼物盒。 里面是一套书,英语翻译训练册。 “恰巧东部战区翻译学院的师长过来帮忙,人家礼仪多,你阿姨以前也问过人家你们报考学校的事,人家就带过来一套训练教材说给孩子。我一想,给言泽这臭小子太浪费了,给他他也不会看,还是给小姑娘吧。汀雪,好东西,拿着用。” 谢汀雪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使劲点了点头:“谢谢叔叔!” “你参加英语比赛那时候,你阿姨问过老师,本来想咨询人家,看看多少分数能进军方的翻译学校,结果因为你身体不好,挺遗憾的,你阿姨那天回来都哭了……” “打住打住!”言泽连忙叫停,“哎哟,你们哭什么,不要说这种伤心话题,大过年的!” 他轻轻拍了拍谢汀雪的肩膀:“没事,咱不进军校,又不是没有其他好大学了,真是的!” 谢汀雪站起来,给言泽爸爸鞠了个躬,吓得言泽爸爸连忙也起身,不敢坐着:“诶诶,不敢不敢,不兴这套!叔叔还想很长寿呢,不用不用……” “谢谢叔叔阿姨。”谢汀雪眼泛泪光,“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言泽爸爸感慨:“唉,看看人家的孩子……” 他嫌弃地瞟了一眼言泽:“臭小子,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受伤的?不会是打架斗殴伤到的你不敢说实话,骗我说是见义勇为吧?” 言泽一拍床:“汀雪,给我爸看我的奖状锦旗和花篮!” 言泽爸爸剥开一只橘子,笑着观赏了言泽的奖状锦旗。 言泽一把夺走他手中的橘子:“拿来,果篮也是人家送我的见义勇为奖,你要不信你也别吃了。” 言泽爸爸又搓了搓言泽脑袋:“儿子,真棒!来,爸奖励你,免费给你洗头一次!” 因为言泽还不能自由弯腰,他平躺着,享受了老爹的洗头服务。 谢汀雪在旁边帮忙打水,被父子俩阻止了:“小姑娘坐着,别出力气,叔叔还没老呢。” 言泽:“他腹肌尚在,不需要你帮忙。” 言泽爸爸哈哈笑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床头,一边搓儿子的头发,一边给谢汀雪讲笑话。 言泽爸爸讲的笑话质量都很高,有几个反应一下之后,相当爆笑,他自己讲笑话时不笑,但两个小孩儿却笑的捧腹。 尤其言泽,捂着伤口,笑出泪花:“爸,你是专程来虐我的吗?” 谢汀雪看了眼表:“叔叔,我去护士站拿药。” 言泽换药的时间到了,但今天可能是大年初一,护士站值班的护士少,忙不过来。 谢汀雪离开病房后,言泽爸爸长叹口气。 言泽问:“怎么?” 言泽爸:“不怎么,哼,臭小子……”他点了一下儿子额头,笑眯眯的。 他不说,言泽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得意道:“怎么样老言,我眼光不错吧?” 言泽爸:“人家配你,绰绰有余!” 言泽哈哈笑了起来。 言泽爸也笑了起来,美滋滋哼起了小曲儿。 “毕竟是我儿子,平时再差劲,关键时候,眼光还是像我的……”言泽爸开心道。 言泽面带微笑说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管多少次,都是这样,我就知道的。” 言泽爸爸套话道:“所以,儿子!今年你要怎么做?” 言泽:“抓住机会,紧握优势,乘胜追击!” 言泽爸爸一阳指怒弹儿子额头:“滚蛋!是给我好好学习成绩优异!!小屁孩想什么呢?!” 第62章 佟兴伤到了胳膊, 打着夹板来看望言泽。 因为这起涉毒案,整个海市公安的年都泡汤了, 提审之后, 更令人震惊, 涉案人员不仅贩毒吸毒, 还涉嫌制毒, 涉黑。包哥更是供出了整个东南地区的供应链,以及海市的黑赌场。 这一年春节, 海市各大区警车闪烁着警灯,警铃响彻夜空。 后来, 海市的人提起08年春节, 还对此深有印象。 三市九区几千警力出动, 捣毁海市最大的黑赌场,抓获大大小小涉案人员三千余人, 轰动全国。 言泽出院这天, 言泽妈妈特地交待:“汀雪跟泽泽一起回去, 最近街上乱,言泽外公要回来了, 你们住外公那里。” 谢汀雪到了才知道,言泽爸爸早已找人把她家搬到了小院。 谢汀雪妈妈匆匆回来见了她一面, 抱着她哭了一场, 叮嘱她安心住在这里,自己很快就回来。 她最近总是在公安局和事务所奔波,谢汀雪这才知道, 离婚是一件麻烦事,尤其她爸爸还在派出所,不停地被提审。 “爸爸吸了吗?”谢汀雪很在意这个问题。 妈妈捧着她的脸,眼睛通红,好半晌,她点了点头,脸色晦暗无光。 谢汀雪握拳,咬牙道:“那他就不再是我爸爸。” --- 言泽出院后,谢汀雪陪他去了一趟公安局,指认捅他的那个人。 几个嫌疑人穿着囚衣,抱着号码走了过来,言泽仔细看了,指着老邢:“是他!” 谢汀雪:“他是谢枫的那个朋友,谢枫吸毒的毒品也是他给的!!” 包括赌博和恶性高利贷! 谢汀雪恨得咬牙切齿。 “啊……还捅了你!”谢汀雪比言泽都要气。 言泽抓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抚道:“不气了,不值得。汀雪,你身体要紧,才不跟这些人生气,他们不配。” 警察在旁边笑着,说道:“这人本来以为是个小虾米,结果越挖越心惊。身上还背着两个命案,以及教唆杀人,赌博,违法放贷,吸毒,伙同他人吸毒,故意伤人……” 言泽再看向老邢后,心里咯噔一声,似乎有什么在提醒他。 言泽眼睛几乎要瞪出血来,他趴在窗上,好半晌,问道:“他名字叫什么?” “邢红星。”警察道,“伤害你的就是他,刀我们缴了,做了比对。” 警察拿出了证物,让言泽过目:“是这个吧。” “是。”言泽紧紧握着手,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请……不要轻判!!” 警察说:“轻判不了了,这人还能再挖,我们从他的住处搜出了一堆女人的衣服首饰和包……不同的,身上估计还有其他案子。” 言泽一愣,下意识抓住谢汀雪的手,不寒而栗。 言泽交了伤情报告后,带着谢汀雪从公安局出来。 外面,难得的好天气,下了一周的雪,今天终于放晴了。 言泽说:“我……有一种感觉,汀雪。” 谢汀雪:“嗯?” 言泽转过头,眼里竟然都是泪水:“就判他死刑吧,我等着。” 谢汀雪吓了一跳,带着言泽到旁边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 “我请你,你别哭……”谢汀雪手足无措道。 言泽却笑着一抬胳膊,擦了泪,一口气说道:“要两杯,一杯冰,一杯常温,常温的那个少糖,不要珍珠。” 谢汀雪好奇道:“你不喝珍珠吗?” 言泽:“是你。” 谢汀雪:“我喝珍珠呀!” “那东西不好消化,你要为身体着想。”言泽说道,“现在我就剩两个心愿了,一个是你身体健康无病无忧,第二个就是你平平静静学习,没有人再打扰到你。所以,注意点饮食。” 谢汀雪脱口而出:“你谁,管我那么多?” 言泽一笑,说道:“亲爱的,你知道答案的。” 于是,谢汀雪请的奶茶他是喝了,但脚背也被踩了——挺疼的。 颜亚茹跟李羽洋他们几天前终于结束了调查,回到了家。 颜家的年过得相当不光彩,大年初一刚过,颜亚茹的妈妈带着颜亚茹,提着好多东西来军区家属院探病。 恰巧言泽外公那天也回来了,颜家可能认为有老人在,又是过年,送点东西,再留下来吃个饭,两家的关系就能修复。 毕竟,颜家还有生意要靠言泽家照顾。 结果言泽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也不顾什么脸面了,直接开骂,言辞激烈,态度坚决。 之后,又指名颜亚茹在学校带头孤立谢汀雪,两面三刀,实在令人不齿。 颜亚茹妈妈差点恼羞成怒,可能不想太难看,她忍的脸都青了。 言泽却站起来,严肃道:“你,现在,过来给她道歉!” 颜亚茹哭着喊妈。 言泽:“叫什么妈!是你妈指示你欺负同学的吗?恃强凌弱就算了,还不知悔改,现在哭这么痛有什么用?!颜亚茹你记住,你最好祈祷你自己规矩点,要是还有其他,被我发现了……” 言泽心里想的是,老子拼了命也要弄死你。 但大过年的,又当着谢汀雪的面,言泽不想说的难听。 他道:“我就当给谢汀雪积德,今天,你给她道歉,以后收了你那小心思,我就不再追究。” 谢汀雪罕见的没反对,她直直立着,目光像言泽一样坚定。 颜亚茹妈妈猛地看见,有一种感觉忽然出现在心里:“这两个孩子真像。” 这么看,神情像,眼神像,硬得不讨人喜欢。 颜亚茹咬着嘴唇,被迫低下头,给谢汀雪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谢汀雪说得飞快,带着一股傲气,“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爸是个人渣,你随便骂他都可以,但你不能用他来看低我,因为我是我,他是他,我行得正坐得端,你真心待我,我也真诚对你。我妈妈是保姆不错,但职业无贵贱,你因她看轻我,只会让我鄙视你。” 言泽在旁边大声支援:“说得好!就该给她这样的人听听!” 颜亚茹妈妈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把手边的东西狠狠扔到他们头上。她见两个孩子没好脸,平复了心情后,转向言泽的外公,讨好道:“伯伯,这是孩子爸从漠州带的,养身体的,很适合中老年人食用,您记得吃。” 言泽外公声如洪钟,说道:“拿走,我不要,你们自己拿回去,想送谁送谁,反正我不收。” 这是半点脸都不给了。 言泽差点当面畅快笑出声,外公这个老头子虽然跟他不对脾气,但在原则方面,爷孙俩还是一致的。 颜亚茹妈妈脸色灰败,带着颜亚茹悻悻走了。 外公清了清嗓子,转身数落起言泽:“没礼数!多大了,我教你的你都忘了?!” “我说的有错吗?”言泽道,“我可是一个脏字没带。她女儿小小年纪歹毒心肠,能做出这种龌龊的事,我说她还嫌脏嘴呢!” 外公:“就你有理!你看人家汀雪!比你还小,话说得多好!” 言泽一愣,嘿嘿笑了起来:“那是,我比不得汀雪。” 外公:“你还能比得了谁?!” 谢汀雪一被夸就不好意思,小声说:“谢谢爷爷。” 外公:“你看人家!比你有礼貌多了!” 言泽:“嘿嘿……她本来就比我强。” 原本,这老爷子指责言泽,无论说什么,言泽都会不开心,然而如果是通过骂他夸谢汀雪,言泽举双手双脚赞同。 外公哼哼道:“给我站直了!不许吊儿郎当的笑!” 言泽站的笔直。 外公:“这还凑合。听你妈说了,这学期成绩不错,不要骄傲,尾巴也不要翘到天上去,你给别人比还差远远一大截,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总有比泥强的。” “诶诶,我知道。” “不许这个语气给我说话!”外公提高了声音,“明白了吗?!” 他一提高声音,谢汀雪没做心理准备,被吓得一哆嗦,打了个惊嗝。 言泽:“你别把汀雪吓到了,咱在家轻声细语说话,她心脏不好……” 外公沉默片刻,一脸不情愿,背着手走了。 没骂爽,好气哦。可小姑娘在,看着文文弱弱的,不敢吓到人家,算了算了,放那个臭小子一马。 言泽扭脸,给谢汀雪眨了眨眼。 晚上,等他们都睡了,言泽拿出谢汀雪的那部手机。 电量只充了一半,机身发烫,言泽怕它炸了,没敢充太久。 他给梅检发了个短信:“明天友谊路麦当劳见。” 梅检:“一个个挨着点她的APP。” 言泽:“好。” “注意日记和备忘录。”梅检回道,“汀雪有记东西的习惯。” 言泽醋了,以为他不知道吗?! 炫耀什么! 言泽回复:“我知道,不用你说!!!!”四个感叹号。 好一会儿,梅检才回复,只有两个字。 “幼稚。” 言泽躺在床上,输入密码,按照梅检所说,一个个点开查看。 桌面的收藏夹里,有个随手记日志的APP。 言泽点进去后,又要输入密码。 言泽试了他的生日——错误。 谢汀雪生日——错误。 言泽酸了。 他抓起自己的手机,给梅检打了个电话:“你生日。” “……”梅检呼吸一滞,“开机不是你生日吗?” “有个类似日志的APP,需要再次输入密码。我的和汀雪都不是。” “几位?” “四位。” “0103……” 言泽先输入,发现错误后,才松了口气,说道:“……过生日时为什么不说?” “我家没庆祝生日的习惯……这个对吗?” “也不是。”言泽道,“还会是谁的?” 梅检:“……咱妈的。” 言泽:“……” 梅检:“你是不是不知道咱妈生日啊?” “你以为我是你?!”言泽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汀雪说过,你从不记她妈妈生日,每次叫你出来吃饭,你总是开会忘记!” 梅检挂了电话。 言泽:“跟我斗?!老子可是二十四孝女婿!” 他输了丈母娘的生日——成功进入。 言泽:“耶!” 二十四孝女婿没白当,他抱着手机,闭眼道:“谢谢妈!” 接着,他浏览起APP里的内容。 和他猜的没多少出入,这个APP里面,是小雪记下的日志。 有的有题目,有的没题目,以日期为题。 言泽随手点开了一篇,愣住。 “今天购物。看到了阿泽的海报,有两个小姐姐驻足许久,夸他真帅,有一个提起了他念错鸩酒两个字的事,另一个说,当个花瓶就可以了,不要要求太高。啊,好想给他补课,气的我买了一套学前儿童识字书,放在了桌子上,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到。” 不知为何,明明是很普通的日常,言泽视线模糊了。 一个大男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抱着手机,流下了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快了!!小雪的手机里藏着真相!!加油啊,泽泽!! 还有,大声喊,我们的泽泽不是花瓶!!! 第63章 梅检到麦当劳时, 言泽就在角落坐着,低着头, 脸是白的, 眼睛是红的, 看起来像午餐被熊孩子抢了, 可怜又无助。 梅检掏出钱包:“哦, 坐着等我买吃的?” 言泽:“我可能知道汀雪去世的原因了。” 梅检收起钱包,撤回脚步, 坐了下来。 “手机呢?”他伸手。 言泽把手机递过去,又缩回, 又递过去, 又缩回。 梅检:“快点的!到底让不让看?!” 言泽:“看日志。” 他眼一闭, 把手机放在了梅检手上。 梅检点开,问道:“丈母娘生日。” 言泽翻了个白眼, 抢回手机, 给他解了锁:“拿去。” 梅检看了起来。 言泽突然又把手机抢了回来, 说:“你还是只看最新的吧,其他的不要看。” 梅检:“是男人就干脆点!” 言泽再次把手机给了他, 红了脸。 梅检低头一看日志里大多数的标题:“行行行,我懂了……” 原来恋爱日记啊……心里有点发酸。 言泽知道他猜出来了, 解释道:“也不全是写我俩的……也有备忘录的性质, 她还要给妈妈三袋红小豆熬粥。” 言泽说:“……出事前的记录。” 梅检点开了最新的,开头就像言泽所说,汀雪把这个当备忘录用, 写着准备三袋小红豆,下次回家前给妈妈。 回家前记得去充值油卡。 某广告商送了什么什么化妆品,记得使用过后做分类写总结告诉言泽。 言泽坐过来,给梅检做解说:“有时候代言的东西,她比我还上心,她不想我随便代言不好用的,让粉丝骂我……你知道的,我这个名气,会有很多人骂我,我看淡了,但汀雪非常不喜欢,她说骂我的人能少一个就少一个。” “这些都是她记的。”言泽道,“你看这条。” 上方备忘区域最后一条:“给光雨打电话,不能再麻烦她。” “什么意思?”梅检问道。 “王光雨我给你说过,就是颜亚茹的经纪人助理。”言泽道,“我昨天看见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你看接下来的那个文章。” 梅检滑到下方,看到一篇文章。 “这是汀雪写的。”言泽道,“她说两周前,王光雨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汀雪爸爸的朋友找到了王光雨和颜亚茹,听说了谢汀雪要和我结婚。” 梅检脸色一沉。 “看这个。”言泽指着汀雪记的日志中的一段话。 “不能让他们纠缠亚茹。为什么每次到这个时候,他总会来找我?明明让妈妈受了那么多的苦,他为什么还有脸来?光雨说,他带着不三不四的人去找亚茹打听我的住处,还让亚茹借了他十万块。亚茹给了,又要麻烦人家。” “不想告诉妈妈。好难过,日子明明好了起来,为什么我还要为那样的人提心吊胆。” “好烦。希望明天醒来后,是新的一天。” 言泽:“看完了吗?还有这个。” 他又点开了第二篇。 “看这个。”言泽指着一条备忘录。 备忘录一栏,有这么一条提醒:“后天上午10点,和谢枫和邢红星见面,友谊路乐享之家饭店。” “这个是什么时候的?!”梅检看了日期。 “汀雪坠楼前一天。”言泽道。 梅检放下手机,直直盯着空白的桌子看,他在思考。 “你能推测出整个事件吗?” 梅检:“我……不敢随便乱猜。” “这事和颜亚茹绝对脱不了干系。”言泽道,“颜亚茹有行程表,就像佟兴叔叔说的那样,一个在聚光灯下的女星,绝对不会亲自去动手杀人,包括她的助理也一样。她们没这么胆大,如果要做,被曝光的后果她们承担不起。” 梅检:“所以你的意思……” “邢红星,就是在时光传奇捅我的那个男的。”言泽道,“听谢汀雪说,他是她爸爸赌博时结识的朋友,没有正当职业,每到过年就上门催债。现在警察查出他身上有多起命案。还有谢汀雪爸爸……” 言泽恨恨道:“他可是吸毒的人,吸毒的人六亲不认禽兽不如,为了吸毒向亲生女儿要钱根本不是什么稀奇事……” “我知道。”梅检撑着头,脱掉眼镜,使劲回想,“我在想他当年被判了几年。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当初我和小雪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好不容易等到父母同意,正准备领证,她爸爸找到了我家,带着人,应该就是你说的这个邢红星,我当时不在家……我妈妈说,小雪爸爸带着朋友上门要钱,说谢汀雪是他女儿,他要嫁闺女,就必须给钱……” 梅检道:“后来出了事,报了警,到了公安局做了检测,才知道他吸毒了……还从他身上找到了毒品。但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当时上门要钱陪同的那个朋友,没听说被抓。” “死刑吧!”言泽一拳砸在桌上,“就让他死刑吧!” “谢汀雪爸爸怎么办?” “……就汀雪说的。”言泽面无表情道,“一个人死外边,别给家里人添乱,我算他积大功德。” 梅检淡淡笑了笑,很无力。 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 “到底……怎么回事。”梅检自言自语道,“怎样才能找到真相?” --- 言泽到家时,颜亚茹的爸爸来了。 这次,两个爸爸坐在一起聊了起来。 自打上次颜亚茹妈妈带着颜亚茹登门拜访失败后,颜亚茹爸爸坐不住了。他以前是做药代的,后来赶上了好时代,搭上了便利车,又依托妻子唱戏时认识的戏迷——言泽妈妈,顺利和言泽家建立起了友谊。 有了言泽家的背景,颜亚茹家这些年的生意顺风顺水,甚至开起了私人医疗中心,并拿下了各大单位的年检入门券。 这种事情,细究起来,任谁都会感慨一句官场真黑,二把手们坐在酒桌上推杯换盏之后,颜亚茹家的私人医疗机构,就蹭上了三甲医院的牌子,每年只是几个单位职工的体检,就能赚不少钱。 言泽家对颜亚茹家的生意有所耳闻,但这一家三口包括老爷子,都不是下海经商的料,性子也都直,人家不说,他们也不会去猜,也没当面问过,因而就被钻了个空子。 颜亚茹爸爸每次和政府部门谈生意,打的旗号都是未来的儿女亲家,孩子的干爸干妈,稍微润润色,酒局的生意办的如鱼得水。 言泽当面指责颜亚茹这事,原本老颜是没当回事的,结果这几天有人给他通了个风,他家那个医疗机构资格到期,需要再次申报,意思也就是——政府部门领导换届了,机灵点,又该疏通关系了。 想着年后还得用一用言泽家,老颜坐不住了,加之老婆回去说那天是言泽外公下的逐客令,老颜更加焦灼,决定亲自来走动走动。 没想到这次的走动走动,彻底走不动了。 言泽回来后,听了一耳朵,听到老颜提起家里的生意——医疗中心年后资格审核的事,脑内一道雷劈下来。 班主任老蔡以前在医院说过的话,忽然又让他想了起来。 “历史老师郝峰。”梅检说的话,言泽也想了起来,“得病去世了,据说是大脑的问题,一直没查出来,结果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 “……原来如此。”言泽端着杯子,怔怔站在两个大人面前。 “泽泽,怎么了?” “没那个资格,就别开了。”言泽说道,“人命关天的事,你倒是挺能赚。拿着这钱,花着开心吗?怎么我以前就看不出来,你们家恶心透了……一家子都什么人?怪不得女儿没教好。脸是假的心是脏的,各种阴毒手段都是跟谁学的?未成年就这么恶心,可想而知,家里的成年人是什么货色!” “言泽!”言泽爸爸惊呆了,一时间忘了词。 “我们一中老师也是在你们医疗机构检查身体的吧?”言泽道,“听说你们的护士都是从社会上雇的,血检中心还有你自己的亲戚当护士,做项检查各种收费,血液检测抽完就扔,体检报告随机生成,是不是?” 颜亚茹爸爸拿出家长之姿:“言泽,你小子活腻了?” “你他妈活腻了?!”言泽拽着他领子把他提起来,“人渣,不想挨揍就给我滚出去,再敢来我家,我废了你!” “喂喂!!”言泽爸彻底懵了,“言泽你干什么?!” “听见了吗人渣!”言泽推着颜亚茹爸爸,打开门,把他扔了出去,脸色铁青,恨声道,“滚!!!” 他把对汀雪死的无助和愤怒,转移到了颜亚茹爸爸身上。 言泽双目几乎要滴血。 “人渣,滚!!滚!!不想做人就滚回你自己的粪池!少他妈脏了我家的地!” “言泽!!”言泽爸爸非常想纠正他的说话习惯,但目前这个情况,他保持了沉默。 等言泽重重关门之后,言泽爸爸傻傻站着,轻声问他:“怎么了?” 言泽忽然脱力,坐了下来,掩面哭泣。 言泽爸爸:“怎么了我的儿子?你怎么了?哎哟哟……” 他蹲了下来,一边用力帮言泽顺气,一边问道:“是出什么事了?颜叔得罪你了?” “人渣。”言泽说,“都是因为他们这些人……都是因为这些人。” 言泽爸爸大力搂着儿子,使劲抱了抱:“男子汉哭什么哭……” 言泽说:“……爸,咱能不跟他家来往吗?他女儿一肚子坏水,每次出去跟人结仇就推到我身上,汀雪在学校那么难过,全都是她,全都是她……现在她爸也来利用咱家,咱家是什么?专业背锅替他家洗名声的吗?!爸!!” 言泽爸爸道:“爸知道,我知道了……儿子放心,爸会做好的,这种人,咱以后不来往了。好儿子,不难受了啊……吓我一跳,臭小子,这脾气……真把我吓死了,还以为你怎么了。” 言泽捂着腹部往地上一倒,说:“爸……伤口疼。” 言泽发烧了。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谁塞进了热水里,水中还有座喧闹的集市,闷着,热闹着。 嘈杂声中,他听到了时钟的声音,异常清晰,在整个世界回响。 滴答,滴答…… 他回头,看到了十年后的住宅,落地窗开着,石台装修时被设计师拆了,改成了矮小镂空的木栅栏,方便种出花篱笆。 他听着呼呼的风声,看到汀雪,从窗外倒回来,像是电影的倒放。 “咔嚓——” 齿轮扣合了。 言泽听到有人说话,集市上许多穿着斗篷行走匆匆的人,他们的手里都拿着一块金表。 “我这个终于拨正了。”一个黑斗篷说。 “之前坏了?” “是啊。之前出了点意外,一个小零件,明明给他制造了机会,发条也上好了……竟然没走对格子。”黑斗篷道,“结果我的整块表都慢了,关键零件还崩掉了好几个……我给拿回钟表铺重新修了,把整个表盘摘了,时针拨回去了十圈,才找到没走对格子的那个,重新走了一遍,这下终于走对了。” “哈哈哈,修好就好,可喜可贺。” “是啊,这下全都回来了,零件们也都能正常归位了。再见。” “再见了。” 闲聊的黑斗篷们相互说了再见,匆匆擦肩。 言泽如同溺水,沉入深深的湖底,慢慢又飘了上来。 一大口新鲜空气灌进来,言泽猛地睁开眼睛。 家里的表,滴答滴答走着。 谢汀雪轻轻放下一杯凉好的白开水,扭头,见言泽坐了起来,歪头问道:“现在要喝药吗?” 言泽神情茫然,慢悠悠给她笑了笑,张开手臂:“你抱抱我就好了。” 谢汀雪:“神经病!”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看老梅了! 第64章 言泽沉沉睡了一觉, 睁开眼,还在家。 他爬下床, 打开门, 大声叫着谢汀雪的名字。 谢汀雪端着热水上楼, 无奈站在楼梯口望着他, 楼下, 言泽的外公训斥起来:“身为一个男人,一点都不稳重, 大声喊什么?在家说话大声就是没教养,给我反省去!” 言泽咧开嘴, 笑得好看。 “你在呀。”他说得很柔。 谢汀雪也很小声:“你自己说你是不是神经病?” 言泽说:“对, 我是。以后你说我是什么, 我就是什么。抱抱……” 谢汀雪绕过他,展开试卷:“做了, 你差好几天的没写。” 言泽:“……你应该怜惜我。” “你是娇花吗?”谢汀雪反问, “我为什么要怜惜你?” “啊……说得对, 那请无情的摧残我吧!”言泽躺平了。 吃了药,他给梅检打电话, 电话却不通。 梅检也陷入了高热状态,昨夜, 言泽倒下时, 梅检正在经历脱胎换骨的反叛。 他以成年人的姿态与父母对话,当然,这在父母眼里, 无疑是大罪。他们永远不会把他当做成人来看,不管他年纪多大。 梅检在一大家人过年聚会时,站起来,进行了自我演讲,虽然看起来,不管他表达的是什么主题,爸妈都将他的话当做是儿子对父母的批判和抱怨。 不过,尽管过程惨烈,但结果还是挺理想的。 梅检那个在大学教书的姑姑听懂了意思,力排众议,在讨论之后,带走了他。 “我那里离大学近,下学期让他住我那里,跟大学的学生们接触接触,逛逛图书馆什么的,心态或许会好一些。嫂子,你们不要把孩子逼得太狠,高三了,又是青春期,跟父母们思想发生碰撞是正常的。” 梅检妈道:“你不知道,你看他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跟街头的混混们一起,还抽烟,还背着我们去那些不好的地方,昨天竟然自己去买衣服,你看看那些衣服,他都买的什么,不三不四的……” “嫂子,咱们这个年代的人,看年轻人流行的东西,他们的想法,会觉得很奇怪,或者是大逆不道,接受不了……但他们同龄人就在流行这些,他是年轻人,时代以后是他们的,你要让他像咱们这个年纪的思想……那不是未老先衰吗?怎么还有活力和创造力。”梅检姑姑一番话,说的众人心服口服,梅检妈看向梅父,果然,梅检爸爸以沉默表态后,梅检妈也接受了这一提议。 “别去了别人家就没拘束了!”梅检妈妈提醒道,“学的有礼貌一点,听你姑姑的话!” 聚会结束后,梅检姑姑带着梅检回家。 梅检问她:“永远听话,是不是永远长不大?” “大人永远在小看小孩子。”梅检姑姑边开车边说,“每个大人都会失忆,忘记自己以前是怎样成长起来的。会觉得小孩子很幼稚,不成熟,或者,认为他们不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可是仔细回想,人是从出生起,就有自己的独立人格,会想,会说,会思考,他们有些,只是学不会正确表达。” “你说得很好。”梅检心平气和道。 “你做得很好。”梅检姑姑道,“姑姑不会把你当坏孩子看的,你的行为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在姑姑看来,这是你对世界的一种反思,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你想怎么样,都是自己的自由。” “姑姑很适合做教师。” 梅检姑姑笑道:“梅检,我最喜欢的书,是《麦田的守望者》。做一个守望者,我很高兴。” 梅检低头,苦涩一笑:“这种话……我以前从没听你说过。” 如果那个时候,他听了,该多好。 “你现在这样挺好的。”梅检姑姑说,“以前被我哥嫂教得太好了,好的有些死板,我觉得你活的太谨慎太压抑,再下去,我都怕你迷失……看起来是个好孩子,但好孩子是最危险的。因为大多数人对好孩子只有要求,没有理解。梅检,以后有什么话,想说就跟我说,想表达,就大胆表达,我会把你当作成年人来交流,尽量做到平等沟通。” 这个世界,从来不是孤独的。总会有人倾听,有人懂得,有人理解。 “谢谢姑姑……”梅检闭上眼,把脸埋在手中,“谢谢救我。” 到姑姑家的第一天晚上,梅检高烧不退。 他做了个梦,像清醒的梦,又像迷糊的梦。 他站在一处陌生的房间,惊讶见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谢汀雪。 他听到谢汀雪说:“你让谢枫跟我说话!光雨,你让谢枫跟我说话,我不要听邢红星的话,他说的话没几句是真的……光雨,你为什么要告诉他我的住址?你不要解释,我听不懂,我已经约好明天跟他见面,邢红星现在找来干什么?” “……算了,你们进来吧,自动门,你输0703,我给你们开门。” 梅检走过去,轻轻叫她:“小雪?” 谢汀雪转过头来,却只是倒了杯水。 门开了,进来了一个男人,是邢红星。 梅检明白了,这是谢汀雪坠楼那天。 谢汀雪皱眉:“光雨呢?” “那小姑娘聪明,我跟你聊价格,她肯定不能在场,车库等着呢。” 邢红星一身烟味,谢汀雪咳嗽了两声,问道:“我爸呢?” “在宾馆,正生你气呢,说你不管他。”邢红星笑着,“闺女,你男人赚的可不少啊,一个代言拿千八百万,我们都问过了,他一集片酬赚七八位数,你说说,你嫁人家,就不管你老爹?我们现在才住两百块钱一晚的酒店,说出去,你说说是败谁的名声!” 谢汀雪气得发抖:“你们有脸问我要钱吗?!谢枫跟我妈离婚了!” “他跟你妈离婚,但他还是你爸啊,你能不管他?”邢红星道,“现在国家都讲孝道,我们要说出去,言泽跟他老婆不管爸,这是不孝,污点艺人,国家都得封杀他。” 谢汀雪想骂人,可是她不会。 她只会说一句:“胡说八道!你直说,你们打算要多少?” “这至少要两千万吧。”邢红星道,“别人听起来会觉得多,但你男人赚得多啊,他的钱恐怕都有好几个亿吧,你是他老婆,你拿一半,那也起码一个亿了,你一个亿,又不养孩子,给你爸一半不算多吧?我们也是考虑到跟你妈离婚了,要一半你肯定不给,打个亲情折扣,两千万。” 谢汀雪撂下一句:“门都没有!” 邢红星当着她面,抽起烟来。 手微微发抖,人又黄又瘦,鼻孔又薄又大。 谢汀雪:“要抽出去抽。” 邢红星喷出一口烟,道:“闺女你看,你不点头,叔怎么能出去呢?你立个字据,盖个手印。” 谢汀雪翻了他一个白眼,拿起手机。 邢红星凑过来:“让我看你账户多少钱?” 谢汀雪瞪眼:“退回去!” “闺女你可别想着要报警,你要报警,咱就电视上见,我让全国人民知道你跟言泽什么德行!” “有本事你去。”谢汀雪想打电话叫保安。 她解锁了手机,页面停留在她刚刚给言泽发的那半截话上。 “言泽,对不起……” 经纪人之前给她打过电话,说言泽的直播马上就要开始了,让她守着电视看。 “泽哥还跟我得瑟,说你一定看着,他在打腹稿,准备高调秀恩爱说情话。” 谢汀雪说:“好,鸡皮疙瘩准备好了,第一时间看他犯傻!” 结果,她接到了王光雨的电话,说她带着谢枫和邢红星来找她住处了。 谢汀雪知道今晚守直播肯定是泡汤了,自己心情也不会好,用糟糕的心情去看言泽表白,真的是辜负了他。 于是,谢汀雪手指一动,打了个言泽,对不起…… 后面还没写,王光雨他们就到楼下了。 邢红星怕她报警,凑上来看她的手机,他身上烟味呛人,辣得谢汀雪眼睛疼。 谢汀雪捏着手机,走到落地窗前,开窗户。 邢红星突然上头了,大吼道:“警告你!你敢报警,老子就在这儿掐死你!” 他冲了上去。 梅检闭上了眼睛。 画面暗了下去,他听到了河水的声音。等画面再次亮起来时,是陌生的国度,陌生的河畔。 一个他从没见过的黑发中国女孩儿,抱着书,匆匆而过。 梅检好像知道,这个他不认识的女孩儿,如果这样走下去,会在穿过第一个路口时,被一辆车撞倒,但在此之前,会有一个人在路口叫住她,然后拉着她一起回到河畔。 事情并没有照着他想的发展,女孩儿经过路口时,表情微微迷茫了一瞬,她继续向前走,之后,是急促的刹车声。 画面再次消失。 梅检几乎被烧透了,他仿佛掉进了一条河里,被河水冲刷着,不知流向何处。 河底有一座城镇,转角的街巷处,两个黑斗篷在下棋。 他们挪动一枚棋子后,会有很多小棋子跟着移动。 一个黑斗篷说:“我手上的queen坏了。” “怎么回事?” “我的queen原本会在棋盘的中心段越过界流,跟knight相遇,之后走顺利格子,转变整个棋盘的格局。” “哦?现在呢?” “她没有遇到knight,奇怪了。” “是knight坏了,不是你的queen坏了。”另一个黑斗篷说道,“你这个knight怎么自己没动?还在原地停着干什么?” “对哦,我看一下。”黑斗篷拿起一个黑色的knight棋子,说道,“……想起来了,他停在这里会被你的queen干扰,原本不会纠缠的,是你的knight坏了,没按规矩来。快点让你的knight把你的queen接走。” “我的好了。”另一个说,“你应该先让你的knight走,啊!我的queen碎了。棋盘好混乱……” 黑斗篷道:“唔,那我们共同倒退十步,再走一次好了。” 梅检想:“好奇怪的下法,并不是国际象棋。” 这时,远处传来钟声。 十下过后,梅检转身,水和云急速穿过他的身体,阳光直射在他身上,滚烫。 “走起来了。”他听到knight在棋盘上自己挪动的声音。 “……”梅检猛地起身,屋里传来一阵阵饭香。 一个女孩儿轻手轻脚走来,敲了敲门:“梅老师让我来叫你吃饭。” 梅检看着这个长发女孩儿,觉得她眼熟,可却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她。 “你好。”梅检呆呆问好。 “你好,来吃饭吧。”女孩子淡淡一笑,走了出去。 梅检头疼得要命,他拼命回忆,却忘了自己在梦里见到了什么。 客厅里,几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男女女正在摆盘。 “梅检,醒了?”姑姑说道,“我的学生们也来了,不用拘束,一起来吃吧。” 梅检坐了下来。 姑姑介绍道:“这是我侄子,今年高二。” “青涩少年啊。”一个男生笑着说,“我们是梅老师的学生。” “过年非要来看我。”梅检姑姑无奈,她叫住那个长发女生,说道,“苏数,去再拿双筷子。” “好。”那个女生站起来,走向厨房。 梅检目光追随着她,迷茫又疑惑。 --- 言泽给谢汀雪准备了一个惊喜。 他买了套《仙者道》送给了谢汀雪。 谢汀雪激动哭了,看了一整天。 言泽问她:“你到底喜欢青葙子什么?” “全部。”谢汀雪说,“我喜欢他的坚持。做魔是因为不知感情是什么,仙子让他知道了什么是感情后,他有了心,也会分辩对错。从那一刻起,他决心做正确的事,守住自己向善之心。你看,虽然所有人都不信他,骂他,逼他,连天道都背弃他,但他仍然守住了。” “你最喜欢他哪句话?”言泽问。 “他被打入诛仙台时,仙家子弟告诉他,他会烂在下界,永远别再想上天。”谢汀雪道,“青葙子说,没关系,我会作为一个人活着,做一个顶天又立地的人。” 言泽长长哦了一声。 “他做了九次人。”谢汀雪说,“就算记忆慢慢混乱,他也不会忘记自己坚持的初心。” “我挺喜欢那个设计的。”言泽回忆着他演的青葙子,说道,“每一次人世,都如一场梦,他最在乎什么,再一次降生时,就会梦到什么。有次,他以为他最在乎的是上一世的女儿,结果没想到,他梦到的却是将军百战死。那一刻他才知道,心骗不了天眼……” 谢汀雪问:“言泽,你最在乎什么?” 言泽愣了愣,喃喃道:“对啊,我最在乎什么?” 在乎什么,就会梦到什么。 天道因果,会给你想看的答案。 因果给言泽展示的是他错过的人生,他在乎的谢汀雪,会因为他的错过而经历什么。 因果给梅检的,是他一直在意的死因,和他走错的人生。 人生秩序,重新开始,此刻,棋盘与时间终于咬合,滚滚向前轮转。 第65章 言泽在翻他给汀雪准备的礼物, 这份礼物很早之前他就准备了。 他给汀雪画了本画册,熊骑士和兔子公主美好回忆的画册, 从封面到内容, 到分镜到对话, 全都是言泽一个人完成的。 只是, 完成后, 言泽又羞于给她。 他收好这本自己亲手做的画册,抱起吉他, 拨动起来。 他心中有许多的感悟,想表达, 想抒发, 却找不到宣泄口。 谢汀雪敲了敲门, 进来了。 她这些天在听言泽爸爸带回来的翻译听力,耳朵上总是挂着耳机, 言泽怕她伤到耳朵, 特地给她买了个头戴式耳机, 粉嫩嫩的,今年的最新款。 谢汀雪戴上耳机一边听一边做家务, 她妈妈交代过她,在别人家住的时候, 要尽量勤快些, 所以即便是言泽拦着,她也要收拾房间。 后来,言泽就跟她抢着干。 他怕谢汀雪的身体会和以前一样变差, 所以能让她歇着就想着办法让她歇着。 但他一个病号,也做不了多少,所以,他给谢汀雪分了任务:“你负责提醒我吃药,给我榨果汁喝,可以了吧?” 于是,谢汀雪每天听听力时,就会给言泽榨一杯果汁送来。 她放下果汁,垂着眼,小声随着听力念叨,言泽笑眯眯看着她,忽然有了灵感。 “你是我的信仰,如雪落在我心上。”言泽喃喃道,“我顺着岁月的时针逆流而上……守护着你成长的方向。” 谢汀雪摘掉耳机,睁着大眼睛,茫然问道:“你在跟我说话吗?” 言泽笑道:“我在给你写歌。” 谢汀雪捂着脸,羞得离开前,小声说:“写的好听点。” “遵命,my lady!”言泽敬了个礼。 下学期开学前,谢汀雪的妈妈有了新的工作。 她特地买了礼物,到梅检家感谢之前的照顾,梅检的爷爷道:“那男的要是再来,我骂走他!不会告诉你在哪工作的!” 谢汀雪妈妈感动不已,道谢出来后,带着谢汀雪去下馆子,吃饺子。 “快吃吧。”谢汀雪妈妈红着眼眶,抚摸着谢汀雪的头发,说道,“过年都没跟你一起吃饺子,在言泽家住的还好吗?” 谢汀雪点了点头。 “下学期开学后,妈妈就到制片厂上班了。”她说,“你杨阿姨帮忙找的,舞台道具服装,能帮的让我帮帮忙,也有地方住,过几天你开学只管学习,搬家的事,妈妈来做。” “妈……你跟我爸……” “不用你操心,妈能处理好。” “不是说还有债务……” “没事的。”谢汀雪妈妈说道,“也没什么债务,他赌博借的高利贷都是非法的,国家不会让我们还的。就是之前他借亲戚朋友的……妈妈算了算,还有二十来万,妈还是能还的,总不能欠着朋友们的钱。” 这钱自然也不能让别人帮忙还,谢汀雪心里清楚。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听到这些债务的具体数字,她没有慌张感了。 谢汀雪很平静:“嗯,咱们一定能还清的。” 跟爸离婚之后,把这些钱还上,她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总会好起来的,这一切。谢汀雪笑着,夹起饺子让给妈妈:“你吃,你不要总看着我吃,这样我会不消化的,又不是一盘饺子都吃不起了。” 谢汀雪妈妈欣慰看着她,说道:“小雪,好好学习……好好学习我的乖宝……以后,我们俩会越过越好的。” “嗯!!” --- 新学期开学后,言泽骑车带着谢汀雪去上课,在车棚停车时,看见了梅检。 “哟,梅老师,稀奇,多少天没联系了?上哪去了?” 梅检笑道:“独立出去了。” 言泽惊讶:“当真?” “千真万确。”梅检说,“中午有空寝室找我,跟你说件事。” “好巧,我也有话要说。” 谢汀雪听着听力,背着书包跟在两个男生后边进了教室。 一进教室,言泽先听到冯飞的声音:“我泽哥见义勇为被捅了两刀……” 言泽:“……” “咳!”言泽道,“快闭嘴,没人听你讲。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冯飞说,“能上课了!” 许璐抱着书进来,对言泽说道:“挑位置吧。” 言泽:“嗯?” 许璐指着梅检谢汀雪,说道:“咱四个,你们想坐第二排还是第三排?” “……”言泽忽然想起,他考了第四名,可以跟谢汀雪坐一起了! 言泽:“汀雪,你挑!” 谢汀雪稳坐如钟:“我就还坐我这里。” “不行!”言泽道,“你坐中间,反正我要跟你坐一起。” 旁边有人起哄,言泽道:“起什么哄,老子坦坦荡荡,考了第四名,凭什么不能提要求?!都闭嘴。” 有些男生开始怪笑。 老蔡拿着成绩表进来了,开心地搓搓手,先问:“大家作业都做完了吗?” “做——完——了——” “起来,到门外去,现在调一下座位。”老蔡说完,看了眼言泽,道,“言泽,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老师!”言泽鞠躬,“谢谢老师春节还惦记着我,还去看我。” “这次给你个奖励。”老蔡看着成绩单说道,“你不是一直想挑位置吗?今天第一个念你。” 其余学生起哄:“老师不公平,凭什么第一个念他。” “言泽上学期期末考试班级第四名,寒假期间见义勇为光荣负伤,于情于理,可以给予鼓励。”老蔡说道,“你们谁要能跟他一样,我也一样给奖励,我是十分希望大家都向言泽同学学习,用努力创造属于自己的奇迹!” 言泽激动道:“老班!!你真是好老师!!” 前三名,也就是梅检,许璐,谢汀雪,都没有发表反对意见,于是言泽第一个进了教室,坐在了谢汀雪的位置上。 班级中央的VIP优等生专座是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中央设置的四个座位。 谢汀雪一直坐在外侧,这也就是说,她的一边是过道,同桌就只能挨着一个人。 如果让谢汀雪先挑的话,她这个傻姑娘还会坐自己原来的位置,这样一来,言泽势必抢不过排在第一的梅检,因为梅检肯定要坐在谢汀雪身边。 但如果言泽先把谢汀雪的座位占住,那么谢汀雪就会更换选择,或者坐他旁边,或者坐另一侧靠近过道的位置。 紧接着,梅检来了,梅检一挑眉,和言泽隔开了一个,坐了下来。 接下来是许璐,她也机灵,看清局势后,坐在了另一端过道旁,也就是成为了梅检右手边的同桌。 三个人默契的把中间位置留给了谢汀雪。 谢汀雪进来后,愣在讲台上。 很显然,她的VIP专座只剩下一个选择,那就是,做言泽的同桌,左手边言泽,右手边梅检。 思考过后,谢汀雪走向了这个专座,坐下后,她低头说了一句:“两个神经病。” 两个神经病一左一右,都笑了起来。 冯飞这次也坐在了中心区,他在第五排的中间,而他的竞争对手,颜亚茹,转校了。 排完座位,老蔡说:“这里我要宣布几项注意事项,一,咱们一中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学校,我们的眼里不容沙子,坚决杜绝校园暴力,校外暴力,网吧酒吧KTV这些场合严令禁止!二,不要参与校外斗殴,暴力事件,犯罪事件,这是你们一辈子的事……交朋友要慎重,不要一叫你,你就呼朋唤友的去做违法犯罪的事情……” 老蔡拍桌道:“大家也都注意到这学期谁没来上课吧!李羽洋,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违反校纪校规,甚至违反法律,参与打架斗殴,学校已经通知家长,做停课退学处理。另外还有,那个颜亚茹!学校也做了劝退处理,学籍已经调出了咱们一中,以后她们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老蔡又敲着黑板,严厉道:“同学们!!剩不了多久了,你们马上就是高三生了,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学习吧!大好未来在前方等着你们,不要自己被自己绊倒!” 言泽大声回答:“知道了!” 老蔡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全班笑声一片。 谢汀雪发现,颜亚茹和李羽洋走后,她的校园生活顺利了许多。 原本这学期开始前,她害怕会有学生议论她家的事,议论她为什么上学期住梅检家,这学期又住进了言泽家。 但似乎并没有人对她感兴趣,她每天的生活相当平静。 言泽的伤养好后,体育课的体能拔高训练也开始了。 “你们不要以为体育不计入高考成绩就放松懈怠。”体育老师说道,“除了给病历的谢汀雪,你们所有人,都不能缺席体育课,体能成绩计入档案,也是大学录取时参考的重点!明白了吗?!” 于是,言泽和梅检每天都要进行跑步训练和引体向上。 起初,谢汀雪只是坐在一旁听听力,看着他们跑,后来,她也加入了,慢悠悠跟着他们跑。 原因是,言泽和梅检跑步时,会聊天,谢汀雪挺好奇内容的,有一次,就跟着听了。 结果发现他们的聊天对话极其没有营养。 言泽说:“做艺人很需要体力的,我这个身体基本不行了。” 梅检:“那你还跑什么,你跟小谢一起坐着吧,大少爷。” 言泽:“滚,少恶心我。我练习肺活量和气息,以后唱歌用得着。知道开演唱会要边唱边跳长多久吗?身体不好,肺活量小,气息短,可是没发展前途的。” “户外运动时间和大脑活跃度呈正比。”梅检说,“多跑跑对你的智商发育有帮助,加油吧,言大文盲。” “滚!”言泽飞起一脚。 梅检不甘示弱。 谢汀雪:“……” 男生就这么幼稚吗? 他俩还说他们梦到过十年后的事情,所以是成年人……成年人哪里会是这样子! 谢汀雪撇了撇嘴:“幼稚。” 两个男生全都转过身来,倒退着跑。 言泽:“谢汀雪。” “嗯?” “我超级喜欢你。”他说。 谢汀雪淡定翻了个白眼:“看我搭理你不?” 言泽哈哈笑了起来,手肘碰了碰梅检。 梅检没有说话,而是微笑看着他们闹。 “我早该知道……”他小声说,“那只是我人生中的一段插曲。” 他没有言泽爱得深。 喜欢和爱,的确是藏不住的。很早之前,梅检把自己对谢汀雪的感情当作是爱得深藏得深,所以看不出,也没有言泽那么明显。 然而,在慢慢的相处中,他忽然明白,没有什么爱得深藏得深,他和谢汀雪早已是过去式,他的关心,爱护,以及之后的情感付出,全都内化为了亲情。 或许,就跟谢汀雪给他的手机备注一样。 “大哥。” 果然,女人在情感上,总是比男人敏感且成熟得多。 梅检重重拍了言泽一掌。 “你干吗?!”言泽瞪眼。 梅检笑了起来。 不做什么,从此以后,身为情敌的嫉妒,就像这一巴掌,重重发泄出去,如同上一世,翻页。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煤老板,悟了! 第66章 高二最后一个学期结束后的暑假, 言泽把歌曲小样发给了拐叔。 拐叔听过之后,赞不绝口:“结构完整, 有模有样。虽然还很青涩, 但你这个年纪能作出这样的曲子, 简直给人惊喜!我看你没定名字。” “嗯。”言泽说, “不知道定什么, 等她听完起个名字吧。” 拐叔道:“果然创作的动力是女孩子啊!” 言泽哈哈笑了起来:“谢谢拐叔。” 谢汀雪跟她妈妈搬到了制片厂的单人宿舍住,暑假到了之后, 言泽骑着自行车,驮着一台空调, 上门给谢汀雪按空调。 他戴着一顶深蓝色的棒球帽, 防晒衫罩着头, 到了制片厂,搬着箱子上楼, 还被认识的叔叔逮到:“言泽, 又来看小女朋友?” “别这么说。”言泽笑道, “她脸皮薄,我怕她听见该跟我闹别扭了。叔, 你下次直接说我来孝敬丈母娘就好!” 叔叔哈哈大笑:“那你加油。” 言泽敲开了门,谢汀雪咬着冰棍, 正站在电风扇面前吹风。 言泽:“送货上门, 厉害吧!干娘,我又来了啊!” 谢汀雪妈妈在厨房做饭,谢汀雪搬来一个板凳, 让言泽坐下,又给他拿了块冰棍,贴在他额头上。 “喏,降温吧。” 言泽先凉快了会儿,说道:“等我吃完就给你们安装。” “你一个人行吗?”谢汀雪道,“要不你打电话给售后?” 言泽:“完全可以!” 然后,言泽的完全可以,一直可以到了晚上。 最终,言泽打电话找到售后,上门安装了空调。 谢汀雪妈妈留言泽在这里吃了晚饭,言泽也不拒绝,坐下来和谢汀雪一起吃,饭桌上,谢汀雪妈妈只要夸他好,言泽就会撒娇般说:“妈妈要这样的女婿吗?” 谢汀雪就在桌子下踩他的脚。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梅检偶尔会检查他们的作业,但大多数时候,他都在海城大学图书馆看书做题。 他报名了数学竞赛,还参加了国际夏令营,今年暑假,梅检跑到了大洋彼岸名校参观游学去了。 他跟言泽两个人,好像都忘记了什么一样。 --- 高三第一个学期,言泽和谢汀雪分到了一个班,而梅检转了班。 “现在转理科班?”言泽在理科班的名单上找到了梅检名字,愣道,“你疯了?” 梅检:“有空担心我,还不如看看你自己的成绩。” 言泽成绩下滑到了十名开外,在中上游浮动。 “你当真?” “嗯。”梅检说,“虽然家人都觉得我疯了,但好在有人支持,我不适合文科。” “不适合那你当初选什么文科?” “因为不喜欢理科。”梅检说道,“我喜欢的只有数学,其他的我都不感兴趣。文科挺有意思的,所以报了文。” 言泽:“……神经病啊?” 谢汀雪忽然说道:“是因为叔叔阿姨吗?” 梅检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言泽:“啊?什么意思?” 梅检摆摆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班级。 谢汀雪解释:“他脾气挺拗的,叔叔阿姨之前说报文科成不了大业,还说什么文科生不如理科生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让梅检一定要报理科。可能是听烦了,小叛逆,就选了文吧。” 言泽醋道:“哦,你这么了解他啊……” 谢汀雪:“……言泽,我看你才是神经病吧?” 不管怎么说,高三的学习开始了。 冯飞和许璐分到了一个班,在谢汀雪他们班对面,一学期的补课友谊,许璐和他们很熟,碰到他们时,还会向他们保证:“放心,大飞的成绩我来把关!” 谢汀雪唔了一声,感觉自己也要负起责任,于是,决定继续督促言泽学习。 --- 言泽发觉不对,是在一次体育课上。 言泽他们班的体育课和梅检他们班是一起上的,两个人一起打了篮球,站在旁边喝水。 谢汀雪在树荫下听听力,言泽转过头去看她,忽然有种感觉——仿佛谢汀雪长大后的样子他见过。 相似的场景,她穿着连衣裙,坐在一棵梧桐树下,耳机里听着他的歌。 言泽小声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有时候忽然会觉得,某个场景,像发生过一样。” 梅检:“最近一直有这种感觉。” 言泽说:“我听人说,这是有人让世界重新来了一遍。” 梅检:“嗯?” “怎么说呢,就……比如有人有超能力,他的超能力就是回到过去,重新刷本。”言泽喝了口水道,“然后世界就不停地倒退重来,但原先经历的,就会成为图像,印在脑子里,再次经历时,就会有种曾经发生过的熟悉感。” 梅检冷冷道:“不好意思,我是唯物主义者。” 言泽:“嘁,所以你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才不行!” 梅检挑了挑眉,笑了:“跟一个数学碾压你的人谈想象力和创造力……言泽,我只能说无知者无畏,你跟之前当着观众念错字……” 说到这里,梅检似乎跟忘了一样,停了下来,陷入迷茫。 言泽也道:“胡说什么?老子什么时候当着人念错字了?” 梅检张了张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转瞬忘记,最后,他耸了耸肩,走了。 言泽仰头喝光了水,看着梅检的背影,忽然睁大了眼。 “喂梅检……” “嗯?” “你……不觉得哪里怪怪的吗?”言泽说,“我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的?” 梅检:“……谁跟你关系好了?” 言泽又道:“咱俩怎么认识的?” 梅检:“你看上小雪,转到我们班……从同学认识的。” 说完,梅检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 言泽:“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对?” 梅检笑:“……可能跟你个煞笔待时间长了,所以不对劲。” 言泽怒道:“滚走!” --- 高三第一学期结束后,谢汀雪妈妈终于与谢枫正式离婚,而去年这个时候的时光传奇案子也迎来了最终判决。 重犯之一的邢红星,判处死刑,不得提起上诉。 时光传奇KTV被拆了,盖起了高层商品房。 言泽请干妈和汀雪一起吃饭,饭桌上,谢汀雪神采奕奕,恭喜妈妈恢复单身。 言泽欣慰抱胸在旁看着,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 喜事逢双,这头刚脱离糟糕的原生家庭,那头,梅检也有好消息宣布——他通过了某名校的春考,被提前录取。 “数学专业。”言泽问,“出来以后当数学老师吗?” 梅检轻蔑一笑:“你的脑子,也只能想点这个了。接下来就剩你们了,言泽好好学,不要拖大家后腿,好好考。我们同一所大学见?” 言泽:“我们完全没问题,我才不会拖后腿。汀雪放心飞,言泽永相随。” 在场的许璐说:“还挺押韵,你自己编的?” 言泽:“怎么会,这不是流行语吗?” 许璐:“什么时候流行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又自己编的?” 梅检:“我作证,我听过。应该就是今年的流行……不过出处是哪?” 言泽笑容渐渐消失。 出处?社交平台下方的评论啊,可……社交平台? 不对,太不对劲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他到底忘了什么? --- 倒计时一百天时,学校放了半天修整假。 言泽回到家,抱着吉他瘫在沙发上随手拨弄着,言泽爸爸走过来,问他:“怎么样?你那手机还好使不?上次让同事查了,应该是国外最新发售的款,你这个同学挺有钱啊。” 言泽一脸迷茫:“嗯?手机。” “手机啊。”言泽爸爸道,“你把人家充电器搞丢了,我让人捏了一个给你,好使不?” 言泽:“……不知道你在说啥。” 言泽爸爸:“算了算了,你去玩吧,别太大压力,就是考不上学,爸爸也不会把你扫地出门,大不了你家里蹲就行,饿不着你。” 言泽:“做你的美梦去吧,我还要你给我掏大学学费呢!” 言泽以坐在谢汀雪身边为目标刷试卷,终于在三模时,重新成为了谢汀雪的同桌。 黑板右下角的倒计时,天数越来越少,谢汀雪和言泽的交流也渐渐从聊天变作试卷和纠错。 这样紧张的日子,一直到了高考前一天。 言泽发现,他手在发抖,而且让他紧张的不是自己要考试,而是谢汀雪要参加高考。 为了让她专心考试,不迟到,言泽甚至还给谢汀雪定好闹表,在她家住下,煮好绿豆水放入冰箱给她解暑。 他甚至翻开日历本,仔细看了谢汀雪每个月的日子,反复说服自己放心。 她不会在考试期间来大姨妈,也不会赶不上车,也不会中暑,她身体状态很好,不会缺考,也不会发挥失常的! 两个人的考场不在一起,言泽先送她进了考场,看她坐下后,才进他自己的考场。 第一场开考前,言泽握着笔双手合十,祈祷:“让她考好,让她考好,让她考好……” “第一场,现在开始答题。” 考场里,翻试卷的声音窸窸窣窣响起,笔在试卷上沙沙响。 --- 言泽妈妈接到了拐叔的电话:“给你说一件好事。” “什么?” “古老师看中咱家阿泽了。”拐叔说,“他听了言泽自己写的那首曲子小样,想收徒。” 古老师是当今最著名最正牌的作曲作词人,他带出来的学生,现在还活跃在歌坛,而且每一个都成为了歌坛明星,有功底有名气有口碑的那种。 言泽妈妈激动道:“古老师真这么说吗?收徒吗?!真的?” “真的!”拐叔道,“千真万确,千真万确。阿泽现在是在考试吗?” “对,他是今年的高考生,还有一天就考完了,现在刚开始。” “他成绩咋样?能走什么学校?” “大学应该能上。”言泽妈妈道。 “那应该还行。”拐叔说,“我也跟人古老师说,孩子文化程度不错,悟性也高,等考完试,带孩子来看看古老师,见个面。” “了解!” 两天的考试,在言泽的紧张祈祷下,平静度过。 谢汀雪顺顺利利完成了考试,没有缺考,没有出问题,也没有遇到意外。 考完最后一科,言泽等在门口。 好久之后,他看见谢汀雪拿着透明笔袋,一个人慢慢走来,孤零零的。 其余人在言泽的眼中,就像是背景墙,灰突突的,只有谢汀雪一个人,是有色彩的。 不知为什么,言泽鼻子一酸,眼泪就又想夺眶而出。 雨滴落在他的鼻尖上。 谢汀雪看到了他,笑着冲他招手,加快步子跑了过来。 言泽眼泪一擦,跑过去,抱起了她,情不自禁转起了圈。 有人喊:“太阳雨!” 天上挂着太阳,明媚的夏季,高考结束这天,下起了雨,亦是明媚的。 作者有话要说:人生严丝合缝后,之前的就要忘记了。 不过,下章,老言会记起的!! 不仅是老言!! 第67章 见过古老师后, 母子俩走在回家的路上。 言泽脸上挂着微笑,深吸口气, 问妈妈:“妈, 高考考完了, 我现在能不能给女孩子表白呢?” 言泽妈妈带着一点惊奇, 问他:“是很真诚的, 还是说,看到大家都趁着毕业表白, 你也受到影响,趁机表白呢?” 言泽笑着说:“真诚的, 妈妈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 我喜欢谢汀雪。” 言泽妈妈沉默了好久, 认真说道:“言泽,这个问题, 妈妈想和你好好谈谈。” 言泽收起笑容, 紧张点头道:“妈妈你说。” 他怕妈妈会对汀雪提意见, 已经暗暗想好了,不管她说什么, 自己都要表达清楚他的愿望。 言泽妈妈道:“言泽,向女孩子表白这种事情, 你要准备好, 也要考虑好,不仅考虑自己,还要考虑她。你的感情准备好了, 她的呢?她如果和你的感情不对等,你的表白会让她离你更远的。” 言泽万万没想到,妈妈要跟他说的话是这样的。 言泽妈妈道:“我和你爸爸从小就认识,我二十六岁和他结的婚,但其实,你爸爸的第一次表白是在我十六岁。” 第一次听妈妈谈起具体的恋爱往事,言泽有些吃惊。 “第二次表白,是我二十岁,第三次是我二十三岁,第四次是二十五岁。”言泽妈妈道,“只有第四次成功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在感情上,没有准备好。” “可你跟我爸……不是青梅竹马?我爸每次都说,他上幼儿园的时候就知道以后会和你结婚……” “那是他。”言泽妈妈道,“即便是我,在接到表白的时候,也会害怕。女孩子迈入一段感情之前,都会思前想后,有一种不安全感,这可能是与生俱来的。” “有人说喜欢,难道不是高兴事吗?” “高兴和不安感是可以同时存在的。”言泽妈妈说,“总有人说,女孩子是感性动物,其实不对的……我认为,女孩子的感性可能是因为要思考要斟酌的东西太多。这个世界对女孩子而言,并不安全,所以女孩子对感情会反复思索,显得我们在情感上花费的精力很多,看起来很感性……但其实,言泽,妈妈认为,这种感性是另一种理性。汀雪那个孩子,因为比妈妈成长的要辛苦艰难,所以她的情感会更加细腻小心。所以,妈妈希望你在表白之前,从小雪的角度考虑,一定一定,要给她空间和时间。” 言泽愣了好久,说道:“我知道了……谢谢妈妈。” 他轻轻抱了抱妈妈,笑了起来。 被高高的言泽拥抱,言泽妈妈笑着感慨道:“时间真的好快,我的孩子……真的长大了。泽泽,高考结束,以后你会慢慢进入成年人的社会,这个世界或许不像你想的那样美好,但相信妈妈,它还是值得你去奋斗,去追梦的。泽泽,一定要独当一面,成为一个有趣又善良的大人。这是妈妈对你唯一的要求。” “妈……谢谢。”言泽笑着,反复说道,“谢谢妈妈,谢谢……” 言泽妈妈笑道:“对了,还没听过你形容过小雪,泽泽,对你而言,你想给汀雪表达爱意,是一种什么心情?” 言泽道:“正确的心情。” “嗯?什么叫正确的心情?” 言泽说:“认识她之后……就好像,我跟以前的自己说了再见,不再是迷茫的过日子,也不再是不知道自己未来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妈妈,我喜欢谢汀雪,怦然心动后,会觉得,这样就对了,这是正确的事情,我现在能想到我们以后的生活……就跟你和爸爸一样。” 言泽妈妈笑眯眯看着他。 言泽道:“妈,我会在向她表白之前,好好考虑、准备的。” --- 出成绩前,言泽把谢汀雪接到家中,在新装好的琴房弹琴给她听。 他拨了几个和弦,慢慢把它们组合成更舒服的旋律,谢汀雪抬起头,愣道:“诶?你刚刚弹的是什么?” “和弦啊。”言泽道,“好多歌都能用这种和弦组合,你来听……” 他根据着几个和弦,唱了起来,市面现在流行的几首歌果然都能用这几个和弦弹出来。 之后,言泽心里突然涌出一段熟悉的旋律,他试着哼了出来。 “……诶!”谢汀雪愣了,“这个我……我听过,好熟悉!” 言泽:“我也觉得熟悉,但忘了叫什么了,歌词好像也没记住多少。” “……我经常哼!”谢汀雪愣愣道,“每次写作文,包括做测试卷时,我都会哼这首歌……原来你也听过吗?” 两个人大眼对大眼,眨巴着。 言泽脸一红,笑道:“啊,仔细看,你真可爱。” 谢汀雪耳朵尖粉粉的,小声说道:“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话!” “发自内心的好话。”言泽厚颜无耻道。 谢汀雪又哼起了那段旋律,心里像空了一样,脑内有个片段迅速闪过。 “仙道……” 言泽也惊讶道:“对,是有那个感觉!仙者道的感觉,难道是仙者道的歌?” “仙者道有电视剧吗?” “没有吧?”言泽说,“这本只是网络小说,应该不会有人拍吧?我记得作者特别年轻,只是兼职写作……” “可是真的好熟悉啊!”谢汀雪揪着自己的头发稍,“到底是从哪听到的?书店?” “汀雪!!”言泽妈妈突然敲门,“汀雪,省招办的电话!!” 谢汀雪的联系电话报的是言泽妈妈的联系方式,言泽妈妈举着手机进来,脸上洋溢着笑:“汀雪,第十一名!!” 谢汀雪,省内第十一名。 言泽:“……诶?成绩不是还没办法查询吗?” 言泽妈妈嘘了一声,让谢汀雪接电话。 谢汀雪手抖着,拿起电话,听到那端真的是省招办,泪眼朦胧。她语气平静道:“我能不能再问一次成绩和排名?” 言泽这才知道,原来真的不同,学霸和普通学生之间,的确有壁。 就像梅检,就像谢汀雪。 规则之内,凭成绩,各种优惠。 --- 这之后,省招办,市招办,教育局,学校,轮番来家里找谢汀雪。在言泽还在等自己的高考成绩时,谢汀雪已经在自己报的志愿中,选择学校。 “学费、住宿、奖学金,奖励金……”各个学校开出的条件不一,每一个都让谢汀雪激动到手抖。 她总是听身边的人说,学习可以改变命运,可以挣脱她糟糕的生活,以后可以改善生活……但她想的,只是考上大学后,带着妈妈离开,自己努力学习,毕业后找份工作养妈妈。 她从来不知道,她可以用成绩换奖励,直接的,丰厚的。 招考办的走后,言泽妈妈把谢汀雪妈妈接来,几个大人坐在一起,商量起选择。 “小雪,这些都是好学校,也都给优惠。你不要想钱的问题,想挑哪个就挑!” 谢汀雪反复看着几个名校的老师送来的专业配置和优惠奖励条件,一时间难以决定。 最后,她说:“我等等,等他们成绩出来后再看。” 言泽七窍玲珑,一边感动不已,一边说道:“不用考虑我,我考试时只是正常发挥,走个一本就好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看你自己!” 谢汀雪的眼睛盯着燕语大开设的条件,犹豫着。 言泽看了出来,鼓励道:“燕语老师虽然在经济上没有多大的奖励力度,但专业建议非常棒。老师也说了,现在他们很缺人才,你参加过英语大赛,他们也看过,既然给出这个翻译专业,就证明你能力足够学好。开的条件还是本硕连读,以后看成绩直送外交部,你的体检他们也说了……你是择优录取,也就是说,他们已经给你开了直通车途径。” 言泽妈妈也看了出来,说道:“汀雪,叔叔刚刚说了,省内会给予一定的奖励,你又是市第四名,市里也会给奖励,学校再给予一部分支持,学费减免后,这些钱做生活费绝对足够了。” 谢汀雪妈妈激动的眼泪还没擦干净,使劲点头道:“小雪,想念哪个就念哪个吧!” 谢汀雪拿起燕语大的名册单,手微微发抖,深吸口气,她说:“那就它吧!” ---- 两天后,言泽的成绩也下来了,比他预估的要好许多,燕城的大学还是可以走一个不错的。 确认完志愿后,言泽陪着谢汀雪到市招办接受表彰奖励。 到了之后,意外看到了梅检——他竟然也是来领奖励的。 “哟,你回来了?” 梅检之前到燕城参加考试了,也不知道是什么考试,神神秘秘的,没跟他们讲。这位才是开挂选手,最后一年文转理后,迅速拿到了燕大的提前录取通知书,并且参加了某个非公开选拔赛。 “怎么样?” 梅检笑而不语。 言泽又问:“搞什么也不说?参加的考试成绩如何?你不是已经半只脚踏进燕大了吗?还要参加什么考试?” 梅检微微一笑,小声说道:“部队的。” 言泽:“……什么?!” 梅检说道:“是个入选考试,内容和以后学的专业,恕我不能说。” “那……结果呢?” “入选了。”梅检道,“面试和体检都做好了,八月底就要去。” “在哪?” “说是燕城,但也不定……恐怕以后还要出国封闭式交流。”梅检说,“燕大就不去了。” 这厮竟然被军校给挑走了。 “怎么这么突然?” “也是看成绩来的。”梅检说道,“我今年春天燕大的考试通过后,在燕城闲着没事做,就报名参加了数学竞赛,总共六项成绩,我总成绩排第七,但有一项是最高分,第二天就有军队的打电话通知我谈话。” 瞧瞧,闲着没事做报考数学竞赛。 言泽白眼都要翻天上去了。 梅检道:“所以我又去燕川待了两个月,体能测试,体检,考核,面试……然后通知我,合格了,专业固定,一切听从安排。” “……”言泽顿了顿,说道,“我外公一定特想让你当他的孙子。” 梅检笑了笑,问言泽:“你考得如何?” “一般般。” 梅检笑着看着谢汀雪拿着奖励金,跟自己的父亲握手。 “小雪不错。” “你的功劳。”言泽怼了他一拳,笑道,“梅老师,只要她考好,我也心满意足了。谢谢你,可喜可贺。” “同喜。很有成就感吧?” “非常。”言泽回答。 “冯飞呢?” “也不错。”言泽道,“把一个小傻瓜教成本科生,很大成就了。” “恭喜了。” “替他说一句谢谢。”言泽笑道。 ----- 谢汀雪在言泽家收拾自己用过的试卷和笔记。 言泽在厨房忙着开发新菜品,谢汀雪问他要不要整理时,他道:“替我收拾吧,等会儿我亲自给你端饭。” 谢汀雪坐在言泽的房间里,开始一个个整理他的书籍和笔记。 “……这是什么?” 一铁盒的笔记本堆里,埋着一本画册,封面上的字,一看就是言泽写的,锋芒过盛,运笔潇洒。 《兔子公主和熊骑士的恋爱日记》 “啊,那个兔子公主!”谢汀雪想起言泽自己编的那个故事。 “画成画册了吗?好可爱。” 她脑补的熊骑士,是一只棕色的熊,披着红色的斗篷,但言泽这本画册上的熊骑士,是一只白色的熊,黑豆豆眼,披着蓝色的斗篷,高高举着手中的剑。 而粉色的兔子公主趴在花窗前,长耳朵垂着。 谢汀雪抱着画册来到厨房,举起来问言泽:“这个是你画的吗?” 言泽扭头一看,顿时愣住。 谢汀雪:“言泽?” 言泽木呆呆站着,睁大了眼看着那本画册,忽然心猛地一跳,他弯下腰,捂住心口,泪珠啪嗒啪嗒滴在地上。 谢汀雪弯下腰去看他的表情:“言泽,你怎么了?你又在吓我?” 言泽抬起脸,是一张大大的笑脸,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但看起来是一直笑着,并没有哭。 言泽抱住了谢汀雪,轻轻拍着她:“汀雪……谢汀雪……” 谢汀雪:“松手!” 这句话刚喊出来,言泽却伏在她身上,哭出声来。 谢汀雪不敢动了,她慢慢伸出手,轻轻抱住言泽,慢慢抚着他的后背。 言泽哭了好久,谢汀雪半是佩服半是惊吓的说:“你肯定是水做的男孩子……” 言泽擦了眼泪,笑道:“我永远不会让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哭。” 他郑重把画册送给谢汀雪,并说道:“这是我一直想送你的,很早就准备好了,但……怕吓到现在的你,又怕让你困扰,所以一直没敢给你。但今天,我觉得很合适,汀雪,把它当做我对兔子公主和熊骑士未来美好生活的幻想,一直保存着它吧。这也是我向往的爱情……” 谢汀雪怔怔接过画册,感觉言泽像是把他的心送了出来,她认真点了点头,沉默地抱着画册跑回了房间。 言泽倚在墙上,长长出了口气。 “已经……这么久了啊。” 重新开始的时光,是因为之前的所有事情都回归了正轨,所以记忆把错误的人生覆盖抹去了吗? 好可怕,差一点,就丢失了关于她的记忆,那些属于未来的记忆。 “哦,梅检!”言泽放下锅铲,洗了手,给梅检打了个电话。 梅检,又没有接。 十分钟前,梅检,从一中大门出来,他来答谢教过他的那些老师。 郝峰刚收到上学期结束后的体检报告,正打算趁着暑假到燕城的医院再看看。 在门口和郝峰分别后,梅检步行回家,经过一家粥店时,他心中想:“有点想回家喝粥吃咸菜了,小雪做咸菜还挺好吃,配粥喝的话……” 他忽然停了下来,怔了好久。 手机响了,是言泽。 梅检关了电话,跑了起来。 ---- 门铃响后,言泽开了门,梅检气喘吁吁站在门外:“小雪在你这儿?!”。 “诶?来的正好。”言泽说,“正要跟你说……” 梅检:“让开。” 他推开言泽走了进来,喊道:“谢汀雪!谢汀雪!” 言泽:“……看来不用说了,这个应该是你。” 谢汀雪红着脸,眼睛含着泪应了声:“……梅检?” “小雪。”梅检笑了起来,他抬起手,向打招呼一样,轻轻说了声,“小雪,谢谢。” 说完,梅检转身出门。 谢汀雪心停跳一瞬,手里捏着画册,追了出去。 言泽见状,也顾不上脱掉围裙,拿着锅铲跟着出去。 梅检已经走远了。 谢汀雪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一阵热流涌进心间,一行泪流了下来,她似乎知道他说谢谢的原因,但细想时,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 茫然无措时,她低下头,看到了手里的这本画册。 谢汀雪望了望梅检,回过头,又看了眼言泽。 言泽咬着指头,想说什么,又保持着沉默。 谢汀雪忽然笑了。 她再次看向梅检,小声说了句:“谢谢。” 谢汀雪抱着画册,趿拉着兔子拖鞋,走了回来。 言泽叹了口气说道:“哎唷……我真是不想让你留下一个我爱哭的印象……” 但,怎么能不哭呢?他现在,百感交集。 谢汀雪抱着画册,仰着脸冲他笑,特别开心。 “对了,我妈说,大学可以恋爱。” 言泽心跳都紧张了起来,喉结动了动,试探道:“哦,那你……” 谢汀雪依然笑着,她说:“我对我的未来,很期待。” 言泽紧张地搓着锅铲。 “言泽你呢?” “我……”言泽苦着脸道,“你一期待,我……我吓得有点不敢期待。” 谢汀雪笑出了声。 “熊骑士和兔子公主,你是指谁?” 言泽连正面回答的勇气都没有了,他拘谨道:“就,你说是谁……都可以。” 谢汀雪笑着回答:“我知道答案。” 她说:“言泽,我知道答案。言泽,谢谢你。” 那一刻,言泽知道,谢汀雪的对他说的这句谢谢,与梅检的不同。 言泽喃喃道:“值得了。只要你过得好,无论让我付出什么,都值得了……” 谢汀雪第一次主动张开怀抱,抱住了他:“拥抱一下吧。言泽,恭喜你,考入大学。” 言泽怔愣之后,紧紧抱住谢汀雪,闭上眼睛,低声说道:“汀雪,我也恭喜你,顺利长大。” 熊骑士救出了公主,解开了错乱的时间魔法。 他们的童话故事有了个美好的结局,也是美好的开始。 画册的最后,熊骑士的披风飞扬在风中,他高高举着剑,守护着他身边的兔子公主,站在开阔的大道上,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眼含热泪说道: 感谢所有,让我拯救了我的公主。 【那么,现在进入完结正文后的惯例作话】 其实一开始,写这篇文是想塑造搞怪修罗场,一个学霸一个学渣争抢女主的修罗场。 但落笔时,就变成了骑士救公主的核心,这本书的系列标题,我标的是:为了她。 我年纪也不小了(??其实也不大),见过很多,也经历过很多,虽然我很幸运,一直没经历过苦日子,但有时候,看到一些新闻,看到那些真实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故事,我会特别难过,特别愤慨。 女孩子成长真的太难了,而且有时候,并不是说你想独立自强,自救努力,就能走出新天地的。人的力量很强大,也很渺小。很多很多时候,自己的力量根本帮不了自己,就需要别人提供帮助,伸出援手,不管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那些像小雪这样的女孩子,她自己心中非常想努力,想改变现状,但现实真的很残酷无力,只是单纯的正常生活就已经很艰难很辛苦了。 实话说,一开始设定时,我是把颜亚茹李羽洋设定为不可饶恕的女反派,可后来我不忍心。我曾经表示过,我看到一些作品中,把女孩子写的很邪恶很低俗时,我感到气愤和心痛。所以每次想把贱人设置为女性时,我内心都是抗拒的,我希望女孩子都是美好而坚强的,我想通过文字给女孩子一些力量,也想给她们一些希望。 另外还有梅检。 梅检身上有我的一部分影子,我是一个看起来很乖很听话的孩子,所以受父母影响很大,但同时又急切地想独立自主,有强烈的反抗欲。 一个人要做到顶天立地,必须要先找到自我,竖起精神的脊梁。 长大不是件容易事,过程太容易受伤了,所以对梅检这样看起来成熟实则一直没能长大成人的乖孩子,我是抱着同情和怜惜的。 骑士拯救公主,也在拯救自己。 这就是我想传递的。 所以说,我还是想写能给人力量的作品啊。 平心而论,这篇文无论从脑洞还是剧情来看,都不精彩,我自己知道。但我希望,我想通过文字传递的力量和温暖,有真的传递出去。 这就足够了。 也感谢追这篇文的大家,谢谢你们的一路支持。我们番外见~ ☆、番外一 大二的时候, 言泽以创作型歌手的身份出道,参加了一档选秀大赛, 得了第三名。 之后, 他并没有签约经纪公司, 而是由古老师出面, 找到了金牌经纪人, 单独带言泽。 古老师说:“学业不能耽误,你家也不缺那点钱, 娱乐圈追追梦得了,不要太着急。时代机遇多着呢, 欲速反而不达。” 言泽又返校好好上课去了, 天天被围观, 天天被递情书,但言泽每次都说:“有女朋友了。” 可实际情况是, 他到现在也还没把老婆追到手。 不过重生一次正经追自己的正牌老婆, 有时候想想, 还挺带感。 于是,言泽在反复失望和带感中, 坚持追妻。 谢汀雪很忙,她课业压力大,上次跟言泽一起在餐厅吃饭时,还小声念叨着:“头发好像少了, 真怕自己头秃……” 言泽心疼她,从此以后跑得更勤。 言泽宿舍其他室友没几天就变成了中午起大军中的其中一员, 而言泽,每天靠爱的力量睁开眼,跑到离他们宿舍最远的三食堂,打一份谢汀雪最爱喝的豆浆,揣几个饼,骑着自行车到马路对面谢汀雪的大学,在女宿舍楼下等她。 只要他人在学校,就雷打不动这么来。 燕城的冬天比海市冷许多,下雪后,言泽做了份时间表,掐着谢汀雪自习结束的时间去接送她,因为他怕雪天路滑,谢汀雪这个没见过路面结冰的南方妹子会滑倒。 这晚,谢汀雪下自习,言泽跟平常一样,陪着她走回宿舍。 天空飘着着雪,言泽不敢暖她手,只是替她再次戴好围巾,捂住耳朵替她保暖。 谢汀雪道:“你是太阳吗?” 言泽:“嗯?” “要把我暖化。” 言泽哈哈笑了起来,但不敢做任何引申。 他变得小心起来,仿佛是知道,结局一定会得偿所愿,因而,他不再着急,而是慢了下来,把追妻做成习惯,也让小雪习惯他的照顾和关心。 “我明天去趟经纪人家。” “你那唱片有消息了?” “那还得再等等。”言泽说,“我是希望出一张都是自己作曲的专辑,这个不着急。” “那让你去做什么?” “好像是影视剧片头片尾曲。”言泽道,“那个制片是古老师的老同事了,想让我帮帮忙。” 谢汀雪嗯了一声,摆了摆手:“你快回学校去吧,冷。” “好。” 言泽依依不舍离开,谢汀雪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忽然叫住了他:“言泽!” “嗯?” “回来我请你吃饭。” “好呀。”言泽笑着招了招手,“快进去吧,早点睡。” --- 言泽到了地方,见到制片人,眼泪都要飚出来了。 这正是他的第一部大男主戏《仙者道》的制片老师! 言泽激动道:“难道要拍的是《仙者道》?!” “你知道?”制片老师也很激动,“实话说,这是我儿子喜欢的,王导买回来后,又觉得不好做,现在还在改剧本,改了三年了,差不多也该开始了,我拉了点资金,大家一商量,决定先把音乐给敲定了,其余的等剧本完稿,再去找演员……” 言泽耳朵一热,话不经思考,直接从嘴里说了出来:“我想演!” 制片一愣。 言泽说:“我是《仙者道》的书迷,我太太也是……” 大家都沉默了片刻,言泽改口:“我女朋友是铁杆粉,她对原著的理解真的是……我觉得几乎算得上是用心了!她无数次跟我讲过这本书的内核,并不是什么大男主成长泡妞套路文,它的内核是苦难与做人,所以我真的真的期望能参与这部剧的制作,制片老师,您可以考虑一下我,无论如何,给我个试镜的机会,音乐我也会全力以赴给您写,就算以后咱们无缘合作,您不采用,我也恳请您,挑个好的,符合原著,真正理解懂得原著的来参演。” 言泽鞠躬。 制片人目瞪口呆。 这之后,《仙者道》就再没有消息。 言泽在音乐室泡了很久,跟每天谢汀雪电话联系着,终于做出了小样,发给了制片。 回学校前,言泽洗了个澡,刮了胡子,换了衣服,这才人模人样去见谢汀雪。 谢汀雪带着他去吃鱼,说是补脑。 言泽把鱼当鸡肉啃,狼吞虎咽,不耽误吐刺,一看就是用脑过度,把孩子给饿着了。 谢汀雪自己吃完,放下碗筷静静看着他吃,越看越觉得对面这个男人可爱可亲。 谢汀雪说:“言泽,不然咱们试试看吧。” 言泽一根刺卡进喉咙,咳嗽起来,眼泪哗啦啦流着,狼狈至极。 谢汀雪又是塞馒头又是给他灌醋,似乎把言泽一辈子吃的醋灌干净后,那根刺终于咽了。 言泽泪流满面,拍着桌子,哑着嗓子说:“谢汀雪!!” 谢汀雪:“好了好了,以后我吃饭不说话。” “你怎么能抢我台词!!”言泽痛哭流涕,“我应该说的……我应该先说的,谁让你抢的!” 谢汀雪:“你磨叽死了。” 言泽委屈道:“那还不是怕吓到你!!” 你这个女人! 谢汀雪递上纸巾,轻声哄道:“好了好了,擦擦泪,言泽你真是水做的……” “还不都是给你还眼泪吗?!”言泽快要气笑了,他擦了泪,冷静道,“你……当真?” “嗯。”谢汀雪说,“昨晚跟我妈报告了,她说让我自己看着办。言泽,试试看吧,不行再分也可以。” 言泽把桌子拍的啪啪响:“谁说不行的!!行着呢!!” 于是,言泽意外的脱单了。 虽然事后想起来,言泽觉得亏得慌。 他想象中,这次脱单应该轰轰烈烈,他表白,谢汀雪答应,然后他就跟求婚一样,盛大来一场。 现实总是残酷的,没想到谢汀雪用一锅鱼片,一句试试看就把他给打发了。 言泽半夜咬着被子默默垂泪。 可恶,被她吃得死死的。 ---- 正式成为男女朋友后,言泽率先给昔日的情敌发了短信。 情敌卖身给了军队,误入机密专业的坑,一没社交账号,二不赶流行,只有一个手机号,还一年四季不在服务区,只能发短信,不能打电话。 梅检去年去了趟贫瘠的国外,今年去了趟荒无人烟的极地,这才刚从鸟不拉屎的国界边儿回来,车刚进市区,就收到了言泽的短信。 “即日起,我与谢汀雪以结婚为目标,正式成为男女朋友关系,希望各位祝福。” 梅检一边说:“……祝你个头。”一边回了个,恭喜。 呵,这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言泽这条短信是群发,无论男女老少,都接到了他的短信。 不一会儿,各种问候就来了。 冯飞:“大哥威武!待我大嫂好一点。” 冯飞在西南某省上学,学了个计算机专业,从此以后,看见电脑就秃头,看见游戏就只想找bug,苦的他连女朋友都没兴趣找了。 许璐:“太晚了,真服你俩了。” 许璐也在西南某省,和冯飞只差八里地,但录取分数线差了一百八十多分。许大小姐学金融,现在愈发干练了,世界上所有的问题都可以用金融来看,每次放假聚会,都会发表:“经济是万物基础。”的看法,之后被梅检用:“数学才是”无情反驳。 最终,被冯飞以:“现代社会基础是代码,人也是代码,歇了吧,优等生们。”结束争论。 言泽群发不分对象,没过多久,收到了制片人的回复。 “方便的话,带着你的女朋友一起坐坐,我听了你的小样,作者想见见你。” 那年初春,言泽喜气洋洋趾高气昂光明正大拉着谢汀雪的手,去见制片人和《仙者道》的作者。 出乎意料的是,《仙者道》的作者,竟然是个女孩子,很年轻。 谢汀雪见到偶像激动到颤抖,和作者聊起了青葙子,而作者一眼相中了言泽。 “曲子你写的?” “我写的。” “词也是你写的?” “我女朋友写的。”言泽趁机安利谢汀雪。 “想着就是。”作者笑道,“词的角度,不像是男性能写出来的,核心点找的很准,人物一生都在词中。我特喜欢,所以想见见你们……你们都是大学生?” “嗯。”言泽点头。 那作者歪着头看着他,好半晌,说道:“你看着不像大学生,你身上有青葙子的感觉。” 言泽一愣。 青葙子什么感觉?青葙子九世带记忆轮回,年纪虽轻,身心却早被时光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 “让他试镜吧。”作者用自嘲的语气说,“启动资金不多,也请不来咖位大的,不如找个形象气质贴的,反正咖位大的,演技也不一定好。后期宣传到时候再说……” 制片人道:“那言泽,你明天来试镜吧。” 谢汀雪罕见的叫出了声:“真的吗?!” 言泽心砰砰直跳,热泪盈眶:“好!” ---- 又是一年,谢汀雪修满本科学分,顺利升级,攻读硕士。 言泽妈妈给她发来短信:“好激动,预告他爸爸看了一百遍都有了,还有十分钟就开播了。” 谢汀雪回复道:“我也到寝室了,一起同步追剧!” 这一年,言泽因为一首《时光之旅》名声大噪,乐评人说他是这个浮躁时代中沉下来慢慢唱歌的年轻人,不可多得的人才。乐迷们说他歌曲曲风苍凉中还带着点希望之火,让人欲罢不能。而其他的粉丝,则直白的多——泽哥最帅!!!泽哥我的嫁!!泽哥你去演电视好吗?!! 于是,由言泽主演的《仙者道》不负众望上了星,一线卫视的黄金档开播了。 片头曲的旋律响了起来,谢汀雪跟着轻轻哼,唱到身披万世爱恨行人间时,言泽的脸出现。 谢汀雪手指一动,给言泽发了个短信。 “你真的是青葙子吧。” “嗯,你是九天仙子。”言泽回复道。 这晚,三集联播,收视节节高升,言泽的名字迅速在社交网络上大火,一夜之间,好多人的头像都换成了言泽饰演的青葙子。 然而,言泽接受采访时,却宣布:“演戏吗?我不是科班出身,这辈子只会接这一部戏了。演《仙者道》是我和太太的愿望,现在,我们的愿望实现了,我不会再接其他戏,还是专心做歌手好了。” 后来,粉丝们才知道,言泽接的这部戏,没有要报酬,纯粹友情出演,且休了一年学,进组大半年拍摄。 “他是真的喜欢啊!” “他没这么喜欢,是他女朋友喜欢。” “什么?他有女朋友了?!我不信!” “女朋友?呵呵,这个圈的,早晚会分。” 那晚,言泽转发回复了第一个粉丝言论。 言泽:转发“女朋友?呵呵,这个圈的,早晚会分。”回复:放屁,老子不会,我爱她一万年! 如青葙子一般,几世轮回都不忘心中至爱。 谢汀雪看着那条回复,流着泪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一掉落~biubiu ☆、番外二 言泽开第一场个人演唱会那年, 谢汀雪参加了外交部学校内部推荐竞选,但结果不是很好。 外交部选拔两名翻译官, 她的成绩排在第三。 出了考场, 谢汀雪就哭了, 她穿着一身西装套裙, 边走边擦泪, 走出学校大门后,她擦干眼泪, 到蛋糕店拿订好的蛋糕。 补好妆后,谢汀雪提着蛋糕和鲜花赶向演唱会现场。 出租车司机师傅说:“你一报地方我就知道你干嘛去, 今天我拉了六趟了, 都是去言泽演唱会的。” 谢汀雪微笑问道:“师傅您听过他的歌吗?” 司机师傅说:“听过!前几天那音乐台还放呢, 我喜欢听那个《钥匙》,那歌词唱的, 跟我一模一样……” 谢汀雪笑了起来:“那是他有次忘带家钥匙, 嗓子也哑了, 在外头叫门叫了半天,爸妈在家看晚会, 没听见……” 司机哈哈大笑:“所以说啊,人有时候点背时,到家门口都进不去……还有那个《不要用英语回答我》,哈哈哈哈我儿子最喜欢听那个, 跟小两口吵嘴一样……” 谢汀雪小声说:“那就是小两口吵嘴。” “还有那个《谢谢祖国》哈哈哈哈,我以为是歌颂祖国, 结果一听歌词哈哈哈哈,是祖国收走了情敌哈哈哈哈,特逗。” 谢汀雪悄悄翻了个白眼,说:“叔叔下次可以去听现场。” “行嘞,等明年他再开演唱会我把人一送去,就停外头听一耳朵!” 谢汀雪到时,大多数歌迷已经进场了,助理在门口接到她后,把她引到了VIP区:“泽哥一直等着你给他打电话,刚刚准备去了,跟我说,你肯定是没发挥好,让我别多问。泽哥讲,这些都是小事一桩,要心情不好了,就听他唱唱歌,两个小时而已,暂且先把那些不好的情绪放一放。蛋糕我帮您拿着……” “不用,我拿着就好。”谢汀雪笑了笑,跟着助理走到了VIP座位,问道,“对了,梅检到了吗?” “梅先生到了,刚刚去了后台,应该出来了……啊,出来了已经,他在那里坐着。” 谢汀雪也看到了。 梅检坐在VIP座位区,身边有个戴粉色围巾的女生。 听到说话声,梅检回头,站了起来笑道:“来了?去见他了吗?” 谢汀雪摇了摇头。 梅检帮她拿过蛋糕,轻轻抱了抱她,请她在旁边坐下。 之后,他介绍道:“这是我学姐。” 谢汀雪看向那个女生。 梅检又给那个女生介绍道:“这是我以前追求过的姑娘,后来被老言截胡了。” 女生抿了抿嘴,朝他翻了个白眼,伸手过来:“你好,苏数。” “你好,谢汀雪。” “听梅检说你正在考试,祝顺利。” 谢汀雪苦笑:“下次一定顺利。” 梅检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喝了口水,诧异扭脸:“这次没考过?” 谢汀雪摇了摇头:“外交部要两个,现在结果出来了,我排第三。” 梅检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好事不怕晚,会有好结果的。” 演唱会进入倒计时。 梅检说:“那些事就不要想了,专注看老言拼老命的表演吧,也不容易。希望效果不会辜负我特地请的假。” 助理匆匆走来,从袋子里拿出灯牌和应援棒:“雪姐拿着。” 梅检:“给我十个,我旁边这个是言泽的铁杆粉。” 苏数:“有大尺度灯牌吗?给我来一个!” 谢汀雪笑了起来。 结果演唱会开始后,谢汀雪才看到,助理塞给她的那个灯牌上写着:“老公我爱你。” 要不是旁边两个人都不适合举这个牌,谢汀雪早把灯牌低价出手了。 暖场之后,言泽出场了。 台下跟七海烧开沸腾了一样,一浪一浪激情打call。 言泽出场很平静,升降机慢慢带他来到台上,一柱灯光打来,言泽穿着白衬衫,背着身。 音乐和他的歌声同时开始,他转过后,慢悠悠唱着,一步步走向台前。 自然,开唱的歌是他高中时期的作品《时光之旅》。 这之后,演唱会的节奏炸裂开来。 言泽在台上又跳又唱,还带现场换装,梅检快要笑哑了,对谢汀雪说:“不容易啊。” 这么大岁数了,真能折腾。 谢汀雪咬着手指担忧看着,而苏数不愧是言泽的铁杆粉丝,那么文静的姑娘,现在站起来打call,一手四根应援棒,还带喊。 梅检:“……” 不过确实比以前唱的好了。 这之后,暖场嘉宾上台,言泽到后台大把嚼着金嗓子,喝了口水后,穿上他之前演《仙者道》青葙子的那身紫色古装,提着拿把道具细剑上了台。 一看他这身打扮,整场的迷妹迷弟都疯了,疯狂喊着言泽和青葙子的名字,激情欢呼。 苏数说:“我要昏过去了!!” 而谢汀雪,她激动哭了。 梅检:“……” 不懂,他真的不懂。 言泽的《仙者道》开播时,他在跟一个项目,根本没看,后来被“放出来”,只在回家的路上,看见过青葙子剧照的灯箱和广告牌。 言泽唱起了《仙者道》的片头曲和片尾曲,这是谢汀雪作词的一首,台下的人合唱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唱。 重复着九世轮回,不忘我心时,梅检感觉,全场除了他,好像都在唱,连安保人员都在小声跟着唱。 再一看谢汀雪,妆都哭花了。 梅检见状,伸出手,轻轻拍着谢汀雪的后背。 刚唱完,镜头扫过台下观众,言泽一抬头,对着麦克风来了一句:“情敌,放开我老婆。” 梅检抬头:“??” 言泽龇牙笑了起来,一脸得意道:“下一首,让我们……” 台下观众疯狂喊道:“《谢谢祖国》!” 言泽:“好的,这一首,献给情敌,谢谢祖国,帮我收走情敌。” 梅检:“嗯??” 他到底为什么要请假来参加这个傻子的演唱会!! 等演唱会到尾声时,再一次用《时光之旅》结束。 言泽摘了耳返,说道:“在唱最后一首《时光之旅》之前,我有话要说。助理刚刚告诉我,我女朋友进的考试成绩不理想。没关系亲爱的,你一定会成为出色的翻译官,你前程似锦,美好未来在等着你,所以不要不开心。” 台下忽然有一小撮粉丝喊:“求婚!!” 不一会儿,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言泽差点把大眼睛给笑没。 “求婚!求婚!求婚!” 梅检刚要吐槽:“这么和谐?就没有女友粉吗?”就听见有女生疯狂喊:“不要!!” “要!!”有迷弟疯狂叫出声来,嘶声裂肺道,“求婚!!” 苏数紧张地看向谢汀雪,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喊求婚还是该喊不要。 梅检无奈看向她。 苏数小声道:“……那我也站,求婚吧。” 梅检:“姐,咱以后能别跟小孩学吗?多幼稚。” 谢汀雪愣了好久,回过神来,疯狂擦眼泪,哆哆嗦嗦叫梅检看她妆花了没有。 梅检说:“这该怎么看?你妆花不花都一个样……” 谢汀雪气的一呆,又让苏数帮忙看。 然而苏数还没来得及掏出粉饼给她补妆,镜头就给到了谢汀雪。 谢汀雪惊恐回头,怒从心起,指着言泽大声喊:“给我转回去!!唱你的歌!” 言泽在台上笑了起来,他敬了个礼:“遵命。进歌吧,最后一曲,听老婆的话……《时光之旅》。” 粉丝们泪流成河,手挽手跟着唱。 “你是我的信仰,似雪落在我心上……我顺着岁月的时针逆流而上,守护着你成长的方向。” 言泽说:“汀雪,余生每一天,我都会守护你。” 你,还有你的梦想。 “谢谢你。”言泽道,“也谢谢救我和我救的所有人,能拥有这次机会,是我的幸运。老梅,谢谢你了。” 梅检轻声吐槽:“甭客气,改日结婚别请我当伴郎就行。” 谢汀雪挂着泪笑了起来。 演唱会结束后,谢汀雪到后台见言泽。 两个人有两个多月没见面了,这次见到,谢汀雪抱着言泽哭。 言泽搂着她慢慢悠悠转圈,心疼道:“怎么瘦了呢?” 谢汀雪:“你也瘦了!混蛋!” 言泽:“嗯,知道了。” 谢汀雪擦了泪,把花塞给他,还打开了蛋糕盒:“给你买的,很贵的。” 言泽笑眯眯道:“了解,我全部吃完!” 梅检走进来,问言泽:“大明星,给签名吗?” “哟,你要我签名呀?”言泽又哼起了《谢谢祖国》。 梅检:“不是,我学姐要。”他招招手,“学姐,进来,你不是想见活人吗,活的……” 苏数从包里拿出会议记录本,这种朴实无华的硬核本子,一看就是部队发的,还印着导弹研究所的字样。 言泽:“……这位姐姐也是研究导弹的?” 苏数说:“我不是正宗的,我是被人家从大学挑走的半路出家外来分子,以前跟你们一个组织,现在跟梅检一样卖身国家了。我卖身之前特喜欢听你的歌,能要三个签名吗?青葙子的也要!” 言泽在硬核本上签了名。 “完愿了?”梅检问,“那行,咱走吧。” 言泽眨眼道:“老梅,祝顺利哈。” 梅检啧了一声,嫌弃道:“事多!哪都有你,知道屁。” 之后的答谢宴上,言泽点上蜡烛,谢汀雪接了个电话。 是外交部考核打来的,问她愿不愿意接受意愿调剂。 “……到哪里?!新闻司?”谢汀雪愣了半晌,激动道,“我愿意!” 外交部新闻司,虽然和她之前报考的外事司不一样,但对她而言,能被选中进入外交部,都是给她最大的肯定。 挂了电话,言泽笑道:“我说什么来着,我女朋友,怎么会考不过!” 他抱住谢汀雪,开心道:“男朋友事业巅峰的时候,女朋友也要事业巅峰,咱俩是夫妻嘛,要一生牵手一起走!” 谢汀雪狠狠埋在他怀中擦了泪,抬头说道:“言泽,结婚吧!” 言泽,愣了。 摇头,他肯定不干,他盼结婚盼多少年了都! 但点头,就意味着…… 又被谢汀雪抢先了!! 言泽小公主又哭了。 “你真是!!”言泽语不成句道,“为什么总是抢我的台词!!” 人家要盛大的求婚仪式!盛大的!! 谢汀雪见他飙泪,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你来,你来好吗?” 言泽:“……明天跟我一起去领证。” “好。” “穿我送你的那条裙子。” “好。” “然后不许再抢我台词!” “我同意!” “不许嫌我买的戒指贵!我就要买贵的!” “……好。”谢汀雪说,“都依你。” “求婚结婚乖乖依着我。”言泽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说道,“以后,其他的,我都依着你。” --------------------------------------------------------------------------------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三大概年初五掉落~(开车!!) ☆、番外三 都说男人婚前婚后不一样, 谢汀雪也是这么想的。 就比如亲密关系这件事,刚开始, 那叫一个含蓄唯美。言泽在床上恨不得捧着月光深情款款朗诵:今晚月色真美。 两个人都是裹着被子, 连衣服都是在被子里偷摸脱的, 现在想想, 那种朦胧感, 美丽动人。 后来…… 后来就熟了,言泽也放肆了。 谢汀雪加急处理了一份通知, 合上电脑,已经晚上十一点, 老言对她的作息一直是严格要求的, 超过十一点就会不开心。 谢汀雪悄悄看了眼, 卧室灯还亮着,言泽还没睡, 估计是在等着数落她又不注意时间。 谢汀雪推开门, 一脸愧疚, 哪知一进门,言泽转过头, 脸上挂的分明是兴奋。 “可等到你了!”言泽说。 这么多年了,谢汀雪立刻明白了他要传递的猥琐信号,她嗯了一声,慌忙否决道:“不许!睡觉!!” 言泽:“啊……那, 睡前……要不要看样东西?” 他忽闪了忽闪被子:“来来,给你看样宝贝, 看完咱再睡。” 谢汀雪瞅见他那无耻模样就来气,一个枕头砸过去,道:“再得瑟,鸡儿给你剁掉!” 言泽哈哈笑着,滚到她面前,一把拽着她无赖撒娇:“剁之前真的不考虑再关心他一下吗?” 谢汀雪:“???” 脸皮呢!! 脸呢言泽!! 言泽你脸呢!! 是什么给你勇气说出的这种话?结婚证吗! 哦……也是。 不过平心而论,除了有时候过于烦人,言泽心疼起她来,那是认认真真不含糊的。 温存完,谢汀雪第N次提出:“想生个小孩子。” 言泽不知在怕什么,每次谢汀雪提起这个,他的表情就变了。 谢汀雪问他:“不喜欢小孩吗?” “没,我特喜欢……但我害怕。” “我没事,也问过医生了。” 他们去问过无数次了,有风险,但可以生。 言泽纠结许久,还是决定问谢汀雪:“为什么要生呢?” “……我这个情况,再晚一些基本就没可能了,而且现在有孩子的话,事业上也好安排……”谢汀雪说,“主要是,我挺喜欢小孩子的,我……我自己没有体会多少合格的父爱,所以想让孩子能体验一下有个好爸爸是什么感觉,言泽,我觉得你能做到,你会是个好爸爸。” 言泽愣了好久。 “每次都在想,是你的话,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你都让他们成长的很好。每天晚上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到你和孩子一起玩耍,很开心的画面……” 言泽转过头去,想了好久。 “是你的话,孩子也会很开心吧。” “好……那我就……当个爸爸。”言泽转过头来,眯眼笑道,“最帅的好爸爸!” 谢汀雪笑他:“脸皮真厚。” ---- 著名独立音乐人言泽结婚三年后,宣布得子,微博跟别的公布喜讯的明星爸爸不同,言泽的微博激动到,最后发出来是这样的: 我当爸!!!!!!!!!!!!!!!了。 评论区颇懂,热评第一除了恭喜之外,还加了一句:“言小公主一定在哭。” 不久之后,有营销号急忙截图并发布新闻:“言泽喜获小公主一枚!” 直到四年过去后,节目组邀请言泽和他的儿子参加一档亲子旅游综艺,宣传出来后,大家才发现:“诶,言泽家不是女儿吗?” 那个长得跟白雪公主一样,头发乌黑微卷的大眼睛小萌娃,是枚货真价实的小男孩。 第一期节目,言泽面对镜头解释了这一乌龙:“那小公主,明显是形容我的!怎么可能形容他!” 小孩儿坐在旁边,大眼睛白了他一眼。 言泽:“接受这个节目组邀请挺荣幸的,我以为我过气了……跟家里那位商量了,她看了节目组给的旅游规划,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能把我跟咸鱼一起扫地出门,让她清净一阵……哈哈哈哈,所以我们父子俩就来了。” 言泽说最后一句时,满脸都是被老婆扫地出门的无奈。 尽管这期综艺主推并不是言泽跟言羡渔父子俩,但咸鱼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原因无非有二,一,咸鱼超萌,而且博学多才,口出金句,经常怼爹。 二,咸鱼长得好,可爱还仙,已经有数万人血书,让言泽带着咸鱼再拍一次《仙者道》,咸鱼出演青葙子跟九天仙女的儿子仙玉。 当然,这对父子俩让大家热议的话题远不止这几个,比如咸鱼的名字,言泽直言道:“哦,就是《仙者道》里青葙子跟九天仙女的儿子仙玉的谐音,我老婆是绝对的死忠粉……而且她也确实睡了青葙子,哈哈哈哈……咳。” 比如,咸鱼一点都不咸鱼,这小孩儿四岁认识三千多个字,诗词烂熟于心,时不时会在录节目时冒出一句,然后被言泽迅速吐槽:“闭嘴,就你会!不许嘚瑟,你看小伙伴们都搭理你不。” 咸鱼:“这还是你教的……” 言泽:“那是你爸我怕你文盲……但不是让你显摆的。” 咸鱼:“知道了,我的才华刺激到了你的自尊心。” 言泽:“……” 是,这话一听就是谢汀雪教的! 节目录制结束时,制作组的人过来逗咸鱼,让他表演背诗。 咸鱼:“你们不能这样,会让我爸嫉妒的。” 制作组小姐姐们笑的前仰后合,问他:“你是只背会了,还是都知道意思呢?” 咸鱼:“背的,我知道……意思。” 言泽经过,小声怼道:“知道个球……” 第二期节目播出后,网友可算是知道咸鱼为什么会背这么多诗词了。 在询问会不会因为孩子的教育发生矛盾时,言泽看起来很激动。 “这就是我争取来的成果!”他指的是咸鱼背诗。 “能怎么办!”言泽摊手道,“不然这孩子要跟着他妈讲英文,我太太是外交部的翻译,有时候无意识就跳频到英语模式了,这孩子跟着学,时间长了我慌啊,我是个学渣啊!这不是虐我吗?在家不凝神听都跟不上人家俩,说个话都累得很,所以我太太一出差,我就开始给他读诗,读千八百遍,我没记住,他给记住了……也是惨。” 言泽说完,又补充道:“不过孩子智商遗传妈,让我很欣慰。” 这期播出后,言泽收到了情敌的问候。 “学渣才会有这种担忧,双学霸从不会担心孩子的智商!” 言泽:“看把你能的,有你哭那一天!” 还真让言泽给说准了,梅检家的女儿姗姗来迟,咸鱼上小学时,梅检才“老来得女”,喜了不到六年,等孩子一上学,嘿,可把梅检气坏了。 明明你爹你妈都是国家重点培养的高精尖人才啊!!还都是数学天才啊!!!闺女你怎么了?你那智商怎么还蹦着遗传隔壁言叔叔了呢!! 辅导作业快把梅检辅导出心脏病了,还好这个时候,国家爸爸伸出援手,召唤走了梅检和他老婆,夫妻收拾东西,在被女儿气死之前,逃似的奔赴边疆开始新一轮封闭式工作。 女儿就丢给了隔壁言叔叔。 梅检玩笑道:“教好了我授予你一等功勋,教不好……咱就结个亲家。” 言泽:“……” 老梅,你咋这么能干呢?咋想出这么损的招数? 言泽:“……养好归我家,养不好回你家!” 然而,言泽还是稚嫩了。 等他含辛茹苦把梅检家女儿从拼音都记不住的小豆丁,一页一页作业辅导拉扯到名牌大学高材生后,咸鱼跟着老梅家的闺女回了老梅家,还认贼作父,一口一个老岳父喊的亲切。 言泽一口老血闷在胸膛,嘤嘤捶胸顿足。 “你说当初怎么没生个小公主!” 这年头,儿子都靠不住!只会跟着人家小姑娘跑!! 三天两头上梅检家看望老岳父也就算了,干吗还把家里贵重东西都往他那儿送?!送就送吧,还陪梅检下棋!还给他捏肩捶背! “嘤,气死老夫了!” 言泽:“你知不知道他跟你亲爸是情敌!” 咸鱼:“昂,知道啊,化干戈为玉帛嘛,从此以后两家亲,两家亲!” 言泽泪如浪奔:“……汀雪,哄我!!”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该轮到老梅了! (大家看到车了吗?大声告诉我——看到了!) 言泽的那首《谢谢祖国》 《谢谢祖国》 作词:言泽 作曲:言泽 早上出早操,中午要喊到。 下午造火炮,晚上算弹道。 全年没时间,全中国乱跑。 电视不会看,电话静音了。 我要感谢祖国( 谢谢祖国谢谢祖国)召走我的情敌(稍息,立正) 虽然他先爱上的她( 我的她我的她)却要报效国家( 敬礼! ) 头发掉得早,发际线变高。 白天负重跑,晚上集合哨。 请假就一天,手机没信号。 对象没空找,恋爱谈不了。(集合号声) 我要感谢祖国,让他报效国家舍去他的小家,为了咱们大家 你若还爱她,兄弟,我敬你一杯吧。(谢谢祖国,谢谢祖国) ☆、番外四 梅检是什么时候对苏数有了别样情感的, 他自己已经不知道了。 总之,在发觉自己对这个比他大三岁的姐姐有不一样的感情时, 梅检很痛苦。 他有前世的回忆, 尽管这一世他放弃了, 尽管那段回忆没有结果, 但他心中依然充满了留恋和不舍, 对另一个女人有了感情后,梅检认为自己背叛了自己。 好在, 他忙,跟苏数的联系断断续续, 于是, 封闭上课这些年, 梅检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了学业上。 直到…… 苏数参加了全国大学生智力竞赛,每个学校选送三名, 经过层层竞答淘汰, 留下了六人, 进行最终决赛。 这个节目,被网友称为, 学神们下凡,向凡人们展示智商厮杀的竞技赛。 而苏数,在这六人当众,脱颖而出, 凭借顶尖的记忆力,判断力, 广阔的知识储备量和惊人的计算速度,以及一路开挂般的运气,夺得了冠军。 她被网友戏称为雅典娜,但,不知为何,莫名其妙的,网络讨论热度却没有其他五个人高,后来其他五位大神微博都破百万粉丝了,唯有智慧女神苏数,找不到微博。 网友不知道的是,苏数被国家爸爸盯上了,直接进了军队,穿了军装。 然后,和梅检同个实验班。 第一天集合,梅检看到苏数时,直接愣住了。 苏数抬起爪子,柔柔打招呼:“hello,小梅。” 小梅:“……你好,姐。” 于是,“旧情复燃”了,就连指导员都看出梅检的意思了,开过无数次单人会议,鼓励他赶紧解决个人问题。 梅检:“我有个前女友……” 指导员牙疼般问道:“这情况有点复杂……你前女友……还在人世吗?” 梅检:“在,也不在……总之她经历过生死,现在也有男朋友了,还准备结婚……” “还活着就好!”指导员说,“就怕死前女友那种,那就完蛋了!那感情就深了……你还有救,来,组织也会帮你的!” 梅检哭笑不得:“我自己解决,自己解决!” 求祖国爸爸不要做媒,谢谢了!! 再后来,他和苏数一起去鸟不拉屎的欧洲小国交换访问,自由活动时,苏数在河边的花店买了捧花,过马路时,梅检叫住了她:“苏数,出列!” 苏数扭头一笑,捧着花跑了过去:“小梅呀,叫姐姐干什么?” “不叫你心慌。”梅检说,“一起走走?” “行啊,还有二十分钟。”苏数说,“河边吹吹风?” “正合我意。” 两个人像交往半生的老友,沿着河边聊天散步。 阳光正好。 异邦的河水似酒,河风吹的人醉醺醺的。 梅检仗着这点假醉意,吐真言。 “姐,怎么看我?” “正常看你。”苏数说,“稍微有点高,得仰脖子,恰巧治颈椎。” “哈哈哈哈……”梅检说,“我问的不是看。” “哲学的看?” “……文学的看。” “感情的看?”苏数笑,“指导员跟我透过风,说你对我有意思,看我的眼神有热度,据他分析,你很想和我发展超越革命友谊的感情,让我掌握情报,随时调戏你。” 梅检脸红了。 他尴尬的咳了一声:“指导员那张嘴!” “嗯,保密工作做的不好。”苏数说,“什么都跟我透露了,还说你心里有道坎。” “我……”梅检说,“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我有初恋。” “我也有。”苏数说。 梅检心里难受了,但想了想,自己也没啥资格难受。 他艰难道:“我……不知怎么跟你说,我跟她经历了好多,以前还准备结婚……后来,后来我俩不合适,波折之后还是波折,我就发现,是我错了,我自己没做好自己,所以……我放弃了。” “哦……”苏数像听八卦一样频频点头,“羁绊深但爱意不够的那种。” 梅检猛地愣住。 他惊诧地看向苏数。 苏数冰雪聪明:“怎么,我说对了?” 梅检喃喃道:“……羁绊?” 羁绊深而爱意不够。 原来……是这样吗? 梅检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学姐,我把上一段感情处理好了,我和你,有可能吗?如果你介意的话,我……” “我不介意。”苏数说,“要勇于尝试嘛,再者说,我可不打算放弃我的初恋。” 梅检:“……那就,如果我们两个,都处理好彼此的上一段感情,能不能……” “没问题。”苏数玩笑道,“小梅加油,组织上很看好你啊。” --- 这之后,又过了很多年。 言泽跟谢汀雪都有小咸鱼了,梅检才终于真正的放下,找到苏数。 “我有事跟你谈。”他说,“以前觉得真的放下她,是背叛之前的自己,现在我想明白了……那是以前还不完整的我做出的不完整的选择,现在的我,也非以前的我。我要做出新的选择,迈出新的一步。把她留给昔日的我。” “苏数……”梅检说,“你面前有个不是很完美的男人发出求爱的信号,你要不要接受?” “要。”苏数说,“我以前不会选择比我小的男孩子,因为我觉得男孩子都很幼稚,并且心理年龄比同龄的女孩子小……但你一直给我一种……比我大好多的奇异感觉,这种感觉,也只有你和言泽有。” 梅检:“……为什么我求爱时,还会有言泽的名字出现?” 苏数眼睛亮亮道:“因为我是他铁杆粉丝!” 梅检:“!!” “而且,我初恋是青葙子。”苏数说,“言泽演完青葙子,我一生粉好嘛!!!” 这都是……什么孽缘! ----- 起初,梅检并不知道苏数有多铁杆。 直到婚后,他偶然发现,自己的夫人,是言泽后援会的头等大粉,还没被国家爸爸挑走前,夫人给言泽剪过视频,写过万字论文,还喊过:“泽哥我的嫁!” 梅检酸了。 那晚,苏数正在吃饭,只听梅检说:“言泽真的哭起来超难看,整个眼眶红一圈,眼睛能哭小二分之一!” “言泽以前学习超差,成语都能用错,鸩酒的鸩字都不会念,众目睽睽之下念鸠。” “历史朝代都顺不下来!” “数学总交白卷!” “对了,你知道他做过爆炸头吗?就那种跟蘑菇。。云似的发型,走哪都是核爆。” “穿那种嘻哈服,上半身下半身五五分。” “抽烟骂人打架斗殴……” 苏数夹了个鸡腿堵住梅检嘴:“闭嘴,你个黑粉,就凭他的青葙子,言泽,我一生粉!” 梅检:“他还跟我抢女朋友!” 顿了顿,梅检又道:“现在连我老婆的心都抢!” 苏数:“他给反校园暴力的电影投资了三千万,他建了无数希望小学,他还给咱们的项目捐了五百万,他高二时见义勇为,一本学校金融专业,人家踏踏实实读下来的,宁可休学都不会水文凭,对了,人家对老婆好,绝对不会在饭桌上说你的不是,让她老婆吃不下饭!” 梅检:“嗝!”气死我了。 战不过真爱粉! 然而,在言泽家。 谢汀雪无意中说了一句:“这道豆筋炒的有点老了,有点怀念梅检做的……” 言泽:“梅检?梅检做饭很敷衍的!没有灵魂!懂吗亲爱的!灵魂!!爱妻的灵魂只有你眼前的这盘菜才会有!梅检才不会给你走心做饭呢!他那叫炫技!” 谢汀雪:“……又踩到你尾巴啦?” 言泽:“饱含爱的,只有你眼前这位姓言的先生!看清楚了亲爱的!” 谢汀雪:“哎唷……安了安了,吃饭,唉……人家梅检都不会在餐桌上说你的不是……唉。” ---- 后来,梅检的女儿梅拓扑拐走了言泽家的儿子,大咸鱼。 总体来说,咸鱼还是五分像爹,五分像妈,只要安安静静坐着不笑,那绝对是汀雪的样子。 咸鱼被拐来后,每到饭点就准时出现在餐桌旁。 梅检瞧着他的样子,嗯,像小雪。 心中柔软一片,撕个鸡腿递过去。 咸鱼抬头一看鸡腿来了,乐了起来,大声感谢:“谢谢爸爸!” 一笑,那就是言泽的样子。 啊呸!臭小子,还拐我女儿! 梅检手一拐弯,鸡腿给了女儿:“吃吃吃。” 咸鱼收了笑。 这个时候,岳母出手,慈母般笑着。 原本就有一句话,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这女婿还是自己粉的明星生的亲儿子,丈母娘喜上天去了,不仅鸡腿,鸡翅都掰了夹给他。 “来,小鱼。” 咸鱼抱着碗接:“谢谢妈妈!!” “哎!再叫一声!” “妈!” 梅检:“……” 梅检替小雪打抱不平起来:“儿子真是白养……瞧瞧这样子,跟他爹一个德行。” 远处言老父亲打了个喷嚏。 “准是老梅又当着我儿子讲我坏话了!!”言泽隔空大喊,“咸鱼!!你是我亲儿子就反击回去!” 谢汀雪白了他一眼,道:“幼稚。” 咸鱼不负亲爹所托,甜甜叫了一句:“爸,你吃你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说我爸哈!” 岳母慈爱看着咸鱼,越看越开心。 梅检:“臭小子,又糖衣炮弹。” 咸鱼回到家,抱着言泽一口一个爸。 言泽:“滚滚滚,认老梅当爹去。” 咸鱼打气道:“爸,我给您曲线报国,我再努力努力,一日三餐都上老岳父家吃,争取吃穷老岳父,为您报仇! ” 谢汀雪幽幽叹了口气。 言泽:“放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是哪好吃上哪去!!” 咸鱼哈哈哈跑走了。 言泽:“又上哪?” “去老岳父家吃夜宵,老岳父亲自掌勺。”咸鱼道。 言泽骂完,连忙喊道:“回来给我捎一份!” 谢汀雪:“人家那不是没灵魂吗?你还吃?有没有骨气?” 言泽握拳道:“不吃白不吃,我吃完再骂他没灵魂!” -------------------------------------------------------------------------------- 作者有话要说: 璐姐下章! ☆、番外五 冯飞认为, 他和许璐合不来。 不是性格方面,是消费方面。 许璐是不折不扣的大小姐, 鲜花掌声陪伴, 一路走金光大道长大的女人。 优秀, 独立, 强势, 聪明,以及——不缺钱。 大一的时候, 他动过心,老乡联谊会也好, 同学聚会也好, 都叫过许璐, 那个时候,他就发觉出, 许璐并不喜欢这些场合, 或者说, 许璐在这种场合显得格格不入,像只高傲的天鹅, 翅膀是镶钻钢铁的那种天鹅。 后来,冯飞就没敢再叫过她,自己也对这种场合渐渐没了兴趣。 大一寒假买票回家,他们全寝室都在抢火车票, 冯飞想,许璐跟自己老乡呢, 又是女孩子,自己也顺带抢了吧。 于是他给许璐打了个电话,要来了身份证号码,说要帮她买票。 回家那天,冯飞叫上许璐赶火车,还背了两个马扎。 许璐:“……火车票?” 冯飞:“不然呢?” 许璐也没说什么,她淡淡道:“没什么,行吧。” 可到了火车站,许璐才发现,那张火车票上写的硬座。 “不是卧铺?” 冯飞那一刻,感觉自己非常蠢笨,他小声说道:“就十个小时……” 许璐:“怪不得要抢。” 那天,冯飞跟着她打的去了飞机场,买了最近一班的航班飞回了家,一小时。 票价要在他那张硬座票后面加俩零。 冯飞觉得不值得。 许璐:“你家又不缺钱!” 冯飞:“这不是缺不缺钱的问题,这是值不值的问题……” “为什么不值?” “你回家又没急事……” 于是,两个人大学四年,再没一起回过家。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后来,冯飞走了狗屎运,竟然进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大游戏公司,成为了网上调侃的格子衫码农,而许璐,她仍然离冯飞不远,在这家公司总部对面的证券公司。 两个人也没谈恋爱,都一心搞事业,钱没少挣,但也没存多少,每天都忙,忙着给各自的东家盈利创收。 三十那年,言泽说,历史老师郝峰动了手术,手术成功,在家养病,想去探望一下,顺便同学聚会。 冯飞和许璐都同意了。 言泽带着孩子到机场接他们,冯飞和许璐因为某条新闻事件,怼了一路。 言泽:“你俩真烦……有什么好吵的?我儿子还在呢,我儿子从来都没见过人吵架,别吓着他……” 许璐:“你就没跟谢汀雪吵过?” “我老婆有法宝。”言泽说,“只要一有吵架的苗头,一,捂心脏,二,切换英语。你说我还敢跟她吵?所以我家从没吵过……儿子,你看,看见你这俩叔叔阿姨了吧,这就是吵架。 ” 冯飞:“侄儿,你看,以后千万不要跟这样的阿姨做同学,见面就能把你气死。” 许璐:“来,我们让第三人评评理。言泽,你说,冯飞是不是消费观念太陈旧?这次你说回来看老师,他自告奋勇说一起把票买了,还说自己这次会买机票……结果呢!晚上十点半,还要让你来机场接,你知道为什么吗?” 言泽笑道:“大飞买的折扣票?让我接不用打车?” 许璐:“你听听你听听,我要气死了!你赚的钱不花,是暖着打算大钱生小钱吗?!” 言泽道:“这我要替大飞说两句了,大飞打小就这样,他爸妈每天只给他五块钱零用钱,我俩最早怎么认识的你知道吗?他那天在网吧,钱花光,没走,站我身后看我打游戏,我就说,我上个厕所,兄弟你要不替我先来一局,大飞当时……整个人都喜亮了哈哈哈哈哈!我出来一看,我说你玩吧玩吧,我让管理员再给我开一台机就行。” 冯飞尴尬咳了一声。 “后来他要感谢我,你猜送的什么?”言泽说,“一起吃早饭的时候,他用自己的饭卡给我多刷了一张饼,五毛钱。” 许璐:“你又不缺那点钱!” 冯飞:“我该花的时候就花了,其他的没必要……” 许璐:“道不同不相为谋!” 再后来,梅检的闺女都出生了,这俩还各自单身。 两人某年春节过后回西南,同居了一阵,又分了。 同居期间,两个人养了只小白猫,叫痴呆,是冯飞在马路边捡的小可怜,智商不高的那种。分手后,孩子归妈带着。 事情转机,就是那只猫。 某年夏天,痴呆病了,许璐感冒,打电话跟冯飞说,信号不好,冯飞那边环境又嘈杂,许璐说的什么他都没听清,几个关键词一联系,以为许璐病了在医院,一个人哭唧唧给他打电话,他挂了电话跟个傻子一样跑到医院急诊室,看了一圈没找到许璐,急疯了,打回去问她在哪,自己都要说哭了。 后来才弄明白,是痴呆病了,在宠物医院。 冯飞跑来时,格子衫都湿透了。 许璐:“你傻啊?大热天跑着来?就为了省那点车费?!” 冯飞愣愣道:“哦……我不是,我……没想到。” 许璐也愣了,咬牙忍泪,气道:“自己身体什么样不知道?受过伤还这么跑!” 冯飞笑:“没事,老言这么大岁数了还能蹦蹦跳跳开个唱,我就从单位跑医院,又从医院跑过来而已……” 他抱起痴呆,揉脸搓脑袋:“二爷,又让你妈操心你啊?” 许璐跟个傻子一样,坐在旁边哭。 冯飞也不知道她哭啥,挨着她坐,也不说话,表情跟痴呆一样。 许璐:“难闻死了!” 冯飞:“你特好闻,不是反话。” 再后来,冯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就是,许璐转变心意了,他又搬了回去,还见了家长。 女孩子善变,冯飞说。 二十年同学聚会那天,冯飞和许璐刚合法,不明真相的同学祝福的同时,还以为他俩是二婚,言泽在旁边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被谢汀雪嫌弃了。 好多同学都变了模样,尤其是陈畅,如今发福了,还谢了顶,冯飞依然傻耿直,感慨道:“你一坐办公室的公务员比我们搞代码的头发还少!” 然后就被许璐翻着白眼掐了肉。 陈畅:“天天喝酒应酬,没法子。” 他现在是政府官员,官场架子十足,又是主持聚会,又是带头敬酒,又是买单的。 “言泽你也没变多少……” 言泽玩笑:“我靠脸吃饭,不敢变不敢变,跟你没法比。” 梅检面无表情吃东西,对陈畅说道:“他咖位不如你,没人跟他应酬。” 陈畅:“老梅多年不见,也没变,言泽靠脸吃饭,你这也没靠脸,那肚子咋也没起来呢?” 梅检这次来没穿军装,也不如言泽有名,看起来很普通。 他道:“家里穷,又有孩子气着,吃不下饭。” 言泽快笑抽了。 陈畅说:“刚刚介绍,没听见……你现在在哪工作来着?” 梅检说:“小破地方,不值一提。” 言泽笑得都要昏过去了,被谢汀雪毫不留情面的踩了脚。 陈畅又举杯对谢汀雪说道:“以前没看出来,现在看,还属谢同学最漂亮……是吧!漂亮的谢同学,来一杯?” 言泽站起来:“她不喝,来……老梅,替她喝了。” 梅检:“你有病?” 言泽:“我吃感冒药了,替不了。” 梅检:“大飞喝!” 许璐:“你们都有病是吧?谁碰谁喝,陈畅你喝!” 陈畅只好喝干了两杯酒,笑道:“许璐,还是女中豪杰,没变啊哈哈。对了,颜亚茹,你们都还联系吗?” 许璐:“谁?不认识。” 陈畅笑道:“不够意思了是吧……我联系上了,上了那个什么什么传媒大学,在省内上的,也不是什么好大学,现在嫁到东边的县里,家属给她安排到电视台工作了……混的不是很好,不敢来,哈哈哈还问了问都谁来,也是可惜了。” 陈畅语气颇为怜香惜玉。 许璐直接怼道:“怨谁?还不是她自己作的。” 陈畅:“啧,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当初全班人不带人家玩,多欺负人。” 梅检吃饱了,问言泽:“你俩走吗?” 谢汀雪点头。 言泽脸上带着笑,低声说道:“果然时间长了,他们就假装失忆,篡改记忆了……” 明明被孤立,受到歧视和软暴力的是谢汀雪,可大家却会根据现在的境遇篡改曾经,只字不提往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去唱歌吗?”谢汀雪小声说。 梅检不知怎么听见了,举起了手:“我练了首歌,我姐说我唱的挺好听的,能跟言泽一战。” 言泽外套一穿,拍了拍冯飞,笑道:“放马过来!让我教教你什么才叫唱的好听!笑话,苏姐简直家属滤镜,就你的水平,还能跟我一战?” 谢汀雪跟在后面,笑看着他们。 言泽转过头,说道:“夫人点歌!” 谢汀雪想了想,说:“你给我唱的第一首歌是什么?” “灿烂的我们?啊,不然我给你唱咱俩的定情曲吧?” 梅检嘁了一声,玩笑道:“这什么靡靡之音,不听不听!等着,我给你们唱个《一心向党为人民》!” 言泽笑的好大声。 身后,追出来的许璐和冯飞大喊:“你们这仨叛徒!走走,接下来咱们专场,继续聚啊?” 梅检高高举起手:“学习小组,点名!” “言泽。” “有!” “谢汀雪。” “嗯。” “许璐!” “到!” “冯飞。” “在!” 众人交换了眼色,齐声调侃:“梅老师!” 梅检:“不行了,现在喊我梅老师一点成就感都没,连我女儿都教不会……” 言泽不给面子的再次笑出声:“你闺女是地狱级棘手模式。” “家长不许提孩子,来,继续聚!”冯飞道,“好兔子学习小组,再聚他个一百年!”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寂静的街道,飘向星光璀璨的夜空。 --------------------------------------------------------------------------------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结束,全文完~ 谢谢大家,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