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反派男友》作者:迷宫烛 文案 胡闪闪打上学一直被人欺负。 自从邻居搬来一个小哥哥,她有了欺负的对象。 她让他变成了温和的人,他把她宠成了一个坏孩子。 ——————————————————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处。 自记事起的三次哭泣都跟善皙有关。 第一次,她成了他的女人; 第二次,她被他连累生死未卜躺在医院; 第三次,她终于成了他的妻子… 有了爱人,他得爱惜羽毛。 —————————————————— 他们都说,他非良人。 她虽姓善,却也没那么善良—— 作为坏人,他对她一人好即可; 作为男人,他对她一人坏就行。 食用指南: #一个大反派为护妻改邪归正的故事# 【性感清媚+恃美行凶(只对他)+拉丁舞后+好吃佬】 vs 【辣手无情+温柔内敛(只对她)+无奸不商+反派男】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善皙(胡闪闪)、郭仲韦 ┃ 配角:胡慕萦、简定玟(mín)、胡慕哲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一个大反派为护妻改邪归正的故事 第1章 郭仲韦是个古怪的人,他的助理钱沣深有体会。 财富已到达巅峰的他,人生却是活在坟墓里。 他没有朋友,更无任何工作外的消遣。 28岁未满,却活得像82岁的老头,对一切冷淡至极。 公司上下都觉着,他是“郁郁寡欢”的代名词。 钱沣却认为,用“行尸走肉”来形容更合适。 面对这位常年绷着脸的主,说话不能带感情色彩。 汇报内容需要在脑海里边过滤多遍,酝酿完全了方可脱口而出。 他的老板,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 想要在这个年薪可观的助理职位上安然待下去,他也要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复读机。 不然…… “凯胜的周总又来公司了,还带着自己的妻儿,样子有些……” 钱沣话到嘴边,又咽下。 他拧起眉头,额上沁出汗意。 在雷区的边缘,需要小心试探。 极富冲击力的画面在钱沣脑海中来回浮现,破产的中年男人一夜之间头发花白,形容枯槁,如霜打的茄子,无往常的意气风发,领着自己一脸茫然的儿子和妻子,拉着钱沣的衣角,以目光祈求,异常卑微,已然到了山穷水尽。 听着钱沣的话,郭仲韦面无表情,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 周边的黑色办公桌椅好似更黑,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你在求情。” 男人声线很低,不紧不慢。 他稍停片刻,搁下笔,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端起右侧的咖啡杯轻抿了一口。 喉结伴随苦涩的液体微微滚动,温热的咖啡好似冰凉,没有余温。 清隽的脸如刀削一般,依旧没有丝毫波动。 “没有,只是……” 钱沣正想打开话匣子,不料办公室的座机响了起来。 郭仲韦向来不接,钱沣只好代劳。 公关部的电话,从来没好事,果然…… “郭总,周总领着妻儿上了公司天台……” 钱沣暗惊,稳了稳心神,往郭仲韦身后的落地窗张望。 可惜无功而返,太阳还未落山。 按郭仲韦的怪癖,办公室的窗帘向来都是白天拉上,晚上拉开。 所以,此时此刻,偌大且黑暗的办公室,汲取着办公桌上那一处仅有的微弱灯光。 灯光下的郭仲韦,皮肤很白,像不见天日的吸血鬼,不分昼夜,疯狂敛财的吸血鬼。 光源来自一盏极小的粉色台灯,与办公室偏男性商务风格相悖,有些突兀,格格不入。 自他到郭仲韦身边工作,这盏小台灯一直伴着他,即使办公室变换过多次。 四年如一日。 郭仲韦的办公室在顶楼。 而天台,就在楼上,一墙之隔。 隔音效果极好的办公室,听不到任何动静。 整整68层的参天高楼,若真的跳了……后果不堪设想…… 可郭仲韦却像是聋了一般雷打不动,急死旁人。 倘若将那盏灯夺到手中,作为“灯质”,以灯为要挟,郭仲韦是否因此“乖乖就范”? 可只是想想而已,钱沣断然不敢以身试法。 “郭总!” 钱沣再度提醒。 兹事体大,后果一般人无法承担。 郭仲韦阖上合同,将笔帽盖上。 金属框眼镜被摘下,在挺拔的鼻梁上留下些许痕迹。 他抬起那双丹凤眼,目光冷冽,扫了扫钱沣。 “几点了?” “五点四十五。” “下班前,这件事解决了,公关部本月奖金翻倍。” 郭仲韦收拾桌面,将文件一一归类,动作干净利落。 好家伙,就剩十五分钟了。 钱沣立即跟公关总监打电话。 还未挂断,就听见老板在他身后,幽幽地说:“如果没解决,走特批去财务部领三个月工资,明天都不用来了。” 钱沣一愣,心头被敲了一闷棍:“……都?” 那意思是要开了整个公关部? “还有你。” “……” 钱沣一哆嗦,郭仲韦向来说一不二。 今天他只是求了情,居然还“连坐”了? 他想溜出办公室,看一看顶楼的情况。 帮帮忙也是可以的,至少不会坐以待毙。 也就是挪了一下脚而已,钱沣便收到了一记冰冷的眼刀。 他只得待在办公室,如一个受训的小学生。 时间一分一秒过,钱沣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痛心疾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以往这类事情很多,他也冷眼旁观,为何在这次按捺不住? 可能是周总的一夜白头带给他太大的震撼?还是他待在郭仲韦身边四年,自以为应当有不可替代的一席之地? 他可能高看自己了,他没那么重要。 或者依旧不懂郭仲韦,不懂在岁数上还小他几岁的郭仲韦。 这男人心狠手辣,程度无法想象,且无人能敌,让人恨得牙痒痒。 一霎那间,他心生诅咒。 世界万物,生生相克,讲究一物降一物,他可真期待有那么一天。 【背号702号选手代表中国参赛,此前获得了职业国标舞世界亚巡赛拉丁舞冠军,尤其擅长自由表演部分,身材比例完美匀称,为获得高分增加了不少砝码,搭档整体身高较高,动作更有框架感…… 拉丁舞的服饰是非常性感的,702号选手女伴服装颜色贴近皮肤,只是在衣物材质的基础上增加了鳞片的装饰,身材优势一览无余,露出了整片后背和腰臀的肌肉线条,像一条灵动的美人鱼……适合的服装也会给舞蹈加分。我们可以看到,六组选手们在跳第二支恰恰恰……702号选手用他们的聪明才智成功吸引了摄像机的关注。 一个漂亮的转场亮相,不仅完美地避开了其他选手,还获得了一个超大的空间可以尽情施展他们的舞蹈……收获了对面看台观众的目光,也成功地吸引了评审的目光。激烈的舞蹈比赛每一支舞的呈现也不过就1分多钟的时间,在如此紧张的情境下,既要展现自己的实力,又要拥有一个清晰敏感的头脑着实不是一件易事……又是702,702舞龄十四年,两人搭档已有十四年之久……】 火烧眉毛之际,郭仲韦居然打开笔记本电脑,看起了比赛直播。 钱沣差点忘了,对他的奇葩老板来说,如果坚持做一件事算是兴趣的话,那么上班和看比赛应该勉强称得上。 难怪刚才火气那么大,不过等一下火气会更大。 这是钱沣总结并验证成功多次的唯一一个规律——比赛前后,千万不能惹郭仲韦。 最近有些忙,他居然把这么要紧的日子给忘了! 今天是黑池国际国标舞大赛中国区选拔决赛……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钱沣取出瞧了瞧,是公关总监。 余光瞅了眼郭仲韦,他有些犹豫,还是挂断。 过了半分钟,微信聊天框弹出信息:大吉大利,已处理妥善,望钱总放心。 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两分钟,钱沣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 “郭总,天台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钱沣有种不详的预感,这时候不开溜他就完了。 “简定玟怎么样了?” 郭仲韦问出声,眼睛还是盯着屏幕。 “简总现在手头主要操作一个互联网P2P项目,运行比较顺利,资金有八千万的缺口,东挪西凑,还有五千万。他最近在跟城南江总的小女儿接洽,实在不行估计还可以用用美男计。” “给我查两个人,你亲自去。” …… —— 比赛现场堪比演唱会,人潮涌动。 舞台中心,追光灯下的一男一女,舞步行云流水变化万千。 拉丁舞里的恰恰、伦巴、桑巴、斗牛、牛仔,少数动作还夹杂了摩登舞里的快步,狐步,华尔兹、探戈。 异彩纷呈的致谢演出将整个赛场的气氛推向高潮。 搭档陈让一手扶着善皙,一手拿着冠军奖杯,走路的动作极慢,有些拼尽全力后的虚脱。 善皙左腿搭在陈让的右腿上倚靠,俨然把男人腿当成了自己的半条腿,走路不瘸不拐,瞧着挺正常。 还未到后台,一股大力扑面而来,将善皙搂住。 善皙重心不稳,差点被撞倒,紧接着脸上传来湿热感。 “我们善善又是冠军,真棒!” 胡慕哲十分激动,此刻的状态与他一身沉稳装扮严重不符。 亲完善皙的脸后,兴奋得还想再亲一口。 善皙蹙眉,食指拇指并用,揪住那张作乱的嘴,故意用义甲扎胡慕哲唇边的肉。 义甲上细钻无数,泛着潋滟的光,与善皙脸上的黑油反光相呼应,衬托起来,善皙倒是个可怕的妖孽。 看着胡慕哲求饶的眼神,她咬咬牙。 即使脸部被涂黑,绝色的五官比例依旧清晰可见,夸张的舞台妆让她的眼神更加凌厉,睫毛上白色的装饰羽毛如同一个小扇子,扑扇着跃跃欲试,好似酝酿着一场龙卷风。 她狠扎了他一把后松开。 “看你还敢乱啄,信不信我戳穿你的嘴!” 奶凶奶凶的。 “嘿嘿……” 胡慕哲讪笑,也不回应,脸上没有半分不耐,反倒是心情愈好。 眼前的女人,头发被发胶裹住,泛着黑亮的光泽。 身上的衣服很寻常,就是背后有些碍眼。 如果说其他选手各种华丽且夸张的服饰是玲琅满目的大餐,那么善皙的只能算是一个清粥小菜了,略显清淡。 简单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让所有人都不舍移开目光,包括他。 “嘿你妹啊!” 善皙瞧这人总是一副伴猪吃老虎装傻模样,地主家的二傻子。 最会讨妈妈欢心,她每每想到,气不打一处来。 “我妹现在确实是黑的,嘿嘿嘿。” 胡慕哲不顾善皙的白眼,言语中夹杂着贱兮兮的痞。 未免太过出格,他适时闪退到一边。 善皙眯了眯眼,比赛需要事先涂黑油,她已经涂好了,不料这人在她试衣服的时候往她背后糊了一把,导致后面的皮肤跟其他地方对比有色差,她只好多涂了几层让肤色看着均匀些,完事后照镜子,深刻感觉自己像是挖过煤,黑得关掉灯都看不见人…… “善皙,恭喜你啊!” 肖可走了过来,步伐轻巧,身上的比赛长裙未褪,一举一动如贵族淑女,她微微笑着,和煦甜美。 她手里抱着一个奖杯——摩登舞亚军。 “也恭喜你们啊。” 善皙不知说什么,对她来讲,肖可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熟悉她的舞步,摸不透她的性格,即使同为室友将近四年。 “刚刚看过你的致谢表演,居然还加了摩登舞步,很精彩……只可惜……你是不是肘击(动作不流畅造成的手部失误)了?” 肖可也不太确定,距离场地有些远,而且舞步动作有些快,估计连视频都难以捕捉。 她问的是善皙,却是望着善皙的搭档陈让。 这件事除了善皙,知情的只有他了。 陈让一脸难色,没有回答。 没有泄漏隐私的必要,可面对疑问不回话却是有些不礼貌。 考量再三后,只有沉默。 “没什么不好说明的,是膝击(动作不流畅导致的腿部失误)。” 善皙直截了当,不喜有些人的弯弯肠子,确实是她失误了,没什么好遮掩的。 所幸不是在比赛的时候,不然这个冠军奖杯就不是他们的,差点因此让他们几个月的幸苦付之一炬。 一人做事一人当,确实有些羞愧。 “善善,你腿没事吧?” 胡慕哲多少知道点术语,膝击不容小觑,特别是拉丁这么不温和的舞蹈,一个不留神,折了都有可能,更别提以后继续比赛了。 “没事,只是最好去一趟医院。” 左腿膝盖处麻意渐渐散去,痛意阵阵袭来。 善皙挂着笑,表情轻松,脸上身上却是大汗淋漓,分不清是跳舞跳出来的,还是疼出来的。 胡慕哲敛住嘻哈神色,将善皙打横抱起,匆匆赶往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href=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4152613> 第2章 南湖边的观澜郡别墅区。 一处小户型别墅院子尤为别致,有种精心打理的美感。 巴掌大点地方,绿植区与休息区相得益彰,葡萄藤架子更是点睛之笔,让院子里透着一股温馨的浪漫,凉爽又惬意。 赛场性感火辣,场下清纯明媚,截然不同的风貌。 此时不是台上。 善皙站在一个移动扶梯架上,细腰长腿,身量玲珑。 上身穿着白色紧身无袖针织衫,下身是紧身的破洞牛仔裤,膝盖处上两个大窟窿,左腿膝盖的伤处已经泛青。 她心情极好,收拾着头顶上的葡萄藤,歌声清甜,马尾随着风飘扬—— “Havana, ooh na-na (哈瓦那~欧啦啦) Half of my heart is in Havana, na-na-na (我的一半心思留在了哈瓦那) He took me back to East Atlanta, na-na-na (他带我重回东亚特兰大) All of my heart is in Havana (如今我的心全都属于哈瓦那) There's somethin‘ 'bout his manners (犹记得他的一举一动) ……” “善皙,你赶紧给我下来!” 善皙身子一抖,被突来的吼声惊到,差点摔了下来。 家里没人有这么大嗓门,循声望去,那人身量不高,常年一身休闲装扮,果然是暴脾气王谢紫婴。 她唯一的闺蜜兼大学室友。 “谢紫婴,说话可以小点声不,我没聋。” 见葡萄藤打点得差不多,善皙拍了拍手,舒了一口气,不紧不慢地下了扶梯。 她睨了谢紫婴一眼,浓密且长的睫毛在黑油还未褪去的脸上留下一抹阴影,一上一下,像飞舞的萤蝶,说起话来有些媚懒,如同刚刚睡醒的狐狸。 “舞蹈培训班不忙啦?有空管起我来了。” “这还不是受了你那个好哥哥的委托……我看你这伤也没什么事,活蹦乱跳的,还有闲工夫摆弄你的葡萄架子,有这时间还不如去帮我代代课,那些熊孩子一个个皮得,打不得骂不得的祖宗,我都快没脾气了!” 谢紫婴找到葡萄架下的藤木椅,大咧咧坐下,旁边是一个圆形石餐桌。 她环顾四周,院子倒是变了不少,葡萄叶子都长出来了,还在开花。 石桌桌盖被掀开,又被木板盖上。看似是个桌子,实则是个改良版本的馕坑,上头搁着些不锈钢签子,里面正在烧着炭火。 谢紫婴咽了咽口水,期待地搓了搓手。 “闪闪,赶巧了,这是又有烧烤活动了吗?” 善皙轻哼一声,谢紫婴的别墅在她家的下风口处。 每次烧烤,那个嘴馋怪必定会屁颠跑来,都不用特地去喊她。 这次还没开烤就跑来了,真是神奇。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听胡慕哲的话了?” 无吃不登三宝殿的主,还受胡慕哲委托…… “他挺好的呀,看起来没你说的那么可恶啊……诶,不对,你还说我呢,他创业你还不是帮了忙,比赛的奖金全部给他了。” 善皙无奈轻叹。 四年前,因旧住处不适宜五人居住,所以搬来观澜郡。 她想在院子里种葡萄,爸妈不同意,只有采取民主表决。 家里五口人,爸妈是反对票,姐姐一直都站在她这一边,本来以为会跟她唱反调的胡慕哲给她投了至关重要的一票。 这一票,便泯了他俩的恩仇。 而后家里风平浪静,和睦得不像重组家庭。 大她7岁的胡慕萦和大她两岁的胡慕哲,从买了这处房子就跟他们一起住,是父亲和前妻的孩子。 胡慕哲创业,爸妈姐姐都出手帮了忙,份额比她大得多。 她也就意思一下而已,那钱估计都不够塞牙缝…… “闪闪,到门口接客人去。慕哲上午来电话,说他有应酬,中午不回来吃了。” 一头利落短发的胡慕萦走了过来,穿着粉色的hello kitty围裙,与身上干练职业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女强人的气场,声调却是极其柔和。 “老师来啦。” 善皙连忙迎上去。 此人善皙十几年的舞蹈老师——高老师。 四十多岁年纪,保养得极好。 只见她皱起好看的眉头,一脸担忧,言语嗔怪。 “腿伤了不着急,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些天你先好好休息。” 来人不止高老师一个。 另有一人紧随其后,不速之客——肖可。 “闪闪,这是我的女儿可可。” 早就听闻高老师有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儿,只是不知道居然是肖可。 高老师在授课之余,话极少,严厉又神秘。 现在瞧着,两人眉眼确实相近。 “肖可是我的室友。” 善皙对着肖可笑了笑,肖可回馈以笑容。 “怎么没听你说过。” 高老师问肖可。 后者没有回答,选了一个稍远的座位,与之遥遥相对。 “您什么时候听过我说话?” 肖可扯唇一笑。 她没有爸爸,只有妈妈。 她的妈妈,是善皙的好老师。 每逢善皙有些小磕小碰,恨不得立马跑过来的好老师。 次次都落下同样因练舞伤痕累累的女儿,对别人的孩子呵护备至的好老师。 可是,她平生最恨的,不是这件事,而是—— “那个时候,您把我的partner(搭档)转给善皙,不也是没听我的吗?” 高老师面色一凛,压低声调:“肖可,这不是在家里,不要乱说话。” “乱说话?当初你说……是因为善皙从小在能歌善舞的少数民族聚集地长大,得天独厚,有与生俱来的天分。” “可是,我还是你的亲生女儿呢,世界冠军的女儿,是不是更有天分些?更何况,她从小练古典,真正从小练拉丁的人——是我!” “当初你把我舞伴给她之后,我很长时间都没有舞伴,跳拉丁的男生实在太少了,更别提跳得好的。后来没办法,只有男女步都练,但是……国标职业赛只能男女搭档参加,我不得已只有选择了摩登,因为跳摩登的男生多一些……” “这些,你都不知道!” 肖可沉积已久的怒火不经意间点燃。 好似点燃引信的,是她母亲对善皙的关切眼神。 真诚、纯粹、温暖,是她二十多年从未体会过的。 她得爆发,发泄不满,不然沉甸甸的郁结会压得她喘不过气。 “注意仪态,这些回家再说。” 高老师板着面孔,冰冷语气消融些许。 原来她印象里懂事乖巧资历的女儿,竟然有这么大的怨言。 “妈妈……你是我妈妈……不是别人的……” 肖可低声啜泣,扯了扯高老师的裙角,顽强而脆弱。 此时胡慕萦在别墅书房办公,只剩善皙和谢紫婴两人观看这场苦情大戏。 如果真的是这样,肖可还真有些可怜…… 可怜的原因还跟自己有关,又没有足够立场插手,只有转移话题化解尴尬。 “来来来,烤包子好啦。” 作为当事人的肖可,却没打算下台阶。 她抬起一张被泪水浸湿的脸,眼线随着泪水流淌,如两条暗流。 “善皙,你知道被人屡次三番抢走心爱的东西,是什么感觉吗? “够了!” 一向优雅凝重的高老师高声呼喝。 肖可泪水流得更汹,跑了出去。 高老师迟疑片刻也跟上。 只剩下两眼懵的善皙和谢紫婴。 “肖可也是够够的,难怪总是说话阴里怪气的,还有这样的原因……不过说实话,是我我也得恨你。” 谢紫婴大咧咧做了下来,拿起烤包子就开吃。 烤包子皮色黄亮,有股浓浓的油香味。 可好吃的也堵不住谢紫婴的嘴。 “光你这长相,就够招人恨了!” 即使翻白眼,也比一般人翻的好看。 有一种浑然不知的引诱,这女人简直是男女通吃的那类性感。 善皙懒得跟她继续长相的话题。 她拿起一个烤包子,咬了一口,心中却是想着方才出去的两人,不要出什么问题就好。 是不是该去送送?算了,她在指不定争吵更严重。 肖可最后那句话,倒是话里有话,莫不是想抢她什么东西? “哟,回来得早不如回来得巧,嘿嘿。” 据说有应酬的胡慕哲,此刻突然回来。 他脚步不稳,深一步浅一步,跌跌撞撞地走到善皙跟前,抢走了她咬了一口的包子,对着那痕迹继续咬了下去:“嘿嘿,真甜!” 真是醉成鬼了,包子明明是咸的…… 善皙一脸嫌弃,鼓着腮帮极速地嚼,终于咽下那口烤包子。 “你又抢我吃的,脏不脏?秘书呢?” 这醉鬼怎么回来的? “嘿嘿,有人送。” 胡慕哲说完,歪倒着身子走到栅栏墙边。 那人走了进来,他拍了拍对方的肩,整个人倚靠在那人身上。 “郭总,嘿嘿。” 来人僵直着,脸上的表情更僵,不怒自威。 醉酒后的胡慕哲像个巨大的软体动物,俨然把郭仲韦当成了一个柱子。 郭仲韦皱了皱眉,在胡慕哲那双狗爪子沾到自己西装之前,往一旁挪了挪。 善皙见不妙,急忙上前,扶住差点扑空的胡慕哲,险些栽倒。 没有帮忙的意思,郭仲韦无动于衷,她瞠目:“搭把手啊!” 男人目光低垂,死死得盯着胡慕哲。 只是一瞬,他便攥起胡慕哲后颈的衣领,如同拎着一只落汤——鸡? 他冷冷地问:“搁哪儿?” 善皙得以摆脱,愣愣地指了指客厅沙发处。 胡慕哲被“仍”到沙发上,后又滚地毯上,嘴里咕哝着:“地上舒服,地上软……” 懒得理他,善皙正打算煮一壶薄荷蜂蜜茶给他醒酒,面前的黑影拦住了他的去路,入目一只白皙的大手,掌心是四个连环标志的车钥匙。 胡慕哲的。 善皙会意,拿了过来。 指尖不经意摩挲到男人的掌心,隐隐有些湿热的汗意。 她轻轻抬头,目光缓慢。 男人笔挺的西装,齐整的衣领,微微凸起的喉结,光洁的下巴映入眼帘。 188的高个,比搭档陈让还要高出一厘米。 郭仲韦长相偏阴柔,五官清秀且精致。 可以由此想象,他小时候的样子,像个女孩子。 善皙知道,他讨厌别人说他长得好看。 他的唇极薄,跟常人不同。 那薄唇常年抿着,像极了不开心。 她知道,他只是不会笑而已。 那双眼睛,眼尾细长,常年没有温度;只有望向她时,才会闪现异样的光芒,她知道,他对自己有意。 只是不知道,四年时间过去,是否依旧如此。 可那双眼,从来时到现在,一直没有看过她。 作者有话要说: 胡慕哲:阴我出洋相? 郭无情:你猜。 胡慕哲:等着瞧,会有天使替我收拾你。 与钱沣不同,胡慕哲的天使是小善唯宝宝,十分听他话,每晚都要跟妈妈睡,是保护妈妈不受冷面爸爸欺负的贴心宝宝。 善皙给郭仲韦生了个小马甲,这马甲却穿到了胡慕哲身上…… 第3章 郭仲韦交还钥匙后,几乎是拔腿就走,如一阵冷风。 谢紫婴放下手里的食物站了起来,望着陌生的男人和醉酒的胡慕哲,吃也不是,坐也不是。 “紫婴,记得给胡慕哲倒一杯薄荷蜂蜜茶,已经煮好了,让他醒醒酒。” “你这是……” “你吃好玩好哈,我马上就回来。” 善皙小跑一半折返,打包了一杯酸奶,用纸袋装上几个烤包子和肉串。 她匆忙发动门口的那辆车,追上郭仲韦。 男人占尽腿长优势,才那么一会儿就走了老远。 观澜郡别墅区门口,车与男人平行。 “我送你回去,这边不好打车。” 善皙跟了郭仲韦一段,发觉他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没发现自己要送他吗? 男人回头,镜片在反光,神情尽数隐匿在金属边框眼镜后。 善皙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他慢悠悠地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善皙边开车,边打量内后视镜里的男人,问到:“你去哪儿?” 没了反光的遮挡,他脸色不太好看。 也没什么异常,这男人脸色就没有好的时候,只见他轻轻启唇:“SUNHILL大楼。” “好。” SUNHILL大楼善皙比较熟,位于本市的中心商业区。 尚合集团总部在它旁边,之前她经常去接胡慕萦回家。 男人应该是去公司。 在等红绿灯的档口,善皙把打包好的吃食递了过去。 “给你的。” 两人无话,狭小的车厢内,安静得出奇。 郭仲韦吃着善皙给他的东西,慢条斯理,没有任何声响。 善皙性格向来直来直去,问:”为什么搬家了?” 突然在她的世界消失,却不彻底,在哪里都能听到他的消息。 各种媒体,电视,杂志。 他一直在这个城市,并未走远,在他消失不久,她才知道。 身边很多人都跟他有往来,谢紫婴的父亲,姐姐胡慕萦,还有今天的胡慕哲。 唯独没有自己,可能…… “你在躲我?” 男人继续吃着东西,又不理人。 以前倒是没发现,他吃东西这么认真,还这么……好看…… 吃烤包子也没像她一样直接用嘴咬,而是用修长的手一点点地剥成小块递进嘴里,细密密咀嚼。 下颌伴随着咀嚼的动作上下动着,连带食物吞咽的动作,脖颈间的喉结微微滚动。 善皙下意识也跟着吞了吞口水。 “其实你也不用躲着,你要是说你不喜欢我…… 她顿了顿,踩下刹车:“要是这样……我立马主动躲你远远地,再也不会在你眼前出现。” 静止的车,车内更加安静,仿佛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郭仲韦手指轻颤,搁下还未吃完的东西,额头沁出汗意,将后脑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善皙深谙这人性格,两人相处模式早已形成一定默契。 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会停下手里的动作,安安静静地,有认真在听。 可问他十句话,不见得会回一句。 她也不恼,问完一个问题,就会紧盯着男人,观察他的微表情。 她也惊异,自己居然能从那张常年面瘫的脸上,解读出情绪。 可接下来的话,因为一丝矜持尚存,让她有些不敢直视。 如果大多时候是根据郭仲韦面部甚微的表情,来判断他的真实想法;那么那一次她便闭上了眼睛,真正用郭仲韦的行动去感觉他,善皙接收到了不一样的信号—他的强装冷静,克制,以及漫溢的独占欲。 “可是那次吻你,你回应我了。” 一句话,如同一个轻巧的小瓦片,在平静的心湖里溅起一圈圈涟漪。 潜入脑海,印在心里。 善皙母亲是汉族,外婆是维族。 六岁之前跟随外婆在吐鲁番葡萄沟生活,学龄一到便被父母接到这座城市。 装扮迥异,初来乍到。 备受排挤,上学时候尤甚。 倒不是那些小孩做的有多可恶,只是心态发生了变化。 没见几次面的亲生父母,陌生的环境和生活方式。 善皙很内向,十二岁之前。 彼时善皙十二,郭仲韦十八。 十八岁的郭仲韦是一个冷淡矜贵的白衣少年,搬到了单层两户居的另外一间。 可能时间太过久远,两人是如何熟知的,她的记忆有些模糊,只知道这个高个子不苟言笑的邻居哥哥帮了她好多次。 她喜欢跟他谈心事,哪怕是静静坐在一起,她都高兴。 十二岁的善皙变的外向,无所顾忌,在郭仲韦面前。 她不似年岁那般幼小,因从小练拉丁,相对同龄女生而言,她要早熟些。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少女心事,在日积月累的频繁接触中生根发芽,18岁尤甚。 在一个寻常的午间,认识已有六年的两人,在静寂无人的山坡草地上午休。 善皙假寐,趁郭仲韦睡熟之际,吻了他。 时至今日,想起来,还是有些脸红心跳。 倒不是因为她的主动,而是郭仲韦的反应。 蜻蜓点水化作暗流汹涌,善皙觉着,好似要被男人吞骨入腹。 吻后的郭仲韦薄唇红红的,看起来厚了些,整个人也有了温度,可那张唇说出了让她无法接受的话。 “闪闪……我有过……很多女人……” “……什么意思?你跟她们上过床?” “……是……” “你喜欢她们?” “不。” “那你为什么……” …… 那是他们四年前,最后一次不完整的对话。 场景以及郭仲韦的表情都变得模糊,结局随着时间渐长越来越清晰。 回到家的善皙思前想后,在郭仲韦紧闭的家门前徘徊。 直到几天后来了新住户,才知道郭仲韦已经搬走。 平地惊雷,比他有过女人还让人心痛。 “可是那次吻你,你回应我了。” 一句话,不过只用时几秒,却像跨过了时间的长河,贯穿了她已经走过二十多年,在心中不断回响。 车里静悄悄,善皙说完后,理智战胜羞怯,眼睛一瞬不移地盯着这个男人。 戴眼镜着正装的他,比18岁的他更加斯文,内敛,且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让人忍不住靠近。 有个念头在从脑海一闪而过,精神洁癖有些严重的她,觉得自己有了一定程度的妥协—— 倘若这十年来他没有女人,那么她会……原谅他有过女人。 她接受— 但那些女人,只能在他认识她之前。 善皙在等着郭仲韦的回答,她好接下来问他这些年来的情况。 可是…… 他脑袋轻轻一坠,睡着了? 手里还端着半杯酸奶,薄唇留下半圈白色的奶渍。 像一个……吃饭吃到一半,睡着的小孩子? 善皙将郭仲韦手里的东西抽走,小心翼翼。 不慎碰到他,手心好似比之前更凉。 凉得有些不对劲! “郭仲韦!你醒醒!” 善皙轻摇了摇他的胳膊,男人倒了在一旁,脑袋磕碰到车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双眼紧闭,额间有细密的冷汗。 她稳稳心神,将郭仲韦扶正,不慌不忙,开车去最近的省医院。 —— 胡慕哲睡完一觉后,脑袋没那么沉了。 从地毯爬起坐在沙发上,望着喝了一半的蜂蜜薄荷水发呆。 客人都走了,胡慕萦和谢紫婴在收拾桌子。 胡慕哲走近,问道:“善善呢?” 谢紫婴听言,动作微颤。 “慕萦姐,培训班那里有事情,我……我先去忙啦。” 家里只剩胡慕哲和胡慕萦。 他跟胡慕萦向来没什么共同话题,一聊天就开撕,所以惹不起躲得起。 这种只有他一个人在的情况,母狮子向来没那么温柔,只会发威。 他得赶紧张罗把她嫁出去才行啊…… “胡慕哲,你怎么跟郭仲韦搅合一起去了?以前跟你说的当耳旁风了,让你少结识一些狐朋狗友。” 胡慕哲认命地咬咬牙,回头嬉皮笑脸,变脸堪比翻书。 “只是吃个饭而已。” “吃饭把你灌成这样?你有见过这种不平等的应酬?他滴酒未沾,你喝成烂泥?” 胡慕萦紧拧眉头。 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刚出牛犊不怕虎的傻小子,到时候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你小心又引狼入室了。初中你跟认识的那一群混混合伙欺负闪闪,还好闪闪和善姨没跟你计较。” “得了,我跟他不熟。是我自己高兴想喝两杯,这不是,他还好心好意把我送回来。” 胡慕哲笑笑,云淡风轻。 初中做的那些事,好似已经给他贴上不着调的标签。 可任谁都会心存芥蒂,善皙的出生是在他亲生父母离婚之前。 少年中二病发,无人能招架,开始对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狂怼,狐朋狗友们误会问他是不是看中这妞了,他回了两个字“放屁”,谁曾想他们居然背地搞小动作。 得知后他气疯了,跟这些狗渣子们一一友尽。 他才明白,他的妹妹,只能允许自己欺负。 错的不是父亲,不是善皙母亲,更不是善皙。 人生如戏剧,现在回想只觉的可笑,明明是他胡慕哲是最没有资格报复的那个人。 现在的他不是从前的他,他也不想给这个温暖的家带来灾难。 交友需谨慎,是他从那时一直给自己灌注的警示条。 更可况,他没打算跟郭仲韦交友。 郭仲韦助理钱沣“主动”联系的胡慕哲。 这种主动,是业界里通常会解读成的“预谋”。 胡慕哲的创业项目已经初具模型,正在筹备招商引资事宜,最近就有一场商业路演。 能拉到的人脉他都要拉一拉,毕竟是初次亮相,不求有什么轰动的结果,只希望第一场路演可以打响知名度。 来的人肯定是越多越好,既然郭仲韦有兴趣,何乐不为? 早就听闻郭家鱼龙混杂,郭式的旭峰集团傲立本市,地产,日化,餐饮等与人生活息息相关的行业无一不沾,业务盘根错节,像八爪鱼一般死死得扣着本市的经济命脉。 圈里有句话:背靠郭式好乘凉,一不小心就凉凉。 因郭式起死回生的企业不少,也因郭式一夕之间成为泡影的企业也不少。 郭式已经不是那个郭式了,五年前已改名,由“旭峰”改为“SUNHILL”,将业务拓展到了海外。 可大家还喜欢称郭式,里头的高管都是郭家的人。 吃人不吐骨头的郭家。 “好心好意?” 胡慕萦怒极反笑。 “我跟他打过几次交道,回回都差点被他带进坑里,他想收购我们尚合。如果交到他手里,发展得更好也就罢了,他却打算让尚合的业务并入他们的连锁酒店。我们旗下的胡善食府好歹是百年老店,是有当代御膳房之称的品牌,并入连锁酒店后无名无姓……那些老师傅肯定不干的,这是在侮辱人!” “不卖不就行了?犯得着那么大的火气么?更何况,我是自己创业,跟尚合没有关系,他用不着靠我这个小罗罗去吃尚合啊,根本吃不到。” 胡慕哲耸耸肩。 即便是这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适当佛系,当困难来临时,才会从容,想出的解决方案会更理智。 “他这是各个击破!凯胜破产就是他的手笔,周叔叔前几天一直在找爸爸没找着。爸爸和善姨今年去新疆的日子提前了,连闪闪比赛都错过了。” 胡慕萦摇摇头,尚合现在面临巨大的行业危机,线上叫餐的便捷方式已经影响到传统餐饮,如想活下去,必须转型。 可转型,需要时间,还有资金。 尚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却也撑不了太久。 “你是说爸妈在躲周叔叔,不愿意帮忙又不好明说?难怪呢,我一直等着他们回来,有要紧事跟他们商量呢,那可关乎我的终身大事。” “你最好少跟郭仲韦来往,要不然吃不完兜着走。” 胡慕萦懒得跟他继续啰嗦,揉了揉太阳穴,这番对话让她有些乏累,已经是她几天的话量。 “放心,我心里有数。” 胡慕哲敛住神色,转头又哈哈一笑,变脸只是一瞬。 “姐,总让你操心我们多不好意思啊,我给你介绍了几个对象,你抽时间去见见呗,也不多耽误你时间,一个小时。” “你又在闹什么幺蛾子?爸爸和善姨不在,你安分点。” 在这个吊儿郎当的弟弟面前,胡慕萦耐心尽失。 “是爸爸张罗的,说得给你找个男人分担分担,就在我招商会上,你就当是认识几个商业伙伴。到时候把善善叫上,我最近找到了不少好吃的,让她去尝尝鲜,正好陪着你不让你尴尬。” “说得好听,你把我都卖了。” 相亲是假,招商是真。 那些人到时候过来也不知道作何感想。 说起来,她还挺担心胡慕哲,即使他现在都24了,长成了一米八几的大高个。 可她仍然觉得,他还是那个上课在课桌下玩橡皮泥,被老师投诉的娃娃。 扮猪吃老虎也不知道能扮得了多久,就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长姐如长母,弟弟让她担心,妹妹也令她担心。 出门送人,眼见天都要黑了,善皙还没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某烛:为你点根蜡,不会是装晕吧? 郭无情:…(心中OS:犯不着装晕,装哑巴就行…) 某烛:那您这是? 郭无情:…(不是你安排的?还问我?脑子有病?) 善皙:你在想什么? 郭无情:…(没想什么,我在偷看你啊…) 善皙:? 郭无情:…(我老婆真好看…) 善皙:回我话! 郭无情:抱抱…(糟了,老婆生气了,抱抱会好吗?) 善皙:… 半天崩不出一个屁的男主,其实是内心戏影帝… 第4章 “喂,姐姐……” “嗯,这边有点事。他住院了了,没人照看……” “我得看着……嗯,等他醒了我就回去。” 善皙轻声说完,挂断电话,往病房走去。 八人间的病房,郭仲韦在靠门的床位。 医生经诊断,病源待查。 问了善皙几个问题后,抽血化验检查结果已出——蛋白质过敏? 她不太懂,幸好医生够耐心。 通俗来讲,郭仲韦就是鸡蛋牛奶等含蛋白质的东西不能吃,不然会休克。 天方夜谭,跟他认识的六年间,她居然没有发现? 每次一起吃饭他也跟着吃喝,没什么异样,反而看起来他特别喜欢? “小姐姐,麻烦帮一下忙。” 一位戴口罩的小护士走了过来,推着一个小推车,摆弄手里的药物和注射器。 “怎么帮?”善皙问。 “把你男朋友裤子脱了,要肌肉注射。” “!” 善皙一惊。 一来是因为郭仲韦要打屁股针,二来护士以为他俩是情侣这件事,三来居然让她给郭仲韦…… 见护士很迅速得兑好药物,她也没什么时间好扭捏。 解开金属扣带的手有些颤抖,还好西服裤子比较宽松。 善皙呼出一口气,把深色的男士内裤往下扒拉。 护士将郭仲韦侧过身,瞧着善皙的动作,说:“再往下一点。” 再往下…… 白净的皮肤下有一道扭曲的疤痕,只露出了庐山一角。 护士注射完,按上棉签,说话轻又快。 “你来按几分钟,等下他就醒了,问一问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有事情可以去护士站叫我。” 善皙连忙点头,目光停驻在伤疤处。 不成形状的疤痕攀援在光洁的皮肤上,如同完好的瓷器沾上斑驳的锈痕,让人忍不住想触碰,抹除。 将衣物继续往下挪几分,疤痕范围更大,仿佛是留存的深渊裂缝,丑陋,且神秘。 正在善皙想继续一探究竟的时候,那只探寻的手被另一双冰冷的手握住,让她的动作瞬间凝固。 “你在……干什么。” 冷冷的音调没有情绪,如同无意拨动的一根琴弦,急促又断断续续。 郭仲韦醒了。 “咳……” 善皙清了清喉咙,掩饰被抓包的慌乱。 “刚刚护士姐姐给你打针了,我在帮你止血!” “嗯。” 郭仲韦眉头紧皱,还是有些虚弱。 他紧攥善皙的手,力量微不可计。 可他知道,他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 一双眼卸下了防备,目光滚烫又哀怜,如一只断臂小兽。 “你……不打算穿上啦……” 善皙目光指了指郭仲韦还未收拾好的衣服,火速挣脱掉那双大手,给他穿好裤子,只是…… “裤带你自己扣……” 男人一动不动,苍白的脸看起来十分虚弱。 善皙无奈抿唇,在男人滚烫的目光下替他整理好,用纸巾擦了擦他额上的汗。 “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郭仲韦摇摇头,善皙转身就走。 “你去哪?”男人有些急切。 “当然是回去啊,我答应我姐姐了,等你醒了我就回家。” “我……不舒服。” 善皙蹙起秀眉,转过身。 也不知道这男人是真不舒服还是假不舒服。 等到医生过来,她协助检查,这男人居然同时还患有病毒型感冒和急性阑尾炎…… 还死活不开刀! 真的是…… 他什么时候这么病娇了? 善皙被医生叫到门外。 “病人其实需要验尿查B超的,单单通过你指出他腹部哪些位置有疼痛感是不够的,这一点需要你知悉。” “照B超?” 善皙疯狂摇头,画面无法想象,郭仲韦肯定不会配合。 往常他都不喜欢别人碰他,更别提做这些了…… 在她有限的医学常识里,认为B超就是查怀孕情况的…… “是的,站在医院的角度,我建议这些流程都走一走,然后开刀……但站在个人的角度,虽然还没确诊他是不是阑尾炎,但是不影响,正好他的病毒性感冒需要消炎,可以先挂针观察一下……” …… —— SUNHILL大楼,顶层办公室。 钱沣在办公室外来回踱步,不停地拨打电话。 与胡慕哲通完电话后,他这才舒口气。 办公室里的人等着,不到一刻钟功夫,就把里头弄的……乌烟瘴气…… “简总,办公室里的沙发有点硬,您到旁边的休息室去抽?那头的沙发比办公室里的软和多了。” 钱沣不疾不徐,盯着黑皮沙发上的脚印,暗暗皱眉。 郭仲韦不抽烟,幸好他今天不在,不然自己也免不了遭殃,把这种人放进办公室。 确切来讲,是简定玟自己闯进来的。 还三番两次的,就是为了找郭仲韦对峙? 而且进来后,像个癞皮狗一般,赶也赶不走。 男人身着西装,却瞧不出半分正经的影子。 深褐色条纹套装,里头是粉色的中领衬衫,搭着一条深蓝色窄领带。 头发被打理过,浅褐色稍微有些长,被定型剂尽数固定在脑后。 脸颊上有些青髯,略显成熟,可一举一动,没那么严谨。 他躺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根雪茄,递到唇边猛地吸一口,火星燃起,他舒服地眯眼,烟熏雾绕,有些迷离。 “可笑,老钱啊,你都赶我几次了。这全公司啊,哪一个人不是他眼里的工具。你说他图什么呢,名和利都有了,他图什么呢……他何必跟我过不去呢,我也只是想好好做个事业,娶个女人而已,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非要让大家都不好过?” 简定玟哼了哼,眼前的助理也是个油盐不进的主。 “他得意的时间不长了。我是跟你熟,透露点小道消息,他真正的仇家郭慎行可是要被放出来了,听说是发明了一个什么专利减刑了,可笑,那一个混吃等死黄|赌|毒的草包,还专利?” “简总,这是您和郭总的家事。” 职场是一个江湖,有些人死得快,是因为知道得太多了。 钱沣宁愿揣着明白装糊涂,因为好奇会害死猫。 “家事?我当他是哥哥,他可没拿我当弟弟。冤有头债有主,是老头对不起他又不是我,我可没做一丁点对不起他的事!就算有,直接放马过来,把我揍一顿得了,一了百了,尽是避而不谈,耍些阴招!” 简定玟烦躁得挠了挠头,将还未抽完的雪茄按进烟灰缸捻灭,坐了起来,理了理被自己弄乱的头发。 他无可奈何,看着钱沣。 “你说你也是,何必呢,总是拦着我找他。宁拆十座庙,也不要拆一家人!” “郭总是真的不在。” 钱沣扶额,他可真冤。 这简定玟总是不按套路出牌,每次也不事先打招呼再过来。 回回都没见着人。 也不知道是郭仲韦走运,还是简定玟点子背。 “那他在哪?我去找他。” “这个,您知道的,我不方便透露。” “……钱沣,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 简定玟笑了笑,望着窗外,目光转向钱沣。 无论他怎么试探,都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一口子哽在喉中,怎么都撒不出来。 他摆摆手离开,再一次无功而返,像是又打了一场败仗,在办公室门被彻底掩上之前回过头来。 “就是那种黑不黑白不白,左右逢迎的那种人。” “嗯,恰好,我也讨厌那种人。” 钱沣诧异,简定玟那意味不明的话,明里暗里都是在说自己? 他可是一直站他的上司郭仲韦的啊,怎么成墙头草了? 这里头有什么误会? —— 出门太久,善皙手机电量不够了,打了个电话回家,去了医院楼下超市,买了些洗漱用品。 回到病房,善皙将东西摆放好。 郭仲韦平躺在病床上,眼镜已经被摘下,放在床头柜子上。 他双眼无神,望着输液瓶里的一滴一滴的泡泡发呆,见善皙回来,终于回过神。 “别看了,医生说你至少要打一个星期的针。” 善皙拆了包湿纸巾,开始擦身旁的柜子。 医院的东西,终归不太干净。 新脸盆毛巾牙刷,洗洗刷刷,忙前忙后。 出来差点吓她一跳,郭仲韦笔直地站在门外,雕像无异,见她要出去也不让路,冷冷的只会说:“出院。” “你——” “好家伙,我一通好找,原来在这里。” 循声望去,胡慕哲正大咧咧出现在病房门口。 他掉转头,对着另外一个方向:“钱助理,你老板在这儿呢。” “郭总,我来晚了。” 钱沣喘着气,看到郭仲韦完好无损,终于放心。 胡慕哲咬咬牙,把善皙扯到一边,低声说道。 “还愣着干嘛,走了。” “这位是郭仲韦的助理?” 善皙一脸询问,对着钱沣友好微笑。 “助理先生好。” “您好您好。” 钱沣有些紧张,对方是罕见美女,明亮的笑容让人一阵眩晕。 他不能露怯,出于职场礼节,伸出右手,可才伸到一半,就被打断。 “啊呀,不用那么客气。” 胡慕哲不露痕迹地拦住那只手,却没有拦住另外一只。 善皙伸手与钱沣浅握,不过一两秒功夫。 “他需要打点滴观察几天,最近不能出院。对了,医生说他的阑尾炎是饮食不规律引起的,您这边平时方便的时候也帮忙提醒一下。他不能吃蛋白质含量太高的食物,这点您要记住……” 钱沣含笑点头,内心却是拒绝的。 郭仲韦是厌食症晚期患者,吃饭是猫的食量。 他有时候都怀疑,郭仲韦是吊着一口仙气活到现在的。 作者有话要说: 当钱沣听懂了老板内心os 钱沣:郭总,我来晚了? 郭无情:……(呵呵呵) 钱沣:那……我来晚了? 郭无情:……(你就不该来!还带来了一个讨人厌的家伙!” 为钱助理点根蜡…… 第5章 善皙跟胡慕哲走了。 郭仲韦一言不发。 原地呆立几秒后,他抿唇走进洗手间,把善皙方才收拾的东西都放进脸盆里,一并递给钱沣。 “您这是要出院?刚才善小|姐说您需要住院观察。” 钱沣端着花花绿绿的盆,样式有些滑稽。 面对这位难以捉摸不苟言笑的老板,他从来就是小心翼翼。 郭仲韦望向一侧。 柜子上的眼镜方才被善皙擦拭过,泛着洁净的光泽。 他小心拿起,轻轻戴上。 “一个月内,我不想再看到胡慕哲。” “?” 钱沣不明所以。 不想看到胡慕哲?那就避着他点好了? 今天还上赶着找人,就是为了摸清胡慕哲的底细? “您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郭仲韦犹豫了一瞬。 “海外的资源分拨给他。” 他清楚明白,此举无异于自断臂膀,给他人铺财路。 他筹谋已久的大计划会因此延迟。 可看到她,他总会被干扰,情不自禁。 “不要让他发现异常。” “您这是捧杀?” 这次,郭仲韦有些反常。 钱沣得确认一下。 往常这手段郭仲韦用过多次,屡试不爽,凯胜也是因此被击溃的一个典型。 在商场上,郭仲韦一直是个重利的满分商人。 可这次,钱沣还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是喜欢那个美女,给他哥哥献上大礼? 他随即摇摇头,郭仲韦还真不是那种谄媚的人,也没见过他刻意讨好过谁,即使亲生父母,他也是冷冰对待。 “他的项目有前景,让他好好做事业……” 这样就没时间和精力,缠着善皙。 反射弧超长的钱沣,终于领会过来。 适时拍了个彩虹屁。 “郭总,您和善皙小|姐挺般配的。” “哦?哪里般配?”郭仲韦抬眸。 钱沣始料不及,自己的一个马屁居然被老板接话了? 可工作这么多年,基本的“话术”功底还是有的。 “哪里都般配。” “自作聪明。”该聪明的时候反倒糊涂了。 郭仲韦眼角余光扫了扫方才与善皙交握的右手。 “我希望你下次,注意分寸。” 钱沣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没想到习惯性的礼貌性举动差点把自己害死。 “下次看到善小|姐我绕道走!” “那也不用,不要乱套近乎就行。” “……” —— 市娱乐中心地段,一处三层矮建筑在林林总总的店面装潢中鹤立鸡群。 这头的门约莫着有三米高,右侧有四个大字——“朝花夕食”。 善皙穿着一身一字领白色连衣裙站在门口,斜分长卷发披在一侧,右手拿着一个银色的手拿包,在门口张望。 胡慕萦不紧不慢,紧身无袖裙倒是比寻常的正装有女人味,看来真有相亲的打算了。 善皙迎了上去,望着她耳朵上一对几乎可以锤到锁骨的长耳链:“姐姐,没见你戴过啊,这个真有个性,很漂亮。” 说完,善皙顿觉耳朵上一凉,有了些许重量。 “一人一个。”胡慕萦勾唇。 眼前的小姑娘戴上一只耳坠,越是显得脖颈修长白皙,一张精致的小脸越是妩媚动人。 “姐姐真厉害,更特别了。” 善皙从小就无比崇拜胡慕萦,没有由来的喜欢。 在她心目中,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卓然,甚至超过了父母。 胡慕萦无奈浅笑:“慕哲人呢?” “他忙着呢,刚刚我已经偷偷注意过他介绍的那些相亲对象了,好像有一个还真不错诶。” 善皙提前给胡慕萦灌风。 “比你大三岁,博士学历,爸妈健在,家里就他一个儿子。关键长的很斯文,你要相信我的眼光……诶……” 善皙拉了拉胡慕萦,凑近耳语:“就出来的那个,看到没?” “慕萦学妹,还真的是你。” 男人语气欢快,举手投资尽显绅士风度。 “学长?” 胡慕萦脑海回想,记忆中根本没有这号人。 还大她三岁,那是高她三届? “不知道我,我可是知道你……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高劲。对了,女士穿高跟鞋站着说话不方便,快进来吧。” 胡慕哲将店面的主要装修放在地下,一来隔音,二来加深神秘感。 此刻的朝花夕食,里边呈圆形,无数投影投射在弧形墙面上,一个个的场景拼接,让人一下畅游宇宙,一下如坠海中。 全息投影技术,确实能让空间和想象不断延伸,拓展至无穷。 台上的胡慕哲侃侃而谈,进行着人生中的第一次商业路演。 台下的胡慕萦没那么拘束,开始人生第一次相亲。 善皙在不远处,看着这两人,心里想着却是另外一个。 也不知道郭仲韦身体好些了没。 “美女,介意坐这里吗?” 一个轻佻的男人端着一杯酒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 善皙简洁拒绝,这种搭讪实在太常见。 “我观察很久了,这里没人。”男人不依不饶。 就在这时,高劲离开了座位,那个座位上有了另一个男人。 男人有些凶痕恶煞,像一个小混混。 善皙眼瞧着姐姐生气了,还往那人的脸上泼了红酒。 那人直接就把姐姐掳了出去。 “滚开!” 善皙耐心尽失,将醉酒的男人推向一边,急忙跟了上去。 那人也太猖狂了些,光天化日! —— 朝花夕食最近的五星级酒店里,钱沣正在前台抽查台账。 突然大厅里热闹纷纷,有人在起争执。 “你们给我让开,我姐姐被绑匪绑进了你们酒店!” 钱沣皱眉,问前台:“怎么回事?” “钱总,这位小|姐偏说她姐姐被绑了,要求一个个排查酒店房间。您知道的,我们酒店的主打卖点是高端安全,要是每一个闹事或者“抓|奸”的跑来,我们就不用开张了。” 前台经理解释,远处的保安正准备将那个漂亮女人温和得赶出去。 “监控调出来我看看。” 钱沣处事谨慎,本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原则。 前台动作很快,将监控进度条往后拉了一截。 “停!”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简总今天过来了?”钱沣问。 “是的,还带了一个小|姐。” 前台经理靠近钱沣,低声耳语。 “那个小|姐好像跟今天闹事的这位有点关系……如果放这位闹事的上去,简总到时候可是要找我们麻烦……” 早就听闻简定玟是花花公子一个,今天可大开眼界。 视频里的女人好像不是很愿意的样子。 “我认识他,我认识他。” 善皙终于摆脱钳制,跑到看起来有些话语权的钱沣面前,十分急切。 “助理先生您好,我们前几天还在医院见过的。” 钱沣暗惊,原来是熟人。 郭仲韦的“警告”在耳边不断回响,立即跟这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佛祖拉开距离。 “咳……你们是怎么搞的,不知道这是贵宾吗?” 保卫前台纷纷道歉。 “助理先生,我真的需要您帮忙。” 善皙凑近钱沣,摇了摇钱沣的手臂。 妈呀真要命了,佛祖还撒娇…… 钱沣一颗心立即一蹦十尺高,慌忙地避开,清了清喉咙:“简总在哪个房间?” “这……顶层套间,就在郭总套间对面……这样不太好吧……直接上去……” 前台经理支支吾吾。 顶层是她们平常不敢去的地方,更别提还带人上去闹事了…… 善皙听言,立即摆脱人群,快速跑进电梯,按下顶楼的按钮。 电梯速度极快,可看到走廊两边一摸一样的门,她有些犯难。 一不做二不休,一起敲! 两扇门迟迟没有动静,在她准备打电话报警继续敲的时候,门开了。 里头是……郭仲韦。 穿着一身黑色丝绸睡衣,脸色有些病态苍白的郭仲韦。 他头发有些凌乱,像是刚刚睡醒。 白皙的左手手背上有血痕,看起来实在慎人。 “你怎么在这里……你的手……” 善皙有些措手不及,可理智还是战胜了她。 直觉胡慕萦应该不会在郭仲韦房间里。 没等郭仲韦回复,她继续敲对面的门。 终于,那扇门开了。 胡慕萦站在里头,将门缓缓打开,不见丝毫异样,对善皙浅笑。 “刚刚喝了点酒,头有些晕。我在这里休息一下,你先回去吧。” 善皙愣在一头,难道是她看花了? 在她诧异之余,那扇门又迅速关上了。 “闪闪,你姐姐她……是成年人。” 郭仲韦出声,隐约猜到对面房间可能会发生的事,里头必定不止胡慕萦一个人。 可两个人的事,第三个人没办法插手。 善皙回过头,入目那只几乎被鲜血染尽的手,心脏有些抽疼。 “怎么弄的?” 郭仲韦面色无波,丝毫不在意,也没有打算清理的样子。 善皙忐忑,男人伤势看着实在揪心。 “里面……方便进去吗?” 郭仲韦侧了侧身,让善皙进门。 房间里边一片漆黑,善皙本能摸索,找到开关。 “灯坏了?” 善皙立即抓住他的手,问:“洗手间呢?” 套房实在太大,里头房间不少。 走在里面,像是走在一个黑暗的迷宫里。 经男人带路,洗手间终于到了。 洗手间依旧没灯,地板有些积水,善皙不慎滑倒。 第6章 预料的疼痛没有来临,善皙被郭仲韦接住。 浴室寂静又漆黑,几乎可以听得到两人的呼吸。 男人的胸|膛结实有力,接触之处都能感觉得到静脉的跳动。 善皙只感觉温热的呼吸离她越来越近,那张唇正在靠近…… “郭仲韦,手上还流血呢。” 轻轻的呢喃打破了暧昧,眼前还是处理伤口比较重要。 溺入黑暗里的男人气息渐远,如一个没有生命的幽灵。 在极度黑暗的环境里边,男人游刃有余。 水龙头被打开,他轻轻地冲洗手背,用干燥的毛巾擦了擦。 他准确无误地牵起善皙的手,把她带到了卧室——因了有一盏小台灯,相对比较明亮。 “你在输液啊?” 善皙闻见了酒精和着血腥的味道。 昏黄的光线下,灰色的传单被罩,黑色的床头柜。 一件东西比较醒目——倒吊在床头架子上的输液瓶。 酒精的味道很明显,至于血腥…… 善皙走到病床旁,血腥越浓重。 瓶里已经空空如也,长长的输液线垂到地上,线管里有些暗红色的血迹,地上的血迹更多,足足有一大摊! 那都是郭仲韦的血! 连想前因后果,郭仲韦手上的血,跟这个脱不了干系。 想必是输液睡着了,药水滴完血倒流了! 善皙回头,剜了男人一眼,瞧见他虚弱的模样,又有些不忍心。 “你去躺着吧,我给你收拾一下。” 郭仲韦坐回床上,看着善皙在眼前忙来忙去,不时因为房间太黑磕碰到。 他起身,把将房间捂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拉开。 光线尽数透了进来,眼睛也因突然的光亮刺激有些灼痛。 “就该这样打开窗户透透新鲜空气,晒晒太阳,还可以补充维生素……我打了电话让师傅来修灯了,再也不用摸黑了。” 善皙边收拾边说着话。 恍惚自己突然变身成了一个老妈子。 她都好奇,这男人怎么活到现在的……对了,在他走后的四年,他还养成了不按时吃饭的坏习惯。 “刚刚看了一下,冰箱还有些菜,给你做饭吃?” 说完这话,善皙眼尖,男人眉头轻皱了一下。 “我不管,我做什么你吃什么,还要给我吃完,不然……下次就不给你做了!” 善皙蹬着高跟鞋走出房门,摸黑走进客厅,将窗帘都打了开,屋内顿时从黑夜变成了白昼。 忙前忙后,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已经成型,都是家常清淡菜。 香菇青菜肉汤,蒜蓉金针菇,牛肉炒胡萝卜丝,清炒小白菜。 善皙自己看得都食欲大开。 她做菜不喜欢放生姜,尤其钟爱放些胡萝卜洋葱类的食材当配菜,今天放得还格外多。 这男人不喜欢吃洋葱胡萝卜香菜之类重口味的食材,她还偏要逆着他来。 看她治不好他挑食的毛病! 男人做什么事都是慢吞吞,吃饭也是。 善皙今天没怎么吃饭,可算是饿扁了,她自顾自吃得贼香。 可看到男人绕开那些他拒绝的食材,去吃其他的菜,她可得主动出手了。 “好吃吗?”善皙问。 “嗯。” 男人应得很快,却没见他吃多少。 善皙是个急性子,见状不断往他碗里夹菜。 见过吃饭慢的,没见过这么慢的,米粒都能数出来了。 “那你得加速了,还没等你吃一半菜就冷了,冷饭菜吃了对胃不好。” 男人的吃饭速度总算快了一些,善皙弯眼笑了。 手机铃声响了,是善皙的,显示是新疆吐鲁番的座机。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接听完电话,她就愣在了那里,对方的声音在脑海中不断重复。 郭仲韦见善皙神色有异,放下筷子,轻声询问:“怎么了?” “我……我现在得回吐鲁番……” …… —— 对面套房内,室内风格与郭仲韦迥异。 除了那个掩人耳目的客厅,其他房间全部打通成了一个大空间,像是废弃的毛坯尾楼。 里头搁着一张简易的床,无数画作与画框成品,地上都是纸,大多是被揉皱的半成品。 画里的主体都是女人,形体姿态各异的女人,都是坦诚相见,没有穿衣服的女人。 里头有一张画最大,已经被裱起来,框在玻璃里,约莫有三米宽,两米高。 女人长发飘飘,头发有种凌乱的美感,她眼神迷离,躺在一个破旧的沙发上。 女士香烟在她指缝中,好似号令万物的权杖。 细节处理异常流畅,细腻到身体每分每一颗小痣都活灵活现。 这幅画的名字叫《堕爱》。 这也是简定玟最满意的作品,这幅画耗时五年有余,在他与画中人分手之后。 看到这幅画,巨大的羞耻感袭来,胡慕萦跌坐在地上。 她无奈又痛苦:“我们不是和平分手了吗,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画这些东西,给那些时光留下难以抹除的证据? “呵,我可没同意分手!”简定玟愤懑回答。 只见走到那幅巨画前,用指腹贴近描绘里头人的轮廓。 胡慕萦顿时羞愤又难堪,那手好似游走在自己身上。 “你……” 这不是耍赖吗? “你当初可是说让我跟你回来,不然就分手。这五年多,我只是在考虑而已……没想到,我一来就见到这种事……戴着我送你的耳环去见别的男人?” 简定玟情绪激动,飞快走到胡慕萦跟前,将她拉了起来,右手掐住她纤细的脖颈又放弃。 他勾起唇角,笑得如同妖孽。 “我怎么会舍得让你死呢?从来都是我甩女人,可没有女人甩我的份!” “你到底想怎么样?” 胡慕萦咬牙切齿,眉头紧紧皱起。 “那也得等到——我艹腻了你的那一天。” 简定玟舌尖舔了舔胡慕萦的耳垂,低低地吹气,声音有些暗哑。 “你休想!” 胡慕萦转身想离开。 他们不能这样纠缠了,性格不合适,谁也不会替对方妥协,她真的累了。 “你走啊,我不拦着你。” 简定玟点了一根烟,猛吸了一口。 他神情慵懒,好似胜券在握。 “你觉得那那幅画可以卖多少钱?咱们打个赌?我正好缺五千万,我觉得这画正好至少也可以卖五千万。找谁来买呢,是找你那有钱有势的爸爸,还是同样有钱有势的妈妈。哦……尚合的竞争对手可能也很感兴趣,到时候我都可以开一个拍卖会——” 简定玟话还没说完,见女人搬起一个画架版,往那幅画上面猛砸。 以大家闺秀标准培养出来的女人,是最受不了这样的羞辱吧…… 可是,让他心痛,她也别想好过! “你尽管砸,别说这些玻璃都是用的钢化材料,轻易不会打碎,就算你打碎了,那也没什么用。那些画面,可是一直在我脑海里,不然我怎么会准确无误地画出来,嗯?你都不知道,事后的你,实在是太美了……” 简定玟边说,边扯胡慕萦的衣服。 那件连体衣实在是难褪掉,他直接撕裂。 男人细密密地吻她,吮吸她脸颊上流出的汗珠。 “哭什么,你应该高兴,我还愿意上你。” 这五年多,她早耐不住寂寞了吧…… “你……无耻……嗯……” 胡慕萦认命,闭上眼睛。 有些生理反应是无法忽略的。 “宝贝,这样才乖。” 简定玟十分满意,傲慢的天鹅也会被拉下神坛,这要归功于他。 “戴——” 胡慕萦情迷之中有一丝清醒,还没说完就被男人闯了进去。 “没那玩意更舒服。” …… 这头颠|鸾倒|凤,意乱情迷。 那头风风火火,如热锅上的蚂蚁。 善皙坐在飞机上,心中七上八下,已经脑补了各种糟糕的情况,越想越害怕。 身旁的郭仲韦轻轻地拍着她的肩。 “你先休息一下,别自己吓自己。” 男人镇定的语气倒是让善皙平静了几分。 “是的,我不能吓自己,Ana(维族称呼外婆)身体一直都很好的,我前段时间还去看过她,她没事的。” 善皙扯唇笑了笑,有些僵硬。 “闪闪,这是我第一次跟你来这里。” 郭仲韦有种异样的情绪,好似这次就是拜见女方家长,女婿见公婆。 也正好借此话题,转移善皙注意力。 “是啊,我觉得你可能不太喜欢这里。这里的菜,几乎都要放很多的红萝卜黄萝卜还有洋葱。还有烤全羊……你绝对会“刻骨铭心”,好多口里的人都受不了这个味道。等Ana没事,我给你烤一只。” 善皙一聊到吃的,就精神振奋,烦恼好像都能统统抛在脑后。 “口里?” 这个称呼有些新鲜,郭仲韦有些好奇。 “是啊,因为以前到新疆要出关口,关口以内的人就叫口内的,也称‘口里’的。关口就是嘉峪关,中国的国字就是由口和玉组成,也有一说是玉门关,关内的统称口里。” 善皙已经跟好几个人介绍过这个说法,胡慕萦、谢紫婴还有高老师。 每每提起,她都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各位乘客,本次航班目的地乌鲁木齐,地表温度最高为17摄氏度,最低为9度……” 快到了。 善皙一颗心轻松了那么一会儿,又被重新提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呼~终于码完今日份的,明天上午捉虫哈。 某烛是有毒体质,需要过一晚才能发现虫…… 第7章 一落地,善皙和郭仲韦就找到接机的人胡迎烈,一同去往医院。 驾驶座的中年男人头上偶有几经白发,眼角有几条细微的笑纹。 他保养得极好,看着就像三四十出头,实则将近六十。 胡迎烈开着车,望着与郭仲韦一起坐在后坐的善皙,眉开眼笑。 “闪闪,别担心,你妈妈在陪着你外婆,刚刚来电说已经醒了,医生也检查了,说没什么大问题。” “真的?” 善皙靠近斜前方的胡迎烈,确认真假。 “爸爸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胡迎烈收敛笑容,不缓不急,继续说着。 “开始啊,还真被吓到了。你妈妈那人,也是有些手忙脚乱的,直接就跟你打了电话,估计把你也吓到了了吧?放心,医生说老太太有些中暑,身体好着呐。” “那就好。” 善皙呼一口气,放下心。 她牵起左侧男人的手,与他十指交握。 两人相视,善皙对着郭仲韦笑的明晃晃,如沐春风。 可这状况愣是闪瞎了前左的眼,差点把刹车踩成了油门。 胡迎烈眼瞧着女儿巴巴地看着身边的男人,心中不是滋味。 “仲韦,你爸妈近些年还好吧?” 郭仲韦没料到胡迎烈会找他问话,只好如实回答:“他们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 18岁后,他和父母一年见不了一次面,连陌生人都不如,更别提知道他们的近况。 他也不想去探知那些事,令人作呕又荒唐的人和事。 “那你弟弟简定玟呢,他最近在市里闹出的大动静,你不会不知道吧?” 胡迎烈继续追问。 商场上没脸没皮的简定玟,人面兽心的郭仲韦,可是响当当的两号人物。 可谓蛇鼠本是一窝,狗还咬狗一嘴毛。 “爸爸,你这是调查户口么?” 善皙皱眉。 常年礼貌待人的父亲,一见到郭仲韦,言语里好似带有刺刀,刀刀往别人的隐私扎。 “你看,爸爸不会聊天。” 胡迎烈心知女儿脾气不像表面那么和善,皱眉表示她要生气了,他只好放软语气,主动认错。 母女俩一个德行。 “女儿大咯,胳膊肘往外拐咯。” “谁胳膊肘往外拐?我是帮理不帮亲!” “好好好……” —— 来到病房,真正看到Ana的时候,善皙才真正放下心。 母亲善歆正坐在床边,两人有说有笑。 两人眉眼相近,不像是母女,倒像姐妹。 “Ana~” 善皙吸了吸鼻子,忍住眼眶里的泪。 “哎呦哎呦,这是谁啊,我都不认识了。” Ana拢了拢头巾,望着善皙佯装。 她笑的极温柔,张开双臂,等小姑娘入怀,亲小姑娘的面颊。 每次善皙过来看她,她都是这么说。 善皙心抽疼,这句话好似变相的埋怨——这么久才来。 她久久不愿离开温暖的怀抱。 此前的提心吊胆终于尘埃落定,幸福仿佛失而复得。 “我不管,这次您一定要跟我去口里,全身检查一下我才放心。” “真拿你没办法。” Ana抚了抚善皙的黑发。 从来没见过小姑娘冒金豆子,最怕小姑娘要哭不哭的倔表情。 那泪泅在那双灵动的眼睛里,波光粼粼,好似盛装着巨大的委屈,可这委屈又迟迟不肯落下。 看着实在揪心。 “我都说了,要闪闪来,您才答应。” 善皙这才将目光落在母亲善歆身上,优雅知性的母亲。 她们有相同的姓式,甚至连名字的读音都有些类似。 她爱母亲,相处模式却相敬如宾,怎么都亲近不起来。 原来打那通电话的时候,她的母亲已经知道Ana没多大问题,可依旧打电话里说得特别严重…… 如果想劝Ana,大可不必以这种方式,直接跟她说就行。 善歆的作派,善皙真有些“欣赏”不来。 “闪闪,这小伙子是?” Ana注意到了门口那个陌生的男人,目光专注,一直在善皙身上。 “他叫郭仲韦呐。” 善皙一时不知道怎么介绍,毕竟两人关系还没确定。 被点名的郭仲韦走上前,礼貌回:“您好。” “两人看着倒是挺登对。” Ana捂嘴笑,摇了摇头。 “一晃眼,闪闪都大咯。” 胡迎烈忍不住矫正。 丈母娘是家里唯一的长辈了,这句话说出来,无异于同意他们两人交往。 “妈,您误会——” 话没说全,就被善歆打断。 “老公,你去外面买些吃的,我妈还没吃饭呢。闪闪也才下飞机,给她买最喜欢那家的肉夹馍。” “妈妈,您还记得啊?” “我女儿的事情怎么会不记得。” …… 病房里从两个女人有说有笑,变成了三个。 让人忍不住驻足,沉溺在这片美好的祥和之中。 可也只是一瞬。 胡迎烈“顺道”把郭仲韦也叫走了,美其名曰需要“帮忙”。 —— 一间烤馍铺子外,两个男人无话。 两双眼睛看着卖馍的的店家,切馍、切肉、塞肉。 以至店家都有些紧张,生怕出错。 “仲韦,你见过我们那里做馍的店家,他们会放这么多肉吗?” 胡迎烈沉默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自觉温和的开口方式。 如果在车里的时候是比较“强硬”,那么现在他得采取“柔软”的攻略。 显然不会。 这话郭仲韦都不用回答。 “这里的人实诚,做事不会计较太多。很多年前,我印象里的新疆是让我害怕的地方,可因为工作来到这里,我才了解到这地方多么美好。” 美景美,食物美,人心美。 跟他们截然是两个世界。 “我当初想融入这里,放弃了从前的我才心愿达成。但是……你跟我不同——” “胡叔,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郭仲韦已经识别出了胡迎烈的钝刀子,明里暗里都是在说他和善皙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合适。 “既然你这么问,那我就不拐弯了,大家都是聪明人。” 店家递来包好的肉夹馍,胡迎烈礼貌微笑。 说出来的话,却是锋利无比。 “虽说我对你也算是知根知底,你们两人也算是相伴了一段时间,闪闪现在这么活泼,你也有些功劳……但是,你要是真的爱她,就该离她远一点!她实在是太好太优秀,你配不上!” 郭仲韦沉默,沉默却不能让话题停止。 胡迎烈一时难以捉摸这个小辈的态度,话锋只有更尖锐。 “你表面功夫做的倒是不错,至少在闪闪面前,你是个正人君子,但是纸终归有包不住火的那天。” “她是个在无忧无虑坏境下长大的小女孩,她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你不同,你们郭家……我坚决不会同意我女儿淌这趟浑水!” “你不要以为,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没人知道。闪闪是个单纯的孩子,到现在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的好孩子,她如果知道那些事……我觉得她会恶心,跟我一样恶心。” “你可能不知道,闪闪有精神洁癖。以前有段时间,她误会她妈妈是破坏我和前妻婚姻的凶手,还很是‘孤立’了我们一段时间,直到真相大白,解除误会……可她现在跟她妈妈,还是不亲……” …… 郭仲韦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病房的。 脑袋嗡嗡作响,看到善皙明媚的笑脸时,响得更厉害。 那些话对照着善皙的一举一动,好似一种深刻的验证。 直到善皙跟他说:“郭仲韦,我带你去玩吧。Ana说她要收拾些东西,三天后跟我们一起回去。” 直到在大巴车上,郭仲韦才回过神,却依旧觉得不真实。 身上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戴着遮阳帽和墨镜,身旁是同样装扮的女人。 两人真的挺像度假……蜜月…… 善皙很兴奋,拉着他不停地介绍路边的风景。 新疆地广人稀,路修得宽且直,不一会儿,身边的动静小了。 善皙靠他肩上睡着了,两只手抱着他的胳膊,紧紧的。 他很想搂住她,好让她睡得很舒服些,却担心吵醒她。 善皙的睡颜,唇角都是勾着的,纤长且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打上阴影,像不谙世事的孩子。 她不知道,从他见她第一面起,他就很想吻那双眼睛,那双好似打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的眼睛,那里有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温暖。 他这么做了,像他四年前的每次一样,偷偷摸摸的,不带一丝情|欲,一寸寸,往那双眼睛的方向移动,薄唇贴上那处地方后,立即摞开,真的是蜻蜓点水。 他不必因胡迎烈的话感到委屈,他只觉难堪。他的表现,真的像一个犯人。 犯下罪行又渴望救赎,贪心的犯人。 到了晚上,两人在黑马河下车,因善皙睡得太沉,许多景点一一错失。 在此地看日出得出门极早,不幸的是,因两个小时的时差没倒过来,连续两天都错过了美景。 还没赶到目的地,太阳已经迅速升起来了。 黑马河没什么吃的,两人除了走走逛逛,在此地修整了两天。 第三天,两人终于在凌晨三点酒出门,在黑马河的青海湖边,占了一个最佳的观景点。 此时有些冷,两人坐在一颗大石头上。 不时有些风,海浪一阵阵得拍打着海岸。 两人穿的有点少,郭仲韦将善皙紧紧地抱在怀里,两天时间已过,好似找到四年前的熟悉感觉。 小姑娘全身冰凉,笑声依旧欢快。 “郭仲韦,我们玩个游戏?真心话大冒险?”善皙提议。 “好。”男人应声。 善皙早已准备好了问题,就等这男人上勾,没想到他还挺上道,直接开始问了。 “为什么是我?” 郭仲韦贴近善皙的耳朵,嗓音从胸腔逸出,暗哑忧郁如大提琴。 这个疑问困扰他许久,可能此刻离他远来的世界,相隔了十万八千里,他才有足够的勇气,问出口。 为什么对他那么好,让他阴暗的内心撕裂一个口子,有阳光透进来。 为什么?善皙也不知道。 她搂着郭仲韦的腰,将脑袋搁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感受他的体温。 “没有为什么,可能因为——我爱你?” 在她看来:爱,是没有逻辑,没有道理的事情。 听到那三个字,郭仲韦身体一震,没办法平静下来。 “到我了,嘿嘿……你认识我以后,有没有找女人?” 善皙屏住呼吸,生怕错过男人的回答。 当她听到“没有”两个字,心花即刻怒放,搂住男人的手又紧了一分。 “如果……家人反对你跟我在一起,你会怎样?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郭仲韦闭上眼睛,低问。 珍惜着少有的温存时刻,每一分每一秒。 全世界都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只要她还在,那么他就会有力量,不会害怕。 “那就争取他们的同意——” “如果还是不同意?” “郭仲韦,你犯规了,这是第二个问题,该我问了。” 天色渐渐透亮。 善皙搂住男人的脖子,将他拉低,望着他的细长的眼,与他对视。 “你爱不爱我?” 郭仲韦心中已确定,只是不敢轻易说出口。 不爱吗?他不能昧着良心。 爱,他有资格吗? “我数三秒,你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善皙抬起下巴,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一二三!” 明明三秒的时间,被她浓缩成不到一秒。 是啊,这三个字不用他开口,看他眼神就可以。 只是,善皙有“预谋”。 “你没有说真心话,那……你要大冒险。” 善皙收敛笑容,变得庄重,她看着他,好似眼前的他就是整个世界。 “郭仲韦,你听过一个传说吗?相传情侣在黑风河的日出下拥吻,他们之间的爱情就会像美丽的日出一样,永远有生机活力,他们会好一辈子。 那样的爱情,何其纯粹,何其美好。 他又何尝不想,她能伴他一辈子。 所以当善皙说:郭仲韦,我要你吻我。 他没有半分犹豫。 对他来讲,好像真的就是一次冒险。 只要她愿意,哪怕让他死,他都甘之如饴。 第8章 乌鲁木齐机场贵宾候车厅。 善皙与郭仲韦在亭外最近的排椅上。 女人正翻开着郭仲韦的手机,里头几乎都是她的照片,这男人的拍照技术还是可以的,她要全部蓝牙传送给自己。 “郭仲韦,你不用微信?我给你注册一个好不好?” 男人正在把玩她的头发,轻轻地嗯了一声。 “取什么昵称啊?” “随你。” “那我把你通讯录里的好友都加上?” “嗯。” “你亲我一下……好啦……换我亲你了。” …… “不好意思啊,打扰一下。” 善皙正在摆弄微信,听到有人跟她说话,就冲来人笑了笑。 那人看着像是背包客,额上还有汗渍,半张脸被户外脖套给盖住,只看得见一双眼睛,眉眼清秀,皮肤比郭仲韦黑很多,身量倒是差不多。 他调出相机里的照片,给两人看,有些焦急地说:“昨天在黑风河拍到一对情侣,因为赶车所以没来的及找到人。今天在机场试着一看,没想到真的找到了。这上面两个人,应该是你们吧?” 善皙接过相机,放大屏幕显示。 场景美轮美奂,日出是红粉色,印得整片天都是红红粉粉的,青海湖的湖水也是粉粉的,宛如童话。 一对情侣在拥吻,投入且专注。 抢眼一看还真有点陌生,是他们没错。 因为接吻错过的第三次日出,此时获得了弥补,且有更深刻的意义。 居然还有人现场拍了下来,善皙不禁动容:“这些……可以发给我们吗?” “当然可以,还有些视频。等你们婚礼的时候,可以用这些当素材了。” 那人急忙打开相机的Wi-Fi。 “连一下,我把这些传到您手机。” 婚礼…… 郭仲韦皱眉,他难以想象。 这是一个需要所有人都祝福的仪式,显然现在看来,困难重重。 善皙父母和外婆在贵宾休息室,可能贴心的她已经感觉到了胡迎烈对他的排挤,特地陪他到了休息室外。 没想到还碰到了这样一个人,给他们拍下了定|情的那刻。 这算是祝福吧?除了善皙外婆以外,第二个祝福他们的人。 “好啊,我们结婚可以请你帮我们拍婚纱照吗?” 善皙问。 这样的话,应该特别有意义。 摄影师也算是他们爱情的见证者。 “荣幸之至。” 摄影师传送好图,留下联系方式。 匆忙地来,匆忙地走。 郭仲韦凑上前:“给我看看。” 善皙立即把手机放在身后,故意不给。 男人双臂将她环住,用一只手将她双手抓住,腾空一只手,挠她痒痒肉。 “哈哈哈……哈哈……给你……给你……” 善皙无奈交出手机。 “你怎么知道我怕痒的?” “猜的。” 郭仲韦看完照片,顺手设置成了屏保。 她不喜欢别人碰她的腰,应该是怕痒吧。 “我怎么猜不到你怕什么?” “你。” “郭仲韦,你的求生欲很强哦。” …… —— 郭仲韦消失几天,回到办公室后,众人议论纷纷。 钱沣很心烦,逢人便有人问他:郭总怎么了。 他怎么知道怎么了。 几天前突然让他订去新疆的机票,还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联系他。 钱沣心里苦,几天时间,累成了狗。 反观他老板,黑了些,看着精神了很多,没以前那么病怏怏的。 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万年没拉开的窗帘打开了。 导致他每次去总裁办公室,都以为进错了门…… 最骇人听闻的是,老板注册了微信,还疯狂地加好友。 刚开始还是一个美女的图像,他以为有美女加他,幸好没有主动聊|骚…… 还点赞了他的一条朋友圈:我想换老板…… 简直是……细思极恐…… 郭仲韦正在擦桌子。 擦一下,瞧一眼手机,擦一下瞧一眼,如此反复。 “郭总,我还以为您的手机被偷了。” 钱沣看到那枚手机,哀大莫过于心死。 “这几天善皙在用。”郭仲韦回答。 呼…… 掏出手机删掉那个朋友圈。 钱沣舒了一大口气。 才放松一会儿,手机就来电了。 钱沣皱了皱眉:“郭总,是夫人电话。” 郭仲韦的手顿了顿,又恢复如常:“你接吧。” 通话时间极短,即使听不太清,郭仲韦都能猜出来对方在说什么。 无异于通过钱沣问他最近有没有“危害社会”。 今天的问题,好像突然多了一个…… “夫人问您最近是不是……恋爱了……” 钱沣有些别扭,“恋爱”这个词真的跟不苟言笑的老板不搭界…… “她怎么知道?” 才不到两天时间,那女人这么快就收到信了? “您微信加了她……要是实在不想她看到您秀恩爱,您可以把她屏蔽……” —— 郭仲韦明显发现,自从他注册了微信,找他的人变多了。 这简定玟前脚走,后脚就有另一个人过来了。 这人对他来说,非敌非友,亦正亦邪。 他是SUNHILL的法务——颜昆。 “哥们儿,打死你我都不愿意相信,你居然比我先脱单……” 颜昆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坐在郭仲韦的老板椅上翘着二郎腿,来回转动。 “给我支支招,怎么把人追到手的?” 他和善皙之间,好像没有谁追谁之分。 好似就是,在特定的时间,两个人一拍即合?不过,这一切还得归功于他们互相的坚守。 郭仲韦想了想,说:“让她身边的异性消失。” 哪怕是暂时消失。 就是善皙的舞伴有些难处理。 “……” 颜昆扶额,他之前就这么干过,差点先消失的,是他自己。 消失……他终于想起了来这里的正事。 “郭慎行那家伙明天可是要出狱了。” “我知道。”郭仲韦站在落地窗前,看向窗外。 商业建筑星罗棋布,就像人一样,即使是个烂尾楼,也可以变成棋子。 “你比以前淡定多了。” 准确来讲,是从容,且胜券在握。 “我已经作好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那就把他再送进去……” 最快的情况就是,善皙知道那些事。 郭仲韦按亮手机屏幕,那是他的避风港。 “你是说……” 颜昆皱眉。 郭仲韦看来有自己的打算,十年前颜昆助他以经济罪将郭慎行送进了牢里,这次还不知道可以抓到什么把柄。 【“爱仲韦”发来一条微信消息】 郭仲韦连忙点开,此前已经花了五分钟彻底了解了这个聊天软件并熟练操作。 那是一条语音。 “抱歉啦,刚刚一直在练舞,没有看到信息。现在我准备回家了,Ana做好了饭,叫我回去吃,你吃饭了没有……” 郭仲韦敲了半天,发过去两个字:没有。 又一条语音迅速发了过来。 “那我打包带去,跟你一起吃。十五分钟之后你就可以见到我了,爱你!” 颜昆惊异,这家伙每次接电话干啥都神秘兮兮的,听语音还特地把外音开得巨大。 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哥们儿在特地撒狗粮……他真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了…… 郭仲韦看着善皙的头像,女孩儿红口白牙,笑的露出了八颗牙齿,眼里有流光,有些模糊。 照片里的男人虽然只露出了半张脸,却是异常清晰,他正吻着女孩儿的眼睛,满是深情。 他指腹触了触那张小的笑脸图像,不忘给善皙发了个“心”过去。 —— 春天过了,夏天悄悄来临。 Ana做了一个全身详细的检查后,就匆忙回了吐鲁番。 口里的气候太过湿润,她有些吃不消。 善皙也不强行留Ana,当初她被接到口里生活,也是极度不适。 这一个月来,Ana都是住善皙的房间。 Ana睡眠浅,善皙怕打扰到她,就去跟胡慕萦挤着睡了。 等房间腾空了,她还是想跟胡慕萦睡。 几天前姐姐与她聊天,说漏嘴了谈及到初恋。 善皙十分好奇,八卦的心一直在纠缠她。 然而胡慕萦嘴太严,说了一点后愣是再也不透露了…… “姐姐,你跟那位高劲先生怎么样了?” 胡慕萦擦着身体乳,一个头两个大,这小姑娘一直以为她的初恋是高劲。 她该怎么说,那个人是与他截然相反的一个“流|氓地|痞”呢。 她反问:”那你呢?” “我跟郭仲韦好着呢,只是他最近有些忙,我不好去打扰他。” 善皙说完,看了一眼微信,她发了不下十条信息,最近的一条是几分钟前发的“晚安”。 郭仲韦的回复截止在两个小时前。 他有工作,她也有,两人经常完美错过了彼此的休息时间。 没联系上他,她只有缠着姐姐消磨,以免自己胡思乱想。 “闪闪,我说句话你不要不高兴。” “嗯?” “你跟郭仲韦不合适。” 在胡慕萦看来,善皙的圈子太过单纯,也鲜少经历那些复杂的人情世故,待人友善。 可郭仲韦不同,他是从家庭或者事业上都是冷冰冰恶狠狠的,充满攻击性。 即便他对善皙一个人好,但不免善皙也会受他“声名”连累,成为众矢之的。 “你最近为了陪他,回家吃饭的时间都少了,还有身上都是伤。练舞要专心,一不留神就会有致命的伤害。” “姐姐,那什么样的才算合适?外貌?家世?学识?我却认为有另外一个标准。” 善皙追问,这个问题她也思考了很久。 “我爱他,他爱我,这就足够了,我们很合适……嗯……还有一点没有试过……” 胡慕萦正好擦完护肤霜,躺在善皙同侧,她望着善皙,等待下文。 “姐姐,你说做|爱是什么感觉啊?” 善皙侧着身子,单手撑着脑袋。 一身深绿色的吊带丝绸睡衣让她皮肤更加白皙,身材曲线极好,一览无余。 问出这话,她还有些隐隐的羞耻,但是有问题她就想知道答案,而且只想问姐姐。 “咳——” 胡慕萦被惊到,佯装咳嗽。 望着那双好奇的大眼睛,她只好硬着头皮。 妹妹已经成年,这些事也应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一定要他戴套,不管是为了避|孕还是卫生。” 善皙点头,她咬咬唇,暗自盘算时机。 手机叮一声响,来信息了。 【爱闪闪:刚刚在开会,明天有时间陪你了。】 善皙键入:开心,可是我明天排满了,哭唧唧。 【爱闪闪:你练舞,我陪你。】 【好!】 “看你兴奋的!” 胡慕萦见善皙看着屏幕呵呵傻笑,她摇摇头,关上灯。 恋爱中的人,对方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振奋很久。 感同身受,她也曾过这样的情愫。 —— SUNHILL顶层办公室。 郭仲韦放下手机,取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办公桌对面的是呼呼欲睡的钱沣,沙发上躺着一个已经熟睡的人——颜昆。 财务总监回报结束,颜昆神奇地醒了。 “我去,简直是治疗失眠的良药啊。郭仲韦,这财务总监有毒,你居然坚持听下去了?” 颜昆伸了个懒腰,对着落地窗的反光整了整头发。 他伸手拍了拍钱沣:“嘿,你老板叫你呢!” 钱沣一个抖机灵,差点跌坐到地上。 “你回去吧,明天放一天假。”郭仲韦说完,继续看手上的文件。 “我?” 钱沣受宠若惊,因为开会睡着了,这是变相的辞退? “郭总,我不用休息……真的,我还扛得住!” 钱沣口是心非得应者,熬夜的黑眼圈眼袋几乎要拉到了下巴。 连续的加班精力已经透支,他们已经两天没有正经合眼了。 “我也需要休息。” 郭仲韦眼底尽是倦容。 除了善皙每天雷打不动得给她送午饭,他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看她了。 “好……那我先走了,谢谢郭总!” 来之不易的带薪休假,即使只有一天。 在钱沣的职业生涯中是不曾有的事情,更别提在郭仲韦手下。 这个老板太恐怖,如果把往年的休息时间累积,可以满世界玩耍绕地球一圈的人。 “那我也走人了!” 眼见钱沣脱离苦海。 颜昆脚底抹油,只是这油还没滑起就被叫住。 “你留下。” “郭慎行那货还是没什么动静,我也很绝望啊……” 颜昆哀嚎。 那个男人怕不是坐牢之后性情大变,成了世界大宅男……自从被放出来,两个月都是待在家里,连网都不上,彻底地与世隔绝。 敌不动我先动是很愚蠢的行为。 “那你就盯好他。” 郭仲韦收拾桌上的文件,有条不紊。 “欸,有没有搞错?我是律师,不是狗仔!” 颜昆咬咬牙,他可是有正经事要干的人,天天去盯着一个败类放哨是什么个意思…… 郭仲韦抬眼,眼神犀利。 “我是,我是好吧。你要记得让七雅中标,不要忘了!” 颜昆气哼哼,有求于人就得受制于人。 当初他可是郭仲韦“求”来的,现在风水轮流转。 出来混,迟早要还。 人都走了,办公室回复寂静。 郭仲韦看了看钟表,快凌晨两点了,他也该休息了。 可能累极了没有睡意,他想给善皙打电话聊天,即使就听听她的呼吸声。 太晚了,他只有作罢。 翻相册刷善皙的朋友圈,那里边都是她的一颦一笑,百看不厌。 —— “Two Three Four One……Two Three Four One,胯划八字,中心要稳,力度再大一点!” 半弧形的舞蹈房,一面墙是镜子,其余都是落地大开窗。 里头敞亮非常,人人都摆好了动作,拼尽全力完成一个个动作。 善皙打着拍子,迟迟不停,这些才十几岁的孩子就不断重复做一个动作。 “脸部表情放松,不要皱眉!即使身体很不舒服了也要撑住,要对得起观众!” 善皙十分严肃,要求苛刻。 她在小孩群里细细观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稍有不标准的动作,她立即帮助纠正。 其中一个学生因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上,看样子也不算严重。 小姑娘坐在地板上,将头埋进膝盖,低低地啜泣。 一群小孩注意力便被吸引了去,做起动作也开始心不在焉。 善皙见状,皱起好看的眉头。 “哭可以,但是练舞不能停下!现在还不是比赛,比赛时期会有精神和体能的双重压力,难受程度比现在高一万倍。在赛场上哭很难看,丢中国人的脸!如果坚持不了,就尽早放弃吧!” 小姑娘闻言,倔强地擦了擦眼泪,爬起来继续练习。 眼见好几个小孩体力有些不支,善皙终于于心不忍。 “休息一下吧。” 小孩子顿时哀嚎一片,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板上,衣服已经被汗液湿透。 “记得不要出去吹风,一冷一热会感冒。” 善皙拿了瓶矿泉水,识相走了出去,给这些孩子一些空间。 她知道,休息时间,就是以她为吐槽对象的吐槽大会。 善皙也想尽早结束,郭仲韦还在门外等着她呢。 但是她不能停,这些从全国各地挑选出来的苗子马上就要比赛了,赛前指导环节太重要。 她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让别人的努力功亏一篑。 她很抱歉,休息时间那么短,她也就趁这个时间看一看他,给他递瓶水。 郭仲韦坐在车里驾驶位上,那侧的车窗是敞开着的,他在休息。 看着男人的倦容,善皙实在不忍心吵醒他,就把矿泉水搁在前头,唇碰碰了碰他的。 转身即走的瞬间,她被拉住。 作者有话要说: 码完好饿!某烛要去吃鸡排嘤嘤嘤嘤 第9章 善皙回头,郭仲韦醒了。 车门被打开,她坐了进去,男人腿上。 黑色的车门半开着,露出了她白皙的小腿。 她搂住男人的脖子,亲了亲他的下巴,靠在他肩上。 “吵醒你啦?” “没有。” 郭仲韦贴了贴善皙的唇角。 她没有化妆,皮肤雪白,毛孔极细,眉毛比妆后稍淡一些,眼睫毛依旧浓密且黑,双眼晶晶亮,好似会反光。 他又亲了亲她的眼。 “哦……你在装睡。” 善皙佯怒,轻轻地揪了揪男人的耳朵。 “我刚刚看你上课了。”男人说。 “嗯?” 善皙仰起脑袋,她没有察觉到。 她勾起唇角,抿着笑。 “我第一次上课,怎么样?” “真凶。” 男人启唇,后鼻音仿佛从胸腔发出,好似在输出阵阵轻微的电流。 善皙将男人拉得更低,凑近自己,粉唇靠近男人的耳廓。 “怕不怕?” “不怕。” 男人声音沙哑,薄唇在善皙的下颚脸颊处游走,停到那张唇上,还未开始吻就被女人打断。 “要上课啦。” 善皙用手捂住男人的唇,此时不制止估计难以停止,这男人吻起来没完没了。 看到男人怨念的眼神,她只好劝:“再等一节课……嗯?” “会不会累?” 郭仲韦拨了拨善皙额被汗湿的头发,黑发被扎起来绾成了一个丸子,脸看着越发得小。 黑色的练功裙让她看起来更瘦,虽然手感上还是有些肉。 善皙摇了摇头,说:“我这是有兴趣在的,即使有时候是累一些,但是开心。” 她抬起头,反问他:“你呢?” 这些天看见他的时候,多数时间都是在忙工作。 如果不是她每天去勒令他吃饭,估计到时候身体又要坏掉了。 他? 郭仲韦心中苦涩万分,他连自己现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从前为之付出的一切陡然间变得没有意义。 他不想抗争了,只想做个平凡的男人。 可是上山难,下山更难,稍有不慎直接回摔下悬崖,万劫不复。 他擅长伪装,把一切掩盖在麻木的表情里。 面对善皙,她的光亮让他无处遁形,二十几年的人生,一个字概括。 “累。” 郭仲韦说道,语言简短又无力。 他将头埋进善皙的怀|里,好似在汲取力量,足以让他支撑到最后的力量。 善皙抱紧郭仲韦,声音绵绵柔柔。 “那就不干了,我养你。” “我赚钱养家,你负责……做饭带娃?” 善皙继续说,想了想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郭仲韦平时开销很小,比较花钱的西装以后不上班了也用不上。 他们也不用买房子,租一个就行了。 以她的存款还有各种比赛奖金代课酬金,付房租养他加上一个娃娃也没什么压力。 郭仲韦抬起头,挑了挑眉:“哪有让女人养家的?” “大男子主义。”善皙又揪他耳朵。 “只对你大男子主义。” 郭仲韦想说,赚钱养家归他,做饭带娃也归他,可一旦说出来就好像要变质,需要行动证实。 “你变了,油嘴滑舌。” 善皙白了男人一眼,心头却是甜得发紧,这话好像比“我爱你”更动听。 …… 肖可每每路过拉丁练功房,都会如条件反射一般,往里面瞅一眼。 十有八九会看到善皙在那独自练习,比她还晚。 每每看到心中不是滋味,不知道是因为嫉妒她又天分又努力,还是每每打算放弃时看一眼她就会有受到间接的鼓舞。 这次她和善皙一同受院里老师委托,给一群即将比赛的孩子集训。 一波摩登,一波拉丁。 摩登的学生较少,她带起来没那么吃力。 反观善皙,学生比她要多出一倍。 可这近来不同,她时常没看到善皙练功,此时依旧不见人。 舞蹈房里的孩子们嘻嘻闹闹,大部分都围在弧形的落地窗周围,好像外头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是不是善老师?” “看那双鞋……好像是她!” “善老师很漂亮,就是人很凶,不然我会更喜欢她……” “是啊是啊,看到她都怕怕的。” “你懂什么,这种女人最可能是被包|养的情|妇,自己不爽拿我们撒气!” “啊……不会吧……也有可能……我有个同学她的妈妈就是……” “你们干什么呢?” 肖可走上前去,探一探究竟。 正巧善皙从车里出来,整了整衣服,走了几步后又回头,对车里的人做了个手势。 善皙上来了,那辆车还在原地。 舞蹈房顿时鸦雀无声,学生们站好队形,开始在那里装模作样。 肖可嗤笑,走了出去,靠在那唯一的一处楼梯口,看着善皙一点点走进她的视线。 “自己要准备比赛,这群小孩也要比赛,居然还有闲工夫去谈|情|说|爱,我真对你甘拜下风。” 她心底莫名发酸,不知道从何而来。 善皙面对这样的指控,还真的无话可说。 “你能不能尊重人?我在跟你说话!” 肖可走上前,拦住善皙。 “你想说什么?” 善皙有些不耐烦,好像是肖可先不尊重人的?一说话就开始含沙射影,满是嘲讽。 “你如果这样下去,接下来冠军很难了。你也知道,你上次是因为发挥得好,才拿了冠军。” 善皙在致谢表演时因体力不支,犯了技术上的失误。 这一次的舞台,可是比之前的那个更大,高手云集。本来教学生都占用了她大量的时间,更别提现在她还心不在焉,不知道被哪个野男人迷了心窍。 “其实冠军不冠军,对我来说无所谓,我只求问心无愧,尽力而为。” 善皙心里有底,肖可说的句句在理。 “你这样就问心无愧,就尽力了?” 肖可只觉好笑,从上次比赛结束,她没见过几次善皙练舞。 善皙无意与肖可继续争吵。 她对后者礼貌笑了笑:“学生在等着我呢。” 肖可只好让开,一口气堵在喉咙口。 她三步并作两步下楼,不远处就看见那车停在舞蹈学院练功楼门口,抬头就可以看见善皙所在的练功房。 车窗紧闭着,因材质特殊,看不见里头的情况。 肖可轻轻地敲了敲,没人应。 过一会儿她又敲,没人应。 难道里边的人不在? “可可,你在干嘛呢?” 高惠心恰巧也从大楼里走了出来,对肖可的举动有些好奇。 肖可对母亲的叫喊置若罔闻。 郭仲韦拉下车窗,只留了一点小口子,不足车窗的五分之一,他眉头紧皱,冷声问:“有事?” 她怔愣半晌,虽说这个男人长的还可以。但他脾气不好,看着不太好惹,不拿正眼看人,不尊重人。 善皙是被这样的“货色”迷得晕头转向吗…… 她斗着胆子问:“你是善皙的男人?” 来人说起善皙,郭仲韦面色稍缓和,他再次问:“有事?” 肖可冷哼:“你要么跟善皙断了,要么下次停车停远点——不然,我不保证你这车开回去是完整的!” 高惠心急忙上前,自从上次肖可在善皙家吵闹后,肖可经常这样情绪失控。 她都想带肖可去看看心理医生了,一直这个状态说不定要出大事。 “可可,跟我回家。” 肖可被高惠心拉住,她下意识挣脱。 母亲最近对她关心异常,她一点都不开心,反而觉得惶恐。 “我不回去!” 即使车窗只留了一个小口子,车里的人依旧清晰可见。 高惠心本想道歉,可瞧见车里的人后,平地惊雷,是她此时的感受。 车里的人也看到她了,目光冷冽,比十年前更甚。 那目光夹杂着戏谑,好似在说:怪不得,疯女人的女儿,也是个疯子…… 高惠心脑中作痛,头晕目眩,她扶向站在一旁的肖可,不料没有扶实,生生地晕倒在地。 “妈妈!妈妈!” 肖可惊慌失措,恰巧有有舒适的老师经过,一同把高惠心送往校医院。 她回头看了看,车窗已经被掩上,整辆车好似真的是一个冰冷的机器。 见死不救?这个男人真的……烂透了! —— 六点半,善皙终于忙完。 她坐到副驾驶上,扣好安全带。 出来之前她特地清洗了一番,换了身衣服。 一进来就觉着,气压有些低。 “我迟到了半小时,生气啦?” 郭仲韦打转方向盘,回:“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善皙问。 如果他再不回答她就不再继续了。 喜欢追问的女人特别惹人烦。 “狼来了的故事,你听过吗?”郭仲韦问。 记忆里场景和今天发生的不断重叠,有着惊人的相似。 那个状似可怜的女人穿病号服,对着同样穿着病号服的他下跪,求他把父亲借给她;她怀抱着一个婴儿,对着仅5岁半的他再次下跪,要继续借父亲;以及父亲的的私生子曝光,郭家的丑闻被揭发,郭家深陷泥潭朝不保夕,她还是恬不知耻的上门…… 每次的理由都让人动容:她脑袋里有瘤子,活不长了。 可现在来看,真是个笑话。 作为一个受人唾骂的第三者,在有着狗血病情的情况下,一路“将死”。 “奇迹”般地,顽强地活着,活了二十多年。 第10章 “我听过的版本可能不同。” 善皙从包里掏出两颗牛轧糖,给郭仲韦也剥了一个。 她特地做的糖,奶质含量很少,就为了让郭仲韦进行小幅度的脱敏治疗,也顺便帮他补充补充少量蛋白质。 她边含着糖,边说。 “西北无人区的狼,连人都吃。当狼来了的时候,你不能跑,要保持镇定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不然凶狠的狼在你逃走的瞬间,用锋利的牙齿将你撕成碎片。” 善皙顿了顿,将糖咽了进去。 “事情还没到最坏的时候,口里的狼只是吃羊,而无人区的狼连人都吃。” 郭仲韦低头看了看善皙,轻拧眉头。 “怎么这样看我?” 善皙眼眸闪烁,拐弯安慰人可真累,她只好直言。 她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仲韦,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乐观一些才会快乐。” “忘不掉呢?” 郭仲韦问,嘴里的糖已融尽。 甜甜的,腻腻的,总归是让心情好了些。 “那就想些开心的事……比如说——” 善皙仰着头,望着男人的眼睛:“想我。” 男人薄唇轻轻勾起,好像是个好主意。 “你笑了。” 善皙靠近男人,辨别那是笑无误。 这可真是个稀奇的事。 他笑了,她比他更开心,百倍千倍。 —— 最近去医院实在频繁。 第一次是她膝盖受伤,第二次是郭仲韦休克,第三次是Ana中暑晕倒,第四次陪Ana体检,第五次…… 当善皙看着面无血色的高老师躺在病床上,鼻子酸了酸,眼眶有些泪意,生命如此脆弱。 “高老师,昨天不还好好的,您这是怎么了?” 病房里十分安静,善皙压低声音,握着高惠心的手。 “没什么大问题,你赶紧回去……把可可也带回去练舞,马上就要比赛了,你们不能松懈。” 高惠心脸色苍白,眉稍紧皱。 她气息有些不稳,说出的话却带着强硬,不容拒绝。 “你们要是因此耽误比赛,我就算是死……也死的不安心。” “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 善皙听这话,往病房门口望去。 肖可端着一瓶开水,走了进来。 她言语平静,好似因照顾病人累极。 “你出来一下。” 走廊比病房稍微热闹一些,说起话来也不用压着嗓门。 肖可抠了抠手心,点了一只女士烟,她眯了眯眼。 “你知道我妈为什么来了医院吗?” 善皙不明,问了高老师多次,她也频频摇头,概不作答。 问多了只觉触犯他人隐私,只好作罢。 既然肖可愿意说,那么也可以了却她一桩心事,好帮忙对症下药。 “为什么?” “昨天我上完课在楼下碰见你那个相好了,我好心提醒他那块地方是行车盲点,是最容易被误伤的。恰巧我妈妈在院里有交流会从楼上下来,以为我跟你那相好闹了什么矛盾,本来想劝解,没想到一看到你那相好就像见了鬼,直接就晕倒了。” 这话好似更让人摸不着头脑,行车盲点?高老师看到郭仲韦像见了鬼? 善皙不好发表言论,等着肖可下文。 肖可继续吸着烟,吞云吐雾,待抽到第三口的时候,余光瞧见不远处一面墙上的警示牌——禁止吸烟。 她将还有一半的烟捻灭在不远处的一个盆栽里。 “我觉得,就是被那个男人刺激的。至于为什么,你可以去问他。” 善皙思前想后,心知郭仲韦那人极其淡定,一点小事还真不至于弄成这样。 如果肖可说的是真的,那肯定也是两人以前有什么恩怨,配合郭仲韦当天反常的表现,倒也不是说不通。 如果不是真的,肖可这么说谎,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回到病房,肖可恢复常态,好似方才那个吸烟女郎是善皙的幻觉。 她笑着说,异常温柔。 “你快回去吧,那么多学生等着。” “你们都回去!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什么问题!” 高惠心声音加大,说完咳了咳,喘着粗气。 “妈妈……” 肖可急忙给高惠心顺气,在她心底还是妈妈还是很重要的。 “医院里头,家属注意安静呢,病人需要休息。” 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医生走了进来,心平气和。 基本情况她也大概清楚了,她对着肖可说道。 “如果担心你妈妈在医院没人照顾,你可以把她接回家去。检查结果没出来之前,在医院耗着,也是浪费钱。” “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善皙与肖可异口同声,急忙问道。 “医院最近病人太多,只能说听通知。” …… 善皙拦了辆的士,送走高老师和肖可两人。 正值下班高峰期,她盘算着怎么坐车避开拥堵,以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好从车上下来,匆忙进了医院。 善皙跟上。 女人进了医院就摘下了帽子和墨镜。 善皙确认,那是她的母亲——善歆。 难道是……她妈妈身体也出了问题,不想让家里人担心,自己偷偷跑来医院检查? 善皙越想越害怕,她悄悄地尾随。 只见善歆鬼鬼祟祟,进了一个病房,看起来应该是看病人,她心头舒口气。 可当门阖上的瞬间,他看到了里头病人,心又跳到了嗓子眼。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单人间病房里,两人望着门外。 一个惊异,一个羞赧,均哑口无言。 脑袋回想胡慕萦最近的异常,只听她两天钱好像提起过,大姨妈来了,肚子有点痛,难道是有什么大病? 善皙着急:“说啊!” 胡慕萦粉黛未施,泪终于从眼眶滚落,看着实在怯弱。 她微微张口,事情确实有些难以启齿:“我……怀孕了……” 快三个月了,十一周,应该是她和简定玟那一次怀上的。 自那一次后,男人就不见人影,她空落落的,可最终还是缓了一口气。 他没有再缠着她,对她来说也不算件坏事。 没料到,她药都吃了,竟然还怀上了。 善皙彻底懵了。 令她更懵的是,就在她知道的这一刻,家里人几乎都知道了。 胡慕萦被接回家,善歆在嘱咐相关应该注意的事项。 胡迎烈知道女儿未婚先孕,并且完全不打算把那个男人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抓狂的怒吼状态。 “还注意什么,打掉,给我打掉!” 善歆拍了拍胡慕萦的肩,对她和善皙笑了笑,那眼神如同以前的多次一样,在告诉她们:她有法子治他。 “哎呀,都要当外公的人,什么打打杀杀的。我们家马上就要有一个小可爱了,该高兴才对。” 胡慕萦虽然没说,善歆心里却像明镜一样。 这男人还是很喜欢孩子的,只是大人不敢恭维。 她低下头,侧在胡迎烈耳边轻轻地说:“我跟你说一件事,不要一惊一乍的。医生说慕萦以前流过孩子,要是这个孩子还这样,估计以后很难再有了……” “什么!” 胡迎烈当头呼和。 他心目中最乖最听话最懂事的大女儿,居然……肯定是那个男人的问题。 拧紧眉头,他咬了咬牙。 “别让我知道他是谁,不然打断他的狗腿!” “不要吵了,让我姐生下来,过继给我就行了,这样她还可以安心嫁人。” 胡慕哲事业很成功,可这几天回来发现物是人非。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善皙居然跟郭仲韦在一起了? 还有现在,他姐姐居然未婚先孕? “傻孩子,还有爸妈在呢。” 善皙敲了敲胡慕哲的脑袋,光长个子不长心性,尽是说些孩子气的话。 “你爸爸现在……虽然老了点,我也才四十多,就说是我生的,这种情况很常见。” “我老?” 胡迎烈两眼一瞪。 男人也怕被人说老,跟别人质疑某方面不行是一样的体验。 他现在还年轻得很…… “老公,该做饭了,给我搭把手。” 善歆见势不对,立即转移话题。 好不容易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还多了个小成员,得好好庆祝一下。 “好叻。” …… 楼下爸妈在忙前忙后,善皙思前想后。 胡慕萦正在收拾她的化妆台。 除去用过的扔掉了,留了些孕妇适用的护肤品,其他的全部转手,给了善皙。 “这是……姐姐,你真的打算留下它?” 善皙难以置信,从医院回来到现在,她好像在做梦。 姐姐怀孕了,家里人都欣然接受了,好像就她没办法接受。 孩子不是高劲的无疑,按照时间推算,极有可能是胡慕哲招商那天的事。 善皙试探问:“是‘那天’的事吗?在胡慕哲饭店里,你还泼了一脸红酒的那个?” “嗯。” 胡慕萦坦然承认,她摸了摸没有任何变化的肚子,也很难想象肚子里居然有了一个。 她还以为是月经不调,到了医院才知道是先兆流产,在要失去它的同时,她拼命想留住它。 为达到目的,她得搞定两个人。 她打电话给善皙妈妈,她的后妈,在这个家里最有话语权的女人。 接着就是善皙了,这个应该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孩子爸爸是谁的人。 “闪闪,我希望你能给我保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抱抱,求举高高,求收藏呀~ 嘤嘤嘤~ 第11章 保密,难道姐姐真的想做单亲妈妈? 那个男人那么恶劣,她还想生下他的孩子? 善皙心头百感交集,胡慕萦这是……中邪了? “姐姐……为什么?那个男人不想……负责吗?” “他还不知道……” 胡慕萦顿了顿。 决定生下孩子,好像跟简定玟无关。 他同意或是不同意,她都会生下这个孩子。 “我听说,他要结婚了,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你是……” “第三者”三个字善皙无法说出口,胡慕萦好似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她坦然笑言。 “现在是什么位置,我不太清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才20岁而已,他低我两届,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胡慕萦捂住心口继续说着,她没有闺蜜,这些事从未向任何人提起。 “也是唯一的一个……很抱歉,以这种方式,把他介绍给你认识。” 她也想将那男人带到家人跟前,正式地让他获得家人的认可,而不是以这种无法预料的意外,让他在家人心目中的好感尽失。 “姐姐……” 善皙看着梳妆台前坐着的女人,从她身后搂住她的脖子。 镜子里的两个女人,一个安安静静清婉脱俗,一个活力满满妩媚外放。 善皙真的渴望成为胡慕萦这样的女人,但是……姐姐一定很爱那个男人吧…… “姐姐,你前几天还跟我说,做那事一定要带套避孕,为什么……” 胡慕萦被这话问的稍微有些面红,善皙的直接有时候真的让人不好招架,她也只好直言。 “闪闪,有时候真的很可笑的,以前怀了一次,是我自己去打掉的。我也是从那次才知道要‘爱惜’自己,但是,闪闪,我是个傻女人,总是会重复犯一个错误。” “为什么打了?” 善皙继续问,如果他们相爱,那个时候就可以生下来。 “那时候爸爸心脏病病危,我需要回来打理公司。我问过他,他不想跟我来这个城市。那孩子来的……也太不是时候,就算生下来也没办法照顾。” “为什么他不愿意跟你过来?他完全可以等,你回来后的一年爸爸不是调整好了吗,那时候你再跟他在一起,去哪里都行……” 胡慕萦摇摇头,这件事没想象中那么简单。 “闪闪,你知道交换什么,两个人才真正成为一体,即使有再大的波折,两人都不会分开。” 善皙直觉应该不是作为信物的结婚对戒。 在她有限的恋爱经验里,没办法体会那么多。 她摇摇头。 “是秘密。” 胡慕萦在教善皙道理的同时,好似又在开解自己。 她和简定玟,从来没有谈过自己的原生家庭,他们互相都知道,他们都是破碎的家庭中被“留下”的孩子。 留下他们捂着父母留下的伤口,等待时间慢慢愈合。 胡慕萦深知,解决不了这个,他们两个人都没办法获得真正的幸福。 善皙听这话,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我好像……没有秘密……” 没有秘密怎么交换? 郭仲韦的秘密好像挺多的,光那些他有过的的女人,她觉得自己都可以扒拉一大箩筐问题出来。 守着一身的秘密,活活像个守墓的老人,换作她,估计都憋死自己了。 胡慕萦转过身,身后搂着她脖子,那模样状似撒娇,小姑娘松了松臂膀。 两人好像从来没有什么隔阂。 她初次见善皙,就是爸爸带着她去给善皙接机的时候。 小姑娘绑着藏式的花辫,穿着一个棉麻小红裙,还披着一个带有少数民族刺绣特色的小马甲。 小模样可爱又漂亮,回头率可以达到300%,一个人经过至少要回头看三遍。 花辫在潮湿闷热的南方并不适合,没到一两天都需要清洗。 小姑娘哭着不让自己妈妈碰她头发,嘴里还念叨着:“这是我Ana给我编的,不拆不拆。” 模样实在可怜,让人于心不忍。 胡慕萦温和地对她笑:“没关系的,姐姐再给你编上,好不好?” 小善皙昂着脑袋,睫毛浓密大眼睛一眨一眨,盈满泪水的眼睛纯净且清澈,她忍住泪水擤了擤鼻涕:“一摸一样吗?” 胡慕萦无奈笑:“好,一摸一样。” 她那时还住在自己母亲家里,父母也才开始对外界公布两人早已离婚。 她与善皙一年都见不了几次面,居然关系出奇的好。 为什么这么好呢,此刻突然有了答案。 善皙从来一颗真心待人,容易得到别人的喜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在她面前,善皙是清可见底的湖水,从来不会有任何秘密。 这种感觉,让她安心。 可能心机极深的郭仲韦也是这么想的吧。 胡慕萦眉毛轻拧,真的爱上这种男人,估计相处非常地累吧? “闪闪,他对你怎么样?” “他对我很好啊,我想干嘛就干嘛!” 善皙抿唇直笑,她好像总是“欺负”他。 她最可恶的一次,嘴里含着一块榴莲糖去吻他,还把那颗糖渡进了他嘴里。 男人也只是皱眉,将那糖又渡了回去。 一来二去,这块男人觉着“臭烘烘”的糖,在不知不觉中慢慢融化。 看到善皙爽朗的笑容,胡慕萦也替她高兴。 如果郭仲韦能一直对她这么好,那她这个做姐姐的,没有理由不接受这样的妹夫。 —— SUNHILL大楼,休息室。 “老板娘……要是郭总知道,我就完了。” 钱沣看着眼前一盒吃的,跟郭仲韦的不同,看着也是精心准备的,色香味依旧俱全。 善皙给郭仲韦松的爱心盒饭每天都会换不同的花样,每每看到,他都眼馋,肚子默默咽下卑微的口水。 “我做都做了,你不接受?那就只能扔了哈,郭仲韦有他那份,也吃不下这些。” 善皙拿了饭盒,作势要往垃圾篓子里仍。 “哎呀……别别别……多浪费啊。” 钱沣拦住,只好收下。 他也不客气,拿起筷子急吼吼地开吃。 “老板娘这个算是员工福利吗?” “不是。” 善皙勾唇坏笑。 “吃人嘴短,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钱沣饿极,别说做一件,做十件也愿意。 今天给他准备的饭明显是根据他喜好来的,居然被她发现了,难怪能“收服”郭总那个迷一样的男人。 “尽管说。” “还记得我们前段时间在酒店碰到,我找我姐姐的那次。那个男人的联系方式,你有吗?” 善皙开门见山。 好歹是未来小侄子或小侄女的情深爸爸,她得了解一下情况。 她对那男人的第一印象实在太差。 “这个……有点为难……你找他做什么?” 钱沣放下筷子,这是还真不是他可以办的。 钱沣的拒绝,也在善皙意料之中。 “你跟他熟吗?” 钱沣不知怎么回答,说熟吧,其实也不太熟,说不熟,也说不过去。 “SUNHILL董事之一,不参与公司大小事,每年分点小红利的那种。” “他是结婚了?” “听说是,是女方那边传出来的消息,男方这边还没有……我觉得你想消息更真实详细的话,得问郭总。” “郭仲韦?他认识那个人?”善皙问。 “是,还很熟……千万不要跟郭总说是我告诉你的,不然我死定了,郭总很不喜欢人背后说他家里的事……” “好,谢谢你……” …… 郭仲韦的办公室新添了一套吃饭的桌椅,桌子很小,放在宽大的办公室里却是最醒目。 白色的桌面上有四个无比清晰的大字——“记得吃饭”,不过此时这四个字被饭盒盖住,男人正在吃饭。 善皙悄悄靠近,用手蒙住他的眼。 “你没走。”男人心情愉悦,善皙的出现好似他的意外之喜。 “临时抽查时间,看你准时吃饭没。” 善皙瞅了眼办公室里的挂钟,跟她规定的时间还提前了半分钟。 “鉴于今天的抽查郭先生表现良好,喜提一个给女朋友效劳的奖励。” “又想做什么了?” 郭仲韦拉下善皙做乱的手,拇指揉了揉她的手心。 如果不是在吃饭,他会亲一亲。 “吃完再跟你讲。” 善皙说完,坐郭仲韦腿上,看男人吃饭,算是真的体会到“秀色可餐”这个词。 男人真的被她“养”得白白壮壮的,比几个月前气色好了很多,性格也暖化了不少。 她“调|教”出来的,她很有成就感。 郭仲韦吃饭的速度比以前快了很多,吃完还不忘收拾,把饭盒也都洗了。 饱腹感会让人有些困,他窝沙发里,抱着善皙,把脑袋枕在善皙脖颈间闭目养神,声音慵懒。 “想让我做什么?” “帮我查一个人呗,简定玟。” “跟他有过节?” “这样说也可以,我现在特想打他一顿。我姐姐怀孕了,孩子是他的——就是我那次敲错门敲到你房间……仲韦,这是我们家机密的事,我跟你说是没拿你当外人。” 郭仲韦睁开眼,小姑娘环环给他“下套”,他可跳得真是够心甘情愿。 善皙嘴甜,声声说到他心坎上,好一个“没拿他当外人”,就算溺死在这温柔乡,也算死得其所。 “知道,我告诉你。” 善皙咧咧嘴,往郭仲韦脸上吧唧了一大口。 “我想帮姐姐问问,简定玟真的去结婚了?” “没有,那只是假消息。”郭仲韦缓缓回答。 “那就是他单身?那他这几个月去哪了?” 善皙雀跃,这意思就是姐姐不用当单身妈妈了。 可这心情还未持续几秒,就被一句话拉向了谷底。 “他被抓了。三个月了,一直被关着接受调查,情况不算好。让你姐姐……不要等他了。” 第12章 这事与简定玟操作的P2P项目有关。 财务卷款跑了,金额不算很大,不幸的是简定玟是法人,因操作不合P2P运营常理,极有可能被断案为非法集资。 他已经被拘了三个月,除了律师,谁也不能见。 “那怎么办?” 善皙拧紧眉头。 如果就这样不管不顾,到时候姐姐的孩子问到爸爸,直接告诉他爸爸坐牢了吗? 爸爸妈妈有过前科的小孩特别容易受到排挤…… 她不能坐以待毙,还是在对方可能蒙冤的情况下。 “你想插手?” 郭仲韦抱紧善皙,轻问。 心中明知答案。 “你知道他跟我是什么关系吗?” 善皙从钱沣那里得知,简定玟与郭仲韦的关系。 “他跟你同父异母,小你一个月。” 郭仲韦摇摇头。 “我的名字是父亲取的,‘仲’是老|二的意思,我永远都会排在他后面,稍有不慎他就会取代我,而我会判定为废棋,成为弃子。” 郭老白手起家,取过三个老婆,每一个都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大老婆生的儿子郭自省,是郭仲韦的大伯。 与大老婆离婚后,郭老找了第二任老婆——郭仲韦的奶奶。生完他父亲郭自明,可怜的女人便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老三还在世,年轻时性格温顺,年老了越发强势,郭老年老了身体毛病也多,大事小事也都随她去,只要不危及他那垂垂老矣的生命,他也懒得再管。 郭家被这个老女人闹的可以说是鸡飞狗跳。 因排行老三,大家都叫她“郭三太”,郭仲韦这个辈分的,都叫她“三奶奶”。 郭老的三个儿子没少受到这个疯婆子虐待,好起来阖坏起来是两个极端,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曾放过,以至郭家的男人多少有些“仇女”的负面情绪。 郭家的男人女人默认在外可以“自由放松”,只是有一条明例:非婚生子女不会得到郭家的承认。 这样的条件却不能让在孕期的母亲感到安心。 怀孕七个月,丈夫郭自明一直陪在外边那个同样怀孕的女人身边,无微不至。 她一怒之下,去了医院,要打胎离婚,事与愿违。 “我命大,活了下来。” 生下他后,母亲就离开了郭家。 郭仲韦说起这些,好似在说别人的故事。 如果正常出生,简定玟应该是哥哥,他是弟弟。 但是因月份不足,他身体不算很好,加上易过敏的体质,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在育婴箱里,几乎是饿着长大的。 因母亲的这个举动,郭仲韦的命运更加悲惨。 同是一前一后出生的两个儿子,看重利益的大人多数会对那个健康的抱以希望。 反之对那个病弱的抱之于怜悯,连碰都不敢碰,好像他就是个怪兽,抱他一下他们就会被传染绝症。 在他们眼里,他随时会一命呜呼,而健康的简定玟会弥补他们的缺憾。 在他们眼里,他随时都会被替代掉,所以他每走一步,都必须要比他们更狠更快。 他学习要刻苦,工作要努力。 可惜郭家的子孙都是些酒囊饭袋,他一直没有可以同他并肩角逐的对手,只有自己跟自己比。 他名利双收了,可心中始终有一根刺,不知道具体在哪儿,只能慢慢地摸索,好把那根刺拔掉。 可现在,他还没碰到这根刺,还没确认是否因这根刺让他痛苦不堪。 他最在意的女人拉住了他,这根刺有可能因此扎得更深…… “想让我帮他?” 郭仲韦问出口,没有继续讲述那些往事,而是等着善皙的回应。 小姑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脑袋就一直低着,也不看她,只是默默得听。 那些有些戏剧的,心酸的过去。 他双手捧起那张白皙的笑脸,与她对视,看到她泅满泪水的眼睛,一颗心突突地腾,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了?嗯?” “郭仲韦……” 善皙抱紧她,仰着头,不让泪水流下来。 他经历的这些……她好似感同身受,替他难受又心疼。 她怎么好开口,让他帮简定玟。 “不哭了……没说不帮你。” 郭仲韦想看她替她擦泪,小姑娘不愿意,直到把眼泪生生忍了回去,小姑娘才跟他好好面对面。 他知道,善皙很少向人求助,为了让她好受些,他只好说。 “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善皙望着她,一物换一物好像就没那么难受了,反之有些心安理得。 从他们谈恋爱以来,郭仲韦还没跟她提过任何要求……难道是…… 善皙不禁双颊泛红,这个男人终于知道主动了吗? 郭仲韦凑到她耳边,有些怨念,低低地说:“以后不要再吃榴莲味的糖。” 善皙脸更红,为自己“龌龊”的想法发窘,她只好问:“那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原味……” 还没等善皙反应过来男人所说的“原味”含义,话语便被男人吞进腹中。 —— 近几天善皙觉着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一家子人神秘兮兮,吃饭也鸦雀无声。 圆桌上,胡慕哲匆忙扒拉两口饭便上了楼。 胡慕萦眉头深锁,吃了几口菜,问一旁的胡迎烈:“爸爸,吃好了吧,我有事找你谈一下。” 胡迎烈正要开口,善歆清了清喉咙,他眸光闪烁不定,只有放下快子,跟胡慕萦一起去了书房。 善皙看的清楚,他还没开始动筷,就被胡慕萦给打断了。 饭桌上只剩下善皙和善歆。 “妈妈,你实话跟我说,家里是不是有事?” 善皙敛住神色,少了笑容的她,相当严肃。 善歆有些为难,见女儿生气了,只好说:“你姐姐想卖掉她手头的股份和个人不动产,你爸爸没同意。” “她卖那些干什么?” 善皙吃惊问。 胡慕萦的妈妈和胡迎烈离婚时,几乎把两人所有的婚内共同财产转给了她,单单是这些已经是很大的一笔钱,更别提后边还有尚合的股份红利,用这些钱继续投资翻倍来的收益。 这么多财产,胡慕萦都想折现? “我也不太清楚……快吃饭,都要冷了。” “不吃了。”善皙转身想上楼。 “等等,把水果拼盘给你姐姐和爸爸送去。” 善歆动作很快,把大拼盘递给善皙,不容拒绝。 “妈妈,你要是想听墙角你去,总是拿我当木仓使是什么意思?” 善皙隐隐有些怒火,善歆干这事不是一回两回了。 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当善皙意识到话有些重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 善歆听这话,眼泪当即流了下来, “闪闪,我知道你是个光明磊落的好孩子,妈妈有些行为你可能不是很接受……但妈妈绝对没有坏心只是担心,妈妈只想好好维护好这个家。当好一个后妈太不容易了,我去不合适,慕萦会瞎想……” 善皙皱了皱眉,擦了擦妈妈的眼泪,年过四十的女人保养得极好,让善皙时常会忘记妈妈也是个平凡的女人,会有优点,也会有缺点。 她安慰道:“好啦……我去就是了,等下爸爸看见又说我欺负你了。” 善歆破涕为笑,那个老东西,有时候真是把她当女儿一样养。 …… 书房的门没有关严实,两人的谈话声依稀可以传出来。 善皙本打算就送个果盘,如往常一样“办砸”母亲分配给她的特务一样的任务。 正打算敲门,便听见“郭仲韦”的名字。 书房内两人坐在办公桌两端,如上司对着下级。 两人的表情都极其严肃,胡迎烈尤甚。 他食指扣着桌子,眼神飘忽不定。 胡慕萦知道,他拒绝对她的一切回应,在找法子终止两人的对话。 可现在,时间不等人。 “我已经让财务把我的个人财产清算出来了,不动产也已经挂到了网上。爸爸,我今天跟您说这些,不是想争取您的同意,只是想通知您。” “慕萦,你这是何苦呢,爸爸又没说不帮那小子。那些钱你用了,以后怎么生活?等那个男人出来了,知道你为他花了那么多钱,他又会怎么想?” 胡迎烈揉了揉眉心,眉头紧皱。 这丫头是打定了主意要把那臭小子捞出来…… 胡慕萦听这话,扯了扯唇,好似嘲讽。 “爸爸,您和妈妈要离婚的时候,我也求你们不要离,可你们还是离了,留了这么些作补偿。你们从来都不知道我真的要什么,这次我只是想让我的孩子不要像我一样……” 胡迎烈眼眶红了红,他确实亏欠女儿很多。 但是他和她妈妈确实不适合一起生活了,耗着也是浪费大家的时间。 既然她想这么做,那他没有不帮他的理由,只是帮的方式需要再想想。 借力打力是他用过的成本最低的方式。 有个人正“赖着”她女儿,用一用探一探这个男人的诚意也不错。 “要不然……我去找找郭仲韦?” 胡慕萦果断拒绝:“不行!我这几天才知道他为什么不跟我回来,是因为有郭仲韦在这里。我听说郭仲韦最近也插手了,定玟凶多吉少——” “姐姐,他是在帮忙!” 善皙端着果盘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些笑容,以缓解眼前的紧张气氛。 结果却不尽人意,胡慕萦更生气了。 第13章 “这么说……你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胡慕萦拧着眉毛,近来因为一直担心这事加上孕吐,脸色不太好看。 “姐姐,你消消气,当心动了胎气。我也是担心你知道了会胡思乱想,所以打算让郭仲韦解决完了这件事,再跟你说。” 善皙用牙签给胡慕萦扎了颗红葡萄,递到她嘴边。 “怀孕的时候吃这个,将来宝宝的眼睛会又大又有神。” 胡慕萦本来没什么胃口,一听善皙这么说,便张了嘴。 葡萄很新鲜,酸酸甜甜的,正好能压住孕吐的反胃感。 吃了几颗后,她还是想到了正事,盯着善皙问:“你确定他是在帮简定玟?” “姐姐放心吧。他说案子有点棘手,但是可以保证不会让简定玟坐牢,就看简定玟配不配合了。” 善皙把果盘放在桌上,按了按胡慕萦的肩,让她好好坐下。 “你实在不放心,那我就去‘监工’,看他好好办事没。一有消极怠工的情况,我就给你打报告?” “着样也可以。”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胡慕萦只有暂且相信一次郭仲韦。 “想得倒是挺美!” 站在一旁的胡迎烈终于出声,脸黑如碳。 胡慕萦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刚还是他说要找郭仲韦,这下又反对了? 她只好问:“爸爸,你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没有……我的意思是,我去盯着那小子。” 让善皙去,不是羊入了虎口?让郭仲韦那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监工”的活儿,还是得他去。 不然一不留神,两个女儿都成了别人家的。 胡慕萦看到胡迎烈像小孩子一样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噗呲一笑。 “您这是在吃醋吗?” “我说你们姐妹俩怎么回事?都找了郭家小子,到时候进了郭家门,有你们好受的!” 胡迎烈摇摇头,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善皙双眼滴溜溜转,环住胡迎烈的胳膊,摇了摇:“我们跟别家的女孩儿不同,我们有爸爸撑腰。您看啊,正好我们两个都嫁过去了可以做伴。” 胡迎烈指了指善皙的脑袋:“你才多大,就想着嫁人了?男人都喜欢矜持一点的女孩子,你得吊他个十年八年的,看他的诚意。” “爸爸,您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双标了……感觉妈妈也没多矜持啊……我看见你们在客厅接吻了,几次了都,还是妈妈主动的!” 善皙向来直言快语。 胡迎烈正吃着水果,差点给噎住。 善皙那张小嘴,他恨不得给缝上。 “咳咳……谈论长辈不对……没上没下的。” “我去告诉妈妈,说您喜欢矜持的女人。” 善皙作势要出门,她还真不是去说这件事,只是给妈妈“报告”,好让她安心,顺便讹一讹这老头。 “你这丫头,给我回来!” 胡迎烈还真有点慌,要是真跟那女人说了,好好的福利没了不说,还得睡一个月沙发…… “好啊,那您不要为难郭仲韦了,不然……” 善皙灵机一动,这个应该能降住他。 “不了不了……什么叫为难,那是考验。我当初第一次去你妈妈家,就被你Ana扫地出门,还真的是扫把赶……要不是你姐姐,你妈妈跟我就彻底没戏了,更别提后面有你这个丫头片子……” 胡迎烈心生感慨。 且不说他年纪比善皙妈妈大了一轮多,光他二婚还有孩子这一点就没办法让女方家长接受了,更别提自己女儿嫁地那么远…… “Ana脾气那么好,肯定是您太过分了!” 善皙嘟囔,Ana待人和善,连路边的野猫都喜欢她。 还有……胡慕萦帮忙让他们在一起的?她可没听说过,倒是新鲜。 她转过身,问低头不语正在吃水果的胡慕萦,好奇问:“姐姐,还有这回事?” “可不是?爸爸见完家长后不吃不喝的,都瘦了好多。我就打电话给善姨,是你Ana接的,后来她就改口同意了……” 胡慕萦记得那次,她是想说父亲的情况的。但后来成了那个温柔的女人一直柔声问她,吃的好不好,穿得暖不暖,即使此前从未见过面,也觉得异常亲切。 难怪看爸爸这次从西北回来发脾气,原来他讨厌的女婿人选郭仲韦轻轻松松得到了善皙Ana的认可,心里头酸着呐…… 不过她不打算明说,告诉善皙等于告诉了郭仲韦。 在郭仲韦问题上,她和胡迎烈还是一个战线的。 —— 世界青少儿国际标准舞如期举行,在善皙学校旁边的省体育馆。 说起来是世界范围内的,可参赛国家就六个国家,分拉丁组和摩登组,每个组都有四个国家的代表选手参赛。 里头的中国代表队,对数是善皙与肖可代过课的学生。 很不幸,中国队与冠军失之交臂。令人欣慰的是,小选手发挥得还不错。 善皙坐在赛场观众席,郭仲韦坐在她的身边。 她盯着舞池的情况,他一直看着他。待比赛落幕,他低低地说了声:“没有你跳的好。” 善皙白了男人一眼,真是外行。 这没多大的可比行,年龄,体能,经验,舞龄等多方条件摆在那里,有区别很正常。 “你在这里等着我,我跟她们打个招呼就过来。” 男人难得抗议:“我跟你一起。” 胡迎烈最近一直在他办公室晃荡,把他仅有的一点点跟善皙亲热的时间都挤没了。 善皙牵起他的手,双手十指紧握。 体育馆里人很多,人流往四面八方涌着 偶然间有一个人撞到善皙,她轻叫一声。 “怎么了?”郭仲韦把善皙拢到怀里,见女人摇头,他还是不放心。 善皙只好说:“包又被偷了。” 这几个星期已经连续出过几次这么诡异的事件了,而且次次都是发生在他俩在一起的时候。 善皙暗暗庆幸。幸亏包里没有贵重物品,就放了点纸巾口红卫生巾之类的东西。 手机她都习惯放郭仲韦的西装口袋里。 肖可没有过来看比赛,令善皙意外,也有些担心,只希望不是因为高老师的身体原因,让她缺席。 善皙在舞蹈上要求严苛,以致学生看到她,脑袋低垂,小脸都垮了下来,生怕她指责。 她叹了口气,要当坏老师就当到底吧…… 与小朋友打过招呼两个人就返程了。 天很黑,郭仲韦还是发现了善皙的脚伤了。 白皙的脚趾染上了红,红色脚指甲在小灯光下闪着光,指甲油是他给善皙涂上的,很好看,有种神秘的诱惑。 可他现在,只想帮她把脚上的血擦干净,伤处贴上创可贴。 善皙坐在床上,郭仲韦正半跪在地毯上,给她擦酒精消毒。 “疼不疼?” 郭仲韦吹了吹,问她。 善皙本来没多大感觉,以前练舞脚指甲盖都被生生踢飞过,这点小事真的跟蚊子叮一下没什么区别。 她装腔作势,撅起嘴好似疼得委屈:““亲一亲就不疼了。” 男人听言,果真亲了一口,问:“还疼?” 善皙点点头,又摇摇头,望着有些迷瞪的男人勾唇笑。 郭仲韦又亲了那处,只是没有再问疼不疼。 薄唇落在她身上,从她的脚、脚踝、小腿……一直往上…… 暧昧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尤为清晰,一切朝着两人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着…… 郭仲韦的这间当作家住的套房,与当初黑灰的风格早已背道而驰。 屋内的装饰都被善皙换过,就着她自己的喜好。 整间屋子已经不似郭仲韦的房间,而是善皙的闺房。 她从装修开始就在盘算,什么时候能堂而皇之地住进这里,跟郭仲韦过过24小时情侣的小日子。 第14章 屋内温度不断上升,两人心跳加速粗|喘的气息此起彼伏。 善皙的裙子挂坠在腰间,上身已经被男人褪尽,郭仲韦亦然。 男人肩膀很宽,腹肌明显,人鱼线若影若现。 眼前画面香艳,可她理智尚存。 她双手捧住男人的脸,打断了他的吻。 “亲爱的,去买避|孕|套。” 男人解皮带的动作戛然而止,他宅下眼镜,搁在窗头,喉结滚了滚:“等我。” 善皙咬唇,面色坨红,她点点头:“顺带帮我买包护垫。” 男人快速穿了外衣,眉头轻拧:“护垫?” “算了算了……你随便帮我拿一包吧,像卫生巾的,比它小一点的都OK……” 今天“大姨妈”最后一天,也不知道是郭仲韦走运还是倒霉。 谁让郭仲韦那不解风情的男人偏偏在这天发|情,她先前“撩”他很多次都无动于衷…… 善皙催促郭仲韦赶紧下楼,她也可以趁这个时间去洗个澡。 万幸的是大姨妈走了。 郭仲韦买了东西回来,躁动的心已经回归平静。 可一回来,瞧见善皙,那团火轰的一下复燃。 女人穿着他的黑色衬衫,只扣了中间一颗扣子,完好的曲线尽显,双腿白皙笔直。 某处已然在叫嚣,他喉咙发紧。 “你……你要的东西……” 郭仲韦将手里的购物袋往床上一扔,没有打算继续靠近。 护垫避|孕|套无疑。 善皙侧过身子,用手托着下巴,咬唇。 “还缺一件……你过来,我告诉你。” 郭仲韦问:“什么?” 待他靠近,便被女人缠住。 “缺你……慢吞吞的,我澡都都洗好了……” 善皙声音很小,带着些许嗲。 她抱住男人,扒拉男人身上的衣服。 “闪闪……今天,不做了……你身体不方便。”郭仲韦艰难拒绝,脸上薄汗渐生。 “大姨妈最后一天了,可以的。” 善皙好笑得扫了男人一眼。 男人身上,就剩一条深色内|裤,已然撑起了帐篷。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做起“坏”女人她无师自通,用臀蹭了蹭那处。 “真的不做?” 郭仲韦钳住她,谨防她继续煽风点火。 “别闹了,听人说这个时候对女人不好,会生病。” 去楼下超市,收银的是两个小姑娘。 他付完钱就听那两人在那阴生怪调地对话。 说什么在女人月经期间还想着那档子事的男人是只顾自己爽的禽|兽,女人月经期腹痛容易感染细菌得妇科病云云。 他在手机上查了查,得到确认。 善皙情绪复杂,她澡洗了裤子都没穿就等他了,跟她说这个? 她该感动吗?她大姨妈都走了,她方不方便她还能不知道吗? “郭仲韦,你想清楚,我马上就要封闭式训练了,等比完赛我们才能见面了……” 男人意外,抬眸问:“多久?” “一个月。” 男人终于松动,细密密地吻她,满脸不舍。 两人亲近到极致,肢体纠缠,该做的都做了,只是最后一刻,郭仲韦去了洗手间。 待他出来,女人已经离开了。 —— 历时几个月,简定玟的事终于尘埃落定。 整个案件中,他从第一次主犯到从犯,再到彻底洗脱嫌疑解除拘留,不能少了法律奇才颜昆的功劳。 警察在交还简定玟被拘留前的衣物,公文包、手表、手机、西装,还有一个小巧的盒子。 简定玟被拘得突然,一度不相信自己出不去了。 现在被放了,他更突然,明明在他挣扎无果准备放弃的档口,又说他没事了。 他握着那个盒子,脑袋发懵,在拘留所里待的几个月好似几年。 颜昆拍了拍男人的肩:“发什么呆呢,都等着呢?” 这人被拘了剃了个平头,比以前也黑了瘦了些,像是被改头换面了一样,这次让他吸取教训也是不错了,叫他利益熏心踩钢丝! 连累他加了一个多月的班。 简定玟恍了恍神:“谁啊?” “还能有谁,你女人。” 颜昆又拍了拍他的肩,这次是下了狠手,打完之后手还有些疼。 真tm烧了什么高香,碰到这么好的女人,他郭家这两兄弟真是令人嫉妒。 “别墨迹了,赶紧的,都等半天了。” “你跟她说……我已经走了。” 简定玟有些抗拒,他现在最怕见的就是胡慕萦,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怂的男人吧,作出一大堆事,还让女人善后。 颜昆直接踹了他一脚: “扭捏什么呢,出口就那么一个,傻子都知道你还没出去。人家一个孕妇,等你半天,你好意思,还是个大老爷们儿吗?” “孕妇?”简定玟以为自己听错,那意思是说胡慕萦事孕妇? “哦,大伙都瞒着你呢,特别是你那老丈人。你还真得感谢那娃娃,真是你的救世主来得真是时候,不然谁理你啊。” 颜昆扯唇,被郭仲韦变|态一样的压榨,盯着这个看着那个的。 一肚子火没地方撒,正好找这不识相的人出出气。 他靠近简定玟,压低声音。 “如果没有它,你至少要坐十年牢。” 简定玟心中有数,所以才越是不敢见胡慕萦。 他怕自己再次被抓,让她担惊受怕。 他其实有罪,即使未被认定被放了出去,那种负罪感却会加倍,不停地折磨他。 “我跟法官说,那些都是我做的,不能让别人顶罪。” 简定玟木讷地说,看了看手上的盒子,给了颜昆。 “谢谢你,帮我把这个给她,上次没来得及就被带到这里了……” 颜昆立即把他拉了出去,使劲他全身的力气,一直拉到了大门口。 “你疯了!你知道为了救你耗了多少心血?” 本来就不是赔钱就可以了事的案子。 那会计就是个懂法的,下套滴水不漏,卷了一大笔钱后全身而退,简定玟是彻底被坑了。 最后兵出险招,只好找了个家里正好缺钱可以不要命的人顶替,不然真的是凶多吉少。 “你们在干什么?” 颜昆拎着简定玟的衣领,正准备给他一拳头。 瞧见胡慕萦拧眉过来,他收了收拳。 胡慕萦的女强人气场跟他家那位实在太像,看在女人的面上,先给这个欠揍的男人一点面子。 刚刚简定玟递过来盒子还握在他手里,他翻脸比翻书还快,看到女人立马借花献佛,把那个盒子递了过去。 “他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我觉得太寒碜了,看不下去了想揍他。” 胡慕萦接过那个小盒子,直接放进了手中的挎包里。 她粉黛未施,头发要长了些,穿着平底鞋,看着比之前小了许多。 不像孕妇,倒像一个大学生。 她背靠着一辆城市SUV。 “萦儿……” 简定玟看倒女人的那一刻,一股热流涌进眼眶,模糊了他的视线。 在里头他一直心神不定,吃不好睡不安稳,每天都被噩梦惊醒,梦里头都有她。 面前的女人,除了头发比五年前短一些,好似看不到任何区别。 他来到这个城市,准确地说是回到这里,下了很大的决心。 明明最不擅长生意,最不会理财,选了这个嘴里来钱最快的方式,只为配得上她,这个身家不菲的女人。 明明最厌恶金钱权势,偏偏自己又没办法与它们彻底划清界限。 这个生来富贵的的女人,他没办法跟她化清界限。 “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吧。” 胡慕萦说话声音极小,她揉揉太阳穴。 头晚上没睡好,她的头有些晕。 说完她便坐回车里。 “你是被关傻了?快去啊!” 颜昆敲了简定玟一记脑门。 这男人真是太迟钝了,以前脑袋转得挺快的…… 眼瞧着车开走了,颜昆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把人给捞出来了。 这次郭仲韦可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 两人在车后座。 车身很平稳,以至于更安静。 胡慕萦闭着眼睛浅眠,简定玟一直盯着她的肚子。 衣服松松垮垮的,很难看出不同。 陡然一个急刹车,简定玟扑到胡慕萦身上,把她护住。 有惊无险,好在车速不快。 司机冷汗直冒,对着身后问:”胡总您没事吧?” 胡慕萦吓了一跳,推开了死死抱着她的简定玟,声音有些发颤:“没事。” 扣扣扣—— 有人在敲车船,司机打开。 “让简定玟出来!” 那人面色坨红,几乎要把脑袋伸进车里,一双眼睛四处找人,十足的醉汉。 看到简定玟在后走,他指了指:“简定玟,怎么有两个简定玟,哪个是真的?你快出来,郭仲韦那疯子要对付我了,你跟我一个船上的,你现在倒是出来了……你不能见死不救……” “你怎么跟郭振岳混一起了?他还不如郭仲韦呢!” 好歹郭仲韦在业界说话算话,郭振岳是郭三太的亲孙子,连逛窑子都赊账不给钱的人物。 胡慕萦看着身边的这个傻男人,交友不慎,活该被送进去关了这么久。 “萦儿,你误会了,我跟他不熟,一点都不熟。” 简定玟心虚。 回来的那晚他去偷偷见了她,女人彻底变成了上层人士,或者她本来就是,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没有勇气去找她,只好自己去酒吧喝闷酒,正好碰到郭振岳。 第15章 “那好,小李,打电话报警,说有人醉驾行驶还撞了人。” 胡慕萦也不想与那无赖继续纠缠,心知简定玟与郭振岳有那么些亲戚关系,这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 自从简定玟被抓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看到他后,她非常困,就想着赶紧回去睡一觉。 警察出警很快,立马把人带走了。 小李开车去了一个高级的公寓。 有时胡慕萦加班晚了就会在这里歇脚。 复式双层,加起来大约两百平。 空高很高,是简定玟喜欢的自由装修风格。 客厅足够大,可以放下他的那些画。 他以为…… “我以为你会送我去玉树临风……” “我说的是‘回家’,你还真跟郭仲韦似得,把酒店当家了?” 胡慕萦皱眉,有些凶巴巴,她实在是太困了,脾气也有些控制不住。 “没有……只是,我的画都在那里。” 简定玟不安心,那张胡慕萦的“私房画”一直是他最担心的东西。 那幅画得实在太大,也不好带走,搞得他也不好摞窝,真的有些作茧自缚。 胡慕萦终于躺在沙发上。 她眼皮子很重,感觉被胶水粘住。 “明天让人搬过来,先睡吧……” 说完,她便睡着了。 简定玟见女人蜷在那里,睡着不**稳。 他找了间卧室,二楼的比较隐蔽些。 轻手轻脚把女人抱进房,他摸索找了身衣服,进了浴室。 洗完后他抱着女人一起睡了,他也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 SUNHILL顶层,颜昆被拦在办公室外。 “钱沣,你这是什么意思?” 颜昆挑眉,什么时候郭仲韦居然拦他了? “郭总现在……不太方便……” 钱沣如霜打的茄子,工作量已经增加了一倍多,疲乏到了顶点。 “看,善皙来了!”颜昆往后指了指。 钱沣立即眼前一亮,好似看到救世主一般:“真的,哪呢?” 他环顾四周没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当。 颜昆已经溜进办公室。 这一进去,颜昆第一反应——办公室遭窃了。 地上都是稀稀拉拉的A4纸,桌上也是乱七八糟,几个女士小包很抢眼。 还有呛人的烟酒味。 如果不是提前确定郭仲韦在里面,颜昆都怀疑这里边没人。 搜罗一圈,男人正坐在地上,背靠落地窗的玻璃。 背光勾勒一个醉酒人的轮廓,那人在动,还不停地给自己灌酒。 这才多久功夫,怎么突然这样了? 上次见他还春风满面得……现在…… “郭仲韦,什么情况啊?我活给你干完了,你不会想装醉耍赖吧?” 颜昆见那舒服的老板椅没人坐,自己也不客气,坐了上去。 晃荡着二郎腿,转啊转。 “要什么?”男人问,言语没有任何醉意,好似越喝越清醒。 颜昆眼珠滴溜转,拍了拍凳子上的扶手:“我觉着这位置挺不错的。” “可以。” 男人应得干脆。 他爬了起来,走路有些跌跌撞撞,摸摸索索终于找到了座机,拨通电话:“把法务部副总监叫过来。” 颜昆见这人是动了真章,急忙制止:“你喝醉了。” 电话还在通话中,他继续对着电话说:“钱沣,不用听他的,老板他喝醉了。” “我没醉,我很清醒!” 郭仲韦摇摇晃晃,吐依旧字正腔圆,脾气倒是比平时更大些,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用吼的。 难得见到的样子,困斗之兽。 “你清醒个毛线,现在几个人都盯着你呢。郭慎行算一个,凯胜的周总也跟他搅和一起了,还有你那个三奶奶……你清醒?清醒就应该知道简定玟的事跟你有莫大的关系,他们在杀鸡儆猴呢!” 颜昆同样吼了一嗓子后,发觉自己像是多管了闲事。 但是,他很好奇,郭仲韦怎么突然这样了…… “跟善皙吵架了?” 颜昆收了收话峰,得找到症结才能对症下药。 他只能想到这个原因,可是又有些逻辑不通,又推翻了这个设想。 “不可能啊,人家小姑娘脾气挺好的啊。不是吵架,应该是你惹他生气了……你这人呐……怎么说呢……” 郭仲韦听闻,仰起头问:“我怎么?” 脑袋因醉酒变重难以支撑,就那样歪着,颇有些虚心受教的意味。 颜昆心知郭仲韦现在的状态,喝酒喝飘了意识还是很清醒的时候。 即使对他有百般不满,也不能轻易说出来,不然等他酒醒了就完了。 颜昆只好说:“一点都不上道,今天简定玟被捞出来了,胡慕萦把他接走了,你赶紧跟她说说。” 郭仲韦听言,开始翻找手机,像一个无头苍蝇,愣是没找着。 还好颜昆眼尖,那手机屏幕还在亮着,就在郭仲韦坐的那块地上躺着。 那男人还在没有方向地翻找,颜昆拿起手机,好奇心驱使他翻了翻。 好家伙,这男人真的被甩了? 发出去的那么多条信息,如石沉大海大海,一个回复都没有? 他将聊天记录拉到对方回复的最近时间,是在半个月前…… 叮—— 来信息了,是一串语音,接着又来了几串,后来就直接变成了语音来电。 “郭仲韦,电话来了!” 颜昆赶紧把手上的烫手山芋递给了郭仲韦。 郭仲韦还是有些迷茫,眼神尽是不可置信。 手机已经被酒精麻痹,他点接通,没有声音,聊天记录上有了“你已经拒接语音信息”几个大字…… 颜昆着急,夺过手机,给拨了回去,等那边回音,他才递到郭仲韦手上。 听到对方声音那一瞬间,郭仲韦咧了咧唇,只是在那呵呵呵傻笑。 颜昆识趣退散,这模样还真辣眼睛。 …… 没收手机之前,才知道集训地的信号很微弱。 善皙生怕微信信息可能会收不到,还特地给男人发了一个短信。 着情况想来是没收到,难怪一拿到手机,999+信息崩了出来,一度让她手机卡了好久。 999+信息里面,郭仲韦贡献了将近三分之二。 信息内容多数是在汇报他的行踪,什么睡觉了,问她在干嘛,他睡不着,他饿了之类…… 看的善皙满是心酸,没回他信息的时候,男人还可此不疲地继续跟她微信,她一条都没回的时候,他得多着急。 善皙翘课了,男人的傻笑让她觉得不太正常,她不安。 还好舞伴陈让帮她圆谎,借出去看脚伤之由,跟郭仲韦会一会面。 因为出来时间短暂又匆忙,善皙都没时间好好收拾自己,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黑色练功服,只有靠着自己的底子,补了点口红,将头发披了下来…… 等男人来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潦草。 城市中心音乐喷泉,距离她集训地最近的地方。 她和他好像没有来过这里约会。 这个喷泉中心是片空地,经常有退休的舞者盛装出席,在里边跳舞。 郭仲韦约她来这里? 男人身材出众,加上一身刻意而为的装扮,善皙很容易就发现了他。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燕尾服,头发打好了发胶,居然还喷了香水。 善皙上前钩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低,殷红的唇一张一合:“打扮成这样,想趁我不在的时候招蜂引蝶?” “帅吗?”郭仲韦有些不自然,讷讷地问。 这一问几乎跌破善皙眼镜,凑近了她才知道,这男人喝了酒,唇齿间有些隐隐的酒香:“你喝酒了?” “嗯。”男人胳膊托住她的臀,直接将她抱了起来。他身高太高,一直惦着脚尖实在吃力。 善皙脚离地,还真有些被托举的意味,这男人应该是偷偷练过:“郭仲韦,你是打算抢我舞伴的饭碗吗?” 郭仲韦放下她,张开双手,做好标准的男步手势,善皙迎上。 这男人贼精贼精的。 她踮起脚,贴在他耳边,轻问:“你特地调查过陈让?知道他的短板?” 摩登和拉丁,细分有十种,猜中是十分之一的概率,她不相信郭仲韦能猜得那么准。 “嗯,你身边的男人,我都调查过。” 郭仲韦坦然承认。 做这些事,费了他不少功夫,这女人让人不省心。 “那你调查什么出来了?”善皙问,她向来不喜欢玩暧昧的把戏,也不会被男人抓到把柄,她坦荡荡。 “他们对你有意思。” 郭仲韦平淡无波,拉着善皙转了一个灵巧的圈,又随着舞步动作用手臂将善皙环住,不肯放开。 舞步就此停摆,音乐还在继续。 “当你舞伴,我可以吗?” 他是如此介意她和另外一个男人在镁光灯下,用肢体演绎着他们的默契,更可况他们被一大群不明真相的人当作情侣,每当看到这样的言论,他心底就不是滋味。 又不能扼杀她的爱好,那换他来迎合她,只要给他时间,他可以慢慢学。 “当我舞伴?” 善皙抿唇笑,这男人四肢不协调她不是一天知道,十年前就非常清楚。 让他做这个,难看不说,估计比杀了他更难受。他今天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她果断拒绝:“Oh……No……” 郭仲韦对这答案已经作好了心理准备,只是那女人接下来的话,让他心中的不明火轰得一下燃起,星火燎原。 善皙手掌揉了揉郭仲韦的后脖颈,咬了咬男人的耳垂,舌尖轻舔那片细肉:“你更适合当我的……床|伴……” 第16章 城市中心最近的一处高档酒店, 同样是顶层套房。 装修陈设几乎跟郭仲韦常住的那个酒店一摸一样。 还来不及继续观察有什么不同,善皙的便被郭仲韦抵在墙上,被男人封住了唇。 衣服一件件从两人身上剥离, 从客厅到卧室满地都是。 两人从进来后没有说过一句话, 所有的情绪都转化为亲密的动作。 善皙目眩情迷, 男人已经跟她无限贴近。 床前的台灯灯光明明暗暗, 一闪一闪地,有些接触不良, 更是增添了暧昧的色彩。 “闪闪,我怕你后悔。” 男人声音沙哑,嗓音微颤。 “已经后悔了,我们浪费了四年时间。” 善皙难受至极,身体那处好似更空。 如果男人再像上次那样, 做到一半把她丢下,自己去卫生间自己解决, 那么她会怀疑,这男人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 不然为什么她次次暗示,男人要么就是装傻要么就是逃避。 她得表明自己的真实感受。 “你不想吗?我想……” 跟他在一起,她想体验一切男女间的情事。 善皙唇微张, 男人已经得偿所愿, 坏事做尽。 她听见他在说?:“十年前……我就想了……” 话音刚落,他得偿所愿,心之所向处,被他浓浓的爱意填了二分之一。 善皙弓了起来, 往后闪躲, 如煮熟的虾。 有些奇妙的疼,酸酸胀胀。 “你摆脱不掉我了!” 郭仲韦扶住善皙的腰, 冰冷的他顿时被紧紧的暖意包围。 他和她的关系已经不再单纯。 从前他只觉得难受,从身上疼到了心里,为暗无天日的未来消遣,走进那靡靡之地只想离心中的魔鬼更近一些。 那些大人们说的快乐之源,是引诱他犯罪的源泉,也是他现在后悔的根源。 现在想想,没有那段时间的荒唐,他也不会回到国内,从而遇见善皙,从此有了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目标和理由。 善皙疼痛的那处已经缓解,被浓浓的爱意填满。 她好似坐在船上,海浪击打着船身,一阵一阵,有节奏有韵律,让人目眩又神迷。 那动作由慢而快,柔情猛烈而凶狠,好似由缠绵的伦巴舞向火热的桑巴舞慢慢过渡。 不知过了多久,善皙觉着,得有十场比赛连着比的体量。 最后一次,男人释放后伏在善皙身上,脑袋掩在善皙脖颈间,喘着粗气。 善皙累极,男人终于不动了,她也动弹不得,身上有股奇妙的电流在不断窜动。 两人没有分开,那处在突突的跳着,慢慢的一点点地,男人又恢复了,蓄势待发。 喉咙很干,因高频率的呼吸和此前情不自禁的喊叫,声音有点不像自己的,善皙揪了揪男人腰间的硬肉,有些埋怨。 “你是吃药了吗?” 之前让他做,他不做;现在让他停,不停……继续下去,善皙觉着自己明天会上社会新闻——某女子因激情做|爱死在床上…… 郭仲韦闭着眼睛,这半个月精神一直紧绷着,吃不好睡不着。 此刻就像无数次梦见过的一半,他最爱的女人已经成了他的女人,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他已经获得了救赎,兴奋到了顶点,可是…… “闪闪,我累了……” 累了,身体累,更多的是心累。 那些痛苦的日子,他再也不想回去了。 颜昆玩笑说要SUNHILL,正中郭仲韦下怀,他也正想找个人来接替自己。 他从前的所受的委屈就这样一笔勾销罢,郭家的一切他也不想参与了。 钱权让他麻木,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男人,现在他只想守着她, “你终于知道累啦?” 善皙抱住男人的脑袋,他喜欢躺在她怀里,像一个受伤的小男孩。 她擦了擦他额上了汗,却不断有热流涌出,滴到她的锁骨上,郭仲韦……哭了? 她暗惊,可向来善于读人心的她,活得通透。 她知道,男人说的累不是指今天的这场激烈的情事运动。 善皙吻了吻男人的额,双手环住他的肩,翻转了过来:“累了就休息一下,我来……” 男人闷哼了一声,也坐了起来。 两人面对面。 善皙再次看到他腿上的伤疤,触目惊心。 她指间顺着疤痕的纹路描绘,前后扭动,唇贴着他的耳朵,轻问:“这里怎么弄的?嗯……” “以后告诉你……” 郭仲韦环住她,开始新一轮的攻势。 “郭仲韦……我们忘了……嗯……做……措施了……嗯……” 善皙话音断断续续,才记起了这件重要的事。 如果这次“中奖”了,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半个月后的比赛吧…… 为了以防万一,只有吃药了。 “不用……不会有孩子……” 郭仲韦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为了万无一失,为了更亲密地跟她在一起,这半个月时间里,他已经做了手术。 —— 酒店楼下的某个僻静的巷道,两个人正鬼鬼祟祟地盯着酒店正门。 一长黄毛等着不耐烦,直接坐在地上,点了一根烟,眯着眼睛抽了起来。 另一个人长得有点壮,左手臂上有个恶虎的花臂,脸上有一处刀疤。 刀疤男见黄毛抽烟,也勾起了烟瘾。 “妈了个巴子的,这娘儿门贼精贼精的,人是绑不走了,抢包现在惊动了那男人,根本找不到机会动手。” “着什么急呢,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干,这笔单子好多钱呢。” 黄毛扣着打火机盖,金属哒哒地想着,星火在黑暗中燃燃灭灭。 “你说得倒轻巧,一天24小时盯着,我俩真成了流浪汉了,几天没洗澡了都!” 刀疤男愤愤。 “要不然咱们去泡个澡,已经快五个小时了!我看着一对得搞一晚上……” 黄毛说完丢下烟屁|股,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泡个毛!你不想赚钱了?那东家不止找了我们俩,还有其他人。如果被人抢了先,这钱就打水漂了……” 刀疤男哐了黄毛后脑勺。 “我——” 黄毛“艹”字还没说出口,手机便响了,他立马变狗腿,毕恭毕敬。 “老板那两个人还在上面呢……好好……我们盯好,一有消息我马上告诉您。” 见黄毛挂完电话,刀疤男问:“那头什么反应?” “催呗,还什么反应。等了半个月,这娘们儿好不容易露面了。” “出来了出来了!艹,那个男的在……” …… 善皙出来时间太长了,陈让也来了电话,让她赶紧回去。 下楼的时候,还是郭仲韦把她扶着,得亏她练舞体质好,不然明天就惨了。 钱沣开车送善皙,郭仲韦也挤了进来。 “服了你了!” 善皙瞪了他一眼,心中暗暗怀疑,之前去医院各种生病云云,都是假装的。 这男人身体明明好得很。 让他好好休息不用送了,偏要一起送她,她练舞的地方离这里不到半小时车程。 “还有半个月,我等你。” 郭仲韦紧紧地盯着善皙,与她十指紧握。 练舞的地方安全系数比较高,也不算是件坏事。 他正好可以利用那些时间撒网,把这些天一直跟踪他们的人一网打尽。 “记得好好吃饭,你又瘦了。” 善皙揪了揪男人的脸,有些心疼。 她不在,男人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见男人点头,她靠在他肩上。 “就算我没办法回你的信息,你也要给我发。” “好。”郭仲韦应着。 “我爸爸今年会办60大寿,你记得准备礼物。” 善皙把玩男人衬衫上的纽扣,心底有些没底。如果能让郭仲韦参加这样的家庭庆祝活动,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还没听过爸爸妈妈的同意。就算不让郭仲韦去,该做的体面活不能少。 “嗯。”郭仲韦拧着眉,思考送什么比较合适。 “仲韦,你爸妈知道我们的事吗?” 她家的家人郭仲韦倒是认识了个遍,他家的除了那个远远只见过一次就被抓进去的简定玟,其他的人善皙一无所知,顶多就从郭仲韦嘴里听到些人名。 他们在一起,也不知道他家里人是什么态度。 “善皙,我家情况跟你们家不同。” 郭仲韦拧眉。 “家”这个地方,于她来讲是温暖的港湾,于他来讲,就是一根生生扎进血肉的刺。 善皙在意家人的态度,他不在意郭家的。 他闭上眼睛,薄唇抿了抿。 他父亲郭自明常年不在家,不知道去哪里厮混了;她母亲乔安从他出生后就定居国外,二十多年没回过国。凑齐这两人,估计比登天还难,就算凑齐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场面还不知难看成什么样……既然这样,那索性分开来见。 不一会儿,郭仲韦心中已有打算。 “等你比完赛,我再安排你们见面。” “你这一说我好紧张,比我比赛还紧张。” 善皙也摸不清郭仲韦父母是什么性格,从郭仲韦的的态度上判断,他跟父母好像不是很亲近。 她也不是想见他们获得肯定,而是想知道这男人为什么总是闷闷不乐,她好“对症下药”,让这个敏感多疑的男人高兴起来。 第17章 送完善皙回来路上。 钱沣开着车, 问后座:“郭总,您是回哪里?” 是来时的那个酒店还是郭仲韦常住的酒店,他没了主意。 郭仲韦睁开眼睛, 眉心皱起:“去老宅。” “老宅?” 钱沣暗惊。 郭仲韦一年回去那边的次数, 屈指可数。 郭家人大多住在那边, 人多是非也多。 郭仲韦大伯的儿子郭慎行出狱, 最近开始了一系列的小动作。 郭慎行的目标对象也挺准,一直在找人跟踪善皙。 每次动手都是在郭仲韦在场的时候, 这意思,应该是在警告郭仲韦…… “观澜郡那处房子找人收拾出来,装修风格照着善皙的喜好来,我和她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搬过去。” “您以后去那里住?” 钱沣吃惊,老板一下子正常起来了他有些不习惯。 从他在郭仲韦身边工作开始, 郭仲韦就一直住在自家酒店里,多处房产闲置。 现在看来, 他的老板是打算好好生活了。 “嗯……钱沣,四年时间不长,你是待我身边最久的。” 郭仲韦看向窗外。 将近凌晨还有这么些人在忙忙碌碌,没有目标, 浑浑噩噩, 从前他也是其中一员,连带着钱沣也是。 “你可以开始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钱沣大惊,这些天他一直过得提心吊胆。 郭仲韦虽然在办公室,实际却是在“矿工”, 每天烟酒不离, 成天喝闷酒。 善皙最近也没来。 钱沣推测两人出了问题,一直不敢打搅他。 善皙一出现, 郭仲韦倒是不喝酒了,却比喝酒了还可怕,他的老板继续在说,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可以考虑一下SUNHILL总裁的位置。” “郭总,您开玩笑了……” 钱沣尴尬扯唇,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有这个实力。” 这半个月,纠结与善皙的关系是其一,思考自己的未来是其二,考验钱沣的工作能力是其三。 这个公司,有他或没他已经无足轻重。 他也早就未雨绸缪,给自己留了条后路,此前给胡慕哲有合作的海外公司,他就是背后的决策人。 “您是打算离职?” 郭仲韦不像开玩笑,钱沣皱眉。 “是,这半个月,已经交接得差不多了。” “您……您这半个月是在给我做交接?” 一言惊醒梦中人,钱沣顿悟。 升职加薪这么好的事情,他反而觉着有点沉重。 “留在SUNHILL,对于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郭仲韦按下车窗。 夜间的风灌了进来,有些微微的凉意。 郭家老宅在一处老的别墅区。 别墅自带花园,春夏秋冬均样貌不同。 此时已入夏,院子里花香甚浓。 郭仲韦屏住呼吸,带上口罩。 知道他对花粉过敏,有些人故意种满院子花,存心让他不舒服。 今天是他最后一次踏进这个鬼地方。 “哟,稀客稀客!” 正在调|戏小保姆的郭振岳见郭仲韦回来,立马走上前,将郭仲韦挡在门外。 “三哥,这次你不厚道了啊,为什么帮简定玟那小子?” 郭仲韦年纪在郭家同辈里排行老三,因为后边有个简定玟这么尴尬的存在,郭振岳由老四变成了老五。 这一插足,把属于他的公司股份又分去了一些。 他表面上跟简定玟称兄道弟,实则就等着有一天掌握把柄,好拉他下马。 得来全不费功夫,四个月前他收到一个匿名的文件,上面都是简定玟的犯罪证据。 本来就等着那小子坐牢,没想到一直冷眼旁观的郭仲韦横插一杠子,让他差点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郭仲韦之于他,兄弟谈不上,仇人亦谈不上。 对他来说,这个人总归有那么点好处。 郭振岳在外吃喝女票赌,郭仲韦替他付账单善后。 有这么一个是给他擦屁|股的人,何乐不为? 但是最近,郭仲韦居然不管他了! 郭振岳一时猜不准郭仲韦的态度,长期以来郭仲韦做的那些事于他来讲,变得理所当然。 他得讨要一个说法,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郭仲韦戴着口罩,眼都没抬:“滚。” 郭仲岳被唬住,得罪郭仲韦,对他来说没好处。 他只有识相给郭仲韦让路,可不说点什么心里又有点不爽。 “三哥,你最近可得让你那女人小心点。” 郭仲韦神色一凛,动作迅猛,一只手把郭振岳按在墙上,发出了沉闷了撞击声。 “敢动她一根汗毛,不介意剁了你喂狗!” “三哥……有话好好说,我也没那胆子……只是好心地,提醒你一下……大哥,大哥他……” “我怎么了?” 客厅下来一个男人,精瘦精瘦的,皮肤有些黑,头发有些长,脑后扎了一个小揪揪。 他勾了勾唇,笑里透着邪魅。 郭仲韦放开郭振岳,后者立马识相溜了。 “我得感谢你啊,你把我送去了好地方。” 郭慎行走近,目光打量郭仲韦。 “你过得不错嘛,吃好喝好,还有美女相伴。今天开荤了?五个小时?你可真够厉害的!” 郭仲韦眯了眯眼,从郭慎行身侧走过,当作耳旁风。 他上楼走到房间,打开保险箱,将里头的东西取了出来,用一个手提箱装上。 郭慎行还在客厅,手上拿着一个文件袋。 见郭仲韦出来,他转过身,把文件袋塞给郭仲韦。 “出来不送份大礼给你怎么行呢?这份我最先给你,第二份给谁我得想一想,是给记者呢?胡迎烈?还是善皙?看看吧,你会有惊喜。” 郭仲韦从车库开了一辆车出门。 到了酒店停车场,他迟迟没有下车。 那个文件正躺在副驾驶座位上,像是一个潘多拉魔盒。 文件不厚,里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硬硬的东西,像是一个U盘。 他打开,小小的文件袋里好似盛装了他所有的梦魇。 一张张彩色的A4复印件,十年前的荒唐又呈现在眼前……还有U盘,里面会有什么东西…… 插U盘的手有些颤抖,车里的显示器上有了画面,不算清晰,却能辨认里头的人是谁。 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被蒙住眼睛,绑在床上,浑身赤|裸。 室内男男女女众多,一个或几个不间歇得往那里走去…… 郭仲韦拔出U盘,恨不得把手中的东西烧成灰烬。 手机来了短信,号码没有备注。 【一份文件被毁掉,就有另外一份文件印出来。】 郭仲韦攥紧手机,敲下字:你想干什么…… 【明知故问,你我早就跟你说过。】 【不可能!】 【那我们等着瞧。】 郭仲韦头痛欲裂,胡迎烈的话不停在他脑海里浮现。 “闪闪有精神洁癖,如果她知道那些事……我觉得她会恶心,跟我一样恶心……” 真的会这样吗? 如果他自己跟她说,她会接受吗? 如果不接受,他该怎么办? 目前最稳妥的方式是,把这些统统掩盖掉…… 可是纸包不住火,郭仲韦杀人的心都有了! 手机响了,是善皙,郭仲韦接听。 “你到了没。” 善皙声音很小,像是躲在被窝里。 “还没,闪闪……” 郭仲韦趴在方向盘上,静静地听她说话。她的声音软软甜甜的,有种镇静人心的力量。 “嗯?” “我……” 秘密几乎要脱口而出。 “我爱你,闪闪。” 宿舍里,有人走了进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 那人拍了拍善皙的被子。 “我也爱你。早点回去,好好休息——有人来了,我挂电话了,拜拜。” 善皙一惊,有些做贼心虚,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对着来人照了照。 她舒口气:“高老师,是您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主任。” 善皙收回手机,打开小床上的便捷台灯。 “高老师,您有事吗?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我找你,是想问问……你跟郭仲韦在一起了?” 高惠心精神还不错,比前段时间看着好了许多。 “嗯。”善皙点点头。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可可她,你能不能帮我……?” 高惠心能交代的,好像就只有这个她费尽心力教了十来年的学生。 她相信善皙的人品和责任感。 “帮什么?”善皙好奇,难道是高老师病入膏肓了?这是属于临终托孤? “我没那么多时间了……如果可以,你帮我找一找可可的爸爸,让他来照看她……” 似乎只有这样了,没有到万不得已的的境地,高惠心不愿意去麻烦那个男人。 “您怎么了?” 善皙一直担忧高惠心的身体状况。 这一听说,越是觉着后怕。 “我只是担心突然有什么不测,提前跟你说说。我身体现在……还算可以。” “您吓死我了。” “这事不要跟可可说……” —— 简定玟最近在学着做饭,无奈吃什么女人吐什么,看着实在是心疼。 不仅如此,她还要上班,任他怎么劝,女人都不肯好生在家歇着。 他无所事事,又不放心,只有跟着她上班。 当他被当成一个粘人的跟屁虫一眼被赶出会议室的之后,百无聊赖。 索性SUNHILL就在隔壁,他正好去瞧瞧。 有些问题,他需要求证。 到了目的地,他再一次扑了空。 这次他还真不是有意的。 办公室里只有钱沣,这次进办公室也没有拦他。 任他大摇大摆地进。 “这次我真找他有事。” 简定玟以来这办公室,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化身为软体动物,直接躺到了沙发上。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了。” 钱沣无奈,手上有一堆活要做,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要应对简定玟。 “您啊,想躺就躺吧……我感觉,他是不会来公司了,就算一天24躺在这里,躺一年也未必能碰到他……” “那我就直接问你?” 钱沣比郭仲韦好对付得多,至少愿意跟他搭话。 郭仲韦那人,闷葫芦一个,什么都问不出来,跟他聊一个天脑袋要转180个弯,实在太费力。 “我投的那个项目,是不是他故意误导我的?” 简定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些信息明明是从郭仲韦那边过来的。 他自己出的可行性报告还有假? “简总,我只能说,做事不能心存侥幸。” 钱沣也是到后来才知道。 这简定玟之前每次过来,故意踩着郭仲韦不在的点,目的是看看郭仲韦桌面上的文件。 第一次他成功得手了,第二次第三次后来的每一次都是饵。 郭仲韦喜欢整理办公桌面,离开之时都会清理整齐,摆放格局精确到毫厘,稍有差错他便能敏锐察觉出来。 有没有人动他东西,动了什么东西,他一清二楚。 郭仲韦太可怕,钱沣庆幸自己没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不然……死相惨烈…… 简定玟不就是差点……被自己坑进牢里了么? “真的是这样。” 简定玟哼笑,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活该。 那男人也真够毒的,他真的要离他远一些了,越远越好。 他还是去画他的画吧,这名利场不适合他。 “创业难,守业更难。天生我材,每个人各自有用处。简总,还是画家比较适合你。” 钱沣叹了口气。 郭仲韦说辞职,这公司一下就像没了主心骨。 他得把公司打理好,指不定哪天郭仲韦回来了。 简定玟无奈哭笑,画家比较适合他? 换句话来说,是“穷”比较适合他? 当个穷酸画家怎么养老婆孩子,他女人怀着孕还在上班呐? 他现在住的房租都是胡慕萦的,真特么有一种被女人包养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520 第16章被锁了一天,抱住可怜的我自己……修改n次了都。。。。嘤嘤嘤 第18章 两个小时, 胡慕萦终于开完会。 还没到饭点,她有些饿了。 秘书给她收拾好东西:“胡总,简先生出去了一趟, 现在在您办公室。” “我知道了, 准备一下我跟他的午饭。” 胡慕萦头有些晕, 怀孕反应太大, 她有些吃不消了。 公司这边的事情,她得赶紧找个人来接手了。 “职业经理人招聘得怎么样了?” “人力资源部在招聘, 有五个职业经理人正在沟通中,预计下周至少会有一个可以入职试用。” “好,辛苦了。” 会议室有些闷,胡慕萦站了起来,松了松肩膀。 因为怀孕, 胡迎烈和善歆规定她每天必须回家,好照看她。 前些时候这男人每天给她送饭, 做的也不算难吃,可吃什么吐什么。 简定玟也不敢折腾了,最近也没给她张罗饭了。 不做饭的他有点闲,胡慕萦一出观澜郡, 简定玟就开始跟着她, 形影不离。 他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来了就三下五除二找个沙发躺下睡觉,像是几百年没睡过,脸皮厚得很。 果然。 胡慕萦一进办公室, 就发现那个男人正大咧咧躺着, 还用了他的午睡抱枕。 男人被关进去四个多月,性子倒是收敛了很多。 头发剃了, 看着更精神了,没以前那么不羁了。 就是成天无所事事,越来越粘她了,在她家人心目中的分值真的快扣成了负数。 她也不太清楚胡迎烈的态度。 让她们结婚呢,他的明确反对的。 知道简定玟住在她的公寓里,他也只是说了两句,好似默认。 简定玟也是个不争气的主,还不求婚,她肚子都大了,到时候都没办法穿婚纱了…… 想到这里,她拍了拍男人。 这天天的,睡得倒是挺舒服! 简定玟睡得不沉,才躺下。 女人进来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 “会开完了?” 简定玟拦腰抱住胡慕萦,让她坐下。 他摸了摸她有些凸起的肚子。 “宝宝今天乖不乖?” “它饿了。” 胡慕萦肚中一顿翻搅,她平着躺好,肚子上有一处凸起。 这次胎动了比先前动静大很多,可能是因为简定玟在,急切地强调自己的存在感。 简定玟一惊,猛地缩回手,一时怔在那里。 “它……它……” “它在跟你打招呼。” 胡慕萦笑了笑,这男人反应像是碰到了怪兽。 简定玟的手离开后,肚子里头又没动静了。 她拉住简定玟的手,贴在肚皮上。 果然它又动了,只是动静变小,应该是累了。 简定玟回过神,从SUNHILL回来的时候,他随便在楼下的胡膳食府让师傅做了几个菜。 他提起饭盒,分门别类摆在桌子上。 胡慕萦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开始吃。 “明天闪闪比赛,你跟我一起,我爸善姨他们也都会去。” 这是第一次见胡慕萦家长,简定玟有些忐忑。 他应该去主动拜访一下的,可一直没有勇气。 “我可以做些什么吗?” 那种情况下多找点事做,才不会那么尴尬。 “傻呀你!” 胡慕萦点了点他的木脑袋。 一家人为了他的事情东奔西走,他理应请吃个饭道个谢。 正好又是善皙比赛,就当成的庆功宴了。 有善皙和善姨在,就算胡迎烈不满也不会做得太难看。 “你去胡膳食府定个包间,菜单也好好看一下,多点善姨和善皙喜欢吃的,她们喜欢吃什么我等下微信发给你。” “你先好好吃饭,这些我知道。” 简定玟给她舀了一碗汤水,吹了吹,递到她嘴边。 在他看来,什么都没有她和孩子重要。 —— 省体育馆里人声鼎沸,这次的赛事参与的国家不多。 可上次比赛拿银牌和铜牌的组合也在参赛选手行列,善皙也不敢掉以轻心。 等候区有些光线很暗,善皙手机屏幕亮了,无数条信息蹦了出来。 善皙手机终于有了网络,给郭仲韦编辑短信,还发了个自拍照过去,等着那头的回复。 搭档陈让在做赛前准备,见状把她的手机收了起来,交给一旁的外教。 “比完了都可以看到真人了,听老师说你家人都来了,郭仲韦也在……你不希望他看到你输了比赛吧?” “陈让,没发现你这么八婆。我没跟你说郭仲韦的事,谁告诉你的?” 善皙手机被抢,心里头不爽。 之前给她手机的是他,现在抢她手机的也是他。 “我们都搭档多少年了,你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就算没人跟我说,你这一天天的,明显是在……思春……” 陈让做完拉伸后,抬起右手,一个标准的入场姿势。 善皙白了他一眼,搭上陈让的手,昂首挺胸,勾唇温和一笑。 当然,不是对着陈让,是面向观众。 陈让领着善皙,赛事主持人和同声翻译在介绍,他们一出现在舞池中央,掌声尖叫声更大了些。 陈让的衣服每一次都差不多,几乎都是黑色,细节部分与善皙的衣服相呼应,腰间有红色的腰封设计。 善皙的衣服应该算是有史以来最艳的一次,胸前被桃心红色亮片布料遮盖,红色的带子极细得绑在身后,下身是一团羽毛装饰的裙摆。 比赛的服装目的在在于扬长避短,如果身材有一丝缺陷,穿这种裸露面积几乎达到90%的衣服,无异于自掘坟墓。 善皙的身材,向来是无可挑剔。 收到善皙照片的郭仲韦勾了勾唇,待善皙出现在舞池,他眉头越拧越紧。 身旁还有不识相的男人在说着风流话,如果不是善皙父母正在不远处盯着他,他真的想把这个人打一顿。 这次比赛,善皙和陈让又有了进步,与上次相比舞步难度系数更大了些,音乐配合度更高,当然还有服装加分。 得金牌毋庸置疑。 所有人都欢心雀跃,除了…… 更衣室内,空间有些逼仄。 两个人半个月没见面,男人身上气息有些冷,眯着眼看她,像是看一个仇人。 善皙身上脸上依旧被涂上了黑油,面部眼部的妆容有些夸张,睫毛上粘上了红色的羽毛,一颤颤得,像是绕着人心。 她很清楚自己哪里最美,抬头看着他,一动不动盯着男人,不到半分钟,这男人必定会缴械投降。 郭仲韦吻住她的唇,准确来讲是咬,只是咬到快出血的时候放开她。 善皙环住他的脖子:“生气啦?” 她啄了啄他的下巴:“这件衣服挺难穿的,穿上后我就想着,脱的时候一定要找个人代劳……” 男人太高,她踮起脚尖,唇堪堪碰到他的:“你不帮我?那我找别人了……” “想的美。” 郭仲韦冷声回。 善皙这衣服带子瞧着细,实际上挺紧。 郭仲韦有些无从下手,拉链也没有,硬扯担心勒到她。 善皙抿唇笑,轻轻地说:“从下面开始脱。” 郭仲韦照做,果然容易很多。 善皙抬起一条腿,搁到男人肩上,手也不闲着,拉下男人的西裤拉链:“这样还生气吗?别人只能干看着,就你能吃到。” 郭仲韦眸色变深,这女人真是一个活脱脱的妖精,能轻易掌控他的七情六欲。 他也毫不客气,一挺而入。 太长时间没见了,他真的很想她。 “……半个小时……不能更多了……嗯……他们都等着……嗯……” —— 具体折腾了多久,善皙不抬清楚。 只知道一行人已经在胡膳食府的包房坐好了,就等着他俩。 善皙卸了舞台妆,换了身休闲一点的衣服。 郭仲韦还是那件西服,只是领带不知所踪。 一家人就剩胡慕哲不在,其他人到得挺齐。 胡迎烈,善歆,胡慕萦,简定玟,加上善皙和郭仲韦。 胡迎烈和善歆挨着,简定玟和胡慕萦挨着,剩余的两个座位被分开。 善皙见状,推了推胡慕萦的手:“姐姐,你摞一摞。” “慢着,闪闪,你坐我这边来,仲韦去那边。” 胡迎烈笑的开怀,拍了拍左侧的凳子。 这两个人如果到的早也就罢了,他还没机会动这些心思。 如此便是,胡迎烈的左边是善皙和胡慕萦,善歆的右边是郭仲韦和简定玟。 善皙与郭仲韦遥遥相望,这顿饭看来要成批斗大会了…… 简定玟先站了起来:“首先庆祝一下慕萦的妹妹善皙得了冠军……” 说完他一口闷了一杯白酒,接着给自己又满上一杯。 “还有……这次大家不遗余力帮我,大恩不言谢,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又是一杯白酒入肚。 胡慕萦拉了拉简定玟,让他坐下:“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了。大家好好吃饭,闪闪,你刚刚那衣服真漂亮。” 善皙被点名,只见对面的郭仲韦瞧了她一眼,目光幽深。 胡迎烈冷哼,脸上依旧挂着笑:“臭小子还没完呢,给我站起来!” 简定玟见势不妙,又端起一杯白酒。 未来老丈人让他站起来,他哪敢不从。 “知道错了吗?”胡迎烈笑着问。 “知道了。”简定玟立马回。 “你哪里错了?” “我不该轻信人,不该投机取巧,不该自不量力自以为是。” 简定玟回得很顺溜,他在被关押之时已经深刻地反省。 “没了?” “?”简定玟问好脸,只好说:“没了。” “那你就站着吧!” 胡迎烈眯了眯眼,谁要听这小子说这些。 今天就是他大开杀戒的一天,就算说对了也是“罚站”! 不然一个两个还不打算把他放在眼里了。 “爸爸……” 胡慕萦嗔怪,心知老爸就是故意找茬。 胡迎烈温和地笑着,看向正在“罚站”的简定玟左侧——郭仲韦。 这小子倒是挺淡定,估计觉着自己不能拿他怎么办? 有句话说的好,姜老的还是辣些。 第19章 胡迎烈敲了敲桌面, 温和询问:“仲韦,听说你从SUNHILL离职了?” 一刹那间,满室的诧异目光对着郭仲韦, 善皙尤甚。 郭仲韦离职的事情, SUNHILL还没有对外公布。 “是。”郭仲韦回。 胡迎烈点点头, 态度和善。 望着对面的胡慕萦, 笑嘻嘻地问:“慕萦,职业经理人还没招聘到吧?” 胡慕萦听到这话了然。 如果郭仲韦能接手尚合, 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可是亲兄弟都是明算帐,更何况郭仲韦还不算胡家的人,这样安排还有些风险。 “仲韦啊,圈里的人可都知道,我胡迎烈的女儿不外嫁, 招的是上门女婿。现在,你表现的机会到了。” 胡迎烈倒了杯酒, 望了简定玟和郭仲韦一眼,端着酒杯敲了敲桌面,对着右边的善歆说:“老婆,给仲韦也满上。” 善歆配合, 在外都是胡迎烈说了算, 她得给足面子。 “也不耽误大家时间,不同意我的安排,现在就可以出去忙自己的了,同意的话……喝了这杯……” 胡迎烈端起酒杯, 对着简定玟和郭仲韦。 面上如沐春风, 心中想的却是:这俩兄弟但凡有一个人不听安排,都可以滚了。 简定玟现在是破罐子破摔, 准岳父让他往东走哪敢往西走? 不管安排什么,先答应下来,态度要放端正。 他毫不犹豫,一口闷了第三杯酒。 肚子空空如也,酒精入腹有些辣得慌,开始有些上头。 身旁的女人担忧地扯了扯他的衣角,他笑了笑,有些傻。 喝晕了…… “既然小简同意了,先坐下吧。” 胡迎烈满意点头,眼见简定玟喝晕了,站都站不稳了,他也不好太过分。 这男人喝多了难道还让他女儿照顾他? 他可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胡迎烈见郭仲韦迟迟不举杯,会心一笑。 给他一条明路不走,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仲韦啊,看来你有事要忙,去吧。” “爸爸,您别为难他了。” 善皙皱眉,这是她吃过最尴尬的一顿饭,没有之一。 “他答应过我,以后滴酒不沾了。” 上次见面,善皙得知他喝酒后,就“狠狠教育”了他一番。 “是这样吗?”胡迎烈问郭仲韦。 “是。” “那……你同意随我安排?” “可以。” 回得干净利落,胡迎烈还有些佩服。 这俩兄弟,弄不“死”他们,他就不姓“胡”! —— 这顿鸿门宴吃得明明白白。 郭仲韦当尚合的代理CEO,等胡慕萦生完孩子交还给她。 简定玟做CEO秘书,协助郭仲韦处理一切事物。 两对小年轻赶着二人世界,善歆让他们先走了,剩下她和胡迎烈继续在里边吃饭。 浪费美食是可耻的,上桌的都得吃完,这是胡家的规矩,也是胡膳事府的规矩。 “老公,你真的放心把公司交给他们?” 善歆放下筷子,她已经吃饱了。 胡迎烈的安排让她困惑,用一个已经作出了很大的让步,还用两个? 胡迎烈浅酌一口小酒,拿起筷子继续吃,不慌不乱,慢条斯理。 “你想想啊,我如果把公司交给他们打理都没办法放心,更可况是女儿?” 这么安排,一来确实因为胡慕萦要生孩子,换个陌生人管理不如用熟人;二来缓和缓和俩兄弟的关系,他们俩关系不好难免会影响到善皙和胡慕萦;三来借机看看他们的本事,他胡迎烈的女儿不能嫁给能力平平的凡夫俗子。 “老公,我怎么觉着,小简可能不是那块料啊?” 善歆看的明白。 就拿他自己做生意亏地“血流”还差点坐了牢这件事来看,显然他不适合做生意。 把这个险棋放在尚合,不就像安了个不定时的炸|弹吗? “仲韦的能力我是看在眼里的,管理尚合没什么悬念,相信他能做好,但是有个搅屎棍就不同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胡迎烈笑得开怀,等着看好戏。 …… 因比赛完走得匆忙,善皙的衣物还在集训地的宿舍里。 郭仲韦开车回去,给她搬回家。 这男人答应了“丧权辱国”的条件后,就当没那么一回事。 “怎么突然辞职了?” 善皙不太喜欢插手别人的私事。 自从他们在一起,她从来没有过问他工作上的事情,如果不是胡迎烈挑明,她估计一直都不知道郭仲韦的工作情况。 不过SUNHILL那边的总裁不当也罢,她亲眼所见,毫不夸张,加班加成狗…… “不想打工了。”郭仲韦说。 先前在SUNHILL他也只是领工资而已,大部分的股权都在那老爷子手上。 他的大部分收入不在SUNHILL,而是在自己的个人投资项目上。 为郭家卖命只是这么些年的“卧薪尝胆“而已,他离开那个地方,是早晚的事。 这句话倒像是开玩笑? 音调比平时也高一些,心情还不错? 善皙啧啧一声:“还不想打工了?才从坑里爬出来,现在又掉坑里。被我爸爸坑出毛病了?让你给尚合做苦力,工资还打到我的卡上,亏他想得出来。” 她真地见识了什么叫奸商。 “没什么不好的。” 郭仲韦很淡定。 他天生是个商人,不会做亏本的生意。 从她爸爸那里吃的亏,那就从她身上讨回来。 到了观澜郡,等郭仲韦停车,她才发现路线不对。 “走错了,不是右拐,是左拐。” 男人下车,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搬了出来。 “郭仲韦,这不会是你买的吧?520门牌?我爸爸四年前搬过来的时候想买没买到,居然被你给占了?” 520别墅要比她家的那个稍微小一点,院子要大很多,被摆放了五颜六色的盆栽。 善皙心中已有打算,这里全部都挖了,右边面积比较小种几棵蓝花楹,左边分区种些哈密瓜瓜果蔬菜,下次回吐鲁番再带几棵葡萄树苗回来,各色的葡萄树一样来一棵。 左看右瞧,这院子她越看越喜欢。 “闪闪,过来帮我一下。” 善皙走进别墅,客厅里空荡荡的,还是个毛坯。 格局跟她家差不多,她上楼,郭仲韦不在楼下。 二楼的主卧看起来装修得差不多了,跟她在酒店里面装的有些类似。 男人猫着腰着,拆一个个方形的包装盒,目测大约有四五十个。 那东西像个相框,又像一个放大版的拼图。 她蹲了下来,帮着一起拆。 “这是什么?” “等挂上了你就知道了。” 郭仲韦勾唇,卖着关子。 两个人行动加起来要快了很多。 东西都拆完,郭仲韦搬过来一个扶梯。 男人站在上面一个个地把这些订起来,她给他一个个地递过去。 眼前的巨幅拼图慢慢成型。 那张在黑马河被摄影师拍下的吻照,被郭仲韦弄成了样式不一的浮雕画块,比照片看上去更立体更直观。 照片转化成浮雕,风景和人物都变得抽象了许多,不同的艺术感受。 男人从身后搂住她,轻轻地问:“喜欢吗?” 善皙点点头。 她不想破坏现在的浪漫气氛,可是又忍不住问。 “你在这里住?怎么吃饭的?” 男人的常用衣物和东西都在这里,住这里应该有段时间了。 整栋房子就房间收拾好了,厨房还是个毛坯,难道这男人不听话又点外卖了?还是压根就没吃? “善姨会给我送饭。” 郭仲韦轻笑。 胡迎烈和善歆这对父母可真有意思,一个暗地里搭台,一个明面上拆台。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魔”说的应该就是善皙的母亲。 “我妈妈?” 善皙不知道善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饭桌上没见帮忙说说话,背后倒是会献殷勤。 墙头草,明里暗里两边倒。 “她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买下这里的时候,有次过来被她看见。” 当初他跟胡迎烈同天买下这里,买下了才知道,善皙妈妈早就看中了这套。 开发商欠郭家人情,擅作主张把这个门牌号比较有意义的转给了他。 有次他来这里,碰到善皙的妈妈,才知道这件事。 善皙不知道,从她和郭仲韦正式在一起的时候,她妈妈就联系郭仲韦了。 女儿恋爱了,几次借故没有回家,至于去了那里,生下她的善歆心知肚明。 她找到胡慕萦,跟她打听郭仲韦的现状,虽说跟这个小伙子做了将近六年的邻居,她对他还是了解得不够全面。 得知郭仲韦没有一个常住地,一直寄居在酒店,这点让她有些接受无能。 那么好的房子不住,跑去住酒店,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吗? 事实上,郭仲韦早就想来这里了。 四年前善皙向他表明心迹,他以“有过很多女人”来试探。 他分明从那双最美的眼睛里看到了难以置信,震惊和犹疑。 他收到了伤害,来自善皙,也因此没办法接着说下去,他想继续解释:那些女人不是他主动找的。 把自己关在房间几天,一直思考这个问题,无论主动或被动,那些事已经发生了,没办法挽回。 他配不上她,是事实,即使远远地看着她,都感觉她受到了污染。 那污染源头来自他。 当他通过屏幕看她比赛,嫉妒之心来势汹汹。 弹幕上的消息很多,有说知道善皙和搭档陈让是情侣的,有说善皙被一个富二代包养的,更多的是一些下流的话,可笑的是,他的想法跟那些下流的话不谋而合。 他莫名生气,不知道是气那些陌生的男人还是同样有些下流的自己。 这样坐以待毙吗?不,他要像以前做过的很多次那般,把那些男人不露声色地处理掉,包括那些下流的弹幕账号,封了它们,让它们闭嘴。 同样,善皙这次比赛,他第一次去了现场。他没办法在现场动手,坐他旁边说下流话的男人已经被他找人“教训”了一顿。 而这些,统统不能让怀里的女人知道。 此时怀里有他,她和他的家也在慢慢成型。 这半个月来,他都在购置家里的装修材料,本来打算花钱找人代劳,他却临时改主意,想亲力亲为。 因为这样,她会很开心。 “仲韦,你忘了,我练功房没地方啦?” 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是两个卧室,三楼是主卧和书房。 练功房不能是二楼,要是有客人来了或者以后生孩子要住,所有地方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来。” 郭仲韦捂住她的眼睛,带着善皙上楼。 “在顶楼上?” 善皙好奇,胡家的顶楼是阳台,很窄,只够晒些衣服什么的。 改成舞房面积太小,有些大动作完全没办法做。 到了目的地,男人松开她的眼睛。 这舞房居然跟学校的练功房一样,还原度很高。 半面弧形玻璃墙,半面落地窗,落地窗还可以当作一扇扇门打开,还留有小半截的阳台。 这舞蹈房装修得很完整,门口还有一个鞋架,都是她的练功鞋,有的鞋都穿过几年。 “你把我的鞋子都摞来了?” 善皙好气又好笑。 她一般的安排要么是练功,要么是授课,大型的比赛一年也没几场,主要的时间还是待在舞房练功。 家里有个练功房是不错,可她没打算一天24小时都待在家里啊…… 这男人没经过她允许就把她鞋子全部搬过来了,这是几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支持,本文将在明天入v,从16章开始倒v,没看的小天使抓紧看啦~~么么哒,感谢小天使支持正版! 第20章 “路过你们学校, 顺便带过来了。我听有人说,你都毕业了还在用学校的舞房,再去就是占了学校的公共资源。” 郭仲韦亲了亲善皙的脸, 如果提前问她意见, 她必定不肯搬过来。 在跳舞蹈这件事上, 她异常执拗, 练舞的时候必穿自己常穿的舞鞋,新的旧的交换来。 “哦?是你说的还是‘有人说’?” 虽说占用了资源这事不假, 但是她也给学院和学校带来了很多好处,互利互惠。 学校用她打广告招生呢,她还没去要广告费。 这话肯定不是学校说的。 郭仲韦被拆穿,也不恼。 “楼下总有些人鬼鬼祟祟的。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待在家里练, 好不好?” 善皙在学校常用的舞房外,时不时有那么些路过的小学弟, 在那里偷瞄,几乎把舞房当成了菜市场。 还有跟踪善皙的人,也虎视眈眈,那些人跟郭慎行有关。 郭慎行手里的那些东西, 绝对不能传到善皙手上。 善皙对于安全向来警觉, 她也发现有人在跟踪她。 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开始时跟着她,后来偷了几次包,最近的一次把她的脚踩流血了, 说不定还有其他更过分的事。 还是少出门待在观澜郡, 这里的安保工作做得很到位,不会有什么危险。 —— 在尚合的上班的时间里, 郭仲韦与简定玟相安无事。 公司有条不紊地运营着,郭仲韦游刃有余,用不上简定玟。 所以简定玟在办公室里,都是在补眠。 晚上接活画画,白天还要上班,不找个时间休息不行。 这种诡异的和谐在某天终止了,胡迎烈居然去公司“抽查”,当他们小学生吗? 办公室里,简定玟正狗腿地给胡迎烈倒茶,即使心里再有小九九,他也得忍住。 “小简啊,看来你是不想参加我后天的生日会了?” 胡迎烈脸上笑着,心底骂了这混小子千万遍。 亏他看在这小子因为上次风波钱赔光了,没有把他的工资打到胡慕萦的卡上,这小子是这样对他的吗?天天在尚合“摸鱼”? 这种闲人,尚合养不起! “哪有哪有,叔叔,实不相瞒。我晚上在接活,白天实在是没有精神。” 简定玟觉着纸包不住火了,再不说开误会大了去了。 被放出来后,他就每天晚上都在悄悄接单,就为了早点买个大钻戒。 现在手上什么都没有,他还真没那么厚脸皮就这样一无所有跟胡慕萦求婚。 “‘接活’,还是晚上?” 胡迎烈挑眉,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啊。 这小子不会背着他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吧,这还没进胡家的门就这样了? “做的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简定玟无奈,掏出手机,里头有最近的一幅半成品——《沉睡的维纳斯》临摹品。 原品作者是意大利文艺复兴盛期威尼斯画派发展史上备受推崇的画家乔尔乔内,《沉睡的维纳斯》是他最著名和最为成熟的代表作,这幅作品用笔、着色和造型巧妙而动感,有极高的收藏价值。 许多美术收藏爱好者都喜欢这幅作品。 饶是胡迎烈再不怎么懂油画,虽说是个半成品,也知道简定玟的专业程度。 这混小子是美院年纪轻轻就在美术界有些名气的青年画家,在自己的专业上做得还有点起色,此前胡迎烈询问过很多人才得知。 自此对简定玟有所改观,差点坐牢这一事就此抵消。 强扭的瓜不甜,让这小子在公司呆着也是浪费时间,还说不定下头有人有样学样,得不偿失。 先前以为他没事做游手好闲,所以给他安排了一个,现在想想纯属画蛇添足。 胡迎烈思索了一番,叹了口气,这样晚上熬夜白天上班,没休息好累垮了以后怎么照顾他女儿? “你回去继续画吧,以后不用来上班了。” 简定玟一听,倒是有些恐慌,这老丈人不会是让他滚蛋吧? “叔叔,您这是什么意思?” “年轻人少熬点夜,到老了身体哪哪都是问题。你晚上好好休息吧,白天画,也不用来上班了。” 胡迎烈语重心长地说。 倒不是他非这个小子不可,而是女儿态度已经非常强硬,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动些“小动作”,帮着女儿好好调|教这小子,让他知道什么是责任担当,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丈夫。 “顺便也多看看育儿护理孕妇的书,慕萦生孩子我不打算请月嫂了,带孩子奶娃护理孕妇的活,你来干。” “好叻!” 简定玟兴奋地快要跳起来,这意思是接受他了? 他也想好好照顾胡慕萦,只是没有机会。 看来他老丈人待他比郭仲韦要好很多。 “谢谢叔叔!” “不用谢,能问个私密的问题么?” 胡迎烈也有担忧,这小子靠画画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他女儿。 他女儿不缺钱不错,可女人得花男人赚的钱。 这样花钱的人高兴,赚钱的人开心,两个人才能长久。 “您问。” “你这一幅画能卖多少?” 胡迎烈早就想问了,只是不好直接开口。 “20万,这个价格稍微低点。” 简定玟回答。 临摹的向来卖价不高,自己画的稍微高些,只是耗时长些,他现在急需攥钱。 “需要画多久?”胡迎烈追问。 “大概两三个晚上。”简定玟叹口气,最近他都已经快成了流水线工人。 胡迎烈心底盘算。 两三个晚上就打三个晚上,晚上摞到白天。 三天20万,一个月就有两百万,一年有2400万…… 好家伙,画画这么赚钱吗? 他在简定玟这么大的时候,胡膳食府经营不善,身上还背着一屁|股债,有口饭吃就算不错了。 这小子这么画不会又出什么问题吧…… “临摹画作属于侵权吗?” 前阵子好不容易捞他出来,到时候别又进去了…… “叔叔,您放心吧,虽然看着差不多,处理手法上面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这属于在原作的基础上革新,不是剽窃。” 简定玟此前已经了解透彻,差点进去的人走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那就好,你也别总是画画,要抽些时间带慕萦出去走走,孕妇要多动动,以后生完恢复得也快些。我以后也不想说你了,都孩子爸了,以后做事要瞻前顾后。” 胡迎烈觉得自己从听到简定玟能赚这么多的时候,对他的看法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向天发誓,他真的不是一个贪财的人。 只是赚钱的能力强些,这小子就可靠一点。 可万事就事论事,换个人可就不一定了。 至于郭仲韦这人,胡迎烈是忌惮多于欣赏。 胡迎烈死都不会承认,他把郭仲韦看成了与他同龄的人。 倒不是年岁外貌相近,而是处事方式。 他承认他有时候有些阴险,但比起郭仲韦,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时候与郭仲韦对垒的时候,胡迎烈都在崩盘的边缘游走。 强者对强者,是不会轻易妥协的,让他接受郭仲韦当女婿,没那么容易。 午休时间到了,胡迎烈正想着拉郭仲韦一起去吃个饭,顺便聊一聊尚合最近的情况。 谁知这小子已经吃上了,还是善皙亲自送的饭。 两小年轻在大庭广众下亲亲我我的,辣瞎一双老父亲的眼睛。 “咳——咳——” 胡迎烈使劲清喉咙,在办公室旁若无人的两人终于知道了他的存在。 “爸爸?” 善皙脸红扑扑的,被家长撞见确实有点囧,幸好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她的老父亲提前退休几年了,现在突然跑过来,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是来找茬。 “在公司呢,注意点形象……闪闪,你可从来没有给我送过饭。” 胡迎烈心里头不是滋味,难怪别人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还没嫁出去,一个劲地上赶子倒贴。 “您让财务把郭仲韦的工资打我卡上,不是让我给他包饭么?” 善皙眼珠子一转,本来是老父亲故意刁难,倒变成了刻意“送温暖”。 这样说在理,让郭仲韦听着舒服,让一心干“坏事”的老父亲反思反思自己的行为。 “传出去,要说我们尚合亏待高管,不给钱不给吃不给喝,这不是剥削压迫么?比996还让人心寒呢。” 胡迎烈一口气堵在喉咙口,敢情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本来是打算“恶心”郭仲韦的,也“教育教育“他,男人赚钱都要上交给女人,这是胡家的传统。 这钱在郭仲韦那里也只算个小钱,倒是给两个人增加了互会的理由? 之前早就知道善皙鬼灵精,没想到这么毒! 胡迎烈觉得自己亏了,亏的“血流”,早知道自己狮子大开口了。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既然上交,倒不如全部上交。 “闪闪,你懂什么。男人赚钱给女人花,天经地义。而且还应该全部上交,像我一样。仲韦,你说是不是?” 郭仲韦到底有多少财产,胡迎烈真的还挺好奇。 这样他对付这个小子,心里也有底。 第21章 善皙不停对着胡迎烈使眼色, 奈何老父亲不接招。 有这种还没结婚就就敲人竹杠的爸爸吗?钱对于她来讲,够用就行,多了放她手里也不踏实。 把他拉到一边, 善皙得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她低声悄悄说:“爸爸, 您不是对他不满意吗?还没结婚就让人把财产都给我, 这不是耍流氓打劫吗?” 胡迎烈狠狠地剜了善皙一眼。 他在帮她试探这个男人的诚意, 结婚和不结婚有什么区别?一个男人想踏实跟女人一辈子,就不会计较这些, 早给晚给,婚前给婚后给,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这丫头倒好,胳膊肘老是往外拐。 他咬咬牙,大家都别想舒坦。 “哎哟, 你意思是?不想要他的钱,没打算跟仲韦结婚呐?” 断章取义, 效果不错。 胡迎烈看到两个人脸都黑了,他满意勾唇。 这时候他该走了,现在郭仲韦很尴尬了,他目的达到。 郭仲韦财产“充公”, 那也成了刻意讨好为了表决心, 且不说善皙买不买帐,胡迎烈就知道这丫头从小就讨厌算钱账; 郭仲韦财产不“充公”,显得太没诚意了,作为一个男人, 这么“小气”不应该。 善皙目送她“亲爱的”老父亲出门, 留下她一个人处理老父亲挖下的坑。 瞧,男人放下筷子, 唇又抿成一条巨直的线,他生气了。 她坐他腿上,环住他的脖子:“没说不结婚,人都是你的了,着什么急啊。” 她和郭仲韦现在,跟结婚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房子也装好了,他们有时间也会一起做饭吃,连那事也是依着他的意思,除了大姨妈来了之外,几乎每天都有。 这男人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你每天两头跑不累?” 郭仲韦问,每天醒来女人都不在身边,原来又偷偷溜回去了,像她偷偷溜过来的那样。 这感觉很糟糕,他时常觉着自己是等着皇帝宠幸的妃子。 他想睁开眼睛闭上眼睛都有她在身边,就这么简单。 善皙见郭仲韦愿意搭话,说明他气消了。 她靠在他肩上,轻轻地说:“累啊,但是我爸爸要是知道我跟你已经……他会拼了老命针对你。你知道的,他退休了成天也没什么事干,闲得慌。” 最近因为这样,睡觉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每天盯着父母,他们睡觉了善皙就出门找郭仲韦,两个家离得也不远,也就一两百米距离。 等到郭仲韦睡熟她就跑回来,被撞见了就说去谢紫婴那了,也不会引起怀疑。 “闪闪……” 郭仲韦轻唤。 今天胡迎烈说到财产这件事,他觉得他有必要跟善皙说一下了。 “在国内,每个省会中心城市都有一套房产,国外一些发达一些的国家和城市也都有,具体的我让财务那边给你弄一个清单,大约可能有几十处房产。” 善皙一愣。 这男人先前不都是在住酒店吗?她还以为他没有买房子。 现在看来,他不是没买房子,是房子太多了! “几十处房产……你买那么多房干嘛?” 郭仲韦摇摇头:“不是我的。” 望着善皙诧异的眼神,他含笑说:“你的。” 他该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 从他四年前在SUNHILL工作开始,赚的钱除了买些西装吃饭什么的,也没其他的开销。 典型的钱多了没事干,钱沣建议他买房子,说可以不用住就当投资。 既然买了房子为什么不住,他不想一个人住,想跟善皙一起。 他拿捏不准善皙喜欢哪个城市,索性遍地撒网,到时候让她自己挑。 她满世界比赛,总有一个地方会用得上,即使暂住也可以。 他买的每栋房子都登记了善皙的名字,作为赠与。 “闪闪,这些不动产以前就已经给你了,还有些投资和流动资金,现在还暂时没办法给。” 郭仲韦做的那些投资短时间内没办法抽回来,还有即将进行的投资,也需要投钱周转。 暂时盈余的现金,他都拿来买房了。平时也有些投资分红到账,这些,他要留着给善皙买礼物。 善皙震惊:“真的假的?” “真的。” “那时候我们不在一起,你这样给我买房子,真的好吗?” 几十套房子……得多少钱买啊…… 善皙脑袋转不过来,她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和这么多房。 她咬唇一笑,抬头定定地看着他:“早知道就好了,到时候一个金屋藏一个男人!” “你确定?” 郭仲韦不怒反笑,咬了咬善皙的唇。 这张小嘴要是继续说下去,到了晚上,他就让她用这张小嘴求饶。 —— 简定玟得到“赦令”,一离开尚合就跑去了胡慕萦那头,把她给拉了出来。 胡慕萦才睡醒,齐肩短发还有些凌乱,身上穿着一件雪纺亮黄色长裙,高腰设计,正好挡住了有些隆起的肚子。 粉黛未施,气色极好。 男人把她带到了一个她很久没有去过的地方——游乐园? 她现在肚子都大了,确定可以玩这些? “萦儿,以前我们俩上学的时候,你特别喜欢逛那些小饰品店,每次看到旋转木马就会停下来……” 简定玟扶着她,看着本市最大的旋转木马。 依稀记得她每次看到,眼睛都会变得湿漉漉的,然后不经意间把泪水偷偷抹掉,以为他没有看见。 “不管你以前跟旋转木马有过快乐的或是不快乐的事,以后有我陪着你,陪着宝宝,忘掉以前的事。” 这个游乐园已经有很多年了,比胡慕萦的年纪都要长远。 六岁之前,胡迎烈和韩向芮经常会带她过来,每次她都会骑那匹红色的木马,爸爸妈妈都在远处拿着大大的棉花看笑着看着她,那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六岁生日那天,她高高兴兴地骑完木马后,被告知两人早已离婚,还问她跟谁。 她不想父母分开,可两人分开已是事实,她犹豫了好久,最终选择了经常让她骑在脖子上的爸爸。 韩向芮失望的眼神她依旧历历在目,待母亲再次从国外回来时,带回了一个小她五岁的弟弟。 胡慕萦和胡迎烈都知道的,跟她同母异父的弟弟。 很难说爸爸还是妈妈究竟谁是这段婚姻的过错方,过错的只是因为没有爱情而已。 父母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和生活,而她和胡慕哲一直深受影响。 好在爸爸与善姨让她愿意相信爱情相信婚姻,好在还有他。 身旁的男人看着她,神情庄重,从前的玩世不恭已经淡地看不出痕迹,那场风波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眼前有一层薄雾,越积越厚,如果不是他主动找她,他们之间极有可能就此分道扬镳,这场关系里,他一直是主动的,她从来被动。 胡慕萦思绪飘远,直到她和他被陌生人给围了起来,不停地起哄—— “嫁给他!嫁给他!” 胡慕萦有些茫然,待她看清眼前单膝下跪的男人时,泪水簌簌而落。 这个男人向来直来直去,对喜欢和爱也毫不遮掩。 当初追她的时候闹得全校皆知,在她同意跟他交往当天就把她拐上了床,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飞蛾扑火一般的冒险。 她愿意相信他,此时此刻,她的相信有了回应。 简定玟本来淡定如常,可看到胡慕萦的泪水时,他就忍不住想起来给她拭泪,说的话也开始吞吞吐吐:“萦儿……以前我骗了你,我没有其他的女朋友,我只是想看一看你为我吃醋的样子,总有那么多男人对你虎视眈眈,我心里不痛快……以后我再也不气你了……我想到了宝宝的名字,如果是女孩子的话……就叫”一心”,男孩子叫“一意”,简定玟对胡慕萦一心一意……萦儿……嫁给我……” “你早干嘛去了……” 胡慕萦委屈,因哭过嗓音带有鼻音。 如果被尚合的员工看到,绝对会大跌眼镜,恶魔女总裁居然变成了绕指柔。 她本来就不显年纪,素颜瞧着也就二十出头,围观看热闹的人也就只道她是个小女生而已,跟别提她已经怀孕了六个月,看着实在不像。 可这个小女生说话时,一阵风正好吹过,腹部的曲线已经暴露了她,只见她又含声嘟囔了一句:“肚子大了,婚纱都穿不下了。” 女人没有说“我愿意”,简定玟却知道她同意了。 他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执起她的右手,一枚钻戒冠上她纤细的食指。 胡慕萦识货,钻戒价值不菲,设计也出自法国顶尖设计师之手,她疑惑不解:“你哪来的钱买的这个?” 简定玟被抓进去后,财产全部都被清查,他手里有多少钱胡慕萦一清二楚。 除了SUNHILL那头的股份,他现在是一穷二白,更别提那股份是在年底分红。 “卖了画,再接些活。” 简定玟搂住她,看热闹的人见到求婚成功纷纷散去。 卖了所有的画,除了画胡慕萦的那副,他舍不得,想留给自己珍藏。 “你接活?” 胡慕萦大约知道美术圈的一些规则,接活意味着没有自主权,买家要什么画师就得画什么,对于天才型的画师来说,无异于被生生折翼。 她清楚知道,这意味着简定玟为了她放弃了他最爱的绘画。 简定玟笑的张扬:“那也只是暂时的,我得早点娶你回家,想以女婿的身份出现在你爸爸的60大寿上,不先赚点钱怎么行?” “那你以前不这样,偏偏去做风险那么大的P2P!” 那段时间的寝食难安现在还历历在目,胡慕萦忍不住问。 “如果没做那个项目,没有被抓进去,你现在就不会给我机会了。” 有因才有果,祸兮福之所倚。 简定玟感谢,有了那件事,他才知道胡慕萦为了他能做到什么地步,也才学会了珍惜。 可是,当两人以为一切都顺顺利利的时候,祸患又接踵而来。 简定玟的努力被全盘否定,连带着郭仲韦的,这两难兄难弟彻底被胡家挡到门外。 矛盾的引爆|地,就在胡迎烈60大寿上。 第22章 胡迎烈大寿, 正值尚合旗下胡膳食府100周年。 尚合也正好做一下广告,提高一下知名度。 本次宴会也成了一个商业应酬场合,有头有脸的业内人士也都受到了邀请。 近来忙得不亦乐乎的胡慕哲终于露面, 在五星酒店门口迎宾。 这家酒店, 就是郭仲韦常住的那一家, SUNHILL旗下的酒店。 大厅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液晶屏, 上边轮番播着尚合的企业故事,其中有一小段, 是胡迎烈和善歆的爱情故事。 二十五年前,尚合正是扩大业务规模的时候,胡迎烈自己走遍中国,搜罗各地美食,以增加胡膳食府的菜系, 最后彻底喜欢上了美食遍地的新疆和更加美的新疆姑娘。 从此两人一起管理尚合,胡迎烈负责商业上的谈判, 厨艺精湛的善歆就负责菜色产品上的管控,两人如此风雨飘摇,让尚合越做越大。 屏幕前的两个女人穿着礼服,均参照了旗袍的设计。 善皙的礼服是米白色, 后背镂空, 衩也是开的极高。她的头发被盘了起来,双鬓处均留下一缕发,皮肤白皙脖颈修长,像一只高贵的白天鹅。 她的旁边是善歆, 一身玫红色的旗袍, 雍容没有一丝艳俗,相对保守, 颜色合款式不是一般人可以驾驭的,也就善歆能穿出风味。 “让你爸爸不要放这些,劝也劝不动,这样让慕萦和慕哲怎么想?” 善歆叹口气。 重组家庭经营起来实在不容易,要照顾两方孩子的情绪。必要的时候还不能太过恩爱,以免让继女继子心里头不畅快。 “他们不会在意这些的,你们好好的就行了。” 善皙心里头想的却是:你们两个在家里秀的恩爱还少吗…… 看到尚合宣传片,善歆感慨万千。 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嫁给胡迎烈她是幸福的,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亲眼看着女儿长大。 当初生完善皙后就离了家陪同胡迎烈在后里工作,把善皙留在了吐鲁番,交由母亲帮忙看管。 现在想弥补,也不知道晚不晚。 “闪闪,妈妈是爱你的。” 善皙一听,鸡皮疙瘩抖了一地:“咿……您今天怎么了,肉麻兮兮的。” 善歆温和地笑笑,压低声音:“实话跟妈妈说,每天晚上是不是都是去仲韦哪儿了?” “没有的事儿……我去紫婴那里了……” 善皙撒起谎来眼不红心不跳。 恰逢谢紫婴挽着一个中年的男人走了进来,瞧见善皙就使劲挥手打招呼。 “你放心,你爸爸还不知道。” 善歆无奈,女儿的一举一动她好像一目了然,亲生的女儿却是不用费尽心思来揣测她在想什么。 女儿无非是不想郭仲韦受到牵连,可她也不想女儿收到伤害,该提醒的作为一个过来人得提醒一下。 “就怕你们两个兜不住,要是再来一个未婚先孕,估计你爸爸要气翻天。” “哎呀,不会的。” 善皙受不了母亲再说这说那,这些天她都听出来善歆旁敲侧击问过她很多次,她懒得应答。 现在是非回答不可了,她狡猾的母亲都搬出他老爸来说事了,要是再不说实情,她和郭仲韦偷偷夜会这件事,绝对会被胡迎烈知道。 她凑到善歆耳边,悄悄地说:“他结扎了。” 善歆面露诧异,也只是一瞬,恢复如常。 她摸摸善皙的头:“这样是最好了,你还小。” 女儿才22岁,在她眼里总是个半大的孩子。 “你姐姐还在休息,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有事打我电话。” 此次寿宴,在酒店预定了房间,以防止有些宾客喝多了或者来回不便。 在安排的的时候也给胡慕萦预留了一间,她现在肚子太大,来回走动太耗精力。 善皙找到那间房,敲了敲门,开门的是简定玟。 虽说她对这人第一印象极差,可现在木已成舟,毕竟是姐姐选的人。 “姐夫。” “嗯,你姐姐刚刚睡醒,我先下去给她拿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简定玟穿着一身正装,头发又长长了许多,脑后又扎起了一个小揪揪,又恢复到了从前的雅痞风格。 越看倒是越有那种艺术家气质。 人变得沉稳了许多,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简定玟求完婚后两人就迅速领了证,约好在生完孩子后补办婚礼。 两人也暂时住在观澜郡别墅,家里人多,照顾起来也方便些。 胡慕萦怀孕了经常大晚上想吃东西,各种稀奇古怪的吃的闻所未闻,只要她说出来,简定玟会大晚上去找来给她。 大多数他回来的时候,胡慕萦又睡着了。 他也没有因此抱怨过一次。 “谢谢,不用了,给姐姐准备就行了。” 善皙走了进去,见胡慕萦挺着大肚子正要下床,她急忙去扶。 胡慕萦不见胖反而瘦了些,肚子才七个月就已经很大了,先前几次还以为是双胞胎,医生次次都说单胎单胎。 看来母亲身上的营养全部被这小家伙吸了去。 “听爸爸说宝宝姓胡?姐夫是怎么想的?” 善皙扶好胡慕萦,给她捏腿揉肩。 自从简定玟住进了胡家,胡慕萦才真正认清这个人。 马屁拍得简直不要太明显,关键是胡迎烈居然被哄得极开心。 拍的最到位的马屁就是,自觉让孩子跟着妈妈姓,简直坐实了倒插门女婿这个称号。 胡慕萦都听的不是滋味,反观简定玟倒是无所谓。 “是他跟爸爸说让宝宝姓胡,女宝宝叫胡一心,男宝宝叫胡一意。善姨说看我肚子,感觉应该是个女孩儿,女孩儿这么调皮可不行,一晚上能把我踢醒几次……” 到了孕晚期,真的是折腾人,胡慕萦现在就盼着卸货。 “等出生了,让她磨姐夫去。” 善皙偷笑,到时候让胡慕萦好生歇着,一家人轮流来,不愁带不了一个小娃娃。 “说得也是……闪闪,尽说我的事了,你最近跟郭仲韦怎么样了?”胡慕萦问。 善皙几乎天天都会听到这样的问题,耐心快被耗尽。 “你跟妈妈总是喜欢问我这个。我们一直都很好啊,该上班上班,该跳舞跳舞,该约会约会。就是有一件事我必须说一下,都怪爸爸,非要让郭仲韦把财产都转给我表明决心,之前买房子是写的我的名字就算了,现在他还真把财产一点点往我这里摞,我压力山大啊……” 胡慕萦不以为然,钱多了也就是个数字而已,她感同身受:“给你就收着,有什么压力。” “姐姐,你不觉得他这是变相催婚吗?” 善皙挑眉,直觉就是这个意思。 可她也无可奈何。 “他不幸催错了对象,不该催我啊,应该催爸爸。只要爸爸点头,我立马嫁给他,不说二话。” 胡慕萦笑了笑:“两个人结婚是两家人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不然趁郭仲韦的爸爸还在国内,你们见见面,了解一下?” 简定玟先斩后奏,领证后通知父母吃了个饭。 他找了郭自明很久,吃晚饭后郭自明也没出国,估计等着她生完孩子了再走。 这个机会正好,可以让郭仲韦领着善皙去见见未来公公。 “郭仲韦他跟我说了,已经安排好了,他妈妈也会回来,就在后天。” 善皙最近右眼皮时不时在跳,总觉着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这两天郭仲韦还挺忙,晚上加班到挺晚,即使回来了电话也是响个不停。 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时间过来。 胡慕萦也感觉到胡迎烈最近有些奇怪,具体哪里怪也说不清楚。 肚子里的宝宝又开始拳打脚踢了,到点了,它饿了。 “闪闪,你去看看你姐夫,都出去好久了。” 善皙又回到大厅,四处找简定玟。 终于在一个拐角处,找到了端着一个盘子的他。 他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胡迎烈。 “定玟,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胡迎烈现在连掩饰都懒得再做了,眉间的担忧浓到化不开。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说……你怎么能画那样的东西,你让慕萦……她以后怎么生活?不是所有人都会以艺术的角度看画。” “爸,我没想到……” 那副巨画居然被“有心人”留下照片,在尚合100周年庆典之际,公然在网络上肆意传播,几度上了微博热搜榜,撤了还有人顶上去。 简定玟思前想后,这画也不可能流出去,除了自己被关进去的那段时间有趁虚而入的机会,其他时间一概不可能。 即使他把这幅画千里迢迢带到这里,或者从酒店又搬到胡慕萦公寓,他都是精心打包好的,不可能会在路上泄漏。 如果是在酒店被泄露,那也好查,直接调取监控就可以了。 “别叫我爸,我担当不起!” 胡迎烈快要气死,他三个孩子从小到大都让他省心,没想到却败在了女婿身上。 本来以为简定玟还比较“老实”易掌控,这小子又闷声不响干出件大事。 还真不怪别人爆出来,如果没有画这个东西,也不担心别人会钻空子。 “千万不能让慕萦知道,她还怀着孕,担心她动了胎气。” 简定玟端着那碟子东西,一边应付着老丈人,一边又想着胡慕萦的肚子,哪小家伙到点了,估计又开始调皮了。 善皙见状,走上前去:“在这干嘛呢,姐夫?姐姐还等着你给她送吃的呢,小宝宝在抗议了。” “诶,好叻。” 简定玟点点头,报以感谢的眼神。 他又毕恭毕敬,对着胡迎烈说:“那爸,我先给慕萦送去,让她先吃好?” “去吧……哎……” 胡迎烈连连叹气,幸好公关部发现得及时,不然真的要完蛋。 虽然现在对方还在不断煽动,也都在掌握之中。 现在最怕的是,那些大客户会知道。 善皙拍了拍胡迎烈的肩,细心劝解。 “爸爸,有些事情呢,你担心也解决不了问题。我有个想法,既然没办法回避,那就正视它,转移舆论风向,有时候危机也可以是转机。” “哦?怎么个转法?” 可以这样就最好了,就是办法不容易想到。 如果善皙有办法,也可以试一试。 “可能需要姐夫来帮忙了。” 善皙淡笑。看来最近郭仲韦工作事务变多跟这件事也有些关系,如果这样能帮到家人能帮到他,是最好不过的了。 酒店大厅里客人越来越多,有些人还躲在角落窃窃私语。 大厅中间的显示屏突然被定格,留在了带有尚合logo的界面上。 善皙站在显示屏三分之一处,拿着话筒,台风稳健。 “今天呢,感谢大家白忙之间抽出时间,来参加家父的60大寿和尚合成立100周年纪念庆典。” 宾客听闻,纷纷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屏幕的方向,今天好似没有这个环节。 对于台下宾客的疑惑,善皙了然,继续说道。 “其实今天大家也不必拘束,我之所以上来就是给大家活跃一下气氛而已。大家也趁着机会放松放松,家父也说不想把生日过的太隆重。今天是尚合成立一百周年,得益于广大股东和顾客的信任,得益于尚合全体员工的努力,在这个重要的场合重要的时间点,尚合也应当有所回馈。” 善皙适时停住,见到台下有人举手示意,她点了点头,让服务人员拿了一个话筒递给她。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尚合打算把本次大寿和百年庆典做成公益晚会吗?” 这个问话的人,是“戏精”谢紫婴。 没有笑场,演的挺不错。 “可以这么说,尚合今晚打算成立一个公益基金会——百年树。”善皙回答。 又有个人举手示意了,善皙有些紧张,这个人可不是她提前打过“招呼”的水军。 “‘百年树’?何解?” 抛出问题的人就是姗姗来迟的男人——郭仲韦。 善皙稳了稳心神,开始慢慢讲解:“‘百年’,指尚合百年不言败的精神,指我们每个人脚踏荆棘的一生。‘树’,代表着正直阳光,家之屋脊,国之栋梁。我们这个公益基金,就是要把小树苗培养成能顶天立地,为国争光的 参天大树。” 善皙说完,台下开始叽叽喳喳。 “这又是做绿色环保,效仿蚂蚁森林去无人区种树?” 说话的这人她不认识,吊儿郎当地,看着有些眼熟。 善皙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这个人到底是谁,趁着大家还有些好奇心,赶紧把下文说完。 “这样理解也可以,我们是做绿色环保,但是是做我们精神世界的绿色环保。现在社会发展越来越快,我们的生活水平也在不断提高,物质生活越来越富裕,衣食住行上面的生活水品不断提高。众所周知,我们尚合,是一家做饮食的企业,可我们并不仅仅满足于此。在饮食上我们让大家吃的健康美味放心,也要在精神上给予大家一定的帮助。” 善皙顿了顿,看见简定玟已经在台下准备好,她继续说道。 “我们尚合成立的‘百年树’,旨在选拔全国范围内在艺术上有极高天分的寒门子弟,统揽该学生在艺术学习上的一切开销。说到这里,我也先做个表率。在体育舞蹈这门舞蹈艺术上,我学习舞蹈多年,有一定的人脉,这方面我可以出一份力。至于绘画上,我觉得得让我姐夫简定玟上台,来表示一下诚意了。” 善皙鼓掌慢慢走下台,把话筒递给了简定玟,台下也跟着起哄鼓掌。 有几个三四十来岁的女人还过来问善皙,她们的儿子女儿能不能参与这个公益。 在舞蹈上有一定造诣的善皙,是这个行业里很难挖到的高级代课老师,即使有钱也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善皙食指竖起,低在唇上:“这些都好说,先专心听台上的讲话。” “大家认为艺术是什么?” 简定玟抛出一个问题,也自问自答。 “有些人认为艺术就是华丽,是不停地做加法,把艺术捧得高高的,把技巧也层层堆叠,看着高高在上,且遥不可及;而我认为艺术,是做减法。” 简定玟顿了顿,对着屏幕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笔。 一幅裸|雕塑照片出现在屏幕上——断臂的维纳斯。 “这个著名的雕塑想必大家都知道,身体比例无限接近黄金分割数,有极高的艺术欣赏价值……还有这些人体画,是这些著名的画家代表作……” 简定玟娓娓道来,所幸到场的人多数都有些艺术修养,或多或少从小学过画画类艺术。好在简定玟懂得也多,几乎把艺术都贯穿在了一起,即使不懂艺术的也会慢慢地懂艺术,并且喜欢上。 谈到最后,还是不会少了绘画。 “人体是绘画的必修课,国内有个大师专注画自己妻子的人体画像,并且都高价卖了出去。我也免不了俗,也喜欢画自己的妻子。” 简定玟说完,大屏幕的大面迅速切换,看到画面时,众人哗然。 即使已经被缩小了很多,有些细节辨识不清,却也知道,也是尚合前任女总裁,也就是面前这个青年男画家的妻子——胡慕萦。 画里的女人左手遮住了上身的关键部位,右手抚着孕肚。 她没有笑,却看似在笑。 平面画面神奇地有了动感,画法不明,引得在场的懂画人士纷纷好奇。 更有爱画的人想当场买下来,简定玟笑着婉拒。 “感谢大家的抬爱,实不相瞒,我画了很多的人体油画,但是以我妻子作为模特出境的作品我是最满意的。虽然有的人卖掉了自己妻子的人体画,但我并不打算卖。因为在我心里,它是无价的,我只是一个平凡又小气的男人,即使我妻子的人体真的很美,我并不打算跟别人分享这些画,但是分享这些画的绘画技巧也是可以的,只不过名额有限,因为我和我妻子胡慕萦的孩子要出生了,我可以教授的时间有限,得腾出大部分时间去照顾她们,谢谢大家的理解。” 简定玟向宾客鞠躬,四面八方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胡迎烈站在远处,如释重负。 这些掌声有赞扬简定玟才华的,有赞扬简定玟与胡慕萦深厚感情的,有赞扬尚合这个别开生面极有意义的一个公益基金的…… 差点成为丑闻并抹黑尚合的一件事,居然会将品牌影响拔高了一个档次不止。 从此尚合的精神人物不再是胡迎烈和善歆,而是此次被众人皆知的简定玟和胡慕萦,两人用行为和艺术为尚合树立了精神榜样,也为社会树立了榜样。 在场的人皆道简定玟不同凡响,郭仲韦却知道,真正不同凡响的人,是背后出点子的那个人。 那个给了他巨大的惊喜,让他再一次重新审视她的女人。 小姑娘年纪轻轻,着实不简单,这样的法子即使在职场滚打多年的他,也未曾想到。 他的女人,远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她把胡迎烈“扮猪吃老虎”的本事学到了甚至有200%,并推陈出新。 自豪又心酸。 他的女人帮简定玟彻底洗白了,那他呢? 第23章 公益宣讲一结束, 善皙和简定玟便被人团团围住。 有人想自己的子女参加,有人想参与,在音乐书法上出一份力。 一时间, 庆典倒真是热闹了起来, 少了些名利的追求, 多了些热血和人情。 胡慕哲也参与到了这次临时的公关活动中。 善皙出的法子, 他来协调播放界面话筒等事宜,顺便看着台下有没有人闹事。 “好小子, 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胡迎烈站在胡慕哲身后,这个很久没有露面的儿子终于现身了。 “您生日,怎么能不来?”胡慕哲脸上笑嘻嘻,心中不是滋味,一段时间不见, 他好似跟“家里人”又疏远了些。 “慕哲啊,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同意闪闪和郭仲韦在一起?” 胡迎烈直言, 儿子的心思他不会不知道,他也年轻过,男人对一个女人有意,是掩盖不了的。 “我看着你长大的, 把闪闪交给你我更放心些。” “爸爸……我……” 胡慕哲小心思被拆穿, 这件事除了胡慕萦,没人知道。 也没有人知道,14岁的某天,他无意中听到胡迎烈和善歆的对话, 才得知自己不是胡迎烈的儿子。 失望的同时他又窃喜, 他跟善皙没有血缘关系,他喜欢她, 很喜欢。 可是…… “闪闪她,只当我是哥哥,对我没那个意思……” 正是因为胡慕哲对善皙有意思,胡迎烈和善歆就演了一场戏,故意让胡慕哲知道这件事,让他不要有负罪感。 可是竟忘了最大的一个问题,善皙那头不知道。 她还一直以为胡慕哲是她哥哥……胡迎烈悔不当初,那个时候就不该瞻前顾后,就该跟孩子们挑明, 胡迎烈欲言又止,想了想。 “我猜想……闪闪一直以为你是亲哥哥,所以才……我借这个机会澄清一下?” 胡慕哲愣了愣,他内心挣扎。 澄清了,善皙不选他,那么他亲人和女人都失去了; 没澄清,善皙不选他,他至少还有一个完整的家; 澄清了,善皙选他,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得知善皙和郭仲韦在一起后,他就渐渐把自己给藏了起来。 上次善皙比赛是他还是去了,只是偷偷地角落里看着镁光灯下的她,就这样放弃吗? 这是一场冒险,不做又心有不甘。 “慕哲,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儿子,善歆都是你妈妈,家里永远都有你的位置。” 胡迎烈补充说明。 一旦与公众告知这件事,胡慕哲便会卷进舆论中心。 可无论怎么样,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跟亲生的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今天——” 胡慕哲话音戛然而止,目之所见处,一身白裙的女人和黑西服男人正在拥吻,旁若无人。 他的心骤疼,如同被狠狠扎了一刀。他攥紧拳头,暂时妥协。 “今天就这样吧,才平息一个这么大风波,再说我的事,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也是……” 胡迎烈手机响了,是善歆打来的。 “你妈妈叫我们过去,摄影师已经准备好了。” 酒店大厅正中间,酒席已经摆好。 正前方有一个大圆桌,上边放着一个巨大的七层蛋糕。 灯已经关上,蛋糕上的蜡烛一层层的,真的摆满了60根。 善歆给胡迎烈戴上了生日帽,一行人拍着掌唱着生日歌,因为蜡烛太多,善皙和胡慕哲两人就帮着他吹。 待吹完最后一根蜡烛。大厅的灯重新打开了。 “大家放自然点,不用看镜头,看我的脑袋就行。” 摄影师在前头引导,胡家每逢有人生日,都会找他过来拍照。 家里的三个小家伙小时候的样子他也拍过不少,他跟胡迎烈也是多年的好友。 拍照也只是他的爱好,退休后时间宽裕了,技术也就慢慢练起来了。 “宋伯,等一等啊……” 善皙眼神四处找郭仲韦,终于找到他了,示意他过来,这男人却一动不动。 她只有亲手去逮他。 过来后,郭仲韦站在她边上,她的另一边是胡慕哲,胡慕萦,简定玟。 父母男左女右,坐在中间的两张玫瑰椅上。 善皙搂着郭仲韦的胳膊,一家人已经摆好了姿势。 宋知书见胡迎烈和胡慕哲两人眼神古怪,只是那表情很快又被微笑取代。 本来第一排两个人坐着,第二排四个人站着,构图已经到了极限,现在第二排临时加了一个人,总看着人多了那么一个。 他只有强忍着按下了快门。 宴会在晚上九点结束,距离结束还有半个小时。 胡慕萦熬不得太晚,挺着肚子,在酒店门口等简定玟送她回去,却被一个人拉着聊了一会天。 那人是她母亲韩向芮的远房亲戚。 那亲戚隔得实在太远,胡慕萦都记不起名字。 “我昨天从国外旅行回来,好像在机场正好看见了你妈妈,看背影挺像的,她走的快,我没追上,也不知道是不是。” 亲戚是那种标准的家庭妇女,闲得没事成天八卦的那种人。 对于韩向芮,胡慕萦期待又失落。 当初领证后家长吃饭,她打电话联系韩向芮,是她的现任丈夫接的,还把她给警告了一顿,让她不要再打电话过去。 她觉着不对劲,后来打了几次电话,几次还是那个男人接的。 胡慕萦还想着,她现在身体不方便,等生下孩子她得去看看韩向芮,只希望不要出什么大事就好。 “大概是什么时候?”胡慕萦问。 “下午两三点的样子吧。”亲戚答。 胡慕萦拨了个电话给助理,让她查一查航班信息,确认一下是不是她妈妈。 “慕萦,我刚刚看见你们拍照了,你妹妹怎么找了郭家的男人,还是那个最花的郭老|二的儿子?说起来韩家跟郭家还有些渊源,你妈妈的一个远房表姐,是郭家|二的前妻,日子过得还真叫那个惨,背着她在外面养了好几个,最可恶的一个好像还姓简,叫什么来着……” 亲戚的八卦之心迅速燃起,好似要把自己收集多年的八卦信息全部说与胡慕萦听,以求得这个里八卦中心较近的她证实真假。 胡慕萦本就累极,听到这些八卦脑袋就开始突突的跳,更别提这八卦婆还谈到了简定玟。 八卦果然是八卦,这个亲戚居然不知道那个女人就是简定玟的妈妈,要是让这亲戚知道了那还得了,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子。 简定玟在前头停好了车,在等着她。 她也不想继续听了,脑袋疼。 “阿姨,我这肚子不方便,改天我们再聊,今天实在不好意思了。” 亲戚也反应过来:“哎呀,瞧我傻的,我也是生过孩子的,一定要平时注意小心磕磕碰碰的……还有,如果你妈妈真的回来了,她后来找的那个很有可能会跟着她,你一定要小心,那个男人是个疯子,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送走喋喋不休的亲戚,胡慕萦才坐到了车里。 简定玟递给她保温杯,她抿了两口放下。 “网络上的事都平息了?” 闹的这么大,胡慕萦不可能不知情。 既然他们都想瞒着她,她也不能辜负了好意。 相比简定玟差点坐牢,这点事还没什么要紧的。 “你知道了?” 简定玟开着车,速度很慢,听见这话,找了个地方,停下车。 在做公益宣讲的同时,尚合的公关部也在做网络上的公关,将舆论往公益上面转移,宣传此词公益项目,并以“这是尚合上任女总裁老公的私房画,属于个人隐私,他已经谢绝转载,违者必究……”等话术回应。 网上话锋扭转,尚合企业微博的粉丝也因此增加了不少,这件事已经转危为安。 简定玟揉了揉胡慕萦的脑袋,女人到了孕晚期,越来越幸苦了,还要操心这些事…… “放心,已经处理好了,没事了。” 胡慕萦白天无聊,偷偷刷了微博,想到一个评论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画坛陈|冠|希,出名的感觉怎么样?” 整张画只有她出了镜,一反常态居然没有人骂她,反而都是说她身材怎么好之类的,偶尔有一些不看入目的话,不过可暂时屏蔽。 如果没有怀孕她可能觉着羞耻,可现在看看那画,想问题的方向在走偏。 只想着自己以前的身材,真的太好了,也不知道生完后能不能恢复成那个样子。 “你不生我气啊?” 当初画了这幅画,这女人知道后可是恨不得砸掉啊。 他的心肝宝贝,当初从那么远的地方搬到本市的酒店里,实在太费劲。 画太大,用了一个巨大的卡车搬运。 他担心给磕坏了,还坐在露天的车厢里,扶着那副画,整整一天一夜。 简定玟对这幅画的保密措施一直做得很到位。他细细思索,最有可能泄漏的地方就是这个酒店,他从前住的顶楼,郭仲韦对面的包间。 今天如果不是有胡慕萦在,他可能就会上去看看情况了。 如果真的是这家酒店泄露的,那么这件事极有可能跟郭家人有关系。左想右想,他熟识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郭仲韦?郭振岳?还是其他人? 今天这两人来了,看着也没什么异常举动。 虽说郭仲韦也有很大的嫌疑,简定玟却下意识把他从怀疑对象里剔除了。 他俩都是一个战壕的人,为了成为胡家女婿拼劲了全力,无形之中,居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郭仲韦比他大些,胡慕萦比善皙大,他娶了胡慕萦,以后郭仲韦在胡家得叫他“姐夫”,他回郭家得叫郭仲韦“哥”? 非得叫晕了不可…… “怎么不生气?” 胡慕萦想到那时就恨得牙痒痒,重逢的简定玟在她眼里分明就是个“渣男”。 “你还说你缺钱,用这幅画勒索我。” 第24章 简定玟勾唇, 笑的坦荡。 他咬咬牙,目光犀利。 “这是我心里话,真的缺钱, 我也是真的在勒索你。画的时候就想好了, 你要是敢跟别的男人好, 我就把你的艳|照当海报到处张贴, 看还有哪个男人敢要你。如果这样都不行,我不介意让他们看现场版的。” 胡慕萦见这男人死性不改,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太可怕了。 “你……你还拍了视频?” 她揪住他的耳朵,扯得他哇哇叫。 “删了!” “不删!” 简定玟斩钉截铁,誓不投降,嘴里还不断念叨。 “哪个男人没硬盘没点‘货’啊, 千奇百怪的招式,岛国棒子国各国女人。你应该感到荣幸, 我硬盘里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让你再说……” 胡慕萦恼羞成怒,男人也不躲,任她敲他的脑袋,敲完了又担心给敲坏了, 又省着点力。 一幅画被“有心之士”传到网上了还无所谓, 那可是视频……这男人不会吃一堑长一智吗? 她要找机会把家里都翻一遍,硬盘那东西也不小,比较好找。 得趁男人不注意的时候,全部都删掉…… 宴会结束, 胡慕哲和善皙在酒店门口送客人。 客人开车打灯, 正好照见一个人,善皙揉了揉眼睛, 人又不见了。 “怎么了?”胡慕哲见善皙有些不对劲。 “刚刚有个穿灰色夹克的中年男人走过去了,你看见了没?”善皙问胡慕哲。 “没注意……要是累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不用,我没那么娇气。” 最后送到谢紫婴和他爸爸,谢紫婴留了下来,她与善皙很长时间没有会面,打算叙叙旧。 累了一天,胡慕哲找了个角落,点了一支烟。 斜对角的两个女人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两人时不时低头耳语,被对方的话激怒;时不时仰头大笑,指着自助餐点上的吃食,兴高采烈地拿着餐具去盛。 这个宴会上,所有人都很高兴,除了他。 谢紫婴脱掉高跟鞋,光脚踩到地毯上,舒服得躺在沙发上,细数今日之可怜。 “善皙,我最讨厌参与这种活动了,还每次非要跟我爸一起来,让他去找个女伴又不肯。来就来吧,要穿高跟鞋裙子走路步子还不能太大,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我真的饿死了,就那个粉红色的爱心糕点,我注意好久了,还有最后一块……可是我走不动了……” 踩着十厘米的高跟站了一天,还要装笑,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善皙咬咬牙,这女人上学的时候就是喜欢偷懒的货,才练不到一会儿的舞就说这里疼那里疼要歇歇。 大多时候谢紫萦喜欢睡懒觉,早饭都懒得去打,还让她给送。善皙摇头叹气,她几乎都要成了谢紫婴的使唤丫头。 无奈谁让她俩是朋友呢,善皙起身,给她盛完吃的,又就着她的喜好另外打了几样甜品,这女人她了解,嗜甜如命。 “娘娘请就餐,猪饲料已经给您打好了。” 善皙搁下吃的,还做了个跪拜的手势。 “啊……还不快投递到本后嘴里。” 谢紫婴张着嘴,闭上眼睛,舒舒服服地躺着,等着投喂。 善皙抬起手,恨不得给这蹬鼻子上脸的懒货一记爆栗,想了想,又收了回来,用银叉叉上,递到谢紫婴嘴里。 只听那懒货边咽边说:“还是你们家好,吃的这么好吃,服务还周到。” “知道好就好,这么好的事情,以后怕是享受不到咯,你要好好珍惜。等我跟仲韦结婚了,我就照顾他去了。你啊,赶紧找个有养猪偏好的男人收了你吧!” 善皙笑了笑。 懒货为了让自己吃东西更方便,把脑袋搁到了她腿上。 郭仲韦还没这待遇呢,这女人还真会享受。 “你这么确定会跟他最后在一起?” 谢紫婴睁开眼,坐了起来,拿过善皙手上的餐盘,边吃边问。 “要是……有比郭仲韦更好的男人让你选呢?” “你今天有点八卦。” 善皙眯眼瞪郭紫婴。 谢紫婴这人从来不会问她这些,就算她打电话给谢紫胤,让她帮忙撒谎,她也没问什么。 既然她问了,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紫婴啊,我从小跟我外婆长大,说实话,她是我见过的最不容易的女人。在我妈妈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外公就车祸去世了,外婆这辈子就没有再嫁,追她的男人也很多,即使那些男人都很好很优秀,她都拒绝了。我当时也纳闷,不过我现在明白了……” 谢紫婴不解问:“明白什么?” “我们善家啊,都是从一而终的女人。我妈妈为了我爸这么个大她快两轮的老男人,那么远跑到口里,忍受这里不一样的生活习俗气候环境,我还真的挺佩服她的。” 不止这些,还要瞻前顾后,对自己亲生女儿好一点,都怕继子继女心里头不舒服。 所以啊,她妈妈干脆就倒了过来,把后妈当成了亲妈,亲妈反倒是当成了后妈。 有什么“偷鸡摸狗”的事,都拿自己亲生女儿当枪使。 善皙这么“鸡贼”,有时候还要拜她的好妈妈所赐。 “你这么说你爸爸……真的好吗?” 谢紫婴弱弱地问。 在她眼里,善皙爸爸比她家老头强多了,老一点怎么样了?看着其实挺年轻,也不会每天数落人。 “不好。” 善皙摇摇头,在家里她还真没这样说过胡迎烈,每天看他得瑟说自己很年轻,一大早就跑出去锻炼的精神算是狠狠地让她刮目相看了一回,让她不忍心说出那些话。 但是这个老男人最近,真的有点太闲了,尽管闲事。 “我得当着面跟他说,让他把注意力放在我妈身上,别成天盯着郭仲韦给他找绊子。” “怎么啦,这么大的火气?” 谢紫婴了解善皙。 善皙平时就是见风使舵的性子,嘴甜得她老爸都恨不得拐过去当女儿的精怪。 如果不是特别生气,她不会当众揭人短。 怎么了?她那老爹又把郭仲韦喊去单独谈话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还不能当她面讲…… 酒店顶层,简定玟住的那套房里。 外厅无常,里间空空如也。 胡迎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叼在嘴里,烟盒递给郭仲韦,见他摇头,又收了回来。 点燃,浅吸一口,吐了个烟圈。 “仲韦,知道今天为什么找你吗?” 郭仲韦屏住呼吸,淡淡地说:“有什么事您说吧。” 烟味有些呛鼻,接下来的话可能也是。 “再给你一个星期时间——” 胡迎烈猛吸了一口,烟头燃起,一大截化为灰烬。 这根烟才吸了两口,他便掐掉,一双眼如猎食的鹰。 “跟善皙断了。” 郭仲韦波澜不惊,一双眼在金属框眼镜下好似静止的湖水,昏暗不明。 “我跟她的关系,她说了算。” 胡迎烈眯了眯眼,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不太好对付,喜怒不形于色,软的硬的法子几乎都没有什么效果。 善皙说了算? 呵呵,这算盘打得倒是响。如果善皙听他的话,他还用找郭仲韦。 他的女儿他知道,惹急了她厉害着呢…… 胡迎烈咬咬牙。 “我也不跟你卖关子了,今天我收到了一个很特别的‘生日礼物’,你猜是什么?” 郭仲韦抬头,眉头轻皱,眼底酝酿着一场深不见底的风暴。 能够让胡迎烈威胁的“把柄“,除了那些文件,再无其他。 ”虽然我之前就知道你们家那些事,但是看到了实锤……确实让我震惊。对你的遭遇我深感同情,同情归同情,我不想让我女儿也牵扯进去。” 胡迎烈实话实说。 今早收到一个匿名快件,里头是一些彩印文件和一个u盘,附带还有一张纸。 上面写着:离郭仲韦远一点,不让让你的女儿也跟着身败名裂,限期一个星期。 “如果你真的爱她,请离她远一点。” 善皙是国内少有的国标舞世界冠军,有一定的知名度,真的描黑起来完全不用太费功夫。 郭仲韦抿唇,眉峰褶皱聚起:“我说过,她说了算。”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 胡迎烈无奈,摇了摇头。 如果这样,只有各退一步了。 “暂时分开,暂时分开可以了吧?这背后搞鬼的人你得揪出来吧?善皙的人身安全问题——” “不用您操心。” 郭仲韦打断胡迎烈的话。 以商业谈判心理来看,胡迎烈一旦妥协一分,就会不得不妥协全部。 这时他不能手软,绝不。 他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让他和善皙分开。 “你……”胡迎烈语塞。 “您轻易接受了简定玟,不接受我?” 郭仲韦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比简定玟差,甚至觉得比他强很多,至少不会傻兮兮地被人挖坑骗了差点蹲号子。 “这话问得好,你帮我带话,让简定玟从我家滚出去!闹出了这种事情……还有你们郭家的这个酒店,我觉着安全系数也太差了一点,客人的隐私也能被人挖了去!” 胡迎烈现在是满肚子火。 人性的弱点就是:柿子捡软的捏。 他现在好像只有简定玟那个小子供他撒气了,别以为跟她女儿领证了就万事大吉,接下来有得他受的! 还有郭仲韦这问题问得……不会以为胡慕萦是怀孕了,他没有办法才同意的吧? “你要是敢让闪闪未婚先孕,你就死定了!” 走出套房,郭仲韦如释重负,每一次跟胡迎烈正面相对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稍有不慎,便会露了怯。 他不能让胡迎烈知道,他心底的恐惧,恐惧过去败露,她对他另眼相待。 如果结局都是那么一个,倒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仲韦,你在发呆?” 善皙在大厅沙发里与谢紫婴聊天,越聊心里越慌。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话题终结者,除了她没有任何人能够跟郭仲韦一次聊天超过半个小时。 所以,她得上来瞧瞧,别到时候老父亲“斗狠”没有落到好处,还被气出个好歹。 不料这男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足足有一刻钟。 第25章 男人抬起头, 眼神没有焦距,在看到女人的那一瞬被点亮。 他走路带风,三步并作两步, 准确无误地牵起善皙的手, 带她离开。 路经大厅, 谢紫婴还坐在沙发那儿, 胡慕哲依旧在原地抽闷烟。 善皙拉了拉郭仲韦,男人停下脚步。 她望着胡慕哲的方向, 嘱咐了一番:“你记得把紫婴送回去……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少抽点,对身体不——啊!” 善皙说到一半,便被郭仲韦抱了起来。 她惊吓过后,环住他的脖子。她勾了勾唇, 抬目望着郭仲韦,含情脉脉。 郭仲韦抱着善皙离开, 留下大厅里的一男一女。 胡慕哲捻灭烟头,走到谢紫婴跟前:“走吧。” 谢紫婴不自然地笑了笑,脚上的鞋早已穿好。 “胡慕哲,我们去喝酒吧。” —— “绯色”酒吧, 灯红酒绿。 作为本市最大最有特色的一间酒吧, 这里诞生了不少于十个华语乐坛新星。 台上有歌手在驻唱,小众不知名的爵士乐。 黑人鼓手在敲击爵士鼓,一下一下,震动腹腔, 心中的阴郁又浓了些。 胡慕哲将脑袋搁在吧台上, 意识渐渐混沌,眼前的暗紫色玻璃杯空空如也。 从得知善皙和郭仲韦在一起后, 他也数不清,究竟醉酒过多少次了。 可他记得,每一次,都好像有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个他举手之劳,互惠互利地帮了那么一次的女人。 其实她帮他更多,从她成为善皙的朋友开始,就成了他探听善皙的传声筒,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这个傻女人,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 “紫婴……” “唔?” 谢紫婴也喝了不少,只是她向来海量,舌头已经发麻,意识却无比清醒。 “上次……” 胡慕哲说不出口,捅破这层窗户纸,意味着有事情就要脱离掌控。 趁着醉酒探一探对方的想法,无论怎样都有方法化解。 谢紫婴又喝了一杯酒,眸光闪烁,不自然地笑了笑。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之前帮我介绍学生过来,我还没谢谢你……” 先前谢紫婴的培训班很长一段时间招不到学生,胡慕哲牵线打了善皙的名号找了一批客户,还把顾客介绍给了她,这下培训班才有了现在。 她不喜欢欠人情,一直都找不到机会谢他;看他闷闷不乐,只想陪他解闷而已,没想到……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胡慕哲目光骤冷,情绪莫名,听到这句话不是松口气,反而生气。 谢紫婴说着说着,有些哽咽,她别过脸忍住泪水,又笑了笑:“胡慕哲,我给你唱首歌吧。” 她得找点事做,不然真的担心自己会哭出来。 “你的告解像韩剧一样催泪 感动得我把怀疑烧毁 奋不顾身 浪漫一回 浓爱如同烈酒 难免会宿醉 ……” 台上的女人声音低哑带着些鼻音,喧闹的的酒吧顿时静了下来。 字字句句,真情流露。 “…… 嘴巴说无所谓无所谓 眼睛说你不配你不配 自尊说我不会我不会 背影说好伤悲好伤悲 ……” 这一首歌,好似唱了很久。 唱完之后,台下掌声雷动。 不知不觉,她已泪流满面。 谢紫婴回到位置上,男人已经闭着眼歪倒在吧台上,有个装扮浓艳的外国女人正想扛走他。 她急忙阻止:“Stop it right now!He‘s my boyfriend!” 外国女人耸耸肩走了,谢紫婴抗起胡慕哲。 男人一米八几,醉死的时候重得像一个两百斤的麻袋。 好在她已经习惯,让服务员帮忙,用酒吧运货的推车把他送了出去。 车开不了了,只有叫代驾。 “美女,去哪儿?”代价司机嚼着口香糖,吹了个泡泡。 “怎么又是你?” 谢紫婴皱眉,酒醒了八九分。 上次找代驾也是这个人,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左耳上打了一排耳钉,手指上还有纹身,看着不像什么好人。 还好最后把人送到目的地了。 “哎呦,总算记得我了。我当代驾容易吗,还要帮你把男人给抗上楼,酒气熏天的,今天又是去酒店?” 男人戴着棒球帽,说完又吹了个泡泡。 “闭嘴吧您,开车吧!” 谢紫婴气得瞪眼,小气吧啦的男人,非常惹人讨厌。 帮点忙叽里呱啦的,嘚嘚嘚上次就说个没完。 本来是打算回家的,这下最好不要回去,要是被这个坏蛋盯上暴露了姓名和住址就完蛋了。 本来从这个酒店去了酒吧,现在又被送了回来。 谢紫婴没找那个代驾的男人帮忙,自己把胡慕哲给背到了房里。 给胡慕哲脱了鞋子西装外套,松了松领带,盖上被子。 正打算走,手腕被男人抓住。 谢紫婴挣脱不掉,看向胡慕哲,这人睁着眼睛躺着,眼睛红红的,七分清明。 “你喜欢我。” 男人肯定地说,声音低沉,还有些混沌,半醉半醒。 胡慕哲不是傻子。 每当他出现,这女人开始变得不对劲。能有善道的她变得支支吾吾,总是找着理由避开他。 他此前还以为,这姑娘是讨厌自己,今天听完那首歌后,才知道她是喜欢自己的。 他十分确定,那首歌就是特地唱给他听的,一首表白的情歌。 “你……你开什么玩笑。” 谢紫婴否认。 她挣扎,不料男人突然放开手,她跌倒在床上,男人的脸近在咫尺。她怔愣片刻,被男人揽腰抱住。 胡慕哲吻了吻她的唇,唇角勾起:“boyfriend?” 谢紫婴满面通红,原来男人是装醉…… 她大囧,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I will be your husband,are you willing to?”男人地道的英式伦敦腔,嗓音醇厚,极有磁性。 谢紫婴有些恍惚:“你是说……” “好女孩不应该被辜负。紫婴,给我个机会。” 手机铃声响起,谢紫婴被解救,是一条善皙发来的短信—— 紫婴,我今晚在仲韦这里。我爸妈问的话,你就说去你那了,不要说漏嘴啦,爱你! 谢紫婴回头看了看胡慕哲,真的是很可怜的一个男人,爱了那么久的女人被别人截胡了,心里很难受吧。 还不能发泄出来,看着他们如胶似漆…… 她突然脑袋一抽,说了两个字:“好啊!” 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她怎么就这样答应了呢? 还没来得及反悔,她就被男人卷进了被子。 放纵,妥协,一次跟几次有什么区别。 —— 观澜郡520号,三楼房间。 善皙依偎在郭仲韦怀里,男人闷声不吭地,在把玩善皙的头发。 “仲韦,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瞧瞧这男人的举动,看到她跟胡慕哲多说那么一句话,就把她抱走打断她。 吃男人的醋还没什么,有时候连女人的醋都吃。 “知道就好,离胡慕哲远一点。” 郭仲韦贴到善皙唇边,轻咬了她一口。 “他的公司,为什么法人是你?” 他很早就想问了,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把到手的利益拱手让给胡慕哲。 “注册公司的时候,家里就我是在校学生啊,在校生创业会有些优惠政策。” 善皙一五一十地回答。 “你还投了五十万。” 善皙的钱从哪里来的,郭仲韦很清楚,她幸苦比赛拿冠军,得来的奖金都去填了胡慕哲的窟窿。 如果没有他郭仲韦,估计胡慕哲是这么想的吧——自己的事业有善皙的参与,以后在一起了,这个公司就是他俩的见证。 “那只是支援他的。” 善皙到后来才知道,家里就她出钱了。 爸妈和姐姐给的钱,胡慕哲都没有收。 她不是计较这些钱的人,如果家人需要帮助,她义无反顾。 “郭仲韦,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有什么问什么,吃醋吃的明明白白。 说完,男人又抿着唇,话题终结,这一段聊天算是结束了。 大姨妈来得真不是时候,盖被子纯聊天时间过得真有点慢。 善皙左想右想,不断搜罗话题。今天发生了什么新鲜事没有跟他说过的,她得拎出来说一说。 “仲韦,我今天好像看到一个人,就之前我们楼上的那个色老师。” 善皙也不太确定是不是那个人,毕竟差距真的有点大,那件事发生到现在至少有十年了,是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变化。 那件事发生后不久,那人有天自己走路不注意,摔下了楼梯,从此走路的一瘸一拐的,后来搬走了。 郭仲韦眼神一凛:“确定?” “不是很确定,变化太大了,他现在好像一个乞丐。” 善皙宁愿相信是自己看错人了,那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单身汉,道貌岸然太猥琐了。 可那人好像化成灰了她都认识,即使在拥挤的人流里,她也能准确地发现他。 郭仲韦抱紧善皙:“别怕,有我在。” 善皙勾唇点点头,眼前的男人和10年前的他重叠。 尚且青涩的他,也是这么轻声对她说:“别怕,有我在。” 简短有力,满是坚定。 第26章 那时她十二岁, 胡迎烈和善皙一直忙着工作,请了个阿姨料理家里大小琐事。 楼上总有个单身汉在她家门前晃来晃去。 跟她正面对上也不会窘迫,反而礼貌地寒暄, 彬彬有礼。 她也没放下戒心, 总觉着这人不是好人, 鬼鬼祟祟的。 在那个人终于摸清了善皙家人的作息后, 在阿姨早上出门买菜的时候,从六楼没有按防盗网的窗户溜了进去。 如果不是住在对面的郭仲韦提前发现了端倪, 后果不堪设想。 那人没有得逞,穿好裤子灰溜溜地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善皙后怕,眼泪泅在眼眶里,战战兢兢,身体一抖一抖地。 郭仲韦揉了揉她的脑袋, 没有说什么,回到对面的房子里, 大门紧闭。 她好奇,这新来的邻居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还能发现有人进了她家里? 到了晚上,胡迎烈和善歆终于回家了。 善皙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他们也很为难, 这件事闹大了吃亏的是女方,他们也只是嘱咐她,在家要锁好门窗,看到那人离他远一点。 可善皙害怕。 自从被抓正形后, 那男人越来越有恃无恐了, 经常在她上学放学的路上跟着她。 她害怕极了,幸好总有他在。 即使他们不熟, 他在身边,她就觉着安全。 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是郭仲韦说的,那句“别怕,有我在”,好似撑起了她的一片天。 因为这句话,她爱上了他。 好像也因为这句话,那个人得了报应,腿摔断了。 她开始找理由见他,给他送吃的喝的,与他一起散步,一起在后山山坡上午睡聊天。 聊她的同学,舞蹈;她的家乡,美丽的新疆吐鲁番,少年多数也只是听着,没有参与话题。 善皙看了眼郭仲韦,男人跟十年前相比倒是变了一些,可能是他们现在是情侣了,善皙总觉着这个男人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猎人。 ”你说……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 郭仲韦吻了吻她的眼角:“明知故问。” “我说的是,在那件事之前,你就注意到我了?” 善皙问,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这个问题必然是肯定的回答。 甚至,在善皙很小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她了。 那时善皙可能才刚到口里,穿着一个红色的棉麻裙,上身一个驼色的小夹克,一头小辫上绑满了七彩的小辫,瞧见谁都是一脸笑嘻嘻的。 他那时不到十岁个头就跟一般初中生差不多了,小姑娘身高才到他的腰。 从他身边经过,拽了拽他的衣角,睫毛又浓又长,一双大眼睛溢着流光,仿佛在笑。小姑娘定定地看着他,甜甜地说:“哥哥,你的钱包掉了。” 他“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道谢,小姑娘的父母就找过来了。 恰巧,她的父母他都认识,他打了声招呼,走之前又看了小姑娘一眼。 她的父母叫她“闪闪”,真的是一个闪闪发亮的女孩儿啊,让他也好似受到感染,以至于在昏暗不明的梦里,总梦到那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照亮了他贫瘠的人生。 一个名叫闪闪的女孩儿,有父母疼爱的女孩儿,必定有闪闪发光的一生。 再见她,是18岁的郭仲韦一次精心的安排。 他想看看,那个女孩儿是不是过着幸福的生活。 他只是想证明,幸福是存在的,只是他没有而已。 他找到了她的家,不费吹灰之力,搬到了她家对面,不让她发现。 小姑娘长大了,初显女人的模样的她,虽说五官明艳了很多,却没有从前那么活泼好动了, 她总喜欢去一家文具店,盯着一盏黄色的小台灯发呆。 她按亮,关掉,按亮,又关掉。 两次后店员来了,对着她数落了一番,小姑娘也不生气,面无表情地离开。 他买下了那盏台灯,投诉了那个店员,店员被店长狠狠地批了。小姑娘下次过来,还在按那款台灯,再也没人拦着她。 如果没有撞见她被楼上的老男人欺负,他可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那男人他已经注意很久了,被他抓到也是必然的结果。 小姑娘显然被吓坏了,抱着双腿,长长的睫毛在颤抖,她抬着眼,泅着泪,目光空洞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从此,她好了,他才有可能好。 善皙的问话,唤醒了郭仲韦的回忆。 很久之前他就注意她了,只是不确定,他究竟什么时候爱上的她。 或许是十岁被善皙笑容打动的郭仲韦?十八岁被善皙眼泪感染的郭仲韦?还是二十四岁被善皙亲吻触动的郭仲韦? 他已经无法分清,那些感情好像卷起的沙尘,又回归了大地,无法彻底厘清从哪里来,只知道遍地都是。 —— 酒宴庆典后,善皙开始忙着公益项目。简定玟需要照顾胡慕萦,所以善皙特别忙。 可忙归忙,总要抽出时间去见未来公公婆婆。 本来以为要见的就公公婆婆两个人。 可这到场的,不止公公婆婆这么简单。 会面地点,还是选在了相对高档的胡膳食府。 郭仲韦的爷爷奶奶,爸妈,大伯大妈三叔三婶一应到齐。 三司会审的规格。 人有些多,善皙没办法兼顾,只有看着郭仲韦的爸妈,在圆桌两端的两人。 郭仲韦的妈妈就在她左手边,那公公不怒自威,坐在对面。 很难想象,姐姐胡慕萦之前怎么吃下的这顿家长饭。 结果饭局上最能挑起气氛的,是郭仲韦三奶奶,外头疯传的郭家神经兮兮的三太。 三太六十多岁,很年轻,倒像是年近80的老爷子的女儿。 她端起酒杯,像个女中豪杰:“今年我们家喜事不断啊,再过两个月,定玟和慕萦要当爸妈了,我就当太奶奶了。善皙啊,你跟仲韦结婚了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郭仲韦的妈妈脸色变得难看,手上的筷子不留神吧嗒出声响,众人望去,她又恢复如常。 善皙一愣,这是在催生? 得了,八字还没一撇,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婚。 这场家长见面会还是善皙瞒着胡迎烈过来的。 善皙勾唇笑了笑了,落落大方:“三奶奶,我们已经打算好了,结婚了以后顺其自然。” 她在打量对面的妇人,妇人也在打量她。 “不错不错,胡家的孩子都教得好,我们家高攀咯。” 郭三太笑得和煦,整个饭桌上就她看着和蔼可亲一些,大伯三叔两家子女人寒暄两句就默默吃起了饭,郭家老爷子最没有存在感。 郭仲韦的爸妈自从进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没有聊天和互相斟酒,这顿饭吃得很快,送走了爷爷奶奶大伯三叔那两家子人,善皙舒了一口气, 她转过身,郭仲韦的妈妈对着她笑,脸上看不见岁月的痕迹,跟饭桌上的表情大相径庭,善皙打了个冷颤,有些可怕。 回到那间包房坐下,郭仲韦的妈妈乔安便点了支女士烟,纤细的手指夹着细细的烟支,别有一番风情。 一团团烟雾从红唇中逸出,看着完全不像一个27岁有余的男人的母亲,言行也没有母亲那样的严谨。 “我儿子有病,你最好离他远点。” 乔安说完,眯了眯眼,又吸了一口烟,蔻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这里。” 善皙惊了惊,脑子有病的明显眼前的这个…… 她尴尬的扯扯唇:“仲韦他挺好的。” “假象,都是假象!” 乔安极力反驳,激动到拍了拍桌子,想到什么后,又收敛了起来。 她将唇靠近善皙的耳朵,神经兮兮得说着。 “他是装的,他想毁掉郭家。儿子是我生的,我清清楚楚。” 善皙尴尬扯着笑,这话她真的没办法接……她现在真想在线求助一下,未来婆婆精神有点不正常怎么办…… 来个人救救她啊…… “孩子,你跟我说说。他没有虐待你吧……啊?我看看。” 乔安说完,将燃着的烟丢进水杯里,起身欲剥善皙的裙子。 善皙惊恐逃窜,这包厢她是待不下去了。 打开包厢门,正好郭仲韦赶了过来,他目光冰冷,脸上有红印,嘴角带伤流着血。 善皙见状,指尖触了触他的伤口,应该是谁打的,只是不好妄自猜测:“怎么弄的?就这一会儿功夫……” 话音未落,郭仲韦的爸爸郭自明追了过来。 善皙被郭仲韦掩在身后。 “好啊,郭自明,你又打我儿子,你凭什么打他!” 乔安要抓善皙扑了空,迎上郭自明,看到郭仲韦脸上的伤,一目了然。 她的目标物转移,从善皙变成了郭自明。 锋利的爪子在郭自明的脸上挠着,划下了一条鲜明的血痕。 郭仲韦见状,依然冷着脸,不管不顾,拉着善皙离开。 “他们……还在打架……劝劝?” 善皙没见过父母掐架,对郭仲韦爸妈打架这件事是又惊又奇。 她心有余悸,不敢上前,要是他妈妈又来剥她衣服…… “不用,先送你回去。” 一顿饭上演了一场闹剧,郭仲韦父母的态度不得而知,善皙只知道,这男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郭仲韦父母早就离婚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见面还大打出手。 再对比一下自己父母,胡迎烈和善皙的感情到现在来说都还比较稳定,胡迎烈的前妻善皙没见过,在她的生命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父母辈留下的阴影也微乎其微。 可郭仲韦…… “前面停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善皙下车,去了药店买了些跌打损伤的医药用品,顺便在隔壁的小店里买了几个煮熟的蛋。 她走的匆忙,回到车里,着急给郭仲韦处理脸上的伤。 没有看见另一侧有个女人也进了药店。 第27章 多情的男人大多都有那么一个本事, 神龙见首不见尾。 高惠心在接到郭自明电话时,便从家里十万火急得出了门,出门前还换了身裙子。 反常必有妖, 肖可悄悄跟在她身后。 从小没有爸爸的肖可做这事已经得心应手, 每次高惠心偷偷摸摸出门, 她便有了警觉, 一定要跟上,次次都无疾而终。 可能是她妈妈太长时间没见过那男人了, 最近的一次还是几年前,所以完全忘记了会有个尾巴跟着她。 肖可跟着高惠心,看着她跟那个神秘的男人在胡膳食府旁的咖啡厅会面。 男人体贴得摸了摸母亲的头,带着宠溺,他笑着说了句话, 母亲便泪如雨下,激动的抓住男人的手。 男人没待多久就走了, 母亲还在哪里,应该是等他。 肖可跟报亭的老爷爷打了声招呼,让他帮忙盯着母亲,她要去跟着那男人了。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男人进去的包厢, 没想到他居然是郭家的人。 还有, 这个饭局居然是善皙的家长见面会,那这个人是…… 里头的人吃完饭,陆陆续续走了。 那个男人也出来了,身后跟着郭仲韦, 去了另一个地方。 一个相对隐蔽的拐角处, 两个男人对立站着,他们身高相近, 长相有些地方相近却有些区别。 两人是父子,这点毋庸置疑。信息在肖可的脑子里转了转,这个男人应该是郭仲韦的父亲郭自明。 郭自明跟自己的母亲……那自己…… 郭自明稍微阳刚一些,郭仲韦相对阴柔。 “那女孩儿挺不错,我没什么意见。你现在也有喜欢的女人,我觉得你应该能跟我感同身受了。” 看似心情不错的郭自明叹了口气,他拍了拍郭仲韦的肩,语重心长。 “我跟你妈妈,没有爱情。” 郭仲韦哼笑。 “那时候旭峰(SUNHILL前身)正是危急的时候,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跟你妈妈联姻……我跟定玟的妈妈很小就在一起了。” 郭自明相当坦诚,怎么想的他就怎么说,只是该说的说,该留的还得留。 想当初,如果不是乔安的父母不同意,他也不会用了奉子成婚这一招。 这一点,不能让郭仲韦知道。 郭仲韦瞥了郭自明一眼,语气嘲讽。 “据我所知,你跟我妈妈离婚后,没有跟简女士在一起。” “我追求的爱情,是爱情本身,并不是固定的某个人。” 郭仲韦真的笑了,好像听到了了不得的笑话,他继续问:“所以你又在高女士身上找爱情了?” “可以这么理解。”郭自明有些诧异,这成天闷声不响的儿子居然跟他搭话了,还说得正合他意。 “其实我挺同情高女士的,这么些年都被你蒙在鼓里。我妈和简女士还比较走运,她们看清了你的本质。” 郭仲韦啧啧出声,把面前这个男人视为陌生人,会好受很多。 “别伪装什么大情圣了。有情圣会去找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还哄着她们生孩子,等着他们生完孩子后,彻底把她们甩了?没有生孩子的女人是蠢的,生完后更蠢,她们守护着孩子的同一个父亲,她们视作这个人是能让她们终身幸福的圣人,从此对他唯命是从。即使这个圣人再去找其他的女人,她们也会无条件接受……您可真是高啊。这些年在外面,一直躲着高女士,滋味应该很不好受吧?我猜您应该是闲不下来的,会有李女士王女士赵女士继续被你骗得团团转……”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郭自明浪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无奈偏偏沾上了一个爱他爱到发疯的女人。 高惠心从认识郭自明之前,就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脑子里面有一个瘤子,随时随地会引爆的炸|弹。 认识郭自明后,甘愿涉险生孩子,可能也是老天眷顾,她安稳活了这么多年。 对于高惠心这个存在,郭自明很纠结,待她尚且还有一些良知,可能是因为她的病,可能因为她的爱。 郭自明如临雷击,被眼前的男人说得哑口无言,什么时候这个闷葫芦口才这么犀利了? 郭仲韦懒得再跟这个无药可救的男人费口舌,他最后骂了一句,生来第一个带有脏话性质的一句话。 他定定得看着郭自明,好让这个渣男知道他在骂人。 “狗改不了吃|屎!” 话音刚落,巴掌声在狭长的甬道里有了回声。 嘴里腥甜味漫溢,舌尖顶了顶嘴角,郭仲韦用指腹擦了擦溢出的血。 他抬脚离开。 郭自明紧跟其后,抿着唇,跟郭仲韦抿唇的表情倒是有些像,他气极。 “我是你老子,什么时候轮到你说我了。你给我站住,我还没说完,你怎么把郭式拱手让给外人了?还去了尚合?别人都在背后笑我,养的两个儿子都成了胡迎烈的狗!” 郭仲韦停住,皮鞋在光滑的地板上吧嗒着声响。 这才是郭自明现身的原因吧,游走百花丛被人指点他无关痛痒,生而不养的儿子有那么一丁点风吹草动,他就坐不住了。 这个时候才有了做父亲的自觉了? 他回头看郭自明,像是一个陌生人:“你养的?可真会给自己贴金。” “你……” 郭自明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去。 见郭仲韦走了,他又继续跟上。 肖可愣在那里,心中滋味纷繁。 手机还保持在录音的界面,上边的数字还在跳动,她按停保存。 回家后,她今天一定要问出来,自己的父亲是谁。 如果是这个烂人,她宁愿没有…… —— 市郊一处废楼,是四五十年代的一个老建筑,红砖小城堡楼,仿国外的风格。 这里很少人过来,不仅仅因为偏僻,还因为……闹鬼…… 跛腿男人脚步一深一浅,走路极慢,脚上鞋款式不同的两只,已经被磨得不成形状。 他拧开手里的瓶子,喝了口水,嘴里骂骂咧咧。 “妈的,被追了这么远,王八羔子不要命了!” 乓乓乓—— 外头有人砸门,跛腿男急忙藏了起来。 来人不是追他的人,是一个黄毛和刀疤脸男人。 他们四处张望,准确无误地从一口破缸里面提溜出一个小家伙。 小家伙脸上干干净净的,揉了揉眼睛,被那人吵醒。 小小的身上还筐了个小布袋子,里头有一只猫在叫。 “小哑巴,让你去讨饭呢,信不信我把你袋子里的东西给摔死。” 刀疤脸凶神恶煞,一只手把小孩当货物一样扔向另一个人,被黄毛接住。 场面相当惊险,可那小孩只是捂住口袋,脸色发白。 口袋里的猫感受到失重奋力挣扎,爪子刮着布袋,即将撕裂。 跛腿男人瞧这场景,脖子缩了缩。 典型欺负弱小的混混,连那么丁点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可是……他也只是眼睁睁看着,别人的事跟他没关系,他犯不着淌这趟浑水。 小孩又捂了捂口袋,里头的猫发出呜呜的声音,没有挠包了。 他点了点头,表示愿意按刀疤男说的做。 刀疤脸和黄毛带走了小孩。 跛腿男人松了一口气。 他看了眼小孩的那口缸,里头有一个成人的羽绒服,被小孩当成了床褥铺在横着的缸底,还挺干净。 跑了那么远的地,他都有些困了,可惜这口缸容不下他。 废楼不远处,两个男人急得跺脚。 上头吩咐他们不要跟丢了那个瘸子,没想到这人很快就发现他们了。 瘸子走路不快,可逃跑的方式不断刷新下限,连狗洞垃圾堆都钻…… 正常人真的没办法忍受。 好在他们在瘸子没注意的时候,在他身上按下了GPS隐形定位仪,不然真的够呛。 他们已经报告了瘸子的行踪,无奈还要继续跟踪他,眼瞧着天要黑了。 电话响了,上头人来了。 他们不用继续蹲点了。 —— 郊区以山路居多,有些崎岖。 郭仲韦一人开车上山,天色渐渐变暗。 嘴角的伤口已经被善皙处理好,他面无表情地带上口罩,下车。 那两个私家侦探还在废楼外。 郭仲韦走了进去,他的视力比一般人强些,只要有些月光,他也能看清眼前事物。 跛腿男人靠在一口破缸上睡着了。 郭仲韦踢了那人一脚,人被惊醒。 “妈的,你是谁?” 骂完往后退,扶着破缸站了起来,颤颤巍巍。 郭仲韦没有出声,抬起腿就往瘸腿男的胯间踢,一脚,两脚…… 跛腿男人四处逃窜,边逃边骂:“老子知道你了,就是你把老子踢废了,还把老子推下楼梯。什么仇什么怨啊,老子没得罪你吧!” 十年前他有个体面的老师工作,可那天突然被人狂打一顿,次次都打他的要害,还把他推下楼梯,从此他三条腿坏了两条。 祸不单行,他被学生举报猥|亵,被学校开除了,他没了工作。 这些年来也是屡屡碰壁,他有感觉,有个人一直在针对他,还不给他痛快的一刀。 他有时候真的不想活了,却又在那关头总是被人给救了……活又活不下去,死又死不了,生不如死…… 第28章 “外面的世界不适合你, 我建议你好好在这呆着。” 郭仲韦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废楼里有些潮湿,还有些铁锈味。 为了折磨这条淫狗, 他耗费了太多精力。 “你到底是谁?”跛腿男人嘶吼, 这里穷山恶水的, 难道让他吃土不成。 郭仲韦踏出大门, 幽幽地说了一句:“我是……魔鬼。”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出这处废楼,那两个侦探还在一个大石墩后躲着。 瞧见郭仲韦出来了, 立马涌了上来。 “老板,接下来怎么办?” 郭仲韦想了想,既不能让他死了,又不想白白养着他,那就…… “租块地, 给他点种子,让他去种田。” “……” 两个侦探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侦探想起什么,拍了拍脑袋。 “差点忘了,今天看到了两个熟人也来了这里。之前跟踪过善小|姐的,还从这里带了个小孩出去。” “最近什么情况?”郭仲韦问。 “没什么动静, 善小|姐很警觉, 自从被偷了几次包,她也很少去人多的地方了。” “你们只用盯着这个就行,不限办法,酬劳双倍, 别让他在善小|姐面前瞎晃。” 郭仲韦按了按太阳穴, 他得赶紧回去了,太晚了善皙会担心。 —— 一处人来人往的露天广场, 正举行着“百年树小艺术家招募“活动。 主持人在台上讲解着,有很多家长来咨询,报名的小孩越来越多。 善皙坐在台下,边上坐着简定玟。 ”你回去陪姐姐吧,这里我搞得定。“善皙整理着名单,清点着数目。 简定玟笑了笑:“你姐姐她在歇着,让我来帮帮你。” 事实上是胡迎烈不知道吃的哪门子药,一回家就把他给赶出门了,胡慕萦悄悄地让他先走,等胡迎烈生完气就好了。 这下终于空了,可以跟善皙一起忙公益的事情。 善皙手机亮了。 【爱闪闪发来一条微信。】 她不用点开就知道,那男人催她吃饭了。 “姐夫,我们先去吃个饭?” 简定玟点头,就要起身,衣角被一只小手攥住。 小家伙小小个瘦瘦的,上身是个小体恤,下身是一条有些大的牛仔裤,有很多口袋,脚上穿着一双拖鞋。 身上斜挎着一个有些大的灰色布袋,里头还有东西在蠕动。 他拿着一个破口的瓷杯,杯底有些一毛五毛的硬币。 瞧着两三岁的样子,一丁点小。 睁着一双怯弱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简定玟。 简定玟看不得这些,特别是家里即将有个宝宝出生。 他掏出钱包,把里头的现金都拿了出来,估摸着有十来张红票子,一并放进那个小破罐子里。 小家伙见势,愣了愣。 善皙在这个档口,把破罐子里的钱掏了出来,递还给简定玟。 简定玟低头看她,小家伙抬着脑袋看她,皆是诧异。 她笑了笑,摸摸小家伙的脑袋:“阿姨和叔叔带你吃好吃的。” 小家伙在犹豫,布袋里的猫在叫,它饿了,他点点头。 善皙去了最近的胡膳食府,把菜单递给小家伙,小家伙就点了一份粥,倒是简定玟点了一大桌。 等餐的时候,小家伙先把小猫放了出来。 白色的猫仔,尾巴末端的一节是黑色的,小小只,应该是刚出生不久。 师傅上菜很快,小家伙点的肉粥到了。 他拿起勺子,吹了吹,递到小猫的嘴边。 小猫吃的开心,他也笑了,嘴角有对小梨涡。 “小朋友,黄毛叔叔和刀疤脸叔叔你认识吗?” 这个小孩她早就注意到了,从她做活动开始,就在附近转悠,她去哪里,着小孩就去哪里。 那两个跟踪她很长一段时间的人,跟这小孩有点关系。 小家伙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别看那边。他们正在盯着我们呢,你好好吃饭,我问什么你点头摇头就行了。” 善皙把菜往小家伙旁边摞了摞,又跟师傅要了一套餐具。 简定玟明白了善皙的想法,也不插话,静静地听,时不时给小家伙夹菜。 小家伙筷子用的还不够利索,只好用叉子和勺子。 “你跟他们熟吗?” 小家伙摇头。 “他们逼着你要饭?” 小家伙点头。 善皙见小家伙紧张兮兮地看着她,笑了起来:“来,我们先吃饭,吃饱了再聊。” 吃饱饭,小猫咪躲进布袋里睡觉了。 小家伙很有礼貌,一举一动都应该有人教过,不像是长期流浪的孩子。 身上的衣物可能有些破旧,头发也有点长,却是很整洁。 善皙初步怀疑,这个小孩子是走失了一段时间,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自立,知道给自己清洗。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吃饱喝足,善皙继续问。 小家伙拿着勺柄,当笔在饭桌上的广告海报上划,是个会写字的小孩。 简定玟的公文包里正好有铅笔和画纸,他拿了出来,让小家伙在上面写。 那字正正方方的,被小家伙写成了一个个方块。 任——泓——宇,“泓”字有些大。 一笔一画,写得极认真。 “爸爸妈妈呢?” 任泓宇低垂着眼,摇摇头。 不知道。 善皙耐心询问,小家伙的信息基本清楚了。 无父无母,在市郊的福利院长大。 福利院里有个志愿者有虐猫癖,弄死了小家伙经常喂的小野猫,小家伙就带着小野猫生的猫仔出走了。 身无分文在大街上和郊区的某个破房子之间晃荡,有一个月之久。 “小宇,能帮阿姨一个忙吗?”善皙问。 小家伙抬起头,一双大眼睛盯着她瞧,有些迷惘。 “你帮阿姨一个忙,阿姨答应你一个条件。” 小家伙眼珠转了转,伏在桌上,在白纸上画画写写。 三个字——“找妈妈”。 善皙抿唇笑了,真是个不愿吃亏的机灵鬼。 她可以找很多人帮忙,他可不一定能找到一个人帮他找母亲。 明知道是个不平等的条件,她却答应了。 可能从他身上看到了年幼的自己,在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的时候,也想去找他们。 —— 善皙把任泓宇的小猫带回了家。 买了一个猫笼子,怕它跑掉了没办法跟小家伙交差。 走到家门前,她想了想,去了郭仲韦那里。 520灯火通明,却极其安静。 客厅没人,这个时间点,郭仲韦应该是在书房。 她抱着猫,上了三楼,书房门开了。 悄悄地,没有声响。 “喵~” 小猫叫了,善皙暴露了。 正在案前办公的郭仲韦看向书房门口,一身黑色吊带裙的女人正站在那望着他笑,纤细白皙的臂弯里,一只小猫在探头探脑。 女人抱着猫走了过来,坐在他旁边的玫瑰椅上。 近看她的黑裙上粘了些白色的猫毛,她也不在意,举起小猫的一只小爪子对着他打招呼:“Hello~” 郭仲韦微微勾唇,食指在小猫鼻头上点了点。 小猫挥舞爪子,两只小爪子抱住了郭仲韦的手指。 善皙惊异,这男人居然会逗猫? 郭仲韦见善皙眼神里带着疑问,只好答:“我以前养过,一只黑的。” “后来呢?”善皙问。 “路上捡的,养了一段时间跑了。” 郭仲韦收拾桌面,准备收工了。 善皙但凡过来,他就会停下工作,无论紧急与否。 他瞧了瞧善皙臂弯的猫,小东西需要处理一下,不然抓到女人就不好了。 “这只这么小,应该不会跑。” 郭仲韦接过那只小猫,只需用一个手掌就能把小猫整个包住。 男人有经验就好办了,善皙想到了去宠物店买的一些东西:“楼下那些刚买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用,你去看看?” 善皙买的东西有点多,乱七八糟被人推销了一大堆,不过好在全。 郭仲韦在购物袋里边挑挑拣拣,剩余的东西还用不上,有些猫粮小猫大了才能吃。 喂奶洗澡除虫,一切做的得心应手。 小猫也很乖,洗澡的时候还在玩水,是个不怕水的猫仔。 善皙叹为观止,脑中不断幻想郭仲韦照顾小宝宝的画面,他应该会是个温柔细心的爸爸。 吹风机在呜呜的响,小猫从一小丁点又恢复成了原样,比带回来的时候要精神很多,毛茸茸的一坨,乖乖巧巧。 善皙从男人身后抱住他,现在的场景让她感觉异常温馨。 “仲韦,我们养个孩子吧。” 善皙与小孩达成协议后,很快就找到了小家伙的福利院。 经福利院院长介绍,小家伙不是哑巴,只是突然不能说话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小家伙无父无母,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送过去的,临走之前留下了一个盒子和一些钱,小家伙一岁生日她还来过一趟,此后再也没有音信。 钱是给福利院的,院长没有收取,小盒子里边有小家伙的出生证明,小家伙母亲的一些照片和首饰。 母亲已经去世,父亲也不知道是谁,找起来确实有些困难。 那个送小家伙到福利院的女人也查找过一段时间,无疾而终。 任泓宇的妈妈是找不到了,找父亲还可以尝试一下,不过需要时间。 这段时间,就由她和郭仲韦暂代任泓宇父母吧。 小家伙懂事又机灵,她挺喜欢。 她相信,郭仲韦也会喜欢。 男人身体一颤,手里的动作戛然而止。 不一会儿,他又缓了过来,当作毫不在意:“好。” 面上平静无波,心底却惊涛骇浪,他很高兴,没办法掩饰,只好逗弄手上的猫。 小猫跟他玩了起来,他心不在焉地想着,明天有两件事要做,一件是去医院复通,另一件是要给小猫打疫苗。 第29章 简定玟给任泓宇开了个后门, 收了他为徒。 本来这基金会帮谁不是帮?帮个无父无母的孩子要有用很多,更能体现公益助人的本意。 可是他这收徒,“注水”太过严重, 善皙都看不过去了。 来这个“百年树”项目是由一定门槛的, 要求家庭贫困, 年岁低于18岁, 最主要的是要有艺术天分。 善皙测试了一下,任泓宇的节奏感和韵律感还可以, 只是目前还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有天分,身体条件是否合适跳舞,他的小胳膊小腿还没长开呢。 简定玟直接把他揪了过去画画。 画了一条线,他夸小家伙拿笔稳,明明是一条普通的直线却画出了绵延的曲折感。 画了一个圆, 他夸小家伙下笔流畅干净利落,圆滑之中有种独特的风骨。 总之, 画坨屎,简定玟都能夸出香水味。 难以想象,要是他的孩子,他会夸成什么样。 这几天, 他们一直在这片露天广场做宣传。 这里人流量很大, 来往人很多。 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也在一直观察善皙,观察善皙和这个小孩子。 他们不知道这个小哑巴会写字,已经被善皙“策反”。 小家伙从两人嘴里听到的话,也都会跟善皙说, 一五一十。 小猫被收拾妥当了, 小主人也不能落后。 善皙带他去了活动场地上面的商场,有一层是儿童区。 先买衣服再买些玩具文具之类的东西, 善皙这样打算。 商场里头琳琅满目,善皙牵着任泓宇的小手,看着那一件件漂亮的小衣服跃跃欲试。 “小宇,我们从哪里开始逛?不用替你仲韦叔叔省钱,他钱多着呢。” 任泓宇拉着她,往一个方向走,显然小家伙之前来过这里,对这里很熟。 九曲十八弯,终于在一个小店子门口停下——“时尚宝贝” 老板娘是个年轻漂亮,小女儿扎着两个小辫子,趴在收银台上面写作业。 母女俩的衣服是一套偏休闲的粉色亲子裙装。 小姑娘见到善皙和任泓宇进来,就跳下凳子,蹭蹭地跑到任泓宇面前。小姑娘个头稍高一下,只见她甜甜,又有些兴奋地问:“任泓宇,这是你妈妈吗?好漂亮啊!” 小家伙听言,低垂眼,有些沮丧。 老板娘走到女孩跟前,跟她说:“囡乖乖地跟哥哥看店,妈妈跟阿姨去一下卫生间。” 小女孩乖巧点头,拉着任泓宇摆弄她的小娃娃。 任泓宇时不时看看善皙离开的方向,生怕她不会再回来。 小店不远处,两个女人远远望着店里的情况。 老板娘点了一支烟,想到了什么又放下,对着善皙笑了笑:“才答应囡要戒烟,差点忘了。” 善皙婷口音,女人像是上海人。 ”这小子呢……前段时间在广场下面流浪,我发现了他,瞧着挺可怜。看他长相清秀,就拦着他跟我女儿一起当童模,挣的钱也分了他一份。我其实想收养他的,可收养需要双亲,我不满足条件。还有,单亲妈妈,经济压力有点大。” 老板娘攥着烟盒,拧着眉头,看着善皙。 “我知道您不是她妈妈,不过我希望……您一旦决定收养他了,就要当他视如己出……他是个命苦的孩子,我发现他的时候,他身上都是伤,应该是被上一个收养的人家打的。” “还有这种事?” 善皙怒目,福利院说任泓宇是因为猫离家出走了,没说这些。 她也很奇怪,任泓宇明明年纪小小的,特别会认路也聪明,想回福利院找警察也能想办法回去。 “小孩子被收养过,收养人大多都会以为小孩子有问题,这件事瞒着你,很正常。你以为福利院有多负责?巴不得来一个人都把那里的小孩子领走,他们好完成指标,领养的人是什么品行,他们不关心。更可况,有些人的品行,真的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认清的。” 老板娘义愤填膺,从这件事好似想到了另一件。 善皙也听出话里有所指,她也不想探人隐私深究。 “那您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老板娘笑了,将手里捏皱的烟盒抛进垃圾桶:“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眼见店里来了客人,她得回去了,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能让人在受伤之后愿意相信的人,至少对他来说,是个好人。” “您可不知道,他不会主动牵别人的手,也不许别人碰他的小猫。” 当他看着小家伙牵着女人来店里的时候,差点泪流满面,这个小人儿终于有了归宿。 善皙回到店里,取了几件衣服让小家伙试了试,穿上很好看,她让老板娘都包上。 任泓宇的小猫被善皙“劫”走,走哪里都感觉自己布袋里头空空如也,以致兴趣缺缺。 回到活动现场,小家伙也是心不在焉。 她轻轻敲了敲他的小脑袋,蹲下身子,与小小的他视线平齐:“你仲韦叔叔带它去打疫苗了。” 小家伙满脸不解,好似在问,那个人是谁。 “仲韦叔叔是阿姨的男朋友,以后会是阿姨的老公,阿姨小孩的爸爸。” 善皙看着小家伙迷瞪的眼,她轻轻地揪了揪他的小脸。 “你段时间先跟定玟叔叔住,我把你的小房间先整理一下,小衣服也挂起来。刚刚仲韦叔叔来电话,说要出差一段时间,等他回来了,我就把你带回家?” 善皙还没跟任泓宇说收养的事情。 这件事还比较大,她觉得有必要留时间,让小家伙考虑一下。 “阿姨答应了给你找妈妈,但是阿姨没做到,阿姨来当你妈妈好不好?你不用着急答复我,正好这段时间让你考察,看阿姨有没有资格?” 她也需要冷静一下,以后她和郭仲韦也是要生孩子的,她也得事先跟任泓宇说清楚。 小家伙点点头。 恰巧简定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橙色的小背包,他递给任泓宇。 “助理送过来的,已经打好针了。我刚刚上去买了个包,装起来蛮好玩的。” 猫咪太空背包,有一个透明的圆窗。白白的脑袋伸着爪子好奇往外张望。 小家伙接过书包,望着里面活蹦乱跳的小猫咪,终于笑了。 —— 郭仲韦忙工作去了,善皙正好有时间解决掉一些人。 例如,黄毛男和刀疤脸。 地点选在了一个街头小吃店,来往人多,简定玟也开着车停在路边。 善皙这边稍有不对劲的,他立马就可以看出端倪,且不说她身上还戴着窃听器。 如果不是着两人每天跟着让人烦,善皙也不会主动找他们。 善皙翘着二郎腿,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长衣长裤,指尖夹着一根烟,腿在不停地抖,抖完把烟递嘴里吸一口。 “我说这两位大哥啊,盯着我已经够累了吧?我知道,你们是我哥哥派来的,就是看我又犯案没,我真的改过自新了,做个正常的人太难了。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天天跟着,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两人一听,对视了一番,面露诧异,过后也点点头。 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富家千金他们也见多了,大多是人前光鲜人后无恶不作。 刀疤脸倒是有些好奇:“又犯案?” 他们接的单子可没说清楚这个女人是个什么来历,说是要把她给绑了。 这段时间下单的人突然联系不上了,他们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只好跟着。 没想到现在这女人主动来找他们了。 东瞧西瞧这女人也不像个十恶不赦的人,但是漂亮的蘑菇有毒漂亮的女人也有毒,他们在没探清虚实之谦,不敢轻举妄动是真的。 “是啊……啊呀,差点说漏嘴了。我哥哥应该没跟你们说过这些吧?” 善皙点了一瓶酒打开,50多度的白酒,给哥俩和自己满上。 “来来来,我瞅着两哥哥一见如故,我心里憋屈的很啊!干杯!” 她说完,将近一两的白酒一口闷了:“爽!” 两个男人见状也不甘示弱,将信将疑地把酒给喝了。 酒确实够辣,度数很高,有些烧喉咙,入腹后有种眩晕感。 只见眼前的女人以一杯酒开启了疯狂吐槽模式。 “我是个私生女,从小没爹没娘,本来活得好好的,突然被亲爹领回家,说让我当个名门千金,大家闺秀。你说假的扮得再真也都是假的吧,我也扮得累啊,也想轻松一下开心一下啊,后来真的很轻松,找了一个穷男人,给他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但是后来……呜呜呜,发现他是个鸭子,还被一个老富婆给包了,我气不过啊,喝了很多酒,去找他,哪知道他正好撞到了我的车上……呼,说出来了,舒服了。” 黄毛听着不对劲,跟刀疤脸窃窃私语,说完问善皙:“你到底犯了什么事?” “啊?” 善皙一脸喝懵了的状态,开始嘻嘻笑。 “我没犯事啊,那鸭子腿断了还进了牢房……嘿嘿嘿,我没犯事没犯事。” 好家伙,酒驾开车撞伤人了还没犯事,肇事者没有被抓起来,反倒是受害者被抓了? 家里得有多大的能耐啊…… 黄毛与刀疤脸不同,更理智更冷静,也自诩见过不少这类以权谋私的事情,更过分的也不是没有,与这个相比,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 可是……这女人人前人后差别实在太大了,即使抽烟喝酒姿势不雅,那份气质还是在那里,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将两个人对等。 黄毛拿起酒瓶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这味道够刺|激,就像眼前与他们周旋的女人,喝了这一次,下一次不一定能喝着。 一杯饮尽,玻璃酒杯与油腻桌面发生碰撞,四周的人都瞧了过来,也引起了车里简定玟的注意。 第30章 “少演戏了, 我tm不信!” 善皙放下二郎腿,演起不|良|少女还真有些累。 她目光变冷,换上了一张面孔, “我知道两位蹲过号子, 也不在意再进去一回。” 善皙也不装了, 丢掉嘴里的烟, 吸的时候为了不过肺屏住呼吸,差点把自己呛着。 没想到还是没识破, 早知道直接开门见山了。 不过也好,试出来了这两个人不是傻子,有时候聪明人更好说服。 “姑娘也是胆子大,旁边那哥们停的真有点远了,还真是小瞧我们了, 如果要动手,就算当着他的面, 我们也可以把你带走。” 刀疤脸呵呵笑,两个人倒真有一种江湖大佬的气质。 此前远看还只觉得猥琐,坐下来“聊天”才发现,两人确实跟一般的混混有所不同。 他们有耐心, 可以连着盯她几个月时间;他们守行规, 不会轻易动手;他们有脑子,知道对方说真话还是假话。 善皙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底线,有底线一切都好说。 能把一个四岁的小男孩抓去要饭的人, 也不见得有底线。 “我跟两位可以说没有什么过节, 与其给对方做事,不如给我做事?他们开价多少, 我双倍奉陪,也不让两位大哥以身涉险,只用跟我说背后的老板是谁就行。” “你说的这个我们还真有些无能为力,背后老板是谁,我们也不知道。最初只说了是监视,也没说害你性命,后来说要绑你,也没说怎么个绑法,现在人也不见了。” 刀疤脸无奈摊手,如果不是蹲了太长时间这个单子,导致他们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以致一天三顿饭都吃不饱,也不至于逮个小崽子帮他们要饭,传出去真丢人。 此事是真,小家伙帮她探听过。 两人已经穷得叮当响,房租都欠了好久了,快要露宿街头。 迟迟不动手,只是因为对方还没给钱。 “要不然这样……你们就当换了个东家,替我办事,我按月给你们支付工资?” 善皙觉着此事可行,活动现场正缺晚上守摊子的人,帮忙搬搬东西也是可以的。 人一旦有事做就不会伤天害理。 黄毛摇头,刀疤脸却皱眉了看他,对善皙说:“没这个道理,这行也有规矩,倒戈了我俩不用混了。” “谁说是倒戈了?兼职你们知道吧?现在很多人同时有几份工作,在我这儿干活相当于兼职。” 善皙说着,从酒袋子掏出两个厚信封,递给两人。 “这是定金,以后每个月15号按时跟你们打款,你们的银行卡号发我一个……回头让人事跟你们签合同……” 两人盯着厚信封,迟迟不接。 善皙说完,将信封一把拍桌上,提上酒袋子走了。 黄毛制止,刀疤拉住了他。 瞧善皙走得彻底没影,刀疤男叹了口气:“那女的活动现场摆着一个一个招聘的架子,我那个时候就想应聘来着。可你也知道咋俩有案底,找工作很不容易……” 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做这种事。 年轻时候挖下的坑,到了一定年纪还得自己填上。 能有个人不计前嫌给机会,他们也该见好就收了。 黄毛满面为难:“你也知道行规……以后这样了我们还怎么立足?” “现在都有新机会了,谁还去做那行?行规算个屌?老子……我要重新做人!” 刀疤脸信誓旦旦,开始拆信封,数红票子,越数越开心。 “房租有着落了。” 黄毛吹了个口哨,也开始拆信封:“还重新做人呢,你那刀疤脸别出去吓人了!” “你个黄毛,咱们半斤八两!” “交了房租去吃点好的。” …… 简定玟开车,不时透过后视镜看后座的两人。 任泓宇坐善皙的腿上,小家伙怀里窝着小猫,手里拿着一款小猫对膏状零食,小猫舔得正欢。 给小家伙换上了新衣服,还去理了个发,才发现他眼睛跟善皙还真有点像,两眼乍眼一瞧还真像亲人,同样眼睛大睫毛长,就是两个人性格迥异。 小家伙安安静静地有些腼腆,善皙倒是挺外向的,有勇有谋,一人智斗两个混混,本来带了一袋子钱,只用了很少的一部分…… “善皙,那两个人就这样解决了?”简定玟问。 善皙想了想,心底也不是很确定。 只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他们没有回绝,那就说明他们接受了。 拿人手短,那两个人至少不会对她有威胁了。 “看起来应该是这样,其实这样对我们最有利的。你想想啊,我们本来就缺人,把对自己有威胁的人转化为帮助自己的人,消除了一个障碍,还得到了帮手,这不是一举两得吗?还有,那两人也必须在我身边干活,如果弄走了他们,背后的人会找新的人来,对付起来更困难。” 上次他捅的篓子善皙想办法摆平,现在又摆平了这个,简定玟对着善皙竖了个大拇指。 “厉害,也就你这样的才能跟郭仲韦在一起……你可不知道,我以前还以为他会孤独终老了。” 郭仲韦那男人,从小待人就没好眼色。 “为什么这么说?” 善皙将下巴搁任泓宇脑袋上,小家伙头发毛茸茸的,又细又顺。 说起郭仲韦,她才想到男人已经好多天没回来了,她得去尚合问问,什么差出了那么久。 简定玟想到了小时候:“我跟他年纪相当,五岁之前几乎是一起长大的,同一个育儿嫂。其实我还挺喜欢跟他玩的,总想着讨好他。有一次,大约也是小宇这么大的时候,我看见他捡了一只小黑猫,也想搭把手跟他一起养,没想到他跟我说了一个字’滚‘……我也很受打击啊,所以过了两个星期那只猫被大哥放跑的时候,我还有些暗爽……” 郭仲韦说养过一只猫,是自己跑掉的,现在简定玟说那猫是被放跑的? 善皙好奇:“大哥?” 家里的长辈她倒是见过了,同辈的出了简定玟,她几乎一个都不认识。 只听说郭家生的都是儿子,没一个女儿。 “大伯的儿子郭慎行,比我们大两岁,从小就喜欢捉弄郭仲韦。”郭慎行待其他人都挺好,唯独对郭仲韦不同。 善皙从吐鲁番来口里的时候,就经常受到排挤,更别提还有那时不懂事的胡慕哲在添油加醋。 她那时还有姐姐时不时帮她,如果郭仲韦也有,是不是会好很多? “你眼睁睁的看着那只猫被放走,没拦住?” 简定玟叹了口气:“其实我当场就后悔了,奈何那只猫溜得太快……可能有机会的话,它自己也会悄悄溜了,野猫野惯了,养不熟的。” 他说完,见任泓宇的小家伙抬起脑袋看了他一眼,顿时觉着自己说错话了:“我们小宇的小猫不同,从小就跟小宇亲,舍不得跑的。小宇,有没有给小猫取名字呀?” 善皙轻问:“咱们等仲韦叔叔回来,一起取名字好不好?” 任泓宇点点头,继续给小猫喂吃的。 手机铃声响了,是胡迎烈打来的。 善皙接听,还没说出“喂”,就被电话里的他劈头盖脸数落了一顿:“你现在胆子大了,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爸爸放在眼里?现在赶紧给我回来!” 突然间……什么事这么火大? …… 回到观澜郡,善皙发现家里来了客人,郭仲韦的爸爸郭自明。 胡迎烈正笑嘻嘻地迎客,泡茶,两个人挺融洽,像多年的好友。 瞅见善皙进门,胡迎烈笑的开怀,好似电话里发脾气的不是他本人。 “闪闪啊,过来叫人,你郭叔叔今天特地过来看你姐姐的。”胡迎烈拉着女儿坐在自己身边,拍拍她的手:“你妈妈在弄午饭呢,得好好招待你郭叔叔,快帮忙去。” 善皙有点懵,一时不知道胡迎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人变脸跟玩一样。 她猜测,他生气最有可能的一点是——瞒着他悄悄见了郭仲韦家长。 善歆在厨房弄菜,还真有些做大餐的架势。善皙凑到跟前问:“妈妈,今天爸爸怎么了?给我打电话那么凶,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善歆刀工很快又利落,边切边跟善皙聊天:“你爸爸现在就壳子在呢,他向来都是皮笑肉不笑你又不是不知道。郭自明过来不是找慕萦,是找仲韦。你爸爸又是很爱面子的一个人,本来他就没正式同意你们俩在一起,现在对方家长又上门了,这不是逼宫么?你爸爸也不想闹的太难看。我瞧着,你爸爸让你进来就是想赶郭自明走的意思,估摸着他也呆不久——” “老婆,不用忙活了,人走了。” 胡迎烈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像一个幽灵。 他黑着脸,白了善皙一眼:“你跟我来书房!” 一说到进书房就没什么好事,今天估计不止一件事那么简单了。 来到书房,才记起上次进来还是在谈简定玟被抓进去的事情,今天的问题已经上升到这个高度了吗? 胡迎烈摆好凳子,见善皙傻愣站着,没好气地说:“坐着吧,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今天是?” 胡迎烈余怒未消,善皙得顺顺他的毛。 狮子座的男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态度端正一点就可以。 胡迎烈敲了敲桌子,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你猜……” 这意思是要自己检讨,善皙眨了眨眼,试探问:“我跟郭仲韦父母吃饭的事?” 胡迎烈摇头。 “那我猜不出来了。”问题有诈,即使她做过不少亏心事,也不能自己抖落出来,要是有些胡迎烈不知道……那她不是不打自招了?好比……她晚上经常偷偷去郭仲韦那…… 胡迎烈叹口气,只好问:“郭仲韦去哪了你知道吗?” 善皙疑惑:“不是出差了?” “谁说他出差了?那小子翘班了!” …… —— 郭仲韦突然间……失踪了…… 善皙打电话没接,微信没回,尚合的人都不知道他去哪了。 最近接触郭仲韦的,是那个送小猫给简定玟的助理。 他也只知道郭仲韦给他安排这件事后,便不见人影。 善皙查找了尚合监控,当天有个人来找郭仲韦——简定玟所说的大哥:郭慎行。 找不到郭仲韦,胡迎烈还说不能报警……善皙直接去了郭家。 没有见到郭慎行,但是碰见了郭振岳。 善皙此前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胡慕哲的第一次招商会上,那个想“撩”她的男人;另一次是在前不久的庆典会上,一度想难为她。 郭家的别墅花园非常大,善皙差点迷路。 偌大的房子里,远远地就能听见两个人在争吵。 “这天天的就知道在家里躺了睡睡了吃,除了这些,你还会干嘛?” 郭三太叉着腰,儿子不争气,连带着孙子也不争气。 老头子下边有三房,儿子辈老大老|二老三,这一辈基本上差不多都过60了,孙子辈郭慎行郭仲韦简定玟郭振岳,都不过30。 一辈是不如一辈。 郭三太坐山观虎斗多年,郭慎行、郭仲韦、简定玟这三人,最好是斗得鱼死网破,她也喜闻乐见,也不少为此时添过砖加过瓦。 郭慎行作为家里的老大,几乎坏事沾遍,不断地刷新下限。不仅玩女人,连男人也玩。有一次玩的男人有HIV,幸好及时发现,用了阻断药,吓得一家人魂飞魄散。 郭仲韦没有什么不良习惯,上学功课全优,上班了能力全优。除了不买她这个奶奶辈的帐,没什么可挑剔的,但是这一点比什么缺点都让她如鲠在喉。 简定玟从小就喜欢招蜂引蝶,在幼稚园的时候就喜欢偷看年轻女老师换衣服,最会讨女人喜欢,她也不例外,可惜,这不是她亲孙子。 她不争气的孙子郭振岳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成天就知道好吃懒做,一心贪图享受! “要不是家里吃饭不用给钱,谁稀罕在家里!” 郭振岳也有些不耐烦,从小被数落大,没像那些又是毒又是赌的富二代一样,已经算他很有克制力了,还想让他怎么办?出去上班,花的比上班挣的多几倍,相比还不如在家里躺着,每天有吃有喝的。 断了他的卡?他无所谓! 郭三太气得直喘气:“张阿姨,张阿姨在哪呢?以后不准给这狗崽子做饭,让他饿死去!” 阿姨听闻当作没听见,郭振岳也只是呵呵一笑。 每次都这么说,到头来还把饭送到他手上,哄着他吃……他奶奶也太有意思了…… “奶奶,这次您可别求我吃啊,我正好要减肥。” 说完郭振岳把筷子一搁,好好的一顿饭弄得没有心情吃了,回房里打把游戏先,正好余光瞧见走进别墅提着礼盒的善皙,一双眼顿时炯炯有神。 别墅里两人的争吵声清晰明了,善皙听了个全。 郭三太气得眼睛发绿,也没注意到外边有人,她泼妇一般大吼:”你赶紧给我去SUNHILL上班,好不容易把郭老|二(郭仲韦)弄走了,你倒好给我撂挑子不干了!” 郭振岳立即挤眉弄眼:“奶奶,有客人来了。” “你又骗我!我跟你说,现在趁郭仲韦不在,你去把总裁的位置从那个助理手上接过——” 还未说完,郭三太看到来人后瞬间石化,一张老脸变了又变。 “哎呦,这不是老|二的媳妇儿吗。来来来,快坐快坐。振岳啊,让阿姨过来上茶。” “三奶奶,不用忙了,仲韦昨天回来,带了些东西,让我给您送过来呢。” 善皙将东西递给郭三太,一些冬虫夏草燕窝补品。 本来还没打算这么说,只是刚刚听到的话引起了她的怀疑:郭仲韦失踪了,跟郭三太有关。 至少郭三太知道人在哪里,她得诈一诈,如果郭三太的回答稍微有逻辑不严密的地方,那么这个怀疑基本上可以坐实了。 郭三太心中咯噔一响,顺势就问了出来:“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他就算自己会飞也没那么快啊……”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她被诈了。 “三奶奶,您果然知道郭仲韦在哪里。” 善皙笑了笑,也不生气,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人找回来,也不知道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我只想找到他,至于其他的……不打算深究。” 善皙的话在郭三太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 小丫头嘴巴厉害得很,后面的一句话明显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看了看善皙的眼色,她顿时想到了另一番措辞。 这句话已经明显是不打自招了,她得圆回来…… “老|二他去了B市,他母亲乔安出了点事,去帮忙了。” —— B市的交通不够发达,有些落后。 善皙坐了8个小时绿皮火车,3个小时的大巴车辗转来到山村。 才不过下午五点半,这里天就慢慢黑了,雾像小雨滴悬在空中,善皙感觉睫毛都凝上了水珠。 脚下都是泥巴,高跟鞋已经不成形,身上的薄裙已经湿了将近七八成,她又累又冷又饿。 寻到一处人家,善皙上前:“阿姨,请问张阿婆家是哪家?” 那人大约五六十岁,皮肤有些黑,身上的衣服看不清本来的颜色,普通话里夹杂着些方言:“叻几天好多人找她哟,我带你去吧。” “那谢谢了。” 这个阿姨淳朴又热情,善皙觉得好像没那么冷了。 阿姨边走边念叨:“小心呀,小姑娘外地的吧,看着不想本地人撒。等下回克好好泡个澡,不然会感冒啦,穿的太少咯。” 善皙连连点头,跟着阿姨终于到了目的地。 那阿姨还帮忙喊里边的人,说来客人了。 张阿姨没出来,善皙倒是在旁边的院子里看到了男人。 他穿着白衬衫,袖子卷了起来,一缕短发搭拉在额上。他拿着斧子,正在劈柴,十分专注,连她来了都感觉不到。 善皙鼻头酸了酸,跑了过去,从背后搂住男人的腰。 郭仲韦身体怔了怔,背后的触感真实。 他放下斧头,转过身。 善皙的手很凉,身上也是。他有些恍惚,只觉得眼前的好似梦境。 “你……来了?” 善皙回过神,攥起拳头狠狠得敲了他胸口几下。 “为什么不跟我说一下,我到处找你,生怕你有事。” 越想越委屈,她眼泪掉了下来,直接蹭到他胸前的衬衣上。 “事情突然……被我妈叫到这里来帮忙。下次不会了,不会再让你担心。” 郭仲韦回想那天,他才从医院出来便接到了乔安的电话,说她小时候的保姆阿姨不小心摔下了山。 电话里声音断断续续,他立即开车过去,路程有点远,还是山路。 马不停蹄终于赶到这里,还好保姆奶奶没事,就是腿摔断了腰修养一段时间。 乔安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不让他走,他一动身,乔安就哭哭啼啼的。 他也着急,这里没有信号,也没有一家村民安装座机…… 善皙不想理郭仲韦,无奈五脏庙提前缴械投降,让她的气势弱了几分。 郭仲韦唇较轻勾,揉了揉善皙的脑袋:“锅里有吃的,热的。” 农家灶台的旁边,小桌子已经架好。 三碟小菜,几个馒头,还有些煮熟的鸡蛋。 善皙实在饿急,也不客气,拿起馒头就开吃。 别说,这馒头很有嚼劲,有点甜,很好吃。 在善皙吃饭的档口,郭仲韦给她找来了一双棉拖鞋,帮她把高跟鞋换下。 高跟鞋已经沾满了泥巴,不见本来的模样。 把鞋放在一边,郭仲韦把院子里的拆抱了进来,往灶里头递。 善皙终于缓了过来:“你这是在干嘛?” 灶上有两口大锅,里边都是水,郭仲韦大晚上烧什么?烧水? “我妈想泡澡,给她烧水。” 一锅水开了,郭仲韦舀了起来,装进木桶里。 “我也想泡。” 这村子太潮湿了,善皙有点受不了。 这男人正好需要惩罚一下,让他再一声不吭地消失?! “好。” 郭仲韦笑了起来,拿起灶台旁的扁担,开始挑水。 善皙叹为观止,待郭仲韦挑着空桶回来,她好奇:“郭仲韦,你居然会做农活!” 男人望了善皙一眼,意味深长:“我还会……’耕地‘……等下’耕‘给你看看。” 话里的话,善皙愣是没听明白,还傻傻地问:“大晚上你看的清么?” 外头已经黑漆麻黑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男人没应话,只顾着烧水。 他得烧快点,让女人好好洗个澡,洗完澡才好办事。 —— 泡澡的澡盆是木质的,跟古代的那种浴桶神似。 乔安洗完澡跟善皙打了个照面就去睡了。 郭仲韦用艾草刷了几遍,才把水倒了进去。 两大桶开水,兑了了一桶半冷水,浴桶里的水这才有一半深。 洗澡间很简陋,门板稀稀拉拉地,透着些门缝,一个浴桶已经占了有一大半地方。 郭仲韦给善皙打好水后,定定地站在哪里,没有打算出去的样子。 善皙的气还没消,继续找茬:“水只有一半,我要一满桶。” 谁知男人不紧不慢地脱|衣服,脱完后当她的面光溜溜地蹲进浴桶:“满了。” “……” 善皙不敢相信,这男人是在耍|流|氓。 她不愿过去,被男人一手捞了去,整个人跌进浴桶里,被男人接住。 身上的裙子已经湿透,红色的蕾丝内衣轮廓若影若现。 浴桶里的水漫了出来。 水温很合适,男人在给她脱|衣服。 善皙一瞬都不想动,伏在他怀里,轻轻的问:“想我没?” “想。”郭仲韦啄了啄善皙的粉唇,拿起了一侧的肥皂,开始给她洗澡。 善皙使坏,纤细的手指在某处打着圈:“是你想,还是……它想。” 男人闷哼,声音沙哑:“都想……” 不远处的土灶里柴火还在烧着,锅里头的水在不断翻滚。 没有人理会它们,在夜里,更有意义的事情需要去做。 —— 第二天,善皙是被骂咧声吵醒的。 究其原因,灶台上的大锅被郭仲韦给烧穿了底。 善皙得知,噗呲一笑。 她来时匆忙,没有准备行李,身上也就这么一套衣服。 外衣可以把乔安的衣服借来穿穿,内衣就不行了。 偏僻的山庄里别说烘干机,连吹风机都没有,空气潮湿晾干更是不可能。 郭仲韦就搁在灶台边给她烤,递一次柴就回到房里跟她亲热一回,如此反复,锅里的水烧干了都不知道…… 乔安在灶旁数落,郭仲韦坐在厨房外的水龙头旁边小马凳上,刷着东西。 善皙走近,男人一手拿着她那沾满泥巴的高跟鞋,一手拿着一支用过的牙刷。 动作稍显笨拙,却又刷得细致,认真;好似对待一件至高无上的宝物。 一寸一寸地,刷得很慢,生怕有水打湿高跟鞋里侧。 平时鞋上沾了一点灰就擦半天才肯罢休的男人,此刻毫不介意泥水溅到了他的西裤上手上…… 善皙看入了迷,瞧着男人在时间悄悄流逝中,把她的那双红色的高跟鞋刷得干干净净,光洁如新。 郭仲韦刷完鞋子,才发现善皙就站在他身后。 身上的衣服乔安的一件吊带绿长裙,外边是白色的针织开衫,倒是穿出了与乔安不同的味道。 白皙的脖颈上还有些暧昧的红痕。 他给她拢了拢,将他的“杰作”遮住。 乔安心知肚明,就知道这口锅破了跟善皙来了脱不了关系,这么些天都没破,偏偏善皙来了就破了。 锅破了做不了饭,炉子上只能熬粥,一行人只好去领居家蹭吃。 张老太确实有些老了,牙齿都掉了快有一半,只喜欢喝粥。 她坐在轮椅上,看了眼善皙,又抬头看了看郭仲韦,眯着眼笑。 乔安现在瞧着倒比饭局上正常许多,她开始说起张老太摔腿的缘由。 “那天跟你们吃完饭,我就来了这里,给张妈说到仲韦要结婚了,她高兴得不得了,跑去竹林里砍竹子编摇篮,就想着跟你们一个惊喜……摇篮倒是编好了,她又想着孩子一岁要抓周,要用到大簸箕。竹子不够了,她又去山上砍竹子了……前阵子看她手脚挺利落,我独独的那一次没有跟去……谁知道……” 乔安一边说一边擦泪,张妈看着她长大。在乔安嫁人后,她就回了自己的家乡,知道乔安怀了孕,托人给她送了竹摇篮。 只是……她没用,当时已经被郭自明给气糊涂了,儿子都没打算要了,更何况其他身外物。 每每想到,心中的愧疚就多一分。 对于张老太摔断腿这件事,乔安有些怀疑。 虽说老太年纪是大了些,可她身子骨硬朗得很,怎么偏偏在自己没有跟上的那一次摔了腿? 她问张老太,老太一直都摇头,只说是她不小心。 乔安望着善皙,拍了拍她的肩:“你别怪仲韦啊,我害怕……所以把他叫过来了,还不让他回去。” 她说完,嘴巴撅了起来,好似要哭。 善皙没见过这种阵仗,这才正常一会儿,怎么久突然像小孩儿一样哭了……真有些,手足无措…… 郭仲韦见状,立即说:“妈,你别吓她。” 母亲精神时好时坏,郭仲韦一清二楚。 跟郭自明见面就会变成疯婆子,在自己面前会变成小孩子,指不定是装疯卖傻。他也不想戳穿,只要她高兴就行。 乔安听言,止住眼泪,笑了起来。 她拉着善皙,蹦蹦跳跳地往邻居家里走去。 郭仲韦把粥接过来,推着张老太,跟在她们身后。 张老太的邻居是一对中年的夫妻,面目很和善,帮他们做了一桌的菜。 口味有点清淡,善皙吃不惯,觉着像是没有放盐。 郭仲韦从厨房端了一碟酱出来,搁她面前:“拌饭蘸着吃。” 善皙照做,果然味道要好了许多。 她慢慢地吃,郭仲韦给她夹菜,听老太和邻居寒暄。 邻居叔叔话不多,阿姨倒是健谈,为了照顾他们几个外来的,都用普通话聊天。 “阿婆啊,我现在突然记起来了,前阵子听村长说有人找过你叻。还说给指了路,也不知道找到你没,那人是谁啊?听说好像挺凶的叻。” 村子里闭塞,但凡有一个外地人过来久会被传得满村子都知道。 没有网没有娱乐项目,唯一的消遣就是一群人凑作堆,都说说自己碰到的稀奇事。 张老太摇头,最近来的也就在场的几个了。 乔安是她带大的,看郭仲韦和善皙就想是看着自己的孙子和孙媳妇,越瞧越喜欢,对聊天也没了兴趣,把话题一直往俩年轻人身上带。 “两个小朋友什么时候婚礼啊,不知道我能看得到么。” “肯定可以的。” 善皙放下碗,笑着对老人说。 又怕可信度不够,她继续补充:“我们回去就领证了,领完就办婚礼。所以啊,您得赶紧养好身体,婚礼等着您来参加呢。” “真的?”郭仲韦抬头,望着善皙,眼底的惊喜掩盖不住。 善皙白了男人一眼,她看着像是说假话的人吗? 这么重要的事情,可不能随便开玩笑。 “某人好像还没求婚,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确定,只怕某人会不愿意娶我啊……” 来这里找到他之前,最坏的情况她都设想过了。 昨天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她初步确定,早上醒来见他耐性细致地刷自己的高跟鞋,她已经肯定。 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浪费了,他们得珍惜当下。 胡迎烈那里,怕是不愿意接受也得接受了。 没有谁能阻挡他们在一起,死神也不能。 在场的人都盯着郭仲韦,奈何这人又闷声不坑的。 一般人看到这情况直接就势求婚了,奈何这男人傻愣着一动不动。 一屋子人都吃完饭,碗都刷完了还没反应。 善皙拉着他让他走人,谁知还没碰到他,人突然都溜得没影。 男人腿长,一会儿就不见人,村子里家家户户还挺密集,房子大多都修得一样,善皙怕自己迷路,索性不追了。 “等着他给你惊喜吧!” 乔安把张老太推了出来,跟在善皙身后说。 “咱们去瞧瞧张妈编的摇篮,看看怎么带回去。” 惊喜? 善皙瞧了瞧不远处的山地,地上的泥巴还没干透。 希望惊喜不要成了惊吓…… —— 胡慕萦回到观澜郡,才知道善皙去了B市。 胡迎烈在客厅大咧咧坐着,见她终于挺着大肚子回来,心里才放下心。 “这一整天的,去哪了?打电话也不接?” 胡迎烈才在电视里看到一个新闻,孕妇逛街的时候突然要生了,直接在大马路上生下了孩子,也没个人帮帮忙…… 越想越后怕,等丫头回来,一定要24小时看着她,都快生了,千万不要有什么差池。 胡慕萦答得利落:“跟定玟一起出去了。” “老婆,你叫我啊?”简定玟在厨房帮厨,听到有声响,就踩着应该是胡慕萦回来了。 胡慕萦剜了他一眼,简定玟摸了摸鼻子,这下倒好,老丈人消气了,老婆气又上来了。 谎话一戳即破。 胡迎烈站起来,扶着胡慕萦坐下,语重心长:“你也是要当妈的人了,外面多危险知不知道,现在肚子又大,脚都看不到了,一脚踩空了怎么办?外面人来人往的,不小心有撞到你……跟爸爸说说,你今天去哪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太反常了,胡慕萦是最乖的孩子,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难道有棘手的事情非得瞒着家里人? 他坚决不允许,孩子要生了,孕妇要保证心情愉悦。 那些操心的事情,就让他这个爸爸来做。 “我……” 胡慕萦不想说,也不想撒谎,但胡迎烈好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孩子不想说,你就别逼她了。” 善歆端出来才洗好的水果,用湿巾帮胡慕萦擦了擦手,把银叉递到她手上。 年过四十的她,笑的依旧好看。 “吐鲁番那边邮过来的,才收到,赶紧吃,又甜又鲜。” 胡慕萦眼底酸涩,对比今天见到的那个女人,善歆作为母亲,剪纸无可挑剔。 哪女人让她保密,有什么秘密可保的,还当着她的面数落胡迎烈和善歆,说胡迎烈就是喜欢年轻的女人,善歆比她年轻,还会手段,把胡迎烈迷得团团转…… 胡慕萦忍无可忍,她怀孕快要生了,以为母亲就是想见她一面而已,没想到…… 失望透顶。 她又何必为了那个女人隐瞒家人? “爸爸,你前妻找我,还让我不要说。” 胡慕萦面无表情。 眼前的葡萄颗颗饱满,递了一颗到嘴里,果然清甜。 美食是治愈坏心情的良药。 这一下胡迎烈脸色倒是变了,善歆也尴尬了。 她只好继续去厨房忙活,胡迎烈的前妻,是永远扎在她心间的一根刺,她每每出现一次,心中便会多痛一分。 她有种不详的预感,这次韩向芮回来,说不定有什么坏事发生。 简定玟清了清喉咙:“爸,饭差不多好了。” 说完他凑到胡慕萦跟前,摸摸她的肚子,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动作。 “萦儿,老公我刚刚给你做了蛋羹。” “我爸不生气了?” 没有胡迎烈的许可,简定玟不可能好好地待在这里。 “我这么好的女婿,他怎么会生气。转移了转移了,他在生郭仲韦的气。不比不知道,一比才知道还是我靠谱些。” 简定玟使劲得得瑟,拿过胡慕萦手里的银叉,给自己扎了葡萄,想用嘴喂她。 胡慕萦急忙拦住,长辈都在还敢顶风作案。 “郭仲韦怎么了?” 简定玟压低声音,生怕胡迎烈一个不高心,又开始“连坐”,把他们俩兄弟又拒之门外。 “他瞒着爸妈带善皙去见了家长……这些天还翘班……善皙还不知道他去了哪,到处找他……爸爸原话说的是——” 他挺了挺胸,压低声音,开始还原胡迎烈当时说话的神态,竟学了个七八分精髓。 “仲韦啊,我对他太失望了,做女婿没女婿样,做领导没领导样,做男朋友没有男朋友样……给了他机会,他自己没有好好珍惜。” 第31章 简定玟学得正起劲, 胡迎烈的一记冷眼便射了过来。 胡慕萦提醒式地拍了拍,这人得意忘了形, 善歆端走了水果, 面目含笑:“吃完饭再吃。” 简定玟立即变成了乖宝宝, 把手里的叉子也上缴。 善歆的厨艺可跟胡膳食府里的师傅媲美了, 简定玟心满意足地吃完了饭, 正想拉着胡慕萦去散散步,不料被胡迎烈叫了去。 胡迎烈的书房, 是他训话的福地,也是他的私密空间,里头的笔墨纸砚文房四宝都是他喜欢的“玩具”,能进来这里的人,说明他没当作外人。 简定玟初次进来, 还稍微有点不习惯,殊不知胡迎烈已经将他拉进了“家人”的行列。 书房正对着别墅的院子, 可依稀瞧见两个女人正在出门,善歆搀着胡慕萦,代替了简定玟的“工作”,两人准备在小区里饭后走动走动。 胡慕萦肚子真的很大了, 简定玟生怕她承受不了, 预产期还有不到一个月,越临近他越是焦虑。 期待,欣喜,焦急。 “有你妈这个过来人陪着慕萦, 她不会有事。” 胡迎烈也够着脑袋瞧了瞧, 心领神会。 之所以叫他进来,一来是想跟他聊聊郭仲韦的事, 二来是想让善歆和胡慕萦两人也好好谈谈。 “你们郭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简定玟收回目光,看向胡迎烈,不知道他的用意。 老丈人找他过来是想聊郭家的事? 可是郭家……他好像从来不感兴趣,也不想花时间去了解。 “我五岁的时候爸妈就分开了,后来也在外公家生活,郭家我也很少去了,除了过年去见见长辈。” 简家是高知家庭。 简定玟外祖父是有名的书画家,外祖母是文物鉴定家。 女儿闹出了未婚先孕的丑事,两人左劝右劝她不听,甚至听到那男人在她怀孕后跟别的女人结婚了依旧执迷不悟,于是跟女儿断绝了来往。 得知女儿跟那男人分开后,两老又不忍心,劝她回家。 她没脸与父母继续住在一起,只把儿子托付给两老抚养,每年给他们的卡里打钱,逢年过节也会回来聚聚。 简定玟将近六分之五的时光都是在简家度多的,对简家的印象也深很多。 至于郭家……简定玟印象中就记得有好多人,人口复杂,里头的人都会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郭家的园子很大,大到可以容纳几个足球场,可是他觉得很无聊,没什么玩的。 所以,他无聊到去找郭仲韦那个闷葫芦玩,没想到郭仲韦要么不理他,一开口就是“滚”。 他好像没得罪郭仲韦吧,对郭仲韦也没恶意,总拿自己当仇人? 怪小孩,活该没爹疼没娘爱。 那是他当时的想法,等他去了简家,一年到头见不到爸妈,才知道自己也是没爹疼没娘爱的一角,他好像能理解郭仲韦了。 可是每个人的性格终究不同吧,在受伤后,他可以依靠画笔依靠艺术去慢慢疗愈,而郭仲韦通过疯狂工作忘却烦恼。 是否有效果,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那就是你五岁之间和五岁之后郭家的事情,你一样都不清楚?” 胡迎烈细细盘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简定玟跟郭家其实也不算有什么联系。 为什么排斥简定玟,为什么不同意郭仲韦和善皙在一起,他心底有数。 可是经过胡迎烈观察,简定玟和郭仲韦人怎么样抛在一边,待他两个女儿是真心的不假,女儿们也对他们死心塌地,他也没办法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情。 如果没办法分开,那就帮助他们在一起。 郭家是个大染缸,从里头出来谁都不能保证自己白白净净的,怎么出来也是个问题。 简定玟点头,他对郭家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不然怎么会被郭振岳给忽悠,去做了那么要命的P2P投资。 他不了解郭家,也不了解郭家人。 胡迎烈皱了皱眉,望着书房墙上挂着的“宁静致远“四个大字,舒了一口气。 胡家与郭家,已经亦敌亦友相处了将近有三十多年。 如果没有郭家,他就不会有第一段失败的婚姻。 当初郭家是郭仲韦的父亲郭自明在当家,不专心做自家的主业,其他行业他都想试一试,打乱了各行业的生态平衡。 胡家的饮食和韩家的地产都受到了郭自明的影响,无奈只能两家合作,最稳妥的方式就是联姻。 双亲早早离世的胡迎烈当时也没有中意的姑娘,他和韩向芮因此结婚了,婚后两人聚少离多,各自忙着工作上的事,两人的相处是朋友是亲人。 在胡慕萦四岁的时候,韩向芮提出了离婚,他其实也没多大感觉,大家好聚好散,他签了离婚协议让助理代办了离婚就去了新疆继续搜罗美食,为胡膳食府增加新的菜色。 去了新疆,那是他一生中做过最幸运的事,他遇见了善歆,也知道了什么是爱情。 他跟善歆是在吐鲁番领的证,善皙也是在吐鲁番出生的。他想把她们带回去好好照顾,好离胡膳食府总部更近一些。 没想到……当初跟韩向芮的离婚流程没有走完,他跟韩向芮在法律上还是夫妻关系。 韩向芮有条件。不答应就要告胡迎烈重婚。 胡迎烈到那个时候才看清了这个女人,毒如蛇蝎…… 如果不是郭自明,他怎么会跟那么恶毒的女人在一起,可怜了他的女儿胡慕萦,到现在都还没看清自己母亲的真面目。 胡迎烈说完这些,叹了一口气,他人生最狗血的一段就是跟韩向芮结婚。 但是,祸与福并存,胡慕萦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也是用了生命去爱的,女儿从小优秀懂事,他也是收到同龄不少人羡慕目光的。 “那个……慕萦的妈妈让您答应什么条件?” 简定玟听完这么一长串故事,最好奇的是这一条。 胡迎烈咧咧嘴,拍了简定玟脑袋一掌:“你小子……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你没觉得你爸郭自明很过分吗?他昨天还不请自来,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还说要找郭仲韦其实不是找他,是想找郭慎行。我上辈子欠了你们家的,这辈子跟你们家纠缠不清?” 胡迎烈之所以提到这些,是为了让简定玟清楚他和胡慕萦妈妈的关系,现在这个恶毒的女人出现了,得好好提防,别到时候简定玟这个傻女婿见着那女人狂拍马屁,又被人给利用了。 简定玟此前差点入狱一事,就是“有心”之人的利用。 “你没觉得有人想害你吗?” 这句话直戳了简定玟心窝子。 可不是吗,他一直过的顺风顺水的,除了在胡慕萦身上栽了一个跟头,回来之前人生是奇顺。 一回来,就各种被抓,画被泄漏,回回都是大事,不断刷新了他的世界观。 如果不是胡慕萦愿意帮她,胡家愿意帮他,他早就完了。 “也有人想害郭仲韦。” 胡迎烈从书柜里取出那个匿名“生日礼物”,可以说对方是特别狠了,这一曝出去,郭仲韦会成为众人的笑柄,说不定一生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善皙选了郭仲韦,作为父亲,他不想看到女儿伤心,也不想看到女儿被流言蜚语困扰。 有些秘密,比较适合烂在肚子里。 郭仲韦性格古怪,处理问题从来不给别人留后路。 不给别人留后路,就是断了自己的后路,有人想害他很正常。 这话简定玟可不敢说出口,他也不是个弱智,面前老丈人就是想让他和郭仲韦互帮互助呐,苦口婆心说了一大堆铺垫,他可不能打断了。 他是犯傻了一次不假,可傻了一次不会有第二次,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他现在的生存之道。 胡家个个都鬼精鬼精的,他不“傻”点活不下去。 果然。 “你啊,跟仲韦也是同一个父亲,是兄弟,现在你们俩又跟我的女儿在一起,那是亲上加亲。你们有什么困难,得互相帮助,才不会被轻易打倒。你看你这次差点进去,不就是郭仲韦忙活的结果?那画的事我也不说你了,慕萦也有错,她不让你画你能画得来?” 抛去这两件,简定玟作为女婿胡迎烈还是满意的。 从他出来后,几乎跟胡慕萦寸步不离,胡迎烈也做过准爸爸,这件事他也没办法做到。 郭仲韦其实哪里都好,可胡迎烈就觉着别扭,他和善皙都是怎么相处的,闷葫芦半天放不出来一个屁,会不会冷落他的女儿……真的不是女婿的最佳人选。 即使他不同意也没用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俩兄弟一点都没有兄弟的样子,哪像他的两个女儿,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简定玟连连点头,不断附和:“爸您说的是……爸您说的对……” 要是被老丈人之道,那画是他背着胡慕萦画的,还拿画威胁过她,那他真的是会死的明明白白…… 老丈人都对,他要听老丈人的话,提前给老丈人留下“听话”的乖宝宝印象,老丈人让他去帮郭仲韦,他就去。 即使以他的能力,可能帮不着;即使以郭仲韦的性子,可能郭仲韦根本不需要…… —— 吃完早饭后,善皙没事干,打算去外头转悠几圈。 乔安拉着她不放,说要跟她讲郭仲韦小时候的事,善皙来了精神。 女人坐在张老太编的竹摇篮旁,摇了摇,迟迟不说话。 乔安知道,郭仲韦在后山精心准备,一时半会没那么快弄好。 她得帮帮儿子,不能让善皙提前知道了,那就没有惊喜了。 无奈跟善皙聊天聊不到一起去,急中生智只能想到这个法子托住她。 郭仲韦小时候什么样儿呢,可笑的是,她这个当母亲的不清楚,还是张老太陆陆续续跟她说了一些,他有空的时候,都会来这里瞧一瞧她,帮她做做农活。 小小的个头一声不吭,也不喊累,让人心疼。 “张妈说……她挂念他,时不时会去看他几回,给他吃的不收,买了衣服也不收,冷冰冰的……后来张妈生了一场病,有段时间没去看他,他知道后了连夜赶了过来……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一趟,来了也什么话都不说,就是帮帮忙……” 没直接给张妈物质上的帮助,乔安知道,给了张妈不会收。 她的儿子虽然看的冰冰冷冷的,却是最重情谊的一个人,别人待他的好他都会放在心底。 善皙深受触动,怪不得房间里有郭仲韦的东西,他在这里的表现,完全像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孩子。 甚至连她的东西,也都有一份。 脚上的拖鞋,跟郭仲韦的是一对,张老太手工缝制的,鞋面上绣着一对鸳鸯。 还有床上的枕头,跟郭仲韦的是一对,鸳鸯枕。 他说是张老太很久之前就备好的。 “我没有做到母亲的本分……甚至差点还害了他……我……” 那些事乔安说不出口。 郭仲韦十岁的时候,自己买了机票去国外找乔安。 问他怎么了也不说,乔安去哪里他也跟着去,即使是上厕所,他也跟着。 那段时间她还没走出婚后的迷茫,每天换着不同的男伴,甚至当着郭仲韦的面跟别的男人亲热。 这种做法,乔安当时还是有些刺|激的,当着那个男人儿子的面跟别的男人做|爱,总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可过后,报复的却是她,还有她的儿子…… 好在,她的儿子现在有了共度一生的女人。 眼前的女人不仅是儿子的救命稻草,更是她的,趁着还算清醒,她得为她的所作所为赎罪。 乔安放下摇篮,突然抓起善皙的手:“我可以叫你闪闪吧,闪闪,即使我儿子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一定不要放弃他,好不好?” 儿子做过了什么事,她也不算清楚。只知道他不行动,那块心结就一直在那里,堵得所有人难受。 第一次跟善皙见面的时候,她就想说了,可能是词不达意。她不是想诋毁郭仲韦,只是想给善皙提前打好预防针,如果这个女孩子能接受他儿子做了最坏的事,那么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善皙笑了笑,适应了乔安的思路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即使方才她突然被抓住她依旧慌了那么一瞬。 “我相信他不是坏人,至少对我不是,这就行了。” 从她和郭仲韦在一起,男人做出的改变她都看在眼里,他越来越顾家。 她最近都是忙碌的状态,520的院子也都是他在打理,那些奇怪的花草也不知道他从那里弄来的,有时间去问问他种了些什么。 “闪闪,好闪闪,被男人爱着的女人,生活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我和他爸爸……就是一个错误……也怪我……” 乔安还没说完,就开始哭了起来。 善皙不得法,只好抱着她,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想起了Ana从前给她讲的一句话,也复述给乔安听。 “人啊,活在过去会不断回想痛苦,活在未来会终日焦虑恐惧,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未来结局怎么样咱们也不作设想。活在当下,踏实地认认真真地过好每一天,我们才会拥有内心的安宁和快乐。” “可是……过不去……” 乔安低低地啜泣,当初怎么会想到,她作为郭自明法定的妻子,居然是他和简梦佳两人之间的第三者。 她看到过简梦佳真实的孕检单,她们俩的月份差不多,搞不好还是同一天怀上的…… 郭自明给儿子取名加了个“仲”,那时他被蒙在鼓里不理解,她儿子是家里的老大,为什么取一个这样的名字。 他给那个孩子取名“定玟”,“玟”与他的“明”同音,说明了什么…… 恶心又讽刺,她当初为什么就找了这么个男人呢…… 善皙只是静静地拍她的背,有些事情,旁人无法插手,只有靠自己去想通。 “幺妹儿,带你出去逛逛哟。” 乔安擦了擦眼泪,两人望向门外。 邻居阿姨手里拿了一束野雏菊,递给善皙。 很大的一束,花很新鲜,也很香,比花店里的好百倍。 昨天来的时候天是黑的,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好的花。 乔安以为是郭仲韦让邻居过来把善皙带去求婚现场的,她也就急忙松开手,把善皙往外推:“去吧,快去。你不知道吧,这里的气候特别适合种花,山上的野花很多,一大片一大片的……快去……” 善皙穿着拖鞋,不太好意思出门。 门口摆着的那双高跟鞋,郭仲韦好不容易刷干净的,她也舍不得穿,一下子犯了难。 邻居阿姨拿来了一双新布鞋,绣花鞋是浅红色,鞋面是缎面的布料,上头是粉红色的樱花,是邻居阿姨准备带出去卖的手工鞋。 推搡半天,阿姨终于收了钱,善皙也收了鞋子。 鞋子很舒服,踩在干了一半的地面,好像是踩到棉花上,路上开满了蓝的红的紫的白的各色野花,还有蝴蝶在跟着飞舞。 善皙踮起脚尖,她没试过在软地面上跳舞,一时来了兴致。 脚步轻轻点点,跟着阿姨慢慢走,那一束白色的雏菊也成了她的道具。 舞步幅度不大,却异常得美,比世界舞台中央的她更美。 后山是小山坡,粉红色的花树占了大半,蓝天白云,空气清新,自然风光相当清丽。 郭仲韦远远看着,忘了他还在布置求婚现场。 以至于善皙走到他面前,他还在那里愣着。 “瓜娃子,俺把幺妹儿喊来跟你帮忙咯。” 阿姨朝郭仲韦挥了挥手,忙自己的去了。 郭仲韦皱了皱眉,善皙噗呲一笑。 这阿姨是好心办了坏事呢,让郭仲韦辛苦了大半上午的成果打了水漂。 善皙都看不出男人忙活了啥,男人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胶鞋,鞋边上还有些泥巴,草堆旁搁着些善皙叫不出名字的农活工具。 刚刚走过来的这条路,她还想再走一遍,没有泥巴的路,很软很软。 她抬头看着不远处,有一棵花树最近,也是最大的一棵,枝桠茂盛,花朵也很茂密。 花树地下寸草不生,却有落下的花瓣点缀,相当壮观。 善皙想过去,不得法,除了她过来的这一段路,其他的地方依旧湿漉漉的。 她脚上穿着新布鞋,过去肯定会弄脏。 男人蹲在她面前:“上来。” 善皙听语气……好像有点生气…… 她伏在男人背上,看着男人的脚一步步的陷进泥土里,细细地想男人生气的原因。 那条路正好是对着这棵树的,郭仲韦也站在路的尽头忙活,难道—— “仲韦,那条路……是你开出来的?” “嗯。” 善皙贴着他的后背,那一声鼻音在腹腔嗡嗡嗡地,震动着她的心。 “你的目标是这棵树?” “明知故问……” 男人的耳朵红了,回应里边有几分不耐烦。 善皙知道,他害羞的时候就会这样。 她亲了男人脸颊一口,想着不够,换了个面继续亲。 “我喜欢这个求婚礼物。” 荒郊野岭的,男人怎么想到铺路的? 这男人闷声不响地浪漫起来,他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 “谁说这是求婚礼物?”男人反问。 “……” 不是求婚礼物那是什么? 她正暗示求婚,这男人就不见人影。 不是准备求婚礼物?那是在干什么? 善皙心中连环追问,这男人真不打算求婚了吗?还是求婚会有更大的场面?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求婚?” “你都答应嫁给我了。” 更何况,他的钱几乎都转到善皙的名下了,就剩些小钱,想买些贵重的礼物还要跟她要钱买,这个有意思? 善皙都说要嫁给他了,他再去求婚? 他闲的没事干?还不如多铺铺路,让她多看看这里的风景,多笑笑。 而且,经他昨晚的“耕耘”,说不定善皙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一棵小种子在发芽,小种子会慢慢长大,长成跟她一样的漂亮女孩儿…… 他们的关系,她想赖都赖不掉了。 善皙揪了揪男人的耳朵,真是个大直男啊…… 他要是直接说这是求婚礼物,她会很开心,这么特别的礼物,除此一家哪里有? 不过……没了求婚礼物也不要紧,他做的这些够了,真是每天都让他惊喜。 她有感觉,以后像这样出其不意的礼物只会更多,这些比贵重的首饰衣物更让她动心。 这男人真的会投她所好。 到了那棵树下,郭仲韦摸了摸一棵挨一点的粗树桠,还好是干的。 他把善皙抱了上去,在树下抬头看着她。 “给我拍照,这个角度好不好啊?” 善皙把开衫口袋里的手机递给郭仲韦,大半天没怎么用手机,电量还是很足。 坐在树干上不好施展,善皙直接站了起来,她的平衡感很好,怎么摆都是一个很完美的一个动作。 拍完累了就躺在树干上,郭仲韦静静得看着她的笑容,一上午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想到一件事,也就开口问了:“闪闪,你会古典舞?” 因为善皙跳舞,郭仲韦也想了解她的爱好,至少不会在她说到舞蹈的时候他什么都听不懂,还搭不上话。 他从开始不懂,慢慢地各种收集资料,看一些科普,总算分清了不同的舞种和特点,所以他清楚地知道,善皙在那条路上踩着舞步走过来的时候,跳的是古典舞。 善皙正在自拍。 她很无奈,这男人总是在她抢拍的时候最自然,或者说是……偷|拍…… 被男人一看,善皙做贼心虚,手机差点掉进泥里,还好有郭仲韦接住。 “是啊,你可能不知道,我最擅长的是古典舞,不是拉丁。” 而且最喜欢的也是古典舞。 “为什么没有挑古典?” 在郭仲韦看来,拉丁舞服实在太暴|露,古典舞服至少会遮得多一些……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古典舞可以一人独舞,不用必须来个什么男搭档什么的。 “我姐姐跳古典,不想被别人拿着一起比较。” 第一次那个古典舞老师拿她跟胡慕萦比的时候,虽说是夸她,她却没有因此高兴,反而生气,她不喜欢跟别人比,更别提这个人是她在意的人。 她也不想听别人说她姐姐不如她之类,这些对她来说,不是赞誉,是枷锁。 比较就意味着输赢,意味着会伤感情。 从此之后,她就换了舞种。 “没想到换了之后,又有了肖可。” 因为善皙的转变,肖可的舞伴被高惠心分配给了她,以至于肖可待她如仇敌。 善皙本不想与人为敌,奈何有些时候树敌树得让人无可奈何。 谈到肖可,善皙想起了一件事,高惠心在她比赛前夕嘱托给她的。 “仲韦,你爸爸……可靠吗?” 善皙问完这句话,觉着自己怕是有些脑残。 作为男人,他游走在几个女人之间,女人疯的疯病的病,没一个过得好的,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情人;作为父亲,长时间没有见到儿子,一见面就是打他,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可靠的人…… 郭仲韦扯唇,眼底的嘲讽遮不住:“他是我最鄙视的男人。” “高老师说,肖可……是他的女儿……如果她哪天不测了,就托付给他。” 这件事要告诉郭仲韦,善皙也不想有什么事情瞒着他,这种感觉很不好。 “她是变相地想托付给我。” 为什么不自己去找郭自明说这件事,还让善皙去? 即使真的找不到郭自明也完全可以留一份遗嘱……肖可跟善皙同龄,也已经毕业了,在舞蹈圈子里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有独立生活的能力,说“托付”太夸张。 那女人最厉害的不是心机,是太会“卖可怜“。 现在郭自明也回来了,她也不用愁找不到人…… “郭自明跟高女士已经见过面,他们应该会谈到这件事。” “仲韦,你会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啊?” 善皙搂住男人的脖子,抱住晃了晃。 好像确实有些多管闲事,只是高老师都找了她,以她没见过的最卑微的恳求语气,来求她这件事,她没办法不答应。 郭仲韦咬咬女人的唇:”不介意你多管管我。” —— 肖可近来练舞的事情也慢慢搁浅了,她每天的主要任务就那么一个——跟踪郭自明。 这个男人这几天见了很多人,那些人都非富即贵,不是轻易能见到的。 她也查过资料,郭自明在郭仲韦接收SUNHILL之后慢慢地淡出了大家的视野,相当于退休了,现在突然回来了又开始了这些动作,难道他想重新接管SUNHILL? 郭仲韦已经离职了,郭自明接收应该会很容易? 职场上的争斗她不懂,与她也不懂这个年纪一大把的男人从事这些活动是为了做什么一样。 郭自明见的其中一个人,肖可记忆犹新。 暗中观察的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人的两面三刀,人前人后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状态。 那个人,变得实在太彻底。 随同郭自明进包房之前彬彬有礼,是个难得的绅士,在包房待了不到一刻钟,这个人就出来接电话,嘴里骂骂咧咧的,骂完还随地吐了一口痰。 此刻,那个人还在接电话。 男人西装革履,暗红色的领带在他愤怒过程中已经被扯得乱七八糟。 他一只手还在抓头发,完好的发型被他快抓成了鸡窝。 “让你们给我盯着她,寸步不离。见过谁了也要跟我汇报,还要拍照,高清的照片,如果再跟丢,你们就跟老子滚蛋!” 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这男人更暴躁:“一个女人你们都对付不了,我要不是有事,才不会找你们这些弱智!给我挺好了,晚上六点之前你们再找不到人,就等着试试厉害吧,我林秉贤的钱没那么好挣!” 这男人骂完便挂了电话,本想摔手机,又舍不得。 他走进洗手间,不到十分钟,他又开始恢复了人模狗样。 瞧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郭自明都结识的是些什么人?浪费她手机内存! 她最近拍了不少东西,已经快成了一个资深的狗仔…… 林秉贤进去了没多久,两人就走了出来,看起来聊得很愉快? 送走林秉贤,郭自明就拨了一个电话。 肖可竖起耳朵听,电话的那头是她妈。 “惠心啊,刚刚有事,忙完了打给你。” 郭自明对待女人向来儒雅又礼貌,他很懂女人的心思,每一句话都会说到点子上。 他也不会骗她们,说的话有100%的真,可是那些女人却没留意,郭自明从来不会说:我只爱你一个。 相当高明的渣男,肖可算是开了眼界。 不过这渣男,这段时间倒是没有给其他女人打电话,接的电话多数是公事。 她也没办法取证这男人|渣的劣迹,也自然没办法拿着那些证据让她的妈妈果断些,跟这男人一刀两断。 依肖可对高惠心的了解,她妈妈至少每天会打20个电话,而且接通后又什么都不说,作为女儿的她都有些受不了,佩服郭自明有耐心,居然没见他不耐烦或动怒…… 他们又约见面了,约会的项目相当无聊,在广场上去喂鸽子,每回都是! 高惠心见郭自明,总会精心打扮一下,那些裙子是她收起来很多年的,都是郭自明送她的。 好在她的身材还未走样,常年练舞让她的气质在年渐长后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在广场中心喂鸽子的她是一处风景线。 肖可就坐在广场里的石凳上,离他们那么近,她不会被发现。 她已经全副武装,特地找了专业的化妆工作室给她花了伪装,她自己照镜子都吓了一跳。 即使与那两人近在咫尺,也不会被发现。 更可况,两人已经喂鸽子喂得不亦乐乎,已经忽视了他人的存在。 她的妈妈笑的可真开心,肖可没见过她那样笑。 妈妈穿着白色的长裙,手里捧着几粒玉米碎粒,那些白鸽也不怕人,就停在她的手上吃食。 郭自明在给她拍照,抢拍的那种,没有让妈妈刻意摆姿势。 他拍完,把手机递给妈妈,让她看照片,妈妈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肖可很难过,倘若不是她亲眼听见郭自明和郭仲韦的对话,倘若不是亲眼看见郭自明无情地甩了郭仲韦一巴掌,当场见血的一巴掌…… 那么她还会相信,这个男人确实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她母亲爱上他理所当然,她的母亲也就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她才不会觉得是暴殄天物。 可是……她该怎么对妈妈说,这个男人不值得她爱呢? …… 肖可找了个地方卸掉了妆容,穿上了黑色的练功服。 这么多年,她的生活除了练舞还是练舞,这样回去她妈妈也不会发现,也不会察觉她已旷课多天。 她极想找一个答案,这答案也只能她亲自去找,别人的话她都不信。 日暮渐渐降临,高惠心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蛋糕盒,是带给肖可的。 “可可,妈妈给你买蛋糕了。”高惠心往女儿的卧室的方向喊了喊。 不到三秒,肖可便走了出来,还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 她拆开盒子,蛋糕雪白,一只小天鹅单脚站在雪白的蛋糕上,造型很美,让人不忍破坏。 高惠心从袋子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首饰盒,她打开,一顶璀璨的小公主冠呈现在她眼前,她小时候特别喜欢的那种,只不过那些玻璃制成的珠子变成了真的钻石,造价不菲。 谁买的,肖可心知肚明。 “可可,生日快乐。” 高惠心笑着说,眸子闪闪发亮。 这样式与平时的她不符,肖可心底没有开心,反倒恐惧。 她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跟高惠心摊牌,如果她的戳穿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害怕…… 这种虚假的繁荣到底能支撑多久,她不知道……她该不该,主动找郭自明聊一聊呢……为了她的母亲…… 如果爱她,请好好对待她,不要再三心二意了;如果不爱,请利落走开,这世界没有谁离了谁会活不下去。 肖可小心翼翼地,不愿打破此刻的宁静:“谢谢妈妈。” 妈妈虽然在跳舞上偏心善皙,陪伴她的时间也很少,可是每一次生日,妈妈都会记得给她买蛋糕。 她喜欢天鹅,妈妈记住了,她喜欢公主皇冠,妈妈也记住了。 这些年,她有妈妈就可以,没有爸爸也无所谓,从小被同学取绰号叫“小(肖)可怜”也无所谓…… “黑池的比赛比准备地怎么样了?” 与女儿的日常交流离不开跳舞,比赛,练舞。 高惠心也想不到与女儿的共同话题,聊这个只是为了多跟女儿聊聊天,知道她的近况,她也放心。 “也就那样吧……” 肖可不想撒谎,接下来高惠心会继续问细节,打破沙锅问到底,为了中断高惠心对她的“拷问”,她只有祸水东移。 “最近都没见到善皙,也没看到她练舞,她恐怕没多少心思比赛了……” 很久没见善皙去舞蹈房,倒是看见她去见了家长……就是没心思了,她忙着嫁人的事,已经把跳舞和比赛抛在了脑后。 高惠心皱眉,严师神态尽显:“怎么没心思了?” “这得去问她,我怎么知道?” 肖可吃着手里的蛋糕,异常淡定。这种事她做过不少次,每次被高惠心问得不耐烦了,她都会搬出善皙,她的妈妈就会去“烦”她。 果然,高惠心又打电话了,打了几次她放下,没人接。 她不放心,又拨了个电话,这回电话通了。 电话那头事善皙的妈妈,高惠心跟她有些交情,这么些年你来我往已经成了闺蜜。 高惠心放下电话,拎着包准备出门。 “妈妈,这是?” 天已经黑了,高惠心身体不好,得早早睡觉。 “我跟善皙妈妈见一面,她哭了,哭的很伤心,我去安慰安慰她。” 高惠心一五一十地跟肖可说了实情。 肖可当头一棒,善皙妈妈哭了?还哭得很伤心,这怎么可能? 谁哭了也不可能事她妈妈哭了…… 她跟在母亲身后,她得知道原因! 第32章 善歆和高惠心约的地方很近, 就在高惠心楼下的一个茶馆里。 女人五官精致,戴着一个墨镜,头发尽数梳在脑后, 在茶馆靠窗的位置上向外张望, 来了有一段时间。 如果不是高惠心给她打电话, 估计她也会打过去。 见高惠心到了, 她又用手帕纸掩住口鼻,忍不住啜泣。 两人岁数相近, 美得各有特色,善歆是典雅型,高惠心则比较知性。 善歆哭得已经说不出话来,摘下墨镜,用手帕纸拭泪。 如此相比, 高惠心要冷静淡定许多。 她放下包,给善歆倒了一杯茶。 “怎么了?说出来了就好了。” 善歆一听这话, 哭得越是伤心,眼泪都止不住。 以前她不是这样的人,可能在生善皙后,月子里哭了太多回, 把眼睛给哭坏了, 以至于稍有些委屈就想哭。 “好像……不知道怎么说……” 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那些事情单拎出来本就无足轻重,只是堆叠在一起,让她有些烦恼。 “我女儿, 她想结婚了。” 善皙去B市前, 跟善歆深聊了一场。 女儿想结婚,而且还让她帮忙劝胡迎烈, 态度坚决。 善歆本来还以为郭仲韦住得离家里那么近,不会那么着急才对,他们俩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长,也才几个月而已,大多数情侣都是认识了两年后才结婚,她和胡迎烈也不例外。 她不想女儿草率下决定,毕竟是人生大事,女儿得考虑好,别像她…… “那应该是好事才对啊,有个人替你照顾她了。我还想呢,我家可可怎么办,也没见她谈恋爱,都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小伙子。” 高惠心望着善歆笑了笑,语言平静,丝毫没有受到善歆悲伤情绪的感染。 她把那盏茶水往善歆那轻轻推了推。 “先喝口。” 喝完茶的善歆好了一些,她擦了擦眼睛,杏仁眼微微泛红,小巧的鼻头也有些红。 “好像……也不是因为这件事。” 女儿就算出嫁了,离她也近。 郭仲韦胆敢对她不好,她这个做妈妈的就去教训他。 可女儿出嫁了,善歆就想到了自己出嫁的时候,没有顾虑太多,一心只想嫁给胡迎烈,即使他二婚有孩子,她还是义无反顾。 现在细想,当时她真的有些天真。 “我好像从来没跟你聊过胡迎烈的前妻……” 高惠心抿了一口茶水:“没有,她好像没怎么出现过。” “有的!” 善歆有些激动,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她还记忆犹新。 “善皙一岁之前我还没来口里,他前妻找过我两次。” 一次是善歆才怀孕的时候,韩向芮可能还不知道她怀孕的事。 那时正是葡萄成熟的季节,母亲在晾房里晾葡萄,她在摊位前守着葡萄摊子。 地上垫着厚毯子,熟透的葡萄一串串地搁在上面,因为她长的好看些,所以葡萄卖得比其他摊位快很多。 善歆几乎是伏在地上整理葡萄,卖到最后几串的时候,一个女人走了过来。 她从脚打量到那个女人的头。 女人穿着细带凉鞋,长长的鞋带从小腿呈网状绑到了大腿上。 她的裙子很短,短到可以看到内|裤的蕾丝边。 细细的吊带裙让她的锁骨的线条尽显。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站在那里,目光高高在上,颐指气使,指着剩下的几串葡萄:“这些我都要了!” 买完后还不断在那里挑三拣四,说葡萄坏了,怎么能卖坏葡萄,斤两不足称…… 善歆在课外时间从小就帮母亲摆摊生活,再难应付的也不是没有,只是这次,她觉得羞辱,莫名羞辱。 待她生下善皙,那个女人再次过来的时候,她才知道,那种感觉不是空穴来风。 女人就是刻意的,因为她是胡迎烈前妻。 “她找过你,胡迎烈知道吗?”高惠心问。 善歆摇头:“她每次过来的时候,他都不在。” 而且,她也不能说。 胡迎烈从来没说过他前妻的不是,她要是说了,担心胡迎烈会认为她小气。 高惠心想了想,将茶水饮尽:“你应该跟他讲,他的前妻应该他来处理,不应该是你。你也不用有什么愧疚的心理,你不是第三者,也没做过亏心事,不用怕她。” “她现在悄悄回来了……我怕她……对善皙不利……”善歆终于说出了她真正担忧的事。 “为什么这么说?” “她第二次找我的时候,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带着善皙离开胡迎烈,我没收。她生气了,还威胁我……说……让我等着瞧……” 二十多年过去,无风无浪。 那个女人再度出现了,那句“等着瞧”成了魔咒,让善歆心绪不宁。 高惠心勾唇,淡淡一笑:“你知道人一半在什么时候会说这样的话吗?在她没有任何办法的时候。你放心,她不能拿你怎么样,更何况是善皙。我相信善皙,她有法子应对。” 即使应对不了,也是命。 这句话,她不能敞开说,不然她的劝解只会火上浇油。 女人面对自己的事多半没那么理智,善歆叹了一口气,哭也哭了,说也说了,她好像好了很多:“惠心,你是我在口里的唯一一个朋友,谢谢你!” “你也听过我不少的心事,我也谢谢你。” 高惠心性格孤僻,不会主动结交朋友。 她们有这样的关系,她也有些意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好像因为善皙这个桥梁,也不尽然。 “你最近怎么样了?”善歆吐完槽后,恢复常态。 高惠心端着茶,指尖颤了颤:“他……回来了。我和他好像什么都没变,细看还是有些区别,他有白头发了……善歆,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也有?” 善歆瞧了一圈,勾唇笑了:“没有,你还很年轻,头发好着呢。胡迎烈也有白头发了,自己总是悄悄去染,他还以为我不知道。” 她捂着唇笑,笑完后又有些伤感。 “我们都不小咯,一晃眼都过了这么多年,剩下的时间,真的是掰着指头都可以数清的。” “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高惠心顿了顿,提到时间这个话题,她总会比别人伤感几倍。 她的病让她学会看淡许多东西。 名和利,世间烦恼俗事。 可唯独没办法看淡感情,她想活着看到女儿结婚,活着跟那个人在一起,多一秒的时间她都会万分感谢这一切。 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明确,她时日不多了。 “善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善歆经常听见高惠心说她“时间不多”,也总会纳闷。 高惠心看着很健康,状态又好,经常练舞体态保养得很不错,怎么总是说那样的话,可能是有些悲观? 那男人回来了,高惠心的精神比原来好了一些,善歆也没深究:“我们之间还用得着拜托吗?你直接跟我讲就行。别总是说什么时间不够什么的,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找个时间我们带着孩子一起去度假,活着去我们新疆,有很多好吃的,之前你就说过想去,一直都没有空出时间。我们这次好好合计合计,还可以看一看线路,你不是想去布达拉宫看看吗?再不去那里就不会对外|开放了……” 高惠心抿了一口茶,点点头。 她凑近善歆的耳边说了什么。 在卡座另一侧的肖可听不见具体内容,只看得到善歆满眼震惊。 —— 善皙与郭仲韦在山村待了两天就回来了,是被张老太赶回来的,老人家不好耽搁他们领证的时间,乔安也不好再说什么。 郭仲韦请了邻居阿姨来照顾张老太,乔安无所事事,待在村子里,跟邻居阿姨学着做布鞋,她要亲手给未来孙子孙女做小鞋子。 善皙和郭仲韦两人在绿皮火车上,她靠在男人肩上浅眠:“你真放心你妈妈在那里啊?” 郭仲韦悄悄地跟善皙说过,他妈妈精神时好时坏。 “有邻居,另外还有我安排的人,在那里待着,比回来好。” 郭自明还没走,一个城市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碰到的几率很高,到时候乔安病情加重,只会自添烦恼。 他还有些事要处理,她和善皙暂时只能留一个在他身边,多一个他会分心,应对不来。 “仲韦,你和郭慎行关系怎么样?”善皙睁开眼睛,在村子里没有事干,她多数时间都是在睡觉,此刻睡意全无。 郭仲韦抿唇,眼神不定:“有些过节。” “什么过节?”善皙问,一双亮眸望着他。她想听男人亲口说出来。 男人闭上眼睛,好似一个赌上全部身家的赌徒,一颗心提着,声音微微颤动:“这些在……我放在房间床头柜上的一个文件袋里,你看了就知道了。” 他吐了一口气,有些事情,让别人告诉她比让自己告诉他更能让他放心。 那份文件…… 本来是放在书房的桌子上,几天后他发现善皙没有看……他又放在房间里最显眼的床头柜上,这些东西依旧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难道让他亲自把那些难堪的东西递到她手上? 他做不到…… “我说呢,你怎么一直把那个文件放在那里,收拾房间一直放在哪。我担心给你收拾了,你到处找不到,就一直搁在那了。” 善皙怎么会不知道,男人又收纳癖,他的东西一律都被他收得好好的,有时候都给她收拾梳妆台上的化妆品。 那么大的一份文件放在那里,她怎么会不好奇。 她已经提前打开过,放回了原位,装作什么事都没有,显然很成功,郭仲韦一直以为她没看过。 如果他不愿意亲口说,那就当这事不存在吧…… 她不像看到男人因为这件事伤害自己,那她就想办法让这件事平息,在男人不知道的情况下。 从前他跟在她身后守护了她那么多年,现在,该换做她来守护他了。 “你爸爸来过我们家,他在找郭慎行。” 郭仲韦眼神一凛,攥起拳头。 郭自明这是在警告他。 “你把郭慎行放了吧……” 善皙抱住男人,她知道自己提的这个要求有些过分。 他们有矛盾,她又是什么立场?让她男人把敌人给放了? 但是她知道,武力解决不了问题,有时候解决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让别人来动手,而不是让自己深陷其中。 仔细分析邻居阿姨的话,她猜测。 郭慎行带着人去了村子里,张老太是为何摔了腿不得而知,应该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乔安把郭仲韦叫去,那里其实早有他安排的人一直在保护她,张老太的伤不成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郭慎行,郭仲韦这次过去,目的是把这人给抓起来。 关人的地方,应该就在村子里。 郭慎行怎么样了,善皙不敢想,只想着郭仲韦千万不要做“傻”事,为了个烂人把自己赔了进去不值当。 郭仲韦拳头依旧攥着,善皙握住他,帮他松开。 “会有人收拾他的,你别急。” 男人松开了手,抱紧了善皙,薄唇贴着她的额。 她想让他放,他就放了吧……他最怕的那个人从来不是别人,而是她。 怕她知道一切后再也不理他,为此他报复过,狠心程度不亚于百倍,那个人一直在他眼前晃,他有什么办法呢,他也不能真的犯法,把人弄死吧…… …… 知道善皙和郭仲韦要回来,简定玟主动请缨,去接他们。 他要奉行老丈人的“兄弟之间,团结友爱”教条,开始从点滴做起。 接人的时候,那两人之前有些微妙。 比如出来两个人是一前一后,没有牵着手没有搭着腰 比如上车,善皙坐后面,郭仲韦居然径直坐到了副驾驶上,跟简定玟排排坐……好家伙,这位置是他老婆的哎哟喂…… 两个人这是……冷战? 可是不太像……刚刚等他们的时候无聊翻朋友圈,善皙还发了几张照片,里头就有她和郭仲韦的自拍。 他一头雾水,车里坐着三个人,旁边还有一个大冰块,背后的善皙一直拉着他问东问题,那个大冰块越来越冰…… “姐夫,我姐姐这几天还好吧?”善皙问,手机里的信息很多,现在有了网她得赶紧处理一下。 简定玟边开车边回:“好着呐,不过医生说要控制宝宝体重了,要少吃了,不然个头太大了不好生。少吃了这小家伙不乐意,每天晚上蹬你姐姐,等它出生看我不扇它屁|股!” 越说越得意,他心情很好,恨不得飞起来。 即使一个大冰块坐他旁边,他也没什么影响,依旧乐得开怀。 “是啊,你看姐姐都那么瘦了,光长肚子不长肉。等她生了,得好好补补。” 善皙看了眼日历,离胡慕萦预产期不到第一个月了,有些婴儿用品小衣服小鞋子得赶紧准备了。 那个张老太手工制的摇篮,很精美,刻意先让小宝宝睡睡。她和郭仲韦的孩子,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才会用得上了。 善皙跟简定玟聊得正欢快。 那冰块突然插了了一句,对着简定玟说:“可以闭嘴了,很吵。” 车里边顿时恢复了安静,好在快到家了,郭仲韦提前下车了,善皙也跟上,去的不是胡家别墅。 简定玟这车开也不是,停也不是。 “姐夫,你先等等,一下就好了。” 善皙跟上男人,说了一句话就转了回来,坐回车后座。 她也想跟男人直接回520,但是简定玟来接人,不能让他空着车回家吧,他也不好跟胡迎烈交代。 “你跟郭仲韦怎么了?怪怪的……”简定玟摸了摸鼻子,打了个喷嚏:“我觉得那小子在背后骂我!” 善皙扯唇笑了笑,车在慢慢开着,她目光看向男人,待男人彻底消失在眼前,她转了过来:“没有啊,他好着呢,不是在针对你。” 他很烦躁她能理解,所以让他先回家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她回家跟爸妈打个招呼就去他那了。 这时候需要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冷静一下。 郭仲韦回到520,院子里的花草长开了许多,家里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只是客厅里多了几个手提袋,是小孩的衣服,善皙买的。 他微微勾唇,心底的烦躁好似一扫而空。 听善皙的话,他先洗洗睡一觉。 躺在床上,睡意全无。 他拿起了依旧搁在床头柜上的那份文件,是郭慎行给他的那一份,只不过被他处理了一部分,剩下的这些,只是管中窥豹。 回想这些时间他做过的最大胆的事,是把这份文件复制成另一份,当作生日礼物快递给了胡迎烈…… 他嘲讽了自己一番,善皙可能不知道,她提前让他准备她爸爸的生日礼物,他给她爸爸准备了这些…… 可是,他也只有这些了,把自己的秘密全部都暴露在老丈人的面前,还不够表明他的决心和诚意吗? 胡迎烈是什么想法,他暂时还没有多少精力去应对,他真的如善皙所说的,需要好好睡一觉了。 睡前得跟人打个招呼,把扔掉的钱包还给郭慎行。 他没有绑郭慎行,只是让人把他打晕,丢到了一个语言不通没电没网交通极不便利的村子里了而已,那个村子比张老太的村子偏僻了百倍不止。 他从来没有打算绑郭慎行,那么容易让人留把柄的事,他智商没那么低,不会去做。 他已经做了让步,也只能做到这些,回不回得来,看郭慎行自己的造化了。 …… 郭仲韦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 楼下有些声响,他从旋转楼梯往下看,女人正穿着围裙,在客厅里边走来走去。 还在不断说话,像是自言自语。 “等下仲韦叔叔就要醒了,咱们给他一个惊喜好不好?” “家里有两个寿星,那阿姨就做一个蛋糕了?反正你仲韦叔叔不能吃太多,剩下的我们吃?” “桌子上面有吃的,要是饿了你可以先吃点,还有五分钟蛋糕就好了。” 郭仲韦下楼,那欢快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触手可及。 善皙在客厅里的开放式厨房的案台上,面前放着一个蛋糕胚,正在装裱,弄到最后,大功告成:“好了!” 坐在沙发上抱着小猫的任泓宇走上前去,够着小脑袋瞄着,善皙手指善有些奶油,她轻轻一点,落在任泓宇的小鼻头上。 任泓宇有些懵懵的,大眼睛看着善皙,萌萌的。善皙亲了他脸颊一口,任泓宇脸红扑扑,越发可爱。 善皙把蛋糕放在客厅里的餐桌上,任泓宇乖乖坐在一旁,把小猫搁在方面的一个高凳上,桌上放着一盆猫粮。 就剩郭仲韦了,把这一切忙完,善皙打算去叫醒男人,没想到男人就直直地站在楼梯间,黑着脸看着她。 “仲韦,你醒了。刚刚弄好的,快去坐着。” 瞧男人站在那一动不动,善皙看不下去,只有亲自去拉人。 让郭仲韦在任泓宇的对面坐下,她抱起任泓宇,坐在任泓宇的凳子上,让任泓宇坐在她的腿上。 善皙觉得很有缘,郭仲韦和任泓宇的生日在同一天,正好这个时间把任泓宇接过来。 因为这样,她赶着让张老太“赶”他们回来,她也想让郭仲韦过一个有意义的生日。 无奈乔安不肯回来,郭仲韦的生日上有她在,估计会更好吧。 “小宇,这就是你的仲韦叔叔。” 善皙低着头,跟任泓宇介绍郭仲韦。 任泓宇抬着眼,巴巴的望着郭仲韦,有些怯弱。 对于他来说,“仲韦叔叔”是一个标签,现在到了他的面前,他有些不习惯。 更别提这个男人还有点凶…… “仲韦,我跟你说过的,我们要养的孩子。你今天28岁,他正好4岁,真的太有意义了。” 善皙摆弄着生日帽,先给任泓宇带上了小的,又摆弄了一个大的,伸手却够不着男人。 “仲韦,你过来点,我给你带上。” “这是你说的生日惊喜?” 郭仲韦有些意外,从简定玟的车上下来,善皙跟她说让他先洗洗睡,睡醒了会有生日惊喜。 他还真期待了一番,不料这个“惊喜”把他最大的心愿给推翻…… 原来善皙说的“我们养个孩子吧”,是真的只是养孩子,没有说要生。 可他……已经做了复通手术,在乡里的那几天也没有做措施…… 他该怎么开口说这件事。 “我们家多了两个成员,小宇和小猫,我跟小宇商量了,小猫的名字你来取。” 郭仲韦望着一大一小期待的眼神,甚至那只猫也在看着他,他一下子就泄了气。 多个人多只猫家里也热闹些。 至于取名字,他没有思路,看着面前的蛋糕,又看了看那只白色的小猫:“叫’奶油‘吧。” 这样每当叫一声“奶油”,就会想到这一天,圆满平静又幸福的一天。 善皙低头看着任泓宇,轻问:“小宇,可以不?” 任泓宇重重地点头,虽然他不怎么喜欢吃甜食,但是很喜欢奶油,像善皙点在他鼻头上的一样。 他有些洁癖,但是却舍不得擦掉。 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生日,在福利院里,大家过的最好的事六一儿童节,其次都没有。 很多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连生日都不明,福利院里也不可能给他搞特殊对待。 他静静地看眼前的这一对男女,男人冷着一张脸,不知道是不是不喜欢他。 可他知道,这个男人肯定是喜欢抱着他的这个女人的。 郭仲韦盯着面前的这个蛋糕,不算精致,可能是女人第一次做的原因。 蛋糕胚上铺满了奶油,还裱了几朵“花”,中间用红色的果酱正正方方地写了九个字,字迹有些不同,“生日快乐”应该是善皙写的,至于“小韦和小宇”…… “小宇写的,我们小宇这么小就会写字了,真棒!” 善皙轻轻戳了戳任泓宇的小梨涡,得意地看着郭仲韦。 “我们小宇还有酒窝。” 郭仲韦皱了皱眉:“是你让写’小韦‘的?” 这称呼有点怪怪的,像个小孩子的名字一样跟一个小孩摆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小韦”和“小宇”是着女人的两个儿子。 “是啊,你名字笔画太多了,蛋糕小了,装不下。” 善皙笑了笑,其实“仲”的笔画也不多,她只是想这一大一小更亲近,从称呼上开始。 郭仲韦勾了勾唇:“笔画太多?我不介意写’老公和小宇‘。” “好啦好啦,明年生日这样写。” 吃完蛋糕和晚饭,郭仲韦在洗碗。 善皙把任泓宇领进了二楼的房间,两个房间风格迥异,都有阳台和独立卫生间。 任泓宇的小手指一指,靠里边的一间房。 房间很大,床也很大,床单被罩上都是蓝色的多啦A梦图案 “你简叔叔说,你睡觉很乖。但是阿姨还是给你配了一个两米的大床,阿姨希望你睡的自由一些,想翻就翻,想打滚就打滚,只是睡着的时候被子要盖好,不要着凉了。” 任泓宇选这间房间在善皙意料之中,内向的孩子一般都喜欢相对安静一点的地方。 只是担心他不习惯。 听这话,小家伙脑袋低着,不愿意抬起来。 善皙蹲下来跟他平齐,一瞧,小家伙在掉眼泪,被她看见了眼泪掉地更凶,抬起胳膊用小袖子不断抹。 她在床头柜上抽了一节纸巾,给小家伙轻轻擦:“阿姨之前跟你已经说过了,阿姨跟叔叔会生孩子,什么时候一不定,一个还是两个也不一定。但是能够确定,你都是他们的哥哥,即使你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我和你仲韦叔叔也会一视同仁,你同不同意?” 小家伙点了点头。 “咱们先休息一段时间,等开学的时候阿姨会送你去上学,功课不能落下了。” …… 善皙把要事嘱咐完,把小家伙的衣服放进衣柜里,给他找了一套已经出过水的睡衣放在卫生间的架子上。 小家伙洗澡去了。 善皙下楼,接下郭仲韦手里的碗:“你去看看他,帮他洗洗。” 任泓宇不小了,已经有了男女有别的意识,她出面不太方便。 有点难为人…… 郭仲韦有些抗拒,却也只能这么做:“那等下你帮我洗。” 他得讨要一点福利。 “快点,你先去。” 善皙咬唇,怒瞪郭仲韦。 他睡前不是洗过了…… 郭仲韦去了任泓宇的卧室,浴室里的水在哗啦啦地流。 他敲门,里面的水声变小了。 门被慢慢打开,矮小的个子掩在门后,见是他,大方地站了出来。 “要帮忙吗?”郭仲韦问。 任泓宇小手往上指,睡衣被善皙搁在了衣架上,还有些高。 郭仲韦轻松拿了下去,递给任泓宇:“还有吗?” 小家伙摇摇头,郭仲韦把门带上,他没有离开,坐在任泓宇的床上。 奶油在阳台,应该是在玩虫子,小雪球在那一窜一窜的。 小家伙出来了,见郭仲韦还在,顿时有些拘谨。 “睡觉的时候关好纱窗,这里楼层低,会有蚊子。” 郭仲韦看见奶油在抓纱窗,皱了皱眉,明天要去换一下铁纱窗了,或者把阳台用玻璃窗封起来? 眼尖的他,看见任泓宇的小脑袋上还在滴水。 把他牵进洗手间里,拿出里面的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郭仲韦弄完之后,善皙已经整理好了一楼的卫生。 他上楼,女人估计都洗好澡了,应该在等他了。 果然。 善皙正穿着吊带睡衣,在化妆台前涂抹护肤品。 郭仲韦从背后抱住她,窝在她脖颈间,真香。 “帮我涂。” 善皙递给他一只身体乳。 男人边涂边问:“你故意的。” 善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恍然大悟:“小宇啊,孩子是不是很乖?” “他不会说话?”郭仲韦问。 “嗯,医生说是精神性的失语症,慢慢调理会好的。” 善皙带任泓宇去做过全面的身体检查,除了失语症和有些营养不良,其他方面都还可以。 “闪闪……” 郭仲韦停了下来,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脸颊。 “之前你说’养‘孩子,我以为是生孩子。” 善皙轻轻地笑:“你想要宝宝啦?” “嗯。” 郭仲韦应得干干脆脆。 从B市回来,简定玟一直在嘚瑟他的孩子,还没出生了就这样,以后出生了那还得了,他羡慕得发疯。 “我今年还有一个大比赛,比赛完了就生孩子?” 善皙跟郭仲韦有商有量。 现在才收养了任泓宇,太快要孩子也不合适,两个孩子忙不过来,难免会忽略对他的照顾。 “来不及了。”郭仲韦说。 “嗯?” “上次你说完,我就去了医院。” “你……” 善皙思前想后,也就是说他们在乡下的那几晚,说不定已经怀上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既然这样…… “看你今天生日,给你最后一晚上机会。” “你是说……”郭仲韦难掩惊喜神色,有些跃跃欲试。 “如果没有怀上,就等到我比赛完了——” 余下的话被男人吞进腹中,他得抓紧时间。 —— 善皙与郭仲韦决定要结婚这件事,他们说了算。 至于什么时间,胡迎烈和善歆说了算。 本月宜嫁娶得时间,只有一天,在月末,举办完婚礼当天领证。 善皙也不急,现在她已经住在520了,也不用偷偷摸摸的跑来跑去。 郭仲韦找了婚礼策划公司,婚礼的事情也不用他们多操心。 善皙趁空抽时间查郭慎行,查到一半,被郭自明约了会面。 他想跟她单独聊聊。 选址是一家禅艺店,里头有上了年纪的中年人士在弹古琴,有人在制香,有人在听讲座。 这地方不太适合年轻人。 郭自明定了一个日式包间,坐在垫子上泡茶。 善皙静静地看着,泡茶的步骤有些繁琐,可郭自明很熟练。 他泡完茶水,给善皙满上一小盏。 善皙端起,抿了一口。 她不懂茶,只觉这茶唇齿留香。 郭自明不开口,她也就不问,为什么突然叫她过来,还一个人?他和她之间,好像没什么可聊的。 “茶只有两种姿势,浮和沉。” 郭自明终于开口,这句话善皙明白好像又不明白。 他这是在暗示什么,能比她爸爸更拐弯抹角的人。估计眼前人应该是一个,怪不得胡迎烈看见郭自明就“不高兴”,满面含笑,笑得诡异,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假的。 她老爸再拐弯的意思她也知道,可郭自明到底什么意思? “叔叔,晚辈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您直说就是,晚辈愚钝,参不透其中奥妙。” 郭自明搁下碗,儒雅地笑了笑:“今天不是说教,只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这个道理我花了六十来年才参透。” 善皙也搁下碗,洗耳恭听。 “茶有姿态,饮茶人也有,在品茗的过程中,饮茶人也不过两种姿势——” 郭自明说到这里,悠悠的望了善皙一眼,眼神跟郭仲韦有几分相似。 他拿起刚刚搁下的茶碟又搁下,继续说:“那两种姿势就是:拿起,放下。” “叔叔,我不懂您的意思。” 善皙装傻,郭自明说出那句话,她已经猜中七八分。 无异于就是让她不要管郭仲韦的事,不止这样,还要劝郭仲韦放下。 这老头真有意思,他儿子被人欺负了他不帮忙就算了,还站在对方的阵营让他放弃…… 这种事情她做不了。 郭自明很有耐心,好似真的是一个为年轻人答疑解惑的老者,话说到这里,他也不卖关子了。 眼前的这个女孩儿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之间就该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知道你在查慎行,我也希望只是点到为止。虽然你要嫁给仲韦了——但是,你少知道一些郭家的事,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意思是她就算嫁给郭仲韦了,也没有权利了解郭家? 善皙心中冷笑,说出的话也是夹棍带棒。 “那您说,仲韦是不是郭家的人?” “当然是。”郭自明应得很快。 “那我也应当是!” 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对着他干。 善皙不想说话这么冲,好歹是自己未来公公。 可是看到郭自明,她就想到想到那天男人脸上的伤。 要多狠的心才能下去那么重的手,把她男人的脸都打的不成形了。 “你……” 敬酒不吃吃罚酒,郭自明没有对女人动武的习惯,如果对面是个男人,他可能就要动手了。 他稳了稳心神,不能被一个小丫头乱了阵脚。 “你姐姐可比你识趣多了。” “我姐姐?” 郭自明还找了胡慕萦?他找她做什么?难道也是说让她不要管郭家的闲事? “本来也不想找她的,她肚子大了,出门一趟也不方便。” 郭自明说完,眼神变得凌厉,他看向善皙:“你姐姐比你聪明多了。” 知进退,知道什么有利什么有害,比这个丫头多在社会上历练了几年,处事圆滑,至少不会当着他的面反驳他。 善皙真的气急,郭自明是想把她全家都警告一遍吗? 她实在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既然您不让我们家插手郭家的事,那尚合跟郭家的合作,是不是也可以暂停了?” “一码归一码。” 郭自明眯了眯眼,这小姑娘不是跳舞的吧,应该是学律师的吧,嘴这么厉害。 逻辑很严密,反应也很快,举一她能反三,说得人哑口无言,讨不得半点好处。 他要中断跟善皙的谈话了,不然担心自己会气得吐血。 “今天只是闲来无事找你聊聊,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跟仲韦好好过日子吧,早点生个孩子,也早点安定下来。” 明显是在赶人了,善皙勾唇。 说了这么些话,也就最后的一句“套话”比较中听。 善皙也不想得理不饶人,既然可以走了,她也真的走了。 毕竟对这男人她没有什么好印象,她也不想让自己继续膈应下去。 善皙走出禅艺馆,余光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定睛一瞧,人又不见了,可能是自己看花了眼。 那人影瞧着有点像肖可,穿着打扮不太像,走路的姿态舞者独有,不可轻易伪装抹去。 她来这里是做什么?为什么打扮成那样? 善皙想起高惠心的嘱托,她得跟上,得知道肖可不是在做什么不好的事…… 第33章 肖可跟踪郭自明, 已经摸出了这个男人的习惯。 郭自明这段时间去SUNHILL的时间明显增多,交际的场合多数都是在饭局上。 他见了不少大人物,肖可也都拍下了照片, 回去找有能力的人帮帮查探, 那些人已经被她查出了七七八八, 只是郭自明的目的, 她还是不明确。 隐藏了很久的她,终于还是暴露了。 她已经被善皙逼到了死角。 肖可在女厕的一个坑位待着, 那双尖嘴红色高跟鞋的主人一直站在外边,势必要把她守出来不可的架势。 她自问已经装扮得足够隐蔽了,她亲妈都认不出她,善皙居然能认出她来。 肖可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与善皙的关系, 狠微妙,敌人谈不上, 朋友更是谈不上。 她们之间,是一种砥砺前行的竞争关系。 肖可很明白 ,没有善皙这个假想敌,就没有现在的她。 既然善皙在门外守着, 她也不能太怂, 她又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善皙很有耐性,深知肖可相较而言向来是那个沉不住气的人。 不出十分钟,里头的人便会缴械投降。 果然。 “好巧哦,你也过来了?” 肖可走了出来, 在洗手台前面洗手, 照了照镜子,捋了捋头上的爆炸假发。 善皙也不戳穿, 肖可因为是连摩登,所以平常的装扮稍微有些冷范高贵,她的气质也是那类型。 今儿个的装扮……黑人爆炸发型,一个大的彩色框墨镜,脸上手上都被涂黑了,身上穿着一套花花绿绿的棒球服……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跳的是hiphop(自由型街舞),完全不可能跳国标舞摩登。 禅意馆里头的人大多穿些通勤的衣服或者穿禅服…… “是挺巧的,你这时间不应该是在练舞吗?” 据善皙所知,肖可练舞成狂,比她下的功夫至少多三分之一,几乎要成舞痴了。 肖可一听就来气:“你不是也没练?还说我呢,都多久没练了?从上次比赛后就没看见过你。” “虽然我也没太多时间,但是也是在练的,只是没去学校而已。” 跟郭仲韦恋爱后,她又一段时间是去谢紫婴那里蹭舞蹈房,离家近,方便练完舞后直接给郭仲韦送午饭。 现在郭仲韦把家里四楼装修成了舞房,她就更方便了,只是有时候跟陈让搭档练的时候,她还是要去学校舞房。 肖可莫名有些慌,善皙居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练舞。 她顿时有些焦虑,比她有天分的人也在偷偷努力……她最近到底都是在干什么? 如果高惠心知道她这样,一定会很伤心吧,她好不容易取得了一定成绩,得到了高惠心的夸奖……可是,这个男人跟高惠心的终身幸福有关,妈妈高兴比她自己高兴更重要。 她灵机一动,干脆让善皙来对付郭自明? 善皙家里也是做生意的,职场上的争斗可能会更懂些? “善皙,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她把这些年拍到的证据都给善皙,让善皙保证她妈妈不被牵连,而她去准备比赛的事。 善皙这个人对比其他人,肖可认为,还是可靠的。 —— 善皙本来以为,她和郭仲韦决定结婚的速度已经够快了。 没想到,有人更快。 胡慕哲瞒着家里人,悄悄地跟谢紫婴领了证。 仔细一问便得知,家里其实都知道了,唯独她不知道。 胡慕哲领着谢紫婴来家里,算是正式见家长了。 善皙找着时间把谢紫婴给拉了出去,她得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闺蜜什么时候跟她哥哥搅合在一起了? 胡慕哲不说也就罢了,连谢紫婴也瞒着她? 善皙把谢紫婴拉到了观澜郡的临澜湖边,这里离家里相对较远。 “怎么回事?” 善皙有一种被闺蜜背叛了的感觉,她对谢紫婴无话不谈,连跟郭仲韦什么时候上了床也都跟她说过。 谢紫婴怎么能这样……还当她是闺蜜吗? 善皙很生气,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我们以后就是亲戚了,你开心吗?” 从闺蜜到亲戚,亲上加亲。 谢紫婴很喜欢善皙的家庭氛围,和很羡慕善皙有一对相爱的父母。 她的妈妈早早去世了,家里只有她和爸爸,她很向往完整的家,很向往。 善皙皱了皱眉,这样来说确实是好事,可她总觉得谢紫婴和胡慕哲之间怪怪的,不是正常的情路关系。 她有些担心。 “紫婴,你变了。” 她也有察觉,谢紫婴很少找她了,她还以为是不像打扰她,让她和郭仲韦好好过二人世界。 现在看来,还真不是这个意思,她无法不谈的闺蜜谢紫婴已经变了,变得内向,尽是隐瞒。 谢紫婴变了,无论从心还是外观。 以往她喜欢穿深色的运动与,只因为舒服又好洗。 现在她穿着亮色的裙子和高跟鞋,美则美矣,却像个精致的傀儡娃娃。 善皙知道,谢紫婴从来不喜欢穿高跟鞋,所以她也讨厌穿着高跟鞋练舞,总是想尽一些办法偷懒。 现在的谢紫婴,真的变了,变得她有些陌生。 “我怎么觉得,我没什么变化……反倒是你……” 恋爱中的女人,多多少少会有些变化,她以前是没谈过恋爱,所以也没什么心思打扮,加上又善皙这么个闺蜜在,她再怎么打扮也不敌她素颜十分之一,索性放弃。 可是她确定,她的心还没有变,她还是那个她,她一直都喜欢胡慕哲,也真心想跟善皙做好闺蜜。 她没变,变的是善皙。 善皙以前很会注意到她的感受,即使她跟胡慕哲在一起,以前的她应该很容易就会发现。 只是她现在恋爱了,可支配的时间总是不够多,没有心思花在她身上了。 所以,变的是善皙。 “我怎么了?” 善皙好气又好笑,她们两个人现在像个小学生,你说我不是我说你不好。 细细想了想,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人之间有矛盾,从来不仅仅是一个人有错。 可是,她错在哪里?当局者迷,她看不清。 谢紫婴看向善皙。 善皙不太喜欢逛街,她的衣服和鞋子几乎都是胡慕萦给她买的,裙子和高跟鞋的的款式相对简洁大方,她的气质是最华丽的外衣,总能把那些衣服穿出不一般的感觉,有种独特的清媚感,让人过目难忘。 现在,善皙的装扮依旧没变,她的气质发生微妙的变化,她变得妩媚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妩媚。 谢紫婴清楚,那是男人带给善皙的。 “以前我们上学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说女人不该花太多的时间在男人身上,你以后不会做那样的女人……” 善皙是一个很有主见能吃苦也极有韧性的人,上了大学后学费和生活费都是自理的,各种奖拿到手软,让整个大学都在跟家里伸手要钱的谢紫婴无地自容。 她的爸爸老拿她和善皙比较,哪哪都是善皙好。 善皙哑口无言,好像还真是。 跟郭仲韦在一起后,一天24小时几乎都是在想他。 无论练舞,吃饭,还是做梦,都会。 好像就只有比赛的时间,她会集中注意力,暂时忘记他,不然比赛没那么十拿九稳。 “我……这个我先认了,确实不该这样。而且,我还忽略你了,忽略了家人……” 所以她不知道谢紫婴和胡慕哲在一起了,而爸妈姐姐他们都知道。 “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谢紫婴声音越来越小,支支吾吾,她感觉自己总有些做贼心虚。 她确实有意瞒着善皙。 胡慕哲娶她只是想负责,并不是因为爱情,这件事她不像让任何人知道。 “好啦好啦,以后是一家人了,一起吃饭你也不用总是觉得不好意思了。” 说开了之后,善皙舒了一口气。 她挺乐意谢紫婴成为胡家的一份子,刚开始有些突然,现在慢慢静下心想想,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估计……没多少机会了。” 胡慕哲在市区里买了房,他们办完婚礼后,会去那里住。 “慕哲说要搬出去。” “为什么?家里那么好,他的房间也是最大的。每天爸妈也会做饭,到时候吃饭也方便。还有你……你的舞蹈室也在这里,上班也方便……” 没办法理解,胡慕哲为什么要搬出去,是烦善歆和胡慕哲了? 家里也没人说过他,在家里住舒舒服服的,大家也都有个照应。 谢紫婴是一切都听胡慕哲安排,她不好反驳。 她喜欢的男人娶了她,有什么事比这个更让人开心呢,她也不能太贪心继续奢求其他。 …… 善皙与谢紫婴小闹了一次后,关系立马就好了。 善皙现在的关注点不是她,而是胡慕哲。 只可惜胡慕哲被胡迎烈拉到书房谈话,已经进去了很久。 谢紫婴去厨房给善歆帮忙了。 善皙和胡慕萦坐在沙发里吃着车厘子。 “姐姐,姐夫的爸爸找过你?”善皙趁这个时间问问郭自明找胡慕萦的事情,胡慕萦看问题全面,看看她怎么说。 “嗯。” 胡慕萦将嘴里的东西咽下。 “他也找你了?不要理他,他说什么也不要死磕,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 胡慕萦从简定玟嘴里也听说郭自明的“辉煌一生”,道貌岸然说的就是他。 在女人面前扮君子,在男人面前真小人。 经不起激,一激怒他准没好事。 “姐姐,我已经跟他硬刚了,而且仲韦不知道这件事。” 肖可把这些天跟踪的所有人的信息发给了善皙,胡慕萦应该能帮帮她,有些人善皙也一无所知。 “你是想让我帮你?” 胡慕萦温和地笑,这个妹妹她屁|股一撅,她就知道善皙想干嘛。 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也有精力去做一下这些,等下生了,估计就没办法了。 “说吧。” 善皙嘻嘻地笑,胡慕萦向来对她有求必应:“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有了宝宝还给我|操心这些事情。” “咱们是一家人,别说两家话了。我可不是白帮的,以后有你还的。肚子里的小冤家出生了,你也要帮忙带的。” “当然没问题!” 小奶娃娃,善皙还没带过,应该有任泓宇那么乖吧。 最近任泓宇被简定玟带着练基本画工,有时候甚至比她还忙。 “姐夫呢?” “你是想问小宇吧?” 胡慕萦心底如明镜,那个小家伙又乖乖巧巧的,很讨人喜欢。 就是不能说话这一点,让人有些惋惜。 善皙对这小家伙也是盯得紧,生怕他又什么头疼脑热的不能说话,自己硬抗。 “姐姐你是有读心术吧?” 善皙眯眯笑,被戳破动机也不尴尬。 眼瞧胡迎烈和胡慕哲从书房里边出来了,她迎了上去。 谁知胡慕哲避着她,像是避着一个瘟神。 对她的态度比以前差了不止几倍。 “你跟紫婴腰搬出去住?”善皙问。 这一问胡迎烈和胡慕萦也都看了过来,眼底尽是疑问。 住哪里的问题刚刚胡迎烈和胡慕哲还没有谈到,胡迎烈问:“谁的主意?” 是谢紫婴的?但心婚后跟公公婆婆相处不愉快? 还是胡慕哲?也没什么道理,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突然搬出去,料是谁都有些接受不了。 “是我。” 胡慕哲眼底有疲惫,最近忙工作昏天暗地的,终于找了个时间把证给领了,他也舒了一大口气,他终于对善皙死心了。 继续住在观澜郡,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相处起来挺尴尬的。 他不是胡迎烈的儿子,善歆也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他没有那么厚的脸皮继续待下去。 胡慕哲本意是他娶了善皙,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待在这个温暖的家里,可无奈天公不作美,他的愿望落空。 “慕哲啊,不搬不搬啊,妈妈不会吵你们。咱们可以把四楼的杂物间收拾出来,我和你爸住那里,楼层高蚊子也少,挺好的。听妈妈的话,不搬了啊。” 善歆一听这话,从厨房窜了出来。 话还没说道一半,就巴巴的开始掉金豆子。 胡慕哲和胡迎烈上前哄,那眼泪像水龙头止也止不住。 “好啦好啦,妈,我不搬了。” 胡慕哲无奈,只好应了。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 “真的?”善歆擦了擦眼泪。 “真的,不过过段时间,我在这个小区找一套房子。结婚了也跟你们住我多没面子啊,紫婴的爸爸会看扁了我,女婿像没断奶的孩子,他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我?” 胡慕哲最大的本领就是哄人,嘴又甜,经常把善歆哄地团团转。 他一说完,胡迎烈和善歆也点点头,这个理由处理的方案和理由他们可以接受。 “那妈妈最近给你留意一下,还好这里住户不多,应该还有几套空着的吧。” 善歆脑袋里有了对策,等她做晚饭,就可以带着胡慕萦顺道过去转悠转悠。 她也要跟胡慕哲约法三章。 “就算不在这边住了,以后吃饭也还是要过来吃啊,你们都忙,做饭也不方便,别总是吃外卖。” “那是最好了,妈做的饭最好吃,我们真是有口福。” “又嘴贫……” —— 两对新人的婚礼定在了同一天,距离婚礼还有一个星期。 胡慕萦突然要生了,比预产期早了半个月,医生说很正常不用担心。 可真到生的时候,却是吓了全家人一大跳。 胎儿太大,加上脐带突然绕脖,胡慕萦没办法顺产,只有剖了。 孩子很快被取出来了,是个小公主,九斤五两的胖公主,护士长说创了本院新生儿体重之最。 病房里一大家子人都在,看了胡慕萦和胡一心小朋友后,男同志也都被善歆赶走了,就剩下简定玟一个。 简定玟在喂胡慕萦喝汤,善歆在病房外跟月嫂交流经验。 善皙逗着婴儿床里的小公主,任泓宇巴巴地瞧着婴儿床|床底。 婴儿床有点高,善皙把他抱了起来,小家伙笑了,脸上的梨涡一圈一圈的。 任泓宇伸出小胖手,往那小脸上轻轻地点了点,又迅速收了回来。 一旁的护士小姐姐边说边夸:“小宝宝才刚出生,现在还比较乖,她还不知道脱离了母体,等她意识过来,就开始闹了,有时候都恨不得把她重新塞会肚子里。不过啊,你们家小孩长得可真好看,刚出生就这样了,以后不得了了。” 胡慕萦听着没忍住,变笑边数落了一句:“因为她胖,她比别的小孩子胖多了,撑起来了,没那么皱巴巴的。” “胖点好,为什么姑娘称’千金‘,里头就有这么个意思,以后小宝宝是一个有福气的。” 小护士继续吹,逗得一大家子都笑眯眯的。 “我们这样说话会不会吵到她睡觉?”善皙问,小家伙边睡还边皱眉,可能是觉得吵? 小护士笑了笑:“可千万不要觉得吵到她了都静悄悄的,本来她在子|宫里的时候,里边就是很吵的。她出来后,声音消失了,她会没有安全感。所以说话什么的不要避开她,保持正常的音量,不要太大声就行……” 善皙听得认真,任泓宇更认真,小脑袋不断点着。 她觉得有些好笑,开了开玩笑:“小宇,以后妹妹你来帮忙带,好不好?” 任泓宇的眼睛看向善皙,郑重地点点头。 “善皙,你别逗他了,他还是个孩子呢。我闺女都快十斤了,好家伙,他都抱不动。” 简定玟喜欢女儿,做梦都想要个女儿,没想到还真的实现了。 女儿那么软软小小的一坨,他这个大人都不敢抱她,生怕折到她的小手,弄疼她的小脖子。 善皙电话响了,她摸了摸任泓宇的小脑袋:“你在这里陪着妹妹,阿姨去接个电话。” 小家伙摇头,他要跟着一起去。 自从跟善皙熟了后,他就有些粘她。 善皙无奈,牵着他到了洗手间, 电话是肖可打过来的,高惠心昨晚没回家,联系不上人,失踪又不到24小时,又没办法报警,肖可急得团团转。 挂了肖可得电话,她打了电话给郭仲韦,让他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最主要让他问问,高惠心和郭自明在不在一起。 得到的结论是:郭自明的电话也打不通。 两个人很有可能在一起。 善皙在走廊间走来走去,余光中看到有一个女人看着她,见她望过去,那女人又把视线转开。 她记人向来过目不忘,这个女人她这些天碰到过很多次了,鬼鬼祟祟的…… “女士,请问您有事?” 既然这个女人藏头露尾,她也不必客气,抓抓这女人的小尾巴,看她是何方神圣。 一次两次她还可以当作“有缘”,多次她就感觉有蹊跷。 这些天胡慕萦刚生产,家里人都紧绷着,担心大人也担心孩子,现在情况渐渐稳定,家里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彻底松懈,另外又有事发生,高惠心一定要找到,这个可疑的女人她也要问清楚出处。 “没事……我只是……路过……”女人支支吾吾地应。 那女人带着帽子,墨镜和一个白色的口罩,把自己捂得挺严实。 但是善皙依旧发现了她,女人手指甲这些天都是红色的,左手的无名指上还戴着一个六脚钻戒,她不会认错。 “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我就报警了。” “不要,不要。” 女人拼命地摇头,报警她就完了。 “你问什么我都说……” “为什么跟着我?” “我……没跟着你……” “……” “慕萦生了,我想看看她。” 善皙一听着称呼,顿时想到七八分可能性:“您是……姐姐的妈妈?” 女人点头,摘下帽子墨镜和口罩,露出了跟胡慕萦又三四分相似的脸。 既然来了,想看自己孩子就大大方方地看,为什么偷偷摸摸的,善皙不理解。 “我带您进去吧,她和姐夫现在都在,孩子也挺好的。” 善皙作势要带她去病房,却被女人跟拒绝了。 “知道她好好的就好了,我想问问她和慕哲的近况,我们下去找个聊聊吧,半个小时就行了?你方便吗?” 韩向芮面露祈求之色,她特别想知道她的两个孩子现在在胡家过的怎么样。 可能找善皙聊确实有些不合适,但是找胡迎烈?找善歆?好像更不合适。 她只有寄希望于善皙了。 善皙见女人眼底的焦灼真切,也不忍心拒绝。 胡慕萦和胡慕哲待她妈妈很好,她也不能待他们的妈妈太差。 想到这个层面,她答应了。 医院楼下的小店里有很多人,韩向芮不停地游走,选择最合适的一家店面。 在出医院大门前,她又重新“武装”了起来,一双眼睛不停的往四周张望。 “阿姨,您在看什么呢?”善皙问。 “你不要跟着我看,有人在跟着我,我得知道他们在哪个方向,还要装作不知道。”韩向芮降低声量,有些神秘兮兮的。 善皙心中疑问更甚,她牵着任泓宇,韩向芮走路很快,她都快跟不上了。 她只好把任泓宇抱了起来,韩向芮终于在一家人最多的小店门前停下,里面可选择的位置不多,正好有一桌人吃完饭,她立马走了过去。 饭桌上还没收拾好,是最里边的一个位置。 “阿姨是碰到什么麻烦了吗?” 这架势像是在逃难?不会犯了什么事被警察盯上了? 善皙有意识知道,韩向芮对“警察”一词很敏感,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恰巧有一辆警车经过,韩向芮当场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轻轻推了韩向芮一把,这女人才缓过神。 “没有没有,我没什么麻烦,就是不太方便去看慕萦和慕哲。” 见善皙有疑问,韩向芮把事实说了一半。 “我这些年没有尽到做母亲的本分,他们两个人对我一直有气,我知道。那时候跟你爸爸离婚,我还以为慕萦会选我,没想到她选了你爸爸。因为这件事,我对她很失望,所以这么多年堵着那么一口气,她狠心不选我,我也要狠心不去见她……但是,我现在后悔了……” 韩向芮后悔很多事,后悔背叛了胡迎烈,后悔跟他离婚,后悔对女儿的关爱和陪伴太少。 最后悔的一件事是,威胁胡迎烈,让他把她和别人男人的儿子当亲儿子养,以此满足她自己的私心。 她也因此失去了光明正大见孩子的机会,胡迎烈不允许,他不允许她这么恶毒的女人继续跟他的孩子接触。 “孩子和母亲之间,也没有什么仇怨。” 善皙听这一席话,觉着韩向芮有些可怜。 离了婚的女人,连亲生孩子都不能见,还时时刻刻要防着有人抓她,“亡命天涯”一词形容不为过。 “我以前也恨过我妈妈,她把我那么小丢下,别人好多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我可怜,爸爸妈妈不管我,我那时候是恨她的,但是我又爱她。这种爱没办法割舍,是从娘胎里面带出来的……您可以试着跟他们沟通……” 韩向芮有些动容,她愧疚,对所有人的。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是她得知胡迎烈再婚后最恨的人,那时候都恨不得把这个小东西挫骨扬灰,没想到小东西却在安慰她,还安慰到了心坎上。 善皙与韩向芮聊完后,看了看手机,里头有多条未接电话,都是郭仲韦的。 她回拨,对方还没接通,突然有个人靠近了她,捂住了她的口鼻,她顿时晕了过去。 —— 善皙再度醒来之时,天色快黑了。 她头有些晕,四处都破破烂烂的,她现在应该是在一处废弃的老建筑里。 手和脚被绑在了一起,她是被绑架了? 回想昏迷之前的情形,她惊恐万分,任泓宇怎么样了? 她四处寻找,在脚边看到了同样被绑起来的小家伙,她凑了过去,用额头去探了探小家伙的脉搏,舒了一大口气。 还好,他们都还好好的,还在一起。 “小宇,小宇……” 手肘还可以活动,善皙推了推任泓宇,她得先让他逃走,她才好想办法逃走。 外面没有没有守着善皙不知道,在不知道情况之前,她得小心一点,必要的时候还要装晕。 小家伙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神有些迷惘。 待看清了面前的人,他才醒过神来。 “小宇,你听我说,我把你的绳子解开,等下我想办法把那些人引进来,先看一看有多少人,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找个地方偷偷躲起来,不要出声。如果对方没有上当,你就找机会赶紧跑出去,找人来救我。最好是跟仲韦叔叔说,电话号码你记得吧?如果打不通,就打胡外公的座机,肯定会有人接的……” 善皙的手小,绳子很快被她挣脱了。 她给任泓宇松开绳子,并亲了小家伙额头一口。 “去吧,一定要躲好,不然我们都没办法出去了。” 任泓宇点点头,也亲了一口善皙的脸。 善皙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脑袋:“等下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要害怕。你看我手势,如果我向你’拜拜‘,你就出去。” 任泓宇隐藏好了,这个地方他恨熟悉,不知道的人以为只有一个门,而他知道这里有密道。 这是市郊唯一一处没有人管的地方,也经常有小混混在这里扎堆斗殴,他亲眼见过了几次,也大概清楚附近的混混有哪些,都是些什么性格。 这些,善皙都不知道,他也没办法告诉她,只好先听她的话。 善皙把自己的手重新套进那绳结里边,轻轻松松,像带手镯。 她躺在地上,开始嗷嗷地叫:“来人啊,来人啊,那个臭小子跑了……来人啊……来人啊……” 外头不一会儿就进来了人,都是些混混模样,穿着短袖,手上都纹着花臂。 善皙趁别人还没问,立即急忙说:“你们怎么这么慢,那个臭小子都逃走了。逃走前还踹了我几脚,幸好把我踹醒了,我看到他逃的方向了,你们赶紧去追啊!” 那群人有个矮个的往外喊了喊,外面又有几个人走了进来,总共加一起,有六个男人。 善皙估摸着武力肯定对付不了,只能智取了。 她冲任泓宇打了个手势,小家伙离这些人有些远,这些人应该不会注意到。 矮个的那个男人把人叫到一起后,开始问善皙:“你不是跟那小子关系挺好的?他怎么突然踹你了?” “呜呜呜,哥哥们不知道啊,我命好苦啊,找了个男人本来要结婚了,居然蹦出个那么大的私生子。我想跟他结婚,就要跟他儿子把关系打好,没想到我对这小子这么好,他居然自己一个人跑了,还踹了我几脚。哥哥们一定帮我去把那臭小子给抓回来啊,要死我也要拉着那个臭小子垫背。” 逻辑严密,没毛病。 她和郭仲韦的信息别人可以查出来,但是任泓宇的不同,想查清他没那么容易。 所以,瞎掰起来更不容易被拆穿。 那些人信了。 “往哪个方向跑的你知道不?” 矮个男人继续问,其他人也在看这个建筑的角角落落。 善皙指了一个方向,任泓宇隐藏地九十度处。 一群人看了看,去哪个方向翻找,没有找到,矮个男疑惑地看着善皙:“确定是这边走了?” “我确定是往那个方向跑了,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拐着从正门跑出去。” 善皙继续瞎掰,她脸贴着地面,装作快要晕倒的样子。 “你们快啊,我要看到你们抓到他了才放心……” 说完善皙“晕倒”了。 “妈勒个巴子,药是不是下多了?那玩意儿下多了会死人的,只是想吓唬吓唬人,这事闹大了不好!”矮个男人不断地吼叫。 听到一群人翻找的声音,“晕倒”的善皙一颗心药跳到了嗓子眼。 这样找是很容易被找到的,她听到那些人一遍遍重复“没找到”,一颗心也安了下来。 只是不知道,小家伙躲哪里去了,会不会那地方不太安全? 一群人确定没有其他的位置可以逃出去,角角落落也都找遍了,没有发现那个小子的影子。 正门不可能走,他们一直守着,难道这小子蒸发了?还是趁他们都进来了,就着这个机会,趁机溜了? 矮个叫了三个人从正门追,留下两个人看着善皙。 善皙估摸着那几个人走远了,又“苏醒”了过来。 她动了动,抱怨了一声:“好晕啊,感觉要死了……好晕……” 那矮个男说的不是药弄出人命,那她就假装自己要死了,他们快要弄出人命了。 果然……那两个人上钩了。 其中的一个瘦高个上钩表现得最明显。 “你怎么了?我记得我没下那么重的药啊?连小孩都醒了,都能跑了,你一个大人还能有事?” 刚才矮个男人吼了他一通,高个心里委屈,又不敢说他没错,只好由着矮子说去。 本来矮个经常找他茬,他也懒得跟他一个矮子一般见识。 “哥哥诶,我从小身体就不好,所以爸妈让我去跳舞,但是治标不治本啊。我身体看着还行,可是连感冒有时候都能要了我的命。” 善皙嗷嗷叫,边叫边咳,咳嗽就算了,还开始呕吐了起来。 两个人慌了,开始问东问西。 高个男人也没有了办法,如果这人真的死了,直接责任人就是他。 矮个子趁机还不把他给灭了? “姑娘,真的有那么难受吗?我们带你去医院?” 善皙本来接下来只是想支开这两个人,然后自己跑掉。 医院一半都是在识趣人多的地方,如果他们能把她送去是最好的了,无异于直接把她给放了。 她继续装模作样:“好啊好啊,你们赶紧的啊,我不想死啊!” 两个人给善皙解了绑,一左一右把她给架了出去,他们开着面包车,把善皙送回了市里。 另一头任泓宇成功出去了。 在他被黄毛和刀疤脸带走的那天,眼尖地发现那个废弃建筑物的角落里多了一个像车那么大体积的家伙。 他这次经过那庞然大物还在哪里,与上次的情况有所不同,这次这个大东西外面堆了一些稻草,看着很像是用来隐蔽的一些装饰物。这周围他都恨熟悉,来往的人很少,也没有人家。要去找到有人的地方,以他的脚速,最快也得一天一夜,到时候善皙估计都凶多吉少了。 任泓宇想尝试一下,如果里边有人,那他和善皙得救的几率要大一些。 他是走运的。 层层的稻草下盖着一辆SUV车。 一个人正在SUV里头睡觉,听见有人敲窗户,不耐烦地捂着耳朵继续睡。 任泓宇继续敲,直到里边那个人应他。 “嘿?小子,你怎么发现我的?” 那人才醒过来,打了个哈欠,点了一支烟,眯着眼睛边吸边问。 他自认为这里足够隐蔽,给另外一个哥们儿轮流在着守着,也没被人发现过,这小子个头都够不着他的SUV玻璃窗,只敲得见几撮最高的头发,居然发现他的车?还知道车里有人?稀奇了。 任泓宇搬来了几块砖头,踩在砖头上,在SUV车窗上哈气,写下了连个字“救命”。 车里的那人觉着情况不妙,长期待在这六本来就有些无聊,有时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回,也挺有意思的。 那人跟着任泓宇进了那个旧建筑,走到一半,被小家伙迅速拉到一个废墙后躲着,小不点还挺警觉。 两人架着一个很漂亮的姑娘走了出来,进了面包车。 瞧着那姑娘还有些眼熟,到底是哪里见过呢?是一个明星? 眼见姑娘被架走,那小不点拉了拉他的衣角,以目光祈求。 他这边还要看着人呢……要是被那人给跑了,他们哥俩都玩完。 可是,他有种预感,这次的事比看着那瘸子更加重要,瘸子一天也跑不出去,他早去早回,就算瘸子逃了,他也能抓回来。 他让小不点坐在后座扣好安全带,即使这辆不是赛车,他也能开出赛车的速度。 有跟踪那么多年的人的经验,没点傍身的技能是不行的。 第34章 郭仲韦给善皙打电话, 开始打通了没人接,最后直接就关机了。 他打电话给善歆,确定了善皙最后的所在地, 他赶了过去, 调了医院正门的视频记录。 把善皙叫出去的女人, 有最大的嫌疑。 郭仲韦让人把韩向芮抓了起来。 这女人嘴很硬, 无论怎么样都说她不知道,跟她没关系。 他愁眉不展, 倘若善皙出了什么事……他不敢想…… 他要冷静,不能慌,善皙还等着他去救她。 屋漏偏逢连夜雨,看守瘸子的侦探给他打来了电话,他有备注。 他接听, 对方没有说话,他皱眉挂断, 对方又打了过来。 “老板,这世界太小了吧,原来是你啊。有个小家伙借我电话说要打,半天又不说话——” “他在你哪?我儿子跟你在一起?”郭仲韦声音有些发抖, 总算是有点头绪了, 他还是有些幸运的。 “是啊,正好撞见小不点有难了,帮了一把。” 私人侦探一听这小子跟老板有关系,立即给自己脸上贴金。 丝毫不在意自己是一个见风使舵的人, 暗暗庆幸他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小不点是老板儿子, 小不点要他帮忙去救人,那个人是个女的, 还是长的挺眼熟的女的…… 侦探终于记起来了,郭仲韦之前让他们查过这个姑娘周围的一些男人。 “善皙小|姐被人绑了,现在不知道去哪里,我和小家伙在后面开车跟着,目前还没什么危险。” “你的定位发我一下,我马上赶过来。” 面包车里,高个子在前边开车,另一个男人坐在副驾上,善皙在后座上躺着,一边喊晕一边催:“什么时候到啊,我快坚持不住了。你们开车慢点,我更晕了……” 善皙没有看外面,怕引起两人的怀疑。 此时路面相较之前要平坦许多,并且一走一停,她估摸着应该到了市区,有红绿灯。 到了市区她就没那么急了,这些人开车越慢越好,她要想法子让他们在她比较熟的地方停车。 胡慕萦住院的那家医院他们肯定不会去了,他们把她从哪里抓过来,自然也不会犯傻把她给送回去。 高个子回话:“得赶紧把你送医院啊,不然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可担当不起……” 话还没说完,高个子接到电话了。 他低声跟副驾的男人说了一句话,便寻了个机会调转了车头。 善皙顿觉事情不妙,他们是发现她有问题了? 她继续装晕:“哥哥啊,你突然一转我好晕啊,我们这是要回去了吗?不去医院啦?” “老大说有人想见你,我得赶紧把你送过去,至于你的死活……对不住了,我想那个人会承担。” 烫手的山芋他得赶紧递出去,不然真的会吃亏。 要去的地方离这里不过十几分钟车程,车后座的姑娘看着暂时还死不了,高个子精打细算,开车的速度也慢慢变快了。 善皙脑袋飞速运转,要见她的人是谁?是她最近查的郭慎行? 那男人想干什么? 也不知道任泓宇跑出去了没,她问问? “哥哥啊,那臭小子抓住了没,你们千万要抓住他啊,不然没人跟我垫背了。” “听说那小子溜得挺快,不过我们的目标不是他,就是怕他通风报信。既然你跟他有仇,他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小妹妹啊,你的愿望要泡汤咯……不过这次不止你一个人,放心,还有其他的人跟你做伴。” 高个子男人说着,副驾上的男人得意地笑。 两人把善皙送过去后,就没他们的事了,也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善皙想知道更多的信息,见前边的两人兴奋了,开始拉着他们聊天,能套一点事一点。 “哥哥啊,我从小就崇拜那种行走江湖的人,他们刀口舔血,我感觉特别酷。你们看过那个电影没《这个杀手不太冷》,里面的那个杀手叔叔好帅啊,我感觉你比更好,更帅更年轻。” 高个子一听,眼神亮了,脸颊泛红,被一个美女夸帅,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即使他自以为自己又高又帅,可是一直都没人有那么好的审美,都说他丑,浪费了高个子。 现在有个人夸他,他感觉就像遇见了知己。 “你也这么认为的啊?我真是太高兴了!” 副驾上的男人不忍拆穿,只是回头看了善皙一眼,眼神古怪。 现在美女的审美都那么差了吗?难怪总是看见美女配野兽…… “哥哥,你们那里还缺人吗?我小时候就想去流浪,我爸妈一直不肯。去你们那里有收入吗?赚钱不多吧?” 善皙连连追问,担心时间不够了,她得赶紧问到她真正想知道的信息。 “工资很高哇,我们这里接一票是几个人分的。” 高个子听有美女加入,一下子眼睛放光,恨不得把所有的好处都说出来,他们这里很好,就是缺女的。 “有时候一票可以吃一年,你想想啊,那些上班族天天打卡上班,哪有我们轻松啊。” “’工资‘很高是多高?” “比如说你们这一票吧,我就可以分到30万,已经给了一半的定金,事成后给下一半。” 高个子男说完,副驾上的男人就打了他一下。 闷着不做声的副驾男瞪了高个子男一眼,让他闭嘴。 高个子男终于反应了过来,善皙不是一般人,是他们的肉票……他差点把内部机密都告诉了肉票…… 善皙见聊天快聊崩了,就开始自说自话。 “我前段时间认识了两个哥哥,他们很厉害啊,据说以前还杀过本市的地下老大,被抓了进去判刑了。后来出来不想做那行了,想好好养家糊口,过平凡人的日子。可是啊,有案底的人不好找工作……” 善皙边说边留意前座两人的表现,果然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副驾上的男人回过头。 “你说的是黄毛和刀疤?”副驾男人问。 善皙一听有戏,这段时间她也忙着公益招募的事情,对黄毛和刀疤的了解越来越多,两人是这个道上了不得的人物。看来真不假,至少绑她的人认识他们。 “是啊,我恨崇拜他们。两个哥哥想过正常人的日子,我就给他们安排了工作,还给他们安排了房子,一年至少有四十万吧。虽然少了点,但是过的舒坦,也不用四海为家了,家人也放心了。” “什么好工作至少有四十万?” 高个子男好奇。 如果不是找不到那么高薪的工作,他根本不可能干这一行。 可是没人收他,他没案底也没人收…… 如果有那么高薪的工作,他倒不如洗手不干了,去做那份高薪的工作。 还安排房子,现在房子得好几百万…… 善皙其实没给多高的工资,只是按市场价来的,说安排房子也只是那种一间好多人的那种宿舍,一年四十万?不可能…… 在小命快没的情况下,撒点小慌很有必要。 如果这两个人真的棒了她,别说四十万,四百万她都给,保命重要。 “他们的工作是有提成的,就是帮那些有钱人做善事,把钱花出去。” “这新鲜了,我们是帮有钱人做坏事……” 帮有钱人做好事这种事情他们也听说过,就是机会难寻。 做好事与做坏事,优势劣势对比很清晰。 做善事不用坐牢,还有好名声,工资高还有房子。 做坏事可能会坐牢,没有名声,工资说可以也可以,经常有的肉票跑了,他们各种费尽心思把人找回来,还居无定所。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前头两个人都在思考,他们也不能做临阵脱逃的事,但是后头这个人是个人物,能把那么厉害的两个大哥“收服”,肯定有两把刷子。 他们不能得罪,而且还要保住她的命,做完这一票后他们就改行去她那?这样安排还是很棒的。 “那个,你那里还缺人不?” 副驾男人弱弱的问,他想去了。 “我得到时候问问人事,看人招满了没。不过我印象中,还有一个空缺。” 善皙本来想说有两个,细想不能刚刚合适。 如果只有一个,前头的两人会产生竞争,两个人会拼命在她面前表现,帮助她。 另一方面,让他们两个人彼此不“通气”,这样她的套路不会被轻易拆穿。 善皙一说完,两个人沉默了。 她知道,这两个人都跃跃欲试了。 前头他们说把她交到那个人手里,他们就功成身退完成了这一单。 如果她从里边逃出来,或者有危险,这两个人80%的几率不会坐视不管。 他们想来她这里上班,她都没命了他们也没什么指望了。 侦探在后头紧追着,本来前一段路很好跟,来了市区就有些紧张。 总有些不守交通规则的人半路插车,眼睁睁地看着前面的面包车离他们越来越远,中间的车越来越多。 前边的面包车掉头了,他还卡在红绿灯这头,时间一秒一秒过,眼尖面包车快要没影。 弃车跑?貌似只有这个办法了,侦探左右衡量,人跟丢了的损失比丢车的损失大很多。 他得打个电话,问问可以报销不…… 老板电话正好打了过来,让他不要跟了,把小不点送回家。 可谁知那小孩见那辆面包车越来越远了,他焦急之下,直接打开后车门,跳下车。 刚刚开车太急,侦探忘了反锁后门了。 小家伙要是被人贩子给拐了,那他吃不完兜着走了。 毫不犹豫,得弃车追上。 不一会儿,他就把人给抓了回来。 “小不点,你爸爸救你妈妈去了,你得乖乖的,不能添麻烦。” 老板说这个小孩是他儿子,那个善皙又是他的女人。 这小不点的眼睛长得跟善皙有些像,越看越像。 侦探不知道,有些人没有血缘也可以长的相像。 任泓宇有些动容,停止了挣扎,他乖乖地由着侦探把他抱回了车里。 爸爸救妈妈了?爸爸?妈妈? 真是新奇的称呼,他终于有爸爸妈妈了,他也只用乖乖地做个小孩久可以了,用不着他拼尽全力去帮忙,有人帮他的感觉真好。 他是不是该改口叫爸爸妈妈了,他早就想叫了,可是发不出声音。 他已经忘记了怎么说话。 如果他们都安然回来了,他一定会好好叫他们。 即使发不出声音,他也要写给他们。 …… 善皙到了目的地,听到那两人分别对她说了一句话,意思相近:他们都在外面等着她出来,让她好好保重。 之后她被蒙上了眼睛。 经过一那段路,四处都是她踏上铁架后乒乒乓乓的响声,类似一个大仓库。 善皙的眼罩终于被拿开,眼前是一个像办公室的地方。 办公室里边陈设简单,办公桌,办公椅,一套简单的会客沙发。 有个男人头朝里边,正蜷在那个长条沙发上睡觉。 善皙走近,那人正好翻了个身。 虽然男人闭着眼睛,她也能知道这人就是郭慎行。 郭家的男人总有相似的显性特征,他们鼻梁很挺,骨架很大,又很高,长相出类拔萃,引得不少女人前仆后继,比如郭自明。 郭慎行是女人纷纷避开的那种,经有些人与他一起过的表示,他有变态的嗜好。 难怪会那么对郭仲韦……自己恶心就算了,还要拉着别人下地狱…… 善皙踢了那人几脚,男人终于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看起来人畜无害。 “我怎么到这里了?” 郭慎行以为自己是做梦。 前脚还在那村子里呢,后脚怎么就回来了? 最近确实有些诡异,突然被人偷袭,醒来的时候在野外,还被山里的野狗追了一长段路。 现在又突然来了这里……他都感觉有鬼。 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郭仲韦的女人吗? 郭仲韦那个对自己都能下狠心的男人,都能让他受伤的“把柄”没有丝毫作用,甚至成了犯罪物证…… 他用那些视频和照片威胁郭仲韦,郭仲韦反过来威胁他。 只要他曝出去,那就是警察再度把他抓进去的一天…… 本来只是想出口恶气,他被郭仲韦冤枉,坐了几年的冤狱,可不能白白算了。 可他手底下没钱,父母也不给钱他,想要报复郭仲韦,哪里都要钱。 他想通过那些“爆料”先讹一笔钱,没想到郭仲韦不买账,他反被将了一军…… 他和这个女人同处一室?郭仲韦会不会剁了他? 到底是谁想这么陷害他? 郭慎行细思极恐:“你离我远点!” 郭慎行不怕伤天害理,却最怕鬼。 在他弄清到底是谁在背后这么捉弄他之前,他要把这个暗鬼给揪出来。 善皙本来还以为抓她的就是郭慎行,现在看他表现,又不太像。 她和他,两个人都是被抓过来的? 办公室门没有锁,外边有两个人守着。 到底是谁抓了他们?目的又是什么? 善皙还没来得及思考,外边有人进来了,把她和郭仲韦带了出去。 …… 郭仲韦带了几个人,那些人穿着特殊的衣服,为了防止绑匪狗急跳墙。 那些人得先进去探清里边的情况,郭仲韦要留在外边,他在等,等绑匪给他打电话。 他闭目养神,手机的主屏幕常亮,上头还是他跟善皙在黑风河拥吻的照片。 想到善皙,他就静了,如果她有什么事,他也不想活了。 手机响了,陌生的来电,还是外地的。 很正常,绑匪不会泄漏自己的真实所在地。 默默数到五,他接通。 那声音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很耳熟。 “郭总,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在我的地盘上绑人?” 郭仲韦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这个人是谁了——林秉贤,有公安局关系的一个人物。 韩向芮是他第三次婚姻的妻子,原来善皙被绑,真的跟她又关系。 “林总,我未婚妻哪里招惹你了?你请她过去理应把我带上。”郭仲韦攥紧手机,说起话来却是不紧不慢。 “胡慕萦是你未婚妻?” 里头人反问。 郭仲韦被问的莫名其妙,难道林秉贤抓错了人? “我的未婚妻不是胡慕萦,你找的是她?不好意思,恐怕你认错人了。” “啊呀,那可真对不住,郭老弟,改天给你赔礼道歉。我下头人眼拙,认错人了,我这下就让他们把弟媳好好送回去。” 林秉贤诚恳道了歉,挂断了电话。 “不用,我就在楼下,直接过来接人了,不劳烦林总了。” 那头连连说是,字字句句尽是恭维。 郭仲韦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待善皙被人从仓库里送出来,他全面检查一遍后,他才放心。 身上没有伤,人也是好好的。 出来的时候还被两个男人给围上了,幸好他过来了,不然她就被别的男人接走了。 善皙见到郭仲韦的那一刻,鼻头酸了酸。 想到任泓宇,她急忙问:“是小宇通知的你吧?” 郭仲韦早就知道她被绑了,那通电话给了他线索,不然他没那么快找到她。 “嗯,是小宇打的电话。” 他也得庆幸,没有直接把那个瘸子赶到外地去,这样他也不会安排人看着他,也不会正好凑巧就在善皙被绑地的附近。 “仲韦,我刚刚看到郭慎行也被绑了。” 善皙觉着奇怪,她被绑了,又被放出来了? 那郭慎行呢? 郭仲韦一听“郭慎行”三个字,便皱起眉头。 按道理来讲,他应该还在那个村庄里边才对,不可能那么快出来。 还是……林秉贤不是绑郭慎行,而是在找他? 他跟郭慎行又没什么交集,为什么帮忙? 最有可能的情况是,郭自明让林秉贤去找的人,能请动林秉贤应该是花了很大的代价。 “仲韦?” 善皙见郭仲韦迟迟没有回应,抱着他摇了摇。 这男人不会又想以前那些事了吧? 男人回过神,亲了亲她的额。 这些天一直忙着胡慕萦生孩子住院的事,善皙还有一件事她差点忘了,她月事向来很准,这个月已经推迟了一个星期了,她得去检查一下。 说不定,肚子里有动静了。 还有,那些人绑她之前手帕上抹了东西,捂住她吸了几口就晕了,也不知道那玩意儿对身体有没有坏处。 “陪我去趟医院吧。” —— 韩向芮前脚被郭仲韦放了,后脚就被林秉贤的人给抓了起来。 林秉贤在等着她,还是那么一副衣冠禽兽的样子。 韩向芮追悔莫及,她怎么找了个这样的男人,胡迎烈真的比他好太多。 即使胡迎烈很忙,忙到忽略了她,跟她之间也没有爱情,可至少不会动手打她。 林秉贤就是一个在家里久喜欢打老婆的孬种,如果不是这样,她当初也不会撒谎说胡慕哲是胡迎烈的孩子,也不会威胁胡迎烈:如果他不好好带养胡慕哲,那么她就不办离婚手续,胡迎烈就会犯了重婚罪,到时候他必须跟善歆离婚,法律只承认最开始的一段婚姻有效。 她也因此跟胡迎烈撕破了脸……两个孩子她想见又见不了…… “臭婆娘,你居然敢耍我?” 林秉贤揪住韩向芮的头发,直接往桌子上撞。 这女人嫁给他之后经常半夜爬起来哭哭啼啼的,还拿着个照片,每当他过去要看,她就藏了起来。 有天她继续看继续哭,破天荒她居然让他看了照片。 还说了一大堆话,什么我女儿漂亮吧,我怕女儿长得像她爸……听的他要气死…… 那女孩儿明明跟胡迎烈不太像,她还非说像……就像那些在朋友圈天天晒娃的讨厌女人,故意嘲笑他生不出孩子! 从那时他就开始生气了,不让她去见她的孩子,怕她和她前夫死灰复燃。并且还警告韩向芮,如果她去了,她就把她女儿抓过来,当着她的面打一顿。 果然,她很乖了。 所以他疏于对她的防范了,前不久一次,那些他派去的人把她跟丢了,他知道后大发雷霆。 从此加紧了对她的看管,没想到她明知故犯,在他眼皮子底下跟她“女儿”见面。 那个他一直以为是韩向芮的亲生女儿的女孩儿,居然是她前夫和后任老婆的女儿……这个女人可真是毒啊,费尽心思铺垫了这么久…… 那女人是郭仲韦的,他很清楚,所以不敢贸然动手,只是想吓唬吓唬韩向芮而已,哪知道韩向芮在他眼皮子底下被郭仲韦给抓了,到最后才知道是个乌龙。 他林秉贤被一个女人给耍了,说出去那不笑掉了大牙? 韩向芮自从嫁给林秉贤,挨打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她已经麻木,每次挨打后她就会去取证,总有一天她要跟这个男人离婚,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她得需要人来帮忙,找谁合适呢?那个女孩儿挺好的,可是差点被她给害了,会不计前嫌帮助她吗? 林秉贤打完,有些累了,他歇了歇,又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抱着脸上都是血的韩向芮,给她处理伤口,又信誓旦旦地说下次再也不会了。 韩向芮绝望地闭上眼,找了这么个男人,可能是她的报应吧…… …… 郭仲韦把善皙带去了胡慕萦在的那个医院,善皙不断地白他眼。 男人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不怕真的怀上了,被胡迎烈知道了,触到了他老爹的雷。 再三告诫不准未婚先孕,他们还是做了…… “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我们再过七天就要结婚了,新娘子。” 准确来讲是六天零十二个小时。 如果善皙有了宝宝,那真的是喜上加喜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我感觉可能没怀上,我没有任何想吐的感觉。” 就是被药水弄完之后很晕,还想吐,应该是药水的原因,不是怀孕了。 她只是想确认一下,也有些后悔跟男人说这个,等下结果显示没怀,那他就要失望了。 验血验尿流程弄完,医生久得出了结果,根本没有让去妇科,只是说因为乙醚导致了昏迷和呕吐。 善皙还去挂了个妇科号,医生给她的诊断是:性生活太频繁导致的月经不调…… 果然,心愿落空…… 不过看男人的表现,也没那么失望,善皙忍不住问他:“你的反应很平淡啊……” “要怎么反应,孩子早晚会有,咱们先不急,有小宇就够了。” 郭仲韦牵着善皙,往胡慕萦的房间方向走去。 过几天胡慕萦和小公主都在住院,大人和孩子也都需要人照顾,所以他没有惊动别人,跟善歆打电话的时候,也是让她要保密,让家里人都知道了,只会徒添烦恼。 “你接受他啦?” 善皙笑着问,让孤僻的男人接受一个人太不容易了。 “什么时候?” 郭仲韦想了想,可能是在他焦急满世界找善皙无助的时候,那个小家伙打来的电话,让他知道了有家人的帮助他不会孤立无援;也可能是小家伙才来家里的那一天,他们一起过生日,他好像看到了年幼的自己,没有父母在身边,孤单得看着张老太给他送的生日蛋糕,没有人给他戴生日帽唱生日快乐歌,他的出生和生日都不被人祝福…… 看到小家伙笑了,年幼的自己好像也笑了,也有人陪着一起过生日。 他是满足的,即使没有自己的孩子也无所谓吧,只要有善皙,有小家伙,这个家就是完整的。 “你把他带回家的时候。” “那你还对他那么冷淡?”善皙没见过他跟任泓宇眼神交流过,两个人的互动就是互相视为空气…… “怎么冷淡了,他洗完澡我还给他吹头发。我在他那么小的时候,都自己吹。” 郭仲韦忍不住反驳,这女人真是的,难道每天要像她一样抱着小孩乖儿子叫才不算冷淡。 她每天都说任泓宇有多厉害有多厉害,不知道有时候会造成相反的效果吗?还好他没那么小气,不过他还是像补充一句:“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就会用毛笔写字了,而且已经读书读到了二年级……还有,你看看——” 郭仲韦嘴咧咧,对着善皙,只是持续了两秒便回归冷面。 善皙愣了愣:“看什么?” 她还真没看清,现在脑袋还有些晕。 “酒窝……” 郭仲韦早就见不得善皙天天抱着任泓宇戳那小酒窝,还每天得意地跟他炫耀,有什么好炫耀的,他也有…… “郭仲韦,我没看见,你再给我笑一个?你以前笑的时候酒窝不明显好吧……” —— 高惠心失踪快到24小时的时候,就回了家。 是被胡迎烈送回去的,他不放心,也顺带着直接把她送到了楼上。 家里一团糟,肖可在高惠心的房间里睡着觉。 开门锁的声音一响,肖可就醒了,她急忙打开猫眼,朝门外瞧了瞧,看到高惠心回来了,欣喜过望。 她急忙帮助高惠心,真的是把她吓坏了。 “妈妈,您去哪里了?吓死我了……” “可可,妈妈这不是回来了吗?” 高惠心虚弱地笑了笑,身上有酒精的味道。 她也没有瞒肖可:“我低血糖晕倒了,你郭叔叔把我送去了医院,现在没什么大碍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妈妈……” 肖可已经知道了一切,高惠性得病的事,他和郭自明的关系…… 她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 既然高惠性还想瞒着她,那么她就假装不知道吧…… 高惠心进门就看见自己房间敞开着,她记得自己出门绝对会锁门的,也一直禁止肖可进她房间。 房间里边,客厅里边乱七八糟,她的病例化验单日记也被弄的到处都是…… “可可,这是?” 高惠心的隐私就这么暴露在众人眼前,她有些怒火,可是着又不像是肖可的作为。 她女儿知道她不喜欢别人乱翻自己的东西,以前也因为这件事严厉地批评过过她一回,想来不会再犯才对。 肖可脸不红心不跳:“妈妈,我昨天到处去找你,找了你一晚上。回来就发现家里成这样了,我也没精力收拾,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才睡了不到一刻钟,您就回来了。” 她说完便开始清理客厅,边清理还边说:“您等等,给我半小时就可以收拾好了。” “你就是可可?昨天家里来小偷了?” 郭自明皱了皱眉,这样安保系数差的小区还是两个女人住,没个男人在,实在不安全。 “我又一套公寓环境设施挺好的。可可,你和妈妈去我那里住?” 高惠性立即拒绝:“不行,那太麻烦——” “好啊!” 肖可利落答应,没有顾忌到高惠心已经拒绝了郭自明这个提议。 她答应了,并且一副真的要去的架势,还去自己房间里收拾行李衣物。 高惠心不得不答应,也不能让女儿一个人住在那里。 …… 郭自明手机充了电后,第一时间得知了自己做了爷爷这件事。 他很高兴,去商场里买了一堆小孩子用的衣服物件,开着车去了观澜郡。 胡一心小朋友除了出生的第一天很乖之外,其他时间简直混世魔王,她亲娘都嫌弃她,唯有他爹,抱着拍啊不肯撒手。 小磨人精被亲爹抱着还哭,抱着走动还哭,放下搁婴儿床里更是哭得惨烈,把全家都吵的没办法睡觉。 “简定玟,你不要抱着她边走边拍,阿姨说会养成坏习惯,你不拍她就哭闹……我看就是你惯出来的。直接把她搁在床上,哭累了她自己会睡!” 胡慕萦简直要抓狂了,简定玟那个缺心眼的,这几天睡得比她还要少,再不好好休息人都要倒了。 从女儿出生后,嘴就没合拢过,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笑的像个二傻子。 “女儿喜欢我抱她,没人陪她她会哭,是不是啊,胡一心小朋友……” 简定玟依旧笑嘻嘻,丝毫不介意他说完这句话后小丫头哭的更伤心了。 郭自明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简定玟在抱着小娃娃,在那里叫“胡一心”。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突然严肃地问了一句:“她姓’胡‘?” 门外突然来了人,吓了这两夫妻一跳,也把正在做饭的善歆引了出来。 瞧见门外人不请自来,手里拿着一大堆小孩子用的东西,还没跟主人打招呼,就开始质问小孩子姓氏,确实让人有些不好接受。 他胡迎烈来他们胡家,从来都是不打一声招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还没进门就想着“扯皮”了? 简定玟把孩子递给了胡慕萦,接下了郭自明手里的东西:“爸,您下次过来提前跟我们打个招呼……这样出其不意的,怪吓人的……” “还当我是你爸啊?孩子怎么姓胡了?”郭自明还没得到答案,继续追问。简定玟想转移话题,他就是不买账,孩子姓什么不应该跟他商量一下吗? 简定玟脸上的笑僵住,讽刺地扯了扯唇:“其实我想让她姓简的,但是觉得你也会质问,所以索性就让她姓胡了。” “你!” 这是什么歪逻辑,郭自明也不想纠结这些了,走到胡慕萦那里,把小丫头接了过来。 “丫头,我是爷爷……你们瞧,我一抱孩子就不哭了……” 还没说完,小姑娘还是鬼哭狼嚎,刚刚停顿的那一下只是中场休息…… 简定玟见女儿哭的太惨,从郭自明的手里把孩子抱了过来,小姑娘哭声变小了可依旧还是哭。 他抱着自己的闺女儿使劲地夸,说她是自带BGM的小天使,这么哭嗓子还这么好,以后肯定是个了不起的歌唱家。 “丫头姓胡我就不反对了,以后二胎要姓郭。” 郭自明叹了口气,两个孩子一加一个,挺好的,谁也不吃亏。 简定玟懒得离这老头,他和胡慕萦早已经商量好,只要一心一个孩子,这一个已经够让人头疼了,还两个…… 这老头真是说什么都不中听,这话题又太尴尬,没有人理他。 郭自明也自讨没趣,匆匆离开,路上碰到正在赶过来的郭仲韦,善皙还有任泓宇。 他留下一句“以后生孩子要姓郭”,让善皙有些莫名其妙。 这一过来,就跟胡慕萦悄悄地到房里叨叨这奇葩老头。 郭自明这些年也闲的没事干,确实有想接下郭家的意思,以前认识的人脉现在也开始在积极活动,就是不知道郭仲韦对他老爹想接手SUNHILL是什么态度。 善皙也问过郭仲韦,郭仲韦只留下一句话:他只要不给郭慎行撑腰,我没什么意见。” 可这郭自明明摆着给郭慎行撑了腰,还给他大房子住着,好吃好喝供着。 人有钱了底气就足了,郭慎行这几天是越发嚣张。 “姐姐,你说怎么办?” 善皙一时没有头绪,可能她需要找郭慎行聊聊,看他到底想干嘛。 这天天在尚合大门口坐着,找了一排乱七八糟的人什么事都不干,就是在那里嗑瓜子,得多败坏尚合的企业形象。 “像这种无赖,要晾着他,没人理他也只讨没趣。如果他还不收敛,那就只能去找给他钱的人,不然治标不治本。” 胡慕萦工作多年,比郭慎行还无赖的无赖也见过,他这种只是“小学生”心理,好不容易出来有好日子了,怎么会自己犯傻又进去? “你是说找郭自明?” 善皙觉着这条路更是思路,她上次都跟他谈崩了,这次都不想花时间跟他多废口舌。 胡慕萦摇摇头:“让他主动找你。” 这样就化被动为主动了,不过这样需要耐心,还需要制造一些“巧合”。 善歆饭做好了,叫她俩吃饭。 善皙扶着剖腹产还没恢复好的胡慕萦下楼,小公主还在那里哇哇大哭。 简定玟也不恼,耐着性子在那里边走边拍。 “姐姐,听说小孩子哭多了不好,会容易打嗝呛到。” 善皙顺便从育儿阿姨那里学了一些育儿知识,这样让小姑娘一直哭着也不是个事。 胡慕萦笑了笑,苦恼却又带着幸福:“刚生完瞧着还挺乖的,护士说过段时间就会想把她塞进肚子里了,我现在还真有这个感觉。你瞧她在哭,个鬼灵精,雷声大雨点小,哪有一丁点眼泪,尽会折磨人。” 可一下楼,预料之中的哭声停止了。 小姑娘正被小小的任泓宇像捧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抱着,简定玟虚着双臂在一旁也不敢松开。 第35章 简定玟离小家伙近, 他听到了一句几乎弱不可闻的“乖”字后,整个人都傻眼了。 小丫头止了哭,一双眼睛总算是睁开了。 白白嫩嫩的小脸上瞪着一双有神的大眼睛, 使劲地盯着任泓宇瞧。 瞧了几秒不止, 还自己笑了起来, 不断地打着笑嗝。 那笑声像清脆的风铃, 让一群大人看稀奇一样围了过来。 善皙与郭仲韦瞧了小丫头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把目光落在那小家伙身上。 小丫头会笑了,任泓宇会说话了,真是令人高兴的一天。 不高兴的是,她一离了任泓宇就开始哭,哭声闹不止。 为了睡一个完整的好觉, 简定玟把闺女暂时“托付”给了任泓宇,好在婴儿床还比较大, 两个小孩子睡里边绰绰有余。 善皙觉着不妥,这半夜小丫头要起几次夜,过两小时就要喝奶,任泓宇也只是也小孩, 正是长身体的时期, 需要多多休息。 所以便成了,善皙和任泓宇陪着胡一心睡,半夜善皙起床给一心喂奶,实在哄不了了就叫醒小家伙, 让他帮忙。 这一下, 郭仲韦又不乐意了。 “你去睡吧,我来照顾她, 明天跟摄影师越好了,要拍婚纱照。” 郭仲韦把善皙从任泓宇的小房间里推了出去,躺在小丫头的另一侧,小丫头在中间,呼呼的睡得正香。 郭仲韦与任泓宇倒是睡不着了,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有人敲门,善皙还在门口,没有离开。 好在任泓宇的床够大,两个大人两个小孩还有空余。 “小宇,睡不着?”善皙问。 小家伙点点头。 “给你讲故事?” 善皙从小被Ana带大,听的故事大多都是跟新疆那边发生的事。 “妈妈呢,小时候是曾外婆带大的,有时候跟着她去摆摊卖葡萄,总是恨不得早点卖完,这样我就可以早点回家看动画片了。对面摊位总是有一个老爷爷在卖鸡蛋,还一个个的卖,每次都没卖完,看着好可怜。有一次有个人要把他所有的蛋都买了,可是他居然拒绝了……” 她讲到一半便听住,明知小家伙听的正起劲。 任泓宇才刚开口,她得帮他多训练训练,两人的互动必不可少。 “为什么?”任泓宇见善皙盯着自己,也不继续下文,他只好问出声。 善皙得逞,那头的男人也是看稀奇一样,听的津津有味。 “我也好奇,开始质疑是不是那个爷爷有问题,我就去问他。他说他每天大概卖五十颗蛋,客人买一颗蛋的话,他一天都可以见到五十个人,还可以跟他们交流。如果有客人一次就把他的那些蛋买了,那么他就会失去认识其余49个人的机会,他也会少了很多快乐……” 这个故事是有关人生哲理的,小家伙这么小应该不会懂。 果然,看他一脸迷瞪的样子,善皙笑了笑:“你长大了就自然知道了。爸爸妈妈只想你开心快乐的生活,就好比一心。你一旦选择照顾她,就要对她负责,这种负责不是你为了别人开心而负责,还是为了自己开心,它应该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善皙生怕小家伙是为了讨好大人,才这么做。 如果是这样,到后面只会越来越辛苦。 任泓宇看着善皙,转过头又看了看郭仲韦。 不禁把自己和一心跟郭仲韦和善皙比较,郭仲韦没觉得善皙是负担,他也不会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团子是负担。 她那么可爱,软软萌萌的,那一笑让他的心都化了,他怎么会觉得是负担。 那时他就想往她的小粉脸上亲一口,只是护女狂魔在场,他不敢…… 好不容易答应让他照顾她,善皙和郭仲韦又来了,他的计划泡汤了…… —— 郭仲韦和善皙的婚纱照拍得很美,是找的黑马河碰到的那个摄影师。 手工婚纱和礼服两人也试过,令两人都很满意。 郭慎行也一直让一群无所事事的人坐在尚合大门口,乐此不疲,不处理就会总有一天会变成巨大的隐患。 果然。 这几天善皙总接到郭慎行的骚扰电话,把他拉黑了,他又不断换号打。 如果不是被闹的太烦,她也不会在临近结婚前夕,花时间跟这个男人见面。 “我觉得你需要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跟郭仲韦结婚……” 郭慎行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袍,端着一支装了红酒的高脚杯。 说两句喝两口,眼睛时不时瞟向窗外,往楼底下张望。 “你千方百计叫我过来,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善皙抬脚就要离开。 郭慎行本来约的是楼下旁边的饭馆,突然临时又说去不了,让她直接来找他。 地点很尴尬,是他住的酒店,她想打道回府,却又想一鼓作气,把郭慎行这个烦人精给解决掉。 “等等。” 郭慎行放下酒杯,一口饮尽,搁房间里的吧台上。 “你就不想知道我和郭仲韦的恩怨?还有郭仲韦的本来面目?” “你和他的事我都知道了——” “不可能!” 郭慎行抵吼出声,眯了眯眼,咬着牙。 “他没你们看到的那么正直!” 郭慎行作为郭家的第一个晚辈,享尽了长辈的宠爱。 自从郭仲韦和简定玟出生后,这一切就变了。 家里的小孩不只是他一个,不止如此,他还被训诫要照顾两个弟弟,带头当一个好大哥。 从此以后,他做对了事没人表扬,或者连关注他的人都没有。 两个弟弟一个从小功课全优,一个会画画,已经把全家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 他也只有在做错了事后被关注,而且还是密切关注。 善皙奇怪得看着郭慎行:“那也比你好。” 在她看来,郭慎行就是一个要什么什么没有的一个人,空有一副皮囊。 “他陷害我坐了牢!” 郭慎行自诩不是什么正派人物,也至少不会去犯法。 那郭仲韦就是想害他,害她在牢里边被一群恶心的男人调戏。 “这件事我知道,你估计要去问你爸爸,他也有参与。这么做是因为你戒不了毒,而且你又没证据证明你是无辜的。法律面前,要讲究认证物证俱在!” 这种“陷害”在善皙看来,实属一种变相的“关怀”。 家里边有个瘾君子是个很可怕的事情,有时候为了吸毒可以六亲不认。 单单这一点,善皙就对郭慎行高看不起来,更别提他男女通吃…… 郭慎行扯唇淡嘲,不屑轻哼。 “那是因为他之前陷害我,没有陷害成功!你不知道他有多毒,找了个HIV患者勾引我……那个男人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把套给摘了……真的很恐怖……幸好发现及时,用了阻断药。我可从来没有这么对他!” 郭慎行在发现自己喜欢男人后,也羞耻了一段时间。被家里人戳破后,他就肆无忌惮了。 看到郭仲韦成天抱着一只黑猫闷声不响在那里玩,他就设想这个怪咖说不定也有这个癖好,就算没有也没关系,男人谁不喜欢这么刺|激的事? 他找了一些男男女女,让郭仲韦那个闷葫芦快乐的男男女女。 谁知道那怪人不买账,还因为那件事不断打压他? 他又没伤天害理,而郭仲韦…… 善皙眉心轻皱,这还确实有点骇人听闻。 不过,郭仲韦的心理创伤也不见得比他小。 只有她在的时候,郭仲韦才会睡着,睡得也不是很安稳,经常半夜被噩梦惊醒,也吓了她一跳。 这种情况,在她带着任泓宇过去跟他一起住的时候,才缓解了一些。 郭仲韦现在是困兽,郭慎行又何尝不是。 “你今天找我过来,不单单只是为了说这些吧?” 善皙直觉郭慎行没那么坏,如果是这样,他早就有机会下手了。 真正想做恶的人不会顾忌那么多。 “是。” 郭慎行回得利落。 “我知道他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你了,我也不贪心,分我一半就行。我保证从此以后,滚的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郭自明给他的钱,SUNHILL的股权分红,两者加起来分分钟就会被花得一干二净,实在太少了。 如果有郭仲韦一半的身家,他这辈子就吃喝不愁了。 这样的话,他可以找个好地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善皙算是开了眼界,郭家晚辈,除了郭仲韦会挣钱,简定玟也稍稍强点之外,其他都是些草包,靠家里养着的草包。 可想而知,郭仲韦的压力有多大,一个人撑着SUNHILL,以SUNHILL的股份分红养活一家子人,不然这么些年早就坐吃山空。 郭慎行居然脸皮这么厚,伸手跟她要钱?还这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分他一半?谁给他的勇气这么理所当然地讹诈她? “可以啊,你等着吧。那么多钱,一时半会可能没那么快转给你。” 郭慎行听到善皙这么“爽快”,不由雀跃起来。 这个女人比郭仲韦要好对付得多,早知道就直接找她了。 “大概什么时候可以转完?” 善皙勾唇一笑,挑了挑眉,酒店的房门还没有关,她走了出去。 临走前回头,目光骤冷,红唇轻轻地吐出三个字:“下——辈——子。” 这辈子能威胁到她的人,还没出生。 既然郭慎行这么不识抬举,她不介意,跟他好好“玩玩”,让他知道,对比招惹她,招惹郭仲韦还没有那么可怕。 郭慎行抬脚想追回善皙,可楼下男人的速度很快,已经到了大门口。 对郭仲韦,他还是有那么点惧怕,这个比他小两岁的弟弟,比他狠毒多了。 他至少还从来没想过,把郭仲韦置之死地。 …… 颜昆整理好了所有资料,给郭仲韦一并送了去。 那些资料多数都是郭自明和郭慎行的。 第36章 郭自明一直在暗中帮助郭慎行, 虽说当初郭慎行坐牢的时候他没帮什么忙。 可这些年却是在积极活动,从郭慎行进去和出来都在安排,那个什么为减刑的发明专利, 也是他琢磨出来的。 他也不过度干预, 仅仅是在郭慎行有危险的时候出手, 却是很可疑。 望着手上的这份这份亲子鉴定报告, 所有的答案都里边了。 郭仲韦揉了揉眉心,跌坐在办公椅上。 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 他接听,眉头再度拧紧。 他匆匆出了门。 …… 善皙离开没多久,郭慎行的电话再度响了起来,他有些不耐烦接听。 “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当初跟郭仲韦合伙骗了我, 让我差点得了那么可怕的病,这么多年过去了, 我晚上还在做噩梦……” 那头的人明显感觉像是喝了酒,说话有些结结巴巴的。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原谅我?” 郭慎行前段时间在酒吧与这个人重逢,这些天这个人也在不断纠缠他。还说爱郭慎行, 想要他开心, 这个人愿意做任何事。 每次接到这人电话,这个人的状态都是这样,醉生梦死。 他不耐烦到极点,抓了抓头:“你又说这些?你烦不烦啊?你本来就是要死的人, 说这些还有意义?” “那好……那就让我有意义一点,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阿慎,你最讨厌的人是郭仲韦吧?” “你想干什么?” 郭慎行眉头一皱, 顿觉不妙。 “你想让他消失吧?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说完后电话里传来一声巨响,郭慎行急忙跑到落地窗前。 酒店留下主干道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尖叫声哭声不断,有辆车撞到路边的树上冒着烟。 被撞倒的人已经被旁人围成一圈, 他双腿打着颤,一跌一跑得下了楼。 酒店里的保安已经全部出动,在维护治安。 突如其来的车祸,让原本就有些拥堵的交通变本加厉。 那被看客团团围住的一隅,异常安静,有热心人士正在打120急救电话。 郭慎行长的高,里头的场景令人触目惊心。 方才还好好的女人此刻倒在血泊里,郭仲韦的身上脸上都是血,他跪在善皙身边,也不敢碰她。 一双手僵在半空中,不断颤抖。 只见女人的唇一张一合,对男人艰难得扯出一个笑容。 郭仲韦伏下身子,把耳朵贴近她的唇。 “你……没事就好……小宇……Ana……爸……爸爸妈妈……他们,就拜……拖你了……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女人声音微弱,气息奄奄。 她抬起一只手,不到一秒便重重垂下。 郭仲韦点点头,又拼命地摇头。 金属边框眼睛已经不见踪影,一双丹凤眼好似被鲜血染红。 救护车来的还比较快,有两辆。 一辆接走了善皙,一辆接走了车里的人。 那个男人的伤势很重,心头一滞,他跟着上了救护车。 —— 医院里,郭仲韦靠在墙上,双手掩面。 善皙已经进了抢救室,从下午六点钟抢救到了第二天五点,抢救室的灯依旧亮着。 最先来的,是郭自明。 SUNHILL旗下酒店门口发生了车祸,视频第一时间被人传到了网上。 郭自明认出了郭仲韦,来龙去脉也查清楚了。 “仲韦,我……” 千言万语,怎么都说不出口。 郭自明强烈自责,如果不是他,郭慎行也不会手里头有钱,去酒吧买醉,也不会碰到那个人,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远处突然一阵骚动,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了过来。 首先迎向自己的,是一枚重重地拳头,郭仲韦被打得栽倒在地上。 郭自明见状,立即把他扶了起来。 来人誓不罢休,抡起拳头又要开打。 简定玟上前,却被那人同样揍了一拳。 胡慕萦拉住穿着红色新郎唐装的男人,低低地劝:“慕哲,冷静一下,有什么事回家说,有记者在偷|拍。” 善歆已经哭得不成人样,她被一脸凝重的胡迎烈缠着,颤颤得走到郭仲韦跟前:“闪闪呢?告诉我不是真的……现在早上六点了。我们昨天约好的,今天早上起来梳头化新娘妆……然后等你来接她,怎么就……怎么就……” 女人呜呜地哭,哭到一半一阵眩晕,晕了过去。 胡迎烈急忙掐她人中,女人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说:“我要等闪闪……等闪闪……” 抢救室的灯灭了,病房门被打开。 走出来的医生面色凝重:“病人头部重伤,需要进重症监护室,还没脱离危险,请家属们作好打算。” 善皙被推出来,脑袋被纱布层层包住,呼吸机上浮着层层薄雾。 “家属们不用都在医院待着,可以分开看护。等病人醒了,你们也需要长期照看的,现在先好好保重。” 护士边推车边告诫,其实这次手术很成功,只是对家属说话不能太满,免得有什么突发|情况发生。 胡慕萦拍了拍郭仲韦:“你先跟定玟去换身衣服,休息一下,闪闪醒过来看你这样得担心了。” 她认识那个医生,刚刚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问过,善皙已经脱离危险,就是看后期的康复情况。 医院里边待这么多人也用不着,郭仲韦已经守了十几个小时,没吃没喝的,身上脸上也是一片狼藉,搞不好他也受伤了…… “定玟,你先带他去检查一下。” 简定玟很为难,却也勉强答应:“走吧,到时候善皙醒了你倒了,没人照顾她了。爸要照顾妈,慕哲等下还要回去结婚,慕萦也不能走开太久,还要给一心喂奶……” 郭仲韦艰难答应,胡慕萦找了个熟人帮他检查身体。 他的手上有擦伤,除此之外,身上的血都是善皙的。 简定玟头次见他想个玩具木偶一样,只要一提到善皙,让他做啥就做啥。 让他吃饭,居然也乖乖吃了,看着实在有些可怜,如果里边躺着的人是胡慕萦,他想都不敢想。 “慕萦跟医生了解过了。医生说善皙身体底子还不错,这次也是算是比较走运的——” “走运?” 郭仲韦本在埋头吃饭,一听这话抬起头,一双红红的眼睛看着简定玟。 善皙本来生活地好好的,就是因为他,才会发生这种事。 还有那个开车的人,他认出来了,明显是冲着他来的,善皙见势把他给推开了。 善皙被撞飞的那一刻,他感觉整个世界都轰然倒塌了。 如果没有他,她不会有这样的厄运。 “乐观一点,生死之外无大事。医生说善皙护住了要害部位,换做一般人,估计早就没命了。” 简定玟耐心地安慰他,心中暗暗佩服善皙,在那么千钧一发的时候,能想到对自己伤害最小的解决方案。 酒店门口有监控,车祸过程一目了然,开车的人一次没撞到,在两人避开后想撞第二次。 善皙拉着男人跑,把那车往受伤害最小的地方引,被撞倒后,也是第一时间护住自己的头。 要害部位有惊无险。 只是……今年的被邀的黑池大赛,估计…… “谢谢。” 郭仲韦吃完东西,走出医院楼下的小店,善皙还在楼上等他。 出事的时候,他很无助。 好在还有一家人,能帮他分担分担,不然他极有可能倒了,在善皙还没醒来之前倒了。 —— 医院里,胡慕萦和胡慕哲在重症监护室窗外看着。 善皙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小脸被纱布团团包住,旁边的仪器在滴滴地想着。 “慕哲,你快回去吧,紫婴还等着你接她呢?女方的客人在等着,这是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时刻,不能让女方的客人看了笑话。闪闪这边有我和你姐夫,还有郭仲韦……” 胡慕萦劝他,那些客人需要人招待。本来两对新人一起办,少了一对已经够让人说闲话了,现在一下子少了两对,实在是说不过去。 等一下郭仲韦回来,两人少不了再打一场架。 “能别跟我提他吗?” 胡慕哲咬着牙,前几天他才得知,投资他项目的那些人,那些海外投资商,其实都是郭仲韦一个人。 这个男人,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在想方设法支开他,好抢走善皙…… 这回他不能走,坚决不能走。 胡慕萦叹了一口气,胡慕哲的心思她看在眼里,这些年也没少帮忙,只是感情的事强求不来。 “慕哲,你跟紫婴都结婚了,她是你法定的妻子。” 她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他跟善皙已经没有可能了。 这话如同当头棒喝,胡慕哲好久才缓过神来。 是啊,他现在没有资格了,他得为他的错误买单。 谢紫婴是个好女人,他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胡慕哲走了,郭仲韦回来了。 两个小孩还在家里,简定玟担心,得回去看几眼。 重症监护室外,胡慕萦和郭仲韦一人站在一边,两人本来就是寡言少语,此刻走廊愈发安静。 “昨天这个时候,她还在跟我说你爸爸的事。” 胡慕萦看着重症监护室的那台仪器,波浪走动,亦如她们的心情。 昨天还在忐忑在高兴,今天却在提心掉胆。生死面前,好像什么事都不重要了。 “她本来想帮你解决这件事,我想……还是你自己来解决比较好,她现在都躺那了。” 如果在善皙醒来之前,这些都解决了最好。 “郭家的事……我不想再管了……” 郭仲韦已经没有心思考虑那些了,他现在只想善皙好好的。 也不想什么仇什么怨的,在善皙看到危险拼了命推开他的那一刻,他好似已经达成了和解,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之前的和解。 如果那些人再来招惹善皙,他不介意直接一不做二不休。 “可你爸爸我公公,好像特别喜欢插手定玟和你的事,而且经常闹的大家都不开心。” 典型的情商低掌控欲又太强,婆婆都还没出现,这个公公已经够令她头大了。 逮着她都会跟她说生二胎,二胎一定要姓郭的事,说不定还会盯着郭仲韦和善皙。 逃避不是问题,有些事情需要正面解决。 “你不想管郭家的事,郭家的人却想管你。” 郭仲韦默然不语。 这些事,只能等善皙好了他才有精力去处理了。 当然,除了郭家有一地鸡毛,胡家也有。 “你母亲的现任丈夫,前几天把善皙当成了你。把善皙绑走了,好像打算对你不利。” “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胡慕萦对善皙被绑一事一无所知。 “你还在住院,只有善阿姨知道。” 郭家和胡家,真的可以说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有些家庭问题,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和解的,有时候那些问题解决起来,可能需要人的一辈子。 两人又回归静默,手机的震动声嗡嗡地响,来源于胡慕萦的小包。 简定玟的电话,她接听。 那焦急万分的声音便从听筒里传了过来,连郭仲韦都听得清—— “不好了,小宇不见了。八成是知道善皙住院了,家里都瞒着他,他自己偷偷跑去了……” 郭仲韦才听完,皱了皱眉,被感觉自己的腿被一个飞来的小团子给抱住。 “爸爸……” 本来是郭仲韦和善皙婚礼花童的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小礼服,红色的小领结。 郭仲韦和善皙一晚上没回去,他就已经察觉到有事发生了。大人们都焦急地出门,没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好在简定玟回去了,跟别人打电话的时候透露了善皙在的医院。 他打了个的士到了医院,找了医院好几层楼,小腿跑遍了各个角落,终于找到熟人。 他抱着那双长腿,好似抱紧了生命的支柱。 小家伙个子很小,够不着监护室的玻璃窗。 郭仲韦俯下身子,把小家伙单手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手臂上。 小家伙一看到善皙躺在那,眼泪便大颗大颗地滴了下来。 男人见状,用指腹给小家伙擦泪。 “妈妈……怎么了?” 任泓宇才会说话,恢复得不太利索,有些结结巴巴的。 他攥着郭仲韦的衣领,以此减少身体的承重,好让郭仲韦抱他轻松些。 “她累了,需要休息。” 郭仲韦抱着任泓宇,走近那扇门,好似因此他们与善皙更近。 “等她休息好了,就会醒了。” 胡慕萦见到任泓宇跑过来那刻,眼泪便簌簌地落了下来。 做了妈妈的女人,眼泪有时候会莫名其妙。 她想家里的小丫头了,很想,也不知道她在家里好好喝奶了没有。 —— 善皙脱离了危险期,被送去了普通病房。 郭仲韦不想有人打扰,定了个公寓式病房,也方便给善皙做饭。 虽然有任泓宇和郭仲韦陪着她,善皙还是有些坐不住,常年练舞的身体,一天不拉伸拉伸就有些不舒服。 郭仲韦又一直看着,她稍微动一下他就有些大惊小怪的。 每天都是他帮她擦身上药,好似她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郭仲韦,我手和脚是好的……” 善皙有些无语了,都不让她下床。 天天呆在病房里,人是会憋出毛病的。 已经过了两个月,她的伤口都要愈合了。 “我想下去转转,你陪我去好不好?小宇也想出去转转的,都闷坏了……” “好。” 男人终于答应了,不过是有条件的。 “你得先跟我领证,不然你一出门就跑了怎么办?” 善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因为头部的手术,头发全部被剃掉,现在也只长了一丢丢出来,比任泓宇和郭仲韦的都发都短。 她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摸自己后脑勺像是摸别人的。 “领证?在我头发长出来之前,是不可能的!” 现在都有点不敢照镜子,她记得车祸的时候,她的脸颊擦到了地面,都破了好几层皮。 估计…… “好……我等你。” 郭仲韦勾唇浅笑,露出了一圈小小的酒窝。 善皙觉着这男人奇怪,从她醒来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有事没事就在那里笑嘻嘻的,为什么明明是她的脑子被撞了,坏的是他的。 第37章 正文完 “我想回家了。” 善皙早就想了, 只是这男人一直不同意。 医生已经没怎么查房了,待在医院里也只是占地方。 主要是这里太无聊了,她瘪了瘪嘴, 委屈巴巴地看着郭仲韦:“今天就想……” “嗯。” 男人应得利落, 郭仲韦在收拾厨台, 任泓宇也搬着小凳子给他打下手。 小家伙一听, 立马洗干净手,跳下凳子, 把柜子里的衣服都取下来叠好。 善皙凑到小家伙跟前,低声问他:“小宇是不是也早就想回家啦?” 小家伙愣了愣,看郭仲韦没有瞧到这边,飞快地点点头。 善皙笑了,也跟着他一起叠, 小家伙却把衣服都抡到另一边,让她歇着。 她揉了揉他的脑袋, 儿子这么小就会体贴人了,长大了后肯定是个暖男。 —— 善皙才回到520,就碰见拿着一个保温杯站在门口望着她的善歆。 她怔怔地看着善皙。 善皙头上戴了一顶黄色的渔夫帽,比之前更白了些, 两颊粉粉的, 气色看着也不错。 “妈妈,别哭了……” 善皙接过母亲手里的保温杯,打开家门,把她迎了进去。 男人和小孩还在车里, 没有跟过来, 估计是想给她们一些聊天的时间。 “我没有哭,进沙子了……” 善皙这一两个月都在撒谎, 对着她母亲。 母亲总在问善皙怎么样,这也是她之前经常打电话过来问的必备的事项,善歆回答得心惊胆颤。 因为善皙车祸婚礼只好继续办下去,好在是两对孩子一起办的,胡慕哲暂代郭仲韦和善皙,对宾客敬酒表歉意。 她和胡迎烈就把来参加婚礼的母亲哄了回去,骗她说两个孩子自己先偷偷跑去度蜜月了,怕母亲知道善皙出了事…… 这下,善皙终于好了。 “妈妈,对不起。” 善皙只想说这些,在那一刻她没有想到家人。 本来可以灵活避开的她,奋不顾身地跑到男人跟前把他推开,只是想着不想他有事。 被撞倒后才想起了Ana和父母,她要是死了,他们得有多伤心。 可她不后悔,再来一次,她恐怕还是会如此,如此一想,对父母的歉疚就越甚。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好好的妈妈就开心了。还有一件事……你以后不要单独去见韩向芮了。” 这些天她也跟胡迎烈冷战,先前韩向芮连累善皙被绑的事,她也跟胡迎烈说了。 没想到这男人听这话,越是要插手管前妻的事,她支持不是反对也不是。 好歹那个女人是胡慕萦和胡慕哲的亲生母亲。 一家人都胆战心惊的,都窝在观澜郡不敢随意出去。 “妈,事情已经摆平了。” 郭仲韦抱着任泓宇走了进来,在门口玄关处换鞋子。 善歆早就瞧见了,跟善皙谈话也没有刻意避开他。 听这话她眉头的结顿时解开了,瞅这女婿越瞧越顺眼。 “真的?我就知道找仲韦不错,终于可以去超市买菜了!” 善歆继续嘱咐了几番便匆匆回了家。 善皙也匆匆地上了四楼,看一看舞房。 她真的想动一动了,看电视里听到有些合适的音乐就忍不住,心里痒痒的。 才打开音响摆好了姿势,就被男人从身后箍住。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比以前胖了一些,下巴也没有那么尖了。 好在她够白,脸上伤处的新肉瞧着不明显。 脑袋上的头发长了一丢丢竖着,像刺猬的刺。 男人从她身后紧紧地抱着她,把脑袋窝在她的颈窝,轻轻地吻着。 “你不同意我回来,是因为在处理韩向芮的事?” 正好处理完了,所以才同意她回家? “嗯……还有郭自明的。” 郭仲韦也不藏着掖着,能让善皙回家,就提前得让她安枕无忧,以免再有其他后患。 善皙再发生什么事,他真的无力承受了。 “姐姐把我们收集的那些资料都给你了?”善皙问。 “嗯,这些事以后我来处理,你安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只是现在还不可以。” 伤筋动骨都得恢复一百天,更别提伤的是脑袋。 医生说可以出院了,说他小题大做,他可不管那些。 本来还打算让善皙再在医院住上一个月,但是她可怜巴巴地跟他说想回家,那就回家休养了。 现在还不能练舞,他得看着她,必要的时候四楼也要锁上。 “那回家跟在医院有什么区别?” 善皙回来就是为了趁郭仲韦不在的时候,可以悄悄地练练舞。 距离黑池国标舞比赛还有两个月,赶一赶应该可以去拼一把,搭档陈让也为了这个比赛准备好久了,她不能因为她的事连累到他。 “小宇会回自己房间睡。” 郭仲韦继续亲她,在医院有小家伙在,他不好吻得太过火,每次都是蜻蜓点水。 可惜回来他也只能亲亲而已,善皙现在初愈,他不太敢碰她。 “你想了?” 善皙已经摸清男人的暗示,他已经动情了,她带着他下了楼,去了三楼的卧室。 她如果再主动一些,这男人绝对会缴械投降。 趁男人意乱情迷崩不住的时候,她凑在他耳边:“仲韦,我跟你来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郭仲韦想继续吻善皙,无奈被女人捂住了嘴。 “我给你一次,你让我练一天舞,OK不OK?” 善皙搂住男人的脖子,跟他有商有量。 她确认,她现在恢复得很好了,愈合能力也比一般人好一些,她没有任何不适。 郭仲韦摇头:“不OK。” 说完后他迅速恢复了过来,难怪这个女人今天这么主动。 她特别想练舞,他也知道,只是这女人练起舞来就不顾自己身体情况。 他也被善歆告诫过多次,千万等善皙好全了再让她练。 “真的很想练?” “嗯嗯嗯,你不知道。我从小练舞的,一天不动,全身都不舒服的。” 善皙用手指在男人的身上画着圈,这是他最受不了的小动作。 郭仲韦翻身而上,伸手从床头柜掏出一个小包装袋,递给善皙:“给我戴上。” 善皙一听有戏,乖乖给男人戴上套子,还没准备好,男人就迫不及待地进了去。 酣畅淋漓,善皙伏闭着眼睛,伏在男人身上。 “舒服了吗?” 郭仲韦贴着善皙的唇,吻了吻女人的眼睛。 善皙一听,这男人打算“白吃”? 他说的“舒服”跟她说的“舒服”完全就不在一个维度上。 “哦……原来谈生意说话算话的郭仲韦是个赖皮,还专门占美女便宜。说好的来一次,让我练一天的舞呢?” “我只答应让你舒服,没答应让你练舞。” 郭仲韦单手抱住善皙,女人生起气来像一只张牙舞抓的小猫。 他只好跟她好好说,情绪变得低落:“闪闪,你把我推开的时候,真的把我吓死了。” “仲韦……” 善皙拨了拨男人额前的发,总从车祸郭仲韦的眼睛丢失后,他再也没有戴过眼镜。 他也因此,一直将她局限在他可视的范围内。 “明天我们去配副眼镜吧。” “好。” 郭仲韦这些天一直都很忙,几乎没有多余的时间能让他配眼镜的,也没有心情。 让善皙把精力花在他身上,不是练舞这件事上,他很开心。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真的好了,你也不用每天担惊受怕的。妈妈给我算过命,我命好着呢,金刚不坏之身。” 善皙知道,换做自己看着郭仲韦住院,她也不会这么快释怀,还会一直担心他的身体恢复程度。 换个角度想这个问题,她觉得自己得慢慢来,跟男人“讨价还价”? “那我每天就练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好不好。我不做大动作,就做一些基础的。” 郭仲韦叹了一口气:“半小时。” “啊……好吧。” 半小时还没热身时间就过了……不过男人妥协了,有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还会远吗? 善皙想着想着,就趴郭仲韦身上睡着了。 郭仲韦抱她去浴室清洗,给她掖好薄毯子下楼。 晚饭的饭点快到了,他得做饭了,小家伙也不能饿着。 他一下楼,小家伙就拿着一个小娃娃,睁着大眼睛瞧着他。 “奶油……” 郭仲韦这才记起了,从善皙出事以来,奶油一直寄养在胡慕萦那里,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它两个多月大了,应该长得有些大了。 “我们去带它回来?” 小家伙点头,乖巧得牵着他的手。 好在胡迎烈不在,家里就胡慕萦和小朋友在,刚刚碰见的善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奶油送回来很容易,要回来却很棘手。 两个多月大的胡一心小朋友,已经把这个软绵绵又温顺的小喵咪当成了肉枕,一拿开她就哇哇得哭,依旧雷声大雨点小。 任泓宇很有法子,把手里的娃娃给了小丫头后,就把奶油给解救了出来。 奶油一看到主人就开始喵喵叫,好似述说委屈。 胡一心小朋友玩腻了娃娃,枕头又被人抢走了,开始哇哇地哭。 任泓宇把奶油递给郭仲韦,把一心从摇篮里抱了出来,这娃儿就止住了哭。 两个多月大的胡一心更胖了,任泓宇觉着有点沉,却也耐心地哄着她。 “奶油是个爱玩的猫咪,你枕着它动不了,它会很难过的。” 小家伙也不闹,继续抓起了小娃娃,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只是任泓宇放下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哭,乖乖在那坐着,玩摇篮里的小玩具。 胡慕萦见胡一心终于安静,才有精力跟郭仲韦聊一聊。 “听说我公公跟闪闪的老师领证了。” “嗯,他有找过我。” 郭自明把郭慎行送去了国外,还跟郭仲韦坦白了郭慎行的来历。 当初郭慎行妈妈与名义上的爸爸郭自清结婚,而郭自明是个gay,也不肯碰郭慎行的妈妈。老爷子抱孙子心切,出了个馊主意,让他和郭慎行的妈妈同房。他不同意,那两夫妻倒是没意见,反而乐见其成。老爷子也许诺,只要长媳成功怀孕,他就给郭自明一成公司股份,加上他原来的,基本算是可以在郭氏说的上话的人,也正因为如此他当了郭式的掌舵人。 这件事一直是个秘密,直到郭慎行入狱后再次被郭慎行的母亲提起,以此要挟他帮郭慎行。作为郭慎行的生身父亲,他也不想看儿子坐牢,如果不是郭慎行有毒瘾,他应该是会找出“证据”帮郭慎行脱罪的。 郭慎行出狱后找过他,手里拿着郭仲韦不堪入目的一些图片和视频,又拿着这个来要挟他。 好在郭慎行只要钱,哪知道后面会闹出那么大的事,即使不是他本意,那个已经车祸去世的男人跟他也有莫大的关系。 他也打定主意,让郭慎行从郭仲韦的眼前消失是最安全的做法,不然郭慎行有个三长两短,那个疯婆子又来找他,极有可能一不做而不休,直接抖出郭家的丑事。 活到这么一把年纪,越到老了越是好面子。 肖可希望他可以娶高惠心,让她完成心愿。他也依着了,女人的日子所剩无几,他也因此生出了几丝恐惧,在生死面前,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越是会失去的东西,他就越想抓住。 郭自明心想,不是不报日子未到,他的报应来了。 他也搁下了才接手不久的SUNHILL事务,交回到钱沣手上让他继续大理。 他则陪着高惠心游山玩水,完成她日记里的心愿。 “你们的事情,你们兄弟俩商量着办。” 这是郭自明跟郭仲韦说的最后一句话。 听完那句话,郭仲韦奇异地发现父亲的头上有了不少白发,深深地震撼着他的心。 那个他从前痛恨的父亲,现在也只是成为了一个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人而已,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你和善皙,你们打算怎么办?你们还没领证,小宇的领养手续还没办好。” 胡慕萦很喜欢任泓宇这个孩子,如果他们暂时还领不了证,她可以让任泓宇挂到她和简定玟的名下。 胡迎烈最近在忙韩向芮和林秉贤离婚的后续事宜,暂时还没功夫应付郭仲韦和善皙,一时半会两人合不了法。 “早晚的事,不着急。” 善皙说现在不领证,郭仲韦也只好依着她。 嘴上说着不着急,心里却有些慌,要不然趁胡迎烈还在忙着,他趁机把善皙拐到他的户口本上? 郭仲韦抱着奶油,牵着任泓宇的手,离开了胡家,去了临澜湖边。 他蹲下身子,跟任泓宇的视线平齐:“小宇,爸爸需要你帮一个忙。” 任泓宇有些迷茫地点点头。 当然,他的效率也是极高,第二天下午,郭仲韦就收到了“捷报”——善皙答应跟他领证了。 看到两个红本本,郭仲韦都有些恍惚,难以置信。 有那么一瞬间,他红了眼眶,有那么几滴眼泪不听话地滴了下来,他得趁女人不知道的时候擦掉,他已经在女人面前哭过好几次了,哭哭啼啼的,不像个男人。 “接下来去给小宇办领养手续啦!” 善皙很高兴,对着后座坐在儿童安全座椅的任泓宇笑出了八颗白白的牙齿。 郭仲韦正想开车,却被善皙“发配”去买水,车里就剩善皙和任泓宇。 “小宇,我知道是爸爸让你跟我这么说的,对不对?” 让任泓宇跟她说想去上学了,上学需要户籍户口,郭仲韦和善皙不结婚,他也没办法转过来。 小家伙有些紧张地抓着裤子,眼神闪烁,相当于默认。 “不用怕,妈妈没怪你。只是你要给妈妈保密,这件事就当作妈妈不知道。” 善皙看着一脸懵的小家伙,嗤嗤地笑了起来。 有时候要适当装糊涂,知道却不戳穿,能更好得维护两个人的关系。 “你要知道,女人是一个很复杂的动物,当你觉得她很笨的时候,其实她很聪明,千万不要小看她……” 任泓宇赞同地点头:“一心就看着笨笨的,但她喜欢装哭,大人老上当。” 看着笨笨的小胖姑娘,其实很“鸡贼”。 “那你怎么制住她的?” 小丫头假哭,一群人都觉着稀奇,直夸她聪明,这么小就知道放烟雾|弹了。 小家伙能治的了她,也令她意外。 小家伙摇摇头,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轻易知道那个小团子心里想的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郭仲韦回来了,给小家伙买了一杯热牛奶,没有看善皙,善皙觉着奇怪。 “郭仲韦,我的呢?才领了证,你就不那么照顾我啦?” 善皙没想到自己居然被遗忘了,扳过男人的脑袋,与他直视,开玩笑的她顿时皱了眉。 “你怎么眼睛红红的?” 瞅着有点像哭过了? 她本意是想支开他,跟任泓宇说悄悄话,谁知道还给了这男人伤感的时间。 “我高兴……” 郭仲韦避无可避,只好看着善皙,那双明亮的大眸子。 可是高兴过后,又是担忧:“如果你爸知道……” “才想起了我爸啊?” 善皙咬牙看着男人,这男人以前挺瞻前顾后的啊,这次怎么犯傻了? 幸好她在上午找了些时间,把胡迎烈、善歆、胡慕萦、胡慕哲都叫到了一起,开启了她家这个民|主制的惯例,采取投票表决。 胡迎烈无可置疑投了反对票,对着胡慕萦和胡慕哲使眼色,胡慕萦在威压下无奈选择弃权,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善歆是赞成无疑,难以置信的是胡慕哲也投了赞成票,其他三人三脸诧异地看着他。 善皙觉着很自然,每次投票他都是站在自己这边。 她现在眼底就郭仲韦这个男人,她的精力有限,也只能应付得来这么一个,其他人的想法她还没那么多精力和余力去参透。 “放心,我跟家里人都说过了。” 郭仲韦抿唇,嘴角的酒窝显了出来,这男人笑的就是那么与众不同。 “小宇,把头转过去,爸爸妈妈要接吻了。” 男人说完,余光瞅到后视镜里乖乖把小脑袋转过去的小家伙,没等女人反应过来,就对准了她的唇。 …… (全文完) 第38章 番外 郭仲韦很喜欢胡一心小朋友。 在任泓宇抱那个小娃娃的时候, 善皙总能眼尖得瞧见,那男人用食指悄悄地戳胖姑娘萌萌的小胖爪子。 善皙深受触动。 男人担心她术后身体没有恢复好,没有答应生孩子这件事。 善皙软磨硬泡了一年, 这男人终于松口。 在胡一心小朋友一岁生日宴上, 郭仲韦也收到了当爹的喜讯。 郭仲韦满怀期待地等了十个月, 没想到萌萌的小丫头没等到, 倒是迎来了一个臭小子。 得知这个悲痛的消息后,他瞅了那个皱巴巴像老头一样的小肉球一眼, 把他丢给了育儿嫂看管,自己去照顾才生产有点虚弱的女人。 女人生完就睡了,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孩子…… 郭仲韦心里窝着火,也只好顺着她,让育儿嫂把小肉球抱了过来。 小肉球还没有名字。 不好意思, 郭仲韦只准备了一个姑娘名——善唯,善皙的善, 仲韦的唯。 善皙听这名字,眼皮突突一跳:“你打算让儿子跟我姓?” 那不得乱套了?郭仲韦的爸估计又要作死,跑来叽里呱啦说一大通。 “嗯。” 郭仲韦思考了很久,不跟他姓比较稳妥。 简定玟拍的马屁还是很顶用, 他让胡一心姓了胡, 让胡迎烈高兴得不得了。 他也想自己的孩子的得到同等的喜欢。 不被人欢迎的感觉,他一点不想让他的孩子感受到。 善皙若有所思,登机户口的时候,还是给儿子加了个“郭”。 她的本意是, 他在郭家受了委屈没关系, 从此以后,她会给她一个新的郭家。 孩子要跟父亲姓, 善皙骨子里还是比较传统。 郭善唯小朋友姓郭,没有因此收到长辈的差别对待,倒是被自己亲生父亲嫌弃得要命。 郭仲韦给病床上躺着的善皙喂汤水,眼角余光顶着那拐角。 胡慕哲正抱着小肉包,在角落里开心得转来转去,好像当爹的是他。 郭仲韦心底更不是滋味,搁下汤碗,把儿子给抢了过来。 臭小子在胡慕哲臂弯里睡的好好的,一到他手上就哇哇大哭。 郭仲韦学着样子抱着他哄,眼神却像是在剜着小团子:听话,不听话就把你丢掉! 看着儿子哭,善皙喊着要抱。 郭仲韦不想她累着,也不想便宜了胡慕哲,只好认真地哄。 尝试了千百种哄娃姿势后,郭仲韦终于明白,这儿子就是他死对头。 他站在病床旁,微微地弓着腿,西裤比较宽松,看着不大明显。 郭仲韦以这种诡异的姿势抱娃,这小子才止住了哭。 善皙甜甜地笑:“儿子真乖。” 郭仲韦心底对臂弯里的小肉团翻了个大白眼,乖吗? 他都要给这臭小子跪下了…… —— 在郭善唯婴儿时期,郭仲韦想把臭小子退回子|宫;在郭善唯幼儿时期,直接让郭仲韦怀疑人生,还不如婴儿。 这小子会爬了,在家里横行霸道抢善皙的怀抱就算了,居然开始抢起一心小乖乖的玩具。 那是他心尖尖上疼的小宝宝。 此时两个小娃娃都在宝宝围栏里,明明有一地的玩具,那小子偏要抢小丫头手上的。 小丫头很乖巧地让了他两次,把手里的玩具给他后,去拿了另外的,这小子转手就把抢来的玩具扔了,继续抢小丫头手上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小子再不管管,就要无法无天了。 郭仲韦扬起巴掌,收了收力道,正想往那撅起小屁|股上扇。 臭小子盯着那巴掌无所畏惧,倒是把小丫头给吓哭了,引来了一大群大人围观……围观他郭仲韦“虐娃”,“虐娃”不成,还把围观虐娃的娃给吓哭。 胡迎烈望着他,眼神神秘莫测。 简定玟叹口气,摇了摇头:“善唯还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简定玟亲眼见过这小子在他亲爸给他换尿片的时候,喷了他亲爸一脸童子尿。 这种情况下,郭仲韦都能忍着给臭小子换完尿片,真是太不容易了。 还好他家小丫头两岁后乖了许多,养个孩子真是把大人磨得不行。 郭仲韦一听,火气更大了! 这小子这么调皮大家都没看见吗?瞎了吗? 小孩子犯错不该教训一下吗?他小气?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他眯了眯眼,如果不是这臭小子抢他闺女玩具,我犯得着扇臭小子吗? 即使小姑娘没哭,他也下不去手啊,那小子那么小一丁点,好不容易长这么大,他担心一巴掌把臭小子给打嗝屁了…… 事实证明,木仓杆子下出政|权,郭仲韦那一巴掌一天不打下去,便会频频受到臭小子挑衅。 郭仲韦纳闷,明明是自己抱着长大的臭小子,为什么会被胡慕哲给彻底带坏了…… 臭小子白天玩得不亦乐乎天不怕地不怕,一到晚上就抱着善皙,哭着喊着说怕黑,不敢自己一个人睡;给他开灯,他也不肯,说灯太亮睡不着。 好家伙…… 大半夜偷偷爬起来去冰箱翻东西的是谁?偷吃他给善皙带的东西? 那个时候怎么没说怕黑? 一个偶然的契机,他从胡慕哲秘书那里得知,臭小子总是嘚嘚地跑去胡慕哲公司找舅舅。 回来手里都会提个钱袋子,这小子才幼儿园,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要钱就算了,为什么去他老爸的情敌那里去要,他给不起? 这小子要是乖乖地服个软,叫他一声爸爸,他还是会给钱的…… 想到这里,郭仲韦咬牙切齿。 不错,这小子早就会说话了,很会喊人,就是不喊他…… 没过多久,他就接到了幼儿园投诉电话,让家长去一趟学校。 郭仲韦和善皙一同去了,本来以为这小子又是抢人东西。 没想到这臭小子被老师指控,说是早恋?这才多大一丁点,三岁半就会早恋了? 据说还是介入另外一对小情侣的感情? 幼儿园老师原话是—— 两个小朋友在玩办家家酒,男宝宝是爸爸,女宝宝是妈妈。 郭善唯也要跟着一起玩,两个人接纳了他,但是要他扮儿子,他不乐意,非要当爸爸…… 郭仲韦这次站到了儿子这边。 善皙古怪地看着他:“儿子小小年纪,都学着挖墙脚了,你还说他做得对。” 为了不误会儿子,善皙悄悄问他原因。 儿子撅起小嘴,说他追那女孩儿好久了,女孩儿一直不答应。 还说自己一定要在暑假之前当上“爸爸”…… 善皙问女孩,女孩也是支支吾吾,说郭善唯总是在她书包里塞钱,郭善唯还对她说:不给她玫瑰花,只给她钱花。 小女孩回家被父母看到包里面有钱,还以为是她偷的…… 她还明确表示,讨厌郭善唯。 善皙问为什么,小女孩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善皙盯着可怜的儿子,这是被嫌弃了啊,但是该可怜的时候可怜,该教训的时候还是要教训。 眼瞅着抱着郭仲韦的腿,躲在男人身后的小不点。 她顿时没了脾气。 “儿子,过来。” 善皙笑了笑,对她招了招手。 小善唯低着脑袋,乖巧地走到善皙跟前。 “别人姑娘不喜欢你,喜欢的是别人,你就离她远一点就是了。天下那么大,女孩子那么多,找一个互相喜欢的,也没那么难。” 善皙不能确定这小子听进去多少。 她和郭仲韦看着长大的孩子,人品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即使他喜欢跟一心抢玩具,也只是抢着好玩,不会伤到她。 “但是她不要我就算了,找了那个大壮,还让我叫他爸爸,我自己爸爸都还没叫呐……” 小小的善唯说完,开始掉金豆子,感觉人格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郭仲韦挑眉:“没叫谁爸爸?” 善唯吸了吸鼻涕:“你咯。” 郭仲韦继续问:“你说你没叫我什么?” 善唯答得很快:“爸爸。” 说完后,小善唯终于反应了过来,小脸愤懑地红了又红。 “嗯。” 郭仲韦微微勾唇,没想到儿子的第一声爸爸,是他套路来的。 那些给女孩儿塞的钱,应该就是郭善唯去跟胡慕哲要的。 他蹲了下来,跟小不点视线平齐:“爸爸有好多钱,你叫一声爸爸,爸爸给你钱追姑娘。” 他有钱,找胡慕哲做什么? 善皙奇怪地看着郭仲韦。 她想,她该教育的不是儿子,是这个男人。 —— 郭善唯小朋友早恋曝光后,一有时间就缠着哥哥任泓宇。 本来想让哥哥帮自己追女朋友,可是哥哥时间太少了,要自己做作业,还要教胡一心那个笨妞做作业。 他从小到大都为哥哥打抱不平,哥哥小小年纪就带了一个拖油瓶,为此还留了两级。 他纳闷……胡一心那么笨还跳了两级,那不是找难堪吗? 他悄悄地看了她的作业:1+1=3? 那么简单的题目,他在幼儿园都会,这笨妞居然做错了。 他拿着那个测试作业,把错的给圈了出来,甩到胡一心跟前。 胡一心见状,把那作业一捂,不让一旁的任泓宇看见。 这个作业本是胡一心的暑假作业,她乱填的,就为了应付老师。 要是被任泓宇知道,她就完蛋了。 她拉着郭善唯走到一边,小短腿还特地加快脚步,小辫子一甩一甩的,在一个没有人的角落,悄悄说:“你帮姐姐保密……你不是想追女孩儿吗?” 胡一心伸出五个指头。 郭善唯昂着小脑袋,漫不经心地问:“你也打算给我钱?” 胡一心有好多压岁钱,可他从来没看到她花过。 没想到胡一心这个守财奴,打算破财消灾? “答应你五个条件。”胡一心说。 郭善唯想了想,好像比给他钱更有吸引力。 他点头答应了。 他让胡一心给他捶背,切水果,扇风,当他丫鬟,叫他大王。 才不到十分钟,五个条件福利才用完,他就被郭仲韦给“抓获”——小小年纪就学着“奴役”姐姐,罚站! 胡一心偷笑,小屁孩哪里知道,她伸出的那五个指头,是五指山。 这小屁孩哪能翻得过去?敢威胁她,吃不完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