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校园] 《我的坏脾气男友:偏偏如此深情》作者:云端1漫步【完结】 腾讯VIP2009-12-27完结 文案: 将那个自己最亲爱的人推入了别人的怀抱,自此将他深深埋在心底。原以为三年便可以走出这段伤痛,可是六年之后她却仍然驻足在原地,迟迟无法接受其他的感情。 他爱上了她,虽然被人笑说姐弟恋,可是他仍爱她仿若生命。当他被她像东西那样打包出去的时候,他仅剩愤怒。于是他辗转全国,只为找寻那个令他愤怒的根源。终于,他找到了她。 他也爱上了她,仍是她所不能接受的姐弟恋,可是他爱她同样仿若生命。当他数年默默的爱始终无法得到回音的时候,他仍不放弃,坚持着最后的努力。只因为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最初爱的不够坚定,所以老天才会如此折磨地惩罚。终于,他等到了她愿意放下那段刻骨铭心的过往的时刻。 当她面对两个他,她要如何抉择,她该如何抉择…… 楔子 夏日午后的浓浓林荫道下,一群学生将男生宿舍楼几乎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关注的焦点,是两个同样高大,帅气的男生,气场爆发之下棋逢对手。 “丁暖阳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许你去招惹她!”四目相对之中,莫亚飞缓缓出声。眉眼之中的冷冽散发出清晰的警告意味。 相比浑身僵硬的莫亚飞,对面的江旭东却是轻松无比地耸着双肩,轻挑眉头,“如果,我说我偏偏要去招惹她呢?” 满是挑衅的口气顿时引发了莫亚飞的怒火,左拳一紧,瞬间便拧上了江旭东的衣领,紧跟而来的右拳眼看就要击上江旭东的额际。 场面白热化,围观者也开始兴奋起来,惊呼声响起一片,可是莫亚飞的拳头却在距离江旭东的额头0.01公分的时候停了下来。 因为江旭东轻轻说了一句话。 “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仍然保持着打算揍人的姿势,莫亚飞眉眼之间满是惊讶,仿佛刚才的惊呼声中他不曾听得清楚那般,他怔怔地问了一遍。 随着莫亚飞的问题出口,四周的呼声齐齐停止,周围安静的程度,形容成能够听到一根针掉落的声音绝对不会夸张。 虽然相比之前,大学的生活堪称自由轻松,可是能够看到如此养眼的两个男生为了同一个女生上演这么一出角斗戏码却是实在太不容易,所以此时的围观者,无论男女皆是一副兴致勃勃的神情。 就在大家的众目睽睽之下,就在四周一片安静之中,江旭东目不转睛地望着莫亚飞,半晌,坚定开口,“我说,我喜欢那个被人叫做大傻妞儿的丁暖阳。我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他说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低沉的嗓音无比坚定,响彻了丁暖阳的耳际,时间空间彷佛在这一瞬完全静止…… 一阵“叮叮咚咚”的闹铃声忽然响起,突兀地打破了此时静谧的气氛。 丁暖阳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雪白的天花板首先映入眼帘,然后是四周熟悉的摆设。 梦,她又做梦了。 是不是越是没有能够得到的东西就越是美好?所以六年前发生的这一幕才会经常地出现在她的梦境中。 过去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无神地摇了摇头,丁暖阳抓起手边的水杯,“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冰凉的水浇熄了心头那一点点能够燎原的火焰,也暂时稍微缓解了胸口的隐隐心痛。 一转眼的功夫,已经,六年过去了。 当初,她说三年,最多三年,她说他一定可以忘记过去,一定可以。 可是如今,已经过去了两个三年,她还有什么理由拉着过去的那段记忆不放? 如今,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理由。 丁暖阳决定,这次她是真的要让所有过去成为过去,真正的,成为,过去。 —————————————————————————————————————— 隐隐约约淡淡的酸(01) 顺利地拿到了一周的假期,丁暖阳简单收拾了行装准备开赴机场。 开门,锁门,转身。 突然,一张大大的笑脸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丁暖阳吃了一惊,后脑勺重重地撞在身后的门板之上,握在手上的行李包也被摔在地上。 “怎么样?怎么样?撞疼了吗?”见丁暖阳龇牙咧嘴,莫亚飞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却是飞快逝去。 “你撞一下来试试。”丁暖阳抬手揉着脑袋,没好气儿地顶了回去。 “能有多疼?我还不知道你?皮糙肉厚的!”莫亚飞伸手过去,和丁暖阳一起揉着她的后脑勺。 听着莫亚飞毫不怜香惜玉的口气,丁暖阳大大翻了个白眼,好在她也不习惯在他的面前扮柔弱。于是丁暖阳决定换个话题,“现在是上午九点钟,你不是应该出现商场的小吃街巡视才对嘛?怎么跑来我这里?” “听说你这个笨蛋要独自坐飞机,我怎么能不来看看?”莫亚飞促狭地挤了挤眼睛,将丁暖阳掉落在地上的行李包捡了起来,胡乱地拍打着上头的灰尘。 “你翘班过来就是为了挤兑我是不是?”丁暖阳叹了口气,伸手便要取回自己的行李包,却在看到莫亚飞脚边立着同样一个行李包的时候瞪圆了眼睛,“你也要去旅行?” “不可以吗?”莫亚飞仰起脸,很是认真的表情。 “啊!”丁暖阳大叫一声,抢过自己的行李包搂在怀中,“你不会是来告诉我,你要和我一起的吧?” “以我这般风姿绰约,花容月貌,难道还不配陪同丁小姐吗?”莫亚飞站直了一米八零的身高,夸张地叉腰眯眼。 “你的眼睛已经很小了,现在更看不见了。”对于莫亚飞自认为性感无比的动作仿若不见,丁暖阳拎着行李包径直走开。 “你这样的丑小鸭自然欣赏不了我的美。”抚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莫亚飞抓起自己的行李包,赶了上去。 “别玩了,我赶着坐飞机,没有时间和你瞎扯。”丁暖阳拨开莫亚飞试图拿过自己行李包的手,继续前行。 “我是说真的,我要和你一起旅行。”莫亚飞重新追上丁暖阳,从她手中夺过那个行李包,死死地抓在自己手上,“既然一起,就让我来帮你拿吧。” “你说真的?”丁暖阳停下脚步,定定望住莫亚飞。 “嗯。”莫亚飞重重点头。 “假期拿到了吗?工作交代了吗?”丁暖阳挺直了脊背,干脆双手环胸。 “还没有。”莫亚飞干脆的回答。 “那你要怎么和我一起旅行啊?开玩笑。”丁暖阳收回审视的目光,打算拿回自己的行李包,却被莫亚飞一个闪身躲了开去。丁暖阳有些着急,“我赶时间,快把包给我,然后马上回去上班!” “不。”莫亚飞紧紧抓着两只行李包,像是抓住自己一生的希望,那么紧紧地。 “没有假期,没有交代,就要走人啊?你是要工作开天窗是不是?你是要做个不负责任的人是不是?”丁暖阳开始发飙,并且满怀自信地等着看面前这男子的神情将由镇定变得期期艾艾。 果不其然,莫亚飞嚣张的气势顿时低落了不少,在他安静了一分钟左右,口气中便有些松软,似乎有弃械投降的打算, “那,那我送送你总可以吧?” “可是,等下你还要到小吃街……”丁暖阳心中一喜,却仍在得寸进尺的坚持。要知道她的良好记录是从上学时候开始的,从来没有迟到早退之类的污点,于是她身边的人也被她同样的要求着。 “送过了你,我再回来,来得及的。”再也不等丁暖阳开口,莫亚飞便将两只行李包合并在一只手上拎着,腾出一只手来扯过丁暖阳的手,“快走,快走,要不然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隐约约淡淡的酸(02) 到了机场,负责换登机牌,办理行李托运的都是莫亚飞,而丁暖阳则是咬着一根棒棒糖跟在他的身旁。 “好了好了,我要进去了,你快回去,快回去哦。”听到机场广播,丁暖阳便开始催促莫亚飞。 “再见再见。”莫亚飞张扬着大大的笑容,用力朝丁暖阳挥手,一副欢送的架势,可是在他双眼之中却尽是狡黠,。 “再见。”丁暖阳拿着登机牌走入闸口,不忘回头嘱咐,“回去的时候开车小心哦。” “放心放心!”莫亚飞胡乱地挥手,这会儿倒似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告别。 这个坏家伙!还说不放心她,结果她还没有登机他便急着走了。 看着莫亚飞急匆匆跑步离去的背影,丁暖阳猛地用力,将含在嘴里的棒棒糖咬碎。 上了飞机,空中小姐便极有礼貌地核对登机牌,然后带领每一位客人入座。 在丁暖阳旁边的座位上,是位满头银丝的阿姨,丁暖阳礼貌地微笑打招呼,绕过这位阿姨坐进了里头靠窗的座位上。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机舱几乎坐满,广播里空中小姐甜美的嗓音开始提醒大家乘坐飞机的注意事项。 丁暖阳躺在靠椅上,望着窗外,双手将腰间的安全带扣好。 “阿姨,麻烦和我换下座位好吗?”忽然一个丁暖阳极度意外的声音响起,硬是打破了机舱内的一片和谐。 “你,你……”丁暖阳转过头来,诧异地望着站在机舱走道上手舞足蹈的莫亚飞。她刚才还在奇怪,这个家伙怎么走的这么急,原来,原来…… “好好好。”许是莫亚飞杜撰出来的爱情故事格外精彩,那位阿姨被打动,笑眯眯地站起身来,慈爱地望着勤快的莫亚飞帮她调换头顶行李舱中的行李。 “预祝我们旅行一切顺利!”忙完了一切,莫亚飞坐进座位,一边扣着安全带一边冲着左手边的丁暖阳笑。 “你,又,骗,我!”丁暖阳板起面孔,一字一顿地。 “应该说你又上当了。”莫亚飞不以为意地拍了拍丁暖阳的头顶,堆出一脸的担忧,“碰上你这么笨这么好骗的人独自出门,恐怕最善良的人都难免会生出邪念吧。为了广大人民不被邪念引诱,还是我亲自出马看着你好些。” 看着机舱大门合上,丁暖阳决定放弃赶他下机的冲动,“工作那边怎么办?” 莫亚飞笑了一下,“上机之前给我爸打了电话,他会把一切安排好的,所以放心吧,没有问题了。” “呃?”丁暖阳愣了一下,莫亚飞居然主动给莫伯伯打了电话,这可真是天下奇闻。于是丁暖阳眨了眨眼,“那个,你真的给莫伯伯打了电话?” “儿子给老子打电话,就令你这么奇怪?”莫亚飞眉眼微扬,口气轻快。只是他的双手却一刻不停,一会儿摸摸前座后背挂袋中的杂质,一会儿又打开机位上进餐时用的小桌,活像个患了多动症的孩子。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也许莫亚飞和莫伯伯的关系并不是她想象当中那么的恶劣,毕竟莫伯母已经去世那么久,很多事情都应该让它过去了。 丁暖阳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她猛地转过莫亚飞的脸,鬼鬼笑道,“居然这么渴望和我一起旅行,你不会是真的爱上我了吧?” “不可以吗?”莫亚飞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登时严肃起来,“我就是爱上你了,怎么样?” 静默,四周一片静默。 隐约约淡淡的酸(03) 望着莫亚飞这张无比熟悉的脸,丁暖阳突然想笑。 虽然莫亚飞口齿清晰,表情凝重,可是这告白落在丁暖阳的耳中却是怎么听怎么假。 伴着飞机起飞时候微微的轰鸣声,她终于忍不住哂笑出声,“拜托,你同样的玩笑开了几百年了,不会腻吗?” “奇怪了,你这样的笨丫头,怎么我每次都骗不到你!真是的……”莫亚飞的眸中闪过一丝黯然,可是面上却是恶作剧失败的懊恼。 “你真以为我那么笨吗?”丁暖阳双手垫在后脑,满眼都是得意的笑。 “你以为你很聪明吗?穿高跟鞋会被窨井卡到,开摩托车会撞上路边的小吃摊,就连送个设计图都会迷路……,如果这次我不跟着你,恐怕你这丫头被人卖了还会帮人数钱呢!”莫亚飞伸手过去,用自己的手臂替下丁暖阳,让她舒舒服服地靠着。 听到自己的光辉事迹被逐一数落,丁暖阳吐吐舌头,索性合上双眼转过脸去。 飞机平稳升空,丁暖阳也半晌不语。 莫亚飞转过眼去,靠近了一副睡着的模样的丁暖阳。 听着她徐徐的呼吸,莫亚飞轻轻拂开盖上她面颊的发丝,低低语道,“傻傻的等了六年,可不就是个笨丫头,简直就是笨到家了。” “呃……”仿佛呓语一般,丁暖阳动了一下。 莫亚飞赶紧坐正身子,双眼直视前方,仿佛刚才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丁暖阳随即便侧转了身子背过身去,看着她仍然一副熟睡模样,莫亚飞轻轻吁了口气。 转过身去的丁暖阳眼皮微微颤了几下之后,眼眶之内有温热徐徐淌下,浸湿了座椅后背还有她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那条项链。 当他在说他爱上她的时候,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可是,她却没有办法接受,于是,她只能装疯卖傻地拒绝着,希望有一天他会放弃。 六年了,他不曾放弃,而她,也无法放弃。 虽然她知道,她等着的那个人也许永远不会再回来,可是她就是无法,放弃。 这样纠结着的缘,是不是应当叫做孽? 隐约约淡淡的酸(04) 丁暖阳和江旭东的第一次见面,极富有戏剧性。 当时丁暖阳正在进行每日一次的操场漫步,就在她望着天边那道逐渐西斜的残阳满腹诗意的时候。一粒裹挟了劲风的足球直奔她脑门而来。 听到四周一片惊呼,丁暖阳终于停止了惆怅,可是刚刚睁开眼睛,便看到一粒足球正以加速度在眼前变大变大,知道自己将要面临被砸的命运,丁暖阳索性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疼痛的到来。 很意外,又一粒不明方向的足球也好死不死地飞了过来,两粒足球就那么哥俩好地撞在了一起,一起撞在了丁暖阳的胸口,还来不及闷哼一声,丁暖阳就猛地跌倒了。 数着眼前的星星睁开眼来,丁暖阳看见了周围迅速围拢过来的同学,出现在最前面的,是一张满是戏谑的脸。 丁暖阳揉着胸口瞪大了眼睛,终于看清那张满是戏谑的脸的主人正双手环胸,单脚踏着一粒足球。看他唇齿正在不断的翕动,似乎,似乎是在对她说话。 丁暖阳定了定神,听清楚了他的话。 一身运动衣的江旭东衬在当时的夕阳之下,恍如金甲天神,可是他的话却大煞风景,他说“同学,想情郎呢?这么入神。” 而后便是响亮的哄笑声。 丁暖阳天生一副好脾气,虽然此时胸口有些疼,虽然眼前这人有着一张格外可恶的脸,她都没有生气。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打量了一下身上的尘土,看到掉落在地上的书,还有一条项链,于是丁暖阳愣怔起来。 耳边的哄笑声似乎愈发响亮,一瞬间,丁暖阳被激怒了。 她拾起项链塞进兜里,然后怒气冲冲地指着江旭东的鼻尖,“你是哪个系哪个年级的?你会不会踢球?不会踢球就不要装会,踢球都踢到跑道上来了?就算不会踢球总要懂礼貌吧?现在你踢到了人连声对不起都不讲的吗?” 看到丁暖阳仿佛河东狮吼,江旭东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不过当时的丁暖阳只是将矛头对准了江旭东,所以她不曾注意到此刻表情奇怪的,不光是江旭东一个,还有她身边围拢了一圈的同学,男男女女,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奇怪。 因为丁暖阳不曾发现身边的情况,所以她吼的很大声很尽兴,也就顺理成章地把江旭东脸上的奇怪表情当做了是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吼了半天也不见江旭东上来道歉,丁暖阳想想自己一贯的好脾气,决定就此收手。于是她大大方方地挥了挥手,将地上掉落的书逐一捡了起来。 就在丁暖阳打算自认倒霉的时候,有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叫住了她,“同学。” 隐约约淡淡的酸(05) “呃?”丁暖阳转过头来,对上一双满是抱歉的眼睛,眼睛的主人个头儿不高,和那个不懂礼貌的江旭东一样,穿了一身运动衣。 “对不起哦,刚才是我不小心踢到你了。”口气当中满满的抱歉。 “你踢到我了?”丁暖阳微微一怔,随即转眼望向那个刚才被他吼了半天的江旭东,仍然是单足踏球,仍然是表情奇怪。 “哦,他的球是为了踢飞我的球,要不然恐怕我刚才就要踢到你的头了,真是对不起啊。”那矮个儿男生捡起地上那粒足球,哈着腰对着丁暖阳解释。 这么说,这么说…… 看了看那粒被踏在足下的球,又看了看眼前被抱在手中的球,丁暖阳好像有些明白了,于是她开始有些结巴,“那个,那个……” “同学,你怪错人了!” 四周传来齐刷刷的声音。 轰的一下,丁暖阳终于看到了大家脸上奇怪的表情,也终于明白了这表情之所以奇怪的原因。 原来,是她自己搞错了。 瞬间,丁暖阳的脸蛋仿佛火烧云,滚烫滚烫。 “同学,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到医院看看?”矮个儿男生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不,不用了。”丁暖阳低垂着头脸,轻轻地回答。不过只是摔了一跤而已,能有什么事情? “那,那我走喽。”矮个儿男生点了点头,径直走开。 “那个,那个,”朝那只被踏着的足球走近几步,丁暖阳仍旧是低垂着头脸,“刚才,刚才对不起。” “没关系。”回答竟是出乎意外的爽快。 “呃?”丁暖阳有些诧异,猛地便抬起了头。 见误会解开,好戏唱完,围拢在四周的人群也三三两两的散去。 “我叫江旭东。”收起踏在球上的脚,男孩笑着伸出了手。 “呃?”丁暖阳又是诧异。看着伸至自己面前的那只手固执地张开着,女孩别扭了半晌,终也伸出手去,“我叫丁暖阳。” 一大一小两只手轻轻握住,在两人之间摇了摇。 看到男孩脸上现出微微的诧异,女孩一边收回自己的手,一边轻声地解释着,“哦,我的名字听起来好像有点拗口。其实就是甲乙丙丁的丁,温……” “我知道,温暖的阳光嘛。”不待女孩说完,男孩便抢着开口。出口利落的程度,就好像这个名字早已经被他记在心里那般熟稔。 望着男孩脸上的笑容,女孩仰起了脸,这才发现原来男孩竟然这么高,便是她站直了一米六的身高,也只是到达他的肩上一点。 女孩微微怔了一下,随即便笑着摇手,“那,那,再见。” “就这么走了?”男孩一把扯住女孩的手臂,笑容有些邪邪的。 “那,那……”挣脱不开男孩的手劲,女孩再度开始结巴。 “请我吃顿好的来道歉加感谢吧。”看着女孩双颊绯红,男孩松开了手,那双含着笑意的眼中竟有一瞬失神。 “好。”望着眼前笑得眉眼弯弯的男孩,女孩轻轻点头。 隐约约淡淡的酸(06) 回到宿舍换了一身衣服,丁暖阳便来到男生楼下等候江旭东。 胡乱踢着楼下小路上的碎石,丁暖阳双手插在裤袋,握在掌心里的,是一团已经拈出湿意的纸币。 “足球队没有发展你入队,实在是对人才的极大浪费。”爽朗的笑声响起,江旭东轻快地来到丁暖阳的面前。 “如果他们发展我入队,才会发现真正的人才浪费。”看到江旭东的视线落在被自己一脚踢飞的石子上,丁暖阳微微一笑。 “什么意思?”江旭东收回视线,转向丁暖阳。 “我可是有名的马虎大王,如果我加入足球队的话,恐怕队员们统统要忙着来修理被我踢坏的桌椅板凳了,哪里还有时间去踢球,可是就是最大的人才浪费吗?”丁暖阳嘻嘻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可是,我倒觉得你应该叫做好好小姐会更合适。”看着淡淡月光下,面容朦胧美好的丁暖阳,微笑着的江旭东轻轻摇头,显然是对于丁暖阳这个马虎大王的称号不大认同。 “呃?”丁暖阳怔了一下。 看到丁暖阳一双眼睛锁在自己身上,江旭东稍稍顿了一下,“我说要你请客,你就请客,这么好说话,不叫好好小姐该叫什么?” “哦,哦。”丁暖阳随即了然地笑了起来,“应该的,应该的,谢谢你嘛。” “吃点什么好呢。”江旭东搓着双手,和丁暖阳并排走着。 “你说。”冲着江旭东轻轻笑了一下,丁暖阳越发握紧了捏在掌心的那团纸币。 “平时你都喜欢吃些什么?”江旭东侧转了脸庞,望向丁暖阳。 “我啊,我喜欢……”回望着江旭东,丁暖阳将要出口的话忽然硬生生地止住。因为这会儿她才看清,走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孩身上休闲风的短袖外套胸口处有行不大的英文标识,Prada。这五个小小的字母,她是认识的。 “怎么了?”顺着丁暖阳的目光,江旭东垂首望向自己的胸口,有些不明所以。 “没什么?”收回飞驰的思绪,丁暖阳轻快地笑了一下,“你能吃辣吗?我平时最喜欢的就是学校门口的那家麻辣火锅,咱们就去那里好吗?” “麻辣火锅?”江旭东咬了咬唇,硬着头皮点头,“好,就去那儿。” “太好了。”看看眼前那串不甚起眼的英文字母,又看到江旭东极力掩饰下的为难,丁暖阳的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快感。 “要不,咱们要个鸳鸯锅?”拉开椅子坐下,丁暖阳忽然有点不忍心。 江旭东左右张望了下,几乎每张桌子上都是火红火红的汤底,虽然眉眼之间有些犹豫,仍是坚定的开口,“呃,我无所谓的。” “那,我们就要超辣的喽。”看到江旭东故作一副潇洒神情,丁暖阳鼻翼一拧,转开脸庞对着柜台喊道,“老板,这里要一个超辣锅!” 隐约约淡淡的酸(07) 想起那日麻辣火锅吃得她自己大呼过瘾,可是江旭东却是大汗淋漓,只是不断地用手帕擦拭着,擦拭着。 当时她还笑他娘娘腔,居然那么秀气地随身带着手帕。 那时候的她竟是那么坏心眼,明知他不能吃辣,还偏偏要了超辣锅,还偏偏不停地激他吃辣,似乎是非要看着他满头满脸的汗水,非要看着他那名贵的衣服沾满油渍,非要看着他的动作尽失优雅,她才甘心。 当时的她竟是那么幼稚,只因为他是有钱人,所以她就那么整他。而他,却又偏偏任她整。 轻轻睁开眼睛,望向窗外的蓝天白云,丁暖阳抬起手臂揉弄着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只觉得满眼满心都是酸涩。 “暖阳?”看到丁暖阳的身子动了下,莫亚飞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你醒了吗?” “呃。”揉着眼睛转过脸来,丁暖阳满口都是抱怨,“都是你,美梦被你吵醒了,真是的!” “喝点水吧,机上干。”莫亚飞笑着捏了捏丁暖阳的鼻头,递过一瓶苏打水。 “嗯。”丁暖阳坐直了身子,将水接在手上。 “空姐已经报过时间了,再有十几分钟就到了。”莫亚飞揉了揉丁暖阳微乱的头发,口气鄙夷,“你可真是能睡,一觉醒来就到了目的地。这么能吃能喝又能睡,说是你猪一点儿都不委屈。” “拜托!”丁暖阳撤了撤身子,将头发拢好,一眼白了过去,“别老是用长辈的口气对我说话,论年龄我可是姐姐呢。” “年龄成熟,心理幼稚。”莫亚飞皱了皱眉,不屑地转过脸去。 因为没有了人注意,丁暖阳脸上的笑容登时消去。 年龄成熟,心理幼稚。那个人,也曾经这么说过她呢。 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喜庆的乐声,和之前飞机上一直播放着的轻音乐很是不同。 丁暖阳抬起眼来,做出一副大感兴趣的样子,推着莫亚飞的胳臂朝走道上张望。 “说你心理幼稚,一点都不委屈,瞧这一点风吹草动你就好奇成这样。”莫亚飞扶着探身过来的丁暖阳,和她一起四下张望。 大力地一拳捣上莫亚飞的手臂,丁暖阳愈发睁大了眼睛。 隐约约淡淡的酸(08) 只见两名空中小姐推着餐车走了过来,餐车的后面跟着一名手捧玫瑰花的年轻男子,一行三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男子脚步坚定,走近他的目标,双排座上单独坐着的一名女子。 看到餐车上的蛋糕、烛光,还有男子捧在手上的玫瑰花,女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惊讶地双手掩口,激动地无法出声。 来到了心上人的面前,男子显得有些激动,他单膝跪在女子面前,深情款款,“亲爱的晶晶,我平生第一次因你而心动,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够体会到幸福的感觉。我希望自己能够拥有永远获得这幸福的机会,也会在这幸福当中照顾你,呵护你,让你同样沐浴在幸福之中。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之所以特别,是因为我要向你求婚,请你让我幸福,让我给你幸福。晶晶,请你嫁给我吧。” “哇……” “嫁给他,嫁给他……” 不知是谁带头叫了一声,之后机舱中的乘客便尽数站起身来,齐声喊着,烘托出了令人无法拒绝的幸福气氛。 女子此时已经是满脸眼泪,只是抓着面前男子的手,张大了口却无法发出声音。 “晶晶,请你嫁给我,我会给你幸福的。”男子将手上的玫瑰花子送入女子怀中,声音无比深情。 “嫁给他,嫁给他……” 女子一手接过玫瑰花,一手将男子拉起,两人面对面的站着,在一片欢呼声中,女子终于点头,“好。” “哇……” 尖叫声中,男子从身后的餐车上取出一只精致的丝绒小盒,一枚亮光闪闪的戒指便呈现在机舱上所有乘客和他的心上人面前。 女子伸出手指,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男子将戒指为女子戴上,而后便是久久的拥抱。 “春暖的花香,带走冬天的记号, 微风吹来意外的爱情, 鸟儿的高歌拉近我们距离, 我就在此刻突然爱上你, 听我说,手牵手,跟我一起走,创造幸福的生活, 昨天已来不及,明天就会可惜,今天嫁给我好吗?” 广播中喜庆的乐曲悠扬飘出,机舱之中顿时响起一片欢呼,有尖叫,有口哨,到处都是笑脸,到处都是甜蜜。 丁暖阳倚在莫亚飞前面,和其他乘客一样,满面笑容,右手轻轻地搭在左手之上,在无名指处反复地,来回地摩挲着。 曾经,在她的无名指上,也有着这么一枚戒指。其上钻石切割精美,光亮耀眼,戒圈浑圆坚固,纯白铮亮。 当时的场景,丁暖阳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就在江旭东为她准备的那个特别的生日上,在她吹熄了蛋糕上的蜡烛之后,他说还有一份特别的礼物。他要她闭上眼睛,他要她伸出手来。 她全都照做了,于是手指一凉,待她诧异睁眼,便看到无名指上有圈耀眼光亮,灼灼地散放着光芒。 他在她的面前神色坚定,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扬起自己的左手,然后便是紧紧地抱着她。 而她,也是用力地回抱着他,同时感动地眼泪纵横,因为她看到,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同样有一圈耀眼的光亮。 没有求婚词,没有证婚人,甚至没有象征爱情的玫瑰花,可是就在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幸福得仿若云端。 热闹欢快的乐曲被换了下来,轻柔的曲调重新响起,机舱中逐渐安静了下来。 丁暖阳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只是低垂着头脸,死死地盯着自己左手的无名指。 真是可惜。 那么美丽的一枚戒指却没有能够套得住她的幸福。 隐约约淡淡的酸(09) 空中小姐甜美的嗓音再次在空气当中传播,一遍遍地提醒大家下机时不要忘记了随身的物品。 纵然机上人群并不拥挤,可是莫亚飞却仍是习惯性地伸开双臂,保护性地将丁暖阳护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 取了传送带上的行李包,莫亚飞带着丁暖阳走出机场。 “咱们先吃点东西?”四周打量一下,眼光自机场附近的肯德基转到了旁边的一家川菜馆,莫亚飞拉着丁暖阳径直走了过去。 正是饭点儿的饭店之中,宾客满座,莫亚飞拉着丁暖阳在人群中穿梭,终于找到了一处座位。他按着丁暖阳坐下,而后自己在另外一边坐下,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送到了她的手上,“这儿客人这么多,肯定味道不错。快看看,看看想吃什么?” 不待翻开菜单,丁暖阳便已经叫出一大串的菜名出来,“辣子鸡丁、水煮肉片、夫妻肺片、毛血旺……” “小姐,你们只有两位哦?”年轻的服务员轻轻打断了丁暖阳的话。 “呃?”丁暖阳怔了一下,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你们只有两位的话,可能有点多了,咱们家的菜份还是蛮大的。”服务员无比认真的表情彰显出这家饭店的素质教育显然很不错。 “快去下单。”看着丁暖阳怔怔的神情,莫亚飞扬手打发了服务员。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好想吃辣的。”丁暖阳对着莫亚飞瞪大了眼睛,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好。”莫亚飞的眼睛一黯,点了点头。 之前莫亚飞曾经说这饭店味道不错,果然如此。不一会儿功夫儿,服务员便端上了热气腾腾的菜肴。 红澄澄,亮晶晶的菜色,让人一看就食指大动。 顾不上相让,丁暖阳拿过一双筷子便率先开动,一边吃一边啧啧不断。 坐在对面的莫亚飞同样拿起筷子,却好像没有什么胃口似的,只是拈在手上却不夹菜。 “好吃,好吃!”嘴巴里塞的满满的,丁暖阳抽空抬起头脸,对着面前的莫亚飞直翘大拇指。 “暖阳……”莫亚飞的表情忽然难看起来。 “我吃相很难看吧?”咽下嘴里的菜,丁暖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迅速垂下头脸,继续飞速地夹菜,然后就是拼命地送入嘴里。 莫亚飞不再出声,只是用力地吸气,然后起身。 见莫亚飞在自己身侧落座,丁暖阳抬手抹着眼睛,有些手忙脚乱。 “暖阳……”低低一声叹息,莫亚飞伸出手臂,将兀自垂头的丁暖阳揽入怀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这趟出来就是为了忘掉的,我是为了忘掉的!”像是在和谁赌气一般,丁暖阳靠在莫亚飞的肩头,一下下地抹着脸上的泪水。可她越是抹得恶狠狠,那些从眼眶中冲出的眼泪便越疯狂。 “暖阳……”莫亚飞用双手将丁暖阳环住,眉眼之中有着深刻的落寞。 隐约约淡淡的酸(10) 吃完了午饭之后,稍微休息了一阵,丁暖阳和莫亚飞便一同登上了汽车。又是一觉的功夫,目的地便到了。 按照旅游券上的说明,丁暖阳和莫亚飞一路打听着,来到了指定的旅馆。 “咱们的旅游券是已经收费过的,在房县的旅游参观全部由专人带队安排,不必另外付费,可是一张旅游券只能安排一个人,这位莫先生……”接待人员接过丁暖阳的旅游券,满面笑容,可是在看到莫亚飞的时候便微微现出一丝难色。 “没有关系,需要多少费用,我另外补上,只要咱们这趟旅游玩得安全、开心就好。”看出接待人员的意思,莫亚飞表现的十分爽快。 “那是一定的,一定的。”和莫亚飞一样,接待人员立马同样爽快,“莫先生、丁小姐来得实在是太巧了,咱们正好组了个小团,明天是第一天行程。旅游嘛,要人多才好玩,等下我就把你们也编进这小团里去。” 曾经有位哲人说过,你想要别人用什么样的方式对你,首先就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别人。对于这句话的个中含义,莫亚飞此刻是深有体会了。 丁暖阳就职于NJ市一家大型综合商场的设计企划部,莫亚飞则是承包了商场中的小吃一条街,然后再转租给有烹饪经验的人开设摊位,他的日常工作就是管理一下各摊位的卫生和秩序,再来就是收收租赁费,。 幼时,丁暖阳和莫亚飞是邻居。 丁暖阳的父母出了车祸之后,丁暖阳便搬去了奶奶家居住,于是丁暖阳就和莫亚飞是同学。 从小学到大学,一直同了十六年的学,然后他们又几乎前后脚的加入到同一家商场,成为了同事。 这样密切的关系,用青梅竹马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可是套句时髦的话来说,两人偏偏不来电,于是一段两小无嫌猜的佳话便生生成了笑话。 自从参加工作,丁暖阳便一直兢兢业业,认认真真,什么苦活儿、累活儿、脏活、别人不愿意干的活儿,只要丢给丁暖阳,她必定是笑眯眯地应承,然后完成得无比圆满,她简直就是设计部主管眼中的五好属下。 于是当企划设计部当选为今年最优秀团队的时候,那份奖励被分成了两份,一万元的奖金,大家平分,然后那奖励的另外一部分,也就是今天那位接待人员口中的全免费的旅游券,自然是被主管颁发给了众望所归的丁暖阳。 隐约约淡淡的酸(11) 一大清早,便有人叮叮当当地挨个拍打旅馆房间的门板。 听到响声,几乎彻夜未眠的丁暖阳翻身下床,将头探出门去想要看个究竟。 “你好,我叫程之毅,是你们这次探秘之行的导游。”拍打房门的人间有人睡醒,遂停止了本打算继续的动作,转过头来,冲着丁暖阳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哦,你好。”丁暖阳笑了一下,便迅速将脑袋收了回去。 丁暖阳的房门已经关上,程之毅却仍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定定地望着丁暖阳房间的门板,愣愣出神。 这个小团加上丁暖阳和莫亚飞总共有七个人,有一对儿是新婚蜜月的夫妻,另外三个是休闲度假的一家三口。 因为都是年轻人,所以当导游程之毅领着大家做完自我介绍之后,一会儿功夫儿便都熟悉起来。 “咱们今天的行程安排是农家乐和游览野人谷。”程之毅举着微型喇叭立在小巴的前头,对着车上游客做着解说,“在农家乐中,我们将有机会品尝到本地独具特色的两样佳品。一样是有着悠久历史,古时曾被称为“封疆御酒”、“帝封皇酒”的自酿房陵黄酒,另一样则是同样赫赫有名,被称作“燕耳”的同时又有着“山珍之王”美誉的房县黑木耳。” “好哎。”听到有好吃的,丁暖阳欢喜地叫了一声,引得车上游客纷纷侧目。 “不光是个笨丫头,还是个馋丫头。”看到车头方向的程之毅朝着这里投来深深的目光,莫亚飞一边含着笑意望了回去,一边抚弄着丁暖阳的头发。 “又动我头发。”丁暖阳懊恼地打开莫亚飞的禄山之爪,紧接着两人便在后座上打打闹闹,远远看去十分亲昵。 因为听说到了农家,那好客的主人是定要将来游的客人给灌醉的,所以大家便提议先到野人谷游玩,后去农家乐,省的饱餐之后醉醺醺的影响了探秘的心情。 来到野人谷外,程之毅领着大家下车集合,把出行一定注意安全的规则重新讲了一遍之后,摇着小旗便在前头开路。 他一面倒行,一面对大家介绍着野人谷的经典所在,“野人谷是武当山、神农架两地国内游客相互流动的必经之地,全长5公里,峡谷内有换彩峡、野浴滩、躲军洞、龙胆崖、瀑布群、野人睽谷、天绳攀崖、龙门顿开、绝壁城堡多处景点,是阳春赏花,盛夏避暑,深秋观景,严冬咏雪的旅游胜地。其中古老的原始森林,更是早已经成为了最天然的自然博物馆……” 隐约约淡淡的酸(12) 在程之毅的带领下,大家徒步走进被当地人誉为天然氧吧的森林当中,刚一进入,茂密繁盛的高大树木便已经挡去谷外的炎炎燥热,阵阵清凉直扑人面。 “妈妈,妈妈,这里为什么叫野人谷,真的有野人吗?”那三口之家的小宝贝,今年七岁的亮亮一面扯着妈妈的手一面高声询问着。 “这就要问导游叔叔了。”亮亮的妈妈何欢抱起小宝贝,把这个问题交给了程之毅。 见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程之毅笑了起来,“野人谷野人谷,自然是有野人的,大家可一定要跟好队伍,千万不要落下,否则真被野人抓了去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哇。”亮亮惊叫了一声,转身扑入何欢怀中,引得大家又是一阵欢笑。 “真的有野人啊,我们可要小心。”丁暖阳转眼望着身旁的莫亚飞,口气中满是兴奋。 “说你笨你还真是当仁不让。”莫亚飞一边拉着丁暖阳一边无奈摇头,眼神之中满是对丁暖阳无知表现的鄙夷。 “切。”丁暖阳撅了撅嘴,别开了眼光。 “前头就是著名的野人睽谷了,大家要愈发小心哦。”不知什么时候,程之毅已经从游客的最前来到了游客的中间,也就是丁暖阳和莫亚飞的附近。 “哇哇哇,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我们会碰上野人哦,大家小心哦!”丁暖阳挣开了莫亚飞的手,双手拢成喇叭形状扬高了音量。 “哎,哎呀……”不等大家对丁暖阳的提示发出回答,便见丁暖阳一个趔趄,便要朝一旁倒去。 “小心!”程之毅和莫亚飞几乎同时出手,可毕竟程之毅是当地人,对路况比较熟悉,所以步子也就比莫亚飞快了一些,于是阻止丁暖阳几乎就要摔倒的命运的人正是程之毅。 “啊呀,谢谢你了,谢谢了。”看着脚下那一滩泥泞,丁暖阳感叹着自己的好运。 “不客气。”程之毅笑着摇头,黝黑的皮肤亮亮的。 “亚飞,你也小心哦,可千万别像我这样!”刚刚转危为安,丁暖阳便开始发扬风格,以自身惨痛教训来警示他人。 “瞧你舍己为人的。还是省省力气自己小心着点吧。”睨了程之毅一眼,莫亚飞将丁暖阳的手重新拉住,“这丫头,一刻不看住她便要出事。” “丁小姐是年轻人嘛,年轻人都是天性好动的,好事啊。”程之毅嘻嘻一笑,冲着丁暖阳招了招手,“丁小姐,想不想看野人?” 隐约约淡淡的酸(13) “丁小姐是年轻人嘛,年轻人都是天性好动的,好事啊。”程之毅嘻嘻一笑,冲着丁暖阳招了招手,“丁小姐,想不想看野人?” 13 “想啊想啊。”丁暖阳重重点头,挣脱了莫亚飞便追着程之毅跑了过去。 “小心点儿。”莫亚飞一边注意这脚下一边紧跟上去,生怕丁暖阳会有什么闪失。 跨过森林里天然生长的藤蔓,躲开脚下星罗棋布的乱石、泥坑,丁暖阳别扭地撅嘴,“程导游,你骗人,哪里有什么野人啊?” “啊,不要野人,不要野人!”不等程之毅开口,被爸爸背在背上的亮亮已经尖利的叫了出来。 “不怕,不怕,咱们亮亮是小小男子汉,男子汉都是很勇敢的哦。”丁暖阳又蹦蹦跳跳的来到亮亮身旁,拉着亮亮的小手宽慰着。 “丁阿姨,我不喜欢野人。”亮亮就那么伏在爸爸的背上,和丁暖阳手拉手。 “别怕别怕,爸爸妈妈和叔叔阿姨都会保护亮亮的。”对着面前这个孩子,丁暖阳似乎笑得格外开心。 “啊,啊!”侧转着脑袋和丁暖阳说话的亮亮忽然尖叫起来,随后便有一只手搭上了丁暖阳的肩头。 “拿开。”还以为是莫亚飞在开玩笑,丁暖阳头也不回便伸手去打,直到她的手指触到肩膀上那毛茸茸软乎乎。 “啊,野人啊,野人啊!”森林中的游客开始接连惊叫。 “啊,啊,啊……”刚才直叫着说没有看到野人十分扫兴的丁暖阳终于看清楚了跟在自己身后的东西是个什么模样,一张毛茸茸的脸,红红绿绿的五官,正朝向自己探着那只同样毛茸茸的掌。 “嘻嘻,哈哈,嘻嘻,哈哈……”伴着几声诡异的笑声,又有一个相同模样的野人自树后窜了出来,跳来跳去的冲着游客们扮着鬼脸。 顷刻之间,惊叫声在森林之中此起彼伏。 隐约约淡淡的酸(14) “丁小姐,不用怕,没事的。”程之毅最先走近丁暖阳,笑眯眯地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子。 “暖阳,暖阳,没事那?”莫亚飞也来到了丁暖阳的身边,一边将她自程之毅的手中接了过来,一边冲着在面前手舞足蹈的野人胡乱摆了摆手。 “大家不用怕,不用怕!”看到丁暖阳有莫亚飞照顾,程之毅转过了身子,高声喊道,“这是咱们野人谷的一个游玩项目,假的,假的……” 说话间,那两个到处乱跳着吓唬人的野人也都停了下来,取下自己脸上戴着的面具,露出两张和善朴实的笑脸,“大家别怕啊,别怕!” 看到两名野人的庐山真面目,大家才都舒了一口气,重新在程之毅的呼唤下聚集过来。 真是虚惊一场,丁暖阳在莫亚飞的扶持下终于站稳了身子。 “这样都能把你吓到啊?”莫亚飞一伸手,其中一名野人便将手上的面具递了过来。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丁暖阳将面目夺了过去,挡在自己脸上,对着程之毅扮出鬼脸,“快说说,你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吓唬人呢?” “为了经济效益。”莫亚飞轻轻一笑,贴近了丁暖阳的耳朵。 “因为这处山谷地形险要,风景秀丽,而且早前确实曾有野人出没,不过近年来就没有再发现了。我们之所以会在此处安排假的野人,为的就是要满足大家的猎奇心理,给大家一个惊喜。”望望莫亚飞,程之毅双手插在腰上高声地解释着,那面被他我在手上的小旗帜也随之不断地左右摆动着。 “其实刚才我已经看出来了。” “看来你们房县为了带动旅游业,领导可是下了不小的功夫啊。” “要是你们能够表演的再逼真一点就好了,现在这样不够吓人啊,应该把发型这样,身体嘛,应该……” 听完了程之毅的话,大家纷纷表示了然,纷纷表示感叹,一个个像极了事后诸葛亮。而丁暖阳则是举着那野人面具逗弄着亮亮,一直不曾开口的莫亚飞则是笑微微地望着面前玩得不亦乐乎的一大一小两个人。 之后大家又进入了名叫野人洞的然石灰岩溶洞,洞内峰回路转,曲径通幽,景观布局疏密参差,钟乳石形象各异,加上开发商在洞内安装了照明设置,令这些姿态万千的钟乳石愈发地惟妙惟肖。 将整个野人谷游览完毕之后,已是下午。听到大家的肚子纷纷唱起空城计,程之毅一边电话联系农家准备饭菜,一边领着游客们踏上了返程。 隐约约淡淡的酸(15) 就在农家小院儿的葡萄架下,一片阴凉当中摆着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肴。 大家一下车,狼一般地冲了过来,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饭桌,只等有人说开饭。 “欢迎大家来到我们这里旅游,大家吃好喝好啊。”农家主人在程之毅的带领下来向大家打招呼,嗫嚅了半天,终只是朴实至极地冲着大家指指桌上的饭菜,示意开动。 “哎……”就在大家食指大动,争先恐后的时候,有一道清亮的声音传入耳中。伴着歌声,葡萄架后走出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当地少女,捧着酒碗便迎向我们,“贵客走南闯北你见的多,咱们妹子的酒歌你可听过?自古高寒能喝酒,咱家摆酒会亲友嘞。” 大家都还陶醉在少女淳朴风情的歌声中,只听少女歌声一顿,捧在手上酒碗也已经尽入口中,她就那么笑眯眯地站在饭桌前头,将手上的另一只酒碗放在了游客当中年纪最长的亮亮爸爸陈聪面前。 “这是请贵客喝酒的意思。”程之毅赶忙过来解释,“人家姑娘都已经先干为敬了。” “好。”陈聪也有些兴奋,站起身来端着那酒碗先是浅浅啜了一小口,然后便是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好!”见那酒碗见底,丁暖阳首先鼓起掌来,之后便是一片叫好声。 见陈聪已经干碗,那少女却并不作罢,而是重将手上酒碗倒满继续唱起了劝酒歌,“笑盈盈双手把酒端,唱着山曲把酒干。一次次双手举过头,酒歌唱得你心悠悠。” 见那少女唱毕又是先干为敬,陈聪亦是举起桌上的酒碗喝入口中。 见陈聪喝酒爽快,少女微微一笑,脆亮的歌声再度响起,“只要您能唱我就能和,大碗敬酒您可别怕多。一定教您情意绵绵温暖心窝窝。” 和此前一样,少女依然展示着她的好酒量,可是陈聪却明显有些受不了,他望着面前的酒碗,开始推却。 程之毅也过来起哄,“陈大哥干了吧,这可是咱们这里上好的黄酒,俗称‘封疆御酒’和‘帝封皇酒’的美酒啊。”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陈聪左右作揖,只是躲闪。 程之毅在讲解的时候果然没有讲错,这自酿黄酒酸甜宜人,清爽可口,真是很好喝,就连七岁的亮亮也喝了一大碗。可是这酒的后劲却有点大,吃完饭后,大家各自回到房间休息,这一睡便直接睡到了天黑。 隐约约淡淡的酸(16) 直到程之毅再度拍门,丁暖阳才昏昏沉沉地醒转。 “丁小姐醒了?”见丁暖阳恍惚开门,程之毅微笑着来到门口,语出惊人,“如果我没有看错,丁小姐是不是正在为情所困?” “呃?”满脑的酒精登时散去一半,丁暖阳抚了抚仍旧烫烫的面颊,猜测着莫非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 “丁小姐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程之毅面上的笑容愈加诚挚,声音却微微压低,“小时候我曾经在山上遇到一个和尚,乱七八糟地对我说了一大堆的话。我那时还小,一句话也没有听懂,可不知为什么,从那时候起,我便有了一种能力,能够看出人的过去未来。” “哦?”见程之毅神情认真,丁暖阳只是轻轻一笑,心中不置可否。 “丁小姐不相信?”如果说程之毅刚才的表情算作认真,那么此刻他的表情就可以用严肃加严厉来形容。 “呃?”被人看穿心思,丁暖阳眨了眨眼睛。 “如果我没说错,你在此前应有一段感情纠纷。”像是为了博取丁暖阳的信任,程之毅言之凿凿,见丁暖阳并不曾做出特别的反应之后,他又继续说道,“我能看出你这段感情有断结,你们应当很久不曾见面了。” 丁暖阳心中一惊,仍是不语,可是望着程之毅的一双眼睛却已经泄漏了其中情绪。 “你们,”程之毅稍微停顿了一下,“你们应当已经分开了六年。” “你?”丁暖阳无法继续保持镇定,她的面色在瞬间变得苍白,“还能看出其他的吗?” “现在不能了。”程之毅摇了摇头,“我是来通知丁小姐晚上八点半在旅馆后面的空地上安排有篝火晚会的。” “我不想听什么篝火晚会,我只想知道,”丁暖阳的情绪有些激动,“你不是说你能看到过去未来吗?” “有些人可以,有些人不能。但是在看到你的时候,我就会有那种强烈的异样的感觉。”程之毅的表情似乎在告诉丁暖阳,他对于自己身上这项特殊的能力也是很有疑惑的。 可是不管怎样,她和他从未见过,可他却说出了她心底的最隐秘,所以,她相信他,无条件的相信他。丁暖阳皱巴着眉头,看上去有点可怜兮兮,“你,你能看到我的未来吗?你能看到我最后是否能够和他相见吗?” “我,我不知道。”程之毅同样皱眉,然后像是不忍心看到丁暖阳这副模样那般,“这样吧,等会儿在篝火晚会上,我再试着努努力,看能不能看到你和那人的未来。” “好,好!”丁暖阳重重点头,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程之毅点了点头,转身继续拍打其他房间的门。 合上房门,丁暖阳倚在门板之上,脑子中一团混乱。 她之所以会千里迢迢从NJ市来到这里旅游,为的就是彻底放松,为的就是放弃那段早就应该放弃的过往,可是为什么现在她不过是听了程之毅随口的两句话就如此激动,几乎忘记了她此行的目的。 她从来不相信这个世上有神仙鬼怪,她也不相信会有人能够知晓过去未来。可是,可是当她听到程之毅说他们分别六年,不曾见过。 在那一刻,她仿佛听到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丁暖阳,你输了,只要事关那个人,无论过了多久,你终究是个输家。 丁暖阳重重地跌坐在床上,她无力地捧着自己的头,身子陷入软榻,也陷入了过去的那段记忆。 隐约约淡淡的酸(17) 那天的辣火锅吃的并不愉快,原本美好的气氛都被江旭东破坏了。因为就在丁暖阳食指大动,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坐在她对面的江旭东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话。 “为什么刚才你会突然那么生气?” “呃?”丁暖阳正在舔手指的动作停了下来,望着对面满头大汗的江旭东愣了一下。 江旭东拿着手帕一边抹着头上的汗水一边解释,“哦,我是说,本来你似乎并不怎么生气的,虽然被那球踢中,可是后来却突然冲着我发脾气,不像你的风格不是吗?” “我是什么风格啊?”丁暖阳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最后几个字上。 “我是说,你开始好像并不怎么生气,可是后来却,有点奇怪。”江旭东讪讪地笑了一下,掩饰着自己的走嘴。 “哦。”丁暖阳点了点头,表情变得有点僵僵的。 “怎么了?”江旭东挤了挤已经浸湿的手帕,咋舌地望向丁暖阳。 这是她从来不对别人说起的隐秘,可是看到江旭东明明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却别别扭扭地坐在小地摊上那么认真的拧手帕,丁暖阳轻轻呼了口气,小心地将油腻的手指擦干净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条项链。 “这是?”望着眼前那条黯淡无光,微微泛白的条状物,江旭东突然提高了声音。 “这项链是银制的,时间有点长,所以有点变色了。”定睛望着手心上的项链,丁暖阳轻轻笑了一下,“这可是我身上最贵重的东西了。” “这是项链啊。”江旭东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然后语出惊人,“确实很贵重,刚刚出土的文物吧?” “你?”丁暖阳忽然大怒起来,猛地站起身,一面将那条项链装进口袋一面摸出那团微湿的纸币,抽出其中一张最大面值的,啪的一下拍在了桌上,“老板,结账!” 江旭东似乎是被丁暖阳的反应给吓到了,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丁暖阳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笑容的店老板,“您结账?一共四十六。” 隐约约淡淡的酸(18) 因为丁暖阳的离去太过突然,所以仍然留在餐桌前的江旭东便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小吃摊客人们的目光焦点。 虽然他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区区一句玩笑就能令得丁暖阳如此爆发,可是如此的众目睽睽之下他自然已经再难继续进食,于是他便优雅地擦拭唇角,优雅地把钱包拿了出来,优雅地付账,优雅地将丁暖阳留在桌面上那张红色老人头夹起放进了钱包中,优雅地站起身来环视四周,最后优雅地离开。 “优雅”二字在江旭东的诠释下确实优雅无比,也恰到好处地粉饰了丁暖阳摔桌子踢凳子的太平,于是食客们纷纷收回了探究的目光。 这边厢迈着优雅步子离开的江旭东则是扯着唇角,意味盎然。这个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副好脾气的丁暖阳怎么碰到了他就变得像鞭炮一样,随时随地都能爆炸? 和他印象当中的丁暖阳一点儿都不一样。 其实,今天并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此前,他见到过丁暖阳三次。 第一次遇见丁暖阳,是在新生入学时。 当时,他是独自驾车前来,在和门口的保安打过招呼后,他得到了可以开车到宿舍楼下的允许。就在他驶入校门的时候,漫天耀眼飞舞着的飘飘红旗当中,丁暖阳大刺刺地映入眼帘。 八月的正午,正是酷暑难耐的时候,就在那一片大太阳底下,几乎所有人都围在树荫下休息还嫌热的时候,丁暖阳就蹲在一片耀眼的艳阳中修理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 当她挂着满脸的汗水和泥污抬起笑脸对着立在身旁的一名女生说话的时候,江旭东的车正好驰过她们的身边。于是他听到她对那个女生说,“修好了。” 看着车轮回复正常运转,那名女生则是一脸兴奋地翘起了大拇指,“学姐你可真厉害!” “不客气!”随手抹着额头的汗水,丁暖阳的口气是那样地开心愉悦。 车子飞速驰过,江旭东从后视镜中看到的是一张沾满泥污却笑容张扬的脸庞。 看着她将修理好的自行车交给别人后,笑眯眯地重新站到了悬挂有美术系迎新旗帜的桌子旁,他知道,她是本校美术系负责接待新生入学的师姐。 隐约约淡淡的酸(19) 第二次遇见丁暖阳,是在入学典礼结束的第二天。 宿舍里刚刚认识的七个男生吵着说要到食堂大吃一顿,庆祝一下大学生活的开始。 学校的食堂门口,江旭东看到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带着一个真人大小的维尼熊正在蹦蹦跳跳。 然后一个身材火爆的女生从食堂门前走过,眼镜男猛地摇晃那个摇摇晃晃的维尼熊,顿时卡通音乐大盛,眼镜男和维尼熊手挽手地载歌载舞,硬是吸引住了那身材火爆的女生。 见女生停下脚步,眼镜男帅气地打了个响指,维尼熊变戏法一般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卷轴,哗啦一下亮出一张大红色的条幅,上头赫然五个大字,林轩爱方婷! 听着身边有对面前男女主角熟悉的学生七嘴八舌的介绍,江旭东开始有点明白,眼镜男林轩和火爆女方婷本是一对,可就在开学当天林轩和另外一名女生手拉手,结果被方婷撞了个正着。 方美女不光身材火爆,脾气也是火爆生猛,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居然当众偷腥,方美女当时便使出了自己的必杀技,不由分说一番唇言剑语先后羞辱了她眼中的狗男女,宣告两人正式分手,然后华丽转身。 就在方美女打算扬长而去的时候,肩膀却被人扯住,方美女见是情敌出手,顺手就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在当时的围观人群面前,充分展示了自己身为柔道社副社长的实力。 就在大家为方美女眼里不揉沙子的彪悍行为呐喊助威的时候,地上那名几乎被摔散了架的情敌却委委屈屈地涨红了眼圈大喊冤枉,原来她竟是林轩的堂妹。 方美女当着众人的面居然搞了这么大一出乌龙,恨不得找个地缝转进去,丢了面子的方美女便将罪过全部归到林轩头上,开始了冷战。 如今林轩大庭广众之下上演了这么痴情的一出,想必正是为了要给美女搭好下台的台阶。 果不其然,冷傲的方美女终于放下矜持,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见美女开始动摇,林轩迅即又拿出了一大捧的玫瑰花献了上去,一番扭捏之后方美女终于将那束代表了林轩强烈和解欲望的鲜花接在了手中。 隐约约淡淡的酸(20) “哇,好棒哦!” 看到林轩和方婷甜蜜蜜地拥抱在一起,围观者中有几个刚入学的小女生兴奋地冲了过来,围在金童玉女身旁,热烈地鼓掌,一切都美好地像极了偶像剧中的场面。 看到这段持续了十八个小时的冷战正式宣告恢复友好往来,那只跳舞已经跳到快要中暑晕倒的维尼熊觉得自己功德圆满,终于如释重负地拿掉了头上那厚重闷热的头套,顶着满头如雨的狂汗,近乎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林学长,我们可不可以和那只维尼熊合影啊?” “方学姐,可不可以啊?” “来嘛来嘛,维尼熊,再辛苦一下。” 那几个爱做梦的小女生尖叫完了之后,又将视线转移到了维尼熊的身上,扯了林轩和方婷便直扑过去,其中一个女生更为过分,直接就夺过维尼熊手里的头套猛地按了上去,于是维尼熊又开始尽职尽责地履行作为一处照片背景的功能,夸张地做出了一个单腿跳舞的动作。 相机快门在咔嚓咔嚓地响着,维尼熊也任劳任怨地按照要求摆出不同的pose。 也许是因为当时的天气实在太热,也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就在一片欢乐之中,维尼熊忽然一个踉跄,猝不及防地就翻倒过去,重重地撞上了正好从它身后经过的人群。 “怎么搞得?”那个被维尼熊当做垫背的幸运儿正是江旭东,此刻他正一脸嫌恶地推着维尼熊。 “对不起哦,对不起哦……”看到要出人命,方美女匆忙跑了过来,一边冲着江旭东亮出招牌笑容致歉,一边和林轩手忙脚乱地扒下维尼熊身上的行头。 “早上,早上没有吃饭,可能有点低血糖。”露出庐山真面目的维尼熊一边气喘吁吁地呼吸,一边傻兮兮地笑着。 “丁暖阳你怎么又不吃饭,你吓死我了!”方美女拍着胸口,长长呼了口气。 正在拍打身上尘土的江旭东微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疲惫流汗却笑容张扬的脸庞。 挂在江旭东脸上的嫌恶迅速变作愕然,因为这只中暑的维尼熊,他认识。 原来,她叫做丁暖阳。 隐约约淡淡的酸(21) 第三次遇见丁暖阳,是在入学的一周后。 江旭东正在图书馆办理登记手续,角落里传来微微的人声。 女声低低地,有些压抑的委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绝对不再冲你乱发脾气好不好?我知道你说喜欢她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我们刚刚冷战三天而已嘛,你怎么可能就不喜欢我了呢?现在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会改的,你不要开玩笑了” 男声却是无奈地,清冷地,“谁跟你开玩笑?请你不要再自作多情好不好,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女声哽咽了一下,“你每天都来我们画室练画,每次都会特别指导我,你还约我看电影,你对我这么好怎么可能不是喜欢我?我知道这次是我错了,我不该在电影院里和其他男生聊天还和你乱发脾气,我会改的,你就不要生气了嘛。” 男声似乎叹了口气,“我对每个新生都是这么好,真的是你误会了。” 女声有些不依不饶,“我不信,我不信……” 这些痴男怨女的情话他不感兴趣,于是看到书已经登记成功,江旭东便迈开大步匆匆离开。可是刚刚走近转角,他却猛然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听到那个男声提到了一个名字,仿佛触电一般,江旭东猛地立住。 那个男声坚定的,“我喜欢的人是丁暖阳!” 女声似乎愣了一下,半天才开始抽泣,“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喜欢她?和我比起来,她既没有相貌又没有身材,你喜欢她什么?你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 男声有些不耐,“我可以重新对你说一遍,我喜欢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丁暖阳!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一直一直是!” 低低的抽泣声中,另外一个女声轻轻地,小心地,“是啊,他确实是很喜欢我的,所以你还是,还是放弃吧。再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 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匆匆打断,“你少在这里假惺惺!我刘梦涵还轮不到你来看笑话!” “我没有看笑话,我只是……” 隐约约淡淡的酸(22) “丁暖阳,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有什么了不起,像莫亚飞这样花心的男人,打死我也不相信你能栓得住他,这时候你笑,到时候我就看你怎么哭!” “呃,刘师妹,其实我对于感情的看法是很独特的。我一直都觉得,只要曾经拥有过,即使不能够天长地久也是一种很美好的幸福。所以,假如真的有一天我会被抛弃,那么至少我曾幸福过。” “神经病!”原本想要羞辱别人的女声觉得自己被将了一军,忽然气瘪起来,“你,你们!我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有情人永远不成眷属!” 然后便是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看到一个穿着花边裙子的女生急速自转弯的角落里跑出来,江旭东匆忙俯身,小心地整理着球鞋上那对已经系得十分牢固的鞋带。 花边裙子一刻不停地绕过江旭东,咚咚咚咚地以加速度跑下了楼梯,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江旭东缓缓站起,微微侧身,想要在转弯处的角落里寻找那张总是带着张扬笑容的面庞。 “呼!”很重的一声呼吸,然后女声换做很严厉的口气,“莫亚飞,我警告你,如果以后你再拿这种破事儿来烦我,我绝对不会再帮你!” 随即便有轻轻的脚步声从角落处传来,男的手上抱着几本书,女的手上抓着一把拖把。 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上并没有他熟悉的笑容,江旭东移动了一下,身子轻轻靠在楼梯的扶手上,一边随意地翻着手上的书一边悄眼睨过去。 “丁暖阳的字典里,有‘不’字儿吗?”身材高大的男孩笑嘻嘻地望着丁暖阳,调侃中透出些微的轻松。 女孩陡地泄气,声音也随即变作非常无奈的口气,“莫亚飞,拜托你正经点好不好?游戏人生是会折寿的你不知道吗?为了你能活的长久一些,你就踏踏实实地找个女朋友安定下来吧。” 隐隐约约淡淡的酸(23) 男孩摊开手臂,口气中有着刻意的委屈,“我早就对你说过,我喜欢你,可你不要我,我能怎么办?” 女孩无奈地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拖把,然后是低低地叹息,“居然连窝边草都不放过!而且还是比你老的窝边草,莫亚飞,你已经饥不择食到了这样的地步吗?” 男孩瞬间垮下了肩,“哪里有人形容自己是窝边草的?还老的窝边草!你不就是比我多吃了一年的米饭吗?丁暖阳,我真是败给你了!” 女孩飞快地抬起了头,口气之中满是苦口婆心,“中国是礼仪之邦,莫亚飞你要懂得长幼有序,请你以后就不要再毁我的名声了好吗?虽然它被你毁了三年,已经不成样子,可我想也许修修补补还能见人。说不定我也能认识一个白马王子,谈上一场真正的恋爱……” 听出女孩口气中的梦幻和期待,男孩的表情有些紧张,“你很想谈恋爱吗?” 女孩回神,闲闲地瞪着男孩,“被你毁成这个样子,你觉得我还有可能吗?” 男孩登时松了一口气,笑眯眯地耸了耸肩膀,“其实我也不错的,不忙的时候考虑看看。” 女孩长长舒了口气,高高举起手里的拖把,“那还不好好表现?” “明白明白。”男孩把书塞进女孩怀中,抢过拖把便开始认真的拖地。 “看这里,看这里,看这里……”女孩左指右指,欢笑着看那男孩在自己的指挥下忙得团团转。 收回打量的目光,江旭东合起书,缓缓转身下楼。行至转弯处,忍不住抬头再看一眼,只见上一层的丁暖阳正背靠着栏杆扶手,几乎弹出来半个身子,须臾,只听她张开双臂,仰望着天花板长长的叹息,“天上什么时候能掉下个林哥哥啊?最好,最好还是个能够欣赏到我的内在美的。” 江旭东愣了一下,随即唇角轻扬。 原来,丁暖阳在图书馆勤工俭学。 原来,丁暖阳还有个关系这么好的朋友,莫亚飞。 隐隐约约淡淡的酸(24) 此前的三次偶遇,丁暖阳都是无与伦比的耐心和宽容。想起她脸上的招牌笑容,再想起自己此时的遭遇,江旭东郁闷到极点。 不过一个玩笑就能让她这么气急败坏,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条被他拿来玩笑的项链对于丁暖阳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这个疑问,在三天后得到了证实。 丁暖阳拎着四壶热水刚刚走出热水房,就证实了一句老话,这个世界其实很小。尤其是在遇到冤家的时候,水房门前的这条路便显得尤其狭窄。 前几天被莫亚飞以喜欢她为借口拒绝掉的刘梦涵刘师妹正和几个女生来水房打水,由于水房门口的这条小路确实非常狭窄,于是刘师妹便和丁暖阳不得不正面冲突。 虽然刘梦涵曾经对她恶言相向,也曾经诅咒她和莫亚飞难成眷属,但是毕竟他们不是眷属,所以她也没有理由生刘师妹的气。 再考虑到冤家宜解不宜结的传统古训,丁暖阳决定先开口,争取软化刘师妹此刻对着她怒目以待的激动情绪。于是丁暖阳清了清嗓子,笑着打招呼,“你好,刘师妹。” 丁暖阳决意化解这段矛盾的好意,刘师妹却并不领情,只哼了一声,便高傲地转过了头。陪同刘师妹一起打水的其他几名女生也是齐齐地扬起了脸,齐齐地“哼”了过去。 看到对方齐齐地眼高于顶,对于自己的示好没有丝毫反应,丁暖阳也不愿继续做那一头热的剃头挑子,微微一笑,便拎着自己的暖壶开路。 “抢人家男朋友,不要脸!” 笑呵呵的丁暖阳,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开口。拜那个花心大帅哥莫亚飞所赐,她早已习惯这些女生的另类嫉妒,于是丁暖阳继续稳稳当当地走她的路。 “要身材没身材,要相貌没相貌,凭什么和梦涵争莫师兄?真是自不量力!” 见丁暖阳不痛不痒,以为是她没有听明白,于是马上有人将话题挑明。 隐隐约约淡淡的酸(25) 丁暖阳仍旧走得稳稳当当,只是心里懊悔的肠子几乎都要青了,早知道这个刘师妹如此凌厉,当初她应该要莫亚飞帮她连续打扫一星期图书馆卫生的,自己居然三天就放过他了。她的这副小心肠实在,实在是太软了。 狠狠地感叹着自己太缺乏目光的前瞻性,丁暖阳轻轻摇头。 “你摇什么头?” 只顾着感叹像她这样心底善良的女子世间少有,以至于丁暖阳根本没有听到身后那声叫嚣。 “丁暖阳!” 于是身后有人忍不住了。 “呃?”听到名字被点到,丁暖阳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转过头来。 “丁暖阳!”陪同刘师妹一起打水的女生中有人决定要做一回英勇屠龙的女骑士,于是便气势汹汹地走出了人群,站在了丁暖阳的面前,“我们叫你,你都能装作没有听到,你真的是非常的不要脸哎!” 定暖阳显然是没有预知到自己将会被屠杀的命运,于是她眨了眨眼睛,迎接新的挑战,“大家都是女人。” “呃?”听到丁暖阳的反应如此脱线,女骑士先是一愣,然后便凶巴巴的反问,“你说什么?” 胸大无脑,胸大无脑。目光落在女骑士的巨波上,飞快地扫了一眼,丁暖阳再次抬眼,“我的意思是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女骑士的眼睛猛地瞪圆,一副盛气凌人的口气,“不要往你脸上贴金,我们才不会和你一样没格调!” 丁暖阳轻轻笑了一下,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们的格调确实不一样。” 望着眼前泼妇骂街一样的师妹,丁暖阳实在只能在自叹不如的同时深深表示自己对这位师妹的认同,她们之间的格调确实差了很多。 女骑士没有听出丁暖阳的话中话,兀自在那里孤芳自赏,“知道就好!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想要高攀莫师兄那样的人才,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看来莫亚飞的女人缘不是一般的好,他是甩人的,而她只是被他安排做一颗挡人的棋子而已,居然差别待遇如此之大。丁暖阳感叹着深吸一口气,“其实我也知道,丑小鸭和白天鹅不大般配。” 顿了一下,看到女骑士的脸上出现认同的表情,丁暖阳才继续刚才的大喘气,“事实上,我和亚飞都很明白他身上的缺点有很多,但是感情这回事,真的很难说。既然两情相悦,那么我便只有委屈一下了。” 不着痕迹地混淆黑白,丁暖阳仍然是满面笑容。 女骑士张了张口,面色泛黑,心中一遍遍的感叹,以后再不和丁暖阳吵架,面对具有如此颠倒黑白能力的人,真的好累哦! 隐隐约约淡淡的酸(26) 听不到女骑士的回应,于是丁暖阳便理解为休战,顺理成章地转身走人。 一直站在女生后面的刘梦涵忽然接了个电话,挂掉后迅速在身旁女生耳边说了几句,然后马上人传人地传达到了刚才和丁暖阳叫阵的那名女骑士耳中。 灵丹妙药一般,女骑士登时抖擞精神,大喝一声,止住了丁暖阳的脚步。 “丁暖阳你有什么好拽的,你已经被甩了知不知道?” “呃?”丁暖阳眨眼,心中却在飞速旋转,难不成是莫亚飞那个小子难耐寂寞,又将魔爪伸向了哪个女生? “哼,莫师兄正在阶梯教室放投影电影给我们班的田思思看呢,如果他喜欢你怎么不陪你来打水反而要和别人看电影?丁暖阳,你被甩了!”女骑士用着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对着丁暖阳,宣布着丁暖阳刚才的想法梦想成真。 王菲那首《棋子》唱的真好,丁暖阳觉得此刻的自己正像是被莫亚飞摆上棋盘用来挡刀挡剑的一顆棋子來去全不由自己。 丁暖阳一边腹诽着莫亚飞给自己找了这么个烂摊子,一边状似泫然欲泣,“其实我早就对刘师妹说过,我个人对感情的看法是比较特别的,我看重的是曾经拥有,既然不能天长地久,那就在记忆中留下这么一段短暂的幸福吧。” “这才几天,有半个月吗?你就被甩了!我早就说过,要看你哭!”刘梦涵挤过了人群,冷冰冰地望着丁暖阳。 “我……”丁暖阳张了张口,还没说话,便重新闭上了。因为有一粒球正从她的眼前飞过,准确地射向刘梦涵。 “啊!”刘梦涵被球打中腹部,一面叫着一面向后倒去。 “对不起,对不起。”一队充满了阳光的男生踢踢踏踏地跑了过来,最前面的赫然就是江旭东。 看到阳光帅哥诚意道歉,刘梦涵登时收起一脸夸张的痛苦,就在她准备开口说没关系的时候,眼前的江旭东忽然调转了方向,对着丁暖阳堆出满脸关切,“有没有吓到你,我刚才太不小心了,真是对不起。” 隐隐约约淡淡的酸(27) 到阳光帅哥诚意道歉,刘梦涵登时收起一脸夸张的痛苦,就在她准备开口说没关系的时候,眼前的江旭东忽然调转了方向,对着丁暖阳堆出满脸关切,“有没有吓到你,我刚才太不小心了,真是对不起。” “呃?”和那位打算扮做娇弱林妹妹的刘师妹一样,丁暖阳也被江旭东的口气给搞晕了。 “怎么打水也不告诉我,你身体不好嘛。”江旭东嗔怪着将丁暖阳手中的四个暖壶夺了过去,言谈举止煞是亲昵。 “呃,还好。”在江旭东蜜蜂对蜜糖一般的注视下,丁暖阳窘窘点头。 “抱歉哦,刚才不小心打到你了。”抬起眼睛,江旭东单手拎着四个暖壶,来到刘梦涵的面前,单足一点,地上的足球便乖乖地跳上他空着的另外一只手。如此娴熟地炫耀着自己卓越的控球技术和毫无诚意的口气显而易见的告诉众人,他刚才就是故意的! “旭东。”身后的队友喊了一声,江旭东手臂一扬,球便落在半空,又是单足一踢,球便乖乖地飞往队友那边。 冲着队友挥手示意他们先走,江旭东转过头来对着怔怔的刘梦涵,“我是江旭东,12号楼605室,如果打伤了,找我报医药费。如果没有打伤的话,请不要再把莫亚飞的名字和我女朋友挂在一起。因为,我不喜欢。” 很帅的转身,江旭东拉起丁暖阳的手,大步离开。 “他说,他是丁暖阳的男朋友?” “天哪天哪,那个江旭东长的好帅啊!哪个系的啊?怎么以前都没有见过呢?” “咱们学校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生啊!那个丁暖阳也太好命了吧!刚刚被莫师兄甩掉居然就找到这样的男朋友!”为刘师妹屠龙的女骑士回过神来,撩开了嗓门咋呼,“这个男生丝毫不逊色莫师兄啊!那,那丁暖阳和莫师兄到底是谁甩了谁啊……” 终于反应过来,于是开水房的小路上,一群拎着暖壶的女生开始惊呼,梦幻惊叹的气场一直扩散出方圆十公里。 隐隐约约淡淡的酸(28) 一直被江旭东手拉手地走出好远,丁暖阳才回过神来,“你说,我是你女朋友?” “嗯。”江旭东重重点头。 “为什么要说我是你女朋友?”丁暖阳将手从江旭东的手里抽出来,又试图夺回被他另一只手拎着的四个暖壶。 江旭东张开拎着暖壶的手臂,看着丁暖阳徒劳无功地围着自己转圈,“为了道歉。” “呃?”丁暖阳怔了一下,就那么斜着眼睛望过去,黑黑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望着眼前两排小扇子一般的黑睫,江旭东轻轻地笑了一下,“为了那天吃饭的事情向你道歉,所以帮你解围。” “哦。”丁暖阳了悟地点头,转回到江旭东的身侧,放弃了抢夺暖壶的无用功。 “很抱歉,上次的事。”江旭东侧过身子,望着丁暖阳,满脸诚意,“没有想到那项链是属于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的。” “你怎么知道?”丁暖阳开始更加频繁的扎眼。 看到眼前两排小扇子忽闪的更加厉害,江旭东忽然就别开眼去,轻轻说道,“看你反应那么激烈,猜到了。” “哦,你很聪明。”丁暖阳垂下眼睫,轻轻点头。 “可以知道是谁的吗?”江旭东吸了口气,轻轻问道。 “呃?”丁暖阳猛地抬眼。 “我是说,那条项链。”江旭东再度别开眼睛。 想起自己素来不喜欢有钱人,可是眼前这个有钱人似乎并不是想象当中那么坏,刚刚还帮过自己,虽然不需要帮忙她也能搞定那些女生,可是人家毕竟帮了忙,而且很有诚意地道歉。丁暖阳垂着头想了一下,决定做个不拘小节的人。 于是她“哦”了一声,“外婆去世的时候留给我的。” 这个话题很伤感,不能继续,于是江旭东笑了一下转移话题,“今天晚上请你吃饭。” “为什么?”丁暖阳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她可不会听了他说她是他女朋友,就真的以为人家看上她了。 隐隐约约淡淡的酸(29) “为什么?”丁暖阳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她可不会听了他说她是他女朋友,就真的以为人家看上她了。 “因为上次的不欢而散是因为我,向你道歉。”江旭东的反应也很快。 “你刚才已经道过歉了,不用专门吃饭的。”丁暖阳笑了一下,睁大了眼睛。 “其实是因为上次你那么拍桌子走人,很是让我丢面子,所以今天我要补回来。”江旭东挤了挤眼睛。 想起上次自己丢下一百元就走,酷是很酷,不过实在有点心疼。既然今天有人要请客,一定要吃个够本。丁暖阳扬了扬眉,“好吧,给你个机会。” “多谢赏脸。”江旭东十分合作地躬了躬身,惹得丁暖阳哈哈大笑。 还是那家火锅店,不过这次是鸳鸯锅。 红的一半归丁暖阳,白的一半归江旭东。虽然中间江旭东曾经尝试着把菜放进红汤锅里沾一下再吃,可那呛人的辣还是让他大呼受不了。 看着江旭东崇拜的眼神,丁暖阳吃辣吃的越发豪爽,辣椒油一直加了三次,直加到老板都劝说吃完以后怕是要拉肚子这才作罢。 “那个,刚才在水房那里,你说你是12号楼605室?”嚼着麻辣够味的菜,丁暖阳有点口齿不清。 “嗯。”江旭东夹起青菜,仍在试图尝试辣锅。 “12号楼是今年才建好的,那你不就是大一的新生?”咕咚喝下一口水,丁暖阳用手在嘴边扇凉,实在是好辣。 停下手上的动作,江旭东谨慎地抬眼,看到唇角都是红油的丁暖阳正在大口大口地吸气,轻轻应了一声,“嗯。” “哇,咱们相差三届啊。我不管,你要管我叫师姐!”丁暖阳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就一脸夸张地感叹着,“老了,老了啊……” 看到丁暖阳的神情,江旭东咬了咬唇,轻轻笑道,“叫师姐没有关系,可是实际上咱们谁大谁小可不一定。” “什么意思?”丁暖阳又开始眨眼睛。 隐隐约约淡淡的酸(30) “小时候在国外呆了几年,回来之后因为家里一些事情所以耽误了上学的时间。”连江旭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丁暖阳撒这个谎。 “哦。”丁暖阳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欢实地吃东西。 “那,你是属什么的?”心中一动,江旭东小心翼翼地多问了一句。 “我啊,属狗的。”丁暖阳毫无城府地自报家门,更加彰显出江旭东的阴险狡诈。 “好巧哦!”江旭东夸张地瞪圆了眼睛,为了加强语气的感染力,还特别加上了肢体语言,又是指手又是画脚,恍若遇到万年难遇的知音那般的惊喜,“我也是属狗的呢,那你是几月生的啊?” “是吗?”丁暖阳也来了兴趣,“我是3月17,你呢?” “天哪!”因为是公众场合,又因为今天前来是为了找回前几天才丢下的面子,所以江旭东不便上演捶胸顿足的戏码,只是夸张地愈发瞪圆了他的眼睛,“是不是这么巧啊,我们居然同年同月同日生!” “天哪天哪!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丁暖阳大是诧异地望着江旭东,一双大眼因为惊喜而显得流光溢彩。 “咱们这就叫做无巧不成书啊!”江旭东怔怔地应了一句,望着丁暖阳的眼睛,他的脑海中莫名地蹦出一句话来,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 两个吃到汗流浃背的人,因为这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缘分,登时觉得距离拉近不少。 就是在那样的气氛中,她顺口告诉了江旭东自己在球踢中后如此生气的原因。也是在那时候,江旭东对她打下保票,说是一定帮她复原那条她找遍了全市都没有师傅愿意修理的银项链。 确实,他做到了。 抚弄着脖子上依旧光亮如新的项链,丁暖阳缓缓回神。 当时她千交代万嘱咐才将项链交给他送修,半个月后他送还的时候果然实现了他的诺言,项链上那个精致的小银锁不光重新挂上了项链,就连那项链本身也被打磨的光洁耀眼,宛如新生。 隐隐约约淡淡的酸(31) 就在江旭东几乎称得上是鄙夷的目光注视中,看的目瞪口呆的丁暖阳终于知道,原来现代科技竟然已经如此发达,不光可以随心所欲地复原年代久远沾染了星点黑渍的项链,还可以将一种特殊的化学剂喷薄其上,令项链持久保持光泽,耀眼迷人。 想起等下的篝火晚会,丁暖阳迅速起身手忙脚乱的换衣服。对着镜子梳头发的时候,镜子里那条项链的倒影在房中灯光的映射下激起一片耀眼的白芒。 拿着梳子的手顿了一下,丁暖阳怔怔地望向镜中,六年了,这条项链真的仍然还是和当时他送还她的时候一般无二。 房门忽然被人大力拍响,莫亚飞的声音在响起一片喧哗人声的走廊上扬起,“暖阳,起床了,看篝火去!” “哎!”匆匆应了一声,丁暖阳放下梳子,转身开门。 旅馆后面空旷的土地上,堆架着高大的木堆,四周的院墙也都饰以七彩小灯和飘带,因为这篝火晚会是和旅馆中的其他游客一起举办的,所以此时的后院中已经聚集了大片的人群。 在程之毅和另外一组游客的导游带领下,大家开始点燃篝火载歌载舞。 打开莫亚飞递过来的烤鱼,拨开莫亚飞企图阻挡在她眼前的身子,从始至终丁暖阳的目光都是锁定在程之毅的身上。 “说说吧。”第n次的笑话被丁暖阳视如不见,置若罔闻,莫亚飞深深吸了一口气,捧起丁暖阳的脑袋转向自己。 “呃?”被强迫地转过了头,对上莫亚飞严肃的脸,丁暖阳微微一怔。 指了指站在前面高台上领着游客起舞的程之毅,莫亚飞满眼颓然,“为什么你的眼睛望着他的时候比我还多?” 丁暖阳轻轻叹息一下,煞是无奈地望着莫亚飞说,“你不觉得他比你帅多了吗?” 莫亚飞迅即不服输地瞪大了眼睛,“他哪里比我帅了啊?” 隐隐约约淡淡的酸(32) 莫亚飞迅即不服输地瞪大了眼睛,“他哪里比我帅了啊?” 指了指高台上不断舞动身体的程之毅,丁暖阳一脸正经,“你不觉得男人在这样的灯光下,在这样的人群中,是很帅的吗?” “是吗?”望了望高台上的程之毅,莫亚飞转过头来,满眼都是怀疑。 “切。”丁暖阳摇了摇头,用着“你眼光好差”的鄙夷别开眼去。 “那有什么难的?”看到丁暖阳一脸正色,莫亚飞伸手拉过她的胳臂,“你信不信到了那里我会盖过那个小子全部的风头?” “是吗?”瞪大了眼睛,丁暖阳大是不信。 “那,你等着瞧。”禁不住激的莫亚飞大是愤愤地跑向高台。 果然,耍宝的帅哥莫亚飞登上高台之后马上便夺走了程之毅的所有光芒,就在莫亚飞冲着台下的丁暖阳挤眉弄眼展示魅力的时候,那个不被人注意的程之毅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了下来。 看着程之毅穿过人群朝自己走来,丁暖阳发觉,自己的手心竟然已经满是湿意。 为了缓和自己的情绪,丁暖阳轻轻舔了舔唇,“我们,要怎么样去,找感觉?” 程之毅宽慰地笑了笑,随手指了指远离篝火的那排阶梯,“我们到那边坐下吧。” “好。”丁暖阳挤出一个不怎么样的笑容,拉了程之毅的手便朝一边走去。 “呃?”程之毅蓦然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被丁暖阳紧紧握住,拉向安静的一侧。 此刻在高台上舞蹈着的莫亚飞正被一群年轻的女孩围在中心,他已经看不到丁暖阳,也看不到程之毅,只是近乎炫耀地摇摆着,希望台下的丁暖阳会将目光锁定在他的身上,就像灰姑娘看到属于她的王子那样,锁定在他莫亚飞的身上。 远离了篝火,远离了喧嚣的人群。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想起以前在电视上看到有关召灵师的片段,丁暖阳小心翼翼地开口,“只是看着我呢?还是,需要我拿个贴身一类的东西来给你感应?” 隐隐约约淡淡的酸(33) 程之毅抿着唇角笑了起来,“不用,我只要看着你就好。” “那好,看吧。”瞪大了眼睛,丁暖阳定定地望着面前仿似神明一般的程之毅,心中则是七上八下。 安静了半晌之后,皱着眉头的程之毅终于开口,“我能感觉到,你很爱他。” 是的,她当然爱他!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程之毅如此简单的一句话,竟惹得丁暖阳眼眶猛然一酸,似乎有湿润就要溢出。丁暖阳用力咬了咬唇,轻轻点头。 注视着丁暖阳的眼睛,程之毅再度皱眉,“可是当初,却是你离开了他。” 酸胀发热的感觉重新充满眼眶,丁暖阳扯了下僵硬的嘴角,点头。 程之毅继续,“你们曾经谈婚论嫁。” 虽然江旭东将那枚戒指套上她的无名指时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她就是知道,当时的他是在对她允诺。于是丁暖阳继续点头。 “你们的相识得缘于一粒球。”程之毅的口气并非询问,而是陈述。 想起自己当年操场上的乌龙,丁暖阳轻咬嘴唇,眼神迷蒙。 “你们一起吃的第一顿饭和辣有关。”程之毅微眯了眼睛望着丁暖阳,一副努力思索的神情。 想起江旭东拿着手帕不停抹汗,丁暖阳忽然笑了一下。 “你曾经遭遇车祸,因而发现了一件关于他隐瞒你的秘密。”程之毅双手紧握,眉眼犀利。 是的,她是发现了那个他企图隐瞒她一辈子的秘密,可也是自从知道了那个秘密,所以她才不能不那么深的继续爱他。 丁暖阳的目光中开始出现期待的成分,程之毅能够感觉出她和他的未来吗?他们还会再见到吗? “六年了。”仿佛看出丁暖阳的心思,程之毅开始慨叹,在丁暖阳紧张的目光注视下,抿了抿唇,“六年当中是可以发生太多事情的,尤其你们六年当中一面都没有见过。” 所以…… 听出程之毅话中有话,丁暖阳越发盯紧了他的眼睛。 隐隐约约淡淡的酸(34) 听出程之毅话中有话,丁暖阳越发盯紧了他的眼睛。 静默,可怕的静默。 然后程之毅歉然开口,“所以,放弃吧。” 是啊,她本来就是要放弃的。可是此刻听着一个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陌生人的人竟然也在对着自己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丁暖阳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委屈。 咽了咽心中的酸涩,丁暖阳轻轻张口,才一出声竟然发觉自己的嗓音竟也微微暗哑,“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呃?”程之毅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丁暖阳会问出这个问题。 看着程之毅的错愕,丁暖阳舔舔嘴唇,“其实我也打算要放弃的,可是我,我只是想知道,我们还会再见到吗?” 程之毅屏息半天,最后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你们毕竟是有缘无分,丁小姐就不要再想这些不可能的事情了。” 仿佛将要溺死的人丢掉了手上唯一抓着的那一根稻草,丁暖阳的心猛地坠入谷底,她失望地垂眸,“你的意思说,我们以后,永远都不会再见了?” “既然有缘无分,见多了也是徒惹伤心,何必再见?”看到丁暖阳大是神伤,程之毅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忍心话中的残忍。 “是啊。”低声附和着程之毅话中的禅机,丁暖阳眸子黯然,神情沮丧。 程之毅抬眼望向灯火辉煌处,“其实,我能看出莫先生对丁小姐是很好的,为什么你不考虑一下呢?” “你不会是想说,他才是我的有缘人吧?”压下心头的抑郁,丁暖阳振奋起精神。 程之毅的眼眸亮了一下,随即便轻快说道,“其实,在我的感觉中,丁小姐和莫先生倒是大有缘分的。” 转头望了望身后,丁暖阳扬了扬眉,却不再出声。 其实她大可以继续抱定了鸵鸟的思想,催眠自己眼前这个颇神奇的程之毅就是莫亚飞派来劝服自己彻底死心的,可是在程之毅的话中有着太多关于那段记忆的小细节,有着太多她谁也不曾说起的小细节。 隐隐约约淡淡的酸(35) 其实她大可以继续抱定了鸵鸟的思想,催眠自己眼前这个颇神奇的程之毅就是莫亚飞派来劝服自己彻底死心的,可是在程之毅的话中有着太多关于那段记忆的小细节,有着太多她谁也不曾说起的小细节。 丁暖阳深深吸了口气,开始在心中打趣自己。 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老天看她虽然打定主意要放下过去,却又死死攀住一角不肯放手,所以这才派了程之毅,这么一位听起来颇有天方夜谭意味的特异功能人士来为她指明前进的方向,以免她贻误后半生。 如此盛意,她如何推却? 程之毅继续推销莫亚飞,“丁小姐,你真的不妨考虑下莫先生,他人又帅对你又关心……” 对上程之毅满眼的关切,丁暖阳淡淡一笑,“如果真有天意,那么一切就交给老天安排吧。” 听出丁暖阳话语中的不以为意,程之毅打算继续说些什么,可丁暖阳却已经轻轻起身,徐徐走开。 等莫亚飞舞了个尽兴,翻下舞台几乎找遍了整座旅馆,这才发现从来不曾喝酒的丁暖阳正独自一人坐在旅馆餐厅的小卡座中,自斟自饮。 大力夺下丁暖阳握在手上的酒杯,莫亚飞便不带好气,“又不会喝酒,学什么借酒浇愁?” 愣愣地望着自己被夺了酒杯的手指,双颊已然酡红的丁暖阳忽然轻轻笑了起来,“凡事总有第一次嘛,这就是我的第一次,第一次嘛。” “看你,话都说不清楚了。”听着丁暖阳的大舌头,莫亚飞转身付了帐,大力将她从卡座上拉了起来。 “一起来嘛,亚飞,你陪我啊。”挣扎着企图脱出莫亚飞的怀抱,丁暖阳低低地嚷着。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紧紧地箍住丁暖阳,莫亚飞一路抱着将她带回旅馆房间。 “没什么,不过就是在向自己的过去告个别而已,告个别而已,亚飞你别这么紧张……”丁暖阳窝在莫亚飞的怀中,眉眼之中已是一片迷蒙。 隐隐约约淡淡的酸(36) “又是为了他,又是为了他!”莫亚飞在这一刻忽然爆发,他托起丁暖阳的脸,满眼都是怒气。 “别生气,亚飞,别生气……”丁暖阳笑嘻嘻地伸手去摸莫亚飞。 “你可以忘不掉,你可以想着他,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折磨自己?”拉开丁暖阳的手,莫亚飞的口气含着满满心疼。 “别生气,别生气,亚飞……”已经看不懂莫亚飞的神情,丁暖阳仍是笑眯眯地。 “丁暖阳,这可是你来招惹我的!”拉下丁暖阳已经探上他面容的手,莫亚飞牢牢地抓住眼前这个喝醉了的人,猛地俯下身去,有些恶狠狠地含住了她的唇。 两张脸庞紧紧相贴,四瓣唇紧紧相贴,旅馆房间昏暗的走廊上,他们辗转着,吸吮着,拼命地从对方身体中汲取着自己所需要的。 丁暖阳疯狂地扭动着身子,拼命地吸吮着,在这样火热的吻中,不能自已地从喉咙深处溢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忽然,莫亚飞的身子僵了一下,动作随之停止。怀中的人却仍是片刻不停,她试图双手抱住他的头,她试图重新找回方才的亲密,她窝在他的怀中浑身火热。 望着眼神涣散迷蒙的丁暖阳,莫亚飞紧紧地搂住她,死死地将她压在怀中让她不能动弹,艰难地咽下心里的苦涩。 因为他听到了,就在刚才的意乱情迷之中,她呓语着的是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令他恨到咬牙切齿,嫉妒到咬牙切齿的人的名字,江旭东。 莫亚飞半哄半劝地将丁暖阳哄进房间扔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然后挣脱开她仍然试图揽住他的双臂,起身倒了杯水放在床边,片刻不停地便走了出去。 他不要她将他当做那个人,如果只是当别人的替身,他又何必要等到如今? 这一切的一切,都要怪他自己! 如果当初不是他的不坚定,江旭东怎么可能有机会,她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怎么可能在他的面前为着另外一个男人买醉心碎? 没有回音的爱(01) 倚在丁暖阳房间的门板上,莫亚飞浓眉皱巴,双拳紧握。 因为有一个容貌出色的母亲,所以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男生,唇红齿白,粉颊黑发。 自打有了记忆以来,漂亮的他所到之处便会吸引无数叔叔阿姨,哥哥姐姐的目光,而他也早已经习惯了在人们的注视中行走,也早已经习惯了在人们的夸奖声中长大。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父母离异之后,他的视线之中便只有妈妈,然后他便跟着妈妈搬出了家,搬去了一处新的家属院。 新家属院的楼房没有他从前居住的房子高,也没有从前居住的房子大,有的只是一群拿着蒲扇立在楼院门口乘凉的大人孩子。 装载了家具的汽车驰进院落,他站在院落的一角安安静静地看着妈妈跟随搬家公司的工人将汽车上的家具一件件地移进他们的家。 不知怎么的,安静立着的他忽然就吸引了那大叔下嬉戏的孩子们的注意力。孩子们停下打闹,三五成群地围拢过来,他则立在孩子群中昂首挺胸地接受着所有目光的梭巡。 听着他们的说话,他才知道,原来吸引了这群孩子的只是自己手上握着的那把崭新水枪。 “借我看看好不好?”一个胆子大点的男孩走了上来,指着那把跟着爸爸从日本一起乘坐飞机才送到他手上的水枪。 习惯了听到赞美的他在一瞬间产生了些微的挫败,随手将那水枪递了过去,然后看着满院的孩子跟了那借去水枪的男孩欢呼着跑开,争相把玩。 浓郁树荫的院落中,大人在忙忙碌碌地搬运着家具,一群孩子正闹哄哄地玩耍,只有他孤孤单单地一个人,立在汽车旁,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哇,好漂亮的弟弟啊!” 就在莫亚飞立在一片热闹之中倍觉孤单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惊喜向他冲来。 没有回音的爱(02) 之所以用“冲”字,是因为那声音的主人真真正正是冲过来的,而且由于冲来的力气太大,目标物莫亚飞也被一并撞倒在了地上。 还来不及反应,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重物便已经一骨碌地爬了起来,并且连拉带拽地将地上的莫亚飞也扯了起来。 莫亚飞觉得胳臂被扯的生疼,挣扎着就想要脱开。身边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小丫头便已经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抹上了自己的脸,“弟弟,弟弟,你摔疼了吗,摔疼了吗?” 身上不怎么疼,可是脸上被抹上了那么多的鼻涕眼泪,一定很脏。莫亚飞嫌恶地皱了皱眉,刚要将害自己摔倒的罪魁祸首给推开,却猛然发现紧张兮兮凑在自己面前的小脸上堆满了担心。不是为了他的水枪,而是因为担心他才出现的真真正正的担心。 不知为什么,正在生气的莫亚飞忽然就笑了起来,冲着小丫头摇头,“不疼,不疼。” 小丫头破涕为笑,手上却仍是不依不饶地检查着莫亚飞的手脚。忽然,小丫头怔了一下,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 看着小丫头哭成一张大花脸,莫亚飞手忙脚乱地便要帮忙去抹她的眼泪,一边奇怪到底是谁摔伤了一边细声细气地安慰她,“不是都和你说不疼了吗,怎么还哭啊,是不是你哪里摔疼了?” 小丫头抽噎了一下,抬起泪痕交错的脸对着莫亚飞指控,“怎么会不疼?你的胳膊都流血了!” 莫亚飞愣了一下,然后大大地笑开,勇敢地抹了抹胳膊上那个小小的伤口,对着小丫头大力地保证,“你看,没有了,我真的不疼。” “真的不疼吗?”小丫头看着抹去血迹的伤口似乎真的并不严重,这才止住了滔滔的眼泪,换做一张笑眯眯的模样,然后抓起莫亚飞的胳膊就开始轻轻地吹着。 胳膊上痒痒的,暖暖的,莫亚飞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望着眼前脏兮兮却表情异常认真的小丫头,他轻轻笑了起来。 没有回音的爱(03) “你,你怎么长的这么漂亮呢?”忙碌的大人们并不曾注意到这边发生的状况,所以小丫头在自我感觉已经帮忙莫亚飞疗伤差不多的时候终于停止了吹拂,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身边的莫亚飞。 当时只有五岁的莫亚飞像个小大人似的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耸了耸肩,因为这样类似的话他已经听了太多。 “弟弟,你可真好看呢!”得不到莫亚飞的回应,小丫头大着胆子将手摸上了他的脸,轻轻地捏在白嫩嫩的面颊上,惊奇地发现眼前这个弟弟细白的面皮下因为自己的大力而迅速生起一片微微的红,这个弟弟的皮肤真的好细嫩哦。 被人揪着面颊注视,素来是莫亚飞最讨厌的事情,可是此刻自己被这么个小丫头对待,他却似乎并不反感。 索性瞪大了眼睛让小丫头看个够,等小丫头自觉将手从他脸上拿开,他才一本正经地冲着小丫头伸出了手,“我叫莫亚飞。” “哦,哦,我叫丁暖阳,就是,就是温暖的温,阳光的阳,就是温暖的阳光的意思。”小丫头望了望莫亚飞伸出来的白皙手掌,大是不好意思地将自己刚刚玩过泥巴的小手儿背在身后,抹了又抹,却终是不曾再拿出来。 “温暖的阳光啊,我记住了。”莫亚飞收回自己的手,微笑着望向面前的小丫头,“那我以后就叫你暖阳,你叫我亚飞。” “嗯,嗯,可是我比你高一点哦。”小丫头点头,然后努力地站直了身子,得意地看着自己比莫亚飞高出一个头顶,“你看你看,我比你高哦,所以我叫你亚飞,可是你要叫我姐姐哦。” 莫亚飞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小丫头,“我已经五岁半了,你呢?” “哇啊!”小丫头忽然欢呼起来,“我六岁了呢,所以,你真的要叫我姐姐哦!” 看着小丫头一脸的认真和兴奋,莫亚飞别别扭扭地点头。 看到自己的身份被确认,小丫头开心地直拍胸脯,“那,亚飞,以后谁欺负你呢,就告诉姐姐,姐姐帮你修理他们!” 没有回音的爱(04) 眼前这个小丫头明显就是个爱哭鬼,以此推断想必胆子也大不到什么地方去,还说要照顾自己?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可是看着小丫头的笑脸,莫亚飞也跟着笑了起来,毫不不在乎自己的笑容和这小丫头一样,看上去有一点点傻兮兮。 就这么一直姐弟相称了整整一年,莫亚飞开始上一年级了,这时候的他便再也不肯管丁暖阳叫姐姐了。 面对小丫头不依不饶的怒气冲冲,莫亚飞的理由是,“暖阳暖阳,温暖的阳光,多好听的名字啊,叫姐姐都听不到了呢。” 于是小丫头便一头栽进莫亚飞用嘴巴编织出的梦幻泡泡里,扬起小脸灿烂地笑着,然后就是重重点头。 这小子说的不错呢,暖阳暖阳,温暖的阳光,多好听的名字啊,这小子天天姐姐、姐姐地叫着可不是浪费了这么个好名字吗? 看着丁暖阳在自己面前笑得喜不自胜,莫亚飞目的达到。心中自以为是的认为相比着聪明无比的自己,她丁暖阳可不就是个傻兮兮又好骗的丫头吗? 所以长大后的莫亚飞,一直不承认早在五岁时自己其实就已经反感丁暖阳只是将自己当做弟弟看待,而且他也一直告诉自己,之所以摔倒当时自己会忍着胳膊剧痛反而去安慰大哭的丁暖阳,只是因为自己想要止住她那似乎滔滔不绝的眼泪。 虽然那个说要保护他的丁暖阳,在后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惹祸后躲在他的背后,将烂摊子丢给他去收拾;虽然那个说要保护他的丁暖阳在遇人不淑情感受挫的时候,也是他暗地里替她出头把那人好好教训了一顿;虽然那个说要保护他的丁暖阳始终把他当做弟弟那样,高兴起来捏一捏他的脸,伤心起来也是捏一捏他的脸…… 而素来爱惜自己皮相,讲究风度的莫亚飞却从来不曾发觉在面对她的时候,原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恼。 没有回音的爱(05) 因为感情好,所以丁暖阳对莫亚飞无话不说. 所以莫亚飞知道了丁暖阳不喜欢男生小白脸,因为她说那样没有安全感。 莫亚飞也知道了丁暖阳不喜欢男生比自己年龄小,因为她说女人天生需要被年长的男人来宠爱。 后来莫亚飞又知道了丁暖阳不喜欢有钱的男生,因为她说那样的男人缺失最起码的礼貌,不懂得尊重女性。 当丁暖阳坐在他的身边向他述说着自己对男朋友的标准新增加了这第三点时,她笑容之下满眼的泪水盈盈却瞒不过他的眼睛,于是好生安慰一番之后他找到了那个让她哭得鼻子通红的男生。 虽然受了一点小伤,可是那人却绝对没有占到半点便宜,想起那人抱头鼠窜的样子莫亚飞就忍不住想笑,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严重怀疑丁暖阳择友的眼光。 虽然笑起来的时候受伤的胸口会有点疼,可是闻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看着丁暖阳一边怒气冲冲一边小心翼翼地为他擦药水,莫亚飞就觉得,保护丁暖阳将是他一生乐于承担的责任。 伤好之后的他,仍然是一如之前的留恋花丛,广交女友,可是在他心底那个几乎无可撼动的位置上始终都是只有丁暖阳一人。 虽然,他仍是不肯承认,自己对这个傻妞儿的关心早已经超越了姐弟的距离。 大学的美女层出不穷,所以大学的生活也是一如既往的舒心。 直到,江旭东的出现。 当时他正拥着大一的漂亮学妹坐在学校电影院里等待恐怖片的开始,他好趁机保护身受到惊吓的佳人。 就在这时,身后的座位上挤进来了几个女生,她们的说说笑笑引起了莫亚飞的注意。因为丁暖阳的名字,出现在了她们的口中。 “听说了吗?校队那个江旭东有女朋友了呢!” “不会吧?连咱们班花都没有看上的江旭东挑了个什么样的美女啊?” 没有回音的爱(06) “听说了吗?校队那个江旭东有女朋友了呢!” “不会吧?连咱们班花都没有看上的江旭东挑了个什么样的美女啊?” “什么美女啊!普通的不得了,好像是叫什么丁暖阳。” “那丁暖阳什么人啊?” “咱们学校美术系的,好像今年读大四了呢!” “不是吧?大四啊!消息确切吗?” “怎么不确切?前几天水房那里的美术系女生大混战你没听说吗?” “什么大混战啊?” “好像是那个丁暖阳抢了她们系大一哪个女生的男朋友,在那里谈判。然后丁暖阳的现任男朋友,就是江旭东啊,就横空出世了,把那几个挑衅的女生教训了一顿之后两人扬长而去。就前几天,还有人说在学校外头的小吃摊上见过他们俩呢,说说笑笑的,不知道多开心呢!” “天哪!挑来挑去,江旭东居然挑了个大妈啊,他是不是有恋母情结啊?” “哈哈……” 听着身后一片哄笑声,莫亚飞再也坐不住。身旁小女友哀怨的眼神他视而不见,满心都是那个傻兮兮的丫头丁暖阳。他霍地起身,拉过身后座位上的一名女生,不由分说便朝外走去。 女生刚开始还是受惊的尖叫,等看清楚了拉自己的人乃是本校头牌帅哥莫亚飞,登时幻做温婉可人一名。 莫亚飞不过问了个开头,那女生便详详细细将自己听说的,见到的,有的没有的,统统说了出来。 莫亚飞望着眼前添油加醋的女生,凝神蹙眉。 怎么那个刘梦涵挑衅的事情,她都没有告诉他呢? 怎么有个校队的男生对她有意思,她也没有告诉他呢? 她居然和那个校队的男生一起吃饭,为什么她一点点都没有告诉过他呢? 那个傻妞儿,该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让人给骗了吧? 将这女生送回座位,又随便找了个借口,莫亚飞丢下身边如花似玉的小女友,匆匆而去。 一路打听着,他找到了男生宿舍12号码楼605室。 没有回音的爱(07) 两个同样高帅的男生站在宿舍楼旁边的的大榕树下,眼神凝重,神情严肃,连周围的气场都是一片肃杀之意。 莫亚飞率先开口,以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打破了眼前的僵局。 “我认识你。”听了莫亚飞的话,江旭东轻轻笑着开口,“风流潇洒,到处留情,专门要丁暖阳做你挡箭牌的那个美术系大情圣嘛。” 听了江旭东不无讽刺的话,莫亚飞微微怔了一下。 他之所以会发愣,并不是因为江旭东的眼神、口气统统都是不屑和挑衅,而是因为,丁暖阳竟然将他们两人之间的隐秘说给这个不过刚刚认识的江旭东。 心里别扭,面上却并不露怯,莫亚飞冷哼一声,闲闲开口,“那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劳你费心。” 江旭东耸了耸肩,无谓地转开了眼光。 莫亚飞紧盯着江旭东,“我来,是要警告你,离暖阳远一点。” “为什么?”江旭东转回头来,脸上现出一丝淡淡的笑。 “暖阳她是个很纯真的女孩儿,我不想看她被骗。”莫亚飞眼神昂扬。 “你怎么知道我会骗她?”江旭东面上仍是淡淡的笑,唇角却噙着一丝不解。 “先是球场,然后是水房,如此处心积虑地英雄救美,好像一切真的只是无巧不成书,却恰恰说明你这个人的不简单。”江旭东眼神犀利,莫亚飞同样丝毫不让,“相比你的复杂,暖阳就是个心机简单的傻妞儿,所以,你们不合适。” 莫亚飞的洋洋洒洒却引来了江旭东一阵大笑,“我们不合适?难道你们合适?” 两个学校内如此出色的男生同时出现在新生楼旁,本来就是一道惹眼的风景,再加上江旭东毫不顾忌的笑声,更是引来了周侧无数男男女女关注的眼光。 看到四周投射而来的探究和好奇,江旭东显得若无其事,一双咄咄逼人的眼睛直直望向莫亚飞,“大情圣,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了那个傻妞儿吧?” 没有回音的爱(08) 迎接着江旭东挑衅的目光,莫亚飞的眼前忽然出现丁暖阳那张盈盈笑意的面容,心中有个柔软的地方微微地便跳了一下,仿佛有话就要脱口而出。 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又像是不敢冒险似的顿了一顿,于是莫亚飞挑高了眉,就像是在对自己生气一般,几乎是有点气急败坏地低吼道,“她,她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迅速地,莫亚飞又补了一句,“而且,她也不是傻妞儿,不许你那么叫她。” “害她被人当做傻妞儿的人可不是我,是你。”江旭东轻轻一笑,唇角轻扬,“名义上的男朋友是个出了名的大情圣,天天在外头拈花惹草,这样的女孩儿在大家的眼中早就是个傻妞儿了。在她的所到之处,时不时便会有那些花蝴蝶一样的女孩子对着她冷嘲热讽,甚至故意排挤、伤害。而这一切,都是拜你这个全然不知情的大情圣男朋友所赐。” 听到江旭东口气不重却字字犀利,莫亚飞不由便怔了一怔,下意识地,他轻轻摇头。事实不是这样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丁暖阳,从来没有! 看到莫亚飞哑口无言,含着唇角那一丝逐渐盛大的讥讽,江旭东将自己的笑意一点点拉大。半晌之后,他才轻蔑且不屑地睨了一眼莫亚飞,轻声道,“至于我和丁暖阳之间到底如何,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和其他外人毫不相干。我所说的这个外人,自然,也包括你这个所谓的最好的朋友。所以,请你省省,明白?” 听到江旭东用自己刚才的话来回敬自己,莫亚飞死死咬唇。看着面前江旭东满脸挑衅且占尽上风的神情,他搬出杀手锏来企图能够扳回一局,“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暖阳她最讨厌的就是姐弟恋,所以,你们不光不合适而且也不可能!” 看到此刻的莫亚飞情绪毛躁如孩童,江旭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便只是嘻嘻一笑,“怎么,你这个最好的朋友没有告诉你,我们不光是同岁,而且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吗?” 莫亚飞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身高、气势丝毫不逊自己的男生,眸中升起一抹厉色,“同年同月同日生?小说看多了吧?如果你是想玩儿,自然有大把的女生可以供你打发新入学的无聊时间,可是我劝你不要招惹暖阳,因为后果将不是你所能够承受的!” “是吗?”见莫亚飞并不相信,江旭东挑了挑眉,将双手插在裤袋中逼近了过去,“如果我偏偏要去招惹她呢?” “你!”莫亚飞的警告对于江旭东来说仿佛空气一般,瞬间飘渺,于是被激怒了的莫亚飞猛地揪起了江旭东的衣领,眼看着拳头便要到达江旭东的额际。 周围也猛然响起一片惊呼声。 莫亚飞的拳头却突地停了下来,止在江旭东的眼前。 因为江旭东轻轻说了一句话。 他说,他喜欢丁暖阳。 没有回音的爱(09) “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仍然保持着打算揍人的姿势,莫亚飞眉眼之间满是惊讶,仿佛刚才的惊呼声中他不曾听得清楚那般,他怔怔地问了一遍。 随着莫亚飞的问题出口,四周的呼声齐齐停止,周围安静的程度,形容成能够听到一根针掉落的声音绝对不会夸张。 虽然相比之前,大学的生活堪称自由轻松,可是能够看到如此养眼的两个男生为了同一个女生上演这么一出角斗戏码却是实在太不容易,所以此时的围观者,无论男女皆是一副兴致勃勃的神情。 就在大家的众目睽睽之下,就在四周一片安静之中,江旭东目不转睛地望着莫亚飞,半晌,坚定开口,“我说,我喜欢那个被人叫做大傻妞儿的丁暖阳。我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听到江旭东加强语气的一打“很喜欢”,口哨声,尖叫声,四周登时响做一片。 看到围观者中男生直呼过瘾,女生则个个双眼直冒桃花,仿佛被告白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一般激动莫名,莫亚飞则突然神情大变。 虽然此刻他的拳头仍在立在江旭东的额头旁,虽然他的手掌仍然揪着江旭东的衣领,虽然他的姿势看起来占尽了上风,可是他知道,在这场没有硝烟的一役之中,他才是输家。 因为他中计了。 “你,是认真的?”莫亚飞缓缓松开手臂,站定了身子。虽然刚才他已经听得非常清楚,可是此刻的心底仍是带有一丝丝的期待。 他希望刚才只是他听错了。他希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只是他的幻听。他希望,他能够有机会重新扳回一局。 “是!”可是莫亚飞得到的,却是江旭东无比坚定的回答,“在别人的眼中或许她真的是个傻妞儿,可是在我眼中,她就是一块金不换的宝!” 望着江旭东势在必得的眼睛,莫亚飞紧咬嘴唇,双拳紧握。 他中了江旭东的激将法,如今话已出口,如今他已经失去了在江旭东面前保护丁暖阳的资格。 没有回音的爱(10) 至少,是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他已经失去了保护丁暖阳的最起码的资格…… 可是,可是天知道,丁暖阳在他的心底有多重要多重要……他喜欢丁暖阳,所以他才会在成年之后就不断地交女朋友却又不断地换女朋友,因为他想要引起她对他的注意。 他喜欢丁暖阳,所以他才会要丁暖阳做他和哪些所谓的女朋友分手时的挡箭牌,因为下意识里他想要将“丁暖阳是莫亚飞的女朋友”造成既成事实。 他喜欢丁暖阳,所以他才会在她被那个教导主任的儿子伤心之后找上门去,冒着被退学的危险将那小子痛揍一顿,因为他喜欢看她一边怒不可遏地责怪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一边又无比心疼地为他擦拭上药。 他喜欢丁暖阳,所以他才会在高三那年放弃父亲为他安排的工商管理专业改学美术,考入她一直心仪的HN大学美术系,因为他想要和她在一起。 他喜欢丁暖阳,所以他才会在得知她不喜欢男生太过小白脸的时候每年夏天都暴晒在日光下,面对她的不解时美其名曰日光浴,因为他不想因为自己天生的白皙肤色而被她划入不喜欢的人群当中。 他喜欢丁暖阳,所以他才会在她父母车祸去世搬到了奶奶家住的时候,哭闹着要妈妈一定为他转学到她转学的学校,因为他不想和她分开,尤其是在她需要关怀的时候。 他喜欢丁暖阳,所以他才会选择做一个被丁暖阳开心难过都会捏一捏的弟弟。 因为他知道她不喜欢比自己年纪小的男生。 因为他知道他怕被拒绝。 因为他知道他怕被拒绝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因为他知道连朋友都做不成的话他就会看不到她。 所以,他宁愿选择做他的弟弟,所以,所以他一直一直不敢冒险。 他以为总有一天,等到他成熟到了足够老的程度,他会说服她接受他比她年纪的事实。 他以为她会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因为她就是这么一个傻兮兮的丫头,除了他还会有谁能看出这个傻兮兮的丫头表面之下的好? 他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慢慢来,最后她会是属于他的,可是一切却只是他以为,只是他以为而已…… 原来就在十几年前的那个夏日的午后,就在丁暖阳把自己当做人体炸弹冲过来的时候,就在丁暖阳小心翼翼地吹拂着他受了伤的胳膊的时候,就在丁暖阳笑嘻嘻地捏他脸蛋的时候,她就已经那么深刻,那么深刻地驻扎进了他的记忆深处。 相遇(01) 记得有什么人曾经说过,“时间”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可长可短,就看你的心情。当你正在快乐的旅游,那么原本很长的假期就会嗖的一下过去,令你充分体会到岁月如梭的深刻含义。 此刻,站在集合离开的大巴前,丁暖阳就正在仔细地体会。一边体会还一边举着手上的相机这里咔嚓那里咔嚓,为的就是要将此刻小村落的美丽景色永远留住。 这里的小山,这里的流水,这里的大树,这里的小桥,都好美好美。 就在丁暖阳凑在相机一端拼命取景,满心想着吟诵一两句诗词来匹配一下眼前美景的时候,肩膀上忽然就被重重打了一拳。 丁暖阳抓紧手上的相机,颤巍巍的回头,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当地村民打扮的年轻小伙子,此刻正满脸兴奋地举着那只巨掌冲她微笑。 “真,真热情。”忍着肩膀的疼痛,丁暖阳勉强笑了一下。 “月娃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回来也不打声招呼?”对面的村民仿佛碰到熟人一样,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一边亲亲热热地说笑着。 “呃?”丁暖阳愣了一下,开始拼命回忆。 “海洋,你认错人了。”就在丁暖阳努力回忆的时候,将游客们安排给随行导游的程之毅正好走下大巴,一把便扯了那年轻村民过去。 “认错人?”那叫做海洋的村民皱着眉头望了望一脸认真的程之毅,然后瞪大了眼睛转向丁暖阳,“现在仔细看看,确实不大像,她的眼睛比月娃子小,皮肤比月娃子黑,还是咱们月娃子要更好看一些。” 拜托! 虽说当地村民非常朴实,可眼前这位仁兄也太实诚了点吧。不管怎么说,她可是到这儿来拉动当地经济的财神爷啊,居然这么和财神爷说话! 丁暖阳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随即便不着痕迹地将头转了过去,假装没听见,反正认错人了不是吗?和她有什么关系。 相遇(02) “暖阳,上车了。”莫亚飞将两包行李丢上大巴,冲着车下大翻白眼的丁暖阳便走了过来。颇有敌意地睨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程之毅,仿佛示威性地揽住了丁暖阳的肩膀。 “程导游,再见。”瞥了瞥莫亚飞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丁暖阳转向程之毅,无比热情地挥手。 “再也不见!”紧挨着丁暖阳的莫亚飞俯下身子,贴在丁暖阳的耳边低低说了一句。 不就是知道了篝火晚会那天,他在舞台上跳舞的时候,她和程之毅一起坐在旁边聊天嘛,这小子居然到了这时候还在生气她没有欣赏他的卖力演出!抬眼望着莫亚飞满脸的不满,丁暖阳皱了皱眉头。 再三提示了车上游客检查有无落下随身物品之后,程之毅深深望了丁暖阳一眼,然后挥手下车。 陪着程之毅一起目送了大巴离开,那位叫做海洋的村民贴近他的耳边轻声感慨,“这位丁小姐,长的还真是像你那个月娃子啊,你要不说我还真认错了呢。” 对着海洋轻轻一笑,程之毅转过了头。心中却在涩涩地想着,如果他的月娃子和丁暖阳并不只是容貌相似该有多好。 下了汽车换飞机,下了飞机再换汽车,一路舟车劳顿,终于回到了家。 匆匆打发掉企图进房间来喝茶的莫亚飞,丁暖阳随手抛开挂在手腕上的行李,立马四肢张开扑倒在床上。出门在外的时候没有体会,此刻回到家里才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累,还是这张床好啊。 就在丁暖阳在床上把那个“大”字摆到懒洋洋的极致时,一直处于无信号状态的手机忽然放声高歌起来。 “把回忆都甩啦甩啦都甩啦甩啦天空一片蔚蓝……” 丁暖阳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去在枕头下面一通乱摸,然后极不情愿坐起身来,按下手机的接听键送到耳边。 “喂”字还来不及出口,手机那端已经开始大吼,“暖阳啊,你怎么一直都不开手机啊?真是急死人了!你现在回来了吗?到什么地方了……” 相遇(03) 猛地伸直胳膊,将手机远离自己的耳朵,丁暖阳终于睁开了眼睛,听到手机中的怒吼逐渐低了下去,这才拿近过来,“部长大人,我回来了,现在正在睡觉。” “回来就好,下午三点准时到公司会议室集合!” 再度将手机拿远,丁暖阳皱皱眉头,怎么她从来不知道部长大人居然有如此巨大的肺活量,简直是要炸聋她的耳朵嘛。 听到手机中的声音似乎再度低了下去,丁暖阳重新贴近手机话筒,低低地解释,“可是部长,我还在休假中啊……,咦,部长,部长?” 居然挂机了! 丁暖阳在这边喊叫了半天,却只能听到话筒那边传来的嘟嘟声,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于是好脾气地打了个哈欠,噗通翻倒继续睡。 直到夺命连环呼再次华丽丽地响起,“把回忆都甩啦甩啦都甩啦甩啦天空一片蔚蓝……” 听着手机铃声的不屈不挠,丁暖阳决定睡醒,于是她大力揉了揉眼睛,瞄了一眼来电提示,按下接听键,然后迅速将手机远远地拿开。 电话另一端立即传来部长振聋发聩的声音,“暖阳,你现在睡醒了吗?起床了吗?快快快,马上到公司会议室集合!” “知道了。”对着手机重重地点头,听到手机那端满意的“嗯”了一声,然后继续交代,“情况紧急,等下你不要坐公交,打车过来就好。” “知道了。”继续对着手机重重地点头,手机那端继续“嗯”了一声表示对她的反应表示满意,然后咔哒挂机。 丁暖阳翻身下床,洗漱更衣。 跳下出租车,刚一跑进大兴百货商场大门,便有平时熟识的售货员热络地和丁暖阳打招呼。想起部长那十万火急的口气,丁暖阳不敢瞎聊,一面笑嘻嘻地点头,一面手忙脚乱地摆手。 这会儿正是逛街的高峰时间,所以商场里乘坐电梯的顾客特别多。眼看着手机显示14:43,丁暖阳不敢耽误,匆忙转身,选择步梯。 相遇(04) 一口气连爬六层,终于来到目的地。站在策划部的门口,气喘吁吁的丁暖阳扬起手机:14:50,哈哈,还有十分钟。 抚了抚头发,抹了抹脸上的汗,丁暖阳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推门进入,然后就是看着静悄悄的办公室开始发呆。 那么十万火急,像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可是这会儿怎么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害人家爬六层上来,居然玩愚人节?”丁暖阳使劲眨了眨眼睛,开始自言自语。 “把回忆都甩啦甩啦都甩啦甩啦天空一片蔚蓝……” 就在她打算拨电话问问的时候,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看是部长来电,丁暖阳急忙按下接听。 “暖阳你个死丫头,不会是成心想要我好看吧?现在马上三点了,你怎么还没有来?” “呃?”丁暖阳怔了一下,看着静悄悄的办公室,放弃了自己打算蹲下检查桌子下面的想法,对着话筒回答,“颜部长。我已经到了啊,可是我怎么看不到你们呢?” “怎么可能?”颜部长在手机那边开始咆哮,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口突地转做哀号一般,“不是吧?暖阳你跑到咱们办公室的会议室了?” “是啊。”丁暖阳重重点头。 “我在电话里不是说得很清楚吗?公司会议室,公司会议室,谁让你跑去策划部的会议室了?”颜部长再次展示她的肺活量有多惊人。 “啊?”丁暖阳吐吐舌头,飞快回道,“马上到,马上到!” “要快啊!是是是,马上就到了,我们部门……”颜部长那边人声嘈杂,似乎有什么大领导正在训话,因为丁暖阳听到话筒另外一边的颜部长就在挂机的一瞬间,原本凶猛的口气忽然之间变作无比温柔。 大兴百货商场隶属于本市海胜贸易集团公司,所以大家所说的公司会议室一般都是指位于大兴百货商场顶楼的总部会议室。 相遇(05) 身为大兴百货商场策划部的一名小小的设计员,丁暖阳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能够进入公司总部的会议室开会的,所以在接听电话的时候,她也就自动过滤掉了那个不可能的可能性。 可是无论如何,对丁暖阳此刻的速度来说,要在三点以前赶到顶楼,也就是八楼,绝对没有问题。 一手拉住楼梯扶手,丁暖阳迈开大步,蹭蹭蹭几下就登上二十几级的台阶,然后高速行进中的丁暖阳却没有预料到意外会在此时发生。 扑哧一声,丁暖阳忽然摔倒在楼梯上,她忍着疼痛爬起来,看清楚了令自己发生状况的元凶乃是一块金灿灿的香蕉皮。 什么叫做天有不测风云?说的就是如今她这种情况吧! 看着手机显示时间来到14:58,丁暖阳连哀号的功夫儿都没有,一瘸一拐地攀上了最后几级楼梯,到达了公司总部的会议室门口。 好歹也是第一次来到公司总部的会议室,所以丁暖阳站在门口打算简单整整仪容,刚刚抬手,手机屏幕便突地一亮,于是萧亚轩响亮的歌声便于空荡荡的楼梯间猛然响起。 “把回忆都甩啦甩啦都甩啦甩啦天空一片蔚蓝……” 听到会议室里头隐隐传出躁动的人声,丁暖阳赶紧手忙脚乱地将手机按下静音,几乎与此同时,会议室的大门打开,策划部主管颜晓彤颜部长正在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四下张望。 看见部长大人看到自己之后匆忙回眸,然后便是冲着自己急忙挥手,丁暖阳赶紧地堆出满面笑容,一面重重点头一面快步迎了上去。 可是很奇怪哦,自己明明是在三点之前赶到了啊,怎么部长还是这么一副哀怨表情?还拼命朝她招手?她不是已经到了吗?部长怎么还是如此心急呢? 丁暖阳匆匆垂眼望了一下手机时间,确认自己并未迟到之后再次抬眼。 “砰”地一声,被一粒自会议室中飞射出来的篮球正中脑门。 相遇(06) 丁暖阳哎呦一声,猛地俯下身去,蹲在地上捂着脑袋长长地吸气。 足有三十秒钟这才回过神来,她看看那粒不断弹跳在地上的篮球,再看看夹在门缝中的颜晓彤一脸颓然,终于明白了部长刚才的表情不是哀怨,而是提醒。 刚才部长大人是想要提醒她小心暗器,那招手也并不是她所理解的招手,而是摆手。原来部长大人是在示意她慢点慢点再慢点,可是自己却偏偏会错了意。 “怎么?砸到人了吗?”会议室中传出一个犹疑的声音。 话音落下之后是一片静默,因为没有人出声。 看到部长大人带着一脸痛惜拉开会议室的大门,丁暖阳揉着脑袋艰难地挪动着脚步,砰的一声撞进了会议室中正走出来的一个宽阔怀抱。 “咦?”是不是流年不利啊!难道今天她犯太岁了吗? 丁暖阳同时伸出另外一只手捂住撞疼了的鼻子,大大后退一步。 “还好吗?”对面那个宽阔怀抱俯下头来。 “呃?”好,好帅!丁暖阳微微怔了一下,一斜眼便睨到宽阔怀抱的身后,部长大人正在拼命地对着挤眉弄眼,再笨的人也知道这个宽阔怀抱是个她惹不起的大人物,于是丁暖阳顿了一下,无比勉强地对着这张注视自己的帅哥堆出礼貌性的笑容,“还,还……” “好”字还未出口,便有另外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先是被球砸,然后被你撞,还能好的了吗?” “呃?”不希望大人物对自己印象太差,丁暖阳诧异着什么人居然会如此大胆出言顶撞,于是一手抱头一手抚鼻就转眼过去,望向那个突兀冒出来的声音。 一双光亮到了可以当镜子的皮鞋,然后是笔直挺括的深色西裤,然后是一件做工考究的白色衬衣。颀长的身材,宽阔的肩膀,一张五官精致的年轻面庞,一双深邃的幽黑眸子。 望着眼前正朝自己走近的年轻男子,丁暖阳忽然就有些哽咽起来。 相遇(07) 望着眼前正朝自己走近的年轻男子,丁暖阳忽然就有些哽咽起来。 “看来一定很严重。”那名先出声的男子皱了皱眉,身子一动,看似打算走来亲自安抚丁暖阳的委屈。 “你还有会议要进行,这名员工就由我负责送去医院吧。”白衬衣突然伸出手臂,将那男子拦在了身后。 “哦?”男子挑了挑眉,眉宇之中现出一丝玩味,当下便止住脚步对着那白衬衣笑道,“既然江总这么体贴员工,那么就拜托江总一定照顾好这位受伤的小姐。” “呃,呃,我来介绍一下好了。”看到丁暖阳仿佛石化一般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商场企划部部长颜如玉大着胆子冲出了会议室,企图做个和事佬,“暖阳,这位是咱们集团公司……” “不必了。”话音未落,那白衬衣便已经挥着胳膊打断了颜如玉的好意,“路上我会对她讲。” 看着那张俊逸的面孔越来越近,丁暖阳仿佛已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只是怔怔地立着。 “走吧,我带你到医院检查一下。”走近了丁暖阳,白衬衣伸出手臂一把揽过她的肩膀,半抱半推地带着她转身下楼。 丁暖阳眨了眨眼睛,深深吸进一口气。 英俊、挺拔、淡淡的青草香味,穿衣服还是这么地有品味,他的所有都和记忆中的一样,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还有自己,丁暖阳垂眼望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双运动鞋,一条洗到发白的牛仔裤,一件纯棉T恤衫,胸口是唐老鸭那夸张的笑脸。 依旧是普普通通,毫无特色,站在他的身边就像是和白天鹅对比的丑小鸭,再加上她刚才又是被砸又是发呆,这时候的她一定是糟透了。 “进去。”就在丁暖阳胡思乱想的当儿,他们已经来到了楼下的停车场,白衬衣拉开车门将丁暖阳推进副驾。 “呃?”丁暖阳还来不及反应,人便已经被扣上了安全带。 相遇(08) “呃?”丁暖阳还来不及反应,人便已经被扣上了安全带。 抬眼对上车窗旁的后视镜,天哪!她的头发居然这么乱。猛地想起刚才自己被砸时曾大力揉脑袋,丁暖阳瞬间慌乱起来,匆忙抬手,飞快地拨弄着头发。 “咔”的一声,白衬衣关山驾驶室的车门,转脸过来,对着丁暖阳微笑,“少做那些无用功吧。” “呃?”丁暖阳愣了一下,转过眼来,对上身旁幽深的眸子。 “因为,今天的你已经糟糕透了。”白衬衣微微前倾了身子,定定地望着丁暖阳。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丁暖阳蓦地转过头去,不愿让自己在他的眼中显得更加狼狈。 天哪,她居然在这样糟透了的状况下,和江旭东重遇了! 坐在医院等候的长凳上,丁暖阳使劲地揉搓着自己的手指,间或会抬眼望一望长廊那头正在为了自己而忙碌的高大身影。 眼前再度模糊,他回来了,他是真的回来了。他此刻就在她的眼前,正在为了她而奔走。他仍然是关心她的,即使刚才他明明说她糟透了! 糟透了! 以前他是从来不会这么说她的!即使她身上的牛仔裤有多么印象派,即使她身上的唐老鸭笑容有如何地夸张。 那时候的他最经常做的动作就是随手拿起她刚刚放下的画笔重新塞进她的手里,然后用他火热的掌握住她的,笑眯眯地看着她在他的胸口涂鸦。 他说,那些是他所见过的最棒的衣服,他说,画在他身上的都是她最棒的作品。这都是他说过的,可是现在…… 丁暖阳忽然有些难以控制自己,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滴落在膝头,泛白的牛仔裤登时晕染成一片。 “很疼吗?”愣怔之际,一双长腿出现在丁暖阳的面前,接着是一张严肃的面容。 “啊!啊,没有,没有……”看着江旭东在自己面前蹲下,眉眼距离自己如此之近,仿佛触电一般,丁暖阳猛地扬高头脸,兀自挂着脸上的泪珠。 相遇(09) “啊!啊,没有,没有……”看着江旭东在自己面前蹲下,眉眼距离自己如此之近,仿佛触电一般,丁暖阳猛地扬高头脸,兀自挂着脸上的泪珠。 “那就擦掉你那可笑的眼泪。”江旭东缓缓站起身子,口气之中毫无温度。 “哦,哦。”心头猛地一抽,丁暖阳抬起衣袖胡乱抹了几把。 “走吧。”见丁暖阳也跟着起身,江旭东指了指长廊。 “呃?”刚才不是已经做过脑Ct了吗,还有抽血,结果医生已经看过了啊,也说了没有什么问题,怎么还要检查的吗?丁暖阳有些不解,可是看到眼前的江旭东如此不苟言笑,她不敢问,只是乖乖地跟在后面。 “躺下。”领着丁暖阳来到一间病房,江旭东指着一张病床对丁暖阳示意。 “啊?”丁暖阳张着嘴望了望江旭东,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躺下。 “你需要挂水。”见丁暖阳站着不动,江旭东索性直接动手,上来就按住丁暖阳的肩膀,修长的手指探向她脚上的那双球鞋。 “啊,我自己来,自己来!”看着印象当中总是大少爷一样的江旭东居然打算为自己脱鞋,丁暖阳急速地站起身来,可是江旭东却偏偏执拗地抓住她的脚踝不放,就这么一来二去,丁暖阳一脚踢上了江旭东的肩膀。 “啊!”看着鞋底螺旋形状的花纹在江旭东笔挺的西服上留下那么清晰的印迹,丁暖阳顿时慌了手脚,她抬着胳膊,张大了嘴,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只是怔怔地看着面前狠狠瞪她的江旭东。 江旭东没有说话,只是瞪着她,于是丁暖阳再也不敢动弹,乖乖地翘高了一双脚到江旭东的面前。 看到丁暖阳配合,江旭东仍旧不出声,垂下眼帘专心地侍弄起那几根鞋带。 一片静默之中,仰着脸的丁暖阳莫名地便绯红了双颊。 轻轻咬着嘴唇,她悄悄地将眼光放在江旭东的头顶。 相遇(10) 轻轻咬着嘴唇,她悄悄地将眼光放在江旭东的头顶。 经过确认,她可以肯定,江旭东确确实实和从前没有变化。 依旧是坚硬高耸无比精神的头发,依旧是洁白干净的衣领,依旧是淡淡清新的薄荷香味。 可是…… 丁暖阳微微扬起的唇角蓦地便僵住了,她缓缓瞪大了眼睛,面上丰富的表情变得生硬。 就在江旭东专心侍弄鞋带的手指上,左手,无名指,有一圈明晃晃的白光正在熠熠发亮。 忽然,丁暖阳就觉得眼前狠狠地刺痛。她再度咬紧嘴唇,猛地转头。看雪白墙壁,看雪白天花板,甚至那扇乳白色的房门都比眼前这个鲜活的江旭东来的好看百倍,千倍。 六年了,他怎么可能没有变化?他当然和六年前是不同的,早在那个下午,那个她决定放弃的下午,一切都已经变了。 感觉到脚上一松,丁暖阳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径直在病床上躺下。 江旭东缓缓站了起来,正要说些什么,房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年轻护士走了进来。 护士来到丁暖阳的床头旁,睨了一眼江旭东,然后又看看床上躺着的丁暖阳,动了动唇,“丁暖阳小姐吗?” “是的。”不等丁暖阳开口,身旁的江旭东便已经抢在前面出声,口气温和、礼貌,和方才面对丁暖阳的时候差距何止百倍。 毫无预警地,丁暖阳猛地伸出双手拉开脚边的被子,突然就盖上了身,也结结实实地盖住了自己的头脸。 “丁小姐,你不热吗?”小护士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好笑。 “我冷。”躲在被子之中,丁暖阳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护士小姐,为什么她会觉得冷?不是只说有点低血糖吗?”江旭东的声音再起响起。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会有个别低血糖的病人觉得微微有点冷的。”小护士笑了起来,说话的口气之中似乎都带着甜甜的味道。 相遇(11) 听到那能够溢出甜味儿的声音,丁暖阳越发觉得冷,于是双手抓得更紧,和企图拉开她身上被子的江旭东抗争着。 可是她的力气始终不敌江旭东,于是她的被子被拉开,手臂也被那么硬生生地扯了出去。 “谢谢。”小护士一面将橡皮筋扎在丁暖阳的手臂上寻找血管,一面对着拉住丁暖阳手臂的江旭东微笑。 她没有看错,江旭东也在笑,对着这个小护士笑。 这可是分别六年以来,她第一次看到他笑,却是在对着一个打算用针头扎她的女人。 歪着脑袋望着那个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小护士,丁暖阳想要把自己的目光转开,却发现管控眼睛的神经竟然不听大脑指挥,仍旧那么执着地锁定在小护士和江旭东的身上。 对于自己的无能为力忽然有些生气,丁暖阳深深吸了口气便张开了口。 “你扎准一点啊!我可不想再来第二次!”无比生硬的一道声音骤然响起,突然破开了房间之中此刻安静的空气。 看到江旭东和小护士齐齐望向自己,丁暖阳这才发觉,原来那个难听又生硬的声音竟然是来自她的口中。 她抿了抿唇,对着那个小护士无比难看地笑了一下,干巴巴地解释道,“我是说,我是说,我怕疼,特别特别怕。” “放心,我技术很好哦。”对着丁暖阳送过来一个甜甜的笑脸,小护士重新转过头去,视线专注在丁暖阳的血管上。 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技术能够如何个好法啊?丁暖阳望着那张微笑的脸蛋,暗自嘀咕着,忽然手背一疼,“啊”地叫了一声。 “你看,我说过我的技术是很好的吧。”小护士一面对着丁暖阳微笑,一面利索地将液体悬挂在病床旁边的挂架上。 “疼,很疼啊。”看到江旭东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丁暖阳努力地皱着眉头对着小护士说。 相遇(12) “是吗?我看下哦。”小护士收起笑容,认真地检查,然后对着丁暖阳又笑了一下,“没有关系的,可能是你太敏感了。” “哦。”丁暖阳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听到小护士对着江旭东交代了大概输液需要的时间,然后关门出去,丁暖阳闭着眼睛,因为她不喜欢那个不专注工作,只是爱笑的小护士,。 听到关门声后,走廊上传来小护士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丁暖阳仍然闭着眼睛,因为她不喜欢身边这个看到别人笑便也跟着一脸傻笑的江旭东。 “还冷吗?”江旭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听到声音中的冷硬,丁暖阳轻轻摇了摇头,暗暗感叹着自己和那个护士的待遇差别好大哦。 “那个护士小姐爱笑,是因为这间特护病房收费最高。而我会对她笑,是因为最基本的礼貌。”摸了摸丁暖阳的手臂上的温度,江旭东将丁暖阳身上的被子拉高了一点,动作虽然轻缓口气当中却仍然冷硬。 礼貌? 那为什么对着她的时候就那么没有礼貌?丁暖阳并不开口,只是在心里反驳着。等等!他干嘛突然提到这个什么笑不笑的问题? 诧异着,忽然就明白了。丁暖阳猛地睁开了眼睛,恰恰和出现在自己脸部上方的一双眼睛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之中,丁暖阳只觉得四肢无力,意识到自己刚才那股酸楚泛滥已经被江旭东看得清清楚楚,她想要命令自己笑一笑,可是生硬的嘴角扯动起来却有些抽搐。 于是匆忙逃窜,去看那雪白的墙壁,去看那雪白的天花板…… 心中却似乎有些不死心,于是她偷偷睨了一眼过去,看到江旭东已经收回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拍抚着肩头那块被她踢上去的鞋印。 明明已经过去了六年了,可是她却仍然如同六年前一样,那么地沉不住气。而他,却总是能够那么轻易就看穿她所有的心事。 相遇(13) 看到江旭东已经在沙发上坐好,丁暖阳赶紧收回窥探的眼光,无处着落的视线便落在了手背上那根缓缓流淌着葡萄糖的输液管。 微微动了下手指,其实,刚才那个小护士的技术确实挺不错的,针头刺入血管的时候好像也并不是那么疼。仔细想想,江旭东的笑容似乎也并不那么傻。 想着想着,丁暖阳就那么怔怔地望着自己手背上那道青色的血管,突然就微笑了一下。 “不冷了?也不疼了?”江旭东的声音轻轻慢慢地传了过来。 “啊?”丁暖阳愣了一下,抬起眼来,却看到旁边好整以暇坐在沙发上的江旭东正定定地望着她,唇角之上满是讥诮。 天哪,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望着她的?她的所有眼神变化,他也都看在眼中了吗? 迅速收回眼光,丁暖阳胡乱地点了点头便重新合上眼睛,只是白皙的双颊之上却多了一抹微微的红。 病房当中静静的,只有液体滴滴答答的声音。丁暖阳的睫毛不断地抖动着,虽然很难,可她却仍是坚强地装睡。连挂水中间,护士小姐过来换吊瓶她都不曾睁开眼来。 更换液体的中间,她曾经听到那护士对着江旭东笑说,“丁小姐的睡态很可爱。” 装睡状态中的丁暖阳忽然就弯了弯唇角,莫名地觉得其实那个小护士笑起来的样子,其实也是蛮漂亮的。 心里偷偷地开心,眉眼在不觉之中便也舒展起来。 “你都不问问为什么要挂水吗?不怕我毒死你吗?”江旭东的气息重新贴近。 感觉到男性强大的气场袭来,丁暖阳几乎屏住了呼吸,却仍是艰难地闭着眼睛,只是眼皮下的眼球却在飞快地抖动。 心中也在默默地问着,你会吗? “抽血结果说你有点贫血和低血糖。”见丁暖阳并不出声,江旭东挪了挪正压在丁暖阳身上的被子。 相遇(14) 感觉到见旭东温热的手指拉着棉被轻轻划过自己的手臂,丁暖阳眉眼微微一动,往事再度翻涌而来。 当时江旭东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理由是为了帮助丁暖阳创造一个更好的环境来复习功课准备考研。拗不过他,实习的那半年时间里她几乎天天都在他的小房当中。 洗衣、做饭、打扫,她和他像极了一对过小日子的夫妻。 虽然江旭东从小没有做过家务,可是在丁暖阳忙碌的时候,他却总是对家务表现出特别浓厚的兴趣。 当丁暖阳洗衣服的时候,他喜欢挤在她身边,时不时地掺上一手,然后将满手的泡沫抹上她的面颊,笑嘻嘻地喊她白雪公主。 当丁暖阳做饭的时候,他喜欢挤在她的身边,时不时地大叫着提醒她小心菜刀。 当丁暖阳洗碗的时候,他喜欢挤在她的身边,从后面轻轻环住她的腰,时不时地的指点着水槽当中哪只盘子不够干净,哪只勺子不够光洁。 做所有的事情,两个人都像极了连体婴。 那天丁暖阳发烧,半夜时候醒来忽然胃口大开,说是想吃汤面。 总是饭来张口的江旭东自告奋勇跳进厨房,说是要为丁暖阳露上一手自己精妙的厨艺。 听着厨房那边传来“叮铃桄榔”的声音,间或夹杂一两声江旭东愤怒的咆哮,她终于忍不住拖着病体去查看。 看到丁暖阳过来,已经满脸面粉的江旭东叫嚷着将她重新推了出去,裹上被子盖好,恶狠狠地宣布厨房是属于他的。 当丁暖阳等待得快要睡着的时候,那碗期待已久的汤面终于做好了。 “尝尝看。”江旭东戳了戳了丁暖阳,指着桌上一碗五颜六色的东西对着丁暖阳兴致勃勃。 “呃……”看看碗里的东西,再看看眼前几乎浑身雪白的江旭东,丁暖阳重重点头。 “怎么样?江大厨的手艺不错吧?”看到丁暖阳大口大口的和汤面奋战,江旭东不禁有些得意。 相遇(15) “嗯……”丁暖阳匆匆点头,继续努力地挥动着手上的筷子。 “什么叫做天才?如今站在你面前的,赫然就是一个!从来不懂做饭的一个人,居然能够做出如此色香味俱全的汤面出来,已经足以说明问题。”看到汤面好吃到丁暖阳根本腾不出舌头来对他说话,江旭东面上的神情越发得意。 丁暖阳已经吃到尾声,正在捧着饭碗喝汤,听到江旭东的话,立即停下了动作,笑眯眯地伸出了拇指表示着自己对于江旭东超凡的厨艺大大认同。 看到仍旧发烧中的丁暖阳双颊粉红,一张笑脸柔情四溢,笑脸上那因为喝下热汤而红艳艳的嘴唇,江旭东忽然就觉得脑袋一阵发晕。 鬼使神差地便俯下身来,精准无比地扑捉到了丁暖阳愣怔的双唇。 和以往的甜蜜不同,这次接吻的感觉有些诡异。江旭东辗转吮吸着丁暖阳的嘴唇,狐疑地扬起了眉头, “怎么你嘴巴里面酸酸的,又辣辣的?” “是吗?”丁暖阳定定望着江旭东,眉眼之中俱是温柔。 视线落在丁暖阳手边的那碗汤面上,江旭东猛地伸手。 “干嘛?你要干嘛?”看到江旭东居然打算和病人抢饭吃,丁暖阳有些着急,急急便揽住了那只碗,死死地攥在手里。“给我!”看到丁暖阳的动作,江旭东的心中登时了然。他猛一大力,丁暖阳手中的碗便晃出了些许的汤汁,洒在桌上,缓缓地流淌着。 “不要!”丁暖阳冲着江旭东撅了撅嘴,双手一仰,碗中残留的汤汁便尽数被丁暖阳抢先喝下。 看着丁暖阳得意洋洋地对着自己展示那只空碗,江旭东眉头皱了一下,然后毫不迟疑地低下头去。 “你,你……”看着江旭东竟然将她刚刚洒在桌上的那些给吸了个干干净净,丁暖阳举着手上的空碗惊得目瞪口呆。 相遇(16) “傻瓜!”江旭东缓缓抬起眼来,望着丁暖阳的眼睛隐约怒气。他张开怀抱将丁暖阳猛地拉进怀中,口中喋喋不休,“这么又辣又咸又酸又甜的的什么鬼东西?你居然吃得下去……” “才不是鬼东西。”丁暖阳窝在江旭东的怀中,额头顶着他的胸口,口气轻柔,“是你做给我的汤面,很好吃。” “傻丫头,不怕毒死你吗?”江旭东紧了紧手臂,口气中多了一丝感动。 “会吗?”伸出双手自身后将江旭东包住,丁暖阳眉眼飞扬。 “我以为,那些颜色鲜亮的东西放进去会比较好吃,却没有拿捏准确它们的味道。”江旭东的下巴抵着丁暖阳的鼻尖,“暖暖,对不起。” “一个从来不懂做饭的人,为我做出了一碗色香味如此出色的汤面,我很开心。”丁暖阳微微扬起脸庞,笑微微地对着江旭东。 “傻瓜,也不怕我毒死你!”江旭东的眼前有些湿润,别扭地昂起了头脸,不让丁暖阳看见。 “你会吗?”丁暖阳扬高了唇角,绚烂笑容之中满是对于江旭东深爱自己的肯定。 想着想着,丁暖阳的眼睛便有些湿润。她轻轻转过头去,睁开了眼睛,悄悄地将眼泪尽数抹在枕头上。 同样的一句话,在分隔了六年之后再度听起来,竟然发觉,曾经那么甜蜜异常的一句话也可以是如此地刺耳。 “怎么了?”江旭东诧异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了起来。 “呃?”丁暖阳怔了一下,一面感怀着自己的极不争气,一面打算将头脸深深埋进枕头当中。就在她企图蒙混过关的时候,却感觉到面颊上微微一凉,然后便被江旭东大力地捏着腮帮硬是将头脸给掰转了过来。 丁暖阳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俯下身来注视着自己的江旭东,愣愣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竟然莫名其妙地感觉浑身变得燥热起来。 相遇(17) 四目相对之中,只见江旭东落定在丁暖阳脸上的目光似乎猛然亮了一下,然后便又是诧异又是焦虑地低了下来,眼看便要接触到她。 “啊……”看着江旭东立体深邃的五官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看着江旭东刚毅面容之上那棱角分明的唇越来越近,丁暖阳忽然觉得一阵气闷。 慌乱之中,她突地就咬住了嘴唇,大力地挣扎出江旭东的大掌钳制,重新转过头去。 摆脱了他的注视范围,也错开了和他的对视,丁暖阳只觉得自己一颗心正在扑通扑通地狂烈的跳动着。 好在,江旭东捧着自己面颊的两只手掌也几乎在她转脸的同时离开,丁暖阳在心中暗暗地庆幸着不必担心自己的心跳会令所有心事在他面前彻底暴露。 就在丁暖阳瞪圆了眼睛,大口大口将陡然之间似乎变得稀薄的氧气呼吸入胸肺的同时,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在离开病床去往房门方向,然后她便听到了江旭东那宏亮的声音夹杂着一丝丝的焦急,响彻在整条病房走廊,“大夫,护士!大夫,护士!” 稍稍镇定下来的丁暖阳轻轻皱了皱眉,她悄悄转过眼来诧异地望着只留下背影给自己的江旭东。他的声音仍然很好听,只是脾气也仍然一如既往地坏。 到底是贵族病房,服务就是不一样。 江旭东的声音还未落定,那个有着甜甜笑容的小护士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稍稍顺了顺气便照旧堆起了明亮的笑容,“江先生,有什么事吗?” “是不是你们的液体有什么问题?”江旭东伸出手臂,毫无绅士风度可言地扯住了小护士径直朝丁暖阳走来。 “怎么了?”小护士扁了扁嘴,一面保持着面上的笑容一面努力地跟上江旭东快频率的步伐。 “你看看!”说话间,江旭东已经来到了病床前,抬起手臂指着病床上转过脸来怔怔望着他们的丁暖阳,满脸怒气地质问着小护士,“她疼得都哭了。” 相遇(18) “我来检查一下。”顺着江旭东手指的方向,小护士看到了丁暖阳的面上猛然之间变作错愕的表情。小护士一面匆匆点头,一面大步上前,降下了病床旁边那根悬挂有吊瓶的吊杆,仔细地检查着吊瓶上面手工书写上去的标注。 从小护士的身侧悄悄望过去,只见江旭东正绷着一张扑克脸紧紧地望着被小护士拿在手里的吊瓶。丁暖阳抿了抿唇,只觉脸上是火辣辣的烫。 原来刚才他并不是想要吻她,原来刚才他是因为看到了她的泪,原来刚才他靠近她只是因为看到了她的泪而已…… 刚才之所以会那么误会,实在不是因为她的定力不够,而是刚才江旭东双手捧着她的脸颊,那么定睛注视的动作杀伤力实在太强,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换成是谁不会误会啊? 丁暖阳垂下眼帘如是想着,内心深处却隐隐地跳跃着一丝小小的遗憾。 “丁小姐,请问你又什么不舒服吗?”小护士举着那只吊瓶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半天,然后笑眯眯地对着丁暖阳问道。 “哦,是有点不舒服,不大舒服……”看到江旭东的眼光随着小护士的问话一起灼灼地落在自己身上,丁暖阳结结巴巴地涨红了脸,努力地想着应该要如何为了自己刚才的落泪而圆谎。 “是不是液体输的太快,所以丁小姐感觉到有点心慌?”小护士仍旧一讨好地微笑着。 “哦,哦,可能是的,可能是的。”听到小护士帮自己找到了借口,丁暖阳一面点头一面迭声应了。 “原来是心慌啊。”小护士自言自语着将吊瓶的输液管拨弄了一番,看着输液管中的液体以着极其缓慢的速度一滴滴落下,这才满脸歉然地转过了头脸,轻声说道“对不起江先生,很抱歉。” 看到小护士竟然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对着江旭东道歉,丁暖阳合上了眼睛,心中却在暗暗地感叹着好好一个漂亮小姑娘,却偏偏是个阿谀奉承的势利眼,可不是遗憾吗! 相遇(19) 江旭东对着小护士挑了挑眉,“你确定?” “是的,我可以确定。”小护士脸上那抹表示歉意的笑容持续拉大,口气却是十分笃定。 “恩。”江旭东略一扬眉,便重新在病床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不再说话。 “江先生,那我先出去了。”小护士眨了眨眼睛,甜甜地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过头来,指着江旭东身旁的方向说道,“哦,对了。如果再有什么事情的话,江先生可以按床头的那个铃,这样我就会马上过来了。” “好。”随意地点了点头,江旭东并不曾转头,只是专注地望着病床上的丁暖阳。看到她正紧紧地裹着薄被。江旭东轻轻吁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将墙壁上装着的冷气开关调高了一些温度。 等到一大一小两瓶液体统统输完,翻身下床,穿好鞋子,被江旭东推进车子,然后一路无话地呼啸在街道之上,丁暖阳始终都是如同做梦一般愣怔着。 虽然心中无数次地渴望过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她可能会和江旭东重逢,可是今天这样的局面,也太诡异了吧? 销假上班的第一天,江旭东居然出现在她们总公司的会议室里,那么进出自由,看来似乎来头不小。 他自告奋勇带着自己去医院检查身体,态度却一直冷冰冰,丁暖阳知道他是在为了当年她的不辞而别而生气。 小心地斜着眼睛睨了一眼专心开车的江旭东,丁暖阳的眼睛再次被那只摆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所吸引,无名指上那圈白色光亮可真是耀眼。 丁暖阳咬了咬唇,转开微微发胀的眼睛。 他不是都已经结婚了吗?对于当年的事情还那么计较干什么? 心中莫名的生气,丁暖阳转开头去。望着窗外飞快闪过的景色,在心中胡乱地想着。身下的车子忽然猛地摇晃了一下,丁暖阳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车窗外尽是一片高楼大厦,全然陌生。 相遇(20) 视线再次投向江旭东,只见他仍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汽车飞驰着,窗外的景色飞快递向后移动着。 丁暖阳开始有些仓皇起来,她不知道江旭东心里在想些什么,终于,她鼓起勇气转向了旁边专心开车的江旭东。 “你要带我到什么地方去?” 听到丁暖阳说话,江旭东只是眉峰一挑,一双眼睛却仍是炯炯然地注视着前方。 “我在问你话。”丁暖阳微微侧过一些身子,向江旭东靠近过去。 “就到了。”江旭东只在后视镜中瞄了一眼,便腾出右手将靠近自己的丁暖阳推回到自己的副驾驶座位上。 “我在问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不是在问什么时候到达?”看到江旭东一副没好气的样子,丁暖阳心中忽然火起,莫名的委屈起来。 因为在以前,他是从来不会这种口气对自己说话的。可是,毕竟那都是以前了。猛地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年,六年之中已经足以发生任何令他改变的事情,不是吗? 想到她和江旭东之间再也不会是六年前的感觉,胸中原本饱满的恼怒又在一瞬间瘪了下来,丁暖阳重新变得有些蔫蔫的。 车子“咔哧”一声停了下来,在座位上扭来扭去的丁暖阳因为向前的惯性使然,猛地磕上了车子的仪表台,“砰”的一声。 “到了。”江旭东拉开身上的安全带,转向副驾驶座位上兀自揉着脑袋的丁暖阳。 “到什么到,你是马路杀手是不是?”死死地捂着脑门,丁暖阳疼得呲牙咧嘴,口气自然也就有些恶劣。 可江旭东却只是侧过身子望着丁暖阳,既不说话,也没有表情。 这个人就是永远有办法激起她的火气却又让自己一副置身事外神情的本领! 恨恨地瞪着旁边的江旭东,丁暖阳只觉得莫名其妙。 之前她被球砸了一下,他就那么紧张地带着她去医院,又是全面检查,又是安排高等病房,可是现在他这么一个猛刹车,差点害的她得脑震荡,他却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六年了,六年了,他还是当初的那副样子,他永远都以为她只能由着他欺负是不是? —————————————————————————————— 手机阅读请注意:本文更新速度保持日更,如遇特殊情况均会提前通知,可是因为手机和网络的同步时间不一,所以请手机阅读的读者保持耐心,欢迎催文,但是拒绝骂人,谢谢! 回不去了(01) “下车。”江旭东收回放在丁暖阳身上的目光,将一句冷冰冰的命令抛了过去便径直开门下车。 凭什么他不回答她的问题,可是她却一定要听他的话? 凭什么?她偏不下! 一股子拗劲儿涌了上来,丁暖阳用力地皱着眉头,稳稳地坐在座位上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动弹。直到车窗外江旭东因为不耐烦而叮叮咚咚地敲击着车窗,她仍然是老神在在地稳稳坐着,连眼睛都不斜一下。 就在丁暖阳抱定了主意一定要等到江旭东说出这是什么地方才肯下车时,江旭东已经猛地拉开了车门,冷冷地盯着她看,“我让你下车。” 才一转眼便对上了江旭东满眼的阴沉,丁暖阳心中的那些坚持登时烟消云散,她匆忙垂了头脸,开始手忙脚乱地想要走下车来,可是腰间的安全带却不听使唤地紧紧纠缠着。 江旭东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丁暖阳便看到两只大手伸了过来,在她腰间摸索了一下之后,便听到“啪嗒”一声,安全带打开了。 目光纠缠在仍然放在自己腰间的那两只手上,察觉出这两只手在接下来将会做出的动作后,丁暖阳猛地便涨红了脸,手舞足蹈起来,“我自己可以,可以的!” 我行我素的江旭东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丁暖阳的话似的,双手猛地用力,丁暖阳那个小小的身子便滚进了他的怀抱,然后双脚一阵腾空,鼻端便充满了男性阳刚的气息。 等到丁暖阳结结实实地踩在地面上,她已经不敢抬头直视江旭东。刚才他抱她下车的动作不过几秒钟而已,可是她却已经开始不争气的心跳起来。 “那个,那个这里是什么地方?”丁暖阳将自己的视线转到四周的景物上,她仓皇地指着眼前一栋楼房,希望自己的问题可以成功转移江旭东的注意力,使他不会发现自己此刻的异常。 ———————————————————————————— 下午更新两章 回不去了(02) 丁暖阳的招数显然是没有奏效,因为江旭东的一双眼睛正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 他那么清楚地看到她面红耳赤,那么清楚地看到她指着楼房的手指正在瑟瑟发抖,也理所应当地联想到此刻丁暖阳的心跳正在加速。 江旭东的眼睛之中闪过一丝轻软,可那丝轻软却又迅速便被一抹讥讽给取代了。他强迫自己将眼光自丁暖阳的身上移开,于是他从怀中摸出了香烟。 “呃?”听不到江旭东的回答,丁暖阳却仍是不敢抬眼,直到她听到“啪”的一声,这才悄悄望了过来,于是她便看到了正在打开打火机的江旭东。 他用两根手指夹着那根香烟送到唇边,然后凑近了打火机点燃,深深地吸气,再然后便是隔着空气对着眼前怔怔望来的丁暖阳轻轻喷出一个白色的烟圈。 “怎么?没见过男人抽烟?”口气似乎有些微微的挑衅,江旭东咬着那根香烟凑了过来。 定睛望着同他面对面站着的丁暖阳,江旭东大力地咬着嘴里的香烟吸了一口,然后便径直对着面前看得目瞪口呆的丁暖阳喷了出去。 已经看到傻掉的丁暖阳看着那团轻淼的烟雾向着自己飘了过来,猛然一阵呛鼻,剧烈的咳嗽声中丁暖阳低下了头脸。就在这一瞬间,眼眶中有泪水正在迅速充盈。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他们之间真的已经回不去了。 丁暖阳抬起手掌仓皇地捂住口唇,满心满脑都是过去那些纷乱杂沓的影像。 那天,他们也是这么面对面地站着,可是…… 那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一直吵着说要看电影的丁暖阳却在影院中因为白天疲劳的打工而睡着了。就那么靠在江旭东的肩膀上,一直睡到了电影结束。 等到电影散场,迷迷糊糊的丁暖阳也终于睁开了眼睛,对着旁边江旭东的满眼戏谑,丁暖阳开始胡搅蛮缠地责怪江旭东为什么不把她叫醒。 回不去了(03) 笑闹之中,两人随着人群走出影院。清亮月光的月辉之下,两个年轻人携手走在宽阔的马路上。 夏末时分,一阵凉风吹过,丁暖阳轻轻打了个喷嚏。 江旭东停下了踢打路边小石子的动作,转过眼来,“怎么了,冷吗?” “还好。”丁暖阳揉了揉鼻子,对着江旭东轻轻笑了一下。对着江旭东浮起的明亮笑容忽然僵了一下,像是发现什么怪异的味道似的,丁暖阳开始大力地嗅着什么,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有些怪怪的。 “怎么了?”看着丁暖阳一副奇怪模样,江旭东微微有些着急,一着急便伸手过去抓住了丁暖阳的手臂,“你倒是说话啊,你到底是怎么了?” “咦?”发现什么似的,丁暖阳反手抓住了江旭东的手臂,径直便凑了上去。几秒钟的功夫便迅速抬起了头脸,对着面前一脸不解的江旭东,丁暖阳突地甩开紧紧抓着的江旭东的手臂,自己的面颊也在猛然之间变得通红起来。 “怎么了,这是?”江旭东浓眉紧皱,另一只手便抬了起来摸上丁暖阳的额头,“瞧你这脸红的,是不是发烧了啊?” 丁暖阳猛地后撤身子,躲开了江旭东探过来摸上额头的手掌,一副古怪的神情定定地望过去,看着看着忽然就一句话冷不丁地甩了过去,“发烧也是你害的!” 就在江旭东还在因为丁暖阳的话而莫名其妙的时候,丁暖阳已经拔腿跑开。 顾不上奇怪,江旭东只得甩开大步紧赶上去,然后一把扯住了丁暖阳。 两人气喘吁吁地面对面站着,江旭东紧紧拉着丁暖阳的胳膊,“什么意思?什么是我害的?” 丁暖阳抿着嘴唇站了半晌,这才扭扭捏捏地开路口,“刚才看电影的时候,你是不是抽烟了?” “呃?”江旭东猛地一怔,随即才回过神来,却还是想不明白自己刚才抽烟和害丁暖阳发烧会有什么关联。江旭东眉峰一皱,点了点头,“是。” 回不去了(04) “那,那……”见江旭东如此爽快地承认,丁暖阳再次结巴,脸颊也再度升温,滚烫滚烫的。 “那什么啊?”看到丁暖阳企图挣扎出自己的牵制,江旭东在手上隐隐加了力道,冲着丁暖阳挑高了眉头。 “那,那……”丁暖阳涨红着脸蛋,使劲儿动了动胳膊,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脱离江旭东的控制,心中一急,嘴上便脱口而出,“那你抽烟,所以你身上有烟味儿是正常的,可是刚才我明明在影院里面睡着了,为什么我的嘴上也会有烟味儿?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趁着我睡着,趁着我睡着……” 听了丁暖眼的话,江旭东的眉头先是一紧,随即便舒展开来。 他定定地望着眼前一张小脸酡红的丁暖阳,眉眼满含笑意地逗弄着硬是无法把话说得囫囵的丁暖阳,“是不是我趁着你睡着干什么了?你到底是想说什么啊?” “你,你,你明知故问嘛!”对上江旭东满眼的戏谑,丁暖阳继续结巴,她几乎已经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却仍是无法脱离江旭东的掌控,登时便有些恼羞成怒起来。 “我不知道啊,什么明知故问?”看到丁暖阳气急败坏的模样,江旭东再也隐忍不住,一面大笑出声,一面继续调侃着脸皮儿薄的丁暖阳。 “坏蛋,坏蛋……”看到江旭东一脸的坏笑,丁暖阳不住嘴地咒骂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同江旭东抗拒着,想要抽出自己的胳膊,好能够逃得远远的,至少要逃到一个江旭东看不到的地方,她不要就这么无力地被他取笑。 路边的浓密树荫下,两个年轻人在拉拉扯扯。 毫无征兆的,江旭东就圈紧了怀抱,无比认真地望着怀抱中兀自挣扎的丁暖阳。 “呃?”怔怔地望着眼前双眼晶晶亮的江旭东,丁暖阳觉得莫名的紧张,一双眼睛不由便投向四周。 “暖阳?”四目相对之中,江旭东伏下了头脸。 “呃?”丁暖阳仓促地应了一声,抬起眼来,却发现江旭东正在越来越近。 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逼近,丁暖阳只觉得浑身一凛,想要后撤,腰背却已经被江旭东牢牢地箍住,她退无可退。 脑后忽然多出一股大力托了过来,丁暖阳被迫抬眼迎上了江旭东深幽的眸子。 微微的忐忑不安中,丁暖阳涨红着一张像是着了火的脸,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江旭东牢牢地捧着丁暖阳的脸,辗转反复地亲吻着她温暖而柔软的唇瓣,其中甜蜜美好的滋味令他无法自已地贪婪索取着。 对于江旭东来说,丁暖阳就是一口井。 一口已经将他深深溺毙在其中的,甜蜜的,深井。 ———————————————————————————————————— 下午再更一章 回不去了(05) 被紧密地拥抱着,丁暖阳只觉得胸腔中的所有空气都已经被人抽取,她无力呼吸,无力思想,大脑已经彻底的,完全的罢工。 夏末微风吹拂的街道上,一对年轻情侣难分难舍地亲昵依偎,引得路边行人纷纷侧目,更有几个同样年轻的男子路过时蹦蹦跳跳地吹起了口哨。 感觉到控制着自己的力量稍微松了一些,丁暖阳缓缓睁开了迷蒙的眼睛,无助地望着面前这个无比强势吻了她的男子。 “暖阳……”江旭东定定望着丁暖阳,头脸再次低垂,幽深的双眸也在蓦然之间变得沉沉无比。 “呃……”看着江旭东再次靠近过来,丁暖阳猛地心慌。直到一股微风吹过,带起了淡淡的烟味儿,丁暖阳才从江旭东彷佛下了魔障的眸子中拔出视线。 回过神来的丁暖阳恰到好处的咳嗽起来。 “咳,咳……” 看到丁暖阳皱着眉头咳嗽连连,江旭东匆忙松开了抱着丁暖阳的手臂,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口唇,无比慌乱却又无比温柔地望着丁暖阳许下他的承诺,“以后不会了!” “坏蛋……”咳嗽中,丁暖阳撅嘴抬眼,猛地抬手成拳,那般凶猛地打上江旭东的肩头。只是那拳头在落上去的时候,被打的江旭东却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此拳绵软无力,包含了无尽情意。 两人相视一笑,没有人开口说话,却是不约而同地双手交握,十指重合,一致的迈出了脚步。 又是一阵晚风吹过,调皮地拂起了她披在背上的长发,柔软的发梢轻轻碰触着他的耳际,让人心里痒痒的,甜甜的。 那是他们的初吻。 吻过之后,看到丁暖阳掩鼻咳嗽,所以在那时他对她说,再也不会了。 之后,他就真的再也没有抽烟。 不光是不曾在她的面前抽烟,而是真真正正地戒掉了。 曾经在电脑前面忙碌起来,一天就能干掉一盒烟的江旭东,竟然真的戒掉了烟。 只因为,丁暖阳在闻到烟味儿后会轻轻地皱眉,只因为,丁暖阳在闻到烟味儿后会咳嗽。 回不去了(06) 可是现在,他正在抽烟。当着她的面前,如此凶狠,如此夸张地抽烟,就彷佛示威一般。 丁暖阳无助地摇头,甩掉脑海中那些难忘的记忆,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真的,他们之间,真的已经回不去了。 虽然早在六年前离开的时候,她就已经想清楚,也做好了准备。 可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当如此一个毫不在意她的江旭东真的出现在她眼前,丁暖阳仍然觉得痛到窒息。 满心慌乱之中,眼泪已经自眼眶之中涌了出来。 暗暗恨着自己的不争气,丁暖阳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仍是躬低了身子低垂着头脸。她努力地瞪大眼睛,用力地呼吸,想要趁在江旭东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逼回自己那可笑的眼泪。 因为她不要在这样一个毫不在意自己的江旭东面前掉眼泪,她不要。 像是故意的,江旭东突然就俯下身来,猛地又是一口烟圈吐出来,直呛得丁暖阳骤然咳嗽起来。 好呛! 不过这样也好,总算是给她找到了一个掩饰自己会掉眼泪的理由。 脑中忽然灵光乍现,丁暖阳抬起头来望向江旭东,一面剧烈的咳嗽着,一面夸张地以手作扇在鼻前飞快地摇晃着,企图打散那丝丝缕缕的白色烟雾。 “我住在这儿。”立在对面的江旭东轻佻地扬了扬眉,斜睨着丁暖阳。 “你的家?”按下心中的疑惑,丁暖阳仍被那烟味儿呛得咳嗽连连。 “走吧。”并不回答丁暖阳的问题,江旭东只是轻轻地吐出两个字,然后便侧转过身率先走向这一栋看上去像极了小花园的洋房。 走了几步之后,听不到身后有丁暖阳跟上来的脚步,江旭东转过身去,看到丁暖阳仍立在原地一脸怔怔地望着他。 “为什么要来你家?”丁暖阳抿了抿唇,心里有些担心。 “过来。”江旭东冲着丁暖阳招了招手,却看不到她有任何反应。于是江旭东浓眉一扬,索性大步走了回来,威胁性地靠近过来,“你是要自己乖乖地进去,还是要我把你给弄进去?” ———————————————————————————————— 今天下午还会有一章 回不去了(07) 看着江旭东将那只拈着香烟的手臂径直搭上自己的肩头,丁暖阳想退,却躲不开。她有些微恼地瞪过去,正对上江旭东辨不明情绪的幽黑双眸。 “哑了?还是瘸了?”看到丁暖阳毫无动作,江旭东没好气的皱眉。 “没哑也没瘸!”丁暖阳的口气有些恨恨的。 “过来。”江旭东显然已经失去了耐性,他猛地扬起手臂弹飞了指间夹着的香烟,一双铁臂就将丁暖阳给紧紧地裹在自己的怀中,脚步一转,丁暖阳就被迫地朝向江旭东带动的方向。 “放手放手!”莫名的一阵心慌,丁暖阳开始条件放射一般的大力挣扎着,两个人登时扭做一团。 “丁暖阳!”对于丁暖阳的不合作,江旭东似乎也很生气,他的口气冰冷起来,双手也跟着猛地用力,将丁暖阳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怀中。 感觉到紧挨着自己的这具身体正在迅速变得无比僵硬,丁暖阳心头一颤。她缓缓地抬眼,看到的是江旭东眼睛中隐隐四窜的火苗,丁暖阳的执拗登时烟消云散。原来,无论时间如何流转,在面对他强硬的时候,她始终都是只有一种反应,软弱、妥协。 无奈地叹了口气,丁暖阳轻轻开口,“我自己会走。” 江旭东微微一怔,似乎是没有想到态度强硬的丁暖阳竟然会在一瞬间变得如此听话,停了十几秒中才反应过来,轻轻地应了一声好,然后徐徐地退了开去,为丁暖阳让出路来。 看着丁暖阳大踏步的走去,江旭东显得有些焦躁,扯了一把领口处打得工工整整的领带快步便跟了上去。走到小花园的电动大门处,江旭东一边摸索着口袋里的钥匙,一边沉声道,“我只是有话要对你说,这里比较方便。” “哦。”并不抬头,丁暖阳闷闷地应着,一双眼睛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 “进来吧。”大门被打开,江旭东伸过手去拉了丁暖阳一把。 丁暖阳侧了侧身,任由江旭东伸过来的手臂拉了个空。 回不去了(08) 江旭东轻轻呼了口气,对着身后低垂头脸的丁暖阳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他却仍是抿紧了嘴唇,什么都没有说。转开落在丁暖阳身上的视线,江旭东将自己扑空的手臂讪讪地收了回来,径直朝前走去。 身后,是头脸低垂,却步步紧跟着的丁暖阳。打开房门,江旭东按亮了灯,看着丁暖阳在身后跟了进来,一个大力将房门猛地甩上,惊得丁暖阳轻轻打了一个哆嗦。 “坐!”江旭东径直坐上客厅中的沙发,肩背斜靠,冲着丁暖阳努了努嘴。 “哦。”丁暖阳找了一处斜对着江旭东的位置,慢吞吞地坐了下来,然后抬起眼睛迅速地瞄了一眼江旭东又飞快地转开,“你要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是可以说了。”江旭东收起二郎腿,猛地起身。等到丁暖阳反应过来,这个年轻的男人已经来到了她的身旁。 看着丁暖阳不自觉地微微后仰身子,江旭东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又一抹愠怒自眸子深处升起。她竟然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他! 这个认知令江旭东的怒气越发繁盛,他单手撑在沙发上,半个身子已经挨上了丁暖阳的胳膊。 看着丁暖阳被自己逼得没有退处,江旭东这才眉眼一耸,直奔主题,“我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丁暖阳的身子便微微颤了一下。 她深深吸了口气,却仍是不敢直视江旭东的眼睛。她低垂了头脸,任由背上披散着的长发滑了过来将头脸几乎遮挡,一双眼睛却在悄悄地望着江旭东的左手。 那圈光亮实在显眼的很,并不是她想看,而是那光亮实在太,实在太…… 丁暖阳心中对自己的眼睛不受控制有些懊恼,可是她又无法移开自己的眼睛,口气之中不由自主地便参杂了些许的幽怨,“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还问那些事情干什么?” “呃?”江旭东一愣,随即便伸过手去揽过丁暖阳的身子,将她的头发全部拨到背上,使那张光洁的面容得以重见天日。 回不去了(09) 来不及躲藏眼光的丁暖阳有些仓皇,她想要使自己表现的无动于衷,想要自己的情绪转化看上去不着痕迹,可是慌乱的举止却仍是被江旭东看了个清清楚楚。 听到丁暖阳若无其事的口气,又捕捉到丁暖阳那不经意的眼光正从自己左手上飞快地转移,江旭东只觉得胸口猛然一窒,一股热腾腾的血气猛然翻涌上来。 他分不清这股情绪到底是喜是忧,几乎是下意识的,江旭东随手便取过了一只沙发靠背抱在了胸前,一双眼睛仍然紧紧地盯在丁暖阳身上,又一遍加强了语气,“我要清楚的知道!” 尽管江旭东正在试图用那只米白色的沙发靠背挡住自己的左手,可是那无名指上耀眼的光辉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够遮挡得了的? 丁暖阳轻轻地笑了一下,对上江旭东的眼睛,努力地保持着面上的笑容不要僵硬,“当时我曾经给你发过一封邮件,你不应该没有收到的。” 看着丁暖阳的笑容之中意味如此凉薄,江旭东抓着沙发靠背的手指不由地收紧、用力,那纤弱的米白色沙发靠背登时看上去愈发地脆弱不堪一击。 江旭东的唇角变得弧度僵硬起来,他冷声道,“我要听你亲口对我说。” 熠熠的灯光下,江旭东左手无名指上的光亮闪闪发光,丁暖阳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刺得好疼,她猛地合上双眼,口气之中毫无温度,“那封信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就是爱上了别人,所以才会那么突然地……” “住口住口!”不等丁暖阳把话说完,江旭东已经大喝出声。 伴随着江旭东的大喝,沙发旁边的小几上那只精致的瓷花瓶已经被他手上凌空飞出的沙发靠背给砸落到了地上,“稀里哗啦”地碎成了一地。 对于江旭东骤然爆发的脾气,丁暖阳有些吃惊,她掩住口唇抬眼望着猛然起身,立在她面前西装革履却满脸怒气的男人,于心中再一次的确认着,是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显然是个事业有成、意气风发的年轻男人,他再也不是六年前的那个青涩少年,不是…… 回不去了(10) 盯着眼前被吓得目瞪口呆的丁暖阳,江旭东的眼光有些恶狠狠的。两人目光刚刚交接,江旭东便猛地转过身去,彷佛极度厌恶那般错开了同丁暖阳对视的眼光。 看到江旭东用着那样厌恶的眼光望向自己,然后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玷污了一般迅速无比地转开,丁暖阳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四肢百骸之中顿时充满了无尽的悲伤。 转过头去的江旭东面上挂着明显的挫败神色,他双拳紧握,眉眼之中尽是愤怒和不甘。视线落在角落上那碎裂了满地的花瓶瓷片上,江旭东暗暗深呼吸,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静默半晌之后,江旭东终于再次转过眼来。 对上正在沙发里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的丁暖阳,不屑地挑起了眉峰,江旭东的口气之中极尽嘲讽之能事,“不是说当初你傍上的是个超级大款吗?可是如今看起来你似乎过得并不怎么如意嘛。” “呃?”本来就已经陷入发呆状态的丁暖阳越发听得目瞪口呆,她轻轻仰着脸,一双大眼睛中盛满了疑惑和不解。 “咳……”看着丁暖阳一副楚楚可怜的神色,江旭东猛地清咳一声,提醒着自己不要仅仅因为眼前这一双眼睛中的神色是多么无辜就忘了自己曾经在那么多个夜晚辗转难眠,噩梦连连。 他冷哼一声,对着丁暖阳道,“当年之所以留下一封电子邮件就人间蒸发,不就是因为你钓上了一条大鱼吗?现如今那条大鱼呢?该不会是那大鱼轻轻一晃鱼鳍,结果把你给甩了吧?” 丁暖阳更加迷惑地瞪大了眼睛,什么大鱼?什么晃了晃鱼鳍? 江旭东的话她听不懂,可是他此时口气中那股轻蔑的意味,那股鄙视的意味,却是那么那么的明显,还有他那彷佛看到她就是被玷污了的不屑眼神…… 她懂了,她明白了,丁暖阳猛地醒悟过来。 他以为当年她之所以选择悄然离开,是因为她遇到了一个所谓的大富豪。 他竟然将她的感情看得那么廉价,那么不堪…… 回不去了(11) 六年了,他竟然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有了这样的认知以后,丁暖阳只觉得浑身发热,如同芒刺在背,如同骨鲠在喉,她无法呼吸,无法出声,只能够瞪大了眼睛怔怔地望着眼前一脸恨恨的江旭东。 得不到丁暖阳的任何反应,江旭东心头那股挫败感越发强烈起来,他觉得自己执着了六年追寻着的真相也许不过如此,当年的那个丁暖阳真的不过是个贪图虚荣爱慕荣华的庸俗女人罢了。 她的那些洒脱、那些迷糊、那些坚强,那些可爱……,只不过是她用来迷惑得使他对她无法自拔的一种虚假表象,而他,竟然为了那些虚假的表象虚度了六年之久,两千多个日日夜夜…… “把回忆都甩了甩了都甩了甩了天空一片蔚蓝……” 就在两人都陷入了一度的精神恍惚之际,安静的房间中忽然响起一阵喧闹的铃声。 “啊。”彷佛触电一般,丁暖阳猛地摇晃了一下身子,垂下头脸慌乱地打开随身的包包,寻找着自己的手机。 “莫亚飞” 看到手机荧光屏上不断闪烁着的来电名字,丁暖阳颤巍巍地伸出手指选择接听。 “暖阳,你现在哪家医院?你怎么样了?”手机接通,莫亚飞焦虑的声音自听筒猛然涌出。 “我很好,我现在……,咦?”丁暖阳深吸了口气,镇定地对着话筒应了一声,剩余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手机便已经被人飞快夺去。 江旭东捏着手机,望着丁暖阳的眼睛之中满是阴沉。 “嘀”的一声,手机被江旭东挂断,连同手机一同被挂断的,还有听筒那边莫亚飞越发焦急的声音,“暖阳,你怎么了?怎么了……” 房间之中暂时恢复平静,可不过几秒钟而已,握在江旭东手里的手机便又开始唱起歌来。 “把回忆都甩了甩了都甩了甩了天空一片蔚蓝……” 连来电号码都不愿去看,江旭东只觉得莫名火起,抬起手来直接将手机给摔了出去,铃声嘎然而止。 回不去了(12) 连来电号码都不愿去看,江旭东只觉得莫名火起,抬起手来直接将手机给摔了出去,铃声嘎然而止。 丁暖阳低呼一声,悄眼看着那只自沙发上一路弹跳着跌落到地上给摔成哑巴的手机,慢慢就走了过去。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火气太盛,对于丁暖阳的举动江旭东并没有阻止,他只是定定地望着她颤巍巍的背影,然后深深地吸气、呼气。 弯腰拾起跌在地上的已经摔出电池的手机,定定地望着手上一片黑暗的手机荧光屏,丁暖阳一边无意识地将电池重新安进手机,一边发觉自己眼前的一切因为淡淡的湿意而开始逐渐模糊。 想起当初离开之后江旭东曾经那么不可置信的满世界寻找着她,此时想来,也许他只是为了她亲口对他承认这个事实吧。 其实他会这样认为也好,至少,他会死心了。而她,也会永远的死心了。这样,挺好…… 低垂着头脸深深地吸气,将所有的眼泪逼回到眼眶之中,丁暖阳背对着江旭东缓缓出声,“是的,其实所有的事情就是你刚才说的那样。” “什么样?”江旭东双臂环胸,口气冲的要命。 丁暖阳胸口一窒,竟然轻笑出声,“当年我是遇上了一个超级大富翁,所以我才甩掉了你不辞而别。可是现在我的结果你也看到了,我被甩了,和当年的你一样,被甩了。” “住口!住口!”江旭东嘶声大叫。只见他双眼赤红,一双手臂所到之处,沙发靠背和小茶几上的一应事物均被打得四处飞散。 “事实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丁暖阳回过身来,对于飞溅而来的瓷器碎片不躲不闪,她立在一室凌乱之中,表情异常镇定,“如今,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不!”江旭东猛然大喝出声。他大步走上前去,右手一挥便捏住了丁暖阳小小的下颌,眉眼之中有着深重的不甘和愠怒,“早在六年前就已经结束了,已经结束了!” 回不去了(13) “是,你说的没错,六年前就已经结束了,都结束了。”忍着下颌的剧痛,丁暖阳努力睁大眼睛,对着江旭东轻缓地吐出字字句句。 “你……”江旭东的手劲儿猛然大盛,直捏得丁暖阳眼眶之中实在无法再忍,眼泪滴滴答答地跌落了他满手背。 手背一凉,彷佛被电到一般,江旭东猛然收手。看着丁暖阳的脸因为疼痛已经隐隐扭曲,可是一双眼睛却仍然那么坚定地瞪着自己,江旭东胸中一痛,猛地低垂眉眼,视线定定地落在自己那只青筋暴跳的手掌之上。 “我要走了。”丁暖阳略一躬身,整个人自江旭东的身前穿过。 听着耳边那些江旭东对她的冷嘲热讽,看着眼前江旭东对她的深深憎恶,她知道,她不能在这里继续呆下去,连一秒钟也嫌多。她必须马上离开,否则她没有把握让自己不会在下一秒哭出声来。 丁暖阳深深地呼吸着,她迅速拿起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包包,径直转身走向房门,手上微一使劲,房门上的转锁便“咔哒”一声弹了开来。 “你……”看着丁暖阳打开房门,江旭东匆忙追赶上去,他伸出手臂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是最后却仍是凭空落了下来。 定定地望着丁暖阳越来越远的背影,江旭东仰天立着。 他将自己的双手放进裤袋,再掏出来,双拳紧握,再分开,重新放进裤袋,再掏出来…… 就这么静静地过了很久,江旭东才垂下头脸。 他抬起自己的左手,定睛望着无名指上的那圈异常光亮的指环,只觉得眼睛正被一股勃勃的湿意灼得发烫,眼前逐渐模糊,一滴滴的水意接连滴落。 真是可笑,他竟然还戴着当年向她求婚时的对戒,可是她却已经在面对这只戒指的时候神情轻忽,口气淡然. 就像是,就像是早已经忘记了当年他们的盟约。 回不去了(14) 想起刚才丁暖阳一面注视着他指上的戒指,一面那么无所谓地凉薄微笑,江旭东只觉得锥心都是疼痛。再想起刚才被丁暖阳注视,他曾经那么慌乱地取过沙发靠背想要遮挡自己指上的戒指,江旭东又是一阵无法控制的伤感。他那一副不想在她面前暴露出脆弱的样子,她一定全部看在了眼中吧? 在她的心里,一定是在大声嘲笑他的吧? 用力抚摸着左手的无名指,一声深深的哽咽自喉间轻缓溢出,江旭东不可自抑的哭出声来。 是谁,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因为,真真正正不曾体会到这般刻骨的伤痛。 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会爱得如此深,竟然对着那个被人称作大傻妞儿的女孩儿倾入了所有的真心。 他喜欢她对着他笑得双眼弯弯,他喜欢看着她对着石膏一笔笔描画时的专注认真,他喜欢看着她在他附上她耳畔时的眸子晶亮,他喜欢所有她的一切。 为了她,为了能够和她在一起,他顶着巨大的压力,他曾经那么信誓旦旦地站在父母面前,那么有信心地向他们保证,丁暖阳爱上的绝不是他的钱,为此,他可以抛弃一切,向全天下的人证明。 可是,真的在他抛下了一切,以为自己可以和她相守终身,用他们的奋斗用他们的努力,拼搏出一片美好给所有人看的时候,她却消失了。 只留下了一封虚无的电子邮件,她说,她爱上了别人。寥寥几个字,就割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 她消失的那么彻底,任凭他疯狂的寻找,却仍然是杳无音信。 六年来,他始终坚持着心底的执着,即使那么多人都在劝他放弃,可他却仍然不信。他坚持一定要找到她,至少,他要听她亲口对他说出当初离开他的理由。 如今,他终于得到了答案。 她承认了,她承认当年是因为她遇上了一个有钱人,所以才会那么决绝地离他而去,她终于当着他的面前亲口承认了, 这六年来他始终执着,无法放下的牵挂再也没有了继续下去的理由。 他们之间,真的结束了,结束了…… 江旭东猛地抬眼,棱角分明的面容上有着一股凄然的神色。 回不去了(15)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什么地方?丁暖阳紧紧抱着怀中的包包,四下打量着此刻自己所处的位置。 身后那所江旭东的房子已经几不可见,如今眼前一条宽阔大路不光车辆稀少,而且似乎看不到尽头一般,无边无际。 来的时候是江旭东开车,她问过这是什么地方,可是他却不曾回答自己。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要怎么回去?看着满眼的陌生,丁暖阳只觉得浑然无助。 反复着开关手机,然后用力地摇晃,可是明晃晃的手机荧光屏上却始终固执地显示着没有信号。 是刚才那一摔,坏了吧? 丁暖阳颓然地躬下身去,无力地蹲在地上。她不知道自己刚才胡乱说了些什么,她只知道刚才的言语似乎刺痛了江旭东。是的,是刺痛了江旭东。 想起刚才江旭东那副愤怒的表情,丁暖阳知道,自己又一次深深地伤害了那个她最心爱的男人。可是她却没有办法不那么做,因为他们已经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在当年那件事情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之后,他们就已经注定了不可能在一起。 六年前不可能,六年后当然更加不可能,而且,如今他也已经结了婚。 想起他无名指上的那圈令人无法直视的耀眼光亮,丁暖阳“砰”的一下跌坐在地面上,她紧紧地环抱着自己,无声地抽泣。 既然今生注定他们有缘无分,那么就让他们之间毁灭的更加彻底把。就让她亲口承认,就让她来亲口地告诉他,她就是他所认为的那么一个贪图虚荣的庸俗女人吧。 虽然那么说是在诋毁她自己,可是有什么关系?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地上,丁暖阳又哭又笑,脸上的泪水抹干后重新湿润,她就再度用衣袖胡乱抹干……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丁暖阳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一遍遍地自言自语,可是为什么她胸口的位置却这么深刻的疼,疼到几乎无法呼吸?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宽阔的马路上较之此前明显多了一些来往的车辆。可是大都市的生活如此快节奏,又有什么人会注意到路旁一个几乎快要痛到痉挛的女子? “嘀嘀嘀” 一辆返途的出租车按响了喇叭,在丁暖阳的身旁停了下来。 “小姐,需要帮忙吗?”一个胖胖的司机阿姨探出头来。 丁暖阳怔怔地抬眼,望着面前定定望着自己的一双眼睛,轻轻点了点头,“我,我要回家。” 无法拒绝(01) 出租车一路飞快驰骋着,终于,眼前的景物逐渐成为丁暖阳平时所熟悉的。 看着出租车的计价器上打出的价码,丁暖阳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转身拉过身旁的包包。一阵摸索,丁暖阳脸上神色开始有些古怪。 她拎过包包,将里头的东西全部倾倒在座位上,看着散落了满座位的东西,记事本、门钥匙、圆珠笔、U盘、纸巾……,什么东西都有,就是找不到钱包。想起自己刚才跑出江旭东的房子后就是失魂落魄的,也许钱包就是那时候不知道怎么给弄丢了吧? 想到这里,丁暖阳竟然轻轻地笑了起来。 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现如今的她可不就正是吗? “小姐,麻烦总共是八十一元。”看出丁暖阳神色有异,司机阿姨转过头脸,举着已经打印出来的票据递向后排座位上的丁暖阳。 “阿姨,对不起。”丁暖阳接过那张票据在手,对着司机阿姨说道,“我钱包丢了。” “啊?”司机阿姨的嘴登时张成了“O”形,微微一愣之后,上下嘴唇开始碰触,“小姐不要开玩笑了。” “真的,钱包真的丢了。”对着司机阿姨点了点头,丁暖阳举起了那只仍然显示没信号的手机,“而且,我手机也没有信号了。” “什么?”司机阿姨的眼睛瞪得更圆。 “对不起,我可以用用阿姨的电话吗?”丁暖阳又笑了一下。 “给你。”上下一阵打量之后,司机阿姨取出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正在通话中……”拨通了莫亚飞的手机号码后,听筒中传来礼貌客气的女声。 丁暖阳抬眼望了望面前定睛看着自己的司机阿姨,再次拨出莫亚飞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怎么这样啊?这耽误我多大的功夫儿啊,小姐你不能打电话给其他人吗?”不必丁暖阳开口说明,司机阿姨已经从丁暖阳的表情上看明白了手机那端无人接听。 无法拒绝(02) “我……”丁暖阳慢慢想了一下,仍然固执地按下重拨。 在这个城市里,能够帮的上她的,能够令她信任的,只有莫亚飞,可是手机的听筒中传来的仍然是那温柔却疏远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我说小姐,你试试看打给其他朋友好不好?”司机阿姨看着一脸怔怔的丁暖阳,开始试图说服。可任是她费尽看口舌,丁暖阳始终都只是一个表情,那就是微笑。 无奈之下,司机阿姨只能陪着丁暖阳一遍遍地拨打着那个唯一的号码,然后一遍遍地絮叨着这一趟活儿耽误了她多少的生意…… “把回忆都甩了甩了都甩了甩了天空一片蔚蓝……” 叽叽喳喳的喧闹声中,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空间在一瞬间变得安静无比,出租车外站着的司机阿姨停止了喋喋不休的嘴巴,一双眼睛盯上丁暖阳的包包。 摸出包里那个一直没有信号的手机,看清楚了上面显示着的来电号码,“莫亚飞”。 看着那个名字在荧光屏上一闪一灭,丁暖阳无力地扯了扯唇,呵呵,竟然在这个时候有信号了?好个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无绝人之路吗? “快接啊。这下有人可以来帮你付账了吧?”胖胖的司机阿姨收起满脸的倒霉,满含了期待望向有些呆愣愣的丁暖阳。 “是的,会有人来帮我付账的。”丁暖阳应了一声,接通了手机,听筒那边莫亚飞的声音再次破空而来。 “暖阳,你到底在什么地方?你的手机怎么回事?我都打了一天了,怎么才接通……” “亚飞,你来接我好不好?”打断了莫亚飞的啰嗦,丁暖阳轻轻出声。 “好,你现在什么地方?”似乎听出丁暖阳状态不大对,莫亚飞的口气也在一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太好了,终于有人来接你了。”司机阿姨笑了一下,将车门打开示意丁暖阳坐进去,“坐着等吧。” 无法拒绝(03) 丁暖阳点了点头,继续对着话筒和莫亚飞说着自己此时所在的位置。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一辆汽车几乎是以着狂飙的速度来到跟前,“哧”的一声停了下来。 莫亚飞跳下汽车,望着旁边出租车里楚楚可怜靠着车窗的丁暖阳直奔过去。才不过半天不见而已,她怎么就变成这么一副憔悴的模样? “暖阳,暖阳。”莫亚飞来到出租车旁,一面掏出钱来付给司机阿姨,一面轻轻地拍打着出租车后排的车窗。 “亚飞。”丁暖阳回过神来,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先生啊,我看这位小姐似乎有点问题哦,你最好找个医院帮她检查一下哦。”接过莫亚飞递过来的车钱,司机阿姨满意地清点着,一面数着还一面好心地冲着莫亚飞怒了努嘴,指指丁暖阳又一脸唏嘘地指了指她的脑袋,“好端端的一个姑娘,一路上哭哭笑笑的……” “谢谢哦,谢谢哦。”打发了司机阿姨,莫亚飞将丁暖阳扶进自己的车里。 带着丁暖阳回到家里,莫亚飞倒了杯水送到丁暖阳的手里,这才轻声问道,“暖阳,你还好吗?” “嗯。”对着莫亚飞扯了扯嘴角,丁暖阳想要笑一下,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暖阳,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莫亚飞吸了口气,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丁暖阳的面前,神色认真。 “没事。”丁暖阳大大喝了口水,轻轻摇头。 “没事?”莫亚飞瞪大了眼睛,满脸写满了怀疑。 “我只是,只是不小心弄丢了钱包,”丁暖阳捧着手中的水杯,轻轻说道,“然后手机又恰巧没有信号,我联系不到人来接我……,不过幸好,幸好手机又有了信号,幸好你打来电话,幸好,幸好……” “暖阳,我听颜部长说你去了医院?”看到丁暖阳不肯说出事情真相,莫亚飞也不勉强,他轻轻拍了拍丁暖阳的肩膀,转换了个话题,“听说是商场新上任的老总亲自送你去的,为什么他没有送你回来?” 无法拒绝(04) “呃?”怔怔的抬眼,对上莫亚飞满是期待的眼神,丁暖阳再也支撑不下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亚飞,亚飞……” “暖阳,暖阳你这是怎么了?”被丁暖阳猛然的反应吓了一跳,莫亚飞皱紧了眉头,揽住怀中已经泣不成声的人儿轻抚出声,“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如今都没事了,没事了……” 好一阵痛哭之后,丁暖阳缓缓抬起头脸,满眼的六神无主之中,咬唇出声,“他来了,他来了……” “他来了?谁?是谁来了?”莫亚飞望着丁暖阳满脸的泪水,轻声发问。话音还未落定,也不等丁暖阳开口,莫亚飞已经猛地反应过来,他紧紧抓着丁暖阳的胳膊,促声道,“你是说江旭东?是江旭东来了?” “嗯。”丁暖阳紧咬嘴唇,轻缓点头,“是,是他来了。” “今天送你到医院的江总,就是江旭东?”带着满眼的不可置信,莫亚飞继续发问。 “嗯。”无力控制满脑当中的混乱,丁暖阳只是低声地啜泣着,一遍遍地重复着那句话,“他来了,他来了……” 莫亚飞无力地点了点头,只是双臂却越发用力地揽紧了丁暖阳。 是的,江旭东来了! 其实他早就应该想到的,颜晓彤打电话时所说的那个新上任的江总就是江旭东。 颜晓彤打电话通知他说丁暖阳在会议室门口被新上任来的财务总监用篮球砸了,就在他满心焦急着询问情况如何的时候,颜晓彤又说和财务总监一起上任来的总经理竟然撇下满屋子准备开会的中层管理人员护送丁暖阳到医院检查去了,连自我介绍也没有对大家进行,就那么急慌慌地消失了。 提到那个帅气却冷峻的新任老总,颜晓彤的口气小心翼翼,可是却仍然充满了好奇打探的意味。 对于颜晓彤的旁敲侧击,莫亚飞只能无可奉告。因为对于那个新上任的江总经理,除了刚刚自颜晓彤的嘴里得知他姓江之外,莫亚飞和颜晓彤一样,对那个似乎格外关爱丁暖阳的男人也是一无所知。 无法拒绝(05) 打探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颜晓彤终于说了拜拜。 可是在临挂电话时,颜晓彤又神秘兮兮地八卦着提醒莫亚飞要小心,她说新老总走后的会议是由财务总监主持进行的,会议结束的时候,那位同样年轻的财务总监特别声明要多放丁暖阳两天假期,理由是被篮球砸伤的病人最好卧床休息,而且在休息期间不宜有任何人前去打扰她的休息,包括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莫亚飞就开始拨打丁暖阳的手机,通是通了,可是她的声音却听起来那么的粉饰太平,隔着听筒就能够莫名地叫他心慌。 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就被挂断了,无法遏制自己心头的那股恐慌,他继续的拨打,他重复的拨打,虽然一直没有拨通,可是他却一刻不停的拨打着,因为他不知道此刻除了继续拨电话,他还能做什么。直到刚才他终于拨通了丁暖阳的手机,直到他终于接到了她呼唤他来接她的电话,直到他亲眼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才觉得心头那阵空荡荡终于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进去。 在等待着丁暖阳的手机恢复信号能够拨通的时候,莫亚飞就一直在不停的想着,那个新上任的姓江的老总会不会是江旭东。 心中有无数个可能升起,可随即又有无数个不可能升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听着手机听筒那边传来的礼貌女声,他的心也跟着不断的起起落落。 如今,他终于见到了丁暖阳,事情也终于得到了证实,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心头那股没来由的心慌是为了什么。 其实,他早应该想到的,如果不是江旭东,又会有哪个姓江的男人会把丁暖阳看的比新官上任的第一场会议还要重要?没有别人,没有别人。 无意识的,莫亚飞揽在丁暖阳肩头的手臂逐渐收紧,眼神也变得扑朔迷离,让人无法看得清楚。 无法拒绝(06) “江旭东他,”等到怀里的丁暖阳终于停止了啜泣,莫亚飞才松开了紧握着的瘦弱双肩,他望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是,是来找你的吗?” “不。”经过一场痛快的哭泣,丁暖阳的情绪已经得到了很大的平复。此刻她的神情平和,望着莫亚飞的眼睛也一如往常那般澄澈,只是在想起江旭东无名指上的那圈光亮时,眼神微微有些黯然。 丁暖阳轻轻呼了口气,对着莫亚飞道,“我们的相遇,只是个偶然。” “那今天?”看着丁暖阳的表情,莫亚飞小心地询问着。 “没关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看出莫亚飞的小心翼翼,丁暖阳反而轻笑了一下,对着莫亚飞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会议室外头我被篮球砸了一下,他只是送我到医院去检查身体。好像,他好像是公司总部新来的什么领导吧。” 回忆着此前会议室门口发生的一幕幕,丁暖阳慢慢地推测着。 “是,今天你们颜部长给我打电话,说是你被球砸了,商场新上任的江总亲自送你去了医院。”莫亚飞轻轻的点头,证实着丁暖阳的说法。 见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莫亚飞的肯定,丁暖阳了然的应了一声,随即笑了笑,“原爱是这样,怪不得他竟然会出现在公司的会议势力。可真是巧,虽然早就知道商场被一家大型公司收购,可是怎么也想不到新老总竟然会是他。” 听了丁暖阳的话后,莫亚飞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异常难看起来。是啊,他想起来了,这件事情其实在之前他是应该知道的。 印象当中,莫天成曾经对他说起过商场被人收购的事情,在和他谈话的过程中似乎也隐约提起过负责收购的那家财团是姓江的。 可是当时的他却只是心不在焉的敷衍着他们之间的谈话,因为莫天成那个抛弃了他们母子的男人,在他的眼里根本不配做他的爸爸. 如果不是因为妈妈临终时那深深的遗憾,如果不是因为丁暖阳每每的努力说和,他根本是连一句话也不愿意和那个男人说的。 无法拒绝(07) 想起那天的谈话过程中,莫天成那似乎别有深意的话语,莫亚飞记得莫天成在当时甚至还开玩笑似的询问着打算什么时候和丁暖阳结婚?还说如果近期有打算,最好是尽快。 那些话在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在这会儿细想起来,当时的那些谈话中字字句句都透露着一个信息,那就是莫天成根本就是早已知道江旭东会到商场来接任新任的总经理,可却偏偏没有对他说明。 他是故意的!故意的! “我和江旭东,我们之间早在六年前就已经结束了。今天,今天我们就像是正常的上下属之间,我受伤了,为了体现他对员工的关爱,所以他送我去医院。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不曾察觉到莫亚飞此刻的心绪不宁,丁暖阳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是的,他们只是最普通的上下属关系,上下属关系。按下心头那些正在疯狂涌上的记忆,努力阻止心里不断涌现的江旭东挫败受伤的神色,丁暖阳紧紧地握紧双手,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一遍遍的催眠自己。关于江旭东,她必须忘记,必须忘记! “暖阳?”看到丁暖阳的神情隐隐落寞,莫亚飞伸出手去,拉住丁暖阳的双臂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掌中。 “放心,我没事,已经都过去了。”丁暖阳扯了扯嘴角,继续干巴巴地说道,“之所以回来的晚了,只是因为江旭东他,他提起了当年的一些事情……” 再一次提到江旭东这个名字,丁暖阳的口齿显得有些艰难。 “暖阳?”看着丁暖阳如此痛苦的神情,莫亚飞猛然一阵心慌,不由地便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希望借助自己的手掌能够将温度和力量都传递过去。 他不知道江旭东和丁暖阳之间再度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想起了当年丁暖阳在离开江旭东之后的痛不欲生. 他害怕当年那段灰暗隐晦的日子会随着江旭东的出现一起死灰复燃,他害怕这个好不容易活过来的丁暖阳因为受到任何刺激而再度封闭自我。 他真的好害怕…… 无法拒绝(08) 感觉到莫亚飞身体的僵硬,抬眼对上的是一张隐隐透出不安和紧张的神情,丁暖阳却是迅速抿了抿唇,勉强地露出一丝笑容,“放心放心,我没事的,真的。过去的那些事情我已经可以全部正视了,真的。其实今天,只不过就是要我当着他的面前,把当年那封电子邮件的内容重复了一遍而已,那就重复一遍好了,又有什么难的?” “那件事情,”紧紧地握着丁暖阳的手,莫亚飞小心翼翼地吐出几个字,“你,没有说?” 身子微微一震,丁暖阳对上了莫亚飞的眼睛,她的神情有一丝的恍惚,却是飞快便恢复了常色。虽然面上的笑容有些凄然,可是她的声音在听起来的时候却是一如平日的。 丁暖阳垂下了头脸,轻声说道,“那件事情,当年不会说,如今自然也不会说。” “暖阳啊……”莫亚飞轻轻地叹息。六年了,已经六年了,可是丁暖阳却始终没有忘记江旭东。虽然她整日里都是笑眯眯的,虽然她瞒过了所有的人,可是,他却知道,她的心里,始终都只有江旭东。 眼睛注视着丁暖阳头顶隐隐泛着光泽的乌丝,莫亚飞忍着胸口那隐隐的悸痛,心中有一个可能正在慢慢地浮上来。 也许他们应该告诉江旭东,也许这会将丁暖阳推离他的身边,可是能够看到丁暖阳得到幸福,他自己就一定也会是快乐的。是的,也许他应该说出来,毕竟,他们并没有权力阻止江旭东了解当年事情的所有真相。 想着想着,莫亚飞就张了张口,虽然艰难,可他却仍是开口了,他对着丁暖阳轻声说道,“其实,其实那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想,我想……”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丁暖阳无比焦急地打断。 “不要,不要!”丁暖阳凄楚地瞪大了眼睛,无比恳切地望着莫亚飞,“当年不能说,如今,如今也不能说。亚飞,答应我,答应我,不要说,不要!” 望着眼前满脸哀求的丁暖阳,心头猛然一股剧疼划过,莫亚飞知道自己实在没有办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无法拒绝(09) 莫亚飞无奈地点了点头,轻抚着丁暖阳紧蹙的眉间低声问道,“那么,这次我们需要搬家吗?” “不,不需要了。”对着莫亚飞摇了摇头,丁暖阳轻轻抬眼。 脑海中浮现出江旭东满脸受伤,满脸不甘的神情,斟酌了半晌,丁暖阳才彷佛呓语那般轻声说道,“不需要了,我们已经结束了。今天,更是已经彻底了结了。” 是的,江旭东他已经结婚了。今天对往事的那番追问,想必只是他对于当年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微微的遗憾罢了,而她那样决绝的回答,一定也已经令他看清楚了她的真面目。 与其在他知道当年所有的事情之后无法决定,不如就让事情仍然回到六年前的那个原点,就让他认为她只是个追逐金钱的普通的、庸俗的,女人吧。 所以今后,她不必再像当年那样为了躲开他的追寻而四处搬家了,不必了…… “暖阳,暖阳……” 莫亚飞将丁暖阳紧紧地抱在怀中,一声声地轻唤着刻画在心尖尖上的这个名字,丁暖阳、丁暖阳、丁暖阳…… 这个让他爱到心疼的女孩儿,让他爱到无可奈何的女孩儿。 “亚飞,亚飞……”依偎在莫亚飞的怀抱中,丁暖阳静静的并不做声,只是一双眼睛却是汹涌异常地流泪。 大颗大颗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涌出,染湿了莫亚飞胸口上一大片的衣裳。 这一股沁凉的湿意,无比清晰地准确到达莫亚飞的心脏。 好冷好冷,好疼好疼…… 无法拒绝(10) 在莫亚飞的安抚之下,丁暖阳慢慢沉入了梦乡。望着睡梦中的丁暖阳仍然一脸愁容,莫亚飞不知道自己刚才答应的那个承诺到底是对是错。 拉了拉丁暖阳身上滑落的薄毯,莫亚飞轻轻叹息。 六年以来,这是他第二次如此地接近丁暖阳,毫无例外的,两次留宿在丁暖阳的身边都是因为她的无助和脆弱。 想起上一次他那么困难才守住了具有强烈自杀倾向的丁暖阳,莫亚飞忍不住轻轻摇头,晃去脑海中那疯狂且让人恐怖的画面。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样的机会不要再有第三次。 虽然他渴望能够同丁暖阳亲昵的相处,可是他却不想他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才能够呆在她的身边静静看着她的睡颜,除此之外,他也再不愿意看到丁暖阳如此的伤心、如此的难过。 即使以后也许他将再没有任何机会,他也不愿意看到她变作如今的这般模样。 第二天阳光大好,是个晴朗无比的好天气。 莫亚飞拨了电话给颜晓彤,报备过丁暖阳现在的状况后便只听颜晓彤关切甚甚的交代着一定要注意休息,保重身体。暗暗感慨着财务总监代替了总经理交代下来的假期果然是好用的很,莫亚飞虚虚地应酬了几句之后,便决定和丁暖阳一起报销了这两天难得的病假。 在莫亚飞的陪同下,丁暖阳带着度假时买的一些礼物回了趟奶奶家。 看到莫亚飞的到来,奶奶很是开心,一刻不停的忙碌在房间之中,一会儿端上沏好了的金黄相间的鸡蛋茶,一会儿又拿出了热腾腾的煮鸡蛋,热情无比地往莫亚飞的手中塞着吃食,一双眼睛更是看不够似的直盯在他的身上。 早已经习惯了被奶奶用这种看待准孙女婿的眼光打量,莫亚飞倒也表现的自在如常,只是不住嘴地甜声叫着奶奶,拉了奶奶坐下来听他说笑话,逗的奶奶笑眯眯的合不拢嘴。 无法拒绝(11) 热闹的氛围包围了整个房间,丁暖阳只是淡淡地微笑着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静静地整理着房间中稍显凌乱的桌面、茶几,以及所有她能够帮的上忙的活计。 平时里忙着工作,几乎很少能够过来奶奶家里照顾日常的生活起居,趁着今天休息,如今能干多少就干多少吧。 中午的时候,莫亚飞和丁暖阳留下来吃饭,推了奶奶和莫亚飞在外头的客厅里边看电视边聊天,丁暖阳一个人忙碌在厨房里。 “亚飞啊,去帮帮暖暖,她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斜睨着时不时就往厨房方向瞟一眼的莫亚飞,奶奶笑眯眯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哦,好。”对上奶奶满脸的笑意,莫亚飞会意地点头。 可是才刚走进厨房的范围,就被丁暖阳举着锅铲给赶了出来,“老老实实的坐着等吃饭就行了,别来厨房瞎搅和。” “奶奶,暖阳说我瞎搅和。”被迫退了出来,莫亚飞故作可怜兮兮地向奶奶告状。 “好好好,那咱们就不瞎搅和,看她一个人忙得团团转好了。”奶奶冲着莫亚飞招手,等到丁暖阳转过身去重新专注在灶台上的时候,奶奶又开始使唤莫亚飞,“亚飞啊,你到厨房去看看奶奶火上炖着的那盅汤,可别给烧干了啊。” “哦,好。”莫亚飞和奶奶相视一笑,迅即鬼头鬼脑的窜向厨房。 “奶奶,你是怎么了?怎么还要喝汤药啊,这是什么汤药啊?”听到奶奶的话,丁暖阳从厨房探出头来,一不小心也就放过溜进厨房帮忙的莫亚飞。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死丫头,害的奶奶天天为了你的事情操心,操的心都碎了,不喝汤药补补怕是看不到你成家的那一天了。”奶奶嗔怪地骂了一声,然后絮絮叨叨地说话,“老大不小的了还不赶紧结婚,这么一直拖着亚飞哪成啊,快点把婚事办了吧,啊?” 无法拒绝(12) “奶奶一直都是这样的,你还不习惯?”厨房里,看到丁暖阳的脸色蓦然变得难看起来,莫亚飞急忙抬起胳膊捅了捅丁暖阳,先是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就冲着客厅方向大声喊道,“奶奶你就别操心了,我和暖阳还不是早晚的事儿,你就放心吧。” “我知道。”丁暖阳轻轻应了一声,对着莫亚飞道,“只是每次都要拿你来坐挡箭牌,实在是不好意思。” “那有什么关系,我乐意。”小心地观察着丁暖阳的脸色,莫亚飞轻声道。 “可是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不想这么一直害你下去。”丁暖阳猛地关掉煤气,锅底的火焰先是突地向上一跳便尽数熄灭,丁暖阳转过身子,定定地对上莫亚飞的眼睛道,“亚飞,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早几百年就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我们是不可能的嘛。”心中一阵涩涩的滋味涌上来,可是莫亚飞的面上还是保持着嬉皮的笑容,他对着丁暖阳挤了挤眼睛,轻声说道,“和老人家闲聊嘛,只要咱们自己知道不是当真的,不就行了。” “那就好,那就好,亚飞啊,你也别太由着暖暖了,催着她,尽早把事情给办了,我好也早点抱上小孙子啊。”坐在客厅里的奶奶不知道厨房里发生的一切,仍然笑眯眯地催促着。 “哎,知道了。放心吧,奶奶。”冲着客厅方向高声应了,莫亚飞迅速转过头来对着丁暖阳道,“你瞧,老人家多高兴啊。高兴她就能身体好,身体好自然你就放心,何乐而不为?” “亚飞,谢谢你。”丁暖阳端着一盘盛好了的菜交到莫亚飞的手上,一双眼睛之中满是感动。 “傻丫头。”一手接过盘子,一手胡乱拨弄着丁暖阳的额头,莫亚飞轻轻一笑,径直走向客厅。才一转身,面上那轻松的笑容便尽数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是一股淡然的无奈。 很快,饭菜便尽数上桌,丰盛地摆满了桌子。 三个人嘻嘻哈哈地坐了下来,刚举起筷子要吃饭,便听到房门被人叩响。 “谁啊?”奶奶转过头脸,冲着房门问了一声。 饭桌另外一边坐着的丁暖阳只觉得心头猛然一紧,一双眼睛便牢牢地盯在了紧闭着的房门上。 了然地看着丁暖阳的神情,莫亚飞涩涩一笑,站起身来,“我去开门。” “还是我去吧?”望了莫亚飞一眼,丁暖阳也跟着站起身来。 “一直不都是我来吗?”唇角轻轻一扯,莫亚飞硬是挤出了一抹笑容,一边伸出手去按下丁暖阳在座位上重新坐好,径直走向门口的方向。 无法拒绝(13) “哦。”对上莫亚飞眼睛中的隐隐黯然,丁暖阳轻轻点头。身子虽然坐了下来,一双眼睛却仍然紧紧地跟在莫亚飞的身后,彷佛门口的方向将会跳出什么令人惊奇的事物那般。 “瞧瞧你这个丫头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亚飞,口口声声的不嫁人,结果一双眼睛就出卖了你的心事。”奶奶拈着手上的筷子,慈爱地指点着对面魂不守舍的丁暖阳。 “奶奶!”心头莫名的紧张,丁暖阳僵硬着脸色轻轻唤了一声。 “咯吱”一声,房门被莫亚飞打开,门口露出一张大家都非常熟悉的面容,是隔壁邻居的陈阿姨。 丁暖阳高高悬起的心猛地落了下来,就在这份安心之中却又隐隐地夹杂着一丝的失落。 “小莫也在啊?”对着莫亚飞笑了一下,陈阿姨朝房间里头张望了一眼,笑眯眯地打着招呼。“暖暖奶奶,家里做什么好吃的呢?味道好香啊。” “是啊,孙女儿回来了,做了顿好吃的,陈阿姨一起来吧。”扬起了手臂,奶奶热情地招呼着。 这个陈阿姨和奶奶的情况很相似,都是儿女忙于工作平日里很少回家的一位孤独老人。 独居的日子久了,奶奶和陈阿姨也就自然的熟稔起来,平时互相帮着做些家务,聊聊天,谁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凑在一处一起吃都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不了不了,我都已经弄好饭了,这就回去炒个菜就能吃了,再说你家里还来了客人呢。我就是过来借个醋用用的,碰巧家里的用完了。”陈阿姨笑嘻嘻地回应着,胡乱地招手。 “醋,醋。”冲着丁暖阳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到厨房去取醋来,奶奶索性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对着陈阿姨笑眯眯的说道,“不就是暖暖他们回来了吗,算是哪门子的客人啊,陈阿姨你就过来一起吃嘛,这么多的菜呢。” “这就奇怪了,怎么不见你们家的客人啊?”陈阿姨张望了一圈,奇怪地目光落在了举着醋瓶跑出厨房的丁暖阳身上。 “这不就是吗?”奶奶扯了扯身边站着的莫亚飞,笑微微地指给陈阿姨看。 无法拒绝(14) “不是不是,小莫经常来的,我还能不认识吗?我说的是那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姓江的那个,怎么你们连面儿都没有见上吗?”陈阿姨皱着眉头冲奶奶连连摆手,口气也越发惊奇起来,“我明明是看着他朝着你们家的方向一路走过去的啊。” “别是记错了吧,我们家可没有来什么客人……”奶奶还想说些什么,却已经被身后匆匆过来的丁暖阳给扯住了胳膊。 丁暖阳望了一眼似乎浑身无力而倚在门上的莫亚飞,见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回望着自己,丁暖阳咽下喉咙中的一口唾液,终于还是转向了陈阿姨。 虽然已经在极力控制自己此刻紧张莫名的情绪,可是她轻轻的声音在听起来的时候却还是微微的有些颤抖,“陈阿姨,你说刚才什么姓江的客人啊?” “就是刚才我出去的时候,在巷子口遇到了一个很气派的年轻人嘛,瘦瘦高高的样子,客客气气的跟我打听李婆婆的住处啊,说是有个孙女儿叫做丁暖阳,在市中心的大兴百货商场工作的,说的不就是你们家吗?”陈阿姨手上挥舞着丁暖阳递过去的醋瓶,一面比划一面“叽里呱啦”地说着。 丁暖阳心中“咯噔”一声,竟然真的是江旭东。他来过了?他来这里干什么?可是为什么她没有看到他? “真是奇怪了,明明没有人来的嘛。”对着热情的陈阿姨,奶奶也是满腹疑惑。 “那可真是奇怪了,我给他指的路,好清楚的,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呢?真是奇怪了呢!”陈阿姨也是满脸的不解。 “哦,没有关系的,可能等下就会过来的吧。”对着陈阿姨礼貌的笑了笑,莫亚飞扶着微微颤抖的丁暖阳。 “那就不打扰了,你们吃饭,吃饭哦。”陈阿姨对着大家轻轻笑了一下,随便招了招手便转身走开。 “暖暖啊,你人不认识陈阿姨说的这个什么姓江的年轻人啊?”望着陈阿姨的背影,奶奶转眼对上了丁暖阳。 “呃?”丁暖阳怔了一下,垂着头脸躲过了眼前四道直视着自己的目光,这才低声回道,“不认识,我不认识。” 无法拒绝(15) “那就不要管他了,你们陈阿姨这个人啊,整日都是神经兮兮的,说不定就是认错人了呢。”奶奶皱着眉头念叨了一句,随即便笑呵呵地拉过了莫亚飞和丁暖阳的手,待三个人都重新回到饭桌前,奶奶举着手上的筷子道,“我们开饭喽。” “是,开饭。” 莫亚飞和丁暖阳对视一眼,各自的眼光之中都是隐有深意,可是谁却都没有说话,只是齐齐地应了奶奶,然后就开始继续吃饭。 整整的一餐饭中,莫亚飞都在卖力地讲着一个个笑话,手舞足蹈,声情并茂,为的就是吸引饭桌上食客的注意力。 不过他的努力却很可惜,因为始终都只有奶奶一个人被逗得笑声连连,合不拢嘴。 而那个令莫亚飞最为牵挂的丁暖阳,却根本无心于莫亚飞极力想要烘托愉快气氛的那些笑话。她只是静静地拨弄着手中的筷子,将饭碗里的饭粒和菜肴几乎已经搅成了浆糊,而且还对于自己此时的失态毫不自觉,因为此时的丁暖阳满脑满心都是刚才陈阿姨所说的那番话。 陈阿姨说,是很气派的一个姓江的年轻人,瘦瘦高高的样子,在向她打听李婆婆的住处,还说是有个孙女儿叫做丁暖阳,在市中心的大兴百货商场工作…… 陈阿姨的描述中,分明就是江旭东的形象。可是他为什么要来找她?他又为什么到了家门却不入? 想着想着,丁暖阳就越发加大了捣弄筷子的动作。看着饭碗里的菜肴和米粒已经被自己拨拉得不成样子,恍惚出神的丁暖阳忽然瞪大了眼睛。 就在这百思不得其解之中,猛然间,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原因。 江旭东一定是听到了奶奶和莫亚飞的对话,他一定是以为她真的快要和莫亚飞结婚了,所以才会已经到了门口却连面也未露便走掉了吧。 是这样,就是这样!可是,事情会是这样吗? 先是无比肯定,可肯定的念头还未落定,丁暖阳就又开始疑惑起来。 无法拒绝(16) 脑海中猛然浮现出昨天江旭东对着她毫不在乎的神情和举动,丁暖阳颓然叹息。他根本已经不在乎她了,不是吗?满心都是烦乱,丁暖阳只觉得自己对于江旭东的来意和过家门而不入的原因没有任何把握。 “暖暖,你太浪费了!”就在丁暖阳满心烦乱的时候,奶奶忽然就举着筷子打向她的手腕。 “奶奶?”丁暖阳回过神来,看到奶奶一脸不快地盯着自己手上端着的饭碗,饭桌上赫然是掉落了满桌的饭粒。丁暖阳深深吸了口气,一面胡乱地扒拉着饭桌上的饭粒到自己饭碗里一面对着奶奶挤出满脸的笑意,“知道了知道了。” “吃饭就是吃饭,要专心。”眼睛盯在丁暖阳的笑脸上,直看得她脸皮僵硬,奶奶才转开视线,语重心长,别有意味地沉声说道,而后便是热情地夹菜给莫亚飞。 是啊,专心专心。丁暖阳眨了眨眼,将眼光投向饭碗,暗暗地反问自己,她干嘛去想江旭东?就算六年前没有说清楚,昨天也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了结了。他们之间,已经彻底的结束了。 无论那个江旭东到底想干什么,都和她已经无关了。因为他现在已是人夫,而她,也宁愿在他的面前扮演一个即将人妇的角色。 吃完了午饭,莫亚飞照例在餐桌上争着要洗碗。这次奶奶没有像往常那样,故意赶丁暖阳到厨房帮忙好给莫亚飞制造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而是暗暗地拉着丁暖阳的手坐在了沙发上看电视。 不停的调换着电视频道,奶奶的眼睛却在注意着厨房的方向,听到厨房里传出“叮叮当当”的洗刷声,奶奶这才靠近了丁暖阳的耳边轻声说道,“暖暖啊,你对奶奶说实话,陈阿姨说的那个姓江的年轻人是不是就是当年你的那个男朋友旭东?” 听到那个名字从奶奶的嘴里蹦出,丁暖阳浑身一颤,惊讶地望着面前一脸正色的奶奶。 无法拒绝(17) “你不要觉得奶奶是老糊涂了。”又冲着厨房的方向张望了一眼,奶奶压低了声音对丁暖阳道,“当初你对奶奶说那个孩子出国留学了,所以你们和平分手。可是你的神情却根本不像是放下了那段感情的样子,再加上后来你带着奶奶那么仓皇地四处搬家,就像是,就像是在躲着谁一样。其实奶奶当时就一直在怀疑着,只是因为当时你……” 奶奶顿了一下,话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定定地望着丁暖阳,“你对奶奶说实话,你和那个姓江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奶奶,你放心吧。没有什么问题的,我能够处理的好。”努力地阻止脑海中翻涌出当年的那些影像,丁暖阳苍白着面容勉力笑了一下。 “暖暖,亚飞是个好孩子,这六年来他一路跟着你到处颠沛流离,无怨无悔的。他对你的好,奶奶都看在眼里。如今这个世界越来越现实了,找个真心的男人不容易,暖暖你要把握好啊。”奶奶不再追问下去,只是握着丁暖阳的手却是更加用力地紧了紧。 “奶奶,我懂,我懂。”努力地隐藏着自己此刻的心绪起伏,丁暖阳对着满脸皱纹的奶奶重重点头。 对着丁暖阳浮起一丝无奈的笑容,奶奶轻抚着孙女儿的手背,彷佛是自语一般低声说道,“这些年来,暖暖受的苦,奶奶都知道。暖暖过得不容易,奶奶又一点都帮不上忙,奶奶,奶奶心疼啊……” “奶奶。”丁暖阳抿了抿唇,紧紧抱住了眼前这个慈眉善目满眼怜惜的老人。是她这个孙女儿不好,是她这个孙女儿不孝啊。 当年父母出了车祸双双身亡,对于膝下只有一子的奶奶来说,一边承担着老来失子这样巨大的悲痛,一边还要悉心地教育着她这个孙女儿,奶奶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可是如今她这个做孙女儿的好不容易长大了,却偏偏还不争气,不仅无法令得奶奶欢享天伦,反而还要心心念念地为了她的事情操心。 她实在是很不孝…… 不过以后不会了,不会了,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过去了。 包括那段她始终无法正视的不堪,也包括她和江旭东那段也许她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感情,都过去了,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想着想着,丁暖阳就闭紧了眼睛,揽在奶奶脖颈上的双臂也微微用力起来。 不做朋友(01) 因为有了财务总监的亲自批准,所以丁暖阳获得的这两天假期当中异常平静。 没有往常休息时颜晓彤时不时打来询问某项工作进展程度的电话,也没有其他同事因为了解她的好脾气所以打电话来央求帮忙做什么事情。 很快,一天半的时间就过去了,剩下的半天时间,丁暖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好地考虑了明天上班后她所应当表现出的状态,以及如何应对那群平时就无比擅长和关心八卦新闻的同事们。 毕竟如今这份工作是她离开学校之后做的时间最长的一份工作,也是她最为喜欢的一份工作,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因为奶奶。 四处颠沛之下,奶奶似乎特别地适应这个城市,她不想因为自己任何方面的一个不慎失去了现如今拥有的一切。 虽然对着莫亚飞她说过不需要搬家,可是私底下她却是曾经偷偷地想过要逃离的。可是,如今的现实情况却不允许。想起奶奶殷切关心的眼神,丁暖阳终究还是放下了心中那个打算再次远离的想法。 等到功课终于做足,火红的太阳已经在东方的天空升起,赫然标志着新的一天正式开始。 出现在商场策划部的门口,丁暖阳先是歪着脑袋听了听房间里头的动静,听到里头传出嘈杂的人声,这才深深深呼吸,然后抬头挺胸地走了进去。 可是房间内此时是忙碌一片,策划部长颜晓彤也正在一脸认真地对大家说着什么,围拢在一处的人群全都是聚精会神的听着,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此刻丁暖阳的进入。 看着地上堆满了的各式宣传用品,丁暖阳知道商场即将开始一场大规模的宣传活动,随手放下手上的包包,便一起挤了过去。 等到颜晓彤把这次宣传活动的一系列重点需要注意的事项说完之后,大家这才看到销假上班的丁暖阳,登时七嘴八舌地关心起来。 “暖阳啊,你终于回来上班了,想死我们了!” “伤得怎么样,没事了吧?” “好想你啊,暖阳!” …… 不做朋友(02) 同事们热情关心的语言彷佛海洋一般,登时包围了丁暖阳。 “还好还好,已经没什么事了,大家都放心吧。”在颜晓彤的帮助下突出重围,丁暖阳笑微微的对着大家正色。 “那就好,那就好!” 看到丁暖阳完好无损,大家又是一阵欢呼雀跃。 热情的呼唤中,丁暖阳忽然产生一阵恍惚,她竟不知道原来自己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这么的重要。 “好了好了,暖阳这次休息了这么长时间,房县一行肯定玩得很开心吧?”示意了大家安静,颜晓彤双手叉腰对着丁暖阳挑了挑眉头。 “嗯,这趟旅行很开心。”丁暖阳笑眯眯地点头。 “那就好。”颜晓彤点了点头,忽然就瞪大了眼睛指着丁暖阳正色说道,“那么现在,我们请暖阳对大家就某件事情做出清晰的说明。” “好的。”丁暖阳轻轻呼了口气,望向面前眼光齐齐聚在自己身上的同事们。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早就知道,那天江旭东送她去医院看病的事情肯定已经传遍了整个商场,不过好在她在昨天已经想好了说辞来应对。 看到丁暖阳又是一阵深呼吸,颜晓彤径直上前一步,拉过丁暖阳随手甩在一旁桌上的包包高高地扬起在手上,“你可不要告诉我么,你给大家准备的礼物就是放在这个小小的包里面哦。” “呃?礼物?”看着颜晓彤鄙夷的眼神望着自己那个被她拎在手上的包包,丁暖阳微微一怔。原先准备好的那些用来撇清自己和江旭东关系的说辞已经到了嘴边,却仿佛是被噎到了一样,哽在喉咙当中上下不得。 看到丁暖阳傻愣愣的神态,颜晓彤轻笑一下,诧异道,“傻丫头,看什么呢?” 就在丁暖阳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房间中的同事们也围拢过来,目光聚焦在丁暖阳的身上,齐声道,“礼物,礼物,礼物……” 不做朋友(03) 轻松的笑容在丁暖阳的脸上绽放开来,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也终于回归了原处。双手一扬,示意大家安静,丁暖阳高声道,“放心放心,礼物人人有份,都在家里呢,明天全部带过来。” “谢谢暖阳。” “我就知道,暖阳不会光记得自己玩而把我们都忘记了的!” “是啊是啊,暖阳最好了!” 得到了丁暖阳的肯定回答,房间中登时响起一片开心的夸赞声。 “好了好了,暖阳已经说了,礼物明天分给大家,现在大家各就各位,抓紧工作!”颜晓彤把包包随手递给丁暖阳,拍了拍手呼喝着大家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是。”部长一声令下,房间中正在向丁暖阳勒索礼物的大家马上各就各位,一个个认真无比地展开了各自的工作。 事情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看着大家如此投入地进入到了工作状态,丁暖阳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她不敢相信策划部中这些素来喜好八卦的同事们居然如此轻易地就放过了她,尤其那天是他们策划部亲爱的部长大人亲眼看到她被江旭东带走的。 她可不相信,颜晓彤居然能这么守口如瓶地封锁那个消息。而且就算颜晓彤不说,难道当时会议室里等待开会的其他部门主管都没有看到吗,难道他们竟然也都没有说吗? 太蹊跷了,实在太蹊跷了。 丁暖阳还在惊疑不定的时候,颜晓彤已经伸过手来一把扯了她进入策划部最里面的那间小办公室。 “暖阳你可不能光愣着,有很多工作等着你去做呢。”颜晓彤拉开抽屉,拿出一卷什么东西拍在了桌子上,一面忙碌地注视着电脑屏幕一面吩咐着丁暖阳,“快,八楼总经理办公室要的,赶紧送过去,然后到商场一楼的运营部带前一周的客流量统计表上来。” “呃?”听到总经理办公室这个几个字,丁暖阳就已经张大了嘴,一双眼睛更是直勾勾地盯着颜晓彤,后面的话她干脆就没有听得进去。 不做朋友(04) “快去啊,那边儿急着要的。”看到丁暖阳站着不动,原本对着电脑移动鼠标的颜晓彤转过脸来,不耐烦地挑高了眉头,“这会儿大家都在忙,可不就你一个人刚销假回来没事吗,快去啊。” “可是,可是……”丁暖阳皱着眉头嗫嚅着。总经理办公室不就是江旭东的办公室吗?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是希望自己能够尽量地减少和他相遇的机会的。 “可是什么啊?想想上次你到医院检查身体,都是老总亲力亲为地送你过去,足以说明这是一个多么没有架子而且体恤下属的英明领导啊,咱们这些做下属的是不是应该投桃报李更加勤奋的工作来回报呢?快去快去!”颜晓彤站起身来,将桌上的东西径直塞进丁暖阳的手中,不等到丁暖阳有所反应,她整个人就已经被推出了小办公室。 站在办公室玻璃门的外头,丁暖阳满头雾水。 太奇怪了,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办公室里居然没有人对于那天新任老总撇下会议室的一干主管亲自送她去往医院检查身体的事情产生疑问! 居然没有任何人因为好奇向她八卦盘查! 莫亚飞可是清清楚楚地告诉过她,那天当她被送医之后,颜晓彤曾经八卦兮兮地打电话去旁敲侧击,为的就是要探查江旭东和她之间的关系的,可是今天,居然没有一个人主动提起那天的事情,就好像大家都得了失忆症似的,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丁暖阳瞪大了眼睛,百思不得其解。 “丁暖阳!”玻璃门里传来颜晓彤堪比广岛原子弹爆炸时还要震撼的咆哮声。 “哦,哦,我马上,马上就去送!”丁暖阳回过神来,看到小办公室里的颜晓彤正隔着玻璃门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登时警醒过来,一把抓过桌子上那份宣传品的小样,然后便迭声应着逃出了颜晓彤的视线范围。 “丁暖阳!”身后忽然传来颜晓彤喊声,急匆匆跑向门口的丁暖阳止住脚步,转过身去。 不做朋友(05) “丁暖阳!”身后忽然传来颜晓彤喊声,急匆匆跑向门口的丁暖阳止住脚步,转过身去。 “提醒你一下,别忘了到运营部拿前一周的客流量统计表。”颜晓彤推开小办公室的玻璃门,冲着丁暖阳迅速地喊了一嗓子之后便急急地将整个身子退了回去,重新进入到繁忙的工作之中。 “哦,好。”丁暖阳愣怔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拉开了策划部的大门。 慢腾腾地踏着楼梯,丁暖阳紧紧地捏着手里那份刚由策划部设计完成的宣传品小样。 从六楼的策划部通往八楼的总经理办公室,不过十几节的台阶而已,可是此时的丁暖阳竟然已经满手心都是汗意。 不用怕的,总经理办公室外面设有秘书室,她只要把东西放在秘书室由秘书转交就可以了,不会遇到他的,不会那么巧的,不会的…… 站在楼梯间上,丁暖阳暗暗地鼓励着自己。 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终于,丁暖阳踏上了那最后一节台阶。 八楼,左边是会议室,右边是一架能够从八楼直接通往一楼的电梯,走过电梯便是一列公司高层人员的办公室,其中,就有总经理的办公室。 丁暖阳定了定神,朝右转去。 整个八楼非常安静,丁暖阳小心翼翼地卖出每一步,仔细地打量着每间房间门口悬挂着的那块小标牌,她在寻找总经理办公室最外面的秘书室。 “总经办秘书室”,一块小标牌突然跃入丁暖阳的眼帘。 心头猛然一跳,丁暖阳轻轻停下了步子。她小心地左右张望了一眼,看清楚了秘书室往里的那间房间门口赫然悬挂着“总经办”的标牌,这才稍稍地放下了心。 尽量轻地敲了敲秘书室的房门,虚掩着的房门轻轻滑开,丁暖阳轻慢地移动着身体,对着房间中恰好迎上来的女子无比艰难地笑了一下。 ———————————————————————————————————————— 下午还会更新,至少一章 不做朋友(06) “丁暖阳?”胸口戴有总经办标牌的女子轻轻一笑,走近了丁暖阳的身边。 “哦,我是来送宣传小样的。”定了定神,看清楚眼前的女子正是总经办的秘书杨欣媛,丁暖阳扬起手上紧紧握着的东西。 杨欣媛以前就一直工作在总经理办公室,如今总经理的人选换了,可是秘书的人选却并没有更换。 看到丁暖阳手上的东西,杨欣媛笑了一下,冲着丁暖阳径直伸过手去,“好的,东西先放我这里吧,江总这会儿不在,等他回来我会转交。” 杨欣媛的这句话听在丁暖阳的耳里就仿佛是大赦天下的圣旨一般,只见她面上表情迅速阴转晴,笑容也变得自然起来,无比爽快地将东西交给了杨欣媛。 “那实在太谢谢你了,我就先下去了。”将那仿佛烫手山芋一样的宣传小样送到杨欣媛的手上,丁暖阳只觉浑身轻松,可是她却没有忘记自己必须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虽然江旭东这会儿不在八楼,可是谁知道下一秒钟江旭东会不会突然回来呢? “别客气。”冲着丁暖阳挥了挥手,杨欣媛的话语还没有完全吐出嘴巴,丁暖阳的身影就已经在房间中消失了。 太好了,这实在是太好了,真是老天帮忙!现在下去以后,她马上要用无比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中去,让自己越忙越好,那样的话,部长就再也没有机会支使她来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一面解脱似的揉搓着自己的双手,一面急匆匆地往楼梯方向赶去,丁暖阳微微有些兴奋的心态中却又包含着丝丝的失落,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就在丁暖阳迷迷糊糊冲到了楼梯口的时候,一串“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自七楼由远而近。如遭遇雷击一般,丁暖阳猛地止住了脚步,来不及细想便一个转身冲了回去,然后紧张无比地、迅速地频繁按着那架电梯的开门钮。 电梯门上屏幕中显示电梯正在上升,五楼、六楼、七楼…… 不做朋友(07) 快开,快开! 仔细听着那边上楼的脚步声,那隐隐参杂在其中的人声中江旭东的声音无比清晰地冲击着丁暖阳的耳膜和神经。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估计着再有几秒钟那上楼的人便会来到八楼,然后就会看到她正这么窘迫地立在电梯门口等待逃跑…… 回过眼来,望望眼前仍旧没有到达八楼,纹丝不动的电梯门,丁暖阳急得直跺脚。 快快快,老天帮帮忙吧! 好像是听到了丁暖阳的祈祷,电梯到了,“咯噔”一声电梯门豁然打开。几乎同时的,那脚步声也已经来到了八楼。 眼角余光似乎睨到楼梯拐角处穿着笔挺西服的江旭东正在朝这边张望,嗡嗡作响的耳朵里似乎也传来什么人在急切地呼喊等一下,可是丁暖阳已经没有功夫去仔细辨认。 她一个箭步冲进了电梯,然后无比迅速地点击着关门扭。 关门,关门,快关门! 急切的盼望中,电梯门终于缓缓合并,临进电梯前的那一瞥和外面什么人的呼喊声都被丢到了脑后,七上八下之中丁暖阳胡乱地想着。 其实她并不是害怕见到江旭东,而是她不知道再见到他的话,她要说什么,甚至不知道她要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 一方面她不愿意相信那天去奶奶家找她的人会是江旭东,另一方面她在内心固执地认定了那个会到奶奶家找她的姓江的年轻人一定就是江旭东。 她不敢面对江旭东,她不敢去证实,她害怕知道江旭东竟然在那天他们那般惨烈地分手之后仍然不放弃地找她,她害怕自己会在他的逼迫和强势下无法坚持自己自以为无比坚定的决心。 她害怕自己会看到希望,她更害怕自己最后仍然免不了落得一个绝望的下场。 在这样重重的矛盾之下,她唯有选择逃避,她只有选择不去正视这个问题。 不做朋友(08) 乌黑的睫毛彷佛受到惊吓一般兀自地颤抖不停,丁暖阳轻轻抬眼,漆黑双眸之中赫然升起一层薄薄的雾霭,氤氲湿润。 只不过是听到了疑似江旭东的脚步声,只不过是听到了疑似江旭东的声音,此前所做的一切心理防线竟然就已经在顷刻之间轰然崩塌,她真的是太紧张、太不像样子! 这样不行,不行,这样不行。 还没有见到江旭东,她就已经这么脆弱,这么惶恐,如果她继续呆在这个城市,继续呆在这个工作岗位上,他们的再次相遇就无可避免。 她必须再次逃离,必须再次搬家,无论如何,她要逃开! 深深地吸气,丁暖阳紧紧握着拳头,重新垂下的眉眼之中没有了刚才的湿润,却多了几抹对于自己如此不能控制的鄙夷和无奈。 双眉紧锁,眼神忧郁,抬起眼睛望着光可鉴人的电梯门中映出的女子形象,丁暖阳幽幽一声叹息。 无论世界如何改变,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怎么样决定,在她的内心深处,她终究还是放不下他的。 “咯噔”一声,眼看着就要闭合的电梯门忽然轻轻晃动了一下,丁暖阳诧异地望着眼前仅剩薄薄一道缝隙的电梯门。 光亮一点一点地从外面投进电梯内,一只手臂伸了进来,显然是在用力。 在这一刻,丁暖阳能够无比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地,分明正在加速。 她无比紧张地大张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被越拉越开,越拉越开,最后晃晃荡荡地重新打开。 光明在一瞬间充盈了整个电梯,一张严肃的面容映入了丁暖阳的眼睛。这是一张略显苍老的脸,头发不是刚硬的,眉眼不是深刻的,线条不是坚毅的,身材不是高大的…… 显然,他不是江旭东。 ———————————————————————————————————————— 今日更新三章 不做朋友(09) “刚才没有听到叫你等一下吗?”来人皱了皱眉头,奇怪地看着眼前的丁暖阳,径直走进电梯,然后举起一手按向电梯门上的开门钮。 听到来人的责怪,丁暖阳现出一丝的尴尬。她歉意地点了点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紧紧按在胸口的双掌也颤巍巍地缓缓放下,还好,还好。 那人对着丁暖阳迅速一眼扫了过去,然后便死死地按住电梯按钮,伸出头去冲着外面的八楼走廊高高喊了一声,“江总,电梯停了。” 声音未落,一张面部线条刚毅的脸便出现在了大敞着的电梯门口,那么清晰地映入了丁暖阳的眼帘。头发是刚硬的,眉眼是深刻的,身材是高大的…… 江旭东,竟然是江旭东。 丁暖阳刚刚放下的双手猛地抬起,死死地捂住了自己堪堪便要发出尖叫的嘴唇。 “江总。”按住电梯的男子讨好地冲着江旭东点了点头,等着他进入了电梯这才转身出去,恭敬无比地立在电梯外面,“江总慢走。” “嗯。”江旭东从容走进电梯,缓缓转身,对着外面恭身立着的男子轻轻微笑。 看着眼前的光亮正随着电梯门的缓缓闭合逐渐黯淡,丁暖阳觉得自己的世界种似乎只剩下自己,还有自己那无比粗重的呼吸声。 望着面前江旭东高大的背影,丁暖阳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困难…… 背对着丁暖阳的江旭东忽然缓缓地转过了身,微微垂下了眉眼,定定地望了过来。 一张线条分明、眉眼深刻的刚毅脸庞在面前骤然放大,丁暖阳猛地瞪大眼睛,狭窄的空间里原本声声入耳的沉重呼吸声戛然而止,因为她已经惊讶到了忘记呼吸的地步。 密封的空间之中,时光仿佛也在这一瞬停滞不前,整个世界只有江旭东,只有丁暖阳。 互相注视之下,彷佛过了一万年那么久,丁暖阳终于有了动作。 她垂下头脸避开江旭东的注视,抬起手臂伸向电梯门。可是指尖才刚刚触到按钮,手臂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绊住。 不做朋友(10) 稍稍尝试性地挣扎了一下,丁暖阳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她居然想要挑战江旭东铁臂一般的力气? 既然打算开门的计划被看穿,那么她便唯有破釜沉舟,丁暖阳万般无奈地将手臂收了回来,悻悻抬眼。 双臂环抱,江旭东轻轻出声,“你怕我?” 丁暖阳只觉面上肌肉猛地一跳,然后便是匆忙摇头。 “那就好。”看着脸上写满紧张的丁暖阳,江旭东并不说破。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便又继续说道,“前天我去找过你,已经到了奶奶家的门口,没有进去。” “啊?”听到那个疑惑被江旭东亲口证实,丁暖阳诧异无比。 看到丁暖阳终于望向自己,江旭东才抿了抿唇,低沉着声音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的那般轻轻地,“因为当时奶奶家里有客人。” 丁暖阳的心当时就“咚咚咚咚”的跳了起来。那天向陈阿姨打听她的人真的是他,真的是他!那他一定也听到了奶奶和莫亚飞当时说的话。 “丁暖阳!”江旭东的口气忽然凝重起来,引得丁暖阳抬起眼睛望向他。然后他定定地望着丁暖阳道,“你还爱我对吗?” 丁暖阳浑身一颤,下意识地便垂了眉眼,慌乱无比地躲闪着去按电梯的开门钮。 江旭东转过身去,长臂一展,丁暖阳便觉得自己腾空而起,一个头晕目眩,自己便重新回到了刚才站立的位置。 狭小的空间中,江旭东一手叉腰,一手按在丁暖阳身旁的电梯上,丁暖阳被围困其中。 看着眼前犹如困兽的丁暖阳,江旭东轻扬眉眼,“我在问你话。” “我,”丁暖阳艰难地抬眼,一字一句道,“我早已经不爱你了。” “不爱?”江旭东收起那只挡住丁暖阳的手臂,在怀中摸索着什么。 丁暖阳紧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江旭东的所有动作,直到看清楚了他从怀中摸出来的东西竟是一张大头贴的合影。 照片上,曾经相爱的一对年轻男女相依相偎,那份亲昵猛烈地刺痛着丁暖阳的眼睛。 不做朋友(11) “如果你已经不爱,那么我想请你解释一下。”江旭东紧紧地捏着手上的这张大头贴合影,轻轻扯动唇角,“为什么,这张照片仍然会保留在你的钱包里?” “我……”丁暖阳张了张唇,却是无力地嗫嚅着。原来那天丢掉的钱包竟然是落在了江旭东的住处,她真的是太大意了。 “无言以对了是吗?”江旭东唇角轻掀,尽量地控制着自己面部的表情不作出大的变化,可是眸子中那抹迅速燃烧起来的颜色却仍是泄露了些许他此刻难抑的兴奋之情,“当初你到底是为什么要离开?” 将视线从合影上移开,丁暖阳张了张唇,话语未出便咽回了嘴里,因为电梯门正在徐徐的打开。 “电梯终于到了,快快快。”等候在外面的人看到电梯来到,叽叽喳喳地扒开了电梯门便要进入。 “电梯坏了。”刚刚启开一条缝隙的电梯门“砰”的一下重新合并,江旭东的声音毫无温度地送出电梯,还来不及进入电梯的人冷不防被隔在了外头。 “你干什么啊?”听出外头等待电梯的应该是策划部的同事陈嘉敏,丁暖阳急匆匆白了江旭东一眼,伸出手去打开他按在“关门”扭上的手指,迅速按上“开门”。 “咯噔”一声,电梯应声而开,小小的缝隙中,等候在外面的陈嘉敏诧异地出声,“咦,电梯又上来了?” “还不快进去?”陈嘉敏身边同行的其他人应了一句,弯腰抱起地上那些要送往一楼布置的宣传品挤在了电梯门的旁边。 眼看着希望正随着电梯门的打开在眼前大放光明,丁暖阳满怀希冀地期待着能够逃出江旭东的控制范围。 一只手臂从身后伸了过来,覆上了丁暖阳的手背,然后翘起手指,无比精准地再次按下“关门”扭,“咯噔”又是一声,刚刚打开一条缝的电梯门重又合并。 “搞什么啊?”电梯外传来陈嘉敏懊恼的声音。 紧紧握着丁暖阳的手掌,江旭东对着电梯门沉声道,“刚才不是说了吗,电梯坏了。” —————————————————————————————————————————— 上午更新两章,下午还有一章 不做朋友(12) 12 “呃,坏了?这破电梯怎么回事,最近一段时间老是频繁的出问题……”电梯外,陈嘉敏抱怨的声音被隔断。 回眸对上江旭东直视自己的眼睛,丁暖阳只觉浑身猛然一热。手正被江旭东紧紧地握着,可是碍于此时电梯外面还有人在等候,她并不敢有太大动作或者发出声音,怕引起他们的注意。 等着电梯门完全合并在一起了,丁暖阳才猛然抽出正被他握着的手掌,迅速后退几步,脊背紧紧地贴在电梯上。 “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江旭东逼近过去,干脆展开两只手臂,将丁暖阳困在中间。 被迫对上江旭东的双眼,不知从哪里突然生出莫名的勇气,丁暖阳抬起头脸,无比清晰地一字一句,“我已经说过了,我早已经不爱你了。” “是,你是这么说过。”江旭东挑了挑眉,“可是你要如何解释分手六年之后,钱包里却仍然保留着前任男朋友照片的事实呢?” “需要解释吗?”丁暖阳眨了眨眼,虽然心里紧张莫名,可是面上却在尽量保持着不动声色。 “当然。”江旭东对着丁暖阳认真点头。 “不过是一张陈年的大头贴而已,”丁暖阳吸了口气,对着江旭东继续说道,“当你从我钱包里找到这张大头贴的时候,你一定也应该注意到它是贴在夹层里的那个小相册的背面的。” “是。”江旭东点头。 “如果我真的念念不忘,自然不会是贴在背面。”忍着胸口一阵阵的悸痛,丁暖阳一鼓作气,“那只不过是因为当年贴上去之后胶水太黏,所以后来我就一直忘记了拿下来而已。” 沉默,江旭东不语,只是定定地望着丁暖阳。一双异常犀利的眼睛在她脸上来回穿梭,彷佛想要看透她的灵魂那般执着。 丁暖阳垂下眼睛,轻轻呼了口气用来掩饰微微颤抖的身体不被江旭东所发现。 “只是,这样而已?”江旭东抬起手臂,猛地托起丁暖阳的下颌。 不做朋友(13) “嗯。”丁暖阳抿唇点头,眼睁睁地看着江旭东眼睛中有愤怒隐隐升起。再吸一口气,丁暖阳趁胜追击,“由于我的粗心造成你产生了这样的误会,非常抱歉。” 也许是丁暖阳的演技实在高超,如此简简单的一句话彷佛具有莫大的杀伤力。 江旭东微微晃动了一下,撑在丁暖阳身旁的两条手臂也无力地收了起来。可是他却仍然不死心,伸过手去揽住了丁暖阳转向一旁的面庞,缓缓问道,“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已经六年了,你却一直是一个人?” 江旭东也很厉害,一语击中丁暖阳的要害。 轻轻闭上双眼,丁暖阳在江旭东的掌心上重新睁开眼睛,绽放出一朵轻慢的笑容,“对我而言,结婚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买房子、办嫁妆,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忙,也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所以自然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你一直没有男朋友,不是吗?”虽然丁暖阳的话语无情,可是江旭东却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他仍然托着丁暖阳的下颌,双眼炯炯然企图从中看出些什么谎言的端倪来。 “不是说前天去过奶奶家吗?”一面暗暗地告诫自己不能喝江旭东对视,绝对不能,丁暖阳缓缓说道,“那么你应该是听到的,我的男朋友是莫亚飞。我们,很快就会结婚了。” “谎话!从奶奶家回来后我就打听过了,你和莫亚飞根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六年前你们不可能,六年后的今天更加不可能!”无意识地,江旭东便加大了钳制丁暖阳下颌的力度,一双眼睛也仿佛能够喷出火来。 和六年前相比,如今这个看似成功商人形象的他却似乎更加容易冲动,也更加容易发怒。 丁暖阳心头猛然一颤,嘴上违心答道,“六年前的莫亚飞在我眼里,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父母离异,母亲独居,学业一般,只是空有一副帅哥外表而已。可是六年后的今天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如今的莫亚飞没有了那个病恹恹的母亲拖累,而且被这个城市贵为商界大鳄的亲生父亲找到。六年当中的相濡以沫,六年当中的朝夕相处,面对这样一个执着留在我身边的优秀男人,我怎么可能会不动心?我只是,只是在等待一个水到渠成的机会,如今,机会将要成熟……” “啪”的一声,不等丁暖阳把话说完,一个巴掌便无比响亮地甩上了她的脸庞。 不做朋友(14) 江旭东高扬着手臂,不可置信地目光从眼前这个一副无所谓神情的丁暖阳身上缓缓转移到了自己的手掌上。 他竟然打了她?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打她的。 可是他是在无法将面前这个堂而皇之地语出惊人的女子,和他印象当中那个会为了一餐饭到底由谁来付账而争得面红耳赤的单纯少女重叠在一起。 难道那些他六年来一直无法忘记的过去,真的已经全部过去了吗? 江旭东缓缓放下自己的手臂,心痛无比。 丁暖阳,她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她了,不再是了,不再是了…… 他打了她,他竟然打了她! 想必是因为真的对她忍无可忍了吧?他一定快要受不现在这个她了吧?他终于,快要受不了现在的这个她了吧?是的,她也快要受不了这样一个自己了,就让一切到此为止吧。 丁暖阳抿了抿唇,抬手掩上痛到发烫的脸颊,只是闭着双眼默然不语。 半晌才整理好了心情,丁暖阳转过头脸,对着满脸痛心江旭东冷声道,“无论之前我们曾经如何,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欠你的,你也在这一巴掌里讨了回去。如今我们各自有了新的生活,我不会去打扰你的幸福。所以也请你,不要打扰到我这份好不容易才要抓住的幸福。” 话语说完,丁暖阳便昂起头脸,抬手按住电梯的“开门”扭。 冰冷的话语深深刺入江旭东的喉头,他气愤难耐,却无法言语。可是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丁暖阳自他眼前消失,他又心有不甘。焦灼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自己手上的那张大头贴合影上,于是他伸出手臂拉住了丁暖阳的手臂,理由也脱口而出,“你的钱包……” “那个钱包,就扔了吧。”头也不回,丁暖阳只是专注地按住“开门”扭,“结婚以后,我会要亚飞给我买更贵更好的。” —————————————————————————————————————————— 上午暂更一章,下午不定 昨天去看《2012》了,真的很震撼,灾难处理的非常真实,建议心理承受能力强大的亲们可以去电影院看看,效果很不一样。胆子小的就算了。 不做朋友(15) “丁暖阳……”虽然事情已经到了如此绝境,可是江旭东却仍然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并不是像丁暖阳所说的那样明朗化,也许这一点念头只是他心中的借口,可是无论如何他却知道,他不希望丁暖阳就这么冷然决绝地走出他的视线。 来不及思索下一个挽留她的理由,他微微加大手上的力度想要拉住那个迫不及待想要逃开的她,可是电梯却在这个时候缓缓打开。 并不回头,丁暖阳一个猛然用力挣脱开了江旭东的钳制。走出电梯,在喧闹的人流如织的楼梯走廊上转过身来,恭敬无比地对着满脸惊诧神色的江旭东轻轻鞠躬,“江总,再见。” 表情生冷、疏远、陌生…… 无比错愕之中,电梯门缓缓地滑动着,最后有些沉重地合并在一处,电梯外面丁暖阳泛出明亮光泽的头顶在江旭东的视线中逐渐消失。 江旭东有些无力地垂下眼睛,手上捏着的那张大头贴合影适时地跳入视线。 他有些恶狠狠地注视着上面两张笑得那么灿烂的脸庞,然后是猛地抬眼,用力揉搓,就彷佛此刻手中捏着的不是一张照片,而是好不容易才落到他手里的仇家那般。 长长叹息一声,江旭东大力按向电梯的“开门”扭,等到电梯来到一楼打开大门,头也不回地踏了出去,将自己融入到外头喧闹的人流当中。 紧紧合并的电梯之中的一处角落,是那张在江旭东的大力下变得残破皱巴的、小小的、薄薄的合影。它被丢弃在这里,无比可怜兮兮地跌在电梯中毫不起眼的一隅。 “咯噔”一声,电梯被人按扭打开,一群急着上楼却又等不及乘坐移动步梯上楼的顾客匆匆来到,一个接一个地进入其中。 等到大家全部进入,站在最外面的一人抬手按上了“关门”扭,电梯门再次合并起来,却在仅剩一条缝隙的时候再度被人阻止。 不做朋友(16) 先是一只手臂,然后是用力掰开电梯门的双手,再后来就是一个微微有些气喘的高大身影。 他是那么着急地挤入电梯,那么着急地拨弄着电梯里的人群,四下寻找着什么东西,根本顾不上站稳脚步,也根本顾不上将呼吸喘匀,。 “对不起,请让一下,对不起……”江旭东一面寻找着,一面时不时地抬头对着电梯里因为正被自己推搡而满目诧异的顾客迭声道歉。 “先生,是掉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吗?”看到江旭东如此焦灼的神情,电梯房中一个年轻女子轻声询问。 来不及回答那女子的问题,江旭东仍然固执地寻找着,终于,角落上那张薄薄的纸片映入了他的视线,“啊,找到了” “太好了。”看到江旭东神情变得惊喜,电梯房中跟着紧张的顾客也跟着轻松起来。 对着那名刚才搭腔的年轻女子,江旭东俯下身去,“抱歉,麻烦你抬一下脚。” “怎么?”那女子诧异地挑了挑眉,视线跟着江旭东一起来到自己的脚下。咖啡色的运动鞋底,赫然粘着一张几乎以已经辨不出颜色的纸团。 看到眼前这个西装革履,面目俊逸的男子竟然如此一副焦灼的神情定定望着的竟是这么个东西,年轻女子有些郁闷地轻轻抬脚,“你要找的,不会是这张破纸片把?” 小心翼翼地自年轻女子的鞋底将那张纸片取了下来,江旭东站起身来,对着女子欣慰浅笑,“它不是破纸片。” “呃?”看着满脸欣喜的江旭东,年轻女子先是一愣,然后不解地眨了眨眼,轻声笑道,“还好,今天我没有穿高跟鞋,否则你这个宝贝可要被踩烂了呢。” “是啊,太谢谢你的脚下留情了。”江旭东轻轻点头。 “没什么。”年轻女子轻笑出声,好奇的目光想要再看看那张破纸片,却只能看到面前高大的男子紧紧握着的拳头。而那张纸片,已经被他尽然攥在掌心之中,丝毫不露。 不做朋友(17) “抱歉。”一面冲着大家歉然点头,江旭东一面退了出去。 随着电梯门的紧合,电梯内的顾客议论纷纷。 “那破烂的脏兮兮的纸片会是什么东西啊?” “是啊是啊,那是什么东西啊?看上去似乎挺重要的样子。” “谁知道啊,那么破破烂烂的,都没有看清楚就被捡起来了。” “哎呀!”一个中年老者忽然惊叫出声,引得电梯里的大家纷纷将目光投了过去。就在大家的瞩目之下,那老者一脸神秘道,“那纸片会不会是一期中了大奖的彩票啊?哎呀,可惜啊,可惜啊……” 随着老者的扼腕叹息,电梯内引发新一轮的惊叹。 “是啊是啊,说不定是呢,要不然刚才那个人怎么会那么紧张!” “什么说不定,肯定是啊!” “哎呀,咱们就是没有那好运气啊,财气明明已经到了脚下,却又被人给抢了去!这叫什么,这就叫做命里有时慢慢守,命里没有莫强求啊……” …… ———————————————————————————————————————————————————————————————————————————————————————————————————————————————————————————————————————————————————————————————————————————————————————————————————————————————————————————————————————————————————— 不做朋友(18) 回到八楼的总经理办公室,江旭东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陷入到真皮沙发中,过了半晌才缓缓伸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手掌,也露出了掌心里那张已经被揉弄到几乎破烂的大头贴。 轻轻吁了口气,江旭东垂下眉眼,小心地拨弄着,试图将那张小纸片重新理顺。 可那大头贴毕竟纸质非常普通,再加上时间已经过了六年之久,而且还有江旭东自己刚才那番大力地揉捏,所以无论江旭东这时是如何地努力,可是他手上那张遭受了一番蹂躏的小纸片确确实实已经不可能恢复到此前的状态了。 望着大头贴上模糊不清的画面,江旭东只觉胸口满满当当都是燥热,原本跟着变得模糊起来的眼前却浮现出了异常清晰的两张灿烂笑脸。 那天万里无云、阳光晴好,可是江旭东的心情却阴沉无比。 因为就在学校操场上刚刚结束的那一场足球比赛中,他所在的球队以三比零的比分输给了对方。虽然这次比赛他因为腿上有伤并未亲自上场,可是面对如此惨痛败绩,身为队长的他仍然无法接受。 当年的他太过年轻气盛,所以当时即便是队友的劝解也好,室友的劝解也好,他仍是一整天水米未进,似乎以此来惩罚着自己这个队长的并不称职,直到后来丁暖阳的出现。 当时翘课一天的江旭东仍是气鼓鼓地呆在寝室里,连寝室门被人那么夸张无比地撞开,也不能够吸取他丝毫的注意力。 寝室门被撞开之后,又被人大力而迅速给甩上,又是一声巨大无比的“砰”,然后便是满屋子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直侧卧在上铺的江旭东终于动了动身子,却仍是眉眼不抬,只是凭空喝了一声,“安静!” “哦,好好好,安静安静……”寝室中的来人似乎非常惧怕江旭东,不等江旭东的话语落定,一连串的声音便异常轻柔地迎了上来。 不做朋友(19) 江旭东抬起双手塞上耳朵,不满地皱了皱眉。紧紧闭着的双眼却在一瞬间之后猛然睁开,这声音,这声音不对啊! 虽然声音已经极力压低,可是他却能够辨认出这绝对不是属于他寝室当中任何一员的声音。这声音轻轻柔柔的,又明显带着一丝纤细,这分明就是个女声嘛! 江旭东猛然翻身坐起,瞪大了眼睛望过去,只见一双手捧着巨大无比的一个饭盒正在迎着自己冒出白腾腾的热气。 “你?”视线微微上移了一些,对上那双笑到弯弯的眼睛,江旭东诧异出声。面前这个捧着饭盒冲着自己笑眯眯的女孩子俨然一副抗战时期陕西老农的造型,身上反穿着羊羔毛外露的对襟无袖夹袄,头上还系着个白羊肚毛巾,脸蛋上更是夸张地描画着黑乎乎的八字胡 “还热乎乎的呢,不尝尝吗?”将双手朝着江旭东递了递,丁暖阳冲着江旭东俏皮地眨了眨眼,嘴唇上面那两簇碳笔描画出来的八字胡也跟着她的表情一翘一翘的,可笑极了。 “你这身打扮也太,太……”双手撑在上铺的床铺上,江旭东瞪着眼睛,定定地望着面前打扮古怪的丁暖阳,唇角颤巍巍的,一副想笑却又不敢太过明显的忍耐表情。 “别那么难受了,想笑就笑吧。”对着江旭东的奇怪表情,丁暖阳倒是显得大大方方,她仰着头脸硬是将手上的饭盒塞进江旭东的手里,然后就笑眯眯地站在地上又甩胳膊又跺脚的,一副夸张模样。 “怎么了,这是?”不由自主地接过饭盒,江旭东的眼睛仍然锁定在丁暖阳的身上,嘴巴已经不客气地大笑出声,“这年头谁还像你这么打扮啊,你这样,这样也太可笑了吧?” “我这么辛苦的一番折腾还不是为了能博您老人家开怀一笑,顺带地吃下几口饭吗?”白了江旭东一眼,丁暖阳转身取下门后洗脸架上挂着的毛巾就要往脸上擦。 不做朋友(20) “等等!”看到丁暖阳的动作,江旭东满脸的笑容登时一敛。 对着丁暖阳诧异的眼神,江旭东将饭盒随手搁在了床头上焊接的书架上,自己则一个翻身跳了下来。刚刚在地上站稳了脚步,便猛然抓过丁暖阳手中的毛巾,然后随手从洗脸架上取下一条毛巾塞回到丁暖阳的手中,“用这条。” “哦。”望了望被江旭东塞进手里的毛巾,丁暖阳不解地眨眼。对上江旭东眼睛中的坚定,她轻轻一笑抬起眼来,“还是你眼力好,这条毛巾是比刚才我自己拿的那条要干净许多。” 江旭东轻轻嗤笑一声,随口轻道,“我的毛巾我能不知道吗?” “啊?哦,怪不得。”只觉身子微微一怔,丁暖阳闷闷地应了一声,然后就迅即转身过去对着镜子擦脸。静默的空气中,毛巾上那淡淡的香皂清香幽幽地传入丁暖阳的鼻子,一阵阵地叫人无端端心醉。 “你怎么来了?而且还这副造型啊?”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一面看着丁暖阳擦脸,一面端起了饭盒轻轻拨拉着饭盒里的米粒,江旭东嘻嘻笑着。 “还不是听说您这位老人家因为输了一场球就给气的吃不下饭吗?所以我才巴巴地这么一副打扮闯进男生楼来,为的就是哄您一乐,开始进食。”一面对着镜子擦着脸上的八字胡,丁暖阳一面没好气的回答着,“这可是六楼啊,我这一路上冒充男生风霜而来,我容易吗我?” 看着丁暖阳夸张地撅嘴述说着,江旭东笑的前仰后合。 就在他乐不可支的时候,却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只见他捧着饭盒的手忽地一抖,原本挂在唇角的笑容也跟着猛然僵住。江旭东轻轻抿了抿唇,缓缓抬眼,怔怔地望向对着镜子的丁暖阳,“你这副打扮,就是因为听说我一天没有吃饭?” “呃?”听着江旭东的腔调在瞬间变得颤巍巍地透着说不出的奇怪,丁暖阳猛地回过头来,诧异的双眼正对上江旭东盛满了期待炯炯然望向自己的双眼。 不做朋友(21) 被江旭东盯得心头猛跳,丁暖阳只得急忙转开视线。对着镜子里那个眉眼紧张的影像,丁暖阳轻轻咬了咬唇,低声解释道,“上次你不是曾经帮忙把我的项链给修好了吗?所以这次,这次听你室友那么一说,我当然要过来看看啊。而且这身衣服其实也不是故意要传的,只是因为我们系里正好在排节目,所以我就直接过来了。我这就叫什么来着?我这就叫做来而不往非礼也,这可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呢!” “好好好,美德美德……”看到丁暖阳涨红了脸蛋艰难地对着自己解释,江旭东转开眼睛,笑眯眯地迭声应着。视线落定在手上热气腾腾的饭盒上,忽然一阵恍惚,饭盒里白花花的米粒上竟然浮现出那天吃火锅时丁暖阳巧笑倩兮的笑脸。 心头猛然一热,江旭东垂下头脸急匆匆地扒拉着饭盒里的米粒,脸上却露出一抹不自觉的笑意。 然后,江旭东便借口感谢丁暖阳带着饭盒到男生楼来劝解自己,在第二天回请了丁暖阳一起吃饭。 然后,丁暖阳又在随后的绘画课程上手绘了一件卡通体恤衫来回赠江旭东。 然后,江旭东就穿着那件无敌可爱的体恤衫邀请丁暖阳一起看电影。 再然后的日子里,江旭东和丁暖阳就开始轮流邀请着对方,直到他们彼此之间无比熟悉,无比亲昵。 而这张大头贴就是在随后的那段日子里,他们正式建立恋爱关系之后的见证。 陷在沙发里的江旭东扭了扭身子,思绪仍在飞驰。 进入热恋的青年男女总是会不自觉地认为相会的时间太短,恨不得时时刻刻腻在一起,江旭东和丁暖阳也不例外。 可是丁暖阳和当时轻轻松松读大学的江旭东却不一样,她要完全依靠自己来维持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即使江旭东曾经无数次地提及自己可以帮助,可是回应他满腔热情的,却只是丁暖阳无比严肃和坚定地拒绝。 不做朋友(22) 谈恋爱的同时,还要兼顾到自己的勤工俭学,这样忙碌到每次约会都急匆匆结束的丁暖阳自然就引起了江旭东极大的不满。 面对这个骄傲的丁暖阳,他知道自己不能正面冲锋,可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不是吗? 既然正面不行,那他就迂回进行吧。 于是他开始经常性地在丁暖阳服务的场所丢钱,有时候是几百元,有时候是几十元,每次都会丢弃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静悄悄地等待着打扫卫生的丁暖阳发现。 他希望自己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对丁暖阳进行一些帮助,虽然不多,可是至少能够使他的女朋友稍微轻松一些。不能够大树一样呵护着她无忧无虑的生活,他也希望她能够因为他而稍微地减少一些忙碌,稍微地减少一些疲累。 可是世间的事却有很多都是事与愿违的,江旭东也不例外。 因为他的这个女朋友凑巧是个坚定的路不拾遗者,于是每次在江旭东的不慎之后,他都会看到丁暖阳一边欢唱“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一边开开心心地将自己刻意放在犄角旮旯里的一张张纸钞分文不少地全部上缴。 每当丁暖阳在和江旭东分享着自己上缴失物的开怀时,江旭东总是一边默默的感动,一边又深深地懊恼。感动于丁暖阳的乐观开朗、不为所动,懊恼于这个丫头的迷迷糊糊、浑然不觉,也懊恼于自己真的一点都插不上手。 在见识了丁暖阳一如既往地坚定上缴失物之后,江旭东终于放弃了丢钱的这个策略。毕竟他想帮助的只是丁暖阳,而不是学校里负责收缴各项失物的那些老师。 短短的一个月里,丁暖阳已经上缴失物堪堪将要达到上万元,于是她获得了学校负责勤工俭学的老师颁发的大红奖状,上书“拾金不昧”。 —————————————————————————————————————————— 今天更新三章 不做朋友(23) 当丁暖阳在两人约会的时候趁人不备地将那张大红色的奖状拿出来邀功的时候,江旭东先是一愣,然后就是无比尴尬地轻抚着丁暖阳的头顶,艰难地挤出笑意。 “不对,你的笑容很诡异!”轻易看出江旭东的笑容并非出自真心,丁暖阳伸出指头指责江旭东的皮笑肉不笑。 “没什么,我只是太开心了,没有想到我的女朋友竟然是现代的活雷锋!”江旭东努力地扯起了唇角,夸张地大笑出声。 朗朗的笑声遮盖了江旭东的心虚和挫败感,朗朗的笑声也重新激发了江旭东的战斗欲。 于是,江旭东暗暗做出决定,他必须开始新的策略。 于是,他开始将那些原本是要丢弃在丁暖阳服务场所的钱,陆续丢在他们每一次约会的地点。虽然这个方法细究起来仍然还是换汤不换药,可是毕竟已经远离了学校管理的范畴,丁暖阳她总不能还是如同之前一样全部上缴吧? 于是在之后每次的约会中,江旭东和丁暖阳便开始了幸运无比的生活路程。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丁暖阳一个人踏上了了她的男朋友为她刻意制造出的幸运之途。 丁暖阳开始发觉幸运之声正对自己无比眷顾,因为她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那一张张粉红色的百元大钞莫名其妙地就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当中,笑眯眯地冲她招手。 校外餐厅的饭桌下,丁暖阳无意垂眼,“天哪,地上有钱!” “是啊,居然有钱!”江旭东状似惊奇无比地配合着。 “这是谁的钱啊?谁的钱掉了啊?”丁暖阳坐在椅上纹丝不动,抬起头脸冲着餐厅里正在吃饭的另外一对情侣大声呼喝。 “啊,是我们的钱,我们的钱!”不等那对情侣反应过来,餐厅老板就已经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个俯身迅速拾起掉落在丁暖阳脚边的那张百元大钞,然后就冲着丁暖阳满脸感激莫名,“谢谢谢谢啊,太谢谢了,今天这顿饭咱们请客啊。” 不做朋友(24) 看着面前一脸感激的餐厅老板,还有身边因为帮助到别人而满眼开怀的丁暖阳,江旭东保持着风度轻轻点头。因为今天这顿饭是丁暖阳请客,所以他们只点了比较便宜的排骨面。 两碗面,加上丁暖阳为江旭东刻意添的一颗荷包蛋,也不过区区十元大洋,可是那张被他捡起来的却明明是张百元大钞啊,所以说就算这顿饭是这老板请客,他也亏了九十块钱呢。 “好吧好吧,那谢谢你了。”江旭东一面盘算着亏了,一面又安慰自己。虽然他绕进去了九十块钱,可是他却帮着丁暖阳省下了十元不是吗?于是他灿烂了笑脸,对着餐厅老板别别扭扭地道声谢谢。 “那怎么可以呢,他们也是小本生意,不容易的嘛。”江旭东的声音还没有落定,一旁的丁暖阳就已经虎虎生风地站了起来,豪气无比地摸出口袋的钱币“啪”的一下放在了桌子上。 “姑娘真是好人,好人啊……”餐厅老板收起百元大钞以及丁暖阳刚刚掏出来的钱币,笑眯眯地冲着丁暖阳和江旭东高高翘起大拇指。 “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应该的……”在餐厅老板的赞叹声中,丁暖阳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对上身旁一连无奈的江旭东,丁暖阳轻轻眨眼,“怎么,你觉得我做得不对吗?其实他们小本生意就是不容易啊,我们不应该占他们便宜的……” “呃……”在丁暖阳喋喋不休的说教声中,江旭东努力地保持着面上的笑容。 人工湖旁的石凳上,相拥而坐的两人刚刚甜蜜蜜地腻在一起舔食冰激凌。一阵玩闹过后,坐在右侧的丁暖阳大笑着别开眼睛,咦,就在石凳下怎么有团粉红色的东西? “哎,有钱啊!”扯了扯江旭东的胳膊,丁暖阳指着那张崭新的百元大钞诧异抬眼。 “是啊是啊,居然真的是钱啊!”江旭东笑眯眯地连连点头,一张俊脸上写满了惊讶。 不做朋友(25) “真奇怪,刚才坐下的时候好像还没有呢!”丁暖阳皱着眉头弯下腰去。 “没有注意。”江旭东先是摇了摇头,看到丁暖阳将那团好不容易揉皱了的钞票拨弄平展了拈在手里,他的脸上才现出微微的笑意,“你可真走运啊。等会儿请我吃顿好的吧?” 这次可没有什么小本生意,赚钱不容易的餐厅老板,而且他又这么直接地暗示她了,那她总该收下了吧。 “呃?”丁暖阳怔了一下,举着手上的纸钞望向江旭东。 看着丁暖阳举棋不定的神色,江旭东知道自己这个共产党预备党员的女朋友一定是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于是他伸手过去,为了帮助丁暖阳下定决心而大声说道,“请客请客,请我吃好吃的!” 狠狠瞪了江旭东一眼,丁暖阳猛然站起身来,举着手上那几张粉红色的钞票左右打量起来,一边打量口中还一边念念有词,“这是谁的钱啊?丢了这么多的钱,丢钱的人一定很着急呢!” “啊,同学,是你捡到钱了吗?是我的是我的!刚才走过人工湖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可急死我了!”就在江旭东无比诧异的眼光中,一个平头的男生急匆匆跑步而来,径直在他们面前止住了脚步。 平头男生满脸的汗水和焦急,逼真到令江旭东也开始有些迟疑此刻被丁暖阳握在手里的钱会不会真是这个男生掉的,可是揉揉眼睛,江旭东无比确定,那团刚刚在他的注视下被丁暖阳拨弄平展的纸钞,确确实实是他悄悄丢在石凳下的。 “那你掉了多少钱呢?”丁暖阳垂下手臂,瞪大了眼睛望向面前的平头男生。 “呃?”平头男生一时语塞,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丁暖阳手中露出边角的粉红色纸钞,一阵心理计算之后猛然抬头,对着丁暖阳肯定回答,“是四百!” “四百?”丁暖阳抬起手臂,当着平头男生的面前开始一张张的数钱,“一百、二百、三百……” 不做朋友(26) 看着丁暖阳就这么大刺刺地在平头男生面前一张张的数钱,江旭东无奈地轻轻嘘气。他知道,今天他安排的这场意外之财肯定要泡汤。 “啊,不对不对,是五百,五百!”看着丁暖阳数过四张之后仍然还有一张,平头男生压着丁暖阳的声音抢先道,“应该还有一百是我妈给的买书钱,刚才我忘记加上了。是五百,五百!” “眼睁睁地看着她数,自然知道是五张。”看透了平头男生的如意算盘,安静坐在石凳上的江旭东冷冷出声。 “不是的,同学,这钱真是我的。那四百是我刚刚从家里拿出来的生活费,另外那一百是要去买工具书的,我一时忘记了。”隐约感觉到江旭东的不善,平头男生开始紧张解释。 “是吗?”江旭东猛地起身,一双眼睛冷冷投射过去。虽然心中早已确定事情的结果,可是看到丁暖阳这么容易就被骗他还是忍不住要出声。 看着身材高大的江旭东居高临西地望着自己,平头男生一时间有些愣怔,却仍是呐呐地想要解释,“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同学。” “旭东。”带着满眼的警告之色轻轻扯了一下江旭东,丁暖阳随即转眼望向那名平头男生,脸上的笑容瞬间明媚起来,口气也带着隐隐地宽慰之意,“不好意思,我朋友说话是这个样子的。这钱我数过了,没错,是五百。快拿着吧,以后要小心了,千万别再丢了。” “谢谢啊,谢谢啊……”接过纸钞,平头男生马上是一连串的感激,一边感谢还一边小心翼翼地斜睨着旁边脸色冷然的江旭东。 “不客气,应该的,应该的……”丁暖阳微笑点头,落落大方。 目送了那平头男生千恩万谢地跑开,丁暖阳才转过头脸,对着已经在石凳上坐下来的江旭东崩起来了脸。 “呼……”看到丁暖阳一脸的严肃,江旭东长长地吁了口气,做好聆听的准备。 因为他知道,新一轮的说教即将开始。 不做朋友(27) “呼……”看到丁暖阳一脸的严肃,江旭东长长地吁了口气,做好了聆听的准备。因为他知道,新一轮的说教即将开始。 果然不出江旭东所料,丁暖阳抿了抿唇,在江旭东身边坐了下来,然后就认认真真地开讲了,“旭东啊,你看人家丢了钱有多难过啊,而且那钱是这个月的生活费啊,如果咱们……” 虽然已经见识了丁暖阳的执着,可是江旭东却并不想要这样简单就放弃,于是随后他又在不同的地点安排了丁暖阳的拾钱生活。 地点一:学校林荫道的花坛边。 这次可是江旭东刻意左右检视,看到此处的的确确空无一人的时候才丢下的钱。 可是谁会想到就在丁暖阳的一声咋呼之下,寂静的林荫道中硬是莫名其妙的跳出了好几对冒充钱币主人的人,男女都有,一个个说的煞有介事,竟然争得是面红耳赤,最后还是丁暖阳做主将钱币上缴学校,由学校老师来主持了这次的失物认领工作。 地点二:校外电影院。 这个地点可是江旭东好不容易选好的,专门挑了很少人排队买票的时间来排队。于是就在排队买票的时候,丁暖阳再次发现自己的脚边突然出现两张粉红色的百元大钞。 也许是老天可怜江旭东的良苦用心,所以这次排队买票的人只有他和丁暖阳两个人。就在江旭东以为这次丁暖阳必然会在找不到失主的情况下不得已将钱收下的时候,丁暖阳竟然再次做出惊人之举。 她居然拿着钱币找到电影院的售票处,要求人家售票员写下一张失物认领告示在电影院售票处进行张贴后,全然信任地将钱交给了电影院的售票员。 看到自己千方百计迂回资助丁暖阳的路线再次受阻,江旭东终于决定放弃。因为他明白,他自己残存的最后一丝信心也已经在丁暖阳的打击下尽然瓦解,他真的是彻彻底底被她打败了。 不做朋友(28) 因为他明白,他自己残存的最后一丝信心也已经在丁暖阳的打击下尽然瓦解,他真的是彻彻底底被她打败了。 冲着转过头来望着自己,正轻轻皱眉的丁暖阳,江旭东已经可以预料到那一场随即将要而来的那番说教,于是他大笑三声,高高翘起大拇指,“丁暖阳不愧是丁暖阳,我服了,真是服了。” 看着江旭东一脸的心悦诚服,丁暖阳微微一笑,这才将自己那番已经准备好了要拿出来大肆一番说教的话语从嘴边重新咽了回去。 只见她满脸兴奋地拉过江旭东的双手,双眼灼灼,“旭东,你终于能够认同我的观点了。” 是啊,他不认同还能怎么样呢?经过数次事实证明,丁暖阳如果出生在战争年代,她绝对能够成为一名出色的坚定的共产党员。 江旭东在心中偷偷地想着,脸上却是一副无比认同的神色。 从此以后,丁暖阳再也没有拾到任何东西。 “以前几乎是天天回拾到钱,可是如今这段日子却什么都不曾拾到,这运气实在是奇怪到了极点啊!”丁暖阳同江旭东并排行走在宿舍楼下的林荫道中,眼中满是诧异。 “反正那些东西本来就不属于你吗?何必浪费你的弯腰?”对着丁暖阳的奇怪,江旭东微微一笑,插科打诨。 日子一点点的流逝,他们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厚,可是丁暖阳每日的行程仍然是满当当的,她和江旭东见面的时间不觉之中便被瓜分了不少。 一方面为了顾及丁暖阳强悍的自尊心,一方面又为了照顾自己是时时刻刻都想要能够联系到丁暖阳的迫切心情,吸取以前的种种教训,江旭东绞尽脑汁之后再次安排了一个小计划。 于是在计算机系月末联合会的压轴节目中便突然多了一个抽奖游戏,丁暖阳作为江旭东的女朋友,自然联袂出席,而且这次计算机系安排的据说设立有大奖的抽奖项目中一举抽得大奖,一部崭新的手机。 不做朋友(29) 于是在计算机系月末联合会的压轴节目中便突然多了一个抽奖游戏,丁暖阳作为江旭东的女朋友,自然联袂出席,而且这次计算机系安排的据说设立有大奖的抽奖项目中一举抽得大奖,一部崭新的手机。 在丁暖阳连呼幸运的惊讶声中,计算机系中的一众兄弟姐妹们不但毫不介意本系的大奖被外系学生抽中,而且一个个都大是兴奋地推着丁暖阳上台领奖。只不过在晚会散场之后的第二天,江旭东自掏腰包宴请了这些晚会当时无比配合的兄弟们。 毕竟此前丁暖阳抽中大奖却丝毫不曾怀疑其中暗箱操作,乃是因为有了他们系里这些演技超群的群众演员的参加,所以江旭东乐得请客。 饭桌上,计算机系曾经参与江旭东计划的兄弟姐妹们一边感慨着此男朋友对女朋友的用心良苦,一边毫不留情地大快朵颐,一个个吃得都是满面红光。 有了手机之后的丁暖阳在和江旭东联系起来的时候,自然就方便了许多。 在江旭东的要求下,手机键盘上能够设置一键呼叫的九个按键统统无一幸免地被设置为他的手机号码。一边设置一边还美其名曰,当丁暖阳在想念他的时候,随意按上任何一个按键,再按拨出,都将能够在第一时间呼叫到他,从而避免浪费任何一分一秒的多余时间。 除了设置手机之外,江旭东还非常孩子气地硬是拉着丁暖阳去了学校门口的照相馆,在那架破旧的大头贴相机前头摆出了各种各样亲密的姿势,然后把那一张张有着灿烂笑脸印记的大头贴分别贴上两个人各自的手机。 看着两部几乎已经被大头贴贴满的手机,丁暖阳抢下了江旭东还打算要贴上去的一张大头贴,“别再荼害这手机了行吗?实在太难看了!” “难看吗?怎么我却觉得好看极了。”看着手上两部已经被贴得花花绿绿的手机,江旭东有些炫耀意味地高高举起,脸上露出一副笑到合不拢嘴的开怀神情。 不做朋友(30) “难看吗?怎么我却觉得好看极了。”看着手上两部已经被贴得花花绿绿的手机,江旭东有些炫耀意味地高高举起,脸上露出一副笑到合不拢嘴的开怀神情。 随手将仅剩的那一张大头贴放进自己的钱包里,看着江旭东几乎笑成白痴的表情,丁暖阳忍不住嘲笑着自己这个男朋友的孩子气,“好端端的手机就这么被贴得这么面目全非了,还好看呢!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喜欢玩小孩子的玩意,真是的。” 嘲笑声中,江旭东冷不防地张开双臂,那么紧密地抱住了丁暖阳。 他伏在她的耳畔,一声声地说着,“我要昭告天下,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那时的幸福是那样的令人眩晕,可是那样的幸福却又消失得那么迅速,令人措手不及。 深深吸了口气,江旭东自真皮沙发中缓缓抬起头脸,视线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定在那张当年仅剩下来的,可是却在刚刚被他自己几乎亲手便要摧毁掉的那张大头贴上。 胸口一阵剧烈疼痛猛然袭来,江旭东紧皱着双眉,现出一副痛苦无比的表情。 如果早知道短暂的甜蜜之后他将要体会这样生不如死的痛苦,还不如当初根本就不要给他品尝幸福的甜蜜滋味!他恨,他好恨! 恨丁暖阳,也恨自己! 他真傻,真是傻! 那天在丁暖阳匆忙跑开之后,他并没有在房间中发现她不慎失落在沙发角落中的钱包。 直到第二天的清晨,当江旭东宿醉醒来,想要倒杯水喝却发现房间中能够用来盛水的杯子早已经在他的盛怒之下无一幸免。 于是他在自来水龙头下冲淋了头脑,然后就直接捧着自来水“咕咕咚咚”地灌了一肚子。 稍微清醒了一些之后,他坐在房间的一团凌乱之中,检视着自己此刻的无助。 莫名的,跌落在地面角落上的那个陈年记忆中的钱包跃然眼帘。 决不放弃(01) 也许是因为对于当年那段自己倾心付出的感情就此放弃并不甘心,所以江旭东隐隐地希望着也许自己能够在丁暖阳的这个钱包当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于是他打开了钱包,认真仔细地逐一翻检着其中的东西,直到他终于在钱包里发现了那张记载了当年甜蜜无比的大头贴。 发现了大头贴的他激动莫名,迅速在商场人事部那里拿到了商场所有人员的登记信息后,他大概知道了丁暖阳如今在这个城市中的居所。 一大早驱车赶到之后非常意外地吃了个闭门羹,丁暖阳竟然不在! 再次翻阅手上拿着的人事档案,江旭东找到了丁暖阳的另外一处紧急联系人和联系地址,她的奶奶。 看到丁暖阳在紧急联系人一栏上填写的竟然是她的奶奶,江旭东的心里更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因为大兴商场的员工人事信息是每年都要登记更新一次的,而如今被他拿在手里的这份正是今年刚刚更新过的。 而这份最新的人事信息里,丁暖阳所填写的联系人不是其他任何名字,而是她的奶奶,这就说明,在她心里最重要最亲密的那个人是她的奶奶,由此江旭东也可以继续判断,至今为止,可能还没有其他任何一个男人走进她的心里。 虽然在商场提供的这份人事信息中,他同样发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名字,莫亚飞。 可是他却并不生气,六年之前莫亚飞不是他的对手,六年后他同样不会成为他的对手。 大致了解了丁暖阳奶奶所在的位置后,江旭东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一路上,他心潮澎湃,思索着再次看到丁暖阳后他应该要用怎样一种方式来逼问她隐藏自己的感情的真正原因。疾驰的大路上,江旭东无可避免的想起了丁暖阳的奶奶。 那个曾经无比慈祥地看着他喝下一碗碗玉米粥的老人,那个老人曾经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喝粥,一边低声地嘱咐他要好好地对待她的孙女的老人…… 决不放弃(02) 那个曾经无比慈祥地看着他喝下一碗碗玉米粥的老人,那个老人曾经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喝粥,一边低声地嘱咐他要好好地对待她的孙女的老人…… 如今,那个老人,她的身体可还好吗? 一想起当年的那些事情,江旭东猛然便是一阵兴奋。 印象当中那个慈祥的老人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是的,应该是的。 以前从未曾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如今再回忆起来江旭东却还是很有把握的。 印象当中,那个老人每当看到他和丁暖阳同时出现的时候脸上总是笑微微的,而且在知道了江旭东特别喝玉米粥后,老人也是不厌其烦地熬煮那粘糊糊香喷喷的玉米粥,只为了看着他一碗接一碗的喝,也为了在他喝粥的时候一遍遍地在他耳边述说着自己孙女的那些多到数不清的可爱之处…… 到了目的地,看着眼前这个城市中比较落后的小区,没有什么配套设施,而且巷道狭窄到连一辆汽车都无法进入,江旭东跳下车子,选择步行。 一路打听着找到了丁暖阳奶奶的家门,可就在家门口他却止住了脚步,满脸的兴奋也随之消散。 这些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理想,所以站在门口的江旭东只要竖起耳朵,那么房间中的话语自然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他听到房间里头那个曾经带着一脸慈祥笑容的老人正在说话,催促着自己的孙女结婚,而在老人的口中自己孙女理想的结婚对象并不是江旭东,而是莫亚飞。 听到如今的物是人非,说不难过是骗人的。 可是江旭东之所以选择转身离开,并不是因为听到老人和莫亚飞那一问一答的对话,也不是因为他在这对话当中听出了自己已经失去了和丁暖阳重修旧好的可能,而是他觉得此时闯进房间并不合适。 江旭东相信,这些对话只是老人和莫亚飞的一厢情愿,毕竟刚刚才看过的那份人事信息上不曾提及任何一丝一毫丁暖阳和莫亚飞之间关系密切的信息不是吗? 决不放弃(03) 江旭东相信,这些对话只是老人和莫亚飞的一厢情愿,毕竟刚刚才看过的那份人事信息上不曾提及任何一丝一毫丁暖阳和莫亚飞之间关系密切的信息不是吗? 莫亚飞对丁暖阳的感情,他从来都是清楚的,可是丁暖阳对待莫亚飞的态度,他也是一直都明白的。 丁暖阳她从来都是把莫亚飞当成自己的好朋友,甚至是当成自己的小弟弟,却惟独不曾把他真正当做过男朋友。 否则,以莫亚飞和丁暖阳之间青梅竹马的感情来说,怎么可能轮到他在最后成为丁暖阳的男朋友? 如今他和丁暖阳之间,还横亘着一些没有弄清楚的问题,而且丁暖阳也非常低抗拒他的出现,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江旭东并不希望在自己追问丁暖阳的时候莫亚飞时不时地插进一句两句来。 毕竟莫亚飞时到今日都还对丁暖阳余情未了不是吗?为了事情不至于发展的再度混乱,他决定暂时离开。 如今他已经找到了丁暖阳,只要他愿意,那么他就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 于是他不动声色,于是他保持镇静,为的只是要在丁暖阳恢复上班的日子里慢慢地接近她。 所有的想法多么地美好,可是刚才电梯里发生的一切却彻底将他击溃。 本来是打算在合适的场合接近丁暖阳,然后慢慢地掏出她的心里话,可是就在刚才他走上八楼看到那个瘦弱的身影慌忙到想要躲藏地步地闯进电梯中。丁暖阳想要逃避他的那种迫切感猛烈地击中他的胸口,所有早已经计划好的步骤就在那一瞬间被丁暖阳那样一个纤细的身影所打乱,他忘记了一切,他只知道他要踏进电梯,他只知道他要阻止那个拼命想要逃开他身边的丁暖阳。 电梯里,看着慌乱无比的丁暖阳,他以为自己是稳操胜券的。 可是丁暖阳的慌乱却只是一瞬,她似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决不放弃(04) 可是丁暖阳的慌乱却只是一瞬,她似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面对着他,她的面上毫无表情,面对着他,她的腔调之中毫无温度。听着她将他所有的问题逐一回答,听着她那样轻描淡写地归结他们之间的感情,听着她那样解释她对于莫亚飞的感情,他才猛然想起,大兴商场的前任大股东莫天成和莫亚飞一样,姓莫,而且在之前的几次会面中曾经提及有个儿子非常出色,脚踏实地的坚持着要在家族的企业中从最底层做起…… 江旭东以为自己有把握丁暖阳和他的感情,可是他们之间毕竟已经过去了六年,没有人知道丁暖阳的这六年是如何过去的,没有人知道丁暖阳在这六年当中曾经如何地被莫亚飞所打动…… 本以为丁暖阳会对自己坚定的感情就在丁暖阳轻蔑的眼光中分崩离析,江旭东他竟然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自控能力,他竟然动手打了她。 看到丁暖阳的脸蛋红肿,他满心懊悔,可是丁暖阳更为绝情疏远的话语却随即而来,仿佛一根根尖锐的芒刺深深地扎进他的胸膛,让他痛到无法言语,无法动作。 即使如此,他却仍然不愿放弃,他仍然希望挽回,可是他已经那么低姿态地拿着丁暖阳失落在他家里的钱包做借口想要阻止那个瘦弱却坚定的背影消失在他眼前,丁暖阳回应他的,却只是那句“扔了吧”。 她不在意,她根本不在意的。 她所在意的只是如今好不容易将要拥有的一份幸福,在她口中那份用金钱就可以得到的幸福,真的是幸福吗?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她不选择他? 莫亚飞可以做到的,他同样可以! 原本的那些肯定,原本的那些强势,只不过是他的伪装,用来保护自己的一种伪装,如今在面对丁暖阳的时候,统统不管用了,不管用了…… 他真是可笑,真是可笑,可笑之极啊! 决不放弃(05) 他真是可笑,真是可笑,可笑之极啊!江旭东大力地闭着双眼,双手交叠绞结在一起。 一切都该结束了! 该结束了,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他却仍是无法做到如同丁暖阳那般绝情地将那张曾经标志着两人甜蜜过往的大头贴给扔掉呢? 即使是已经破烂到那般境地,即使是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扔下,可为什么他却仍是会在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选择回头,选择重新拾起那份被他狠心丢下的东西呢? 江旭东深深地呼吸着,对着自己如此这般的拿不起放不下深深地懊恼着。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响过,一串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在江旭东抬眼注视的视线中,总经理办公室的秘书杨欣媛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 “江总,您的咖啡。”杨欣媛笑微微地走近到江旭东的桌子旁,将一杯犹自冒着热气的咖啡放了下来,然后随手递上刚才丁暖阳送上来的那份宣传品小样。 就在把那份小样放上办公桌的时候,杨欣媛还刻意在办公桌前俯低了一些身子,让身前的衣领可以更低一些,“还有这个是设计部做好的宣传品小样,要交给江总过目的的。” “放着吧。”垂了视线,江旭东小心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让自己此刻的低落暴露在人前。 “好,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出去了。”看着江旭东双拳紧握地低垂着头脸,似乎很是认真地注视着那份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宣传品小样,杨欣媛很是遗憾面前这位年轻帅气的江总没有看到自己脸上那恰到好处却又甜蜜无比的笑容,轻轻撅了撅嘴便转身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杨欣媛刻意放慢了一些脚步,借着转身悄眼望向江旭东。 毕竟像她这样不光容貌出色,而且工作能力超强的美女,可是有多少男人眼巴巴地都想要接近呢,那么如今的这个江总想必也不应该是个例外吧? ———————————————————————————————————— 今天更新九章,明天争取保持住,亲们给加加油好不? 决不放弃(06) 毕竟像她这样不光容貌出色,而且工作能力超强的美女,可是有多少男人眼巴巴地都想要接近呢,那么如今的这个江总想必也不应该是个例外吧? 杨欣媛无比信心,无比期望地张望着,可是到了最后却是无比失望地收回了自己顾盼生辉的眼神。因为办公桌后的江旭东,始终眉眼低垂。 看着房门被杨欣媛关上,江旭东这才松开紧握着的手掌,露出了里头那张面目全非的破烂小纸片。 想起刚才丁暖阳在面对他时那样的决绝无情,江旭东再次深深吸气。 什么叫人事全非?这样的境况,大概就是人事全非的真实写照吧! 呵呵,他可真傻,居然以为六年根本不能改变什么。 他根本不应该在听闻了丁暖阳曾经出现在这个城市的消息后便头脑发热地紧赶慢赶而来,他根本不该在时隔多年之后仍然无法放下,他根本不该千里迢迢地追到这个有她的城市来,不该! 猛然一拳砸上桌子,“砰”的一声。 桌旁站着的,是双眼通红,一脸懊恼却又苦涩无奈的江旭东。再望一眼那张已经看不清影像的大头贴,耳中仿佛响起刚才电梯中丁暖阳的话语。 她说,“那只不过是因为当年贴上去之后,因为胶水太黏,所以后来我才一直忘记了拿下来而已。” 她说,“由于我的的粗心,造成你产生了这样的误会,我非常抱歉。” 她说,“我的男朋友是莫亚飞,我们很快就会结婚的。” 她说,“请你,不要打扰到我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她说,“那个钱包,就扔了吧,结婚以后我会要亚飞给我买更贵更好的。” 一遍遍的回忆狠狠地刺痛江旭东,紧握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地接连砸上桌子,甚至连指关节已经隐隐渗出血迹,江旭东却依旧浑然不觉。 “再次被拒的滋味,一定是非常痛苦的吧?看你如今这一副为情所伤的可怕样子,还有谁敢谈恋爱啊?” 决不放弃(07) “再次被拒的滋味,一定是非常痛苦的吧?看你如今这一副为情所伤的可怕样子,还有谁敢谈恋爱啊?” 就在江旭东浑然忘我的时候,一个无奈的声音自房门处清淡传来。 “出去!”来不及抬眼看清来人,江旭东已经猛然大喝出声。 这样一个落拓的他,这样一个无力的他,在此刻已经没有任何气力抵抗外界一丝一毫的刺激,所以,江旭东只有用抗拒来保护自己。 “先别急着赶人啊!等你看过我带来的东西后,如果你还是坚持要我出去的话,那么我绝对不会在这里多呆一秒钟。”商场新任财务总监陈智奇迈着方步走进房间,手上握着的一份牛皮纸袋大刺刺地摇摇晃晃在江旭东的眼前。 江旭东垂着眉眼,狠狠地吸了口气,这才没好气道,“什么鬼东西?” “看过以后,你自然知道这是一份什么样的鬼东西。”无视于江旭东此刻的阴鹜无比,陈智奇将那牛皮纸袋扔上办公桌之后就瞄着办公桌旁的真皮沙发出神。 等到江旭东满脸狐疑地伸出手去摸上牛皮纸袋,陈智奇也终于在沙发上找到了一处比较舒服的位置,径直坐了下来,并且还冲着江旭东摆出了一个非常引人遐思的侧面45度角俊逸面庞。 听出陈智奇口气中的笃定无比,江旭东的手臂轻轻一抖,牛皮纸袋中的东西缓缓滑了出来。 装在牛皮纸袋里的,是薄薄的一份文件,还有厚厚一沓的照片。 看清楚了最上面的一张照片的画面,江旭东猛地抬眼,“这?” “之前不是说过的吗?我会给你准备一份惊喜的。”陈智奇在沙发上坐的四平八稳,冲着江旭东办公桌上那叠文件努了努嘴,“别光看照片,别漏了那叠文件。” “嗯!”迅速翻过手上的几张照片,匆匆一眼扫过那叠文件的最上面一张的几行字,一丝希望在江旭东眼重新升起,他大是惊喜地冲着陈智奇点了点头,继而便坐进沙发当中认真地阅读起来。 决不放弃(08) “嗯!”迅速翻过手上的几张照片,匆匆一眼扫过那叠文件的最上面一张的几行字,一丝希望在江旭东眼重新升起,他大是惊喜地冲着陈智奇点了点头,继而便坐进沙发当中认真地阅读起来。 厚厚的一沓照片上,每张配角不同,可是主角却都是丁暖阳。 而那一叠文件虽然并不厚重,却几乎每十行字中便会出现一次“丁暖阳”,而且无比详尽地陈述了自丁暖阳从外地来到本市之后的一应情况。 毫无疑问,这份陈智奇交到江旭东手中的牛皮纸袋中装着的,是一家征信社对丁暖阳所作的一份详尽细致的调查报告。 从这两样东西上,江旭东可以清楚无比地了解丁暖阳来到本市之后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工作、感情等等等等。 除了可以迅速清晰地了解丁暖阳近日来的生活之外,江旭东也终于能够无比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丁暖阳和莫亚飞的关系并不是之前电梯中她对他所说的那样亲密。 因为在那一张张照片上,根本没有一张两人过分亲昵的合影,无论是公众场合如餐厅、商场,抑或是私人场合如宿舍楼下、丁暖阳奶奶家门口…… 从照片上看,丁暖阳和莫亚飞之间,更多的成分是像一对好朋友,像一对好同事,可是却偏偏不像是一对情侣,不像是一对爱人。 而那份文件上,除了叙述了丁暖阳来到本市后的系列发展之外,还特地为照片配上了非常详实的具体说明,甚至连丁暖阳每一次和莫亚飞出现在一处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没有放过。 眼睛还在文件上面来回地梭巡,手指也在一刻不停地翻动着桌上的照片,江旭东脑海中思绪翻腾不止,巨大的狂喜冲击着他,可是与此同时又有一股莫名的挫败油然而生。 在过去的这六年中,原来丁暖阳在这里生活的一直如此辛苦,原来丁暖阳仍然一如六年之前吃饭点菜是便宜的,衣服消费更是低廉的…… 决不放弃(09) 在过去的这六年中,原来丁暖阳在这里生活的一直如此辛苦,原来丁暖阳仍然一如六年之前吃饭点菜是便宜的,衣服消费更是低廉的…… 可是电梯中她却是那么绝情地对他撒谎,在他的面前不惜将她自己塑造成为一个俗气的贪钱的女人,目的就是要为了令他对她失望,从而可以永远地让他再不出现在她的世界中。 六年前是这样,六年后还是这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能够令她这样毅然决然地逃离他的身边。仿佛他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够分担的,毫无意义的路人。 可是既然能够令她如此决然地放弃,如此决然地在他面前破坏她自己的形象,他知道那件事情必然非同一般,绝对不是当年丁暖阳唯一留下的那封电子邮件中所说的,她离开他只是因为她爱上了另外一个人那么简单。 望着摊开在桌子上的照片,江旭东的视线落定在其中一张上。 那张照片上,烈日当空。 火辣辣的日头下,丁暖阳和莫亚飞并肩站在一家露天的菜市场中。江旭东知道,这天正是丁暖阳离开他的居所后去往奶奶家的那天。与此同时,他也正在疾驰的汽车上赶往丁暖阳的居所。 这家征信社所使用的相机分辨率显然很高,因为江旭东能够非常清晰地看到露天菜市场中,丁暖阳和莫亚飞正在为着到底谁来付账而争执。 而那个被他们两人争着付账的标的物,不过只是五个西红柿而已。 照片上的丁暖阳,笑容依然同六年前一样的灿烂耀眼,照片上的丁暖阳明媚的笑容之下,仍然同六年前一样有着令他深深为之心折的坚强和倔强。 丁暖阳没有变,她并没有变!她依然是当年的她,宁愿自己辛苦之极也要努力地保持着自己在任何人面前的尊严。 这六年,她竟然一直都是这么苦! 决不放弃(10) 丁暖阳没有变,她并没有变!她依然是当年的她,宁愿自己辛苦之极也要努力地保持着自己在任何人面前的尊严。 这六年,她竟然一直都是这么苦! 拳头紧紧地握了又握,江旭东强迫着自己从那张照片上移开自己的眼睛。 他死死地闭着双眼,强迫自己努力地,深深地呼吸。 “呼——呼——呼,……” 粗粗的呼吸,一声接一声。江旭东低垂着头脸,一对拳头死死地抵住办公桌那清凉的大理石桌面,浑然不理其中一只手背上正在缓缓洇出的血迹。 “砰”的一声,又是一拳砸上了桌面,江旭东手背上本来是隐隐的血迹瞬间变得明显起来。可是江旭东却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一双拳头仍然是一下接一下地重重捣着桌面。 在这样的时候,他需要疼,他需要一股能够令他清晰感受到的的疼痛感,来抵消心头的那股躁乱。 唯有这样,他才能够压下自己胸口正在疯狂翻涌而上的那股无力感和怜惜感,唯有这样,他才能够压抑自己此刻狂奔去寻找丁暖阳的冲动。 对于丁暖阳的辛苦处境,明明有能力的他,竟然帮不上一点点的忙。 对于丁暖阳的辛苦处境,她竟然选择什么都不告诉他,而独自承担。 在丁暖阳心中,他竟然是这样地毫无地位可言,所以她才不肯说出来同他分担。 在丁暖阳心中,他竟然只是一个路人甲乙丙丁的角色…… 这样一种备受挫败和打击的情绪久久占据着江旭东的思想,令他无法思考,无法冷静。 就在江旭东懊悔着自己竟然会因为丁暖阳的片面之词就相信她如今已经蜕变成了一个贪钱的女人的时候,砸击桌面的巨大声响也惊动了总经理办公室旁边房间的杨欣媛,门板被轻轻敲响,好奇的眼神即将投射进来。 可是沙发上的陈智奇却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门口,恰巧地阻住了杨欣媛的关心问候。 “需要帮忙吗?”视线被眼前身材高大的陈智奇全部挡住,杨欣媛只能现出一副关切的神情。 决不放弃(11) “需要帮忙吗?”视线被眼前身材高大的陈智奇全部挡住,杨欣媛只能现出一副关切的神情。 “没什么,只是东西掉了,谢谢杨秘书的关心了。”清晰地捕捉到杨欣媛眼眸中的好奇,陈智奇摇头微笑,颇有风度地轻轻摆手,示意着杨欣媛退去。 “那,有什么事情的话随时叫我。”左右张望却根本看不到办公室中任何场景,杨欣媛悻悻然地收回打量的眼光,冲着陈智奇嫣然微笑。 “好的。”点了点头,不等杨欣媛退开,陈智奇就已经挥动手臂,将房门重重地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房门在杨欣媛的面前应声合璧。 这个陈总监还真是不好对付,连她打算趁机接近一下江总的机会都不给!杨欣媛一面嘟囔着一面转过身去,可是心中却仍然是满满的好奇。 新上任的总经理江旭东年轻帅气,俊帅多金,可是当下时尚白领女子竞相追逐的对象呢。而且她还曾经听说有人说过,这次收购大兴商场这座对于本市来说已经是极为高档的商场,相较于那个据闻集团公司资产上亿万的江家来说,根本只是毛毛雨而已。 拥有着这样令人乍舌的身份,而且性格脾气又好。待人谦和没有官架子不说,尤其是在对待女士方面,更是好的没话说。 上任的第一天,就无比关切地丢下满屋子等待开会的中高层领导,而亲自带着公司那个出了名的“好好小姐”去医院检查身体。 本来大家还在猜测着那个平日里根本不起眼的丁暖阳,会不会就是传说里的“灰姑娘”遇上了“王子”,就在一众年轻貌美比丁暖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女同事又羡又妒的时候,商场里紧跟着便又传出了有关于江总的另一则特大新闻。 ———————————————————————————————————— 今日更新八章,稍晚时候会有剩余两章送上 决不放弃(12) 本来大家还在猜测着那个平日里根本不起眼的丁暖阳,会不会就是传说里的“灰姑娘”遇上了“王子”,就在一众年轻貌美比丁暖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女同事又羡又妒的时候,商场里紧跟着便又传出了有关于江总的另一则特大新闻。 商场里工作的某位同事兴奋无比地到处传说,曾经在楼梯间上看到江总遇到设计部女同事抱着一大堆宣传品的时候主动出手相助,丝毫没有应有的那份官架子。 这则消息还没有尘埃落定,就在大家纷纷猜测那名设计部的女同事是否姿色出众倍加惹人怜爱的时候,紧跟着又有惊人消息传出。 商场里工作的另一位同事神采奕奕地到处传说,曾经在卫生间里看到原本应该是高高在上的江总亲手帮忙那位负责打扫卫生的大嫂递过杀毒药水,而且温言柔语,说笑频频。 令那位负责卫生打扫的大嫂浑身充满了干劲,以着无比饱满的工作状态在那层楼的卫生间里奋战了整整三个小时,直到那卫生间光洁明亮,香味扑鼻这才罢休。 除了以上两则新闻之外,商场里又有某位同事心醉神迷地到处传说,曾经在…… 不过短短的几天里,有关于这位江总对女性格外怜香惜玉的故事,便已经迅速传遍了整个商场,而且难得的是,江总待人和蔼并不以貌取人。 自此,商场当中的所有未婚女性无不因为江总那看似随意却电力十足的眼神而精神振奋。 于是,“女性杀手”这样一个充满了浪漫色彩的绰号,也在几天之中不胫而走。大家纷纷开始了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够成为江总这些花边新闻中的女主角的幻想。 对于那些姿色平庸,智商一般的女人来说,她杨欣媛可不就是天造地设同江总般配的那个“佳人”吗? 所以,杨欣媛原本是打算要充分利用自己的工作之便,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 决不放弃(13) 对于那些姿色平庸,智商一般的女人来说,她杨欣媛可不就是天造地设同江总般配的那个“佳人”吗? 所以,杨欣媛原本是打算要充分利用自己的工作之便,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 可是这位江总偏偏几天当中异常忙碌,让她连个接近的机会都没有,今天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她能够走近那办公室的机会,又遇上个笑面虎一样的财务总监挡驾,可不真是遗憾吗? 不怕不怕,反正她是江总的秘书,以后有的是机会可以接近江总! 在心中给自己大大地进行了一番自我鼓励之后,杨欣媛越发地挺直了腰背,婀娜多姿地走回到了她的办公室。 办公室中,陈智奇轻轻耸了耸肩膀,重新坐进沙发当中。 “谢谢你。”低垂头脸的江旭东终于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他一面轻轻出声,一面抬起手掌冲着陈智奇的方向轻轻挥了挥,“你拿来的这份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 “不要用那些毫无价值的语言来口头感谢,要谢的话就来点实实在在的吧?先把我请征信社的酬劳给报了吧?”无所谓地轻笑一声,陈智奇双眼晶亮。 “放心,一定会加倍给你酬谢!希望到时候你可不要不顾形象的兴奋到跳脚才好啊!”江旭东冲着陈智奇深深望了一眼,眼神之中满是深沉的感激。 “好说好说。”陈智奇嘻嘻一笑,然后冲着门口刚才杨欣媛消失的方向侧了侧脸,而后冲着江旭东挤眉弄眼道。“除此之外,江总是不是还应该要好好地感谢感谢我又一次地帮你挡去了那狂蜂浪蝶的又一轮进攻啊?我这个财务总监,可是身兼数职,辛苦的很呢!” 虽然陈智奇在此刻面对江旭东的时候频频鬼脸,可是内心深处,对于江旭东的执着和坚定,他却也是深深地感动和汗颜。 身为江家早早就培养起来的金融人才之一,陈智奇先是在国内各大出名院校系统地接受各项学习,然后他又在十六岁的时候更是被江家不惜重金送去了国外进修,一直到学成回国,开始正式效力于江氏企业。 决不放弃(14) 身为江家早早就培养起来的金融人才之一,陈智奇先是在国内各大出名院校系统地接受各项学习,然后他又在十六岁的时候更是被江家不惜重金送去了国外进修,一直到学成回国,开始正式效力于江氏企业。 因为自幼被江家收养,所以从小一起长大的陈智奇和江旭东,在出国之前一直是好到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可是江旭东和丁暖阳在当年的那段爱情却是发生在他出国之后,所以他并不曾亲眼所见,于是在丁暖阳消失的六年当中江旭东的疯狂寻找和自暴自弃才那么地令他感到震惊。 从不曾见过江旭东这么一个对什么事情都不计较的人,竟然能够有着那么强烈汹涌的感情。 震惊的同时,那个从未正式见过的丁暖阳也深深地激起了他的好奇心,那个能够令得江旭东如此疯狂的丁暖阳到底是何许人也? 可是除了几张被江旭东珍藏着的照片之外,他一直没有见到过真实的丁暖阳。 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因为终身大事一直同家里僵持,他也很是着急,可是江旭东却是出奇的执拗。 他坚持这辈子一定要找到那个到处隐匿的丁暖阳,他坚持一定要问清楚当年的所有事情,否则绝不谈及个人问题。 可是中国何其大,要想在一个拥有十三亿人口的大国里去寻找一个存心躲着你的人,真可谓是大海捞针一般的困难。 就在所有人都对江旭东无从下手却又无可奈何的时候,丁暖阳终于出现了。 收购大兴商场的案子结束之后,按照惯例,新收购的企业向来都是由江旭东挂名总经理,而他这个财务总监则是带几名亲信亲自督阵即可。 在新企业坐镇半年之后,只要他调教出了一班可以依靠的人员之后,他便能够带领着他的一干人马功成身退,再次领受江家所给与的新任务去往其他地方开疆拓土。 决不放弃(15) 在新企业坐镇半年之后,只要他调教出了一班可以依靠的人员之后,他便能够带领着他的一干人马功成身退,再次领受江家所给予的新的任务去往其他地方开疆拓土。 在他到达这个陌生城市的那天,和以往他踏上任何一个需要接收的新企业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任何不同,直到他在新企业的招待人员的引领下来到了大兴商场。 一面听着招待人员的对大兴商场的全面介绍,他一面随意地观察着四周。无意之中,商场宣传栏中的优秀员工栏中,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隔着明亮的玻璃窗,看到那张灿烂的笑容,当时的陈智奇只觉得浑身一震,宣传栏中那个照片上笑眯眯的女孩子不就是江旭东当年那个为之死去活来的女朋友丁暖阳吗? 也许真的只是因为不愿意再看到好朋友被爱所伤的可怜模样,虽然如今他是在为江家打工,而江家的大老板并不希望江旭东找到丁暖阳。 也许他是因为自己心底的那一点点私心,倘若江旭东真的能够和丁暖阳再度和好,那么江妈妈处心积虑想要安排给江旭东的那个女孩自然也就被迫计划落空。 这样一来,也许他可能会得到那么一丝一毫的机会。 鬼使神差之下,他对那个照片贴在宣传栏里的丁暖阳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打听,然后,他给自己的好朋友兼直属上司江旭东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中,他才不过只是刚刚试探性地提及当年的事情而已,电话那端的江旭东便已经明显情绪不受控制,连连追问是不是有了丁暖阳的消息。 江旭东对于有关丁暖阳的所有事情敏感到令他吃惊的地步,于是,他唯有将事情和盘托出。 后来,也就有了江旭东亲临大兴商场上任总经理的事情。 —————————————————————————————————————— 今天更新两章 决不放弃(16) 江旭东对于有关丁暖阳的所有事情敏感到令他吃惊的地步,于是,他唯有将事情和盘托出。后来,也就有了江旭东亲临大兴商场上任总经理的事情。 虽然早已经料想到江旭东会在接到他的消息后迅速赶来,可是他却不曾想到江旭东竟然会来得如此之快,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那么神速地交接了手头上的工作,江旭东和他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来到这座城市,刚刚在这个城市站稳了脚步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丁暖阳。 于是在上任第一天召开中高层管理人员会议的时候,江旭东竟然违背常理地提出集合商场设计部的所有人员一起参加。 虽然大家对这样的提议有些奇怪,可是新任老总的命令,谁敢不从? 于是后面也就有了设计部部长颜晓彤“夺命连环呼”召唤丁暖阳速来开会的事情。 而江旭东那小子竟然因为在等待期间太过无聊,同时也为了缓解即将见到丁暖阳的紧张,而在会议室中提出同他来一场两人篮球。 面对这样的挑战,他自然是不会怯场的,在情场上输给了江旭东,这个呕人的时候他正想要在其他场上胜江旭东一局呢。 于是在满屋子的员工面前,两位新上任的领导围绕着会议室里那一架篮球框展开了激烈的角逐…… 初见丁暖阳,她被篮球砸到了。 看到江旭东在那一刻几乎丧失语言能力的僵在当场,他知道,面前那个揉着脑袋一脸无辜的女孩儿就是丁暖阳,就是那个六年来一直顽固地控制着江旭东全部感情世界的丁暖阳。 在丁暖阳被篮球砸到之后,江旭东冲动无比地亲自护送到医院去检查。 这样的事情在他看来,本来无可厚非。毕竟,江旭东之所以此次会纡尊降贵地前来商场上任,目的就是丁暖阳,可是其他人并不知道啊。 决不放弃(17) 这样的事情在他看来,本来无可厚非。毕竟,江旭东之所以此次会纡尊降贵地前来商场上任,目的就是丁暖阳,可是其他人并不知道啊。 所以,就在江旭东不能控制地丢下了满屋子等待开会的中高层管理人员而护送丁暖阳离开的时候,就从那一刻起,关于丁暖阳和江旭东之间有暧昧的流言便已经迅速无比地在商场之中上上下下传了个满天飞。 在当时那样一个绯闻满天飞的情况下,显然并不利于江旭东在随后将当年的事情搞得清楚明白。 所以,当江旭东在返回商场之后,他便耐心无比地扮演起了一个对于女性无比关心的“女性杀手”形象。 而所有的一切,也真的果然如同江旭东所料想的一样,有了后面一系列传闻的发生,商场里头关于商场新上任的江总和策划部设计员丁暖阳之间的那个“灰姑娘和王子”的传闻竟然也就真的销声匿迹了。 可是任何事情都有它的两面性。 江旭东同丁暖阳之间似乎有暧昧的传闻瞬间之内已经平息了,而且商场里也再没有人会怀疑江旭东对女同事的关心是别有居心。 可是几乎整个商场中的女性都被江旭东出色的演技所迷惑,一众未婚女青年竟然疯狂地成为了江旭东的粉丝,这可真是大出他和江旭东当初的所料。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开弓便没有回头箭。 既然江旭东扮演的是一个亲民,尤其是亲近女性的老板,那么他这个财务总监自然就不能避免地要扮演保护老板,来避免老板会被那些狂蜂浪蝶袭击到的黑脸包公了,真是遗憾了他素来在人前辛辛苦苦所保持住的那种风度翩翩的绅形象了啊。 “这些资料是什么时候开始收集的?”并不理会陈智奇轻佻的问话,也不理会他此刻盯在自己身上的眼光,江旭东只是眼神炯炯地看着手上拿一沓的照片,他在翻来覆去的看着。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今天更新两章 决不放弃(18) “这些资料是什么时候开始收集的?”并不理会陈智奇轻佻的问话,也不理会他此刻盯在自己身上的眼光,江旭东只是眼神炯炯地看着手上拿一沓的照片,他在翻来覆去的看着。 “就在放下了那个通知你的电话之后。”看着江旭东的颓然在瞬间恢复成兴奋的神情,陈智奇轻轻摇头。 爱情,什么是爱情? 这样一种强悍到能够在一瞬间使一个毫无声息的人强大到仿佛老树发新芽一般重新充满了朝气的力量,就叫爱情。 “先处理一下伤口吧。”陈智奇一面在心中暗暗想着,一面自沙发上站起身来,取出办公室中的一个小药箱,来到了江旭东的身边,一面擦拭着一面轻声说道,“如今,在你面前放着的一切,足以说明丁暖阳刚才在电梯里对你所说的那番话是谎言。可是她为什么要对你说谎呢?因为当她在看到你的时候仍然有感觉,所以她才会如此迫切地需要找到一些谎言来保护自己,而她之所以会这样,也许真正的原因仍然和当年有关。” “对,你分析的很对!谢谢。”迅速抬眼瞟了一眼陈智奇,江旭东一面重重点头一面凝重道,“真的,很感谢你。” “别谢了。”陈智奇一面用酒精擦拭着江旭东的手背,一面轻声回道,“你不过是因为感情冲动,所以一时之间让理智占据了下风而已。否则以你江总的智商,怎么可能会想不起来在同丁暖阳见面之前先找家征信社进行一番详尽的调查呢?我只不过是因为一直身在局外,所以才会比你看得清楚了那么一点点,自然也就分析得清楚了一点。” “你的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实在来的是太及时了。”江旭东喜笑颜开。 “我知道。”松开了江旭东的手背,看着那血迹已经停止洇出,陈智奇轻轻吁了口气,“本来是打算让征信社多收集一些的,可是在电脑室里看到咱们江总在电梯里那么落拓的一面,我知道不能再等了,所以这才赶紧打电话通知征信社把目前已经收集到东西给送了来。” 决不放弃(19) “电梯?”听到陈智奇的话,江旭东猛然一怔,对上了陈智奇的眼睛之后便随即讪讪地笑了起来,“你是说刚才在电梯里……” “是啊是啊!看到你找了半天不过是一张破烂纸片的时候,知道电梯里的那些顾客脸上都是什么表情吗?”看着江旭东脸上的表情变作微微有些窘然,知道他已经想起了刚才电梯里发生的一幕幕,陈智奇轻笑一下,垂下了眼帘看似一本正经地收拾着药箱,口中却在自顾自地说着,全然不顾江旭东的面色越来越窘,“你在关上电梯之后,那些顾客他们纷纷在猜测你那张小纸片是什么东西呢?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大家最后一致认定,说是一张中了大奖的彩票。” “彩票?”听到陈智奇口中的最后一句话,江旭东忍不住笑出声来。 对上陈智奇一脸的忍俊不禁,两人都是“呵呵”地大笑起来。 爽朗的笑声之中,江旭东慢慢敛了面上笑意,视线转到桌上那张破烂的大头贴上,目光在不自觉之中变得温柔起来。他抬眼望向陈智奇,低沉着嗓音慢慢回道,“对我来说,这张东西的价值远远超出中了大奖的彩票。” “哎呦呦……”看着江旭东一脸的认真,陈智奇匆忙转开对视着的眼光,夸张地打了个哆嗦,“太肉麻,太肉麻……” “说正经的,”江旭东微微笑着,轻轻撞了一下陈智奇的肩膀,认真问道,“你刚才说你在电脑室里看到我了?” “可不是吗?”陈智奇夸张地挥舞着双臂,脸上满是促狭的笑容,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江旭东。 直到看到江旭东面色再度窘然,陈智奇这才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态朗声说道,“放心放心,我可没有偷窥癖!我之所以会去电脑室是因为有人提出那座可以直达八楼的电梯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所以我才会专程过去查看的,结果竟然在无意当中发现了咱们江总。” ———————————————————————————— 下午还有两章 决不放弃(20) “安全隐患?”也许是为了转移当下这个微微令得自己陷入窘迫的话题,江旭东耸了耸肩膀,讲话锋转到了电梯的安全问题上。 “是的,安全隐患。”对着江旭东点了点头,陈智奇也正经回道,“昨天一天,以及今天早上,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在电脑室中观测这座电梯,并不长的时间里,这些安全隐患确实已经得到了证实。这座电梯无论顾客,还是工作人员,不需任何证件都可以直接乘坐。先不说这座电梯可以直达高层所在的八楼,其中乘坐人员如果不进行身份甄别的话将会存在潜在风险。单说这座电梯整日都是处于一种无人管理的状态,一旦电梯发生任何意外,我们都将承担巨大的责任。所以刚才我已经安排了相关部门着手加派专职的电梯升降人员,负责电梯的每日维护,并且即刻开始对电梯乘坐人员进行身份甄别。” “你做的很好。”听了陈智奇的话,江旭东连连点头。 大兴商场名义上是本市较大规模的综合商场之一,可是在公司的整体运作之中却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很多问题的,只是想不到单单的一个电梯管理就有着如此大的漏洞,怪不得那个莫天成在接受江氏企业收购的时候那么轻描淡写,那么轻易放手。 “除此之外,财务方面的问题也有不少,不过我们已经在做事了,最多三个月,应该可以完全拨乱反正。”说起自己的工作,陈智奇显得信心满满。 “很好。这些事情交给你来负责根本就是游刃有余,所以每次接收新企业的时候我才总是那么放心地挂个闲职。”江旭东眉眼凝重,望向陈智奇的眼光之中有着深沉的信任。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电梯里咱们江总的表现还真是出人意料啊。”说过了正题,陈智奇马上就开始一副吊儿郎当的玩笑模样,一面冲着江旭东连连摆手,一面夸张地挤眉弄眼。 决不放弃(21)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电梯里咱们江总的表现还真是出人意料啊。”说过了正题,陈智奇马上就开始一副吊儿郎当的玩笑模样,一面冲着江旭东连连摆手,一面夸张地挤眉弄眼。 “臭小子!”江旭东眉峰一紧,唇角却是不以为意地浮起一丝笑意。 “不过江总也请放心!”陈智奇笑眯眯地斜眼睨着江旭东道,“当时在电脑室里一看到咱们江总闯进了丁暖阳单独所在的电梯里,我就知道马上将会有好戏上演,于是就赶紧支开了电脑室里负责监控的人员。要不然,咱们江总为情所困却被佳人所拒的痴情形象,恐怕这会儿早已经在整个商场里传遍了吧……” “好小子,有你的。”听到陈智奇毫不避讳的大笑,江旭东轻轻点了点头,眼光望向桌子上那张破烂的大头贴,须臾之后才低声道,“如今这样情况还是低调点好,毕竟暖暖她,生性害羞内向,而且现在也还没有弄清楚过去的那些事情……” “暖暖?”挥舞着手臂,陈智奇又是一个夸张的哆嗦。 “好了。”笑着打了一下陈智奇,江旭东微微正色道。 “现在该是说正经的时候了。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明朗了,暖暖她根本是一直一个人,钱包里之所以还有当年的我们的合影也能够充分能够说明她还在爱着我。 当年她的突然离开和如今她在看到我的时候避之不及,一定是另有其他原因。我要想想办法让她张开嘴来,把事情全部说出来。” “想办法?”陈智奇微微一笑,不信道,“江总如果真的是有办法能让丁暖阳开口的话,恐怕也就不会等到六年后了吧?” “那你说,你说说有什么好办法?” 并不计较陈智奇口气中的不尊重,江旭东紧紧地望过去,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那般急切出声,“难道继续请征信社调查吗?” 决不放弃(22) “那你说,你说说有什么好办法?”并不计较陈智奇口气中的不尊重,江旭东紧紧地望过去,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那般急切出声,“难道继续请征信社调查吗?” “江总那高超过人的智商哪里去了?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就不能发挥一点点呢?”听了江旭东的话,陈智奇连连摇头。 “陈总监刚才不是说过吗?我这是当局者迷,所以我这个当局迷乱的人不正是在求教你这不迷的局外人吗?”江旭东抓住陈智奇正在空中挥舞着的手臂,一脸认真。 对上江旭东的眼睛,陈智奇轻轻吁了口气,在沙发上坐定了身子,这才不慌不忙地娓娓道来,“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在这六年当中你也曾经不断地打听,可是六年前似乎并不曾发生什么事情不是吗? 直到今日,知道当年事情的人也不过就是这么几个。大家众口一词,都说当年丁暖阳之所以离开你就是因为爱上了一个有钱人,所以才会那么着急地连毕业证都等不及拿到就被人包养去了。 而且当年你在遍寻不到的情况之下不是也也曾经默认了这样的结果吗?所以说,如今请征信社去调查六年前的事情,并不是说一定就查不出,可是想要查出来必然是需要一个非常曲折的过程。而过程一旦曲折,则所需要的时间必然很长。而这时间,正是如今你最为耗费不起的东西。” “为什么?”听了陈智奇的一连串分析,江旭东在一瞬间有些转不过弯。 “天哪,看来爱情这个东西真的是太可怕了,竟然真的是可以将一个人的智商变为零啊!”看到江旭东浓眉紧皱,陈智奇现出一副受不了的神情,“拜托江总你在思考问题的时候,用上那么一点点脑子好吗?” “你就快说吧,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卖关子?”猛然抬手打开陈智奇挥舞在自己面前的手掌,虽然眸子中闪过一抹不好意思,可是江旭东的脸上却仍然满面严肃的颜色。 决不放弃(23) “你就快说吧,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卖关子?”猛然抬手打开陈智奇挥舞在自己面前的手掌,虽然眸子中闪过一抹不好意思,可是江旭东的脸上却仍然满面严肃的颜色。 “好好好……”陈智奇揉了揉被江旭东大力打疼了的手掌,带着一脸的不满白了一眼,然后这才缓缓开口,“难道江总没有看出来,丁暖阳为了能够隐瞒得住当年和你分手的真正原因而正在不惜一切代价吗?” “当然看得出来!”江旭东重重点头。想起之前电梯里丁暖阳的决然,虽然这会儿在陈智奇的有力资料前已经可以证实全部是丁暖阳为了欺骗自己的谎言,可是那些话,和那些表情现在想起来却还是仍然能够令人痛彻心扉。 抬起眼睛对上江旭东期待的眼神,陈智奇开始了冷静的分析,“当年为了逃开你的追问,丁暖阳甚至连当面亲口对你说分手的勇气都没有,不过只是留了一封电子邮件。 从这点上我们可以判断出来无论当年所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那事情对于丁暖阳来说,影响都是非常大的。本以为六年已经过去了,不管当年曾经发生过一些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只要你们之间仍然是爱着对方,那么你的坚持应该是能够化解丁暖阳的坚持。 可是如今你们这次重遇,从丁暖阳的各方面反映上来看,她应该是并没有放下当年的那些事情,所以才会在面对你的时候如此防备,如此别扭。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丁暖阳接下来的一步应该就是离开这个城市。 为了躲开你,她会放弃一切尽早离开。所以我才说,如今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如果真的请了征信社去调查六年前的事情,等到事情有了眉目,只怕这个别别扭扭的丁暖阳又已经再度失踪了。” 陈智奇轻轻吸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出刚才在电脑室中所看的那一些场景。 决不放弃(24) 陈智奇轻轻吸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出刚才在电脑室中所看的那一些场景。 当时丁暖阳脸上的神情,和口气中的坚定,令他绝对有理由相信她下一步的动作就是继续逃开。 “对啊!”听了陈智奇的分析,江旭东这才觉得顿时如同醍醐灌顶。情急之下,他猛然起身,大步便要走向门口。 “你要去哪儿?”看到江旭东的动作,陈智奇匆忙出声阻止。 “我同意你的观点!既然暖暖下一步的打算可能会是逃开,那么她就有可能随时逃掉!现在我就必须抢在她的前面去把她给拦下来!”江旭东的口气之中,是满满的紧张和担忧。 他一面回答着陈智奇,一面已经拉开了房间的门闩,随着一只脚的踏出,半个身子已经闪到房门之外的空间当中。 “先别急!”陈智奇苦笑一下,冲着江旭东勾了构手指头,“你就放心吧,我向你保证,她不会这么容易跑掉的!” “呃?”江旭东微微一怔,面上现出些许狐疑的神色,“可是刚才你不是说?” “刚才是刚才!”看到江旭东已经停下了朝外走的步子,陈智奇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继续说道,“江总能不能耐心一点、沉稳一点,听本人把话全部说完呢?” “哦?”看到陈智奇满脸的胸有成竹,江旭东重新将房门合上,回到陈智奇的身边认真问道,“那好,你说。” 看到江旭东重新来到身边,并且以着一副求教的神情望向自己,陈智奇抿了抿唇,继续挖苦道,“以前我总是不能理解英明如江总这样的高智商人才,怎么可能会在一段感情当中无法自拔,而且也非常想不明白为什么像江总这样智勇双全的人才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却总是一副无力状态。 到了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咱们的江总绝对和平日的英明果断判若两人,所以江总才会在重遇丁暖阳的时候每次会面都表现得那么别扭,而屡战屡败。” 决不放弃(25) “你小子已经想到了如何留住暖暖的方法对不对?”并不理会陈智奇的嘲笑,只是看着陈智奇满脸的不屑,江旭东就知道眼前这个小子必然是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法子。可是管他用的是什么法子,只要能够把丁暖阳留住,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一概不管! “当然。”在江旭东的注视中,陈智奇轻轻点头,“如果没有法子的话,我又怎么敢到江总面前来班门弄斧?” “快说快说,什么法子?”江旭东在陈智奇的身边坐下,口气之中满是急切。 “不知道最近江总,有没有注意到电视台财经频道的一些电视节目?”陈智奇侧脸过去,面对着江旭东缓缓出声。 可是又不曾等到江旭东回答,陈智奇自己就马上在那里自问自答,“不过照我来说,江总最近一段时间的心情是如此的复杂,想必是没有什么心情看电视节目了。” “你……”看到陈智奇再次卖关子,江旭东微微有些发急,可是转念一想,反正这小子已经有法子稳住了丁暖阳,他又何苦急在这一时,反正这小子早晚还不都得对他一五一十地详细道来吗? 江旭东眨了眨眼,心中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他一面在沙发上调整着自己的姿势,一面端起了办公桌上那杯杨欣媛刚才送过来的咖啡送到了唇边,“既然陈总监打算慢慢地说,那我自然也就好整以暇,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了。” “如果在丁暖阳的面前你也能够保持这样的冷静,这些事情也许根本不必拖了六年之久。”看着江旭东在一瞬间恢复成平日里那副优雅闲适的状态,陈智奇不禁轻轻感慨。 “咳……”面对陈智奇的感慨,江旭东眉眼之中也是隐隐现出一丝黯然,却只是轻轻一声叹息,并不曾多话,只是用着一副期待的眼神望了过去。 ———————————————————————————————————————— 今天更新四章,已经更新完毕 决不放弃(26) “那……”望着陈智奇满脸的志得意满,江旭东微微沉吟了一下,于思绪中仔细想了想事情这样安排到底合适与否。 毕竟陈智奇的计划之中所受到牵连是那个当年曾经亲手为他江旭东熬粥玉米粥的奶奶,这样的压力搁在这样一个年迈的老人身上,不知道她是否能够承受得住? “什么?”看到江旭东的神色有些许的犹疑不定,陈智奇挑了挑眉。 “我是说,那些事情已经都布置下去了吗?都安排好了?”迅速收起心中那些复杂的忧思,脑海中一个可以两全其美的法子油然而生,江旭东望住了陈智奇追问道。 “是,已经都交代下去了,而且进展顺利,今天应该就会有结果,所以我才会向江总你保证,那个丁暖阳不会无故失踪的。”看着江旭东的表情在一瞬间变作异常笃定和有把握,陈智奇微微一笑,侃侃汇报着自己的工作成绩。 在陈智奇的心里,情绪是和他这个时候的口气一样的,开怀而且欣喜不已,因为他喜欢看到这个样子的江旭东。在他看来,只有这个样子的江旭东,才是真正的江旭东。 “你的计划很好,可是我要求你在计划当中稍微做下改动。”对着陈智奇轻轻一笑,江旭东复又端起手上的咖啡杯浅浅啜饮一口。 “请江总示下。”陈智奇微微前倾了身子,靠近江旭东询问。 “老人毕竟年岁大了,无论健康方面,还是思想承受能力方面,可能都会比较弱,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大好了。”炯炯然对上陈智奇的眼睛,江旭东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是一只奸诈无比的小狐狸,“所以说,那些责任什么的,还是落实到年轻人的头上比较好一些。” “哦,好好好!”望着江旭东明亮的眼睛,陈智奇恍然点头。他一面会意一面将手搭住江旭东的手臂,翘起了大拇指, 决不放弃(27) “哦,好好好!”望着江旭东明亮的眼睛,陈智奇恍然点头。他一面会意一面将手搭住江旭东的手臂,翘起了大拇指, “心思竟然如此缜密,我还真是没有顾及到,这回可是轮到我对咱们迅速恢复正常智商指数的江总大大服气了啊。” “好了,先办正经事,处理好了,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一手打开陈智奇搁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掌,江旭东轻轻站起身来,冲着陈智奇轻笑了一下。 “那可太好了,为了江总的这顿饭,我现在马上着手做事。江总就等着看好吧,晚上我可是要好好敲你一顿的。”陈智奇迅速起身,眼光在办公桌上凌乱的文件和照片上扫过一眼,径直便转身出门。 “没有问题,这份酬谢管保叫你兴奋的跳脚!”江旭东应了一声,随即便放下手中的杯子,将桌上凌乱的东西给收拾了起来。 听到江旭东口气中的志得意满,已经到了门口的陈智奇回过头来,定睛对上办公桌后望着自己的江旭东,幽幽出声道,“是吗?” “当然!”对上陈智奇的眼睛,江旭东先是一怔,继而便是重重点头。陈智奇这个臭小子,竟然用这样不信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个小子素来办事雷厉风行,而且这次他真的是大大地帮了自己一把,先是通知他在这个城市发现了丁暖阳的踪影,然后又在他满世界混乱的时候理出了如此清晰的事情脉络。 欠下了陈智奇这么一个天大的人情,好好酬谢那小子自然也是应当的,别说是一顿饭,就说他要他开出个天价来,他江旭东可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哦,呵呵……”轻轻点了点头,陈智奇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他抿了抿唇,转过望着江旭东的眼睛,无奈轻笑一声转身而去。 “这小子……”看着陈智奇幽怨地消失在眼前,江旭东先是有些觉得莫名其妙,可却不过一瞬间的功夫,那莫名其妙便烟消云散。 因为他忽然明白了陈智奇如此神情古怪的真正原因。 决不放弃(28) “这小子……”看着陈智奇幽怨地消失在眼前,江旭东先是有些觉得莫名其妙,可却不过一瞬间的功夫,那莫名其妙便烟消云散。因为他忽然明白了陈智奇如此神情古怪的真正原因。 刚才的一时兴起之下,他脱口而出说要给陈智奇一份能够令他兴奋道跳脚的酬谢,可是事实上能够让陈智奇那个小子真正兴奋到跳脚的酬谢,恐怕绝不是一份天价的支票所能够解决的。 因为在江旭东的心中十分清楚,陈智奇不过只是个表面看起来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伪花心男人,在他的骨子里却是异常的痴情执着于一个人。 在这个世界上,也许也只有那个人在感情上的倾心相许才能够令得陈智奇兴奋到跳脚吧?可是,可是…… 想着想着,江旭东便长长叹了口气,眉眼之中也出现了隐隐的黯然和些许无奈。 可是那个人,那个叫做蒋晓鸽的女人,却同样是个感情固执到了极点的人。 她竟然是那样毫不掩饰地诏告天下,她的目标就是他江旭东。虽然他也曾经那么毫不怜香惜玉地当众表示,他绝不会给她任何机会,因为在他的心中永远只有丁暖阳。 他已经丝毫不给她留下面子,可是她却仍是全然不顾女子所应该有的矜持,在一次次地在被拒绝后仍然保持着可怕的自信满满。 每当他看到蒋晓鸽的时候,就仿佛在她的身上看到了那个同样固执的自己。 老天啊,老天偏偏要如此地捉弄他们? 深深叹息一声,江旭东无奈合眼。要知道,在他的心里,一直一直都是把蒋晓鸽当做妹妹去看待的啊…… 面对这样一份看似绝望的感情,陈智奇,他能够坚持到最后吗? 轻轻摇了摇头,江旭东暂时将别人的感情烦恼甩到一边,专心地思考着自己在下一步将要如何进行。 丁暖阳,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允许她再度逃出他的控制范围。 这一次,她休想再跑掉! 决不放弃(29) 丁暖阳,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允许她再度逃出他的控制范围。 这一次,她休想再跑掉! 幻想着丁暖阳将在自己的计划中灰头土脸,却又无可奈何地举步维艰的场景,江旭东轻轻眯眼,弧度坚毅的唇角微微上扬,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便利若有似无地隐约浮现了出来。 大兴商场六楼设计部忙碌的办公室内,大家都在各自忙着手头上的工作,只有丁暖阳一个人怔怔地拎着手上的包包对忙碌着的大家做着最后的巡视,于心中默默地告别。 从电梯出来之后她原本是打算要随便找个借口然后离开的,可是就在将要踏出商场大门的时候却偏偏被设计部的同事给抓住,要她一起帮忙在商场里摆放一些宣传品。 就当是最后做件好事吧,丁暖阳马上迅速地投入了工作当中,帮着同事们把相关的宣传品逐一摆放整齐。 耽误了这么一会功夫儿之后,丁暖阳匆匆上楼,并不打算将自己突然离开的决定告诉给任何人,包括六年来一直跟随着她不弃不舍的莫亚飞。 既然她迟迟不能忘掉过去,根本不可能接受新的感情,也就干脆借着如今的这个机会永远地离开莫亚飞,让他可以拥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崭新的人生吧。 如今这个城市中有莫亚飞的父亲,也有等待着莫亚飞去继承的庞大事业,如今她希望,时隔六年后的她的再次离开不会太晚。 她希望,时隔六年后她的这次离开不会如之前几次一样那么快地就被莫亚飞追踪找到,毕竟,这几年的相处当中,莫亚飞显然是已经相信了她的状态正在逐渐好转中,也许正因为了莫亚飞对于她的这份信任,可以帮助她在他尚未来得及反映的时间中悄然离去。 她希望,自己能够就这么静悄悄地消失,以免夜长梦多。 好了,就这样吧,时间不能太过拖延,她还要回去奶奶那里帮忙收拾东西呢。 决不放弃(30) 好了,就这样吧,时间不能太过拖延,她还要回去奶奶那里帮忙收拾东西呢。 再次望了一眼面前正在努力工作着的同事们,丁暖阳深深吸了口气,毅然地转身走出了这间六年当中自己工作时间最长的房间。 等不及坐公交车,丁暖阳直接打了一辆的士,目标直奔奶奶家。 汽车疾驰地一路上,丁暖阳兀自沉静着,一面仔细地思索着等会儿见到奶奶之后应该准备如何一番说辞来说服奶奶动作迅速地同意和她一起离开这个已经在不觉中逐渐熟悉了城市。 满脑的心慌意乱,令丁暖阳觉得自己无法思想。 不觉之中,出租车便已经停在了那条冗长的巷道入口处。 甩了一把额头上缓缓沁出的汗水,丁暖阳付了车钱匆匆忙忙地下车就想要往家赶。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下了车后,丁暖阳竟然恍惚觉得身后似乎有人跟踪。 回过头去看,十几步外,确确实实是有两名男子正在身后。 只不过这两名男子却是衣着普通神情随意,两人手上都端着相机,看到丁暖阳回眸过来,仍然毫不避讳地左拍拍右拍拍,一副休闲模样。 看清楚了对方大致的样子,丁暖阳轻轻呼了口气,不禁在心中暗暗笑着自己的神经太过紧张。 人家不过是两个到这旧城区来采风的时尚年轻人罢了,前几天她就曾经见到过的。而且就算是有人想要打劫,也不会找上自己啊。 一面想着一面垂下了眼睛,丁暖阳仔细打量了一遍自己身上的装扮,年不变的白T恤和牛仔裤,一点都不像是有钱人,而且这青天白日的,哪会有人那么不长眼地跑到这条落后破落的小区来冒险啊? 不会的,不会的。 丁暖阳一面安慰着自己,一面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此刻神经完全放松的丁暖阳并不曾注意,身后那两个看似拍照采风的年轻人就在她转过身后便迅速地将手上相机的镜头投向了她,脚下也是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决不放弃(31) 此刻神经完全放松的丁暖阳并不曾注意,身后那两个看似拍照采风的年轻人就在她转过身后便迅速地将手上相机的镜头投向了她,脚下也是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转过前头的转角就是奶奶的家了,眼看着家门越来越近,丁暖阳抿了抿唇,脚下便越发快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太过匆匆,所以在走过转角的时候竟然和同样快速走出的一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丁暖阳低叫了一声,捂着鼻子便退开去,诧异地望向眼前正同样一脸莫名望向自己的两名男子。 眼前这条小路直走进去只有两家住户,就是奶奶家和陈阿姨的家,可是眼前这两个大热天还是西装革履的男人却眼生的很,丁暖阳从来都不认识,而且印象当中也从来不曾见到过陈阿姨家来访过这样两个看似挺有来头的男人。 就在丁暖阳诧异的同时,对面两个男人也在打量着丁暖阳,站在丁暖阳的对面,两人一面上下打量还一面低声地耳语者什么,似乎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看到眼前两个男人并没有道歉的打算,丁暖阳揉了揉鼻子,径直便绕了过去。 就在三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对面两名男子的其中一个忽然开口了。 “请问小姐是姓丁吗?” “呃?”丁暖阳大大诧异,止住了脚步望向那个出声的男子。看着对方满眼的问询,丁暖阳却只觉得陌生。 “小姐是叫做丁暖阳吗?”看到丁暖阳脸上露出迷惑神情,知道自己认对了人,于是那名率先出声的男子便匆忙上了一步,就在越发接近丁暖阳的时候从怀中摸出了一张名片递了上去,“丁小姐,刚才很抱歉。这是我的名片。” “没关系。”奇怪地摇了摇头,丁暖阳被动地接过那张名片,无意地一眼扫了上去,雪白的名片上一行大字映入眼帘。 恒海润财务公司,高级会计师方元涛。 决不放弃(32) “没关系。”奇怪地摇了摇头,丁暖阳被动地接过那张名片,无意地一眼扫了上去,雪白的名片上一行大字映入眼帘。 恒海润财务公司,高级会计师方元涛。 视线在名片上面绕了一圈之后,丁暖阳缓缓抬眼,望向面前这个英挺的男人,“财务公司?我们应该并不认识吧?” “是的。”那个递名片给丁暖阳的男子对着身边的另一名男子笑了一下,然后转向丁暖阳道,“确切地说,以前我们不认识,可是现在我们认识了。” 这是传说中的搭讪吗? 丁暖阳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是这会儿她却并不打算将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里,于是随手将那张名片塞进了自己包包里,然后急切地侧转着身子想要绕过眼前两名挡道的男人,“那好吧,我们就算认识了。” “丁小姐,请留步。”看出丁暖阳敷衍的态度,那名叫做方元涛的男子步子一倾,便将丁暖阳挡在了身前。 “你要干什么?”丁暖阳有些着急,左右打量一下,看到安静的巷道之中并没有正好经过的熟人可以来帮她解围。 “丁小姐不要误会,我们不是坏人。”方元涛双手交叠着放在身前,口气礼貌,“只是有些财务方面的问题需要丁小姐来帮忙解决一下。” “我从来没有和什么财务公司打过交道,而且我也对财务问题一窍不通,你们会有什么问题需要我来帮忙?”见自己躲让不开,丁暖阳索性站定了脚步要听眼前男子把话说清楚。 “丁小姐先不要着急,我们会慢慢告诉给你了解事情的经过的。” 方元涛看了看身旁兀自笑着的同伴,接过同伴从手里的一个文件夹中取出的一样东西立在手上,然后重新将视线转回到丁暖阳的身上,“请问丁小姐认识我手上这张照片中的李秀娥女士吗?” 看到眼前照片上赫然一张慈祥的老人图像,丁暖阳只觉浑身一震,随即便是猛然抬眼,“当然认识,这是我奶奶啊!她的照片怎么会在你们的手上?” 决不放弃(33) 看到眼前照片上赫然一张慈祥的老人图像,丁暖阳只觉浑身一震,随即便是猛然抬眼,“当然认识,这是我奶奶啊!她的照片怎么会在你们的手上?” “那就对了。”并不回答丁暖阳的问题,方元涛只是笑。那双狭长的眉眼因为笑容显得更加细长,他一面点头一面对着丁暖阳道,“我们所说的这个财务问题正和丁小姐眼前这位李秀娥女士有重要的关系。” “到底怎么回事?”丁暖阳只觉得自己被眼前两个男子给弄得晕头转向,满腹的疑惑等待他们解释。 “因为事关重大,我们可否请丁小姐借一步说话?”方元涛收起那张丁暖阳奶奶的照片,笑眯眯地向丁暖阳邀约。 “可是我还有比较重要的事情需要回家解决,有什么事情你们在这里就说吧。”丁暖阳吸了口气,轻声拒绝。 虽然面前两名陌生男子容貌端正并不像是坏人,可是世界上的坏人也都不会在自己脸上写字说明的,不是吗?而且马上她还要回家和奶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个城市呢,最好不要太过拖延时间。 “看丁小姐行色匆匆,是不是打算在犯事儿后远走高飞啊?”听到丁暖阳拒绝,方元涛身边的那名男子皱了皱眉,没好气地出声。 “你说什么犯事儿?什么远走高飞?我看你们简直是莫名其妙!”男子口气中的不善丁暖阳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向来好脾气,可是被人这么羞辱,丁暖阳却是再也忍不住。 “丁小姐请冷静一下。”看到丁暖阳被同伴激怒,方元涛匆忙出声打圆场,“我的同事是公司的新人,在一些问题的处理上可能说话方式出现了一些不合适的地方,我在这里代他向你道歉,可是也请丁小姐能够谅解我们急于解决工作问题的迫切心情。” 丁暖阳被方元涛搞得更加莫名其妙,“说了这么半天,我根本都不知道你们到底是要干什么,而且我也根本不认识你们,我不知道你们拿着我奶奶的照片拦下我来到底是有什么预谋,不过我警告你们,你们最好有什么违法的打算,现在可是法制社会!” 决不放弃(34) 丁暖阳被方元涛搞得更加莫名其妙,“说了这么半天,我根本都不知道你们到底是要干什么,而且我也根本不认识你们,我不知道你们拿着我奶奶的照片拦下我来到底是有什么预谋,不过我警告你们,你们最好有什么违法的打算,现在可是法制社会!” “我们当然明白现在是法制社会,而且法律对于在危害社会的一些人也是有着非常严厉的处罚的。而我们正是为了免除丁小姐在将来的日子里受到这样的处罚,所以才特地赶来这里希望能同丁小姐一起解决如今的这个问题的。” 看出丁暖阳的情绪已经出现急躁,方元涛却仍是不慌不忙,而且笃定的口气之中反而隐隐包含了一些威胁的意味。 “什么处罚?你们什么意思?”丁暖阳果然被方元涛的话给惊得方寸大乱。今天的一切都乱套了,不,准确地说,自从遇上江旭东之后,一切就都已经开始乱套了! “丁小姐的奶奶,李秀娥女士涉嫌盗刷别人的信用卡,我们是专门过来核对此事的。”对上丁暖阳轻轻一笑,方元涛不紧不慢地说着,并且将同事递过来的一份东西给举了起来。 “什么?这是什么?”丁暖阳惊讶莫名,眼睛却被方元涛手上的一份资料给牢牢地吸引住。 被方元涛握在手上的,是一份连续拍摄的照片记录。从图片上各角度所拍摄下来的照片上看,这是一家银行的ATM取款机。 在这台ATM取款机旁边,有一个人正在插进银行卡,然后按下一个个按钮的密码,然后取出一沓花花绿绿的钞票,而这个人,正是丁暖阳的奶奶李秀娥。 “照片非常清晰,能够非常容易地辨认出刷卡取款的人正是丁小姐的奶奶李秀娥。”看到丁暖阳吃惊之下想要伸手拿过这份照片记录,方元涛将手一扬,那份照片便被身旁的同事重新装进了文件夹中。 决不放弃(35) “照片非常清晰,能够非常容易地辨认出刷卡取款的人正是丁小姐的奶奶李秀娥。”看到丁暖阳吃惊之下想要伸手拿过这份照片记录,方元涛将手一扬,那份照片便被身旁的同事重新装进了文件夹中。 方元涛耸了耸肩膀,对上面前明显开始有些慌乱的丁暖阳沉声说道,“如今各项信息已经被事主掌握,不过因为事主身份使然,他并不希望此事有警察介入从而将事情闹大,所以才委托了我们公司先行处理此事,希望在一切事情扩大之前消弭于无形之中。” “啊?”心中惊惧大盛,丁暖阳不解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呢?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奶奶怎么可能盗刷别人的银行卡?这明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可是刚才那份照片记录上却又非常清晰地显示出,正在取款的人是奶奶,而且在她的印象当中,在她们的家里从来都没有这家银行的银行卡,奶奶她又怎么可能从这家银行中取出这么多的钱? 难道是奶奶路上无意拾到了这张卡,所以…… 一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丁暖阳的脸色便在瞬间之内变得难看起来。 怪不得会有财务公司的工作人员堵到了家门口,原来自己是遇上了追债的了! 看到丁暖阳一副沉思模样,方元涛轻轻出声,“原本我们是要到家里找李秀娥女士,和她本人详细沟通此事的,可是却又转念一想,李秀娥女士毕竟是这么大的年纪了,心里各方面的承受能力毕竟有限。 如果我们双方在沟通过程中出现了任何不愉快,令李秀娥女士出现了任何不良的后果,显然也并不是我们财务公司以及事主所希望的结果,所以我们才在已经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又转了出来,为的就是能够找到李秀娥女士的直系亲属,然后当面进行沟通以期我们双方能够平和地解决此事而避免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如今听了我这么一通解释,不知道丁小姐是否明白了我们的来意呢?” 决不放弃(36) “嗯,似乎是,开始有点明白了。”对上方元涛的眼睛,丁暖阳艰难地点了点头。 看着丁暖阳的脸色在自己的说明下变得逐渐苍白其俩,方元涛的微笑便越发得体起来,“谁知道就这么巧,会在家门口碰到李秀娥女士的孙女丁小姐你,所以我们就想先和丁小姐沟通一下这个事情,尽量在事情闹上警察局之前将事情全部结局,给事主一个交代,也免得李秀娥女士年纪一大把却还要担惊受怕不是吗?所以,这会儿不知道丁小姐有没有时间,和我们一起找个地方坐下聊聊这件事情呢?” 看着眼前方元涛一连灿烂的冲着自己微笑,丁暖阳却觉得对方像是一只不安好心的狐狸。 虽然这会儿她仍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可是对方刚刚拿出来的东西却又都是有力的证据,奶奶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不管当时的事情是如何一回事,她都不希望自己身边的这唯一一个亲人受到任何的惊吓,所以方元涛刚才所说的那些话正是丁暖阳心中所想,她不希望事情闹大,更不希望会有警察介入此事。 于是,丁暖阳深深吸了口气,望了一眼就在对方身后的家门,轻轻点头,“好吧,我们谈谈。” 临近找了一家小小的休闲饮品店,丁暖阳和那两名男子走了进去。 一番详尽的沟通之后,丁暖阳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恒海润财务公司的委托人,在几天前丢失了一个十分贵重的皮夹,除了钱包之外里面还放着一些其他的东西。因为皮夹里面的相关文件涉及到这名委托人所在公司的一些商业机密,所以这位委托人不便将此事报警,于是便找到了这家俗称追债公司的财务公司来帮自己将那皮夹找回来。 可是事情就是那么巧,在财务公司的一番努力之下,竟然发现失主的一张银行卡在被丢弃的日子里账户上凭空消失了两万元。 决不放弃(37) 可是事情就是那么巧,在财务公司的一番努力之下,竟然发现失主的一张银行卡在被丢弃的日子里账户上凭空消失了两万元。 于是他们便从那家银行ATM机上所拍摄下来的相应照片上提供的信息,顺藤摸瓜地找出了当时到ATM机上取款的人的各方面信息,李秀娥,也就是丁暖阳的奶奶。 而这次他们财务公司同丁暖阳的交涉内容也很简单,那个丢失了的皮夹里头是有一些财物。 可是相比皮夹里头的其他文件来说,那些财物根本不算什么,所以失主并不打算过多追究那些财物,只是希望能够追回皮夹里面的那些文件。 听了对方条理清晰的话,丁暖阳心中微微定了一点。 无论奶奶当初是为了什么原因才取出了别人银行卡上的钱,却好在所取的钱并不多。 无论如何,这几面努力工作下来,她也曾经攒下不少的钱呢,无论那取出来的钱是否还在,她还都是有能力偿还的。 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饮料杯子,略微有些紧张地对方元涛说,“如果,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的话,我想也许是奶奶她在半路上拾到了你们说的那个皮夹吧。我现在就回去,一定把那些东西,连同财物一起换回来。” 看到丁暖阳回答的爽快,方元涛身边的那位年轻男子又轻轻开口,“丁小姐能够如此明白事理,自然是最好的,我们公司非常感谢,我们的委托人也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而且委托人曾经告诉我们,只要那些文件能够还的回来,皮夹里的那些财物就算当做是谢礼也是无所谓的。” 听了对方口气中明显的讽刺意味,丁暖阳涨红了脸蛋,却又说不出什么。 毕竟奶奶她确实是用了别人的银行卡到ATM机上取了钱的,于是深深吸了口气,忍下心头的不满,丁暖阳气鼓鼓地站起身来去往饮品店的柜台结账。 决不放弃(38) 听了对方口气中明显的讽刺意味,丁暖阳涨红了脸蛋,却又说不出什么,毕竟奶奶她确实是用了别人的银行卡到ATM机上取了钱的,于是深深吸了口气,忍下心头的不满,丁暖阳气鼓鼓地站起身来去往饮品店的柜台结账。 “如果丁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同丁小姐一起回家去拿那些文件吧?毕竟委托人十分紧张那个皮夹里面的东西。”站在饮品店的门口,方元涛客气地征询着丁暖阳的意思。 虽然口气有征询的意味,可是他们的身体语言所表达的却并不是这个意思。看着方元涛和他的同伴亦步亦趋地紧跟在自己身后,丁暖阳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家给监视起来了。 纵有不满,却又不能发作,只得气呼呼地走在最前头,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去。 “奶奶,我回来了。”打开房门,丁暖阳扬高了声音打着招呼,“奶奶你在吗?” “在,在呢!”奶奶一连串地回答着,从厨房里头跑了出来,“怎么今天过来了?不上班吗?” “哦,有点事情。”对着奶奶点了点头,丁暖阳随即转向身后跟着走进门来的方元涛,“奶奶,他们是我的同事,陪我一起回来的。” “哦,同事啊。”目光转了过去,看到两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奶奶匆忙上前让座,“你们大家快坐啊,坐啊。” “谢谢奶奶。”被奶奶拉着坐在了椅子上,方元涛客气地道谢。 “奶奶,你就别忙了,我有点事情要问你。”随手倒了两杯茶送到方元涛和他同伴的面前,丁暖阳拉起兀自忙碌的奶奶转向里间。 “什么事啊,暖暖?”被丁暖阳拉着来到了里间的厨房,奶奶微微皱了眉头,不解发问。 看着奶奶望着自己一脸慈祥的笑容,丁暖阳轻轻咳嗽一声,这才试探着开口问道,“奶奶啊,我有件事要问你。最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比较需要钱?” 决不放弃(39) 看着奶奶望着自己一脸慈祥的笑容,丁暖阳轻轻咳嗽一声,这才试探着开口问道,“奶奶啊,我有件事要问你。最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比较需要钱?” “奶奶会有什么事情需要用钱啊?你就别想变着法子地想要给奶奶塞钱了吧,上月你给奶奶的家用都还多着呢!” 慈爱地抚了抚丁暖阳的肩膀,奶奶呵呵笑着,满脸都是被孙女关心的开怀, “真是傻丫头,奶奶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哪里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啊!倒是你啊,暖暖,已经是大姑娘了,你现在是时候要学着像其他女孩子那样了啊,你要经常逛逛街,买买衣服、化妆品,打扮打扮自己才对啊。” “奶奶!”丁暖阳低低了唤了一声,引得奶奶一脸懵懂地望了过去。 因为从小的教育使然,丁暖阳从来都是路不拾遗的模范学生,所以她绝不相信一直如此教育她的奶奶竟会盗窃别人的东西。 所以丁暖阳一直认为方元涛口口声声的那个皮夹也许是奶奶在无意当中拾到的,可是拾到了别人的东西不应该是交还失主的吗? 刚刚才看过的那些资料却已经充分地说明了奶奶确实曾经到银行卡的ATM机上取过钱,而且是别人的银行卡。 所以纵然此刻的丁暖阳心中百般不愿,她却仍是咬了咬牙,终于开门见山,“那前几天奶奶有没有拾到过一个皮夹,还用里面的一张银行卡取了两万元?” “什么?” 奶奶猛然一愣,怔怔地抬手摸上了丁暖阳的额头,“暖暖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说起胡话来了呢?” “奶奶!” 猛地拉开奶奶的手掌,丁暖阳皱起眉头,满眼着急,“奶奶,你就别再瞒我了,对我说实话吧!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急需用钱,所以才会用了那张拾到的银行卡去取钱,是不是,是不是这样?” “暖暖!”奶奶被丁暖阳晃得摇摇摆摆,终于低低喝了一声,之制止了丁暖阳的所有动作。 “奶奶……”满怀期待地对上奶奶的眼睛,丁暖阳在等待着奶奶对她说出所有的事情,好拿出那只皮夹交换给房间外面坐着等候的人。 无处可藏(01) 什么叫做天大地大,我却无处可藏?也许说的正是她如今这种情况吧。 握紧了手上的这张名片,丁暖阳只觉胸口发闷,难以呼吸。 站在大兴商场八楼的台阶上,望着前头不远处的总经理办公室,丁暖阳的心里有几千几万个不愿意。 她不愿意敲响眼前这扇门,她不愿意再次接近江旭东,可是命运却为什么如此捉弄人,几次三番地偏偏地要将她推到他的面前? 不管了,为了奶奶,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江旭东说理的。 定了定心神,丁暖阳一面暗暗地给自己鼓气,一面大踏步地走向那间她应该是避之不及的办公室。 “丁暖阳?”刚刚走到总经理办公室秘书室的门口,房间中便传出了一个轻柔却诧异的声音,是杨欣媛。 “是找江总吗?有什么事情吗?”来到门口的位置,杨欣媛脸上挂着的是恰到好处的笑容。 “哦,有点,有点事情。”对着杨欣媛犀利的阳光,丁暖阳轻声嗫嚅着。 “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就行了,回头我会转告江总的。”轻轻一眼扫过眼前这个怯生生的女子,杨欣媛婀娜多姿地扬了扬手,一副优雅姿态。 “呃……”丁暖阳怔了一下,紧接着便轻声说道,“可是,可是我觉得还是我自己当面和江总说会比较合适。” “哦?”不妨丁暖阳竟会一口回绝,杨欣媛抬起眼来,锐利的目光上下扫射着眼前这个渺小卑微到几乎不起眼的女子身上,“可是江总现在很忙啊,要不这样,等下江总忙完了,我打电话通知你,到时候你再上来。” “呃?”丁暖阳又是一怔。 “怎么?还有事情嘛?”看到丁暖阳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杨欣媛轻轻扯了扯唇,淡淡浮起若有似无的一抹笑意。 “哦,好,好吧。”慌乱地转过身去,丁暖阳小步离开,手中紧紧握着的那张名片被手心的汗水沁染的越发湿润。 无处可藏(02) “哦,好,好吧。”慌乱地转过身去,丁暖阳小步离开,手中紧紧握着的那张名片被手心的汗水沁染的越发湿润。 哼! 无声地嗤笑一声,杨欣媛望着丁暖阳的背影缓缓转身,脸上那抹轻蔑不屑的笑容却在回眸过来对上一双寒冰样的眸子时瞬间烟消云散。 迅速整理脸上的表情,杨欣媛挤出一抹娇媚的笑容,微微有些结巴地招呼出声,“江,江总,是不是要喝咖啡?” “咖啡喝的太多对身体不好,杨秘书最好也不要喝的太多。”江旭东的声音听似关切,可是强调却并不柔和。 眼光自杨欣媛的脸上迅速滑开,江旭东上前了一步,望着杨欣媛身旁那个因为听到自己现身而停止了脚步的背影高声道,“丁暖阳!” “哦,是!”条件反射一般迅速转过身来,丁暖阳的视线直接越过了两人中间那个满脸娇媚笑容的杨欣媛,对上了江旭东。 “过来,正好有些设计部的事情想问问你。”江旭东轻轻笑了一下,大方得体地冲着自己的员工招了招手,好衣服平易近人的大BOSS样子。 “哦,好。”丁暖阳抿了抿唇,越发攥紧了手心里的那张名片,然后便大踏步地走了过去,留下杨欣媛满眼的不屑。 一个丑丫头而已,还不是和其他员工一样,都想要借着工作机会多多接近江总? 看着江旭东将房门轻轻合上,杨欣媛轻轻拨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仪态万方地走回到秘书室去。 示意丁暖阳在办公桌前的沙发上坐下,江旭东轻松地撑起双臂,托着腮帮望着面前兀自紧张僵硬的丁暖阳。 这个到处逃的丫头,终究还是被他给逼回来了。 努力忍下心头的兴奋和开心,江旭东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无奇,“你,找我?” “是,我找你。”对上了江旭东若无其事的眼睛,丁暖阳只觉得胸口一团无名火起,几乎熊熊地燃烧了自己。 无处可藏(03) “是,我找你。”对上了江旭东若无其事的眼睛,丁暖阳只觉得胸口一团无名火起,几乎熊熊地燃烧了自己。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江旭东眨了眨眼,虽然无比明白眼前这个几乎藏不住心事的女子所来是为何事,可他却仍是忍不住在嘴上逗弄着她。 “你是故意的!”丁暖阳猛地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了江旭东的办公桌前,将手心里的那张名片甩了出去。 上午那两个恒海润财务公司的男人找到她之后,她就一门心思地想着如何开导奶奶,然后拿出那个财务公司委托人所丢失的东西赶紧交还失主。 可是就在她开门见山地和奶奶一番对话之后,她才醒觉,这一切的一切,根本就是一个圈套!一个江旭东苦心经营,就等着她跳进去的圈套! 前几天奶奶是曾经在那家银行的ATM机上取过钱,可是却并不是因为她拾到了一个什么皮夹。而是因为就在奶奶上街买菜的时候,偶然遇到一个看上去着装体面的年轻男人。 那个男人就在奶奶的身边,似乎是急匆匆地想要跑过马路到对面去,可就是在过马路的时候却因为躲闪不及而被马路上一辆飞驰而过的出租车给带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那辆出租车一看撞到了人,连停都没有停一下,就加速离开了。 看着那个男人摔倒在地上,一声声地呻吟煞是可怜,奶奶在一时之间动了恻隐之心,这才上前问候了几句,并且帮着忙把那个受伤并不严重的男人从地上给扶了起来。 一番感谢之下,那男人从身上掏出一张银行卡,无比恳切地央求着奶奶帮忙到旁边的ATM机上取钱出来,说是自己因为一单生意急着要下定金签约,可是这路上一出了车祸,他却连走路都不方便了。 看着那男人五官端正,一副倒霉样,而且这么相信自己地将自己的银行卡交给了自己,奶奶就想着助人为乐吧。 无处可藏(04) 看着那男人五官端正,一副可怜巴巴的倒霉样,而且这么相信自己地将自己的银行卡交给了自己,奶奶就想着助人为乐吧。 这才拿着银行卡到路对面的ATM机上按照男人所说的密码和取款数,将银行卡里面的两万元钱给取了出来。 后来那男人接过钱和银行卡,对着奶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并且在奶奶的帮助下打了一辆出租车,这才一瘸一拐地坐车离开。 这就是为什么那家银行的ATM机摄像头上会拍下奶奶一系列无比清晰的取款照片的原因。 当时听奶奶细说了当时事情原委后,丁暖阳以为奶奶是遇到了骗子。那骗子先是盗窃了别人的皮夹,然后使用苦肉计利用奶奶那样好心的老年人帮他们到银行的ATM机上取出钱来,然后自己就不留丝毫线索地自行消失。 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为了不惊动奶奶,丁暖阳将财物公司在家里等候的方元涛等人又带了出去。 还是那家小小的饮品店中,丁暖阳详细地将事情经过对方元涛等人说了清楚之后,并且表示打算自认倒霉,决定将那两万块钱补出来的时候,却遭到了方元涛的断然拒绝。 对于丁暖阳的解释,方元涛表示并不相信,他说这样的一类骗子诈骗案在平时的电视节目上经常见到,他不相信丁暖阳的奶奶仍会相信这样老套的骗局。 可是奶奶那样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老人,偏偏就是个热心肠,这下子的丁暖阳便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面对方元涛满腹怀疑,表示倘若事情协商不成的情况之下,他们财务公司还是会将事情转交警察局的时候,丁暖阳万般在当时的无奈之下提出能否同失主亲自面谈,由她来亲自解释事情。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的要求几乎不可能被同意,毕竟对方不认识自己。 而且从方元涛的口中所判断,失主应该是个并不愿意招惹太多是非的人,连警察局的介入都被失主所不接受,更别说会同意自己这个嫌疑犯当面的解释了。 无处可藏(05)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的要求几乎不可能被同意,毕竟对方不认识自己。而且从方元涛的口中所判断,失主应该是个并不愿意招惹太多是非的人,连警察局的介入都被失主所不接受,更别说会同意自己这个嫌疑犯当面的解释了。 虽然心中已经明白自己的要求会被拒绝,可是丁暖阳还是提出了这样的请求。她对方元涛说,也许失主会和奶奶一样,一时之下生出些许的恻隐之心也说不定。 可是事情在随后的发展却是大大出乎了丁暖阳的所料,当时丁暖阳的请求才刚刚出口,方元涛就已经满口答应,他答应的速度快到令丁暖阳觉得他似乎就是在等着她的这个请求一样。 一丝不安和疑惑隐隐在心中升起,就在这不安和疑惑还在逐渐泛滥中的时候,方元涛取出了一张失主的名片交给她,说是同意她和失主直接联系解释情况。 接过那张名片,看清楚了名片上面的字迹之后,丁暖阳终于是彻底傻掉了,也终于是彻底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张名片上印刷着的名字是,江旭东。 丁暖阳心中那丝隐隐的不安和疑惑终于在那一刻得到了所有的答案,这一切的一切根本就是江旭东提前设计好的圈套。 江旭东他根本就是早已经洞悉了自己的伪装,也早已经看穿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所以他才会出此一招,他为的就是用奶奶来要挟自己,他要逼得自己在他的面前逃无可逃,他要逼得自己在他面前无处可藏。 好吧,既然事已至此,她也唯有硬着头皮找上江旭东来。即使她知道,他的目的就是要她自投罗网,却也只能是束手无册,无可奈何。 因为奶奶是她唯一的亲人,因为奶奶是江旭东如今用来威胁她的人。 “确实是故意的。”迎着丁暖阳的怒气,江旭东笑得灿烂。刚才在办公室中听到丁暖阳喝杨欣媛说话的声音,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有想到竟然是真的。 无处可藏(06) “确实是故意的。”迎着丁暖阳的怒气,江旭东笑得灿烂。刚才在办公室中听到丁暖阳喝杨欣媛说话的声音,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有想到竟然是真的。 丁暖阳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想起早上的时候,自己还在电梯里面对着丁暖阳毫无办法,可是几乎才一转眼的功夫,她就已经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被江旭东的直接承认给惊得气结,丁暖阳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只能是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一脸可恶笑容的江旭东。 看到丁暖阳只是看着自己,并不说话,江旭东索性也住了嘴,同样双眼定定地望着丁暖阳。 这么多年不见,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虽然笑容可恶,却又透着说不出的明亮和帅气。 暗暗恨着自己心底的不受控制,丁暖阳别别扭扭地转开了和江旭东对视着的眼光。一面醒悟着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是来求情,是来告饶,一面就轻轻慢慢地开口道,“我奶奶她,你是知道的,绝不是那种贪图人家钱财的人,所以绝不可能是她拿了你那个丢失了的皮夹的。” 听到丁暖阳服软的口气,江旭东的心跳微微一顿,面上却仍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我自然知道。如果奶奶她是那种贪图钱财的人,怎么可能会教育出你这样路不拾遗的标准好人?” 听到江旭东的话,丁暖阳的思绪一下子被带到了六年前,心中一面碎碎地回忆着过去那一段段根本无法忘记的往事,丁暖阳垂着眼眸,轻轻央求出声,“那,那你是明白我奶奶是被骗了吧?那你就放过我吧,不要把那些证据送到警察局里了。” “很容易。”江旭东在办公桌后坐下,注视着面前无可奈何的丁暖阳,心中有着一股股上前拥抱她的冲动,可是他却知道自己不能。 自己必须稳定下来,冷静下来,因为他的目的并不只是利用奶奶来要挟丁暖阳留下这么简单,他还要得知当年丁暖阳离开自己的真相。 无处可藏(07) 自己必须稳定下来,冷静下来,因为他的目的并不只是利用奶奶来要挟丁暖阳留下这么简单,他还要得知当年丁暖阳离开自己的真相。 “你是说,你不会再追究了?”虽然早就知道他的目的只是为了留下她,虽然早就知道他并不一定会真的为难奶奶,可是她却并不敢同他去赌,毕竟,奶奶已经上了年纪,而且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剩下的她的亲人。 所以这会儿听到江旭东会如此爽快的回答,丁暖阳还是仍不住的有些喜出望外。有了江旭东的承诺,恒海润的那两个讨厌鬼一样监视在奶奶家的男人,想必也是会在江旭东随后的示意下撤离的吧? 深深吸了口气,江旭东望着面前一脸惊喜望着自己的丁暖阳,缓缓出声,“是的,我并不愿意深究此事。可是我的条件你却必须答应。” “条件?”听到江旭东的话,丁暖阳脸上现出一丝错愕,她开始有些慌乱。躲开了江旭东眼中那两道炙热的目光,她软弱无力地出声,“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真的不爱你了,所以你不就不要再逼我了,行吗?” “我们不说这个话题。”看出丁暖阳内心的挣扎和躲闪,江旭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其实我会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公司的立场而已。毕竟像你这样脚踏实地认真工作的优秀员工,在这座大城市里并不那么好找。” “你是说,只是要我继续留下工作就可以吗?”丁暖阳猛地抬眼。 “是!我要你好好地报效大兴商场,做好你的本职工作。”知道自己并不能操之过急,江旭东决定循序渐进,而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稳住丁暖阳,其他的事情自然能够慢慢地查出真相。 “只是,这样吗?”丁暖阳睁大了眼睛,心中有些不敢相信。 “没错!”对着丁暖阳的眼睛,江旭东重重点头。 无处可藏(08) “没错!”对着丁暖阳的眼睛,江旭东重重点头。 听到江旭东肯定的回答,丁暖阳的心微微有些安定。可在她的内心深处却仍有一种不安的情绪正在焦灼地泛滥着告诉她,江旭东的要求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不知道江旭东在下一秒会说出什么,于是丁暖阳只能是轻咬着自己的嘴唇,满眼紧张地望着面前的江旭东,再次不信地开口道“真的,只是留下工作而已吗?” 江旭东回望着丁暖阳,沉声道,“那些你不愿意说出来的真相,我不会再逼你。” 真的?他是说真的吗?他说不会再逼她? 听到江旭东的话,丁暖阳心头猛然升起一股狂喜,可是夹杂在这股巨大的喜悦之中,又似乎隐隐有些苦涩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地纠缠在丁暖阳的心头。 “先别高兴的太早。”看到丁暖阳松开的眉头,江旭东无奈地垂眼,拈着桌上那张被丁暖阳握得湿润的名片重新抬起眼来,“因为我有信心,把过去那些事情的真相,一点一滴地,统统地,全部地,给挖出来!到那一天,我看你还要在我面前如何继续先前所说的那个不爱我的谎言!” “你!”丁暖阳彻底被击倒了,她颤抖着嘴唇望着面前这双明亮坚毅的眼睛。 看到丁暖阳浑然如同受伤濒危的小动物一样楚楚可怜,江旭东的胸口也跟着痛起来,可是他却不能退缩,如果这个时候他退让了,那么也许今后他将永远不会有机会获知当年那些事情的真相。 于是江旭东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面对着丁暖阳仓皇的表情道,“如今,我手上的证据足够把奶奶给送进监狱,我想,那是你所不希望的,所以,不要逼我。” “我,我知道。”轻轻地应了,丁暖阳只是大力地抓紧了身旁的沙发。江旭东,他终于是不肯放过自己的,他终究还是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的。 无处可藏(09) “我,我知道。”轻轻地应了,丁暖阳只是大力地抓紧了身旁的沙发。江旭东,他终于是不肯放过自己的,他终究还是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的。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眼睁睁地瞪着真相大白那一天的到来,然后惨兮兮地被他鄙视,永远抛弃吗? 想象到自己未来将要面临的惨状,丁暖阳无力地撑在沙发靠背上,浑身都是无奈。 六年,她仓皇躲避了六年,在她日夜不安地饱受了六年的心理折磨之后他竟然还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丝毫不肯妥协地逼迫着她去揭开当年所发生的那一切事情真相。 也许,她该认命,不是吗?也许当年她就应该坦承一切,然后认命地接受他将作出的宣判。 这一次,这一次,她是真的躲不过了…… 记不清自己是如何走出总经理办公室,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来到商场的一楼。蹲坐在一楼空无一人的消防楼梯的出口处,此刻的丁暖阳失魂落魄,一副行尸走肉的神情。 “暖阳,暖阳,你这是怎么了?上午怎么不接电话呢?”快步跑进一楼的消防楼梯,莫亚飞便看到丁暖阳一副有气无力地模样坐在地上。 上午的时候,设计部部长颜晓彤曾经给他打电话,说是吩咐了丁暖阳往总经理办公室送了一趟东西之后便再也联系不上了。让他留意看看丁暖阳是不是找他去了。 当时一听颜晓彤说吩咐丁暖阳去总经理办公司送了东西,莫亚飞就满心着急。 他不知道当丁暖阳和江旭东再次碰到一起,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无论是什么事情,他都不希望它发生。 于是他马不停蹄地寻找丁暖阳,手机拨了一遍又一遍,却没有人接听。 就在他怀疑丁暖阳是不是为了再次逃开江旭东而已经离开了整个城市的时候,就在他打算再次通过自己六年前便开通了的手机定位功能来寻找丁暖阳的时候,丁暖阳的手机终于有人接听了。 无处可藏(10) 就在他怀疑丁暖阳是不是为了再次逃开江旭东而已经离开了整个城市的时候,就在他打算再次通过自己六年前便开通了的手机定位功能来寻找丁暖阳的时候,丁暖阳的手机终于有人接听了。 虽然话筒里传来的丁暖阳的声音那么疲软无力,可是听在他的耳中却仿佛是天籁一般,她终于有了回音,她还在这个城市。 “上午,上午我没有听到。”被莫亚飞捧起面颊,丁暖阳轻慢地回答道。 “出了什么事情吗?”看到丁暖阳的神情,莫亚飞自然明白事情和江旭东脱不了干系,“是和他有关吗?” “嗯。”丁暖阳无力地点了点头,然后便有泪水自眼眶中缓慢溢出。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丁暖阳的泪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力的武器,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令莫亚飞痛彻心扉。 他紧紧地抱住了丁暖阳,口中慌不择言,“实在不行,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离开这个城市,离开他,咱们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好不好,好不好?” “不好,不好……”一面落泪一面推开莫亚飞想要拦住自己的怀抱,丁暖阳轻轻地摇头,“这次,我逃不掉了,逃不掉了……” “怎么会?咱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说话间,莫亚飞飞快地抹了一把丁暖阳脸上挂着的眼泪,然后大力地将她拉了起来,作势便要往外走。 “不行不行!”丁暖阳大力地挣扎着,泣不成声地说出了江旭东为她设下的那个圈套。 “这个混蛋!”听了丁暖阳的叙述,莫亚飞咬紧了牙关,满心都是不敢相信。 那个江旭东竟然用这样的下三滥的手段来逼迫丁暖阳,那个口口声声地当着他的面前说喜欢丁暖阳,很喜欢丁暖阳的混蛋怎么能这么对待丁暖阳?他怎么能! “我逃不掉了,逃不掉了……”丁暖阳歪着身子,靠在楼梯扶手上,一遍遍无力且绝望地重复着。 无处可藏(11) “我逃不掉了,逃不掉了……”丁暖阳歪着身子,靠在楼梯扶手上,一遍遍无力且绝望地重复着。 “干脆,干脆就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他吧!”看不得丁暖阳如此痛苦,莫亚飞一拳捣上楼梯的扶手,口气之中满是怜惜。 “不,不行!”听到莫亚飞的话,丁暖阳猛然抬起头脸,泪眼婆娑之中,她紧紧地抓着莫亚飞的手臂,“我不能,不能让他知道,不能,不能……” “暖阳,你听我说,听我说。”莫亚飞重新张开双臂,将丁暖阳揽入怀中,急切地说道,“既然他这么执着在当年的那些事情上,那么这么拖下去早晚他都会知道的,他会知道的!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干脆现在就告诉他吧,你也好早点脱离这段担惊受怕的痛苦啊。” “不,不行!”听到莫亚飞的话,丁暖阳胡乱地挥舞着双手,“哪怕他早晚要知道,我也宁愿他能晚一天是一天,能晚一分是一分,答应我,亚飞,答应我,你答应我!” “好好好,我们不说,不说!”看着丁暖阳的莫名坚持和泪水期待,莫亚飞同样只能妥协。 无奈点头之后他看着眼前靠在楼梯上无声堕泪的女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独自承受痛苦,而自己这个六年来始终陪伴在她身边的男人却只能是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你放心,我没事,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似乎明白此刻莫亚飞心中的难过并不比自己少,丁暖阳在哀伤之余竟然还勉力地强迫着自己挤出一丝笑容,轻声地宽慰着莫亚飞。 “我知道,我知道……”看着面前丁暖阳满脸比哭更难看的笑容,莫亚飞只觉得心头满满都是痛苦。 莫亚飞紧紧地握住了双拳,于心中一遍遍地呼唤着,暖阳,暖阳,这个世界上唯一牵动他内心深处,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带给他痛苦,也带给他欢乐的女子。暖阳,他的暖阳啊…… 无处可藏(12) 莫亚飞紧紧地握住了双拳,于心中一遍遍地呼唤着,暖阳,暖阳,这个世界上唯一牵动他内心深处,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带给他痛苦,也带给他欢乐的女子。暖阳,他的暖阳啊…… 重新投入工作状态的丁暖阳超乎寻常的努力,几乎每天踏进大兴商场六楼的设计部后就会展开整整一天连续不断的工作。 从早上八点开始,一直到晚上六点下班的十个小时中,她在吃饭、上厕所上面所花费的时间也不过半个小时以内,不光工作时间长的惊人,就在这几天的工作当中,丁暖阳的工作效率也高的惊人。 以前需要两三天才能完成的设计图样或是广告策划,现在她基本上一天一件的完成,而且放在设计部长颜晓彤的面前,几乎是无可挑剔,不必修改就可以直接在商场中进行投放的。 看着丁暖阳自从被她要求去八楼的总经理办公司送了一趟宣传品小样之后,就开始在设计部里摆着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无比努力的工作,颜晓彤还真是有点害怕。 其实以前她也经常对设计部里的这些同事直接批评的,只要他们的工作成果不理想,或者是工作效率太差劲的时候,她总是这么一副口无遮拦的态度直接指出问题所在的。 对于丁暖阳也是同样如此,可是从前却从来不曾见过丁暖阳会在被批评后出现这样一副状态啊。难道是这次真的被伤了自尊? 想起那天自从送完东西之后丁暖阳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半天,然后在下午被她碰到的时候,实在忍不住,她就大发了一通脾气,可是当时也没有看到丁暖阳有什么不对劲的反应啊?可是第二天开始,丁暖阳就变成了现在这么一副看着让人害怕的状态。 思来想去,决定从几乎和丁暖阳形影不离的莫亚飞那里探探消息,可是打听来打听去,莫亚飞也只是一副无可奈何,无可奉告的神情。 无处可藏(13) 思来想去,颜晓彤决定从平常几乎和丁暖阳形影不离的莫亚飞那里探探消息。 可是打听来打听去,莫亚飞也只是一副无可奈何,无可奉告的神情。 实在没有办法之下,颜晓彤决定借着丁暖阳到办公室中交付已经完成的设计稿时,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毕竟人是血肉之躯,不是钢铁机器,要注意劳逸结合才是正确的生活方式。 虽然那天上午无故旷工缺席的丁暖阳确实有错,可是她当众批评确实也不大妥当,为了能够让丁暖阳这个素来优秀的好员工重新恢复正常,颜晓彤决定放低姿态。 将丁暖阳送上来的稿件轻轻放在一旁,颜晓彤尽量不露痕迹地拉住匆匆便要出门的丁暖阳,“暖阳啊,其实那天是我的态度不大好,不应当着那么多的同事面前批评你无组织无纪律的,你就别生气了吧?” “不不不,我没有生气。部长那天说的很对,我的确是不应该擅离职守,而且还不接电话的。”丁暖阳保持着面上的微笑,勤勤恳恳地点头认错。 “不不不,暖阳啊,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看着丁暖阳竟然误会自己是在对她进行旁敲侧击,颜晓彤深吸了口气,继续努力,“我的意思不是要说那天的事情。我的意思是说,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大家都非常了解彼此,我知道你绝对不是一个部分责任的员工。 所以那天之所以会突然失踪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可是既然你不愿意说呢,我也不勉强你。不过那天我批评你的时候可能口气是重了一点,不过你也应该明白我这个人啊,向来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火爆脾气,对谁都是这样,但是说过改了也就算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暖阳你就都忘了吧,啊?” “不不,是部长你误会了,我对那天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的,而且确实是我错了,就算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不应该连招呼都不打就失踪的,所以我根本一点都不生气的。”听了颜晓彤的话,丁暖阳已经明白了自己会被单独留在小办公室的原因,于是匆忙解释。 无处可藏(14) “不不,是部长你误会了,我对那天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的,而且确实是我错了,就算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不应该连招呼都不打就失踪的,所以我根本一点都不生气的。”听了颜晓彤的话,丁暖阳已经明白了自己会被单独留在小办公室的原因,于是匆忙解释。 丁暖阳努力地微笑着,尽量不在外人面前泄露自己丝毫的情绪,“只是那天被部长骂过之后,我忽然觉得灵感涌现,必须要不停的工作才行。 这,这实在是一件我自己不能控制的事情,而且在工作的过程当中,我很快乐,我能够得到极大的满足,所以部长你就放心吧,我没有事,只是真的太喜欢这份工作,真的太想要工作了。” “真的?”看到面前的丁暖阳一脸恳切,颜晓彤仍然有点将信将疑。 “真的,我只有在工作的时候,忙碌的时候才会觉得特别快乐!”对上颜晓彤炯炯有神的眼睛,丁暖阳重重点头。 真的,自从那天和江旭东见面把话说开了之后,她就真的发现只有投入到忙碌无止尽的工作中,她才能暂时地忘记自己要担心的那些事情,她也才能暂时的快乐起来。 面对颜晓彤,她并没有撒谎,她说的全部都是实话,只是有一小部分真相被她小心地隐瞒住罢了。 “真是这样?”看到丁暖阳说的言之凿凿,颜晓彤实在不得不信。 “真的!”丁暖阳再次点头,表情严肃。 “那,那好吧。”从丁暖阳的身上看不出任何其他端倪,颜晓彤只好准备结束这段她刻意准备了促膝谈心的这段谈话。 “既然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出去了,还有几件宣传品要赶在今天开始营业之前送到楼下的各层卖场布置好呢。”看到颜晓彤决定放人,丁暖阳微微一笑,匆匆转身而去。 她知道她不能停,她必须保持自己时刻都是忙碌的状态,只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大脑才能被东西占满,她的思想才不会去想起那些令人不快的事情…… 无处可藏(15) 她知道她不能停,她必须保持自己时刻都是忙碌的状态,只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大脑才能被东西占满,她的思想才不会去想起那些令人不快的事情…… “好,出去吧。”看着丁暖阳匆匆出门,颜晓彤似乎觉得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地方。 颜晓彤紧跟在丁暖阳的身后挤出小办公室的房门,对着设计部里兀自工作的员工大声呼喊道,“摆放各层宣传品到底是谁应该负责的工作,等会儿跟着暖阳一起去弄啊,别光知道累暖阳一个人,自己却偷懒!” “是!”设计部的大家齐齐应了一声。 “哦。”颜晓彤点了点头,退回到房门后面,隔着房门上头一块玻璃窗她可以清楚地看到设计部外头的情形。 只见丁暖阳一个人抱着墙角角落里的满当当的一只大木箱摇摇晃晃地走向大门,期间有同事热心地上前,要求帮忙,却都被那个柔弱的身影摆手谢绝。 这个丫头,到底搞什么鬼啊? 看着最后还是丁暖阳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出设计部,颜晓彤秀眉紧皱,满心的不能理解。 难道这个从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傻丫头和她们这群俗世女子一样,也因为看到了那个对待女性员工格外亲切的江总而动了凡心,打算要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以博得美男子的欢心吗? “哎呀,我这都是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什么呢!”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颜晓彤莫名其妙地转身回到办公桌上的电脑显示屏前。对着电脑屏幕上正显示出的一副设计图样,颜晓彤暗暗地奇怪自己还真是犯贱。 以前大家不努力工作的时候吧,她天天耳提面命地、苦口婆心地做工作,希望大家能够努力一点,振奋一点。 现在终于看到丁暖阳如此努力发奋的工作了吧,她原本应该满怀欣慰的不是吗?却又偏偏欣慰不起来,而且还满心都是担心和忧虑? 这可不是犯贱,又是什么呢? 无处可藏(16) 这可不是犯贱,又是什么呢? 抱着满满的箱子一节节台阶的下楼,丁暖阳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中被人塞满了东西,一种莫名的情绪充斥在自己的思想中,满满的,令她不能正常的思想,只能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响起那两个人的对话。 昨天晚上同事们都忙着下班,可是她却仍然忙碌着设计宣传品图样,中间曾经到一楼的卖场去测量尺寸,就在她心有余悸地踏上那架可以直达一楼的电梯时,电梯中正在对话的两个人有对话传入了她的耳中。 其中一个人是江旭东的司机,丁暖阳是认识的,他在同丁暖阳轻轻点头打过招呼之后对着原先正在说话的那名男子说,“今晚回去之后要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还要到机场去接江总的家人呢!” “江总的家人?” “是啊,江太太啊。” 江总的家人?江太太?! 江太太这三个字仿佛雷电一般猛然灌入浑浑噩噩的丁暖阳耳中,剩余的对话再也听不入耳,她在一瞬间里如同五雷轰顶,顿时没有了所有的感觉。 等到她迷迷糊糊地醒悟过来,那对话的两个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丁暖阳自己还呆呆地留在电梯里头,任由电梯带着自己上上下下…… 虽然此前看到江旭东手上的戒指时,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这时候亲耳听到从江旭东司机的口中说出这样的事实,丁暖阳仍然觉得震撼莫名。 于是,她唯有更加努力地投入到工作中去,唯有让大量的工作占据了自己的脑子,那一段对话才不会趁机跳入她的脑子上下翻腾,所以,她必须忙碌起来,必须! 走下最后一节台阶,丁暖阳重重地摇头,提醒着自己必须让自己忙碌起来,否则,那一段对话便会在自己的脑子里无孔不入地翻腾,令她痛不欲生。 “暖阳,你一个人弄不好的。”看到丁暖阳一个人先是放下手中满当当的宣传品箱子,然后又那么吃力地拖来了用来悬挂宣传品的梯子,门口的位置中马上有同事热心无比地上前。 无处可藏(17) “暖阳,你一个人弄不好的。”看到丁暖阳一个人先是放下手中满当当的宣传品箱子,然后又那么吃力地拖来了用来悬挂宣传品的梯子,门口的位置中马上有同事热心无比地上前。 “站住别动,你们都别动!”看到有人似乎打算上来帮忙,丁暖阳放下手中努力一路拖过来的大梯子,有些恶狠狠地警告着。 “暖阳,你这是干什么啊?大家这不是想帮你吗,你看你一个人又弄不好。”大家被丁暖阳的口气给吓了一跳,一个身材高挑的迎宾美女同事满是诧异的低叫出声。 素来温和的丁暖阳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严肃了?而且他们的本意只是上前帮忙不是吗?丁暖阳干嘛一副虎视眈眈的眼神望过来啊? “不不不,我可以的,我一个人就可以,你们都站在下头帮我看看方向和高低就行了。”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强硬,丁暖阳匆忙艰难地笑了一下,然后便急匆匆地爬上那梯子,速度之快好像是生怕谁会过来和抢夺这份悬挂宣传品的工作似的。 “哦,好,好吧。” 门口的大家面面相觑,一个个乖乖地保持着和丁暖阳以及那架梯子的距离。 于是就在大兴商场一楼大厅的迎宾处,便出现了一幕如此的场景。 负责等会开始营业迎接宾客的两名美女迎宾,和两名衣帽整齐的帅气保安都齐刷刷地站在大门口的位置上,目光炯炯地望着身旁的一处位置。 他们的视线中心,是一个柔弱较小的身影,正踩踏在高大的梯子上,小心翼翼地往门帘上贴着什么宣传广告。 看着梯子上那身影摇摇晃晃,似乎根本站不稳似的小身影,梯子下面围拢着望上去的大家都是暗暗地捏了一把汗,却又不敢有人出声,生怕吓着了梯子上头那个固执地忙碌着的人,而引出什么意外来。 “要不,我过去扶着梯子吧?”一名保安笑声地对着身旁的同事说道。 无处可藏(18) “要不,我过去扶着梯子吧?”一名保安笑声地对着身旁的同事说道。 “好啊好啊,我们过去扶着吧。万一不稳当,掉下来可就了不得了。”保安身边的美女迎宾连连点头,四个人顿时齐刷刷地走过去,又齐刷刷地在下面扶住了梯子。 五个人和一架梯子组成了一副画面,就仿佛是一座金字塔,下面是宽大的,上头是纤细瘦小的,形象而生动。 大兴商场的正门口,江旭东退开车门走出汽车,映入眼帘的便是如此一副仿佛金字塔的画面。 看着梯子上头那个身影摇摇晃晃地倾斜着身子,想要尽量把头顶上的宣传广告给粘贴的整齐,江旭东就觉得自己胸腔中的一颗心给猛地提了起来。 居然什么防护都没有就爬那么高!这个丫头,想找死是不是? 还有眼前那两个大男人是假的是不是?这么危险的工作居然放任女孩子去做,而自己却只是在下头扶着梯子? 一个箭步冲过去,快要到了跟前的时候,江旭东却又迅速放缓了脚步,一面在心中暗暗地控制着自己的脾气,生怕惊动梯子上头的丁暖阳一个慌乱,真的摔下来。 加入到下头扶梯子的一员当中,江旭东只是定定地望着梯子的顶端。 “江总?”看到自己身旁出现了商场中的最高领导,扶着梯子的男女们顿时有些小激动和小惊慌。 “小心小心!”江旭东冷着一张俊脸,根本已经忘记了此前他在面对女性员工时候所刻意塑造的那种绅士形象。 “哦,小心小心!”好在此刻也并没有人深究此事,大家只是齐心合力地保护着梯子上头的丁暖阳。 “现在行了吗?看看!”贴好了手上的宣传广告,丁暖阳垂了视线冲着梯子下头的人群喊话道。 “可以可以,行了!”一名美女迎宾随即退开梯子,远远地看了几眼,马上便高声地回答着丁暖阳。 无处可藏(19) “可以可以,行了!”一名美女迎宾随即退开梯子,远远地看了几眼,马上便高声地回答着丁暖阳。 “好,那就去贴那头的。”丁暖阳微笑着点了点头,马上开始从梯子上下来。一节一节下来的时候,视线无意当中落在了下面扶着梯子的人群当中,落在了人群中那个气质明显超群的高大男人身上。 竟然是江旭东! 丁暖阳猛然一怔,一个重心不稳,身子便歪歪扭扭地倾倒下来。 “啊,啊!” “小心,小心啊!” 一时之间,惊叫连连。 不过所幸,此时丁暖阳摔下来的阶梯并不太高,而且下面有众多的扶梯子的人也是齐齐张开了手臂想要去保护她,于是丁暖阳只是狠狠地受了一惊,并无大碍。 等她完全从高空坠落下来,稳定住心神的时候,对着她的眉眼定睛望来的正是江旭东那双夹杂着不明情绪的眼睛。 “呀,呀!”丁暖阳惊叫着挣扎出江旭东的怀抱。 “吓坏了吧?伤到什么地方了吗?”对于丁暖阳的挣扎并不妥协,江旭东越发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只是紧紧地扯着丁暖阳,而且一遍遍地追问着。 “是啊,暖阳,你有没有伤到什么地方啊?可别忍着啊。”和江旭东一起围拢着丁暖阳的男女们对丁暖阳也是无比关心,没有人细心到能够发现此刻丁暖阳和江旭东的中间正蓬勃着一股莫名的强大电流。 “还好还好,没事,没事!”挣扎着站稳了脚步,丁暖阳迭声宽慰着大家。 “走吧,我带你去检查一下。”对于丁暖阳的急切撇清,江旭东并不认同,猛地拉住了丁暖阳的手臂就往身后带去。 “哎,哎……”丁暖阳只是惊叫,却根本无济于事。 “去吧去吧,检查一下就放心了。”刚才扶梯子的同事们都是古道热肠地冲丁暖阳挥手。 哎呀呀! 无处可藏(20) 哎呀呀! 她们无敌的江总啊,真的是太体恤员工了,也实在是太帅了,简直就是人间极品的男人啊! 其中那两名美女迎宾更是双眼泛出桃心地望着那个英俊的江总,并且在心里狠狠地后悔着刚才为什么不抢着和丁暖阳争下这份危险的工作,好制造出这份被江总关心的甜蜜! “你们,这些东西,挂上去!”江旭东一面扯着丁暖阳顺手塞进马路旁正好停下来的一辆出租车中,一面冲着商场门口呆呆愣着的四名男女高声呼喊着,“本来这样子的工作就应该是男人来干的嘛,怎么能让女孩子做呢?” “是!”冲着那辆载了江旭东和丁暖阳出租车远远地行着注目礼,商场门口的男女齐声应下。 “听见没有?这样知道心疼女人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啊!”一名美女迎宾望着已经消失的出租车,花痴出声。 “看见没有?这样知道宠爱女人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啊!”另外一名美女迎宾附和着身边的同事,同样一副花痴状啧啧出声。 苍天啊!大地啊! 望着身边两名无比憧憬中的美女同事,再想想刚才江总临别时候口气中那隐隐的不满情绪,两名保安只觉得自己莫名委屈。 刚才他们不也是古道热肠地提出要帮忙的吗?可是丁暖阳却那么恶狠狠地拒绝了他们不是吗? 什么叫命苦?什么叫冤枉,说的可不就是他们俩的写照吗? 出租车里,丁暖阳紧紧地抓着身旁的车门把手,身体也微微地有些僵硬,一双眼睛更是直直地盯着前头开车的那名司机先生。 虽然此前她已经不断地暗暗告诫自己,既然被迫要在留下来工作,那么难免就会时不时地鹏到江旭东,所以她也必须要保持平常心,再遇到江旭东的时候万万不可太过惶恐不安。 毕竟要来的终究要来,躲也躲不过去!可是心理准备了千万遍,在此刻遇到江旭东的时候,她却仍然如此令人不满地表现着自己的小小慌乱。 无处可藏(21) 毕竟要来的终究要来,躲也躲不过去!可是心理准备了千万遍,在此刻遇到江旭东的时候,她却仍然如此令人不满地表现着自己的小小慌乱。 “我不是老虎,不会吃人的。”看到丁暖阳如此戒备地紧靠在另外一边的车门上,江旭东没好气地出声。本来就算不上大的车厢内,硬是因为丁暖阳的躲闪而现出了很大一块空阔。 “哦,哦……”眼睛也不抬,丁暖阳只是唯唯诺诺地应着,一面说话还一面朝一侧挪动了一下身体,“其实,真的不必那名麻烦去医院检查的,刚才就是被吓了一下而已,根本没有什么事情的。” “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安心。”看到因为丁暖阳的挪动,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更加拉大,江旭东轻轻的吸了口气,一面回话,一面轻轻欠身,然后挪动过去,偏是紧紧地贴着丁暖阳的手臂。 “啊……”仿佛遭到电击一般,随着江旭东碰触到自己的身体,丁暖阳忽然不能控制地低低叫了一声,然后就又开始了慌乱地躲闪。 “这么小的地方,你能躲到什么哪里去?”江旭东无奈吸气,然后猛然抬手,一把抓住了丁暖阳的手臂,强迫她靠在自己的身侧。 “我,我没有躲啊。”丁暖阳终于转过了眼睛,同江旭东才一对视便又飞快的移开,然后低声说道。 “没有躲,那是最好的。”看穿丁暖阳仓皇的情绪,此时的江旭东有着志得意满的开怀。 他紧了紧手掌,感受到掌中触碰着的那只纤细手臂,忽而便矮身过去,几乎贴住了丁暖阳的耳畔,这才满是挑衅意味地轻轻出声道,“别说是这个小小的车厢了,就是这个世界上,这辈子你都再难逃出我的手掌心去。” 感觉到江旭东贴近了自己,热热的呼吸碰触着自己的耳垂。六年来再次的亲昵,令丁暖阳的身体无法自抑地轻轻战栗起来。 无处可藏(22) 感觉到江旭东贴近了自己,热热的呼吸碰触着自己的耳垂。六年来再次的亲昵,令丁暖阳的身体无法自抑地轻轻战栗起来。 而且就在这样恍恍惚惚的状态下,她竟然慌乱到连江旭东耳语中说的是些什么话都没有听得清楚,只是觉得手臂上一阵阵地将来自江旭东掌心中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输过来,麻麻地走遍了自己的四肢百骸。 暗暗恨着自己的不争气,丁暖阳只觉眼眶发胀,一幕幕的往事如烟汹涌。 “来,靠过来。”轻轻抬起另外一手,半是强迫半是温柔地扶住了丁暖阳的后脑就往自己肩头上压,江旭东的口唇之中仍是轻轻地嘘气,“这样舒服点。” 知道自己挣脱不出江旭东的铁臂,丁暖阳深深呼吸着认了命,垂了眉眼,乖乖地靠上了江旭东的肩膀。 眼前忽然闪过一抹亮光,正是江旭东揽着丁暖阳肩膀的那只手掌上的无名指。 不敢同那标志着给付了终身的银白色戒指对视,丁暖阳索性合了眼睛,任由江旭东的肩膀化解身下车子急速奔驰中所带起来的真真颠簸不适。 不想了,不想了,丁暖阳一遍遍地在心中叹息,一遍遍地宽慰着自己时刻紧绷的心弦。反正事情早晚会被他全然了解,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反正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就让那份绝望来得晚一些,再晚一些吧。 到了医院之后理性的一番检查之后,果然如同之前丁暖阳在出租车上对江旭东所说的一模一样,只是稍微受到了一点惊吓,至于其他真的没有任何伤害。 走出检查室,丁暖阳和江旭东并肩走在医院长长地走廊上。 看到丁暖阳悄无声息,江旭东抿了抿唇,靠近过去,一伸手便捉住了丁暖阳无力垂在身侧的手掌,然后便再也不肯松开地紧紧握在掌心之中。 “呀,……”对于江旭东如此动作,丁暖阳先是一惊,可是等她挣扎不出,又对上了江旭东坚持坚定的眼睛之后,她决定放弃挣扎。于是越发垂了眉眼,任由江旭东紧紧地拉着自己并肩走过医院人员繁杂的走廊。 无处可藏(23) “呀,……”对于江旭东如此动作,丁暖阳先是一惊,可是等她挣扎不出,又对上了江旭东坚持坚定的眼睛之后,她决定放弃挣扎。于是越发垂了眉眼,任由江旭东紧紧地拉着自己并肩走过医院人员繁杂的走廊。 也许是因为丁暖阳的默然和默许令的江旭东在一时之间得到了些许的鼓励,他神情飞扬,眼睛明亮,刚毅的唇角也噙着隐隐的笑容。 走出医院的大门,两个人谁都不曾说话,只是默默地站着,望着面前来来往往的车流和人流。 也许是因为此时这种感觉太过难得,所以使得江旭东格外想要珍惜,他用力握了握掌心中那只微微发凉的小手,大步迈开,缓缓地步行着。 对于江旭东步行的决定并不奇怪,丁暖阳同样不置一词,只是安静地和他一起走在喧闹的大街上。 轻轻的风吹过,扬起丁暖阳披散着的头发,丝丝缕缕地抚上了江旭东的脸庞、耳际。江旭东侧过头脸,望着身旁这个安安静静依旧乖巧的女子,整颗心中都是说不出的满足,他控制不住地扬起了唇角,流露着他这份难得的喜悦。 六年了,那份太长时间努力压抑的感情在这一刻仿佛都得到了宣泄,只因为他此刻正握着她的手,而她也是乖乖地任由他握着。 此时的一切,一如六年前,不曾发生任何变故的时候一样,气氛温馨甜蜜。 也许担心丁暖阳心中仍然残留丝毫想要逃离自己的想法,笑眯眯的江旭东忽然就止住了脚步。 喧哗热闹的人流中,江旭东垂眼轻笑,等着身旁的丁暖阳诧异望来的时候,才无比邪恶地挑了挑眉头,然后轻声宣告,“我已经找到了刘碧文,除了她之外,我还会找到更多涉及当年事情的人和东西。如今,真相距离我越来越近,所以,你再也不可能用不爱我来逃避。” 听了江旭东的话,丁暖阳浑身一怔,然后便是无奈地垂眼。 无处可藏(24) 听了江旭东的话,丁暖阳浑身一怔,然后便是无奈地垂眼。 刘碧文是当年上大学时除了莫亚飞和江旭东之外,同丁暖阳最为要好的同学了,平时丁暖阳也确实会有很多的心事都对那个好朋友去讲,可是却惟独没有那一件,没有…… 听着耳边传来江旭东满是得意的笑声,丁暖阳戚戚然地轻笑了一下,却没有出声。 是的,当年的事情刘碧文根本不知道,可是刘碧文的不知情却并不能够阻止如今这个已经不同于当年的江旭东去挖开那些过往,早早晚晚,终有一天,他会知道,他会知道的。 “怎么,你不信我能把那些事情给挖出来吗?”听到丁暖阳无谓的笑声,江旭东皱了皱眉。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把当年的事情给挖出来?为什么你一定非要知道呢?”许是此刻阳光太过明亮,许是明亮的阳光照射在江旭东的手指之上,引得那枚戒指光亮异常,本来是在极力隐忍的丁暖阳猛然之间无法承受那份巨大的压力,她挣开了江旭东的手掌,神情激动而失态。 “为什么?难道你竟不知道是为什么?”上前一步,抓住了丁暖阳的双肩,江旭东的情绪也在一瞬间内被触动。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丁暖阳甩着双手,声音凄惶,“我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过去了六年你却偏偏还要抓住那段往事不放,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已经明明结婚却还偏偏要来和我纠缠不清,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好吗?” “你说什么?结婚?”江旭东眉头紧皱,他望着面前神情凄惶,楚楚可怜的女子,他忽然明白了所有的情况。 这个迷糊的傻丫头,她竟然以为他已经结婚了?怪不得她会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倔强而固执,原来,竟然是因为…… 抬起自己的左手,江旭东垂眼望着自己无名指上那圈熠熠发光的戒指,讪笑开来的眉眼之中尽是了然。 无处可藏(25) 这个迷糊的傻丫头,她竟然以为他已经结婚了?怪不得她会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倔强而固执,原来,竟然是因为…… 抬起自己的左手,江旭东垂眼望着自己无名指上那圈熠熠发光的戒指,讪笑开来的眉眼之中尽是了然。 “原来我们之间绕了这么一大圈,竟然只是因为彼此的误会。”重新抬起眼来,狂喜的江旭东对上面前丁暖阳怔怔望来的眼睛,抬手便将她揽入怀中,低声说道,“傻丫头!我没有结婚,谁告诉你无名指戴着戒指就一定是结婚了吗?” “啊?”丁暖阳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一脸笑容的江旭东看上去并不像是在说谎话。 “你看,好好看看。”松开了牵制着丁暖阳臂膀的手臂,江旭东动手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脱下来递了过去,“好好看看这只戒指你是不是认识的?” “认识?”被动地地接过了那只戒指在手上,丁暖阳不明所以地垂眼细看。 阳光下,那银白色的戒圈光芒四射,丁暖阳轻轻地拈动着手指间的这只戒指。 夏日耀目的阳光下,丁暖阳的指尖仿佛圈流动不止的光辉,就在这耀眼明亮之中,她看到,这只戒指的内圈中有镌刻的痕迹,轻轻抬了抬手指,戒指内圈中所镌刻着的自己猛然映入眼帘,是四个英文字母,“NNWA”。 “天哪!”丁暖阳仓促抬眼,望向江旭东的眼神之中充满了不能置信。 这只戒指的内圈中竟然是“NNWA”! 这是“暖暖我爱”的意思,当年江旭东向丁暖阳求婚的时候所用的那一对戒指的内圈中便镌刻着这样的字迹。 如今江旭东他戴在手上的竟然是,竟然是当年用来向她求婚的戒指?! “是的,就是当初我们的那对儿暖暖我爱!”对上丁暖阳疑惑不已的眼神,江旭东重重点头,一脸欣喜地等待着看到丁暖阳的眼中出现惊喜的神情。 无处可藏(26) “是的,就是当初我们的那对儿暖暖我爱!”对上丁暖阳疑惑不已的眼神,江旭东重重点头,一脸欣喜地等待着看到丁暖阳的眼中出现惊喜的神情。 是的,没错。这就是那只江旭东在金铺中精心挑选的拿来送给自己当做求婚戒指的对戒中的男戒。 望着手上这只线条简单却明亮耀眼的戒指,丁暖阳轻轻哽咽着。 当初自己还曾经因为戒指内圈中的镌刻字母而狠狠地感动了一把,并且在同时下定了决心要和江旭东并肩站在一起面对所有的艰难险阻。 只可惜,只可惜那决心不过坚持了两天,她的所有坚定便被随之而来的那件事情给击得粉碎。她是那样仓促地退还了那只自己不过只佩戴了两天的女戒,然后就不留痕迹地从江旭东的生命中消失了六年之久…… 是的,是她没有福气,没有福气一辈子戴上这只戒指。 丁暖阳吸了口气,颤巍巍地将视线从手上那只戒指上艰难地移开,然后对着江旭东嗫嚅着开口,“可是,可是,可是我听他们说,他们说,说你已经结婚了。” “谁说的?”江旭东俊脸一板,欣喜的笑容顷刻消失,很有几分严肃冷冽的感觉。 “电梯里,我听见,听到他们说今天早上要去机场接你的家人,说是江太太……”丁暖阳瞪大了眼睛。 “是谁规定我的家人中只能有我的妻子才被称做江太太?”江旭东双手环抱胸前,眼睛中的愕然化作了淡淡的了然和无奈,“他们说的那位江太太,是我妈。” “啊?”丁暖阳大大诧异,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原来竟然是自己误会了!原来江旭东他竟然…… “这只戒指,”看到丁暖阳的眼中满是动容,江旭东轻轻吸了口气,继续低声说道,“我一直戴在手上,六年来,不曾中断,暖暖……” “别说了,别说了!”明知道自己再不可能如同此前那般获得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幸福,所以在此时听到江旭东这般温柔款款的语调,丁暖阳只觉得满心都是悲痛莫名。 她猛然大叫出声,阻止了江旭东口中未能说完的话,一面还将那只戒指飞速地抛给江旭东,仿佛那小小的一只戒指如同烫手山芋一般难以入手。。 “暖暖你?”不曾料到丁暖阳的反应竟会是如此,江旭东诧异地挑起眉头,手上捏着那只被丁暖阳强行塞进来的戒指。 “对不起,对不起……”丁暖阳一叠声地说着对不起,猛地转身,在江旭东的不解注视中快步而去。 “暖暖!”江旭东握紧的掌心之中传来隐隐的痛楚,是那只无名指上戴了六年之久的戒指坚硬的刺痛。 无处可藏(27) “暖暖!”江旭东握紧的掌心之中传来隐隐的痛楚,是那只无名指上戴了六年之久的戒指坚硬的刺痛。 面前兀自拥挤喧闹的人流中,他眼睁睁地看着丁暖阳仓皇而去,逐渐消失。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竟会突然如此变故?他不是已经把那个有关江太太的事情给说明白了吗?为什么丁暖阳却会如此反应? 怔忪之间,丁暖阳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天色沉沉,暮色四合。 丁暖阳仿佛一个失去灵魂的布娃娃那样斜斜地倚靠在房间中的沙发一角,面颊上满是湿润。 自从医院出来以后,丁暖阳对江旭东不告而别之后便匆匆回家,窝在沙发的角落上,她用抱枕、沙发巾等等所有的一切能够覆盖在身上的东西,统统堆叠在自己的身上,只留出两只眼睛和一只鼻子,她想要把自己藏起来,深深地藏起来,让谁都找不到。 满怀无助的昏昏沉沉之中,丁暖阳迷迷糊糊地入梦。 梦境中,丁暖阳浑浑噩噩地来到一处不知名的地方,四周昏暗而阴郁。空寂而阴森的街头巷道中,一只浑身的雪白的羊羔离开了族群,正孤单单地蜷缩在墙角的阴影中,一声声无助地“咩咩”在空悠悠的巷道中来回涤荡。 相对此刻黑暗角落中无助的小羊羔,不远处的前方,则有五六只阴森森的豺狼正闪烁着它们邪恶的眼睛在对着这只小羔羊虎视眈眈。 阴沉的天空忽然响过一声炸雷,天色愈发阴暗起来,那只小羊羔仿佛是感受到周围那种危险的气氛,它不安地颤抖着,一双单纯的眼睛惊恐地打量着四周。 阴暗之中,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天而降,五六只豺狼仿佛是得到了信号一般,齐齐地走出了阴影的遮挡,一步一步朝小羊羔靠近过来。 眼看着危险将要逼近,看着那只小羊羔那样惊恐却没有依靠,丁暖阳万分着急。立在街角中并不曾被那些豺狼发现的她急切地四下寻找着可以用来打击豺狼的工具。 无处可藏(28) 眼看着危险将要逼近,看着那只小羊羔那样惊恐却没有依靠,丁暖阳万分着急。立在街角中并不曾被那些豺狼发现的她急切地四下寻找着可以用来打击豺狼的工具。 忽然,一根木棍跃入了丁暖阳的视线,没有犹豫,她弯腰捡起那根粗大的木棍,然后紧紧地握在手中。虽然此刻心中同样胆颤心惊,可是丁暖阳却仍是坚定地朝着那只小羊羔靠近,她握紧地手中的木棍,一遍遍地给自己鼓气,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她要保护那只可怜的小羊羔,一定! 很快,丁暖阳便来到了小羊羔的前头,手持木棍勇敢地和那六只凶狠的豺狼相对峙,身后传来的,是那只小羊羔几乎已经被吓到瘫痪的“咩咩”声。 丁暖阳睁大了眼睛,不顾额头上缓缓滑下的汗水,只是定定地盯着面前凶狠的豺狼,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小心! 对峙之中,天空忽然“咔嚓”一声,一道刺眼的闪电伴随着炸雷闪烁在天际,丁暖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手中紧紧握着的木棍也因为汗水而微微有些湿滑。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丁暖阳对面的六只豺狼几乎是同时地飞跃而起,那么突然,那么危险地朝着丁暖阳扑了过来。 “啊!”看着眼前那一双双满是邪恶的眼睛随着空中的飞跃而越来越近,丁暖阳猛然惊叫出声,手中的木棍也仓皇落地。那六只豺狼顺利地越过了阻拦在前头的丁暖阳,齐齐地围攻那只小羊羔…… “不要!”看着其中一只豺狼凶狠地咬上小羊羔的脖子,鲜红的鲜血狂涌而出,丁暖阳仓皇大叫。 “不要不要不要……”一叠声地惊叫中,丁暖阳满身是汗地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逼仄狭小的房间,丁暖阳猛地醒悟,刚才那可怕的场面只是梦,只是梦而已。抹了一把额头上涔涔的汗水,丁暖阳无助地重新闭上双眼。 无处可藏(29) 看着眼前逼仄狭小的房间,丁暖阳猛地醒悟,刚才那可怕的场面只是梦,只是梦而已。抹了一把额头上涔涔的汗水,丁暖阳无助地重新闭上双眼。 她仿佛鸵鸟一样将自己的头脸深深地埋入手上紧紧抓着的抱枕中,一遍遍地宽慰着自己,刚才那只是个梦,只是个梦而已…… 可如果那真的只是梦的话,为什么那样可怕的感觉,却真实到了仿佛自己亲临其境的地步? 如果真的只是个梦的话,为什么自己此刻明明已经醒来,可是耳边却仍然残留着那只小羊羔那般凄厉而伤心的悲鸣? 因为那梦境中的场景,一如六年前那可怕时刻发生时的场景,太像太像。 往事如烟滚滚袭来,丁暖阳只觉猛然一阵头痛,紧接着便是用力地摇头,她仓皇地掩住自己的双耳,她不要听,不要听到那样凄惨的叫声,不要!不要!她不要想起六年前的事情!不要,不要! 又是好一阵子过去,丁暖阳才逐渐安静下来,她惊恐地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属于自己的这间小小房间,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如今她自己很安全,很安全…… 深深吸了口气,丁暖阳紧紧皱着眉头,泪水自眼眶之中汹涌地流出,披了满头满脸。 她以为自己已经都是忘记了的,可是,可是随着刚才的那个梦境,丁暖阳知道,那些好不容易被自己压下心底的恐怖梦靥再次向自己袭来。 早在六年前就已经决定放弃,早在六年前就已经知道他们之间必然是无疾而终,如今在面对江旭东的步步紧逼时,她知道自己逃脱不掉。 即使是明知道自己未来将会面对的会是江旭东的唾弃,可是她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在江旭东的面前扮演好最后这一段日子里的角色。 她原本是打算要冷静沉着的,她原本也是要打算心如止水的。 无处可藏(30) 她原本是打算要冷静沉着的,她原本也是要打算心如止水的。 可是,可是当她真的面对江旭东,看着他诚挚的眼睛,听到他恳切的话语,了解他对于他们之间感情的锲而不舍,她就忍不住地生出错觉,她会以为他们仍然是在六年前,她会以为在她的身上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 可是事实毕竟是事实,不容她的错觉所混淆。 她知道随着江旭东的努力调查,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也即将到来,她忍不住地害怕,害怕自己会承受不住将要面对的被抛弃。 她好怕,真的好怕…… 她好像逃开,远远地逃开,可是她又无法不顾奶奶的安危。虽然她知道江旭东爱她,这次出此下策陷害奶奶为的就是牵绊她,而于奶奶本身并无恶意,可是她却没有把握如果她执意逃开,江旭东会不会一怒之下迁怒奶奶,她没有把握。 想起白天的时候,江旭东那样信誓旦旦地告诉她说,连当年的同学刘碧文都已经被他联系到的时候,当时江旭东脸上那志得意满却又不容任何东西打扰他寻找事情真相的执着神情,丁暖阳无力摇头,她不知道,六年后的这个江旭东会不会不顾一切地真的伤害奶奶,她不敢去赌,不敢。 用力地捧着自己的脑袋,丁暖阳紧紧地闭着眼睛,无力地喘息着,仿佛那一只濒危的小兽一样,可怜兮兮。 大兴商场八楼总经理办公室,莺声燕语,热闹自成一片。 “小智啊,怎么旭东还没有过来,他到底是在忙些什么啊?我们都来了一上午了他居然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沙发上一个保养得体的中年妇人轻轻皱眉,对着沙发另外一端的陈智奇低声抱怨着。 “呃……”对着沙发上抱怨的江旭东母亲何洁玲,陈智奇扯了扯唇角,只有微笑。 “哥他还能忙什么?自然是忙着工作啊。”不等陈智奇继续说话,站在办公室中静静欣赏墙壁上一幅画像的年轻女子转过身来。 无处可藏(31) “哥他还能忙什么?自然是忙着工作啊。”不等陈智奇继续说话,站在办公室中静静欣赏墙壁上一幅画像的年轻女子转过身来。 这个站在陈智奇面前谈笑嫣然的年轻女子便是把江旭东和陈智奇都给弄得头痛的蒋晓鸽,江家从小收养的义女,江旭东的义妹 “是啊是啊。”对着嫣然笑容的蒋晓鸽报之一笑,陈智奇轻垂眉眼,迭声附和着,心中却在悄悄地嘀咕着,刚才蒋晓鸽投向自己的莫名眼神是不是已经在暗示着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可是无论如何,他总不能对着眼前的何洁玲实话实说,他们的江总自从来到此处接任总经理之后,对什么工作几乎都没有上心过,只是一门心思地忙着追女孩儿,而且今天早上更是为了那个女孩儿再次亲自护送着去了医院,因而才会错过了和自己妈妈见面的时间吧。 对于何洁玲的即将到来,无论是前去接机的陈智奇,还是因为丁暖阳的突发事件而没有去机场的江旭东都清楚,可是非常意外的就是,在机场迎接何洁玲的时候,陈智奇竟然也同时接到了陪同何洁玲一起走下飞机的蒋晓鸽,那个本应该留在江氏企业大本营的蒋晓鸽。 “旭东这孩子就是这样,一工作起来就没有时间观念了。”何洁玲轻轻一笑,开始小声地抱怨着自己那个工作狂的儿子,“不过还好这次是晓鸽陪着我一起过来,要不然我自己又要没有意思的在这儿等上不知道多长时间了。” “毕竟我那边手头上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了,让妈一个人过来我又不放心,正好也好长时间没有哥的消息,干脆就一起过来看看嘛。”走回到何洁玲的身边,蒋晓鸽乖巧地递上一杯热茶。 “哎呀,看看,还是我们晓鸽贴心啊,多好的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的。”接过蒋晓鸽递过来的热茶,何洁玲满意地笑容铺就了满脸,心中却是对江旭东隐隐地不满。 无处可藏(32) “哎呀,看看,还是我们晓鸽贴心啊,多好的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的。”接过蒋晓鸽递过来的热茶,何洁玲满意地笑容铺就了满脸,心中却是对江旭东隐隐地不满。 如果不是自己那个别扭儿子,眼前这个花朵一样鲜嫩,工作起来更是能力超强的女子恐怕早已经是自己的儿媳妇了吧。 “啊,这样,阿姨先坐一会儿,我再去催催旭东。”这么多年了,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出何洁玲对于蒋晓鸽的喜爱? 看着眼前何洁玲和蒋晓鸽两人之间那种亲昵无比的氛围,陈智奇涩涩地笑了一下,起身去往门外,想要借着给江旭东再打个电话催促来躲让一下,毕竟要他坦然自若地眼睁睁地看着蒋晓鸽在自己的面前和何洁玲表现得多么像是一对儿婆媳实在是一种莫大的煎熬。 “好好好,快去催催。”亲热地挽住蒋晓鸽的手臂,何洁玲对着陈智奇连连点头。 这小子对蒋晓鸽有意,已经不是三两年的事情了,可是蒋晓鸽却是从小开始便非自己儿子不嫁的死心塌地,这样一段让人难以看清内里的三角恋情就这么一直纠结着,实在让她们这些做长辈的不能放心。 这次江旭东莫名其妙地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心急火燎地赶来这个城市接任总经理,其中也一定是有着什么古怪的,说不定会和当年那个令她就十分不满意的女孩儿有关系,好像是个叫做丁暖阳的,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 放心不下的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带着蒋晓鸽亲自过来一趟了解了解,最后是能够趁着这次机会再次撮合蒋晓鸽和江旭东那是最好,就算是不能撮合她们两人,她也绝不接受那个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的丁暖阳做她们江家唯一继承人的妻子。 站在走廊外头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江旭东的手机,却始终不见有人接通,陈智奇在心中暗暗地焦急着,也猜测着江旭东和丁暖阳在一起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冲突,所以才会没有人接电话。 无处可藏(33) 站在走廊外头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江旭东的手机,却始终不见有人接通,陈智奇在心中暗暗地焦急着,也猜测着江旭东和丁暖阳在一起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冲突,所以才会没有人接电话。 就在陈智奇定定地注视着手上一直打不通的手机而满心诧异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淡淡的女声。 “怎么,哥他还是不接电话吗?” “哦,可能是在忙,所以没有听到吧。”抬眼对上默然无声之中已经来到自己身旁的蒋晓鸽,陈智奇勉强笑了一下,然后便继续垂下视线,执着地拨打着,“我再试试,多打几个总会听到的。” “小智哥……”看到陈智奇慌乱地垂眼,蒋晓鸽轻轻叹息一声,然后轻轻拉住了身后的房门把手,将窈窕的身体斜斜依靠在房门上,然后幽然说道,“你,是在躲我吗?” “啊?”一语击中陈智奇的心房,手上握着的手机猛然颤了一下,他努力保持着眼睛中的神色和平日一样,轻轻瞥了一眼面前这个紧盯着自己,明明已经窥破了自己所有心思的女子,“怎么会?我干嘛要躲你?真是的……” “没有就最好。”对于陈智奇的解释,蒋晓鸽并不追究。她只是了然地垂了眼眸,然后便仿佛是妹妹正在对着自己亲爱的哥哥吐露心事那般地亲昵地挽住了陈智奇的胳膊,娇声道,“我就知道,当年的事情,小智哥肯定已经是放下了。” “啊?是,是啊,当然了。”迎上面前蒋晓鸽满眼纯真,陈智奇轻轻点头,视线落在蒋晓鸽挽着自己胳膊的手掌上,心中却是酸涩不已。 自从他被领进江家,他便认识了眼前这个仿佛公主一样高贵,仿佛牡丹一样娇艳的女孩儿。 当时衣着普通得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落拓的陈智奇,在被司机带进来之后,他就一直那么局促不安地站在江家巨大敞亮的大屋中。 无处可藏(34) 当时衣着普通得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落拓的陈智奇,在被司机带进来之后,他就一直那么局促不安地站在江家巨大敞亮的大屋中。 刚刚走过江家大门的时候,花园里的泥土使他的鞋子上沾染了些微的泥泞。 望着房间中地面上铺就着的乳白色地毯,这个自尊心极强却同时又是自卑感极强的少年谨小慎微。 他不敢轻易走动,只是那么紧张地握着自己的双手,那么紧张地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的位置上,静静地等待着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江氏企业掌舵人对自己是否有资格被收养的审视。 看着少年陈智奇那么紧张地站在门口几乎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房间中一个自称帮佣的阿姨走了过来,好心地递上了一双鞋子给陈智奇来换上。 面对阿姨的好心,陈智奇惊慌地摆手。对于别人的这份好心,他固然感激,可是他的心中却知道,自己不能接受这份好心。否则,自己将会在这家身份高高在上的江家人面前丢尽自己所有的颜面。 看着陈智奇的举动,阿姨觉得奇怪,却又不便说明,只得在放下了拖鞋之后用着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这个寡言少语的腼腆少年。 阿姨的眼光令得原本就紧张的陈智奇越发局促起来,局促中,江家企业的掌舵人江巍自房间中的环形楼梯上缓步而下,跟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可爱如同白雪公主一样的女孩儿正在嘻嘻笑着。 抬眼看到江巍一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却不动声色的表情,紧张的陈智奇将视线后移,落在了江巍身后那个笑容灿烂,如同小天使一般穿着白纱裙子的女孩儿身上。 江巍走下楼梯后冲着陈智奇亲昵招手,示意他上前。 可是自己才刚一迈脚,脚上的鞋子便在乳白色的地毯上留下了一块清晰异常的污渍。这小小一块污渍,看在陈智奇的眼睛里,却是那样的触目惊心。于是少年重新退回了自己的脚步,怯生生地立在门口。 无处可藏(35) 可是自己才刚一迈脚,脚上的鞋子便在乳白色的地毯上留下了一块清晰异常的污渍。 这小小的一块污渍,看在陈智奇的眼睛里,却是那样的触目惊心。于是少年重新退回了自己的脚步,就那么怯生生地立在门口。 睨到江巍不解的眼光,陈智奇只是低垂着视线不敢抬眼。他站在门口的位置上,不安地耸动着自己的脚尖。 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脚上那双陈年的球鞋中,自己的十根脚趾虽然穿着袜子,却仍然是根根分明。 陈智奇深深地吸气,在心中暗暗地后悔,早知道今天会有机会来到这样高级的家庭,他早上出门的时候一定是不会穿这双已经破烂露出脚趾的袜子的,所以,他不能换鞋,不能。 少年在心里慌乱地思索着,如果万一江巍命令那名帮佣的阿姨再次请自己换鞋的时候,自己应该如何回答。 思索之中,江巍果然发出了请陈智奇进屋的指令,帮佣的阿姨张大了一双眼睛,再次来到陈智奇的身边,轻声示意着这个不曾见过世面的少年换鞋进屋。 因为担心换鞋将会暴露出自己这份不堪的陈智奇,只是一个劲儿地冒汗,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反应。 换?还是不换?成了小小少年此刻最为难以把握的问题。 就在陈智奇紧张莫名,手心湿润的时候,江巍牵着那个一起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如同天使一般可爱的女孩儿微笑着朝自己靠近过来。 虽然自小学习成绩优异,可是家境的贫寒,却令得陈智奇不得不去习惯学校里那些所谓高贵家庭出身的同学的冷落和白眼。 当此刻陈智奇看到江巍和女孩儿同时朝自己迎面走来的时候,他知道,大人会隐瞒自己的情绪,可是小孩子却很难隐藏自己的情绪。 尤其是,在当他清楚地看到了江巍身后的那个尚且不及自己高的女孩儿正在一面走一面冲着自己嘲弄地挤眼睛。 无处可藏(36) 尤其是,在当他清楚地看到了江巍身后的那个尚且不及自己高的女孩儿,正在一面走一面冲着自己嘲弄地挤眼睛。 当时的陈智奇以为自己将要面对的又是白眼或者冷嘲热讽,于是少年极其自然地冲着迎面而来的江巍显出一副习惯了的无谓神情用来保护自己。 可是非常意外,那个女孩儿来到了他的身旁,却是猛然转身,摇晃着自己手中握着的江巍的手臂,然后摆出了稚嫩娇美的童声,仰首望着高高在上的江巍开始撒娇,“江爸爸,你看外面花园里的景色多好看!你就和这位哥哥一起到外面一边看景色一边聊天好不好?” 听到女孩儿的话,陈智奇仿佛遭到雷击一般,浑身一震。 他随即抬眼去望那个女孩儿,正对上女孩儿斜着眼睛将视线从自己的脚上飞快上移,看到陈智奇愕然地望着自己,女孩儿眸子晶亮,冲着陈智奇狡黠一笑,然后便是飞快地抬眼起来继续冲着江巍撒娇,“好不好嘛,江爸爸?” “好好好。”听到女孩儿的提议,江巍微微一怔,却是飞快地欣然点头,然后便示意陈智奇和他们一起来到了花园里坐下。 听到江巍的示意,如获大赦一般的陈智奇开心地跟在他和女孩儿的身后去往花园。 换鞋可能会出现的尴尬就这样被女孩儿如此轻松地化解…… 望着女孩儿娇小的背影,陈智奇满心感动。 就算是天上的天使,也不过是如此善解人意,可爱美丽的吧? 等到三个人齐齐在花园里落座下来,江巍松开了手上一直握着的那个小女孩儿,郑重其事地对着女孩儿说道,“江爸爸有事情要和这位陈哥哥谈,晓鸽你自己到一边去玩好吗?” “好!”对着江巍重重点了点头,那个叫做晓鸽的女孩儿又对着陈智奇甜甜的笑了一下,然后便真的仿佛一只小白鸽那般欢快无比地跑到一边去了。 无处可藏(37) “好!”对着江巍重重点了点头,那个叫做晓鸽的女孩儿又对着陈智奇甜甜的笑了一下,然后便真的仿佛一只小白鸽那般欢快无比地跑到一边去了。 夏日的阳光倾洒中,陈智奇小心翼翼地和江巍一问一答,偶尔说话喝茶休息的间歇里,他的眼光却都会被花丛中那个忙着扑蝶采花的白色身影所深深地吸引。 花丛中,那个有着灿烂笑容,明亮一如此刻天上太阳般耀眼阳光笑容的天使女孩儿,深深地吸引着陈智奇的眼睛。 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女孩儿的名字和她的影像便从少年注视过去的眼睛里一直延伸到了心里,然后,深深地烙印下了只属于她的痕迹。 也许,就是从那时开始,那个叫做陈智奇的少年的眼中心中,便再也没有地方能够容得下其他的女孩儿…… 岁月缓缓流淌,当初的少年和女孩儿也逐渐长大。 长大后的年轻人有了各自的想法,当年那个清纯如天使的女孩儿情窦初开,在十八岁的成年礼上终于承认自己有了心上人。 当年的小天使在生日会上兴冲冲地倾述着自己的感情,当时已经被送到国外学习,却在那天偷偷赶回来只为了要给当年的小天使庆生的陈智奇终于明白,他的小天使已经长大了。 因为在小天使熠熠发光的眼睛中,兴致勃勃的言谈中,他可以那么轻松地了解,就在小天使的眼里心里,也同样深深地烙印下了一个清晰的影像,江旭东。 面对蒋晓鸽当时的兴奋和叽叽喳喳,陈智奇只是苦涩地微笑着。这个他等待了多年之后的小天使在了解情事之后,这样灿烂的绽放笑容,并不是因为他。 相对于蒋晓鸽对于江旭东的那份执着,陈智奇的内心也仍然对蒋晓鸽丝毫不逊色分毫地执着,可是当年面对他的表白,蒋晓鸽却是那样丝毫不留余地的一次次拒绝。 无处可藏(38) 相对于蒋晓鸽对于江旭东的那份执着,陈智奇的内心也仍然对蒋晓鸽丝毫不逊色分毫地执着,可是当年面对他的表白,蒋晓鸽却是那样丝毫不留余地的一次次拒绝。 也许是因为年轻人不服输的劲头使然,面对蒋晓鸽成年礼的那次生日会上的拒绝,陈智奇并没有感到气馁。因为自幼的坎坷和波折早已教会了他,无论什么东西,想要得到必须先要付出,所以他下定了决心。 虽然他知道蒋晓鸽并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女人,可是相对那个可以拥有一切的江氏企业继承人江旭东而言,他陈智奇毕竟只是个一穷二白靠着江家成长起来的小子。 所以,在面对蒋晓鸽那个令他无比倾心的女子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也许需要更多的心思和时间。而且,也许,即使自己付出了,却仍然不一定能够得到成比的回报。 即便如此,可是只要他面对的人是蒋晓鸽,他就心甘情愿地一次次付出着,一次次比一次次地更深更执着地投入着自己的感情。 一年又一年,陈智奇屡战屡败地告白着,却也一年又一年毫无例外地被拒着。虽然如此,可是他却从来不曾想过要放弃,他坚持着,只要蒋晓鸽仍然单身,那么他就会一如既往地告白下去…… 与此同时,陈智奇也在努力地学习,努力地吸取着所有能够吸取的学识,只为了自己能够同当年那个落拓的小子分明地区别开来,只为了自己能够拥有令蒋晓鸽这个和自己一样以孤女身份被江家收养的小天使获得幸福的能力。 他,一直坚持不懈地努力着,直到他的学成归国,直到那个他心中的小天使蒋晓鸽的真正身世曝光天下。 陈智奇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历年来面对蒋晓鸽坚持不懈地对江旭东告白,江家父母总是一副乐见其成的神情,可是同样在看到他对蒋晓鸽坚持不懈地一次次告白时,江家的那对父母却是眉头紧皱,不能理解,甚至好言相劝。 无处可藏(39) 他,一直坚持不懈地努力着,直到他的学成归国,直到那个他心中的小天使蒋晓鸽的真正身世曝光天下。 陈智奇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历年来面对蒋晓鸽坚持不懈地对江旭东告白,江家父母总是一副乐见其成的神情,可是同样在看到他对蒋晓鸽坚持不懈地一次次告白时,江家的那对父母却是眉头紧皱,不能理解,甚至好言相劝。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只因为,蒋晓鸽在本质上和自己的不同。 他陈智奇,只不过是个父母双亡,依靠邻里接济的一个少年,因为天生了几分金融方面的聪颖,所以才在在后来幸运地获得了江家的青睐,从此可以受到良好的教育,得以跻身上流社会。 可是蒋晓鸽,却是个有着一笔巨大遗产继承权的唯一继承人,当年之所以同样会以养女身份被江家收养,只是因为蒋晓鸽那对意外车祸的亲生父母临终前对江巍夫妻的拜托使然。 这个时候的陈智奇才终于知道,他们,不一样,在本质上就非常地不一样。 陈智奇明白,自己越发无法匹配这个入境已经是难以高攀的蒋晓鸽,可是已经投入的感情却不是能够轻易收回便收回的。 于是,他只好那么尴尴尬尬地掩饰着自己的感情,别别扭扭地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可是同时他却又实实在在地默默付出着,在心里暗暗地奢望着。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老天开开眼,当蒋晓鸽真的无法得到江旭东的时候,哪怕他是作为备胎的形式出现,也就已经足够了。 想起当年自己在尚未知道蒋晓鸽真正身世时的最后一次表白,所面对着的却是蒋晓鸽那么坚决的拒绝时,陈智奇只觉眼前猛然一阵恍惚,当年的那个涕泪交零地在自己面前哭诉着江旭东从来不肯认认真真地看她一眼的女孩儿楚楚可怜的形象便再一次地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无处可藏(40) 陈智奇只觉眼前猛然一阵恍惚,当年的那个涕泪交零地在自己面前哭诉着江旭东从来不肯认认真真地看她一眼的女孩儿楚楚可怜的形象便再一次地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小智哥,小智哥,小智哥?”看到陈智奇神思不定,蒋晓鸽挑了挑眉头,轻轻地叫出声来。 “哦,啊啊?”蒋晓鸽娇媚的声音将陷入回忆的陈智奇拉回到了现实中来,他望着身边距离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忍住心头那股浓郁的苦涩,轻扬起眉眼。 “那,如果我要小智哥帮我,你也一定还是会和以前那样如哥哥一样帮我喽?”轻轻地摇晃着陈智奇的手臂,蒋晓鸽瞪大了眼睛嫩声撒娇。 “当然,当然会。”记起自己刚才和蒋晓鸽的对话,陈智奇抬眼回望着蒋晓鸽满是期待的眼睛,然后轻轻笑着点头。 是的,蒋晓鸽是在恳求自己帮助她夺到江旭东的心。帮助她得到江旭东的心,也就意味着自己将永远失去这个少年时便进驻到自己心头的女孩儿,陈智奇当然明白。 可是,就当陈智奇还是少年的时候,他便就已经失去了在蒋晓鸽说不的能力。无论她想要什么,而他,她口中的这个小智哥,都会不顾一切地帮她,帮她…… “谢谢小智哥!”冲着陈智奇甜甜地笑着,蒋晓鸽眉眼灿烂,一如多年前的那个夏日,笑到令得眼前的陈智奇感到眩惑。 “那小智哥可不可以告诉我,这次哥之所以会亲自到这个城市来接任总经理的真正原因呢?”蒋晓鸽一手拉着身后的房门扶手,一手摇晃着陈智奇的手臂。 “这个,这个……”鼻端传来一阵阵专属于蒋晓鸽的清幽香气,陈智奇微微有些发晕。 “哼,其实小智哥不说我也知道。”看到陈智奇仍在嗫嚅,蒋晓鸽樱唇一撅,眼神之中掠过一丝不屑,“还不是因为那个丁暖阳!” 真相(01) “哼,其实小智哥不说我也知道。”看到陈智奇仍在嗫嚅,蒋晓鸽樱唇一撅,眼神之中掠过一丝不屑,“还不是因为那个丁暖阳!” “你知道了?!”陈智奇猛然一惊。他们来到这个城市也不过半月的时间,消息怎么可能走露的如此之快?就在陈智奇对于蒋晓鸽的先知先觉而诧异的时候,他不曾注意到,就在他话音刚刚落定的电光火石之间,身旁这个拥有着娇美容颜的蒋晓鸽眉宇之间划过了一丝无奈,以及隐隐的不甘。 “我就知道!”看到陈智奇的表情,蒋晓鸽心中已经笃定,知道自己刚才猜测不假。眉心一皱,眼神之中已有一丝凌厉取代了先前的无奈和不甘,“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哥他绝不会这么反常地巴巴跑来这里!” “你呀。”看到蒋晓鸽此刻的表情,陈智奇才知道刚才蒋晓鸽只是在试探自己,可是不必回答,自己刚才的反应便已经给了她最真实的答案。 也罢,蒋晓鸽知道了真相也好,反正面对着她,他根本没有能力隐瞒,也省得他费神费脑要为江旭东的事情圆谎了。 轻轻叹息着蒋晓鸽的绝顶聪明,陈智奇唯有无奈。 “小智哥,我要你告诉我所有的事情!”蒋晓鸽嘟着嘴唇,面对着陈智奇睁大了眼睛,一副妹妹不依哥哥的纯真神情。 面对蒋晓鸽的缠磨,陈智奇只能投降。 就在他将要开口之际,手上一直握着的手机忽然传来了人声。 “喂,喂,小智,你找我?” 是江旭东!就在他拨打了无数次之后,他终于舍得接电话了。心中一面嘀咕着,陈智奇一面冲着蒋晓鸽眨了眨眼,却见蒋晓鸽斜着身体轻轻一笑,示意他接电话。 “啊,是啊,是我找你啊,是这样……”陈智奇扬起手臂,将手机送到耳边,轻轻应过一声,才要说到江旭东的母亲何洁玲已经到了这里,忽然就止住了声音,身体也微微地颤抖起来。 真相(02) “啊,是啊,是我找你啊,是这样……”陈智奇扬起手臂,将手机送到耳边,轻轻应过一声,才要说到江旭东的母亲何洁玲已经到了这里,忽然就止住了声音,身体也微微地颤抖起来。 因为就在他的耳畔,原本规矩站在身旁的佳人正在将自己的耳朵也轻轻地贴了过来。 紧紧地贴在陈智奇的身旁,确定了话筒另外一端的人是江旭东之后,蒋晓鸽不由分手便抢过了手机,然后甜腻腻地开口道,“旭东啊,我和妈已经到了半天了,你在哪里啊?” 自从蒋晓鸽第一次对江旭东表白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在他的面前称呼他为哥哥,因为在她看来,只有直呼名讳才是成为恋人的第一步。 “晓鸽?!”话筒那边传来江旭东诧异的声音,可却只是一瞬,那诧异的口气便被隐隐的气愤所取代,“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你在什么地方?站着别动等我!” “好啊,我就在办公室等你呢,你快点回来。”并非听不出话筒那端江旭东所传过来的情绪,蒋晓鸽只觉心头一颤,一股惊慌隐隐四窜,可是口气之中却仍然是甜的能够滴下蜜汁来。 得到了蒋晓鸽的回应,那边的江旭东不再多话,只是猛然地挂了电话,话筒中传来“嘟嘟嘟嘟”的忙音。 “怎么,他挂电话了?”看着蒋晓鸽看似落寞的神情,陈智奇试探性询问。 “嗯。”飞快地敛尽了眉宇间的愁绪,将手机赛回到陈智奇的手中,蒋晓鸽的脸上重新现出笑容,“哥一听到我的声音很高兴,他说他马上回来。” “那就好。”看着蒋晓鸽笑容当中的一丝牵强,陈智奇并不想去继续深究,他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便将手机在口袋中收好,“那我们进去等等吧。” “小智哥!”看到陈智奇就要退开房门,蒋晓鸽猛然拉住了陈智奇的手臂。 “怎么?”陈智奇顿了顿脚步,视线从蒋晓鸽紧握着自己胳膊的手掌上缓缓上移。眼前的这个蒋晓鸽似乎微微有些紧张,她,是在担心什么事情吗? 真相(03) “怎么?”陈智奇顿了顿脚步,视线从蒋晓鸽紧握着自己胳膊的手掌上缓缓上移。眼前的这个蒋晓鸽似乎微微有些紧张,她,是在担心什么事情吗? “小智哥,”望着陈智奇满眼的诧异,蒋晓鸽先是四下打量了一下,直到她确定总经办秘书室里的那个花蝴蝶一样到处招摇的杨欣媛,被她打发到商场人事部那里取公司所有人等的人事信息还没有回来,这才转回眼睛对着陈智奇轻声道,“我们到秘书室去。” “好。”看到蒋晓鸽的故作神秘,陈智奇只能点头。 “小智哥,我要你把有关丁暖阳的所有事情统统告诉我,一丝一毫也不许隐瞒。”来到空无一人的秘书室,蒋晓鸽掩上房门,双眼定定地望住了陈智奇,一副紧张无比的神情。 竟然这么主动地跟着陈智奇跑来这个城市接任总经理的工作,江旭东这次反常的行为在蒋晓鸽的眼中实在是太奇怪了。 虽然诸多猜测,可是她却实在没有想到那个早已经仿佛人间蒸发掉了的丁暖阳竟然会再次出现,丁暖阳竟然被江旭东给找到了! 如果他们真的已经相遇,那么事情到底紧张如何,便是蒋晓鸽眼下最为关注的事情,毕竟,毕竟…… 想起当年的事情,蒋晓鸽就忍不住一阵莫名心慌。 “好。”从蒋晓鸽表面镇定自若的神情中不难看出她的紧张和忧虑,陈智奇轻轻叹息一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便将事情的所有对着蒋晓鸽尽然道来。 “原来是这样啊。”听到陈智奇将江旭东这次和丁暖阳相遇之后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听到丁暖阳只是仓皇地逃避,蒋晓鸽紧紧皱着的眉头似乎微微地放松了一点点。 蒋晓鸽一面在脑海中过滤着当年的事情,一面在心里暗暗地叫险。 好在,好在那个丁暖阳迟迟不肯在江旭东的面前承认仍然有爱,既然这样,当年的事情便一定没有被捅破,好在她来的如此及时,一切事情都还来得及挽救。 真相(04) 好在,好在那个丁暖阳迟迟不肯在江旭东的面前承认仍然有爱,既然这样,当年的事情便一定没有被捅破,好在她来的如此及时,一切事情都还来得及挽救。 可是,可是江旭东刚才在手机里的声音,语气那么冷冽,听着有些怕人。会是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蒋晓鸽紧咬着嘴唇,心中有些没底。 就在蒋晓鸽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口袋中的手机忽然“嗡嗡嗡”的震动起来。正在凝神想着什么的蒋晓鸽似乎是被手机的突然来电给惊到了,她皱了皱眉,摸出手机。 看到手机荧光屏上显示的名字,蒋晓鸽的心头蓦然一抖,一丝惊慌和不安瞬间包裹了她的整个身体。 努力地保持着镇定,蒋晓鸽冲着对面的陈智奇微微一笑,陈智奇登时会意,起身走出了办公室,为蒋晓鸽腾出了安静的私人空间。 看到房门关上,蒋晓鸽迅速上前,确定门被锁上,这才按下了手机的“接听”。 手机刚一接通,马上便又一个仓皇的声音传了过来,“蒋小姐吗?有件事情我要向你汇报。” “镇定点。”听到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蒋晓鸽双眉紧皱。 …… 大兴商场这边,杨欣媛正在商场的人事部拿所有员工的人事资料,面对着满当当的一大摞文件,满心都是抱怨。江总人那么好,可是妹妹怎么那么地刁蛮? 一过来就看她不顺眼,支使她来做这样的事情。 仿佛是存心整她似的,一定要她把商场里所有员工的人事资料一份份整理齐备了给送过来。 还说什么,如果在翻阅过程中,发现有任何一个员工的人事资料缺少了任何一项,那么便要对她进行处罚! 这明明就是人事部的工作,却偏偏要让她来做,真是过分! 就算她容貌太过出色,引起了同样身为女性的蒋晓鸽的嫉妒,也不至于这么样子来整人吧? 真相(05) 就算她容貌太过出色,引起了同样身为女性的蒋晓鸽的嫉妒,也不至于这么样子来整人吧? 抱怨蒋晓鸽心狠的时候,杨欣媛也不忘记同时自怜一番自己出色的外表。 虽然心里在一刻不停地抱怨着蒋晓鸽的过分,脸上却并不敢表现出来,因为担心着自己可能会被处罚,杨欣媛只得在人事部中仔仔细细地核对着人事部长交给她的说是全部资料齐备的人事资料。 虽然人事部这边说是资料齐备,可是想起刚才面对蒋晓鸽时,那一脸的严肃和认真,杨欣媛就忍不住一阵害怕。 还是自己重新全部检查一遍好了,人事部部长可是商场里头出了名的粗心,难保资料里头不会有什么人哪一项资料是空缺的,她可不希望江总妹妹过来的第一天就对她的工作效率和工作能力产生质疑。 江总妹妹这个女人虽然严厉,可是总归是江总的家人,绝对不能得罪,不能得罪! 杨欣媛一面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一面被迫地认认真真地检查着手上的一摞人事资料。 忙忙碌碌的杨欣媛还在想着自己要如何讨好蒋晓鸽这位空降来的大小姐而顺道拿下江旭东,却不知,自己刚才那一番针对蒋晓鸽嫉妒自己美貌的嘟囔竟然是歪打正着。 杨欣媛确确实实是因为容貌太过出众,所以才招致了蒋晓鸽对她的不满,所以故意安排了这么一份工作来让她耗费时间,省得在总经理办公室那里晃来晃去的看着眼烦。 再说那边挂了蒋晓鸽电话的江旭东,此刻正满腹疑惑地赶回大兴商场的路上。 因为丁暖阳从医院出来以后莫名其妙的反应,江旭东大是奇怪,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决定找到莫亚飞问个究竟。 匆匆赶回大兴商场的江旭东来到莫亚飞平时工作的商场小吃街,找遍了所有摊位,也找到了小吃街的附属办公室,却偏偏找不到莫亚飞。 真相(06) 匆匆赶回大兴商场的江旭东来到莫亚飞平时工作的商场小吃街,找遍了所有摊位,也找到了小吃街的附属办公室,却偏偏找不到莫亚飞。 后来,还是他找出了莫亚飞的联系电话拨了过去,才终于找到了莫亚飞。 电话接通之后,江旭东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他和莫亚飞说好见面的地方。 站在隶属于天成企业的一件写字楼下等候,江旭东终于等来了一脸阴郁神情的莫亚飞。 没有心情关心莫亚飞为什么从自己家族的企业写字楼中出来却是如此一副郁闷神情,江旭东只想从莫亚飞的口中去了解如今的这个丁暖阳。 莫亚飞的心情很不好,因为他刚刚在写字楼里和自己的父亲大吵了一架。 当初将大兴商场出售给江氏企业,明明就是莫天成一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莫天成却偏偏不对自己明说。 如果他早知道大兴商场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一早就会带着丁暖阳离开这个城市,哪怕再一次地从头做起吃尽苦头,可是在他看来却是甘之如饴。 因为对于他而言,无论自己如何辛苦,总要比如今眼睁睁地看着丁暖阳被江旭东挟制痛不欲生,而自己却丝毫无力反击要令人好受的多。 写字楼中,看到自己的儿子因为一个女人来找到自己兴师问罪,莫天成终于对莫亚飞说出了埋藏在自己心里多时的话。 从头到尾,他一直都不喜欢丁暖阳,非常非常地不喜欢。虽然这个女孩儿曾经多次从中帮忙说服莫亚飞承认自己这个父亲,可是莫天成他就是不喜欢丁暖阳。 在莫天成的眼中,丁暖阳就是一个灾星,一个祸害他唯一独子的灾星! 她害的莫亚飞丢掉了当初明明唾手可得的大学毕业证。 她害的莫亚飞为了追寻到她而到处东奔西跑,像地球围绕太阳一样只以丁暖阳为中心。 她害的莫亚飞不肯接受家族企业,非要倔强地在公司中从低处做起。 真相(07) 她害的莫亚飞不肯接受家族企业,非要倔强地在公司中从低处做起。 她害的莫亚飞明明是人见人羡的富二代,却偏偏要承包了个什么小吃街亲自经营,而让他这个父亲丢人现眼。 她害的莫亚飞随时有可能会离开这个城市,离开他这个父亲,只因为要追随这个傻乎乎根本一文不值而且又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失踪在这个城市的女孩子。 丁暖阳,她是一个身上有着太多不确定因素的女孩子。 丁暖阳,她绝对不适合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不适合!所以,当莫天成了解到当初接触自己想要收购大兴商场的幕后企业,正是如今逐渐将商业触角向四处伸展的江氏企业时,他乐于看到那个将会令得丁暖阳恐慌不已的江旭东的到来。 他认为,只有这样,他的那个傻乎乎地只知道盲目付出的儿子才会真正地、彻底地清醒过来。 那样,他的儿子也才会真正地属于他这个日益老迈的父亲。 面对莫天成的坦然相告,莫亚飞根本无法接受。 如果不是因为妈妈去世前的苦苦恳求,如果不是因为丁暖阳看到莫天成四处寻找自己的辛苦,如果不是因为丁暖阳时不时地劝说着自己接受,他根本不会认下面前这个在他年幼时背叛了妈妈的男人。 这个男人认为只要他承认了当年的出轨是他不对,而且也得到了妈妈在临终前的原谅,他就理所当然地可以指挥别人的人生吗? 看着他站在自己的面前对着自己的感情指手画脚、振振有词,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恼羞成怒,莫亚飞觉得这个在任何时候都是先考虑自己的男人根本就不配做自己的父亲,他不配自己叫他一声爸爸。 莫天成和莫亚飞托出心事,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 气氛紧张之际,江旭东的电话打了进来。 清楚地看到莫亚飞在接通手机后的诧异表情,莫天成知道,话筒的另一端是江旭东。 真相(08) 清楚地看到莫亚飞在接通手机后的诧异表情,莫天成知道,话筒的另一端是江旭东。 他顺了顺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挥手示意莫亚飞出去。 望着儿子那高大挺拔的背影,莫天成坐在沙发上轻轻地叹息。也许,他的这个儿子还是太年轻,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残酷的事实来帮儿子验证他这个做父亲话中的正确性吧。 一番争执无果之下,恰好接到了江旭东的电话,听到话筒另外一端的江旭东言辞恳切地提出为了丁暖阳要和自己谈谈的要求,莫亚飞转过头脸狠狠地瞪了莫天成一眼,然后摔上了房门,仍然是气呼呼地走出写字楼。 刚一抬眼,莫亚飞便看到写字楼对面的林荫道上兀自吐着烟圈出神的江旭东,神情看似烦乱无比。 不由地,莫亚飞脚下稍稍顿了一下,马路对面的江旭东也正好在这时抬眼过来,他看到了莫亚飞,于是高高地挥舞着手臂。 站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莫亚飞一边避让着疾驰的车辆一边抬起手臂回应了一下。 江旭东,他终究还是找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罢,该来的,终究会来。 深吸了一口气,莫亚飞迈开大步走了过去。 “好久不见。”看到莫亚飞来到跟前,江旭东猛地丢掉手中的烟头,成握手姿势伸手出去。 “是啊,确实很久了,不过如果可能,我倒是希望我们能够不见。”目光从江旭东伸至面前的手掌上缓缓上移,莫亚飞双手插在裤袋中,并没有掏出来的打算。 “有些事情,想找你聊聊。”看到莫亚飞如此恶语相向,江旭东并不以为忤,手掌在空中蜷了蜷便收回了身侧,继而便诚恳出声。 “暖阳的事情?”莫亚飞抬了抬眼,对着江旭东问道。 “是。”难得莫亚飞如此清楚自己的来意,江旭东勉强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也许当年的事情你应该是清楚的,所以……” 真相(09) “是。”难得莫亚飞如此清楚自己的来意,江旭东勉强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也许当年的事情你应该是清楚的,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做你的耳目?”面对着江旭东,莫亚飞实在很难维持风度。撇开当年的事情是因他而起不说,单是眼下事关奶奶的被骗事情就已经足够令他火大。 “我只是想要了解当年的事情真相。”江旭东无奈地抿了抿唇,抬眼对上面前满眼不屑的莫亚飞。 “江总不是向来神通广大的吗?怎么会有事情来求我?”一想起丁暖阳曾经告诉他,江旭东利用奶奶的善良引得老人被骗,从而使得丁暖阳受迫留下,莫亚飞就没有好气。 “我已经联络到了刘碧文,最晚明天就会到这儿,可是我却已经等不到明天了。”对于莫亚飞的敌视,江旭东毫不意外。毕竟当年三人之间无比纠结的情感上,是他不战而胜了莫亚飞。毕竟这六年来,是莫亚飞一直陪伴在丁暖阳的身边,如今面对他的突然出现,换作是任何人想必都不会拿得出什么好态度。 “刘碧文?我真是奇怪她竟然会答应你的邀请,赶来说什么真相。”听到江旭东的话,莫亚飞不屑地挑了挑眉。刘碧文,她能知道什么?除了背地里对暖阳恶语相向,她还会知道些什么所谓的真相?想起当年那个号称是丁暖阳最好朋友的女子,莫亚飞的眼神中包含有漠然,还有一丝丝的憎恶。 “她可是暖暖当年最好的朋友,有些事情我相信她不会不知道的,可是我真的连一刻都等不了了,所以请你,请你告诉我吧?”江旭东呼了口气,诚恳地对着莫亚飞。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江旭东在莫亚飞的面前如此示弱。 “好朋友?暖暖?”听到江旭东在提及丁暖阳时口气中的亲昵和急切,莫亚飞只觉得刺耳莫名,不由地声音就提高了一些。 真相(10) “好朋友?暖暖?”听到江旭东在提及丁暖阳时口气中的亲昵和急切,莫亚飞只觉得刺耳莫名,不由地声音就提高了一些。 可是看到面前江旭东坚定的神情,以及想起当年所发生的事情,莫亚飞实在又忍不住,于是他抿了抿唇,复又说道,“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拿暖阳当好朋友的话,就不会在别人的面前大肆造谣中伤暖阳!” “什么意思?”听到莫亚飞如此说话,江旭东疑惑出声。 “我是说,征战商场数年的江氏企业继承人居然是如此的天真单纯。”莫亚飞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 “你是说?当年放话说美术系的丁暖阳扮无辜,装清纯……呃,的人,就是这个刘碧文?”想起当年那些风言风语曾经令得丁暖阳大受伤害,江旭东实在无法再次将那些难堪的字眼重新复述出来。 “是。”听到江旭东的猜测,莫亚飞点头。 听到莫亚飞的话,江旭东直觉的摇头,他不信莫亚飞的话。 当年,丁暖阳曾经无数次地在自己面前提及同寝室里的那个好姐妹刘碧文,在丁暖阳的口中,那是一个人穷志不穷,不卑不亢的清高女生,而且,他在当年也曾经无数次地亲眼看到丁暖阳和刘碧文之间的姐妹情深。 丁暖阳为了打工而耽误了老师交代的画稿时,是刘碧文帮忙拿出了自己暗中准备好的另外一份来顶替。 丁暖阳在温度骤降的夜晚将自己的棉被盖上刘碧文的床铺,然后却在夜半醒来的时候,发现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于是换回去,可是清晨醒来的时候,被子却又一次地重新回来。如此忙碌整晚的结果就是,刘碧文和丁暖阳两个人同时深度感冒,不得不接受了江旭东送过去的两条羽绒被。 刘碧文突发急性盲肠炎需要到医院开刀做手术的时候,是丁暖阳殷勤守候在病床边细心照料。 真相(11) 刘碧文突发急性盲肠炎需要到医院开刀做手术的时候,是丁暖阳殷勤守候在病床边细心照料。 刘碧文住院缺少住院保证金的时候,也是丁暖阳毅然拿出勤工俭学的一笔笔工资用来垫付,并且第一次向江旭东开口借钱,都是为了要帮刘碧文。 当刘碧文下了手术台,度过危险的时候,她和丁暖阳在病房内抱头痛哭,口口声声互相照顾对方,口口声声说是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而且,就在当年丁暖阳悄然消失之后,除了那封道别的电子邮件之外,整个学校之中就只有刘碧文曾经对自己无比隐晦地说过一些只言片语。 如果丁暖阳和刘碧文的感情不好,整个学校当中怎么可能只有刘碧文一个人知道丁暖阳突然离开的事情? 江旭东下意识地摇头,他不能相信那样情如亲生的一对好朋友,竟是莫亚飞口中的如此不堪。 怔怔地思索了半晌,江旭东将自己的思绪从当年拉了回来,迎上莫亚飞的眼睛,缓缓出声,“暖暖可是一直把她当做最要好的朋友。而且当年,当年她们曾经那么,那么要好,暖暖离开的事情整个学校里面只有她是知情的。 虽然当年暖暖离开之后刘碧文曾经支支吾吾地对我解释,暖暖离开的原因确确实实是因为傍上了大款,可是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并不是那样,一定是暖暖交代了刘碧文让她那么对我说的。 所以当年的事情,刘碧文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而且她也不应该是那个背后中伤暖暖的人,她没有必要,她根本没有必要!她那样做对她也根本没有好处不是吗?她为什么那么做?根本没有理由!所以,当年的事情一定是你误会了吧?” 说着说着,江旭东就觉得自己的思路通畅起来。一定是莫亚飞不想让他知道当年的事情,所以才故意这么说刘碧文。是的,一定就是这样的! 真相(12) 说着说着,江旭东就觉得自己的思路通畅起来。一定是莫亚飞不想让他知道当年的事情,所以才故意这么说刘碧文。是的,一定就是这样的! “你说当年暖阳离开之后,刘碧文曾经对你说起过暖阳离开的理由确实是因为傍上了大款?刘碧文她竟然曾经这么对你说过?”看到江旭东不信自己,莫亚飞无所谓,可是在听到江旭东说起当年刘碧文曾经找到他解释丁暖阳离开的原因时,莫亚飞却是微微一怔,随即便高声反问道。 “对啊,暖暖当年的离开那么突然,根本没有人知道,可是刘碧文知道,而且她还找到我来解释,可是我知道当时一定是暖暖曾经拜托她那么做的。我真傻,说什么爱上了别人,这样的话根本就是谎话嘛,当年我就不该相信的!可是就因为刘碧文是暖暖当时最好的朋友,所以,我竟然相信了,我真是傻!真是傻!” 想起自己的年少轻狂,此时的江旭东看上去后悔不迭,“所以这次我找刘碧文来,就是要让她把当年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找她要真相?”莫亚飞不屑地哼了一声,“只怕她的说法会让你更迷茫!” “事到如今,为什么你还是一心想要阻止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呢?”江旭东的音量微微有些提高,他紧紧地盯着面前的莫亚飞,眼睛之中盛满了痛苦。 “阻止你的人并不是我。”莫亚飞顿了一顿,轻轻出声。是的,阻止江旭东知道真相的人并不是他,虽然他并不希望江旭东夺走丁暖阳,可是他却没有阻止。他只是,只是不说而已,他并没有阻止,不是吗? “亚飞,我很累,也很痛苦。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天是安稳睡觉,只因为我放不下,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为了一个女人执着了六年之久,如今好不容易再找到她,你可知道这样的失而复得对我来说是多大的安慰?” 真相(13) “亚飞,我很累,也很痛苦。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天是安稳睡觉,只因为我放不下,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为了一个女人执着了六年之久,如今好不容易再找到她,你可知道这样的失而复得对我来说是多大的安慰?” 江旭东垂了眉眼,声音复又恢复到最初的平静和低调,他恳切地对着莫亚飞说道,“我对自己说,不能再失去她,真的,我不能再失去她。” 江旭东难得的示弱和自我剖析令得莫亚飞惊讶莫名,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不可一世的男人。 六年不见,如今的江旭东竟然已经大不相同了,如今这个原本是应该更加张狂更加嚣张的江旭东竟然,竟然是在对自己低头,对自己示弱? 莫名地,莫亚飞的眼前忽然不自觉地浮现出丁暖阳因为不得不和江旭东分离后而日夜痛苦的画面。 心头突然就升起了一股巨大的酸涩感,仿佛惊涛骇浪一般将自己心中的那份小自私打压下去,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 是的,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丁暖阳笑,让丁暖阳哭的人,始终都只是江旭东,不是吗? 莫亚飞突然沉默,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也许,无论是在当年还是如今,自己都已经彻彻底底地输给了江旭东,再无任何机会。 无关家世,无关年龄,只是因为江旭东在面对感情的时候比自己更加勇敢,更加坚决,也更加地不顾一切…… 想起当年江旭东傲然面对自己的拳头,那样轻飘飘却又坚定无比的一句“我喜欢她”。 想起当年江旭东为了打消丁暖阳心头对姐弟恋的疑虑,而伪造了那样一份和丁暖阳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身份证。 想起如今江旭东居然丢下了整整一会议室等待开会的管理人员,只为了要急切地带着丁暖阳到医院就医。 真相(14) 想起如今江旭东居然丢下了整整一会议室等待开会的管理人员,只为了要急切地带着丁暖阳到医院就医。 想起如今江旭东为了留下急于逃开的丁暖阳,而不惜使出那样下三滥的手段,利用奶奶来逼迫她留下。 想起江旭东为了丁暖阳,这样低声下气的面对自己…… 这一切的一切,只因为他在面对感情的时候,比自己更勇敢。 就在这一瞬间,莫亚飞只觉得头脑澄明,仿佛顷刻之间醍醐灌顶一般蓦地醒悟了过来。 经过了六年,虽然他们天各一方,可是直到如今,他们仍然相爱。 如果自己真的爱丁暖阳,那么就应该成全他们,并非是如今这样自私想希冀着他们分手好让自己能够趁虚而入。 也许江旭东并非丁暖阳相像当中的那样,也许江旭东在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之后仍然会一如既往地爱护丁暖阳,也许,自己应该为了丁暖阳的幸福赌上这一局…… 终于决定将当年的事情告诉给江旭东知道,莫亚飞缓缓抬起了头脸,定定地对上了江旭东的眼睛,“好,我告诉你,当年所有的事情。” “你,你是说?”终于等到了这样的一刻,迎接事情的真相。江旭东不敢置信地张大了眼睛,望着面前自己曾经的情敌,激动得无法言语。 “没错,我说我来告诉你当年的,所有的事情的真相。”定定地对着江旭东狂喜的眼睛,莫亚飞垂下眼帘,努力地掩饰着自己眸中的巨大失落和哀伤。 “对于暖阳来说,刘碧文或许是她最为要好的朋友。可是,对于刘碧文来说,暖阳却并不是她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暖阳是她的敌人。 所以,当年暖阳离开的时候,曾经告诉过刘碧文,可是暖阳却从来没有拜托过任何人去向你做任何的解释。 那一封发给你的电子邮件,其中的内容也不过是暖阳杜撰出来的,至于刘碧文的说法竟然会和暖阳发给你的那封邮件内容不谋而合,还纯粹真的只是个巧合。” 真相(15) 莫亚飞双手交叠在一处,轻缓地述说着当年的事情,“而刘碧文之所以要对你那么说,只是因为她想要破坏属于暖阳的幸福,看着暖阳痛苦,就是她的快乐。” 看到面前的江旭东现出一副大是诧异的神色,莫亚飞轻吁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一定在奇怪,她们看上去那么要好的一对朋友,为什么我要说刘碧文其实一直都是在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暖阳的痛苦上吧?” 江旭东并不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我现在就来告诉你理由。这个理由就是,刘碧文在当年曾经对我说过……”想起当年曾经因为自己的无意,结果就害的丁暖阳被刘碧文四下散播的那些谣言给中伤到失声痛哭的地步,莫亚飞轻轻苦笑一声。 他从裤袋中掏出烟盒摸出一根,缓缓地点燃送入唇中,然后吐出一个白色的烟圈,如许往事就在这白色的眼圈中逐渐呈现在江旭东和莫亚飞的眼前。 当年,刘碧文曾经深刻而疯狂地爱恋着莫亚飞。 在她还只是大一的新生时,她就已经被帅气开朗的莫亚飞所吸引,可是莫亚飞的眼光却始终都是锁定在那个同样不起眼的丁暖阳身上。 为了吸引到莫亚飞的眼光,刘碧文采取了曲线救国的策略,她先是想办法调到了丁暖阳所在的寝室,然后投其所好地成为了丁暖阳最为要好的朋友,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和丁暖阳一起成为了最有机会出现在莫亚飞身边的女生。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借助丁暖阳来使得莫亚飞多少也关注自己一些,毕竟在心底深处,她始终认为自己这样贫寒家庭考到大城市的农家女,不大可能赢得如莫亚飞这出色样的青年之青睐。 可是随着相处时间的一天天延长,刘碧文对于本来只是埋藏在心底的这份感情的发展已经不能够控制。 真相(16) 可是随着相处时间的一天天延长,刘碧文对于本来只是埋藏在心底的这份感情的发展已经不能够控制。 她开始无法自抑地憎恨着能够和莫亚飞谈笑风生,应对自如的丁暖阳,她开始一次次地尝试着偷偷地向莫亚飞告白,在心中暗暗希冀着也许自己也可以尝试爱情的甜蜜。 为了顾及刘碧文的尊严,更为了不伤害丁暖阳的好朋友,莫亚飞在面对刘碧文倾诉感情的时候,虽然诧异,却也是一次次地委婉拒绝。 可是面对拒绝,刘碧文却没有死心。 就在江旭东正式成为丁暖阳的男朋友后,刘碧文再一次地向莫亚飞告白,毫无意外地再次被拒绝。这一次的拒绝,真正激怒了刘碧文,她变本加厉地在心中迁怒于丁暖阳。 她一边在表面上保持着和丁暖阳的好朋友关系,一边又在暗地里四处散播各种谣言,试图用中伤丁暖阳的方法来满足自己在情感上受挫所带来的痛苦。 当时为了平复丁暖阳被谣言伤害的痛苦,莫亚飞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在背后散播流言蜚语的小人。 疯狂的寻找之后,莫亚飞诧异地发现,那个真正的始作俑者竟然是那个有着丁暖阳最好朋友称号的刘碧文。 当莫亚飞质问刘碧文为什么那么做的时候,刘碧文先是不肯承认,最后实在抵赖不过,这才实言相告。 那个瘦弱娇小的刘碧文,那个一脸单纯无辜的刘碧文,那个在几乎在所有同学眼中都是好学生的刘碧文,在当时也许真的气到癫狂了,她竟然当着莫亚飞的面前撂下了一句狠话。 她说,“虽然你一直用不愿意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的论调面对所有的追求者,可是我却知道你真正喜欢的人是丁暖阳。即使现在的丁暖阳已经有了男朋友,可是你却始终不肯放弃。 和你一样,我也不会放弃我的坚持,而且,我会更加执着。如果注定了我没有办法得到你,那么,我就一定要毁掉丁暖阳!” 真相(17) 自卑的人,一般都是极其敏感的,这个刘碧文同样如此,因为家庭的关系,她平日里表现得谦虚平和,实际上骨子里却是非常自卑,于是乎她的观察力也就敏锐的惊人。 当刘碧文那么肯定地说破了莫亚飞的心事,莫亚飞是紧张的。 当时的他并不希望自己的感情去扰乱正沉浸在幸福当中的丁暖阳,可是他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丁暖阳就这么被刘碧文伤害。 所以,他坚决地否认了自己的情感,并且威胁刘碧文不许再中伤丁暖阳,如果再有下次,那么被学校清退回家乡便是她最后的下场。 也许是莫亚飞当时的威胁起到了作用,毕竟刘碧文的骨子里流淌着自卑之极的血液,被学校清退,对她来说的意义非比寻常。 可是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在那以后,也就确实不再有关于丁暖阳的流言传出。 尽管刘碧文不再有任何疯狂的举动,可是这样心机狠辣的女人留在丁暖阳的身边毕竟也不安全,于是莫亚飞决定对丁暖阳进行旁敲侧击。 可是,当莫亚飞每一次在丁暖阳面前装作无意地提及刘碧文时,他发现,在丁暖阳的眼中,那是一个几乎跳不出任何缺点的朋友,甚至,她为了自己能够拥有那么一个朋友而骄傲。 你对我好一分,我便要对你好上十分。 认定了是朋友,那么便踏踏实实地对这个朋友好。 丁暖阳,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担心因此伤害到丁暖阳的情感,莫亚飞选择了暂时缄默,他打算不断地点拨丁暖阳,希望丁暖阳和刘碧文之间能够逐渐地疏离。 在莫亚飞的努力下,这次事件就这么落幕了,这也就解释了当时同样努力寻找那个流言散播者的江旭东,即使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却始终追寻不到源头的原因。 可是就在这件事情尚未尘埃落定的时候,紧接着发生的一件事情,便直接导致了丁暖阳的突然消失。 真相(18) 可是就在这件事情尚未尘埃落定的时候,紧接着发生的一件事情,便直接导致了丁暖阳的突然消失。 事情将要说到当年的最关键处,莫亚飞的脸色看上去无比郑重,并且隐隐地带着些许不确定。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选择对江旭东说出来,到底是好是坏。 莫亚飞的心中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和选择。 看到莫亚飞的脸色,江旭东已经隐约可以猜出当年曾经发生过非常严重的事情,对丁暖阳伤害巨大。 隐隐地,江旭东的心头有一股不祥之感逐渐扩散开来,他的脑海中似乎飞快地掠过了一丝思绪。 在他的印象中,当年曾经发生过一件耸人听闻的事件,时间应该就是丁暖阳离开的前后…… 停停停! 江旭东猛然瞪大了眼睛,仿佛在眼前已经看到了什么可怕之极的影像那样,慌乱地喘着粗气。 他用力地摇头,制止自己再联想下去,一遍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不会的,不会的,他的暖暖不会遇到那么可怕的事情,不会的! 当年的那件事情虽然传的有鼻子有眼,可是也只不过是一些好事之人的捕风捉影而已,事情到了最后根本不曾有任何官方人士出面证实那件事情的真实性,不了了之而已。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把那件事情和丁暖阳的消失联想到一处?真是的,不会不会…… 江旭东不敢任由思绪飞驰,和莫亚飞一样,他从口袋中摸出烟来,颤巍巍地点燃,然后送入唇中,先是狠狠地吸了一大口。 察觉到江旭东此刻的情绪也在一瞬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莫亚飞抿了抿唇,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站在对面的江旭东在这时候已经是几乎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是紧紧地捏着手中的烟卷,睁大了眼睛望着面前一脸严肃的莫亚飞,他在期待着那个即将从莫亚飞口中说出来的当年真相。 真相(19) 站在对面的江旭东在这时候已经是几乎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是紧紧地捏着手中的烟卷,睁大了眼睛望着面前一脸严肃的莫亚飞,他在期待着那个即将从莫亚飞口中说出来的当年真相。 莫亚飞的眼睛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他猛然丢掉手中的烟卷,大力地踩了上去,然后用脚在那只烟卷上用力地、反复地来回碾压着。 “是你,是你害了暖阳!是你!”仿佛不受控制那般,疯狂踩踏着烟卷的莫亚飞猛然抬起头脸,近似癫狂地揪住了江旭东的衣领,口中胡乱地低嚷着。 捏在江旭东手中的烟卷随着莫亚飞动作的大幅度而跌落,他腾出了双手,可是此刻的江旭东却并不急着掰开莫亚飞钳制着自己脖子的拳头。 他任由莫亚飞拎着自己的衣领,任由自己快要喘不过气的窒息,他只是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莫亚飞,然后用着近乎嘶哑的声音艰难出声,“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告诉我!” 听到江旭东包含着无尽恐惧的声音,莫亚飞颓然地松开了手臂,他无力地闭上了双眼,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他做不到,做不到。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六年之久,可是他却仍然无法轻松说出当年那件对丁暖阳造成莫大伤害的事情,他说不出口,说不出。 深深地吸了口气,莫亚飞定了定神,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的面色,他尽量淡然地对着江旭东说道,“你有个妹妹,叫晓鸽的,去问问她吧。” “什么?”江旭东的双眼在骤然之间已经变作血红,他的手掌在不自觉的情况下紧握成拳,死死地捏在一起。 “其实,暖阳应该是恨你的。”莫亚飞的眉峰紧紧地皱在一处,脑海中浮现出丁暖阳在事情发生之后艰难度过的那些日子,莫亚飞的嘴唇微微地颤抖着,口气之中是深深的无奈,“可是,她却始终都只是爱着你。” 真相(20) “其实,暖阳应该是恨你的。”莫亚飞的眉峰紧紧地皱在一处,脑海中浮现出丁暖阳在事情发生之后艰难度过的那些日子,莫亚飞的嘴唇微微地颤抖着,口气之中是深深的无奈,“可是,她却始终都只是爱着你。” “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看到莫亚飞话说一半,并不打算继续下去,情急之下,江旭东一把抓住了莫亚飞的胳膊,用力之大令得莫亚飞轻轻龇了龇牙。 “一个家境普通,靠着自己努力拼上大学,明明是已经得到了著名广告公司的垂青,明明是马上就可以拿到学校的毕业证书过去就职设计师职位,明明是马上就可以用着自己多年所学一展抱负的一个女孩儿,却在几乎被所有人都看好的关键时刻选择了骤然消失。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没有任何音信,仿佛在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样,最后落得只能拿着一张高中文凭艰难地生活在社会中的最底层。 她为什么要这么选择,不觉得奇怪吗?如果她不是因为受到了莫大的伤害,她会选择这个如此凄惨的下场吗?” 莫亚飞深深地吸气,眼睛中有着一层朦胧的雾气,他狠狠地望着对面已经发呆的江旭东,冷声道,“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你,江旭东所赐的。” “我能说的,就是这么多。”莫亚飞抬起手臂,大力地拨开了江旭东的手掌,坚决转身。 “莫亚飞!你给我站住,站住!”看着莫亚飞转身过去,就要离去,江旭东徒劳地呼喝着,可是莫亚飞的脚步却一刻不停,很快,便消失在对面马路的人流之中。 莫亚飞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为什么要让他去问晓鸽?当年丁暖阳离开的事情怎么会和晓鸽扯上关系?莫亚飞说的那句“如果不是因为受到了莫大的伤害”,指的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的江旭东脑子当中满是浆糊,他觉得自己理不清楚。 真相(21) 这时候的江旭东脑子当中满是浆糊,他觉得自己理不清楚。 其实,也许并非是他理不清楚,而是他并不愿意接受那个已经在脑海中呼之欲出的答案。 是的,他不愿意。毕竟,蒋晓鸽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是他一心一意当做亲人看待的妹妹。 可是莫亚飞不会无缘无故叫他去问蒋晓鸽的,莫亚飞之所以把话说到这种地步,虽然他和莫亚飞一直都是情敌,可是他却也了解莫亚飞,那是一个不屑于背后说谎话中伤别人的男人。 又是急切地想要得知当年的事情真相,又有一些彷徨和无助,江旭东忽然有些害怕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 脑海中越来越无法控制地浮现出当年那件耸人听闻,轰动了整座学校却在最后无声无息湮灭了的传闻,想象中,那个雨夜里所发生的事情绘成了一幅幅可怕的画面,接连出现在江旭东的眼前。 不,不会的! 那件事情不过只是一些好事人闲来无聊时候的信口雌黄,学校在当时不是还曾经正式出面辟谣了吗? 江旭东轻轻地摇头,再重重地点头,他努力地自我安慰着。刚刚感觉到心中微微地定了一点,可是一瞬间他的面色重又变得难看起来。 可是,如果,如果当年那件事情并非大家的信口雌黄,而是确有其事…… 如果学校的辟谣,只是为了粉饰太平…… 想到那件事情发生在丁暖阳身上的可能性,江旭东心头那股巨大的悲伤,在蓦然间变作怒火,灼灼地燃烧了起来。任何伤害丁暖阳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即使,那个人是他向来视做亲生妹妹的蒋晓鸽! 就在这个时候,他是否应该全部相信莫亚飞的话,然后坐飞机回去找到蒋晓鸽问个清楚? 就在这个时候,他是否应该选择对莫亚飞的话半信半疑,然后安心地等待着明天刘碧文的到来,尽量全面地从刘碧文的口中获知一些信息之后,再作打算? 真相(22) 就在这个时候,他是否应该选择对莫亚飞的话半信半疑,然后安心地等待着明天刘碧文的到来,尽量全面地从刘碧文的口中获知一些信息之后,再作打算? 设想了两种方法,江旭东却在最后无力地返现,面对莫亚飞刚才的神色和口气,他说的一切真实到令江旭东没有办法产生一丝丝的怀疑,他没有办法选择不相信。 当年的事情真相即将呈现在面前,这是他苦苦追寻了六年之久的事情。 可是就在这一刻,江旭东却是痛苦地咬紧嘴唇,眼中满是彷徨。 踌躇之际,江旭东想要掏出手机和陈智奇联系,他需要找个能够诉说此刻焦虑心情的朋友。 摸出手机之后,江旭东这才发现,调成静音的手机上显示着无数个未接来电,陈智奇也正在找他? 恍惚之际,又一通显示是陈智奇名字的来电闪烁起来,江旭东愣怔着,缓缓地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 仿佛错觉,陈智奇的声音之后,竟然从话筒中传来了那个正萦绕在江旭东心头上的女人的声音。是蒋晓鸽,蒋晓鸽,她竟然在陈智奇的身边? 听到这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心中那股隐隐的火苗登时燃烧起来,原本打算和陈智奇商量过后才要做出的决定就在这一刻果断做出。 他要回去,找到蒋晓鸽问个清楚,他要知道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要知道当年丁暖阳的离开到底和蒋晓鸽有什么样的关系! 站在八楼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口,江旭东停下了脚步,旁边的总经办秘书室里没有人,那么,蒋晓鸽就一定是在自己眼前的这间总经理办公室中。 真相即将呈现在眼前,江旭东轻轻地吸了口气,然后选择推开房门。 “旭东啊,你怎么才回来啊?我们都等半天了。”房门刚打开一条缝隙,就快在沙发上坐不住的何洁玲便已经看清楚了来人的面容。 真相(23) “旭东啊,你怎么才回来啊?我们都等半天了。”房门刚打开一条缝隙,就快在沙发上坐不住的何洁玲便已经看清楚了来人的面容。 看到来人正是自己的儿子,何洁玲微笑这便迎了上去。 “妈?”原本想着自己第一眼看到的,将会是蒋晓鸽,却看到何洁玲带着大大的笑容朝自己靠近过来,江旭东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太乱,乱到了足以令江旭东忽略掉很多事情的地步,包括忘记了他和自己的妈妈早就说好了的要来这座城市探望自己的事情。 “江总,今天你不是忙着工作,所以才特地交代了我去接江伯母的飞机吗?”看到江旭东脸上现出了迷茫的表情,陈智奇知道江旭东肯定是漏了这茬,于是赶紧提示。 可是看到江旭东眼睛中那抹凝重的神色,陈智奇只觉得心中隐隐的不安起来。 “哦,对,你是说要过来看我的,可是手上工作确实太多,没有顾得过来去接妈的飞机。”江旭东还没来得及望一眼房间中那个他最为关心的人,手臂便已经被何洁玲给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在妈妈的面前,江旭东努力地维持着自己所应表现出来的状态,他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一切正常。 “旭东啊,什么事情能忙过接妈妈的飞机呢?”江旭东的努力很成功,何洁玲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她只是不满地捏了捏江旭东的手臂嘴上嗔怪了一句。 带着满脸开心的笑容,何洁玲心中却在不无遗憾地想着,这个儿子是她一生当中最大的骄傲,如果他能够再听话一点,在选择结婚对象的时候能够多考虑她们这些做长辈的意见,那就真是完美了。 “是啊,旭东,我们都已经等了好久了。”蒋晓鸽终于迎了上来,手上端着一杯轻缓冒气的热茶,体贴无比,“这么迅速地赶回来,一定很热吧。” 真相(24) “是啊,旭东,我们都已经等了好久了。”蒋晓鸽终于迎了上来,手上端着一杯轻缓冒气的热茶,体贴无比,“这么迅速地赶回来,一定很热吧?” “是很热。”江旭东深深地望着眼前的蒋晓鸽,将那杯热茶接在手中。是的,这个时候的江旭东确实很热,他的心头如同着火一般。 “那你就先喝口水,顺顺气儿。”看着江旭东接过自己送过去的茶,蒋晓鸽笑得温柔而满足。 “看看晓鸽是多么的懂事,谁娶了咱们家的晓鸽可真是有福气了啊,是不是啊,旭东?”何洁玲先是望了一眼蒋晓鸽,然后便拉着江旭东在沙发上坐下来,“来来来,坐下,让我们日理万机的江总坐下来歇会儿。” “好。”江旭东勉强笑着坐了下来,眼角的余光却是瞄在蒋晓鸽的身上。 “啊,晓鸽啊,你也过来坐下,咱们这飞机做得可是累死人了呢。”何洁玲一边拉着江旭东,一边冲着蒋晓鸽招呼,似乎是打算让他们一左一右坐在自己身边。 然后何洁玲一抬眼,便看见了门口位置上站着微微有些尴尬的陈智奇,于是何洁玲笑眯眯地挥了挥手,“小智啊,我们和旭东聊聊天,你就先忙去吧。” “哦,好。”看到眼前一幕大团圆的温馨场面,陈智奇知道何洁玲仍然不死心地要再次为江旭东和蒋晓鸽的事情而撮合,虽然心中隐隐发酸,面上却是不露丝毫声色,只是微笑着点头应下。 “啊,小智你等一下。”看到陈智奇拉开房门就要出去,江旭东忽然站起身来,阻止了陈智奇的离开。 “江总?”陈智奇转过身来,望向江旭东。 “我妈暂住的酒店安排好了吗?”江旭东定定地望着陈智奇,眼神之中传达着某种只有他们俩才明白的默契。 “哦,已经定好了。”陈智奇虽然不解,可是却也能够看懂江旭东眼神之中的意思,是在希冀他能够找到个借口将何洁玲带离这间房间。 真相(25) “哦,已经定好了。”陈智奇虽然不解,可是却也能够看懂江旭东眼神之中的意思,是在希冀他能够找到个借口将何洁玲带离这间房间。 于是陈智奇只好讪讪地笑着走了进来,对着端坐在沙发上的何洁玲轻声道,“江伯母,我带你去看看酒店房间如何?那是本市规模最大的一间酒店,正巧啊,为你定的那间房间呢,有着一幅巨大落地窗,每天只要你拉开窗帘就能够看到宽广的大海,那里的风景可是非常的不错呢。” “风景没有长腿,是不会跑掉的!等一下再看也一样的嘛,现在我啊,想和旭东说会儿话。”何洁玲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委婉地拒绝陈智奇的邀请。 “妈,你先让小智陪着到房间休息一下,我和晓鸽有几天没见了,有些话想单独和她说,我们一会儿就过去找你。”看到何洁玲并不配合,江旭东转过头脸,冲着何洁玲轻声地解释着。 “呃?” 听到江旭东破不接待想要赶走自己的解释,何洁玲先是一怔,随即便笑了起来。她笑眯眯地望望自己的儿子,又转眼望了望身旁沙发上静静坐着的蒋晓鸽,忽然就开心地站起身来,“好好好,妈妈就先和小智去看看房间里的那些风景,那你呢,就在这儿和晓鸽好好地说说话。” “好。”知道何洁玲已经被自己成功误导,江旭东微笑着将何洁玲送到门口,交给了陈智奇,“小智,麻烦你。” “应该的。”陈智奇点了点头,视线越过江旭东落在房间中仍然静静坐在沙发上的蒋晓鸽,心中那丝不安的感觉方法越来越强烈。 “好,那妈妈先走了。晓鸽啊,你和旭东好好聊聊。” 何洁玲挽住陈智奇的手臂,冲着房间里面的蒋晓鸽打招呼,“不要着急,江妈妈坐飞机确实有点累了,也许会到房间后会先睡上一觉,所以你们慢慢聊,不要急哦!” 真相(26) 何洁玲挽住陈智奇的手臂,冲着房间里面的蒋晓鸽打招呼,“不要着急,江妈妈坐飞机确实有点累了,也许会到房间后会先睡上一觉,所以你们慢慢聊,不要急哦!” “嗯。”房间中的蒋晓鸽淑女地点头、微笑,一丝羞涩恰到好处地浮现在面容上,看得何洁玲心花怒放。 看着陈智奇带何洁玲离开,江旭东重重关上房门,转过身来。 “大清早的就一直忙到现在,一定很累哦?”蒋晓鸽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拉着江旭东就并肩坐在沙发上,然后将自己的双手按上江旭东的肩膀,力度适中地揉捏起来,“我帮你按按吧。” “我不累。”江旭东侧过身子,躲开了蒋晓鸽的手掌。 “怎么了?”蒋晓鸽见自己扑了个空,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 江旭东轻吸了一口气,却并不说话,只是和蒋晓鸽面对面地坐着,不说一句话。 “旭东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被江旭东看得有些发毛,蒋晓鸽咬了咬唇,心中越发忐忑起来。 面对蒋晓鸽的询问,江旭东仍然不说话,只是用眼睛望着她,江旭东的眼神很深沉,很阴郁,里面似乎包含了很多的东西,又好像什么空洞得什么东西都没有,让蒋晓鸽只觉得一阵阵的发慌。 此前她和陈智奇在总经办秘书室说话的时候,曾经接到一个电话,来自一个她这一辈子都不希望联系上的人,刘碧文。 那个女人在电话里仓皇地告诉她说,江旭东已经找到了她,说是请她到这座找到了丁暖阳的城市小聚一下。 虽然江旭东把这次邀请说成只是一次普通的同学聚会,可是刘碧文和蒋晓鸽却免不了的心里发虚,毕竟当年她们俩联手做下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 过了这么多年,大家本以为当年的事情随着丁暖阳的突然消失已经统统成为了遥远的记忆和历史。 真相(27) 过了这么多年,大家本以为当年的事情随着丁暖阳的突然消失已经统统成为了遥远的记忆和历史。 可是却不曾想就在她们都已经几乎忘记了当年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之时当年的历史竟然恍然出现在她们的眼前。 所有的一切都因为江旭东竟然找到了丁暖阳,找到了莫亚飞,也找到了刘碧文。 想起当年事发时那一幕幕场景,蒋晓鸽轻轻地眨了眨眼,她不知道江旭东已经知道了多少,尤其是刚才通电话时刘碧文紧张的语气也在无形中影响了她的镇定。 再加上这会儿江旭东的阴郁,蒋晓鸽真的不知道江旭东到底已经对当年的事情知道了多少。 在江旭东炯炯然有些怕人的注视下,蒋晓鸽开始有些慌乱,她仓皇地躲闪着江旭东的眼神。 她知道,自己必须找到些话题让江旭东开口,也只有当江旭东开了口,她才有可能了解江旭东此时的想法,自己也才能够决定应该要如何应对。 于是蒋晓鸽勉力地笑着,“旭东啊,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什么事情啊?” “你觉得,我应该是和你说什么事?”江旭东终于开口,可是话语却没头没尾,叫蒋晓鸽摸不着头脑。 “我,我不知道啊。”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镇定,蒋晓鸽用力地握着自己的拳头。 “你不知道吗?”江旭东眼睛一眨不眨,只是望着身旁的蒋晓鸽。她的慌乱,她的紧张,统统落入江旭东的眼中。 虽然还很不曾开口,可是江旭东心中却已经隐隐地有了一种感觉,没有来由的,他知道刚才莫亚飞对他说的话不错。莫亚飞之所以让他来问蒋晓鸽,就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只怕蒋晓鸽真的曾经参与其中。 “我,我怎么会知道?”蒋晓鸽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仓皇地躲闪着江旭东的眼睛。 “好,那我告诉你。”江旭东伸出手来,捧起了蒋晓鸽的面庞,半强迫地使蒋晓鸽将脸转向自己,“现在,我要你看着我。” 真相(28) “好,那我告诉你。”江旭东伸出手来,捧起了蒋晓鸽的面庞,半强迫地使蒋晓鸽将脸转向自己,“现在,我要你看着我。” “好,我看着你。”蒋晓鸽深吸一口气,被迫地望向江旭东。 她内心的坚定正在一点一滴的崩塌中,这么多年,江旭东对她,从来都是温柔的,可是现在,他的口气,他的神情,统统在向她传达一个消息,他知道了,知道了。 “怎么你在发抖吗?”看到蒋晓鸽颤巍巍地发抖,并且眼睛之中隐约闪过一丝泪光,江旭东有一丝心软,可是他却仍是硬着心肠不让自己松开蒋晓鸽的脸。 保持着自己脸上的神色肃杀,他不让任何人看出他此刻的想法,紧紧地捏着蒋晓鸽的脸颊,江旭东沉沉低出声,“你,是在害怕吗?为了当年的事情。” “我,我……”不曾料到江旭东的问题会来的如此直接,蒋晓鸽登时慌乱起来。 她挣扎着想要逃开江旭东的钳制,却发现自己心里原本准备好的那番推卸责任的说辞,在此刻面对江旭东质问的时候却无法条理清晰地说出口来。 她只能在心中绝望地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能够匹配江旭东的人,只有她自己。 如果她不能够得到江旭东的话,那么谁也别想得到!包括那个和江旭东曾经爱的死去活来的丁暖阳! 为了江旭东,她能做任何事情,包括毁掉那个丁暖阳! 所以,她和当时同样对丁暖阳暗暗怀恨在心的刘碧文逐渐走到了一起,鬼使神差地,她们两个人策划了当年那件惊人的事情…… “当年学校中那件传的街知巷闻的雨夜少女轮奸案,并不是谣传,而是真的曾经发生过,对不对?”看到蒋晓鸽的神情如此紧张,再联想到莫亚飞曾经那么气愤地抓着他的衣领口口声声说是他害了丁暖阳,江旭东的心中已经隐约捕捉到了当年丁暖阳之所以离开的真正原因。 真相(29) 看到蒋晓鸽的神情如此紧张,再联想到莫亚飞曾经那么气愤地抓着他的衣领口口声声说是他害了丁暖阳,江旭东的心中已经隐约捕捉到了当年丁暖阳之所以离开的真正原因。 他死死地捏着蒋晓鸽的下颌,死死地抓着蒋晓鸽的肩膀和胳膊,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力道,他强迫她看着他,“我在问你,说话!说话!” “我,我……”下巴好痛!脸颊好痛!蒋晓鸽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数十年来对自己关爱有加,从来不会对自己大声说话的男人,他正一脸暴戾地凝视着自己,他的眼睛中充满了憎恶,充满了仇恨。 不,不,这不是她要的! 她要的不是这样的江旭东! 她爱的,是那个在面对着她的时候总是笑容满满的江旭东,她爱的,是是那个从小到大每当她闯了祸被江爸爸江妈妈责怪的时候总是护着她的江旭东…… 她爱的江旭东,从来都没有骂过她,甚至一句重话都没有过。自从父母突然离世,自己成为了江家收养的义女,她就觉得自己的世界仿佛天塌地陷,是江旭东,重新让她看到希望,看到憧憬…… 在蒋晓鸽的眼睛中,江旭东就是她的保护神,就是她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信仰的神。 她爱的,是那样的江旭东。不是,不是如今眼前这个,不是! 当初她之所以会那么做,对那样对待丁暖阳,只是因为她太害怕失去,太害怕…… 所以她才拼了命想要把那个素来都是对她无比宠溺的江旭东留在她的身边…… 儿时那些美好的记忆纷繁地浮现在蒋晓鸽的眼前,她长大口唇想要祈求江旭东不要这样对待自己,可是自己的喉咙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塞住了。 疯狂的眼泪已经情不自禁地披了满脸,此刻的她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这个时候的她却完全没有了平日工作中的伶牙俐齿和镇定自若,这个时候的她根本没有办法说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话。 真相(30) 疯狂的眼泪已经情不自禁地披了满脸,此刻的她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这个时候的她却完全没有了平日工作中的伶牙俐齿和镇定自若,这个时候的她根本没有办法说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话。 不是因为江旭东的钳制给身体所带来的痛,而是因为江旭东的眼神中那浓郁的厌恶和仇恨。 他恨她,这个她从六岁起边一直深深地爱着的男人,竟然这么咬牙切齿地恨着她! 这样的认知令蒋晓鸽觉得痛不欲生,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到如此一种地步,她一直不相信江旭东和丁暖阳之间的感情会有如何深刻,她一直都是以为只要丁暖阳消失,江旭东就会属于她,因为她有足够的耐心,又有绝对匹配的身世和外貌。 而那个丁暖阳却是一个傻兮兮的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丫头,在蒋晓鸽的眼中,丁暖阳不光是不配和江旭东恋爱,而且她根本是连一句话都不配和江旭东说的。 蒋晓鸽之所以如此轻视丁暖阳,不光是因为丁暖阳的貌不惊人、言不压众,更因为在蒋晓鸽看来,丁暖阳口口声声的对江旭东无比深刻的爱,实际上却只是轻浮得可笑的虚荣心在作祟。 只是因为她在事发后对丁暖阳说的那名轻描淡的一句话,就令得丁暖阳那个傻丫头那么仓皇地连夜逃走,从此消失在了江旭东世界中。 这样一个始终不敢正视自己感情,并且也根本无法信任江旭东付出的女人,何谈曾经对感情投入的是如何如何深? 在蒋晓鸽看来,丁暖阳分明就是觉得江旭东外表出众、家世出众,有了这么一个男朋友带出去非常拉风而已。 丁暖阳对于江旭东的付出,对于江旭东的感情,怎么可能会比自己已经爱了近二十年的感情更加深刻? 不可能! 所以蒋晓鸽和刘碧文在当年一拍即合,在万恶的嫉妒心理控制下,她们两人共同策划了那起轰动一时的“雨夜少女轮奸案”。 真相(31) 所以蒋晓鸽和刘碧文在当年一拍即合,在万恶的嫉妒心理控制下,她们两人共同策划了那起轰动一时的“雨夜少女轮奸案”。 那样的计划之下,面对情敌丁暖阳的那一仗,蒋晓鸽胜得轻松…… “说话!告诉我当年的真相!告诉我!”看着蒋晓鸽眼中神色迷离,江旭东已经是勃然大怒,他顾不得考虑眼前这个正被自己死死握在铁拳之中的女子是自己疼惜了近二十年的妹妹。 他只知道,这个女子是害惨了丁暖阳的坏人,是害惨了他和丁暖阳的坏人! 沉浸在回忆中的蒋晓鸽被江旭东分离摇晃得快要散了架,她瞪大了眼睛,悲哀地望着眼前这个憎恨自己的男人。 此刻的江旭东看在蒋晓鸽的眼中,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撒旦恶魔,浑身散发着危险而致命的气息,他的眼神狂乱,神情狰狞,她不知道如果自己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将要承受如何的结果。 也许,是死? 蒋晓鸽忽然满是讥讽地笑了起来,她“咯咯咯”的笑着,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啊那般努力地让子及发出尖利的笑声,可这无比尖利的笑声中却包含着无尽的绝望。 这个男人不分青红皂白,已经认定了自己就是当年事情的罪魁祸首,他已经认定了自己了! “你居然还笑的出来?你这个恶魔,恶魔!”想起当年曾经发生在丁暖阳身上的可怕事情,江旭东不敢想象这么多年那个可怜的女孩子是如何过来的,对于定暖阳的满心怜惜和歉意统统化作对于眼前这个仿佛恶魔化身的蒋晓鸽的巨大仇恨。 他曾经那么的爱护这个妹妹,他曾经那么的相信这个妹妹,可是她居然就这样回报自己! 这时候的江旭东,已经不需要从蒋晓鸽的口中得到任何回答。 因为只是凭着此刻蒋晓鸽的表现和反应,江旭东就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当年的事情,蒋晓鸽正是幕后真凶。 真相(32) 因为只是凭着此刻蒋晓鸽的表现和反应,江旭东就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当年的事情,蒋晓鸽正是幕后真凶。 是她,为了得到自己,所以愤而对丁暖阳出手。而他,口口声声地说着多么多么爱丁暖阳,却在实际上没有为丁暖阳做任何事情,甚至在那危险到来的一刻自己也没有能够出现在她的身边保护她,而令她受到那样的伤害! 江旭东的眼睛已经现出红色,这时候的他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理智。 愤怒之中,江旭东的手掌已经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他紧紧地、死死地捏着蒋晓鸽的脖子,他要让她停止此刻这邪恶的笑容,他要让她停止此刻对他曾经无力的讥讽,他已经忘记了一切,他只记得眼前这个女子是邪恶,是恶魔,他要让她消失,永远的消失…… 他想让她死? 是的,他想让她死!为了丁暖阳那个一无是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子! 蒋晓鸽艰难地呼吸着,双手想要挣扎,可是在江旭东铁拳的钳制下,她的挣扎却只能是徒劳。 看着江旭东眼中的仇恨越来越甚,蒋晓鸽已经是涕泪交零。 罢罢罢,就这样吧,面对如此一个已经失去理智,面对如此一个憎恶她的男人,她已经不想再说任何话,就让他在心中认定了她是恶魔,她是活该被毁灭的吧…… 蒋晓鸽绝望地闭上双眼,连本能的挣扎都已经放弃,在江旭东的铁掌中,她的呼吸逐渐微弱,脸色也逐渐发白,发青。 就这样吧,就这样结束一切吧。 这辈子不能永远地得到他,可是她却能够因为死在他的手里而永远地被他记住,她已经满足了,满足了…… 就在办公室中所有的一切发展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叩响,杨欣媛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江总,是你回来了吗?江总,房间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真相(33) “江总,是你回来了吗?江总,房间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可是此刻房间中焦灼的气氛已经令江旭东无暇回话,陷入癫狂的他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息,用力地钳制着蒋晓鸽纤细美好的脖子。 抱着一大摞人事资料回来的杨欣媛站在房门口,一连串的询问之后,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刚刚走回总经办秘书室的杨欣媛,本来是准备要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将已经整理的资料交给等待在这里的蒋晓鸽的,可是就要推门进入的时候,她忽然听到房间中发出了不同寻常的声响,像极了打斗的声音。 她想要推门进入,可是却发现房门被里面反锁了,她不知道此刻的房间中正发生着什么样的事情,只是房间里头传出的奇怪声响一声声地叫人揪心。 杨欣媛想要转向八楼其他办公室求救,可是这个时候正是其他管理人员到各部门巡检的时间,各个办公室中竟然没又人。 情急之下,这个向来都是娇弱形象展示在人前的女子竟然在情急之下扔下了手中的人事资料,用总经办秘书室的椅子砸碎了八楼中的消防窗,不顾消防窗正在发出刺耳的警铃声,而是坚定地拿过里面储存着的一柄大斧头便猛然地砸上办公室的房门。 一下,两下,三下,不知道是房门质量一般,还是杨欣媛此刻的力气巨大,三声过后,房门已经轰然倒塌。 而房间中的江旭东也被房门的巨大打击声给唤回了些许的神智,他看到眼前的蒋晓鸽正在自己的钳制下呼吸逐渐微弱,电光火石之间,他猛然松手,看着蒋晓鸽缓缓地从自己掌中滑落,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 与此同时,房门也被杨欣媛砸开。 杨欣媛吃力地举着手上那柄巨大的斧头,满眼焦急地望了进来,可是就在她尚未来得及看清楚房间发生的事情时,她整个人就已经被身后传过来的一个巨大力量给牵扯到了一边。 真相(34) 杨欣媛吃力地举着手上那柄巨大的斧头,满眼焦急地望了进来,可是就在她尚未来得及看清楚房间发生的事情时,她整个人就已经被身后传过来的一个巨大力量给牵扯到了一边。 “啊,啊……”专心砸着房门的杨欣媛不曾顾及身后有人出现,她举着那柄大斧头被身后的人给扯的跌倒在地,惊魂未定地尖叫着。 “麻烦让一让!”牵扯杨欣媛的人,是陈智奇。刚才送何洁玲来到楼下,准备去往酒店的时候,他只觉得心头那股不安之感越来越盛,再想起刚才分别时江旭东那阴沉的气息和可怕的眼神,陈智奇担心着蒋晓鸽,于是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将何洁玲先安排在了一楼的休息室中随便看看这座商场,而自己却又折返了上来。 刚走出八楼电梯,他便听到走廊上传出杨欣媛的尖叫声,消防警铃声,以及巨大的砸击声…… 满脸惊慌的陈智奇匆忙大步奔跑过来,恰好这时房门应声倒下,他匆忙大步而来猛地扯住了杨欣媛,阻止了她的进入,可是他自己却第一眼看到房间中的凌乱,以及可怕的场面。 陈智奇快步冲进房间,扶起沙发上无力呼吸的蒋晓鸽,恼怒地瞪了一眼旁边愣怔着的江旭东,随即便转向怀中的蒋晓鸽,“晓鸽,晓鸽,你怎么样?怎么样?还好吗?” 被陈智奇紧紧地拥抱在怀里,蒋晓鸽满脸泪水,疯狂地摇头。为什么不让他杀了她,为什么不让他杀了她? “江旭东!”蒋晓鸽脖子上那鲜红的印痕猛然跃入陈智奇的眼帘,他心头一惊,骤然抬眼对上江旭东怒声吼道,“江旭东,你到底对晓鸽做了些什么?你居然想杀了她?” “你应该问问是她曾经对暖暖做过什么?是她想杀了暖暖!她竟然那么对暖暖,是她该死,该死!”江旭东望着被陈智奇搀扶着却仍然面色苍白的蒋晓鸽,满眼痛苦,他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子再也不是他的妹妹,再也不是! 真相(35) “你应该问问是她曾经对暖暖做过什么?是她想杀了暖暖!她竟然那么对暖暖,她该死,该死!”江旭东望着被陈智奇搀扶着却仍然面色苍白的蒋晓鸽,满眼痛苦,他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子再也不是他的妹妹,再也不是! “旭东!你要去哪儿?”来不及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陈智奇就看到江旭东转身便要离开,他匆忙开口想要阻止江旭东,可江旭东却只是稍微顿了顿脚步。 “哥!哥!” 原本无力的蜷缩在陈智奇怀中的蒋晓鸽也看到了江旭东想要离开的背影,不知从哪里获得了巨大的力量,她猛然就从陈智奇的怀中挣脱出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从背后紧紧地抱住江旭东的肩膀,口口声声的高叫着,“哥,哥,你听我说,听我说……” “你叫我哥?” 听到蒋晓鸽竟然如此称呼自己,江旭东微微一怔,眉眼之中却没有丝毫的动摇,他木然地任由蒋晓鸽在背后抱着自己,口唇之中尽是冷淡,“你姓蒋,我姓江,你从来就不是我妹妹,我也从来都不是你的哥哥!我是瞎了眼,才会一直把你当做亲妹妹看待!现在我告诉你,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没有!” 江旭东猛然掰开蒋晓鸽的手臂,缓缓回过身来,定定地对着眼前无比凄楚的蒋晓鸽,用着极其冷冽的口气狠狠说道,“没有!” 看着蒋晓鸽再次被江旭东大力甩开,一旁的陈智奇匆忙抱住,不满地转向江旭东,“旭东,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的呢?” “你问问她,问问这个该死的女人!”江旭东狠狠地瞪住陈智奇,眼睛之中似乎能够放出火焰。 “晓鸽?”陈智奇迟疑地望向怀中的蒋晓鸽。他不知道,自己怀中这个娇弱到如此地步的蒋晓鸽能够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居然令得江旭东这么发疯。 蒋晓鸽窝在陈智奇的怀中,泪水滂沱,她绝望地望着江旭东愤怒的眼神。 真相(36) 蒋晓鸽窝在陈智奇的怀中,泪水滂沱,她绝望地望着江旭东愤怒的眼神。 在陈志奇的怀抱中,蒋晓鸽轻轻的战栗着。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此境地?她不知道,她怎么会把自己逼入如此窘迫的境地…… 一直以来,她最害怕的就是她和江旭东之间会发生这样决裂的情况,所以即使当年她布置下那样的计划,却仍然没有足够的决心在最后一刻真正的实施,为的就是害怕终有一天事情真相大白,江旭东会如此陌生的看着自己,所以,她要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可是,可是如今,这个她最最害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定定地望着面前恨恨望向自己的江旭东,蒋晓鸽颤抖着嘴唇,她惊慌,她无助,她想要说些什么来解释,她想要说些什么来改变…… “哥,你听我说,听我说,其实当年的事情不是那样的,当年的事情是……”蒋晓鸽按在陈智奇的胳膊上借来支撑自己的力量,她哀求地望向江旭东,可是未来得及出口的话语却被江旭东猛然打断。 “住口,你给我住口!”没有办法听到当年那样可怕的事情再一次的从蒋晓鸽的口中说出,江旭东愤怒地转过头去,快步走了出去。 “哥,哥……”望着江旭东的背影,蒋晓鸽绝望地呢喃着。江旭东他不肯相信自己,他甚至不肯听她把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他甚至连一个五分钟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他们之间竟然真的已经没有缘分了吗?她明明是已经决定要放弃自己的坚持,她明明是已经决定要真正做他的妹妹了,可是江旭东他竟然,竟然连这样的一个机会都不给她! 原本打算要将过去的事情统统说出来的蒋晓鸽只能无力地蜷缩在陈智奇的怀中,沉浸在巨大哀伤中的蒋晓鸽浑然忘记了一切,她只是可怜兮兮地反复呢喃道,“哥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都不给我……,哥,哥……” 真相(37) 原本打算要将过去的事情统统说出来的蒋晓鸽只能无力地蜷缩在陈智奇的怀中,沉浸在巨大哀伤中的蒋晓鸽浑然忘记了一切,她只是可怜兮兮地反复呢喃道,“哥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都不给我……,哥,哥……” “晓鸽,晓鸽?”看到蒋晓鸽无力地啜泣着,忽然就没有了声音,惊慌地陈智奇摆弄着蒋晓鸽的脸庞,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慌乱地打横抱起已经陷入昏迷的蒋晓鸽,匆忙跑向门口。 “哎,哎……”仍然坐在地上的杨欣媛再次被忽略,看到江旭东和陈智奇先后跑出却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地上还有一个需要帮助的美女,无奈之下,杨欣媛只得扶着墙壁无力地站起身来。可是脑海中,却已经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稍微整理出了一些概念。 原来刚才那个几乎被大家都认为是江总妹妹的女人,原来刚才那个在办公室里耀武扬威地命令她到人事部整理资料的女人,名字是叫做蒋晓鸽,而不是江晓鸽。 可是这个蒋晓鸽竟然做了什么样的事情呢?她居然令得大家无比爱戴的江总在一瞬间变成了那么一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 到底,他们之间曾经发生的,是怎么样的事情呢? 杨欣媛轻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遥遥望着总经理办公室中混乱的场面,觉得自己无法想象。 “什么事?发生什么事了?” “是火灾吗?火源在什么地方?” “杨秘书放心,消防队已经赶来了!” 就在杨欣媛站在门口怔怔地发愣的时候,八楼上已经风风火火地冲上来一大群的人。 “呃,呃……”看着大家一个个手持水桶、水枪的戒备模样,杨欣媛转眼望了望旁边那扇被自己打烂了的消防窗,只是拼命的眨着眼睛。 此刻,楼道中,因为消防窗被打烂而发出的刺耳警铃声音,仍然是尖叫不休。 …… 真相(38) 此刻,楼道中,因为消防窗被打烂而发出的刺耳警铃声音,仍然是尖叫不休。 …… 不必等到明天刘碧文的到来,所有的事情终于在今天已经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当年的蒋晓鸽因为执着于江旭东,可是江旭东却偏偏和丁暖阳成为情侣,而且同样执着地认定了要娶丁暖阳为妻。 纵然江家父母并不认同他们的爱情,可是两个葱茏年华的青年人却有着异常坚定的信心,即使江氏企业掌舵人江巍用着江氏企业的继承权对江旭东相威胁,即使江家女主人何洁玲以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丢下几百万的支票对丁暖阳相引诱。 江旭东和丁暖阳,却始终坚持着自己的真心,不肯相让。 甚至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江旭东放弃了江家父母每个月打到账户上的零用钱,开始了和丁暖阳一样艰苦的打工生活,并且用着自己打工赚来的钱买下了一对镌刻有表示他们爱情的“暖暖我爱”情侣对戒,在戴上那对戒指的时候,两个年轻人也同时将自己的下半段人生交付到了对方的手中。 未来,对于这对沉浸在无比幸福中的年轻人来说,美好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憧憬。 这样的幸福令他们忘乎所以,他们迫切地想要和所有人一起分享,包括她的好朋友莫亚飞,包括她的好朋友刘碧文,也包括自从得知江旭东恋爱之后便突然出现在这个城市的妹妹蒋晓鸽。 当初蒋晓鸽突然出现在这座城市,突然出现在江旭东身边的时候,他们之间的亲昵曾经令不明白情况的丁暖阳大吃飞醋,可是当江旭东对自己介绍说,那是他的妹妹晓鸽时,丁暖阳才恍然大悟。 为了表示自己曾经对江旭东兄妹吃醋的歉意,她在面对蒋晓鸽的时候非常热情。与此同时,在江旭东的面前,蒋晓鸽同样也是对丁暖阳客客气气的。 可是这种表面上的客气在实际上却是疏远的,甚至是陌生的,抗拒的…… 真相(39) 可是这种表面上的客气在实际上却是疏远的,甚至是陌生的,抗拒的…… 三个人相处的时候,所有的气氛都是那么美好,除了蒋晓鸽总是时不时地扯着江旭东的胳膊,那么亲昵地直呼姓名。 当蒋晓鸽有机会和丁暖阳单独相处的时候,虽然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可是丁暖阳却仍然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蒋晓鸽的冷淡,甚至厌恶。 虽然当时的情况令得丁暖阳非常奇怪,可是她却从来不曾怀疑江旭东和蒋晓鸽的关系。 因为蒋晓鸽的姓和江几乎同音,而且当初江旭东在介绍的时候,又从来不曾提过蒋晓鸽并非他亲生的妹妹,所以在丁暖阳的印象中,她从来不曾怀疑过蒋晓鸽的真正身份。 至于平日里那些蒋晓鸽经常对着自己冷冰冰,却在对着江旭东的时候耍赖撒娇的事情,在丁暖阳的眼中,也有着极为合理的原因。丁暖阳宽容大度的认为,那只是一个从小和哥哥一起长大的妹妹对自己唯一的哥哥的依赖。 可是丁暖阳的大度和宽容却并不能使蒋晓鸽感到感动,更不可能使蒋晓鸽接受丁暖阳在原本只属于她和江旭东的世界中的突然闯入。 因为得知江旭东恋爱的消息,蒋晓鸽才来到这座城市。 可是任凭江家人如何努力地想要分开他们俩,江旭东和丁暖阳却抵抗了所有来自外界的压力,他们之间的幸福,令同样钟情于江旭东的蒋晓鸽痛不欲生。 一方面为了自己的私心,一方面也为了完成何洁玲所交代的分开江旭东和丁暖阳的任务,蒋晓鸽暗暗地同刘碧文走到了一起,默默地在某件事情上达成了一定的共识。 那就是,分开江旭东和丁暖阳! 身为江家义女的身份,蒋晓鸽自然有着用不完的钱,找来一些出了名的地痞流氓对于当时的蒋晓鸽来说,不算难事。 于是,就在江旭东和丁暖阳互许了终身的第二天,身为丁暖阳好朋友的刘碧文帮着蒋晓鸽传了个口信给丁暖阳,约她晚上十点,在学校外面的那条岔口路一见。 真相(40) 于是,就在江旭东和丁暖阳互许了终身的第二天,身为丁暖阳好朋友的刘碧文帮着蒋晓鸽传了个口信给丁暖阳,约她晚上十点,在学校外面的那条岔口路一见。 对于当时的丁暖阳来说,传递消息的人是她的好朋友,而约她的人则是江旭东的妹妹,她未来的小姑子。虽然这个小姑子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自己,可是她既然提出约会自己,那么丁暖阳自然是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意前去赴约。 当时的丁暖阳一心想着,蒋晓鸽会和自己说些什么。 当时的丁暖阳一心想着,自己要如何对蒋晓鸽剖析自白,如何让蒋晓鸽明白自己和江旭东到底是如何地相爱,至于其他想法,丁暖阳真的无暇顾及。 此去赴约,丁暖阳没有任何的戒备。 于是,就在那个岔口路,十点钟的时候,丁暖阳准时到达。 就在那样一条漆黑少有路灯的路口,丁暖阳遭遇了她人生当中最为可怕的一幕。 如同此前那晚她的噩梦中被几头饿狼围困的小羊羔一眼,丁暖阳同样在那样的一个雨夜,遇到了一行来意不善的地痞。 就在丁暖阳挣扎着失去知觉的最后一瞬,她眼睁睁地看着面前围拢过来地痞狰狞的笑容,他们争先恐后地撕扯着她的衣服,看着她的皮肤在黑夜里露出大片大片的白皙。 …… 当丁暖阳恢复知觉的时候,她的面前站立着当晚约会她的人,蒋晓鸽。 而浓重夜色中的自己,正胡乱地躺在街角旮旯处,浑身酸痛,并且一丝不挂,还是蒋晓鸽脱下了身上的风衣扔在了自己的身上。 丁暖阳马上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所遭遇的一切,惊恐的她在蒋晓鸽的面前失声痛哭着。 面对当时遭遇不幸而痛苦万分的丁暖阳,蒋晓鸽没有太多的废话,只是弯下了腰肢,半蹲了下来对着仍然不断痛哭的丁暖阳轻声说道,“我不是江旭东的妹妹。我叫蒋晓鸽,不是江晓鸽。” 真相(41) 面对当时遭遇不幸而痛苦万分的丁暖阳,蒋晓鸽没有太多的废话,只是弯下了腰肢,半蹲了下来对着仍然不断痛哭的丁暖阳轻声说道,“我不是江旭东的妹妹。我叫蒋晓鸽,不是江晓鸽。”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使得当时痛哭的丁暖阳骤然停止了哭泣,她怔怔地抬眼,望着面前的蒋晓鸽,同时脑海中努力地消化着那句话。 当时的蒋晓鸽,面上神情诡异,似笑非笑,然后就在丁暖阳不解的目光中,蒋晓鸽再次冷然开口,她说,“你和旭东恋爱这么久,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对处女有着绝对的情结。” 留下了那么一句话之后,蒋晓鸽扬长而去。 怔怔地望着那个已经消失在夜色中的蒋晓鸽,丁暖阳觉得自己仿佛被撕裂一般的疼痛,因她就在这一瞬间,忽然明白了自己所遭遇的这一切的真正原因。 因为太爱江旭东,因为太在乎那份无比美好的感情,所以当时的丁暖阳只能任由事情已然发生。她不敢去向江旭东寻求慰藉,她害怕去证实江旭东是否真的如同蒋晓鸽所说那般,有着绝对的处女情结。 她不敢! 于是,丁暖阳在几乎崩溃的边缘做出了一个决定。 离开。是的,她要离开。事到如今,她能做出的决定也只有离开。 她要在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次事情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离开学校,离开这个城市,离开江旭东。 于是,就在遭遇了那场巨大的不幸的第二天,丁暖阳留下了一封电子邮件给江旭东,同时也将那枚曾经象征了她即将得到的幸福的女戒,装进了一只信封,以邮寄的形式退还给了江旭东。 离开的决定,丁暖阳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包括莫亚飞。 可也许是天意不肯让丁暖阳一个人默默的舔舐伤口,于是就在丁暖阳帮着奶奶收拾家当准备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就在家门口,丁暖阳撞上了莫亚飞。 真相(42) 可也许是天意不肯让丁暖阳一个人默默的舔舐伤口,于是就在丁暖阳帮着奶奶收拾家当准备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就在家门口,丁暖阳撞上了莫亚飞。 因为那份老师着急着收上去的就业协议书,莫亚飞急匆匆地找到了丁暖阳的宿舍,然后又从学校一直找到了奶奶的家。 任凭丁暖阳编出了万千的借口,可是她脸上和身上那些星星点点的瘀伤却让莫亚飞死死地抓着她不放,直到丁暖阳被追问的彻底崩溃,将所有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了莫亚飞。 就这样,一直默默爱着丁暖阳的莫亚飞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决定要在这样艰难的时刻陪在这个需要人来照顾的女孩子身边。 面对丁暖阳的阻止,他威胁着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给江旭东,因而得到了丁暖阳的被迫同意。 和丁暖阳一样,莫亚飞同样放弃了即将拿到手的大学毕业证,两个人带着奶奶一起从这座曾经无比美好的城市中,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经历了无数个不眠夜,经历了无数个噩梦侵袭的夜晚,略微自闭的丁暖阳终于走出了阴霾,重新投入到了新生活中。只是她的心,却已经永远地对所有人封闭了起来。 后来,为了拒绝莫亚飞的感情,丁暖阳甚至接二连三的偷偷搬家,只为了远离莫亚飞。可是每一次,莫亚飞却都能够在丁暖阳辗转落脚到另一座城市的第一时间中,追踪而至。 看着丁暖阳面对着自己的突然出现而连连惊呼天意如此的时候,风尘仆仆的莫亚飞始终都是报以淡淡的微笑。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每次都这么及时的出现在丁暖阳的面前,无关天意,只是因为自己的执着,因为早在他们离开那座令丁暖阳无比伤心的城市时,他就已经花了大价钱为丁暖阳的那部新手机做了全球定位。 虽然往事如噩梦,可是也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在人的记忆中逐渐淡去,就在莫亚飞几乎以为自己快要拥有一个机会的时候,江旭东,出现了…… 真相(43) 虽然往事如噩梦,可是也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在人的记忆中逐渐淡去,就在莫亚飞几乎以为自己快要拥有一个机会的时候,江旭东,出现了…… 得知一切事情的江旭东,对丁暖阳是又怜又恨。他怜这个丫头竟然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如此巨大的痛苦,他也恨这个丫头竟然剥夺了他这个男朋友所应该给予她的那份关心和支持。 这个傻丫头,还真是不愧当年大家给她取的那个“大傻妞”的外号。 蒋晓鸽那样所谓“处女情结”的鬼话,她居然都会相信!而且居然为了要在他的面前维护自己所谓的美好形象,而选择逃开,选择永远地离开他…… 得知所有事情真相的江旭东终于找到了丁暖阳,虽然那个凄惶惶地以为当所有事情暴露后自己便会惨遭抛弃的女子仍然是固执地拒绝着他的感情。 可是此刻面对丁暖阳的江旭东却是有着更加固执的决心和坚定,经过了江旭东的苦苦解释和再三承诺,那个曾经仓皇地丢下他们之间感情独自逃跑,一个人去面对痛苦的“大傻妞”丁暖阳,终于再次接过了那枚“暖暖我爱”,两个相爱的人相拥而泣。 江旭东和丁暖阳的婚期,定在一个月后。 而江家那对号称是人中龙凤的父母,终于也不再坚持着一定要让江旭东寻到一个足以门当户对的对象结婚了。这次,他们是心甘情愿地接受了丁暖阳这个无比深刻爱着自己儿子的女子。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们二老只希望,儿子、媳妇能够从此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 除此之外,他们也希望那个因为受到巨大刺激而变得自闭,不得不需要长期留院治疗的女儿能够早日康复,再次得到应该属于她的幸福。 而陈智奇,虽然现在每天都要医院、公司的两头跑,忙得不亦乐乎,可是他却非常快乐,一点都不会觉得疲劳。 真相(44) 而陈智奇,虽然现在每天都要医院、公司的两头跑,忙得不亦乐乎,可是他却非常快乐,一点都不会觉得疲劳。 看着蒋晓鸽在自己的悉心照料和开导下,脸上的笑容一天天多起来,陈智奇坚信,终有一天,蒋晓鸽将如同此前一般的活泼开朗。 虽然在江旭东的心里仍然不能原谅那个曾经那么深刻伤害丁暖阳的蒋晓鸽,可是看着一家人,包括丁暖阳本人都已经接受了当年的事情,而且如今的蒋晓鸽也已经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所以在一些偶尔的时候,江旭东也会陪着丁暖阳到医院探望变得自闭的蒋晓鸽。 虽然江旭东从来不肯走进那间病房,也从来不肯同蒋晓鸽面对面,可是丁暖阳却曾经有好几次偶然看到,当江旭东在透过窗户看到病房中那个没有太大生气的女子时,他的眼中、脸上,浮现起的是隐隐的痛苦。 虽然江旭东一直都不肯承认,可是丁暖阳却知道,毕竟近二十年的朝夕相处,蒋晓鸽这个妹妹早已经深深地渗透入他的心中。 如今,他们之间已经获得了幸福,素来有着“老好人”称号的丁暖阳也早在江旭东的爱情包容下,真的放下了过去的那些不堪,让那些已经过去的真正成为了记忆。 正是因为她也曾经陷入过自闭的阶段,有过那段痛苦难过的岁月,所以在看到如今的蒋晓鸽时丁暖阳心中的感受甚于任何人。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蒋晓鸽能够在大家爱心的照顾呵护下,尽快的好起来,恢复健康。 如果还可以的话,她更希望,蒋晓鸽在好起来以后能够把握住眼前的幸福,携手陈智奇,和她一样,享受人生当中最美好的爱情。 对于莫亚飞来说,看到丁暖阳在经历了人生最低谷之后,仍然能够得到幸福,他很欣慰。 虽然心里仍然是酸酸的,可是他却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他是幸福的。 真相(45) 对于莫亚飞来说,看到丁暖阳在经历了人生最低谷之后,仍然能够得到幸福,他很欣慰。虽然心里仍然是酸酸的,可是他却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他是幸福的。 因为,此时的丁暖阳是如此的幸福,那么,他当然也是幸福的。 至于那个刘碧文,很不幸地在赶来这座城市的路途中发生了车祸,因而延误了到这座城市的时间,可是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所有的事情已经大白,一切的不幸也都正在逐渐地成为过去,永远的过去。 所以,已经没有人去计较,刘碧文的是否到来。 一个月后的婚礼已经进入倒计时,就在婚礼即将举行的前一天,就在丁暖阳对于自己毕竟曾经失身的过往而无法释怀,满腹踌躇的时候,一个来自远方的电话改变了此时的局面,也揭开了六年前丁暖阳所遭遇的那一场可怕意外,表面之下的真正真相。 电话来自刘碧文,那个发生车祸陷入昏迷,却终于醒转过来,算是捡了一条命的刘碧文。 也许是因为经历了这场意外的生生死死,如今的她将所有的过往都看开了,如今的她有着深爱她的丈夫,有着同事羡慕的可爱女儿,如今的她忽然醒悟到自己原来是如此的幸福。 于是,她决定揭开当年那件事情的真正真相。 出于嫉妒,当年的刘碧文曾经和蒋晓鸽联手,打算将满心幸福丁暖阳推上绝路。 可是就在最后关头,蒋晓鸽和刘碧文却发现,她们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丁暖阳被伤害,她们不能就这样看着事情发生。 于是,就在那群流氓地痞打晕了丁暖阳,正准备上下其手的时候,是蒋晓鸽上前阻止了那场可怕事件的发生。 当时一直躲在暗处的蒋晓鸽和刘碧文打发了那些地痞流氓离开之后,就在刘碧文无比诧异的目光注视下,蒋晓鸽亲手脱下了丁暖阳身上已经残破的衣服。 真相(46) 当时一直躲在暗处的蒋晓鸽和刘碧文打发了那些地痞流氓离开之后,就在刘碧文无比诧异的目光注视下,蒋晓鸽亲手脱下了丁暖阳身上已经残破的衣服。 蒋晓鸽,她决定同自己今生的幸福做下一个赌注。 如果丁暖阳对江旭东的爱真的坚如磐石,那么她蒋晓鸽将永远地退出这场战争,永远地只做江旭东的妹妹。可是如果丁暖阳对江旭东的爱情并非如同此前所说的那么信心百倍,那么她蒋晓鸽将取得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 于是,蒋晓鸽赶走了刘碧文,她要一个人守在岔口路旁,她要守在丁暖阳的身边,她要在丁暖阳醒来的第一眼赌出她下半生的幸福。 结果真的如同蒋晓鸽所预料的那样,丁暖阳果然是软弱的,懦弱的。 丁暖阳相信了自己曾遭受轮奸,丁暖阳对自己和江旭东的感情产生了动摇,丁暖阳她害怕同江旭东证实蒋晓鸽那句所谓的“处女情结”。 没有硝烟的一仗之后,丁暖阳不光是败下阵来,而且是败得落荒而逃,仓皇失措。 有句古话说得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虽然当晚事发地点灯光昏暗,地形隐蔽,可是当时那些流氓地痞围攻丁暖阳的时候,还是被学校里的一个走夜路的女生看到了。 夜色中,那个女生看不清楚被害者的容貌,只是心惊胆跳地逃开了。 也许是因为那个女生太过胆小,她没有来得及将事情看到结束便匆匆消失,于是随后,便有了那样耸人听闻的可怕消息从学校中传出,直到最后学校连同辖区警察不得不出面正式辟谣,流言才逐渐的平息了下去。 而知道真相的蒋晓鸽和刘碧文却就此决定,从此将那个真正的真相永远地隐藏起来,永远永远。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那么久,久到了刘碧文几乎已经忘却了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 真相(47)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那么久,久到了刘碧文几乎已经忘却了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可是就是在这样的时候,江旭东的人找上门来,提出请她到丁暖阳所在的城市小聚。 当时的刘碧文仓皇无比,万分担心之下,她联系上了蒋晓鸽。 电话中,两个惊慌的女人商量着决定,对当年的事情她们要三缄其口,誓死不说,只为保持她们如今已经得到的这份幸福。 可是最后,蒋晓鸽得了自闭症,而刘碧文,在赶来这个城市的时候,遭遇可怕车祸。 重新获得人生之后,刘碧文决定,说出真相,让已经承受了无比痛苦的人真正的获得释放,获得他们所应有的幸福。 而对于她自己而言,她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应有的惩罚,以换回良心的宁静。 终于得知了当年那件事情的真正的真相,丁暖阳欢欣无比。 这时候的江旭东也终于明白,当他在办公室里厉声质问蒋晓鸽的时候,蒋晓鸽为什么会是那么一副另有隐情的神情苦苦哀求着自己,只是当时的自己却太过冲动,在心里确切地认定了她犯下了那样十恶不赦的错误,而阻止了她的解释。 获知这一惊人真相之后,江家所有人等,统统赶到医院探望自闭治疗中的蒋晓鸽。 来到病房门口,尚未来得及推门,江旭东就听到病房中传出女生低低的,却是极为快乐的笑声。 大家止住脚步,齐齐地挤在门上的玻璃窗口向里望去。 只见病房中的病床上,那个平日里忙于医院、公司两头奔波的陈智奇香甜的伏在病床上睡着了,而他的身旁,是穿着白色病号服的蒋晓鸽。 披散着头发甜蜜笑着的蒋晓鸽,靠着靠垫坐在病床上。见这时四下无人,于是便一下又一下地贴近了陈智奇的脸颊,仿佛蜻蜓点水一般的,在陈志奇的脸上落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吻。 门外的人们安静的离开,在大家的脸上绽放着的,是不约而同的欣慰笑容,陈智奇,终于等到了他一直努力期待着的幸福。 …… 甜蜜的幸福(01) 三年后,已经是非常幸福的丁暖阳终于逐渐成熟起来,成功地摆脱了自己那个“老好人”,以及“大傻妞”的外号,成为了江旭东事业上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这时候的丁暖阳经常萦绕在心头的,只有四件事情。 第一件,是她听说莫亚飞在那家自己辛苦创立的公司中遇到了他的知音,据说那个知音是个女孩子,而且很漂亮,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很希望能够在这件事情上推波助澜一番。 第二件,是仍然在医院治疗的蒋晓鸽,不过医生已经说了,大有好转,希望不久后的将来,她能够和陈智奇并肩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第三件,是她非常担心自己肚皮里面的这个宝宝在生下来之后会非常调皮,因为如今不过五个月大的宝宝,就时常的在她肚子里面踢腿打拳,经常害的江家上上下下围着她团团转。 第四件,就是当年那趟房县之旅。当年那个导游程之毅曾经言之凿凿地告诉她说,她和江旭东有缘无分,今生恐怕不会再见,可是,那预言并没有灵验不是吗? 而且,因为她没有听从程之毅的话,反而因祸得福,遇到了江旭东,两个人终于相携一生。 可如果要丁暖阳将当年那个程之毅所说的那番话当做是无稽之谈的话,丁暖阳也同样无法尽然信服,毕竟当时程之毅曾经那么准确地说出她和江旭东之间曾经的那段过往。 前三件事情还都好说,至于这第四件事情,可就实在是太奇怪了,令得丁暖阳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最为奇怪的事情就是,曾经有一次,她无意当中向江旭东提起过房县那次旅游,包括那个程之毅的那番话。 当时的江旭东虽然口口声声说是碰巧了,可是丁暖阳却明明从江旭东的眼睛中看出一丝惊慌的端倪。 分明,江旭东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可是他却就是不说。 甜蜜的幸福(02) 分明,江旭东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可是他却就是不说。 难道江旭东也认识那个程之毅?如果他们曾经认识的话,也许是江旭东曾经在什么时候对程之毅说过当年她们之间的恋情,这件事情也就对上了。 可是如果江旭东和程之毅认识的话,为什么江旭东却不肯承认,而且也在丁暖阳说起要再访房县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阻止呢? 莫非江旭东有什么事情一直在隐瞒着自己? 如今的丁暖阳早已经是利落干练的商场丽人,绝对不同于当年那个傻乎乎只知道低头干活的小丫头,就连逻辑思维能力也比此前有了很大的提高。 心头疑惑重重的丁暖阳决定,生下肚子里面的这个宝宝之后,不管江旭东如何阻止,她都一定要去再去一趟房县,找到事情的答案。 “当当当”,就在丁暖阳兀自沉思的时候,房间外面忽然传来抠门声。 “请进。”丁暖阳收起飞驰的思绪,将视线转向办公室的来人身上。 “丁总,这份计划报表是江总已经签过字的,请您过目后签批相应的财务支出。”来人是财务部的何琳琳,这个女孩子是陈智奇亲手调教出来的,放在虽然不甚精通财务却在目前主管财务工作的丁暖阳手下叫人非常放心,也很得丁暖阳的倚重。 “好,放在这里,我看过之后会再交给你。”接过了这份报表随手放在桌上,丁暖阳对着何琳琳轻轻笑了一下。 “那,那我就先出去了。”何琳琳甜甜地笑了一下,然后便要转身。可是来到门口的位置却又转过了头脸,对着丁暖阳嗫嚅出声,“丁总啊,我有件事情想向您汇报一下,可是,我又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合适……” “说吧,我相信你说的不会是废话。”对着何琳琳堆出极为亲和力的笑容,丁暖阳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 “那我就说了。”看到丁暖阳的笑容,何琳琳仿佛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她走近过来,对着丁暖阳压低了声音,“丁总,刚才我送报表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一个女人进入了江总的办公室。” 甜蜜的幸福(03) “那我就说了。”看到丁暖阳的笑容,何琳琳仿佛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她走近过来,对着丁暖阳压低了声音,“丁总,刚才我送报表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一个女人进入了江总的办公室。” “哦?”丁暖阳挑了挑眉,心中却在暗暗地赞叹自己当初的英明决定。 看来当初她坚持把阴盛阳衰的财务部,安排在江旭东办公室旁边的政策确实非常正确啊,女人天性中就有一种敏感的基因,对于一些不正常出现的情况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汇报到她这里来。 “而且啊,”看到丁暖阳一副感兴趣的神情,何琳琳抿了抿唇继续说道,“那个女人打扮的非常妖艳,看上不不像是咱们公司经常对口那些单位的人,而且啊,那个女人似乎,似乎长的有点像丁总您。” 也许是担心丁暖阳会生气,所以何琳琳赶紧继续解释,“我是说,有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 “好,我知道了。”丁暖阳冲何琳琳点了点头,示意她出去,然后就翻开了何琳琳刚刚送过来的那份报表。 哎呀,这份报表中好像有一个地方她看的不大明白啊。捏紧了手上这份报表,丁暖阳微微皱了皱眉。 公司这次的计划可马虎不得,既然看不明辨,她还是问问这次计划的总负责人江总好了。 丁暖阳微笑着站起身来,手上拿着那份报表,堂而皇之地去往江旭东的办公室。 示意江旭东的秘书不必通报,丁暖阳径直退开了办公室的门。 一眼扫到办公室中,一名身材火辣、骨架匀称的女人穿着几乎半裸的衣服,整个身子已经半俯着在办公桌上,如果不是中间有那么一张宽大的办公桌隔着,只怕这女人就要扑进桌子另外一边的江旭东怀中了。 “哎呀,江总这里有客人啊?”丁暖阳猛然倒吸了口气,一面打量着那名女子,一面在语气中揶揄着江旭东。 “哎呀,江总这里有客人啊?”丁暖阳猛然倒吸了口气,一面打量着那名女子,一面在语气中揶揄着江旭东。 “暖暖?”看到丁暖阳倚在门上,手上轻轻扬着一份报表,望向自己的眉梢眼底尽是笑意,办公桌后端坐着的那位满身霸气的江旭东忽然就觉得浑身猛然一阵生寒,随即便笑眯眯地便转过了办公桌,迎了上去,“有什么事情还要你亲自跑过来啊,打个电话或者让其他人过来就行了嘛。” “是哦。”丁暖阳点了点头,脸上仍然是得体的笑容,在江旭东搀扶着自己坐上办公桌后的椅子时才委屈地压低了声音道,“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嘛。” “暖暖,这是客户。”望了一眼迅速恢复正常坐姿的那位妖艳女子,江旭东无奈地叹了一声。对于娇妻素来的撒娇,他向来没有丝毫的免疫能力。 “哦,确切的说,贵公司可能在未来将成为我的客户。”不等丁暖阳再说话,那名妖艳女子便接了上来。 “是吗?呃……”丁暖阳笑得无害,一双眼睛望向妖艳女子。可是才一接触到那张面容,丁暖阳便觉大惊。 天哪,她和这个女人的容貌果然长的好像!她们简直就像是双胞胎姐妹一样,只不过一个是蜜色肌肤、身材火辣,另一个却是白皙肤色、因为怀孕而微微发福到有些圆滚滚的身材。 “丁暖阳?”那名女子看到相貌如此相似的丁暖阳,却似乎并不奇怪,仍然是满脸的灿烂笑容,说着便叫出了丁暖阳的名字,并且友好地伸手过来,“我是唐月亮。” “你,认识我?”丁暖阳礼貌性地伸手过去,和那女子握手。 “确切的说,是曾经听江总提起过。”迅速地望了一眼一旁站着的江旭东,妖艳女子牙齿雪白。 “哦?”丁暖阳诧异地转向江旭东。 “回头慢慢向你解释。”江旭东对着丁暖阳点了点头,随即便转向那名自称唐月亮的女子,“这样吧,唐小姐的这份计划书先放在我这边,如果合适的话,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回头慢慢向你解释。”江旭东对着丁暖阳点了点头,随即便转向那名自称唐月亮的女子,“这样吧,唐小姐的这份计划书先放在我这边,如果合适的话,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好!那我期待着江总的电话。”唐月亮冲着江旭东灿烂一笑,挥了挥手便转身过去。 看到唐月亮将办公室的房门合上,丁暖阳缓缓抬起自己的小脸,对着江旭东歪了歪脑袋,笑的非常诚恳和认真,“老公啊,你这份报表里面有一个地方我看的不是很明白哦,又怕晚了会耽误公司的什么工作,所以人家这才急着过来找你问个明白的。” “只是为了工作?我才不信!”老婆的心思,江旭东怎么会不清楚。轻轻一挑眉毛,江旭东只是将手放在丁暖阳的肚子上,轻轻地抚摸着,“宝宝今天有踢你吗?” “有啊有啊,刚才还踢了我好几下呢。” 轻轻地拉着江旭东的手臂,丁暖阳面上神色狡黠,“老公啊,刚才那个月亮小姐是什么计划想要和我们公司合作啊?还有啊,看起来你们似乎应该是以前就认识的吧?老公你怎么会认识和我长的这么像的女人啊?” “不是说为了公事来的吗?露陷露馅了!”江旭东笑眯眯地指着丁暖阳的额角,一副宠溺神情。 “说嘛说嘛,是宝宝想知道,是宝宝想知道怎么会有人和他的妈妈长的那名相像啊……”丁暖阳顶起自己的肚子,冲着江旭东撒娇。 “好了好了。”江旭东轻轻摇了摇头,扶着丁暖阳重新在椅子上坐好,这才轻轻吸了口气在丁暖阳对面的办工作上坐了下来,轻轻出声,“你不是一直很奇怪那个房县为什么会有个神算子一样的程之毅吗?” “是啊。”丁暖阳点了点头,眉峰越发皱到了一处。 “是这样的。”江旭东抿了抿唇,一面伸手将丁暖阳额头上的皱纹给展开,一面缓缓说道,“知道当初为什么大兴商场发给优秀员工的奖励会是那份包吃住的房县旅游券吗?” “是这样的。”江旭东抿了抿唇,一面伸手将丁暖阳额头上的皱纹给展开,一面缓缓说道,“知道当初为什么大兴商场发给优秀员工的奖励会是那份包吃住的房县旅游券吗?” “不知道。”丁暖阳轻轻摇头。 “那可是我这个总经理在收购大兴商场后的第一个动作,算是为了那里的员工送过去的第一份福利吧,可巧了,这其中就有你享受到了。” 回忆起当初的事情,江旭东的脸上现出暖暖的笑意,他垂下眼帘轻抚着丁暖阳的手臂笑道,“之所以选择房县作为员工福利,是因为我曾经去过房县散心。 那是个环境不错的地方,在那里我认识当地的村民,就是刚才你看到的那个唐月亮。 她是当地的导游,同时也兼职向很多公司推销房县的旅游券。碰到唐月亮是非常偶然的情况下,当时的我喝了酒,有点高,看到她的时候还以为是遇到了你,就唠唠叨叨地说说了那么一大堆的话。结果呢,她竟然也没有厌烦一个酒鬼的絮叨,只是安安静静地听我唠叨,直到我完完全全地酒醒过来,才明白她和你是两个人。 也是因为当时觉得有缘,所以就答应了帮她解决一批旅游券。” “原来是这样。”对着江旭东点了点头,丁暖阳轻轻地拉着江旭东的手,放在自己小小的掌心中轻柔地摩挲着。 虽然这时候的江旭东在提到过往的时候口气中轻描淡写,可是丁暖阳却清楚,当年自己的失踪曾经同时对江旭东也造成了如何一种巨大的伤害。 这会儿他在回忆当年时说只是喝高了一点,可是丁暖阳却知道,当年的他不知道是如何个烂醉如泥呢。 “没事,都已经过去了嘛。” 看出丁暖阳的心疼,江旭东笑了一下,反手抓住丁暖阳的手掌,继续说道,“也许我买下的那一批旅游券对唐月亮来说是她平生所见过的最大一大手笔,令她蓦然间感觉到了世界还有很大。 看出丁暖阳的心疼,江旭东笑了一下,反手抓住丁暖阳的手掌,继续说道,“也许我买下的那一批旅游券对唐月亮来说是她平生所见过的最大一大手笔,令她蓦然间感觉到了世界还有很大。 年轻人嘛,总是想要多闯闯多看看,见识见识世面的,于是她就在当地的旅游中心辞了职,几乎是在我离开房县的前后脚也跟着出来了,到处的推销着很多旅游景点的这种旅游券,刚开始的时候也找我帮过几次忙。 不过看样子,她现在应该是混的不错。” “那,这个唐月亮和程之毅对我说的那段预言有什么关系啊?” 丁暖阳望着江旭东轻轻出声,忽然脑中灵光乍现,不等江旭东开口,丁暖阳便自己抢先说道,“这个唐月亮该不会是和程之毅认识的吧?” “何止认识?”对着丁暖阳笑了起来,江旭东无奈地挑高了眉头,“唐月亮曾经还是程之毅的女朋友,可是那个程之毅却有些钻牛角尖,他始终认为女孩子应该本本分分地留在家乡,不应该到处闯荡。 因为存在着这样的分歧,两个人最后还是分了手。可是程之毅就怪罪到了我的头上,认为是我这个花花大少勾引了他的女朋友。 可是恰好呢,对于我们当年那段感情,唐月亮曾经感到非常欷歔,所以她呢,就将我们之间的事情当做故事一样讲给了程之毅听。 于是乎,当程之毅在见到你的时候,自然一眼就认出了你。在他的心里对于当初和唐月亮分手的事情一直都是不曾放下的,而且他也一直都是将这么一笔糊涂账给算在了我的头上的。 当时碰到了你,他当然是不肯放过这么一次老天赏赐给他的报复我的机会。于是,他就把从唐月亮那里听来的事情包装了一番,信誓旦旦地当做预言告诉了你……” “原来,事情竟是这样啊。”听到这里,丁暖阳终于是恍然大悟,她轻轻点头道,“怪不得当年我从房县离开的时候,那里还有村民叫我月娃子,原来是竟然是这么个事出有因啊。” “原来,事情竟是这样啊。”听到这里,丁暖阳终于是恍然大悟,她轻轻点头道,“怪不得当年我从房县离开的时候,那里还有村民叫我月娃子,原来竟然是这么个事出有因啊。”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小。”江旭东紧紧地握着丁暖阳的手,眉眼之中都是满足和幸福,“不过好在,我们兜兜转转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能够在一起。” “嗯。”同样定定地望着江旭东,丁暖阳感动地微笑。 静谧之中,两人相拥着沉浸在这片刻的宁静和祥和当中。忽然,丁暖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睁大了眼睛。 “怎么了?”看着丁暖阳猛然站起身子朝自己逼近过来,江旭东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发麻。 “老实交代,当初你喝醉的时候,有没有错把刚才那个唐亮当成是我而铸下什么大错啊?”丁暖阳站直了身子,将江旭东按在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恐吓着,“我的政策可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说!” “老婆大人,当时的我已经是烂醉如泥了,哪还有那样的心思啊?”对着丁暖阳瞪大了眼睛,江旭东满脸都是诚恳老实。 “那,那个什么月亮没有趁着你酒醉不省人事一亲芳泽吗?”丁暖阳拧起眉毛,夸张地做出一副狰狞神情贴近了江旭东的鼻尖。 “当然没有。”江旭东嘻嘻笑着揽住了丁暖阳的后腰,瞪大了眼睛,做出一副认真的神情。 “你们之间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骂?”丁暖阳微后仰着身子,勉力同江旭东保持着距离,仍然满脸的狐疑,“你们之间既然这么纯洁,为什么以前我提到房县程之毅的时候,你却只是敷衍我,而不肯将中间的原委告诉我呢?” “那还不是因为心里太在乎你,所以怕你会吃醋嘛?” 江旭东微笑着绽开眉眼,他大力地紧了紧手臂,带着丁暖阳挨近了自己,然后用嘴唇轻轻地碰触着怀中这个令自己深情相许的女子的鼻尖。 江旭东微笑着绽开眉眼,他大力地紧了紧手臂,带着丁暖阳挨近了自己,然后用嘴唇轻轻地碰触着怀中这个令自己深情相许的女子的鼻尖。 他柔声说道,“不过现在候想想还真是后悔啊,那个唐月亮不光脸蛋看上去和你相似,而且身材更是火辣啊。当时我买了她那么多的旅游券,如果我真的提出什么要求来慰藉我对你的相思之苦的话,想必也不会被拒绝的吧……” “你敢!”不等江旭东畅想完毕,丁暖阳已经威风凛凛地捏住了江旭东的两只耳朵,一双眼睛瞪的溜圆。 “不敢不敢!怎么敢呢?”江旭东定定地望着面前凶神恶煞一般的丁暖阳,一脸怕怕地神情,“就算她美若天仙,可又怎么能够入得了我的眼?这天上地下,能入我眼的,除了丁暖阳,只怕是再没有别人了!” “哼,这还差不多。”丁暖阳满足地轻笑一声,得意地望着江旭东。 “我的心里只有你,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是,永远永远都是……”江旭东坏坏一笑,靠近丁暖阳道,“我这么乖,是不是应该奖励一下?” “啊?”丁暖阳微一挑眉,刚刚醒悟过来江旭东话中深意,声音便已经被一双温暖的唇紧紧地覆住。 江旭东噙着笑意,深深地地吻上丁暖阳柔软的嘴唇,深深地吸吮着甘甜的味道。 这甘甜,幸福的味道。这样缠绵温存的吻,是两个真心相爱的人爱情的最佳证明。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如今他们终于携手终生,这样的幸福如此甜蜜,如此强烈,如此巨大,充盈了江旭东和丁暖阳的浑身,也充盈了整个房间,充盈了整个世界。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