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残疾小夫郎(女尊) 作者:南乔一更 文案: 顾锦棠接到一封圣旨,让她迎娶那洛家小将军洛屿。 若是放在三日之前,这门婚事只怕不少人都觉得顾锦棠这个不受宠的皇女高攀了,可现如今这场婚事不过是一场笑话。 洛家军在班师回朝的路上被人暗算,小将军不慎从马上摔了下去,受惊了的马儿生生从他的腿上踩了过去。 从此京中再无战无不胜的洛小将军,有的不过是一个坐着轮椅待嫁的洛屿罢了。 大婚当夜,顾锦棠看着那端坐在床榻之上的小将军,唇红齿白,清丽绝艳,只是那双眸子却跟失了魂似的,一滩死水,掀不起一点波澜。 她将手覆盖在那双眼睛之上,感受这手心的酥/痒,她道“你若心有不甘,我就陪你讨回公道。” 无人知道,其实顾锦棠的心上早有一个叫洛屿的小少年了,不论他是那战无不胜的洛小将军,还是这个断了双腿的洛屿,都是她想要好好护着的人。 这场婚事,其实终究是她高攀了…… ======看文须知====== 1、男生子 2、这是一个双向救赎的小甜文 3、文中有大量私设,请勿较真! 4、双C!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天作之合女强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锦棠,洛屿┃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的夫郎其实很甜! 立意:在黑暗中久了总会遇到一束光的 第1章 出事 时值初春,冰雪消融,但京城依旧寒冷如冬。 此时屋外还在下雨,雨声哗啦啦的作响,一个侍人伞都没撑,冒着大雨就从外面匆匆进来了,他一路来到紧闭的房门外面,急促的敲了两声,“殿下,出事儿了!” “何事?”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紧接着房门就被打开了,顾锦棠站在那儿,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一双凤眼半眯着看着来人。 “殿下,刚刚传来消息说洛小将军在路过黑竹山的时候不慎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马从他的双腿上腿上踩了过去,小将军他,他……”卫元说着还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顾锦棠的反应,在看到她那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后,卫元不敢再说。 顾锦棠的身子虚晃了一下,她伸手紧紧扶住门框,整个人如同掉进了冰窟里面一般,冷到骨子里了,她定定的看着卫元,咬着牙问道“到底怎么了?” “传回来的消息说小将军的双腿怕是废了,而小将军至今昏迷未醒,听那大夫说若是马蹄再重一些,只怕是命都要……殿下!” 卫元惊呼一声,忙上前将人扶住,只是他到底是男子,如何能扶得住顾锦棠,两人双双倒在地上,而顾锦棠双目紧闭,已经晕了过去。 “来人啊,快来人啊,殿下昏过去了!” 一时间三皇女府乱做一团,只是顾锦棠却半点都不知道。 * 时间一晃便是三日过去了,今日是三皇女和洛家那位小将军大婚的日子,若说在之前,京城中人人都在替洛家那位小将军惋惜,怎么皇家就将这么一位守护边关的功臣嫁给那扶不上墙还病怏怏的三皇女,这皇家不是明摆着忌惮洛家么,可如今,洛家那位小将军眼瞧着就要回京了,却在半道将腿给摔废了,不知多少人都在等着看热闹,有些还要叹上一句可惜了。 可不管外面如何议论,但三皇女府内已经挂上了红绸,就连府上的那些侍人也穿得有些喜庆,只是顾锦棠到底是个不受宠的,就算今日是她大婚的日子,皇家也不过是随意派人送了点东西来,至于朝中官员却是一个都没有出面,也都只是派了府上的侍人送了一些贺礼来。 不过顾锦棠却不在乎这些,她身上穿着一看就是赶制出来的喜服,坐在铜镜前认真的整理衣服,直到连一点褶子都看不见后,她才罢休,而那原本苍白的脸色今日也有了血色,随后她又取出那枚玉佩,看着玉佩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温柔。 “殿下,大殿下来了。” 干柳从外面进来,面色有些不好,紧接着她后面就传来一道张扬的声音。 顾秋珺穿着一袭华服,怀里还搂着温香软玉,脸上带着荡漾的笑容看着顾锦棠,“今儿个是三皇妹大喜的日子,我这当皇姐的也不知应该送你什么,不如就将这小美人儿送给你,毕竟你那正君是个废人,想来在床上也不会有什么快活,有了这么个小家伙在身边也不会很无趣。” 说着,顾秋珺就将怀中的小美人儿一把推向顾锦棠,眼看着那男子就要撞到顾锦棠怀里了,顾锦棠却捂着嘴低声咳嗽了几声,脚下往旁边让了一步,刚好与那男子错开,男子踉跄着险些摔倒在地上,而顾秋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三皇妹这是何意,你与本殿一同长大,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本殿来给你送贺礼,你这是要拒绝本殿?” “依我看大皇姐怕是多虑了,毕竟三皇妹这身子骨也是不行啊,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到时候还不是可怜了小美人儿要独守空房了。” 顾琦从外面进来,长臂一捞就把一脸委屈的男子拉入怀中,手指轻佻的在他的脸上捏了一把,惹得那男子娇嗔了一声,随后她才道“将本殿送给三皇妹的新婚贺礼都抬进来。” 一共有三个大箱子,侍卫将贺礼抬进来后就退了出去,而顾琦却搂着那男子来到其中的一个箱子面前,抬手打开,里面放着的赫然是一个盆子。 一旁的干柳脸色一变,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着,而顾锦棠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刚刚咳嗽过,脸上有了一丝丝的红晕,看着那木盆的目光没有半点波澜,只是那两个人今日就是来看热闹的,又如何会放过她。 顾秋珺大笑着说道“本殿觉得二皇妹这贺礼送得不错,做人嘛最好是不要忘了本。” “谢二皇姐的贺礼。” 顾锦棠语气平缓,就连那目光都没有一丝的波动,惹得那两人顿时觉得无趣,最后还是顾秋珺大手一挥,带着顾琦和那男子离开了,直到二人走后,顾锦棠身子才晃动了一下,伸手扶住旁边的桌子,干柳道“二皇女真是太可恶了,殿下大喜日子还来这般说,还有那大皇女也是。” “早已习惯了,她们要说就说吧。” 宫中谁不知顾锦棠的生父原是君后身边的一个宫侍,名叫阿酌,还是偶然的一次,皇上喝醉了,与他发生了关系,这才有了顾锦棠,也是多亏了肚子里有这么一个孩子,才没让君后将其除了,皇上也将他封为了侍君,赐了一处偏院,任其在里面自生自灭。 只是阿酌身子不好,生下顾锦棠三年后就病逝了,而顾锦棠也被君后接了去一直养着,说是养着,其实就是折辱顾锦棠,直到她成年后搬出了皇宫,这日子才算是好过一些。 而顾秋珺二人自来都看不惯顾锦棠,没事儿的时候就会到三皇女府来奚落一番,随后就扬长而去。 这些年不都已经习惯了么…… 顾锦棠看着身上的喜服,嘴角总算是露出一抹笑容,她看着干柳道“等一下洛屿来后我不去拜堂,到时候直接将人送到晓园。” “殿下!”干柳意外的看着顾锦棠,“你,你不是这么期待今日么,为何?” “正是因为期待,我才要这样,你照做就是,还有这些东西也一并收了吧。” “诺” *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而晓园内却与外面的冷清不同,里面一看就是被人精心布置过的,红烛摇曳,而今日新过门的皇女夫正安安静静的坐在那撒着红枣桂圆的喜床上。 身上穿着一袭艳红色的喜服,头上还盖着喜帕。 被派过来的卫元站在外面瞧瞧的探了个脑袋进去,一想到今日殿下的安排,卫元那肉嘟嘟的小脸皱了起来,也不知殿下这般,那小将军心里会不会有什么怨言,毕竟是大喜的日子,结果这进府后殿下连面都没露过,堂都没拜,这到底算哪门子的大喜日子呢。 “你在这儿鬼头鬼脑的看什么呢?” 干柳走过来后就看到卫元扒着门在往里面看,上前去伸手在他的脑袋上轻轻地拍了一下,拍得卫元险些扑了进去,最后还是干柳伸手将人拉住,这才免了卫元脸贴地。 “你吓死我了!” 卫元气鼓鼓的看了眼干柳,随后又往她身后看去,干柳自然知道他在看谁,摇了摇头“殿下还没来,你先在这儿守着。” “殿下没来,你过来做甚?” 由于方才的惊吓,卫元现在看干柳很不爽,干柳也不介意,她将手中的食盒提高了一些,“殿下怕正君饿着了,让我送一些吃食过来。” 干柳伸手在卫元的小脑袋上拍了拍就进去了,她将食盒放在桌案上,打开后将里面的菜都端了出来,若是此时洛屿头上没有盖上盖头,他必然会发现,干柳端出来的那些菜都是他最喜欢吃的,只可惜他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眼前那刺眼的红色。 “正君,殿下还要一会儿才能过来,这时辰也不早了,你先吃点东西吧。” “不必,多谢。” 洛屿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但也带着一丝冷意。 不过干柳也不介意,毕竟谁也不能这么快就接受这种事情的,明明之前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战场杀敌,可却因为皇上的忌惮就被赐婚了,结果这眼瞧着就快到京城了结果又没了双腿,也得亏这位小将军受得住,若是受不住,只怕早就一匹白绫了,但说到底这位小将军还是很可惜的。 干柳出去后,洛屿就一直在那儿坐着,这间屋子的炭火很旺,洛屿丝毫没有觉得寒冷。 屋内静悄悄的,偶尔传来烛芯炸开的声音。 而洛屿不知道的是,顾锦棠其实在干柳出去后没多久就来了,她就一直静悄悄的站在他的不远处,细细的打量着那盖着盖头的洛屿,手中依旧捏着那块玉佩。 屋外,干柳和卫元站在那儿,卫元小心翼翼的凑到干柳身边,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小声的说道“你说殿下什么时候会去将正君的盖头掀开?她不会就这么在那儿站上一个晚上吧?不冷么?” 干柳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拽着她衣袖的白嫩的小手,“要不你进去问问?” “那,那还是不要了。” 卫元摇了摇头,但是没得到回答的疑问依旧没有散去。 殿下真的要在那儿站一晚上么?怪冷的诶! 第2章 她真的如表面这般么? 就在卫元还想继续看的,结果没想到顾锦棠突然将房门关上,只是在关上的那一瞬间,顾锦棠看了眼卫元和干柳所在的方向,卫元忙拉着干柳往墙后面一缩,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心口,“果然,殿下的墙角听不得。” “赶紧走吧,不然到时候殿下罚你,我可帮你了你。”干柳好笑的看着卫元,伸手拉住卫元的手就离开了,边走还边说“你这胆子和猫儿差不多,偏生还喜欢学人偷听墙角,也就仗着殿下宠你,若是换了个人,只怕你不知道被罚了多少次了。” “略略略!” * 屋内,除了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后依旧是静悄悄的。 顾锦棠的目光从那红盖头上一路挪到那藏再喜服里面的双腿上,一想到卫元的消息,顾锦棠的眼中闪过一道痛色,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站在洛屿的对面,伸手轻轻地在那喜帕上碰了碰,随后将其掀开。 盖头下是一张清丽绝艳的面容,唇红齿白,许是因为今日是大喜的日子,那张小脸上还抹了胭脂,白里透红的。 那双眼睛的左眼尾还有一颗小小的红痣,而那双眸子本应该是亮晶晶,带着笑意的,如今却失了魂,宛如死水一般,没有半点波澜,仿佛今日他就是个看客。 顾锦棠只觉得心里仿佛有人在用针尖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那双眼睛她竟是不敢对上第二次。 空洞的眼神看向顾锦棠,洛屿平淡的说道“殿下见谅,洛屿现如今是个废人,不能起身给殿下行礼了,若……” “阿峪!” 顾锦棠居高临下的看着洛屿,她抬手覆盖在那毫无波澜的双目上,轻轻地将人抱在怀中,她感受到掌心下那长睫不安的颤抖,她哑声道“阿峪,你我是妻夫,是上了玉碟的,你不用给我行礼。” “今日是你我大喜的日子,只是到底是让你受委屈了。” “阿屿,你若心有不甘,我就陪你讨回公道,但是她们出手害你的,我一样会为你一一讨回的。” 洛屿被迫埋在顾锦棠的怀里,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味紧紧的包裹着他,洛屿的手指无意识的拽住衣服,心中有些迷茫,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自从他腿断了以后,身边的每一个人只是告诉他要坚强,要活下去,可他活下去后呢,应该做什么却没有人告诉他,可他没想到告诉他的却是他这没有来拜堂的妻主,当朝不受宠的三皇女殿下。 只是…… 她真的如表面这般么? 洛屿没有答复,但是顾锦棠却不介意,她松开洛屿后,伸手替他将头上的主冠给取下来,随手就丢在一边了,还替他揉了揉,这才道“你先坐着,我出去一下。” 也不等洛屿回应,顾锦棠就转身离开了,洛屿就这么一直看着顾锦棠离去的方向。 不过这次她并未离开多久,很快就回来了,只是她的手上却端了一个盆子,肉眼可见上面还冒着热气儿,洛屿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顾锦棠要做什么。 顾锦棠蹲在地上将盆子放在前面,她伸手抓住洛屿的腿,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他的鞋袜都脱了。 “殿下!” 洛屿的腿虽然没有知觉,但是他能看到顾锦棠在做什么,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想要将脚收回来,可就在这个时候洛屿才想起,自己的双腿已经废了,他紧紧拽住手底下的床单,“殿下不可!” “这有何不可的,你是我的夫郎。” 顾锦棠冲着洛屿笑了笑,她低头看着捧在手心里面的小脚,白皙得很,十根脚趾圆润粉嫩的,她将那双脚小心翼翼的放在有些微烫的水盆里面,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清洗什么珍惜的宝物一般。 “这天冷,烫烫脚暖和,这样夜里睡觉也不会感觉到冷。” “殿下,我的脚已经废了,感觉不到的。” “瞎说。” 顾锦棠的手停顿了一下,很快她又道“你又不是大夫,你怎么能断言你就是废了呢,你这不过是受伤了而已,等我为你寻到大夫后,你就能好了。” 洛屿这次没有说话,而是将衣裙捞了起来,露出藏再下面那双原本修长有劲的腿,只是现在那双腿的膝盖上都有很深的伤口,伤口血肉模糊的,看着十分的骇人,周围还有密密麻麻的针孔,洛屿现在感觉不到疼痛就是因为马上就要大婚了,皇上一直都忌惮洛家,若是这个时候他不能完成大婚,指不定皇上会以此为由对洛家出手,洛屿只能求随着他一道回来的大夫求助,大夫没办法只能出手用银针将他膝盖周围的血脉都封了,让他感觉不到疼痛,这才完成了今日的大婚。 只是这种法子只有一天的效果,等过了今天,那种疼痛又会回来,等过了这段疼痛的时间,到时候就算是有人用刀将他的腿给砍了,他都不会再感觉到疼痛了。 顾锦棠虽然想过他的伤口会有多深,但是现在看来远比她想的还要吓人一些很多。 马蹄从膝盖上踩过,那种痛岂是常人能受得住的。 屋内再一次陷入沉寂。 顾锦棠的手轻轻地在他伤口的周围抚摸着,手指都在发颤,她抬头看着洛屿,他此刻双目泛红,死死的咬住下唇,唇瓣都发白了,身子也有些微微的颤抖,洛屿垂眸看着顾锦棠,“殿下,我明明是可以上战场的,为什么,为什么?” 洛屿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只是他却倔强的让眼泪没有留下来,可他不知,他这幅样子落在顾锦棠的眼中又是如何的心疼,洛屿的问题顾锦棠也不知应该如何回答,她只是闷闷的继续为洛屿洗脚,等洗完后,她起身一把将床上的那些桂圆红枣的都捡起来放在床边小桌上的托盘里,随后将洛屿抱起来,他惊呼了一声,等反应过来后,整个人已经坐在床上了,一双红红的,湿漉漉的眼睛就这么呆呆的看着顾锦棠。 不知为何,顾锦棠想到了兔子,软萌萌的,乖巧得很。 “我去让卫元进来为你更衣。” “不,不用,我可以自己来。” 眼瞧着顾锦棠要去叫人了,洛屿忙扯住她的衣袖,近乎哀求的看着顾锦棠,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那丑陋的膝盖,他不想。 “我帮你吧。” ? 不容洛屿反抗,顾锦棠已经从一个衣柜里面拿出了一套绯色的寝衣,她将羞红了小脸的洛屿一把捞到怀里,快速的将他身上的衣服脱了,随后给换上了寝衣,刚把衣服换完,洛屿就已经倒在床上,伸手将被褥一把抓住将自己整个人都藏在里面。顾锦棠看着他的反应没忍住闷声笑了一声,她伸手在小蝉蛹上面轻轻地拍了拍“你先吃点东西吧,对了,这次你回京可有带贴身的侍人?” 床上的蝉蛹动了动,洛屿闷声说道“没有。” “那就让卫元照顾你吧,他做事还很机灵。”顾锦棠边说着走到桌案边,将上面放着的饭菜都用托盘端过来,所幸她放在将洛屿放在床上的时候还留了一个位置这托盘正好能放下,她又拿了一张小桌放在床边,这才道“阿屿,吃点东西再睡吧。” “好” 洛屿乖乖的将被褥掀开,用手支撑在床上想要起身,结果还没动手呢,顾锦棠就已经将人一把捞了起来,她靠在后面的床栏上,让洛屿靠在她的肩膀上,清冷的梅香混着药香味一个劲的往洛屿的鼻子里面钻,搭在床上的手有些不自在的扣了扣床单。 他有些不明白,为何这三皇女会对他这么好,难道是为了他背后洛家的兵权么,可皇上明显对洛家就很忌惮,还有他的娘亲一门心思只知道为国效力,若说三皇女是为了洛家的兵权,只怕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他现在就是个废人,没有人照顾床都下不去的那种,三皇女若是只是为了兵权,那大可将他丢在一处偏院里自生自灭。 可是为什么呢? 洛屿想着一时间有些失了神,直到耳边响起一道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阿屿,有些事情等我日后再告诉你可好?” 原来是他方才不小心将这个问题给问出啦了,洛屿从顾锦棠怀中坐直了,他转过身去看着顾锦棠,两人挨得很近,近到洛屿都能清楚的从顾锦棠的那双凤眼中看到他的倒影,他看到自己点了点头。 “菜放了有一会儿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烫了,多少都要吃点。” 随着顾锦棠的话,洛屿的目光总算是落到了小桌上面,只是这一看,洛屿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小桌上虽说只有三菜一汤,但都是他喜欢吃的,洛屿不由得转过头去继续看着顾锦棠。 “不喜欢么?” “多谢殿下。” 洛屿吃得并不多,顾锦棠看着就感觉他不过是拿着筷子每一道菜都夹了一些吃了就将碗给放下了,只是她也不想逼着他吃,只能将人重新塞回被褥里面,“你先休息,我去去就来。” 顾锦棠将小桌收拾了以后就将那些菜放在食盒里面,提着食盒就出去了。 干柳一直都在外面长廊上候着,看到顾锦棠出来后忙迎上去从顾锦棠手中接过食盒,顾锦棠道“让汪石搬到这儿的偏屋来,现在就过来。” “诺” 第3章 施针 “对了,殿下,这次随同正君回来的那些人都被皇上下令抓进天牢里面去了,殿下可要查一下?” 皇帝虽说对洛家十分忌惮,但是这次到底是洛屿回来成亲的,结果在京郊外折了双腿,这件事情不管是意外,还是认为,都是要给洛家一个交代的,只是她们知道的,这件事情,就算皇上现在重视,但是最后都只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顾锦棠听到后,面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随后她平淡的说道“去查一下吧,看看是那两个谁动的手。” “诺” 顾锦棠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后才转身回到屋里,等她来到床榻边的时候,洛屿已经睡着了,这是这一觉,洛屿却睡得不怎么安稳,顾锦棠伸手轻轻在他的小脸上碰了碰,随后去偏屋洗漱了一番,这才又重新回到床边。 屋内的红烛未灭,屋外依旧下着大雨。 顾锦棠就这么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洛屿。 她的小少年本应该是那打破世俗遨游天际的鹰,可却因为她,生生的被人折断了翅膀,他的心里怕是不知有多怨,多恨。 顾锦棠躺在床上,却没有半点的睡意,她心里惦记着洛屿的双腿,怕出了什么事情,可有些时候越担心,越会出事儿。 * 洛屿自从断腿后,除了痛晕过去,他就一直都没闭上过眼睛,只要一闭上,他仿佛又回到从马上掉下来的那日。 双腿的痛,还有心中的不甘。 他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度过今日的,而此刻,他的身边躺着他那位名义上的妻主。 洛屿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看待他与顾锦棠的这场就是个笑话的大婚,大婚这日,他的妻主没有来拜堂,显然是不满意这门亲事的,甚至是嫌弃他是个残废,可当晚,顾锦棠就为他端水洗脚,还与他说了那么多话。 每一句都都是在安慰他,而且还说的那么小心翼翼,明明就是没有希望的事情,可她却说得那么的信誓旦旦。 他应该相信这位三皇女殿下么? 他的这双腿真的能好么? 享受过肆意和畅快,他又怎么会甘心余生就在那轮椅上度过,他又怎会甘心别人说成是个废物。 明明他也上阵杀敌了啊,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要夺去他的双腿呢? 洛屿又想到了顾锦棠,他十三岁后就去了玉关城,一直生活在那儿,后来上了战场,他懂了很多,尤其是在看人的时候,他知道有些人根本就不像是表面看得那般,而这种念头在他看到顾锦棠的时候就有所感觉,在听到顾锦棠的那句话后,不知为何洛屿心里是有些相信顾锦棠的,可他明明是第一次顾锦棠才对,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呢?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洛屿就感觉到他那被银针封起来的双腿开始发疼了,钻心蚀骨的疼,疼到洛屿恨不得用到刀将双腿都砍了,可现在他什么都做不到,虽然是能感觉到疼,但是他却没有办法挪动身体,洛屿疼得双眼发黑,他死死地咬住抱在怀里的被褥,一张小脸惨白,豆大的汗水混杂着眼泪打湿了枕头。 他浑身颤抖着,甚至连身边顾锦棠何时醒来的都不知道。 * 顾锦棠原本是闭着眼睛,可她敏锐的察觉到身边人儿微微颤抖,她没想到那银针的效果这么快就失效了,顾锦棠忙起身往外走去,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这么穿着一袭寝衣打开房间出去了。 她一路去了偏屋,将已经睡着了的汪石从床上挖起来,扯着她的衣领就将人拉到主屋的外面,听到屋内传来的压抑的声音,顾锦棠立马松手,开门就冲了进去,脸上满是着急和担忧。 “阿屿乖,别咬着自己,受不了就咬我,阿屿。” 顾锦棠忙将床上的洛屿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她伸手捏住洛屿的下颚,微微用上力气迫使他将已经被咬得出血的下唇给拯救出来了,随后她将自己的手臂放在洛屿的嘴边,已经疼得神志不清的洛屿哪儿还有之前那般生疏,他双手抱住顾锦棠的手臂,张嘴一口咬了上去,顾锦棠闷哼了一声后,她冷眼看着还站在那儿的汪石,“你若是再不过来,本殿就派人去见你的那个药园子给烧了!” “这不是第一次见到殿下如此失态么,一时间没忍住就看了看。” 汪石忍不住看了眼顾锦棠怀中的这位新过门的小夫郎,生得确实不错,娇娇小小惹人怜爱的,不过汪石还是听说了一些,这位新过门的小正君可是上得了战场的,随后,汪石的目光挪到洛屿那正在流血的双腿上面,她走过去半蹲在床边,从随手提着的药箱里面拿出一个布袋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排密密麻麻的银针,汪石取出两根眼睛都不带看的,直接上手。 洛屿浑身再一次颤抖,他咬着顾锦棠手臂的牙齿又用力了一些,只是到这个时候洛屿依旧强忍着没有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来。 顾锦棠看得心尖直疼,她的阿屿明明也是一个小少年,本应该是受了委屈就要人哄的小少年,可现在的他断腿之痛,竟是生生的受着。 只是实在是疼得很,洛屿最终还是没忍得住,晕了过去。 她的手臂被咬出血了,顾锦棠也没有去管,她紧紧的抱着洛屿,看着汪石冷声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汪石似乎没察觉到顾锦棠语气中的杀意一般,她从布袋子里面又取出两根银针依次插在穴位上,这才道“殿下,我这是在给他止血,小正君若是在这般流血下去,只怕他的双腿就真的保不住了。” 抱着洛屿的手猛地一收,顾锦棠定眼看着正在施针的汪石,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的意思是阿屿的双腿还有救?” 其实之前与洛屿说那些话的时候,顾锦棠心里也是没有底的,只是她必须要这样说,她不知道若是没了希望,洛屿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个我还得看,只是现在的话是不行的。” 顾锦棠的脸色难看了很多,她低头看着怀中昏迷过去的洛屿,小脸惨白,眉头紧皱,脸上还有没擦拭掉的汗水,被汗水打湿了的头发黏在额头上,那红润的唇瓣,被咬破了,顾锦棠伸手在他的唇瓣上轻轻地擦拭了一下,“可是需要什么药材么?不管是什么,我都派人去寻。” “先不忙,等我先翻翻医书再说”汪石觉得蹲着不舒服,就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看着顾锦棠看小正君那眼神温柔得都快滴水了,忍不住觉得牙酸,这个人面冷心冷的,自从她被这个人从山上提溜下来后,何曾见过这幅表情。 “我刚刚施针的时候看了一下,小正君膝盖上的骨头几乎是碎了,但是他的筋脉还是好的,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不过就是能治,也要等上一年之久。” “一年?为何?”顾锦棠眉头紧蹙看着汪石。 “自然是要等它长好了才行,而且殿下,小正君这腿是能救,但是风险也很大,断骨重生,不是一般人能熬得过去的。” 汪石的一席话重重的砸在顾锦棠的心头上,她的脸色也变得难看,“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么?” 断骨重生…… 这何止是疼,这是生生的要将长好的双腿重新打断然后再接起来,那种感觉就是再体会一次马蹄从双腿山踏过去。 “没办法。”汪石摇了摇头,她伸手将银针取了下来,再次说道“若是小正君刚受伤的时候我在的话,那自然是不用的,但是现在,就是要等一年之后了。” “殿下,现在你也不必担忧,这不是还有一年么,这期间我再翻翻医书,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若是没有,大不了到时候殿下去忙自己的事情,最好是离开十天半个月的那种,等你回来后,你就能看到你家能走能跳的小正君了。” “不过走的时候,你记得留一个人,毕竟这断骨的事情还得需要一个有武功的人在才行,我看你身边的干柳就不错。”自从来到这三皇女府,汪石就不止一次打干柳的主意了,干柳这个人能力实在是太好了,将整个三皇女府打理得滴水不漏的,要知道,这三皇女府不知多少人都盯着,偏生外面看到的都是里面人想要让她们看到的,汪石不由得在想,若是让她再顺手打理一下她那宝贝药园子,是不是会长得更好。 也不知这汪石哪儿来的歪理。 顾锦棠摇了摇头“不,我要留在他的身边。” “那就看殿下的了。”汪石收拾好东西后就将药箱提着,准备离开了“我明日再过来施针,今夜就这样。” “把卫元叫进来一下。” “得嘞!” 汪石前脚出去后,卫元后脚就进来了,不过他手上还端着一盆热水,他一路走到床边,将盆子放在桌上,打湿了帕子拧干了一些,刚准备凑上去的,顾锦棠就伸手从他手中接过帕子,细细的将洛屿的小脸擦拭干净。 “你出去吧。” “诺” 卫元端着盆子出去后,顾锦棠就将洛屿放在床上,将被子盖在他身上后,这才躺下去。 只是这一夜,顾锦棠都没再睡过,脑海中反反复复想着汪石的那些话,她将洛屿小心翼翼的搂在怀里,目光落在那泛青的唇瓣上,下唇的伤口已经止血了,顾锦棠伸手在他的唇瓣上轻轻地摩擦着,直到那泛青的唇瓣有了血色后才作罢。 第4章 心中所想 次日一早,下了一夜的雨也停了,府上的侍人已经开始在打扫了。 洛屿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刚转过头去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顾锦棠,对上她那双凤眼,洛屿下意识的将头往后挪了一点。 “殿下?” “可还疼?” 一夜没睡的顾锦棠声音有些低哑,她抬手将被子又往上盖了一些。 “没有。” 洛屿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严格来说他又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只记得昨晚他疼得晕过去了,后面的事情却是不知道了,他想要问顾锦棠,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而且他昨晚似乎还咬了殿下,想到这儿,洛屿的小眼神就不由自主的往顾锦棠的胳膊上看去。 两人就这么躺在床上,你看我,我看你的,谁也没有打破这份寂静。 最后还是顾锦棠忍不住了,她道“阿屿可是想要问我什么?” “我,殿下,昨晚我是不是还咬了你?” 小少年刚刚睡醒的他,小脸还有些红扑扑的,丝毫没有昨晚那种脆弱的惨白了,只是那嘴唇还有些红肿,难免引得人想入非非的。 顾锦棠嘴角微微勾起,她抬起被洛屿咬过的手臂,手臂上是一个整整齐齐的牙印,咬得还很深,都出血了,她戏谑的看着洛屿道“小将军这牙口挺好啊。” 洛屿“……” 他就不应该问的。 “早膳想要吃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顾锦棠翻身起床,顺手将床上的洛屿一把捞到怀中,语气也是十分的熟稔,仿佛两人已经是老妻老夫了一般。 猝然落入那充满梅香和药香的怀抱里,洛屿还有些不自在,动了动想要翻身从她的身上下去,只是挣扎无果后,洛屿只能道“殿下自己吃就好,我不太想吃。” “那不行,若是你不说,我就看着让人准备了。” “卫元。” 一直守在门口的卫元很快就推门进来了,他一路走过来冲着二人行礼“殿下,正君。” “伺候正君洗漱。” “诺” 屋内不知何时摆了一张轮椅,顾锦棠抱着人一路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轮椅上面,洛屿眨了眨眼睛,抿着嘴也没说话,顾锦棠也不在乎,伸手捏了捏人家的小脸后就转身离去了,洛屿坐在那儿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句登徒子! 顾锦棠出去后招了一个侍人过来,给他报了几道菜名后就转身离开了。 *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还有些湿冷。 三皇女府的后院是一片竹林,寒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明明是青天白日的,看起来却有些阴森。 顾锦棠负手走在竹林里面的小路上,穿过竹林后,是一片种植着各种草药的药园子,这儿是汪石的住所,自从被顾锦棠带回三皇女府后,她就将竹林后面的那处地方给霸占了,平日里除了顾锦棠能来以外,就只有她身边的干柳和卫元能来了,至于其他人,只怕是还没走过那竹林呢,就已经没命了。 汪石原本是苍山毒医的亲传,顾锦棠与苍山又有些渊源,这才与汪石结识,后来她出宫立府后,就直接上苍山将汪石给带了下来,不过当时的汪石死活不愿下山,最后还是毒医出手,一脚将人给踹出了门,还说若是没找到夫郎,这辈子就不用回去了,汪石无法,只能委委屈屈的跟着顾锦棠来了三皇女府。 “你在这儿做什么呢?莫不是殿下心血来潮想要到我这儿来守门不成?” 不知何时,那药园子里面多了一个人,汪石蹲在那不知道是什么药草的跟前,伸手跟碰宝贝似的,小心翼翼的在那株药材的叶子上摸了摸。 顾锦棠伸手推门进去,她就这么站在那青石板铺成的路上,“阿屿的腿,你可想到别的办法了?” “殿下,我有个疑惑啊,那位断了腿的小将军就是你想了这么多年的那位么?” “嗯” 顾锦棠也没遮掩,淡然的点了点头,不过蹲在那儿的汪石倒是来了兴致,一时间连她的草药都顾不上了,蹲在那儿歪着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锦棠“还真是啊,难怪你这么上心。” “不过你那小正君生得当真是艳丽得很,只可惜了。” 可惜什么汪石也没说,不过顾锦棠却知道,她的眼神不由得冷了几分。 汪石从地上起来,伸手拍了拍手,就从地里面出来,她慢悠悠的往前面的院子走去,嘴里还说道“昨夜我翻了一下医书,给你家那位小正君弄了一些药膏,你先等着我去给你拿。” 顾锦棠没应声,也没跟着去,而是站在原地,倒也不是她不去,只是汪石到底是毒医的徒弟,平日里没事儿就喜欢捣鼓各种毒药,这院子里,也不知哪儿就有她丢了的毒药,若是轻易碰上,指不定要受什么罪。 不过汪石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她将一个白玉罐子递给顾锦棠“这药一日三次涂在伤口以上,这些天他的双腿还能感觉到疼痛,等过段时间后,就会彻底感觉不到了,疼的这段时间我会每日去为他施针的,但也只能缓解,像昨晚那样的施针是不可能了,毕竟是封住血脉,所以这段时间他要自己扛过去。” “嗯。”顾锦棠将玉罐子捧在手中,难得对汪石说了一句“多谢”,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至于汪石之前没有回答的问题,顾锦棠也不会再问了,毕竟她若是没回答,显然就是没有的。 等顾锦棠回到晓园后,洛屿已经换好衣服了,一袭妃色的长衣,衣领和那宽大的衣袖上镶着一圈白色的兔毛,整个人看起来又乖又软,不过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洛屿靠在轮椅的椅背上,双手放在腿上,他抬起头来目光平淡的看着顾锦棠,“殿下,早膳已经备好了。” “对了,今日可要进宫?” 按规矩来说,皇女大婚的第二日是要进宫拜见皇帝和君后的,这个事儿洛屿之前是不知道的,还是昨日大婚的时候,为他梳妆的是宫里派来的喜公告诉他的,只是他看着到现在顾锦棠都没有动静,就随后问了一句。 “不用,我已经派人递了病帖进宫了。” 顾锦棠将玉罐子放在屋内那张铜镜桌案上,随后走到洛屿的跟前,弯腰将人从轮椅上抱起来,一路走到桌前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在椅子上。 不用进宫对于洛屿来说也算是好事儿,只是这递病帖,洛屿不由得想到顾锦棠身上的那股药香,难不成这个人一直都在吃药不成? 一顿早膳下来,洛屿都不知道看了顾锦棠多少次了,一直到洛屿那小眼神再一次落到顾锦棠身上后,她将手中的碗筷放下,转身看着身边知道自己被发现后脸都要埋到碗里的小家伙,无奈说道“阿屿是想问什么么?” “没有。” 那小脑袋摇得飞快,若不是顾锦棠知道这个人刚才在偷看自己,只怕要被他那无辜的小表情给骗过去了,顾锦棠好笑的看着洛屿,心里其实也明白他在好奇什么,只是她不过是想要逗逗他而已,明明是个小少年偏偏要装得一副老成的样子。 “阿屿想要出去逛逛京城么?” 洛屿瞪大一双眼睛看着顾锦棠,两颊鼓鼓的,活脱脱的像一只贪吃的小松鼠,他道“殿下不是递了病帖进宫么,要是我们出去的话不会被人发现么?” “不会,正好带你去做几身衣服,现如今虽说是初春,但京城的春天要比玉关城要冷上一些,还是多给你准备几身厚的。” “多谢殿下!” * 延和宫内,君后侧身倚在那贵妃榻上,他手中端着一盏茶,修长的手指在茶盏的边缘轻轻滑过,尚言一瘸一拐的从外面进来,他一路走到君后的身侧,“君后,三皇女府那边今儿一早就递了折子给皇上,说三皇女昨夜病又发作了,今日只怕是不能进宫了。” “老三的身子骨真是太不争气了,这么个大喜的日子,竟然又病了,本宫听说昨儿她似乎都没去拜堂?这要是传到洛家,洛傲云怕是还以为是皇家有意欺辱洛屿呢。” 君后将手中的茶盏递给尚言,缓缓坐直了身子,话中说着可惜,但他的嘴角却露出了一抹笑容,狭长宛如狐狸眼的眸子微挑,看得出心情是很好的。 “对了,那洛屿的双腿当真是废了?” “就算是有神医也是无力回天了。” “那可真是可惜了。”君后神色慵懒的看了眼尚言,“既然如此,那有些东西就处理了吧。” 尚言道“天牢那边已经派人去了,对了君后,昨儿大殿下和二殿下还去了三皇女府,二殿下还给三殿下送了新婚贺礼去,其中有一个木盆。” “本宫知道了。” * 今年是三年一次的春闱,京城中不少来参加会试的学子,也要比以往都要热闹许多。 不少赌坊都在开始下注,压谁会成为今年的新科状元娘。 洛屿趴在一处窗户那儿往下看去。 “你也是不怕得了风寒。” 第5章 你何时才能依赖我一些呢?…… 顾锦棠手中拿着一件不知从哪儿来的狐裘,抖了抖就给洛屿披上,披上的时候,她的手指不慎在洛屿那圆润的耳垂上刮了一下,惹得洛屿忍不住的躲了躲,只是他不知的是,站在他身后的这个人表面一本正经的,其实内心是十分恶劣的。顾锦棠抿着笑伸手捏了捏洛屿的耳朵,惹得洛屿再一次气鼓鼓的转过头来瞪着顾锦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讨厌! 只是那藏在头发后面的耳朵却悄悄地爬上了红晕。 “殿下难道很闲么?” 洛屿不太清楚京城的局势,只是顾锦棠怎么说都是一个皇女,已经出宫立府了,按道理说就算皇上不喜欢她,也应该会给她挂个闲职才对,哪怕不忙,怎么说也要去点卯吧,而且他看顾锦棠也不是那种游手好闲的人才对,这样的人真的就一点都不忙么? “今天可是你我二人大婚的第二日,新婚燕尔的,我怎好将刚入门的小正君丢在一边,自己去忙呢。” 顾锦棠嘴角挂着一抹笑容,可落在洛屿的眼中却跟调笑似的,忒不正经了。 就在此时,房门响了,来人是干柳,她看到洛屿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洛屿了然,他道“殿下既然有事儿,我就先出去吧。” “瞎闹,你就在这儿坐着。”顾锦棠屈指在洛屿的脑门上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看向干柳说道“无妨,你说吧。” 既然顾锦棠都这么说了,干柳如实道“殿下,宫里已经出手了,还有就是刚刚收到消息说莒南县的知府钟韦曲在前日夜里被杀了,死在了书房。” “呵,那些人可真是动作麻利。”顾锦棠冷笑了一声。 不过她身边的洛屿却有些意外,他虽说一直都在玉关城,但是对于这位莒南县的知府钟韦曲还是有些了解的,听说她原是寒门出生,后来高中状元,被皇上调去了莒南县,一待就是五年,此人两袖清风,为民办事,是个难得的好官,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样的好官竟然会死了,一时间洛屿想到了自己那位一心为国的娘亲,只觉得有些凄凉。 直到一只手覆在他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上,洛屿的手有些不适应的动了动,他抬起头来看了眼顾锦棠,只看到了她的侧脸,洛屿抿了抿嘴,心里的那股凄凉嗖的一下就没了。 甚至还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让人将这个消息递到皇上的案桌上吧,到底是我朝难得一见的清流了,怎么说也给个体面才是。” 顾锦棠仿佛没有看到洛屿的小眼神似的,打在人家手背上的手不老实的在那儿转着圈儿。 “殿下可是对这次去查案的钦差有了打算了?”干柳微微抬头看着顾锦棠。 “封家的本家不是在阜新县么,那就让二皇女去走上一遭吧。” “诺” 干柳领命后就出去了,房门被关上后没多久,洛屿靠在轮椅的椅背上抬头看着顾锦棠“殿下果真不似表面这般,这一出手就让大皇女和二皇女互相有了猜忌,真是厉害。” “毕竟是阿屿的妻主,自然是要厉害许多的。”顾锦棠垂眸看着洛屿,眼底泛着笑意,她微微弯腰凑到洛屿的跟前,两人挨得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了。 顾锦棠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洛屿的红唇上,上面还有些细小的伤口,那是昨晚他自己咬伤的,她柔声道“小正君,你觉得是不是这个理。” 洛屿红唇微抿,强忍着往后退的想法,一双大眼睛就这么看着顾锦棠,他甚至连顾锦棠的问题都没听清楚,满脑子想的都是,他们会不会挨得太近了。 知道他为难,顾锦棠也不在逗他了,逗一逗能让他那小老头似的表情散去,但若是逗狠了,那就不一样了,她伸手在洛屿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起身走到轮椅后面,推着轮椅就往外走去,“时辰不早了,咱们应该回去了,中午的时候要为你上药,等一下下午汪石还要来给你施针,等过段时间天气暖和了,我就带你去踏青去。” “好。” * 二人从茶楼出来上了马车,还没到府里呢,又下起了雨。 坐在轮椅上的洛屿再一次感觉到膝盖上伤口的疼痛,原本红润的小脸唰的一下就变得惨白,他抿着嘴,手指死死的扣住扶手,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疼的那一刻顾锦棠就察觉到了,那藏在狐裘之下的身子微微颤动着,豆大的汗水也顺着脸颊滴落下来,顾锦棠叹了口气,她伸手长臂一捞把洛屿抱到怀中,伸手在车壁上敲了敲“马车快些。” 再一次被顾锦棠抱住的洛屿已经不再害羞了,小小的一只缩在顾锦棠怀中,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身子颤抖着,几声支离破碎的痛呼声落在顾锦棠的耳中,她又将洛屿搂紧了一些,“等回去就好,阿屿要是受不了就咬我,千万别伤了自己。” “你何时才能依赖我一些呢?” 顾锦棠的声音很低,低到就连在他怀里的洛屿都险些没听到,他轻轻咬住下唇,手依旧紧紧抱住顾锦棠的胳膊,指尖都泛白了,可他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忍受着。 一路上沉默无言,直到马车停了下来,顾锦棠一把撩起一旁的狐裘将怀中的小人儿盖住,随后她就抱着人出去了。 冰冷的雨水打湿了顾锦棠的衣服,卫元匆匆从里面出来,“殿下,汪大夫已经在主院外面候着了。” 洛屿就这么被狐裘盖得严严实实的,一直到他感觉自己被放下后,身上的狐裘才被人掀开,他下意识的去找顾锦棠,只是却发现整个屋内除了那位一直给他看腿的大夫之外,就没有旁人了,他不知道的是在没看到顾锦棠后,他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失落,就连腿上的疼痛似乎都察觉不到了一般。 “小正君别看了,殿下去换衣服了,等一下就过来。” 洛屿的反应被汪石看在了眼里,她伸手将他的衣摆撩起,膝盖上被缠了一圈白纱,她细细的将其剪下来,一股淡淡的苦涩的草药味扑鼻而来,洛屿的双腿不由得颤抖着。 “小正君,接下来的施针,可与之前的不同的,你可要忍住。” 汪石的银针已经准备好了,她取出一根找准穴位后就扎了下去,洛屿的右腿猛地抽搐的一下,汪石手疾眼快的按住,她屈指在银针上面轻轻地弹了一下,银针开始颤动一下,洛屿只觉得他的右腿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般,双眼一黑就直接晕过去了。 等他再次醒过来后,天色已经黑了,他转过头去就看到顾锦棠正坐在床边,手中还拿着一本书,而另一只手正抓住他的手,难怪他在梦里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无论他怎么挣脱都挣脱不了,原来是因为顾锦棠。 洛屿尝试着动了动,在察觉不到双腿后,他苦笑了一声,果然,也就只有痛的时候他才感觉自己的双腿还在。 “肚子可是饿了?” 顾锦棠将手中的书随手放在洛屿的枕头边,她转过头来看着洛屿,伸手将人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洛屿从顾锦棠怀中挣扎着坐起来,他对上顾锦棠的目光,喃喃道“殿下为何要对我这么好?我只是一个废人而已。” “你啊。”顾锦棠有些无奈了,她伸手捏住洛屿的脸颊,往外轻轻地扯了扯,“明明是个少年郎,怎么就这么多愁善感呢,没事儿就胡思乱想。” “可这就是事实啊,我就是,唔……” “瞎说。” 洛屿的话顾锦棠只觉得听着刺耳,索性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很好,你也不是废人,你是洛家的小将军,别家的小公子还在因为一件首饰撒娇卖乖的时候,你已经穿着戎装去战场了,你现在只是一时的陷入了困境,所以不要想太多了,你现在只需要好好地,把伤养好。” 顾锦棠的话一字一句的砸在洛屿的心头,长睫轻颤,他双手紧紧抓住盖在身上的被褥,他只是一时的陷入困境,真的是这样么? 他还有机会回到玉关城么? 顾锦棠似乎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一般,她将捂住洛屿嘴巴的手放下来,伸手在他的后颈上轻轻地捏了捏,酥酥麻麻的,惹得洛屿的小脸都染上了红晕,左眼尾的那颗小小的红痣也生动起来,顾锦棠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若是你想,等你好了,我就让你回到玉关城去。” “你应当是遨游的鹰,而不应该是被关在笼子里面的金丝雀。” 紧紧抓着被褥的手松了一些,洛屿下意识又想咬住下唇,结果再一次被顾锦棠半道拦截了,顾锦棠捏着他的下巴,手指在他的唇瓣上轻轻地摩擦着,痒酥酥的,洛屿没忍住伸出舌尖想要舔一下,结果碰到了顾锦棠的手指,洛屿的小脸顿时红了,就连那圆润的耳垂都染上了红晕,他只感觉唇瓣上手指的温度很烫,烫得洛屿的身子都在颤抖。 顾锦棠重重的在他的唇瓣上按了一下,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阿屿,下次你若是再咬嘴唇,我就亲你,亲到你老实为止!” 第6章 初见 洛屿的小脸噌的一下就红了,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含着几分怒气等着顾锦棠,仿佛要把顾锦棠瞪出一个窟窿来似的。 而按在他唇瓣上的手指还轻轻的动了动,那手的主人肆意的笑着,不过是短短两天的相处,洛屿觉得自己就已经看清了这个人,这个三皇女就是披着羊皮的狐狸。 坏狐狸! 顾锦棠仿佛没有看到洛屿怒气冲冲的小眼神,她声音温柔的说道“阿屿乖一点,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可好?”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洛屿心神一晃,他眨了眨眼睛,默默的将小脑袋低下来,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得到了顾锦棠的一声笑声,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头顶再一次被揉了。 这个人好喜欢揉他的头发啊…… * 晚膳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房门再一次被关上后,顾锦棠拿了一件大氅将洛屿整个人都包在里边,然后将他抱着一路走到桌边。 桌上摆放着丰盛的晚膳,每一道菜都是洛屿喜欢吃的,饭菜的香味一个劲儿的往洛屿的鼻子里面钻去,刚刚还不觉得饿的洛屿,小肚子突然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刚刚才褪下去的红润再一次爬上了小脸,洛屿只觉得丢人,小手抓住大氅企图用大氅遮掩住,只要他看不见,就不知道顾锦棠的反应。 只是顾锦棠又如何会放过这么个大好的逗弄自家小夫郎的机会,她手指勾住大氅,洛屿缩在她的怀里根本使不上劲儿,而那勾住大氅的手指还十分不老实,在小脸上轻轻的蹭了蹭,洛屿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很快又松懈下来了。 “殿下……阿屿饿了……” 洛屿可怜兮兮的看着顾锦棠,小嘴嘟起,整个人软软糯糯的,顾锦棠看得眼神都暗了几分,她伸手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块糯米小排骨放在洛屿的小碗里“吃,多吃点!” “谢谢殿下!” 洛屿冲着顾锦棠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双眼弯成了月牙,小虎牙若影若现的,嘴角还有两个小梨涡。 顾锦棠转过头去深吸了一口气,她单手抱着洛屿,另一只手悄悄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好还好,没有流鼻血。 洛屿拿起筷子夹起那块排骨喂到嘴里,他低着头,头发从肩头滑落下来,遮挡住了他露出来的狡猾的笑容。 这样的殿下,似乎并不是不能接受。 用膳期间,顾锦棠没怎么吃,一直都在给洛屿夹菜。 玉关城在北方,一年有三季都处于寒冷,所以那边的人都喜欢吃辣,但顾锦棠却不怎么能吃,只要吃一点点就会受不了,但是她却喜欢看洛屿吃。 怀里的小家伙吃得小脸红扑扑的,鼻尖都冒汗了,而那唇瓣红肿,时不时地还会吐出一点点粉嫩的舌头哈气,瞧着小家伙实在是被辣得受不了,顾锦棠端起一旁的茶盏喂到洛屿的嘴边。 “看不出来咱们阿屿这么喜欢吃辣的。” “因为玉关城很冷呀,吃了辣的身体暖洋洋的。” 顾锦棠笑了一下,看他不喝了后就将茶盏随手放在一边,洛屿歪着头看着顾锦棠,小小声的闻到“殿下不喜欢吃辣的么?” “嗯?” 洛屿眨了眨眼睛,“就是我看殿下一直都没怎么吃,所以才猜殿下是不是不喜欢吃辣的,若是殿下不喜欢的话下次可以不用准备这么多放了辣椒的菜。” 顾锦棠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她的阿屿这是在关心她,心间顿时划过一道暖流,眉宇间又柔和了几分,她柔声道“阿屿喜欢就好,明日可想吃火锅么?我听说玉关城那边没到冬天就喜欢吃火锅。” 洛屿很喜欢吃,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带着辣味的,他都能吃很多,不过最爱的还是火锅,这会儿他听到明天能吃火锅后,顿时觉得桌上这些都不香了,不,其实还是很香的,但是没有火锅香。 小家伙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锦棠,那小脸上几乎都快写上我想吃了,不过在看到顾锦棠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后,洛屿低头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小小的矜持一下,他揪着衣摆糯糯的说道“殿下若是想吃,那就吃吧。” 顾锦棠垂眸看着怀中的人儿,心神不由得晃动了一下,她想到当初第一次见到洛屿的时候。 那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一次除夕。 那年除夕大雪纷飞,只有十一岁的顾锦棠一瘸一拐的从延和宫内出来,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她身上穿着的却只是一件单薄的衣服,身上披了一件春日才会披的披风,就连过往的宫侍都比她穿得多,但顾锦棠就像是没有感觉一般,她一步步走在雪地里面,留在雪地上的脚印一深一浅,直到走到御花园内,顾锦棠的身子才虚晃了一下,她伸手扶着旁边的假山,缓缓坐下。 她抬起头来看着那鹅毛似的雪片子,周围除了寒风呼啸的声音之外,就只有顾锦棠的呼吸声了,很静很静。 直到…… “你是谁呀,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一道清脆软糯的声音在顾锦棠的身后响起。 顾锦棠猛地转过身去,目光冰冷的看着来人,直到她发现是个小娃娃后,目光才有些柔和。 眼前的小娃娃生得过分的乖巧,圆润的小脸跟个糯米团子似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左眼角还有颗小红痣,直溜溜的看着顾锦棠,身上穿着一袭红色的小袄,头上还带着一个精致的小发冠,显然是谁家金尊玉贵养大的小娃娃。 小娃娃双手扒着假山从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来看着顾锦棠,脸上还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这么冷的天,你不回去么?” “你为何在这儿,你是谁家的小娃娃?”顾锦棠的声音有些沙哑,她靠在后面的假山上,一条腿屈膝,手搭在上面,她微微仰头看着小娃娃,嘴角噙着一抹笑容。 “我啊,我是洛家的,我娘亲是洛傲云,她可厉害了,是个大将军呢!我以后也想要和娘亲一样,上阵杀敌!” 一提到自家娘亲,小家伙就摇头晃脑的,满心的崇拜,肉肉的小手握成一个肉拳头,奶凶奶凶的,看得顾锦棠险些没忍住动手去捏一捏。 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顾锦棠好笑的看着身边的小肉团子“你可是个小郎君,如何能上战场。” “那有什么!”小洛屿走到顾锦棠身边,丝毫不客气的挨着顾锦棠坐下,双腿舒展,露出藏再衣摆下面的小鞋子,两只小脚晃动了一下,他道“谁说男子就不能上战场了,我就要去,我要成为第一个男将军!” “有骨气。” 小家伙刚坐下,顾锦棠就闻到了他身上飘来的一股奶香味,不过看着他那认真的小模样,顾锦棠倒是不好再调侃了,她只是伸手,指腹在小家伙脸上捏了捏,那糯米团子有些不解的转过头来看着顾锦棠,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仿佛在问你为什么要捏我。 “你的脸上有些脏了,我帮你弄掉了。” 顾锦棠面不改色的收回手,重新搭在膝盖上,只是那手指却摩擦了一下,软乎乎的。 “谢谢你!” 小家伙甜腻腻的笑容让顾锦棠觉得这个冬天似乎不算太过寒冷。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有宫侍寻人的声音,小洛屿噌的一下就从雪地上起来,伸手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姐姐,我先走了,有人在找,等一下回去迟了,我爹爹要揍我的!” “殿下?你在想什么呢?” 一道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与她记忆里的那道声音重合,顾锦棠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出神了,而洛屿正眼巴巴的瞅着她,顾锦棠展颜一笑,她伸手碰了碰洛屿左眼尾的小红痣,“没什么,阿屿可吃饱了?” “嗯!” 许是顾锦棠这两日的照顾,洛屿对顾锦棠的陌生消散了许多,顾锦棠将他轻轻地抱在怀里,伸手在他的小肚子上面揉了揉,洛屿的身子刚开始还有些僵硬,但很快就放松下来了。 吃饱喝足后,洛屿又有些困了,靠在顾锦棠的怀中,享受着她轻柔的按摩,双眼眯着,几乎下一刻都能睡过去了,顾锦棠好笑的看着怀中的洛小猫,她将人抱起来一路走到床边,轻轻地将人放在床上,洛屿就这么躺在床上看着顾锦棠转身离开,很快又回来了,手中还拿着熟悉的小罐子,还有一卷白纱。 顾锦棠坐在床边将洛屿的裤腿撩起到大腿,露出包扎好的膝盖,她伸手将上面的白纱小心翼翼的取下来,狰狞的伤口渐渐露出来,洛屿下意识的想咬下唇,但是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起顾锦棠之前说的话,只能用手抓住被褥。 “这药还是有些效果的,伤口都已经开始结痂了。” 顾锦棠用手指挖出一点药膏开始为洛屿上药,洛屿明明什么都感觉不到,但他在顾锦棠的手指放在他膝盖上的时候,身子轻轻颤栗了一下。 上药很快,顾锦棠将药罐收拾了后回到床边,她垂眸看着洛屿,“阿屿这是在害羞么?” 第7章 火锅 洛屿小脸一红,脑海中顿时将顾锦棠的话给忘得那是一干二净,他咬着下唇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顾锦棠微微俯身,一只手支撑在洛屿的枕边,目光从洛屿的双眼慢慢往下,最后停在他的唇瓣上,眼眸微微眯起,她抬起手指尖轻轻从洛屿的鼻尖划过,停留在他的唇瓣上,将被他咬出淡淡的红印子的下唇救出来,指腹轻轻地在他那红唇上摩挲,“阿屿这是故意的么?” 眼底的笑意又浓了许多,两人本就凑得近,顾锦棠还凑到洛屿的耳边,温润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朵上,洛屿只觉得头皮瞬间麻了,他忙伸手支撑在顾锦棠的肩膀上,小脸通红,可怜兮兮的看着顾锦棠“殿,殿下……” 小家伙跟只被欺负狠了的小猫一般,顾锦棠看着眼前的洛屿,不由得想到他小时候,恨不得上手狠狠地将小家伙抱在怀里揉上两把,但她也知道,现如今洛屿对她好不容易才放下了戒备,若是她出手,只怕两人之间的关系又要单方面的回到刚开始了,最终她只能惋惜的啧了一声,随后将洛屿有些发凉的小手握在手中,“睡吧,不闹你了。” * 次日,顾锦棠一大早就醒了,她微微起身,手肘抵在枕头上,侧身看着身边睡得正香的小家伙,满心的暖意,她没忍住伸手在洛屿的小脸上轻轻地捏了一把,直到外面传来几声叩门的声音后,顾锦棠才轻手轻脚的翻身起床。 顾锦棠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后,就开门出去了,干柳守在外面看到顾锦棠出来后忙迎上来,刚要开门了,就看到顾锦棠摇了摇头,当下猜到只怕正君还在睡觉,就闭上嘴巴站在一旁,直到眼睁睁的瞅着自家殿下轻手轻脚的把房门关上后,看到她往书房走去,这才连忙抬脚跟上。 “说吧,何事?” “殿下,折子已经派人递给皇上了,只是皇上到现在还压着折子,似乎是不打算处置这件事情、” 晓园到书房并没有多远,出了晓园拐个弯儿就到了。 直到进入书房后,顾锦棠这才道“她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还能坐得这么稳,少不了封家的扶持,之前我还只是猜测,但现在我算是确定了,这件事儿与封家怕是脱不了干系。” “只是殿下,若是皇上执意要将这件事情压下来,只怕到时候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当今皇上能稳坐这个位置少不得君后背后的封家,如今的丞相正是封家的家主封雁静,可以说在朝中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至于君后所出的大皇女顾秋珺,满朝都默认了,那位就是未来的太女殿下。 顾锦棠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敲着,她抬眼看着干柳,慢悠悠的说道“梁冉喜欢在醉香楼里喝茶,相信她会喜欢从封家溜出来的小辫子的。” “属下还有一事,西苑那些人中有个不老实的,想要跑,殿下如何处置?” 西苑是专门放那些各方势力送来的人,各个都心怀不轨的,顾锦棠直接大手一挥,将人塞到了西苑里面,只是最近却有些人不甘心了,只怕是听到府上迎来了正君了,担心会一辈子在那西苑里面,所以想冒险偷点东西回去给自家主子,好求得一条出路。 只可惜,这三皇女府□□柳守得跟个铁通似的,那人才刚有所动作呢,就被人给抓了起来。 顾锦棠淡然的问道“谁家送来的?” “是大皇女那边的人送来的。” “杀了吧,种盆花给大皇女送过去。” “诺” * 自从洛屿来后,顾锦棠就没有空处理事情,等她将事情处理完后已经是午膳的时候了,她回到晓园后,洛屿正在院子里面晒太阳。 今日难得的出了个太阳,顾锦棠走过去后站在洛屿的跟前,她这才发现洛屿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睡着了的洛屿就跟一只小猫似的,软乎乎的。 “殿下?” 洛屿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眨了眨眼睛,看到站在跟前的是顾锦棠后,心里的警惕也松懈下来。 “你在这儿睡也不怕着凉了。” 洛屿坐起来后,盖在他身上的狐裘往下滑了一些,顾锦棠伸手想要去拉一下,结果没想到洛屿的手也同时伸了过来,要比她快上一些,顾锦棠的手直接就覆盖在洛屿的手上, 女人背对着太阳站在洛屿的跟前,眼神漆黑,洛屿的心神都不由得晃动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只是那人却用力了几分,洛屿被那目光看得浑身不对劲,仿佛他是猎物一般,手挣脱不开,洛屿只好将自己的目光挪开,死死的盯住旁边的空地,仿佛那儿有一朵夺目的花儿一般。 只是那黑发中露出来的通红的耳朵却将洛屿羞涩的心思出卖得一干二净的,惹得顾锦棠忍不住弯腰凑近了一些,她一手握住洛屿的手,另一只手则是捏住洛屿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低哑着嗓音说道“阿屿可是又害羞了。” “才,才没有!” 洛屿忍不住的往后靠去,只是这轮椅能有多大,洛屿的背部已经抵在轮椅的椅背上了,无路可逃的他只能坐在那儿瞪大双眼看着顾锦棠。 寒风吹过,洛屿忍不住的吸了吸鼻子,顾锦棠低下头来跟洛屿额头相抵,她对上洛屿的眼神,戏谑的说道“阿屿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是想让我亲你么?” 洛屿“?” 洛屿被羞得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闻到的却是顾锦棠身上传来的那股药香味,他只感觉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但是不容她细想,顾锦棠就已经抽身离开了,她伸手在洛屿的小脸上捏了捏,这才绕道他身后去推着轮椅往屋内走去,边走还边说道“今日虽说是出了太阳,但到底还是有些冷的,阿屿到时候若是染了风寒,你不知要多难受呢。” “嗯。” 洛屿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 昨日说好了要吃火锅,顾锦棠自然是让人去准备了。 天色渐黑,顾锦棠拿了件玄色的大氅盖在他的身上,在洛屿疑惑的眼神下,推着他去了后院。 后院内被人布置了许多的花灯,洛屿的目光顿时被那些五彩的花灯夺了去。 而后院的一处花架的两边更是挂了两盏金鱼形状的花灯,微风吹过,金鱼花灯随风飘荡,像是真的在水里游动一般,活灵活现的。 顾锦棠停了下来,柔和的问道“可喜欢?” “喜欢!” 洛屿没去玉关城的时候,曾在京城看过花灯,但去了玉关城后,一直都在习武,就连出门的时间都少了,后来上了战场,更是没得空闲,花灯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场记忆了。 偶然想起,他也只能想到花灯很好看。 如今再次看到花灯,洛屿心里自然是很高兴的,但他也知道这些花灯只怕都是顾锦棠准备的,至于为谁准备,显而易见,洛屿捏着手指,只觉得心里的怪异又多了些酥酥痒痒的感觉,他小小声的嘟喃道“谢谢殿下。” 只是这话一出,洛屿的脑袋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顾锦棠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你啊,总是这么客气,你是我的正君,我自然是要哄你开心的。” 还不等他回答呢,他就感觉到一只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的揉了几下,身下的轮椅也开始往花架里面去了。 还没进去呢,一股香香辣辣的味道就扑鼻而来,洛屿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是火锅! “哟,殿下和小正君可算是来了,我在这儿守着,闻着那香味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汪石听到动静后,抬起头来正巧看到刚进来的顾锦棠和洛屿,顿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花架内虽然是通风的,但那架着锅子的火架确是暖洋洋的,顾锦棠将洛屿推过去,自己则是坐在他的左手边。 石桌上摆满了新鲜的蔬菜和肉类,还挺丰盛,而汪石见到人来后也不客气,直接端起一碟猪肉就往锅里下,又顺手拿起一盘白色的丸子,嘴里还喋喋不休的说道“要我说,这鱼丸才是最好吃的,细嫩的鱼肉,里面还裹着汤汁,一口下去,别提多美味了,哎呀呀,不说了,说得我又要流口水了。” 桌上不止有火锅,还有一道鸡汤,顾锦棠盛了一碗鸡汤放在洛屿的手边,“这还要再煮一会儿,你先喝碗鸡汤暖暖。” “好!” 洛屿这次没有说谢谢,不过在端起碗的时候,他看了眼身侧的顾锦棠,她眼角总是带着几分笑意,不过现在,那笑意却加深了许多。 顾锦棠生得很好看,不似他在玉关城看得的那些五大三粗的女子,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模样,洛屿心道,真是有些勾人。 捧着碗的手紧了一些,他收起自己胡思乱想的小心思认认真真的喝着鸡汤,只是若是他的小脸不像是要埋进去的话,顾锦棠怕是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洛屿又羞了。 她手肘抵着石桌,指腹支撑着额头,歪头看着洛屿,笑盈盈的说道“不知阿屿又在想什么呢?” 洛屿“……” 第8章 水出芙蓉洛小猫 “诶,殿下,可以帮我将你手边的那盘牛肉端给我么?” 汪石坐在顾锦棠的对面,眼巴巴的瞅着她手边的那盘裹了辣椒的看起来红艳艳的牛肉,发出了吃货的声音。 两人之间那份旖旎被人打破,顾锦棠转过头凉嗖嗖的看了眼汪石,看得汪石伸出来的手收了收,她缩了缩脖颈委委屈屈的说道“谁让那些人把菜摆在你旁边了,这么瞪我干什么。” 顾锦棠:“……” 她眼角抽了抽,一边疑惑着她为什么要叫汪石来,一边将手中的盘子端起来递给汪石,而旁边“认真”喝汤的洛屿瞅着两人的反应后没忍住轻轻的笑了一声。 跟吃饱喝足的小奶猫一般。 那软糯糯的笑声落在顾锦棠的耳中,让她再次后悔为什么要把汪石给叫过来,她到底图的是什么? 图这个人没点眼力见么! 不过绕是再气,顾锦棠也不愿当着汪石的面对她的小正君做点什么亦或是说点什么,搭在石桌上的手轻轻的叩了几下。 火锅的香味越来越浓郁,只是那刺鼻的辣味惹得顾锦棠略微有些不适,眉头微蹙。 汪石率先捞了一块牛肉放在碗中,吹了几下后就塞到了嘴里,吃得一脸满足“不愧是玉关城那边请来的厨子,这锅底调料的手艺简直是没的说!” 洛屿本也想加一块牛肉的,听到汪石的话,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瞅了瞅身侧的人,顾锦棠夹了一块放在洛屿的碗里,就像是没听到汪石嘀咕的话一般,神色自然的说道“阿屿不吃是在等着我喂你么?” “若是阿屿想,我自然是乐意得很!” 语气中还颇有几分跃跃欲试,洛屿眨了眨眼睛,连忙摇头“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快吃吧,若是有喜欢的与我说,我让人去准备,你若再不吃,只怕这锅里能吃的等一下就进了汪石的肚子了。” “嗯!” 一顿晚膳下来,顾锦棠并未吃多少,不过她身边的洛屿倒是吃得都有些撑了,他往后扬了扬,企图将自己藏在顾锦棠的身影下,用手捂着小嘴小小声的打了一个嗝。 “阿屿可想在这后院转一转?” 见他吃好了后,顾锦棠顺势将夹在筷子上的一块肉塞到自己嘴里,等吃完后才看向洛屿。 “可以么?” 洛屿想到院子里的那些花灯,心里就有些痒痒,若不是他不能走路,只怕刚刚来时都要去转上一圈才心满意足。 原以为用了膳就要回房了,可没想到竟然还能去看看,洛屿期待的看向顾锦棠。 顾锦棠起身走到洛屿的身后,对面的汪石抬起头来,嘴里还叼着一片菜叶子,看到两人要走,顿时问道“殿下,小正君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呢?还有这么多菜呢!” “你吃吧,我带阿屿去逛逛。” “那,那行吧!” 汪石挤眉弄眼的看着顾锦棠,敷衍的冲着他俩摆了摆手后又继续和碗里的食物做争斗了。 真香啊! 果然没有什么烦恼是火锅解决不了的,一顿不可以,那就两顿! * 顾锦棠推着洛屿慢悠悠的走在后院。 后院不大,但那些个树上,还有后院凉亭上都挂满了的花灯,各式各样的都有,甚至有些花灯下还坠着铃铛,微风一过,院里叮当作响。 洛屿仰着小脑袋看着那随风飘荡的花灯,而站在他身后的顾锦棠却目光柔和的看着洛屿,嘴角还抿着一抹笑容。 在知道洛屿出事儿后,顾锦棠很是恐慌,她怕她好不容易谋求来的人儿被那些人给毁了,当初洛屿要嫁的人选并没有确定,只是她动了一点手段而已,只是没想到那些人竟然出手将阿屿给毁了。 “殿下?” “嗯?” 顾锦棠神智顿时清明,她看着不知何时扭过头来的洛屿,伸手在他搭在扶手上的小手上轻轻的碰了碰,“可是冷了?” “没有。” 洛屿摇了摇头,他垂眸看着刚刚被顾锦棠碰过的手背,手指在扶手上轻轻的扣了几下,他感觉刚刚那两下不是碰在他的手背上,而是碰到了他的心里一般。 洛屿在玉关城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上战场,压根没想过什么儿女私情,而来了京城后,洛屿就直接嫁给了顾锦棠,甚至别的男子出嫁时候的有些东西都没有人教过他,就算是有,那个时候的他也是浑浑噩噩的,心如死灰。 只是他没想到他那颗破碎了的心,有朝一日会被人小心翼翼的捧起来,视若珍宝,而这个人亦是他的妻主。 短短不过两三天,洛屿已经发现,他似乎都有些离不开顾锦棠了。 还在等洛屿说话的顾锦棠看着小家伙又在咬下唇,顿时有些无奈了,她伸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唇,“阿屿这唇瓣莫不是沾了蜜不成?怎的这般喜欢咬。” “那,那我下次不咬了。”洛屿的下巴还在顾锦棠的手上,他抬起头来看着顾锦棠,语气中带着几分可怜兮兮。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指腹轻轻的在下巴上摩挲着,而目光却落在那被辣得有些红肿的双唇上班,渐渐地目光往下探去,停留在洛屿那因扬起来而露出来的一小节白皙的玉颈上。 常年征战的洛屿瞬间察觉到了危险,而这目光已不是第一次见了,刚开始的羞涩,这不过两三天,他就已经能淡定的面对了,他虽不通□□,但也在玉关城听到过那些将士们说的荤话。 这目光可不就是三殿下,他的妻主在馋他的身子么。 “阿屿这么久不说话可是在想什么来为自己狡辩?” “我没有,不记得了,殿下!” 洛屿生得清丽绝艳,常年在战场上游走使他要比寻常后院中的男子多上几分英气,但此时他一双美目水汪汪的看着顾锦棠,就连眼尾的那个小红痣都露出几分可怜兮兮来,小手伸手抱住顾锦棠的手臂,轻微的晃动了两下,“殿下~” 心上人就是眼前人,而眼前人是还抱着她的手臂在撒娇! 一直都很会的三殿下此时整个人都僵硬了,她木呆呆的看着洛屿,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等她反应过来时看到那人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的时候,她自觉丢人。 小家伙坐在轮椅里,笑嘻嘻的看着顾锦棠,若是身后长了尾巴,只怕现在十分得意的晃来晃去了。 顾锦棠眼神一眯,伸手捏住洛屿命运的后颈,她俯身凑到洛屿的耳边,挨得很近,近到只要她稍微嘟一下嘴就能亲到那悄悄染上红晕的耳垂上面,她道“真不愧是上过战场的小将军,当真是足智多谋,竟让我都失了态。” 刚刚稍微有了点勇气瞬间又溜走了,洛屿感受到耳边的湿润,忍不住的往旁边躲去,只恨他被小人暗算,站在不能走动,不然他定要躲得远远的,真的不会再招惹了! 顾锦棠心尖发烫,她忍住想要亲一下那红唇的心思,克制的将手松开,重新站直了身子,她慢悠悠的推着洛屿往前走,“阿屿可有喜欢的?到时候我让人取下来挂在屋里。” “有!” 危险远离了,洛屿的心思再一次落在那悬挂的花灯上面,他伸手指了一下前面凉亭一角挂着的一个猫儿的花灯。 “当真是只猫儿,这么喜欢同类。” “殿下说什么?” 铃铛的声音掩盖了顾锦棠本就不大的声音,洛屿只是隐约听到一些,有些好奇的追问了一下。 “没什么,等一下我就让干柳将这个摘下来。”此处已经是挂有花灯最后的地方了,顾锦棠推着轮椅转了个弯往回走“夜已深了,要回去了。” “这花灯我让人挂着。” * 回到屋内,洛屿就卫元推去偏屋洗漱了,而顾锦棠也是坐靠在软榻上,手肘下放着一个软枕,一只脚屈膝踩在软榻上,在那儿看着手中拿着的信件。 洛屿洗漱完后坐在轮椅上被卫元推了回来,屋内暖和,他身上就算了一袭妃色的寝衣,白皙的玉颈和精致的锁骨都露在外面。 一张小脸微微有些泛红,而眼尾的那颗小红痣更是夺目。 出水芙蓉不过如此。 顾锦棠顿时觉得手中信上面的内容都显得有些索然无趣,她将信件随手丢在软榻上,起身走到洛屿的身后,卫元十分知趣的转身离开,还顺带将房门关上。 顾锦棠推着人一路走到软榻边,她坐在那儿,伸手捞过搭在架子上的毛巾,十分自然的给洛屿擦拭头发,嘴里还念叨着“你啊,屋内虽然暖和,但到底还是初春,你也不怕染了风寒。” 洛屿起初还有些不适应,但很快他就松懈下来,甚至在顾锦棠擦拭他头顶的时候还下意识的在她手心里蹭了蹭。 宛如一只被撸顺了的猫儿一般,乖巧惹人得紧! 洛屿的长发宛如黑墨一般,还很柔顺,顾锦棠垂眸细细的将其擦拭干。 擦拭好了以后,顾锦棠将毛巾丢回架子上,起身走到洛屿跟前,在他小声的惊呼声中,两人一把抱起来往床榻边走去,小小的人儿被放在床上,顾锦棠将床幔放下来后也顺势躺了上去,“早些睡吧,明日你要同我进宫一趟。” “好。” 洛屿也不问缘由,他侧身睡在顾锦棠的身边,一双水润润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顾锦棠,而被褥下的小手却十分不老实的摸索着,直到勾到顾锦棠的手指后,他才闭上了双眼。 第9章 进宫(上) 一早,顾锦棠就醒了,她睁开眼睛就看到趴在她怀里睡得正香的洛屿,小脸红扑扑的,唇瓣未启,隐隐还能看到藏再里面那粉嫩的舌尖,顾锦棠眼神幽暗,只是却也不忍吵醒怀中人儿的清梦,只能克制的捏了捏洛屿露在外面的小手。 洛屿的手很小,手指却纤细修长,只是常年习剑,指腹上有一层后茧,顾锦棠轻轻地在上面挠了挠,痒酥酥的,挠得洛屿眉头微蹙,小脸往顾锦棠的肩窝处又蹭了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糯糯的叫了一声“殿下。” 那微微上扬的声音简直是像钩子一般,勾得顾锦棠恨不得将这惑人的洛小猫压在床上,只可惜今日还有旁的事情,顾锦棠眼底的火星子淡了许多,不过想是这么想,但搂在洛屿腰肢上的手却是有些不老实,手指轻轻地在那软肉上捏了捏,捏得本有些迷糊的洛屿顿时清醒过来,他挣扎着想要从那魔抓手中挣脱出来,只是刚睡醒的他整个人软成了洛小猫,如何能逃离顾灰狼的手。 洛屿身上的寝衣也在他挣扎的时候乱了,原本白皙的玉颈上染了些粉色,顾锦棠手微微用力,抱着洛屿翻了一个身,她仰躺在穿上,而洛小猫则是趴在她的身上,两人的这个姿势让洛屿身子微微绷直,心跳如鼓,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就是不敢与顾锦棠的视线对上。 不过顾锦棠又如何会放过这个显然已经对她有些上心的洛小猫,修长泛凉从洛屿的眉心处慢悠悠的往下划,最后停留在那顾锦棠都还未尝过的红唇之上,心中竟还有些嫉妒她的手指,她都没有触碰过的地方,她的手指竟然先于她一步触碰到了,而且还不止一次! 而且她的洛小猫身上还带着一股幽香,顾锦棠忍不住凑过去,额头抵在脸颊上,凑到美人的玉颈处嗅了嗅,嗅得怀中的猫儿羞得手指紧紧的抓住顾锦棠的肩膀。 一双美目泛着雾气,洛屿忍着颤栗低语道“殿,殿下,还要进宫呢!” 顾锦棠一噎,但又舍不得这好不容易乖顺的洛小猫,可今日进宫是必然的。 她与阿屿大婚这是第三日了,原本大婚后的第一日就应该进宫谢恩的,但她大婚当日并未拜堂,而且还递了病贴进宫,这次将入宫的时辰延缓了两日。 毕竟那个时候的阿屿情况危险,她又如何舍得让他那般进宫,只是…… “殿下,咱们迟早都是要走上这么一遭的,而且我常年习武,能撑得住的。” 洛屿又何尝不知顾锦棠的顾忌,趁着顾锦棠微愣,他翻身从她身上滚下来,躺在顾锦棠的身边,只是他的手却被牢牢抓着,暖洋洋的,洛屿心里也有些舍不得挣脱。 “只是,这一遭那些人怕是要对你出言不逊。” 顾锦棠的脸色有些沉闷,若不是时候还未到,她现在不能轻易动手,不然她定要将那些人千刀万剐了,可…… “殿下,阿屿不怕的!” 略微敞开心扉的洛屿就如同那暖心的小太阳一般,他冲着顾锦棠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两颊的梨涡清晰可见,顾锦棠的面色不由得柔和下来,她率先起身然后将洛屿小心翼翼的扶起来。 顺手提洛屿更衣,嘴里还有些不放心的说道“今日进宫,你我是分开的,我要去养心殿,而你则是要去延和宫内,不过你放心,你虽是我的正君,但你也是洛家的小将军,只要洛家一日还在,那些人就不敢与你如何,只是你万要当心。” “殿下当阿屿是稚子不成,阿屿可是上过战场的。” 洛屿点了点头,不过到底是小将军,也不想让顾锦棠把他当成孩子。 顾锦棠好笑的看着眼前的洛屿,明明是上过战场,本该一身杀戮,可他偏生干干净净的,就连眉宇间那一丝戾气也没了,除却他手上的老茧,和那后院养大的小郎君有何区别。 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她的阿屿很能打。 “我让卫元进来为你梳妆。” “好。” 洛屿被顾锦棠抱起来放在轮椅上后,顾锦棠就出去了,不过卫元很快就进来了,显然是一早就候在外面。 * 顾锦棠并未离远,负手站在长廊下面,听到身后动静,顾锦棠转过身去,就看到洛屿坐在轮椅上被卫元推出来,她眉眼含笑,当即走到洛屿身后,卫元十分懂事的松开扶手往旁边站去,顾锦棠慢悠悠的推着洛屿往外走去。 干柳早已把马车备好了,顾锦棠长臂一捞直接将人抱在怀中坐上了马车,马车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洛屿以为顾锦棠要将自己放在旁边,结果没想到这人就这么抱着自己坐下了。 洛屿“!!!” “殿下,我自己可以的!” “乖,你这样会不舒服的。” 顾锦棠靠在车壁上,将怀中的人儿又搂紧了几分,面上确实一本正经的。 洛屿“……” 要是搭在他腰上的手没有动的话,或许他就真的相信了! “殿下这掩耳盗铃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今日要进宫,洛屿的穿着要华贵一些,一袭绯色竖领华服,宽大的衣摆上和衣领上都用金线勾出暗纹,腰间的腰带将那精瘦的腰肢勾勒出来,明明是艳丽的颜色穿在洛屿的身上却总有股清冷的感觉,而此时美人两颊鼓鼓的瞪着顾锦棠。 真是只张牙舞爪的猫儿。 顾锦棠嘴角噙着一抹笑容,她将洛屿又搂紧了一些,“听说迎风楼那儿新来了一位从玉关城来的厨子,不过我也没去过,不知有没有这个机会邀请小郎君陪我一同去用膳呢?” 顾锦棠这一席话简直是将洛屿的心思抓得牢牢地,他其实在玉关城的时候就喜欢吃,回到京城嫁到三皇女府后,顾锦棠对他的吃穿用度又十分大方,不过短短三日他的馋虫又被养肥了一圈,而且就算他刚回京城,但也知道那迎风楼可是京城一绝的酒楼,也不知那里面做出来又会是什么味儿。 洛屿目光灼灼的盯着顾锦棠,盯得她心里那股一直不知如何发泄的邪火又开始烧了起来,顾锦棠低咳了一声,伸手就将那双明亮的眼睛捂着,动作与大婚那晚极其相似,不过那个时候这双眸子犹如一汪死水,但现在,这双眸子明亮得很。 长睫轻颤,扫在顾锦棠的手心,只觉得一阵酥痒。 “殿下,永定门到了。” 干柳的声音传进来,打破了马车内的旖旎,顾锦棠依依不舍的将捂住那双明亮眸子的手拿下来。 啧,平日里没这么快的啊,难不成这皇帝还能命人将路给修短了不成? 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殿下为何突然有些不太高兴了,洛屿眨了眨眼睛,不过宫门在前,倒也不好在说什么了。 马车外面,干柳已经将轮椅放好了,顾锦棠将洛屿抱起来弯腰出了马车,踩着小矮踏一步步走下去,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在轮椅上,不过却没进宫,而是又转身进了马车。 在洛屿那疑惑的眼神中,顾锦棠拿了一件玄色的大氅,一看就是顾锦棠的,在洛屿滴溜溜的眼神中,顾锦棠将大氅盖在洛屿的膝盖上。 她背对着后面的禁军,不着痕迹的捏了捏洛屿的脸颊,但声音却平淡的说道“你这膝盖不能受寒,出了事儿,麻烦。” 洛屿抿着嘴无声的笑了笑,他冲着顾锦棠眨了眨眼睛,殿下这是扮上了啊。 顾锦棠后面的禁军眼观鼻,鼻观心的,顾锦棠虽说是不受宠的,但也是皇女,而她们不过是一个下人,自然是不敢再听的,不过一个个的心里却十分好奇,嫁给三皇女的那位小将军到底生得什么样,有些甚至心里还很崇拜。 男儿之身,能上战场,当真厉害啊,只可惜…… 顾锦棠负手往永定门内走去,和前来领路的宫侍一并离开,而她离开后,那些禁军也看到了那位可怜的洛家小将军。 绯衣少年,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整个人坐在轮椅里面,好不可怜,而那双眸子宛如死水,仿佛心死一般,任由他后面的小厮推着他走来,而他的腿上还搭着一件大氅。 虽说看不到里面,但她们也都知道,这位小将军在京郊在意外跌落马背,被那马蹄生生踩断了双腿。 那些禁军们目光悲怜同情的看着洛屿。 洛屿搭在大氅上的手猝然紧握,那些目光宛如一盆凉水当头泼来,不过被顾锦棠温柔照顾了两日,他怎么就忘了,他在旁人眼中是一个如何可怜的人,而这些…… 洛屿抬眼看着那金砖红墙,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这富丽堂皇宫殿不知掩盖了多少肮脏的罪恶。 “小将军,君后还在等着呢。” 前来迎接的是尚岩的干儿子尚才,他笑眯眯的看着洛屿,只是他的称呼却让洛屿微微有些蹙眉,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含颚让卫元推着他走,只是这轮椅才动起来呢,后面就有了动静。 “哟,这不是洛小将军么?” 第10章 进宫(下) 卫元推着洛屿转了个方向。女人身着一袭华服锦衣,身后还跟着几个侍人,浩浩荡荡的,显然是宫中哪位皇女殿下,但同为殿下,洛屿不禁想到了顾锦棠,她也是皇女,可她进宫身边不过跟了两人,而还有一人却在他的身后。 “奴等见过大殿下。” 就在洛屿努力回想这位是哪位殿下的时候,延和宫的尚才已经在行礼了。 “洛屿见过大殿下。” 顾秋珺肆意的打量着眼前的洛屿,带着几分惊艳,但目光落在他那被大氅盖着的双腿上面,多了几分惋惜,这么貌美的小郎君可惜了,若是好好的,弄到床上指不定有一番滋味呢。 洛屿又如何看不懂顾秋珺的目光,他的脸色不由得微微沉下一些,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那尚才突然上前一步,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站的位置略微挡住了顾秋珺的目光,他微微俯身道“殿下,君后还在等着洛正君过去呢。”. “去吧,本殿还有事情就不去了。” 顾秋珺收回了目光,她伸手,指腹在嘴角轻轻地擦拭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道“本殿的正君过段时间要办一个花宴,小将军初回京城,想来对京城的世家不怎么熟悉,到时候本殿让正君给递上帖子,到时候让本殿的正君带着小将军多熟悉一下京城中的局势。” “多谢殿下。”洛屿点了点头。 “客气,毕竟咱们都是一家人嘛。” * 养心殿内,当今天子顾沛坐在龙案后面看着那站在殿中的顾锦棠,手边还摆放着一本尚未看完的折子。 “你身为皇女,正君却是个废人,你可有怨恨朕?” “儿臣不会。”顾锦棠抬眼看着顾沛,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没有一点别的情绪。 顾沛不由得想到某个人,他的目光也是这般,清冷得很,那双眸子里面仿佛没有一点别的情绪,看什么都是淡然的。只是被这么一双眼眸盯着,顾沛竟有些不知应当如何面对,她低声咳嗽了一声,挥了挥手“坐吧。” “儿臣谢过母皇。” 顾锦棠拱手行礼后转身坐在宫侍抬上来的椅子上,温顺得很。 顾沛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她长叹一声道,“这么多年是朕忽视你了,你心中就算是有怨恨,朕也不会怪你,这是你应该的。” “之前你一直都在礼部挂了一个闲职,如今你已成家了,也应该立业了,明日你去礼部交接一下,后日去兵部报道,朕已经命人将任命书递过去了,到时候你直接去就是了。” 顾沛的话让顾锦棠有些意外,她倒是没想到这来一趟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意外,她又如何看不出母皇这是在补偿,但这么多年了,若是心里当真有她这么个女儿又岂会在她最需要母皇的时候不出现呢,现在再来补偿岂不是太迟了,她已不需要了。 想到心里的那人,顾锦棠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顾沛看到后目光更是柔和,她道“兵部尚书罗玫虽说性格有些怪异,但为人忠诚,你若是好好学,她定然肯教你。” “儿臣明白。”顾锦棠点了点头,长睫遮住了眼眸,藏住了她眼底的讽刺。 顾沛本还想说什么,就看到殿中省罗青从外面进来,她一路走到顾沛身边,低语道“皇上,大皇女来了,正在外面侯着呢。” “既然如此,老三,你先去延和宫吧。” “儿臣退下。” 顾锦棠起身拱手行礼后就离开了养心殿,刚出去就看到负手站在外面的顾秋珺。 不过这儿到底是皇上的眼皮子底下,顾秋珺面上还算老实,在顾锦棠从她身边路过的时候她低声道“老三,不得不说你那位小正君长得倒是俊俏,只是可惜了,若是好好的,本殿定要尝尝这玉关城出来的妙人儿是个什么味儿,应该很烈吧,啧。” “大皇姐,这儿是母皇养心殿的外面。” 顾锦棠并未如顾秋珺意料中那般生气,只是握拳抵住嘴咳嗽了两声,而且还有那眼神,顾秋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就在她要说话的时候,罗青出来了,顾秋珺的话也只能憋在嘴里。 就如顾锦棠说的,这儿是养心殿,只是心中气不过的顾秋珺依旧狠狠地瞪了顾锦棠一眼,冷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养心殿的大门被关上后,顾锦棠站在外面,一阵寒风吹过,她再次咳嗽起来,一旁的干柳忙上前将她扶住,伸手轻轻的在她的背上拍了几下。 “走吧,去父后那儿。” 刚刚咳嗽过,顾锦棠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诺” * 延和宫内,君后倚在软榻上摆放着的软枕上面,目光落在那坐在轮椅的洛屿身上。 “洛屿拜见君后,君后万福金安。” 洛屿由卫元扶着想要从轮椅上起身给君后行礼,君后面上带着笑容,他摆了摆手道“赶紧坐下,都是一家人,何必拘礼。” 君后温声说道“老三从小就养在本宫膝下,如今你嫁给她了,你也就是本宫的儿婿改叫本宫一声父后才是。” “父后。”洛屿乖顺的叫了一声。 君后顿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坐直了身子,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身侧的尚岩,尚岩举手击掌两声。 方才领着洛屿来的尚才带着几个宫侍从殿外进来,站在洛屿的不远处,君后抬手,尚岩扶着他一步步走到洛屿的跟前。 刚一凑近呢,洛屿就闻到君后身上的一股幽香,虽说气味很淡,只是那股味道却让洛屿有些不适。 “你这孩子生得俊俏得很,让人瞧着都心生喜欢。”君后伸手想要碰一下洛屿,却看到他往后躲了一下,狭长的凤眼中闪过一道不悦,却被他很好的掩饰了去,他继续道“原也不知你喜欢什么,这些都是京城中时下流行的一些款式,当是本宫给你和老三的新婚贺礼了。” “日后老三若是欺负你了,你尽管进宫与本宫说,本宫定为你讨回个公道。” “儿臣谢过父后。” 锦盒被依次打开,里面都是一些男儿家的发冠,还有一些就是精致的小玩意,洛屿不过是看了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死水般的眼神更是没有一点波澜。 君后本觉得这洛屿怎么说也是个小将军,应当会懂,但如今瞧着跟个木头似的,顿时觉得无趣得很,他道“本宫今日有些身子不适,想来老三也应该快过来了,就让尚才陪着你去御花园逛逛吧,走的时候也无需过来与本宫通禀。” “恭送父后。” 君后这一走,外殿的宫侍就少了许多,剩下的就只有捧着锦盒的宫侍还有就是尚才了。 君后刚进内殿面色就沉了下来,“本宫竟是不知那是个木头。” 尚岩忙劝道“君后莫要为了那洛屿气伤了身子,他虽说上过战场,可到底也是个小郎君,刚刚没了双腿,只怕一时半刻的接受不了,等他回去自己想通了后就知道应该依靠谁了。” “若真如你所言那倒也罢了。”君后转身坐在软榻上,一只手扶着榻上的小桌,另一只手也是轻轻的揉着额头“这几日本宫夜里总是睡不好,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你让外面的人都盯着些,若是有事儿及时向本宫汇报。” “诺。” * 顾锦棠刚来到御花园,一眼就看到了那道身影,心中的杀意顿时消散不见了,她面上带着笑意一路走过去,但在看到洛屿身边站着的是延和宫的人后,嘴角的消息顿时没了。 她刻意脚步重了一些,背对着她的尚才转过身来,看到顾锦棠后忙俯身行礼“奴婢见过三殿下。” “嗯。” 顾锦棠微微点头,她目光落在洛屿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冷意道“既然在外面就回府吧。” 洛屿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他道“诺” 顾锦棠说完后就率先离开,洛屿被卫元推着跟在她的后面,一路上两人多是沉闷,直到尚才他们看着三皇女府的马车离开后,跟在尚才后面的宫侍在微微松了口气,他小声道“没想到这三殿下对那洛小将军竟然这般不喜,就连在宫里都这样,只怕回了皇女府……” “要想活命就别说了,三皇女可不是咱们能议论的。” 尚才听到后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瞪了眼那开口说话的宫侍,那宫侍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唰的一下就变得苍白,他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马车里,顾锦棠笑嘻嘻的凑到自家正君身边,不是伸手捏捏人家的衣角,就是捏捏他的长发,“阿屿可有想等一下去迎风楼吃什么了么?” “想吃羊肉汤锅!” “嗯,这两天吃羊肉汤锅正好。”顾锦棠附和的点了点头,她将洛屿一把捞到自己怀里,低头将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闷声的说道“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洛屿抿着嘴轻笑了一声“殿下何故这么说,若是不这样,只怕那君后对你会有怀疑的,而且我可是洛家之子,他现在可不敢明着对我怎么样的!” 顾锦棠抬起头来,伸手将洛屿的身子扳过来,两人四目相对,洛屿那双漂亮的眸子如今亮晶晶的,顾锦棠笑着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嗯,我家正君可厉害了,人道一声小将军呢!” “那可不!” 第11章 喜欢么?小正君 不过要去迎风楼的话,自然不能这么张扬,毕竟是刚刚从宫里出来的。 干柳赶着马车去了一条巷子,深巷中,一辆马车停在那儿,马车缓缓停下,顾锦棠抱着洛屿弯腰出去,任由顾锦棠将他抱到那辆马车上面。 等上去后,洛屿才知道人不可貌相,但马车也不能看外表。 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马车,里面却与他们方才乘坐的马车一模一样,所说不一样的,就是顾锦棠抱着他坐下的时候,他的手碰到了垫在座位上的毛毯,要比那辆马车的更加厚软一些。 马车再次动了起来,渐渐地,传来热闹的声音,洛屿没忍住掀起帘子往外面看了一下,很快就放下了,顾锦棠疑惑的问道“阿屿可是冷?” “不冷啊。” 洛屿茫然的看着顾锦棠,有些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问。 “那你为何只看一眼就将帘子给放下了?” “那不是咱们是偷偷来的么,万一我被发现了怎么办,到时候我们就不能去吃羊肉汤锅了,而且你我做戏的事情也会被发现的。” 虽说他也是很想看的啦,只是若是被发现了,后面就会有很大的麻烦,洛屿瞅了眼顾锦棠,手指轻轻的勾住顾锦棠的衣服,如果这个人出事儿了,这京城又会有谁对他这么好呢。 察觉到洛屿的情绪低落下去,顾锦棠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瞧着洛小猫疑惑的看着自己伸出爪爪想要将脸上作乱的手给打下去的小模样,顾锦棠只觉得她家小将军怎么这么可爱,她道“虽然现在我还不能有大动作,但吃个饭还是没问题的,阿屿,想看便看,不用拘束着自己。” “不用了。” 洛屿摇了摇头,挣扎了两下,将自己的小脸从顾锦棠的手中拯救出来后,他默默地转过头去,目光盯着那车帘上的花纹,小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声音都有些闷闷不乐的,顾锦棠看着洛屿的后脑勺,目光不由得沉了一些,只是却也没说什么,马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直到马车停了下来。 “主子,正君,到了。” 车帘被人从外面掀起,卫元将马车后面的小矮踏抱下来放在马车的旁边,顾锦棠照旧抱着洛屿出去,洛屿打量了一下四周,四周除了那一扇门以外就全是高墙,看样子应该是后院,眼瞧着顾锦棠准备抱着他往里面走,洛屿忙伸手抓住顾锦棠的衣襟,只是他一时心急,手劲儿大了一些,洛屿呆愣的看着那露出来的精致的锁骨。 洛屿顿时跟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般,嗖的一下就将手给放开了,只是他如今还被顾锦棠抱在怀中,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只是那张白嫩的小脸却红得跟那煮熟了的螃蟹一般,几乎都快冒热气了,想躲都不知道往哪儿躲去。 衣襟还微微敞开着,顾锦棠丝毫不予理会,而是戏谑的看着怀中的小人儿,“阿屿,这青天白日的,还是在外面,若是你想看,等咱们回府了,我生,唔……” “殿,殿下!” 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顾锦棠,若是头上有耳朵,只怕已经耸搭下来了,只是在顾锦棠垂眸看着他的时候又飞快的将自己的小脑袋藏进顾锦棠的怀里,只露出一只羞红的耳朵,还有就是捂住顾锦棠嘴巴的小手。 顾锦棠一脸满足的抱着心上人往酒楼里面走去,而默默在那儿当隐形人的卫元也跟了上去,他走在两位主子的后面,想到方才自家殿下那不是人干事儿的样子,心中默默的为小正君祈祷。 自家殿下那心肝儿都是黑的,就算是上过战场的小将军,有十个都玩儿不过殿下。不过卫元心里也清楚,殿下这般怕都是因为小正君,他想殿下和小正君新婚的第一天,小正君那双眸子,哪儿有一点亮光,像是个将死之人似的,但这才两三天,小正君那双漂亮的眸子就有了色彩,甚至脸上还有了别的表情,那都是殿下用脸皮换来的。 不得不说小正君生得好看,笑起来的模样最是招人疼,难怪殿下一直想着小正君,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洛屿被顾锦棠抱着看着她一路来到二楼,以为快到了,他也能解脱了,可没想到她脚下拐了一个弯竟然往三楼去了,他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那双小手更是老老实实的抱在怀中,生怕再扯开了什么不开扯开的了,他发现这三楼的房间比二楼的少了一大半,心中有些好奇,只是这跟着他们上来的还有一个沉默寡言的酒楼掌柜,洛屿生生的将心里好奇的猫儿给压下去了。 一直到进屋后,顾锦棠才小心翼翼的将洛屿放在椅子上,只是她这么个动作将本就有些敞开的衣襟扯得更加开了,洛屿甚至还不小心看到了里面那绣着竹叶的小衣衣领,脸上刚退下的红晕再次爬了上来,顾锦棠低头看了一眼顿时了然,她单手撑在洛屿椅子的扶手上,微微弓着腰凑到已经羞得几乎都要缩成一团的洛小猫跟前,另一只手则是勾在自己的衣襟上面,手指的力气只需用力一点,她里面的小衣怕是都要露出来了。 顾锦棠背对着门,整个人将洛屿遮的严严实实的,慢她们一步的卫元虽然也只看到自家殿下的一个背影,但深知自家殿下德行的卫元眼疾手快的在掌柜要看到的前一刻将门给关上了。 殿下不做人的样子可不能别别人看到,不然这还怎么立威啊。 不知卫元操心的顾锦棠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家小正君。 “喜欢么?小正君。” 顾锦棠的声音带着几分调笑,一双狭长的凤眼含笑看着洛屿,被困在她怀里的洛屿像只被人踩到尾巴的猫儿一般,龇牙咧嘴的看着顾锦棠,生怕眼神不小心瞥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洛屿就努力瞪大眼睛和顾锦棠对视,只是越看,他越觉得自己有些热,心里甚至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之前也出现过,洛屿总觉得那种感觉就像是乱作一团的线,怎么都理不到头绪。 不过不得不说顾锦棠生得真的是很好看,可能皇家的颜值都很高,就算他不喜欢那个大皇女顾秋珺,但也不得不承认她也是难得一见的俊俏,只是要比顾锦棠差上一截。 凤眼多是含情眼,更别说顾锦棠就是有意再勾/引洛屿的,就算他是根木头,现如今看着这么一双眼睛也觉得他的心跳得好快。 “我这是生病了么?” “阿屿可不许这么说自己。” 洛屿听到顾锦棠的话,恨得当场挖个地洞然后藏进去,他伸手捂着小嘴,眨巴着眼睛看着顾锦棠,他怎么就将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呢! 这是太丢人了! “叩叩叩” 关上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洛屿下意识的想要将顾锦棠推开,用了三层的力气,但带着几分压迫感的顾锦棠却是纹丝不动,面上依旧带笑容,只是说话的声音却不似与洛屿那般温柔。 “何事?” 卫元道“殿下,膳食已经来了。” “嗯” 正巧洛屿的小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声音,已经在顾锦棠面前丢人习惯了的洛小将军对于自己在的肚子在她面前响的事情已经能坦然面对了,毕竟没有什么事儿能比让顾锦棠从自己身上离开更重要。 顾锦棠松开自己的衣襟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随后就起身了,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后,她就将门打开。 外面候着的掌柜带着人无声的将暖呼呼的羊肉汤锅放在桌上后又无声的出去了,期间顾锦棠就只是靠在门框上面,不过站在外面的卫元一不小心看到自家殿下有些凌乱的衣襟,不自觉的看了眼坐在里面的小正君。 顿时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这两位主儿方才是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么!正君的脸为什么这么红,而且视线还有些心虚的样子。 卫元的目光再一次落到自家殿下衣襟上面,没想到小正君竟然这么…… 勇猛! 而且,殿下是不是不太行,这才多久,有一盏茶的功夫么? 自觉窥探到什么天大秘密的卫元,一张包子脸上露出了几分忧愁,自家殿下不行,他们还能见到小主子么? “你这小娃娃在看什么呢?” 顾锦棠转过身来就看到卫元正盯着自己发呆,小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的,而且看着她的目光还带着几分……怜悯,顾锦棠眯着眼睛屈指在卫元的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声响。 卫元小声的叫了一声捂着自己的脑袋往后躲了一下,看着自家殿下的眼神有些危险,求生欲瞬间来了,他连忙摇头,一脸真诚的看着顾锦棠“奴什么都没想,只是,只是有些饿了!” 嗯,只要他立住了吃货人设,殿下就不会知道他发现殿下不行的事情! “去吧,不用在这儿守着了,不然饿坏了你,到时候本殿的干总管怕是要撂挑子罢工了。” 掌柜的带着小二姐冲着顾锦棠和洛屿俯身后就离开了,顾锦棠说完话后就反手将门给关上了,徒留下卫元红着脸站在外面,小肉手还捂着脑门,看着紧闭的门嘀咕了一句“她罢工,与我有什么关系,哼!” 第12章 好想摸一摸! 卫元冲着紧闭的房门办了个鬼脸后就跑到了隔壁的房间。 那房间里面也摆放了一个小份的羊肉汤锅,汤锅的旁边还有几碟薄如蝉翼的羊肉和一些萝卜菜,卫元的包子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搓着手坐在椅子上,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片羊肉放在汤锅里。 看在美食的上面,他一定要将殿下不行的消息给捂得严严实实的。 可是…… 若是想要悄咪咪的给殿下补身子,还得让干柳知道才行啊,那,那他就告诉干柳一人吧。 一股羊肉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面窜,卫元顿时将羊肉放在调料碗里面翻滚了一圈后就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去,吃得摇头晃脑的。 * “阿屿来尝尝这羊肉,看看是不是你熟悉的味道,要是不是,那那个自称是玉关城来的厨子就是骗我的。” 顾锦棠殷勤的从羊肉汤锅里面夹了一片烫好的羊肉放在洛屿的碗里,还顺带夹了一些萝卜菜进去,顾锦棠手肘抵在桌上支撑着下颚,手中还拿着筷子,她侧目看着洛屿,尤其是在看到他因为碗里有萝卜菜鼻子微微一皱的样子,顾锦棠嘴角的笑容都快扬到后脑勺了。 她家的小正君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居然还挑食。 还有那小手,好想摸一摸! 洛屿夹起羊肉,本是想往嘴里送的,只是旁边的目光太过于炙热,简直都是黏在他身上了,洛屿努力想要忽视,夹着肉的筷子一上一下的,他最终还是没忍住,侧目看着顾锦棠,没成想一下就撞进了那含情的凤眼当中,洛屿心神一晃,一道白光闪过,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屋内一旁的摆架上摆放着一尊青花缠枝香炉,白烟袅袅,饶是安神静心的沉香都不能让洛屿那一颗几乎都快跳出来的心沉下来。 小郎君呆呆傻傻的,顾锦棠很是满意他这般,不怕有反应,就怕没反应,有反应说明她的洛小猫只是迟钝,但是还是能开窍的,但要是没反应,那就完了。 想到这儿的顾锦棠,再次乐呵呵的夹了一块羊肉放在洛屿的碗里,还顺带将他碗里的萝卜菜给家走夹走了,当着洛屿的面慢条斯理的将萝卜菜吃进嘴里,怕洛屿看不到似的,还吃得很慢。 洛屿“……” “阿屿快吃啊,等一下凉了可就没味了。” “嗯……好,好的。” 洛屿将自己的目光从顾锦棠的脸上撕下来后就转过去慢慢的开始吃碗里的羊肉。 窗户外面隐隐传来吵闹的声音,瞬间将屋内顾锦棠刻意营造出来的气氛给打散了,顾锦棠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她狠狠咬了一下嘴里的筷子,她起身走到窗边,一手抱着手臂靠在窗户上,歪头看着外面。 不知何时,迎风楼的外面已经围满了人,不远处一队腰间佩刀的人小跑着过来了,顾锦棠看着那群人身上穿着红黑相间的衣服,京兆伊的人,她轻挑了一下眉头将目光重新放在那聚集起来的人堆上。 “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洛屿清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顿时让顾锦棠对下面的热闹失去了兴趣,她反手将窗户关上后重新走到洛屿身边坐着,淡定的为他夹菜“你啊,就是太瘦了一些,多吃点。” “外面估计是闹什么矛盾吧,这京城就是这样,随便落下一块砖头砸到的或许就是某位和那些权贵有关系的贵人,所以这种吵闹算不上是什么稀奇。” 顾锦棠说的这个,洛屿倒是很认同,京城确实是这样,毕竟是天子脚下权贵之地。 不过现在让他发愁的却是他面前满满的一大碗肉,其中还有一些白萝卜,他之前在玉关城是挺能吃的,可回到京城后,他的食量就大减,以前这点算什么,但是现在,他真的有点点吃不下啊! 看出了心上猫的为难,顾锦棠道“阿屿先吃吧,能吃多少就算多少。” “那好吧。” 洛屿吃饭的速度是在军营里面养成的,快,但是那一举一动还是很赏心悦目的,至少顾锦棠看得那是兴致勃勃的,甚至还把自己给看热了,她端起一旁已经有些凉了的茶猛地灌了一口。 碗里的吃食一点一点的下降,眼瞧着洛屿不想吃了,顾锦棠又哄着他喝了一碗热乎乎的汤。 羊肉汤锅要配上辣椒碟子吃着才过瘾,顾锦棠的目光落在洛屿那红润的唇瓣上,她抬手用指腹在上面轻轻地蹭了蹭,面不改色的说道“你嘴角脏了,我帮你擦拭了。” “多谢殿下。” 用完膳后,顾锦棠也不打算在外面多待了,她的阿屿还要回去上药呢,这么想着她起身将小家伙又抱在怀中,走到门口的时候,洛屿主动伸手将们给打开,然后又乖顺的窝在顾锦棠的怀中,顾锦棠垂眸看了眼怀中的人儿,随后就出去了。 卫元早已吃完守在门口了,看到自家两位主子出来后,卫元还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临走前还站在门口闻了闻,嗯没有什么味道,看来今天的殿下在外面做人……他怎么忘了,他们殿下不行呢! 看来这事儿回去一定要赶快告诉干柳,让干柳想想办法才行,这可是件大事儿呢! 马车缓缓从迎风楼外面离开,而方才还围满了人的地方似乎被京兆伊的驱散了,顾锦棠将帘子放下后就开始盯着自家小夫郎,满心满眼都是他,顾锦棠慵懒的靠在车壁上,瞧着自家小正君脸色微微有些不对,她凑过去将人捞在怀里,变戏似的拿出一颗山楂丸放在洛屿的嘴边,指腹微微一用力,那山楂丸就落到了洛屿的嘴里,随后她就开始轻轻地为洛屿揉着肚子,“你不舒服应当说出来的。” 顾锦棠的动作很轻,但是洛屿却感觉被她揉过的地方暖洋洋的,轻微的一点不适嗖的一下就没了,洛屿纠结起来又开始想咬下唇了,但是一想到顾锦棠的话,他克制得握紧了手,矜持的点了点头“明白了。” “明白就好。” 马车前脚停下,后脚顾锦棠就抱着洛屿下了马车一路进府,而汪石早早地就在晓园外面等着了,她鼻子可尖了,一下就闻到两人身上羊肉汤锅的味道,顿时不乐意了,她跟在两人后面进了屋子,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你们去吃羊肉汤锅竟然不带我!太过分了!” 对于汪石的抱怨,顾锦棠和洛屿自然是听到的,不过就算是听到,顾锦棠也不会接话,开玩笑她和她家小正君好不容易有一次单独的约会,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去找一个堪比灯笼还亮的人一起。 见两人一个比一个还要沉默,汪石在心里哼了一声后,还是拧着自己的药箱走到床边,盘腿坐在地上,熟练的拿出自己的银针开始施针。 看着那微微颤动的银针,顾锦棠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了,一双美目就这么一直盯着洛屿的双腿,眼底的心疼丝毫都不带一点遮掩。 这两天又是施针又是擦药的,原本狰狞的伤口也开始结痂了。 那双修长的双腿,生生的被膝盖上的伤口破坏了。 顾锦棠恨不得将那些人都杀了,只是到现在她都没有查出究竟是谁下的手,顾秋珺和顾琦那边皆无动静,顾锦棠心中一跳,垂在一旁的手紧紧握住。 会是她想的那样么? “正君现在可有什么感觉?” 施针很快,汪石将银针收起来后,看向洛屿。 “刚开始有些酥麻的感觉,但是后来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闻言,汪石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她敏锐的察觉到旁边飞过来的冷刀,她连忙将凑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起身提着自己的宝贝药箱就溜走了。 房门被关上后,顾锦棠取出放在床头暗格里面的药罐,坐在洛屿双腿的边上开始为他上药,洛屿靠在枕头上,看着眼前的女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的说道“殿下,汪大夫想要说的话我其实都知道的。” “知道又如何,你的腿又不是不能好。” 顾锦棠语气十分固执,但是为他上药的手却很轻,轻到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直到一只温暖的小手搭在她手上后,顾锦棠这才抬起头来,对上洛屿满是无奈的眼神。 “殿下这是准备用药膏帮我把腿洗了么?” 洛屿已有所指的看了眼自己的膝盖,顾锦棠垂眸看了一眼,洛屿的膝盖已经被药膏抹得亮晶晶的了,若是再抹下去只怕都能当水镜用了。 顾锦棠“……” 这两日连连被顾锦棠逗得羞红脸的洛屿就像是抓到顾锦棠的把柄了一般,笑得一双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他道“洗了也没事儿,我不介意的。” 小郎君一头黑发散落在身后,不过有几缕调皮的则是垂在身前,脸上还带着笑容,顾锦棠在心里啧了一声,她的小正君怎么这么好看,不过看到小郎君如此嘚瑟的样子,顾锦棠心里那奇奇怪怪的胜负欲又起来了,她将手中的药罐放在一边,随手取下搭在一旁架子山的帕子将手擦拭干净,这才凑过去,一手握住洛屿的小手,另一只手这是支撑在洛屿的身边,她单膝跪在床上。 整个人将洛屿拥住,身上的药香味更是霸道的将洛屿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她嘴角噙着一抹笑容,视线直勾勾的落在洛屿的衣领处,声音低哑的说道“我的阿屿笑起来的样子真是……绝色。” 第13章 可怜兮兮的单身狗 说这话的时候,顾锦棠还故意停顿了一下,明明是普普通通的两个字,被顾锦棠说出来,却有种莫名的勾人。 洛屿呼吸一顿,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着,还是以这种十分危险的姿势。 顾锦棠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微启的红唇上面,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 亲上去!亲上去! 而她的理智也被渐渐的吞噬了,两人的距离越挨越近,近到两人的鼻尖碰到了一起,就连彼此的呼吸也纠缠在了一起。 就在她即将要尝到那红唇味道的时候,顾锦棠对上了洛屿有些迷茫的眼神,她猛的回过神来,飞快的从洛屿身上下去,强行镇定的看着洛屿,语气有些生硬的说道“阿屿先休息,我还有点事儿要去处理。” 不等洛屿答应,顾锦棠就转身离开了。 * “主子,宫里传来消息说顾沛让顾锦棠后日去兵部任职,那顾沛会不会是想重用顾锦棠?” “哼,顾沛这么一个自私的人,岂会在这个时候重用顾锦棠,不过是想要将她推到前面而已。” “那,主子咱们需要出手么?” “出什么手,戏台都搭上了,我倒要看看那些人要怎么唱完这台戏,毕竟她可是那个人生的呢,怎么可能,又怎么会甘心成为废物,那可是刻在骨子里面的。” * 顾锦棠也没有骗洛屿,她确实有事儿,出了晓园后她就直接去了书房,而跟随的还有干柳和卫元。顾锦棠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干柳身边的卫元,冷声道“今日进宫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卫元一五一十的将今日在永定门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知道他们后来还碰到了顾秋珺后,顾锦棠的脸色沉了下来。 至今她还未查出阿屿的事情和顾秋珺有没有关系,但是顾秋珺竟然那般说她的阿屿,简直是找死! “大皇女夫想来应该还不知道西街的事情吧,他一直都在府上,如何能知道外面呢。” 顾锦棠靠在椅背上眼神幽暗的看着干柳。 “奴明白了。” 顾秋珺的正君是帝师的嫡长子,在明家很是受宠,嫁给顾秋珺已经有三年了,但一直未有所出,不过明炎的性子却十分霸道,就算没有孩子也不让顾秋珺纳侍君,而顾秋珺在娶明炎的时候其实心里是有人的,那个人是明炎的庶弟明涵,两人一直都有联系,顾秋珺甚至为了能好好的和心上人约会,更是在西街置办了一处宅子,隔三差五的就要去一趟。 “传信让阿九回来。” “诺” “对了,今日在迎风楼外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干柳道“回殿下,是两日前张家长女在东烟楼里看上了一个琴师,本来是打算包下来的,结果没想到碰到了吴家那位长女,两人险些因为那琴师大打出手,后来吴家长女略胜一筹包下了那个琴师,今日吴家长女带琴师去游湖,刚回来就在迎风楼外面碰到了林家的马车,里面坐着的正是林家的长女,两人就在街上吵了起来,后来还动了手。” “呵。” 顾锦棠冷笑了一声,手指轻轻地在桌上敲了两下,“张老一身清廉,一心为民,却没想到养大的一个长女是个花天酒地的,还跟在老二后面当了走狗,如今又闹出了这么大一个笑话,怕是晚节不保啊。” “殿下,吴家与封家乃是姻亲,只怕这事儿大皇女那边会出手啊,不过先动手的到底是吴家那位,二皇女势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顾锦棠本来是想要说什么的,结果看到旁边那一副吃瓜模样的卫元没忍住嘴角抽了抽,屈指用力在桌上敲了敲,“卫元,你先回去,阿屿身边不能没有人。” “诺” 卫元缩了缩脖子,遗憾的转身出去了,将房门关上后,他站在门口用力的揉了两把自己的包子脸,早知道他就应该努力克制一下自己那副想要吃瓜的心了,现在好了,殿下又把他给赶了出来。 干柳自然是知道那小破孩干了什么,无奈的说道“卫元就是好奇了些,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他那性子,说半天还不是你自己纵容出来的,等日后你俩大婚了,指不定要怎么被他折腾呢,你看看我家阿屿,多乖,再看看那小破孩儿,小孩儿啊就是不能惯着,不然日后就要爬到自己妻主头上了。”这话聊着聊着,顾锦棠又扯到洛屿身上,想到自家又香又软的小正君,顾锦棠眼底的冷意都驱散了不少,嘴角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殿下又在取笑奴了。” 嘴上说着,但干柳心里却嘀咕着,殿下这话也就只能左耳进右耳出,瞧瞧殿下在正君面前献殷勤的样子,比她还能惯人呢,而且卫元长成这样,也不能管怪她吧,难道殿下还宠少了? 她们这些人可都知道,殿下拿卫元那是当儿子养呢,看看府上那些侍人,哪个敢当着殿下的面正大光明的吃瓜,只怕是早就去暗室了。 “你啊,你是单身不知夫郎好啊。” 有了夫郎的顾锦棠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干柳。 瞧!这儿一个可怜兮兮的单身狗呢! 干柳嘴角抽搐了一下,所幸不再说话了,她算是看出来了,殿下这不过就是想要炫耀她有正君了而已。 顾锦棠好笑的摇了摇头,这才继续说道“难怪本殿看到平日里拖沓的京兆伊这次来的这么快。” “现如今那两人连带着琴师都被抓紧了大牢,估摸着明日的朝会那两家怕是要热闹一些了。”干柳的语气里充满了心在乐活。 “最近京城里说书娘子的那些故事都太平淡了,让人去好好教教。” “诺” * 次日京城大大小小的茶馆里面都开始讲起了新故事,讲的是两位贵女同时喜欢上一个伶人,还为此都得你死我活的,不仅如此还有一个八卦在百姓们口中传来传去的。 大皇女府内,明炎由人扶着慢慢的在后院走动,眉宇间充满了忧愁,而身边的书白努力的说着趣事儿逗他,可他却半点笑意都没有,就连身边那些个风景都没有心思去看。 书白是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的说道“正君,这次那张家真的是太过分了,殿下只怕是一时心急声音大了点,您就别放在心上了,到时候气坏了身子,主君不知道心疼成什么样子呢。” 明炎又如何不知,只是有些时候他觉得殿下与他似乎相隔很远,他看不透殿下到底在想什么。 两人一路走着来到一处假山,谁知,刚走到那儿就听到有人在交谈,隐隐还听到了明府和殿下。 书白脸色都变了,到底是哪两个小蹄子敢在背后议论主子,他本想是出言呵斥的,却被身边的明炎给拦住了,明炎往前走了两步。 “诶,你说殿下这在外面藏人,正君若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正君对殿下那般好,生得又好看,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谁知道呢,当初殿下去明府求亲的时候声势浩大,还口口声声说不会负了正君,可这成亲才三年,殿下就变心了,看来啊女人的话当真是不能信的,家花怎能比得上野花,就算那野花没有家花漂亮,那些女人还不是想要去碰一下。” 最先说话的那侍人声音压低了一些,“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正君三年都无所出,殿下才会这样的?” “你别瞎说,正君好着呢,我看啊就是殿下管不住自己,这才被外面的人给勾了去。” “也是,现如今外面都传遍了,也不知哪日会传到正君耳中,算了算了,咱们还是赶紧去干活吧,就算是替正君不平。但是主子的事情又如何是咱们这些下人能管的。” 假山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一阵脚步远离了。 明炎咬住下唇,手紧紧抓住书白的手臂,身子摇摇欲坠的,他双目赤红的看着眼前的假山,声音沙哑的说道“书白,你可听到了?” “正,正君。” 明炎突然转头看着书白,扬声问道“我问你可曾听到了?” 书百连忙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直接跪在地上,“正君,那些侍人不过是乱说的,殿下怎么会在外面养别的男子,正君,您可没要多想啊。” “多想?”明炎眼角含泪,突然笑了起来,“她终究还是不再是我心里的姐姐了。” “正君!” 书白猛地抬头看着明炎,满眼的惊愕。 明炎就像是不知道书白的反应似的,他从袖中取出帕子将眼泪仔细的擦拭干净,“扶我回去更衣。” “诺” 书白满心的疑惑,但是一想到方才那两个小蹄子说的话,书白的心中就有些不好的预感,可这个时候他也是不敢在说些什么了,但是他知道,这次只怕是不能轻易的了了。 明炎换了一袭紫衣华服,坐在铜镜前,手中拿着一支眉黛细细的勾了一下眉尾。明炎生得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明艳动人。 书白站在明炎的后面,看着这般俊美的正君,想到那些谣言,他只能说一句大皇女怕是有眼疾。 “正君,您这是要出去么?” 白皙的手指轻轻的划过散落在身前的青丝,明明嘴角含笑,但眼底却是冷漠得很,他道“既然日后要成为一家人,我这个正君自然是要去瞧瞧的。” 第14章 八卦阿屿 洛屿身穿一袭青衣被顾锦棠推着来到一处池子边,里面养了许多色泽漂亮还胖乎乎的锦鲤,瞧着都让人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 顾锦棠从干柳手中接过鱼食塞到洛屿手中,“阿屿既然觉得无聊,不如陪我喂喂锦鲤吧。” 洛屿抬眼看了眼顾锦棠,伸手从她手中接过鱼食盒子,结果不曾想这人竟然在将食盒递给他的时候在他的手心里挠了挠,惹得他手中的鱼食盒子掉了下来,他忙手快伸出另一只手稳稳的将鱼食盒子接住,恼怒的瞪了眼顾锦棠,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现在两人身后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的卫元在心里发出吃瓜的嘲笑声,一旁的干柳深知她们二人在这儿只会碍着殿下发挥,她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伸手隔着衣袖一把扯住卫元的衣服,直接将人带走了。 听到身后的动静,顾锦棠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她的总管,这察言观色的样子就是讨喜,她撩起衣袍坐在洛屿的身侧,手肘靠在身后的石桌上,整个人倚在上面,双腿叠交,目光却落在洛屿的身上。 洛屿被顾锦棠那馋他身子的眼神盯得浑身不对劲,鱼食跟不要钱似的洒在池子里,惹得洛屿前面那处围满了锦鲤,一个个的你争我抢的,丝毫不知喂它们的人心里是如何的思虑万千。 不过嘛,它们是鱼嘛,除了吃还能做什么! “殿下明日不是要去兵部报道么?” 言下之意是你怎么还在这儿!就算在这儿,能不能收敛一下你眼里的意图! “不过是点卯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儿。”顾锦棠神色慵懒,嘴角带着一抹笑意,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指尖轻轻的敲点。 洛屿闻言转过头来,他看到顾锦棠的姿势忍不住的想到,若是换个人做这个动作只怕会显得十分纨绔,但顾锦棠却做得很是矜贵,甚至还有些让人挪不开眼睛。洛屿在心里不由得再一次感叹道皇家的颜值真是高啊。 不过他一下想到在永定门那儿看到的大皇女,面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嫌弃,他还未见过二皇女,也不知生的什么样,但这大皇女,所说丑,那也绝对是谈不上的,但是在他现在仅看到的几位皇室中人来说,就显得有些……平庸…… 顾锦棠瞧着洛屿那一副入了神,呆滞的小模样就只觉得可爱,虽说不知她的阿屿身披戎装在战场上率军征战的模样,但也绝不会是现在这般,顾锦棠想到这儿,心里有了莫大的快乐,只有她能看到这样的阿屿!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声,惊得洛屿回过神来,对上顾锦棠那含笑的凤眼,只觉得一阵面热,再次冲着她小声的哼了一声后就转过身去了,不过一声落在顾锦棠的耳中却多了几分撒娇的味道。 而洛屿却是恨不得伸爪子挠一下那张脸,馋他的身子不说,现如今又用上了美人计! 可,可是那张脸真的好好看…… 今日天气甚好,风和日丽的,顾锦棠大手一挥,直接让人将膳食摆在了这亭子里面。 眼瞧着洛屿用的要比昨日少了一些,顾锦棠又夹了一块糯米排骨放在洛屿的碗里,“你啊,明明是习武之人,用的还没有那池子里的锦鲤多,不如我让人去打捞一条上来,找个盆子装着水放在你面前,看看是谁用得多一些。” “那池子里的锦鲤胖得都跟小猪仔似的了,还是少吃些为好。” 洛屿没忍住小声嘀咕了一下,甚至还觉得顾锦棠有些不知风情,他虽说是习武之人,但也是男子,哪个男子不喜欢自己腰肢纤细一些,就算不是讨女人欢心,自己瞧着也心情舒畅,可偏生眼前之人非觉得他瘦了。 不是说有一种瘦叫自家爹娘觉得瘦么,怎的到殿下这儿也是这般。 不过嘴里嘟囔着,但那碗里糯米排骨的香味一个劲儿的往他鼻子里飘,洛屿最终还是夹起来放在嘴里。 瞧着他吃下后,顾锦棠又想哄着他再喝一碗汤,碗都端起来了,没想到干柳却匆匆来了,顾锦棠也只好将手里的碗放下,洛屿也小小的松了一口气,趁机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召来卫元拿了一方帕子仔细的擦手。 顾锦棠将他的小动作放在眼里,手轻轻的在桌上敲了两声,洛屿闻声抬起头来,冲着顾锦棠讨好的笑了一下,小模样乖巧得就像是收起爪爪的猫崽崽,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上手揉捏两下,不过顾锦棠是谁,她这么想的,也动手了。 在干柳走进亭子里的那一刻,她伸手将洛屿的小手握住,手指还十分不老实的在他的手指上捏了捏。 干柳拱手道“殿下,大皇女府上出事儿了。” “哦?说来听听。” “今日一早大皇女夫就出门了,还派人去打听了一番关于大皇女的那些言论,就直接带着人去了西街,不曾想大皇女夫去得正是时候,正巧……” 说到这儿,干柳顿了顿,随后又道“大皇女和明家那位庶子衣衫不整的,大皇女夫看到后生生的气晕了过去,而且那位庶子还身怀有孕,想来应该是大皇女的。” “大皇女夫醒了后就直接带着自己贴身的人回了明府,连带那个庶子一起绑了回去,大皇女被皇上召进了宫里。” 顾锦棠面上也露出几分意外,她自然是知道顾秋珺素来荒唐,更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只是她没想到顾秋珺竟然荒唐成这样,那明家庶子身怀有孕了,这下怕是热闹了。 “那君后那边可有动静?皇上还打算过些时日下旨封顾秋珺为亲王,现如今出了这么个事儿,只怕悬了。” “君后那边据说是砸了一套茶具,别的就没有了,不过倒是封家的主君带了一车礼品去了明府。” “阿屿如何看待这事儿?”顾锦棠又捏了捏洛屿的小手,侧目看着他。 洛屿眨了眨眼睛,他认真在听,可是却有很多不是很明白,如今冷不丁的听到顾锦棠问他,洛屿干巴巴的说道“这个时候君后不应该是下旨将大皇女夫召进宫里好好哄一下么?” 顾锦棠没忍住笑了起来,她的阿屿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瞧着顾锦棠笑了,洛屿就知道自己说错了,心里气得恨不得上前去咬她几口,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这种时候还在逗他! “阿屿莫气。”瞧着洛小猫露出那一口小白牙了,顾锦棠连忙告饶,她伸手将洛屿的轮椅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这才道“我的阿屿是个性子率真的人,可是如今你已经是我的正君了,有些事情你也应该知晓。” “嗯?”洛屿不解的看着顾锦棠。 “这大皇女夫明炎乃是明府嫡长子,素来受宠,而今日抓奸的那个是他的庶弟,嫡庶从来都是两路人,明炎嫁给顾秋珺已经三年了,肚子里却一直都没有动静,如今被一个庶子先他一步与顾秋珺名不正言不顺的有了身孕,明炎必然是气,可他也只能气。” “为何?” 洛屿被这必然是气也只能是气给绕得晕乎乎的,眉头微蹙,京城中的这些事情怎么比他初学排兵布阵的时候还要困难? “顾秋珺乃是君后所出嫡长女,如今太女未定,顾秋珺身后站着明家和封家胜算自然是要大一些,可她的正君却是三年无所出,如今明炎那庶弟生怀有孕,你觉得君后会如何?”顾锦棠知道她的阿屿不会这些弯弯绕绕的,不过她也愿意一步步的教。 洛屿到底也是聪明的,明白了顾锦棠的意思,一双眸子瞪得圆溜溜的,满眼的不可思议“君后是想让大皇女夫忍下这件事,然后将他的庶弟接回府去?” “聪明!”顾锦棠点了点头“虽说君后盼着皇上能封顾秋珺为亲王,但是在子嗣面前,就显得亲王没有那么重要了,毕竟皇室子嗣单薄,明家庶子那肚子里的又是小辈中第一个孩子,君后自然是想要的,毕竟亲王可以再封,但长孙女的名头可不一定会落在大皇女府了。” 洛屿当真是被顾锦棠的这些言论说得一愣一愣的,大家套路都这么深的么,这次行军打仗还要刺激啊! “那岂不是大皇女夫这口气就这么要被迫咽下去了么?” “这就要看明府了。” 不过,这京城是要热闹起来了。 * 明府内,如今的明府主君王氏正是明炎的父亲,他也不是没听说今日外面的那些流言,只是没想到这刚到用午膳的时候呢,外面的人就进来通传说明炎带着衣衫不整的明涵回来了。 当下王氏就想到外面那些话,气得浑身哆嗦,他竟是没想到那个贱人的儿子竟然也学了这么一套,还爬床爬到大皇女那儿去了。 “父亲!” 明炎脸色苍白,一路走到踉跄的走了进来,泪眼婆娑的看着王氏,而他身后则是跟着两个粗使侍人压着衣衫不整狼狈的明涵。 王氏眼尖,一眼就看到明涵脖颈的那抹红痕,气得他上前扬起手就要打下去,结果没想到被压着的明涵却一脸得意的看着他“打啊,有本事你打下来,我这肚皮里面怀的可是大皇女的女儿,如今皇家的长孙!” 第15章 养孩子的感觉 “你!” 王氏的手都扬起来了,眼瞧着就要落到那张狐媚子脸上了,可明涵的话他却不能不顾及,生生的将手收了回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明炎“我儿,他说的可是真的?” “主君,皇女夫,宫里来人了,家主已经去前院了,让您带着皇女夫,还有,还有二公子一并去前院。” 进来的是明府的总管,她话音刚落,王氏的脸色就难看了几分,而明炎却是一言不发的,至于明涵,在听到总管的话后,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了,看来老天这个时候还是现在他这边的。 想到这儿,明涵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不过明炎似乎已经气顺了一般,他抬手为王氏整理了一下衣服“父亲,咱们快去吧,莫要让母亲和宫里的人等着急了。” “哼!” 王氏气急了,但出去的时候还是顺手牵住了明炎,明炎路过被粗使侍人压着的明涵身边,眼神阴冷的看着明涵,嘴角却露出一抹笑容“二弟,日子还长呢。” * 洛屿虽说是个不喜欢看热闹的,但是被顾锦棠说的话也勾起了好奇心,他倒要看看宫里真的会如顾锦棠所说的这般做么。 洛屿短短几天就被顾锦棠养出了要睡午觉的习惯,不过每每这个时候,顾锦棠都会那一本书坐在床边陪着,今日她依旧如往常一样坐在床边,不过这次她手中拿着的却是一本蓝色的账本。 她侧目看着洛屿躺在床上,一双黑黝黝的眸子还眼巴巴的瞧着她,顾锦棠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怎么这般好奇,连午觉都不睡了。” “这不是心里装着事儿嘛。”洛屿小小声的嘟囔了一声,虽说没有正面回答顾锦棠的问题,但这也相当于将他的好奇心摆在明面上了。 他离京之前,京城中可没有这么多事儿,这时隔多年回来,发现虽说人还是那些人,但到底还是变样了。 “睡吧,估摸着这会儿都进宫了,等你睡醒了应该就会有结果了。” 顾锦棠轻轻的拍了拍洛屿身上的被褥,她将手中的账本随手放在边儿上,侧身也躺在了床上,长臂一捞将缩在被褥里面的洛屿一把抱在怀中,手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背。 洛屿被顾锦棠抱在怀中,感受到背上掌心的热度,他总觉得殿下这个样子是在哄小孩儿,不过这轻轻的拍打,倒是真的带来了一些睡意,洛屿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听着怀中人儿传来平稳的呼吸声,顾锦棠却没有半点睡意,她近乎贪婪的看着怀中人儿的睡颜,长睫轻轻颤抖,红唇微启,乖顺得很。 所说之前,顾锦棠怎么都不会想到她心心念叨的小将军会成为她的正君,只是这个代价,真的太大了,大到她一度以为就要失去洛屿了。 洛家执掌兵权守在玉关城,皇上对洛家的忌惮是一日比一日深了,若是玉关城安稳了,只怕到时候等待洛家的就会是鸟尽弓藏了。 就连现在,朝中不时都有朝臣上奏弹劾洛家,明里暗里想要让皇上削了洛家的权。 她的阿屿只怕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吧…… 顾锦棠的眼神暗了几分,看来有些事情她要加快了,有些人也应该动一动了…… * 屋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小雨,雨声窸窸窣窣的,不过这会儿倒是没有前几日冷了。 顾锦棠坐在床榻不远处的一处软榻上,至少得那本账本放在手边,而她手中拿着的是一封信,一封来自玉关城的信。 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顾锦棠知道,必然是洛屿醒了,她将信小心翼翼的折起来放在账本里面,这才起身走到床边,掀起床幔,一眼对上那睡眼稀松的眸子。 小家伙睡得小脸红扑扑的,他抬起手想要揉眼睛,顾锦棠伸手去将他的手腕握住“别揉,小心伤了眼睛。” “嗯……” 洛屿刚醒,声音有些沙哑,软软糯糯的,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在顾锦棠坐下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往顾锦棠那边蹭了蹭,顾锦棠一脸满足的摸着枕在她腿上开眠的洛屿。 真是越来越像猫儿了,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顾锦棠捏了捏那温热的小脸,洛屿不舒服得皱起了眉头,小手软绵绵的打在他脸上作乱的爪子。 顾锦棠好笑的伸手将小家伙抱起来,一路走到软榻边坐下,随后转身将窗户推开。 外面下着绵绵细雨,一阵微风吹进来,还带着些落雨天的湿气,洛屿也被这阵风吹得清醒了许多,发现自己被顾锦棠抱在怀中,还趴在她的肩膀上,只觉得一阵面热。 这……这个姿势怎么有点像小时候他娘亲抱他一样。 洛屿干巴巴的说道“殿下,我,我已经醒了。” “阿屿可饿了?我让人备了点心,估摸着也应该快端上来了。” 顾锦棠伸手顺了顺洛屿有些乱的长发,随手将一旁的茶盏端过来,喂到洛屿嘴边。 养孩子的感觉更明显了! 洛屿羞得伸手想要去接,结果顾锦棠却往上抬了抬,环在他腰间的手还捏了捏他的软肉,洛屿小声低吟了一声,整个人都软了,他只能红着小脸,乖巧的喝了一口水。 茉莉花的清香味让洛屿忍不住的眯了眯眼睛,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原本有些干的红唇,沾了水后宛如雨后的花苞一般,红润艳丽,顾锦棠的眼睛再一次黏在那红唇上,忍不住的咽了口口水,好想尝尝那红唇是什么味道。 一定和她的阿屿一样,甜糯糯的! 洛屿再一次感觉到那直勾勾的眼神,下意识的抿了一下嘴,结果被嘴里还未咽的下去的茶水给呛到了。 “咳咳咳……” 洛屿咳得小脸通红,顾锦棠忙为他顺气,隔着衣衫,轻轻的在他背上拍了几下。 洛屿咳得双眼都红了,眼眸湿漉漉的看着顾锦棠,顾锦棠无奈的取出一方帕子轻轻的擦拭了洛屿唇边的水渍,“我的阿屿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呢?” “殿,殿下,不是说有点心么?什么时候端上来呀?” 长睫遮住了洛屿有些慌乱的眼神,他生硬的转移着话题,还伸手在自己肚子上揉了揉,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让顾锦棠觉得他就是饿了! 其实这么揉两下,洛屿却是感觉自己肚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方才咽下去的两口水了,若是晃荡一下,怕是都只能听到水声了。 正说着呢,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干柳领着两个侍人进来,将端着的依次摆在顾锦棠身边的小桌上。 两个侍人放下东西后,就推了出去,干柳则是退到一边,对于两人这般连体,已经习惯了,反正她是看出来了,只要无事,殿下就喜欢把正君抱在怀里,只怕是方便吃正君的豆腐吧。 今日小厨房准备的点心是玫瑰糕,还有两碗杏仁牛奶。 知他有人在被她抱在怀中会不自在,顾锦棠就直接将人抱着放在身边,随后她起身坐到洛屿的对面。 不过刚坐下呢,就瞧见那好奇猫眼巴巴的瞅着干柳,顾锦棠低声咳了一声,捻起一块玫瑰糕就凑到洛屿的嘴边。 洛屿下意识的往后扬了一下,看清楚递到自己面前的是什么后,洛屿忙伸手接过,张嘴在上面咬了一小口,玫瑰糕香甜软糯,洛屿吃得双眼眯了起来,忍不住的又咬了一口。 看他吃了后,顾锦棠才看了眼一旁的干柳,“宫里情况如何?” 干柳自然知道殿下这么问是为了满足正君那好奇心,他往前走了两步,在洛屿抬眼看她的时候,干柳道“大皇女夫将人带回明府后,没过多久宫里就派人去了明府,将帝师,大皇女夫,明家主君和那位明庶子一并请去了宫里。” “宫里的人来消息说皇上冲着大皇女发了好一阵火,若不是君后拦着,只怕是要动手了,从头到尾,大皇女夫就是冷眼相看,倒是那明庶子顾不得自己身怀有孕还扑上去挡在大皇女跟前。” “这大皇女夫不得更加生气么?”洛屿喝了一口杏仁牛奶,听到这儿忍不住的插了一嘴,对干柳说得那宫里人倒是没有什么兴趣。 “大皇女夫怕是认命了,哪怕后来君后提出要将那个庶子抬入大皇女府当侧君时,大皇女夫都没一点反应,若是他反对,只怕君后也会顾及他的面儿让那庶子当侍君的。” 听着干柳的话,洛屿彻底没了吃东西的心思了,他将还未吃完的桃花糕随手放在一边,瞧着对面的顾锦棠,总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 “这大皇女真是太过分了,家中正君虽说三年没有子嗣,但也不能这样啊,就算要纳侧君,也不要纳明家的吧,要是在玉关城,这种人怕是已经被拖下去杖责五十军棍了。” 说完后,洛屿还有些气不过,小声的嘟囔了一声“果然,这女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家花不香野花香的。” “哼!” 第16章 又当又立 这一杆子打死了天底下所有女人,也包括这屋内的顾锦棠和干柳。 两人默默的对视一眼后,顾锦棠忙到“阿屿,顾秋珺那种只是另类,还有好的呢。” 那语气中的小怨念,顾锦棠就差伸手指着自己说,自己就是好的那一类的呢,而心里更是厌极了顾秋珺,既然喜欢那明涵,当初就应该娶回去啊,这又想要明家的支持,又舍不得美人,这不是又当又立么! 就连一旁的干柳也热切的看着洛屿,就差脸上写着她也是殿下说的那种好的类型里面的了。 洛屿被二人看得一阵面热,手指轻轻的扣了扣衣服上的暗纹,小小的点了点头,“嗯,还有好的。” 正君认证,顾锦棠咧嘴笑了一下,她看了眼身边干柳,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干柳忙道“帝师如今虽说年岁大了,但是对这个嫡子是一直都很宠,而明家这个庶子是个意外,所以大皇女这般做不但是离了大皇女夫和她的感情,更是离间了帝师府和大皇女府的感情。” “君后难得有拧不清的时候,只可惜一双眼睛放在长孙女上,却忘了当今皇上与帝师感情深厚。”顾锦棠边说着,边将那碗杏仁牛奶端起来递给洛屿“若是不想吃玫瑰糕了,就把这碗牛奶喝了。” “嗯。” 洛屿乖乖的伸手接过碗双手捧着,小口小口的喝着。 香浓的牛奶有股淡淡的杏仁味道,里面还有几颗碎了的杏仁,洛屿一边喝着,一边看着顾锦棠,企图能听到她还能说些什么。 不过顾锦棠自然也不会让他失望,她继续道“阿屿还记得上次那件事儿么?” “嗯?”一双茫然的眼睛看着顾锦棠,眨了眨眼睛后,洛屿才想起来,他小声道“殿下说的可是那位钟大人被杀的那件事情么?” “聪明。”顾锦棠瞅着他那小奶猫似的懵懂的小模样,就忍不住想要去摸摸他的头顶,顾锦棠捏了捏指腹道“如今大皇女做了这么一件糟心的事儿,被压着让二皇女去莒南县的帖子也快被翻出来了。” 洛屿只觉得京城人心真复杂,这么一件事儿,竟然七拐八拐的拐到别的事儿上去,果然啊,还是他们这些打仗的最单纯了。 * 大皇女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的,几方势力都有些坐不住了,尤其是顾琦,她知道后迫不及待的就跑去了国公府。 “见过二皇女殿下。” 国公府的总管易仲看到顾琦来了后,笑眯眯的迎了上去,冲着她行了个礼。 “祖母呢?” 顾琦点了点头,随后问道。 “家主早就知道殿下忍不住会过来,已经在书房等您了。” 此时还在下着小雨,跟在易仲身后的两个侍人忙撑开伞,一个走在顾琦的身边,一个则是跟在易仲身边,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垂花门进入二门,易仲现在书房院子外面道“殿下快请。” “嗯。” 兴奋异常的顾琦乐滋滋的往书房去了,一进去后,她就迫不及待的冲着坐在那儿处理事情的梁冉说道“祖母,这大皇女做出这种蠢事儿,只怕她封亲王的事情要延后了吧。” “殿下,喜怒不形于色。” 梁冉淡定的将手中的笔放在笔架上,这才抬眼看着顾琦,淡漠的眼神仿佛像一盆冷水从头顶淋下来似的,顾琦顿时就冷静下来。 “本殿明白了。” 顾琦撩起衣袍坐在椅子上,一副沉着稳重的样子,梁冉满意的笑了一下,她起身走到顾琦身边,端起桌上的茶壶要为顾琦倒茶,顾琦忙伸手拦住“祖母,这使不得!” “这有何。” 梁冉伸手轻轻的推开顾琦的手,自顾自的为她倒了一杯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这才坐下,她侧目看着顾琦,“殿下,有一点您说得没错,大皇女封亲王的事情会推延,不过这推延后,那道圣旨能不能下,就要看殿下了。” “看我?这事儿与我有个关系?”顾琦疑惑的看着梁冉。 “殿下应该记得莒南县知府钟韦曲被害一案,这件事儿涉及到封家,皇上至今都还压着那折子,不过大皇女这件事儿出了后,明日大朝会上,皇上会下旨让殿下作为钦差去莒南县查,殿下,您说这事儿是不是和您有关。”梁冉将手搭在桌上,手指轻轻的在桌面上点了两下。 顾琦自然也不是个笨的,她顿时明白了梁冉这话中的意思,只是依旧有些不相信,她道“祖母就这么笃定么?那阜新县的封家可是在母皇登基时帮衬了很多,母皇这些年对封家那可都是厚赏,怎么可能为了顾秋珺的那件事儿就要动封家,说白了,这件事儿传出去外面那些人也只能说一句她风流而已啊。” 梁冉看着眼前的孙女,心中有些无奈了,她这个孙女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直了,若是有贵妃一半的心计,如今的太女就是她了。 顾琦看着自家祖母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嫌弃,没忍住往后缩了缩,她撇了撇嘴道“也不怪本殿这么想啊,以前母皇多偏宠那顾秋珺,明明是她先动手打的老三,我就是个旁观者,结果母皇知道后二话不说把我给训了一顿,还罚我抄论策。” “论策诶!”顾琦伸手比划了一下“这么这么厚的论策!可委屈死我了。” 瞧着她那一双手在空中比划着,梁冉没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若不是顾琦长得有几分像皇上,只怕梁冉会怀疑是不是自家儿子给皇帝戴了顶绿帽了,不然这孩子怎么就有点傻呢? 但说傻吧,跟着大皇女欺负三皇女的混账事儿却没少干,人家大婚还跑到三皇女府上去羞辱她。 想到这儿,梁冉目光里面的嫌弃又多了几分,看得顾琦更加疑惑了,她小心翼翼的问道“祖母,可是我最近又犯什么错了?” 梁冉长叹了一口气,她语重心长的说道“殿下,您的对手是嫡长女,不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女,三皇女大婚一事,您做得太过了,皇上虽说不喜那顾锦棠,但那到底也是皇上的皇女,难保有一天皇上对她产生愧疚。” 一提到那顾锦棠,顾琦就忍不住想要说话,但是看到梁冉的眼神后,又不甘心的闭上嘴。 梁冉继续说道“殿下,您以为皇上为何突然要将那三皇女调去兵部任职,还不是因为想要补偿。” “这三皇女不是您的对手,您可明白?” “本殿明白了。” * 次日一早,顾锦棠就睁开了眼睛,今日是大朝会,又是她第一天去兵部任职,自然是要早去的。 她瞧着怀中睡得一脸乖巧的洛屿,忍不住的伸手在他的小脸上捏了捏,这才小心翼翼的将被他压着的手臂抽了出来,只是这过程虽说轻柔,但到底还是将洛屿给闹醒了。 长睫轻轻的颤抖了几下,小家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瞅着顾锦棠,声音又乖又软的唤了一声“殿下。” 酥得顾锦棠恨不得再躺下去,只可惜还有正事儿要做,她要去朝堂上多听点八卦,到时候回来与阿屿说呢,想到这儿,顾锦棠才歇了想要递病贴的心思,她伸手轻轻的在洛屿背上拍了几下,柔声道“阿屿睡吧,还早呢,我要去上朝了。” “嗯……” 小家伙在枕头上蹭了蹭,任由顾锦棠起身离开。 * 今日是大朝会,朝中正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到,顾锦棠三位皇女站在玉阶左下首位,而丞相封雁静则是站在她们的后面。 顾沛身着龙袍一步步走上玉阶,百官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顾沛坐在龙椅上,眼神淡漠的看着下面的百官。 百官起身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在梁冉身后的一个官员手举玉牌走了出来,“皇上,臣有本奏。” “准。” “皇上,莒南县知府钟大人被害一案,至今都没有查出凶手是谁,臣恳请皇上派一位钦差去彻查此事!” “钟大人此人一心为民,勤俭公正,是为好官,臣也觉得应该彻查此事。” 紧接着就有大臣站出来了。 顾锦棠看了一眼那两位大臣,又看了看高阶上的皇上,做足了一副她就是来打酱油的姿态,不过她这么想,但有人却不想让她这么清闲。 顾沛沉声道“不知三皇女如何看待这事儿?” 顾锦棠“……” 她能怎么看待,那梁冉递来的折子不就在你龙案上摆着了么,她还能怎么看。 虽说心里这么说,但顾锦棠在察觉到数道视线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站出来行礼说道“皇上,儿臣觉得几位大人说得没错,钟大人是个难得的好官,这事儿应该查。” “然后呢?”顾沛搭在扶手上的手动了动,她的目光落在顾锦棠的身上。 “然后……儿臣没有然后了。” 顾锦棠说完还用手捂着嘴低声咳嗽了几声,咳得顾沛的眉头紧蹙,她摆了摆手“罢了,你退回去吧。” “咳咳咳……诺……” 顾锦棠一边咳嗽一边认真行了一个礼,这谦卑的样子落到有些大人眼中,莫名觉得有些心疼,三皇女真是不容易啊。 第17章 我想亲亲你 “既然要派人去,诸位爱卿觉得拍谁去合适呢?” “皇上,臣认为可以派二皇女殿下去,毕竟钟大人在莒南县当知府的时候帮助了不少百姓,深受百姓们的尊重,如今突然被人害死了,臣认为派一位皇女去的话一来可以表示朝廷在重视这件事情,二来可以安抚一下当地百姓们。” 最先说话的那位大人再一次说道,不过这次说完后就有人有动静了。 站在封雁静后面的一个官员微微动了动,她身后的一个先出来与那位大人并肩站在一起说道“胡大人,本官觉得胡大人有些话说得对,但是这人选,本官倒是觉得大皇女更为适合,大皇女向来为人公允,又是皇长女,去查此事,更能安抚莒南县的百姓。” 听着那人说的话,顾锦棠没忍住又咳了一声,这次不仅引得那些朝臣们的目光,就连前面的顾秋珺和顾琦也转过身来,顾锦棠默默的用宽大的衣袖捂住自己的半张脸,假装没有看到。 顾琦收回自己的视线,正巧和顾秋珺的撞在了一起,她邪邪的笑了一下,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大皇姐,这么看着老三作甚?老三身子本就不好,还是说大皇姐因为某些人的话觉得心虚了?” 顾秋珺怪异的看了眼顾琦,最后说道“二皇妹,你这嘴要是有问题最好早点让太医看看,堂堂一个皇女,歪嘴的话多丢皇室的脸面。” 说完后,顾秋珺就扭身过去了,双手笼在宽大的衣袖中,老神在在的站在那儿,仿佛对那几位大人争论的事情仿佛丝毫不在意。 顾琦“……” 站在两人后面的顾锦棠将二人的话听得那是清清楚楚,若不是地方不对,只怕她要笑出声了,现在的她也只能努力将自己的笑意憋住,握拳抵住嘴,一张俊俏白皙的脸被憋得通红。 不过这一幕落在那些朝臣眼中,眼中的心疼都快化为实质了,三殿下真是太不容易了,身子羸弱不说,就连咳嗽也要生生的憋着。 其中一个更是长叹了一口气,若是皇上能多怜惜一下三殿下就好了。 这好好的婚事,结果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玉关城洛家的那位小将军,本是好好的一个小郎君,眼瞅着就要进宫了,没想到这在京郊外面还出了那样的事情,而三皇女…… 哎…… 不管那几位动了恻隐之心的官员是怎么想的,站在殿中的那几位官员都快因为到底是派大皇女去还是二皇女去吵得打起来了,一个个争论得面红耳赤的。 其中一个嘴快直接将昨日的事情当着皇上和百官的面说了出来,顿时朝中安静下来了。 尤其是那几位当事人,一个个的表情精彩得很,顾秋珺想到昨儿挨母皇的那一顿怒骂就觉得耳朵疼,双腿一哆嗦,险些跪在了地上,只是她知道,这个时候她要稳住,不能让那些人白看了笑话。 只是这可不是她想不想的问题,是有人不想让这个笑话结束,顾琦低声说道“皇姐,没想到你这挺好啊,明家两位公子先后进你的后院,真是享尽了齐人之福,这可是皇妹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呢。” 顾秋珺握拳“……” 眼瞧着不吵了,顾锦棠就知道这是没热闹看了,顿时觉得有些无趣,她揪着腰间的玉佩,心思飞到了自家小正君的身上去了。 也不知这大朝会什么时候结束,等结束后她去兵部点个卯就走,毕竟她身子虚弱,想来兵部那些人会理解的吧! “不吵了?” 高阶上传来顾沛低沉威严的声音,虽说语气平淡,但在场的都是人精,明白皇上现在是满腔怒火,一个个的顿时跪在地上,将头埋底,除却跪在殿中的那几个,其他都是反正与我没有关系。 “朕不知朕的大臣什么时候都去菜场卖菜了,嗯?”顾沛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眼神眯着。 百官齐声道“臣等知错,还请皇上恕罪。” “钦差一事朕已经有决定了,老二。” 顾沛的目光落在顾琦的身上,只是她这句话让封雁静和顾秋珺心中大呼不好,一个个的目光都落在顾琦的身上,顾琦淡定的起身走到殿中跪下“儿臣在。” “莒南县就由你走一趟吧,大理寺少卿蒋斯一并随同,三日后出发。” “儿臣遵旨!” * 散朝后,顾锦棠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走在众人之后,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前头不远处和梁冉说话的顾琦,手指微微动了动。 没过多久呢,就看到殿中省罗青揣着拂尘一路笑眯眯的走到梁冉二人面前,罗青冲着二人行礼“奴见过二殿下,梁国公。” 梁冉是个老狐狸,微微侧身不着痕迹的避开了罗青的行礼,而顾琦也跟着退了一步,顾琦看着突然过来的罗青,好奇的问道“殿中省,可是母皇有何事要吩咐么?” “殿下,梁国公,皇上正在养心殿等着二位呢,二位请随奴走一趟吧。” “三皇妹这是在羡慕老二么?” 不知何时,顾秋珺现在了顾锦棠的身后,她的声音一响起,顾锦棠就将自己的目光收回了,略微往旁边站了一步,认真冲她行了一个礼“见过大皇姐。” 起身后,顾锦棠又咳了几声,若是往常,顾秋珺定然会嫌弃的离开,但今日却依旧负手站在那儿,顾锦棠心中了然,只怕这人是要开始洗脑了。 顾秋珺道“这深宫中身后若是没有倚仗,一步一行的都很困难,那些个宫侍们都是踩地捧高的,想来三皇妹应该很清楚吧。” 顾锦棠听得嘴角抽搐了一下,再次开始怀疑这个崽到底是不是那君后的孩子了,这直言直语的,只怕也多亏她是皇女,又是嫡长女,不然早就被人打死了。 顾秋珺再一次自顾自的说道“梁贵君手段高明,这进宫多年母皇对他都是偏宠,就连那顾琦,母皇都是多加照顾,可却被养成了一个草包。” “如今莒南县一行,本殿倒是觉得三皇妹更为适合,只可惜,那梁家仗着自己得宠,将这个功劳给抢走了,三皇妹,本殿真是替你不值啊。” 说完后,顾秋珺还自以为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顾锦棠,随后就大步离开了,徒留下顾锦棠站在那儿,一脸的呆滞的看着顾秋珺的背影,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 这…… “罢了罢了,还是赶快去兵部点卯然后回府才是正事儿。” 顾锦棠摇头晃脑,踩着欢快的脚步一路下了楼梯。 * 不过这一来二去的,等顾锦棠回到三皇女府后,天色又暗下来了。 明明还是春季,可这阴沉的天气竟然还能感觉到几分闷热,顾锦棠手中提着一个油纸包就往晓院去了,结果这刚进院子呢,就听到一阵轰隆隆的雷声。 顷刻间,大雨倾盆落下,顾锦棠忙小跑着上了台阶,可这不过短短几步路,顾锦棠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湿了。 “见过殿下。” 守在门口的卫元看到顾锦棠手中提着的东西后一双眼睛都亮了,那圆滚滚的包子脸上左边写着想,右边写着吃。 顾锦棠看着那几乎都黏在油纸包上的眸子,她淡定的换了一只手拿,随后道“要吃的去找干柳,你的在她那儿。” “多谢殿下!” 卫元哒哒哒的就跑了,顾锦棠无奈的伸手推门进去。 刚进去呢,就看到那倚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书的洛屿。 听到动静后,挡在脸上的书往下挪了挪,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看到是顾锦棠后,洛屿将手中的书合上放在一边,不过在顾锦棠走进的时候,看到她身上湿漉漉的,眉头微蹙“殿下还是先去沐浴更衣吧,这衣服湿漉漉的,万一染上风寒怎么办。” 听到洛屿关心自己,顾锦棠的嘴角差点没裂到后脑勺去,她强行将心里撒欢的小鹿给摁住,一路走到软榻边坐下,她将手里提着的油纸包放在洛屿面前晃动了一下。 她本以为自家洛小猫会一脸好奇的缠着她问那里面是什么,亦或是抱着她的手臂卖乖撒娇啊,可这两种她幻想的情况都没有出现。 洛屿的目光虽说是落在那油纸包上,但压根没有顾锦棠想的那般一脸好奇,而是十分淡定的说“殿下,这可是城西那家的核桃枣糕么?” 顾锦棠一脸沮丧的看着洛屿,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一脸委屈的说道“阿屿,你可听到什么声音了么?” 话音刚落呢,外面再次响起一阵雷声,还有那越来越大的雨声。 顾锦棠“……” 瞧着她那一脸我委屈,但是我不说,我还要你哄的样子,洛屿没忍住笑了起来,身子笑得轻轻颤抖着。 顾锦棠瞧着他这样子,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将手中的油纸包放在身后的小桌上,长臂一捞,将那笑得小脸都红了的洛小猫抱在怀里,伸手就在他腰间挠了挠。 一道娇呼声泄了出来,纤细的腰肢在顾锦棠的手中扭动着,洛屿可怜兮兮的求饶“殿下,殿下,我错了,错了!” 怀中人儿眼尾泛着红晕,泪眼婆娑的看着她,眼尾的那颗痣却显得十分的妖艳,顾锦棠忍不住伸手按在那颗小痣上,眼神幽暗的看着怀中的人儿,“阿屿,我想亲亲你……” 第18章 不,不行! “不,不行!” 洛屿伸手捂住自己的小嘴,一双眼睛黑黝黝的看着顾锦棠,看到她眼中的低落后,洛屿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些堵得慌,他无措的看着顾锦棠,手也渐渐放了下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顾锦棠苦笑了一下,她起身将洛屿放在软榻上,长睫遮住了她眼底的伤痛,她刚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只白嫩的小手猛的扯住她的衣袖,顾锦棠疑惑的垂眸看去,就看到靠在软枕上的洛屿神色不安的看着她,就连那明亮的眸子都渐渐的黯淡下去。 就想…… 就想他刚嫁给她的那天晚上一样。 顾锦棠的心就感觉像是有人在用钝刀子细细的割一般的生疼,她心里长叹了一口气,罢了,到底是她心急了。 她伸手将那略微凉意的小手握在手中,微微俯身,面上带着戏谑的笑容看着洛屿,柔声道“我不过是去换身衣裳,阿屿这般是舍不得我走么?还是说……” 吊儿郎当的语气成功让那惨白的小脸噌的一下就染上了红晕,洛屿被那侵略性的眼神看得忍不住的往后缩了缩,薄唇微抿了一下,洛屿巴巴的说道“殿下,你快去吧。” 顾锦棠哼笑了一声,松开了洛屿的手,转身就往偏屋去了,徒留下洛屿一个人坐在软榻上,呆呆的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他又何尝不知她其实生气了,可哪怕是这样,她都会哄着他,不过是一个亲吻而已,他为什么就拒绝了呢…… 洛屿伸手轻轻的拂过唇瓣,指尖轻颤,垂下的长睫遮住了他眼底的迷茫,他放下手搭在膝盖上,透过打开的窗户看着外面。 大雨落下,外面弥漫着一层白色的雨雾,洛屿看到那院中一株不知道是什么的花草,被大雨打落了几片枝叶,若是这雨再大一些,估摸着就直接死了。 搭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无数的情绪最终化成了一声苦笑。 顾锦棠换了一袭月白色的长袍从偏屋出来,一头黑色的长发用玉簪随意挽了一下,松松垮垮的垂在身后,她静静的站在那儿,看着那坐靠在软榻上的人儿,直到那声淡然的苦笑声传来,顾锦棠才走了过去。 广袖一挥,顾锦棠侧身坐在洛屿的身边,伸手握住他的小手,指腹轻轻的在他的手背上揉了一下,柔声道“阿屿,冷了为何不把旁边的小被子盖上?” “现在这天儿,就算冷,又能冷到哪儿去。” 被握住的手轻轻的动了一下,不过洛屿这次到没想过要将手收回来,他感受着手上的温度,暖洋洋的,暖得他的心又开始剧烈的跳动了。 看着小人儿这么乖巧,顾锦棠又忍不住了,她往后坐了些,一只手从背后绕过去搭在洛屿的肩膀上,她看着窗外的雨景忍不住的说道“阿屿,你的事……可要写封书信送到玉关城?” 洛屿错愕的看着顾锦棠,“可以么?” 话音刚落,那只握着他的手就松开了,顾锦棠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捏得那小脸皱到一起后,顾锦棠才将手松开,她道“玉关城那儿是你的娘亲和爹爹,也是我的岳母岳父,你嫁到京城她们已经很担心了,如今你出了事儿,早晚会传到她们的耳中,到时候岂不是更加担心。” 其实洛屿之前就想过要写一封信,可是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写,一个写得不好,娘亲和爹爹只怕会将这件事情怪罪到殿下头上,不知为何,他很不想让娘亲和爹爹错怪殿下。 明明殿下对他很好,都不嫌弃他现在是个废人。 “一个小娃娃怎么这么多苦愁,我听说小郎君若是整日里忧心忡忡的,日后会不好看的。” “难不成殿下还看到过别家的小郎君不成?” 听到顾锦棠的话,洛屿脱口而出,只是说出来后,他就后悔了,耳边传来几声轻笑声,光是听声音,就能知道这笑声主人有多么愉快。 顾锦棠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一双凤眼认的端详着眼前的人儿。 洛屿生得很好看,明明是上过战场的,但除去手指上的老茧,皮肤细腻如玉一般,若要让顾锦棠说,只怕这京城就没有能比洛屿还好看的郎君,毕竟她的心是偏着长的! “晚膳应该让人准备一道醋溜鱼,阿屿在我心中自然是顶顶俊俏的,哪怕日后老了,你也是最好看的小老头,而我就是那俊俏小老头身边陪衬的绿叶。” 洛屿含羞的瞪了她一眼。 被顾锦棠这般戏弄了几句,方才的那点不悦的气氛荡然无存。 两人简单的用过午膳后,顾锦棠就抱着洛屿坐在床边,没过一会儿汪石就拎着她那个宝贝药箱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洛屿膝盖上的伤口已经好了许多了,可是顾锦棠在看到那伤口的时候依旧不免心头一痛,她伸手轻轻握住洛屿的手,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汪石,搞得汪石都有些不忍下手了。 她抬头一脸无语的看着顾锦棠“殿下,之前又不是没看到过,你这样一直盯着,我要是手抖了怎么办?” 顾锦棠的目光落在她拿着银针的手上,又阴恻恻的看着她“你要是敢,你这双手就别想要了。” 汪石“……” 洛屿靠在床栏上没忍住笑了一声,惹得顾锦棠转身去捏了捏他的小脸,小脸滑滑嫩嫩的,捏起来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顾锦棠都有些舍不得松手了,她眯着眼睛道“阿屿,我这可是为了你,你这小没良心的居然还笑话我。” 趁现在,汪石利索的将施针,听着顾锦棠的话,心里还直摇头,这人的,本质就是双标,瞅瞅在小郎君面前,那可真是柔情似水,再看看她面对自己。 汪石忍不住的在心里呵呵了两声。 不过瞧着那两人耳鬓私语的样子,汪石脸上的笑意都深了几分,盘腿坐在地上摇头晃脑的。 她的手边还放了一个小小的香炉,上面点着一支烟,直到那烟燃尽后,汪石才将银针收起,她一边整理着小布包,一边说道“正君的腿已经在开始愈合了,接下来也不用再来施针了,等晚一些的时候殿下让干柳过来走一趟,我再拿些药膏给她。” “汪大夫这是要出门么?” 从顾锦棠身边探出一个小脑袋,眼巴巴的看着汪石。 “嗯,我那院子里的草药缺了许多,我想再出去找寻一点回来,明日就出发。”汪石点了点头。 “那汪大夫一路多加小心。” 见汪石出去,洛屿伸手拽了拽顾锦棠的衣袖,见她看着自己后,洛屿抿了一下嘴,犹犹豫豫的说道“殿下不放心,那快去吧。” “你啊。” 顾锦棠温柔的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她熟练的从床头的暗柜中取出玉瓶起身蹲在床边开始为他上药,指腹轻轻的在伤口周围打圈,推开药膏,慢慢的说道“汪石是我出宫立府后去苍山带回来的,因为她,我不知躲过了多少下毒的算计,也算是我身边为数不多值得信任的了。” “这人性子欢脱,又因下山后,我护着,对于外面几乎接触得很少,她这么一个傻了吧唧的人出门,我还真的有点不放心。” “苍山?”洛屿心思一动,忍不住的问出了声“可是毒医隐居的苍山?” “原来阿屿也知道么,汪石就是她的徒弟。”顾锦棠没有隐瞒。 “只是之前在玉关城的时候偶然遇到过那位毒医,若说洒脱,这天底下怕是只有她了,不过殿下,汪大夫既然是毒医的徒弟,那自然也是不弱的,而且她的医术又好,出门怕是只有人敬着她的份儿。” 洛屿之前虽然猜测过汪石的身份,但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是毒医的弟子,不过心里更是好奇顾锦棠是如何将这位汪大夫带回皇女府的。 抹好药后,顾锦棠净了手来到床边,将洛屿塞到被褥里面,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你睡一会儿,我去去就回来。” “嗯!” 顾锦棠出去后,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不少,她看到院中一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草,那草身上的叶子还被大雨打落了好几片,她想到方才洛屿看出来的方向。 莫不是他看的就是这株草不成? “殿下!” 干柳低呼了一声,一把抓过靠在墙边的伞撑开后就追了下去。 顾锦棠冒着雨来到那株小草的跟前,直接蹲下身去,小心翼翼的将草拔了起来,追上来的干柳看着她浑身湿透了,忍不住急了“殿下!不过是一株草而已,你这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么!” “将这株草好好养起来。” 顾锦棠没有回答干柳的问题,而是将手中可怜兮兮的小草交给干柳。 这个时候的干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心中甚至有些怨念,除了汪石,就只有她最为了解殿下的身子。 殿下刚刚出宫立府,府上的下人都是各怀鬼胎,有一次一个侍人给殿下端了一碗汤,殿下喝了以后,就吐了一口鲜血,若说之前殿下身子羸弱是装的,那那日以后,殿下的身子就真的是虚弱得很。 也是因为这样,殿下才亲自去苍山将汪石带回府上,这么多年的调理,身子确实好了不少,可远远没有好得如常人。 第19章 光明正大打劫! “干柳。” 冰冷的声音让干柳迅速回过神来,她对上顾锦棠的视线后,顿时也顾不得撑伞,直接跪在地上,将头埋得很低,“殿下,属下知错了。” “他是本殿的正君,是本殿喜欢了很久的人,而你是本殿身边最得力的人,本殿最不希望的就是你误会他。”顾锦棠脸色有些苍白,她抿着嘴居高临下的看着干柳。 干柳看着手中的这株草,可看到顾锦棠这般,她如何会不心疼,殿下明明这么好,为何正君就一点都不心动呢? “殿下,您真的能抓得住正君的心么?正君他真的会甘心留在后院么?”干柳知道她的问题定然会被殿下惩罚,但她依旧要问。 顾锦棠猛的握住手,她看着干柳的目光甚至还带了几分杀意,但随后她垂眸,长睫遮住眼底的神情,她淡然的说道“本殿不会强求,干柳,过两日顾琦要去莒南县,你暗中跟去吧。” 说完,顾锦棠就拂袖离开了,徒留下干柳跪在地上,任由那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直到一把伞撑在她的头顶,干柳抬起头来看着来人,长发黏在她的脸上,干柳也没伸手去整理,她沙哑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干柳,为何你想不明白呢?殿下喜欢正君,和正君喜不喜欢殿下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你认为殿下的手段她想要将正君留下真的会有留不下来的情况么?” 卫元缓缓蹲下身子看着干柳,清澈的目光让干柳的心晃动了一下,随后她苦笑了一声“是殿下让你来的么?” “殿下是怕你被雨淋死了,你赶紧起来吧,这株草我拿去帮你种起来,到时候你去交给殿下。”卫元冲着干柳甜甜的笑了一下,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从干柳手中小心翼翼的将那株小草接了过来,小草上的泥土弄脏了他的手,卫元也不介意,只是依旧看着干柳。 干柳磨磨蹭蹭的从地上起身,卫元这才高高兴兴的将手中的伞递给她,随后又弯腰捡起落在干柳脚边的伞,刚起身就对上干柳的目光,卫元冲着她扮了个鬼脸,娇娇的说道“怎么,你还想让我一个小郎君给你撑伞不成?” “这我哪儿敢啊。” * 顾锦棠并未直接去汪石的院子,而是去换了一身衣服,等她出发去药园子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了。 汪石就像是早就知道她要过去一般,顾锦棠推门进去后就看到汪石盘腿坐在榻上,双手笼在衣袖中,盯着面前温着的酒,而桌案上还摆放了两个小菜,只是那颜色看起来…… 焦黑焦黑的。 看着顾锦棠嫌弃的眼神,汪石怒道“你还嫌弃,你怕是进了厨房都不知道什么是盐什么是糖了,赶紧坐下,站在那儿干什么,我屋里可不想要一个花瓶。” 顾锦棠笑了笑,她走过去撩起衣袍坐在榻上,拿起筷子就加了一片不知道是什么的放在嘴里,咬了两下后才知道。 哦,这是笋干。 炉子上的酒已经温好了,汪石倒了一点在顾锦棠面前的酒杯里,又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你这身子骨,最好少喝酒。” “嗯。” 顾锦棠端起来抿了一点,“你说你这炒菜的手艺什么时候能和你酿酒的技术一样好?” “嘿,你今儿个不是来给我送行的,是专程来气我的不成?怎么说我也算你大师姐吧?” 汪石气鼓鼓的看着顾锦棠,一副她要是再多说一句,她今日铁定咬死她。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顾锦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将空酒杯给汪石看了一下“给你赔罪了。” “可得了吧,你这还不是想多喝一点,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汪石跟护犊子似的将酒壶往自己这边拿了一下,这才慢悠悠的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翻医书,可翻遍了,也只是零星的记载了一些,我想应该是我手上的这本不全面,我准备回一趟苍山,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你家正君的药材,到时候我一并带回来。” “可你就算回去,她也不一定在苍山吧。” “她……呸,师父就算出门了,也会把那些医术啊什么的都留在苍山的,而且这阵子给你家夫郎做药膏用了我不少好的药材,我总得回去找点来补上吧。” 汪石悠哉哉的将手里端着的酒一口饮下,随后起身走到那摆满了瓶瓶罐罐的架子上,从最上面取下三个和顾锦棠那儿的那个玉罐一模一样的玉罐放在顾锦棠的桌上“这三罐药再加上你那儿的,足够我来回了,不过记住,你家正君的那双腿可不能再受伤了,不然到时候你就只有满天下寻师父了。” 说着汪石还特意看了眼顾锦棠,面上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我估摸着只怕师父她老人家还巴不得你满天下寻她呢。” “你刚才说的话等我见到她后一定带给她。” 顾锦棠手肘支撑在桌案上托着脸看着汪石,嘴角还扬起一抹笑容,另一只手则是搭在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叩了几两声。 等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嘴快说了什么的汪石“……” “咳,我方才说话了?没有的!” “嗯。”顾锦棠淡定的点了点头。 “顾锦棠,你这小狐狸到底要干什么才能放过我!” 汪石现在可以说很后悔,非常后悔,特别后悔,她怎么就永远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怎么就说话不过脑子呢! 这下好了,又砸这只被老狐狸养出来的话小狐狸手上了。 一想到自己即将失去的宝贝草药们,汪石就恨不得拿针将这破嘴给缝上! “不想做什么,就是想友好的问问师姐有没有什么凝脂玉露什么的,要得也不多,十罐八罐的。”顾锦棠笑眯眯的看着汪石。 汪石被这话气得险些撅了过去,她用力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的虎口处,可最终没忍得住,破口说道“那可是凝脂玉露诶!一瓶可值千金!你以为是街上卖的萝卜白菜么!还十罐八罐的,顾锦棠,你这是要拿来泡澡么!” 她就知道,就知道! “诶,师姐,话可不能这么说,毕竟这东西是你弄出来的,你以为背后没有我的推动你能在京城赚得盆满钵满的么,就算是利息换成这个,只怕也不止这么几罐了,还是说师姐要和我明算账?我这个人和别人合作的话一般就是七……” “停!你别说了!”汪石眼皮子跳了跳,她道“只有六罐!” 顾锦棠眼底的笑意更浓了,“看来师姐是真的想师父了,不如我等一下就派人去找,师姐放心,只需要两天时间我一定把她请来和你好好……” “十罐,十罐。我马上给你拿!” 汪石欲哭无泪的再次从软榻上起来,走到她那药架子面前,一边扳动机关,还不放心的瞅了眼顾锦棠,顾锦棠轻笑了一声悠悠的将身子背了过去。 只听到几声细微的响声,没过多久汪石就将一个盒子放在顾锦棠跟前,气闷的坐在榻上“行了行了,你赶紧走,你快走!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好嘞,师姐早点休息哈。” 顾锦棠可以说是满载而归,看着她乐颠颠出去的样子,汪石委委屈屈的抱着桌上的酒壶,一口又一口的,企图用醉意来麻痹自己失去银子的痛苦。 十罐啊,那可是十罐啊! * 从药园子离开后,雨已经停了,顾锦棠提着那个盒子去了晓院交给卫元,她还有些事儿要处理,但又不放心洛屿,临走前低声吩咐道“阿屿若是醒了就派人过来说一声。” “诺” 顾锦棠直接去了书房,而书房内早已有人候在那儿了,看到顾锦棠后,那人忙行礼“阿九见过殿下。” 顾锦棠点了点头,绕道书案后面坐下,她慵懒的倚靠在椅背上看着阿九,“说说平王府那边吧。” “殿下,平王这些年在昌州笼络了不少书生,就连这次进京参加科举中也有平王的人,不过她不是直接与那些书生接触,而是由平王府府上的总管去的,而且属下还发现平王似乎养了私兵。” 阿九十是在去年的时候被顾锦棠派到昌州的。 当今皇上登基后,她的那些姐妹兄弟们都被收拾了个干净,独独留下的就是这位平王顾莞然,不仅活得好好的的,还有自己的封地,不过这都是先帝赐的。 先帝在时,朝臣们都以为她会封最宠爱的顾莞然为太女,可没想到最后册封的却是顾沛,而册封太女的同年年底,顾莞然就被封为亲王,带着自己的正君和府上的侍君离开了京城去了昌州,这么多年来,除了皇帝的寿宴,顾莞然几乎都没有离开过昌州半步。 而她也一直都是顾沛的心头刺,一直想要拔去,可那根刺上还长满了倒刺,牢牢的扎在那儿。 也因为如此,顾锦棠才派了阿九去暗中探查了一番。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阿九竟然给她带来了这么大一个惊喜,顾莞然竟然养了私兵。 “殿下,可是想要的动平王?” “此事不着急,你去查一下这次进京的学子中谁是平王的人。” “诺” 第20章 生病 洛屿没睡多久就醒了,他睁着眼睛看着头顶床帐上的文案,看着那展翅的仙鹤忍不住的抬起手,仿佛想要触摸那仙鹤一般,手指轻轻的动了动。 不过一会儿,他就将手松开,伸手扯了扯床头的绳索。 铃声响了两声,房门就被推开,卫元从外面走进来后将床幔掀开,看到睁着眼睛的洛屿后顿时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正君。” “扶我起来吧,我想去窗台那儿坐坐。” “诺!” 卫元习过武,所以抱起洛屿并不觉得吃力,但他还是很小心,直到将人放在软榻上后,卫元还伸手扯过一旁的小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嘴上还忍不住的说道“正君,今儿下过雨还是有些微凉,若是正君着了凉啊,只怕殿下到时候不知多心疼呢。” 知道卫元是担心他想多了才会有这么一说的,长睫落下,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刚刚睡醒,眼尾还微微泛红,带着几分媚意。 卫元一不小心看痴了,喃喃道“正君可真好看,比奴看到过的那些小郎君都要好看!” 难怪殿下这么喜欢正君,若他是女子,怕是也会想尽办法将正君娶回家里好好宠着。 洛屿被卫元这么直白的话说得脸都红了,眨巴了两下眼睛,就将视线挪到外面了,卫元看得没忍住捂着嘴偷偷的笑了起来。 正君太乖了!! 洛屿看着窗外,下意识的就想到之前看到的那株被大雨摧残的小草,可现在那儿只留下了几片叶子,还很快就被外面打扫的侍人给扫走了,只是那株小草却怎么都没了踪影。 洛屿不由得有些失落了,垂眸看着放在身前的双手。 卫元察觉到正君的情绪又低落了,他想到之前殿下说的话,微微俯身“正君,奴去看看小厨房可做了什么点心。” “去吧。” * 顾锦棠知道洛屿醒了后,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话就让阿九下去了,她垂眸看了眼桌上还未来得及处理的事情,微微叹了口气,罢了,还是挑灯夜战吧。 毕竟香香软软的洛小猫和这枯燥的信件,谁都知道应该怎么选。 顾锦棠打开书房的门大步往晓院去了,结果在半路碰到了拿着一份贴子走过来的干柳。 干柳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看到顾锦棠后,她垂眸拱手行礼,将手中帖子双手奉上“殿下,这是秦国公府送来的帖子,后日国公主君在府上设了花宴,请正君国府聚上一聚。” “本殿知道了。” 她垂眸看了眼干柳捧在手上的帖子,这帖子做得很是精美,玉贴上面镶嵌着金丝,不愧是财大气粗的秦国公府。 顾锦棠伸手接过帖子后就往晓院走去,直到她进去后,干柳才站直了身子,留下来的卫元有些不忍看到她这样,可殿下说的就是已经定下来的,不管是谁都改变不了。 卫元只能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不过是走一趟莒南县而已,很快就回来的,等你回来殿下心里的气都过去了,到时候你还是皇女府的总管,只是你要记得,哪怕殿下没有和正君拜堂,但那也是事出有因的。” “你我都是殿下从死人堆里面捡出来的,若是我们都不支持殿下,那还有谁支持她呢,殿下什么都没有了,她就只想要正君,你又何必将有些事情摊开了呢,毕竟她可是殿下的,她会不知道么?” 说着说着,卫元还把自己给说生气了,一张包子脸皱在一起,气鼓鼓的看着干柳“正君很好的!” * 顾锦棠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那窗户里的小郎君,小郎君面露忧愁的看着外面,顾锦棠心思一动,她看到了放在那长廊下的那个新放过去的青瓷描花的小花盆,里面栽的就是顾锦棠冒雨去拔起的那株小草。 她走过去将小花盆拿起来捧在手中,不过没有直接进屋,而是走到窗边,伸手将小花盆放在窗台上。 眼前突然出现一盆小花盆,洛屿还被吓了一跳,身子微微往后仰去。 “这是谁家的小郎君啊,瞅瞅这眉头都皱成川字了,是不是在想心上人呢?”顾锦棠含笑的看着窗户里面的小人儿,还伸手指了指自己“比如你面前的我!” 洛屿被顾锦棠逗笑了,他眨了眨眼睛,目光四下看去,“咦,有人在说话么?我怎么没听到诶?” 小郎君面上带着笑意,嘴角的小梨涡显得格外的甜,顾锦棠一手支撑在窗栏上,伸手就捏住洛屿的小脸“我家的小正君怎么这么皮呢?” 被捏住小脸的洛屿含糊不清的说道“有么有么?我爹爹一直都说我很乖的呢!” “是是是,乖。” 顾锦棠点了点头,心里却嘀咕着,明明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 瞧着洛小猫的小脸被她捏红了,顾锦棠才有些舍不得的松了手,不过松手的时候,手指还十分不老实的在他的小脸上摸了摸,“小郎君当真是面薄,瞧瞧这红润润的,多招人疼。” 瞧着顾锦棠活脱脱的像一个去寻欢的放浪之人,洛屿抿着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气鼓鼓的扭头轻轻的哼了一声,明明是个皇女,怎么能说出这么戏弄人的话。 瞧着洛小猫恼羞成怒了,顾锦棠双手撑着窗栏直接翻身进去,她一把将小人儿抱在怀里,闻着他身上的香味,顾锦棠柔声道“小的方才说话孟浪了,若是正君不高兴了,那就惩罚小的,正君且看如何?” “流氓!” 洛屿哼哼唧唧的,想要躲开,奈何他现在也办不到,而且他自己也不争气,只要顾锦棠一有空,他俩几乎就是黏在一起的,现如今只要顾锦棠抱着他,他都能面不改色的给自己找个舒服的位置靠上去。 但是闻到顾锦棠身上那股淡淡的药香味,洛屿觉得心里很是舒服,至少驱散了很多她不在时心里的那股郁气。 “正君生得这般俊俏,小的看上一眼就被迷住了,说到底这也应该怪罪正君才是。” 洛屿“……”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油嘴滑舌,明明想戏弄他,还什么应该怪罪他,真是太可恶了! 只可惜洛屿有心想要和顾锦棠在言语上争论个高低,但现实情况是他一个常年都在边城待着的人,如何能是顾锦棠的对手。 洛屿更气了,两边腮帮都鼓起来了。 顾锦棠被他这样子逗得险些没笑出来,但她知道,怀中的小郎君面薄得狠,若是不哄好,只怕今晚她就要去书房体验一遭了。 * 干柳如今还没有出发,所以暂时还在顾锦棠身边,她和卫元守在外面,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干柳的脸色微微有些不太好,倒是她身边的卫元。 那小眼神嘚瑟得跟什么似的,还张了张口无声的说道“你看吧,这就是殿下在正君面前的样子!” 干柳“……” 她开始努力回想,自家殿下大婚之前的模样,分明是那般杀伐果断,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单身多年的干柳真的有些不明白,但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又升起一丢丢羡慕。 真的就只有那么一丢丢! * 等顾锦棠哄好俊俏的小郎君后,天色都快黑了,哄好了小郎君的顾锦棠美滋滋的抱着自家心上人出门去了。 许是因为今天白天下过雨,暮色的天空甚至都能看到点点繁星和一轮弯月,顾锦棠抱着洛屿站在屋檐下,她抬头看着天上的弯月忍不住的问道“阿屿,玉关城的月亮是什么样的?” “这月亮不都是一样的么?”洛屿不明白顾锦棠为何这么问,下意识的就回了一句,不过等他抬起头来时,看到的只能是四方天上挂着月亮,随后他小声道“玉关城的天一览无余,天高地广的,月亮也很明亮。” 没有在京城中看着这般压抑。 最后一句话洛屿没有说出口,但是他却知道顾锦棠一定会明白他的话。 顾锦棠点了点头,也没再和洛屿讨论什么月亮了,而是抱着人往花厅去了,两人简单的用了晚膳后,顾锦棠就抱着洛屿回了房间。 她将今日去汪石那儿拿来的凝脂玉露取了一罐重新坐回了床边。 洛屿本来是在看话本的,但是一股淡淡的药香味窜入了他的鼻子,他微微将话本拿下一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殿下,这是什么?” “这可是好东西呢,等过一段时间阿屿就知道了。” 顾锦棠丝毫没觉得心疼,用手挖了一坨然后在洛屿的双腿上细细的推开,轻轻的按了一会儿,直到那凝脂玉露吸收后,顾锦棠才将被她撩到膝盖的小裤子给整理了一下,随后又为他盖上被子,起身随手将洛屿手中的话本给抽走了“这书明日也能看,阿屿还是快睡吧。” “嗯” 顾锦棠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回到床上,将那香软的小郎君抱在怀里后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是后半夜,洛屿却被生生的热醒了,他感觉到他就像是靠在一个大火炉上面一般,洛屿艰难的在顾锦棠怀里翻了一个身,他感觉顾锦棠呼出来的气都是烫人的。 心里不由得有些着急,他将手背放在顾锦棠的额头上,滚烫的温度让洛屿的眉头紧皱?他伸手扯响了铃铛,只是顾锦棠却有些不安分,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腰,洛屿险些扑在顾锦棠的身上,他有些无奈的说道“殿下,你发热了。” “阿屿……” 第21章 这药怎么喂? 没过一会儿,卫元推门进来点燃了蜡烛。 洛屿看到顾锦棠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嘴唇干得都起皮了,额上还有一层细密的汗水,碎发黏在上面,本来还有些困意的他顿时开始着急了。 “卫元,快,快去看看汪大夫走没有,没走去请她来一趟,若是有了,出府去找个大夫,殿下发热了。” “诺!” 卫元没想到真的会发热,他知道情况有多严重,忙转身跑了出去。 卫元出去后,洛屿伸手将紧紧抱住他腰的手掰开,可眼瞧着就要松开一点点了,没想到那人又抱紧了,还得寸进尺的将整个脑袋都埋进了他的怀里,蹭了蹭,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阿屿,不要离开我……” 顾锦棠的声音很是沙哑,还带着几分委屈。 洛屿听得整个人都酥麻了一些,他双手支撑在床栏上,开始回想,顾锦棠到底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上心,难道她真的喜欢自己么?可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大婚那晚啊,之前都没有见过的,若不是喜欢,那她为何对自己这么好,就连烧得厉害都念叨着自己的名字。 这一刻,洛屿感觉自己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长起来了,感受着怀里那滚烫的温度,洛屿感觉自己都要被烫化了一般。 屋外传来动静,洛屿感觉到他们这个动作有点奇怪,他双手一松靠在顾锦棠的身上,然后手一用力,在房门被人推开的那一刻,洛屿成功的从顾锦棠怀里挣脱了出来,而顾锦棠也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底还弥漫着几分水气。 “正君,殿下。” 床幔被人掀开,洛屿抬头看去,只怕汪石也是被卫元从床上揪起来的,衣服穿得乱七八糟的,不过也没忘记提她的药箱。 “你快帮她看看吧,这晚上突然就发热起来了。”洛屿急忙冲着汪石说道。 汪石也想伸手去抓顾锦棠的手,可她此时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一般,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洛屿,满眼只有他,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将汪石的手挣脱后,就将那只手伸向洛屿“阿屿……” “殿下,你发热了,快让汪大夫看看,好不好?” “不要,阿屿,你过来。” 生病了的顾锦棠很任性,她就想要洛屿,伸向洛屿的手动了动,大有洛屿不过来,她一直伸着,倔强得很。 眼瞧着她的脸越来越白了,洛屿轻轻的咬了一下下唇,在汪石和卫元的视线中,颤颤巍巍的将自己的手搭在那滚烫的手中,也不知她哪儿来的力气,洛屿的手刚搭上去呢,顾锦棠就将人拽进了自己怀里,滚烫的额头抵在他的肩窝处。 洛屿小脸通红,若不是顾锦棠还病着,只怕他羞得快要钻进被窝里面了。 卫元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这样,脸上的笑意就没散去过,不过他还是知道自家正君面薄,主动上前帮着把顾锦棠的手给拿了出来。 抱着洛屿的顾锦棠这个时候特别配合。 汪石拿出一个药枕垫在她的手腕下面,这才盘腿坐在地上开始诊脉,搭上去还皱着的眉头渐渐地疏散开来,没过一会儿她就收回了手顺带把药枕取了出来,这才说道“她这身子骨差,本来就禁不起折腾,不过这次问题也不大,淋过雨这才发热了,喝一副药,泡个药浴就好了。” 淋过雨? 洛屿猛的抬头看向卫元,看着他有些心虚的眨了眨眼睛,洛屿如何还不明白。 顾锦棠又开始不舒服的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洛屿穿好的衣服也被她蹭乱了,露出如羊脂玉一般的玉颈,洛屿慌得忙伸手去理,可顾锦棠却不想放过他,伸手紧紧抱住洛屿,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着些什么,惹得洛屿都无暇分心去埋怨自己了。 所幸汪石已经背过身去了,卫元也忙将床幔放下来,又整理了几下,确保从外面看不到后,这才松了口气,生病了的殿下真是太黏正君,不过被殿下抱着的正君真的好软啊! “咦,怎么把床幔放下了?” 汪石正在写方子,刚放下笔转头就看到被遮的严严实实的床榻,有些好奇的嘀咕了几句,不过随后她又想到了床上可不止有顾锦棠,还有她那个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小正君,突然就明白了。 汪石扬了扬手中的药方子递给卫元,“照着这个方子去抓药吧,我天亮了就离开,到时候还是让她再寻个靠谱点儿的大夫回来,莫要再找那种庸医了。” 说罢,汪石就拎着药箱哼着不知打哪儿听来的小曲儿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卫元则是轻手轻脚的出门,还吩咐了守在外面的侍人去打了一盆酒来。 而床榻里面,洛屿还在和顾锦棠争斗着,他感觉环在他腰上的手跟铁臂似的,勒得他生疼,两人挨得很近,近到洛屿都能感觉到贴在自己身前的柔软了,他微微低头,就看到那扯开的衣领处露出来的勾着竹叶的小衣,还有那…… 两人平日里虽说也是黏糊在一起的,可到底没有过这般,洛屿惊得一时间双手都不知应该如何放了,这下别说小脸红了,就连那耳朵都红得像是要滴血一般。 洛屿几乎都能听到自己那心跳得飞快的声音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平复下来,不曾想怀中的顾锦棠再次作妖了,她双手一用力,猛的将洛屿推到在床上,自己则是趴在他身上。 一双凤眼半眯着看着身下的人。 顾锦棠挨得很近,洛屿小小一只缩在顾锦棠怀里,想要伸手去推,奈何这人真是跟个铁人似的,怎么都推不动,忍不住小声嘀咕道“不是发热了么,怎么瞧着比平日里还要霸道。” “阿屿……” 顾锦棠身子一软,手脚并用的将洛屿落在怀中,嘴里念来念去就只有阿屿二字,念得洛屿满脑子都是阿屿。 他有些哭笑不得的伸手轻轻在顾锦棠的背上拍了两下,这哪儿是皇女啊,分明就是粘人精吧。 “正君,奴备了酒,可要为殿下擦……” 卫元伸手将床幔掀开,看到里面的动静后,嘴里的话戛然而止,他猛的将手撒开,一张包子脸涨红了背过去。 殿下,这,这,这…… 太孟浪了吧! “卫元。”洛屿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低低的唤了一声,结果外面的卫元还没掀开床幔呢,顾锦棠又将他抱紧了一些,那力道仿佛要将洛屿揉入骨子里一般。 “正君,奴,奴什么都没看到!”卫元哆哆嗦嗦的说着。 “将床幔掀开,帮我把殿下弄下去。” 洛屿觉得若是在这么让顾锦棠抱下去,估计她明日是好了,不过也要收拾收拾准备为他下葬了。 床幔动了动,一只手颤颤巍巍的将床幔掀开,卫元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里面,看到自家殿下身下的正君,眉头紧锁,这下也知道正君很不舒服。 他忙伸手抓住顾锦棠的衣领,轻轻一提,洛屿就感觉自己浑身轻松了一下,就连呼吸都畅快了不少,洛屿瞪大双眼看着卫元,只见他还是单手将顾锦棠放在床上,顾锦棠想要抗议,他伸手在顾锦棠的后颈上打了一下,顾锦棠直接晕了过去。 卫元看到自家俊俏正君那不可思议的目光,娇羞的笑了笑说道“奴,奴就是平日吃得多了,力气就难免大了些。” 洛屿“……” 这叫大了一些么? 绕是他几乎是从小习武,也办不到啊,他刚刚几乎使出全身力气了,都没将顾锦棠挪动一点诶! “咳,方才我听你说你备了酒,去打湿了给我吧。” 洛屿也知道能留在顾锦棠身边的必然不是什么普通人,不过是一个力气大的郎君而已,他在边关也不是没有看到过,只是没有力气这般大的。 “诺!” 卫元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洛屿,发现他眼底没有一丝半点的嫌弃,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 他就知道,正君是天下第一好的正君! 卫元麻利的拿了帕子打湿后拧了一下就交给洛屿,然后非常自觉的背过身去。 洛屿咬着下唇看着躺在床上的闭着眼睛的顾锦棠,伸手过去,刚挨着顾锦棠的衣服,又猛地缩了回来,脸上热得厉害。 最后,他双眼一闭,哆嗦的说道“殿下,我,我就是给你擦个身子而已,反正你现在晕了,什么也不知道,我……我可不是要占你便宜的……” 洛屿囫囵为她擦拭了一下后,就将手收了回来,想到他方才触碰到的柔软,手中的帕子直接落到顾锦棠的脸上,洛屿忙将帕子捡起来,“卫,卫元,再去拧一次来。” “诺” 这么一番来回的折腾,天色已经蒙亮了,一夜都没怎么睡的洛屿眼底都有了倦色。 去而复返的卫元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正君,药已经熬好了。” “帮我把殿下扶起来吧。” 洛屿靠在床栏上,伸手接过卫元手中的碗,一股苦涩的味道让他忍不住的皱了一下眉头,这药未免也太苦了吧。 “正君,这药要怎么喂?” 第22章 我吃我自己的醋! 怎么喂…… 洛屿看了眼尚在昏迷的顾锦棠,又看了看手中的药,为难二字几乎都写在了那张白皙的小脸上了,应该怎么喂? 他抬头看着卫元,巴巴的问道“能不能把殿下给弄醒?” 卫元果断摇头“正君,殿下昏迷了,轻易弄不醒的。” 就算有法子他肯定也不会用啊! 这可是给殿下谋福利的大好时候,到时候殿下一醒,他在这么一说,嘿,殿下到时候万一就不生干柳的气了呢,毕竟这干柳一走,就没有人偷偷摸摸给他塞东西了,至于那个坏阿九,没事儿就说他吃得太多,日后会没有女子娶他的。 哼!他才不稀罕呢! 瞧着洛屿还没动作,卫元小声道“正君,殿下身子弱,此刻又发热呢,到时候若是那药凉了,殿下喝下去怕是会很难受的。” “可是……” “正君,真的会很难受,很难受的!” 看着卫元反复提及很难受,洛屿心都软了,可是这药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喂啊。 在玉关城的时候,他倒是看到过那些人喂药,可那是捏着嘴直接灌进去的,洛屿瞅了眼身侧靠在床栏上垂着脑袋的顾锦棠。 若是这么喂下去,他,他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要不你帮我寻个勺子来,然后帮我将她扶着,我用勺子试一试?” “那正君稍微等一下。” 卫元立马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就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勺子。 “这么大,怎么喂得进去?” “就是要大一点才好啊,到时候就算殿下洒了一些出来,但大多也都咽下去了。”卫元理直气壮的说道。 洛屿总觉得哪儿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只能将视线在卫元那张一脸真诚的包子脸上和那拳头大小的勺子上来回看了几眼,最后还是妥协了,他伸手接过勺子,在药碗里面搅了几圈,这才盛了一点放在唇边抿了一小口。 苦涩的味道充斥在嘴里,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怎么这么苦?” 卫元也没想到洛屿会亲自尝一下,阻拦都来不及,看着他因为苦涩皱道一起的脸,忍不住说道“正君,这就有所不知了,殿下身子弱,若是病上一回就要用一些特殊的药材,不然恐伤了身子,所以这药才这么苦,一般奴们都不会去尝的。” 卫元这么讨厌阿九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以前他被骗着尝了一口,苦得他连着两天嘴里都是那个味儿,吃什么都吃不下。 “殿下不是带了些蜜饯回来么,去拿来吧。” 洛屿感觉到嘴里的味道是越来越苦了,卫元自然也明白,立马去将放在榻上的油纸包拿了过来,从里面拿出一颗蜜饯递给洛屿,这才坐在床边伸手扶着顾锦棠。 等这一碗药喂下去后,顾锦棠身前垫着的被褥也打湿了,而那药苦得就算顾锦棠晕了过去,眉头也紧紧皱在一起,洛屿顺手塞了一颗蜜饯在顾锦棠嘴里,这才将药碗递给卫元,让他又换了一床被褥。 卫元将人扶着躺在床上后想要来帮洛屿,洛屿却摆了摆手,哑着声说道“你也下去休息一会儿吧,这一夜你都在忙活。” “诺,那正君也睡一下吧,奴把蜡烛灭了几盏。” 卫元也不强求,他往后退了一步,将床幔放了下来,走到烛台那儿先是点了安神香后才用剪子灭了几盏灯,这才无声的退了出去。 洛屿慢慢的躺在床上后,浓浓的困意就袭来了,但他还是强打着精神伸手去探了探顾锦棠的额头。 虽说知道这药效不会这么快,但是探一下他才能安心,不过也不知是不是用酒擦拭身子起了作用,顾锦棠额头上的温度好像退了一些,就在他要将手放下来的时候,指尖不小心从顾锦棠的唇瓣上划了过去。 温热的唇瓣,洛屿觉得自己的指尖都在发痒,只是架不住那浓浓的困意,洛屿就这么靠在顾锦棠的身侧沉沉的睡了过去。 * 顾锦棠醒来时,感觉自己浑身酸痛,想要说话,却感觉嗓子干得都要吐火了,她微微蹙眉,想要抬手掀开那床幔,结果发现自己的手被一只暖乎乎的小手紧紧握住。 她转过身来,看着靠在他身边睡得正香的洛屿,眼底还有几分青色,顾锦棠知道,自己昨夜发热了,怕是将这小人儿折腾得够呛。 想到这儿,顾锦棠觉得自己的心都有些抽疼,她伸手想要去将搭在他脸上的那缕青丝拨开,手刚放上去呢,一声嘤咛声就从那红唇中泄了出来。 长睫轻颤了两下,只见那小人儿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眼睛都还没睁开呢,那手下意识的松开顾锦棠的手去碰了碰她的额头。 顾锦棠眼神幽暗,她抬手将那只放在她额头上的小手拿下来,轻轻的握在手中,“阿屿,再睡一会儿吧。” 眼瞧着小家伙要醒过来了,顾锦棠伸手遮住他的眼睛,长睫轻轻的在她手心撩拨了几下后就没了动静。 一早干柳就拿着顾锦棠的病贴去了兵部,三皇女又请了病假的消息再次传了出去,不少人叹息,这位三皇女当真是可怜,不过这次宫里倒是派了人送了很多补品,虽说看似是皇帝关心自己的皇女,但若是别人,大家都不会那么意外,但是这三皇女…… 一时间,许多人自己都开始泛起了嘀咕。 不过这些顾锦棠都不在乎,她只想抱着怀中的洛屿再好好的睡上一觉,这么想着,顾锦棠也是这么做的,她伸手将洛屿一把抱在怀里,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处轻轻的蹭了蹭,这才满足的又睡了过去。 至于嗓子干,反正也不是要命的,干了就干了吧。 * 等两人再次睡醒后,外面又开始下雨了,顾锦棠一手抱着还在努力清醒的洛屿,另一只手则是拉响了铃铛。 没过一会儿,卫元就从外面进来,他伸手掀开床幔,看到顾锦棠的脸色没有昨晚那么苍白了,心中这才松了口气,视线落在顾锦棠怀中的洛屿身上,卫元小小声的说道“殿下不知道,昨夜你发热了,正君急坏了,奴瞧着正君怕是都要哭了,而且,正君还帮你……” “卫元!” 话还没说完呢,就传来恼羞成怒的声音,洛屿小脸通红,冲着卫元眨了两下眼睛,启唇无声说道“我明日带你去吃好吃的!” 卫元自然是看懂了,一想到好吃的,就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而这时半搂着洛屿的顾锦棠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洛屿,搂在他肩膀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眼神微眯,温柔的问道“阿屿这和卫元有了小秘密了不成?” “没,没有啊。”洛屿一脸无辜的看着顾锦棠,他就算是扯谎了也要将那件羞人的事儿给瞒下来! 顾锦棠戏谑的看着洛屿,伸手轻轻的在他的下颚处挠了挠,凑到他耳边低声道“阿屿认为这晓院里是没有暗卫么?” “嗯?” 洛屿直接呆了,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看着顾锦棠,仿佛一只受了惊吓的猫儿,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这下那露出来的一小节玉颈都红了。 实在是太可爱了。 顾锦棠恨不得将人抱在怀中狠狠地揉两下。 洛屿直接侧身从顾锦棠怀里翻身出去,然后迅速的用被褥将自己一盖,只要他看不见,那顾锦棠的嘲笑的人就不是他! 卫元砸吧了两下嘴,这个他是真忘了,他也不是故意不告诉正君的,那正君明日说的还作数么? “你先出去吧,让人备上膳食,顺便让阿九一并过去侯着。” “诺” 卫元扣了扣手指后就出去了,反手将门一起给关上,偷偷的笑了起来,殿下和正君,好甜的! “阿屿这么闷着也不怕闷坏了自己,快出来。” 等卫元出去后,顾锦棠才开始剥身边的小蝉蛹,三下五除二的,一只洛小猫就被从被褥里面剥了出来,羞得眼里都泛着雾气了,他糯糯道“不就是你晕了后我给你擦了个身子嘛,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正君,难不成我给你擦拭个身子你还要笑话我不成!” 声音颤抖着,带着几分委屈。 可怜兮兮的洛小猫被顾大灰狼拿捏得妥妥的,洛小猫泪光盈盈的控诉道“你还说要对我好,你这分明是欺负我!” 顾锦棠是真没想到洛屿会为他擦拭身子,这猛的听到后,整个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甚至心里还隐隐有些东西嫉妒自己,她清醒的时候哄了这么久,她的小正君连亲一口都不许,她昏迷的时候竟然能享受到小正君擦拭身子。 顾锦棠的牙齿磨得吱吱作响。 洛屿气急瞪了顾锦棠一眼,凶巴巴的说道“怎么,难道我为你擦拭身子你还不乐意不成?你要知道我这双手向来是杀人的手!” “怎么可能!”顾锦棠忙把炸了毛的洛小猫搂在怀里顺毛哄,还伸手握住那双小手轻轻的揉捏起来“阿屿辛苦了,正君为小的擦身子那可是小的的荣幸呢,我怎么可能不乐意!” 我就是有点醋我自己罢了…… 第23章 我家正君这么乖 当然,这话顾锦棠是不会在洛屿面前说的,毕竟连自己的醋都吃多少都有点丢人。 她顾锦棠在小正君面前还是要面儿的。 “哼!” 看着怀中的小正君露出郎君娇憨的那一面,心里别提有多满足了,甚至还有些嘚瑟,这是昏迷时的她能看到的么,那是肯定不能的! 若是能再亲上一口就好了。 洛屿察觉到顾锦棠那幽暗的眼神,忍不住的想要将手收回来,他软软道“殿下,我饿了。” 这是实话,昨夜都一直担惊受怕着,直到天明才堪堪入睡,这一睡就睡到现在,就算洛屿不知道现在几时了,但也知道只怕已经不早了。 虽然这回京城后,他的食量减少了不少,但到底还是要吃的。 “我这就为正君更衣。” 顾锦棠伸手捏了捏小正君那软乎乎的小脸后,就翻身下榻去那柜子里面拿了一套淡紫色的长衣,那行走如风的,丝毫看不出她昨夜还发热了。 洛屿忍不住的嘀咕道“看来那汪大夫的药是真的有效果。” “就是苦了点。” 顾锦棠跪在床上伸手将洛屿的衣服整理好,然后又为他更衣,将人放在轮椅上后,顾锦棠还从铜镜前的匣子里面拿出一块雕刻着莲花的玉佩挂在洛屿的腰间。 两人洗漱完后,顾锦棠就推着轮椅带着洛屿去了花厅。 正巧卫元带着侍人端着菜过来了,不过因为顾锦棠身子,今日吃的都是一些淡口的。 洛屿看到卫元身边原本应该站着的是干柳,现如今却换了一个眼生的,想来应该就是顾锦棠方才说的那个阿九吧。 看着她面上没有丝毫的笑意,应当是个性子冷的,只是干柳去哪儿了? “阿屿,那人还生得没我好看呢,阿屿不如多看看我?” 顾锦棠语气酸酸的看着洛屿,自从落座后,她的小正君就一直看着阿九,早知道就不应该让阿九过来了,她当初应该让阿七回来的,阿七脸上有一道疤,阿屿绝对不会盯着她看。 真是失策了…… 现在卫元身边的阿九自然知道有两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一道来自于正君的好奇的视线,一道则是来自于…… 她这位小气吧啦的主子那冷冷的视线。 回来之前,阿九不是没听同僚说过,殿下如何如何喜欢这位从玉关城嫁到皇女府的正君,而且还说这位正君虽说现在是断了腿坐在轮椅上,但之前可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最主要的是生得可俊俏了。 阿九常年在外,又如何不知玉关城有为小将军呢,不过对于殿下对小将军到底有多宠爱,阿九从身上那道来自殿下的越来越冷的目光中知道了。 就连看一眼都不行,殿下当真是泡在醋里面的,阿九往前站了一步拱手道“奴阿九见过正君,殿下,奴去膳房看看。” 卫元听得险些没笑出来,就连顾锦棠的嘴角都抽了抽,这菜都上齐了,她还去膳房看看,怎么,是要去看看洗碗水是什么样么? “阿屿,这段时间阿九就是府上的总管了,阿屿若是有什么需要的都可通知她。” 就算顾锦棠心里再是不愿,这人都召回来了,自然也只能先用着,至于旁的。 顾锦棠都在想要不要派个人去暗中协助顾琦早日发现莒南县的问题然后回来复命,毕竟她的话说出去了,自然是不能轻易收回来的,不过旁的,倒也不是不可以。 她用公筷夹了一块鲜笋放在洛屿的小碗里“这个时日的鲜笋甘甜还脆,阿屿尝尝。” 洛屿没问干柳去哪儿了,而是将那片笋夹起来放入口中,轻轻咬一下却是鲜美,生脆得很,洛屿忍不住又夹了一块放在嘴里。 “对了,阿屿,秦国公府派人送了一封帖子,说明日府上有花宴,阿屿若是想去,就让卫元陪你去玩儿一圈吧,等我从兵部回来后就来接你,若是不想去,阿屿也可出门去走走。” “这整日里都带在府上也不怕闷出病来。” “可是……” 洛屿其实不是不喜欢出门,反而在玉关城,他只要不忙都会出去走一圈,可如今…… 他就算一天到晚在府上,可猜都能猜出外面那些人在议论他什么,他又何必出门呢。 看着身侧的洛屿垂眸看着眼前发呆,顾锦棠忍不住伸手握住洛屿的手,柔声道“这秦国公素来都是一个性子柔和的人,而他的正君虽说冷了些,但也是个直爽的,能得到他们府上帖子的人家,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阿屿不如笑一个,我在于你说说这位秦正君如何?”顾锦棠凑到洛屿跟前,伸手轻轻的挠了挠他的下颚。 痒酥酥的,洛屿没忍住往后扬了一下,并伸手去将顾锦棠的手推开,“殿下这是挠猫呢?” 可不就是猫儿么。 不过这话顾锦棠倒是没说出来,只是一双凤眼柔情的看着洛屿,洛屿抿了一下嘴角“殿下,我已经笑了。” “阿屿这般敷衍的么?”顾锦棠说着顿了一下“不过我喜欢这样的敷衍。” 顾锦棠抬手为洛屿布了菜,这才道“这位秦正君本姓周,是原平原侯唯一的儿子,只在当今皇上登基后没多久,朝中有些动乱,那平原侯出征平乱,这乱是平了,但是平原侯也因中箭身亡了,平原侯的正君和平原侯乃是青梅竹马,当下连十岁的周氏都顾不上,伤心得自缢了。” “后来这周氏就被平原侯正君家中的人给接了回去养着,因有皇帝的圣旨,那家人对这周氏照顾得很好,不过这位周氏也是一个奇人。” “想来他与阿屿也有些一样。” “为何?”洛屿好奇的看着顾锦棠,心里对那位秦国公正君也有些唏嘘,十岁就丧母丧父的,就算被接去外家,可到底不比在母亲和父亲身边长大。 “这位周氏也是一心想要去军营从军,阿屿与他不同的是,这周氏去了后就被抓了回去,皇上自然也不会让平原侯唯一的儿子这般,就直接下旨指了秦国公这么个性子温和的人与他成婚。” “不过这位秦正君与秦国公成婚后,秦国公对他很是疼爱,府上至今都没个侍君,再加上皇上对周氏也有愧疚,这才导致他这个直性子在京城中也是很有地位的,若谁家得了他的帖子,怕是高兴得很呢。” “而且我家正君这么乖,那秦正君必然是看一眼都会喜欢的,你们两个一定聊得来。” 说完后顾锦棠不仅顺带夸了夸自家正君,还伸手去捏了捏人家的小手,这才一本满足的又往洛屿的碗里添了些菜。 用完膳后,顾锦棠推着洛屿在后院走了一圈后,就回房了。 * 次日一早,顾锦棠刚翻身起来,身后就传来洛屿的嘤咛声,顾锦棠穿衣的动作微微一顿,转过身去就看到刚刚还在睡的洛屿伸手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顾锦棠伸手将他的手指握住,屈指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许是刚刚睡醒,小脸暖乎乎的,顾锦棠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这才一把将洛屿搂进怀中,柔声道“花宴还早,阿屿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睡不着。” 洛屿自觉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这断腿后,他到现在都没单独出过门,这次要去参加秦国公府的花宴,到底还是有些担心的。 虽然顾锦棠昨晚用膳的时候就和他说了,可他还是有些紧张,他并没有怎么个京城中的那些正君,小公子们打过交道,就算消失后留在京城,他也都是在府上,不怎么喜欢出门,嫁给顾锦棠后,他就算出门身边都有她,这次自己一个人去,洛屿甚至都能想到那些人看自己的目光。 还有看他双腿的眼神。 洛屿抿着嘴,长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的慌乱,只是那双手却紧紧地抓住顾锦棠的衣袖。 看着怀中小人儿无意识露出对她的依赖,顾锦棠心中又欢喜又酸涩的,她那意气风发的小少年,终究还是会害怕那些人的目光,想到这儿,顾锦棠的眼底多了几分杀意,不过被她小心翼翼的藏到了最深处,深到洛屿都未曾发现。 顾锦棠握着他的小手,轻轻的捏了捏“阿屿若是不想去,我就派人去回绝了。” “要不,我再考虑考虑吧。” 洛屿抿着嘴摇了摇头,心底他还是想去看看顾锦棠说的那位秦正君的。 “你啊。”顾锦棠好笑的伸手轻轻的点了一下他的鼻子,惹得怀中的洛小猫一声娇哼后,顾锦棠才轻笑了一声收回了手“这会儿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卫元知道时辰的,等他叫醒你后,你再决定到底要不要去。” “好。” 见他点头答应后,顾锦棠将人又重新塞回了被褥里面。 等她出去后,阿九早已备好马车在外面等着了,顾锦棠出来看到是阿九时,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顾琦出发去莒南县不就是今日么,干柳应当已经暗中跟了去。 第24章 我好想你!你呢? 今日是小朝会,顾锦棠到永定门外的时候不早不晚,马车缓缓停下来,顾锦棠从马车上下来时还看到不少大臣从偏门进去。 只是不知为何,顾锦棠总觉得今日有些大臣似乎在看着自己,那目光就好像,好想那日大朝会上的目光。 “三皇妹,没想到今日朝会你也来了。”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顾秋珺,在看到顾锦棠站在那儿后,脸上露出笑容大步走了过去,还热情的伸手拍了拍顾锦棠的肩膀。 拍得人踉跄了一下,落在某些大臣眼中,那眉头都皱紧了几分。 “这大皇女不知三皇女大病初愈么,还下这么重的手,三皇女都被拍得往前走了一步了。” “就是啊,就是啊,瞧着三皇女这一病,又瘦了许多呢。” 一位大臣小小声的说着,却没想到身边倒是传来一声附和的声音,那人扭身一看,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杜大人。” “张大人。” 两人拱手行礼后,齐刷刷的又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二位皇女上,那位杜大人先开口了,她道“这位三皇女也是不易,生父早逝,又没外家,不过瞧着,这位三皇女倒是生得与皇上最像。” “是啊,尤其是那双凤眼,只可惜身子骨弱了些。”张大人言语中还多了几分惋惜。 顾锦棠倒是不知还有两位大人在替她惋惜,她看着走到跟前来的顾秋珺,往后退了一步,拱手行礼“见过大皇姐。” “你我乃是姐妹,何需这般行礼,昨日父后还念叨着你呢,皇妹不如下朝后与我一并去和父后请安吧。”顾秋珺看着顾锦棠行礼,并未阻止,而是等她行万礼后,这才伸手虚扶了她一下,只是那手连顾锦棠的衣袖都没沾到一点。 “皇姐,今日恐怕……” “皇妹,父后想要见你。”不等顾锦棠把话说完,顾秋珺就打断了她的话,眼神微眯,说出来的话更是带着几分强硬。 “好。” 顾锦棠点了点头。 见她这么识趣,顾秋珺脸上这才露出了几分笑意,直接就离开了,徒留下顾锦棠站在那儿,她看着顾秋珺的背影,握拳抵住嘴角微微咳嗽了几声,转身看到不远处有大臣在看着自己,又冲着她们拱了拱手,这才动身进去了。 而最初的那两位大人还未走,杜大人道“三皇女真是不容易。” “是啊,是啊。” 在场不仅她们两个这般想,还有好几个这么想,不过顾锦棠倒是不知,她在那些大臣眼中竟然成了一个小可怜了,她现如今只知道这样一来二去,怕是要耽搁去接阿屿的时辰了。 * 小朝会上无非说的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顾锦棠站在顾秋珺的后面揣着手听着工部的赵尚书和户部的花尚书两人在大殿上吵架,这两位每次小朝会都会吵一次,但若是有人站出来的话,这两人还会一致对外。 至于吵的是什么呢,无非就是工部那办公的地方已经破烂得很了,明明自己就是负责这一方面的,按理说应该是能修缮的,可偏生户部不拨银子,只要赵尚书一问,花尚书就哭穷。 顾锦棠想了想,这两人今年怕是吵了不下十回了吧。 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顾锦棠撇了撇嘴,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她都有些想她的阿屿了,早知道她应该多请一天病假的,反正她身体弱她有礼。 也不知阿屿在秦国公府玩儿得开不开心。 一直到散朝后,顾锦棠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她慢悠悠的跟着身边的大臣一并往外走去,突然听到后面传来顾秋珺的声音,顾锦棠的脸色这才变了。 真是阴魂不散,不就是老二去了莒南县,又因昨日皇上往她府上送了些药材么,顾锦棠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她的手,顾锦棠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下,顿时疼得她眼泪差点都飚出来了。 等顾秋珺出来后,就看到那顾锦棠一脸虚弱的靠在石雕柱上,在那儿咳得撕心裂肺的,身边还站了不少大臣,言语中都是关心,甚至都没看到她来了,顾秋珺的脸都沉了下来。 “皇妹这是怎么了?” 直到顾秋珺的声音响起来了,那些大臣才知道后面站着顾秋珺,忙散开行礼“见过大皇女。” “皇……咳咳,皇姐,我,我只是又犯病了而已。” 顾锦棠咳得险些话都说不明白了,等她慢悠悠的把话说完后,顾秋珺的脸色又黑了一些。 “皇妹,时辰不早了。” “皇姐……今,今日怕是去不成了,等我好了再去给父后行礼吧。” 顾秋珺本就不喜顾锦棠,更是厌恶,若不是父后交代,她定然是不愿的,既然她顾锦棠不识好歹,她也不愿在这儿了,只是那些大臣还站在那儿,顾秋珺面子还是要做的。 太女未定,到时候还需这些人为她说话,只是想到方才这些个大臣围在顾锦棠身边的样子,顾秋珺眼神暗了暗,随后她道“既然如此,皇妹回府好好休息吧。” 说罢,顾秋珺拂袖离开。 顾锦棠与那些大臣做别后也慢悠悠的揣着手往永定门走去。 * 延和宫内,君后慵懒的倚在美人榻上,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棍子系了几根羽毛在那儿晃来晃去逗猫儿。 尚岩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身侧微微弯腰道“君后,大皇女来了。” “让她进来吧。” 君后将手中逗猫的棍子交给一旁的宫侍,另外一个则是上前将猫儿抱起来两人退了出去,君后起身坐直了身子,接过湿帕慢慢的擦拭着手。 顾秋珺气冲冲的走进来,看到君后后就道“父后,那顾锦棠当真是以为母皇赏了她一些东西就无法无天了,连您说要见她她都不来,病了又如何,她这个低贱的人就算是残了也应该来拜见您才对。” “还有,方才下朝,不过是咳嗽两声那些大臣就跑到她身边去嘘寒问暖,一个宫侍出生的,也不知那些大臣是怎么想的,一个个的怕是觉得现在的日子太过安逸了。” “父后,你应该让祖母给她们那些人一个教训才是。” 顾秋珺行了礼后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开始抱怨了,狰狞的脸上满是对顾锦棠的轻视和怨恨。 “也不知母皇怎么想的,竟然让她去了兵部,她一个病秧子废物能干什么。” 君后抬了抬手,很快就有宫侍给顾秋珺端了一盏茶放在她手边,等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后,君后这才道“说完了?” 凉悠悠的语气顿时扑灭了顾秋珺心里对顾锦棠的怒火,她忙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君后“儿臣,儿臣说完了。” “二皇女已经出发去莒南县了,你可有什么想法?” 君后看着顾秋珺,明明脸上带着笑意,但顾秋珺知晓,这已经是她父后生气的征兆了,她忙道“父后,不如咱们就趁这个机会杀了她,毕竟从京城到莒南县这一路时常传出有山匪,到时候就算梁家和母皇怀疑,也没有证据。” “只要那顾琦一死,那太女之位还不是就是儿臣的了。” “倒是不笨,还知道将那些事情推给山匪。”君后倚在软枕上,手轻轻的拨弄着手腕上带着的一条用珠子串起来的手链,“你可知这次二皇女去莒南县,你母皇派了十个龙卫军给她,你是想让封家所有的暗卫去换一个顾琦的命么?” “怎么可能!” 龙卫军那可是母皇的私军,无人知道她们是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但一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顾秋珺没想到母皇竟然会派这么多人去,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你要一意孤行,现如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有上次,三皇女大婚,你竟然跑去砸场子,惹得顾锦棠晕了过去,连堂都未拜,你当真以为你母皇不罚你么,你可知顾锦棠的那个位置当初你祖母是想安排封家人去的。” * 坐在马车上的顾锦棠哪儿还有方才半点虚弱的样子,她靠在车壁上,恨不得马车再快些,她还要接了阿屿去吃好吃的呢。 马车穿过一处巷子后就慢慢的停了下来,顾锦棠抬手刚从马车中出来,就瞧见卫元推着洛屿出来了,还有一个眼生的侍人跟在二人身边。 顾锦棠刚准备下去,就看到那原本正在说话的人儿抬起头来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微微愣了一下后,猝不及防的对着顾锦棠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笑得顾锦棠只觉得自己心里的那只小鹿快蹦出来了。 她家的阿屿怎么就这般撩人呢? “殿下。” 软软糯糯的声音在顾锦棠耳边响起,顾锦棠从那甜腻腻的笑容中回过神来后,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洛屿跟前。 小正君小脸红扑扑的,但眼底带着笑意,显然今日这一行很开心。 站在两人身侧的那个侍人看到顾锦棠后规规矩矩的行礼“三殿下。” “多谢。” 顾锦棠说完后,一双眼睛又黏在了洛屿身上,她不顾还有人,弯腰将人抱起来,上了马车后,顾锦棠目光灼灼的看着怀中的小正君,“阿屿,一时不见如隔三秋,咱们这都一个上午没见了,我好想你的,你呢,你呢?” 第25章 晋江首发小郎君(三合一)…… 在外用过膳后,顾锦棠就带着洛屿回去了,她看着在臂弯中睡得正香的洛屿,小心翼翼将人放在床上后,转身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捏了捏小脸,捏得睡梦中的小郎君微微蹙眉。 顾锦棠无声的弯了一下嘴后就起身出去了,阿九和卫元候在外面,看到顾锦棠出来后,阿九上前小声道“殿下,西园那边已经开辟出来了,殿下可要去看看?” “那就去瞧瞧吧。” 晓院位于三皇女府的东面,西园那边之前是客房的,前阵子顾锦棠派人将那边改成了习武场,本想着等洛屿回来后,若是想练武,还能有地方去,只是…… 卫元听到西园,那双眼睛都亮了,眼巴巴的看着顾锦棠“殿下,奴也想去!” 习武场诶! 殿下肯定会和阿九过两场,不对,应该是殿下单方面揍她! 顾锦棠看着卫元那明晃晃想去看戏的眼神,伸手指了指跟在她身侧的阿九“你问问她吧。” 说完就大步离开了。 卫元“……” 阿九一脸嘚瑟的看着卫元,伸手轻轻的在他肉嘟嘟的脸蛋上轻轻的戳了戳“你啊,就乖乖在这儿守着正君吧,才不……诶诶诶!” 卫元气鼓鼓的看着阿九,伸手就要去捏她的手指,阿九知道卫元这小郎君力气有多大,是个怪力小郎君,立马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都来不及走台阶,翻身就从旁边的围栏上下去了,站在院子里重新卫元扮了个鬼脸,哪儿有洛屿初次见的那种冷漠感。 眼瞧着阿九一溜烟跑出了院子,卫元气得在原地狠狠地跺了两下脚,坏阿九! 听到身后的动静,顾锦棠忍不住道“你啊,明知道那就是个孩子,你还总喜欢逗他,到时候干柳回来,一告状,你还不是要被打。” “但是殿下不觉得卫元气鼓鼓的样子很乖么。”阿九才不怕干柳呢。 干柳那个老古板虽说武功好,但是她阿九走南闯北的,一身轻功最了得,就算是干柳也别想抓到她。 阿九就这么哼着小曲儿跟着顾锦棠来到西园。 这西园外面还修缮了一道院门,挂了锁,从外面看起来就像是一处普通的院子,阿九麻溜的从怀中拿出钥匙将门打开。 里面是一处空地,不过里面摆设的东西,堪比军营里面的习武场了,军营中能见的兵器这儿都有,而且还有一个小靶场。 “过几招?” 顾锦棠挑眉看着一旁的阿九,阿九连忙摇头“殿下,要不我回去换卫元来吧,我这小身板的,还是不要了。” 顾锦棠也不勉强,她从架子上拿起一把弓,搭上箭对准对面的红心,她道“这次顾琦去莒南县,皇帝派了十个龙卫军跟随,顾秋珺必然会忍不住,到时候帮她一把,记得要留点证据给顾琦。” “殿下,君后怕是不会同意她出手的。” 搭在弦上的手一松,“咻”的一声,箭破空飞了出去,直指对面的靶心,顾锦棠将弓反手搭在架子上,轻蔑的笑了一下“那个蠢货,若是真的肯听君后的话,只怕太女之位已经是她的了。” 阿九一听,想想也是,封家好歹在朝中也是树大根深,如今皇上虽说对封家很是忌惮,可迟迟忍耐没出手还是因为顾秋珺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只是,顾秋珺倚靠着君后,她哪儿来的人?” “会有的。” 顾锦棠屈指轻轻的在弓上敲了一下,阿九瞬间明白了,她没人,但别处有人嘛。 “还有两个月就是皇上的千秋了,去查查这次来贺的是哪些人。” “诺。” 阿九虽是不明白自家殿下好端端的为啥要查这个,但一定是有道理的,领了令后就转身出去了。 洛屿寻来时正好看到顾锦棠在射箭,她脚边放着一个箭筒,而对面箭靶上吊着一块镂空的玉佩,她左手拿弓,右手伸出两指夹住箭羽取出一根箭搭在弓弦上,拉满对准玉佩,两指一放,箭“咻”的一声就破空飞了出去在,连残影都见不到。 洛屿顺着看过去,就看到那箭定在玉佩镂空的中间,箭靶的中心,箭羽还在颤动。 “阿屿可想来试试?” 顾锦棠含笑看着洛屿,一手拿着弓慢悠悠的走到洛屿身后推着轮椅来到她方才站的位置。 洛屿丝毫不意外顾锦棠知道他来,只是看到放在自己面前的弓,洛屿眨了眨眼睛伸手去拿,而是看着对面的箭靶,“殿下的箭术真是厉害,若是放在战场上,只怕取对面将领的人头跟探囊取物似的轻松。” “阿屿是在考虑要将我收编么?”顾锦棠一脸认真的看着洛屿,嘴角却噙着一抹消息,微微俯身凑到洛屿耳边,哑声说道“若是小将军招我做贴身的士兵,我也不是不可以。” 说道贴身二字时还刻意停顿了一下。 看着洛屿红了的耳朵,顾锦棠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她道“我听闻阿屿的箭术可是洛将军一手教出来的,必然是不错的,这儿就只有你我二人,阿屿就算射歪了也不会有人知晓的。” 顾锦棠伸手握住洛屿的小手搭在弓上,随后又从箭筒里面取出一支箭递给洛屿。 洛屿抬头看了看顾锦棠,又垂眸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弓和她手中的箭,右手抬起来眼看着就要接过那支箭了,他胆怯的将手往后缩了缩,直到一只手握住他的手,又使他从她手中接过箭后,头顶传来一道声音。 顾锦棠道“阿屿这是怕比我厉害才不肯的么,阿屿要是实在觉得过意不去,也可以亲我一口,就当给我的补偿的,我很乐意的。” 目光直勾勾的落在洛屿的红唇上,语气中满是调笑,只是洛屿那颗心不知为何突然放松下来了。 他坦然的接过顾锦棠手中的那支箭搭在弓上。 这一刻的洛屿周身的气势都变了,宛如一把上好的宝剑,剑刃锋利却十分夺目,让人想要不顾被剑刃伤害的去触碰,目光冷冽。 顾锦棠仿佛看到了在战场上的洛小将军,她往旁边退了一步,目光却舍不得挪开半分。 洛屿瞄准玉佩后,手指一松,搭在弓上的箭破空而出,直接破了顾锦棠的箭直接射穿了靶心,而挂在上面的玉佩却没有动分毫。 顾锦棠抬手鼓掌“我的阿屿当真是最厉害的!” “那是!” 洛屿看到那支箭后,紧绷的小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顾锦棠,眼若秋水,似乎还泛着水光。 顾锦棠伸手轻轻的戳了戳那两个招人稀罕的小梨涡,随后将这只高兴的洛小猫揽入怀中,轻轻的抚摸着他散落在身后的长发。 洛屿闻着她身上那股比之前浓郁许多的药香味,紧紧地拽住顾锦棠的衣服,指尖都泛白了。 顾锦棠柔声道“阿屿这么厉害,不如我们过两日去射猎如何,到时候阿屿负责打猎物,我负责烤,我烤的可香了,保准让阿屿吃了一次还想吃。” “殿下还会烧烤?” 埋在顾锦棠怀里,洛屿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这是当然,不过今日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嗯?” 洛屿不解的从顾锦棠怀中探出一个小脑袋,仰头看着她,满眼的疑惑。 顾锦棠抿着嘴笑了一下,弯腰跟抱小孩儿似的将洛屿从轮椅上抱了起来,她单手拖着洛屿,从已经呆滞了的洛小猫手中将弓取走随手放在架子上,抱着洛屿就往外面走。 这个姿势让面薄的洛屿感觉很是羞涩,他忙道“殿下,有轮椅,你,啊!” 洛屿突然惊呼了一声,他气鼓鼓的看着顾锦棠,这个人,这个人居然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阿屿乖,你不是还要给岳母岳父写信么,正巧今日无事,我陪你去。” 顾锦棠含笑看着怀中羞得想要跳下去的人儿,想到方才的柔软,顾锦棠的眼神都幽暗了许多。 从西园去书房的路上,洛屿伸手紧紧紧紧抱住顾锦棠的脖颈,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肩窝处,大有不到屋内不抬起头来的架势。 他都是个大人了,还用这种抱小孩儿的姿势抱他,真是太羞人了! 而一路上,遇到的侍人纷纷低下自己的脑袋,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跟在两人身后的卫元,忍不住的咧嘴笑了一下,迈着欢快的步伐跟了上去。 * 日子一天天过去,过了初春,天气也开始热了起来。 接连两夜都在下雨,白日里就有些闷热,洛屿不喜欢夏天,一直都有些蔫儿蔫儿的。 他躺在软榻上,任由顾锦棠为他上药,想到那封送出去的信迟迟没有回音,心中有些忐忑,“殿下,你说娘亲知道我伤了腿会不会很生气?还有爹爹,他最是心软的了,只怕不知道要难过成什么样子。” 擦药的手指微微一顿,顾锦棠想到昨日大朝会上发生的事情,哑声道“阿屿,有件事情我要让你知道。” “怎么了?” 小郎君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顾锦棠抬眼看去,就看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 洛屿歪着小脑袋看着顾锦棠,见她迟迟不说话,忍不住问道“殿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还有半个月就是皇上的千秋了,昨日大朝会上有人提议让岳母回京祝寿。” “什么?” 小郎君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恐慌,顾锦棠忙起身坐在他的身边,草草的将手擦拭后伸手扶住洛屿的肩膀“没有事的,只是回来祝寿。” “可是皇上忌惮我娘亲许久了,怎么可能会没事儿的。” 洛屿的声音都染上了几分哭腔,甚至还有些悲哀,他洛家一心为国,可当今皇上眼中却只有娘亲手中的兵权,日夜想要除之,这次回来,皇上不知会如何对待娘亲,他泪眼婆娑的看着顾锦棠,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殿下,我洛家都没有能继承家业的,皇上为何还要这么忌惮,以前,她不是很信任娘亲么?” “阿屿,你不相信我么?”顾锦棠松开洛屿的肩头,双手捧着他的小脸,两人额头相抵,她感觉到面前的小郎君微微颤抖的身子,她安抚道“岳母是正一品的大将军,皇上就算想要动她,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动她的。” “今年贺寿的还有很多别的国家的人,她只是想让岳母回来震慑那些人而已,贺寿后,我会安排岳母尽快离开京城的。” “真的么?” 洛屿看着顾锦棠,眼泪簌簌落下,瞧着可怜兮兮的。 指腹轻轻的将他的眼泪擦拭了,顾锦棠语气肯定的说道“阿屿现在不妨想想岳母岳父回来后,你要准备什么礼品,毕竟你们也许久未见了,到时候我陪你去将军府住几天。” “谢谢殿下!” 得到了顾锦棠保证,洛屿那颗高高悬起来的心也松懈下来,他皱了皱有些酸涩的鼻子,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 两人四目相对着,瞳孔中显示的都是对方的倒影,刚刚哭过的小郎君眼底还沁着水光,眼尾微微有些泛红,勾得顾锦棠只觉得心尖一阵酥痒。 感觉到那道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嘴唇上,洛屿只觉得心里的小鹿又开始活蹦乱跳了,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期待。 原本捧住洛屿小脸的手不知何时放在了他的腰上,搂着你着那不堪一的腰肢,顾锦棠伸手捏住他的下颚,指腹轻轻的在他的唇瓣上擦拭了一下,“阿屿,可以么?” 听着她那几乎明示的问题,洛屿轻颤了一下,因为顾锦棠的手,他身子微微往前顷了一些,他紧紧抓住顾锦棠的腰带,羞得屈指扣了扣镶嵌在她腰带上的一颗玉珠。 “看来阿屿还没准备好啊。” 顾锦棠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凤眼中满是失落,“方才……唔……” 顾锦棠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嘴角一疼,一抹柔软贴了上来,毫无章法的亲吻,顾锦棠都感觉到那被洛小猫啃破了的嘴角有些微疼,她伸手扣住洛屿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舌尖撬开他的唇,长驱直入。 洛屿紧紧抓住顾锦棠的衣襟,仰起头来承受着这个吻。 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了一起,洛屿感觉自己都快喘不上气来了,舌尖都麻木了,而顾锦棠还像是要将他生吞了一般,他握拳软绵绵的打在顾锦棠的肩膀上。 一声呜咽声泄了出来,顾锦棠这才放开了洛屿,两人的唇还贴在一起,顾锦棠轻轻的吻了一下洛屿的嘴角,餍足的说道“阿屿果真是甜的。” “你才甜!” 小郎君刚说完话,顿时就用双手捂住自己还有些发烫的嘴巴,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他,他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这么…… 洛屿说不上来,但是真的好奇怪! 顾锦棠轻笑了一声,伸手捏了捏洛屿红得滴血的耳垂,哑声道“我甜不甜,阿屿不是尝过了么,还是说阿屿还想再尝一尝?” 洛屿捂着嘴飞快的摇头,方才他都感觉自己要被顾锦棠生吞了,要是再尝一下。 上过战场,伏击过敌人的洛小将军本能的感觉到一丝危险,虽然顾锦棠的嘴巴也好软,但是,还是不要了,而且他感觉自己浑身好热,难不成是因为夏天快到了么? “你啊。” 顾锦棠看着她的阿屿这个反应就觉得心里都是软的,她伸手将洛屿一把搂在怀中,自己则是靠在后面的软枕上,让洛屿在自己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看着,她伸手握住洛屿的手,手指插入他的指缝中,两人十指相扣,顾锦棠道“阿屿,西园的习武场是为你准备的,你若是想去,到时候让卫元带你去,钥匙他那儿有一把。” 洛屿微微一怔,他不是没去看过,那个习武场应该是弄了很久,是为他准备的? 可算算时日,那个时候的他应该还在玉关城,只怕都还没收到赐婚圣旨才对,难不成他们以前见过?可为何他没有一点印象。 “阿屿可还记得这个?” 一枚缺了一角的小玉佩从上面垂了下来,在洛屿面前晃了晃,洛屿看到后,眼眸噌的一下就亮了起来,他伸手从顾锦棠手中接过玉佩放在手心,反复看了一下,直起身来扭头看着顾锦棠“原来你就是雪地里的小姐姐?原来玉佩是在那个时候掉的啊。” 顾锦棠屈膝伸手搂住洛屿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的腿上,这才伸手捏了一下他的小脸“你这小没良心的,我惦记了你这么久,没想到你倒好,转头就把我给忘记了。” “那个时候我才几岁,你就……” 洛屿看着顾锦棠,小脸上就差写着禽兽二字了。 顾锦棠生生的被气笑了,“那个时候我只是觉得这个小公子好生可爱,你走后,我捡到你的玉佩本来想还给你的,可我在宫里,出宫不方便,你又不怎么进宫,这才没来得及给你,后来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长大了。” “若不是有人叫你,我都不知道那个人是你,你走后,这块玉佩我就一直带在身边。” “然后你就惦记上我了?” 洛屿笑眯眯的凑到顾锦棠面前,歪着小脑袋看着顾锦棠。 “是是是,谁让咱们洛小将军这么英勇,人在玉关城呢,小将军的称号就已经传回了京城,时常听着,可不就惦记上了么。” 顾锦棠伸手挑起洛屿的下巴看着他,低头凑过去,两人鼻尖贴在一起,顾锦棠垂眸看着那红肿的唇瓣,说道“这不就惦记成我的小正君了么?” 洛屿还沉浸在顾锦棠的话中,没想到顾锦棠突然俯下身来吻住了他的唇瓣,轻轻咬住他的下唇轻轻的摩挲。 痒酥酥的。 他伸手环住顾锦棠的脖颈,将自己往她怀里送了送。 如果说刚到三皇女府的时候,他充满了绝望和迷茫,那现在他感觉他很快乐,他喜欢和顾锦棠黏在一起,也喜欢她的亲吻。 一阵翻天覆地,就连惊呼声都被堵在了嘴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软榻上了,而顾锦棠则是单手支撑在他耳边。 顾锦棠垂眸看着身下的小郎君,他身上穿着一袭水绿色的长衣,此时衣领微微敞开,露出那如玉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乌黑的长发不知何时落了几缕到衣领里面去了,平添了几分妖冶。 她的目光顺着往上看去,小郎君紧闭着双眼,长睫轻颤,宛如两只展翅的蝴蝶,眼尾泛着红晕,顾锦棠眼神幽暗的看着左眼下的那颗小红痣,俯身凑上去轻轻的在上面吻了几下。 感觉到身下人儿颤栗,顾锦棠伸手划过洛屿的眉眼停留在他的锁骨上,原本白皙的玉颈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粉色,勾得顾锦棠的目光几乎黏在上面了,她凑上去在洛屿的肩窝处嗅了嗅,“我的阿屿香香甜甜的,是不是背着我偷吃了蜜饯?” “没,没有。” 洛屿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好热,尤其是顾锦棠手指放着的地方,他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实在是太羞了,放在软榻上的手紧紧抓住身下的小被子,指尖都泛白了。 “没有为何这么香甜?” 修长的手指勾住那微微敞开的衣领,轻轻的往外扯了一下,小郎君那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忍不住的往顾锦棠的怀里缩了缩,洛屿颤颤巍巍的睁开双眼,就对上了顾锦棠那幽深的眼眸,眼底带着几分紧张。 一声咕噜噜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旖旎,洛屿呆滞了一下,他伸手捂住自己红得发烫的脸,几乎都快哭了。 怎么在这个时候叫了! 身上传来一声闷声的笑声,此时的洛屿恼怒大过于羞涩,他瞪着顾锦棠,“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的阿屿好乖。” 顾锦棠将抓狂的洛小猫抱在怀里,揉了两把后才放过他,等他靠在软枕上后,顾锦棠凑过去亲了亲他左眼尾的那颗小红痣“我去让人备膳。” 恼羞的洛小猫倔强的转过头去,一双大眼睛看着外面,仿佛被外面迷了眼一般,顾锦棠没忍住又笑了一下,这才起身往外走去。 小厨房一直都备着新鲜的点心,侍人看到顾锦棠亲自去后,忙将刚刚起锅的点心装碟,顾锦棠端起就往主屋去了。 等她回去后,洛屿小脸上的红晕已经散去了,手中抓着一本不知从哪儿翻出来的话本在那儿看着,顾锦棠走过去将手中的点心放在小桌上,还倒了一盏茶放在旁边,这才伸手将洛屿手中的话本抽走“小厨房已经在做了,阿屿先吃点点心垫垫,不过可别吃多了。” 顾锦棠捏起一块喂到洛屿的嘴边,手软的洛屿也不客气,嗷呜一口就,顾锦棠捏着的点心就被咬了一小口去。 小郎君乖巧的吃着糕点,红肿还未褪去的嘴唇上沾了一点糕点的碎渣,顾锦棠不由得又想到方才的亲吻,真想再尝尝那种美好。 * 洛屿吃完点心后,顾锦棠还有事情要处理就直接去了书房,临走前让卫元好好的在外面守着。 书房内,阿九将一份帖子递给了顾锦棠,顾锦棠接过后上面是都是人名。 阿九道“殿下,这次来贺寿的都在上面了,而且这次安国带队的是安国的二皇女,还带了一个皇子来,想要联姻。” 顾锦棠往后一靠,手肘抵在扶手上,她看着帖子上安国的那一栏,“安国皇帝病中,太女未定,四女相争,这个二皇女这次来只怕是想要皇上出手相助。” “难道她就不怕剩下的那三个将她直接弄死在这儿么?” 这个时候乱跑可不就是给别人留了动手的机会么。 “你可知这四女相争中,这位二皇女隐隐占了上风,只是我朝三个皇女,都以迎娶正君,这二皇女的如意算盘不会这么容易的。”顾锦棠将帖子合上随手丢在桌案上,她道“还有两日就是殿试了,派人盯着,看看与封家和梁家走得最多的是谁,还有昌州那几个学子也盯着。” “诺”阿九随后又道“殿下,前两日二皇女在莒南县遭遇刺杀了,伤得还挺重,左手差点被废了,这个消息只怕后日就会传到宫里了。” “嗯” * 殿试很快就来了,辰时一刻,宫门就开了,禁军有序的站在宫门两边,排队的学子挨个上前,直到周身被搜查了一道后,才被放进去,还有监考的大臣则是从永定门的另一边进去。 而三皇女府内,阿九算着时辰站在外面敲门“殿下,已经是辰时一刻了,你还要进宫陪同监考呢。” 顾锦棠“……” 其实顾锦棠早就已经醒了,一想到别人在家抱着正君睡觉,自己还要进宫,她就头疼,脚疼,身体疼,反正就是哪哪儿都疼,她能不去么! 她难道不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女么,平日里她也很低调的,以往这殿试陪同监考也不会有她,可今年怎么就突然让她也去呢,她可不认为皇帝是想要给她找幕僚。 想到这儿,顾锦棠更加不想起身了,她伸手将怀中的温香软玉抱得更紧了,还在洛屿的脸颊上蹭了蹭,蹭得刚刚卫元敲门就醒了的洛屿没忍住笑了起来。 刚刚睡醒的洛屿软乎乎的,他糯糯的说道“殿下快去吧,不然到时候皇上只怕是会生气,指不定要怎么为难殿下呢。” “想要把阿屿变小然后揣进荷包里,陪着我一起进宫。” 顾锦棠目光灼灼的看着怀中的小郎君。 这话说得洛屿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小脸红扑扑的,这个人,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 “阿屿……” 顾锦棠将洛屿往上捞了一下,凑过去吻住那微启的红唇含住他唇瓣上那颗招人疼的唇珠,舌尖轻轻的在上面划过,惹得小郎君身子一颤。 她感觉到搭在自己肩头的小手微微用力,顾锦棠这才满意的放过洛屿,看着那被自己亲得红润的唇瓣,忍不住又凑上去黏黏糊糊的亲了亲,这才依依不舍的将小郎君放开。 顾锦棠掀起床幔,翻身起来,她转身看着床上的洛屿,柔声道“今日我估计要迟一些回来,阿屿想要吃什么就让卫元去准备,今日宫里有大事要发生,等我回来与你说。” “嗯!” 因为是要进宫,顾锦棠身上穿的是皇女服,不过腰间挂着的是洛屿的那块碎了一角的小玉佩,出门后,阿九一眼就看到了,忍不住还多看了两眼。 直到一道冷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后,阿九这才收回视线,忍不住的说道“殿下,这玉佩缺了一角,带进宫去怕是有些不妥吧。” “连夫郎都没有的,你不懂。” 顾锦棠当着阿九的面,目光温柔的摸了摸腰间挂着的玉佩。 阿九“……” 我就不该说那话的! 待两人进宫后,守在偏殿门口的罗青正守在门口,看到顾锦棠后,她面上带着笑意往旁边退了一步“见过三殿下。” “殿中省客气。” 顾锦棠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不着痕迹的往旁边让了一步,罗青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她道“三殿下,皇上和大殿下已经在里面了,三殿下快请。” 顾锦棠点了点头后就迈步进去了,刚进去呢,她就握拳抵住嘴角低声咳嗽了两声。 她往里走去,就看到顾沛和顾秋珺站在一处墙后面。 这儿是养心殿的偏殿,主殿内那些学子正在答卷,顾锦棠走过去行礼“儿臣见过母皇,大皇姐。” “朕方才听你又在咳嗽,最近没用药么?” 顾沛转过身来看着顾锦棠,嘴上说着关心人的话,眼底却是一片淡漠。 “母皇之前派人送来的那些补品,儿臣都吃了,只是儿臣的身子不争气,前两夜贪凉,吹了风,没想到这又开始咳嗽起来了。” 刚刚咳嗽过,顾锦棠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顾沛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殿试过后,你去太医署领个太医回去,好生把你的身子调养好。” “儿臣谢过母皇。” 顾锦棠拱手行礼,站在顾沛身后的顾秋珺却是面露难色,更是有些不安,母皇对顾锦棠是不是太过于关怀了,能去太医署领个太医回府,那可是天大的殊荣啊,就算是她和老二,生病了,也只能是太医登门,请了脉,开了方子就回去。 这个顾锦棠,凭什么! “坐吧。” 顾沛负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上面还摆了一盘棋局,不等顾锦棠说话,顾秋珺就窜了出来,面上带着笑意道“母皇,不如儿臣陪您下一局吧,这殿试只怕还要许久。” “嗯。”顾沛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旁边的太师椅“老三,你不是会下棋么,搬椅子过来坐着看看。” “儿臣这棋艺都登不得面儿,不过能看母皇下棋,指不定能长进几分,儿臣可要多谢母皇了。” 有位置,顾锦棠自然是要坐的,这要是站着不知道要站到什么时候去了,她又不傻。 顾锦棠搬了椅子坐在了顾沛的旁边,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双手揣着,认真看着棋盘。 顾沛执黑棋,一子落下后,她看了眼旁边的顾锦棠,原本严肃淡漠的表情也有了些松动。 顾沛把玩着手中的棋子,淡声说道“这么早来,可曾用膳了?” 顾秋珺忙道“儿臣用了。” “老三,你呢?” 顾沛落子后侧目看着顾锦棠,此话惹得对面的顾秋珺再次瞪了顾锦棠一眼,随意落了一子。 “还未。”顾锦棠诚实的摇了摇头。 “你的正君是怎么照顾你的,连早膳都不为你准备,果真是在玉关城野惯了,早知如此,朕应该为你选一个知礼的。”顾沛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她抬眼看了一眼棋盘上,顾秋珺方才落下的棋子。 “母皇,不如为皇妹寻一个侧君吧,皇妹的那位正君毕竟是伤了腿,好多事情都不能为皇妹去坐。” 顾秋珺听到顾沛的话心思动了一下,现如今母皇开始重视顾锦棠了,若是她送一个侧君进去,日后很多事情就好办了,她垂眸遮住眼底兴奋的光,这件事要去和父后商量一下,最好是从封家找一个庶子送到三皇女府。 “儿臣知道母皇是替儿臣着想,只是……”顾锦棠无奈的笑了一下,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她轻声道“儿臣这个身体,儿臣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亦或是什么时候就突然没了,迎娶一个侧君进府岂不是耽误了人家,就连洛屿,儿臣都觉得已是亏欠了。” “胡说!” 顾沛看着那张脸,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就连声音都严厉了许多“你是朕的皇女,不管谁嫁给你那都是莫大的殊荣。” 顾秋珺眼底的兴奋都快抑制不住了,老三真是不知好歹,竟然敢顶撞母皇,真是个蠢货! 可就在顾秋珺没得意两下呢,顾沛长叹了一口气,一子重重的落在棋盘上,“罢了,你若不愿那就算了,记得到时候去太医署领个太医回去。” “儿臣谢过母皇。” 顾锦棠起身想要行礼,顾沛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不是还没用膳么,自己去看看,多少吃点,不然你这身子什么时候能好。” “诺。”顾锦棠起身行礼“儿臣告退。” 一路出去后,顾锦棠揣着手站在长廊上面,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就连那阳光都有些刺眼。 金銮殿外三步一岗的站着禁军,以往打扫的宫侍都不曾出现。 顾锦棠想到方才在内殿里发生的事情,笼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握住,随后她动身往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她的阿屿起床没,现在在做什么呢,想他! * 顾锦棠带着阿九端着一碟点心慢悠悠的绕到了御花园一处偏僻的凉亭那儿坐着。 “殿下就这么出来了,难道不想在里面看个热闹?算算时辰,那信怕是就快要送到皇上手中了。”阿九看着自家殿下还在一口一口的吃着糕点,丝毫不着急。 甜腻腻的糕点让顾锦棠还是有些不太喜欢,她端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缓解了嘴里甜腻的味道后,这才说道“这有些热闹能看,有些热闹不能看的,而且事关两个皇女的,我一个身娇体弱的皇女就不去掺和了。” “万一等一下皇上生气起来,误伤了我怎么办。”顾锦棠皱着眉头将碟子往阿九那儿推了一下“你尝尝,我怎么觉得这么甜,莫不是御膳房今日失手糖放多了不成?” 御膳房会犯这种错误? 阿九有些不太相信,她伸手拿了一块咬了一下,明明甜味刚好啊,随后阿九脸色一变,手中的糕点险些掉了,她紧紧的捏住糕点,深吸了一口气道“若是让旁人吃了,今日这御膳房怕是少不得一顿罚,太甜了。” “我也觉得。”顾锦棠有些嫌弃的将手中的糕点重新放回碟子里面,自顾自的又倒了一盏茶喝了起来,“不过今日那些人算是走运了,毕竟只怕那位气得要吃不下饭了。” “皇上吃得下吃不下,属下不知,但是殿下啊,属下实在饿得慌,属下能将这碟子糕点吃了么?”阿九凑到顾锦棠跟前笑嘻嘻的说道。 “你什么时候喜欢吃甜的了,之前你不都那般嫌弃的么?” 阿九微微一愣,很快说道“这还不是因为属下之前去昌州么,那边嗜甜,属下都习惯了。” “吃吧吃吧,若是不够拿着我的腰牌自己去御膳房再拿点。”顾锦棠心里没有一点怀疑,直接让阿九给端走了。 阿九端着糕点往后退去,靠在亭子边一口一口的吃着,吃得嘴里都有些干巴了,她也没停下来。 “你不渴么?怎么半点不机灵。”顾锦棠无语的看着阿九,亲自倒了盏茶给阿九,看着她一口喝下后又给她倒了一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三皇女府断了你的吃的呢。” “这哪儿能啊!殿下对我们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就着茶水,阿九解决完了最后一块糕点,她觉得自己怕是半年都不会想吃了! 此时养心殿那边,一个身穿玄衣带着银制半面面具的女人被罗青引着匆匆的进了偏殿,她跪在地上,“皇上,二皇女遭遇刺杀,重伤。” 第26章 晋江首发刺杀 “皇上,二皇女遭遇刺杀,重伤。” 女人的话音刚落,顾沛手中的棋子直接落在了棋盘上,滚了两圈最终停了下来,她抬头冷眼旁观看着女人,眼底藏不住的杀意,“朕的十个龙卫军竟然顾不住她,你们是一群废物么?” 说罢,她看着对面的顾秋珺,顾秋珺一个机灵连忙起身下榻跪在地上“母皇,龙卫军武功厉害,一般的人怎么可能伤得到二皇妹,儿臣怀疑此事有蹊跷。” “朕也知道有蹊跷,到底是何人能在龙卫军的保护下将人伤成了重伤。”顾沛看着顾秋珺的头顶,手指重重的在棋盘上点了两下“老大,你觉得会是谁出手的?” “儿臣,儿臣……” 顾秋珺强忍着心里的恐惧,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她甚至在想龙卫军在这个时候出现,母皇会不会已经知道背后是她动的手了,想到这儿,顾秋珺身子都僵硬了,豆大的汗水低落下来。 “嗯?” 顾秋珺忙道“儿臣认为应该查查此次跟着二皇妹去的那些人,兴许是有人收买了其中某个人,这才伤了二皇妹。” “你当真这么认为?” “听到二皇妹受重伤的消息儿臣也很意外,更加担心,母皇,要不让二皇妹回来吧,京城有太医,二皇妹一定有救的。”顾秋珺抬起头来看着顾沛,眼眶都红了,做足了一副担心皇妹的样子。 “你倒是关心她。”顾沛冷哼了一声,“罢了,起来吧。” “诺” 顾秋珺哆嗦的双手撑地站起来,结果没想到双腿一软,险些又跪了回去。 直到她站直后,顾沛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个女人的身上,“护主不力,待那十个回京后自行去领罚,还有你,三十棍,滚下去。” “诺” 女人起身后就退了出去。 顾秋珺的目光落在那人的背影上面,眼底一道流光闪过,龙卫军多为神秘,能直接来见母皇的,在龙卫军里面的地位怕是不低,若是…… “你在想什么?” 冷冽的声音让顾秋珺忙回过神来,她道“儿臣担心皇妹,一时走了神,还请母皇恕罪。” * 凉亭里,顾锦棠伸了一个懒腰,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走,我们去看看,算算时辰,殿试应该也快完了,到时候咱们就能回去了。” 顾锦棠晃悠悠的就回到了偏殿,依旧是罗青在外面侯着,看到顾锦棠来了后就笑着说道“三殿下可用完膳了?” “嗯,不得不说这宫里的膳食就要比我那府上的好吃多了。”顾锦棠揣着手点了点头,也不奇怪罗青为何会知道她用膳去了,只是看了眼殿内小声道“母皇和大皇姐还在下棋么?殿中省可知谁赢了?” 罗青却摇了摇头“方才龙卫军进去了,皇上和大殿下应该没有下棋了。” “可惜了,还想着母皇若是赢了棋局还能趁着她心情好,看看能不能让我去御膳房多带点吃的回去呢。” 顾锦棠说着还看了眼一旁的罗青,低头咳嗽了几声,这才道“让殿中省见笑了。” “殿下快请。” 顾锦棠微微点头就迈步进去了,殿内安静得很,顾锦棠忍不住的握拳咳嗽了几声。 “母皇,大皇姐。” 顾锦棠走过去冲着二人行礼。 “怎么这咳得更加严重了?” 顾沛微微皱眉看着顾锦棠,伸手指了指方才顾锦棠坐过的太师椅“坐下吧。” 顾锦棠看了眼站在一旁低着头的顾秋珺,随后坐在太师椅上,“这不是天气热了,儿臣贪凉在凉亭里坐了会儿,这才又咳了。” “你啊……”顾沛靠在后面的扶手上,手指轻轻的在桌上扣着,她眯着眼看着顾锦棠,“老二受了重伤,你说朕要不要换个人去?” “二皇姐受伤了?” 顾锦棠脸色一变,话音刚落,她就捂着嘴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一旁的宫侍忙上来为她顺气,等她喝了一口水后,这才缓过神来,哑声道“母皇,二皇姐不过是去了一趟莒南县,为何会遇到刺杀?很严重么?” 顾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后道“你自己的身子都不好,还关心你二皇姐,她身边有那么多人,放心,没什么事儿。” “那就好。” 眼瞧着顾沛的面色缓和了,顾秋珺的手紧紧握住,方才怎么没咳死她! 顾沛语气随意的问道“你在兵部可还习惯?” “习惯,罗大人很照顾儿臣。” “那就好,行了,你回去吧,去太医署领一个太医回去,过不了几日洛将军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记得登门去拜访。” “诺,儿臣明白,母皇万岁,儿臣退下了。” 顾锦棠自然是不愿意在宫里多留的,起身行礼后就离开了,出去的步伐都有些轻快。 而偏殿内,方才还有些轻松的气氛又沉寂下来,顾沛冷眼看着顾秋珺,“老大,朕对你很失望。” “母皇!可是儿臣做错了什么?” 顾秋珺直接跪在地上,神色慌张的看着顾沛,心中更是恨死顾琦和顾锦棠了,两个怎么没死呢?尤其是顾琦,那么多人去杀她都没死,当真是命大! “老三大婚,你和老二出手拦下要上门贺喜的朝臣,还上门去将老三气得晕了过去,连堂都未拜,怎么,你是有多容不下她了么?” 顾秋珺忙道“母皇,儿臣,儿臣就是和二皇妹上门贺喜而已,您说的拦下那些大臣的事情,儿臣真的不知道啊,母皇,三皇妹也是父后养大的,儿臣怎会这般对她。” “是么?”顾沛面色平静的看着顾秋珺,冷声道“还是你认为朕不重视老三,甚至不喜,你就可以随意欺辱她,反正朕不会因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女来过多责罚你这个嫡长女。” “顾秋珺,你怎敢的?” “母,母皇……” * “殿下,咱们就这样把太医署的副院给带走了,皇上真的不会生气么?” 顾锦棠与阿九刚从太医署出来,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蓝色官袍的中年女人,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为她提药箱的宫侍,阿九反复回头看着那位,最终没忍住凑到顾锦棠身边小小声的问了一句。 “这有什么,不是母皇自己说的么,让我去太医署挑一个回去。”顾锦棠低头理了理腰间的玉佩,“我这身子骨这么弱,自然是要找一个厉害点的太医了,她这般年轻就能当上太医署的副院,很厉害啊,一看就很适合跟着我回三皇女府。” 阿九嘴抽搐了一下,也没在说话了,只是心里却多了一丝忧虑。 一行人回府后,顾锦棠就把副院丢给阿九去安置了,自己则是大步往晓院去了,推门进去,就看到自家阿屿正躺在软榻上,双眼闭着,应该是睡着了。 顾锦棠走过去轻轻的坐在榻边,侧目看着榻上的人儿,小郎君睡得很乖巧,顾锦棠的目光落在他那微微张开的红唇上,甚至还能看到藏在红唇里的那抹粉色的柔软。 她的阿屿明明上过战场,却最容易羞涩,小脸红扑扑的,宛若一个熟了的蜜桃,让人忍不住的就想要欺身咬上一口,尝一尝这蜜桃的香甜。 顾锦棠刚把手放过去呢,小郎君许是闻到熟悉的味道了,翻身就往顾锦棠怀里钻,小脸在她的腰上蹭了蹭,没过多久就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软乎乎的问道“殿下怎么回来了,不是要迟一些么?” “我本来就是去凑数的,这不,后来又赶上出事儿了,皇上就让我回来了。”顾锦棠将睡得热乎乎的洛屿抱在怀中,顺着他的长发,“阿屿呢,可用过膳了?” “用过了。” 洛屿撇了撇嘴,虽然没用多少,之前都是顾锦棠陪他用膳的,但她不在,午膳的时候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今日无事,后院那池子里我让人换了些能吃的鱼进去,想不想去钓鱼。” “嗯。” 洛屿点了点头,任由顾锦棠将他从软榻上抱起来。 顾锦棠抱着他一路来到铜镜前,她从桌上拿了一只玉簪将他的一头长发挽起来,矜贵的小郎君带着几分慵懒,顾锦棠伸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他眼尾的小红痣,凑过去将下巴垫在他的肩窝处,“今日过后,老大要安分一段时间了。” “为何?” 洛屿微微抬头,看着铜镜中的顾锦棠,面露疑惑。 “老二在莒南县遇到刺杀了,左手差点废了,皇上自然会想到是顾秋珺做的。” 顾锦棠说话间,洛屿的耳朵悄悄地染上了红晕,顾锦棠伸手轻轻的捏了捏,惹得洛小猫怒瞪了她一眼,随后道“可不是还有君后么,君后应该会保大皇女吧。” “自然,不过你以为梁贵君就不会为了老二与他讨个公道么。” 耳朵越来越痒,洛屿忍不住的伸手轻轻的拍了一下顾锦棠的手,“原来这就是殿下今日与我说的大事儿么?” “对啊,毕竟又有热闹看了,自然是大事儿了。” 顾锦棠一把将洛屿抱起来大步往外走去,“对了,我今日还从宫里带了一个太医出老,是太医署的副院,汪石不在,就让她代替了。” 不过两人前脚去了后院,这后脚阿九就寻了过来,“殿下,殿中省来了,还带了好些东西,正在前厅等着呢。” 顾锦棠抿着嘴,面露不虞,倒是坐在她怀里拿着鱼竿的洛屿探出小脑袋看着阿九问道“可是皇上有什么事情么?” 不然这为何好端端的带了许多东西来。 “不知,不过属下瞧着殿中省的表情,似乎不是什么大事儿,会不会就是皇上想要送些东西过来。”阿九也不是很清楚。 顾锦棠伸手接过洛屿手中的钓鱼竿,将人一把抱起来,路过阿九的时候说道“去和殿中省说我与正君更衣后就过去。” “诺” 两人回房简单的换了一身衣服,顾锦棠又为洛屿重束了长发,这才将他放在轮椅上推着往前院去了,只是她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今日是殿试,她就不明白这皇帝怎么这么多闲工夫。 等去了前厅后,罗青正在喝茶,看到二人来后忙将茶盏放在桌案上起身冲着二人行礼,还特意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三皇女夫。 不得不说这位皇女夫生得当真是俊俏,就连大皇女和二皇女的正君都比不上,而且这位眉宇间还带着几分京城中郎君没有的英气,不管是谁看到这位洛家的小将军都会称赞一句,只是可惜了。 罗青将自己的视线从洛屿身上收回来后,面上带着笑意往前走了一步行礼“奴见过殿下,正君。” “殿中省客气了,只是不知殿中省这个时候来府上,可是母皇有什么事情么?” “这是君后和贵君送的,皇上让奴将这些送到殿下的府上,皇上还说殿下身子弱,要好生养着,过半月后的琼林宴皇上让殿下着手安排,明日礼部会来府上与殿下一同商议此事。”罗青动了动手中的拂尘,捧着锦盒的数十个宫侍纷纷从外面进来。 不过顾锦棠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就让阿九派人将礼品收下了,“麻烦殿中省跑这么一趟了,只是我在兵部,母皇为何要让我来负责琼林宴一事?” “皇上的心思,奴也不甚明白,不过皇上能将这件事情交给殿下,必然是看重殿下。”说罢,罗青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道“时辰不早了,只怕殿试也快完了,奴就先回宫了。” “阿九,快去送一下殿中省。” 罗青走后,顾锦棠慢悠悠的推着洛屿往后院走去,顾锦棠道“看来这次老大是彻底将皇上惹怒了,不然这举办琼林宴的事情怎会落到我手上,啧,麻烦。” “那君后和梁贵君送来的那些东西呢?”洛屿虽说背对着顾锦棠,但是从她语气中察觉出她有些不悦。 “就让阿九收着就是了。” 顾锦棠推着洛屿来到后院,不过这一来一回的,却已经没了钓鱼的兴致了,顾锦棠弯腰将洛屿抱起来一路走上凉亭,洛屿伸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柔声道“殿下是不想去准备这个琼林宴么?” “麻烦。” 顾锦棠伸手将那小手握在手中,放在嘴边亲了一下指尖,“琼林宴一忙就要忙许久,本来还想趁着那段时间带你去一处庄子上玩儿的,现在倒好,我出去忙了,只能让你一个人在府上。” “殿下是因为这样才不高兴的?” “那不然呢。”顾锦棠捏了捏洛屿的小脸“难不成正君还以为我是因为皇上突然的重视不成?” 别说,洛屿还真是这么想的,甚至还在想要如何安慰顾锦棠,可没想到她这般不过是因为不能有多余的时间来陪着自己,想到这儿,洛屿没忍住笑了起来,“殿下日日看着我,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看腻了么?” “来让我看看。”顾锦棠伸手轻轻捏住洛屿的下颚,让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她认真端详着,“郎君如玉,怎么看都看不腻,而且……” 顾锦棠凑到洛屿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惹得怀中的小郎君红得比那院子里开的话还要艳丽,洛屿恼羞成怒的说道“流氓!” “你我是上了玉碟的,是我唯一的正君,我不会正君耍流氓还能对谁。” 有些低沉的气氛就这么消散了。 * 黄榜贴出来的那一日,贡院外面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而且这段时间不少前来贺寿的使臣都已进京了,京城可谓是热闹得很,街上人来人往。 殿试那日就已经定了三甲,黄榜张贴出来的时候正是三甲出来游街的时候,主街的茶楼酒楼皆是满堂。 三甲游街,禁军开道,威风得很。 不少小郎君都带着兜帽手中拿着自己做的香囊在那儿张望着。以往三甲游街的时候不少小郎君都会将自己的香囊丢到三甲身上,若是两相看中,那可谓是一段佳话,若是相中了别人,亦可赠香囊,除了乞巧节,也就这一日能成好事的最多了。 “殿下,那游街的三甲什么时候会从这儿过去啊?” 洛屿坐在轮椅上看着外面,时不时地张口吃下顾锦棠递来剥了皮的葡萄,一颗颗圆溜溜水润润的葡萄,顾锦棠看着那红唇张开从她手里叼走,柔软的唇珠还轻轻地在她的指尖上触碰了一下,顾锦棠眼神幽暗看着洛屿。 “这会儿应该刚从永定门出发,应该……” 顾锦棠话还没说完呢,她抬眼就看到对面一闪而过的身影,顿时脸色都黑了,她道“阿屿,我发现了一个熟人,我下去一趟,卫元将正君照顾好。” 说完她就起身大步出去了。 她一路出了迎风楼来到街道的对面,按照方才看到的位置,顾锦棠来到一处巷口,还未走两步呢,就看到前面站着几个女人,那几个都是街道上的小混混,而她们正围着一个身着粉衣长袍的小郎君,小郎君被堵在墙角,面上却没有半点的慌张,“你们几个可真是大胆,今日可是三甲出游的日子,前面就是禁军。” “那又如何。”其中一个淫/笑的看着眼前俊俏的小郎君,还伸手想要摸一下,“听口音小郎君似乎不是京城的人。” “今日我就算是将你强了,你也没有办法。” “是么?” 顾锦棠走过去抬脚一脚将人踹倒在地上,面色冰冷的看着那个长相猥琐的女人。 小郎君看到突然出现的顾锦棠后面色变了变,企图想要从旁边偷偷溜走,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臂拉到自己这边来,顾锦棠看了他一眼“你赶跑,本殿等一下就写一封书信给你长姐。” “!!!!” 第27章 晋江首发三甲游街 小郎君一脸控诉的看着顾锦棠,但是看到她微沉的脸色后冲着她办了个鬼脸就气鼓鼓的将脑袋往旁边一偏。 而那个被顾锦棠踹到的女人气急败坏的看着顾锦棠“你是什么人,敢打我,还不快上啊!” 女人声音尖锐,已经有不少人看过来了,而跟着那个女人的几个混混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有些不敢动手,顾锦棠上前一步抬脚踩在那人的脸上,女人吱唔着在地上挣扎,却只能像只四脚朝天的乌龟,怎么都动弹不得,顾锦棠一脚揣在女人的腹部上,女人惨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顾锦棠拉着那小郎君冷声道“将她们带走。” 随后就离开了。 * 洛屿看着下面顾锦棠牵着一个长相乖巧的小郎君一路从街对面走过来,心中微沉,不过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没过一会儿,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顾锦棠拉着那个小郎君进来后就松开了手,沉声道“你可知今日若是我不在,你会出什么事情,还有你为何会出现在京城?” “哼,要你管!”小郎君委委屈屈的揉着自己的手腕,红了,绝对红了,这个人力气怎么这么大,他小声的嘀咕道“娶了夫郎还这么凶,也不怕正君姐夫不喜。” 顾锦棠只觉得自己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就在她还想问什么的时候,那小郎君看到顾锦棠背后那双圆溜溜跟黑葡萄似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颠颠的就绕过顾锦棠跑到她的后面去,“生得这么好看一定是洛小将军了,正君姐夫,我叫白年年,姐夫可以叫我年年!” 小郎君声音娇娇软软的,洛屿不知为何一下就喜欢上了眼前这个笑得乖巧的小郎君,“年年也好看。” 白年年冲着洛屿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圆润的小脸肉嘟嘟的,看得洛屿手痒痒,企图伸手去捏一把。 “阿屿莫要被他的外表所骗了,他就是个胆大妄为的混世魔王。”顾锦棠看着自家正君被那白年年哄骗了,脸色更黑了,她道“白年年,老实交代,你应该在青州的,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白年年一溜烟跑到洛屿的后面,双手扶着轮椅,瞪着顾锦棠“我进京贺寿不行!” “呵。”顾锦棠冷笑了一声,明摆着是不相信,往前走两步,还想要把那小魔头从洛屿后面拧过来,万一这小魔头等一下不小心伤到阿屿怎么办。 “阴阳怪气!”白年年才不怕顾锦棠呢。 洛屿瞧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任由那小郎君站在自己的身后将顾锦棠气的跳脚,他还未看到过这样的顾锦棠呢。 在外人面前的她是一副虚弱的样子,在他面前…… 想到这儿,洛屿只觉得一阵面热。 不过在白年年面前的顾锦棠,洛屿有些说不上来,只能感觉这两人关系很好。 “阿九,派人将白年年送回青州。” 顾锦棠也不愿和这小魔王纠缠了,直接送回青州就行了。 “我不要!” 眼看着阿九推门进来了,白年年从后面一把抱住洛屿,眼眶都红了,委委屈屈的瞪着顾锦棠“我不要回去!” “白年年!” 顾锦棠是真的有些生气,白家当初从京城退出去就是为了自保,如今白家将老二送来参加科举也是为了让皇上放心,面上维系和平,但若是白年年在京城的消息传了出去。 顾锦棠的眼神暗了暗,她道“阿九,把他送回去,让白叶彤派人将他看好了。” “白小少爷,走吧。”阿九也知这件事事关重大,但是这白小少爷一直抱着正君,她也实在不敢动手啊,若是她动了手,只怕身后那醋缸会剁了她的爪子。 “我不!” 白年年固执的摇头,他就是不回去,眼眶里的金豆豆簌簌的往下落。 阿九“……” 她无助的转头看着顾锦棠,她这,都还没动手呢,小少爷就哭了。 顾锦棠抿着嘴看着白年年,更加觉得他碍眼了,那是她的正君! 屋里顿时陷入僵持,外面热闹的声音越来越大,还有噼里啪啦的炮竹声,显然是三甲游街已经快走到迎风楼了,只是这热闹的声音却没将屋内凝固的气氛打破。 白年年还是很怕顾锦棠的,看到她黑着脸,忍不住的缩了缩脖颈,但是环抱在洛屿身上的手还是很小心翼翼的。 他和大姐二姐都知道,顾锦棠有一个心心念了多年的心上人,后来她大婚的消息传来,当时祖父还高兴得多喝了两杯,所以他虽然不想回去,但也不敢用力,万一将人伤到了,那就不好了。 洛屿看着两个固执的人这般僵持着,忍不住的说道“殿下,不如让我与年年谈一下吧。” “好,你要是说不通,我就直接让阿九把他绑了回去。”顾锦棠看向洛屿的目光瞬间柔和下来,她看了眼白年年后就带着阿九出去了。 屋内,洛屿伸手轻轻的拍了拍白年年的手“你先松开我。” “姐夫,你也是要来劝我回去的么?” 白年年听话的将手松开,绕道洛屿跟前,泪眼婆娑的看着洛屿,软乎乎的,哪儿有方才与顾锦棠僵持时的样子。 “你先坐下吧。” “好。” 白年年乖巧的坐下,但是眼睛却不自主的往外看去,虽说什么也看不到。 洛屿将他的样子看在眼中,他道“年年想看三甲游街?” “嗯!”白年年掏出帕子擦拭了一下眼泪,点了点头“我二姐是今年的榜眼,可厉害了,还有……” “我是偷偷跟着我二姐来的,我知道我二姐这么厉害一定能高中的,我就想着等她游街后我就回去的。”想到这儿,白年年就有些别扭,“谁知道会在最后一天碰到她,她还这么凶巴巴的,讨厌鬼!” “你是春闱就来了?”洛屿微微有些惊讶,对于方才白年年故意略过去的话题也没去追问,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了。 “对啊。”白年年点了点头“我有带侍人来的,而且我还买了一处小宅子。” 洛屿“……” 所以这就是世家么,不过是短暂的住几天就买了一处小宅子。 说实话,还挺羡慕。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洛屿看着白年年都有些坐不住了,他忍着笑意道“年年,我还没看过三甲游街呢,推我去看看吧。” “好!” * 隔壁厢房里,顾锦棠沉着脸站在窗户那儿看着外面,不过她不是在看白韫玉,而是在看她旁边那个簪花的探花娘身上,手指轻轻的在窗栏上敲了两下,“我竟是不知今年的探花娘居然是这个闵惜。” “所以小公子其实是因为她来的?”阿九瞅了眼外面,结果这话音刚落呢,就听到自家殿下冷笑了一声,阿九默默的闭上嘴巴往旁边挪了一步。 “只怕白韫玉到现在都不知道白年年在京城,派人去给她递个消息,让她忙完后到迎风楼来,记得避着点人。” “诺” 眼瞧着三甲游街越走越远,顾锦棠扯了扯嘴后就出门了,她来到房门外,伸手刚准备推门呢,里面就传来白年年的笑声,她微微蹙眉,怎么一点都不矜持,就不能学学她的阿屿么,做什么都乖得很,就连生气都很一只小奶猫似的。 她刚把门推开,白年年直接闭上嘴,反射条件的站起来往洛屿身后躲去。 顾锦棠一路走过来坐在方才洛屿坐过的椅子上,伸手抓住洛屿的轮椅,微微一用力,洛屿就坐着轮椅来到了她的面前,徒留下白年年一个人站在那儿。 “你,你,你……” “话都说不利索,你还敢一个人跑到京城来,不过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而已,值得你这么惦记?” 顾锦棠也不顾白年年还在,她转身将放在后面桌子上装着葡萄的盘子端过来放在腿上,捏起一个就开始剥。 “你才丑!她可是探花娘!只有最好看的才是探花娘!”白年年气鼓鼓的看着顾锦棠,不过一句话,就将自己给出卖得干干净净,他忙捂着嘴,气鼓鼓的看着顾锦棠“你耍赖!” “蠢。” 顾锦棠抬头看了眼白年年后,就低头将刚刚剥好的葡萄喂到洛屿嘴里,手指轻轻的在他的唇珠上按了一下。 不过洛屿是背对着白年年的,明知道他看不到,但是洛屿还是瞪了眼顾锦棠,只是那耳朵却悄悄地变成了粉色。 “今日你怎么没带人出来?” “走散了,而且我又会武功,就算你不来,我一个人也能应付的。” 想到自己准备了好久的香囊不能挂在闵惜的身上,白年年就觉得难受,想哭!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让你家里的人怎么办?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敢一个人跑到京城来,白年年,你可真是厉害。” 一席话将白年年堵得说不出来话,自知理亏转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自己在那儿抹着眼泪。 洛屿转头去看,他有些不忍心的扯了扯顾锦棠的衣袖,却没想到她翻手握住了他的手,指腹在他的手背上轻轻的按了一下。 顾锦棠沉声道“你为了闵惜跑到京城,那你可知她心中是否有你,现如今她高中探花,家中又是青州县的富商,这京城不知多少郎君动了心思,你又知她不会被那些迷了眼?” “她不会!”这话白年年倒是接得十分干脆。 见白年年一心想着那个闵惜,顾锦棠也不在说什么了,只是专心投喂洛屿,任由他一个人在那儿坐立不安的,最后还是没忍住起身跑到窗口那儿看了眼,只是游街的队伍已经走去了好远,街道上商贩们又开始重新做起了生意,小贩们要喝的声音和马车过去的声音,热闹得很。 * 天色渐渐暗了,外面的天有些阴沉,似乎要下雨,顾锦棠却没有要回府的打算。 她捏着洛屿的小手把玩着,没过一会儿,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顾锦棠没转过身去,倒是洛屿和坐在窗口的白年年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看到来人后,白年年反射条件是想跑。 可这厢房只有这么大,能藏人的只有一扇屏风,只可惜现在已经迟了。 身穿红色榜眼官服的白韫玉大步上前一把抓住白年年的手臂,将人扯到自己跟前,咬牙说道“白年年,你当真是肆意妄为得很!” “谁让你不带我的!我就要来!”白年年也被吓到了,泪眼汪汪的看着白韫玉。 “你!” 白韫玉游完街本来是准备回白家在京城的府上休息一下的,这段时间她的心一直都没放下过,哪怕是参加了殿试后。 可没想到不过刚回府,身上的衣服都没换下来呢,阿九就找上门了,说白年年孤身一人来了京城,而且只怕是来了有好几天了。 白韫玉怎么会坐得住,她一路跟着阿九来到迎风楼,只是看到白年年这幅样子,白韫玉恨不得把人给绑了带回去。 可到底是疼了多年的弟弟,就算是动手也是舍不得的。 “还有一段时间,母亲和父亲就要到京城了,到时候你自己去解释吧,解释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离家出走的事情。” 说完,白韫玉转身就准备离开,白年年慌得忙伸手拽住白韫玉的衣袖,咬着下唇带着几分哭腔说道“我,我出门的时候是留了书信的。” 白韫玉到底是个性子温柔的人,听着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弟弟染着几分哭腔的声音,天大的怒气也嗖的一下就没了,她深吸了两口气,在顾锦棠那鄙夷的目光下努力让自己沉着脸,然后转过身去看着白年年。 可就在转过去的那一刻,看着白年年咬着下唇哭得鼻涕眼泪都冒出来的可怜兮兮的样子,瞬间破功了,她手忙脚乱的开始哄人,想也不想就用自己这身榜眼服的衣袖去擦拭。 “你先别哭了,乖,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就是担心你。”白韫玉小心翼翼的把自家弟弟搂在怀里,嘴笨得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哄人了,反反复复就那么一句话,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白年年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外面不知何时也下起了雨,屋内又是压抑的哭声,顾锦棠微微蹙眉,“事情已经发生了,哭有什么用。” 冷冽的声音让白年年的哭声生生的憋住,甚至还打了个哭嗝,白韫玉“……” 她家的小魔王这么听顾锦棠的话么? 顿时有种当姐姐的挫败感,甚至她都有点委屈,她哄了这么久都没好,被顾锦棠一句话就给说得不哭了。 “时辰不早了,我家阿屿饿不得,至于白年年。”顾锦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惹得人往白韫玉身后缩了缩后,顾锦棠才把目光收回来,她冷声道“如今你已经是榜眼了,在伯母伯父没到京城之前,白年年都住在我府上。” “我可以拒绝么?” 白年年脸上就差写着害怕被顾锦棠收拾的这几个大字了,紧紧抓住白韫玉的衣服。 “你觉得呢?” 顾锦棠眯着眼睛看着白年年,白韫玉也知这是最好的安排,只是身后那只小手在挠自己,白韫玉有些为难,不过白年年虽说是个小魔王,为了闵惜一头热跑到京城,但现在的他还是很懂事的,就算不愿意,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点了点头。 顾锦棠并不意外白年年会答应,她起身推着洛屿往外走,白年年依依不舍的看了眼自家二姐后,捏着指头跟在她的后面一同出去了。 回到三皇女府后,顾锦棠抱着洛屿就回了晓院,白年年撇了撇嘴,无敌乖巧的跟着阿九去了给他安排的房间了。 * 为了琼林宴,顾锦棠已经忙了好几天了,眼瞧着琼林宴还有两日,顾锦棠再一次和礼部确定了名单后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府里。 如今天气已经进入初夏了,天气越来越热,她慢悠悠的来到后院,就听到了白年年的笑声,她一路过去,就看到她家阿屿和白年年在池塘边。 白年年不知和洛屿说了什么,她的小郎君露出一抹笑意,眉眼弯弯,许是因为今日日头有些大,脸颊微红,比那院子里的花还娇。 顾锦棠双手环抱站在那儿,目光落在洛屿身上,眼底满是温柔,若是旁边没有一个嘚吧嘚吧的白年年,那就更好了。 “殿下!” 一阵微风拂过,吹起了一缕青丝,洛屿伸手去理,不经意间扭头就看到了站在他们侧后面不远处的顾锦棠,小郎君软软糯糯的唤了一声。 “阿屿这是馋鱼了么?” 顾锦棠走过去后才看到这两人在钓鱼,洛屿旁边还摆了一个小木桶,里面是只有孤零零的一条看着都是没长大的小幼鱼,而白年年旁边的小木桶里面倒是有两条,个头不大,但看着比洛屿的这条好多了,至少一顿吃不完。 看着顾锦棠戏谑的眼神,洛屿羞惭的看了眼自己的小木桶,他也没想到钓鱼太难了,不过确实有点馋了,尤其是剁椒鱼头,想到那麻麻辣辣的香味,洛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顾锦棠好笑的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俯身柔声道“我的阿屿真是一只猫儿。” 第28章 晋江首发吃鱼! 白年年看着自家姐夫因为顾锦棠的一句不知道是什么的话,脸都羞红了,只觉得不忍直视,他没想到平日里严肃得就像是立马要提刀去单挑了一个土匪窝的人,怎么在心上人面前这么的…… 白年年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他默默背过身去瞅着在池里游得欢快的鱼儿,突然想到了他在家里养的一只小白狗,叫欢欢,想着想着,自己的脸也红了,他感觉顾锦棠就好像欢欢似的。 这边,顾锦棠还占着自家正君的便宜,她道“阿屿的想要吃鱼,我为你钓如何,钓上一条,阿屿就亲我一口怎么样。” “你,你爱钓不钓!” 洛屿恼羞成怒的拍开顾锦棠的爪子,气闷的想着,这个人不在家吧,虽说有年年陪着他,时不时地还能出府逛逛,但没有这个人在身边,心里还是很想的,可这个人回来后,那简直跟流氓似的。 顾锦棠轻笑了一声,摆了摆手,守在后面的侍人忙搬了一个椅子放在顾锦棠的后面,顾锦棠撩起衣袍坐在椅子上,伸手接过洛屿的那根鱼竿,重新换了鱼饵就开始钓鱼。 洛屿抿着嘴看着那池子里的鱼,他就不信了,方才死活不愿意咬钩的鱼儿,难不成换了一个人就会咬。 可偏生就这么奇怪。 顾锦棠在这儿坐了差不多有半柱香的时间,洛屿旁边的那个小木桶里面已经装进去了不少的鱼,而且一条比一条大。 洛屿明显感觉到看向自己的那道目光,准确的是看向他唇瓣的那道目光越来越炙热,洛屿低头都不敢看顾锦棠了,小手扣着衣服上的花纹。 一道轻笑声惹得本就羞恼的洛小猫恨不得转身离开。 流氓! “顾姐姐,你这钓了这么多怕是吃不完吧。” 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那奇奇怪怪的气氛,洛屿抬头感激的看了眼白年年,年年真是乖得很,他决定答应教他射箭了! “多么?” 顾锦棠垂眸看了眼小木头,随后抬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洛屿,“我怎么觉着还不够呢,阿屿觉得呢?” 一旁的白年年听到这话后,只觉得有些奇怪,明明不过是询问,但是他总觉得顾姐姐看姐夫的那个眼神就有些意味深长,顾姐姐有些不太对劲,姐夫也是。 不过白年年的知觉告诉他这个问题不能问,不然会被收拾的。 洛屿臊得不行,他怒瞪着顾锦棠,年年还在这儿呢! 顾锦棠挑眉,那又如何。 眼看着她还要放鱼钩下去,洛屿忙伸手放在顾锦棠的手臂上,糯糯的说道“够,够多了,再多就不行了。” 顾锦棠啧了一声,表示有些遗憾,其实她还能钓很多的,不过她垂眸看了眼小木桶里的鱼,心思一动,这么多鱼,她是不是可以玩儿点别的。 “阿九,从这里面抓两条大的鱼送去膳房,鱼头做成剁椒鱼头,鱼身做成麻辣鱼片,至于这些剩下的。”顾锦棠顿了一下道“养起来,记住好好养着。” 洛屿“……” 不明所以的阿九走过来从顾锦棠手中接过小木桶提着就往膳房的方向去了,不过心里嘀咕着,这鱼喂在池里不好么? 一旁的白年年也有同样的疑问,他瞅着这两人都觉得不对劲。 “阿屿钓了这么久的鱼是不是累了,不如我推你回去休息吧。” 顾锦棠弯腰将他横抱在怀中,动作一气呵成,大步往晓院走去,根本不给洛屿开口的机会。 路过白年年身边的时候,洛屿看到白年年那震惊的眼神,羞得一头扎进顾锦棠的怀里,伸手在她的手臂上捏了一下,跟猫儿挠似的。 顾锦棠咧嘴一笑,垂眸看去。 最近天气开始热起来,洛屿身上的衣服也轻薄了一些,从她这儿看下去,一眼就能看到那微微敞开的衣领里面的美景。 一路回到晓院后,顾锦棠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床榻上,转身去将门关了,等她过来时就看到床上长出了一个小小的蝉蛹,顾锦棠闷笑了一声,转身坐在床边。 伸出手想要去掀开那被褥,却被里面探出来的一只小爪子给挠了一下,手背上多了三道白,顾锦棠挑了一下眉,她直接上床压在那小蝉蛹上面,她带着几分笑意的说道“阿屿这是想要当个小无赖么?” “你才小无赖,这青天白日的,流氓!” 闷闷的声音从被褥下面传来,语气中的控球惹得顾锦棠没忍住又笑了一声,她的目光在那小蝉蛹上流转了一下,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这初夏本就闷热,洛屿只觉得这被褥里就像是塞了一个火炉似的,不过这么一小会儿,他就感觉自己身上出汗了,可一想到外面顾锦棠还在那儿,他这么一出去可不就是羊入虎口了么。 等了一小会儿,洛屿察觉到身上一轻,他支棱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心思一动,她难不成已经走了? 热乎乎的惹得洛屿实在没什么心思去思考,自以为顾锦棠走后,他将身上的被褥一掀开,直接撞进了那双含笑的凤眼中。 …… “你不是已经走了么!” 水汪汪的眸子怒瞪着顾锦棠。 顾锦棠俯身过去,一手握住洛屿的手腕举过他的头顶压在枕头上,她看着身下的面色红晕的人儿,清亮的眸子看着她,她哑声道“阿屿闭上眼睛可不就是夜里了么。” ? 顾锦棠捏住洛屿的下巴,她亲吻了一下那颗无时无刻都在勾引她的那颗小红痣,一路来到耳根。 嘴唇微启,她将那如珠的耳垂含入口中,舌尖轻轻的在上面舔舐了一下。 一声娇呼声从那红唇中泄了出来,身子微微弓起,耳朵上的温润让他感觉浑身酥软。 他不是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是,这可是白天啊,洛屿抬起软绵绵的手轻轻的捶打着顾锦棠的肩膀,跟挠痒痒似的,他带着几分哭腔说道“殿,殿下,这可是白天,不要……” “不要什么?” 顾锦棠放过那充血的耳垂,她垂下眼眸,身下的小郎君衣衫凌乱,这些天她一直用那凝脂玉露养着,小郎君的皮肤变得细腻嫩滑,宛如一块上好的白玉,勾得她体内的邪火险些将她都烧了。 “不要欺负你,还是不要……” 顾锦棠略微冰凉的手指松开洛屿下巴,指尖一路顺着来到他的腰带处,手指所到之处,洛屿的身子就轻颤着,直到她的手指勾住洛屿的腰带,轻轻一扯。 洛屿感觉腰间一紧,他忙伸手想要去阻拦,温凉的唇瓣就贴了上来,还有一丝清明的洛屿渐渐的沉溺进去,他像是一条缺水的鱼一般,只能配合,手渐渐的抱住顾锦棠的腰,整个人在她身下软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顾锦棠才停了下来,她看着怀中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眸的小郎君,俯身轻轻的在他红肿的唇瓣上亲了一下,她哑声道“这才是第一个,阿屿,你还欠了我八个亲吻。” 顾锦棠的话让洛屿找回了一丝理智,他抿着有些发烫的唇瓣,泪眼朦胧的看着顾锦棠,他怎么不知有这么多! 长睫轻颤,洛屿看到那双凤眼中不带一丝遮掩的欲—望,眨了眨眼不敢再去看,他怕顾锦棠当真做些什么,而且还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小郎君躲闪的目光,顾锦棠也没在动手了,就连勾住小郎君腰带的手指也松开了,她一把将躺在床上的洛屿抱起来坐在她怀中,顾锦棠伸手为他整理衣服,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她道“过两日的琼林宴,阿屿与我一同去。” “可以不去么?” 听到顾锦棠的话,洛屿自然是欢愉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双腿,这次的琼林宴不是上次秦国公宴那般,去的人只有秦正君认可了的,而这次,去的只怕不仅有王公贵族,学子们,还有别国的使臣。 而这个时候正是顾锦棠拉拢人脉的大好时候,他不想去拖顾锦棠的后腿。 顾锦棠伸手捏住洛屿的脸颊,让他看着自己,凤眼微眯,就在洛屿以为她要生气的时候,顾锦棠却可怜兮兮的埋头在他的肩窝处蹭了蹭,“阿屿,琼林宴别人都是有正君带正君,没正君也要带个小郎君,你是我的正君,难道你要让我知道人孤零零的在那儿看着别人你情我浓的么?” “你家妻主生得这么好看,你就不怕有些个不长眼的企图对我做些什么么?” 不想去的心犹豫了一下,他想到顾锦棠身边有个别的郎君企图贴上去,就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仿佛吃了一个没有熟的李子一般。 不过顾锦棠随后又补了一句,“当然,我可是为阿屿守身如玉的,自然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但是阿屿,你陪我去嘛,陪我去嘛!” 顾锦棠没脸没皮的和自家正君撒娇,松开洛屿的脸颊抱着他的腰肢晃来晃去的,晃得洛屿没忍住笑了起来,他道“那,那就去吧,不过我可不可以带上年年,你我都走了,他一个人在府上怕是很无聊,而且,殿下觉得年年那日真的会乖乖的留在府上么?” 那自然是不会的,一个人敢从青州跑到京城,又怎么会乖乖的待在府上。 顾锦棠对于白年年的了解,那小魔王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中长辈宠着,又有白韫玉这个二姐护着,若不是还有白叶彤这个大姐压着,只怕早就跑到闵惜那儿去了。 看着顾锦棠抿着嘴不说话,洛屿偷偷的笑了笑,他歪着头看着顾锦棠,柔声道“殿下,那日人多,卫元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就让年年办成我身边的侍人,这样你去忙了,我身边也有人陪着我呀。” 顾锦棠也没点头,也没拒绝,只是伸手拨弄了一下洛屿耳边的碎发,一只软嫩的小手摇了摇她的手臂,顾锦棠冷哼了一声,伸手握住那只小手,“只怕陪着陪着就陪到那闵惜身边啊,也不知他怎么就看上了她的,若当真是两情相悦,就应该登门拜访,过了明路才对,可她呢,勾得白年年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 “殿下~” 洛屿勾着手指挠了挠顾锦棠的手心,挠得顾锦棠心尖儿都痒了,她的眼神暗了几分,低头就蹭到洛屿的玉颈处张嘴就轻轻咬了一口。 洛屿浑身酥麻,他仰着头,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那羞人的声音,若不是顾锦棠的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只怕他都要倒在床上了。 顾锦棠松开后,洛屿那白皙的玉颈上出现了一抹红痕,顾锦棠抬手擦拭掉上面的水渍,她目光幽深的说道“阿屿看来真是喜欢白年年,说都不让我说一句。” “没,没有。” “没有么?” 指尖顺着他的蝴蝶骨往下划去,洛屿忍不住的打直了腰,明明是想躲开那作乱的手,结果反而将自己送到了顾锦棠的怀里,顾锦棠将下巴垫在洛屿的肩窝处,她坏心道“那阿屿喜欢谁呢?” 洛屿“……” 只是顾锦棠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她的手指落在洛屿的腰窝处,指尖轻轻的在上面打着圈儿。 洛屿哪儿经历过这种,他只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一只柔软的羽毛在他的心尖处扫来扫去的,逼得他眼底都浸出了眼泪。 “阿屿这么花心的么,喜欢的人多得都说不出来了。” 顾锦棠感觉到怀中人儿的那抹滚烫,坏心眼儿的伸手过去轻轻的碰了一下,洛屿呜咽了一声,整个人缩在她的怀里,香软的身子轻颤,她在洛屿耳边低语了一句。 顾锦棠的手越来越放肆,洛屿的腰带不知何时已经被解开了,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洛屿伸手抱住顾锦棠的脖颈,眼泪颤颤巍巍的落了下来,猫儿般小声的喘息声脱口而出。 顾锦棠搂住洛屿的腰肢又重新将人压在床上,俯身将他红透了的小脸上的泪水一点一点的亲掉,她哑声道“阿屿最喜欢谁?” “殿,殿下……” * 用晚膳的时候,顾锦棠推着洛屿,面上带着餍足的笑意,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换了一件,她一路推着洛屿来到桌案前,将人从轮椅上抱起来坐在椅子上,而从始至终,洛屿都没看过顾锦棠一眼,不过这却没有影响到顾锦棠的好心情,她还冲着白年年说道“后日你就跟着卫元和阿屿一同去琼林宴,不要乱跑。” 白年年疑惑的看了眼顾锦棠,又看了看洛屿,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但是能去琼林宴,他当然是十分欢喜的,本来他都打算后天悄悄咪咪的偷溜出去的,白年年甜滋滋的说道“谢谢顾姐姐,后日我一定好好的跟在姐夫后面!” 而对于两人之间的不对劲,白年年也没在去过多的关注,满脑子想的都是后日能见到闵姐姐了,开心! 用膳的时候,顾锦棠殷切的为洛屿布菜,还细细的挑了鱼刺才放到洛屿的碗里,洛屿也只是沉默的吃着。 不过这诡异的气氛却没波及到旁边乐得头上都要开花的白年年身上。 用完膳后,白年年一溜烟的就跑了,顾锦棠依旧美滋滋的将洛屿抱着放在轮椅上,照旧带着他去后院走上两圈。 * 转眼就来到了琼林宴这日,顾锦棠一大早就醒了,她睁眼看着窝在她怀中睡得正熟的小郎君,小脸红扑扑的,勾得顾锦棠险些抱着人又准备再睡一会儿了。 “阿屿,快醒醒,今日要出门呢。” 顾锦棠伸手轻轻的捏了捏洛屿的小脸。 小郎君呜了一声又往她怀里缩了缩,将小脸藏在她的怀里,不让那作乱的手得逞。 顾锦棠只能先自己起身,等她换了衣服后,她才重新走到床榻边,掀开床幔,床上的小郎君已经醒过来了,看到顾锦棠后,软乎乎的朝她伸手,顾锦棠将人横抱起来。 洗漱完后,刚打开门呢,就看到白年年跟只花蝴蝶似的提着衣摆小跑着就过来了,头上的玉冠的穗子随着他的动作一摇一晃的,带着几分娇憨可爱。 白年年清脆的唤了一声“顾姐姐,姐夫!” “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顾锦棠本是准备推着洛屿去用早膳的,阿九匆匆从外面走进来,“殿下,殿中省来了。” “嗯。” 顾锦棠也没直接走,她低头柔声道“你先和白年年去用早膳,用完后咱们就出发。” “嗯。” 顾锦棠一路往前院去了。 罗青领着两个宫侍站在那儿,听到动静,她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意,“见过三殿下。” “殿中省客气了,快快请坐。” 落座后,顾锦棠才道“可是母皇有和吩咐么?” “今日琼林宴,皇上担心殿下第一次办宴会,让奴过来看看殿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母皇总是这般,那今日可就要麻烦殿中省帮我多看着一下。” 看着罗青,顾锦棠的心中微沉,她搭在桌案上的手指动了动。 阿九无声的退了出去,一路飞奔着去了食厅,洛屿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阿九,想到那突然来的罗青,心中有些不安,他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第29章 晋江首发琼林宴 琼林宴在皇家在城南一处百花园里面举办,那里面堪称是一个小的御花园,甚至有些御花园里面没有的名贵的花草,这百花园里都有。 不过平日里除了一些世家和皇家的人能进以外,旁人都是不能进入的。 知道今年的琼林宴是在百花园办后,不少人都早早的过去了,百花园外停了不少马车,宫侍们挨个验了帖子迎贵人入园。 “闵探花,看你这些日子一直都心不在焉的,可是有什么事情?” 状元娘宿怀依手中拿着一把自己题字的扇子一边扇,一边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闵惜,还用扇子遮住嘴小声的说道“你瞧瞧,有些小郎君都在偷偷的看你呢,你不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世人都说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如今你也是三甲中的探花了,接下来可就是好事将近了。” 一旁的白韫玉听得冷笑了一声,却没说什么,她整理了一下衣袖后,默默的慢了半步,心中却想着,也不知今日小弟会不会来,自从小弟被三殿下带回皇女府后,她都没见到过了,前些日子她写信送回家里,娘亲回信说爹爹知道小弟独自一人来京城后,气得险些晕了,就连定好了来京城的日子都提前了。 而且同行的还有大姐。 白韫玉觉得不行,她得找个机会给小弟说一声,能躲就躲,不能躲…… 要不让三皇女夫帮帮忙吧,大姐下手多少还是有点疼的。 弟控白韫玉想明白后,她们已经走到了百花园的后院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这闵惜是怎么回的,不过她也有些不好再问。 后院的小郎君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一个个瞧见那走在一起的三人,小脸都羞红了,其中一个身着浅绿色长衣的小郎君小声的说道“今年的三甲样貌都好生俊俏,尤其是那个探花娘,不愧是三甲中最好看的那个,也不知有没有正君。” “想什么呢。”一个紫衣小郎君用手中的扇子轻轻一指,前头不远处的亭子里,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矜贵小公子,他道“前些日子我父亲进宫拜见贵君,偶然听说四皇子一眼相中了那位探花娘,吵着要嫁呢,不过贵君觉得那探花娘是商贾出生,不愿意,四皇子还闹脾气了。” “难怪今儿一大早的就跑来了,还穿得这般矜贵,原来是因为探花娘啊,不过这门亲事怕是成不了,这探花娘可别因为这事儿被贵君记恨上了才好。” 另外一个小郎君摇头惋惜。 “可不是嘛。” …… 三个小郎君又开始说起了别的,不过他们的话还是被人听了去。 卫元推着洛屿神色都有些尴尬的看着身边的白年年,洛屿不喜热闹,本想让卫元推着他去一处安静的地方,只等琼林宴开席后再回去的,可没想到路过这儿正巧听了一嘴。 白年年小脸有些苍白,他抬头看着那意气风发的闵惜,心里只觉得有些不舒服,尤其是看到她们三人去的方向也是那个小凉亭,他背过身来,闷闷的说道“姐夫,我们走吧。” “好。” 洛屿点了点头,卫元推着轮椅往殿下之前说过的一处安静的方向去了。 那是一处假山后面,一条幽静的小路旁是一处凉亭,凉亭的四周还挂着白纱,微风一吹,白纱微微扬起,宛如画中一般。 卫元将洛屿抱起来走上凉亭,白年年有几分吃力的将轮椅弄上凉亭,待洛屿重新坐回轮椅后,洛屿道“年年,坐吧,站了这么久也累了。” “嗯,好。” 白年年坐下后就开始发呆,明明活蹦乱跳的小郎君,因为方才那一席话变得沉默。 洛屿虽说不知那闵惜到底是如何想的,但他想到今儿早出门时,明明都快走了,白年年还跑回他的院子里,回来后手中还拿了一个精致的小香囊,语气中满是兴奋,说这个香囊上次都没来得及给,今日他要送给闵惜,祝贺她高中探花。 想到这儿,洛屿多少还是有点怨那个闵惜的,一个女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直说,为何要如此糟蹋了一个小郎君的心,若是放在玉关城军营里,这种女人只怕早就被娘亲打了三十军棍然后赶出军营了。 可年年和那闵惜…… 洛屿微微有些发愁,这件事儿应该怎么办呢,他总不能让人将那闵惜绑来问个清楚吧。 “正君,要奴说不如就将那闵探花绑过来,问个清楚,小少爷怎么说也是世家公子,矜贵得很,总不能任由她这般作弄吧,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小公子的名声都毁了。” 卫元实在有些忍不住了,鼓起包子脸看着洛屿,大有只要他点头,他就去把人给扛过来。 洛屿倒是没想到他和卫元想到一块儿了,还没等他拒绝呢,旁边的白年年突然就哭了出来,洛屿忙让卫元推他到白年年身边,他从袖中取出帕子,小心翼翼的为他擦拭眼泪,柔声道“年年,乖,不哭,你的事儿,我一定给你做主。” “姐,姐夫,你说闵姐姐要是真的娶了四皇子怎么办,可是她,她答应过我的。”白年年泪眼婆娑的看着洛屿。 洛屿道“她答应你什么了?” “她答应我不会喜欢别的郎君的,可,可为何就这样了呢!” * 这边,白韫玉也有些忍不住了,她看到那凉亭里面显然是一早就等在那儿的四皇子,她伸手拉了一下身边的闵惜,“我有话与你说。” “好。” 闵惜的脸色有些松动,任由白韫玉拉着她离开,丝毫没往凉亭里面看一眼,也没看到那四皇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色都沉下来了。 白韫玉拉着她一路走到一片墨竹林,看了眼四周没人后,这才板着脸说道“闵惜,我问你,你与我家小弟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没看出那四皇子对你有心么,你若是想要攀上高枝,就尽早与我家小弟断了联系,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没有。” 闵惜脸色黑了几分,“我心中只有年年一人,至于那什么四皇子与我有何干,我只是在想如何能过你家大姐那关而已。” “?”白韫玉一脸疑惑的看着闵惜,她怎么有些听糊涂了,“你与年年和我家大姐有什么关系,你喜欢年年,你就上门提亲。” “你以为我不想么?”说到这儿,闵惜就觉得憋屈,“还不是你家大姐以前说的,若是想要娶你家小弟,首先得金榜题名,然后还得打得过她,金榜题名做到了,可这打得过她……” “白老二,你说你家大姐是不是成了心不想让年年出嫁,我与年年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你家大姐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为人,为何还要这么为难人,我长得像是能打得过她的样子么?” “不像。”白韫玉想也没想就摇头否定,“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一直都没登门?” “那你以为呢。” 闵惜一脸嫌弃的看着白韫玉,“果然就连伯父都说白老二,你一心只有二用,一用是读书,二用就是你的弟弟,其他的什么都没了。” 白韫玉磨牙,这个人好烦啊,“你可知小弟来了京城。” ? 闵惜那嫌弃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裂纹,她错愕的看着白韫玉“他何时来的?你和我一起来的京城,难道他是偷跑来的?他在哪儿?” 一连串的问题弄得白韫玉都不知道先回哪个了,她微微蹙眉,从闵惜的那一堆问题中挑了一个自以为她最想知道的回答,“他现在在三皇女府,不过今天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三皇女府…… 闵惜抿着唇陷入了思考,她虽说之前都在青州,对于京城的了解也大多都来源于白府,也知道白家和三皇女的关系,只是这是京城,稍微做点什么可能都会被那些人曲解。 所以她应该怎么才能见到年年呢? “诶,你走哪儿去?” 白韫玉眼睁睁看着前一刻还沉默的闵惜,突然大步离开,连忙追了上去。 “去碰碰运气。” ? * 前院,顾锦棠正在与人说话,罗青就笑眯眯的站在她的身后,平日里那些傲得跟什么似的世家纷纷上来与顾锦棠说话。 罗青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如今却出现在百花园里,所说不是皇上给顾锦棠做脸,只怕没人会信,如今二皇女去了莒南县,大皇女因为明家的事情被皇上斥责,只怕这位三皇女要翻身了。 一群人拥着顾秋珺进来,结果刚过来就看到顾锦棠身后的罗青,顾秋珺的脸色顿时变了,看向顾锦棠的目光也带着几分冷意和厌恶。 而她身后的那些大臣也纷纷闭嘴不再说话,有些甚至默默的退到一边。 “三皇妹,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今年琼林宴看来三皇妹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竟然能在百花园里办。”顾秋珺掩饰了眼底的异样后,打开手中的折扇慢悠悠的走到向顾锦棠走去。 “大皇姐。” 围在她身边的那些世家纷纷往后退了一步冲着顾秋珺行礼,顾锦棠也不紧不慢的行了一个礼,这才道“多亏了礼部尚书,不然皇妹怕是要手忙脚乱了,而且这百花园是李尚书提议的,皇上重视三甲这才同意的。” 不过短短的一席话,顾锦棠将那些功劳都推了出去,而站在她身后的礼部尚书李曼则是微微动了动手指后并没说什么,在朝为官,她可是很懂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的。 “哼。” 顾秋珺拂袖离去,任由跟着她来的那些大臣和顾锦棠身后的大臣大眼瞪小眼的,顾锦棠好脾气的笑了笑,侧头捂着嘴低声咳嗽了几下,这才道“如今后院百花盛开,诸位不妨去走走。” “早就想一睹百花园的美景了,不去走走确实可惜了。” 率先说话的是一位身着青衣长袍的女人,她这么一说其她人也纷纷附和,慢悠悠的说着话往后院去了。 顾锦棠眯着眼睛看了眼那人,明家的,看来她们和大皇女已经撕破脸皮了。 “殿中省,今日当真是麻烦你了,若不是你在这儿盯着,只怕我要手忙脚乱了呢。” 顾锦棠笑眯眯的看着罗青。 “三殿下,瞧您这话说的,如今琼林宴也快开始了,奴就先回宫了,皇上那儿还需要奴去伺候。”罗青甩了一下拂尘,顾锦棠忙让身边的阿九去相送。 不过罗青走是走了,但她还是将带来的那两个小宫侍给留下了,那两个小宫侍平日里都是跟着罗青身后走动的,顾锦棠但笑不语,只是这罗青身为殿中省,为何要出手帮她呢? 只是不管怎么说,今日她都算是承了罗青这个情了。 顾锦棠微微叹息了一声,等阿九回来后,就与她往后院去了。 “殿下。” “阿屿,你怎么来了?” 顾锦棠看着被卫元推着过来的洛屿,快步走过去,她看了眼垂着脑袋跟在卫元旁边的白年年。 “出息。” 顾锦棠冷哼了一声,不过白年年却不像平日那般跟被踩着尾巴的猫儿似的张牙舞爪了,反而依旧沉默的站在那儿。 顾锦棠挑眉看着洛屿,洛屿无声的冲着她摇了摇头,顾锦棠也就没问了,她走到卫元后面接过轮椅,推着洛屿慢悠悠的往前走去“若等一下得了空,我带你去好好的将这百花园走一圈。” “好。” * 琼林宴本就是广交好友的地方,虽说其中有些只是参加殿试的学子,但能进入殿试的,那可都是未来朝堂上的同僚,若能交好,日后也算是一条人脉。 尤其是那些世家,现如今的世家可不比当年那般权高位重了,外表看着光鲜亮丽的,其实只要手中没有实权的,不是紧紧依附皇室,就是吃着老本才能维系。 所以她们这次来都带着自家府上年纪适中的郎君,若是能看上,交得一门亲事那就更好了。 不过这种人也不全是,还有些是真的只是带着府上郎君来见见世面的。 不过绕是这样,那三甲也算是今日的焦点,尤其是宿怀依和闵惜身边,不知有多少郎君小脸羞红却假装矜持的从她们面前走过,时不时的还“无意间”落下一方手帕。 至于白韫玉,她丝毫没觉得自己被冷漠了,反而觉得这样好生自在,然后默默的又往旁边挪了挪。 不过这表面平静很快就被人打破了,四皇子顾尧带着两个宫侍走过来,现在闵惜的跟前,他面上含羞的看着闵惜,他道“听闻闵探花是从青州,此次前来怎么没带上家中正君?” 此话一问,就连旁边讨论的声音都小了不少,人们纷纷看着闵惜,不过她似乎并没有要开口的打算。 素来都是被捧着的顾尧如今被落了面子,原本含羞的脸色变了又变,他眉头一皱,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一旁的宿怀依开口了,她起身道“四殿下,您瞧她那古板样子,怎会有夫郎,如今都还是孤身一人呢。” “你认识本殿?” 顾尧看着突然开口的宿怀依,面上却没有好脸色,眼底还有几分不满,丝毫没把这位新科状元娘放在眼中。 宿怀依眼底闪过一道异色,她笑道“曾听闻京中四公子,其中四皇子位列第一,才情样貌样样出挑,这满园娇色,谁能与殿下一争,所以并不难猜测。” 顾尧的脸色舒缓了许多,他带着几分笑意看着宿怀依,他道“不过本殿在和闵惜说话,还是说她哑巴了不成?我朝可是不用身体有疾的,可不管你是文是武,所以闵探花,你可想好如何回答本殿的问题了么?” 这一席话被顾锦棠听到,她脸色一沉,就连一旁的卫元的脸色都有些不好,倒是洛屿,他又如何不知那话里还暗把他说进去了,不过他却不在乎。 而前面又有人过去了,看穿着似乎是别国的,洛屿微微歪头,“殿下可知那是哪国的么?” “黎国皇室。” 顾锦棠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推着洛屿就往另外一条路去了,白年年抬头看了眼前面不远处的那道身影,随后就跟着顾锦棠她们走了,而袖中捏在手里的那个香囊却被他随手丢在一边的草地里。 闵惜本就有几分不耐烦,她抬起头来,结果看到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想也不想就起身想追过去,结果刚起身呢,跟在顾尧身后的两个宫侍就上前来拦住。 顾尧抬眼看了一眼,但是那儿空荡荡的,他冷眼看着闵惜,随后轻轻的笑了一下,他伸手拨弄了一下腰间的的玉佩,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还没回答本殿的问题,别忘了,你是臣,我是君,你若是想留在京城,你就应该懂事点。” “我已有婚约,而且也不会留在了京城,殿下随意。” 闵惜说完就拨开那两个宫侍大步离开,留下顾尧一个人站在那儿,目光阴沉的看着闵惜的背影,狠狠的将腰间的玉佩取下来摔在地上,“好,很好!” 闵惜一路走到她方才看到那抹身影的地方,看着那空荡荡的小路,顿时有些失魂落魄的,她一步步的走在路上,心中有些不安,方才是不是他? 第30章 晋江首发书房一夜游 琼林宴一直到落日就散了,顾锦棠推着洛屿慢悠悠的走在园子里,只是她看到后面埋头跟着的白年年,眉头微微皱起。 “卫元。”顾锦棠看了眼白年年身边的卫元,唤了一声。 “奴明白。”卫元立马反应过来,他一把将来不及反应的白年年拽走了,“小少爷,奴还没逛过这么好看的园子呢,您不如陪奴去逛逛吧,奴一个人还有些害怕。” 亲眼看到过卫元单手将一个刺客的脖子捏断了的白年年“……” 骗鬼呢吧!明明就是嫌他碍眼! 只可惜白年年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被卫元拉着跑了,洛屿没忍住笑了一声,他侧身靠在扶手上,仰头看着身后的顾锦棠,“殿下莫不是有什么安排不成?” “阿屿不妨猜猜什么安排。” 两人走到一处凉亭那儿,顾锦棠将轮椅停下,绕过来将洛屿一把抱起来走上凉亭,抱着怀中的小郎君坐下,她戏谑的看着洛屿“猜对了有奖。” “殿下书房一夜游么?” ? 顾锦棠挑眉单手搂住怀中的洛屿,伸手捏住他的脸颊,嘴巴嘟起,活像一条金鱼,她道“没想到我的阿屿玩儿得这么野么,不过书房也不是不可以。” 温润还带着一点酒味的气息,洛屿看着眼前的人,明明方才席面上他并没喝酒,怎么这下竟感觉有些醉了,连顾锦棠后面的话都没听得清。 怀中的猫儿呆呆的样子取悦了顾锦棠,顾锦棠凑上去在他的唇瓣上细细亲吻着,直到那双呆呆的双眼变得湿润,眼尾泛红,顾锦棠才放过他,她又重复了方才的那句话,成功看到小郎君面红耳赤还挣扎着要打她的样子,顾锦棠轻声笑了一下。 洛屿气鼓鼓的看着顾锦棠,千言万语的怒骂最后化成一句恼羞成怒的“你好烦!” 顾锦棠不由得笑得更大声了,她松开洛屿的小脸凑上去轻轻的亲了一口他眼尾妖冶的小红痣,这才柔声道“说好了要与你一起游园,自然不能有个碍事儿的人在,毕竟他都还有别的事儿呢。” “殿下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很关心年年,嘴上却是凶巴巴的。” 虽说猜到顾锦棠有打算,但是如今听到她的话后,心中更加放心了,他虽不知那闵惜对年年是作何看法,但是他还是想让那两人说个清楚,毕竟这是两个人的事情,若是那四皇子横插一脚,只怕不知有什么麻烦。 想到这儿,洛屿又有些担心了,他道“殿下,四皇子对那闵惜似乎有意,若是他要嫁给闵惜怎么办?” 顾锦棠安抚的伸手捏了捏洛屿的小手,想到那四皇子说的话,她的眼神沉了沉,随后道“有些时候不是他想就行的,就算他当真对那闵惜爱之深切,梁府也不会同意的,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 百花园的另外一端,白年年看着急吼吼拉着自己继续往前走的卫元,又瞅了瞅周围那美不胜收的景色,拧着眉说道“你不是想要看百花园的景色么,这儿都是啊,你为何还要往前面走?” 卫元头也不回的说道“奴听说这百花园里有一处月牙池,可好看了,小少爷你就陪奴去瞧瞧吧!” 白年年拧着的眉头皱得更凶了,他看着捏着自己手腕的手,明明没感觉到用力,可他怎么都挣脱不了,也不知顾锦棠到底去哪儿搜罗来的人,一个比一个凶。 胡思乱想着,等白年年反应过来后他已经被带着穿过了一片竹林,他一眼就看到方才卫元说的月牙池,池子并不大,但是是弯月的样子,里面还种了许多的荷花,一朵朵粉嫩娇艳的,白年年一时间也被这美景给迷住了。 压根没注意到不远处快步走过来的闵惜,还有跟在闵惜身后的阿九。 阿九冲着卫元使了个眼神后,两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月牙池,而白年年还盯眼看着那池中的一朵并蒂莲。 他想到之前自家二姐在自己跟前嘀咕的并蒂莲有花中君子之称,更是难得一见,还道了一句“并蒂双开唯独艳,荷花朵朵已羞愧”(注1) 如今瞧着,他心里十分认同自家二姐的话。 “年年可知这并蒂莲还有别的,比如,于飞燕,并蒂莲,有心也待成姻眷(注2)” 听到声音后,白年年的小脸一沉,眼看着那人的手想要来牵住自己,白年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我不知闵探花此话何意,我是男子,不能与女子独处一处,先走了。” 落空的手,闵惜眼底闪过一道伤痛,眼看着白年年垂头就要走了,她忙往前走了一步,挡在白年年的跟前,白年年一个没注意撞进了那带着几分青墨味的怀中,他惊了一下,想要往后退。 可入怀的郎君,闵惜如何会放过,她一把将人抱住,瞧着他还要挣扎,闵惜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方才看到的果真是你,只是你就这般不信我么?” 一句无奈的话让白年年心里的委屈还有后怕突然爆发出来,他双手抓住闵惜后背的衣服,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哭得身板儿一抽一抽的,闵惜手忙脚乱的安慰着。 “你就是个大坏蛋!”白年年委委屈屈的将自己的眼泪和鼻涕毫无心理负担的在闵惜的怀里蹭了个干净。 “嗯嗯,我是大坏蛋。” 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儿坏,但是突然的求生欲告诉她若是当真问了出来,只怕她就真的没有夫郎了,受了委屈的心上人说什么都是对的,不能反驳! “那你为什么不一直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每天一个人有多害怕,嗝,还,还有那个四皇子,你,你招蜂引蝶,处处留情!” 白年年越哭越伤心,还断断续续的数落这闵惜的罪证,哭着哭着一不小心打了个嗝,哭声都愣住了,羞愤的他哭得更加厉害了。 闵惜自觉冤枉,她道“我对我家年年可是守身如玉,那什么四皇子当真是冤枉我了。” 白年年抽抽噎噎的说道“谁是你家的!” “那我是你家的,等回了青州我就上门提亲去,哪怕打不过你家大姐,我也愿意试一试,所以年年小郎君,你不哭了好不好。”闵惜一手抱住白年年,用衣袖替他擦拭哭红了的小脸上的泪痕。 “哼,不要脸。” 白年年觉得自己真是太好哄了,这么几句话就让他顿时不生气了,他怎么这么好哄呢! 不过想到闵惜方才的话,白年年泪眼汪汪的露出了一个笑脸,但是在看到闵惜身前的衣服被自己弄得一塌糊涂后,白年年羞愧的闭上眼睛。 他是一个矜持的小郎君!这不是他弄的! 暗处的阿九看到这一幕后忍不住的和身边的卫元说道“啧啧啧,没想到那小魔王这么好哄,真就是那所为的爱情的力量么?” “你一个孤家寡人的,自然是不懂这些。” 阿九“……” 眼看着卫元要走,阿九忙问道“你要去哪儿,咱们不是要在这儿守着么?” 卫元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香囊,香囊的下面还绣了一个圆圆的年字,他在阿九面前扬了扬“我也要去守着啊,你跟着就是了。” …… 这边,白年年轻轻的拍了一下脑袋,他急吼吼的说道“你快跟我去一个地方!” 闵惜“?” “跟我走就是了。” 白年年拉着闵惜就匆匆的离开了月牙池,他凭着来时的记忆一路往之前那条小路跑去,只是两人都没发现在不远处一处拐角处一闪而过的一片衣角。 “你在找什么?” 闵惜看着白年年提着衣摆,弯着腰一小步一小步的走着,她也蹲下去看,可这儿除了花草什么都没有。 “一个,一个小香囊。” 白年年咬着唇瓣结结巴巴的说了出来,闵惜眯着眼看着他那心虚的小模样哪儿还有不明白的,她沉重的叹了口气,认真的说道“年年,我希望你能多信我一些。” “谁,谁让你这么好看,我当然担心了!”理不直气也壮的白年年说完后就没有半点的心虚了,他继续弯腰找着,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丢了,上面还有他的小字呢! 越想,白年年越心慌,甚至想要才进那地里面去找,闵惜忙一把将人拦腰抱住,“你站在上面,我去找,这初夏的,万一里面有蛇虫什么的,咬了你怎么办。” 蹲在树上的阿九看了眼身边的卫元,又看了看他捏在手上的香囊“绝了啊,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回来找。” “小少爷本就是一时冲动,如今误会解释了,他自然会想起来,这东西可不能乱丢,至少不能丢在这儿,这儿可是皇家园子,万一到时候被那些人捡到了,事儿可就大了,若是牵扯了殿下,那一切就完了。” 眼看着闵惜已经撩起衣袍不顾那到小脚的草,直接走了进去,卫元小手一松,那轻飘飘的香囊就掉了下来,稳稳的挂在一处小草旁边的那根小树枝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出。 “啧啧啧,不愧是干柳带出来的,这心思,真是缜密。” 对于这些,阿九自认比不上干柳,能凭一己之力将府上守得跟个铁桶似的,哪怕她人不在,都没乱,她伸手拍了拍卫元的脑袋“咱们离远一点吧,这两人等一下指不定要黏黏糊糊的,到时候干柳知道了,只怕还要怪我把你带坏了呢。” * 转眼很快就来到了皇上寿宴的时候,这段时间的天气是越来越炎热了,就连那吹过来的风都带着一股子热气。 洛屿本就不喜出门,除了之前去的琼林宴,也就那秦正君的席面洛屿肯出门了,京城中对这位三皇女夫的议论是越来越大,不过这些与洛屿并无关系,而能陪洛屿的白年年也在白府进京后就回去了。 洛屿没事儿的时候,就要么趴在凉亭里的软榻上,要么就是躲在屋里,本就白皙的皮肤,生生的被他捂得又白了许多。 顾锦棠看着那玉颈上的那抹如梅花般艳丽的红痕,想到那雪白的寝衣下,那柔软的身子,眼神不由得暗了许多。 “阿屿。” “唔……” 洛屿从凉被里面伸出一只热乎乎软绵绵的小手,啪一下轻轻的拍在顾锦棠的嘴上,长睫轻颤,怎么都醒不过来,就连那刚刚发出来的声音都带着几分沙哑。 他微微抬起来的手,衣袖顺着滑下去,露出里面那玉臂上的一抹抹红痕,可想昨夜到底有多疯狂。 顾锦棠伸手握住洛屿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长臂一捞,将小郎君抱去怀中,闻到他身上沾染着自己的那股药香味,顾锦棠满足的在他的肩窝处蹭了蹭。 “殿下……不,不要了……” 洛屿哑声的说道,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可怜兮兮的。 昨夜两人闹得太久了,久到后来洛屿哭得险些晕了,顾锦棠这才放过了他,可后来沐浴的时候,顾锦棠没忍住又要了一次,小郎君直接昏睡到现在,半梦半醒的,都能察觉到危险。 小郎君也是累极了。 顾锦棠伸手将洛屿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遮住了那迷人的美景,待她平复了那股邪火后,她柔声道“今日还要进宫贺寿呢,阿屿莫不是忘了?” 贺寿?…… 洛屿怎么会忘记,一想到昨晚某人的不节制,他现在都还腰酸得很,一双眸子睁开怒瞪了顾锦棠一眼,然后翻身从她身上滚到床上,伸手用凉被将自己一盖,闷声道“今夜殿下自己去睡书房吧,还有我要卫元来服侍我更衣。” 顾锦棠闷声笑了一下,也知这人正在羞恼中,不打算去招惹他,顺势起身去偏屋更衣了,不过临走前她将床头的铃铛拉响了。 没过一会儿,卫元就端了盆水进来。 进宫的衣服早就备好了,洛屿怕热,顾锦棠还专门找了一批淡紫色的雪锦做成衣服,雪锦轻柔,穿上身也不会觉得太热。 卫元从架子上将衣服取下来后就走到床榻边,掀开床幔,洛屿正好把盖在身上的小凉被给掀开。 他一眼就看到那手臂上,甚至露出来的那一小节白皙的腰上都是红痕,卫元小脸噌的一下就红了,再看看正君那慵懒魅人的样子,卫元都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难怪自家殿下越来越禽兽了,这谁能抵得住啊,反正他就算是个男子都抵不住。 卫元哆嗦的给洛屿更衣,将人抱着放在轮椅上后,卫元又从暗格中拿出药膏,小心翼翼的将他的裤子撩起来把药擦拭了后这才推着人出门了。 顾锦棠正负手背对着站在长廊下,她转过身去看到一身淡色紫衣长袍的洛屿,矜贵还带着几分清冷。 顾锦棠眼中一亮,她快步走过去,弯腰为他微微整理了一下发冠后,就顺势走到后面,接过卫元手中的轮椅,推着他慢慢往食厅走去,边走边道“我的阿屿怎么穿什么都好看,好看到我好想把你藏起来。” “殿下!” 虽说两人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整日又几乎都在一起,但每每顾锦棠说这些话,洛屿都感觉自己面热,他生硬的转移话题道“前几日娘亲派人送回书信说他们在路上耽搁了一些,也不知今日能不能赶得上进城。” 一日没见到自家娘亲和爹爹,洛屿就有些不安和着急,他担心会不会是有人在路上做了什么手脚,不想让她们回到京城,越想越慌。 直到一只手轻轻的戳了戳他的小脸,顾锦棠无奈的说道“昨夜那么累了,今日你怎么还有这么多心思去想。” “岳母岳父我已经安排人了,沿途都有,不会有事儿的。” 只是顾锦棠没说的是,这一路确实有人去刺杀她们,只不过都被她的人给处理了,这要是让他知道了,只怕夜里都睡不着。 “可今日就是宴席了,万一娘亲和爹爹赶不回来,到时候皇上更会怪罪,甚至……” 洛屿抿着唇不再说下去,但是那小脸上写满了担心。 “回赶上的。” 有些事还是得岳母她们亲自告诉阿屿,从她口中说出来,总归要差点意思。 * “阿书,可还好?” 一个身着戎装的女人拿着一个水壶走到郎君面前,脸上满是着急,她一把将塞子取下,将盛满水的水壶喂到郎君面前。 “我,我没事儿。” 郎君嘴上说着没事儿,但那苍白的脸色和有力无气的声音却不是这么说的,女人眉头紧皱,“早知道应该将你留在玉关城了。” 这两人便是一路从玉关城赶回来的洛傲云和她的正君江书,知道这次进京不简单,洛傲云只带了一队亲卫兵。 她看着记忆中城门的方向,想到自己最骄傲的儿子出了那样的事情,洛傲云的眼中就满是冷意。 江书如何不知自家妻主心中的怒火,他在知道阿屿没了双腿后,哭得大病了一场,可她们在玉关城,阿屿在京城,那么痛苦的日子,她们两个都没陪在他的身边,江书想到那懂事的阿屿,心里的伤痛更大了。 一滴眼泪无声的从他眼眶流出来,滴落在地上。 江书哑声道“妻主,我真的没事儿了,咱们走吧,这一路耽搁了这么久了,今日是寿宴,我们不能迟到,不然到时候怕是又要生什么事端了,而且,我也想快点见到阿屿。” “好。” 第31章 晋晋江首发陈年老醋打翻了 “阿屿,多吃点,不然这晚宴怕是要饿肚子了。” 顾锦棠夹了一块肉放到洛屿的小碗里。 “为何?”洛屿没参过宫宴,一脸奇怪的看着顾锦棠,但依旧乖乖的将她夹的那块肉吃进了嘴里。 “你不知,这晚宴一般除了皇上那桌以外就只有君后,贵君桌上的膳食是热的,就算到我们这些皇女皇子的,那些饭菜也基本都是温的了,口感不好,更别说底下那些大臣。” 顾锦棠说着又给他盛了一碗汤。 * 长乐宫内,一阵鸡飞狗跳,梁贵君坐在软榻上,手肘靠在软枕上,抵着头,他满眼失望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顾尧,而顾尧的身边是摔碎了的茶盏,里面的茶水溅到他的衣摆上,顾尧也没反应。 “父君,儿臣就是喜欢那闵惜,别人我绝对不嫁!” 顾尧想到琼林宴他得到的消息,他之前还以为那闵惜说有心上人是骗他的,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那宫侍还说那郎君面生的很。 只怕是这次来贺寿的其中一家的。 原本看着自家父君沉下来的脸色,心里还有些害怕的,可他想到想到闵惜那俊俏的脸,和那清冷的气质,顾尧心中一横,他贵为皇子,哪个女人不是他得不到的。 “放肆!” 梁贵君冷眼看着顾尧,“你生在皇家,享受着泼天的富贵,你就应该明白,得到了就会失去,你的亲事岂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顾尧,本宫疼你,宠你,你性子肆意妄为,可这都不是为了让你顶撞本宫的理由,还有那闵惜,你想都不要想,你的亲事本宫已经有了打算。” “不,不要,父君,儿臣真的很喜欢闵惜,父君,您若是真的宠儿臣,您就应该让儿臣嫁给她才对!” 顾尧脸色惨白,哭着看着梁贵君,他跪在地上往前挪了两步,伸出手想要去抓梁贵君的衣服,只是梁贵君已经决定了的又岂是顾尧能改变的,他起身任由宫侍搀扶他离开。 梁贵君离开后,顾尧一个人跪坐在长乐殿的正殿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旁的庞竹想要上前去安慰,岂料顾尧突然抬起衣袖擦拭了眼泪,他站起来,沉着脸看着梁贵君离去的方向,冷声道“不就是想要我给她顾琦铺路么,想都别想!” 说完顾尧转身就跑了,庞竹想要追上去,余光看到那站在屏风旁边的梁贵君,忙走过去,“贵君,小殿下这般出去怕是要出事儿啊。” 方才还一脸冷漠的梁贵君,此时面上带着几分忧愁,“你说这京城中多少贵女,他为何一个都看不上,偏生看上了那个和白家有纠缠的人。” 庞竹心头一惊,他压低几分声音道“贵君,难不成皇上打算想……” 后面的话没说话,梁贵君沉默的点了点头,庞竹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梁贵君又道“明日拿了本宫的牌子出去,让本宫的父亲进宫一趟。” “诺” * 顾锦棠算着时辰带着洛屿进宫去了。 寿宴在御花园旁边的安庆宫举行,不少宗亲氏族都带着家眷早早的进宫了,尤其是那些无权无势,只有个爵位名头的,都想要在皇上和君后贵君面前露个面。 家中有郎君的,更是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若是其中有人被皇上看上,或者是被其他有权的世家看上,那可是富贵来了。 永定门外,顾锦棠抱着洛屿慢悠悠的下了马车,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轮椅上,而这一幕恰巧被赶来参加宴席的大臣看在眼中。 “三皇女对皇女夫真真是太好了。”其中一位忍不住的感叹了一句,心里更是还有些羡慕。 “谁说不是呢,而且那位皇女夫一看就是性子温和的,不过不是说皇女夫是洛家那位小将军么,我还以为那常年在玉关城的郎君怕是有些粗狂。” 旁边有人接了一嘴,那个最先开口的转过身一看,嚯,还是熟人呢。 “张大人。” “杜大人。”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顾锦棠妻夫二人身上,只是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看向顾锦棠妻夫两人的目光有多么的慈祥。 察觉到有两道目光看过来,顾锦棠的眉头微蹙,不过那两道目光没有什么恶意,顾锦棠也没再说什么。 她刚准备推着洛屿进去的,一阵马蹄声传来,洛屿率先回过头去。 “我儿!” 来人正是冲冲赶来的洛傲云,她勒住马,一旁的禁军忙上前牵住,她利落的翻身从马上下来,将手中的马鞭丢给禁军后就大步过来。 她大步走到顾锦棠和洛屿跟前,在看到洛屿坐着轮椅后,一个上过战场,杀敌无数的女人也是红了眼眶,甚至站在那儿手足无措的,不知应该说什么。 而她身后跟着的马车也稳稳停下,一旁的侍人上前将江书搀扶下来,江书却是冲了过来,蹲在洛屿跟前,颤抖的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膝盖上,江云直接失声痛哭了起来。 他只觉心中好痛,痛得他喘不过来气。 洛屿拧着眉头看着自己身前的爹爹,抬起头来看了眼那浑身充斥着悲伤的娘亲,最终他将目光落在顾锦棠身上。 眼眶都红了。 宫门前,这样已算是失礼了,而且今日又是皇上寿宴,来往还有很多别国的使臣,顾锦棠上前唤了一声“岳母,岳父。” “臣见过三皇女。” 洛傲云也知这个理,可她那令她骄傲的儿子…… 可任由书儿这么哭下去,也是不行,她只能上前带着几分强硬的搂住江书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安抚的在他背上轻轻的拍了几下,“书儿,这是永定门,待宴会结束后,咱们再去看阿屿。” “好……” 洛屿忍下心里的伤痛,他露出了一抹笑容,“娘亲,爹爹,阿屿没事的,咱们先进去吧。” “好,好。” 顾锦棠冲着二人笑了一下后,就推着洛屿往里走去。 她时刻都记得这儿是永定门,就算她与洛屿成亲,但她也不能表现得太过于亲近洛家。 顾锦棠垂眸遮住眼底的深沉。 * 天色渐渐黑下来了,路边的琉璃灯盏已经亮起来了,行走的宫人手中也提着精致的宫灯。 微风吹过,带着阵阵的花香。 素来森严的皇宫也多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喜欢这灯,回去后我让人在后院装上。” “那可就多谢殿下了。” 洛屿侧身看着顾锦棠,面上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的,一旁的琉璃灯给他染上了几分绚丽,让这个笑容多了几分明艳。 顾锦棠忍不住看痴了,她的阿屿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是最勾她心神的,她看着那染着口脂的红唇,是桃花香的,还是她亲手涂上去的。 若不是周围有宫侍,她还想再给阿屿涂一次。 许是因为她的目光太过炙热,洛屿忍不住红了小脸,他默默的转过身去,心中松了口气,幸好这儿是宫里。 “哟,这不是三皇妹和三妹夫么,几日不见,三妹夫越发好看了。” 顾秋珺领着几个宫侍一路走过来,她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身着一袭紫色锦衣华服,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只是她看着洛屿的目光却是十足的肆意。 看得洛屿眉头微蹙,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顾秋珺后面响起。 “三殿下,三皇夫。” 来人是顾秋珺的正君明炎,不过他从头到尾都没看过顾秋珺,甚至都没冲着她行礼,仿佛都没有这个人似的。 明炎热情的看着洛屿,不着痕迹的为他挡住顾秋珺的目光,他笑道“没想到三皇夫生得这么可人儿,怪不得三殿下会这般宠着。” “大皇夫说笑了。” 洛屿轻声笑了一下。 “我比你年长两岁,你不如叫我一声哥哥吧,我啊,从小就想要一个你这般乖巧的弟弟。”说着,明炎还将自己手上带着的一个如水一般的玉镯取下来,拉过洛屿的手就给带上。 “大皇夫,这不行,不行的。” 洛屿如何看不出那镯子有多贵重,连忙将手收回来,却被明炎一把抓住,不由分说的就给带了上去。 “这有什么,等过两日我要办一个花宴,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啊。” 说完,明炎就转身离开,路过顾秋珺的时候,丝毫不看她那黑得都要滴墨的脸色,冷声道“殿下还不走么,还是说以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能配被我带着?” “你!” 顾秋珺拂袖离去,明炎冷眼看了一眼后,扭头冲着洛屿和顾锦棠和善的笑了一下后又带着自己的侍人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徒留下一脸懵的洛屿和顾锦棠,洛屿将手腕上的玉镯取下来,求助的扭头过去看着顾锦棠,糯糯的问道“殿下,这玉镯你还是找个机会还给大皇夫吧,还有,他今日为何突然回过来,明明之前都没交集啊。” “给你你就带着吧。” 顾锦棠伸手牵着洛屿的小手,接过他手上的玉镯小心翼翼的带了进去,随后小声道“等回去后,你再派人送个差不多的过去,至于原因,待我回府与你细说。” 她们在这儿耽搁了一下,去到御花园后,几乎都已经来了,就连后来的洛家妻夫都来了,顾锦棠面不改色的推着洛屿一路绕后走到皇女席上,顾秋珺和明炎坐在她们的对面,明炎看到洛屿后还冲着他笑了笑。 “涵儿是你的弟弟,本殿怎的没见你冲他笑过,还有,今日本殿明明说了让你带涵儿进宫,你为何不带?”顾秋珺冷声问道。 “殿下,我父亲就只生了我一个,我可没有什么弟弟,至于你说的那什么涵儿,他可不在我明府的族谱上,还有今日来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殿下以为她们会愿意和一个侍儿同吃一席么?” 明炎慵懒的靠在身后的扶手上,手指勾住他腰间的玉佩轻轻的把玩着,只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顾秋珺气得涨红了脸,明炎看着她这幅样子,甚至在想当初为何会嫁给这么个玩意儿。 顾秋珺咬牙切齿的说道“就算如此,你为何要给那顾锦棠和洛屿好脸色,你别忘了你还是我的正君。” 明炎嫣然一笑,顾秋珺看得迷了眼,只见那红唇轻启,说出来的话却让顾秋珺险些将这桌案给掀了了。 明炎道“殿下若是看不惯,咱们大可和离,嫁了你这种人,我还不如和离了养几个听话懂事儿的。” 这一字一句简直是化作一把刀直直插入顾秋珺的心里,不过明炎却不在乎,甚至还巴不得顾秋珺一气之下和他和离呢。 “皇上驾到——” 宫侍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殿中的人齐刷刷的起身跪在地上“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贺吾皇千秋!” 顾锦棠搀扶着洛屿也跪着,直到顾沛带着君后和贵君落座后,道了一声“起” 迟一步的顾尧被迫跟在梁贵君身边,他目光一直在大殿中寻找,最终找到了坐在左下后面的那身穿青色长衣的闵惜,双眼顿时一亮。 他想到今夜的计划后,心里忍不住的激动起来,手紧紧抓住衣服。 梁贵君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将自己手边的一碟葡萄端起来放在顾尧的手边,压低了声音道“闵惜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你的妻主本宫已经再替你选了,本宫看好的是你祖母身边坐着的那个,也是今年的考生,位列第五,虽说不是三甲但也不差,是邳州县卞家的长女。” “儿臣知道了。” 顾尧脸色一僵,随后想到等一下的计划,他也没说什么,这个时候说多了反而会引起他父君的怀疑,顾尧抬眼又看了一眼闵惜,小脸上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正巧旁边的顾沛在与梁贵君说话,梁贵君轻声笑了一下,也没注意到顾尧的动静,只是心中却有几分不安。 * 宴席开始,殿中歌舞升平,献舞的郎君都是从宫中乐坊教养出来的,一舞一动风情各异。 洛屿靠在扶手椅上,看着下面的舞蹈,手指还跟着乐声打着节拍,丝毫不看顾锦棠一眼。 看得顾锦棠酸溜溜的,她伸手握住洛屿的小手,凑过去问道“阿屿,难道那些个人还比我好看不成?” 洛屿好笑的看着顾锦棠“谁家的陈年老醋又打翻了?” “你家的。”顾锦棠屈指挠了挠洛屿的手心,还将另一只手抬起来放在洛屿跟前,“不信你闻闻,可酸可酸了。” 下面的洛傲云和江书看到两人亲亲蜜蜜的样子,心中也算是松了口气,尤其是江书,看着看着眼眶又红了,他小声道“三殿下能善待阿屿,这样他的日子也要好过一些。” “谁说不是啊。”洛傲云安抚着身边的江书,心中却想着她们在京城的时候,能不能将阿屿接回将军府住两日,有些事情还需要阿屿做决定。 * 皇上的寿宴,很多人都献上了礼物,全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顾锦棠也献了一份,是一座玉雕的马,而顾秋珺送的则是一座长相漂亮的血玉珊瑚。 就连远在莒南县的顾琦也派人送了礼物回来,不过这次她似乎有些长进了,送的是莒南县那边特有的琉璃花瓶,五彩的琉璃,看着十分漂亮。 就连顾沛看到后也没忍住笑着夸了顾琦两句有孝心,顾沛右侧的梁贵君柔柔的笑了笑。 顾锦棠不用去看就知道顾秋珺的脸色怕是有些不好看,她抬头看了一眼,看到梁贵君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她想到今日从宫里递出来的消息,下意识的去看了眼闵惜的位置。 嚯,是空的诶! “殿下,在看什么呢?” 洛屿瞅着顾锦棠看着一处空位置,有些好奇的闻了闻,他记得那位置好像是闵探花的吧。 他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人,生得倒是俊俏得很,不过不知是不是性格,看着还有些冷漠,若是单说外貌,配年年也是可以的。 “今晚有好戏了。” 顾锦棠笑着握住洛屿的手。 却不曾想上座的顾沛开口了,今日是她寿宴,原本严肃的面上也带着几分笑意,她道“这次朕的寿宴洛爱卿也从玉关城赶回来了,不如等寿宴过了,阿屿也回府去住两日,多陪陪你的娘亲和爹爹。” 洛屿身后的宫侍忙起身想要扶着他跪下谢礼,结果顾沛却摇了摇头“你腿脚不便,无需行礼。” “儿臣谢过母皇。” 顾沛笑了几声后又转头和左侧的君后说话。 看着顾锦棠再一次被母皇关注,顾秋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冷哼了一声“不过是一个病秧子和一个瘸子罢了。” “怎么,殿下是在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么。” 明炎幽幽的开口,语气中充满了讽刺。 下面坐在白府席位上的白年年看着闵惜位置空了好久,心中有些担心,他左扭右扭的,惹得自家爹爹轻轻的在他背上拍了一下,乌氏道“你的事情还没给你算账呢,好好坐着,这可是宫宴,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你呢。” 白年年噘着嘴,小脸有些不高兴“那不是闵姐姐这么久了还没回来么,爹爹,年年想出去看看。” 第32章 江晋江首发娶了一只猫儿…… “闵姐姐,闵姐姐,你这小东西心里就没有你爹爹了是么?” 乌氏伸手轻轻的戳了戳白年年的小脸,滑嫩嫩,软嘟嘟的,乌氏没忍住又动手捏了捏,直到那软嘟嘟的小脸蛋变红了,还有自家儿子那幽怨的小眼神,乌氏这才低声咳嗽了一声,大手一挥“赶紧去,赶紧去,等回了青州我就把你嫁过去,省得你一天到晚在我面前瞎晃悠。” “就知道爹爹最好啦!” 白年年冲着乌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后,就提着衣摆带着自己的小侍悄悄咪咪溜了出去,而跟着他出去的还有守在门口的阿九。 顾锦棠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侧门后,又凑到白年年身边,桌上摆放着从南方那边送来樱桃,南方那边气温好,樱桃都要比京城这边熟得早一些,顾锦棠捏起一颗水灵灵的樱桃喂到洛屿嘴边,“可甜了,阿屿尝尝。” 虽说顾锦棠有一颗投喂的心,但洛屿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投喂,他伸手接过顾锦棠手里的樱桃,张口就吃进嘴里。 甜滋滋的,洛屿忍不住的点了点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锦棠“这个好吃诶!” “阿屿,府上还有一处院子没有用,要不回去种一些果树在里面怎么样?”顾锦棠又捏了一颗给他。 洛屿想了想,麻溜的点了点头。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外面传来烟火燃放的声音,顾沛没过多久就离开了,君后紧跟着也走了,只有梁贵君一人坐在上边,不过这殿中的气氛也要比之前好太多了。 顾锦棠伸手在洛屿的指腹上轻轻的捏了捏,“外面在放烟火,阿屿想不想去看看?” “要的!” 他总觉得这大殿里的气氛太过刻板,早就想要出去了,只是之前皇上没走,他们自然也不能动,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毕竟在来之前顾锦棠就与他说过,这宫宴上皇上若是先行离开,那就代表这个宫宴其实已经结束了,这个时候走时没有什么的。 不过洛屿想着顾锦棠没说要走,估计是因为她方才说得好戏吧。 卫元已经推了轮椅过来,顾锦棠将洛屿小心翼翼的抱着放在轮椅上,推着人就走了,也不管后面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倒是大臣席面上,杜大人看着身边的熟人,又看了看顾锦棠离去的背影,她环顾了四周后,伸手遮住嘴角凑到张大人身边小小声的说道“这三皇女和皇女夫感情竟然这般好,再不受宠那也是皇女,没想到她都不顾旁人的眼光将那皇女夫抱上轮椅还亲自推着离开了。” “是啊是啊,方才我斗胆看了一眼,那皇女夫笑起来的模样别说多招人疼了,三殿下这般宠着皇女夫倒也说得通。”张大人点了点头,忍不住又捏了一个樱桃放在嘴里,美滋滋的感受着那甜甜的味道。 杜大人看到后忙拿起一个放在嘴里,“你这人,说话都不忘吃一嘴。” “毕竟这可是进贡上来的,可不是时常都能吃到的。”张大人得意的笑了笑,随后她道“诶,你说这三皇女和皇女夫生得都这般俊俏,日后生出来的孩子,指不定多乖呢。” “你说我若是现在回去娶个正君生个孩子能赶得上三皇女家里的娃娃出生么?”杜大人瞬间双眼都亮了起来。 张大人嘴抽搐了一下,伸手就在杜大人脑门上拍了一下“就你还想和三皇女攀亲,梦里什么都有。” “万一呢?”杜大人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门,明明都是文官,怎么她下手这么重,忒疼了些! * 顾锦棠推着洛屿来到御花园的一处僻静的地方,周围除了烟火的声音,压根听不到别的,洛屿抬起头看着那绚丽的烟花,却没注意到身边那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而那凤眼中满是柔情。 “阿屿,你能和我说说玉关城是什么样的么?” 顾锦棠靠在身后的假山上,垂眸看着身侧的小郎君,心中更想知道的是他在玉关城是如何的。 “唔……”洛屿想了想道“玉关城的百姓都好好的,不过那边风沙很大,郎君们出门都要带上纱帽,不然回家后一脸准得灰扑扑的,一脸的风沙呢。” “也刚去玉关城的时候还不知道,第一次出门回家后整得跟个沙娃娃似的,我娘亲还说我是不是去沙里面滚了一圈,不过啊,后来都习惯了。”想到以前闹过的笑话,洛屿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还有,殿下铁定没吃过玉关城的羊肉,可好吃了,若是再配上那边的烈酒,尤其是在冬天的时候,一口酒一口肉,浑身都暖和了,每次到了冬天我就会去吃一次,不过我酒量不好,爹爹不让我多喝。” 想到这儿,洛屿的情绪有些低落,小脑袋埋了下来,就像是一朵蔫儿巴的花儿一般。 顾锦棠看得心中一痛,她单手扶着轮椅的扶手半蹲在轮椅旁,伸手去挠了挠低落的小郎君的下巴,柔声道“没想到阿屿还会喝酒,不如冬天的时候咱们也在院里吃上一顿怎么样?” 洛屿微微愣了一下,伸手抱住顾锦棠的脖颈,小脑袋抵在她的肩窝处蹭了蹭,跟只撒娇的小奶猫似的,顾锦棠顺势搂住小郎君,手在他的背上轻轻的顺着,她喜欢阿屿这般依赖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份安静,洛屿吓得下意识的往顾锦棠怀里靠去,顾锦棠自然是美滋滋的顺势将送入怀中受惊了的猫儿抱住。 “咳咳咳!” 洛屿“!!!” “顾姐姐,知道你和洛哥哥你侬我侬的,但是能不能考虑考虑这儿还有别人昂?” 白年年从假山后面露出一个小脑袋来,他双手捂着眼睛,不过却分开了一条缝,目光灼灼的看着顾锦棠二人,而他的腰上则是搭着一只手,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假山后面的另外一个人是闵惜。 “刚才是你们么?” 被人发现了的洛屿羞得小脸都红了,声音也是软糯糯的。 “那倒不是,方才是梁贵君带着人去了后面的蓬莱殿了。”白年年说着,只觉得很气,他忍不住的抬起脚狠狠的踩了一下身后闵惜的腿,听到那人倒吸了一口气的声音,白年年这才晃了晃小脑袋。 “既然如此,咱们还是出宫吧。” 今夜有些人注定睡不着了,不过顾锦棠推着洛屿却一脸美滋滋的,毕竟她会睡着的,而且睡得很香! * 次日一早,洛屿就醒了,他趴在顾锦棠的怀中,伸手去轻轻的挠她的脸,顾锦棠没忍住笑了一声,将抱着洛屿翻了个身,洛屿惊呼了一声,立马乖巧。 “我是娶了一只猫儿么,睡醒了就开始挠人,嗯?” 刚刚睡醒,声音还有些低哑,洛屿不由得想到昨晚上,这个人也是用这种声音哄着他说了不知道多少羞人的话,他后来嗓子都喊哑了,这个人还越来越兴奋。 若不是他现如今感觉不到双腿,不然绝对是酸软的,就跟他的腰一样。 想到这儿,洛屿感觉自己的腰又酸了,没忍住抬手又挠了顾锦棠一下。 顾锦棠“?” “咳,咱们快起来吧,不是说好了今日要去看娘亲和爹爹的么。”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锦棠,顾锦棠心知他心里有多想岳母和岳父,也不好再耽搁了,她抱着洛屿起身,凑过去在他小红痣上轻轻的亲了一下“好,不然等一下某只猫儿又得挠人了。” 把人哄好用了早膳出门后,已经是巳时二刻了,昨天晚上从宫里出来后,顾锦棠就特意让阿九去了将军府一趟,说今日要带着洛屿回府。 * 今日江书起了一个大早,平日里喜欢穿素色衣服的他今日也难得换了一袭紫色的长衣,昨夜折腾了一个晚上,如今脸色还有些苍白,他忍不住又涂了口脂这才看着一旁坐着的洛傲云“妻主,你看这样是不是气色好些了?” “书儿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 洛傲云起身走到江书身边,目光柔和的看着他的小腹,没忍住伸手去摸了摸,可是在看到江书脸上的那抹哀愁,她还是将人揽在怀中“阿屿的双腿我已经派人去寻大夫了,还有那幕后之人,此事……” 那件事情过去已经有很长时间了,而且当初互送洛屿回来的那些人都被人杀死在牢房里面,就连马都杀了,一个活口都没有,若是想要调查,只怕很难,而且她们根本不能在京城待很久,最多十天就得离开,不然…… 洛傲云的脸色微沉。 “你说我的阿屿怎么这么苦,早知道在玉关城的时候就应该为他选一个靠谱的嫁了,这样他也不会吃这么多的罪,当初若不是我舍不得,阿屿也不会被迫嫁到京城来,这件事儿都怪我……” 江书最终没忍住,靠在洛傲云怀中,崩溃的哭了出来,就连说话都是颠三倒四的。 他昨晚一闭眼就想到在永定门看到的阿屿,他还记得阿屿第一次约会骑马的时候,那般意气风发,看着他的笑容都是那样的灿烂,嘴角的两个小梨涡也讨喜得很。 可,可这一切都不再了,他甚至不知阿屿的双腿究竟能不能好,他的阿屿也才十七岁啊。 江书无法想象往后的日子,他的阿屿要一直坐在轮椅上,江书紧紧抓住洛傲云的衣服,失控近乎是发泄的哭着,哭得身体都在发抖。 哭得洛傲云的眼眶都红了,她忍着,若是她哭了,只怕怀中的江书怕是要哭得再一次晕过去了,她小声哄道“昨夜我好好的观察了,三殿下对阿屿真的很好,阿屿这般,三殿下都没冷落他,说不定三殿下心中是有阿屿的。” “我的阿屿这么好看,那顾锦棠能娶到,那是她的福分!” 江书这话说得虽然是霸道了,但是哪个郎君在自家娘亲和爹爹心中不是最好的呢,洛傲云也没反驳,只是拿了一方手帕细细的为他擦拭着眼泪,还赞同的点了点头,“别哭了,当心哭坏了身子。” “算算时辰阿屿她们应该也快到了,难道你想让阿屿和你一起哭么?羞不羞,都这么大个人了。” 话音刚落,留在将军府的总管庄初就从外面进来了,面上还带着几分喜色“家主,主夫,少爷,少爷和三殿下回来了!” 原本还在哭的江书一下就不哭了,他抬头就看到铜镜里面的自己,满脸泪痕,狼狈得不行,忙从洛傲云手中接过帕子随意的擦拭了一下脸,想要起身出去,结果没想到刚站起来就感觉到一阵眩晕,洛傲云忙将人扶着,担忧的说道“书儿,要不你休息一下,我先出去看看。” “不,不要,我要去!” 江书执着的要出去,洛傲云没办法,只能扶着迫不及待的江书大步往前厅去。 前厅,顾锦棠坐在椅子上,手边摆放着刚刚上的茶盏和点心,她看着坐在轮椅上有些魂不守舍的洛屿,伸手去握住他的手。 明明是夏天,小郎君的手却是凉的,顾锦棠微微蹙眉,刚想说什么呢,就看到洛傲云扶着憔悴的江书过来,江书满眼就只有洛屿,他快步上前半蹲在洛屿跟前,“我儿。” 洛傲云歉意的看着顾锦棠,“三殿下。” “我还未来过将军府,不知洛将军可否带我去走走。” 顾锦棠知道自己这位岳父怕是有很多话和阿屿说,与其站在这儿,不如将这儿留给他们。 “三殿下请。” 洛傲云看着顾锦棠这般,心中对这位不受宠的三皇女也有了几分好奇。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去后,前厅就只剩下江云和洛屿,就连周围伺候的侍人也都屏退了。 “爹爹,快起来坐下吧。” 洛屿的声音也带着几分哽咽,他伸手扶着江书,江书却摇了摇头,他看着洛屿的双腿,眼泪不知觉的又流了出来,他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洛屿的膝盖上面,指尖都在颤抖。 “阿屿,殿下对你可好?” 江书没问洛屿疼不疼,因为他知道肯定是疼的。 一提到顾锦棠,洛屿的小脸上也染上了几分笑意,“殿下对我很好,而且府上也没有什么侍儿,殿下,殿下她很好的。” “对你好就行,对你好就行。”江书伸手将脸上的眼泪抹去,他拉住洛屿的手,看着那上面原本因习武长出茧子的手,如今变得软嫩,如青葱似的,他就知道,阿屿说的是真的,殿下对他很好。 比起洛屿他们,顾锦棠这边就要显得有些沉闷,两人无声的走在将军府的小道上,最终还是顾锦棠忍不住的说道“阿屿受伤一事背后牵扯颇深,虽说有了眉头,但还不确定到底是谁动的手,而且跟着阿屿回来的那些人都被人杀了,想要查出来怕是还需要些时日。” 洛傲云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住,她道“多谢殿下,只是臣不知究竟是谁,心这么狠,阿屿不过是一个郎君,竟然生生的将他的双腿毁了。” “因为他是洛家的人。” 洛家手握重兵,若是娶了洛屿,身后就是洛家支撑,那些人就是想从源头破坏这个可能,她们要让洛家恨她,这样,洛家和她就不可能上同一条船,这样,某些人才会没有危险。 “殿下,臣接下来的话怕是会让殿下不舒服,但臣还是要说,阿屿虽说是郎君,但迫不得已披上了戎装,可他依旧是我与正君心中最疼爱的儿子,如今他失了双腿,殿下日后若是厌了阿屿,可否将他送回来,臣可上交兵权,只求保住家中人。” 洛傲云看着顾锦棠,她看着眼前这个和当今有几分相似的女人,这样的人心中怎会没有野心,现如今她对阿屿是宠爱,可日后呢,她的阿屿不能再失去什么了。 “不会的。” 顾锦棠看着旁边的一枝新长出来的嫩枝,伸手轻轻的拨弄了一下“那个位置我不感兴趣,我也不会放弃阿屿的。” 此言一出,洛傲云心中大惊,她看着顾锦棠,眼中充满了疑惑“臣可冒昧的问一句,为何么?” “阿屿不喜欢这个富贵的牢笼。” * 养心殿内,顾沛手中拿着一本青色的折子在那儿看着,面上却是十分凝重,罗青一路走到她的身边,低声道“皇上,今日巳时,三皇女就带着皇女夫去了将军府,还有,薛正君今日一早就进了宫去了梁贵君的长乐宫,至今都未出来。” “哦?”顾沛将折子合上随手压在手下,她重新拿了另外一本,这才道“可是因为尧儿的婚事?” “朕听闻他对那青州学子高中探花的那个闵惜很是心仪,堂堂一个皇子不知廉耻,竟然想要秽乱宫廷,当真是被宠得无法无天了。”顾沛冷哼了一声。 “贵君倒是不同意,不过贵君昨儿晚上倒是看过卞家的那位小姐,似乎想要撮合四殿下和卞家小姐。” “卞家?”顾沛微微回忆了一下,“可是邳州县的那个卞家?” 罗青微微躬身“回皇上,正是的。” “卞家女这次殿试排名第五,不过也是书香门第出生,小四那性子是娇纵了些,排个教习宫侍去教教规矩,告诉贵君,这门婚事朕准了。” 罗青心中一惊,忙回了一声后,刚准备退下去呢,顾沛又开口道“老三和阿屿回府,你派人送点东西去将军府,头一次上门,怎么说也应该重视才是。” “诺” 罗青想着,这将军府只怕是要亲自去一趟了,她甩了甩手中的拂尘退了出去,只是想到方才的那本青色的帖子,她常年跟在皇上身边,又如何不知那是龙卫军的帖子,皇上是想要查谁? 第33章 首晋江首发樱桃 等顾锦棠和洛傲云回到前厅后,洛屿软软糯糯的和江书说着话,江书坐在椅子上,那手虽说没有松开过洛屿的手,但脸色也算是好了好多,至少不在和方才那样,哭得停不下来了。 洛傲云看了心中也算是松了口气。 江书看到顾锦棠后,忙起身行礼,“方才是臣失礼了,还请……” “岳父这是说的什么话,不必如此见外。”顾锦棠怎敢受这么大的礼,她忙侧身避过,打断了江书的话。 江书微微一愣,随后笑了起来,“殿下快请坐。” “多谢岳父。” 一旁被无视的洛傲云看着笑得灿烂的顾锦棠,心中有些不平衡,真是个狐狸崽子,不过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将她家书儿哄好了,连她都给无视了,难怪能将阿屿哄好,真是油嘴滑舌! “家主,宫里来人了!” “快,快去请进来。”洛傲云一下就坐不住了,她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下意识的看了眼旁边的顾锦棠,看到她面色未变后,心中镇定了许多。 没过一会儿,庄初就领着罗青还有一群宫侍从外面进来,罗青上前行礼“见过三殿下,三皇夫,将军,将军主君。” “殿中省客气了,不知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顾锦棠看了眼罗青后面那些宫侍捧着的盖着红帕的东西,心中冷笑了一声。 “这都是皇上准备的礼物,特意让奴给带来,皇上说殿下第一次登门将军府,可一定是要重视的。”罗青抬手挥了挥,宫侍们捧着礼物往前站了一步,庄初忙带着人从那些宫侍手中接过。 洛傲云虽说不知皇上何时变了性子,但这东西都已经道将军府了,她自然是要接下的,她道“臣谢过皇上,劳烦殿中省走这么一趟了。” “奴就不打扰将军和三殿下团聚了。” 罗青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准备走,仿佛写的不过就是顾沛派人送东西来,不过绕是这样,将军府也再一次成了议论的中心,不少人都在猜测这位不受宠的三皇女是不是也能进入争夺的漩涡了。 顾锦棠派了阿九去送,而前厅里,洛傲云和江书看着那些礼物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顾锦棠道“既然是皇上赏赐的,那岳母岳父就收起来吧,到时候是就在将军府,还是带回玉关城,以后看你们自己的决定。” 她们在将军府简单的用过午膳后,洛屿又被江书给带走了,而顾锦棠二人则是坐在后院下棋。 房间内,江书还在想要如何将洛屿抱起来呢,就看到他身后跟着的那个侍人上前一把将洛屿抱了起来,十分轻松的就将人放在榻上,随后就退了出去。 这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战场杀敌都看过的江正君微微愣住,他道“阿屿,那是殿下身边的人?” “嗯嗯,我身边的那些人一个没剩,殿下就将她身边的贴身侍人派了一个给我,殿下不在的时候都是他帮我的。”洛屿点了点头。 江书眨了眨眼,“看着乖乖巧巧的,没想到力气竟然这般大,不过有这么一个人在你身边也好,至少还能护得住你。” 洛屿点了点头,而他的目光落在江书的小腹上,伸出手企图去摸一摸,江书轻笑了一下握住洛屿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他道“之前都还没发现,是回来的路上才知道的,这孩子也算顽强,知道你消息后,我大病了一场,没想到这孩子竟然都没事儿。” “让爹爹担心了。”洛屿抿着嘴,但是面上对江书腹中的孩子带着几分笑意。 江书眼中满是疼惜,他认真说道“不管这肚子里是女是男,阿屿,你都是爹爹最疼爱的那一个。” “爹爹,我希望是个女儿,这样日后也会有个依靠,只是爹爹,你有身孕的事情千万不要被人知道。” 在知道自家爹爹有了身孕后,洛屿心里就充满了担心,他没忍住又说道“爹爹,要不你们还是趁早回到玉关城吧。” 只要回去了,有洛家军作为依靠,皇上一时半会也不会动手的,但是在京城就不一样了,这可是皇上眼皮子底下,待的越久,越不安全。 江书没说话,只是看着眼前过分懂事的儿子,懂事得让人心疼,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洛屿的小脸,“这件事情有你娘亲去过问,我们留在京城的日子不多,等我们回去后不知多久才能又见到你,阿屿,这些日子你若是没事可否回将军府来?” 若是阿屿嫁的不是当朝三皇女,江书会直接让人住在将军府。 “好啊!”洛屿在江书的手心里蹭了蹭,糯糯的说道“殿下最近都要去兵部,我没事儿的时候就过来找爹爹。” “到时候爹爹给你做玉关城那边的菜。”江书笑着捏了捏那带着几分肉嘟嘟的小脸,他心中对洛屿说顾锦棠对他很好的事情又信了很多,他的阿屿之前脸上哪儿有肉,就算是好不容易长了点,去训练后又没了,江书不知愁了好久。 这小郎君嘛,就要软软糯糯才是最乖巧的,偏生他家崽崽是上得战场,舞得动剑,厉害得很! 江书想到了什么,他小声道“阿屿,你可和三殿下圆房了么?” 这个问题一问,洛屿别说小脸了?就连耳朵和那露在外面的玉颈都红了,他羞得就差用手挡住自己的脸了,爹爹怎么这么问啊! 江书哪儿还有不懂了,这显然是已经圆房了,他拉着羞得小鹌鹑洛屿讲了许多妻夫之间的那事儿,听得洛屿一个下午脸上的红晕都没散下去过。 直到顾锦棠从自家岳父手中接到自家正君后,她看着那羞得都不敢看她的阿屿,头一次心中好奇岳父和阿屿到底说了什么,怎么羞得这么厉害。 拜别了洛傲云妻夫后,顾锦棠一路抱着洛屿上了马车,卫元则是拧着那轮椅坐在马车上,马车缓缓往三皇女府驶去。 马车里,顾锦棠抱着自家阿屿,伸手勾住他那腰间玉佩上的穗子,洛屿往她怀中靠了靠,主动伸手将自己的小手插进顾锦棠手的指缝中,两人十指紧扣,洛屿轻声唤了一句“殿下。” “嗯?” 顾锦棠感觉怀中的小郎君从将军府出来后情绪就不怎么好,她将洛屿的手指放到手边,长嘴亲亲的咬了两下,咬得他身子轻颤。 洛屿“!!!” “这是在外面!” 顾锦棠挑眉“难道回府去就可以,唔……” “不可以!” 洛屿感觉自己的腰到现在都还是酸软的,若是再来,他怎么都感觉自己会死的! 看着炸毛了的猫儿,顾锦棠挑眉轻笑了一下,她伸手握住捂着自己嘴巴的小手,她俯身凑到洛屿耳边,低声道“阿屿怎知我要说什么,看来你我二人果然是心意相通。” 这话说得小郎君面红耳赤的,凤眼中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顾锦棠一本正经的将洛屿有些敞开的衣领整理了一下,“不过啊,阿屿,你学坏了,毕竟方才我可没这么想过,阿屿,你不单纯了。” 洛屿“???” “你才不单纯!你才学坏了呢!”洛屿磨牙气鼓鼓的瞪着顾锦棠,就连被牵着的小手也收了回去,若是他能走,早就自己坐到别的地方了。 小郎君气鼓鼓的,任由顾锦棠怎么哄都哄不好,一直到马车停在三皇女府,郎君也是生气的,顾锦棠伸手去抱他下去,刚抱起来呢,还能听到小郎君轻哼了一声。 不过下去后,看到站在皇女府外面的尚岩后,顾锦棠的脸色微沉,卫元推着轮椅来到顾锦棠身边,顾锦棠将小郎君放在轮椅上,尚岩已经一瘸一拐的从台阶上下来,一路开到顾锦棠和洛屿跟前,“见过殿下,皇女夫。” “不知尚总管今日前来可有事情?”顾锦棠说着看了眼身边的洛屿,她抬头冲着卫元说道“方才正君不是说想要吃巷口那家糯米饼的么,卫元,带正君去买吧。” 尚岩道“殿下,君后许久不见正君了,特意让奴出来送宫贴,君后想让正君明儿进宫陪着说说话,若是可以,最好能在宫里住上两日。” 顾锦棠紧紧握住手边轮椅的扶手,她眨了眨眼睛遮住眼底的冷意,面上带着笑意说道“进宫陪父后说话自然是可以的,不过住上两日怕是不行,总管也知,阿屿的双腿每日都要上药,而且这些日子洛将军和将军正君回了京城,母皇也说了让阿屿多陪陪呢。” “殿下,奴不过是传话的,这都是君后的意思,殿下明日宫里会有马车来接正君的,奴先走了。”尚岩说完也不管顾锦棠还要说什么,随意的行了礼后就带着宫侍离开了。 “殿下……”洛屿看着顾锦棠那瞬间难看下来的脸色,他有些担心。 顾锦棠翻手将他的手握在手中,低声道“回府再说。” 只是回府后,顾锦棠就让卫元推着洛屿回了晓院,而她则是带着阿九一路去了书房,进了书房后,阿九将门一关,担忧的说道“殿下,这个时候君后将正君请进宫里怕是有什么盘算吧。” “哼,那个人只怕是知道了一些老二在莒南县的动作了,他这是慌了。” 顾锦棠抿着嘴浑身散发着冷意,她之所以至今没动那封氏是她觉得她父君的死不是那么简单,她想要从封氏那儿知道点什么,可这都比不过阿屿,这次是她大意了,她没想到封氏竟然将算计落在了阿屿身上。 “君后是想要正君背后的洛家?” “他这算盘倒是打得挺响的。”顾锦棠冷哼了一声,她转身坐在椅子上,平复了一下心中的火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了两下“明日朝会,安排人将莒南县盐商的账本递上去。” “诺” * 顾锦棠回到晓院后,刚推门进去呢,那坐在软榻上看着书的小郎君就将手中的书放下了,等顾锦棠坐下后,怀中就多了一只洛小猫,猫儿黏黏糊糊的窝在她的怀中。 顾锦棠埋在洛屿的肩窝处,闷声唤了一声“阿屿……” “殿下,我可是上过战场的呢!不怕的。”洛屿知道顾锦棠心中必然是已经有了打算,但是她不说,洛屿也不问,他只是将自己的手放在顾锦棠的头上,柔柔的顺毛。 “我的阿屿最厉害了。”顾锦棠将人儿搂紧了一些,“不过,我可舍不得我家阿屿进宫两三天,他没有妻主疼,但是你家妻主想要天天疼你,两三天,我会不习惯的!” 顾锦棠理不直气也壮,说得洛屿手上一重,险些薅断了顾锦棠的几根头发,顾锦棠也不介意,轻笑了一声,抬起头来,将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懒洋洋的说道“阿屿是企图谋杀亲亲妻主么?” “才,才没有呢!”洛屿扭了扭身子,心里却默默的说了一句。 舍不得啊。 他微微歪头,将自己的脸靠在顾锦棠的头上,轻轻的蹭了蹭,“殿下,你明日来接阿屿回家好不好,我也不想在宫里过夜。” “好。” 顾锦棠将洛屿的腰肢搂得更紧了,她捏住洛屿的下巴吻住那柔软的红唇。 洛屿仰起头努力配合着,感觉到顾锦棠越来越重的呼吸后,洛屿忙伸手去推,顾锦棠顺势揽住小郎君的腰肢将他轻轻的放倒在软榻上,她温柔的在他的唇瓣上亲了亲,“阿屿方才是不是吃过樱桃,甜甜的。” “嗯。” 洛屿呜咽了一声轻轻的点了点头,双眼浸着泪花,他紧紧的闭着眼睛,长睫轻颤,他感觉到压在身上的人起开了,可没过一会儿那熟悉的香味又回来了,他刚想睁开眼睛呢,一颗湿润还带着些许凉意的樱桃就抵在了他的唇瓣上。 顾锦棠俯身上去,一只手支撑在洛屿的耳边,另一只手则是揽住他的腰肢,张嘴咬住那红唇上的樱桃。 顿时,清甜的樱桃味道充斥在嘴里,洛屿紧紧拽住顾锦棠的衣服,微微弓起眼神,努力的去迎合顾锦棠这个带着樱桃味道的亲吻。 洛屿被亲得晕头转向的,他感觉自己身上好热,他紧紧的抱住顾锦棠,将自己的身子努力的塞入她的怀里,低声糯糯的说道“妻,妻主,摸摸阿屿,阿屿好热……” 顾锦棠的眼神一点点暗下去,手指勾住洛屿的腰带,轻轻一扯,腰带就散开了,洛屿身上的衣服就跟花儿一般散落在他的身边…… …… * 延和宫的后花园内,君后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小剪刀修剪着他精心养护的一盆开得艳红的花,他小心翼翼的将上面的杂草都清理掉。 后面传来几声脚步声,君后头也没回,没带护甲的白嫩的手上沾染了泥土,尚岩顶替了那宫侍,接过他手中的托盘,这才道“君后,奴去的时候,三皇女和皇女夫刚从将军府回去,三皇女知道后面上还带着几分不乐意呢,明日她真的会把人送到宫里来么?” “这小崽子养大了,养不熟自然会有反抗的心,不过这倒也无伤大雅,多余的心思剪掉就是了。” 君后说着就用剪刀捡去了一片叶子,他伸手轻轻的拨弄了一下那艳红的花朵“你瞧,这样是不是就顺眼了许多。” “奴瞧着确实是的。”尚岩点了点头,连连附和。 “多余的东西能剪了,那多余的心思本宫自然也能清理了,她顾锦棠就是给珺儿当垫脚石的,若是安分些,本宫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动她,可惜了,这颗棋子终究是不能发挥到极致。” 君后惋惜的摇了摇头,他拿着剪刀剪下一枝花放在托盘里,随后将剪子也丢在里面,“将偏殿收拾出来,到时候让那洛屿住进去,这花也放进去。” “诺” 尚岩捧着托盘退了出去,君后让旁边的宫侍将花抱走后就转身离开了。 * 次日一早,顾锦棠就推着洛屿一道出去了,就如昨天尚岩说的,皇女府外面停了两辆马车,一辆是顾锦棠的,另外一辆尚岩站在那儿。 看到人出来后,尚岩快步走上前来,面上还带着笑意“三殿下,皇女夫,君后一早就醒了,就盼着皇女夫快些进宫陪呢。” “尚总管客气了。”洛屿柔柔一笑。 尚岩想要上前推轮椅,顾锦棠却将轮椅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尚总管,本殿也要进宫,等到了永定门尚总管再来接阿屿吧。” 不由尚岩说什么,一旁的卫元已经抱着洛屿上马车了,尚岩只得笑着退到后面,等顾锦棠的马车离开后,尚岩的脸色才沉了下来,一旁的宫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总管,咱们也出发吧。” “哼,一个没有外家支撑的皇女,若老老实实仰仗着君后活下去,本总管倒要看看她能走到哪儿。”说完,尚岩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后就坐上了马车跟着离开了。 马车内,顾锦棠抱着洛屿靠在车壁上,她道“岳母那儿我已经派人去说了,等从宫里出来后,我就带你去岳母那儿蹭饭去。” “好。”洛屿靠在顾锦棠怀中,对于即将要进宫的事情丝毫不放在心上,他知道,他家殿下不会让自己在那虎狼窝里面待太久的。 第34章 发晋江首发我来接你回家…… 今日是大朝会,百官看到顾沛来后,纷纷跪地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 顾沛拂袖坐在龙椅上,一旁的罗青上前一步,一挥拂尘,唱道“有本启奏!” 站在百官之首的封雁静今天起床开始到现在,她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的,总感觉今日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尤其是她看到一向和那梁冉走得很近的一个大臣走出来后,她的右眼皮狠狠地跳了几下,心中越发不安。 “皇上,臣有本要奏!” 站出来的大臣是户部右侍郎丁春,她手持玉板上前跪在大殿中,她从袖中掏出两本厚厚的蓝色账本,封雁静一下就明白了,她脸色一变,可这个时候想要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握着玉板的手微微一紧。 丁春将账本举过头顶,“皇上,前两日各地皇商送来的账本已经陆续到了,可这来着莒南县和河州县的盐商账本却有些问题,兹事体大,臣不敢妄议,还请皇上过目。” “呈上来,朕看看。” 罗青快步走下台阶,她双手接过账本捧在手中,一路送到顾沛的跟前,顾沛伸手接过一本,不巧,拿的正是那莒南县的,她翻看着账本,脸色越来越青,最后她狠狠的将账本丢下去,账本落在丁春面前不远处的台阶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顾沛冷眼看着下面的大臣,冷声笑了一下,“若不是丁爱卿发现,有些人是不是想要将朕的国库也一并搬空了,今年没有天灾,也无人祸,这账上记载的竟比去年整整少了四成,当真是不把朕放在眼中!” “皇上息怒!” 百官纷纷跪下。 跪在首位的封雁静心中却再开始想办法了,她没想到就算是这般严防死守,那真正的账本也到了皇上手中,这次只怕是落了算计,到底是谁? 封雁静抬眼看了眼对面的梁冉,若是眼中的恨意能化为刀子,那梁冉只怕早就被扎得千疮百孔了。 今日的大朝会就这么在顾沛满怀怒气离开后散了,虽说有些人还有事情要禀,但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封雁静被后面的大臣扶起来后,她走到梁冉跟前,冷眼看着她“梁国公真是好手段。” 梁冉却一脸无辜看着她,眼中还带着几分疑惑,“丞相这是何意,为何我有些不明白?” “哼!”封雁静拂袖离去,都是千年老狐狸,以为她不知道么,那丁春,分明就是她的学生! 顾锦棠才不理会身后的事情,她双手笼在衣袖里,看着外面的大太阳,她家阿屿最怕热了,还是早早的把冰盆用上吧,不然到时候热坏了怎么办。 不过算算日子,她家阿屿的小日子也在这两天了,嗯,还是再过段时间用,回去还得让卫元将那些井水冰镇过的东西都拿去藏起来,不然到时候阿屿一撒娇,她准得顶不住,到时候贪吃的猫儿一疼起来,心疼的还是她自个儿。 “三殿下。” 身后传来的一道声音将顾锦棠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转过身去就看到拿着拂尘的罗青站在那儿,“咦,殿中省怎么过来了?” 顾锦棠挑了一下眉头,这个时候的罗青不应该和顾沛还有封雁静,丁春她们在养心殿么,怎么好端端的来这儿了? “三殿下,皇上让奴过来带你过去呢,快走吧,让皇上等久了可不好了。” 罗青笑着看向顾锦棠,话中暗示了皇上如今心情很不好。 顾锦棠点了点头,她心里是拒绝的,但被叫到了,她还是得去。 罗青带着她刚走到养心殿外呢,就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顾沛的充满怒气的声音,顾锦棠瞅了两眼为她开门的罗青后,拧着眉头就进去了。 养心殿内,齐刷刷的跪了一排,就连顾秋珺都跪在那儿,顾锦棠走过去,刚准备跪下呢,就听到顾沛的声音。 “老三,你身子弱,无需跪着。” “儿臣谢过母皇。” 顾锦棠行礼后闭着嘴走到左侧站着,无视了顾秋珺那恨不得扎穿她的眼神,她抬头粗略的看了一眼。 顾沛坐在龙案后面,她的手边摆放着两本账本,正是方才在大殿上出现过的,不过让顾锦棠更加在意的是那本混在其他红色紫色鞋子中的青色的折子,她识得,那是龙卫军首领能递的折子。 她的手指轻轻的动了动,龙卫军为何会给皇上呈折子,这折子是从哪儿送来的。 * 今日大朝会上的事情也传到了后宫,传到延和宫时,洛屿正坐在一处背光的地方抄写经文,而君后则是慵懒的倚靠在软榻上,软榻上还卧着一只猫儿,君后的手轻轻的在上面拂过。 整个大殿中,除了猫儿咕噜噜的声音以外就只有洛屿写字的声音了。 尚岩快步走进来,神色慌张,他一路来到君后身边,低声道“君后,出事儿了。” 君后手中一紧,原本乖顺的猫儿尖叫了一声,抬起手就在君后的手背上挠了一下,从软榻上跳下去就跑了,君后面色一沉,一旁的宫侍忙上来查看,他抬眼看了眼一旁的尚岩,尚岩眼神示意了一下,一个宫侍跟着那猫儿一并出去了。 “阿屿,今日本宫有事,这经书明日再来抄吧,带皇女夫去偏殿。” “诺。”一个宫侍走到洛屿身边,洛屿淡然的将手中的笔放下,冲着君后行礼后就跟着那宫侍出去了。 待殿门关上后,君后才看向尚岩,“快说。” 尚岩将今日大朝会上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君后,君后听得面色铁青,他抬手一挥,旁边小桌上摆放的茶盏摔到地上,砸了个粉碎,屋内的宫侍齐刷刷的跪在地上。 “本宫怎么生出了这么个蠢笨的人!”君后实在想不通,顾秋珺怎么就能蠢得这么离谱。 他知道顾秋珺插手了那边盐商的事情,可他没想到顾秋珺竟然这么的贪,四成啊,那可是几万两雪花银了,抽了也就罢了,还被人留了罪证,君后只觉得头疼。 他侧目看着尚岩“如今皇上那边怎么说?” “皇上将丞相,大皇女和那个丁春一并叫去了养心殿,而且还有三皇女。”尚岩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君后后小声的说道。 “什么?” 君后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尚岩,皇上不在大朝会上处理这件事情显然是想要给封家脸面,可为何会把顾锦棠给叫过去,他眼神微眯,敛下眼底的的寒意,最终满腔的怒火化为了一道冷笑,“本宫倒是没想到三皇女竟然入得了皇上的眼。” “君后,若当真是这样,只怕对大皇女不是很利,反正那洛屿如今在君后的手上,不如就拿捏住,让那三皇女和洛屿背后的洛家把这件事儿给揽下来,到底是大皇女重要啊,若是因为莒南县一事被皇上厌恶,那,那个位置怕是就得落到二皇女头上了。”尚岩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君后的反应,看到他那微微扬起来的嘴角后,顿时产生了一种扭曲的快感。 是皇女又如何,当真以为入了皇上的眼就没法子了么。 尚岩记恨着去三皇女府的时候被那般对待,他知道就算大皇女再如何扶不上墙,但那都是君后亲生的,至于那个顾锦棠,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而已。 君后手肘靠在软枕上,他在思考着尚岩的话,对于顾锦棠想要脱离他手心的事情,君后又如何会允许,他早已有了安排,只是这个时候舍弃了顾锦棠,那之后必然会有些被动。 可若不舍弃…… * 养心殿那边,顾沛已经没有给君后思考的时间了,她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封雁静“莒南县和河州县的皇商贪赃枉法,不将朕放在眼中,丞相,此事朕就交给你办,半个月内,朕要你将这件事处理好。” “臣遵旨。”封雁静心中都在滴血,这件事想要处理好,不只是要将那负责皇商的处理了,还要将账本上缺少了的银钱补上。 “行了退下吧。” 顾锦棠刚准备跟着离开的,结果没想到这步子还没迈得出去呢,顾沛就开口了,“老三留下,朕有事与你说。” “儿臣遵旨。” 顾秋珺步伐一顿,她看了眼顾锦棠,眼中满是警告,可顾锦棠没有丝毫的回应,顾秋珺心中暗恨,可却没有丝毫办法,只能跟着封雁静一道离开。 “老三,你对这件事如何看待?” 沉重的殿门被关上,顾沛这才放下手中的朱笔看着顾锦棠。 顾锦棠摸了摸鼻子,“母皇,儿臣就是每天到兵部点个卯而已,这些事情儿臣怎会清楚,母皇,您就饶了儿臣吧。” 言语中不由自主的带着几分亲昵,这让顾沛的心都不由得软了一下。 她这个三皇女,是四个皇女皇子中长得和她最像的,只是有一道坎她心中一直过不去,这些年来才会忽略她,可如今封家手中的权利太大,她不想动了封家后,两个皇女都牵连进去。 “罢了,朕也不为难你了,今日将你留下是要告诉你,文老要回京城了,她是我朝的文豪,等她回京后,朕会派罗青送些东西到你那儿去,到时候你带着礼物上门去拜访,你可明白朕的意思?”顾沛看着顾锦棠。 顾锦棠心思一动,文老她自然是知道的,当年顾沛登基前文老也教导过,所说帝师,只怕她才能称为真正的帝师,只是等顾沛登基后,她突然就辞官离朝了,其中的缘由,唯一只晓得怕是就有顾沛和文老二人了。 她点了点头“儿臣明白,到时候儿臣定然早早的登门去拜访。” “去延和宫将你家正君接回去吧,让罗青陪你去一趟。” “儿臣谢过母皇。” 提起洛屿,顾锦棠的语气都轻快了一些,顾沛无奈的笑了笑,挥了挥手就让她出去了。 顾锦棠离开养心殿后也不含糊,直接跟着罗青去延和宫接人了,她走在长廊上看着那红墙金砖的宫殿,当真是个富贵的魔窟。 * “父后!” 顾秋珺离开养心殿后就迫不及待去了延和宫,她自然是知道今日父后将那洛屿接进了宫,若是平日她定是要再去会会那生得貌美的小郎君的,但今日不行,她想到之前在养心殿的事情她就直接冲进了延和宫的主殿。 “逛什么逛,本宫不是告诉过你,你应该自持稳重。”君后正在喝茶,看到急吼吼进来的顾秋珺,面上就冷了许多。 “父后,那顾锦棠当真是只白眼狼,就不能把她除了么!”如今正在气头上的顾秋珺如何还记得君后之前说过什么,她满心想的都是顾锦棠若是得了母皇的眼,日后可就是她的对手,既然这样,她就要将人直接处理了。 “放肆!” 君后重重的在桌案上拍了一下,他看着自己亲生的皇女,心中升起了一股悲哀,更多的是无可奈何,他一直没想通,这小时候看着挺聪明的,怎么长大后就长歪了。 一旁的尚岩忙将殿中的宫侍驱散了,这才退回到君后的身边。 顾秋珺缩了缩脖子,一时间也冷静了许多,可心中还是很多的不甘心。 “莒南县和河州县那可是儿臣的钱袋子,父后也知道,若是想要那些人支持儿臣,哪儿能缺了银子,如今那些人的胃口被养大了,事情败露,儿臣怎么办啊,父后,你要给儿臣想想法子。” 顾秋珺软软糯糯的说着,最后越说声音越大,甚至还带着几分理直气壮,生生的把君后给气笑了,他转动着手指上的护甲,幽幽的看着顾秋珺,“不过是几个废物值得你这么大力出钱去讨好,你以为你捅了这么大个窟窿,没有人去给你补么?” 顾秋珺她们出养心殿的那一刻,君后就已经知道里面的消息了,这是皇上给封家的一个脸面,但是封家要想接住,就得脱一层皮,莒南县主盐,河州县主茶,失去哪一个对封家就如同断手一般,而如今直接断了两臂。 君后觉得他还能如此平静的和顾秋珺说话,全都是因为那是亲生的,不然就这么个废物东西,君后只怕都不会让她有机会在自己跟前蹦跶。 “父后,还有那顾锦棠,就算不能杀了,你也一定能将她重新拿捏在手里的,儿臣可不想让她成为拦路的石头。”顾秋珺知道这次的事情有封家兜底,也就不太去纠结了,她起身顺势坐到君后身边,再次将话题引到顾锦棠的身上。 想到那俊美的洛屿,顾秋珺没忍住说道“早知道那洛屿生得这么俊俏,当初儿臣应该将人,啊……” 顾秋珺话还没说完呢,她捂着自己的手就从君后身边跳了起来,还想说什么呢,看到君后那黑沉的脸色,立马闭上嘴。 “本宫没想到你竟然还动了这种心思。”君后冷眼看着顾秋珺,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生的是个什么德行,那洛屿却是生得水灵灵的,看来洛家的事情要尽早处理了,处理了洛家,他也能将顾锦棠重新捏回手中。 当真以为有了洛家,就能逃离么。 “君后。” 一个宫侍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君后,殿中省带着三殿下过来了。” “她来做什么?”顾秋珺面色不愉的看着进来的宫侍。 “还能干什么,因为你的事儿,你母皇牵连了本宫,这是来接那洛屿的。”君后冷笑了一声,坐直了身子。 “奴参见君后,大殿下。” 罗青一路从外面走进来,手中的拂尘一摇一晃的,她冲着二人拱手行礼,顾锦棠也跟着行礼“见过父后,大皇姐。” “殿中省前来可是有何事情么?”君后说着又看向顾锦棠,面上带着笑意“你啊,娶了正君怕是就忘了本宫这个父后了,这么久都不来看看本宫,若不是本宫实在无聊,将你家正君接进宫来,你是不是都不来看看本宫了?” “父后哪里话,儿臣近日旧疾又翻了,怕将这病气过给父后了,不然儿臣定日日过来请安。” 从养心殿那边走过来的这么一会儿功夫,顾锦棠的脸色就有些苍白了。 君后笑了笑,倒也没再说什么,他抬眼看着一旁的罗青,罗青这才道“皇上知道君后将三皇夫接进宫来,这不,皇上也想见见,特意让奴过来接三皇夫一道过去,皇上还怕三殿下不放心,就让三殿下等着等一下一道出宫呢。”罗青的这一席话直接将君后的后路给堵了。 君后就算是有心想要留洛屿在宫里,现在也无法了,一旁的顾秋珺想到她还未见过那俊俏的小郎君呢,心中有些不甘,不过嘛,来日方长,等她坐上那个位置,让一个病秧子悄无声息的死去,到时候那小郎君还不是只有依靠自己。 想到这儿,顾秋珺心里也舒坦了。 “既然是皇上有请,本宫也不好耽搁,方才阿屿陪着本宫说了会儿话,累了,现在正在偏殿休息呢。”君后心里那个恨啊,那是又多了一分。 “即使如此,奴就不打扰了,君后金安。” “儿臣也退下了,父后金安。” 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刚出大殿呢,顾锦棠就看到了不远处长廊下那坐在轮椅上乖巧等着自己的阿屿,顾锦棠也顾不得身边有罗青了,她大步走上去半蹲在洛屿跟前,伸手小郎君的手,柔声道“阿屿,我来接你回家了。” 第35章 晋江晋江首发绿豆汤 接到洛屿后,顾锦棠是半刻都不想在宫里待着了,她和罗青告别后就亲自推着洛屿离开,罗青领着两个小宫侍站在那儿看着那三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的说道“这三殿下倒是个痴情的。” “师父,奴看着方才三殿下那健步如飞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病了诶。” 一旁的一个小宫侍忍不住的小声嘀咕了一句,惹得罗青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漠的眼神,不知为何,小宫侍莫名的觉得有些发凉,忙跪在地上“奴方才说错话了,请师父责罚。” 这个宫侍是罗青刚收的徒弟,之前琼林宴也跟着去过一次,名叫袁玉。 罗青抖了抖手中的拂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头顶,“这儿是宫里,那位是主子,有些话有些事儿,该说不说该看不看,自己心中也要好生掂量掂量,这几日不用来我身边伺候了。” 说罢,罗青就领着另外一个宫侍大步离开,袁玉身子微微颤抖,她只能默默的跟在二人身后。 * “殿下~” 洛屿将自己缩在顾锦棠怀中,小小一只的,他眼巴巴的看着顾锦棠,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委屈,若是他头上有耳朵的话,只怕都是耸搭下来的。 看得顾锦棠心都软了,忙将人搂紧了些,细细的哄着,“可是那君后欺负你了?” “嗯!”洛屿点了点头,将自己一双白嫩修长的小爪子塞到顾锦棠跟前,还无力的动了动“他,他让我抄写经文,说是为了祈福,还让我背光写,手疼,眼睛疼,反正就是疼!” 小郎君娇娇气气的撒着娇,若说他还在玉关城的时候,有人告诉他有一天他会在一个女人怀中撒着娇,只怕他会认为那个人是欠揍了,但是现在,他撒起娇来就毫无负担。 这是他的妻主,他撒娇那是理所当然的! 问题不大! 顾锦棠脸色都沉了下来,她的阿屿她那是放在心尖尖上的,她以为君后就算是想要和阿屿过不去也不会这么快,可她没想到人不过刚送过去呢,君后就想要立下马威了,她小心翼翼的给洛屿揉着小手,“你受的委屈,我会给你找回来的。” “妻主真好!” 洛屿靠在顾锦棠怀中,小脸在她的下巴处蹭了蹭,一声糯糯的妻主让顾锦棠心跳都加速了,她目光灼灼的看着怀中的小郎君,诱哄道“阿屿,再叫一声怎么样?” “殿,唔……” 顾锦棠凑过去张嘴叼住那圆润的耳垂,哑声道“你真是一颗甜蜜饯,甜得我心都化了,好好坐着,不然我不介意在这马车上和你……” 洛屿“!!!” 小郎君瞬间安分下来,不过依旧撒娇让顾锦棠给他揉手,揉得他窝在顾锦棠怀中睡着了,红唇微启,仿佛是在引诱着让人去尝一下那里面的味道。 顾锦棠强忍着将视线从那红唇上撕下来?她抱着小人儿开始思考着,她说要为阿屿讨回委屈,那自然是一定要的。 顾沛一心爱权,后宫被君后和梁贵君把持着,已经很久没有进过新人了,而如今封家迫不得已断了两臂,都是因为君后所出的顾秋珺,就算封雁静一心想要扶持顾秋珺,那也要看看封家其她人同不同意。 毕竟封家的本家可不在京城,而是在阜新县呐。 * 回到皇女府后,阿九匆匆走来,她手中还拿着一封信件,顾锦棠看了眼后面色有些凝重,本来想与洛屿一同回晓院的,最终只能让卫元先将人带回去,她则是带着阿九一同去了书房。 阿九江将信递给顾锦棠,她斟酌了一下后说道“殿下,我们的人在调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儿,皇上还是皇女的时候就曾去过文家,文家有一位小公子名叫文真,可自从皇上登基后,那位小公子就没了踪迹,而在他失踪后,文老也辞官了,这次回来,文老身边似乎还带着一个女子。” “女子?” 顾锦棠心思一动,她靠在椅背上,手中还拿着那封信,丝毫没有要打开的样子,不过对文老带回来的那个女子更加感兴趣。 顾沛,失踪的文家小公子,还有这个女子,顾锦棠隐隐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牵扯。 阿九道“可如今京城的人似乎都不知道文家有位小公子殿下,会不会是有人刻意将他存在抹去了?” “这一切还要等文老进京了才知道啊。”说罢,顾锦棠才慢悠悠的打开了信,信里面记录的都是干柳查到的事情,顾锦棠一直都想知道那龙卫军的首领会是谁,若她想要动些什么,这条顾沛最忠心的狗是她最大的阻碍。 只是龙卫军一直很神秘,干柳暗中跟了顾琦这么久,查到的也只有龙卫军其中一个的身份,是一个母父身亡的孤女,罪臣之后。 “对了,殿下,洛家那边知道君后将正君请进宫里后,着急的不行,单是庄总管都来了几次了,殿下可要派人去洛家说一声?” “你亲自去吧,对了,派人去一趟阜新县,将她们这位封家家主最近做的这些事情都告诉那些人,还有,将封家年轻的公子都查一遍。” “诺” 顾锦棠将信放在烛火上,看着那信被火一点点的点燃,化为灰烬后,她才起身离开书房。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刚回晓院呢,就逮住了一只偷喝绿豆汤的洛小猫,顾锦棠又气又好笑的看着洛屿。 偏生小郎君还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并且试图将手中的小碗往身后藏,但是在看到顾锦棠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后,就放弃了,他理不直气也壮大声说道“我就是想帮你尝尝,看看好不好喝而已,对,只是想帮你尝尝而已,要是换一个人,我还不乐意呢!” 洛屿小脸皱在一起,可怜兮兮的将小碗推向顾锦棠“既然你回来了就赶紧喝吧!” “之前怎么也没见你贪嘴呢。”顾锦棠生生的被逗笑了,她一路走到洛屿身边坐下,伸手将张牙舞爪的小猫抱在怀中,捏了捏他明显长了肉的脸颊,软乎乎肉嘟嘟的,顾锦棠道“又不是不让你喝,你小日子快来了,绿豆汤凉性的,到时候疼得哼哼唧唧的不还是你么。” 小郎君被顾锦棠的话说得一阵面热,他自以为嫁给顾锦棠的这段时间里,他的脸皮已经足够厚了,可看到顾锦棠面不改色的说到他的小日子,洛屿还是没忍住将自己的小脸藏进顾锦棠的怀里,只露出一对红得滴血的耳朵。 顾锦棠伸手轻轻地去触碰了一下,得到的是羞恼的猫儿轻轻的挠了一抓,挠得顾锦棠那叫一个心满意足,她揉了两把怀中的小郎君,这才伸手去把那剩下的一小碗绿豆汤端起来一口喝完。 只是绿豆汤入嘴后平淡得很,顾锦棠咂吧了两下嘴巴,她不是一个怕热的人,也不喝绿豆汤,她忍不住的说道“也不知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喝这么淡味的,不是喜欢吃辣么?” “哪有,明明是甜甜的味道,怎么可能淡,我刚刚都喝过!”闷闷的声音从顾锦棠的怀中传出来,顾锦棠知趣的闭上嘴巴。 郎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就是平淡的绿豆汤是甜味而已,问题不大! * 今日大朝会上的事情迅速被传了出去,原本就是冲着顾秋珺的钱才支持她的朝臣,在知道她再次被皇上斥责甚至还牵连了封家后,一个个开始有了新的考量。 她们是爱财,但是也不想因为一个废物还自大的皇女自毁前程。 不过现如今封雁静已经顾及不上这些了,她下朝回府后就直接砸了一个书房,就连她平日里最喜欢的珐琅彩婴戏双连瓶都给砸了。 袁氏知道后匆匆赶了过来,站在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东西碎了的声音,他忙上前将门推开,“妻主!” “你来作甚?”正在气头上的封雁静看到袁氏后,也逐渐冷静下来,只是语气中依旧冷淡,她一路从那碎片和散落一地的书本上踩过去,转身坐在椅子上。 “听到外面的那些话,心中有些担心,妻主,皇上不会为了这么件小事儿怪罪你吧?”袁氏心中只是担心皇上会不会斥责封雁静和顾秋珺,至于别的,他都觉得不是什么事。 “小事?”封雁静看着袁氏,看着他那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猛的拍了一下桌子,伸手指着袁氏“当初顾秋珺大皇女到我这儿来学习的时候,你就一直惯着,惯得无法无天的,你可知这次她捅了多大的篓子,我在莒南县和河州县的势力就因为她要拱手让出去了!”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要是传回了阜新县,你以为那些人会善罢甘休?” 袁氏被吓了一跳,他看着面前怒火冲天的封雁静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一想到封家那些人,袁氏忍不住的皱眉“那群人怎么配来插手家主的事情,安安心心拿着银子过日子不好么。” “家主,秦侧君来了,正在外面侯着。” 袁氏听到那秦氏的贱人来了,他忍不住握紧拳头,尤其是在看到封雁静听到秦氏后,一脸怒火的她眉宇间带着几分温柔,心中对秦氏的厌恶更甚。 “行了,你退下吧。” 说完,封雁静就起身出去了,袁氏不甘心的跟在她的身后。 书房的外面是一处幽静的院子,一个身着青衣长衫的男子站在那儿,他手中打着一把伞,一手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清丽的脸上带着几分着急,在看到封雁静出来后,他担忧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一抹笑容。 秦氏快步往封雁静走去,一头撞进了封雁静的怀中,软糯的说道“妻主,我好担心你。” “都快是两个孩子的爹爹了,怎么还这般莽撞。”封雁静嘴角噙着一抹笑容,一手揽住秦氏因为有孕变得不再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则是接过他手中遮阳的伞。 这是袁氏从未得到过的温柔,妒忌在心里疯狂的增长,两人的温情刺痛了袁氏的双眼,他咬了咬牙最终拂袖离开,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的那一刹那,封雁静怀中的秦氏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 “这日头大,你又是个怕热的,有什么不知道让你身边的竹儿过来通传一声么。”封雁静自然也没注意到,她揽着人往屋里走去,没去书房,而是去了旁边的一处小房间。 屋内染着香,淡淡的果香驱散了心中的郁气,封雁静一看便知这是谁准备的,对怀中侧君的疼爱又多了几分。 “你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秦氏红着小脸从封雁静怀中退了出来,他握住封雁静的手,满心担忧的看着她“妻主,我今天都已经听说了,你会不会有事,皇上会不会怪罪你?” 明明是相同的话,偏生封雁静对秦氏就生不起来半点的怒气,她安抚着怀孕的郎君,语气柔和的说道“不会有事儿的,你只需安心的养着身子,给我生一个如你一般乖巧可爱的小儿子出来。” “妻主~” 就算身怀有孕,但羞起来却依旧是风情万种,封雁静眼神暗了暗。 两人在小房间的事情一路传到了袁氏耳中。 “不知廉耻!”袁氏气恼,“派人给君后送帖子,我明日进宫。” * 次日一早,顾锦棠就幽幽醒过来了,她抱着怀中的小火炉抬手将床幔掀开。 随着她的动作,洛屿哼哼唧唧的醒过来,感受到腰肢的酸痛,他气恼的将顾锦棠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的腰上“给我揉揉!” 餍足的顾锦棠自然是非常乐意的,她感受着手心的细腻,忍不住的凑上去在小郎君的肩窝处轻轻的咬了一下。 酥痒的感觉惹得洛屿忍不住的扬起脖颈,一声娇呼声泄了出来,他忙伸手去推顾锦棠,开玩笑,他现在腰还是酸的呢,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殿,殿下!” “乖,不碰你,今日带你回将军府用午膳。”顾锦棠伸手轻轻的将那湿润擦去。 顾锦棠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后,就给她家的阿屿更衣,她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刚做好的新衣,一身白色的长衫,唯独衣领衣袖和衣摆上是红色的。 清冷如玉中带着几分艳色。 顾锦棠翻出妆奁匣子里面的眉黛,兴致勃勃的为小郎君描眉。 等两人收拾好后,已经是巳时一刻了,顾锦棠推着洛屿出门,花厅早就摆好了早膳。 还没来得及用呢,阿九就带着一碰一跳的白年年从外面进来,白年年看到洛屿后,颠颠的跑到洛屿身边,“阿屿哥哥!” 顾锦棠眉心一跳,她凉悠悠的看了眼蹲在阿屿身边的白年年“你们关系何时这么好了?” “就好了,哼!”如今的白年年才不怕她呢,他还十分胆大的冲着顾锦棠扮了个鬼脸,看着她脸色沉下来后,忙往洛屿身边躲,嘴巴飞快的说道“我家大姐想要见殿下,正在迎风楼等着呢!” “可有说什么?” 白叶彤主动要见她? 倒还是稀奇得很呐。 “没有,大姐也不告诉我,只是让我和殿下说一声,不过我瞧着大姐似乎脸色不太好,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儿吧。”白年年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昨日,昨日有个人来我家,然后大姐的脸色就一直都不好了。” “阿屿哥哥,今日我也无事,不如咱们去逛街吧!我被关在家里好久好久了,都没出去过呢!”白年年晃着洛屿的胳膊乖巧撒娇,一张圆润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洛屿。 萌得洛屿没忍住伸手去捏了捏,还没捏够呢,他就感觉到轮椅被人一拉,等他反应过来后,他已经到了顾锦棠身边,顾锦棠正凶巴巴的看着白年年,“这是我家的正君,要撒娇去找那个闵惜去。” 白年年“……” 洛屿“……” 最终要陪洛屿回将军府的事情也取消了,顾锦棠派人去将军府说了一声后,又让卫元将白年年带下去,重新换了一身装扮后这才离开了。 * 迎风楼内,顾锦棠上了三楼,她挥退了掌柜后,独自去了最里面一间厢房。 白叶彤听到动静后忙站起来“见过殿下。”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德行,行了,赶紧坐下吧。”顾锦棠矜持的翻了个白眼,大步走过去坐下,她懒懒的靠在椅背上。 白叶彤自然也不客气,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两人的动作如出一辙,白叶彤直奔主题,她道“昨日来我府上的是我以前的一个亲卫旧部,她老家在莒南县的一处村落里面,她黑夜带了一个消息来,说她们村后的山上时不时的有陌生人去,而且人数还不少。” “她可知那山上有什么么?”顾锦棠喝了口茶,看着白叶彤。 白叶彤道“那儿以前是一处废弃的矿洞,她家有个年迈的老父亲,她不敢贸然去看,这才匆匆带着她的老父亲来了京城,想要寻求我庇护。” “看来封家对莒南县的掌控还没有到完全的地步。” “殿下的意思是封家不知道这件事情?那会不会和莒南县那个被杀的知府有关?” 莒南县知府被杀一案已经是闹得沸沸扬扬了,想那二皇女去了这么久也没查出来什么,惹得莒南县的百姓们十分不满,她还听说那些百姓都准备写个万民书想要皇家为那知府讨个公道了。 一县知府能做到这样,已经是位难得的好官了,只可惜好官命不长。 “看来莒南县还有我们都不知道的东西,惹得我都想要去瞧一瞧了。” 第36章 首发晋江首发小荷包 “殿下要去莒南县?可那些人的背后是谁都不知道,殿下这个时候去不是将自己止于危险么?” 白叶彤微微皱眉,她对顾锦棠这个想法并不赞同,她觉得太过于危险了。 “自然不是现在,毕竟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顾锦棠抿着嘴笑了笑,白叶彤一看就知道这人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知道她不是现在要去,白叶彤也没在说什么。 其实也是白叶彤想多了,顾锦棠心中并没有打什么坏主意,她只是心里一直都有个遗憾,她和阿屿大婚的时候都没有拜堂,她想要给阿屿一个大婚,一个完完整整的大婚。 只是,这件事情还要好好的谋划。 没过多久,楼下传来了一阵喧哗,顾锦棠和白叶彤对视一眼后,两人一前一后的推开门出去,站在楼上看着下面。 引起喧哗的是一个瘦弱的女子,看穿着似乎是个文人,而另外一个,顾锦棠看了一眼,眼神微眯,她倒是没想到会是之前出现在琼林宴上的那个黎国皇室的人。 一个别国皇室的人和本朝的文人起了争执。 顾锦棠的手指轻轻的在上面敲了两下,后面的阿九立马动身下去。 “殿下,皇上寿宴后,别国前来贺寿的不是都陆续启程回国了么,为何这黎国的还在?”白叶彤对这个黎国也没什么好感,这个国家之前比本国要强大一些,后来因为六女夺位,导致黎国国内动荡不安,瞬间陷入了混乱。 她们这才抓住了机会,在当今皇上登基后成为第一强国,可之前这个黎国可是为非作歹,美名其曰说是为了促进各国的和谐和多国的学习,以强硬的手段让她们这些国家将自己的皇女送去了黎国。 说起来她们当年也送了一位皇女过去,是当今皇上的同胞妹妹顾昭。 她听家中长辈曾说过,这位皇女一心只想云游四海,一手丹青当年不知多少人想要求之,只可惜当年那些弄权的皇女也并没有放过她,设计将她送去黎国时,还因为怕她回来生生给她喂了毒药。 只是她到底是回来了,但在皇上登基后没多久病逝了,如今也渐渐的被人遗忘了,仿佛当年万金求字的常年不存在似的。 再说那黎国,就算是现在也是十分不安分,时常挑衅她们边关,惹得边关不得安宁。 为兵为将之人最不喜的就是那些人。 “黎国想要与我朝联姻,不是将皇子嫁过来?就是想要将我朝皇子嫁过去,之前甚至还想换亲。” “没脸没皮。” 白叶彤觉得这黎国是真敢想,如今黎国的那个皇帝昏庸无道,整日一直到贪图享乐,劳民伤财的,黎国早就一日不如一日了,竟然还这般,真是以前的狂妄自大刻在了骨子里面了。 “殿下,下面那个是黎国皇室的二皇女独孤纤和嫡次子独孤暖,起因是因为那个文人突然提到了当年的逍亲王,正巧被那独孤暖听到了,独孤暖说了一句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送到她们黎国的质子,送给她们玩乐的,当下那个文人就与那独孤暖争辩起来了。” 逍亲王就是已经病逝了的顾昭,她也是本朝唯一一个封了亲王的人,就连那平王,也只是一个王爷而已。 顾锦棠抿着嘴看着下面,她倒是没想到起因竟然是因为顾昭。 “一个已经在京城有二三十年未曾被提起过的名字如今竟然被一个文人提到了,到底是巧合呢还是有意的呢?” 楼下的争执声越来越大,有些二楼的客人都出来看了,一时间迎风楼里那是热闹极了。 一旁的独孤纤忍着怒气站在那儿,眼看着就连外面都要围上人了,她冷声呵斥道“够了!” 想要开口的独孤暖被这一声吓得哆嗦,他不服气的看着独孤纤,在看到她眼中的冰冷后,他就算心中再不服气,也只能闭上嘴巴。 而独孤纤的面色也恢复到了温柔,她眉眼带着几分笑意看着独孤暖“皇弟不是想要去看看他们那些郎君之间流行的发冠么,我带你去看看吧。” “好。”独孤暖听话的跟着走了,丝毫没有方才那嚣张跋扈的样子。 白叶彤忍不住的咂舌“我在青州的时候继续听说咱们这位四皇子娇纵任性,可没想到那来自黎国的嫡次子也是不相上下啊。” “这个独孤纤倒是有点意思。”顾锦棠轻轻的拍了拍漆红雕花的围栏,“我要去接我家阿屿了,你自便吧。” 正想着再与顾锦棠说说话的白叶彤“?” 你有夫郎要接很了不起么,为何还要用这般炫耀的语气说出来! * 顾锦棠本来以为要去街上逮人的,可没想到阿九告诉她洛屿和白年年出去逛了一圈后就回皇女府了。 马车路过一处卖蜜饯的铺子,顾锦棠敲了两声后,待马车停下来她就下去一路进了蜜饯铺子,等出来后,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 算着日子,她家阿屿的小日子应该就在这两日了,那小郎君每每来小日子的时候就疼,熬了红糖姜水吧,又不喜欢喝,小郎君并不挑食,只是闻不惯那红糖姜水的怪味,用这些蜜饯哄着,应该会乖一些吧。 等她回去后,就看到洛屿正和白年年坐在凉亭里面,她走过去一看,就看到小郎君一针一线的绣着东西,落一针就要问问旁边的白年年,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认真到顾锦棠以为他不是在绣花,而是在与人讨论重要的军中事务一般。 直到眼看着洛屿拿剪子剪线后?顾锦棠才走上台阶,伸手在洛屿那毛绒绒的小脑袋上顺毛摸了摸,她低头看去,洛屿是在做荷包,荷包上面绣的是一只圆滚滚胖乎乎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天上掉下去似的一只胖小鸟。 “殿下,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洛屿笑眼弯弯的看着顾锦棠,看到她盯着自己手中的荷包也没藏起来,大大方方的拿给她“殿下回来得正是时候,这个荷包刚刚做好,殿下可喜欢?” “我家阿屿绣的,我都喜欢。” 顾锦棠接过荷包后就直接将腰间挂的那个由绣公做的荷包取下来,将里面那块缺了一角的玉佩拿出来认真且小心翼翼的塞到新荷包里面。 白年年看着那缺了角的玉佩有些好奇的问道“顾姐姐,那块玉佩很重要么?都缺了一角了你怎么还随身带着?” 若是平日,顾锦棠定不会回答白年年,但是今日不一样了,她猜测阿屿会做荷包多半是因为白年年,她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洛屿说道“这是你洛屿哥哥给我的定亲信物。” 洛屿“……” 白年年只觉得这是被喂了好大一口狗粮,他就不应该问的,这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啊,能让她随身带着还这么宝贝肯定是和阿屿哥哥有关的东西了。 牙疼! 顾锦棠没惯白年年,她转而看向洛屿柔声道“你们继续玩儿,我还有点事儿要处理,阿屿若是等一下热了就让卫元带你回房,记得,不要贪嘴吃凉的。” “那是年年吃的,我一个都没吃。” 被跟个小孩儿似的叮嘱,洛屿只觉得害臊,他伸手去推顾锦棠,让她赶紧离开,顾锦棠闷声笑了一下,看到小郎君气鼓鼓的样子,顾锦棠上手捏了把后就带着阿九大步离开了。 临走前她将手中提着的油纸包递给了卫元。 她们一路进了书房院子,不过顾锦棠并未进书房,而是拐了个弯去绕去了后面,那儿早已有人守着了,看到顾锦棠来了后,忙把暗门打开“殿下,那人带回来了。” “嗯。” 暗门的后面是一处私牢,顾锦棠带着阿九一路走进去,墙壁的两边挂着油灯,并不昏暗,而且在楼梯处的墙壁最上面还有一处窗户,若从外面看进来,只会以为是书房后面的窗户,并不会多想。 从台阶下去,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沿途都有油灯照明。 只是越往下走,越觉得阴冷,而且还有痛苦哀嚎的声音传出来。 暗牢并不大,只有五个铁笼子,一边两个,一边三个,还有一处空出来的则是一处小房间,房间没有门,从外面看进去都能看到里面墙壁上挂着泛黑的刑具,让人忍不住的发颤。 不过这五个铁笼子只有两个关了人。 其中一个铁笼子里面的人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立马扑过来布满伤口的手紧紧抓住铁笼子,可张着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她们几个只能无助的摇晃着铁笼,用尽了力气都没有一点声响。 顾锦棠仿佛没看到似的直接往最后面那个牢笼走去,此时的她虽然嘴角还带着笑意,但只会让人心生恐惧,和平日里在洛屿面前的她完全不一样。 而跟在她后面的阿九却已经习惯了,在正君没有嫁进来的时候,她们的殿下就是这般的样子,跟阎王没什么两样。 牢笼面前早已准备了一张太师椅,顾锦棠走过去后撩起衣袍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双腿叠交。 一双凤眼看着铁笼里面被蒙着眼睛的人,而这个人正是今日在迎风楼里面提起顾昭的那个文人。 文人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被人绑架的一天,整个人一直害怕得话都说不出来,更别说求救了,如今双眼皮被蒙着,手脚都被绑了,文人心中升起了一股绝望,她甚至在想会不会是那两个黎国人想要将她杀了,直到一道冷清的声音传来。 “顾昭已经病逝了这么多年了,为何你还会提起她?” “你想好了再说,若是你骗我,我也不介意手上沾染一下文人的血。”搭在扶手上的手一下一下的点着。 文人身子一抖,她忙道“我家曾经受过逍亲王的恩惠,我家就住在京城外的安镇里面,逍亲王从黎国被接回来后,曾去过安镇,若不是逍亲王,我的父亲已经没了,是她救了我父亲,今日看到那黎国人,我这才一时间没忍住。” 文人说着声音都带着几分哽咽,但更多的是因为害怕而发抖,她道“那么好的逍亲王最后竟然病逝了,一定是在黎国被人欺负了,这才伤了身子。” 文人声泪俱下,顾锦棠并不怀疑这人敢说谎,只是她听了文人的话后,眉头微蹙,顾昭明明是离开之前被当年那些皇女灌了毒药,这可是京城世家都知道的事情,为何这文人会说是因为黎国? 文人说完后,没听到动静,生怕那位贵人不满意,忙道“若,若贵人不信,可以派人去安镇走一趟,镇上的百姓都能为我作证的!” “那你可知逍亲王为何会突然去安镇?还有,她是何时去的?” “是冬天,逍亲王刚从黎国回来没多久,就在年三十的前面两天,至于逍亲王去做什么,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家中母亲和父亲并未提起。” 那个日子文人记得很清楚,若不是逍亲王那救命的三两银子,只怕那个欢庆的日子,她们全家都要陷入悲痛之中了。 “将人送回去吧。” 顾锦棠知道这个人已经没有什么能说出来的了,她也不会去杀一个读书人。 起身后,小心翼翼的整理了一下腰间的荷包,往外走去,她侧目看到那关着几个人的笼子,轻描淡写的说道“直接杀了吧,留着也没用。” 说罢,她直接离开,丝毫没有看到后面那笼子里面陷入绝望的几人。 离开暗牢后顾锦棠并未去找洛屿,而是回了之前住过的院子去洗漱了一下,直到身上没有那股子血腥味和霉味后,她才更衣。 阿九站在她的侧后面说道“殿下,可要属下派人去安镇调查一番么?” “去吧,我突然对逍亲王的事情有了兴趣,一个刚刚回来,已经毒入骨的人居然还会冒着刺骨的寒冷去京城外的安……” 顾锦棠话说道一半突然停顿了下来,就连整理衣服的手都停了,她从面前的铜镜里面看着侧后面的阿九,凤眼微眯,“想办法查一下文家的那个小公子失踪的具体时间。” 阿九被顾锦棠的话吓了一跳,她忍不住道“殿下是怀疑逍亲王是去安镇见文家小公子?这怎么可能?” “你别忘了,当年皇上可是文老的学生,而逍亲王是皇上的胞妹,她贯会做面子,怎么可能不把逍亲王带去文家。” 顾锦棠继续整理衣服,又抬手扶了扶发上的玉簪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放在一旁的荷包拿起来挂在腰间,指尖轻轻的拨弄了一下,荷包晃动了几下,顾锦棠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那荷包上的小胖鸟,要是她的阿屿也能变得如荷包一般大小,她一定日日揣起来。 * 日子一晃过去了五天了,这几天顾锦棠一有空闲时日就会陪着洛屿回将军府用膳,只是这日,顾锦棠带着洛屿上门后明显察觉到将军府的气氛有些不对,她抬眼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那笑的一脸勉强的岳父。 她想到今日从养心殿出来时,罗青拿着一份奏折进去,如今看来那份奏折应该就是洛将军提出想要回边关的事情,而如今这般低迷应该是皇上找了个什么理由压下来了。 “我突然想起今日还有些事情,阿屿,我晚些来接你可好?” “好。”洛屿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一时间没想到关于回边关的事情,他冲着顾锦棠点了点头。 顾锦棠拜别了洛将军妻夫二人后就转身离开了,她一路上了马车后就直接去了迎风楼,“让白叶彤和白韫玉来一趟,记住不要露了身份。” “诺” 顾锦棠与白家有特别的联系方式,她坐在那儿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房门就被人推开了,白叶彤和白韫玉匆匆从外面走进来,两人齐刷刷的坐在椅子上,白叶彤道“殿下,这么着急叫我们来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青州?” 顾锦棠的这么一个问题将两人问得愣了一下,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白叶彤,她不指望自家二妹能在除了读书之外的事情上反应迅速了,她道“估计也就在这两日了,家中母亲和父亲已经在让人收拾行李了。” 她们是先君后的外家,虽然也是当今皇上的外家,但她们却是被忌惮的那一家,不能在京城中久待,能待这么多天也是因为她们母亲要去拜访一些旧友,还有就是白韫玉的官职还未下来,不过等她们递了回程的帖子后,应该也就要下来了,多半也是外调,至于去哪儿,也要看宫里的意思, 而且白叶彤是青州驻军的将军,亦是不能久留的。 “你们递帖子的时候与我说一声。” “殿下,是出什么事儿了?”白叶彤疑惑的看着顾锦棠。 “洛家今日递帖子进宫,想要离京但是被压下来了,她们如果在京城中久留,十分不利。” 顾锦棠一说,二人也明白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她们白家与洛家又不一样,洛家掌握着玉关城所有的兵权,算得上是诸多驻军里面兵权最重的,在京城多待一天,后面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说完洛家的事儿后,顾锦棠看着白韫玉“你必然会被外调,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皇上将你调去莒南县。” “殿下是想要查那废弃矿山的事情?” 第37章 晋晋江首发南巡 “毕竟用要有个熟悉的人盯着。” 顾锦棠没明说她会不会去,但是她这个安排就已经是在做准备了,白韫玉对于被外调去哪儿并没有意见,如今有人替她做了决定,她自然是十分乐意的,开开心心的就点了头。 * 两日后,白从云递上了离开京城的折子,而同一时刻洛傲云也再次递上了折子,那个时候顾锦棠正在养心殿内陪着顾沛下棋,而顾秋珺则是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 养心殿内难得的平静,直到顾锦棠下了一个棋子将顾沛的黑棋牢牢的困在里面后,顾沛大笑起来“老三,你这棋艺当真是厉害,说吧,想要个什么彩头。” 顾锦棠淡笑了一下,“母皇说笑了,儿臣这把不过是碰巧而已,母皇,这段时日京城热得很,儿臣在兵部也无事情可做,不妨母皇准了儿臣带家中正君出去玩儿一趟如何。” “以前儿臣身体羸弱,都没出去走过呢,这段时间有太医调理,倒是轻快了许多。” 顾沛打量了她一下,点了点头“却是要比以前好多了,面色都红润了。” “皇上,白府和将军府递了折子来。”罗青从外面进来,手中还拿着两本折子。 顾沛的脸色冷了一下,随后她伸手接过折子,一旁的顾秋珺正在猜测会是什么事情,顾沛就开口了,她道“白从云和洛傲云都递了想要离京回程的帖子,这件事你们两个怎么看待?” 顾秋珺眼神一亮,迫不及待的说道“母皇,那白府想要回去倒也没什么,只是那洛将军,儿臣觉得可以多在京城留一段时日。” “哦?为何?”顾沛将折子随手放在棋盘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洛傲云递来的那本被翻开放着,顾锦棠只需抬头,就能看到上面的内容。 “如今玉关城一切安好,外族人并无进犯,而且洛将军的儿子不是嫁给了三皇妹么,可怜小郎君在回程的路上出了意外被废了双腿,心中必然会很想念家人,想来洛将军亦是如此,只是迫于身上重任,母皇不如全了洛将军那爱子之心,多留一段时间好让她们一家团圆一下。” 顾锦棠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这些话可不像是顾秋珺这个蠢货能说出来的,想来应该是君后和封雁静的主意,打的就是主帅离军,她们能趁机做别的事情,看来有必要提醒一下岳母,回玉关城后好好查一下军中的人了。 “老三,你觉得呢?”顾沛定眼看着顾锦棠,她面上带着笑意,但是眼底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而顾锦棠知道,那隐藏得更深的是来自于帝王的猜疑。 顾锦棠苦笑了一声“母皇,儿臣就是一个混日子的,你们说的这些儿臣可不明白,虽说将军府是儿臣的岳家,可儿臣也不熟悉啊。” “你啊。”顾沛被她逗笑了,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也是个皇女,怎能每日只是吃喝玩乐,方才你不是说想要出去游玩么。” “毕竟这京城儿臣每天都在走动,有些腻了,想要出去看看。”顾锦棠忙不迭的点头,做足了一副废物皇女,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样子。 “我朝皇上每一年都会在夏天南巡一趟然后去避暑别宫,如今朕也老了,身子大不如从前,这南巡太过折腾,你想出去游玩,南巡也是去游玩,你就替朕走这么一遭吧。” 顾沛的话让顾锦棠和顾秋珺纷纷露出诧异,尤其是顾秋珺,心里更是嫉妒得不行,代皇上南巡啊,那可是多么风光的一件事儿。 而顾锦棠脸上就差写上拒绝了,“母皇正直壮年,怎会老,这南巡一事事关重大,儿臣游手好闲的,不行不行!” “是啊,母皇,您可要三思啊,老三如今也不过刚刚入朝,此时让她带您南巡,只怕那些大臣也不会答应的。”顾秋珺也跟着附和起来。 不过顾锦棠的拒绝是真心实意的,她是真的不想去南巡,但说要带洛屿去玩儿也是之前就有打算的,她偶然得知了一处美景,这夏日正是时候,若是去南巡,虽说也能去,但是它不自由啊! “朕是皇上,老三是朕的皇女,这有什么妥不妥的,南巡一事就这么定了,朕会让钦天监择选出行时日,你切回府做好准备,南巡结束后你就直接去避暑山庄。” 眼看着顾秋珺还想说什么,顾沛直接打断“行了,你们退下吧。” “儿臣退下,母皇万安。” 顾秋珺和顾锦棠只能退出去。 只是离开养心殿后,顾秋珺一把拉住想要离开的顾锦棠,眼中对于顾锦棠的厌恶丝毫不带遮掩的,“你这个废物,你有什么资格去南巡,你若是识趣就自己去拒绝了这门差事,不然……” 顾秋珺眼底闪过一道杀意,她绝不允许顾锦棠是她的拦路虎绊脚石,哪怕她是父后手中一枚日后能用的棋子,那也不行。 “皇姐这话应该去和母皇说,这不是我一个不受宠的皇女能决定的,亦或是……” 顾锦棠面带笑意的看着顾秋珺,语气都轻了许多,带着几分笑意蛊惑的感觉,“皇姐不妨让封家插手这件事儿,万一到时候母皇迫于压力就让你去了呢,代母皇南巡呐,这可是多大的荣耀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重重的砸在顾秋珺的心里,她心中的嫉妒化作藤蔓紧紧的缠绕着她,是啊,代母皇南巡,那可是天大的荣耀呢,要知道以前了从未有过这种皇女代替皇上南巡的事情发生。 如果说她做了这第一个,她是嫡长女,南巡回来,只需要封家和拥护她的那些朝臣上谏,到时候太女之位除了她,别无人选! 而且现在老二不在,除了老三,能去的就只有她一个皇女。 一时间顾秋珺的心思狂跳,她仿佛都能看到她成为太女手握权利的样子了。 她快步的往永定门方向走去,路过顾锦棠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停顿,也错了顾锦棠嘴角的那抹笑容。 她慢悠悠的走出去后,阿九还有些疑惑的问道“殿下,那大皇女是被封为太女了么,这么高兴,刚刚属下瞅着,她差点连马车都没上得去。” “拦不住一个拼命想要去送死的人,啧,也不知这君后怎么养的,养出了这么个废物。”顾锦棠浅笑着看了眼顾秋珺那辆迫不及待离开的马车,“走吧,回府吧,不要让阿屿等久了。” * 顾锦棠回去后就逮住了一只在门口守着的洛小猫,他看到顾锦棠的身影后双眼都亮了,若是能走路,只怕这会儿要蹦跶着跑到顾锦棠怀里了。 顾锦棠大步走到洛屿跟前,她弯腰轻轻的在洛屿的下巴处挠了挠,挠得洛小猫痒酥酥的,他伸手轻轻的在顾锦棠的手上拍了一下,“殿下!” “走吧,咱们回房去,我慢慢给你说。”顾锦棠从卫元手中接过轮椅,挑着阴凉的地方慢悠悠的往晓院走去。 也不知小郎君在外面等了有多久了,一张白嫩的小脸都晒红了,顾锦棠伸手去轻轻的触碰了一下,滚烫滚烫的,顾锦棠微微蹙眉“下次阿屿不要到外面来等,热。” “嗯。” 洛屿敷衍的点了点头,一看就是没将顾锦棠的话给听进去。 两人回了晓院后,她将洛屿抱到软榻上,转身出去了一趟,没过多久就回来了,不过手上端了一个小小的白玉碗。 “喝口绿豆汤,去去热,不然到时候中暑了怎么办。” 洛屿这两日来小日子了,本来顾锦棠是不打算让他喝的,但是看着小郎君那被晒得红扑扑的小脸,最终还是让人端了一碗过来。 被晒得晕乎乎的洛屿看到自己面前的绿豆汤后,那双眼睛都亮了,就着顾锦棠的手小口小口的喝着,两边的腮帮鼓鼓的,活脱脱的就是一只进食贪吃的猫儿。 顾锦棠看着少了一半的绿豆汤后就将碗给端走了,贪吃的猫儿不解的看着顾锦棠,结果被捏着脸揉了一把,顾锦棠柔声道“你现在还在小日子里,不能贪喝。” 说罢,顾锦棠就当着洛屿的面两口就把绿豆汤给喝完了,甜腻腻的绿豆汤让顾锦棠想起了上次那寡淡无味的绿豆汤,心中有些怀疑,难不成上次那个是因为放久了么? 一小半碗绿豆汤喝下去后,洛屿觉得浑身也轻快了许多,心中担心着娘亲和爹爹,他迫不及待的问道,“殿下,你快告诉我,今天进宫后怎么样了,我娘亲她们什么时候能回玉关城?” “快了,就在这两天了。” 原本顾锦棠就没有想过皇上会在今天就同意的,她是准备看看皇上的态度然后来出手准备,可没想到却送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只要顾秋珺将皇上让她去南巡的消息告诉封雁静后,过两日的大朝会上她们必然会站出来反对,那个时候也是洛家回玉关城的日子。 因为那个人知道,现在不是动洛家的时候,因为封家手中的权利太大了。 听到顾锦棠的话后,洛屿心里也松了口气,他相信顾锦棠,只要她说能,那就能。 心情愉悦的小郎君凑上去抱住顾锦棠的脖颈,在她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主动送上门的,顾锦棠怎么会放过。 她一把将洛屿抱进怀中,结结实实的亲了上去,亲得小郎君软作一团,几乎都快喘不上气后这才放过了他。 洛屿软绵绵的趴在顾锦棠身上,眉眼含情怒瞪了顾锦棠一眼,顾锦棠又顶风作案凑上去在小郎君红肿的唇瓣上亲了一口,这才顺毛说道“阿屿可想出去玩儿?” “去哪儿?逛京城么?”洛屿声音有些沙哑,他摇了摇头“不想去了,京城能玩儿的你都带我玩儿过了。” “去京城之外。”顾锦棠靠在软榻上,她一手揽在趴在她怀中小郎君的腰肢上,另一只手则是捏着那白白嫩嫩的小手把玩着。 去京城之外! 要说这个,洛屿就来了兴趣,他抬起脑袋看着顾锦棠。 又来了,又是那亮晶晶的眼神。 顾锦棠闷声笑了一下,“今日皇上提出让我去南巡,而且已经决定了,估计过两日就会下旨,南巡后我们就直接去避暑别宫,在那儿大概要住到中秋之前才能回来。” 这个洛屿是知道的,京城虽说靠北,但是到了夏天后就十分热,皇上都会去避暑别宫住上差不多两个月左右,但是那南巡…… “殿下,南巡不是只有皇上才能去的么,她如今让你去,岂不是将你推了出来,万一那些朝臣不答应怎么办?” 小脸上写满了担忧,就连能出去游玩欢喜的心情就散了许多。 顾锦棠伸手捏了捏洛屿的小脸,知道他心里在担忧自己,顾锦棠只觉得心里划过一道暖流,“你只需安心跟着我好好的去玩儿一趟,南下这段时间最是好玩儿的时候,而且南巡的路线还会经过青州,到时候让白年年带你去吃那边的鲜味。” “等咱们走了一圈后去避暑别宫,到时候我带你去打猎,别宫的半山腰上有一处围场,阿屿到时候想不想和我比试一场?” 一双凤眼微眯,宛如一只打着坏主意的狐狸,顾锦棠悠闲的把玩着洛屿的小手,温柔的语气一步步的引诱着洛屿。 而被引诱的小郎君丝毫没有察觉出来,一听到有比试后,他那身为小将军的胜负欲一下就上来了,他仰着头看着顾锦棠,“赢了有什么彩头么?” “不如就让输了的人答应赢了的人一件事情怎么样,无条件的答应,不能拒绝。” “好!” 小郎君斩钉截铁的答应了,而且还答应得非常利索,丝毫不知道他这已经算是有一只脚埋进了狐狸提前布置的陷阱里面了。 * 而此时的封家书房里,封雁静有些不太相信顾秋珺的话,她眼神微眯,身处高位的她总有一股威严,她道“殿下,此事可开不得玩笑,替皇上南巡可是从未开过先例的,而且那三皇女之前都不受宠,皇上怎么可能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做。” 不是封雁静不相信,而是这件事情真的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三皇女之前一直都不受皇上的重视,现如今也是因为娶了洛家那小将军后才入了皇上的眼。 这前前后后也不过三四个月的时间,皇上怎么可能会让她去。 “祖母是不相信我么,当时我就在养心殿里面,母皇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压根没有避开我,当初就不应该让她活着,父后好心将她养大,她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还敢来和我抢那个位置。” 顾在封雁静这儿,顾秋珺丝毫没有掩饰她对顾锦棠的杀意,当初看着她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她压根就没把人放在眼中,只是想着到底是她以后的一条狗。 可她没想到这条狗如今有了野心,想要咬人了,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听了顾秋珺的再三保证,封雁静最终还是相信了,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不是没察觉出来,这段时间皇上有意的疏远她,而那梁冉却成了皇上身边的新宠。 如今皇上虽说正直壮年,但是此时立太女,也不是不可以。 她封家在大皇女身上下了很多心血,若是换一个人登基,封家必然是最先被拔除的。 顾秋珺看着封雁静的脸色就知道这件事情她已经有了打算,但是她不放心,又添了一把火,“祖母,过两日就是大朝会了,若是母皇在那个时候下旨,只怕一切都会成为定局,若是真的让她顾锦棠去了,到时候等她回来,太女之位岂不就是她的了,那个时候封家和我还有父后必然会陷入两难之地。” 封雁静的眉头渐渐皱起,但是看向顾秋珺的目光却带着几分欣慰,果然之前大皇女是太过顺畅了,现如今出现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她那脑子也开窍了。 她冷声笑了一下,说道“殿下放心,等大朝会的时候我会让那个人选变成你的,等你南巡回来,太女册封应该也快了。” 得了封雁静的保证,顾秋珺激动的心险些抑制不住,她道“不过是替母皇分忧而已,那顾锦棠一个病秧子,如何能配去南巡。” “殿下说得是。” * 两日后的大朝会在大家期盼下来了,这一日许多大臣早早的就在永定门口等着,只等宫门一开就齐刷刷的进去了。 混在那些大臣里面的杜大人一脸困意的打了个哈欠,她倒不是参与的人,只是知道今天必然是一场大戏,想早早的来看罢了。 从昨晚开始,她的心就十分激动,彻夜未睡,眼底要是困意。 杜大人忍不住的又打了个哈欠,伸手在脸上轻轻的拍了拍,惹得一旁的大臣看了过来,她也是一脸的困意,忍不住的小声说道“等今日事情成了,到时候丰厚的礼品也算是一种慰藉了。” “是啊是啊。”杜大人敷衍的点了点头,她放慢了脚步,结果就被人一把拉了过去,杜大人看到是熟人后,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哟,张大人你也来得这么早啊!” 第38章 江晋江首发离京 今日的大朝会气氛十分古怪,尤其是当罗青说完有事启奏后,封雁静一派的人齐刷刷的站出来跪在地上,几乎是一半的朝臣了,封雁静高声道“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顾沛手肘靠在扶手上,她嘴角抿着笑看着下面的封雁静,又抬头看了眼站在台阶下的顾秋珺,“看来你们都知道了,既然如此倒也不用朕在说一遍了。” 跪在封雁静后面的一位大臣叩首说道“皇上,皇女待您南巡不合礼法,还请皇上三思!” 此人是礼部右侍郎柯茹,平日里她张嘴闭嘴就是礼法,为人刻板得很。 “皇上,臣也认为三皇女并不适合代您出游!”跪在她身边的大臣忙附和道。 “哦?”顾沛挑了一下眉头看着她,语气中没有半点喜怒,她平淡的问道“不知爱卿认为谁很合适呢?” 顾秋珺的心一下就激动起来,她以为母皇这么问显然是想要换人了,而这儿没有人比她更加适合的了! 果然,很快就大臣说道“皇上,大皇女乃中宫嫡长女,若是皇女待您出游,臣认为大皇女更为适合。” “臣等附议!” * 延和宫内,今日朝中的事情传到君后耳中后,君后的脸色都变了,他抬手就掀翻了手边的一盆花盆,花盆重重的砸在地上,花盆粉碎,里面的泥土连带着花撒了一地。 一旁伺候的宫侍纷纷跪在地上,而现在他身边的尚岩也忙跪了下去。 君后居高临下,冷眼看着跪在他脚边的尚岩“养心殿的事情,本宫为何半点都不知道?” “奴也不知,今日大朝会的事情才传来消息的,君后,会不会是有人刻意封锁了消息?” 刻意封锁消息…… 一股冷意由心而起,君后扶着护栏才没往后退去,如果在皇宫里谁能将消息封的这么严实,只怕只有皇上了。 皇上到底想要做什么,她是终于忍不住想要对封家下手了么? “快,告诉本宫,今日谏言的有多少人?” “文官一半,还有几个武官。” “糊涂!母亲怎也跟着那个扶不上墙的顾秋珺变得这般糊涂!” 君后又砸了两盆花,心中的怒火也未曾平息下去,“不就是个南巡么,大不了让她永远回不来就行了,有什么可争的!” 君后也不知是心痛多一点还是心冷多一点,更让他害怕的是皇上的态度,他希望皇上能看在封家当年全力帮她坐上皇位一事,至少不要让封家这么快倒下去。 “君后,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尚岩也意识到了现在的严重,他一直都是依附君后的,若是这棵大树倒了,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君后紧紧握起手,平日里精心保养的指甲断了,他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色苍白的说道“今日不管是谁来,都说本宫病了,越严重越好,去把太医署的安太医请来,还有,本宫病了的消息一定要传到皇上耳中。” “还有,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务必不要让人传回阜新县了。” 他要试探皇上心中还有没有对他这个君后的情义,而本家的那些人心中打得什么主意,他一直都知道,他不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来添乱! * 大殿里一片沉寂,不过这一切都与顾锦棠没有关系,她低头认真的看着自己腰间的荷包,荷包上面那可可爱爱的胖小鸟是她的阿屿一针一线绣的。 顾锦棠忍不住的伸手去戳了戳,升起了一种想要炫耀的心,可又觉得这是她的阿屿绣的,她不想让别人知道。 一时间心中开始纠结起来。 “老三。” “儿臣在。” 快速反应过来的顾锦棠立马站了出来。 “你认为呢?”顾沛虽然是问着顾锦棠,但她淡淡的目光却是落在顾秋珺的身上。 “儿臣一切听母皇的安排。” 因为洛傲云和白叶彤尚未离开京城,所以大朝会也是要来的,两人心中有些担忧,今日她们来时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尤其是洛傲云,以为皇上是要对她出手了。 可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三殿下要代替皇上南巡一事,这可是一件大事,虽说没有先例,但也并未说过不允许皇女代皇上南巡,可这一趟下来,只怕这三殿下在朝中的地位又要不一样的。 而洛傲云心中想的是之前在将军府,三殿下对她说的话,如今走到这一步了,她的心还是如之前那般么? “皇女代为南巡,虽说没有先例,但并没有规矩说不行,老三是朕的皇女,她代朕出游不算罔顾礼法。” 顾沛缓缓从龙椅上站起来,她道“老三接旨。” “儿臣听旨。” 顾锦棠上前一步,撩起衣袍跪在地上。 而封雁静也在这个时候冷静下来了,她拿着玉板的手上布满了汗水,她,她到底干了什么事情! 一生都在算计的她这次竟然被人给算计了。 封雁静抬头看着上面正在说话的顾沛,她想到了当初还是皇女时候的皇上,如今她在那个位置上已经坐了二三十年了,刚开始的时候她能准确的看清皇上心中所想,然后借此给自己揽权。 后来,她渐渐的猜不透了,但是皇上依旧一如既往的信任她,可现如今,她不仅猜不透皇上在想什么了,反而还被她拿捏住了。 她终究是玩儿了一辈子的鹰,临到头了终究是被鹰啄瞎了眼。 “儿臣定不会让皇上失望。” 顾锦棠冷静的声音让封雁静重新收回了思绪,她将目光放在顾锦棠那虽然跪着但依旧挺拔的身子上。 想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封雁静心中已经有所怀疑,这位三皇女她终究是小看了,若是她与大皇女没有绑得这么死,她很乐意支持三皇女的。 但是现在,她已经成了拦路虎了。 大朝会散去后,顾锦棠身边围了不少恭维她的人,而后面封雁静死死拉住顾秋珺的手“殿下,事已经成了定局了,这可是宫里,莫要冲动!” “老三!本殿真是小瞧了她!”顾秋珺咬牙切齿的看着被人拥着讨好的顾锦棠,眼底一片血红。 “奴见过大殿下,封丞相。” 身后传来罗青的声音,顾秋珺心头一阵,倒是封雁静在松开她手臂的时候轻轻的拍了拍她,以示安抚,随后封雁静转过身去看着罗青“不知殿中省是有何事么?” “皇上正在养心殿等您,您虽奴过去吧。”罗青淡然笑着,神色未有丝毫的变化,就像是没有听到顾秋珺方才的话一般,她晃动了一下手中的拂尘。 “好,大殿下,臣先去了,请向君后转达臣的请安。”封雁静看了眼顾秋珺后,随后就跟着罗青离开。 永定门外,洛傲云本来是准备上马车的,结果一个禁军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她紧了紧手,上马车后,“回府吧。” “诺” 外面车夫驾着马车缓缓离开,而马车内,洛傲云将手中的字条拿出来,上面只有短短的两个字。 “事成” 洛傲云将字条塞入袖带里面的随后她掀起马车窗帘看向外面,三皇女的马车从她身边飞快离去。 * 顾锦棠回到皇女府后就直接去了晓院。 洛屿坐在软榻上,而卫元则是拿了一方布巾站在他的后面为他擦拭着那湿漉漉的长发,显然是刚刚沐浴了。 小郎君应该是小日子刚过就迫不及待的沐浴了,又贪凉,身上只穿了一袭绯色的轻薄的长衣,衬得他白皙如玉一般,手中拿着一本话本,也不知是看入神了还是遮挡着睡着了。 卫元看到她后,无声的指了指洛屿,顾锦棠点了点头走过去接过卫元手中的布巾,细细的擦拭起来。 小郎君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乖巧得很。 待如墨般的头发擦拭干净后,顾锦棠又拿出凝脂玉露,走过去坐在榻边伸手想要将洛屿手中的话本拿开,结果没想到她的手刚放上去呢。 话本后面小郎君的长睫就轻轻的颤动了几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唔……殿下。” 顾锦棠抓住小郎君想要去揉眼睛的手,握在手中细细的为他涂抹凝脂玉露,一双小手白白嫩嫩的,已经没有之前因为习武留下的茧子了,反而像剥出来的青葱。 她忍不住的将洛屿的手放在嘴边,一个温柔旖旎的吻落在他的指尖上。 痒酥酥的,洛屿没忍住动了动指尖,随后就看到那人张嘴在他的指尖上咬了一下,很轻,轻到洛屿感觉就像是一片羽毛从他的指尖上划过一般,可他的身体却被这一咬勾起了火。 刚刚洗过澡的身子又发热了,郎君忍不住的动了动,一声低吟声让顾锦棠的理智都被火给烧没了。 顾锦棠俯身将小郎君困在身下,一只手支撑在他耳边,修长的手指从他的眉心处,到鼻尖到嘴唇划过脖颈,一路来到衣襟处,指尖弯曲勾着衣襟,藏在里面精致的锁骨露了出来。 锁骨上还有一抹红痕,那是昨晚顾锦棠留上去的,妖冶勾人。 顾锦棠低声道“阿屿,这是你欠我的第二个亲吻,我们还有七个。” 洛屿愣了一下,他欠下的亲吻不是已经还了么! 看着顾锦棠那幽暗恨不得把他当成鱼吃了的眼神,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他立马就明白了顾锦棠这句话的意思,“你,你骗子!” 他一直以为这亲吻就是亲吻,谁能知道这个人的亲吻是,是…… 小郎君羞得不仅小脸都红了,就连那露出来的脖颈都泛着淡淡的粉色。 顾锦棠勾起洛屿的下巴,凶猛的吻落了下去,屋内很快就回荡着洛屿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他想得没错,顾锦棠就是想要把他给吃了。 …… …… 顾锦棠抱着昏睡过去的洛屿去偏屋洗了个澡,等出来的时候,软作一团的小郎君被顾锦棠用她的衣服紧紧的包在里面,而那一片狼藉的床上也重新换好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洛屿放在床上,洛屿迷迷糊糊的带着哭腔说道“我,我再也不喜欢吃鱼了!” 顾锦棠没忍住轻声笑了一下,她的阿屿怎么可以这么乖,她伸手轻轻的将洛屿脸上的碎发理了一下,随后将暗格里面的药拿出来。 被褥掀开,露出洛屿那笔直修长的双腿,明明是很漂亮的一双腿,但被膝盖上的伤疤生生的破坏了。 顾锦棠挖出一坨药细细的在膝盖上擦拭,上面的伤口经过细养已经好了很多了,只是当时伤得太重了,上面的痕迹到现在还未彻底好,顾锦棠面色有些冷漠。 阿屿的事情她至今也不过是有个猜想,但一直都未找到证据,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到底有多少人的参与。 擦好药后,顾锦棠将被褥重新盖好,随后就起身出去了。 书房里,阿九道“殿下,皇上将今天参与大朝会那场谏言的一些重要的人都革职了,其中就有礼部的那个右侍郎柯茹,大皇女也被禁足了,还有就是皇上将白家和将军府的请奏的折子都批了,明日将军就能离开了。” 顾锦棠对于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顾沛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要她认为有危险,会想方设法的除去,但这个危险相比于其他的危险小了一些后,她会去处理那个更大的。 如今封家冒冒失失的冲了出来,让她看到朝中竟然有这么多人是封雁静一派的后,洛家这个反而不太重要了。 因为顾沛知道洛傲云是个忠臣,虽然这不耽误她想要将洛家铲除,而封家,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顾锦棠道“君后呢,他那边可有行动?” “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君后病了,动静很大,连太医都请了去,对了,君后还将凤印派人送到了养心殿。” 听了阿九的话,顾锦棠冷笑了一声,到底是能稳坐中宫的人,为了能让皇上起一丝怜悯之心,竟然将凤印也给交了出去,不过既然交出去了,也不可能还回去了。 “阜新县封家那边如何了?” 阿九有些怀疑“消息已经送过去了,只是那边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殿下,她们真的会按照我们所想的去做么?” “会的,封家想来应该还不知道今日今日的这场大戏吧,继续送消息过去,对了,那要送进宫的人可选好了?” 阿九点了点头“封家的一个庶子,此人样貌是封家那些郎君里面最俊俏的,而且他对君后有恨。” 顾锦棠疑惑的看着阿九“为何?” “本来他是有一门还不错的亲事的,但是君后为了让封家的这些庶子给顾秋珺铺路,直接让人当着那庶子的面将他的未婚妻主给杀了。” 顾锦棠冷哼了一声“他做事倒是一如既往的绝,派人将那庶子接到避暑别宫去,到时候可要他好好的给皇上跳一支舞。” “诺” * 第二天,京城外的十里凉亭里,洛屿坐在轮椅上,眼巴巴的看着京城的方向,“殿下,娘亲和爹爹今日真的能离开么,为何到现在都还未出来?” 顾锦棠安抚的伸手拍了拍洛屿的手,“岳母还要进宫拜别皇上,此时怕方才出城门,在等一会儿就来了。” 就怕今日出现意外,顾锦棠让人好生看护着洛家,至今都没有消息传来显然是已经出发了。 正如顾锦棠的猜想,不过两炷香的时间,一阵马蹄声就传来了,领头的正是洛傲云,此时她一身戎装,英气潇洒,而她的后面还跟着两辆马车,过了就是跟着她回来的亲卫军了。 她老远就看到了那十里凉亭里面的人了,牵着马停下来后,她翻身下马,先是将马车上的江书搀扶下来,而这边顾锦棠推着洛屿出了亭子。 “娘亲,爹爹!” 小郎君的眼眶都红了,他心中自然是舍不得的,可他也知爹爹的情况并不能在京城久留。 “阿屿,乖。” 江书上前轻轻的捏了捏洛屿的小脸,顾锦棠和洛傲云识趣的走到一边,给两人腾了位置。 树下,洛傲云冲着顾锦棠拱手行礼“这次能离开京城的事情多亏了殿下从中周旋。” “岳母这是何话。”顾锦棠微微避开,伸手放在洛傲云的手上将她的手按了下来“阿屿是我的正君,将军府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帮的,只是那封雁静也不是一个轻易好糊弄的人,只怕她要不了多久就会将这件事情联系起来。” “这沿途,岳母和岳父莫要逗留,尽早回玉关城,不过沿途也有我的人,若是有什么事情,岳母就将这个牌子拿出来。” 顾锦棠拿出一块玄铁做成的令牌,很是小巧。 “能让皇上同意我们离朝殿下已经帮忙了,这次我带的亲卫军都是上过战场的,个个都不容小觑,殿下大可放心。”洛傲云连忙拒绝。 “岳母,岳父如今身子不便,这令牌也是有备无患啊,岳母还是收下吧。”顾锦棠不容洛傲云拒绝,直接将令牌塞到她的手上。 洛傲云和顾锦棠两人在这儿拉拉扯扯的,另一边,洛屿正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小手放在江书的小腹上,“爹爹到时候生了可一定要让人送信回来。” “阿屿不如想想小娃娃的小名吧。” 这是江书再知道又有身孕时候就打算好了的,他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再见到阿屿,也不知阿屿和他肚子里这个小的能不能见到,让阿屿取小名也是让她(他)记住,还有个哥哥为了洛家嫁到了京城。 “好了,咱们该走了。” 洛傲云伸手扶住江书,目光看着洛屿,“阿屿,娘亲和你爹爹会一直都在玉关城等你回来的。” “好!” 第39章 首晋江首发心头血 送走洛傲云妻夫后,洛屿有些闷闷不乐的,任由顾锦棠怎么哄,那小模样跟快哭了似的。 无奈的顾锦棠将蔫儿巴的小郎君抱在怀中,温柔的在他的小痣上落下一个亲吻,“阿屿乖,岳母岳父只是回玉关城了,而且等她们到了一定会给你写信的,你现在应该想的是咱们南巡,你要带什么衣服,还有就是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阿屿,今年的乞巧节,我们应该会在洛城过。” “殿下安排的,我都喜欢。” 洛屿将小脑袋抵在顾锦棠的肩窝处,声音都有些闷闷的,不管她怎么说,心中都有些失落,顾锦棠揽着洛屿的腰肢,伸手轻轻的顺毛。 今晚顾锦棠也没怎么闹洛屿,只是在睡之前给了洛屿一个温柔缠绵的亲吻,亲得小郎君软作一团后,才抱着人儿睡觉。 * 三日后,顾沛带着百官送别要出去南巡的顾锦棠,顾秋珺也在,不过现如今的她看着顾锦棠的目光带着几分阴沉沉的,还有些掩饰不住的兴奋,惹得顾锦棠在拜别顾沛上马车之前忍不住的看了她好几眼,顾秋珺这才将目光收了回去。 “儿臣拜别母皇,母皇万福安康。” “此去一路,你要好好看看,若是有什么,可问随行官员,她们大多都是之前与朕一同南巡过的。”此时的顾沛就像是一个送女儿出远门的母亲一般,语气中也带着几分关怀。 “儿臣明白。” 顾锦棠再一次冲着顾沛行了一个大礼后,才起身回到马车里。 南巡几乎要差不多一个多月,随行的马车也足足准备了三辆,除去顾锦棠和洛屿坐的那辆,顾沛还派了十二个龙卫军和数千的护卫。 不过因为是皇女出巡,所随行的官员只有十几个。 南巡车队在顾沛的目送下浩浩荡荡的出发。 马车缓缓出了城门后,洛屿就开始有了活力了,他让顾锦棠抱着他坐在靠着窗的那一边,小心翼翼的掀开了一个小角,一双眼睛凑上去看着外面。 之前,出京城的这条路是他的阴影,可嫁给顾锦棠后,她日复一日的用她的温柔将他内心的恐惧和恨意抹去,也让他那干枯的心脏开始变得鲜活。 他喜欢顾锦棠,喜欢到无时无刻都想和她在一起,甚至还想过他和顾锦棠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 应该会很乖吧! 小郎君穿着一身勾腰的月牙色广袖长衣,头上带着两缕流苏穗子的银镶玉的发冠,一摇一晃的,顾锦棠忍不住将小郎君抱紧了些。 郎君看景,顾锦棠就看郎君,一双凤眼看得洛屿忍不住一阵颤栗,他转过身来香香软软的小手捂住顾锦棠的眼睛,丝毫不讲道理的说道“不许你看!” 眼前一片黑暗,顾锦棠却没有将那小手拿下来,而是勾起一抹嘴角,戏谑的说道“阿屿这么霸道的么,现如今连看一下都不允许了。” “你,你,你手也不能乱动!” 腰间一阵酥痒,洛屿扭了扭腰肢,气鼓鼓的看着顾锦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大胆,外面那么多人,她,她…… 流氓! “阿屿忒不讲道理了,我这看不见,肯定要摸索一下,万一阿屿觊觎我美色,趁机占我便宜到时候再倒打一耙怎么办,那个时候我可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呢。” 顾锦棠本着摸都摸了,郎君也羞怒了,不如多摸两把。 那只作乱的手又开始动了,洛屿呜咽一声,腰肢一软直接扑在顾锦棠的怀里,捂着顾锦棠眼睛的手也软绵绵的落了下来,结果到半路就被顾锦棠劫了去,“阿屿真是一碰就软。” 她凑到洛屿耳边,咬住那变红的耳垂,哑声说道“我好喜欢。” 洛屿顿时红得跟煮熟了的螃蟹一般,若是允许,只怕都在冒热气了,他最受不了的就是顾锦棠说这般羞人的话,偏生这人恶劣得很,在,在榻上的时候总喜欢逼着他说。 这哪儿像一个皇女,分明就是一个纨绔登徒子! 小郎君被她的话欺负得羞得都快哭了,眼眶红红的,看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将他欺负得直接哭出来,可是又管不住那张嘴,她道“难道阿屿不喜欢么,每次说那些话,阿屿明明,嘶……” 恼羞急了的洛小猫抬起脑袋一口咬在顾锦棠的下巴上,一口小白牙留下了一个整整齐齐的印子,咬完后,猫儿还没来得及得意呢,就对上了顾锦棠那幽暗的眼神,张牙舞爪的猫儿瞬间怂了。 他心虚的伸手捂住顾锦棠的下巴,怂哒哒的转移话题,“殿下,咱们这先去哪儿呀?” 顾锦棠从一旁的暗格端出一盘熟透了看着艳红的樱桃,颗颗饱满,洛屿的小眼神直勾勾的落在上面,忍不住去拿了一颗放在嘴里。 樱桃甜甜的汁水让洛屿忍不住的眯着眼睛,他又拿了一颗放在顾锦棠嘴边“殿下快尝尝,好甜的!” “是么,阿屿让我尝尝,那我肯定要尝尝。” 顾锦棠轻轻咬住樱桃,伸手抓住洛屿的手,一用力,将人重新揽入怀中,她捏着双眼瞪得圆溜溜的洛屿的下巴,唇瓣覆上来,她伸出舌尖将那唇瓣上的樱桃汁舔去。 洛屿下意识的张开嘴,随后嘴里就被塞进来一颗温热的樱桃。 两人纠缠着,也不知那颗樱桃最后被谁吃了,一吻过后,顾锦棠放开了软绵绵的洛屿,张嘴将那颗樱桃核吐了,她靠在车壁上,餍足的说道“一时间我都分不清到底是阿屿甜,还是那樱桃甜了。” “不过我觉得应该是阿屿更甜一些。” * 徳县。 知府赵曼在接到今年是皇女待皇上南巡的文书时,心都慌了,更是怀疑这京城是不是要变天了。 徳县是南巡的第一个县城,也是距离京城最大的一个县城,虽说比不上京城繁华,但也差不了多少,很多消息京城知道的,徳县也知道,而赵曼自然也清楚,这次来的这位之前在宫里并不受宠,出身也低,可今年大婚后,不知怎的皇上开始让她入朝了。 她还听说皇上为了那位的身体,还特意将太医署的副院指派给了三皇女,如今又代皇上南巡,显然这不是一般的宠。 只怕…… 接下来的事情赵曼不敢想。 “妻主,不过就是一个皇女而已,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的到城门口来接人么,来的又不是当今皇上。” 赵曼的正君钟氏坐着马车匆匆过来,他一下去后就走到赵曼的身边,顾及到周围的人,他也只是小声的问了一句,他也是知道今年来的不过是个皇女而已。 “你想以前可有皇女代替皇上南巡的么?” 赵曼将钟氏往自己身边拉了一点,“这位可是不简单得很。” “可是京城那边说的?” “不,我猜的,就算日后不是,只怕地位也不会太差,下半年的绩效关系到我能不能回京城,善交总是不会有错的。” 在德县当知府当了五年,她比别的外调官更加懂得,这路不能走窄了,格局要大。 事关妻主的绩效,钟氏也开始重视起来,他道“可要安排一些玩乐?” “先看看再说。” 一行人在城门口也并未等太久,顾锦棠的马车就从城外进来,不过进城的只有随行的官员和那十二个龙卫军的人。 “臣徳县知府赵曼见过三殿下,三殿下一路舟车劳顿,臣以备下酒席,还望三殿下移驾。” 马车缓缓停下,赵曼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赵大人,客气。” 一道淡漠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赵曼听了心中觉得只怕这位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 若是她心中的想法,洛屿能知道的话,一定会告诉她,是你想多了,你以为她声音淡漠,但她说话的时候,那手还在占他的便宜。 洛屿气鼓鼓的将顾锦棠那不老实的爪子抱住,偏生外面又有人在,他不能凶她,最终只能在她的手上咬了一口。 顾锦棠也没收回来,只是伸手捏了捏小郎君的脸颊“真是只猫儿,看看这整齐的小牙印,我家阿屿的牙口就是好,难怪这么甜。” 洛屿“?” 牙口好和他甜不甜有什么关系? 待他反应过来后,马车已经停了下来,顾锦棠拿出一定不知从哪儿来的纱帽戴在他的头上,“我家阿屿可不能让那些人看去。” “殿下等一下吃东西的时候一定要多放点醋!” 待上纱帽后,洛屿没有半点心理负担的让顾锦棠将他抱下去。 马车停在一处酒楼外,这酒楼是徳县最好的酒楼了,赵曼和钟氏站在一旁等着马车里面的那位主下来,结果没想到那坐在马车外面的小侍下车后从马车的后面推了一把轮椅过来。 赵曼不由得想到之前听说的,说三殿下这位正君双腿有疾,想来这轮椅应当就是那位三皇夫的了,所以当时马车里还有一位么。 马车里面传来动静,赵曼抬头看去,只见马车里出来一位身穿一袭玄色长衣,不怒自威的女人,赵曼不由得感叹一句,到底是皇女,就算之前不受宠,这周身的气质和样貌都是旁人比不上的。 而她怀中抱着的一位头戴纱帽身着浅绿色长衣的应该就是三皇女的正君了吧。 “殿下,皇女夫,这是臣的正君,钟氏。” 赵曼拉了拉钟氏的衣袖,钟氏连忙行礼“见过殿下,皇女夫。” 钟氏在看到轮椅的时候还有些震惊,这位南巡的皇女莫不是腿有疾不成,可等人出来后他看到皇女怀中抱着一个带着纱帽的郎君,显然有疾的那位就是殿下怀中的人了,听到自家妻主说得,这位是三皇女夫,他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随即一道冷冽的眼神就落在他的身上,钟氏险些都要跪下去了,忙将眼神收回来。 “本殿一直听闻这徳县人杰地灵的,美食美景特别多,不知赵大人可有什么推荐?” 顾锦棠并没有让卫元抱,而是她自己抱着洛屿走在赵曼的侧后面,一路往楼上走去,随行的官员早已有人安排,能一同去的就只有顾锦棠,洛屿还有就是赵曼妻夫。 洛屿的手紧紧抓住顾锦棠的衣服,他方才以为顾锦棠不过是将他抱着从马车上下来就好了,可没想到这人竟然抱着他要去厢房。 纱帽下的小脸红了个彻彻底底。 “若说好吃的好玩儿的,那自然是很多,殿下若是不嫌弃,家中有一长女,今日不巧,她还在书院,明日可让她来陪殿下和皇女夫四下走走。” 原本赵曼是有打算送一个俊俏的郎君来的,但是看到顾锦棠如此对待她的正君,心中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拆人婚姻,那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多谢。” 顾锦棠点了点头。 这一顿膳食可谓是宾主尽欢,用完膳后,顾锦棠就带着洛屿回了驿站休息,赵曼带着钟氏也十分知趣的退下了。 马车上,钟氏忍不住的说道“没想到这位殿下对正君倒是十分的体贴关怀。” 用膳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那位三殿下全程只是随意的吃了一些,但对那位正君,只要那位正君想吃的,她都会亲自布菜,而且那位正君生得却是俊美得很,也难怪三殿下会这般爱护。 “之前的安排都撤了,三殿下说要去游玩,就让丹露带着四处去逛逛。”赵曼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一路舟车,顾锦棠也知道洛屿累了,不去闹他,小郎君洗漱完后,由卫元推着出来,一头乌黑的长发湿哒哒的,顾锦棠拿过布巾走过去将小郎君抱起来放在床上,等她擦拭干净后,怀中的郎君已经睡着了。 顾锦棠将人放在床上,凑上去在那柔软的红唇上亲亲的吻了一下后就抱着他睡了。 * 次日一早,顾锦棠披了一件宽大的外衣靠在床上,手中拿着一份折子在那儿看,折子上面详细的写着赵曼一家的情况,还有就是这德县这一年所发生的事情。 若是赵曼看了,心中只怕大为惊讶,因为这折子上面很详细,详细到仿佛是另外一个她写下来的一般。 顾锦棠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心中对这个徳县的知府已经有了详细的了解,还有就是关于那赵曼的安排,此人倒是很会察言观色,不过她很满意。 她这次之所以会答应来南巡,也只是想让阿屿出来多看看,不然若是她不同意,她会有办法让皇上亲自来的。 躺在旁边伸手抱住她腰的小郎君哼哼唧唧的往她怀中凑了凑,顾锦棠将折子随手丢在一旁的小桌上,躺下身去,温柔的抱着不安的小郎君轻轻的顺毛。 许是因为顾锦棠身上熟悉的药香味,洛屿渐渐的就不再出声了,自己在顾锦棠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后又睡过去了。 惹得顾锦棠在他眉心处落下一个吻,反正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也无妨。 这次等洛屿醒来后已经是巳时三刻了,他刚睁开眼睛呢就撞进顾锦棠的眼眸中。 两人挨得很近,近到洛屿能清晰的从顾锦棠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喜欢这样,喜欢顾锦棠眼中只有自己,洛屿乖巧的笑了一下后双手搂住顾锦棠的脖子,将自己整个人塞到顾锦棠的怀中,小脑袋在她的肩窝处蹭了蹭,黏黏糊糊的唤了一声“殿下。” 猫儿撒娇,惹得顾锦棠心里痒痒的。 阿九从前院过来,结果一进来呢就看到缩在一旁面红耳赤的卫元后,心里顿时明白了,她直接转身离开。 殿下真是和正君恩爱啊。 快晌午了,顾锦棠慢条斯理的坐在床边擦手,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洛屿,看得面红耳赤的小郎君忍不住的将被褥往头上一盖,“你,你快去洗手!” “阿屿的味道让我有些舍不得呢。” “你,你变态!不爱干净!” 想到方才的场景,洛屿只觉得羞恼,还有那人竟然…… 也不知她去哪儿学的这么多羞人的东西。 “阿屿身上哪儿都是干净的,再说了,这可是阿屿的,阿屿难不成还嫌弃么?” 顾锦棠一把将洛屿连同被子抱起来,赤着脚一路去了耳房,大木桶里面早已放好了热水,顾锦棠将小郎君扒了个干净,抱着他一同坐进木桶里面。 木桶里面的水溢出来了一些。 顾锦棠拿起帕子细细的将小郎君擦拭干净,看着他那锁骨上的红痕,顾锦棠凑上去伸出舌尖轻轻的舔了一下,惹得小郎君抬手在她的肩膀上不痛不痒的打了一下,顾锦棠这才起身。 她将一片花瓣拿起来放在洛屿的唇瓣上,她的阿屿真是人比花娇,让她当真是爱不释手,想要将人刻到骨子里。 顾锦棠将洛屿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的心头处,洛屿感受着手掌下那强有力的跳动,忍不住的觉得自己的心也开始快速跳动起来。 这人真是霸道,自己的心跳得这么快,也要他一起,只是他的心里却是甜蜜的。 顺从的将自己塞到顾锦棠怀中,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顾锦棠。 顾锦棠单手捧住他的小脸,指腹轻轻的在那颗小红痣上按了一下,她低哑温柔的说道“阿屿,你是我的心头血,你可明白?” 没有心头血,她会死,失去洛屿,亦是如此。 第40章 发晋江首发逍亲王 小郎君白皙如玉的皮肤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一双湿漉漉的眼神四下看着,都不敢和顾锦棠眼睛对视上。 顾锦棠也不强求,她喜欢那个在下雪天在她最无助时候出现陪着她在那儿坐着的小娃娃,喜欢那个身穿一身红衣,眸如死水的郎君,喜欢后来被她捧在手心渐渐露出郎君娇气的阿屿,喜欢在她身上绽放最美的洛小猫。 只要是他洛屿,洛小将军,不管如何都会让她沉沦,哪怕是他不回应,她也喜欢他,想要给他最好。 简单的洗漱完后,顾锦棠抱着裹着她那宽大外衣的郎君重新回到床榻边。 小郎君乖乖巧巧的坐在床边,任由顾锦棠为他穿上衣服,两人之间沉默着,直到顾锦棠要转身去拿布巾为他擦拭头发的时候,她只觉腰间一紧。 一双白嫩的小手紧紧抱住她的腰,洛屿将自己的小脸埋在顾锦棠怀中,闻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却让他在无数个噩梦中感到安的药香味,他闷闷的说道“妻主,阿屿的心里也是有妻主的,而且只有你一个。” 顾锦棠整个人僵硬的站在那儿,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放了,脑海中盘旋的是方才洛屿说的那些话,一股巨大的喜悦当头而来,心中一阵悸动。 她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郎君抱住,不管什么稀世珍宝都抵不上她怀中郎君的这一句话,顾锦棠叹息了一声说道“阿屿,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那妻主可欢喜?” 洛屿小脸通红从顾锦棠怀中抬起头来,眉眼弯弯的看着顾锦棠,嘴边的两个小梨涡都露出来了。 “欢喜,如何不欢喜。” * 前厅赵丹露坐在那儿,面上淡定,心里却抓狂了,她已经喝了一肚子的茶水了,真的好想去如厕啊,这三殿下怎么还不来呀! 她今天的课业还没做完呢! 阿九也是神色尴尬的站在那儿,殿下真是太持久了,这样下去小主子怕是指日可待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机会看一眼小主子。 两人各怀心思,面上淡定的站在那儿,阿九看到那空了的茶盏后,十分自觉的走上去续杯,赵丹露手快的将手按在茶盏上“这位大人,我可以不喝了么?” 她可以在这儿坐着一直等着三殿下来的。 她真的不能再喝水了,再喝下去,她就要变成水货了! “来人,去看看点心好了没,给赵小姐端上来。”阿九没注意到赵丹露心中的呐喊,只是吩咐后面的侍人去看看,随后笑眯眯,带着几分歉意的说道“我家殿下自幼亏了身子,夜里梦浅,不过应该快来了。” “无妨,无妨。” 赵丹露摇了摇头,只是可惜出门前没有带一本书过来,不然她还能看看。 眼瞅着快要用午饭了,赵丹露才看到那一身紫衣长袍,气质矜贵的女人推着轮椅姗姗而来,轮椅上坐着一位身着浅紫色长衣的郎君。 赵丹露想到昨晚用晚膳时父亲的感叹,当时她还有些疑惑和不能理解,但现如今看到后她才知道,那种两个人之间怎么都插不进去第三人是什么感觉了,就像是现在这般。 “学生见过三殿下,三皇夫。” 赵丹露只是书院的学子,还未参加过考试,而顾锦棠则是皇女,但也是君,所以赵丹露自称一声学子是没有错的。 顾锦棠看了眼赵丹露,她想到调查的消息,此人和白韫玉多少有点相似,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这赵丹露会在闲暇的时候出去走动走动,而白韫玉在白家眼中那就是根会说话会读书的木头。 “不必客气,今日让你久等了。” 顾锦棠点了点头,轮椅上的洛屿冲着赵丹露和善的笑了笑。 此时出去,好一些,有特色的酒楼已经满座了,不过这驿站里的厨子手艺也是一流的,三人在驿站简单的用完膳后,又休息了一下才出门。 徳县有一条穿城而过的河,如今夏日,不少人会在河边摆摊,人来人往的。 在路过一处捏糖人的铺子时,顾锦棠直接停了下来,“阿伯,可以按照我和他的样貌捏两个糖人么?” “当然当然。”阿伯乐呵呵的看了眼那位坐在轮椅上的小郎君“您家主夫是我见过最俊俏的了,两位真是相配得很。” 顾锦棠点了点头,附和的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家阿屿最是好看了。” 阿伯一看就是经常做糖人的,手艺又好,捏出来的糖人和他们二人竟真的还有几分相似,不一会儿阿伯就将两个糖人递给顾锦棠,身后的阿九上前付了银子后,顾锦棠先是将按照她捏的递给洛屿,随后又接过洛屿的那个,小心翼翼的拿在手上。 一旁的赵丹露觉得自己很多余,十分多余,非常多余,多余到她都有些撑了,难道这就是皇家爱情故事么? “诶,你看下面是不是三殿下和三皇夫?” 旁边一处茶楼的二楼,一个人往下看了一下,看到熟悉的人后,忍不住的回头叫同伴来看,另外一个听到后也匆匆走过来。 她们两个就是杜张两位大人,这次南巡也有她们,两人看着那走远了的身影,脸上齐刷刷的露出笑容,嘴角都快裂到后脑勺了。 自然,也不是只有她们两个才发现,她们旁边的一扇窗轻轻的关上,原本站在窗前的女人转身回去,坐在椅子上,她的对面是一位满头华发却看着依旧严肃的老人。 “听说今年南巡她派了一个皇女代她出巡,是谁?” 女人张了张嘴,还没说呢,只听老人冷笑了一声“二皇女现如今还在莒南县,这次来的是老大那个草包?那封雁静真是聪明了一世,报应如今也到了。” 老人的言语中足以看出她对皇室的不屑,尤其是那大皇女,亦或是可以说她其实是对封家的讽刺。 女人斟酌了一下后说道“是三皇女,顾锦棠。” “啪塌”一声,老人手中端着的茶盏掉落到桌上,还滚了两圈,里面的茶水破了出来,茶水打湿了老人的衣袖,老人也没看一眼,一双眼睛盯着对面的女人“你说今年来的是顾锦棠?” “正是,老师可要见一面?” 她就是回京城的文老,只是,她这边还没进城呢,顾锦棠就已经出来了,文老周身泄气,靠在椅背上,“她可好?” “之前三殿下并不受宠,今年刚娶了正君,是洛家那位小将军,只是小将军在进城的时候被人算计了,废了双腿,如今出行都只能坐在轮椅上,不过大婚后,三殿下似乎得了皇上的眼,先是进了兵部,还赐了太医署的副院为三殿下调理身子,这次南巡封家不愿让三皇女来,可皇上却强硬的宣旨,还处罚了封家和大皇女。” 女人将今年发生的事情笼统的说了一遍,虽然她知道,在回京的路上,文老必然也听说了,随后问道“老师,皇上这般会不会是想封三殿下为太女,若真是这样,您也能放心了。” “她又怎会让三殿下当太女,她心中的人选一直都是那顾琦,如今将三殿下扶起来也是想借她的手来对付封家罢了。” 经过当年那件事情,文老怎会不知那自私自利的顾沛在做什么打算,这次南巡声势浩大,她怕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她们两个活着回去,她那颗冰冷的心,就算是石头都能捂热,而她就算是用滚水烫,也烫不热。 “那文老,咱们还要进京么?”女人担忧的看着文老。 “自然是要进的,只有这样,我才能护住她。” * 顾锦棠在德县只待了六天,带着洛屿去将徳县好吃的好玩儿的都玩儿了一圈,不过她们走的时候随行的却多了一个人。 赵丹露。 在她们要出发的前一天这人就带着行李来找到顾锦棠,说想要跟着她出去见识一番,也不知两人在书房里面说了什么,最后顾锦棠还是同意了,只是让她不解的是这人怎么刚来,就能与那杜张两位大人走得这么近。 她们接下来要坐船了,一路南下去江州。 只是小郎君从未坐过船,一上船后就跟霜打了的茄子,整日里蔫儿蔫儿的,一张小脸就没有红润过的时候。 顾锦棠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那点肉也被蹉跎没了,她的脸色也一日比一日黑。 “殿下,我,我没事儿的。” 刚刚吐过的洛屿一双眼睛红红的,眼泪珠子挂在长睫上要落不落的,顾锦棠看着就只觉得心疼,她将小郎君抱在怀中,端起茶喂了他一口,等他漱了口后才道“阿屿乖,还有两日就能下船了,等我们回程的时候不会走水路的。” 顾锦棠心中也十分自责,她忘了,阿屿要么就是在京城要么就是去了玉关城,都是不用坐船的,可她当时没想到过。 眼瞅着顾锦棠的眉头越皱越紧,一只冰凉的小手抬起来放在顾锦棠的眉头上,“殿下,这个阿屿之前也不知,你不能怪你自己,我会心疼的,殿下要不再陪阿屿睡一会儿吧。” “好。” 两日后,江州知府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站在码头,而顾锦棠推着洛屿出来后,他结结实实的松了口气,这几日在船上他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又瘦回了刚刚嫁给顾锦棠的时候,身上的衣服穿着都宽松了许多。 “臣高书见过三殿下,三皇夫。” 江州知府上前行礼,顾锦棠点了点头,在高书提出设了洗尘宴后,顾锦棠拒绝了,带着洛屿上了马车后就离开,留下来的阿九歉意的说道“这几日正君有些晕船,殿下心中担心,明日殿下会来赴宴的。” 说完后也不管那些人,不过在临走前,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那高书后面带着纱帽的人。 “大人,那三皇女真是太高傲了些,您都亲自来接了,她居然为了一个男子就这样离开了,也不知皇上为何要让她来南巡。”其中一个愤愤不平的说道。 高书也有些不快,但还是叮嘱道“在她没走之前,你们都安分一些,千万不要被她抓住了尾巴。” 随后她又对那个带着纱帽的人说道“乐儿,今日回去再好好练习练习,为母方才看过,那个三皇夫也不过如此,这就是你的机会。” “乐儿明白。”纱帽下传来一声软糯的声音。 高书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带着人离开。 只是她不知的是在顾锦棠她们踏入江州地界的那一刻,龙卫军就已经无声的离开了,而顾锦棠自己也有暗网,如同在徳县一般,不会有任何事情逃过她的视线的。 驿站内,洛屿洗漱后沾着枕头就沉沉的睡了过去,顾锦棠看着他眼底的青色,只是为他盖上被褥后就离开,去了隔壁的房间。 屋内,慢了一步回来的阿九已经在那儿等着了,看到她来后,阿九说道“殿下,文老已经进京了,那顾秋珺带着礼物上门却被文老关在了外面,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君后并未说什么,只是让顾秋珺继续上门。” 顾锦棠道“皇上那边呢?” “皇上在文老进京后第二天派了殿中省去请,结果没想到文老依旧没让人进去,不过当晚皇上秘密出宫去了文府,文府外面的龙卫军看得太紧了,我们的人没敢进去,不过第二天皇上回去后说是病了,连朝都没上。” “安镇那边呢?查得怎么样了?” 阿九道“事情过去太多年了,还需要一些时日,不过传回来的消息说当年逍亲王去安镇是为了见一个人,至于见谁,现如今还不知道,应该不会是文家的那位小少爷。” “嗯。”顾锦棠点了点头,她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高家有个长女,派人去查查她平日里在做什么。” “诺” 阿九离开后,顾锦棠也起身回到房间,小郎君已经熟悉了顾锦棠身上的味道了,她刚坐下呢,小郎君就闻着味儿钻进她的怀中。 自己找了个熟悉的位置蹭了蹭,又睡过去了。 * 昨夜下雨,雷雨阵阵的,估计是这几日在船上没有睡好,洛屿又一次做了噩梦,他抓着顾锦棠的衣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任凭顾锦棠怎么叫,都把他叫不醒。 只是一个劲的往顾锦棠怀里钻,顾锦棠就这么一直将他抱着,细细的哄着,直到天色蒙亮,怀中小郎君安分后,顾锦棠才睡了一小会儿。 不过担心洛屿的身子,外面侍人刚开始打扫呢,顾锦棠就睁开了眼睛,她握着手中那纤细没有点肉的腰肢,心想着这段时间一定要将人给养回来。 “唔……” 洛屿也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他下意识的抱住顾锦棠的脖子,衣袖往下滑去,白嫩嫩的手臂露了出来,看得顾锦棠眼神都暗了下来,握住腰肢的手也紧了几分。 “阿屿……” “阿屿没醒,阿屿什么也不知道!” 睡得饱饱的洛屿声音虽然有些沙哑,那是因为昨晚噩梦哭的,但还是十分有力气,刚醒来就忍不住黏在顾锦棠身上。 又娇又乖的。 顾锦棠没忍住一把搂住洛屿,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戳了戳洛屿的额头“你这是睡醒了就想来招惹我了么?” 洛屿也不怕,他知道这个人舍不得将自己欺负狠了,恃宠而骄的小郎君歪着脑袋看着顾锦棠,笑得一脸无辜的说道“你是我的妻主吖,不可以么?” …… 一股血气直冲天灵盖,顾锦棠忍不住去摸了摸鼻子,还好还好,没有做出流鼻血这种丢人的事情,她深吸了一口气,“可以。” 简直是要了她的命了,这郎君怎么能这么娇? 虽说小郎君坏心思得很,故意闹她,但那张小脸惨白惨白的,她实在不想闹他,到时候人儿不舒服了还是她在心疼。 不过稳坐洛屿心中第一名的流氓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顾锦棠刻意低头,看着小郎君瑟缩了一下,她张嘴轻轻咬住郎君的脖颈,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感觉到身上的衣服一紧,顾锦棠这才抬头,目光紧紧盯着洛屿的红唇“阿屿,莫要忘了还有一种叫秋后算账。” “唔,不,不敢了!” 怂猫儿立马知道错了,他一想到那种被折腾得感觉整个人要死了的感觉,就觉得腰疼,若是他的双腿有知觉的话,估计他的腿都是软的。 顾锦棠伸手捏了捏小郎君的鼻子,将人抱起来,伺候着郎君更衣,又为他束发。 从刚开始的不熟练,到现在顾锦棠都能给他梳一些别的样式了,显然是平日里没少练手。 洛屿今日穿的是一袭海棠色的广袖长衣,衣襟还勾着一些暗纹,宛如艳红的秋色海棠一般,整个人耀眼夺目得很。 顾锦棠在带来的发冠里面选了一个看着有些富贵的小发冠,小发冠后面坠着两缕一直到腰处的白色发带。 铜镜里面的小郎君,俊俏得很,配上这么一身海棠色的衣服,顾锦棠恨不得怎么穿上就怎么给人脱下来。 “走吧,今日去赴了那鸿门宴,下午带你去水乡逛逛。” 顾锦棠抱着洛屿坐在轮椅上,推着他慢悠悠的往外走去。 “水乡?全是水么?”洛屿又想到那飘忽不定的船上生活,心中又有些不太舒服。 顾锦棠柔声解释道“人们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水乡是一处四面环水的地方,之所以叫水乡,其一是因为那四面环水,还有就是水乡夏日绵绵细雨不断。” 结果还没等洛屿回应呢,外面站着的身穿淡黄色长衣面容姣好的郎君,郎君面色含羞的行礼,白皙的玉颈微微露出,他柔声说道“殿下若是想要去水乡,乐儿可以带路的,乐儿的老家就是水乡的。” 第41章 晋江首发酒曲园 顾锦棠冷眼看了眼一旁的卫元,卫元也是委屈,这人非要赖在这儿不走,他总不能将人丢出去吧。 讨厌鬼! “昨日我是不是见过你?”洛屿手搭在扶手上,手指轻轻的在上面点了两下,颇有顾锦棠平日里的样子,只是顾锦棠做出来威严一些。 顾锦棠站在身后将他的小动作纳入眼底,眼中闪过一抹笑容,她和阿屿真是配得很呢! 小动作都一模一样的。 “回三皇夫,乐儿听闻三皇夫一介郎君身份竟然能上战场,心中十分佩服,乐儿自小就在江州长大,还从未出过江州,就缠着母亲带着乐儿一同来,还望三皇夫莫要觉得乐儿不懂规矩才是。” 高乐说完还抬头看了眼顾锦棠,眼波流转,柔情万种,心中怎么想的,几乎都快藏不住了,只可惜那三皇女的眼神一直落在三皇夫身上,高乐心中升起了一股憋屈。 想他美名在外,每次出去,街上的女人的目光不是落在他的身上,就连府上提亲的也多是一些富贵人家。 三皇夫虽说长得确实俊俏,但他双腿有疾,他高乐完完整整,而且今日他还特意穿了一身衬他的衣服。 “怎会呢,既然你说想要带路,那今日就让你带路吧,毕竟我和殿下还未去过,若是走错了路,错过了美景那就真的可惜了。” 洛屿柔柔的笑了笑,只是他的话却引起了顾锦棠的不满,她眉头微蹙,倒也没说什么。 不过这一幕落在高乐眼中,那就成了三殿下不喜欢三皇夫自作主张,不过能跟着去,他自然不会多说话,高乐想到等一下的安排,忍不住的说道“母亲已经在酒曲园设下宴席,还望三殿下和三皇夫移步。” * 酒曲园是江州一位富商的园子,园子里面假山奇石布局巧妙,正至夏日,百花齐放,园内潺潺流水,水中心还有一处圆心台子,岸边还有一处竹屋,四周挂着轻纱,袅袅清香,宛如仙境一般。 “知府大人,那三皇女真的会不管么,自从知道她要来后我这夜里就没睡好过,昨夜更是一夜没睡。” 说话的那人正是这酒曲园的主人,江州的首富金平。 高书但笑不语,手中捧着一杯茶,靠在扶手椅上看着一旁抚琴的小郎君,而她身边的高晗开口道“你与母亲合作多年,年前那件事儿也是母亲为你按下来的,难不成你还不相信母亲么,母亲今儿一早就让乐儿去驿站了。” 知府家的那位小公子,金平自然也是知道的,若不是她的年龄和高书一般,她定要将人娶回府中日日作伴,哪怕他不是知府家的小公子,她都要将人给弄进府里。 如今听到这高书要将人送给三皇女后,她又想到在码头看到的,“这次三皇女带着正君来的,那正君背后可是洛家,这三皇女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得罪身后的势力吧,大人这步棋怕是有点险。” “那洛屿说得好听点是上过战场打过战的小将军,说得不好听了,那就是不守规矩,而且又是个残疾,整日要坐轮椅,现如今两人大婚还没一年,三皇女对他有些怜悯之心,那日后呢?” 高书淡淡的睨了眼金平“这女人对男人不过是一时的新鲜,三皇女虽说之前不受宠,可她是唯一一个代皇上南巡的皇女,就算日后不能入主东宫,可地位定然不会差,她的身边主事的又怎么可能会是个断了双腿的废人么。” 一个侍人匆匆走到竹屋外,她隔着帘子说道“大人,三殿下和三皇夫已经来了,小公子去更衣了。” “走吧,咱们一道去接这位三殿下。” 高书将手中的茶一口饮尽随手丢在桌上,带着高晗和金平起身出去。 * “殿下可是不高兴了?” 直到那高乐告退后,洛屿这才转过身去看着推着轮椅的顾锦棠,小郎君眉眼带着几分笑意。 “这江州的知府果真是个不知趣儿的,还有阿屿也是,分明是我想和你,我们两个人去水乡,重点是我和你,现如今你让那个人跟着我们去,岂不是扫兴。”顾锦棠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家阿屿,满眼写着他不疼她了,眉眼中还带着几分落寞。 惹得洛屿没忍住笑了起来,竟比旁边那朵盛开的牡丹还要娇艳一些。 卫元知道这两位是要说话,将被那高乐留下来的侍人引开了,偏生那侍人也是个没眼力见的,“我家小公子让奴为三殿下和三皇夫引路,你这是作甚?” “我家殿下要与正君单独赏景,说会儿话,难不成你还想偷听不成?” 卫元不喜欢那心怀不轨的高乐,连带着他身边的侍人也看着不顺眼,一边说着,一边跟拧小鸡崽似的将人给拧走了,那侍人哪儿见过这么大力气的郎君,顿时目瞪口呆的看着卫元。 侍人心想难怪小公子说那三皇夫是个粗鄙的人,不守规矩,一个男子竟然去战场,真是说得没错,那三皇夫身边的侍人也是这般粗鲁。 显然这个侍人是以为卫元是洛屿身边的人了,心中一阵鄙夷,在卫元松开他的时候立马往旁边走去,伸手仔细的整理了一下衣服。 而这边,那侍人被卫元带着离开后,洛屿这才柔声道“还没来这江州呢,不仅皇上给的人,还有殿下自己的人都离开了,显然殿下是想要暗中彻查江州,如今那高知府也有心想要试探殿下,殿下若是将人拒绝了,那岂不是反而会引起她的警惕。” “而且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要走,殿下难道之后就不带阿屿去了么?” “你啊。”顾锦棠伸手捏了捏小郎君的脸颊,原本那肉嘟嘟的手感没了,顾锦棠微微皱眉,心里暗暗将洛屿养胖的计划提上日程,随后她道“那阿屿可知为何高书让高乐来带路,她可是还有个大女儿。” “为何?”洛屿有些疑惑。 顾锦棠看了眼洛屿,意味深长的说道“也没什么,就是那高书想让阿屿多个好弟弟而已。” 好弟弟? 洛屿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他呆滞的看着顾锦棠,小脑瓜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无助,“妻主……” 撒娇时候的洛屿就喜欢叫顾锦棠妻主,顾锦棠叹了口气,她伸手握住洛屿的小手“现如今你可知我为何拒绝了?” “妻主,那,那怎么办?” 洛屿压根没往这上面想过,他只是想着那些正经事,可没想到那高乐竟然这般不正经。 小郎君将顾锦棠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的小脸上,软软糯糯的说道“妻主,阿屿不想要什么好弟弟。” “这是自然,毕竟我岳父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当然”顾锦棠停顿了一下,她俯身凑到洛屿耳边小声说道“岳父肚子里的不算,不过若是阿屿肚子里有的话我非常乐意。” 洛屿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呢,顾锦棠就已经起身了,她抬头看着不远处走来的三人。 “臣高书见过三殿下,三皇夫。” 来人正是高书三人,高书一脸谄媚的看着顾锦棠二人,上前行礼。 “高大人。” 顾锦棠点了点头,一旁的卫元已经过来了,站在两人的身后。 卫元生得圆润乖巧,对面的高晗不经意间抬头就看到了,一双污浊的眼睛在那腰肢上打了一圈后,有些可惜的收回了目光。 三殿下的人,现在还不能动,不然她一定要尝尝那小郎君的味道。 “殿下,臣在前面设下宴席,还请殿下和皇女夫移步。” 高书一路将人引到竹屋,那儿已经站了不少身着轻纱的侍人,一个个生得水灵灵的,稍微一动,都能看到藏在下面的身子了。 其中两个上前抬手将遮住竹屋的帘子掀开,里面重新布置了一番,桌上还备着丰盛的膳食,而水面中心,烟雾缭绕,待烟雾散去后台子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花骨朵,而周围则是站着衣着暴露的舞侍。 顾锦棠垂眸推着洛屿坐在主位上,丝毫不去理会那两个心里打着算盘的人,她慵懒的靠在扶手椅上,高书不管说什么,她都是敷衍的点了点头。 高书面色不愉,随后看了眼身后的侍人,两声辫响,对面传来丝竹之声。 花苞慢慢打开,露出里面一身红衣带着面纱的男子,男子舞姿灵动柔韧,轻纱广袖仿佛勾人魂一般。 别说金平看痴了,就连高晗这个高乐的亲姐姐也看得升起了邪火,随后她慌张了收回目光。 不过这与顾锦棠无关,她眯着眼睛看着身边小郎君看入了迷,恨不得将人直接带走。 她就不明白了,她家阿屿怎么就这么喜欢看别人跳舞,而且还看入了神,都不搭理她,她抬眼随意的看了眼,结果没想到这一眼倒是落在了高书的眼中,高书与金平对视了一眼。 “殿下和正君真是恩爱得很,让人羡慕,我家书儿之前还以为上过战场的都有些难以接触,结果没想到这从驿站回来就说正君好温柔,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若是可以他都恨不得有位正君这样的哥哥呢。” 高书这话说得可谓是直接得很,不过话是和洛屿在说,但是目光却落在顾锦棠身上。 洛屿刚准备说话呢,就感觉到捏着他的手动了动,他不解的侧目看着顾锦棠,顾锦棠只是捏了一颗樱桃放在他的嘴边,并没有接话。 没过一会儿,换了一身紫衣长衫的高乐款款走来,他上前行礼“乐儿见过三殿下,三皇夫,母亲。” “小弟来得正好,母亲才在与三皇夫说你崇拜三皇夫呢。”高晗笑着说道。 “母亲!”高乐小脸噌的一下就红了,娇嗔的看着高书,随后又羞涩的说道“书儿确实崇拜三皇夫,只是这话你说出来多羞人啊。” “这有什么,你啊就是太害羞了。” 对面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顾锦棠就跟个局外人似的,丝毫没理会那高乐几乎都快黏在她身上的目光了。 “殿下,您看书儿这般喜欢三皇夫,不如让他住到驿站去,好好让三皇夫说道说道,全了他那颗好奇玉关城的心吧。” 高书试探的想要给顾锦棠倒酒,结果没想到这酒壶还没提起来呢,顾锦棠就已经将就被倒扣在了桌上“本殿最近旧疾发了,实在不喜吵闹,若是想听玉关城的事情,本殿明日让人去玉关城找一个说书的送到府上。” 顾锦棠这话说得让高书她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尤其是那高乐,一张脸惨白惨白的,他坐在高晗的身边失神的看着顾锦棠,又怨恨的看了眼一旁的洛屿。 他哪儿听不出三殿下那话里暗中对那洛屿的维护,一个废人,有什么可维护的! “今日本殿先回去了,至于水乡,也无需高二公子带路了。” 说罢,顾锦棠也不在乎那些人的脸色有多难看,直接带着洛屿走了,前脚刚出竹屋呢,后脚就听到里面东西摔碎了的声音,顾锦棠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低声道了一句“可惜了。” 洛屿想到那高乐的目光几乎都要黏在顾锦棠身上了,还有后来他换的那身衣服,他只觉心里酸溜溜的,别别扭扭的说道“怎么,殿下是在可惜失去了佳人么?” “我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园子落到了那些人的手上。” “这园子难不成还有什么来历不成?”洛屿打量了一下四周,可谓是一步一景,与京城的百花园比也逊色不了多少。 “这园子是前朝一位摄政王命人修建的,只因她的正君身子羸弱,不能出远门,这才有了这园子,一步一景,至于取名酒曲园,她的正君名中带酒,只可惜这么好的园子也没能将那位病中的正君留下太久。” “不过三年,那位正君还是撒手人寰了,摄政王安排好了朝中事务,年底第一场初雪的时候也在这园中自尽了,因为她和她的正君相遇也是在第一场初雪。” 顾锦棠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她道“后来前朝覆灭,这园子几经人手,当年的那些景色已经有很多都不在了,现如今看到的也不过是旁人修缮过的。” 洛屿听着顾锦棠的话,看着周围的景色,喃喃道“摄政王很爱她的正君,能在正君走后支撑着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想必这段时间她心中很痛。” “或许吧。” 顾锦棠并未带着洛屿出去,而是带着他在这园子里面走了差不多半盏茶的时间才出了院子,而阿九正驾着马车等在外面。 马车缓缓离开,顾锦棠这才道“等江州事情处理完,我将这园子送给你如何。” “我不想要。”洛屿靠在顾锦棠怀中,伸手握住她的手,白嫩的小手插入顾锦棠的指缝里面,两人十指相扣,洛屿糯糯的说道“方才殿下也说了,这园子是在前朝覆灭后才经人手的,说明前朝的人不想让人去打扰这处园子,殿下,不如就让它安安静静的吧,我们也不去打扰她们。” “你啊,早知就不与你说了。”顾锦棠低头在她的小郎君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 只是洛屿心中还有些担心,“殿下,今日那高知府明显是想拉拢你,可你这般直接走了,她会不会做点什么事情?” “自然要做的,不过我这不是等着她来么,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我还从未将她放在眼里。” 不过今日闹了这么一出,水乡自然也是没有去的,夜深后,顾锦棠翻身起来,看着熟睡的小郎君,她小心翼翼的起身披了一件衣服随后走了出去。 偏屋内,龙卫军和阿九都在那儿,待顾锦棠坐下后,其中一个龙卫军上前说道“殿下,属下已经查出来了,那金平以前是这江州县外一处山上的土匪,后来和高书联合,摇身一变成了江州县的富商,两人这么多年狼狈为奸,在这江州县里面肆意搜刮民脂,不知敛了多少财。” “而且她们还有一本账本,只是并未藏在高府和金府,但属下偶然听到金府有个侍人说那金平每隔三天会去江州的一处村落,不过二日就会回来。” “可查到是哪儿了么?” 对于龙卫军的能力,顾锦棠一直都是知道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些查出来她并不感觉到意外。 “是一处名叫枣瓦村的地方。” 待龙卫军说完后,顾锦棠点了点头,“明日我们去枣瓦村。” 那龙卫军忙道“殿下,还是让属下去吧。” “本殿已经决定了,你们退下吧。” “诺” 待龙卫军出去后,过了一会儿,阿九才道“殿下,京城传来消息说高书和梁家有来往,还有就是明家那个庶子流产了,死咬着说是大皇女夫做的,大皇女将大皇女夫关在了一处院子里面,皇上丹田,罚了大皇女,却并未让人将大皇女夫放出来,那个庶子倒是被抬为了侧君。” “梁家啊……”顾锦棠幽幽的说道“看来这江州的事情怕是要处理得悄无声息了,难怪那龙卫军抢着要替我去栆瓦村呢,原来是这样。” 第42章 晋江首发我就要泡 “那殿下,咱们还要去么?” “去啊,为何不去。” 顾锦棠嘴角带着笑意,但是阿九却生生的感受到了一股凉意,只听她道“如今皇上已经开始打压封家了,老大那个蠢货坚持不了多久,老二不是有个蓝颜知己么,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老大,然后派人去和老二说一声。” 顾锦棠没想到皇上竟然动作这么快,不仅封家,就连明家也被连带打压了,只是不知她一心想要扶持的老二在知道蓝颜知己陷入危险后会怎么样呢? 她还有点期待呢。 * 次日一早,顾锦棠刚有动静呢,身边的人儿就缠了上来,一双手紧紧抱住顾锦棠的腰,若是他脚能动的话,只怕是手脚并用了,洛屿凶巴巴的说道“你别想抛弃我一个人出去!” “郎君在这儿,我能去哪儿。”顾锦棠好笑的将小郎君抱起来,坐在床上,昨晚是她大意了,以为阿屿睡着了,没想到这小郎君竟然知道。 不过也是,谁让她家阿屿是小将军呢。 “哼,我今天就要和你一起,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洛屿丝毫不讲道理的将小脑袋埋在顾锦棠的肩窝处。 两人挨得很近,顾锦棠闻着他身上那股幽香,眼神都暗了许多,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怀中的小年糕哑声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成功的惹得小年糕变成洛小猫,抬起小爪子就在她手上挠了一道。 “反正我要跟着你去,不然我不放心,而且那高书还盯着驿站呢,殿下,阿屿怕的……” 小郎君委委屈屈的看着顾锦棠,就连那颗小红痣都失了色彩一般。 顾锦棠看着他一副委委屈屈的小模样,心中知道他哪儿是害怕高书那几个跳梁小丑,而是担心她,顾锦棠摸了摸小郎君的长发,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阿屿,我不想让你置于危险。” “可是我想与殿下一起。” 洛屿看着顾锦棠一脸认真“我虽然双腿没了,但是我以前也练过长鞭,只是无人知道而已,娘亲说了,人总要有一项能保命的,不然很容易就被人看穿了。” 顾锦棠挑了一下眉头看着洛屿,“阿屿这么厉害的么。” “那当然啦!” 洛屿扬起小脑袋一脸骄傲,他不是闺阁中待嫁的郎君,他的娘亲教会了他很多在战场保命的方法,他知道顾锦棠这一去必然危险,他不想成为被顾锦棠护在身后的正君,而是想与他并肩作战,他有自保的能力。 “殿下带我去柜子那儿。” “阿屿是将鞭子带来了么?” 顾锦棠将洛屿抱起来一路走到放衣服的柜子前,打开后,洛屿从衣服的最里面拿出一条银色的鞭子,顾锦棠只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直到小郎君更衣后,她看着洛屿将鞭子往腰上一扣,顾锦棠眼皮都跳了一下,难怪她觉得熟悉,原来这鞭子之前被她当成了腰带,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有眼拙的时候。 “还挺好看。” 顾锦棠伸手在那纤细的腰肢上摸了一把,这才推着洛屿出门。 * 这边马车刚出门呢,就有人跑到高府去了,金平听了后道“这三殿下怕是不值得你费这么多心思吧,她又不是皇上,就算发现了,你背后还有梁家,二殿下可比她受宠多了。” “可是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心慌。” 高书知道顾锦棠去了水乡后,明明应该松口气的,可这心里却怎么都放松不下来,她心绪不宁的看着金平道“那账本你到底处理了没?” “当然,我留着作甚。”说完金平面色平静的将茶盏放在桌上,这才起身“今日要去查账,我先走了。” “去吧。” 高书挥了挥手,不过等金平走了后,高书的脸色才沉了下来,“派人去跟着金平。” 这边,金平上了马车后,急忙道“出发,去枣瓦村。” * “主子,三殿下已经查到了枣瓦村了,咱们可要出手?” 一处竹屋外,一个带着面具的女人站在外面,里面隐隐有个人影,琴声悠扬,那人道“去吧,处理干净,莫要伤了她。” “诺。” * 水乡位于江州县的西北方,一路山峰连绵,遍地都是各色的野花,美如画的风景。 若是要去枣瓦村的话,得要穿过水乡一路往南。 一路上,洛屿就被顾锦棠抱在怀中,小郎君紧紧拽住顾锦棠的衣袖,满眼都知道顾锦棠,外面的风景都不想去看一眼了。 看着他这般警惕,顾锦棠忍不住的想要逗逗他,她一手抱着人,另一只手则是捏住洛屿的下颚“阿屿这么喜欢我么,还是说想要了?” 洛屿“?” “流氓!” 轻轻的一句话逗得郎君面红耳赤的,顾锦棠挠了挠他的下巴“别担心,这外面不是还有这么多龙卫军么。” “那都是皇上派来的人,殿下以为我不知皇上这是想要你当靶子么。”洛屿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之前皇上这般忽视顾锦棠,如今又给了她莫大的荣耀,若说没鬼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小将军真聪明,不过她的目的尚未达到,龙卫军不会现在动手的。” 一双凤眼微眯,语气中轻描淡写的,仿佛她的母皇想要杀的不是她一般。 洛屿有些时候都不明白,顾锦棠也是皇上的皇女,皇上为何要这般对她,从小忽视就连宫侍都能欺负她,长大后,明明是大婚,那么重要的一件事情,皇上竟然放任大皇女和二皇女来搅合。 说实话,洛屿真的有些不懂。 车窗帘被掀开,阵阵微风吹进来,驱散了夏日的炎热。 渐渐的,百姓们吆喝的声音传了过来。 水乡到了。 马车缓缓停在一处巷子里面,而下车后,洛屿发现跟在周围的龙卫军都不见了,他忍不住的将手放在腰间,心中充满了警惕。 一只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顾锦棠推着轮椅慢慢的往巷子里走去,“这儿没人,是阿九提前过来安排好了的,至于那些龙卫军,已经提前去枣瓦村了。” “殿下想要里面的东西,为何要先让那些龙卫军去?这不是给了她们机会么?” 洛屿缓缓把手放下,随后搭在扶手上。 “不给机会,怎么能让那些人都打起来呢,阿屿浑水才能有机会摸到鱼。” 顾锦棠推着洛屿进了巷子最里面的一处宅子,宅子外面种着一棵巨大的槐花树,身后的阿九上前敲门。 没过一会儿,房门就开了,不过里面出来的人,却是洛屿熟悉的,“汪大夫?” “没想到正君还记得我。” 许久不见,汪石又晒黑了一些,她笑了笑后将门打开,顾锦棠抱着洛屿往里面走去。 “哟,小棠儿这么快就来了啊。” 一位身着红衣,身姿摇曳的人手中拿着一把扇子从屋内走出来,来人左边的脸上带着一块金银花纹相交的面具,但从她右边脸可看出此人生得十分美艳。 一双桃花眼,眼底带着笑意,红唇上扬,一身红衣宛如山中精怪一般。 洛屿还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女人,只是不知为何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阿屿,他是个男人,汪石的师父,毒医。” 洛屿“?” “你这小没良心的,我也是你的师父。” 这次开口,他的声音清澈干净,毒医气鼓鼓的看着顾锦棠。 美人生气,那也是赏心悦目的,虽然在场的顾锦棠和汪石都知道他是假的,但洛屿不知道,洛屿转头瞪了眼顾锦棠“殿下,要尊师长!” 顾锦棠“……” 她伸手就在见色忘妻的小郎君额头上敲了一下,“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快让我看看我宝贝徒婿。” 毒医跟一阵风似的来到洛屿面前,闻着他身上和顾锦棠相似的但有些浓药香味,洛屿觉得十分的安心,冲着毒医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软糯糯的喊了一声“师父。” “好乖!” 毒医眉眼弯弯,直接上手捏了一把洛屿的小脸,然后转过身去,瞪了顾锦棠一眼“连个郎君都养不好,你是怎么当人家妻主的。” 随后又转过身去,疼惜的看着洛屿“乖阿屿不如跟着我走吧,我一定把你养得特别好,你看你这小脸瘦的,跟个小可怜似的,还有某些个人,跟着我学了这么久的医术,连乖阿屿的双腿都治不好,废物!” 顾锦棠“……” 就没见过这么双标的! 汪石“……” 为啥还有她的事儿! 洛屿有些受不住这么大的热情,但是他知道,毒医对他是善意的,而且他之前在玉关城的时候也听说过这位毒医,性子诡异,做事儿全凭喜好,喜欢的,连诊金都不收,但若不喜欢的,就算你死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师父,阿屿还是想跟着妻主。”洛屿被揉得小脸都红了,他含糊不清的说着。 毒医冷哼了一声“也不知她上辈子修了多大的福分,才能娶这么个乖宝回去,走吧,我进去为你看看双腿。” 毒医起身直接推着轮椅往里走,但是在路过顾锦棠的时候却猛的停下来,他伸手快速的握住顾锦棠的手腕,眉头微蹙。 毒医没说什么,但是一旁的洛屿有些担心了,“师父,是不是殿下出了什么事儿?” “无妨,活蹦乱跳,暂时还死不了,乖阿屿,师父先给你看双腿。” 毒医松开顾锦棠的手后就推着洛屿往里面走去,待两人离开后,汪石才道“你最近就没有察觉到你身体有什么异样么?” 不然师父他不可能是那个表情。 “没……” 顾锦棠刚想说话呢,突然想起之前那两次吃不出味道。 见她眉头紧锁,汪石也知道了,这人多半之前都没注意,顿时有些无语,“你这人平日就算再忙,这么大的事情你都没注意的么?” “我味觉出了问题。” * 等毒医出来后已经差不多两炷香过去了,只是见他是一个人出来的顾锦棠忍不住的将目光放在他身后,空荡荡的,顾锦棠抿着嘴看着毒医。 “看什么看,乖阿屿在里面,他那双腿能恢复,我让他泡药浴,等一下去给他施针。”毒医瞪了眼顾锦棠“你自己的身体不是这么让你折腾的。” “师父,她这很严重么?”汪石刚刚不是没给她把脉,但是除了脉搏弱了一些,她真看不出来有别的问题。 不耻下问,虽然她会被师父压着多学习一些,但是顾锦棠的身体最重要,师父不能出现在京城,顾锦棠的身体她还是要了解清楚。 “她体内的毒发了。” 毒医说着又没好气的瞪了眼顾锦棠,瞪得顾锦棠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随后才反应过来,“我的毒不是已经解了么,这些年皇女府没也是严防死守,怎么可能还会中毒。” 毒医握着扇子的手一紧,他看着跟前比他还高的顾锦棠,张了张嘴,哑声说道“旧毒,你南巡这段时间我都跟在你身边,正好可以为乖阿屿调理一下身子。” 毒医这么说了,顾锦棠自然是求之不得,阿屿小日子一来就会疼,让毒医好好调理一下也好,不然每次瞅着,她都心疼,至于她的毒,顾锦棠并未意识到有什么。 她自幼就知道她的体内有毒,毒发的时候若不是毒医将她捡走压制了,她那个时候都恨不得杀了自己。 只是这么多年没再发作过,她以为已经没事儿了。 “为何这次毒发我是偶尔失了味觉?师父可知这到底是什么毒么?” “此毒是一种毒花的汁液,毒发时会让人慢慢失去五感,然后血液倒流,直至死亡,” 不知为何,汪石和顾锦棠觉得毒医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中带着几分痛苦,但是听到毒医这么说,顾锦棠并没有什么感觉,她只是平淡的问道“若是此毒无解,我能活多久?” “三年,不过这毒花我已经有了线索,我还等着你和乖阿屿生儿育女呢,怎么可能让你死,我会把那花临摹下来给你的。”毒医白了眼顾锦棠,仿佛在说她不相信他一样 顾锦棠忙道“那我可得谢过师父了。” “嘁。”毒医冷哼了一声,“记住,毒没解之前千万不要让阿屿有孕,还有,你的毒也不要让那顾沛知道。” “嗯。” 毒医走后,顾锦棠眯着眼睛看着汪石,看得她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两步,“你,你要做什么?” “今天的事情不能阿屿知道,不然我就把你的药园子给拔了,不仅是皇女府的,还有你别的药园子。”顾锦棠威胁了汪石后,就追着毒医离开的方向去了。 委屈巴巴的汪石抬头就对上了对她充满同情的阿九,差点就哭了,为什么每次,每个人都能用她的药园子威胁她! 真是太过分了! 呜…… * 因为她们这趟要去枣瓦村,顾锦棠就让毒医和汪石还是暂时待在宅子里,等她离开江州县的时候再派人来接她们。 马车上,顾锦棠蹲在洛屿跟前,迫不及待的就把小郎君的衣摆撩起来,露出下面一双小细腿,她小心翼翼的伸手轻轻拂过膝盖,柔声问道“阿屿,可有什么感觉?” “那药浴臭烘烘的。”偷偷红了两只小耳朵的洛屿皱了皱鼻子。 顾锦棠“?” “真的,臭臭的!可难闻了!”见顾锦棠看着自己,洛屿以为她是不相信,刻意加大了声音。 “那别的呢?”顾锦棠最主要的是想要知道他的双腿。 “唔,刚刚泡进去的时候热热的,不过有短暂的感觉到过膝盖的疼,但是也就那么一点点,后来就没有了。” “有感觉了?”顾锦棠一双眼睛都亮了,她的手紧紧抓住洛屿,满眼的欢喜“有感觉就行,有感觉就行。” 洛屿看着对自己这双腿小心翼翼的顾锦棠,心里只觉得酸酸涩涩的,他嗷呜一声整个人一头扎进顾锦棠的怀中,直接将顾锦棠扑得跌坐在地上。 外面赶马车的阿九和坐在旁边的卫元听到里面一声闷响,两人相视一眼,随后尴尬的将视线挪开。 而马车里,洛屿一双白嫩的小手紧紧抱住顾锦棠的脖子,小脑袋在她的下巴处蹭了蹭,跟只撒娇的猫儿似的,顾锦棠笑了一声,靠在后面的车壁上,将猫儿抱紧了些,“阿屿这是主动的投怀送抱么?” “你是我的妻主,我就要抱!”洛屿说完抬头吧唧一下在顾锦棠的脸上亲了一口,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着顾锦棠“妻主,你对阿屿超好哒!阿屿好喜欢你的!”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顾锦棠的心都颤了一下,她将怀中的小郎君抱得紧紧的,低头轻轻的在他的唇瓣上咬了一口,“阿屿,你啊,怎么这么讨人喜欢呢。” “偏生是个贪图美色的小坏蛋。” 顾锦棠想到每次只要有稍微好看一点的郎君,那双眼睛几乎都要黏在人家身上了,若不是他是个男子,顾锦棠丝毫不怀疑他的后院会人满为患,还有今日,毒医刚出来呢,那双眼睛又黏了上去。 她唯一庆幸的是她的阿屿只是喜欢看男子,还好不是看女人,不然她都不敢保证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顾锦棠张嘴叼住小郎君的耳朵,哑声问道“阿屿,你还差我七次,什么时候补上呢?” 第43章 晋江首发刺杀 枣瓦村很快就到了,不过顾锦棠却没有要下马车打算。 她掀起车帘看着前面过分安静的村落,嘴角扬起一抹慵懒的笑容,“看来已经开始了啊,只是不知是谁的人先到一步。” 没过一会儿,车壁就被人从外面敲响,阿九的声音传了进来。 “殿下,村里一个活口都没有,还有打斗的痕迹,属下去看了一下,来的其中一批人不知道是谁派来的,对方出手狠辣,龙卫军死了两个,金平似乎跑了。” “殿下,莫不是还有别人知道这儿?”洛屿从顾锦棠怀中抬起头来,此时他的小脸已经没有方才那般红得冒气儿了。 “让人去周围看看,若是找到了金平就将人抓回来,如果要反抗,直接杀了。” “诺” 待阿九走后,顾锦棠这才解释道“江州这边主要是铁矿,我朝一些下等的兵器都是用铁制作而成,而所需的铁,几乎都是从江州出来,利益巨大。” “若是想要详查,只怕不只要牵扯出多少人,那些人只怕也都没想到金平竟然有账本,这消息一传出去,人人自危,在账本没有到龙案前,那都是她们的机会。” 在来之前,顾锦棠就与洛屿说了,所以如今听起来也不会一头雾水。 “所以殿下一开始并未想过真的要得到账本,而是想借用那账本来钓后面的大鱼?” 不得不说洛屿聪明呢,这一下就将顾锦棠的打算猜了出来,顾锦棠稀罕的捏了捏洛屿的鼻子“小将军真聪明。” “毕竟注定到不了手的玩意儿,又何必去冒险呢,只要知道大概是哪些人就够了。” 顾锦棠她们并未在枣瓦村待多久就转头离开了,反正她只需让背后的某些人知道她知道枣瓦村就行了。 半路上,顾锦棠捏了捏洛屿的小手“江州有一处围猎场,阿屿可想去射猎?” 在皇女府的时候他隔三差五的还会去西园射箭,但是他好久都没有射猎过了,之前顾锦棠还说等去了避暑别宫时带他去呢,可如今提起来,洛屿的心都动了,他连忙点头“想!” “去围猎场。” 很快洛屿就察觉到了马车转了个弯,他的心几乎都快飞到顾锦棠手中说的那个围猎场里面了,回京后,他被照顾得很好,那萧杀的战场宛如是上辈子了一般。 以前在玉关城,没有战事的时候,娘亲就会带着他去打猎,一来是锻炼他的箭术,二来就是训练他的敏捷。 洛屿心中除了欢喜之外,还有些紧张,他到时候会不会一个猎物都射不中? * 围猎场很快就到了,在知道三殿下和三皇夫要来后,那儿的总管忙带着人出来迎接,只是等洛屿下去后看到那总管身边还站着一个带着纱帽的郎君。 不用想,洛屿都知道那人是高乐, 洛屿的眉头微蹙。 仿佛是印证他的猜想一般,那郎君上前行礼,娇柔的说道“乐儿见过三殿下,三皇夫。” “殿下,皇夫,小民是这围猎场的总管,姓刘。” “阿屿,等一下和我同骑怎么样。” 顾锦棠丝毫没机会围过来的人,反而弯腰凑到洛屿跟前,一张脸上写满了和我同骑四个字,洛屿再知道那高乐是企图加入他的后,就不喜欢了,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洛屿小脸通红伸手去推顾锦棠,“殿下快起来。” “阿屿要是不答应,我就这么弯着。”顾锦棠嘴角勾着一抹笑容,一脸无赖的看着洛屿。 站在两人后面的卫元默默的挪开视线,殿下又在光天化日下调_戏正君了,得亏正君脾气好。 “好好好,骑,骑,骑!” 洛屿也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多加纠缠,反正这个人到时候总有办法将他弄到一匹马上,还不如现在答应了。 “就知道阿屿离不开我。”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顾锦棠伸手轻轻的在那颗红艳的小痣上轻轻点了一下,这才起身,面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本殿狩猎时不喜有生人,刘总管可记得了?” 刘总管微微一愣,在那压迫人的视线中,刘总管连忙点头“小民明白了。” 顾锦棠推着洛屿进去,哪怕路过高乐的时候都没有看他一眼。 纱帽下的小脸顿时变得苍白,他本来还想跟着去的,刘总管眼疾手快的隔着衣袖拉住高乐,将人拉到一旁后小声说道“小公子,三殿下还未离开江州,不急这一时半刻的,今日就听小民一句,先回去吧,来日方长啊,但若是小公子这个时候就惹恼了殿下,可就真没希望了。” 刘总管的苦口婆心让高乐还是心中有些不服,他就不知那洛屿到底有多好,明明是一个废人了,殿下竟然还能如珠如宝将其护在手心。 高乐不由得心中幻想,若是他得了殿下的宠爱会是如何。 想来,必然会有很幸福吧。 “小公子,还是回吧。”刘总管看到他这般,忍不住又劝了一句。 *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传来,洛屿回头看去,就看到一身红色骑装的顾锦棠骑着马过来了,她背上还背着弓箭。 来到洛屿跟前,顾锦棠牵着马翻身下去,弯腰一把将人抱了起来,还在怀中颠了一下“瘦了。” 随后她将人放上马背,洛屿刚刚抓紧绳子顾锦棠就翻身上来,她环抱着洛屿牵住缰绳,“驾!” 顾锦棠抽了马儿一鞭子,马儿往那林子里面飞驰而去,一路上,洛屿脸上的笑意都没断过,阵阵凉风吹在脸上,洛屿很喜欢这种感觉。 看着两旁飞快倒退的树木,洛屿感觉仿佛回到了玉关城似的。 进了树林深处后,速度就慢了下来,顾锦棠将背上背着的弓取下来又拿了一支箭给洛屿,在洛屿拉弓放箭的前一刻,顾锦棠带着几分笑意说道“阿屿,加油,咱们的晚膳可都要靠你了。” “咻……” 洛屿“?” 可想而知,第一箭歪了,小郎君转过头来瞪了眼顾锦棠,丝毫不客气的将责任推给了她,气鼓鼓的说道“殿下,都怪你!” “没想到咱们百步穿杨的小将军也有失手的一天,我觉得这件事儿应该记录下来。”马儿停在原地,顾锦棠靠在马鞍的后面,懒洋洋的说道“我觉得我应该感到荣幸!” 洛屿觉得还是不要和她说话得好,他抽出挂在左边箭筒里面的羽箭,搭在弓上。 拉满。 他对准前面草丛露出来的一抹白色,射了出去。 不一会儿,卫元就提着一只腿上中箭的兔子回来,他将羽箭取出来重新放回箭筒里面,随后又失去了踪迹。 洛屿也不在意,他扭过头去看了顾锦棠一眼,小眼神得意洋洋的,那张小脸写满了“给你一个机会夸夸我!” “我家正君真棒!”有睡书房经历的顾锦棠立马夸人。 “那是!” 洛屿摇头晃脑的转过身去,一手拿弓,一手拿着一支箭羽,在那儿寻找着下一个目标,而顾锦棠也是驱着马慢慢的往前走去。 “也不知这儿会不会有白狐,若是有,猎一只来给阿屿做双护膝也不错。” 顾锦棠小声的嘀咕着,不过她的话洛屿没听完,只听到顾锦棠叫他,小郎君扭过头去,歪着小脑袋看着顾锦棠,“殿下叫我作甚?” “没什么。”顾锦棠俯身凑过去在小郎君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后就手动将他的小脑袋转回去“阿屿可要仔细着呢,这才一只兔子,怕是连你都不够吃的。” “才不会呢,我吃的可少了!” 洛屿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十分诚实的仔细看着周围的动静。 可就在这时,一支冷箭冲着二人射了过来,洛屿眼神一冷,他拉弓对准那支箭射了过去,冷箭被击落,而他的箭则是钉在了一棵树上,箭羽颤动了两下。 很快,窸窸窣窣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几个黑衣人将两人团团围住。 顾锦棠冷眼看着她们,眼神中带着几分冷厉,“卫元,一个不留。” 隐身在暗中的卫元瞬间捏住一个人的脖颈,清脆的骨裂声,那人连反抗都没有,直接就断了气。 洛屿则是警惕的看着周围,他手中的弓搭着箭,而顾锦棠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洛屿,她的阿屿不管如何都很厉害,很优秀。 紧接着,暗中那冷箭又来了,再一次被洛屿截了下来,这次洛屿射出第二支箭。 一声闷响,很快一具尸体从不远处的树上落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而卫元这边,出手迅速,没过一会儿,那些黑衣人就没了生息。 “废物养的东西也是废物。” “殿下知道是谁派来的了?”为了威胁后,洛屿重新靠回了顾锦棠的怀中。 “顾秋珺的。” 猎物最终还是没能多加一只,顾锦棠冷着脸带着洛屿返回,刘总管被暗卫压着跪在那儿,而她的面前则是摆着几具尸体,其中就有一具是洛屿射下来的。 “殿,殿下,这可不关小民的事儿啊,小,小民真的不知道这林中有刺客,殿,殿下!”刘总管被吓傻了,她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看着那些尸体,说话的时候都带着结巴。 若不是被人压着,只怕她都要磕得头破血流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的清白。 而顾锦棠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她,她翻身下马将马背上的洛屿抱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卫元推过来的轮椅上。 洛屿赞赏的看了眼卫元,卫元一张包子脸顿时笑了起来,单单纯纯的,丝毫不见方才下手果断的样子。 不过洛屿不知道的是,他射出的那两支箭被卫元看得清清楚楚,卫元心中对洛屿的崇拜简直是上升到了一个高度。 真是太厉害了! “殿下,求求您饶了小民,这真的不关小民的事儿啊!” 这边,刘总管还在求饶,断断续续的声音吵得顾锦棠头疼,她冷眼看了眼刘总管,刘总管被吓得想要继续求饶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儿里,不上不下的。 没过多久,高书也带着高晗来了。 不过就在她刚知道金平并没有销毁账本,还有金平失踪不见了的时候。 在知道顾锦棠遇到刺杀,她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远远的就看到了那几具尸体还有被人压着跪在地上的刘总管,高书脸色一变,连滚带爬的跑到顾锦棠面前。 高书和高晗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高书道“殿下,您和正君没受惊吧。” 瞧瞧,真不愧是能当上一方知府的人,明明还跪在地上呢,都还想着顾锦棠,顺带还将她们的嫌疑撇清了。 顾锦棠勾了一下嘴角,抬了抬手示意那些人将刘总管放了,“高大人,起来吧。” “此事本殿会派人查清楚的,只是在这江州地界,竟然有人刺杀当朝皇女,高大人怕是要给本殿和本殿的正君一个交代才是。” 高书忙道“殿下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配合殿下,定将指使之人抓出来!” 顾锦棠微微含颚“那就拜托高大人了。” 说完后,顾锦棠就带着洛屿她们离开,高书站在原地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一旁的高晗道“母亲,这事儿怎么办?” “若是这些人能直接杀了她就好,现如今真是麻烦,派人去查,到底是谁干的,在这个时候给我找麻烦,当真是胆子大了!”高书咬牙,压低了声音说道“还有,继续派人去找金平的下落,若是找到了,直接杀了。” “好。” * 回到驿站后,顾锦棠再一次在门口看到了满脸担心的高乐,高乐眼眶通红的看着顾锦棠,“殿下,乐儿听说您遇到刺客,心中实在担忧,忍不住过来看看,还请殿下见谅。” 说实在的,别说顾锦棠妻夫二人烦了这个莫名其妙缠上来的人,就连卫元也烦了,看到高乐后,包子脸直接垮了下来。 就高乐这样,想要加入殿下和正君的心简直都是摆在明面上了,卫元有些不理解,这不才见过这么几次,怎么就一副情根深重了。 若不是在正君没有嫁进皇女府之前,卫元一直跟在顾锦棠身后,只怕他都要怀疑自家殿下之前是不是来过江州了。 这年头郎君的情意都是这么轻易的么? 卫元不解。 “来人,将高公子送回高府。” 顾锦棠依旧没有回答高乐的问题,而是将洛屿从轮椅上抱起来大步进去了,卫元在路过高乐的时候瞪了他一眼,随后也跟着跑了进去。 高乐有些不甘心想要跟进去,却被门口的护卫拦住了,而他只能站在外面看一眼那身姿挺拔的背影,下唇咬得都泛白了。 * 顾锦棠刚把小郎君放在床榻上,抬头就对上小郎君那怀疑的视线,洛屿伸手抵住顾锦棠的脑门软糯的说道“殿下之前可是来过江州?” 别说卫元好奇了,就连洛屿也有些好奇。 她的阿屿吃醋了! 顾锦棠眼神一亮,但该回答的问题还是半点没耽搁,她们忙道“天地良心,我之前可是除了苍山,基本都是待在京城的,不仅卫元就连阿九和干柳都能给我作证的!” 小郎君眉头微蹙,他自然是相信自家妻主的,可那高乐为何表现出一副对自家殿下爱之深的感觉呢? “阿屿难道不相信你家妻主的长相么!” 原来是洛屿在想的时候,无意间说了出来。 洛屿“……” 美目一瞪,顾锦棠顿时怂了,她家阿屿也不知去哪儿学坏了,一生气就用睡书房来威胁人,只是顾锦棠每次都会害怕。 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每晚能抱着香香软软的小郎君睡觉,不快乐么! 她才不要去睡书房呢! 想到这儿,顾锦棠直接起身将小郎君扑倒在床上,一双凤眼直勾勾的看着小郎君微微敞开的衣领,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阿屿,你还欠我七次呢,今天我遇到刺杀,受了惊,阿屿要安慰我!” “你无,唔……” 听着屋内传出来的低吟声,守在门口的卫元红着耳朵远离了一些,默默无言的忘了忘天上的大太阳。 * 一直到日落,顾锦棠才一脸餍足的从屋内出来,而阿九也已经回来了,跟着卫元站在院中,听到房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两人齐刷刷的抬起头来看了过去。 “阿屿若是醒了就来告诉我。” “诺” 顾锦棠带着阿九直接离开了院子,一路去了一处偏僻的小院子外面,而那儿守着两个暗卫,看到顾锦棠来了后,齐刷刷的单膝跪地行礼。 “殿下,抓到的时候,金平正挂在一处悬崖的树上,属下搜了一遍,账本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阿九说着,上前将房门推开,屋子的正中央,金平被蒙着双眼堵着嘴巴绑在椅子上,唯一能动弹的就只有那绑在扶手上的手的手指了。 而她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甚至还沾染了血迹,脸上也有伤口,狼狈得很。 阿九麻利的搬了一个椅子放在顾锦棠的身后,顾锦棠就这么背着光坐下,阿九上前粗鲁的将遮住金平眼睛的布条和堵住她嘴的东西给取了下来。 重见天日的金平,还没看清眼前的人后,她就慌张的说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绑架我,我就是一个经商的,你们放过我,我可以给你们很多很多的钱!” 第44章 晋江首发状告 “你手上的那本账本,我要你抄录一份名单给我,方可活命。”顾锦棠靠在扶手上慵懒的看着金平,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杀气十足。 金平没想到这人当真是为了那账本来了,心中更是后悔,早知道那账本就不应该留下来的,现如今,她只能装糊涂道“那本账本平日里是有专人记账,可,可今日那一场混战中那人已经被杀了,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么?”顾锦棠动了动手指。 一旁的阿九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针,这个针要比一般的银针要粗一些,她走过去抽出一根,金平满头大汗的看着她,左手乱动,嘴里还求饶道“我真不知道啊,那账本我就是想,啊!!!!!” 话还没说完呢,金平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一旁的阿九还将那刺入指甲缝里面的针转动了两下,一股细小的鲜血顺着那针的尾端流了出来。 金平倒在椅子上翻着白眼,浑身抽搐着,阿九继续插入第二根。 十指连心,痛得锥心刺骨。 “啊!!!!!” 金平惨叫了一声后气若游丝的话说道“求你们,求你们放过我,我抄,我抄!求求你们!” 若是换做干柳来,只会让她痛不欲生,但阿九则是喜欢直接,只有痛到极致,才会审出想要的东西。 就比如现在,不过两根,金平就怕了。 在顾锦棠的指示下,阿九将那两根针拔了出来,然后直接将金平连带着椅子拖到早已准备好的桌子上,解开了她右手的绳子“明日天亮,你若是写不出,你的右手也不必要了。” “明,明白,明白。”金平连忙点头,可钻心的疼痛让她连笔都提不起来,阿九丝毫不介意的退了出去,将门关上,这才来到顾锦棠的身边。 “殿下,干柳那边来了消息,说那二皇女在莒南县偶然间还发现了一些东西。” “嗯?”顾锦棠侧目看着阿九。 “莒南县外有一处废旧的宅子里有一个井里发现了一个箱子,打开后里面是一箱铁质的刀,不过那刀里面还掺了铜,坚韧无比,甚至比现如今朝中侍卫用的刀还要坚韧一些。” “看来那钟韦曲真正的死因是因为这个,想办法将那箱刀给截胡了,莫要让人发现了身份。” “诺” * 顾锦棠回到主屋后,刚推开门就听到床榻那边传来小声的抽噎声,顾锦棠忙走过去就看到原本睡熟了的小郎君皱着眉头,脸上满是泪痕。 “阿屿?阿屿?” 她转身坐在床上,将被魇着的小郎君抱在怀中,手放在他的背上轻轻的拍打着。 没过一会儿,怀中就有了动静,一双白嫩的小手用力的抱住顾锦棠的腰,洛屿努力的将自己藏在顾锦棠怀中,一张小脸因为丢人而羞红了。 他一个上过战场的小将军竟然会因为一场丝毫掀不起水花的刺杀而做了噩梦! 只是那场梦太过于真实了,梦中,他的箭并未截住第二支箭,顾锦棠为了保护他,生生的受了,洛屿看到那带血的箭头穿过顾锦棠的肩膀,险些都要刺破他的眼睛了。 鲜血顺着箭尖滴落下来,滴到他的脸上。 很烫,他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鲜血还能这么烫。 恍惚中,他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洛屿清醒过来后才发现那是个梦,他紧紧的抱住顾锦棠,仿佛要求证什么似的,仰起头来一口咬住顾锦棠的下唇。 很用力,一股血腥味在两人嘴里纠缠着。 顾锦棠反客为主,她紧紧地抱住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张嘴含住那红润的唇瓣,侵略性的探进去,勾住那柔软的粉舌吮吸。 灼热旖旎的气氛笼罩着二人,洛屿感觉自己要融化了,手软得抱也抱不住了,若不是腰上那双有力的大手,只怕他今日就要摔倒在床上了。 可是这样的侵略让他那颗不安的心也安分下来,洛屿睁开双眼,目光潋滟朦胧,眼尾微微泛红带着几分欲_念。 两人额头相抵,顾锦棠伸手按在洛屿那颗小红痣上,声音沙哑低沉,“阿屿,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让我们两个出事儿的,我还等着你双腿好起来,然后我们一起去玉关城隐居,所以我不会出事儿的,你也不会。” 两人的呼吸交缠,洛屿很喜欢闻顾锦棠身上那股淡淡的药香味,这让他感到很安心,察觉到顾锦棠的手指一路划到他的唇瓣,在他红肿的唇瓣上轻轻的按了一下。 一声嘤咛声从嘴里泄了出来。 一阵天旋地转,洛屿回过神来后已经被顾锦棠压在床上。 顾锦棠单膝跪在他的身边,俯身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嘴角,“阿屿,再嫁给我一次好不好?” 顾锦棠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中带着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不过却被满心满眼有她的洛屿听了个真切,两行热泪脱框而出。 “好!” 顾锦棠心疼得细细的将那眼泪亲掉。 这一夜,洛屿宛如一叶孤舟,在那狂风暴雨中飘摇,房门紧闭,偶尔几声呜咽的低吟声传出去…… …… * 三日后,一场大雨袭来。 洛屿明显感觉到这三日顾锦棠很忙,忙道他晚上睡了,顾锦棠都没回来,次日睁开眼睛后,枕边也没人了,若不是身边的余温,只怕他都要以为顾锦棠夜里都没回来睡。 宽敞的屋子里,顾锦棠和阿九一个坐着,一个人站着,屋外台阶下则是跪着被几个侍卫打扮的暗卫压着堵住嘴的高书和高晗。 大雨将她们淋得狼狈不堪,而被需要遮住雨的地方还跪着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男子,男子一身灰扑扑的衣服,上面还满是补丁,脸上鲜血和雨水混合,他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台阶下的二人。 “你可知状告当朝大臣可是要先被杖责十五,你可还要状告?” 男子是今日一大早就跪在驿站外的,冒着大雨跪在那儿,磕得头破血流的,阿九知道后就将人带了进来,前脚刚进来,后脚高书母女就赶了过来,这才有了这一幕。 “小民要告!”男子收回目光看着坐在正堂中那气势逼人的女人,他在三皇女来到江州县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一路躲藏,企图找到机会,今天就是他的机会。 他要给他的妻主他的女儿,还有他的同乡喊冤! “你说。” 男子将半年前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半年前,枣瓦村后的废弃铁矿里又被发现了一处银矿,就在她们欢呼以为也要像别的村发现铁矿那般富裕起来的时候,却不知这是一场灾难。 起先还好,县中的知府大人,还有首富金平先后来到枣瓦村,她们一次次的上山探矿,可每次带着她们上山的人都没有回来,渐渐的她们感觉到不对劲,村长代表去问了一声,得到的答案是银矿已经找出来了,那些人都在山上采矿。 还说日后少不了她们的好处。 村上的村民一听,纷纷表示她们也可以上山去采矿,这其中甚至还有一些男子。 她们实在是太穷了,只想能去矿里,表现得好,万一大人心情高兴,给了她们打赏呢,这样家里也能好过一些。 这其中就有男子的妻主和女儿。 男子每日都在家里期盼着,领着知府大人给她们的补贴过些日子等着妻主和女儿的回来。 很快就小半个月过去了。 可就在一个夜里,一声悲戚的哭声打破了宁静,男子胆小,躲在家中,听着外面奔走的脚步声,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直到次日一早,他打开门后险些被那宁人作呕的血腥味熏得晕了过去,他强忍着恶心,慢慢的走出屋子,打开大门看到的却是满地的尸体。 全都是他的同村! 而一些穿着官衙衣服的人手中拿着刀挨个又刺了一遍,眼看着那些人就要走到他家了,男子连忙转身跑。 他家在村尾,屋子后面就是山林,他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一心想着他要活下去,他还有妻主和女儿在矿洞里。 哪怕他知道,他的妻主和女儿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了,可那个时候已经是能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动力。 一路上他东躲西藏的,摸索着去了银矿所在的那处山里,有些时候险些被发现了,只是去后,他并不能靠近,因为矿洞的入口被人严防死守。 男子只能一路颠沛流离,他原本是想去京城告御状的,这还是他在流浪的路上路过一处正在说书的摊子外面听到的,可他来到城门口,发现那儿的人更多。 而这一路上他还听到了不少消息,说枣瓦村真是运气好,得了首富的银子,全村过得十分开心,讲得绘声绘色的, 当时他感觉浑身冰冷,若不是他亲眼所见,只怕他都要相信了,可他还是回去了,他悄悄又从树林后面回到家里,他看到的却是茅村的陌生人。 他连夜逃出了枣瓦村,再一次东躲西藏起来,直到他听到当朝三皇女南巡路过此地,这才咬牙来了。 男子说得声泪俱下,巨大的悲痛将他笼罩在里面,听得让人纷纷忍不住侧目。 别说那些侍卫,就连阿九都忍不住心生佩服。 男子能活到现在只怕都是因为心里的血海深仇。 若不是他,只怕她们都不知道枣瓦村早就换了一批人了,只为了将那场血腥的屠杀还有那处银矿隐瞒下来。 顾锦棠带着杀意看向高书二人,心中的怒火是越烧越旺,这些人是怎么敢的,一个村的人说杀就杀,说隐瞒就隐瞒,当真是成了土皇帝了。 阿九上前取下高书嘴里的布条子,高书忙大声喊冤“殿下,殿下,此事定然是陷害,臣真的没有做过这种事情,那枣瓦村的村名明明是前几日被一伙突然出现的人给杀了的,这真的不关臣的事儿啊!” 早在那个男子说话的时候,高书的心里就升起了一股恐惧还有不安,她没想到竟然还有漏网之鱼,只是现如今金平只怕早就死了,除了她还有晗儿没有第二个人再知道,她只要咬紧与她无关,就算那顾锦棠再怎么样也无法子。 “你说谎!你说谎!”男子转过身去恶狠狠的看着高书,随后他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三殿下,小民还知道她们埋尸的地方,而且矿洞的入口小民也知道,小民可以带三殿下去!” “殿下。” 一道温柔的声音传过来,卫元推着洛屿一路走过来,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显然方才的话他们两个都听到了,洛屿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男子,却并未让人将他扶起来。 顾锦棠起身快步走到洛屿跟前,“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跑过来了,若是有事让卫元过来说一声就是了。” “殿下,阿屿也想去。” 同为男子,洛屿能清楚的感应到男子身上那巨大的悲伤和失去亲人的痛苦,他知道男子说的定然不是假话,还有就是他想亲眼看看他娘亲,还有各位将军,将士用鲜血换来的平安之下到底有多么的残酷黑暗。 有一次外族冒着大雪进犯玉关城,那次最为凶险,洛屿带着人率先出征,而给他当副手的是一个参军十多年的老将,老将带着人一马当先。 只是那次外族人实在太多了,冬天的饥寒交迫让她们看着玉关城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块肥肉,只要她们夺下玉关城,她们就有吃不完的食物和用不完的银钱。 这一场战无疑是最难打的,外族想的是活命,她们想的是玉关城里的亲人,还有老家的亲人。 洛屿已经杀得麻木了,身边的人,外族的人一个个的倒下去,直到娘亲带着人出来支援。 可那些人就像是野狼一般,知道攻城无望后,想要拉着洛屿她们一同去死,许多外族人举刀攻向洛屿,只要将那个小将军杀了,那些人就会是一盘散沙。 而护在洛屿身边的那位老将拼死的护住洛屿,而她身上已经中了数十刀了,刀刀致命,可也是她护着洛屿支撑到了洛傲云前来。 老将的刀重重的刺入地里,她跪在地上,鲜血止不住的从她伤口里,嘴里流出来,同样狼狈的洛屿跪在她的跟前,伸手想要去替她止住鲜血的流出,可也无济于事。 至今洛屿都能想起那时,老将浑浊带着死气的眼神看着他,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她道“小将军,属下想家了。” 那句话印在了洛屿的记忆深处,可如今他看着台阶下跪着的明明应该是百姓父母官的人,却为了利益成了刽子手,将手中的刀对准了他们拼命守护的老百姓,洛屿一时间都不知道她们到底在守护什么,是守护百姓呢,还是守护那些蛆虫继续为非作歹。 小郎君眼眶通红,顾锦棠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在想什么,但也能猜到一二,她道“阿九,先将这位主君带下去医治,换一身衣服收拾好了后我们再出发,记得带上金平一起。” “诺” 说完后,顾锦棠也不去看那险些昏迷的高书母女,还有一脸震惊的男子,她抱着洛屿匆匆离去,卫元忙举着伞追上去。 一路回到主屋后,顾锦棠将小郎君埋着的小脸挖了出来,看着被他咬得泛白的下唇,顾锦棠满心的疼惜,她捏住洛屿的下巴,微微用力迫使他松开,下唇上已经有了小牙印了。 “阿屿……” “殿下,你说边关的将士们有家不能回到底是为了什么,明明心里想的是护着那些老百姓们,可结果呢,她们却都死在了自己人手上,殿下,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洛屿埋在顾锦棠怀中失声痛哭,声音都不成调了。 而顾锦棠却不知应该说什么,她就算没有杀过无辜人,可她也是站在那权利里面的人,她也没有资格来说一些话,她只能紧紧抱住洛屿,“阿屿,不是只有坏官,还有好的呢,你看徳县的知府将徳县治理得就很好,妻夫恩爱,百姓安居乐业,而且我们这一路南巡还会遇到很多好官的。” 顾锦棠柔声的安抚着洛屿,直到外面的门被敲响,洛屿的哭声才渐渐停歇,小郎君缩在顾锦棠怀中,轻声的抽噎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顾锦棠,“殿下……” “乖,枣瓦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至于高家也不会放过的。” 顾锦棠让卫元进来,拧了湿帕,顾锦棠接过后轻轻的在洛屿的小脸上擦拭着。 等她们出去后,阿九已经带着那男子过来了,男子身上穿着一袭有些不太合身的衣服,他本就瘦,穿上那身衣服看起来简直风一吹就要倒了,额头上的伤口也被包扎好了,而且还有些局促不安的。 在看到顾锦棠抱着洛屿出来后,他下意识的就要跪在地上,一旁的卫元忙将人扶住,柔声道“这位主君莫要跪了,我家殿下不讲究这些规矩。” “小民明白了。”男子点了点头。 顾锦棠将洛屿放在轮椅上后这才分出眼神看他,“你姓什么?” “回殿下,小民姓余。”男子忙回答道。 “余氏,既然你说你能找得到埋尸的地方,那你就带路吧。” 第45章 晋江首发崖底尸体 风大雨大,还伴随着轰轰雷声。 马车在雨里走得很是艰难,密集的雨水打在马车顶上,噼里啪啦的作响。 洛屿趴在顾锦棠的身上小心翼翼的掀开帘子的一角看着外面,雨大得已经形成了雾气,周围除了雨声雷声,就只有马车路过的声音了。 “殿下,这雨好大。” “只怕是难得下这么一场大雨,正好又被咱们给赶上了。” 顾锦棠捏了捏洛屿的细腰,抬手抚平了他皱起来的眉头,“明明是个小郎君怎么就这么的多愁善感呢,凡事有你家妻主呢。” “唔,好。” 洛屿因为风雨太大而产生的不安就这么在顾锦棠的安抚下咻的一下就没了,他开开心心的抱住顾锦棠,跟个猫儿似的在顾锦棠身上蹭来蹭去的。 丝毫没注意到顾锦棠那幽暗,里面还藏着火星的眼神。 搂在细腰上的手渐渐的开始不对劲了,动洛屿反应过来时,他扣在腰上的鞭子和腰带已经被某个禽兽解了下来丢在一边,外衣松松垮垮的,眼瞧着那只手摸索着想要解他里面的小衣。 小郎君抬手啪一声打在那只企图不轨的爪子上,洛屿怒瞪着顾锦棠,小脸气鼓鼓的,“流氓!” 顾锦棠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丝毫没有要给小郎君整理衣服的打算,就这么将手伸进外衣隔着一件薄薄的小衣搂住小郎君那纤细的腰肢,还特别不怕的捏了捏。 “殿下!” 小郎君跟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小脸通红,若是他长了耳朵和尾巴的话,只怕一双耳朵往后压,尾巴炸毛了竖起来了。 “小郎君这是只许阿屿放火不许妻主点灯么?” 女人声音低哑,眼神微眯打量着小郎君那白皙精致的锁骨,眼底的火都快燎原了。 “你,你自己要多想,怎么可以怪我!” 洛屿气结“你这个流氓!” “嗯,我就流氓给你看了。” 顾锦棠翻身把郎君压在身下的椅子上。 马车里不管是地上还是椅子上都铺着厚厚的毛毯,而且椅子很大,就算是顾锦棠抱着洛屿躺上去也是足够的。 她一手支撑在洛屿的耳边,左腿强势的挤开洛屿的双腿单膝跪在那儿,另一只手从洛屿精致的小脸上慢悠悠的划下去,停留在他的脖颈处,她伸手轻轻的戳了戳那凸起来的可爱的小喉结。 “唔……” 一股酥痒怪异的感觉让洛屿忍不住的低呼出声,他伸手抵住顾锦棠的肩膀,生怕这个流氓真的会在马车上做点什么。 只是他的力气虽大,但和顾锦棠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顾锦棠伸手握住洛屿的两只手举过头顶压在那厚厚的毛毯上。 如今小郎君当真成了顾锦棠那案板上的小鱼,任由她宰割了。 一双美目含着水雾,眼尾的那颗小红痣越发妖冶,顾锦棠呼吸一窒,她的阿屿不管如何,都是最美的。 温热的气息洒在那白皙的脖颈上,引得小郎君一阵颤栗。 顾锦棠低头吻住那红润的唇瓣,如同外面狂风暴雨一般,引得小郎君不由自主的跟着她一同沉沦缠绵。 打在车顶的雨声,大风的呼啸声,还有卫元和车夫聊天的声音。 马车不知是不是碾到了石头上面,洛屿往顾锦棠怀里送了送。 也不知是谁的嘴唇破了,血腥味纠缠着,顾锦棠抱着洛屿腰肢的手越来越紧,洛屿有些不舒服的扭了扭腰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锦棠这才放过了软绵绵的小鱼儿。 小郎君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顾锦棠那完好的嘴唇,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他自己未察觉的甜腻。 “流氓,你亲就算了,你还咬我!” 委屈巴巴的控诉。 顾锦棠抬手擦拭了洛屿嘴角的水渍,包含情,欲,的眼神盯着洛屿,两人额头相抵,顾锦棠轻轻的在他唇瓣上又咬了一下,“要不换个地方给你还回来?” 这话意味深长的,顾锦棠的手还十分不老实的往下,洛屿着急了,立马将顾锦棠的手拉住然后抱起来,死死的抱在怀里,“不,不行的!” 顾锦棠挑了一下眉头,脸上的笑却是越来越坏,被洛屿抱住的手动了动,她明显感觉到身下小郎君身子跟着颤栗了一下,她道“我可没有说什么,难不成阿屿想……” 剩下的话顾锦棠没说,但不知为何,洛屿一瞬间就明白了,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被调戏却没办法反抗的洛屿气闷。 只能在心里道一句,流氓! “殿下,到了。” 外面传来卫元的声音,顾锦棠这才起身顺势将小郎君抱在怀中,拿过一旁的腰带和鞭子慢条斯理的给小郎君穿衣服,顺带还占了人家不少便宜。 等穿好衣服后,洛屿的腰身已经软得只能靠着顾锦棠才能勉强打直。 外面的雨已经小了许多,不过周围依旧雨雾朦胧的,卫元和车夫穿着蓑衣撑着伞站在外面。 顾锦棠抱着洛屿出来。 一股湿气的风吹过来,洛屿这才抬起脑袋看了眼四周,“这怎么是悬崖?” 洛屿话音刚落,他就有了猜想,脸色顿时又变得难看起来,若是那位余正君指的位置没错,而这儿又是悬崖,只怕那些村民…… 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数十个暗卫压着被堵着嘴的高书母女和金平过来,而她们旁边还跟着红着眼眶的余氏,余氏看到那笼罩着白雾,一眼望不到底的悬崖,双腿一软,若不是身边有人扶着他,只怕他就要跪在地上了。 余氏想到那偶然看到的一幕,还有那印在脑海中里的血腥味,余氏最终没忍住捂着胸口吐了起来,可他已经许久没怎么吃饭了,吐出来的也不过是酸水。 暗卫贴心的递上水壶,余氏虚弱的接过水壶猛的喝了一口,这才轻声道“谢谢。” 见他缓过来后,顾锦棠这才问道“可是这儿?” “是的,当时村上没去矿洞的都在……”余氏哽咽了一下说道“她们都在这底下。” 袖中那皮包骨的手紧紧握住,余氏的身子颤抖着,但他依旧倔强的看着那悬崖。 顾锦棠微微抬手,“阿九,带人找一条路下去看看。” “诺” 阿九迅速的带着人离开,能跟来的暗卫都是经历过最艰苦的训练,不过是冒雨下个悬崖而已问题不大。 高书和金平此刻心中都是慌的,可是这件事情打得她们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做安排,她们没想到当初那般杀都没能杀得干净,竟然还跑了一个,高书抬眼恶狠狠的瞪了眼旁边的金平。 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此刻高书的心都寄托在京城的那位贵人身上,希望她到时候能出手周旋一下,毕竟就算是找到那些尸体又如何,只要她顾锦棠手上没有证据,她们就能抵死不认。 心中有了计较的高书也不渐渐的安分下来,甚至还有些有恃无恐。 不过她的变化却没逃过一旁的暗卫,留下来的暗卫都是经常跟在顾锦棠身后的,对于顾锦棠的了解那可以说只多不少,只能说这高书想得太简单了。 一个知府怎么可以这么笨,还没她一个暗卫聪明! 顾锦棠伸手搭在洛屿的肩膀上,她看得出小郎君此刻的心情又不好了,原本在马车上那么闹了一路,让小郎君没有太过于悲伤,可她低估了高书她们的残忍。 在看到是悬崖后,顾锦棠就知道她的阿屿怕是又生气了。 * 夏天的大雨来得凶猛,一副要将这天地都摧毁似的,但走得也是干净利索。 刚刚虽说雨势小了些,但到底还是大,可在这儿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天空就放晴了,雨后的太阳十分晒人。 顾锦棠心疼洛屿被晒着,直接推着他去了阴凉处的地方,还让卫元带着余氏一同过来,至于那高书三人,依旧盯着大太阳站在那儿。 暗卫麻溜的搬了椅子来,顾锦棠整理了一下衣服后就坐在洛屿的身边,手紧紧的握住洛屿的小手。 明明是炎炎夏日,小郎君的小手还是冷的。 “余主君。” 顾锦棠侧目看着一旁的余氏。 被点到名字,余氏忙走到顾锦棠跟前行礼“殿下。” “你说你还知矿洞的位置,离这儿可远?” 放眼望去,山峰绵延,她们所在之处就像是一处缺了口的碗底。 “回殿下,就在那边的山上,只是一路上山路弯曲,如今又下了雨,上山怕是有些不易。” 余氏抬手指了一下那处他刻在骨子里的山,那处他的妻主和女儿生死不明的地方。 “你想去看看么?” 顾锦棠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她眯着眼顺着余氏看过去,那处山要比旁边的山高出一截,看着像是主峰。 “想。” 余氏咬牙,眼看着又要跪在地上,一旁的卫元忙将人拉住,“你是苦主,我家殿下又不讲这些虚礼,有事儿直说,我家殿下既然要处理这件事情肯定会管到底的。” “多谢,多谢。”余氏眼眶再次红了,他道“小民想一起上山,想看看小民家妻主和女儿到底还在不在。”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没有见到人或者尸体,他就一直坚信他的妻主和女儿还活着。 顾锦棠冲着卫元点了点头,卫元一路走到马车处,从马车的后面取了一把弓还有一支箭,他对准斜上方的天上,弓弦拉开,松手。 一支响箭直奔云霄。 尖锐的声音在这山谷悬崖中回荡许久。 “殿下是想让龙卫军去?”洛屿收回看卫元射箭的眼神,随后落在顾锦棠身上。 顾锦棠点了点头,搭在洛屿手背上的手指轻轻的点了两下“这龙卫军毕竟是皇上派给我的,还让我随意使唤,这种时候自然是要让她们去了,不然什么都排开她们,到时候皇上那边怕是要开始疑心了。” 这也是顾锦棠一开始的打算。 “难怪殿下让那些人换成了侍卫的衣服。”洛屿点了点头,还冲着顾锦棠眨了眨眼睛。 顾锦棠好笑的伸手捏了捏洛屿的小脸“果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小将军。” “阿屿想不想吃点东西?” “不想,也不知阿九她们什么时候上来。”洛屿看向悬崖边,至于那在太阳底下晒得双眼发黑,头昏脑涨的三人,别说一个眼神了,就连余光都没有分过去半点。 一炷香后,数匹马飞驰而来,来的正是龙卫军,龙卫军将马停在马车后面不远处,随后十个龙卫军一个不少的走了过来,只是在过来之前领头的那人还看了眼高书三人和压着她们的那几个侍卫。 “参见三殿下。” 十个龙卫军齐刷刷的单膝跪在地上。 顾锦棠瞅着她们一身黑衣配上黑色披风,脸上还带着面具,她又抬头看了眼那太阳高照的天空,冷声道“起来吧。” “死去的两位龙卫军可安顿好了?” 领头的那人说道“回殿下,已经将她们二人的尸体送回京城了。” “嗯。”顾锦棠点了点头,随后道“枣瓦村的事情本殿已经知道了,正巧本殿这儿有位枣瓦村唯一活下来的村民,他知道银矿的入口,就由这位主君带你们上去,本殿要知道矿洞里面的情况,还有,他是去找妻主和女儿的,你们也带着他去找一下吧。” 难得顾锦棠和龙卫军的说了这么多话,也算得上是除了和洛屿在一起,顾锦棠少见的说过这么多话。 “属下明白。” 龙卫军属于是行动派的,说完就准备出发,顾锦棠怕余氏不习惯和她们一起,还让卫元跟了上去。 “殿下,那龙卫军会发现那些人其实不是原来的护卫么?”洛屿自然也看到了方才那龙卫军领头的那道眼光,心中有些担心。 “不会,这些人都是之前出现过的。” “殿下真厉害!” 两人说话间,阿九已经带着人上来了,只是不止阿九脸色难看,就连跟在她身后的几个暗卫脸色也十分难看,一个个看向高书三人的目光恨不得杀了她们。 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她们估计早已千疮百孔了。 冷冽的杀气让几乎快要晕过去的三人一股冷气窜了上来。 “殿下,属下已经找到了原枣瓦村村民的尸体了,只是……” 阿九想到在下面看到的,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你快说,下面到底如何!” 阿九迟迟不说,洛屿有些着急了,他紧紧抓住轮椅的扶手。 她犹豫不决的看向顾锦棠,在顾锦棠点头后,阿九这才道“下面的尸体许多已经被野兽啃得不成人形了,不仅有老人,年轻人,还有……” “还有孩子,而且其中一位郎君身怀有孕。” …… 其实底下比阿九说的还要残忍,大雨都没能将那些鲜血洗去,褐红色的土地和其它地方格格不入,残破的肢体,破碎的衣服四处都是,还有一股恶臭的腐烂的味道。 绕是她们都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地方,简直堪比炼狱。 不仅洛屿,就连顾锦棠都说不出话来,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冰冷的看着那三人,眼底的杀意怎么都掩盖不住,她顾锦棠不是好人,但那三个连人都不如。 沉默后,顾锦棠突然冷笑了一声,她一步步走出树荫,来到被晒得脸色乌青的三人跟前,阿九带着暗卫紧跟在她身后,洛屿也让人推着轮椅一路过去了,洛屿道“殿下,您准备怎么处理她们?” “既然她们这么喜欢这儿,那就让她们也下去看看吧。”顾锦棠这一席话直接宣判了三人的死罪。 高书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顾锦棠,虽然嘴巴被堵住了,她依旧剧烈的摇头。 “阿九,将她们带下去,用绳子拴住,再抹一些血上去,本殿要让你亲自带人看着她们,看着她们活生生的被野兽咬死,还有,将那些尸体都留地埋了。” “诺!” 阿九和暗卫一同上去,直接将高书三人拖在地上,又从那条下山的小路下去了,高书三人拼命挣扎,却也于事无补,她们面对的比那些枉死的村民更加令人害怕。 不管是上山去探矿洞,还是下悬崖收敛埋葬,都是需要很长的时间,而顾锦棠却没有发话离开,她只是沉默着推着洛屿走回树荫底下。 不管她心中到底如何想的,但是洛屿在她心里永远都是第一位。 “殿下,此事传回京城,皇上会不会罚你?” 处置了那三个人自然是畅快的,但冷静下来后的洛屿担心的看着顾锦棠。 顾锦棠温柔的笑了笑,伸手在洛屿那白嫩的小脸上轻轻的摸了一把,“放心,我既然说要让她们死,就已经想好了退路了,她暂时不会因为这事儿来说我的。” “暂时,那以后是不是还是会?”洛屿伸手紧紧抓住顾锦棠的手,眼中的担忧更深了。 “不会。” 顾锦棠语气笃定,但是她却没说为何不会,洛屿也没问,只要知道顾锦棠不会因为私自杀死一个朝廷命官而被罚后,提起来的心也算是落了下去。 哪怕那朝廷命官罪该万死,但是洛屿还是有些不希望顾锦棠受到半点伤害。 第46章 晋江首发白韫玉到来 她们一直在山脚等到几乎天黑,龙卫军她们才抬着数十具尸体陆陆续续的从山上下来,期间顾锦棠还让暗卫上去帮忙。 最后下来的则是由暗卫抬的一具尸体,跟在两人身后的是暗卫身上还背着一个气若游丝,骨瘦如柴的人,而余氏则是由卫元扶着,哭得几乎都快晕厥过去了,他的一双目光紧紧盯着背上的那人。 似乎怕只要没盯着,那人也走了。 “殿下,这些都是银矿里面抬下来的尸体,应该就是当初被金平她们诓骗到银矿里面开采的村民了。” 卫元一路走到顾锦棠身边,他将在银矿里面所看到的事情一一说给了顾锦棠她们听。 从昨晚后半夜开始下暴雨,雨水冲进了矿洞,里面本来还有活着的人也生生的被水淹死了,等她们进去后,看到的只是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余氏不顾一切的在跪趴在地上,翻看着那些尸体,直到在一处地势稍微高的地方,他看到了他的妻主,还有被他妻主举起来只剩下一口气的女儿,余氏当时就崩溃了,若不是卫元,只怕他都要跟着他的妻主去了。 顾锦棠看着那放在地上的周身都是泥土的尸体,还有余氏小心翼翼的将原本背在暗卫身上的那女子护在怀中,他跪着的地方旁边是一具尸体,只怕那人就是余氏的妻主了。 洛屿听得仰头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顾锦棠冷静的说道“将尸体都埋了吧,问一下余氏,若是愿意,可以带着他的女儿跟着本殿回驿站,让太医给她医治。” 倒也不是说顾锦棠是个大善人,她只是见不得洛屿伤心,而且她的心情也有些复杂,余氏家中的顶梁柱已经没了,若是他的女儿若是也没了,只怕又要多一条人命了。 卫元连连点头,几乎是小跑的跑到余氏身边,蹲在他的身边将顾锦棠的话和他转述了一遍。 只见余氏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来看着顾锦棠,随后低头和卫元不知说了什么,卫元小心翼翼的将他怀中的女人接了过来。 余氏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稳住了身形走到顾锦棠和洛屿跟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二人磕了一个头响头“殿下,正君的大恩大德小民无以回报,小民家的祖上是大厨,小民自幼学了一手厨艺,若是殿下和正君不嫌弃,小民可服侍两位主子。” 余氏是心甘情愿的,他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是这位三殿下和正君将那些坏官们处置了,还救了他的女儿。 “你们的去留等你的女儿好了以后再说吧。” 顾锦棠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余氏,随后她道“回府吧。” 阿九她们还在崖底,龙卫军没看到高书她们也没问,留下几个暗卫后,龙卫军护送着顾锦棠她们回府,而在余氏的请求下,还将余氏妻主的尸体一并带上。 回府后已经是深夜了,洛屿今日伤神,又折腾了这么久,下马车的时候洛屿已经睡着了,都是顾锦棠将人抱进去的,哄着人给他洗了个澡这才将睡了的小郎君轻轻的放在床上,盖上被褥后才出去了。 她写了一本奏折让龙卫军的人送到顾沛手上,奏折上,她将这次在江州发现的事情都写在了上面,至于名单,顾锦棠只字未提。 等龙卫军拿着奏折走了后,顾锦棠这才拿出从金平那儿拿到的名单拿出来,她看着上面的人名。 这银矿牵扯还挺大,不过多数是朝中人,只是顾锦棠在看到其中一个的时候,眉头微微皱起,修长的手指在那名字上轻轻的点了两下。 ——顾莞然 看来她们去枣瓦村的第一次还有平王的人,只是她这手伸得也是够长的,从昌州能插手江州的事情。 等顾锦棠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后,天色已经蒙亮了,而阿九也匆匆回来了,一路来到顾锦棠所以的书房里,“殿下,高书三人已经死了。” “嗯,你去洗漱一下好好休息吧,这两日都没别的事儿。” 顾锦棠点了点头顺势将手中的书信收了起来,和阿九一前一后的出去,顾锦棠回房后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上床去。 刚躺在床上呢,原本面朝里面的小郎君一个转身准确的将自己塞入顾锦棠的怀中,小脑袋在她的怀里蹭了蹭,丝毫没有要醒的打算。 顾锦棠无声的勾了勾嘴角,一手抱住洛屿的细腰,一手轻轻的在他背上拍了拍。 *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顾锦棠醒来后,身边早已没人了,她眯着眼睛掀开遮得严严实实的床幔。 屋外阳光刺眼,顾锦棠忍不住的伸手挡了挡,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她伸手拽了一下床边铃铛的绳索。 “殿下。” 进来的是阿九,她麻利的将床幔勾住。 “阿屿呢?” 顾锦棠穿上鞋,一路去了偏屋,这一觉睡得太沉了,起来后浑身轻松。 “毒医来了,正在给正君泡药浴呢,汪石在外面等着。” 阿九瞅着顾锦棠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了,一个机灵忙道“是正君不让叫殿下的,而且正君还给殿下点了安神香。” 顾锦棠“……” 这确实是她家阿屿能干出来的事儿。 “高乐来过?” 顾锦棠最强说这话,也丝毫没有耽搁穿衣,带上她心爱的小荷包后就大步出门了,而她问的问题丝毫没有想让阿九回应。 等顾锦棠过去后,洛屿的药浴已经泡完了,小郎君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衣,坐在轮椅上被卫元推了出来,一头长发湿漉漉的,看到顾锦棠走过来后,小郎君委屈巴巴的伸出手抱住顾锦棠的腰,小脸埋在她的怀里。 “那药越来越难闻了。” “乖。” 顾锦棠伸手接过卫元递来的布巾,细细的弯腰擦拭他背后的长发,一旁的毒医道“我过两天要离开一趟,汪石会跟着你们,药浴用的那些草药我昨晚整理出来了,连续泡五天,泡了以后每隔三天泡一次。” “师父不是说要和我们一起么?” 小郎君这声师父叫得那叫一个干干脆脆,还甜腻腻的,成功的让毒医露在外面的那半张脸上笑意满满,“我要回一趟苍山,等我的事情处理完后我会追上你们的。” “好!” 只是毒医嘴上说着过两日离开,等用晚膳的时候,汪石去叫人才发现毒医住的那间屋子早已是人去楼空了,只有桌上留着一个大大的包袱,里面都是一包包的草药。 顾锦棠知道后,伸手给洛屿夹了一块胡萝卜“他这次能说就很不错了。” “谁说不是呢。” 用完晚膳后,汪石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顾锦棠推着洛屿慢慢的在驿站后面的花园里走。 此时的太阳已经下山了,就连吹过来的风都不再是热的,顾锦棠走到洛屿跟前,坐在后面的石凳上,“高书今日来可有找你麻烦?” “高书来过么?我怎么不知道。” 小郎君一脸无辜的看着顾锦棠,随后就被她捏了捏小脸。 “行吧,来过,不过在知道高书和高晗已经死了后就离开了,我还派人跟了上去。” 只是在当晚,顾锦棠和洛屿收到消息,高乐不见了。 * 龙卫军的速度很快,不过一天,顾锦棠的那本奏折就出现在了顾沛的龙案上,罗青在一旁站着,只瞧着皇上看到那奏折后,脸色越来越差,最终重重的在龙案上拍了一下。 声音响亮,惊得殿中的宫侍纷纷跪下去,罗青习以为常,丝毫不带慌张的站在那儿,直到顾沛抬手挥了挥,罗青才让那些宫侍退下,待殿门被关上后,顾沛才怒火冲天的说道“朕竟不知那些人胆子这么大,一个知府竟然敢私吞银矿还屠村,当真是不将朕放在眼中!” “还有老三,就算那知府犯了滔天大罪,那也是朕钦点的知府,她就这么将人给杀了,真是太过放肆了!” 罗青看着顾沛的脸色,问道“皇上,那可要将三皇女叫回来?” “罢了,让她去吧。” 顾沛最终疲惫的叹了口气,随后她靠在椅背上,手肘抵在扶手上,“你说朕之前那般忽视她,是不是朕的不对?她与朕生得最像,可与那个人也像,朕这些年刻意忽略她,朕只要看到她就会想到当年的事情,看到她就会忍不住的想补偿。” “这么多年朕是不是当真错了……” * 这次顾锦棠她们几乎在江州挺久了数十天,直到京城派来新任的知府。 只是顾锦棠没想到的是这新任知府竟然会是白韫玉。 虽说她和白家的关系隐瞒得很好,但是她不信顾沛那边察觉不到,可如今来的却是白韫玉,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来之前可有人与你说过什么话么,亦或是皇上有没有让人你说什么?” 屋里屋外都是顾锦棠的人,所以她问话也是直言不讳的。 不过倒是将白韫玉给问得有些懵,她呆呆的摇了摇头“并没有,我只是接到调令后就来了,而且这一路顺顺当当的,什么都没发生。” 顾锦棠“……” “既然你来了,我也准备继续南巡了。” 看得出顾锦棠她们是一刻都不愿意在江州久留,白韫玉来了后的当天晚上,南巡的队伍就离开了,临走前顾锦棠把余氏和余氏的女儿罗白也一并带走了。 第二天白韫玉还想着问顾锦棠一些问题的,结果没想到去后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驿站,白韫玉“……” * 而顾锦棠她在江州做的事情也传了出去,不少人说皇家果然是爱护百姓的,还有很多百姓自发为顾锦棠在庙中点了祈福灯。 而这些消息被传到顾秋珺耳中后,她又砸了一屋子的东西,其中不乏有名贵的摆件,只是她的气还没消,还准备继续。 “顾秋珺!” 一道声音传了进来,一身华服的君后站在门口,背着光看着顾秋珺,周身冷冽的气势让顾秋珺不由自主的将手中拿着的摆件放在桌上,却又不甘心的说道“父后,现如今那些百姓都拥护顾锦棠,还有个老二也领了实事在莒南县,儿臣听说莒南县的事情快完了,老二也快回来了。” “儿臣一个嫡长皇女到现在都还没领过实事,怕是等她们回来,儿臣就要靠边站了。” “你真是个蠢货。” 君后冷眼看着顾秋珺。 自从来了这避暑别宫后,他的日子就有些不太好过,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封家那群白眼狼不知是如何搭上别宫这边的人,等来了后他看到本家的一个庶子竟然也在,而且还是那个心中对他有恨的庶子。 天知道他在看到那个庶子后有多想将人给杀了,还有封家,以为靠一个庶子就想动摇他在宫里的地位,想都别想。 还有顾秋珺,若她不是他肚子里爬出来的,他早就将人打发了。 蠢货,蠢得没边了。 “父后!” “怎么,本宫说你你还不乐意不成?”君后从外面走进屋子,踩在地上的碎片上,一步步走向顾秋珺,顾秋珺被他看着,整个人都定在了那儿。 直到脸上一阵痛楚。 顾秋珺捂着被打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君后,君后冷嘲的看着她“你是嫡长皇女,只要你稳住了你母皇心中的地位,哪怕那两个再怎么优秀,也绝对越不过你去,可你呢,看看你做的这些事情。” “一步一步的让你母皇对你失望,顾秋珺,你以为若是没了封家,没了本宫在后面为你撑腰,你还能站在这儿么,你应该庆幸,你是本宫亲生的。” 顾秋珺脸色难看至极,但是她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来反驳。 “你以为你找了那么几个废物就能将顾锦棠杀了么,现如今你的重心应该放在你母皇身上,好好想想如何讨她欢心吧。” 说完君后就拂袖离去,直到人走了,顾秋珺被跌坐在椅子上,她手一挥,摆在桌上的摆件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眼中的冷漠却没少的了半分。 她绝对不会让顾锦棠和顾琦活着来别宫的。 绝不! * “殿下,你有没有觉得很热?” 马车走进一处树林里,她们从江州出来后去下一个地方镇县,镇县外有一条小河。 洛屿趴在马车上看着那条小河,心里很痒痒,瞧瞧那水,多清! 小郎君虽说没有转过头来,但是想要下去的小心思都写在他的侧脸上了,她抿着嘴笑了一下,“停车。”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下来,顾锦棠伸手摸了摸洛屿的小脸,弯腰将人抱起来,“走,带你去摸鱼。” “好!” 小郎君美滋滋的靠在顾锦棠怀中,发冠上两边的淡紫色的穗子晃动着,整个人灵动得很。 顾锦棠没忍住低头在小郎君的红唇上亲了个响。 洛屿整个人都呆了,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光天化日下对他耍流氓的顾锦棠,“你,你,你……” “怎么,还想再亲一口么?” 顾锦棠挑眉看着面红耳赤的小郎君,心中不止一次的可惜她的阿屿怎么不能长猫儿多呢,要是长了的话,只怕现如今已经往后压了。 “阿屿想养猫儿么?” 顾锦棠到底怕小郎君不理她,也老实下来,抱着人一路走到河滩边上,卫元搬了轮椅放在一处平整的地方,顾锦棠将小郎君小心翼翼的放在上面,随后将腰带上的小荷包取下来放在洛屿的手中。 “会很麻烦么?” 洛屿捏了捏手中的荷包,里面硬硬的,显然那块玉佩也在里面,洛屿抿着嘴笑了一下。 “你若想养,其它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的。” 她的阿屿没长耳朵,她退而求其次可以养一只猫,两个软萌萌的小家伙。 “好!” 洛屿到底是小郎君,没有郎君能拒绝软萌萌的猫儿的,尤其是之前他去周正君养了一只,白色的猫儿,毛绒绒的,跟一朵行走的云朵似的。 那个时候他心里就有些痒痒,后来渐渐地淡忘了,现如今顾锦棠提起来后,他又觉得不是不可以。 顾锦棠撩起衣服别在腰带上,随后将鞋袜秃了,一旁的阿九递了一根几乎有顾锦棠高的木棍,下面那头削尖了,顾锦棠拿着木棍一步步的走下水去,身后传来小郎君软乎乎的声音。 “殿下,记得抓两条大鱼,我想吃烤鱼了!” “好。” 这儿的水应该是山上流下来的,刚刚踩进去还有些刺骨的冷,而且很清澈。 顾锦棠慢悠悠的往小河的中间走去,哪怕是到了最中间,那河水也不过刚没过她的膝盖。 洛屿坐在树荫下看着河水中间手持木棍的女人,哪怕是这样,她也显得十分矜贵,一举一动,深深吸引着洛屿。 洛屿手肘抵在轮椅的扶手上,手支撑着下巴,他家妻主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也不知是顾锦棠抓鱼的手法好,还是她运气好,没过一会儿就抓了一条鱼,肥美得很,鱼鳞在太阳底下还闪闪发光,顾锦棠将鱼取下来,随手丢到了岸边,小郎君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顾锦棠“殿下好厉害!” 顾锦棠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洛屿,嘴巴一张一合的,就算洛屿听不到,但不知是不是两人在一起久了,他瞬间就明白了,小脸刚刚散去没多久的热度又爬上来了。 洛屿内心:流氓! 第47章 晋江首发安镇 烤鱼最后是余氏动的手,一共有四条又肥又大的鱼架在架子上,香香辣辣的味道让洛屿没忍住咽了口口水。 “好香啊!” 洛屿皱着鼻子闻了闻,小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瞧着一旁看信的顾锦棠的目光挪过来后,洛屿捂着自己的肚子,“我就是饿了,怎么着了!” “车上还有冰镇的樱桃,我去给你拿一些。” 顾锦棠将手中的信交给阿九随后就起身走到后面路边停着的马车那儿,洛屿的小脑袋也跟着转过去,眼巴巴的看着顾锦棠,瞅着她没过一会儿手中就端了一碟红透了的樱桃,一双眼睛都亮了。 等顾锦棠拿过来后,他伸手就去拿了颗放在嘴里,应该一直都是用冰镇着的,吃在嘴里凉悠悠甜滋滋的。 “殿下是什么时候买的诶?”洛屿抱着碟子还捏了一个凑到顾锦棠嘴边。 “你睡着了,路过一处村子的时候看到的,就让人去买了一些。” 顾锦棠张嘴叼住洛屿手中的樱桃,她笑看着洛屿,在咬樱桃的时候顺势在小郎君的手指上轻轻的咬了一口。 顾锦棠刚松口呢,洛屿飞快的就把手收回来背在身后,余氏还在,洛屿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气鼓鼓的瞪了眼顾锦棠,随后转过身去,侧背对着顾锦棠,一颗一颗的樱桃往嘴里塞。 两边脸颊鼓鼓的。 余氏正在往烤鱼上刷蜂蜜,看到洛屿这般忍不住说道“正君,您这般吃,等一下会败了口味的,到时候怕是没了味道了。” “会么?” 小郎君腮帮还鼓鼓的,听了余氏的话后,原本打算塞到嘴里的樱桃也放了下来,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那香喷喷的烤鱼“那我不吃了。” 顾锦棠闷声笑了一声,伸手接过洛屿手中的碟子递给一旁的卫元,她坐在椅子上歪头伸手想要握住洛屿的手,结果原本搭在扶手上的小手嗖的一下就收了回去,顾锦棠无言摸了摸鼻尖。 郎君人不大,气性不小。 哎,马车上慢慢哄吧。 * 避暑别宫内,君后正躺在主殿内的软榻上,手边趴着一只猫儿,不过已经不是上次那只了,这次的是一只通体黑色的猫儿。 殿内凉悠悠的,还有宫侍拿着扇子站在冰盆边扇风。 尚岩领着尚才匆匆从殿外走进来,一瘸一拐的快步来到君后身边,他抬头环视了一圈殿内的宫侍,那些宫侍立马放下手中的事情退了出去,直到殿门被关上后,尚岩才道“君后,皇上准备封那封梓为君妃了,这两日更是时时刻刻都将人待在身边。” “梁氏那边可有什么反应?”君后慢慢坐直了身子看着尚岩。 尚岩道“梁贵君自从来了别宫后就日日将自己关在屋里,说是要给二皇女祈福,皇上还去看过两次打赏了一些东西,别的就没动静了。” 君后冷笑了一声,“他倒是个聪明的,不过皇上既然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本宫拉下来,本宫自然是要回敬一二的,扶本宫起来。” 尚岩忙伸手将人扶着,君后从软榻上起身后就慢悠悠的往里面走去,尚才本想跟着一起的,结果尚岩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尚才只得站在原地,直到那晃动的珠帘没了动静后,尚才才将头才起来。 屋内,君后并未坐下,而是伸手拨弄了一下放在桌上的一个缠枝牡丹翠叶熏炉,前面的柜子缓慢的从中间分开,露出藏在里面的暗门,君后上前将门推开。 暗门里面并不是一片黑暗的,屋顶和四面墙上都镶嵌着一颗夜明珠,发着莹莹的亮光,而屋里的中间则是摆放着一盆盛开着艳红色的花,正是君后在延和宫养的那盆。 如今这花瞧着似乎要比在延和宫的时候还要红一些,红得宛如鲜血一般,有些诡异。 花盆的旁边还放着一把剪子,君后拿起剪子,手指在花上拨弄着,仿佛要选一朵最好的,他冷声道“如今皇上位置坐稳了,就想将旧事抹去,可真的有这么容易么?” “咔嚓”一声,君后剪下其中一朵随手丢在一旁的托盘里,然后拿起托盘旁边的一块黑布盖在上面,他挥了挥手“给皇上送去吧,莫要让旁人看到这朵花了。” “诺” 尚岩端着托盘退了出去,直到身后的门重新关上后,君后又拿起了剪刀,不过这次不是剪花,他用剪刀在手心划了一道伤痕,手紧紧握住放在花盆上,掌心伤口冒出来的鲜血一滴不落的滴在花盆里面。 而那盆花散发着诡异的红光,稍纵即逝,而君后嘴角的笑意却是越来越大。 尚才看到尚岩没过一会儿就出来了,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狗腿的上前去想要接过那托盘,还说道“师父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您来,还是徒儿来吧。” “不用,你随我去一趟重华宫。”尚岩将托盘抬了抬,巧妙的避开了尚才的手,“这可是君后为皇上寻的宝物,你小子毛手毛脚的,到时候弄坏了你怕是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徒儿明白。”尚才乖顺的走在尚岩的侧后方,只是尚才的目光却在那盖着黑布的托盘上停留了一会儿。 * “阿屿,这鱼刺多,不如我来帮你挑鱼刺吧!” “不用,谢谢殿下。” “阿屿,想不想喝水,要不我帮你煮茶吧。” “不用,谢谢殿下。” …… …… 一行人就这么看着顾锦棠在洛屿跟前疯狂的献殷勤,可她们的正君却丝毫不带正眼看她的,只是默默的吃着烤鱼,被扰得不耐烦了,才回复顾锦棠一句。 虽说之前在皇女府的时候这种事情是时常发生的,毕竟阿九她们都知道,自家殿下哪儿都好就是长了一张嘴,将正君惹恼了就会出现这么一幕。 不过这次还有余氏和罗白,瞧着两人目瞪口呆的样子,阿九她们默默扶额,有点不太想承认认识这样狗腿的殿下! 早知道会将人惹恼,干嘛还要去捉弄呢,真是太丢人了! 洛屿在顾锦棠持续不断的话中,淡定的将烤鱼啃完了,虽说还有些想吃,但是他的肚子已经不允许了,只能意犹未尽的咂吧了一下嘴巴,而这边顾锦棠麻溜的递了一个茶盏到洛屿跟前,“阿屿喝口水。” 不过是普通的清水,只因装水的是一个白玉茶盏,看起来仿佛装的不是清水而是什么琼浆玉露似的。 原本没看到水的时候洛屿是不太想喝的,可如今水就在他跟前,突然还有些口渴了,洛屿也不矫情,接过茶盏就一口喝下,然后将空茶盏递给顾锦棠,“还要。” “好嘞!” 等她们休整好再次出发的时候已经日落了,不过夏天的黑夜总是要迟一些,日落后热了一天的天气也开始凉爽起来,虽说也没凉快到哪儿去,但比白日里扑面而来的热风要好很多了。 她们掐算着时辰赶在天黑来临之前到了镇县。 镇县的县令在得到消息后就带着人来到城门口侯着,顾锦棠她们还未进城呢就听到里面传来热闹的声音,洛屿不由得有些好奇,他掀开了车窗帘的一角看着外面。 四处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虽说样式简陋但也为这黑夜添加了一抹色彩,而且洛屿还发现那随处可见的花,有些好奇,“这镇县是在举行什么活动么?” “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下官房雨见过三殿下,三正君。” 房雨? 顾锦棠挑了一下眉头,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她道“本殿在进城的时候就听到了百姓们热闹的声音,可是在举行什么活动么?” 房雨忙道“回殿下,这是镇县一年一度的百花节,一共三天,今日是第二天了,殿下若是有兴趣,下官可为殿下指路。” “何为百花节?” 这次传出来的是一道男声,声音软糯,想来应该就是那位正君了,房雨道“回正君,就是百姓们将自己种的花拿出来选拔,若是夺得花王的称呼,县中的富商们会花高价竞拍,价高者得,这笔钱也能让那花王的主人日子好过许多。” “原来如此。” 洛屿点了点头,一旁的顾锦棠顺势道“阿屿可想去看看?若是有喜欢的就买下来。” “还是不要了。” 洛屿摇了摇头,他并不擅长养花,而且这一路南巡,只怕也没人能好好的照料那些娇弱的花儿,洛屿忍不住的打了个小哈欠。 顾锦棠顺势将人抱在怀中柔声问道“可是困了?” 怀中的小郎君蔫儿蔫儿的点了点头,顾锦棠拍了拍他的背“睡吧,明日再带你去看。” 随后她冲着外面说道“今日无需麻烦,本殿先回驿站休息。” “诺” * 这次的路途并不辛苦,次日一早洛屿就在顾锦棠怀中醒来,睡了一夜,他的精神也好了很多。 结果小郎君刚睁开眼睛呢,抬头就和精神抖擞的凤眼对上,顾锦棠嘴角抿着一抹笑意,眼底的情/欲/仿佛要将洛屿一同拉扯沉沦下去。 感受到她的变化,洛屿小脸一红,手推着想要从她怀中挣脱出去,刚刚睡醒,嗓子带着几分甜腻沙哑,“流氓!这可是早上!” 顾锦棠抱住郎君的腰翻身将人儿压在床上,捏住洛屿的双手举过头顶压在枕头上,顾锦棠低头轻轻咬住他脖颈上凸出来的小喉结,舌尖轻轻的舔了一下,一声甜腻的低呼声从那红润的嘴里泄了出来。 “阿屿,你怎么这么香甜呢?” 顾锦棠声音低哑,小郎君湿漉漉的眼中蒙着一层雾气,张嘴微微喘息着,偏生坏人坏得很,还估计又轻轻的咬了一下。 洛屿仰起头想要逃避,却不知将自己的弱点往顾锦棠那边送去。 送上门的阿屿顾锦棠自然是不会放过,她抬起头来放过那已经被她吮/吸得艳红的喉结,腰上的手一用力,洛屿被生生的拽了下来,顾锦棠低头吻住那红润的唇瓣,侵略性的往里探去。 宛如一只饿红了眼的狼,而洛屿就就是她好不容易才捕捉到的猎物。 缠/绵旖旎的气息笼罩着二人,洛屿感觉顾锦棠的身子滚烫,却又忍不住的往她身上贴去,整个人软作一团。 那坏人不安分的手还在他身上点火,被压着的双手动了动想要抓住什么,没过一会儿坏人的手指强行与他十指紧扣。 …… …… 一直到太阳高挂,眼瞧着都是要用午膳的时候了,屋内的动静才渐渐的停歇下来,守在外面的卫元已经麻木了,他习惯了,真的已经习惯了,甚至还寻思着想让余主夫做点什么药膳给正君补补。 真是可怜的正君,以身喂自家殿下那头饿狼。 正在卫元想东想西神游的时候,顾锦棠披着一件宽大的衣服,一头长发湿漉漉的搭在身后,身上还有股湿气,显然是刚刚沐浴过,她脸上也带着几分餍足的笑意,“去让余氏准备午膳,今日那房雨可来过?” 卫元道“来过,不过知道殿下还在休息后就离开了,许是准备下午再来。” 顾锦棠点了点头“她倒是个懂事儿的,镇县的情况探查得如何?” 屋内的小郎君累极陷入了沉睡,顾锦棠转身将门关上,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走到院中的凉亭里坐下,卫元紧跟了上来。 “镇县倒是没有什么事儿,不过这个房雨的来历倒是有些蹊跷,阿九……” 话还没说完呢就看到阿九过来了,阿九一路走上凉亭站在卫元身边冲着顾锦棠行礼道“殿下,属下查了一下,那房县令是文老的学生,而且她,应该是她家中和逍亲王似乎有牵扯。” “你可是查到什么了?” 桌上摆着茶水,顾锦棠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这才抬眼看向阿九。 “属下摸进了房县令的书房,找到了一处暗格,里面放着的是文老当年推举她当这镇县县令的推举信,而且她老家就是安镇的。” “又是安镇?”顾锦棠慵懒的靠在后面的石桌上,双腿叠交,搭在膝盖上的手点了两下“上次派人去查什么都没查出来,如今竟然自己冒了出来,看来这安镇有些消息怕是有人刻意抹了去。” “殿下,可要属下动身去一趟安镇?” 顾锦棠却摇了摇头“不用,等南巡之后,本殿要亲自去一趟安镇,派人盯着这个房雨,我要知道她和逍亲王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 “诺” 顾锦棠总觉得这安镇,逍亲王还有那突然回京的文老之间有什么联系,可她却什么都抓不到,仿佛前面就像是有一团迷雾似的。 平身第二次她抓不到头绪,第一次就是阿屿出事儿的那件事情,那些人都被人手快的处理了,她都没有机会,只能剥茧抽丝,可抽出来的丝…… 顾锦棠有些不敢往下想去,会是她么? “殿下!” 沙哑的声音让顾锦棠抛去了脑海中所想的,她抬头看到走廊屋檐下坐在轮椅上的洛屿,而余氏则是站在他的后面推着轮椅,她忍不住起身快步走过去,站在亭子里的卫元手中和阿九心中也松了口气。 正君真是最好的! 方才她们两个就察觉到殿下的情绪不对,很是压抑,还带着怨恨,可是她们谁都不敢开口说话,只能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 洛屿出来后,二人就知道至少现在的事情是谈完了,卫元冲着台阶上的余氏打了个手势后,二人就前后脚离开了,阿九也悄咪咪的走了。 呆在这儿牙疼! 顾锦棠走过去后顺势蹲在洛屿跟前,伸手轻轻的将方才被风吹乱的小碎发理开,“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殿下不在,睡不着。” 洛屿撅着小嘴看着顾锦棠,他已经被养成了习惯,若是顾锦棠在的话,他铁定不会这么早就起来的,可身边若是少了人,总觉得缺了什么似的,连睡觉都有些不自在。 顾锦棠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心里流过去,她的阿屿真是个小太阳,温暖着她。 “要不要再陪你睡会儿?” 事情已经说清楚了,镇县阿九也带着人出去调查了,至少这县城里面是没有事儿的,而龙卫军在进城之前就私下分散去了镇县周边的村落里面查看情况,还未有消息回来。 所以今日她并没有事情。 “不想。” 洛屿摇了摇头,他伸手抱住顾锦棠的手臂轻轻的晃了晃“殿下,不如咱们去逛逛百花节吧,昨夜那位县令不是说这百花节只有三日么,今天都是最后一日了,我们去好不好?” 小郎君眼巴巴的看着顾锦棠,顾锦棠心都化了,连连点头“等用了午膳我们就出去逛逛。” “好!” 其实洛屿并没有太过于好奇,只是他方才出来的时候看到顾锦棠坐在凉亭里,周身的气势低迷,想来应该是有什么事儿,他只是像让顾锦棠陪他出去走走散散心。 而且这百花节一年才有一次,他们这次运气好,一来就遇到了,若不去看看多可惜。 余氏在过来之前就已经掐着点将午饭准备好了,等她们用午膳后没过多久房雨也过来了,许是知道顾锦棠她们要出去一般,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寻常的衣服。 “下官见过殿下,皇女夫。” 昨夜天黑,房雨也没怎么看清楚这位三殿下还有皇女夫,可今日一见,房雨不由得想到以前惊鸿一瞥的那人,眼神诧异了一下,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 只是她不知的是,她这不过一瞬的目光被顾锦棠看在了眼里,她抬了抬手示意房雨起来,“昨夜你说你们县正在举办百花节,不知房县令可有时间带本殿和本殿的正君一同去瞧瞧?” “这是自然。” 第48章 晋江首发药 街上人来人往的,商铺的门口都挂着两个花灯,随处可见的地方都摆放着鲜花,各式各样的花都有,百花争艳,一看都被呵护得很好。 路边的小贩脸上洋溢着笑容,吆喝着,还有几个在那儿议论着谁家的花最有可能拔得头筹。 路过一处馄饨摊子的时候,一股香味随着风飘了过来,洛屿忍不住的皱着鼻子闻了闻,那股香味香得他忍不住的咽了口口水。 “老板,三碗馄饨。” 顾锦棠推着洛屿转身进了馄饨铺子,她看了眼房雨,“你也一道吃吧。” 房雨点了点头,不过坐下去的时候还是有些拘谨,顾锦棠捏了捏洛屿的小手,看向房雨问道“你们这儿除了百花节,可还有什么地方玩儿的么?” 房雨道“若是没有百花节的话,百姓们每晚都会去南街,那儿是一条水街,一到了晚上,水面上的画舫都会亮起来,清伶们会在画舫上表演,而且还有不少卖吃的的小商贩会去那儿摆摊。” 顾锦棠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晚上就去看看,房大人有事可不用跟来。” “诺” 此时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候了,摊子里面的人少,没过一会儿老板就将馄饨端了上来,洛屿闻着香气没忍住开动。 小郎君吃得小脸鼓鼓的,动作虽快却也很赏心悦目,顾锦棠瞧着他爱吃,又从自己碗里用勺子分了几个给他,还要分的,洛屿摇了摇头“妻主,我不要了,再多就吃不完了。” “好。” 顾锦棠宠溺的笑了笑,一旁的房雨默默的埋头吃馄饨,她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个! 难怪在三殿下来之前京城那边就来了消息,说莫要在三殿下身上打主意,平日里怎么来就怎么来,结果如今这么一看,就算打主意只怕也是白打。 殿下和皇女夫之间的气氛完完全全容不下第二个人,在驿站的时候房雨就发现了,三殿下那眼中怕是只容得下皇女夫一位男子了。 不过皇女夫生得俊俏,哪怕如今折了双腿也遮掩不住他身上那股上过战场的英气。 洛屿吃完馄饨后还将里面的汤汁也一起喝了,满足的砸吧了一下嘴,“妻主,这儿的馄饨好好吃!” 这话正巧被给隔壁端馄饨的老板听到了,老板乐呵呵的笑了一下,随后又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坐在轮椅那穿得富贵的两位身边可是她们县的县令大人,县令大人亲自陪着,只怕是两位贵人,贵人夸她的馄饨做得好,那是乐呵话,但是她一个粗人若是随意说话,得罪了贵人,那就不好了。 老板还是很懂的! 下午的时候要在城中一处露天台子上举办拍卖会,不少人围了过去,昨夜房雨在知道皇女夫对百花节感兴趣后就派人去将茶楼将最好的位置给定了下来。 虽说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一会儿,但拍卖台的周围已经是人满为患了,洛屿趴在窗边看着外面,微风吹来,虽说还带着热气,但同样伴随的还有阵阵花香,倒也让人心情愉悦。 “你也是不嫌热。” 顾锦棠剥了一颗冰镇过的葡萄喂到他的嘴边,在来之后没多久,房雨就借着有事儿就离开了,顾锦棠对她的满意那是又上了一个台阶。 真不愧是文老的学生啊。 “不热。” 洛屿将葡萄吃下去后这才回答顾锦棠的问题,紧接着那只手又递了一个到他的嘴边,洛屿嗷呜一口就将那水灵灵的葡萄吃进了嘴里,冰冰甜甜的,小郎君一双眸子弯成了月牙。 惹得顾锦棠忍不住的上手捏了一把小脸,这段时间虽说是赶路,不过没有水路,小郎君的小脸肉眼可见的长了一些肉起来,而且气色也好了。 没过一会儿,摆在拍卖台上的红鼓被敲响了,人也越来越多了,而最受关注的还是那摆放在拍卖台架子上的那一盆艳红色的牡丹花。 牡丹国色,媚而不俗。 明明已经过了牡丹的花期了,可这盆也不知那种花的是如何养的,这都快六月底了,牡丹还开得这么艳。 下面欢笑声,小贩叫卖的声音,简直热闹得很。 不过此时还早,太阳都尚未下山,若是到了晚上,花灯点燃,虽说比不上京城的热闹繁华,但只怕和德州能比上一比,洛屿有些惋惜的咂吧了一下嘴。 “若是喜欢,以后我们就四处云游,走到哪儿算哪儿,每年过年再回玉关城,如何?” 顾锦棠将椅子挪了挪坐在洛屿的身边,伸手将那白嫩的小手握在手中。 小郎君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锦棠,跟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顾锦棠含笑在捏了捏他的小手“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好!” 屋外,阿九匆匆从楼下上来,卫元守在门口看到她这般慌里慌张的,连忙迎了上去“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嗯。” 阿九伸手轻扣了两声门,随后就推门进去,她一路走到顾锦棠身边,低声道“殿下,出事儿了。” 顾锦棠疑惑的看着阿九“怎么?” “属下刚刚得到消息,皇上她们去别宫的时候,曾下过一密旨,让平王去别宫接驾,若不是我们的人偶然看到了在别宫的平王,只怕一直都不知道,还有个消息……” 阿九看了眼顾锦棠,顾锦棠眯着眼睛道“说。” “封家安排了那个庶子到皇上身边伺候,皇上也确实宠了他许久,可就在皇上要提出封那人为君妃的时候,君后让尚岩端了一个盖着黑布的托盘送到皇上面前,一夜过后皇上就改了主意,还将大皇女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还有就是关于殿下您的。” 阿九顿了顿,这才说到“也不知京城哪儿来的谣言说殿下并非那个宫侍所生,而是文家那位失踪多年的小少爷生的,而且那小少爷还和逍亲王有染,皇上忽略殿下是因为她不知道殿下是不是她自己的皇女,那谣言不过才两天就传遍了京城,显然背后之人是冲着殿下来的。” “简直是一派胡言!” 小郎君气得别说脸了,就连眼眶都红了。 显然是十分生气。 “去查,是什么人传出去的。” “诺” 阿九十分有眼力见的出去了。 不过,这场百花节的拍卖会到底还是没能看成,顾锦棠带着洛屿匆匆的离开了,回到房间后,洛屿一把抱住顾锦棠,明明顾锦棠都没说什么呢,洛屿就觉得顾锦棠委屈,埋在她的怀中,闷闷的不说话。 顾锦棠站在那儿轻轻的给小郎君顺毛,“阿屿乖,这件事情不管真假,我都不会在乎的,至于她是不是我的母皇,等查出背后散步这些话的人是谁说的,就知道了。” “可是殿下这么多年过得一直都不容易,皇上就因为这样一件事情猜忌你,这不公平!” 洛屿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哭腔了,只是他却没看到顾锦棠眼底的讽刺。 其实她被丢弃在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冷宫的宫殿时,就无数次的问自己,她到底是不是顾沛的皇女,为何大皇姐和二皇姐能在母皇怀中撒娇卖乖,而她只能在冷宫里过了今天担心明天的。 她心中曾期盼过,有一天她的母皇会突然出现,然后将那些欺负她的宫侍都赶跑,可这不过是她的期盼,事实上是的她身中剧毒,若不是毒医出现,只怕她都要悄无声息的死在那处宫殿了,一直到她搬出宫去,她的母皇都未来看过她一眼。 所以对于是不是她亲生的,顾锦棠从来没有在意过,若是,只能说她不是顾沛所期盼的孩子,若不是,顾锦棠的心中反而有些释怀。 可怀中的小郎君都哭了,顾锦棠也只能安慰道“幕后之人显然是知道我在江州的动作,而母皇没有因此罚我,所以慌了,你想她是皇上,手中还有无所不知的龙卫军,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不是她生的,所以只需要查清楚背后是谁,这流言就会被破的。” “真的么?” 洛屿就抬起头来,小脸上满是泪痕,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顾锦棠,满眼的委屈,都是为了顾锦棠。 他的妻主这么好,怎么能让人随意诋毁。 “会的。” * 顾锦棠她们到底没再镇县待多久,刚准备出发去下一个地方的时候,一道圣旨来了,让顾锦棠即刻启程去别宫,至于南巡,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从镇县出发去别宫,走了整整半个月,顾锦棠原本打算带洛屿去一个地方的,也只能暂时先放下。 离别宫越来越近,洛屿夜里睡觉也没有睡好过,总是半夜惊醒,显然,他害怕等顾锦棠回到别宫后,皇上会处置她,顾锦棠也只能一次次的安慰着小郎君,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可关于那凭空出现的流言,哪怕是她们到了别宫,幕后之人也没查出来。 “殿下,皇上正在等您。” 马车刚停下来,外面就传来罗青的声音,洛屿反射条件的想要去掀开车帘,结果被顾锦棠拦了下来,她将小郎君抱在怀中,安抚道“你先跟着卫元一同回问月轩休息,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殿下!” 不知为何洛屿有些心慌,他紧紧抓住顾锦棠的衣袖,手指都泛白了,就是不肯放手。 顾锦棠凑过去在小郎君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乖,听话。” 随后她将衣袖扯了出来,弯腰从马车里出去。 罗青面上带着微笑站在马车的对面,手中拿着拂尘,而她身后跟着的不仅有跟随她一同回来的那十个龙卫军,其她的只怕是皇上派来的,粗略一看,怕是有二十个人左右。 “走吧。” 顾锦棠从马车上下来,伸手整理了一下衣服,龙卫军从中间分散开来,罗青走在前面带路,一路去了重华宫。 顾锦棠走进大殿,身后沉重的殿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阳光,重华宫内昏暗得很,顾锦棠明显察觉出这重阳宫内有人,不过她面色不改,慢悠悠的往里走去。 顾沛身着一袭玄色长衣,坐在案前,手持朱笔,显然是在批阅奏折,顾锦棠上面行礼“儿臣见过母皇。” “南巡至镇县,一路感觉如何?” 顾沛将手中的笔放下,抬头平静的看着顾锦棠。 顾锦棠平静的说道“从京城出发,儿臣一路经过三个地方,除了江州,德州和镇县百姓们歌舞升平,安居乐业。” 顾沛缓缓起身,一路走到顾锦棠跟前,双目幽深的看着顾锦棠,她道“你可知朕为何突然让你回来?” “京城的那些谣言。” “你怎知它是不是谣言?”顾沛低沉的看着顾锦棠。 可顾锦棠却察觉到她带着几分纠结还有…… 杀意。 她当真是想杀了她,若不是这突然而来的谣言,只怕她都没机会回到别宫了。 所以那谣言当真是真的。 “这么多年,朕忽视你,你可曾恨过朕?”不等顾锦棠回答,顾沛再次问道。 “不曾。” “为何?”顾沛挑眉看着顾锦棠。 其实顾锦棠当真是很像顾沛的,尤其是那双凤眼,可这一切又能如何? “早已麻木了。”顾锦棠直言不讳的说道。 顾沛冷笑了两声,绕着顾锦棠走了一圈,来到她的跟前,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放在身前,手指轻轻的动了动,“你倒是不怕朕会信了那谣言而杀了你。” “你可知朕以前也曾期待过你的出生,可等你出生后,朕所爱之人却因为你的到来而死了,朕不知应该如何面对你,每次看到你,朕就会想到那个人,这么多年,朕刻意将你忘掉,君后想养你,就养吧,只要人不死就行了。” “可你太过了,若是你一直不争不抢,你是他生的,朕也会保你一世安平,可你却偏生为自己谋得和洛家的这门婚事,你当真是一点都不像他。” 顾沛满眼复杂的看着顾锦棠,眼底还有深深的失望,失望顾锦棠没按照她心中所想的那般成长。 “所以母皇准备杀了儿臣么?”顾锦棠淡然笑了笑,“母皇可知阿屿也是儿臣心中所爱之人,母皇为了她顾琦,想要将阿屿嫁给她,儿臣为何不能替自己谋划一番,儿臣想要的也不过是她一个而已。” “可绕是这样,母皇还是出手毁了他。” “洛屿的双腿不是朕动的手。” “可也是母皇默许了,他可是我朝的少年将军,如今却也只能坐在轮椅上。” 顾锦棠眼底的讽刺都快遮掩不住了。 其实她一直都有猜测,可始终不敢相信,可事实正是她最不愿意相信的那样,她的母皇一直都容不下她,却又留着她的命。 顾沛拿出一个手掌心大的匣子放在顾锦棠面前,伸手打开,里面是一个褐色的药丸,顾沛道“吃了它,朕可以不计较你做过的所有事情。” “为什么?”顾锦棠直视顾沛,宽大衣袖的手紧紧握住,指甲刺破了手心,顾锦棠就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似的。 “皇位是老二的,你成长得太快了。”顾沛看着那张脸,“你想想洛屿背后的洛家,你若是吃下去,朕也不会动她们。” “呵” 顾锦棠冷笑了一声,她伸手拿起药丸,当着顾沛的面将药丸吃下去,随后转身离开,“皇上切看看那顾琦到底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吧,您可别忘了还有一个封家呢。” “那可是您想要除却除不去的人。” 罗青守在门口,看到顾锦棠出来后,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就进去了,她看到皇上失神的站在那儿,那高大的身体充满了无助,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一般。 “皇上!” 罗青想要上前将她扶着,顾沛却伸手推开了她的手,她道“朕终究还是又走上了这条路。” “皇上,您也是为了三殿下能活下来,若不然,封家那边只怕不知还要做出什么。”罗青也只能收回手站在一边,心中却在替顾锦棠惋惜。 有些人的命运从出生的那一刻就一定注定了。 罗青至今还记得那位生下三皇女的时候,皇上有多么的欢喜,可进去之后,看到殿下身体上那诡异的红光,还有那位解脱的笑容。 那一幕幕的化作一把把刀子深深的刺入皇上的心里,那时便已经埋下了后日的果了。 没过一会儿,外面就进来了一个宫侍,“皇上,君后来了。” * 顾锦棠慢慢的往问月轩走去,可吞下去的药已经有所反应,蚀骨的疼让她身子踉跄了一下,最终扶着一旁朱红色的柱子才稳住身形。 “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化作漫天的血雾,顾锦棠抬起颤抖的手将嘴角的血迹擦拭掉。 “殿下!” 阿九一过来就看到了,她忙上前将人扶住,“殿下!” “无妨,扶我回去吧。” 顾锦棠的脸色惨白,虚弱的靠在阿九身上,此时她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倒流,力气也一点点的在消失。 这和她小时候毒发何其相似。 顾锦棠道“派人去查一下,当年逍亲王所中之毒是什么,还有,她毒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我要尽快知道。” “诺” 主仆二人一步步的往问月轩走去,可有些人偏生坐不住,知道她被迫停止南巡回来后,迫不及待的过来看她的笑话。 “哟,这不是咱们代替母皇南巡的三皇妹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啧啧啧,瞧瞧这虚弱的样子,你是不是快死了啊?” 第49章 晋江首发文老 顾秋珺带着一群宫侍堂而皇之的拦在她们的必经之路上,脸上扭曲的笑容,遮掩不住的幸灾乐祸,顾秋珺高高在上的看着顾锦棠“啧,顾锦棠,你以为你代替母皇去一趟南巡就能翻身了么,顾锦棠,你永远都只能是一条匍匐在本殿脚下的狗,你要牢牢的记住。” “是么?” 虽说顾锦棠的身子如今剧痛不止,但是她面对顾秋珺时,那双凤眼中满是冷漠,她讥笑了一声,“大皇姐可想知道我方才在重华宫听到母皇说什么了么?” 顾秋珺顿了顿,随后问道“什么?” “母皇心中选定的太女一直都是二皇姐,大皇姐以为背靠封家就能争得过么?别忘了,母皇对封家有多么的忌惮。” 顾锦棠淡漠的看着顾秋珺,宛如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似的,这种目光让顾秋珺心中怒火横生,她扬起手一巴掌打过去,却在半路被劫住。 顾锦棠握住顾秋珺的手,渐渐用力,“大皇姐来看我笑话,不如想想如何能从二皇姐手中将太女位夺回来吧,毕竟那可是你梦寐以求的东西呢。” 说完,她将顾秋珺的手松开,阿九扶着她往后退了一步。 顾秋珺的脸色变得难看,她深深的看了眼顾锦棠,她知道顾锦棠这番话不是在说笑话,她也知道母皇对封家早就看不惯了,可凭什么,她才是太女! 眼看着顾秋珺一行人走得没了踪迹后,顾锦棠又咳嗽了几声,鲜血从嘴角缓缓流出,顾锦棠抬手将血迹擦拭掉,“今日之事不可告诉阿屿。” “殿下……” “本殿的话都不听了么?” “诺” * 问月轩内,洛屿心中一直不安,他总觉得这次回来会出什么事情,一双眼睛一直看着门口,可到了天黑顾锦棠都没回来,洛屿再也坐不住了,他伸手拉响铃铛,没过一会儿卫元进来了。 洛屿直勾勾的看着他,哪怕卫元再怎么遮掩,那明显哭过变得通红的眼睛还是被洛屿发现了,洛屿猛的抓住手边的软枕,他一字一句的看着卫元,“妻主是不是出事了?” “我要听实话。” 卫元手搅在一起,目光躲闪根本不敢看洛屿,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殿下,殿下这么厉害,不会有事儿的,只是,只是临时出了点事儿,殿下要马上处理,正君就不要担心了。” “是么?” 洛屿就这么看着卫元,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周身有一股强大冷冽的气势,让人忍不住的心中产生敬畏。 “阿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高兴了?” 就在卫元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时候,身穿青色宽大衣袖的顾锦棠从外面走进来,她的头发随意的用一支玉簪挽起,松松垮垮的,带着几分慵懒。 哪怕每走一步,她的身体都会痛,顾锦棠还是面不改色的来到洛屿跟前,她掀起衣袍坐在眼巴巴看着她的小郎君身边,挥了挥手示意卫元出去。 只等房门一关,洛屿就开始动起手来,他将顾锦棠的身上摸了个遍,没有想象中的伤痕,他的心这才落了下去,小郎君红着眼眶看着顾锦棠“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事情了?” “没有的事儿,真的只是出了点事儿,是干柳那边,事出着急,我这不是怕阿屿担心,处理完事情后就着急回来了么。”顾锦棠伸手将小郎君揽入怀中,戏谑的说道“只是没想到我家阿屿这么热情,一看到我就上手摸了起来,怎么,阿屿难不成是想要了么?” “你这个人脑子里怎么都是这种东西!流氓!” 洛屿气恼的瞪了眼顾锦棠,但对于她的话到底还是半信半疑的,可偏生这个人最又硬,若是她不想说,洛屿也无法。 不过现如今人就在自己身边,洛屿也还是安心了许多。 “那你去后,皇上可说了什么么?” 顾锦棠挑了一些话给洛屿说,可说完后,小郎君直接哭了出来,泪眼婆娑,惹得顾锦棠的心尖儿疼,她忙伸手轻轻的为他擦拭眼泪,“乖,别哭,你这哭得我都疼了。” “没什么事儿的,那都已经过去了。” 洛屿的手指攥得很紧,紧到顾锦棠都能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他没想到那谣言半真半假,他的妻主竟然是不被期待着出生的孩子。 明明这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能被期待了。 凭什么啊! 顾锦棠微微叹了一口气,她只能紧紧的将洛屿圈搂在怀中,低头轻轻的在他的头顶落下一个亲吻,“阿屿,没有事儿的,我不是还有你么,你一直都陪着我啊。” “以后,以后我也一直陪着妻主。” * 幽暗的屋内只有一盏摇曳的烛灯,屋外下着大雨,封雁静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一个侍人走进来,小声道“大人,大殿下来了,想要见您。” “让她进来吧。” 封雁静缓缓睁开眼睛,侍人将其余的烛灯都点燃,屋内顿时亮了许多,没过一会儿,顾秋珺就被侍人领着进来了,她扬声道“丞知本殿今日听到了什么?” “无非就是皇上心中所属的太女不是殿下,而是马上就要回来的二皇女吧?”封雁静不急不缓的倒了一盏茶推到顾秋珺面前,“殿下可是因为这事儿着急了?” “能不急么!” 顾秋珺端起茶盏猛的灌了一口,看得封雁静忍不住的摇了摇头,“殿下,这盏茶可是今年的雨后新茶,早知殿下今日是揣着火气来的,臣就不拿出这好茶了,去年的次茶也是一样的。” 沉不住气的顾秋珺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这个时候丞相怎么还茶不茶的,若是丞相喜欢喝,等我入主东宫我定让人日日给你送来好茶,丞相就快想想办法吧,那顾琦杀又杀不得,难道要等着她带着罪证回来么,那个时候我们可就真的完了!” “殿下杀不得,可有人杀得,殿下难道忘了如今还住在别宫的平王么?” “而且殿下又如何知道那二皇女手中拿的证据是真是假呢?臣可是听说二皇女这次回程,还带了一位貌美的郎君呢。” “当真?” 顾秋珺的眼睛都亮了,哪儿还有方才那一副怒火冲天的样子。 “殿下若不信,今日为何又过来。”封雁静面上带着笑意,悠哉哉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雨后新茶,初入口时有些苦涩,但回口却是甘甜。 “多谢丞相。” 顾秋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是她不知的是在她走后,屋内的那扇屏风后面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影。 封雁静从椅子上起来,拱手行礼“君后。” 君后手中抱着一只黑猫,轻轻抚摸着,猫儿趴在他的手臂上懒懒的晃动了一下尾巴,君后坐在椅子上,“本宫的这个女儿当真是个蠢货。” “君后,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不过殿下对您很是孝顺,日后待殿下坐上那个位置后,君后和封家也不会一步步走在刀刃上了。”封雁静将顾秋珺用过的茶盏拿开,随后倒了一杯新茶递给君后。 “君后可知这次文老回来还带了一个年轻的女子回来,不过藏得很严实,没有人看到过她的样貌,臣怀疑她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想来梁家还不知道呢,本宫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梁家,梁家会坐不住的。” 今日顾锦棠的事情君后已经知道了,能将那个白眼狼处理了,他的心情都要愉快许多。 “诺” * 次日一早,等洛屿醒来后,身边已经没人了,他伸手去摸了摸,还有余温。 不知为何洛屿心里松了口气,他伸手拽了拽铃铛,没过一会儿卫元就进来了,“正君。” “殿下呢?” “殿下刚去隔壁没多久,奴看好像是挺着急的。”这次说得是实话,卫元也是理直气壮的。 洛屿点了点头“替我更衣吧。” * “殿下,那账本的下落有了。” 隔了一扇屏风,隐约能看到屏风后面有一个浴桶,里面坐着一个人,阿九站在屏风外面说道“殿下,账本有消息了,龙卫军从平王的人手中抢走了。” 屏风后,顾锦棠坐在一个洒满药的浴桶里,她的双手紧紧抓住浴桶的边缘,脸色有些苍白,她哑声道“可知她们到哪儿了?” “按照龙卫军的速度,只怕今夜就能过黑竹山了。” “黑竹山……” 手指在浴桶上敲了敲,顾锦棠冷声道“杀了,记得留下封家的东西,账本得手后抄录一份,原本给平王。” “殿下,为何是平王?”阿九有些疑惑。 “她想要置身事外,浑水摸鱼,那我就再将这潭水搅得浑浊一些,都在局中才有意思。” “诺” 阿九出去后,没多久顾锦棠就从浴桶起身,雪白的里衣贴在身上,她扶着浴桶身子晃动了两下,如墨的长发湿哒哒的垂在身前。 一个暗卫出现在屏风后面,单膝跪在地上道“殿下,正君在往这边来了。” “伺候本殿更衣吧。” 洛屿来时,顾锦棠正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从偏屋出来。 “殿下怎么沐浴了?” 洛屿本想推着轮椅过去的,结果顾锦棠已经大步走到洛屿跟前,直接将小郎君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软榻上。 “这不是天热了么,出了一身的汗水,知道我家阿屿要来寻我,我依然不能让味儿熏了我家阿屿。” 顾锦棠搬了个小矮凳坐在洛屿跟前,洛屿将一旁架子上的布巾拿过来,细细的擦拭着湿发,“殿下又戏弄我,明知我如何都不会嫌弃殿下的。” 小郎君身上有股幽香,勾得顾锦棠忍不住在小郎君的腰肢上捏了一把,惹得洛屿险些将顾锦棠的一缕头发揪掉了,洛屿气鼓鼓的说道“殿下,又耍流氓。” “你是我家正君,我捏一把怎么了?” 顾锦棠仗着趴在小郎君膝盖上,小郎君看不到她脸上的笑容,顾锦棠仗着这样伸手又捏了捏洛屿的腰肢,捏得小郎君手上的布巾险些拿不稳。 恼羞成怒,“殿下!” “我家阿屿生气了么?” 顾锦棠起身,微微一用力,直接将洛屿扑倒在软榻上,下去的时候伸手小心的护住小郎君的脑袋,半干的长发和洛屿的长发纠缠在一起。 她伸手理开遮住洛屿眼敛的长发,露出那双似葡萄的双眼,还有那颗艳红色的小痣,顾锦棠忍不住俯身在上面亲了一下,“不仅甜,还香!” “你,你讨厌!” 软绵绵的小手作势要去推身上的坏人,结果反被抓住偷了一口香。 指尖的湿润让白嫩的手指勾了勾。 顾锦棠心猿意马,手指很滑动的泥鳅似的,逮住了机会就把小郎君的腰带解了,顺着衣摆就探了进去,惹得洛屿身子微微颤栗。 “殿……殿下!” 甜腻的声音从红唇中泄了出来,惹得顾锦棠张嘴含住那红唇,慢慢的一路亲到小郎君凸出来的小喉结上。 洛屿伸手紧紧抓住顾锦棠背上的衣服,“殿下!” “乖,再叫我一声妻主。” 炙热的手掌贴在那柔软的皮肤上,小郎君脑袋晕乎乎的,只能紧紧依附着顾锦棠,“殿,殿下,阿屿好热……” “叫一声妻主,妻主就放过你。” 手指细细的在软作一团的郎君身上点火。 “呜……妻,妻主……” 屋外的太阳越来越大,刺眼的阳光惹得让人睁不开,卫元躲在屋檐下,听着里面的动静已经是面色不改了,只是心中担忧着殿下的身子。 一个时辰后,屋内要了水,洗漱完后顾锦棠抱着洛屿慢悠悠的从里屋走出来,小心翼翼的将累极了的人儿放在床上,本想出去的,结果就感觉到袖口的一阵拉扯,顾锦棠低头一看,一只白嫩的小手抓住顾锦棠的衣袖。 “妻主……” “乖,我陪着你。” * 太阳落下,炎热了一天的天气也凉爽下来,顾锦棠抱着睡醒了的洛屿出来,阿九和卫元都站在那儿,“让余氏备一些阿屿喜欢的吃食。” “诺” 卫元转身小跑离开,只留下阿九跟在顾锦棠身后,一直到走到主屋外,顾锦棠将洛屿放在软榻上,随后又给他拿了一本书,“阿屿先看着,若是累了就歇息一会儿,我等一下回来陪阿屿。” “殿下去吧去吧。” 酥软的腰肢让洛屿此刻并不太想看到顾锦棠顾锦棠,懒懒的靠在软枕上,手中拿着话本,还娇哼了一声,惹得顾锦棠险些再次邪火上身,她只能伸手轻轻的捏了一把小脸,随后就起身出去了。 阿九看到顾锦棠出来后,无声的跟了上去,直到走进凉亭后,阿九才道“殿下,咱们的人已经提前去了,不过她们递来消息说还看到了另外一伙人,有点像是上次在江州时和龙卫军打起来的那伙人。” “这么快就得了消息,看来那伙人确实是厉害的,让她们都仔细着点,莫要让那些人捷足先登了。” 顾锦棠靠在石桌上,端了一盏茶,想了想又放下了。 此时已经不早了,若是喝茶只怕晚上都要睡过去了。 “顾琦走到哪儿了?” 阿九道“二殿下已经启程了,不过封家有所动作,许是想要在路上做点什么,而且打的还是平王的旗号,殿下,咱们可要出手?” “有热闹为何不凑,让干柳在封家人动手的时候将顾琦的左手伤了,别给废了就行,对了,一定要让顾琦知道是封家动的手。” 一个宫侍匆匆从外面走进来,站在凉亭下行礼,“殿下,文老来了,正在前院等着您。” 顾锦棠微微一愣疑惑的看着阿九,阿九也是满目疑惑,她摇了摇头“属下也不知。” “罢了,既然文老都亲自来了,本殿自然要去的。” * “什么?你说文老亲自去问月轩了?” 顾秋珺怀中温香软玉,听了这话,她一把将衣衫不整的小郎君推到地上,看都不看一眼,“她这个老不死的,本殿堂堂嫡长女,亲自登门,她看都不看一眼,不过是个眼看着就要死了的人,竟然亲自跑去,她怎么不死在外面!” 顾秋珺一把将桌上的茶盏丢在地上,砸了个粉碎,若是这茶盏拿出去卖了钱,只怕要抵上贫穷百姓一年的开支了,最后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一旁的小郎君惊呼了一声,顾秋珺的脸色都黑了,她看了眼来人,“拖出去,处理干净。” 那人上前捂住小郎君的嘴,直接将人拖了出去,没过一会儿,那人又回来了,顾秋珺已经气过了,“罢了,此时也不是盯着问月轩的时候,让人好好盯着老二那边。” “诺” * 顾锦棠一路去了前院,就看到一位鬓边华发衣着富贵的老人负手背对门口。 “文老。” 顾锦棠一路走过去站在老人的身边,老人转过身来看着顾锦棠,面上带着和善慈祥的笑容,让顾锦棠微微有些出神。 “殿下可是震惊臣为何深夜前来么?”文老笑看着顾锦棠,想要伸手去抓住顾锦棠的手,却又愣了愣最后只能双手握着笼在衣袖中。 “文老乃我朝大家,不用在我面前自称,文老请坐。” 看到文老的动作,对于她的来意微微有些猜测。 “好,好,好,殿下也请。” 文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哪怕是坐下都一直盯着顾锦棠,生怕她跑了似的,可二人坐下后却又不知应该说什么。 当年的事,所说最可怜的,只怕就是她面前的三殿下了,到底是她亏欠了三殿下,可她当时已经失了势,若是不离开,只怕…… 第50章 晋江首发平王 “不知文老深夜前来可是有何事情,若是有事,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文老不妨直说。” 顾锦棠靠在椅背上看着文老。 屋内还有一个侍人跪坐在一旁煮茶,文老欲言又止的看了看,顾锦棠摆了摆手“那是我的人,文老可直说。” 文老犹豫了一下后说道,“殿下可知京城流言?” “知道啊,我猜我的生父不是当初养我的那个宫侍出生的侍君,而是文家的那位失踪多年的小少爷吧。” 面对顾锦棠的坦然,文老露出了几分痛苦,甚至眼眶都红了,她道“我与我夫郎是两情相悦,大婚后没过两年就生了真儿,只可惜我家夫郎身子骨弱,一场风寒夺了他的姓名,真儿也就成了我唯一的儿子,我本想让他嫁一个好人,只可惜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而你的父亲早在生你的时候已经死了,可他死后我都未看到过他的尸体。” 老人的话乱糟糟的,甚至到说道那文真的死,她满目哀痛,只是顾锦棠却没有什么反应,顶多就是有点闷闷的。 “当初既然你已经离开了京城,为何如今又要回来?” 自知失态,文老拿出帕子擦拭了一下眼泪,她哑声道“当年你父亲生的是双生女。” 听了这话,顾锦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冷笑了一声,“所以我从头到尾就是那个被遗弃的,而文老今日来是因为她估计已经被人知道了,你怕她有性命之危,迫不得已才入京想要寻求我的帮助。” 顾锦棠看着文老,一双狭长的凤眼中满是嘲讽,声音寒冷,“可是,你又如何觉得我会帮助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呢?” “我并不是来寻求你的帮助的。”文老苦笑了一声,这孩子心中对她有怨恨是正常的,她道“你若是想要那个位置我可以帮你。” “这是你的歉意么?”顾锦棠眼神顿时沉了下来,随后又将手放在桌上轻轻的点了两下“不过那个位置我可不想要,你不妨去问问别人吧,来人,送客。” 文老无法,只能出去,她一路回了她的院子,迎面走来一个女人,看到文老脸色苍白的样子忙上去扶着,“老师,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那三殿下欺负您了?” “没有。”文老笑了笑,“当年到底是我对不住她。” “可若不是您……” “别说了。” * 自从回了别宫,顾锦棠就和洛屿门都不出,整日里待在问月轩里,不过这小院是清净了,外面险些变了天。 不过这与顾锦棠也没有什么关系,一大早起来她就将迷迷糊糊的小郎君捞起来,结结实实的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惹得洛屿险些没动手打人。 “阿屿,想不想去摘荔枝?”顾锦棠凑到小郎君耳边小小声的说道,“冰镇过的荔枝哟,冰甜可口,还能去打猎,一边烧烤一……” “别说了,我醒了!” 洛屿早就想吃冰镇荔枝了,可顾锦棠这几日夜里总是不在,一直到天明了才回来,看着她疲惫的样子,洛屿也不好说什么,而且不知为何,这几日洛屿总能感觉到问月轩外面走动的人变多了,心中隐隐有种要出事儿的感觉。 想要去摘荔枝的心也就歇了,如今顾锦棠这么一说,明明累极了,但是洛屿也还是起床了。 顾锦棠替洛屿更衣,水蓝色的长衣衬得小郎君白皙得很,等穿戴好后,外面已经大亮了,顾锦棠推着洛屿慢悠悠的从屋里出来,对于周围那些人的打量视若无睹。 “干柳见过殿下,正君。” 干柳一身黑色劲装,看着似乎比之前要黑一些,惹得洛屿忍不住看了好几眼,顾锦棠就吃味的推着洛屿就离开了,“你在看什么,黑得跟个碳似的,有我好看么?” “咦,好重的醋味儿。”洛屿伸手在鼻子边扇了扇风,小郎君娇娇笑了笑,“还有,人家干柳哪儿有你说的那么黑,殿下吃味也不能冤枉人才是。” “明天我就把她丢去别的地方。” “殿下也不怕卫元也跟着跑了,到时候谁来照顾我。” 顾锦棠“……” 说话间,两人已经出了问月轩了,不过洛屿明显看到外面来来往往的禁军似乎多了许多,他有些好奇的问道“殿下,怎么这么多人?” “二皇姐在回程的路上遇到刺杀,左手险些被废了,皇上龙颜大怒,派人去查,最后发现事关封家,大皇姐的职被撤了,至今还跪在重华宫外,至于二皇姐,还没醒呢,梁贵君醒了又昏,昏了又醒的。” 顾锦棠推着洛屿走在一处没有人的小路上,看样子应该是一条上山的小路。 虽说洛屿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听着她的话也只这人估计是在幸灾乐祸,而且这别宫乱作一团怕是也少不了她的推动吧。 “这不是老三么?你们这是?” 一个衣着白衣的女人坐在亭子里面,拂袖看着顾锦棠二人,而她身边还坐着一位貌美的郎君。 女人眉眼和顾沛生得有几分相似,但没有顾沛身上的威严,多了几分散漫,她扇着手中的扇子看向洛屿“早就听闻三皇侄婿生得俊俏,就连京城中的那些世家公子都比不上,如今一瞧,那些人只配当三皇侄婿身边那陪衬的绿叶了。” 她说话带着几分轻浮,却因皇家天生的贵气,并不惹人讨厌,洛屿听着她的称呼心中有了猜测。 “见过皇姨。” 相对于平王,顾锦棠就要显得冷淡许多。 不过平王也不介意,她合上扇子轻轻的在桌上敲了两下“若是不着急,过来坐坐。” 平王身边的郎君已经起身退到一边了,而亭子外的两个护卫也做出一副请人的姿态,顾锦棠点了点头,绕道洛屿跟前,抱着小郎君就走上了台阶,将洛屿放下后,这才撩起衣袍坐在他旁边。 平王看了眼后道“侄婿的双腿当真是无法子了么?” “太医来瞧过说没有办法了,不过我不会放弃的。”说完,顾锦棠歪头看着平王,“皇姨今日特意来这儿堵我不会就是为了关心阿屿的双腿吧。” 平王微微一愣,随后她大笑起来,“当真是那人生的,果真比那两个蠢货聪明得多。” 至于那两个蠢货是谁,平王没说,但就连洛屿都知道,更别说顾锦棠了,她端起桌上的酒杯冲着平王示意了一下后,一口饮尽。 平王瞧着她这样,轻挑了一下眉头,含笑道“你倒是不怕我在这酒里下毒么?” “想来皇姨这般大张旗鼓的在这儿等我,也不会只是想用一杯酒把我毒死吧。” 桌上还放着一些荔枝,顾锦棠拿起来剥了一颗递给洛屿,看着小郎君水润的红唇,顾锦棠心生懊恼,若不是这儿有旁人,她也不会只是递过去,而是能借着投喂荔枝偷香一个了。 虽说正事儿还没开始聊,但也不妨碍顾锦棠已经嫌弃平王和她的人了。 平王笑了笑,又给顾锦棠倒了一杯酒,“能将我一并算计了的,怎么着咱们也应该喝一杯才是。” 她端起酒杯冲着顾锦棠扬了扬,顾锦棠随之端起来与她轻轻碰了一下,两人一饮而尽后,平王这才道“如今老二受伤,皇姐怒火中烧,恨不得立马将封家铲除,不过最让她忧心的还是那本江州的账本,毕竟老二是她最中意的储君,她可不会在这个时候让老二背上骂名。” “江州枣瓦村一百三十二口,哦,不,应该是一百三十口人命,足以让天下百姓为之愤怒。” “对了,你可知你身世是谁传出去的么?”平王手肘支撑在桌上托着脸,笑眯眯的看着顾锦棠,宛如一只正在算计人的狐狸。 喝完酒的顾锦棠又开始投喂自家阿屿了,她慢条斯理的剥着荔枝,然后又将里面的核取了出来,白嫩的荔枝肉放在白玉盘子里,诱人得很,她道“母皇心急了,南巡一路牵扯重大,她事先也没想到我会处置了那高书和高晗,甚至还知道了账本。” “那你可曾怨恨过?” “南巡太累了,想知道点消息也太慢了,还不如在这别宫来得凉快。” 最后一个荔枝被剥了,就在平王的眼神中顾锦棠将白玉盘子推到洛屿跟前,平王不满“你这不孝侄女也不知给皇姨我留几个。” 顾锦棠睨了眼平王,“我家阿屿还小,又是习过武的,得多吃点。” 平王:…… 她撇了撇嘴,“荔枝吃多了当心上火喽。” “不怕。” 顾锦棠取出帕子细细的擦拭着手。 平王只觉得牙疼,瞧着两人恩恩爱爱的样子,突然觉得其实娶个正君在家中养着也不是不可以,咂吧了一下嘴后,她道“黑竹山的伏击你的人速度倒是快,不过你这招棋也算是铤而走险了,若不是龙卫军和我的人交过手受了伤,只怕别说嫁祸给封家了,你能不能安然还是个问题。” “原来今日这么大费周章,就是因为账本,不过皇姨,账本可不在我的手上。” “你说什么?” 这点平王显然是没想到的,她皱眉看着顾锦棠,“当时那林子里可就你我的人,不在你手上,难不成那账本能自己长了腿儿跑了不成?” “不是还有个封家么,不过皇姨速度可要快点。” 顾锦棠温和的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让平王恨不得暴揍一顿这倒霉孩子,这么快就给封家了,真是心黑! 她转头冲着亭子一角站着的小郎君冷声道“还没听到三殿下的话么?” “诺” 那男子行礼后就直接出去了,外面早已有人牵着马在那儿等着,只见他接过一旁人递过去的纱帽,带在头上,牵着缰绳利落的上了马绝尘而去,走的是一处小路。 顾锦棠不动神色的将视线收了回来,“既然皇姨想要知道的也都知道了,那我就不打扰皇姨的雅兴了。” “诶,别走嘛。” 眼瞧着顾锦棠起身准备走人,平王也不知脑子抽了还是怎的,直接伸手去把人给拽住,“你就不想知道点别的?” 一张脸上就差写上“快问我”三个字了。 顾锦棠抿了抿嘴,伸手一扯,用力将自己的衣袖给扯了回来,还伸手拍了拍,嫌弃之意都快写在脸上了,“皇姨知道的事情可真多。” “那是,毕竟我没事儿啊,最喜欢听的就是别人的趣事儿了。”平王颇为骄傲的说“只要我想,这京城中就不会有什么秘密。” “原来皇姨知道了母皇的秘密,难怪母皇一心想让皇姨死,但又无从下手。” 一旁的洛屿看着两人这一副相熟的样子,默默的摇了摇头,不过听到顾锦棠的话后,洛屿还是微微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平王。 这难道就是江湖上说的百晓通么? 本来还想看着平王,听听她说什么呢,结果顾锦棠身子一动,直接将洛屿的视线遮了个严严实实。 洛屿“……” 平王“……” 相对于两人的无语,顾锦棠却没觉得有什么,修长的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既然皇姨说什么都知道,不妨说说那位逍亲王吧。” 平王没有什么意外,似乎知道顾锦棠会这么问她,她看了眼四周道“逍亲王的事情我也知道,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你。” 顾锦棠“……” 看着她吃瘪的样子,平王觉得自己像是扳回一局似的,莫名的开心,“不过她的事情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若是想安然度过余生,不如和文老养的那位多接触接触,她被文老养得极好。” 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都冷了下来,顾锦棠的脸色冷得都快掉冰渣子了,偏生平王就像是没看到一般,悠哉悠哉的倒了一杯酒慢悠悠的喝了起来,“你可别误会,我不是来替文老当说客的,也不是每个人都对那个位置感兴趣,还有就是当年的事情,牵扯诸多,文老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话音刚落,顾锦棠猛的站起来,她冷冷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谈完了,我就先走了,至于旁的,我也不想知道。” 说完,顾锦棠就抱着洛屿出了亭子。 平王坐在那儿,一手拖着下巴,看着那冲着她就是一副冷冰的顾锦棠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正君放在轮椅上,平王的视线又挪到洛屿的那双腿上,直到她们一行人走得没影儿了,她才把视线收回来。 “王爷,就这么让三殿下走了么?”亭子外的女人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平王打开扇子扇了扇,悠悠然的说道“她啊,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我方才的话她会放在心上的,哎,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走,这别宫我真是待腻了,一点都不好玩儿。” * 上山的路上都是高大的树,将太阳遮了个严实,此时又还早,顾锦棠推着洛屿慢悠悠的走。 不得不说这别宫所处的位置是一处风水宝地,旁边山下是一条河流,应该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树林里还有鸟儿清脆的叫声,微风吹来,凉悠悠的。 洛屿忍不住的说道“殿下,为何那位平王和别人说的不太一样呢。” “当年平王离开京城前一晚,皇上曾派人给她送了一个东西,里面装着的是一颗毒药,平王只有吃了才能离开京城,而那颗毒药不会要了她的命,只会让她如同废人一般。” 顾锦棠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一片冰冷,这何其相似啊,她的母皇为了皇位能对平王这般,同样为了皇位,也让她服下了。 “那皇上当初直接杀了她不就好了么?” 洛屿对皇家的事情并不了解,这般直愣愣的说出来,惹得顾锦棠没忍住笑了一声,她道“若是她能杀,平王坟头草都两丈了,只可惜当初先帝驾崩时曾下过一道圣旨,还留了一道遗嘱,圣旨上说皇上要保得平王余生安然,而那道遗嘱唯一知道的就是平王。” 洛屿点了点头,“难怪。” “而在平王离开京城后两年之内,平王的外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随后就是封家彻底在京城中扎了根。” 顾锦棠的话中多了几分嘲讽,这让洛屿不由得想到被皇上猜忌的自家还有封家。 听她们方才的对话,皇上属意二皇女成为储君,他不由得又开始担心顾锦棠了,小郎君小脸皱巴巴,声音也软了下来,“皇上不会像平王那样对待殿下吧?” “不会的。” 在洛屿看不到的地方,顾锦棠无声的苦笑了一下。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了,只听着湍急的水流的声音,还有悦耳的鸟叫声,不知走了多久,才隐约看到一处被围起来的院子。 顾锦棠打破了这份沉寂,她道“那处便是荔枝园了,到时候多摘一些酿成荔枝酒,等中秋到了,就可以喝了。” “殿下会酿么?” 说起酒,其实洛屿还是有点馋的,他喜欢爹爹酿的各种酒,甜滋滋的,之前在玉关城的时候,不忙的话他,娘亲还有爹爹就会坐在将军府院子里面一颗大大的梧桐树下,喝着爹爹酿的酒,听着娘亲将一些以前发生的趣事儿,院子里总是欢声笑语的。 也不知爹爹和娘亲怎么样了。 他有点想她们了…… 第51章 晋江首发初见 邵阳殿外,禁军三步一岗的站在那儿,顾沛沉着脸站在门口,双手背对在身后,没过一会儿,罗青就带着她徒弟袁玉一同过来,袁玉的衣摆原本是蓝色的,去就却变成了深褐色,还有股浓浓的血腥味。 袁玉上前行礼,“皇上,那些人招了,是封家的人,她们想抢二殿下从莒南县找到的那本账本。” “封家。”顾沛眼神沉了下来,封家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刺杀当朝皇女。 “最近派人盯着点老三。” “诺” 袁玉眼中闪过一道隐晦的光芒,随后就在他她垂头的时候消散了。 身后紧关着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满头大汗的太医走出来,脚下虚浮,眼底还有些黑青色,“皇上,二殿下已无大碍了,只是这两个月内千万不要再伤了左手,不然左手怕是就保不住了。” “朕去看看。” 看着顾沛进去,太医忍不住咂舌,皇上对二皇女可谓是十分重视了。 邵阳殿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带着苦涩的药味,哪怕是窗户都打开了,那股药味一时半会儿也散不去。 殿内的宫侍看到顾沛来后,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顾沛一路来到床边,床上顾琦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左手被固定住。 顾沛的脸色又冷冽了几分,顾琦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看到床边的顾沛后,强撑着露出一抹笑容“儿臣让母皇担心了。” “你好好休息。” * “殿下,那,那儿有颗好大的荔枝,一定很甜!” 树荫下,卫元推着轮椅,洛屿抬头看着上面,手中还拿着一根棍子,而树上顾锦棠正在努力的靠近洛屿指的那处,她向下看去,小郎君小脸红润,看着那颗荔枝的双眼都在发光了,尤其是顾锦棠的手指碰到那颗大荔枝的时候,洛屿兴奋的说道“殿下好棒!” 顾锦棠一把将荔枝摘下放在身后腰上带着的竹篓里面,她冲着洛屿挑了一下眉头,瞧着小郎君双目含羞的样子,顾锦棠脸上的笑意更大了。 荔枝园里欢声笑语的,一个身着青衣长衫的女人带着一个侍人闻声寻了过来,若是仔细看会发现女人的样貌和顾锦棠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眼,女人也是一双凤眼,只是却没有顾锦棠那般冷冽,多了几分温和。 “小姐,那位就是三皇夫了,洛家的小少爷,上过战场的小将军,而……”侍人说着还在四下寻找顾锦棠的身影,结果听到声音是从树上传下来的,她抬头看去,嘴角没忍住抽了抽,“树上那位就是三殿下了,也是小姐的……” “我知道,她是我的长姐。”女人忍不住的将目光看向树上的女人,矜贵的气质哪怕是趴在树上也是那般夺目。 顾锦棠敏锐的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看她,她眼神微眯,看向目光来的方向,不过那儿空无一人,她手指微微动了动,随后又开始摘起了荔枝,而树下的干柳无声的离开了。 躲在树后的女人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长姐反应好快,险些被她发现了。” 一旁的小侍也是被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家主说的时候怎么也不说清楚,三殿下这么可怕! “小姐,咱们还,呃……” 小侍话还没说完呢就被突然出现在她们前面的女人吓得打了一个嗝。 那女人一身劲装,比她和小姐还要高一些,冷冰冰,黑黝黝的,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胆小的小侍没忍住悄咪咪的往自家小姐身后缩了缩。 女人“……” 干柳冷声道“这位小姐,不知是哪家的,为何会出现在这荔枝园里?” 知道自己把人给吓着了,稍微收敛了一下。 女人这才开口温和的说道“我叫文修敏,这次是随祖母一道过来的,听闻这儿有荔枝,想来摘一些,若是打扰了,还请见谅。” 干柳微微皱眉,她之前都在莒南县,还没来得及和阿九了解她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不过在她印象中文家似乎没有小姐吧,而且这位和她家殿下…… “我家殿下请文小姐过去,请吧。” 干柳往旁边站了一步,封死了文修敏她们的去路,仅剩的路就是往顾锦棠她们那儿去的,小侍和文修敏同时看了眼对方,最后还是文修敏叹了口气,率先从树后面走去。 不过表面平静的她内心里却是胆战心惊的。 嘤! 长姐身边的人都这么可怕的么! 文修敏虽说是女子,但自幼因身体不舒服,都是养在府上的,就连她的课业也是祖母亲自教导,祖母虽说严厉,但对她极好。 对于外面的世界,她都不曾去看过,这次祖母突然带着她来京城,还给她说她有一位长姐,那个时候她的心里都是期待的。 期待长姐会不会喜欢她。 等她们过去后,顾锦棠已经从树上下来了,她正蹲在洛屿跟前任由洛屿将她头上的枯枝落叶理掉。 在听到动静后,她抬眼看了一眼,随后就收回了目光,倒是洛屿也注意到了。 “咦?” “怎么了?” 小郎君的手还放在顾锦棠的头上,她微微抬头看着自家正君,看了眼那文修敏又看了眼自己,心中了然,她伸手准备将洛屿的手拿下来,这才缓缓起身。 不同于顾锦棠的冷眼相待,文修敏的目光却是温和还带着几分探索和好奇,祖母在和她说的时候,也给她说过,长姐面冷,但实际上是一个温柔的人。 “见过三殿下,三皇夫。” 主仆二人挨个行礼,顾锦棠点了点头,“文家小姐,今日怎么有雅兴来这荔枝园看看?” 文修敏在知道顾锦棠知道她是谁后,心中就像是有一个小人儿在来回奔跑一般,不过面上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今日祖母让我出来走动走动,我没出来过,也不知去哪儿玩儿,只是随意找了位宫侍问了一下,这才一路来了荔枝园。” 顾锦棠薄唇微抿,心中冷笑了一声,只怕这个宫侍是一早就安排好了的吧,是谁? 文老还是平王? 等了半天,文修敏也没等到顾锦棠说话,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随即飞快的又将脑袋低了下去,好家伙,长姐的样子比方才更冷了,是因为她们么? 文修敏紧张兮兮的搅着指头,宛如一副受了气的小郎君似的。 看得顾锦棠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冷声道“你是一个女人,这般别别扭扭的成什么样子?” “我……我……”文修敏张了张嘴不知应该说什么,她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她不由得想到祖母给她授课的时候,也是这么的严肃。 洛屿就这么看着自家妻主将那位文家小姐训斥得咬着唇瓣,一副受惊了的兔子一般,没忍住伸手去扯了扯顾锦棠的衣袖,在顾锦棠看向他的时候,洛屿柔声道“我和殿下准备去前面的亭子里坐坐,文小姐可要一起?” 文修敏有些纠结,她私心还是想和长姐多呆一会儿的,她是除了祖母以外唯一的亲人了。 不出意外,文修敏点了点头,洛屿的笑意更大了,他晃着顾锦棠的衣袖“殿下,走嘛,这儿好晒的。” 顾锦棠“……” 但是洛屿撒娇,顾锦棠自来是抵抗不了的,她走到洛屿身后,任劳任怨的推着轮椅往前面不远处的凉亭走去,文修敏立马跟在身后。 凉亭不远,就在荔枝园的中间,顾锦棠将洛屿抱起来一路走上凉亭,随后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椅子上,坐下后看到文修敏还站在那儿,顾锦棠冷声道“这儿不缺柱子。” “啊?”文修敏显然没反应过来。 一旁的洛屿看着自家别扭而不自知的妻主,笑了笑后说道“殿下是让文小姐坐下来。” 文修敏连忙点头,麻溜的坐在椅子上,长姐果然还是关心她的。 “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岭南么?”顾锦棠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狭长的凤眼看着文修敏。 文修敏点了点头,跟倒豆豆似的说道“我身体不好,幼时还险些因病没了,祖母就带我去了岭南,小心翼翼的养着,后来不知祖母去哪儿找了神医,我的身体也渐渐的好了起来。” “年初的时候祖母不知道怎么了,有段时间特别生气,想来京城,可我身体不好,染了风寒,祖母无法只能延后了。” 年初…… 手指在桌上轻轻的点了两下,看来文老即使在岭南都没放手京城这边的消息,只是这又如何,她顾锦棠并不稀罕。 自然从一开始就放弃了,为何又要提起来呢? 一只温暖的小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将顾锦棠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茫然的看着洛屿,小郎君担忧的目光让顾锦棠的心松了下来,她翻手握住小郎君的手,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文修敏,“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么?” “知道!” 这次文修敏的声音大了许多,还带着几分欢喜,“来京城的时候祖母给我说过,说长姐特别厉害,而且很好。” 长姐?! 这个称呼惊呆了洛屿和干柳,两人四目齐刷刷的落在文修敏的身上,然后又看向顾锦棠,两人是挺像的哈。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相比干柳的半点不知,洛屿倒是知道半点,至少他知道自家殿下是文家那位小少爷所生的。 可…… 可也没说他家妻主还有个妹妹啊! “很好?” 顾锦棠笑了一声,双腿叠交,“本殿倒是很好奇当年那顾沛和龙卫军就在外面,文家是如何将你带出去的。” 文修敏摇了摇头“这个我不知道,祖母没说。” 顾锦棠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眉眼间两人确实十分相似,不过顾锦棠没有看过文真的画像,也不知她们两个到底谁更像文真一些,不过看着似乎两个都不想他吧。 目光一晃,她就看到自家小郎君兴冲冲的看着她,顾锦棠只觉得头皮发麻,总觉得她家正君似乎在酝酿什么事情。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儿。 她抬手,手指动了动,没过一会儿,干柳转身离开,没过一会儿,她就端着一碟荔枝进来放在桌上,顾锦棠道“你的身份轻易不能暴露,你打算怎么办?想要一辈子都在一方院子中度过么?” 文修敏有些失落,埋着头小幅度的摇了摇头,“不太想,可是我不能出去。” “为何?”剥荔枝的手微微停顿。 “祖母说了,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若是被人发现了的话会给长姐带来不好的事情的。” “那你可曾想过你今日从别宫过来已经被人看到了?”她将核挑出来后伸手递给洛屿。 文修敏顿时慌张起来,手足无措的看着顾锦棠“我,我是不是给长姐添麻烦了?我不应该出来的,长姐,对不起……” 眼瞧着她就要哭出来了,顾锦棠的眉心再一次皱起来,“你是个女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呜…… 一旁的洛屿瞧着,他有种诡异的感觉,看着文家小姐要哭不哭的样子,怎么都觉得像是殿下一般,若是殿下哭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还挺想看的哈! 看着她的样子,顾锦棠就算心中有气也不知如何发泄,最终只能长叹一口气,手指在桌上叩了两声,声音不大,但是让那无比愧疚的文修敏可怜巴巴的抬起头来看着她。 顾锦棠都不知有好多年没有这般无奈过了,就像是她重拳出击最后打在棉花上一般,让人无力,她道“既然文老让你出来肯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可你是个人,你不应该长期待在一方院子里,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可,可我没有过我的生活啊。”文修敏歪着头看着顾锦棠,“我从小到大就是跟在祖母身边,要么就是在屋里,算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出门,还……” “还遇到了长姐。” 说道后面,文修敏停顿了一下,但一提到顾锦棠,她的声音就不再是可怜兮兮的,而是欢快的。 除了洛屿,从未有人这般直白的表现出对她的欢喜,顾锦棠都有些不知道应该拿这位第一次见面的按道理应该是她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怎么办了。 再次感到无力…… 顾锦棠哑声道“难道你就从未替自己打算过?你准备一直在文家当一个不见光的文家小姐么?” “那不然呢?” 文修敏虽说是被文老亲自授课长大的,但她并未接触过旁人,性子十分单纯,之前满心就是自家祖母和章姨,后来再知道自己还有一位长姐后,文修敏心中增加了一位,不过长姐已经娶了正君了,她的心里又多了一位。 如今满打满算已经有四个人了! 顾锦棠“……” 这天真的没法聊了,她的脸色都沉下来了,心中更是在想文老到底是如何教的人。 她的同胞妹妹,怎么说也是皇室中人,竟然这么的懦弱,蠢笨。 虽说文修敏单纯,但她看着长姐沉下来的脸色也只她应该是生气了,是因为她的回答而生气了。 两个人一个沉着脸,一个低着头当鹌鹑,惹得洛屿不由得再次感叹道,这姐妹两人的性子真是天壤之别,不过他还是很乐意接受这位妻妹的,不管上一辈的恩怨,至少这位妻妹很喜欢妻主。 洛屿看着文修敏柔声道“文小姐,妻主其实是想让你有一个自己的人生,不能因为你是妻主的妹妹而一辈子生活在一方院子里,你若是想出去看看,妻主她会帮你的。” “谁说我会帮一个蠢笨的。”顾锦棠索性都不看文修敏了。 洛屿有些无奈,他冲着都快哭了的文修敏歉意的说道“你别听她的,她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才不是,我对你一直都是嘴软心,嘶……” 顾锦棠痛呼了一声,捂着自己的胳膊心中委屈,对上洛屿那包含威胁的眼神,她只能将嘴边的话默默的咽回肚子里。 这个威胁她很熟悉,那是睡书房的威胁! “文小姐若是有了想法可以让你身边的那位来问月轩,殿下自会替文小姐准备好的。” “好,谢谢姐夫。”文修敏点了点头,姐夫真的好温柔的,长姐也好好的! 果然祖母没有骗她,长姐真的很好很好! 顾锦棠丝毫不知文修敏心中到底有多么的喜欢她。 时辰也不早了,文修敏提出离开了,洛屿也有些困了,等文修敏从另外一边离开后,顾锦棠才慢慢的推着洛屿下山,一路上闷闷的,洛屿轻声说道“真好。” “好?为何真好?”顾锦棠一头雾水。 “因为妻主有一个真正家人了啊,而且那位文小姐是个性子单纯的,也不会算计殿下,可不是真好么。”洛屿是真心实意的替顾锦棠欢喜。 虽说顾锦棠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能猜得到阿屿怕是笑得眉眼弯弯,嘴角两边的小梨涡也露出来了,顾锦棠瘪了瘪嘴道没有说话。 洛屿继续说道“其实殿下也喜欢文小姐的,只是你自己却不知道,若是换成另外一个满心算计的,只怕殿下都不会让她进亭子。” “你又知道了。”顾锦棠轻声笑了一下。 洛屿晃了晃小脑袋,“我就知道,谁让你是我家妻主呢!” 第52章 晋江首发梁贵君之死 文修敏回到她们住的院子后就迫不及待的冲去书房找文老,文老正巧和章渺从书房出来,两人面上带着几分凝重,不过在看到跟个小炮仗一般冲过来的文修敏,两人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 在文修敏即将要冲到文老怀中时,章渺上前一步直接将这小炮仗给拦住了,文修敏小脸通红的看着章渺,随后从她怀中退了出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一旁的文老乐呵呵的问道“今日让你出去走动一下就这么开心么?” “开心!当然开心了!”文修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祖母,袁姨,你们猜我今天出去后碰到谁了?” 袁渺和文老对视了一眼,心中了然,她道“谁啊?” “我碰到了长姐还有姐夫呢!” 文修敏一张嘴嘚吧嘚吧的说道“长姐和姐夫都好好的,长姐知道我在偷看还让人叫我过去,后来我们还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不过长姐有些别别扭扭的。” 别别扭扭? 这说的是顾锦棠么? 章渺可不认为那个能派人将高书母女放在悬崖地下被野兽活生生咬死的顾锦棠会是这种性格。 不过文老却丝毫不意外,“你们还说了些什么么?” “有啊有啊!”文修敏连连点头,“还有就是姐夫说如果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长姐会帮助我的!” “祖母,长姐夫真的好温柔啊,我以后要是能娶夫郎一定也要娶一位这么温的夫郎,也不知姐夫家中可还有弟弟。” 章渺“……” 暗中和顾锦棠打过几次交道的章渺下意识的觉得修敏的话千万不能让那顾锦棠知道,不然她可不认为能在那切开都是黑心的顾锦棠手中安然无恙的将修敏保下来。 文老听了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她伸手揉了揉文修敏的头顶,“你这个想法很好,但是你长姐夫可是洛家独子,所以想要啊,自己找去。” 文修敏“……” 这真的是亲祖母么?难道不应该听了后说她可以帮她物色物色么? 章渺好笑的看着这祖孙二人,也得亏文老私底下的性子不是那种沉闷古板的,不然只怕修敏被她一手养大也会是个沉闷古板的,还是这样好,性子单纯了点,但能跑能跳的,虽说少了点女人家的英武之气,可这样的文修敏也是个特别的存在。 至少顾锦棠那个怪性子不就接受了么? “那你想出去走走看看么?” 文修敏看着自家祖母,其实她心里还是挺想的,但是她真的可以么? 文老看出文修敏眼中的渴望,也深知这么多年来,自己对她百般照顾,但还是有地方忽略了她,文老来了叹了口气,“你若是想,你就去找你长姐,既然她说了,她就会帮助你的。” 出去走走也好,对于修敏的未来,文老要看顾锦棠的意思。 “好!” * 入夜,顾锦棠一个人在偏屋处理事情,结果一支冷箭从打开的窗外射进来,死死的钉在离她手不过半指的桌上。 守在外面的干柳听到动静后立马推门进来,只看到一支箭钉在桌上,箭羽都在颤抖,而钉在桌上的那一端还有一封信。 她转身就要追出去。 “不用了,来人身手不凡,你不是对手。” 顾锦棠抬手用力一拔,直接将箭给拔起来了,看着桌上那个洞,顾锦棠眉心直跳,冷冽的眼神看着外面,也只能看到随风晃动的树枝。 她取下信,将箭放在一边,整个人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慢悠悠的打开,只是看到里面的内容后,顾锦棠的脸色变得凝重,眸中泛寒。 明明是夏天,虽说是晚上,但干柳就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冰窖一般,冷得发慌,她忍不住的说道“殿下,可是出什么事儿了么?” 信上是一个地址,在安镇,而下面还有一句话。 ——你想知道关于安镇的可以派人去这儿找。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将信重新塞回信封里面递给干柳,“将这个给阿九,让她今夜就出发去安镇。” “诺” 干柳心生疑惑,但还是将信接了过来,转身离开,顺手把门也一并关上。 顾锦棠坐在屋内,手肘靠在扶手上,支撑着头,满眼的疲惫,安镇到底有什么,为何会有人处心积虑的想要她知道安镇的消息。 还有逍亲王,她在这整件事情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明明一个已经死了这么多年的人了,为何会突然出现。 * 自从顾琦醒过来后,别宫再次安静下来,各司其职,但却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而顾锦棠依旧在问月轩里待着,不过顾秋珺那边却没有这么平静了。 自从顾琦回来后,她的日子就不太好过,她难得聪明一次,感觉到了母皇对她的不满,甚至是对封家有一种想要除之而后快的感觉,还有就是他父后的凤印被皇上以协理不善收了回去。 顾琦对于顾锦棠那日说的话深信不疑,她感觉母皇很快就会册封顾琦为太女。 这种感觉在她的人回来说母皇身边的罗青亲自捧着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去了梁贵君所住的长秋宫去了。 这消息也传到了顾锦棠耳中。 此时她正在院中酿酒,一颗颗剥了皮去了核的荔枝放在盘子里,洛屿坐在她的对面手中还拿着一本话本。 顾锦棠将荔枝一颗颗的放进坛子里,假装没有看到从书底下伸出来偷偷抓了几颗荔枝肉的小手。 直到那故意放在他跟前的那盘荔枝肉已经去了大半后,顾锦棠才无奈的伸手抓住那只馋嘴的猫儿,她伸手一捞,挡在馋嘴猫儿脸上的话本就被她拿走了,露出下面双目瞪得圆溜溜,两颊还鼓鼓的猫儿。 “我,我没偷吃!” 洛屿飞快的用小手捂着脸,露在外面的耳朵却已经红了。 顾锦棠好笑的看着他“又不是没让你吃,但是不能吃多了,到时候上火嘴角起泡还不是你难受么。” 前两日在荔枝园的时候,洛屿就吃得有点多,夜里嘴角起了泡,稍微将嘴张开一点都扯得疼,小郎君哼哼唧唧的在她怀里撒娇,委屈巴巴的。 最后还是顾锦棠拿出凝脂玉露给他厚涂了一层,第二天才好了许多。 馋嘴猫儿当真是记吃不记疼,嘴角的红痕今日才彻底散去就忘记前两日了。 “哼!”洛屿不满的将小嘴撅起“你明明知道我管不住嘴,还将这个放在我的面前。” 理不直气也壮的洛屿就这么看着顾锦棠,一副反正就是你的错的样子,坚决不承认是自己馋嘴。 小模样惹得顾锦棠恨不得将他抱在怀中狠狠的捏几下,怎么可以这么乖。 干柳从外面匆匆进来,“殿下,皇上身边的罗青端了一杯毒酒去了梁贵君那儿,太女之位已经定了。” “她一如既往的狠心呐。” 顾锦棠啧的一声,慢悠悠的继续往坛子里面放荔枝,“既然定了就定了吧,不过我倒是好奇我那位荣登储君之位的二皇姐知不知道她的这个位置是用她父君的命换来的,对了,派人给封梓说一声,他也该动起来了。” “属下明白。” 干柳走后,洛屿震惊的看着顾锦棠,“殿下,皇上为何要这么做,不是已经要封二皇女为太女了么,为何还要梁贵君的命?” “皇上登基倚靠的是封家,她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算计才将封家的势力削弱了不少,甚至如今的封家不过是一只秋后的蚂蚱,可封家一去,朝中就是梁家了,她又怎么会看着梁家成为第二个封家呢。” 一坛酒倒进去,院中弥漫着一个浓郁的酒香味。 洛屿还是有些不明白,顾锦棠让卫元将坛子抱下去封坛,随后走到洛屿跟前坐下,将小郎君抱在怀中,伸手捏了捏他的手指,“平日里这么机灵的,怎的今日就这般迷糊了呢。” “你才迷糊!” “梁家只有梁贵君一个儿子,儿子没了,梁家只能依附二皇姐了,至于老四,他不过就是个皇子,并不能做什么,而且这次别宫之行老四和梁家的人都没来么?” “所以从皇上选定二皇女开始就注定梁贵君活不了了么?”洛屿靠在顾锦棠怀中,喃喃说道。 “这就是皇宫王权。” * 罗青就这么顶着所有人的关注面不改色的进了长秋宫,暗红色镂空雕花的殿门被随行而来的护卫关上,隔绝了外面探索里面,也断绝了里面的消息泄露出去。 梁贵君正坐在铜镜前,手中拿着一支眉黛细细的描眉。 男子身着艳丽的珊瑚红的长衫广袖华服,微微抬起手臂,广袖下滑,露出那白皙如凝脂般的手臂,美目清冷又带着几分矜贵傲气。 一头乌黑如墨般的长发只用一支玉簪松松垮垮的挽起。 不得不说,梁贵君很美。 君后是妖艳大气的牡丹,那梁贵君就属于清冷高贵的雪莲。 只是可惜了…… “贵君,请吧。” 罗青看着他将手中的眉黛缓缓放下后,捧着托盘往前走了一步。 跪在他身边的庞竹悄悄抹泪,可却不敢说什么。 今日,长秋宫的命运是注定了的,谁都无法反抗。 梁贵君微微抬手,庞竹连忙抬起手臂,那青葱似的手指轻轻的搭在上面,梁贵君起身走到罗青跟前,薄唇微抿露出一抹笑容,“你们来得倒是快。” “皇上的旨意已经准备好了,贵君切安心吧。” 罗青抬手,掀开红绸,红绸下有两个东西,一个梅花银酒杯,还有就是本应该是君后的凤印,见那指尖轻轻的在凤印上点了一下,罗青道“皇上说了,梁贵君清贵如玉,知礼仪,为梁贵君亲自选了追封的尊号,为德圣,以君后之礼送入皇陵。” “本宫没想到这临了了还能捧着这凤印,也算是皇上全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妻夫之情了。” 梁贵君端起酒杯,殿中的所有人都双膝跪在地上,包括捧着凤印的罗青,他站在大殿中,站在大殿中地上铺着的用汉白玉雕刻的莲花花芯上。 他看着外面,有些时候他在想当年若是他没进宫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嫁给一个疼他爱他的女人,然后为她生女育儿。 那个人不需要有太大的官职,亦或是太富贵的家庭,妻夫恩爱,吃饱穿暖就好。 也不知这个想法来生会不会实现…… 酒杯缓缓从手间滑落摔在地上,粉碎。 伴随着梁贵君的身子缓缓倒在地上,殿中的哭声再也止不住了,那双清冷的眸子如同燃尽的烛火,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 “贵君!” 庞竹泪流满面,看着那躺在地上的男子,手脚用力爬了过去,哀嚎响彻大殿。 一旁的罗青缓缓起身将手中的托盘交给身后跟着的袁玉,她双手捧着凤印走到梁贵君身边,跪在地上,将凤印小心翼翼的放在他的手边。 随着她们的出去,昏暗的大殿迎来短暂的阳光,可很快,又陷入了黑暗当中。 罗青领着袁玉一路回到重华宫,顾沛正站在书房的桌边,手边的桌案上摆放着一个同样的梅花银酒杯,旁边还有一卷明黄的圣旨。 罗青刚准备说话,殿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袁玉的声音传进来,“皇上,君后率领一群大臣跪在重华宫外。” “既然她们来了,也省了麻烦,罗青,拿去吧。” “诺” * “殿下,长秋宫那位已经走了。” 洛屿被顾锦棠哄着睡着了,屋里还点了安神香,顾锦棠负手站在长廊之下,干柳一路来到她的身后,“还有,平王来了,就在后院。” “嗯。” 顾锦棠转身往后院去了,就看到平王一身青衣坐在亭子里,手中还拿着一壶酒,不停地往嘴里灌,来不及咽下去的酒洒了出来,打湿了衣服,她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顾锦棠一路走进凉亭,皱眉看着平王,“皇姨若是想喝酒还是回自己的宫里喝吧。” “我可是你皇姨,你应该陪我!”平王放下酒壶,脸色通红的看着顾锦棠,打个嗝都带着一股浓浓的酒味,显然这个人已经醉了。 秉承着不和醉鬼讲道理的顾锦棠坐在平王的对面,“皇姨这是为何?因为佳人逝去伤心了不成?” 平王醉醺醺的怒视着顾锦棠,“你这小子莫想套我的话,我才不喜欢那个什么梁羽,我只是想着这一幕何其相似,她如当年一般,哦,不,应该比当年还要冷心。” 顾锦棠挑了一下眉头,看着平王,“当年怎么了?” “你这小子又套我的话!”平王恼怒。 顾锦棠“……” 眼瞧着她又灌了一口酒,抬手一抹,“你和白家走得近,可知当年先君后是怎么死的么?” “不是病……”顾锦棠话还没有说完猛的顿住了。 她眼神微眯,她从白家口中得知,先君后的凤体一向安康,怎会好端端的病逝了,而且先君后死的时候正是顾沛登基后没多久,之后白家就离开了京城。 事情怎么会这么巧,一般的巧合都是背后有人刻意的推动。 顾沛竟然连自己的生父都不放过,当真是狠绝了。 “当然不是病逝了。”平王拎起酒壶晃晃悠悠的在亭子里走动,眼神迷离,指着前面朱红色的柱子说道,“我跟你,呃,我跟你说嗷,当初母皇驾崩之前,就派了身边的殿中省去给君后送了一碗慢性的毒药,那次我亲眼看到的,当今皇上当初就站在外面。” “不过……”平王突然顿住,伸手在脑袋上轻轻的敲了两下“你别急嗷,等我想想哈!” “不过,不过,哦,对了,不过那毒药倒是来得奇怪,有什么药能让人先是疼得宛如剔骨,后来又没了力气慢慢的失了感官死去。”平王脚下一晃,险些跪在地上,她忙伸手抱住柱子,还傻呵呵的笑了一下,“侄女儿啊,你怎么,呃,怎么胖了?” 顾锦棠“……” 醉鬼! 但是听到平王的话,顾锦棠眉头紧锁,她所中的毒当年先君后也中过么,“那皇姨可知这毒药是出自谁的手呢?” “你别套我的话!”平王伸手去重重的在柱子上打了一下。 顾锦棠再次无语,她不说,她自己就给交代得一干二净了。 “封家啊,封家当年有人去过外族,带回来了一株诡异的红花,不过我也没见过,但是那花是,是那个,那个封荣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那个郎君的母亲带回来的。” “他,呃,他母亲也是这般死了的。” 顾锦棠猛的站起来,她怎么没想过这件事情,她为何从未想过她身上的毒与封家有关,若是和封家有关,那所有的一切都能有所解释了,难怪皇上这般恨封家,但却又一直不动她们。 难怪…… “封家啊,呃,真是厉害,就因为,就因为一盆花就能在,在京城翻手为云,覆手,覆手什么来着?”平王想了一会儿,恼怒的挥了挥手“算了,这,这不重要。” 她拎着酒壶伸手再次拍了拍柱子,“你这,你这儿不好玩儿,你这侄女儿老是套皇姨的话,皇姨不和你玩儿了,走了!” 说罢,平王跌跌撞撞的离开,手里拎着酒壶一摇一晃的,在下楼梯的时候险些摔了下去,站在亭子外面上次顾锦棠见过的那个小郎君一把将她扶住,随后那小郎君冲着顾锦棠行礼后就走了。 平王拿起酒壶,酒嘴对准,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很快又散去了。 顾锦棠就这么站在亭子里看着那小郎君扶着走路都跌跌撞撞的平王离开,都这么醉了,还不忘记哼着小曲儿,不过这小曲儿还挺熟悉,也不知是哪里的曲儿。 第53章 晋江首发东宫已定 平王前脚刚出问月轩,后脚干柳就过来了,她看着顾锦棠一脸阴沉的负手站在那儿,知觉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殿下,平王已经离开了,属下看着她脚步虚浮,应该是醉得不轻。” “嗯。”顾锦棠点了点头,转身坐了回去,手搭在桌上,指尖轻点,“去查一下封家二十多年前有谁去过去过外族,后来怎么样了,还有查一下当年先君后到底是如何死的,若是他身边亲近之人还活着,本殿想要见一见。” “先君后?”干柳有些诧异,随后点头就离开了。 顾锦棠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 * 而那个在干柳口中醉得神志不清的平王,在回到自己的殿里面后,从后院的一处暗门离开,轻车熟路的来到另外一处殿中。 她走进去后,殿内文老和袁渺都在,看到平王来后,二人准备行礼,她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揉了揉有些懵的脑子,坐在太师椅上,整个人慵懒的陷了进去。 “这酒果真不能多喝,还是小酌得好。” “去端一盏热茶……” “别,给我倒一杯凉茶就好了。”平王打断了袁渺的话,一旁的侍人忙给她倒了一盏凉茶,平王喝了一口觉得清醒了点。 文老这才挥了挥手让屋内的人都出去,房门关上,文老道“王爷,三殿下可信了?” 平王挑眉,“我都喝了这么多,买了这么多力气了,怎么说也应该相信了吧,且看之后就知道了,不过皇上如今将那梁贵君也毒死了,铁了心想要封顾琦为太女,不知你们准备作何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不过当年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就这么让它永埋地下的,我的真儿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成了别人口中失踪的人。”文老一提到文真眼中闪过一道痛苦。 她的真儿一直都很乖,也很聪明,就在她准备为她的真儿选择一位良人的时候,没想到那种事情就发生在她的真儿身上,她的真儿那么痛苦,她当娘的一定要给他讨回公道。 一旁的袁渺心情也有些复杂,更多的是对顾沛的恨,她恨不得将顾沛千刀万剐,可这又能如何? 当年那个在桃树下笑脸明媚的小公子是再也无法回来了。 平王面上不显,但是沉痛的心却时时刻刻告诉她,她心里还一直记着那个小太阳,那个会叫她姐姐的小公子。 她苦涩的笑了笑,“只希望这一天会很快就来吧。” * 次日下午,三道册封圣旨下来,其中一道是在重华宫外当着跪在地上的君后和那些朝臣唱读了,另外两道也是分别送到了顾秋珺那儿和顾锦棠的问月轩来。 问月轩的圣旨是罗青亲自送来的,“三殿下,皇女夫请接旨吧。” 罗青脸上带着笑意,顾锦棠刚准备将洛屿从轮椅上抱起来,罗青道“皇上说了,皇女夫双腿不便,可不用跪着接旨。” “多谢。” 顾锦棠撩起衣摆跪在地上,屋内齐刷刷的跪了一片,罗青打开手中的圣旨,抖了抖开始唱读。 对于这道圣旨,顾锦棠并不觉得意外,不过她没想到的是皇上不仅封她为秦王,而且还有封地,封地就在离玉关城不远处的齐洲。 这是信任服了毒后的她么,知道她活不久了,就算她去了玉关城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来,才补偿她。 顾锦棠心中冷笑了一声。 “秦王殿下,请接旨。” 罗青合上圣旨双手捧着,顾锦棠举过头顶,接过圣旨“儿臣接旨。” 待顾锦棠起来后,罗青这才道“秦王殿下,皇上说了,如今天气炎热,不易远行前去封地,等中秋过后秦王殿下再启程。” “儿臣多谢母皇体恤。” 送走了罗青一行人后,顾锦棠看着手中的圣旨冷笑了一声丢在了干柳手中,随后目光柔和的看着洛屿,“这也挺好,之前离玉关城近,今年还能和岳母她们一起过年。” “殿下……”洛屿有些不放心,伸手握住顾锦棠的手,明明是炎炎夏日,她的手却是冰冷的。 “阿屿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么?” 顾锦棠蹲在洛屿跟前,一只手被他牵着,小手暖乎乎的,另一只手,她抬起来捏住洛屿的下巴轻轻的晃了晃。 干柳知道这两人有体己话要说,十分有眼力见的将屋里的人都带了出去,还将门给关上了。 洛屿小嘴嘟起,“殿下和我说了好多好多的话,我哪儿记得到底是哪句。” “我说我不会坐上那个位置,我会带着阿屿去游历山川。”顾锦棠含笑看着别扭的小郎君,“这么重要的话,阿屿日后可一定要记住了。” “可是,唔……” 小郎君话还没有说完,捏着他下巴的手就已经捂住了他的嘴,“没有什么可是的,不是谁都会想着如何去坐上那个位置,我觉得游历山川比每日在朝堂上和那些大臣算计来算计去的有意思多了。” “阿屿,中秋宴后,咱们就去齐洲,好不好。” * “凭什么,她顾琦怎么配成为太女,还有这什么安王,本殿才不稀罕!” 顾秋珺的正殿里一片狼藉,她捏着手中的圣旨,面目狰狞,“本殿才是嫡长皇女,本殿的父后是君后,她顾秋怎么配!” “殿下,此事已经成了定局了,您就消消火吧,君后已经因为殿下被皇上收了凤印了,如今封家也是大势已去,殿下就不要再冲动了。”尚岩看着陷入暴躁的顾秋珺,满心的复杂,只能好言相劝。 “一群废物!”顾秋珺心中不甘,口不择言的说道“那顾琦怎么不死在莒南县,封家的那些暗卫都是死了的么,一个皇女都杀不了,还有那顾锦棠。” “一个宫侍出生的废物贱种,凭什么能得秦字封号,而本殿只是个安,她不过就是个……” 顾秋珺闷哼了一声,手中的圣旨眼看着就要落在地上,尚岩连忙将圣旨接住然后将昏过去的顾秋珺扶着坐在椅子上。 幸好殿中没人,不然就大殿下这般口不择言,怕是要害惨了君后和封家了,真不知君后那般聪慧的人,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皇女。 别说尚岩想不明白了,就连到现在会跪着的君后也想不明白,他抬头看着缓缓打开的殿门,罗青从里面走出来,她手中撑着钱,一路来到君后跟前,将伞打在他的头顶,弓着身子说道,“君后,事已成定局了,您这又是何必呢,圣旨也送去内阁记档了,而且您是君后,不管哪位皇女登基,您都是太君后,您在后宫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 君后声音沙哑的看着罗青,“皇上龙体康健,此时定下太女太过早了,只怕朝中局势不稳,皇上难道就没想过么?” 罗青微微一愣,随后道“君后,奴方才说了,不管哪位皇女登基,您都是后宫最尊贵的太君后,唯一的那一位。” 意味深长的话让君后猛的将头抬起来,满目震惊的看着罗青,看到她脸上和以往丝毫不差的笑意后,一股凉意窜上来,他跌坐在地上,“皇上真不愧是皇上。” “还不快送君后回去好好休息,若是君后凤体出了什么事儿,可是要拿你们是问的!” 听了罗青的话,一旁的宫侍忙上前将君后扶起来,一路扶到早已准备好的轿辇上,看着离开后,罗青这才看着还跪着的那些大臣们,“诸位大人,你们在这儿跪着,可想过府上的亲人么?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皇上不想和诸位大人计较,大人们不妨考虑考虑。” 说罢,罗青就转身上了台阶,她将手中的伞递给一旁的袁玉,等她进去后殿门再次被关上,那些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后纷纷互相搀扶着起身“丞相,不是咱们不想在这儿,可我们家中也有夫郎老小的,实在不行,而且正如殿中省说的,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了。” “是啊,丞相,我们就先走了。” 朝臣们一个个相继搀扶着离开,只留下封雁静和她亲近的人还在,只是她们的离开让封雁静感觉今日这一出不过就是个笑话,更加稳固了顾琦的太女之位。 她只能任由身边的人扶着她起来,深深的看了眼紧闭的殿门后,封雁静拂袖离开,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方才罗青到底给君后说了什么,为何他会这般轻易的就离开了。 封雁静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直到她回到院子后,看到院中站着一个宫侍,是君后宫里总管尚岩的徒弟,尚才。 尚才看到她后,上前行礼,“丞相。” 封雁静动了动嘴,可干涸的嗓子让她说不出话了,一旁的人道,“可是君后派来的?” “正是。”尚才点了点头说道,“梁贵君已死,太女之位已定,君后说让丞相从长计议,离安王出发去封地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月。” “安王?” 显然,跪了这么久,她们只知道一封圣旨,如今听到尚才的话,封雁静和她的心腹都有些诧异。 “皇上封了大皇女为安王,赐封地在湖州,而三皇女封为了秦王,封地在齐洲。” “什么?!”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封雁静不可思议的看着尚才,这怎么可能。 顾锦棠为何会是秦王,那可是亲王封号。 若不论辈分,就算是平王见了都要行礼的封号,皇上莫不是疯了不成! “在秦王回别宫的当天,皇上曾让秦王去了一趟重阳宫,秦王命不久矣,皇上对秦王的戒备之心就没了,君后说,丞相应该防着皇上和太女,如今皇上已经彻底容不下封家了。” 尚才的一席话重重的敲在封雁静的心上。 等尚才离开后,封雁静和她的心腹一路去了书房,心腹将门关上后,她沉重的说道,“大人,如今皇上是铁了心想要用封家来给太女铺路,我们是不是应该另做打算了?” “这是自然。” 封雁静坐下后,喝了整整一杯茶,说的话才能勉强听清楚一些,她靠在椅背上喃喃说道,“难怪这次别宫之行,梁家一个都没来,原来皇上早已看清楚了,是我,是我一直被顾锦棠拉去了视线,放松了警惕。” “为时不晚,亡羊补牢。” 在封雁静的示意下,心腹坐在了她的身侧。 “但愿吧。” * 不管旁人如何想,顾琦的太女之位就这么定了下来。 日子一晃已经是七月中旬了,天气越来越热,几乎到了哪怕是在别宫,屋里冰盆不断,也时常会出一身的汗水。 怕热的小郎君离得顾锦棠远远的,不过说远,也不过是一个在软榻的这边,一个在软榻的那边而已。 洛屿整个人几乎都要趴在软榻旁边的冰盆上面了,还因为嫌弃卫元打扇不凉快,他自己拿了扇子在那儿扇着,小嘴撅起,嘀嘀咕咕的说道“还是好热啊,不是说别宫很凉快的么,我怎么感觉不到啊!” 顾锦棠手中拿着阿九的信看着,原本满心郁气,因为洛屿这黏糊糊的声音“咻”的一下就散了,她刚准备起身去洛屿身边,那小郎君继续用扇子指着她,警惕的说道,“妻主,你还是在那儿吧,我真的很热了!” 妻主这个称呼还是顾锦棠哄了好久才哄得小郎君喊习惯了的,只要没有生人,洛屿都是这么叫她的。 “你这样,若是在京城的话,估计不过两条就会变成鱼干了,还是咸鱼干。” 没了心思继续看下去的顾锦棠将信件随手放在一边,她整个人慵懒的依靠在软枕上,抬手轻轻一扯,本来继续松垮的衣领直接散开。 洛屿一不小心看痴了,直勾勾的盯着顾锦棠那露出来的锁骨,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他忙将扇子丢了,小手抓起冰盆上的一颗荔枝剥了往嘴里塞,再次转过头去的时候就对上顾锦棠那戏谑的眼神,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顾锦棠含笑看着他,“没想到我家阿屿也是个小/色/鬼/。” “你,你,你莫要血口喷人!”小郎君说话都结巴了,“我才不是,这青天白日的,屋里还有人呢,你衣衫不整的,耍流氓!” 顾锦棠挑眉看着不讲道理的小郎君,“有么?我的衣服好好的穿在身上,而且你是我的正君,我同意你看,这可不叫耍流氓。” “强词夺理!” 可怜的洛屿嫁给顾锦棠这么久,被她用话调戏了还这么多次,一张嘴还是不知应该如何反驳,每次都会被她用话调戏得小脸通红,尤其是,尤其是在…… “不仅让你看,阿屿可想要摸一摸?” 洛屿“……” 臭流氓! 眼看着小郎君快恼羞成怒后,顾锦棠也不招惹他了,正色道“今年夏天是要比去年热一些,只是这一直热下去,怕是百姓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妻主是担心旱灾?” 旱灾其实在玉关城也发生过,是在他十四岁的时候,玉关城本就风沙大,不易种活粮食,那年太阳晒得地都裂开了,到了秋天,百姓们颗粒无收,最后还是朝廷播了赈灾的银钱和粮草才度过了那年。 他记得那时娘亲说过,幸好前年把外族打怕了,旱灾那年没有进犯,不然,只怕玉关城十有八九是受不住了。 如今一听顾锦棠这么说,洛屿下意识的就把小脸皱起,他经历过旱灾,甚至看到过有些穷苦只等着收粮食勉强度日的百姓啃树皮,吃草根。 那种滋味不好过。 “那倒也不至于,我朝有六个大粮仓,以往皇上南巡除了路上巡查之外,就是去巡视一下粮仓里是否有新粮食,这样就算是遇到天灾,六个大粮仓里面的粮食也足以支撑到第二年。” 认真听顾锦棠说话的洛屿丝毫没有发现某人正在一点一点的往他的身边靠近,洛屿还很好奇的问道“可是这次我们并没有去诶?” “第一个粮仓在镇县过去,等我们去齐洲的时候会路过一个粮仓,到时候带你去看。” “好,诶!唔……” 洛屿反应过来的时候顾锦棠已经一把将人搂在怀中,滚烫的唇瓣贴近,洛屿长睫轻颤。 她张嘴轻轻的咬住洛屿的下唇,舌尖轻轻舔过。 洛屿只觉一阵酥麻遍布全身,她们彼此熟悉,洛屿下意识的抬起手环住顾锦棠的脖颈,红唇微启。 舌尖往里探去,洛屿只能被迫承受。 两人的呼吸交缠,也不知过了多久,顾锦棠才放开了洛屿,洛屿泪眼朦胧的瞪了顾锦棠一眼,眼尾泛红,带着丝丝媚意。 顾锦棠低头红肿的唇瓣上轻轻的亲了一下,她看着眼前的面色潮红的小郎君,捏住他的下巴,指腹轻轻的擦拭过他的唇瓣,擦去上面的水渍,她目光深邃,低声道“这荔枝果真甜。” “青天白日,流氓!你不是还要忙么!” 洛屿伸手企图将顾锦棠推开,奈何他身子不争气,过分熟悉顾锦棠,导致这个人稍微动手动脚他就软绵绵的,推在她身上还不如去找只压倒炕的胖猫来推她有力道。 顾锦棠好笑的将洛小猫抱在怀中,离那冰盆远了些,这才将他放下,“别靠太近了,到时候寒气入体,喝药的时候还不是要和我撒娇。” 第54章 晋江首发出发 夜里,别宫的丧钟响了,绵延沉重的钟声响了三次。 梁贵君突然身染重病薨了,别宫内院四处弥漫着悲痛。 洛屿也被这钟声惊醒,他趴在顾锦棠身上迷糊的揉了揉眼睛,抬起小手想要掀开床幔,却被顾锦棠一把握住,“不过是在做戏罢了。” 她伸手搂住小郎君的腰肢轻轻的捏了捏,房门被敲响了,干柳道,“王爷,长秋宫那边来人了。” “本王知道了。” 顾锦棠将小郎君放在身边,俯身在他热乎乎的小脸上香了一口,柔声道“你先睡,今夜我应该不会回来了,明日你若是想过去,就让卫元带你一同过去,若是不想就在问月轩里面。” “好。” 洛屿点了点头,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锦棠,目送着她离开。 因为是丧礼,顾锦棠穿了一袭广袖黑衣,长发随意的挽起用一根玉簪别住,她出去后看了眼干柳,干柳无声的冲着她点了点头。 * 长秋宫的台阶下跪满了的人,个个腰间都系着一根白绫。 顾锦棠一路走进主殿,灵堂已经设好了,丧葬规格是按照君后的规制来的。 梁府的人悉数赶来,跪在最前面的是本应该躺在床上养伤的顾琦,她的左手被固定住吊在身前,茫然的跪在那儿。 她的父君身子明明一向很好,每日都有太医为他诊脉,怎会就突然身染疾病去了。 怎么会这样! “太女节哀。” 顾琦侧身看了眼顾锦棠,双眼红肿,声音沙哑的说道,“多谢。” 屋里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整整停灵十二天才送去皇陵。 可这十二天内,除了封雁静她们来过,君后和顾秋珺都未露过面,皇上龙颜大怒,可也无法,君后自从那日后回去就卧病在床,顾秋珺则是在床边侍疾。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君后对新上位的太女不满,但也只能在心中想想,就连梁家也是敢怒不敢言。 封家虽说被皇上多次打压,可到底是参天大树,只要不动齐根本,也不过是不痛不痒,至少如今封雁静还稳坐在丞相位置上,而她的心腹也都是朝中重臣。 送走德圣君后后,顾锦棠疲惫的回到问月轩,被她派去安镇的阿九回来了,和干柳并肩站在门口,阿九上前道,“王爷,属下在安镇带回来了一个人,安置在了别宫下面镇子里,她说想要见见王爷。” “本王明日就去。” * 只是第二日顾锦棠到底没能下得去山,天色蒙亮,禁军就带着人将问月轩围了起来,罗青亲自过来了,“王爷,请跟奴走一趟吧。” “为何?” 今日顾锦棠穿了一袭藏青色的广袖长衣,她坐在太师椅,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双腿叠交,手中端着一盏茶,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但眼眸却冷冽。 “这是皇上的意思,王爷一去便知。”罗青看着眼前的顾锦棠,总觉得她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但是若说哪儿不一样,罗青也说不出来,可这样的顾锦棠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熟悉的那种深不可测。 “呵。” 顾锦棠冷笑了一声,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既然殿中省都来了,本王就去一趟。” * 重阳宫外也是站满了禁军,甚至还有龙卫军。 一股风雨欲来的感觉。 不过顾锦棠却依旧神色淡定的走了进去,殿中除了坐在主位上的顾沛之外,空无一人,她阴沉着脸看着顾锦棠,“朕倒是低呼你了。” 顾锦棠淡漠的说道“儿臣不知母皇在说什么,还是说儿臣又碍着母皇的眼了。” 顾沛眉头一皱,她紧紧握住手边的朱笔,力气大到生生的将朱笔折断了,明明满心的怒火,却因这个人的一句话无处宣泄。 “你在怪朕?朕这都是为了你好!” “儿臣不敢,既然不是碍着母皇的眼,儿臣并不知儿臣到底做了什么让母皇派人去围了儿臣的问月轩。” 殿中顿时安静下来,顾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顾锦棠,看着她那张和文真差不多的脸上带着冷漠。 当年他也是这般看着她的,哪怕是她将稀世珍宝碰到他的面前,那双凤眼宛如一汪死水,掀不起任何波澜,亦或是捧着珍宝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所期盼的那个人。 是的,文真也有一双凤眼,一双和顾锦棠一模一样的凤眼。 都说顾锦棠生得与她相似,但其实最相似的是文真。 顾沛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猛的将龙案上的东西全部拂到地上,她站起来看着顾锦棠,“朕满心带你们,为何你们一个个的要离开朕,你们是不是都没有心!” “没心?”顾锦棠眼中满是嘲讽,“母皇是不是累了,需不需要儿臣宣太医。” “顾锦棠,朕问你,你是不是派人去过皇陵?”顾沛咬牙看着顾锦棠,一字一句的问道。 “母皇是在和儿臣说笑么?儿臣这出身可不配去皇陵。” 顾沛深深的看着顾锦棠,眼神幽暗,最终她浑身泄力跌坐在椅子上,“你明日就出发去齐洲吧,你的正君双腿有疾,不适合管家,户部尚书府上的嫡公子知书达理,性子温顺,朕会让他以侧君身份跟着你一并去齐洲。” “儿臣这残破的身子怕是无福消受,若是母皇喜欢,不如就留在宫里吧,儿臣明日启程就不与母皇辞行了。”顾锦棠撩起衣袍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叩首的大礼“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她起身一步步的往大殿外走去,阳光照进来,将她的影子拉的老长,顾沛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看着顾锦棠的人和她的影子一点一点的消失,最后就连殿门都被关上。 * 次日一早,问月轩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罗青亲自带着人来的,干柳和阿九都躲在外面看着前厅内穿着海棠色长衣,貌美的男子,阿九用手肘撞了撞干柳,“你说这人都找上门来了,等一下正君就要过来了,王爷会不会在劫难逃?” “咳,不,不至于吧?”干柳小心翼翼的说道“咱们正君这么温柔,应该只是废一条腿……吧?” “我觉得不会。” “呀!” 一道软乎乎的声音从两人后面响起,吓得阿九直接蹦到了干柳身上双手抱着她的脖子,一双腿夹在干柳的身上,两人瞪圆了眼睛看着来人。 卫元气鼓鼓的瞪了眼干柳,干柳连忙把身上的阿九撕下来,看到他身后的人后,干柳正色道“正君,那小公子说是户部尚书家的嫡公子,名叫花清,是……” “花清见过正君。” “见过正君。” 一袭海棠红衣衬得皮肤白皙,眼眸低垂,容颜清丽,微微俯身长发顺着滑落下来,声音温和却又带着几分低沉,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少年,应该是花清的贴身小侍。 真是好大一朵小白花! 干柳和阿九面面相觑,默契的往后面退了几步,干柳还顺带将卫元拉到后面来,这儿不是她们能掺和的,但如果要是打起来,铁定帮着正君! “不认识。” 众人:…… 洛屿懒懒的靠在轮椅上,眼神微眯,将花清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个遍。 明明他是坐着的,可周身的气质逼人,压得花清几乎直不起腰来。 花清温柔的说道“皇上下令让花清以侧君的身份跟着秦王一同去齐洲,替秦王将秦王府打理妥当,日后还请正君哥哥多教导一下花清。” 阿九小小声的说道“干柳,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公子是要和你抢位置的啊。” 干柳摸着鼻子不敢说话,她示意阿九看身边,阿九顺势看过去,就看到卫元鼓着包子脸气鼓鼓的看着花清,磨着牙仿佛要上去将人咬一口试的,阿九默默的往旁边挪了一步,尽量确保自己的安全。 “指教谈不上,还有,我爹爹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我爹爹和娘亲也很恩爱,所以外面的什么私生子也是不可能存在的,花小公子可明白?” 竹林小路里,顾锦棠鬼鬼祟祟的站在那儿扒拉着一根小翠竹看着外面的情况,平王幽幽的走到她身后,凑过去一看。 嚯!刺激啊! “小侄女儿,你这书房怕是要预定了啊,瞅瞅我那侄女婿,啧啧啧。”平王调侃的看着顾锦棠,一张脸上写满了看戏,就差手中拿着一把瓜子了。 “不可能,我家阿屿才舍不得呢,而且我们这一路去齐洲,都在马车上,可没有什么书房,至于到了齐洲,那就再说。” 顾锦棠理直气壮,坦坦荡荡的说道“我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家阿屿的事情,我家阿屿可讲道理了。” “不过这花清你准备怎么处置,难不成真的要让他跟着你们去齐洲?她母亲可是皇上一手扶持起来的,这不是摆明了要在你府上安插一个眼线么?”平王又看了眼,戏谑的说道“还是个美人眼线呢,福气不错啊。” “要不这福气我送你?”顾锦棠睨了眼平王,语气阴森的说道“皇姨孤家寡人的,我这个做小辈的都觉得心疼,不如皇姨将那花清纳了吧,当个花瓶侧君养在府上也不错。” 平王沉默了一下,干咳了一声,“我觉得我一个人挺好的,这种我无福消受,还是留给侄女儿吧。” “呵。”顾锦棠冷笑了一声,瞥了眼平王后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出去了。 “干柳,不想干的人放进来是想碍了正君的眼么?” 花清的脸色惨白,他咬住自己的下唇,声音颤抖的说道,“花清见过秦王殿下。” 顾锦棠正眼都没看他一眼,也没有回应他的话,走到洛屿身后,双手放在轮椅上,“阿屿,真是让我好找,我在后面看着人收拾东西,你这小没良心的倒是在这儿打发时间。” 罗青一路走过来,“见过王爷。” “殿中省这是要来给本王送行么?” 听到罗青的声音后,顾锦棠才抬起眼来看了眼罗青,嘴边挂着懒散的笑容,“送就不必送了,殿中省请回吧。” “王爷,奴这是陪着侧君一同过来的,不知殿下何时出发?”罗青抖了抖拂尘笑脸看着顾锦棠,仿佛没看到她眼中的冷漠一般。 “这是太女殿下的侧君么?不过过来认个门也没用,本王已经准备离开了,不过殿中省带着太女侧君来了一趟,干柳。” “王爷。”干柳麻溜的走到顾锦棠身边。 “去拿个红封,包个大点的,就当是本王给太女侧君的礼金了,太女侧君可要多多替太女开枝散叶才是。” 花清的身子摇晃,身边的侍人忙伸手扶住,他道“王爷,我家公子是皇上指给您的侧君,王爷这般说我家公子就……” 那小侍话还没说完呢,就被顾锦棠那瞬间冷下来的眼神吓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竟是不敢说话了,“不过是一个侍人也敢这般开口说话,看来本王要与太女说说,让她好好教教身边人的规矩了,不然平白丢了太女府的眼,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王爷怎么这般侮辱花清的清白。”花清泪眼婆娑看着顾锦棠。 真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不过顾锦棠却丝毫不为所动,“本王没有侧君,只有一位正君,名叫洛屿,玉关城的洛小将军,至于旁的,谁让你来的就找谁去,与本王何干。” 说罢她低头伸手轻轻的碰了碰洛屿的小脸,“阿屿,行礼都已经收拾好了,我们出发吧。” 顾锦棠推着洛屿慢慢的转身离开,花清忙往前一步,“王爷!” “诸位请回吧,我们只有两位主子。”阿九上前拦在几人跟前,冷声的说道“皇上知道的,我家王爷身子不好,若是这么耽搁下去,赶不上去驿站,若是病了谁能担当?” 花清还想说什么的,只能闭上嘴,但依旧有些不甘心。 一旁的罗青也只今日是没有办法的了,她道“小公子,咱们先回去吧。” “可……” “回吧。” 不多时三辆马车缓缓离开了别宫。 这次去齐洲,余氏和罗白没有跟来,罗白的身子还没养好,顾锦棠就把人安置回了京城一处巷子里,等罗白身体养好了后,她们在自行决定,要留在京城还是去齐洲,总归不管在哪儿都不会亏待了她们。 三辆马车的中间的那辆马车上,顾锦棠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装满荔枝的白玉碟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侧身躺在洛屿,“阿屿,昨天我真的拒绝了,谁知道他今天会过来碍你的眼,而且我也将功折罪将人给拒绝了!” “哼!” 马车到山下镇子外的时候,阿九下车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 重华宫内,顾沛看着跟在罗青后面满脸泪痕狼狈的花清,“她们已经走了?” “皇上!” 花清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请皇上帮帮臣子,臣子心悦秦王殿下,臣子愿去齐洲!” 他指尖攥紧,不知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讲这些话说出口。 “不过是第一次,你就心悦秦王?花清你可知欺君是多大的罪。”顾沛冷眼看着花清。 “皇上,臣子,臣子……”惨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润,他结巴的说道“臣子之前就见到过秦王,一直都心悦她,只是,只是秦王后来娶了正君,但是臣子,臣子愿意入府为侧,甚至侍君都行,请皇上成全!” 花清跪在地上,头抵在手背上,不管如何他都要去齐洲,明明他才是最先喜欢上三殿下的,只是之前母亲知道后将他关在府上,可如今是皇上指的,不管如何他都要进去秦王府,秦王是的他的! 那洛屿不过是一个从玉关城回来的野蛮人。 “哦?”顾沛面色缓和,她倒是不知还有人这般痴心,“你可知朕的三皇女心中只有她的正君,你这般去就不怕在后院蹉跎终老么?” “你要知道容颜逝去,到时候她怕是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臣子想要试一下,哪怕是只能陪在秦王殿下的身边臣子也是愿意的。” 花清抬起头来坚定的看着顾沛,可他藏在眼底深处的不甘心却被顾沛看得一清二楚,顾沛大笑了起来,挥了挥手,一旁的罗青忙将人扶起来,顾沛道“既然如此,朕也可以成全你。” * “啊切!” 好不容易哄好了小郎君从地上起来的顾锦棠摸了摸鼻子,背过身去打了个喷嚏,洛屿忙紧张兮兮的看着她“妻主怎么了,莫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让马车停下来让汪大夫过来看看吧。” “你家妻主的身体好不好,难道你不知道么?” 顾锦棠搂住小郎君纤细的腰肢,手指动了动,小郎君气急,含羞瞪了她一眼,“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哪样了?我可什么都没做!”顾锦棠一脸正色的为自己辩解,当然若是她手能老实点的话这话更加能说服人,不过现在嘛,洛屿只觉得自己的腿要是好的话,他铁定要一脚将人踹下去! 一阵微风将马车窗帘一角吹了起来,洛屿看到外面一位老妇挑着两筐又红又大的桃子有些馋了,顾锦棠顺势看过去,“停车,卫元,去买一些桃子来。” “诺” 没过一会儿,卫元就来到那位老妇跟前,挑了几颗看着还不错的桃子,付了银子后,走到车窗边,将桃子递给洛屿,等他重新坐好后马车这才开始慢悠悠的往前走。 “我们这一路可以慢慢过去,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去洛县玩儿一圈。” “好哦!” 第55章 晋江首发文修敏追来 因为出发时耽搁了时间,等顾锦棠她们到驿站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不过洛屿在马车上靠在顾锦棠怀中睡了一觉,等到了驿站,洛屿还在顾锦棠怀中东张西望的,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精神得很。 “爆料秦王殿下,秦王夫。” 驿站的总管带着侍人纷纷出来迎接,跪了一地。 “你们都回去吧,我家王爷不喜欢有太多的人。” “诺” 过了片刻,卫元才将车帘掀开,顾锦棠抱着洛屿弯腰出去,随身的护卫手中都提着灯笼,倒也不显得昏暗。 驿站一共有三层楼,顾锦棠抱着洛屿上了二楼,进了走廊尽头的那处屋子,屋内已经打扫干净,还放了冰盆,进去凉悠悠的,倒也不觉得闷热。 “怎么,你这是还想出去走个一两圈?” 瞅着小郎君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顾锦棠被气笑了,马车上哄着不让他睡吧,他还生气,这会儿正该睡觉的时候呢又这么的有精神。 “那我不是睡不着嘛。”洛屿撅着小嘴,脑袋抵在顾锦棠肩膀上蹭了蹭。 “那我抱你去洗个澡吧。” 屏风后面有一扇门,里面放着一个足足能容纳两人的浴桶,水已经备好了,顾锦棠将洛屿放在屋内的软榻上,三两下的就把白嫩小郎君剥了个干净,小郎君面带羞意的将自己塞入顾锦棠的怀中。 屋内烛火轻轻晃动,屋外的后面是一条溪流,月光洒下,两条鱼儿跃出水面,撞在一起重重的跌进水里,水波荡漾,水花四溢,打湿了岸边的碎尸,两条鱼儿在水里游得敞快,不知过了多久,水面才渐渐平静下来…… 顾锦棠抱着昏昏欲睡的洛屿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床上,雪白的寝衣衬得小郎君如玉一般。 脖颈处那抹红痕在烛火的照印下分外妖冶,不过看着洛屿一脸疲惫,顾锦棠也不忍再闹他,上床将小郎君往怀中一抱,陷入香甜的梦中。 * 笠日一早,等洛屿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他伸手去摸了摸,身侧还是温热的,显然刚走没多久,他蹭了蹭,翻身滚到顾锦棠睡的那处,又睡了过去。 隔壁是汪石的屋子,顾锦棠坐在那儿,手放在桌上,手腕下垫着一个小药枕,汪石为她诊脉。 只是脸色却有些微沉,“你真是太不拿你的身子当回事儿了,脉象虚弱,我差点都诊不出来了。” “可有什么法子么?”顾锦棠淡定的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衣袖。 汪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体内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毒性又发作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师父说的那花,但是你再这么作下去,等不到那花找到,你家洛屿就要当一个寡夫了。” 顾锦棠“……” “你别以为我是在和你说笑,就算她是皇上又如何,这可是你自己的……” “花我已经有线索了。” 顾锦棠冷不丁的开口打断了汪石的话,惹得她生生的住嘴,随后震惊的看着顾锦棠,“此话当真?你真的有线索了?在哪儿?我去给你找回来。” 汪石的话惹得顾锦棠又暖又想笑的,她觉得她很幸运,毒发时有毒医,然后认识了这么一位憨憨的却又本性纯真一心为了她好的师姐,身边的下属也都是忠心的,还有就是她的阿屿。 这些人弥补了她内心的渴望。 不过她嘴上却淡淡的说道“你这不会武只会医的,就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这可是师父交代的,至于花,我知道的线索是和封家有关,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封家。” 一提起封家,汪石的脸都沉了下来,满眼的嫌弃,“这封家是长了蜈蚣腿么,怎么哪儿都有她们,不过也是,这种阴损的法子也只有她们那种骨子里都烂了的人做得出来,明明是一群人却比我的毒药还毒。” “握住了权利可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轻易放手的。” 两人又在屋里聊了一会儿,直到有人敲门,不知为何,顾锦棠还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嘚吧嘚吧的。 她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干柳,还有一个…… “长姐!” 也是委屈了文修敏,一个和干柳差不多高的人非要藏在她的身后,然后再蹦出来,笑脸盈盈的看着顾锦棠,喜欢顾锦棠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顾锦棠“……” “哟,这是谁?怎么感觉你们两个长得这么像?长姐?这真的不是你的私生女么?顾锦棠你胆子挺大的啊!”汪石不知何时站在顾锦棠身边,看热闹似的将文修敏看了一个遍,调侃的对着顾锦棠说道。 “你厉害,能生得出这么大一私生女。” 顾锦棠瞥了眼汪石,随后将目光放在文修敏的身上,“你怎么来了?” “我想跟着长姐一起去齐洲!” 文修敏丝毫都不搭理汪石,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顾锦棠。 顾锦棠身心疲惫,无奈扶额。 一旁的房门被打开,卫元推着洛屿出来,瞅着外面的几个人,微微一愣,倒是文修敏看到洛屿后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声声脆脆的唤了一声,“姐夫!” 洛屿意外的看了眼顾锦棠,结果看到她无奈不想说话的样子,一时没忍住露出了一个笑脸,“文小姐这是想好了要去哪儿了么?” “嗯!”文修敏点了点头,语气欢快的说道“我要跟着长姐和姐夫一同去齐洲!” 一旁的汪石看了看文修敏又看了看顾锦棠,之前在问月轩她把自己关在屋内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着研究医书,对于外面的事情都不清楚,但是现如今她也猜到了一点半点的,可是看着那张和顾锦棠差不多的脸,怎么都觉得有些诡异。 还有种莫名的违和…… 尤其是看到文修敏那欢快的小脸,难道这就是顾锦棠笑起来的样子么? 不得不说,感觉有点憨。 洛屿歪着头看着顾锦棠,顾锦棠冷冰冰的说道“要去就去,别给我添麻烦。” “不会的!” 这么一场闹剧很快就散了,顾锦棠本想让干柳带着文修敏去休息一会儿的,结果汪石说她自己一个人实在无聊,想让文修敏陪她一起。 汪石那小心思顾锦棠不动脑子都能猜透,但是这也不是什么事儿,问了文修敏,她也没意见后,顾锦棠就推着洛屿回房了。 “妻主,文小姐跟着来不会有事儿么?” 顾锦棠抱着洛屿将人放在软榻上,她则是坐在他的身侧,手中拿着一把梳子轻轻的为他梳发,听到洛屿担心的语气,她安抚的说道“她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儿显然背后有相助,无非就是文老,还有……” 顾锦棠眼神微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文老身边的那个人的身形有点熟悉。 “还有什么?” 洛屿微微动了动,眼看着就要扯到头发了,顾锦棠忙伸手按住小郎君的脑袋,柔顺的头发蹭得手心痒酥酥的,她忍不住揉了几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洛屿顶着乱糟糟的头顶幽怨的看着顾锦棠,“妻主,你要是不想梳你就直说!” 他也很爱美的好不好! 自知错了的顾锦棠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我这就为你梳好。” “那妻主继续说吧,还有什么。” 梳子轻轻从头顶梳下,洛屿宛如一只被顺毛的猫儿似的,乖巧无比。 “文老身边有个学生,我觉得她很熟悉,但是又不知在哪儿看到过她,但我可以肯定,此人不像表面这般无害,不过这次文修敏能突然出现在驿站,背后少不得她的帮助。” “那妻主可要派人去查查,会不会是皇上刻意安排在文老身边的。” 洛屿和皇上并没有太多的接触,但是他生为将士的敏锐,察觉到皇上对他家妻主复杂的心,这让他也对皇上起了防范之心。 昨日那个突然出现的花清,只怕也是皇上刻意安排的,可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离间他和妻主之间的感情么? “妻主,你觉得昨日那般,皇上真的会收回给你塞侧君的心么?” 洛屿相信顾锦棠对他的心,可他心中却还是有些不安,他双腿有疾,可那花清是个身体健康的人,至少花清能走路,可他不能。 顾锦棠用她常用的玉簪为洛屿挽发,挽好后,她顺势将不安的小郎君抱在怀中,弯腰将下巴靠在洛屿肩膀上,洛屿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甜甜的,她没忍住埋在肩窝处深吸了一口气,“阿屿应该有信心才是,而且那花清连门都进不了,你不必去在乎。” 洛屿眉眼弯弯,嘴角的小梨涡都露了出来,“妻主真好。” “我比较喜欢阿屿在……”顾锦棠张口叼住那珠圆玉润的耳垂,含糊不清的将剩下的话说了出来。 洛屿“……” 左右今日都要夜宿在外,顾锦棠她们索性就在驿站用了午膳才出发,不过为了不掩人耳目,文修敏换了一件朴素的衣服,手中提着汪石的药箱,一路跟在汪石的身后上了马车。 * 邵阳殿内,依旧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还夹杂着血腥味。 顾琦盘腿坐在榻上,脸色惨白,眉头紧锁,额角布满密密麻麻的汗水,太医小心翼翼的为她换药。 随着纱布一层一层的取下来,手臂上的伤口也露了出来,伤口在手臂上,血肉模糊的,看着十分骇人。 “殿下您忍着些,上药的时候会有些疼。” “嗯。” 顾琦闭上眼睛,想到了她遇刺的时候。 当时若不是顾琦躲闪得及时,只怕她的左手都保不住了,搭在膝盖上的右手紧紧握拳,想要害她的无非就是两个人,一个顾秋珺,还有一个顾锦棠。 但是这两个人中有谁最不想她到别宫的,怕是只有顾秋珺了。 “殿下,已经好了。” “嗯。” 太医麻溜的将东西收拾好后提着药箱冲着顾琦行礼后就离开了。 听着有殿门被关上后,顾琦才慢慢的将眼睛睁开,她看着重新被包扎好的手臂,里面的伤口隐隐作痛。 “牧夏。” 一道身影从房梁上翻身下来,女人样貌普通,单膝跪在地上,长时间不说话的她声音有些沙哑,“殿下。” “本殿昏迷的那几日大皇女和三皇女可有什么反应?还有,顾锦棠被迫终止南巡回来后可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么?” “回殿下,殿下回来后,皇上就下旨封殿下为太女,大皇女和三皇女被封为安王和秦王,安王紧锁房门,在屋里大发了几次脾气,言语中满是对殿下的杀意,秦王则是一直都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在秦王回别宫的那日曾去过重阳宫主殿,出来后还吐血了。”牧夏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和顾琦说了一下。 顾琦靠在扶手椅上,“你说顾锦棠在出了主殿后吐血了?” “是的。” 顾琦觉得那日定然是发生了什么,甚至她怀疑母皇封顾锦棠为秦王是为了弥补她,可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只是顾锦棠已经走了,再查也没用了,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顾琦满心的疲惫和悲痛,她定眼看着牧夏,“父君当真是病逝的么?” “那日是册封殿下为太女的时候,罗青曾带人去了长秋宫,只是长秋宫暗中有很多龙卫军,属下进不去,不过罗青在里面并未待很久,而且她进去的时候端了东西,但出来后没有,属下不知里面是什么。” “端了东西?”顾琦心中一跳,猛地坐直了身子看着牧夏,语气有些急促的说道,“去查,一定要查到母皇那日派罗青去父君那儿做什么。” “诺” 牧夏出去后,顾琦呆滞的坐在那儿,手攥紧了随后又松开,重复着几次,她知道不应该怀疑的,母皇册封她为太女,显然是很看中她,可真的会有这么巧合么,她的父君到底是不是病逝的。 若不是…… 顾琦的手猛的攥紧,闭上眼睛靠在扶手椅上,长长的吐了口气,她只看最后调查出来的,至于现在,顾秋珺妄想要她的命,她若是不还回去,岂不是成了一个任由她顾秋珺捏来捏去的软柿子了。 * 一路上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走着,顾锦棠带着洛屿去看了许多地方,还吃了不少美食,这一路舟车,洛屿不仅没瘦,反而还长了一些肉,小脸上肉嘟嘟的,顾锦棠时不时地就喜欢伸手去摸一下。 转眼也到了乞巧节了,乞巧桂花飘香。 一辆马车缓缓驶入洛县城内,城内人来人往,铺子琳琅,热闹得很。 每处铺子外面都挂上精美的花灯,各式各样的。 为了乞巧这日,不少郎君公子都准备了香囊手帕,只为了能在今日送给自己的心上人,成一段好姻缘。 “妻主,这街上好生热闹。” 洛屿靠在顾锦棠怀中掀起车窗帘的一角看着外面。 “别人家的妻主都有自家正君送的香囊啊荷包啊什么的,再不济也是个帕子,而我,什么都没有。” 委屈二字几乎都快写在脸上了,顾锦棠抱着洛屿的腰肢,闷闷不乐的将自己的脸埋在洛屿的肩窝处,愤愤不平,张嘴就在那儿咬了一口。 “妻主!” 冷不丁被咬了一下,洛屿整个热都酥麻了,马车正走在人最多的街上,洛屿怕有人看到,忙把车窗帘放下来,双手企图将肩窝处的脑袋推开。 顾锦棠哼哼唧唧的说道“不给我礼物,我就要自己讨回来。” 洛屿气结,也不知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流氓,奈何这个人抱得太紧了,他实在是推不开,一脸麻木的任由顾锦棠抱着。 马车驶进一条巷子里,没过多久就缓缓停下来,顾锦棠一把将洛屿抱起来,弯腰出去,一股桂花的香味随风而来。 洛屿有些嘴馋,“想吃桂花糕了。” “等一下让人给你做。” 满足了的洛屿这才开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处深巷里面的院子,和上次在江州那处有点相似,不过这院子外面没有种槐花树,而是种了一颗开满花的桂花树,满巷的桂花香。 还不等干柳上前开门呢,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站在门口的正是之前离开的毒医,虽说他带着半块面具,可怎么看着都觉得他有些憔悴,洛屿忍不住的问道“师父,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最近没有休息好?怎么看着这么憔悴?” 小郎君一连串的问题让毒医直接将愣在那儿,一颗心啊被捂得滚烫烫的,他瞪了眼两个徒弟,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看向洛屿却是温和十足,刚准备开口呢,一旁的汪石就抢答,“师父只怕是又在试做什么毒药吧。” …… …… 毒医冲着汪石冷笑了一声,“既然你精神这么好,等一下就过来帮我试药吧。” “师……” 汪石话还没说完呢,毒医再次凉悠悠的看了她一眼。 呜…… 欲哭无泪的汪石蔫儿了吧唧的往里走去,宛如幽魂一般,不过她怎么样丝毫没有人关心,毒医再次温和的看着洛屿“乖阿屿一路累了吧,徒弟还不快把人抱进去,好好休息一下。” “好的,师父!” 洛屿声声脆脆的答应了,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毒医眉宇间也染上了几分笑意,不过在看向顾锦棠身后跟着的和她相似的女子时,脸色一僵,眼神微眯,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第56章 晋江首发乞巧节 文修敏看着眼前这位方才还一脸温柔的人如今突然厉声问她,一时间心中有着慌乱,忍不住的就想往顾锦棠身后躲。 看到她这样,毒医眉头皱得更深,他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可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他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顾锦棠道,“先进去吧,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虽说这儿周围都是她的人,可难保没有个万一,毒医也明白,点了点头,转身进去了,洛屿有些担忧的看着顾锦棠,顾锦棠摇了摇头抱着洛屿就往里走去,文修敏拽着衣角也跟了进去。 前厅,毒医,顾锦棠和洛屿还有文修敏坐在椅子上,汪石被毒医赶去了后院药园子。 在毒医的目光中,文修敏显得有些坐立不安的,她只能下意识的看向顾锦棠,顾锦棠缓慢的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个大概,不过引去了她又服了一颗毒药的事情。 屋内的气氛越来越严肃,毒医深深的看着顾锦棠,神情复杂,屡次开口却又不知应该说点什么,最后还是顾锦棠道“师父会在那个时候来救我不是个偶然吧?” 毒医顿了顿,长叹了一口气,“确实不是偶然。” “师父和文家小公子认识?” “认识,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我之所以踏入皇宫是因为他曾经给我写过一封信,我掐算着时间,只是没想到还是发生了意外,虽说慢了一步,但还是及时赶到了,你的爹爹很期待你的出生,只是他看不到了。” 毒医没有说他和文真的事情,只是回答了顾锦棠的问题,不过随后他将话头转向文修敏“她也是文真的女儿吧,你的胞妹?” “看来师父已经猜到了。” “废话,你爹爹从有孕在身还是我替他诊出来的,若不是因为顾沛那个混蛋突然出现,你爹爹也不会在生下你们后就没了,说到底你爹爹也是命苦的,本应该能和心上人双宿双飞的,可没想到顾沛那个禽兽竟然惦记上了你爹爹生生将人抢了去。” 一提起顾沛,毒医就想到当年文真被她折磨得骨瘦如柴的样子,哪儿还有以前天真活泼,不过在那个人的陪伴下,才渐渐的恢复了。 只可惜老天仿佛没有心似的,那个人的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灯尽油枯了,不过一个月,就毒发死了,文真当时差点要跟着去了,可后来诊出了喜脉,这才去地府里面转了一圈才回来了,只是往往最苦的就是被留下来的那一个。 “不过当时我只听说你爹爹生了你,我还在想是不是另外一个没了,现如今看来,只怕是有人在顾沛的眼皮子底下把人悄无声息的带了出去,当真是厉害。” 毒医仔细的打量着文修敏,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啧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文修敏。” 文修敏飞快的看了眼毒医后,老老实实的回答,只是心里还是有点怕怕的,这位长姐的师父看起来好凶的,唔,和祖母一样严厉。 “倒是个好名字,不过你这呆呆的样子真是和你爹没有半点相似,就连你……罢了,既然你跟在你长姐身边,好好的学学,莫要再一副畏手畏脚了。”说罢,毒医就起身往外走去,“我也累了,你们也去休息一下吧,若是想去逛逛就晚上再去,今儿乞巧节,夜里还是很热闹的。” “好的,师父!” 送走了毒医后,顾锦棠让干柳带着文修敏去休息,而她则是抱着洛屿往东苑走去,只是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直到要进屋子的时候,洛屿才开口道“妻主,你有没有觉得师父似乎知道很多事情,只是他没说完。” “我家阿屿真是聪明,只是他不愿意说,就没人能强迫得了,不过很快就会知道是什么了。” 顾锦棠将洛屿放在榻上,半蹲着为他脱下鞋袜,她小心翼翼的将裤子掀起来看了一下。 洛屿的双腿被养护得极好,双腿笔直,圆润粉嫩的脚趾,膝盖上的疤痕都十分淡,粉嫩的新肉,顾锦棠伸手搭在上面,指腹轻轻的抚摸着,明明没有任何感觉,不知为何洛屿感觉到了心尖痒酥酥的,他忍不住咬住下巴伸手一把抓住顾锦棠的手。 “阿屿莫不是羞了不成?”顾锦棠戏谑的看着洛屿,她的手动了一下,十指相扣,她顺势起身将小郎君压在榻上,相扣的手举过头顶,她的腿单膝抵在榻边。 “你,你这个流氓又想做什么!” 猫儿龇牙咧嘴的看着顾锦棠,小脸通红,就连眼尾的那颗小痣都染上了羞色。 顾锦棠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的小郎君,抬手勾住他的下巴,哑声道“阿屿莫不是忘了你还欠着我七个亲亲呢,我觉得今日比较适合还给我了。” ? 洛屿怒瞪着顾锦棠,想到这段时间,他道“明明已经还清楚了!” 顾锦棠挑眉,弯腰凑到洛屿耳边,“那是你我作为妻夫应该做的,难道阿屿不欢愉么?”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洛屿就感觉自己有了反应,那种蚀骨的快乐,还有顾锦棠那些羞人的话,洛屿只觉得自己的浑身都是滚烫的。 两人四目相对,洛屿能清晰的看到顾锦棠眼眸深处的情/谷欠,洛屿忍不住的缩了缩脖子。 顾锦棠俯身咬住洛屿的下唇,小郎君呜咽了一声,一阵酥麻,他抵抗不了顾锦棠的亲吻,尤其是这种缠绵温柔的,还忍不住的想要同她一起沉沦下去。 洛屿单手抱住顾锦棠的腰,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 …… …… * 太阳西下,天边染上艳丽的橘色。 东苑外。 毒医扒着一边的门框看着里面,还是不是的砸吧了一下嘴,汪石鬼头鬼脑的跟在他的身后,毒医回头小声问道“你这一路都是跟着她们的,你可知她俩那什么勤么?” “什么?” 单身多年的汪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头呆脑的看着毒医,她后面紧贴着她的文修敏也是一脸单纯无辜的看着毒医。 毒医“……” 在那双清澈眼眸的注视下,毒医都不好意思问出口了,他默默的给汪石递了个眼神,汪石瞬间明白,她扭过身去将身后的某文单纯给支走了,直到看不到文修敏的身影后,汪石才问道“师父想问什么?” “她们俩,咳,她们俩的房事勤么?” 汪石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还,还挺勤的吧。” “那为何至今没有动静?”毒医微微皱眉,“难道是顾锦棠她不行?” “应该不会吧,她的脉我时常都在诊啊。”汪石对于顾锦棠的身体,除了毒不了解之外,其他的也能说是了解得七七八八了,而且她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不太行啊。 “那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之前我给乖阿屿也诊过脉,顾锦棠将人照顾得很好,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啊。”毒医有些想不清楚,随后他看着汪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你也是,你这个当师姐的还比不上你师妹,走,给我去试药。” 汪石“……” 再心不甘情不愿,汪石也不敢反抗,委委屈屈的跟在毒医身后走了。 屋内,顾锦棠餍足的为趴在她双腿上的洛屿擦拭头发。 小郎君显然是累极了,不过是擦拭头发的时候,都睡着了,宛如一只被撸顺毛毛的猫儿一般,睡得小脸红扑扑的,红唇微启,隐约都能看到里面粉嫩的软舌。 顾锦棠将人一把抱在怀中,洛屿呜咽一声醒了过来,他将小脑袋抵在顾锦棠的肩膀上,委屈巴巴的低喃了一声,“禽兽!” “好,我禽兽。” 吃饱了的顾锦棠笑着哄洛屿,将小郎君小心翼翼的放在轮椅上“你不是说要想吃桂花糕么,晚膳的时候就有,用完晚膳后,我带你去外面逛逛。” * 晚霞散去,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闪闪的繁星点缀着黑暗。 今日是乞巧节,顾锦棠出门的时候并未带上旁人,她推着洛屿走在充满欢声笑语的街道上,晚风吹过,带来阵阵的凉爽还夹着桂花的香味。 洛屿看着那一盏盏精致的花灯,有些花灯还因为风的缘故转动起来,流光十色。 顾锦棠伸手在洛屿的肩膀上点了一下,矮身指着一处“阿屿可喜欢那个花灯?” 洛屿顺着顾锦棠所指的方向看去,只是他坐着什么都看不到,有些委屈的转头看着顾锦棠,顾锦棠看着他可可爱爱委委屈屈的样子没忍住闷声笑了一下,她推着人走到一个商贩面前买了一个纱帽,给洛屿带上后,她绕道洛屿跟前,在小郎君的惊呼下,她将洛屿抱了起来。 至于轮椅,洛屿也没心思去管了。 他看着旁边一女人抱着孩子的样子和顾锦棠抱着他的没什么区别,忍不住面热,想要将自己藏在顾锦棠怀中。 “别怕,你带着纱帽呢,没人看得清楚的。” 顾锦棠温和的声音安抚着洛屿,她抱着洛屿来到她方才指的那处摊子面前。 里三层外三层的,不过顾锦棠还是挤了进去,站在为首,洛屿也更加清楚的看到挂在最高处的花灯。 那花灯几乎都能被称为一个灯塔了,整整有四层。 每一层都有不同的图案,而且有些还是单独的,似乎是用什么拼接上去的,里面的烛火点燃,火光印在图案上,上面的画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洛屿忍不住的惊叹了一声,“好漂亮!” “要是有人能在一炷香之内解了这个九连环,那四宝塔就免费赠与解了九连环的人,若是诸位有看上别的花灯,猜对花灯里面的字谜亦可获得!全都是二两银子试一次!” 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站在那儿吆喝着,不少人跃跃欲试。 不知何时,洛屿她们身边来了一个穿着富贵,面容乖巧,唇红齿白的小郎君,而且他身后还站着几个高高大大的女人,一看就是哪家小公子也跑了出来。 只是洛屿敏锐的察觉到了那小公子的目光一直放在顾锦棠的身上,而且还是不是的看了洛屿一眼,洛屿看着那小公子,虽说隔着纱帽看不清,但是洛屿却能知道,那小公子怕是看上了顾锦棠,而且还在猜测他是谁。 真是个惹人惦记的妖精! 哼! 就在洛屿分神的时候,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纷纷交了钱,猜字谜的猜字谜,解九连环的解九连环。 “走,阿屿,我带你去解九连。” 丝毫不理会那些人探索的目光,顾锦棠抱着洛屿在那女人手中的托盘里放了二两银子,随后抱着走到早已准备好的桌案边,她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椅子上,桌上放着的是一个九连环,她拿起来先看了几下。 “看她那镇定的样子,你们说她会不会解?” “我还挺好奇她抱着的那个人是谁,看身形,怕是个小郎君吧,也不知生得有多俊俏才会被那人这般抱着,生怕走几步玷污了那小郎君的脚一般。” “看那人的气质只怕也是个世家小姐吧,只是不知是哪家的,看着有些面生啊。” …… …… 周围不少人纷纷议论着,而顾锦棠依旧神色,修长的手指拨弄着九连环,着实有些赏心悦目,周围已经有几个放弃九连环重新交了银子去猜字谜了。 那香已经过半了,顾锦棠前面的那个也放弃了,而顾锦棠的速度也快了,看得那些人眼花缭乱的。 “解开了!” “你们有人看清楚她后面的动作么!好快啊!这到底是哪家的?” “不知道啊,怎么着,难不成你还想去攀一下不成?” “人家不是一直抱着一个小郎君嘛,那只怕是人家的夫郎吧!” …… …… 不管那些人如何议论,顾锦棠再一次将洛屿单手抱起来,洛屿已经习惯到麻木了,他双手抱着顾锦棠的脖子。 顾锦棠刚准备拿那解开的九连环时,几个高大的人强硬的分开人群,一个长得圆润的女人一路走过来,她身后的人上前将顾锦棠的九连环拿了起来然后放了一个锭金子在桌上,“我家家主想要这个九连环,这是给你的报酬,拿着快走吧。” “放下。”顾锦棠冷眼看着那个拿着九连环的护卫。 只不过那护卫却曲解了顾锦棠的意思,“这才识趣儿嘛。” “我说让你放下你手中的东西。” 今日是乞巧节,顾锦棠不愿发火,只是有些人实在是不长眼力见,偏生要在顾锦棠的底线上蹦跶。 尤其是那女人还不知死活的用她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洛屿,顾锦棠抬脚直接将桌子踢翻,躲闪不及的女人连带着她的护卫被压在桌下,顾锦棠将洛屿放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她这才撩起衣袍踩在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惨叫挣扎的人,随后将那护卫手中的九连环拿了过来。 重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可她周身冷冽的气质却压得想要上来救她们家主的护卫不敢上前,只能在那儿虚张声势的说道“你可知我家家主是谁么,你赶紧松开!我家家主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赶紧松开!” “妻主,我还想去逛别的地方呢。”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洛屿柔柔的说道。 顾锦棠这才将脚放下,她抱着洛屿将九连环递给吓得躲在一旁的商贩手上,那女人哆嗦着接过九连环,期间险些掉在了地上,她拿着一根竹竿小心翼翼的将四宝塔取下来,洛屿接过来有些困难的提着。 “妻主,太大了……” 这样一直提着,只怕他都不能看别东西了,而且里面还有烛火,一不小心点燃了怎么办。 “无妨,我们先出去,会有人提的。” 这场闹剧顾锦棠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一路走出人群后,洛屿就看到一个人推着他的轮椅,洛屿这才明白顾锦棠的意思,那暗卫上前从洛屿手中接过花灯,随后就离开了,顾锦棠抱着洛屿坐在轮椅上推着他再一次慢悠悠的走在街上。 “方才听人说这儿有一处姻缘桥,迟点还有人放天灯,我们去看看吧。” “好的呀!” 洛屿点了点头。 一旁的摊子上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顾锦棠样貌出众,而且穿着不凡,这一路走来不知多少郎君都面色带羞的看着顾锦棠,只是看到她推着人后又放弃了。 “妻主的桃花真的多啊。” 顾锦棠轻笑了一声,“这是路过了一处卖醋的了么,怎么闻着这么的酸呐,也不知是哪家的,满街的桂花香都掩盖不了,等一下回去的时候我要仔细看看,这么好的醋一定要买点回去。” “妻主!”恼羞成怒的洛小猫再一次炸毛了,不过心中的那点不安和不悦也随即消失了。 顾锦棠的笑声更大了,两人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那姻缘桥处,桥上已经人满为患了,岸边也有许多的人,河上飘着许多的荷花灯,一盏盏,璀璨耀眼。 桥边一位老伯支了个小摊,挂着许多红绳,顾锦棠推着洛屿走过去,“您这红绳怎么卖?” “二十文两根。”老伯放下正在编的红绳,“这位娘子可要买两根和您家夫郎一起带上?” “好。” “虽说您家夫郎带着纱帽,但一看就是为俊俏的小郎君,和娘子真是相配,两根红绳,两位定会和和美美,恩爱白头。” 老伯说着吉利话取下两根红绳递给顾锦棠,然后接过她递来的一串铜钱。 顾锦棠半蹲在洛屿身侧,掀起他左手的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腕,将红绳带上去,顾锦棠满眼情意的看着洛屿,“阿屿,我套牢你了,你要和我一起恩爱白头。” “我亦是!” 第57章 晋江首发身世 河面上的画舫也都亮起来了,里面传来悦耳的丝竹之声,隐约可见穿着艳丽的郎君在上面伴着乐声翩然起舞,由着不同于京城的热闹繁华。 顾锦棠带着洛屿来到岸边,买了两盏荷花灯,小贩热情的说道“这位娘子可以和夫郎一起写下愿望,咱们这儿的河可灵了!” “两位应该不是咱们洛县的吧。” 纱帽下的洛屿有些好奇的问道“为何这么说?” “我从小在洛县长大,人来人去的,见过不少的人,也见过贵人,虽说您带着纱帽,可您身边的妻主却气势非凡,一看就非寻常人,而且我们洛县的口音也不是二位这样。” 小商贩的话惹得洛屿没忍住笑了起来,一旁的顾锦棠也勾起了嘴角,洛屿道“你方才说了这么多,其实重点是最后一句吧。” “嘿嘿,不过是讨个趣儿,这位正君莫要恼了才是,不过是我方才无意中看到二位在牛伯那儿买红绳,这位正君,您真是好福气,您家妻主对您可真好,若是您家妻主这样的在我们洛县,不知多少郎君踏破门槛想嫁呢,不过您家妻主满心都是您,你们一定会恩爱,恩爱如初的!” 纱帽下的洛屿被小商贩的话说得一阵面热,顾锦棠却听得很是高兴,她拿出一片金叶子放在小商贩的面前“谢你的吉言。” “谢谢这位娘子。”小商贩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麻溜的将金叶子收起来,她笑眯眯的问道“两位可需要笔,这乞巧节在纸上写下心愿也算是讨个吉利了。” 一边说着,小商贩还将手边的毛笔推到顾锦棠面前,砚台里面还有墨汁,显然是方才还有人写过。 “多谢。” 顾锦棠将拿起毛笔在砚台里面沾了一下随后递给洛屿,还顺便将荷花灯的花瓣里面的折好的纸张拿出来,打开后不过巴掌大,她放在轮椅的扶手上,“阿屿可要好好写哦,咱们也讨个吉利。” 小商贩是个年轻的姑娘,看样子也不过刚成年应该还没娶夫郎,她羡慕的看着顾锦棠二人,心想着日后她能攒到钱娶夫郎的话一定也要对他很好很好! “妻主不许看!” 洛屿一手拿着毛笔,一手用宽大的衣袖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生怕顾锦棠偷看,还不放心的抬头看了眼顾锦棠,顾锦棠识趣儿的站直了身子,转头看向正在做生意的小商贩。 没过一会儿顾锦棠就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扯了扯,她低头看下去就看到洛屿那白嫩的两指间夹着一张折好的小字条,“不准偷看哦!” “好好好,不看。” 顾锦棠又好气又好笑的接过洛屿手中的字条,偏生那手还不老实,在小郎君的手心挠了一下,惹得洛小猫十分不客气的在顾锦棠的手背上留下一道白道道。 嘶,真是只爱撒娇的猫儿。 她当着洛屿的面将他的那张字条放在花瓣里,随后又在自己的字条上当着洛屿写下她的愿望。 ——希望阿屿能在还剩下六个亲亲时主动一些。 ??!!! 洛屿磨牙,伸手就想去抢顾锦棠的字条,偏生这人坏得很,手一举,洛屿如何都是拿不到了,险些被气哭,他哼了一声扭头去不再看顾锦棠,今晚的书房她睡定了! 字条写好后,顾锦棠将毛笔还给了小商贩,随后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将荷花灯的灯芯点燃,两人来到河边,顾锦棠蹲在洛屿身边,小心翼翼的将两盏先后放在水里,还用手推了推,两盏荷花灯就这么随着河流慢慢的飘着。 相比于顾锦棠的好心情,一旁的洛屿恨不得去将那荷花灯给捞回来,堂堂一个王爷,怎么满脑子都是这种流氓东西! 那种话也能往字条上写,万一,万一被人捞起来看到呢! 不行,睡一夜的书房太便宜她了,以后都睡书房吧! 随着一声声的惊呼声,河岸边飘起许多天灯,一盏一盏的慢慢飘升,承载着人们最美好的愿望,宛如璀璨的星星汇入天空之河。 洛屿忍不住掀起纱帽抬头看着天空,火光倒映在瞳孔里,洛屿忍不住的被这美景吸引,却不知他身侧的顾锦棠一直都在看着他,满眼都是对他的爱。 怎么藏都藏不住。 不过她从未想过要藏,她满心满眼只有这么一个人,喜欢撒娇,性子刚毅却又带着温柔。 独属于她的阿屿…… * 回到院子后,已经是深夜了,一路上洛屿都不肯和顾锦棠说话,临走到东苑,顾锦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寝屋的门当着她的面关上,她站在门口摸了摸鼻尖,幸好后退得及时,跟在她身后的干柳努力憋笑,生怕得罪了顾锦棠再把她派出去。 “你在这儿守着,等卫元出来后来告诉我。” “诺” 顾锦棠转身去了书房,她拿出之前没有看完的信,关于安镇的信,虽说内容很少,但也不是没有消息。 当年顾昭确实去过安镇,而且还在那儿短暂的停留了一段时间,至于为何在那儿停留,顾锦棠想,怕是只有在见到阿九以后才会知道了。 顾锦棠取下灯罩,将手中的信点燃,看着火焰一点点的吞噬手中的信,眼看着就要烫到指尖了,顾锦棠才将信丢在地上,直到信化为灰烬后顾锦棠才将目光收回,她心中却在想毒医到底知道什么,还有文真的心上人会是谁,顾锦棠甚至怀疑她和文修敏到底是不是顾沛的孩子,若不是,顾锦棠觉得这么多年来顾沛对她复杂的态度就有了解释,只是她和文修敏为何与顾沛也很相似。 顾锦棠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想,若真是这样,只怕这一切都有解释了。 她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手搭在桌案上,手指一点一点的,她仔细的将这段时间得到的消息都串联起来,发现这其中的背后都有顾昭的身影,她死时候的症状与那毒何其相似,而且她记得毒医曾经说过她身上的毒是胎毒。 这无非就只有两种可能…… *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想通,然后过来了,真不愧是他生的。” 毒医盘腿坐在榻上,面前的桌子上还摆放着一些封了口的瓶子,搭在膝盖上的手还拿着一本医书,他微微抬起头来看着顾锦棠,对于顾锦棠的到来丝毫不觉得意外。 顾锦棠自己搬了个椅子坐在毒医的对面,“所以师父是有意提起这件事情的?” 想明白了许多的顾锦棠自然也明白了今日在前厅时候的对话。 “看到文修敏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毒医点了点头,合上书认真的看着顾锦棠,“你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了,不是么?” “所以师父很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是么?” 确认了猜测后,不知为何,顾锦棠的心突然松懈下来,她并不是被遗忘的那个,而是因为期盼她的人都不在了。 毒医也不再有所隐瞒,将当年的事情全盘拖出。 先帝在时,下旨让还是内阁首辅的文老来教导顾沛和顾昭,两人一同去文府学习。 文家小公子文真是京城中第一公子,文采样貌样样过人,那一双凤眼时常带着笑意,不知吸引了多少世家小姐上门提亲,自然这其中也有经常出入文府的顾沛二人。 不过文老舍不得自己的唯一的儿子这么早就出嫁,再加上文真仿佛还没有开窍一般,文老就拒绝了求亲的那些人。 每日文老就给三人授课,三人还偶尔结伴出游,一切都十分平静美好,可这份温馨因为一场意外被打破了。 一次乞巧节,三人去寺庙,结果没想到在半路遇到了刺客,顾昭文真二人双双跌入山地,顾昭将文真护得很好,自己却因撞在石头上昏了过去。 后面二人发生了什么毒医并不知道,只是知道在文真回来后,他主动向文老说自己心悦顾昭,想要嫁给她。 一个是世家公子,一个是当朝皇女,明明是应该祝福的,可却因强盛的黎国突然派使者来,说要让她们送一位皇女去黎国,美名其曰是促进两国友好关系。 可大家都知,这是送去当质子的。 满朝争论,可也没有办法,她们当时的兵力并没有黎国强势,先帝选择了一位皇女,却在出发前,不知为何换成了顾昭,顾昭不过是一个一心拨弄丹青的人,连拒绝都没有办法办到,临行前,她还被自己的亲皇姐灌了毒药,生生毁了她的身子,毁了她回来的希望。 不过先帝对顾昭十分疼爱,自己最疼爱的皇女被送去黎国,她的身子险些垮了,可也强撑着,筹谋着,在四年后向黎国宣战。 黎国皇帝残暴不仁,奢靡成性,已经抵挡不了她们的铁骑,黎国惨白。 在黎国受尽侮辱的顾昭终究还是回来了,可回来后早已是物是人非,她的心上人,她在黎国的支撑早已被顾沛强行抢了去,而那个时候的顾沛已经是太女了,而先帝也已经快不行了,根本没有办法再护着文家了。 顾昭无法,一路求到他那儿,毒医出手帮了她,趁顾沛的一次出巡,她们将人救了出来,只是那个时候的文真已经不复之前了,眼底也没了笑容,一汪死水,宛如一个傀儡娃娃。 身上也没有一处是好的,都是欢好留下的痕迹,青的,红的,遍布全身。 毒医也不知他是如何支撑下来的,那想尽办法想要救她们两个,只是翻烂了医术也只能堪堪留住顾昭一个月的命,一个月后,顾昭死了,死在了文真的怀里,文真差点疯了。 而顾沛已经找到他们了,带着人将院子围了起来,文真为了不让顾沛伤害顾昭的尸体,用自己让毒医带着顾昭从毒医事先准备好的暗道离开,让他回苍山,为此,他还毁去了自己的脸,这才带着顾昭的尸体,堪堪逃过顾沛的搜查。 几个月后,文真的信送到了苍山,毒医掐算着时间想要下山再想想办法,只是他刚进京城,就收到了文真死了的消息,还有就是他生了一个女儿,毒医怕已经是皇帝的顾沛发现他,只能躲回苍山。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顾锦棠坐在椅子上,手紧紧的握着,哪怕掌心都破了,她就像是没有察觉似的。 毒医有很多都不知道,他没说到的,顾锦棠也拼凑了一个大概,当年顾昭之所以会被送去黎国,只怕也是因为顾沛,而那个时候,顾沛就已经和封家联手了,就连后来先帝赐死了先君后只怕也是察觉到了顾沛的野心。 卧病在榻的先帝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她只能用顾沛生父的死来牵制她,为顾昭多争取一些时间,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顾沛的做得很绝,早就已经计划好了,若不是先帝的坚持,只怕顾昭也会如她所愿,死在黎国。 顾沛她真的有心么? “当年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你打算如何?” 当年毒医不是没想过把文真和顾昭带回苍山的,可顾昭的身体已经没有办法走这么远,若是回了苍山…… 罢了,都已经没了,还想这么多来作甚。 “当年的事情总要有个结果,只是现如今最重要的是阿屿的腿,距离一年不过还有几个月了,希望师父能再想想办法。” “这几个月我都会跟在你们的身边,你的身体,阿屿的双腿都要解决。” “多谢师父。” 顾锦棠起身往外走去,一路出了毒医的院子,她踉跄了一下,直接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支撑在地上,满脸的痛苦,嘴里一股腥甜,顾锦棠强行压了下去。 “长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文修敏着急的声音将顾锦棠的神智唤醒,她抬头看着蹲在自己跟前,满脸担心的文修敏,“长姐,我这就去叫……” “不用。” 顾锦棠将手放在文修敏的手上,“扶我起来。” 文修敏虽说力气不比顾锦棠她们这些常年习武的,但也是个女子,她小心翼翼的将顾锦棠扶起来还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长姐我这就送你回去休息,长姐莫要太累了,若是可以,你也可以和我说的,我们不是同胞的姐妹么,虽说爹爹没有了,可是长姐还有我,还有祖母,章姨,姐夫,还有好多人好多人陪着你呢。” “啰嗦。”顾锦棠冷声打断了文修敏的喋喋不休,“扶我去前面凉亭坐着,我有话与你说。” “好的!” 从院子门口走到凉亭,只有短短几步路,不过顾锦棠的脸色也恢复了不少,就在要上台阶的时候顾锦棠收回了自己的手,“我没事儿了,走吧。” 文修敏还刻意凑到顾锦棠跟前,很认真的看了看,随后笑脸盈盈的说道“长姐没事儿就好!” 只是不知为何,顾锦棠看着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就觉得心情有点微妙。 等坐下后,顾锦棠靠在后面的椅背上,她看着文修敏,抬了抬手,“你坐下吧。” “总感觉长姐今晚不对劲。”文修敏嘀咕的坐在顾锦棠的左手边,小心翼翼的看着顾锦棠。 “你可知道你的身世?” 顾锦棠并没有想过要隐瞒文修敏,只怕文老她们放心她在自己身边也不会担心她将当年的事情告诉她。 文修敏立马点了点头,“我是长姐的胞妹,都是祖母的孙女,而且祖母说我们的爹爹可好了,爹爹在时可会哄祖母了。” “那你知道你的母亲是谁么?” 文修敏微微蹙眉,有些执拗的说道,“长姐,是我们的母亲。” 随后她摇了摇头,“祖母从未和我提起过,不过我们是胞妹,长姐是皇女,难道母亲是……” 顾锦棠也皱起了眉头,文老将人养得很好,可也养得太过单纯了,而且还有些涉世未深,对于外面根本都不怎么了解,所知道的不过是文老,还有文老身边的那个女人告诉她的,亦或是跟在她身边的这段时间看到的。 这样不行。 “我们不是皇上的孩子,我们的母亲……”看着那双单纯的眼睛,顾锦棠实在没有办法说出口,她只能道,“她已经随着父亲一起死了。” 文修敏点了点头,她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情,对于她来说,母亲是从未见到过的,若说母亲,袁姨对她就很好。 有时候她就觉得袁姨是她的母亲一般的存在,而且她偶然听到,当今皇上对长姐并不好,所以那个人不是她们的母亲也很好! “文修敏。” 顾锦棠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吓得文修敏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站得笔直笔直的。 …… “你想跟着我去齐洲?” “嗯!要跟长姐一起!”文修敏跟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深怕点晚了长姐就要将她送回去了。 顾锦棠挑眉看着文修敏,她道,“既然你是我的胞妹,要跟着我去齐洲,我自然要好好教教你,之后只要我去书房我就会让干柳带你过来,你要认真看认真听认真学,每隔三天我都会考你,你可明白?” “嗯!嗯??!!!” 文修敏瞪大眼睛看着顾锦棠,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长姐她感觉好严厉的样子,不知为何,明明还没开始学呢,她就感觉自己的手板心隐隐作痛了,也不知长姐的手心板放在哪儿了,她有没有机会偷偷藏起来。 第58章 晋江首发齐洲 顾锦棠她们次日就离开了洛县,去城外驿站和随行的人汇合后就直接出发了,而她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辆马车停在院子的外面,来人正是昨晚那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她蹙眉看着眼前看似普通的院子“当真是这儿?” “小公子,属下昨晚一直跟着,是这儿。”一个侍卫走到那小郎君的跟前,坚定的说道。 “去敲门吧。”那小公子点了点头,也不知想到什么,白皙的脸上染上一抹红晕。 只是那侍卫去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动静,这时,一个骑着马的人一路进了巷子,来到马车的后面,那人勒住马翻身下去一路来到那小公子的跟前“小公子,咱们来迟了一步,那人已经走了,有人在城外看到了她,她,她……” “赶紧说。”小公子怒瞪着来人。 “那人去了城外的驿站,身份并不普通,属下猜她就是那位秦王顾锦棠。” “什么?” 小公子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他没想到那人就是顾锦棠,而昨晚他明明都碰到人了都没认出来,他一把夺过那人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打在她的身上,“废物!” * 顾锦棠对于院子外面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晓,此刻她一门心思的放在哄自家小郎君的身上,昨夜本来就是要去哄的,结果事情耽搁了,等回去后小郎君早就睡着了,今儿出发的时候险些都要去毒医的马车上了。 “阿屿,理理我好不好。” 顾锦棠半蹲在洛屿跟前,双手支撑在他双腿两边,将小小只的洛屿整个都虚虚困在怀中,洛屿哼哼着就是不看她,他看到哪儿,顾锦棠就追到哪儿。 “小宝贝?” “小心肝儿?” “甜蜜饯?” “王爷!” 洛屿凶巴巴的看着顾锦棠,一副要将她吃了的样子。 自知昨晚把人逗得太狠了的顾锦棠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扯了扯洛屿的衣角,“阿屿~” 堂堂一个王爷此时宛如一只委屈巴巴的大狗似的蹲在洛屿跟前,洛屿几乎都能看到她脑袋上耸搭下来的耳朵了,可是一想到昨晚那么羞人的话被放在荷花灯里,还有他虽然将人给赶去了书房,但是以往这人都要半夜翻窗回来的,可昨晚他一直等着,等到他实在是支撑不住睡着了都没等到人,今早她那边的被窝都没有半点温度。 洛屿心中才是委屈巴巴的,再加上从别宫出发那日,突然前来的花清。 他一直都放不下,那是皇上赐的。 一次两次可以拒绝,可次数多了呢,而且那花清生得俊俏,万一就一心想要跟在她的身边呢,那个时候他应该怎么办。 一语成谶,不过洛屿现在却不知道。 小郎君想着,心中的委屈跟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吧嗒,豆大的眼泪从眼角滴落下来划过脸颊,滴在洛屿放在身前的手心上,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顾锦棠这时才发现不对劲。 虽说偶尔逗逗那是妻夫之间的情/趣,但若是将人惹哭了,那就是事故了。 顾锦棠忙起身,也不顾洛屿的抗拒,将人强硬的抱在怀中,然后坐在榻上,将小郎君固定在自己的膝盖上,捧着洛屿的小脸,指腹轻轻地将他的眼泪擦拭掉,可不曾想越擦越多。 “阿屿,昨夜是我错了,那字条我没有放在里面,我换了一张。”顾锦棠忙将昨夜的字条拿出来打开,正是昨晚那张,只是如今的洛屿伤心并不是因为字条了。 “阿屿,不哭了好不好,日后我不逗你了,昨夜我只是看你情绪有些不好这才想说逗逗你,日后再也不会了,这张字条我也给撕毁了,咱们不哭了好不好。” 顾锦棠说完三两下的就将字条撕得粉碎,只是洛屿的哭声却依旧没有要停歇下来的样子,他小声的抽噎着,尤其是顾锦棠这般温柔的安抚他,他的心中愈发不安,洛屿心中甚至都开始厌恶这样的自己了。 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可为何现如今他成了一个善妒的人了,为什么会这样? 他下定主意后,带着几分哭腔说道“王爷,我想去师父那儿,好不好?” “不好。”顾锦棠看出了洛屿心中的不安,可却又想不明白是哪儿不安,只是她知道一定是她的问题,这个时候将阿屿放跑在,只怕她们的问题会变得更加严重。 她松开洛屿的小脸改为抱住他的腰,语气温和带着几分诱导的说道“阿屿,你我是妻夫,是一体了,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应该和我说,你说出来我才好知道应该怎么哄你,不然憋在心里憋坏了怎么办,乖阿屿,告诉我好不好?” 顾锦棠紧紧抱住洛屿的腰肢,一遍一遍耐心的哄着,不知哄了多久,怀中的小郎君才堪堪的止住了哭声,顾锦棠看着那原本放在自己双腿上的一双小手动了动,随后试探着慢慢抬起来,可随后又收了回去,收回到原处,顾锦棠心中叹了口气,心中有些莫名的烦躁。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阿屿到底怎么了,心中也在怪自己,若是平日里她再仔细点,阿屿就不会这样了。 两人僵持着,洛屿搅着自己的指头,眼看着那一双白嫩的小手都要搅得发红了,洛屿才埋着小脑袋哑声闷闷的说道,“王爷会一直哄我么,以后会不会嫌弃我烦,没有用,出门都需要人陪着。” “阿屿,你叫我什么?”顾锦棠立马就猜测到了问题的根本,她并没有回答洛屿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洛屿的左手张开,随后又重新握住右手,小声得不能再小声的回答道“王,王爷。” “不对。” “妻主?” 听到心里满意的答案后,顾锦棠这才柔声道,“你叫我妻主,我们是上了玉碟的妻夫,我自然是要哄你要照顾你的,昨夜在姻缘桥,我们才互相带了红绳的,阿屿,你应该多信任我,信任你自己,信任我对你的心。” 顾锦棠一手抱着洛屿,举了举手,露出手腕上的红绳,又伸手过去将洛屿手腕上的红绳露出来,顾锦棠握住那只手,十指相扣,“阿屿,你很好,我的心里只有你,除了你不管是谁我都不会去正眼看一眼,你可明白?” “真的不会么?”洛屿抬起头来双眼红红的看着顾锦棠,长睫上还挂着泪珠,可怜兮兮的,可那双湿漉漉的瞳孔中又写满了不安。 顾锦棠低头,两人挨得很近,近到洛屿能清楚的看到顾锦棠眼中自己的倒影,她道“让我来看看,到底是哪路的小妖精魂穿了我家阿屿,我家阿屿可是上过战场的小将军,而且我爱他,他也爱我,所以你这小妖精要是识趣儿想活命的话,就赶紧从我家阿屿身体里出去,然后将我的阿屿换回来,不然我要你好看!” 故意作怪的声音让小郎君破涕为笑,顾锦棠凑过去在他的鼻尖上轻轻的落下一个吻,“阿屿,相守白头不是说着玩笑的。” “妻主,我知道了。” 洛屿单手抱着顾锦棠,主动扬起小脑袋凑过去在顾锦棠的唇瓣上亲了一下, 顾锦棠张嘴含住那红润的唇瓣,牙齿轻轻地在上面咬了一下,贝齿微启,顾锦棠侵略性的往里探去,勾出藏在里面的舌尖,纠缠着…… * 一路走走停停,顾锦棠她们在十月初才到了齐州,这沿途,洛屿脸上的笑意都多了不少,而文修敏却是一副被摧残得不轻的样子,不过看起来也有不少的改变,至少汪石虽说知道文修敏内心还是一个单纯的傻姑娘,但看到她沉下来的脸色,有些时候还是不太敢和她开玩笑了。 齐州靠近玉关城,还没入冬呢就觉得凉风阵阵。 “臣齐州知府白常蓝恭迎秦王殿下,秦王夫。” 马车刚进城呢,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站在那儿,白常蓝身着官服站在最前面,她带着人冲着马车拱手行礼。 “王爷,秦王府已经都按照您的图纸修缮完毕了。” 白常蓝的话让洛屿有些意外的看着顾锦棠,顾锦棠伸手捏了捏洛屿的小手,这才沉声道“劳烦白大人了,既是如此不妨前面领路吧。” “诺!” 马车再一次缓缓向前驶去,洛屿靠在顾锦棠身上,疑惑的问道“妻主,她姓白,是不是也是年年家中的人?” “按照备份来说她应该是白年年的堂姑姑吧。”顾锦棠将一旁的白色毛绒绒的披风为洛屿披上,“白家当年也是世家,本家在青州县,但是旁支也多,这白常蓝也算得上是如今白家旁支中最有出息的一家了。” “哦哦,这样啊。” 披风披上后,领边一圈白色的绒毛,衬得洛屿本就巴掌大的小脸更加小了,顾锦棠没忍住伸手去捏了捏。 她就怕洛屿再跟上次去南巡似的,一路折腾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肉就这么瘦下去了,所以这一路她走得都很慢,如今瞧着没瘦,反而因为一路的美食还长胖了一点,看着精神都要好许多了。 马车缓缓停在一处威严的府邸外面,门口摆放着两尊大大的石狮子,让人忍不住的心生敬畏。 跟来的人不多,包括白常蓝也不过四人,她们退到一边候着。 顾锦棠将兜帽给洛屿带上,随后就将人抱着弯腰出去了,一路踩着小矮踏下去,顾锦棠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在轮椅上,亲自推着。 白常蓝身后的三个人看着,心中也有数了,这位洛家嫁过去的正君深得王爷喜欢,日后也要尊敬着,回去就和家中的正君打个招呼,日后一定要打好关系。 “王爷,请。” 白常蓝在前面带路,顾锦棠推着洛屿从一旁的小坡推了上去。 从正门进去后,洛屿才发现这儿的一处一景竟然和京城的三皇女府大致上是一模一样的,若说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就是这秦王府要比三皇女府大上很多。 一路到了后院,顾锦棠就推着洛屿往西园走去,“这后面我也让她们开辟了一个习武台出来,比皇女府要大许多,日后阿屿也能施展开来。” “我呢我呢!我的药……”汪石狗腿的上前来,缠着顾锦棠想问她的药园子,可这话还没说完呢,她就感觉到了一股凉嗖嗖的眼神,汪石立马将都要说出来的话咽了下去,“咳,师父的药园子呢?” 话音刚落,汪石就感觉到了背后那道来凉嗖嗖的目光幽幽的收了回去。 嘤!她也想要一个药园子的说! 顾锦棠点了点头,“都有,不过草药的话还有些在路上,依旧是老地方,你们可以自己去看看,缺了什么就让干柳给你们准备。” 随后又去了东园,东园这边就是住的院子了,一人一处。 就连顾锦棠她们住的院子,依旧叫晓院,里面的一花一草如皇女府一般,不过这次的院中还多了一处小池塘,岸边停着一艘挂着白纱的小船。 “池塘里面种着莲花,等夏天到了我还能带你来摘莲子吃。” “嗯!” 顾锦棠推着洛屿从小坡上上去,洛屿发现似乎只要是有台阶的地方,旁边都会有一处小坡,显然这是为他准备的。 心里暖乎乎的。 洛屿咂了咂嘴,要不今晚还是不让她睡书房了吧。 毕竟,毕竟…… 夜里冷,对,夜里冷,他一个人睡实在是有些冷了! “王爷和王夫一路舟车怕是已经十分疲惫了,不如休息一番,臣明日在府上为王爷王夫设下洗尘宴。” 白常蓝这么一说,那三个人纷纷附和着。 顾锦棠看着洛屿小脸上的疲惫,也知他其实早就已经累了,只是一直强忍着,她点了点头,“干柳,替本王送送她们。” “诺”干柳道“几位大人请。” 毒医和汪石她们也有些扛不住,走了,临走前还把文修敏给一并带走了,顾锦棠推着洛屿一路回到主屋,不过她却站在门口委委屈屈的看着洛屿,“阿屿,我觉得夜里挺冷的。” 刚准备开口让顾锦棠进来的洛屿就被顾锦棠的话抢先了,他靠在轮椅上强忍着笑意看着顾锦棠,“那要不我让卫元给你抱一床厚点的被褥过去?毕竟王爷日理万机的,莫要染上风寒才是。” 闻言,顾锦棠更加委屈了,一双凤眼都快没有神韵了,惹得洛屿实在没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这时顾锦棠才反应过来,这个坏心眼的小郎君是在戏弄她。 早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卫元就已经离开了,顾锦棠一进屋去,反手将门关上,幽幽的看着洛屿,看得洛屿心中升起了警觉,“你,你这人莫要得寸,啊!” 顾锦棠弯腰将人一捞,直接将人扛在肩膀上,直接抬手在那柔软的屁股上打了一下,打得洛屿整个人一愣,随后疯狂挣扎起来“顾锦棠!你!你!臭不要脸!你竟然!呜……” 可不管小郎君如何挣扎,他都逃不开顾锦棠,憋屈的被她扛着走到床榻边,随后一阵眩晕,等他回过神来,顾锦棠已经压在他的身上了,洛屿还惦记着方才自己被打了屁股,用手去推顾锦棠,“你睡书房去!” “阿屿当真舍得我睡书房?” 顾锦棠伸手握住洛屿的右手,放在嘴边,张嘴轻轻的在那指尖上咬了一下,随后她俯身下去,两人鼻尖相抵。 那股熟悉的气息让洛屿忍不住的腰肢发软,就连抵在顾锦棠肩膀上的手都是软绵绵没有半点力气,可那小嘴依旧倔强的说道“反正你睡书房去!太过分了!” 竟然打他的屁股! 他从小都没有没娘亲和爹爹打过,顾锦棠竟然敢打他的屁股!他就不应该一时心软! “很疼么?” 顾锦棠眉头一皱,担忧的看着洛屿,小郎君立马小嘴一撇,委委屈屈的点头,“很疼!你真是太过分了!” “那我看看。” 顾锦棠垂眸遮住眼底的精光,直接将小郎君翻过身,整个人趴在床上。 洛屿“??!!!!” “你,你放开我!” 洛屿忙挣扎着,双手用力企图往前爬去,奈何还没挪动多远呢,他就只觉得腰带一松,然后整个人又被拉了回去。 …… …… 纱帐轻摇,直到暮色降临,洛屿才在顾锦棠的臂弯里沉沉睡了过去,顾锦棠就这么餍足的看着她的阿屿,郎君小脸上还泛着红晕,她忍不住低头在小郎君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门外一阵脚步声,顾锦棠慢慢的将手臂取出来,奈何那小郎君又贴了过来,紧紧抱住顾锦棠的手臂,顾锦棠无奈的在那挺拔的鼻子上捏了一下,“还说不粘人,明明就是块小粘糕,阿屿乖,你先睡,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唔……” 也不知洛屿是听到了,还是单纯的觉得这样睡不舒服,撒开顾锦棠的手翻了一个身,继续睡着了,顾锦棠好笑的起身,穿好衣服后推门出去。 干柳正站在门口,面上有些着急,“王爷,阿九带着人在路上受到了伏击。” “人如何了?”顾锦棠冷声道。 “阿九受了伤,她去接的那人……”干柳顿了顿“那人死了,那些人似乎就是冲着那人来的,几乎是一刀毙命。” 顾锦棠负手站在那儿,脸色阴冷,“看来本王身边出了个叛徒,查,本王倒要看看会是谁。” “诺” 第59章 晋江首发叛徒 次日一早洛屿就醒了,刚刚一动,腰上传来熟悉的酸痛,他磨了磨牙,刚翻过身去就看到身侧的顾锦棠已经起身坐着了,手中拿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书在那儿看着。反正不是洛屿之前看到过的,不过他也不太想知道,只是一睁眼就看到自己妻主在身侧。 原本心中还有点小小的火气,顿时咻的一下就没了,他利落的滚到顾锦棠的怀中,成功的将顾锦棠的眼睛从书上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洛屿哼哼唧唧的,跟只刚睡醒的小猫儿撒娇似的。 顾锦棠笑着将手中的书放下,伸手将洛屿一把捞起来,让他坐着,然后靠在自己身上,伸手捏住一缕长发,“怎么这么早就醒了,要不要在睡一会儿?” “腰又酸又疼的,不想睡。” 躺着其实还好,但是一坐起来,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来了,若不是靠在顾锦棠身上,有她支撑着,只怕他都要没力气坐着了。 顾锦棠好笑的伸手替他揉着“我给你揉揉。” “还不是因为某禽兽。” 腰上的手轻轻的揉着,洛屿立马舒坦了,但是还是忍不住的回怼了回去,只是他不知的是,刚睡醒的他眼尾泛着红晕,面色红润,宛如一朵刚刚盛开的娇花,那生起气来,半点威慑都没有,若非要说的话,只觉得像小奶猫张牙舞爪,奶凶奶凶的。 顾锦棠没忍住凑上去在那红唇上轻轻地咬了一下,洛屿低吟了一声,小脑袋往后扬去,两人唇瓣分离,洛屿凶巴巴的说道“不给你亲,赶紧再替我揉揉,我好饿的。” “好。” 莫约有一盏茶的时辰,洛屿都快被揉得昏昏欲睡了,顾锦棠才将手停下来,捏了捏洛屿的腰肢,有些不悦的说道“你说你怎么这么难喂,喂了这么多,只是小脸上长了一星半点的肉,这腰上还是没长,瘦得只怕一阵大风吹来,你的小腰就要没了。” “有么?”洛屿也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腰,嘟囔着“我觉得遮掩挺好的啊。” “太瘦了。” 顾锦棠说着就将人抱了起来,一路走到里屋去,等洗漱好出来后,洛屿的唇瓣都是红肿的,眼底还带着几分媚色,顾锦棠嘴唇破了一点,但脸上却是一脸餍足,她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的伤口,抱着洛屿坐在轮椅上,找了一身妃色的长衣为他穿上,衣领和衣袖都镶着一圈白色的绒毛,穿在身上暖和,却又不显得厚重。 等顾锦棠推着他来到铜镜前时,洛屿忍不住照着铜镜左右看了一下,“好看么?” “我家阿屿不管穿什么都是不一样的好看。” 顾锦棠拿起桌上的梳子轻轻地替他梳着长发。 许是方才在里屋被亲得恨了,洛屿不打算就这么放过顾锦棠,他盯着镜中垂眸的顾锦棠,道“那我怎么不一样好看?” …… 这是一个送命的问题! 顾锦棠假意皱着眉头思索着,洛屿等不及了,眼看着小郎君就要说话了,顾锦棠这才弯腰靠在他耳边,哑声说道“让我想要亲手撕碎衣服的好看。” 温润的气息洒在洛屿的耳朵上,肉眼可见那原本白皙的耳朵渐渐染上了粉色,顾锦棠凑过去想要叼住那圆润的耳垂,被洛屿下意识的躲了过去,顾锦棠也不恼,起身继续替洛屿梳发,心中却松了口气。 要了命了,下次要是阿屿再问,怕是就没这么好糊弄过去了。 但是她说的也是实话啊,她的阿屿在她眼中确实不管穿什么都是最好看的,不过好像还真的没有看到过她的阿屿一身布条的样子。 心思一动,下次可以试试! 用过早膳后,洛屿让卫元推着他再去王府四处逛逛,而顾锦棠则是去了书房。 阿九能在她身边跟着,身手自然是不会差的,但是却被人伤了,不仅如此,那个她还没见到的人也被一刀毙命了,显然是有人不想让她知道在安镇发生了什么。 只是到底会是谁呢? 皇上? 终究还是让她发现了什么么? 没过多久干柳就过来了,手中拿着一封信,身后还跟着一脸不乐意的文修敏,干柳见信放在桌上“王爷,这是文老那边来的信。” “是不是祖母说什么了?” 文修敏想要凑上前来看,却因为顾锦棠的一个眼神生生的站在了原地,可那双眼睛却半点不挪动的盯着顾锦棠的动作。 她将信拿起来,拆开后看了一下,无非就是之前还在路上的时候给文老写的信,说了一下她对文修敏的安排,文老考虑了许久才给她回了信,一切都让她自己安排,当初她将文修敏送到她身边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了。 不过顾锦棠再次将信封拿起来的时候发现有些不对劲,她将信封倒了过来,一张白纸飘了出来躺在桌上,顾锦棠拿起来一看,正面反面都没有什么,看似就是一张剪下来无意之中被人连带着信一同塞到这信封里似的,可顾锦棠却觉得有些不对。 文修敏突然说道“这个我知道!” ? 两个人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文修敏,盯得她浑身都有些不自然,干笑了两声说道“这是章姨的信,章姨还教过我怎么看呢!” 那小表情,骄傲得很。 顾锦棠微微皱眉,“章姨?就是你祖母身边的那个女人?” “是的,她叫章渺,是祖母的学生,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我们在岭南的。”文修敏立马点了点头。 “章渺?” 听着名字,顾锦棠觉得十分的陌生,但是她确信,那道身影她并不陌生,还有,她和章渺从未有过联系,为何这次会给她送信,顾锦棠将信递给文修敏,“你来。” 文修敏接过信后,先是将宣纸平铺在桌上,随后直接将放在桌上的茶盏端起来,里面的茶水倒在上面,顾锦棠就这么靠在椅背上看着文修敏的动作,哪怕她将宣纸打湿了,她也没有出声。 只见那宣纸被茶水完全浸湿了之后,她将一旁的灯罩取下来“帮我把烛火点燃。” 干柳拿出火折子,吹了一下,就放在灯芯上面,没过一会儿,烛火就燃了,她拿起打湿了的宣纸靠近火,“这就是章姨交给我的法子,只要等这宣纸干了就能看到里面的内容了。” 看来这章渺很是谨慎,她抬了抬手,一旁的干柳上前“文小姐还是我来吧。” “好的。” 文修敏十分果断的将湿了的宣纸交给干柳,然后麻溜的退到一边,然后十分惬意的坐在椅子上,搞得干柳一头雾水。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 这宣纸不知是用什么做的,桌上的水都快干了,这宣纸还只干了一点,难怪文修敏这么干脆的将纸给了她,这可真是个体力活啊。 顾锦棠看得还有些佩服这个章渺了,甚至还有些好奇这纸是用什么做的,竟然需要烤这么久,不过也确实能藏得住秘密,送得了密信。 不知过了多久,干柳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了,她才看到那宣纸开始有所变化,干柳险些当场就哭了啊,她想要将宣纸凑近一些,一只注视着的文修敏立马说道“别靠太近了,这纸第二次干了后很容易着火的,到时候火一烧什么都没了。” 干柳“……” 她默默的将宣纸往后拿了一些,就连拿着宣纸的手都放松了些,生怕将这千辛万苦烤干的纸给毁了。 “王爷,好了。” 麻木的手将彻底烤干了的宣纸递到顾锦棠跟前,结果一下没拿稳,直接掉在桌上,顾锦棠拿起宣纸“你坐着休息一会儿吧。” 真是太不容易了,就连顾锦棠都忍不住有些同情干柳了。 “诺。” 捧着辛酸泪,干柳坐在文修敏身边的椅子上,一双手就这么举在那儿,不敢动,一动就麻了,宛如一万根银针在扎她的手一般。 “有两次章姨都是用这种宣纸给我寄信的,后来在我强烈拒绝下,还给祖母告状好,章姨才换了别的宣纸,真是太难了。”文修敏看着干柳这样立马感同身受。 “真是太难了。” 顾锦棠没有理会那两个嘀嘀咕咕的人,而是将宣纸拿起来后看了一下。 ——京城突变,皇上卧病,黎国二皇女有异。 “干柳。” “王爷,怎么了?” 干柳反射条件的站起来看着顾锦棠,看到她脸色严肃,只怕是出事儿了。 “将暗部全部分散去黎国,我要看看黎国到底想要做什么,还有派人去查查京城现如今的情况。” 顾锦棠一边说着一边将宣纸放在火上,正如文修敏所言,那宣纸遇火既然,立马化为了灰烬。 “长姐,可是出事儿了?” 粗神经的文修敏在顾锦棠的调/教下也开始明白如今的朝局了,看到顾锦棠这般,只怕不是出事儿,那叫出大事儿了。 “如今皇上突然生病,原本早就应该启程离开的黎国二皇女还在京城,你觉得她想要做什么?” 干柳领命出去后,顾锦棠就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的在扶手上点着,她看着文修敏淡淡的问了一句。 文修敏试探的说道“咱们离开的时候太女才定下来,只是朝中显然是不稳定的,如今皇上又突然卧病,朝中必然要乱起来,长姐,那二皇女莫不是想要浑水摸鱼?” “可是她就算带再多的人,也不可能在我们的地盘将皇城拿下吧,她这样会不会以卵击石?” 顾锦棠没有说文修敏说得对不对,而是再次问道,“那你可又只我为何要派人去黎国么?” 文修敏想了一下,这次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长姐是想防着黎国里应外合么?” 听了文修敏的回答,顾锦棠对着她难得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还带着几分欣慰,“确实如此,你倒是还算有所长进。” “嘿嘿。”突然得了自家长姐夸奖的文修敏顿时维持不住那份沉稳,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顾锦棠“……” 她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说道,“这段时间你最好都在王府里面,不要出去,还有,我给你的书你都要看完。” “长姐,我有点不明白,为何我还要看《帝策》,我看上面说的那不都是为君之道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能不能不看啊?” 主要是上面的东西都太难懂了,文修敏觉得自己都跟看天书似的。 “你是想让我亲自守着你将那本书看完么?” 凤眼一眯,不怒自威,文修敏立马缩了缩脖颈,“看看看,我自己看!” 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只留下顾锦棠一个人在书房里,只是书房的气氛却越来越沉重。 之前她怀疑截杀那个人是皇上的人,可如今她卧病在床,应该是没有心思去的,到底还有谁知道安镇的事情,不过是一个镇子,能有什么值得那些人去这般关注。 * “主子,人已经处理好了,可秦王那边似乎有所察觉,咱们要不干脆将那个阿九一起杀了,以免节外生枝。” 一处昏暗的屋子里,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暗中伸出来,女人手指上有一道伤疤,指尖轻点,她哑声道“人既然杀了就不用去管,顾锦棠那人最是护短,若是杀了那个阿九才当真是节外生枝,她暂时还查不到这边,等她回过神来事已经成了定局了。” “主子这么久没有回去,那边的人也有些不太安分了。” “杀鸡儆猴还有我教你么?”女人的声音冷了几分。 “诺” * 日子一天天冷了下来,白常蓝的正君一大早就上门来邀请洛屿去游园了,闲来无事的顾锦棠就一头扎进了书房。 “王爷,人已经查出来了,王爷可要去看看?”干柳带着尾巴文修敏一同进来。 “那就去看看吧。” 顾锦棠正在处理文书,听到干柳的话后,她将文书合上随手丢在一边,她看了眼干柳身后的文修敏“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啊?”文修敏点了点头“好的。” 三人出了书房后一路去了书房的后面,文修敏看着干柳站在一处后墙面前,不知捣鼓了什么,哗啦啦的一阵声音过后,一扇暗门出现在三人面前,干柳往旁边让了一步,露出后面灯火幽暗看着阴森森的台阶。 文修敏伸着脖子往那儿一看,随后忍不住的躲在顾锦棠的身后,“长,长姐,咱们这是要下去么?” “嗯,走吧。” 顾锦棠率先走进去,一步步的下了台阶,文修敏哆嗦着,但是看到干柳还站在那儿,她默默的在心里为自己打气,随后就抓住干柳的衣服“我,我怕你害怕,所以拉着你,你要跟在我身后哦。” “一定要跟着哦!” 文修敏再三强调。 干柳“……” 到底是谁在害怕,还有,抓着她衣服的手能松松么,她感觉衣服都要被扯坏了! 台阶不算太深,没过一会儿就到了,不过这儿显然还没有人用过,只有一股子难闻的潮湿霉味,别的就没有了。 随着她们进来,墙上的火光摇晃着,看着还挺渗人,至少把文修敏吓得刚开始还走在干柳跟前,这会儿躲到了她的后面。 她打量着周围,这儿显然是一处暗牢,一根根的铁棒比她的食指还粗。 “王爷。” 一个高大粗狂的女人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来,她恭恭敬敬的冲着顾锦棠行了一个礼。 “嗯。” 顾锦棠走到最里面的一处牢房里面,她站在那儿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女人,眼中带着冷漠。 女人挣扎着起来,跪在地上,看着顾锦棠,“王爷。”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粗狂的女人抬了一张干净的太师椅放在顾锦棠的身后,顾锦棠坐在那儿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双腿叠交看着女人。 此人一直都是跟在阿九身后办事儿的,不过这次却没有去,所以很快就□□柳查出来了,不过她去的时候这人明显是想要逃,只可惜她的武功根本敌不过干柳,哪怕是背水一战。 “属下有个弟弟在她们的手上,属下,属下也没有办法。”女人没有想过隐瞒,她知道,只要进了这暗牢就没有什么能隐瞒的,也不过是现在说,和之后说。 “弟弟?” 顾锦棠微微蹙眉看着她,“本王当初问过你们家中可有人么,你不是说没有么?” “属下有个弟弟在很小的时候走丢了,属下一直都在找,可后来有人给属下送了一封信来,说知道属下的弟弟在哪儿,王爷,属下自知犯了错,还请王爷处置。” 女人跪在地上,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求死的样子。 文修敏轻轻的扯了扯干柳的衣袖,“长姐要怎么处置她?” “背叛的人都不会有生路的,哪怕她有难言之隐。”干柳冷声道。 文修敏莫名的打了个寒颤,“真的要杀了她么?她不是因为弟弟么,那可是血亲,哪怕是一丝的可能也要去找啊。” 长在温室里的花朵若是没有人点播,就永远不会明白外面有多残酷。 而顾锦棠今日让她来也不过是想让她明白这个道理。 干柳道“文小姐可知,若是她因为她的弟弟将王爷的事情出卖给那些人会如何,或者那些人要是让她来杀王爷呢。” 顾锦棠不理会二人嘀咕,她冷眼看着女人,抬了抬手,干柳接过那个粗狂的女人递来的钥匙,在文修敏惊讶的眼神中走了进去,她拿着一把刀将女人身上的绳索割开,随后将刀丢在女人的面前,“自行了断吧,至于你的那个弟弟,我们也会帮你找回来的。” “多谢王爷。” 女人冲着顾锦棠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她捡起地上的匕首,双眼一闭,决绝的刺向脖子,同时一道声音响起。 “不要!” 第60章 晋江首发受伤 文修敏突然出声却没让那女人自杀的动作有半点停顿,她瞳孔震惊,看着女人脖子被匕首刺穿然后她慢慢的倒在地上,文修敏脸色惨白,堪堪扶住顾锦棠坐着的椅子才没让她跌坐下去。 “呕……” 浓浓的血腥味混着地下暗牢的潮湿霉味最终让文修敏忍不住的干呕起来,整个人虚弱得很。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让她自杀不可,就不能让她离开么?” “明明她也是迫不得已啊,为什么!” 文修敏双目赤红看着顾锦棠,一遍一遍反复问着,她一定要顾锦棠回答。 顾锦棠侧目看了她一眼,眼底的冷漠让文修敏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长姐,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让她自杀,那,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指着牢房的手颤抖不已,可文修敏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支撑着。 明明心中也害怕得很。 那个粗狂的女人行动了,只见她走进牢房里,将已经死了的女人抱起来,一路走了出来,慢慢的走进了黑暗中,鲜血滴落了一地,在那女人抱着尸体经过文修敏身边时,文修敏还忍不住害怕得晃动了一下,脸色越发苍白。 在文修敏反复追问下,顾锦棠才慢悠悠的问道,“你觉得本王让她自杀很残忍?” “难道长姐觉得不残忍么?”文修敏握紧拳头看着顾锦棠,满眼的不解还有害怕。 她觉得这样的长姐好陌生。 “作为一个暗卫最重要的是要忠心主子,若不然本王留着她做什么?”顾锦棠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本王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早在她收到那些人交给她信的时候就应该如实禀告本王,你自己好生想想吧。” 文修敏就这么咬着下唇站在那儿,她还是不能理解,为何就非死不可。 一旁的干柳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走到文修敏身边说道“文小姐一直被文老护得很好,根本不知道王爷当年在宫里过得是什么日子。” “每一个人都想要杀她,王爷没走一步都是踩着那些人的阴谋诡计过来的,稍有一步踏错,等待她的就是万丈深渊,这次是收买暗卫只是让她泄露阿九她们的行踪,那下次呢,若是不杀鸡儆猴,下次那些人泄露的怕是就是王爷的行踪了。” “如今东宫已定,那位虽说和安王明争暗斗,可她们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王爷身上,文小姐还是自己好好琢磨一下吧,只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王爷对文小姐是很认真的在教导。” * “真是快入冬的天阴晴不定的,刚才还暖烘烘的有太阳,这下好了,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说话的郎君是齐洲本地富商王家的正君,胡氏。 “谁说不是啊,咱们还是快些,诶!这大雨真是说来就来!” 轰隆—— 一声惊天的大雷宛如要将天劈开似的,倾盆的大雨很快就落了下来,还伴随着阵阵刺骨的风。 洛屿看着外面的大雨,心中有些不太安,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似的。 这边,顾锦棠从暗牢出来后就命人备了马车,这么大的雨,只怕她不去接的话,阿屿今晚得在那园子里睡了。 街上已经没有人了,马车走在大街上畅通无阻,顾锦棠闭目靠在车壁上休息,结果马车猛的停下来,她睁开眼睛,手指微微动了动,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透着冷意。 看来那两个人还是没忍得住啊。 马车外面站着一群刺客,手中拿着长剑,剑光泛寒,掩饰不住的杀意。 “杀!” 一时间所有的刺客都扑了上来,干柳伸手利落翻身下来,□□身上的软剑,翻手杀了一个眼看着就要逼近马车的刺客。 只是她虽厉害,但刺客人数众多,马车还是被团团围住。 顾锦棠目光一冷,破顶而出,化手为爪,整个人宛如捕食的鹰一般扑向其中一个刺客,只听一声清脆的断骨声,这一切不过是瞬息之间,那人的脖子就被顾锦棠生生的掐断了,在她还没倒地之前,顾锦棠一把抓住那把长剑,反手挡下身后偷袭的剑。 干柳也解决了一个,向顾锦棠靠拢,两人被刺客团团围住。 大雨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尸体流出来的血已经被冲刷干净。 一场无声的杀戮就在这大雨中进行…… 洛屿的心越发不安,他身边坐着的是白常蓝的正君赵氏他看到洛屿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不由得慌了,今日前来接这位秦王夫的时候,他家妻主就再三叮嘱一定要将人照顾好。 “王夫,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适?” “无妨。” 洛屿摇了摇头,他看向赵氏说道,“不知能能否麻烦正君帮我准备一辆马车,我现在就要。” 赵氏一愣,一旁的人忍不住的劝说道“王夫,这么大的雨,您还是不要回去了吧,万一路上染了风寒怎么办,这雨不会下太久的,王夫且同我们一起在这儿等雨小了再出发吧。” “不用,我现在就要走。” 难得洛屿执拗一回,他紧紧抓住扶手,指尖都泛白了,赵氏无法,只能安排人去准备马车,卫元直接将洛屿抱起来,两人撑着伞就这么离开了,劝说的那人忍不住的说道“这位秦王夫当这是高傲得很,不就是在这儿躲个雨么,怎么还嫌弃我们身份低位了不成?这么大的雨说要走就要走,也不知他这性子,王爷还能宠他到几时。” “就是,虽说生得俊俏得很,可他那双腿到底是废了,就算背后有……” “够了!” 赵氏重重的在桌上拍了一下,他冷眼看着方才说话的二人“秦王夫岂是你们能诋毁的,收收你们那嫉妒的嘴脸,没药让人觉得恶心。” 说话的二人满脸的不悦,可眼前这位是知府正君,他们不能得罪,但是心里对洛屿是厌恶上了。 * “王爷!” 干柳这边被人缠住,根本无暇分身,而这次的刺客显然是想要了顾锦棠的命,一个个的都是下了死手的,别说顾锦棠了,就连干柳身上都有许多伤口,她看着一人出现在顾锦棠身后,出声已经晚了。 顾锦棠前面有人根本无处躲闪,只能生生的受了一剑,顾锦棠闷哼一声,她右手卸力,原本抵挡住的长剑落在她的肩膀上,手上的长剑一转,直接刺入身后人的腹部,随后她抬起脚将前面两人其中一人踹了出去,寒光一闪,另外一个人被刺穿了心口,倒在地上,顾锦棠身形一晃。 只是刺客还有很多,干柳已经解决了缠住她的那几个人飞扑到顾锦棠身边,一把将人扶住。 就在她准备继续的时候,周身的力气突然一滞,手中的长剑险些没拿稳,顾锦棠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怎么在这个时候发作了。 熟悉的蚀骨之痛让顾锦棠的凤眼中弥漫着一层血雾,她手中的长剑一转,直接在大腿上划了一道伤口,这才清醒了许多。 大雨依旧下着,顾锦棠她们厮杀着,可寡不敌众,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出剑的速度也越来越慢,眼看着一把剑要刺穿她的心口时,一辆马车冲破雨雾出来,卫元飞身起来一脚将那人踹开,重重的倒在地上,刺客吐了一口鲜血。 卫元连忙将顾锦棠扶住“王爷!” 干柳见卫元来了,也悄悄的松了口气,有卫元在,剩下的刺客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解决掉了,眼看着还剩最后一人,卫元干脆利落的将人打晕了,等她倒在地上后,这才弯腰抓住那人的一条腿跑到干柳身边。 顾锦棠已经混了过去,肩膀上和后背上的伤口不断流血,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洛屿看着眼前的人只能紧紧将顾锦棠抱住,企图用自己的温度来温暖顾锦棠,他没想到他的不安竟然是真的,甚至都不敢想,若是他来迟了一步会是怎样。 方才那一幕洛屿也看到了,那一刻他恨自己没有半点办法,在看到卫元将那人踹开后,他才觉得自己重活了一般。 马车飞快的往秦王府赶去,守在门口的护卫看到后纷纷下来,一个搀扶着干柳,一个抱着顾锦棠就往里跑去。 * 天色渐渐黑下来,大雨也停了。 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毒医疲惫的走出来,露在外面的半张脸显得有些苍白,文修敏忙推着洛屿的轮椅过来,洛屿忙道“师父,妻主怎么样了?” “血已经止住了,只是她失血过多还在昏迷中,今夜我会在这儿守着,若是夜里不发热的话兴许明天就会醒来。” 毒医已经累得很了,但是看到洛屿那双担心的眼睛,最终还是将顾锦棠的情况告诉了洛屿,不过对于顾锦棠旧毒复发的事情半点都没透露。 文修敏的眼睛一直往里面看去,企图能看到什么,她没想到出门之前还好好的长姐回来竟然身受重伤,气若游丝,对于之前自己在暗牢里面说的那些话,文修敏十分后悔。 “我可以进去看看么?”没有看到顾锦棠,洛屿是如何都放不下心的,一双通红的眼睛哀求的看着毒医。 “去吧,她现在很累,需要休息,就你一个人进去就行了。” 卫元去照顾干柳了,这儿能将洛屿抱进屋的只有文修敏。 “姐夫,得罪了。” 文修敏隔着厚厚的披风将洛屿抱进去放在床边,她看了眼床上趴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顾锦棠,心里更加难受了,可想到自己今日说的那些话,文修敏情绪低落的离开了。 屋内弥漫着血腥味和药味,洛屿坐在床边看着床上顾锦棠没有半点血色的侧脸,只觉得心都在痛,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他颤抖的手小心翼翼的将被褥掀开一点,看到包扎着厚厚棉布的后背,只觉得心都在疼,他甚至都不敢去碰一下,生怕好不容易处理好的伤口又流出血来。 洛屿小心翼翼的将被褥盖上,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儿看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毒医推门进来,看着洛屿那没有挪动过的姿势,忍不住的说道“你也上床休息吧,不然到时候一个好了,另外一个又躺下了。” “不想,我想守着妻主。” 洛屿抗拒的摇了摇头,他如何睡得着,明明早上他出门前妻主还在逗他呢,若是他不出门就好了,不出门妻主就不会因为担心他而受伤了。 “你这孩子,就算心疼也不要伤害自己啊,你家妻主这么宝贵你,你也要好好爱惜自己才是。” 毒医拿着打湿了的帕子过来就看到洛屿手心渗出来的血迹,忙上前将他的手掰开,念叨着去找了药给他上好然后又用棉布包扎。 “这件事情是谁都没想到的,你家妻主平日出门觉不会只带干柳一人,显然是那些人早就埋伏好了等着机会下手的。”毒医将手中的湿帕子塞到洛屿手中“你家妻主肯定希望你给她擦拭。” 随后又说道“这场刺杀不是今天也会是之后,你不要将这件事情揽到你自己身上。” 洛屿闷闷的点了点头,低头轻轻地将顾锦棠的脸擦拭干净,只是指尖触碰到她的额头,洛屿眉头紧锁“师父,怎么这么烫,师父,您快给看看。” 顾锦棠烧得厉害,嘴巴一张一合的,已经开始说胡话了,毒医也反应迅速,他道“你切在这儿守着,我去让人准备点东西就来。” 毒医匆匆的往外去,文修敏一直守在门口,看到门开了后她支着脑袋看着毒医,“怎么了?” “去准备一盆酒来,顾锦棠发热了,我要给她擦拭身子。” “好好好,马上!” 文修敏飞快的跑了,没过一会儿就端着一盆酒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毒医接过盆子后再一次将她关在门口。 文修敏“……” 毒医搬了个凳子放在洛屿身边,将装着酒的盆子放在上面“你来为她擦拭身子,我去看看药熬得怎么样。” “好。” 擦拭身子并不是这么容易,洛屿的动作十分小心,生怕重了一点就能看到那棉布渗出鲜血,他看着顾锦棠因为发热而干裂的嘴唇,没忍住凑过去在上面亲了一下,“妻主,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阿屿好害怕。” 洛屿起身背过身去将帕子重新打湿,因为左手还包扎着棉布,有些不方面,拧干帕子都用了好一会儿,也错过了身后那人眼皮动了动,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 “主子,秦王遇到刺杀受了重伤,此刻还昏迷不醒。” 依旧是那间昏暗的屋子,女人冷声道“如今那两个人斗得你死我活的,谁还会派人去刺杀顾锦棠?” “和封家有关,这些日子一直有人在查封家当年的旧事,还提到了封家当年从外族带回来的那盆花,封家应该是察觉到了秦王那边的动静,派出去的是封家最好的暗卫,若是没有秦王夫的突然出现,封家怕是就要得手了。” 那人刚说完,女人冷笑了两声,“这封家的爪牙倒是多得很,对了,能想办法将那盆花给拿到手么?” “君后将那盆花藏得很好,除了他没有人知道在哪儿,怕是有点难。” “啧,派人仔细着君后那边吧。” “诺” * 顾锦棠整整昏迷了三日,这三日里洛屿衣不解带一直待在顾锦棠的床边,陪着她,照顾着她,只是第四日的清晨是在抵不住睡意,洛屿靠在床栏上闭上双目休息。 这三日里顾锦棠都有些不太安稳,她耳边总是能听到一道声音,声音带着哭腔,每每一开口她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人握住了一般,疼得很。 那是她的阿屿。 她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奈何眼皮沉重如千斤,勉强只能掀开一条缝,瞧见的只是模糊的衣服,但是顾锦棠知道,她身边的就是她的阿屿。 微微一动,想要翻个身,背上的伤口,肩膀上的伤口就剧痛不已,不过她体内的旧毒倒是没有反应,显然是毒医出手压制下去了,只是这毒,终究是个麻烦。 不过这痛倒是让她又清醒了几分,视线也清晰了,她此刻是趴在床上的,微微抬眼就能看到那靠在床栏上闭着眼睛的小郎君,小郎君脸色疲惫,眼底更是一片青色,顾锦棠心疼不已,哪怕再口干舌燥都不忍心将小郎君吵醒。 不过是忍一忍而已。 只是没过一会儿,洛屿猛地清醒过来,正巧对上顾锦棠的双眼,小郎君顿时双目通红看着顾锦棠,“妻主。” “乖,我,我没事儿的。” 顾锦棠想要握住洛屿的手,奈何一动就痛,洛屿忙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放在顾锦棠的手中,感觉到她手心的温暖,洛屿心中的委屈和难受顿时忍不住了,眼泪唰的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就连昨晚下的那颗小痣都黯淡无光。 小郎君哭得伤伤心心的,他不知这三日是如何熬过来的,只是一直祈祷着祈祷着她能醒过来。 “阿屿,我,我疼。” 看着小郎君哭得肩膀都在颤抖,顾锦棠恨不得将人抱在怀中好好哄哄,只可惜她现如今能做的就是握住他冰凉的手。 洛屿忙伸手将眼泪擦拭掉,扯了扯床铃,没过一会儿守在外面的人都进来了。 毒医上前查看了一下顾锦棠的情况,又让汪石倒了一杯水,喂给顾锦棠喝了后才说道“已经没事儿,现在就是要好好养伤。” “多谢师父。” 知道顾锦棠没什么大碍后,担惊受怕了三天之久的众人心都放回了原处。 没事儿就好,不过是养伤而已。 顾锦棠抬眼一看就看到整个人躲在干柳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的文修敏,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她道,“我教了你这么久,就是让你躲在干柳身后的么?” 冷冷的一句话让文修敏十分没有骨气的抖了抖,干柳往旁边一让,直接将后面的文·鹌鹑·俢敏给让了出来,她绞着指头看着顾锦棠,弱弱的唤了一声。 “长姐。” 第61章 晋江首发花家再次逼婚 屋内的人十分自觉的出去了,洛屿本来也是想让卫元带他出去的,奈何他的手被紧紧抓住,洛屿低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顾锦棠委委屈屈的看着他。 洛屿:…… 谁能拒绝一双凤眼委委屈屈的样子呢! 屋内只剩下顾锦棠,洛屿和文修敏,文修敏低着头都不敢看顾锦棠一眼。 “可想清楚了?” 顾锦棠的声音有些沙哑和虚弱,但身上那股矜贵的气势却半点没少。 文修敏立马点头,“长姐,我知道错了。” 顾锦棠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只是隐隐作痛的伤口让她眉头紧蹙,“行了你出去吧,这几天就跟在干柳身边。” “好的!好的!”文修敏担忧的看了眼顾锦棠,“长姐要好好休息。” 说完她就跑了出去,屋内就只剩下顾锦棠和洛屿,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愿挪开视线,只是小郎君的脸渐渐的染上了一层红晕。 顾锦棠哑声道“阿屿,让你担心了。” 握住洛屿的手微微动了动,洛屿察觉到手心一阵酥痒,洛屿伸出另外一只手,指尖轻轻的描绘着顾锦棠的眉眼,小郎君柔声道,“妻主,你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出事情了,阿屿真的好担心你,你知不知道那日我眼睁睁的看着那剑就要刺向你,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真的很无助。” “妻主不是说要陪我云游四海,要和我相守白头么,能不能不要再受伤了。” 小郎君一字一句的,明明很温柔的语气,却宛如一座大山压在顾锦棠的心上,她想要抱抱她的小郎君,可是现如今她能做的就是紧紧握住洛屿的手。 * 顾锦棠受伤的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床上躺着,因为无聊,就可劲的折腾,每次到了吃药的时候就一脸委屈的看着洛屿,“阿峪,这药好苦,好苦好苦!” 一碗宛如墨汁还散发着苦涩的味道的药端到顾锦棠面前,顾锦棠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洛屿又无奈又好笑的看着自家妻主,要不是他昨日无意中看到这个人面不改色的将药喝下去,只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妻主,喝了药才能好,快喝了吧。”虽说知道这个人表里不一,但是看到她撒娇,洛屿还是忍不住的软了心,谁能拒绝自家妻主撒娇呢! 小郎君温温柔柔的,弯下腰在顾锦棠的嘴边亲了一下,随后将药碗凑到顾锦棠面前。 刚准备加深这个吻的顾锦棠“……” 小郎君就这么看着她,顾锦棠也只能将药喝下去,浓浓的苦涩味充斥在嘴里,她一把抱住洛屿的腰将自己埋在小郎君香香的怀中,大脑袋在他的腰窝处蹭了蹭。 躺在床上的滋味着实有些不太好受,她的后背和肩膀上都受了伤,都只能趴在床上,顾锦棠哑声道“阿峪,我遮掩在爬下去,只怕你最喜欢的都要被压平了。” 洛屿“??!!” 小脸上露出茫然,但是反应过来后,他手上的药碗险些掉在地上,一张小脸羞红,“妻主!” 这个人怎么这样,明明都伤成这个样子了,嘴上还要占他的便宜,怎么可以这样! “乖,妻主疼。” 顾锦棠笑看着炸了毛的小郎君,本想再和他多说说话的,奈何这喝了药后就有些犯困了,没过一会儿顾锦棠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 “正君,有个没脸皮的又来了。” 顾锦棠睡着后,洛屿就在外屋,手中拿着一本兵书在那儿看,没过多久卫元就进来了,包子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洛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小声的问道,“谁来了?” “就是那个上赶着给王爷做小的,他真是死皮赖脸的,竟然跑到了齐洲来。”卫元想到前厅那嚣张的几个人,脸色更加不好了,“要是王爷去,那些人怎么敢说……” 卫元突然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一双眼睛慌慌张张的,不敢看洛屿。 “说什么了?”洛屿将书放在桌案上,平静的看着卫元。 “她们说,她们说正君,正君……” “罢了,推我去看看吧。” 前厅坐着不少的人,花清依旧穿着一身海棠色衣服坐在那儿,而他旁边坐着的是一个长得和他很相似的女人,只是那双浑浊的眼睛能看得出这个人就是典型的纨绔女人,吊儿郎当的坐在那儿。 这个人就是花清的姐姐,花思默。 “小弟,你放心,这次咱们是带着皇上的圣旨来的,不管她秦王乐不乐意,你都会是她的侧君,至于那个洛屿,不过是个残疾,和你根本没有可比的。” “不过你可要记住,咱们来时太女殿下的吩咐。” “长姐放心,我明白的。”花清点了点头,心里却有着心不在焉的,他一想到那身姿挺拔,矜贵无比的女人,他想知道这次他是带着圣旨来的,她还会拒绝么? 明明他比那个洛屿更加好,为什么她就看不到呢? 洛屿刚来到前院就看到那一箱箱系着红绸的箱子,那里面装的是什么简直是一目了然。 卫元看得直接翻了个白眼,王爷都不同意,还直接带上嫁妆来了,也不知是有多嫁不出去,真是太讨厌了! 跟着花家来的还有一两个宫侍,其中一个手中捧着明晃晃的圣旨,看得洛屿只觉得刺眼。 虽说洛屿不认识那两个宫侍,但那两人却认识洛屿,其中一个就是罗青的徒弟袁玉,袁玉小跑着下了台阶,“奴袁玉,见过秦王夫。” 外面的动静传到里面,不一会儿花思默就带着花清出来,花思默看到那如玉的小郎君后眼睛都直了,她竟然没想到这秦王夫生得这么好看,不过在看向那双腿的时候,只能说可惜了。 “见过秦王夫,秦王夫,我家弟弟从小就性子温和,日后和秦王夫定然能和睦相处的。” 花思默的话让前院陷入一片沉寂。 洛屿好笑的靠在轮椅的椅背上看着这花家的二人,“怎么,我家王爷当初不同意,你们就要上门逼婚了不成?如今这京城的世家都是这般行事的么。” “就是,看着这花小公子生得俊俏,非要眼巴巴的盯着别人家的妻主,我家王爷和正君大婚还没有一年就巴巴的贴上来,真是不知廉耻。” 相比于洛屿,卫元的话说得花清眼眶都红了,洛屿瞧着也不知这花清为何就非要嫁给妻主。 “你一个下人怎么说话呢,我家弟弟可是皇上下了旨意,只等入府后上玉碟的。”说完后,花思默又将目光放在洛屿身上,神情有些高傲的说道,“秦王夫,难不成你对皇上的圣旨不满么,秦王夫,抗旨不遵可是大罪,到时候就算是洛家也不一定能护得住你。” “然后呢?” 洛屿就这么平静的看着花思默,他作为一个男子都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何惧之有。 花思默被这眼神看得升起了火气,她道“我家弟弟不过是想要嫁给秦王,他已经甘愿做侧君了,秦王夫难道想让别人你是个善妒的人么?” 话语中已经带着威胁了。 洛屿挑眉,“那又如何,而且众所周知,我家王爷受了伤,卧病在床,没有办法接旨,干柳,送客。” 随后卫元就这么推着洛屿离开了,花清不死心,想要追上去,结果□□柳拦住,“花小公子,那儿是王府后院,我家正君没有邀请花公子去,公子自重。” “你,你们真是欺人太甚!我们可是有皇上的圣旨的!” 花思默在京城一向是嚣张惯了,尤其是二皇女成为太女后,她花家的地位更是平步青云,一个下人竟然敢这么说,花思默看着干柳的目光带着杀意。 “花小姐,咱们还是先去驿站吧。”袁玉走到花思默身边低语了几句,花思默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干柳一眼后带着花清走了。 回驿站的马车上,花思默恶狠狠的对花清说道“你一定要进秦王府,还有把秦王府的掌家权拿在手中,我到要看看那个时候的洛屿还能不能这般傲气。” “嗯。”花清低着头闷闷的点了点头。 这边洛屿回到屋子后,顾锦棠已经醒了过来。 洛屿看到顾锦棠后,就拉着个小脸,愤愤的瞪了她一眼。 “我家郎君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顾锦棠想要去牵住洛屿的手,结果没想到小郎君将手一收,顾锦棠直接扑了个空,“王爷真是朵鲜花,谁都想来摘一下。” 嚯,这醋味儿,还真不小呢。 顾锦棠好笑的看着洛屿,“阿屿可当真是冤枉我了,我这朵娇花可不就只有你来摘过么?” “哼,今天那摘花的还带着皇上的赐婚圣旨来了呢,真是一颗芳心放在了王爷身上,也不知王爷是不是习了什么勾魂之术,竟让那花家小少爷不远千里的追到齐洲来。” 顾锦棠长得好看,尤其是那一双凤眼,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沉沦其中,她们来齐洲后,虽说日子短,但也不是没有人动过心思,可那些人看到顾锦棠是如何对他后,就歇了那份心了。 可这个花清,当初在别宫的时候,顾锦棠都那般说了,他竟然还不死心的跟上来。 若花清喜欢的不是他的妻主,亦或是一个没有夫郎的女子,只怕洛屿还会敬佩这样的人。 “与我何干,我只喜欢我家的。” 顾锦棠立马表明忠心,牵不到手她也只能将手放在洛屿的膝盖上。 经过这段时间的养护,顾锦棠已经能小幅度的动一动了,精神也好了不少,一双凤眼就这么看着洛屿,眼底的幽深让洛屿忍不住的勾起手指。 “我知道妻主不喜欢他,可是看到他我心里还是不舒服。” 小郎君瘪了瘪嘴,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来不会闷在心里,也会直接说出来。 “乖,这件事情我会去处理好的,绝对不给我家阿屿添麻烦。” * 日子过得飞快,这天洛屿正在陪着顾锦棠说话,汪石站在一边为她换药。 外面寒风呼啸,屋内因为有地龙暖洋洋的,没过一会儿就看到卫元从外面进来,一张包子脸笑脸盈盈的,“王爷,正君,外面下雪了呢!” 如今不过十二月中旬,就已经下了初雪,若是在京城,只怕要等到十二月底,有些时候得年三十之前才会下雪。 “靠近玉关城就是这样,每年早早的就会下雪。” 洛屿倒是不觉得疑惑,还出言解释了一番。 “阿屿之前不是说这边的烫锅很好吃么,我让人去别宫将之前我酿的荔枝酒搬回来,等到了我们就吃烫锅如何?” 顾锦棠侧身靠在床栏上,后腰还垫了一个软枕,汪石小心翼翼的拆着棉布,一圈一圈的拆下来,露出里面的伤口,伤口已经结痂了,黑乎乎的看着十分的狰狞。 明明已经这么久了,但是看到这伤口,洛屿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紧,抓住顾锦棠的手,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汪石,看得她上药的手那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 一门心思扑在伤口上的洛屿压根没注意到顾锦棠在和他说话,直到被忽视的顾锦棠捏了捏他的指尖后,洛屿才回过神来。 “阿屿看她作甚,快多看看我。” 汪石“……” 洛屿,洛屿已经习惯了,他表示这种话听多了也就麻木了,他家妻主说他是个小醋坛子,那她就是个大醋坛子,什么醋都能吃的那种! “汪师姐,妻主这伤怎么样了?” “问题不大,好好养着就是了,不过后背的伤毕竟要严重一些,这段时间虽说能躺着了,但是躺的时间也不能太久了,等过几天再换药后就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了。” 能下床走动对于顾锦棠来说那可真是太好了,她都快在床上躺得生根发芽了,洛屿也忍不住的露出一抹笑容。 还没等这份快乐维系多久,汪石刚重新包扎好伤口,干柳就进来了,跟在她身后的是文修敏。 顾锦棠休息的这段时间,大部分都是文修敏在替她处理事情,多数是顾锦棠说,文修敏就怎么做,渐渐的文修敏的行事作风也和顾锦棠有几分相似,周身的气质都变了不少。 整个人宛如一把出鞘的宝剑一般,锋芒毕露。 “长姐,姐夫,汪大夫。” “怎么了?” 顾锦棠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看着文修敏,只见她递了一封书信过来,“长姐,黎国那边的内斗越来越严重了,派过去的暗卫回消息说黎国半月前派她们的四皇女出使外族,似乎是想联合外族将内乱转移。” “黎国终究还是按耐不住了么。” 顾锦棠拆开一看,上面的内容是没有什么,可她看到其中一个地方后,脸色渐渐严肃起来,文修敏继续说道“暗卫还提到了安镇,长姐,真的不用再派人去查一下么?” “不用。” 对于安镇,顾锦棠已经有了猜测了,至于那背后的人,她大概也有了些线索,“既然知道黎国的打算,就撤一些人回来,继续盯着京城,至于封家那边,也多派些人手去查。” 顾沛自从那次病了,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了,顾秋珺本来应该在秋天的时候就应该启程去他的封地的,但是一直不见动静的安王夫却突然有了身孕。 而且还见了红,太医说安王夫不能轻易移动,顾秋珺也就留在了京城,刚开始两人还不过是小打小闹,直到后来,顾秋珺发现她所为的娇弱侧君竟然和太女有所联系,两人才撕破了脸皮。 京城中甚至还有谣言说那明涵流产的孩子其实就是太女的,不过害怕安王发现这才自己流产然后嫁祸给了安王夫而已。 顾秋珺本来就是一个多疑的人,她顿时怒火冲天,直接让人摁着那明涵整整打了二十大板,被丢在了太女府的门口,鲜血淋淋的,而太女府连门都没开。 明涵就这么死在了太女府的门口,最后还是明炎带着人去收尸的。 有人说安王夫是心善,也有人说不过是安王夫是在维护明家的脸面,这才迫不得已替明涵收尸,至于到底如何怕是只有明炎自己才知晓。 但是被带了绿帽子的顾秋珺和顾琦就这么开始斗了起来。 不过她们对于顾锦棠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尤其是她突然被封为秦王,就连顾锦棠养伤的这段时间,干柳她们就说齐洲出现了不少的生人。 “顾沛一病不起,可有查出原因?” 文修敏不急不缓的说道“祖母来消息说皇上的身子其实一直都不好,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过她病了后,君后快速掌控了后宫,而封家后来送进宫的那位则是被皇上钦点侍疾去了。” 顾锦棠挑眉,“倒是有点本事,让人把消息告诉太女吧,记得说,梁贵君服下的毒药是出自封家的。” “好的。” 文修敏说完后就转身离开了,其实她也好想在床上快乐躺着啊,不接手不知道,自家长姐竟然这么厉害,不仅后宫,朝中,就连好多县城都有她的人在,也不知长姐之前是怎么忙得过来的。 看来她还是学艺不精啊。 等人出去后,汪石没忍住感叹了一句,“这文小姐变化真大,刚开始见到她的时候咋咋呼呼的,如今一看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你。” 顾锦棠淡淡的说道“她是要坐上那个位置的,自然不能再像之前那般了。” 汪石听了心中一跳,她诧异的看着顾锦棠,“你已经决定好了?” 第62章 晋江首发毒 初雪过后,天气就越发冷了。 顾锦棠正在屋里走来走去的,洛屿就坐在窗边的榻上看着她,“妻主,走慢点,莫要那么着急。” “已经快两个月没下过床榻了。” 顾锦棠委委屈屈的看着洛屿,但是走路的步伐还是慢了不少。 洛屿:…… 也不知为何,反正他感觉自家妻主受伤后就特别喜欢撒娇,偏生他还觉得好萌好萌的,想到这个人撒着娇哄着他做的那些事情,洛屿继续忍不住觉得面热。 顾锦棠挑眉看着他,小郎君面红耳赤的样子宛如盛开任人采摘的娇花一般,惹得顾锦棠忍不住的走到洛屿跟前,一只手按在洛屿的身边,两人挨得很近。 近到洛屿几乎都能感受到顾锦棠身上那烫人的温度,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这般亲近过了,洛屿一时间还有些不太习惯。 两人四目相对。 顾锦棠戏谑的看着他,张嘴叼住洛屿的下唇细细研磨了一下才放开红唇,“阿屿这是想到了什么了?” 洛屿小小声的说道“没,没有……” “阿屿!我来……呃……” 一道欢呼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房门就被人推开,白年年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贴在一起的二人,尤其是闻声看过来的顾锦棠,那眼底的冷意让白年年整个人一个激灵,忙伸手捂着眼睛,“我,也什么看到,你们继续,继续!” 洛屿看着那两根手指的指缝之间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只觉得更加丢人,他伸手捂住滚烫的小脸,小声的呜了一声,那耳朵也染上了一层红晕。 相比于洛屿,顾锦棠就淡定了许多,她面不改色的起身看着白年年,“你怎么过来了?” “这不是知道你受伤了嘛,过来看看你啊!”白年年理直气壮的说道。 “呵” 顾锦棠冷淡的看着他,显然是不相信他的鬼话。 “其实吧还真是来看你的,不过还有别的事情,闵惜姐姐和我长姐要慢上一步,应该还在院子外面。” 白年年主要是太想洛屿了,这才忍不住撇下他家闵惜姐姐一个人跑了过来。 顾锦棠眉头微微皱起,随后抬手轻轻的碰了碰洛屿的手背“你和白年年说会儿话吧,我去看看。” 洛屿闷声说道“妻主可别忘了你受着伤呢损失出了事儿就让文小姐去处理,你得好好养伤,师父说的!”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么一句的文修敏“?” “不会是什么大事儿的。” 顾锦棠知道洛屿放心不下,抬手在他的小脑袋上揉了一下,拿起一旁架子上的大氅披在身上就这么出去了。 “长姐。” 刚出来的顾锦棠就收到了文修敏幽怨的小眼神,半点不心虚的顾锦棠温和的说道“白家的人来了,与我一道去见见吧。” “好的。” 顾锦棠她们刚出院子就看到迎面走来的闵惜和白叶彤,闵惜规规矩矩的行礼“见过秦王。” 白叶彤却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说道“秦王,那花家怕是当真是铁了心的要缠着你了,这都过去这么久了,皇上的那道圣旨你还不准备收么?” 顾锦棠睨了她一眼,“要不你收了?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夫郎,白老不知念叨了多少次了,正好,你娶回去不就有得交代了么。” 自从那次将人打发出去后,那花清就每日上门来,要么就是站在王府门口掩面哭泣,对于外面那些人是如何议论的,顾锦棠也略有所知。 而且那花思默还私底下传出谣言败坏阿屿的名声,顾锦棠对花家的已经没有半点耐心了。 前两日抓了不少散布谣言的,至于花家,顾锦棠已经另有打算了,还有那花清,这般无非就是想要逼她领了那封圣旨。 “那大可不必,我觉得还是一个人逍遥自在,那位花家小公子我可无福消受。”白叶彤将手摆得都快出残影了,十分抗拒。 “可如今花家在京城中的地位扶摇直上,她们对王爷不敢做什么,可是洛家呢,花巧兰可是户部尚书。”闵惜也略微担心的说道。 如今已经入冬了,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若是粮草军饷不能及时拨下来,那今年在玉关城的洛家和那些将士们的日子可不太好过。 顾锦棠淡然的说道,“不会的。” 白叶彤两人见她这样,心知她显然是有打算了,也没说什么,一时间二人也沉默了,跟在顾锦棠身侧一同去了书房,至于文修敏从头到尾都没说话,沉默得很。 书房内也烧着地龙,一进屋,暖烘烘的,驱散了身上的寒气,顾锦棠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文修敏就顺手接了过去搭在架子上。 “坐吧。” 四人坐下后,顾锦棠懒洋洋的靠在后面的扶手上,对面的白叶彤才开口说话,“王爷,今日前来,主要是我们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自从入冬后,不少面生的人出现在青州县内,刚开始还没注意,可渐渐的就有流言传出,事关逍亲王。” 闻言,顾锦棠轻挑了一下眉头,她身边的文修敏也不由得看向白叶彤。 白叶彤道“那些人说当年先帝本来是想将皇位传给逍亲王的,是当今皇上动了手段将逍亲王送到黎国,还细数了皇上登基后做的那些事情。” 顾锦棠的手指搭在膝盖上,轻轻的点了几下,“虽说当年先帝是不是想过要将皇位传给顾沛,但那些人说的话有一半是真的。” “正是如此,我们才觉得奇怪。”闵惜也开口说道,“这本应该是皇家秘事,如今却有不少人知道,我怀疑是有人想要借着逍亲王的名声来达到什么目的,可白大姐派人去查了,那些人就跟泥鳅似的,抓都抓不到。” “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顾锦棠侧目看着文修敏。 文修敏微微一愣,思索了片刻后说道,“会不会是有人想要造反?可当年与逍亲王亲近的人不是都已经被皇上处置了么。” “我倒是觉得这件事情可以不用去理会,要闹就闹,这样背后的人才会忍不住的现身。” 三人对视了一眼,齐刷刷的看向顾锦棠。 * 相比于书房的严肃,洛屿这边就要热闹许多,自从顾锦棠她们走了后,白年年的小嘴就一直叭叭不停。 一个人都快赶上好几个人的效果了。 洛屿默默的给他倒了杯水,“喝点水吧。” 正说得口干舌燥的白年年立马甜甜的笑了一下,“阿屿哥哥真好!” 一盏茶下去了,眼看着白年年还要说话,洛屿忙道“你和那闵小姐如何了?” 当初白年年追着闵惜偷偷跑去京城,那可谓是轰轰烈烈的,后来二人又你情我浓的,洛屿想着他们也回青州县这么久了,白家对闵惜应该也认可,想来好事将近了吧。 话音刚落,洛屿就看到白年年羞羞涩涩的笑了一下,小脸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闵惜姐姐已经去我家下聘了,婚期也商量好了,就在明年的五月,算是个好日子,这次来也是想和阿屿哥哥说一声。” 小郎君脸上含羞,波光潋滟的眸子中却带着几分欢喜和期待。 洛屿看到他这样忍不住的调笑着说道,“那年年这大婚也不过只有半年了,郎君出嫁不是要绣婚服么,年年可开始绣了?” 虽说白年年平日看着活泼开朗,大大咧咧的,但一提到婚事,嫁的人又是自己的心上人,还是有些郎君家的娇羞,别别扭扭的回答道,“样,样式早就选好了,等回去后就开始绣了。” 洛屿看着白年年这样,仿佛发现了什么趣事儿一般,忍不住的又逗弄了几句,看着白年年面红耳赤忍不住找条地缝钻进去的小模样,洛屿突然明白为何顾锦棠也这么喜欢逗自己了。 那个流氓! * “啊啾……” 正在说话的顾锦棠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一旁的文修敏紧张兮兮的看着她,“长姐,要不把大氅披上吧。” 顺着就要去拿了,顾锦棠摆了摆手,“多半是阿屿想我了。” 白叶彤“……” 闵惜“……” 相比于两人的无语,文修敏一脸习惯了的表情,白叶彤忍不住的说道,“她平日里都是这样的么?” 文修敏无言点了点头,何止啊! 简直是逮着机会就秀!她也想要香香软软的小夫郎! 不过她并没有小夫郎,还收到了白叶彤和闵惜同情的目光。 正事也谈的差不多了,白叶彤忍不住的问道,“今年王爷也离开了京城,年三十不如就去青州吧,母亲时常念叨着王爷。” 顾锦棠却摇了摇头,她低头看了眼腰间的小荷包,“齐洲离玉关城近,阿屿嫁给我都没有回过门,我准备带他回玉关城过年,至于白老那儿,等事情都定了以后再去吧。” “也好。” 白叶彤也不强求,毕竟如今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她们这一路来也都是假装成商贩来的,若是让京城的那几位知道顾锦棠和白家还有联系,只怕矛头马上就要对准齐洲了。 * 午膳是在王府暖阁用的。 洛屿特别喜欢吃烫锅,桌子的中间掏了一个洞放了个锅子在上面,下面是火炉,桌上摆放着蔬菜,羊肉什么的,满满的一桌,洛屿还自己准备了一个看着就辣的碟子。 顾锦棠瞅着他吃的都是肉,忍不住的夹了一筷子的小青菜放在他的碗里,“你这挑食的毛病何时能改改,前两日爹爹才来信说让你不要挑食的。” “好哦。” 洛屿点了点头,但丝毫没有要吃小青菜的意思,一张小嘴辣得通红,额头也冒出细密的汗水。 他旁边的白年年看着他吃得香,也想尝尝,洛屿大方的把自己的碟子推到白年年面前,白年年夹了一块羊肉,沾了点辣椒。 “啊!!!好辣!!!” 一股辣意充斥在嘴里,白年年唰的一下就被辣哭了,他泪眼汪汪的看着身边的闵惜,闵惜也是无奈,将手边的茶端起来喂到白年年嘴边。 “你也真是,吃不得多辣还非得尝尝,好受了吧。”白叶彤看着自家小弟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直接乐了。 “我怎么知道会有这么辣,还不是看着阿屿哥哥吃得香嘛。” 一杯茶水让白年年缓了过来,委委屈屈的,不过辣是半点都不敢再吃了,一双眼睛佩服的看着洛屿,“阿屿哥哥,你是真厉害。” “以前我也不能吃的,后来去了玉关城,那边冬天冷,辣的能让人暖和起来,也就渐渐的习惯了。”洛屿淡定的将自己的碟子又挪了回来。 他想到来齐洲的时候,顾锦棠第一次吃到这边辣子的样子,和白年年没什么区别,没忍住笑了起来。 顾锦棠无奈的看了眼自家小郎君,默默的吃着自己的白粥。 没办法啊,谁让她被毒医勒令只能吃清淡的呢。 午膳过后,汪石让顾锦棠去一趟毒医那儿,洛屿有些不放心,但被顾锦棠哄着和白年年说话去了。 毒医的院子在王府的最里面,顾锦棠推门进去后,就看到毒医抬起头来略微严肃的看着顾锦棠。 “可是因为阿屿的双腿?”顾锦棠眉头微蹙看着毒医。 因为洛屿的双腿,毒医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想办法,试了很多种都无法,因为他的腿伤太重了,除了断骨施针,别无法子。 毒医摇了摇头,“不是关于乖阿屿,是关于你的。” 听到和洛屿没关系后,顾锦棠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她坐在毒医对面,淡然的看着他。 “你身上的毒本来是压制了,可你后来又服用过那个毒,而且还受了伤,如今你体内的毒已经没有办法压制了,需要尽快找到那盆花,你那边进展如何?” 看到顾锦棠这样子,毒医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知道这个人的性子,除了洛屿,别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哪怕事关她的也一样。 打心里毒医对顾沛的厌恶又多了不少,若不是因为她当年做事太绝又步步紧逼,导致文真死了,顾锦棠也因为她刻意的忽略变得冷心。 “封家已经察觉到了我派人去调查了,花的话只知道在君后那儿,至于他放在哪儿了,我暂时还没查到,我的毒没有法子在压制下去了么?” “这毒性本就强,除非拿到那盆花,别无法子。” 若是有法子,毒医今日也不会叫她过来。 听了这话,汪石也不免有些着急,“这封家真是的狠毒得很。” 顾锦棠沉思了片刻,最终说道,“师父还是在想想法子吧,还有阿屿的腿伤也要拜托师父了,至于那花,我也会派人多多注意的,君后再怎么严防死守,总会有疏漏的。” “好。” * 入夜,洛屿坐在轮椅上趴在顾锦棠的怀中任由她为自己擦拭头发,他闻着顾锦棠身上的药香味,闷闷的说道,“年年说他们明年五月就要大婚了。” “阿屿这是想要去观礼么?” 顾锦棠嘴角带着一抹笑容,手上的动作轻柔。 洛屿没说话,只是默默的抓住顾锦棠腰上的小荷包,屈指勾着上面的流苏,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其实还是有点想的。” 顾锦棠伸手摸了摸洛屿的头顶,毛绒绒的十分顺滑,手指插在乌黑的长发中,“想去,到时候我陪你去。” “这可是妻主说的哦,你要陪我的!” 洛屿抬起头,笑脸盈盈的看着顾锦棠,又乖又软的。 “那我家阿屿都说了,我自然是要陪着。”顾锦棠捏着小郎君的下巴俯身上去。 两人交换了一个缠绵的亲吻,分离后,洛屿眼尾泛红,嘴唇红肿,顾锦棠没忍住又低头亲了一下。 两人都有些情动,只是顾锦棠身上有伤,两人都只能克制着,洛屿羞得都有些不敢看顾锦棠,一双眼睛四下看着。 天色渐晚,顾锦棠拉响了铃铛,卫元进来将洛屿抱着放在床上,双双躺下后,顾锦棠抓着洛屿的小手,小郎君忍不住的紧紧挨着她别的动作却不敢。 * “将军,这天越来越冷了,粮草却迟迟不拨下来,咱们可怎么办啊!” 玉关城将军府内,军中副将都来了,坐在为首的是洛傲云,其中一个脸上有道疤的副将忍不住的说道。 如今的天越来越冷,若是没有粮草,她们根本支撑不过这个冬天,尤其是玉关城外还有虎视眈眈的外族。 “花家掌管着户部,一心想要将那花清嫁给秦王,秦王却一再拒绝,花家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故意的?” 另外一个说完后,大家齐刷刷的看向洛傲云,洛傲云脸色都黑了,她冷冷的看了眼那人,副将忙说道,“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主要是朝廷不派送粮草,我们手下的那些将士根本没有办法熬过这个冬天,我也就是一时间着急了。” 洛傲云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我已经写了奏折递上去了,外族虎视眈眈,朝廷不会不管的,想来应该很快就会送来的。” 不过洛傲云的这话并没有安抚到那些副将,可碍于这件事情牵扯到了秦王还有洛屿,一个个的也不再说什么,只但愿朝廷会及时送来粮草。 不然…… 今年这冬天怕是有些难了。 第63章 晋江首发反正就是想 白年年她们没有待几天就启程回青州了。 眼看着春节快到了,整个王府都在布置,顾锦棠也放下手中的事情陪着洛屿跟着卫元剪窗花,只是这一上午,洛屿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啊!” 手中的剪刀落在桌上,洛屿捂着指头,心中越发不安,顾锦棠忙将他的手拿过来,卫元忙起身去拿药,顾锦棠担忧的问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不等干柳匆匆的从外面进来,脸上还带着慌张,“王爷,出事儿了。” “怎么了?”洛屿脱口而出。 “今年朝廷没有及时拨粮草下来,这件事情外族知道了,昨夜派人想要偷袭玉关城,洛将军……”干柳看了眼洛屿,“洛将军亲自带着人出城了,只是这次外族来势汹汹,怕是有些不太容易退兵。” “什么?” 洛屿的小脸瞬间褪去了血色,满脸的担忧“怎么会,朝廷每年都是按时拨粮草的,为何,为何单单今年就不拨了?” “洛将军可有给宫里递折子?”顾锦棠微微蹙眉,看着干柳。 “递了,肯定递了,娘亲每年都会早早的递上帖子,等粮草运到玉关城时间就刚刚好。”干柳还未说话,洛屿就急匆匆的说了,语气中带着急切,他看向顾锦棠,满眼的不安,“妻主,你说皇上会不会是放弃玉关城了,可是为什么啊?明明娘亲她们都很努力的在抵御外族,为什么要这样啊?” 被顾锦棠握着的手反过来紧紧抓住顾锦棠,“还是说皇上已经容不下洛家了?” “她们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洛家的,我派人去……” “王爷,花家的人来了。” 阿九前阵子也好回来了,不过脸色也有些不好。 顿时屋里陷入了一片沉寂,顾锦棠面色冰冷,她道,“来人是谁,可有说什么?” “花思默和花清都来了,说是要见王爷。” “花家当真是肆意妄为,既然要见本王,那本王就去看看。” “妻主!” 眼看着顾锦棠要走,洛屿紧紧抓住顾锦棠的衣袖,眼中的不安几乎快溢出来了。 “乖,没事儿的,我会处理好的。”顾锦棠安抚的伸手摸了摸洛屿的小脸,小郎君主动在她的手心上蹭了蹭。 * 前厅内,花思默得意洋洋的坐在主位上,这一次袁玉依旧跟着,手中拿着的是那道一直没唱读的圣旨。 “长姐,王爷真的会迎娶我进王府么?”花清有些不安,他实在是太想了,如今反而有些不太相信,一次次的拒绝让他都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了。 “当然。”花思默双腿叠交,做足了一副纨绔的样子,“不仅让秦王抬你入府,王府的管家之权也会是你的,小弟啊,你就安安心心等着吧,等着等一下那顾锦棠跪下来接旨,等着你进去王府,到时候可别忘了花家,尤其是我这个姐姐。” “当然,当然不会。”花清听到花思默这么说,羞得手指都搅在一起,心中又开始期待起来。 “是么?” 一身玄衣披着大氅,身形修长的顾锦棠走进来,她冷眼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花思默,周身气势逼人。 花思默心中一跳,下意识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等反应过来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咬牙唤了一声,“王爷。” 行礼也极为敷衍。 倒是坐在一旁的花清起身规规矩矩的行礼,柔声道,“花清见过王爷。” “方才花小姐不是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么,怎么,现如今又不会说话了么?” 顾锦棠负手走到下首位的椅子上,坐下后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双腿叠交,整个人矜贵得很,她侧目看着花思默,眼中的不屑深深的刺着花思默。 花思默冷笑了一声,“想来王爷也应该收到玉关城的消息了吧,我花家本来也不想为难王爷,只是王爷这般落我花家的面子,就算泥人也有三分气性,王爷,你说对吧。” 花思默也没在坐主位,坐在花清的旁边,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看着顾锦棠,眼底带着几分兴奋,她迫不及待的想看顾锦棠求她的样子了,一定会很有趣。 “我花家也不是过分的人,也并不是想要为难洛将军,毕竟洛将军守着玉关城也不容易,只是我这个小弟,一心都放在王爷身上,也不过是想要嫁给王爷而已,王爷娶了清儿,粮草送到玉关城,这不是两全其美的法子么。” 花思默的话惹得花清也忍不住的抬头看向对面的顾锦棠,他咬着唇,心中忐忑不安的,但是想到长姐说的,王爷这般爱护那洛屿,应该会答应的吧。 毕竟洛将军要是出了事儿,洛屿也会怨上王爷,难道不是么? 顾锦棠就这么平静的看着花思默,搭在扶手上的手轻扣着,“本王确实不会弃洛家不顾。” 闻言,花思默脸上得意的笑了笑,“所以我说嘛,其实我们家清儿很知礼的,等日后相处王爷就知道了。” 随后她抬头,迫不及待的冲着袁玉说道“袁总管,快宣旨吧。” 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讨好,显然花家就算再怎么嚣张,对于皇上身边的人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毕竟太女还没有登基,不是么。 不过顾锦棠却抬了抬手打断了袁玉的动作,袁玉也顺势退了回去,花思默的注意力全然都在顾锦棠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袁玉,她面色有些不满,“王爷这般耽搁下去,就不怕玉关城的情况更加严重么?” “花小姐是在齐洲冻掉了耳朵还是冻坏了脑子了?”顾锦棠轻蔑的看着花思默。 花思默被激得拍案而起,“王爷这是何意,我们不过是想要和王爷成一桩好事,我家清儿再怎么如何也是娇养长大,知书识礼,身子也是精心呵护的,王爷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莫不是在羞辱我们?” “长姐!” 花清生怕花思默得罪了顾锦棠,忙伸手去抱住她的手,委委屈屈的,都不敢看顾锦棠,心中更是绝望。 他似乎明白了王爷的意思,可是他就是想要嫁给王爷而已。 “你配么?” 顾锦棠冷眼看着花思默,显然是没将她放在眼中,不过这花思默确实让她觉得有些无趣,顾锦棠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玉关城本王会管,但是花家,滥用私权,不顾玉关城的安危,本王不知花巧兰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送客。” 顾锦棠说完后就拂袖离去,刚出前厅,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东西摔碎的声音,还有花思默那不堪入耳的怒骂声,顾锦棠侧目看了眼干柳,干柳转身就进去了。 地上是茶盏的碎片,干柳面上带着笑意说道,“花小姐,这儿是王府可不是花家。” 花思默冷笑的看着干柳,“怎么,秦王穷得还要让本小姐赔你的茶盏不成?” 干柳点了点头,“摔的是王府的东西,自然是要赔的。” “长姐!”眼看着花思默还要说什么,花清立马出声,随后他冲着干柳柔声道“长姐一时冲动,话语有些不太好听,还请干大人莫要放在心上,这茶具我们自然是赔的,不知是多少?” “一共五百两,不知花小公子是给银票么?” “五百两,你们莫不是要去抢钱不成,怎么,秦王以为我们是冤大头么!一个破茶盏值五百两。” 别说花思默了,就连花清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了。 干柳却淡定的说道,“这茶盏是青玉茶盏,一共有四个,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配成一套,如今花小姐砸了一只,别的自然是不能再用了,所以这赔的是一套,不是一只。” 花思默“……” 花清“……” * 将花家的人送走后,干柳拿着五百两的银票重新回到后院,卫元看着她一脸喜色,“怎么,捡到银子了不成?笑得眼睛都看不到缝儿了。” “当然是捡到银子了。” 干柳凑到卫元身边,将方才前院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了卫元听,听得卫元没忍住瞅了眼干柳,咂舌道,“我觉得你有当土匪的潜质,真的,还青玉茶盏呢,那茶盏明明就是青瓷的,十两银子十个我都嫌贵了。” “谁让花家三番五次上门来恶心人的,反正东西也不是我让她碎的,我先进去了。” 屋内并不好,桌上的剪纸也都被收了起来,顾锦棠坐在洛屿身边,伸手握住他那冰凉的小手,眉头微蹙,“阿屿,玉关城会没事儿的,太女一日不登基,花家也不会一手遮天的。” “可是外族此次来势汹汹,母亲她们没有粮草,如何能抵挡那些饿狼,妻主我想要回玉关城。” 洛屿依旧魂不守舍的,哪怕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可是他就想陪在爹爹身边,爹爹如今有孕在身,若是没人陪着,万一爹爹着急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越想,洛屿心中越是慌张,就连被顾锦棠改掉的咬下唇的小毛病又犯了。 眼看着他就要咬了,顾锦棠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一双漂亮的眼睛泪眼婆娑。 顾锦棠柔声道,“回肯定是要回去的,粮草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去解决的,而且你不相信娘亲的能力么。” “可是……” “没有可是,乖,我会处理的。” 话音刚落,干柳就进来了,她将从花思默那儿拿的五百两拿出来,“王爷,这是那花思默赔偿的银票。” “你收着吧,叫文修敏去书房等我。”顾锦棠看了眼身边的小郎君,小郎君眼巴巴的看着她,顾锦棠捏了捏他的指尖。 “诺” 干柳出去后就将手中的银票递给卫元,卫元眨巴着眼睛看着干柳,“你这是要干嘛?怎么,犯了错想要收买我?” “想什么呢。”干柳气笑了,直接将银票塞在他的怀中,“这是我娶夫郎的钱。” 说完就直接离开了,若仔细看,可以看到一向沉稳的干柳走路的时候有些急切,卫元也被这句话惹得红了小脸,开开心心的把五百两收好,嘟囔了一句,“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真是霸道。” 顾锦棠本是想让洛屿在屋里休息的,只是小郎君一心想要跟着她去,无法,顾锦棠也只能推着轮椅带着心神不宁的洛屿一同去了书房。 “长姐,姐夫。” 显然文修敏在这儿等了一会儿了,看到二人来后,起身行礼,随后又坐下去。 “你可知我今日为何要将你叫过来?” 坐下后,顾锦棠看着文修敏。 文修敏微微一愣,“可是因为花家?” “皇上卧病在床,太女和安王相斗,朝局不稳,这就是你的机会。” “机会?”文修敏有些疑惑,显然没有理解顾锦棠的意思。 顾锦棠淡淡的说道,“我要助你登上那个位置。” “长姐!” 文修敏唰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慌张的看着顾锦棠,“长姐,我没有想过的!” 一看文修敏这着急否定的样子,顾锦棠就知她想多了,“我从未想过坐上那个位置,当初你没出现时我就已经在想着要不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但是你出现后,我决定好了,毕竟你我是同胞姐妹,你登基对我也好。” “长姐,我怎么适合,我不适合的。”文修敏是真没想过,一双手摆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就现在想,我会写封信,到时候你拿回去,文老就知道了。” 文修敏有些东西不解的看着顾锦棠,“长姐为何不自己登基?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的啊。” “我要带着你姐夫去云游,可没有这个空。” 顾锦棠捏了捏洛屿的指尖。 文修敏“……” 谢谢,我觉得饱了,可以不用吃饭了。 * 两日后的晚上,文修敏就启程了,走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并没有人知道,不过次日一早,顾锦棠就收到花家也离开的消息。 “妻主……” 自从知道玉关城出事儿了,顾锦棠就收货了一条小尾巴,不管去哪儿,洛屿都要跟着。 顾锦棠靠在门口戏谑的看着洛屿,“阿屿我要更衣,你是要同我一起进去么?” “不,不去了,我就在这儿等着妻主。”洛屿抿着嘴,眼神四下躲闪,耳朵尖尖染上了一抹红晕。 顾锦棠轻声笑了一下,最后就进去了,只是房门关上后,顾锦棠脸上的笑意才淡了,她不是不知道洛屿为何一直跟着她,无非就是想要回玉关城,只是…… 顾锦棠想到昨日收到的那封信,是来自她家岳母的信,信上说这段时间都不能让洛屿回去,而她也收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四日前,洛傲云带着人出去设伏,结果一去至今未归,所以她是知道自己回不来,也了解洛屿,才提前写了封信给她,显然是想让她瞒着洛屿。 只是小郎君聪明得很,她如何能瞒得过去。 顾锦棠将小荷包挂上,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给自己打气一般,随后才动身出去,刚出去就看到小郎君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虽说身后跟着心上小郎君,但是小郎君显然是有事要为难她才会这般,顾锦棠伸手碰了碰洛屿的小脸,“阿屿是铁了心想要跟着我么?” “要跟着妻主。” 洛屿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就跟着吧。” 顾锦棠认命的绕到洛屿身后,推着小郎君往回走。 今日又下了一场大雪,白雪皑皑的,侍人在地上扫出一条小路。 顾锦棠推着小郎君走在小路上,“阿屿,你应该相信娘亲,娘亲擅长谋略,排兵布阵朝中那些将军也没有人能比得上她的,虽说短时间没有粮草,可这么多年,娘亲在玉关城打下的基础,一时半会儿外族也没有办法破城的。” “可是我还是担心。” 洛屿低着头看着手掌,自从嫁给顾锦棠后,他的手就被养护得很好,以前的茧子也都没有了,他以前的武功都是娘亲教的,娘亲有多厉害他也知道。 可那再厉害,她都是他的娘亲,他如何能不担心呢。 顾锦棠安抚道“乖,等过段时间我就带你回去,我们不是说好要和娘亲她们一起过年吃团圆饭的,娘亲可是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了,而且爹爹不是还隔三差五的来信么。” “爹爹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粮草一事爹爹都没有和我说过。”洛屿小嘴一撇,其实他也是一样,不过他确实也没有什么忧可报的。 “你啊,年纪不小,愁的还挺多。”顾锦棠伸手揉了揉小郎君软乎乎的头顶,“我在想日后生出来的孩子会不会是个愁眉苦脸的小老头。” 洛屿超大声的反驳,“才不会呢!” “我觉得会。” 小郎君有活气后,顾锦棠脸上也柔和了许多,“毕竟我们家阿屿太容易忧愁了,这小娃娃定然学个十成十的。” “妻主!”洛屿气鼓鼓的瞪着来到自己跟前的人,小脸认真的说道,“我和妻主的孩子一定是很好很好的。” “阿屿这么想给我生孩子么?”顾锦棠蹲在洛屿跟前,伸手抓住他的小手,指腹在手背上轻轻的揉了揉,“不过不急,阿屿还小呢。” “反正就是想!” 第64章 晋江首发花家亡 长廊下,一个宫侍快步的走到书放在,她伸手轻叩了两声房门。 “进。” 宫侍将门推开,进去就看到盘腿坐在榻上与自己对弈的顾琦,顾琦一身明黄色五爪太女服,她抬头看着宫侍,“怎么了?” 宫侍行礼后说道,“殿下,花思默来信说秦王依旧不肯娶花小少爷,还出言羞辱了她们,现如今她们已经启程回京了。” 顾琦冷笑了一声,她将左手的棋子丢在棋盒里面,若是仔细看,她的左手还是有些别扭,“母皇对顾锦棠可当真是特别得很,不过是一个没有外族的病殃殃的皇女竟然被封为秦王,就连这赐婚也是不逼迫她,啧。” “可这样,咱们就不能知道秦王府里面的情况了,殿下,可要重新派人去?” “不用。” 顾琦不过是想要借此试探一下母皇对顾锦棠的态度而已,还有就是那顾锦棠,她才会和顾秋珺那蠢货似的,相信她就是一个病秧子,若当真是病秧子,封家派出去刺杀她的暗卫怎么一个都没回来。 这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顾琦嘴角抿着一抹笑容,她靠在扶手椅上,抬眼,慵懒的看着宫侍,“本殿听说这入冬后父后病了,将本殿库房的那株血灵芝送过去吧,让他好好养病。” “诺” 宫侍行礼后就退了出去,偌大的主殿内就只有顾琦一人,她重新拿出黑子放在棋盘上,只是棋子还没放下去呢,外面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顾琦面色一冷,本想出声呵斥的,可接下来的话却让顾琦险些砸了手下的棋盘。 殿外,两个小宫侍在正在扫雪偷懒,躲在假山后面闲聊。 “你是刚进宫的么,我怎么看着你有点面生呢?” “我之前是在别宫的丹华宫伺候的,最近才被调到东宫来的。” “丹华宫,那不就是长秋宫后面的那处宫殿么,当初……” “你可别说,别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聊的好好的,其中一个提到了长秋宫,另外一个急切的打断了那人的话,随后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人啐了一口,“从别宫出来的当真是不懂规矩。” 殿内。 顾琦的手愣在那儿,久久没有动作,不知过了多久,手中的棋子啪嗒一声落在棋盘上,打乱了棋局,顾琦这才回过神来,她猛的甩袖,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掉落在地上。 门外的宫侍忙进来,撩起衣袍跪在地上,“殿下。” 顾琦冷声道“去查,查一下是否有个刚从丹阳宫调来的宫侍,本殿要见她。” “诺” 宫侍恭恭敬敬的行礼,随后就退了出去,顾琦却没注意到她抬起头来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不过很快就散去了。 * 顾沛卧病在床,上朝监国一事自然就落到了顾琦的身上,她身着太女朝服,坐在龙椅下首左侧摆放的桌案前,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众臣,又抬头看了眼那威严的龙椅。 很快,很快她就要坐在那张椅子上面了。 “殿下,臣有事要奏。” 出来的是一个武将,她手中拿着玉板站了出来。 顾琦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脸色一沉,“准。” “殿下,玉关城粮草未达,外族趁机进犯,若是朝廷还不拨粮草和军饷过去,只怕玉关城破了,我国要陷入战火中了,还请殿下早日将粮草和军饷送到玉关城。” 武将的话音刚落,户部尚书花巧兰就走出来,“你们张口闭口就是粮草军饷,可有想过国库是否能拨得出银子,而且洛将军常年驻扎玉关城,她是最了解那些外族的,若是当真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只怕早就八百里加急了。” “这到底是花尚书的一己私怨,还是国库空虚。”封雁静的一个学生站了出来,她淡然的看着花巧兰,“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儿,秦王出发齐洲的时候,皇上曾想让花小公子嫁给秦王做侧君,只是秦王与秦王夫琴瑟调和,秦王拒绝了这门亲事。” “而大家也知秦王夫正是洛将军的嫡子,这很难不让人联想这是不是花尚书不顾玉关城百姓的安危想要用粮草和军饷乃至整个玉关城的命运来胁迫秦王同意这门亲事。” 她说完后看了眼花巧兰,随后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也很奇怪,以往朝廷国库空虚,也不是没有过延迟拨军饷和粮草的,但为何偏偏这次外族就这么及时的知道了呢?” “张大人,你这是何意,我虽说心疼我儿,可你这么说是否有些太过了。”花巧兰沉着脸看着那位张大人,随后掀起衣袍跪在地上,“殿下,臣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皇上对不起殿下的事情,这张大人这番话不是说臣有通敌叛国之嫌么,还请殿下明示啊!” “我也只是忧心玉关城,花尚书可莫要误会我了。”那张大人也跪在地上。 殿中最先站着的那位武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到底跪还是不跪呢?可是她就是想问问这粮草和军饷什么时候能送过去而已。 “此事本殿还需和母皇……” “太女殿下,母皇病中,你才是监国,此事又迫在眉睫,玉关城这么多的将士还等着粮草和军饷呢。” 顾秋珺一站出来,顾琦的脸色更黑了,她看了眼花巧兰,花巧兰忙道,“安王,臣也说了,国库……” “本王可以捐出三万两,送去玉关城。” “安王果真一心为民,臣府上开支不大,为了玉关城,臣也可以捐三千两。” “臣捐一千两。” “……” “……” 封家派系的人都站了出来,这段时间虽说被顾琦一直打压,但是封家到底树大根深,如今顾秋珺这么一说,依旧有不少人站出来。 顾琦看着下面那些人,险些将桌子都掀了,她咬着牙看着顾秋珺,“安王真是心善啊。” 三万两银子说给就给,还有那些人说的,只怕比以往送去玉关城的粮草和军饷加起来还要多,这封家派系真是个个富得流油。 偏生顾琦不知应该如何说,这顾秋珺真是为了这个位置连对顾锦棠的厌恶都放下了。 顾秋珺和善的笑了笑,“太女说笑了,不过是外族实在太过可恶,本王作为王爷自然要做出表率,三日之后本王就会派人护送军饷和粮草出发边关,到时候不如就请王大人作为监军吧。” 顾秋珺口中的王大人正是最开始站出来的那位武将。 武官和文官自来都是两派的,如今顾秋珺这么一说,顾琦明显看到那些武将不少人的面色都缓了,她眼神一暗。 顾秋珺这个蠢货何时这么能说会道了? 军饷和粮草的事情最终也解决了。 早朝散了后,顾琦一回东宫就发了一场大火,“去查,顾秋珺这段时间是不是和谁接触过。” * 顾锦棠也得到了消息,她将信放在烛火上烧了,看着火焰一点点的将信吞噬后,顾锦棠这才松手,“顾琦不是也南巡了一趟么,派人去查查沿途的粮仓,若是出了问题将消息都散布出去,还有将花家通敌卖国的消息也一并散布出去。” “诺” 算算时间,花家被处决正好是花思默她们进京的时候,正好,一个都别跑,通敌卖国加上监管粮仓不当,不知花家有几个脑袋够砍。 “对了,王爷,花巧兰倒台,户部尚书就空了出来,王爷可有人选?” “户部右侍郎丁春。” “诺” * 天色渐黑,顾锦棠处理了事情后就回到了寝屋,一进去就看到洛屿正坐在榻上看着窗户外面发呆,她一路走过去,伸手揽住小郎君的腰肢,将下巴靠在小郎君的肩膀上,“阿屿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想不想知道?” 洛屿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想!” “那阿屿贿赂我一下。” 洛屿“?” 小郎君犹豫的看着从他肩膀上起来,慵懒的靠在后面扶手椅上的顾锦棠,也没错过她眼底的笑容。 顾锦棠就这么看着小郎君,直到唇瓣上传来温润。 洛屿刚准备退开,顾锦棠伸手按住小郎君的后颈,轻轻的咬了一下他的下唇,深入的往里探去,舌尖舔过贝齿,小郎君腰肢一软,险些扑在顾锦棠怀中。 仅有一点的理智让他及时的伸手支撑在顾锦棠的身边。 顾锦棠吻得很凶,很深,洛屿感觉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眼睛泛着湿意,伸手轻轻的推了推顾锦棠的肩膀。 两人分开时,洛屿的嘴唇已经红肿了,她眼神幽暗,捧着小郎君的脸颊,指腹轻轻的将那唇瓣上的水渍擦拭掉,“粮草和军饷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三日后会从京城出发,由同为武将的王大人送去。” “真的么?!” 洛屿的声音软绵绵的,但也带着欢喜,他伸手握住捧着他脸颊的手腕。 “我何时骗过你,自然是真的。” 至于花家,顾锦棠自然也是不会告诉洛屿的。 * 小半个月后,顾锦棠带着洛屿启程去玉关城,而京城的消息也传了过来,顾沛知道了玉关城的事情,而且还有人刻意在顾沛面前提了一下花家。 顾沛龙颜大怒,当庭斥责了顾琦,而顾秋珺却被加冠了玉珠,从原本的王冠五珠加封成了六珠,而且还赏银六万两。 至于花家,花思默和花清还没来得及回府呢,就被禁军抓去了大牢,等待她们的将是顾沛的怒火。 “查出来了么,到底是谁在背后指点顾秋珺。” 被斥责了一顿的顾琦回到东宫后就罚了不少的宫侍,她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殿下,那安王没日就是去君后那儿请安,要么就是去封家,并没有接触过什么人。”女人埋着头,闷声的说道。 话音刚落,顾琦就一脚揣在她的肩膀上,“废物,一群废物,那顾秋珺不过是个蠢货,如何会说那些话,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后指点,查,去查,查到了本殿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这次一事后,她监国的权利也被收了,最得意的莫过于顾秋珺。 顾琦的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随后她道“本殿让去找的那个从丹华宫调来的宫侍了么?” “找到了,只是她前日递了条子回家了,今日应该就会回来了。” “去找,本殿今日就要见到她。” “诺” 只是顾琦这一等,等来的只是那个宫侍没有回来的消息,她气得命人将给那宫侍皮夹的总管拖下去杖毙。 “去抓,将人抓回来!” * 顾琦因为一个宫侍大发雷霆的消息,还有她无故杖毙东宫总管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君后脸色有些苍白,他抬眼看着从外面进来的顾秋珺,看着她脸上止不住的消息,君后轻声说道,“怎么,又有什么喜事儿了?” “父后不知,那顾琦的监国之权被母皇收了回去,还当庭斥责了顾琦,花家也受了牵连,也算是断了顾琦一臂了。”顾秋珺笑呵呵的对着君后说道。 君后自然也是知道的,看着顾秋珺有所变化,君后的心里自然是欢喜的,但又带着几分谨慎,“你从茶馆带回去的那个幕僚虽说有几分本事,但你也要自己注意。” “父后放心,那古云亭原是一个云游四方的人,只是儿臣花了重金这才将人请回府的,不过她也是当真很有本事,这一出手就夺了顾琦的监国之权,真是大快人心。”顾秋珺敷衍的点了点头。 “嗯,如今顾琦监国之权被收回,她又因为花家得罪了那些武将,这也是你的机会,这段时间记得没事儿就去你母皇那儿走动走动。” “儿臣明白。” * 从齐洲出发去玉关城,不过次日晌午的时候就到了。 洛傲云扶着江书早早的守在门口,她伸手握住江书的手,“外面冷,要不你进去吧,我在这儿守着。” “不想,我想等着阿屿。” 江书眼巴巴的看着巷子口,只是这人来车往的,就是没有他心心念的那辆马车,江书有些着急了,“妻主,你说阿屿她们怎么还不来啊,这都已经快午时了。” “已经在路上了,从齐洲过来,也就……来了。” 洛傲云刚说完呢,两辆马车就从巷子口过来,前面一辆外面赶车的正是顾锦棠身边的干柳。 不过江书显然是要快一步,洛傲云忙追着下去扶着他“你慢点,这路滑,摔了怎么办。” “我知道啦!” 江书看着身边人担忧的样子,讨好的主动伸手握住洛傲云的手,不过很快就松开了,他眼巴巴的看着驶过来的马车。 马车刚听,车窗的窗帘就被掀开,洛屿亮晶晶的看着江书,甜甜的唤了一声“爹爹。” “我的乖阿屿。” 干柳下车将后面的轮椅取下来放在马车旁边,顾锦棠抱着人从马车上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在轮椅上,“岳母,岳父。” “秦王。” 洛傲云点了点头,一旁的江书也应了一声,迫不及待的就走到洛屿面前,“走走走,我们快进去,外面冷。”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屋子后,江书就让卫元推着轮椅离开了,只留下顾锦棠和洛傲云站在那儿。 “王爷,要不我们去书房坐坐?” “也好。” * 洛傲云推着洛屿就回了房间,卫元则是去找干柳了,洛傲云看着自家明显胖了一圈的小脸实在没办法违心说他瘦了。 不得不说秦王将洛屿养得很好,不仅瘦了,小脸细嫩,而且身上穿的也都是上好的布料做的。 江书感叹的伸手握住洛屿的小手,“秦王将你照顾得很好,爹爹也放心了。” “如今王爷在齐洲,到时候我们就能隔三差五的回来了,而且。”洛屿看着江书的小腹,冬天穿得多,江书又偏瘦,并不显怀,他笑得乖乖的说道,“等爹爹生的时候我们也及时回来。” 江书柔声道“你呢,如今她已经是王爷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王府虽说人多,但有个孩子怎么也热闹许多。” 被自家爹爹催生子,洛屿还是忍不住脸红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睛小小声的说“王爷说孩子的事情暂时不忙,她还说等事情都定了后,她要带我去云游四海呢,可不想带个小团子。” 江书乐了,“你们啊,不过出去走走也好,我家阿屿就是有福气,能嫁得这么好的一位妻主。” 对于齐洲发生的事情,江书自然也是知道的,那些日子他夜里都没睡好,若不是洛傲云哄着他,只怕他都要去齐洲看看了,对于花家的事情,他也心中不屑。 他是个爽快人,妻主也对他一心一意的,他最看不上的就是那种明知人家有夫郎的还要贴上去的人。 “妻主很好!” * 书房的两人就没有江书二人的气氛那么轻松了。 顾锦棠喝了一口茶去了去身上的寒气,洛傲云看着顾锦棠说道,“这次军饷和粮草的事情要多谢王爷了,若不是粮草来得及时,只怕外族会更加猖狂。” “岳母叫我锦棠就好了,至于军饷和粮草,也是她们想要借此生事,不然我也没有机会出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正事儿,又说起了别的,书房内的气氛也轻松了许多,洛傲云笑看着顾锦棠,“锦棠,不知何时我能抱上小孙呢?” 顾锦棠“……” 第65章 晋江首发醋缸 “如今阿屿的身子不能有孕。” “为何?”洛傲云诧异的看着顾锦棠,这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心中都有些忐忑了,“莫不是因为阿屿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么,可是他爹爹自来就很好养护阿屿的身子,不应该啊。” “阿屿的身体没有问题。”顾锦棠看着自家脑洞大开的岳母,眉心跳了跳,“阿屿的双腿有办法好,所以这才不想让他在这个时候有身孕。” “阿屿的腿能好?!” 洛傲云激动得将手里端着的茶盏打翻了,滚烫的茶水打湿了她的衣服,但她都顾不上了,只是期盼还带着几分忐忑的看着顾锦棠,“锦棠,阿屿,阿屿的双腿真的还有希望么?” “有的,毒医一直都在准备,只等明年,只是虽说有希望,但是很痛苦,断骨重生。”顾锦棠语气虽说肯定,但也带着几分疼惜。 “可是隐居苍山的那位毒医?” “是的,他是我师父。” 洛傲云微微一愣,堂堂正一品将军竟然因为顾锦棠这一席话生生红了眼眶。 阿屿的双腿一直都是她和书儿心中的一个痛,还以为她的阿屿从此就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但如今竟然还有希望。 一时间洛傲云都不知应该如何说话了,她只能看着顾锦棠。 这个喜悦太大了。 “岳母,阿屿本就应该是自由翱翔的鹰,他不应该被困在轮椅上,当初是我没有安排好才让他在黑竹山出了事情,所以我会尽全力让他重新站起来的。” 对于当初听到洛屿出事儿时候的痛,顾锦棠一直都记在心里。 “当初那件事情是我们谁都没想到的,但阿屿若是能站起来,秦王就是我洛家的大恩人。” “岳母严重了。” * “阿屿今日很开心?” 顾锦棠洗漱了出来后,就看到小郎君躺在床上抱着被褥在那儿滚来滚去的,她走过去一把将小郎君抱起来。 洛屿却伸手抵着她“妻主,你的伤口!”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不过顾锦棠的手还是松了许多,洛屿就这么乖巧的趴在她身上,软乎乎的说道,“妻主,我真的好开心的,我还以为以后都不能陪娘亲和爹爹过年了。” “日后每年我们都回来。” 温香软玉在怀,素了一两个多月的顾锦棠也难免有些心猿意马,搂住小郎君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妻主!” 对上小郎君温怒的眼神,顾锦棠却没有收敛,反而是将人压在床上,手指一拨,本就松垮的腰带直接散开。 顾锦棠欺身吻住小郎君的红唇。 …… …… 屋内地龙烧得暖和,微微晃荡的烛光照亮了印在床幔上交叠的身影上,偶尔泄出几声喘息声,久久不能停歇。 次日快到晌午的时候,洛屿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全身酸痛,这个时候洛屿才深刻明白,女人不能素太久了。 身边已经没有人了,不过还尚有余温,显然顾锦棠也刚起没多久,他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腰肢的酸痛让他险些又倒下去,他磨了磨牙。 床幔刚掀开,他就看到了地上那几乎可以成为碎布的衣服,小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妻主流氓! 铃铛响了,进来的不是卫元,而是顾锦棠,顾锦棠一身玄色长衣,身姿修长,可在洛屿眼中这就是一个十足的衣冠禽兽。 对上小郎君幽怨的眼神,顾锦棠上前将小郎君揽在怀中,伸手轻轻的替他揉腰,小郎君哼哼唧唧的,“娘亲和爹爹呢?” “岳父说要去采买年货,将岳母拉着一大早就出去了,想来午膳的时候应该也不会回来了,不过倒是有人来找过阿屿。” 顾锦棠撇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洛屿一闻到那股酸酸的味道就知道找上门来的是谁,他无奈的伸手捏了捏顾锦棠的手指,“妻主,那就是当初的好友而已,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嗯,只是一起上山打过猎,还一起过了好多好多的年,还一起喝过酒吃过肉,打过流氓,仅此而已。”顾锦棠感觉自己的心里酸泡泡咕噜咕噜的往外冒。 她都没有和阿屿坐过这些,想到那女人能和阿屿做这么多事情,羡慕都快溢出来了。 洛屿又好气又好笑的从顾锦棠怀中退了出来,伸手捧着顾锦棠的脸,往中间一挤。 一张俊脸生生被挤得皱成了一团,莫名的还有点可爱,洛屿忍不住凑上去吧唧在那嘟起来的嘴唇上亲了一口,“也不知我家妻主是不是泡在醋缸里面长大的,怎么这么爱喝醋呢?” 小郎君歪着头看着顾锦棠,眉眼弯弯的,可爱得很。 “看在你主动的份儿上,我就勉强原谅你吧。” 顾锦棠也任由洛屿这么捧着自己的脸,不过嘟起来的嘴说话却有些含糊,不过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你是我的正君昂,这个你要记得,我可不想多一个莫名其妙的姐妹什么的。” 洛屿“……” 这种问题难道不是应该他担心么,想到之前那个花清,对妻主可真是一片痴心,他也没有这么醋过啊。 “阿屿,答应我好不好,我不想要姐妹。” 见洛屿迟迟没有回答她,顾锦棠开始耍起了无赖,抱住小郎君那纤细的腰肢就这么凑了上去,两人额头相抵,洛屿也不由得把手松开,虚虚的搂住顾锦棠的腰,“妻主想什么呢,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妻主。” “这我就放心了。” 顾锦棠凑上去吧唧一口亲在洛屿的唇瓣上,两人腻歪了许久,直到洛屿的肚子发出咕噜的抗议后,顾锦棠才伺候着小郎君穿衣。 午膳是早就准备好了。 一进膳厅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洛屿没忍住咽了咽口水,他是真的有些饿了。 不过顾锦棠还是哄着他喝了一碗浓香的鸡汤后才给他盛了一碗饭,洛屿夹起一块羊肉沾了点辣子后就吃进嘴里,浓浓的羊肉香味带着辣子的味道,洛屿吃得满足极了。 一口肉一口饭,时不时地勉强吃点顾锦棠夹的萝卜青菜什么的,就这么吃了两大碗饭,洛屿最后又喝了一口汤,满足的打了个小嗝,靠在椅背上,伸手摸了摸小肚子,“好饱。” “阿屿想不想出去逛逛?”顾锦棠慢悠悠的擦拭了手指,看向洛屿。 “可以么?” “当然可以。” * 眼瞧着就快到年三十了,街道上的商铺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年货,街上更是人来人往的都在采买,大街小巷的四处都挂着喜庆的红灯笼,喜气洋洋的,丝毫没有之前抵御外族进犯的紧张,对于玉关城的百姓们来说,这洛将军就是守护她们平安的,只要有洛家在,她们都不用担心安危。 顾锦棠推着带着纱帽的洛屿慢悠悠的走在街面上,听着走位小商贩吆喝叫卖的声音,一路上洛屿都十分高兴,不停的和顾锦棠说着这周围哪儿的东西好吃,哪家发生过什么事情。 她们来到一处酒楼外面,洛屿抬头看着,忍不住的说道“这就是我第一次下战场后娘亲带我来吃的酒楼,后来我也是经常来,不过不得不说,这儿的羊肉汤锅配上她们的烧酒真的是好吃得不得了,若说去京城之前,我最舍不得的除了娘亲和爹爹之外就只有这家的羊肉汤锅了。” “你们就是在这儿把酒言欢的么?” 顾锦棠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直觉告诉洛屿,他家小气吧啦的妻主又自己酿起了醋,纱帽下的嘴角没忍住抽搐了两下,“妻主,虽说还没有喝到你酿的酒,但是你酿醋绝对是一把好手。” 顾锦棠默默地低声咳嗽了一声,刚准备推着洛屿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她就瞥到一个人影从酒楼中出来,再走也来不及已经被看到的顾锦棠“……” “阿屿!” 女人身穿一袭黑色长衣外面披着一件大氅,长相虽说比不上顾锦棠,但也容貌不凡,不过许是因为常年训练的原因,皮肤偏黑,她看到顾锦棠的那一瞬间就知道被推着的人是谁了,她大步走了过来。 洛屿将纱帽掀开看着来人,脸上带着笑意唤了一声,“楚姐姐。” 楚曦看到洛屿的双腿,眼底飞快的闪过一道悲伤,随后她看向顾锦棠,拱手行礼“秦王。” 随后又带着笑意看向洛屿,“昨日就听说你回来了,只是将军早早地就跑了,军中有事儿就没上门来,今日前来你又还在休息,本想今日晚上的时候上门去蹭饭的,结果没想到在这儿倒是遇上你了,你可还好?” “自然是好的,王爷对我也极好,楚姐姐呢,这么久了都还不娶正君么,我可是等着和楚姐姐讨一杯喜酒喝呢。” 洛屿刚说完呢就感觉到那酸酸的醋味有所收敛,莫名的觉得这样的妻主还挺可爱的呢。 “娶个正君哪儿有自己一个人逍遥自在来得快活,不娶不娶。”楚曦说罢深深的看了眼洛屿,抬起头来就对上顾锦棠那幽深的眼睛。 顾锦棠眼神微眯,突然笑了一声说道“楚将军怎么说也是世家小姐,若是想要娶夫郎想来不知多少郎君想要嫁给你呢,而且娶夫郎回家宠着也很不错的,至少没事儿的时候还能说说话什么的。” “若是楚将军愿意,本王也可以介绍几位不错的郎君给你。” 几个…… 楚曦压住心底的酸楚,面上淡定的说道,“几个就算了,楚曦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位情投意合之人罢了,若是没有,楚曦宁可不娶也不愿将就。” 顾锦棠认同的点了点头,“却是,若是娶不到情投意合之人还不如自己度过余生,不过我还是很幸运的,娶的人就是心上人,楚将军年长阿屿,算做义姐,也算是本王的义姐,义姐可要加油,一定会找到一个与你情投意合之人的。” “王爷说笑了。”说着楚曦突然笑了起来,她道“当初阿屿在军中可是十分受欢迎的,不知多少人登门下聘,结果洛将军都拒之门外了,那个时候大家都还在想洛将军不会是想要把阿屿一直藏着不嫁人吧,没想到来了一封圣旨,阿屿离开玉关城的时候好多人都去送了。” 两个女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句的,洛屿已经不想在说话了,不过从这两人的话中,他就算是再迟钝也明白了,楚姐姐对他怕是有些不同的,而最让他头痛的就是,自家这个醋王怕是不知道又要吃多少醋了,想想他都感觉自己的腰又开始疼了。 “咦,锦棠,阿屿,楚曦,你们这么在这儿?” 迎面走过来的是江书,而他身后跟着的是一双手放满了东西,就连脖子上都挂着东西的洛傲云,就连跟在她们身后的侍卫手上也抱着许多东西。 一看就知道收获十分丰盛。 “岳母,岳父。” “将军,主君。” “爹爹,娘亲!” 三人齐刷刷的看向过来的江书和洛傲云,两个女人之间无形的火药味也散去了,洛屿心中也算是松了口气,爹爹和娘亲真是最棒的! “你们怎么在这儿?”江书看着酒楼随后就笑了起来,“怎么,咱们阿屿是又馋嘴了?” 江书的一句调侃惹得小郎君红了脸,“爹爹!我才没有呢!” “嗯,没有,那就是想吃了。”江书好笑的看着洛屿。 洛屿“……” 洛傲云也看着顾锦棠和楚曦,最后还是顾锦棠出来解释道“阿屿才用了午膳,我就带他出来走走,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楚将军就聊了几句。” 而且这聊得几句还一直往她的心窝子扎刀真是太过分了! “原来是这样啊,既然如此你们小年轻就自己去玩儿吧,我们就先回去了。”江书伸手捏了捏洛屿的小脸随后就离开了,三人再一次回到之前的状态。 受不了的阿屿超大声的说道,“楚姐姐若是有事儿就去忙吧,不然到时候耽搁了就不好了。” 闻言,楚曦心中一阵酸痛,最后她还是顺势说道,“玉关城还有好多好玩儿的地方,王爷一定要去看看。” “本王会的。” 楚曦走后,顾锦棠就慢悠悠的推着洛屿继续在街上走,不过她依旧酸唧唧的说道,“阿屿真是受欢迎得很。” “那是!” 洛屿骄傲的扬起小脑袋,“所以哦,妻主可一定要对我很好很好。” “那必须的。” * 年关封朝,顾琦没事儿就会去看望一下顾沛,走进主殿,顾琦就碰到了从里面出来的顾秋珺,两人狭路相逢,顾琦冷哼了一声,“皇姐当真是来得勤快,不知皇姐夫的身子如何了,要不本殿让太医过府去看看。” 顾秋珺淡然的笑了笑,随后说道“不用,阿炎只是需要静养而已,倒是太女,太女夫至今都没有动静,母皇着急得很呢,太女不如找太医好好调理一下身子才是。” “哼。” 顾琦甩袖就往里面走去。 内殿染着龙涎香,倒是闻不到之前那股浓郁的药味了,顾沛精神也要比之前好很多了,她靠在床栏上,手中拿着的是各地递来的折子,她抬头看了眼进来的顾琦,随手将折子合起来放在手边,顾琦走过去后正好看到。 这是一本不是哪个地方递来的折子,而是文老的,她心中一沉,随后恭敬的冲着顾沛行礼,“儿臣见过母皇,母皇万安。” “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顾沛手中拿着一串珠子侧目看着顾琦。 “儿臣想先给母皇请安后去父后那儿看看,父后入冬后身子就有些不舒服,儿臣过去看看,顺便将父后那儿年三十宴会的章程拿了。”顾琦说着到了一盏热茶递给顾沛,“母皇多喝点水。” “你倒是在这些地方上有心了,若是别的心思也放好就,朕也就放心了。” 顾沛接过水后意味深长的看着顾琦。 顾琦面色一僵,随后说道“之前是儿臣错了,儿臣日后一定会礼贤下士,花巧兰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儿臣也会处理好的。” “有些事情你能想明白就行,还有,朕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但是现在洛家不能动,还有你是太女,有些朕也不想说,但是你自己要懂得分寸,玉关城的事情朕不想再见到第二次,知道那些事情的人,朕已经给你处理了。” 顾沛一字一句重重的打在顾琦的心上,她脸色惨白,起身直直的跪在地上,垂在身边的手握紧,“儿臣知错了,儿臣只是有些慌,但是儿臣真的没有想过要将玉关城置于险地,只是看着那花清对三皇妹一片痴心忍不住的想要帮他一把而已。” “你是如何想的,朕会不明白?”顾沛看了眼顾琦后就拿起文老的折子继续看,她冷声道“你的这点手段朕当年夺嫡的时候就已经用过了。” “儿臣明白。” “行了,去吧。” “儿臣退下,母皇万安。” 顾琦出去后,看着外面的皑皑白雪,一阵寒风吹来,顾琦才猛地回过神来,她闭上眼睛,握紧的手半点都没有松开。 母皇的龙卫军当真是神出鬼没,那件事情她都没有露过面母皇都能知道…… 第66章 晋江首发年三十 “君后,太女殿下来了。” 尚岩一瘸一拐的从殿外进来,他的身后跟着的就是从主殿那边过来的顾琦。 君后本是在修剪盆栽的,但是看到顾琦后,他脸上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太女今日怎么过来了?” “父后身体不好怎么又摆弄这些花花草草了。” 顾琦上前去自然地从君后手中接过剪子,言语中都带着关心,若是旁人在看到这父慈女孝的,只怕还要以为这父女俩关系很好,就连站在一旁的尚岩都有些这样觉得了,毕竟每次安王过来,君后和安王都是冷言冷语的,哪儿像现在这般其乐融融的。 “这不是闲来无事嘛,这身子弱也不能出去透透风。”说着君后你就看了眼一旁的尚岩,“本宫若是有想要出去的心思,呐,他就哭丧着脸拦在本宫面前,本宫自然也就只能摆弄一下这花花草草了。” 君后抱着手臂靠在窗栏边看着修剪废枝的顾琦。 “父后,儿臣看着盆栽不是挺好的么,修剪过多了不会出现问题么?”顾琦按照君后的指示剪下了一枝看着很好的枝丫。 君后笑了一声,悠悠的说道,“你不爱摆弄这些不明白,有些多余的枝丫要剪掉,这样主枝丫才能长得更好。” “看来这养花弄草也是需要技术的。”顾琦点了点头,她将桌上剪下来的枝叶都拿起来放在一旁宫侍手中的托盘里,然后将剪刀也一并放了上去。 净手后,君后倒了一盏茶给她,“喝口茶吧。” “父后这儿的茶最香了。”顾琦点了点头顺势坐下来。 君后慵懒靠在扶手椅上看着她,拿出一本蓝色的帖子递给顾琦,“你啊,来时候的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呐,这是章程,你先看看吧。” “父后拟的章程儿臣是最信得过的。”顾琦双手接过来后都没看,直接放在手边,随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倒是父后,章程给儿臣后就好好休息,毕竟这年三十的宴席就在眼前了。” 君后笑道“上次你让人送来的血灵芝,本宫让人煲了汤,喝下去后好了不少了,不然啊今日怕是都没这么多精力陪你说这么多话了。” “那是父后凤体本就好。” 顾琦看着君后流露出来的几分疲惫,她将茶盏轻轻的放在桌上,拿起一旁的章程起身行礼,“儿臣想到还有事情,就不在这儿叨扰父后了,父后好好休息吧。” “去吧。” 尚岩把顾琦送回去,重新回来后就看到桌上放着的茶具已经都换了一套,而之前那套去哪儿了,尚岩心中也是有数,他道,“君后,这太女今日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就像是一只狂野的凶兽收起了利爪一般。” 君后慵懒的笑了笑,“安王不是说了么,在主殿那儿看到她了么,花家一族突然暴毙在天牢里面,皇上必然已经提点过了。” “太女损失了皇上为她培养的钱袋子,岂不是亏大了?” “那是自然,不过皇上可不会让她一手扶持起来的太女就这么没了的。”君后冷笑了一声,不过话语中却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 顾琦刚从延和宫出来,就和迎面过来的一个宫侍撞在一起,宫侍手上还端着一盆水,就这么全倒在顾琦的身上了,顾琦脸色黑沉,那宫侍立马跪在地上,“太女饶命,太女饶命,奴不是故意的,请太女饶命。” 宫侍跪在地上用力的磕头,一边说着饶命。 寒冬的天,一身都是湿的,顾琦却又不好发作,她只能沉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冷声问道,“你是哪个宫的,为何本殿没有看到过你?” 宫侍浑身哆嗦着,忙回答道“奴,奴原是丹华宫的,后来被调到了君后这儿来伺候的。” “你说你原来是丹华宫的?”顾琦皱眉看着她。 宫侍连忙点头,“奴之前确实……” “我说你这小蹄子怎么打盆水这么久还没回来,原来你……奴见过太女殿下。” 一个女人从顾琦后面过来,一眼就看到跪在那儿的宫侍,她快步走过来刚准备说她几句,结果没想到站在她面前的是顾琦,忙跪在地上叩首行礼。 “你是延和宫的掌事女官?”顾琦侧身看着跪在那儿的女人。 “回殿下,正是的,殿下,她之前一直都是在别宫的,没有什么机会伺候贵人,手脚笨得很,若是惊了殿下,奴替她给您赔罪,只是她一张嘴甜,这段时间哄得君后脸上都多了几分笑意,这不,就让她来前面伺候了。” 女官的一席话惹得顾琦眼中闪过一道寒意,随后她面色舒缓,笑了笑说道,“原本本殿还想让她去东宫伺候的,既然是父后喜欢的,本殿也就不夺人所爱了,不过还得好好教导一番,若是碰到了别人,可不一定有本殿这般好说话了。” “殿下说得是,奴回去一定好好教教她规矩,殿下慢走。” 等顾琦离开得见不到人影后,女官才从地上起来,上前将那宫侍扶起来,“你这几天莫要再出来了,若不然到时候再撞上太女,可就不好了。” “诺。”宫侍点了点头,低眉顺眼的跟在那女官身后离开。 * 眼看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将军府也被装扮得焕然一新,可见之处都贴着喜庆的窗花,这些都是江书和洛屿还有卫元剪的,而顾锦棠则是跟着洛傲云去后山打猎。 而在齐洲的毒医和汪石也被接了过来,尤其是毒医,一来就被奉为了座上宾,只是他除了对熟悉人之外,性子都很冷淡,洛傲云她们也渐渐地不去打扰毒医。 顾锦棠从洛傲云的书房出来后就看到迎面走来的干柳。 干柳上前,低声说道,“王爷,京城那边来消息了,事情都已经办好了,不过顾秋珺似乎注意到了什么,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派人去安镇周围探查情况,只是依旧一无所获。” 顾锦棠挑眉,“她是如何知道的?” 干柳道“关于逍亲王的事情已经在京城传开了,似乎是有人刻意的。” 顾锦棠点了点头,“看来那背后的人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不过安镇的情况还是在去调查一下,告诉文老,这段时间让文修敏多出去走动走动。” 干柳不解“这样皇上不是会很快就注意到文小姐的存在了么,龙卫军的首领我们至今都没有查到,万一到时候皇上直接让人动手怎么办?” “不会的,她不会让文修敏出事的。” 对于龙卫军那来无影去无踪的首领,顾锦棠已经有所猜测了,只是她需要确认一下,若那个人真是她,这一切可真是有意思了。 “诺” 干柳走后,顾锦棠慢悠悠的穿过垂花门,本想着去找洛屿的,结果刚走到后院呢,就听到她家小郎君那软乎乎的声音,似乎在指挥着挂什么东西。 心中有着好奇,顾锦棠寻着声音就过去了。 她们院外的牌匾上面左边挂着一个红灯笼,洛屿正坐在轮椅上抬头指挥着挂灯笼的阿九。 “诶诶诶,往这边点,这边点,别挂歪了!” “哎呀呀,这边啊,这边!诶,对对对,就是那儿挂上去!” 两个喜庆的灯笼挂在上面,洛屿满足的点了点头,“过年嘛,就是应该喜庆,也不知爹爹那边怎么样了,这么忙,娘亲还把妻主叫过去,莫不是想要偷懒不成?” “阿屿莫要冤枉了我。” 顾锦棠走过去站在洛屿身后,抬手将那白色毛绒绒的披风兜帽给他带上,然后隔着兜帽在那小脑袋上揉了几把,“你怎么想到挂灯笼了,还挺喜庆的。” “那是!” 洛屿骄傲的扬起小脑袋,“以往过年我们都会在院子里挂灯笼贴剪纸,不然这过年冷冷清清的多没意思。” “是是是。”顾锦棠连连答应,推着洛屿往洛傲云她们的院子走去。 天上下着小雪,一些侍人拿着扫把在扫雪。将军府的后院还种着梅花和梧桐树,不过现如今不仅梅花被雪盖住了,就连那梧桐树上也全是雪,若是运气不好的,从那树底下走过,还能被上面落下来的雪团子砸了脑袋。 洛屿看着顾锦棠头顶白雪,肩膀上,身上,哪儿都是的,笑得花枝乱颤的。 顾锦棠“……” 说实在的,她也没想到运气就这么好,刚刚从那树底下走过呢,一个大雪团子就从上面落下来,她抬手掸了掸身上和头顶的雪,看着小郎君这么幸灾乐祸,顾锦棠抿着笑将手中的雪捏成一个拇指大小的雪团子,走到洛屿跟前,不等他反应过来呢,洛屿就感觉脖子上一冷。 笑声戛然而止。 “妻主!你欺负我!” 洛屿张开小嘴就想去咬顾锦棠,结果反被她伸手捏住脸颊两侧,顾锦棠看着那嘟起来的小嘴,没忍住凑上去在那唇瓣上轻轻的咬了一下,“你这小没良心的,看我被雪团子砸了,你很开心是吧?” “莫有,莫有,妻主,阿屿错了!” 顾锦棠伸手去挠他的痒痒,小郎君扭着腰肢怎么都躲不开,嗷呜一声一头扎进顾锦棠的怀中。 生怕伤到他的顾锦棠忙将捏住洛屿脸颊的手收了回来,结果没想到这小没良心的直接扑倒她怀中,顾锦棠一时不备倒在了地上,而洛屿则是趴在她身上,张嘴就咬住顾锦棠的肩膀,含糊不清的说道,“让你奇虎我,哼!” 看着这孩子气的小郎君,顾锦棠忍着笑躺在雪地上,伸手抱住洛屿的腰肢,他兜帽上白色的毛绒绒扫在顾锦棠的脸颊边还有些痒酥酥的。 “咳咳!” 一声咳嗽声音响起,洛屿身子一僵,忙松开顾锦棠的脖子,然后将自己埋在顾锦棠的肩窝处,身上的披风将他遮的严严实实的。 走过来的洛傲云尴尬的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忍不住的提醒了一句,“外面,咳,外面冷,你们还是回屋吧。” 假装自己是一件披风的洛屿“……” 顾锦棠却没有半点害臊的感觉,她从容的抱着洛屿站起身来,不过知道小郎君现在没眼见他娘,也就将他好好的抱着,“岳母这是要去作甚?” “我去书儿那儿看看,他这个闲不住的怕是又在上下忙活着,你们慢慢玩儿,我先走了。” 脸皮没有顾锦棠厚的洛傲云选择离开,不过还是深深的看了眼顾锦棠怀中的“披风”,啧了一声摇着脑袋负手离开。 过了好半晌,洛屿才推了推顾锦棠,露出那张红得滴血的小脸,“妻,妻主,放我下来吧。” “怎么,羞过了?”顾锦棠将洛屿小心翼翼的放在轮椅上,双手支撑着轮椅,戏谑的看着恨不得缩成一团的小郎君。 “不理你了。” 洛屿哼了一声,撇过脑袋不再看顾锦棠,却反而被女人捏了捏小脸,张牙舞爪的洛小猫气鼓鼓的又重新转过头来看着顾锦棠,惹得顾锦棠没忍住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明日是除夕,晚上简单的用过晚膳后,洛傲云就让她们早早的回去休息了。 次日一早,将军府就开始热闹起来,不少人提着东西纷纷上门拜访,而顾锦棠则是带着阿屿一直待在后院,洛屿说道“每年除夕这天都是这样,那些副将啊校尉都要上门来拜访娘亲。” “因为每年也就除夕这天她们才有空闲的时间,正好大家可以约在一起聚一聚,之后就不行了。” “等外族彻底被瓦解后,她……” 顾锦棠话还没说完,干柳就出现在二人面前,“王爷,正君,有一个人避开了府上的护卫过这边来了。” 顾锦棠眼神微眯,洛屿也不由得沉下脸色,“可知道是谁么?” “属下不识,不过那人是从前厅过来的。”干柳摇了摇头。 “你去和岳母说一声吧。”顾锦棠说着就推着洛屿离开,“看来京城中不知道是谁的手伸的这么长。” 洛屿有些担心的问道,“妻主,会不会是皇上?” “不可能。”顾锦棠冷笑了一声,“不过我猜测应该和顾琦有关,只怕这个人得了风声知道你我在这儿,这才想着趁着今日来确认一番,毕竟我一个王爷,无召可是不能轻易离开封地的。” “真是的,大过年的都要惹一些麻烦出来。” “妻主,我们可要躲起来么?” 看着顾锦棠推着他往院子的后面走去,洛屿有些好奇。 “你觉得你家妻主像是要躲的样子么?” 这边,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摸进后院,时常来将军府的她熟练的躲避着将军府的护卫。 她站在一处假山后面,看着眼前的院子,上面还挂着两个灯笼,女人伸手矫捷的踩着一旁的矮墙翻了进去。 只是这院子里空荡荡的,除了偶尔寒风呼啸声,显得十分的安静,女人衣袖处滑下一把匕首,她小心翼翼的走在院中,常年作战让她十分警惕。 察觉到不对的女人准备离开,却被后面射来的一支箭夺去了去路,女人立马把匕首收了回去,脸上带着诧异的目光转过身来,看到走廊上坐着轮椅,手中还举着弓的洛屿,眼底闪过一道异样随后就笑了起来,“阿屿,没想到你竟然回来了啊,还是这么厉害。” 洛屿失望的看着眼前脸上带着一个刀疤的女人,她是军中的副将赵丽,“赵副将不是应该在前厅么,为何会出现在后院,而且还来到我的院子里面?” “你也知道那几个人吵闹得很,我又喝了点酒,就想到来这儿还迷路了。”赵丽憨厚的笑了笑,若不是洛屿方才看到她清醒无比,身手敏捷的样子,只怕都要相信了。 毕竟这个人也是他在军队时候教了他许多的老师,就连脸上的那道疤都是因为他才留下来的,而他去京城的前一天,她还来找过他,说了好多好多,结果没想到再见的时候竟然成了这样。 洛屿复杂的看着院子里的女人,握着弓的手都在颤抖。 赵丽刚开始看到那支箭射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心中确实有点慌,但是现如今她已经平复下来了,“阿屿,今天是年三十,怎么,秦王没有一起来么,不过你这一走就是快一年了,如今恍然看到你还觉得你就像是没走一般,当初你受伤的消息传了回来,军营中不知多少人担心呢。” “是么?” 洛屿将弓横着放在双腿上,手指搭在弓上,他垂眸不再看赵丽。 “是啊,还有好多人去问你娘亲你的情况呢,当真是把人担心坏了,不过今日这无意中看到你,还好好的,等我回去后就给那些崽子们说一声,不然啊一个个的都放心不下。” 赵丽没看出洛屿的异样,还在那儿不停的说着,满嘴都是关心的话。 搭在弓上的手猛的抓住弓,洛屿就这么低着头,一时间院中沉默下来了。 直到一个人影出现,顾锦棠冷眼看着院中的赵丽,而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洛傲云。 “参见平王,将军。”赵丽的心再一次慌了起来,也不顾地上的雪,直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礼。 洛傲云失望的看着赵丽,冷声质问“赵丽,之前我们粮草和军饷没有到来的消息是你传出去的对么?” 第67章 晋江首发初一 对于这声质问,赵丽心中不由得更加慌神,她强忍着镇定抬起头来,一脸委屈的看着洛傲云,说道,“将军,此事我也不知,我赵丽跟在将军身边这么多年,难道将军还不信任我么,将军,我这条命都是你捡回来的,你应该最清楚我才是啊!” “将军!” 洛傲云站在那儿,她看着跪在雪地里,头发上,衣服上都落满了雪,就连她的脸都被冻得通红,不由得想到赵丽刚来军中的那一年。 那一年是罕见的大雪,穷凶极恶的外族比这次还要疯狂,几乎都快破了玉关城的门了,她带着军中的先锋从墙内翻墙出去,想要突袭外族后方的军营。 一路上风大雪大,前进都十分艰辛,而她却注意到一个行走兵,坚韧不拔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将人调到自己身边。 好不容易到了外族军营后,攻城的那些人就像是闻到味道一般,突然回来,她们险些全军覆没,还是行走兵的赵丽赴死一般挡在自己前面,最后眼看着就要死在了外族的长矛之下,还是她救了赵丽,可她背上也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自此后赵丽就跟在了她的身边,一步步的从行走兵做起,校尉,到如今的副将,可以说赵丽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 可她没想到…… 洛傲云不知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这样一个人的背叛。 “赵丽,本将军自认一直对你不薄,玉关城的百姓,你的同僚一直都对你不错,你走吧,自己离开军营,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说完后,洛傲云就转身离开了,背打得很直,宛如一座大山一般,可洛屿和顾锦棠却清楚的看到这座大山踉跄了一下。 “将军!我没有!” 赵丽大声的为自己辩解,可是她的辩解洛傲云已经听不到了,也不想听。 顾锦棠抬了抬手,两个暗卫出来,麻利的将赵丽打晕后扛着离开了,顾锦棠慢慢的蹲在洛屿跟前,看着埋着头的小郎君已经是满眼泪痕了,顾锦棠伸手捧着小郎君的小脸让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指腹轻柔的将他的眼泪擦拭干净,“这赵丽的疑点还有很多,我会派人去查的,这期间她的安全我也会让她们看着,不会让她出什么事儿的。” 原本暗淡的眸子一下就亮了起来,洛屿看着顾锦棠,满眼的殷切,甚至连那紧紧握住弓的手都松开抱住顾锦棠的手臂,“妻主的意思是赵姨还有救?” 赵丽对他亦师亦友,不管什么时候都很照顾他,他真的很不想这个人是没有任何理由的背叛,若连她都背叛了娘亲,那别人呢? 洛屿想都不敢想。 顾锦棠觉得眼前这个真是个可爱的宝贝疙瘩,刚刚何人对质的时候还一口一个赵副将,凶得很,现在就是赵姨了。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若她真的有问题,顾沛那无处不在的龙卫军就已经解决了她了,现如今还留着就是想要知道这背后的人是谁,还有,这件事情到底牵扯了多少人。” “军中也有龙卫军?”小郎君双眼瞪得圆溜溜的看着顾锦棠,显然有些慌张,“妻主,那,那我们在这儿的消息皇上岂不是也不知道了,那,那她会不会,会不会……” “不会的。” 顾锦棠打断了洛屿的话,捧着他小脸的手轻轻的在他的鼻尖上捏了捏,这才说道,“龙卫军有人在军中不仅我知道,只怕岳母也知道,你以为岳母这么多年的正一品将军是白当的么。” 逐渐冷静下来的洛屿也反应过来了,是他想的简单了,娘亲手底下这么多的兵,皇上又对娘亲十分忌惮,自然是会安排人手的,不过娘亲这么多年来也没出什么事情,显然是有所防备。 顾锦棠笑了笑起身绕到洛屿身后,推着他小心翼翼的从小斜坡上下来。 这小斜坡她们回来的时候就有的,显然是洛傲云在知道她们要回来过年后就让人修缮的。 不得不说这洛傲云妻夫是真的很心疼阿屿这个儿子。 两人慢悠悠的往院子外面走去,“想来前厅应该散了,我推你去岳父那儿。” “好的呀!” * 一匹马停在一处亭子外面,来人翻身下马一路走进亭子里,亭子里还站着一个人,那人身穿齐地的大氅,还带着兜帽,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背对着来人,这人声音沙哑,几乎辨别不了男女,此人道,“如何?” “赵丽进了那院子后就再也没出来过,也不知那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后来我们的人也尝试过,可如何都进不去。”来人单膝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只见那人冷哼了一声,说道,“若那顾锦棠当真是这么简单就能探查到的,只怕她不知死了多少次了,赵丽那边想办法处理了,莫要让洛傲云她们察觉出别的来。” “诺” * 除夕夜,将军府虽说人不多,但也是热热闹闹的。 虽说白天发生了赵丽的事情,但是晚膳的时候气氛也很轻松,顾锦棠听着洛傲云将军中的趣事儿,还有洛屿以前的那些事情,听得津津有味的。 兴到正浓的时候,还喝了不少的酒。 晚膳结束后,天色已经黑了,外面大雪纷飞,地上白皑皑的一片。 原本还要聚在一起守岁的,但是江书看着已经醉得趴在桌上的洛傲云,最后还是打发了顾锦棠和洛屿回自己的院子了。 回去的路上也是顾锦棠推的洛屿,看着似乎并没有醉,直到回去后。 顾锦棠坐在软榻上,抱着坐在她身边的小郎君,黏糊糊的在人家的肩窝处蹭着,蹭得洛屿只觉得痒痒。 “妻主,痒!莫要蹭了!” 洛屿推着肩窝处的脑袋,奈何那人抱得更紧了,浓浓的酒味熏得洛屿都快要醉了,顾锦棠哑声道,“阿屿,我的心肝儿,你怎么可以这么乖?” “可惜我错过了你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 顾锦棠一边说着还一边握着洛屿的双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只是下巴依旧靠在洛屿的肩膀上,温润带着浓郁的酒味让洛屿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你怎么连笑都这么乖。” 顾锦棠眼神迷离的看着洛屿,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她一个用力,在洛屿的惊呼声中将人横抱起来一路走向床榻。 整整一夜,洛屿感觉自己就像那海上的孤舟,他紧紧抱着顾锦棠。 子时一到,屋外满是炮竹的声音。 情到深处的时候,顾锦棠幽深的看着洛屿,“阿屿,我好爱你的。” …… …… * 除夕过后便是大年初一。 顾锦棠早早的就醒了,她紧紧抱着怀中累极的小郎君,只是今日还要去拜年,她也只能将人轻轻摇醒。 洛屿呜咽了一声,在顾锦棠的怀中蹭了蹭,软糯糯的说道,“妻主,我好困的。” “乖,等我们去拜了年回来你在睡觉好不好。” 顾锦棠一边说着,一边把小郎君从被窝中扒拉出来,让他靠着自己然后给他穿衣服。 大年初一自然要穿得喜庆一些。 顾锦棠为他换上一袭红色镶着一圈白色绒毛的长衣,衣服上还用银线绣了活灵活现的兔子,用金线勾边。 小郎君唇红齿白,生得俊俏,穿上这身看着就像哪家未嫁人的矜贵的小公子。 顾锦棠还为他选了一个挂着两缕流苏穗子的银制镶玉的发冠给他带上。 这才推着他慢慢的往前厅去了。 楚曦也是一大早就带着礼品上门了,洛傲云在一边喝茶,江书忍不住的说道,“阿曦如今你也不小了,是不是应该讨论一下自己的事情了,你若是有喜欢的,不妨和我说说,我上门去为你做亲啊。” 自从京城回来后,江书最大的兴趣就是给人做媒牵线的,别说还真成了几对,如今看到楚曦,江书那做媒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楚曦在听到江书这么说后,微微一愣,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江伯父,我现在还没有想过要娶夫郎。” “你这孩子。”江书眉头一皱,不赞同的说道,“都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你这业已经立好了,家自然也要有,别人成双入对的,就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你看着不羡慕啊,而且这天冷了,怎么说两个人睡才暖和嘛。” 江书说着,还伸手扯了扯洛傲云的衣服,“妻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就是就是。”洛傲云连忙点头,“你江伯父说的这话在理。” “娘亲,爹爹!” 还不等楚曦说话呢,外面就传来一道欢快的声音。 洛屿看到屋内还坐着一个人后,笑盈盈的说道,“楚姐姐!” “王爷,阿屿。”楚曦起身行礼。 其实是羡慕的,只是羡慕的不是别人成双入对,而是娶了他的那个人而已。 只是楚曦知道,不管如何,阿屿都不可能嫁给他,可是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的去追寻那道纤细的身影,就先这样一般。 他嫁人为夫,那她就默默的守护着他。 不过虽然这么想的,但是楚曦还是忍不住的呛了顾锦棠一下,看着她因为自己称呼而微微不悦,楚曦就像是不知道一般,笑了一下。 顾锦棠“……” 这是挑衅吧,这绝对是挑衅! 不过洛屿却没注意到自家妻主宛如一只炸了毛的猫儿一般,他亮晶晶的看向自家娘亲和爹爹,笑脸盈盈的,脸颊还露出两个小梨涡,他乖巧的伸出手,甜滋滋的说道,“娘亲,爹爹新年快乐!” 可以说暗示性十分明确了。 江书笑了一下,伸手捏了捏洛屿白净的小脸,“你啊,每年都是这样,大年初一的时候最积极。” 楚曦笑着接话道,“可不是么,不过这次倒是算迟了,往年我刚来呢,阿屿就从伯父手中接了红包了。” “楚姐姐可不带你这样的。”洛屿被说得脸都红了。 “不是哪样了,我觉得人家楚曦说的就是对的。”江书乐呵着,抬起头来看着顾锦棠还站在洛屿身后,忙道,“锦棠,快坐啊。” “嗯,好的,岳父。” 顾锦棠得意的看了眼楚曦后,撩起衣袍坐下,随后看向江书。 这次轮到楚曦“……” 江书笑着起身拿出三个厚厚的红封,一个递给洛屿,然后是顾锦棠,最后递给楚曦。 而顾锦棠接过来后顺势递给洛屿,洛屿开开心心的收下,刚坐下的江书看到后忍不住的说道,“你啊,真是个小财迷,以前是早早的就来拜年,然后要红封,少了还不乐意。” 楚曦也笑着说道,“之前我还问过阿屿呢,收了这么多红封,也没见他给自己添几件漂亮的衣服啊,饰品什么的,他啊,说……” “楚姐姐,不许说!”洛屿面红耳赤的看着楚曦,还下意识的想找自家娘亲和爹爹做主。 结果看到自家爹爹脸上戏谑的笑容,就连娘亲也是好奇的看着楚曦。 洛屿这才转过头去,企图伸手捂住顾锦棠的耳朵,不让她听。 结果没想到这算是小羊入了虎口,顾锦棠一只手就将洛屿的一双手给压制下来。 楚曦这才说道,“他说,他这是给自己攒的嫁妆。” 前厅里除了洛屿,其她人顿时大笑了起来,尤其是江书,他笑得险些滑倒地上,洛傲云忙将人拖住。 洛屿生无可恋的坐在那儿,气鼓鼓的看着楚曦“楚姐姐,你不是说了不说出去的么!” “我这也没有说出去啊。” 楚曦一脸无辜的看着洛屿,若不是她笑得最大声,只怕洛屿都要相信了。 气得洛屿扭头看着顾锦棠,凶巴巴的说道,“我困了!我要回去!” “好好好,依你,依你。” 顾锦棠忍着笑起身,冲着江书和洛傲云打了招呼后,又和楚曦友好的碰了个视线随后就推着洛屿离开。 一直回到院子后,顾锦棠好笑的看着低着头当鹌鹑的小郎君,伸手捏住他那红得滴血的耳朵,“没想到我家阿屿这么早就开始想着要,唔……” 话还没说完呢,一双小手就捂住她的嘴巴,洛屿凶巴巴的说道,“你再说,我就要凶你了!” “可凶可凶的那种!” 洛小猫张牙舞爪的看着顾锦棠,龇牙咧嘴的,自以为很凶。 顾锦棠伸手揽住猫儿的腰肢,一把将整只猫都抱在怀中,捂着她嘴巴的手也松开,搂住她的脖子,开始顺毛。 她柔声道,“其实我也一直都想着要娶你回家,从做下那个决定后,我就开始准备聘礼,一直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娶到你。” 洛屿凑过去,两人额头相抵,洛屿伸手捧着顾锦棠的脸,轻轻说道,“突然觉得皇上突然赐婚这件事情做得最正确,不然我都没有办法嫁给妻主,也不知道其实妻主好爱好爱我的。” 顾锦棠轻笑了一声,声音低哑,笑得洛屿整个人都酥麻了,抱住顾锦棠脖颈的手忍不住蜷缩了一下,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不要,不要笑得这么的,这么的……” 怪让人把持不住的。 不过后面的话洛屿羞得说不出口,但是顾锦棠的眼眸暗了一下,搂住洛屿腰肢的手也在那腰窝上轻轻的揉了揉。 一声低呼声泄了出来。 顾锦棠将人压在身下,一只手支撑在洛屿头顶,略微凉意的手指划过他的眉间,鼻尖,一路来到他的唇瓣上,指腹轻轻的摩擦着,她哑声道,“阿屿,你真是太乖了。” …… …… 顾锦棠抱着昏睡过去的洛屿从偏屋出来,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床上,盖上被褥后才出去了。 书房内。 干柳和阿九已经在那儿等着了,顾锦棠刚坐下,干柳就说道,“王爷,京城那边来消息了,太女果真按耐不住派人去查丹华宫的人了,不过封家那边似乎也有所察觉,想要提前下手。” 阿九道“王爷,赵丽那边也有动静,有人想要将她直接解决了,不过派来的人似乎都不是什么身手好的,而且昨日下午还有人出城了。” “谁?”顾锦棠抬头看着阿九。 阿九道“是赵丽原来的一个属下,名叫王又,不过后来因为强抢民男被赵丽赶出了军营,可后来就不知所踪了,不过这段时间她又出现了,我去调查过,赵丽所去过的地方都有这个人的身影。” 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叩了两下,顾锦棠冷声道“派人去查查,这个王又和赵丽是不是有过接触。” “诺” 阿九的事情说完后也没在书房耽搁,直接就离开了。 顾锦棠问道,“文老那边如何了?” “昨夜的宫宴文老去了,带上了文小姐,但是皇上并未在宫宴上待多久就走了,不过文老说皇上似乎有些不对劲,面色灰白,只是如今宫里戒备森严,文老也不敢多问。” 顾锦棠眼底一寒,看来封家已经有些等不及了,顾沛只怕不是病了,而是中毒了。 干柳看着顾锦棠脸色不好,试探着问道“王爷,可要让那封梓去查一查?” “不用。”顾锦棠意味深长的说道,“风起了,有些东西快藏不住了。” “可不是还有一个人没有找到是谁么?”干柳有些疑惑。 “只怕那人等的也是这么一个机会。” 第68章 晋江首发兵符 原本顾锦棠是想带着洛屿在玉关城呆到初六才回去的,可没想到京城突然出现了变故让她们不得不在初三就匆匆的离开。 临走前,江书心中担忧,反反复复的叮嘱,最后还是顾锦棠许诺会好好护着洛屿,江书这才安心,不过临走前还有那楚曦也来了。 洛屿趴在窗口处看着外面的两人,也不知在谈论什么,反正在洛屿看来就是神神秘秘的。 回程的路上,小郎君就一直缠着顾锦棠,想要知道,奈何她怎么都不肯回答,最后洛屿也只能气鼓鼓的瞪了眼顾锦棠,这才作罢。 从玉关城出发回齐洲王府,一路几乎都没怎么停留过,堪堪在次日天色蒙亮的时候到了秦王府。 先行一步的阿九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马车来了后,她撑开伞一路从台阶上走下来。 顾锦棠抱着昏昏欲睡的洛屿弯腰从马车中出来,阿九道,“王爷,这次是罗青亲自来的,应该会在明日就到王府了。” “嗯。” 顾锦棠点了点头抱着洛屿一路回了主院,刚把人放在床上洛屿就醒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顾锦棠,小手也拉住她的衣袖,“妻主,皇上那边不会要你做什么事情吧?” “不会的。” 顾锦棠安抚着洛屿坐下。 三天前,京城突然发生暴乱,这场暴乱是从京城外的安镇爆发出来的。 皇上为了皇位不择手段,残害手足。 这让人不免想到当年逍亲王突然被送到黎国一事,而且还有人说当年逍亲王和文家小公子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皇上也心悦那文家小公子,暗算逍亲王,让这一对有情人分隔两地,逍亲王好不容易从黎国捡了半条命回来,结果还被皇上生生逼死。 这让人有些不免唏嘘,而且背后之人似乎要将顾沛狠狠地定在这件事上一般。 京城的说书先生都在说这件事情,而这其中不免也提到了顾锦棠。 虽说还有些人半信半疑,但封家她们却知道,只怕都是真的,虽说她们不知道顾锦棠到底是不是逍亲王的孩子,但有些难免信了。 而顾秋珺抓住这个机会,让人上奏折,要将顾锦棠押回京城,说她混淆皇室血脉,而梁家也掺和了这件事情。 延和宫内。 君后从一间暗室中出来,就看到一身华服的封梓站在大殿之内。 封梓看到君后出来后朝着他行礼,“瞧着君后面色红润,最近似乎身子大好了。” “这是自然,不过你不是在皇上那儿,对本宫避如蛇蝎么?”君后一路走到软榻边坐下,慵懒的依靠在扶手椅上,抬头看着封梓。 原本蜷缩在一旁的黑猫“喵呜”了一声,起身抖了抖尾巴走到君后手边趴着。 封梓自顾自的走到太师椅边坐下,手肘靠在扶手上,整个身子依靠在上面,他嘴角带笑,目光却平淡的看着君后,“之前的时候我一直不明白,为何你要那样,可自从进了这个皇宫后我才明白。” “封家骨子里刻着的就是自私自利,还有权利。” 君后挑眉看着他,“怎么,你也想来谋一谋么?” 封梓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君后,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君后轻笑了一声,他看着封梓,宛如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白皙的手指在黑猫的背上轻轻的拨弄了一下,他漫不经心的说道,“封梓,不得不说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可是那个位置只能有一个人,本宫在宫里这么多年,你当真以为你凭借着讨好皇上就能一步登天么?” “还是你以为你背后那群养不熟的白眼狼真的会为了你做些什么么?” “君后,你可知皇上已经派罗青去齐洲了,算算日子,明天应该就能到秦王府了,君后想不想知道皇上给秦王带去了什么么?”封梓不答反问。 君后没说话,但是封梓却不慌不忙的坐在那儿,还惬意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不知过了多久,君后才开口道,“封梓,不得不说,你很有手段。” “所以君后准备拿什么来交换?” 粉彩百花茶盏轻轻的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封梓看着君后,“我想要你身边那个尚岩的命。” 尚岩就是当初跟在君后身边,亲手杀了封梓未婚妻的人,也是封梓除了君后最想要了命的人。 “不可能!”君后冷眼看着封梓,“一个消息就想断了本宫的一条臂膀,封梓,莫要太贪心了。” 封梓靠在太师椅上笑了起来,随后他把玩着自己那双养护得很好,看着纤细修长的手指,抬眼看着君后,“君后对身边的人可谓是真的很看重了,不过不知皇上知不知道她病成这样与君后您,哦,不对,应该是封家给您的那盆红色的花有关呢。” “那花可是外族来的,而玉关城,想来君后也应该明白吧。” “你在威胁本宫?” 君后目光一冷,他看着封梓,两人的目光对在一起,几乎都快擦出火光了,君后心中冷了几分,他知道,今日若是想要知道他知道的东西还有让封梓闭嘴就只有用尚岩的命来换。 可若是没了尚岩,他有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去做。 “若是君后这么想的话也没问题,毕竟我就是在威胁君后。” 封梓嫣然一笑,比那冬日盛开的红梅还要夺目,只是这个笑却淬着剧毒,他道,“君后可要想清楚了,毕竟如今皇上已经起疑了,君后可还得想想那个离不开君后的大皇女,若是没了君后,想必不用太女出手,她都能把自己给玩儿死吧。” “你!” 对于封梓的步步紧逼,君后已经没了方才那气定神闲的样子了,显得狼狈得很。 是他大意了,他忘了,封梓也是封家人,骨子里都带着疯狂和算计。 偏生在这个时候,封梓起身了,他拍了拍身上并没有的尘埃,“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回去伺候皇上服药呢,不过皇上倒是很喜欢在喝药的时候和我闲聊,到时候会不会聊出点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毕竟皇上可是糊弄不过去的。” 封梓慢悠悠的往外走去。 君后坐直了身子看着封梓离去的背影,他紧紧的握拳,包养得极好的指甲就这么断了,黑猫尖叫一声,从君后手旁跳下榻跑走了。 “站住!” “君后这是想明白了?” 封梓倚靠在柱子上,侧目看着君后,嘴角还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落在君后眼里,刺眼的很。 君后缓缓起身,“你就不怕本宫杀了你么?” 封梓不紧不慢的说道“杀了我不过一条命而已,若是那秦王回来了,君后可就来不及布置了,难道君后还以为秦王当真就如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害么?” “尚岩的命本宫会给你,说吧,皇上让罗青到底给顾锦棠带什么东西去了。” 封梓讽刺的笑了笑,“君后当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尚岩我都没看到,君后就想要一句空话来套取这么大一个秘密。” 他歪着头思索了一下,“这样吧,今夜我要看到尚岩过来,他不是还有个徒弟叫尚什么么,让他一同过来,拿这个秘密,君后你没有选择,因为就给你的时间不多了,罗青明日就会将东西交给秦王。” 说完后,封梓扬长而去,他一路出去后看到守在门口的尚岩和他徒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随后就坐上轿辇离开了。 封梓走后,殿内传来好一阵东西摔碎了的声音,直到静下来后,君后才让尚岩进去。 殿门重新被关上,只是殿里面的两人却不知有一道身影悄然离开了延和宫,去的方向正是皇上的寝殿。 而与此同时,京城内的传言愈演愈烈,不仅牵扯进了封家还有梁家也没能脱身。 文府作为这个风口浪尖,却是紧闭府门,概不见客。 文修敏好不容易完成了今日的课业,甩着手身无可恋的从书房里出来,就撞上了前来的文老和章渺。 文修敏乖乖行礼“祖母,章姨。” 文老问道,“我给你布置的都写完了?” “写完了。” 一旁的章渺看着她这样乐了,“明明那秦王给你布置的课业比这多多了,也没见你这样,老师给你布置的才多少点,给你委屈成这样。” 文修敏忍不住的撅起嘴,不过没吭声,只是在心里嘀咕道,长姐给她布置的课业那都不用动太多的手,只用动动脑子就是了,祖母布置的,那都是写的。 整整三十多篇啊! 都是她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 不过她虽然没说话,但是十分了解她的文老和章渺都知道她在想什么,文老嫌弃的说道,“行了行了,这几天都不会给你布置课业了,过两天你长姐就要回来了。” “长姐要回来了?!”文修敏一双眼睛都亮了。 虽说这姐妹二人一个性子太过冷淡,一个似火,可到底还是同胞姐妹,文修敏回来后就一直惦记着顾锦棠,整日里叭叭的都是她家长姐对她如何如何,听得文老和章渺见她提起顾锦棠就想转身离开,而且两人更是从不会主动提起顾锦棠。 章渺道,“估计十几左右就会回来了,不过那个时候就是你的开始了,修敏,你可做好准备了?” 章渺的话宛如一盆冷水,浇灭了文修敏心中对顾锦棠回来升起的喜悦,整个人一瞬间变得沉默了,不过这倒是让文老从她身上看出了几分顾锦棠的气质来。 文修敏道“这段时间京城的那些言语是祖母你们放出去的么?” “不是。”章渺果断的说道,“这件事情和我们无关,那背后之人藏得太深了,根本查不出到底是谁,而且她知道的太多了,只是目前看来,她应该算是我们的友军,但这个友军下一步会怎么样暂时还无从得知。” * 入夜,王府大门突然被人敲响,整个王府瞬间进去戒备状态。 顾锦棠本就没睡,她身上披着一件大氅从屋子里面出来,就看到撑着伞的干柳手中还提着一盏灯匆匆过来,“王爷,是罗青她们。” 顾锦棠眉头微蹙,不过还是动身去了前院,“不是说明日过来么?” “不知,不过属下看着那罗青风尘仆仆的,显然是一路快马赶过来的。” “嗯” 等她们走后,一直待在偏屋的卫元出来了,而阿九也无声的出现在房顶,整个主院的暗中围了不少的暗卫。 顾锦棠一路去了前厅就看到外面站着两个龙卫军,而屋内就只有罗青一人,仿佛等不及她进去一般,罗青就已经迎了出来,“参见秦王殿下。” “这深夜殿中省匆忙前来,可是母皇有何事情么?”顾锦棠虚扶了罗青一把就走上台阶进了前厅,而且她还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罗青并未带圣旨,显然是顾沛觉得若是圣旨动静太大了。 罗青跟在她身后,二人刚进去,屋外的龙卫军就将门给关上,干柳默默的撑着伞退到院中站着。 屋内,顾锦棠刚坐下呢,就看到罗青突然拿出一把匕首,顾锦棠面色一冷,“怎么,母皇让你千里迢迢过来就是为了取本王这条命的么?” “王爷误会了。” 只见罗青衣服一解,露出腰腹,她从袖中取出一个药瓶倒在上面,只听她闷哼一声,随后顾锦棠就看到她原本完好的腰腹竟然脱落了一块皮下来,露出藏在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大约一指之宽。 不用问,顾锦棠也只这里面藏着的是什么,她不得不感叹一句,这罗青也是个狠人。 罗青手持匕首划开那道伤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鲜血顺着匕首流下来,屋内顿时充斥着血腥的味道,她将匕首咬在嘴里,伸出两指从伤口处探进去,取出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看大小几乎能比得上一个小郎君手掌的长度了。 罗青不顾身上的伤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的手举起那血肉模糊的东西,她道“王爷,如今京城中的局势已经不可控制,还请王爷拿着这虎符去救皇上。” “母皇虽说病了,但她并未分权给二皇姐,这好端端的为何要本王去救,京城不是还有禁军,护城军么?”顾锦棠并未伸手去接,“而且本王身子羸弱,母皇也知晓,我朝这么多能人异士,怎么轮得到本王一个病秧子去救。” “王爷!” 罗青哑声道,“当年之事另有缘由,王爷难道就不想知道个真相么,可这真相听别人说得再多,也就只有皇上才是当事人,王爷难道就不想听听皇上是怎么说的么?” 只是顾锦棠却不为所动,屋内的气氛顿时沉寂下来,直到罗青说了一句话,一句让顾锦棠险些控制不住要杀了罗青的话。 “王爷就不想知道当初是谁在黑竹山设下的陷阱么?” * 另一边,尚岩也带着尚才出现在封梓的主殿内,封梓应该是刚刚沐浴出来,殿内铺着地龙,他身上就只穿了一袭红色的寝衣,他赤着脚从偏殿走出来,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身后。 尚岩带着尚才跪下,“见过封君妃。” “他倒是守信用。” 封梓一步步走向尚岩,站在他的面前,一旁的宫侍垂头搬了一个椅子过来放在他的身后,封梓坐下后双腿叠交,微微抬脚垫在尚岩的下巴上,“你可知你家主子让你过来意味着什么么?” 尚岩道“当年奴杀了封君妃的未婚妻,如今封君妃不过是想要奴一条命而已,只要封君妃将君后想要的消息说出来,奴甘愿用这条贱命抵罪。” 封梓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脚又往上抬了抬迫使尚岩看着他,封梓冷声道,“想死,可没有那么容易,不过他想要知道的给他也无妨。” * 次日一早,三辆马车就从秦王府离开,顾锦棠知道这一趟去京城必然是危机四伏,她想让洛屿带着毒医去玉关城的,奈何小郎君倔强得很,非要跟着去。 顾锦棠一说话,小郎君就眼眶红了。 一哭二闹的,就差三上吊了,顾锦棠无法只能将人一并带上。 马车上,顾锦棠将罗青昨夜交给她的虎符拿出来,这枚虎符是徳县驻军的虎符,是离京城最近也是驻军最多的,相当于顾沛的一个底牌。 而如今,顾沛却将这底牌给了顾锦棠,顾锦棠可以想到,等消息从封梓那儿传出去后,封家还有梁家甚至参与了的那些人会怎么样。 “妻主,你真的决定好了?”洛屿揪着顾锦棠的衣袖,担忧的看着她。 昨夜和罗青见完面后,顾锦棠就没有隐瞒的和洛屿说了,她觉得洛屿应该知道,那个她都调查不出却害得他失了双腿的人,这一趟能得到答案,甚至还能亲手手刃了那人。 只是洛屿如今已经接受了,若是顾锦棠不提,他都忘记他从马背上掉下来失了双腿是有人设计的,而他担心的是顾锦棠。 这一趟顾锦棠还会知道一些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不是真的,还要看皇上是如何说的。 “这一切只为了寻求一个真相罢了。” 第69章 晋江首发幕后之人 从齐洲回去,顾锦棠并未走官道,走的是一条有些商贩会走的路。 只是绕是这样,一路还是不太平,不少老鼠都摸了出来想要试探一下顾锦棠,不过都被暗中的暗卫给解决了。 马车停在一处林中的茶摊那儿,顾锦棠抱着洛屿下了马车,只是刚刚一进茶摊,顾锦棠她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洛屿靠在顾锦棠怀中小声的说道,“妻主,那些人有些不对劲。” “没事儿。” 顾锦棠抱着洛屿坐下,让他坐在自己的怀中,干柳和阿九则是分开坐在对面,而卫元则是坐在马车上没下来。 茶摊里面坐了不少人,一个个身上都带着她们熟悉的杀气。 此处离阜新县不远,来的是谁的人不言而喻。 没过多久,又一辆马车缓缓驶过来,一个身着白衣披着黑色披风带着纱帽的男子缓缓从马车上下来,洛屿总觉得那道身影有些熟悉,他刚想开口就感觉到搂在他腰间的手动了动。 “几位,你们的茶来了。” 老板提了一个装着茶水的壶放在桌子中间,又分别放了几个碗,这才热情的去招呼那个人。 “哎呀呀,你们喝茶竟然不叫我,这一路真是颠死我了。” 汪石从马车上跳下来,一路搓着手来到干柳身边坐下,她端起桌上的茶倒了满满的一碗,端起碗放在嘴边,手微微一顿,随后面色不改的喝了下去,喝完后还咂吧了一下嘴,“这茶一般啊。” “一看几位就是大人物,咱们这儿不过是给过路人解渴的,哪儿能有什么好茶,几位看着有些眼生啊,是第一次走这条路么?”老板擦着手接了一嘴话,有些好奇的问道。 “对啊。”汪石点了点头,“这不是待在家里无聊想要出来做点小生意嘛,之前走马的时候听到那些老姐儿们说过有这条路,虽说不比官道安全,但是路短,就想着过来走走。” 老板爽快的笑了一下,她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我看着有些面生,等你们走习惯了就好了,主要是前头有一处断崖路危险了些,过去就好了。” “多谢老板提醒,要不是你这么一说,只怕到时候问题就大了呢。” 汪石下山后也会出去走动走动,嘴皮子也利索了许多,和老板聊得就连周围原本不吭声的那些人都纷纷加入进来。 歇息了一会儿后,马车再次出发,不过刚进入林子呢,卫元就从外面进来,“王爷,后面有人跟着。” “不用管。” 没过多久,她们就看到了方才那老板说的断崖路。 一边是陡峭的崖壁,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就只有靠着崖壁那边一条唯一能堪堪过马车的路,确实如同断崖一般,稍不注意就会连人带车一并跌入那万丈深渊中。 而且如今又是冬日,天降大雪,唯一庆幸的就是路上没有结冰。 不过这也不是唯一一条过去的路,还有一条就是绕过一这处,但这个圈子绕过去只怕要比原定的日子多个三四天。 “王爷,来人了。” 话音刚落,暗中射来一支冷箭,干柳反手拔出身后的长剑直接挑飞,她脚尖用力,翻身飞身来到马车顶部,单膝跪在车顶,长剑反手横在身前,她冷眼看着四周。 箭如雨一般从暗处射出来,干柳甩出长鞭细数拦了下来,阿九和卫元纷纷来帮忙。 林中深处,一辆马车停在那,从马车上下来的正是方才在茶摊的那个男人,他身边站着的就是茶摊的老板,男人哑声道“不惜代价,杀了她们,务必要找到罗青给顾锦棠的东西。” “诺” 老板宛如一只捕食的凶兽,她拔出双刀,直接冲进了林子。 刀剑相撞。 原本躺在后面马车养伤的罗青也被这动静惊醒,睁开眼睛就看到毒医正惬意的靠在车壁上,手中似乎还拿着一本书,听到动静后,他挪开一些,正好对上罗青的眼睛。 “没事儿,她们会处理的。” 正说着,外面打杀的声音越来越近,罗青难免有些慌了,这叫能处理么? 马车外,卫元猛的抓住一个想要冲过来的刺客,掐住她的脖子,手一用力,只听到咔嚓一声,那刺客都没来得及挣扎就双目一瞪最后没了气息。 另一边,顾锦棠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马车,她的目标是林中深处的那个人,阿九则是跟在她的身后。 只是没想到半路却撞上了茶摊的老板,老板手持双刀,刀上布满了鲜血。 显然是前来的暗卫不敌她,已经被杀了。 而那老板后面站着的正是那个穿着白衣的男人。 顾锦棠冷冷的笑了笑,她飞身躲开老板的长刀,反手取出扣在腰间的软剑。 数道身影从暗中出来,纷纷围住顾锦棠。 顾锦棠淡然的站在那儿,直勾勾的看着被护着的男人,“本王之前还在想这高家失踪的小公子会去哪儿,整个江州都被本王翻遍了,倒是没想到是成了外族的走狗。” 男人,也就是高家的小公子高乐,纱帽下的目光冰冷宛如淬了毒一般看着顾锦棠,“我母亲因为王爷远道而来,奉为座上宾,可没想到王爷竟是我家的夺命刀,不过是一些贱民而已,死了就死了,王爷是皇室中人难道不是很应该明白弱肉强食这个道理么?” 自从他娘亲和长姐被杀后,高乐对顾锦棠就恨之入骨,尤其是从小就宠着他的爹爹为了带他逃命,为了救他挡在他的身前,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支箭夺去了爹爹的命,看着爹爹一点一点的闭上眼睛,那个时候高乐就发誓,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将顾锦棠杀了。 哪怕是后来被外族接走,在那儿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被那些恶心的人亵玩,他也咬着牙过来了。 他就是要顾锦棠的命。 随后他仰天笑了起来,“想来那罗青并未如实交代京城的局势吧,皇上已经不行了,太女和安王斗得你死我活的,哦对了,黎国如今也是蠢蠢欲动,更别说外族了,想来现在玉关城外怕是已经战火连天了。” “王爷,明明我也很爱你的,要不这样,你不如娶了我吧,我可以让外族退兵给你争取时间,甚至也可以让她们和你联手,杀进京城,你登基为皇,我为后怎么样,我还可以接纳洛屿,王爷不妨考虑考虑?” 顾锦棠眼神微眯,她好笑的看着高乐,“不过是区区的外族而已,若是有本事踏入玉关城早就进来了,何必等到现在,还有你,你认为本王会娶一个自甘堕落的男子么?” “你们给我杀了她,杀了她!” 高乐话音落下,围着顾锦棠的那些人都动了起来,顾锦棠冷眼看着那些人,还有站在后面的那个老板。 阿九率先动手,解决那数十个人虽说吃力了一些,但也算不上狼狈。 浓浓的血腥味在林子间弥漫开来,而顾锦棠的目光从始至终都锁定在那老板身上,此人功夫不低。 高乐看着自己带来的人细数被顾锦棠的人杀了,怒从心生,若是眼刀能化为实质,只怕顾锦棠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就在阿九准备杀掉最后一个人的时候,那个原本站在高乐面前的老板突然动了起来,手中嗜血的长刀发出寒光,一出手就是致命的。 阿九狼狈的矮身躲过,只是手臂依旧被那个刺客伤了,她借旁边的树翻身躲开老板再次袭来的长刀,只是她没想到那人的目标不是她,而是站在她身后的顾锦棠。 眼看着那泛着寒光的长刀就要砍在顾锦棠身上了,不远处的带着纱帽的高乐脸上露出一抹狰狞嗜血的笑容,清俊的面容变得扭曲。 一支冷箭猛的从顾锦棠身后射出来,贴着顾锦棠的发丝射向那茶摊老板,女人的身体扭曲成一个诡异的状态,堪堪躲过冷箭,只是那冷箭依旧划伤了她的脸,钉入她身边的树干里面。 羽箭还在颤抖。 可想若不是她躲闪得及时,只怕这支箭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女人心中大骇,她抬头看着冷箭射来的方向,正是顾锦棠她们马车的方向,而那马车上正坐着一个带着纱帽的郎君,郎君手中拿着一把弓正搭上箭对准她。 洛屿晃了晃脑袋,缓缓的将箭尖的方向挪了一下,对准被人护着的高乐,手一松。 带着杀意的箭划破冷风射向高乐,女人忙将手中的长刀丢过去,高乐也下意识的扯过身侧的人挡在他的跟前。 闷哼一声,温热的鲜血洒在白色的纱帽上,高乐面色不改,将已经被长刀砍死的女人随手松开,任由那尸体倒在自己跟前,高乐将头上的纱帽取下随手丢开,看着茶摊老板,冷声道,“废物。” 随后他看向顾锦棠,“怎么王爷现如今废物成这个样子了么,竟然还要自己那位瘸了腿的郎君来救你。” 顾锦棠却丝毫不理会高乐,只是看向他的目光宛如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而坐在马车上的洛屿已经搭上第三支箭了,箭尖依旧对准高乐,而顾锦棠也动手了。 她缠住想要去救高乐的茶摊老板,两人厮杀在了一起,顾锦棠躲闪着女人致命的攻击,从她的一招一式中,顾锦棠知道,这个人只怕不是暗卫,而是死士,不惜代价的想要致目标死地。 只是女人的武功虽说不低,但也不敌顾锦棠,她用右手抵住女人举着长刀的手,手一松,顾锦棠伸出左手接住软剑,反手在女人的腰腹上划了一道,鲜血顿时染红了她的软剑,而女人也不得往后退去。 第三箭射了出来,顾锦棠矮身躲过箭,女人想要去挡,却被顾锦棠飞身一脚踹得往旁边退了两步,高乐身边的暗卫再一次出来,冷箭从暗卫眉心射穿了她的脑袋,一滴鲜血溅在高乐的脸上。 虽说高乐发过誓要不惜代价杀了顾锦棠,可眼前泛着血光的箭尖让高乐忍不住的害怕。 女人也反应迅速,只是还是慢了一步,解决了周围人的阿九扑了过来,抱着女人在地上滚了一圈,随后阿九手腕一转,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刺向女人。 女人抬起脚在阿九的腹部上踹了一脚,可这个动作将她的伤口再次扯开,一时间还落了下风。 顾锦棠提着软剑一步步的走向高乐。 明明身边还站着人,高乐却忍不住的往后退,就在这时,变故发生了。 高乐身后的马车车帘晃动了一下,顾锦棠警觉的止步站在那儿,她冷眼看着马车,“谁在里面。” “秦王殿下。” 马车内传来一道让顾锦棠很是熟悉的声音,她抬手示意阿九停下来,冷声道,“本王竟是不知黎国的二皇女能在我朝国土上行走自如,怎么,什么时候黎国堕落到要和外族联手了?” “秦王殿下说笑了,我可不想和秦王为敌。” 一只手从马车中伸出来,掀起车帘,一身玄色长衣身披大氅的独孤纤弯腰从里面走出来,她笑看着顾锦棠,“王爷不是一直都想见我么,其实我也想要和王爷正式见上一面的。” 顾锦棠眉头一挑,顿时明白了孤独纤的话,显然她就是背后一直查不出来的人,想到这儿,顾锦棠的心不免一沉,别国的皇女在她朝这般放肆,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查出来,到底是她势力太大,还是她们太废物了。 “本王倒是不知,你我能有什么可见面的,怎么难不成二皇女是想要给降和书么?” 而马车边的高乐却冷眼看着独孤纤,“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我的马车上。” “主子。” 和阿九纠缠的那个茶摊老板捂着腰腹的伤口走到马车前跪在地上,“属下办事不力,还请主子惩罚。” 高乐自然是个聪明的,他很快就明白了,他脸色苍白的看着马车上的女人,摇摇欲坠的,只是独孤纤却连个正眼都没看他,而是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你不是王爷的对手,而且秦王夫一手射箭也是厉害,下去吧。” “诺” 随后独孤纤才看向顾锦棠,她慢悠悠的从马车上下来,站在顾锦棠的对面,“王爷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若我当真是想要与王爷为敌,王爷觉得您这病秧子的假样能装得下去多久?还有,安镇一事,若那不是王爷的人,只怕她。” 独孤纤看了眼顾锦棠身后戒备的阿九,“只怕连安镇都出不了。” 顾锦棠道“所以你在安镇到底做了些什么?” “那是故人身亡之地,自然要好好护着。”独孤纤深深的看了眼顾锦棠,“若是没有后面那些事情,只怕王爷应该是最幸福的人了,只是最终还是可惜了。” “当年之事我也十分清楚,王爷不如和我聊聊?毕竟京城就算你现在回去也迟了,王爷想要扶持文修敏上位,且等太女和安王两败俱伤后回去也是不迟的。” 从始至终独孤纤的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意,丝毫没有半点杀意。 顾锦棠眼神微眯,“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借着高乐来转转本王的视线,拖延本王进京的步伐,独孤纤,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王爷,我说了,我就是想和你聊聊而已,断崖过去有一处十里亭,王爷不如过崖与我一聊,就算最后聊得不愉快了,王爷大可直接离开,毕竟断崖过去,快马加鞭赶到京城也不过只需短短两日而已。” * 马车上,顾锦棠看着坐在那儿不停叭叭叭的独孤纤,就十分后悔让她上马车。 洛屿则是乖巧的靠在顾锦棠的身边,半点没有方才杀人不眨眼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娇养着的小郎君,只是小郎君如今被独孤纤说得有些烦了,“你要不要喝口水?” 独孤纤“……” 逐渐升起杀意的顾锦棠“?” 求生欲瞬间上来,独孤纤忙道“秦王夫不用不用,我想喝水直接倒就是了,不劳烦秦王夫了。” 洛屿奇怪的看着她,“我要倒水也是给我家王爷倒,我只是看你一路说个不停,怕你等一下口干舌燥耽搁了我家王爷的时间而已。” 独孤纤再次“……” 顾锦棠面色却缓和了许多,她动身倒了一盏茶放在洛屿手上,柔声道“这天寒地冻的,捧着。” “好的!” 妻夫俩相视一笑,只是一旁的独孤纤却深深的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只是她不得不和顾锦棠坐在一辆马车上。 虽说顾锦棠答应了要到十里亭去聊一聊,但是两人对对方都是警惕的,而顾锦棠自然也明白这个理,不然她也不会容忍独孤纤一路说个不停。 从断崖的这边过到对面,整整走了小半个时辰,等过去后,雪是越下越大了。 马车停在十里亭外不远处,而顾锦棠和独孤纤则是撑着伞一前一后的走进亭子,干柳和那个茶摊掌柜一左一右的站在亭子外面。 里面,顾锦棠坐下后冷眼看着独孤纤,“说吧,二皇女这般大费周章的到底想和本王聊些什么。” “王爷应该也知道当年逍亲王是如何死了的吧,只是你可知她是死在了哪儿么?” 说起逍亲王,不知为何,顾锦棠总能从独孤纤的眼中看出几分悲痛,不过她还是回答道,“安镇,只是这并不是你牢牢将安镇掌控在手中的理由。” 说到这儿,顾锦棠的手在桌上轻叩了两下,“所以当初那个在迎风楼和独孤暖起冲突的文人是你安排的,你知道本王就在迎风楼内。” 第70章 晋江首发兵符 独孤纤但笑不语,她道“王爷不必提防我,我这次出使前来只是为了完成一位忘年之交的拜托而已。” 顾锦棠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眼神复杂的看着独孤纤,冷声道“你们黎国如今混乱不堪,权利分散,你还有心情来帮我?” “这不是为了共赢么?我帮了王爷,王爷也帮我,至少我可以保证若是我登基称皇,你我两国会达成百年共和,若是换做我那几个姐妹,王爷以为她们会忍得住不开战么?”独孤纤将手抬起来,手肘支撑着桌案,十指交叉抵着下巴。 十里亭内陷入沉寂,但是独孤纤知道,顾锦棠会答应的。 她看着对面的顾锦棠,不由得想到当年在黎国为质的逍亲王。 黎国氏族乃至皇室对逍亲王的恶意都很大,没有一个不想将那位平淡如风要去谪仙一般的人拉入这布满污秽的世俗中来。 只是逍亲王却无动于衷,不管那些人如何羞辱诱惑,她都是那般淡漠,宛如她不是伸出在这个局内,而是局外手执棋子的人,哪怕那个时候她身中剧毒已经无力回天了。 她永远记得,她第一次看到逍亲王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她也不过八岁,父君的外族只是一个落魄的氏族,所以他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而那日天降大雪,她因为父君要她去讨好嫡皇女没忍住顶撞了父君跑出了宫殿。 一路跑去了那个她不曾去过的地方。 质院。 里面住着的都是当时各国送到黎国的质子。 进去后,她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衣披着披风的女人站在一棵开得艳丽的红梅树下,抬头看着枝头被白雪覆盖露出一点红色宛如鲜血溅在上面一般的红梅。 脸色苍白得和白雪有得一拼。 落在独孤纤的眼中宛如一副凄美的画卷一般,甚至都不忍出言打扰那赏雪之人。 而她一眼认出,此人就是之前被皇姐说过的那个顾昭,还说若不是因为她是质子,朝中有不少人想要将她要回府里。 自从无意中闯入这质院后,独孤纤平日里就多了一个去处,直到顾昭被她国家的人接回去了,只是没多久留有一封信送到她手上,很快就传来逍亲王病逝,起因自然是因为黎国…… “所以安镇里面到底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顾锦棠的话打断了孤独纤的回忆,她抬头看着对面的顾锦棠,突然笑了一下,她道,“确实有东西。” 说罢,她抬起头来看看灰蒙蒙的天空,起身走到十里亭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王爷还是尽快启程吧,至于黎国,王爷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还有回京城后务必要小心,王爷的身体已经不能再吃一颗毒丸了。” “你果然知道的不少。” 顾锦棠起身走到独孤纤的身边,两人的声音都很小。 “毕竟对于逍亲王突然病逝,我自然是要去查一下的,只是王爷若是想要得到君后手上那盆花,莫要瞻前顾后,一个封梓根本拿不到,哪怕现如今尚岩在他手上,王爷若是相信,不如等一切成定局后直接闯进延和宫内,如今的封家不过是个纸老虎。” 说完后独孤纤就扬长而去,等她上了马车后,马车往京城的反方向去了。 那条路通往两个方向,一个是黎国,一个是玉关城,被她带走的,还有高乐。 “王爷,可要去追?” 干柳走到顾锦棠的身后,顺着她的方向看着黎国二皇女马车离去的方向,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顾锦棠却摇了摇头,“她能在我朝国土上来去自如,显然也不是一个没有准备的人,让她去吧。” 只要她没有异心,她是不会动她的。 顾锦棠想到独孤纤的那句话,她来这儿不过是为了完成一个忘年之交的拜托而已,能让逍亲王在异国他乡还能如此信任,想来她应该也可以小小的信任一下吧。 说到底,心中还是隐隐有些羡慕的…… 顾锦棠转身回了十里亭,她让干柳取来笔墨纸砚,一封信写好后,她递给干柳“派人将这封信送到白府。” “诺” * 京城的局势越来越紧张,宫外的那些流言愈演愈烈,不知抓了多少人,可除非将满城的百姓都抓起来,不然这流言就怎么都制止不了。 “你们说说,这如今可怎么办,皇上也许久都没露面了,每次说想要见皇上,太女就直接说皇上服药睡着了,有什么事情给她说,可这京城的留言却半点没有办法。” “是啊,还有殿中省最近也不知去哪儿了,皇上龙体到底如何我们也不知道啊。” “几位大人在这儿,怎么不进去啊?” “参见安王殿下。” 几位聚在一起的大臣忙转过身来,往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 顾秋珺双手揣在衣袖里面,她笑脸盈盈的看着那几位大人,而她身后还站着一个身着三品朝服的女人。 “不必多礼,只是本王方才过来的时候听到几位大人忧心母皇的身体,所以想说过来听听你们是不是知道母皇的情况,省得一直担心着。”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位说道,“王爷也不知皇上的情况么?” “是啊,最近流言四起,有辱皇室威严,本王屡次想要面见母皇,奈何都被太女挡了回来,心里担忧得很,太女却只说母皇需要静养,不宜见人。”说着,顾秋珺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这不,本王也无法见到母皇,也不知如今母皇身体是否安泰。” “哎,这可如何是好啊。” * 整整走了四日,顾锦棠她们总算到了徳县成外,只是看着那戒备森严的城门,马车远远的停下,没过一会儿,阿九就在车壁上敲了两下,“王爷,城门那儿有人在盘查,属下去打探过,那些人似乎是针对王爷的,而且京城中变天了。” “怎么?” 这段时间,顾锦棠和京城的联系突然断了,她就猜测京城中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情,官道上盘查的人也多了不少,她们只能一路从小路赶回来,甚至还换了不少的身份。 阿九道,“属下听那些人说,太女三日前突然被废了,说是她下毒暗害皇上,如今朝中监国的是安王。” 顾锦棠冷笑了一声,她安抚着这一路都提着心的洛屿,冷声道“掉头,暂时不忙进城。” “诺” 徳县城外,顾锦棠有一处庄子,不过这庄子用的名字不是她的,所以暂时还是安全的。 入夜后。 主屋内,顾锦棠抱着洛屿用布巾擦拭着洛屿的长发,柔声说道,“阿屿,明日你与毒医一同回苍山,等我将京城的事情处理好后来接你。” “妻主。” 洛屿抿着嘴看着顾锦棠,显然是不想独自离开,可是他也知道,他若是继续留着,只怕会成为顾锦棠的累赘。 但是他舍不得啊…… 小郎君紧紧抱住顾锦棠,将自己的小脸埋在顾锦棠的肩窝处,闷声道“妻主一定要来接我,好不好?” “这是自然。” 若说洛屿不舍,顾锦棠更为不舍,两人自从大婚后几乎都没有分开过,如今这一别,不知要等多久才能相见。 这一夜,顾锦棠感受到了洛屿的主动,顾锦棠将洛小猫折腾了一遍又一遍,原本温顺乖巧的猫儿也被欺负得露出爪子,只是软绵绵的,更像是在挠痒痒一般…… 天色蒙亮,顾锦棠抱着洗漱完昏睡过去的洛屿走到床边,她小心翼翼的把人儿塞到被褥里面,俯身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阿屿,等我回来。” “唔……” 洛屿呜咽了一声,再次睡了过去。 顾锦棠知道她是将小郎君折腾狠了,也不忍心再闹他了,出门前,她拿起搭在架子上的大氅披上。 门外,罗青她们已经等在那儿了,顾锦棠看到矮身站在干柳身后企图蒙混过关的汪石,“……” “你就老老实实跟着他们回苍山。” “不要,我要好好看着你,而且那那盆毒花我知道应该怎么制作解药。”汪石理直气壮的看着顾锦棠,一副我很重要,你必须带上我的样子。 “王爷,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再过一个时辰,城门都要开了。” “嗯。” 顾锦棠点了点头,也只能让阿九好好看着人。 几匹马飞快的往城门的方向去了,只是她们并未进城,而是一路绕道徳县城门的西边,那儿早已有人侯着了,顾锦棠和干柳借用飞虎爪直接攀上城墙,悄无声息的进去了。 而阿九则是带着罗青和汪石躲在城外一片树林里。 * 知府内。 “妻主,你就别走来走去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钟氏盘腿坐在床上,一脸困乏,抱着个枕头看着赵曼在屋里走来走去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急切,“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么,城内这么大的动静。” “可是,可是我就是一个知府啊,我也只能听命行事啊。”赵曼猛的停下来看着钟氏。 钟氏道,“所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赵曼纠结了片刻,以前有些公务她整理不清楚也会让钟氏帮着给她说说,可如今这么大的事儿,赵曼纠结了一下,还是张口说道,“京城要变天了,三位,哦,不对,还有最近突然冒出来的那位自称是逍亲王女儿的文家小姐,一共四位夺嫡,太女被废,如今京城中掌权的是安王,可皇上却在一个月前给我送来密信,说若是有人拿着徳县驻军的虎符,命我协助那人,而前些天皇上身边的罗青离开了,去的地方是齐洲,可前两日安王突然派人前来说要接管徳县驻军。” “如今人就在城内,那人还让人在城门口设防盘查,显然是不想让秦王进城,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一长串的,钟氏听了后直接翻了个矜持的白眼。 赵曼“……” 她怎么有种被自家正君鄙视的感觉,心中莫名的觉得有些委屈。 钟氏说道,“如今虽说皇上病了,可她到底是皇上,你说皇上大还是安王大?” 赵曼忙道,“那自然是皇上大了!” “那不就是了,既然皇上说了让你协助那人,那不管那个人是秦王也好还是别人也好,只要她拿得出驻军的虎符你就听皇上吩咐不就行了么?” 钟氏无奈的看着自家还如一只油锅上的蚂蚱,忍不住的捂着嘴又打了个小哈欠,继续说道,“安王虽说掌权监国,可她不是太女,名不正言不顺,妻主难道还不明白么?” “那我去了?” 赵曼虽然嘴上说着,但她手脚麻利的穿好衣服,钟氏嫌弃的摆了摆手,“赶紧去吧,至于那位秦王,你也见到过,我觉得秦王并非池中人。” “能入我家夫郎的眼,肯定不是寻常人,你好好休息吧,我去了。” 赵曼匆匆的离开了,没过多久就听到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钟氏则是悠悠闲闲的躺在床上,被褥一盖。 总算是能睡觉了。 赵曼本就是徳县的知府,她手上也有一块兵符,而徳县的驻军只认兵符不认人,只是她前往军营的路上还是发生了意外。 她坐在马车上看着团团将她包围起来的黑衣人,心中却没有半点慌张,只是还是小心翼翼的将兵符藏起来。 “赵知府,这大半夜的,匆匆忙忙的是准备去哪儿啊?” 外面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此人是安王身边的侍人,书安。 他来的第一天赵曼就见识了他的手段,一个男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杀了一个人,赵曼对此人自然是忌惮的。 赵曼道,“我只是去巡查一下军营而已,怎么,连这个安王都不允许么?” 书安靠在一棵树上,手中捏着一枚飞镖,指尖轻轻的从上面划过,他柔声道,“这天寒地冻的,赵知府不如就让我代劳吧,毕竟万一冻坏了赵知府,或是被什么猛兽袭击了,您府上的夫郎和女儿该怎么办啊,你说是吧,赵知府。” 男子声音温润,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底发冷。 只是赵曼稳坐徳县知府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她冷声道“你在威胁本官?” “怎敢,我这不是想着麻烦了赵知府这么多,想着尽点绵薄之力么。”书安轻轻笑了一下,宛如那吐着舌头的毒蛇。 “不需要,本官可以自己去。” 而树林深处,一路摸索过来的顾锦棠和干柳听到动静后,二人立马停下身来,干柳小声说道,“王爷,是安王身边的书安,只是马车里的不知道是谁。” “那是赵曼。” 看来应该是赵曼也想去军营,只是被书安她们提前一步拦在了这儿,只怕是想要杀人灭口,还有,夺了赵曼手中的兵符。 不得不说顾秋珺真是急得不行,半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王爷,我们要不要去帮那赵知府一把?” “不用,先看看那书安准备做什么。” 这边,赵曼和书安还在对峙着,赵曼冷声道“书安,你可莫要忘了,如今皇上虽说龙体欠佳,可她还是皇上,本官是皇上亲封的徳县知府,你若是想对本官做些什么,你就不怕皇上处置你么?” 书安宛如听到一个笑话似的,他道,“赵知府是不是在徳县安逸久了,如今的监国可是安王,赵知府应该想想清楚,这个时候找准了位置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位置就是皇上,本官的兵符是皇上亲手交给本官的,你若是想要,杀了本官,不然你休想得到本官手中的兵符。” “既然如此,赵知府也莫要怪我了,动手吧。” 随着书安的一声令下,周围的暗卫都举起长剑扑向护卫。 两方人迅速交打在了一起,而书安也加入了战斗。他是封雁静派到顾秋珺身边的,身手远高于那些护卫之上,他面不改色的解决了不停想要阻止他的护卫,一步步走向赵曼所在的马车。 可就在他的手已经碰到车壁了,暗中突然出现一个人,手起刀落,快速的解决了周围的暗卫。 局势瞬间扭转,顾锦棠慢悠悠的从黑暗中走出来,她挑眉看着皱着眉头的书安,“本王倒是想要知道何时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监国有多么大的权利,朝廷正二品命官都能说杀就杀。” 书安在看到顾锦棠出现的那一瞬间,想要扑进马车杀了赵曼夺走兵符,他知道他敌不过那个突然出现的人,但逃跑绝对是没问题的。 可干柳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在他想要动手的一瞬间,一把短刀向他丢来,书安狼狈的躲过,可那短刀贴着他的耳朵过去。 书安倒在地上捂着被削了半边的耳朵惨叫着,丝毫没有方才那游刃有余的样子。 马车里的赵曼听到外面的动静,跌跌撞撞的出来,看到负手站在那儿的顾锦棠,她险些当场洒泪,“王爷啊,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好久的,我差点都要死了!你怎么才来啊!” 其实赵曼不是不怕,但是那个时候的她不能怕,可如今劫后余生的她直接扑倒顾锦棠身边,委委屈屈的。 顾锦棠“……” 干柳“……” “王爷啊,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害怕的,我就是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官,我为什么要经历这些,这些不应该是我一个文文弱弱的文官经历的才对!” “咳。”顾锦棠无奈的咳了一声,“赵知府,不必担心,你不是要去军营么,我们走吧。” “走走走,赶紧走,王爷若是不嫌弃我,我想和王爷同乘马车,主要也不是怕,就是待在王爷身边我能安全抵达军营。”赵曼期期艾艾的看着顾锦棠,丝毫不见方才与书安对峙的半点模样。 “赵知府说笑了,请吧。” 顾锦棠再一次无奈,她往旁边让了一步,赵曼也不客气,直接上了马车,她不着痕迹的踩了一下书安的手,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等上了马车后还一脸无辜的看着顾锦棠,“王爷快上来吧。” 顾锦棠再次“……” 别以为她没看到你踩了那书安一脚! 上次南巡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呢,这位赵知府竟然是个这么,这么小气吧啦的人。 第71章 晋江首发结束 只是这么一路折腾,等到军营后天色都亮了,因为这儿周围也不知有没有顾秋珺亦或是封家的人,顾锦棠并未下马车,就连干柳都进来了。 顾锦棠掀起帘子的一角看着外面,只见那赵曼一路走到守卫军的跟前,两人也不知说了什么就看到那守卫军转身进去了,而赵曼则是站在原地拢了拢身上的大氅。 “没想到这徳县的驻军还挺严格的。”干柳小声的说道。 顾锦棠放下帘子随后说道,“这是自然,徳县的驻军是皇室的底牌,自然是最为严格的,若是想要调兵必须有两块兵符合二为一,一块都不行。” 干柳啧了一声,“难怪安王想要阻拦王爷进城。” * 军营之内。 顾锦棠慵懒的坐在太师椅上,双腿叠交,而赵曼则是引着这儿驻军将军前来见顾锦棠,只是看到来人后,顾锦棠轻挑了一下眉头。 “本王没想到这位素来神秘的德州县驻军将军竟然是熟人。” “章渺参见秦王。”章渺一身银色戎装,左手握在别在腰间的刀柄上,右手握拳放在左肩冲着顾锦棠行礼。 赵曼有些意外,“王爷和将军认识?” “倒是见过面,只是本王不识将军身份罢了。” 顾锦棠手微微一抬,“坐下说话吧。” 赵曼乐呵呵的坐下,“章将军身兼要职,时常都不在军营之内,就连臣在这儿当知府这么多年了,见到将军的面也是屈指可数。” 说么一说,突然还有点心酸呢。 顾锦棠的手指轻轻的在桌上扣了两下,沉声道“如今京城中的局势本王并不是很清楚,母皇派殿中省来也不过是把徳县的兵符给了本王,不知将军是否清楚京城里面的情况,还有母皇的身体到底如何?” 章渺道“王爷,皇上中毒了,太女突然被废,封家顿时掌控了朝中局势,如今的梁家已经无回天之力了,朝中算得上是安王和封家做主了。” “什么?” 赵曼眉头微蹙,她自然不会问章渺是如何知道这些消息的,只是猛的听到京城悄无声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一时间有些震惊。 她喃喃道“这封家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王爷,如今的京城只怕有无数的陷阱在等着王爷,不然进城一事还是另做打算吧?” 顾锦棠摇了摇头,“封家虽说给母皇下毒,但也不敢直接毒死母皇,只是吊着她一口气,只等这气自己咽下去了,封家才有理由推安王上位,留给本王的时间不多了。” * 宅子里。 天色大亮洛屿他们就出发了,只是没想到这还没走多远呢,就遇到一个裹得跟个粽子只露出一张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小脸来。 “年年,你怎么在这儿?” 洛屿诧异的看着应该在青州县白府里面准备婚事的白年年。 这算算日子到五月也不过还有两三个月了,怎么这个时候还跑出来了。 白年年上了马车后搓着小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也不知王爷给我娘亲写了什么信,这不我就被送到这儿来了,原本我大姐和闵惜姐姐也来了,可她们似乎有急事儿,刚刚走了。” 洛屿微微蹙眉,只是却没问。 马车继续往苍山驶去,一路上都伴随着白年年叭叭的声音,相比之下,洛屿却显得沉闷了许多。 他们下榻在一处客栈里。 入夜,毒医推门进来,看到洛屿坐在窗边看着窗外,一片茫茫的黑夜,他道“在担心顾锦棠?” “嗯,担心的。”洛屿收回视线看着毒医,“师父怎么过来了?” 毒医轻笑了一声,走过去坐在洛屿身边,他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后里面装着的都是细长的银针,“我来为你施针的。” 搭在桌上的手微微动了动,洛屿看着毒医,斟酌了一下后,小声的问道,“师父,我真的还能重新站起来么?” “这是自然,不然顾锦棠派了那么多人出去寻了药材回来是为了做什么。” 毒医拿了一个软枕垫在洛屿身后,他将洛屿的裤腿掀起来露出下面细长白皙的双腿,虽说养护得很好,可许久没用,双腿细得只剩下皮包骨了,毒医伸手在膝盖上和腿上摸了一下,“恢复得不错。” 说着,他取出几根银针扎在膝盖的周围,指尖捏着银针轻轻的转动着,“接下来的每天我都要为你施针,刚开始几次施针你可能感觉不到,可之后你会慢慢感觉到酥麻,酸痛。” “只要会感觉到就好。” 只是洛屿没想到等真正感受到后,那种感觉宛如割肉断骨一般的疼。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洛屿他们也快到苍山底下了,而京城的消息他们依旧没有收到过,只能依靠着从京城出来的商人聊的话中依稀听到一些。 平王反了,京城以西南陷入了战火当中,当地的百姓纷纷逃往别的地方,而京城也被安王一手掌控了,还有就是皇上快不行了。 至于秦王,那些商人们也是纷纷摇头,并不知她到底去了哪儿。 若不是顾锦棠偶尔有来信,只怕洛屿根本不可能和毒医他们抵达苍山。 * 徳县内。 顾锦棠看着赵曼拿过来的那一封封命令徳县驻军前往西南平乱的折子,冷笑了一声,“她已经坐不住了。” 赵曼说道,“王爷,最近不少生人在府邸外面转悠,臣怀疑那是安王的人,要不要臣直接将她们抓起来?” “不用,等平王再逼她一段时间,至于那些人你可以不用去管。” 相比于赵曼的紧张,顾锦棠的心情却算得上是轻松,她看着窗外,“今天倒是难得的好天气,算算日子,今天应该是大朝会吧。” “是的。” “那就祝愿我们的安王也有一个好心情吧。” 赵曼“……” 这话听了安王得打人! 算算日子,秦王来徳县后也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内她就眼睁睁的看着她坐在书房,一道道命令下去,先是让青州县的那位白将军暗中离开了青州县,带着人去了阜新县外,将阜新县的封家一举一动都监视在眼中。 随后还大摇大摆的去了一趟京城,然后文老还有那位传言是秦王的同胞妹妹被带来了徳县,问题是别说废太女了,就连安王和封家都愣是没有发现。 还有就是平王的突然造反。 若说和眼前这位没有半点关系,反正她赵曼是第一个不相信的。 试问,谁家造反只是带着大军大摇大摆的在外面晃悠一下,还有组织有纪律的疏散百姓送去别的城镇。 不过,打也不是没打过,安王派去的人被打得节节败退。 可…… 赵曼很想大声说一句,她以前所知的造反那是大军路过,民不聊生,哪有这样的! 别说民不聊生的,只怕那些百姓们还都是乐呵呵的。 赵曼不由得看向另一边,悠悠闲闲喝着茶的文老和苦兮兮不知道在写什么的文家小姐,最后她也只能摇了摇头。 说真的,她是半点没有感受到夺嫡的紧张和刺激,甚至还想出去晒晒太阳下下棋的。 顾锦棠也不管赵曼的心思有多么的活跃,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看向文修敏,“如今你可知如何为帝了么?” 文修敏放下手中的笔,看向顾锦棠,默默的点了点头,“长姐告诉过我,水能覆舟,亦能载舟,君主要仁慈,不能荒/淫,但也要有自己的血性,还有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顾锦棠点了点头,“等平王到了京城之外,我们就进京吧。” * 转眼步入了春天。 洛屿坐在轮椅上看着院子外面的树林,他已经在这儿住了快两个月了,从化雪到现在树木长出新叶。 他和妻主整整三个月没有见面了,除了两人来往的信能让他知道妻主还很平安以外,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就在上一封信,妻主告诉他,他要断骨重生的时候妻主会回来陪着他,只是离师父说的日子还有不过短短五天了,妻主会来么? “阿屿哥哥!” 白年年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衣服蹦蹦跳跳的从外面跑进来,跟在他身后的侍人背上背着箭筒,左手拿着弓,右手提着一只兔子,他乐呵呵的跑过来说道“阿屿哥哥,你看我今天打到了一只兔子!” 白年年是个性子欢脱,坐不住的人,知道洛屿会武功,若不是他现在身子不便只怕都要缠着他让他教他习武了,不过在听卫元提过一嘴说洛屿射箭几乎是百步穿杨,就缠着洛屿让他教自己射箭。 最近天气转暖,白年年每日都会兴冲冲的拿着弓跑出去打猎,经过这么久的努力,今日这兔子还是打到的第一只猎物。 洛屿也被他的欢喜影响到了,小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年年真棒,不如等一下让后厨做麻辣兔子如何?” “好!” 白年年冲着侍人挥了挥手“快快拿去后厨,等一下晚膳的时候就吃阿屿哥哥说的!” “诺” 侍人提着兔子走了后,白年年就走到洛屿跟前蹲下身来,他双手扒在扶手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洛屿,“阿屿哥哥,还有五天了,你会不会怕?” “怕什么?”洛屿歪着头看着白年年。 “痛啊!”白年年最怕疼了,想到这段时间毒医师父给洛屿施针时候,洛屿疼得脸色苍白的样子,心有余悸的伸手在他的膝盖上轻轻的碰了碰,“虽然说痛过就会好,阿屿哥哥能走路了,可是还是好痛的。” “不怕。”洛屿摇了摇头,伸手也在自己的膝盖上碰了碰,“只要能站起来,我就不怕。” “阿屿哥哥真厉害,我会在外面陪着阿屿哥哥的!” “嗯。” 洛屿点了点头,两人正说着呢,就听到一阵马车的声音,洛屿惊喜的抬头看去,以为是顾锦棠来了,可没想到看到的却是驱赶马车的是楚曦。 “她是何人?” 白年年戒备的看着院子外停下来的马车。 “她是我娘亲手下的一位副将。”洛屿冲着楚曦笑了一下,“楚姐姐怎么来……” 话音刚落,洛屿就看到从马车中被人扶着出来的人,“爹爹!” 如今江书的月份也大了,他小心翼翼的踩着小矮凳下来,卫元忙推着洛屿过去,洛屿伸手握住江书的手,随后又看向楚曦,“爹爹和楚姐姐怎么来了?” 江书一手牵着洛屿,一手放在后腰上,柔声说道“是锦棠将我们送过来的。” 听了这话,洛屿眼中闪过一道落寞,他微微垂眸,直到一只温暖的手扶在他的小脸上,洛屿抬头看着江书,“爹爹,我没事儿的,楚姐姐,爹爹我们快进去吧。” “江伯父!” 白年年甜甜的唤了一声,惹得江书冲着他笑了一下,“这不是咱们快出嫁的小郎君么,你的嫁衣做得怎么样了?” “那肯定是快做好了!不过不给你们看!”白年年俏皮的笑了笑,转了个圈圈“可好看了!” “他这个鬼精灵藏得可好了,在这儿这么久我都没看到过。”洛屿无奈的摇了摇头。 楚曦静静的跟在几人后面,默默的听着他们说话,直到汪石背着一个背篓从外面回来。 她原本应该是一直都跟在顾锦棠身边的,只是半个月前,顾锦棠让人将她送回了苍山,她怕毒医一个人忙不过来,汪石也只能答应了。 她看到江书来了,还有他身后的楚曦,有些意外,还是打了个招呼,“江伯父,楚副将。” “你这是去哪儿了,搞得这么一身都是泥的。” 楚曦和汪石是在玉关城的时候,不过短短几天就混熟了,她上前自然的接过汪石背上的背篓,看着她衣摆上的泥土,就连背上都是,忍不住的问道。 汪石却不以为然的伸手随意的拍了拍,“这不是还有几天师父就要为阿屿医治腿了么,师父让我再去采点草药,这两日就给他泡药浴,这不下山的时候一不留神摔了嘛,你把我拿去药房吧。” 说着,汪石给她指路,“呐,就是那儿,我去换一身衣服。” “去吧去吧。” 楚曦点了点头,和江书他们说了一声后就背着背篓离开了,江书看着楚曦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的说道,“没想到阿曦和汪小大夫关系还挺好的。” “可不是么,不过这样楚姐姐在这儿也不无聊了。”洛屿舍不得放开江书的手,卫元则是在后面推着他,白年年跟在江书的身边,几人一同去了后院。 不过就在要进屋子的时候,白年年说道,“江伯父,阿屿哥哥我想到我的嫁衣还要改改,我先回房了!我迟点再来找你们!” 说完,也不等二人回应,白年年就转身跑了,卫元也知江书和洛屿有话要说,将他抱进屋放在软榻上后就离开了。 房门关上,洛屿这才忍不住了,不等江书坐下,洛屿就着急的问道“爹爹,妻主将你们也接过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她明明答应过我要陪我的。” 难得他露出小孩子的一面,江书坐在他身边,伸手搂住洛屿的肩膀,柔声道“京城确实出了点事情,只是锦棠并没有什么事儿,只是安王带着传国玉玺逃了,而且皇上的身体也不太好,听你娘亲说只怕皇上连一个月都支撑不了了。” 顾锦棠她们已经进京的消息洛屿是知道的,不过是从汪石口中得知的,不过这场夺嫡的胜负似乎并没有洛屿想的那般危险。 安王监国虽然短暂,但她本就是不学无术的人,哪怕有君后在背后指点,可顾秋珺到底比不上顾琦。 监国后,荒淫无度,贪图享乐,不知多少次,还增加了赋税,百姓们民不聊生,她却无动于衷,不知多少次朝中大臣想要谨言,可顾秋珺都是视若无睹。 她们只能想着能不能见一见皇上,却被封雁静挡了回去。 所以平王造反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她一路带着大军顺顺利利的来到京城之外,等她围城的那一刻,顾锦棠也带着徳县的驻军在平王军队的外面敷衍的围了一圈。 甚至连打都没打起来,顾锦棠她们就这么进城了,只是进城之后,只看到了一个被绑在龙椅上的顾琦,而顾秋珺则是被封家带着跑路了。 这一场夺嫡就这么看似荒唐的结束了。 只是如今听江书说,洛屿才知道,没想到封家还有一手,若是没了传国玉玺,哪怕是皇上亲自下旨,新皇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而此时的皇宫内顾锦棠她们却在商议着另外一件事情。 * 顾锦棠自从回京城后,就带着文家的人一直住在当初的三皇女府中,还有死皮赖脸住进来的平王。 罗青冲着顾锦棠行礼,“王爷,皇上想要见您。” 这已经是她不知道第多少次来三皇女府了,只是自从进京后,秦王都没有去见过皇上,不管皇上如何派人来,她也不知来了多少次了,可秦王就是不去。 “她让本王做的事情本王也做了,可她说过会告诉本王的答案却一直憋着。”顾锦棠淡漠的看着罗青,随后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王爷,皇上想要见您就是想要告诉您您想知道的事情的。” “是么?” 罗青笑道“王爷,奴可不敢欺瞒王爷。” 顾锦棠的手在桌上轻扣了两下,“既然如此,进一趟宫也不是不行。” 文修敏担心的看着顾锦棠“长姐,要不我陪你去吧?” “不用,我去去就回,你好好完成今日的课业,我回来还要检查的。” 文修敏“……” 一旁的平王看着直摇头,“小修敏啊,你说你这是何必呢,若是你不说话,只怕你家长姐还想不起来让你完成课业呢。” 那语气里掩饰都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文修敏怒道“要你管!” “嘿,我可是你长辈呢!” “略略略!” 第72章 晋江首发将死 顾锦棠本想去换身衣服就进宫的,可没想到她刚起身,就感觉一阵晕眩袭来,一股腥甜涌了上来,猛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模糊的视线只能看到刚刚还笑脸盈盈的文修敏脸色大变,朝着她扑了过来。 随后就陷入了黑暗当中,什么都不知道了。 “王爷!” 离她最近的干柳立马将人扶着,只是看着她灰白的脸色,干柳的神色也变得难看,罗青也愣在那儿不知道做什么,至于文修敏,已经被眼前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了,最后还是平王强忍着镇定站了出来,冲着阿九说道“去叫太医,还有写信让汪石回来。” “好,好的。” 阿九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我也一起去。”罗青也跟了出去,显然今日顾锦棠是没有办法再进宫了,这件事情她还要和皇上通禀一声。 顾锦棠的毒发太过突然,而那盆花,在封家带着顾秋珺和君后逃离后,她们将延和宫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 过了一个时辰,阿九把太医带出来的,一并带来的还有一个披着斗笠的人。 “太医快去看看,看看我长姐到底怎么样了。” 文修敏一把将太医拉着,将她带进屋里,而干柳则是站在外面看着阿九,“你为何还将他也带来了?” 来人是应该在宫里侍疾的封梓。 “王爷毒发,我自然是要来看看的,毕竟她不是还需要那盆花么。” 封梓抬手取下兜帽,他一步步的走上台阶,而平王则是戒备的看着他“封君妃是知道那盆毒花的下落?” “这是自然。”封梓微微含颚,“本来我就打算着等王爷进宫的时候再找她的。” 平王眼神微眯,“你这是什么意思?” 封梓道“那盆花在我手上。” 几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她们都不知顾锦棠这次毒发意味着什么,但是毒必须要解,不能再拖了,可她们谁都没想到那盆花并没有被君后带走而是落在了封梓手上。 “你想要什么?荣华富贵还是什么,只要你提出来本王都可以满足你,但是那盆花你必须要给本王。”平王冷眼看着封梓。 这句话显然是妥协了。 封梓却摇了摇头,他道“我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人的命而已。” “君后?” 封梓点了点头,“花之后就会送到王府,不过君后还请平王能交给我。” 平王点了点头,“你们的恩怨本王也知道,既然你想要他的命,本王和秦王已经派人去寻了,等抓到封家本王自然会将人送到你那儿。” “多谢。” 说完后封梓就潇洒的离开了,干柳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们站了这么久的花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得到了,她喃喃道“他真的不会耍什么花样么?” “不管如何,解毒才是最重要的,她的毒不能再拖了。” 平王想到了当初逍亲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封家真是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 屋内,太医小心翼翼的扒拉了一下顾锦棠的眼皮,又为她诊脉,只是近乎无的脉象让她差点没跪下去,她结结巴巴的说道“秦王殿下这脉象怕是……怕是……” 文修敏怒视着太医,“怕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太医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的跪了下去,“王爷的脉象怕是只有将死之人才有,脉象虚无,已是灯尽油枯之兆。” “怎么可能?” 文修敏看着床上躺着的顾锦棠,此时她脑子乱得很,她并没有怎么面对过生死,唯一一次也就是那个背叛了长姐的人在她面前自尽。 可现如今她没想到再一次面对生死是她的长姐,文修敏摇着头往后退,显然是不相信。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 * 顾锦棠晕倒的消息一时间传得满城都是,百姓们是担忧的,而有人却是幸灾乐祸。 顾琦如今还住在太女府中,在听到顾锦棠晕倒后,她仰天大笑起来,“顾锦棠死了,顾秋珺做了那大逆不道的事情,最后那个位置还不是我的!” 而宫里正在养病的顾沛知道后陷入了沉默,可被她生生扯断了的那串珠子无声的诉说着顾沛的心里的怒火。 她是后悔的,她后悔当初为何要让顾锦棠吃下第二颗毒药,明明当年的悲惨就是她才酿成的,她应该感到愧疚才是。 可是她看到顾锦棠,她就忍不住。 愧疚,嫉妒还有对文真的执着让她整日整夜的不得安宁,后来又因为封荣的话让她最终还是动手了。 顾沛闭上眼睛,沉闷的说道,“让龙卫军去查,查封荣她们跑去哪儿了,还有将太医署的药材都送到三皇女府上,让太医都去,不能让她出事。” “诺” 就在罗青出去的时候,顾沛又说话了,她声音沙哑,“文家养的那个也在么?” 罗青回道“在的,文家将她养得很好,秦王将她教得很好。” “罢了,你出去吧。” “诺” 罗青退出去后,顾沛又将殿中的宫侍都赶了出去,她慢慢的掀开被褥起身,这么几个月的中毒折磨得她已经没了往日的威严了,剩下的只有骨瘦如柴,宛如将死之人。 她一步步,慢慢杵着龙杖走到一扇屏风后面。 屏风后面是一面绘着龙纹的墙,她伸手在龙眼上按了一下,一阵沉闷的声音响起,年前的墙壁缓慢的从中间分开,然后露出里面的暗室。 她一进去,屋内就缓缓亮了起来,屋顶上镶嵌着数不清的夜明珠,将原本的暗室照得透亮,也露出了暗室里面的东西。 只有一张简单的桌案,上面摆放着两个牌位,中间是一个香炉,炉里面插着的是三支已经燃尽了的香,桌上的两边还放着不灭的长明灯。 顾沛缓缓走过去站在桌案前,她满目爱恋的看着其中一块牌位,上面写着的是文家小公子文真。 她伸手放在上面,指尖划过牌位,随后她又看向另一块,上面写着的是逍亲王顾昭。 顾沛哑声道“这么多年,朕是不是真的错了,当初若是没有朕强硬的横插一脚,若是没有将你害成那样,朕是不是还能偶尔看到真儿那明媚的笑容。” “你知道么,朕在知道真儿有孕的时候,满心欢喜,恨不得将天底下所有好东西都捧到他面前,可是他却看都不看一眼,其实朕也不想那么对待你的,可你明明已经有了那么多了,为什么就不能将真儿让给我呢?” “我也可以对他很好的,可如今在他心里只怕恨不得将我剔骨抽筋了吧,毕竟是我一手将你们害成这样,还让你死在了他的面前。” 顾沛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案旁边的香放在长明灯上点燃,小心翼翼的插在香炉里,随后又说到,“真儿生产的时候我一直都在外面,听到产公说他生了个皇女后,朕当时就想着让她当太女,我要好好教导她,可没想到她竟然种了胎毒,而那毒正是红花之毒。” “那个时候我再想要不要将她掐死,可听到她的哭声我怎么都下不去手,这么多年来我就这么看着她苦苦挣扎着,我知道毒医是真儿安排的,所以我没有去拦。” “可我还是没抵抗得了心中的嫉妒,为什么我什么都比不上你,就连我亲生的皇女都比不上锦棠。” “为什么她不是我的女儿,若是,这个江山我早就给她了,为什么?” 说着她杵着龙杖缓慢的走到一边放着的太师椅坐下,一手支撑在扶手上,她苦笑了一声,“朕这一生都在算计,临到头了还被别人给算计了,中了毒,毒性掏空了朕的身子,恐怕要不了多久朕就会下来见你们了。” 说完后她自己愣了一下,随后缓缓道“只怕你们都不想见到我吧,毕竟你们对我恨之入骨……” 暗室中慢慢的安静下来,唯一有的就是桌上的牌位,点燃的香,晃悠的长明灯和屋顶的夜明珠了,顾沛静静的坐在那儿,她的脸色灰白,甚至连身上都带着几分死气。 正如她所言,她快死了,只是不知是今天还是明天。 龙杖靠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没了手的支撑,它缓缓的倒在地上,发出几声声响,随后再一次安静下来。 * 三皇女府内。 从皇宫送出来的药材如同流水一般的送进来。 只是顾锦棠自从昏迷过去后就就再也没有醒过来,哪怕是汪石来了都没能醒过来。 不过封梓说话还是算数的,在他来了三皇女府后的晚上,一盆开的妖冶的红色花就送来了。 “都已经五天了,王爷还是没醒,汪石,你的解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做好?” 一向淡定的干柳也开始急得围着汪石转圈圈。 小小的药房内还站着不少的人。 有阿九,文老,章渺,平王甚至应该在宫里的罗青也来了,她们齐刷刷的看着汪石,企图在她这儿得到一个答案。 就连远在苍山本应该治疗双腿的洛屿也担忧着。 他知道了顾锦棠一直身中剧毒的事情,依旧是从汪石那儿知道的,若不是江书拦着还有他不能自己离开,只怕他现在就已经在京城,陪在顾锦棠身边了。 “阿屿,吃点东西吧。” 洛屿情绪低落,江书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知道顾锦棠对洛屿的重要性,心里也担心着顾锦棠的身体。 好好的人,怎么就身中剧毒呢? 到底是谁竟然会对一个孩子下毒。 “爹爹,我想去京城。” 原本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如今也变得黯淡无光,他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双手被包扎着,那是他知道顾锦棠中毒后自己将自己一双手的手掌心生生掐破了。 也是因为他状态实在不好,毒医这才没有为他医治双腿,只说往后推延,而他则是将自己关在药房里。 “阿屿。” 江书抿着嘴有些吃力的弯腰坐在洛屿对面的太师椅上,他看着如今宛如失去了活力一般的洛屿,心如刀绞。 他伸手握住洛屿缠绕着白纱的手,哪怕隔着白纱,他都能感觉到那双小手有多凉,江书柔声道“阿屿,我知道你现如今放心不下锦棠,可她同样也放心不下你。” “当一个人心里有一直惦记着的人后,就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去,哪怕是怕,她都会从地府爬回来,阿屿,你要相信锦棠。” “可是爹爹,我真的好担心她,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她中毒了,明明在我身边的时候那样的好,还经常带着我去玩儿,我不高兴了她就会哄我,我生气了她也会哄我,可是她怎么,怎么就……” 洛屿泪眼婆娑的看着江书,声音都带着哽咽,像极了一只被主人家抛弃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猫儿,无助,迷茫。 江书取出丝帕轻轻的将洛屿小脸上的泪水擦拭点,“你若是真想去,就努力站起来,那个时候谁也没有办法阻拦你,那个时候你就能走到她身边,不管日后如何,你都能跟在她身边。” “真的么?” 被泪水冲洗过的双眼明亮得很,江书点了点头,“所以,阿屿,调整好心态,让毒医师父为你治腿好不好?就当给锦棠一个惊喜,等她回来看到你能站起来了指不定有多开心呢。” “而且你不是说她还要带你去云游四海的么?” “她说过的,她要陪我云游四海,白头到老的。”洛屿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 屋外,白年年和楚曦站在那儿,屋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来,白年年捂着自己的嘴,努力不让自己的哭声传出来。 他好想闵惜姐姐了,虽然今天闵惜姐姐才给他送来信,可是还是好想的。 * “王爷。” 一个侍人匆匆穿过长廊来到负手站在荷花池边的平王身后,她拱手道“王爷,封家的下落有了。” “在哪儿?” 一提到封家,平王周身的气势都冷了下来,宛如寒冬腊月一般,她转过身来冷眼看着侍人。 侍人忙道“不是我们的人发现的,是有人送来的一封信。” 她将一封信双手奉上,平王皱眉看着,信上的署名是独孤纤。 顾锦棠将独孤纤做的事情都告诉她了,也给她说了独孤纤和顾昭的关系,不过刚知道的时候着实还是让她震惊了一下,她倒是没想到,那个背后玩儿手段的会是一个比顾锦棠大不了多少的人,当时她还和顾锦棠说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从未和独孤纤有过来往,甚至心里在怀疑独孤纤这么不竭余力的帮顾锦棠真的只是因为顾昭的拜托么?还是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平王还是伸手去接了那封信,打开看后,里面就只有两个字。 ——外族。 封家竟然逃去了外族。 平王生生的被气笑了,她手指收紧,猛的将那张纸揉成一团,顾秋珺那个猪脑子只怕要被那些人玩儿得团团转了。 单说外族统领戎单飞的长女戎世她都玩儿不过,只是去外族,想来应该是封雁静的意思吧。 平王眼神一眯,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那盆红花,那红花也是封家在外族得到的,如今封家出逃也去了外族,当真有这么巧么? “准备一下,本王要进宫一趟,对了,去告诉干柳,封家在外族。” “诺” 而顾锦棠这边,自从她休息后,文修敏就开始忙碌起来,她这一次更加直面的知道顾锦棠手中的势力到底有多大,她知道皇上有自己的一支暗卫,龙卫军,若让她说,只怕自家长姐手中的这支和龙卫军不相上下吧。 “啊,长姐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啊!” 文修敏手抖的批完最后一本折子,整个人趴在桌上发出想要解脱的声音。 她不仅要解决顾锦棠手里的事情,就连朝中的事情她也要学着处理。 文老和章渺进来的时候,正巧听到了文修敏这句崩溃的话,章渺笑着说道,“修敏就算是独挑大梁了还是这般孩子气。” “还不是你给惯的,以前她小时候想要逃课,你说你在背后出了多少力,这不惯成了这样。”文老无奈的看着文修敏,“你说你这像什么样子,怎么,日后上朝也要给你搬一张桌案放在前面,然后你趴着么?” “祖母!” 文修敏撇了撇嘴,但是在看到章渺的时候还是很欢喜的,“章姨,你这回来怎么没说说一声呀,事情办完了么?” 章渺离开了也快一个月了,是之前遗留下来的问题,顾琦在去巡查的时候被有些官员糊弄了,粮仓里面一大半都是生了霉的粮食,这本来是顾锦棠准备用来拉下顾琦的,可没想到她还没怎么用上呢。 顾琦和顾秋珺就已经互相打起来了,如今自然也是要解决的,粮仓若是空了,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根本来不及及时解决。 “都处理好了,倒是你,等事情一结束迷了眼挑起大梁了,如今也是为了磨炼你,你以为你长姐好了后会留下来帮你?”章渺上前随手拿起一本折子看。 如今传国玉玺不在,君后,安王,封家下落不明,皇上病中,秦王昏迷,就连废太女也不成气候,朝中大臣人心惶惶,递来的折子十封有八封是询问顾锦棠到底怎么了。 “长姐才不会呢。” 章渺挑了一下眉头没说话,虽然她也不知她哪儿来的自信,按照顾锦棠那性子,只怕事情处理完后人就不见了。 不过她也不准备现在说,毕竟这人啊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第73章 晋江首发苏醒 顾锦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昏迷差不多快十日了,这些日子她一直被汪石用汤药吊着,醒过来时气色差点之外就只有浑身无力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刺眼的光让她忍不住的又闭上,只听到一声惊呼。 “王爷醒了!” 那是干柳的声音,顾锦棠在想她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干柳咋呼的声音了。 还不等她再次睁开眼睛,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就传了进来,原本安静的屋内变得热闹,甚至有些吵。 “闭嘴。” 顾锦棠声音沙哑还带着几分冷淡,顿时屋内都安静下来。 几个人齐刷刷的盯着站在为首的文老和平王,文老示意汪石,“汪小大夫,你快看看,秦王的身子怎么样了。” 汪石也不含糊,她上前坐在顾锦棠身边,伸手扒拉开她的眼睛,在和顾锦棠对视上的时候,手一抖,险些让顾锦棠永远失去光明。 顾锦棠“……” 汪石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后又为顾锦棠诊脉,“那法子应该是对的,她的脉象已经强烈了许多。” “你在拿我长姐试药?!”文修敏怒视着汪石,大有一副只要她承认,今天她要将汪石生吞了的感觉。 汪石不以为然,收回手看着文修敏,“难道这屋里还能找出第二个中了红花之毒的人么?” 众人“……” 文修敏磨了磨牙,但也没再说什么,毕竟这屋里的人都是活蹦乱跳,无病无痛的,就连她祖母的身子也在汪石的调理下,那是一天比一天有劲,比如训她的时候。 “阿屿那边怎么样了?”顾锦棠看向汪石。 “他知道你中毒的事情了,担心你,食不能安,夜不能寐的,原本定好了医治腿的日子也推后了,不过应该也就在这两天了。”汪石了不敢隐瞒顾锦棠,如实交代了。 不过她说完后心也提了起来,这个时候的顾锦棠并不适合出远门,她怕顾锦棠一遇到洛屿的事情就不管不顾,这样的话,等她到了苍山,只怕人也废了。 毕竟她这毒已经没有压制了,一旦开始解毒,就要连续服用,直到她将体内的余毒都吐出来。 “我的身体如何了?” 汪石一愣,立马回过神来,她面上还比较轻松,“昨日我给你灌了一碗解药,今日你醒了说明你的毒已经再开始解了。” 顾锦棠点了点头,“你们都出去吧,文老也回去吧,修敏和干柳留下来。” “你好好休息吧,照顾好身体。” 文老和顾锦棠到底还是有些生疏,她点了点头随后就离开了,屋内很快就只剩下干柳和文修敏两人。 顾锦棠微微抬手,干柳立马上前小心翼翼的扶着顾锦棠坐起来,身后还给她加了一个软枕。 “你们两个也坐下吧,和我说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吧。” 顾锦棠脸色还有些苍白,文修敏的一双眼睛就这么紧紧的看着顾锦棠,带着几分担忧的说道“长姐,你要不还是好好休息吧,最近发生的事情祖母都帮着我处理好了,没有出什么纰漏的,不信你可以问干柳的。” 顾锦棠轻笑了一声,虚弱的她笑起来反而少了一些平日里的淡漠,多了几分柔和,她道“你好多都是我一手交出来的,能有多少能力我都知道。” 文修敏微微一愣,随后握在一起的手开始纠缠起来,长姐这算是对她的夸奖吧,算吧? 算吧! “说说吧。” 不等干柳开口,满脑子还沉浸在顾锦棠刚刚夸了她的文修敏率先开口,“长姐,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各地都还算安分,只是阜新县那儿有些动荡,不过白将军出手及时,镇压下来了,而朝中现如今也稳定下来了,只是宫里皇上的龙体似乎已经不太好了,还有就是这段时间,朝中封家的党羽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梁家知道再无机会也跟着安分下来了,梁冉上折子说她老了想要辞官。” “本来是直接送到皇上手上的,但是殿中省又给带了过来,我也不知应该怎么办,就一直压着。” 对于梁冉主动提出辞官,顾锦棠并不感觉到意外,梁冉那个老狐狸做事谨慎,虽说也在背后给她使过绊子,但也都是无伤大雅的,如今她看着势头不对自然是要早早的退出去,保住梁家,免得步上封家的后尘,同时也能让梁家其她在朝中的人也能继续留下,这样不管如何,梁家的根基算是保住了。 不过相比之下,成了废太女的顾琦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只怕她不会这么甘心的。 等文修敏说完后,干柳才说道“王爷,封家的下落已经找到了,是黎国二皇女派人送来的信,封家在外族一并去的还有君后和安王,只怕是想要借助外族的势重新回来。” 闻言,顾锦棠轻挑了一下眉头,搭在被褥上的手也点了两下“封家如今无疑是在自寻死路,不过她们与外族有联系我倒是一时间忘了,看来当初玉关城的消息泄露出去怕是这背后有封家的手笔,不知顾琦知不知道她如今落得这么个下场是封家的推动。” “王爷,可要派人去将她们带回来?” 顾锦棠看向干柳,“怎么,可是还有别的事情?” 干柳道“王爷,你昏迷后,封君妃就来了,原本在君后手中的红花不知为何会落到他手上,封君妃唯一的要求就是将君后抓回来后交给他处置,当时王爷情况危急,最后还是平王做主答应的。” 顾锦棠点了点头,“人自然是要抓回来的,既然他要,到时候给他也无妨,让白叶彤多注意一下阜新县封家的动静还有写信给岳母让她提防一下外族,只怕外族很快就有动静了。” “长姐的意思是又要战了么?”文修敏微微蹙眉,虽说她没看到过战场,但是她也知道一旦打战,最受罪的还是百姓。 “只是以防万一。” * 清醒过来的顾锦棠依旧没有要重新接手公务的准备,哪怕是一天三次在她面前晃悠最后被文老拧回去继续做事情的文修敏都没能让她动摇。 而且还有一点让人感到奇怪,那就是顾锦棠从清醒到现在也已经过去四五天了,顾锦棠都没有主动提起过要回苍山,要不是这刚刚送来的信让她们知道顾锦棠还惦记着洛屿,只怕她们都要怀疑顾锦棠是不是出了事儿了。 不过相比之下,干柳就变得忙碌起来,连带着还有阿九,两人早出晚归的神神秘秘的。 平王溜达着来到院中走到躺在藤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的顾锦棠身边,衣袍一撩直接坐在她对面,抬脚蹬了蹬藤椅,“你身边那两个最近在做什么,怎么神神秘秘的?” “这是个秘密。” 顾锦棠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脸上盖了一本书,就这么躺在藤椅上,闷闷的声音从书下传来,十分的欠扁。 平王撇了撇嘴,随后问道“宫里派了这么多人来请你,你不准备进宫一趟么,如今那人可是随时都会撒手人寰的,你别忘了阿屿的那件事情还没有个答案呢,而且你想让文修敏坐上那个位置怎么说也要带她去那位面前露个面吧。” “怎么,你今日是来给她当说客的么?” 顾锦棠抬手拿下脸上的书,悠悠的看着平王,看得她宛如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儿一般,别扭的说道“你想什么,我会是给她当说客的人么?” “进宫的事情不着急,我在等一个消息。” “嗯?” 平王没问,但是这个让顾锦棠等得消息很快就出来了,外族现如今的统领突然暴毙,据说是死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而那男人传回来的消息说是君后,哦不对,在封家逃离去外族的时候皇上就已经下旨废了君后,贬为庶人,如今应该叫他的名字封荣。 这个消息一传回京城,满城错愕,甚至有些大臣愤怒不已,就算废后了那以前也是她们的君后,如今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让她们的脸面往哪儿放,尤其是传国玉玺还被封家偷走,这两笔账算下来,这一次别说武将了,就连以前不少主和的文官也纷纷上书说要开战,活捉卖国贼封家一干人。 而远在阜新县的封家是一个没逃脱,纷纷被白叶彤押着出发前往京城,可想等待她们的将是京城中人的愤怒。 平王冒着雨来到屋里的时候顾锦棠坐在床上靠着身后的软枕,认认真真的看着手中的信,看着她眼底那快要腻死人的温柔,平王不用猜都知道那是谁的信,自己也不客气直接坐在床边的太师椅上,慵懒的倚靠在扶手上看着顾锦棠“你家阿屿不是应该开始治腿了么?” 顾锦棠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按照信上面的折痕重新将信折起来放在信封里,这才说道“所以我要回苍山一趟。” 平王挑眉好笑的看着顾锦棠“可算是憋不住了,你自从醒来都不提一句,要不是你们俩的信,我都担心是不是毒钻进你脑子了,不过只怕汪石不会让你走的,毕竟你这毒要解,还需要等那花落结果呢。” “等不了,我要回去陪着他,之前不说是因为文修敏还不能太过适应,我要在这儿看着,我明日会进宫一趟。”顾锦棠淡然的说道。 平王也不理会她前半截的话,接上她后半截说道“她是个聪明的,不过你进宫不打算带上文修敏么?” “不了,她没必要去。” * 次日一早顾锦棠换上一袭玄色长衣,她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直到府上的侍人进来说马车备好了,顾锦棠这才出发,只是她不知的是等她走后,平王,章渺,文修敏,文老还有汪石难得齐聚前厅,平王悠悠的说道“这次进宫也不知谁会被她惦记上,你们说她到底猜到是谁动的手了么?” “能在皇城眼皮子底下动手的还能有谁,就算不是,只怕也是知道的。” 如今的文修敏自然懂得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过懂得越深,她就越心疼自家长姐,这么好的长姐,也不知皇上是不是瞎了眼了,之前那样对她,而且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世,文修敏更加讨厌皇上,在长姐昏迷期间不是没有宫里的人来接她想要她进宫,但是她都摆脱平王,哦,应该是她小皇姨给解决了。 也不知道平王是怎么想的,老是喜欢让她叫她小皇姨。 * 这边,马车缓缓停在永定门外,顾锦棠慢悠悠的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已经等在那儿的罗青,也不知等了多久,看到顾锦棠后她上前行礼“见过秦王。” 顾锦棠抬眼看着她,“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主殿,不过罗青并未进去,顾锦棠只身一人进去后,殿内没有一个宫侍,显然是有人提前将殿中的人都清理出去了。 等她靠近内殿才听到几声低低的咳嗽声,顾沛身上穿了披了一件衣服靠在身后的软枕上,一手拿着一方丝帕捂住嘴,看到顾锦棠后下意识的将丝帕捏在手中放进被褥里面,如今的她已经骨瘦如柴,双目凹了进去,脸色也是灰白的,她有些拘谨的看着顾锦棠,不等她行礼就说道“坐吧。” “不知皇上找臣进宫所谓何事?”顾锦棠也不客气,毕竟她身子也没好,不能久站,顺势坐在一边的太师椅上,淡漠的看着顾沛。 顾沛沙哑着问道“你,你身体怎么样了?” 顾锦棠道“托皇上福,暂时还死不了。” 顾沛本还想说什么的,一阵痒意涌上来,她忙将被褥里的手伸出来,手中的丝帕捂在嘴上,咳嗽了起来,这几声咳嗽仿佛用尽了她的力气似的,靠在软枕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我知道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你恨我是应该的,如今我……罢了,你不是想要知道洛屿被害的背后之人么,你可否答应我,留她一条命吧,她已经没有能力与你斗了。” “所以那个人是顾琦。” 顾沛微微愣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当初我想的是让顾琦娶洛屿进府当侧君的,可后来在发现你的心意后,我就将他许配给你了,不过顾琦这孩子还不知道我的打算,只是在知道你要迎娶洛屿的时候下手让他废了双腿,只是为了打压你,她也是一时糊涂,你……” 听着顾沛的话,顾锦棠脸色冷了下来,她沉声道“她配么?阿屿一个郎君还上过战场,又是洛将军唯一的儿子,她有什么资格将人娶回去做侧君。” 说完后顾锦棠直接起身,冷冷丢下一句话后就离开了。 “皇上好好休息吧,臣告退了。” 顾锦棠的心里充满了杀意,她恨不得杀了顾琦,一直都出去后,她双手支撑在石栏上,埋着头,双目猩红,她不是没猜测过,可如今亲耳听到她依旧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毁了,她这么好的阿屿在那些人眼中竟然只能当一个侧君,她们配么? “王,呃……” 罗青看到顾锦棠似乎有些不对,她上前,话还没说完呢,她就看到顾锦棠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而掐着她脖子的手越来越紧,罗青被掐住脖子的时候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心中大骇,可收紧的手让她两眼发黑,脸涨得通红,罗青只能徒劳的挣扎着,直到她以为自己今日真的就要这样死去后,掐着她脖子的手猛地一松,罗青狼狈的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不停的喘气。 顾锦棠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罗青,“抱歉。” “奴,奴没事儿。”罗青起身后摇了摇头。 顾锦棠道“本王要去看看顾琦。” 说完后她就扬长而去,罗青顿时明白过来,显然顾锦棠是从皇上嘴里知道这件事情了,这次只怕顾琦凶多吉少了,不过罗青并没有进去,而是招来跪在地上的袁玉,“方才王爷的话你也听到了,皇上在外面安排了龙卫军,去想办法引开。” “师父,你的脖子……” “我没事儿,去吧。” 罗青摆了摆手,直到袁玉离开后她才捂着脖子,秦王下手真是忒狠了点儿。 “王爷。” 顾锦棠独自走在出宫的路上,沿途都是路过的宫侍护卫冲着她行礼,刚走到永定门那儿,顾锦棠就看到身着华服,面上带着笑意的封梓被人扶着站在那儿。 封梓看到她后快步走过来,冲着她行礼。 顾锦棠微微含颚,“封君妃,之前多谢。” 封梓笑着摇了摇头“王爷说笑了,毕竟当初你我的交易也是这样,我帮你找那盆花,你帮我报仇,所以不存在什么谢不谢的,只是今日来我找王爷是另有一件事情,不知王爷可否一步。” “自然。” “王爷请。”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处亭子里,随着封梓来的人都守在亭子外面,待两人都坐下后,顾锦棠这才问道“不知封君妃有什么事情,只要是我能帮忙的我都会帮的。” 封梓道“不是找王爷帮忙,而是想要与王爷说一件事情,封家和外族才是联系最深的那个,王爷若是想要真正的铲除封家,和外族开战必不可免,而而且一定要小心戎世。” 顾锦棠面色变得凝重,她道“不知封君妃可否说一下其原因么?” “封家本就有外族的血统,封雁静的父亲就是戎世母亲的长兄。” 第74章 .正文完结归 这一点顾锦棠倒是没想过,难怪封家敢跑去外族,原来是因为这样。 顾锦棠冷笑了一声,随后说道“封君妃告诉我这么个消息,不知封君妃想要什么?” “自由,我想要离开皇宫,脱离封家,想来这对王爷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 * 顾锦棠从皇宫离开后,直接去了废太女的府外,她下马车后看到恭恭敬敬站在那儿的袁玉,眼底闪过一道了然,罗青当真是会来事儿。 “王爷,这儿已经安排好了,请。” 大门轻轻的被推开,袁玉恭敬的站在那儿,顾锦棠一手负在身后慢慢的走了进去,里面几乎都没有侍人,虽说没有满地落叶残枝,荒芜一片,可也显得十分凄凉,整个府邸空荡荡的。 不过也是,如今最护着她的皇上已经是灯尽油枯还差那么一口气了,还有就是梁家,梁家顶多也就只能在暗中帮衬一下,别的怕是也不敢做什么。 顾锦棠一路走到后院,一眼就看到亭子里喝得烂醉如泥的顾琦,还有想要将她手中的酒壶夺去的牧夏。 牧夏看到顾锦棠后警惕的将顾琦护在身后,“王爷,殿下如今醉了,只怕是不能见客。” “那又如何。” 顾锦棠丝毫不理会牧夏的防备,她一步步走上台阶,气势逼人,牧夏心中忌惮横生,不过还是忠心的将顾琦护在身后,“王爷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顾锦棠,你,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顾琦虽然醉了,但还是有点清醒的,也不知她哪儿来的力气将挡在前面的牧夏推开,目光讽刺的看着顾锦棠,“当初我就知道你绝不如表面那般无害,果然,你还是露出了你的狼子野心,早知道,早知道本殿就应该在你小时候直接杀了你。” “若不是你,还有顾秋珺那个蠢货,本殿,本殿现在还是太女!” “顾琦,当初黑竹山是不是你派人去的?”顾锦棠冷眼看着顾琦。 “王爷,那件事……” “啪……” 不等牧夏说完,顾锦棠抬手一巴掌打在牧夏的脸上,牧夏脑袋一偏,嘴角都破了,顾锦棠抬起脚一脚揣在她的腰腹上,牧夏根本没有机会回手就这么倒在地上,顾锦棠抬脚踩在她的膝盖上用力的磨着。 看着牧夏那惨白的脸色,顾锦棠居高临下的说道“本王和你的主子说话何时轮得到你这条狗来插嘴了,想来当初也有你的份儿吧?” 话音刚落,一声骨头碎掉的声音,牧夏痛苦的惨叫声也传来,顾锦棠生生的将牧夏的膝盖踩碎了,而这一声凄惨的叫声也让顾琦本来七分的醉意顿时散去了六分。 顾琦忍不住的往后退“顾锦棠你要做什么,我可是皇女,你没有资格处置我,你就不怕梁家和你鱼死网破么?” 只是顾锦棠的步伐却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停下来,反而是顾琦被逼得一步步的往后退,后面不是湖水,而是一条小路,顾琦将手中的酒壶猛的往顾锦棠那儿丢然后转身一手支撑着围栏翻身出去,往大门口的方向跑去。 心中充满了恐惧,她不能死,她要活下去,她一定要活下去,顾锦棠这个贱人,当初,当初…… “啊……” 顾琦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一个东西猛的砸到后脑勺,脑袋一懵,顾琦直接扑倒在地上,双手的掌心被地上的石子划破,疼得她龇牙咧嘴的,可现如今的她也顾不上这些,企图爬起来继续跑。 而顾锦棠宛如庭院散步一般,从容的走下亭子,强大的气场压迫得顾琦接连挣扎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她只能手脚并用的往前爬去,还不停的说道,“顾锦棠,我是皇女,我可是皇女,你不能这样!” “当初你动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日,我的阿屿本来应该更加快乐的,可因为你,他不知吃了多少苦,当初你怎么没想过不能?”顾锦棠看着顾琦的眼神宛如寒冰刀子一般。 她不紧不慢的走在顾琦身后,最终在她快要爬出后院垂花门的时候,顾锦棠一脚踩在她的腿弯处,顾琦再一次惨叫起来,脚用力的踩着,顾锦棠冷声道“顾琦,本王不会杀了你,不过……” “咔嚓”一声,顾琦的腿也被废了,顾锦棠走到顾琦跟前慢慢蹲下身子,一只手抓住顾琦的头发用力往上一扯,露出顾琦那眼泪鼻涕糊满了的脸,脸色毫无一点血色,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哆嗦。 显然,这最后一分酒意也醒了。 顾锦棠道“本王会让你活下去,活得跟一个废人一样,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你这么清净的,本王会好好派人来照顾你的。” 顾琦双眼瞪大,眼里满是恐惧,张了张嘴,可对顾锦棠的恐惧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是她知道,顾锦棠说的定然是真的,她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杀了顾锦棠,不然她绝不会变成这样,顾锦棠就是个贱人!贱种! 可她心里再如何说,也改变不了她日后的求生不生,求死不死。 解决两个废物并没有要顾锦棠多少时间,她走出去后站在大门口,一旁站着的是低眉顺眼的袁玉,方才废太女凄惨的叫声都传到外面了,显然这位并没有放过她,不过应该留了一条命。 顾锦棠道“本王瞧着二皇女腿脚不便,想要安排一个人进来。” 袁玉垂眸恭敬的说道,“明日奴也会在这儿的。” “王爷慢走。” 废太女府上的事情最终还是传到了顾沛的耳中,顾沛猛的咳出一口鲜血,如今她的毒已经深入骨髓,咳嗽出来的鲜血都是乌黑色的,而且还泛着一股恶臭,顾沛的脸色肉眼可见又难看了几分。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她最终只能紧紧抓住被褥,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终究还是朕的不是。” * 三天过后。 殿中省罗青身着红色蓝纹官服,带着禁军,一手举着圣旨一路从永定门出发走京城主街来到三皇女府外。 顾锦棠难得换上亲王朝服,带着平王,文修敏,章渺和文老一同来到前厅接旨。 罗青抖开圣旨,开始唱读。 和顾锦棠预料得差不多,不过却还是有些意外,文修敏直接被册立为新帝,三个月后登基,而顾锦棠则是被册封为摄政王,辅助新帝。 “文小姐,请接旨吧。” 文修敏下意识的看向顾锦棠,仿佛在她眼中,顾锦棠就是她的支柱一般,做什么事情都想要先让她看看。 顾锦棠微微点头,文修敏这才伸手接过圣旨,明明很轻很轻的圣旨,不知为何在接过去的那一刻,文修敏却觉得它重达千斤。 她从未想过她还有位长姐,而且长姐这么多年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过得很辛苦,与黑暗做挣扎,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成为皇上。 这段时间,她时常都在处理朝中事务,有不少大臣递来的折子都是她处理的,可那个时候她也没有这种真切的感觉,可现在,她迷茫了,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罗青走了,文修敏迷迷糊糊的被章渺扶起来,她都没有回过神来,只是眼神迷茫的看着手中的圣旨,最后看向顾锦棠,喃喃说道,“长姐……” 文老伸手拍了拍文修敏的肩膀,带着章渺离开,平王也知文修敏情绪不对,挥退了前厅的人然后离开了,给这两姐妹一个单独说话的地方。 前厅内,文修敏垂头手中拿着圣旨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儿,顾锦棠转身坐下,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双腿叠交看着文修敏,手指在桌上点了两下,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熟悉顾锦棠的文修敏回过神来。 她呆呆的看着顾锦棠,宛如一只无助想要寻求大兽安慰的小兽。 “怎么,你是抱着圣旨舍不得坐下了不成?”顾锦棠声音虽然依旧淡漠,但是还是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柔和。 文修敏哒哒哒的跑到顾锦棠身边的太师椅上坐下,若不是两人中间还隔了一张雕花木桌,只怕文修敏都想要把太师椅挪到顾锦棠身边紧紧挨着她了。 顾锦棠其实有些不太明白,文修敏对她的依赖是如何来的,而且看着文修敏那眼巴巴的样子,顾锦棠叹了口气,“你可是在担心?” “担心的。”文修敏将圣旨放在小桌上,双手乖巧的搭在膝盖上,手指在上面画着圈,小声的说道“我之前几乎都没有出过门,从岭南到别宫是我第一次出过最远的门了,可是,可是……” “这一趟远门却让我收货了很多。”说着,文修敏还掰着指头数了起来“有长姐,长姐夫,汪小大夫,小皇姨,毒医师父,还有长姐夫的娘亲和爹爹,还有卫元她们,我第一次和这么多人生活。” “可在这之前,我从未想过要做什么,还是长姐和我说的,然后还带着我去了齐洲,教了我好多东西,可那个时候我也没想过以后,但是现在。”文修敏垂眸看了眼桌上明黄色的圣旨,“我觉得这道圣旨好重,我拿不起,长姐,我不行的。” 顾锦棠道“你确实不行。” 文修敏“……” 她一脸哀怨的看着顾锦棠,“长姐!” 顾锦棠嘴唇一勾,她低声道“你现在不行,可你身边还有这么多人,在朝局没稳定之前,平王是不会离开的,还有文老和章渺,她们也会辅佐你的,你会慢慢成长,慢慢成为一个帝王,这些你都要经历。” “这圣旨确实很重,因为我朝臣民们都附着在这圣旨上,你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那长姐呢,长姐会陪着我么?”文修敏眼神幽深的看着顾锦棠。 到底是同母同父的姐妹,顾锦棠的话中没有说到她自己,而文修敏明明知道答案可依旧要固执的问出来,她在期望。 只是顾锦棠却打破了她的期望,她摇了摇头,“我本就不想在这朝中,之前也不过是为了活命,如今有你了,我想要去陪着阿屿,陪着他出去走走,四处看看。” “那若是……”文修敏顿了顿,最终还是沉闷的低下头,扣着手指,委委屈屈的。 她没说完,顾锦棠也没问,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腰间挂着的荷包,荷包上面的小鸟依旧是那么的胖,荷包里面还放着东西,看起来小鸟的肚子也是鼓鼓的,简直胖成了一个球,顾锦棠走到低着头的文修敏跟前,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你登基我会回来的,还有外族的事情,我也会为你解决的。” “长姐一定要给我写信哦,不然,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 文修敏整理了一下心情抬起头笑着看着顾锦棠,只是眼底泪光闪烁着。 顾锦棠抬手在她的脑门上敲了一下,“谁教你的,不想笑就算了,还笑得这么难看,会给你写信的。” “毕竟你是我唯一的血亲了。” 不过这句话很轻,轻到文修敏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顾锦棠出去的身影,伸手捂在胸口上,一股暖流从心底划过。 文修敏傻兮兮的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传到屋外,落在顾锦棠的耳中,她的嘴角也微微上扬。 傻得很。 * 次日,天色还未亮呢,一辆马车就停在了三皇女府的外面,顾锦棠从里面出来,干柳跟扛麻袋似的扛着汪石出来,而跟在她身后的阿九则是拧着一个药箱跟在二人身后。 “怎么,怕她哭所以这么着急就要走么?” 平王靠在石狮子上,她看着准备上马车的顾锦棠,忍不住的出声。 “阿屿还在等我。”顾锦棠没有反驳,毕竟文修敏是真的会哭。 平王笑着摇了摇头,看到干柳身上扛着个人,眉头一跳,“她显然是不知道千防万防,最终没想到你会直接把人打晕了带走,你这当真是归心似箭啊。” “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小皇姨再见。” 顾锦棠说完后就上了车,平王也冲着她挥了挥手,不过在马车要离开的时候,平王回头看了眼身后墙角处,那儿还有衣服的影子在晃动,直到马车走后,平王直接上前将就墙角后面的某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拧出来,然后嫌弃无比的看着她。 “瞅瞅你这出息,想要送又不敢,舍不得人走吧,也不敢说,你啊,你啊。” “长姐,长姐也想长姐夫了,而且,而且长姐要走,我也留不住啊,她武功那么高。”说着,文修敏还抬起头来可怜兮兮的看着平王,“难道小皇姨能打得过长姐么?” 平王“……” 这天儿聊不下去了。 皇宫内也收到了消息,顾沛知道顾锦棠离开后,她只是沉默着去暗室里面上了一炷香,她静静的看着两块牌位,“她已经走了,没有在京城了,只怕这辈子我也没有机会在见到她了。” 说着,顾沛再一次咳嗽出来,一声声的,听得外面罗青的心都揪起来了,她看着架子上轻轻晃动的蜡烛,微微出神。 * “顾锦棠!你,你,你,你不要命了嘛你!” 天色大亮,马车晃动着,而躺在马车里的汪石也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她摸着打疼的后脖颈恍恍惚惚的看着四周,感受到身下的晃动,她伸出手颤抖的指着顾锦棠。 而顾锦棠只是淡然的将遮住脸的书挪开,微微歪头看着汪石,嘴唇一勾,露出一抹笑容,“这时间看来是把控得不错,前面就是安镇了,等一下就能用早膳了。” “你卑鄙!你就不知道用药么,不知道疼啊!还有,你都没好,怎么能离开!”汪石也不起来,反正马车的地上都铺着厚厚的地毯,她索性就盘腿坐在地上抬头看着顾锦棠,“阿屿那儿有师父,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倒是你,你才是那个应该静静休养的人。” “难怪等你醒了,你都没有吱声说要回苍山,原来,原来你是在等昨天的圣旨,对不对?对不对?!”满脑子只有药材的汪石脑袋总算是灵光了那么一下,她气鼓鼓的瞪着顾锦棠。 反正都已经出来了,顾锦棠也不打算骗她,从容的点了点头,随手将书放在一旁,双腿叠交,看着汪石,“不是还有你么,我相信你的医术的,而且毕竟我是有夫郎的人,你不懂我的快乐。” 汪石“?!” “王爷,安镇到了,但是前面有人拦路。” 干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顾锦棠抬手掀起帘子就看到了外面骑着马的独孤纤,“……” “你不是已经回黎国了么,还是说你黎国要灭国了,这是想来投靠我?”顾锦棠从马车上下来,对面的独孤纤也翻身下来,顾锦棠看到她身边的那个眼熟的人后挑了一下眉,“果然,当初是你安排的。” 独孤纤默认了,随后冲着顾锦棠道“王爷路过安镇不过还是想要知道安镇里面的事情,如今事情已经解决了,王爷就不想看一眼么?” 故人? 不知为何,顾锦棠想到那次顾沛提起皇陵,“她们在安镇?” “她们本就应该在一起的。” 孤独纤一边说着,一边往安镇里面走去。 明明靠近京城,可安镇里面却并没有多么的热闹,甚至连开着门的商铺都没有几个,街道上行人两三几乎都是老人,孤独纤说道,“安镇的人都去了京城,留下来的都是舍不得家的老人,不过她是个例外,本来我也是想让她离开的,可她却铁了心的想要留在安镇,我也就只能任她了。” 孤独纤说的正是那个文人。 安镇不大,不过说话的功夫,她们就已经离开街道了,来到一处宅子外面,文人上前敲门,没过一会儿,门就开了,独孤纤带着顾锦棠走了进去。 一进来,才发现里面和外面几乎是两个地方,房梁上的雕花,院中的摆设,无一处不是精美,而独孤纤却带着顾锦棠往里面走去。 这儿没有前厅,没有后宅,宅子便是院子,顾锦棠随着孤独纤来到一处门外,独孤纤伸手推开,扑面而来的冷气,孤独纤道“她们就睡在下面。” 顾锦棠看着那一步步的台阶,她站在那儿却没有迈步,独孤纤也不催促,两人之间沉寂下来,不知过了多久,顾锦棠才轻声说道,“她们既然能在一起,我就不去打扰了,这么多年来多谢你。” 独孤纤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她轻笑了一下,取出一把钥匙放在顾锦棠的手上,连同的还有一块令牌,“这是你娘亲的所有势力,如今我就全部交给你了,这是宅子的钥匙,若是有一天你想来了,就过来看看,带上你的小正君和她吧,想来她们最放心不下的应该就是你还有你那位妹妹了。” “好。” * 从京城出发一路前往苍山,绕是再怎么快马加鞭,到底还是走了快小半个月,等她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初夏了,而京城那边也传来消息,顾沛的毒再一次严重了,药石无医,只怕也要不了多久了。 不过这并没有阻挡顾锦棠去苍山的脚步。 此时的她站在院子外面,另有一种近乡心切的感觉。 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正在前面的宅子里,只要她敲响大门,她很快就能看到了,可是她却没有,只是站在那儿,之前毒医来信说阿屿恢复得很好,虽说现在还坐着轮椅,但再养一段时间,也能下地走路了。 而她竟然在阿屿最需要她的时候没出现,她不知见到阿屿后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还是她身后的汪石忍不住了,她上前刚准备敲门呢,不曾想宅子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一道身影缓缓露了出来。 洛屿坐在轮椅上身着一袭红衣长衫,头戴玉质发冠,他笑脸盈盈,歪着头看着顾锦棠,玉冠上坠着的两个红色的穗子轻轻的晃动着,“妻主,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