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特异功能是乌鸦嘴》作者：木匆匆 文案： 程小飞的乌鸦嘴从小就很灵。 “小明你是不是尿裤子啦？” 那么小明肯定会尿裤子并且被阿姨一顿毒打。 “小红你今天的花裙子真漂亮，但是你千万要小心不要刮破了呀……” “刺啦——”小红的裙子扯了个口子。 “小亮你的新玩具一定要放好不要被胖虎发现了！” 胖虎抢走了玩具并且对两人实施了殴打。 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袁和。 程小飞：我祝你这辈子都没有女朋友！ 袁和搂住他：我有你就够了。 偶尔不要脸的读心术警察攻X喜欢腹诽的怂包乌鸦嘴受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异能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小飞，袁和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又是一年双十一，冬意渐浓，程小飞穿着一件宽大破旧的连帽卫衣，在瑟瑟寒风中缩成一团。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原本因单身狗自嘲而诞生的节日竟然慢慢发展成了一个鄙视穷逼的购物狂欢日了。不过在程小飞这种穷的叮当响的人看来，连手都剁不起可比什么“天煞孤星单身狗”要残忍的多，毕竟这年头狗粮也不便宜。 各大商场都挂出横幅招揽客人大促销，“光棍节购物不孤单”，“XX商场给单身狗最大折扣的关怀”……整条街灯火辉煌摩肩接踵，商场里挤破了头，促销员笑开了花。程小飞捏着裤兜里的十块钱，叹了口气。 前面拐弯那条巷子里的便利店最划算，别家□□方便面要三块五，他家只要三块二，能省三毛是三毛，积少也能成多，所以程小飞宁可忍着冷也要愿意多走一段路解决他的晚饭。谁知道那间小小的便利店竟然也赶潮流大促销，火腿肠买一根送一根，程小飞咬了咬牙，也算是过节给自己加餐了，今天就奢侈一回吧…… “打劫！” 程小飞刚把十块钱从裤子兜里掏出来，就看见一个带着黑色头套的男人从夜色中窜了出来，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倏地一声抵住了收银员的脖子。那收银员是个瘦瘦小小的姑娘，此刻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捂住了脑袋。 “把钱都给我拿出来！”劫匪粗着嗓子吼，声音有点颤抖。 收银员颤颤巍巍的把抽屉里的钱抓了出来。四五张红票子，剩下都是些零钱，劫匪把钱一把塞进兜里，瞥了眼旁边愣着的程小飞，瞪着眼道：“还有你，把你的钱也给老子拿出来！” 程小飞回过神，淡定的把刚刚掏出来的那十块钱塞进的裤子兜里。 劫匪：“……” “你小子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把钱掏出来！”劫匪怒了，另一只手又掏出来一把刀子指着程小飞。 “我建议你不要惹我。”程小飞云淡风轻的把装着泡面和火腿肠的塑料袋提了起来，握紧了拳头。 这劫匪估计也是第一次出来犯事，到底还是有点心虚，心想这人看起来一副战五渣的样子，难道真的有两下子吗？那收银员也立刻止住了眼泪，一脸惊异的看着程小飞。 程小飞两手揣进兜里，昂起下巴：“你信不信警察马上就来了？” 收银员：“……” “我信你个大头鬼啊！”劫匪一脚踹上程小飞的肚子，“你给老子滚远点！” 货架上的商品散了一地，程小飞摊在地上捂着肚子，顺手摸了一只棒棒糖塞进了兜里。 劫匪再次把注意力转移到收银台，目露凶光：“把下面的保险柜打开！” 然而那收银员还没来得急掉眼泪，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突然响起，几个穿着藏青色制服的警察叔叔冲了进来，三五个人拿枪指着劫匪，瞬间将他包围。 怎么会？！劫匪吓得连忙举起手，动手之前明明侦察过好久的，这条巷子人烟稀少，基本没有警察巡逻，而且最近的警察局离这里也有五公里！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过来支援？况且这便利店就他们仨人，他也没看到有人报警啊！真是出门忘了看黄历，第一次动手就被逮个正着……都怪那个臭小子的乌鸦嘴！ 程小飞抬头看了眼一脸不甘心的劫匪，拍了拍屁股爬起来。想想也知道，肯定在心里骂他乌鸦嘴呢，不过二十多年了，自己早就习惯了，“乌鸦嘴”这个词已经成为了他的人生标签。 在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点乌鸦嘴的时候，他才五岁。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爸妈居然带着他去了他梦寐以求的游乐园，然后在他问出：“爸爸妈妈你们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你们是不是不想要我了？”这句话之后，父母两人便以买冰淇淋为借口彻底消失，至今仍为出现。 在孤儿院度过的童年也并不快乐。“小明你是不是尿裤子啦？”那么小明肯定会尿裤子并且被阿姨一顿毒打。“小红你今天的花裙子真漂亮，但是你千万要小心不要刮破了呀……”“刺啦——”小红的裙子扯了个口子。“小亮你的新玩具一定要放好不要被胖虎发现了！”胖虎抢走了玩具并且对两人实施了殴打。从此，程小飞被小朋友们孤立。 院长对程小飞十分同情，经常为他开小灶，施以加倍的关爱。所以院长准备送他去寄宿学校读中学的时候，他十分不舍：“院长阿姨，我不想去，我不想以后都见不到你。”院长爱怜的拍着他的肩膀：“怎么会呢，阿姨会去看你的。”一个月后，院长暴病去世。程小飞果然以后都见不到那个对他最好的人了。 从那以后，程小飞才意识到似乎自己每次说过的不好的事情，都会无一例外的实现。就是因为这张乌鸦嘴，他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朋友，失去了最爱自己的人。他从此一蹶不振，远离人群沉默寡言，闭塞而孤独的读书，毕业，拒绝一切因为好意而接近他的人。可是人想要生存就会不可避免的和其他人接触，而他稍不留神就会害的别人十分倒霉，好不容易熬到大学毕业，他再也不敢投入集体生活了。好在他学的建筑设计专业可以在家工作，虽然成绩并不优异，但勉强还可以混口饭吃。 只是想不到，一直害人不浅的乌鸦嘴今天竟然救了他们一命。被劫匪踹了一脚的肚子还有点痛，不过估计休养几天就没事了，程小飞带着今天的节日泡面晚餐，准备回家。 “等一等！”为首的那个高个子警察突然拦住了他，“你还不能走，要回警局跟我们做笔录。” 程小飞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妈个鸡的以前干了那么多倒霉事也没进过警察局，这次好不容易做点好事居然还被请去喝茶了！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吃泡面过节孤独终老吗！ 大晚上的警察局人还不少，收银员被一个女警官带到一边做记录去了，而程小飞则一直跟着那个高个子警察，来到了一间十分偏僻的办公室。 “坐。”高个子警察为他拉开对面的椅子，打开电脑，“你叫什么名字？” “程小飞。” “你去那家便利店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买东西啊！程小飞举起手中的塑料袋：“你这里有热水吗？” 警察楞了一下，指了指旁边的饮水机。程小飞从善如流的打开泡面碗，撒上调料包。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警察突然中止了没有营养的话题，声音轻描淡写却咄咄逼人，“我听那个收银员说，你跟劫匪说了句警察马上来了之后……我们就冲进来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会赶到的？” 程小飞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看着他。这个警察挺白，鼻梁高高的，眼神漫不经心却让人有些畏惧，如果不是因为在警察局这种环境下的话，这警察还真有点小女生们喜欢的韩国欧巴的样子。 “我也没想到你们出警效率这么高。”程小飞两手摩挲着泡面碗，眼神飘到一边。 警察笑了笑，右脸露出一个酒窝：“在那种危险的环境下，你居然有胆量打断劫匪说一句这么容易挨打的话，我不敢相信。” 程小飞低头看了看自己，穿得破怎么了！穷怎么了！长得怂又怎么了！谁说怂人就一定会怂胆啊！“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站起来去接热水。 泡面的香味幽幽的传了过来，程小飞正准备开动，对面的警察突然一把按住他的手，低头笑道：“别吃这种垃圾食品了，我请你出去吃好吃的怎么样？” 程小飞一脸懵逼，什么情况？不是正在录口供吗为什么突然约我吃饭？这警察想干什么难道他是觉得我人不错想跟我做朋友怎么办好久没有交过朋友了好紧张…… “你别误会，”警察上下打量着他，嘴角的笑意有些戏谑，“原本今天就是光棍节，你还一个人吃泡面，这不摆明了是个没有夜生活的单身狗吗？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请你吃个饭而已，毕竟关爱人民是我们警察的责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程小飞立刻冷下脸来，单身狗就要被鄙视吗？穷逼就应该被施舍吗？这警察嘴巴这么欠，心灵也不会阳光到哪里去吧……还人道主义关怀，信不信我一句话就可以把你人道毁灭？ 警察同志没想到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只好松开手赔礼道歉：“我并没有恶意……” “好了！”程小飞打断他的话，端起泡面碗往外走，“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你真的不考虑和我一起吃晚饭吗，我知道有一家烤鱼味道非常棒……” “警察先生，”程小飞转过头看他，“我不觉得光棍节吃泡面有什么惨的，你也不用可怜我施舍我，我独来独往习惯了，不喜欢和别人走的太近。” 警察耸了耸肩：“你这么喜欢拒绝别人，可是会一直没朋友的哦……” 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这个警察很欠扁？长这么大从来都是被人躲着走，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上赶着挑衅他的……看来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helloKitty了…… 程小飞喘了口气，憋出一个笑来：“今天是光棍节，我有一个应景的祝福想送给你：祝你这辈子都没有女！朋！友！”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听那警察在后面哈哈大笑：“程小飞，你可别忘了我，我叫袁和，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谁要跟你见面啊，再也不见了你这个毒舌怪！ 第2章 程小飞怎么也没想到，真的被袁和说中了，一个星期之后他们又见面了，而且还是在那种令人窘迫的情况下。 这天程小飞原本是去兼职的公司交设计稿的，那公司的负责人告诉他有开发商看中了他的设计，如果他肯过来做个具体的讲解，就很有可能签掉这个项目，并且给他丰厚的提成，少说也有五六万块。程小飞从毕了业就没见过这么多钱，虽然每次和其他人接触都有可能发生危险，但是为了人民币，他早就找到了一万个说服自己的借口了，穿上尘封已久的正装就出了门。 讲解的过程非常顺利，项目负责人开心的脸都要笑裂了，当即就给了他五千块的定金，只要图纸后续没有问题，下个星期就立刻把尾款打给他。程小飞一度以为自己就要摆脱乌鸦嘴的命运时来运转了，但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年轻。 就在他兴奋不已的想着怎么花这五千块的时候，电梯突然停住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扑面而来。钱还没在兜里揣热乎呢，难道又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今天好像没说过什么电梯会卡住之类的话吧？还真是有点不习惯，毕竟长这么大，身边所有的倒霉事儿都会经过他的预言…… “啊——”电梯角落一位身材圆润的西装大叔突然痛苦的尖叫起来。 程小飞这才注意到，受困的电梯里就他和这位情绪不太稳定的大叔两个人。 “你……别激动，”程小飞慢慢的走到他身边，“我已经按了呼救按钮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大叔“嗷”的一声哭的更凶了：“外面着火了，没人会来救我们的……” “怎么可能……”程小飞不信，扒着门缝向外望了望，隐约有红色的火光，电梯门也开始变得温热起来。 握草！程小飞一脸惊诧的回头看着瘫倒在地上的大叔，敢情这世界上居然有比他还强悍的乌鸦嘴啊！ 火势蔓延的很快，阵阵浓烟透过门缝飘了进来，电梯间也开始变得闷热。程小飞脱掉西装捂住口鼻，在按了求救铃没有反应之后，连忙拍打电梯门呼救。电梯停在27楼稍微靠下的位置，踮起脚还能勉强能看得到上一层楼的状况。用力的把门扒开了一条小缝，眼看着火势渐渐靠近，可是周围却空无一人。逃生出口和电梯间并不在一条走廊上，就算有人肯定也都自顾自的逃命了，根本不会注意到电梯里的情况。 程小飞沮丧的瘫倒在地上，瞥了一眼已经昏厥过去的胖大叔，一点一点的挪到他旁边，分给了他一只西装袖子捂住口鼻。难道就这么憋屈的命丧黄泉了吗？程小飞绝望的盯着火光闪闪的电梯缝，在浓烟下渐渐失去了意识…… 直到有人往他脸上泼了点水，程小飞才慢慢苏醒过来，鼻腔和嗓子都被呛得难受。消防员一边往他头上套消防帽，一边跟他说话：“小哥！别害怕，我们来救你了！保持清醒！” 意识渐渐回笼。要不是被熏得没劲儿了，程小飞保准热泪盈眶，消防员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还没有没有别的人受困？”消防员拿绳索把两人绑在一起，准备从电梯口爬上去。 程小飞这才想起了乌鸦嘴更胜他一筹的胖大叔，扭头朝角落看去，电梯里空荡荡一片，早就没影了。“和我一起困在这里的胖大叔，你们已经把他救走了吗？” “什么胖大叔？”消防员一头雾水，“我下来的时候电梯门是紧闭的，里面只有你自己。” 难道那个胖子撇下他逃走了？程小飞脑子混混沌沌，心想这死胖子真不够意思，逃跑也不叫醒他。不过眼看火势越来越大，顾不得那么多，只好在消防员的帮助下离开了火场。 顺着消防梯溜下去，冷风吹得程小飞清醒了大半，这栋堪称A市地理标志的CBD大楼已经被火灾毁的惨不忍睹。程小飞是学建筑设计的，看到曾经教科书般的建筑被烧的灰头土脸，心中难免有几分不舍。 这栋写字楼高三十六层，外观是漂亮的弧线形设计，碧蓝色的玻璃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当年设计师唐立远还因为这栋楼获得了建筑设计大赛的金奖，一直是程小飞的偶像。程小飞的设计稿就挂在唐立远工作室，今天来讲解的时候还有幸见了唐立远一面，虽然他一直胸无大志，但是能够和业界翘楚握手，还是很激动的。只是没想到，曾经的辉煌竟然以这种沮丧的方式收场。 地面上满是从大楼里逃出来的白领，有些烧伤严重的直接被送去医院，大部分人和程小飞一样，蹲在角落里吸氧。 消防逃生也是建筑设计的重要一环，按理来说以这栋大楼的消防设施储备，根本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火情。程小飞正百思不得其解，一双黑色男士高帮靴就闯入了他的视线。 “为什么每次遇见你，都会有案情发生？”声音有点耳熟，程小飞抬头望过去，只见袁和气定神闲的站在他面前。 此时他脑子里只有四个大字：冤家路窄。 袁和今天没穿警服，驼色的长款呢子外套，搭配黑色高领毛衣，脸上的笑容似乎都变得柔和了。而程小飞此刻正毫无形象的蹲坐在墙角，身上的西服皱皱巴巴沾着土，脸上也一块黑一块白，头发乱的像鸟窝。两人对比鲜明，简直就是男神与乞丐。 程小飞从地上爬起来，整了整发型，努力保留最后一丝尊严：“为什么每次有案情发生，都能遇见你？” 袁和耸了耸肩：“因为我是警察啊。” 程小飞唾弃：“你一个刑警，还管火警的事？你太平洋警察吗？管的真宽！” 袁和笑了笑：“你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的事故吗？” 袁和的话确实勾起了程小飞不怎么敏感的神经。他不是阴谋论者，但他却十分相信唐立远的设计，没有人能像唐立远一样将复杂的建筑结构和防火结合的如此精妙。他还记得当时毕业论文以唐立远的设计作为模板，仔细研究了消防安全与追求设计感的建筑框架结构之间的关系，唐立远的设计，不敢保证百分之百，但至少将消防安全做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普通的电路故障或是人为原因，根本不可能造成如此大范围的火情。除非…… “尚合CBD大厦，前方发来火情最新报道——”不远处商场的大屏幕突然亮了起来，记者正在直播火灾情况。 “从火势蔓延到目前为止四个半小时，消防人员已经基本控制住火情，大部分群众成功逃生，伤亡人数正在统计中……”画面里女记者站在大楼前解说火灾情况，还随机采访了一位逃脱群众，两人交流了几句，画面就转到了大楼安保的监控画面上。 女记者的声音从画面后传来：“大家目前看到的是消防人员从大厦安保处抢救出来的监控画面，从监控上可以看到，房顶的电路突然大面积起火，物业人员却表示每周都会进行电路检修……” 记者还在不停的念叨，但程小飞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因为他看到的画面，和记者的描述简直大相径庭。 画面中一个胖大叔穿着不甚合体的西装，两只手高高举起，手掌中喷出源源不断的火焰，他的嘴巴也张着，红孩儿似的吐着火，火焰缠绕住房顶的电路。 程小飞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这这个人是在喷火吗？” 袁和没有回答他，程小飞连忙拉住一个路人，指着屏幕：“你看那里，屏幕上是不是有个男的在喷火？” 那人一脸“你神经病吧”的表情看着他，甩开手走掉了。 周围其他看着大屏幕的人也都很淡定，全然没有看到那个疯狂杂耍的胖子。程小飞的脑袋简直要炸了，他们都是瞎了吗，为什么看不见？火灾根本不是什么电路故障，就是这个人喷的火！ 难道经历了一场火灾，他就出现幻觉了？可是他明明看到画面里有个胖子在喷火啊，而且这个人好像还有点面熟…… 这不就是他在电梯里碰见的那个胖子大叔吗？！ 程小飞的世界观崩塌了。脑袋里是一团浆糊，但眼睛却看得十分清晰，胖子大叔就像个火球，在画面里上蹿下跳。 不不不……一定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我也看见了。”袁和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见屏幕里的胖男人在喷火，火灾就是他造成的。” 程小飞救命稻草似的抓住袁和：“那为什么他们都看不见？” 袁和勾起唇角，燃烧的火焰在他眼中映出点点火光：“因为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第3章 袁和对程小飞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又要带他去见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程小飞本来想拒绝的，但对方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还拿自己警察的身份作担保，绝对不会有猫腻。 结果是大猫腻。 袁和带着他坐了好久的车，来到一处偏僻的老式居民区。楼道里感应灯都不亮，硬是摸黑爬到顶楼，推开门，屋子不大，却塞了七八个人，三三两两的坐在小板凳上，手里还拿着纸和笔，前面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在白板上写写画画，讲的慷慨激昂。 程小飞：“袁和你还是人民警察呢居然骗我来搞传销！” 讲课的人停了下来，坐在周围的学员们也转过来看他。 卧槽不会是要毁尸灭迹吧？听说这些传销分子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程小飞吓的后退了几步。 袁和连忙拉住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然后又招呼讲课那人：“汉德你还愣着干嘛？来新人了！” 汉德推了推眼镜，笑眯眯的走过来跟程小飞握手：“你好，我叫汉德。你想一夜暴富吗？你想走上巅峰迎娶白富美吗？跟着我干！先交入股费一千块，我保证你一个月后当总监！” 程小飞：…… 还说不是传销！程小飞甩开袁和，撒丫子跑了出去，没跑两步，又被提溜着衣领拽了回来：“行了汉德，赶紧清场。” 汉德拍拍手，对下面坐着的人说：“好了各位学员们，今天的课程到此结束，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有几个人似乎还有点犹豫，磨磨蹭蹭的不想走，汉德打了个响指，那几人就迅速收拾东西，带着板凳离开现场。 程小飞也想顺便溜走，可是袁和这个傻比抓着他死活不撒手。 “喂，你放开我，我不会走的。”程小飞扭过头信誓旦旦的对袁和说。 “我不是傻比。”袁和面无表情的看他，“所以我不会放开你。” 程小飞：…… 等闲杂人等都撤完了，汉德这才搓着手道：“这位小哥叫什么名字啊？” 程小飞咬紧牙关誓死不屈。 袁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程小飞。” 汉德点头，摸着下巴打量他：“具体什么情况？” “初步判定是异能者。今天在火灾现场，他能看到纵火异能者的动作。”袁和嘴里说的都是中国话，但程小飞居然一句也听不懂，“而他的异能……目前表现为乌鸦嘴。” “乌鸦嘴？”汉德惊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异能。” 程小飞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但明显感到对方有些忌惮自己的乌鸦嘴，整个人都嘚瑟起来：“小心我诅咒你生儿子不带把哦。” 汉德脸都绿了：“幸亏我还没有老婆。” 袁和抓着程小飞的手劲儿松了点：“事情比较复杂，如果你保证你愿意认真听我们讲完，绝对不反抗，我就放开你。” 放开我肯定跑！不但跑还要去告你这个警察监守自盗搞传销！ “我保证不逃跑。”程小飞面不改色。 袁和没说话，从兜里掏出一把手铐，麻利的把他两手扣住。 程小飞：…… “程小飞先生，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你会觉得难以置信，但我保证都是真的。”汉德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张卡片，“这是我的工作证。” 工作证左侧是他的大头照，右侧除了姓名和出生年月外，还有一行字：“异能者管理局A市分局局长”。 “这个世界上除了普通人之外，还存在一批异能者。有人说是人类的进化，有人说是基因差异，但事实上异能者的出现可以追溯到战国初期，所以我更倾向异能者是白黄黑之外的第四大人种。最常见的异能就是拥有超自然力量，比如水火雷电等，除此之外，还有更特殊异能。你的乌鸦嘴，就是上下五千年来从未出现过的特殊力量。” 程小飞觉得跟听故事似的：“你的意思是我这说坏事百试不爽的嘴，是一种特异功能？” 汉德点头：“可以这么理解。全球登记在册的异能者总共有一万多位，火系异能者大概有八百多位，水系异能者六百多位，风雷电有四百多位。而你的乌鸦嘴……是前所未闻的。” 程小飞：“有点儿像X战警。” “异曲同工，影视作品有夸大的成分在里面。异能者的确比普通人强大，但有管理局管着，不会出现太大的动乱。” 汉德的表情很严肃，不过程小飞还是觉得精神病院墙倒了，跑出来个电影编剧。“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有这么多异能者，为什么从来没人发现过？” 汉德笑了起来：“这就是为什么只有你能看到尚合CBD大厦的纵火者。” 程小飞面色微变。 “普通人类看不到异能者的超自然力量，或许是一种生理上的排斥，对于异能他们总会忽视。但是异能对他们的影响却是实际存在的，比如今天的火灾，明明是异能者纵火，但在普通人眼里只是一场起因不明的大火。” 虽然刚刚经历的那场大火非常离奇，那个胖子火球一样的身影还一直在他眼前打转，但程小飞仍然难以相信汉德的话是真的。他喜欢看科幻小说，也喜欢玄幻世界的设定，可这种超自然现象发生在现实生活中，他还是难以说服自己。 “难以置信是正常的，”汉德耸了耸肩，“我可以向你展示一下我的异能，增加信服度。” “如果你心里现在有什么模棱两可无法决定的事情，我可以让你快速做出选择。”他自信满满的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几乎同一时刻，程小飞的左腿飞了出来，一脚正中汉德裤裆。 汉德：…… 程小飞尬笑：“刚刚确实想踢你一脚来着，居然没忍住……” 汉德捂着裆痛苦道：“不是……你没忍住，是我快速让你下了决定。” 程小飞一头雾水。 “决心之力就是他的特异功能。”袁和出声解释，“能让人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做出选择。” 这个异能不但没有战斗力，在普通生活中也很鸡肋啊！难道作用就在于帮助天秤座摆脱选择障碍症吗？ 袁和不知道为什么在旁边偷笑，然后对汉德说：“请关羽出来吧，他还是不相信。” 程小飞顺着二人的目光看去，卧室门口供奉着红脸关二爷的神像，还插着三炷香。 请关羽？难道他们还懂什么灵异神怪的手段，能让神像复活？ 正想着，卧室的门打开了。一位长腿辣妹走了出来，朝程小飞伸出手：“你好，我叫关羽。” 程小飞：…… 辣妹嘴里叼着棒棒糖，看程小飞呆滞的样子，转了转眼珠道：“你是不是觉得关羽应该是这样的？”说罢摇身一变，赤面长髯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八尺大汉站在他面前：“你喜欢这种调调也可以。” 程小飞：…… “这次你总该相信了吧？”汉德踮起脚搂住关羽的肩膀，“她是我的助理，关羽。她的异能通俗来讲就是七十二变，想变什么变什么，不开心了也会把别人变成奇奇怪怪的东西。” 关羽已经变回了原先的辣妹，一脸不悦的看着汉德：“我说过不要搭我肩膀！难道昨天把你变成厕所地垫被踩了一晚上还不够爽吗？” 汉德连忙撒手，咳了两声道：“好了，你带程小飞去做登记吧！” 程小飞还在震惊中没缓过劲儿来：“登记什么？” 袁和替他解开手铐：“所有异能者都要在管理局进行登记备案，并且接受管理，如果拒不接受属于刑事犯罪，有期徒刑半年起步。” 程小飞看着关羽杀气腾腾的眼神，又瞥了眼厕所门口的地垫，认命的接受了异能者这个设定。关羽先拿了两张表给他填，然后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来一堆纹身针：“脱裤子。” 程小飞目瞪口呆：“脱……脱裤子？” 关羽吐掉嘴里的棒棒糖把儿，不耐烦道：“难道要我帮你？” 汉德好心解释：“每个异能者登记之后都要在屁股上纹一个二维码，只要扫码就可以显示关键的身份信息，便于管理。” 程小飞护住裆：“可是为什么要纹在屁股上？胳膊上大腿上不行吗？” 汉德义正言辞：“这是你的身份信息，必须要足够隐秘。不然走在大街上，人人都能扫你的二维码，你岂不是就暴露了？” “废话真多……”关羽不耐烦的打了个响指，程小飞立刻变成了一只无毛沙皮狗，被关羽提留着后腿，“这样就方便多了……” 程小飞欲哭无泪：“汪汪汪……” 这真是离奇又屈辱的一天。纹完二维码的程小飞沮丧的趴在沙发上，回想起被乌鸦嘴纠缠的二十多年，竟然都没有遇见袁和的这几天倒霉！好好的一个有为青年，居然被迫加入了一个这么不靠谱的异能者管理局，简直天方夜谭…… “你倒霉可跟我没关系。”袁和坐在一旁悠然自得的削苹果。 为什么总感觉这家伙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难道他的特异功能是变成别人肚子里的蛔虫这种吗？ “当然不是，没有那么恶心，”袁和抬头看他，笑眯眯的说，“我的异能是读心。” 第4章 程小飞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跟袁和八字不合。 其实他从小就很自卑，说出去的话总会无一例外的以最坏的方式实现，他就像一个灾星，所有人都躲的远远的。所以他不爱说话。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一颗积极开朗的心，在别人和他对话的时候，他心里可以事先做出无数个回答，虽然他怕自己在因为一时失言而害的别人倒霉，选择一个最中规中矩的答案说出来，但他却很享受这个过程，这种自由想象无拘无束的过程。 而袁和将他最后的一点自由都剥夺了，就因为他可以随意窥探别人的心声。以前只是不敢说话，现在却连想都不敢想了。最可怕的是，汉德居然让他跟袁和做搭档。 程小飞面如死灰：“我可以拒绝吗？” 袁和：“不可以。” 程小飞问汉德：“不是说在管理局只是做个登记吗？为什么还得加入管理局，和这种人做搭档？” 袁和显然对“这种人”的定义十分不满：“你不想加入也可以，每周开一次你没有利用异能作恶的证明交过来。” “我在问汉德，没有问你。”程小飞懒得理他。 汉德笑了笑：“袁和说的对。” 程小飞：…… “我就不信A市只有我一个异能者，你们对待其他异能者也是这样吗？！证明我没有作恶的证明？我要去找谁证明啊！”程小飞抓狂。 袁和：“找可以证明的人证明，并且要证明这个证明人有资格证明。” 程小飞：“你们人民公安就是这么为难人民的吗？！” 汉德不知道从哪变了工牌出来，挂在程小飞脖子上，恬不知耻的打着官腔：“小飞，组织交给你的光荣任务你应该欣然接受才对，虽然现在你只是一个小组员，但只要好好干，总有一天会荣升组长的！况且我们异能管理局福利很好的，五险一金外加重疾商业险，公务员编制！” 工牌上的大头照估计是刚刚填表时关羽抓拍的，表情呆滞两眼泛青，加个大大的“丧”字就可以参加表情包斗图了。照片旁边是他的职位——异能者管理局A市分局特别行动组组员。 “组长是谁？”程小飞不情不愿的接过工牌。 袁和站出来：“我。” 程小飞：…… “不要告诉我整个A市分局只有你们仨？”还说是公务员编制政府部门，居然这么寒酸！难怪找个破民房当办公室…… “不止我们三个。”汉德义正言辞，“现在加上你，有四个人了。” 程小飞：……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接受这份工作，可以离开。”袁和突然把他手里的工牌夺过来，表情有些严肃，“我们不会强迫你承担这份责任，毕竟这么多异能者，并不是每一个都充满责任心。拥有得天独厚的异能却不愿保护这个世界的人太多了，甚至眼睁睁的看着恶人烧杀抢掠也无动于衷，这种人虽然并没有亲手作恶，但在我看来，也和那些恶人没有什么区别。” 明知道袁和在激他，可程小飞偏偏就跳进了这激将法的圈套。他不爱说话，不与别人交流，却不代表他冷漠。他前半辈子逃避了太久，或许真的是时候站出来面对了，不再害别人倒霉，而是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帮助别人。 程小飞又把工牌抢回来：“谁说我不愿意了？” 袁和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满意的勾了勾唇，对程小飞刚刚心里的吐槽特意做了一番解释：“异能者管理局虽然属于保密单位，但该有的福利都有，这个你放心，绝对是正经国家机关。至于为什么选择这种地方办公……一是为了对身份做掩饰，二是因为这底下就是A市异能者监狱。” 袁和伸出手指了指地面。 这话让程小飞觉得地板有些烫脚，紧张道：“监狱有管理人员吗？” 汉德笑眯眯安抚他：“不用害怕，虽然没有管理人员，但这里的安保绝对万无一失，没有人可以逃出来的。” 没有狱警还能万无一失？开什么国际玩笑！程小飞决定以后还是少来这里，监狱里的异能者估计都跟电影里的星际恶霸似的，省的这个跟□□似的监狱哪天不小心走火了，炸得他死无全尸。 袁和挑了挑眉，故意道：“过几天就带你下去见识见识。” 程小飞连忙摆手：“不用了。” “确实得去一次监狱。”汉德表情严肃起来，“那个纵火者……给你们两天时间，务必将他绳之以法。” 程小飞还在纠结这个“你们”是什么意思，袁和就已经领命了。 “怎么，你害怕了？” “怎……怎么可能。”身为“特别干活组”的唯一组员，程小飞就算害怕，也不敢拒绝。不过对于这个纵火的胖子，他的确能提供不一样的线索。 “我在被救出来之前，和他关在一间电梯里。”程小飞回忆道，“当时他表现的很害怕，说外面着火了，我还安慰他来着。但是我昏迷后再醒来，他就不见了。明明电梯没有打开，但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汉德道：“火系异能者，他肯定是身体化成火焰从门缝里溜走的。” “能够将身体化成火焰的火系异能者很少。”袁和皱着眉，“他比一般的火系异能者更难对付。” 关羽那边已经根据新闻里的图像做出了人脸比对，得到了这个火系异能者的详细信息。 “王兵，四十八岁，目前独居，在一家叫湘味人家湘菜馆做厨师，菜馆的具体地址是……福华路六百八十五号。” 袁和举起手机朝关羽晃了晃，拉着程小飞就往外走：“把定位发我手机上。” 程小飞紧张道：“就这样直接去？” 袁和眯起眼，表情奸诈：“当然要想点办法。” 第5章 程小飞还以为袁和能想到什么好办法，结果他的妙计居然是去碰瓷儿。 湘味人家是一家卖快餐的小馆子，后厨跟前堂之间开了个窗口，做好一道菜服务员就直接从窗口端出来。袁和顺着窗子向里面瞄了瞄，拉着程小飞找地方坐下来。 正值晚餐高峰期，店里人很多，外卖员也一趟一趟的跑，不过上菜速度倒是挺快的，没过一会儿两人点的酸辣肥肠饭和青椒肉丝饭就端了上来。程小飞饿了一天了，抓起筷子就往嘴里扒，可旁边的袁和却磨磨蹭蹭不动弹，正想说不吃把你那份让给我的时候，袁和就偷偷摸摸的从兜里摸了个东西出来，淡定的扔进饭里，拿起筷子拌了拌。 “蟑螂！”袁和突然拍了下桌子，从饭里把他刚刚扔进去的东西又翻了出来，表情既害怕又厌恶。 程小飞简直想颁个奥斯卡小金人给他。 周围的食客听见袁和的叫声，纷纷皱眉直喊恶心，有的扔下筷子就走，有的凑过来准备看热闹。店里老板连忙陪着笑过来：“怎了么先生？您稍安勿躁……” 袁和瞪着眼睛耍无赖：“你们这饭里有蟑螂！让大伙都来看看，谁以后还敢在你家吃饭！” 估计是卫生条件真的过不去，老板居然一句辩解都没有，连忙低头道歉：“抱歉了顾客，今天您这餐免单，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带您去医院检查身体，还需要什么赔偿咱们都可以商量……” 这老板态度好的简直没话说，程小飞觉得要是他估计就真的偃旗息鼓了，不过袁和显然没打算放过这个老板，他从裤脚抽了一把泛着银光的短刃出来，猛地扎在桌子上，恶狠狠的说：“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明显就是来闹事的，店里的客人跑光了，老板都快哭了：“大哥，您……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袁和一腿踩在凳子上，弓着腰把刀子拔了下来，本来白白净净一脸正气的小警察此刻还真有点地痞流氓的样子：“把你们那个叫王兵的厨子给老子叫出来！” 牛叉闪闪，大写的赞！ 收到程小飞崇拜的脑波，袁和转过脸冲他挑眉：“一会儿小心点儿。” 还没反应过来，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比爆炸的火焰来的还要猛烈，熊熊烈焰从厨房里冲出来，瞬间将整个餐馆点燃。还留在店里的其他人见到凶猛的火势，都吓得纷纷逃窜，只剩程小飞和袁和站在原处岿然不动。 炽烈的火云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他的整个身体被火焰包围，所到之处都会被点燃。程小飞从未见过这种阵仗，不禁后退一步。袁和挡在他身前：“王兵，你滥用异能，今天该伏法了！” 那团火球迸发出沉闷的嘲笑声：“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话音刚落，一团火球迅速朝袁和的方向袭来。 袁和翻身闪躲，但火焰仍然扫到了他外套的一角，迅速蔓延开来。他麻利的脱下衣服朝王兵掷去，只剩一身黑色的毛衣，将他劲瘦的身材完美的勾勒出来。 墙角是顾客的洗手台，池子里墩着一盆清水，程小飞蹑手蹑脚的挪过去，端起水猛地朝王兵泼了过去。 他身上的火焰似乎被扑灭了一点儿，但很快又燃烧的比刚刚更热烈。虽然包裹在火焰下，程小飞看不清他的脸，但还是明显感觉到……王兵怒了。 火球的攻击目标骤然换人。 程小飞哪里像袁和那么身手利落，连滚带爬的逃窜，最后被袁和一把抓过来，扔在身后。“他身上的火没那么容易扑灭。” 为什么不早说！程小飞拍打着被烧了个洞的屁股，欲哭无泪。 “给你个武器防身。”袁和把刚刚那把小刀递给他。 程小飞：…… 还以为是什么高科技武器，你让我拿把水果刀去杀那个火球？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 袁和没空跟他废话，迅速从腰间把手|枪|拔|出|来，朝王兵的方向射去。子弹闪着银光，眨眼间就飞到王兵身前，只见他抬起右手，手掌中形成一簇颜色更鲜艳的火焰，瞬间将子弹融化。 程小飞目瞪口呆，甚至袁和都有些惊愕。 一连几发子弹都被他以这种方式融化，袁和赤手空拳显然没了招架之策，被火焰逼得连连后退。程小飞躲在他身后，一身的冷汗。 “你从柜台那里跳过去，用匕首刺他！”袁和低声道。 程小飞早就吓蒙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袁和在跟他说话。让他跳过去刺杀那火球？！估计还没靠近就被烧死了！程小飞拔腿就想往外跑。 袁和一把拽住他：“你不去我们都得死！你先把他引开，我才能打中他！” 程小飞腿软：“我……我不……” 不敢的“敢”字还没出口，他就被袁和一把推了出去，踉跄的倒在收银台上。 王兵注意力立刻被他吸引，火球接踵而至。妈个鸡的袁和这个傻比根本就不管他的死活！程小飞连哭都顾不上，只好咬着牙往王兵身上扑。他两手举起匕首，能感觉到火焰从他的胸前和腋下窜过，眯着眼冲过去：“啊啊啊啊啊袁和你奶奶个腿我刺不中啊——” 乌鸦嘴出口，谁与争锋。 不论是从跳跃的角度还是扑过去的姿势来看，程小飞这一刀都是很有可能刺中的，偏偏他脚下有一张横着的椅子，把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打回原形。 程小飞一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匕首堪堪刺中王兵的脚面。 再怎么明媚的火焰，也抵不过四十五度刺中脚面的忧伤。王兵抱着右脚跳了起来，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就在此时！袁和翻身一跃，举起枪瞄准王兵的身体，子弹“倏”的射出。分了神的王兵根本来不及融化这颗子弹，中枪倒地，身上的火焰也逐渐熄灭。 那边程小飞好不容易满地打滚扑灭了身上的火，衣服裤子都被烧了个干净，只剩一条领带孤独的晃悠在胸前：“他死了？！” 袁和如同涅槃中走出的英雄，脚下生风：“没有，只是昏迷了。” 第6章 王兵虽然被打中了脖子，但真的只是昏迷。袁和使用的子弹是管理局为异能者定制的咖啡/因弹，不至死，剂量只会让其昏迷七八个小时。程小飞显然对这个咖啡/因弹十分好奇，袁和问他：“你喜欢喝咖啡吗？” 程小飞从来不喝咖啡，他对咖啡的过敏反应非常剧烈，有时候闻到咖啡味儿都会觉得头晕目眩。 袁和解释道：“异能者看似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但却有个致命的弱点——咖啡/因。咖啡/因会让普通人感到兴奋，对异能者来说却是毒/药，轻微的剂量就会导致昏迷，严重的还有可能心脏麻痹猝死。所以管理局才根据异能者体质做出了这种咖啡/因弹。” 程小飞一阵恶寒，默默在心里把含有咖啡/因的食物都拉入黑名单。 袁和嘲笑他：“你这么怕死啊？” “我这不是怕死，是对生命的尊重！”程小飞翻了个白眼，“还有，以后不经过我的允许你不能读取我的思想！” “没办法，你腹诽的声音跟大喇叭似的，我捂住耳朵也能听见。” 每天偷听大家的心声难道不会觉得吵吗？难道就没有不被听见的办法吗？！ 袁和摸着下巴想了想：“按照你的分贝，离我一百米远，估计就听不到了。” 程小飞觉得这个计划可行，离这个偷听狂远一点，大不了以后电话交流，正准备拉开距离，就被袁和揪住衣领：“离我那么远，遇到危险了，你能逃得掉吗？” 就是因为跟你在一块儿才有危险……见袁和变了脸，程小飞连忙举起手指发誓：“身为特别行动组的组员，我应该勇敢的独自面对危险！” 袁和瞥了他一眼，表情看不出真假：“你觉得你肚子里那点吐槽比命还重要？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盯着你的小命？” 程小飞吞了口唾沫，还有人……想要他的命？难道是乌鸦嘴坏了太多人的好事，要被寻仇了？ 袁和并没有回答他的疑惑，看了他一会儿，问道：“具体讲讲你乌鸦嘴的情况，我得根据你的异能为你制定一套作战方案。” 提到这点程小飞简直绝望。其实他很羡慕那些能喷火能吐水的异能，甚至连袁和的读心术他也是很崇拜的，毕竟这些都是真实可控的能力。只有他的乌鸦嘴……根本无法掌控。 回想起过去经过他预言的倒霉事件，基本都是无意中说出去的，他也试过刻意的诅咒之类的话，比如期末考试夹带小抄之前，他都会故意说监考老师会拉肚子云云，结果老师不但不拉肚子，反而一直站在他旁边盯着他，直到他交了零分白卷。但是也存在特地说坏话灵验了的时候，比如那次的便利店抢劫事件。 如果说乌鸦嘴真的是一种异能的话，程小飞觉得自己的这种能力似乎冥冥之中被压制着，无法完全释放。尤其在他心虚害怕的时候，就完全没作用。 袁和也没想到程小飞这么菜：“那你的异能岂不是一点用也没有？” 程小飞整个人就是个大写的丧：“是的。” 袁和叹了口气：“确实存在极少数的异能者，因为能力不足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异能，你这种情况到底是先天不足还是后天愚蠢还有待商榷，你也不要太难过。” 不是先天畸形就是后天脑残智商低，你觉得我能开心的起来吗？程小飞欲哭无泪。 “也不是没有办法。”袁和艰难的安慰他，“要不……你跟我学学散打？好歹可以防身。” 程小飞绝望的点了点头。 估计咖啡/因弹的剂量有点猛，把王兵带回管理局的时候，他还昏迷着。这死胖子估计在后厨没少捞油水吃，死沉死沉的，程小飞跟袁和废了老鼻子劲儿才把他拖进监狱。 关押王兵的监牢是专门为火系异能者定制的，由耐高温高压纳米级玻璃打造，就算他在里面把自己烧化了，这玻璃也安然无恙。 程小飞瞠目结舌。 汉德顺便带他参观了一下这座异能监狱。监狱有十二道防护系统，除了冰火雷电等物理防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道boss级安保——声波系统。对于越狱逃脱的犯人，声波系统会自动进行攻击，通过次声波控制犯人的脑部中枢，使其四肢麻痹不能动弹，所以汉德才说异能者监狱根本不需要安保人员，因为这里连苍蝇都飞不出去。据说这个声波系统是一位叫李雪曼的中国籍异能者发明的，目前已经被全世界异能者监狱所采用。 除了关押王兵的火系异能监狱之外，还有水系黑洞监狱、雷电系避雷监狱、控制力阻隔监狱等等。但因为异能的多种多样，分局监狱的防护种类并不全面，在遇到那种难搞的异能者罪犯的时候，总局会直接插手。汉德说总局在太平洋有几座岛，是专门用来关押特殊异能罪犯的。 程小飞既好奇又怂，虽然觉得这座监狱是异能与科技的完美结晶，但还是不敢凑近观察，生怕关在里面的犯人冲出来要了他的小命。 畏畏缩缩的躲在汉德和袁和中间，听他们俩讨论今天的案件：“这起纵火案绝对还有幕后指使。” 袁和分析道：“王兵的社会关系非常简单，与尚合CBD没有任何联系，他根本不存在纵火的动机。” 汉德凝眉：“等他醒过来，我会仔细问清楚的。” “他肯定什么都不会说。”袁和叹了口气，“王兵落网的太容易了，他背后那人肯定知道他不会轻易出卖自己，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让王兵铤而走险。” 袁和的判断果然没错，王兵醒过来后表示，就算自己被烧化成一滩油，也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幕后老大。 案情陡然陷入僵局。 袁和情绪很低落，汉德给他和程小飞放了一周的假，让他俩好好休息，这个案子后续会让关羽继续跟进。 程小飞这个社交经验基本为零的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等到下次有案情发生的时候，不是就有新的线索了嘛……” 想了想这种坐以待毙的思维似乎有点不知廉耻，程小飞尴尬的挠了挠头：“我的意思是……你别太沮丧，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袁和根本没搭理他，从他手里把手机抢过来，迅速输入了一串号码然后拨过去，直到自己的电话震了起来才还给他：“这是我电话，这几天如果有事就打给我。” 程小飞接过手机，袁和竟然恬不知耻的给自己备注成“袁老大”，顺着通讯录翻了翻：“公司前台、公司助理、外卖、房东……”，“袁老大”三个字显得十分突兀。程小飞把备注名字改成“袁和”，过了一会儿又改了回来。 他抬头看了眼袁和即将消失在路尽头的身影，心里竟然有点欣喜，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再也不用过那种就算消失也不会有人发现的日子了？ 显然这是他的错觉。 因为整整一个星期，袁和都没有联系过程小飞。就在他已经快要忘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专心做一个宅男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 第7章 这封邮件是程小飞兼职的公司发来的，说是让他去结算上一次的项目尾款，到财务处签字。火灾之后他们搬了地方，想到马上就要有一笔巨款入账，程小飞就兴奋的不行，连忙打车到了公司。 公司搬到了尚合CBD旁边的一栋写字楼里，财务小姐姐迅速的给他办完手续，说是董事长一会儿要开全体员工动员大会，安抚一下火灾后受伤的心灵。程小飞拿到汇款单，多嘴问了一句：“唐总还好吧？” “什么唐总？”财务小姐姐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程小飞心想这姑娘怎么连自家老总的名字都不知道，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唐立远唐总啊。” 那姑娘奇怪的看着他：“我们公司的董事长是何舒帝何总。” 就这么几天股权结构就变动了？程小飞虽然对公司内部争斗不感冒，但唐立远好歹是他偶像，难免多关心一点：“那唐总呢？现在是什么职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姑娘收拾笔记本往会议室走去，“根本没有你说的这个人啊，唐立远是谁？” 事情似乎有些大条了。程小飞强压住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再次确认了一遍：“唐立远啊，就是那个建筑设计界的天才，尚合CBD大厦就出自他手，当时还得了金奖的！他不是你们公司的老总吗？” 姑娘耸了耸肩，留给他一个背影：“你肯定记错了，尚合CBD明明是何总设计的，也是因为他，才有了我们这家公司。” 程小飞把公司租的两层写字楼跑了个遍，也没见到唐立远，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紧闭着，甚至连上次接待他的那个总经理助理也不见身影。公司前台墙壁上的宣传栏里，赫然写着三个大字——“何舒帝”，旁边的文字则是介绍何舒帝在建筑学上的深刻造诣，以及他设计的楼宇图片。 程小飞怔怔的看着尚合CBD的照片，何舒帝这个人，恐怕没有人不认识他。刚过而立之年，就已经是国内最大的房地产商，同时还掌管线上电商三分之一的经济命脉，他经营的化妆品品牌远销海内外，还有一家坐拥娱乐圈一线大咖的经纪公司，投资的电影各个票房过亿，除此之外，他还精通书法，善于音律，在维也纳举办过个人钢琴演奏会。传奇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人生了，他就像一个神。 可纵使他再优秀，也不能取代唐立远。程小飞清楚的记得唐立远曾经为建筑界做出的贡献，火灾前那次讲解项目稿时和他握手的画面也历历在目，那个人就是唐立远，绝对不是何舒帝。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难道是其他人集体失忆了吗？ 前台小姐姐还记得程小飞，愉快的跟他打招呼，程小飞问她：“你们公司有没有一个叫唐立远的员工？” 她好像回忆的很艰难，过了好久才想起来：“有！” 程小飞瞪大眼睛。 “他是个清洁工，不幸的是……在尚合的火灾中丧生了。” 一切都在告诉程小飞是他记错了，要是从前他肯定会怀疑自己，但现在他已经了解了异能者的存在，并且唐立远的事情就发生在那场离奇的火灾之后，他不可能不多想。 程小飞犹豫着要不要给袁和打个电话汇报一下这件事情，翻通讯录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一个号码——“公司助理”。这个号码是唐立远的助理李想的手机，火灾那天唐立远说很欣赏他，特地让助理留了电话，说是以后可以直接联系。 程小飞想都没想就把电话拨了过去，直到对面响起一声虚弱的“喂”，才反应过来开场白还没想好。既然唐立远已经不存在了，那他现在是谁的助理？ “请问……是李想先生吗？” “我是。”电话那边顿了顿，“你是程小飞？” 程小飞：“我今天来公司了，没有见到你……” 李想的声音断断续续：“我已经不在公司上班了。” “已经不在”就证明曾经在！程小飞连忙道：“那唐立远先生呢？他去哪儿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个分贝，明显带着惊喜：“你还记得他？！” 程小飞正想接话，李想又道：“你现在到三环南边的桥底下来，一个人来，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真相。” 第8章 新的线索及时浮出水面，程小飞夺命连环call把袁和叫了过来，两人一起往李想给的碰头地赶去。袁和应该是正在执勤，身上还穿着警服，路上遇到红灯就直接把警笛挂在黑色帕萨特的车顶上，一路横冲直撞。 程小飞两只手死死拽着安全带：“不用这么着急吧？命要紧啊！” 袁和面色凝重：“去晚了，恐怕李想会有生命危险。” 结果就看见蹲在桥底下端着泡面“吸溜吸溜”的李想。 程小飞：…… 李想的白衬衣都穿成灰的了，见程小飞来了，拿袖子蹭了蹭油乎乎的嘴：“你来了！”看到他身后还跟着个警察，连忙挤眉弄眼：“不是说让你一个人来吗？” “他不是一般警察。”程小飞解释，“放心，他绝对能帮你！” 李想还是有些怀疑，扔下泡面警惕的盯着袁和。 程小飞连忙岔开话题：“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上次见李想的时候还觉得他是个挺精神的小伙儿，穿的人模狗样的还不忘洒点香水，现在居然叫花子似的蹲在桥底下吃泡面，险些都没认出来他来。 李想哭丧着脸：“我这几天一直躲躲藏藏，都不敢出现在有监控的地方。他们一直在追杀我。” 程小飞把袁和拉到跟前：“没事，警察叔叔会保护你的。” 袁和递了一包纸巾给他：“把事情讲清楚，就请你吃麻辣香锅。” 李想惊讶：“你怎么知道到我想吃麻辣香锅！” 都被人追杀了居然还满脑子都是吃！袁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问：“何舒帝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追杀你？” 李想表情惊恐：“何舒帝他……是个妖怪。” 李想给唐立远做了五年的助理，他很了解自己的老板是什么样的人，敬业，高智商，对下属很好。还有一点就是……四十多了还没结婚，甚至连女朋友都没有。直到有一天，他撞破了老板的基情。 那天他拿了几份要紧文件给老板签字，可是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推门一看才发现老板正在和一个男人接吻。而且向来雷厉风行的老板此刻竟瘫软在那个男人的怀里，面色通红眼神迷离。李想差点觉得自己要丢工作了，赶紧退出去，结果还是被那个男人发现了。他放开唐立远，整了整西装，和李想擦身而过。 李想开始就觉得这人有点面熟，后来才反应过来，他不就是大名鼎鼎的何舒帝吗？老板果然是人中龙凤，哪怕找个基友都是圈内大佬啊！ 那天李想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直到再次见到何舒帝，他才知道那并不是接吻，而是……取走老板的灵魂。 第二次撞破基情的李想乖巧的候在办公室门口，一是为了替老板守住门，二是八卦。当他好奇的透过门缝往里看的时候，终于见到了诡异到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何舒帝抱着唐立远，嘴唇相贴，看起来却并不像接吻，唐立远的身体散发着一阵阵红色的光芒，而这些光芒最终都流入何舒帝体内。唐立远身体渐渐变得僵硬呆滞，面无血色，终于，行尸走肉似的瘫倒在椅子上，而站在他面前的何舒帝红光满面，餍足的系了系领带。 李想破门而入，震惊的看着何舒帝：“你对他做了什么？” 何舒帝长得不帅，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气质。他淡淡的瞥了李想一眼，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越过他冲他身后道：“怎么样了？” 李想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站着个胖子：“火已经着起来了，全部搞定。” 何舒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还有一个。” 那胖子了然点头，缓缓朝李想走来。李想看到，他的手心里正闪着火光。 …… “然后呢？”到了关键时刻李想突然不说话了，急的程小飞直跳脚。 袁和看着李想：“然后你就在他们俩面前瞬间消失了，来到了这个地方。这也就是为什么何舒帝总是抓不到你，因为……你在关键时刻能够瞬间移动。” 李想震惊的看着他。 袁和笑了笑：“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对你怎样，你不是妖怪，何舒帝也不是妖怪。” “我们都是异能者。”袁和说，“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的想法吗？因为我的异能是读心。而你的异能是瞬移，何舒帝的异能……就比较复杂了。” 李想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转头看程小飞：“那他的异能呢？” 袁和正想说话，程小飞一个飞身扑过去捂住他的嘴：“我的异能呵呵呵呵……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李想一脸懵逼，袁和脸上露出促狭的笑意。 程小飞咳了咳：“所以就是何舒帝利用异能对唐立远做了些什么，正好被拥有异能的李想撞破。他想杀了李想，但是却被李想瞬移逃脱了。那么……唐立远呢？他还活着吗？” 李想低下头，声音沮丧：“他已经死了。不知道是被何舒帝弄死的，还是葬身火海了，反正我看死者名单里有他的名字。” 程小飞皱眉：“何舒帝为什么要杀害唐立远？他的异能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那些普通人都不记得唐立远了？” 李想抬起头，悄声说：“我这几天想了想，何舒帝这个人太不正常了。他的履历简直优秀的不像人类，再加上他害死老板之后出现的状况，我觉得……他应该是用了某些手段，把别人的履历变成了自己的，而且大家丝毫不会怀疑。” 如果李想的猜测属实，那何舒帝的异能可远比水火雷电之类的恐怖多了。程小飞和袁和带着李想回了管理局，让他暂时在局里躲避何舒帝的追杀，同时还能为这个案子及时提供信息。 汉德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果断的给出了结果：“何舒帝就是人生盗窃者。” “什么意思？”程小飞不解。 “就是窃取别人的人生经历。基本就是李想猜测的那样，但比你们想象中更严重的是，他的异能有类似时空逆转的功能，也就是说，凡是被他窃取过的人生经历，会真真切切的变成他的。如果他窃取一个钢琴家的人生，那么他就真的会弹钢琴，而那个钢琴家将永远湮灭在历史中，或许不为人知的死掉，又或者变成一个平淡的普通人。而不论是史实还是人们的记忆，也会随之改变。” “那他岂不是能操控历史的走向！”程小飞震惊。 汉德点点头：“虽说作用很强，但好在拥有这种异能的人都没什么大志向。清朝的时候有一个人也拥有这种异能，不过他几乎是浪费掉了自己的能力，因为喜欢上大嫂，就窃取了自己大哥的人生经历。后来发现大嫂实际是个悍妇，喜欢家暴，就跳河自尽了。” 古代异能者的脑回路的确不怎么正常！程小飞咂嘴：“何舒帝算是野心重的了？” “不算。”袁和看着他，“如果他窃取了当权者的人生经历，你猜会怎样？” 不敢想象！程小飞吞了吞口水，居然有些庆幸何舒帝的“鼠目寸光”。 关羽在网络上将唐立远和何舒帝的资料都搜索出来：“网络上唐立远的所有人生经历都已经变成何舒帝的了。人口档案信息上显示——唐立远只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清洁工。” 如果不是他们拥有异能，并且和唐立远接触密切，恐怕也会和大多数的普通人一样，惊叹于何舒帝的优秀卓越，根本不知道那些被窃取经历的人曾经付出了多少努力。他拿走了别人宝贵的人生，剽窃了那些人努力一生的经历，他虽然收获了金钱和殊荣，却如同臭水沟里的蝼蚁，令人唾弃。 程小飞正沉浸在感慨里，丝毫没注意到旁边眼冒精光的李想。“喂，小飞，那个美女叫什么名字？” 李想一副哈巴狗的样子看着关羽，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程小飞连忙劝他：“她叫关羽。但是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话还没说完，李想就理了理发型，屁颠屁颠的凑过去：“美女，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李想，我的人生理想就是追到像你这么美的姑娘。” 关羽面无表情：“闪开。” 李想不但不躲，还不知好歹的伸出咸猪手准备抓关羽的胳膊，面前的长腿美女立刻变成一个肌肉虬结的彪形大汉，一个锁喉把他提溜起来，络腮胡扎着他的脸：“还想追我吗？” 屋里另外三个男人痛心疾首，不忍直视。 谁知道李想的脸居然更红了：“也想，我……可上可下。” 程小飞：…… 第9章 李想对关羽可谓是前仆后继不要碧莲，哪怕关羽一个嘴巴子抽过去，他也能开心好久，所以在听说在屁股上纹二维码这件事情之后，更是迅雷不及掩耳的脱掉了裤子。关羽估计也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把纹身枪扔给汉德就走了。 李想哭唧唧：“关羽小姐姐，你要去哪儿？” 关羽目露凶光。 汉德连忙捂住他的嘴，一边冲关羽讪笑，一边凑在他旁边低声道：“不想变成厕所地垫就闭嘴！” 李想趴在沙发上，可怜兮兮的看着汉德：“汉德局长，请问……你们可以收留我吗？” 汉德刚在他屁股上纹了个黑色的框：“你想留在这里？” “是的！”李想信誓旦旦，“我现在无处可去，天天被追杀，与其过着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还不如加入你们，惩恶扬善替天行道！” 程小飞面无表情：“你是色\欲\熏心吧。” 李想震惊：“你也能读心了？！” 程小飞：…… 从火灾到何舒帝的现身，这中间李想是个不可或缺的线索人，所以汉德欣然收留了他，不过程小飞觉得汉德只是想留他打杂，当然李想并不会在乎这其中的原因，只要能留下来他就欢呼雀跃了。何舒帝的事情必须立刻追查下去，虽说调查取证很简单，但何舒帝到底位高权重，想要接近他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何舒帝仅在A市就有二十多套房产，到底常住哪里根本无人知晓，就算想去家里堵他，也无从下手。好在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唐立远的建筑设计公司开会，他们可以从公司下手。 程小飞带着袁和找到了公司前台，袁和亮出警\察\证：“我们有一个案件，需要你们何舒帝何总配合调查。” 前台连忙拨了总裁助理电话，没过一会儿何舒帝的助理就焦躁的从电梯里冲了出来：“什么事？” 袁和把警\察\证递给他：“有个案件需要何舒帝配合调查。” “什么案件？”何舒帝的助理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油腻男，身上的香水味很重，说话喜欢翘起兰花指，他明显语气不善，“这种事情要先联系何总的律师，你以为何总那么多时间和你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周旋吗？” 袁和居然好脾气的笑起来：“不知道何总最近都在忙什么？” 那助理翻了个白眼，扔给他一张名片：“这是何总律师的电话，先找他！”说完就扭着屁股走了，边走还边嘟囔：“何总忙什么管你们什么事……” 袁和拉起程小飞往外走。程小飞：“这就完了？他什么也没说啊！” 袁和道：“在我问了他之后，他心里已经念叨出来了——今晚八点在帝星国际酒店有个慈善晚会，何舒帝会参加。” 程小飞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我们去酒会抓他？” “不是抓他，而是让他送上门。” 程小飞根本不知道袁和哪里来的自信：“那种慈善酒会都是需要邀请函的，咱们俩根本都进不去……” “对于我们来说，伪造个邀请函还不容易？” 程小飞没料到的是，袁和不仅要伪造邀请函，连参加酒会的人都打算伪造。当袁和拉着他找到关羽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你竟然要我假扮唐立远？！” 袁和耸了耸肩：“唐立远不是你偶像吗？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一旁的李想也添油加醋：“虽然唐总年纪大了点，但还是很有魅力的！” 程小飞一个眼刀杀过去，李想拉链状闭嘴。“你是要我假扮成唐立远，再拿着伪造的邀请函去参加那个狗屁慈善酒会？” 袁和打了个响指：“聪明。” 这种冒着生命危险的卧底行动居然让他一个新手去做！袁和这个组长是怎么当的！程小飞愤愤：“为什么你不去？” “我们要做的就是引蛇出洞，你假扮唐立远当众戳穿何舒帝剽窃，不论结果如何，只需要让他知道唐立远没死，这就够了。所以这个专业性的任务只有你能完成，唐立远的图纸……只有你能看得懂。”袁和把李想提前准备好的唐立远手稿递给他。 “还变不变了？”关羽一脸不耐的看着两个人，有种下一秒就把两人同时变成厕所地垫的架势。 程小飞只好沮丧点头：“变吧。” 关羽举起手在他面前晃了下，他自己没什么不一样的感觉，但李想那副热泪盈眶的样子就已经表明——他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 程小飞看着镜子里的人，乌黑的短发，略显瘦削的下巴，眼眶泛着淡淡的青色，一张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的脸。他认识镜子里的人，那双带着怯意的眼睛他也很熟悉，但这两者却始终无法拼凑到一起。 程小飞再起打起退堂鼓：“我不行……” “你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仰慕的业界精英被人盗窃了毕生心血还无动于衷吗？”袁和瞬间戳中了他的软肋。 程小飞动摇了。 袁和连忙安抚他：“你放心，一会儿我带你去做个头发，买一身像样的西装，绝对和唐立远一模一样。” 其实程小飞比任何人都想替唐立远报仇，但他却非常怕自己把事情搞砸。他几乎没有朋友，也鲜少和别人打交道，更别说这种觥筹交错的晚宴应酬了，那种本能的社交恐惧症让他不得不怂。他害怕周围的人因他而倒霉，更怕那种像瘟神一样被嫌弃被躲避的感觉。 袁和陪他收拾了发型，又买了西装，一万多块的行头穿在身上的确精神了不少。蓝灰色条纹西装，配上精致的领带，唐立远的那种中年男人深沉的魅力立刻显现出来。导购小姐忍不住夸赞：“先生，您已经很帅了，如果再自信一点，会更迷人哦！” 程小飞挺了挺胸膛，透过镜子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袁和：“你笑什么？” 袁和耸了耸肩：“走吧。” 程小飞向导购点头致谢，连忙快步追上袁和，附耳道：“买衣服和做头发的钱局里会报销的吧？” 袁和：“又没让你掏钱，你操什么心？” 我这不是怕你事后找我要钱么！程小飞讪讪：“让你花钱我多不好意思……” 袁和瞥了他一眼，一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的样子：“既然觉得欠我人情，那就请我吃饭吧。” 程小飞呵呵：“改天，改天。” 晚上的慈善宴会虽然说只是一次试探，但仍然存在一定的危险性，袁和特地从局里申请了新的装备，他会假扮宴会保安入场，保护程小飞的安全。他配备的新武器外观和保安的电棍形似，实际是一种新型的咖啡\\因枪，并无金属实弹，开\\枪时会将内部的咖啡\\因液体迅速凝结成菱形冰晶射出。 给程小飞的武器就更牛逼了。 但在看到这武器外观的时候，程小飞是拒绝的。“上次和王兵打架你拿枪给我一把水果刀，这次……你居然给我指甲刀？！” 袁和没说话，把指甲刀的盖掀开，按下里面的圆形按钮，立刻从刀锋出伸出一根约五十公分的长刺，指甲刀的刀身变形成手柄，一把锋利无比的刺刀跃然眼前。 “这把刺刀是用一种硅碳合金制成的，能够顺利的通过金属探测仪，同时刀刃在合成的时候还加入了咖啡\因物质，只要能刺中异能者，他必然会中毒昏倒。”说完袁和又按下刀柄的按钮，刺刀迅速收缩，变成一只其貌不扬的指甲刀。 程小飞颤颤巍巍的接过指甲刀，放进兜里。 “今晚不一定用得到，你先留着防身，以后我会教你怎么用它。”袁和已经换上了保安服，他似乎就是为制服而生的，无论是警服还是保安装，都能穿的意气风发让人挪不开眼。 “这是会场的地图，”他从手机里调出一张图片，“如果发生危险，你就从后门C口溜出来，我会接应你。” 程小飞认真记住逃生出口的位置，心里还是很紧张。普通人都已经不认识唐立远了，但何舒帝却对他熟知。他无法确定何舒帝到底了解多少，顶着一张唐立远的脸就真的能蒙混过关吗？ “你不用怕，就算穿帮，就算何舒帝不相信，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袁和说，“大胆去做，不论结果如何，只要何舒帝害怕了，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程小飞稍微放心了点，点了点头。 “还有……”袁和突然看着他的眼睛，眼中是程小飞从未见过的真诚，“你不用害怕连累别人，也不用害怕被嫌弃。至少……我不会嫌弃你。” 第10章 晚上七点三十分，帝星国际酒店宴会厅。 一个身着蓝灰色条纹西装的男人来到厅外，从怀里掏出一张红色的邀请函递给侍应生。邀请函上是男人的照片，和他本人一样器宇不凡丰神俊朗，照片旁边写着他的名字——唐立远。 侍应生连忙做了个请的姿势：“唐先生，您请进。” 晚宴的流程很简单，攒局的慈善机构负责人先上台讲两句，然后歌手们上台唱几首歌，大佬们就开始砸钱了，最后砸的最多的那个人会上台做个总结陈词。 还没有正式到时间，所以真正的大佬们都没到场，宴会厅虽然人不少，但大多都是想抓话题的媒体人或者想上位的小明星。程小飞遏制住内心的紧张，端了一杯红酒悄悄躲在角落里。 只用了五分钟他就把整个会场的结构摸了个透彻，正门在一楼大厅，也就是他刚刚进来的地方，大门正对着的是舞台，已经有一些灯光摄影在做准备了，二楼是中空环形设计，两条布置奢华的楼梯将一楼和二楼连接起来。 两处楼梯的两侧分别设置了四道后门，袁和与他接应的C口就在西边楼梯靠近舞台的那一侧。这道门前方是LED屏幕，正好被遮挡住，所以十分隐蔽。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四道后门都紧闭着，并且各有一名安保人员把守。程小飞朝C口望了望，那个保安个子比较低，虽然看不清脸，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并不是袁和。程小飞不由得有点虚，说好的在C口接应呢……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一个声音有些沙哑的男人突然坐在程小飞身边，饶有兴趣的打量他。 程小飞吓了一跳，这人突如其来的搭讪并没有出乎意料，真正令他吃惊的是闯入视线的锃光瓦亮的光头。 “你的发型……很特别。”程小飞干笑。 那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发际线太高，所以干脆剃光还能爽快些。” 虽说脑门上没毛，但他的眉毛却很浓，五官也算立体，放在清朝估计也算是个英俊潇洒的阿哥。程小飞真诚的夸赞：“依然很帅。” “谢谢。”光头向他伸出手，“我叫古同，很高兴认识你。” 程小飞握住他的手点头：“唐立远。” “我猜唐先生是从事研究设计工作的。”古同和他碰了一下杯，“低调内敛，喜欢安静，这样的性格很招女孩子喜欢。” 这人应该不认识唐立远吧？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程小飞挑眉：“我是做建筑设计的。你怎么猜到的？” 古同神秘兮兮的从兜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我的工作是……猎头。” 大厅里突然躁动起来，不远处的几位女士激动的低头私语，朝门口围去。 大佬们来了。 何舒帝一身银灰色的西装，表情春风得意，走在最前面。众人脸上都是崇拜和艳羡，普通人眼里的何舒帝超凡脱俗，拥有无人能及的智慧和才华，同时还包揽至高无上的权利与财富，是真正的人生赢家。但程小飞知道这些都是他偷来的，那种惺惺作态的高傲其实令人作呕。 古同也被何舒帝的到来吸引过去，起身跟程小飞告辞，猎头的职业似乎让他对优秀的人都非常感兴趣。程小飞依然坐在阴影里，静静等待揭穿何舒帝的时机。 古同回过头跟程小飞招手：“唐先生，请您务必收好我的名片，如果想要跳槽，可以联系我！不论你到底是设计师还是拥有其他方面的天赋，我相信，你都是最优秀的人才！” 程小飞敷衍的点了点头，看了眼手里那张黑色的名片——背面是类似图腾一样的花纹，正面写着一个英语单词“change”，右下角是古同的名字。随手把卡片塞进兜里，注意力重新回到何舒帝身上。 何舒帝在人群中推杯换盏，脸上是得意洋洋的红晕，从宴会开始，到捐款结束，他一直是宴会的中心，举手投足都牵引着众人的目光。 终于，主持人将他请上台。 仔细看何舒帝的眉目轻佻，并不是一个稳重的人，说起话来也飘着：“做公益是我们每个企业家的责任，钱财只有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才不会被浪费。不论我的人生有多大成就，不论我多么会做生意，多么会弹钢琴、书法绘画，也不论我在建筑设计上有多么深的造诣，我依然会努力，为这个世界创造财富！” 全场掌声雷动。在掌声逐渐平息之后，一道急促的声音从暗处传来：“这些财富真的是你创造的，而不是偷来的吗，何舒帝先生？” 场面陡然冷凝，灯光打到声源处，那是一张众人都陌生的面孔。但场上的何舒帝却脸色变得煞白。 程小飞很紧张，手心都是汗，他稳住步子，随着灯束走上台。数百道目光或诧异或讥讽的凝视，数十台摄像机的注目，刺眼的闪光灯和汇于一处的灯光，让程小飞冷汗直冒。他的身体有些发软，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竟然说不出话来。 何舒帝早就注意到了他额上的水珠，戏谑道：“这位先生，你想说什么？” 何舒帝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狭长的眼睛里尽是轻蔑和不屑。程小飞有些晃神，从眼镜片折射的光芒中隐约看到了自己。 慌张的，害怕的，自卑的。 但那并不是他，而是唐立远。 他可以自卑恐惧，唐立远却不行！被人抢走了一切的天之骄子，面对窃贼，怎么可能害怕，应该是出离的愤怒！ 程小飞猛然回神，一把抢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目光如炬：“何舒帝先生，我想说——你是个贼！” 全场哗然。 程小飞继续道：“你在建筑学上的造诣，真的是你的吗？曾经的尚合CBD大厦，后来的燕京、国立和采禾广场，你敢说这些都是你亲自设计的吗？你偷走了我的创意，拿走了我多年的努力，却因为这些而享受着殊荣，你的良心不会不安吗？！” 何舒帝还没有回答，台下便有等待好戏的记者发问了：“这位不知道怎么称呼的先生，你凭什么说何舒帝先生剽窃了你的设计？有证据吗？何总是世界闻名的奇才，他怎么会抄袭你？” “不是抄袭，而是原封不动的拿走。”程小飞从口袋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唐立远手稿，递给台下的记者们，“这些是我创作时的手稿，我曾为它们废寝忘食，夜不能寐，这里不仅有最终的成图，还有我的设计思路。” “我知道你们根本不会也不愿相信这个看似叱咤风云的何舒帝是个小偷，他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大神了，怎么会剽窃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因为他优秀的履历，你们就理所应当的认为他是个十全十美的人。可你们不知道的是，他所有的优秀都是盗窃而来的，在他身后有无数个像我这样的被抽筋拔骨的透明人！那些本就属于我的努力应该属上我的名字！”程小飞激昂的大吼，“我叫——唐立远！” 台下安静了片刻，又哗然起来。 “何舒帝先生是A大建筑系毕业的，从学生时代起就非常优异，他怎么可能剽窃你？” “何舒帝先生在建筑设计上的成长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怎么就成了剽窃了？” “你的证据根本就没有说服力……” “从来没听过唐立远这个人，你只是想跑出来蹭热度的吧？” …… 再咄咄逼人的攻击，也是因为不知者不罪。程小飞不可能告诉大家何舒帝偷盗了唐立远的整个人生吧？难道要说何舒帝所谓的求学经历、创业经历和成长过程，其实都是唐立远的？ 袁和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入人群中，和程小飞目光对视上之后，立刻比了个“撤”的手势。程小飞连忙下台，熙熙攘攘的记者马上将他包围。扑上来的人挤得他根本走不动路，无意间回头，正好对上何舒帝阴霾的眼神。 程小飞隐约觉得有危险，环顾四周，除了急着发问的记者之外，还有几个面色不善的黑衣人向他走来。 绝对不是善茬儿！程小飞手心湿透了，一手摸进兜里，紧紧攥住袁和给他的防身指甲刀。难道真的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武了吗？ 突然间，一颗明晃晃的光头闯入视线。 只见古同靠近其中一个黑衣人，然后猛地一扑，把那人撞到在地，接着夸张的大叫：“啊救命啊！有人非礼强/暴打架啦！” 呼救声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程小飞见缝插针迅速窜出人群，和外围的袁和会和。袁和拉低帽檐，拉着他从C口闪了出去。 门口停着一辆拉风的摩托车，袁和带好头盔，又扔了个头盔给他，抬腿跨上车身，回头道：“快上车！” 程小飞连忙坐上去，搂紧袁和的腰。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袁和迅速发动引擎，“嗡”的一声冲了出去。程小飞紧张的回头看，果然刚刚的黑衣人追了出来，他们至少有十多人，此时纷纷钻进车里，朝着摩托车的方向疾驰。 程小飞惊叫：“他们追来了！” 袁和没有说话，右手握住把手飞速拧动，摩托车霎时加速，飞了出去。穿梭在车多人多的闹市，袁和屏息凝神，灵活躲闪，很快就消失在黑暗的小巷中。程小飞出了一身冷汗，被袁和高超的车技惊到了：“简直就是云霄飞车！” “别废话，快把身上的衣服脱掉扔了！”袁和一边脱衣服，一边对程小飞说。 扔掉？！这可是一万多的西装！ 袁和白他一眼：“命重要还是衣服重要？何舒帝的人虽然暂时跟丢了，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又会找过来。” 程小飞心痛的脱外套。 袁和把另外准备的衣服递给他，然后看了看手表：“关羽给你设定的外貌时效大概还有半小时，这半小时之内你先把脸蒙上。” 程小飞一脸懵逼的看着夹在衣服里的黑色口罩，口罩上还印着一个大字：“汪”。 “愣着干什么？赶快带上！”袁和不耐烦的催他。 于是“汪”的程小飞走在街上，收获了史上最高的回头率。程小飞一脸怨怼：“你是故意的吧？” 袁和不可置否，转头问他：“饿了不？” 当然饿啊下午没吃饭就去参加宴会，结果就喝了一杯红酒！早就前胸贴后背了！ “前面有家烧烤，走吧。”袁和扯着他的胳膊。 可是刚刚还在逃脱追杀啊，而且顶着唐立远的脸，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吃饭？现在难道不应该总结一下刚刚的行动然后制定下一步战略计划吗？ 袁和明明听到了他的腹诽，居然没搭理他，两手插裤兜悠然的走在前面。程小飞这才反应过来，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细软的头发搭在稍显青涩的脸上，一双呆滞的眼，双眼皮很薄，然后是挺直的鼻梁……和大写的“汪”。 “袁和老子早就变回来了你为什么不说？！”程小飞愤怒的撤下口罩狂奔追上去，扑向袁和的背。 袁和灵活一闪，程小飞狗吃屎。 两人打打闹闹的到了烧烤摊，老板娘似乎跟袁和很熟，看到一旁的程小飞，笑道：“今天带了朋友来？” 袁和找了张桌子坐下来：“他非要请客，没办法。就来两条秋刀鱼，二十串筋儿，二十串肉，两打生蚝，两份腰子吧！” “谁说要请客啊！？”程小飞愤怒的坐在他对面，“吃那么多不怕撑死吗？！” 袁和耸肩，不要脸道：“是你说的我给你买了衣服，你要报答我的。” 可是衣服都被你扔了！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对付这种人，只有比他更不要脸：“我没带钱包。” “没关系，可以微信支付。” “我微信没钱。” “支付宝也行。” “支付宝也没钱！” 袁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露出满意的笑容：“你支付宝里还有两千六百八十一块零三毛，吃这顿饭足够了。” 程小飞：…… 这顿饭程小飞吃的很不痛快，一是袁和趁火打劫敲诈他，二是今天的行动并不算成功。虽然他知道不论他说什么，都不可能说服众人相信唐立远才是真正的设计者，但看到大家对何舒帝的维护依然觉得意难平。估计现在网络上的新闻已经爆炸了，一个无名小卒诽谤大神何舒帝剽窃，最后落荒而逃。 他不但没有帮唐立远正名，反而又泼了一盆污水给他。 “你已经成功了。”袁和举起啤酒跟他碰杯，“因为何舒帝上当了。” “什么意思？”程小飞没搞懂。 “我之前说过，我们的目的是引蛇出洞。” 程小飞想了想，不确定道：“你的意思是只要何舒帝相信唐立远没死，就会主动来找他？” “没错。”袁和说，“何舒帝第一次失手，唐立远的出现让他方寸大乱，他会怀疑自己的异能是不是出了问题。” “如果他盲目自信呢？”程小飞有些担心，毕竟自己假扮的唐立远还有许多纰漏，一旦何舒帝不相信他就是真的唐立远，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袁和勾起唇：“如果他不相信你是唐立远……他就更会找上门来了。” “因为这意味着有人知道了他的阴谋，并且在干预他的计划。” 袁和拿着竹签在桌子上比划，制定下一次作战攻略。按照他的计划，两人要找到唐立远的住处，然后守株待兔，所以接下来的时间，程小飞必须每天都假扮唐立远。 程小飞当然不乐意：“不是说何舒帝会追杀吗？我岂不是天天都有生命危险？” 袁和道：“我会从局里抽调最先进的装备武装你。” “可我又不会用！”程小飞气馁。 “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程小飞心里暗忖，没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吗？就你那点读心术的能力，万一何舒帝开着坦克来，你还能挡得住吗？ 不被信任的袁和心中十分不悦，气急败坏的给他吃了颗定心丸：“放心吧，何舒帝绝对不会杀你的！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在背后跟他作对的人到底是谁，杀了你他还怎么得到线索？” 程小飞勉强放心。 “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我看起来很弱吗？”袁和停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弱倒是不弱，只是这个世界上强悍的异能太多了，单靠手脚拳头哪里比得过那些风火雷电啊？你要是有Superman或者万磁王的能力，我还能勉强相信你一下…… 老板娘端了一盘卤蛋过来，说是赠品，程小飞看着油光锃亮的卤蛋，突然想起了古同，借机对袁和说：“你还说让我相信你，关键时刻你人就不见了，今天在会场上，要不是那个光头帮我解围，我肯定逃不出去！” “什么光头？”袁和眯着眼读了他的心，“古同？他是谁？” “他说他是个猎头，看起来挺趋利的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会帮我……对了他还给了我一张名片……”程小飞下意识的伸手摸兜，才想起来那套昂贵的西装已经被袁和勒令扔掉了，气不打一处来，“名片装在西装口袋里，和衣服一起扔掉了！” 袁和不悦：“不过一个普通人而已，没用。” 迟钝的程小飞根本没感觉到从什么时候起袁和开始生气的，只是觉得这家伙今晚的态度奇差，以前就算走路回家也要把他送到楼下的，今天骑着车，居然把他撇在路口，一句话没说就扬长而去了。 程小飞心里怒骂神经病，自己走回家。谁知道刚走到楼下，就看见有个大高个儿扶着摩托车杵在楼梯口。 “你神经病啊？”这家伙把他扔在路口，然后自己骑车到他家楼下？ 袁和盯着他，眼睛亮亮的，过了一会儿才说：“你是我的人，我会保护你的。”说完就骑车走了。 程小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的上了楼。 睡前惯例打开微博，热搜果然炸了。前几名分别是“何舒帝”、“唐立远”、“何舒帝剽窃”、“唐立远煞笔”几个字眼。程小飞随便点了一条进去，果然人人都在骂他。 “唐立远估计是何老大的小迷弟，粉不成反黑，故意博关注。” “唐立远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诽谤何老大WQNMLGB……（省略一万字脏话）” “何老大顺风顺水的人生终于有那么一道小波折了……” “我已经人肉到唐立远的身份了！他就是个清洁工，以前在何舒帝公司打扫卫生，估计长时间的羡慕嫉妒恨让他心理变态了吧……” …… 程小飞跳过这些糟心的微博，直接戳开何舒帝的主页，在他的置顶微博下面留了一条评论：“卑鄙是卑鄙者的墓志铭，你这一辈子，注定什么都不是。” 第二天程小飞就化装成唐立远，跟袁和一起来到唐立远家。被夺走了经历的唐立远的人生几乎空白，他就像一个隐形人，没有人注意过他的存在。他只是一个寡言的清洁工，和他有过交集的人都是隐约记得有这么个人，但印象不深。他租住在城中村的一间小民房里，因为距火灾逝世只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房东和邻居也没注意到他失踪了。 袁和打开门，那只是一间二三十平的小房子，勉强有个卫生间，房间里摆了一张床，就再放不下什么东西了。 桌上放着一串钥匙，钥匙扣里有一张一寸大的小照片，是失去了灵魂的唐立远的样子。笑容呆滞，表情僵硬，这就是唐立远在这个世界仅存的痕迹。程小飞手指摩挲着那张照片，心中五味陈杂。 那么有魅力的唐立远，那么睿智的唐立远，那么敬业聪慧的唐立远，除了他们这些异能者，没有人再记得他了。他的人生也因为恶人的贪婪戛然而止，不留一丝痕迹。 他还清楚的记得曾经在课堂上老师提起唐立远时那副崇拜欣赏的样子，记得火灾那天在公司唐立远跟他握手时对后辈的希冀，程小飞抬起头，看到镜子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镜子里的唐立远展开笑容，唇齿间都是满满的抱负：“我会证明自己，也一定会让坏人付出代价。” 第11章 程小飞假扮唐立远被整整禁足了两个星期，吃喝拉撒都不能离开这个小出租屋，每天袁和会出门给他买饭，回来的时候还要对暗号“天王盖地虎，小鸡炖蘑菇”才能开门。结果何舒帝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根本没人找上门来，似乎对唐立远的出现毫不在意。所以袁和这个守株待兔的计划一败涂地。 其实要是让程小飞呆在家里两周根本不算什么，毕竟他是个二十四K纯宅男，只要有WiFi就死不了。可问题是他并不是一个自由的孤独的宅男，而是一个被读心术变态实时监控的宅男。每当早上醒来袁和控诉被他昨晚的春梦吵得睡不着觉时，他就恨不得何舒帝快点举个机关枪过来把这厮突突了。就算晚上程小飞睡床，袁和滚远打地铺，依然不能改善被窥伺梦境的问题。 于是程小飞忍受不住了：“我申请结束这次行动。” 袁和：“不行。” “为什么不行？！”程小飞炸毛，“如果十年二十年何舒帝都不找来的话，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吗？亏你还是组长呢，不知道换个plan B吗？” 何舒帝居然这么沉得住气，袁和也没料到：“我还不能确定何舒帝迟迟不出手的原因，轻易放弃这个计划恐怕会正中他下怀。” “那你要怎么才能确定？” 袁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有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半个小时后。 程小飞已经变成自己原本的样子，带着黑色兜帽，匆匆忙忙的下楼。正好是午饭时间，路边都是卖小吃的摊贩，程小飞从第一家晃悠到最后一家，好像在犹豫到底吃什么。 铁板炒饭的老板朝程小飞吆喝：“帅哥，要吃点什么吗？” 程小飞的脚步停了下来。小贩身上带着油腻的围裙，天气虽然很冷，但因为频繁的翻炒动作，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 “要一份炒饭，带走。” “好的！”小贩脸上是讨好的笑容，“要放辣椒吗？” “微辣，谢谢。” 小贩熟练地在铁板上倒油，撒上葱花和尖椒沫爆香，然后倒入米饭翻炒，各种瓶瓶罐罐里的调料依次放入米饭中，再加上火腿和鸡蛋碎，饭香味飘了出来。很快一份米饭就炒好了，装入饭盒，配上筷子和勺子，小贩伸手将炒饭递了过来。“十二块，您是微信还是支付宝？” 程小飞从裤子兜里摸出皱皱巴巴的现金，递了过去。 小贩收了钱，对他点头微笑：“您慢走。” 程小飞没说话，眼睛也低垂着，转身缓步离开。刚走了两步，那小贩突然喊道：“帅哥，等等！” 他拿着一张外卖单递给程小飞，笑容和煦：“这是我家的外卖单，您如果在这附近住的话，可以打电话订餐。” 一张花花绿绿的纸捏在他手里，如他本人一样朴实真诚。程小飞笑了一下，上前接过那张外卖单。 小贩却没有松手。 他脸上原本淳朴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见，汗涔涔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就在这时，他捏着传单的手颤了颤，一股浓重的咖啡味道扑面而来。 程小飞两眼一黑，失去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处黑暗发霉的仓库里。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脚都被绳子捆着，侧躺在地上，嘴里也被塞上了布条。 程小飞挣扎了一下，蹬倒了旁边的椅子。“哐当”一声，灯光大亮。 光线刺的眼睛生疼，适应了一会儿，程小飞才看到站在他面前的人。黑色的尖头皮鞋，米白色的西裤，身上也是配套的昂贵西装，一条墨绿色的高档领带，衬着何舒帝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程小飞，恭候多时了。”何舒帝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程小飞昂起头，眼中尽是不屑。 何舒帝竟毫不在乎这赤果果的鄙视，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吧？” 塞在嘴里的布条噎的程小飞泛呕，他急促的呼吸着，想要吐掉嘴里的东西。 何舒帝也不理会他，自顾自道：“我本来以为唐立远真的没死，差点就中计了，可是没想到，你居然自作聪明的提醒我。还记得你在我微博下的留言吗？‘卑鄙是卑鄙者的墓志铭，你这一辈子，注定什么都不是。’哈哈哈哈……这么与众不同唱反调的人，我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呢？” 程小飞不再挣扎，抬起头直视他，眼中没有一丝畏惧。 何舒帝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贴近他的脸轻声道：“我知道你的异能，说实话拥有这种能力真是让人羡慕，要不是我只能摄取别人的人生经历，我真想把你的异能夺过来。不过没关系，你也活不了多久了，这种异能还是消失了才比较安全。” “这里是城郊滨河路的汽配厂仓库，给你的同伙打电话，让他不许带帮手和武器，自己到这里来。”何舒帝抽掉了他口中的布条，从他怀里摸出手机，威胁道，“你最好不要用你的乌鸦嘴耍什么花样，外面全是我的人，任何一个人手中的咖啡/因弹,都够你死一百回了。” 嘴很酸，脸也很痛。何舒帝拿着电话放在他耳边，嘟声过后，程小飞忍不住哭喊：“袁和，我在城郊滨河路的汽配厂仓库，你快来救我……” 何舒帝满意的挂断电话。 程小飞靠在地上，抬眼看他：“袁和很厉害的，你不怕他打得你屁股尿流？” 何舒帝大笑：“不过一个小警察，能有什么能耐？况且他再厉害，带着你这么个拖油瓶，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程小飞低头眯眼：“如果……我和他一样厉害呢？” 话音刚落，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捆住手脚的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开，何舒帝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状况，就被程小飞一个剪刀腿掀翻在地，脖颈刺痛，冰凉麻痹的液体顺着脖子的大动脉流入，意识瞬间昏迷。 程小飞收起手里的咖啡/因针剂，将何舒帝扔在地上，任凭泥土将他的昂贵西装蹭脏，不由笑道：“虽然你嘴上说外面都是你的人，但却在心里告诉我……这里有一条可以逃跑的密道。” 两小时前，出租屋里。 袁和：“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程小飞焦急：“什么办法？” 袁和把手机定位发给关羽，让她赶过来，然后对程小飞解释道：“既然守株待兔不成，咱们就来一出狸猫换太子。何舒帝能够这么久按兵不动，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如我们就赌一赌，赌他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只要我假扮成你的样子出去，他如果抓住我，必然会以为我是没什么战斗力的程小飞，只要他掉以轻心，我就能将计就计。” 第12章 程小飞其实觉得袁和能单枪匹马的把何舒帝抓回来，还是有点厉害的，但他嘴上当然不会说，不能助长他这种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风气。但李想却帮他把这话说了出来：“袁和你真是太厉害了！小飞你说对不对？”说完还期待的看着他。 袁和也看着他。 程小飞不情不愿道：“对……厉害……” 得到了程小飞的认同，李想继续叽里呱啦的表达了一番对袁和的崇敬之情，顺带还诅咒了何舒帝悼念了唐立远。 袁和根本没听他说什么，笑眯眯的问程小飞：“现在还觉得我很弱吗？” 你最牛逼行了吧！ “我说过的，你是我的人。”袁和得意的拍了拍程小飞的肩膀，“罩你就是小菜一碟。” 好好好，你是天下第一！ 程小飞不想跟袁和继续讨论这个厉不厉害的问题了，不过是上次在心里吐槽了一次他的拳脚战斗力不如其他异能，这家伙竟然记仇这么久，还千方百计的想要证明自己，简直比小学生还幼稚。 好在何舒帝醒了，程小飞才逃过一劫，不用再继续这个没营养的话题。审讯室就在监狱中央，要提审哪个犯人，只需要打开其监牢的全息玻璃影像，就可以进行对话。袁和是主审，程小飞是副审，汉德在一边旁听，李想则表示他如果看到何舒帝可能会忍不住动粗，所以就不参加审讯了，其实他是想陪着关羽在楼上整理文件。 何舒帝此时的形象虽然不如往日光鲜，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是轻蔑的。 袁和打开对讲系统，厉声道：“你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吗？” “听说过，异能者管理局。我兄弟王兵就被你们关进来了，不过他也是因为太蠢，你们这几个酒囊饭袋，一把火烧死不就完事儿了吗？” 王兵当时宁死也不肯供出何舒帝，如果听见他这么说，恐怕非得气炸不可。程小飞甚至都有点替王兵不值，为了这么个混蛋赴汤蹈火，有什么意思？ 袁和回头看了程小飞一眼，有些安抚的意思，继续问道：“你总共祸害过多少人？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何舒帝不屑道：“多了去了，我哪能记得那么清楚？我只记得第一次发现自己有这种异能的时候是十六岁，当时吸走了我们班第一名的经历，我就成了优等生了，那个第一名后来因为学习太差被退学了，哈哈哈……对了，在唐立远之前我本来打算吸那个全运会跆拳道冠军的，但他长得实在太丑了，我下不去口，不然那天在仓库也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得手……” “那其他人呢？其他被你拿走人生的人，他们都怎么样了？” 何舒帝嗤了一声：“管我什么事？” 程小飞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撸起袖子站了起来，恨不得一拳把这个变/态打成猪头。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没什么同理心的人，在听到何舒帝这番无耻言论之后竟也气不打一处来。 袁和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程小飞以为他要制止自己，正准备和他理论，却见他按了一下桌角的红色按钮，监狱和审讯室之间的玻璃“刷”的打开，袁和走了进去。 只见他冷酷的盯着何舒帝，抬脚一个回旋踢，把何舒帝踹到了墙角。 程小飞拍手叫好，也跟着冲进去，一脚蹬上何舒帝面门。打不过袁和不代表会害怕程小飞这个弱鸡，何舒帝明显怒了，抓住他的脚踝猛地一拽，想要将他掀翻在地。 程小飞这个战五渣的宅男，连俯卧撑都做不了几个，面对何舒帝突如其来的反击毫无招架之力。 好在他身后有个袁和。在他身体重心转移的一瞬间，袁和长臂一伸，紧紧搂住他的腰，扶他站在身边，然后左右晃了晃脖子，发出“嘎登嘎登”的响声：“你还敢还手？” 说完一把揪起何舒帝的衣领，一手抓住他的肩膀，来了个流畅的过肩摔。袁和一脚踩住他的后背，转头对程小飞说：“现在可以揍他了。” 程小飞兴冲冲的跑过来，一通拳打脚踢，直到他满头大汗，何舒帝鼻青脸肿为止。泄了愤之后，程小飞才反应过来：“咱们这么打他，上面不会给处分吧？” 袁和：“只要领导没看见就行了。” 程小飞回头对坐在审讯室的汉德道：“汉德局长，你什么都没看见吧？” 汉德：…… 挨了一顿打的何舒帝终于老实了，靠在墙角哭丧着脸，一动不动。程小飞把何舒帝的手机拿了出来，递给他：“你现在发微博，我说一句你发一句。” “我何舒帝一生作恶多端，为了荣华富贵害了很多人，虽然这些事情都无法挽回了，但我还是要道歉，因为我的商业帝国、我的学历本领都不是我自己的，是我偷来的。就像唐立远说的那样，我是个贼，我不但窃取了他的设计创意，还害的许多人失去了自己的人生。从今天起，我宣布出家赎罪，我愿把全部身家捐献出来，希望能弥补我的过错。” 何舒帝委屈的看着程小飞：“可……可以不发吗？” 程小飞眯起眼：“我可以让你畏罪自杀，你信吗？” 何舒帝连忙低头发微博。 那些被夺走的人生再也回不来了，普通大众对他们的认知也早在何舒帝作恶的那一刻变成了空白，所有的补救方法看起来都是徒劳，但程小飞还是想挣扎一下，即使那些被何舒帝迫害的人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也要用最微薄的力量为他们正名。 走出审讯室，程小飞心中依然久久难安。希望唐立远的在天之灵能够安息，也希望这个世界不再有何舒帝这种卑鄙的窃贼。 “袁和，我在何舒帝的随身物品里，发现了一个东西。”关羽急匆匆的赶来，递给袁和一张黑色的卡片。 袁和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连忙回头冲向审讯室。 “这张卡片哪里来的？”袁和重新打开了何舒帝监牢的全息影像。 “在我家的信箱里，除了这张卡片，还有一封信。”何舒帝回忆道，“好像是有个什么组织要我加入，里面都是异能者，那人后来还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我不想和别的异能者接触过多，所以就拒绝了。那个组织叫什么名字来着……” “change。”袁和道。 程小飞突然觉得背后发凉。他连忙从袁和手里夺过那张卡片——纯黑的底色，正面印着change这个单词，背面是熟悉的图腾。 这和古同给他的那张名片几乎一样！ “change是个什么组织？”程小飞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袁和读到了他的想法，皱着眉道：“change算是个由异能者组成的恐怖组织，他们拥有自己的黑色产业链，在世界各个国家都有过行动，公开和异能者管理局对抗，多次抢劫管理局武器库，并且对平民实施武力伤害。二十多年了，他们……一直是管理局最强劲的对手。” 程小飞不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袁和顿了顿：“他们想要用异能统治这个世界。” 第13章 欲望和野心将黑暗放大，憎恶和不满变成武器，在世界各个角落形成了毒瘤一样的恐怖组织。但change却比任何恐怖组织都要可怕，因为它是由异能者构成的组织。 二十多年了，管理局甚至不知道change的基地在哪，不知道他们到底掌握了多少军火和佣兵。早年间他们分别在欧美和南亚地区进行过几次暴恐袭击，把责任推卸给普通恐怖组织掩人耳目之后，就再无动作。他们平静了很久，除了偶尔出现何舒帝遇见的这种招兵买马的状况，低调的仿佛消失。但正是这种宁静的未知，才更让人提心吊胆。他们在酝酿，就像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将这个世界引燃。 所以任何一点关于change的线索，管理局都不会放过。而change的成员却各个接受过死士训练，一旦被管理局抓住，宁死也绝不会透露半点信息，所以它才能成为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令管理局的调查二十多年毫无进展。 现在，change竟然出现在A市。 汉德的脸都绿了，跟change扯上关系，处理不好他这个局长肯定得抹下来！ “袁和，你根据程小飞提供的古同的线索，利用公安天眼系统，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找出来！”程小飞从未在汉德脸上见过这么认真的表情，不但安排了特别行动组，连新来的李想也用上了，“关羽和李想，你们两个调查何舒帝这条线，查清楚把信放在他邮箱中的人到底是谁。” 袁和领命行动，一路上都面色凝重。程小飞实在想不通古同这个市侩的光头，竟然是这么牛逼的恐怖组织成员。他印象中的恐怖组织，都是那种阿拉伯大胡子，表情阴狠杀人如麻，实在和到处给人发名片的猎头搭不上边。 “人不可貌相。”袁和应该是听到了他心中所想，“以前有一个change的成员，在管理局卧底十年，甚至做到了总局高层的位置。没有人能想象到她居然是卧底。” 程小飞惊讶：“那她最后是怎么被发现的？” 袁和：“她盗窃了总局八个最大的军火库秘钥，并且杀害了当时的总局局长，然后逃跑了。” 程小飞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原本再多的修辞和形容都只是纸上谈兵，没办法让程小飞体会到change的恐怖，但袁和的这个案例却让他毛骨悚然。这才是change的可怕之处，他们不但拥有未知的武力，还有根本让管理局无法设防的智囊，仅仅是一个间谍，就足以造成致命的伤害。 天眼系统想要排查古同的踪迹需要一些时间，袁和先调取了那天慈善晚会周围的监控，却发现除了在晚会上古同露了一下脸之外，周围的监控中竟根本没有他的影子，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看了整整一天的监控，也没得出个什么结果，程小飞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瞎了，疲惫的跟袁和告别，准备回家补眠。 夜已经深了，小区门口的便利店还开着门，烤箱里剩最后一根烤肠散发着香味。程小飞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买了桶泡面，顺便举着那根烤肠边吃边走。走到楼下时，却发现草丛里有一只猫正盯着他，眼睛闪着绿光。 像是附近的野猫，周身是橘色的毛，看起来胖乎乎的。它盯着程小飞手里的烤肠，一动不动。 程小飞蹲下来，冲猫咪招招手，把烤肠递过去：“来，给你吃。” 猫咪的尾巴晃了晃，试探着走过来，眼神很警惕。程小飞笑了笑，把刚刚便利店给的塑料袋放在地上，再把烤肠放在上面，往后退了两步：“来吧，别怕。” 猫咪这才跳过来。走近了才看到，它嘴里还叼着张白纸，松口把纸放在旁边，这才大快朵颐起来。程小飞好奇的捡起地上的纸，展开一看——2018年七年级第一学期数学期末考试试卷。 一张空白试卷？什么鬼？ 猫咪很快吃完了烤肠，抬起头冲程小飞叫了一声，想把考卷要回去。 “真是个爱学习的好猫咪。”程小飞把卷子卷了卷，递到它嘴边。 猫咪叼起卷子，迅速窜了出去，顺着水管爬上去，钻进了三楼一户亮着灯的窗户里。好巧不巧的是，程小飞也住三楼，亮着灯的那家……正好是他家对门。 怎么没注意过对门家养了猫？ 第二天一大早，程小飞还没睡醒，袁和的电话就打来了：“快点来管理局，有线索了。” 虽然他和袁和这边并没有找到古同的踪迹，但关羽那边已经查到了给何舒帝送信的那人的住址。 “这个人叫李四，是个无业游民，现在居住在西郊城中村里，监控中显示就是他把那封信和change的黑卡放进何舒帝信箱的。”关羽指着监控录像中佝偻着腰的一个年轻人，把李四的身份信息和照片打开进行对比，吻合度百分之九十九。 他们四人来到李四的出租屋时，这家伙还在睡觉。屋里散发着臭烘烘的霉味，满地都是脏衣服和外卖垃圾，他就睡在脏衣服成堆的床里。 关羽嫌弃的捂住鼻子，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垫在手上揭开他的被子：“醒醒！” 李四睁开眼，被眼前的四人吓了一跳：“你们是谁？干什么！怎么进来的？！” 袁和亮出警察/证：“警察，有事情要问你。” 李四明显还是懵的，不过看到对方是警察，还是乖乖从被窝里钻出来：“问什么啊？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袁和瞥了眼满地的垃圾，僵着脸道：“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总算在门口找了个空气相对清新的地方，关羽才把监控截图拿出来：“这个人是不是你？” 李四看了好一会儿：“好像是我……不不不不是我，我没去过这个地方。” “二零一八年一月四号下午三点，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这我哪里记得清啊……”李四讪笑，露出一口大黄牙，“估计在睡觉吧？我真的没去过你照片里的那个地方，我什么都不知道。” 程小飞心想在袁和这个人肉测谎仪面前你还敢撒谎，回头看了袁和一眼，意思他不用留情赶紧戳破这家伙的谎言。谁知袁和竟面色凝重：“他没有说谎。” 这次连关羽都怀疑了：“那他怎么会不记得自己去过何舒帝家送信的事情？” 程小飞：“难道监控里这个人不是他？” 关羽：“不可能。” 李想看向袁和，分析道：“监控里这个人就是李四，但李四确实认为自己没去过这个地方，难道说……” “他被人控制了。”袁和道，“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在自己根本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被人控制去了何舒帝家，把信塞进他家的信箱里。” 第14章 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整个A市查不到任何古同的踪迹，李四那边明显是被人控制去送信的，他自己毫不知情，而那几通打给何舒帝的电话也都用的是网络IP，根本查不到源头。Change做事果然干净利落，虽然时不时的在你面前骚一下，但等你想反过头来追杀的时候，他们早就闪现开大逃走了。 出师未捷，却先挫了士气，大家都很沮丧，汉德作为唯一的领导，连忙鼓舞大家：“不要心急！change是连总局都难以招架的难题，我们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啦！等下周经费到了，我请大家吃火锅！” 程小飞期待的看着他：“海底捞吗？还是小龙坎？” 汉德讪笑：“那个……下周让关羽去超市买点菜，我们自己在家打火锅，这样才有氛围嘛……” 关羽：“我拒绝。” 程小飞：“我也拒绝。” 袁和似乎对汉德的抠门都习以为常了：“一年才有一次的聚餐，你们就不要再挑三拣四了。知道去年我们聚餐吃的什么吗？” 关羽一副不想回忆的样子：“兰州牛肉拉面，还只准吃小份。” 程小飞：…… 李想偷偷拉了拉程小飞：“现在想辞职还来得及吗？” 汉德咬牙切齿，忍痛割肉道：“你们真是……真是欺人太甚！好吧！海底捞就海底捞！” 带着对火锅的期待，程小飞心情愉悦的回了家。他租住的地方在一处比较老旧的小区里，小区院子虽然很大，但都是那种没有电梯的低层，住在这里的大多是退了休的老人，没事遛个狗跳个广场舞什么的，氛围还算和谐。所以当他回家之后，有人敲门说送快递，他根本没有多想就开了门。 门外是个穿着厚厚的冲锋衣的小哥，手里抱着一个纸箱子。他的帽檐拉的很低，声音也怪怪的：“是程小飞先生吗？” 程小飞这才开始回忆，他最近似乎并没有淘宝什么东西，没什么朋友，就更不会有人给他寄东西了。那这箱快递是什么？ “是我。”程小飞朝那个箱子瞄了瞄，用户信息正好被快递员的胳膊挡着。 “你有快递，请你跟我下楼一趟。” 程小飞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快递员从一开始就没有动过，始终保持着低着头的姿势，和他说话也不抬头看他。最重要的是，他的声音是僵的，就像是电脑机器的声音，一字一顿，没有音调的回转，也不带任何感情。 程小飞向后退了一步，手紧紧拽住门把手，想要把门关上：“我最近没买东西，你应该找错人了。” “嘭！” 快递员突然伸手扒住门框，力气极大，手指骨节都泛白了：“你是程小飞，你必须跟我下楼。” 程小飞后背发毛，连忙转身，用力将门抵住，想要把他拒之门外。但那人力气大的可怕，一只手推着门，另一只手扔掉快递，直接从门缝中穿过，拽住程小飞的衣领，瞬间把他扯出门外。他缓缓的将程小飞举了起来，动作像机器一样怪异僵硬，喉咙发出干哑的声音：“跟、我、走！” 程小飞彻底慌了神，虽说他战斗力低下，但好歹也是个将近一米八的男性，面前这个人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他制住！他手脚在空中死命的挣扎着，一巴掌扇过去，弄掉了这个怪人的帽子，露出他灰白的脸。他脸上没有表情，眼珠也僵直的看向同一个方向，混沌的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放开我！”程小飞发疯似的拽着他的耳朵和头发。 他也不躲闪程小飞的攻击，甚至鼻子流了血也没有反应。只是那只空了的手也伸出来，紧紧锁住程小飞的脖子。 “跟我走……” 程小飞被按在墙上，一脚踢向那人的下、体，这力度就算不蛋碎也得骨折，可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紧紧的掐着他。 程小飞突然想起被控制的李四。难道面前的这个人，也是被人控制了身体吗？ 很快他就被勒的喘不过气来，如果不松口答应跟他走的话，这人估计都能把他掐死。程小飞眼角飙泪，连忙喊道：“我跟你走！跟你走！” 那人终于松手。机械式的拉起程小飞的手腕，朝楼下走去。拉的很紧，像是要把他骨头攥碎似的，根本挣脱不开。 “喵——” 就在这时，程小飞突然听见一声猫叫。 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出现在楼梯口，是那只吃了他烤肠的猫咪！ 猫咪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狠厉的嘶叫着。程小飞的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听说小动物们都知恩图报，没想到那天给它为了点吃的，竟然能让它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只是……咪咪啊，你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喵——” 猫咪又叫了一声，成群结队的猫咪从黑暗中跳了出来。各个虎视眈眈，竖起尾巴。 程小飞：…… 猫咪们弓起腰，试探的朝二人走来。突然间，所有猫咪几乎同时跳向了挟持着程小飞的怪人，有的挠脸有的扒腿，刚刚还铜墙铁壁的怪人此刻简直变成了一个毛球，在猫咪们的群攻之下，直愣愣的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见程小飞已经得救，猫咪们这才停爪，有的迈着猫步爬上栏杆，有的高傲的舔舔爪子，晃着尾巴消失在楼梯间的窗外。 程小飞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连滚带爬的跑回房间，锁上门，摸出手机拨通袁和的电话，颤颤巍巍的说：“袁和，我我我我刚刚被人攻击了，然后……一群猫救了我……” 第15章 袁和来的时候那个躺在楼道里的怪人已经不见了，程小飞也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头发乱糟糟，衣服被扯破，脖子上还有一道明显的淤痕。 “到底怎么回事？”袁和喘着粗气，两手扶着程小飞的肩膀。 程小飞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以前总是在网上看到什么狗狗洗衣服、猫咪玩手机之类的视频，评论里一水儿的别人家的宠物成精了，没想到今天真的让他遇到了成精的猫，而且还不止一只。 “我就是上次给它吃了根香肠，这猫就记住了你说神不神奇？”程小飞眉飞色舞，“简直就是黑帮大片！它居然带着成群结队的兄弟来救我！我现在怀疑微博上那个网红橘猫就是它，眼神表情都一模一样，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猫啊……” 袁和黑着脸看他。 “怎……怎么了？”程小飞被他的表情吓住了。 “都到这种地步了，你居然满脑子都是猫？”袁和表情严肃，目露愠色，“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 程小飞讪讪的挠了挠头：“我这不是惊讶激动感慨万千么……” 袁和皱着眉，低头查看他脖子上的淤痕，指尖微凉，轻轻触上去，一股酥麻的感觉顺着脖子传遍周身。被这种怪异的感觉吓了一跳，程小飞连忙偏头躲开，正好跟袁和的视线对上。 “怎么了？”袁和问。 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有只猫爪子在心尖上挠痒痒，而那只猫爪子就长在袁和身上。程小飞避开他的视线，打岔道：“你手太凉了……” 袁和放开他，皱眉道：“是我掉以轻心了，change已经盯上你了，古同给你那张名片就是想把你挖走，现在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了。” “为什么盯上我？”他一个乌鸦嘴有什么能耐，恐怖组织撬墙角不都应该找那种上能徒手摘星辰下能刷机修电脑的人么？找他这种弱鸡有什么用？ 袁和垂下眼，顿了会儿道：“不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你现在已经身处危险了，我得留下来保护你。” exo me？不是我想的那样留下来吧？ 袁和勾起唇：“就是你想的那样，我要住、在、你、家。” 白天和这人一起工作，晚上还要接受他的荼毒！ “那就委屈您睡沙发了。”程小飞气哼哼的指着客厅那张一米二长的破沙发。 “你就这么对待来保护你生命安全的人？”袁和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天气这么冷，你这里连暖气都没有，你居然让我睡沙发？” 程小飞不满道：“可是我家只有一张床啊！” 袁和笑眯眯：“我不介意和你睡一张床。” 我介意！我介意！！我介意！！！不过他的意见一向没什么用，袁和已经把床都铺好了，还从衣柜里摸了个枕头出来，躺上去试了试：“挺软的，还不错。” 程小飞此刻真是万分的后悔，当年真应该买个单人床。 家里没有伤药，好在脖子上的淤青不是很严重，袁和给他涂了点芦荟胶，终于提起了猫的事。“有一种异能是控制兽类，按照你的描述，那些猫应该是被人控制了。” “你的意思是又有一个异能者出现了？”程小飞惊讶，“可他为什么要救我？” 袁和瞥了他一眼：“大概是看你顺眼吧。” 还从来没有人觉得程小飞顺眼过，这让他有点受宠若惊。一边思考这个异能者的身份，一边回想起那群猫咪来。以前他就挺喜欢猫的，经过这次事件，明显更喜欢了。 他兴冲冲的打开微博，那只叫虎子的网红橘猫正在做直播，主人举着手机播它玩跳一跳的视频。这只橘猫长得和救他那只几乎一模一样，它们会是同一只猫吗？一样长着一撮白毛的爪子，一样胖嘟嘟的身材……不过同一个品种的猫咪长得都很像，外行人的确看不出它们的区别来。 袁和已经洗完澡，把大门反锁了三层，窗户也都锁的严严实实，这才光着上身走进卧室。 程小飞：“你以为这是你家吗？能不能穿上衣服不要辣眼睛啊！” 袁和手臂向前弯曲，做了个健美的姿势，腹肌和胸肌同时跳跃了一下：“很难看吗？” 程小飞：…… 有肌肉了不起啊！身材好了不起啊！程小飞气急败坏的裹上被子，侧躺在床的一侧。 袁和轻笑一声，关了灯，躺在他身边：“睡吧，傻瓜。” 今天不知怎么的，平时很少做梦的程小飞竟然噩梦不断。梦里先是被change的人追杀，一会儿又是遇上一群丧尸，掐着他的脖子说要把他放在火锅里煮一煮才能吃。然后那只橘猫又出现了，把他从丧尸手里救出来，说自己的铲屎官被猫咪们吃掉了，问他愿不愿意为它铲屎。程小飞吓得骑着马就跑，这马跑得很快还很先进，马鞍处竟然有手挡，程小飞兴奋的抓住手挡狠狠向前一推…… “唔！”闷哼声突然将程小飞惊醒。 他这才发现自己以一种奇异的姿势骑在袁和身上，手里还抓着“手挡”——袁和的小兄弟。 “想不到你这么主动。”袁和的脸上带着清晨的慵懒。 程小飞一个激灵滚下床，冲进厕所洗手。 天已经蒙蒙亮了，经过刚才的噩梦程小飞简直不想再靠近那张床，只好穿上衣服出去买早餐。袁和在他身后道：“我要一个鸡蛋灌饼，不要辣。” 这人怎么脸这么大！程小飞忍无可忍，只能用更不要脸的方法对付他：“你不是说过吗，我现在一个人很危险，所以……还是你去买早餐吧。” 袁和居然爽快的点了头，走到门口换鞋。程小飞正琢磨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就被他拉了出去。 “你干嘛？” “你说得对，你一个人很危险。”袁和不要脸的笑着，“所以咱俩一起去。” 程小飞：…… 而这人真的是把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这句话诠释的淋漓尽致，腆着脸让程小飞请他吃了一个煎饼果子、一个鸡蛋灌饼、两个包子和一碗豆腐脑。 “你这是要一顿吃穷我？难道不觉得撑吗！” 袁和嬉皮笑脸的拉着程小飞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肌上：“感受到了吗？我这么强壮的身体，当然需要更多的营养。” 程小飞恶心的抽回手，一溜烟儿跑了出去，始终跟这个变/态保持一百米的安全距离。可当他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却后悔躲着袁和了。 因为有两个陌生的男人正站在他家门口。 和昨晚的快递员一样，这两人动作机械，面无表情，就像两具没有生命的傀儡。他们今天并没有敲程小飞家的门，而是用脚“咣咣”的踢着对面邻居家的门。 这是找错门了还是另有动机？对门家住的是个和蔼的老奶奶，当初程小飞刚刚搬过来的时候，老奶奶还邀请他去家里吃饭来着，只不过他不太喜欢和别人交往过密，就推辞了。如果没记错的话，老奶奶家里只有她和十二三岁的小孙子两个人。 现在连七点都不到，他们肯定被吓坏了！ 程小飞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跳出来吼道：“有本事冲老子来！” 那两人停下动作，脖子僵硬的扭动过来，无神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程小飞吞了吞口水，向后退了一步，却被匆忙赶来的袁和扶住肩膀。 “站在我后面。”袁和侧身向前，目光炯炯的盯着前方，挺直的鼻梁在脸上留下一道侧影，如同天神降临。 第16章 袁和的身手真的不是盖的，那两个看起来蛮力很大的傀儡人就像反应迟钝的木桩，只有挨打的份儿，很快就鼻青脸肿了，而袁和依然灵活自如的穿梭在两人中间，动作如同四倍快放。 袁和出手迅速，但力道并不轻，很快两个傀儡人就招架不住了，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一身腱子肉确实没白长，程小飞不由得佩服。 袁和却好像发现了什么，站在门口紧盯着对门家的猫眼。 “这家住的什么人？” 程小飞还没来得及回答，楼梯间便响起了脚步声。条件反射的躲在袁和身后，程小飞探头望过去，只见一颗光头缓缓从楼梯口爬了上来。 “古同？！”程小飞惊叫。 古同穿着一身黑色的连帽衫，悠闲的靠在楼梯间：“好久不见啊，该叫你程小飞……还是唐立远呢？”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程小飞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古同笑了笑，双手举起来，手指像弹琴似的上下摆动，那两具已经躺倒的傀儡人又爬了起来，动作更加僵硬，也更加蛮横，提线木偶似的朝袁和冲了过去。 袁和连忙将程小飞推向一边，肩膀不幸被傀儡人捏住。虽然动作不灵活，但力道却很大，袁和不禁闷哼一声，肩膀软了下去。不过也仅仅是这一瞬间落了下风，借助其蛮力，袁和一百八十度后空翻，两腿夹住傀儡的脑袋，用力一拧，同时两手抓住另外一个傀儡人的脚踝，使劲向前抽拉，两人纷纷倒地。 原来这个死光头就是那个控制别人身体的异能者！程小飞气不打一处来，咆哮着朝古同扑过去，一拳砸中他的脸。 古同大概也没想到程小飞会这么生猛，居然真的被他扑倒在地，傀儡控制术中断。趁此机会，袁和连忙掏出手铐将两个傀儡人锁在楼梯栏杆上。与此同时，古同翻身按住程小飞，一手锁住他的肩膀：“程小飞，我劝你识相点，跟我走。只要你跟我走，我保证不再骚扰管理局的人，包括你隔壁那个玩猫的小子。” 没想到古同劲儿还挺大，程小飞根本挣扎不动，只好嘴上逞能：“这么着急的让我跟你走，是想认我当爸爸吗？” “既然你软硬不吃，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古同眯起眼，表情危险。 “想要带走我的人？做梦。”袁和突然冲刺过来，一脚飞上古同的后背，将他踹倒在地。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古同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手指上下翻飞。 袁和突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连忙伸手扯过程小飞，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就在这一刹那，两人的身体同时变得僵硬起来。 被抱住的前一瞬程小飞还在惊慌失神，下一刻就是惊吓了。因为他的身体开始不听使唤，死命的想要离开袁和的怀抱。 “这个死光头控制了我？！”程小飞立刻反应了过来，而面前的袁和也表情隐忍，似乎坚持的很痛苦。 “对于普通人，他甚至可以操纵他们的神智。”袁和满头大汗，紧箍着程小飞的双手力度也变小了，“但是对于我们异能者来说，他最多操纵肢体，无法控制精神。” “所以只要坚持，就能够和他对抗！”袁和看着程小飞的眼睛，“我不会放开你，你也不要离开我！” 不知道为什么，程小飞竟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旖旎的味道，袁和认真的眼神，就像是在讲一句山盟海誓的情话。 连古同也笑了起来：“搞得我好像是拆散牛郎织女的坏人似的，既然你们这么不想分开……那就好好亲热亲热吧！” 话音刚落，程小飞就感到两人中间似乎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紧贴在一起。还真有点像一对耳鬓厮磨的情侣，袁和的手紧紧的扣在他的背上，而他的手也箍住袁和劲瘦的腰。小腹紧贴，双腿交缠，他甚至能感受到袁和肌肉的形状。 程小飞突然觉得有些脑袋发蒙，他竟然觉得有点享受这个拥抱是怎么回事？ 突然间，右手不受控制的举起来，穿过袁和的臂弯，慢慢爬上肩头，来到了脖颈处。想也知道古同这个混蛋想要做什么！ 程小飞一边和手上的力气对抗着，一边破口大骂：“古同你这个先天秃顶一毛不拔的混蛋！我咒你一辈子没有X生活！快点放开我们俩！” 古同黑着脸加大动作，程小飞的右手再也控制不住，狠狠的掐住了袁和的脖子。 袁和的瞳孔瞬间收缩，可他依然紧紧的搂住程小飞的身体，死活不松开。 程小飞感动的快哭了，没想到两人萍水相逢，袁和竟然对他这么好！哪怕自己被掐死，也不愿放手推开他！ 袁和差点翻白眼，痛苦的说道：“你以为我不想推开你吗？我要是能动你早就被踹飞了！” 程小飞：…… “咔哒”的开门声，程小飞拼命用余光看过去，只见他家对面的门开了，邻居家那个还在上初中的男孩抱着个猫走了出来。 这个时候小孩子捣什么乱！程小飞恨铁不成钢，努力回想这孩子的名字，挣扎着道：“安……安踏？你是不是叫安踏？赶紧关上门进去！” 男孩撸猫的手顿了顿，不耐烦道：“我叫安塔里。” “喂！我说的就是你！”安塔里从兜里掏出一张黑色卡片扔出去，然后对古同道，“不要再给我家塞小广告了，很烦。还有，赶快放了这两个人，然后滚蛋，我奶奶还在睡觉呢，不要吵醒她。” 程小飞目瞪口呆。少年果然骨骼惊奇，胆大包天，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估计古同跟他的想法一样，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正准备开口说话，安塔里怀中的橘猫就身手矫健的飞过来，在古同的光头上挠了三道印儿，然后大摇大摆的重新回到他怀里。 程小飞：…… 就在程小飞以为古同准备欺负小孩儿的时候，成群结队的猫从楼道里和窗户边钻进来，比昨晚还要壮观。 猫咪们把古同团团围住，尾巴上翘，脊背弓起，竖瞳中透露出危险的气息。安塔里一声令下：“给我干死那个光头！” 猫咪们立刻发起攻击，一眨眼古同的光头就被抓成了蜘蛛网，脸也破相了。可这些猫咪丝毫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有的甚至张口咬住他的脖子。古同终于招架不住，对程小飞和袁和使用的控制术也被迫停止。 程小飞赶忙回头观战。少说有二三十只猫，统统挂在了古同身上，这中间还包括一只长相凶狠的斗牛犬，正咬着古同的屁股，挂在空中。 古同嚎叫着落荒而逃。 就他身上的伤，估计得打一个月的狂犬疫苗。袁和连忙拔/枪追人，可他竟然凭空消失在猫群中。 程小飞还以为自己没看清：“他怎么不见了？” 袁和收起□□，皱着眉若有所思。 猫咪们见敌人已经消失，便四散离开，只剩刚刚那条斗牛犬蹭着安塔里的脚边摇尾巴。 程小飞感激道：“谢谢你。” 安塔里不屑一顾：“你们这些大人真笨。” 程小飞：…… 袁和捡起楼梯间那张被安塔里扔出来的黑卡，果然又是change。 “这张卡片是刚刚那个人塞进你家门缝的？” 安塔里点头：“是的。” 程小飞恍然大悟：“你的异能是控制猫咪？” 安塔里显然不知道程小飞说的异能是什么，摸了摸怀里的橘猫道：“我能和动物们说话，能召唤它们，不仅仅是猫。” 程小飞低头看了眼依然谄媚的围在安塔里脚边的斗牛，瞬间了然。 安塔里：“我每次都找猫帮忙是因为它们帮过忙就走了，不像狗，死皮赖脸的粘着人。” 斗牛知道安塔里在说它，兴奋的跳起来，伸出舌头要舔。 安塔里横眉冷对：“赶快回家去！小心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斗牛悻悻的垂下尾巴，依依不舍的离开。 袁和叫人把那两个傀儡人送进了医院，收拾好残局之后，这才带着安塔里回家，准备好好问话。 安塔里背着书包，怀里还抱着猫：“你们要问什么快点问，我还得上学呢。” 程小飞：“你上学还带猫？” 安塔里：“虎子很乖的。” 程小飞瞪大眼睛：“虎？！子？！它就是微博上那只猫？！” 安塔里不耐烦：“对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程小飞立刻星星眼，留着哈喇子道：“我能抱抱它吗？” 安塔里：“那你得问它。” 程小飞期待的看着虎子，把脸凑过去。虎子表情冷漠，伸出小胖爪拍在他脸上。 程小飞：…… “好了，”袁和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对安塔里说，“帮你跟学校请过假了，你今天得跟我们走。” 安塔里推开他：“谁要跟你们走，我今天还要考试呢……” 袁和：“要不要我打电话告诉你们老师，你上周就已经让你的虎子把今天考试的数学试卷偷回来了？” 安塔里：…… 程小飞见安塔里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连忙凑过去提醒他：“你心里怎么骂他的他都知道，因为他的特异功能是读心术。” 安塔里哭丧着脸：“怎么这么变/态” 程小飞兴奋的和他握手，感觉遇到知音了：“我也觉得他变/态!” 袁和双手环胸，挑眉看着安塔里：“你知道他的异能是什么吗？” “什么？” “衰神体质的乌鸦嘴，遇见谁谁倒霉。”袁和得意洋洋的看着程小飞，“所以到底谁变/态？” 安塔里同情的看了程小飞一眼，从善如流的躲在袁和身后。 程小飞：…… 第17章 安塔里显然是管理局这么多年来最受欢迎的一位异能者，大家都假借和他嘘寒问暖的机会去撸他的猫。有多大的影响力，就要承受多大的压力，网红喵虎子一脸绝望的躺在安塔里怀里，任凭这些人上下其手。 就连关羽这个内心彪悍的伪萝莉也一副痴汉相，变了个逗猫棒把虎子骗走，然后打开抖音偷偷摸摸的带它跳海草舞。 李想把程小飞拉到一边，悄声道：“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买一只猫送给关羽？” 程小飞：“她只是喜欢猫，不会喜欢你的。” 李想：“不是说爱屋及乌吗？” 程小飞瞥了他一眼：“不存在的，关羽还喜欢吃棒棒糖呢，可是他喜欢长着棒棒糖的你吗？” 李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程小飞在说什么，捂住裤裆咧嘴道：“你好污啊！” “今晚汉德请吃火锅，我还准备趁机向关羽表白呢。”李想沮丧极了，掐着程小飞的脖子道，“都怪你这个乌鸦嘴！你刚刚说他不会喜欢我，那我岂不是真的没戏了？” 恋爱中的人果然是没有脑子的，就算程小飞不说，他也不可能追得到关羽，无奈黑锅还是得背，程小飞只好安慰他：“不会的不会的，我只是随口一说，哪有那么灵啊？你看我还说虎子会挠汉德一巴掌呢，汉德不是好好的？所以根本不灵的……” 话音刚落，乖乖呆在关羽怀里的虎子像是收到了某种召唤，探头探脑的走过来，爬上角落里跟它一直相安无事的汉德的肩头，挠了一爪，然后迈着猫步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程小飞：…… 李想嚎啕大哭。 “好啦好啦！我发誓我今晚一定帮你给关羽表白成功！”程小飞举起右手。 李想眼睛终于亮起来：“真的？” 程小飞无奈点头。 李想兴冲冲的说：“我是有计划的！今晚你看我眼色行事！” 按照汉德的意见，安塔里这几天还是一直呆在管理局比较安全，但考虑到他还要上学，而且和程小飞住的很近，就不让他一直呆在管理局了，由程小飞和袁和做他的监护人，暂时接送他上下学。 同时保护程小飞和安塔里两个人，袁和确实有些压力。毕竟那个掌握了傀儡术的古同，没有那么好对付。袁和建议道：“是时候向总局申请β抑制剂了，否则一旦再次和古同交手，我们胜算恐怕不大。” 程小飞疑惑：“什么是β抑制剂？” “这是近些年总局才研发出来的一种中枢神经控制剂，专门用来对付控制系异能的，如果我们注射了这种抑制剂，古同的傀儡术就对我们不再奏效了。”汉德愁道，“但这种抑制剂非常珍稀，申请的地方分局已经排队排到明年了，我们很拿得到。” 袁和：“可不可以打个申请说我们急用？” 汉德愁眉苦脸：“肯定要试一试，但是……估计希望不大。” 袁和沉默不语，脸上挂着一层忧虑。 李想跳出来安慰大家：“不要愁啦！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是说好今天去吃火锅happy的吗？正好又有新成员加入了，我定了一家KTV火锅店，咱们好好放松下，边吃边玩！” 汉德摸了摸安塔里的头：“这种娱乐场所带小朋友去会不会不太好啊？” 安塔里甩开汉德的手，不悦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都谈过三个女朋友了。” 在座的五个成年单身狗：…… 火锅KTV是近些年新生的一种娱乐场所，可以边吃火锅边唱K，将两种爽到极致的生活方式结合起来，大受青年人喜爱。精美的唱歌包厢，有点歌台还有小吧台，闪烁的灯光下是一张大圆桌，上面摆着热气腾腾的牛油火锅，菜品也一一列好，肥牛肥羊毛肚脑花，各色菜品应有尽有，简直是人间天堂。 浓烈的香味刺激着味蕾，六人早就流口水了，吃过几轮之后，李想才让人搬来啤酒，给了安塔里一杯果汁，兴冲冲道：“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吧！” “幼稚。”安塔里不屑道。 没想到这两个字居然是从小鬼嘴里说出来的，暖场王李想很受打击：“那你说有什么不幼稚的游戏？” 安塔里滴溜溜的眼睛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神秘莫测道：“你们知道有一个游戏，叫‘我爱你和不要脸’吗？” 这是一个正好适合圆桌的游戏，每个人只准对自己左边的人说“我爱你”，对右边的人说“不要脸”，每两个人之间只能连续对话三句，第四句时必须交换，即对左边说“不要脸”，对右边说“我爱你”，轮流速度不断加快，谁说错就要接受惩罚。 几人座位从左至右依次是李想、关羽、安塔里、程小飞、袁和、汉德。第一局实验了一下，从安塔里开始。安塔里先对关羽说“我爱你”，关羽可以选择对李想说“我爱你”，也可以选择回复安塔里“不要脸”。 然而当关羽对李想说出“我爱你”三个字之后，李想立刻痴汉脸，完全不顾游戏规则，对关羽道：“我也爱你……” 游戏才走了一步就戛然而止。 大家对李想这个不要脸的行为非常不齿，罚他喝了五杯酒，游戏继续。 李想对汉德：“我爱你。” 汉德对袁和：“我爱你。” 袁和对程小飞：“我爱你。” 程小飞失神一秒，立刻回头对安塔里道：“我爱你。” 安塔里老司机，对关羽抛了个媚眼：“我爱你。” 关羽显然一副不想跟李想说话的样子，笑眯眯的摸了摸安塔里的头：“不要脸。” 安塔里继续：“我爱你。” 这时候安塔里和关羽两人已经对话超过三句，需要改变方向了，也就是说原本应该对李想说“我爱你”的关羽，此时应该说“不要脸”三个字。 关羽反应很快，立刻回头：“不要脸。” 李想哭丧着脸回头继续：“不要脸。” 汉德对袁和：“不要脸。” 袁和转过头，头顶闪烁的灯光正好照在他的眉骨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笑眯眯的看着程小飞：“我爱你。” 众人哄笑，纷纷嘲笑他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这么点弯儿都拐不过来，对程小飞说的话应该是“不要脸”而不是“我爱你”啊。袁和站起来打哈哈，说自己喝多了晕了，现在甘愿受罚，于是在嬉笑中又喝了几杯罚酒。 程小飞也在嘲笑他，可却忘不掉刚刚那种感觉。在袁和说出那三个字时，心脏错跳一拍的感觉。 第18章 酒过三巡，大家都吃饱喝足，瘫在椅子上聊天玩手机。李想冲程小飞挤眉弄眼，示意他出去。程小飞这才想起答应过李想的表白计划，连忙偷偷摸出包厢门。 李想的计划非常俗套，他在花店定了九十九朵玫瑰，准备捧玫瑰单膝跪地表白，顺便放一首动人缠绵的情歌，保证关羽感动的痛哭流涕。 程小飞觉得李想还是太年轻。但又不好打击他，只好陪着他犯傻。 两人从花店把捧花拿过来之后，李想先进包间放歌做准备，程小飞拿着花在门外等着，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再把花转交李想闪亮登场。 九十九朵玫瑰凑在一起，既茂盛又芬芳，走廊里人来人往，看着站在包厢门口的程小飞，都以为他是即将表白的羞怯青年。 没过一会儿，李想就哭丧着脸从包厢里出来了。 “怎么了？”程小飞忙问。 “关羽走了！被一个男人接走了！”李想撸起袖子就要往外追，“我得赶紧把她追回来！万一那个男的对她图谋不轨怎么办？！” 程小飞连忙扯住他：“那你的花怎么办？” 李想又急又丧：“不要了，送给你了！你可千万别告诉他们这是我要送给关羽的花啊，还没表白人就被拐跑了，真是丢人死了！”说完这家伙就使用异能，瞬移闪现消失在走廊尽头。 程小飞捧着花，一脸懵逼。 就在这时，包厢门打开了。袁和一手拉着门向外张望，看见捧着花的程小飞明显愣了一下：“你……在干嘛？” 答应了李想不能透露这花的来历，程小飞捧着花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包厢里正在唱歌的汉德和安塔里也好奇的看过来，举着话筒大声道：“程小飞你这是要送花给袁和表白吗？” 程小飞：…… 袁和勾起嘴角，从他手里把花接过来：“谢谢。” 程小飞欲哭无泪：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啊！ 谁知道袁和根本不听他解释，美滋滋的把花带回家，插在花瓶里。程小飞在心里骂，这混蛋明明知道花是李想的，还偏偏让他出糗！好，既然你这么喜欢玫瑰花，明天就把它们剁碎了做成玫瑰酱！ 袁和凉凉的提醒：“观赏玫瑰属于月季的一种，不能做果酱。” 那就撕碎了放在水里泡脚！ 袁和已经从他家把自己的行李都搬过来了，洗过澡之后，换了舒适的家居服，未干透的几缕碎发垂在额头上。他认真地看着程小飞，问道：“程小飞，你是不是讨厌我？” 程小飞倏地一愣。 讨厌他？肯定不会。虽说这人嘴贱了点，变/态了点，有时候说话做事模棱两可了点，但总体来说还算是个好人。毕竟他在和坏人斗争的时候，还是很勇猛的。 袁和盯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终于得出结论：“那你就是因爱生恨。” 程小飞：…… 今天聚餐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就着冬天浓重的夜色，纷纷进入了梦乡。安塔里抱着虎子早就睡了，对门的程小飞已经开始微微打鼾，就连袁和也坠入沉沉的梦境里，前所未有的放松。可这个夜晚却一点儿都不平静。 A市某五星级酒店的高级包房里，黑衣男子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负手而立。 “如果这次任务再失败，你就要被取消A类行动的资格了。”男子浅酌一口红酒，“A市也有S粒子的提炼场，不然你就去那里吧。” “不要啊！大哥，求你帮我向boss求求情，我绝不会再犯低级错误了！我不想去提炼场！”黑衣男子身后那人佝偻着腰，说到激动处甚至半跪下来，抬起头，脸上尽是猫爪子挠伤的血痕。 此人正是古同。 “我当初加入change，就是想用自己的能力做出一份成绩来！我口才好，眼力准，做A类行动，绝对会为组织带来更多优秀的人才！”古同祈求着，“我不想去提炼场荒度余生！” “为boss工作，做任何事情都不算荒度！”黑衣男子厉声训斥。 古同连忙低头。 男子顿了一会儿，才说：“上帝之手已经出现了，你如果能抓住他，也算将功补过了。” 一夜无梦。 为了履行临时家长的职责，程小飞一大早就起床了，准备送安塔里去学校。可安塔里竟然不在，是他奶奶的开的门。 “安塔里到哪里去了？”一大早就不见了？难道是古同那个混蛋又找来了？ 奶奶提着买菜的篮子，转身锁门：“他六点半就背着书包走了，说是今天地铁人多……” 程小飞连忙把袁和叫出来，两人飞奔下楼。昨天说好的送他上学，怎么会一大早自己跑了？难道古同也控制了安塔里的肢体，把他从家里骗走了？ 谁知道刚下楼，就看见安塔里拉着条大德牧站在楼梯口。 程小飞这才把心脏放回肚子里。“你干什么去了？” 安塔里摸了摸身旁那只德牧的脑袋：“豆豆知道那个光头在哪儿。” 程小飞：“谁是豆豆？” 旁边的大德牧伸出舌头哈气，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程小飞：…… “豆豆可是警犬的品种，你不要小瞧他。”安塔里解释道，“我昨天把古同给我的那张卡片给了周围的猫咪和狗狗们，让它们帮我注意古同的踪迹。结果今天一大早就有消息了。豆豆在公园旁边的居民区遛弯时，闻到了这个味道。” 第19章 古同可以逃脱监控的天网，可以消在网络的尽头，但却无法消灭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肮脏味道。只要他走过的地方，他碰过的东西，都会留下他的味道。 于是三人一猫一犬展开了追踪。因为没有办法拿到克制古同的β抑制剂，袁和对于和古同的下一次交手小心谨慎，除了必备的防身武器之外，还让安塔里召唤了周围的猫狗们随时待命，旁边有一个动物园，必要时园里的猛兽也可以派上用场。 豆豆的名字虽然幼稚，但它却是一只沉稳的狗子。周围这片的动物们都知道安塔里，兽王一般的存在。可惜他明显更偏爱猫咪，于是豆豆准备为它们光荣的犬族争一口气。在得到安塔里给的讯息之后，它立刻展开了地毯式搜寻。 这一路上有肉骨头的味道，它坚决忍住；有别的大型犬霸占领地的尿骚味，它勇往直前；有小母狗摇尾巴，它抵制诱惑。终于，让它找到了和那张卡片一样的味道，而且这里的味道异常浓烈。 这里是岸锦园小区。 在豆豆的带领下，他们三人对古同做出了精准定位。他应该就住在岸锦园小区三栋十一楼。豆豆在这里停下脚步，表示这里的味道最浓烈，所以这里必然是古同的栖身之处。 敲门会打草惊蛇，于是袁和从包里翻出曲别针和螺丝刀，凑近门锁处捣鼓起来。“咔哒”一声，门禁解锁。 程小飞目瞪口呆。 袁和收起工具，解释道：“以前专门培训过，这是警察的必备技能。” 门吱呀一声打开，房间里非常安静。 袁和打头阵，一手举着/枪弓身轻步，程小飞跟在他身后，安塔里走在最后，豆豆守门。这间公寓不大，铺着木地板，走在上面会发出轻微的响声。客厅窗户紧闭，并没有见到古同的身影，却在沙发上看到了那天他穿过的黑色帽衫。 程小飞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一间不大的公寓，很快被三人翻了个底朝天，也并未见到古同身影。 安塔里抱着猫：“他不在家？” 袁和凝眉：“恐怕不会这么简单……”这些天管理局把A市翻了个遍，都没有搜查到古同的踪迹，为什么偏偏在今天，他就露出马脚了呢？他们集体出动，搜查寻人，看似有用的线索实际只是一处空房子，古同是真的漏下了讯息还是只为了把他们引过来？ 程小飞面露难色，试探着问安塔里：“安塔里，你奶奶一直一个人在家吗？” 安塔里瞪大眼睛，疯了似的向家的方向跑去。 飞奔回家，面对空空如也的房间，厨房的水池里还放着洗了一半的蔬菜，安塔里扔下书包，焦急的大喊：“奶奶！奶奶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应。 虎子趴在安塔里脚边，伸出爪子抓着他的裤脚，叫声悲伤，又似安慰。 安塔里这时才像个孩子。眼眶通红，双手颤抖，他拉着程小飞的胳膊，抬头看他：“我奶奶……我奶奶她一定没事，对不对？” 程小飞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问题，安慰的话就在嘴边，却说不出口。他早就该想到change会拿普通人开刀，抓住了安塔里的奶奶，就等于抓住了他们所有人的软肋。 袁和拍了拍安塔里的肩：“我们刚刚出门的时候，看到你奶奶拿着菜篮子，她会不会是买菜去了？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她？” 安塔里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忙不迭的点头。刚掏出手机，奶奶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他连忙接听，声音放到免提。“奶奶！你在哪儿？” “我可不是你奶奶。”听筒那头传来古同有些沙哑的声音，“想见你奶奶吗，小鬼？” 安塔里再也抑制不住，疯了似的怒吼：“你这个混蛋！你把我奶奶怎么样了？她在哪儿？” 袁和连忙将他拉住，把电话拿了过来，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古同冷哼一声：“你们管理局的人不都号称普通人和异能者一样平等吗？我现在就要你用程小飞交换这个老太太，明天上午九点在老城区机械厂的废仓库，让程小飞老老实实的跟我走，否则……我就让老太太提前入土！” “嘟”声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三人相顾无言，一直对程小飞爱答不理的虎子探头探脑的走过来，扒着他的裤腿爬上去，毛绒绒的脑袋亲昵的蹭着他的脸。 程小飞叹了口气，伸手将虎子抱起来：“没事儿，我去就我去……” “不行。”袁和冷声打断。 安塔里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绝望的样子让程小飞突然想到了自己。很小的时候他就被父母抛弃了，几乎从未体会过亲情。每当看到别人与父母亲人阖家欢乐的样子，他都会羡慕，甚至嫉妒。他没有做错过任何事，却被剥夺了最珍贵的骨肉亲情。 安塔里虽然是个不怎么可爱的小孩，但程小飞却不想让他变得和自己一样。 孤独、寂寞、自卑。 “你们两个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袁和突然打断两人的思绪，“我绝不会让你们任何人牺牲。” “你有办法？”程小飞激动的抬起头。 袁和笑了笑，从程小飞怀里把虎子抱过来，揉着它胖乎乎的肚皮：“办法肯定有，不过……得委屈虎子了。” 第20章 从昨晚开始就飘雪了，雪不大，但还是给地面铺上了一层毛绒绒的白色。袁和一大早就驱车往老城区赶去，车里暖烘烘的开了空调，但气压却是沉闷的。程小飞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发，安静的像一只猫咪。安塔里抱着虎子坐在后座，旁边是李想。 李想打了个哈欠，率先打破了沉默：“袁和，你真的打算把程小飞交给那个坏人吗？” 程小飞和袁和都没答话，反倒是窝在安塔里怀里的虎子突然睁开眼，挠了李想一爪子。 “哎，我说你这死猫！”李想手背渗出血，气急败坏的一把揪住猫脖子。 猫咪一脸冷漠的看着他，嘴边的胡子抖了抖，居然开口道：“你真的好烦啊，明明告诉过你了，我和虎子身份互换，让虎子假扮我接近古同，趁机挠死他，你还一个劲儿的问什么啊！” 坐在前排副驾驶的“程小飞”回过头，张开嘴巴露出两颗小虎牙，喵了一声。 虎子——也就是真正的程小飞安抚的伸出爪子拍了拍它的头，继续对李想龇牙咧嘴：“一会儿可不要再多嘴了，省的我们暴露了，前功尽弃！” 李想委屈：“我这不是想入戏一点吗……” 程小飞舔了舔自己的猫爪：“还没来得及问你，那天晚上你追到把关羽接走的那个男人了吗？” 李想更加垂头丧气了：“追到了，而且……我还打了他。” 程小飞心想这小子牛逼了呀，居然还怒发冲冠为红颜，说不定还真能把关羽这朵野玫瑰摘到手呢，谁成想他又补了一句：“那个男人……是关羽她爸。” 程小飞：……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程小飞已经不忍再问了，李想这本来就命途多舛的追爱之路现在已经彻底变成死胡同了，还是那种守着好几个彪形大汉把他按在地上打，打死也不准跑的死胡同。 连坐在前排的虎子都同情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程小飞安慰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而且你还恋的是盆仙人掌……” 李想死心不改：“你说她昨晚把我变成了马桶揣子，而不是和汉德一样的厕所地垫儿，是不是证明我在她心目中与众不同啊？” 程小飞：…… 一路插科打诨，终于到了和古同约定的地点。 袁和将车停好，回头严肃道：“一会儿千万不要开口，专心做一只猫！” 程小飞连忙一头拱进安塔里怀里。 还没到九点，但仓库门口的雪地上却有一串脚印，显然已经有人来过了。袁和把程小飞的那个指甲刀刺刀挂在他颈环上，顺手撸了撸他的脑袋，这才带着几人悄悄溜进仓库。 仓库里都是陈旧废弃的机器，散发着浓重的煤油味儿，勉强从天窗上透出几束光，却仍然很暗。 当他们走到一处空地上时，头顶的白炽灯突然刷的亮起来。昏黄的灯光也足以让他们看清面前的人——光头的古同和坐在旁边椅子上神志不清的奶奶。 安塔里焦急的大喊：“奶奶！” 老太太半靠在椅子上，像是睡着了，对自己孙子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 安塔里两眼通红，愤怒的看着古同：“你对我奶奶做了什么？！” 古同仍是一身黑色的运动帽衫，他向前走了两步，将帽子扣在头上，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你奶奶只是睡着了而已。”古同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令人掉鸡皮疙瘩的穿透力，“只要你们把程小飞交给我，我保证她安然无恙。” 袁和稳住安塔里的肩膀，对古同说：“程小飞过去的同时，你让奶奶自己走过来。” 古同：“没问题。” 虎子看到奄奄一息的奶奶，明显很焦急。得到袁和的确认之后，快步朝古同的方向走去。 “等等！”我要的不是你。”古同笑容阴霾，视线从虎子身上缓缓移到了安塔里那里，指着他怀里的猫，“我要他。” “偷梁换柱这招你们到底还要玩几次才会腻？”古同不屑的看了袁和一眼，“袁和，我还当你有多大本事呢……” 安塔里到底是个孩子，瞬间慌了神，救人心切的他连忙呼唤虎子：“虎子！快上!” 虎子听到主人的号令，耳朵动了下，伸出两手迅速朝古同扑过去。它的手指尖处瞬间长出了弯钩似的指甲，甲缝处还沾满了咖啡粉，只要一爪挠中，古同会立刻昏迷。 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安坐在椅子上的奶奶却突然站了起来，挡在古同身前，两眼无神四肢僵硬，木偶一样朝虎子扑来。 虎子连忙收起利爪，张嘴朝奶奶喵了一声。 奶奶被古同控制住了神智，佝偻的身体力量无穷，手臂虽然枯瘦，可轻轻松松的就抓起了虎子，将它扔出了十几米。 虎子惊叫着落地，瞬间变回原形。 古同的表情变得阴森起来：“我就知道你们不撞南墙不死心……” 经历过上次被支配的恐惧，程小飞立刻领会了古同的心思，这货恐怕是要控制他们所有人来一场内战互殴啊！变成了猫的他无论是听觉视觉都灵敏起来，看到被摔在阴影里已经化为原形的虎子，连忙扑过去：“虎子！装死会吗？” 虎子绿瞳闪了下，喵一声表示肯定，然后四脚朝天，舌头伸出来翻白眼。程小飞立刻学着它的样子躺在旁边的阴影里。 所以当古同飞奔过来的时候，两只一模一样的死猫，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程小飞，哪个是虎子。 古同气急败坏的将所有人都定在原地，一手抓一猫：“程小飞，你以为你这点小伎俩就能骗过我吗？” 话音刚落，程小飞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 完了！古同虽然无法控制虎子的身体，但却能控制他的身体！只要自己在他的控制下做出不一样的动作，就会立刻原形毕露！ 与其被他发现，还不如先一步出击！程小飞连忙睁开眼睛，冲旁边的虎子吼：“虎子，挠他！” 然而在虎子伸爪扑过去的前一秒，古同已经将两猫区别开来，立即将虎子扔了出去。 程小飞四肢僵硬无法动弹，古同举着他，一手托着他的尾巴处，眼神大放光彩：“程小飞，我终于得到你了！” 程小飞喘着粗气，胡子抖了抖：“是啊！你终于摸到你爸爸的屁股了！” 第21章 “放开他！”袁和站在古同身后，双手举/枪，表情隐忍，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 程小飞圆圆的猫眼立刻变成竖瞳。古同不是把所有人都定住了吗？袁和这是……怎么脱离控制的？ 不仅程小飞，连古同都面露讶色。他缓缓转过身，一手抓着程小飞，一手疯狂的跃动起来，用更强的力量控制住袁和：“忍得很辛苦吧？” 袁和满头大汗，他痛苦的咬着牙，原本指向古同的枪在更加强力的控制下调转方向，紧紧抵住自己的太阳穴。 一声闷哼，他手臂青筋暴起，被控制的手居然再一次缓缓朝古同的方向袭来！ “你不要妄想控制我！”袁和近乎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全身的肌肉和骨骼都不听他指挥，但大脑和中枢还在拼命的夺回控制权，扭曲、反抗让他的身体变得僵硬痛苦。 程小飞连忙转移古同的注意力：“喂，死光头，你知道我的异能是什么吗？” 古同微微侧了一下脸，但并未分神，凝神投入在对袁和的控制之中。 程小飞自顾自道：“我的乌鸦嘴可是很灵的，上次我咒你这辈子都没有X生活，是不是灵验了？你到现在为止还是个老处男吧？” 古同额上的青筋微不可闻的跳了一下。 程小飞暗道有效，继续人身攻击他：“我说你怎样你就会怎样！我说你一辈子孤苦无依，你就注定寂寞下半生；我说你得不到关爱，施展不了抱负，你就真的会变成一个loser；我说你会死……你就绝对活不过三更！” 古同并不知道程小飞的乌鸦嘴刻意诅咒不会灵验，只觉得这话如同咒语一般，扰的他心烦意乱。他猛地加大手上力气，忽然紧捏住程小飞的身体，令其目眦欲裂肝肠寸断。随着程小飞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空中突然密密麻麻飞来一群麻雀，直冲古同而去。 是安塔里召唤来了鸟类！ 鸟儿们在叽喳声中俯冲向古同，瞬间将他包围。它们专捡古同脆弱的地方啄，他的眼睛，手指，还有前两天被猫抓伤的伤口处。古同吃痛，连忙伸手去挡。刹那间，所有人的控制都被解除！ 唯独程小飞还被抓在古同手里。 袁和屏息凝神，一手举枪，同时对李想喊道：“李想，救小飞！” 李想得令，几乎与袁和的子弹同时瞬移到古同身前，将他捏在手中的程小飞夺走。子弹闪着银光，在几近凝固的空气中擦出火花，直逼古同面门。 趴在他脸上的鸟儿们立刻让出一条通路来，散落的羽毛之下是古同惊愕惶恐的脸。子弹冲他眉心而来，他根本来不及闪躲，必会命中。然而就在弹头贴近他皮肤的前一刻，古同消失了。 凭空消失。 就像魔术，前一秒还被麻雀簇拥，下一秒就变成了空气。原本惊悚激烈的场景瞬间回归寂静，鸟雀们盘旋着飞走，只剩他们几人面面相觑。 李想瞪着眼睛道：“他……也会瞬移？” 袁和收起枪，面色凝重：“没有哪个异能者能同时拥有两种异能。” 程小飞还是猫形，被古同捏的浑身酸痛，差点散架：“我记得上次……他被猫咪们围住的时候，也是这么凭空消失了。当时我还以为他只是跑的比较快……” “安塔里，这几天带着你的奶奶住在管理局，哪都不要去。”袁和浓眉紧锁，“change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李想带着安塔里和他奶奶回了管理局，而袁和则带着程小飞直接回家。 关羽每次给程小飞的变换时效总是很长，这次他又得维持猫形整整一天，到了晚上才能变回人形。程小飞把自己团成一团，晃着尾巴看袁和收拾行李，心里有些兴奋：“你干嘛？要搬走吗？” 袁和抬头瞥了他一眼：“出差。” 出差也好啊！终于可以还给他几天自由了！欧耶！ “你也得去。” 程小飞：…… 袁和走过来抱起他，放在腿上顺毛：“古同背后有人在帮他，这个人恐怕更难对付。” “你的意思是说……这两次古同凭空消失，是有人在帮他？” 袁和点头：“对，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克制古同的方法，否则他们两个联手，我们就更不是对手了。” 程小飞：“上次不是说克制古同的β抑制剂很难申请吗？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所以我才要出差，去一趟B市。”袁和解释道，“B市局长跟我是发小，β抑制剂就是他发明的，所以……他一定有办法。” 程小飞竖起爪爪给他点了个赞：“想不到你人脉还挺广！” 袁和似乎非常享受撸程小飞的过程，两只手在他的肚子上揉来揉去：“但是这件事情必须保密，除了你我，不能告诉任何人。” 程小飞愕然：“连汉德他们也不能告诉吗？那你这叫什么出差？领导都没批准，这叫旷工吧？” 袁和揪住他的尾巴：“B市局长这是私下帮我，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就是滥用职权！连这都不懂，真蠢……” 程小飞想把尾巴从他手里抽出来，谁知道这家伙拽的死紧，反抗不成只能一口咬在袁和的手腕上，嘴里屋里哇啦：“不许说我蠢！” 袁和好笑的拎起他后颈的毛，整只猫立刻就老实了：“我发现……你变成猫还挺可爱的嘛……” 程小飞耷拉着脸：“想撸猫请去隔壁找虎子，谢谢。” 袁和把他放下来，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耳朵，顿了顿道：“你今天表现的很不错。” 程小飞洋洋自得的甩起尾巴，表情傲娇。虽然说他的乌鸦嘴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但是装模作样的唬人他还是很在行的！至于差点被捏死这件事情可以忽略不计，毕竟这是古同心虚的表现…… “对了袁和，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程小飞突然跳上他肩头，幽蓝的瞳孔像星辰大海：“为什么change的人这么想抓到我？” 第22章 “为什么change的人这么想抓到我？” 古同三番四次的对他不利，他还记得当时在家门口古同威胁他，只要他投靠change，那么绝不会再骚扰其他人。当时他还以为是change求贤若渴，看上了他的异能，可直到这次……古同费尽心机绑架安塔里的奶奶，竟然只是为了将他换到手。 程小飞就算再迟钝，也该察觉到其中的不正常了。 而袁和的闪烁其词更让他觉得有诈。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程小飞伸出爪子，在袁和面前挥了挥。 过了好久，袁和终于放下手里的东西，认真地看着他：“你对你的异能了解多少？” 不就是乌鸦嘴吗……袁和危言耸听的样子不由得让他心里有点怵。 袁和继续道：“不仅仅是乌鸦嘴，你真正的异能应该叫‘上帝之手’。” 所谓上帝之手，顾名思义拥有堪比上帝的力量，比预知未来的能力更高一层，他是整个世界的撰写者。这世间的所有事情都将按照他的设计而进行下去，他的一句话便可以改变所有人的命运，即使存在于这凡世中，却依然可以站在上帝的制高点，插手任何人的命运。 程小飞：目瞪狗呆.JPG “异能者历史记载，第一个拥有上帝之手异能的人，也就是异能者的创造者，是他创造了这个世界，给人们多种多样的人生。但人类历史延续了上千年，上帝之手再也没有出现过。”袁和郑重的看着他，眼神中竟带着一丝敬畏，“直到你的出现。” 程小飞结结巴巴：“可可可我只是个乌鸦嘴而已，连说坏话都时灵时不灵……你肯定认错人了……” “乌鸦嘴只是你能力的一部分。”袁和解释道，“或许是全部力量并未觉醒，你现在只表现了最菜鸡的一点能力。” 程小飞神志恍惚，觉得仿佛在做梦。 “能由乌鸦嘴联想到上帝之手的人并不多，我一直以为你的身份是比较安全的。只是没想到，change居然这么快就察觉到了你的存在。” “我大概明白了……”程小飞哭丧着脸，“因为我这个暂未觉醒的能力，我现在成了抢手的香饽饽，时时刻刻都要面对危险。” 袁和同情的撸了撸他的毛：“只要你低调一点，大家是不会知道你的真实能力的，Change的人也不会傻到满世界宣传程小飞就是上帝之手的。” 有什么区别吗！程小飞欲哭无泪。论一个菜鸡在知道自己就是世界主宰之后是什么心情？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堪比过山车，有一句话叫“好奇心害死猫”，简直说的就是他自己。 带着沉重的心情，程小飞一晚上混混沌沌担惊受怕，总觉得有人要来暗杀他，好在他暂时还是猫形，袁和搂着他撸毛，才让他勉强安下心来。 第二天一早，程小飞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被袁和从床上拖了起来：“赶紧起床，今天要去B市出差的，晚了就赶不上了。” 然而当程小飞拖着行李站在熙熙攘攘的火车站门口时，他的内心是拒绝的：“A市和B市相距一千多公里啊大哥！我们居然坐火车？” 袁和拖着他检票进站：“我们又不是公费出差，当然是越便宜越好。” 抠！死抠！程小飞暗戳戳的鄙视他。 很快，袁和就向程小飞证明了，他不是抠，是非常抠。长达十几个小时的路程，袁和买的硬座。 马上过年了，快赶上春运，火车上都是大包小包的务工者，从挤上车到找到座位，两人差不多用了四十分钟的时间。程小飞脸都绿了：“春运期间还能抢到火车票，也算你牛B。” 袁和气定神闲的递给他一瓶水：“总算觉得我厉害了？” 呸！当我没说！总是花式求夸奖，幼不幼稚！程小飞恶狠狠的咬开瓶盖，灌了一大口水下去。 袁和：“少喝点水，火车上的厕所可是要排队的。” 程小飞：…… 终于塞满了人，火车晃晃悠悠的开动了。程小飞和袁和坐在三人座那一侧，袁和坐在靠窗位置，他坐在中间，靠过道位置的人过了好久才挤过来。 那人一身豹纹色短羽绒服，背着个黑色双肩包，艰难的挤到座位上。见程小飞在看他，笑着打了个招呼。 程小飞也笑笑，这人穿的虽然花哨，但长得却很普通，属于那种扔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长相。 火车“况且况且”的晃着，程小飞昨晚本来就没睡好，困意来袭，靠着袁和的胳膊打盹。车上喧闹，他也睡得不是很实，没一会儿就被晃醒了。拥挤的车厢这会儿好像松散了点，有的人拿着小马扎坐在过道里，有的人已经在前面几站下了车。 坐在他旁边那个豹纹男也不见了，就扔了个包在座位上。程小飞心想这人心真大，火车上扒手很多，也不怕自己东西丢了。心里□□叨着，就看见过道里径直走过来一个穿着黑色毛衣的男人，抓起他旁边的包就要走。 程小飞连忙招呼：“哎，你干嘛？这是别人的包！” 周围的人也都抬起头看他，拿包的那人动作停住了，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这就是我的包……” “这明明是……”程小飞回忆了好久，也想不起来豹纹男长啥样，只记得他穿了件豹纹上衣，和面前这人根本搭不上边。 直到看见他右手上拎着的那件豹纹外套。 “是我。”他晃了晃手里的衣服，笑道，“我刚一直坐在这儿的，咱俩还打过招呼的。我只是去上了个厕所……” 原来是同一个人……程小飞连忙道歉，真是睡糊涂了，连人都认不清了。 那人把背包放在头顶的行李架上，把外套也丢上去，这才重新坐在座位上。闹了尴尬事，程小飞一路都不好意思和他说话，煎熬了十几个小时，终于抵达终点——B市。 出站时天已经黑了，这里比A市还要冷，程小飞整个人都缩在羽绒服里，扭头问袁和：“酒店找好了吗？我们晚上住哪儿？” “有人来接我们。” 袁和突然朝远处招了招手，只见前方走过来一位高挑漂亮的美女，大波浪卷发带着香风，兴奋的冲过来抱住他，脸上是俏皮的红晕：“想我了吗，袁和？” 第23章 程小飞目瞪口呆的看着亲切会晤的两人，感觉自己就像一座单身狗雕像。 那美女跟袁和寒暄了几句，这才注意到旁边的程小飞，笑意盈盈的伸出手：“你好，我叫李雪曼。” 李雪曼很漂亮，是那种御姐范，妆容精致笑容自信，跟袁和站在一起……很登对。程小飞却对这种气质型美女兴致缺缺，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冷肌肉僵硬的缘故，甚至连笑容都动员不起来，勉强跟她握了一下手：“我叫程小飞。” 李雪曼却不以为然，顺手接过程小飞手里的行李，回头对袁和道：“这次还是住我家？” 还是！住我家！？ 程小飞不可置信的看着袁和，没想到人民警察的社会关系这么混乱，居然随便和漂亮姑娘勾勾搭搭，还多次同居！本来以为袁和跟他一样是个没人爱的单身狗，谁知道这货居然在B市和别的姑娘安通款曲…… “你瞎想什么呢！”袁和突然朝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雪曼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发小，她现在是B市异能者管理局局长。” 雪！曼！名字都叫的这么亲昵了！什么纯洁的发小关系，肯定是从小就勾搭成奸的青梅竹马！ 袁和不怀好意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凑在他耳边道：“你很在意我俩的关系？” 程小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抖了抖，跟他拉开距离，凑到李雪曼旁边道：“我们晚上吃什么？袁和这家伙太抠门啦，在火车上只准我吃泡面！” 李雪曼掩嘴笑道：“我已经在家里提前准备好晚饭了……” 不是程小飞没有见识，而是李雪曼家真的太豪华。三百多平的复式跃层，就她一个人住。不过除了餐厅里那一桌子菜之外，整个房子没有一丝烟火气，色调冰冷的像实验室。不负众望的是——李雪曼还真的有一间超大号实验室。 整个二楼除了她的卧室之外，其余的房间隔断全部被打通，装上银灰色的遮光窗帘和实验室聚光灯，各种试剂仪器摆了一排排，角落里还有个人体骨架。李雪曼把五颜六色的试剂倒来倒去，放在烧杯里搅拌了一会儿，突然烧杯上方升腾起一朵蘑菇云，云雾里还闪烁着火花，隐约凑成“welcome”的字样。 “欢迎来到我家！”李雪曼魔术师似的摊了摊手。 程小飞、袁和：…… 你这个发小热情好客的方式果然很特别啊！程小飞神色复杂的看了袁和一眼。 袁和凑过来小声道：“这次已经算好了，上次我来她家的时候，她让小白鼠们列队跳了一支舞。” 程小飞：…… 李雪曼笑眯眯的拉着他俩下楼：“走吧，去吃饭！” 餐厅的圆桌上摆满了各色佳肴，鸡鸭鱼肉样样俱全，不但香气扑鼻，摆盘也非常精致。程小飞怀疑这些菜到底能不能吃，实在不敢相信科学女怪人居然有这么好的厨艺，难道这些菜里也加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试剂吗？ 袁和解答了他心中的疑问：“这些都是外卖，她不会做饭。” 程小飞松了一口气。 李雪曼反驳道：“这道西红柿炒鸡蛋就是我做的！” 桌上果然有一盘菜显得格格不入，程小飞指着那盘明显酱油放多了，色泽浓重的西红柿鸡蛋大乱炖问：“你说的是这个？” 李雪曼兴冲冲的说：“是的，这是我亲手做的，你们一定要好好尝尝！”说完打了个响指，桌面下方立刻升腾起一股热气，所有的菜肴瞬间加热。 袁和见怪不怪的拉开椅子坐下，特地避开了那道西红柿炒鸡蛋，这才正式给两人做了介绍：“李雪曼，二十八岁，目前任职B市异能者管理局局长，她的异能是超脑，也就是普遍意义上的高智商。程小飞，二十四岁，异能是乌鸦嘴。” 程小飞不知道李雪曼所谓的这个高智商和他所了解的是否在同一次元，毕竟她本人一副神经不太正常的样子。 “异能者管理局的监狱系统是她研制开发的，包括我们这次要来拿的β试剂，也是出自她手。”袁和解释道，“她十四岁就进入总局研究所进行项目科研，在研究所呆够了才调任到B市，级别太高只能做局长了，虽然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 李雪曼撇嘴：“我主张机械化办公，我为B市创造了一套异能感知装置，只要有能量流动，系统就会自动把时间地点像素监控一起发送到我的电脑上，哪像你们还需要这种原始的特别行动组，浪费人力物力。” 袁和跟她杠了起来：“你难道没听说过人工智能会统治人类的预言吗？科技的力量并不是完全正面的。” 李雪曼：“砖家的话能相信吗？那帮老头子还预测上帝之手会在二十一世纪出现呢……” 程小飞：…… 李雪曼突然反应过来，惊讶的看着程小飞，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你你你你……” 程小飞：“我我我我就是。” 科学女怪人激动的跳起来，套上白大褂就往实验室跑，一会儿拿出来一堆瓶瓶罐罐，眼冒红光的盯着程小飞：“我可以抽一管你的血吗？” 程小飞迅速躲到袁和身后。 袁和：“李雪曼你正常一点！” 李雪曼悻悻收手，不过眼珠子始终黏在程小飞身上，搞得他浑身发毛，生怕这女人把他生吞活剥了。 袁和本来打算在B市多呆几天，可李雪曼显然已经把程小飞列为下一步实验对象了，只好提前返程，买了明天早上的机票。虽然她并没有恶意，但仍然对程小飞脆弱的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冲击。为了转移其注意力，程小飞把在火车上买的扑克牌拿出来，讪讪道：“要不……我们来斗地主？” 于是读心术、乌鸦嘴和超脑三个人开始进行无聊的卡片游戏。 读心术：“程小飞麻烦你有顺牌的时候不要在心里那么激动的念叨好吗……王炸！程小飞你输了！” 超脑：“根据我手里的牌和程小飞的表情可以判断，他手里应该有三个炸，可惜我手里有……王炸！程小飞你又输了！” 乌鸦嘴：“这把王炸绝对是我的……哈哈哈果然是我的！我……” 超脑：“等等，轮我先出牌。顺子一条龙，程小飞你又输了！” 几轮下来，程小飞贴了一脸的白条，面前那两人还在无聊的叹气：“这种原始的游戏真没劲儿。” 程小飞：…… 这两个人的生活果然无趣，斗地主这么老少咸宜的游戏，居然享受不到输的乐趣！程小飞心中哼哼，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拖着行李回客房睡觉。 等程小飞关上房门，李雪曼才道：“他现在很危险。” 袁和皱着眉：“我知道。” “我要把这件事报告总局。”李雪曼拿起手机，“现在必须搞清楚为什么上帝之手的力量不能完全发挥出来，而且他需要被保护起来，如果被change的人发现……” 袁和拉住她，神色沉重：“change的人已经盯上他了。” “那你还不赶紧报告总局？！” “告诉总局更危险！”袁和眯着眼，“局里到底还藏着多少卧底谁也不知道，我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第24章 袁和进卧室的时候程小飞正在脱裤子。 “红色。” 程小飞连忙把睡裤提到肚脐眼：“不许人本命年吗？！” 袁和面不改色的掀开被子躺进去，舒服的哼了一声：“收拾完了就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赶飞机。” “你为什么还跟我睡？！”李雪曼家这么大，难道连一间多余的客房都没有了吗？想到又要和这货睡一张床，程小飞就觉得头疼。 “你怕什么，咱们俩不是每天都睡在一起吗？”袁和一副老司机的样子，表情意味深长，“你身上长了几根毛我都知道。” 程小飞迅速把压在袁和身下的被子抽出来，袁和陀螺状滚下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这叫拔X无情。”袁和一脸怨念的爬起来，下巴搁在床边，像只可怜的大狗。 拔X无情？程小飞流/氓兮兮的凑过去，两腿横跨在袁和腰上，笑的一脸淫/邪：“要我亲身示范一下什么叫真的拔X无情吗？” 男孩子之间开这种玩笑很正常，程小飞本来以为袁和踹他一脚或者扇一巴掌就过去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搂住他的腰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 “你你你干嘛？”程小飞躺在地上，腰上使劲儿想把他推开，却被压的更死了。 这个角度很迷，袁和俯身下来，程小飞正好能顺着他锁骨和喉结的弧度，看到他完美的下颌线，脑子里爆炸似的闪过两个字：好看。不知道袁和是不是听到了他的想法，突然低下头看他，眸光如水，有些凌乱的碎发让他的笑容都柔和起来：“你在想什么？” 程小飞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竟然觉得一直吊儿郎当以取笑他为乐的袁和很好看。心跳咚咚作响，胸口翻涌着两股热浪，一股朝上让他大脑充血，一股朝下让他兄弟抬头。程小飞连忙支着腿做起来，身体想要逃跑，但大脑却做出更加机智的应激反应——捂住袁和的耳朵。 袁和一脸懵逼。 我他妈这是疯了吧我居然石更了对着袁和石更了！我明明喜欢的是新垣结衣石原里美啊，我他妈是个直男啊！ 程小飞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金刚经，然后迅速把手从袁和耳朵上拿开，卷被子上床睡觉。 袁和奇怪的凑过来：“你为什么要念经？” 程小飞：波若波若蜜…… 袁和靠在床头：“你也看到了，李雪曼家只有两个卧室，剩下的地方都被她改造成实验室了。你总不能让我睡到她的房间去吧？” 程小飞：南无阿弥陀佛…… 袁和：“我和李雪曼是正经朋友，从小她就是个女魔头，我怎么可能对这种人感兴趣？你不要在意，我和她真的只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程小飞：我在意个屁啊！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袁和笑眯眯：“你果然在意……” 程小飞拿被子蒙住头。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启程回A市。李雪曼只给了袁和两只β抑制剂，不是她抠门，而是这东西提取起来非常困难，很少能用的到，所以她暂时也只有两支存货，好在可以解燃眉之急。袁和自己用了一支，另一支给了程小飞，并且再三叮嘱他，千万不要向局里的人透露，他们已经得到了β抑制剂。 程小飞以为袁和是怕挨处分，毕竟这两只β抑制剂并非从官方渠道获得，多少有点滥用私权的意思，谁知道袁和却说：“想要抓住古同，这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程小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迷迷糊糊的跟着袁和回了A市。 飞机刚落地，袁和的手机就一直响。电话是公安局那边打过来的，似乎出了什么要紧的案子，袁和都顾不上送他回家，就连忙去了局里。 程小飞打开微博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头条和热搜都已经被霸占，满屏的“第一小学”“针眼”“家长闹事”等字眼。点开热度最高的一条视频，是一位声泪俱下的母亲，仅是哭声，就让人心都揪了起来。 “我是第一小学二年级三班一位男孩子的家长。已经连续一个月了，我在孩子的手臂上发现了针眼。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抽血体检，后来无意间才从孩子口中得知，他们每周都要定期去一家医院抽血，说是学校组织的。我想知道，学校到底对我的孩子干了什么？为什么要频繁的抽血？学校瞒着家长，到底做了些什么？！” 接下来视频里就出现学生家长在学校门口闹事的画面，网友评论也都是群情激奋，恨不得将校长千刀万剐。袁和急着回局里，大概就是为了这件事。 程小飞一边感叹世风日下，一边拖着行李回家。路过人多的地铁站，他拿的行李多，难免和别人磕磕碰碰。和他迎面走来的人不小心碰掉了他的背包，那人一身豹纹色的羽绒服，腰上挎个小腰包，也没有和他道歉，就匆匆离开了。 程小飞把掉在地上的背包捡起来，下意识的伸手一摸，脊背顿时汗毛倒竖。 钱包丢了！ 为了方便拿身份证，他就把钱包放在背包最外侧的夹层里，出了机场之后，他一直把包抱在怀里，钱包怎么可能失踪？ 只有一种可能——刚刚碰掉他背包的那个男人是个小偷！程小飞连忙越过人群回头张望，却发现那人早就消失在人海中了。 程小飞找不到小偷，却不代表别人找不到他。 一条黑暗的小巷，身穿豹纹色羽绒衣的陆任贾刚顺了一个傻小子的钱包，掏空了里面的现金，连包带卡一起扔进了垃圾桶。这个傻小子他认得，前两天去B市的火车上，就坐他邻座。当时他还好心帮自己看包，陆任贾本来不打算偷他的，可他一副傻乎乎的样子，钱包就露在外面，就算自己不偷，也早晚会被别的小偷顺走。 于是陆任贾出手了。 那小子着急忙活的样子真搞笑，不过被他陆任贾顺走的东西，这辈子也别想找回来了。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人能抓的住他。 “站住，陆任贾。” 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 怎么会？！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人认出他？陆任贾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他穿着一身黑色，几乎和幽深的小巷融为一体，头上是黑色的兜帽，阴影遮住他的脸，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愿意跟我走吗，陆任贾？” 他右手掏出一张卡片，上面印着几个突兀的英文字母：“change”。 第25章 程小飞的钱包里面装了大约一千块的现金，这让他很肉疼。按照以往的生活水平，这一千块算是他两个月的伙食费了。所以尽管找回来的希望不大，他还是去地铁乘警那里报了案。 乘警还算负责，带他去监控室查看录像，录像里那个和他迎面走来的穿豹纹衣的男人，从一开始眼睛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人多的地方，拎着大包小包的人最容易分神，那人似乎正是盯住了这一点，故意从他身边蹭过去，趁他不注意，一只手伸进他的背包，取走了钱包。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非常熟练。 程小飞觉得这个身影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看样子这人是个老手了。”乘警指着监控里的身影道，“我们会尽快跟公安部门上报，想办法抓住他。但是……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毕竟这种情况能把钱包找回来的机会少之又少。你钱包里除了现金还有什么重要的物品吗？” 程小飞回忆了下：“有身份证和两张银行/卡。” 乘警：“建议你尽快去银行冻结银行/卡，再去补办身份证，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程小飞没什么钱，除了上次设计稿拿到的那五万块劳务费。通过手机银行把钱转了出去，他回家放了下行李，就马不停蹄的赶往公安局补办身份证。 户籍科一向人满为患，程小飞排了个号，就出来溜达，正好碰见火急火燎的袁和。 “你怎么在这儿？” 程小飞指着户籍科道：“我钱包丢了，来补办身份证。” 袁和刚从外面回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我才离开了几个小时，你连钱包都看不住？” 程小飞翻了个白眼，问他：“你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袁和却神神秘秘的带他来到办公室，表情有些严肃：“我怀疑change插手了。” 还是那间光线昏暗的办公室，他跟袁和的梁子就是从这里结下的，当时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尽说一些打击他自尊心的话，后来一气之下就诅咒他永远没有女朋友。程小飞望着袁和的方向出神，这家伙好像真的没有女朋友吧？难道自己信口开河的诅咒真的灵验了？ “把你那些胡思乱想都收起来。”袁和打开台灯照着他的脸，“现在要说正事。你知道怎么回事吧？学生被抽血，家长闹事的事情。” “今天从微博上看到了。” 袁和道：“校长死了。” 死了？！程小飞一阵心惊，舆论事件迅速演变成命案，恐怕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网络上已经传开了，说是校长畏罪自杀，但根据我的了解，这件事情绝对有蹊跷。”袁和把优盘插在电脑上，调出了相关监控画面。 先是校长在学校走廊里的画面，他个子不高，啤酒肚很明显，走路步伐稍微有点蹒跚，非常不自然，就像被提线控制的木偶。接下来是他安排学生们坐上大巴车，去医院抽血的画面。他两手背后，站在车门口，一动不动，好几分钟了也没有任何小动作。 最后一个视频的画面是校长回家。日期显示今天早晨十点多，校长从车库朝家的方向走，正常人走路的时候手臂会不自觉的随着步伐摆动，而校长的手臂却僵硬的垂在身侧，姿势十分怪异。 程小飞很快反应过来：“古同控制了他？” 袁和凝眉：“应该是他。今天早晨校长回家之后就没有再出来过，等我们去他家找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死了。割腕，连衣服都没有换，应该是回家之后立刻就寻死了。” “你的意思是……古同操纵着校长做了这一切？包括让他畏罪自杀？”普通人可能并不会发现监控画面中校长的异常，但作为和古同接触过的异能者，很明显就能察觉他动作的不自然，与那些被操纵的傀儡人一模一样。 “作案手法像是他，只是……”袁和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change杀过人，放过火，盗窃过军火库，他们的一切行动都目的性明确，唯独这次……对一群孩子下手，到底是为了什么？ 程小飞：“那些孩子有受到什么伤害吗？还有抽血的医院，有做过调查吗？” “我们已经带孩子们做过全面体检，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应该只是被抽了血，但如果这件事是change插手，不排除会有其他无法探查的隐患。至于那间医院……已经被叫停了。” “什么医院？”程小飞问。 袁和站起身关掉电脑，换了一身便服，往门外走去：“仁和医院。” 仁和医院是A市新开的一家私立医院，小广告上经常见到它，专攻不孕不育生殖健康之类的。程小飞和袁和打算去这家医院一探究竟，虽然医院已经被关停，但难免会留下蛛丝马迹。 这家医院很小，就是一座二层小楼，一楼是门诊，二楼是住院部。他们去的时候公安的同志也正在取证调查，见袁和过来了，监控室的小伙出来打招呼：“袁哥！” 袁和点了下头，问他：“监控有什么异常吗？” 小警察点头道：“每天的监控都缺少凌晨十二点到两点这两个小时的内容，医院监控室的保安说他们医院刚开业没多久，还没有多少病人，监控一直是个摆设，从来没人查看过。所以也就一直没发现这两个小时的空缺。” “这两个小时保安不在监控室吗？监控录像是怎么停下来的？”程小飞焦急道。 那警察犹豫了一下，奇怪的看了程小飞一眼：“保安在，但是……他也不清楚监控是怎么停下来的。技术科的同事检查分析过，已经排除了监控故障，所以这事情肯定是人为。” 程小飞和袁和对视一眼，心知肚明。只要古同插手了，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等那个小警察走了，程小飞才问他：“医院对于抽血的事情是怎么回应的？” “和想象中的答案一样，集体失忆。没有一个人记得学生们来抽过血，就算监控拍到了，老师和学生们集体指证，他们还是不承认。” “这显然就是古同做的啊！”程小飞激动道，“得想办法抓到他！” “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袁和表情认真而严肃，“就是要搞清楚，凌晨十二点到两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袁和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就没陪着程小飞，直接回了局里。临走前两人约好，今晚十二点整来这家医院一探究竟。程小飞嘴上虽然咬牙切齿一百个保证没问题，但心里还是有点怵的。鬼片看多了，凌晨偷偷摸摸的来一家发生过怪事的医院，还真有点午夜凶铃的感觉。 害怕归害怕，关键时刻掉链子难免会让袁和瞧不起，为了争口气，程小飞早早就回家收拾装备，除了上次袁和给他的防身武器指甲刀之外，他还特地在便利店买了两袋速溶咖啡装在兜里，以防再出现什么令人措手不及的异能者。 然而事情发展却远在他们预料之外，change根本不打算给他们搞清事实真相的机会。 夜色渐暗，袁和却始终没有回来跟他会和。直到手机铃声急促的响起——是袁和打来的，但不是袁和的声音。 “你好，我是袁和的同事。我看你的电话是他手机通讯录的第一个，所以就打给你了。袁和他……中弹了。” 程小飞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第26章 程小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赶到医院的，从接到那个电话开始，心脏仿佛就被悬在刀尖上，稍微晃一下就要流血。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这种担心到说不出话来的感觉。 他甚至无法理智的思考，脑袋里此刻全部都是袁和举/枪杀敌的样子，把他拉到身后保护他的样子，闲暇时调笑他的样子，还有……那天在李雪曼家侧颜撩人的样子。一想到这个人中弹了，或许会死，他就心慌胸闷气短。就像是一条干渴的鱼，好不容易接触到水源，但又被迅速抽离的绝望感。 急救室外面围满了警察，那个在仁和医院跟他和袁和打过招呼的小警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焦急道：“你就是程小飞？” 抢救灯还闪烁着，程小飞心焦气躁：“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样了？” “你别急，冷静点！”那警察安抚他，“袁哥只是被打中了胳膊，本来只是外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直昏迷不醒。医生正在抢救呢，会有办法的……” 程小飞突然想到什么：“弹片呢？胳膊里取出来的弹片呢？” 小警察犹豫着：“这是警局的物证，不能给你看……” “快点给我！”程小飞双眼通红，拽着他吼。 显然被程小飞激动的样子吓住了，小警察连忙跑过去跟领导报备了一下，把弹片从医生办公室取了出来。装在铁盘子里的弹片还沾着血，程小飞想都没想就把它捏了起来，凑在鼻子下闻了闻，除了血腥味和□□味，这个弹片……还带着一丝让他感到晕眩的味道。 咖啡/因！ 袁和一直昏迷不醒，就是因为咖啡/因！而且是高浓度的咖啡/因！ 程小飞连忙拨通汉德的电话，让他把咖啡/因解毒剂拿过来，否则袁和的性命危在旦夕。刚刚挂掉电话，李想就闪现在他面前，手里捏着一小瓶透明的液体，喘着粗气道：“小飞……给！” 程小飞急着想要冲破急救室的大门，却被李想拉住了：“你就这么进去？医生不会相信你的！” “那怎么办？”程小飞此刻简直一团乱麻。 李想稳住他，一个闪身消失，再回来的时候身边还带着关羽。来回跑了几趟，他明显有些体力不支，靠在墙上喘息道：“关羽……能帮你！” 关羽连忙将程小飞拉到一旁的无人角落，打了个响指，程小飞就变成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我把你变成了院长的样子，你拿着解药，冷静点，正大光明的去急救室。” 程小飞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那条站满了警察的走廊。他手中捏着解毒剂，额头上都急出了汗，连忙推开急救室的大门，信步而入。 袁和静静的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就像睡着了一样。他右臂缠着绷带，身体其他部位都完好无损。程小飞将脸上焦急的表情抚平，走到病床前：“这个病人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摇头道：“血压不稳，心率也开始出现波动，随时准备抢救。” 程小飞连忙把那瓶解毒剂拿出来：“这个可以救他。” “这是什么？” 程小飞拧开瓶盖，不顾其他医生怪异的眼神，冲过去将解毒剂灌进袁和嘴里，看他咽下去了才放心。主治医生拉住程小飞，惊恐道：“院长，您给他吃了什么？” 心率检测仪上的波动逐渐平稳，程小飞这才松了口气，信口胡诌道：“这位患者有严重的过敏症，我给他吃的是解药。” “解药？！”主治医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对这个武侠小说中才会出现的词语产生的质疑。 然而事实并没有让他疑虑太久，袁和醒了。 程小飞是第一个发现的，他看到袁和的眉毛动了一下，激动过的扑过去：“你终于醒了！” 袁和睁开眼，嫌弃的看着他：“你谁啊？” 程小飞连忙松开手，差点忘了他还披着院长的皮。于是在众人奇怪的注视中，悄悄摸摸退出急救室。 终于，急救室的灯灭了。 袁和被推出来的时候，门口那一窝警察都围了上去，各种嘘寒问暖。程小飞已经变回原貌，气势汹汹的拨开人群，出现在袁和面前：“你没事了吧？” 这家伙难得这么虚弱的躺在床上，程小飞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顺手撸了撸他有些凌乱的头发。 谁知道袁和竟突然抓住他的手：“你在担心我？” 动作之旖旎，语气之暧昧，简直不忍直视。围在旁边的警察们都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看着二人，外围还有两个警察用所有人都可以听见的声音低头交耳：“这个帅哥是袁哥男朋友？” “看样子是的，你没看刚才给他急的。” 程小飞：…… 看到袁和安然无恙，陪同的警察们立刻作鸟兽散，特地给二人创造独处环境。程小飞把手从袁和手里抽出来，趾高气昂道：“要不是我，你就一命呜呼了！” 袁和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是，多亏了你。谢谢你。” 李想委屈巴巴的从旁边窜出来：“还有我呢？！要不是我前一趟后一趟的把解毒剂和关羽给你们送过来，你能醒么！” 关羽一巴掌拍向李想的脑袋，把他拖走：“你是不是瞎啊没看见人家俩在谈恋爱吗，当什么电灯泡！” 程小飞：…… 袁和的眼神温柔又暧昧，始终没从程小飞身上挪开过，看得他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掉一地。想要尿遁，结果被逮个正着：“我也想上厕所。” 于是“脚步虚浮”的袁和将身体的重量统统转移给程小飞，整个人黏在他身上，往洗手间走去。 程小飞把他扶到便池旁，然后转过身等他。 谁知道袁和再次卖惨，右手缠着绷带动不了，左手笨拙的解皮带扣，边解还边叹气：“哎，果然一只手什么都做不了，连鸟都掏不出来……” 程小飞忍无可忍，气急败坏的转过身，把他的皮带解开。 “皮带解开了，还要让我帮你掏鸟吗？！” 鸟主人恬不知耻：“乐意之至。” 程小飞踹了他一脚，反手关门，站在洗手间门口等他。 没过一会儿，袁和就出来了，不过是扶着墙出来的，不像是撒了个尿，而像是做了什么激烈的运动似的。 程小飞翻了个白眼，认命的架着他回病房。 汉德也赶过来了，还带着睡意朦胧的安塔里。袁和摸了摸安塔里的头：“小伤，不用你们这么麻烦的。” 汉德道：“小伤，但却不是小问题。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八个小时前。 跟程小飞约好了夜探仁和医院的时间，袁和就被公安局里的领导叫了回去，说是有个紧急会议要开。会议的主要矛盾点在于安抚群众和找到作案者之间，有些人认为既然并未对孩子们造成损伤，目前的主要任务就是安抚家长和网民，以免造成更加恶劣的舆论影响；而有些人则认为作案者的目的才是此案的关键，只有究其根源，才能更好的给群众一个交代。 两方争执不下，会议开了两个小时也没什么结果。袁和正准备换衣服回家跟程小飞会和，却听说有个穿豹纹色衣服的小哥在大厅里等他。 还以为是程小飞又找来了，袁和换了衣服就往大厅走去。而坐在那里的那个男人并不是程小飞。 他个子不高，有点瘦，除了身上那身显眼的豹纹衣，并没有让人能够记得住的地方。袁和甚至觉得自己看不清他的脸，眯着眼睛看了好久，似乎也没有办法记住他的长相。 那人见袁和过来了，站起来道：“你就是袁和。” 袁和楞了一下：“是。” 就在下一秒，那人右手摸向衣服兜，好像想掏什么东西出来。 是枪！ 几乎同一时间，袁和听到了他心中所想，他来不及反抗，只得向左躲闪。那人迅速掏出枪，朝着袁和左胸心脏的方向射去，而正是因为提前反应了几秒，那颗本应该射入他心脏的子弹打偏，打中右臂。 袁和闷哼一声，起身想追，却突然觉得浑身发软，失去了意识。 第27章 “所以说……这个刺杀你的人也是异能者吗？”程小飞眉毛揪成一团，总觉得这件事情里有什么信息点被漏掉了。 袁和道：“他是不是异能者还暂时无法肯定，但他一定是change派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 “ 你不觉得这件事发生的太巧了吗？”就在他们刚刚决定要去夜探仁和医院的时候，就有人要袭击他。好像在赶时间似的，即使不能致袁和于死地，也要想办法拖延他。 “或许这真的只是个巧合。”汉德突然打断袁和的话，“但那个袭击你的人，也是异能者。” “他的异能很独特，通俗来讲就是混淆人的视觉，永远无法清晰的辨认他的脸。这也就是为什么袁和对他没有印象，几乎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的原因。” “还有这种异能？”程小飞惊讶。 “我向公安的同志了解过当时的情况，那个人在袭击了袁和之后，立刻就逃跑了。不过他在逃跑之前，脱掉了他那件非常显眼的衣服，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了。后期警察调取监控，却始终无法锁定他，甚至连机器都无法辨认他的脸。”汉德拿出来一张照片，是那人穿着豹纹外套在火车站附近被监控捕捉到的。监控的像素度不算太差，可以清晰的分辨出他的身形与体态，却始终无法看清他的脸。 程小飞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却始终找不到头绪。直到他看到照片里那人肩上背着的黑色背包。 “我想起来了！我见过这个人！” 还不止一次。 第一次是在去B市的火车上，这人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他还闹了认错人拿错包的乌龙。这人当时脱了衣服他就不认识了，本来以为是自己脸盲症严重，其实根本就是他的异能在作祟！ 第二次就是在地铁站被偷钱包，明明他这件豹纹外套这么显眼，却因为这种让人记不住脸的异能，生生令程小飞忽略了他。 袭击袁和的神秘人，其实早就出现在他们身边了。 程小飞打开手机，调出了那天去B市乘坐火车的车次信息：“明天只要查一查这趟车我旁边的这个座位号是谁，就水落石出了。” 调查有了方向，几人也算彻底放心了，程小飞留下来陪袁和住院，其他几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袁和算是因公负伤，住的是特护单人间，除了没有卫生间之外，其他的应有尽有。程小飞从墙角把看护专用的架子床支起来，脱了鞋准备睡觉。 袁和大老爷似的靠在床上：“几点了？” 程小飞看了眼手机：“十一点半。” “我们走。” 刚刚躺进被窝的程小飞：？？？ 袁和一只手撑起身体，一个鲤鱼打挺麻利的从病床上跳下来，蹲在地上单手穿鞋，刚刚那股扶墙上厕所的虚弱消失的无影无踪。 程小飞一脸懵逼：“你干嘛？” 袁和抬起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约好了十二点去仁和医院的，你忘了？” 都负伤住院了还要夜闯恐怖医院？程小飞还以为袁和咖啡/因后遗症坏了脑子，看到脚步轻盈没事儿人一样的某位病号，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就你这生龙活虎的样子，还需要我照顾？”程小飞气不打一处来，掀开被子就想走。 袁和一把拉住他，因为惯性，程小飞跳舞似的转了个圈，被扯进他怀里：“我需要你。” 夜色朦胧，调情似的声音就在耳畔，程小飞吞了吞口水：“要……要我干嘛？” 袁和勾起唇：“跟我一起去仁和医院，别忘了，我们俩可是搭档。” 程小飞从他怀里钻出来：“可你伤还没好……” “change一定是想要隐藏什么，所以才会这么着急下手。”袁和道，“他们越阻止，我们才越要去，否则永远不可能抓住他们的弱点。” 午夜零点。 仁和医院门口的十字红灯莹莹的亮着，周围一片漆黑，这点红光显得整个医院鬼气森森。医院的玻璃门上挂着U型锁，袁和从裤子兜里摸出一把钥匙，“咔哒”一声，门开了。 里面很黑，连安全通道的灯都没有亮，程小飞试着按了下门口的开关，还是没反应。袁和把手机拿出来，打开手电筒：“应该是关了电闸。” change的人会大半夜不开灯来这里搞什么幺蛾子吗？程小飞深表怀疑。 电闸在一楼走廊的尽头，袁和本来让程小飞在门口等着，等他把电闸开了再进来。程小飞嘴上答应，心里却怕的要死，什么丧尸鬼怪贞子都脑补出来了，没办法袁和只能带他一块过去。 手电的灯光只能照亮眼前的一部分，程小飞紧跟着袁和，空旷的走廊里即使脚步很轻，却依然能听到回响。就在他们快要到达电闸附近的时候，突然传来了第三个脚步声。 哒，哒，哒。 回音在走廊里荡漾，好像离他们越来越近。 “把手电关了！”袁和突然小声道。 程小飞手忙脚乱的关掉手机，从兜里把那个防身指甲刀拿出来，另一只手紧紧捏着袁和的胳膊。手指冰凉，手心却都是汗。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洒进来，隐约看到楼梯口有个人影。那人影似乎也看到了他们，快速朝这边飘来。 黑暗将恐惧加倍，因为看不清飘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人，程小飞下意识的将手中的伸缩刺刀打开，警惕的守在身前。 袁和却三步并作两步飞速上前，右臂负伤也丝毫不影响他整个身体的灵活性，只见他伸腿向墙壁借力，在空中飞了个漂亮的回旋踢，一脚正中飘来的白影。影子闷哼倒地，袁和回头对程小飞道：“快去开电闸！” 电闸距程小飞不过十几步的距离，身后的白影似乎想阻止他，迅速起身扑过来。程小飞连忙躲闪，袁和一手拽住那白影，两脚依次踹中他的膝盖窝和脚踝，白影瞬间倒地。 程小飞跳到电闸处，猛地拉下。 哗——四周大亮。 光线猛地有些刺眼，但并不会妨碍他们看清周围的状况。除了刚刚被袁和打倒在地上的那人之外，他们俩几乎被包围了。 整个走廊里围满了人，他们低着头，两手垂在身前，脸上表情呆滞，却像丧尸一样缓慢的向二人挪动着。 程小飞差点惊叫，连忙躲到袁和身后，哆嗦道：“这这这是人是鬼！” “当然是人。”袁和的声音冷静而笃定，“不用怕，他们只不过是被古同控制的傀儡而已。” 程小飞回过神，仔细观察那些傀儡人，他们应该都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心里的惊恐才稍微减轻了些。可是……傀儡人也很厉害的好不！这么多人你一个袁和哪里打得过啊！ 袁和听到他心里的想法，转了个身和他背靠背：“当然不能只靠我一个，还有你。” 程小飞顿时压力山大。 “这些傀儡人并没有那么可怕。”袁和安抚着，顺便传授了一些经验给他，“古同一个人要控制这么多傀儡，根本分身乏术。所以这些傀儡必然都行动迟缓，反应很慢，而且他们多是使用上肢攻击，双腿比较迟钝，你只要注意躲避上肢，专心攻击下盘就好。” 按照袁和的说法，程小飞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傀儡人，他们的确动作蹒跚，有很多甚至步伐都是一样的。 “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袁和突然降低身体重心，一个扫堂腿踹倒了三四个傀儡。 距离程小飞较近的傀儡人似乎接到了号令，猛地扑上来，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程小飞顾不上多想，只能硬着头皮上。 正如袁和所说，傀儡们力气虽然很大，但攻击没有章法，肢体只是凭借蛮力胡乱摆动，程小飞竟也找到其中诀窍，将傀儡们的攻击悉数躲开。他顿时来了信心，按照袁和叮嘱他的要诀，攻击下盘，很快便踹飞了几个傀儡。 但傀儡的数量实在太大，整个大厅差不多有四五十个人包围着他们，而且他们十分耐打，就算前一秒被打趴，下一秒又不知疲惫的站起来，袁和与程小飞二人很快力竭，有些招架不住了。 程小飞突然发现，这些傀儡似乎在驱赶他们，只要他靠近大门出口，傀儡的攻击频率就会降低，而当他靠近通向二楼的楼梯间时，所有傀儡就蜂拥而至。 “袁和！二楼！”程小飞回头大喊，这些傀儡想阻止他们上二楼，那就证明楼上一定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秘密！ 袁和心领神会，三两分钟就清理出一条通道，将楼梯口的傀儡们纷纷踹飞。程小飞正和一个女傀儡缠斗，在她胸口补了一脚，就立刻向楼梯间飞奔而去。 两人迅速钻进楼梯通道，然后将通道门反锁。 一楼是傀儡们抓挠和碰撞的声音，二楼却无比寂静，只有一间办公室，闪烁着幽幽的绿光。 第28章 二楼的病房和办公室都黑着，只有正对着楼梯口的那间亮着灯。那灯光也不明亮，幽幽的闪烁着，就像是荒野中忽明忽暗的幽绿鬼火。 袁和走在前面，对程小飞做了个停顿的手势，独自上前，推开了那扇门。 吱呀—— 有风从房间里吹出来，这是一间医生办公室。办公桌上的电脑屏保闪烁着，一会儿变绿，一会儿变蓝。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风。窗户开着，窗帘随风跳跃飞舞，将桌上的文件吹落到地上。 袁和打开灯。程小飞跟着他走了进去。 “他们逃走了。”袁和将地上的白纸捡起来，仔细查看后，重新放在桌上。 “是从窗子逃走的吗？”程小飞站在窗边，窗外是寂静的月色，路上连个行人都没有，只有风吹着路边干枯的冬青，发出沙沙的响声。 袁和没有回答他，他打开柜子，一项一项认真的查看，希望能找到线索。每天凌晨十二点到两点之间，change的人会固定呆在这家医院，那么必然是需要利用医院这个地方，或者医院的人力，进行某项行动或研究。只要他们每天都在行动，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今天应该是他们转移逃亡的日子，既然这家医院已经被发现，他们就绝不会再回来了。 还是来晚了。袁和心情不免有些沉重。抬头一看，程小飞正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敲键盘。 “这台电脑有些奇怪。”程小飞皱着眉，视线在电脑屏幕上逡巡，“应该是刚刚强制删除了一批文件，我试试看通过网络备份，能不能把它们找回来。” 电脑上跳跃的是繁杂的代码，但程小飞的眼睛却越来越亮：“居然找回来了！” 袁和连忙凑过去，只见屏幕上是几行并无任何规律的英文字母，中间出现了两次“S粒子”这个词语。 程小飞道：“只能找回这么一点儿了，不过似乎并不能得到什么信息。这一串乱码是什么意思？” 袁和拿手机把屏幕上的东西拍了下来：“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翻了将近一个小时，程小飞和袁和差点将整个二楼的房间都跑遍，都没能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唯独那串乱码。一楼的傀儡人已经全部消失了，医院也没了阴森的气息，彻底成了一座空城。 无功而返。 “不是无功而返。”袁和打断程小飞的思绪，把手机扔给他。 手机上是袁和与李雪曼的聊天界面，他把那张乱码的图片发给了李雪曼，请她帮忙调查。 李雪曼：这个图是哪来的？ 袁和：在A市的一家医院里，应该和change有关。 李雪曼：……S粒子？！change居然在研究S粒子！ 袁和：那是什么？ 李雪曼：S粒子这种物质对异能者来说就像是毒/品，利用它可以让异能者得到其他异能者的力量，被吸取力量的人会死掉，而那个吸取了别人力量的异能者也不会好过。因为S粒子有强大的副作用。它会让异能者变得偏执狂躁，能量累计到一定程度，会引起爆炸。 袁和：爆炸？ 李雪曼：是的，人体爆炸。所以S粒子已经被禁止研究了。 袁和：除了S粒子之外的其他代码，你能看懂吗？ 李雪曼：这应该是一种内部交流使用的密码，以我的聪明才智肯定能破解的。 …… 聊天到此截止。Change难道不知道S粒子的危害吗？为什么还要去提炼研究？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因为对力量的渴望吗？程小飞觉得信息量太大了，虽然这代表他们正在一步一步的靠近change，但越靠近，难题就越多。 手机震了一下，应该是李雪曼又发了消息过来。 把手机递给袁和之前，程小飞趁机瞥了一眼，李雪曼先是发了个夸张的猥/琐表情，然后说：“这么晚了还带着你家小朋友去这种危险的地方，不怕吓坏他呀？” 程小飞：…… “你家小朋友”指的就是他吗？程小飞一边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一边耳朵发热。 袁和接过手机，笑了一下，然后噼里啪啦的回了几个字过去，把手机揣进兜里。回头瞥了眼鬼鬼祟祟的程小飞，拉住他的手腕道：“走吧，小朋友。” 程小飞：…… 时间太晚了，再加上在医院休息不好，两人就直接回了家。第二天一大早程小飞就被电话吵醒了，里面是护士长暴躁的叫骂声：“十五床人呢？人呢？！不打个招呼就跑了？当医院是菜市场吗？！” 程小飞哆哆嗦嗦的挂了电话，连忙把袁和拽起来往医院跑。回到医院一量体温，三十七度八，有些低烧。护士又把程小飞训了一顿，陪床呢还带着病人逃院，发烧了感染了，这可怎么办！ 程小飞低头挨训，然后委屈的去卫生间端了盆水，拧了个凉毛巾放在袁和头上。 袁和把毛巾取下来：“没事，体温高应该就是刚刚跑的了……” “你可别逞能了，一会儿我又得挨骂了。”程小飞把毛巾重新放好，眼窝还泛着青，一副疲惫的样子，“早知道昨晚就不该答应你，那么激烈的活动，你身体再强也扛不住啊。” 袁和伸手替他顺了顺头发：“我没事，你昨晚也很辛苦。” 护士端着针盘，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 程小飞回头：“怎么了？” 护士咳了一声，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那个……你们得注意节制，尤其在他伤还没好的时候，剧烈运动不利于恢复。” 程小飞怕又被骂，认真点头道：“好的！我一定照顾好他，有需要的时候我会主动帮他的，他只要躺着就行，绝对不用剧烈运动了！” 护士听了他的话，居然捂着脸跑了。 程小飞一脸懵逼：“她怎么了？” 袁和一反常态的转过脸，脖子有些泛红，咳了一声：“没事。” 程小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趴在床边休息。昨天凌晨两点多才回家，今天不到七点就被护士叫来了，他也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没一会儿意识就混沌了。 见他睡着了，袁和这才拿出手机给汉德发消息：“袭击我的那个人，查到是谁了吗？” 汉德那边昨晚就查到了袭击者的身份信息：陆任贾，男，二十七岁，身高一米七二，就是A市本地人。今天一大早向公安民警提供了信息，虽然很快查到了他的住址，但陆任贾早就人去楼空了。公安那边下发了通缉令，但是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张模糊的脸根本无法辨认，所以他就跟彻底消失了一样，无影无踪。 好在管理局有安塔里这个至宝。 安塔里召集了A市所有的狗狗，把陆任贾的衣服分发给他们，让他们根据味道全城搜寻，一旦有消息，狗狗们可以逐层上报，最后由终极联络员豆豆将消息报告给安塔里。这支由狗狗们组成了搜寻支队，堪称天罗地网了。即使陆任贾是个透明人，也总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无法泯灭的气息。 第29章 袁和在医院呆了三天就出院了。 一是因为他身强力壮，伤口恢复的很快，没什么大碍了；二是程小飞连着陪床几天，精神状态很差，如果再继续住院，恐怕进病房的就是他了。 这也是袁和头一次意识到，程小飞的身体素质太差了。先不说战斗力如何，他连基本的体力都没有，没被坏人抓住，反倒让疾病打败了怎么办？所以是时候把训练提上日程了。 程小飞当然不知道袁和在盘算着什么，他只觉得又困又累，想赶紧回去睡一觉。 回到家，程小飞在沙发上挺尸，袁和回房间收拾东西。听到行李箱拉链的声音，程小飞才猛地清醒过来，连滚带爬的冲进卧室：“你你你收拾行李干嘛？” 袁和把衣服和洗漱用品装进行李箱：“我要回家了。” 听到这句话，程小飞心中既兴奋又失落。从袁和搬进来开始，程小飞就视他为瘟神，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他走，可真等盼到了这一天，他竟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以后再也没有人睡觉的时候跟他抢被子了，再也没有人一顿早餐就可以吃穷他了，也再也没有人一直陪着他了。 有点儿像他小时候离开孤儿院的场景，明明是他一直想要摆脱的人，却在分别的时刻生出了不忍。 程小飞晃了晃脑袋，他最近怎么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正想着要不要跟袁和说几句道别的话，就看见袁和把他的衣服裤子也一起塞进了行李箱。 程小飞：“你装错了那些是我的衣服。” 袁和提着箱子站起来，表情自然：“没装错。因为……你也得跟我走。” 程小飞：…… 就这样，两个人从在一间小单人公寓同居变成了到豪华大别墅同居。 当程小飞站在那栋两层楼带院子还带泳池的别墅前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这这这这是你家？” 袁和拖着行李箱，自然的走上前，手指放在大门上，指纹解锁——“咔哒”一声，门开了。回头看了他一眼：“还不进来？” 程小飞目瞪口呆的站在顶他家二十个大的客厅里，眼中含泪：“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这么有钱？” 袁和：“你也没问我啊。” 程小飞：“那你还装穷，骑破摩托车上班！” 袁和瞥了眼停在院子里的拉风机车：“那不是破摩托车，它叫哈雷戴维森，价值一百一十万人民币。” 程小飞：…… 别墅很大，但只有袁和一个人住，房子里的装潢也比较简单。袁和把行李搬上二楼，打开一个房间的门：“你以后住这间。” 程小飞：“你住哪里？” 袁和指了指他旁边的房间，突然意识到什么，挑眉搂住程小飞的肩：“你要是想跟我住一间也行。” 程小飞意外的没有怼回去，而是飞速冲进卧室，甩上门把头蒙在被子里。 他刚刚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听到袁和调戏他的那句话，会觉得心跳加速？为什么得知跟袁和分房睡，他会感觉到失落？程小飞懊恼的想，他恐怕是疯魔了。也不知道袁和有没有听到他刚刚的心声，如果听到了……恐怕会觉得他是个神经病吧。 饶是程小飞没谈过恋爱，他也知道自己大概是产生了什么别样的情愫了。最重要的是，让他产生怪异情感的这个人……竟然是袁和。如果袁和知道了他的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情感，还会这么洒脱自然的对待他吗？程小飞有些失落，恐怕那时候袁和都避之不及了吧。 已经变成蚊香盘的程小飞不想被袁和讨厌，他只有努力的掰直自己。他不停的自我安慰，因为他从小缺爱，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像袁和这样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难免会感动。 对！只是感动，只是依赖，他只是把袁和当朋友，根本没弯！ 程小飞气势汹汹的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门外是一脸懵逼的袁和：“你怎么了？” “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最铁的哥们儿！” 袁和愣了一下，脸上没什么表情：“你刚刚进去思考了那么久，就得出这么个结论？” 程小飞目光诚恳的点头。 袁和转身回自己的卧室，凉凉的扔下三个字：“随便你。” 袁和冷淡的态度让程小飞觉得自己可能操之过急了，他从来没交过朋友，是不是交朋友不是这个路子？是不是他的诚意不够？ 直到晚饭时间，袁和也没有从卧室里出来。程小飞饥肠辘辘，摸进了那个比他家客厅还大的厨房。可这么大的厨房，简直就是个摆设，什么菜也没有，翻遍了柜子只有一把挂面和两三颗鸡蛋。程小飞随便煮了点面，正犹豫要不要叫袁和一起来吃，回头一看，某人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盛了两碗面，两人相顾无言。 程小飞沉默了一会儿：“要不我还是回家吧。” 袁和放下筷子：“不行。” 程小飞有些来气：“凭什么？” “带你来我家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训练你。”袁和道，“你的体能太差，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身为你的组长，我必须对你负责。我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健身设施，我会带你训练。” 程小飞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借口，谁知道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袁和就真的把他从被窝里揪出来了。 “该去跑步了。”袁和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衫，站在程小飞旁边。 程小飞拖着疲惫的身躯，硬是跟袁和耗了十公里。吃过早饭洗过澡，好不容易得了空，想去睡个回笼觉，袁和又把他拉到负一层的健身室里。各种哑铃、杠铃和绳索都往他身上招呼，全部练完，整个人都趴地上了。午饭叫的外卖，程小飞吃了平时三顿的量，吃完仍然浑身酸软，爬个楼梯都腿疼。好在下午袁和去上班了，并没有折磨他，让他安安稳稳睡了一下午。 就这样体能训练了一个星期，麻辣教官终于肯变花样了。下午的增肌课不用再上，袁和将程小飞带到楼顶的平台上，把那个属于程小飞的指甲刀形状的刺刀拿了出来，按下按钮，刀刃飞出。 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袁和一手握刀，一手置于胸前：“今天教你格斗。” 第30章 近身无兵器格斗对个人的身体力量和灵活性要求很高，以程小飞现在的水平，恐怕还得练个一年半载才能勉强达到水准。但袁和要教给他的是利用短兵器的格斗。 他的兵器不同于匕首和短刃，这把伸缩刺刀是非常灵活的。前一秒它可以仅是个挂饰，但下一秒就可以飞出长刃瞬间击中敌人。这中间不仅需要格斗的技巧和步法，更需要的是机敏的判断和出其不意的招式变换。 袁和教给程小飞几个要领，然后赤手空拳跟程小飞搏斗。程小飞当然打不过他，但渐渐的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技巧和乐趣。每天袁和都会教给他几个不同的招式，有几次他甚至能接住袁和的招，更加信心百倍，对这把指甲刀样式的刺刀爱不释手。 就在程小飞逐渐上手的时候，李雪曼将他们在医院里发现的那串乱码破解出来了。对change的调查因此而出现新的线索，而且是令人心惊肉跳的线索。 那串乱码是change对S粒子研究报告中的一部分节选，大概讲的是人体血液中S粒子出现的概率以及含量。最重要的是……这种S粒子只会出现在孩子血液中。 孩子们被带来抽血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Change想要提炼S粒子，利用其达到吸取其他人异能的能力。但S粒子难以提纯，而且仅仅出现在少部分孩子的血液中，古同带孩子们来抽血，就是为了找到血液中含有S粒子的人。 “体内含有S粒子的孩子……会被他们怎样？”程小飞突然觉得有些后怕。 李雪曼顿了一会儿道：“S粒子难以提纯，而且在血液中占比非常少，所以……被他们找到的孩子，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程小飞连忙问袁和：“学校里有失踪的孩子吗？” 袁和摇摇头：“没有。但不代表以前没有过，change肯定不止A市这一个S粒子提炼场。” “那他们就真的把那些孩子……”程小飞想到血腥的画面，不禁皱眉不忍。异能或许是上天的馈赠，可经过世世代代的演变，这些贪婪的异能者，已经将人性的恶放到最大，为了力量和权利，他们早已穷凶极恶。 他们才是名副其实的魔鬼。 所以抓到古同，迫在眉睫。 安塔里那边搜寻了半个多月，终于有了结果。狗子们的效率很高，它们在A市以及A市的临郊都全方位搜捕过，终于发现了陆任贾的踪迹。 除此之外，它们还发现了另一个人——古同。 程小飞和袁和连忙往管理局赶去。据经验丰富的管理局线人豆豆汇报，陆任贾和古同呆在一起，但奇怪的是他们每天都会去不同的地方，从来没有在同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二十四小时。而且经验丰富的古同在发现附近有可疑的猫猫狗狗时，就会立刻转移。 豆豆耷拉着舌头，表示它也很无奈。 安塔里安抚的摸了摸豆豆的狗头，把这个难题和狗子一同丢给程小飞和袁和。 程小飞犯了难，古同这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就算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等追过去的时候，两个人早就跑没影了。袁和却拍拍程小飞的肩膀，神色很坦然：“这有什么难的？” 于是他打了个电话，把李想叫过来。 李想在得知自己的任务之后，内心是拒绝的：“你让我把你俩瞬移带到古同面前？大哥我只是个瘦弱的男孩子我可不是搬运工啊！你们两个大男人那么沉我哪带的动啊！” 袁和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过两天就是情人节了，你难道不想知道关羽想收到什么礼物吗？” 李想立刻星星眼：“你是老大，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最终他们决定李想把稍微瘦弱一点的程小飞先送过去，再想办法送袁和。 很快又有新的狗狗来向安塔里汇报地点，这只狗狗在一所大学的计算机教室里发现了古同和陆任贾，他们俩似乎正在用电脑传文件，并没有发现窗外路过的狗子。这就说明他们应该还在那间教室里。 李想搞清楚具体位置坐标，背起程小飞就准备走。先把程小飞送过去，这就意味着他要在袁和来支援之前，一个人面对古同和陆任贾。虽说他现在已经使用了β抑制剂，并不会受古同的控制，但一对二还是难免会怵。 “尽量拖住他们。”袁和知道程小飞心中紧张，“用你练了半个月的格斗术。” 程小飞点点头，握紧手中的指甲刀，爬上李想的后背。 虽然程小飞很瘦，但他一米七八的个头摆在那里，光是骨头都能压得李想直不起腰。难堪重负的李想瞬移速度明显变慢，过了十多秒才移动到安塔里提供的位置。 这间计算机教室目前空无一人，并没有看到古同和陆任贾的身影。李想扶着墙喘气，脸都憋红了：“要不……我先回去接袁和？” 程小飞点头。 “你应该减减肥。”李想认真地得出结论，哭丧着脸走掉了。 程小飞：…… 古同他们来到这里使用电脑，必然是想通过学校的公共网络掩饰什么，那么只要找到他使用过的电脑，应该可以得到线索。程小飞从第一排开始摸电脑主机，刚使用过的电脑，主机必然会留下余温。 这间教室应该今天一天都没有课，暖气是关着的，主机箱摸着像冰块似的凉。程小飞摸了两排，终于找到一台还在发热的电脑。 他不敢保证能从这台电脑里能得到什么有效信息，但古同既然特地选择这里的公共网络，就证明他对自己的计算机水平没什么信心，他必须用这种不会被人注意到的方式传递文件，他害怕被人发现。 所以只要程小飞打开电脑，古同一定会回到这里。 不出所料，电脑开机音刚响起，古同就推门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看不清脸的人，应该就是陆任贾。 “程小飞，你还是真是不怕死啊。” 程小飞转身，刺刀瞬间从手中飞出：“谁死还不一定呢！” 第31章 刺刀在程小飞手中灵活的翻转，直冲古同而去。古同闪躲的同时，陆任贾也发起了进攻。他并不懂格斗技巧，但多年行窃经验让他眼疾手快，灵敏度非常高，在程小飞手中刀刃向古同飞去的一刹那，陆任贾立刻绕后，一把扯住程小飞右腿。 程小飞一个踉跄，对于下肢被控制的反击方法袁和强调过很多遍，他根本不用回忆，身体本能做出反应：被抓住的右腿放松，然后将所有力量集中在左腿上，腰部使力，借助陆任贾的拖动，左腿狠狠的踹向其手腕关节处。果然，陆任贾两手脱力，程小飞立刻翻身抬腿，一脚将他踹出两米远，脑袋撞在桌角，昏了过去。 没想到程小飞竟然进步飞速，古同先是惊讶，然后双手抬起调动傀儡术，却发现程小飞丝毫不受他控制。 程小飞嘿嘿一笑，刺刀再次袭来：“怎么？傀儡术不灵了？” 古同瞪着眼睛：“你用了β抑制剂？！” 在吃惊的瞬间，程小飞已经一脚飞上他的胸口，古同被踹的后退两步，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阴森起来。他拍了拍胸前的脚印，缓缓站起来：“你以为用了这点雕虫小技，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程小飞本来不想听他啰嗦，准备再次发起攻击的时候，却发现古同的整个身体以一种怪异的形态膨胀起来。他的皮肤鼓胀，脸上和脖子上遍布密密麻麻的红色纹路，甚至能看的到血液在几近透明的皮肤下快速流动的样子，他就像一个处在临界点快要炸掉的气球。 程小飞摸不清他的套路，紧张的后退一步，将刺刀挡在身前。 突然，教室的灯灭了。 紧接着所有的电脑、灯泡、空调等电器都漏电似的劈啪作响，埋在墙壁和房顶上的电路也闪出了火光。 古同身体膨胀，声音也变得沉闷起来，他狞笑着：“让你尝尝电击的滋味……” 话音刚落，所有电线就像受到了鼓舞一般，闪着火光的电流疯狂跳跃，在墙壁上、房顶上形成一张电流织起的网。那网在空中扭转纠结，最终汇成一道将近半米宽的巨大电流，直直朝程小飞劈来。 电流速度极快，程小飞根本避之不及。 就在他大脑一片空白，下一刻就要被劈中的时刻，突然腰上出现一股力量，瞬间将他拉开。那道闪电打在地上，将地板劈出一道焦黑的裂缝。 程小飞心有余悸的回头，只见袁和站在他身后，旁边是气喘吁吁累的半死不活的李想，一手抓着程小飞，一手抓着袁和。 “我的胳膊简直要断了！”李想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程小飞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对救命之恩表示感谢，谁知道李想没骨头似的，一下子倒在地上。 “你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李想趴在地上吐槽，然而古同那边根本不会给他们寒暄的时间，注意到李想筋疲力尽的倒在地上，立刻一道闪电袭来。 “就知道欺负我！”李想哭丧着脸爬起来，然后瞬间消失。 “他跑了？”程小飞问。 袁和点头，然后拉着程小飞一个侧滚，躲开了古同再次劈下来的攻击。 程小飞一边暗骂李想这小子不够意思，一边问袁和：“古同怎么会闪电了？这难道又是一种异能？” 袁和掏/枪，在电光中跳跃：“你注意到他的身体了吗？他应该是使用了S粒子！” S粒子？！难道说这家伙吸取了一个闪电异能者的能力？看到他这副暴躁疯狂的样子，几乎与从前判若两人，程小飞惊讶：“那他会不会爆炸？” 电流密集而迅速的抽打在袁和周围，他的动作明显变得吃力起来。程小飞立刻冲上去，一道电网瞬间砸在他身前。 “小心！”袁和撤回他身边，两人挪到安全区域，这才面色凝重道，“每个人的身体极限不一样，在使用异能的时候他的身体会达到临界点，所以……他的临界点应该就是这副模样，一时半会不会爆炸的。” 程小飞本来还抱着他能自毁的希望，可现在这点儿希望也破灭了。密布的电流根本无法近身，袁和开/枪几次的子弹也也被电流打飞，根本无解！ 古同脸上的皮肤膨胀，笑起来更加恐怖，他两手举过头顶，似乎在攒一个大招，所有电流都汇聚在他手上：“你们的死期到了！” 电量过大，整栋教学楼的电流都被引过来，所有的电灯全部熄灭。 电流……电路……电闸！ 只要切断电闸，他就没了电流的来源！计算机教室的电闸就在后门处，程小飞悄悄后退，转身飞奔向后门。 近在咫尺！ 但古同已经料到了他要做什么，在狰狞的怒吼声中，一条崎岖的闪电追在程小飞身后，即将够到他的后颈。 程小飞从未经历过如此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疯了似的向前奔跑，喉咙发出愤怒的吼声：“你他妈的打不中我——” “嗖——” 伴着吼声和电流的呲呲声，一颗子弹从程小飞后颈擦过，就在电流即将触碰到他脖子的一刹那，那颗子弹挡住了电流的攻击，子弹和闪电同时偏离方向。子弹射入教室后方的黑板上，闪电擦过程小飞的衣领，留下一丝带着糊味的火光。 程小飞心有余悸的回头，只见袁和朝他的方向举着枪，面色紧张。 顾不上分神，程小飞给了袁和一个坚定的眼神，连忙将电闸拉下来。聚集在古同手中的电流源头被截断，火光消失，电能变弱。 古同气急败坏的大吼一声，两手猛地劈下，手中已经聚集了一半的电光朝袁和扑来。袁和灵活翻身，轻松躲掉了那一束愤怒而笨拙的闪电，翻滚的瞬间开/枪，子弹“倏”的射入古同脖颈。 一切结束。 陆陆续续的有学校的管理人员和学生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和教室里的一片狼藉，都吓得不轻。好在程小飞和袁和两个人长得比较具有欺骗性，告诉他们刚刚漏电了，这两个人受伤了，说要把他们送去医院，这才得以脱身。 回到管理局，古同和陆任贾都被收监，可在袁和提出对古同审问的时候，汉德却拒绝了。拒绝的理由让程小飞也觉得不可思议：“总局有专门的change调查组，古同应该交给他们审问。” 袁和：“可是A市的案子一直是我们在跟，如果不审问古同，怎么得到更多的信息继续追查？” 汉德拍拍袁和的肩膀，一脸无奈：“这是上面的规定，我也没办法……” 程小飞也怒了，不让审问？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把人抓回来了，居然不让审问？“这是什么破规定啊？总局的人脑子进水了吗？” 汉德哂笑：“领导有领导的想法嘛……” 程小飞哼哼：“好，既然他们脑子没进水，我就祝愿他们进水！” 汉德：…… 袁和盯着汉德看了一会儿，目光冷的可怕。汉德却一直虚伪的笑，搞得程小飞都想揍他。 “你最好知道你在做什么。”袁和冷冷的扔下这句话，然后扭头走掉了。 没想到始终尽职尽责恪尽职守的袁和竟然也公然和领导杠起来，程小飞陷入两难，不知道是该安抚领导，还是追随袁和。 汉德叹了口气，对程小飞道：“你去看看他。” 程小飞从善如流的跑了。 袁和两条大长腿走的飞快，程小飞撵了半天才追上他：“你别生气了。” 袁和停下来，突然认真道：“程小飞，你相信我吗？” 程小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了？让我相信你什么？” “不论我做了什么，你会不会一直相信我？”袁和的表情真诚，又好像在担心什么，两只手紧紧抓着程小飞的肩膀。 紧张的，不容拒绝的。 程小飞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回想起两人一起经历的过往，还是毫不犹豫的点了头。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孤独的度过了二十多年的时光。袁和就像走进他生命中的一束光，即使偶尔调戏他，打趣他，却毫不犹豫的占据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他以前的生活是黑白的，直到遇见了袁和，才终于有了色彩。 第32章 冬季的凌晨，街道上空无一人，寂寥而萧索。一个身穿黑衣的高大男人站在路灯下，昏黄灯光影影绰绰，他点了根烟，拿出手机。 “古同被抓住了。”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我知道怎么做。” 他吸了口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嗯，处理的干净点。” “我不太明白……”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这次你为什么不救他了？” 他笑了下，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总得给你点业绩不是？况且……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挂掉电话，他将抽尽的烟头扔在地上，明灭的火星还未落地，路灯下的人影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 第一小学的事情基本告一段落，网络上舆论爆炸了一段时间，但是伴随着校长畏罪自杀，加之学生们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网民们终于渐渐遗忘了这个话题，最终将此次事件归咎于学校管理不善。 但对于程小飞他们来说，这件事非但没有结束，反而是一个令人绝望的开始。 古同死了。 就在他们把人送到管理局的第二天，关羽就打电话过来说，古同死了。不是畏罪自杀，也不是谋杀，而是因为S粒子使用过度引起的身体爆炸。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炸的血肉模糊，身首异处。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袁和就变得忙碌起来。程小飞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反正每天总是早出晚归，也从不让程小飞参与，还不停的叮嘱他千万不要出门，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 于是程小飞就成了袁和别墅的管家。每天除了必要的训练之外，也就吃吃喝喝睡睡，倒也乐得自在。 袁和的房子是他父母留给他的，他父母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留给他一笔不小的遗产，不然以袁和那点工资，别说买别墅了，连养活这个别墅都难。程小飞也没有父母，所以在听到袁和的身世之后，除了同情之外，更大一部分是惺惺相惜。 但身世的感同身受，并不足以让他将袁和看的这么重。 程小飞隐约意识到，他或许已经沦陷了。从一开始他就在告诫自己，对袁和的感情只是朋友兄弟，他一个人寂寞了太久，身边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关心他陪伴他的人，难免会产生依赖。可当他连续两天做春/梦，而梦的主角就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朋友的时候，他才恍然，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程小飞打开论坛，忧心忡忡的发了个帖子。 “主题：喜欢上自己的朋友了，怎么办？” “内容：我是男生，连续两天晚上梦到我朋友，现在看到他会心跳加速，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我现在该怎么办？” 这个是程小飞从上大学时就喜欢逛的灌水论坛，活跃人数很多，很快就有人跟帖了。 “1楼：男男吗？蹲！” “2楼：前排兜售可乐饮料花生瓜子！” “3楼：喜欢上还是喜欢‘上’啊？” 程小飞：…… 懒得回复这些不正经的评论，程小飞刷了一会儿别的帖子，再回到这个帖子的时候，楼已经盖高了。大部分都是打趣他或者让他讲述细节的回复，只有一条引起了程小飞的注意。 “11楼：如果你真的喜欢上他了，是想要得到他的回应，还是不想让他知道？” 程小飞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他希望袁和回应他吗？如果袁和知道了他的喜欢，会是什么表现？ 大概会嫌弃的说：“我知道我优秀又帅气，但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又或者根本不会回应，然后悄悄的把这件事情告诉李想汉德他们，所有人一起嘲笑他…… 程小飞想到这些可怕的后果，吓得一身鸡皮疙瘩，连忙点开回复：“我不想让他知道。”可是以袁和这变/态的读心能力，只要还呆在他身边，自己的想法总有一天会被他窥视的。 程小飞叹了口气，点了撤回键，重新回复了一句话：“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喜欢他？” 11楼那位一直没有回复他，反倒是其他人都下场劝他：没关系啦，同性也可以相爱啊，尊崇自己的内心啊之类的话。 程小飞烦躁的关掉网页。上网求助果然不靠谱，他明显比刚刚更迷茫了。 躺床上挺尸一下午，睡得迷迷糊糊，手机突然“嗡”的震了一下。很少有人给他发消息或打电话，一般有消息都是快递或者袁和有事找他，程小飞连忙爬起来，害怕是袁和有什么急事。 结果是社交软件的一条推送：“尊敬的程小飞先生，提前祝您新年快乐，狗年旺旺！” 程小飞这才反应过来，后天就是新年了。以往过年他都是一个人，一个人躺在房子里看春晚，一个人下楼堆雪人，一个人吃饺子。最初看着大家都阖家团聚其乐融融的样子还是很羡慕的，后来就麻木了。 但今年不一样，如果袁和也是一个人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跟袁和一起过年？ 想到这儿程小飞突然有点激动，穿上外套就准备出去采购年货，两个人一起过年，是不是得做几个好菜，吃点饺子？今天是2月13号，2月15号过年…… 等等！2月13号？那么明天就是情人节？ 程小飞心砰砰跳，以前他从不会注意到这种节日，可现在不一样了。对袁和的感情多少让他对这个节日产生了些不一样的看法，而且情人节还跟春节离得这么近，如果他提前准备的话，会不会让袁和产生误会？ 焦躁的坐在电脑前，程小飞顺手又点开了论坛，“滴滴”的消息提示音，有人在论坛上给他发私信了。 “时间行者：想要不喜欢他，首先要确定他是不是喜欢你。” 程小飞戳进这个“时间行者”的主页看了一下，发现他就是刚刚自己发的那帖子的11楼。这人真热心，怕自己看不到评论，还特地私信他。 “要怎么确定他是不是喜欢我？”程小飞回复他的私信。 很快，那边的回复就过来了。 “明天就是情人节了，你邀请他吃饭，看他会不会答应你。” 第33章 程小飞去超市买了很多菜回来，除了除夕那天要吃的，还有明天情人节的菜。他从小一个人生活，做饭不算太好吃，但也能拿得出手。特地从网上查了菜谱，把要做的菜都准备好，这才有些忐忑的拨通了袁和的电话。 袁和这几天一直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接电话的声音都显得有些疲惫：“什么事？” 程小飞咳了一下，把酝酿了很久的话说出来：“那个……马上过年了，我今天买了点菜，明天准备做几个菜，你晚上能回来一起吃吗？” 一股脑把话都说出来，程小飞既期待又紧张。他心跳的很快，好在隔着电话袁和听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明明只是一顿饭的邀约，却好像表白似的慌张。 袁和只停了几秒，程小飞却感觉像等了几个世纪一样，终于，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明天晚上我不在家吃。” 跌到谷底。 程小飞没想到袁和回答的这么坚决和干脆，像一桶冷水从头浇到底，冻得他不知道说什么。匆匆挂了电话，看到厨房里那些加工了一半的蔬菜，没来由的一阵心烦，统统塞进冰箱，然后上楼睡觉。 躺在床上，程小飞有些悲伤的想，为什么袁和会拒绝自己？为什么被拒绝之后会这么难过？那个时间行者并没有告诉他结果，只是让他去这么做。打开电脑，他把打电话的情况向那位热心网友汇报了一下。 天已经快黑了，正好是晚饭时间，没想到时间行者回复的那么快，好像一直守在电脑前似的：“如果他拒绝了你，那就证明他不喜欢你。你也就没有必要喜欢他了，不要浪费力气。” 程小飞自暴自弃的回复：“可我控制不住自己啊，哪有说不喜欢就不喜欢的？” “那你就离他远一点，距离会淡化你的感情。” 程小飞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建议，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他已经在袁和家住了快一个月了，如果说一开始是为了教他学习格斗的话，那么现在学习期已经结束了，他回到自己的住处也可以练。他没有理由继续住在这里，而且……离袁和越近，他的那点小心思就更容易暴露。 等到今晚袁和回来，跟他告个别，就离开吧。 结果一整晚，袁和都没有回来。程小飞像块望夫石似的，在客厅里等到凌晨两点，也没有听见开门声。 疲惫的爬到卧室，用被子蒙住头，很快进入梦乡。意识模糊之前，程小飞比下午那会儿还要绝望：袁和居然彻夜不归了。 第二天他直接睡到日上三竿，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也没看来电号码是谁，迷迷糊糊就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边传来袁和不可置信的声音：“你居然还在睡觉？！” 程小飞立刻清醒：“袁和？” 他调整了个姿势，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你……有什么事？” 袁和道：“今天晚上，你不要在家做饭了。” “我知道。”昨天已经拒绝过了，今天为什么还要再揭一次伤疤啊！ 袁和：“好，那你下午五点在家等我，我来接你。” “啊？”程小飞一脸懵逼。接他？接他去哪儿？ 袁和对他不在线的智商已经无语了：“不是说不在家吃吗？今晚出去吃饭！” 后面袁和说了什么程小飞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觉得自己脑袋“嗡”的一下，如同烟花绽放。 原来并不是拒绝他！原来只是想要带他出去吃饭！程小飞兴奋地从床上跳起来，连忙翻箱倒柜找衣服。 情人节约会应该穿什么衣服呢？看电视上在这种节日赴约的男士一般都要穿的很正式，可他除了毕业时候面试的破西装就没什么正式的衣服了。趁着时间还来的及，程小飞连忙去商场挑了一套休闲西装，花了他三千大洋。 虽然肉疼，但心中还是雀跃的。 下午五点，袁和骑着他的哈雷，穿着一身帅气的机车皮衣，停在家门口。看到西装革履的程小飞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把头盔递给他，让他上车。 程小飞也觉得他和袁和这种搭配似乎有点奇怪，但又不好意思叫袁和去换衣服，只好拽着西装裤子，踉踉跄跄的跨上车。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粤菜酒楼，七拐八拐来到三楼的包间，推开门……里面的大圆桌做了十多个人。 原来今晚并不是两人的单独约会，而是公安局年前聚餐。 程小飞觉得自己就是个傻B。 包间里穿着便装的警察叔叔们友好的招呼他进来，有夸他帅的，也有夸他衣服好看的。程小飞却尴尬的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恨不得把这身多此一举的西装脱下来扔在地上，以转移他此刻的绝望感。 袁和站在门口，回头看他：“发什么愣？” 程小飞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的进了包间。然后借口屋里暖气很热，脱掉了那件羞耻的西装。 警察叔叔们的插科打诨他插不上话，美味的菜肴也因为别扭的心情而食不知味，程小飞充当了一整晚的空气，总算熬到散场。 他喝了点酒，头晕晕的，跟大家道别之后，沉默的跟在袁和身后。 哈雷在黑夜中疾驰着，轰鸣的引擎声让程小飞脑袋更胀了。那种以前从未体验过的委屈和绝望在心中激荡，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猛地一把摘掉头盔，冷风从耳边刮过，将他纠结的思绪吹散了一些。 袁和注意到他摘下头盔，微微侧头问他：“你干什么？” 引擎的声音很吵，再加上呼啸而过的风声，程小飞抱着袁和听不到他心声的希望，口是心非道：“有点热。” 袁和没有再搭话，专心的开车。 但这条路并不是回家的方向。 城郊有一个挺大的湖，湖心广场每到节假日都会有一些活动。尤其在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有烟花放。程小飞远远的就看到在空中绽放的粉色烟花，果然袁和将车停到了湖心广场附近。 “怎么到这里来了？”程小飞看着袁和。 袁和把车停好，摘下头盔，甩了甩有些凌乱的头发，对他笑道：“不是过节了么，带你来看看烟花。” 程小飞不知道他说的这个“过节”到底是情人节还是春节，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广场上人很多，有家长带着孩子来玩的，还有小情侣拿着烟花棒嬉戏的，站在人群中，程小飞似乎也被这温暖的氛围感染了，心情放松下来。 他去小贩那儿买了些烟花棒，递给袁和几根，明黄色的火花让他的表情都变得生动起来。袁和一手举着烟花棒，静静的望着他，笑容温和。 “那个……你以前也一直是一个人过年吗？”程小飞看着他的侧脸，将飘忽的思绪拉了回来。 袁和了然的看着他：“今年我们可以一起过。” 程小飞连忙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我也一直是一个人，我昨天买了菜……呃，我的意思是……能一起搭伙过年挺好的。” 袁和笑：“以后都可以一起过年。” 程小飞突然愣住。升腾的烟花突然在袁和身后的夜空中炸开，但再璀璨斑斓的火光也只是他的背景板，他深沉的眉眼和英挺的鼻梁，竟然比烟花还要吸引人的目光。如果时光能够停留在这一刻多好啊，如果能像那些情侣一样肆无忌惮的拥抱多好啊。他就在面前，那么近，也那么远。 在程小飞痴楞的目光中，袁和突然伸出手，眼神璀璨而明亮。他正想开口说什么，程小飞却突然跑开，越过人群，一直不停地跑到广场的另一头。站在石凳上，远远的冲那头的袁和招手。 袁和个子很高，长得又帅，站在人群中非常显眼。程小飞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袁和站在人群中，将手机放在耳旁，像一幅遗世独立的画，在喧闹中静静的注视着程小飞。 程小飞龇着牙，口中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化作一团白雾：“谢谢你，袁和。” 谢谢你带我看烟花，让我的生命跃动起来，谢谢你……让我喜欢你。我只能站在遥远的地方偷偷的望着你，我怕你听到我躁动的心声，我怕你厌恶我离我而去。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是不会弃我而去的兄弟，让我悄悄的喜欢你。 …… 程小飞还是决定离开了。经过了昨晚，他更无颜面对袁和了。虽然说在心动的想法爆发之前他就拉开了安全距离，但也不敢保证袁和就真的没有听到他心里的想法。回去的路上他一直默念金刚经，袁和也一直没有说话，气氛非常僵硬。为了防止继续尴尬下去，他一大早就起床收拾行李，准备偷偷搬回自己的小屋。 收拾东西的时候在房间的书架上看到一本《时间简史》。这应该是袁和的书，程小飞总觉得，得从他这里带点东西回去当做念想，于是便准备把这本书带回去。 挺厚的一本书，程小飞踩着凳子从书架上把它拿下来，顺手翻了翻，书页中除了腾起的灰尘，还有另外一样东西。 一张change的黑卡。 第34章 天才蒙蒙亮, 袁和的房门紧闭着, 他应该还没有睡醒。程小飞拖着行李箱, 悄悄的离开了别墅。按理来说应该当面告别的, 但程小飞害怕自己又胡思乱想，那些矫情的龌龊的想法如果真的被袁和听到, 自己恐怕就再也无法面对他了。 回去的路上, 突然收到一条微信。程小飞以为是袁和发现他走了，发微信询问他, 结果竟然是一条好友消息验证。 “时间行者：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这不是论坛上那个人吗？连头像都是一样的，这人是怎么找到他微信的？程小飞犹豫了一下，点了通过验证。 时间行者立刻发了个笑脸表情过来。 程小飞打字：“你是论坛的时间行者？” 时间行者：“是的【笑脸】。” 程小飞：“你从哪弄到的我的微信？为什么加我？”他可绝对不会相信这人是因为热心特地加他微信指点江山的。这一大早的，还没到七点钟, 加个网友的微信只为纯聊天？除非这人是智障。 果然，那个时间行者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目的：“我想约你见面。” 见过网上聊骚约妹子的，还是头一次见约汉子的。难道说……这人也是弯的？看他情场失意想要趁机撩他？程小飞义正言辞的拒绝：“叔叔，我们不约。” 时间行者发了个爆笑的表情，然后回复：“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跟你一样，也是异能者。” 程小飞看到“异能者”那三个字的时候手都抖了，这人是异能者？而且还知道他的身份？怎么全世界都是异能者啊！ 很快，时间行者那边发过来一张图片, 程小飞点开一看, 居然是异能者管理局的身份ID卡。 姓名：申行 职位：异能者管理局总局特别行动B组组长 总局！？组长！？程小飞先是震惊，紧接着就对申行的身份产生的怀疑。总局的人找他干嘛？而且这种上下级联系不应该经过分局吗，哪有这样单线联系的…… 程小飞斟酌了一下, 回复道：“你找我什么事？” 时间行者：“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找你商量，还是当面谈比较好。” 程小飞的第一反应是把这件事告诉袁和，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是他刚偷偷摸摸从袁和家逃跑，两人之间的氛围又那么尴尬，虽然工作上的事情难免要经常接触，但程小飞还是觉得抹不下脸来。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申行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不要告诉袁和。我这次是保密行动，不能向分局透露过多。” 这人说话疑点太多，但程小飞又摸不清他的目的，只好应约，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假如这人是坏人，身份ID是伪造的，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神神秘秘的把他约出去呢？如果想要抓他，直接下手不就好了？ 程小飞觉得自己的这个推理非常有道理，他不能总是活在袁和的羽翼下，加入管理局三个月了，他是时候独当一面了。虽说雄心壮志，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带上了防身武器指甲刀，以防出现危险。 没想到申行约他见面的地方居然是咖啡厅。程小飞气急败坏的发了段语音过去：“你居然喝咖啡？你根本不是异能者吧？！” 申行也发了一条语音过来，他的声音竟然意外的好听，有点播音腔：“我最喜欢的就是坐在咖啡厅里喝奶茶了。” 程小飞：…… 上午咖啡厅人不多，程小飞在门口就看到坐在窗边的那个男人了。他看起来三十多岁，身材比较修长，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正笑着冲程小飞招手。程小飞眯着眼打量了一下他，眉毛挺浓，肤色较深，乍一看有点像金城武。 “久等了。”程小飞走过去，礼貌的点了点头。 申行立刻站起来，和他握手：“我是申行，初次见面。” 他的手掌很大，握手的动作和力气倒是十分绅士，还走过来替程小飞拉开椅子，让他坐下。程小飞这才注意到，这人还挺高的，跟袁和差不多，比自己足足高了半头。 点了两杯奶茶，申行立刻切入正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知道你怀疑我的身份，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这次行动必须保密，我是来保护你的安全的。” 程小飞心里嘀咕，随随便便来个人都说是来保护自己的，说的好像他时刻都处在水深火热中一样。 “把你的身份ID卡拿来看看。”程小飞狐疑的瞄了他一眼。 申行连忙从兜里把ID工牌拿出来，诚恳道：“如果不相信的话，你还可以扫一下我屁股上的二维码。” 程小飞瀑布汗：“不用了。” ID卡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构造跟程小飞的一模一样，连防伪花纹都是一样的，只不过申行的名头比他高了好几个级别。 将信将疑的把卡片还给他，程小飞吸了一口奶茶道：“什么行动？需要这么保密？” 申行表情神秘莫测：“和change的卧底有关。” 程小飞：“卧底？” “是的，A市分局有卧底。”申行认真道，“所以你非常危险，总局这才派我来保护你。” 程小飞嗤了一声，这人真是说谎不打草稿，整个A市分局在他加入之前就三个人，袁和跟关羽肯定不是卧底，难道卧底还能是局长不成？ “我说出来恐怕你也不会相信。”申行道，“卧底就是袁和。” “胡说八道也得过过脑子吧？”程小飞简直想掀桌了，如果袁和是卧底，那他程小飞就是change的老大了！ 申行眯着眼：“你仔细想想，你和袁和接触的这段时间，难道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哪有什么异常……”程小飞几乎不用过脑子，反驳他的话就能机关枪似的吐出来，可话只说了一半，却停住了。 因为他想起了今天早晨的那张黑卡。夹在《时间简史》里的change的黑卡。 一开始看到那张卡的时候，程小飞以为是袁和从哪里收缴来的，随手当书签用了，可现在却隐约觉得有些不正常。Change的黑卡作为证物是要收归管理局存档的，袁和自己手里根本不可能有这么一张卡。除非是他遇到案子没有上报，或者是…… 程小飞突然有点不敢想。 他瞪了申行一眼，起身要走：“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了，我这么个小人物哪里值得总局青睐，你要真有什么事儿就去找汉德吧。” 申行没有拦他，但他自己却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因为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这个世界都变得不正常了。 路上的行人都停在那里一动不动，路边玩皮球的小孩正认真的弯着腰，皮球就停在空中。程小飞惊慌失措的环顾四周，所有人都似乎被按了暂停键，始终保持一个姿势，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下来，甚至连墙上的挂钟都停摆了。 程小飞回过头，只见申行悠哉的靠在椅子上，小口小口地嘬着杯中的奶茶。 “你要干什么？”程小飞皱着眉问他。 “我只是想让你相信我。” 申行突然站起来，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我的异能是控制时间，我可以让时间暂停、变慢，也可以回到过去。虽然并不能改变过去，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参观，但我敢保证，你一定可以看到你从未想象过的答案。” 说着，程小飞就感觉周围的空气急速扭转，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卷走，四周的景象也迅速变换，墙上的挂钟拼了命的逆时针旋转，咖啡厅里的人纷纷倒退着离开，整个世界逆行变换，他们的时间正在倒退，退回到某个被设计好的节点。 终于，周围的变换停了下来，程小飞被搅晕的五脏六腑安然落地，如果不是申行紧紧抓着他，恐怕他就消失在时间的漩涡中了。 他们停下来的地方并不是咖啡厅，而是一处程小飞从未见过的空间。身前像是隔了一道玻璃屏障，玻璃那头是正常的世界。这个地方程小飞觉得有点熟悉，很快他辨认出来，这地方是袁和家的书房。 程小飞挣脱开申行的手：“这是哪里，你要干什么？” “我只是让你看看你需要知道的东西。”申行指着屏障那边，“快看，有人来了。” 他们就像是电影的观众，而屏障那边是高清的真实世界。突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一男一女走进来，两人都差不多四十岁的样子，男的个子很高，器宇轩昂，女人也未显老态，看起来气质高雅。 两人面色严肃的关上书房的门，男子突然皱着眉对女子怒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有没有爱过我们这个家？！” 女人表情非常冷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是change的卧底，对不对？！”男人吼道。 那女人愣住了，程小飞也愣住了。Change的卧底？这两人看起来应该是夫妻，妻子是卧底？ 很快女人就解答了程小飞的疑问，她美眸紧盯着男人：“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样？我们只是使命不同，你怎么能质疑我对家庭的爱？我不会伤害你，更不会伤害小和……” “你已经伤害了。”男人冷冷道，“如果小和误入歧途，我一定会杀了你。” 瞬间镜头推移，从书房穿墙来到门外，程小飞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他似乎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他转过身，默然的下楼离开。 程小飞这才看到他的脸——正是袁和！比现在的袁和看起来稚嫩，这似乎是十七八岁的袁和，里面争吵的那二位正是他的父亲和母亲。程小飞突然想起来，袁和不是说他父母都过世了吗？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申行再一次抓住他的手腕，周围的景象又开始扭曲变换。这次很快就停下来了，这地方程小飞很熟悉，是他家后面那条街的一家宠物店。 镜头缓缓拉进，程小飞看到宠物店里面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一身黑衣，他背对着程小飞，但另外一个人程小飞却无比熟悉——又是袁和。 袁和脸上没什么表情，静静的注视着面前的人。只听那人说道：“你是去卧底的，千万不能让别人发现你的身份。” 袁和点了点头，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那黑衣男子肩膀动了下，似乎在笑，他说：“当然是搅得他们不得安宁了。” 程小飞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快要爆炸了。申行显然是为了让他看到袁和的另一面，让他确信袁和就是卧底。但他心底却始终有一道坎儿过不去，他看到的人是袁和，但又不像袁和，即使眼见为实，他也无法相信那个正义勇敢的袁和，会是他最厌恶的change的卧底。 “别着急，还有。”申行笑了下，似乎是在对他没有根据的坚持嗤之以鼻。 很快，他们又跳转到下一个场景。这个场景里的两人，程小飞简直不能再熟悉了。 这是一间幽暗狭小的办公室，办公桌座位上坐着的是穿着警服的袁和，灯光让他的五官看起来非常柔和，挺直的鼻梁在侧脸留下一道阴影，他笑着对坐在他对面的人道：“我请你去吃烤鱼啊！” 程小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坐在他对面的人穿着一件破旧的连帽卫衣，细软的头发搭在略显青涩的脸上，眼神看起来有些呆滞，嘴角却挂着不耐烦。 这个人正是他自己。 这是他跟袁和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在便利店遭遇抢劫，袁和带他回警局问话。最后不欢而散，他还顺带诅咒了袁和这辈子都没有女朋友。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能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他们初次相遇的场景，程小飞竟觉得有些好笑。 果然和他记忆中一样，那时一脸懵懂的他在诅咒了袁和之后，炸着毛离开了警局。但镜头并没有跟着他离开，而是停留在袁和的办公室里。 只见袁和脸上的笑容随着程小飞的离开而渐渐消失，最终变得冷漠。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然后面无表情道：“我找到上帝之手了。” 画面戛然而止。程小飞的心脏也差点因为这句话而停跳。 原来那么早，袁和就知道他是上帝之手了。他在和谁打电话，向谁第一时间分享这个属于程小飞的秘密？程小飞突然想起那天袁和向他解释的画面，他说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上帝之手的真实身份，程小飞就天真的以为只有袁和知道这个秘密，他甚至以为袁和对他的态度是不同的。可直到现在才发现，他的关心和保护，或许都只是因为“上帝之手”这个身份。 他神游天外，心情低落而沮丧，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重新回到了咖啡厅。 申行打了个响指，时间恢复正常。悠扬的音乐声再次响起，钟表的秒针又开始滴答，吧台正在煮咖啡的服务员依然在埋头苦干，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程小飞猛地端起奶茶喝了一大口，还是烫的。也对，时间停下来了，就算他在瞬间拥有了这么多从未了解过的经历，奶茶依旧是奶茶，从未改变过。 “你现在相信了吗？”申行问他。 程小飞抽了一张纸巾擦擦嘴：“不信。” 申行显然有些惊讶，挑眉道：“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这三件事情可以串联起来，袁和的母亲是change的卧底，而袁和已经继承了她的衣钵，成为了新的卧底。他一早就发现了你的身份，他留在你身边就是为了看住你，你很危险……” 程小飞不耐的打断他：“你总是说我危险危险，我不知道到底哪里危险了？袁和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你怎么不明白呢……”申行有些着急了，“他当然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因为你是change需要的人才，他们想要通过你，来统治这个世界！” 总是对统治世界有迷之兴趣，程小飞深切怀疑这些人的中二病没好利索。他扔下一百块在桌上，站起来对申行道：“我不会相信你的，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还有，今天算我请客。” 他这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反倒让申行放松下来，申行两手环胸，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你会后悔的。不过没关系，你后悔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以你上帝之手的身份，还是呆在总局比较安全。” 程小飞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睥睨道：“呆在总局的确比较安全，但你是不是总局的人就有待考察了，我总不能听你一面之词是不是？而且我身份这么特殊，总局怎么可能只派你一个人来营救？最重要的是……你们明知道袁和是卧底，为什么不抓了他，反而来警告我？” 程小飞觉得自己这一连串的反击简直智慧，申行被他怼的哑口无言。可是离开咖啡厅的时候已经上午十一点钟了，手机上连一条信息都没有，袁和不可能这么久还没有发现他离开，如果发现了，又为什么始终不联系他？ 他再次想到那张夹在《时间简史》中的黑卡。在面对申行的时候，他表面稳如狗，可心里难免发慌。他愿意相信袁和，可指向袁和的不利因素实在太多了，他难免会怀疑。跟袁和相识也不过三个月的时间，程小飞的一切世界观都是由他亲手缔造的，他说向东，程小飞就绝不会往西。一开始所有事情都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可是被信任的人欺骗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袁和让他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与众不同，现在突然跳出来一个人说袁和是错的，还拿出了种种事例摆在他面前，让他根本无从判断。程小飞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听过的那个雪山鬼故事：一对情侣和朋友们一起去雪山旅行，情侣中的女孩子驻扎在山下，男朋友和其他人一起登山。后来朋友们回来说他男朋友遇险丧生了，就在她即将相信的时候，男朋友也回来了，并且告诉她朋友们都死了，她见到的朋友们都是鬼，只有他活了下来。 程小飞觉得自己此刻就跟这个可怜的女孩一样，无从判断到底该相信谁。 他想来想去，必须好好的跟袁和谈一谈，他需要听到袁和的解释。程小飞掏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给他，手机就心有灵犀的震了起来。 是袁和打来的。 “你在哪儿？”袁和的声音有些着急。 熟悉的声音和语调竟意外的让程小飞安下心来，他猛然间有种错觉，好像申行带他看到的那些都不曾发生过，袁和始终就是他认识的那个袁和，偶尔温暖，偶尔嘴贱，却始终陪伴在他身边。 “喂？”袁和又呼唤了一声，程小飞才回过神来，连忙答道：“我……我在我家附近的街上，准备买点吃的。” 袁和松了口气：“好，那你快点回来，我在你家门口。” 在他家门口？！程小飞心中闪过一丝惊喜，原来袁和并不是没有找他，而是直接去了他家！他应该很担心吧？程小飞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猜忌都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可是袁和啊，正直的小警察，怎么可能是change这种恐怖组织的卧底！ 程小飞开心道：“你有没有想吃的，我一起买回来。” 袁和鼻子里发出一声愉悦的轻哼：“你先回来吧，我把你前天买的菜带来了，咱们自己做饭吃。” 程小飞立刻挂了电话，开心的往家狂奔。什么change啊卧底啊都一边儿凉快去吧，大过年的谁要讨论这些阴谋论！吃年夜饭看春晚才是正道！ 然而当他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却看见袁和拐了出来，向他的反方向走去。正想喊他，手机却响了起来。是袁和打来的，他并不知道程小飞已经走到小区门口了，一边打电话一边焦急的奔跑着。 程小飞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袁和带着喘息的声音：“你先回家等我，我有点儿急事。” 程小飞下意识的问了句：“什么事？” 袁和顿了一下，并没有回答，只是安抚他：“你先回去等我。” 挂掉电话，程小飞并没有听从袁和的安排回家，而是不由自主的跟在他身后。袁和跑的很快，似乎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一眨眼就消失在街道尽头。 程小飞连忙跟上去。他要去的地方应该就在这附近，他既没有骑车，也没有打车，只是在街上焦急的奔跑着。程小飞跟了他两条街，袁和终于停下来了。 而他停下来的地方，正是程小飞刚刚在申行的带领下见过的那家宠物店。 袁和警惕的四周张望了下，并没有发现躲在角落的程小飞，巡视了一会儿就推门进去。程小飞在街角并不能清晰的看见店里的情况，于是他连忙摸到宠物店对面的那家饮品店二楼，趴在栏杆上静静的注视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袁和进店之后，先是逗弄了一会儿店里的猫咪，店员似乎对他说了句什么，就回到工作间了。过了大约十分钟的样子，从宠物店后台走出来一个男人。 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 程小飞记得他，在申行带他回到过去第二个空间里，他就是在这家宠物店，看到了袁和与这个男人交谈。他绝望的趴在饮品店里，虽然听不到对面的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却明显的感受到自己那颗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心，再次坠到谷底。 他以为申行在骗他，他以为他看到那些场景都是假的，但袁和却亲自向他证明了他与陌生男子的来往，亲自拿走了他的信任。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程小飞依然在不停的说服自己，那黑衣人不过是袁和的普通朋友，他不是change的卧底，他怎么可能是卧底呢…… 可现实却一次次将他打败。 他看到那男人掏出一把枪给袁和，袁和神情淡定的接过来，放进外套的内兜里。 程小飞叹了口气，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发信息给关羽：“管理局人事系统的网址有吗，发我一下。” 很快关羽传了个网址过来，程小飞点进去，搜索“申行”这个名字，系统弹窗跳出来的身份ID与申行给他的一模一样。照片上也是申行那张有些欠揍的脸。 看来他真的是总局的人。程小飞眯着眼思考了一会儿，再次朝宠物店的方向望去，发现袁和已经不在了。 他到底该相信谁？所有证据都指向袁和，他却始终无法放下心底的芥蒂。正犹豫着，电话再次响起。 这次并不是袁和，而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喂？” 电话那头传来播音腔：“想清楚了吗，小飞？”申行的声音提醒他，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程小飞顿了顿，抬起头道：“我跟你走。” 申行听到程小飞松口，连忙激动地赶过来陪吃陪玩，他定了晚上的机票，让程小飞什么都不用带，直接走就行了。 程小飞跟着申行吃了豪华的海鲜料理，喝了高级的下午茶，却依然食不知味。香嫩的大闸蟹还不如家常小炒，高雅的餐厅环境还不如在小出租屋里边吃饺子边看春晚。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竟然这么想跟袁和一起过年。 但袁和始终没有打电话过来，即使知道他没有回家。 夜幕逐渐降临，除夕夜到处都张灯结彩，整个城市都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在热闹的氛围中，程小飞头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这么孤独。 过年了很难打到车，程小飞在叫车软件上约了一辆出租车送两人到机场。在车上申行看他不开心，还特地变了个红包出来，笑着说这是给他的压岁钱。程小飞摸了摸，里面至少十张红票子，但他还是开心不起来。 他摇下车窗，望着窗外的行人，每个人脸上都是团聚的笑容，可是这个时候……想跟他团聚的那个人在哪儿呢？ “呲——”司机猛地一下踩了刹车，然后骂骂咧咧道：“这人站在路中间干什么？找死吗？！” 程小飞把头探出车窗，看到马路中间站了一个人，正好挡在出租车前面。那人个子很高，皮肤很白，细碎的短发在冷风中飞舞。 是袁和。 申行先程小飞一步反应过来，连忙开门下车，然后让司机离开。程小飞也跟着下来，站在申行身后，他很想扑过去拉着袁和问清楚，却被袁和冷凝的表情吓得止住脚步。 四周商铺的灯牌闪着莹莹的光芒，袁和站在明暗交界处，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眼神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狼，紧紧的盯着站在程小飞身前的申行。 “放了他。”袁和的声音混着大街上的音响声和喧闹声，穿透力极强。 申行笑了一下，脖子微微侧弯：“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袁和蓦的从兜里掏出枪，是在宠物店黑衣男人交给他的那把枪。 申行鹰一样的盯着他，突然抬起双手，整个世界暂停，将他们三人圈在一个单独的宁静空间中。“你不要再挣扎了，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程小飞知道申行的厉害，虽然此刻袁和就站在他的对立面，但他宁可袁和永远不出现，也不愿他受伤。即使他不愿承认，他还是在乎袁和的。 “你走吧，袁和。”寂静的夜空更显得程小飞声音清澈。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袁和，眼中没有一丝留恋。 袁和依旧举着枪，但目光却追随着程小飞。程小飞在他眼中看到了纠结、挽留和绝望，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眼神，像一柄利剑狠狠的戳在他的心上。 “不要走，小飞。”程小飞隐约听到这样一句话。可袁和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并没有说话，脸上是悲伤的表情。 “小飞，是我。”这真的是袁和的声音！ 程小飞不可置信的看着袁和，明明没有说话，为什么……能听到他的声音？ “你没听错，是我在跟你说话。至于我是怎么说的……这大概叫做心里传音。”袁和目光笃定的看着他。 “我们之间为什么可以传音这件事情我以后会向你解释，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离开申行，到我这边来。” 程小飞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却很快说服自己，不能过去。那么多证据都指向袁和就是change的卧底，而站在他身边的这个申行才是总局派来保护他的人，即使他与袁和度过了多少出生入死的过去，他也依然不能迈出那一步。 事关信任，更关乎生死。 “我不是卧底。”袁和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从来就不是。不管申行让你看到了什么，那些都是假的，是断章取义的。他才是change的人，他想要把你抢走！我没有时间跟你说那么多，你必须相信我！你还记得吗？那天我对你说的话？我说：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你一定要相信我。” 袁和目光灼灼的看着程小飞，然后突然开口，对申行道：“等了你这么久，你终于肯现身了。” 申行勾了一下唇：“见过我的人都死了，你也不会例外。”说完便一阵风似的急速移动到袁和面前，程小飞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觉得他就像一道幻影，瞬间夺走了袁和手中的枪。 局势逆转！ 刚刚还处于劣势的申行扭转局面，立刻霸占上风。他举着袁和的枪，枪口对着袁和的眉心：“再见了，朋友。”他勾起嘴角，表情邪魅，而他面前的袁和却轻轻闭上了眼睛。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程小飞突然吼道：“住手！” 申行微微侧头看他。 程小飞走上前，眼中闪烁着星芒，他表情悲悯，就像站在天顶的神，平淡而不带一丝波澜的注视着申行：“如果你敢开枪，袁和不会死，死的人是你。这把枪会炸膛，子弹的碎片会飞进你的胸口，扎进你的心脏，将你的第二动脉割破，你心脏受损，失血过多，撑不了一刻钟，就会彻底死亡。” 他的话像一首死亡的颂歌，又似一段上帝的预言，将申行的生命钉在了这把枪上。申行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扔下手/枪，凭空消失。暂停的世界恢复原样，街道车水马龙，行人欢声笑语。 程小飞满头大汗，脱力似的倒在地上。 袁和连忙扑过来，把程小飞扶到路边，焦急的捧着他的脸：“你怎么样？” 刚刚那段话好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甚至有种灵魂都被抽走的虚脱感，程小飞只觉得自己精神涣散，两眼昏花，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袁和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抓起地上那把枪，三下五除二将保险和子弹夹拆开。弹夹里有十颗子弹，第一颗子弹摸起来有点烫手，而在这支枪的枪管处也发现了一些裂痕与碳垢。 也就是说，如果申行刚刚开了枪，那么这把枪就真的会炸膛。 第35章 程小飞只是觉得浑身无力, 但袁和却始终不放心, 硬是把人扛到了医院。于是两人在住院部度过了一个凄惨的除夕。 大年三十医院几乎没什么病人, 留守的护士非常殷勤, 还特地给他们送了饺子，不过程小飞觉得她一定是被袁和的美色吸引了, 眼睛始终粘在他脸上没离开过。袁和道谢的时候那护士还一副害羞的样子, 娇俏的瞥了他一眼，然后特地嘱咐了程小飞几句, 让他多注意休息，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回家过年了。 程小飞怏怏的吃了一口用袁和的脸换来的饺子，果然爱意浓浓，就是有点儿烫。 袁和就坐在病床旁边盯着他, 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人浑身发毛。 程小飞瞥了他一眼：“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可没有读心术，不知道你心里想啥。” 袁和弯起嘴角，眼中温情脉脉：“谢谢你相信我。” 程小飞心里哼哼，谁相信你了，只不过是因为最后申行夺枪的样子不像好人，他这才悬崖勒马的，否则你丫早就归西了！ “只是因为这个吗？”袁和挑眉, 狡黠的看着他。 程小飞顿时有点心虚, 连忙埋头吃饺子，一边吃一边咕哝道：“赶快把事情解释清楚，那个黑衣人是怎么回事儿？还有在你家发现的change黑卡, 再不告诉我来由我就真当你是恐怖组织了啊！” 袁和表情严肃起来：“申行让你看到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程小飞怔怔的抬起头。 “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那个在总局卧底十年最终杀了局长的change成员吗？”袁和嘲讽的笑了笑，“她是我母亲，她叫宋婉。” 二十八年前。 年轻有为的袁国华认识了同为异能者的宋婉。宋婉的异能是读心，她聪明漂亮，又善解人意，很快就和袁国华陷入爱河。 他们结婚了。那时候的袁国华只是异能者管理局下属分局的小组长，而他的妻子宋婉是他的组员，凭借袁国华过人的异能与宋婉的读心术，两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很快便平步青云。 结婚一年之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常年与恐怖组织和恶势力斗争的两人都对战争深恶痛绝，他们渴望和平，于是就把这个期望寄托在自己的孩子身上，给他取名袁和。 袁和从小就聪明，他继承了母亲读心的异能，天赋异禀。但夫妇两人从未想过让自己的孩子加入管理局，他们深知这份工作有多危险，只希望袁和能够平安快乐的长大。 袁和八岁那年，袁国华与宋婉一同升迁了。袁国华调入管理局总局，宋婉也一起跟着去了。经过十年的奋斗，袁国华荣升局长，而宋婉则甘愿退居二线，做自己丈夫的秘书。当时局里其他人都调侃他们，说感情好，这么多年了还始终腻在一起。 但只有袁国华知道，他必须把宋婉放在自己身边。 因为她是change的卧底。 袁国华第一次知道真相的时候觉得天都塌了。他不敢想象与自己同床共枕近二十年的妻子竟然是他们最痛恨的恐怖组织的卧底，他们那么亲密无间，他们一起对抗敌人，可这么完美的搭档竟然是敌方卧底？令袁国华最痛苦的是，他不得不怀疑这二十年感情的真假。 他和妻子在书房里争执，他向她摊牌，甚至祈求她，为了家庭和这么多年的感情，能不能放弃change。 但他一向温柔可人的妻子却坚决的看着他：“不。” 袁国华红了双眼，他痛苦的冲她怒吼：“为什么？难道一切都是假的？你明知道change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宋婉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嘲讽：“你们管理局就是好人吗？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做过多少坏事你难道心里没底吗？凭什么自诩正义，又凭什么认为站在你们对立面的人就是恶魔？change至少不会口是心非，不是披着羊皮的狼！” 袁国华愣住了。他无法反驳宋婉，因为他在这池浑水里行走了二十年，他知道水下的淤泥有多深。甚至他自己，也无法做到出淤泥而不染。 他不愿揭露宋婉的底细，更无法说服宋婉，只要将她困在自己身边，没收了她的权利。宋婉起初还算乖巧，后来做事情就越来越明目张胆，她竟然连续盗窃了管理局八个军火库的秘钥。 事情即将败露，宋婉对袁国华说：“现在这种情况，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我甘愿为我的组织献出生命，而你呢袁国华？你愿意为你们肮脏的管理局牺牲吗？” 最终，宋婉跑了。等管理局的人发现的时候，留在办公室的只有袁国华的尸体。至此，change女魔头卧底总局十年并且杀害了担任局长的丈夫的这件事不胫而走。可只有袁和知道，杀掉他父亲的人并不是宋婉。 袁国华被发现的时候就躺在办公室的地上，胸前插着一把匕首，鲜血已经流尽。可袁国华的异能是皮肤坚硬如铜墙铁壁，如果不是他心甘情愿，任何兵器都无法刺破他的胸膛。 …… 程小飞怔怔的看着袁和，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他的手腕：“你……恨你母亲吗？” 袁和抬起头，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他痴过、怨过、恨过，甚至颓废迷茫抑郁，他无数次的想过，如果宋婉站在他面前，他应该如何质问她，可现在却说不上来到底恨不恨了。他加入管理局，就是因为想要手刃change，他憎恶这个令他家破人亡的组织，但自从程小飞出现，他的执念似乎淡了，除了报仇，他有了更想做的事情，就是保护好眼前这个人。 程小飞见袁和不说话，以为他还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连忙撇脚的安慰道：“你不要难过了，我比你还惨呢，我都不知道我父母到底是什么人，早早的就被抛弃了……有我这么可怜的人给你垫底，跟你作伴，想想你也不那么惨了呢！” 袁和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不知道为什么，程小飞总觉得袁和这个表情意味深长，看的他毛骨悚然，连忙在心中默念《金刚经》。 “现在你相信我了吗？”袁和好笑的看着他，揉了揉他的头发。 程小飞想了想：“那申行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在管理局的人事系统里可以查得到他的信息？” 袁和倏地拧起眉：“你怎么查的？” 程小飞：“就是关羽给我的网址啊……” 程小飞掏出手机，点开浏览器，把关羽给的那个网址复制过去，很快就跳出了异能者管理局人事系统官网。程小飞按照下午那会儿的查询方法，在搜索框里输入申行的名字，网页却迟迟没有反应。 过了一会儿才显示：查无此人。 “怎么回事？”程小飞惊讶，下午那会儿明明查出来了申行的身份ID，上面还有照片，他还特地跟申行发给他的ID卡对比过的！ 袁和把手机拿过来，刷新了几次网页之后，抬起头道：“应该是申行料到了你会查人事系统，所以篡改了网页。” 程小飞不知道是该感叹申行技术高超，还是该吐槽管理局防火墙太差。如果不是这条信息，恐怕他也不会上当。 “这个申行是change的元老级人物，栽在他手里不算你太菜。”袁和解释道，“你还记得古同的那个帮手吗？” 程小飞懵了：“古同还有帮手？” 袁和：“对，他每次到紧要关头都能逃跑，第一次在你家门口和猫咪的打架的时候，他在猫群中逃脱；后来营救安塔里奶奶那次，他也是凭空消失了。申行就是古同背后的那个人，他利用自己掌控时间的能力，每次都会在最终关头将古同救下来。” 程小飞想起来了，前几次古同确实逃跑时跟开了挂一样，原来是申行在背后帮他！可为什么最后一次，申行不救他了呢？ 袁和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一开始我以为是古同擅自滥用S粒子被change舍弃了，后来我渐渐发现，这可能是change的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程小飞问。 “一个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 程小飞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古同已经在监狱里爆炸了，还能引诱到谁啊？ 袁和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把话题转移到另外一件事情上。总的来说，这算是件好事：“我进化了。” “进化？是什么意思？” 袁和笑了笑，嘴巴没有动，但程小飞却听见了他的声音：“这就是进化。” 从最基本的读心术，进化到可以与别人在心里传话？！程小飞觉得袁和的这个技能太爆炸了。最重要的是，他还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异能者能够进化的。 “从异能者的诞生到现在为止，我的确是第一个能够进化的人。” 袁和有点兴奋，显然对自己产生新的潜力而高兴：“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忙着弄清楚这件事情，一开始我以为我拥有了另外一种异能，后来经过研究和调查才发现，这是一种进化。是能够在我本身拥有的异能上产生进步，逐渐拥有更高级的异能的过程。” 程小飞也为他高兴：“只有你可以进化吗？” 袁和点点头：“李雪曼说我基因中的某种螺旋与其他异能者都不一样，像是一种更高级的基因，很有可能这就是异能者进化的开始。以后说不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异能者，像我一样进化。” 程小飞挠了挠头，如果自己的异能进化，会变成什么样？上帝之手似乎也没什么进步空间了吧……本来就已经很优秀了哈哈哈！ 袁和听到他的想法，不由笑了起来：“你的确很棒。” 程小飞被他说得有点脸红，连忙岔开话题：“那你还会继续进化吗？除了读心术和心里传音之外，还会衍生出什么异能？” 袁和的目光亮了起来，充满希冀：“我猜测最后有可能进化出控制人脑的异能。” 控制人脑！ 程小飞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个控制人肢体的古同已经很难对付了，如果一个人能够控制别人的意识……那简直太可怕了！ “并不可怕。”袁和突然认真的看着他，“小飞，你的上帝之手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异能。” 主宰世界，控制生死，甚至关系到人类的存亡。一旦这样的异能被坏人利用，那一切都无法想象。其他异能者的能力最多算是天赋异禀，可程小飞的异能却是神的能力。 他是上帝，是整个世界的主宰。 这么厉害的能力……他却使不出来。程小飞绝望的想，人人都说他牛逼，人人都说他可怕，可他不过就是个可怜兮兮的乌鸦嘴啊！ “你的异能应该已经慢慢觉醒了。”袁和看着他，“你以为你为什么今天会突然脱力到休克？为什么申行会放下杀死我的机会而掉头走掉？” 程小飞一脸无知。 袁和把那把枪拿了出来：“如果开枪了，这把枪真的会炸膛。” 程小飞目瞪口呆。他真的只是随便一说啊！他真的只是为了救袁和而故意吓唬申行的啊！他以为申行不知道他乌鸦嘴不灵，是被吓跑的，原来是他的诅咒真的灵验了！ 如果无意中乌鸦嘴几句倒是都会灵验，但凡是刻意诅咒，而且当他心慌紧张的时候，这种诅咒通常是不灵的。程小飞还是觉得有点怀疑：“会不会是你那把枪本来就有问题啊？” 袁和摇摇头：“枪产生炸膛的原因主要是没有正常闭锁或者零件锈蚀失灵，但我这把枪是新的，只经过了几次试射，绝对不会出现失灵的现象。” 程小飞呆滞的看着他：“那就是我这乌鸦嘴说的了？” “现在已经不能叫乌鸦嘴了。”袁和郑重的看着他，“你的上帝之手显灵了。” 后来程小飞再尝试了几次预言，但是都失败了，似乎他显灵的上帝之手只是昙花一现。这让他非常沮丧，就好像刚得到了一个宝贝，还没新鲜多久呢，就被人抢走了。袁和却让他不要担心，说明天带他去见一个人，应该能够解答他的疑惑。 第二天一大早程小飞就出院了。新年第一天，医生们也非常好说话，临走前还祝他们新的一年再也不用进医院。 程小飞准备回自己的小出租屋包饺子，再做几个菜，先好好过个年再说。大过年的打打杀杀不吉利。 城市里过年不允许放鞭炮，少了许多年味儿，但今年是狗年，很多有狗的人都把狗子们拉出来溜，大街上此起彼伏的“汪汪汪”还算热闹，程小飞还看见了跟他们出过几次外勤的豆豆，这只大德牧对他俩非常友好，凑在他们身边摇尾巴。 豆豆的主人还在纳闷自家狗子怎么跟两个陌生人关系这么好，讪笑着拉着豆豆跑远了。程小飞心想，我们和狗子之间的感情你当然不懂了，这只狗子的老大，我们曾经罩过！ 毫不知情的狗老大安塔里正在家吃饺子，打了个喷嚏之后狐疑的朝对门的方向望了望，心想程小飞这只单身狗终于盼来自己的本命年了。 两人又去逛了次超市，这次买的都是肉，袁和竟然还买了袋狗狗零食。程小飞还以为袁和有什么特殊的仪式，比如说狗年吃狗粮，运气不会凉之类的，谁知道袁和居然请了个吉祥物回家。 程小飞在家包饺子，袁和说他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结果等他回来的时候怀里就抱着一只狗年吉祥物——短腿柯基。 程小飞最喜欢柯基这种短腿生物了，总觉得这种狗身上有一种愚勇，就是那种哪怕腿短爬不上台阶，也要拼死拼活的扭上去的那种。手上还沾着面粉，程小飞兴冲冲的揉了把柯基的狗头：“哪来的小短腿啊！” 袁和还没说话，小短腿就从他怀里拱出来，圆滚滚的屁股摇啊摇，然后仰起头怒吼：“你才是小短腿！你全家都是小短腿！” 程小飞：…… 卧槽这只狗成精了么！虽然过狗年也不带这么嚣张的啊！加入异能界也算是长了见识了，先是见了能跟动物说话的人，现在又有了能说人话的狗……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程小飞正在感叹造物主的奇思妙想，就见袁和蹲下来，拽住柯基的一条前腿跟他挥了挥手：“这是飞毛腿，总局特派员。” 程小飞根本没注意“总局特派员”几个字，完全被飞毛腿这个称号吓住了。这么短的腿还能叫飞毛腿，原来柯基不仅是电动马达臀，还有电动马达腿啊哈哈哈哈哈！ 飞毛腿黑着脸，一口咬住程小飞的裤脚：“你居然敢嘲笑我！” 程小飞忍住笑：“没有没有……” 飞毛腿愤怒的发出呜呜声，然后“砰”的一下，变成了一个黑衣男人站在程小飞面前，一脸暴躁。 程小飞懵逼：这到底是狗还是人？会说话的狗我已经勉为其难的接受了，突然冒出来一只狗妖我可接受无能啊！ “他不是狗妖。”袁和解释道，“飞毛腿的异能是跑得快，而且他能够变换狗和人这两种形态。” 人形的飞毛腿个子不太高，比程小飞还要矮一点，但长得白白净净还是很萌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小柯基。可惜这家伙现在一脸发疯的模样，一点也不可爱。 程小飞挑眉：“那你到底是人是狗？” 飞毛腿楞了一下，垮下脸来：“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人还是狗，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时人时狗……” 程小飞同情的拍拍他的脑袋，飞毛腿眯着眼，屁股一晃一晃的，要是有尾巴，肯定就摇起来了。 飞毛腿的快与李想的快是不同的。李想是瞬间移动，必须有指定地点和坐标，是两点之间的移动。但飞毛腿是可以始终维持快速奔跑的状态，是可持续性的。 很快程小飞就见识了一下。 袁和把从超市买来的那袋狗狗零食拆开，扔了一块儿到空中，飞毛腿立刻机敏的抬起头，纵身一跃，从人形变成狗状，叼起那块狗饼干开心的咀嚼起来。紧接着袁和又拿了一块儿，猛地一下扔出窗外。 飞毛腿耳朵竖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就叼了饼干回来，程小飞都没有看清过程，只觉得面前一阵风，幻影似的飞来飞去。 袁和把那袋狗零食都扔给他，对程小飞道：“你在宠物店看到的那个黑衣人……就是他。” 程小飞疑惑：“他到底是什么人？” 飞毛腿不仅跑得快，吃东西也快，那么大一袋狗零食瞬间被他吃空，他打了个饱嗝，仰躺在地上介绍自己：“我是异能者管理局总局的change调查组特派员，我的上线是调查组组长，我的下线就是袁和。我们单线联系，并不通过分局，所以我的身份是保密的。袁和跟我联系必须偷偷摸摸。” 程小飞：“那为什么要在宠物店见面？” 飞毛腿假装听不见。 袁和道：“因为宠物店有狗狗零食。” 程小飞：…… 整整准备了一个上午，开年饭才做好。程小飞头一次做这么多菜，生怕自己水平发挥不稳定，结果看到埋头苦吃的一人一狗，这才彻底放心。 一大桌菜大半进了飞毛腿的肚子，饭后袁和在厨房刷碗，程小飞凑过去神秘兮兮道：“你说的那个能解答我异能疑惑的人，不会就是他吧？” 程小飞嫌弃的指了指正趴在沙发上打王者荣耀的柯基。 袁和点头：“你别看他是只狗，其实他很厉害的。他可是哈佛毕业的高智商狗，进入change调查组之前，他一直在研究所工作。” 程小飞不由得刮目相看，那两条笨拙的小狗爪都显得灵活起来。 “我进化的事情，都是他一手指导的。”袁和道，“你可以去问问他。” 程小飞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趴在飞毛腿身边看。他正在打排位赛，一只狗爪控制方向滚轮，一只控制技能键，屏幕上的鲁班七号在他的掌控下灵活的游走着。 “小短腿玩小短腿英雄啊？”程小飞在一旁插嘴。 飞毛腿白了他一眼，打开语音冲队友吼：“程咬金你是死的吗！老子要被人干死了你还不来救我？！” 程小飞：…… 真的，你永远不知道，你的队友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条狗…… 飞毛腿打的非常暴躁，程小飞蹲下来问他：“用不用我带你啊？” “你什么段位？”飞毛腿一脸怀疑的看着他。 “荣耀王者十二星。” 飞毛腿：！！！立刻星星眼，晃着大屁股蹭过去，一脸谄媚道：“大佬，带带我呗……” 程小飞是个死宅，干别的可能不在行，但打游戏可是数一数二的。王者荣耀这款游戏出来没多久，他就爬上了A市的大神排行榜。 显然这个时候，擅长游戏的作用就突出了。他撸了撸飞毛腿的狗毛，贱兮兮道：“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飞毛腿流着哈喇子：“什么条件？不论什么我都答应你！” 程小飞：“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异能始终无法彻底释放。” 飞毛腿停下手里的游戏，认真地看着他。虽然他的狗脸上摆不出什么夸张的表情，但程小飞还是从他眼中看到了慌张、恐惧和躲闪。 “你知道什么？”程小飞一把抓住他的爪子。 飞毛腿支支吾吾想要逃跑，程小飞连忙扑在他身上，死死的把他抱在怀里，一手抓着狗脖子，一手掰着狗嘴：“你知道什么？快点告诉我！” 飞毛腿舌头耷拉着，惨兮兮的向袁和求救。袁和耸了耸肩，一副你活该的样子：“没本事藏不住事儿，还不如痛快点告诉他。” 飞毛腿悻悻的甩了甩舌头，无辜的看着程小飞：“好吧，我告诉你。” 程小飞松了口气，这才把他放开。这只看起来牛叉闪闪的狗子把自己的前爪搭在程小飞手腕上，一脸严肃道：“我先给你号个脉，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程小飞：…… 不是在哈佛大学留洋的吗？怎么还号脉？这中西医结合的手段不会是骗人的吧…… 显然这只狗子还是有两下子的，他感受到程小飞的脉搏，没一会儿就皱起眉，文绉绉道：“气息果然有些乱。” “说明白点儿，你的异能发挥不出来的原因，是被人封印了。” 封印？程小飞还是头一次在现实生活中听到这么中二的词语，难道他是日本动漫里的伟大男主角，洪荒之力被来自地狱的邪神封印？ 飞毛腿继续解释道：“在你很小的时候，你的异能应该是完全的。说不定你还会有印象，拥有上帝之手这种异能，可是会心想事成的。” 程小飞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在孤儿院的悲惨童年……算了还是不回忆了。 飞毛腿咳了一下：“也有可能你不记得了。但是，上帝之手的能力还是非常牛逼的。我推测，在你很小的时候，就有人发现了你的异能，然后将你身上的异能控制住，所以你的能力就始终无法彻底发挥。封印多少会有一些漏洞，你这么大的能力还是会在普通生活中有一些体现，比如说你的乌鸦嘴。” 程小飞：“那昨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昨天面对申行的时候，我的异能又变灵了？” 飞毛腿：“你的乌鸦嘴在紧张情急的时候都没什么作用，只有在无意识状态下才灵验，这是你这么多年以来的常态。但是昨天，一定发生了让你担心到想要用生命去阻止的事情。一旦你想要以命抵命，潜在的异能就会被迫激发出来。” 不仅是程小飞，连袁和都陷入了沉思。昨晚的程小飞，想要以命抵命？难道他想要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回袁和？如果当时申行没有放下枪，是不是他就会挡在袁和身前，为他堵住枪口？ 袁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程小飞一脸无辜：我真的没有这种愚蠢的想法啊！ 袁和：…… 飞毛腿说的是客观真理，但程小飞当时到底有没有这种想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情急时刻人会做出什么都是本能反应，他的本能让他做什么，他的大脑怎么可能知道…… 程小飞叹了口气，如果以后都得要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才能激发异能的话，他恐怕这辈子也无法控制上帝之手了。 “可如果将你的封印解除掉，你的上帝之手就恢复如常了。”袁和听到程小飞的心声后，将解决办法说了出来。 “怎么解除？” 飞毛腿眯着眼睛：“当然是对你实施封印的那个人，才能解除。” 程小飞欲哭无泪，封印他的到底是何方大神啊！为什么要对年幼的他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啊！让一个小孩子心想事成难道不好吗？！ 程小飞并没有注意到，袁和与飞毛腿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飞毛腿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对程小飞说：“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一种异能，这种异能就是控制异能者的异能。” 虽然听起来很绕口，但程小飞还是很快抓到其中根髓——有那么一个异能者，他可以随意控制其他异能者的能力。他可以让别人的异能效果减弱，甚至可以彻底封印住你的异能，让你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这个人……是谁？”程小飞看着飞毛腿，眼神闪烁。 飞毛腿顿了一下：“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拥有这种能力。他就是……change的老大。” 五雷轰顶。 原来还在他幼年时，change就已经盯上了他！change的老大居然亲自出手，封印住他的异能！ 袁和及时安抚住他，凑过来拍着他的背，声音轻柔：“你不用害怕，现在你不是好好的吗？就算他很早之前就在你身边出现过，但他并没有伤害你。” 没有伤害是因为需要用他做坏事！程小飞非常惊慌，他仔细思索小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会是谁，封印了他的异能？change的老大……到底是谁？ “你们知道change老大的真实身份吗？”程小飞问。 “没有人知道。”飞毛腿摇摇头，“他非常神秘。” 事情似乎陷入死局，程小飞一整天都处在这种焦躁里，总感觉头脑风暴吹的他更晕了。他死活也想不起来小时候到底有什么人出现在他身边过，他甚至连父母的长相都记不清，只记得在游乐园被抛下的自己，和孤儿院里被孤立的自己。 他的童年痛苦到根本无法回忆。 越想越头疼，程小飞躺在床上，准备刷刷微博调节一下情绪。微博首页弹出了一条本地新闻：“昨晚19:35分一辆出租车在三环出口处爆炸，原因尚且不明。出租车司机的妻子得知消息后晕倒，家中还有一位老人和两个孩子，失去顶梁柱的家庭该如何支撑……”下面配图是一张爆炸现场的照片，还有一张是出租车司机的大头照。 程小飞看着这个人的脸，短眉毛，小眼睛，总感觉有点面熟…… 昨晚19:35分！程小飞猛地想起来，这人好像就是昨晚拉他和申行去机场的人！ 新闻后面有车辆具体信息，把车牌号与昨晚叫车软件上的车牌号比对之后，程小飞彻底确认——这就是他和申行昨晚乘坐的车辆。 袁和昨晚出现的时候大概是19:20分左右，如果他们当时并未下车，19:35时，与司机一起死掉的……就是他和申行。 第36章 这场爆炸一定是冲他来的, 程小飞非常笃定。 他空有一身使不出来的异能, 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盯着他, 有想把他掳走的, 还有想要他小命的，就因为这日天日地的上帝之手。他简直沮丧的想哭, 上帝您老人家把手好好收着不行吗, 为什么要给我！ 可让他不得不注意的是，想要炸死他的人恐怕和change不是一伙的。首先申行和他同乘一辆车, 如果是change的人作案，总不能把申行一起炸死吧？况且他们一直哭着喊着想把程小飞掳回去，突然出手杀人有些不符合常理。 那会是谁想杀他？ 程小飞无法入眠，转过身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袁和。模糊的灯光从窗帘缝里透过来, 正好映在袁和脸上，隐约看的到他沉静的睡容，却又不怎么能看清。程小飞往前凑了点，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果昨晚不是袁和突然挡在车前，恐怕他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 可袁和的出现未免太巧合了，就像是提前算好了时间。程小飞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心惊胆战的看了袁和一眼, 还好, 他没醒。按理来说经历了这次浩劫，他应该全心全意的相信袁和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 心中总是隐隐生出不安。 大概是被最近接二连三的危险搞得心慌意乱了吧。 “怎么了？”袁和突然睁开眼睛看着他，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蒙。 程小飞连忙躺下：“没什么。” 袁和打开台灯坐了起来，他依偎在被子和枕头之间，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害怕。” 深夜床笫之间的轻语，在加上黑暗中被放大的情绪，让程小飞觉得一阵委屈。长了个乌鸦嘴已经够倒霉的了，为什么还要让他承受这么多的痛苦？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种话他根本不想听，他只是想当一个普通人啊。 从小就是。他只想要爸爸妈妈的关怀，只想能融入集体，不被当做异类。可为什么这么难呢？ 悲伤的情绪笼罩着程小飞，他根本没注意到袁和已经靠了过来，手臂从他肩侧穿过，将他搂在怀里。袁和的声音闷闷的，像没睡醒，又像是憋了满腔的愤懑：“其实，我们俩挺同病相怜的。” 程小飞完全没想到袁和会向他吐露心事。 “我一直觉得我的异能是一种很鸡肋的能力。它让我窥探到别人藏在心里的想法，让我不得不听到那些负能量的阴暗的声音。”袁和无声的笑了笑，“从小我就知道什么是口是心非。那些表面上对你笑的人，其实心里早就想好了算计你的办法；那些看起来和善的人，其实心里都是恶魔。” “很长一段时间，我每天都是戴着耳机度过的。我不想听到那些声音，我只想知道我看到的，这样才能给我心底保存一点善良和美好。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觉得这个世界坏透了，对生活绝望的感觉。”袁和静静的注视着程小飞，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始终坚毅的侧脸似乎变得柔和起来。 程小飞从未见过这样的袁和。这样一个落寞、绝望又悲观的袁和。 但正是夜间这脆弱的灵魂，才让程小飞意识到，原来他并不是那么无坚不摧，他并不是生来就坚强，他也有难过痛苦的时候。 “我知道。”程小飞落寞的低下头，“就像我被所有人嫌弃一样，很绝望。” “但现在都过去了，不是吗？”袁和低头看他，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我度过了那段怀疑的人生，我逐渐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真善美。你也一样，现在不会有人再嫌弃你，所以你不用害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程小飞突然觉得脸很热，袁和最后那句话让他心跳加速，念金刚经都不管用。而且被窝里暖烘烘的，旖旎的温度和气氛，再加上袁和近在咫尺的脸，他甚至忘记了经文的下一句是什么。 袁和热烈的目光让他脑子一团浆糊，程小飞稀里糊涂的问道：“你发现了什么真善美？” 袁和温柔的注视着他，并没有答话。 程小飞早就把金刚经还给佛祖了，袁和纤长的睫毛搔的他心痒难耐，情不自禁的朝那张俊脸靠过去。 袁和的唇线很好看，不薄不厚，带着微微上翘的弧度。程小飞竟觉得有些想吻他。 袁和的眼睛倏地亮了一下，揽着程小飞的手臂突然收了收，缓缓朝程小飞的方向靠近。黑夜给人壮胆，他们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却仍然止不住靠近，似乎想要从对方柔软的唇瓣处汲取能量。 湿润的，炙热的。 鼻尖抵着鼻尖，只要微微侧一下脸，就能碰到那个期盼了已久的地方。 “你们俩在干嘛？大半夜的不睡觉吗？我都被吵醒了！”一只柯基突然跳上床，扑到柔软的被子上。 两人迅速分开。 程小飞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大脑充血，连忙钻进被窝，背对着袁和蒙住头。 飞毛腿一脸懵逼的看着程小飞，问袁和：“他怎么了？” 袁和没说话，一脚把死狗踹下床。 一夜无梦。 不，应该说一夜没睡。程小飞顶着两个熊猫眼爬起来，看到同样精神不济的袁和。不由的想起昨晚的暧昧，程小飞连滚带爬的冲进卫生间。 把卫生间的门关上，再打开水龙头，确保袁和听不到自己的心声之后，程小飞这才对着镜子思绪乱飞。 他们俩昨晚差点差点差点就亲上了！如果不是那只死狗，恐怕就真的亲上了吧？！ 程小飞的脑子里一会儿放烟花，一会儿放鞭炮，轮番轰炸。他昨晚竟然没控制住自己差点吻了袁和？！重点是袁和也没有躲，似乎也想吻他？！ 不不不，自己又听不见袁和的想法，怎么敢确定袁和也是想吻他的呢？说不定他把自己当成女人了呢？或者只是因为躺在一张床上，姿势不太对，所以一不小心靠近了一点？ 可如果是真的想吻他，是不是就代表袁和也喜欢他？ 程小飞觉得既甜蜜，又忐忑。以他的胆量肯定是不敢主动问袁和的，那么袁和会不会主动吐露心意？可万一袁和并不喜欢他呢？啊啊啊啊好纠结！ 程小飞在洗手间抓耳挠腮了半个小时，依然无解。怂包的他只好尽量避免跟袁和眼神接触，袁和去厨房，他就呆在客厅；袁和去客厅，他就呆在卧室；一旦两人共处一室，程小飞就手脚没处放。 飞毛腿见他这副痛苦的样子，叼了一盒药过来：“早上蹲厕所蹲久了吧？便秘这个问题得早治！” 程小飞接过药盒一看：XX便秘灵。 好不容易度过了难捱的一个早晨，中午就有人来解救他了。听见有人敲门，程小飞连忙手脚并用的扑过去，就看见安塔里捧着盒爆米花站在门口。 程小飞笑逐颜开：“怎么啦？” 安塔里被他恶心的笑容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奶奶叫你去我家吃饭。” 程小飞兴高采烈：“走！” 安塔里奇怪道：“以前你不是不喜欢到我家吃饭么……” “怎么可能！”程小飞鞋都不换，不要脸的冲到对门，对安奶奶鞠了一躬，“奶奶好！” 安奶奶是个热情的老太太，知道程小飞无父无母，自己一个人过年可怜兮兮的，就想着把他叫过来一起吃饭，没想到他家居然有客人。 “叫上你朋友，一起来吧！”安奶奶看到程小飞身后的袁和，表情笑眯眯的。 就在这时，一只短腿柯基飞一样的冲出来，谄媚的冲着安奶奶扭屁股。 安奶奶楞了一下：“那……把狗也带上吧！” 飞毛腿兴奋的冲进安塔里家，扒着桌子在茶几上找吃的，把正在茶几地下睡觉的虎子吓得飞出去。 “你，给我过来。”安塔里抱起虎子，威严的站在飞毛腿身后。 飞毛腿作为一只无拘无束的狗子，向来都是想吃吃想喝喝，从来没有人能制住他。可这个十多岁的小孩却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恐惧中还带着言听计从。 于是飞毛腿几乎不受控制的，乖乖卧在安塔里脚边，怯怯的看着他。 程小飞朝安塔里竖起大拇指：“牛B了！” 安塔里嫌弃的踢了一脚没大没小爬高上低不知道天高地厚胖柯基：“这狗你们养的？” 程小飞正想否认，就被袁和拦了下来，只听他笑着说：“对，替我好好教育教育它。” 飞毛腿恨恨的瞪着袁和，然后瞬间被安塔里捕捉到眼神，打发他去阳台跑圈，说跑够五百圈再回来。 飞毛腿兴冲冲的甩着舌头冲向阳台，没过两分钟就回来了，还邀功似的腻歪在安塔里脚边。 安塔里：“不是让你跑步吗，跑完了？” 飞毛腿点头。 “胡扯吧五百圈你这么快能跑完？你示范一个给我看看！” 飞毛腿得令，一溜烟似的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嗖一声回到原地，整个过程不过半秒。 安塔里：…… 好吧你们的狗子牛B了你们自己带我不管了！ 于是给飞毛腿投食的工作就交给了程小飞。趁奶奶和安塔里不注意，程小飞揪着柯基的后颈，一把将他提溜到厕所，点着他的鼻尖威胁道：“你给我老实点！别总跟个疯狗似的！” 飞毛腿翻了个白眼，嗤道：“蠢货，为了掩盖我的身份，我当然要假装傻狗了！我要是聪明起来不就暴露了？” 程小飞竟然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一时无法反驳，只好放任他装疯卖傻的去跟虎子打架。 吃过饭，袁和正准备把吃饭的大圆桌收起来，就被安奶奶一路小跑过来制止了。老太太神秘兮兮的去房间里拿了个盒子出来：“闲着挺无聊的，咱们不如干点别的事情……” 程小飞打开盒子一看——麻将。 于是程小飞、袁和、安塔里和安奶奶四人围坐一桌，开始搓麻。 安奶奶绝对是常年混迹于各个老年棋牌室的老司机，几轮下来把他们三个赢得屁股尿流，程小飞现金都输光了，已经准备开始微信转账。他本来以为袁和会是这个游戏的BUG，毕竟他能听到大家的心声，结果袁和表示这个游戏除了技术之外，更大一部分获胜的几率在于运气。 抱着飞毛腿的安奶奶显然是狗年行大运。 袁和通过心里传音对程小飞说：“要不我们俩作弊吧！你要什么牌？” 程小飞已经听牌，就缺个五万。袁和瞬间了然，然后把手里的一对五万拆开，镇定自若的扔到桌上：“五万！” 程小飞：“糊！” 安奶奶看看袁和，又瞅瞅程小飞，终于了然，然后拍桌道：“你们俩打情张！”（情张就是情侣或者夫妻串通打牌的意思） 程小飞：…… 玩了一下午，都没注意到外面下雪了。虽然往年过年都会飘雪，但今天的雪明显有些不对劲儿。 短短一下午的功夫，地面上的积雪已经半人高，小区物业不得不大过年的组织工作人员扫雪，为了给行人留出一条通路，扫出来的雪已经堆成小山了。但这雪依然没有要停的意思，雪花很大，而且下落的非常密集。 这场雪太大了，大得异常。 安塔里打开电视，果然A市电视台正在报道，市中心的雪似乎更大，有几家商场的大门都快被堵住了，整个A市交通严重堵塞，在春节的第二天彻底陷入瘫痪。 整个画面一片白色，如果不是程小飞视力好，他可能都分辨不出视频里那个站在商场楼顶上的人。 应该是个女人。 她一身白衣，头发也是白的，皮肤也很白，隐约还结着一层冰晶。她双手举起，随着她手臂的律动，雪变得更大了。 没有人能看得见他，除了异能者。 程小飞与袁和对视一眼，暗道不妙。没想到大过年的，还有人不安生。这个能控雪的异能者，到底想干什么？ 没过一会儿，袁和就接到了汉德的消息，说必须尽快处理这件事情，毕竟天灾对普通人类的影响太大了。任凭那个白衣女人发疯下去，恐怕会酿成严重的雪灾。 作为A市异能者管理局的唯一特别行动组，组长袁和与组员程小飞义不容辞，尽管大过年的，该出警还是得出警。程小飞正准备收拾东西跟袁和赶往案发现场，却被拦住了。 袁和道：“我自己去，你留在家里。” 程小飞奇怪：“为什么？” 袁和皱着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危险。” 想了想似乎还是不太放心，把正躺在沙发里睡觉的飞毛腿拽起来，让它一定要好好保护程小飞。 程小飞本来觉得袁和有点小题大做，可转念一想，自己身手不行异能又使不出来，两人一块儿去执行任务还得袁和保护他。如果放在以前倒也没什么，可现在他香饽饽一个，没准儿从哪窜出来一个人就把他掳走了。 似乎还是呆在家里比较安全。 结果一直等到凌晨，袁和都没有回来。窗外的雪早就停了，扫雪车和推土机齐上阵，总算将城市的主干道清理出来。白雪映得黑夜也没那么暗，偶尔有一两个人在皑皑白雪中走过，雪地上留下一串突兀的脚印。 程小飞抱着暖水袋坐在窗边，却始终不见袁和的身影。 “咚咚咚！”有人敲门，程小飞及拉着拖鞋走过去，警惕的问道：“谁？” “我。”是袁和的声音。 难道刚刚眼花了，在窗口并没有看到他经过啊？程小飞瞥了眼摊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飞毛腿，敲门声这么响这家伙都没醒。凑在猫眼儿确认了一下，是袁和没错，程小飞这才打开门。 袁和看起来风尘仆仆，外面很冷，他的鼻尖都有点发红了。程小飞连忙把他迎进来：“怎么样？” “没事了。”袁和走进屋，突然抓住程小飞的手。 外面很冷，在外奔波了一晚上的袁和手冰凉，沁人的温度顺着手心传递而来，程小飞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把怀里的暖水袋递给他：“先暖暖手。” 袁和没换鞋，脚尖上还沾着雪，他在客厅里踱了几步，然后看见了在沙发上熟睡的某柯基。 怕袁和觉得飞毛腿睡得太死，没起到保护他的作用，程小飞连忙让袁和先去餐厅，倒了杯热水给他：“那个下雪的人是怎么回事儿？已经抓住了吗？” 袁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接住他递过来的水杯，而是顺势握住了他的手。 程小飞愣住了，手里的水杯差点洒掉。 袁和轻笑了一下，另一只手接过水杯放在桌上，那只握着程小飞的手竟开始缓缓的贴着他的皮肤移动。 像是在抚摸，冰冷的温度和轻柔的力度，让程小飞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那只手顺着他的手背上移，突然捏住他的手腕，猛地将他扯过来。程小飞没控制好力度，一下子扑进袁和的怀里。 他的怀抱还带着雪地里的温度，不知道是不是外套上洗衣液的味道，程小飞总觉得今天的袁和身上有一股甜腻的香味。 “你是不是喜欢我？”袁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像一句玩笑，又像是没带感情的平铺直叙。 卧槽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知道了！程小飞紧张的手忙脚乱，想从袁和怀里爬出来，却被他死死箍住不能动弹。 袁和一手托住他的后脑，两人视线交汇。袁和的眼中似乎没了昨天那种忐忑和试探，而是意味深长的戏谑。 程小飞大脑一片空白，结结巴巴道：“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听清？”袁和勾起唇，眼神邪魅，“那我就再说一遍：你是不是喜欢我？” 轰然炸开。 程小飞呆呆的看着袁和的眼睛，今天他的目光不像往日那样温暖明亮，眉眼和神态都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媚劲儿，一股想要将面前的人拆之入腹的感觉。 见程小飞不说话，袁和突然凑过来，眼睛缓缓阖上，浓密的睫毛似乎在打颤。他的嘴唇即将贴上程小飞，口中的低语更是令人迷醉：“我爱你……” 不像是从袁和口中说出的话，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和突然的表态，程小飞有一瞬间是欣喜到爆炸的，但下一刻却又觉得有些怪异。就像是还没学会走路就突然要赛跑，又像是跳过了某些重要的部分，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程小飞一时间有些想要躲闪。 于是他本能的侧头，躲过了这个即将印下来的吻。 “你不喜欢？”袁和突然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程小飞连忙尴尬的从他怀里跳出去，挠挠头道：“那个……感觉有点怪怪的。” “好吧。”袁和叹了口气，又朝沙发上的飞毛腿看了一眼，突然对程小飞道：“你得跟我走。” “走？去哪儿？” 袁和义正言辞：“今天那个雪女就是change派来的，他们的目标显然就是你。现在A市恐怕已经被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会想尽办法抓住你。所以我们必须走，这里太危险了。” 程小飞总觉得袁和这段话好像有点逻辑悖论，但又找不出来矛盾点在哪里。不过他始终是相信袁和的，既然袁和说要走，那就必然有走的理由。 程小飞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套上厚厚的羽绒服，背上双肩包就准备走。袁和说他准备了车，晚上人少，change盯梢的人也不会那么仔细，所以事不宜迟，必须抓紧这个空档。 临出门的时候，程小飞才注意到还在睡觉的飞毛腿。 “我们不带他吗？”程小飞指着飞毛腿道。 袁和似乎很着急，拉着程小飞头也不回的出门：“不用管他。” 楼下停着的并不是袁和以前的那辆黑色帕萨特，而是一辆越野，袁和坐进驾驶位，一脚油门就飞了出去，车速非常快。 漫天都是飞雪，寂静的凌晨只能听到他们这辆车的轰鸣声。或许是因为雪天，路上几乎没有车，所以他们一路绿灯，二十分钟就到了机场。 程小飞以为袁和买了机票，正准备问是哪一趟航班，谁知道袁和却带他去了机场的相反方向。那里是一处私人机场。 “我们……要去哪儿？”程小飞隐隐有些不安。 袁和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表情也冷的可怕，和他往常的样子大相径庭，现在面对程小飞的质疑也不闻不问。 “等一下！”程小飞突然停下脚步，一手插进兜里，手心里握着那只指甲刀，冰凉的手掌有些湿润，一如他紧张的心情。“你先回答我，我们这是去哪儿？” 袁和回过头来看他：“去B市。” 程小飞狐疑道：“那为什么要坐私人飞机？这飞机哪儿来的？” “这是我的飞机。” 袁和是挺有钱的，但也不至于有钱到这种地步吧？程小飞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你今天很奇怪。” 袁和楞了一下，然后朝他走过来，默默的注视着他：“怎么了？” 程小飞盯着他，心里说：我还能相信你吗？如果能，请你用心里传音告诉我。 良久，没有回应。 程小飞突然觉得浑身发冷，这个看起来熟悉的人，根本就不是袁和！ 他是谁？为什么要假扮袁和？！真的袁和在哪儿？！ 程小飞心急如焚，内心已经几近尖叫，但表面上仍然要做出冷静的样子，他静静的看着“袁和”：“我想上厕所。” “袁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突然上前一步，猛地抱住他，还没等他开始挣扎，就感觉脖颈处一阵针扎似的刺痛，然后浑身发软，混混沌沌的失去意识。 昏迷前隐约听见“袁和”在他耳旁说了句：“你再也别想见他了。” 程小飞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飞机上了。这架私人飞机并不大，机舱内回响着悠扬的钢琴曲，一切都显得舒适自在。 但程小飞却明白，越安逸则越危险。 他用余光瞥见了坐在他旁边的袁和，然后继续装睡，趁机朝他的方向靠过去，趁其不注意，迅速睁眼，用指甲刀抵住他的脖颈。 他轻蔑的抬眼，虽然与袁和用的是同一张脸，却露出袁和从未有过的表情：“你醒了？”他似乎对抵在脖子上的刀丝毫不在意。 程小飞瞪着他，手臂不由得有些发抖：“你到底是谁？” 袁和仰起头大笑，然后程小飞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头发变长，身材变瘦小，然后脸上的皮肤橡皮泥似的变形收缩。 “关羽？！怎么是你？！”这个袁和竟然是关羽变的！ 关羽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眨着眼挑逗的看着程小飞：“怎么样？你说，刚刚我要亲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心动了？” 程小飞气急败坏的收手：“你要干嘛？袁和呢？为什么让你假扮他？” 关羽耸了耸肩：“他要杀你，你不知道吗？” 什么鬼？！程小飞从座位上跳起来，越想越不对劲儿：“袁和怎么可能要杀我？！你背着袁和把我骗到这里来？你想干什么？袁和去哪儿了？” “你就这么信任他？”机舱前部的座位上突然有个人站起来。 汉德！ 程小飞觉得事情大条了，关羽和汉德一起出马了，还说袁和想要杀他，这到底什么情况？难道袁和真的是坏人？ 汉德放下手里的书，朝程小飞走过来：“你还记得除夕夜的那场爆炸吗？” 程小飞脑袋里“嗡”的一声。 “为什么偏偏是你坐的那辆车爆炸？如果你没有下车，你已经死了知不知道？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有人蓄意谋杀你吗？”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程小飞心慌意乱。 汉德了然的笑：“其实你已经有所怀疑了对不对？爆炸的事情肯定不是change做的，可是做这件事情的人又必然对你非常了解……” “你住口！”程小飞捂住耳朵，心里有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他却逃避似的想要躲开那个答案。 然而汉德却给不他这个机会：“从你和申行见面开始，袁和就对你的一切行踪了如执掌。他知道你会怀疑，也知道你会犹豫，所以他特地在宠物店和黑衣男人见面，就为了让你下定决心跟申行走。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袁和如果真的那么在意你的话，为什么你跟申行走了那么久，他都没有来找你？” “他那段时间很忙……”程小飞不停的开脱着。 “他到底在忙什么？他根本不敢告诉你。”汉德冷哼一声，“他忙着跟那只狗一起算计你呢！袁和与那只柯基都是总局的人，总局早就向他们下达了命令，要你死。” 程小飞心中一团乱麻，他理不清，也不想理清，他只想知道，袁和到底有没有骗他？想要杀他的人……到底是不是袁和？ 他差一点就要向袁和摆明心意，他以为袁和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关心他会在乎他的人，他以为他们一样，相似的童年让他们惺惺相惜……可似乎总是有人想要打破他们之间的亲密和信任。 程小飞不甘心的抬起头：“可是你不要忘了，最后是袁和救了我。” 汉德的表情顿了一下，随即又道：“就算他救了你，也不能改变他曾经想要杀你的初衷。没错，他这次是违抗了总局的命令，他还能违抗多少次？你以为他真的会为了你放弃一切吗？” “我相信他。” 他说过，不论发生什么，都要相信他。那么我就会一直相信他，即使众叛亲离，即使失去所有。他是第一个让我会倾尽所有给予信任的人，也将是唯一的一个。 汉德不由得刮目相看。 程小飞顿时觉得一切都清明起来，他看着关羽和汉德，讽刺的扯了扯嘴角：“所以呢？袁和是总局的人，你们……就是change的人咯？” 第37章 冰雪中, 袁和在独自奔跑。 雪花鹅毛似的飞下, 刚刚清理干净的地面上又浮起一层积雪。袁和健步如飞的在雪中跳跃, 很快就看到了那个站在楼顶上的雪女。 雪女也看到了他, 她似乎并不打算逃走，幽幽的朝这边望过来。袁和迅速闪进那栋大楼的电梯间, 直奔楼顶而去。 雪女所在的楼顶正是风暴的中心, 这里的雪最大，还夹杂着刺骨的龙卷风, 茫茫的一片白，让人无法辨别方向。袁和弓着腰，降低身体中心以增大阻力，小心翼翼的在风雪中探寻着。 他手中拿着枪, 手上脸上都积了一层雪，身体的温度几乎降到冰点，差不多只有两百米的距离，他瞄准了那雪女，立即开/枪—— 雪女倏然消失。她的身体与漫天的雪花融为一体，飘散在空气中。 等袁和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转移到了对面那栋楼的楼顶上。她既不反击，也不逃跑, 就像是跟袁和逗乐似的, 不断变换位置。 而她的运动轨迹，似乎离市中心越来越远，也离程小飞家的方向越来越远。袁和在与她纠缠了几个回合之后, 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她似乎在拖延时间。 调虎离山之计！ 袁和恨恨的收起枪，连忙往回赶。希望时间还来得及，希望程小飞没事！ 雪女见他不再追逐，明目张胆的挡在他身前，想要纠缠他。她在袁和四周筑起一道雪墙，将他团团围住，根本无法逃脱。 袁和此时已经识破了她的诡计，并不与她缠斗，从背后的背包里拿出一把火焰枪，迅速将雪墙融化出一个空洞，钻了出去。 雪女见他逃跑，焦急万分，雪墙已经无法阻拦他，情急之下跟在袁和身后，一边追赶一边用冰雪阻挡他的去路。 袁和突然翻滚身体，一个回身，手中的枪已经对准雪女，“砰”的一声射出去。雪女并未来得及躲闪，身体僵硬的倒在雪地上。 袁和根本顾不得查看她的情况，他恨不得立刻出现在程小飞身边。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当他回到家的时候，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在沙发上沉睡昏迷的飞毛腿。 袁和凑近闻了闻，口鼻处果然有一股咖啡味。它被人投了毒，而程小飞不知所踪。 飞机上。 程小飞觉得很可笑，堂堂A市分局，总共就五个员工，还有俩是change的卧底，其中一个竟然是局长。见程小飞已经猜中，汉德也不再隐瞒：“没错，我们的确是change的人。” 无孔不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果然是change的风格。三番五次的被人抓走，程小飞都觉得疲惫了，难道这些人潜伏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待他？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抓到我？”程小飞百思不得其解，其实以change的实力，如果想搞得世界大乱非常容易，看他们这左一个卧底右一个潜伏的样子，异能者管理局根本就不是对手。斗得两败俱伤，只为了抓到他明显有些本末倒置了。 汉德露出微笑，他的脸极具欺骗性，即使程小飞已经知道他忍辱负重卧底在管理局，心思复杂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但还是觉得这人似乎可以信赖的样子。汉德扶了下眼镜，就像老师站在讲台上讲课似的：“你还太年轻，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人间正道。” 他这副谆谆教诲的样子，让程小飞十分好奇：“那你说，什么是人间正道？” 没想到一个烧杀抢掠的恐怖组织，居然用扭曲的世界观给人洗脑：“你是无辜的，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几次三番的想带你走，只是为了让你帮我们达到拯救这个世界的目的。” “我们异能者在整个人类的群体中，只是极少数的一部分。那些大多数的普通人，他们占据着整个世界的资源，享受着自然的爱戴，却依然不满足，贪得无厌还充满恶意。正道应该是非黑即白的，可那些虚伪的普通人，就是处在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汉德认真地看着他，极尽全力的想要说服他，“你难道忘了你是怎么被那些普通人排挤的吗？你难道不知道那些自诩正义的普通人躲在网络背后，做出了多少不分黑白的事情吗？就是这些人，他们没做过真正的坏事，但他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逼迫黑暗出现的助力。” “这些人……难道不应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吗？” 程小飞愕然：“你……你想杀掉所有的普通人？” 汉德道：“不是我，这是我们这个组织的宗旨。你难道不觉得世界上只剩下天赋异禀的异能者，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吗？” 程小飞觉得他一定是疯了：“那么多人啊！你要他们都死？” “所以我们才需要你。只要你的一句话，他们都可以消失。”汉德目光飘向远方，眼中是满满的执念，“我始终觉得异能是一种进化。只有优秀的进化人才能享受这个世界的一切，那些普通人……必将受到物竞天择的对待。” 程小飞愤怒的看着他：“物竞天择，是上天的选择，而不是让你们做选择！” 汉德又露出那副和蔼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你就是天啊，程小飞，你难道还不明白你的异能有多么强大吗？上帝之手……就是神。” 果然恐怖组织都是邪/教！都是神经病！程小飞不得不感叹，这种偏执的信仰，还能笼络这么一大部分教众，这个change的老大得有多牛B啊！好在他是个三观正直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好青年，这种扭曲的观念，他才不会屈服！ 想到这一点，程小飞也算安下心来。Change的人碍于利用他，绝对不会伤他性命。而利用上帝之手毁灭全人类的事情，只要他不说，还能有人掰开他的嘴不成？ “轰隆——” 飞机突然震了一下，正站在机舱中间冥想的程小飞一下子被甩到了座椅下面，胳膊和脖子都扭了，挣扎了好久才爬起来。 汉德扒着窗口朝外看，然后回头面色严肃的对关羽说：“你去驾驶室看看！” 关羽走了之后，飞机勉强稳定了一会儿，紧接着又来了一次巨大的晃动。程小飞心想不妙，这应该不是气流运动导致的不稳，他连忙爬向后窗往外看，这一看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只见机翼处围着一圈长得像老鹰似的鸟，因为飞机目前处于平流层，普通的鸟类根本飞不上来，而那些鹰却拼了命的往上飞，然后从飞机的相反方向急速冲撞过来，高速的冲撞产生巨大的作用力，这架小型飞机的机翼很快就变的残破不堪。 直到飞机彻底失去平衡，开始渐渐下坠的时候，那些鹰们才优哉游哉的排着队离开。 程小飞扶着座椅把手，目瞪口呆。 “小飞！小飞！”程小飞隐约中听见有人在呼唤他，声音若即若离的在脑海中回荡。 “你怎么样了，小飞？！” 这是袁和的声音！袁和在与他心里传音！ 程小飞顿时激动起来，在心中回复他：“我没事！你在哪儿，怎么能跟我说话？” 袁和：“我的异能又进化了些，正在赶过来救你！我现在的异能还不稳定，咱们俩距离太远，我不敢保证能这样跟你对话多久。你听我说，安塔里已经派了秃鹰去摧毁飞机了，你现在立刻跳伞，我马上就到……” 程小飞还没来得及回应他，袁和那边的声音就断了。飞机已经开始急剧下落，汉德连忙背上降落伞，对关羽道：“给他一个降落伞，你跟好他！” 穿上降落伞，程小飞发现汉德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从门口一跃而下。 为了防止跟丢程小飞，关羽在两人中间绑了一根十多米长绳子，然后拽着他一起跳下去，强大的气流和剧烈的失重感让程小飞睁不开眼睛，五脏六腑都被冲撞的生疼，他努力的将四肢伸展开，放在同一水平线上，减缓下落的速度。 地面的景物不断放大，他们降落的地方应该是北方的一片丛林，尽管天气寒冷，这些针叶形状的树木依然郁郁葱葱。程小飞惊叫一声，挂在了一条树枝上。 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要散了架，程小飞吃力的爬起来，连忙解开连在他和关羽之间的绳子。 关羽应该就落在不远处，在袁和还没来之前，他最好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赶快逃跑。忍着身上的剧痛，程小飞顺着树干爬下来。 并没有看到有人过来，他扶着树干松了口气，突然间，一只猎豹从树上面朝他的方向扑过来，惊人的速度和流线型的身体吓得程小飞一个踉跄。 猎豹将他按在地上，然后两只前爪抬起，逐渐变成的关羽的模样。 “别想跑！”关羽一脚踩着他，冷冷的说。 袁和还没来，汉德也没有来。关羽拧着眉掏出手机，似乎想打电话给汉德，但深山老林里信号很差，她举着手机晃了半天，最后放弃了这个想法，低头准备对付程小飞。 母老虎又要发威，程小飞使尽全身力气，一个翻身从她脚下滚了出去，爬起来就准备跑。关羽冷哼一声，抽出头上的发夹，朝着空中一甩手，那发夹就变成了一只灵活柔韧的长鞭，在她的挥舞下，打着旋勾住程小飞的小腿。 刚站起来的程小飞又被绊了个狗吃屎。 程小飞恨恨的回头望着她：“你小心我诅咒你变成黄脸婆哦！” 关羽歪着头笑，一手叉腰一手执鞭，柔顺的头发散落在肩头，看起来英姿飒爽：“你觉得我会害怕吗？” 程小飞索性趴在地上不起来，关羽这战斗力也不比手舞宽刀的关二爷弱，硬碰硬肯定打不过她。“说实话我一直挺欣赏你的，巾帼不让须眉嘛，你一看就是要当大佬的女人。” 关羽挑眉，收起皮鞭：“怎么？换套路了？准备打感情牌？” 程小飞立刻装怂：“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和你谈谈心。” 关羽打了个响指，程小飞变成了一只兔子，然后被她揪着耳朵带走：“想谈什么，谈吧。” 程小飞欲哭无泪：袁和你怎么还不来…… 汉德跟他们跳伞的时间相隔并不短，应该也是落在这片丛林里，可为什么始终不见他人影呢？关羽再次变成猎豹模样，将程小飞叼在嘴里，迈着大长腿在森林里奔跑。 依然没有找到汉德的踪迹。 关羽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有信号，她准备先带着程小飞走出这片丛林，再想办法联系汉德。 “你为什么要加入change啊？”程小飞突然问她。 关羽低头瞥了他一眼，心想都变成兔子了还这么不老实，然后将他变成了一只巴掌大的松鼠，揣进兜里。 程小飞不甘心的从她兜里露了个头出来，眨着黑豆小眼：“你刚才不是说可以随便谈吗？” 关羽不耐烦：“为了救人。” 程小飞甩甩尾巴，顺着她的胳膊爬到肩头：“救什么人？” 眼看关羽又要暴躁，程小飞连忙道：“我只是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和汉德古同还有申行他们不一样，你不像是那种三观扭曲的人。” 关羽的动作顿了顿，讶异的看着他。 程小飞觉得自己猜对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该不会是被胁迫的吧？” 关羽垂着眼睛，没有说话。其实她真的是个漂亮的姑娘，虽然平时总是一副大大咧咧暴跳如雷的样子，但程小飞总觉得，她的内心应该是柔软的。 因为他见过关羽喂流浪猫。 程小飞一直喜欢猫，偶尔会准备一些猫粮，去犒劳公园里的流浪猫咪们。后来无意中发现，关羽也在那里喂猫，而且那些猫咪对她都很亲昵的样子，证明她绝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一直在坚持照顾这些可怜的小动物们。 这样一个善良的人，怎么可能认同change那种无耻的道义？ “我加入change，的确有别的原因。”关羽突然说。 程小飞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什么原因？” 她沉默了一会儿：“五年前，我未婚夫癌症去世了。Change的老大找到我，说只要我肯加入他们的组织，他就能让我未婚夫复活。” 让人死而复生？change的老大还有这样的能耐？！ 像是猜到了程小飞的想法似的，关羽自嘲的笑了笑：“老大并没有能力让他复活，他告诉我的那个机会……是你。” 程小飞了然，看来这个change的老大是个大尾巴狼，分明就是在利用关羽的感情！程小飞认真地看着她：“那如果我让你未婚夫复活，你是不是就能离开change？” 关羽嗤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没有老大解除你的封印，你的乌鸦嘴一点儿用也没有。” 程小飞悻悻：“可你有没有想过，change想让全人类毁灭，到了那个时候，你就算救活了你未婚夫，又有什么用？” 关羽突然暴躁起来，一把抓住程小飞，将他塞进衣服兜里，像是在逃避什么：“够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程小飞被她捏的差点吐血，只好老实闭嘴。躺在关羽的兜里晃悠，隐约中他又听见袁和在呼唤他：“小飞——” 猛地睁大眼睛，他悄悄从兜里爬出来，只见远处有什么东西飞奔而来，剧烈的震动腾起地面上的尘土。 眼前的景象让他突然想起一句话：我的意中人，会踏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然后就看见袁和骑着一只像马一样大的柯基飞奔而来。 程小飞：…… 袁和从柯基身上跳下来，冷漠的看着关羽：“把他还给我。” 飞毛腿在袁和从它身上跳下来之后立刻缩小，变成了一只筋疲力尽的死狗，躺在树边喘气：“这个蠢货程小飞，居然被骗上了飞机，你知道我驮着袁和跑了多远吗？足足一千公里啊！” 程小飞终于盼来了救星，兴高采烈的从关羽兜里爬出来，甩着尾巴准备向袁和奔去。可还没跳起来，就被关羽一把抓住。 “我要是不给呢？”关羽一手捏着程小飞，眯着眼道。 袁和瞬间掏/枪，枪指着关羽，然后毫不留情的扣动扳机。 在子弹冲过来的一刹那，关羽立刻化身成一只敏捷的猎豹，躲过子弹。而抓着程小飞的时候也变成了爪子，程小飞顺利逃脱，迅速窜过来，爬到袁和身上。 袁和安抚似的撸了把它的尾巴，紧盯着在丛林中上下跳跃的猎豹，“砰砰砰”开了三枪。 此时天还没亮，丛林中隐隐透过一点月光，猎豹的视力在夜间非常敏锐，而人类则相对较差。袁和刚刚开的三枪只有一枪打中了关羽的小腿，猎豹吃痛，从树上跌落下来。 袁和连忙扑过去，猎豹抬起头，霎时间又变成了一条吐着信子的眼镜蛇。 蛇牙上还滴着毒液，蛇身左右摇晃着，蓄势待发。袁和停住脚步，身体保持稳定，一动不动的凝望它。 蛇身过于灵活纤细，开枪根本无法打中它，所以……只能肉搏！ 在眼镜蛇还未喘息之际，袁和比猎豹速度还快，猛地一下扑上去，右手紧紧捏住蛇的七寸，将眼镜蛇拽起来。 袁和手劲很大，蛇身在他手中疯狂的扭曲着，口中还发出“丝丝”哀鸣。很快关羽就坚持不住，变成人形。 人形的她被袁和紧紧掐住脖颈，绝望的在空中蹬腿。 袁和终于将她放下来，枪口抵住她的额头，冷声道：“汉德去了哪里？” 关羽剧烈的咳嗽，小腿上的伤口汩汩的流着血，眼神却一如往日般冷酷：“我不知道。” 枪口抵的紧了几分：“真的不知道？” 关羽头发散乱，面无表情的摇头。 袁和拧起眉：“把你耳朵里的屏蔽器取掉。” 关羽楞了一下，伸手在耳朵里摸索着，很快掏出来一块黑色的小方块，扔在地上。 袁和没有发现关羽和汉德是卧底的原因也正在于此。这种黑色的高科技屏蔽器能够对他们的大脑建立起一个完整的磁场，就像手机信号屏蔽一样，防止袁和读取他们的想法。 摘掉了屏蔽器的关羽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她脸色煞白，额角的头发也已经被汗水打湿。袁和终于放下枪，对程小飞道：“她真的不知道。” 程小飞站在袁和肩头，有些同情的看着关羽。因为异能被change利用，为了那个几乎没可能实现的愿望，而放弃了整个人生，她也只是个可怜的姑娘。 就在这时，突然刮过一阵疾风，李想在风中出现，挡在关羽身前。 程小飞惊讶的看着他：“李想？你干什么？！” 李想几乎哀求的对袁和道：“袁和！求求你！放过她！” 关羽晦暗的眼睛中突然闪过一道光，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李想，表情动容。 李想蹲下来，安抚似的替关羽整理好头发，认真地看着她，就像海誓山盟：“我一定会救你的，不要害怕。”说完他就将关羽抱了起来。 “李想！”袁和厉声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我不后悔！为了我爱的人，做什么都不后悔！” 关羽怔怔的看着他。 袁和叹息：“她是change的人，你如果救了她，你也会被当成同流合污的罪犯，知不知道？” 李想不甘心的哭喊着，程小飞从未见过他如此绝望的神情：“可是我喜欢她啊！我不想让她死！你们放了她，她一定会改邪归正的，对不对？关羽，你说对不对？” 看着满怀希冀的李想，关羽头一次对他露出笑容。尽管她脸上沾满泥土，挂满泪痕，却依然笑的像天使一样美：“谢谢你，李想。” 李想愣愣的看着她。 程小飞在关羽的眼中看到了释然，仿佛放下了纠结许久的执念。她笑着对李想说：“谢谢你喜欢我，你是个很好的人，只是我……早已心有所属。我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做了太多违背初衷的事情，我已经无法回头了。或许我一开始的选择就是错的，人类生死有命，怎么能逆天而行呢？” 她突然抬起头，看着程小飞：“我爱他，不想和他分开。如果他回不来……那么我就下去陪他吧。”说完将头上的发夹摘下来，那发夹瞬间变成一把尖锐的匕首，在她白皙美丽的颈项上留下一道血痕。 鲜血喷薄而出。 “不要——”李想绝望的看着怀里的人，泪如泉涌，然后消失在丛林中。 关羽死了，程小飞也从松鼠变成了原形，愣愣的坐在地上。 袁和蹲下来轻轻揽住他：“没事了，都过去了。” 程小飞一开始并不明白关羽的执着，他以为人都死了，还说什么复活？这种可笑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可现在他却有点懂了。或许从一开始，关羽就知道她的未婚夫根本不可能复活，但如果不抱着这个执念，她自己也将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她是为了爱而活着，也因为爱做了令她后悔的事情。Change执着于消灭人类，可他们却不知道，这个世界即使存在那些阴暗的东西，最真挚的爱也能将世界照亮。 第38章 天终于蒙蒙亮了。 程小飞这才觉得天气竟然这么冷, 松树上结了一层冰晶, 在熹微的晨光下闪烁着。程小飞哈了口热气, 用力的搓搓手：“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 袁和走过来, 十分自然的抓住他的手，放进自己温暖的口袋里：“飞毛腿可以带我们出去。” 躺在一旁歇气儿的飞毛腿哼了一声, 身体骤然变大, 扭扭屁股对两人道：“我没劲儿了啊，估计走的慢点儿, 等出了这片森林咱们叫个车。” 程小飞拽着飞毛腿的绒毛爬上去，它的身体暖烘烘的，像一张柔软的大床。把它的长毛盖在身上，程小飞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十分惬意。袁和也爬上来，坐在他身后，他的额头正好抵着袁和的大腿外侧。 程小飞有些尴尬的把头往下缩了缩，与袁和保持距离。 飞毛腿慢吞吞的移动起来。程小飞没想到它所谓的慢是真的这么慢，好歹也算是个小火箭啊，怎么走的跟牛车似的？不过很快，程小飞就没精力吐槽飞毛腿的速度了，他太累了, 一夜没睡, 又是跳伞又是面对生离死别，躺在飞毛腿毛茸茸的身体上，睡意很快袭来。 步伐均匀的摇晃就像是个摇篮, 让程小飞深深的沉浸在梦境里。这段时间他经历了太多以前从不敢想的事情，梦将他的所有情绪一一放大，除了恐惧和失落，更多的则是他对袁和那难以启齿的感情。 梦里的他跟袁和表白了，关羽没有死，汉德更不是change的卧底，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给他送上祝福。他捧着花，走到袁和面前，单膝下跪向他表白：“袁和，我喜欢你。”众人都在起哄，程小飞小心翼翼的抬头，却看见袁和冷着脸。他一把拍掉程小飞手里的花，语气冰冷：“别自作多情了，我不喜欢你。” 程小飞猛地惊醒。 醒过来时才发现他们还在飞毛腿的背上，而自己……居然躺在袁和怀里。 “做噩梦了？”袁和一手揽着他，声音有些暗哑。 程小飞心想完了，估计刚刚的梦他都听到了。根本不敢抬头看袁和的脸色，垂头丧气的把脸埋在飞毛腿的毛里，心里又开始念经。 “别念了。”袁和突然一把将他翻过来，笑眯眯的看着他，“整天念，我耳朵都长茧子了。” 程小飞红着脸看他。 或许是飞毛腿身上暖烘烘的温度与外界的冷空气形成了巨大的温差，袁和的脸像是刚从冰雪中走回暖炉里，带着一丝淡淡的红。他额前的头发有一点湿，衬得他眉眼和嘴唇都温润起来。程小飞觉得他深邃的眼睛就像一道蛊惑人的漩涡，只要看过去，就会大脑一片空白。 程小飞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 袁和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程小飞根本没注意袁和说了什么，视线先是看向他的喉结，然后顺着脖颈，落在了那双温润的唇上。 程小飞不由自主的舔了下嘴唇，呆呆的看着袁和。 怎么办，好想亲他…… 袁和笑了，眼神很亮，他突然凑近程小飞，温热的气息就游荡他唇边：“这次离得这么近，我听到你心里在想什么了。” 说完唇就印了下去。 微凉的柔软落在他唇上，程小飞瞪大眼睛，觉得一直砰砰跳的心脏终于炸开了。 袁和看着他呆愣的样子，笑着点了下他的鼻子：“傻瓜，既然你不敢说，那就我来说吧。”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像宣誓似的，带着前所未有的虔诚。袁和目光灼灼的看着程小飞，柔声道：“我喜欢你。” 程小飞觉得此刻就像做梦一样。不，比梦境还要不真实，梦里的袁和只会拒绝他，可这个袁和却向他表白了。他感觉整个人好像都飘起来了，不可置信的问袁和：“真的吗？” “真的。”袁和很快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答案，他低下头，轻咬住程小飞的下唇，用牙齿摩挲着。程小飞顿时觉得浑身的血气都在往头顶上涌，情不自禁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袁和呼吸一滞，埋头深吻下去。 双眼紧闭，意乱情迷，四周的冷空气似乎都变得温暖旖旎起来。驮着两人的飞毛腿愤怒的哀嚎一声，在一条单身狗的背上做这种苟且之事，真的大丈夫吗？！ 好不容易走出森林，终于回归了正常人类世界，程小飞掏出手机准备订机票回A市，却被袁和拦了下来。 “我们不回A市。” 程小飞奇怪道：“怎么了？” 袁和欲言又止，一旁的飞毛腿也一副为难的样子。程小飞突然想到在飞机上汉德对他说的话，总局不会留他活口。 当时那场爆炸，他相信袁和，可如果真的是总局想要他的命的话，恐怕他很难逃脱。程小飞叹了口气，主动问袁和：“是不是因为总局的人想要……抓我？” 袁和紧紧抱住他：“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绝对不会。” 一旁的飞毛腿受不了他俩肉麻的样子，解释道：“总局早就向我们下达了必杀命令，是袁和一直不愿意执行。当初你和申行走那次，总局让我们借机将你和申行一起除掉，后来又是他……在最后关头把你救出来了。” 飞毛腿看了程小飞一眼，叹息道：“所以……你们俩还是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被总局的人找到了。” 袁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那你……” 飞毛腿扭着屁股离开，回头冲他眨了下眼睛：“我就说你俩在和change搏斗的过程中死了。” 这对飞毛腿来说的确是个很艰难的抉择。他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但却一直是个对待工作任务无比认真的人。这是他第一次因为个人感情而放弃原则，也是唯一一次对总局看似光明磊落的立场产生质疑。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到底有没有错。 “为什么总局一定要杀我？”程小飞问袁和。 “他们觉得你的存在是个威胁。”袁和的目光投向远方，“当权者就是这样，他们喜欢能力强的人，却又畏惧能力太强的人。你的能力是他们无法控制的，一旦做出对他们产生危害的事情，他们根本无法抵抗。所以必须在你萌芽期就彻底将你扼杀。” 程小飞觉得一阵委屈，他虽然偶尔有点厌世，但绝不是那种会危害社会的人啊，这些人为什么对他一点儿信任都没有？ “不是怕你危害社会。”袁和看着他，表情严肃的可怕，“是怕你伤害到他们的权力。”人都是自私的，权力越大的人就会越自私，为了保住地位，他们会不择手段。 程小飞觉得自己真的水深火热。就算逃，又能逃的了多久呢？ 袁和应该是早就为这次逃亡做好打算了，他在A市就已经将银行卡里的钱全部兑换成现金，装到背包里带过来了。 在现代社会想要杳无踪迹的逃亡很难，首先他们要放弃自己的所有身份信息，不能坐火车，不能坐飞机，一切要用到身份证的事情全部杜绝。再者他们不能跟以前的亲戚朋友有任何的联系，以前的所有社交账号也不能再用，手机也要扔掉换新。最重要的是，他们不能从事任何需要身份信息的工作，也就是说，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找个深山老林，过着与外界隔绝的生活。 程小飞觉得很憋屈，他从未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忍受逃犯一样的日子？而且还要让袁和陪他一起受苦，放着大别墅不住，跟他一起睡小木屋？ 袁和却安慰他：“过惯了城市生活，现在想想人烟稀少的乡村也不错啊。而且……只要能和你一起，我也不会无聊了。” 程小飞瞬间脸红。怎么以前不知道这人这么会撩啊！明明是一件严肃的事情，硬是让他说出了打情骂俏的味道…… 他们最终选择在北方的一个边陲小镇定居。那里山很多，山里有一些当地山民自建的房子，倒也不是程小飞想象中的那种茅房木屋，都是看起来非常现代化的农村自建平房。袁和挑了一处位置比较隐蔽的平房，面积不大，也就不到一百平，外观墙体刷的是白灰，里面倒是各种家具一应俱全，原先的房主还从山下接了电过来，基本生活不成问题。 袁和给了房子主人十万块现金，连房子带家具，还有后院的一窝母鸡，一起买了下来。平时如果有日常用品的需要，可以去山下的集市买，偶尔也可以在山上打一些野味，去集市出售。 忙活了一天，程小飞把房间里重新收拾布置了下，袁和则去山下集市买了些生活必须品回来，晚上两人就在新家中吃了第一顿晚餐。黄澄澄的小米粥，自家母鸡下的蛋，还有山里的野菜，吃的人清新舒爽。 程小飞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过上如此原始的生活，更不敢想象会与袁和这样相依为命的生活在一起。 虽然生活简陋，却舒适自在，心里更是满满当当的，被前所未有的温暖填满。程小飞幸福的看着袁和：“你说……咱们俩现在像不像一对小夫妻？” 袁和楞了一下，然后笑着将他扯进怀里，低头问他：“那谁是夫？谁是妻？” 说完还不等程小飞回答，将他按在墙上，动情的吻了上去。房间里昏黄的白炽灯就像催/情的烛火，两人压抑已久的感情顿时倾泻而出。 直到气喘吁吁的分开，程小飞才想起来问袁和：“和我这样在一起，你不后悔吗？” 本以为袁和会说出什么海誓山盟的话，谁知道他横抱起程小飞就往卧室走，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该睡觉了，睡醒了我就告诉你。” 程小飞：…… 本以为生活可以这样平凡安逸的继续下去，可仅仅在他们搬到新家的第三天，总局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来的人是个平头男人，方脸宽鼻子，看起来十分忠厚。可他一开口程小飞就立刻明白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 “你好，我叫李平，是异能者管理局副局长，想请你跟我走一趟。” 程小飞道：“我可以拒绝吗？” 李平笑：“不可以。” 程小飞也笑：“草你老母。” 李平：“你说什么？” 程小飞继续道貌岸然的笑：“听不清吗，我再说一遍，草你老母。” 李平气急败坏的扑上来，想要打他，正巧被刚从外面回来的袁和抓住手腕：“李局长。” 袁和冷漠的看着他，眼中是让人望而生畏的威严，李平顿了顿，僵着脸说：“我今天必须带走程小飞。” 袁和的唇线抿的紧紧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道：“如果你们敢伤害他，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 李平看了程小飞一眼，对袁和道：“当然不会。” 副局长发了话，他手下的人倒也还算客气，没有对程小飞动手，反而还允许他收拾几件东西带走。 袁和走到他身边，悄悄将那只指甲刀塞进程小飞手里，手指在他掌心画了个圈，用心里传音告诉他：“别怕，我会救你。” 第39章 李平带着程小飞上了飞机, 顺便给袁和发了停职通知, 说他擅离职守, 不但不能按时完成任务, 还阻拦其他人完成任务，罪加一等。袁和始终不说话, 默默的目送程小飞离开, 最后向他挥了挥手。 虽说袁和看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程小飞心里还是不踏实。李平一行人看起来对他客客气气的, 实际盯得很紧，上个卫生间都要两个人陪同把守。第一次和总局的人直接接触，程小飞到觉得他们并不像正派机关，反而比change还要像黑社会。 李平整个人就一副大哥大的样子, 跟着他的四个小弟除了要看守程小飞，还得端茶倒水伺候老大。程小飞十分看不惯李平摆架子的样子，所以也懒得搭理他，就跟坐在他旁边的小弟聊了起来。 “你在总局是什么职位？”程小飞观察了一下这个看起来最老实的小弟，和他们老大一样，他也留着个小平头，但是要精神顺眼的多。 那小弟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追踪员。” “追踪员？还有这种岗位？”程小飞惊奇, “那你的异能是什么？” 小弟瞥了他一眼, 并不打算回答他。 想从这些人嘴里套点话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既然软硬不吃，那就来点不要脸的吧：“好吧, 你不说也没关系，你知道我的异能是什么吗？” 这次小弟连看都不看他了。 程小飞不以为意，继续道：“我的异能是上帝之手，就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的命运都得听我安排。你要是不回答我的问题……” 程小飞打量了一下他，最后把目光停在小弟裤裆位置：“我就祝你一辈子没有X生活。” 小弟：…… “我的异能是生物追踪。”小弟的脸憋得通红。 程小飞偷笑：“那你叫什么名字？” “张扬。”忍辱负重。 “你的异能有什么作用？” 张扬：“你知道为什么你们只逃亡了三天就被抓到了吗？只要有你的头发、血液或者皮屑等身体组织，我就可以立刻定位到你的位置。” 程小飞简直想跳起来打他。碍于自己寡不敌众，只好继续追问：“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张扬白他一眼：“这是上层机密，我没有权利知道。” 敢情他们连自己行动的目的都不知道，就这么拼命的给总局干活？程小飞不得不感叹总局牛逼的洗脑能力，果然打一手漂亮的官牌，做什么都可以为所欲为，随意指使手下的人，让他们以为自己在做着正义的事情，实际根本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程小飞嗤之以鼻，总局道貌岸然的行为甚至让他对change都生出几分好感来。 飞机很快落地，下了飞机，就是总局办公大楼。 说起来总部确实比分局要气派的多，分局整的跟传销似的，而总局却富丽堂皇。高科技现代化的三十层办公大楼，里面的工作人员各个穿的西装笔挺，跟卖保险的似的。程小飞跟在他们一行人后面，就像个刚毕业的学生。 张扬接到命令，要把程小飞带到负二层的特别监控室去关起来。一般人是无法享受特别监控室的待遇的，只有那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让总局毫无招架之力的异能者，才有幸入住这个特别区域。 虽然要被关起来，但程小飞已经满足了。毕竟总局一直想对他赶尽杀绝，虽说看着挺礼貌的，但那个李平心里估计已经宰了他千百遍了。所以只是关起来，并没有立刻下令击毙，程小飞还算稍微松了口气。 特别监控室果真是个非常牛逼的地方，要经过十八道严密的封锁验证，还有针对异能者的特殊屏蔽防护，如果没有通行令，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走了差不多将近五百米，程小飞才算通过了特别监控室的防护关卡，终于看到了室内的情况。 特别监控室只有两个房间，墙体是使用高密度防爆玻璃建成的，两个房间都是透明的，方便监控。房间里倒不是程小飞想象的那种条件恶劣的监狱，有床，有桌椅，还有卫生间，设计风格有点儿像酒店，唯一的缺憾就是全透明，连卫生间都是透明的，有种被人视奸的邪恶感。 张扬在左边那间门口按了一串密码，让程小飞进去：“这就是你的房间。” 程小飞指了指右边的空房间：“那里没人？整个监控室就我一个人吗？” 张扬没搭理他，锁上门就走了。 程小飞以前觉得，只要有吃有喝有网络，哪怕让他住一辈子监狱都行，结果还真的让他遇上一间有网络的特别监狱。桌子上放了一只iPad，程小飞发现左上角有WiFi标志。他非常兴奋，立刻打开浏览器，结果发现……这里的网络设置了高级防火墙，他只能看管理局的洗脑视频。 程小飞想要试试看能不能翻墙，突然觉得肚子有点疼，就举着pad去了厕所。他房间的卫生间与隔壁的紧挨在一起，两个卫生间之间只隔了一层玻璃。 程小飞上厕所之前还特地看了一下，确定隔壁没人才脱了裤子，结果刚坐到马桶上，一张大脸就出现在他旁边。 程小飞吓得差点掉进马桶里。 不是没人吗？这他妈是什么情况？！程小飞两手护着裆，一脸惊恐的看着隔壁那人。 那是个年轻的男人，约莫二十五六岁，他眉毛很浓，形状弯弯的，有点儿像蜡笔小新。蜡笔小新看见程小飞似乎非常开心，激动的冲他比划，嘴里似乎还在说着什么，只可惜玻璃的隔音效果太强，一点儿声音都听不到。 程小飞：“你说啥？” 蜡笔小新似乎看懂了他的口型，又弯又粗的眉毛朝眉心聚了一下，然后程小飞就见他像个鬼魂似的，直接越过那道玻璃，从隔壁穿了过来。 程小飞下巴都要掉了：“你你你是人是鬼？” 蜡笔小新兴冲冲的要跟他握手：“你好我叫白飞飞很高兴认识你我在这里住了五年第一次有室友了我终于不再孤独了谢谢你！” 他一口气说完了一长串话，程小飞都觉得胸闷：“你你你好。”捂住裤裆的右手抽了出来，勉强碰了下他的手。 白飞飞还想说什么，低头看了眼他落在脚边的裤子，连忙转过身：“你先穿上裤子我们再聊！” 程小飞：…… 这个白飞飞似乎对所有事情都非常感兴趣，而且对于程小飞的每句话，他都能表现出非常惊讶和欣喜的态度，这让程小飞非常无语。 程小飞：“我中午吃的飞机餐，这会儿有点饿了。” 白飞飞：“真的吗，那简直太厉害了！我都没有吃过飞机餐！” 程小飞：“我想吃点东西。” 白飞飞：“太巧了我也饿了！我们真的好有缘啊！” 程小飞：“我觉得你很讨厌。” 白飞飞：“真的吗太棒了！我就说我们俩有缘吧！我也很讨厌我自己唉！” 程小飞：…… 不生气不生气……看在他跟自己同名，都叫“飞”的份上，原谅他…… 后来程小飞才发现白飞飞这么兴奋是迫不得已的，因为他实在太寂寞了，一个人被关在这里整整五年，每天都要自言自语一个小时，否则恐怕就不会说话了。 程小飞有点儿同情他，于是主动向他讲起外面的世界：“如果用一个词形容现在的社会，那就是便捷。所有事情都可以通过网络完成，而且可以直接通过手机操作。” 白飞飞点头：“我知道，我又不是原始人。讲讲游戏吧，近几年出了什么好玩的游戏吗？” 程小飞：“王者荣耀，吃鸡。” 白飞飞：“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程小飞：“你以前玩什么？” 白飞飞：“红警。” 还说你不是原始人！ 大概是五年没有和人说过话了，白飞飞一直拉着程小飞聊到半夜，依然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程小飞嗓子都哑了：“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 白飞飞这才恋恋不舍的穿墙离开。 程小飞关灯上床，整个人筋疲力尽，从来不知道陪人聊天也是这么辛苦的一件事。躺在床上昏昏欲睡，隐约听见有人在叫他。他立刻惊醒，仔细一听，似乎是从脑海深处传来的呼唤声。 是袁和！ 程小飞连忙回应他：“袁和？袁和！你在哪儿？！” 袁和的声音就像荡漾的水波，忽远忽近：“你怎么样？” 虽然听不清，但却隐约有种他就在身边的幸福感。程小飞心里满满的，在脑子里回应他：“挺好的，他们只是把我关起来了。” “关在哪里？” “特别监控室。” 袁和安慰他：“别担心，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 程小飞低低的嗯了一声。 这种感觉就像异地恋的小情侣，虽然把他的手机没收了，但两个人还能悄悄通话，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程小飞竟然在这种苦难的环境下，感受到了一丝小甜蜜。 那头的袁和似乎轻笑了一声，问他：“想我了吗？” 程小飞似乎能感受的到袁和脸上温柔的笑。他红着脸，靠在枕头上：“想。” “你怎么了，做春梦了吗？怎么脸这么红？”美梦被打断。 程小飞暴躁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白飞飞，一脚踹过去：“你！以后！不准再擅自出现在我房间里！” 白飞飞抖着蜡笔小新浓眉，委屈的滚了。 袁和似乎感受到了程小飞的情绪波动，问他：“怎么了？” 程小飞：“没事，就是我那个蛇精病室友……” “室友？”袁和语气有些凝重，“叫什么名字？” “白飞飞。” 袁和顿了一下：“离他远点，五年前……他杀了管理局的四个异能者。” 袁和的这个提醒吓得程小飞一晚上没睡着，生怕白飞飞又一个穿墙过来。没想到这个蜡笔小新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居然牛逼到一口气杀了四个异能者。还是那种在管理局身经百战的异能者。 他到底为什么杀人？他的异能又是什么？最重要的是……这人明明心狠手辣，又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装出一副白痴的样子？ 早上七点，房间里的送餐通道里滚下来一份盒饭，应该是早餐。程小飞一边吃一边观察对面的白飞飞。那傻子吃完饭之后就在地上转勺子玩，从昨晚训斥过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来骚扰过程小飞了。 玩勺子把的白痴，能杀四个异能者？ 不不不，住在这种地方的人，怎么可能是白痴！程小飞迅速纠正了自己的想法，认定白飞飞绝对是扮猪吃老虎，能关在特别监控室五年的犯人，会是一般人吗？ 白飞飞似乎感受到了程小飞的目光，冲他咧嘴一笑，露出牙上的韭菜花。 程小飞：…… 关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注定只能当井底之蛙。程小飞根本不知道他被关进来的这不到二十四小时里，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管理局上层领导到底要对他做出什么决判。 异能者管理局总局顶层会议室正在进行一场保密会议，关于对上帝之手的决策会议。 参会的总共有十个人：总局局长陈风云、副局长李平、肖灿，两名民间异能者代表，以及五名外国异能者外交员。 只有在决定所有异能者命运的时刻，才会这么大阵仗而又这么隐秘的进行决策。上帝之手关乎到整个异能者种群的命运，并不是一国可以决定的，各界人士必须都给出自己的决定意见，所有人必须达成一致，只要有一个人意见不同，他们就无法以正当理由裁决。 局长陈风云率先道：“经过我局行动人员的不懈努力，目前已经将上帝之手捉拿，就关在我局安保最为严密的特别监控室。一千多年前的异能者预言家安华留下的《异者古训》中提到，如果上帝之手出现，必会造成异能者全族覆灭。大家说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李平的国字脸上写满了蛮横：“当然要除掉他！《异者古训》的记载绝不会有错，安华老先生可是有史以来最厉害的预言家，他的预言从不会出问题。难道还要留下这个祸害，让我们一万多异能者全部做陪葬吗？” 坐在他旁边的肖灿扶了下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就因为这个理由杀掉程小飞，恐怕难以服众吧？” 一位异能者民间代表说：“肖副局长多虑了，这件事情只要我们不向外界透露，就不会有人知道。况且我们是为了大家好，有什么不妥的？而且change也在找他，如果被change得到上帝之手，岂不是更糟糕？” 某位外国外交员也说：“明知道他是颗定/时/炸/弹，我们就必须要提前除掉他。” 肖灿耸耸肩：“无所谓，只要不要再让我们公关部给你们擦屁股就行。”李平在总局主要负责的是行动部和审讯部，都属于职能部门；而肖灿则负责外交和公关，有时候异能者会因为某些特殊行为，对普通民众造成恐慌，安抚群众的工作也是肖灿在做。 几人又讨论了一会儿，大家似乎都对处死程小飞没什么意见，至于舆论方面，只要随便给他编排个罪名就行了，毕竟总局是异能者的最高管理机关，想要动点手脚轻而易举。 就在陈风云准备全票通过处死程小飞，拍案决定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踹开了。 “怎么，开会都不叫我？我记得我是有表决权的吧？”一身黑色风衣的李雪曼站在门口，波浪卷发散在胸前，脸上的笑容温柔大方，踩着八厘米的高跟潇洒的走进来，拉开陈风云旁边的椅子坐下。 陈风云笑道：“雪曼啊，你不是一直不喜欢这种场合吗？以前叫你来开会，你从来都是拒绝……” “来不来是我的问题，通知不通知就是您的责任了，陈局长。”李雪曼笑眯眯的看着众人。 陈风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只好僵着脸向大家介绍：“这位是李雪曼博士，因为在异能者科技上的杰出贡献，总局曾授予了她重大事件表决权，当时各位外国代表也是在场的。” 众人脸色都很难看，但李雪曼却不以为意：“你们刚刚通过了对程小飞的处死决定？” 李平笑的一脸猥/琐，对李雪曼谄媚道：“是的，不知道小曼怎么看？” “请叫我全名或者李雪曼博士，咱们俩没那么亲近，李副局长。”李雪曼看都没看他，直截了当的说，“我不同意。” 会议室内死一样的寂静，只有肖灿“噗嗤”的笑了一声。 李雪曼皱眉：“你笑什么？” 肖灿摘掉眼镜，一双桃花眼怎么看怎么像在放电：“李雪曼博士，你最好给我们一个拒绝的理由。” 李雪曼冷哼一声，站起来睥睨众人，就像一位高贵的女王：“首先，我不认为单凭一本破预言童话就能断定程小飞会对所有异能者不利；其次，站在科学的角度来看，程小飞的异能非常值得研究，我会把他的异能当做一个研究样本，很快会给出你们一个说明报告，证明上帝之手并不是什么神力，而是与普通异能者一样的异能；最后……你们那种随便找个罪名给别人安上的嘴脸，实在是恶心。” 有几位明显不赞同她的看法，站起来想要狡辩：“可是……” “没什么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雪曼打断，她“啪”的一声把笔记本摔到桌子上，表情冷漠的看着众人，“只要老娘不同意，你们就不能杀了他。” 第40章 程小飞在特别监控室住了一个多星期, 既没有人来探望他, 也没有人提审他, 管理局就像把他忘了似的, 简直就是个被关在玻璃笼子里的小白鼠。 袁和也一连几天都没有联系他，心里传音只能由袁和主动发起, 不像电话可以主动回拨。他很想念袁和, 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都是袁和。 似乎是在梦中, 他隐约又看到了袁和。他的目光比以前更加成熟深邃，侧身站在黑暗中，静静的注视着虚无的远方。似乎感受到了程小飞的目光，袁和突然回过头来, 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程小飞痴迷的看着他，心想如果能过来抱一下多好啊。 接着就看见袁和从黑暗中走了过来，轻轻环住他的身体。程小飞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这个拥抱并不像以往梦中那样虚幻，就好像袁和真的出现在他身边一样，手臂和胸膛的触感还带着温度，以及袁和的心跳，都一样感觉得到。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程小飞突然惊醒。他倏地睁开眼, 一切消失。还是那间单调的牢房, 孤独的玻璃屋。 果然是梦。程小飞沮丧的闭上眼，想要回味刚刚的拥抱。可就在他闭上眼的那一瞬间，真实的触感再次袭来。他能看到袁和就站在他身前, 紧紧的拥抱着他。 而且他百分之百的确认，这次他没有睡着。 难道真的是他思念成疾，产生幻觉了？算了算了，就算是幻觉，也是来之不易的美好幻觉，还是好好珍惜吧。程小飞松了口气，放任自己沉醉在袁和的怀抱里。 却听见袁和在他耳边轻笑：“你这么想我？” 程小飞瞬间僵住。他从袁和的怀抱里离开，不敢相信幻觉居然这么真实，小心翼翼的确认道：“袁和？” 袁和笑着摸着他的头发，手掌的温度从他头顶传递到四肢百骸：“这不是幻觉。” “我的异能又进化了。”袁和身体贴着他，声音犹在耳畔，“我可以控制你的中枢神经，控制你的视觉听觉触觉，只要你闭上眼睛，就能真实的感受到我的存在。” 程小飞震惊的无以复加，伸手抚上袁和的脸，光滑的，带着温度的。 突然抬起来的手被捉住，虚空中的黑暗迅速扭转变换，脚边出现了一张大床，精致的木地板，温暖的阳光和窗帘，这俨然就是袁和卧室的景象。程小飞甚至能感受到地板清脆的质感，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袁和：“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在哪儿？” 袁和眼角带着笑意，将程小飞推到在床上：“在我家。我可以让你真实的感受到所有东西。”说完轻轻在他额上留下一个吻。 柔软湿润的感觉让程小飞整张脸迅速涨红，他兴奋道：“这也太牛B了！简直就是全息体感游戏啊！所有感觉都是真实的吗？” 袁和打量着他，目光停留在某个跃跃欲试的部位，坏笑道：“当然，连最隐秘的部位都会有真实的感觉。” 程小飞：…… 仿佛玩了一场全息体感黄/色小游戏，程小飞不得不感叹袁和这个技能的牛逼，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俩以后可以随时见面，随时飙车了？扭头看到袁和餍足的表情，程小飞脸一红，迅速埋头在柔软的被子里。 袁和把他揪出来，搂在怀里：“喜欢吗？” 程小飞不知道他问的这个“喜欢”是对他车技的喜欢呢，还是对他异能的感叹，后来想了想，这两者他貌似都挺喜欢的，于是诚恳的点了点头。 然后又换来一通狂吻。 程小飞躺在袁和身边，静静的感受着他的呼吸声：“你还没有告诉我呢，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袁和不说话，程小飞还以为他掉线了，回头一看，没想到这人也会脸红，连耳朵尖儿都红了。程小飞偷笑，得出结论：“看来你爱我爱的深沉。” 袁和意外的没有反驳他，声音闷闷的，却带着回忆的欣喜：“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在很久以前，我们俩就认识了。” 很久以前？程小飞完全没印象，他记忆里两人初次见面就是在那家被抢劫的便利店里。想继续追问，却突然被袁和岔开话题：“如果你没有异能了，你会怎么办？” 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个问题，程小飞一时有些懵。他的确没想过没有异能了会怎样，以前的他并不知道乌鸦嘴是异能，他的生活始终颓废枯燥，没有任何意义。直到遇到了袁和，直到他了解了自己异能的强大，生活似乎才有了个奔头。 所以说……如果没有异能，恐怕他又会回到过去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吧？程小飞有点不敢想。 袁和也没有再追问，而是抱着他说：“我会救你离开的，只是……恐怕会付出点代价。” 迷迷糊糊的在袁和怀里睡过去，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间玻璃房子里。程小飞叹了口气，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 刚坐在马桶上，白飞飞又从墙那边穿了过来：“你怎么了？睡了这么长时间，午饭也不吃？” 程小飞捂着裆：“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在我上厕所的时候突然出现啊！” 白飞飞：…… 从洗手间出来，程小飞才把中午的盒饭打开，已经有点凉了，凑合着扒拉几口，奇怪的问坐在他旁边的白飞飞：“你能穿墙，为什么不跑啊？” 白飞飞表情有些失落：“我不知道去哪儿。” 程小飞：“回家啊。” “我没有家。” 程小飞愣了一下，有些抱歉戳到了他的痛处，连忙岔开话题：“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异能是什么呢。” 白飞飞笑了一下，身体突然凭空消失，然后变成无数密集的粒子，再次汇聚到一起：“我的异能就是可以将身体分解成无限小的粒子，我可以穿过任何密度的物体，所以这些玻璃根本挡不住我。” 仿佛看了一场奇幻的物理分解实验，程小飞不禁啧啧称奇。白飞飞问他：“那你的异能是什么？” “你听说过上帝之手吗？” 白飞飞瞪大眼睛，满脸的惊讶和艳羡，然后道：“没听说过。” 程小飞：…… 向他解释了一番之后，白飞飞突然道：“你能不能让我的异能消失？” 程小飞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奇怪的要求，更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会有异能者想放弃自己的异能。 “为什么？” 白飞飞叹了口气，很沮丧的样子：“如果没有异能，我肯定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程小飞突然想起袁和曾经告诉他，白飞飞徒手杀了四个异能者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白飞飞不像坏人，而且他身后一定有许多故事。 “为什么这么说？”程小飞问道。 白飞飞像个孩子似的垂下脑袋，又黑又粗的眉毛皱在一起，显得十分忧郁：“就是因为异能，我才没有家的。” “我爸爸是被异能者杀死的。” 白飞飞第一次发现自己有异能的时候，他才十一岁。他母亲去世的早，父亲一直没有再婚，一手将他带大。当他父亲知道他有特异功能的时候，震惊之余想到的是他的未来。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他的能力，他一定会被当做怪物似的抓走。 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允许有凌驾于自然以外力量的存在。他告诫白飞飞，千万要隐藏好自己的能力，否则他就会失去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的权利。 但他还是被发现了。在白飞飞二十岁的时候，管理局的人找到他，要求他进行备案登记。而他的异能作为稀有且伤害程度高的能力，必须时刻接受管理局的管辖。也就是说他的生活必须在管理局的监视下进行。 这种上个厕所都有人跟着的感觉虽然讨厌，但白飞飞也没有多做抱怨。 直到有一天，change的人找到他，邀请他加入。白飞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可管理局那边却认为他与change有染。不论他怎么解释，管理局都不相信他，甚至还拿他父亲的生命做威胁，逼迫他说出他与change的关系。 在经过百般拷问之后，白飞飞终于忍受不住身体和精神的折磨，逃跑了。而他的父亲则代替他成为阶下囚。那几个管理局的异能者找到他时，还带着作为俘虏的父亲。白飞飞看到父亲疲惫脆弱的样子，就彻底被愤怒点燃。他发起了猛烈的攻击，而看守着他父亲的那人则在慌乱中开了枪。 白飞飞怔怔的看着父亲躺倒在血泊中，愤怒彻底冲昏了头脑，他一口气杀了四个人。他将身体化作视觉无法监测到的微小粒子，钻入这几个异能者的身体中，亲手捏碎了他们的心脏。 …… 程小飞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只知道傻乐的年轻人，竟然经历了这么多非人的折磨。 白飞飞抬起头，无所谓的耸耸肩：“他们杀不掉我，就只好把我关起来。他们也知道我根本关不住，所以就对我放任自流了。” “我爸死了，我无家可归。所以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省的他们追杀我时，再去祸害其他人。” 白飞飞突然认真的看着程小飞，表情有些无助：“你说……如果没有这倒霉的异能，我是不是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第41章 程小飞第一次对异能产生怀疑, 到底异能是上天的馈赠, 还是一种掠夺与考验。与普通人相比较, 异能者的确是得天独厚的, 可正是因为这些优于常人的能力，也让他们失去很多东西。 失去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的权利, 失去那些平凡的快乐。他们的人生将会不由自主的被异能支配, 欲望也会被无限的放大。程小飞自己的异能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从他的上帝之手被人发现为止，多少人为他前仆后继, 有丧命的，有受伤的，还有因他的异能而迷失自我的，而他自己也备受煎熬, 他被迫逃亡，被迫战斗，被迫关在这里。他从未做错过任何事，却因为与生俱来的能力而被人针对。 他突然想起袁和对他说的话：“如果你没有异能了，怎么办？” 现在程小飞竟然觉得，如果他没有异能了，才是真正的解脱。给他自己一个自由，也是对其他觊觎他能力的人的一种放逐。 他的异能, 其实根本就不是礼赞和馈赠, 而是一种折磨。 程小飞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让袁和很欣慰，而他原本的计划就是，让程小飞的异能消失, 从此管理局和change就都不会骚扰他，否则无论他逃到哪里，都会成为别人阶下囚。 在异能者历史上，曾有一个叫华昱的人，与《异者古训》的作者安华齐名。他的贡献与安华依靠异能做出的预言完全不同，华昱是异能者管理局的缔造者，是他让异能界秩序井然，他是异能者们最敬仰和崇拜的第一位领导者。与他主观做出的贡献相比，他的异能已经微不足道了。 华昱在创建了管理局之后，就曾经高瞻远瞩过，他认为普通人和异能者无法求同存异，虽然暂时处于一种平和的状态，但事实上两个人种是相互抗拒排斥的。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上将只剩下一个人种。 要么异能者消失，要么普通人灭亡。 他因为畏惧这一天的到来，曾经提出过剔除异能的想法，经过数十年的努力，他研究出了一种让异能者异能消失，重新变成普通人的方法，但却从未试用过。 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异能者，想要放弃自己的能力。所以这个让异能消失的技术就没能流传下去，只有华昱一人知晓如何使用。 程小飞明白了袁和的意思，他问：“你是想让这个华昱帮我剔除掉我的异能吗？” 袁和点头。 可几百年前华昱创造了异能者管理局，过了这么长时间，他就算再牛b再伟大，恐怕也早就不在人世了吧？ 袁和道：“我说过，华昱主观能力的强大已经让人忽略了他的异能。而他的异能……正好就是长生不老，青春永驻。” 程小飞十分震惊，这么说华昱现在还活着？ 袁和继续解释：“华昱在创建了管理局之后，连任了四届局长，后来他看到异能者们人才辈出，并且管理局的工作也在蒸蒸日上，他就隐退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只听到过有人传言，他躲进深山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是管理局的局长，也再也没有见过华昱。 程小飞觉得希望很渺茫。这是袁和第一次制定这种有些虚的计划。他一向胸有成竹，言出必行，可这次明显没底，他们不知道华昱在哪里，也不知道华昱是否愿意帮忙，甚至连华昱现在到底还活着与否都不清楚。 但程小飞也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他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其实要把程小飞救出去非常容易，袁和早就和李雪曼私下联系好了，只要李雪曼以科研为借口，随时可以把程小飞借调出特别监控室。可是袁和却始终没有确定下一步计划。 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华昱在哪儿。 程小飞突然想起来一个人，应该可以帮上忙。他问袁和：“你有没有华昱的头发啊或者贴身物品啊之类的？” 袁和想了想：“华昱以前写的一副书法被我父亲收藏了，现在就挂在我家。” 书法？而且是年代久远的书法……效果估计不怎么样，但勉强可以一试。程小飞对袁和说：“你让李雪曼，去找一个叫张扬的人。” 异能者管理局，副局李平办公室。 最近总局外勤任务很少，因为心头大患上帝之手被抓住了，而李雪曼又投了反对票，他们当务之急是找借口把程小飞做掉。所以负责外勤组的李平很闲，忙活的是公关肖灿。 李平百无聊赖的坐在办公室看新闻，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往常接待的时候都是秘书提前通报，这次突兀的敲门声让李平警惕的抬起头，盯着门把手。 紧接着就看见李雪曼风姿绰约的走了进来。 李平虽然是个粗人，但却非常欣赏李雪曼的冰雪聪明。别看他一把年纪了，但心里偷偷的把李雪曼奉为女神，毕竟这种智商又高长得又美的女人实在不多见。 李雪曼却对李平色/眯眯的样子嗤之以鼻，她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意：“李副局长，把你手下的那个张扬借我用一下。” 李平虽然喜欢她，但还没到色令智昏的地步：“雪曼要他做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可以直接找我嘛……” 忍着恶心的掉鸡皮疙瘩的冲动：“最近一项追踪系异能者基因研究遇到瓶颈，我需要他配合我。” 李平道：“科研的话……你可以直接向局长打报告嘛！” 李雪曼翻了个白眼，要是打报告能通过老娘还需要找你？她站起来走了几步，靠在李平的办公桌上，身体向前微倾，带着香气的长发垂在李平面前，调动脸上不怎么愿意配合的肌肉，勉强摆出一个娇媚的微笑来：“我打个报告至少要一个星期，李副局，以咱们的交情……就暂借我用一下嘛，两个小时绝对把人还你。” 李平眼睛都直了：“那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李雪曼沉下脸：“什么？” 李平小眼睛转了转：“晚上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李雪曼笑逐颜开：“怎么好意思让李副局请我呢，放心，晚饭我请。” 李平笑的像一朵菊花：“那晚上不见不散！” 带着张扬回办公室的李雪曼冷笑一声，拿出手机点了个外卖送到李平办公室，还夹了张小纸条：“李副局长，我请您的，用餐愉快~” 欲哭无泪的李平：…… 张扬是头一次接触除了他们李局之外的大领导，而且还是传言中貌美如花又智商超高的李雪曼李博士。 李博士的办公室也和别人不一样，到处都是实验器具，还有各种人体骨骼动物骨骼，最可怕的是解剖床上的托盘里还放着一颗新鲜的肾脏，像是刚从谁身上巴拉下来的。 张扬情不自禁的捂住自己的腰子，心想回去一定要好好告诫自己那伙狐朋狗友们，怎么敢随便肖想李博士这种与众不同的大人物呢！小心她一不高兴割了你的肾！ 李雪曼把解剖床上的肾挪开，腾了一块儿地方给张扬：“坐。” 张扬目瞪口呆颤颤巍巍。 然后李雪曼走进隔壁房间，取了个塑料盒子出来。 张扬继续颤抖：这这这难道是要割肾的工具吗…… 李雪曼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副精心装裱的书法：“局长不好当”，落款还盖着个红印章，印章是“华昱”两个字。 张扬：…… 李雪曼小心翼翼的把宣纸从装裱框里抽出来，喂狗似的递到张扬嘴边：“闻闻，写这幅字的人现在在哪儿？” 张扬哭丧着脸：“李李李博士，我的异能是生物追踪，不是狗鼻子……” 李雪曼秀眉皱起来：“我知道，他写字的时候肯定会留下一些生物信息，你就根据这个搜寻一下他的位置。” 张扬：这他妈都是几百年前的字画了哪还有什么信息啊！ 当然为了他的肾，他并不敢这样向李雪曼吐槽，只好认命的闻了闻——幸运的是，这副书法上面的确留存着一点味道。 但毕竟时间久远，再加上这上面并没有明显的皮屑等身体组织，单靠一点味道，他无法准确进行定位。最后只给出了一个大致区间——这人目前应该在东南沿海的M城附近，但M城靠海，此人到底是在大陆上，还是躲在海上小岛，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只是一个不精确的结果，但好在给了他们一个方向。李雪曼兴奋的跟张扬握了握手，然后就打发他回去了，临走之前还把那颗肾作为奖励送给了他。 张扬脸都绿了，端着托盘哆哆嗦嗦的离开了李雪曼的办公室。 还没等他找地方扔掉那颗肾，就被自己的直属领导叫去办公室。李平坐在办公桌前，脸上全然没了见到李雪曼时的那股谄媚，他眯着眼盯着张扬，神色严肃：“李博士叫你去干什么了？” 第42章 拿到了华昱的大致方位之后, 李雪曼立刻与袁和商议下一步计划。她需要通过正常流程, 以科研为由把程小飞弄出来, 而袁和目前正在被停职审查, 无法进入总局内部，只能想办法在外接应。 可在第一步就遇到了问题。局长不在, 李雪曼的借调令必须由两位副局长同时签字审批才行。说实在的, 这两个副局长比局长难搞的多，李平好歹还有点儿弱点, 那个肖灿可是真的软硬不吃。 李雪曼决定先从容易的下手，一天内两次登门，向李平说明了来意之后，李平这老色鬼居然一点儿过分的要求都没提, 大手一挥直接签了字，搞得李雪曼非常不适应。 就连肖灿看到李平的签字，也狐疑的挑了下眉。 李雪曼道：“李平已经签字了，肖副局长您看没什么问题，也就签了吧。” 肖灿的桃花眼带着笑：“怎么，他签了字我就得签吗？” 肖灿其人是远近闻名的笑面虎，平时总给人一副笑呵呵十分和善的样子，其实跟个狐狸似的, 心里早把你算计了个遍。不过他长得帅, 又情商高，能说会道很招女孩子喜欢。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含李雪曼。她是女博士，是游离于男性和女性之外的第三性别。 肖灿见她不说话, 摘下眼镜走过去，站在她面前盯着她，手里还卷起她的一缕长发：“怎么了李博士？找不到理由说服我吗？” 李雪曼忍着爆发的冲动，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这人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以为长了张不算难看的脸，就可以到处拈花惹草吗？以为她李雪曼会和那些肤浅的女人一样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吗？ “说服你的理由没有，但威胁你的理由倒是有一大把。”李雪曼轻笑了下，并没有躲闪肖灿调戏的动作，而是向前迈了一步，伸手捉住肖灿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然后迅速将衣服领子拽下去一截，露出白皙的肩膀。“咔嚓”一声，李雪曼的手机里就留下了这么一张看起来像是肖灿在非礼她的照片。 “如果你不签字，明天这张照片就会在总局内网上传开。作风不正的肖副局长……是自己辞职呢，还是等着被卸任呢？” 李雪曼笑颜如花，眼中尽是得意。但她面前的肖灿并没有露出任何担忧或恐惧的神色，而是顺势将她搂进怀里，另一只手轻抚上她倮露的肩颈，一脸调戏的意思：“反正已经背上了非礼的名声，还不如将计就计……” 李雪曼脖子都僵了，白皙的脸蛋涨成了猪肝色，她一把推开肖灿，膝盖猛地朝他裆部顶去。肖灿灵活闪躲，向后退了一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真的想不通，李雪曼，你到底是不是女人？你拿这样一张莫须有的照片威胁我，难道你不知道，受害人除了我之外，还有你自己吗？” 李雪曼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慌乱，粗声粗气的对肖灿道：“你到底签不签？！” 肖灿笑着颔首：“好好好，我签……”语气中竟然还带着一丝宠溺的味道。 签好了字，肖灿把借调令递过来。李雪曼几乎是仓皇的逃了出去，隐约听见肖灿在他身后喊：“小心李平，他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你的……” 肖灿的提醒李雪曼当然知道，李平能那么容易签字，肯定在心里打好算盘了。李雪曼的态度和做法太过明显，分明就是冲着程小飞去的。不仅肖灿发现了她的动机，李平必然也发现了。 但李雪曼却没有别的选择了。无论如何都必须走这一步，实在不行……就动武吧。 …… 吃过午饭后，程小飞终于迎来了这么多天的第一个探视者。 李雪曼器宇轩昂的走进来，在门口输入一串密码，程小飞的玻璃门就打开了。她笑眯眯的看着程小飞：“怎么样，这几天过的还好吗？” 程小飞耸耸肩，指着地上的盒饭：“其他都不错，就是饭难吃了点。” 因为袁和已经提前和他交代过流程，所以对李雪曼的造访程小飞并不意外。而且他也知道，如果跟着李雪曼走了，他恐怕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来了。而前途无量的科学家李博士，也将背负着背信弃义的名声一辈子。她完美优渥的生活，将会在这一瞬间被毁掉。 李雪曼表情却很轻松，她问程小飞：“愿意跟我走一趟吗？我有个科研命题需要你的配合。” 程小飞很感激。 他突然觉得自己并不孤独。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他已经收获了爱人、朋友，这些甘愿为他出生入死的人。他以为自己是天煞孤星，但这些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却一次次的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 程小飞点点头，眼眶有些发红：“我愿意。” “喂喂……不过是借调一趟，你们怎么搞得跟在教堂宣誓似的……”白飞飞靠着玻璃墙，笑嘻嘻的看着两人。 程小飞囧：“说话注意一点啊……” 李雪曼催促：“赶紧走，时间不多。” 接收到她的眼神，程小飞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你要走了吗。小飞？”白飞飞突然问道。 程小飞回头看了他一眼，白飞飞的蜡笔小新眉瞥在一起，表情看起来有些无助和委屈。不知道为什么，不过短短相处了几天，他竟对这个身世凄惨的傻子生出了几分不舍之情。程小飞叹了口气，安抚他：“我只是去配合李博士做个实验，很快就回来……” 白飞飞却像知道他不会回来了似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会想你的。” 程小飞过去和他拥抱一下，凑在他耳边道：“反正你随时都能逃出来，如果觉得无聊了，就来找我。” 白飞飞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顺利的离开了特别监控室，李雪曼将程小飞带回了自己的实验室，然后迅速摸出一套工装让他换上。既然李平会出手，那就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李雪曼先登录她研究开发的安保系统，关闭了各角落的报警器和监控系统，然后又把她最新研制的激光弹和咖啡/因喷射枪带上，正大光明的从前门离开实验室。 程小飞跟在她身后，低着头。一路上不少人跟李雪曼打招呼，她却始终目不斜视，非常淡定。李雪曼的脸就是通行证，两人一路绿灯，顺利的来到总局大楼正门口。 可过于平静的气氛却让李雪曼心生不安。 再有三步，她就可以跨出总局，带着程小飞潜逃。而三步之后，她再也不是异能者管理局的科研博士和领导，而是黑名单上的逃犯。 程小飞看出了她的犹豫，低声道：“你帮我帮的够多了，真的！没必要为我赔上前程……雪曼，你回去吧，就说我自己逃掉的……” 李雪曼忽的想起陈风云、李平还有肖灿那几张道貌岸然的脸。她最初加入管理局，是被袁和的父亲袁国华举荐的。年轻的她满腔热血抱负，一心想为异能者想为这个世界作出点贡献。多年来她一直醉心研究，对局里的内部争斗从不在乎，她一直以为管理局是站在正义的出发点的，即使内部存在权力的争执，也不会影响对这个世界的善意。 但她却错了。她无数次看到这些人丑恶的嘴脸，为了权力和力量，他们可以自私到不顾一切，早已忘记了正义的初衷。 这样一个管理局，根本不是她施展抱负的地方。所以她绝不会留恋，而是义无反顾的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李雪曼率先踏出总局的大门，如释重负的深吸一口气，对程小飞道：“走吧。” 然而程小飞刚刚踏出大门，门口就被迅速包围。李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冷笑着对李雪曼道：“我还以为你会犹豫呢。” 李雪曼撩开风衣，把紧箍在大腿外侧的咖啡/因喷射枪拔了出来，一手举起长约八十公分的黑色喷射枪，就像个游刃有余英姿飒爽的女特工，她歪着脑袋笑道：“本来是挺犹豫的，但想起你这张脸，我就觉得恶心的呆不下去了。” 李平脸色变得很难看，朝身后挥了挥手，围在门口的手下立刻举起枪，将两人团团包围。 只听他厉声道：“李雪曼协助重刑犯程小飞逃跑，务必将两人捉拿归案！” 程小飞真是对李平的无耻服气了，一个激光弹砸下去，霎时间迸发出绚烂的火光，将所有人都淹没在刺眼的光芒里。他拉起李雪曼，撒腿就跑。 可李平他们显然有备而来，迅速绕后堵住了两人的去路。李雪曼怒吼着，用喷雾枪弄晕了几个人，但明显敌众我寡，饶是她武器再先进，也抵不过人海战术。 很快李雪曼就被人擒住，而程小飞也招架无力。 就在这时，为首的李平突然大声尖叫，他惊恐的盯着前方的空气，脸色煞白，额头冒冷汗。 他身前逐渐显现出一个人影来。 白飞飞一手插/进李平的胸膛，眯着眼看他：“放了他们，否则……我就捏爆你的心脏。” 第43章 白飞飞的登场简直帅炸天际, 李平还想犹豫, 结果白飞飞稍一用力, 他就疼的差点窒息, 那种身体里所有血液都无法流动的感觉让他僵硬的像一具行尸走肉。终于，面无血色的李平副局长, 虚弱的向手下摆了摆手, 放人。 威胁李雪曼和程小飞的几人不甘的放手。 白飞飞微微侧了下脸，原本又黑又粗有些喜感的浓眉此刻潇洒得就像大侠：“你们快走！” 两人警惕的后退着, 老大的心脏被人捏在手里，他的那些手下们自然不敢动手，只能虎视眈眈的看着人逃走却毫无办法。程小飞和李雪曼终于退到人群外围，而白飞飞却依然在包围之中。程小飞担忧的看着他：“白飞飞！你怎么办？！” 听到他的呼唤, 白飞飞只是越过人群向他甩甩手，投以一个安抚的微笑，然后就盯着李平那张汗涔涔的脸：“五年前……向我爸开枪的那个人，是你对不对？” 李平嘴唇发紫，浑身血液凝滞，已经痛苦的说不出话来。 白飞飞道：“我杀了你的四个同伴，却唯独漏了你……啧啧，真是不应该呀……” 李平双眼充血, 眼中满是绝望, 他想要求饶，嘴巴张了张却无法发出声音。白飞飞一手抓着他的心脏，一手掐着他的脖子, 将他举在空中，大声吼道：“来啊，你们开枪啊！” 李平已然说不出话来，但他身后的手下们看到自己老大这样被虐待，早已被愤怒冲昏头脑。他们举着枪，站在白飞飞身后一通扫射。 瞬间，白飞飞的身体雾化，在子弹射来的一刹那飘散在空中，而密集的子弹则悉数射进了李平的胸膛。 终于，开枪杀死白飞飞父亲的李平，以同样的方式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袁和的车就停在总局大楼外侧的街道上，李雪曼和程小飞上车之后，袁和立刻脚踩油门狂奔。程小飞坐在副驾驶，打开窗户朝大楼的方向望去，虽然他知道白飞飞的异能战无不胜，但难免还是有些担心。而他最没有想到的是，明明只是萍水相逢，白飞飞竟然会挺身而出。 李雪曼道：“你不用担心，那小子能逃的。” 袁和一边开车一边问：“白飞飞？”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白飞飞凭空出现在车上，坐在李雪曼旁边，姿势懒洋洋的：“你们好呀……” 程小飞惊叹：“你没事吧？！” 白飞飞两条眉毛一挑：“我当然没事，只是我现在不能呆在总局的免费旅馆了，程小飞，你说过我可以随时来找你的，现在怎么样？我能加入你们吗？” 程小飞兴奋：“当然没问题！” 李雪曼脸上也露出笑容：“我同意。” 两个飞期待的看着最后一个人——正在开车的袁和。 袁和板着脸不说话。 白飞飞的眉毛立刻变成“囧”字型。 程小飞知道袁和他们本来都效力于总局，而白飞飞杀了总局的四个人，自然会被他们当做眼中钉，即使他是有苦衷的。现在袁和与李雪曼跟总局虽然已经决裂，但短时间内让他们接受这个“重刑犯”，恐怕还是有点难度的。 谁知道袁和却突然对他心里传音：“你亲我一下，我就同意。” 程小飞：…… 一脸懵逼的李雪曼和白飞飞：…… 程小飞看着袁和的侧脸，虽说最近每天都可以在幻境中见到他，但却仍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袁和鼻子还是那么挺，睫毛还是那么长，皮肤似乎比梦境中见到的还要白一点，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他竟然觉得袁和比电视上那些明星都要帅气的多。 突然袁和嘴角弯了一下，也不看他，继续开着车，却不停的用心里传音催促：“快点啊。” 程小飞对后座的两人道：“那个……少儿不宜的场面，你们要不要回避一下？” 继续懵逼的白飞飞：？ 李雪曼撇了下嘴，一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另一手捂住白飞飞，哼哼道：“速战速决！” 程小飞嘿嘿一笑，然后朝袁和扑过去，嘴唇贴上他的脸颊。 心满意足的袁和：“白飞飞同志，欢迎你加入我们。” 四个人就这样搭伙登上了前往M城的旅程，虽然这个组合看起来有点奇怪。李雪曼家在M城有一套公寓，他们正好可以暂住。现在完全是处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前有change挡路，后有管理局追杀，他们已经没有余力去设置精密的躲避计划了，只能破罐子破摔，要是有人找上门来，不用多说就是干。 好在他们有一个战斗力爆表的白飞飞。 可白飞飞并不是在任何时候都那么受欢迎。李雪曼家的公寓只有三个房间，四个人显然难以分配，除了对袁和程小飞情侣关系还不清楚的白飞飞之外，其他人都理所当然的选择了自己的房间。 李雪曼住主卧，袁和把自己和程小飞的行李放在同一个房间里，另外那个房间就是白飞飞的了。可白飞飞却不这么想，他以为自己和程小飞有着一个多星期的室友情，便对程小飞说：“程小飞，咱俩住一间吧。” 语气中还带着一股“看我对你多好”的大度。 程小飞：“我拒绝。” 袁和：“我也拒绝。” 白飞飞一脸懵逼：“那你怎么办？睡客厅吗？还是说让我睡客厅？” 袁和从未见过这么傻的小子，虽说这家伙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段位，根本不用担心程小飞被拐跑，但还是得防患未然，于是他警告的看着白飞飞：“程小飞跟我睡一间。” 白飞飞愣了一下，觉得这人有点奇怪，不过也不好说什么，就点了点头。 袁和见他根本没明白，就拉过程小飞亲了一口，回头道：“懂了吗？” 白飞飞：…… 直到晚上，单纯的蜡笔小新还是僵硬的。 李雪曼建议晚上吃火锅，家里太长时间没人住，冷锅冷灶的不适合做饭，于是几人就找了个相对隐蔽的火锅店。 火锅是最能调动人情绪，拉进感情的东西，热气腾腾的麻辣锅翻滚着，就像他们沸腾的热血，带着辣椒香味的热气升腾着，就像被融化的心。 程小飞举杯，眼中满是感激：“谢谢你们。” 他虽然平时偶尔贫嘴，但却不擅长说那些动情的话。不善言辞并不代表他冷血，他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对这个世界充满感激。 感激上天让他认识袁和，让他认识这些曾在他身边帮助过他的人。前途无量的科学家李雪曼，为了救他而与总局誓死抵抗；父亲去世心如死灰的白飞飞，也甘愿为他继续铤而走险；还有袁和……在总局屡立战功的袁和，甚至放弃了与change殊死搏斗的执念，只为陪在他身边。 红彤彤的火锅让程小飞眼睛有些酸，他将酒一饮而尽，深深的鞠了一躬。 白飞飞率先打破宁静，他豪爽的举起一瓶啤酒，对瓶吹完，跳跃的眉毛舒展开，难得正经道：“不应该你谢我，而是我谢谢你。” “我父亲过世之后，我一度丧失活下去的意义。我每天都活在自责和怨恨中，总局力量那么强大，我根本无法对抗他们。直到你的出现。你的异能比我还要可怕，他们疯狂的想要得到你，杀戮你，你现在所经历的每一件事，都是我曾经经历过的。那时的我不像你这么勇敢的抵抗，正是因为我得过且过的逃避态度，才让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是你让我重新作出了选择，是你……让我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谢谢你，小飞。” 程小飞感动的看着他。李雪曼像个大姐大似的拍了拍白飞飞的肩膀，然后对程小飞狡黠道：“不用谢来谢去的，你是我兄弟的媳妇，我当然要罩你！” 李雪曼的兄弟袁和：…… 李雪曼的弟媳程小飞：…… 程小飞正面红耳赤的想要钻地缝，坐在他身边的袁和突然拉住他的手。回头望过去，袁和的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不用谢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小飞。” 紧接着程小飞又听到某人不要脸的心里传音：“实在想要谢的话，今晚回去了，好好在床上谢。” 程小飞：…… “那个……”白飞飞突然举起手，一脸的菜色，“你下次说这种肉麻话叫名字的时候，能加上姓吗？” “实不相瞒，我小名也叫小飞。”白飞飞捂着脸痛苦道。 表白被打断一脸不悦的袁和：…… 正在思考晚上怎么谢主隆恩的程小飞：…… 这顿饭吃的很开心，大家都喝了不少酒。程小飞酒量最差，早早的就晕头转向了，是被袁和扛回去的。所以承诺的床上感谢也没能成功，袁和看着躺在床上一脸死猪相的程小飞，心情十分懊恼。 不知道睡了多久，天还没亮，程小飞被尿憋醒了。他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摸去卫生间，不知道是他喝太多听觉不灵敏了还是怎样，他竟觉得这个夜晚安静的可怕。 楼下没有汽笛声，睡在他旁边的袁和甚至都没有呼吸声。 程小飞从卫生间晃晃悠悠的回卧室，不经意瞥了一眼挂在客厅的时钟，然后酒意瞬间清醒，后背冒了一层冷汗。 凌晨三点。 秒针没动。 第44章 这种仿佛一切都静止了的景象程小飞并不是第一次见到, 他突然想起了上个月在A市遇见申行时的场景, 那时候也是这样, 时钟停摆, 世界安静，行人都木偶似的不动弹了。 难道说…… “啪。”打火机的声音。 程小飞望过去, 只见客厅沙发那里亮起了一点火光。 隐约有一个黑影坐在沙发上, 衣料与真皮沙发摩擦出声响，那人吸了一口烟, 缓缓的吐出一个烟圈。程小飞捏紧双拳，谨慎的走过去—— “谁？！” 那人转过脸来，沉沉的笑着，喉咙中发出清亮好听的播音腔：“好久不见了, 程小飞。” 果然是申行！ 程小飞突然慌了起来，他本来以为最先追来的会是管理局，没想到change居然先一步找到他们，而且还如此的肆无忌惮。 “你想干什么？”程小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申行道：“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带你走啊。” 程小飞厉声喝道：“我不会跟你走的！我劝你也不要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忽然间，墙壁上的时钟开始疯狂的乱转，时光倒退，原本正在房间中休息的另外三人就像木偶似的在房间里进进出出, 最终, 袁和停在门口的位置，像个呆滞的傀儡似的一动不动。申行站起来，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 凑近袁和，阴森道：“你说……我要不要杀了他呢？” “你疯了！”程小飞连忙扑过去推开他，“你给我滚远点！” 申行冷笑一声，把水果刀扎在苹果上，声音虽然温和，却字字都带着杀意：“以我现在的能力，可以让他们死的毫无痛苦，甚至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程小飞浑身颤抖。 “但是……”申行勾起唇，“我不会那么做。我要的不仅仅是带走你这个人，我要你心甘情愿的跟我走。” 程小飞嗤道：“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当你们change的走狗吗？” 申行笑着：“看看你现在浑身的戾气……啧啧，所以我说，我要的是一个心甘情愿的你。” “是么，那我建议你还是洗洗睡吧，梦里也许会遇到心甘情愿的我。”程小飞冷哼。 “你以为你还有的选择吗？如果你不跟我走，很快管理局的人就会追上来，他们要的是你死，才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申行皱着眉道，“你就摸着良心说，以你现在对管理局的了解，你还觉得他们是正派的一方吗？” 程小飞盯着他，目光冷冷：“他们作风不正，但也不代表你们就是好人。” “可是我们至少不会杀你！你仔细想想，你还有什么后路吗？” 程小飞道：“不劳您操心，后路肯定会有的。” “华昱？” 程小飞一惊，他居然什么都知道了！ 申行两手在空中挥舞着，墙上的时钟又开始混乱起来：“华昱根本帮不了你，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去亲自问问他。” “十年前他在A大教书，你可以去十年前找到他，也好彻底死了这颗心。” 时空在飞速的扭转，程小飞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时空的裂缝中被撕扯的生疼，身体似乎一会儿分解一会儿聚拢，眼前的景象也如同电影倒放，在迅速的变换着。 亲自问问他？怎么问？申行的异能不是只能像旁观者一样回到过去吗，自己就算回去见到华昱了，要怎么问他？ 隐约中，他听到了申行断断续续的声音。他似乎非常得意：“你以为……只有袁和一个人会进化吗？” 申行也进化了？！ 程小飞还没来得及震惊，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迎面而来，他迷迷糊糊中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扑了个空。申行警告的声音就在耳边：“我送你回到十年前，你可以与十年前的人说话、交流，但唯独不能和十年前的你自己碰面。就让你亲口问问华昱，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帮你。” “轰隆”一声，像是地震似的，四周的景象拼命摇晃，情急中程小飞顺手一捞，似乎抓住了一个人的衣服，勉强站稳，紧接着，晃动停止，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清晰起来—— “你神经病啊！” 一声怒吼将程小飞召回现实，他定睛一看，面前站着一个戴着酒瓶底眼睛的胖子，手里还抱着一沓书。而他此时则穿着在李雪曼家换上的一身小猪佩奇睡衣，脚上蹬着毛茸茸的棉拖，两只手正扒着胖子的裤子，漏出了他半截红内裤。 程小飞连忙尴尬的松手。 胖子羞愤的瞪了他一眼，提起裤子“蹬蹬蹬”跑走了。程小飞顺着他跑走的方向看去—— 正是A大！国家一等一的高级学府！也是申行说的华昱任教的地方！ 程小飞没顾得上多想，连忙追上前面的胖子，跳到他面前拦住他：“等等！同学，你是A大的学生吗？” 那胖子警惕的看着他，一脸的防备：“怎么了？” 程小飞兴奋：“你们学校有没有一个叫华昱的老师？” 胖子：“没有！”说完就拐弯想走。 程小飞继续拦：“那那那请问下，今年是哪一年？” 胖子翻了个白眼，吐槽了一句“你穿越的吗”之后，不耐烦的回答他：“二零零八年。” 真的是十年前！ 如果申行说的没错，十年前华昱在A大教书，那现在的情况就好办多了！他已经在对的时间来到对的地点，只要找人就行了！即使他觉得申行在骗他，但不可置否的是，他确实很想找十年前的华昱确认一下，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能让异能者的异能消失的能力。 程小飞朝面前的胖子做了个谄媚的表情：“同学……你能带我进去你们学校吗？” 胖子推了推眼镜，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突然边跑边朝校门口的门卫处招手：“保安！保安！” 程小飞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拧着两手抓起来，然后穿着睡衣蹲在大学校园的墙角。两眼含泪，迎风哭泣：“我真的不是坏人啊……” 那胖子还在保安面前义愤填膺：“他就是个变/态！刚刚还扒我裤子来着！保安大叔你要替我做主啊！” 比胖子看起来还年轻几岁的保安：…… 好在程小飞长得一脸纯善，再加上他穿着一身看起来十分温顺的睡衣，当然保安并不知道他身上的小猪佩奇logo，在十年之后可是社会人的标志。保安犹豫了一下，谨慎的问程小飞：“你来A大干什么？” 程小飞两眼含泪：“我是A大的学生！” 继续演戏：“这个胖子是我学长，他说带我做兼职，结果骗走了我所有的钱，连身衣服都不给我！” 胖子脸涨得通红：“你胡说！” 保安也将信将疑：“你说他是你学长，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说话间保安已经拿起了胖子的校园卡。 “他说他叫岳云鹏！” 保安撇眉，盯着校园卡上的名字：“他明明叫郭德纲啊。” 程小飞奥斯卡戏精上身，哇的一声哭出来：“原来连名字都是假的！呜呜呜呜你骗我骗的好惨啊！” 大概是程小飞演的太逼真了，保安竟然信了他的邪，放他进学校了，而胖子小郭则被教育说让他把钱都还给人家。 小郭欲哭无泪的走了，程小飞却死皮赖脸的跟在他后面。 小郭回头怒吼：“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不然我报警！” 程小飞嬉皮笑脸的凑过去：“麻烦你帮帮我嘛，帮我找找叫华昱的老师……” 小郭愤愤：“我说了没有没有没有！我们学校没有叫华昱的老师！” 说话间小郭已经走到宿舍，而程小飞依然跟在他身后，可算是到了自己地盘，左右宿舍都是兄弟，小郭捏了捏胖乎乎的拳头，恶狠狠的威胁程小飞：“你要是再不走，小心我揍你啊！” 他嗓门很粗，再加上宿舍走廊的回音重，那句狠话还真有几分震慑人的意味。等他话音落了，周围宿舍的人都纷纷冒出头来看热闹。 程小飞人生地不熟，确实有点怵，于是胆战心惊的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时，小郭宿舍的门打开了，一个男生从宿舍里探出头来：“怎么回事？” 程小飞在看到那人的脸时，简直兴奋的要跳起来！ 熟悉的侧脸，熟悉的鼻梁，连声线都是熟悉的，虽然垂在额前的头发看起来有些青涩，脸型也略显稚嫩，但这个人分明就是袁和！ 十年前才刚刚十八岁的袁和！ 房间里的袁和显然也注意到了程小飞，似乎还听到了他心中的呼唤，皱着眉看他：“你是谁？” 程小飞激动的都要结巴了：“我我我我……”他是谁？他怎么说？说他俩十年后认识？而且还是那种睡到一张床上的关系？ 这种话他怎么说的出口啊！然而还没等他说出口，那边的袁和显然已经听到他心中的腹诽了。 袁和看了他一会儿，让小郭先回宿舍，说他来解决这件事情。 小郭临进门之前还警惕的拍了拍袁和肩膀：“你小心点啊！这小子可是个骗子加戏精！” 程小飞：…… 袁和瞥了他一眼，脸上表情有些严肃，然后道：“你跟我来。” 两人来到宿舍楼中间的一处空荡平台上，程小飞跟在他身后，用近乎贪婪的目光扫荡着袁和的全身，似乎比十年后瘦了点，但依旧很有精神，皮肤状态也没什么变化，不过穿着打扮和发型，看起来倒是一副男大学生的样子。袁和年轻的样子还是这么帅，用当下姑娘们最流行的话来说，他这样子应该叫什么？小狼狗？ 程小飞心里暗搓搓的闷笑。 结果发现面前的袁和脸色更难看了，于是连忙停止想象。 袁和阴着脸问他：“你是谁？你认识我？” 程小飞眨着眼看他：“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十年后的我们俩是一对情侣。” 果然袁和的脸绿了。程小飞十分理解，饶是哪个正常的男生，被一个穿着小猪佩奇奇怪睡衣的陌生男人说自己是他男朋友，恐怕都会发疯的吧？所以他并不指望袁和相信他。 谁知道袁和竟然问：“你……是从十年后来的？” 程小飞惊讶：“你相信我？” 袁和：“不信。我只是在试探你，如果你说是，我就会把你送到隔壁的精神病院去。” 程小飞：…… 为什么十年前的袁和这么冷酷这么无情这么无理取闹啊……程小飞欲哭无泪，委屈的看着他：“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也是异能者，而且我知道……你的异能是读心。” 袁和挑了下眉：“哦？那你的异能是什么？” 程小飞：“乌鸦嘴。” 袁和：…… 你还是趁早滚吧。 看袁和依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程小飞虽然沮丧，但也没有再做解释，毕竟他此行的目的并不是勾搭小狼狗袁和，而是找到能改变他命运的华昱。于是程小飞再次向袁和打听：“你们学校有没有一个叫华昱的老师？” 得到了相同的答案：“没有。” 果然申行这个家伙是在骗人的吧？程小飞手足无措，他现在被困在了十年前，身无分文还没带手机，身上穿着社会人佩奇，连可以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最重要的是……申行那个混蛋根本没有告诉他该怎么回到十年后。 程小飞试探的看了袁和一眼：“那个……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袁和一脸“果然是骗子”的表情看着他。 程小飞心痛的解释：“我真的身无分文，而且无家可归，我在这里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袁和面无表情。 程小飞可怜巴巴：“好吧，那……不打扰了……”正准备离开这里，身后的人却突然叫住他：“等等。” 程小飞诧异的回过头。 只见袁和轻描淡写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过了一会儿，袁和穿了件棒球衫从宿舍里走出来，显得更阳光更帅气了。他在一脸懵逼的程小飞面前打了个响指，笑道：“既然你认识我，我就帮帮你吧。” 程小飞看着袁和的笑容恍如隔世。他猛地想起当时他问袁和，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袁和给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回答：“其实在很久以前，我们就认识了。” 难道袁和说的很久以前……就是十年前的现在？ 袁和似乎对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根本不在意，一边走一边对他道：“我暂且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也暂且相信你是异能者。我会把你送到A市异能者管理局，你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向他们寻求帮助。” 程小飞默默地想：所以你是不管我了吗…… 袁和无奈的回过头来看着这个比自己似乎还大了几岁的家伙，自己平时明明不喜欢多管闲事的，对这个人却总是不忍心是怎么回事？ 当然袁和没有真的不管程小飞，他先带程小飞去买了一身衣服，毕竟……粉粉嫩嫩的小猪佩奇实在是太惹眼了。 两人去了一家比较平价的男装店，程小飞突然想起他第一次和袁和一起挑衣服的情景：那时他被迫假扮唐立远参加慈善晚会，而袁和居然买了一套一万多的西装给他，他是第一次穿那么贵重的衣服，虽然最后被扔掉了…… “先生，这身衣服很适合你。”导购员的声音将程小飞拉回现实，他默默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与袁和同款的棒球服，深蓝色的牛仔裤，蓝白相间的气垫运动鞋。 他很久没有这么穿过了，还真有点回到学生时代的感觉。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穿的跟袁和简直就像是情侣装。 导购员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眼神在两人中间逡巡，最后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很合适哦……” 听到导购小姐心中龌龊想法的袁和：…… 傻呵呵的程小飞：“是吗？我也觉得这身衣服很合适！” 袁和付了钱，表情僵硬的咳了一声：“走吧！” 很快袁和就带程小飞来到了A市管理局，这时候A市分局的局长还不是汉德，是个看起来眉目和善的中年男人。袁和让程小飞把问题都告诉他们，肯定有办法解决。 但程小飞却不这么想。毕竟十年后自己和管理局已经决裂，如果让现在的管理局就知道他的身份，恐怕会产生更多麻烦。更重要的是，能把他送回十年后的人只有change的申行，其他人都帮不上忙。 即使是十年前的申行，也毫无办法。毕竟送他穿越这是申行进化后的异能。 程小飞看着A市分局局长热切的目光，有些心虚道：“那个……我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袁和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道：“那你至少做个登记吧。” 程小飞捂着屁股：“我已经登记过了。” 袁和奇怪道：“在哪儿登记的？” 说着局长秘书拿了张表格过来给程小飞：“你填一下，一会儿我帮你录入系统。” 程小飞这才恍然，恐怕屁股纹二维码这种恶趣味的事情，是后面几年才兴起的吧。还真的有些羡慕十年前管理局这种正常的管理模式呢…… 为了避免自己身份信息泄露，程小飞只好把表格还给秘书：“那个……我前几天在B市登记的，现在信息可能还没来得及录入系统，所以暂时不用登记了。” 秘书狐疑的看着他：“B市？我打电话给B市分局问问……” 眼看就要露馅，程小飞拉着袁和就往外跑。好不容易离开了管理局，袁和却一副不想放过他的样子，他紧紧的盯着程小飞的脸：“为什么要撒谎？” “我真的没有撒谎，只是我说的你一直不信而已。”程小飞叹息，“你不是可以读心吗，大不了看看我到底在想什么。” 见袁和眯着眼，一副正在探测他内心的样子，程小飞立刻在心中默念：“袁和是我男朋友，袁和是我男朋友，袁和是我男朋友……” 然后毫不意外的，小狼狗男友红了脸。 程小飞第一次调戏袁和成功，非常兴奋，谁知道某些脸红的人转身就走：“既然我帮不到你，你也就不要缠着我了。” 他就这么走了，居然一点留恋都没有。 身无分文的程小飞再次被丢下，一个人在这个他熟悉的城市里晃荡。十年前的A市，还没有那么多高楼大厦，最红火的购物广场也还只是一片光秃秃的废墟。他遇见了十年前的袁和，那么十年前的自己呢？ 十年前的他才十四岁。这个时候才正在准备中考，还是个小屁孩。他被孤儿院送到了A市的一家寄宿式学校，那个学校……正好距离这里不远。 程小飞百无聊赖的溜达过去。学校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教学楼只有一栋，后面却有三栋宿舍楼。里面住的都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他们有的因为家长太忙而被送过来，有的因为自制力差被送过来，只有程小飞……因为是个孤儿而被送到这里来。 他想起曾经一到周末，同学都被家长接走，每到周五下午，所有人脸上都布满了期盼的笑容。只有他始终是孤独的。他不喜欢周末空荡荡的宿舍，更不喜欢周内住满了人的宿舍。因为即使大家在欢声笑语，他始终是被排除在外的。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受欢迎的孩子。 悲惨的过去让程小飞不由的有些心痛，他趴在栏杆外面看着正在上体育课自由活动的孩子们，突然觉得心痛的感觉更强烈了。 就像是有一只手在拉扯他的心脏，想要将他从这个时空中抽离出去。 他隐约中看到操场上那个孤零零站在一边的身影。穿着破旧的校服，看着其他同学在草地上踢足球，那种跃跃欲试却不敢加入的神情。 那个长着圆圆的大眼睛，一脸落寞的男孩，正是十四岁的他。 确认了那个孩子就是十年前的自己后，心脏抽痛的感觉更强烈了。程小飞满头大汗，几乎要站不稳。他突然想起申行嘱咐他的话，他不能和十年前的自己碰面…… 也就是说，这种濒临死亡的痛感，是因为他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程小飞连忙后退，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果然，每远离一步，那种痛感就会减弱一点，直到那个小小的身影被树枝挡住，那种撕裂般的感觉终于停止了。 最后看了一眼儿时回忆中的校园，却发现栏杆外还站着一个男人，像他刚刚一样，朝校园里张望。 程小飞奇怪的打量他，那人穿着一身看起来价值不菲的休闲装，头发梳得很整齐，但是年纪似乎并不大，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他身后还停了一辆豪车，在校门口站了一会儿，他便开车离开了。 大概是哪个学生的家长？不过这所学校里都是十多岁的孩子，恐怕没谁有这么年轻的父亲吧？ “咕——” 顾不上思考别人的父子关系，程小飞首先得想办法处理他自己的问题。因为他饿了，一整天没有吃饭了。 身无分文的程小飞蹲在街头，思索要不要想办法找个兼职之类的。他现在没有身份证，就是个黑户，正经工作肯定没法做。难道只能去餐馆刷盘子洗碗了吗？ 程小飞正在思索到底是去那家湘菜馆洗盘子呢，还是去粤菜馆打扫卫生，如果提出先吃一顿饭的话，不知道老板会不会答应。正纠结着，突然发现有个人在他面前停了下来，然后扔了十块钱给他。 程小飞正想破口大骂，谁说老子蹲在这儿就是要饭的了，结果抬起头，就看见袁和那张青涩却熟悉的脸。 第45章 袁和就像天神降临似的, 给饥肠辘辘的程小飞带来了希望。一看那十块钱是袁和扔下的, 程小飞立马麻利的捡起来, 然后揣进兜里：“你怎么来了？”语气中都是惊喜。 袁和白了他一眼, 没说话，两手插兜转身走了。 程小飞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不要脸道：“喂, 你等等啊，十块钱不够啊！” 袁和简直忍无可忍,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人！而他自己在碰到这个神经病之后似乎也变得不正常了，刚刚把他一个人丢在大街上，回去上自习也始终心不在焉，最后竟然跑出来找他了。一条街一条街的找, 居然还会莫名的心慌着急，终于看到那个缩在路边可怜巴巴的身影时，他好像才彻底放下心来。 太反常了。 袁和烦躁的掏出钱包来，又递给他五十块：“这样够了吗？” 程小飞怕拿了钱袁和就彻底不管他了，所以有些犹豫的看着他，寻思着有没有什么可以继续死皮赖脸的办法。 而袁和看到的却是可怜无助，想靠近却又有些怯懦的小动物眼神。明知道这家伙心里正在打着鬼主意，可就是没办法狠心拒绝他。最后只好无奈道：“算了, 走吧。” 面前的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两人去A大旁边的川菜小馆吃了一顿, 程小飞饿了一天，在老板震惊的注视下吃了三碗米饭，终于酒足饭饱。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 袁和抬起手腕看了下表：“你晚上怎么办？” 程小飞把最后一口米饭巴拉干净，心情十分沮丧。蹭吃蹭穿一整天了，晚上袁和肯定不会收留他的，可他现在又回不去二零一八年，恐怕就只能露宿街头了吧。 “算了。”袁和突然叹了口气，边往外走边说，“今晚你就睡我家吧。” 当袁和带他来到那栋别墅时，程小飞心情既兴奋又复杂。原来他早在十年前就在这里住过，熟悉的小洋楼，一样清澈的游泳池，负一楼的健身器材袁和还教他用过。程小飞看了眼身边这个年轻的袁和，感觉十分奇妙。 家里还是空荡荡的没人，袁和指着二楼的一间卧室，正准备介绍，程小飞就轻车熟路的奔过去，推开门兴奋道：“我知道，我住这间房间对不对？” 袁和皱了皱眉：“如果你想上卫生间……” 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小飞打断：“我也知道，公用卫生间在一楼，二楼只有你的主卧有卫生间。我在你家住过好久呢！” 袁和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了。 程小飞迎上他探寻的目光，笑着问：“这么大的房子，就你一个人住吗？” 袁和讲过他的身世，十年前他的卧底母亲杀死了他的父亲，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袁和开始改变了人生的方向。经过今天对他基本情况的了解，袁和目前还是A大心理系的大一学生，他的行为举止并没有什么异常，也就是说，他目前应该还生活在一个健康的家庭中。 果然，袁和回答他：“我父母工作比较忙，平时不回家。” 说完，他皱起眉头，似乎想要读心。 程小飞连忙默念金刚经，听了一耳朵经文的袁和不悦的环胸，一副想质问他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从他身边绕过去回卧室了。 程小飞松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申行竟然把他送回了十年前袁和生命中最重要的节点，他本以为找不到华昱，就要想办法回到十年后的世界去的，可现在却动摇了。 明知道袁和的家庭会发生惨剧，他要不要阻止，要不要提前告诫袁和？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都是以前读过的各种时间悖论，如果他阻止了袁和父亲的死亡，那他还能顺利回到十年后的那个世界吗？还是说他会永远消失在时间裂缝中？ 程小飞一夜没睡，头都要裂了。他想了很久，觉得还是有必要提点袁和一下，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即使他把真相原封不动的告诉袁和，袁和也未必会相信。而且他父亲的死亡只是无数恶劣结果中的一种，母亲是change卧底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会给袁和、给他的家庭造成巨大的伤害。 这一点是无法挽回的。程小飞能做的，只有想办法让伤害变小，在袁和悲痛绝望的时候，能陪在他身边安慰他。 “咚咚咚——”敲门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程小飞连忙爬下床开门，只见袁和手里拿着书，用命令的口吻说：“穿衣服，跟我去学校。” “啊？”程小飞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不是无家可归身无分文吗？我帮你找了个工作。” 程小飞还以为袁和神通广大给他找了什么事情做呢，结果就是去素描班当模特，美其名曰一天一百五，早日还他饭钱。 袁和是学心理的，加上他这么多年的读心经历，对心理描像非常感兴趣。曾经他成功帮助父亲审讯了一名异能者罪犯，并根据罪犯的心里描述，确定出同伙的长相。所以他特地报名了学校的素描班。 学校里愿意来美术班当模特的人很少，他们一般都是班里的同学轮流上台做模特，现在听说有专人模特了，大家都很高兴。美术教室里零零散散有十多个人，每个人面前都支着一张画架，看见程小飞进来，同学们都很热情。 坐在最前排的班长给程小飞搬了椅子，嘱咐他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对班里同学说：“老师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暂时不能来上课了，大家就自己参照新模特练习吧！” 教室里很安静，只能听见“刷刷刷”画笔与纸张摩擦的声音，每个同学的表情都非常专注。程小飞侧坐在讲台中央，始终保持一个动作，脖子有点僵硬。 袁和坐在靠窗的位置，程小飞侧对着他，眼珠子得使劲儿望外撇，才能用余光看到他的身影。窗外的阳光落在袁和肩上，他额前的碎发随着他手臂的抖动而微微颤动着，他一会儿抬起头看程小飞一眼，一会儿又低下头画。 程小飞一时看入迷，身体不自觉的朝袁和的方向歪过去。 “模特先生，麻烦你不要乱动好吗？”台下一个女生提醒他。 程小飞连忙道歉，然后把身体摆到原来的位置。隐约中扫到袁和一眼，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笑。 程小飞的耳根刷的一下就红了。 一节两个小时的美术课终于结束，班长吆喝大家把今天的作品收好，等下节课老师来了会检查。始终保持一个姿势的程小飞终于僵硬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两眼含泪的从班长手里接过那一百五十块，头一次体会到赚钱居然这么艰辛。 教室里的人差不多都走了，就剩下袁和还在慢吞吞的收拾东西。程小飞揉着脖子凑过去，想看看袁和一节课的成果，谁知道居然是一张白板。 “你没画？”程小飞心想老子坐了两个小时都快腰椎间盘突出了，你居然一笔都没画。 袁和收好画夹：“画了。” “让我看看！”程小飞作势要抢。 袁和立刻把画夹举起来：“不行。” 估计是水平不行，拿不出手吧？程小飞撇撇嘴，暗戳戳的想。 袁和嗤了一声，小孩子赌气似的把画夹打开，一张精致的素描跃然眼前：“好好看看，拿不拿的出手？” 程小飞惊呆了。 白纸上用铅笔勾勒的男孩头发柔软的搭在额头上，下颌线优雅流畅，眼睛带着笑意，唇角微微弯着，表情慵懒的像午后阳光。真的太像了，可又觉得画里的男孩子比程小飞本人看起来稚嫩一点。 就像是与袁和同样年纪的少年，脉脉含情的冲着他微笑。 程小飞脸有点烫，他小心翼翼的捧着这幅画，激动的看着袁和：“能……送给我吗？” 袁和：“不能。” 死缠烂打了好久，袁和还是不愿意把画给他。说是下节课老师还要检查，一副死正经的样子。程小飞气哼哼的从一百五十块劳务费里抽了一百块给他，说是先还昨天的饭钱。 袁和看着那家伙一副受气包的模样，心情竟然有些愉悦。 想起昨晚他在自己家熟门熟路的样子，袁和不禁有些怀疑，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是从十年后穿越过来的吗？否则他为什么对自己那么熟悉，又为什么说在他家住过？他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以前他从未见过这个人。 所以程小飞，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真的认识吗？十年后的我们……真的是情侣吗？ 第46章 晚上回去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袁和爸妈也在家, 两人在客厅似乎吵得很焦灼, 都没有注意到袁和推门进来。 袁和叫了一声：“爸, 妈！” 吵架的夫妇俩才停下来。宋婉的眼角似乎还带着泪痕, 在看到袁和之后，连忙扭过头擦了下, 然后勉强笑道：“小和回来了。” 袁和父亲的眼神很锐利, 愤怒中的他看起来严肃可怕，他很快就看到了站在袁和身后的程小飞。感受到他的目光, 袁和连忙把程小飞拉到身前，解释道：“这是我朋友，这几天在咱们家借住。” 袁父皱着眉点头，然后再没说什么, 转身向书房走去。宋婉招呼了程小飞几句，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一直在书房和客厅之间游走。 “妈。”袁和突然叫了他一声，眼中满是纠结和担忧，“你和我爸……” “没事的。”宋婉笑了一下，然后向书房走去，“好好招待你朋友。” 程小飞看着宋婉有些落寞的背影，不由得担忧起来。已经开始发生争执了吗？他并不能确定袁和父亲死亡的准确时间, 只记得当时在申行的带领下, 他曾经看到过在书房争吵的袁父袁母，而当时袁和就站在门外。所以袁和到底听到了多少，到底知道多少？ “袁和, 你……” 程小飞想跟袁和谈谈，话还没出口，就被一口回绝：“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先回房间吧。” 袁和背对着程小飞，他略显青涩的背影在偌大的客厅里看起来落寞又孤独，他不过刚刚十八岁，因为读心的能力，从小就心思细腻敏感，身上总是带着不符合年龄的老成之气。可在面对父母和家庭的时候，他也只是个孩子。没有人替他分担，也没有人能够开解他，他能做的只有默默承受。 程小飞突然有点心疼，情不自禁的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 袁和的身体僵了一下。 程小飞脸贴着他的背，声音瓮瓮的，透过胸腔传递过来：“真的好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如果一直在你身边，难过的时候你也能有个依靠了吧…… 袁和没有回应他，而是迅速挣脱，上楼回房间了，始终也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大约过了两三个小时，程小飞正在房间里收拾衣服，突然听到袁和父母在书房剧烈的争吵，犹豫着要不要开门看看，就听“砰”的一声，像是谁甩门离开了。程小悄悄飞把门打开一条缝，只看见袁和呆呆的站在走廊上，面无血色。 “你没事吧？”程小飞连忙跑出去。 书房里没有人，袁和父母好像都出去了，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门口。 “你得劝劝你爸妈。”程小飞犹豫了一会儿才对他说，“他们俩之间的问题不是普通的家庭矛盾，如果不尽快解决的话，最后很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你知道什么？”袁和突然盯住他，眼神严肃的可怕。 程小飞愣了一下：“我只是劝你……” 袁和一步步的逼近他，眉头紧锁，好像要把他脑海里的东西都挖掘出来：“你到底是什么人？关于我爸妈的事情知道多少？” 这小子到现在居然还不相信他？！程小飞没来由的火大，重要的不是他是什么人，而是面对他父母现在的关系，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防止惨剧的发生！ “我知道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多少？”程小飞回瞪着他，“袁和，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情。我告诉过你我是从十年之后来的，即使你不相信，但你也得好好动脑子想想，我说的话有没有错！你的父亲和母亲，因为立场相悖，很有可能做出互相伤害的事情！现在只有你能阻止他们！” 袁和嗤了一声：“你以为我不想阻止吗？” “你以为我的读心术难道没有在我爸妈身上使用过吗？” 程小飞愕然。难道说袁和早就知道真相？是啊，他拥有与生俱来的读心异能，每天和父母接触密切，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呢？他父母之间的矛盾、他母亲卧底的事情，恐怕袁和早就知道了。 袁和笑了下，看起来十分无助：“三年前，我就已经知道了母亲的真实身份。她是change的卧底，卧底了将近二十年，用她的一生为change奉献着。我当时非常崩溃，我问她为什么要欺骗我和我父亲，她却说是迫不得已。” “多么可笑的迫不得已啊。”袁和沉浸在回忆里，“我很多次想要在父亲面前揭发她，但我却做不到，我没有办法看着我的家庭变得四分五裂，我不忍心父亲为这件事操碎心，也不忍他们俩争执不下。最终我和我母亲达成了共识，无论她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她保证，永远不会伤害我父亲，也永远不会伤害我们的家庭。” 程小飞：“所以呢？你就答应了帮她保守这个秘密？” “是的。”袁和道。 “你相信她吗？” 袁和目光灼灼：“信。” 程小飞似乎突然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意义。这一家三口，虽然分别处在不同的立场上，但却深深的爱着彼此。袁和爱着他的父亲和母亲，他也确信父母彼此相爱，所以即使立场相悖，他也相信父母绝不会做出互相伤害的事情。 但他却根本不会想到，袁国华的爱，叫做成全。 他和宋婉都有永远无法背弃的信仰，也有刻骨铭心的爱，如果想要同时成全这两者，那就只有一条路——袁国华死。他死，宋婉可以顺利逃脱，而他也不用背负背叛管理局的恶名。他用爱成全了宋婉，也保住了他一生的信仰。 所以拥有皮肤如铠甲，全身坚硬异能的他，才会那么轻易的敞开心扉，让那把匕首刺进胸膛。 程小飞看着袁和，心中无比酸涩：“所以……即使你父亲失去生命，你也相信你母亲吗？” 袁和愣了一下，僵硬的勾起唇，然后紧紧地闭上眼睛：“那是他的选择，不是吗？” 所以他早就料到了，母亲是卧底的这件事情一旦败露，就绝不会有好结果。但他却默默忍受着一切，他恐怕早已设想过无数个结果，但不论哪个结果，都是他无法干预的。因为那是袁国华和宋婉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他了解他的父母，他们彼此相爱，但又一个比一个固执，僵持到最后也不会妥协，如果不用生命成全，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 这个道理袁和懂，宋婉和袁国华更懂。 所以即使这个家变得不安暴躁，变得四分五裂，袁和也无法阻止。 程小飞不知道自己这一夜是怎么过来的，他满脑子都是袁和伤神落寞的表情，可他却连给他一个拥抱的权利都没有。他现在才知道，袁和曾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苦难，原来在袁和还这么年轻的时候，他就已经如此坚强。 早上天刚蒙蒙亮，袁和就敲门叫程小飞起床了。他的表情很正常，一点儿也看不出昨晚发生了什么，把早餐递给程小飞，袁和嘱咐道：“今天一大早班长就给我发消息了，说今天素描老师会过来，然后今天要画的是……倮模。” 程小飞一大早的沉闷心情直接彻底跌到谷底：“我可以拒绝吗？” 袁和：“今天有两百五十块报酬。” 程小飞欲哭无泪：看来这个二百五我是当定了…… 美术班长很贴心，在程小飞到教室之前就已经把暖风空调打开了，讲台上还放着一张和昨天天差地别的布艺沙发，看起来非常舒适。班长笑眯眯的说：“帅哥，今天你可以躺着，只要在沙发上摆出《泰坦尼克号》里萝丝的动作就行。” 感觉自己变得娘炮兮兮的程小飞：…… 班长：“当然，你得把衣服脱了。” 台下一阵哄笑，有几个女生甚至指着程小飞窃窃私语，在看到坐在窗边意味不明的袁和，程小飞就更沮丧了。他现在宁可饿死也不想当众脱衣服，简直就是耻辱！ “你跟我来。”袁和突然站起来，拉着程小飞到教室隔壁的休息室去。 休息室没人，袁和把门关上，窗帘也拉上，制造了一个昏暗有安全感的氛围，然后道：“你别害怕，可以在这里脱衣服。” 说的好像在这里脱了就不用出去了似的…… “在美术生面前脱衣服，就跟在医生面前脱衣服是一样的。”房间里光线昏暗，袁和的声音似乎也变得暗哑起来，“在我们眼中，你只不过是个模特而已，绝不带任何歧视眼光。” 程小飞还是颤颤巍巍下不了手。 袁和叹了口气：“我来帮你。” 说着，温热的手指就摸向了程小飞的领口。他穿的还是那天袁和买给他的棒球外套，里面穿了一件圆领衬衫，袁和的手指现在就放在他领口的位置，帮他解开最上面的那颗纽扣。 程小飞的呼吸都要凝固了，心跳的快要飞出来。袁和指腹无意间轻擦过他的锁骨，引起他一阵战栗。他几乎是屏住呼吸，等待袁和把所有的纽扣都解开，然后上衣褪下。 袁和低头看了眼他的裤子。 程小飞哭丧着脸：“能不能不脱裤子？” “不行。”说着袁和就要去摸他的腰带。 “等一下！”程小飞突然伸手抓住袁和的手腕，他手心很烫，整个人都像烧熟了似的，他用细若蚊蝇极其不好意思的声音说，“我……石更了。” 袁和：…… 最终大家同意程小飞穿着条沙滩裤躺在沙发上，隐私部位就只能全靠想象了。刚开始躺在沙发上的时候，程小飞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尴尬到爆，后来他发现，这群学生好像真的非常专业，每个人的眼神都非常认真，看他就像在看一座石膏像。 所以石膏倮模也就放松了，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哐当——”一声门响，程小飞瞬间惊醒，班长站起来朝门口张望，笑逐颜开的样子：“苏恒老师来了！” 程小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门口，推了推眼镜然后鞠躬道：“抱歉同学们，这几天没能来给大家上课。” 这个叫苏恒的老师看起来有点眼熟，但程小飞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苏恒长得不算帅，笑起来却非常温和，看起来同学们也非常喜欢他。 他走进来放下公文包，这才看见躺在沙发上的程小飞。他上下打量的目光让程小飞非常不适，只好尴尬的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老师好。” 苏恒楞了一下，然后露出招牌微笑：“辛苦了。” 终于不再看他了，程小飞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学生们也是盯着他画画，可是这个老师的目光却让他毛骨悚然，忍不住想要逃走。 两个小时终于结束，整体素描比昨天的局部素描要耗费时间，所以很多同学都没有画完，班长只好跟程小飞约时间，看能不能晚上过来加个班。 哪有当模特还加班的？！已经拿了二百五十块的程小飞十分不敬业的拒绝了。结果苏恒老师竟然亲自来找他：“麻烦您晚上再来一趟。” 程小飞正想推辞，却听他道：“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我会想办法把你送回去。” 苏恒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也看不出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程小飞目瞪口呆，僵硬的说不出话来。这人是谁？他这话的意思是……知道自己来自未来吗？ “怎么了？”袁和把程小飞的外套递了过来，他只穿了件衬衫，教室里暖气重，把外套给忘记了。 程小飞拉着袁和就走：“没什么……” 走到楼下看到那辆豪华跑车时，程小飞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觉得苏恒很面熟了。他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在自己曾经就读的中学门口蹲点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向校园里张望的年轻男人就是他！ 这么有钱还跑来当美术老师？而且……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居然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change安排的人，还是管理局的人？不论是哪一方，对他来说都是无尽的麻烦。 尽管觉得有些惊悚，晚上程小飞还是准时赴约了。 他没有约袁和，而是独自来到了A大的美术教室里。他一个人呆在这个时空，也没办法逃避了，遇到问题只能迎难而上，看看这个苏恒到底找他干什么。 白天吵嚷着说要来画画的学生们一个都不在，教室灯都是黑的，只有休息室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程小飞正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门打开了。暖黄色的光倾泻出来，苏恒背光而立，站在门口冲他招手：“过来。” 就像幽冥的勾魂使者。 程小飞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冒出个这么恐怖的想法，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还是小心翼翼的靠过去。 并没有想象中可怕，苏恒正坐在休息室看书，摘掉眼镜的他看起来又年轻了点，笑容也在灯光下和煦了不少。 程小飞局促的坐在他对面，问道：“不知道苏老师……找我来干嘛？” 苏恒抬眼看他：“你叫什么名字？” “程小飞。” 苏恒似乎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冷静下来，说话就像讲课似的平淡：“你不属于这个时空，你怎么过来的？” 不知道他的来头，程小飞难免谨慎，于是装傻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跟我装了。”苏恒放下手里的书，认真地看着他，“我的真名不叫苏恒，叫……华昱。” 程小飞瞠目结舌：“你就是华昱？！” 苏恒——也就是华昱笑了笑：“是的，所以说吧，你到这个时空来干什么？是谁把你送过来的？” 程小飞将信将疑，毕竟change的人诡计多端，万一这人是申行找来的骗子呢？所以他警惕的问：“你可以证明你就是华昱吗？” 华昱笑了下，端起窗台上的一盆仙人掌：“想必你也听说过我的异能，我可以长生不老，永葆青春，自然也可以让其他生灵枯木逢春。”说着，那盆仙人掌竟然在他的手中迅速生长，然后如同镜头快放似的，开出几朵粉色的小花。 程小飞诧异的看着他，他的回春之力难道能让死去的生灵复活？ 华昱很快猜到了他的想法，摇头道：“我并不能让已经死去的生物重获生机。我的异能只能保证生物细胞可以无限新陈代谢循环，却不能修复已经死去的东西。” “所以你呢？该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了吧？” 程小飞顿了顿，终于说了出来：“华昱先生，我听说你以前有研发一个将异能者变成普通人的方法，不知道……这个方法还有效吗？” 华昱没想到他竟是为此而来。“你不想要自己的异能了？” 程小飞点点头：“我觉得异能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 华昱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你的异能是什么？” 对上他的眼神，程小飞总觉得这个华昱并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所以还是没有贸然把自己的异能说出来，而是反问他：“你难道没有对自己的异能厌倦过吗？” 华昱顿了一下，随后苦笑：“见证了千百年的沧桑，可是这具驱壳却始终不老，我注定不能有朋友，不能有亲人，我只能孤独行于世间，我早就恨透了我的异能。” 程小飞疑惑：“那你为什么……不把那个方法实验在自己身上。” “因为那方法根本无用。” 华昱道：“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将异能者变回普通人的方法。我做了两百多年的管理局局长，早就看透了世间红尘。我看到异能者们因为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坐吃山空，不愿在付出任何努力，大部分异能者，如果没了异能，连普通人都不如。所以你说这异能到底算什么进化？它根本就是阻碍人类进步的东西。” “人类社会所有的进步，都是建立在摆脱自然的基础上的。异能者只会依靠上天赐予的能力，本质上来说，根本就是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废弃者。所以异能根本就不是进化，而是一种退化，总有一天……异能者会消亡在自己手里。” 程小飞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所以你就编造了一个让异能者变回普通人的方法？” 华昱点头：“是的，可惜没有任何人有这样的想法。如果异能者们连这种意愿都不会有，又怎么可能成功？我只是做了个小小的测试而已……” 程小飞却觉得唯一的希望都破灭了。他沮丧的看着华昱，甚至有些希望这个华昱是假的，是申行捏造出来骗他的，那就证明他还有变回正常人的希望。 “你别急。”华昱道，“我先送你回去，等你下次找到我的时候，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有别的办法？不是说把异能者变成普通人的方法根本不存在吗？程小飞真是对这个华昱越来越摸不透了。不过他的这句话却让程小飞重新燃起希望：“你是说……其实你有办法？” 华昱冲他眨眨眼：“就像你不能告诉我你的异能一样，我也暂时不能告诉你。” 虽然他现在脑子很懵，但华昱说有办法的话，那就一定是有救的吧！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信任他的话，只能将渺茫的希望寄托在华昱身上。 对于时空穿梭者，想要回到原本世界的唯一方法，就是与现在这个时空的自己相遇。程小飞这才明白为什么申行不让他靠近十年前的自己，为什么他在学校外面看到操场上十四岁的自己时心脏会产生那种扭曲的痛感，就是因为他只要靠近十四岁的自己，就会渐渐被时空抽离！他感受到得痛感，正是时空将他身体一点一点带回十年后的见证！幸亏他当时即使离开了学校，否则就直接回到十年后，根本无法遇到华昱了。 华昱准备驱车带他前往他十年前曾就读过的学校，但程小飞却拒绝了他的好意。 他还不能走，即使他得到了华昱的消息和保证，即使他完成了来到这个时空的任务，却依旧没办法放心。 因为他没办法留十八岁的袁和独自一人面对父亲的死讯。他回到了那栋别墅，在众叛亲离的时候，就像一开始说的那样，袁和……我希望我能陪在你身边。 意外的是，别墅的灯是黑的，袁和并不在家。程小飞还特意跑去学校宿舍，他舍友也说袁和好久没有回来住过了。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这么晚，袁和会去哪儿？ 来到这个时空的程小飞没有手机，也不知道袁和的电话号码，他更不知道要去哪里寻找他，只好一个人蹲坐在别墅门口，等他回来。 晚上有点冷，程小飞缩在门口昏昏欲睡。迷蒙中看到似乎有汽车的灯光。他连忙爬起来，跑到路边朝灯光的方向看去。 是一辆黑色的车，袁和正站在车门口，和一个个子不算太高的男人拥抱。 程小飞心跳停了一拍，壮着胆子走过去，大约还有十多米的时候，他朝着两人的方向喊道：“袁和？” 袁和缓缓回过头看他，脸色有些苍白。 程小飞这才顺势看清楚了和他拥抱的人。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剃了个帅气的圆寸，皮肤很白，眼睛也很大，总觉得好像有点面熟…… 然后他开口道：“回去吧。” 尖细的女声。 李雪曼！这个圆寸头居然是李雪曼！ 程小飞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李雪曼个子高，再加上穿着宽松的西装，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她胸前微微凸起的弧度！ 难怪他总觉得李雪曼身上带着一股汉子般的狂野，没想到这姑娘十年前居然如此任性！ 把袁和交给程小飞，李雪曼就开车走了。平时一直身材笔挺的袁和此刻却像散了架一样，脚步虚浮的靠在程小飞身上，精神恍惚。 程小飞凑近闻了闻，并没有发现他身上有酒气，看着他发红的眼眶才终于明白过来，没想到噩耗会来的这么快。即使早就有准备，袁和恐怕也难以承受吧…… 程小飞抱住他，将他的下巴放在自己肩头，低声哄道：“想哭就哭出来吧。” 沉默了好久，肩上的人终于发出抽泣声，袁和的声音此刻竟柔弱的像个孩子：“我没有爸爸了。” 第47章 袁国华的尸体被发现时, 宋婉已经不在了。监控显示最后进出袁国华办公室的人就是宋婉, 所以调查组立即认定宋婉是杀害局长袁国华的凶手。在追击过程中他们又得到了许多让人难以置信的线索, 宋婉居然是change派来的卧底, 在总局卧底十多年，无数次将总局内部的重要信息传递给change, 并且盗窃了军火库秘钥！管理局立刻对宋婉下达了通缉令, 但为时已晚，宋婉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但这次的悲剧中最不幸的人, 其实是袁国华和宋婉的儿子。 程小飞端着碗汤面站在袁和卧室门口，轻轻扣了扣门。从昨晚回来之后，袁和就一直没有出过卧室，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饭也不吃。 “吃点东西吧，袁和。”刚煮出来的面还在发烫，程小飞换了个手端碗。 本以为会吃个闭门羹，门却打开了，袁和伸手接过碗，脸上没什么表情，然后径直走进屋子。程小飞连忙跟上。房间里很黑，还拉着厚重的窗帘, 外面明明阳光大好, 他的卧室却见不到一点光。 就像袁和此时的心情。 程小飞叹了口气，走过去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明媚的阳光扑面而来，更显得袁和脸色憔悴。程小飞拉着他坐在桌边，把筷子放进他手里，故意道：“要我喂你吗？” 袁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乖乖低头吃面。 程小飞一边帮他整理房间，一边说：“吃完饭陪我去个地方。” 下意识的想要拒绝，程小飞却抢先道：“不许说不！” 看着他霸道的样子，袁和一直紧绷的心情似乎稍微松动了些。他知道程小飞是在关心他，明明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他却总是忍不住享受程小飞对他的好，忍不住的想要靠近他。感觉他就像一团毛茸茸的小动物，靠近他时总会不自觉的被温暖。 程小飞带他去了A市的欢乐谷。阳光很好，到处都是排队的孩子，有坐旋转木马的，有在摩天轮下拍照的，一片欢声笑语。程小飞却拉着他去了人最少的地方——垂直过山车。 所谓垂直过山车，就是在最高峰九十度垂直的时候，过山车会停下来，让人们体验在空中垂直停留的惊险。看着上一轮玩家在顶峰处惊声尖叫，程小飞都觉得上不来气。 但为了让袁和宣泄一下……豁出去了！两人在队尾处排队，程小飞义正言辞的对他说：“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定要发泄！一会儿上了车，你就喊出来！一定会很爽的，相信我！” 袁和看着他两股战战还要安慰别人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好笑。 终于到他们了。为了够爽，程小飞特意跟工作人员要求，让他和袁和坐在第一排的位置，这样能够清楚的感受三十米高空垂直的刺激，对抚平袁和的心理创伤很有帮助。 程小飞信心满满的爬上去，前一秒还在安慰袁和，下一秒过山车开动的时候，他就有些腿软了。过山车先是经过了几个急转弯道，要不是身上拴着安全锁，程小飞觉得自己都要被甩出去了。后排有几个姑娘在这一环节已经受不了了，发出阵阵尖叫。程小飞悄悄瞥了旁边的袁和一眼，他貌似很淡定。 弯道过了之后大概有两秒的平稳路程，紧接着就是接近九十度的快速俯冲。这时后排的大部分人都开始尖叫，车速很快，狂风从耳边袭过，惊恐的声音就要从喉咙中溢出，程小飞紧张之余注意到旁边的袁和依然淡定，顾不得害怕，他用力大喊：“啊啊啊啊——袁和——你也啊啊啊呀——” 他的尖叫声还没有停下来，过山车就到了最惊险的地方。一百八十度转体！车子完全垂直向下，所有人都头朝下，脚朝上，女孩子们的长发都散在空中，随疾风飘舞。 这次程小飞根本没有精力顾忌旁边的袁和了，他大脑一片空白，手心冒汗，心脏骤缩，只能不受控制的大喊出声。 终于，他们到达的垂直过山车的精髓之处。过山车在平缓行驶至垂直的角度时，突然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停留在半空中。 刚刚的尖叫已经结束，在这个近乎绝望的惊悚时刻，已经很少有人能发出尖叫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心脏提到嗓子眼。 坐在第一排的程小飞更甚。他半挂在三十米的高空，前方没有任何阻拦物，身上的锁链总感觉在垂直的重力下显得不那么牢固，他俯瞰着下面的行人，有种濒临死亡的极限感。 突然，一只带着微微潮意的手轻轻抚上了他的手背。袁和的声音从耳畔飘来，带着一股兴奋的压抑感，又似乎隐隐等待释放：“不要怕。” 程小飞突然想看看他的样子。他会是什么表情？是紧张的，快乐的？还是幸福的，满足的？就在他回头的一瞬间，身体骤然失重，停了将近十秒钟的过山车一泻而下。 后排的人们发出兴奋的尖叫，程小飞在呼啸的风中，看到了袁和微红的，愉悦的脸。 死而无憾了。 从过山车上下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程小飞勉强扶着墙，喉咙干哑却一脸的欣慰。 “怎么样？”程小飞虚弱道。 袁和过来搀住他，这家伙明明一副吓破胆的样子，却还在关心他，他不由的弯了弯嘴角：“还不错。” 程小飞看到他的笑容，那股虚脱劲儿一挥而散，兴奋的扑过去抱住袁和，声音愉悦：“你笑了！我就说吧，刺激疗法一定有效！” 就像一颗棉花糖跳过来，钻进自己的怀里。 袁和突然僵住了，内心某处感觉软软的，甜甜的，他竟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环住程小飞的背，感受他身上阳光的味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感觉……还不赖。 惊险过后，程小飞去旁边的饮品店里买了两只甜筒过来，递给袁和一个，笑眯眯道：“吃点甜的东西有益于舒缓身心，要不要试试？” 程小飞手里举着两只草莓味的甜筒，粉色的奶油和他泛红的脸颊交相辉映，袁和接过去一只，伸出舌尖舔了舔，脑袋里冒出一个奇奇怪怪的想法，是不是程小飞也和这冰淇淋一样甜？ 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连忙低头咬了一大口，掩饰自己的心虚。可冰镇的奶油冻得他牙齿发麻，皱着眉头表情扭曲。 程小飞哈哈大笑，然后递了张纸巾给他，嘲笑道：“你以前没吃过冰淇淋吗？咬这么一大口！” 袁和擦擦嘴，对上他含笑的视线：“吃过，但没吃过这么甜的。” 不经意的撩才是撩中之撩！袁和微微勾唇吃冰淇淋的可爱样子，让程小飞瞬间心律不齐。他脸上还带着刚刚极限运动过后的薄红，眉眼在看向程小飞的时候弯起了漂亮的弧度，嘴唇也是淡淡的粉色，嘴边还挂着一缕没有擦干净的冰淇淋。 怎么办，好想亲上去啊…… 程小飞痴迷的望着他，袁和感受到他炽热的视线，应该也听到了他内心的想法，连忙慌张的转过脸去，只露出左侧发红的耳根。 还害羞了……程小飞心中偷笑，十年前的袁和果然比十年后的厚脸皮要有趣的多啊…… 袁和突然站起来，似乎是想要打破尴尬的气氛，朝旋转木马那边走去：“咱们去玩玩那个吧！” 程小飞望着他手指的方向，脚步顿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跟了过去。 轻柔的音乐旋律，上下摇晃的舒适氛围，再加上周围拉着手的小情侣们，程小飞坐在木马上非常放松。他看着坐在他旁边的袁和，明明只是一匹玩具马而已，这家伙居然骑出了白马王子的味道。身后的两个姑娘指着袁和窃窃私语，还拿出手机偷拍，程小飞突然不爽，故意朝袁和伸出手：“可以和你拉手吗？” 袁和愣了一下，程小飞指着前面几对拉着手的情侣，一本正经道：“我们要跟他们保持队形才行。” 袁和笑了下，把手递过来。 后面那两个女孩子更兴奋了，举着手机“咔嚓咔嚓”个不停。程小飞懒得搭理他们，对袁和道：“你以前来过游乐园吗？” 袁和点头：“小时候来过很多次，但我觉得很吵，后来就不怎么喜欢了。” 程小飞笑了笑：“我只来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我爸妈就是在旋转木马这里，遗弃了我。” 袁和怔怔的看着他。 程小飞望着远方，像是在讲一件别人的事情，语气非常平淡：“那个时候我才五岁，他们说去给我买冰淇淋，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其实过了这么久，我早就忘记他们的样子了，但我却清楚的记得那天在游乐场的绝望感。” “明明是我最梦寐以求的地方，可我却无心玩耍，惊慌的寻找他们。周围都是其他小朋友的欢笑声，可只有我……是一个人。” 袁和眼神复杂，有些不忍道：“那你……恨他们吗？” “不恨。”程小飞的笑容就像天边的阳光，“我已经缺失了一个快乐的童年，又何必要被仇恨霸占整个人生呢？” “所以袁和，你也一样。不要恨你母亲，也不要自责，这些只不过是他们自己的人生选择，与你无关。你还有大半的路要走，你要有目标，有方向，也要过的快乐和自由。” 第48章 袁国华葬礼举行的这天, 一直晴朗的天气竟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程小飞对他并没有太清晰的印象, 大部分事情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袁国华是个正直且固执的人, 他不喜欢勾心斗角, 也不喜欢下属拍马屁，在他在任的这十年中, 异能者管理局虽不说人人清廉, 但也都各司其职，认真负责。他留给大多数人的印象是严厉不苟言笑的, 但大家却都不可置否的认为他是个好局长。 在市郊的墓园，一生为异能者奉献的袁国华只变成了一块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的小小墓碑。管理局上上下下来了近百号人参加袁国华的追悼会，鲜花簇拥的灵堂前，是袁国华少见的带着微笑的照片。 新上任的局长陈风云念着沉痛的悼词, 袁国华的功绩一一回放在众人面前，所有人都掩面难过。程小飞陪着袁和坐在第一排，袁和身穿黑色西装，青涩的面孔似乎一夜之间成熟起来，他接过陈风云递过来的话筒，默默的走上台。 他静静的注视着父亲的遗像，诀别似的伸手抚摸，然后转过身道：“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父亲的葬礼。” “我父亲的过世, 是因为我的母亲, 想必大家都是知道的。这也是为什么，你们看我的眼神中都带着怜悯。”袁和突然笑了下，继续道, “我原本也很绝望，但直到昨天，我才真正明白，所有人都可以怜悯我，唯独我自己不能怜悯自己。我在父亲的庇护下生存了太久，是时候长大了。我的父亲就是我的人生榜样，我励志要成为他那样正直的人，所以从今天起，我要加入管理局，继承父亲的遗志，为所有异能者，为所有人类做出自己的贡献。” “最后，”袁和哽咽了一下，抬起头望着众人，眼中是星星点点的水光，“我爱我的父亲，也爱我的母亲。” 袁和走下台，昂首挺胸，仿佛身披霞光，迎接重生。 追悼会结束之后，现任局长陈风云立刻对袁和的职位做出安排，先派他在A市分局实习，当然袁和要小心隐藏自己的身份，大学还要继续读，毕业之后再正式转正成为管理局一员。 袁和要先去A市分局报道，程小飞却在这时向他辞行。袁和心中突然产生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离他远去，再也找不回来了。他看着程小飞，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可以送送你吗？” 程小飞点点头：“当然可以。” 驱车前往学校的时候，两个人都一直沉默着。从一开始相遇，袁和就觉得程小飞所说的穿越是撒谎，可现在他却无比期盼他说的都是真的，这样自己就可以在十年后与他再次相遇。程小飞心中也生出几分不舍来。十年后的袁和无坚不摧，就像一个守护神，始终在背后给他力量。可直到他来到十年前，才知道袁和也曾像个孩子，脆弱无助过。这个青涩的袁和，要经过整整十年，才能变成后来那个强大的样子。 可是这十年，他将孤身一人，独自成长。程小飞无法陪在他身边。 学校的下课铃声响起，程小飞站在校门口，隐约看见年幼的自己从教学楼里跑出来。男生们蜂拥到篮球场，小小飞一副想要加入却有些胆怯的样子，最终只是站在篮球场边缘，兴奋的看着过球投篮的同学们。 程小飞有些心酸的指着那个可怜的少年，对袁和道：“那个就是我，十四岁。” 袁和目光有些闪烁。 熟悉的痛感终于袭来。心脏如同被人拉扯，程小飞痛的直不起腰来，他明明痛到眉头皱起，却仍在微笑：“我其实比你小四岁呢，只是……你恐怕要再等我十年了。” 说着，他不断向十四岁的自己靠近。疼痛的感觉愈发剧烈，像蚂蚁在啃噬，又像刀尖在胸口撕扯，他步履沉重，佝偻着身体，样子十分痛苦。 袁和连忙扶住他，紧张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程小飞继续向篮球场靠近，“你可不要忘了我啊。” “记住，我叫程小飞。” 离别的痛苦已经被心脏的抽痛取代，程小飞竟有些想落泪，不知道到底是为了年轻的袁和即将面临的十年思念和孤独难过，还是时空裂缝撕扯身体造成的生理性泪水。 总之，他哭了。眼泪划过面颊的时候，他似乎看到对面的袁和也红了眼眶。 紧接着，时空迅速扭转，周围的景象如龙卷风似的崎岖变换，袁和消失在时空裂缝中，校园也随之不见。迎接程小飞的是无尽的黑暗，和沉重的下落感。 “哄——” 程小飞再次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他已经在漆黑的卧室了，是穿越前李雪曼的公寓。身旁躺着的是熟睡的袁和，而他还穿着十年前袁和送他的棒球衫，姿势有些僵硬的躺在床上。程小飞连忙抽出枕头下的手机，按亮解锁——凌晨三点整。 他突然想起什么，连忙下床朝客厅跑去。客厅中空无一人，窗户没关，窗帘在风中微微浮动。客厅墙上的挂钟也显示三点，秒针“滴答滴答”的走着。 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有一只还未完全熄灭的烟头。 看来申行走了。 程小飞松了口气，轻轻推开了卧室的门。 袁和已经醒了，坐起来正准备下床看他。两人视线相触的一刹那，十年前的记忆滚滚而来，明明已经是最亲密的情侣，却好像重新认识彼此一般，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过去，看到了未来。 袁和打量着程小飞这一身行头，率先笑了起来：“那时候的审美真浮夸。” 程小飞激动的扑过去抱住他，眼中满是爱意和渴望，难得主动索吻。与袁和唇齿相贴，激动而热烈：“可憋死我了，对着十八岁的你一直不忍心下口！” 袁和被程小飞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享受了一会儿被动的滋味，终于反客为主，翻身压在程小飞身上，眼中是浓浓的爱意和思念：“其实那个时候……我还挺想你主动下口的。”说完便伸手撩他衣服。 程小飞心里哼哼，那个时候的纯情小少年，明明连牵个手都会脸红！也就现在的老司机说的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一番久别重逢的云雨之后，程小飞靠在袁和怀里，突然想起临行前十八岁袁和那双泛红的眼，没来由的一阵心疼：“这十年……你过的好吗？” 袁和眨了眨眼，勾着他的下巴吻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你知道我第一次在便利店遇见你的时候，有多么想直接把你绑架到床上吗？” 程小飞：…… 果然还是不要指望这个色/情/狂说出什么正经话！ 袁和却不知不觉的回忆起过去的十年。单纯的好或不好并不能概括这段人生，他只知道，在那十年里，他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等待程小飞的出现。 程小飞还在感怀，袁和却突然从床上跳下来，把放在墙角的行李箱打开。在行李箱的最下层，他突然抽出一个画框，在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然后递给程小飞。 那是那天在美术教室，袁和画的程小飞的侧颜。 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了，但却被保存的非常好，装裱在精致的画框里。他从那张画里隐约看到了那天在阳光下的自己，和在窗边温和恬静的袁和。 在你还是少年时，我遇见了你；在你成长归来时，我找到了你。 程小飞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袁和，他比十年前五官更加深刻，十年的岁月并没有给他的皮肤增添痕迹，却让他变得成熟稳重，值得依靠和信赖。程小飞很庆幸自己爱过青涩的袁和，也爱过成熟的袁和，但他最幸运的还是爱着那个在他的参与中不断成长的袁和。 程小飞欣喜的摩挲着手里的画，期待抬头：“这次可以把这张画送我了吧？” “不行。”袁和面色严肃，然后点了点自己的唇，“除非你亲我一下。” 程小飞：…… 所以到底是他先爱上的袁和，还是袁和先喜欢的他呢？程小飞再次陷入了时空悖论，就像鸡生蛋蛋生鸡这个奇葩的问题一样，他恐怕这辈子都无法找到答案了。但是这重要吗？并不重要，不论是怎样的因缘际会让他们相遇，不论是他先动情还是袁和先出手，只要现在爱着，就足够了。 没过一会儿天就亮了，程小飞也睡不着了，就起床用厨房现有的食材给大家准备早餐，袁和给他打下手。 李雪曼起床之后就看到这一副夫夫同下厨的狗粮场面，内心一顿握草。程小飞看见李雪曼刚起床的爆炸头，丢了片面包给她：“我见过你圆寸的样子。” 李雪曼噎住。 程小飞看了眼她的胸，嘿嘿笑道：“这几年发育不错啊。” 李雪曼捶胸顿足：他怎么会知道我的黑历史啊老子的淑女形象啊…… 程小飞这才交代了他昨晚的神奇经历，当然与袁和的感情进展并没有拿出来分享，毕竟打击两个单身狗是会遭报应的。他着重讲了下华昱的事，以及他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你的意思是说，他根本没有可以把异能者变成普通人的办法，但他却说他可以帮你？”白飞飞一边吃程小飞准备的爱心早餐，一边总结道。 “是这个意思，可是他并没有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他。”程小飞答道。 李雪曼却很快抓住重点：“我比较奇怪的是，申行把你送去十年前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仅仅只是为了让你去问清华昱，然后死心吗？他就这么肯定，你只要死心，就能加入change？” 程小飞也觉得申行的态度莫名其妙。昨晚他穿越回来之后，申行也并没有履行要将他带走的诺言，而是直接消失了。如果只为了让程小飞死心的话，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难道说让他穿回十年前，其实另有目的？ 第49章 不论申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他们现在只能选择相信华昱。华昱从未留下过任何照片或画像, 见过他的人都已经过世, 在程小飞没有见到他之前, 恐怕他就算出现在他们面前，也没有人认得。所以说这次十年前的时空之旅, 至少让他们有了个初步的方向。 华昱十年前在A大任教, 程小飞和袁和都认识他。 袁和翻了翻手机，皱眉道：“那个叫苏恒的老师只给我们带了两个月的课, 我对他也不是很熟悉。但是我可以联系一下美术班的班长，看看他有没有苏恒的联系方式。” 很快班长就给了袁和答复，苏恒老师只是A大的临聘教师，十年前也并没有留下详细的联系方式, 现在只剩下一个邮箱，不知道还有没有继续使用。 袁和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给那个邮箱发送了封邮件。令人意外的是，邮件居然很快就被查看了，而且华昱还回复了一封回来，上面只有三个字：“花街路。” 花街路是M城最著名的旅游景点，因为气候温和，一年四季常有花开放, 慕名而来的游客非常多。华昱选择这样一个地方见面, 不免让人产生怀疑。 白飞飞直接问：“你确定这个邮箱还是华昱在使用吗？” 袁和捏紧手机：“不论是不是，我们都得去看看。” 花街路。 古色古香的水乡小镇，路边是五彩缤纷的各色花朵, 摩肩接踵的游人纷纷拍照合影。四人挤在人群中，难辨方向。 程小飞也愈发怀疑起来，如果是真的华昱，至少会约个安静的地方才对，人多的地方见面，掩人耳目的目的实在是太明显了。可就算知道这有可能是陷阱，他们也必须心甘情愿的往里跳，因为一丝希望也是唯一的希望，这是他们必须面临的绝境。 程小飞望着身旁的袁和，却突然被他捉住了手腕。袁和面色凝重，用心里传音说：“小心，我们中埋伏了。” 果然！程小飞紧张的向人群四周望去，游客中间夹杂着几个穿着便装的高大男人，视线并没有停留在花丛中，而是落在他们四人身上，眼神还带着杀气。程小飞不小心和其中一人对上视线，连忙慌张躲闪，那男人却快速从人群中穿梭过来，鹰目紧盯着他。 前后都是人，袁和拉着程小飞，想到前面人烟稀少的假山那里去。可并未挪动几步，腰部就被手/枪抵住。 与此同时，训练有素的四名便衣特工分别站在他们身后，将他们一一困住，朝河边出口的方向带去。他们并不敢在人群中反抗，否则真枪实弹必定会引起骚动，只好跟着走。 在河道的尽头处，出现了一个熟人。 李雪曼率先认出他：“肖灿？！” 肖灿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桃花眼带着笑意：“这么快又见面了，李博士。” 这附近已经没有多少游客，袁和心下一动，迅速后空翻扫堂腿，将制住他的那人踹倒在地，与此同时，白飞飞和李雪曼也分别动手，程小飞在闪身之后，与前来帮忙的袁和一起，将看守他的那名特工击退。 四人呈四边形的防守形态，虎视眈眈的盯着肖灿。 “漂亮！”肖灿一边拍手，一边走过来，“我这里还有四五十号兄弟，倒要看看你们还能坚持多久？” “肖灿！”李雪曼怒道，“我原本以为你跟李平不一样，没想到你们不过是一丘之貉！” 肖灿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别人怎么说都可以，但我不喜欢你这么说……” 白飞飞见李雪曼被攻击，立刻伸出右手，身体化为无数微小的质子，将手掌朝肖灿心脏处捅去。肖灿反应很快，向左迅速撤退一步，白飞飞的手只穿进他的手臂，捉住了他的上臂骨头。 李雪曼一脸惊恐，想要挡在白飞飞身前阻止他的攻击。白飞飞正在疑惑为什么李雪曼要阻挡他，就看见站在他左侧的肖灿身体也呈雾化状态，面目狰狞的向他扑来。 白飞飞一惊，迅速收手躲开。 这是怎么回事？肖灿的异能居然和他的异能一模一样？！ 袁和一计灵活的勾拳将肖灿掐着李雪曼的手打开，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横蹬向他的两腿，将肖灿击退。把李雪曼从他手里救出，袁和这才幽幽道：“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肖副局长的异能，是模仿。” 所以说他刚刚只是在模仿白飞飞的异能？程小飞觉得十分惊奇，毕竟这种针对异能者存在的异能，他还是第一次见。 李雪曼揉着脖子处的红印，面色不善的解释道：“异能者只要利用异能攻击他，异能就会被模仿，然后被他用自己的异能反击。” “所以，对付他的唯一办法就是……”李雪曼迅速抬腿，从大腿根处抽出一节长棍，利落的在空中旋转挥舞，“肉搏。” 说着她已经向肖灿冲过去。李雪曼脱掉上身的夹克，只留塑身的黑色皮衣皮裤，长腿抬高，一手以棍撑地，抬脚朝肖灿脸部袭去，动作潇洒性/感，皮靴堪堪擦过肖灿面颊，将他脸上的金丝眼镜踹掉在地。 肖灿揉了揉鼻梁，桃花眼闪过一丝精光。他眯起眼睛的看着李雪曼，嘴角挂着一抹邪笑：“既然李博士想要跟我切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他也脱掉身上的西装，蓝灰色的衬衫领口微敞，露出脖颈处一抹勾人的弧度。 李雪曼咬牙，然后翻身再次甩腿。这次肖灿显然有备而来，在李雪曼长腿即将袭上他脸颊的一刹那，他突然伸手捉住了那只纤长的脚腕，然后用力捏紧，李雪曼拧着眉，长腿紧缚，动弹不得。 下一瞬间，肖灿手臂突然用力，将李雪曼的腿向上举起，两条长腿迫不得已成大劈叉状，而肖灿就站在她两腿中央，身体紧贴她大腿根部，动作十分暧昧。 “这么主动啊。”肖灿勾了勾唇，一只手仍然抓着李雪曼的脚踝，另一只手则顺势揽住她的腰。两人身体几乎贴在一起，肖灿身上骚包的古龙香水味钻进了她的鼻腔。 李雪曼竟意外的红了脸。 程小飞没想到女大佬竟然会被人用这种奇葩的姿势羞辱，气不打一处来，与袁和对视一眼后，两人先后冲上去，把肖灿拍飞。 “大佬你没事吧？！”程小飞连忙扶住李雪曼。 谁知道大佬依旧神色慌张，脸颊潮红。 程小飞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醒醒啊你可是要做大佬的女人啊！居然被一个不要脸的小白脸给撩了！当年圆寸的气势何在啊！ 顾不上捶胸顿足，袁和那边已经跟肖灿打了起来，程小飞连忙上去帮忙，他动作不如袁和利索，但招招阴狠猥/琐，只攻下三路。终于肖灿无法忍受，捂着裆冲程小飞怒道：“你这是什么流/氓打法？” 流/氓招式的师傅袁和：“有种再说一遍？”然后双腿铆足了力，轮番朝肖灿的命根子踹去，颇有种要让他断子绝孙的架势。 肖灿节节败退，绿着脸躲在手下们身后，一脸的羞愤：“你们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兄弟们，给我上！” 真正的恶战终于开始。全副武装的特工们持/枪攻击，四人就是被团团包围的活靶子，只有受死的份。 白飞飞可以雾化身体逃脱，袁和与李雪曼身手勉强躲得过子弹，但如果再带上程小飞，就有点吃力了。程小飞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作战技术在实战中到底有多菜。 他甚至非常后悔，没有穿个防弹衣来。 简直就是枪林弹雨，袁和一边吃力的躲闪，一边举/枪攻击，角落里勉强有几块石头做掩体，但根本抵不过数十人的炮火。 “嗖——” 躲过了左右的子弹，但却躲不掉正中间这颗。那子弹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冲程小飞面门而来。 袁和瞪大眼睛，惊呼出声的同时，程小飞瞬间消失在原地。 前一秒还在生死边缘徘徊，下一秒已经被转移到安全地带的程小飞一脸懵逼：？？ 然后才注意到站在他面前的人。 “李想？！”程小飞既惊又喜，“是你！” 李想耸了耸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有我你们的战斗力真是弱啊……” 程小飞简直要热泪盈眶，扑过去一把抱住他：“我还以为……还以为你……” 还以为他会就此消失，走不出关羽的阴影了。眼睁睁的看着爱的人死在自己怀里，如今他还能完好的出现在这里，李想到底经过了多少悲痛和苦难？关羽的死可以说和他有直接的关系，虽然是她误入歧途在先，但程小飞却始终无法将她看做坏人。所以程小飞无法安慰李想，更没有立场安慰他。 李想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转而笑道：“都过去了。” 说着就要再次冲向战场，突然，他回了下头，目光灼灼的看着程小飞：“我知道该恨谁，也知道该怎么做。” 李想的身形如同幻影，在众人面前来回穿梭，那些刚刚还气焰嚣张的特工们，不知不觉中就被李想迅速击退。看着那道流星般的身影，程小飞突然觉得，那些他以为已经消失了的正义……其实一直还在。 第50章 有李想加入战场, 袁和他们与肖灿的对峙明显轻松起来, 很快四人就撤出了肖灿的包围圈, 而且肖灿的手下们也折损了大半。 显然得不偿失, 肖灿不得已含恨停手。 其实肖灿并不是一个对待工作多么认真的人，他更多时候都是一副得过且过漫无目的的样子, 包括当他知道李雪曼想要放走程小飞的时候, 甚至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李平死后，常年负责公关的他临时被抽调过来出外勤, 居然格外认真起来。 李雪曼觉得这很不正常。袁和他们都已经撤到安全区域，李雪曼却孤身走过去，打算试探肖灿。程小飞看着她的背影，连忙嘱咐李想, 一旦发现异常，就立刻把她扛回来。 肖灿对李雪曼的到来也很意外，静静的看着她，并没有做出什么危险的动作。 李雪曼向身后挥了下手，让程小飞他们保持镇定，这才问肖灿：“是你用华昱的邮箱回复的消息？” 肖灿道：“是的，我拦截了袁和的邮件，然后回了假邮件给你们。如果不是我, 你们可能这辈子也收不到回复。” 李雪曼冷哼：“这么卑鄙的事情你居然还能理直气壮？” “你们不会真的相信华昱能帮忙吧？”肖灿觉得这几个人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且不说华昱这个人到底存在不存在，毕竟他已经消失了一百多年，从来没有人见过他, 就当他是真的存在……你就这么确定他能帮忙？那种让异能者便普通人的童话故事你们也会相信吗？” “没见过就说不存在，这是最愚蠢的行为。”李雪曼异常认真的看着他，“就算只有一丁点希望，我们也会坚持。” 肖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然后迅速关掉自己身上的所有通讯设备，对讲器窃听器什么的都扔到地上摔烂，这才道：“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你觉得你们能斗得过总局吗？程小飞这个人是个大祸患，总局迟早会杀掉他的。” 李雪曼愣了一下，难道这就是他突然对这件事如此上心的原因？她心里有些乱：“不管怎样，总得挣扎一下吧？” “那么你也要陪他一起死吗？！”肖灿突然激动起来，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情绪波动太大，深呼吸道，“我承认，我不想看你犯傻，陪着那个程小飞一起死……所以，现在只要你扔掉身后的那群人，跟我一起走，我保证不会再纠缠他们，行不行？” 肖灿最后那句“行不行”，声调拐着弯儿，竟有点儿哄她的感觉。这让李雪曼这颗万年女光棍的石头心产生了一丝皲裂，她隐约中感到，这个肖灿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但其实却是关心他的。没来由的欣喜…… 等等！欣喜个什么劲儿啊！李雪曼这个凡事只分利弊的超理性摩羯座首次遭遇EQ滑铁卢，这让她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迅速从肖灿的蛊惑中抽离出来，李雪曼问他：“肖灿，你这个人难道不分是非吗？” 肖灿一怔。 李雪曼继续道：“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不影响你的利益，别人做什么都无所谓？即使管理局表面上光鲜亮丽，实则内部腐败黑暗，你依然可以忍受吗？” “你可以，但我不能。”李雪曼认真地说，“以前我甚至在说服自己接受这些灰色的东西，可无数次的忍受之后，我发现他们却越来越得寸进尺。所以他们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去杀掉一个无辜的程小飞。量变产生质变，并不是程小飞在我心中有多重要，而是我真的无法再忍受这样的异能者管理局了。” 肖灿看着他，眼神有些闪烁：“为了你所谓的正义，你宁可牺牲生命吗？” “当然愿意。”李雪曼笑了下，“人如果没有信仰，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咸鱼肖灿：…… 两人正在焦灼的探讨人生信仰和方向的时候，世界突然以一种怪异的状态静止了。 周围的游客以及肖灿的手下们都像被点了穴似的，僵硬不动，连正在飞行的鸟都彻底静止，停留在空中。当程小飞意识到出问题的时候，申行已经来了，而且他的登场方式简直十分酷炫。 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中隐约可以看到扭曲的人和景，而申行就从这个拉风的黑洞里渐渐走出来。 一身笔挺的黑西装，就像新闻联播的主持人，一开口，醇厚的播音腔更像主持人：“跟我走一趟吧，朋友们。” 几人正想抵抗，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们带入螺旋状的黑洞中。程小飞在黑洞里到处乱飞，根本找不到其他几个伙伴在哪儿，剧烈的时空撕扯力几乎要把他拽的四分五裂，很快他就失去了意识。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处纯黑的空间里。 周围没有一点灯光，脚下的触感也深深浅浅，他爬起来，摸着黑向四周探索，很快发现这是一处四方的密闭空间。他手碰到的应该不是墙壁，而是一种无真实触感的阻力，就像魔幻小说中所说的结界。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很快就有人回答了他这个问题。申行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奇怪的是，这人明明一身黑，却像自带光芒似的，在这片虚无的空间里飘着。 “这是我创造的一处四维空间。”申行缓缓道。 四维空间？重点是……他创造的？程小飞隐约联想到申行曾经说过自己也在进化的事情，不禁有些惊讶，难道说他的异能进化后，不仅仅能控制时间，还可以随意创造空间？ “我说过，不是只有袁和会进化。”申行在空中握了下拳，手背上的筋脉突然变成血红色，就像恐怖的蛛网，“change的科研者们利用S粒子帮我实现了进化，我现在不仅可以随意穿梭到过去的时空，还可以创造出新的空间，所以不得不承认……S粒子是个好东西。” 他说话时，脖颈和下巴的连接处，隐隐也出现了红色的血痕。程小飞不禁想到了古同，他那时也是因为使用S粒子，身体膨胀可怖，几乎处在爆炸的边缘。程小飞对此非常不理解，这些人到底对力量有多么渴望，居然宁可冒着血肉横飞的危险？ 申行笑了起来，血纹让他的面部看起来十分狰狞：“所以程小飞，还是加入change吧，我很期待看到你进化的样子。已经是主宰世界的上帝之手了，进化后岂不是能够主宰整个宇宙？” 程小飞唾了一口：“我可不想变成你这副鬼样子。” 申行脸上的血纹渐渐淡下来，他逼近程小飞，眼神凌厉：“以我现在的能力，我完全可以利用S粒子吸收掉你身上的异能，让你变成一具尸体。我也可以杀光你的同伴们，逼迫你加入change，但我并不会这么做，我说过……我要的是你全心全意的服从。” “你以为凭你们一己之力，能够抵挡管理局吗？”申行笑了下，“如果我不帮你，你迟早会死在管理局手里。” 程小飞不耐烦：“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我宁可死，也不愿意加入你们这个肮脏的组织。” “我们哪里肮脏了？！”申行突然怒起来，“我们有一个优秀的领导，也有着团结的成员的忠实的信仰，我们厌恶内部厮杀，绝不会自私腐败，我们才不像管理局那样冠冕堂皇，我们说什么就做什么。” 申行循循善诱：“说真的程小飞，你难道不觉得现在这个世界很恶心吗？我们明明是优于大多数的异能者，却只能隐姓埋名，被那些无能的普通人统治。你还记得吗，你一直因为你的异能被那些普通人排斥，他们讽刺你、远离你的时候，你心里难道没有过把他们赶尽杀绝的冲动吗？” 程小飞楞了一下，黑暗的虚空很容易让人产生负能量的想法，他突然回想起自己被冷暴力的那些年。他从未做错过什么，就是因为乌鸦嘴，被同学们像瘟神似的躲着，他已经努力的在克制自己了，尽量不说出会伤害别人的话，甚至他都很少说话，可依然没有人愿意接受他。 他从来都是坐在教室的角落，走在人群的末尾，被无视，被躲避，像个透明人。 他的确抱怨过。抱怨上天的不公，甚至希望那些曾经欺辱过他的人，受到同样的惩罚。就像申行说的那样，他有过极端的想法，他也曾阴暗的诅咒过别人，可当他看到身边无辜的人因为他的乌鸦嘴而变得倒霉时，却又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他在努力克制自己，努力融入这个严厉的社会，可那些普通人也同样在努力的生活啊。他又有什么权力，去剥夺别人的人生呢？ “小飞？小飞！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袁和的心里传音将程小飞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紧张的看了申行一眼，然后在心里默默道：“能听到。” 袁和的声音似乎因为四维空间的缘故，变得断断续续，但程小飞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说：“等会儿我会试图控制申行的大脑，如果他打开了四维空间的出口，你就赶快逃，跑到我这里来。” 第51章 很快申行的动作和表情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程小飞就知道这是袁和的控制奏效了。刚刚还在劝说他的申行此刻突然身体僵直, 脸上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嘴角都开始颤抖起来。 紧接着他似乎忘记了程小飞还在这里, 迷蒙的在这个空间里寻找着什么，突然间, 他两手扬起, 昏暗的四方空间里隐约出现了一点亮光，仿佛被撕破的夜空, 光芒一点一点渗透进来。 那亮光越来越大，逐渐形成了一道一人高的圆形出口，程小飞眯着眼望去，隐约在光芒尽头看到了袁和的身影。回头瞥了眼申行, 他似乎正在与身体里某种力量对抗，表情痛苦纠结，根本顾不上面前的程小飞。 袁和成功了！ 程小飞撒腿就跑，朝亮着光的出口飞奔而去。就在他跳出黑暗的一刹那，申行也跟着狂奔而来。 袁和就站在不远处，他整个人似乎坚持的很痛苦，脸色煞白满头大汗，而跟在身后的申行也抵抗的很痛苦, 二人僵持不下。程小飞不敢打扰袁和, 从他腰间抽出手/枪，朝暂无还手之力的申行射去。 就在子弹即将逼近他面门的一瞬间，申行的身体突然剧烈膨胀, 衣服随着身体的涨裂而崩破，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斑纹，像蛛网一样可怕的凝结在一起。而就在他身体发生变化的瞬间，那颗射向他的子弹瞬间停止，下一秒，子弹就反方向朝程小飞袭来。 他还没来得及惊愕，那颗子弹就迅速回膛，急速的冲击力使子弹在枪膛中炸开，程小飞下意识丢掉手里的枪，但仍然被爆炸击伤，手掌处的皮肉被炸的血肉模糊。 痛感还没传输给中枢神经，申行就已经如同鬼魅似的窜到他身边，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申行此刻就像从地狱逃出的恶魔，不仅皮肤鼓胀，双眼也呈现出血红的颜色，程小飞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已经失去理智了。S粒子对人的激怒作用还是显现了出来！ 袁和连忙扑上去，却被此刻呈狂暴状态的申行一把拍飞！S粒子的力量太过强大，虽然会造成极端的后果，但它给异能者带来的力量却不容小觑。袁和这种自然进化的异能者，并不能与S粒子相抗衡。 他根本无法靠近申行，眼看程小飞在他手中奄奄一息，怒气令他无法冷静的思考，拔出枪向他射过去。申行此刻浑身红光暴涨，强大的力量令那颗子弹还未靠近他，就朝反方向飞去。 “住手！” 一个女人从袁和身后走出来，紧盯着申行，那颗即将没入袁和胸膛的子弹堪堪停住。 袁和不知所措的回过头，看到的是那个曾经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的脸。 宋婉。 宋婉的五官和十年前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眉目之间似乎带了一层阴郁。他挡在袁和身前，捏住那颗子弹，一字一顿道：“你不能杀他。” 申行捏住程小飞脖子的手也终于松开，他脸上的红纹淡下去一些，看着宋婉的眼神带着杀意：“为什么？就因为他是你儿子？” 程小飞手掌还在流血，脖子很疼，窒息的感觉依旧十分强烈，他就像一条搁浅的鱼趴在地上喘息着，神智有些模糊。袁和连忙过来扶住他，从自己的T恤上撕扯一片布条下来，缠住他不停出血的伤口。 宋婉低头瞥了一眼二人，表情冷漠：“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杀了程小飞，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老大要的是活口。” 申行终于缓过劲儿来，被S粒子支配了所有的情感和欲望，刚刚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变得暴躁易怒，只想杀戮。他差点失手杀掉change乃至异能者的未来。 宋婉盯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最近S粒子用量太猛了，并不适合看管上帝之手。” 申行揉了揉眉心，脸上的红色斑纹正在消退。 “我会带他们走，亲手把他们交给老大。”宋婉走到程小飞身边，与袁和一起扶着他，“而且……绝对会是一个心甘情愿的上帝之手。” 宋婉带着程小飞和袁和来到M城郊区的一栋别墅里，然后叫了医生过来，帮程小飞处理伤口。刚刚与申行对峙的宋婉俨然一副黑社会大姐大的模样，此刻却变成了温婉的邻家阿姨，还特地煮了粥给程小飞。 程小飞手掌受伤，她就坐在床边喂他，一度让程小飞感到一股和睦的温情。当然，得刨开旁边阴沉着脸的袁和。 “你想干什么？”袁和冷冷的看着宋婉，说话的语气好像他面对的并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多年的敌人。 宋婉一手端着碗，一手拢了下耳侧的头发，低垂着目光：“我总不能看着你死吧。” 袁和冷哼一声：“别以为你带着屏蔽器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对小飞下手，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宋婉苦笑了下，抬起头看着袁和，眼神期艾：“十年没见了，你还是恨我的。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你让那个最爱你的男人为你而死了，我凭什么不恨你！”袁和表情冷的可怕，“有种把你耳朵里的屏蔽器拿下来啊，让我听听你真正的心声？看看我会不会相信你？！” 宋婉眼眶发红，她虽然风韵犹存，但眼角已经泛起丝丝细纹，这十年不曾陪在儿子身边，却依然度过了每个母亲都经历过的对孩子念念不忘的时光。她已年华老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和自己的儿子解开心结。 她在右耳处掏了一下，取出一个黑色的小方块，放在桌上。然后凛然的看着袁和道：“你听吧。” 然后她闭着眼，两行眼泪流了下来，在心中不停地喃喃：“小和，妈妈好想你……” 袁和倏地怔住，垂下眼不看她，心中却情不自禁的说：“想我为什么从来不回来看我？想我为什么还不肯离开change？！” 宋婉听到他的心里话，心中酸涩：“你还不明白吗小和，这是我的信仰和责任。我不能离开change，更不能背弃我的组织。” “什么狗屁组织！不过就是恐怖主义！”袁和怒视着她，“为了你所谓的信仰，你让你的丈夫死了，现在还想让儿子死掉吗？！” 程小飞只知道两人暗潮汹涌，但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宋婉流泪，袁和愤怒，气氛十分紧张。过了一会儿，才听宋婉开口道：“我从没想过让谁死，我想做的，包括change一直在做的事情，都是在拯救异能者。” “异能者始终是与普通人不同的，我们和他们无法和平共处。”宋婉道，“一旦普通人知道了我们的存在，必然会赶尽杀绝。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公平，我们只能物竞天择，要么你死……要么我活。” 程小飞一直知道change的理论，他们是典型的悲观主义者，将心中的恐惧和危机转化成了屠戮普通人类的恐怖行动，究其根源，还是他们对普通人类人多势众的担忧。他们害怕异能者遭到排挤，会因为超自然的能力被普通人驱逐，所以才反其道行之，趁着普通人类还无法反抗之前，想办法消灭所有人，而程小飞就是他们实现理想的工具。 果然所有的恐怖组织都是片面的偏执的。程小飞虽然唯物哲学学得并不好，但他也明白辩证的道理。这世界上的人有好也有坏，有和平也有战争，黑和白是并存的。他不能确定普通人到底会不会对异能者赶尽杀绝，但任何一方的极端行为，都必然是挑起战争的开端。真正让二者无法和平共处的，并不是对方的忌惮，而是无限的贪婪。 程小飞想劝劝宋婉，后来看到这母子二人剑拔弩张的氛围，还是老实的住了口。袁和愤愤的摔门走了，只剩下程小飞和宋婉面面相觑。 宋婉突然收起了脸上的泪痕，温柔之色也消失殆尽，她看着程小飞，目光凌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的想法我曾经也有过。”宋婉道，“但是，change的强大并不是你我一己之力能够对抗的。” 宋婉的说服力很强，很快向程小飞讲清楚了他们目前所处的状况：“change在全世界总共有一百多个分部，组织的人数难以估计，每年都在不断壮大，最重要的是，change的大部分成员都接受过S粒子的改造，拥有两种以上的异能，或者异能能力得到增强，这样强悍的change，别说你们几个人，就是异能者管理局，也难以抵抗。” “而change蛰伏这么多年，等待的就是你。战争和杀戮都是迫不得已的办法，如果你能通过和平的手段让普通人类消失，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途径。” 程小飞觉得自己就像被逼上了一座孤岛，只有change这一艘海盗船肯接他过海。不过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跳海：“你的那些种种迫不得已我都无法接受。即使我们是以卵击石，我也要试一试。” 宋婉的目光冷了下来：“你想让袁和，还有你的那些朋友们陪着你一起死？” 程小飞一怔。 宋婉继续道：“即使你想这么做，我也不会让我儿子为你而死。你们的事我都知道，很感谢你在十年前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他，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同意你拖我儿子下水。” “如果你想抵抗，就自己去做吧，从现在开始，你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袁和了。”宋婉站起来，冷冷的甩门而去。 程小飞愣愣的看着宋婉离去的背影，大脑一片空白。他真的忍心让袁和、让那些甘愿为他出生入死的朋友们为他而死吗？他要面对的不仅是change，还有一直追杀他的管理局，他早已经腹背受敌了。 他可以负隅反抗，但袁和不能，李雪曼、白飞飞、李想也不能。就像他一直坚信的，change没有权力剥夺普通人类的生命，而他……也没有权力让其他人丧生。 这所有的一切因他而起，就必须以他结束。 宋婉从申行那里把李雪曼三人也一同放了出来，然后带着他们来到别墅与袁和会和，却看到袁和失魂落魄的坐在客厅里。 他把程小飞弄丢了。只是去了个卫生间的功夫，回过头来程小飞就不见了。明明身体还受着伤，明明还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顾，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他翻遍了整栋别墅，无数次的尝试与程小飞心里传音，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他。与程小飞一起消失的，还有宋婉上午从耳朵里摘下来的屏蔽器。 袁和已经很久没有陷入过这样的绝望里了。 他扑过去抓着宋婉的肩膀，两眼通红：“你把小飞弄去哪儿了？” “你冷静点。”宋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刚刚去接你的朋友们了，根本不在这里。” “那小飞怎么不见了？除了你还有谁会对他下手？！” 宋婉看着他，又看了看其他人，沉声道：“你难道没想过吗，他怕拖累你们，自己走了。” 袁和彻底愣住了。 白飞飞烦躁的挠了挠头：“这个傻子，不是告诉过他了吗，不怕他拖累啊！” 李想拍了拍袁和的肩：“你先别担心，如果是他自己走的，就证明他并没有遇到危险，我们肯定能找到他。” 袁和却像没听到似的，直勾勾的盯着宋婉：“你对他说了什么？” 袁和的意念力太过强大，他是进化过的异能者，宋婉被他的念力影响的头痛欲裂，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似乎想要剖开她的大脑似的。她捂着头，冲袁和伸手：“停下来！” 袁和双目赤红地看着她。 宋婉叹息：“我承认，我的确跟他说了一些话。但决定是他做的，他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不想连累你们。你们难道就不能如了他的愿，不要再掺和这件事情了吗？放自己一条生路，也算是让程小飞安心，不行吗？” 袁和的眼中满是肃杀之气，似乎有一股力量正要从他的身体里喷薄而出。他死死的盯着宋婉，咬着牙道：“我绝不会……让他一个人。”刹那间，袁和身上的念力形成了一股强烈的冲击波，一股无形的力量呈波纹状从他周身散开，别墅轰然倒塌，方圆五百米都被夷为平地。所有人目眦欲裂，头痛不止。 宋婉倒在地上，隐约中看到袁和走出废墟，朝着光芒处信步而去。 第52章 程小飞的逃跑的确和任何人都没有干系, 完全是他自作主张。趁着袁和不在, 他跑的很仓促, 以至于浑身上下只带了手机和宋婉摘下来的屏蔽器。 右手还包着纱布, 走在大街上非常显眼，他虽然带了可以屏蔽袁和念力的屏蔽器, 但并不能保证袁和通过其他基础的手段找到他, 比如说查监控、电话定位之类的。他想了想，犹豫着要不要把手机扔进垃圾桶, 手机却突然“叮”的震了一下，是一条短信息。 现在这个年代发短信的人很少，大家有事都微信联系，收到的短信大多是垃圾信息或者催交话费。程小飞本来没打算点开的, 却发现消息提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鬼使神差的点开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差点错过了一件多大的线索。 那条短信是一串网络号码发来的，上面只写了几个字：“千里山十年前的约定。” 千里山是M城的一座未经旅游开发过的小山，很多本地人都不知道这座山的存在，程小飞也是百度才查出来的，这山离他并不远，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而后面的那句“十年前的约定”，才是真正让程小飞激动的东西。 十年前和他做过约定的只有一个人——华昱。 程小飞马不停蹄的赶往千里山。千里山很偏僻, 附近也没有公共汽车和大巴, 程小飞打车过去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山下是人烟稀少的村庄，山上雾蒙蒙的一片, 让人辨不清方向。程小飞有些犹豫，难道说华昱隐居的这些年都住在千里山吗？可是这山上并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啊。 程小飞摸出手机，打算上网搜一搜和千里山相关的信息，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可手机左上角的中国移动旁边居然打了个叉。 没信号。 进退两难，到底是在山下等消息呢，还是摸黑上山？正犹豫着，突然发现半山腰处似乎有一处亮光。有时候人肉眼的分辨率还不如手机，程小飞把手机的相机打开，对准那个光电，把图像放到最大，终于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虚影——那个亮光的地方有一座房子。 华昱肯定住在那里。 千里山未经开发，连条登山的路都没有，只有山下的村民们常常上山是走出来的一条细细的土坡，坡度很陡，坡上还布满了小碎石和沙土，稍不注意就会跌倒。 程小飞从路边捡了条长棍来，一边杵着上山，一边心想华昱还真学武侠小说里的世外高人啊，非得住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半山腰子上，难道不觉得没水没电很不方便吗？ 可当他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肉眼看见那所房子之后，就不这么想了。 那可是人精华昱啊，怎么可能亏待自己？半山腰处那所亮着光的房子根本不像程小飞想象的那样破败简陋，反而是城里人根本见不到的那种别致的别墅，就像画报上的概念设计似的。 那是一栋三层楼高的房子，外观搭成了木屋的模样，实际墙体确是结结实实的钢筋混凝土。而且房子并不是那种刻意的仿古建筑，从一楼的大厅到三楼的阁楼处，直接开了一扇圆形的巨大落地窗，房间内的设施十分现代化。房子门前还有一个看起来一米多深的石头砌成的水潭，引得是从山中流下来的清泉，水质清澈，荡漾着碧波。 程小飞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处世外桃源，然后把目光移到了正蹲在水潭前洗菜的华昱身上。 华昱还是十年前那副样子，一点儿也没老，带着一件橘红色的围裙，就像多年老友似的冲程小飞招手：“来的正好，我正准备做饭呢。” 程小飞呆呆的走进去，一脚踏在别墅门前精致的雕花石板路上，一脚还踩在外面的土堆上，完全就是两个世界。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望过去，精致的房间里似乎并没有别人，难怪华昱还得自己做饭，可真是采菊东篱下的陶渊明。 “那条短信……是你发给我的？”程小飞蹲在他旁边，看他洗黄瓜。 华昱自然的点了点头：“是啊，我今天上午才刚研究出来能帮你的办法，所以就赶快叫你来了。” “什么办法？” 华昱把洗好的菜放进菜篮子里，笑道：“别着急嘛，先吃饭！” 结果华昱就真的等到饭后才和他提起这件事情，中途程小飞满腹疑惑，问什么他都不答，就好像有个特定程序似的，收拾了碗筷才坐下跟他谈：“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的异能消失了，管理局和change，异能者和普通人类还会有其他的冲突点，那个时候你该怎么办？” 程小飞想了想：“我都变成普通人了，那些事情就跟我没关系了吧？我只想做个平凡的人，安稳的度过这一生，让我身边的朋友们也不要再受到牵连。” 华昱看着他，眼中隐约带着一丝关怀和慈爱：“我也希望你安稳的度过一生。” 说完他就取了个透明的小瓶子出来，里面装着红色的液体：“这是可以剔除你异能的药，喝下这个你就可以变成普通人了，没有副作用。” 程小飞从他手中接过那瓶药，鲜红的，透明的，有点像毒/药。他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忐忑纠结，虽说变成普通人是他唯一的出路，可一旦他没了异能，注定会与袁和、与那些曾经出生入死的朋友们渐行渐远。他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友情和爱情，尝过了鲜，就很难戒掉了。 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拧开了瓶盖。 程小飞抬头看了眼华昱，他始终淡然的脸上似乎有一瞬间的松懈。 “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十年前你就知道自己能研制出来这种药了吗？”程小飞举着药瓶，在他面前晃了晃。 华昱顿了下，眼中闪过一丝着急的情绪：“是的。” 程小飞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下一秒，他就在华昱的脖子上看到一条若隐若现的红纹。 见证了无数次的S粒子后遗症，程小飞当然知道这条红色的斑纹意味着什么。他的脑子简直要炸了，华昱居然使用过S粒子？！难道他根本不是华昱，是change的人？！ 程小飞心乱如麻，却又不敢表现出来，表面上强装镇定，其实后背冷汗直冒：“我……还是明天下山再喝吧。”程小飞的手有些抖，顺势把瓶盖拧住。 华昱的目光凌厉起来：“为什么？” 程小飞挠了挠头，理由撇脚但却说得很诚恳：“我想趁着异能还在，去跟我朋友们道个别。” 说着，慢慢往门口退去：“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了哈，谢谢您的药！” 顾不上看华昱变幻莫测的表情，程小飞拔腿就跑。可就在下一刻，原本宽敞的别墅门口突然被迅速生长的树藤团团围住，那树藤就像绳子似的，从门外伸进来，在程小飞面前蓄势待发的摇晃。 程小飞慌张回头，华昱却笑意盎然的走到他身边：“你走不了了。” 那瓶药还捏在他手里，程小飞大脑飞速旋转，如果说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华昱，而是change的人，想骗他喝下这个毒/药，根本不用这么迟才动手。早在遇见古同的时候，就可以骗他喝了，何必多此一举呢。所以华昱很有可能说的是实话，这瓶药真的是刚刚研制出来的。 那就证明……这瓶药很珍贵。 程小飞笑了一下，举起那瓶药，朝墙角扔过去。 “哗啦——”与玻璃瓶碎的声音相伴而来的，还有华昱愕然的脸。 第53章 夜幕降临, 晚间新闻正在报道一条本市消息, M城郊的别墅群在傍晚的时候发生集体塌陷事件, 好在并无人员伤亡, 有关部门目前正在抢险，塌陷发生原因暂不明确。 申行关掉电视, 面色凝重起来。 下一秒, 房门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开！像是一股无形的气流，直接将门框摘了下来。房间里的家具也被这强大的冲击力击退, 申行靠在墙上，紧张的关注着门外。 袁和带着凛冽的肃杀之气，从门外走进来。 他抬眸，平静的注视着申行：“程小飞呢？” 申行隐隐觉得袁和有些不一样了, 就像是一直沉寂的力量突然爆发出来，如同猛虎扑面，让人不得不畏惧忌惮。他稳住身体，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我不知道。” 袁和眉头拧起，一股无形的能量萦绕在他周围，申行被这股能量震慑的头痛欲裂，五脏六腑都觉得闷痛，最可怕的是, 他的大脑像是不受控制似的, 所有的信息一股脑的涌出来，在脑海里四处游荡，有一道凌厉的光芒在他的大脑细胞中逡巡着, 似乎想要寻找与程小飞相关的信息。 过了一会儿，这种晕眩且痛苦的感觉终于停了下来，站在他面前的袁和问道：“你们的老大在哪儿？” 申行扶住胸口，看样子袁和已经进行了终极进化，以他现在的实力，如果全部释放，方圆百里以内的脑波都会被他控制，他能够迅速的得知自己想要的任何信息，至于控制某一个人的大脑……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所以申行深知，自己现在根本不是袁和的对手。 自然进化的异能者和S粒子进化的区别就在这里，前者可以突飞猛进，每一次进化都是对自身力量的大幅度提升；但依靠S粒子进化的异能者，虽然能够短暂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但实际是在透支身体，身体根本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力量，久而久之就会产生爆炸的恶果。 他很嫉妒袁和，但又不得不承认，袁和的进化是异能者历史上绝无仅有的，是高于他们所有人的强悍。 其实并不需要申行说出来，袁和已经在他大脑中搜寻到了和change老大相关的信息。这个人行踪非常诡秘，就连申行这种高级别的成员，也仅是知道他的大概位置，见过寥寥数面，没有谁能一直伴他左右。 袁和从他大脑中搜寻到“千里山”这个词之后，就准备离开。申行却突然叫住他：“如果程小飞在老大那里，他一定是安全的。我劝你不要擅自去找他。” 袁和没有回头，但脚步却顿住了。 申行继续道：“老大曾经对我们下达过死命令，一定要保证程小飞的安全。他根本不想伤害程小飞，但如果你去找他就不一样了，老大从来不会在乎其他无关者的性命！” 虽然袁和几乎强大到无人能敌，但他绝不是老大的对手。 可程小飞在哪儿，他就会在哪儿。 千里山。 夜幕笼罩着整个山坡，偶尔能听到几声猫头鹰的啼叫，山下的村庄还闪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显得十分诡异。袁和利落的爬上了山坡，看到了那栋与千里山格格不入的别墅。 别墅黑着灯，就好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似的。 但在申行的记忆里，他确实搜寻到，change的老大最近就住在这里。 袁和屏息凝神，一手持/枪，悄悄摸进别墅。门口花园里的石潭水声潺潺，但袁和却能辨别出夹杂在其中的呼吸声，他敢确定，这栋房子里有人。 而那个人，正在黑暗中如猎豹一般注视着他，请君入瓮。 “刷——”房间里的所有灯都瞬间点亮。 突如其来的灯光有些刺眼，袁和站在别墅门口，过了三五秒才彻底适应了光线。正对着大门的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是他认识了十年的人——苏恒苏老师，也就是程小飞口中的华昱。 他早就觉得这个华昱有问题，但又说不上问题在哪儿，现在总算明白了，这个看起来救世主一般的角色，其实根本就是最大的幕后推手！他们从来就不该对任何人寄予厚望，唯独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难怪当时申行要让程小飞穿越回十年前，他的目的其实并不是让程小飞见到华昱死心，而是让华昱在十年前就知道程小飞的存在！但有一点却始终存疑，十年前的华昱就已经知道了程小飞的存在，虽然当时程小飞并没有告诉华昱自己的异能是什么，可如果申行是蓄意谋划的这场穿越，必定已经提早告知了华昱所有事情，为什么十年前的华昱并没有对毫无反抗之力的程小飞下手？ 还没来及想通这个问题，华昱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向他走过来，笑着道：“如果你是来投降的，我欣然欢迎；但如果你是来砸场子的，恐怕就出不了这个门了。” 袁和皱着眉：“我来找程小飞。” 华昱继续笑着，不知道为什么，袁和总觉得华昱的五官和眉眼有种熟悉的感觉，虽然十年前他们曾有过一段师生缘，但那时候却并没有觉得他有多亲切。这种奇怪的熟悉感产生的很突然，就像是越过了十年的漫漫旅途，烙印在袁和的回忆中一样。 “你觉得我会把他还给你吗？” 袁和看着他上扬的嘴角，终于猛地反应过来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华昱的右脸有一个酒窝，笑起来时酒窝会变成一条小小竖线，而那酒窝的形状和位置……和程小飞一模一样。 袁和愣住了，一种可怕的预感在他脑海中不停的回荡。 华昱却突然打破他的胡思乱想：“我可以向你保证，程小飞绝对不会死。我也会遵守当初的约定，把他变成一个普通人，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那他的异能呢？”袁和看着他，目光冷冷，“是消失了……还是被你拿走了？” 华昱朗声大笑：“这有什么影响呢？我们各取所需不是吗？” “痴心妄想！”袁和突然举起枪，“你到底是不是华昱？” “你先放下枪，年轻人不要太暴躁，有话好好说。”墙角的一盆绿萝突然长出长长的枝条朝袁和袭来，迅速夺下他手中的枪，缩在一角。 袁和根本来不及反应，心中一禀。 华昱道：“我从来就只有一个身份，我就是华昱。” “你看到的没错，我既是异能者管理局的创始人华昱，又是change的老大。我从来没有想过掩饰自己的身份，只是你们从来没有怀疑过而已，你们这些年轻人，总觉得自己看到的世界才是真实的，总觉得自己的想当然是对的。” 袁和怔怔的看着他，不敢想象这样一个异能者历史上的伟人，居然会成为恐怖组织的头领，他是怎么游走在两个完全相反的极端中的？将自己一手创建的世界毁掉，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为什么……” 华昱打断他：“不为什么。如果你也和我一样像个妖怪似的活了好几百年，恐怕会跟我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是异能者，身后还有千千万万与我一样的异能者。我早就料到过，人类根本不会和异能者和平共处，虽然我们和他们看起来实力相差悬殊，但全世界的异能者总共也不过一万多人，而那些普通人呢？几十个亿！这个世界从来就不存在什么真理，真理也不掌握在少数人手中，那些平凡的大多数只要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我们淹死！” “我们能怎么办？想要活下来，就只能趋同。一开始我想过，如果没有异能者变得和普通人一样，就不会存在伤害和纷争了。可直到离开管理局我才想通，异能明明就是进化，明明是大自然赐予我们的与众不同的能力，我们为什么要舍弃它呢？”华昱的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他伸出右手，一朵小花像魔术似的在他手中发芽开花。 突然，他紧紧的捏住拳头，手掌中的那支花被挤成一团，破碎，凌乱。 “所以我就创立的change，来达到另一种趋同。”华昱笑了起来，“让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优秀的异能者。” 袁和冷漠的盯着他手中被碾碎的花瓣，斜着眼不屑道：“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 “你根本没有权力决定任何人的生死，包括那朵花。”袁和缓缓道，“就算你拥有异能又怎样？就算你活了好几百年又怎样？你依然是一个人类，你永远也没有权力决定任何人的命运，你所谓的替天行道匡扶正义，都不过是你为自私寻找的借口而已。你才不是神，你只是一个丑陋的、恶心的、玩弄别人生死的人类！” 华昱面色冷凝，突然两手挥舞，门口和窗外飞进来无数树枝藤蔓，将袁和团团围住。 袁和跳跃躲闪，正想发力控制华昱的大脑，却突然觉得浑身虚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样。而他刚刚进化的得天独厚的异能，在这个紧要关头竟突然失效。 他一时慌张，躲闪不及，瞬间被藤蔓紧紧束缚住，根本挣扎不得。他试着想要读取华昱的思想，却发现他什么也听不到了。 华昱走近他，脖颈处泛起几丝红色的斑纹，眼神轻蔑：“你应该知道吧，我还有一种异能……就是控制异能者的能力，任何时候，我都可以封印你，让你变成一个一无所长的普通人。” 第54章 程小飞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房间里点着安神的熏香, 地板上是毛茸茸的地毯, 窗外透过来柔和的阳光。他隐约想起自己似乎打碎了那瓶红色的毒/药, 后面好像就晕过去了。显然华昱并没有对他怎么样，身体没有感到不适, 而且也没有把他关起来, 倒是像住在精致的酒店里。 他正想下床，房间门就被推开了。华昱穿着一身棉麻衬衣, 端着饭走进来，脸上表情温润：“你都睡了一天了，不饿吗？吃点东西吧。” 程小飞警惕的向后挪了挪：“你想怎么样？” 华昱把食盒放在床头柜上，顺其自然的坐在床边, 和蔼的看着他：“你还是不信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昨晚只是昏了过去，然后我就带你过来休息了。” 程小飞将信将疑，他清楚的记得华昱昨晚脖颈处的红色斑纹以及他最后贪婪狠厉的眼神，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人，现在又在装什么大尾巴狼？ “你是change的人？”程小飞跟他保持距离，坐在床的另一头。 华昱笑了下：“是的，准确的说我是change的老大。” 程小飞又惊又怒：“你骗我说你是华昱？！为什么？”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我是华昱, 也是change的老大。”华昱突然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说过我绝不会伤害你, 也从来没有伤害过你。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程小飞目瞪口呆的看着华昱深情的脸。 什么情况？这人脑子进水了吧？ 华昱笑了下，面目突然开始发生变化。他的眼角迅速长出皱纹，脸上的皮肤也变得松弛了些，不过五六秒的时间，他好像老了二十岁，变成了一个将近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看着程小飞的目光也越来越慈爱，最后抿嘴一笑，露出与程小飞一模一样的酒窝：“小飞，我还有一个名字——叫程昱。” 程小飞惊的说不出话来，脑海中那些封存了很久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虽然想不起来那两个人的面目，但他们的名字却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母亲叫孟荧，父亲叫程昱。 他隐约记得小时候父母是非常恩爱的，具体的事情记不清了，却依稀能想起那些暖人的片段。母亲给他买糖吃，做好吃的蛋糕，他坐在父亲的肩膀上去拽树枝上的叶子。虽然已经忘记了他们的脸，但那种温馨的感觉和画面却始终在他脑海中荡漾，挥之不去。 当然，他记得最清楚的还是在游乐园的那个下午。他记得和爸爸妈妈去玩过旋转木马之后，他们就把他丢下了，说是去买冰淇淋，却再也没有回来。他甚至还记得母亲那天穿的是一件粉色的连衣裙，父亲穿着淡蓝色的衬衫。 程小飞眼睛有些酸，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男人：“你……在骗我吧？” 华昱的眼中也闪过几丝水光，他默默的去旁边的柜子里拿了个东西出来，当程小飞看清他手中的东西时，近二十年的心防轰然倒塌。 那是一只橘色的小皮球。看起来很破旧，花纹也被磨掉了不少，但那却是程小飞幼时最爱的玩具。 华昱把球递给他，轻轻抚摸他的头顶：“还要跟爸爸玩球吗？” 程小飞双手颤抖，两行清泪顺着面颊缓缓流下，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积压了近二十年的委屈和愤懑终于找到出口，倾泻而下：“为什么……抛弃我？” 华昱目光闪烁，扑过去紧紧抱住他：“对不起，小飞，我的儿子……” 程小飞以为自己早就把被遗弃这件事情看淡了，可直到现在真正要面对曾经的伤疤时，他才发现原来放下并没有那么容易。他曾经努力说服自己，就当这一辈子无父无母，可他的父亲居然又出现在他面前。 而且他不仅仅是父亲，还是自己罹受的种种苦难的罪魁祸首。他无法释怀。 程小飞抹干眼泪，从华昱怀里挣脱出来，语气疏离：“这么多年你都没来找过我，这个时候突然跟我相认，你想干什么？” 华昱的手臂僵在空中，刚刚才生出的皱纹竟给他添了几分沧桑的气息：“是我太懦弱了，直到最后一刻才敢跟你相认。你可以恨我，可以不认我，但你……一定要救救你的母亲。” 程小飞愣住：“她怎么了？” 华昱眼神悲怆：“你母亲她……过世了。” 经过九曲回肠的长廊，程小飞终于跟着华昱见到自己的母亲孟荧。她双眼紧闭，静静的躺在冰棺里，她还是二十多岁的模样，皮肤莹白嘴唇红润，就像睡着了一样。 程小飞趴在冰棺上，静静的注视着里面年轻美丽的女子。她的眉目隐约和记忆中那个身影重合起来，对程小飞的柔声细语也犹在耳畔。 华昱用近乎痴迷的目光看着冰棺里的人，缓缓道：“你五岁那年，你母亲患了绝症，命不久矣。家里花光了所有积蓄，我们没办法让你跟着我们过苦日子，只好做了一个最坏的决定，暂时先放弃你。其实后来我一直有在关注你，你在孤儿院的时候，我也经常去看你，我托院长多照顾你，但就是不敢带走你，我怕你恨我，怕你接受不了母亲不在的事实。后来到你上中学，上大学，我也一直默默关注你，虽然你不知道，但我真的一直在陪伴你。” 程小飞忽的想起自己穿越回十年前的时候，在自己的寄宿学校门口看到华昱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萧索和落寞。 “所以小飞，我绝不会伤害你。” 华昱走过去，想要拥抱程小飞，却被他躲开了。程小飞承认，有那么一刻，他被突如其来的亲情冲昏了头脑，但他很快清醒过来。即使这个人是他的父亲，可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他们一直以来的敌人。 这根本无法改变华昱想要整个世界的普通人类都消失的事实。 华昱看着他，叹息道：“我知道你怎么想，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强迫你。我只是想让你……复活你的母亲。” “其实一开始，我的确有过想利用你的异能达到目的的想法。早在十年前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异能了。我完全可以利用S粒子拿走你的上帝之手，但我却不能那么做。”华昱解释道，“你是我的孩子，我只想让你过安稳的生活，我不想让你死。所以我才耗费了十年的时间，研制出来了新的药品，可以转移你身上的异能，但保证你的生命健康不会受到危害。” 程小飞道：“就是昨天那瓶红色的药水？” 华昱：“是的。可是现在我改变想法了，我亏欠了你太多，我不能再利用你了。所以即使你不愿意帮我也没关系，我不会再强迫你，只要你让你的母亲活过来就好。” “我想弥补你们母子，亲情已经迟到了二十年，我们不能再让它缺席了，是不是？” 华昱的眼中泛着泪光，早已没了change老大那种呼风唤雨的戾气，脸上满是讨好的神情。他似乎非常期待一家人的重聚，他此时只是一个失去妻子，失去儿子的孤独父亲。 程小飞有些动摇：“可是我……我的能力好像被封印了，我根本没办法让母亲活过来。” 华昱笑起来：“没关系，我可以帮你。” 华昱说他有一种药物，可以帮程小飞解除封印，但配制出来估计还得一两天的时间，这段时间就让他先好好休息，两人重温父子时光。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并不是千里山的那栋别墅，这栋房子似乎更豪华一点，带着古朴的中国风。程小飞用手机定位看了一下，发现这里手机没有信号，而且GPS也被屏蔽了，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整栋房子里只有他和华昱两个人。自从摊牌之后，华昱就始终保持五十岁的模样，真的像个父亲似的，每天给程小飞洗衣做饭，陪他打球健身，没有丝毫不耐烦。程小飞能感觉得到，华昱似乎真的很在乎他，想要弥补这些年缺失的亲情。 虽然他觉得挺别扭的，毕竟华昱之前一直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程小飞总觉得他跟自己是同龄人，结果他居然是自己爸爸。 总之心态一时很难转变过来，所以程小飞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晚上睡觉的时候，华昱还贴心的为程小飞准备牛奶，看着他躺在床上，把被子掖好才肯走。从来没有被这样精心呵护过的程小飞竟猛然产生了一种模糊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五岁之前，每天都在被爱着。 他突然想起了袁和。 袁和恐怕早就发现自己不告而别了吧。他会怎么样呢，有没有听从宋婉的劝说？脑海中会儿浮现起袁和焦急的样子，一会儿又是生气的样子，程小飞翻了个身，心中有些焦躁。想了想，把这几天一直放在耳朵里的屏蔽器取了出来，放在床头柜上。 果然在梦里又见到袁和了。袁和似乎对他的离开非常生气，他小心翼翼的赔礼道歉，然后对袁和说：“我找到我的父母了，等我救活母亲，就回去找你，我们再也不用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了，好不好？” 袁和的语气却有些无助，他说：“不要相信他。” 第55章 昨晚的梦真实的让程小飞有些心悸。他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事情似乎比他想象中要复杂的多。可除了在晚上的梦里, 白天即使他摘下屏蔽器, 袁和也再没有联系过他。 这很不正常。 第二天一大早华昱就把帮助程小飞恢复异能的药拿过来了, 还是透明的玻璃小瓶，不同的是这次里面装的无色液体。华昱还是照旧给他准备早饭, 精心的照顾他, 也并不催促他服药，一切看起来都顺其自然。 程小飞却觉得那瓶药有些烫手。他把药瓶放在上衣口袋里, 手心里都是汗，一边吃早餐，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华昱：“你知道袁和在哪儿吗？” 华昱放下手中的调羹，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和他……不仅仅是朋友关系吧？” 程小飞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羞耻感。虽说还在适应阶段，但华昱的的确确是他血缘上的父亲，所以那种被质问又想被认同的感觉非常强烈。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华昱道：“他……是我男朋友。” 华昱的表情很淡定，虽然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古董，但毕竟见多了大风大浪，并没有对自己儿子的性取向多做质疑，只是问他：“袁和对你很重要吗？” 程小飞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木然的看着华昱：“他……怎么了？” “你跟我来。”华昱叹息时那个怜悯又不忍的眼神, 让程小飞头皮一阵发麻。他甚至没有注意华昱带自己去了哪里, 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只会反复的向华昱确认：“袁和他没事吧？他到底怎么了？” 华昱不发一语。直到推开了那个房间的门，看到了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气若游丝的袁和。 程小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怪袁和这些天一直不联系他, 难怪即使他摘掉屏蔽器也接收不到袁和的讯息，在他出走的这几天，袁和不知道经历的多少曲折，最后竟然会一直昏迷不醒！ 他扑过去，跪在袁和床边，轻轻抚摸他的脸。浓密的睫毛垂在苍白无血色的脸上，他的嘴唇都干涸的起皮了，鼻间的呼吸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程小飞简直要疯了，他一把揪住华昱的衣领，愤怒的嘶吼着：“你对他做了什么？！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冷静点！”华昱道，“你走了之后，他自己去找申行，被申行伤的奄奄一息，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所以才带他过来救治。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大夫，他现在只要积极治疗，总有一天会醒过来的！” 程小飞根本听不进去华昱的话，他只知道袁和现在昏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就是因为自己的自作主张和任性，才会害他变成这样！他自责、悲痛，扑在袁和身上哀嚎，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换袁和的命。那个一直不会被打倒的人，此时竟然就躺在他身旁，一动不动！ 程小飞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甚至开始觉得精神恍惚，所有的事情都来的太意外了，他根本无暇消化。习惯了依靠袁和，可现在袁和却躺在这里，他简直手足无措。趴在床边，程小飞握着袁和冰冷的手，不停的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越是在这种悲怆欲绝的时刻，他就越不能相信华昱的一面之词，这件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可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现在又有谁能告诉他答案？ 华昱以为他在哭，蹲在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要太难过，其实……有一个办法能让袁和立刻醒过来。” 程小飞连忙抬头：“什么办法？” 华昱道：“只要你吃了药，恢复了你的能力，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很真诚，程小飞不得不承认华昱活了几百年，已经成了人精，三言两语循循善诱，差点把他拐到沟里去。 不过也正是因为华昱太着急了，才不得不让程小飞多想。 他虽然一直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对程小飞也加倍的耐心，却始终对恢复上帝之手这件事异常焦急，他嘴上不催，却通过各种各样的行动让程小飞自己着急起来，起先是说要复活母亲，现在又是袁和，一个比一个更能戳痛程小飞。 程小飞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似乎真的充满了父亲的关心和慈爱，可也正是这种程小飞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如果华昱真的急着想让母亲复活，他绝不会碍于面子拖这么久才和自己相认。而昏迷的袁和看似是被他救下的，但其实却是一道砝码，一面威胁程小飞，一面让他冷静的心彻底失衡。 华昱太了解他了，很容易编织一个完美的谎言将他套住。 所以他必须一再确认才行。 程小飞手里捏着那瓶药，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下来：“我想见宋婉。” 华昱终于眉峰聚起：“见她干什么？” 宋婉是袁和的母亲，虽然她一直为change效力，但程小飞能看出来，她真的非常在乎袁和。如果袁和受制于人，生命受到威胁，她绝不会坐视不理。即使她要面对的是她根本无法对抗的老大，为了自己的儿子，她也会再三斟酌的。 程小飞看着华昱，将情绪带动到对宋婉的埋怨中去：“我走的时候袁和跟她在一起，我要好好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没有看住袁和？” 华昱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你可以问我。” 程小飞：“问你？你当时在场吗？在场的话你为什么不救他？” 华昱怔住，过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我叫她过来。” 程小飞心脏狂跳。 他紧握着袁和的手，将手心的汗湿和温度都传递过去，袁和的手掌似乎也渐渐回温。程小飞看着他沉静虚弱的睡颜，紧张的情绪瞬间转化成坚定的信念，目光灼灼：这次换我来救你了，袁和。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华昱带着宋婉过来了。 先进门的是宋婉，她脸色有些憔悴，在看到床上的袁和之后，明显流露出了悲痛的神色。但似乎碍于身后华昱，她并没有上前查看袁和的状况，只是站在一旁，低垂着眼。 程小飞看了华昱一眼，华昱平静道：“有什么话，你直接问她吧。”而且明显摆出一副不走的架势，在自家老大的监视下，想必宋婉也不会说出什么过分的话。 “宋阿姨。”程小飞站起来，缓缓走到宋婉身边，低头看她，“你告诉我，我走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袁和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宋婉依旧不看他，默默的说：“你走之后，袁和发了一通火就走了。然后他就去了申行那里，他以为是申行带走了你，然后他们俩……就打起来了。最后袁和就负伤了，昏迷不醒……” 宋婉说到最后，声音都哽咽了。 难道事情的真相真的是这样？程小飞心中划过一丝疑虑，宋婉看起来的确很伤心，可她的伤心到底是因为袁和负伤不醒……还是因为袁和与她自己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无法逃脱？ 程小飞扶住宋婉的肩膀，一字一顿的问她：“你说的是真的吗？”与此同时，他在心中大声说道：“宋阿姨，就算是为了袁和，也请你一定要告诉我真相，现在只有我能救他！我知道你能听到我心里的声音，如果你刚刚说的话是假的，你是被迫这么做的，就摸一下自己的头发，给我个讯息！” 宋婉终于抬起头，迎上程小飞期待的目光：“真的。” 程小飞几乎就要相信了，可她却在转身的瞬间，状似不经意的拢了下耳边的头发。 程小飞紧张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表面上却要表现出波澜不惊的样子。他看着依然站在门口的华昱，用近乎绝望的语气道：“袁和他……会死吗？” 华昱走过来，爱怜的摸着他的头发：“不会的。只要你不想他死，他就绝对不会死。” 靠在华昱怀里，他隐约又回到了五岁前的时光。他多么希望华昱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多么希望他这份失而复得的亲情是不掺任何杂质的，他多么希望这个属于父亲的怀抱，是真的这么温暖。 可似乎他并没有资格享受亲情。 程小飞有些想流泪，他深吸一口气，从华昱怀里离开。眼中带着看破生死的决绝，他抬手抚向华昱眼角的皱纹，声音有些哽咽：“我从来没有恨过我的父亲，可有时候我却觉得，我们的关系就止于五岁那年，或许才是最好的归宿。” 华昱怔怔的看着他。良久，他终于松开抓着程小飞的手，转身离开，背影有些落寞，声音却带着无处宣泄的感情：“我活了快八百年，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华昱终于走了，再也没踏进过这个房间，但是派人又搬了一张床过来，似乎是料到了程小飞会一直呆在这里照顾袁和。 程小飞侧躺在袁和身边，抓着他的手，贪婪的呼吸着属于袁和身上的味道，就好像曾经他们相伴的每个日夜一样。 困倦隐隐袭来，半梦半醒间，程小飞似乎听到有人在梦中呼唤他。 是袁和的声音。 第56章 程小飞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又进入了梦里, 但这个梦却看不见任何东西, 一片虚无黑暗。半梦半醒间, 他听见袁和在说话。 袁和的声音很小, 断断续续，就像手机信号卡壳了一样, 他越想努力听清, 就越听不清，只有缓缓放松意识, 任凭它沉到梦境的深渊中，袁和的声音才清晰起来。 程小飞终于意识到，原来这并不是梦，而是昏迷中的袁和在竭尽全力跟他对话。 他说的很吃力, 每说一个字都带着声嘶力竭的感觉：“你不要上当，华昱骗你的！” 程小飞觉得自己的身体肯定流泪了，他看不见袁和，连他的声音都听起来费力，真的有一种袁和就要渐渐离他远去的感觉。此时似乎什么华昱，什么change都不重要了，他朝着虚空中伸出手，想抱抱袁和：“对不起, 都怪我……” 袁和似乎听了好久才听到他的声音, 声音听着是在笑的，但语气中却带着埋怨：“以后不许再丢下我了。” 程小飞点头：“以后不论怎样，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这次心里传音明显困难的多, 袁和直奔正题，简明扼要的告诉程小飞事情的真相：“你走之后，我找到千里山，和华昱对峙。他屏蔽了我的异能，但可能因为我进化过，他的封印没有完全起作用，我并没有丧失所有能力，还能勉强在梦里与你对话。在他屏蔽我的前一瞬间，我的意识已经彻底搜刮了他的大脑，知道了所有真相。” “华昱这个人，活的太久了，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和理解，已经超出了我们常人的想象，他太极端了。”袁和顿了一下，继续道，“你的确是他的儿子，他对你的在乎也是真的，但这些……并不能阻止他的野心。” “他创建了管理局之后，没过多久就隐居了。但普通人类和异能者之间必将产生的战争始终是他心中难解的一个结，所以他才萌生了创建change的想法。我本以为他活的时间够长，已经看淡生死了，但答案却是相反的。” “他度过了太多个春秋，反而变得怕死了。他比任何人都留恋人世，因为能够长生不老的他，可以看尽世界的变迁，这对他而言是一件其乐无穷的事情。” “再到后来，他偶然间认识了你的母亲，孟荧。其实在认识你母亲之前，change并没有强大到如此可怕的地步，他本以为孟荧是个普通人类，可谁知道孟荧却是推动他野心前进的桨。他发现孟荧也有异能，而且她的异能正是华昱求之不得的——控制异能者的能力。” 听到这里，程小飞心不由得悬起来，这是真相离他最近的一次，也是他最不想靠近的一次。 袁和说：“华昱在发现孟荧的异能之后，三番五次的劝说孟荧加入change，这样他就能更快的把change做大做强。可孟荧却拒绝了，不得已之下，华昱使用S粒子夺走了孟荧的能力。而孟荧也和其他被使用S粒子的人一样，永远离开了这个人世。” “不过当时华昱并不知晓的是，年幼的你就已经拥有了上帝之手的能力。孟荧却发现了这一点，她害怕你被华昱利用，临死之前封印了你的能力，并且劝服华昱遗弃了你，才让你在童年时远离change这滩浑水。华昱第一次知道你的异能，就是在申行帮你穿越到十年前的时候。” “申行让你穿越的目的也在于此，他本想让华昱在十年前就用S粒子取走你的异能，可你毕竟是华昱的亲生儿子，他还是不忍心夺走你的性命。所以他耗费了十年的时间，利用S粒子制成了新的药品，在夺走你异能的同时，保证你不会死亡。就是你先前摔碎的那瓶药。” 程小飞心中五味陈杂，他脑子里一片乱麻，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瓶药上：“他……后来又给了我一瓶药，说是能帮我恢复异能的药……难道这个也是S粒子？” 袁和道：“应该是的。他说的让你救活你母亲什么的都是假话，就算他真的想让你母亲活过来，也必然是排在change的宏图大业之后，一切都敌不过他的贪婪和野心。” 虽然知道之前了解的不一定是真实的，但在真相面前，心底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点点期待也都彻底倒塌了。程小飞多么希望自己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者遗弃了他再也不出现也好，过去了近二十年时间里，他无数次的说服自己放弃对家人对亲情的向往，可到头来还是被亲人利用。 他几乎已经忘了母亲的长相，可在听说母亲誓死保护自己的时候，心中还是不由的抽痛。嫁给华昱是她人生最大的失误，或许曾经得到过爱情，却仍然抵不过华昱的狼子野心，甚至程小飞自己……恐怕也无法逃脱和母亲相同的厄运。 他很绝望，却又不得不拾起希望。 程小飞问袁和：“你怎么样才能醒过来？” “华昱一直用药物维持我昏迷的状态，每天都会有人来给我打针，只要你制止了打针的护士，用不了多少时间，我就会醒。” 从黑暗的虚空中抽离，程小飞迅速清醒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安然躺在身边的袁和，终于明白，他不能依靠任何人。一次次的依靠仰仗，只会让他像现在一样，被别人摆布，身陷囹圄。 以前他们把希望寄托在管理局身上，后来发现管理局想杀他；接着又把希望寄托于华昱，结果华昱才是让他们深受其害的终极boss。对于外人的每一次信任和依赖，最后都会让他尝到欺骗和伤害的滋味。他早就该明白，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怂了这么多年，是时候绝地反击了。 “咚咚咚——”护士端着药盘敲门，然后笑着走进来。 程小飞看见她手里的针筒和玻璃药瓶，立刻警觉起来。他跳下床，凑到护士身边，指着药瓶问：“这个药能治好他吗？” “当然可以，这是华昱先生特地让人配制的特效药，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说着，护士拿出划开药瓶的石刀片，准备把药剂抽到针管里。 在刀片即将接触药瓶的一刹那，程小飞突然抓住护士的手。 护士诧异抬头。 程小飞眼角弯了一下，他知道最近网络上把他这种类型的男生叫小奶狗，看样子挺受欢迎的，色/诱虽然是下下策，但如果撩成功了，就是好策。 果然，那小护士的脸红了一下。 程小飞趁热打铁，手指在护士手背上摩挲了一下，勾唇笑道：“你的手好凉啊。” 护士羞涩的看着他，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程小飞连忙趁着她迷糊勾/引道：“可以让我看看这瓶药吗？” 这个护士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这会儿满脑子都程小飞柔和帅气的笑颜，不知不觉就把手里的药瓶递了过去。程小飞笑着接过来，举起来在阳光下看了看，透明的颜色，并没有什么异样。 装模作样的还给护士，却在松手的时候迅速向后躲了一下，如他所料，玻璃药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护士这才回过神，哭丧着脸跳脚：“哎呀！完蛋了！药碎了！” 程小飞向后退了一步，眯眼看着手足无措的护士：“没关系，你可以再拿一瓶过来。” “可是……”护士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生生止住了后半句话，抬头看了程小飞一眼，然后默默退出房间，“我再去准备。” 等她离开了，程小飞连忙蹲下来查看袁和的情况。 还在深度昏迷中。说是只要不再打针，就可以清醒过来，可这个时限到底是多久，却根本无从判断。他拖不了太久，一旦华昱发现他在玩猫腻，肯定会立刻赶过来。 那就只能用最粗暴的办法了。程小飞有些微汗的手，从兜里摸出了那只形状熟悉的指甲刀。 只过了二十多分钟，那名护士又来了。 这次她明显警惕很多，全程不和程小飞对话，默默的配药、找血管。眼看针头就要扎下去，程小飞顾不得那么多，伸出刺刀就朝那护士的脖颈处划去。 华昱身边的人必定卧虎藏龙，只是没想到，不过一个护士也身手这么强。在刺刀即将没入皮肤的一瞬间，护士身体后仰，从程小飞肘下滑过，两腿朝他脚踝处蹬去。 程小飞显然没料到这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护士会反抗，脚下躲闪不及，一个踉跄朝后侧摔去。趁此机会，那护士拿起针筒，就要往袁和胳膊上扎。 以程小飞此刻的距离根本来不及扑倒她，可就在下一刻，护士突然身体僵直，手中针筒滑落，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程小飞惊愕的抬头，只见宋婉站在门口，一手举着安装了消音器的枪，子弹堪堪射入护士的后脑勺。 “快走！”宋婉面色凝重走过来，架起还在昏迷中的袁和，“我在外面准备了车，赶快走！” 程小飞立刻回神，和宋婉一起将袁和扶起来，心中五味陈杂：“谢谢你。” “我不是帮你，是帮我儿子。”宋婉冷冷的说。 但程小飞却知道，宋婉心底一直冰封的原则，终于为亲情融化了。同样是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华昱选择继续利用，而宋婉却在二十年的坚持过后，终于为自己的骨肉至亲而勇敢一回。 可他们并没有想到，华昱的反应速度这么快。 “砰”的一声，房门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打开，华昱面色冷凝的站在门口，风掀起了他的衣角，整个人气场冷漠而肃清。 程小飞挡在袁和身前，皱着眉道：“你想干什么？” “该问这句话的是我吧。”华昱踱步向前，就像地下的恶魔，每一步都踩着枉死的枯影，“我的儿子，和别人一起对付我？” 他这种理直气壮的态度让程小飞一阵暴躁，原本对他的那一点点复杂的情绪也消失殆尽：“你还当我是你儿子？！你杀我母亲，你把我骗的团团转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你儿子？！” 华昱皱眉道：“我说过，我会让你母亲活过来。” “呸！”程小飞举起右手，表情痛苦而绝望，“你想要的不过就是这个上帝之手而已！你根本毫无人性！” “住口！”华昱怒道，“我不会让你死，你和你母亲都变成普通人，等我拿到了你的异能，掌握了整个世界，我们一家人再一起幸福的生活不好吗？” “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幸福！幸福是奉献和付出也会快乐，幸福是一家人共同努力奋斗的过程，而不是你永远把我们当做附属品！”程小飞怒道，“难怪你一辈子孤苦无依，因为你不会付出爱，不懂情感，就算你得到了整个世界，也只是个孤独的可怜虫！永远也不会有人爱你！” 华昱果然被程小飞激怒，窗外瞬间飞进来无数藤蔓，将程小飞牢牢捆住，紧缚的感觉几乎要将他五脏六腑都挤裂。程小飞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冷漠的看着华昱：“你杀了我啊！杀吧！杀妻杀儿，你就是禽兽！” 华昱双目赤红，脖颈处爬满了红色的斑纹，整个人看起来狰狞可怖。他目光阴森的在三人身上逡巡，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仍在昏迷的袁和身上：“我不杀你，但却可以让你比死还要痛苦……” 在程小飞惊恐的目光中，一条如巨蟒一般的藤蔓朝袁和袭去，即将戳破袁和胸膛的前一刻，宋婉开枪将藤蔓击碎。 “宋婉！”华昱厉声呵斥。 宋婉扔下枪，挡在袁和身前，祈求的看着华昱：“老大，求求你！求求你饶过我儿子一命！” 华昱就像地狱的修罗，脸上看不到一丝怜悯：“我给过你机会的，宋婉。可是你还是选择背叛我。” 宋婉双眼通红，几乎是半跪在华昱身前：“我的丈夫已经死了，我不能再没有儿子了！你说过我们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可这份美好……为什么要剥夺我的亲人呢？” “革/命的路上必然会有鲜血！你怎么连这点都不明白？！”华昱伸出手，在他的指挥下，那条本要攻击袁和的藤蔓转而朝宋婉扑来，“既然你要与我为敌，change就不需要你这么愚蠢的成员了……” “砰——” 程小飞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感觉缠绕在自己身上的藤蔓突然松开，那支袭击宋婉的枝条也轰然倒地。下一瞬间，袁和从宋婉的身后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宋婉刚刚丢掉的枪。 他射中了窗外藤蔓的主茎。 “袁和！你醒了！”程小飞又惊又喜，袁和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目光却无比锐利。 “你都和护士拉手了，我能不醒吗？”他安抚似的瞥了程小飞一眼，然后走到二人身前，直面华昱：“你可以封印了我的异能，但只要我还有拳头，我就会跟你抗争到底。” 说完便朝华昱攻去。那些重新生长的藤蔓再次袭来，袁和灵活的躲掉它们的攻击，逼迫得华昱不得不向后撤退。紧接着，一批武装精良的特工将这个房间团团围住，他们或持刀或持枪，身穿深色迷彩战衣，各个都看起来很难对付。 而袁和的身体不过是强弩之末，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刚刚的一番缠斗已经耗费了他大半的力气。 数十人针锋相对，房间里的三人明显占下风。华昱在人群外围笑道：“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投降？想什么美事儿呢！”他们三人并没有说话，程小飞却似乎听见了李雪曼的声音。下一秒，李想带着李雪曼和白飞飞瞬间闪现在房间中央，三人都全副武装，一副要出去野战的架势，显然有备而来。 李想回头对程小飞笑道：“惊喜吧？” 程小飞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李雪曼也道：“下次要是再扔下我们单独行动，小心老娘打断你第三条腿！” 话音刚落，三人就立刻行动，李想如同幻影迅速飘到外围的几名特工身前，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划破了他们的大动脉。李雪曼也打开特制的高频机/枪，三下五除二的突突了几个人，白飞飞则徒手掏出了两枚心脏。 华昱的铜墙铁壁一般的防线在三位盟友的突袭之下瞬间倒塌了大半，他连忙使用异能，将所有人的异能全部封印。 还处于雾化形态的白飞飞突然从空中跌落，李想的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 李雪曼凝眉，扔给他们一人一把枪：“他封印了我们的异能。” 白飞飞愤怒地啜了一口：“一直以来的梦想实现了，怎么还会这么不爽呢……” 李想瞥他一眼：“不爽就干啊！” 说着，几人便在枪林弹雨中翻滚，六人并肩作战，虽不能将华昱的人一网打尽，却也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但这是华昱的地盘，源源不断的特工蜂拥而来。 他们几人就算战斗力再强，单凭肉搏，也终有力竭的时候。房间里硝烟四起，窗帘都被打的破碎不堪，袁和以沙发为掩体，半蹲下来，回头问宋婉：“S粒子摄取别人的异能，具体要怎么做？” 宋婉虽然读心术已经被华昱屏蔽，但还是猜到了袁和在想什么，皱眉道：“你不能那么做！” 袁和怒喝：“没有办法了！不然我们都得死！” 宋婉痛苦的摇着头：“小和……” 袁和叹息，目光终于柔和起来，他难得冲宋婉勾起唇，在生死一线之间，那些过往的隔阂也终于被打开：“妈，我们……都不能死。” 宋婉僵住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她深吸一口气，这才将S粒子的使用方法告诉袁和：“将S粒子试剂注入被掠夺者体内，被掠夺者会陷入短时间的疲软状态，这个时候再提取他的血液，注射到自己体内，就会拥有被掠夺者的异能。” 袁和拾起刚刚护士留下的针筒，朝程小飞的方向匍匐而去。 “小和！”宋婉叫住他，“答应我，你不要死！” 袁和冲他笑了一下：“放心。” 去程小飞那里把华昱为他准备的那瓶透明药剂拿了过来，这瓶药按照华昱的说法，是帮助程小飞恢复异能的药，但实际上则是S粒子，华昱还是想通过欺骗的方式夺走程小飞的异能。因为如果单纯的帮助程小飞恢复异能，根本不需要任何药物，华昱只要释放从孟荧那里夺来的能力即可。 程小飞立刻明白了袁和的意图。 他想要把针筒注射进华昱的身体里，利用S粒子夺走华昱的能力。程小飞连忙拦住他，焦急道：“你不能这么做，袁和！你会死的！多种异能叠加，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袁和却道：“你可以救我的，小飞。做你一直想做的事，我就不会死。” 在程小飞发愣的瞬间，李雪曼几人已经为袁和杀出一条血路，袁和弓着腰穿梭在枪弹中，直冲华昱而去。 华昱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中的针筒，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四周迅速袭来遮天蔽日的藤蔓，各个都如同蟒蛇般灵活粗/壮，袁和躲闪跳跃，却依然避之不及，左脚被一条藤蔓卷住，瞬间扑倒，针筒掉落。 华昱狞笑着走过来，却没料到蛰伏在一旁的宋婉突然一个侧翻滚过来，一手抄起针筒，迅速插入华昱的小腿。 华昱面色僵住，连忙踢腿将宋婉甩开，可S粒子已经进入他的身体，正在顺着血管蔓延。暴怒之下，数十条藤蔓纷纷朝宋婉袭去，华昱几乎是用尽最后的力量，让灵活尖锐的枝条刺入宋婉的胸膛。 “妈——”袁和根本来不及扑过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婉被狰狞的藤蔓戳中身体，宛如筛状。 宋婉虚弱的倒在地上，被穿透的身体甚至都来不及流出血液，就已经奄奄一息了。她的脸上是二十多年来从未出现过的释怀，将一个母亲所有的爱都化作了一声呼唤：“小和……” “妈——”袁和绝望的哀嚎，满腔的悲伤和愤怒都化作了对华昱的恨意，他甚至没有走向宋婉身边，而是一步步的逼近华昱。 S粒子已经走遍了他的周身，刚刚还趾高气昂的人此刻却如同一滩烂泥似的瘫倒在地上，绝望的看着袁和。 那只掉落在脚边的针筒被袁和捡起来，他怒视着华昱，泄愤似的将针筒插进华昱的脖颈，抽出满满一管血来。 然后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华昱，如同拯救世界的神祇，冷漠的看着他的阶下囚，然后将那管抽出来的血注入自己的身体。刹那间，一股充沛又刺激的力量充满他的全身。 他的大脑变得一片混乱，身体也变得狂躁起来，S粒子走遍他全身的血脉，红色的纹路从他的手臂蔓延至他的脖颈，甚至爬满了他英俊的面庞。 所有人都心惊地看着他，看着他身体变得膨胀，变得几乎要爆炸。 程小飞绝望的扑过去：“袁和——” 袁和混沌的神智似乎正在努力聚拢，他身体已经变成血红色，瞳孔也是红的，他吃力的将视线聚焦在程小飞身上，嘴唇颤抖着道：“小飞，我……我现在释放你的上帝之手……” 他缓缓的抬起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程小飞击中，下一刻，他的整个身体都变得清明起来。 程小飞的整个身体都在发光。 不是太阳的暖光，也不是月亮的清光，是那种普度众生指点世界的圣光。他的身体缓缓漂浮在空中，身体的各个部位，乃至发丝都变得轻盈起来。 在这一刻，程小飞的内心变得无比平静。 他所看到的，是满目疮痍。自然赐予异能者的特殊力量，被他们恶意利用，成为他们贪婪的工具。只要少部分人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必然会将人性的丑恶不断放大。他们会争夺，会想要占有，甚至想要掌控一切。 或许上天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上帝之手的出现就是平息纷争的最后砝码。 可以赐予你们的能力，当然也可以收回。 程小飞的声音就像静心的佛经，用最舒适的方式传入每个异能者的耳朵。他说：“我以上帝之手的名义，收回所有异能。从今往后，这世上再无异能者，这个世界将平等的属于每一个人。” 那些馈赠终于被拿走，这个畸形的世界也终于恢复平静。 所有人似乎都从懵懂中醒过来，紧张和黑暗转瞬离去，窗外的鸟叫声也变得悦耳起来。逝去的人虽然再也回不来，但平静和希望却会生生不息的传递下去。 袁和身上的红纹消失了，程小飞笑着走向他，两人终于以最轻松和自然的状态，彼此拥抱。 第57章 在程小飞宣布异能消失的那一刻, 大部分异能者心中是释然的, 当然免不了有少数人失去了人生方向。 比如华昱, 在异能消失之后, 身体迅速衰老，几乎变成一具枯骨, 估计也不能苟延残喘多久了；再比如管理局, 数以千计的异能者公务员就此失业，管理局大楼也被某地产商买下来开发成商场了；最后比如飞毛腿……他彻底变成了一只狗, 再也变不回人形了。 这导致飞毛腿怨气很深，在见到程小飞时，一口咬在他小腿上不撒口。它虽然还能说话，但无法化成人形, 也没有了闪电般的速度，柯基的肥屁股和笨重身体状态立刻显现出来，走起路来都变得蹒跚了。 飞毛腿几乎是哭着趴在程小飞身前：“没了异能我就永远是一只狗了！永远！我可怎么办啊，我还没有女朋友，难道真的要我找一只小母狗配对吗？！” 路过的某萨摩姑娘凑过来闻了闻飞毛腿的屁股，然后冲它抛了个媚眼。 飞毛腿：…… 程小飞小声道：“能娶个微笑天使也不错……” 飞毛腿怒：“它那么大只，我这么玲珑可爱，根本不般配好吗！再说了, 没了异能和管理局, 我可拿什么养活自己啊……” 它那副委屈的样子，似乎是真的在为自己以后的吃住发愁。毕竟只是一只狗，就算再聪明也不能做人类的工作, 再加上它以前趾高气昂惯了，真要被哪家主人收养，还不得憋屈死。 程小飞抱起它，摸着它的脑袋：“如果你老实点，我或许可以收养你。” 飞毛腿耳朵抖了抖，然后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切，谁愿意被你收养啊。” 程小飞耸了耸肩，然后把它扔在地上，转头走了。飞毛腿这才慌了神，蹬着小短腿追上去，屁股扭啊扭的蹭到他身边：“喂喂，你不会真的要丢下我吧……” 程小飞低头笑了下，然后蹲下来捞起它，向家的方向走去。 他在A市的小公寓还留着，偶尔他和袁和会过来住几天，顺便跟对门的安塔里一家聚一聚。安塔里虽然没了跟动物交流的异能，但他还是很有宠物缘，路上碰见的猫猫狗狗总是冲他摇尾巴，连飞毛腿也对他格外亲近。 那天从M城回来之后，程小飞就与袁和一起，为宋婉和孟荧办了葬礼。宋婉和袁国华合葬了，孟荧的墓就在他们旁边。 参加葬礼的人并不多，管理局已经彻底散伙，那些曾经靠着异能胡作非为不学无术的人，现在想要找个工作都难，各个都在为生计发愁，根本没工夫参与葬礼。而change过去的那些成员，大部分都不知所踪了。不过程小飞却听说汉德和申行两人合伙办了个英文培训班，申行出国留学过，英语说得不错，而汉德之前就擅长搞传销这种行当，倒是拉来了不少生源。也算是勉强改邪归正了。 至于华昱，曾经被他笼络的部下都是因为忌惮他的异能，现在他不过是一个将死的老头子，除了程小飞，根本不会有人管他。 程小飞本着人道主义原则，把他送进了A市的一家养老院。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华昱享受了几百年的青春时光，但愿他在最后终老的日子里，能够体会到时间流逝的珍贵。他不知道是太老了还是心里有怨气，从失去异能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两眼无神形同枯骨。养老院的护工还以为他老年痴呆，可就在程小飞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却轻轻拽住了程小飞的衣摆。 他一双眼睛枯皱浑浊，松弛的眼窝处带着模糊的泪痕。他祈求似的看着程小飞，缓缓道：“等我死了……能不能把我跟你母亲葬在一起？” 程小飞看着他，心中再无波澜，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华昱就归西了。程小飞如约将他与母亲合葬，选了一张两人年轻时候的合照，贴在墓碑上。希望美好始终停留在他们初相见的那一刻，之后的种种背叛和伤害，就变成过眼云烟吧。 华昱临终前留了遗嘱，他积攒了几百年的财富最终只是一场空，他把财产的三分之二都捐给了各地的希望工程，剩下的三分之一留给程小飞继承。 于是程小飞摇身一变，成了亿万富翁。 后来程小飞自己开了一家建筑设计公司，把曾经被大火焚毁的尚合CBD大厦重新翻修，并且买下了这栋写字楼，公司的办公区域就在曾经的唐立远工作室，并且在进门的大厅处，放了一张巨大的宣传栏，上面写着“致敬我的偶像——唐立远。” 袁和虽然没了管理局的职务，但A市公安局的编制还给他保留着，两个人的生活也算步入正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大约过了半年，程小飞突然接到李雪曼的电话。 李雪曼并没有太受到异能的影响，她本来就聪明，再加上各种高学历以及各项科研经验，很快就被一家科技公司挖走了。程小飞一直以为她工作很忙，没想到却在上班时间接到她的电话。 李雪曼的声音似乎很疲惫：“小飞，我能到你家住几天吗？” 听她的语气像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程小飞连忙答应下来，回头就给袁和打电话：“雪曼要从B市过来，可能要在咱们家住几天。” 第二天两人一起去机场接她，老远就看见李雪曼带着大墨镜和大口罩，穿的乌漆嘛黑一身，像是在躲什么人似的，悄悄摸摸的钻进袁和的车。 程小飞奇怪的看着她：“你怎么穿成这样？” 李雪曼摘下帽子和口罩，表情有些丧：“躲人。” “躲谁？” 程小飞一头雾水，袁和却轻笑了一下。 李雪曼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你不是不能读心了吗？你又知道了什么？” 袁和勾唇：“不能读心不代表我没长脑子。” 没长脑子的程小飞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 李雪曼这才悻悻的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原来挖她走的那家科技公司，就是肖灿他家开的。以前在一起工作的时候，她就一直觉得肖灿是个狐狸，总想算计她，没想到都脱离异能了，这家伙依然在算计她。 肖灿在公司谋了个闲差，整天顶着公司未来继承人的身份骚扰她，搞得其他同事都不愿意和她来往。李雪曼甚至怀疑当时挖她来就是肖灿的授意。 而且这家伙骚扰人的方式很奇怪，三天两头的送礼物请吃饭，最过分的是把跟李雪曼一个实验室的男性全部调离了，导致她搬个重物都没人帮忙。李雪曼去质问他的时候，这个不要脸的居然说：“你不是很能打吗？搬个水桶都搬不动了？” 李雪曼这下才明白过来，肖灿估计是在为以前被自己单方面殴打过的事情而报复。她想了想，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能了，身为普通人生活都不容易，就不要在为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了，所以就主动请肖灿吃了个饭，准备化解恩怨。 两人的确一醉解千愁了，可第二天早上起来，李雪曼发现自己居然跟肖灿躺在了同一张床上。而且两个人都光溜溜的，一副昨晚干了些什么的样子。 这才有了机场那一出。李雪曼当然落荒而逃了，好不容易才冰释前嫌，结果自己又把人给睡了，肖灿这厮不缠死她才怪！ 程小飞一脸同情的看着她：“那你打算怎么办？就一直躲着么？” 李雪曼向来霸道蛮横说一不二的脸上，居然现出一抹惧色：“还能有别的办法么……” 袁和嘲笑她：“想不到你也有这么一天。” 李雪曼委屈巴巴。 程小飞与袁和现在还住在袁和家的别墅，他们把房子重新布置了一番，看起来比以前更温馨了。 最重要的是，袁和学会了做饭，这是让程小飞最兴奋的一件事了。连李雪曼看到袁和带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的样子都不禁惊叹：“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很贤妻良母啊！” 袁和瞪了她一眼，给她的饭里多加了一大勺辣椒。 当然李雪曼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吃到如何“可口”的饭菜，她正在参观两人爱的小屋。通往二楼的楼梯墙上，以前光秃秃的一片，现在却挂满了画框。 第一张是程小飞的素描侧脸，纸张虽然有些泛黄，但铅笔的痕迹依然很清晰，画的主人一定是非常用心的在保存这副画。第二张也是程小飞，而且是程小飞脱光了上身躺在沙发上的样子，短裤上还有小猪佩奇的图案。这张照片里的程小飞看起来非常慵懒，与第一张青涩的样貌不同，这张画里的程小飞，眉眼间居然有种媚态。 后面还挂了五六幅，有程小飞在厨房做饭的样子，有他低头画图纸的样子，还有在健身房挥汗如雨的样子。最后一张，是程小飞与袁和的合照。 很普通的大头照，两张幸福的笑脸，竟让李雪曼生出一些羡慕来。 她看着在厨房忙前忙后的两人，突然觉得有点孤独。李雪曼一直喜欢独来独往，从来没有想过找个男朋友，在她看来，多个人分享生活是一件麻烦事，明明自己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根本不需要男人。可现在却突然觉得，有人在身边分享你的喜悦，一起承担你的痛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李雪曼无奈望天，大概是她年纪大了吧，怎么感觉老铁树要开花了呢…… 吃完饭之后，程小飞合计着要不要趁李雪曼这次来A市，组织一次聚会，毕竟大家劫后重生之后也好久没再见过面了。 李雪曼很赞同：“李想和白飞飞他们现在干什么呢？” 程小飞道：“李想在我们公司做他老本行，他貌似和白飞飞合租来着，白飞飞现在搞了个游戏直播，好像还挺火。” 李雪曼听到游戏十分感兴趣，两人打开电视找到白飞飞的直播台，他是少有的露脸游戏主播，因为两条眉毛被大家叫“蜡笔小飞”。 说起来白飞飞的操作确实不错，两人看的津津有味，程小飞以前是电竞忠实玩家，可惜最近工作太忙，好久没打过游戏了，看了一会儿直播就觉得手痒。没想到李雪曼也喜欢打游戏，于是两人愉快组队，大战到凌晨三点。 期间袁和无数次的怨妇似的拖程小飞回房睡觉，都被无情拒绝了。不过游戏白痴袁和似乎觉得锅都在李雪曼身上，愤怒的摔门睡觉了。 接下来几天，李雪曼整天窝在家里，拖着程小飞打游戏。搞得程小飞连班都不上了，一副网瘾少年的样子，袁和恨得差点砸了电脑。 事实证明在朋友家借住就不能太嚣张，李雪曼很快就尝到了恶果。这天她正在跟程小飞如痴如醉的打游戏，听见门铃响了。 程小飞准备去开门，一把被李雪曼按住：“你要是走了我就得被人围殴！丢下兄弟不管，可不大丈夫啊！” 程小飞左右为难。袁和站在他们身后幽幽道：“我去开门。” 重新回归游戏的两人十分认真，眼看就要给对方来个团灭，李雪曼拿了四杀，敌方最后一个人也在她大杀特杀的技能下疯狂逃窜，就在她即将五杀之际，电脑“啪”的一下黑了。 大姐头的暴脾气上来了，正准备破口大骂，可看到面前的人的时候，不但说不出话，脸色都绿了：“肖……肖灿？！” 肖灿两手环胸，一双桃花眼闪着精光：“李雪曼，你可以啊，躲我？” “怎么可能……”说着身体已经慢慢藏到程小飞后面，李雪曼依然嘴硬，“我……我只是来小飞这儿玩儿几天。” “出来玩为什么不跟公司请假？”肖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也不告诉我？” 李雪曼瞪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你和我什么关系啊？！”本来睡了他还是有点心虚的，结果看到这厮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李雪曼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总是摆出一副自己欠了他的样子，还有完没完了！ “什么关系？”肖灿也怒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李雪曼拉到怀里，“我们俩都一起睡了，你说是什么关系？” 李雪曼脸涨的通红。 程小飞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后面幸灾乐祸的袁和，拉着他悄悄出去，顺便给俩人把门带上：“你给肖灿告的密？” 袁和狡黠的勾了勾唇：“自从李雪曼来了，你都多久没正眼瞧过我了？”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怨气。 程小飞正想赔礼道歉，却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被袁和拉到卧室里，某人的手也不老实的上下游走，眼神欲求不满。 “那个……大白天的，你冷静点。”程小飞不由得耳根发烧。 袁和却不以为然，直接把人扑在床上，埋头在他颈间闷哼：“我已经饿了三天了。” 程小飞结结巴巴：“家……家里还有外人呢，不方便……” 袁和低笑：“怎么不方便？他们俩……肯定在做跟我们一样的事。” 说完就压在程小飞身上，根本不给他一丝拒绝的余地。 事实证明袁和说的是对的。两个小时后，当程小飞疲惫不堪的从卧室爬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从对面房间走出来的和他一样被榨干的李雪曼。 两人尴尬的相视一笑，然后肖灿和袁和也分别开门出来，袁和对肖灿道：“晚上一起吃饭吧。” 吃饱喝足的某两变/态很快达成共识，决定晚上把安塔里和飞毛腿也带上，再叫李想和白飞飞一起，来个大聚餐。 选来选去，最终把饭店订在一家价格亲民的川菜店，原因很简单，其他高档餐厅都不允许带宠物，只有这家店……贴心的给狗狗飞毛腿准备了骨头火锅。 飞毛腿：…… 半年之后再聚，看着这些曾经朝夕相伴出生入死的伙伴们，心境明显不同了。以前和他们处在对立面的肖灿，此时能心平气和的跟李想谈股票，白飞飞抱着飞毛腿爱不释手，李雪曼给安塔里讲数学题…… 程小飞看着其乐融融的一桌人，露出老母亲似的欣慰笑容。 他举起杯，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这一杯酒，敬曾经出生入死的我们。敬聪明伶俐但却偶尔毒舌的安塔里，谢谢你和虎子对我出手相助；敬嘴巴很皮但却心地善良的李想，谢谢你用你闪电般的速度来到我身边；敬腿短但是跑的快的飞毛腿，谢谢你曾经为了我和袁和摒弃人生准则，放我们一条生路；敬傻乎乎但却正义感爆棚的白飞飞，谢谢你在监狱里，给我指明了人生方向；敬大姐大李雪曼，谢谢你的不离不弃；敬……肖灿，谢谢你让李雪曼铁树开花！” 李雪曼：…… “还有无数逝去的人，关羽、宋婉阿姨、袁国华叔叔、以及我的母亲，”程小飞顿了下，眼眶有些湿润，“谢谢所有人，让我经历了一场畅快淋漓的人生！” 所有人都举杯一饮而尽，只有袁和抄着手一脸不悦的样子。 程小飞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斟了满满一杯酒，手臂从袁和的咯吱窝传过去，两人呈交杯酒的样子：“当然，我最要感谢的还是袁和。” 程小飞认真地看着他：“谢谢你，让我知道什么是爱。” 酒入喉，有些辛辣，却又带着甘甜。下一秒，袁和捧过程小飞的脸深深的吻过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卷走了他口中剩余的佳酿，声音带着醉人的芬芳：“还记得咱们俩第一次见面时，你对我说的那句话吗？” 程小飞一脸懵逼。 袁和道：“你说，祝我这辈子都没有女朋友。” 他笑了笑，眼神温柔如水：“这辈子，我有你……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