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是个普通人类》作者：暮砚熙 文案 一觉醒来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 某正常【重点】人类【重点】找上传说中的三界事务处 拜托大佬们查一查自己到底是个谁 然而见到大佬们后…… ——对不起我想我还是先去警察局挂个失踪信息吧。 —————————————————————————————————————— 对普通人类定义与其他人完全不同且坚持认为自己是普通人类的软萌大佬受X似乎哪里不太对的大佬朱雀攻 以及各式各样都似乎哪里不太对的妖魔鬼怪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业界精英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奚 ┃ 配角：各种奇奇怪怪的妖魔鬼怪 ┃ 其它：神特么四方神兽，秀恩爱，甜甜甜 第1章 第一章 多才多艺小少年 阳春三月细雨绵绵，空气中透着一丝微凉的气息。雨势不大，但在清城这个总萦绕着潮湿气息的城市，连绵的雨势总会有些恼人，还会让人觉得有些阴冷。 街上行人大多匆匆，仅有少数年轻人撑着伞走在街边，笑闹闲逛着享受难得悠闲的假日。 清水大道靠近古街，时常便有身着古时广袖长衫的人走过，有凑趣的还会买一把绘着云纹山水的油纸伞，懒洋洋漫步雨中。打眼看过去，便如时空错乱交叠，难言的静谧安逸。截然不同，又奇妙的糅杂起来毫不突兀。 巷子深处走出个身着素白长衫的少年，背后背着一柄毫无特色甚至有些笨重的古朴长剑。青丝过膝，脸颊的肉微微鼓着，带着稚气的脸上勾着软软的无辜笑意，微微泛红的脸颊白皙又可爱，引得不少姑娘频频看向他，一副蠢蠢欲动想要戳上一戳的架势。 少年站在巷子口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到街上古今穿插的行人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随即放心一般走出来，打量了一番四周才朝着古街的方向走去。 他一番动作小心翼翼，总像是在试探着什么，引得注意他的姑娘们更加频频看过来。 “这是谁家的小孩子啊？看起来有十五六了吧？怎么跟没出过门似的，傻乎乎的还挺可爱！这是来旅游和家人走散了？” “不像是，他朝着古街去了，大概是住这边，偷跑出来玩？” “啧……不过你别说，这满街穿着汉服跑的人，就他这一身穿的特有气质。你看他走路的样子也特别好看，真的就跟古时候的小公子似的！哎你说，他是不是也是COS的？” “玩COS的也没他这个气质吧？而且你看他的头发，不像是假的哎……” 少年脚步不停的朝前走，背对着几个姑娘的脸上却已经满满都是茫然和纠结。 方才那几位姑娘说的话，他近乎一点没听懂…… 古街游人不少，但这家名为【三界书屋】的小店向来冷情，只有少数玩累的行人会驻足于此，进来歇歇脚看会书。毕竟连饮料都没得卖，茶水不怎么受年轻人欢迎，环境气氛还比其他的书屋要显得拘谨许多，很少有年轻人会愿意在这里久坐。 这会外面下了雨，游人本来就少，书屋里更是冷冷清清的没有客人。 外间书屋的营业区没有人，只在柜台位置摆了个监控。绕过书架走到里面。靠着墙的小吧台后面趴着个年轻人，没骨头一样懒洋洋地瘫在吧台上，有一下没一下戳着手机。 就在他快睡过去的时候，头顶罩下一小片阴影，年轻人抬头看过去，对上一张软嘟嘟的少年脸。 “请问，这里是三界事务处吗？”少年笑得软乎乎，一双眼睛眨啊眨，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年轻人直起身子打量他半晌，拧眉奇怪：“人类？你是谁？怎么知道三界事务处？” 清城是一座充斥着安逸温软的小城，城里有高楼大厦林立，也有诸如古街一般，仿佛停在了旧时光里的古老建筑。这些慢慢变成了旅游胜地的地方，大多蕴藏着千百年甚至更为久远的历史。 同样的，这些地方中，也藏着许多从旧时光留存下来的老物件，和……生命漫长的物种。 生命漫长的妖和修炼大成的鬼，甚至一些成精许久的古旧物件，换下了广袖长衫穿上了与时代相合的衣饰，混迹在普通人类中融入了社会。在天道的逼迫下抛弃了千百年前存在骨子里的本能，小心翼翼求一隅生存之地。只在午夜梦回，或是特殊的地方，才能小心回忆一下，属于很久很久前，任由他们肆意的时光。 妖妖鬼鬼存留不少，又碍于天道桎梏越发难混，偏偏这些骨子里肆意妄为的存在，天道很难让他们每一个都安分守己。 为了将其统一管理，几位镇守四方的神兽便同国家联手，创建了三界事务处。 将妖魔鬼怪统一且合理的管理，以特殊部门公务员的身份解决一些寻常人无法解决的事情，定期给予一定的福利和报酬。再不济哪怕不在部门就职，也可以听从安排从事其他事业，得以更好的在人类社会生存。 三界事务处不归国家部门统管，而是由几位神兽直接领导，内里入驻了一些隐世修仙宗门的弟子作为和国家交涉的公关人员。既能让人类高层方面看在同为人类的身份上稍稍放心几分，也能让派遣去的宗门弟子得到一定的历练，算是一举两得。 平日里三界事务处大事小事，只要有心情，这些员工都会随手管一管。无聊时也会接受一些非人类的委托，索取报酬后替对方完成。 总而言之，三界事务处的存在，就是让这些非人类生物在这个社会更好生存，并对其起到一定约束作用，同时借由替人类甚至国家处理一些特殊事件，赚取一定的功德和报酬，换得天道手下留情的庇护所。 除去和国家有一定联系的总部外，三界事务处所有分处均隐藏于市井之中。而清城的三界事务处分处，便是这家不起眼的三界书屋。 全国的妖魔鬼怪都知道，三界事务处正事办的利落，但是私人委托接起来宰人的很。除非是真的办不了，寻常的小妖小鬼轻易不敢寻上门。至于人类方面，倒是相较于这些小妖小鬼好上一些。毕竟能从人类手中换取的只有金钱，而有钱的人数不胜数。 只是没什么特别身份和来历的普通人，也仅仅只能通过一些渠道打听到三界事务处某个人，不会知道事务处的存在。 就黎晗这只千年老猫而言，在清城分处呆了快三百年，一共就见过三次私人委托。万没料到，这第四次，居然是个人类！ 看着眼前这个乖乖巧巧，看上去像是人类幼崽的小孩，朝着他甜甜笑着，黎晗一颗老心忍不住跳了跳。 被老大当宠物撸了三百年，黎晗这还是头一次产生想撸一把别人的冲动！ “咳咳……那个，那你是有什么事？”不管怎么说，知道三界事务处的，肯定不会是普通人。说不定就是什么知道事务处内情的人类高层的孩子，求上门委托的，恐怕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能解决的事情。 结果下一刻，黎晗就见这小孩眼神变了变，乖巧又茫然的眼神中透着几分与外表不符的深邃：“我想知道……我是谁？” 黎晗顿了顿，看着面前这个身着古装看着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小孩，无奈又好笑地道：“小孩儿，你该去的是警察局，不是三界事务处。我们不接办失踪人口调查的事。” 少年似乎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就拒绝，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才又道：“我……会一点法术。会抓鬼、捉妖、驱邪、封印、结界。”说完他咬着下嘴唇又使劲想了想，才憋红了脸道：“我会很多，可以帮忙做很多事！” 对方一副小可怜样让黎晗有些心软，但是规矩不能破，黎晗只能好笑又无奈地看着他：“你会这么多本事，大可以找个玄学门派或者修仙门派落脚，没必要来三界事务处。我们这里收人的规矩很严格，我也做不了主，与其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寻其他路子。”说完他似笑非笑看着少年，忍不住补了一句：“你说你会捉妖？那你猜我是谁？” 少年茫茫然看着他，认真道：“千年九尾花斑猫。” 黎晗如遭雷劈，甚至有点想跪下来叫祖宗。 要光说出他是妖，黎晗还不至于震惊。毕竟说了自己会捉妖，能看出他的身份虽然有几分本事，却也不至于让他不敢置信。可偏偏，对方不仅看出他是妖，还精准的道出他的本体甚至是道行。 猫妖在盛法时代并不少见。作为灵智比较上等的动物，成妖的可能性远比其他种族要大很多。加上他们繁殖能力强，两只猫妖生下的崽百分之五十机率会是先天妖。只可惜天道难容他们这些特殊存在，各个种族不论强弱都生存艰难。作为繁殖能力强成妖率大的种族，天道更是不忘记多多关照。 可黎晗不一样啊！他千年前曾有幸受过仙人点化，从一只普通花斑猫修炼成精，又历经千年修出九条尾巴。就是基础资质太差，有了九条尾巴依旧是个战五渣，只能做做迎宾记录的文职工作。 但是！那也是得天独厚！是少数被天道认可的！别说一个普通人，就是盛法时代那些实力高强的修仙者，都没人能看透他的本体和实力！ 可现在……愣是被一个看起来弱唧唧的小孩看透了。 黎晗委屈，甚至有点想哭。 等震惊完，他又后知后觉回过味来。 因为被仙人点化的特殊，和本身没有任何威胁的缘故，天道对于黎晗多少有些放水纵容的迹象。千年修成九尾，在天道关上成仙大门之后，修炼成距离妖仙只有一步之遥的境界，黎晗哪怕是个战五渣，也不代表随便来个小弱鸡就能看透他的本体修为。 当年盛法时代，寿命与妖类不相上下的修仙者都做不到的事，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穿上校服就可以去上初中完全没有违和感的小男孩，是怎么做到的？ 难不成这是哪家的瑞兽神兽幼崽出世，晕头晕脑撞上来了？ 黎晗仔细打量了少年老半天，默默摇头。 不像。不论怎么看，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一点特殊的地方都没有。 就连事务处那个常年和冥界打交道的，实打实是个人类的古原，身上都还有明显的功德气息。面前这个小孩却半点异样都没有，甚至连气息都和满大街的普通人一样。说自己会捉鬼除妖，却连一点灵力波动都没有。 黎晗怀疑这是哪家大佬的熊孩子，放出来专门来捣乱来了。毕竟，那些大佬对他的原形和修为一清二楚，闲来无事放熊孩子出来作个妖闹腾一下，也是很有可能的。 黎晗一边在脑子里琢磨哪位大佬近期有了小崽子，一边心平气和地对少年道：“小朋友，三界事务处不是玩的地方。不管是谁告诉你我的身份，也不管是谁告诉你三界事务处的，以后还是不要随便在外面提起这里，更不要闲着没事来这儿玩，知道吗？” 看他明显没有一点相信的样子，少年愁得眉眼都耷拉下来，茫茫然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等黎晗又打了一把游戏抬起头，就发现这小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嘿，我说，你不要太过分啊。不管是谁家的，赶紧去找你家长，回头领导来了，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少年扁着嘴看他，半晌才道：“我没地方去……” 黎晗额角一跳：“离家出走？迷路了？还是从山里来的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我是从山里来的，只是那里也不是我的家，我只是在那里睡觉。睡醒后，外面都变了，我谁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该去哪。”少年委屈巴巴解释。 “行吧，姑且当你说的是真的。”黎晗耐着脾气继续道：“那照这么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三界事务处？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离这里最近的山也有几百公里，你总不能是飞过来的吧？” 少年撇撇嘴：“走来的。那座山……现在好像叫清衡山。我是被一个声音唤醒的，他告诉我要来找一个叫三界事务处的地方。我醒来后，便找了一些小妖小鬼问路，最后找到了这里。” 第2章 第二章 到底会不会抓鬼 这些话不管怎么听都不像是真的，换个人就不止把他当熊孩子了，说不定就直接当什么歪门邪道处置了。即便是好脾气如黎晗，也绝没有可能这么草率就收留下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黎晗叹了口气，刚准备张嘴说什么，门外便冲进来一个人，着急忙慌翻腾半天，朝自己的背包里塞了不少东西后，一抬头对上看向他的两人。 “新人？正好，我这边有个委托，我一个人估计有点搞不定，”那人语速飞快道：“哪门哪派？会捉鬼么？” 少年点头：“会捉鬼，无门无派。” “他……”黎晗刚出了个音，就眼睁睁看着乔木也把人拉走，眨眼跑的没了影子。 娘哎！那小孩身份不明实力不明，乔木也这个傻子就这么带着人去，别把自己坑进去了！ 黎晗‘噌’地窜起来就想跑出去追，刚跑到门口，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乔木也刚才说什么来着？捉鬼？ 黎晗默默停下脚步，转身，回到内间，拨通一个备注为‘领导’的电话。 “齐姐！今天事务处来了个身份不明来历也说不清的小孩，非要进事务处。我话还没说清楚，人就被乔木也拉走处理委托了，目测是个厉鬼的委托！”黎晗语速飞快地交代完，合眼闭嘴屏气噤声等着对方开喷。 没想到对面沉默了一会，发出像是深吸了一口气一般的声音，随后冷静地道：“我知道了。” 黎晗看着挂掉的电话，无声哭唧唧。 不是他不关心同事啊，实在是涉及到鬼灵的委托他都怂啊！先不说他是事务处众所周知的战五渣，单是怕鬼这件事，就能追溯到千年之前。 是的，黎晗作为一个千年老猫，怕鬼。不管是新鬼老鬼怨鬼厉鬼，哪怕只是个意识不清意外出窍的游魂，黎晗都会怕！ 猫这种生物，生而通灵，对于鬼灵的存在十分敏锐。当年黎晗作为一个没有任何成妖天赋的花斑土猫，意外得了仙人青睐，被点化灵智有了修炼天赋。结果还没等开始修炼，就先一步开启了通灵这一项特殊又悲催的技能，自此开始了没日没夜被鬼撵的痛苦日子。 本来就天赋差，还成天担惊受怕没法安心修炼，可以说打基础的头一百年，黎晗完全是东躲西藏战战兢兢过来的，自然也就谈不上能悟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仗着仙人点化的那点气运，累死累活修炼了一百多年，身上的妖气总算能让一般的鬼灵退避，黎晗日子才稍稍好过一点。 可惜的是，心理阴影已经落下，甚至到了现在，已经成为了千年大妖，黎晗仍旧害怕任何灵体。 清城三界有限公司顶层办公室，齐霜慢慢挂掉电话，心里默念三字经冷静，直到能够平静开口后，才一字一顿地说：“领导，我需要暂时离开一下。” 坐在老板椅上的男人好整以暇看着她，唇畔笑意不变：“急事？” 齐霜颔首：“黎晗说有一个人类来事务处纠缠，还没说清楚，人就被乔木也拉走去抓鬼了。” …… 男人抽了抽嘴角，扶额道：“道一门那个小徒弟？” “是。” “查一下乔木也接的委托，我亲自去一趟，顺便看看这个人类是要做什么。”男人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转头看齐霜：“分处的接待人员你再安排一下，这次让黎晗跟我一起去总部。好歹是个千年大妖，成天就会玩电脑看小说成什么样子，饕餮上网好歹还能赚外快，他能做什么？” 齐霜垂眸应声，目送男人离去的同时，在心中默默给黎晗画了个十字。 愿主保佑你，阿门。 至于中国的妖受不受外国神保佑，呵，谁在乎呢，反正也不是真心的。 乔木也拉着人一路飞奔，直到打车说了目的地，才终于想起来问被他拉来的壮丁究竟是谁。 “你是哪一派的？”乔木也上下打量了少年一会，挑眉道：“哇……你看上去一点不像是我们这一行的，难不成是真人不露相？” 少年歪头：“我没有门派。” 乔木也稀奇：“无门无派的人类，事务处居然会收？难道你是古原那种路子的？也不像啊，你比古原看上去像个人多了。” “……”少年沉默了一会，决定告诉他真相：“其实……我还没有被同意加入事务处，三天前我才听说这个地方。” 乔木也：“……”他挥手撤了噤声结界，拍了拍司机师傅道：“师父，调头，我们回去吧。” 司机：？ 少年：？ 乔木也语重心长：“我让你来，是来帮忙的，不是陪我一起送死的。以目前这个情况来看，咱们只能来送死。” 司机师傅：“……小兄弟，这马上就要到了，而且单行线我也没法调头啊。还有，我开了二十几年车了，你别咒我行不行？什么死不死的！” “对不住，我开玩笑的，和您没关系。”乔木也头疼地道了歉，再次把噤声结界撑起来，郑重其事看着少年：“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会抓鬼？” 少年仰头想了想，点头：“会。” 乔木也手抖了一下：“不是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你刚才那个犹豫是怎么回事？” “嗯……”少年摸了摸后脑勺，腼腆地笑道：“那个……我其实没有抓过鬼，但是……抓过类似的东西。” 乔木也：……？？？ “麻烦解释一下，类似的‘东西’是什么东西？” “魔魂。” “……” “赶紧走赶紧走，算我倒霉，拉了两个神经病！”司机师傅气冲冲把人撵下车，车门刚关上就一脚油门窜的老远，后备箱车盖还一起一伏的开合晃动着。 乔木也蹲在马路边挠头，老半天才崩溃地道：“我求你了，就算你是骗我的，也不能拿这种玩笑开吧？”要不是他一句魔魂，自己至于捏爆了五雷符，还把人家出租车的后半截差点炸瘫痪了么！ 少年蹲在他面前，委屈巴巴道：“我说得是真的！” “从现在起，你闭嘴。”乔木也摸出疯狂震动的手机，指着少年警告，随即接通电话：“喂？齐姐。嗯对，安河小区的案子。啊！老大？哦哦好，我会留意的！齐姐再见！” 挂断电话，乔木也长舒一口气感叹：“天不亡我！”说完朝着少年一挥手：“今儿算我倒霉，遇上你就当带你长见识了。一会我们老大要来，不管这三级委托咱俩能不能搞定，都不至于丢小命了。完事之后，你也不用回事务处了，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不要回见就成。” 少年被他一连串的话说得有些发懵，茫茫然看着他，直到见他起身准备走，才亦步亦趋跟上。 安河小区的委托是个三星鬼灵类委托。目前遇害者已经上升至五个，两个死于水中，剩下三个死亡时，水潭的水已经被抽干，却仍旧呈现溺水而亡的状态。 警方在第三个死者出事后察觉出不对，扩大警戒范围，却不敢留人近距离守着，直接把案子转为委托提交到三界事务处。乔木也，则是这次委托的接取人。 先前他在正午时分来探查过，水潭周围阴气很重，厉鬼的气息十分明显。但是据说这个水潭除去五个死者外，只有两个月前发生过一起溺亡事件。当时的死者是个中年男人，监控来看是被抢劫时反抗，遭遇劫匪施暴，强行按在水中溺死。 这案子闹得有些大，不到一周警方便破了案，劫匪也被逮捕。本以为就此没事了，没想到两个月后，竟是接连死了五个人。 两个月的冤死鬼，哪怕是厉鬼也没有太大的本事。坏就坏在，发现之前，这只厉鬼已经杀了五个人。算下来，这只厉鬼现在的修为少说也有两三百年。 乔木也虽然是道一门的天才，却也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接下这个委托考察完就后悔了。本想着回事务处带齐装备顺便拉个帮手，结果就拉来这么个货…… 想想也是非常惨了。 看着阴气森森的水潭，乔木也幽幽叹气。 少年歪头看看他，又看看水潭：“我们不过去吗？” “现在下午三点，阳气未散阴气未凝，那厉鬼还睡着懒觉呢。再等仨小时，黄昏时分阴气盛起，他就该醒了。他出来我们才能抓。” “哦。”少年乖巧点头。 乔木也哽住：“你连这个都不懂，还说自己会抓鬼？” 少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们抓鬼现在还要懂得很多东西吗？不是遇到就抓吗？” “……”乔木也决定非必要情况再也不和这个人说话了！ 说不说话就不说话，乔木也硬生生憋着，只当身旁没有这个人。 他不理会少年，少年也就安安静静地不出声，东张西望向四周打量。等了老半天，到底还是话痨乔木也没有忍住，伸指头戳了戳少年问：“你到底从哪里来的啊？为什么什么都不懂，还敢来和我抓鬼？你不会是觉得好玩吧？我告诉你真的很危险的！” 少年回头看着他，笑眯眯道：“可是已经来了啊，就算我现在走了，你一个人只会更危险不是吗？而且……我虽然不懂你们懂的那些，可抓鬼还是会的。” 听听！这话正常人能信吗？空口大白话说你会你就会？万一不会怎么办？ 乔木也挠挠头急躁地撵他：“要不你赶紧走吧，这会走来得及。这真不好玩，一会厉鬼凝形察觉到你的气息，想走也走不了了。我在这顶上一阵，就会有别人来帮忙的。” “来不及了呀。”少年冲他露出两个酒窝，指了指青天白日就开始涌动聚集的阴气：“他似乎不止杀了无辜之人，还吸收了不少生气修炼了呢。” 乔木也看着那涌动的浓郁阴气，面色大变。 第3章 第三章 抓鬼的正确打开方式 前有天道压制，后有轮回建立，鬼灵的力量也同样被削弱。 世间鬼灵分为新魂、游魂、厉鬼。新魂是自然死亡的人类灵魂，头七被亲人祭拜，过后随阴差入冥界等待审判轮回。游魂是意外死亡后执念未消之人，大多数对生前事已经记忆模糊，甚至有些根本不记得自己已经死亡。而厉鬼，则是含冤而死、被人害死又或者因为种种原因心怀仇恨和不甘，死后仍旧带着仇恨。 厉鬼无法控制恶念，容易滥杀无辜。少数发现及时被制服送往冥界的，倒是有可能在阴差押送下重返阳世报仇。新魂则虚弱无比，一旦脱离阴差的拘魂范围，很可能会被厉鬼吞噬。唯有游魂，可能得到一丝契机，进而修习鬼道之术。 但鬼道之术最常见的修炼人群，还是身死魂未散，在身体中无法入轮回的僵尸之流。 除去僵尸外，其他三种魂体，包括修炼初期的游魂，都无法在阳光下行走，甚至无法在黄昏之前凝形出现。 只有鬼将之上的修为，才可以不惧白日阳气灼烤，在阳光下凝形。 这些是所有玄术弟子和三界事务处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乔木也自然也一清二楚。 正是因为清楚，乔木也才敢先来这里守着，还带着个疑似被他拖来凑热闹的小孩。毕竟对大佬信任度高，就算黄昏前赶不来，自己被弄死之前也肯定能到了。乔木也只是打算今天拖住这只厉鬼，不让它再有害人的机会。 可现在…… 乔木也看着已经逐渐显形的厉鬼，双腿都开始打颤。 “为……为什么！五条人命就能从普通厉鬼变成鬼将？它难道还是个天选之子不成！这地方又不是什么阴煞之地，到底哪里出了错！” 少年看着乔木也发抖苍白的嘴唇，怜悯地拍了拍他：“这里风水极好，确实不是阴煞之地。但是……从前这地方应该是个墓葬之处，埋骨数量不小。五条人命催了戾气，阳气凝了魂，再加上死人墓留存的尸气，再加上周围人的生气，反倒助他成了鬼将。”说完少年笑了笑，又道：“慌什么，不过是个鬼将罢了。” 乔木也瑟瑟发抖：“我所知道的鬼将全在冥界担着官职，阳世可是一个都没有！就连三界事务处，也只有一个僵尸头子一个鬼王！不过是个鬼将？这个鬼将马上就能把咱俩撕成碎片！” “唔。”少年歪头：“你太紧张了。” 说完，他慢悠悠迈出一步，却眨眼到了离水潭不过半米的地方。 乔木也目瞪口呆，反复丈量了一下自己和少年现在的距离，内心有了一点点相信少年的勇气。 缩地成尺啊喂！这可是神技级别的！ 没等他震惊完，就见少年朝着已经凝形到一半，似乎在适应阳光的厉鬼伸出手，漫不经心搅动了几下那团浓郁的阴气。 厉鬼发出一声嘶哑地哀嚎，不顾没有完全凝型的魂体，兜头朝着少年罩了过去。 乔木也内心一紧，符纸夹在指尖开始念咒。念到一半，被人拍了拍肩膀。 “老大！” 乔木也泪流满面：“老大快救人啊！那小孩是个半吊子！” “……”男人挑眉看向那头，又看了看乔木也，淡定道：“他比你强多了。” ？？？ 乔木也下意识看过去，只见少年搅动过得阴气四散开，根本无法再成型。而朝他扑过来的厉鬼，正被那只伸出去的手，稳稳地掐住了一阵虚一阵实的脖子。 ……掐……掐住了脖子？ 等等这是什么神仙操作？一个人类居然能碰到魂体？还掐住了脖子？？？ 震惊显然不止于此。乔木也还没能消化完，就见少年弯回手臂，把那满脸阴戾的厉鬼揪到了眼跟前，仔细打量了一下。 …… 少年看了一会，默默吐出两个字：“真丑。”话音一落，甩手就把厉鬼摔在地上，随后往对方只露出半截的魂身上一坐，举拳头一顿爆锤！ 乔木也：…… 围观群众某男人：…… 三界事务处是什么地方？那是新社会妖魔鬼怪聚集之地，凡是在外行走的特殊种族都在里面备案，就是没有出来躲在深山老林隐居修炼的，也很少有逃过三界事务处掌控。 作为三界事务处的大领导，又活了太久太久，男人没见过的事，实在是太少了。 可就今天，还真就让他猝不及防见了一回。 无论是妖是鬼，都不可能徒手触碰到鬼灵。或许他们想要撕碎一个灵魂十分容易，但那也是在自身力量的辅助下来做到，想要单凭手掌力气，只会碰到一片虚空。就连阴差，再往上说包括冥主，在阳世都是靠灵力、法力或者某些特殊法器来控制魂体。除非魂体本身修炼出实体，否则永远就是一个虚无的魂魄，无法与阳世的任何存在接触，任何存在也无法直接接触到他们。 普天之下，大概只有冥界那位沉迷睡觉的大人物才可以做到这一点。 他们都是普通的生灵死灵，再强大也只是其中之一。而那一位，哪怕不是神，也在同等的领域之中，和他们从根本上就不一样。 但是眼下，这个看上去就像个普通人，没有任何妖气鬼气仙气，甚至连修炼之人的灵气都没有的少年，却轻而易举做到了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 这场单方面的残/暴摧/残并未结束，少年一顿爆锤厉鬼之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拳头死死抵着尝试挣扎的厉鬼脑袋，一边抬头看向两个围观群众：“哎！他犯了什么错？” 乔木也整个人呈痴呆状，毫无反应。 男人无视他，转头看向一边看见他过来打招呼的阴差，朝着少年的方向努了努下巴：“查一下。” 阴差虽然半途而来，却也看了一场大型揍鬼现场，这会正瑟瑟发抖着，闻言哆哆嗦嗦摸出罪业簿，手抖地翻了好久才翻到最新的一页：“人……人命五条，生前有邪淫孽、贪孽未结，当……当入阴司受审……” “嗯。”男人点点头，扬声朝着少年道：“除了五条人命，还有其他的刑罚要受。教训一下就可以了，让阴差把它带回阴司受审吧。” 少年看了看拳头底下奄奄一息的厉鬼，又看看那个阴差，狐疑道：“这个家伙还挺有力气的，他这么轻飘飘，不会半路让这家伙跑了吧？”少年指指阴差，满是不信任。 阴差疯狂摇头：“不会不会不会！一定不会！我有冥界拘魂令，凡是鬼灵被拘禁后，除非入阴司受审，否则出不来！”生怕对方一个不满意再揍自己一顿，阴差举起拘魂令，拼命示意。 “拘魂令有冥界规则之力，区区厉鬼没能力挣脱，放心便是。”男人沉声解释。 少年歪了歪头，想了一会点头：“那好吧。” 说完，低头抬手，照着打算借机逃窜的厉鬼狠狠一巴掌，把对方又拍在地上，甚至魂体还隐入地底半截。随后粗暴的拎着厉鬼头发揪起来，语气毫无起伏变化：“五条人命，揍你一顿算是给那些无辜的人一个交代。至于其他的，就让那个家伙带你去清算吧！” 阴差闻言小心翼翼靠近了少年，拘魂令脱手，几缕阴气逸出飘向被少年挟制的厉鬼，眨眼将对方捆成了粽子，一收一提没入拘魂令消失无踪。 少年看着新奇，抬手拿过飘在半空的拘魂令，仔细打量起来。 阴差……阴差有点怕怕的…… 拘魂令上有冥主落下的冥令，用以挟制恶鬼，防止阴差实力不够无法缉拿。另有那位大人的力量附着，暗含一丝规则之力，将拘进其中的恶鬼封锁，防止其逃脱。除了冥界的公职人员，任何人触碰都要被规则之力处罚，绝无可能触碰，更不说拿在手里把玩。 可怜兮兮的阴差怀疑，自己遇到了个了不起的大佬！ 毫无自觉的少年看了看，把拘魂令还给阴差后，若有所思地道：“这上头的气息好像有点熟悉啊……” ？？？ 在场众人一齐懵逼。 只是眼下也不是追究这种小事的时候，男人挥手让阴差离开，这才看向震惊到瓜都掉了的乔木也：“回神，解决了，记得提交。” “啊？啊！哦！”乔木也愣愣地应声，继续呆滞状看着少年。 男人‘啧’了一声，朝少年招招手，等对方走到他跟前，才开口询问：“你是谁？” 少年茫然状：“不知道啊！” “那你找三界事务处要做什么？”男人继续问。 “不知道啊！”少年这次底气足了点，理直气壮道：“有人把我唤醒，让我去三界事务处。后来我问了山里的小妖，他们说三界事务处可以查三界所有事，我就想看看那里知不知道我是谁。” “山里？哪座山？” “清衡山？”少年想了想，又点点头：“现在好像是叫清衡山！” “现在？”男人皱了下眉，随即又想起什么，对少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三界事务处的处长，玄烨。既然你现在没地方去，就先和我一起回分处，其他的我们稍后再谈。” 少年点点头，乖巧地跟在他身后，一点看不出先前凶残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没什么小剧场好点子，等有了再写_(:з」∠)_ 一个荒芜又凄凉的开坑 第4章 第四章 神兽朱雀 把仍旧沉浸在震惊中的乔木也和看起来软软乖乖的小少年一起塞进车里，玄烨坐回驾驶座，一边开车一边思考起来。 清衡山这个地方，算是自上古时期以来最为完好的一座山。不同于其他地方，随着时间变迁，山沉海，海化山，诸多地方甚至已经消失无踪。清衡山自上古以来便在那里，仿佛被什么保护着一般，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天道压迫最强烈的时候，除了他们这些神兽凶兽，许多特殊强大的存在都躲在了清衡山，在力量被削弱，甚至即将被彻底抹杀的绝望境地，借由那里留得了一线生机。 那地方不像是诸如昆仑这类地方，虽有不为人知的存在，却到底还有一部分崭露于人世间，为人所知。清衡山更像是一个幻境，从未出现在普通人的视线中，仿佛根本不存在。只有有特殊机缘，且从未做过恶事的特殊生灵才能有机会进入其中。 三界事务处对清衡山的资料也不算完善，只知道现在还生活在那里的妖无一不是强大且与世无争的。甚至有许多都是在上古覆灭不久，距今已经活了万年的大妖。 在玄烨的想象中，清衡山这个地方，仿佛是一片清静的桃源之地。没有纷争和烦恼，与世隔绝，就连天道都无法对其发挥全部作用。存于世间，又超于世间。玄烨曾怀疑，那里可能在最初是一片上神钟爱之处，设下了种种保护，才能有现在的样子。 种种不谈，最重要的是，清衡山绝不可能有人类。无论是普通人类，还是修炼之人。 神兽凶兽之流，并非通过孕育诞生，它们天生地养，先辈陨落之后便会诞生下一只。虽然从混沌初开到现在，所有的神兽凶兽都只经历了两代，其中玄烨还是第二代的神兽凶兽中诞生最晚的一个，追着上古末期的尾巴诞生。 也因此，在上古消亡神兽凶兽被天道打压的时候，他这个初初诞生的幼兽算是逃过一劫，留下了较为完整强大的实力。也让他以此为资本，在几千年后建立了三界盟，也就是后来的三界事务处。统管所有特殊存在，保护他们也限制着他们。 作为神兽，玄烨虽不如白泽那般通晓万物，却也有一定的敏锐力。比如在第一次知道这个少年的消息时，就隐约觉出他的不同，也是为此才特地走这一趟。 可万万没想到，少年比他所想的不同，还要多很多未知的东西。 如果不是少年看起来瘦瘦弱弱，也没有半点气息和异样，玄烨恐怕会怀疑这是哪一只凶兽或神兽的幼崽，化为人类后贸贸然出了山。甚至倘若不是清楚知道所有上神都已陨落化为世间万物，玄烨都会有更不靠谱的猜测。 实在是太奇怪了…… 思索间，车已经绕过古街，从另一边的入口进入了事务处的后院。玄烨停好车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两个面面相觑的人，沉声道：“下车吧。” 乔木也一个激灵回过神，怂哒哒缩着脖子乖乖下车。少年见状莫名，看了他一会才跟着下了车。 带着两个小的进了分处，就迎上了一个震惊的目光：“老……老大！？” 清城位处南方，也是重要城市之一。作为镇守南方的神兽朱雀，这里的一切自然也归属玄烨管辖范围。 只是三界事务处几千年前建立起来后，便接连收拢了不少凶兽入内，又把总部枢纽设在了京都。天道压迫之下，凶兽比神兽要更加艰难，却也不代表它们就能乖乖听从这些死敌神兽的命令安分乖巧起来，至少时不时都会作个不轻不重的妖。为了防止它们惹出乱子，四位神兽便常年驻扎京都，好第一时间制止或者收拾烂摊子。加上身为三界事务处领导人，玄烨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在京都也相对方便一些，以至于他不像另外三位神兽那样，时不时可以到自己的领地转悠一圈。 南方的重要地方，都被玄烨安排了实力强大又服从管理的大妖来治理，一年到头也鲜少会来一趟。 黎晗上一次见到玄烨，已经是去年春天的时候了。 玄烨点点头，朝着黎晗吩咐道：“通知道一门，让他再回去继续学习。功夫不到家还冒冒失失，事务处容不得这种差错。”他指着乔木也道：“这次是好运，下次还能么？” 乔木也知道自己犯了错，纵然千般不愿也不敢反驳，缩着脖子低着头沉默不语，仿佛被老师训斥的孩子。 黎晗见状也不敢多说，利索地通知了道一门，简明扼要讲清楚缘由后就挂了电话，继续目光炯炯看着他们。 “那个委托解决了，回头你和委托处的人说一下，再有不探查清楚就瞎委托的，谁办的事谁自己给我回炉重铸去！”玄烨说到这，脸色都不耐起来。 看他这幅样子，黎晗忍了又忍，八卦之心到底还是占据了上风，磕磕巴巴道：“老大……您……您出手了？” 玄烨瞥他一眼，又看看身旁的小少年：“没有。” 黎晗瞬间用一种‘拜大神’的目光看着少年。 他虽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能让老大这么生气的肯定不会是小事，而且其中还涉及到委托任务未探查清楚的问题。说明什么？说明委托不止三星！那只厉鬼非常强！老大没出手，乔木也又肯定搞不定，再加上老大那眼神，摆明就是这位搞定的！ 没想到还真不是说谎啊！难不成是深藏不露的大佬？ 玄烨懒得理会他的小心思，转头对乔木也道：“去那边想，自己做错了什么。”语气也非常像个教训学生的老师。随后转向少年，神色都柔和不少：“你和我来。” 黎晗目瞪口呆看着自家老大神级变脸，仿佛看到了宇宙奇观。 艾玛他老大还是头一次对人这么和颜悦色！ 进了小客室，玄烨引着少年坐下，声音和神色都柔和的不得了：“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惊慌地看看他，像是被他之前严厉的样子吓到了。顿了顿，见他这会并没有方才的严肃，才小心翼翼道：“我不知道……不记得了……” 玄烨给两人都倒了杯热茶，不急不躁地继续问：“那说说，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我……我只记得有个声音一直在喊我，告诉我要来找三界事务处，等我醒来后也没找到那个喊我的声音。出来后，山上的小妖告诉我那里现在叫做清衡山，三界事务处在这里。然后……我就找来了。唔……路上也找一些妖和鬼问过路。”少年局促地捏着手指，慢慢捋着自己不多的记忆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差不多的问题，少年却没有在黎晗面前那么放松。又或者是当初黎晗不信任他，他开始察觉到这套说辞不能被人接受，才显得犹犹豫豫。 好在玄烨也没有表露什么，只是细问道：“你说，你是被人唤醒？那你之前是怎么了？还有，你对自己的能力，或者说力量，知道的多少？” 少年茫然看着他，想了好一会才摇头：“我不知道……我好像一直在睡觉，睡了很久……直到被那个声音唤醒。力量……我……”少年拧着眉头仔细想了想：“我好像……学过这些，但是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会，很早之前就会！” 玄烨静静看着他，半晌才开口：“睡了很久？那睡之前的东西记得多少？或者说，你都还记得些什么？” “……”少年摇头：“不记得了……”他苦恼地皱着眉，似乎十分难受，“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没有再为难他，玄烨垂眸沉思起来。 他现在倒是不怀疑少年骗他，这一点凭他的眼力还不至于出错。至于其他的，他倒是有了一个猜测。 很可能，这少年是已死之人，从衣着打扮来看，少说死了也有千年之久。清衡山那个地方神秘至极，有一个人类尸体不腐不坏也不是不可能，甚至少年很可能连魂魄都没有离体。随后，因为某种原因被唤醒，以活人的状态出山寻到了三界事务处。 这里面也许是阴谋，也许是某种契机。但不管哪一种，把人放在三界事务处，放在他眼皮子底下，都是最安全的。况且少年的实力非常强大，却对现代社会的了解十分匮乏，还需要教导指点才能让他独自生活。否则，出现乱子的可能性未必小于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妖放出去。 三界事务处的人类很少，普通人类更是没有。可面前这一个，既不普通，又让玄烨有种莫名想要招揽的冲动。 不是出于私心，而是出于一种直觉。 在他沉思的时候，少年忽然‘啊’了一声，看着他眼神晶亮地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摊开手掌递到他眼前：“这个！我睡前它似乎就一直跟着我，睡醒来还在身边。它叫清溪，好像是我的佩剑！” 先前被拉着跑出去，为了方便就把剑缩小收进了怀中，直到现在他才想起来。 “佩剑？”玄烨垂眸看着少年掌心手指的剑。 倒不是震惊于这把剑的小巧。毕竟是神兽，还不至于察觉不到剑中纯净磅礴的灵力。不说现在，就是上古消亡之际，玄烨蒙昧初开的时候，都很少见到这般强大的剑。 而且……他清楚感知到，这把剑中有灵。 第5章 第五章 目瞪狗呆朱雀先生 世间妖类有无数种，不单生物可以成精化妖，年份久远有了灵性的器物也可以。例如古街中间那家中药铺子的店主，便是个上古仙人的丹鼎成妖。只是这一类成精化妖实在困难，很少见罢了。 器灵和器妖又不同。 器妖属于妖，器乃本体，损之便会受影响，且一旦成妖很难会愿意择主，除非在成妖之前便有主，成妖后还不会生反叛之心。 器灵则不同。器灵乃是器物与主人的一缕联系，借由某种契机生出意识，其根本牵连在主人身上。这一种通常见于仙神或修炼大能，他们的气息更有可能引动契机，使得器物生灵。器物一旦生灵，便可将器物的能力发挥至巅峰，尤以兵器之灵最甚。器灵可脱离器物本身，例如兵器之灵可增强兵器的杀伤力，甚至附带一些其他特殊的效果，还可以脱离兵器随同主人作战。倘若主人有能力，器灵甚至可以修成实体，为主人添加更多助力。 而且，器物受损，器灵不会有太大影响，甚至还能修复器物。 这是一种近似于妖又不同于妖的存在，单纯就是一种灵。虽没有具体验证过，但玄烨似乎在哪里看过记载，灵的存在，就连天道都无法限制。 只是灵的弊端便是——一旦主人消亡，他们也会不复存在。 这也是诸多大能和仙神陨落后，世间也许久没有再出现过器灵的原因。有能力养出器灵的都消亡了，妖做不到，哪怕是神兽也不行；而那些修炼之人，又还没有这份能力。 察觉到器灵的存在后，玄烨几乎把自己之前的猜测推翻。想了想，还是主动问少年：“你知道这把剑里有剑灵吗？” 少年眨眨眼，点头：“知道呀。” “他是你的佩剑，剑灵也奉你为主？”玄烨总算是感受到了乔木也和黎晗的震惊，满脑子全是不可思议。 “唔……”少年犹豫地想了想，迷迷糊糊挠了挠头：“好像是……但是这是别人送我的，好像送我的时候就有了剑灵。” 呼…… 玄烨松了口气。 吓死他了，还以为遇到个真神仙！ 生灵之器易主虽然困难，却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器物主人和器灵都心甘情愿，接受之人又能被器灵认可便可行。 只是……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综合种种，玄烨只觉得这个少年实在有太多无法探知的秘密了。可惜的是，对方似乎遗忘了很多记忆，想要查清楚，怕是得费很大力气。 想到这里，玄烨看着少年，语气和神色都变得郑重起来：“你的记忆不像是被封印或者彻底消失，通过某种契机又或者随着时间，应该能够自己想起来。想要从三界事务处查你的事情，或许有些困难，不过我会让人留意。除了想要查你自己是谁，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少年捧着茶杯被他问得愣住，热气氤氲飘上，让又长又密的睫毛染上一层水气。等了好一会，他才眨了眨眼眨掉那层水汽，却让双眼中仿佛晕上了一层光：“我不知道……外面一点都不一样了，我哪都不认识，也没地方可以去。那个声音说，我可以来三界事务处，我以为来了就可以在这里……” 可这将近一天过去了，不论是黎晗还是乔木也，甚至是面前这个人，似乎都不怎么欢迎自己的样子。他虽然来了这里之后对很多东西都不大懂，却也大概从他们言辞中知道了，三界事务处不是来了就可以进来的，甚至就连拜托他们查一查自己是谁，都要经过那个什么‘委托’。 只是他确实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甚至连怎么回清衡山都不知道了。从清衡山出来后，他就找外面的妖和鬼问过，但是他们都不知道清衡山，听都没有听说过。当时少年便清楚，如果找不到知道清衡山位置的人，他有可能就永远回不去了…… 想到这里，少年越发的沮丧起来，下巴抵着杯子边沿也不知道烫，只顾着愣愣地出神，丧气的不得了。 看他这幅样子，玄烨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莫名就有点发堵。 “嗯……”玄烨轻咳一声，迟疑着道：“照理来说，三界事务处轻易不会招揽人类，只是你现在没有落脚地，又暂时对人类社会不熟悉，我倒是可以特许你加入。不过……加入三界事务处就会有工作，所有的福利和待遇都不是平白得到的，你……怎么想？” 少年瞬间坐直身子，眼神亮晶晶看着他：“可以嘛？！我会很多东西的！抓鬼捉妖驱邪斗法全都可以！唔……我还会种仙灵草白笙花浮诛草羌乌藤，还有好多好多草药！” “……”玄烨这一次沉默了大概有十分钟之久，才从那几个把自己震惊得快要傻了的名字里拔出理智，嘴唇微抖地开口：“你……你刚刚……说……你会……种……什么？” 少年瞬间闭了嘴，仔细看了看他，才小心翼翼道：“我……我说错了什么？” “不，你没错。”玄烨强颜欢笑地回答，然后脱力靠在椅子上，只感觉天旋地转。 他现在觉得他可能不是个神兽，而是一直幻想自己是神兽的神`经病，并且遇上了一个和他有类似症状的神`经病。为什么面前这小家伙说得那些东西，他好像只在蒙昧初开的时候听说过，见都没见过？！哦不对，有一种应该是见过的。据玄武说，在他蒙昧之时，神农曾经喂他吃过一种很好吃的草，就叫浮诛草。 但是蒙昧期是啥时候？那是个啥都不懂还是个除了吃就是睡连人都不会认的时候！跟人类的婴儿一样！说白了那时候见过四舍五入就是没见过！ 那几样可都是上古时期特有的灵物，随便一样放在现在就是可以让个普通动物直接成精冒出数百年修为的东西！而且，百分之百，十分确定，在上古消亡之时，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所以这小孩儿为啥见过？ 玄烨觉得，这小孩不管是死没死，多少年前的人，在他眼前也是个小孩。但是有了这么一茬，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小孩’有可能是他的前辈。 万万没想到，随便招个人，还差点给自己招了个前辈。 他的表情实在太精彩了，少年压根都不敢有动作，呆呆看着他自顾自表演了一番从震惊到质疑再到生无可恋，俨然脑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睡醒后初入人世，还没咋见过世间百态的少年，就这么被个脑补的戏精震住了，甚至有些瑟瑟发抖。 玄烨缓了好一会才恢复正常，并且觉得自此之后可能没什么再能让他接受不了的了。这一天收到的震惊，赶上过去几千年的份额，年龄大了实在有些承受不住。 “你……见过那些东西？” 少年想了想，点头：“见过的，种过。” 玄烨十分平静：“在哪里见过？” 这一问让少年纠结起来，想了好久还是摇头：“记不得了……我只记得我种过……” “……”玄烨现在已经放弃猜测面前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人，又是从哪来的了，他只想问一个问题：“你……真的只是个人类？” “是啊！”这个问题完全不需要思考，少年眨了眨眼用力点头：“很普通的人类。我会的这些，都是别人教我的。” “所以也不记得是谁教你的了，对不对？”玄烨随口说了一句，意料之中看少年拧着眉点头，继续道：“算了，这些以后再说吧。不过有几点要和你说清楚：第一，现在的普通人类不会法术不会抓鬼捉妖驱邪斗法，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些的存在。第二，三界事务处的存在，绝不可能随便和外人提起。第三，在普通人类面前，不能随便暴露自己的能力，更不能在执行委托的时候被普通人类注意到，否则很容易引起混乱甚至是恐慌。当然，如果真的避无可避，那就一定要及时联络事务处，好让后勤部门第一时间进行善后。第四，从现在起，你如果想起了什么，可以选择告诉我。但是除了以我以外，不要和任何人说关于你记忆的事情，尤其是不要随便提一些现在已经消失了的存在。” 说完，玄烨看着少年懵懂又茫然地目光，耐着性子解释：“上古消亡，灵气匮乏，再加上新时代建立，神仙妖魔鬼怪全部都成了传说中的存在，建国后出生的小家伙除非是天生的妖族，否则连成精化妖都不被允许。包括你刚才说的那些仙灵之草，还有许多存在都已经消失，也被认为从未存在过。你随便对外人说的话，有可能会引起乱子，甚至有可能会危及到你自己的安全。具体的，我一会让黎晗给你拿一份资料，把里面的东西记牢。至于其他的，我之后再慢慢教你。” 少年垂着头沉默了一会，点点头乖巧应声。 虽然，他想说，他说的那些东西……自己身上都有。不过看玄烨的样子，连他说都不同意，应该也不会让他拿出来，还是先收好，用得到的时候再说吧！ 少年十分配合的态度让玄烨放松了许多，语气也跟着再次柔和下来：“我们继续说三界事务处。你的能力很强，我可以同意你加入三界事务处，也会教你怎么在现在的社会更好生活。但是就像我说的，三界事务处也不是白让人吃饭的地方，有时候你需要服从安排，接受一些任务。当然，也可以像乔木也那样，自己接取委托赚取报酬。加入三界事务处之后，每个月也会有固定的薪酬，你可以选择福利报酬或者是薪资。” “唔？”少年疑惑：“那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某天，朱雀大人发现了秦小奚的小金库。 朱雀大人：……我怀疑我是被包养了。 三界事务处众员工：老大商量一下，等你被秦小奚腻了之后换换我们行么？我们也想被包养！！！ 三界事务处原地解散，全文完。 第6章 第六章 我叫秦奚！ 作为活了万年的神兽大妖，从隐世修炼到入世求生，玄烨身上的很多东西都已经变了。就像从前他的性格被朱雀本性影响，是极为火爆性急的，可如今却习惯了沉稳果决地处理问题。这期间的变化，多来于三界事务处对他的影响。但是有些东西，始终是没有变过的。 比如，喜好一些可爱无害的东西。 这一点特征从上一代朱雀便有，可上一代朱雀化身时是位女性，这种爱好显得并不突兀。可玄烨化身为男性，喜欢这些就难免有些不自在。故而他一直都隐瞒的很好，连细节都不会透露出什么马脚，所以至今没有太多人得知。只有十分少见的情况下，玄烨会不自觉被可爱的东西吸引视线，哪怕仅仅只是一瞬间。 少年本身就是十分乖巧可爱的外表，虽然对外界近乎一无所知，却又没有怯懦和拘谨，一直坦然自若。举手投足之间，总带着几分优雅贵气，像是千百年前的贵族世家里，被小心保护宠溺的，天真纯善不谙世事的小少爷。玄烨猜着，在他沉睡之前，哪怕不是这种身份，也是被许多人宠爱呵护着的，从未经历过风浪波折，甚至是黑暗阴晦。 眼下，少年一口茶水含在嘴里，含混不清地表达着疑惑。本来就肉嘟嘟的脸被茶水顶的鼓起来，显得更加白嫩圆润，也十分想让人戳一下。 玄烨在少年越发不解的目光下收回视线，饮了口茶稍作遮掩，心底暗想：不说其他，就光是这副外表气质，换做是他也愿意无条件宠着护着。更不说这人一副懵懂天真的模样，嗯……还十分有正气……玄烨想起了他揍厉鬼时的表现，微微一笑……嗯，不管怎么看，都是个非常招人的孩子。 收敛了不知道跑去哪的思想，玄烨放下茶杯给他解释：“三界事务处所有员工都不是普通人类，其中妖占据了很大比例，还有两个鬼修也在事务处担着职位。天道压制，我们这些特殊存在求生艰难，只能借由和人类合作，助他们完成一些普通人类解决不了的事情来赚取功德换取生机，这才有了三界事务处。至于人类，事务处的人类大多是一些隐世修仙门派的弟子，来这里接受历练，或者干脆就入职接受任务，算是入世修炼。也有特殊的，比如玄术一脉的传人。玄术一脉可以和冥界沟通，他们帮事务处和冥界建立了合作关系，方便解决鬼灵类的委托。就像今天那只厉鬼，我们负责收拾，冥界负责审判，一般情况下，我们不会直接将其打散，否则很容易造成因果牵连。” 少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唔，也对。”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知道轮回这回事，听玄烨这么一说，越发觉得很有道理：“也就是说，如果我以后也去抓鬼，就要把它们抓住后，及时交给冥界，然后就不用管啦？” “这么说也没错。”看他一板一眼照着自己的理解掰扯，玄烨有些想笑：“毕竟鬼灵属于冥界，我们只负责管它们在阳世惹下的乱子，其他的冥界自然会有判定。和你说这个，是想告诉你，三界事务处没有普通人类，包括你。” “啊？”少年吃惊地抬头看他：“可是我就是普通人呀！” “……”玄烨揉揉眉心，对于他这种莫名地坚持十分无奈：“你从哪判断你是个普通人的？” “可是……”少年鼓着脸想了想，皱眉疑惑：“不是普通人，我是什么呢？”在他的印象中，沉睡之前，自己身边的都不是普通人。只有自己，仅仅会一点点修炼，打架不如其他人，本事也不如其他人，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类了…… 他想和玄烨解释，却又想不起来自己沉睡前究竟认识些什么人，也不记得他们都会什么本事。自己会的那些人好像都会，自己不会的，他们好像也会，可是又说不上来。就连和玄烨解释，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想了好久，少年也没想出来要怎么说，再次丧气地塌下肩膀。 玄烨虚握拳头抵着唇压下笑意，才继续道：“就像我说的，现在的普通人类，不会法术，更不会捉妖抓鬼。比起这个，你确实已经不算是普通人类了。所以，你可以加入三界事务处，懂了吗？” 少年沉默一会，似懂非懂地点头。 反正……反正也解释不来，玄烨说是，那就是吧！ 这么想着，少年又莫名明朗起来，笑眯眯看向玄烨：“好吧，所以呢？” 被他突然灿烂一笑蒙住，玄烨愣了一下，移开视线继续道：“所以，三界事务处的员工大多不需要薪资，也就是钱。钱是什么，你知道吧？就是……货币，用来买卖的东西。” 少年歪头想了想，好像隐约有个概念，便点了点头：“知道的。” “嗯。”玄烨颔首：“人类社会行走需要钱财，不过事务处从人类那边接取的委托，通常会给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财。对比这些，事务处内部的员工更需要的，则是一些天材地宝之流，用以修炼。”说完玄烨停顿了一下，继续解释：“世间灵气匮乏，天材地宝生成困难，修为能力低的想要获取，就更加艰难。所以从事务处获得福利报酬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包括一些妖和鬼发布的委托，通常也会是以这些作为报酬。” 玄烨打量了一下少年，认真建议：“你应该也算是修炼之人，我建议你选择福利报酬，这样不管是人际来往还是自己修炼，都会方便许多。钱财方面不需要担心，接取人类提交的委托自然就有了。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借给你。” “天材地宝啊……”少年手指动了动，忍了又忍才没把自己的小包打开，而是认认真真点头：“谢谢你，那我就选福利报酬吧！” 玄烨说，很多东西现在都没有了，自己身上的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唔……还是不要随便拿出来啦，万一被人发现就不好了。不过玄烨对自己很好，以后如果他用得到，自己还是可以拿出来的！至于以后认识了其他人……有了那个什么福利报酬，自己应该就可以把那些给其他人吧？ 不知道少年在打什么小九九，玄烨仅仅为终于解释清楚而舒了口气，靠在椅子上对少年道：“这几天我留在清城还有些事情要忙，你暂时先待在分处，让黎晗教你一些基本的知识，顺便把指导手册记牢了。嗯……还有些必要的东西，回头我让黎晗一起帮你备置齐了。” 少年乖乖点头：“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玄烨看他乖乖看着自己，一副等待安排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哦对了，你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不然……你现在给自己取一个？” 说完，玄烨就后悔了。少年什么都不记得，万一不会给自己取名字怎么办？ 只是没等他改口，就听少年笑眯眯点头，两根手指捏着那把小剑开心地道：“清溪剑叫清溪，那我就叫秦奚吧！” 听说过剑随主人名，还没听说过主人随剑名的。 玄烨哭笑不得的问他：“你确定？” 少年点头：“确定呀。清溪陪了我很久很久了，既然我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那就用这个他告诉我的名字好了！” “嗯？”玄烨挑眉看向那柄小剑：“剑中之灵尚未苏醒，你怎么和他沟通的？” 少年垂眸看了看小剑，摇头：“不知道，隐约有点感觉。不过清溪不是没有苏醒，它好像有点虚弱，暂时没办法和我沟通，也没办法出来。” 出来…… 玄烨眼神一下子变了，盯着那柄剑看了好久。 器灵可以脱身器物本身，但也是在主人和自身修为都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少年这么说，想来就是见过清溪剑的剑灵了。不过也是，这柄剑不似凡物，剑灵能够脱身出来不足为奇。只是……为什么会虚弱呢？少年从沉睡中醒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你醒来后，有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比如说虚弱，难受或者比起以前变弱了？”玄烨追问了一句，有些担忧。 少年摇头：“没有啊，虽然不记得，但是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那就好。”玄烨笑了笑，随口瞎扯：“这剑说不定是沉睡太久不适应了。” “好吧。”少年摸了摸清溪剑，把它又小心翼翼装起来，才笑眯眯看着玄烨：“我的名字！可以嘛？” 玄烨楞了一下，点头：“可以，你觉得好就好。” 秦奚……这个名字……其实听上去也不错…… 玄烨抛开杂七杂八的念头，站起身对少年道：“走吧，我带你去找黎晗。” 乔木也已经被接走，黎晗守在外头又不敢偷听，正百无聊赖地盯着电脑屏幕发呆。这会见人出来，立刻蹦起来：“老大！” 玄烨颔首：“你，去取指导手册来，给秦奚讲讲。另外，这几天带着秦奚转一转，顺便把该置办的东西都置办齐全了，手机电脑也教一下他，委托APP也下载好，告诉他怎么用。嗯……再买点衣服什么的吧，你先找找你的衣服借他穿，这么出去到底不太合适。” 愣愣听完吩咐，黎晗张了张嘴，老半天才问出口：“秦奚……是谁？” 被点名的秦奚抬起手，招财猫一样笑眯眯朝他挥了挥：“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打成秦喜的那一瞬间…… 我莫名想到了喜儿…… 第7章 第七章 百变小秦奚 听从领导吩咐，黎晗带着秦奚到自己房间换衣服，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好奇心，悄咪咪凑过去问：“委托真的是你解决的啊？” 秦奚正和T恤作斗争，闻言半抬着胳膊点头：“应该是我吧，后来那只厉鬼被阴差带走了。” “唔，基本都要带走。”黎晗对这个倒是不怎么感兴趣，兴致勃勃问：“你怎么解决的？乔木也是道一门最有天赋的弟子，他都搞不定，你就搞定了？我看老大的态度，对你很满意啊！” “就……直接抓住了，打了一顿，然后交给阴差了啊。”秦奚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只能老实解释。 ……黎晗有点懵。 等等，什么叫打了一顿？是我理解那个打了一顿嘛？一只厉鬼？ 不知道脑补了什么，黎晗看着秦奚的目光，突然带上了一种……尊敬。 秦奚毫无所觉，依旧保持着那个纠结的姿势，无措地看向黎晗：“这个怎么弄啊……” 黎晗眼中的尊敬瞬间消散，无奈地走过去教他穿衣服。 算了算了，再怎么大佬也还是个啥都不懂的孩子呢。上天给饭吃，别人羡慕也没用，还是做好自己该做的吧。 穿好衣服，黎晗带着秦奚出门，直奔商业街。 “一会下车以后，不要乱说话，不懂得小声问我，不然很容易被别人围观。”黎晗一边开车一边和他讲：“人类对于这些有些敏感，听到奇怪的问题都会注意你。虽然没什么大事吧，但是引起过多关注总是不好的。”黎晗可不想头一次带人出来，就被路人以为他带了个傻子，让老大知道非打死他。 秦奚一向乖巧，闻言点点头，下车之后便老老实实的多看少问，认真听黎晗小声给他讲。 “事务处虽然属于国家部门，但是除了后勤部的拨款比较多以及给咱们的薪资比较高外，其他地方的财政也还是很微妙的。不过咱们事务处净是大佬，活得久了总有那么些个家底丰厚的。尤其是玄烨老大，在商圈的发展可以追溯到千年前。现在这个商场，幕后老板就是玄烨老大，商场是全国连锁经营……嗯，连锁就是很多地方都有，但都是一家的。反正，就是只要看到类似标志的，就都是玄烨老大的地盘，出示咱们的工作证，就能底价拿货！这属于员工福利！”黎晗带他认了企业标志后，直奔商场二层的专柜，选了款最新款的手机出示工作证买好。 秦奚在黎晗的指点下挑选了手机号码，对方给他插卡开机倒腾了两下就锁屏装进他口袋里：“手机回去我教你用，能上网后你不懂的就可以直接上网查，也方便很多。现在……我们先去买你需要的东西还有衣服。” 购物是一件可以让心情愉快的事情。当然，自己掏腰包陪女朋友逛街这种除外。毕竟这一种，就算是心情能愉快，战斗力也追不上商场血拼的女士。 虽然这一次黎晗也不是给自己买东西，可一来刷的不是自己的卡，潇洒的却是自己；二来，秦奚全程乖巧跟着他，言听计从任由折腾，饶是黎晗属性为公，也忍不住升起一种给换装娃娃打扮的微妙感觉。 买了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后，黎晗带着秦奚直奔服装层，开始拿秦奚当衣架子拼命试！ 秦奚看上去年纪小，脸蛋白嫩精致，俨然一副学生样子。黎晗打量了他一下，挑着浅色系学院风的衣服一连选了十几套，挨着个搭配好指挥秦奚去试。意外的是，秦奚虽然看着瘦小乖巧，身材倒是挺能撑衣服，同龄人的衣服几乎都能完美驾驭。 定下七套衣服后，黎晗摸了摸下巴，朝着导购道：“找两套偏正装的，给他试试。” 导购姑娘难得见着颜值这么高的小鲜肉，闻言双眼一亮，压低声音激动地说：“我们新进了两款休闲款的小西装，要不要给这位小先生试一试？” “试！”黎晗当机立断，找了个地方大马金刀地坐下，一副要指点江山的架势。 秦奚这会身上是一套略显宽松的背带裤帽T，配上那一脸的茫然，简直就像谁家小朋友迷路了，看着让人非常有诱拐一下的欲望。 他无措地站在原地，等了一会也不见黎晗给下一步指令，只能默默看着他不知道做些什么。直到导购拿着衣服走到他身边，让他继续去试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小西装一套白色一套浅灰，样式没有特别新颖的地方，但是很合秦奚身。人走出来后，表情没变，却明显比那种学生气的单纯多了几分青春洋溢的少年朝气。 “啧啧啧。”黎晗感慨地摇摇头，反手把自己的事务处工作证递出去：“嫩，嫩出水来了。行了就这些，到时候一起送过去。” 事务处工作证类似一种名片，上面没有明确写着是什么单位，但内里却镶着灵石碎片。和事务处有关的企业，所有员工都被通知过，凡是遇到出示卡片的人，只要拿到经理那里验证一下，就可以让持卡人底价购物并且包揽派送。派送的地址也都有记录，无需黎晗特意说明。 导购拿着卡片去验证回来后，身边多了一个纤瘦的男人。 “哟！这是哪里找到的小可爱？条件不错哎，借我用用？”男人眉目轻笑，说话却透着一股风尘气，听上去非常的不正经。 可惜秦奚是个未经世事的小朋友，对此一无所知，只好奇地看着这个奇奇怪怪的人。 黎晗挑眉看向男人，一改先前的模样，似笑非笑还挺有气势的：“玄烨老大亲自让我带着的人，你确定？” 男人瞬间一个激灵，朝他伸了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二位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竹叶青？还是一只修行不满五百年的小妖呢，他找我想做什么？”秦奚好奇地问黎晗。 黎晗笑了一声，答道：“确实是条竹叶青，两百年前才化形成功，实力也不怎么强。唔……反正他是打不过我的。” 秦奚了然点头，然后接话：“那确实不怎么强。” 黎晗：“……” 好气啊！但是怎么办呢？他又没办法反驳！他也不想作为一个千年大妖，和一个修炼五百多年的蛇妖不相上下！ 身边这位是大佬，还是自己百分之百都打不过的大佬，黎晗忍了又忍只能认怂，咽下这口气只当没听见那句话，继续解释：“但是这几十年都在混设计行业，尤其是近十年，在服装设计的圈子里名头很大，上流社会的人类很买他面子。” “唔……”秦奚晕头转向地听完，摇头：“不懂。” “没事，等你多看看乱七八糟的新闻就知道了。这些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以后有机会遇上了再和你说。”黎晗看了看自己写着要备置的东西的小纸条，转头问秦奚：“你饿吗？哦不对，你需要吃饭吗？” 修炼之人吃东西比较讲究，他们不像妖，对于驳杂的灵力可以自行分解排出。人类修士需要通过每日的修炼来完成，才能保证吸收的灵力尽量纯净。为此，那些隐世宗门都有专门的食材来源，最大程度减少了驳杂灵力的摄入。而达到辟谷之后，一般就不会再进食，以免多那一步麻烦浪费时间。 黎晗琢磨着，能被他家老大特意夸得小孩，说不定也是个乔木也那种天才，有了一定的辟谷能力，这才特意问上一句。 谁料少年还想了想，才认真点头回答：“要的。” “要不要吃饭你还要想一想啊？”黎晗看着好笑，带着他朝美食城走，一边还不忘调侃。 秦奚似乎看出他取笑自己，扁着嘴不高兴了一下，才低声说：“我记得……我睡着之前，有人给我做东西吃的……” “……睡着之前……”黎晗咂了咂舌，“你老说你睡着之前，那你是睡了多久了？我怎么觉得你像是睡傻了，什么都不知道不记得？”说完他又想起秦奚那一身衣裳，突然意识到一个不对劲的问题：“等等，你什么都不知道，又穿着那么一身衣裳跑出来……不会是因为你睡着之前的人都那么穿吧？难不成你还不是个现代人？睡了老多年那种？” “是啊。”秦奚不明白他在诧异什么，点头道：“我好像是睡了很久，睡着之前还不是这样的。不过……我睡着之前，也只有我自己穿这样的衣服。” “这是为什么？另类？特立独行？还是身份不一般？”黎晗越发好奇，追着问：“我瞧着你那衣料倒是不错，样式也算精细，但也不至于是什么不得了的身份的人才能穿的吧？” 秦奚摇头：“不是啊……”否认完，他却连鼻子都皱了起来，苦恼地摇头：“可是我不记得了……” 黎晗细细看了他一会，确认他不是在糊弄自己，吸了口气感慨：“我怎么觉得你不一般呢？啧，也是，老大看人那么准，要是个普通人他也不至于让我特意照顾。”说完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指着整整一层各种卖吃食的窗口，大手一挥：“去，找自己想吃的吧！今儿这顿算我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灯坏了，摸黑码字真的好费力 第8章 第八章 这么能吃的一定不是普通人 半个小时后，黎晗悔得想把那句话吞回肚子里。 看着眼前堆成山，大概有二十几个快餐盒的外卖，黎晗简直欲哭无泪，甚至怀疑自己不是妖怪旁边那个才是！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一个瘦瘦弱弱看着未成年的小孩，会有勇气一口气要了十人份的吃得？而且信誓旦旦跟他保证都能吃完？我信了你的邪！你还能吃完！ 最可怕的是，这里头大多是些垃圾食品，什么炸串烤串麻辣烫，米线蛋糕冰激凌之类的，总之一看就是些小孩子爱吃的东西！ “不是……你确定这些全要？”黎晗哆嗦着手做最后挣扎。 秦奚眨眼：“不可以吗？我都没有吃过……” “当！然！可！以！”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答应了请客就一定要请！黎晗虽然实力不行，但是还是能做到言出必行的！ 就是死都没想到他会要这么多啊！十几二十块一份的东西，他活生生点了将近七百块，最重要的是这七百块要黎晗来付！最最重要的是，这么多东西他们根本吃不完！ 黎晗头疼欲裂，但是有老大的命令在，必须把这位小祖宗伺候好了！ 找来外送的人把餐盒打包全都一起送回去，黎晗摸着自己的口袋，心中滴血。 作为一个战五渣，不能接委托，黎晗基本只有死工资可以拿。他又是标准的宅男，喜欢打游戏，爱好收集手办，林林总总的消费也不少，不说月光也差不了多远。自己平时扣扣索索舍不得，这一顿就被这位小祖宗吃出去小半个月的饭钱，还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秦奚看他狰狞的表情，略受惊吓：“不然……我们不要了……” 黎晗强行扯了个微笑，咬牙切齿：“已经做好了怎么可能不要！没关系，我还付得起！” 敏锐的秦奚小朋友察觉到了黎晗的悲愤，隐约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回去的路上便一直安安静静，话都不和黎晗说一句。一直到回了三界事务处，黎晗已经把这事放下，两人才恢复正常。 将置办的所有东西堆到内间，黎晗指挥着秦奚和他一起把所有餐盒打开摆好，两人并排坐下一边吃一边研究手机。 “开机键在这里，按住不动等一会就开了，开机以后输入密码，就能打开手机。待会我教你怎么改密码，你选一个自己能记住的，或者输入指纹也可以。还有，常用的软件以及咱们事务处接取委托的APP我都给你下载好了，一会一起教你用。回头详细的东西，你再照着说明书学……”说到这黎晗想起另一回事，从一个书架后头摸出一本黑皮的书递给秦奚，问他：“你能看懂现在的文字吧？” 秦奚眨眨眼，想了想低头翻开书页，大致看了几眼，再抬头看黎晗：“大部分不认识……” “……”黎晗翻了白眼，坐下继续道：“算了，一点点来吧。我先教你手机大致怎么用。电话，这里输入号码按这个拨出去……” 大概解释了半个小时，基本的东西都教会了秦奚，社交软件和电话短信也教他怎么用语音发送了，才口干舌燥的去摸奶茶。伸手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桌面，只看到了一大半的空餐盒。 “……”黎晗愣了好一会，指着空餐盒看秦奚：“你吃的？” 秦奚手一顿，对上他的视线：“怎么了？不可以吃吗？” “不是。”黎晗震惊：“你真的是人吗？讲道理我都没这么能吃好吧？你都吃哪去了？”说着就伸手去摸秦奚的小腹，依旧平坦。 秦奚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动作，十分不解：“食物……不是都会变成灵气么？” 黎晗深吸一口气，努力心平气和地解释：“首先，这些食物从食材到烹饪过程都不适合被直接转化为灵气吸收。其次，能做到快速把食物转化为灵气的，如今只有妖和鬼修。哪怕是修炼之人，也需要一个时间才能转化。第三，就算你能够转化，因为食物内的杂质太多，所以并不赞同过多食用，以免造成身体负担。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我面前或者其他事务处的同事面前就算了。在外人，尤其是普通人面前，绝对绝对不能这么吃！” “唔？为什么？”秦奚好奇地看他。 “因为普通人类消化食物是需要用到身体器官的，而且需要一个时间。他们的器官容纳不了这么多食物，在吃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有饱胀的感觉。吃得太多的话，不仅会难受，还会生病。”黎晗道：“你不能让其他普通人类知道你不一样，所以必须要克制，懂吗？” “哦。”秦奚挠挠头，放下手里的竹签，乖巧状：“那我不吃了。” 黎晗沉默了一会，莫名有种负罪感，再加上剩下的东西他也吃不了，只能摆摆手：“算了算了，现在也没有外人，吃吧吃吧。以后注意点就行。” 秦奚闻言，又开心地拿起筷子继续吃。 这一回黎晗也没急着给他讲其他的东西，托着下巴看了他好一会，才忍不住问：“你说你吃这么多，不怕灵气驳杂沉淀在体内，影响你自己吗？” “啊？不会啊！”秦奚抬手十分随意地凝聚起一个浑浊的灵气球，“吃进去转化的灵力确实太杂了，所以我把它们都凝在一起，找个地方扔掉就好了！” 黎晗看着那团乌漆墨黑的灵气，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事实上他们平时吸收的灵气，和这团被嫌弃的污浊灵气是差不多的。所以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将灵气提炼出干净的吸收，再将污浊的摒弃。也是因为这样，不管是妖修鬼修还是那些特殊的人类，修炼速度都比末法时代之前要慢了太多。比起吸收这些灵气，他们这些存在，更多的还是靠晨起日升一抹紫气，和月上中天一缕月华来修炼，也只有这两个时间，才不必担忧体内的灵气被污染。 先不说他面前这位是怎么做到随手就能将污浊灵气凝聚释放出来，单是他这么糟蹋的直接就把还混有纯净灵气的灵气球一起释放，还准备扔掉，就足够让黎晗心情复杂了。 我们习以为常地，人家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准备扔。黎晗突然体会到了那些仇富的人的心理。 玄烨进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满桌子的空餐盒，以及面面相觑的两个人。一个捧着黑漆漆的灵气球，一个直勾勾盯着对方，面无表情眼神复杂。 “怎么？”玄烨挑眉走过去，视线掠过那些餐盒，看向两人：“你们吃的？” 黎晗站起来老实交代：“他吃了一大半。” “……”玄烨看了看那一大堆空餐盒，又看了看瘦小的少年，再看看那一团污浊的灵气，问黎晗：“怎么回事？” 黎晗把自己和秦奚的对话总结了一下，简单给玄烨讲了一遍，就默默站在一边自我消化。 心情太复杂了，他需要静一静。 玄烨看向少年，神色柔和不少，语气也温柔起来：“吃饱了么？” “饱了。”秦奚乖巧答道。 其实他一点也不饿，只是看着这么多没吃过的东西，想试一试而已。印象里，总有人喜欢给他烤东西吃，烤的也是一种生物的肉，好像是叫……肥遗？ 不知道为什么，秦奚想到这里，莫名情绪有些低落。手指抠了抠桌面，神色也变得怏怏地。 玄烨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不高兴，朝他摆摆手：“吃饱了就先跟我进来。” “喔。”秦奚听话地跟着他进了内间。 里头摆放着十好几个袋子，玄烨大致看了一眼就没理会，带着秦奚坐下才问：“黎晗应该和你讲了，在普通人面前最好不要吃这么多，免得被人当异类吧？” “说了。”秦奚点头。 “嗯。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你表现的太奇怪，被人发现了的话，会容易被关注探究。时间长了，要是他们从蛛丝马迹察觉到你的不一样，说不定会引起恐慌。那样先不说其他的，单是你自己的生活也会被打乱，很不方便。”玄烨以为他是被教训不能多吃才不开心，耐心地给他解释。 “我知道的。”秦奚扬了扬嘴角，兴致不高却依旧很乖巧地应声。 玄烨看了他一会，伸手揉了揉软软的头发，轻笑着道：“那和我说说，为什么不开心？” 秦奚想了想，还是不想多说，转开话题问其他的：“黎晗好像觉得我很奇怪。” “为什么？”玄烨下意识问，见小孩举起手里的灵气球，才想起刚才黎晗说得那一堆什么灵力吸收排出的话，也迅速找到了重点：“你进食之后把所有灵气都当作污浊灵气排出，你自己的不需要恢复么？不需要修炼？” “修炼？”秦奚歪了歪头，成功被带跑思绪：“好像不需要哎……” 玄烨一顿，想起先前对上厉鬼，对方确实是一点灵力没用，全靠体力。但是不可能所有委托都这样…… “你体内的灵力消耗之后总要想办法补充，这些就算了，以后吸收的还是不要全部都扔了。将可以提取的炼化，污浊的摒弃就好。” 秦奚看着手里那一团，为难地说：“可是……这些都很浑浊啊……完全不能用。” 玄烨一顿，眼睁睁看着少年另一只手凝聚起一个纯净的，完全没有任何杂质，比他的妖力还要纯正的灵气，默默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作者有话要说： 秦小奚：你们现代社会的妖都这么可怜的吗？居然要吸收炼化这种脏兮兮的灵力？？？ 第9章 第九章 传说是编出来的 人类社会的发展飞速，造成了世间灵气的匮乏稀薄，也使得赖以灵气生存修炼的生物越发艰难。 遇到秦奚之前，玄烨以为幼时那种纯粹浓郁干净澄澈的灵力，往后近乎无尽的生命里，会再也无法见到。 当少年伸出手掌，释放出自己体内灵气的时候，玄烨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无关少年的身世来历，无关阴谋算计，只是单纯的猜测，甚至是幻想……这个少年的出现是不是意味着，这个末法时代还留有给他们的一线生机？ 太难了。妖、灵、鬼、魅，善或者恶暂且抛开，他们这些几乎被天道抗拒着的存在，每活一天，每走一步都太难了。纵然他们力量强大，纵然他们寿命漫长，可谁又想时时刻刻都小心翼翼的活着，费尽心思去换取生存的机会？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被他很快按在心底，不敢轻易拿出来。却也一直留在了那里，挥之不去消磨不掉。 两人的谈话没有再继续下去，玄烨从混乱的脑海里找出黎晗和他说得一些细节，叮嘱秦奚先好好看指导手册，自己则起身去了分处的后院，坐回车里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直到判定为无人接听后，玄烨淡定地挂断再次拨过去。反复了四五次，终于被接通，电话那边也传来了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 “白晓。”玄烨沉声开口：“秦奚是谁？” “……一个人类……”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会，含糊地说了一句，说完之后便许久未言。 玄烨没有开口催促，等着他的下文。就在他以为即将得知一个大秘密的时候，电话那边清晰传来了‘呼……’的一声，昭示着对方睡得有多香甜。 那一瞬间，所有的激动兴奋不安忐忑全部化为乌有，只剩下了盘旋在胸口的那股郁气，和一句哽在喉咙没能说出来的MMP！ 玄烨愤怒地挂断电话，再次拨回去，响了大约二十秒后自己挂断，再拨通。这一回反复拨了七八次，估摸着白晓被吵得彻底睡不着，玄烨才幽幽接通电话问：“清醒了吗？” 作为通天地晓万物，辅佐帝王治世的瑞兽白泽，白晓的能力在这个新社会没什么施展的空间。为此，这些年特地学了新技能谋生。 只是本身力量不比其他神兽强大，天道的压制便更多体现在其他地方，例如……嗜睡。在入人类社会前，白泽时常一睡便是千百年，睁眼百载春秋一晃而过。如今入了人类社会，尽力不让自己沉睡太久，却也一天之中多半的时间都处在睡梦中。一旦睡不够，不止精神和体力不足，就连心情也非常糟糕。 更不说是这样活生生被人吵醒！ 奈何天性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发火，面对吵醒自己的罪魁祸首，白晓回答对方的语气依旧温和：“醒了。”温和归温和，话痨本唠一张口只有两个字，足可见心情有多不好。 玄烨才不理会他这些，确认他真的清醒后，再次问了一遍：“秦奚是谁？那个刚刚苏醒的人类。” “秦奚？那是谁？”在玄烨以为他打错电话，对面的家伙不是瑞兽白泽时，白晓总算回过神来：“哦，那个刚刚苏醒的人类。他啊……” 玄烨屏气凝神等着他的话。 “他……我也不知道。”白晓语气软软的，仿佛是在撒娇。 “……”玄烨气得想打他！ 似是察觉到对方的怒气，白晓慢条斯理继续说：“上天警示我将他唤醒，我只知道他将是个十分重要的人。来自哪里，为何沉睡，又到底与什么有关，我皆不清楚。” 玄烨默默把手机拿到眼前，确认了一遍联系人是白晓没错，才又重新放到耳边，郑重其事地问：“全都不知道？” “不清楚。”白晓坦然回答。 得了肯定答复，玄烨挂断电话，坐在车里良久未动。 连末法时代，天道压制，甚至仙神消亡都能预测到的白泽，却看不透一个人类的来历。 这只能说明……这个人类……当真来历不凡。 手机突然响起来，玄烨看了一眼，接通。 白晓的声音又开始变得含糊困倦起来，却还是清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他很重要，要好好保护他，让他适应人类社会的生活。唔……不用保护……他比你们……都……强……呼……” 听见白晓再次迅速睡着，玄烨黑着脸挂断电话，利索地把人暂时拉黑。至少短期内，他不想再和这个家伙有任何联系了！ 不过……比他们都强？一个人类？ 玄烨回来的时候，秦奚正捧着一本《新时代人类社会生活手册——三界事务处特定版》指导手册艰难地研究着。 见到对方进来，秦奚立刻开心地朝他挥手，轻轻拍了拍手里的书页。 “怎么了？”少年仿佛有种魔力，总能让玄烨迅速放下脑子里杂乱的思绪，变得轻松愉快起来。就像现在，明明刚才还满脑子的念头，坐在少年身旁后就完全抛到脑后，迅速与对方的情绪接轨。 “这里这里！”秦奚指着展开的一页，好奇地问了个和内容不相干的问题：“先前你好像说你不是人类？那你是什么？黎晗说统领三界事务处的都是神兽，你也是吗？” 玄烨怔了一下，这才想起他一直没有和秦奚说过自己的身份，便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道：“我是朱雀。” “朱雀……”秦奚对着书页看了好久，才勉强认出几个字：“神兽朱雀……南方……离火……是这个吗？” “是。”玄烨笑着道：“五行属火，镇守南方。文献记载的东西很多，不过没什么太过重要的，不必细看。” “唔……”秦奚托着下巴想了想，又把书页翻到前面几页，指着他为数不多能读下一整页的地方，不解：“可是……这里说得和你一点都不像！” 书中说，四圣兽各守一方，连同麒麟在内暗合五灵属性。 东方青龙沉稳睿智运筹帷幄，是为木属性。 北方玄武温和敦厚镇守幽冥，是为水属性。 西方白虎机敏足智谋虑深远，是为金属性。 而南方朱雀则貌美妖娆霸道好斗，是为火属性。 其他三只秦奚是不知道，可他认识的玄烨分明就和这上面说完全不一样。 哦，不对，貌美这一点还是能搭上边的。 秦奚侧头托着下巴看玄烨，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又把视线转回书上。 还是不对，貌美也不太对，如他这般的，应当称一句俊朗才是。 “秦奚？”玄烨奇怪地看着说话说一半突然低头看书，看了没几眼又盯着他一直看，看了一会再继续看书的秦奚，摸不着头脑。 这是拿他当字典呢？看看书还要看看他的脸才能继续？ “什么地方不一样？”玄烨接上对方开始的话头问。 秦奚玩一样鼓起半边脸又变平，慢悠悠道：“这上面说得一点都不像真的，你看起来一点也不脾气暴躁霸道好斗，明明很温和。” 突然被夸奖的玄烨摸了摸鼻梁，心情略好。 “朱雀属火，性情暴烈也是正常，这一点与我先祖十分相像。至于我……早些年我还小的时候倒也符合，只是后来在人类之中呆的久了，总会受些影响。”他总不能说自己也就在秦奚面前升不起火气。其他时候，哪怕在那几个凶兽面前，也一样一言不合开骂。玄烨笑了笑道：“至于其他的……都是胡乱写写，你不必放在心上。” 秦奚不满：“可是……”想了想，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咬着下唇又沉默起来。 玄烨失笑：“这些就是给刚出山的小妖看的。他们初入人类社会，怕不受控制胡乱惹事，才故意写的与传说相近，甚至略显夸大，好让他们生了畏惧之心。寻常小妖出山哪里见得到事务处高层，只要能唬住就是了。至于你……当然不用全都相信。” 毕竟……除了他以为，其他几个对比本尊就更像是胡编乱造出来的。 “唔……”秦奚继续托腮，纠结的不行。 虽然开始有些曲折，但两个人相处和谐，一个学一个教，十分愉悦的在深夜达成了阅读完指导手册的任务。秦奚也顺利的认识了不少常用简体字。 玄烨看了看表，起身把还沉浸在书里的秦奚拉起来，带着他找了间客房一起将东西搬进去。 “明天带你去买个行李箱，等过几天我忙完了，你跟我回京都。”玄烨一边说，一边像照顾小朋友一样把东西归置好，再将洗漱用品一一摆出来准备好，说道。 秦奚凑过去被他指点着洗脸刷牙，还不忘继续十万个为什么：“为什么要去京都？” “事务处的总部在京都，我不能离开那边太久。你的话……还是跟着我比较好。分处除了齐霜没有几个靠谱的，免得你被他们带坏了。”玄烨把毛巾递给他后，又从一大堆袋子里找了套睡衣出来。看清睡衣的样子，先是一皱眉，紧接着挑眉笑开：“你跳的？” 秦奚歪头看过来，摇头：“没有呀！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看来是黎晗自作主张了。”玄烨朝他招招手：“来试试，应该挺适合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问：玄烨为什么不把MMP讲出来 答：因为骂瑞兽可能睡遭雷劈 第10章 第十章 兔妖‘司机’先生 三分钟后，一个灰白的小龙猫出现在玄烨面前，帽子上的耳朵正正好顶在头上。被包在里面的少年眨眨眼，头上的耳朵动了动，看起来更加软萌。 玄烨看着看着，突然轻咳了一声，耳廓微微有些泛红，眼神飘忽地移开视线。 少年莫名其妙看着他，一双大眼睛在灯下闪着光：“怎么啦？” “没什么。”玄烨忽然一脸正直地回过头，推着他走到床边，把人按在床上盖好被子，一本正经道：“晚上好好睡觉，不许偷偷看书，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秦奚两只手揪着被子边沿，乖巧地看着他点点头。 玄烨沉默一会，无声吸了口气，片刻后严肃开口：“闭眼睡觉！” “噢。”两只大眼睛瞬间闭上。 又等了一会，见少年一动不动，左眼却偷偷摸摸张开一条小缝悄悄看他，玄烨才笑出声，揉了软软的睡衣帽子一把，起身关灯离开。 夜深人静，屋子里也静悄悄黑漆漆。 缩在被子里的少年翻了个身，摸了摸枕边那把小剑，小声开口：“他们真好，对吧？” 小剑轻轻一震，似有低低的嗡鸣声传出，却又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 接下来的几天，秦奚都在玄烨和黎晗的指导下学习现在的常识知识。他发现自己不懂的东西很多，可是有一些却隐约有点印象，又和黎晗他们说得略微有些出入。 不过秦奚向来不怎么多话，教他的就认真听，只有实在想不明白的才会去问。 三天后，到了离开的时间，秦奚基本已经能够不被外人察觉出他的不同。 清城机场，玄烨一手一个行李箱，还不忘回头朝乖乖跟着他的秦奚叮嘱：“跟好我，不要走散了。” 闻言，秦奚立刻快走几步挨着他，力使自己能够出现在玄烨的视线范围，好让他放心。 每次看他这副乖巧样子，玄烨心里就软得不得了。 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两人的位置并排，上了飞机坐定后，玄烨便随手布了个结界，让周围人都以为两人已经睡熟。 而这时候，秦奚已经趴在窗户上，看着外头满脸感叹。 “我们就坐着这个飞吗？飞机就是飞行法器吗？”秦奚不可思议，觉得现在的人类实在太厉害了！ “飞机不是法器，只是普通人类的发明创造运用。人类很聪明，一代代发展下来，以前做不到的事情，现在都可以轻易做到。比如上天入海，千里传音这种以前只有仙人能做到的事情，现在人类靠着科技就可以做到。”玄烨撑着脸笑，耐心给他解释。 “是哦，真的很聪明。”秦奚回头看向玄烨：“你说天道偏宠人类，大概也是因为他们的智慧吧。以前的仙人们拥有智慧和能力，所以创造了这个世界。可是时间久了，大概就不愿意动脑子，更不愿意付出，才会被天道慢慢厌弃。至于像你们这些妖或者鬼灵，本身就是顺从本心不爱考虑太多，才更容易引起动乱。如果天道不压制某一方，说不定你们会和拥有科技的人类争斗起来，最后两败俱伤，甚至危害到这个世界。” 玄烨愣住，好一会才看着他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说完后，才嗤笑一声，像是嘲讽：“只是人心叵测，人类拥有的智慧和力量越多，欲/望和贪婪也就越多。有些人类，甚至比起那些凶兽也不遑多让。” 生而为妖，哪怕是神兽，对人类也没有太多好感。玄烨活了太久，又在人类之中生活时间最长，对于这些的感悟最为深刻不过。这也使得，他对人类的感官越发不好，甚至是厌恶的。 秦奚学着他的样子坐好，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想了想歪着头瞧着他道：“可是……妖也分好坏啊。也不是所有的妖都会顺从本心的善恶，它们也会为了利益去费尽心思。所以人类和妖，靠这一点去分，有点没道理。” 玄烨看着他，半晌笑起来，老半天没说话。 秦奚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从没有人敢这么和我争论。”玄烨捏了捏他的脸道：“事务处那么多人类，甚至有一些和我的想法都类似。还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认真去和我争论这些观点的对错。” “可是……我觉得我是对的。”秦奚认真地说：“有些人类确实很坏没错，可是有很多妖也很坏啊！不是那种天生具有破坏力的凶兽，而是他们本性就坏，为了自己的利益，去迷惑别人欺骗别人，甚至害人性命。与其因为这个就讨厌所有的人类，还不如只去讨厌那些做坏事的存在。” 玄烨笑着点头，状似认真：“嗯，你说的没错，至少我就很喜欢你。” 秦奚一点也不害羞，笑眯眯回应他：“我也很喜欢你！” 玄烨微怔，偏头看着他，柔声道：“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你对我很好啊！”秦奚晃了晃脑袋，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你还有黎晗，都对我很好。会教我很多东西，还会带着我吃好吃的，唔……反正就是很好的！除了……” 话音一顿，秦奚茫然地看着前方，再不出声。 玄烨碰碰他：“除了什么？” “……”秦奚摇摇头：“我刚刚……好像想起来什么，只是突然又忘记了……” “没关系，说不定慢慢会想起来。”玄烨拍拍他安慰：“不用想太多。” “好……”秦奚乖巧应着，但情绪明显低落下来。 玄烨也不再吵他，任由对方垂着头发呆。 三小时后，飞机在京都机场降落。 玄烨一路牵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泛起困，现在还迷糊着的秦奚走出机场，也不去管行李，直接奔着一辆外面站着两个黑西装疑似保镖的车走去。 迷迷瞪瞪被塞进车里，秦奚茫然地四下看了看，撑起身子朝着玄烨嘟囔：“行李……” “事务处的人会去拿。”玄烨基本是可以在京都各种公共场合刷脸的，哪怕不能刷脸，看见事务处特制的工作证，相关地方的工作人员也不会阻拦。 被安抚下来的秦奚含糊地应了一声，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心大的又睡了过去。 玄烨两手环着他，看着怀里把自己西装蹭地皱巴巴的小朋友，莫名不想放手，索性顺遂心意将人抱稳。抬眼看了一眼前方从后视镜悄悄观察的司机，对方一个激灵，立刻收回视线发动车子。 京都的路况一言难尽，哪怕是工作日也不例外。到了事务处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饱饱睡了一觉的秦奚扭了几下身子揉了揉眼睛，这才睁开眼。一睁眼，就对上垂眸看他的玄烨，顿时有点懵：“唔？” “醒了？”玄烨朝他笑了笑，淡然自若地松开手臂把人扶起来，一副根本没有发生什么的样子。 司机再次悄咪咪看了一眼后视镜，内心满是挣扎。 要不是刚才不小心看到几次老大偷摸趁人睡着捏脸揉头发玩耳朵的动作，他说不定也就被对方这个表象骗了！真是……老大的可怕属性好像越来越严重了……这是为了自己的奇怪属性，专门找了个对口味的小情人么？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类呀！能接受老大的特殊么？ 秦奚察觉到诡异的视线，下意识看过去和司机对上，又歪着头仔细打量了对方一会，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玄烨随口问了一句，打开车门先下了车，朝着少年伸出手：“来。” 下意识把手递过去，秦奚顺着对方的力道下了车，回头看向同样下了车的司机：“兔子！” 司机一个哆嗦，震惊地看着少年，连自己要干什么都忘了。 玄烨顺着他的视线打量了一眼司机，轻笑起来。 讲实话，事务处这位‘司机’先生长得高大健壮，又是一身黑西装黑墨镜，看起来像个随时准备跟着雇主去打架的保镖。只是可惜了，这位英武的‘司机’先生虽然实力不错，却是个实打实的兔妖，还是从最普通的野白兔群变异出来的。 少年显然对这个特别不一样的兔子先生很好奇，站在原地看了对方好半天都没要走的意思。玄烨索性抬眼，朝着司机先生吩咐：“墨镜摘了。” 司机先生面无表情的脸可疑地垮了垮，万般不情愿地摘了墨镜。 墨镜下面，一双圆滚又可爱的眼睛泛着晶莹的红色，配着那张刚毅的脸……十分违和且好笑。 “噗……”秦奚一时没忍住笑出声，赶忙背过身去。 司机先生神色更幽怨了，只是老大没发声，他也不敢再戴回去，就默默站在那儿尴尬地拿着墨镜被人嘲笑。非常委屈。 “行了。”明明已经习惯了，但是被秦奚一笑带着玄烨也想笑，挥手解放了自家下属，玄烨才转身拉着少年朝大楼里走。 秦奚依然满满是好奇：“他真的是兔子吗？看起来一点都不搭！” “怎么不搭？”玄烨笑着问，像是再考教他。在他眼中，少年醒来后没见过多少妖，哪还能分辨得出什么外形和本体的相符不相符。 “说不上来呀！”秦奚心情莫名地好，走路都一蹦一蹦的不老实：“就是觉得兔子应该小小的，乖乖的。他好像个熊！” 玄烨失笑：“你这么说小心让他听到伤心。” “唔……真的吗……那我不说了。我刚刚笑他他是不是不开心了？我下次和他道歉吧！”秦奚歪头征求玄烨的意见。 玄烨捏捏他的手：“你自己觉得好就好。”说着，伸手刷卡打开了玻璃门。 作者有话要说： 司机先生：暴风哭泣！猛男落泪 ！兔宝宝做错了什么！长得壮是我的错吗！ 第11章 第十一章 这里挺好玩的 建立在京都老城区的京都天瑞大厦在普通人眼中是个十分神秘的存在。 老城区是战火之后的京都几经修葺保护才留存下来的故址，里面许多建筑都保留着上个世纪甚至更加古远的模样。整个京都城，除去已经成为文化遗产和旅游景点的皇宫内城外，老城区的一些四合院和古宅是整个京都年岁最大的东西。 为了迎合这份古旧，老城区很少会出现比较现代化的存在，大多都可以仿古造旧，以至于整个老城区也是京都旅游业颇受青睐的地方。 而建立在老城区边缘，那座简约又贵气的现代化大厦，就成了与老城区截然不同的存在。偏偏，它的存在又无比和谐，让人感受不到违和。 当然，普通人不会想到这么多。他们只会觉得只要在踏入老城区范围内，即便是看到那座突兀的大厦，也没有半点的别扭感觉。仿佛它本就该在那里，与老城区的一切都是相合的。 让人觉得神秘的是，这座像是办公楼一样的大厦里究竟有什么，里面都是些做什么的人，他们完全不知道。 脆弱透亮的玻璃门里仿佛是一个神秘的世界，每天都能看到穿着正装的人进进出出，时常还会有警方的人来访，却从没有一点关于大厦的消息泄露出来，甚至就连大厦外面都没有个标志。 也曾有非官方的杂志试图挖些什么消息，不过据说记者蹲点了还没有半个小时，自家领导就直接被司法部门问候了。打那之后，各行各业对这里感兴趣的人都收了心思。就连许多普通人也隐约听到什么传言，对这个大厦只敢远观不敢近距离接触。 坊间传闻，这里可能是什么官方的神秘部门，所有的一切都是保密的。 对此，事务处员工们表示：你们随便猜，开心就好。 毕竟，不是他们非要保密，而是人类一靠近这座大厦范围内就会被影响无意识地选择回避离开。这种，大概是人类对于危险的本能回避。至于那次的那几个记者，纯粹是因为他们蹲在对街，被影响的不怎么严重。反倒是被恰好当时回了事务处，平日又在娱乐圈混的大妖九尾瞧见，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才一个电话找上老朋友獬豸帮他解决了麻烦。 误打误撞，以讹传讹，才铸就了事务处总部的神秘。 对此，大家表示，很好，很好。毕竟谁也不想在总部解放天性化为原形乱跑的时候，突然被个误闯进来的人类看到，再把对方吓死过去。 事务处总部也并不像外头看起来那么正经严肃。整座大厦有十层，上数七层下数三层，每一层都建的十分宽敞，保证除了诸如龙、鲲鹏这种巨大无比的大妖原形外，大多数妖都能化为原形而不将天花板顶穿。这份贴心也就使得，推开那扇玻璃门走过十分正常的迎客大厅后，便是一片群魔乱舞，到处是奇怪生物的情形。 毕竟在人类社会生活可是不能露出原形的，在总部呆着还不能放松，那就太折磨人妖了。 秦奚被玄烨带着进了门，一眼看到的就是前台站着的两个漂亮……女鬼。 两只画皮鬼披着新鲜又脆弱的纸皮，身上没有血气却有着浓郁的煞气，看着少说也有三五百年的修为。只是还没修炼到鬼将的地步，也没法在外头行走。能站在门口不被阳气影响，还是靠前台那片位置刻画下的聚阴阵。 不过两个姑娘显然已经适应了这种感觉，对于每天在这里透过玻璃门看看外面的世界，顺便做一些简单的工作以便换取资源修炼十分满意顺心。见到玄烨带着人来，两个姑娘怔了一下，随即扬起个十分标准的笑容：“老大。” 玄烨颔首，带着秦奚走到跟前道：“通知狌狌，赶制一张工作证出来。以后秦奚就是我们的同事。” 其中一个姑娘点头应是，打电话通知负责人事部的狌狌。另一个朝着秦奚温婉一笑：“你好，欢迎加入事务处，我叫宛然。” “你好。”秦奚回以一笑，两个小酒窝深深陷下去：“我是秦奚。” 他这一笑，宛然顿时一愣，若有所思地看向玄烨。然后被对方一眼瞪回来，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有所表示。 嘤……老大又欺负鬼！ 但是老大你这是……找了个小情人还给人家特例？不太合适吧？毕竟只是个普通人类呀？就不怕吓到人家嘛？小朋友还那么小呢！ 满脑子乱七八糟想法的宛然还没来得及回神，就听见她眼里的小朋友一边跟着玄烨朝里走，一边十分自然地开口问：“这两只画皮鬼都没有杀过人哎！她们的皮是哪里来的呀？好像是纸做的，是画出来的吗？哦对了！还有，狌狌是手册里面那个知晓过去的狌狌吗？” 突然被看破真身的宛然还没从震惊里缓过来，就听他们老大用一种从未出现过的、仿佛化成水一样的温柔声音耐心回答：“她们两个是可怜人，被人害死的，死后也没有害人的心思，只是控制不了凶性。被我发现后就带到了这里，也能防止日子久了失了神志做错事。皮是画的，白泽的徒弟画的。那是个挺有灵性的小孩，有机会让你认识一下。” “那狌狌呢？” “狌狌啊……嗯，他是通晓过去，比白泽能力弱一些。不过事务处时常会有些妖鬼来投靠，有狌狌在也免了大家费力去查那些家伙有没有犯过错事。所以就暂时担任人事的管理，反正他也没法去接委托。” “唔……这里挺好玩的！” 宛然木着脸戳了戳身边的小姐妹，纸质的新皮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卡啦卡啦’纸张抖动的声音。这种情况，一般是画皮鬼情绪十分不稳，无法维持身上幻象才会出现。 另一只画皮鬼淑燕回头看她：“你怎么了？” “老大带回来那个小孩……一眼就看透了我们……”宛然僵硬。 淑燕翻了个白眼：“我听到了。多正常啊，老大特意带回来的人，能简单吗？说不定是哪个宗门特别有天赋的弟子呢？哎呀，你是不是最近修炼太多脑子不够用了，怎么这点事都想不明白。” 可是……可是……他就是个普通人类啊！一点有灵气的迹象都没有！ 宛然欲哭无泪悲愤不已！ 而另一边，觉得这里很好玩的秦奚，已经进入了事务处总部的办公区，仿佛一脚迈入了另一个世界。 办公区走廊偶尔会窜出来一个影子，又马上消失在另一个房间。走廊两侧全是玻璃门，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各种各样的奇怪生物，用十分人性化的表情和动作工作着。诡异之中，又透着几分和谐。 换一个真正的普通人类来这里，恐怕这时候早就吓晕甚至吓死了。 不过……秦奚他是个不怎么普通的普通人，一个睡了不知道多久，对正常世界了解似乎也不那么多的人类。 他适应性十分良好地拉着玄烨的袖子朝里走，时不时就要探头看看玻璃门里面各个屋子的情形。 事务处总部似乎十分忙碌，玄烨刻意收敛气息之下，忙碌的众妖魔鬼怪完全没有察觉老大的归来。而秦奚，不去注意的话，甚至连他身上的人气都感受不到。于是一高一矮两个人，就完美的被忽略在了走廊中。 玄烨习惯了这种情形。他不是那种走到哪都要刻意让人注视自己的，反倒是很乐意这些家伙可以认真工作。毕竟一旦没有繁重的工作，这些家伙很有可能就耐不住性子，开始找事作妖。 一路上了七楼，玄烨带着秦奚回了自己办公室，指着沙发一手扯领带一边跟他说：“先去休息一下，顺便给手机充电。桌上有电脑，自己去和黎晗聊天吧。我要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乖乖仔秦奚点头：“好的。”然后乖乖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脑熟练登上自己的社交账号，找到黎晗开始跟对方愉快做起网瘾少年。 玄烨扯开领带解了最上方两颗扣子，顺便看了一眼秦奚，笑了笑后才转身又走了出去。 四大神兽通常不会化为原形，否则会让整栋楼的员工都没法正常工作。不过，他们也会选择比较舒适的方式，而不像是在外面表现的那么死板正规。玄烨稍好一些，只是不喜欢系领带。另外三个，则是比他更加随意。 网瘾少年秦奚和黎晗发了两条消息，对方就突然不知所踪不再回复他。暂时还没学会打游戏的秦奚只能百无聊赖地起身，在玄烨办公室瞎逛起来。 办公室很大，家居摆设都透着古色古香的味道，显得很有气质。秦奚甚至在那个顶到天花板的书柜里看见了一排古旧却被保存的很好的古籍，顿时心情很好的一跃而起，浮在空中仔细看起来。 终于挑选好一本记载了各种大妖的古书，秦奚慢悠悠落地，随手翻了一下打算回去沙发上好好看。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篮球衣的银发年轻男人闯进来，手里拿着手机一边翻开一边朝前走，嘴里还念叨：“玄烨你回来了，正好你给我看看……” 对方察觉不对抬起头，对上了秦奚的视线。 秦奚歪了歪头，对着对方礼貌一笑：“你好。” “你……你你你……人类！”白沪转身朝外头窜：“玄烨！你办公室被人类闯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记者：？？？我们做错了什么？？？ 第12章 第十二章 究竟是什么来历 五分钟后，玄烨和秦奚坐在沙发上，盯着坐在他们对面，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的白沪，一言不发。 办公室外面，七八个人探头探脑往里看，满满的八卦探知欲。 “进我办公室前敲门，这种基本的礼仪你都不懂？白沪，你作为人该学的东西都学到哪儿去了？” 白沪缩了缩脖子，默默把手机举到脸跟前挡住自己，嘟囔：“我本来也不是人啊……”话音一落，手里的手机就被左侧满脸阴沉的高大男人抢走，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好，就算你不是人。”玄烨大概是气糊涂了，乱七八糟的话脱口而出。 听到这句，白沪右边的男人抱着茶杯轻笑一声，幽幽吐槽：“算不算他也不是个人。” “现在是说他是不是人的事吗！”玄烨想想就来气。这都什么毛病，他让秦奚留在这里就是因为自己的办公室结界重重，平时那些家伙不敢闯进来，第一次来事务处的秦奚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白沪倒好，直接闯进来。但凡有个什么事，白沪负责得了么！再者说了，万一这家伙没收敛气息，把秦奚吓着伤着怎么办！ 护崽心切的玄烨完全忘了，先前白泽和他说秦奚比他们都要强的事。又或者说，他总下意识把秦奚放在被保护的位置，根本没有将少年的实力强与否放在心上。 秦奚有点被他莫名其妙地脾气吓住，愣愣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守在白沪两侧，以防他被教育到半途逃跑的两个男人见白沪被教育的差不多了，阴沉脸的那个才开口：“行了，回头让他自己去抄手册。说说吧，这位是谁？” 被突然罚抄指导手册的白沪委屈巴巴，泫然欲泣地四处看，企图找个能拯救自己的存在。奈何，这办公室里头压根没有。 玄烨才懒得理会他，闻声转头看向秦奚，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封宵、白沪、秦励。都是和我一起的，认识一下？” 秦奚秒懂，点点头朝着对面三个人一笑：“你们好，我是秦奚。” 对面仨人已经因为玄烨那一笑惊呆了。 怎么个回事？喷火暴龙还能化成绕指柔？这位不会是他小情人吧？ 不得不说，三界事务处的员工们思考问题方式还是十分一致的。 秦励头一个回过神来，放下永远抱在手里，几乎成了他标志的保温杯，朝前倾着身子仔细打量了秦奚一番，才不可思议地看向玄烨：“真是个人类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不然？”玄烨左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一只手自然地放在秦奚脑后的靠背上，不自觉以一种保护姿态将人包裹住：“我已经让狌狌给他做了工作证，待会就给他注册。” 封宵拧着眉头，一张冷峻的脸更显严肃：“普通人类？进事务处？你开玩笑？” 自觉已经了解事务处规矩的秦奚好脾气解释：“我会很多东西的。捉鬼抓妖，法术修炼全都可以。唔……现在还会上网了。” “……”封宵无言。 秦励轻笑一声：“道门弟子？玄术脉？还是通灵体？不像啊，没阴气……就是也没什么阳气。” 玄烨总算开口：“都不是。他的来历他自己也不知道，还得让资料处的家伙们查。不过白泽知道了，让我安排他去上学，尽早融入人类社会。” “白泽！”白沪后知后觉咋呼了一句，在三道不善地目光下默默又怂了下来，放低声音嘟囔：“白晓不是好久不管事沉迷带徒弟和睡觉了么？怎么还管他？” “他自己也不知道？”封宵倒是找到了重点，盯着秦奚问玄烨：“怎么回事？” 玄烨这才将关于秦奚的事情挑挑拣拣给他们讲了。 讲到一半，玄烨突然停住，揉揉秦奚低声道：“帮我去跑一趟狌狌那边，看看你的工作证，顺便登记一下资料。” 秦奚看着他，乖乖点头：“好。” 玄烨笑了笑，随手一挥，玻璃门猛地打开，差点摔进来两个人。 “卞荀，带秦奚去人事。” 一个带着金边眼镜的西装男沉声应是，一点看不出来刚才为听八卦差点摔进来的狼狈，一派精英气质的引着秦奚离开。随着两人走远，门口一群看热闹的也亦步亦趋跟着离开。 “怎么？”秦励眯眯眼嘬了口热水：“还要特意支开人？” 玄烨凝重地开口：“秦奚的灵力很纯正，而且……他身上带着一些现在已经不存在的东西。比如……浮诛草。” “浮诛草！”对面三人同时一惊。 他们不像玄烨是踩着上古消亡的边沿诞生，就连白沪这个看着比秦奚大不了多少的，都比玄烨要年长个几百年。至于封宵，则是最年长的一个，经历过了上古动乱的那段时间。 或许上古消亡末法时代降临早有苗头，四神兽的接连消亡就是讯号之一。只是四圣兽和一些瑞兽凶兽都是比较特殊的存在，只要不是天道打压让它们完全无法活下去，那么一代消亡下一代便会出世。这才没有引起上古众神的重视。 最早消亡的一个便是上一代玄武。因此，最早诞生的封宵经历的最多，知道的也最多。只是本该温吞稳重的性子，因为活得时间太长，又在幽冥镇守了太久，被影响成了这副阴沉暴躁的模样。不过也仅是面上如此，本性还是那副温吞稳重的模样，再暴躁也不会发怒。 对于浮诛草这类上古灵物，玄烨只有一个隐约的记忆，其他三个却很清楚。那是灵气极为浓郁，又十分受幼崽喜爱的一种灵草。上古时期，几乎遍地都是，那个年代的幼兽几乎都吃过。 “上古人类？”秦励摩挲着保温杯不解：“上古何时出现过普通人类？他身上半点仙神之息都没有，就凑近了能隐约有点人类的气息。即便不是人类，上古的存在，除了我们，也不可能留存。” “这才是最奇怪的……”玄烨沉默了一会，“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沉睡的，对于沉睡前的记忆也半点想不起来。说是上古存在，可我见过他出手，那感觉又有些像浮屠门的弟子。” 白沪瞪大眼睛：“浮屠门？！那不是一脉单传，早在千年多前就断了传承么？” “也不算是灭门，道一门的祖师爷不就是浮屠门的外门弟子么。”秦励补充了一句，随即道：“你怀疑……他是浮屠门的弟子？倒是比上古存在说得通。若是千年前的浮屠门，说不定真能留存些底蕴。只是……千年前的浮屠门……也不一定会有浮诛草这种东西吧？” 浮屠门道术脉玄术脉皆涉，在几千年前曾是十分神秘强大的存在。浮屠门的弟子一脉单传，且每一代都是体质十分特殊的人类。诸如通灵之体，天生天眼这种，已经是最普通资质最差的那种。这一门的弟子毕生所学无数，一出山便是威震四方，无论捉鬼抓妖都十分擅长。据闻其门派规矩只有一条，普渡。 无论是人是妖是鬼是灵，凡是不曾沾过血孽的，遇上了便会救。小到渡人，大到渡世，都会去做。 只是这一门弟子又通常行踪不定，若非发生影响天下安宁的大事，通常不会现身。能不能遇上，能不能成为被渡的那一个，全看缘法运气。 千年多前，白沪头一次决定出外头逛逛，从不少小妖口中知道了这么个门派。一时兴起还曾找过，只是他找了没多久，便听说那一代的浮屠门弟子不知为何被天道注意了，一道天雷劈的连渣都不剩，自此消失无踪。各方传言四起，众说纷纭。有的说是浮屠门历代积攒功德无数，这一代弟子又天纵奇才，得道飞升了。也有的说，那弟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引来天道惩治，浮屠门数代的名声口碑毁于一旦。至于到底如何，没人知道个答案，浮屠门也在那之后就此断了传承。 就因为这么个奇事，一向不怎么记事的白沪到现在还记得这个已经断了传承的宗门。 封宵皱着眉安静了好一会才道：“浮屠门素来神秘，和上古会有牵扯也说不定。那种门规和择徒方式，寻常的宗门也不敢这么定下。说得通。” “不管怎么样。”玄烨揉了揉眉心：“秦奚的来历要查，白晓说得也要办。不说别的，他力量不弱，又对外界近乎一无所知，随便放出去不管太危险了。留在事务处，能帮忙，还可以看着点，多教些东西，免得出乱子。” 秦励若有所思看他一眼，刚想说什么，就听白沪兴致勃勃道：“好呀好呀！我那里还可以住人，我可以带着他！去学校这个事我也包办了！” “闭嘴。”玄烨阴沉着脸瞪他：“不用你管！” 秦励微微一笑，喝了口水掩住笑意。 啧，说的冠冕堂皇，别是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吧？ 玄烨的小习惯，知道的人当真不多。除了那个被玄烨救下的怪异兔子精，就是他们这群老朋友了。 眼下一个现成又合心意，看起来还不是跟普通人类一样脆弱的小家伙，玄烨能放过？ 哪怕现在是看着好玩，带着逗弄的。过些时日，就得彻底上了心吧？又或者……其实现在就已经上了心？ 秦励垂眸又喝了口水，无声摇摇头。 看来……他得帮这个老朋友想想办法，提前解决一下小问题。比如……寿命什么的？虽然不一定用得上，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对号入座，新出场的三个小伙伴本体都是什么。 你们拆一拆？ 【啊啊啊啊好想看双世宠妃2，第一部又雷又甜心满意足，那个老爷子的口音也是非常萌了。你拆？】 第13章 第十三章 拍照好好玩 “玄烨！玄烨！拍照好好玩……”秦奚蹦跶着跑进办公室才发现，屋里的人一个没少，这会正和玄烨一起转头看向自己。 想想自己刚才放飞自己的欢实，秦奚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蹭到玄烨身边坐下，呲牙冲着对面三个人笑了笑。 有点……丢人…… 嗯……秦奚小朋友虽然还不太懂外面的世界，但是他还是知道基本的羞耻的，也知道自己在外人面前已经算是个大人了，这样疯疯癫癫显得不稳重。 办公室其他人倒是很淡定。毕竟比起刚才那番只能称得上活泼的表现，白沪平时那股疯魔神经病二百五劲他们都习惯了。 玄烨揉了一把刚离开他一会的小朋友，十分自然地伸手搂着对方肩笑问：“怎么了？” “唔……”秦奚偷眼看了看对面三个人，最后还是没忍住那股想要炫耀的雀跃心情，拿出自己刚刚做好的工作证给玄烨看：“狌狌给我拍了照片！” 和其他人类似的工作证左上角多了一张一寸大小，有些像是证件照的小照片。照片上的秦奚笑眯眯看着镜头，两个小酒窝十分明显，一看就是个可爱的孩子。 三界事务处的工作证主要是靠内里的灵石碎片和证件上的标志作为辨认条件，至于上面有没有照片并不重要。又或者说，只有少部分人的工作证上会出现照片。 狌狌有个和玄烨有点像的毛病，喜欢长相可爱性格可爱的孩子，两者拥有其一就能被他认可。一旦被他认可，狌狌就会给对方拍一张小照片放在证件上，算是某种程度上表示‘这个人我罩着’的意义。瑞兽的祝福，还是很有效果的，至少一般的凶性妖类不敢招惹，哪怕狌狌的战斗性并不强。 如今事务处中有此殊荣的不超过三十个人。道一门那个小弟子乔木也、清城分处的黎晗以及玄烨的专属司机那只兔妖，都算在内。 嗯……最后一个是因为性格比较可爱。 猛男卖萌什么的。玄烨也不是很懂狌狌的审美。 不过秦奚开心，玄烨明显也很开心。 “喜欢拍照？” 秦奚还有点兴奋：“好神奇啊！一下就能被印在上面，还这么清楚！” 玄烨笑着捏捏他：“下次我带你去拍。”小孩的写真，应该也很好看。 不过……狌狌倒是给了他一个提醒，以后没事倒是可以拍一拍秦奚的生活照。缓解疲劳，赏心悦目。 “好！”秦奚笑眯眯应声，随后看看他又看看另外三只盯着他们看得家伙，好奇：“你们聊完啦？” “嗯。”玄烨的手流连在秦奚脸上，沉迷滑嫩的手感无法自拔：“带你去吃饭，下午我们把东西送回我那里。” 秦奚好奇：“哪里呀？” “我住的地方。”玄烨拉着他起身，朝封宵道：“我带他出去吃，顺便逛一逛。” 封宵翘着腿抬了抬眼皮：“去吧。” 目送两人离开，白沪摸了摸后脑勺，不明所以：“为什么吃饭不叫我们一起？” 封宵瞥他：“叫你做什么？吃空自助餐厅？”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白沪气呼呼：“不就那一次吗！用得着记这么久！那还是我请客呢！” “是。你一个人吃干净了自助餐厅当天的备餐，我和秦励就吃了几口。最后还要帮你修改记忆粉饰太平，免得你第二天上头条。”封宵站起身：“有那个功夫不如赶紧把你的罚抄抄了。” 白沪瞬间摊平：“真要抄啊……”说完砸吧砸吧嘴不满：“玄烨也真是的，他居然护着一个外人不向着我！一点小事居然真的和我生气！” 沉默不语的秦励闻声抬了抬眉：“外人？说不定很快你就是外人了。” “什么意思？”白沪莫名其妙：“你再说什么胡话？” “没什么意思。”秦励朝他一笑，端着保温杯站起身，随手掸了掸身上的中山装，慢悠悠晃出去。 白沪看着一个两个离开，挠着后脑勺满脸的蒙圈：“啥啊……你们说话能不能说明白！” 被玄烨带着出去吃饭的秦奚和他并肩走着，忍不住小声问：“他们三个就是另外三位神兽吗？” “嗯。”玄烨应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笑着看他：“和手册上说得一样吗？” 秦奚摇头：“不一样……一点都不像。我都分不出来哪个是哪个。”感觉手册上形容的每一条，三个人身上都没有符合的地方。 玄烨轻笑一声，随手把人拉住防止走散，慢悠悠道：“活得久了总会受些影响，况且我们四个已经入世多年。或许本性与那上头说的还有些相符的地方，但是外表或者表象，一定是不一样的。” “这是为什么？”秦奚不解。 “一来，受环境影响，会有些改变。二来，也省得太明显，到处都能遇到来拜山头的啊。” “唔……”秦奚想了想，赞同的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拜山头是什么，但是如果和手册形容的一模一样，岂不是走到哪都能被认出来。如今有了三界事务处，很多事情都不需要他们亲自出手。要是轻易被认出来，岂不是那些能认出他们的都想直接拜托四神兽做事，压根不管什么事务处。先不说不利于事务处管理，单是他们四个就管不过来那么多事。 毕竟不是威压随便放，大招随便出的年代，四神兽也要收敛威压小心做人。如此，也太好被接近了。 脑子转了一会，秦奚的视线就被周围吸引过去。 老城区作为旅游胜地，街边有许多卖吃食和小玩意的店。秦奚一个睡了不知道多久的土包子，除了跟黎晗上街那一回，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么热闹的情形。 “我们吃这些吗？”秦奚指着街边各种小吃，好奇地问玄烨。 玄烨看了一眼，摇头：“带你去吃点别的。” 老城区招牌烤鸭店。 玄烨要了个包间，带着秦奚进去坐好。 “这是吃什么？”秦奚看着窄小的房间和大大的圆桌，对什么都很新奇。 玄烨给他倒了杯茶，笑着道：“京都招牌菜。这里味道很正宗，虽然小了点，不过一向受欢迎。现在还是下午，人不多，再过一会就要排队了。” 特意要了包间，就是为了让这个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小家伙大吃一顿。玄烨点了不少菜，还好是下午人不多的时候，半个多小时的功夫菜就上齐了。 挥退了服务员，玄烨拆开餐具，专心给埋头苦吃的秦奚布菜。 “好吃吗？” 秦奚点点头，嘴里塞着一大口卷饼烤鸭，小脸鼓得像个包子，油嘟嘟的嘴随着咀嚼一动一动的，看上去可爱的不得了。 玄烨盯着他的吃相看了一会，只觉得自己都有点饿了。只是随手吃了两口后，发现还是没什么食欲，只能继续给小朋友投喂。 嗯……虽然不知道猜测是真是假，但是秦奚看起来就是个小朋友没错了。 吃了好一会的秦奚突然发现对方只顾着照顾他，自己反而没怎么动筷子，于是主动伸手卷了张饼递给玄烨：“你也吃呀。” 玄烨眯眼看了看那只小白手拿着的卷饼，凑过去咬了一口顺手拿过来，三两口吃掉。 嗯……味道突然变好了。 “吃你的，不用管我。”玄烨不习惯进食，也没这个需求。虽然刚才那一口味道不错，不过这种油腻腻的东西依旧不合他的口味。 秦奚不知道，生怕他只顾着自己，于是也勤快的给对方夹菜：“你自己不吃我夹给你！” 包间里两个人互相投喂，和谐得不得了。 满桌子菜吃了个干净，玄烨随手布了个幻术，让桌上空了的盘子呈现出剩了大半的模样，才起身带着秦奚出去结账。 吃饱喝足的秦奚走出店门才反应过来，疑惑问玄烨：“不是说在外面不能吃很多吗？” “不能当着别人面吃太多。”玄烨摸了摸他的头顶：“我施了幻术，别人不会知道你把东西都吃光的。” “喔。”秦奚点点头，又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玄烨想了想，征求他的意见：“你想去哪里？逛一逛？还是回我那边？” 秦奚好奇：“你是说你住的地方吗？”他知道不是所有事务处的员工都住在事务处。分处地方小人也少，却也只有黎晗一个常住在店里。总部那么多人，又看起来不像是有住处的，应该不是所有人都在那里吃饭睡觉。 “是，我家。”玄烨顿了顿，突然捏捏他的脸：“说不定以后也是你家。” “我也要住那里吗？”秦奚问他。 玄烨点头，一本正经回答：“京都要买住处很贵的，你现在买不起。不住在我那里，就只能和两只画皮鬼一起住在事务处了。” 画皮鬼离不开事务处总部，秦奚知道。但是他一个男的，总不好和两个陌生姑娘住一起。地方再大也不行！ “那我要住你那里。”秦奚赶忙道，随即又高兴起来：“带我去看！” 玄烨满意地点头：“好，带你去看。”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昨天码字到大半夜跑出去楼道喂流浪猫，结果被那个贼精的小崽子逮着空子钻进家里了。_(:з」∠)_可惜，室友过敏我也养不好，只能尽己所能了。小崽子大概是知道我会给吃的，今天时不时就来转一圈。 我都是吃外卖的！没东西给它吃只能弄点馒头面包之类的没好好吃，今天找了点肉煮掉了调料放出去，没一会吃光了﹁_﹁我还给它在我家门口做了个小窝emmmmm毕竟北方天是真的冷啊，不能养只能尽量不冻着它了 第14章 第十四章 你会有好事发生 秦奚到底没能提前看成玄烨的家，两人刚出了古街没走多远，玄烨接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去和人类方面负责人扯皮，就把秦奚放在一家奶茶店匆匆忙忙走了。走前千叮咛万嘱咐秦奚不要到处乱走，就在这里等他，态度俨然是对待没有自理能力的孩子一样，惹得店里面几个店员小姑娘频频朝他们看。 玄烨走后，其中一个小姑娘端着玄烨给秦奚点的奶茶走过来，笑眯眯坐在了秦奚对面：“刚才那个是你哥哥吗？” 秦奚说了声谢谢接过奶茶，学着不远处的几个学生弄好吸管，才抬头回答那姑娘的问题：“不是的，是朋友。” “喔……”齐乐乐长得很可爱，一笑的时候露出两个小虎牙，乐呵呵道：“你是刚来京都的吗？他看起来很不放心你。” “嗯，不认识。”秦奚点点头，吸了一口奶茶，正好吸到一颗软糯的珍珠，嚼了嚼惊喜地发现还蛮好吃的。 齐乐乐看到这种小可爱男生就总想起自家小时候被拐走的弟弟，每每见到都忍不住多关心亲近一下。开了这家奶茶店后，附近的学生很多，这种类型的男孩子也很多。结果经常有小男生误会她的意思，莫名其妙就对她产生好感。只是她这个毛病总也克制不了，只能一次又一次伤小男孩心，还在对街的高中里得了个温柔陷阱的名号。天知道那群中二病小男生都在想些什么！ 想到这里，齐乐乐又看看秦奚，最终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毛病，继续和人攀谈起来：“你多大了呀？还在上学吗？” 这个问题难住秦奚了，他愣愣地盯着奶茶看了好久，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多大了，不过我不上学。” 这么大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多大了？再结合刚才那个男人像是在照顾小朋友一样的操心法，齐乐乐有点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有些什么缺陷。 不过她就是习惯性地来照顾一下可爱的小弟弟，也没有探究别人的意思。示意店员再做一杯奶茶过来，齐乐乐朝着秦奚笑道：“今天学生上学，店里人不会太多。你坐在这里等你朋友来了再走吧。” “谢谢你。”秦奚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关心自己，不过好意还是不会拒绝的。想了想，他认真地看着齐乐乐道：“你最近会遇到好事。” “嗯？”齐乐乐怔了一下，随即失笑：“是吗？那借你吉言！”齐乐乐过去二十七年人生算是过得顺风顺水，唯有十岁时候弟弟被拐走不知所踪成了自己的心结。对于她来说，真正能称得上一句好事的，也就是关于弟弟的消息。 说不上为什么，一句听上去很平常的祝福，却让齐乐乐频繁想起弟弟来。明明以前和别的学生交流时，她只会借此抒发一下想念弟弟的情绪，不会因此沉浸在对弟弟的回忆中。面对秦奚，却总会有种莫名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但是又隐约感觉到对自己很重要。尤其是……对方再说出那句‘会遇到好事’的时候。 秦奚没多做解释，看对方起身去忙碌后，就乖乖自己坐在位置上喝奶茶，偶尔戳亮手机回复一下黎晗的消息。 在他为数不多又模糊的记忆中，好像还真的没怎么和寻常人类接触过，虽然他自己确确实实是个普通人没错。刚刚对方虽然对他亲切的莫名其妙，却不妨碍他想要回报一二的心思。那姑娘的眉部兄弟宫有些奇特，前端凌乱稀疏，自中间朝后发展却逐渐平顺整齐。虽然明显有修过的痕迹，但是隐约能看出点东西来。 相面之术复杂，秦奚又记忆不全，只隐约知晓一些基本的东西，好似有人教导过他这些。若是平时，他还真猜不出什么来，奈何齐乐乐过来找他说话的时候，言辞神态都很亲和，望着他的目光却带着几分怀念和悲伤，一副透过他在怀念其他人的样子。再结合较为明显的面向特征，推断一下不算难事。 只可惜他不通此道，只能从齐乐乐的面向和气息判断出她将有喜事发生，又不好肯定确认，只能含糊其辞。不管是真的会实现，还是被对方当做一句寒暄，至少祝福之意是真真切切的。 秦奚一直在奶茶店坐到了晚上七八点，这期间齐乐乐看起来很忙碌，却一直没能静下心来，总时不时就要看秦奚一眼。 时针指向八点整，一直乖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秦奚突然站起身，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奶茶店里侧的墙壁。 被他的动作惊动，趴在柜台的齐乐乐抬眼看向他，有些被惊吓到的不解。 秦奚犹豫了一下，看向齐乐乐：“那个……这后面是什么地方？” 齐乐乐怔了一下回答：“后面是条老巷子，一直没有被划进拆迁范围，挺乱的。” 奶茶店正门是开在热闹的街面上，虽然也是条很老的街，却因为周围有一所小学初高中联合的学校，治安一直还算不错。但是这一排店面后头的巷子就不行了，巷子口在另一条街道，还是条死巷子，算起来和这条街相距的路程还是挺远的，一般也不会有人选择在巷子里埋伏着抢劫学生。 这一排店铺都有后门，大多数为了安全都把后门封了。齐乐乐的店比较靠近巷子口，倒是没有特意封住，不过也留了个防盗大门锁着，轻易不会开。 这事常客都不知道，突然被少年问起来，齐乐乐一时有点发懵：“怎……怎么了？” 秦奚抿了下唇，沉声道：“出事了。”说完他看着齐乐乐有点发白的脸色，笑了笑以示安抚：“没关系，和你不会有太大牵连。就是……那后面怎么走呀？” “啊！”齐乐乐有点慌，听到他问有点哆嗦地说：“我这边有个后门可以直接过去。但是……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报警？” “唔……”秦奚回想了一下报警这个词的用法，摇头：“这个事警察好像管不了。没关系，我去看看。一会我走了，你把门关好，继续在这里守着暂时不要离开。等我回来，陪你一起关店。” 店里的员工都已经下班，齐乐乐还是为了陪他在这里等才一直耗到现在，秦奚心里清楚。再说了，后面的事情不好说大小，一个姑娘家别再被牵连了。 这么想着，秦奚从自己不离身的小兜兜里摸出个巴掌大小的八卦盘递给她：“这个给你，可以保护你的！” 苏乐乐看了看手里的八卦盘，又看看少年，慢慢镇定下来：“谢谢你……那，我带你去后门，你自己要小心，实在不行我们就报警！” “好的！”秦奚笑眯眯跟着她朝后门在，在对方打开防盗门后，朝外一窜就没了影子。 苏乐乐有心想朝外看看，又想着少年那凝重的神色有点怕，最终还是握紧了手里的八卦盘把防盗门关好锁死了。也不敢离开，就站在后门门口，手里紧紧捏着八卦盘。 事实上被苏乐乐当做底牌的八卦盘，就是刚才秦奚在路边随手买来玩的。石头刻的看着挺精致挺像那么一回事，半点用都没有。之所以给她，也就是让小姑娘安个心。秦奚离开前就在店里设了阵，真要有什么有歹心的上门，当场就能尝尝烈焰噬心的滋味。 另一头，秦奚已经顺着小巷走到了深处，看着眼前朱红的大门上下打量。 这一下午一点事没有，甚至周围连个有灵力妖气的特殊存在都不曾出现。结果一到八点，一股子冲天的腥臭妖气从这家店后面传来，还夹杂着血腥气。这种味道和气势，少说已经害了不下十条人命。 让秦奚觉得奇怪的是，这么强的血腥妖气，偏偏在八点时候出现，甚至只出现了那么一瞬间就消失，不管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直到看见这红木门，秦奚才摸到点头绪。 仁善之家，落魄大户，残存的功德气息虽将那恶妖困住，却也掩藏住了它的气息，两两相抵，反倒没了什么动静。方才那一下子，怕是因为那妖害了人才暴露出几分。就是不知道这里头的妖物，跟这个房子的主人是什么关系。 秦奚歪着头看了一会，和门上的两个受足风吹雨打，连画的颜色都褪浅了的门神颔首打招呼，随即伸手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门神画如今还有些许作用，却也只有一缕分神附着。真正的神荼郁垒二神早随着上古消亡一起消失，如今留下的也只是被仁善之家诚心供奉的一缕分神，效用也和过去差了太多，更多的是让人们有个心灵寄托安慰。 这一家应是世代积德，又对这些神神仙仙怀有敬畏，破落至此竟还能留住二神一缕分神。不过秦奚去了事务处沾染上事务处的气息，紧随其后又来此解决问题，那一缕分神察觉到这番因果，自觉功成身退，在秦奚进门之时就消散了。 门后只有一个破落的小院和一间看起来能横向分成三室的大房子，一进门就能觉出一股阴沉之感，却直到现在都没什么异样，更没有半点妖气泄出。 秦奚越发奇怪起来，也不敢掉以轻心，摸出清溪剑化成本来大小握在手中，谨慎地朝着房子走去。 房子外有三层台阶，又矮又平，最高一层和地面也不过是抬腿的距离。秦奚踏上第三层后，忽然感受到一个结界，却对他半点阻挡之意都没有。一阵清风拂面的细微感觉后，秦奚定睛看向面前的屋门，神色凝重。 一踏进结界，便是滔天的怨气和血腥味浓郁的妖气。显然，就在这屋子里被封了什么。 清溪剑微微震了震，催促他一般晃了几晃，甚至蠢蠢欲动想带着秦奚的手去推开屋门。也不知道明明是未见血的雏剑，剑灵还在沉睡，哪来那么强的战斗精神。 秦奚垂眸看着它，拇指敲了敲剑柄，才让这个跃跃欲试想要活动筋骨的家伙老实下来。 安抚过清溪剑，秦奚抬眼看着身前的木门，缓缓伸手推开……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三更。 第15章 第十五章 二星委托 屋内的家居摆设仿佛透着民国旧影，厚厚的灰尘随着门被推开扬起一层，瞬间让屋子里多了一层迷蒙。 不去计较干净不干净的问题，或许会让人觉得凄凉美，可惜实际上屋子里一点都没有美感，甚至十分血腥。 门厅正对大门的供桌上，观音像落了厚厚的灰尘，香炉边缘有香灰散落，同样落了灰。只有供桌边被随手丢弃的尸体没有在表面落灰，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左侧房间门口，一双穿着西装裤的人腿无力地瘫在那，时不时因为藏在屋里的上半身被移动而微微晃动。 站在门口，能清晰听到血肉被咀嚼的声音。 秦奚站在原地，垂眸不语。 魂魄……已经没了……被吃掉了…… 屋里的东西显然知道秦奚的到来，却不慌不忙满足了口腹之欲的焦躁，才慢悠悠从屋中走出。 狐妖。一个身形妖娆眼带魅色，脸却一半精致妖艳一半血肉模糊的狐妖。 那狐妖抬眼看向秦奚，神色间带着诱惑之意，抬起纤细的手伸舌轻舔掉血迹，危险又诱人。当然，忽略掉她可怖的另外半张脸。 可惜，被魅惑的人是个没开窍的。 秦奚默默看着她，在对方语带笑意说了一句‘新的猎物送上门了’时，幽幽开口：“你的脸真丑。” 会心一击！ 狐妖果然被带跑了思维，狰狞地看着他，捂住了血肉模糊的半张脸：“你能看破我的幻术？！” 秦奚压根没懂对方为啥就突然生气了，还一本正经认真解释：“虽然吃了人犯了杀孽涨了修为，但是你的幻术还是很低级。” 对女人，不能说她丑。对大妖，不能说她弱。然而，耿直的秦奚，一犯就是两个大错误，惹得狐妖怒火丛生，再不打算欣赏猎物挣扎时的绝望。 另一边的奶茶店里，齐乐乐一手握着八卦盘，一手拿着手机，犹豫着该不该报警。 正在这时，店里跑进来两个年轻男人，愣头愣脑往里面冲。 “你们做什么！”齐乐乐惊慌地看着他们，手里捏着八卦盘正面对着他们，脸都吓白了。 为首的似乎还是个少年的人凝眉看着那个八卦盘，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他身后的个子高高，看起来年龄要大一些的反倒是笑了笑，拉住想要说卦盘是假货的少年，微笑着对齐乐乐道：“你好，我想知道，这家店后面是什么地方？” “……”齐乐乐蒙了一下：“是条旧巷子……那里到底怎么了？” 男人安抚地冲她笑笑：“没什么，只是有些小麻烦。能告诉我们怎么过去吗？” “你们……要去做什么？”齐乐乐警惕地看着他们，看了一会，又觉得这个年长几分的男人有些眼熟，忍不住盯着对方看起来。 男人也不介意被她盯着看，只是指了指后面道：“后面有坏人，我们需要去解决一下。”说完他突然又想起什么，摸出一张卡片送到齐乐乐眼前：“我们是特殊办事处的，这是我的证件。” 齐乐乐也认不出证件是真是假，更不知道什么特殊办事处。不过那个小孩儿已经去了很久还没回来，这两个人看起来也不像坏人，说不定能帮忙！ 想了想，齐乐乐道：“我这里有个后门，可以直接过去。只是……先前我有个顾客已经去了，大概已经十分钟了，还没有回来。” “什么？！”男人突然变了脸色，和身边的少年对上视线：“大概是察觉到不对过去看，别再出了事，那家伙不好对付！” 少年神色也很凝重，颔首算是应答，随即冷声开口：“带我们去。” 齐乐乐抿了抿唇，一狠心带他们过去打开了后门。门一开，齐乐乐下意识朝外看了一眼，又没了人影。 恍惚间，齐乐乐觉得……自己今天好像接连遇到了不得了的人。 只是……那个男人……好像有些眼熟？ 破旧的老民宅里，狐妖十指化为利爪，带着丝丝血气袭向秦奚。清溪剑一声嗡鸣出鞘，与指甲碰撞，发出刺耳尖锐的声响。随即剑身一转再微微向下一切，狐妖一声凄厉尖叫，十指指甲连根齐断，整齐的不得了。 秦奚收剑后退两步，颦眉看着疼得直吸气的狐妖：“怎么突然就要动手了呢？”黎晗不是说现在打架都喜欢废话几句的吗？ 疼痛过后，狐妖也多了几分冷静，意识到这一次闯进来的不是什么简单猎物。她半匍匐在地上，目光怨毒又幽深地看着秦奚，忽地朝前一窜半空化为原形。 汽车大小的杂毛狐狸飞扑过来，几乎占据了整个门厅的空间，擦着墙壁速度飞快来势汹汹，重新用妖力凝结出来的指甲透着幽幽寒光。 秦奚默默看着这一切，一点没有害怕紧张的意思。直等到狐狸扑到眼前，对上那张尖尖的狐脸，才默默开口：“真丑，还臭。” “啊啊啊啊啊啊！”杂毛大狐狸口吐人言却是被气得直叫唤，爪下毫无章法朝着秦奚挥。 反观秦奚，一手负剑在身后，一边灵活的左闪又躲，抽冷子找间隙出剑。 他的剑气控制的很好，出剑看似毫无章法，却一点都没有碰坏周围，全都招呼在了狐妖身上。倒是狐妖，带着煞意的妖气四处逸散，将整间屋子腐蚀的不成样子。高下立见。 结界突然被触动，两个人猛地推开门跑了进来。秦奚阻挡不及，匆忙开口：“小心！退！” 门外两人下意识退一步，堪堪躲过迎面来的一爪，个子高的男人却仍旧不可避免地被挠上了脸。 带着血煞的妖气攻击可不简单，那道血痕肉眼可见的将周围皮肤腐蚀。 只是此时，两人都没功夫顾及那点小伤口，反倒是愣愣看着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缺了毛的杂毛丑狐狸，反应无能。 秦奚收了想要制服狐狸问明白的心思，清溪剑出剑势凌厉地开膛破肚，反手放出一道纯净的灵力，将脱肉身而出的血色魂魄束缚住，随手一捏抓在手里。 做完这一切，才看向两个贸然闯进来的家伙：“你们是谁？” “秦奚！”屋外一声怒吼，结界被猛然自外界打碎，玄烨急匆匆跑进来。看见屋中情形先是一怔，随即也不管旁边两个人，拉过秦奚上下检查了一番，连连发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乱跑什么！不是让你在那里等我！” 秦奚抿着唇摇摇头，见对方不再生气着急，才小声道：“我察觉到有妖害人就来了，可是还是没能救下来……” 玄烨松了口气，揉了揉他的脑袋转头看向另外两个人。 门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默默低头：“老大……” “谁的委托？”玄烨冷着脸扫了一眼那只死状凄惨的狐狸，再次看向两人。 钟向申缩了缩脖子：“我的……” “沾了血气的狐妖，害了数条人命，你们就给我这么冒冒失失来，连个招呼都不打？嫌命长是不是？！”玄烨怒气冲天：“钟向申莽撞就算了。古原！你呢？脑子被狗吃了吗！” 被唤作‘古原’的少年下意识也跟着缩了缩脖子，冷着一张脸垂眸不语。 钟向申不忍心自己拉来帮忙的师兄被拖累，嬉皮笑脸打哈哈：“哎呀老大这不没事吗！我们都没帮上忙，我把委托转让给这位小兄弟拿报酬行吗？” 被重新提起的秦奚默默退后一步，缩在玄烨背后，力使对方看不见自己。 他好像……做错事……惹玄烨生气了…… 他这一躲，本来想生气算账的玄烨莫名就突然想笑，忍了忍才维持住发怒地样子，虎着一张脸打电话：“香山路八号，来收拾。委托……”玄烨抬眼看钟向申：“委托是什么？” 钟向申小声回答：“二星十七号委托。” “二星……”玄烨深吸一口气，冷静地对电话说：“二星十七号，是只狐妖，来了后顺便查清楚受害者。” 挂断电话后，玄烨拉着悄咪咪低着头减少存在感的秦奚，眯眼扫了对面两人一眼：“跟我走。” 奶茶店，齐乐乐做了几杯奶茶，又单独倒了一杯温开水，一起端到几人桌前。将奶茶一一放好，将温开水摆在钟向申面前：“你受伤了，最好不要乱喝。” 钟向申朝对方一笑，脸上铜钱大小的一块坏死伤疤看起来有点可怕。 齐乐乐看着那块疤，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转身继续去柜台后面坐着。 这些人……似乎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哦…… 玄烨先把吸管给秦奚插好，等对方喝了一口，才猛地一拍桌子：“钟向申！二星委托你也敢接！皮痒了想找东西给你松一松是不是？还是嫌自己自己活得太久了，找个惊天动地的方式自裁？！” 秦奚猝不及防被他一惊，一口奶茶全贡献给了桌子。 紧绷的气氛就像突然被扎破的气球，玄烨一口气吊在那里不上不小，老半天扶额失笑：“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 “不……嗝……不是……嗝……”秦奚脸都憋红了，慌慌张张停不下来打嗝。 这不怪他啊，你突然生气干嘛还要拍桌子，干嘛不等他咽下去！ 玄烨无奈地替他拍拍背，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秦奚才总算停止打嗝。 只是这一闹，气也气不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奚：委屈……嗝……弱小……嗝……又……嗝……可怜……嗝 第16章 第十六章 事务处大家长 看上去冷着个脸却有些微妙的怂的少年面无表情咬着吸管，偷眼看了看秦奚，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秦奚也知道自己好像又犯错了，弓着背两手抱着奶茶杯，咬着吸管无辜地看玄烨。 玄烨和他对视良久，终于笑了：“算了算了，我没生你气。” “真的？”秦奚一下子高兴起来：“那你不许凶了！” “好。不凶。”玄烨揉了揉他，这才心平气和转头看另外两个：“怎么回事，说说吧。” 钟向申诧异地看了一眼秦奚，这才道：“那房子主人的老祖宗在冥府登记的委托，好像从前也是玄术脉的传人，后来家传手艺落没了也一直是仁善之家。那老太太在地府担着职，下头给求了面子情。那狐妖是他们家祖上封印的，一直在那房子下头，这么多年上头怎么改动也没搬过家。结果近些年封印碎了，被那妖物跑出来，头两年还能仗着家族血脉压制着不让那狐妖乱跑，哪知道这一代就一个姑娘，出嫁后没人压制着，狐妖也就撒了欢。不光把那姑娘的夫家给杀光了，近些天还一直引诱路人送上门。” 停顿了一下，钟向申才继续小声道：“我正好最近在查几个受害人的事，看见这个委托了解了一下，都有关系，就把古原师兄拉上一起来了……” 玄烨吐了口气：“二星的鬼灵委托就算了，古原有这个能力。但是钟向申，动动你那个生锈的脑子，二星恶妖委托，你们两个有几条命丢？只此一次，下次再被我知道，就不是受罚这么简单了！” “我保证！绝没有下次！”钟向申一本正经发誓。 “行了，回头去总部看看你那张脸。”玄烨白他一眼，转头看秦奚：“你呢？怎么回事？” 秦奚小声比比：“在这里等你发现了血煞妖气，就……过去看看。” 玄烨伸指头戳了一下他脑门：“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敢闯，万一是个打不过的呢？莽莽撞撞，还想不想我放你出去了？” “想……”秦奚可怜巴巴：“我错了，不会有下次。但是！那狐妖一点都不厉害呀，还是我杀的呢！” “你还骄傲上了是吧？”玄烨气笑了：“行了啊，你也是，就这一次，别让我知道第二回。”说完他敲了敲桌面，“认识一下吧，这位是秦奚，新同事。这两个，古原，钟向申，都是事务处的老员工。古原是玄术世家的传人，钟向申是他师弟。” 钟向申默默捂脸。 每次被人说自己是古原的师弟，总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师兄什么的…… “你们好。”秦奚笑眯眯打招呼。 “你好你好。”钟向申笑得花枝招展，顶着一张烂了四分之一的脸，十分有碍观瞻。 古原只是微微颔首，依旧不言不语，但是神色显见柔和。 秦奚看着钟向申，指了指他的脸：“你的脸……” “哦，这个没事。”钟向申摸了摸伤疤边缘：“妖气侵蚀，一会找总部医务科的家伙们治一下救好。” “医务科是什么？”秦奚好奇。 玄烨十分自然随意地揽着他道：“一群人参雪莲乱七八糟的东西成妖，别的本事没有，治病救人也是学了几百上千年的。一个妖气侵蚀，不算大事。” “几百上千年的人参……就能成妖了？”秦奚有些惊。他怎么觉得他的印象中，千年份的人参雪莲只能是好的补药，最大的效用也不过是吊命解毒之类的，怎么还能成妖了？ 玄烨轻笑：“占了运势得了机遇，总归不是寻常的东西，自然就能开灵识成妖。” 哦，也是，能成妖的，本来就不是局限于物种，而是看造化。 “那个……请问……” 围坐一桌的四人齐齐回头看齐乐乐，看得对方有些局促，却还是鼓起勇气看着钟向申道：“请问……你叫什么？” 钟向申有点发愣：“钟……钟向申啊？” 古原闻言仔细看了看齐乐乐，又再打量了一下钟向申，头一次开口：“他是我父亲收养的，五六岁的时候被人贩子卖了。” 钟向申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提这个做什么？ 谁知齐乐乐当即激动起来，脸发红眼含泪，握着钟向申的手哆嗦着问：“你……你胸口是不是有个铜钱一样的红色胎记？” “是……有……”钟向申隐约猜到点什么，又不敢贸然多问，看着激动的齐乐乐发懵。 齐乐乐闻言崩溃哭出声：“萧萧！——” 古原起身扯了张凳子坐下，把位置让给了抓着钟向申痛哭的齐乐乐，一桌四个人神色各异看着这姑娘情绪激动崩溃的嚎哭。 足等了半个多小时，齐乐乐情绪才稳定下来，接过钟向申递给她的温水小口喝了几口。等彻底缓过劲来，才红着眼睛朝几人抱歉的笑了笑：“对……对不起，我有点激动。但是……”她看向钟向申：“你真的是我弟弟！五岁那年在京都老车站被人抱走了，打那之后爸妈找了十几年都没找到，一直到现在还在念叨！” 钟向申头脑发懵，呆呆地开口：“可我……都不记得了……” “确实是。”古原吸了口奶茶咽下，继续道：“你们两个有亲缘。” 古半仙开口基本上就没差了，再则还有个玄烨在旁边，是不是真的一眼就能分辨。也就是开始大家都惦记着别的事，没有留意这些而已。 齐乐乐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肯定了，她那份犹疑也就彻底放下，比做了鉴定还踏实。 “你小时候可傻了，什么都记不住，只知道吃喝玩。被人抱走了也不懂得哭一声，爸妈送舅舅上车后老久才发现你不见了……”说着，齐乐乐眼圈发红，又掉起眼泪了：“爸妈为了这事这么多年一直愧疚。近几年身体越来越不好，没有精力再四处找你，病重了去医院还一直念叨着……” 钟向申被她感染，忍不住也有点眼眶发红。忍了忍，他吸了口气看向古原：“我总算知道为啥你对你姐没脾气了。”说完，把齐乐乐搂进怀里拍了拍，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 古原耸了耸肩膀不做表态。 围观群众秦奚嚼着珍珠感慨：“还真是啊……” 玄烨闻言失笑：“怎么？你看出来什么了？” “之前她跟我说话，我瞧出一点点来，不过不敢肯定就没有多说。”秦奚傻笑：“还真被我猜到了。” 玄烨挑眉：“你还会算这个？” “不是算出来的。”秦奚摇摇头，“面相，我好像会看一点。” “嗯，很好。”玄烨点头：“要是想多学点，可以问问古原，他精通这个。” 古原颔首，对着秦奚微微翘了一下嘴角。 秦奚眼睛一亮：“那你还会什么？你们玄术世家是不是都会符咒？还会做法器什么的？” “……会……”古原道：“你比我强，不必学咒术。” “但是看起来很好玩。”秦奚喜滋滋：“我看电视他们画符抓鬼，还能凌空咬破手指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古原一哽，脸色发黑道：“电视不可信，胡编乱造。虚空画符需以精血绘制，极耗元气。” 秦奚蔫蔫地塌下去：“这样啊……我还以为随手就能画呢。” 玄烨看他俩互动，轻笑出声，揉了揉秦奚的脑袋看古原：“你们两个年纪差不多，平时带着秦奚玩一玩。他对外头的事情懂得不多，你教着点。人交给你带着我也放心。” 古原默默看着他，最终还是点了头。 老大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是个捉鬼的，又不是幼儿园老师！还有，什么叫年纪差不多？你算这辈子还是算所有的？ “过段时间我安排秦奚去你们学校上学，你俩做个伴。”玄烨才不理会他那个，直接下命令。 玄术天才，捉鬼大师，冥府挚友，江湖古半仙也是要上学的。还是去年高考完，今年刚升大一的新生。 玄烨本来还没想起这回事，正好看见古原想起来了，又恰好两人认识了，顺水推舟。 另一头，姐弟俩终于哭完了，玄烨才敲了敲桌子道：“钟向申，回头带这位女士一起去做个鉴定。如果没问题了，就跟着一起回去看看老人，有需要的跟古原说。假期的话，自己递申请，我会和盛昇打招呼。” 钟向申抹了把脸点头：“谢谢老大。” “行了，陪这位女士关店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带秦奚先走了。古原，你去后面看看后勤的人处理完没。” 看两人离开，齐乐乐才揉着眼睛问钟向申：“萧萧，你们是做什么的？那位先生和那个小朋友看起来都很不简单。” “那位小朋友我不知道。不过那位先生……真的很不简单。这些以后我再跟你讲，我先送你回家吧。这么晚了还守在店里，以后不能这样了……” 声音远远传到走出店门离开的两人耳朵里，秦奚被玄烨拉着，笑眯眯道：“有亲人真好啊……” “羡慕？”玄烨侧目看他。 “也不是啦。”秦奚摇摇头：“就是觉得真好。有人陪，还可以想说什么说什么，不会孤单，也不会不知道去哪里……” 玄烨心一软：“小没良心的，我亏待你了还是怎么着？” “没有！”秦奚嬉笑着攀他肩膀，结果够了半天实在难受，最后还是放弃了，只能抱着他胳膊蹦跶：“玄烨最好了！玄烨大好人！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好人！不，好妖！” “嘴甜就行了？叫声好听的，叫一声我带你回家。” “叫什么？” “叫哥？” “不叫！” “小没良心的！你叫不叫！” “嘿嘿……不叫！略略略！”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很久后，古原作为吃瓜群众了解了秦奚的身世：对不起说和年纪差不多的我是高看自己了，惹不起惹不起 不久之后，玄烨想起了让秦奚喊哥的事，牟足了劲想让对方喊一次。 于是秦小奚那天晚上喊了一夜好哥哥 【我总觉得我好像开了一班夜间灵车emmmmm】 第17章 第十七章 朱雀大人眉头一皱 两人打闹了一路，全靠双腿磨蹭地走回家。约莫到了十点半，秦奚才算是看到了玄烨家的模样。 比起带着龙族通病，喜欢绚丽华美亮闪闪的青龙，朱雀一族好美，却更爱精美，尤其玄烨还十分跟得上潮流，审美极佳。玄烨的家布置的很简约又十分温暖，细节处透着精致贵气。 房子在离古街不远的花园别墅区里，小小一栋三层别墅，从外看与其他的小别墅没什么区别。小花园里种着寻常的花草，还有个小小的水池游着锦鲤。地方不大，处处透着精致。 进了屋，便是个简约派的客厅，乍一眼有些冷肃，细看却能从点缀的暖色调里找到温暖的感觉。偌大的一层全贡献给了客厅，别墅里没有佣人，索性将小房间也取了墙面，建成了半开放式的家庭影院和小吧台。 一楼铺着一层浅色的厚绒地毯，与二楼深色的木地板相交并不违和。上了二楼，便陡然一转成了纯正的古色古香。二楼几间房间里全摆着书架，几乎是个小型的图书馆，里头有半数都是古籍，甚至还有竹简。最中央的是一间古意盎然的书房，暗沉的红木摆设显得贵气庄重，桌上摆着笔墨纸砚，半点现代化的设施和用品都不见踪影。 转而上了三楼，走廊还是颜色略深的地板，随便推开一间房门，里面却是暖融融的色调。其中两间屋子的摆设都称得上精致大气，也略显清冷一些。另外两间，一间多了张白色书桌，上面摆着一些文件夹，地毯和床上都是洁白的颜色，干净整洁；隔壁的那间则铺着白色地毯，墙壁被刷成浅黄色，床上也是暖黄的被褥，还摆着一大一小两个毛绒熊。蓬松柔软的感觉，让人看到便想扑上去滚一滚。 最后这一间对比其他的，稍显空旷了些，细节之处还能看出被移动和挪走过家具的痕迹。 秦奚几乎是从门口一路惊叹到三楼，直到走到这里才觉得有些奇怪。他看向玄烨，突然脑子里一闪，惊喜地眨眨眼：“这是给我的？” “咳，”玄烨莫名有点不自在，轻咳一声点头：“嗯，让他们下午刚布置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简单安置了一下。今晚将就，明天我带你出去转转，看有什么喜欢的再添上。屋子里不喜欢的……也可以换掉……” 这间屋子是他指使白沪去布置的，自己也没想到白沪完全照着小孩子的喜好来弄，成品虽然看着舒服，可秦奚还真不一定喜欢。 秦奚倒是没想那么多。他记忆中的事情不多，却也隐约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什么安定的落脚处，更没有独属于自己的小房间。这会见到这么一个布置的温暖舒适的，属于自己的地盘，顿时兴奋地跑进去四下看。 他没有所谓的‘借住’意识，不觉得拘谨和不自在，只单纯认为，玄烨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了。至于玄烨，自然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什么借住，他顺心而为带人来，远没想到人会不会走这个问题。 两个人莫名其妙一拍即合，一个高高兴兴，一个看他看得高高兴兴，彼此都非常满意。 玄烨倚在门口，看秦奚跟个兔子似的在屋里四处蹦跶，止不住的笑。 秦奚听到动静，跑过来拉着他，然后一个飞扑扑到床上。他力气不小，玄烨猝不及防被他带了个趔趄，也跟着倒在上头。两人面面相觑埋在软乎乎的床上，对视一眼，一起笑了起来。 “喜欢？”玄烨问。 “喜欢的。”秦奚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两个酒窝深深的，脸微微发红：“漂亮！”他形容不来，只能随便扯了个好词用。 玄烨也不介意，伸手撑起头看着他：“喜欢就好。早点休息，明天带你去上街。” “好！”秦奚点头答应，然后坐在床上不知道四下看。 玄烨看看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翻身坐起来单手捏着秦奚的脖子把人推起来：“跟我下来，他们把你的东西都送来了，收拾好就洗漱睡觉。” “嗯嗯！”秦奚连连点头，一路跟着玄烨下楼，抱着东西又跑回三楼，在玄烨的帮助下把新衣服、日用品，还有自己的电脑手机以及今天零零碎碎买的小东西全都找地方摆放好。略显空旷的小屋子被稍稍充实了一点，看着也有了人气。 都安置好了，秦奚毫不顾忌玄烨，利索地脱了衣服换好睡衣，一溜小跑进了卫生间洗澡。徒留一个站在房间里发着愣，表情从惊到懵再到沉思的玄烨，柱子一样一动不动。 人形立柱玄烨直到秦奚洗好澡出来，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原地，看见他出来才回过神来。 顺滑黑亮的头发，没有去剪短，这会洗过澡后湿塌塌垂在身后，一直垂到小腿。少年精致的脸上带着几分水汽，双眼含着迷蒙，单纯又诱人，仿若误入凡尘的小仙童，一举一动都引人心动。 玄烨头一个反应不是旖旎的心思，而是伸手捧起他的长发，自头顶起一寸寸释放妖力，小心将长发弄干。一边做事，一边还不忘教导不懂事的小朋友：“头发不能湿着睡，容易受凉。” 秦奚乖乖任他忙碌，然后无辜地看着他说：“可是我不会生病。” 玄烨一哽，差点没把他头发揪下来。 心神乱了，差点连这小家伙不是普通人都忘了。 好容易让隔壁的小朋友睡下，玄烨回了自己房间，在书桌前坐下，盯着没有开机的电脑屏幕沉思。 活了万年多，又在凡尘界人类之中生活了几千年，若说玄烨什么都不懂，显然是不可能的。他没尝过，却亲眼见过，猜都能猜出来。 若说第一次见是防备，随后是起了招揽之心，再过后便是因为自己隐秘的爱好而生了亲近之意。这一路来不过十几二十天的时间，他却是真真切切将人放在了心上。会记挂，会担忧，会照料，会迁就，便是不曾动情，也相差不远。 许是天地间就这么一位，万年时光中只遇到这一个。明明是他提不起半分好感，甚至连关注都不想关注的人类，却满身秘密，又诚挚纯善，无时无刻不在吸引他的注意。 还谈不上爱，但切切实实的喜欢。哪怕他什么都不懂，哪怕他比妖还要追随本能而为，哪怕他满身未解之谜，依旧喜欢。 玄烨知道，若是不想最后秦奚的秘密解开伤人伤己，现在退一步是最好的时机。可冥冥之中又总有声音告诉他，倘若此时退了一步，日后便再不会有这样一个人。 再不会有这样一个人，或者妖，或者任何生灵死灵。让他见而生喜，小心照料，不计后果，不问来由。 太危险了…… 已经是如履薄冰的处境，连活下去都要靠与人类为伴与天道斗争，又哪里有什么心思谈那些情情爱爱。况且他还有着无尽的寿命，沉重的责任。一旦他选择为所谓的爱自绝生路，在他之后，就很难会再有朱雀诞生。 届时，会是哪般模样，他也不知道。 也许运气好，如同现状，靠着另外三个老朋友支撑下去，秦奚……也如同沉睡了很久那样，活下去很久。也许，事务处乱起来，南地失守，天道胜一筹从而使得所有妖灵消亡。而秦奚，则成为寿命短暂的普通人，就此或辉煌，或庸碌的过上一生。 代价太重，他不敢轻易去赌。 无数种理由反复交杂，让他没法去分辨哪一种占据了上风，更没法分辨到底是该随心还是该记住自己的责任。 足足坐了一整夜，玄烨也没得出个答案。只是在听到隔壁房间里的动静时，下意识站起身走出去，迎上了刚睡醒的少年。 秦奚揉了揉眼睛，皱着眉头一脸茫然地看着玄烨。微张着嘴呆了好久，才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问：“玄烨，你不开心吗？” 眉头紧皱，脸色暗沉，一看就是十分不开心了。 玄烨静静看着他，良久后突然眉目舒展，缓缓笑开。 秦奚看得一愣一愣的。 怎么怪怪的？ “没什么。”玄烨揉了揉他的头，伸手捏着他的脖子推着他去浴室，靠在一边看着他乖乖洗脸刷牙，慢悠悠给了答复：“只是一个一直没想通的问题，突然想通了而已。” 秦奚咬着满嘴的牙膏沫，严肃着脸认真点头：“你一直没有想通的问题，那一定是很难的问题！”他对玄烨无条件信任和崇拜。 “是很难……”玄烨垂眸看着他，笑容未减。 看到他之前，是很难。不过在今早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再难也变成了简单。 随心而为，顺其自然。 说来说去，不过是为妖的自私。惦记着自己的责任，是为了不被天道揪住；害怕为情失了心，陪着寿尽的秦奚去死，是为了不让万年来所努力的心血功亏一篑。凡是他惦记的，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这万年来都因为天道压制而努力着，不甘心为了一段不确定的情义放弃。 因为，他选择的是一个人类。 只是看到少年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杞人忧天。 事务处随便一个都是活了成百上千年的大妖，哪一个手里没有些好东西？先不说秦奚会不会如普通人类一般寿尽，就算是会，想办法续命就是了。 古原一个玄术世家的传人，轮回几世留住记忆，同永生也相差不远。最差的结果，不过是托关系找门子走这条路，期间不过等上十几年的功夫，他等得起。 重要的是，秦奚是个人类，没有天道桎梏。 只要秦奚愿意，所有的难题，都不会成为难题。 只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让秦奚开窍…… 今天的朱雀先生，绕了一大圈子才发现，自己最难的问题，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朱雀大人很惆怅 第18章 第十八章 好哄的朱雀先生 在人类世界混了几千年的朱雀先生虽然没有正式谈过恋爱，但是见过的小情侣还是不少的。甜甜蜜蜜虐恋情深破镜重圆波折艰难生离死别青梅竹马等等类型，几乎见识了个遍，甚至还屈尊在自己的下属追人时提供过方便。 总而言之，追是没追过的，但是看，还是看过很多的。 于是向来有计划有谋略的朱雀先生，在秦奚小同学洗漱的时候，就已经决定给自己制定一个追人，并让对方开窍的方法。 对待这种什么都不懂，天真又可爱的孩子，当然是要温水煮青蛙啦！诱敌深入，小火慢炖，最后攻其不备！ 首当其冲，就是日常生活中要点滴渗透，让对方完全离不开自己，依赖自己，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够取代。 对自己计划信心满满的朱雀先生振奋了一下精神，站在厨房里一边做早餐一边陷入了深思…… 因为他发现……这个计划好像有点白制定。 首先，秦奚出山以来几乎都是跟着他，所有的一切基本是他教会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玄烨从一开始就是手把手教，比带儿子还贴心认真。所以现在就算温水煮青蛙想要面面俱到对人家体贴，好像……和之前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其次，秦奚在他跟前就像个小孩子，没有太多的自主行动意识，任何事情都是玄烨说了他才会去做，很少见主动提什么要求。所以，说让对方依赖什么的……明明就很依赖了啊！ 朱雀先生很是挫败，并且发现除了耐心继续下去，压根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毕竟一个不知道睡了多久的孩子心态的少年，你给他搞什么浪漫告白深情许诺，先不说对方能不能明白吧，就是明白了现在也保准对自己没有什么明显感觉。万一弄巧成拙，反而把人推远了怎么办？ 郁郁寡欢的朱雀先生把煎蛋翻了个面，满脸沉思。 然后……就被一只毛茸茸的大龙猫扑了满背。 “好香好香！”秦奚攀在他背上扑腾，脑袋都要伸进锅里去了：“玄烨你好厉害，还会做好吃的！” 要知道黎晗那只宅猫都不会，秦奚被影响了几天，就以为妖都不会做东西。要么不吃，要么吃外面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不单妖修，所有和修炼能挂上钩的，几乎都不会做饭。他们对食物没有什么需求，日常进食多是为了融入人群做给其他人类看。至于入口的那些食物，除了真正纯天然无污染，由某些特别地方提供的食物外，人类社会的大多食物对他们而言，吃了反而是负担。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会去刻意学习这些。 例数事务处上下，总部包含所有分局在内，可能会做饭的不超过一个巴掌数。 玄烨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也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当年初入凡尘，在一个闭塞的村落里过活了一段日子，学着人类的生活方式慢慢适应，久而久之也就学会了这些。日子久了，哪怕不刻意去练去学，也总会渐渐擅长。何况几千年的时光，在事务处未曾正式建立起来，身上的担子没有那么重时，总会没着没落的寂寞一阵。那时候，就会不自觉去找些事情做。 只是这些，都没必要宣之于口，没有必要和秦奚讲。 玄烨顿了顿，浅浅一笑：“时间长了就会了，你喜欢就好。” 秦奚对太复杂的情绪没有那么敏感，闻言便很耿直地连连点头：“喜欢喜欢！玄烨一定做的很好吃！”虽然在他的印象中，只要能入口，没吃过的，味道不是特别奇怪不得他心的，都是好吃的。 从昨晚开始就没有真正开心过的朱雀先生就这样轻而易举被哄高兴了。 伺候着小祖宗美美吃了一顿早餐，玄烨拎着人上楼去换衣服，还特别心机的选了一套和自己预备出门穿的类似的搭配，打眼一看就跟情侣装似的。 一大一小两个，就这么穿着色泽搭配相同，款式相近的衣服，大咧咧出了门。 周围住着不少大妖，或者说这一块别墅区几乎都被事务处的高层包圆了。可想而知大家看见这副情景，心情有多复杂…… 秦励站在自家门口，看着一个揪着另一个袖子走路都蹦跶的两个人，捅了捅身边儿的封宵，意味深长：“玄烨这是……整了个童养媳？” “……”封宵分外嫌弃地看他一眼：“你这都什么口音，能不能好好说话？”语气暴躁至极。 捧着保温杯的秦励幽幽看他一眼，眼神略带哀怨：“你……是不是憋得太久了？怎么近来情绪越发的不好？心情不好就要去看医生，日子久了小病也成了大病，拖着不看苦的还是自己……” 刚走到门前的白沪听到这一番话，脚下一转，默默朝着反方向去。结果没走出两步，就被封宵一拎后领子提溜过来放到秦励面前。 秦励非常给力的瞬间转移注意力：“白沪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成日这么跳脱，稳重一些才有个大人的模样。难不成你也想同古原他们一样，被玄烨赶去上学，考个文凭过了四六级才能继续回来事务处干活？玄烨是养个童养媳，难不成你自个儿要把自个儿养成个童养媳，就算养了你要嫁给谁啊？这么不稳重，是没人要的……” 有人挡枪，封宵满意地弯了弯嘴角，身形一晃瞬间消失。 白沪站在原地被数落的欲哭无泪……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另一头，玄烨已经带着秦奚直奔商场。 秦奚就像个跟着家长出来玩的孩子，一路蹦蹦跳跳活泼的不行，看见什么都新鲜，半分没有当初和黎晗一起出门的稳重。偏偏玄烨纵着他，不管有用没用，凡是秦奚好奇的喜欢的多看了几眼的，玄烨都像个土豪似的挥手就买，打包让人直接送回家，半点不含糊。 就这么一个看一个买，等回过神的时候，玄烨的消费记录单已经长长一串。 秦奚默默看着玄烨签字的单子，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是不是太浪费了啊？” “你喜欢就好。”玄烨面不改色签单，惹得店员小姐姐激动地脸都发红。 活的！霸道总裁！和小可爱！耽美文诚不欺我！ “……”秦奚多看了小姐姐几眼，纯粹觉得这姑娘突然激动得莫名其妙，一点没察觉到玄烨发黑的脸色，还一个劲儿拉着人问：“她为什么突然那么高兴？” 玄烨脸上又黑了一层：“买得多了，她有提成。” “提成是什么？” “钱。” 秦奚莫名看了玄烨一眼，不解：“你为什么又不高兴了啊？” 废话你关注个女人我能高兴起来才怪！ 玄烨面色一变，柔和如春风拂过：“还想看什么？”特别没有原则的服软。 没办法！人还没哄到手！他能怎么办？吃醋都没资格啊！ 秦奚看他脸色好了，虽然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依然顺利忽略：“不知道哎！去哪里？” 玄烨沉吟片刻，看了一眼手里的单子，确定大致需要的东西都买齐了，秦奚也没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了，才抬眸看向秦奚：“过几天送你去上学，我们去看看需要的东西？” “好呀！”秦奚乐呵呵点头。 大学生上学也没什么特别需要的东西。秦奚一不住校二不军训，估摸着也不会努力到上课记笔记下课做习题。玄烨带着人转了一圈，买了个休闲款的小背包，又挑了些笔记本和中性笔，打包和先前的东西一起送走。犹豫了一下，又把人拎去图书区逛。 秦奚对人类社会的了解还是太少，虽然有玄烨手把手教，学的也快，但目前也只是大致了解，以及懂得了简体字。其他很多东西，还处在茫然懵懂的阶段。一些乱七八糟的书，倒是有利于他更了解这个社会。 玄烨挑了不少书，大多是给青少年树立正确三观，以及步入社会需要懂得一些道理知识，林林总总，也有十几本。 秦奚瞬间就蒙了。 这就跟让一个小学生读完百科全书再学会四书五经一样！坑呢！ 然而秦奚小朋友以玄烨为天，说什么是什么，别别扭扭没有反驳。只是直到书送走了，脸上的愁绪也没减轻多少。 玄烨看着可乐，捏了一把他的脸笑：“你愁什么？又不是让你都背会。回去我教你，懂得的差不多就可以了。” “不用背会吗？”秦奚稍稍开心了一些：“我最烦背东西了，以前他们总让我记下来的，我都要记上好久才能记全。” 玄烨一顿，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都记了些什么？” 秦奚并无察觉，自然而然地接上话：“书文伦理，周易八卦，五行之道，修炼心法，总归有得那些全都要记下来。” “谁让你记？” “……”秦奚突然怔住，茫茫然抬头看着玄烨：“不记得了……” 玄烨看了他一会，叹了口气揉揉他的头顶：“秦奚，你可能不是失忆。” “啊？”秦奚不解。 “可能是睡得太久，记忆模糊直至忘却……”玄烨一本正经看着他，严肃脸：“俗称……健忘。” 秦奚好巧不巧知道健忘的意思，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玄烨，良久气哼哼踹了他一脚转头就跑。 玄烨笑着跟在后头追。 第19章 第十九章 上学去啦！ 在秦奚毫无察觉，却被玄烨碰到心尖尖上宠着疼着的日子里，上学的事情也办理妥当，等第二天的周一就正式背上书包去上学。 秦奚小朋友分外激动，蹦跶着翻腾了好久要穿的衣服要带的东西，最后被忍无可忍的玄烨直接拖上床压倒用被子卷住，才算消停下来。 秦奚眨眨眼，无辜地看着玄烨：“没有洗澡。” “你要是再不老实，今天不用洗澡了。”玄烨一本正经。 “可是明天要上学，不能脏着！”秦奚拼命挣扎，然后再次被玄烨镇压。 “秦小奚我警告你，再闹腾我亲自给你洗啊！”玄烨挑着眉威胁他。 然而……秦小奚没在怕的！ “洗！”整个人突然一窜，从玄烨肘窝间隙钻出去，一溜烟跑进了浴室，还趁着关门间隙朝着玄烨吐舌头。 玄烨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回头看他，脸上一副风雨欲来又无可奈何地宠溺神情。直到浴室的门一关，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玄烨的表情才突然一收，换成一幅生不如死的样子一头栽倒在秦奚床上。 娘咧……堂堂神兽好容易开了情窍，居然只能看不能吃！简直要憋死了！ 虽然等秦奚洗完澡出来后，玄烨已经恢复了衣冠禽兽……不，衣冠楚楚的样子，但依然压抑着满满的蠢蠢欲动。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秦小奚同学就已经蹦跶起来，洗脸刷牙换好衣服一溜烟跑到了玄烨门口。 “玄烨玄烨！起床啦！要去上学了！”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朱雀大人猛地睁开眼，用一种生无可恋又很是甜蜜的神情幽幽叹了口气，翻身下床顺便把床边的垃圾桶朝床下踢了踢。那里头，是一团团非常内涵的纸团。 嗯……可以说昨晚的神兽大人是很勤劳用功，甚至有点纵……那什么过度了。也就是仗着神兽的身体扛得住！ 房门被打开，秦奚先是朝着玄烨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然后突然笑容一僵，表情十分困惑地抽了抽鼻子：“玄烨，什么味道？” 朱雀大人表情一僵，抬手按住朝屋里探头的小东西，微微用力把人推出去：“先去把你的背包拿到楼下，然后去厨房把做早餐的东西准备好。我洗漱一下，下楼给你做早餐。” 三秒记忆的秦小奚瞬间忘记自己的疑惑，点点头蹦跶着跑下楼。 朱雀大人再次幽幽叹了口气。然后飞速进房开窗户毁尸灭迹，顺便进浴室洗漱把自己捯饬的人模人样。 做完一切后，玄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挣扎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应该诱拐一下先把人吃了再说。 毕竟万年才开情窍，开了却看得到吃不到，多少有点苦。而且秦奚虽然看着是个小孩子，但是本身很大概率已经是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大人了，应该……没什么事吧？ 挣扎犹豫了半天，玄烨揉揉脸恢复一本正经。 不行，还是不能这么龌龊，再怎么说他也是神兽朱雀！要光明正大！有了名分才能下口！ 用力把自己的道德底线提了提，玄烨用一种奋斗了一晚上都没出现的纵……过度的脸，飘下楼给自家未开窍，每天还玩命卖萌给自己看的小东西做早餐。 秦奚对人类新社会很好奇，总是保持着十分单纯又热忱的情绪去试探和融入。在和玄烨搭伴的这段日子，他总会缠着玄烨问很多听上去很可笑但是又十分单纯的问题，像是个正在逐渐长大的孩子一样。 如今终于能够自己真正去尝试融入，秦奚的兴奋劲怎么都过不去，一顿早餐吃得像是十万个为什么发布会现场。 玄烨倒是很耐心，每一个问题都认真回答，且全面解释甚至引申到更多的方面。结果就使得约好了八点到学校，却一直到七点二十才真正吃完早餐收拾妥当。 “快点快点！要迟到了！”秦奚着急地抓着小背包站在门口催促，看到玄烨走向他后，迫不及待拉住人飞快朝外跑：“古原给我发了短信，已经再等我们啦！” “急什么，时间足够。”玄烨倒是不慌不忙。 除了在三界事务处担任了委托处副处长的职务，古原在冥界也算是个挂职的小官。当年因为某些原因，数世轮回始终留存记忆，付出的代价便是要一直为冥界服务，并且作为冥府和三界事务处沟通交流的枢纽存在。 自然地，作为一个虽然这一世还年轻，但实际上已经经历了无数事情，懂得的也十分多的特殊人类，古原并不需要特地去学校学习什么。只是为了让自家姐姐安心，古原还是踏踏实实上学，选择了一个对他而言并不费事的古汉语专业，且常年保持着高学分低出勤率的状态，游走在神隐但是不用被开除的边缘。 现代社会的女孩子总要开放一些，大多数年轻人也都是忠实的视觉动物。以至于古原虽然不常出现在学校，却还是牢牢占据了首席校草的地位，并且因为其神秘和未知，使得学校大部分人对他都十分好奇和向往。 而现在，这位神秘的校草，就大咧咧站在学校门口，目光放空看着远方发呆，一动不动，宛若雕像。 从他身边假装路过的女孩子甚至男孩子数不胜数，还有一些干脆直接找了个角落呆着，三三两两凑在一堆盯着他说小话。 一辆黑色越野稳稳停在校门口，围观群众们眼睁睁看着校草动了动，无波无澜的脸上带了几分柔和看向那辆车。 车门打开，一个背着灰色帆布背包的少年跳下来，朝着车里挥挥手，甩上车门跑向了古原。 “古原！” 古原神色一动，嘴角微微勾起，不甚明显地露出一点点笑意。 围观的男男女女震惊了！ 居然有人能让他们的校草大人为之一笑！ 目光纷纷落到少年身上，某些邪教组织成员心照不宣对视一眼，纷纷陷入疯魔状态。 少年容貌精致可爱，脸颊下巴微圆，带着一点点肉感，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古原的时候满满都是信任和欢喜。 活的！会动的！现实版冰山校草攻！呆萌可爱受！ 被毫不留情抛弃在车里的玄烨先是被秦奚的无情一哽，随即察觉到周围学生的态度后，心态彻底崩了。 他板着一张脸从车里下来，步履稳健地走到秦奚身边，捏捏小脸揉揉头发，俯身用十分温柔地表情看着秦奚：“和古原先熟悉一下，下课后我来接你去事务处。” 邪教组织成员目睹着这一幕，再次精神一震！ 冰山校草！呆萌可爱！霸道总裁！ 真是想要什么款都有，不管怎么搭配都十分养眼啊嘤嘤嘤！ 到底谁攻谁受？！还是3……那个什么？！ 嘤嘤嘤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喂！ 感受到了周围视线的变化，玄烨诡异的心情总算被安抚了一点。 当然，这是朱雀大人并没有察觉到他们还试图把自己和古原凑成一对，甚至脑洞大的已经想到了三人行上面。 古原嘴角抽了抽，看着自家老大一本正经，实际特别小心眼的宣誓主权行为，默默翻了个白眼。 真是……还神兽呢，要不要这么幼稚！ 秦小奚对这一切毫无所觉，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玄烨满足脸：“好了，去吧。不要乱跑，记得手册里面的东西。”说完还不放心地看向古原：“今天别接单子，陪秦奚熟悉一下。” 古原白眼以对，完全不想搭茬。 在自己人面前秀了一波恩爱后，玄烨满足的离开去事务处。 古原侧头看向秦奚：“逛学校？” “嗯嗯！”秦奚用力点头，下意识抓着古原的衣服，顿了顿，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学校好玩吗？” “学校很神圣，也很美好。”古原依旧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耐心：“教书育人，不是玩的地方。” 秦奚认真听着：“哦……那很厉害！我没有上过学，但是有很多人教过我东西。” 古原颔首，并没有追问的意思：“学校会有很多灵，不必理会。恶灵，告诉我，我去追捕。” “为什么学校会有很多灵？”秦奚很好奇。 古原顿了顿，语气降了几度：“人多，阳气足，多建在有阴灵之处。阴灵多为善，不足为惧。” 其实还有很多原因。比如，未踏入社会生活又很简单的学生，总会对很多事情抱有好奇，比如请鬼招灵。学校附近的阴灵多为善灵，请来大多不会起害人之心，却在请来又被进行所谓的‘送灵’后，被烙下印记，成为鬼差暂时无法拘走的役灵。日积月累，便会留存在校园中飘荡。古原偶尔会出手，帮冥府一把，多数时候却不会管这些。毕竟，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又没有功德可以拿，冥界的鬼将出手便可以收服，只是他们懒而已。 还有，校园中的学生大多单纯，就连很多老师教授，都因为一辈子在校园中工作而带有几分社会人士不具备的单纯。所以在这种单纯的环境下，一点点恶念便有可能造成不为人知的惨案。这种被害的灵，甚至厉鬼，也很常见。当然，大多是出现没多久，被古原发现后，就会出手解决了。 诸多原因之下，学校虽然美好神圣，却也有很多麻烦存在。只是古原不想告诉秦奚这么多，索性等着遇到之后再说。 一则他相信，以秦奚的本事，校园里这些东西不会威胁到秦奚。二则，初入校园作为融入人类社会的第一部，古原更希望秦奚能看到更多的美好面，而不是阴暗。 说不上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对这个少年很亲近。无关情爱，就是单纯的想要接触了解靠近。这是除了每一世都要先找到并且好好守护的姐姐外，古原头一次想要和一个人走近。 这种感觉……古原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古原不会和受有任何感情互动！！闺蜜！！！古原就是主CP副CP的好闺蜜！ 第20章 第二十章 记忆的端倪 通大不算全国闻名的重点名校，但因为位于京都，又出过许多精英，加上学校环境和设施建造都很出色，使得这所排名并不靠前的大学同样很受欢迎。 古原不需要在学校学习更多的知识，他需要更多能被自己掌控的时间。而秦奚则完全是来划水混日子的，哪怕最后拿不到毕业证都没问题那种，更何况玄烨一开始就打算用自己的人脉关系给他搞一个毕业证，成绩什么的并不重要。 因此，两人很悠闲地不顾及上课时间，肆无忌惮在校园里闲逛起来。 通大建的很美，干净漂亮的教学楼，位置合理看起来也很舒服的宿舍楼，还有许多类似林间小道花园草丛莲潭水池这种设施。就环境来看，大部分地方不像是一个学校，而像约会的漂亮公园。 可能这所学校赶不及其他重点大学的原因，就是这个地方太容易让人产生想要恋爱的心思，从而根本无心学习。外加……学费比其他学校要高上不少。但无论是师资力量还是教学投资，学校都是很用心且舍得下本钱的。毕竟学费贵，也不能全用在建造学校环境上。 古原带着秦奚走了几个比较出名的地方，最后停在离食堂和他们第二节课的教学楼不远的许愿池边，冷着一张脸道：“你和我的课程一样，以后上课时间我会告诉你，我们一起。” 秦奚点点头：“好的！”他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面前的许愿池，歪头不语。 “这里本来是单纯的观赏鱼池，后来有人说锦鲤可以许愿，慢慢就流行起来。”古原抱着手，垂眸看着水里欢乐的各色锦鲤：“有点用处。” “很强的念力。”秦奚声音微微放轻，眼底闪过一抹纠结：“这种感觉……很熟悉，我好像……” 古原侧头看他：“想起了什么？” 秦奚顿了顿，摇头：“不知道，这种念力很熟悉……”他试着伸出手探入水中，锦鲤池的中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气慢慢游来，触碰到他的指尖后雀跃地涌动了几下，似乎非常想要钻入他体内。秦奚皱了下眉，下意识想要抗拒，紧接着那些念力便仿佛察觉到他的不情愿，委屈地蹭了蹭他，还恋恋不舍绕着他的手指游走。 秦奚不大明白为什么这些不被人操控，全凭许愿者本身来引导的念力会对他亲近。可他觉得，这些念力寄托着别人的愿望，他不该就这么收走，让别人的愿望都成了空。那样……不止不好，还容易让他扯上不必要的因果。 可是……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像是他似乎与这样的力量格外亲密，甚至本身就拥有过…… 古原看不到念力，却从来都对各种气很敏感。他不清楚念力宛若活物一样的情绪，可也察觉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盯着水池看了半晌，古原看向秦奚：“你曾经纳了别人的念力？” “不知道……”秦奚茫然地看向他。 他的情况玄烨和古原详细说过，大概是想借古原的手在冥府查些东西，虽然目前没能查出什么，但是古原还是很清楚具体情况。见他这样，便抿了抿唇生涩安抚：“不必着急，或许会想起来。” 秦奚笑了笑，却不像是以往那样单纯，仿佛带着点与他不相称的复杂：“我……忘了很多东西，什么都不记得，连名字都是。可是我觉得……有很重要的事情，是我不该忘记的……”他茫然地望着锦鲤池，仿佛喃喃自语：“很重要的事情……” 古原皱眉：“你是白泽唤醒的。” “啊？”秦奚突然醒过来一样回过神，瞪大眼睛看他。 古原继续道：“白泽通天下晓万事，唤醒你必有缘由。虽说如今暂无答案，可若是事关重要，白泽定有感应。你……不必心急。” 秦奚微微张着嘴看他，忽然被古原撸了一把脑袋，顿时捂着脑袋笑眯眯：“谢谢你。” 对上他的视线，古原抿唇不语，眼底却是一片清亮的笑意。 第二节课是大课，因着秦奚不方便，玄烨一早就交代班导不必特地提他的存在，所以这节课秦奚就像个来蹭课的陌生同学一样黏在古原身边混进了教室。 课上讲的是古汉语文字发展史，秦奚似乎听得很入迷，偶尔教授讲一些涉及历史的东西时，他还会扒着古原多问几句。一堂两个小时的课下来，古原几乎说了比往常一个月都多的话，顺便把公元前近一千年内的各朝代都说了个遍。 下课时，在嘈杂的人声中，秦奚用迷茫的眼神盯着书本，小声道：“历史上没有……景朝吗？” 古原顿时震惊地看向秦奚。 景朝是一个存留了一百五十多年，历经四位皇帝执政的时代，也曾辉煌一时惹的人津津乐道。但因为这个朝代出现过太多妖魔鬼怪仙灵精魅，就连皇室都供奉着国师，并对其十分推崇恭敬。当时的国师，要比皇帝都尊贵有威望。 只可惜那个朝代因最后一任国师的歹心覆灭，且还造成了一场妖灵鬼怪的动乱，险些造成了整个世界的灭亡。即便是在一众神兽瑞兽的带领下镇压稳定住，也已经是生灵涂炭王朝倾覆。 从那时候起，玄烨带领一众大妖建立三界联盟，与尚未全部陨落的仙人和暂时执掌冥府的深渊之主联手，维护了人间安宁。同时，也让关于这个时代的一切，彻底消失在历史轨迹上，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那个时代，那一段充满残酷的历史，却在他们这些特殊存在的人类或妖灵心中，成为了一个残忍到不敢回忆的过去。 众妖叛乱，轮回动荡，人间伏尸百万白骨成山，冥界鬼灵四散混乱无序。就连古原的至亲，也在那一场动荡中付出了生命。从那之后，古原与冥府签下协议，以为冥府做牛做马的代价带着记忆轮回，守护代替他失去性命的至亲。 那秦奚怎么知道景朝的？ 他和景朝又是什么关系？ 古原知道，玄烨是猜测秦奚和浮屠门有一定关系的。 这个门派起源已经无从追溯，但是历朝历代的动荡之中，都会有他们的身影存在。人间界，甚至是冥府，在有大变动时，浮屠门都不会吝啬出手。一代只有一个弟子，却个个是惊才绝艳之辈，也有扭转乾坤之力。可唯有千年多前，景朝动荡之时，浮屠门的人毫无音信，也自那之后再没消息。 古原第一世时，曾与一位浮屠门的弟子有过交集。当时那位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就已经远超古原的实力，对上上古妖兽也能不落下风。 浮屠门不会有贪生怕死之辈。这个宗门很奇怪，从不会让弟子与尘世过多交集，却要在出师后藏匿于世间。他们似乎每一代都有着一个很神秘却又从未放弃过的目标，不断做着救世救人的活，积累无数功德。仿佛……所作所为，是为了某一件事或某一个人。 作为少数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之一，古原想了数世也没想通，浮屠门积攒了大笔功德，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么……秦奚……真的和浮屠门以及景朝有关系么？他又是不是浮屠门千年多前断了传承的原因？ 古原隐约觉得，他似乎摸到了一个埋藏的很深的答案…… 许久没有得到答案的秦奚歪头看着收拾东西到一半一动不动发起呆的古原，不解。 古原在他的视线中回过神，神色严肃地问：“你从哪里知道景朝的？” 秦奚沉默了一会，眼神中一会茫然一会又清澈，挣扎了许久忽然笑着道：“我好像……是那时候的。” 还！真！是！ 素来淡定地古原大人脸上扭曲了一瞬，拉着秦奚快步走出教室，一路走到了因为天冷而没太多人的林荫道，钻进小树林里面面色凝重地道：“你刚才想起来的？” “好像……是的。”秦奚鼓着脸点点头，又有点迟疑：“我觉得……我好像是那时候的人，但是……又好像不完全是……” “……”古原沉默地盯着他看。 秦奚无辜回望，想了想又补充：“刚刚突然觉得，但是其他的想不出来了。我只知道，我沉睡……不是在景朝，我只是在那里生活过。” 古原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后整理了一下他话中的信息：“你是说……你在景朝生活过，但是你沉睡不是在景朝？那你知道景朝年间的大动乱么？” “不知道。”秦奚眨眼：“那时候……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古原抿唇，想了一会继续道：“你知道浮屠门吗？” “浮屠……”秦奚拧着眉想了很久，犹豫着点头：“好像……有些印象……是不是一个特别破的小道观？从来没有香火，也只有一个会吃肉喝酒逛花楼，看起来一点不像是道士，却非要穿一件道袍的老道士？” 古原默默看着他，嘴角眼角一起抽搐。 虽然……是很严肃的话题，但是他好像意外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今天的冥府执事官古原大人，有一丢丢的崩溃。似乎自己崇拜向往的存在，被什么东西彻底打碎了呢！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亲吻 虽然自己偶像的形象被突然就打破了，就连一直向往的神秘宗门也变得不那么高大上，但古原还是坚强，并且理智的给玄烨拨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古原沉声对玄烨道：“秦奚想起了一些事情。” 秦奚茫然脸：“啊？” 十分钟后，越野车停在校门口，古原把秦奚推上副驾驶，独自坐到后排。 非常懂事。 玄烨侧头看向似乎很惊喜自己提前来了的秦奚，神色严肃：“你想起了什么？” 古原抿唇，看着自家老大，稳重道：“我们回去说。” 玄烨颔首，一脚油门踩下去直奔事务处。 三界事务处总部，玄烨办公室。 秦奚茫然脸看着绷着脸同样严肃地两个人，瑟瑟发抖：“我没有想起来什么呀……” 他不是现代社会的人，大家不是都知道吗？为什么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玄烨知道他对这些不敏锐，索性不期待他自己能理顺，转头看向古原。 古原颔首主动道：“他想起了景朝，却对那场动乱一无所知。而且……他对浮屠门很了解。”说到这里，古原忍不住又抽了抽嘴角。 “浮屠门？”玄烨问秦奚：“你对浮屠门记得多少？” “额……喜欢喝花酒逛青楼的老道士，破破的道观，好多好多书，还有……”秦奚眼神迷茫了一瞬间，突然一亮：“还有我！小时候的我！”他兴高采烈地抓住玄烨晃了晃他的手臂：“玄烨！我想起来了！老道士教了我很多东西，但是他不让我喊他师父！那时候我很小的，只有一点点大，他带着我吃肉，告诉我他不是道士，我也不是！然后……然后我好像被他赶出来了，说是要让我出去走走看看？” 说到最后，他又迟疑起来，似乎记忆不怎么清晰。 玄烨摸了摸混乱中的秦小奚，对古原道：“浮屠门的弟子一向尊师重道，从未有过特例。老道士倘若是浮屠门的人，不让秦奚唤他师父……要么，是秦奚并非那一代弟子，要么秦奚是特殊的一个。动乱之前，浮屠门便消失无踪，说不定也与这件事有关。” 古原赞同地点头。 “这件事先不要说出去，不管是哪个答案，秦奚的存在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言论。具体的事情，还是等彻底查清楚，或者秦奚想起来再说。” 事务处很多都是经历了那场动乱，并且为之付出一定代价的存在。虽说因此他们换取了一笔功德，使得可以与人类谈判作为人类的庇护来换取在天道下生存。但当年的损失太过惨重，浮屠门从来救苦救难，难保没有心思特别地会觉得浮屠门那时候不见踪影是在逃避。倘若有人这么想，那可能是浮屠门弟子的秦奚，也会遭到这种人的记恨。 没有彻底弄清楚，玄烨不愿意让秦奚受到这种牵连。 古原点点头，在玄烨下一刻用眼神驱赶自己的时候，沉稳地开口：“学校最近出了点事，已经有两人遇害七人神智混乱，本想带秦奚一起去看看……” “明天。”玄烨淡定道：“明天去学校再去，你今天也回去休息吧，暂时不用理会。”这件事玄烨有些耳闻，受害者的出现很有规律，一般一周一个。上一个受害者是昨天出现，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玄烨也没觉得心急。 “好。” 古原离开后，玄烨便揉着秦奚的脑袋陷入了沉思，好久没有看秦奚一眼。 秦奚蒙蒙地看着玄烨，抱着十二万分的不解：“玄烨……我跟浮屠门有关系……是很严重的事情吗？” “其实无碍，只是这里面牵扯了太多事情，倘若不查清楚便公之于众，难免会让你受到影响。”玄烨沉默了片刻，捏了捏秦奚的小脸：“你对浮屠门还记得多少？” 秦奚摇头：“我只记得，我似乎在那里长大，老道士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会抓鬼会捉妖都是跟着他学的。但是他从来不叫我喊他师父，他说浮屠门一代只有一个弟子，他是最后一代了，我不能再做他的弟子。” “最后一代？”玄烨凝眉：“他有没有说过为什么？” “没有……”秦奚扁着嘴，情绪低落地继续说道：“他只说，浮屠门是为了救世，也是为了报恩。每一代弟子若是遇到大事，一定不能退缩回避，哪怕遇不到大事，也要救助那些无辜的人。一代一代积攒下来功德，最后用来报恩，也用来救世。” 他说的颠三倒四，似乎自己也记得不大清楚，说着说着，眼圈还跟着红了起来。 玄烨不想逼他想，索性也不再追问，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含笑安抚：“不想了，慢慢来。以后再想起来什么，再告诉我。” 秦奚捂着额头愣愣地看着他，神色充满了茫然和惊愕。 看着他的神色，玄烨脸上一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秦奚愣愣地看着他，被手捂着的地方还残留了一点点被嘴唇贴过的湿润温暖，轻轻地，带着满满的珍视。 “你……亲我做什么？” 正想找借口糊弄过去的玄烨一怔，随即似笑非笑看着他：“你还知道什么叫亲？难不成那老道士对你做过？” 秦奚摇头：“老道士可嫌弃我了，我摔倒都不会扶我起来，怎么会亲亲我。我是看到过别人这样的！而且……”他顿了顿，歪头看玄烨：“好像有人也亲过我额头哎……” “……”玄烨抽着嘴角努力平和地问：“谁亲过你！” “不记得了……”秦奚看着他狰狞的神色，默默朝后缩了缩：“只是好像记得有人这样过……” 玄烨好气啊！ 情难自禁亲密了一下就算了，还意外套出点别的东西？谁干的好事？居然和他神兽朱雀抢媳妇？活的死的？还在世上蹦跶着没？ 想要杀人灭口的朱雀大人捏紧了拳头，冷静了好一会才慢慢平和下来，并且把这件事死死地、死死地放在了心底。 “这是关系很好的人才可以互相做的。比如你和我。”玄烨谆谆善诱，为自己赚取未来的福利：“你看，你从醒来到现在，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你。黎晗、古原或者其他人，都没有我对你好对不对？” 秦奚似懂非懂点头：“是哦，但是他们也很好。” 玄烨满意：“他们是很好，但是他们对别人也很好。可我不一样，我只对你一个这么好对不对？而且，我们住在一起，我会一直照顾你，所以只有我才能亲亲你。当然，你也能亲亲我。” “唔……”秦奚下意识又摸了摸额头：“那我和他们跟你一样好之后，就也可以亲亲他们了吗？” “当然不可以！”玄烨立刻反驳，然后才软下语气哄骗：“你和他们跟现在像跟我一样好之后，那时候我就跟你更加好了，那是不是还是只有我们两个才能亲？” 秦奚眨眨眼，从一堆你好我好大家好里面绕出来后，艰难地点头：“好像……是这样……？” “这就对了，总之你听我的没错。”玄烨满意地摸摸他。 秦奚想了想，突然扑上来，抱着玄烨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了玄烨脸上：“那我也亲亲玄烨！” 朱雀大人呆呆地摸着侧脸，露出一个痴汉又智障的笑容：哎嘿嘿……赚了！ 美了好久，玄烨才从温柔乡里把自己的清醒揪出来：“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找人给你备案。” “唔？哦。”秦奚乖巧点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荡漾的朱雀大人走路带飘出了办公室，正对上封宵不屑又嫌弃地眼神。 “禽/兽！”玄武大人言简意赅一针见血，对朱雀大人的诱哄表示出满满的鄙夷。 朱雀大人微微一笑，一副浪里个浪的姿态眉飞色舞反驳：“有能耐你找个让你禽/兽的去！” 玄武大人好气啊！ 玄烨收敛了自己那副浪的飞起的神态，冲封宵道：“正好，你在这儿我就不去了，帮我知会信息部一声，我带秦奚注册论坛。” “……”封宵瞥他一眼，冷酷地转身，带着一大片未知面积阴影幽幽离去。 回到屋里，秦奚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戳什么，一察觉到玄烨进来后，立刻动作利索的锁屏，一本正经又无辜地看着他：“你回来啦？” 玄烨微微挑眉，颔首：“碰上封宵，让他帮忙了。来，我带你注册。” “注册什么？” “事务处入职员工会注册妖怪论坛账户，论坛里面有一个单独的内链，是事务处员工专用的。注册之后的大部分信息会公开，包括你的实力修为种族以及职位，然后所有总部分处的事务处员工就都会认识你了。到时候遇上了，大家也不至于不知道彼此身份。”玄烨打开电脑放到他面前，“里面发的东西很杂，而且大多是事务处内部不能外传的消息，不过会对你有一些帮助。另外就是，注册了这个之后，你可以用同样的账户登录委托软件，到时候积分会互通，你在论坛的排位和权限随着委托的强弱和次数也会越来越强。” 秦奚点点头：“注册了这个，我就可以接委托了是吗？”他还没忘记，自己还是个身无分文的穷鬼！ “可以，但是我希望你接委托之后可以和我说一声。哪怕不让我跟着，也要至少让我知道你安不安全。” “会的会的，我不会自己胡乱来的！”秦奚连连点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新的大佬 现代社会的妖魔精怪生活不易，沾染了人类的习惯学会上网后，渐渐就组建起了一个特殊的论坛，供给所有非普通人类交流。论坛中不仅有黑客高手保驾护航，还有各种派系的小法术用来模糊误闯之人的视线。因此，即便是有普通人类高手破解了论坛闯进来，看到的也都只是正常人类可以接受的讯息。 论坛中各个种族分版块交流，每一个用户的资料都不能完全隐藏或匿名发表言论，且每一条留言后都附带地址信息，极大程度上避免了一些想要搞事的妖作怪。 而在妖怪论坛中，又有一个特殊内链链接了三界事务处内部论坛，单方面与委托软件信息绑定。注册了论坛并登录三界事务处内部论坛且被提了权限的人，便属于三界事务处正式员工，可以被所有同事认识了解。 玄烨要做的，也是正式公开一下秦奚的存在，免得日后有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妖怪论坛的登录大多也是固定IP才不需要验证，陌生IP登录则需要自行破解论坛上的小法术，才能开始注册。 两人窝在玄烨办公室，自然不需要用新IP来验证过后再注册。玄烨打开页面进入内部论坛，找出注册页面转到秦奚的方向。 注册要填写的信息不多，但是最后需要事务处工作证的验证，有了工作证才可以注册成功。 秦奚磨磨蹭蹭在信息栏必填项里填好了姓名、种族，然后看着必填项里的能力和选填项里的年龄陷入了纠结…… 玄烨凑过来替他输入，能力：玄术、法术及特殊；年龄：无。非常敷衍且干脆利落。 “这样就可以了吗？”秦奚转头看玄烨，嘴唇与嘴唇的间距仅有一指宽。 玄烨咬了咬牙，微微侧开头伪装正人君子：“这里可以了，换下一页。” 下一页只有一项：委托软件的登录账户和密码。 秦奚回头摸了摸，找到手机打开，随手切换了页面开启委托软件，照着上面的信息输入。 注册成功后，一个新论坛用户顶着一个三级委托一个二级委托完成信息，招摇的登上了论坛首页用户信息上。 三界事务处内部论坛顿时惊起千层浪！ 三界事务处大多都是妖怪，人类占据的比例十分小，有能耐引起注意的就更加少之又少。 至今为止，能被一群妖魔鬼怪打心底佩服的人类，满打满算不超过五个。其中最为出名且公认最强大的一个，就是古原。 古原从不在论坛发言，占据着管理员的位置也很少会去管这些家伙们，哪怕有人开贴骂他都懒得看一眼。可他接取的委托从未下过三级，甚至还成功完成了一次一级委托。耀眼的战绩摆在那里，足够让他成为不少大妖都崇拜的对象。 除了他，其他人大多都是修仙门派或玄术世家送来事务处历练的，接取的委托也都是三级以下，偶尔一个三级还会合作完成。哪怕实力能被这群大妖看上眼，却也不至于到古原那种被妖崇拜的地步。 除了这些人，三界事务处打从组织起来那天开始，就没有招收过来路不明的人类！ 可现在！居然有一个无门无派，能力特殊，用户信息后面带着神兽朱雀玄烨的办公室地址，并且还有着两个中难度委托的人类，突然出现在了三界事务处！ 秦奚的出现只有一少部分人知道，而这一部分知道的人里，只有寥寥几个才清楚他必然会加入事务处。至于其他知道秦奚的，都单纯认为对方是玄烨圈养回来的小情儿，带来事务处逗乐子的。至于不知情的……就满满都是不敢置信和震惊了。 在互相交流了一番秦奚的来历和委托信息，一个解析秦奚身份的帖子高亮置顶出现在了论坛顶层。 玄烨看了一眼，还是秦励动手操作的。 老干部能不能维持一下人设，这么看热闹不嫌事大是怎么回事？ 帖子里通过各路人马给的讯息，一层一层扒开了秦奚从出现到进入事务处总部的过程，盖章定义秦奚是事务处老大小情人儿的身份。随后还详细解析了一下关于两个任务的事情。 第一个任务是清城水鬼，三星，接取人为乔木也。乔木也作为事务处出名的五人之一，又是道一门最有天赋实力也被认可的小弟子，能力是不用被质疑的，但是单独完成三星委托还是困难了一些。而且据说那个三级委托的消息不太真实，说是三级其实已经有了二级委托的水准，乔木也去了肯定也是送菜，才在最后关头联络了正好在清城的玄烨救场。 可最后，任务完成人却成了秦奚。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玄烨老大不仅出手解决了委托，还当场对第一次出现的秦奚一见钟情，并且把功劳完全推给了秦奚，给他进入事务处铺了第一层台阶！ 再说第二次委托。京都食人狐妖，牵扯到一个仁善功德世家。接取人钟向申，协助者古原，最后完成人又是秦奚！而且，玄烨老大又出现了！ 显然，玄烨老大再次给小情人儿铺了台阶，正式让人有了底气迈入事务处高手阶层。 帖子里字字泣血，满满都是对管理层暗箱操作的痛斥，就差给玄烨拉个横幅写几个大字“徇私枉法”了。 这还不算，随着秦励亲手给加精置顶，帖子的热度几次翻番，不少人都开始猜测领导层几位大佬是不是也对玄烨为秦奚徇私而赶到不满。 总而言之，这群妖戏是非常多，脑洞也是非常大的。 玄烨扫了一眼就没再细看，总归就算他真的徇私了，这群家伙也只敢在论坛上叫嚣一下，根本没本事来他面前说什么。也是因为这一点，秦励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搀和，给大家脑补的空间。 至于秦奚……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正费劲巴拉地用论坛内置聊天系统和自己的几个小伙伴互相加好友聊天。玄烨留意了一下，黎晗还专门拉了个群组，把秦奚古原钟向申乔木也都拉了进去，顺便还附带一个凑热闹的白沪，几个人热热闹闹讨论着这件事。 趁着秦奚没工夫注意他，玄烨默默伸手摸过来某人的手机，关掉委托软件页面打开了浏览器，找到了最近一条搜索。 非常耿直地几个字：亲亲和关系好的人可以做吗？ 玄烨抿了下唇，努力憋住笑意。 可以啊，小家伙已经开始懂得怀疑了？这算是……本能？还是天资聪颖？ 页面上除了乱七八糟没用的消息外，提供的答案都很简单：和情侣、爱人或家人。各种关系亲的位置也不一样。 嗯……看来暂时还没有暴露目的。 玄烨满意地点点头，再去看电脑屏幕，这群人已经因为没有表情包可以用，转战到了聊天通讯软件上。 懒得去看他们聊些什么，玄烨索性给秦奚下载了论坛APP，登录自己的账户打开了那个帖子。 帖子里已经演变成了一片腥风血雨，仔细看，上头还夹杂了几个熟人的回复。 黎晗、钟向申、乔木也先后进行了反驳，却被人认为是被收买或者等级压制不能说实话。直到古原亲身上阵回复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条留言，帖子的发言方向才陡然转变。 古原的回复很简单，就几个字：秦奚很强，我不如他。 这几个字一回复，却让所有用户的态度转变，开始相信了委托的真实性，和秦奚加入事务处是被认可了实力。 古原这个人的来历和身份大部分人都知道，哪怕是不少大妖都要抱着恭敬地态度对待。加上他惜字如金从不夸大其词，更不会为任何人收买贿赂或是强迫，真实性十分可靠。 被多数事务处成员认可后，秦奚就从被质疑变成了让人充满好奇。 玄烨忽视了那些蠢蠢欲动想来面见真人，甚至想要试试深浅的家伙，转头去看发帖人。 一个住在京都，有事务处员工身份，委托却只接了不到十个并且徘徊在四五级的画妖。 玄烨眯了眯眼，摸着嘴唇陷入思考。 片刻后，他拿出自己手机，打开几个神兽瑞兽组建的聊天群，默默发了条消息。 【路染霜这个画妖，谁听说过？】 白沪迅速回复：【啧啧啧果然是渣男！居然连自己的情史都忘了！要不是因为你，秦小奚还不至于遭这么一次黑！】 秦励回复：【笑容渐渐消失.jpg】 玄烨：【白沪，最近西边有点不踏实，你去呆半年。】 【大佬我错了！向黑恶势力低头.jpg】 如果说其他人是因为走不开，那白沪打死不会西边，一丢丢原因是走不开，另外大部分原因则是不想离开可以过得舒舒服服不用动脑子不用动武力的京都。简单来说：死宅还懒。 所以通常玄烨威胁他的时候，一是直接揍，二是威胁赶他出京都。 【这个路染霜，挂着名头不做事，倒是有些像那些浑水摸鱼想在事务处眼皮子底下搞事的妖的做法。】 手机一震，玄烨收到了貔貅单独发给他的消息。 【我知道了。找时间你去一趟，把他解决了。】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心情抑郁，三天休息变成一天半，努力接受现实中QAQ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星期天 人间界潜藏着成千上万的妖，还不算那种不能化为人形，勉强比寻常动物聪明点的下等小妖。刨去总部的一群凶兽外，有些分处也有着天生带有凶性的大妖。他们挂着事务处的名头，受事务处管制，事务处对其有一定监管手段，更常见的则是在同一个地方安排一位对事务处绝对服从并且能够压制带凶性妖的大妖来制衡。 但不管规矩和条例怎么完善，也总有意外的情况会发生。况且妖类生来信奉弱肉强食，强行将它们限制在规矩教条中，让它们完全听从压制是不可能的。总有那么一些妖，看上去乖顺老实，听从大妖的管制按照规矩办事，但私下里暗戳戳生了自己的小心思。 事务处中已经发现了不少这种。它们挂着事务处的名头在人类社会游走，不会光明正大去做违反条例的事情，甚至有一些还会假模假样接取一些委托完成，以一小部分贡献来模糊自己的存在感。等离开了监管视线范围内，就会用各种隐晦的手法去做坏事。 毕竟冒着被事务处灭了的风险独身作妖的妖怪还是少数，反倒是那种遮遮掩掩的比较常见。偏偏事务处实力弱小又或者生来懒惰的妖不少，不是每一个偷懒不勤奋修炼的都是为了干坏事，不可能完全排查清楚。一来二去，这种事情很难避免。 一个修炼还没三百年的小画妖，平日又不怎么在总部露面，究竟是怎么回事还真不好说。 把事情甩给了貔貅，玄烨朝秦奚背上一趴，对着人家耳朵慢悠悠说话：“和他们有什么聊的？不如去看看帖子，有很多对你有用的东西。” “有什么？”秦奚摸了摸有点痒的耳朵，笑着指电脑：“他们很好啊，白沪跟我讲了很多东西呢！” 玄烨微微挑眉，凑过去看了一眼，就见白沪还真难得正经地再给秦奚科普事务处的日常工作和注意事项。另外几个时不时补充一句，就连古原都会偶尔冒几个字。 “看来你还和他们相处的不错。”玄烨是真没想到，秦奚居然有这种人缘魅力。 黎晗是只没什么战斗力的懒猫，但因为被仙人点化的缘故，对普通的妖很少会另眼相看，平日里宁愿宅着也不多理会其他妖，身份来历虽然在事务处有些名头，真正相处得来的朋友却并不多。古原就不说了，整个事务处除了他们这几个神兽能得他一两句答复，其他人根本理都不会理，有事求上门只会直接行动，根本没有什么交流，所以人缘不错，但是很少有能跟他聊上的。钟向申和乔木也这两个，一个是玄术世家仅次于古原的优秀弟子，一个是道一门最杰出的小弟子，事务处五个排的上号的人类里其中两个，多多少少有点傲气，也不乐意和妖怪们深交的。 至于白沪就不说了，堂堂西方守护神兽，事务处的掌权者之一。虽然智商差了点，可也是正正经经的上古大妖，没得跟一群小妖小怪打成一片的道理。在这个事务处，能看着白沪犯二而不被灭了的，也就那么几位。要不是有玄烨这层关系在，秦奚根本入不了白沪的眼。 只是虽然种种原因交织才使得这几个人凑成堆，那也不能否认秦奚确实是让他们另眼相看。若非如此，哪怕有玄烨的面子在，偶尔行个方便也就算了，聚成小圈子私下指导根本是天方夜谭。 看他玩得开心，玄烨索性让他自己坐在沙发上聊天，他则绕回办公桌后面开始忙工作。 偌大一个事务处，要忙的事情还是很多的，更不说其他三个还一个比一个消极怠工。 上学第一天就逃了大半天的专业课，秦奚在经历了来自学霸乔木也的鄙视和唾弃后，第二天怀着微妙的心态老老实实跟着古原一起上完了当天的课，才奔着事发地去。 这学校是个风水不错的地儿，虽说埋了尸骨飘着阴魂，却对活人不会有太大影响，反倒会让学校里的人心情愉悦开朗，很少发生冲突。相比其他热闹的成天爆出点情杀自杀校园暴力这些事的学校，通大很少会出现严重的大事，尤其是灵异事件，涉及到阴灵鬼灵的。 古原入学一个多学期，来上课的时候虽然不多，却早已经在学校踩遍了点，一般会在什么地方容易出什么样的事，他心里都有个大概。 偏偏这一次，完全超出了他的预估。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接连发生九次同样的事情。受害者是九名学生，无一例外都是在周日上午被人发现在小树林深处的空地上像是疯魔了一样大喊大叫对着空气抓挠挥打。 最开始被发现时，还以为是受了什么惊吓，送去医院检查也没什么结果。第一个出事的学生还被送去了精神医院治疗。 学校因为这九个人的事情也沾染了不少麻烦，频繁有新闻挑唆，说是学校课业压力大，让学生精神崩溃。使得各方各界都在关注这件事，影响十分大。 只是除了九名学生接连出事神智不清，也没有什么别的奇怪事情发生，负责这个案子的人开始并没有把事情想到灵异问题上，甚至就连三界事务处内部也没想这么多。 直到第一个学生和第二个学生接连在两个周日自杀。 神志不清，甚至连基本的生活能力都已经丧失，浑浑噩噩活在自己的世界，饿了不懂得吃饭困了不懂得睡觉，吃饭还能被人喂，睡觉就只能等着他们一点精力都没有后累昏过去，或者依靠安眠药。这种状态下，怎么会自杀？ 两个学生，一个突然在精神病院半封闭病区楼道尽头跳楼，一个在自己家卧室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刀子割腕。 没有任何做错事或者受挫折迹象的普通学生，在精神专家确诊有精神问题后，被亲人二十四小时监护，其中一个甚至还有医生和护士的管理。这种情况下，如何瞒过所有人，悄无声息地跑去自杀的？又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到窗口，以及在家人关注下拿到刀子，来完成自杀的？ 这显然和事情表现出来的不太一样。 负责这个案件的警方和事务处经常打交道，在发现疑点后就找上了事务处的人谈，只是当时情况不明，古原之前去现场看又确实没有发现特殊的存在，才迟迟没有转交成功。直到出了人命，古原才答应协助调查，但是在确认和特殊存在有关之前，这个案件并不属于事务处委托范围。 事实上古原也起了疑心，怀疑这不是简单的人为事件，几个学生也并非是单纯的精神问题。 这件事尚未归属三界事务处，事务处的老妖怪们又不是哪有热闹就往哪凑得热心肠，再加上古原前阵子刚好不在京都，以至于这件事直到死了第二个人才被事务处注意到，让古原有了插手的心思。 本打算昨天带着秦奚来看看现场，再去看一看剩下的七个学生，结果好巧不巧因为秦奚恢复了一些记忆，被玄烨横插一杠拖延了时间。 不过确实就像玄烨说的，这件事情没有急的必要。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周日，接连三个多月都没有改变规律，也不可能现在就突然改变。 两人的最后一节课下课刚好下午三点多。正巧今日天气不错，阳光照下来暖融融的，林荫小道上偶尔也有阳光能透过缝隙钻出来，不显得那么阴寒，所以路上倒也有零星的学生路过。 为了不引人注意，两人躲躲藏藏钻进林子里，摸进了事发之处。 秦奚昨天来学校前，古原特地早来了一会到这里看了看，当时确实是没有任何奇怪之处的。别说是鬼灵存在的痕迹，就是那些把通大当自家后花园的普通阴灵，一般都不会朝着这边来。 林子深处这一小块空地不算小，从外头半点看不出来异样，一进里面倒是很突兀，大概能容纳五六个人在坐下。配上周围郁郁葱葱的树，瞧着像是留下来让人干坏事的。 昨天来的时候有些赶时间，古原没有留意细节，这会仔细打量了才发现，这片空地根本不是人为，而是因为某种原因无法让生命力旺盛的活物生长。比如树或草。也是因为这点，才突兀地形成了这么一块空间。 “没有煞气和阴气，为什么没有活物？”古原垂眸看着地面，眉头拧得死紧。 秦奚朝四下看了看，又蹲下摸了摸地面，疑惑：“死气？” “嗯？”古原跟着他蹲下摸了摸，转头看他：“我没感觉。”他好歹也是跟鬼灵打了几辈子交道的人，不可能察觉不出死气的存在。 秦奚摇头：“至少是千年以上留存的，大约埋得太深了，透不出来。只是……这死气被封存在地下，本该到了即将消散的时候，为何会被重新激发出来？倘若再不被发现，恐怕地下烂成白骨的尸身就要化作骨僵爬出来了。”有死气孕养着，尸骨不会化作尘土，而是始终保持白骨形态。一旦被冲撞了，定然会自己从地底下爬出来。 古原闻言瞪大眼睛看着他，又扶着地面将灵力探入地面几分，却依然毫无所获。 被人喊了几辈子大师的古半仙，头一次发现‘人外有人’这四个字居然还能在他身上应验！ 作者有话要说： 记者：古大师古大师，请问您为什么会觉得不可能再有‘人外有人’的情况在您身上应验呢？比如三界事务处的诸位大佬，大多都要比您强上一些不是吗？ 古原：▼_▼比我强的都不是人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她不喜欢你们 死透了的尸体只余死气，随着时间会逐渐淡化消失，到时候尸骨也将化为尘土。倘若死气未散被生气或煞气冲撞，便会化为尸僵，身带死气又能驱使身体活动，化作行尸走肉毫无意识在阳世肆虐。 尸僵又和僵尸不大相同。僵尸是死后魂魄未散，因执念或者其他原因禁锢在体内，天长日久重新与身体契合，一步步修炼至与人类外表无差。通常僵尸的出现要么直接被灭了，要么修炼至一定境界又没有沾过血孽，就会被冥府或三界事务处招揽，成为一名光明正大的公务员。 而尸僵一旦出现，必然会被第一时间灭杀，时间越长越是后患无穷。 相比僵尸，尸僵出现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了。尤其是在流行火化的现代社会，不火化也封在棺材里埋入地下，被生气和煞气冲撞基本是不可能的。而且能被冲撞成为尸僵的，都是死气将散未散之时，恰巧碰上的几率太小。 更不说现在这个，埋在地下不知道多少年，唯二死的两个人也不是在这里死的，怎么可能就激发了死气即将化为尸体烂完了的骨僵呢？ 古原沉默了好久，才看向秦奚：“你可有想法？” 秦奚歪头看他：“这里没有其他气息了，不过我总觉得好像有血气。不然先找找？还是先去看看那些人？” “血气？”古原凝眉，下意识朝四周看了看，忽地目光一凝。 他们蹲在空地正中央，从这个角度朝旁边微向上的位置看过去，能瞧见一丛半人高的草叶。好巧不巧，叶片的反面沾染了一些干涸的血迹，时间久了已经挥发的差不多，若不留心当真察觉不到。至少古原就什么都没闻到。 他凑过去看了看那血迹，只有一点点，还是被蹭开了的，看来是什么地方沾染上蹭在了这里。从高低位置来看，应该是一个矮个子的人腰部的位置。若是站着看，又闻不到味道，根本不会发现。 古原看了一眼秦奚，又凑近闻了闻那片血迹，依然什么都没有闻到。 可秦奚居然蹲在中间就闻到了！狗鼻子吗？！ 诡异地眼神落到秦奚身上，换来秦奚一个无辜地表情。 “还真有血迹啊！不像是人血。”秦奚凑到他身边瞧了瞧，又耸了耸鼻子闻了一下说。 古原不想纠结这个问题，在四周又查探了一番，发现没有其他血迹后，才看向秦奚：“去看看那几个学生。” “好。” 做特殊职业的，对血迹的分辨还是很敏锐的，加上秦奚表现出了自己狗鼻子的灵敏性，古原已经一点都不怀疑了。况且，那两个死者不是在这里死亡，其他受害者身上更是一点伤痕都没有，显然也不会是他们的血迹。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是让他们被害的原因了。 古原一边走一边想着，转手拨了一通电话。 “学校有没有什么涉及动物的私人社团？” 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古原应了一声就挂断，转头看向秦奚：“学校有一个动物研究社团，私人开办的，学生会没有登记。或许可以查一下。” “社团？”秦奚不解：“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如果……”古原一顿，微微眯眼：“说不定这个社团不简单。” 社团的事情古原找了学校里的小妖查，他自己则带着秦奚前往几个受害者家中拜访。 校方警方都曾和这些受害者家属接触过，据古原得到的消息，受害者家属对于这件事十分抵触，一味的只想让学校给予赔偿，反倒对于案件进展并没有过多在意。相对当事人家属，警方和校方更大的压力来自于外界关注。 两人打着看望同学的名义好容易才把那对不情不愿的家长说通，还不能单独和那学生相处。 他们来的这一家是出事的第三个学生，如果照着这段时间的规律来看，恐怕这周日即将出现意外的就会是她。 这是个很清秀的小姑娘，家庭条件也不错，父母应该是做生意的，似乎很是忙碌。从他们来拜访到见到受害者这十几分钟的时间，小姑娘的父亲就已经接了三通电话。而且……似乎这些电话给他的不是什么好消息，他的情绪明显开始焦躁起来，面对古原和秦奚时也有几分不耐和敷衍。 古原绷着自己一张冒寒气的脸，盯着那小姑娘上下打量了好一会，一个字没说。这副架势显然不像是来看望病人的，小姑娘的母亲目光凌厉扫视着两人，充满了怀疑。 秦奚有点无措，又本能觉得这时候似乎自己该说点什么，于是他动了动嘴唇，朝着小姑娘的母亲笑眯眯道：“她似乎很不喜欢你们。” 古原：“……” 小姑娘的父亲骤然像是被戳中了，勃然大怒：“你胡说什么！” 秦奚愣愣地看着他，张了张嘴，犹豫着道：“可是……她神志都已经不太清醒，却还是不喜欢和你们接触。” 从他们见到这姑娘开始，她就一直躲避着和父母的所有肢体接触，甚至如果不是被父亲强行按在沙发上，她都不愿意和他们靠近坐在一起。 表现很明显，只要稍微细心懂得观察的人都能发现。问题是……话不能问得这么直接啊！ 古原突然悟透了，也许跟秦奚一起出来办事，他才是那个要负责交际和套话的。靠着秦奚，秦奚那情商和说话方式，只怕是他们没问出什么就已经被赶出去了。 小姑娘的母亲也不客气了，冷着一张脸对两人道：“你们是嘉嘉的同学？什么时候认识的？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他们系有你们这两个人？” 古原表情不变语气冷漠，却整个人都很放松闲适，闻言淡声道：“平面设计这一块我的天赋不是很好，前阵子家里又出了事，我暂时休学了一段日子，没在学校怎么露面。这一回回来也转了系，同系认识我的人不算多。我和许嘉……他们是在社团认识的，好久没来学校，听说他们几个出了事，就来看望一下。” 听他提起社团，夫妻俩神色僵硬了一下，随即又强行放松下来，连怀疑都淡了许多。 “你们……都是一个社团的？”许嘉的母亲吞吞吐吐问，“那……你知道社团里还有多少人么？” 古原看了秦奚一眼，见他一脸蒙圈什么都没发现，便继续拆招：“上学期开学没多久我就休学了，这之前我入社团也不过两三天，只大概见了几个人。听社长说，当时大概有十七八个人。” “那其他人呢？其他人有没有出事？”许嘉的母亲突然很焦急地追问了一句，随即被许父拉了一把才回过神，强作镇定地坐好。 古原假作没看到，自顾答道：“不太清楚，我只听说他们几个出了事。伯母，是社团的事情让他们压力太大了？我听说郭广新和周依依自杀了，您知道怎么回事吗？” “我们怎么知道呢！”许父拦住想要说话的许母抢先插话：“这孩子一向不爱和我们说学校里的事，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警察也查不出来什么，我和她妈都要着急死了。”顿了顿，他又看着古原道：“今天也不早了，嘉嘉的状况不是太好，还要多休息。你们两个……谢谢你们来看她，我们就先不送了。” 被强行送客的两人站在公寓外面面相觑，无声走了一段，离开了那栋公寓可视范围内，古原才停下脚步。 “发现了什么？”古原问。 秦奚看他，片刻后不解道：“魂魄不全，却没有强行损伤的痕迹。” 古原点头：“神志不清是因为魂魄有损，还不是强行被抽走的。要么是因果牵连一魂离体偿还因果，要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一魂被消融。我倒是有些猜测，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因果牵连导致魂离本体神志不清是他们变成这副样子的缘由。” “唔？”秦奚挠头：“为什么啊？” 他本身就记忆不全，更没有经历过这种弯弯绕绕的事情，说白了，实力强见识短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思考。虽说观察力惊人，却联系不到一起去，更不可能自己将事情想明白了。 古原叹了口气，一点表情也没有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无奈，学着玄烨的样子揉了一把小脑袋才慢慢道：“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就先给你讲讲我的猜测好了。下午我们发现那的地方，因为地底死气能让人本能避开不会留意，只有心生戾气方能不被影响，偏巧那处地方又沾染了不容易被发现的血迹。说明有人在那里做过什么，还是见血的事情，偏靠虐/待、杀/戮这种，也只有这种倾向的心理产生的戾气才能规避死气的影响。再加上这些人明面上看没什么联系，总不可能是随机挑选受害者的。在学校里，偷偷摸摸避开人想要做什么，成立一个私人社团是比较方便的。这种社团学校不会管太多，也不会提供任何支持和帮助，一来二去反而淡化了他们的存在感。我猜着，应该还刻意避讳别人，所以学校也没有想到这一层，警方也就没有联系到这上面。” “然后呢？”秦奚眼睛都亮了，追问着。 “之前我想到了他们可能会通过私人社团有些联系，就找平时在学校晃悠的小妖问了问，知道了一个所谓的动物研究社。我想……这个所谓的动物研究社，应该是专门聚集了一些心理有些偏激，爱好虐/待动物甚至是残/杀动物的学生。这种事情必然要私底下偷偷摸摸做，所以他们避讳人偷偷办社团也就说得通了。刚才许嘉的样子你也看了，父母看上去是在一直守着她，实际上对她的态度有些漫不经心，甚至是不耐。我们进门的时候，许嘉被关在楼上房间，他母亲坐在客厅涂指甲油，父亲还一直在打电话。许嘉应该是不怎么被父母重视，甚至是因为这份不重视受过什么伤害，心理有些问题，可能还很怨恨她的父母。就像你说的，她已经神志不清了，还时时刻刻拒绝和父母肢体接触和亲近。” “这样啊……”秦奚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偏头看古原：“然后呢？” “……” 作者有话要说： 秦奚：然后呢？ 古原：然你大.爷个腿儿！ 古半仙在秦小奚面前没有人设可言！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玄·托尼·烨老师 古原好悬一口气没上来憋死自己。破天荒头一回叽叽歪歪说了这么多，结果听的人老半天就回他一句‘然后呢’，估摸着还得是大半没听懂！ 想一想秦奚对这些接触不多，古原沉默了一会索性也不计较了。 “去看看其他人，若是情况类似，大概就像我猜的那样了。至于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我想着还是要跟一次那个社团，看看他们到底做了些什么，又会不会引来什么东西。”古原沉声道：“你我都没察觉到鬼灵存在的痕迹，我猜着说不定他们有活物的帮助遮掩。” “活物？”秦奚微微睁眼：“不是人？” “不会是人。我猜可能是妖。”古原轻抿了下唇继续道：“先去看看再说。” 两人偷偷去看了下其他六个神志不清的受害者，又着重观察了一下他们的家人，直到半夜时分才回去。 秦奚被古原送回去的时候，玄烨就坐在客厅，戴着副眼镜人模狗样儿坐在沙发上看，颇有几分贵公子的气质。只是听到动静扫过来看向古原那一眼阴嗖嗖的，镜片都反着冷光。 “回来了？” “回来啦！”秦奚毫无所觉，乐呵呵扑过去：“玄烨，我们今天去看了那些人，他们都少了一魂！” 玄烨抽了抽嘴角：“你带他去查案？”这句问的是古原。 古原十分自觉地自己找地方坐下，颔首道：“总要接触，全靠蛮力的任务不多。” 这倒是实话，委托任务上也不全都是直来直往可以直接解决的，多得是弯弯绕绕需要查明白的东西。只是…… 玄烨瞅了乐淘淘翻着上面记录了密密麻麻一片的小记事本，头有点疼。 这小家伙什么都不懂，能弄明白这种事情吗？ 看出他愁什么，古原补了一句：“他很敏锐，只是不会联系，可以找个人带着他。” “还得给他配个助理。”玄烨打趣了一句，揉了揉秦奚的头发，成功把高高束着的长马尾揉的乱糟糟：“玩的开心？” “还好吧。”秦奚顶着一头乱毛晃脑袋：“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行吧。”玄烨妥协：“那继续跟着古原，多学一点以后你自己做委托也好有点经验。” 说完也不再多问，催着秦奚去上楼洗澡。 秦奚走后，玄烨才一整神色看着古原问：“究竟怎么一回事？” 古原也不像面对秦奚那么有耐性，面无表情简单明了解释：“一群心理阴暗的学生残/杀/动物惹了怨灵报复。那些怨灵应该还有妖出手帮忙，所以才能一时半刻掩饰太平。明天我会去查那个社团。” “注意安全。”玄烨叮嘱一句，又道：“事情既然是你查的，回头自己决定要不要算在委托里。” 古原也不差那几个报酬，这事纯粹就是为了带着秦奚见见世面，学一学，还真没考虑委托不委托的事情。毕竟……警方那边的委托挂的太多了，都要付不起报酬了。 秦奚下楼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人一个面无表情语气冷漠，一个神色淡然目光凌厉。明明聊的是很普通的公事，却好像在谈判一样严肃紧张，不像同事像敌人。 “好晚了，让古原在咱们家睡吧？” 玄烨顿时表情一软，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柔声道：“好。” 古原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非常自觉地起身上楼去客房准备睡觉。 老妖精一只还玩温柔甜蜜型初恋，也不怕阴沟翻船被人嫌弃。 啧，也就那个傻兮兮的秦奚会吃他这装模作样的一套。 自打玄烨没遮没掩表露了对秦奚的心思后，事务处上下凡是敢和他说话的，基本都已经对他表达了一番鄙夷。如今的玄烨，已经面对这种态度稳如泰山，毫无反应了。 一点点给秦奚烘干了头发后，玄烨没忍住又把长发揉乱，在秦奚恼兮兮的目光中用手指理顺，笑着道：“你这头发有些不方便，要不要剪掉？” 秦奚仗着颜值高，不管穿什么衣服吊着个长长的马尾都能撑住。只是现代社会这么突兀的发型多少有些惹人注意，再加上去上学什么的，也有些不方便。玄烨倒也没强迫，只温声征求他的意见。 秦奚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想了想：“可以剪吗？我好像剪掉很快就长出来了。” “嗯？”玄烨挑眉捏了捏他的脸：“你自己剪了？” “嗯……”秦奚有点不好意思：“我看大家头发都短短的，就自己剪了一下，但是剪掉就长出来了。” 玄烨摸了摸下巴，盯着他那头长发看了一会，想了想道：“可能是和你沉睡有些关系。上楼，我给你试试。”起身的时候他突然又停住动作，垂眸看着秦奚问：“不会舍不得？”留了这么久，万一有感情了呢？他要是用点手段，说不定那头发剪了就不会长了。 “不会啊。”秦奚笑眯眯：“有灵草可以催生的。” “……”玄烨摇了摇头，拉着他慢悠悠上楼。 灵草生发……可不是得气死那些生发产品的研发公司哦！不过仔细想想，好像是有些闲着没事的仙人瞎研究，栽培出了很多奇奇怪怪作用的灵草。 玄烨找了把椅子放在浴室镜子前，把秦奚往上一按，又翻出一件自己的旧衬衫从脖子上给他系好了，才笑着从后面靠近他耳边道：“我真剪了？可不能后悔了啊。”他存着逗弄和挑逗的心思，热气扑在秦奚白嫩嫩的小耳朵上，没一会就见秦奚不自在地伸手摸了摸耳朵。 “要剪。”秦奚用力搓了搓耳朵认真道：“短的揉乱不会麻烦。” 玄烨一怔，笑意深了几分：“喜欢我揉你头发啊？” “喜欢的。”秦奚也跟着笑，眼睛里满满都是认真和笑意。 他好像很喜欢和人亲近，对熟悉了的人总是没有太多防备，很容易就信任。不过玄烨也不大担心，毕竟秦奚的实力他有分寸，在可控范围内和他清楚的人关系好，玄烨有信心不会让他出事。 想到此，玄烨垂眸看着秦奚的后脑勺，眼底闪烁着几分暗沉。 他总不自觉对秦奚多几分掌控欲。虽然更多是怕秦奚不太懂得现世规则出了乱子，而不是担忧他受伤出事，却也总想让他的任何行动都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如今秦奚什么都不懂，或许不会察觉到。那么以后呢？以后秦奚懂的越来越多，知道的越来越清楚，认识的人见过的事也会渐渐多起来。那时候……秦奚还愿意跟他亲近吗？还愿意什么都让他知道，什么都听他的吗？ 玄烨烦躁地皱了皱眉。 秦奚透过镜子看着他变了脸色，不解地回头看他：“玄烨？” 对上他的视线，玄烨下意识勾了个笑容，微微出神。 那双眼睛里，满满都是对他的信任和亲近。虽然有被自己哄骗了的成分在，可一直以来，秦奚信任他亲近他，都是别人，包括初见的黎晗在内，都不能比拟的。 玄烨觉得……自己的攻略计划似乎要加快速度了。 “秦奚。” “嗯？” “我对你好不好？” “好呀！” “那我永远都对你这么好好不好？” “好呀好呀！” “你会不会嫌我烦？会不会有一天认识其他人，觉得其他人对你比我对你好，就不喜欢我了？” 秦奚莫名其妙透过镜子跟他视线相对：“玄烨……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秦奚小朋友今天玩手机看到了‘更年期’这个词，还特地查了一下！ 玄烨脸色一黑，嘴角抽了抽，成功没了煽情的心思。 得，他想这么多，这小家伙根本不会明白。有这个功夫，还不如严防死守，免得哪一天被他引着开了窍再被别人骗走来得实在！ “等你和古原忙完了这件事，我带你去看电影。”玄烨决定走迂回路线，直接带人领略爱情的奥妙。 秦奚想了想，点头：“好呀。” 得了他答复，玄烨满意地笑了笑。随手幻化出一把剪子，运起妖力开工。 被妖力加成的剪子分外锋利，剪掉的头发也没再重新长出来。片刻后，玄托尼烨老师手下华丽诞生了一个新造型。 镜子里的少年容貌精致，表情乖乖的，细碎的头发软软贴在耳后，额前留了一些细碎零星的小呆毛。比先前那副样子少了几分古意，多了几分精致可爱。 “玄烨玄烨！好看吗？”秦奚不是很能欣赏短发，也不知道自己好不好看，耿直地问自己的造型师。 玄烨打量了一会，满意地笑着点头，并且深切觉得自己从前闲着没事学的造型设计果然还是有点用处的！虽然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和现在的审美也不太一样，但是套路和方法还是共通的！ “好了，这样看起来就自在多了。要是以后想要留长，我们再想办法。”玄烨揉了揉小短发，果然手感好了不少，也不用刻意顺着方向捋，随便揉没压力！ “不用不用，这样就很好！”秦奚晃着脑袋感受了一下：“轻飘飘！” 高兴完，秦奚起来蹦跶了几下，又运起灵力把身上的碎发挥去，抱着玄烨的脖子一口亲在他脸上：“玄烨晚安！” “晚安。”朱雀大人摸着脸颊看他欢乐地离开，唇边笑意久久不散。 今天的朱雀大人，还是十分开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秦奚：玄烨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玄烨：？？？！！！ 古原：他要是更年期，那可能得更好几千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动物 第二天一早，玄烨刚陪着秦奚洗漱好吃了早餐，古原就冒出来把人拐带走。 大门还没关上，古原就坏心眼地挑拨：“洗漱吃饭还要陪着？老大当你是奶娃娃？” 玄烨眉梢一跳，眼神瞬间再次变得阴嗖嗖，几乎要透过古原的背把人刺死。 秦奚乐呵呵道：“玄烨对我很好啊！” 这话一出，玄烨表情微缓，在背后又瞪了古原一眼，才心满意足转身去做自己的事。 等自家老大不再盯着自己了，古原才放松下来朝前走，过了一会瞥了秦奚一眼，转头后走了一段路再瞥一眼。 秦奚低着头专心走路，被他看了好几眼后才莫名其妙抬头看他：“怎么了？” “你……”古原犹豫了一下，实在不擅长这种事，索性直截了当：“你和老大现在什么情况？” “唔？”秦奚不解：“什么什么情况？” 古原盯着他看了半晌，慢慢道：“老大没和你说点什么？” “要说什么？”秦奚茫然地看着他，“古原你怎么今天这么奇怪？” …… 古原简直无话可说。 什么叫他怪怪的？他自己都没谈过恋爱，更没见过这群掌着大权护着人类却不把人类真正放在心上的大妖和人类谈恋爱。他有点好奇，又有点担心他家老大只是觉得新鲜，这才想要关心一下。 结果这当事人之一比他还要笨！ 也是他闲着没事干了，才去关心这些。想想自己看到的，也是，他老大那样，分明就是把人捧心尖上疼着。要是一时新鲜，古原只能说这群大妖可能是闲疯了，把自己栽进去玩新鲜！ 想通了这一茬，古原索性就撇过头去好好走路，只当先前什么都没说过。 秦奚落后他一步，歪着脑袋看他半天，满脸的莫名其妙。 今天只有一节公开课，两个不务正业的学生再次翘课，根据古原的眼线小妖提供的名单，丢了几个纸式小人出去跟踪，却一无所获。 两个人蹲在林荫道面面相觑。 “所以……我们要怎么办？”秦奚只知道那小人能听从注灵人的命令，却不知道古原把它们放出去做什么。 古原沉默了一会，觉得自己可能是跟秦奚混了两天，智商也被拉低了：“许是最近出事的人太多，他们不敢冒险。” 秦奚状似认同地点点头，继续看古原：“那我们怎么办呢？” 你倒是换个句式啊！ 古原无力。 “从最后一个人出事到现在已经有几天了，虽然有两个人死了，不过一群学生未必能压抑住自己的欲、望。先等等看有没有什么变动。”古原沉声道。 如果不看他毫无形象地窝在树后，大概这就是一副深沉又理智的分析画面了。 秦奚看着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挠了挠脸也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只能跟他保持一样的姿势蹲着。 所以说颜值这个东西还是很重要的。古原一向是高冷仙气的世外高人人设，不管在哪都有点端着架子的嫌疑，这会乱没形象一蹲，看上去就像天仙下凡吃烧烤一样违和。秦奚就不一样了，软绵绵白嫩嫩一只，蹲在那儿虽然姿势丑了点，可也是软乎乎一团，看着就跟只小狗崽似的。 好在他俩躲在别人看不见的树丛后面，不至于因为形象问题影响观瞻。 闲着无聊的古原一半心思留意着那些纸式，另一半则分出来给秦奚讲他做过的委托，传授经验授之以渔。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古原突然目光一厉，蹭地站起身来朝着一个方向看。 秦奚被他一惊一乍的动作惊了一下，好悬没一屁股坐在地上，半点高手风范都没有。 “有几个人联络了，可能要一起去什么地方，我们跟过去看看。” 纸式早在找到目标后就偷偷摸摸钻进了那些人的衣服里，这会被带着一起行动，轻而易举让古原顺着灵力联系找到了位置。 那是个离学校不远的小吃街，在大学城附近很受欢迎，黄昏时分经常家家爆满。因为生意好卖的又是些油炸水煮的小吃，整条街的卫生环境并不是特别好，到处带着种油腻腻的感觉。这条街不长，街边全是几平米大的小店铺，拐角处有个小铁门，常年锁着，很容易被忽略。 古原和秦奚一路跟着，就见那几个被纸式盯上的学生在小吃街碰了头，随后一起去了小铁门那里，打开门钻了进去。他们很仔细，选了上午人少的时候来，进去后还特意四下看了看，反锁了铁门才没了人影。 看着重新被锁上的铁门，秦奚和古原站在不远处，问他：“我们要进去吗？” “……”古原犹豫了一下道：“找个安静地方，我离魂去瞧一瞧。强行闯进去恐怕会打草惊蛇。” “哎？”秦奚眨眨眼：“那我呢？” “看着我的身体。”古原道。他能力很强，可到底没能脱离轮回脱离人身，哪怕可以轻而易举离魂，也不能保证离魂过程中肉身不出事。 秦奚不高兴：“我也去。身体不用担心啊，一个小结界就可以了。” 古原神情复杂：“结界能防御隔声，可隐去身形还有些困难。这里灵气不足，我又要支撑灵体离身，很麻烦。” “我可以啊。”秦奚满脸无辜道：“一个小法术而已。” 于是接下来的五分钟，古原就眼睁睁见识了什么叫做‘神仙操作’。 秦奚拉着他找了个轻易不被人靠近的杂乱垃圾堆角落，朝着角落一窝，弹指一道结界。随即眼睛一合，身体一软，一道和实体没什么区别的半虚体就出现在了古原面前。 古原：……我特娘的可能看到了一场科幻片。 他连话都不想说了，也不顾这里脏不脏，老老实实往墙上一靠，手中几番结印，如此几息之后才身体一软，神魂离体。 秦奚飘在半空不满：“你好慢啊。” 古原：…… 是是是，毕竟我只是个人而已啊！ 直到这会，古原才真实领悟到，黎晗当初听着秦奚说自己的普通人时的复杂心情。 你们家普通人都这么强的吗？那地球人岂不是都要上天？ 哦，已经上了。 啧。 魂体状态行动就很方便了，不单不会被人看见，还因为自身实力强大又是生魂，无惧阳光更不怕任何外物和有敌意的妖灵伤害。两人横冲直撞奔着小铁门去，一个猛子扎进去，直接落脚在了屋里。 黑漆漆的小屋子里，几个学生正焦躁地看着满地被盖了黑布的笼子，不安又惶恐地交谈。 其中一个看起来很娇小的女孩子不安地开口：“怎么办？把它们都处理了吧？不然……下一个是我们怎么办？” “别自己吓自己，说不定就是巧合呢？几只动物难不成还会找上门报仇？”一个高大的男孩子反驳，神色不耐又烦躁。 女孩被他训得眼泪汪汪：“可是现在已经这么多人出事了啊！” “说不定只是有人捣乱！”高大的男孩儿用力甩开女孩儿揪着自己衣袖的手，也不管小姑娘被带倒在地，神色阴沉地道：“这种事如果被发现，我们都要坐牢的！谁要是说出去，大家都别想好过！”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沉默下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惶惶不安的神色。 好久之后，一个瘦小单薄的男生突然崩溃一样抱着头大哭：“我不玩了！我要退社！我不要死！” “……”这一哭，屋子里的气氛仿佛被崩断的绳子，从几个女生开始，都开始哭起来。 高大的男生看了他们一眼，忽然怒气一脚踹在了那个瘦小的男孩儿身上，怒道：“哭什么哭！垃圾！” 怒骂出声之后，他的眼底忽然闪过一道红光，显得阴郁又诡异。 秦奚站在半空，忽然歪着头‘咦’了一声，抬手在虚空轻点了一下。 仿佛被触动了一个按钮，屋子里或站或蹲的学生们都渐渐脱力昏迷，高大的男生也扑倒在地，从脑后逸出一缕泛着灰色的‘气’。 古原凝眉看着那缕‘气’，神色凝重：“阴气？” “看来罪魁祸首就在这里了。”秦奚歪歪头，挥手将所有遮着笼子的布掀开。 十几个笼子里，全是各种小动物，猫狗兔子仓鼠和一些很漂亮的小鸟。 两人没来得及留意其他动物，先一步把视线落到了一只通体火红尾羽金黄的鸟身上。 “这是……”古原的语气迟疑又震惊。 秦奚虚虚落到地面上，蹲下身子和那只鸟对上视线：“重明鸟？” 那双重瞳露出委屈地神色，可怜巴巴点点头。随即又突然一扬脖子，鸟喙指着中间的笼子奋力啄了几下。 中间的笼子里，一只瘦弱的只剩皮包骨，伤痕累累神色怏怏似乎染了病的小黑狗正倒在笼子里，哼哼唧唧连眼睛都睁不开。 “灌注妖力？”古原拧着眉凑近那笼子，仔细看了一会越发吃惊：“这狗……已经死了？” 身上的伤并不是染了病或者被伤害，而是已经死了开始腐烂。之所以这幅样子，是因为死后被强行灌注妖力，魂魄无法离体转世，看上去就像生了病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古原：末法时代？不不不！这个世界不该这样对我这个小天师！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这怕不是只傻鸟 “那些人少了的魂魄不在这里。”秦奚肯定道。 古原颔首：“这件事待会再说，先把这几个人解决了。”说着他结了道印，荧光流转飞速奔向事务处的方向，“我通知了事务处，很快他们就会带着警方的人来。到时候有这几个学生在，事情就能查清楚了。重明鸟不能留在这里，先放它出来。” 秦奚运起灵力打开重明鸟的笼子，在它身上落了道印，指着它往自己身体在的方向去。他自己则和古原停留在原处，等着得了信的人来。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外面隐约传来声音，听上去似乎是钟向申。 对上古原的视线，秦奚点点头，挥手撤了自己的灵力，让那些学生慢慢苏醒过来。几个学生迷茫的接连醒来，还没等弄清楚怎么回事，铁门就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 钟向申带着几个警察冲进来，目光下意识落到了半空中的两人身上，眉心还闪着一个纯白的印记。 那是靠灵力打开的天眼。 古原朝着钟向申微微点头，对方没再表露异样，指着地上几个满脸茫然又带着几分惊恐的学生道：“应该就是他们。几个出了事的事务处负责，这几个没什么大碍，就交给你们负责了。” 为首的警察似乎明白了什么，指挥手下把人带走，自己朝着钟向申笑了笑：“多谢，这次麻烦你们了。”说完停顿了一下，才又问道：“剩下那些学生……也是涉案人？” “不止。”钟向申揣着手道：“既然他们先出事，说明不是主谋就是罪太大，回头解决了我们会把人交给你们。” “这就好，多谢。麻烦钟先生了。”为首的警察朝着钟向申点点头，看他离开后，指挥剩下的人留在屋子里处理那些小动物。 看钟向申离开，秦奚和古原对视一眼，也消失在了原地。 如今已经是四月天，京都不算太热，但垃圾堆附近依旧是令人窒息的。 被结界遮掩住所有异样的角落里，羽毛火红的小鸟蔫兮兮窝在秦奚怀里，小脑袋拼命朝着衣服里面拱，重瞳里闪烁着分外清晰的生无可恋，看上去比刚才在笼子里还要惨一点。 拱了好久却被衬衫扣子阻挡住没能成功摆脱这种折磨鸟的气味，鸡崽大的小鸟瘫倒在软乎乎的肚子上，彻底放弃了挣扎，羽毛的色泽都黯淡了起来。 忽然，空气中透明结界传来一阵轻微的动荡，火红色的小鸟猛然回头，莫名透出几分犀利，目光灼灼带着警惕和防备看向动荡传来的位置。 两道身影出现在结界内部，齐刷刷看向了虽然很警惕防备充满攻击性但是并没有任何卵用的小鸟一眼，各自转身奔向了靠在墙上的两具身体。片刻后，两具软绵无力的身体同时动了动，先后睁开了双眼。 古原眨眨眼动了动四肢，慢慢适应魂魄附体的沉重感后，抬眼看向秦奚，就见对方已经捧着重明鸟神采奕奕打量起来，一点没有不适症状。 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正常普通人能达到的境界。 秦奚对古原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捧着手心火红的小鸟，兴致勃勃：“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呀？还会被人类抓起来欺负？” 古原神色复杂：“你确定要在这里问？况且它原形和你怎么沟通？” 几声如同凤鸣的清亮叫声后，重明鸟收回对古原的怒气冲冲，转而看向秦奚已经变成了乖巧温顺的神色，就连叫声都变得柔软虚弱，摆明了装虚弱讨好卖乖。 秦奚眨了眨眼，看着古原道：“听得懂。它说你好讨厌，然后告诉我它差一点被那些学生欺负了。” “差一点……又没受伤。”古原脸色冷厉，毫不遮掩对这只恃强凌弱的智障鸟的敌意：“装什么弱小可怜。” “不要这样啦。”秦奚笑眯眯，完全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生气，乖巧充当和事老：“它也是受到了惊吓嘛！” “惊吓，嘁。”古原不屑地嗤了一声，对所谓的上古神鸟没有半点敬畏，站起身也不看那只区别待人的鸟，自顾对秦奚道：“走了，回去再说。”他可没兴趣守着垃圾问事情。 这里味道实在太刺激，重明鸟难得没有对这个看不惯自己自己也看不惯的人类表示反驳，乖顺的窝在秦奚怀里被抱着走。 冥界驻阳世交流大使的古原，作为事务处几位大佬之一，在低玄烨办公室一层的六楼也有一间单独办公室。面积稍小一些，布置的很雅致幽静，颇有几分算命大仙工作室的感觉。 如果忽略那摆放的到处都是的书籍文件的话。 古原带着一人一鸟进了自己办公室，先去休息间换了衣服洗了脸，感觉自己身上不再有那股垃圾堆的味道后，才总算能够安稳坐下。坐下前还看了秦奚一眼，发现对方依旧清清爽爽，身上没有半点异味，完全不像是刚从垃圾堆里钻出来的感觉，心里充满了嫉妒。 人比人气死人，啧。 “所以，它为什么会在那里？” 秦奚歪头看怀里的小鸟，和那对重瞳对上视线，耐心听着对方‘说话’，足足叫了好一会才委委屈屈渐渐停下，又挨着秦奚的肚子蹭了蹭小脑袋，委屈之极。 “它说，它不久前才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从而苏醒过来，醒来后尚未完全恢复实力，好不容易找到了这附近，却被那些学生抓到，和一群动物关在一起。还说那些学生一早看它长得好看想要拔了它的羽毛，逼得它把刚恢复的灵力全部用在转移那些学生的注意力，才没有被害死。”秦奚翻译完，默默看着古原，等他说话。 就听古原冷笑一声，犀利无比吐了两个字：“废物。” 重明鸟翅膀一振就想飞起来去啄他，被秦奚死死压住挣扎了半天才作罢。 “你们两个究竟为什么要吵啊……”秦奚很是头疼。这两个明明就没有任何交集，为什么从一开始就针锋相对。 古原不满地看了一眼重明鸟，良久才带着几分别扭道：“这家伙是浮屠门的神宠，据传从浮屠门祖师爷那辈起就被敬为神鸟，好吃好喝照料着。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妖，结果刚睡醒就被一群学生抓住，还差点被拔毛。蠢死了。” 作为浮屠门的忠实迷弟，古原对浮屠门的一切都有着很大的热情。虽然……因为秦奚，浮屠门在他心目中高大上的神秘感已经破灭了很大一部分，但是重明鸟的弱鸡表现简直让他彻底失去了信心！ 秦奚口中的浮屠门虽然听上去破灭了点，但是秦奚本身就是一个实力强过他无数倍的存在，好歹也就侧面印证了浮屠门还是很强大的！可是重明鸟的出现，简直让他觉得浮屠门当初是供养了一个废物！什么垃圾神鸟！蠢得一批！连几个人类都搞不过！ 迷弟的愤怒令人失去理智！ 被鄙视的重明鸟疯狂尖叫，声音尖锐刺耳，几乎要从凤鸣声变为尖叫鸡！ 秦奚痛苦地揉了揉耳朵，苦着脸道：“它说它只是沉睡太久没有恢复，也根本不蠢，比你聪明得多。” 古原刚想开口说什么，看着秦奚十分无语地神色，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沉默下来…… 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才会跟一只鸟吵架？还是需要翻译那种？ 古半仙觉得自己多年人设已经崩的不剩下啥了。 很久很久之后，从崩人设的郁闷心态里缓过来，古原换了个姿势，一派沉稳地道：“问问它知道些什么？” 在一连串的叫声后，秦奚翻译：“它刚刚醒来就赶来这里，没有来得及恢复实力，如今只有不到一成的水准。被那些人抓住后，它只知道那只狗已经死了，被强行灌注了妖力无□□回，却不知道是哪只妖做的。” “傻鸟。”古原忍不住又鄙视了一下这只和他天生不对盘的重明鸟，才一本正经聊正事：“无□□回的怨气日渐深重，会让那些学生越发暴躁阴郁，再加上学校里那地方的死气和血气的刺激，确实很容易受影响。那些出事的学生已经有一魂被因果牵连附于被残杀的动物身上助他们轮回，再被这样一刺激，神志不清倒也正常。只是突然自杀……恐怕还是被动了手脚。” 秦奚若有所思：“你是说……那只妖？他为什么会选择那只狗来灌注妖力？况且……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妖和动物，哪怕种族相同都是完全不同的。况且妖类本身就傲慢，不管是任何种类的生物，都不会让他们多垂怜爱惜。总不可能是这一只变异了，心软替小动物们报仇吧？ “那只狗是只宠物狗，应该不是被捉来祸害的，恐怕是哪个学生家里养的，后来生了病快死了，才被‘废物利用’。”那小黑狗身上伤口大多是腐烂造成的，但是有些地方还能看出一些死前的生病迹象。古原想了想道：“我得和冥府联络一次，将那七个学生的残魂要回来。” 秦奚皱眉：“他们的残魂是因为因果才被带走，这样要回来岂不是便宜他们了？” “几只动物的怨气没有那么强，能轻而易举被因果引走，恐怕还是有那只妖的手笔在。除非冥府确认是单纯的因果牵连，否则便是遮蔽天机，到时候被天道处罚的不止那只妖，就连我甚至是冥府的一些官差都逃不过。”古原拧着眉道：“及早确认，如果不是单纯的因果牵连，尽早把残魂引回来，也好让阳世这边的处罚落实。至于他们本身的罪责，冥府自会判他们阳寿消减，死后也要被惩治，不会轻易饶恕。” 秦奚略带赞同的点点头，然后用十分无辜地表情道出了一个真相：“可是……我们还不知道那只妖究竟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天……好像忘记更新了_(:з」∠)_ 我错了我忏悔，我今天补上，明天还有一更！ 以及谢谢小可爱的地雷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处罚 被今天脾气出奇不好的古原赶出了办公室后，秦奚垂头丧气看着怀里同样无辜看着他的重明鸟，幽幽叹息：“我们没地方去啦，去找玄烨吧！” 轻飘飘决定了行程后，秦小奚同学如入无人之境般乐颠颠踏上了被事务处众妖视作‘死亡之地’的七楼，连蹦带跳冲进了玄烨的办公室。 “玄烨玄烨！” 玄烨揉了揉眉心放下手里的工作，无奈地看着他：“你怎么跑来了？” 秦奚献宝一样把手里的小鸟递出去：“你看！重明……鸟……”得意洋洋的语气在视线触及到缩成鹌鹑瑟瑟发抖的重明鸟后默默变小直到消失。 玄烨好整以暇似笑非笑看着那只怂成鹌鹑的小鸟，又把视线转回秦奚脸上：“连只山鸡都打不过，你带它回来做什么？” 愤怒的重明鸟气势汹汹把自己缩的更圆了一点！ 嘤！打不过！还不敢反抗！委屈巴巴！ “它这么怕你啊……”秦奚挠挠头，不是很能理解神兽对妖的血脉压制和来自实力上的碾压，只觉得自己美滋滋救下来的小鸟好像真的很怂很蠢…… 玄烨失笑：“朱雀乃神兽，凤凰都要俯首称臣，何况一只重明鸟。”他起身拉着秦奚到沙发上坐好，一边暗叹自打带着秦奚来了京都，自己工作效率越来越低，一边全身心沉浸在追小可爱的愉悦中：“不是和古原去查学校的事情了？怎么样了？” 秦奚蔫蔫地垂头，小脑袋重重地撞在玄烨肩膀上，被对方带着几分暗爽地张开手抱住：“什么都没有查到……古原说那些学生在残杀小动物，我们还在他们关着小动物的地方找到了重明鸟，发现了一只被妖力灌注，锁住了魂魄无□□回的小狗。其他的，就都不知道了。” “妖力灌注？”玄烨一手搂着他一手敲了敲膝盖：“还发现了什么？” “唔……”秦奚想了想，道：“那些神志不清的学生少了一魂，古原说是因为因果牵连附在了那些动物身上助他们投胎，算是还债。但是不知道是那只妖做的，还是单纯的因果牵扯，古原还要找冥界的人问问清楚。” “妖……”玄烨思索片刻，随即把一直腻在秦奚怀里的重明鸟捏起来丢到茶几上，捏了捏秦小奚苦恼的小脸，说出自己的猜测：“一只妖……平白无故和人类以及动物过不去，这不太说得通。即便是仇视人类，也不至于在动物身上做手脚，平白给自己添孽债。会不会是有什么仇怨？” 说完他也不指望秦奚能想通，拿出手机拨通古原的电话：“冥界那边怎么说？” 古原一点也不惊讶玄烨得到消息，淡定回答：“少的魂魄是被人施术心甘情愿赔偿的，不是单纯的因果，我已经让他们解决，过一会就能各自归位。” “通知钟向申联络警局办事处那边，直接去抓人。至于那只妖……你去狌狌那边查一下，最近几年妖和妖结合生下幼崽，又暂时未能化形，还没在事务处登记的名单，应该有点线索。”玄烨吩咐。 古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好。” “查清楚之后直接去缉捕，带回来了告诉我。” “是。” 秦奚怔怔地看着他，想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你是觉得……那只妖的孩子也在那些动物中，还已经被杀害了？所以那只妖才报仇，还让那些学生为那些动物偿命？” “还不错，很聪明。”玄烨满意地摸摸他的头：“如今灵气匮乏，即便是妖和妖结合，诞下幼崽的几率也少的可怜。哪怕是有了下一代，更大的可能也是普通幼崽，而不是幼生妖。值得这么费力气的，肯定不是普通动物幼崽，怕是只没有化形的小妖幼崽。这种情况不多，查一查应该很快就能有结论。” “那……那只妖会受惩罚吗？”秦奚问。 玄烨顿了顿，颔首：“会。只要伤害了人类，就会有惩罚。倘若事务处不给予惩罚，天道会让他灰飞烟灭，甚至还会牵连事务处的人。” 秦奚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想说什么就说。”玄烨鼓励。 “这样……总觉得很不公平。虽然害人不对，可是自己的孩子被害了还不能报仇，报仇还要灰飞烟灭，有点可怜……” 玄烨笑容微敛，看了他许久后，才用力揉了揉他的头：“这世道……本来就不公平。不止是对妖。” 对妖族来说，任何伤害人类的行为都必将受到处罚，经由天道来判断就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这是天道对力量强大者的制衡和打压，即便是身为神兽也无法抗衡。 可对人类来说，那些被肆意妄为，明明被天道时刻管制着，还控制不住想要去残害人类的妖害了的人类，又做错了什么？ 不管是因果还是其他缘由，两者的共存本就是十分艰难的，已经不是单纯的对错能分辨清楚。 况且人类恐惧异类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排斥。而妖类生而傲慢，不将任何存在放在眼中，包括自己生下的不具备妖性的动物幼崽。 不同的观念，使得他们处事截然不同。假如不是为了让更多的同类能够平安生活，即便是玄烨他们这些神兽，也不会将普通人类放入眼里，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兢兢业业保护着人类。 如秦奚这样，带着一些众生平等观念，不顾种族差异而去单纯看对错的，在现在的社会，甚至久远的从前，都几乎是不存在的。 玄烨收回思绪，笑着道：“正因为不公平，才会有事务处的存在。或许我们无法完全让人类和妖族和平共存，但至少能够隐姓埋名踏踏实实扮作人类，以付出换取平安生活的权利。事务处代表规则，不管因为什么，破坏了规则就该受到处罚。” 秦奚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于是认真点点头。 “其实，如果那只妖的孩子真的被伤害了，他大可以找事务处，而不是私下里报复，引起一连串的恐慌。”玄烨坦言。 “对哦……”秦奚点头，只是沉默了一会，他又道：“可我还是觉得……如果像你们这样不去害人，保护人类的妖，能被人类接受，哪怕不直接暴露身份，只是知道你们的存在，知道你们在保护他们，就好了……说不定那样的话，天道也会心软，会给你们更多的生存空间也说不定！” 玄烨叹了口气：“那得多难？强大的力量不止会让人向往敬畏，也同样会让人心生畏惧。况且拥有强大力量的，还是异族。再者说，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总会不断产生新的欲/望。就连我也没办法保证，当力量强大的特殊存在生存状况变好之后，事务处还能不能控制住他们的本能和欲/望，不让他们去肆意妄为。” 秦奚被他说得脸都皱在了一起，挠着头苦恼不已。 玄烨失笑：“好了，这些都是太久远的事情，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好吧……” 古原那边的办事效率极快，没过两个小时不仅锁定了嫌疑妖，还直接把他带了回来。只是一齐带回来的，还有另外两妖一人。 秦奚歪头看着那只舔爪爪舔的很欢快的小狸妖，又看看被古原用术法束缚的女人，还有站在最后一脸无辜地两个男人，不明所以。 “她家儿子没死，大概是被那些学生抓走后自己跑掉了，被这个人类碰上了。”古原解释。 玄烨皱眉看着那个明显是普通人的男人，不耐：“带他回来做什么？” 古原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被询问到的男人微笑，一副温和有礼的模样：“您好，我是柯宇飞，祖上是玄术一脉的天师，只是我辈天赋不足，只大概知晓事务处和诸位的存在，对特殊存在有一些分辨能力。” “所以？”玄烨语气淡淡地问。 柯宇飞不急不恼，依旧礼貌温和，抬了抬抱着小狸妖的手笑道：“我恰巧救了这个小家伙，便找上唯一认识的画妖路染霜，帮忙一起找这小家伙的父母。” 古原接口：“去缉捕的时候正好撞上，就一起带回来了。” “记忆消除，送回去。”玄烨淡漠地开口，随即牵着秦奚转身准备走。一步刚迈出去，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头上下将那画妖路染霜打量了一遍，冷声道：“这只画妖，收押。” 画妖路染霜大惊失色：“大人！为什么？！” “蓄意造谣，污蔑事务处公职人员。另外，从今天起，你被事务处开除，一切待遇以普通妖族处理。”玄烨冷声说完，看向古原道：“拘留扣押，满十年再放出去。一切章程照普通登记走。” “是。” 秦奚被拉得一路小跑，直到进了办公室才被玄烨反手扣住，提溜着抱到沙发上。 “为什么呀？”秦奚完全不明白玄烨的处置方法。 “什么为什么？” 秦奚歪头看他：“为什么要抹消记忆呢？还有，那个画妖怎么了？” “人类，只要不是自身有能力并被事务处认可的，或者身份特殊需要知道事务处内部具体情况的，都要抹消记忆，以免消息泄露造成麻烦。只是这个人有些特殊，古原没办法自己决定要不要消除记忆，才特地带回来。至于那只画妖……”玄烨顿了顿，神色淡漠又带着一丢丢紧张：“曾和我有一面之缘，自荐枕席过。” “唔？”秦奚眨眨眼，茫然脸：“什么是自荐枕席？” “咳。”玄烨忽略这个问题，一本正经道：“至于那只小狸妖，蒙昧未开，和普通动物没什么太大差别，这次侥幸无事算是走运，这件事也不会再和它有牵扯。只是他母亲犯了大错，不止伤害人类，还妄动妖力迫害生灵，也牵扯了冥界轮回之道的事，处罚必定不轻。至少三百年的扣押和皮肉之苦是免不了了。” 秦奚顺利被带跑：“其实都活着就很好了，做错事应该有处罚。不过……那些学生呢？” “阳世刑罚由警方判定，我们不插手。冥府那边也会把轮回错乱的事一部分算在他们身上，减寿跑不了了，死后再去冥府受罚。” “这样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朱雀大人的情史 三界事务处有特设的监牢，数位大妖联手落下的禁制，普天之下几乎没有能够破牢而出的存在。而负责这里的，便是神兽狴犴。 化名毕安洋的狴犴俊美优雅，哪怕是随意散漫地往那一杵，都带着满满的威慑力和安全感。事实上熟悉他的都知道，这家伙除了正事上带着点本性的公正威严外，平日里跟外头那些花花心思的啃老富二代没啥区别，满心满眼都是八卦、美人、吃喝玩乐。而且仗着和貔貅关系好，时常蹭蹭运气在商场里活跃一下，一来二去手里有些不小的资产，足够让他打造一个风流花心但能力一流的浪荡富一代形象。 要说普天之下狴犴对谁的八卦最感兴趣，那绝对是玄烨没跑了。 一来事务处扛把子四圣兽里，一个智商常年下线的二货儿童，一个阴沉暴躁全世界都欠他五百万，一个沉迷养生无法自拔的老干部，这三只完全没有让人八卦的兴趣。只有玄烨，看上去人模人样，在外交际应酬如鱼得水，十分受人类欢迎喜爱，更不提最近玄烨的八卦小道消息传的上下皆知，没人不好奇。 以至于近期狴犴最渴望的两件事，一则是见见传说中的秦奚，二则就是收集所有和玄烨有关的八卦。 狸妖的事没什么好查的，需要的东西古原已经整理好摆在了他办公桌上。狴犴看了一遍，直接定刑关进狱里，三百年大狱外加定期刑罚，下头自然会有妖替他执行。那只小的还在蒙昧期的妖崽子，丢到幼妖学园，等长大了一登记放出来自己讨生活就是。另外的那个人类不归他管，自然有人带着去消除记忆。 剩下那只画妖童画，狴犴搓了搓手，挂着高深莫测的笑意亲自审查。 这一查，还真就被狴犴发现了玄烨的以公谋私！ 玄烨这万年妖生里受妖敬仰被妖畏惧，能够和他像普通朋友一样来往的满打满算也就那么一些，而这些朋友几乎全都知道，玄烨曾经差点在一只小妖手里栽过一次。 不是栽在什么阴谋手段，完全是因为毫无防备和没能想象到。 百年前有一回三界事务处聚会，举办方是如今已经死透了的道一门上任掌门，为得就是拿自己几分面子情托三界事务处多多照拂一下自己门下弟子。 道一门算是浮屠门附属宗门演变来的，门下传承都是浮屠门当年那些弟子随手漏出来的一些东西，七零八散聚集起来，千年之中愣是经营成了修真一脉的首席宗门。虽然在如今这个世道，再首席也就是个隐世避居只有不到五十个弟子的小门派，每天神神叨叨试图修炼长生不老，但天赋最好的也只能勉强结个金丹活个千八百年。 世道艰难，像他们这些求仙问道的，艰难程度比起这些妖来说也没好到哪里去。再加上道一门算是最先和事务处联手，以帮助人类解决非科学事件积攒功德换取生存之道的宗门，所以和三界事务处的关系还算亲近。老掌门将将活了八百年，和玄烨算是有几分交情，在事务处里也颇有几分面子。 因此，当日去的妖灵鬼怪不少，玄烨也当众应下了这份托付，此后百年道一门新掌门派遣来历练的弟子，都被玄烨当自己人的玩命训练。效果喜人，这一百年的弟子，修为能力比起从前，当真要好上不少。若是放在几千年前灵气还算充足的时候，寻仙问道真不算是难事。也凭借这些人，事务处在普通人类那边多了几分信任，不再像从前那样时时刻刻被提防着，双方合作也显得和谐许多。 但那场看似皆大欢喜的聚会中，其实是发生了一件不算和谐的小意外的。 当日各族高手大能齐聚，其中夹杂着不少能力弱小却十分安分，纯粹来蹭饭混人脉的小人物。大家都是合作关系，这种小人物的存在也不会引起太多注意，总归不会差那一口吃食，就理所当然被忽略了。 吃喝交谈一番后，聚会很晚才结束，道一门便备好了休息的地方，留宿了一众妖灵鬼怪。虽然没有休息的必要，但双方刚结了友好同盟，玄烨也没驳了对方面子，顺势就应下了。 坏就坏在，当时各种妖灵鬼怪气息浑杂，住处又相距不远，有些甚至房间和房间就隔了个薄板子，气息交杂不仔细分辨时，和在自己屋子里没什么差别。玄烨喝了不少酒，还都不是普通人喝得那种酒水，酒劲有些上头，进屋也没留意。 这一疏忽，掀开被子准备上床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床上多了个光溜溜的漂亮男孩。 一只修为不足五百年，玄烨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的画妖。 对方显然是没有害他的意思，纯粹就是送上门给他暖床的。玄烨昏沉之中被惊了一下，差点失手把他给撕了。 最后那只画妖被直接丢出房间，让不少住在附近的大妖都看了个真切，顺便满足的看了一场惊天大八卦。 这件事直到现在还会被提起，尤其是他们这群和玄烨有交集的大妖，时不时就会拎出来取笑玄烨一番。 南方神兽，一方大佬，差点在一只小画妖身上翻车，这是多大的乐子！ 作为对八卦抱有强烈热情，尤其是玄烨身上的八卦的狴犴，百年前围观小画妖的时候站的可靠前，将那只小画妖的模样看得十分清楚。以至于一打照面，就认了出来。 这一认出来，哪还不知道玄烨为什么直接把他抓了？ 照着玄烨的要求判了刑关起来，狴犴带着荡漾的笑容摸进白沪的办公室，兴致勃勃问：“那小画妖干了啥？” 白沪把手里的工作一放，从工作状态脱离后瞬间露出智障儿童一样的懵懂痴傻状态，茫然又不解：“啊？” 狴犴这样那样解释了一下那只小画妖的来历和刑罚，随即用充满渴望的眼神看着白沪，期待他给自己爆个料。 “喔。”白沪想了想，琢磨起个事：“论坛里那个帖子，不是个京都的小画妖写的么？大概就是这只吧。” “帖子？”狴犴若有所思，随即眼睛一亮：“就秦励置顶了的那个？就他写的？” “应该是这样没错。不然玄烨干嘛这么激动，还不是为了秦奚。”白沪见怪不怪，已然对玄烨的护崽行为习惯了。 狴犴摸了摸下巴，‘啧啧’两声：“这是为了心上人，不惜打压重罚自己的爱慕者？玄烨可以啊，这魅力……噫……” “啊？什么爱慕者？”白沪愣住，懵逼地看着狴犴，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大消息。 狴犴兴奋地分享：“你不知道吗？这画妖就是一百多年前那个自己爬上玄烨床的家伙啊！被扔出去的时候，你不是也在旁边看这么！” 白沪张了张嘴，想了一会才从记忆里刨出这么件事，随即反应了一下才张大嘴：“就他？” “就他！没错！”狴犴宛若狗仔一般兴奋又狂热：“我和你说这画妖据说对玄烨倾慕已久，已经不止一次两次在玄烨面前晃了，一直想要借机上位来着。结果百年前那回丢脸丢大了，才彻底沉寂下来悄摸躲起来，就这还没舍得躲远了，死皮赖脸留在了事务处。大概是还想等着玄烨忘了当年那岔，再寻机会。” “他？爱慕玄烨？瞎了？”白沪可耿直地评价。 “不瞎也看不上玄烨。”狴犴眯着眼先鄙视了一句老朋友，随即搓搓手道：“你说那个……秦奚是吧？秦奚，他知不知道这一茬？” 白沪撇嘴：“肯定不知道，秦小奚才不懂这些弯弯绕绕。”说完突然拍了拍桌子警告狴犴：“我提醒你啊，自己八卦就八卦，不要和秦小奚说这些有的没的。人家还小呢，听这些脏事恶心不恶心。” 狴犴稀奇：“嘿，你们这一个个都把他当小崽子护着？这么大魅力啊？我瞅古原那架势，护着秦奚那样跟护古佳那架势没啥区别。” “挺好一个小朋友，有能力性子又好，还没人类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思。以后认识你就明白了，当真不错。”白沪难得没跟着狴犴起哄胡闹，一本正经道。 狴犴眯着眼瞅他，片刻后颔首：“回头我得去接触接触。”说完他站直身子道：“行了，这事我得去找玄烨知会一声，顺便问问他知不知道那只画妖，啧啧啧，大戏！简直就是后宫大戏！” 可不是后宫大戏嘛！ 妖族里谁不知道玄烨掌管三界事务处大权，不管走哪都能被人卖面子，一旦和玄烨搭上关系，即便自身实力不足，别人也会多看一眼。而搭上的这份关系一旦成为了伴侣关系，那就不止看一眼这么简单了，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得到的资源，都绝不是一只普通小妖能够想象的。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那只画妖对玄烨的心思肯定不是单纯的爱慕，只不过披着这层好看的皮，来遮掩那些弯弯绕绕想要走捷径的心思罢了。 更不说玄烨这些年对外的脾气逐渐收敛了火爆变得温润稳重，自身魅力直线上升，让不少妖灵鬼怪偷偷摸摸当男神捧着。只要钓上了，就是稳赚不亏的。 万万没料到，自己送上门还被人丢出去。那只画妖大概也知道，玄烨不和他计较是不屑，但没完没了折腾就保不齐还能不能留着小命。 只是近日里秦奚大火，所有消息都和玄烨挂着钩，大概让这只小画妖不太好使的脑袋瓜子生了些小心思，又觉得秦奚和他抱得是一样的心思。才带着几分嫉妒几分恶意写了那么个帖子，指望着玄烨能借此看清秦奚的真面目，顺便让自己也露个脸。 可惜的是，秦奚是在玄烨眼里过了明路的傻白甜，又被玄烨捧着护着宠着。最后就让这本来没被玄烨看在眼里的小画妖，愣生生把自己又栽进去，还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要知道事务处大狱可不是随便就能进，进去了也不是安安稳稳蹲着就能渡过的。凡是进去的，定时定点受罚免不了，更何况明知道这画妖惹了玄烨心尖上的人，明里暗里等着上私刑邀功的可不少。等出来后，五百年修为能不能留下一半都难说。 况且……出来后，还要按照普通妖类登记。那就意味着他必须老老实实在监视下做一个普通人，靠力气本事挣钱养活自己，平时连个清洁小法术都不能用。除了自身的特殊天赋，凡是动用法术投机取巧，都能再走一遍大狱。更可悲的是，画妖没什么天赋，就连画画都得是生前就会才行。他们唯一会的就是以幻术禁锢人魂在画中，自然不能轻易动用。 第30章 第三十章 白泽的徒弟 在其他人对玄烨的八卦充满好奇和探知欲的时候，他本人……本妖则和秦奚坐在办公室里，实名嫌弃那只曾经十分有民众度的重明鸟。 不得不说，确实是太蠢了。 重明鸟不是上古神兽，而是由人类念力形成的一种妖。古早时期，人类为驱逐野兽，防备妖魔鬼怪潜入家中，久而久之想象出了这样一种力大无比战斗力高强，能够保护人类又不会索取太多回报的存在。慢慢地，这份想象化作传说越传越广，逐渐变成了风俗习惯融入到普通人的生活中。 而随着人类对重明鸟的信仰和向往越发深厚，这份念力也就慢慢化做实体，变成了眼前这只蠢鸟。 早在几千年前，重明鸟也是一种十分强大的妖兽，且是真正为保护人类而生的妖兽之一。即便是在妖族中，重明鸟也有不逊于神兽的地位。 只是不知何时，重明鸟忽然消失无踪，多数大妖都以为它也随同人类念力的弱化而消失，更或者是成为无数陨落消亡的存在之一。 至于重明鸟曾被浮屠门供养这件事，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玄烨随便拷问了几句，就得知这只蠢鸟千余年前突然陷入沉睡，人类念力减弱对它造成的影响都随着沉睡减轻。只是日积月累，外加科技发展越来越迅速，人类对重明鸟的念力几乎已经消失，这才导致这只蠢鸟醒来后几乎只剩下比普通鸟类强不了太多的力量。甚至就连化形都做不到。 能力弱就算了，还蠢。被某种特殊气息牵引苏醒后，跌跌撞撞飞到了京都，紧接着就被一群人类给捉了，还差点被拔了毛。说它是妖都是给妖丢脸的。 更何况这只蠢鸟不知道为什么，对秦奚十分亲近，哪怕有玄烨的威慑力在一旁，也总找空子想钻进秦奚怀里窝着。 一来二去，玄烨对这只蠢鸟的感官跌到了谷底，恨不得拔毛烤小鸟吃！ 只可惜不行。 因为秦奚护着他。 “蠢成这样到底有什么好的。”玄烨不满地嘟囔一句，在秦奚的催促下坐回办公桌后面，满脸不情愿继续工作。 秦奚笑眯眯抱着鸟喂豆子吃：“很好看啊，而且它还没有恢复，万一放出去再被捉住怎么办。” 玄烨非常想说捉了就捉了吧，烤了吃还能强身健体呢。 甚至还想说，我本体比它好看多了。 但是前一个有点太残忍无情，怕秦奚觉得自己是个冷酷的妖。后一个有点羞耻，说出来总觉得在邀请对方看自己果奔，带着满满的变/态味道。 于是再不情愿，玄烨也只能当看不见这只傻鸟，捏着鼻子看一人一鸟亲亲热热的投喂大戏。 委屈，生气，又可怜！ 喂了一会鸟，秦奚突然又想起来了‘自荐枕席’这个茬，忍不住摸出手机查了一下。 查了查，总觉得这好像不算是个坏词。抬头看看正在专心工作的玄烨，低头打开社交软件，翻了翻联系人列表，点开白沪的聊天窗口。 【玄烨说那个画妖朝他自荐枕席过，这是夸奖吗？】 非常想和狴犴一起出去浪，但是又打不过三个小伙伴联手的白沪正委屈巴巴拼命工作，手机一响摸出来一看，就收到了这么一条消息。 白沪瞬间乐了。 玄烨啊玄烨，不是兄弟我不给你面子，但是小朋友主动送上门给我机会讲八卦，我不讲是不是有点没义气了？ 非常不走心的忏悔了一下后，白沪把正事一扔，双手抱手机打字飞快地讲述起了那一段百年前的惊天大八卦！ 大段大段的字嗖嗖嗖刷屏在秦奚的聊天框，提示音在办公室回响了一遍又一遍，惹得玄烨朝他看了好几眼，又忍不住凑过来跟着一起看。 秦奚一点隐私意识都没有，对玄烨探头来看的动作毫无反应，继续认真翻看白沪给他科普的东西。 也就是百年前画妖主动爬床又被玄烨丢出门外的那件事。 玄烨脸瞬间黑了，非常想直播揍白沪。 他是想跟秦奚解释一下来着，但是秦奚一点也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影响，甚至看得津津有味乐呵呵的。 等了好一会，大概是白沪过了瘾，秦奚才意犹未尽地抬起头，一抬头就撞上了玄烨幽怨的视线。 莫名的，秦奚感觉到了一丢丢愧疚和不好意思。 “那个……玄烨你忙完啦？” 玄烨面带幽怨眼神深邃，语气也十分低沉：“聊完了？” “嗯……”秦奚朝背后藏了藏手机：“没有聊！” “我都看见了，背后说我小话开心吗？”玄烨盯着他。 “我……没有……”秦奚心虚地小声辩解，最后扛不住玄烨咄咄逼人的视线，默默拿出手机：“就是……突然想起来……你说那个画妖……” 玄烨‘啧’了一声：“就是个不踏实修炼过日子，想要找上我走捷径的家伙。你别听他们瞎说，都是胡编乱造，当初确实是闯进我房间了，可是真的没有脱衣服上我床上。我一进房间就发现，直接丢出去了。” 秦奚小小声：“哦……” 本来还想问问秦奚是不是在意，结果低头一看，这小子小表情明显是不信外加有点跃跃欲试的八卦，根本没有上升到吃醋和不满这上头，玄烨顿时歇了心思。 得，指望他自己能开窍，想得美。 这一茬在玄烨又通知狴犴加重了童画的刑罚之后，彻底揭了过去。受挫的玄烨也不再指望通过这件事，让秦奚能够理解明白什么。 转天，秦奚蹲在学校上了一天的课，下课后和古原一起跑到那片空地上，施术镇住了死气和尸气。随后又指派几个小妖，在半夜时分把一些花草移栽过来，以草木生气抵制地底深处的死气，免得底下那位真的被冲撞形成尸僵爬出来。 而玄烨，则在这一天仔细研究了一下近期上映的电影，精挑细选了一步单纯甜蜜的恋爱电影，准备周五下午带着秦奚去‘开一开窍’。 周五这天天气分外晴朗，古原陪着秦奚在学校老老实实蹲了一天，眼睁睁看着对方用一张软糯乖巧的脸逐渐收揽了一小部分主动来结实的同学的心后，默默叹息了一下颜值和气质的重要性。 他是不成了。记忆太多总有种活久了的沧桑感，以至于面对这群小孩时，总找不到他们的点。秦奚就不一样了，他和任何年龄层次都能玩到一起去，虽然有时候听不懂对方的话，但不妨碍他朝人家笑一笑，就能被人家欢快的纳入圈子。 大概就是那种毫无攻击性又容易让人产生信赖的感觉。 明明没有在学校呆多久，偏偏就迅速被很多人知晓，甚至但凡主动凑上来结识的，都自认为已经被秦奚当做朋友。事实上，这些人拉着秦奚交流半天感情，连个名字都不一定能让秦奚记住，就更不用说是联系方式了。 满打满算上了十节课，秦奚认识了一堆同系外系的学生，又加了几个同班的联络方式。 比古原在学校混了将近一年还要收获丰富。 再婉拒了三次联谊五次单独吃饭的邀请后，秦奚带着不太明显的疲惫，低着头跟在古原身后默默走出教学楼。 古原：“累？” “嗯。”秦奚点点头，随意地勾了勾嘴角敷衍保持了一下微笑：“他们好热情。” 闻言，古原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应和。 毕竟，他从前也是深受其害的人士之一，如今这张不动如山释放寒气的脸，一大半是被同属性的客户逼出来的，一小半则是被学校这群人逼出来的。但凡你流露出好接近的神情，这群人就会立刻扑上来和你拉关系套近乎，偏偏这里头不是所有人都是奔着单纯交朋友来的。 虽然这样看起来很无情甚至有点不合群，至少也比被一群人拉着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一旦拒绝就说你不给面子。又或者莫名其妙收到情书或者吃饭邀请，拒绝就说你渣男负心。再或者是明面上和你笑容满面，背地里恨不得举着放大镜找你的差错缺点，好在校网上大肆宣扬来提高自己知名度等等行为强。 中标过几次的古原心有戚戚，现在想起来还恐惧。 简直比捉鬼还要麻烦。 两个人难得没有沉浸在科普的学习氛围下，一路安静的朝学校外面走。结果没走多远，就看见不远处有个熟人。 古原脚步顿了一下，秦奚下意识跟着抬起头，随着他示意转移视线看过去。 是那天来学校的那个柯宇飞。 他身边有个清爽干净，笑起来有点孩子气的男生，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看着比秦奚还要幼稚一点。 “那个……”秦奚指了指那个男生，奇怪道：“他身上好像有一种特别的气息。” 古原应了一声，见怪不怪：“白泽的徒弟，被白泽圈养了，身上都是他的气息。” “白泽？”秦奚歪头：“瑞兽白泽吗？它还能收徒弟？” “白泽对外名叫白晓，是个壁画大师。白齐齐是跟着他学这个的。”古原淡声解释：“不过白晓没少给白齐齐喂好东西，等俩人确定了关系，白泽就要想办法给他延寿了。” 秦奚目瞪口呆：“还能这样啊？人……和妖？” 古原比他还吃惊：“你知道什么意思？” “啊？”秦奚茫然脸：“不是作为伴侣吗？”难道他理解错了？ “你……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秦奚无辜地眨眨眼：“以前老道士经常给我看话本，里面各种各样的人相恋结为伴侣。只是我以为，人和妖只是话本里的故事。”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特殊的普通人 古原突然发现，不论是他们这些朋友，还是玄烨这个追求者，都陷入了一个怪圈。 秦奚对现代社会不了解，甚至于对这个世界所知也甚少。但是他并不是完全无知，也并非真的像个婴儿一样，对所有的东西都毫无头绪完全不懂。 他似乎只是接触的少，加上现代社会的新东西太多，一时之间显得格格不入。就因为这一点，他们就理所当然的认为，秦奚对所有事情都是懵懂的，包括感情。 事实上秦奚是个人类，人类所具有的情感他并不缺少。而且现在基本可以肯定，秦奚沉睡前是生活在千年前的景朝。 景朝算是一个民风比较开放的时代，除了男女大防没那么严苛以外，还有很多方面都比较开放。比如用现代名词来解释的‘青春期性教育’这方面知识，在景朝几乎十一二岁就会开始有专人教导。请不起专人教导的，父母也会亲自引导。 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反而能更加有效防止一些意外和悲剧事件的发生。更加会使得年轻的男女对彼此的交际距离有一个分寸，最终使民风的开放不会变成一种混乱的社会风气。 秦奚在景朝生活，跟的是一个会喝酒吃肉逛花楼的非正统老道士，那么能够接触到这一类的话本或者知识并不奇怪。 只是显而易见，当年那个教养他的浮屠门老道士并没有真正引导着他了解男女之情，再加上年少下山对此并不敏锐，一来二去就没有开这一窍。紧接着陷入沉睡，一觉醒来到了现代社会，跟不上大众的思维进度，难免显得稚嫩了一点。 可归根结底，他对这些，还是有一定片面了解的。 不过…… 古原严肃脸盯着白齐齐看了一会，又转头看向秦奚。 “两个问题，第一，你对人和妖相恋甚至成为伴侣有什么看法吗？” 秦奚想了想，摇头：“没有。话本里真心相爱的，大多会有好结局，其他的困难总有办法解决。而且……瑞兽白泽通晓天下，若是与人类结为伴侣，想必也会有办法为他延寿。实在不行，寻个修仙门派让他现在开始修炼也行。”虽然困难重重，却也不是不可行。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古原问这个问题的目的，只单纯觉得因为提到了白泽和白齐齐，才顺口这么一问。 古原想了想，也没去纠结这个问题，反正他知道秦奚不反对人妖相恋就是了，说明他家老大希望非常大！ 虽然一开始他家老大看起来就没有在意过这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 秦奚看他。 “你的寿命……？”古原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算，因为怎么问都觉得有点不太礼貌。 “啊？”秦奚摇头：“不知道呀。大概……能活得久一点吧。” 这个问题实在难住秦奚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活多久。 被老道士赶下山的时候，他只是一个修炼过一段日子杂七杂八各种派系术法的普通人。会的东西很多，比现在的古原强上一点点，可也没到神神仙仙的地步。硬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和那种修为低一点的修真者类似。 可是自打沉睡后醒来，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不管是实力还是自身，都比以前强了太多。如果不是他清楚自己真的和那些修仙之人不同，恐怕他也以为自己曾经是修仙一脉，然后睡了一觉距离飞升不远了。 秦奚总觉得，从破道观出去下了山后到莫名其妙沉睡之前这一段时间里，他似乎经历过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而在这一段时间里，他所面对的都是真正的‘非普通人，也被一遍又一遍告知，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除了能力强一些，和普通平民百姓没有任何区别。 可是谁告诉他这些，这一段时间里他又经历过什么，记忆中完全空白，一点都想不起来。 如今被古原问起来，他只是本能觉得自己不像普通人那样只有寥寥几十年寿命，但具体能活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 秦奚怔了怔，拧着眉头苦恼地开始思索。 可以活很久，又有很强大的力量，他真的还是普通人吗？这好像和普通人也差太远了吧？ 可他确实不是修仙之人，更不是妖灵鬼怪，除了人类，他还能是什么呢？ 古原站在一边，就看他神色一会一变，精彩的不得了。 等了好一会，就见秦奚突然眉目舒展，一副自己把自己开解通了的样子，笑眯眯来了一句：“我可能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普通人吧！” 古原：…… 古原：？ 古原：？？？ 等会刚才这段时间你究竟脑补了一些什么？为什么我觉得我有点跟不上你的思路？究竟谁问你是不是普通人了？我们不是在说你的寿命问题吗？而且你为什么会觉得你是个普通人？你分明比我还要不普通？就连我都没觉得我是个普通人，你哪来的这么大脸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 满心腹诽的古原面上一派淡漠，假装自己没有在内心拼命呐喊，轻轻点了点头。 管他呢，反正又不是我要追人，这种事情留给玄烨老大烦恼就好了啊。 两个思维根本不在一条线上，却愣是莫名其妙搭上话茬的人杵在这里半天，还是被不远处的两个人注意到了。 白齐齐显然对古原很熟，笑容满面朝着这边挥了挥手，随即就一路小跑过来。柯宇飞怔了怔，看着两人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来。 秦奚对白齐齐的突然靠近有点奇怪。 古原轻声道：“白晓带着他认了一圈，免得出事白晓不在。”毕竟是瑞兽认准的伴侣，保不齐有什么人会打上主意。虽然没有跟白齐齐说开他们的身份，但有自己人帮忙，白齐齐多少会安全许多。至于其他的，都压后再说就是了。 “唔。”秦奚含糊地应了一声，和已经跑到近前的白齐齐对上视线。 白齐齐是那种一看就很阳光的男孩子，个子比一米七顶天的秦奚高了半头多，站在一米八五的古原身边也不显得瘦小。总之放在腐女眼中，白齐齐绝对不会是受那种感觉。然而熟悉他的人就知道，这孩子脑子缺弦，神经粗的不得了，经常犯蠢犯二还有点小孩子脾气。这种性格看上去可爱，但没有多少女生能受得了，和温柔平和宠起人来毫无下限的白晓相配无比契合。 虽然当事人并不知道就是了。 头一次见着古原会带着陌生人，白齐齐好奇地不得了，一站稳就朝着秦奚打招呼：“你好！我是白齐齐。” 秦奚笑眯眯回他：“你好呀。”两个小酒窝瞬间深深陷下去。 白齐齐默默看着他，然后没忍住伸手掐了一把小脸开始狼嚎：“啊啊啊啊啊！好可爱啊！古原你从哪里拐带来的小朋友！” “玄烨拐回来的，我只负责教。”古原冷声甩锅。 兴奋的白齐齐瞬间收手，一本正经只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办法，他认识了一圈师父的朋友，其中最可怕的就是看起来很和气的玄烨了。封宵至少只是面上可怕，相处起来还是不错的。玄烨就不一样了，任何时候面对他都觉得会冷不丁被捅一刀那种惶恐。 这大概……是属于二哈属性生物的动物本能？反正白齐齐最怕的就是玄烨没有之一。 假作无辜粉饰太平的白齐齐看着对一切毫无所觉，仍旧笑眯眯看着他卖萌的秦奚，犹豫了一下小声道：“玄烨哥也来了？” “没有。”古原无波无澜的目光透出一点怜爱看了他一眼：“秦奚入学和我同班，我带着他熟悉一阵。” “噢……这样啊。”白齐齐朝秦奚笑：“我是美术系，有事可以去找我呀。” “好的。”秦奚礼貌应了声。 白齐齐看他软绵绵的，忍不住内心蠢蠢欲动，摸出手机蹭到他身边：“来来来，我们加一下微信！” 接下来就变成了愉快的陌生人——认识的人——熟人——网友，这种发展迅速又奇怪的见面大会。 古原默默看着两人面对面头对头在微信小窗里愉快甩表情包，想了想，拿出自己手机，把白齐齐拉进了他们的微信小群。 白沪：？？？ 黎晗：？？？ 钟向申：？？？ 白齐齐：[沼跃鱼已经看透了一切.jpg] 秦奚：[变成猪吧！.jpg] 古原：…… 柯宇飞站在一边，看着三个人都拿着手机玩的很开心，显得十分尴尬。 “那个……” 三人同时看他。 柯宇飞尬笑一波，硬撑着开口：“我是不是见过你们？” 白齐齐莫名其妙看着他们仨。 “没有。”古原冷漠脸。 秦奚没开口，歪着头看柯宇飞，笑容如常看不出一点异样。 柯宇飞似乎也缓解了刚才没人理会他的尴尬，更不在意古原的冷漠，笑着道：“你们好，我是柯宇飞，是白齐齐的学长。” “哦，你好。”秦奚依旧笑眯眯，只是态度没有面对白齐齐那么热络。 柯宇飞似乎也察觉到了，微微笑着朝他点点头，随即看向白齐齐道：“那学弟，回头我再联络你。” “好的，学长慢走。” 目送柯宇飞走远后，古原才淡声开口：“你们两个，最好不要和他接触太多。” ？？？ 两脸懵逼。 古原解释：“他的面相有些奇怪，不好确定。” 白齐齐瞬间理解。 在他眼里古原是个神神叨叨又好像有点本事的‘大师级神棍，虽然自己不怎么信这个，但是有时候古原给他的建议还是很有效的。而且白齐齐是个很信任朋友的人，古原总不会是害他，便暗自决定以后尽量少接触柯宇飞。 倒是秦奚若有所思看着柯宇飞的背影，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古半仙儿心里苦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可能是个出租车司机 柯宇飞走后没多久，玄烨就打来电话叫秦奚去学校门口找他。本来兴致勃勃想一起行动的白齐齐一听来人是玄烨，立刻怂唧唧疯狂摆手。 活得好好的干嘛要送上门去受折磨！ 见他疯狂拒绝，古原便单手拎着人，溜溜达达从反方向走了。 玄烨打开车门看着秦奚爬上来，目光扫过逐渐走出视线范围的两个人问：“你们碰上白齐齐了？” 秦奚坐好点头：“是啊，古原说他是白泽的徒弟。” “徒弟……”玄烨嗤了一声表示不屑，犀利道破真相：“他就是当年闻着味找了个童养媳！拿着个徒弟的名头唬人家这么多年，白瞎了瑞兽的名头。” 瑞兽的名头说出去多厉害啊，走哪都是各种吉利的寓意，不仅招人待见受人喜欢，就连妖魔鬼怪之类的都不敢轻易碰一下，因为碰了就百分百倒霉。而且在人类眼中，瑞兽总是好的代名词，连带着这群瑞兽受了影响以人类身份在外行走时也带着股子圣父气质。 就只有这个白泽！化了人形随便扯个不走心的身份混日子，成天埋头大睡，一年里有十个月的时间都再睡觉！每过几十年换张身份证自己给自己当儿子就行都不用做太多工作，因为根本没几个人能见着他长什么样！ 最可恨的是，身为瑞兽，满大街捡孩子就算了，捡回来还拿师徒名义来遮掩自己养童养媳的险恶用心！一边好吃好喝把人调理的比道一门那群修士身体都好，一边严防死守随时随地在人身上留着自己的气息，生怕多年养成的心血被别人撬了墙角。 好吧这些都不是什么重点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大家都是活了几千上万年的妖了，难免动个凡心喜欢上谁。真要认准了，看在朋友一场上大家也不会置之不理，平时能搭把手帮忙就都帮了。 可他白晓千不该万不该在三界事务处这种遍地是千年万年单身狗的地方，时不时就要秀一把没能捅开窗户纸的恩爱！ 通晓万事的神兽了不起吗？有童养媳了不起吗？知道自己和童养媳迟早有一天会甜甜蜜蜜和和美美了不起吗？你现在还不是吃不到！嘴脸！ 事务处领导人朱雀大人表示，对此行径嗤之以鼻十分鄙视，并且十分看不惯白晓提起白齐齐时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抠抠索索磨磨叽叽养了将近二十年都没能把人拿下，还好意思成天炫耀？朱雀大人认识不满一个月就把人拐进家门，还另辟蹊径得到了亲亲抱抱，以及最重要最亲近的人这种地位你行吗？ 秦奚抱着个手机在群里聊的热火朝天，压根没注意到身边的司机先生正在一边开车一边疯狂内心diss别人。 等玄烨腹诽爽了，再对比一下自己明显要好上很多的待遇，满足地看向秦奚时，就发现秦奚压根没有理他的意思，更没发现两个人一路沉默毫无交流的就到了电影院门口。 有那么一瞬间朱雀大人觉得自己是个出租车司机。 “回神了！聊什么呢那么开心？”玄烨把车倒进电影院外等车位里，瞥了一眼意犹未尽退出微信的秦奚问。 秦奚乐呵呵：“齐齐说你选的电影，男主角比女主角还好看，根本不用看他们俩谈恋爱，只要男主角和自己的脸谈恋爱就好了。” ？？？ 玄烨莫名其妙地查了一下票，又上网看了一下这部电影的讯息，内心深沉地道了一句MMP。 电影主演一栏，一个眼熟的名字大剌剌摆在那里。 主演：傅青丘。 玄烨打心底觉得这回失策了。 看什么不好跑来看这只戏精狐狸精演的电影？到时候放映厅里全是痴汉尖叫还谈个锤子的恋爱！ 然而没有办法，票都买了就这么放着也是浪费，朱雀大人虽然有数不尽的财富，但还是勤俭持家那一挂的。 从没进过电影院的两个人跟着人流一起进门，买了爆米花和饮料，再溜溜达达到了检票口检票入场。一路上压根没能说上话，周围全是吵吵闹闹的姑娘，一个个满脸兴奋疯狂吹赞电影男主角。偶尔有几个男性夹杂在中间，都是如出一辙的生无可恋脸。 有那么一瞬间，玄烨想着干脆就算了。他是真的不想看那只狐狸精撩骚来的无知少女们尖叫呐喊疯狂的场景。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秦奚兴致勃勃东张西望，似乎对大家这么高亢的情绪源头十分好奇，偶尔听到一些关于电影的事情，就会眼睛亮亮的看着玄烨手里的票，期待至极。 天大地大媳妇儿最大，忍了！ 玄烨反手拉住秦奚，用一种英勇就义的态度直奔放映厅，迅速找到位置坐好。 整个放映大厅都是吵吵闹闹的兴奋交谈，而且全场百分之九十都是年轻的小姑娘。玄烨和秦奚两个男性突兀地坐在最前排偏靠中间的位置，时不时就会招来周围妹子的目光临幸。 要不是玄烨气势太强，让周围几个妹子有点害怕，恐怕现在就已经被傅青丘的粉丝们扑上来认亲了。 活得男粉丝有没有！ 接触过娱乐圈相关的人，一致认为傅青丘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 混圈十年多，一张充满胶原蛋白的脸从没有过状态不佳的时候，什么长痘黑眼圈脸色不好都是不存在的，就跟随身携带美颜滤镜一样。因为这张脸，他长达十年多的时间里，人气都碾压所有小鲜肉，稳稳占据流量第一的位置。 偏偏除了流量，他还有演技。任何角色的演绎都得心应手，一张脸明明美得雌雄难辨，却又神奇的意外适合上妆调整，转变成任何属性的人物。再配合神乎其神的演技，几乎能够让剧本中的角色活生生站在眼前。 从出道那年开始，傅青丘粉丝圈就几乎没什么出墙的姑娘，反倒是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热度，萝莉粉一批又一批，事业粉跪倒一个又一个，颜粉数不胜数，真爱粉更是泛滥大街。说句稍稍夸张的话，如今娱乐圈各家明星的粉丝提溜出来，百分之七十正主都是傅青丘。 但很奇怪的是，傅青丘很少会吸引男粉丝。 明明男粉丝对他感官也不差，甚至有一些在他似男似女的中性扮相下也会产生向往，但就是很少会有男粉丝对傅青丘保持长久热忱。尤其对比傅青丘近乎疯魔的女粉，男粉丝数量少又显得过于理智，有了跟没有似的。 种种迹象综合，傅青丘简直就是个体质特殊的娱乐圈神奇存在。 要论最神奇的地方，就是这家伙的女粉丝一个个疯魔宛若癫狂，但是意外地和谐，不管怎么掐怎么闹，从没有发生过诸如私生粉或攻击其他一人等等不好的新闻。顶天就是傅青丘的黑粉有了动作，女粉们能团结一致一个个发挥本科以上战斗力，写长达三千字不带脏字但是能把你骂的痛哭流涕的回帖或者微博，再配合公关控评镇场。行为理智，状态疯魔，宛若精分。 在包括三界事务处在内的妖族眼中，傅青丘也是个神奇的妖。 没错这家伙就是只活了两千七百年的有九条尾巴的狐狸精。 九尾天狐一族是除去神兽凶兽瑞兽这种存在外，最为接近妖仙的存在。末法时代之前，九尾天狐一族只要不是天生废材或者中途陨落，那么最后都百分之百是能飞升成仙的。即便是在灵气匮乏的现在，作为唯一一只九尾天狐后裔，傅青丘的资质和实力也是远超绝大部分妖，甚至和神兽对上也能平安逃脱那种。 就这么一位实力强劲，脑子好使，只要入了三界事务处，百分之百是高层待遇的大妖，在十几年前突然在事务处转了个闲职，然后一溜烟跑到了娱乐圈开始折腾。最可怕的是，还真让他给折腾起来了，打那之后随时随地随处可见的都是他的照片、作品、代言、节目。 讲实在话，每次看到这些，事务处几位大妖都恨不得揪住他暴揍一顿。 丫的把工作都丢给他们，自己跑去娱乐圈享受万人追捧崇拜，还要不要脸了！ 关键是，九尾天狐生而便会魅惑之术，哪怕如今隔着屏幕镜头，只要傅青丘想，就能让他的粉丝为他疯狂。 要不是共事两千多年，对傅青丘的脾气性格了解，玄烨绝对会把他当头号监控对象控制起来，免得哪天这家伙唆使粉丝扰乱社会秩序。 至于娱乐圈里各种传言，玄烨倒也听过一些风声。 天底下独一份的自带魅惑技能的妖，吸引粉丝不是很正常的吗？至于没有出问题，那当然是傅青丘使了点小手段没让为他疯魔的姑娘们彻底失去理智。而没有什么男粉丝……自然是因为这家伙只喜欢小姑娘，并且因为曾经被男人示爱过，使得他对男粉丝深恶痛绝并十分恐惧。 对此，玄烨在新鲜词听多了之后，自然而然就给他套上了‘恐同即深柜’这种高端属性。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朱雀大人就是因为这么个非常好用的劳动力却撂挑子不干跑去娱乐圈玩非常不爽，并十分想要拒绝给此人提供任何——哪怕只是一张电影票——助力。 作者有话要说： 傅青丘：？？？内容提要是什么玩意？？？你怕不是想要感受一下我九尾天狐的力量！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为什么不考虑我 大概是玄烨的怨念气场太强大，周围的妹子瑟瑟发抖悄咪咪小声交头接耳，直接把两人当做踩点黑粉看待。一开始想要认亲的热情没了，反而时不时便盯着他们，生怕他们做什么伤害自家爱豆的事情。 玄烨完全无视这一点，而秦奚则是一点没有察觉到，专心致志看着电影开场前的广告。 放映厅骤然一黑，大屏幕开始播放，影厅内紧接着便响起一阵压抑地尖叫。 屏幕上，一张堪称美艳的精致脸庞出现。眸中带泪欲语还休，饱含的爱意几乎要随着眼泪溢出。 明明什么剧情都还没开始，只是一个表情，就让影厅内无数妹子怦然心动，恨不得自己就是他眼中的女主角。 唯二格格不入的第一排两位男士，艰难地仰着头看着大屏幕，心思各异。 玄烨满脑子都是第一排为什么这么难受，傅青丘这个家伙果然还是很丑，所以电影到底什么时候结束。正琢磨着，就听秦奚凑过来小声冲他嘀咕：“咦？这是狐妖吗？” “嗯？”玄烨吃惊：“这都看得出来？” “感觉像是。”秦奚含糊地答了一句，好像自己也有点奇怪为什么能看出来。 毕竟隔着镜头和屏幕，没有气息可以分辨，外貌体型也会有失真。就是换做玄烨，如果不认识傅青丘，那绝对看不出来的。 正琢磨着，秦奚忽然被人一撞胳膊，身边多了个人。 “小帅哥眼睛很毒嘛，一眼就能认出来我本体？莫不是早就关注过我？” 一听这个荡漾的声音，玄烨脸立刻黑了，二话不说拉着秦奚换了位置。 后排的姑娘突然被挡了一下小点视线，不满地嘟囔了几句。 傅青丘带着帽子口罩，手里把玩着墨镜，在黑暗中饶有兴致地挑眉看着玄烨：“护这么死？怕他迷上我？” 秦奚歪头看了看屏幕上那张脸，又看了看现在改为坐在玄烨身边的人，恍然：“是你啊！” ？？？ 傅青丘茫然：“什么？” “我说，原来那上面的人是你啊！”秦奚一副了然的样子。 “当然是我，你都认出我本体，难道还不知道那是我？”傅青丘显然没有绕出来这个圈子。 玄烨似笑非笑解释：“秦小奚只是认出了你的本体，又不认识你人形，为什么要知道。” 傅青丘纠结：“不是，不认识我本人，怎么能认出我本体来呢？”天狐大人对此十分不解。难道不是因为私下关注过自己，才认出本体？这怎么还有先从屏幕上认出本体，结果见着本人反倒不认识的呢？ 秦奚挠挠脸，腼腆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那上面的你好像有些熟悉，不过我确实不认识你。” 傅青丘还想问什么，只是随着电影开始，整个影厅都安静下来，再说话反倒显得突兀了，只能默默闭了嘴。 电影的内容很老套，小镇子里沉稳内敛的贫穷少年和天真纯善的富家姑娘偶遇，悸动、懵懂、暧昧，蠢蠢欲动又欲言又止。 未曾牵扯现实的单纯喜欢随着了解逐渐发酵，两个少年人渐渐敞开心扉，彼此许下山盟海誓，规划勾勒着两人在一起的未来。 只可惜现实残酷，不在同一个世界的生活环境注定让两人无法走到一起。少女家中发现了两人的来往，当机立断将两人分开，带着少女离开小镇。临走前少女想要再见少年一面，和他约定一起努力，在未来得到家人的认可，永远在一起。 镇子口被家人催促了一遍又一遍的姑娘始终没有等到少年，最终失望又难过的离开。而未能赴约的少年，面对的却是唯一的亲人猝然离世。 阴差阳错没能走在一起的两个人，心中始终记着当年的约定，最终在电影结尾的几年后再次相遇。 开放式的结局未必有多完美，剧情老套俗气也让人产生不了新鲜感。 不过舔颜的被男女主颜值满足，挣钱的被票房满足。至于傅青丘，接电影就是为了撩女主小姑娘，如今电影结束人也撩到，自然没什么遗憾的地方了。 玄烨心情也不错。虽说这剧情老套到没个时代玄烨都能看见类似的，但这种最纯洁的感情还是很能触动人心。 古原和他说秦奚并不是完全不懂得这些，只是还没有开窍，这部电影的剧情就恰到好处了。若有似无能勾起那份悸动，又不会过于浓烈让人无法代入。一旦秦奚脑子里设想关于自己的感情，除非对玄烨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触动，否则第一个想到的人绝对会是他。 到那时候，哪怕玄烨不做什么改变，只这样温水煮青蛙，都能让秦奚自觉开始反复咀嚼思考，直到慢慢开窍。 然而朱雀大人想得太多了。秦奚确实是知道那些情情爱爱的故事，甚至小时候还偷摸看过老道士收藏的特殊小画册，但天生没长这根弦。 电影剧情看懂了，了解了，知道两个人相爱没能在一起，最终又相遇了。但是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基本就是这种心态的秦奚，全程看完电影，甚至还感动的抽了抽鼻子，电影结束后，照旧面色如常起身跟着玄烨离开，一点其他反应都没有。 玄烨：……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傅青丘戴上墨镜顺便给自己罩了个模糊存在感的小法术后，便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两人各异的神色，一路跟到了玄烨订好的饭店。 “……”玄烨面色不善看着傅青丘：“你跟过来干嘛？” 傅青丘无辜脸：“吃饭啊？老大你难道连顿饭都舍不得请我吃？” “唔？”秦奚茫然回头看着他：“不会啊，玄烨很好的。我们一起吃呀。” 秦小奚发话，玄烨没得不从，只能满脸不爽看着傅青丘舔着张脸跟他们进了包间，还非常自觉地点了菜。 被请客的傅青丘看着自家老大强行藏起来的郁闷神色，总算是良心发现，撑着下巴看秦奚：“电影好看么？” “很好看。”秦奚想了想，点头认真道。虽然这副神态看上去有点像是因为演员本人在场而说的场面话。 看秦奚毫不犹豫就肯定，傅青丘就猜到他是一点没有被触动到，就更不要想能像他家老大想的那样开一点点这方面的窍。傅青丘决定，借东风再助攻一把。 “其实这种故事的素材还是来源于生活。这个故事本身就是作者的大部分亲身经历，他的夫人也是富家小姐，当年两人虽然没有被强行分开，却也费了一番功夫才走到一起。”傅青丘慢悠悠道：“当年女方家中没有拒绝他们交往，却也要求作者凭自己奋斗达到他们认可才能结婚。为了这个目标，作者几乎是拼了命在创业奋斗，后来运气好遇到了贵人，最终功成名就如愿以偿。” 这个故事比艺术加工过得电影吸引人多了，秦奚一口一口机械性塞着菜，听傅青丘讲完事情经过后，又七零八落的讲着两人之间的其他小事。一顿饭下来，玄烨全程没能插上嘴，悲剧的做着投喂工作。而秦奚则全神贯注听着傅青丘讲故事，注意力完全集中，根本没理会过玄烨。 等他吃饱了，傅青丘的故事也讲完了，玄烨则已经是阴云罩顶郁郁寡欢。 可惜……仍然没人理他。 秦奚拿用湿毛巾扣在嘴上闷闷地说：“互相喜欢，能在一起真好。” 傅青丘笑眯眯点头：“是啊，比起那些相爱却没法在一起的，他们已经很幸运了。” “是哦。”秦奚点头。 “所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呢？如果有的话，可是要快一点在一起，不然被别人抢走怎么办？”傅青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玄烨。 哪知道秦奚完全没留意他的眼神，干脆利落摇头：“没有。” 玄烨：…… 傅青丘：…… 不是，老大我尽力了，这可不怪我！ 一句话堵得两个人无言以对，秦奚莫名其妙看着他们：“怎么了？” “不是。”傅青丘抽了抽眼角，问他：“你难道……就不想有一个爱人？” 秦奚无辜脸：“为什么要想有？我没有喜欢的姑娘，而且现在的姑娘和我的生活方式也不太一样。”聪明的秦小奚很清楚，现代社会的姑娘会对着他的脸有好感，却一定不能接受他的生活。毕竟他自己还过得乱七八糟，全靠玄烨照顾呢。 “……”傅青丘艰难道：“也许……可以不选择姑娘？” “啊？”秦奚懵逼。 傅青丘看他震惊地神色，觉得自己似乎给了他新的方向，兴致勃勃道：“你看，其实不一定要是姑娘对不对？三界事务处毕竟比较特殊，你自己也是比较特殊的，寻常的姑娘未必能接受。你可以考虑一下身边的人啊，对你好的，可以照顾你的，这样也很好是不是？” 秦奚莫名其妙：“可是我已经有玄烨照顾了啊？玄烨对我那么好，我干嘛还要找个别人对我好，照顾我呢？” 傅青丘看着理所当然就把玄烨划出选择范围外的秦奚，又看看面色十分难看得玄烨，无力地拍了拍自家老大肩膀，起身告辞。 就这种反应能力，我是无能为了，老大你加油！ 秦奚看他突然离开，挠了挠脸不解：“他为什么突然走了？” 玄烨深沉地看着他，良久后开口：“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 秦奚：？？？ 作者有话要说： 玄烨：万万没想到……自己险些单身一辈子的原因是因为对对方太好而被理所当然划到了选择范围外。 PS体检最难熬的就是检查完等结果的时间，简直……随时都在担心自己查出点什么毛病来_(:з」∠)_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探险活动？ 玄烨振了振精神，决定顺水推舟打一次直球！ 他认真地看着秦奚，十指交叉搭在桌上，语气不急不缓道：“就像你说的，我能够对你好，也能够照顾你，还不会因为你的特殊而不能理解你，甚至是畏惧你。那么你是不是能考虑我一下？” 秦奚挠了挠脸，愣愣地想了一会，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茫然闭上嘴呆呆看着他。 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是玄烨的话听上去又无法反驳怎么办？ 玄烨看着他欲言又止地样子，紧追不舍地补充：“又或者你觉得我哪里不够好，我也可以改。况且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会比你以后遇到的任何人都喜欢你，永远只喜欢你一个。” “……”依旧呆滞状的秦奚一言不发。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毕竟如果你真的确定不会喜欢我的话，我这样确实也是在强人所难。只是你不接受我，以后可能就不太方便住在我家，我也不能每天都这样照顾你，陪着你，还给你做或者带你来吃好吃的，带你出去玩，以及教你那些你还没弄懂的东西。毕竟那时候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以后不管是你还是我有了恋人之后，我们这样频繁接触，会让恋人不开心。”玄烨慢悠悠道：“与其那时候再发生矛盾，不如从最开始便杜绝这种情况，也提早习惯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秦奚下意识摇头：“不要。” 玄烨满意地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那你觉得……要不要接受我呢？接受我的话，我会对你更加好，不止是现在这样。以后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甚至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嗯……”秦奚纠结地拧着眉头，犹犹豫豫道：“好像……是很好……我们不在一起，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了吗？” 这种时候能不能也不能！ 玄烨当机立断摇头：“不可以。” “唔……”秦奚可怜兮兮点头：“那好吧，那还是在一起吧。” 哄骗成功的大佬立刻笑容满面给他布菜，时不时捏捏揉揉小动作不停。 而再次被投喂的秦奚完全没有想过，之前的那些问题有一个他完全忽略了的前提——他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没有打算恋爱，自然就不需要选择和考虑什么人，自然也就不用面对玄烨说的那些事情。 奈何涉世未深的秦小奚压根没有想起来这回事，晕晕乎乎就被忽悠上了贼船，将自己后路都堵死了。 本打算做一个正人君子从温水煮青蛙开始的朱雀大人，对于自己转变套路开始坑蒙拐骗的行为半点没有悔过之心，甚至还有些美滋滋。 可骗来的到底是不踏实。打从这一天起，朱雀大人搜索各方资料，收集各种意见，总结前人经验教训，简单来说就是上网翻了各种恋爱咨询帖后，整理了厚厚一沓‘二十四孝男友行事准则’，并逐一履行实践，力求让体验者宾至如归，念念不舍。 可苦了三界事务处一众围观群众。 乐子还没看够，老大就突然摇身一变成了秀恩爱狂魔，动不动甩他们一脸狗粮，这种日子可还有头？ 再次在学校门口看到来接人的玄烨，古原翻了个白眼把秦奚推出去，带着死皮赖脸黏上来的白齐齐打算消失。结果刚走没两步，就被拦下来了。 “学弟！” 柯宇飞在对面朝他们招招手，快步跑过来后对着下车走向秦奚的玄烨笑了笑，随即才道：“社团那边今天有个活动，报名的人太少了，我们需要拉几个外援。学弟你能不能来帮个忙？” 白齐齐莫名其妙：“帮什么忙？” “是个探险活动，就在旧剧场里。古学弟和秦学弟也可以一起来，很好玩的。”柯宇飞眉飞色舞地比划：“我们约好晚上十一点半在旧剧场外面的花坛集合，十二点去里面找传言里那个影子！” 通大有百年校史，改建重修了不知道多少次，靠近西门的位置都修成了景观设施。只有那个建校之初留下的剧场，几次打算推倒重建都会遇到各种奇怪的事情，甚至有几次还险些出了人命。久而久之，传闻越来越多，敢靠近那里的人倒是越来越少。校方摸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把那片地方封锁起来不让人靠近。不过历届学生里总有些胆子大又具备冒险精神的，时不时会选择这里当做探险地，倒也没出过什么大差错。 也因此，古原一直没把那里当一回事。当然，最重要的是没有出过什么大事，更没有什么奇怪的委托出现，他才懒得理会。 白齐齐听了柯宇飞的解释，摇头：“不要，没兴趣。”作为一个虽然没见过鬼，但是对古原十分了解的小伙伴来说，白齐齐觉得这个世界上既然有神棍说不定就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这种上赶着找死的事情，还是不要跟着凑热闹了。 柯宇飞失望地塌了塌肩膀，随即又满怀期盼地看向古原和秦奚。 “……”古原抱着手看秦奚，一言不发。 想也知道，老大亲自来接人，肯定不会放人去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他等着拒绝就好了。 哪想秦奚眨了眨眼，饶有兴致地问柯宇飞：“探险吗？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柯宇飞眼睛一亮，抓着他的衣袖道：“据说旧剧场里面有灵异事件！虽然之前也有学长学姐去玩过，没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可大家坚信无风不起浪，那些传言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今晚有几位美女也会和我们一起哟~” 对美女完全没兴趣的秦奚直接忽略了他最后一句话，想了一会转头看玄烨：“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玩？好像很有意思啊！” 网瘾少年秦奚小朋友最近沉迷刷帖，总在各种地方看到各种各样的灵异帖。虽然这些东西对他而言产生不了半点新奇和激动，但有的传言确实很吸引人，让他有去瞧一瞧的冲动。难得的机会送上门，不去多可惜！ 玄烨自然满口答应，顺便还用眼神威胁了置身事外的古原和不情不愿的白齐齐一起行动。 深夜十一点半，通大西门不远处的花坛旁聚了十几个人，悄咪咪凑在一块嘀嘀咕咕。 此时学校已经熄灯，校门宿舍门锁死，校园里除了这十几个人外再没有其他人。 穿着红色长裙，脚踩高跟鞋的姑娘和同伴核对完需要带的东西后，不耐烦地看向柯宇飞：“宇飞，你说的人什么时候到？马上就到时间了，我们十二点之前要进剧场。” “马上就来了。”柯宇飞朝他说了一句，继续和身边戴着眼镜的斯文男生小声说话。 蹲在花坛上嚼着口香糖的男生挑眉道：“学校都锁门了，他们不会害怕不来了，放我们鸽子吧？” 柯宇飞迟疑了一下，随即摇头：“不会的。我朋友和他家人一起从学校外面来，可能路上耽搁了吧。” “和家人……”嚼着口香糖的男生嗤了一声，朝着红裙子姑娘扬了扬下巴：“路双双，我们这是要去游乐场吗？还要让家长陪同。” 路双双也不大开心，不过考虑现在都是同伴，起矛盾不太好，还是先训了那男生一句：“齐航你少说几句。柯宇飞，我们这次是私人活动，带着家长算怎么回事？”后半句话朝着柯宇飞说，语气明显不满和厌烦。 柯宇飞抿了抿唇道：“也不是家长……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吧……” 他身边戴着眼镜的男生笑了笑道：“说不定也是对我们的活动有兴趣，大家没必要太排斥。” 他一说话，路双双和齐航悻悻对视了一眼，一起闭了嘴。 周围几个人饶有兴致看着他们，站的稍远的两个姑娘还手挽手小声嘀咕：“贵圈真乱。柯宇飞和柳行天关系好，路双双和齐航喜欢柳行天，就对柯宇飞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另一个姑娘调侃：“总感觉路双双赢面不大啊，这一个两个都是男孩子，说明柳行天还是比较受男孩子欢迎！说不定他自己也更喜欢男的。” “啧啧，通大真是基佬遍地走。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柯宇飞也不错啊，不知道为什么路双双和齐航那么烦他。挺阳光一个男生。” “据说柯宇飞面上特别有亲和力，很受人欢迎的样子。但跟他接触久了就发现他这人特别小气，还小心眼又自恋。反正我认识的和他接触过的，对他感官都很差。” “不是吧……这么差劲啊？” “人不可貌相呗。反正通大帅哥多，他柯宇飞也不是独一份的。只舔颜不计较他人品的还是少数。” 一群人正各自凑着说小话，西门外忽然车灯一晃，没过多久几道人影从大铁门边的围墙上翻过来，朝着这边走来。 等人走近了，刚才还在讨论隔壁圈子乱的两个小姑娘忽然紧紧握住彼此的手，一脸的激动到快要昏过去的模样。 卧槽这一波不亏！各式帅哥型男齐备了！就连神神秘秘的大一校草都出现了啊啊啊啊啊啊！！！！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奇怪的阵法 西门向来很少会开，就连监控设备也落后许多，摄像头常年处于关闭状态。四个人翻墙过来就大咧咧直接朝花坛走去，一点遮掩的意思也没有。 柯宇飞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等人走到近前，便对路双双道：“这几位就是我朋友了，除了玄先生，其他三位都是大一的学弟。” “学弟……”路双双打量了几人一遭，对上玄烨的视线后不自然地微微躲开，连言行举止都带了几分矫揉造作：“古学弟我还是有所耳闻的。” 古原冷着张脸一言不发。 秦奚完全没留意其他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兴致勃勃看着在深夜更显阴森的旧剧场：“这里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吗？” 路双双目光游离在秦奚和一直看着秦奚的玄烨身上，闻言接话：“是这里。旧剧场一直有些传言，我们这次就是想来玩一圈，探一探传言是否属实。”顿了顿，她又道：“不过……之前也有学长学姐来过，都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所以大家对传言并不怎么相信。” “那还有什么好玩的。”秦奚嘟囔了一句，兴致瞬间消失了大半。 玄烨扫了一眼众人，含笑看着秦奚：“不然我们回去？” 秦奚想了想，皱着脸摇头：“算了，既然都来了，还是看一看好了。” 大约是瞧出玄烨对自己一点关注都没有，路双双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既然人到齐了，大家准备进去吧。拿着手电筒的轮流照明。” 大家三三两两凑做一堆进了剧场，秦奚四人则落到最后，一个个步履悠然仿佛是来闲逛一般跟着晃进去。 古原抱着手道：“阴气不强，却也有些痕迹。阴时女着红裙，一般游魂也能上身了，今天晚上他们应该能有些收获。” 本来还没当回事的白齐齐闻言悚然一惊：“你你你……你说的收获是什么收获？？！！” “就是你想的那个。”古原语气淡淡道。 秦奚捏着自己肉嘟嘟的小下巴，一副智者姿态：“这样也好啊！” 玄烨伸手揉脑袋：“哪里好？” “这样大家也不算白来一趟。不是说有什么传言么？正好一起解决了，免得以后再出什么事。”秦奚理所当然地说。 他是真觉得这样不错。可惜同行三个人，一个怂唧唧完全蔫吧了，死缠着古原不放。一个保护人类从来只为求生，闲事一向懒得管。还有一个则是看多了这种没事找事的人，同样也懒得理会。以至于并没有小伙伴能够完全认同他的想法。 不过来都来了，就当是打发时间好了。 旧剧场占地面积不小，这也是校方几次尝试拆除想要改建成其他设施的原因之一。偌大的剧场舞台占了七分之一，后台有七分之一，剩下的位置都是很老旧的板凳。因为尝试过拆除，里面的板凳大多被移动过，杂乱破落扔得到处都是。舞台上幕布等东西也拆的七零八落，有一部分半挂不挂悬在半空，看上去像是拆除的人拆到一半遇到了什么突然跑掉。 整个剧场里漆黑无比，剧场外的光线透过被拆了一部分的墙照射进来，斑点状散布在剧场靠近墙的边缘位置，剧场中央仍旧漆黑一片，外面的树影隐约映到里面，衬得整个剧场透着股阴森诡异的气氛。 似乎是受气氛影响，本来还偶尔会小声说话的十几个人突然齐齐噤声，结伴紧紧靠在一起，小心朝里面走。 悠闲三人组加一个瑟瑟发抖的白齐齐站在最后面，进入剧场的台阶位置，居高临下看着整个剧场的布局，半晌没有动弹。 玄烨侧了侧头，朝古原问：“是什么？” “像是锁灵阵，又不太对。”古原淡声答了一句，目光落在那些被搬得乱七八糟的椅子上，“锁灵也养灵，只是养出来得是个可以被完全操控不具备神识的灵。” 白齐齐在一边听着，简直快要哭出来了：“你们到底在说啥啊！！！” 秦奚拍了拍跟他差不多高的白齐齐，歪头看玄烨和古原：“把灵锁在这里养护，还要消磨掉神智？” 古原点点头。 “可是为什么呢？”秦奚不解：“锁灵和养灵本就冲突，更不说还要消磨掉神智。” 玄烨揽着他肩膀笑了一声：“说不定是闲着没事想感受一下养/成呢？” “……什么是养/成？”秦奚无辜脸。 玄烨轻咳一声岔开话题：“舞台连同下面的观众席布成的阵，这会观众席的椅子都被打乱，阵法也破坏的差不多了。灵呢？” 古原耸肩：“反正不在这里。” 不止那只被困在这里的灵已经不在了，就连这阵法也被其他外来者据为己有，当自己老巢了。 走在最前面的路双双不经意回了下头，就发现四个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语气温软柔和，出口的话却有些不中听。 “是害怕吗？里面没什么事的，快进来，不要让大家等。” 柯宇飞正和柳行□□着左侧打量，闻言看向门口，很自觉地替几人开脱：“他们只是在观察吧，古学弟和这位玄先生应该都是胆子很大的人。” “杵在那里观察什么，难不成还能看出有没有鬼吗？”齐航嘟囔了一句，在柳行天看向他时悻悻地闭了嘴。 “我们要在这里玩点什么？”秦奚听了古原和玄烨说什么养灵锁灵，兴致重新上来。他简直恨不得现在就遇上点什么，虽然自己也觉得自己这种亢奋的心情有点莫名其妙。 路双双看着他晶亮得眼睛，又看看垂眸一直看着他，根本不多看别人一眼的玄烨，强压下心底的不满朝他招手：“既然是探险，自然要把剧场都转一转，你和我一起走前面吧？看你也很喜欢这些，走前面开路的人往往都能发现惊喜。” 秦奚一点也不抗拒地走到她身边，歪着头瞧她：“那如果什么都没有呢？” “那就在这里玩些小游戏，比如请笔仙请狐仙之类的，这个时间刚刚好。”路双双神情平淡地开口，却发现秦奚对这几个游戏完全没有反应。 本来这次探险没有这些活动。毕竟旧剧场流传出的虽然只是传言，但当年确确实实发生过一些事情，只是不知道到底和那些传说有没有关系。来这里探险，没事最好，就只图刺激。要是有事……当然是跑比较明智。他们这回只是一个小型活动，没有直播没有赌约更没有什么需要记录和收集信息的目的之类，没必要太较真。 只是她路双双难得对一个男人起了兴致，偏偏这个男人注意力全在一个弱鸡一样的小男孩身上，她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算了？至于其他人编排她说她喜欢柳行天，纯粹只是别人脑补罢了，她对那个瘦巴巴的小男生才没兴趣！ 既然那个看起来很优质的男人对眼前这个小男孩有兴趣，那不如就让这个似乎对活动很感兴趣的小男孩受一受惊吓。就算不会因此丢人，让那个男人对他失了兴趣，至少也能让自己爽一爽。更何况，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总不希望伴侣像个女人一样弱兮兮的需要人保护。指不定那个姓玄的男人就会对他厌烦了呢？ 只是路双双没料到，因为原本的活动计划里并没有后续的小游戏，她此番说出来便让团队里几个胆子小的生了怯意。此时虽然没说什么，却实打实生了芥蒂，只等事发。 玄烨对秦奚主动上前的行为并没有表示什么。毕竟秦奚实际战斗力说不定比自己还强，安全方面完全不需要担心。至于会不会对这个女人产生什么特殊情绪……以秦奚的敏锐，估计刚打照面就看出这女人对他的敌意了。 虽然这敌意好像是因为自己产生的。 玄烨摸了摸鼻子，继续和古原并排，慢悠悠晃。 古原瞥了他一眼，小小声特别轻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以示不屑。随即头疼地看向几乎挂在自己身上的白齐齐。 所以白泽这个家伙到底看上白齐齐什么了？教养了这么多年还能在这方面怂成这样？以后要知道自己认识的不是妖怪就是特殊人群，岂不是得直接吓疯了？ 白齐齐对他的嫌弃一无所知，并坚定地把自己整个人都贴在古原身上瑟瑟发抖。 一行人走到舞台下方，抬头看了看半挂着的幕布，又借着手电的光摸到了登上舞台的台阶，小心翼翼走了上去。这一上去才发现，舞台顶的吊灯上挂着斑驳的血迹，看着特别有凶案现场的感觉。 几个胆子小的姑娘瞬间惊叫出声，抱在一起哭了出来，偏偏好奇和刺激又让她们跃跃欲试看向这边，矛盾得不得了。 毕竟参加这种活动的，哪怕胆子在小，也总有难以消磨掉的好奇心。 秦奚目光灼灼看着附着一层阴气的吊灯，猛地拉住路双双的手臂，嗓音微微颤抖：“为什么会有血……” 路双双本来还在观察，被他突然一抓手臂，惊得也差点叫出来。回过神发现了怎么一回事，顿时恼怒地甩开他的手：“害怕玩什么探险！不要抓我！” “不怕了。”玄烨非常主动上前，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作妖装害怕的秦奚搂进怀里，一副小心安慰地模样。看得路双双越发火大。 作者有话要说： 秦奚：啊啊啊啊有血啊啊啊啊啊好可怕！！！！ 路双双：啊啊啊啊啊啊—— 秦奚：惊吓成功！get√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小白莲秦小奚 你的小爱人忽然戏精附体开始做作表演，请问你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并配合他的演出，决不能视而不见！ 玄烨搂着人，目光不善地看了路双双一眼，在对方半是愤恨半是嫉妒，不情不愿移开目光后，才垂眸看着埋头在自己怀里的秦奚。 就看秦小奚状似害怕又委屈地趴在他怀里，但是小脑袋一点都不老实，偷偷摸摸东张西望着，也不知道到底想做点什么。 这边的瓜好吃，可大家怎么说现在也属于团队性质，不好光明正大的吃。于是在场众人都是时不时用余光瞄一眼，面上一本正经的继续四下探索。 唯有柯宇飞拉着柳行天，像是真的沉浸在探知神秘剧场的热忱中，恨不得连柱子上的花纹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古原抱着手被有点兴奋好奇又十分害怕的白齐齐拉着，随着他的挪动而挪动，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事实上也的确没什么兴致。在他看来，要是没有路双双这个红裙子阴时女，他们今晚应该是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即便是有路双双在，敢冒头出来的鬼也是没什么脑子和智商，傻大胆那一类。 毕竟一个大妖，哪怕收敛了妖气也有遮挡不住的血脉气息；一个天师，常年浸.淫.术法符箓，带着鬼灵天生排斥的味道。有他们两个在，但凡是有点脑子的家伙，都知道得不到什么好处，说不准还会被弄死。 更不说还有个白齐齐在。 白齐齐为什么会被身为白泽的白晓选中？因为他是个天上地下独一无二，放在盛法时代是绝佳鼎炉或者炼器炼药材料的纯灵体。本身是没有什么修仙或者学习玄术的资质，但作为材料那是百分百加成的效果，就连被妖一口吞了都能增长至少百年的修为。 就这么个体质，从小到大愣是一只鬼灵都没见过——当然他们这些以朋友身份出现的除外——能是巧合吗？那显然是不可能的。还不是因为从小养在白泽身边，被瑞兽气息笼罩着，加上白晓给塞了不知道多少好东西喂得自带一身屏蔽自身气息，又能使多数鬼灵妖魅退避的味道？ 要不是因为这样，这家伙早不知道被吞了多少次了，就算三界事务处的人时不时就留心着，也不一定能防得住。况且这种体质三界事务处垂涎的家伙多了去了。 被喂养的十分肥美【划掉】的白齐齐在这种时候，起到的作用完全不逊于古原和玄烨。 如果这种组合出现在这里，还能有什么厉鬼凶魂敢出来，那古原也不知道是该感慨这群学生运气差，还是不带脑子来的厉鬼凶魂运气差了。 小团体成员看着忙碌，实际上所有人的心思都已经不在这个旧剧场里了，也就使得原本诡异的氛围无形之间被破解，仿佛这里就是个黑了点暗了点的空间，没啥特别的。 原本胆子小的几个姑娘也渐渐放开了，其中一个拉着身边人的手，壮胆抬头仔细打量那个吊灯半晌，突然开口：“那个……好像不是血啊，像是红油漆……” 一句话引得大家都看过去，齐齐抬头看了好一会，零星开始有应和声。甚至还有几个不同寻常的，开始仔细观察吊灯，企图分析出到底是什么。 齐航嗤笑一声道：“就这么点东西还被解了谜，我看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了，大家不如回去洗洗睡好了。” “你烦不烦！从开始就阴阳怪气。不想来就自己回去啊，没完没了的，以为大家都想听么？”路双双突然回头朝着他怒道。 被怼了一脸的齐航莫名其妙看着她，态度也从嘲讽变成了恶劣：“你装什么大公无私？非要大半夜组织这么一次活动，打得什么心思好像谁不知道一样！一个摄影社还搞出灵异探险活动了？怎么？看人家今天没理你，你就变怨妇了？” 围观群众看着突然吵起来的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齐航虽然长得不错，可还够不上校草的等级，加上平时傲慢又嘴毒，很难招人喜欢。 可路双双因为自己长得好看，平时被各种男同学捧着，总有那么点骄纵高傲的架势，也是除了看脸的男同学没什么人待见。 这会俩人掐起来，一时间还真没有主动上前去拉架的。 柯宇飞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点茫然：“这怎么突然吵起来了？” “关你什么事！”正吵得欢实的双方一齐回头凶了他一句。 原本气势汹汹的齐航不小心触及到微皱眉头的柳行天的视线，脸色难看地闭了嘴转身一个人蹲到舞台边上。 路双双狠狠瞪了他一眼，高跟鞋踩在木质舞台地板上声音十分大。 整个舞台搜索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后，路双双回头看了一眼还小鸟依人靠在玄烨身上的秦奚，脸黑了几分。随后带着几分强势走到玄烨身前，微仰头看着玄烨道：“玄先生，可以陪我一起先到后台看一眼么？” 先不说要求过分不过分，光这态度太过理直气壮了一点。要是没看见她刚才突然和人吵起来的架势，以及对她的脸有几分好感的话，倒是还能觉出这姑娘强势霸道的女强人风格。只可惜……撞上的是玄烨。 玄烨微微挑眉看着她，随即又垂眸看着眼圈微红，看上去十分不情愿的秦奚，故作为难：“这……” 路双双看他态度松动，眼底闪过一道亮光，目光如炬盯着秦奚：“学弟，就算你害怕也不能拖累别人。我想请玄先生陪我一起看一看后台，如果什么都没有，我们就可以在这里进行小游戏了。你这样一直拉着他……不太好吧？” 秦奚无辜地和她对视：“可是我真的很害怕……学姐，你不能找别人陪你去吗？”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脸嫩还长得好的优势了。但凡换个颜值低点的，这副作态就变成了怂且做作。可秦奚脸精致，估计换了女装要比路双双好看太多，还长的嫩，在外的身份就是个未成年，无形之中就让其他人的容忍程度上升。 他委屈巴巴，带着几分哀求地和路双双这么说话，本身又是个路双双不占理的问题，一下子就让几个人看不过眼，帮着劝了几句。 “学弟害怕你就换个人陪你呗？干嘛非要拉着玄先生。” “就是，玄先生本来就是陪学弟来的，你硬是让人跟你去算是怎么回事？” 柯宇飞抿了抿唇道：“不然……我陪你去？” 路双双瞬间呼他一脸：“用不着！” 几次三番和人发生冲突，就算是再看不惯其他人，也觉出不对劲了。 在外面时候讨论贵圈真乱的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路双双你怎么了？今天吃枪药了？” 一直都置身事外的古原突然收回不知道看哪的视线，死死盯着路双双，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白齐齐正看热闹看的开心，突然察觉古原一动不动，下意识抬头看他，又紧接着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路双双。看了一会，忍不住道：“怎么了？” 古原摇摇头，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弱小又委屈的秦奚，忽然露出一副饶有兴致地神色。 “……？”白齐齐完全摸不着头脑。 路双双简直要气死了。这一晚上因为秦奚，她被反驳质疑了多少次？从小到大走到哪都是被捧着的，偏偏今晚来得都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 一个男人！矫揉造作怯懦胆小，扒着另一个男人粘着不放，还真把自己当需要呵护的小白花了？旁边这么多女的，都没他这么脆弱！ 越是这么想，路双双就越是心气不顺，看着秦奚的目光也越发不善。 秦奚似乎被她吓到，缩了缩脖子犹豫着放开抱着玄烨的手，可怜巴巴道：“不然……你跟学姐去吧……？”一句话说得千回百转，明眼人都看出来不愿意。 哪知看上去对秦奚十分呵护宠爱的玄烨竟是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点头：“好啊。” 一旁的一个姑娘顿时瞪大眼睛，不满地看着玄烨。 渣男没跑了！之前就差没宣誓占有欲和保护欲了，现在看见个女人这么轻易就倒戈立场？ 被白齐齐当护身符的古原就正好站在这姑娘身边，听到她不满又鄙夷的轻哼一声，差点没绷住人设笑出来。 不过还是没敢的。毕竟朱雀大佬对这里的动静尽在掌控之中，一个人类小姑娘的态度不会让他上心，可自己手底下的人就不一定了。古原敢保证，他今天笑了，从明天起的未来两个月他就出不了自己办公室了。 作为活动组织者，路双双在探路这一点上还是做的不错的，任何时候都在最前面，有没有危险也没让别人顶上去。这一回去后台也是，和玄烨并排走在最前面，打头朝着后台走。 秦奚一个人站在舞台中央吊灯下面，哀哀戚戚看着两人的身影，委屈几乎具现化。 虽然一个男孩子这样，多少有点看不过眼，可秦奚一副小孩模样，总让人不忍心。别说一群姑娘，就是几个男孩子都有点不落忍，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了啊，学长带着你。” 走前头的玄烨差点没返回头揍说话那人。 为什么明明是配合小爱人演他吃醋的戏，结果到头来吃醋的是自己？？？？ 黑暗之中没人注意到，走在最前面的路双双脚下，一道黑色的影子从高跟鞋跟部悄无声息延长，朝着秦奚的方向游走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秦奚：弱小……可怜……又无助……还能打！ 玄烨：满心MMP想要讲出来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鲜美又弱小的人类 后台摆着几张破旧的简易化妆台，还有几个挂着破布的简易换衣间。原本会堆放各种杂物人来人往的后台这时候空无一人，简单的设施也一目了然，玄烨一眼就瞧出这里头啥都没有，就连把这剧场当老巢的鬼灵都没靠近过这里。 毕竟除了乱七八糟和没点人气外，这里头没有任何值得被注意的，远不如外头残留了锁灵养灵阵的气息吸引鬼。 得出这一结论，玄烨便兴致缺缺起来，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外头秦奚身上，自然而然也就察觉到了地上那道黑漆漆的影子。 要不是这一留心，他还真没注意到这家伙。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竟是瞒过他和古原的注意，虽然以古原站到了秦奚身边的行为来看是已经察觉了，可刚才没有任何动静。 他亦步亦趋跟着路双双，一双眼睛时不时便瞄到她脚下，完全没有留意路双双因为他时不时的注视而越发拗出娇美身形的动作，更没理会她为什么离自己越来越近，甚至快要靠在自己身上。 玄烨人形足有一米九多，居高临下瞄路双双背后脚下，不知情的还真容易误解。毕竟大多数人眼里，有几个相信男人在注意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身后时，只是在看对方鞋跟底下？哪怕神经粗的，脑回路奇特的，也大概率只会以为是自己特殊时期突临，弄脏了衣服。 很不巧的是，路双双心思不算细腻，却是个对自己很有信心的主。尤其在玄烨答应跟着她来后台，几乎更是在心内确定了玄烨对她有几分心思。这种情况下，对方频频注视自己的特殊部位，图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她带着几分胜利者的傲然和属于女人的娇柔慢慢靠近，忽然脚下一扭便朝着玄烨倒去，嘴里还不忘轻轻一声惊呼。 哪知道她认知里会主动扶助自己的玄烨忽然大大后退了一步，顺手把身边一个男生推到自己身前，好巧不巧顶住了路双双。 那男生个子小小的，虽然不算瘦弱，却比穿着高跟鞋的路双双要矮了一截。路双双这一倒是照着玄烨的身高来倒的，若是被玄烨扶住就恰好靠在他胸膛。可换了这位可怜的兄弟，直接就被一对软绵绵糊了一脸，差点没窒息过去。 更不巧的是，这位是社团里周知的已经弯了的，男朋友就在旁边看着。 没等路双双有反应，挡枪小兄弟高高壮壮的男朋友一把把人拉回自己怀里，也不管路双双没有支撑差点真摔倒，愤愤地瞪了她一眼，伸手给挡枪小兄弟拼命揉了揉脸。 玄烨抱着手站在一边，看看那个黑着脸高高大大的男生，又看看脸都被揉成包子的小兄弟，莫名笑了一声。 没想到这两个不声不响一直形影不离的，倒是也挺黏糊。 再想想还在外头玩的开心的秦小奚，朱雀大人莫名不爽起来，转身就朝着外头走：“后面没什么东西了，我们出去吧。” 路双双欲言又止忿忿不平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活动了一下用力过猛真的被扭疼的脚，默默也朝外走。刚走到门口，就听接连几声惊呼。 刚从后台出来的几人下意识看过去，就看见隐隐绰绰的光线中，一直怂唧唧委屈巴巴的秦奚脸色冷凝，在他们看过去的那一瞬间一把捞起离他不远的一个小姑娘，脚下用力一蹬飞身后退了两三米远。同时，顶上吊灯微微晃动，在一声巨响之后砸塌了半个舞台。与此同时，一个扭曲的，本该在黑暗看不清楚，此时却仿佛将黑暗凝形成实体的人影，慢慢从吊灯下方爬了起来。 一群没经历过这种事的少年人此起彼伏惊叫，几乎快要震塌了这个破旧的剧场，随后仿佛本能促使一样，飞快跑到了刚刚大发神威又无比镇静的秦奚身后。 在场没有惊呼出声，十分冷静和还算冷静的人只剩下玄烨、秦奚、古原和柯宇飞及柳行天。就连路双双都不顾玄烨身上的气势，求生欲爆棚紧紧抓住了他的衬衫藏在他身后，背部也紧紧贴在墙上。 遇到这种事情，古原本来下意识想要上前解决，奈何有个涕泪横流疯狂嚎叫，完全趴在了他身上的白齐齐做拖累。他刚动了一步，白齐齐的嗓音就拔高了不止一个八度，只能无奈地给秦奚递了个眼神，自己安安分分带着拖油瓶站在原地。 一群年轻人追求刺激和新鲜，跑来这种地方探险，遇不到事会觉得没意思，遇到了又惊惶无措只能等死。所以古原最烦这种，一般就算看到这种委托都懒得管。反正三界事务处不止他一个人类，一般这种人类挑衅鬼灵地盘的委托，顶天不过四级，其他人也做得。 只是…… 古原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面带惊惧但还算镇定的柯宇飞和柳行天，一时间也拿捏不准这两人表现是真是假。但一开始他就对柯宇飞此人没什么好感，加上面相奇异，又推算不出命格，不知是善是恶，并未打算深交。此时见有异状，也仅仅只是记下了，预备叮嘱一下白齐齐和秦奚，没有多管闲事的念头。 玄烨不耐地甩开路双双，看她瑟瑟发抖用充满背叛的眼神看着自己后，厌烦地‘啧’了一声。路双双被他冷厉的态度吓到，无奈之下只能小心翼翼靠近那对同性小情侣，试图从高高壮壮看起来还勉强能稳住的男生背后找到些安全感。 好在这种关头，两个男生也没心思计较先前的小矛盾，没将他排挤出瑟瑟发抖小圈子。 “终于肯出来了。”玄烨走到秦奚身边，在大家伙震惊又害怕的目光中含笑说了这么一句。 穿着仿若血衣的红裙阴时女，对鬼灵而言无疑是猫薄荷对猫的吸引力，所以古原一开始就确定他们这一回能遇到点什么。只是玄烨和古原都太自信了，认为有他俩还有个被填塞了克制鬼灵的天材地宝的白齐齐在，再有吸引力也就是意识不强的游魂，其他鬼灵只会选择退避。 哪知道先有锁灵阵扰乱了气息，又有阴时女催发了剧场里本有的阴气，竟让他们没有留意到这只藏在剧场里的影子鬼。这影子鬼还机灵，并未选择附身袭击人，而是藏在路双双影子里，借由阴时女和剧场阴气遮掩自己，伺机而动。若非秦奚突然心血来潮尬演一场，又恰好被影子鬼看在眼里选做了攻击目标，说不定这一回还真就让这家伙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把人害了。 后来虽然发现了它，却碍于它藏在路双双影子里不好动手，只能等它准备袭击的时候，主动脱离影子出来。 这影子鬼虽然看着力量很强，却没什么血煞之气，显然未曾伤害过人类。也就是说，它只是单纯把这里当成了老巢，再往前施工出事不是它做的手脚。之所以冒出来起了动乱的心，恐怕还是因为这一群学生找死半夜送上门，又有个阴时女做引子。 但没碰过人类是一回事，却不代表没作过恶。能够凝形且被普通人类看见，就足以证明这只影子鬼级别不低能力不弱，即便是古原毫无防备地对上后，也不一定能轻易解决。除了锁灵阵带来的好处，怕是这个学校的游魂也没少被它嚯嚯。 而且影子鬼似乎还懂得羊毛不能紧着一只羊身上薅，学校里的鬼灵数量不多，却也零散存在，这才没有让明眼人觉出不对劲来。现在细一琢磨，学校这种人气旺盛，却又潜藏不少能够助力鬼灵的各种气存在的地方，更不说还有之前动物虐/杀一事发现的死气，种种因素下来，学校没有一只带有戾气、凶煞的鬼灵，显得格外奇怪了。 上次动物事件大约因为一直被术士、妖类关注，影子鬼没好下手，这才使得那些动物灵平安入了轮回，被抽走的生人魂也暂拘地府。否则，怕是这会的影子鬼不仅仅只有这种力量。 秦奚挠了挠脸，和方才装作害怕时的表情一模一样，歪头看着玄烨问：“这个怎么办？” 玄烨耸肩：“坏了规矩的，灭了就是。” 影子鬼也在学校混了好些年，活人的事七七八八知道的不少，此时也显然明白玄烨不是好惹的，还没打算放过自己。 它当初还是神志混沌的游魂时，误打误撞碰上了这里，还险些被原本在这里的那只强大净灵吞了，拼着差点魂飞魄散才勉强逃脱出去。没过不久，剧场几次被学校尝试拆除，屡屡出事后才逐渐放弃并且封锁。巧的是，阵法被破坏的差不多，那只净灵也不知所踪，剩下的力量反倒是便宜了它，孕养的它逐渐有了神志还摸索到了修炼之法。 作为一只聪明的灵，影子鬼将学校有用的鬼灵吞噬掉，留下些没有威胁力吃掉用处又不大的家伙遮掩，防的就是天师一道的人和大妖们注意到它。包括这一次，若非有阴时女引诱，又带着个味道鲜美的活人，让它一时鬼迷心窍把持不住，它是肯定不会自己送上门冒险。 果然，成了鬼，就不要想什么运气不运气的事了。 影子鬼内心咆哮抱怨一通，隐藏在氤氲阴气之中的一双黑洞一样的眼，慢慢落到秦奚身上，死死盯住了他。 无论如何，这个鲜美又弱小的人类，今晚一定要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影子鬼：鲜美又弱小的人类啊…… 白齐齐：EXM？给你个机会你再说一遍你说得是谁？？？？？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暴力镇压 碍于玄烨的威胁，和存着伺机而动的心，影子鬼先前一直没什么动静。虽然看上去可怖了一些，时间久了看习惯了，便有胆子大的敢稍稍探头往过看。 秦奚那小身板后头挤挤塞塞躲了好几个人，先头挺八卦的两个姑娘离着他最近躲得也最快，这时候正一左一右拽着他袖子悄咪咪探头望。见影子鬼始终没动静，其中一个犹犹豫豫问：“这……它是不会动吗？” 朱雀大人早就看着这一群不知死活的人类不顺眼了，一个个藏在他小爱人身后，挨挨蹭蹭的占便宜，可不是不想活了！ 小姑娘本来还胆战心惊又有点好奇，莫名被瞪了一眼没发现源头，却觉得后背直泛凉。她心里害怕，又不敢朝后看，只能拼命往秦奚身上靠，指望找点安全感。 说实在的，秦奚先头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模样，心疼也好厌烦也好，总归这种环境下是没多少人能够心大的毫无芥蒂。可架不住最后那一下救这俩小姑娘于生死关头，还露了一手非常理可证的功夫，一下子就变成了大家心中隐姓埋名的世外高人，也妥妥是现在最能够信任的人。暧昧心思是肯定没有的，只是单纯觉得安全可靠，想粘着。可怜的小姑娘又哪里知道，她这番无意识的行为，才让她平白受了无妄之灾，被某醋王神兽记在了心上。 玄烨对秦奚的能力有把握，这会满心满眼都在吃醋上，溜神溜得就连对面的影子鬼都看得出来。虽说恼恨对方对自己的不屑一顾，可到底这是大好的机会。至于之前小显身手的秦奚，影子鬼从头到尾都没放在眼里。 说话的小姑娘背后凉飕飕，哪里还有心思想面前这只会不会动，所有注意力都在背后，脸色惨白目光游移，想要朝后看又没有勇气。 被她紧紧扒着的秦奚刚想说什么，突然被个跟果冻似的黑漆漆凝胶人形物体兜头罩下来。没等他和玄烨来得及反应，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尖叫在耳边响起，钻的俩人脑仁儿直疼。 秦奚瞬间被这种感觉搞得暴躁起来，冷着一张小肉脸抬手一巴掌直接把影子鬼呼到了地上，抬腿一跨骑在看似有了实体实则正常人依旧碰触不到的影子鬼身上，闷头举拳头一通爆锤。 让你乱动！让你搞得他们叫！吵死了！！！ 玄烨默默收回了自己凝聚起来即将脱手而出的妖力，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只觉得自己身上比脑仁儿还疼。 小爱人似乎有点暴力，该怎么办？ 除了神色有些异样的玄烨外，其他人则已经目瞪口呆完全愣住了，包括古原在内。 作为一个不知道轮回了多少世，每一次轮回都做着老本行，不管是冥府还是三界事务处都混熟了，奇奇怪怪的人见了不知道有多少的天师。古原觉得，他可能没多少机会能够遇到让自己震惊的事情了。 秦奚的出现，其实最让人关注的不过是玄烨对他的另眼相看，而这一点古原没有任何兴趣。说到底之所以和秦奚亲近，一则是对方当初在狐妖委托上展露的身手让古原升了几分佩服，二则也确实是合了眼缘对了脾气。至于秦奚本身到底是什么来头，有什么身份，又有多大的能力，古原还真不怎么在意。 可他也没想到秦奚能徒手揍鬼啊！ 当初乔木也在群里叨叨了一句，他只以为秦奚是用术法揍的，谁想到是徒手！！！这是什么特异功能！！！！ 除了内心波澜起伏的古原，其他人则已经慢慢从害怕到震惊再到麻木了。 听着影子鬼嗷嗷哭嚎，再看着它被揍得一阵虚一阵实，一群学生总觉得他们这是在欺负小朋友的感觉。 尤其是路双双，想想开始自己对秦奚的态度，再看看对方现在揍鬼的气势，总觉得下一个被揍的就是自己了…… 见过假装白莲花的，没见过这么装的啊？！你有这个本事你就是不装白莲花，我见着了也绝对不敢动什么歪心思好嘛！ 眼见着影子鬼被揍得这几年蹭着锁灵阵修炼来的那点修为都消散了，体型缩了一大圈，就连显形都一阵虚一阵实，玄烨轻咳一声，上前拍拍还在疯狂爆发打输出的秦奚，轻声道：“秦小奚，差不多了。” 然后大家就看前一秒还在歇斯底里爆发着的小少年，瞬间收敛气势表情，变成了最开始乖乖巧巧甚至有一点弱小可怜的样子。 众人：……戏精本精没错了！ 看起来像是戏精实际根本没有任何演技的秦小奚皱着鼻子拎着影子鬼，看玄烨：“可以弄死吗？” 他可是很清楚地知道，这个家伙刚才是在打自己主意，以德报怨完全不是秦小奚的作风！ 玄烨朝他摆摆手，把白齐齐从古原身上拎下来，冲着秦奚和影子鬼那边一努嘴：“去解决了。” 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古原无声叹了口气，认命上前，走到秦奚身前站定后朝着路双双看去：“你，过来。” “干……干什么？”路双双有些磕巴，完全看不出刚才的强势。毕竟眼下影子鬼虽然被制住，却也到底是个被认证了的反科学存在，路双双一个只是比较强势又不是无所畏惧的普通小姑娘，当然还是会害怕的。见古原招呼她，第一反应就是想拒绝。 古原不耐地‘啧’了一声，皱着眉头道：“给你断了和它的联系。” 路双双脸都青了，不顾身旁人反对死死抓着那男生胳膊，指甲都掐进人肉里，哆哆嗦嗦着问：“谁……谁的联系？” 大概是揍了一顿鬼，心情好多了。秦奚骑在影子鬼身上，托着下巴悠悠道：“这只大家伙借了你的媒介混在我们中间，又险些附了你的身。方才我装作害怕又用了些手段吸引它注意，才让它转移了注意力。不然现在站在那得就不是你，而是它了。” 古原颔首以示正确。 路双双差点没哭出来。 虽然好像应该表达感谢，可为什么我却想晕过去…… 不负众望，她在打了几下摆子后，到底没能挺住，白眼一翻直接朝后栽倒。 古原见状又重重地‘啧’了一声，很烦躁地快步走过去，单手把路双双拎起来直接扔在了影子鬼面前。秦奚眼疾手快一把把想要伸脑袋吞掉在自己眼前的路双双的影子鬼脑袋按进地板里，配合古原解开了影子鬼阴时女之间的气息牵引。 等他们忙乎完，玄烨赶在秦奚动手撕鬼之前上前一步道：“古原，把这家伙带回去好好审审，还有这个阵的事情。” 秦奚瞬间不开心，鼓着包子脸瞪玄烨。 玄烨把人拽到身边，捏了把小脸笑道：“乖，事情不太对头，查清楚再说。”他又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敢对秦奚动心思的人。 影子鬼处理好，玄烨又看了一圈瑟瑟发抖的十几个学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古原和秦奚，摸摸下巴：“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体质有问题？” 秦奚：？？？ 古原：？？？ 朱雀大人无辜摊手：“通大除了这个剧场，已经很久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怎么你们两个一个入学一个开始上课，反倒事情一桩接一桩？” 全程萌瑟抖的白齐齐闻言忍不住疯狂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简直就是柯南！ 古原翻了白眼懒得搭理突然抽风的老大，以及永远在拆台的小伙伴，自顾埋头去把那只影子鬼团吧团吧塞进自己的背包。毕竟玄学传人，随身的背包总会有些特殊功能。 刚装完，就听自家老大又分派了任务：“联系后勤，把这些人处理一下。哦，对了，白齐齐就算了，回头我让白晓给他好好讲讲课。” 白齐齐小脸瞬间刷白：“啥……啥课？” 玄烨微微一笑，慈祥又和蔼：“关于人类与特殊物种和谐共存的可行性。” 白齐齐：…… 在场其他人听到玄烨这一句话，也是眼前一黑。 啥……啥叫把他们处理一下？不是要灭口吧！！！ 可惜没容他们多想，玄烨便漫不经心地一个响指，让所有人就地倒下陷入沉睡。古原撇了撇嘴，打电话联络后勤部派人来清理现场以及修改记忆。 哦对了，还要加点暗示，好让他们以后不要再有事没事来找刺激。免得哪天再找到刺激，顺便把自己刺激进去。尤其是那个阴时女！ 此事过后，除去白齐齐外，其他学生全数失去了当晚的记忆，并且每每闻及鬼灵的消息，都不由自主害怕发抖。而路双双不仅在此之后性格大变，从强势傲慢变成了娇弱胆小，还看到红色的衣服就会不自觉移开视线，再不敢触碰。 此外，通大剧场也被上级要求拆除，改建成一个篮球场。在拆除重建过程中没有再发生意外，使得传了好几届的传言不攻自破。 “为什么一定要消除记忆？”秦奚不解。 这次的事情对于那些学生而言或许不可思议，但也会因为对未知的接触而产生恐惧甚至是畏惧，说不定还会对他和古原敬而远之。麻烦是可能会有一些，可好处也不是没有，况且不管是好处还是坏处，都不具备必须消除记忆的意义。 玄烨拉着人单手慢悠悠开着车，意味深长地轻笑：“为了……验证一件事。” 秦奚：？？？ 作者有话要说： 白齐齐：这一刻，我产生了一种预感……我的世界观可能从此会发生一些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兢兢业业古半仙 剧场事件过后，学校很快便开始拆除重建工作。被传得神神秘秘的旧剧场传言打破，不少人都议论纷纷，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关于从前传言，以及对剧场突然动工的猜测。 在这些猜测声中，秦奚一脸无辜像普通学生一样上课下课，认识新朋友，参加学校活动，偶尔会跑到体育场围观一下寻常少年们挥发汗水的各种运动。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篮球队排球队棒球队各种体育训练生都在争夺萌系小师弟粉丝的归属权。 热闹却安逸的学校生活持续了一周，古原才再次出现在秦奚身边，拯救了他百无聊赖自己给自己找乐子的时光。 “你去哪里啦！” 古原趴在桌子上，一副濒临死亡状态：“办公室……” 秦奚瞬间充满同情地看着他。 三界事务处人类大佬之一，冥界驻人间界交流大使兼紧急事件处理人，外加一个不知道轮回了多久的玄学大佬，古原的日常工作基本是用不到办公室的。致使他的办公室除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个有不如没有的书架外，就是堆积如山的古籍。这些古籍不单单是各朝各代关于玄学的典籍，还有不少古原需要的冥界资料。一般而言，古原被困在办公室，那绝大部分都是在古籍的海洋里拼命狗刨，寻找着自己要找的东西。 哦对了，古原其实是个生活能力很废的家伙，永远学不会分类整理这项技能。 想一想要在那么多书里找一点点资料，秦奚就觉得遍体生寒。毕竟他是一个在学校上了几天课，就觉得自己已经要脑汁尽人快亡的学渣。 “那你找到要的东西了么？”秦奚决定出于人道主义，还是关心一下小伙伴比较好，虽然他坚决不会去帮忙的。 古原显然深知越来越懂现代社会一些新潮思想的秦小奚，对于他非常敷衍非常虚伪地问候，翻了个白眼点头：“找到了。” 秦奚瞬间拍胸口：“那就好！”看古原又白他一眼，秦奚干笑着咧嘴：“那……你找的是什么？” 对他没什么不能说的。古原敞亮地压低了声音，把自己的收获如实禀报给了老大……的小情人：“旧剧场那个阵法，是景朝玄学一脉创出来的邪路子，专用来锁魂养魂的。” 秦奚皱起了眉头，一脸沉思地歪着脑袋趴在桌上盯着古原。 “……”古原被他盯得后脑勺发凉，忍不住问：“怎么了？你有想法？”毕竟秦奚在景朝生活过，说不定有线索。 秦奚依旧一脸沉思：“我听说……你记忆的开始点……就是在景朝。” “是。”古原摸不着头脑。 “所以……为什么景朝的关于你熟知的东西……你还要查这么久的资料？”秦奚一脸凝重。 古原：“……” 突然觉得好气啊！ 我记得我明明是个淡漠冷情的人设来着？！ 为什么遇到眼前这个家伙后，根本就没有人设可言了？！ 古原愤怒地瞪大眼睛，小声比比：“我只是有记忆！又不是个U盘！什么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几千年前的事情我哪里记得那么清楚！你自己不也是睡了一觉什么都忘记了吗？！而且这明明都是那些邪门歪道弄得，我哪知道那么多去！” 秦奚张了张嘴，惊呆：“你说了好长一句话啊！” 古原：“……”好气啊！不想讲话了！ 古半仙用行动体现心情，把脑袋一转面朝另一边趴好，养神。 过了一会，肩膀被人戳了戳，转头就看见秦小奚充满求知欲的双眼，古原的气瞬间就‘咻——’地一下飞走了！ 没办法，只养过御姐妹妹御姐姐姐的古半仙，几乎没有接触过软萌款的，并且对这种毫无抵抗力。看他对白齐齐一脸嫌弃却始终没办法就知道了。 但他只把人当弟弟看，完全没有自家老大那么变态【划掉】。 秦奚眼巴巴瞅着他问：“所以呢？景朝的阵法，为什么会出现在剧场里？” 古原心平气和解释：“那阵法在景朝覆灭之后就失传了，而通大只有百年历史，不可能是一开始就在那。要么有人得了传承布置出来，要么就是……”顿了顿，他压低声音道：“有什么特殊存在，得到了阵法，故意的。” “你怀疑……是鬼修？”秦奚也跟着压低声音小声问。 古原点点头。 秦奚想了想，有些苦恼：“可如果是鬼修，它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放弃那个阵法呢？看上去挺好用的，被破坏了大半还有不小的效用，能让那只影子鬼都修出点门道来。” “所以很奇怪。”古原肯定了他的想法：“阵法被破坏不是最近的事，不可能是因为我们。” “那是因为旧剧场几次被拆？” “也有可能。只是因为这个破坏掉阵法，那为什么还要折腾出那些乱子？那些传言可不是因为影子鬼传出去的，至少也有十几年的历史了。”古原懒洋洋趴着，语气也变得慵懒起来：“这里头乱的很，还有得查。” 秦奚依旧不放过他，再次把昏昏欲睡的古原戳醒，继续讨论：“可是养灵做什么？驭使？吞食？还是用来炼制什么？” “我怎么知道……”古原无奈地睁开眼睛看他：“好好上你的课！等我查清楚了就告诉你。” 看他眼下青黑一副很久没有休息好的样子，秦奚抿了抿嘴终于消停，乖乖扭过头去好好听课，不再打扰他。 白晓在西北蹲了很久，不知道是在找什么东西，以至于这段时间白齐齐都是一个人住。旧剧场的事情让他多少受了些惊吓，信得过的人又不多，白晓便指派忙碌的古原分神照顾一下自家可爱的小徒弟，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放学后，古原兢兢业业陪着白齐齐离开，留下秦奚带着满脑子的想法上了玄烨的车。 玄烨看他一眼，一边开车一边问：“在想什么？” 秦奚想了想，把古原和他说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 “古原有提过，等事情查清楚就知道了，现在想那么多做什么？”玄烨听完后漫不经心地道。还是那句话，他虽然管着这些，却不是什么闲事都想参与，也没有为人民服务的高尚念头。神兽说到底还是一个妖怪头子，不惹事都谢天谢地了，你还指望他向古原那么兢兢业业？ 再者，这件事现在没有任何苗头，更没有涉及到什么威胁，在玄烨眼里还真不是什么值得惦记的事。 把车开进车库，玄烨转头看着还在凝眉苦思的秦奚，轻笑：“亲一下。” 秦奚下意识凑过去亲了他一下，可见最近被玄烨教育的多好。 被满足的朱雀大人满意地摸摸自家小可爱的脑袋，搂着人进家。见小家伙一边摘了背包脱了外套，一边朝着卧室走，挑挑眉跟上。 自打确定了关系，玄烨就把人拐进了自己房间一起睡，虽然还没进行什么深入交流，但亲亲抱抱已经让秦奚彻底适应，并渐渐学会了主动索取。 所以说，有时候乖巧又单纯的小朋友，还是比较好哄好骗的。 对朱雀大人满脑子火车毫无所知的秦奚一路进了卧室，颠颠跑向卧室角落的纳灵阵，观察自己佩剑的近况。 他的清溪剑似乎一直在跟他之前一样进行沉睡，直到他醒来又逐渐适应了现代社会生活还没有苏醒的迹象，看上去很像是消耗过大在休眠中恢复。来了玄烨家后，玄烨就让专业人士古原布下了一个纳灵阵，用以聚集灵气帮助清溪剑恢复。 纳灵阵属于不分敌我的加持阵法，任何灵体进入其中都可以被孕养修复，只是时间快慢的问题。就是不知道对剑灵到底有没有用有多大用处，只能暂且试试看。 趴在被几十个阵旗旁边，秦奚歪着脑袋仔细看了清溪剑半晌，忽然震惊：“玄烨！玄烨！！！” 刚跟进卧室的玄烨略惊：“怎么了？” “清溪！不见了！”秦奚惊恐地对他道。 玄烨下意识看了一眼好端端躺在阵旗中央的巴掌大的小剑，顿了顿反应过来，快步走到他身边，表情凝重起来：“他离剑跑了？” 与此同时，城郊河边，一具幼童尸体旁，一个身材妖娆动作却爽利干脆的姑娘对尸体进行了初步检验后，转头向自己队长做了报告。等大家凑在一起开始商讨后，她站在人群外围，做了几个不起眼的手势，随即伸手在眉间一抹。 幼童尸体头顶上空位置，两个小身影手牵手站在一起。其中一个正是下面小姑娘尸体的魂魄，眼神懵懂迷茫，对外界仿佛没有任何反应，呆滞地看着远方。另一个胖乎乎的穿着个嫩绿的肚兜，赤着脚凌空站着，一手紧紧拉着小姑娘，一边碎碎念着‘居然害小孩子！’‘不要脸！’‘大坏蛋！’，义愤填膺且有点可爱。 似乎注意到了那姑娘的视线，嫩绿肚兜的小娃娃愣了一下，随即拉着小姑娘飘到古佳跟前，略吃惊：“你看得到我啊？” 那姑娘微微颔首，嘴唇轻动，小声道：“去那边等我。” 小娃娃看姑娘身旁几个似乎听到她说话看过来的人类，乖巧地点点头飘向一边，不再打扰她。那姑娘则一脸淡定地继续看着尸体，十分自然地接上了那边自己人讨论的话题，毫无违和感。 作者有话要说： 秦奚：惊呆.jpg 第40章 第四十章 父子情深令人动容 组员收队，古佳找了个借口留下来，等附近没什么人了才走到两个三头身小娃娃灵体旁，看着远方问道：“你是从哪来的？” 绿肚兜小娃娃心领神会，主动回答：“不知道呀，我醒来就找不到主人了。” “主人？”古佳拧着眉不自觉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把视线落到河面上，低声道：“这个小女孩还是新魂，你带着她可能会给自己招来麻烦，让她自己跟着身体走吧。” “可以嘛？”绿肚兜小娃娃有些苦恼和担忧地看看自己牵着的小姑娘，“她这样，会不会被其他鬼怪吃掉啊？” “不会。”古剑沉声道：“她的身体离开不久，你松开她她就会自动跟过去，到时候有我的同事在，寻常鬼灵不敢靠近。等找到她的家人，就会有家人为她送行。” 绿肚兜小娃娃犹豫了一下，看看小姑娘，又看看古佳，犹豫着点头：“那……好吧。” 他松开手，小姑娘仿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自由了，低头看看手掌，随后便下意识朝着古佳同事离开的方向飘去，从头到尾没有看过身旁的人和灵一眼。 目送小姑娘离开，古佳看着小娃娃，低声道：“你不要留在这里了，很危险。” 小娃娃很沮丧：“可是我找不到主人了……” 古佳：“……”她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奇怪的灵，正犹豫着要不要联络自家弟弟，就见绿肚兜小娃娃忽然捏着自己的肚兜边沿，有些疑惑地看向另一头。 那里，有一个穿着白色卫衣带着鸭舌帽的年轻人正朝这边走来。 从对方时不时不经意扫过小娃娃的视线就能看出，他是能看到灵体的，古佳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起了防备之意。 果然，对方即将路过她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她，俊朗的脸上带着很阳光的笑容，语气也十分明快：“这位女士，请问刚刚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刚刚似乎看到很多警察在这边。” “他们已经走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古佳面无表情，冷傲又淡漠地开口，妥妥高岭之花姿态。 古佳上班总是一身套装，白大褂刚刚让同事带走了，这会只穿一身白色修身套装，将姣好惹眼的身材展露无疑。一张艳丽魅惑的脸，对上傅青丘那种自带天赋属性加成的都能不逊色。再加上沉迷本职工作对其他毫无兴趣而造就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质，综合起来妥妥就是个冷傲孤高又充满神秘魅惑的高冷女神。 还是轻易不敢靠近那种。 柯宇飞看着眼前这个显然对他十分不待见的女人，犹豫了一下，再次隐晦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灵，继续撑着笑意套近乎：“这样啊，不过既然警察来过，说不定附近不是很安全。我的车就在前面不远，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 古佳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解锁手机就要给古原打电话。号码刚调出来，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喊她：“佳姐！” 两人一灵同时看过去。 在清城多呆了一阵子交接工作以及被压榨最后的劳动价值的黎晗半个小时前才刚到京城，一下飞机就在微信群里得知了秦小奚的剑灵失踪的事情。小群里的几个人这会已经都在就近用自己的方式开始找了，黎晗索性也半路下了车，找了几个小妖问了问，才一路摸到了这里。 结果还没找到剑灵，就先撞上了他古原老大的姐姐被莫名其妙的男人骚扰！ 这怎么可以！ 要知道佳姐虽然是个真正的普通人，也并未加入三界事务处，只能勉强算是编外人员以及员工家属。但是！她是三界事务处无数男性的女神！括弧，这个男性不止包括人类！ 好吧，就算不为这些肤浅的理由，单他佳姐身上那份大功德，就必须是三界事务处妖魔鬼怪们保护的对象！再者说，看到了还不解围，那妥妥就是被古原回头揍的结局。 黎晗迅速分析完利弊，扬声喊了一嗓子后跑过去，跑到一半才发现古佳身边还有只灵。 飞奔的脚步顺脚停住，黎晗一个趔趄腿软的差点跪倒在地，哆嗦着仔细看了看那个灵，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生灵死灵，还有股子很奇怪但很舒服的气息。 壮了壮胆，黎晗小碎步跑到两人跟前，避开那只灵的视线范围站在古佳身边，看着柯宇飞道：“佳姐，这位是……？” 古佳半点情面也不给：“不认识。” “……”柯宇飞万分尴尬，干笑了几声主动告辞：“既然你的同伴来了，那我先走了。” 目送人离开，黎晗挑了下眉，不解：“他来干嘛的？” “为它。”古佳退开一步，让黎晗和小娃娃直直对上视线。 黎晗瞬间钻到了古佳背后。 可以说是非常怂了。 按着疯狂蹦地太阳穴，古佳皱着眉把黎晗拎出来，冷声训斥：“只是一只灵！有意识的！” 黎晗哆哆嗦嗦探头，再次和小娃娃对上视线，在对方笑眯眯的包子脸下略微冷静了一些：“这是……哪来的？” “不知道，”古佳道：“方才突然出现在这里，说是和主人走丢了。” “主人？”黎晗愣了愣，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见小娃娃飘到他眼前，抱着他的脖子仔细嗅了嗅，委屈巴巴道：“你身上有主人的味道。” “等等等等！”黎晗基本已经确认了这就是那个剑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但总不会另辟蹊径巧合到让他碰上个疑似有主人的灵，其主人还刚好和他接触过。不过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一会见到你主人和你主人家的监护人，千万千万不要说我身上有你主人的味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秦奚有过什么呢！会被老大活活打成猫饼的！天知道他很无辜好嘛！ 小娃娃歪头，用和秦奚如出一辙地懵懂表情看着他：“为什么？你身上明明就有主人的味道呀！” 黎晗头痛：“我确实和你主人有过接触，但是那是很长时间以前了！你鼻子要不要这么灵！” 古佳抱臂看着一妖一灵你来我往地互动，等了好一会才道：“你认识它主人？” “啊！是玄烨老大前阵子带来京都的一个小孩。”黎晗转头看古佳：“佳姐和我一起送他过去吧？正好见面认识一下。秦奚最近和古原关系不错的。” 古佳难得露出点笑意，饶有兴致地一边把小娃娃放到黎晗头顶趴着，一边朝前走问道：“小原还能有玩得来的朋友？是妖？” “是人。”黎晗咂舌：“不过是个奇人。古原那家伙，还挺喜欢他的样子。” “是人？”古佳笑容更深了一点：“难不成小原对他有意思？” “……”黎晗悚然一惊，扭曲着脸看古佳：“我的姐你可别开脑洞了，这种脑洞会要了我们命的！那是玄烨老大的活宝贝，谁敢沾就剁谁手那种！况且我觉得……古原对秦奚，有点像养了个弟弟的感觉。” 古佳顿了顿，笑容从意味深长变成了有些无奈和怀念：“小原总喜欢照顾别人。” 虽然她是姐姐，可从小到大，小原都喜欢护着她守着她。明明自己还是小小一只，却稳重理智的像个小大人，多数时候也确实是他在照顾她。 黎晗抿了抿唇，当没听到这句话，神色却变得复杂起来。 古佳不喜欢玄术，古原只催着她学了一些基本的，能够保护自己的东西。至于其他的，包括他们的身世、来历，以及曾经的那些旧事，不管是古原还是三界事务处其他人，都有志一同瞒着古佳。她已经付出了很多，不喜欢玄术便不喜欢，想做其他的就去做，总之过好眼下的日子，平安喜乐最为重要。 三界事务处这些家伙们啊……对人类仅有的一点包容和温柔，大概都留给了这个曾经为大家付出过很多的女人了吧。 两人一灵到的时候，古原和白沪外加一个现在基本被古原随身携带的白齐齐都凑在了玄烨家。几个人围坐在客厅，目光都落在红着眼睛的秦奚身上。玄烨则坐在秦奚身边，搂着他轻声安慰。 虽然沉睡这么久没有过什么交流，可一直陪着自己的伙伴不见了，秦奚担忧得不得了。恐慌遏制不住，比当初初入社会还要慌乱。 要不是黎晗突然通知大家找到了，这会玄烨都不一定能拦住人。 见两人走进来，众人都松了口气，秦奚则猛地窜到黎晗眼前，拽下他头顶的小娃娃抱在怀里就不撒手了。 “清溪！” “主人！” 父子【划掉】相见，场面十分让人动容。 玄烨抽了抽嘴角，对古佳道：“辛苦了，是你发现的？” “嗯，组里在查一个案子，我在现场碰见的。”古佳也不客气，坐到沙发上，接过古原递给她的水，顺便揉了揉自家小冰块弟弟的脑袋。 古半仙形象瞬间崩塌。 古原眨了下眼，默默忍耐了自家姐姐对自己的亲密行为。 毕竟全天下就这么一个人敢对他这样，他还不能反抗了。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剑灵：嘻嘻 古佳有大功德在身，是少数被天道偏宠的人之一。倘若古原没有多世记忆，单论天赋和悟性，是比不上这一世的古佳。只是古佳当真对玄学没有太多兴趣，对加入三界事务处也没什么向往。大学时候考上医学院读了法医，毕业还出国进修了两年，回来兜兜转转进了人类警察系统组织建立的特殊事件调查组担任法医。 由他们插手的案件，通常不会是普通案件，说不定到后期还会像以往一样和三界事务处合作。 清溪剑灵苏醒后，刚好因为某种原因被吸引过去，又碰上了古佳，倒也不是不可能。庆幸的是，碰到的是古佳，倘若换个其他人，能不能好好回来还真就不好说了。 玄烨目光落在秦奚身上，也不理会那对姐弟的相处模式，自顾问：“什么案子？” “一个幼童失踪死亡案，发现了两具尸体，失踪了三个，目前还没什么头绪。”古佳答道。 另一头的秦奚正一边揪着剑灵的肚兜绳子，一边恼哼哼不理会一直缠着自己挨挨蹭蹭的小家伙，闻言忽然回头道：“如果是小孩子，那肯定是清溪自己跑去的！他就喜欢小孩子！” 众人同时看向他。 玄烨眯了下眼，垂眸和他对上视线：“你想起什么来了？” 秦奚愣了愣，随即才摇头：“……没有，就突然这么觉得……” “主人主人！”剑灵看秦奚和别人说话却不理会自己，不甘寂寞地挨着他脸颊蹭了蹭，才鼓着包子脸看玄烨：“主人说得对！” 看剑灵不再石乐志一样只知道粘着秦奚疯狂喊‘主人’，玄烨单手搂着秦奚，顺便把剑灵拎过来放到茶几上，和日常安静如鹌鹑的重明鸟排排坐，好整以暇地问：“所以……你为什么突然跑出去？” 剑灵看看他，又看看自家主人，再看看自己坐着的地方，摇摇晃晃飘起来又想往秦奚跟前蹭。重明鸟十分懂事的叼住他的肚兜，把剑灵稳稳拖住。 力气不如鸟大的剑灵委屈巴巴看着自家主人，见他还是不理自己，才垂头丧气地小声解释：“醒过来后……就在那里了，那里好像有很吸引我的东西……只不过还没找到，就遇到了小宝宝，我就想先把她送到安全地方，再去找吸引我的东西。” 古佳突然开口：“我在那边遇到了一个人，主动和我说话。” “谁？”玄烨皱了下眉。 黎晗默默举手：“我过去之前拍了照……”说着他拿出手机找到那张临时拍下的有点模糊的照片，放到茶几上给大家看。 “柯宇飞？”古原看了一眼，脸色冷起来：“不是巧合。” 玄烨冷笑了一声，搭在秦奚肩上那只手轻敲了几下：“他似乎对你们很感兴趣，也对这些灵异神怪的东西很感兴趣。出现在那里是不是巧合不敢肯定，但他和古佳搭话，一定不是巧合。说不定是查了你和秦小奚，才会特意和古佳接触。” 古佳颔首：“他能看到灵。” 秦奚‘啊’了一声：“他好像说过，他祖上也是玄学世家？” “所以，他当时应该看到了剑灵。”古原接口。 白齐齐：……我仿佛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 白齐齐弱弱地举手，带着颤音小小声开腔：“能不能有人给我翻译一下……你们在说啥？还有……刚刚秦奚是不是抱了什么，玄烨哥你是不是把什么东西……放在了……桌子上……”他抖着手指向桌面，欲哭无泪。 嗯…… 众人面面相觑，略愧疚。 忘了这里还有个状况外的。 在一片沉默中，剑灵清溪盯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指，默默伸脑袋，一扣叼住。 “啊啊啊啊啊啊啊！！！！——”白齐齐跳起来一个飞跃，以自己从未有过的弹跳力直接从沙发前面蹦到了沙发后面，并且死死抱住古原的脖子疯狂大叫，眼泪都吓出来了：“什么东西咬我！！！！！古原救命啊！！！！！” 众人：…… 剑灵：嘻嘻。 古原一脸生无可恋地被他抱着脖子，几乎快要被勒死，等了好一会才等到白齐齐略微冷静下来。他扒开白齐齐的手，把人揪到自己身边按住，带着点脖子被勒的后遗症，沙哑着道：“那不是咬，最多是舔了你一下。” “……”白齐齐嘤地一声钻进古原怀里瑟瑟发抖：“所以真的有东西！！！！” 玄烨头疼地扶额：“你先给他开个眼。” 白齐齐一顿，随即疯狂拒绝：“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完全不想再被他勒第二次的古原眼疾手快把人按住，飞快给他开了个时间短暂的天眼，让他能看到盘腿坐在茶几上傻乐的剑灵。 白齐齐：…… 没有血糊糊，没有缺胳膊断腿，没有残缺不全，没有七窍流血，更没有阴气森森。甚至白白嫩嫩，略微有点透明，小小一只好像有点可爱？ 白齐齐咽了咽口水看古原：“这就是那个……鬼？” 古佳捧着茶杯睨他一眼：“看过玄幻小说么？” “看过。”白齐齐愣愣点头。 “这就是有些玄幻小说里提到的，剑灵。” 白齐齐反应了一会，小小声问：“不是鬼？” 古佳淡定道：“严格来说，不是。” “唔……”白齐齐冷静下来，和剑灵对视，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才有点丢人。 剑灵：嘻嘻。 等白齐齐冷静下来后，玄烨左腿搭上右腿幽幽看着赖在自家的几位客人，面无表情：“时候不早了，诸位慢走。” 黎晗：？？？活的过河拆桥？ 古佳十分淡定地起身，一手拎起弟弟，被拎起来的古原再顺手拎起白齐齐，一个拖一个离开。 黎晗：？？？我呢？？？ “秦小奚，我刚刚才下飞机。”黎晗幽怨地瞅着这里唯一一个可能会产生愧疚心理的人，婉转提醒：“还没有落脚地。” “唔。”秦奚点头，把又朝他黏过来的剑灵推开，看着黎晗道：“你要借钱吗？” 黎晗：？？？ 玄烨微微笑：“出小区东行三百米公交站牌，47路公交车坐四站，快捷酒店随时欢迎入住。” “老大……”黎晗几乎哭出来：“我可是被活活压榨了一个多月才眼巴巴赶来，你就这么对我啊！！！” “首先，让你来是为了锻炼你，而不是重用或者升职，没有提升待遇的必要和意义。其次，这一个多月齐霜让你做的工作都是原本就该你做的，没有任何超出你职责范围外的工作，你没有抱怨的理由。”玄烨随意地用指尖点点膝盖，好整以暇看着他：“再三，这里属于我私人空间，我有权利决定是否让你留下。所以……你确定你还要继续赖着？” 黎晗用一张伤心欲绝沧桑凄凉地表情看着面前两个大佬，哀哀戚戚感慨：“世态炎凉……人心不古……秦小奚……你变了……你竟然看着老大这么欺负我……嗷嗷嗷嗷！老大我错了！” 回音在客厅里缭绕几遭才幽幽散去，而黎晗本人已经被玄烨随手一挥送到了小区外，甚至极有可能姿势不对脸着地。 秦奚笑嘻嘻幸灾乐祸了一会，好不容易抓住了自己仅有的一点点小良心，不怎么诚恳地担忧道：“他一个人没关系吗？” 玄烨翻了白眼：“别理他，就是戏多。这小区里事务处的人多了去了，黎晗又是个话痨，跟谁都有几分交情，回回来京都也没见他露宿街头过。” “唔。”听玄烨这么说，秦奚立刻掐灭了自己微弱的小良心，拖着下巴看抱着他手臂撒娇的剑灵：“清溪没事吧？” 半透明小小一只的剑灵傻乎乎抱着秦奚的手臂，挨挨蹭蹭一脸痴汉笑，跟个智障儿童一样惹人怜爱，完全没有点剑灵该有的锋锐，简直就是年糕成精！秦奚虽然想不起来沉睡前清溪是什么样子，但绝不可能是这幅样子！这简直没眼看啊！当初剑送给自己的时候，如果看到的是这么一只剑灵，想来自己打死也不会要才是。 玄烨靠在沙发上抱着手，看着主灵两个沉默了一会，才艰难道：“灵体纯净，神志清醒，除了有点傻，别的问题没有。或许是自己睡傻了，把脑子扔剑里没带出来？” ？？？ 秦奚目瞪口呆：“什么？” “没什么。”玄烨抹了把脸，假装自己刚才没有讲冷笑话。 奈何剑灵清溪十分自觉地插嘴：“主人主人，他说我没带脑子！他骂我！” 玄烨：…… 你不是个智障剑灵吗？你怎么这时候懂得这么多？你好歹符合一下你的智障痴汉人设啊！ 秦奚：“……”噫……两个幼稚鬼！ 拒绝加入幼稚鬼行列的秦奚这会也消了气，把挂在自己身上的剑灵抱进怀里，侧头看玄烨：“为什么会无知无觉离开剑身？难道有别人能干扰清溪的行为？” “一般不会，尤其是在剑灵有主的情况下。”玄烨搂住他的肩膀，垂眸看着眨巴眼睛看看他又看看自家主人的剑灵，想了想道：“可能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复杂。也许只是恰好在它即将醒来的时候，被周遭某种对它有诱惑力的东西吸引，神志混沌便朝诱惑力来源靠近。” “至少不会是引诱或迷惑剑灵本身的存在。它不是自己也说了，遇到了小孩子的魂魄，便想着把小孩子的魂魄送到安全地方再离开？足以证明，在诱惑源头存在的情况下，它的神智到了后来是清醒地。” “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秦奚歪着头问玄烨，语气很是笃定。 玄烨对上他的视线，五指搭在膝盖上动了动，微笑：“秦小奚，你该睡觉了。” 学生党秦小奚：…… 作者有话要说： 白齐齐：苍天对我何其残忍！！！嘤嘤嘤！！！！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情 被玄烨塞进浴室洗洗涮涮换好毛茸茸睡衣，现在基本不需要睡眠的秦小奚同学两手抓着被子边沿，眨巴着眼睛冲玄烨卖萌。 玄烨站在床边叉着腰看了他一会，失笑：“不想睡？” “不想。”秦奚翻个身盘腿坐好，和玄烨面对面：“古原的姐姐，也是天师吗？” “她啊……”玄烨叹了口气，拉着秦奚靠在床头慢慢道：“很久以前是，不过现在已经不算了。” “唔，她的气息和面相有些奇怪。” “你倒是和古原学了不少，还懂得看面相了。”玄烨失笑：“那你看出什么来了？” 秦奚想了想老实回答：“什么都没看出来。但是她身上有功德，连古原都比不上。” 古原生世作为天师，捉鬼除妖救了无数生灵，功德是世间少有的深厚，照理说无论如何古佳也比不过才是。可偏偏，古佳远比古原身负的功德要多，简直就是个活得功德金身。更让秦奚想不通的是，他竟然一点看不透古佳的命数。 命理面相秦奚只是个半吊子，算不明白，却也能看出一些东西来。对上古佳，看到的却是一片氤氲，被什么阻隔了一般。 玄烨笑了笑，道：“你应该知道了，古原带了多世记忆，是冥界之主亲自给开的后门这件事吧？” “知道的。”秦奚双眼发亮地看着他，预感自己即将听到一个很长的故事。 “其实古原与冥界的关系，不单纯因为他的能力。确切的说，他保有记忆却每一世都依附三界事务处为冥府办事，是他和冥府之主的交换条件。”玄烨搂着秦奚，慢慢讲述起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 景朝末年，末法时代降临不久，仙神陨落殆尽，寻常的妖灵鬼魅尚未察觉天道压制，自以为属于它们的时代来临，大肆在阳世为祸引起恐慌。以至于皇亲权贵平民百姓都信奉鬼神之说，将许多骗子神棍当做高人小心侍奉。甚至朝廷还设立了国师一职，请了一位似乎很有本事的人来担任，帝王昏庸，对其信任有加言听计从，权力威望比之帝王本身更甚，在平民百姓面前更是宛若神祗的存在。 彼时尚未建立三界盟，老实本分的妖灵鬼魅，入修炼之道的能人异士慌乱于末法时代突临的困境，尚未留意埋藏下的祸根。不难想象，倘若一直如此，朝政混乱，皇权架空，国家动荡是迟早的事。边关外族、京中权贵，无数心怀叵测的权谋者都在暗中窥伺，等待时机。 只是还没等到权谋者取而代之，山河动荡王朝更替，那个被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养大了私欲的国师便先疯了，因一己私欲将天地王朝搅得动荡倾覆。 当时的景朝国师确实是个十分有能力的人，也确确实实入了修炼之道。只可惜末法时代降临，无数能人异士修仙之人都无缘成仙，得个数百年寿命已经是能被奉为神仙人物的存在。正道修士尚且无力对抗天道触摸法则，最多延长寿命，以己身之力辅佐帝王治世，惩奸除恶积攒功德，换得转世投胎后一缕机缘福报。何况那国师本身便是走的邪路。 修炼邪法蛊惑人心，鼓动帝王权贵甚至是百姓为他所用以他为尊，享尽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后，又不甘心自己无法得道成仙，转而以人命为祭大肆残害生灵，更甚者和邪妖恶灵联手作恶，使得世间生灵涂炭。尸山血海，冤魂无数，不止阳世混乱动荡，就连冥界轮回都失了秩序。 冥主接掌冥界不足千年，力量不及威信不足。玄武抽身幽冥元气尚未恢复。深渊之中的那位大人又一直沉睡，始终未曾醒来。阴阳两界秩序崩塌，几近倾覆毁灭。终于从迷惑人心的鬼神仙灵之说醒来的百姓意识到为时已晚，只能日夜祈祷，期盼能够得到救赎。 安逸太久后知后觉地修炼之人也想方设法挽救危机，同时到处寻找浮屠门弟子的踪迹。 传闻，浮屠门传人行踪诡秘，但凡有动荡便会出现。小到帝王昏庸荒/淫/暴/政，大到天地倾覆阴阳逆转，浮屠门似乎总有办法挽救危机。那种濒临绝望的时候，他们已经穷途末路，只能自欺欺人寄希望于浮屠门能够给予一线生机。然而，浮屠门像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从未出现过一般，半点音讯踪迹也没有。 景朝国师生而为人，却逆天而为惹怒天道，最终施展禁术元气大伤。以玄烨为首的神兽瑞兽联手玄术一脉与各派修炼之人借机将其诛杀，后又率一众妖灵鬼魅组建三界盟协同人类能人异士维持世间秩序，才堪堪止住危局。只是轮回动乱无法稳固，冥主以真身镇守仍旧无法完全遏制。偏偏除了幽冥动乱，冥主还要兼顾冥府运转，不可能将力量完全用于压制轮回之上。 情势危急时，有一个人站了出来，以自身血脉为祭，协助冥主压制了轮回动荡。 而这个人，便是那一世古原的孪生妹妹——古佳。 景朝末年是古原保留记忆的起点。那一世，他和古佳是血缘兄妹，但古佳的天赋远超古原，比他更早以玄术一道入了修炼之途，甚至在冥界也有几分话语权。动荡之前，古佳还曾偶然得到了一份来自于深渊之中沉睡的那位大人留下的传承，更替血脉成为可比拟上古之神后人的存在。这份血脉之力与冥界息息相关，如此古佳才能以人身血脉献祭，灵魂撕裂为代价，助冥府之主压制轮回动荡。 轮回秩序恢复，动荡消弭，新建立的三界盟、玄术一脉和修真一脉皆元气大伤，阳世也经历了朝代更替，景朝不复存在。而百姓更是因为这一次惨烈的教训，彻底抛却了万事仰仗神仙之说的依赖，脚踏实地地开始依靠自己。对于景朝的那些骗子神棍，和引导着他们相信这些的皇室宗亲达官贵人更是恨之入骨，提都不愿意提起。 久而久之，景朝消失于历史之中，连带着那个妖灵鬼魅能人异士频出的时代，也彻底被掩盖。时到如今，普通人已经不知晓曾有过一个名为景朝的时代，更不知道曾经因为一个人的私欲，和许多人的愚昧而险些造成天地崩塌世间倾覆。 更加没人知道，有一个人曾以自己将不复存在为代价，拯救了无数生灵、死灵。 此事过后，古原与冥主达成协议，以生生世世助冥界维护阴阳平衡为条件，保留轮回记忆，寻找古佳被撕碎的灵魂碎片，守护她每一世平安喜乐。 事实上这协议对冥界没有太大利益可言，许是因为感念古佳的恩情，冥主才会答应古原的要求，甚至还在古原找寻古佳灵魂碎片的过程中帮了不少忙。 “不过，那一场动荡中，冥主曾以真身镇守幽冥缓解了破败之势，损耗极大，以至于到了现在还无法恢复本来实力。古原能力不弱，确实帮了他不少忙。且每一世保留记忆，积累下来总会越发强大，古原在冥界也有不低的地位，有他辅佐才没让冥主因为力量尚未恢复而被夺了权。”玄烨道。 “古佳……灵魂破碎？”秦奚有些吃惊，仔细回忆了一下古佳的样子，摇头：“看起来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玄烨笑了笑，感叹道：“古原千年历经十三世轮回，除去寿尽入冥府的时间，十三世没有任何一世活过了四十岁，知道为什么吗？” 秦奚懵了一会，震惊道：“他用自己的寿命为引，来让古佳的灵魂碎片融合？” “是。先以己身半数功德做筹码，交换生世血亲之缘，再以每世轮回的半数寿命为引，让魂魄碎片得以融合。辗转十三世，到了这一世才总算功成。天道虽严苛，对人类却向来偏宠，更不说古佳身上有济世之功，所以你才看不透她。至于古原……”玄烨摇摇头，“你在他身上看到的功德，是已经减半又消耗了许多剩下的。十三世轮回加起来的功德，哪怕因为古佳消耗半数，也不止现在这些。不过是因为他仍旧坚持与古佳保留血缘至亲的关系，不惜继续付出，守着古佳生世安乐罢了。” 秦奚朝下蹭了蹭，窝在被子里沉默了好久后，小小声道：“他们感情真好啊……” 玄烨感慨：“我看着古佳为苍生献身，又看着古原坚持不懈，从那之后便觉得，人类的感情真的很复杂。单说古原，他对万事万物都很凉薄，就算是事务处这些相处千年的同事，大部分于他而言也和大街上迎面遇上的陌生人没什么不同。可对古佳，又是倾尽一切的付出和守护。这份感情单是血缘亲情，怕是不足以说得清。” “或许……是因为执念吧。”秦奚想了想道：“当年古佳为天下赴死，他看着血缘至亲身陨魂碎却无能为力。所以找到了挽救的办法，便不惜一切去完成，生生世世坚持下来，已经成了执念和习惯。如今古佳已经安好，他却放不下执念，甘愿继续守护，而不是把这些当做已经完成的责任，轻松放下。唔……或者应该说，他把古佳看做自己的责任，而不是负担，所以甘之如饴。” 玄烨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笑起来：“我现在倒觉得，你真的是个人类了。也就只有同为人类，才能懂他们这些纠结混乱的感情。” 秦奚：“……所以我不是人类，你认为我是啥？” 玄烨求生欲瞬间爆棚：“嗯……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是个小神仙。嗯！” 作者有话要说： 玄烨：我觉得你是个……嗯神仙！ 秦奚：【放下了手中的四十米长刀】 听着墨村12周年茶话会看稿子，看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完，但是大概率还是有错字啥的，毕竟一直在分神。发现的小可爱记得捉虫哦，我会回来改。 PS：墨村都12周年啦，我活活追了9年了，虽然我是个佛系追星族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集体活动 一时失言的朱雀大人为自己的嘴快付出了代价，足足哄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气鼓鼓的秦小奚又哄好，再不敢乱说话了。 秦奚缩成一团被他抱在怀里，闭目养神了一会突然又坐起来问：“等下！你说……那个景朝国师只是个人类？可那样就算他是修炼之人，也不可能有引得阴阳两界动乱的本事吧？” 玄烨怔了怔，随即失笑：“你倒是敏锐。” 秦奚不解，皱着眉头看着他等答案。 “当时的景朝国师修炼的是邪路子，我们其实并不清楚他究竟到了什么境界，不过确实距离仙境还远。只是……单看他动用禁术，以及最后和我们对上展现出的实力，他身上似乎还有其他的力量，而且……很强大。”玄烨拧眉想了一会，犹豫着道：“我们都猜着，那股特别的力量或许与上古有关，只是我们都没有接触过。” 一群二代神兽瑞兽，吃亏就吃亏在对长辈们的了解太少，除了种族传承关于自己的能力责任，以及一些常识，对于长辈的经历只有模糊不清的感知，当真说不好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秦奚抿了抿唇，放轻了声音问：“浮屠门呢？” “嗯？”玄烨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秦奚顿了顿，到底问了出来：“浮屠门呢？真的没有出现吗？就是从那时候起消失不见了？” 玄烨沉默了一会，揉了揉秦奚的头道：“照你所说，老道士喜欢喝花酒，那应当是景朝二世的时候。景朝三世的皇帝厌恶青楼娼馆，全国上下的青楼楚馆都被朝廷封了。那老道士收养你之后就已经显露老态，便是修炼之人，怕是寿数也所剩不多。景朝末年事发之时，说不定已经寿尽而亡。赶上你不知何故陷入沉睡，浮屠门断了传承，在那时候消失无踪也不奇怪。” “……”秦奚怏怏道：“那时候，肯定有很多人觉得浮屠门是缩头乌龟，不敢在大难之际出来，甚至还会怨恨浮屠门吧？” “是。”玄烨利落地应声，随即又笑着道：“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所谓浮屠门救世的传闻，本就是外人传出来的，又不是他们自己夸下的海口。那种关头，别说浮屠门只是因为断了传承没有人能站出来，就算真的是缩头乌龟不敢站出来，又有几个人有资格理直气壮站出来，说你们不去救世就是错，就是罪？况且事情过去了这么久，知道那些旧事的都不多，你为这个不开心做什么。” 说完后，玄烨一边捏脸揉脑袋的玩，一边沉思了一会，突然道：“你倒是提醒了我。浮屠门救世的传闻是外人传出来的，不过那也是因为他们确确实实做了不少这种事，才会赚下这份名声。可当年事发之时，偏偏浮屠门断了传承，你更是陷入沉睡，这的确有些奇怪。查清楚这一点，说不定你的来历也就能查清楚了。” 秦奚眨眨眼，想了想，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不过他又想不到什么地方不对，只能跟着点点头。 看了眼天色，玄烨把秦奚塞进被窝，自己也跟着缩进去躺好：“都快天亮了，睡一会。” 通大的古汉语专业学生大多很活跃，许是跟学校整体的气氛有关，他们沉迷古籍文献却不拘泥于古籍文献，甚至对延伸开来的一些历史也兴趣十分浓厚。因此，经常会有本专业的学生组织活动，和考古系的搭伙一起去深山老林探探险，找找古旧村落里遗留的历史文明。 当然，这一类的活动举办者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们通常不会选择危险性大的地方，也会尽可能准备好应急物品，并且和家人教授等长辈沟通过后才采取行动。如果被判定为有一定危险性，通常会有年长的前辈或者学校的教授带领他们一起去。 避过五一旅游高峰期，秦奚所在的班级便决定去一次乡下，寻摸寻摸他们没接触过的古老文明。 这一次去的地方是京都西北方大山中的村落，虽然交通不便，也比较落后，但总体没什么危险。以前也有过学生去，不单没有危险，还被热情好客的村民好好招待了一顿，充分领略了一番乡土风情。不过据说那个村子的村民虽然热情也纯善，口风却很紧，村子里处处显露了遗留的历史痕迹，却没人肯多说半个字。 几个班干部可劲鼓舞了一番士气，一副誓要探查出些什么的模样。 古原最近的精力都放在了那个法阵上，对于这次的活动没什么兴趣，一早就说明了不去。秦奚倒是很有兴趣，很积极地报了名，顺便也保证了参加活动的同学的安全问题。虽然这一点其他人并不知道。 统计好名单的当晚，秦奚磨磨蹭蹭跑到玄烨书房门口，探头探脑朝里看。 玄烨正在看各地妖灵任务数据，余光瞄见一颗鬼鬼祟祟的小脑袋，绷了一会到底没能绷住，笑着看过去：“你在干什么？” “嗯……”秦奚挠挠头蹭进屋，小小声申请：“班级有活动，要去一个村子玩……” “去村子里玩？什么村子？”玄烨挑眉问。 秦奚想了想，老实道：“好像是京都西北面一个村子，有点远……” 玄烨正襟危坐，严肃道：“去多久？” “大概……两三天？” “……”沉默了一会，玄烨道：“去吧。什么时候走？” 秦奚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看着他：“你答应啦？我们明天就要一起去准备东西，后天一早出发！” 玄烨：“所以……你这是来问我的意见，还是来通知我的？” “嘿嘿……”秦奚企图以傻笑蒙混过关。 玄烨最终也没说出拒绝的话，只是第二天送秦奚到了学校，碰上准备外出采购的几个同学后，跟在秦奚身后下了车。 秦奚：……？？？ 准备出学校置办东西的五个同学也有点懵，看看玄烨又看看秦奚，不明所以。 玄烨朝明显是带队的那位姑娘笑了笑：“昨晚秦奚说你们班明天有活动？” “啊，对。”周小曼眨眨眼，脸微微泛红：“去京都西北的河子湾七村玩一圈，想去了解一下那里的历史。” “河子湾七村。”玄烨颔首：“这次活动有校方的人带队么？” 周小曼沉默了一下摇头，顺便略同情地看了一眼秦奚：“没有，是我们自己组织的活动，学校只是批准了。不过那个村子很安全，不会出什么事的。”说是这么说，不过心里还是基本肯定，秦奚大概是去不了了。 一般这种活动，遇上家里长辈多问几句，最后不管是什么答案，基本是都会被否决的。 玄烨笑了笑道：“这样，你们这次的活动一应公用物资我负责提供，到时候我跟着一起去，可以嘛？” “哦好的……啊？”周小曼张了张嘴，略吃惊：“那个、不用不用，您可以跟着一起，物资方面我们有参加的同学缴纳的活动费用，可以自己准备的。” “是这样，我是秦奚的哥哥，和古原也比较熟。据我所知，你们班从入学以来还没有过类似的活动，物资准备方面只听别人的意见和网上查的资料，难免有不周全的地方。去的地方虽然没什么危险，不过中途难免会有点变故意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来准备的话可以尽可能减少大家的麻烦，你们也好把精力都放在自己的目的上。至于费用方面，你如果觉得不合适，可以和参加活动的同学商量一下，大家都同意的话，可以把费用交给我支配。过后这笔钱的费用清单我会给你，你可以给大家公布一下。”玄烨平和地道：“秦奚入学不久，对这些了解的也不多，他第一次和同学外出，我有些担心，还是希望你们能体谅一下。” 后面仨男生面面相觑，然后看了看乖乖巧巧站在一边，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秦奚，又看看周小曼，低声道：“小曼，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啊。而且我们头一次远距离活动，没人跟着出点什么事，确实不好处理。” 周小曼有点犹豫。 她牵头组织这次活动，其实就是想找几个胆子大的同学一起锻炼一下。如果跟了家长，那还有什么锻炼的意义？大家都是大学生了，又不可能一辈子靠家人，总要有自己担事的那一天。可她又觉得玄烨的说辞没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出于一个家长的角度，包括对他们的担忧和顾虑都不是没有道理的。 想了很久，周小曼点点头：“这样也可以。不过……因为这次很多人都是因为没有长辈和老师跟着才参加，所以……那个，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在不必要的情况下，您可以尽可能让我们自己去解决问题，可以吗？” “当然。”玄烨笑道：“我只跟着你们，不会过多干涉你们的决定和活动。” “那就……麻烦您了。”周小曼把单子递给玄烨，随后道：“需要他们三个跟着您一起去拿东西么？”她指了指跟着她和另一个姑娘出来，预备当搬运工的是哪个男生。 玄烨摇头：“不用了，我和秦奚去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一点发！答应的加更！我去忙了_(:з」∠)_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技术性表白 玄烨没有阻止自己参加活动就已经很棒了，乖仔秦奚自然不会对他主动要求一起去有什么意见，甚至有一丢丢小开心。唯一有些担忧的，就是不知道同行的同学会不会有什么意见。 事实上，在周小曼回学校和参加活动的成员说了一下情况后，确实有一部分人产生了小情绪。若不是秦奚平时人缘不错，又长得好，天生带着让人想亲近喜欢的光环的话，恐怕当场就会有人反对。而现在，不满意的同学也只是持保留意见，打算和这位‘家长’见过面再说。 下午的时候，玄烨带着秦奚和一应物资到了通大，在周小曼和几个男同学的帮助下把东西搬到了班级里，顺便和这次活动的成员见面交流了一下。 顺利俘虏了一群迷弟迷妹。 古汉语系的学生，除去非自愿入系的，大多都是比较单纯和崇拜向往博学者的学霸们。对于这次活动有‘家长’参与的抗拒，更多也是来源于家长们总是把他们当做孩子，各种反驳他们的想法和决定，认为他们的任何行为都是幼稚的。 可玄烨从一开始就没有回绝他们的活动意义，甚至带着支持。加上他还十分博学，简单的几句交流后，就让一群对文化历史有着十足研究热情的学生拜服，这一下午时间，以前的班级吉祥物秦奚彻底成了摆设，全程没能插上一句话，百无聊赖坐在一边。而玄烨，则被包围在中间，耐心回答着每一个同学的问题，且延伸出更多的东西讲解给大家听。一群少年人的热情和专注，远比上课劲头要足。 有了这一番接触，自然不会再有人反对玄烨的加入。更不说玄烨提供的物资远比他们集资准备筹备的东西要高端，也更加全面。不用看单据就知道，这些东西购置下来花费的资金，已经远远超过了一群普通大学生能够承受的范围。 秦奚觉得玄烨是个很矛盾的大妖。 他总说自己对人类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有些厌恶，可他对无害甚至是单纯的人又总十分耐心和友善，也不介意和他们交际来往。 身为三界事务处的掌权者，或者是一个想要完美融入人类社会生存的大妖，或许确实需要和人类和平相处。可单从玄烨的社会地位而言，完全可以傲慢一些，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可他做了，所作所为与他所说得并不相符。 诸如面对这些学生。诚然，玄烨现在的行为可以更好被接纳，甚至成为这次活动的一份子，不让任何一个成员产生不好的情绪，甚至隐隐代替了周小曼成为了领导者。可有这个功夫，他只用钱砸一堆昂贵的物资，同样也可以被接受，过后的活动只要不过多干涉，自然而然就不会让这些同学有什么意见。 这也是秦奚一开始以为他会做的事。 偏偏，玄烨反其道而行，用物资做敲门砖，再晓之以理打动周小曼，接着还用一下午的时间去瓦解敌人内部，成功深入敌营，取得了胜利。 嗯……这么说好像也不对，算了反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玄烨图的什么呢？ 秦奚有点不懂。他觉得自己果然还是距离理解这些新的东西还有很远的距离。 索性，他会问，尤其是有不懂得东西，他都会选择问玄烨。 载着秦奚回家的玄烨听到这个问题，清了清说了一下午话有点发干的嗓子，轻笑着道：“你知道……妖的感情其实很贫乏，又或者说，是很单纯的。” “？”秦奚歪着脑袋看他，满眼都是不明白。 “除了某些特殊的妖类外，一只妖，尤其是修炼至寿命漫长的大妖，感情通常是很直接和单纯的。这一生，他们认准了什么，就会不顾一切。好也好坏也好，认准了就不会回头，直到身死。尤其是……对待恋人。”玄烨习惯性揉了揉秦奚的脑袋，心情看上去十分好：“你是我选中的那个人，那么为了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你想要融入这个集体，和你的同学们做朋友，像普通学生那样去学习去参加活动，这个想法没错，甚至对你接触了解这个世界有很大的帮助。” 所以呢？ 秦奚依然有些茫然。 玄烨的指尖敲了敲方向盘，笑道：“可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抛去你的实力，单纯以一个恋人的立场而言，我并不会安心让你去一个完全陌生不确定有没有什么意外会发生的地方，这也没错。” 确实没错。 秦奚点点头，表示认同。 “既然如此，那就选择一个不会干扰你的决定，又不会让你的同伴产生反感情绪，还能消除我不安的方法来达成目的。”玄烨慢悠悠道：“像你说的，我确实不需要做什么多，但是做了这些就可以完美的达成目的，有什么不好？就像我刚才告诉你的，选择你作为我的恋人，那么终其一生都只会选择你一个，为了你做什么都可以。何况，这些事并没有让我产生不快，我很开心能陪你融入你想要融入的群体，陪你体验你想要体验的生活。” 秦奚抿了抿唇，盯着玄烨看了好久，在红灯玄烨看向他的时候，小小的露出一个乖巧又羞赧的笑容。 满足而快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秦奚就是觉得，那一刻自己仿佛在软绵绵的棉花里晒着太阳。暖洋洋温软软，充满了安宁愉悦。 这时候的秦小奚还不知道，什么叫技术性表白。 玄烨看着他的笑容，心情也跟着明快起来。 他家秦小奚，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呢。 这么想着，他又凑过去亲了一下软嘟嘟的脸颊，笑着发动车子，同时开口道：“况且，对老婆好，扯再多理由也就四个字——理所应当。” 晚上，来蹭饭的白齐齐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一脸严肃盯着秦奚和玄烨看了好久，忍不住戳了戳身边的古原：“他们两个这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感觉这么……”腻歪？ 古原一手在手机屏幕上戳，一边抬头看了一眼在厨房餐厅进出的玄烨和跟在玄烨身后做小尾巴的秦奚，收回视线淡淡道：“感情升华，如胶似漆，恩爱甜蜜。” 白齐齐震惊脸：“你说啥？！” “？？”古原莫名其妙看他一眼。这么惊讶做什么？ “他们两个难道是情侣？！”白齐齐继续震惊脸，一副世界观崩塌的表情。 “……”这次换古原震惊了：“你不知道？” 白齐齐脸皱成包子，表情又是纠结又是复杂又是敬佩甚至还掺杂着点惊恐：“秦秦奚居然敢和玄烨哥谈恋爱？！” “所以……你以为呢？你也不是没看过他们之间相处的样子。”古原挑眉。这俩从没有正式在一起就已经是一副如胶似漆的感觉了，更不说在一起之后，简直随时随地给人感觉都能亲到一起去。就这样，还能发现不了？ “我以为……玄烨哥是把秦奚当儿子养的啊……”白齐齐都带上了哭音，声音也放大了几分。 玄烨回头，站在厨房门口瞥了白齐齐一眼。白齐齐瞬间缩成一团，怂的哭唧唧。 “……儿子……”古原无语。他算是知道为什么白泽这么多年都还只是个师父了，就这种情商，磨到情侣那一步，得千八百年才行吧？ “不是，上次在剧场，他俩牵手，你看到了吧？”古原问。 白齐齐怔怔地开口：“我以为……就和我师父牵我一样……” 确实一样。就是和你想的不一样。 古原怜爱白齐齐一秒。 长这么大不容易啊，上天仁慈。 甚至古原还知道了白晓这么多年不告诉白齐齐他身边这群人是非人类的真相。就这种承受能力，到时候不得疯？就因为见了一次鬼，顺便见了一次秦奚揍鬼，这都粘着他半个多月了。弄得现在事务处都以为他古原撬了白泽的墙角，动不动就有人冲他意味深长地劝解。 其实厨房里俩人也没特意去听外面两个在说什么，只有零星的对话传进来，最清晰的就是那句‘儿子’。 秦奚莫名其妙：“他们再说什么？” 打听到那句关于儿子的言论后，就一直在注意两人对话的玄烨挑了挑眉，冷笑一声：“古原再给白齐齐树立新的世界观。” 秦奚：？？？什么玩意？ 吃完饭，古原和玄烨去楼上说正事，白齐齐留在一楼磨磨蹭蹭和秦奚一起洗碗。 良久的沉默后，白齐齐手肘碰了碰秦奚，迎上他疑惑的视线小声问：“你和玄烨哥……真的……在一起了？” “唔，是啊。”秦奚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随口答了一句，认认真真洗碗。 白齐齐手一抖差点把盘子摔了：“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啊？” “……？”秦奚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似乎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惊讶。 一直执着且单方面认为玄烨是把秦奚当儿子养的白齐齐震惊到变形，恍惚了好一阵子，直到秦奚担忧地碰了碰他后，才慢慢回过神来，目光涣散盯着秦奚，脑子里各种念头纠缠成一团。 两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好一阵子，白齐齐开口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疼吗？” 秦奚：？？？ 刚从楼上下来的两人停下脚步，古原意味深长地看了玄烨一眼，冒着可能会被打死的危险拍了拍自家老大的肩膀。 玄烨勾唇一笑，眼底暗沉。 总觉得……可能会有好事发生呢…… 作者有话要说： 秦奚：算一算年龄，当儿子养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吼？ 玄烨：？？？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爱人间做的事 一肚子小心思的朱雀大人自然不会莽撞地直接过去说什么，而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送走了两人，又像平常一样催着秦小奚去洗澡，然后一起窝在卧室聊天。 两只都不需要消化食物，玄烨也不喜欢秦奚抱着电视看不理他。一般没有工作，也不需要出门的时候，吃过晚饭就会早早洗漱好窝在卧室聊天玩平板看视频，非常和谐且堕落。 不过今天稍稍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就是秦奚脑子里时不时就会想起白齐齐问他的问题。 作为一个已经能够十分熟练运用网络的网瘾少年，秦奚有什么问题没法第一时间问玄烨的时候，通常都会选择在网上找答案。一般而言，即便是找不到标准答案，搜索出来的东西也能让他理解得差不多。 可这一回，顺着白齐齐的问题去查了一下，搜索出来的全是因为矛盾或分手而难过心痛。 秦奚越看越莫名其妙，不明白他和玄烨好好地，没有吵架没有矛盾更没有分手，白齐齐为什么会问他疼不疼。 大概是睡久了，秦小奚不大爱动脑子，以至于他有时候显得很精明，接受新的知识也很快，但是大多时候都给人傻乎乎的感觉。可在某些问题上，他又有种本能的敏锐。 比如当初玄烨忽悠他亲亲这种事情。 又比如，关于白齐齐的问题。 亲亲的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况且玄烨当初也不算骗他，秦小奚没打算纠结什么。当时玄烨只是仗着他不大懂这些，糊弄他，也不算完全骗他。 但疼不疼这个问题……秦小奚总觉得，很重要，又有点不敢问玄烨。 在一起都要疼吗？那在一起都要吵架分手难过？ 秦奚一点不想和玄烨这样，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难过，更加更加不想玄烨也难过。 翻来覆去想了好一会，手指头在平板上划来划去折腾了老半天，犹犹豫豫看了一眼玄烨。 一肚子谋算的玄烨早就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靠在床头闷不吭声，眼底都是笑意和隐约暴露出来的一点火热。秦奚看过来的时候，他余光瞄到了，当即与他对上视线，还一副不明所以地模样：“怎么了？” “唔……”秦奚咬着下嘴唇摇摇头，目光涣散落到屏幕上，继续无意识划来划去。 玄烨不急不躁，继续看着屏幕上的图标被划到一边又弹回原位，再划到一边，再弹回原位。看得津津有味，兴致勃勃。 “玄烨……”秦奚折腾了老久，到底没能压抑住好奇心，还是拽了拽玄烨的衣袖喊了一声。 “怎么了？”玄烨挑眉。 秦奚拖长音‘嗯’了一声，问道：“齐齐为什么问我，我们在一起疼不疼？” 朱雀大人表情僵了一下，头转向另一边无声深呼吸了一下，憋住笑意绷住表情，才回过头道：“你们聊什么了？” “什么也没有呀。”秦奚满脸的困惑：“他问我我们是不是在一起，我答了，然后他就问我疼不疼。到底疼什么啊？” 玄烨没忍住笑出声，轻咳一下正色道：“嗯……他问的其实是比较私密的问题。” “私密的问题是什么问题？”秦奚好奇。 “就是爱人之间会发生的事情。”玄烨学术脸，一本正经道：“还记得我和你说亲亲是关系好的人才可以做的吗？” 秦奚气鼓鼓，突然就不想理他。 不追究是不追究，可被玄烨提起来就不一样了。明明就是唬他，现在还好意思再提起来！ 玄烨失笑：“你生什么气？我当时说错了吗？和家人朋友爱人都可以亲亲，我只是不让你亲别人而已。” “……”秦奚噎住，片刻后嘟囔：“反正你就是唬我了。” “那好吧，算我当时唬你了，这次不逗你。”玄烨认真且严肃道：“白齐齐说得会疼的事情，是只有爱人之间才可以做的，比亲亲要更亲密。” “哎？”秦奚眨眼看他。 朱雀大人当机立断，拿过手机戳开白沪的微信要了点东西，然后用平板登上社交账号下载下来，打开文件，播放。直接进行视频教育，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 白沪虽然是只大妖，却是个实打实的钢筋直男，对于某种特殊视频的爱好只倾向于男女，资源也都是这一类。玄烨倒是不嫌弃，拿来就用，反正意思到了就行。 视频里一男一女容貌不错，看背景和前几分钟的剧情大概也就是一对情侣，完全不会让秦奚产生什么奇怪的认知。见状，玄烨放下心来，搂着秦奚带着一种探索精神，认认真真观摩起来。 一对男性情侣，依偎着靠在床头，看男女向的……小片。 秦奚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还以为玄烨要给他看的是什么严肃的东西，绷着小脸认认真真观看。 结果就见视频里的小情侣做好家务各自洗澡，然后以他现在和玄烨差不多的姿势依偎在床头，不到一分钟后亲在一起，接着把刚穿上没几分钟的睡衣迅速拔干净直奔主题。 秦奚：…………？？？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秦奚拧着眉，一脸严肃看着视频，问玄烨：“我们为什么要看别人生娃娃？” 玄烨：……？？？ “你知道这是在做什么？”玄烨震惊。 “知道啊，老道士告诉我，生娃娃就要亲亲抱抱还要搂着贴在一起打架。” “……”玄烨沉默了老久，直到视频里的声音激烈起来，他才艰难地开口：“嗯……打架？” 秦奚茫然脸：“不是吗？看起来就是在打架。” 玄烨神色复杂地看着秦奚，也不知道是该给他解释这不是打架，还是该感慨老道士的教育方式奔放。 “生娃娃确实是要做这种事，不过做这种事也不全是为了生娃娃。”玄烨认真道，“爱人之间，做这种事情，就像我们亲亲一样，是表达感情和增进感情的。” 秦奚似懂非懂点头：“哦……所以……做这个会疼吗？明明他们两个看起来也不疼。” 玄烨伸手把秦奚抱着的平板拿出来，随手锁了屏扔到一边，支起身子居高临下看着秦奚：“怕疼吗？” “不怕。”秦奚摇头。他就是好奇。 “那……”玄烨抓着秦奚的手揉捏着，声音变得喑哑低沉起来：“我们也那样做一下好不好？” 秦奚略惊恐：“我不会生娃娃啊！” 玄烨瞬间摊平，什么冲动都没了。 这都什么事啊！ 为什么还在生孩子这里纠结！ 是不是他表达方式有什么问题？！ 朱雀大人怀疑着妖生，那边秦奚忽然顿悟：“哦，你说这个不止可以生娃娃，爱人之间也可以做。所以我们做，是要表达感情和增进感情吗？” 玄烨觉得，自己那会还不如直接把人哄骗了吃掉。这会被秦奚这么一本正经提问，为什么哪哪都感觉不太对？ “食色性也。爱人之间，会有欲`望，就会想要做这种事。”玄烨决定挣扎一下：“我爱你，所以想要和你亲密，懂吗？” 秦奚点点头：“哦哦，懂的。那我们做呀！”不仅不紧张害羞，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宛如刚刚学会了新游戏，现在准备进行。 不知道为什么，玄烨就是觉得有点挫败。 但是！这种时候，因为一丢丢挫败就要放弃吗？那必须不可能的！过了这村鬼知道什么时候能有这个店儿！ 玄烨大人当机立断翻身把人压住，凑上去咬了一口软嫩嫩的小脸蛋，然后结结实实将人吻住，把自己开窍之后从各种渠道了解的技巧加上和秦奚在一起后实践熟练的技术发挥的淋漓尽致。 秦奚晕头晕脑被放开的时候，脑子都糊了，愣愣地看着玄烨老半天没点反应。 也没准备让他反应过来，玄烨咬了一口小下巴，顺着下巴一路吻下去。手上也没闲着，揉揉捏捏尽全力挑动秦奚的感觉。 热浪翻涌，秦奚无措地抓着玄烨的肩膀，被动迎合着。许久之后突然绷住了呼吸，片刻后像是憋不住了一样突然泄了气，还发出一声小小的，像奶猫一样的轻呼。 玄烨舔了舔唇角抬眼看过去，映入眼底的就是个滚烫的红皮包子脸。 “秦小奚。”玄烨笑着在他耳边轻唤了一声。 秦奚迷蒙地看着他，迟钝地应声：“啊？” “疼吗？”充满笑意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丝使坏的意味。 摇摇头，秦奚下意识搂住玄烨的脖子，团成一团窝在他胸口。 玄烨的手在被子里动了动，轻声道：“那我继续咯？” “嗯……” 软软的声音成为点燃这一夜热情的讯号，自那一声之后，秦奚的意识几乎就没有清明过，一直飘飘悠悠。 第二天清晨，阳光被窗帘遮挡住，只有微弱的光线昭示着天亮到来。 玄烨皱着眉清醒过来，动了动手臂把怀里的人抱紧了几分，眯着眼亲了亲秦奚的额头。 被他一动，秦奚也跟着醒来，蹭了蹭打了个小哈欠。 刚准备温柔地关心一下对方的玄烨，就看前一秒在他怀里像个乖巧的猫儿一样的秦奚，利落地翻身坐起爬下床，带着满身印子找到踹到床尾的睡衣，迷迷瞪瞪朝身上套。 一点、没有、事后、症状。 为了自己身为大妖的和作为一个男性的尊严，玄烨明智地收回到了舌尖的话，转而道：“饿不饿？我去做早餐。” “唔。”秦奚迷瞪着点头，又在床上坐了一会清醒了一下，才下了床颠颠跑去洗漱。 玄烨：…… 看看已经响起水声的浴室，再看看还在床上赖着的自己，玄烨有点怀疑昨晚到底谁才是被折腾的那个。 幸好身为妖的身体素质不错，这会腰不酸腿不软，不然玄烨觉得他可以从楼上跳下去了。 谁再跟他说秦奚是普通人，他咬谁！ 普通人能跟一个大妖做了一夜，第二天灵敏自如去洗漱吗？！ 骗子！都是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玄烨【磨牙】：谁再和我说秦小奚是普通人我咬谁！（来自第二天没能展现身为攻的魅力的朱雀大人的愤怒）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带团老师朱雀大人 为什么会选择昨天那个时候顺水推舟呢？ 一来是难得的机会不把握，以后真不好说要等多久，毕竟秦小奚不懂这个。二来……玄烨确实有点不大想让秦小奚去参加那个活动。 嘴里说得再怎么冠冕堂皇，私心里，玄烨始终觉得秦小奚是那个被他带来京都，一心一意依赖着他，对外界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可随着对现代社会的了解，认识的人越来越多，玄烨明显知道秦奚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在逐渐减少，有时候甚至还比不过那只傻兮兮的剑灵。 这对玄烨而言，无疑是一个被动又不想接受的局面。 他们确实已经在一起，到目前为止秦奚也确实仍旧依赖他将他看得最重，可这个傻乎乎的小朋友对爱并没有明确的认知，很可能在他心里接受玄烨只是因为想要和玄烨关系第一好。已经动了心的玄烨很难不去担忧，秦奚一直参不透自己的感情，遇到了第二个可以依赖甚至想要最好的人后，自己该怎么办。 所以，时不时便会有阴暗的念头出现。控制秦奚的社交圈子，不让他过多接触外界，让他的世界永永远远只把自己看最重。 阴暗的小心思促使他昨晚随心所欲了一把，可惜没有任何效果。当然，爽还是爽到了的。 既然没能成功，就只能乖乖做到答应的事情，然后尽己所能对秦奚好，争取让他早日喜欢上自己，对自己动心。 大多都是没有家长陪同第一次独自出远门，一群大一孩子兴高采烈，也不在意目的地实际上并不算遥远。再加上已经成功俘虏了他们的崇拜，被他们奉为师长的玄烨在，这群学生都快高兴疯了，叽叽喳喳吵吵闹闹了一路，差点把强行微笑的玄烨烦到变形。 换做平日，玄烨无论如何都不会理这群熊孩子，奈何今天在人群后面还有个眼睛亮晶晶盯着他，满眼崇拜开心的秦奚在。朱雀大人强压烦躁，沐浴在小爱人的目光下，尽职尽责扮演着博学长辈的角色。 河子湾离京都大概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后面的路大巴开不进去，人数又太多，只能靠双腿走到目的地。索性都是一群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下了车后大家兴致也高，倒也没人嚷嚷着累。又步行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看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嘴上不说，可长途跋涉也是需要体力的，一群孩子到底没了刚开始的劲头，一个个有点蔫哒哒提不起精神。 玄烨看了一眼他们，转头找到周小曼嘱咐：“你带着他们在这里先休息下，我和秦奚先进村子去看看，要是能腾出地方，今晚也许就不用住帐篷了。” “好……”周小曼应了声，也有点疲惫的样子：“那哥你们小心点。”混熟了之后玄烨也没多说自己的身份，只让他们都喊一声哥。 玄烨点头：“休息一小会就赶紧跟上来，别有掉队的。” 嘱咐了人，玄烨朝着脸不红气不喘的秦奚招招手，带着人先一步进了村子。 河子湾七村并不是指第七个村子，而是这个村子名叫七村，至于为什么这么叫就不知道了。 就像前几届学生来过后传出的讯息，这里的村民十分热情，玄烨和秦奚刚走到村口，就有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你们好，是来玩的吗？”中年男人有一点点口音，不过并不重，乍听起来和京都本地人的口音没太大差别，不会有沟通障碍。 玄烨是个见多识广的大妖，秦奚虽然反应迟钝，却有很敏锐的感知力，两只都明显察觉到这男人看上去热情温和，实则对他们有着很强的警惕心。 这也侧面认证了，之前来这里的学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并非巧合。 “是，孩子们下乡体验游玩，进村路上有点累，在后面休息。”玄烨笑着简单解释了一下，随后道：“能麻烦大哥带我们去村长家么？我们需要找村长说一下情况。” “当然行！”男人笑呵呵带着他们往里走：“我们村儿离京里近，时不时就有大学生来玩，村长都知道的，还专门留了空房子给那些大学生们住呢！” 玄烨微笑：“是吗？” “当然是！不过……也是为了赚几个住宿费，就当给村儿里增加点收益，让大伙儿日子好过点。”男人敞亮地说完，有点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这村儿也不咋跟外头接触，一年到头儿也就是自给自足的多，家家户户的经济来源都是在外头的孩子给寄回来的。还是接连来了好几拨学生，有人给我们提了这么个法子，才有了这么个进项。你们也别担心，不贵的，一个人一夜就收十块钱儿！包伙食！” “没事儿，应该的。不然白吃白住乡亲们的，我们也不好意思。要我说，你们要真想做民宿，这价格可是太便宜了。”玄烨温声说道。 男人愣了愣，随即笑了：“你们城里人倒还挺敞亮。哪能啊！我们这小村儿也没个旅游景点山水风景的，无非就是没在乡下生活过的大学生好奇，来玩玩看看。收得多了，那不是坑人么？” 可说是呢，算不上穷山恶水，却也没什么特别的风景，每年来这里的都是来研究历史旧事的学生，真没几个正经来这儿旅游的。玄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能有那么多人坚信这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历史。至少他活了这么多年，没觉得这里头有什么。 和男人随口闲聊着，一直聊到了村长家门口，玄烨都没能套出什么话来，不得不承认要么是这男人嘴太严脑子也活络，要么就是这儿真的啥也没有。 想到此，玄烨看了秦奚一眼，就发现他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人已经扬声喊了村长，屋里也传出了应答声，玄烨没多问，拽了拽秦奚让他回过神便作罢。 木门被打开，一个干瘦却显得很精明的老人走出来，打量了玄烨和秦奚一眼：“这是……？” “村长！这两位是京里来的，有几个大学生想在咱们村子借住！”男人笑呵呵解释道，显然对于即将赚到钱很是高兴。 那村长闻言也笑起来：“那成，你们几个人啊？大壮和你们说了吧，我们村儿住一宿一个人十块钱儿。” “说了，我们一共十八个人，不知道地方够不够？”玄烨问。 “嚯……来了这么多人啊？”村长挠了挠头有点为难：“有俩屋子都是大炕，挤一挤也就能住下十五六个人……这么着吧，你们选两个人来我家住，我儿子儿媳最近去京里看我小孙孙了，有空屋住！” 玄烨满意：“这样也好，那我和我弟弟到时候就叨扰了。” 老村长摆摆手：“嗐！客气什么，你们是客人，应该的！那啥，你们的人啥时候到？我带你们去看看住处？” “我去村口儿接人吧，你们先跟村长去看看住的地儿。”大壮自告奋勇。 “那就麻烦了。”玄烨微笑着道。 留给客人的两间房子在同一个院子里，盖的很宽敞，里头的炕又宽又大，两个屋子各挤七八个人确实不成问题。或许是考虑到来这里的都是些城里的大学生，还特地摆放了安装电池的小台灯和手电筒，这也是两间屋子唯二的两种电器。除此之外，就连照明用的都是蜡烛和油灯。 整个村子没有通网通电，手机信号都不怎么好。便是准备给客人住的屋子也大多是朴素的物件，看上去完全不像是现代社会人类的居所。 照理说，这地方虽然偏，却也没到深山老林与世隔绝的地步，这种情形多少显得奇怪，也难怪那么多人坚信这里藏着什么。 秦奚四下转悠打量着，显然对这里很是新奇。又或者说，这种有些像是古代村落的屋子，让他有点点模糊了记忆的熟悉感。 说不上为什么，从进入这个村子开始，他就有种饱胀的满足感，又莫名觉得有点沉甸甸的。突如其来，莫名其妙，完全没有头绪。秦奚觉得，这个村子里是真的有什么，很可能还会与他有关。 “怎么了？从进村后你就心不在焉地。”玄烨走到他身边问。 秦奚抿着嘴摇头：“不知道，说不上来。” 说不上来？ 玄烨看了看秦奚，又看了看四周，若有所思。旋即他闭上眼灵识四散，将整个村子搜寻了一遍，仍旧没找到什么特别的，反倒是察觉了那些学生被大壮带着正在靠近。 一群学生累得宛若死狗，遇上大壮得知有床睡后一个个开心的不行。本以为已经准备的够妥当，也做好了睡帐篷的准备，没想到光是路上就已经这么累，这会听到能睡床……炕，还有人管吃喝，生活简直不要太美好！同时，对于帮他们把这些安排妥当的玄烨，也不再抱有对方过多管制他们的念头，反倒有几分感谢。 朴素又老旧的房间布置吸引了这些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孩子，男女分开两个房间，各自坐在炕上休息的时候还不忘四下张望。有几个发现了手机信号微弱还没有网的情况，有点犹豫和害怕地问玄烨：“哥，手机可能打不通，不会出什么事吧？” 玄烨笑着安抚这群孩子：“放心吧，先休息一会，等等我和秦奚把饭菜给你们拿过来。晚上把门拴好，只管睡你们的，其它不用理会。至于其他的，等明天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秦奚：我觉得你给他们当前辈有点占人家便宜﹁_﹁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秘密 玄烨像是成为了一颗定心丸，他说了没事后，一群学生明显放松下来，一个个朝后一仰瘫在炕上做咸鱼。 早晨从学校出发，市内堵车加上一路上用的时间加起来，这会也才刚到两点。照原本的打算，没有地方住的话这会应该是在找地方扎营然后准备午饭。现在有床睡还有人管饭，这一下午时间倒是平白空了出来。 大壮带着几个村民送来了午饭，玄烨和秦奚陪着那群学生吃完后，和周小曼商量着下午先让他们暂时在村子里转转，至于后面的山和东面的那条河，都留给明天准备充分精力也充足了再说。 春种农忙的时节，对于这种大多时候自给自足的村子尤为重要。村子后面到山脚下的一大片土地全是划分给各家的农田，也是这些村民的生计。平日里连自己都小心翼翼的护着，莫说让这群帮不上忙只知道添乱的学生进来糟蹋。一群年轻人刚走到农田附近，就被周边的村民提醒不要下田玩，态度温和却也强硬。 好在他们的目的也不是这个，有几个学生近距离拍摄了一下村民们忙碌的照片，大多都是在田埂上坐着和村民聊天。 七村是个很奇怪的村子。这里所有的房屋包括内里的摆设都很简朴古旧，干净整洁但是一看就不富裕，再加上几乎没有的现代化设施，使得这里像是个固步自封的地方。偏偏这里的村民热情又不粗俗，甚至这些来自城市的大学生说得话题，有些他们也能插上话，且没发生驴唇不对马嘴的尬聊状况。 这意味着这个村子看起来很封闭，但村子的讯息和对外界的了解并没落后太多。 换个角度来说，这个村子之所以看起来很封闭，不与外界接轨，完全像是在守着这份古旧。 村子里没有二十到四十岁的青年男女，除了十岁以下的小孩子，大多都是四十到五十岁左右的壮年，以及一大批年纪很大却很精神的老人。据说村子里十岁到四十岁的少年和青年都在外学习和工作，年幼的小孩子要留在村子里陪伴老人，而过了四十岁后家庭负担不算太重且有子嗣的，大多都会主动选择回来侍奉老人，直到他们变成了年老的需要被照顾的存在。 这个模式看上去像是没什么问题，却又诡异地有种固定的仪式感。每个闲聊说出这些的村民语气都是轻描淡写，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要细细追究，就能察觉出这不是一种习惯，而像是一种规矩。 一群普通学生，或许会隐约摸索到什么，却不会在这上面深想。溜溜达达在村子农田转了一下午，还被热情的村民塞了好多水果零食之后，大家一起回到住处窝着，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探索大计。 毕竟一下午套话压根没能套到什么，只能靠运气去寻找了。 秦奚跟着大部队转悠的时候，玄烨就留在村长家和对方闲聊喝茶。这群学生套出来的东西，他都套出来了，甚至还多了不少讯息。等迎回了人，玄烨便笑着和村长道了别，回了村长儿子屋里。 大概是在陌生地方的缘故，秦奚不像平时那么活跃，反倒显得有几分沉默，加上脸嫩看上去年纪小，乖乖巧巧的任谁看着都喜欢。方才在村子里，就属他被塞得水果多，那些村民见他不说话还会主动和他交谈。哪像面对别人，热情归热情，却多多少少带着点谨慎提防。 这会进了屋，秦奚依然乖乖的，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更加明显了。 玄烨问过一次没得到答案，这会也不打算纠结这个问题，拉着人走到炕边坐下后道：“我们晚上出去看看？” 秦奚回过神，眨了眨眼看他，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是觉得这里有些奇怪么，晚上我们偷偷出去看看，或许能找到什么答案。”玄烨揉了揉他的头道：“说不定能找到和你有关的消息。” 秦奚有点犹豫：“可……可以吗？这里的人不太想我们知道的太多，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玄烨笑道：“你的同学不也是来找旧事痕迹的么？这些村民都知道，却不会将他们拒之门外，能不能瞒住就是他们的本事了。至于我们……如果真的有和你有关的东西或者事情，那我们找到了，也不算是冒犯。” 嗯，大妖才不会和你讲究什么仁义礼智信，想到就做随心所欲才是他们一贯的原则。于是处世未深，又对玄烨盲目信任的秦奚，就……轻易被说服了…… 在农村通常人们睡得都比较早，越是落后的时间便越早。八点多，村子里便一片漆黑，除去蝉鸣鸟叫狗吠外，再无半点声音。 专用来待客的院子里，分睡两间大屋子的学生们都已经早早收拾好，大多已经开始昏昏欲睡。都是群还没成熟起来的孩子，嘴上说着不愿意大人管制，事实上在有人可以依靠的时候，便会不自觉信赖依靠。经过白天一番折腾，一群学生都对玄烨充满了信任，也都还算听话乖巧。这会天黑下来，外面又没什么响动，玄烨嘱咐他们拴好门老实睡觉，便都安分的躺好休息不往外跑。 累了一天，这会也没什么精力去乱跑了。 学生那边一拴门，秦奚便落了道灵识过去，免得晚上真出什么事。 玄烨本身不想管这么多，不过考虑着要有什么事秦奚肯定会不开心，干脆就放出灵识落到两间屋子里。结果这一去，就正好感应到了秦奚的灵识，一时兴起勾勾缠缠黏了上去，纠缠在一起蜷缩在屋子门口，守着那些睡得没心没肺的学生。 秦奚：…… 玄烨挑了挑眉，一手搂腰一手扣脑袋，把人像另一边纠缠在一起的灵识一样锁在自己怀里，死皮赖脸地吻住。 把人亲的昏昏沉沉才放开，玄烨捏了捏泛红的小脸，笑道：“怎么？我亲你还害羞？” “我才没害羞！”秦小奚理直气壮反驳，虽然看起来并没有说服力。 “那……”玄烨突然把脸杵到他面前，几乎贴到了他鼻尖：“来亲我一下。” “你干什么呀！”秦奚被他逗弄的越发脸红，推了推他瞪大眼睛。从来没被调戏过的秦小奚，终于切切实实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害羞。 玄烨笑着搂住他躺平：“反正闲着也没事，亲热一下又怎么了？又没当着别人面。” 秦奚气鼓鼓：“你还说带我出去呢！” 明明说好的，现在又不正经。 “又不是不带你去了。”玄烨懒洋洋道。 话音一落，玄烨忽然一个翻身坐起来，和秦奚对上视线。 “看来我们运气还真的不错。”玄烨笑。 秦奚一时没反应过来，紧接着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瞬间就忘了先前两人的玩闹。 “他们……” 外头唏唏嘘嘘传来了走动的声音，目的地却不是他和玄烨这里，也不是那些学生的住处，反倒像是朝着农田那边去了。 玄烨摸着下巴道：“你从进村子就哪里不太对，虽然你说不上来，不过我想，这个反应不会是单方面的……当然，我是说如果这里真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什……什么意思？”秦奚有点懵，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觉得这里有什么让你上心的，说不定你来也会让这里有什么不一样。”玄烨拉着他下了炕，边朝外走边道：“不管怎么养，跟去看看就是了。” 玄烨带着秦奚隐了身形跟在那些村民身后，大致看了一眼，基本是全村出动，就连还在牙牙学语的幼儿也被裹了厚衣裳抱出来。瞅这架势就不像是什么小动作。 那些村民似乎并不担心有人会跟着他们，一路走到了农田深处，停在山脚下在角落开启了机关，山壁瞬间打开一个一人宽高的山洞。 拉着秦奚玄烨一个闪身赶在村长前面钻进去，在村长从里面重新合上机关后，才打量了一下周围。 山洞倒是很宽敞，就是什么都没有，仅中间有个绑着绳子，似乎是用来升降的木板。这会村民们都站在上面看着村长，等村长也跟着站了上去后，四个壮年男人便一起转动手柄，把一群村民慢慢摇了上去。 两人没去凑这个热闹，腾身而起凌空跟着朝上飘，直飘到了大约山顶的位置，一个没留意，一头撞进了一片浓雾中。 秦奚：“咦？” 玄烨握了握他的手，低声道：“是个迷阵。” “没有恶意的，只是用来引人入梦。”秦奚歪头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好像就是怕有人误入。” “看来这就是他们一直守着的秘密了。”玄烨凑近秦奚问：“还要跟么？”一个迷阵，倒不至于难住他们。 秦奚犹豫了一下，点头：“跟吧，我感觉……上面有和我有关的存在。” “那就走。”玄烨挥袖又朝上飞了一截，所过之处浓雾尽散，隐在浓雾中的迷阵也不攻自破。 只是这番动静不算小，已经升至山顶的村民们纷纷发现了异状，略带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两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一章更新，后天有事不出现。【最近整理报考的事情，有点忙_(:з」∠)_】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功德塔 没有通过升降架，还破了限制外人的迷阵，这番表现显然已经不符合两个寻常游客的身份了。 村长和村民们一改先前的热情，警惕更甚，甚至带着几分敌意。 老迈却精干的村长这会一身布衫，举止间透着几分仙风道骨的雅韵，和先前没有半点相似。从见到两人的震惊中回过神后，便一脸严肃地道：“两位贵客，此处乃我村族地之处，不欢迎外人，还请留步。” “景朝祭天坛？”玄烨一眼看到了山顶的布置，挑眉道：“你们是哪一族的后人？” 七村的村民被他一句话钉在原地，震惊又恐惧地看着他们。 老村长双手微微发抖，看着玄烨和秦奚良久，才颤颤巍巍开口：“两位……究竟是何人？” “你们……”一直沉默地秦奚忽然盯着祭坛一处地方开口：“你们是在祭祀浮屠门？” ！！！ 这次老村长也不哆嗦了，往前跨了一步，甚至带着几分色厉内荏样的凶狠：“你们到底是谁！从哪得知浮屠门的？！” 浮屠门自景朝之事后，众说纷纭，因为突然消失担了不少临阵脱逃缩头乌龟的坏名声。这伙村民怕是怀疑他们也可能是其中一员，或者听过类似的传闻，这才一副他们敢说半点不好就冲上来要他们的架势。 玄烨没答话，垂眸看着秦奚。 就见秦奚没有答话，也不理会虎视眈眈的村民们，一步步靠近了那个祭坛。许是因为他的神情和状态不像有敌意，甚至带着几分怀恋和感伤，村民们不自觉给他让开了一条通道，看着他一步步靠近了祭坛。 祭坛修得四四方方，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镇着四方神兽石，取材用的是天宝灵石，所蕴含的灵气是如今凡尘界灵宝少见的浓郁。石上所刻的神兽图很是真实，仿佛刻画之人曾亲眼所见过。就连玄烨也不得不承认，单是这四块镇石便不同凡响，是现在少见的宝贝。 祭坛中央有个石祭台，祭台正中央摆放的，是一样已经消失了多年的修真界至宝——功德塔。 只是不知为何，本该灵气浓郁功德缭绕，盘旋规则之力的功德塔，这会安静沉默，仿佛一个巴掌大小的普通石塔，没有任何奇效，也无法被人察觉。 若非玄烨和浮屠门的人接触过，有些见过一次浮屠塔，说不定这会还真认不出来。 秦奚站在祭台前，垂眸看着功德塔许久，目光落到了村长身上：“功德塔为什么在你们手中？” “你知道功德塔？”老村长震惊：“你们究竟是何人？！” “回答我！”甜软的秦奚这一瞬间变得冷凝凌厉，目光如炬甚至带上了杀意：“浮屠门的功德塔为什么在你们手中！” 玄烨脸色沉下来，扛着秦奚骤然爆发的威压一步步走到他身边，抬手揽住他的肩膀：“冷静点，秦奚。” “玄烨……”如刀的气势忽然一泄，秦奚无措地抬头看着玄烨，眼眶微红隐隐带上了哭腔：“功德塔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们为什么会和浮屠门有关系！” “我知道，冷静点好吗？”玄烨拍抚着他，也不再收敛气势，妖气冲天而起，直把这些普通村民压制的毫无反抗之力，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说，你们和浮屠门究竟是何关系！” 迫于压制，老村长也跟着跪趴在地上，但眉宇间却有几分兴奋和激动：“你们是仙人吗？是恩人的后辈？” “恩人？”玄烨气势陡然一收，搂着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秦奚走到祭坛边沿，垂眸看着这些村民再次问道：“说清楚。” 老村长叹息了一声，慢慢道：“我们……是堰疆一族的后裔，功德塔主曾救我堰疆一族性命，被我族世代奉为恩人。” 堰疆一族始于上古倾覆之后，部族人口数量不多，却天生懂得卜算祈愿之法。景朝崇尚神仙之说，二世在位时，堰疆一族被皇室重用，担任了景朝国师一职。占星卜算，祈福求雨，族人生而具备的天赋让他们在朝堂之上拥有很高的声望，民间也到处是他们的拥护者。一直到三世退位之前，这份延续了近百年的荣光可谓无人能比。 直到四世继位，柳经天出现于人前。 堰疆一族具备一些天赋能力，却与修炼之人相差甚远。柳经天的出现轻而易举将他们打压了下去，很快便失去了帝王的宠信，被弃之敝履。如此还不算完，柳经天步步筹谋，处处针对，不单设计陷害族人，还将堰疆一族的族地抄了，让他们再无生存之地。 绝望之际，浮屠门弟子现世，助他们化解危局，以幻术布下灭族假象，带着他们在这里扎根落脚。一年又一年，堰疆后人们惴惴不安地小心过活，生怕有一天被朝廷发现。哪知最后等来的，却是他们寿命将尽的恩人。 恩人将功德塔交予他们，命他们世代供奉，虔诚悼念，随后不久便寿尽而亡。 在那之后，堰疆后人等来的不是朝廷的搜捕缉拿，而是天下大乱万鬼哭嚎。幸而这偏僻山村不惹眼，又有恩人布下的阵法做遮挡，才仿佛世外之源一般，躲过了那场灾难，得以继续延续。 朝代更替，堰疆一族生世守着这里，为报恩情将供奉功德塔视为历代的责任。一代又一代延续下来，恩情责任变成了部族规矩，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村落不与外界接触，保持着最开始的古朴和宁静，只让年轻人带着孩子离开，在大城市工作学习，也为村子传递着最新的讯息。不会完全与时代脱轨，也不会被打扰安宁，探知到他们守着的秘密。 直到，一批考古系的学生误入此地。他们似乎坚持认为，这个维持着古朴旧貌的村子有着什么掩藏在历史中的秘密，几次探索却没有答案，一传十十传百，慢慢地堰疆一族的村落莫名其妙变成了一群学生们用来挑战的地方。 阵法失效，堰疆一族不可能永远藏着，上一任村长当机立断，选择化名七村归属河子湾，成为普通的村落之一。现于人前，隐于其中。 他们也清楚，功德塔不是普通宝物，若是被人探知到，必将引来灾祸。故而，村子看似坦荡地迎接着一批又一批学生游客，但最后的秘密始终守口如瓶，接待客人的每一句话都小心谨慎，不会流露半点痕迹。 河子湾七村，不是第七个村子，而是胜造七级浮屠的七。 “堰疆一族……”玄烨轻念了一句，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他听过这个部族的传闻，当年柳经天起事之初，玄烨还以为对方就是堰疆一族的人。后来兜兜转转了解了事情原委，才知道柳经天和堰疆一族的恩怨。 秦奚蹲在祭坛边沿，红着眼睛问：“你们的恩人……他……葬在哪里？” 老村长摇头：“不知。关于恩人的事，我族祖祖辈辈都会详尽的说与晚辈知晓，我父亲只告诉我，祖上曾邀恩人在我族安享晚年，却被拒绝。恩人言身陨之后将重归天地，不必拘泥于虚礼束缚，此后再无音信。” “……”秦奚沉默了好久，才低声道：“他既然让你们守着功德塔，必然有他的用意。日后……你们便小心供奉着，若是被我发现不尽心，我必不会轻饶。” 他声音小小的，听上去也有些有气无力，却莫名让在场的村民悚然一惊。 玄烨有些无奈，搂着人下了祭坛，看着老村长递出一张像是名片的卡片道：“日后有什么事，便拿着这个去有相同标志的地方寻人，他们会帮你们解决麻烦。至于……关于浮屠塔和你们族人的事情，一切照旧，不要随意外传了。” “是。”老村长毕恭毕敬地应道。 虽然没有表明身份，村长却像是认定了他们是浮屠门的后人，那态度恭谨敬重。 也算是误打误撞了。这世上知道功德塔的人就不多，清楚功德塔是浮屠门所有的就更少。玄烨清楚一些内情，还是因为曾经和浮屠门弟子有过接触，但那也是景朝之前的事情了。 景朝旧事太过惨烈，无论何时被翻出来，都无疑是要遭受无尽的批判和唾弃，甚至还可能会因为他们这些在历史留下明显痕迹的妖或修士而引起恐慌。往小了说，哪怕普通人了解了旧事，接受了这些过往，也难保曾被无数人诟病的浮屠门不会再被翻出来，重新被指责一番。 私心里，玄烨认为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他不想秦奚在听了难过的旧事后，还要面对这些指责。 那一晚后，余下的两天玄烨和秦奚没再跟着其他同学一起游玩，一直窝在村长家闭门不出。秦奚心中郁郁，扯了生病的借口脱离大部队活动，也不管其他人会不会有意见了。玄烨自然而然也留了下来，陪着他安安静静呆着。 其他学生倒是体验了一把乡村生活，就是依然没有挖到什么新鲜有趣的消息。 第三天返程，玄烨命人将那些学生接走，自己则带着秦奚再一次来了祭坛。 作者有话要说： 先说点关于BUG的问题：景朝国师这个设定，我找不到前面是在哪写的了，可能会出现有的是三世动乱有的是四世动乱，大家发现的话和我说一下，我会修改。 说完正事说点没用的23333： 我J3徒弟跑去和我男朋友面基了，我是不是真的是个弯仔码头233333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干一票大的！ 这三天里，秦奚一直安安静静，多余的话都不会开口说一句。有时候被玄烨缠得狠了，才勉强会说一句饿不饿渴不渴困不困之类的回答。他仿佛完全沉浸在旧事之中，一直没有缓过劲，又好像在慢慢梳理着那些他没能亲身参与的旧事，回忆着记忆中那个总是带着他疯玩，却又教会了他很多很多东西的人。 被玄烨再次带到祭坛，这种沉默就更加严重，完全将玄烨当做不存在，一个人坐在祭台边默默发呆。 玄烨不再试图打扰他，无声坐在他身边，安静等着他自己走出这一段执念。 他懂得秦奚的难过。 妖也是有心有情的。活了近万年，遇到了太多人或妖甚至是仙神，几乎每一个都是他生命中的过客。世间的人类也许大多让他觉得厌烦，却总有那么几个，会让他动一动真心相交的心思。无关情爱，只是单纯欣赏，作为朋友。 人之寿命了了百年，当玄烨与那些人成为友人，哪怕被对方得知真身也不会改变后，却总是很快就要面临他们的离开死亡。反反复复，这种难过已经成为习惯，又逐渐演变成了冷漠麻木，最后，玄烨理智选择与所有寿命短暂的生命保持距离，不再轻易熟稔交心。 秦奚是不同的。哪怕秦奚也只有百年寿命，玄烨也会为他寻遍世间，找到延寿修炼之法，让他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一旦成为了那样的存在，又或者本身就是这样的存在，秦奚必然会不止一次面对这样的难过。迟早，也必须要经受住考验，慢慢习惯。 这是玄烨最大的私心，迟早会与秦奚坦言。在这之前，他希望秦奚能够自己坚持下来。 让他意外的是，秦奚并没有一直这样难过下去。从一开始的沉默，慢慢变成了沉思，甚至带着些许怀念和笑容。 “我一直以为老道士喜欢吹牛，总把自己吹得天上有地下无。可现在看到功德塔在这里，怕是他早就算到了我会沉睡，也算到了我迟早有一日会来这里。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猜出来，我来的时候已经是千年之后，过往早就不复存在。”秦奚的双眼带着泪光，语气却含着笑意，慢慢地，像是打趣一样说。 玄烨轻笑：“浮屠门弟子总有些神秘莫测，想来也不全是谣言。” “可是把功德塔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呢？难不成只是告诉我他当年即将寿尽，走的安详？”秦奚拧眉困惑不已：“我总觉得……这功德塔被老道士留在这里让人供奉了千年，多少是与我有些关系的。” “不然……将它带走？”玄烨提议。 从一开始，秦奚就没有碰过功德塔，偏偏从进村子开始，就总觉得这里与他息息相关。这份牵连总不会是莫名的旧事牵动的，很可能因为功德塔与秦奚有某种联系。 犹豫了一会，秦奚摇头：“功德塔中蕴藏着浮屠门数代弟子积攒下的功德，我又学过浮屠门的功法，指不定碰触了便会解开封印，引起什么乱子。既然现在还没有头绪，不如就先让它留在这里，等找到了答案再说。这样……也能免去这些村民受威胁迫害。” 毕竟功德塔已经是世间难寻的宝物，内里又有无数功德之力，一旦封印被开启，必将惹人垂涎。到时候哪怕被秦奚带走了，也免不了会让这里的村民受牵连。 玄烨拍了拍他道：“你觉得好就好。” 秦奚冲他一笑，随即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看着功德塔道：“老道士一辈子没做过坏事，最出格的也不过是去喝个花酒，就连去喝花酒也只是在楼子里喝顿酒便离去，见都不见那些姑娘。他这么本分，又有祖师爷宫的庇佑，想来是能投一个富贵平安的好胎吧？” “天道对人总是仁慈，尤其是大善之人。”玄烨头一次说天道的好话，为了安慰秦奚连底线都不要了：“他定能富足平安，说不定还会与你相见。” “那就好。”秦奚小声应了一句，最后看了一眼功德塔，跳下祭坛朝着玄烨招手：“走了！我们得回去了！” 少年站在阳光下，笑容没有一丝阴霾，又隐隐好像多了些什么。 玄烨垂眸自上而下看着他，隐约觉得秦奚有什么地方变了。 这个念头不强烈，却时不时会冒出来一下，扰的他没法静下心思考其他事情。 两人离开时没再惊动那些村民，准备好的车就停在河子湾口的土路上，一个小时后两人就开着车离开了河子湾的范围。 玄烨开着车还时不时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念头，隔一会便看秦奚一眼，频繁的让秦奚没法不察觉。 “怎么了？”他看上去像是已经完全从之前的事情中走了出来，神态情绪都轻松自然，没有半点低落难过。 “你……”玄烨顿了顿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秦奚有些惊讶：“怎么说？” 玄烨看着前方道：“看上去有些不一样。” 其实与其说秦奚看上去像是在恢复记忆，倒不如说他像是在恢复感情。关于景朝的一些记忆先前就隐约有了痕迹，秦奚也和玄烨提起过老道士，可那时候他的情绪很稳定，讲述的时候像是在讲一个听来的故事。但这一次来七村，再次触碰到关于老道士的事情，情感却十分鲜明，甚至一直有些郁郁。 就好像……因为沉睡而被封存的感情，随着记忆的归拢，开始慢慢苏醒，变得鲜活起来。 “确实是……全都想起来了。”秦奚托着下巴看向窗外：“老道士将我捡回去的时候我还不曾记事，离开破道观的时候又只有十一二岁，即便是想起来，也就只有那十来年的记忆，没什么特别的。”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只不过……见到了功德塔后，那些记忆变得真实起来，不再像是之前想起零星半点却没真实感的样子。” 玄烨颔首，片刻后又问：“所有事情都记起来了？那你确实是浮屠门的弟子？清溪剑又是怎么回事？” 秦奚被他问得一怔，愣了好一会才道：“好像……没有这些？” 他挠了挠头，有点苦恼：“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奇怪。我确定沉睡之前在景朝的记忆已经完全想起来了，可里面没有清溪剑什么事啊……但清溪剑确确实实是有人赠与我的……” “关于你沉睡多年，记得多少？”玄烨看了他一眼，继续开车。 “没什么印象了……但我沉睡似乎与浮屠门没什么关系。”秦奚自己也困惑起来，鼓着脸满脸愁容道：“怎么觉得……这个记忆恢复的一点价值都没有……” 玄烨被他突然地自怨自艾逗乐，空出手来揉了他一把，笑道：“也不一定。你既然想起了老道士的事，那还记不记得关于浮屠门的事情？” “浮屠门啊……”秦奚叹息般念了一句，幽幽道：“在我刚能记事的时候，老道士便开始教我心法道术，降妖捉鬼除恶驱邪卜卦算命，几乎是浮屠门历任弟子学过的，他都一股脑塞过来让我学。除了卜卦算命学得不算好，其他的我倒是学得不错，所以才过十一岁便被他赶出去游历。但他却不认我这个徒弟，也不让我拜入浮屠门，起初我还当他是不喜欢我，才不乐意收我为徒。” “不是对你不满，那为什么不愿意收你为徒？”玄烨也有些不明白。浮屠门虽然神神叨叨，可对待弟子还是十分重视的。照理说，以秦奚的天赋，不该死活不让人入师门才对。哪怕就是不让人入浮屠门，景朝时道一门也早就立了起来，拜入其中也不算难事才对。 秦奚鼓着脸摇头：“不知道啊。老道士和我说，浮屠门从祖师爷创派开始，就是为了等一个人。历代弟子积攒功德，普济天下，就是要等到那个人出现，然后用这些功德，助那个人干一票大的。他说我不能加入这里头，但也没告诉我原因。” 玄烨失笑：“干一票大的……他们浮屠门是土匪窝么？哎你说，你会不会就是他们等的那个人？这功德塔与你有感应，老道士倾囊相授却又不收你为徒，说不定就是为了等你带着浮屠门积攒下的功德，干点……干一票大的？” 秦奚瞪大眼睛看他：“我能干嘛？我一睡就是千年，醒来都已经是现在了，太平盛世的，即便是想干什么，总不可能时光倒流重新回去再做吧？” “倒是也有道理。”玄烨摇摇头：“算了，既然不收你为徒，想来也是有道理的。如今知道功德塔仍在，老道士救下的也不是一群忘恩负义之辈，也算是圆满。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就是。” 秦奚突然得意洋洋起来：“老道士肯定算不到我一觉睡了千年，还带了神兽去见他。就是可惜了，找不到他的埋骨之处，不然我定要带着你一起去祭拜，好让他受受惊。” 玄烨摸着下巴点头：“你倒是提醒了我，等回头我让道一门的人寻一寻，说不定能找到。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去祭拜一下。怎么说也是将你抚养长大的前辈，该有的礼数不能失。” 见他说得一本正经，秦奚整个人都惊呆了：“你认真地？堂堂四方神兽去祭拜他，若是没有去投胎，老道士还不得诈尸了哇？” 玄烨瞬间破功。 作者有话要说： 玄烨：前辈在上，南方神兽朱雀敬拜。 老道士：受不起受不起，你是老大你是老大！ 第50章 第五十章 报警到底该报哪个部门 从河子湾回来后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倒是古原那边似乎从阵法中研究出了些什么，连带着还查到了一些东西的样子，近段时间根本没在学校露面，据说大部分时间都驻扎在冥界。落单的白齐齐只能孤独的自己上下课，偶尔在学校和秦奚见上一面，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前段时间的事情给白齐齐的冲击很大，古原陪了他好一阵子后，白齐齐似乎顺利的接受了这个玄妙的设定，并且隐约察觉到事务处这一群人不太普通。至于有没有认识到自己师父的不一样，就不得而知了。 对于白齐齐来说，基本只要过了心里那关，就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了，本身的安危没什么需要太担心的，尤其是在家里的时候。不说他和白晓同住的地方充满了白晓设下的阵法机关，自身又带着瑞兽气息，鬼怪轻易不敢招惹。更有凶兽饕餮和他同住一个小区，落了神识在他身上，一旦有威胁安全的东西出现，饕餮就能立刻出现把危险源头吞了。 虽说饕餮沉迷吃播还宅懒得宛若咸鱼，却也有些用处的。况且饕餮因为本能总是腹中饥饿，只有白泽能找到一些特定的东西给它吃，缓解它的难受，故而白泽的面子在饕餮那边很有分量。 出于对白齐齐的同情，秦奚最近这段没什么事情做的日子里，陪着白齐齐水群的频率直线上身，经常废寝忘食将朱雀大人抛之脑后。 就连群里其他几个人，也因为俩人东一句西一句或者纯斗图而时不时刷个99条被吵得嫌烦，一致闭群将其无视。 也因此，某天白齐齐突然的求助，只有独自上课的秦奚第一时间看到了。 白齐齐：紧急求助！邻居最近经常打架，而且听上去打得很严重，半夜还会有小孩子的哭声，我该怎么办！？？ 正好看手机的秦奚：…… 秦奚：这种时候你难道不是应该找民警吗？ 白齐齐：不不不！我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邻居夫妻新婚一年，没有孩子，为什么半夜会有孩子的哭声？而且他们家似乎偶尔还有奇怪的叫声出现！ 白齐齐：秦奚秦奚，你说是不是有什么鬼娃古曼童之类的啊？还有那种奇怪的叫声到底是什么？不会是什么妖怪吧？ 秦奚：……我记得你是个团员来着，作为一个普通人，一个共青团团员，你是不是应该先考虑点什么比较科学的可能？ 最近刷多了微博，越来越能和潮流接轨的秦小奚同学严重怀疑，这个白齐齐怕不是脑子瓦特了！为什么一个好好的长在国旗下的少年，莫名其妙就踏入了一个奇奇怪怪的领域？这种推测古原做出来也就算了，他到底是怎么想到的？难不成见一次鬼能有这么大的效果？ 白齐齐尚未接上秦奚的脑回路，很无辜地回复：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啊！以前从来没有这样！上个月，我还看到他们两个在电梯里接吻，甜甜蜜蜜没有任何异样来着。这突然怎么就这样了？我真的觉得好像不太对劲！ 白齐齐：我其实有点想让古原来陪我一起看看，但是我联系不到他…… 白齐齐：秦奚秦奚，你来和我一起好不好？ 秦奚：你是街道主任吗？ 心里软包子秦小奚虽然怼了脑洞打开的白齐齐同学，但还是提前联络了玄烨，独自跑了一趟白齐齐家。 白齐齐所住的小区方圆十里没有半个非人类物种的存在，就连鬼灵都少，只有偶尔几个新魂混混沌沌飘过。大概是饕餮的威慑力太强大，凶兽本能又让大部分妖灵鬼魅恐惧，这块地方出奇的安分。至于新魂……只要不是饕餮饿昏了头失了智，不会去碰的。 刚一踏入小区，秦奚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上面显示了一个陌生电话。 “喂？” “你是秦奚？” 秦奚一愣：“是我。” “找白齐齐？” “是……啊……”秦奚莫名其妙，四下看了看也没看到个人影。 电话那边的人道：“不用找了，我是饕餮，问一下而已。”说完就啪叽挂了电话，利落干脆。 秦奚：……总觉得这些凶兽神兽都有点奇怪呢！ 不过饕餮的声音很好听，让秦奚产生了去看他直播的冲动。 但眼下，重点不是这些。 秦奚一路小跑到了白齐齐给的地址，看了一眼门牌号，又看看对面的那扇门，按响面前的门铃。 没过一会，猫眼黑了一下，然后门被打开一个小缝缝。白齐齐在里头朝着秦奚挥挥手，把人放进来后瞬间又关上了门。 秦奚：…… “你不用这样吧……只是邻居吵架而已，又没有打到你。”秦奚知道白齐齐怂，但万万没想到他能怂成这样。 “不是！我今天看到那个女的了！被打得好惨的样子！而且那个男的看上去也浑浑噩噩的，不像是正常样子。”白齐齐缩头缩脑看着门，一副心有余悸地样子，苦着脸道：“也不知道我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啊……超想他！” 秦奚直白道：“你师父肯定不希望你是因为这个想他。”就算是神兽，被你直接当护身符看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白齐齐撇撇嘴，没理会他。 俩人一时无言，白齐齐正想提议让秦奚陪着他去敲门看看，还没开口就听到对面传来叮咣的响声和男人愤怒地斥骂。 大眼瞪小眼地两个人面面相觑，听了一会，秦奚大致听明白了那个男人再吼什么。 “出轨？女的怀孕了？”秦奚挑着重点重复了一下，紧接着回忆了一下微博上看到的明星热门和自己百度来的相关信息，若有所思：“所以是因为女方出轨，男方愤怒家暴？听上去我们还是应该报警哎！” 白齐齐嘴巴张成一个圆圆的‘O’型：“你听到了什么？为什么我只能听到声音听不清内容？” …… 秦奚略吃惊：“不会吧？要不是他说话说不清楚，这都能直接录音下来当做报警依据了吧？” “可是……我真的只能听到他们吵架，但是听不清内容啊！有时候声音超级大，可就是听上去含含糊糊的。倒是半夜孩子哭声和那奇奇怪怪的叫声很明显。”白齐齐无辜脸。 闻言，秦奚怔了怔，又挠了挠头，片刻后起身站在防盗门后结了道印打出去，转头看白齐齐：“这次再听听？” 白齐齐歪着脑袋听了一会，惊叹道：“这次能听清一些了哎！好像就是你说的什么出轨怀孕的。” “唔？”秦奚皱着眉疑惑：“有结界？可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一路上一直到进了白齐齐家门都没有察觉什么异样，要不是白齐齐说听不清内容，秦奚也不会突发奇想打出一道印，还误打误撞真给破了。最重要的是，有人在白齐齐家隔壁落结界，他就不说了，饕餮居然也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得是多大的本事？ 白齐齐兴致勃勃拉住他：“你刚刚那个那个是什么？是你的技能吗？你那是做了什么？” 秦奚眨眨眼，有点懵地回答：“好像是个什么破结界的万能印？我也忘记是谁教我的了。”反正不是老道士，老道士自己都没这本事。 “这么厉害啊！”白齐齐惊呼感叹，随即回归主题：“不对，为什么夫妻吵架还有那什么结界？难道真是有奇怪的东西在？” “本来我不觉得……”秦奚默默道：“但是现在……我觉得可能真的有……” 被印证了自己猜测的白齐齐不仅没有开心，还迅速地再次怂成鹌鹑。 “那那那我们是不是要联系玄烨哥啊……” 秦奚挠头：“也不用吧？现在看上去没什么东西在。不然我们过去敲门看看？” “要去你去！我在家等你！”白齐齐十分没义气的在沙发上团成一团，完美诠释什么叫怂货本怂。 秦奚看看他，又看看门，打开防盗门反手关上直奔着对面去。 白齐齐有点害怕又有点好奇地凑过去，透过猫眼吃瓜。 姿势刚刚摆好，还没把脑袋伸出去，肩膀就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你在看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 正准备敲门的秦奚被这嘹亮的一嗓子惊得脑后碎发都炸起来了，第一反应就是反身冲回去抬脚打算踹门。不过没等他踹，白齐齐家的门就从里头打开。 秦奚站在门口，和一个妆容精致身着粉色公主裙，看上去漂亮又乖巧的一米八少……男，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特此注明，秦奚的视线直接落到了对方的喉结上。 “……秦奚？”对方先开口，虽然和电话里有些细微的不一样，但还是能清楚辨认出身份。 秦奚艰难开口：“饕……陶先生？” “是我。”饕餮一点没把秦奚复杂的表情放在心上，坦然自若仿佛自己现在是西装领带而不是粉色公主裙，大大方方把人拉进门，反手关上后看看已经吓呆的白齐齐又看看还有点没回过神的秦奚，双手在胸前交叉挑眉道：“解释一下，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 白齐齐都快哭了：“秦……秦奚……这是谁啊！！！” 为什么会突然凭空出现在我家！这是正常人能做到的吗！而且他这身打扮究竟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白齐齐：这个世界真是对我太不友好了（┬＿┬） 秦奚：嗯……这个饕餮是不是哪里坏掉了？ 饕餮：老子穿女装老子乐意！ ——饕餮人设来自我家二狗同学，她迫切想要一个女装大佬网红主播，所以……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白怂怂的悲惨生活 白齐齐哆哆嗦嗦小碎步挪到秦奚身后，揪着秦奚衣服瑟瑟发抖：“他他他他是谁啊！？” “嗯……这位……饕……”秦奚顿了一下，懵比地看向饕餮，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了。 饕餮拽了拽自己的裙子，一派淡定：“你好，我是陶庭一，你师父的朋友。” 白小怂呆呆地点了点头，然后问：“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出现在我们家的？” “……”饕餮不可思议：“白晓居然还没和他说？”这话是在冲着秦奚问。 不太关注事务处时事的饕餮理所当然认为，同样身为人类的秦奚都能知道真相，并接受良好。没道理已经接触多年，并且一直被白泽好吃好喝喂着的白齐齐一无所知才对。 秦奚默默点头：“据说……是的。” 饕餮深深地，用力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换了个话题：“所以你们刚才是打算做什么？” “哦，白齐齐说他觉得对门邻居有点奇怪，想让我陪他看看怎么回事。”秦奚解释。 “有点奇怪？”饕餮尝试感应了一下，什么都没察觉到，怀疑地看了看两个‘普通’人类：“哪里奇怪？” 秦奚无辜脸：“虽然不知道哪里奇怪，但是刚刚我确实打碎了一个结界，而且在这之前我没有察觉到任何结界的迹象。” 饕餮拧了拧眉，犹豫了一下道：“叫玄烨来，或者封宵他们随便一个，然后你们再去查。” “为什么？”秦奚不解。 “如果对面真的有什么，我不在你们会有危险，我在你们可能拦不住我。”饕餮兄十分耿直地坦白道。 “啊？”秦奚楞了一下，随即更加无辜且耿直地道：“不会有危险啊？而且为什么会拦不住你？” 饕餮被问得一哽，然后看看完全眩晕状的白齐齐，又看看一脸求知欲的秦奚，只能解释：“我不太确定能不能控制自己的食欲。” 完全没明白的白齐齐：？？？？？ “所……所以，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我家？为什么会有食欲？？？？？”白齐齐欲哭无泪，甚至有点想死。 秦奚和饕餮对视，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这个可怜的孩子真相。 犹豫了一下，秦奚还是决定让小伙伴早日接受现实。 “因为……他是饕餮，就是山海经那个凶兽饕餮你知道吗？”秦小奚用一种怜爱地神情看着仿佛被雷劈过一样的白齐齐，继续补充：“如果对面存在什么奇怪的东西，说不定真的会引起他的食欲，被一口吞掉。” 说完，秦奚又冲着饕餮，一副乖巧老实地模样开口：“但是你又打不过我，我可以拦住你的。”但是真的打起来，这个小区还存不存在就真的不好说了。 饕餮：……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先惊讶秦奚不是普通人，还是该感叹秦奚居然有这么充足的信心。 在接受了世界观的冲击后，白齐齐同学又猝不及防迎来了对周围生物的认知冲击，整个人摇摇欲坠，脸都煞白煞白的。 “所以……他是我师父的朋友……那……我……师父……是……什么……”最后几个字已经带上了哭腔。 秦奚下意识扶住了他，然后挠挠头苦恼：“额……”瑞兽白泽不好随便宣之于口？而且由他来说好像就更加不合适了？ 白齐齐脸色又白了几个色度，几近崩溃：“我师父……他……是人……吗？”他问完秦奚后又看了看饕餮，似乎打算找到一个给他肯定答案的人。 奈何，这二位耿直选手默默对视了一眼，一致冲他摇了摇头。 我是谁我在哪我做错了什么？绳命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我到底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为什么突然之间会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像人类一样生活在我附近，而我师父也不是人类了？？？？！！！！！ 白齐齐脑子绞成一团，然后一闭眼干脆利落‘嘎嘣’一下晕了过去。 那声响动是因为秦奚没防住他突然晕倒还拽着他胳膊，结果白齐齐一失重被秦奚拽脱臼了的声音。 秦奚：…… 饕餮：…… 饕餮轻咳一声，看了看白齐齐又看看秦奚，犹豫：“不然……我先带他回我那边？你留在这里？” “好。”秦奚点点头：“对面确实有点不对劲，我想去看一看。” “你没问题？”饕餮虽然觉得玄烨认准的人不至于这么自大，但还是有点担心秦奚会不会莽撞行事。 “不会有问题，但是你在这里，我要两面顾及，就会有些麻烦。”秦奚实话实说。 一旦饕餮真的被勾起食欲，理智的存在微乎其微。到那时候，一旦对面再有个什么不可控因素，加上饕餮，秦奚应对起来确实麻烦，而且很有可能会把关键的东西放跑。 最近看多了电视剧的秦小奚认真觉得，自己要把所有会引起发生突发事件的可能性都消减掉。 随后他又想起可怜巴巴的白齐齐，把人丢进饕餮怀里，顺口嘱咐：“他好像有点怕你，你要不要叫个人来陪他？”不然一睁眼看到自己和凶兽饕餮独处，想想白怂怂的怂劲，就觉得他很惨了。 “哦，没事，蚣蝮最近在我家白吃白住，让他去解决。那家伙人模狗样的，比较能让人信任。”饕餮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一把拎起白齐齐扛在肩头，以一个与他粉色公主裙完全不相符的形象带着白怂怂一闪身消失在了房间里。 秦奚：…… 原来不止神兽不太对劲，凶兽好像也哪里不太对啊！这个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正琢磨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安静了一阵子的隔壁突然再次响起了吵闹殴打的响动。秦奚皱了皱眉头，敞开门直奔着对面去，抬手按了门铃。 嗯……因为他没有钥匙，如果把门关上了，他岂不是一会就进不来了？ 门铃响了老半天，里头的声音倒是小了，只是没人来开门。秦奚站着等了一会，然后再次按响。 这回铃声快结束的时候，防盗门终于被打开，探头出来的男人满脸暴躁和不耐地看着秦奚，充满戾气：“干什么！” “您好，请问……”秦奚顿了顿，还是没想好怎么说，最后直言道：“你们是发生了什么矛盾吗？” “那么喜欢八卦怎么不去道观！”男人怒斥了一句，反手把房门重重地甩上。 这一回屋子里不再有殴打的声音了，只时不时传出几声怒骂。 秦奚确定那男人不再动手，这才反身回了白齐齐家，反手将防盗门关上。 屋子的沙发上，一只白色的，腹部带着血迹的狐狸趴伏在那里慢慢显露身形，微微抖动着。 “唔……你受伤了啊……”秦奚嘟囔了一句，朝狐狸在的地方走了几步，也没敢直接靠近。 受伤的狐狸跑进来也许只是觉得这里稍稍安全一点，却未必代表它能完全信任自己，秦奚有些担心如果靠的太近，反而会惊动它让伤势更重。更何况，这一只明显是只妖，还是被掏了妖丹的妖。 妖丹承载着妖的大部分修为，一旦被外力取出，轻则重伤修为倒退，重则身死。在三界事务处完全立起来，掌控着妖类生死安危的今天，打妖丹的主意，不光会迎来妖族的报复，还会受到三界事务处的追捕。据玄烨说，夺妖丹这种事，少说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发生过了。 秦奚一边琢磨着，一边小心翼翼尝试继续靠近，打算先给面前这只处理一下伤势。 那只狐狸浑身不受控制地抖动着，腹部虽然血迹斑斑，却也没有继续流血的迹象。 当时秦奚敲开门，狐狸就隐了身形跑出来窜进白齐齐家，也是因为它，秦奚才没有继续和那个男人纠结。不过那男人显然只是个普通人，额心还有氤氲的黑气，似是被什么鬼物影响过，才会脾气暴戾行事激进。再者，打开门的时候秦奚大致看了一眼，屋子里没有什么明显的怪异之处，除了隐隐约约有女人的哭声外，并无可疑之处，秦奚才会放心大胆暂时离开。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哪怕被鬼物影响了，也不该有能制住一只妖的本事啊？狐族本就精通魅惑之术，若说鬼物的影响迷惑驱使人类对狐族下手，岂不是对老祖宗动手？难不成这只狐妖是个傻得？ 眼前的狐狸没有抗拒的意思，秦奚蹲在沙发边，伸手先摸了几下狐狸的背部，暗暗送了些许灵力进去。 大概是有了灵力抚慰，颤抖的狐狸慢慢缓过劲来，有了几分力气。它抬起头睁开眼看向秦奚，眸子里透出几分人性化的虚弱和求助之意。 不管是不是妖，这狐狸也有点太自来熟了吧？ 秦奚歪着头琢磨了一会，突然想起一个一面之缘的人，略惊讶：“傅青丘？！” 狐狸点点头，艰难地动了动身子，将腹下被人活生生撕开的伤口露给秦奚看。 “你的内丹被人夺了？这是怎么回事？”秦奚震惊无比，摸出电话直接拨通了玄烨的号码。 他与傅青丘并不熟悉，傅青丘也不怎么出现在三界事务处，但傅青丘确确实实是三界事务处的掌事大妖之一，据说还是三界事务处的敛财童子。更不谈，他本身就是修行了七千年的大妖，如今整个修真界、妖族外带冥界加起来，刨去神兽瑞兽凶兽那一伙后，再难找出几个比傅青丘实力更强的。 现在，这种修为的大妖，就这么被人活生生剥了内丹，还被困在一个普通人家里？ 作者有话要说： 白泽：哎……小徒弟又可爱又乖巧又胆小，万一说了实话被吓坏了怎么办呢？ 白怂怂：我师父为什么不是人！！！！我师父为什么会认识饕餮！！！饕餮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赤脚郎中 秦奚本也不是什么圣父性子，更不说他对这个时代还没有太强的代入感。这个关头，隔壁是不是家暴打人在他这都不算事了，还是认识的人比较重要一点。更何况对面现在已经安分下来，暂时看上去没什么事情。 打通电话后，三言两语讲了一下这里的事情，得了玄烨马上赶过来的承诺后，秦奚才再次在沙发边蹲下，打量起傅青丘的伤势来。 傅青丘有七千多年的修为，九尾已成，还不像黎晗那样只能看不能打。放在盛法时期，这等修为距离成妖仙只一步之遥，全力以赴也可与仙人一战。可现在，他化为原形却只有一尾，身形消瘦毛色黯淡，仿佛饿久了受伤重了的野狐狸，就连眼睛都失了灵光。若没有人性化的神色，乍一看怕是跟只未开灵识的野狐狸类似。 秦奚苦恼地看了一会，一只手还不忘抚着他的肚腹输送灵力温养丹田，怎么都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妖丹被夺，傅青丘现在就是只开了灵识的妖兽，不能化人形，能用的法术也少得可怜。而且因为丹田被破，储存起来的妖力无时无刻不在外泄，很难重新修炼起来。可丹田上的伤口明显不是凡器所伤，秦奚又是个人类无法共通，还真不知道怎么帮他愈合伤口。 愁了半天，傅青丘动了动脑袋，朝着秦奚的方向张嘴吐出个圆溜溜白乎乎泛着点血光的珠子。 秦奚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你的妖丹？！” 傅青丘点点头。 “你居然还将妖丹夺回来了！”秦奚都快惊呆了。 被破了丹田取了妖丹，妖力瞬间就泄了百分之八/九十，傅青丘居然还有法子再把妖丹夺回来自己藏起来。这一手本事，怕是就连玄烨想要做到都困难。 不过……有了妖丹，一切就好办多了。 秦奚喜笑颜开：“你等着，我帮你治伤！” 傅青丘瞪圆了眼睛，和秦奚方才的神情一模一样。 天知道他本是见秦奚通知了玄烨，吐出妖丹是想到时候让玄烨想办法，结果秦奚这就自己大包大揽了？ 一丝丝懵逼一丝丝震惊外带大量不相信的情绪中，傅青丘也隐隐感觉到，这个在他认知里只是有点能力又被玄烨看中的人类，似乎有那么点不同寻常。 秦奚倒是没管那么多，埋头使劲翻自己的小包包。 小包包从醒来就一直跟着他，是个方方正正小臂长宽的布袋子，有些像古时候读书人背的书袋，只是秦奚这个内里却是个无限大的芥子空间，装满了现在已经不存在的各种宝贝。 先前玄烨也问过他这个小包包的来历，秦奚只记得是个十分重要的人给他的，连同里面的东西和清溪剑一起，却不太记得是谁给他的了。再加上来了现代社会，到现在为止还没用到过这里面的东西，秦奚也就没顺着小包包去想它的来历，单纯只习惯性每天带着。 于是，傅青丘就眼睁睁看着秦奚掏掏掏，掏出个迷榖枝，瞅瞅不对又扔进去。狐狸嘴震惊地张开一道缝。 然后再看着他掏掏掏，掏出枚青色的叶子，歪头想了想似乎能用，于是放到沙发边。狐狸嘴张开一指宽。 接着继续看他掏掏掏，掏出朵白生生的花，确定可以用，继续放到沙发边。狐狸嘴已经闭上，一副佛了的神情看着秦奚又摸出几个碧绿苍翠的草叶，和先前掏出的东西放在一起。 掏完了东西，秦奚和已经呆滞了的傅青丘对上视线，想了想又从小包包里摸出个朱红顶端带着一点嫩黄的果子，递到傅青丘跟前：“嗯……这个可以给你吃，要吃吗？” 傅青丘已经没有反应了。 迷榖枝他认得，是因为初开灵识学会修行后不久，一位尚未陨落的地仙土地公用迷榖枝帮它指过路。正是因为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傅青丘才有点瑟瑟发抖。 上古的宝贝！已经绝迹了万年，有运势都遇不上的东西！就被秦奚当没用的垃圾随手扔进了包里！哪怕是芥子袋也不能这样吧？ 至于后面的，傅青丘完全认不出来，也就佛了。哪怕那些东西的灵气随便一个就能让他经脉暴涨碎体，哪怕嘴边的果子香甜可口灵力充沛但是闻一闻就让他好受许多。不知道不认识就是无所谓，他也压根不想知道是什么，不想去震惊！ 疯狂拒绝！ 一只手伸过来，随手把果子拿开凑在嘴边咬了一口：“妖丹离体身受重伤还吃浮诛草，你也不怕它受不住灵力涤荡。”玄烨悠哉地又咬了一口果子，垂眸看了一眼沙发上那些东西。 好嘛，和他从长辈那里看过的记载一模一样，都是上古繁盛时期，诸位大能手底下的珍贵宝贝。 浮诛草不说了，名为草却是一种果实，内含浓郁灵力又不会过于霸道，极为适合幼崽或孩子食用，温养身体拓宽经脉。玄烨就初开灵识的时候吃过一些，再后来这东西就绝迹了。 青色叶子，建木叶。玄烨出生的时候建木已毁无缘得见，倒是有的前辈手中有些珍藏，轻易却不会给他们看，只与他们详细说过模样。建木为通天之木，支撑天地又包含生机，说是起死回生的神物都不过分。 那朵白花和那几根草，玄烨摸不准是什么，只是结合前辈们与他叙述的天材地宝的模样，外带初遇秦奚时秦奚随口说出来的那几个名字对上了号，大概是白笙花和仙灵草。 这两个玄烨没见过，只是听闻白笙花乃凤凰涅槃时生长于侧，虽不能起死回生却也可愈任何伤势。仙灵草乃是上仙炼丹必备草药，灵力充沛又药性温和，用以作为中和性的药物最合适不过。 别说现在，这几样东西放在上古，能凑齐的人也就只有那么几位。 到了秦奚这里，随随便便就拿出来，看样子还半点不心疼。说明在他眼里不止平常，还储备量十分丰富。再加上当初秦奚说他种过，这种珍贵东西任由一个人类来种植，绝不是普通宗门能做到的心大。这时候再强行说秦奚的宝贝出自浮屠门，就未免过于牵强。 没看浮屠门自己都灭了吗？这么多宝贝在，延寿千年不是什么难事。浮屠门要真有本事给收养来的孩子种植这些东西，还至于早早就断了传承？ 通过这些东西，玄烨对秦奚的身份和仍旧不全的记忆有了一个更加大胆的猜测。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玄烨也没去震惊那些东西，转头看着傅青丘，美滋滋吃着果子一点不见忧虑地问：“你这是遭了什么算计？” 傅青丘本就伤重脆弱，看玄烨那副漫不经心并不担忧的样子就更气了，头一摆不理他。 玄烨也不介意，耸耸肩看秦奚：“你有办法就治吧，别弄死就成，实在不行就送去医务科。”反正最坏也就这样了，医务科估摸着也没什么好办法，到时候只能是大家掏掏库存想办法先给他把肚子缝上，再让他慢慢修炼。 这是最下乘的办法，与其这样做，还不如看看秦奚怎么做。这么多宝贝在这，傅青丘的情况不可能更坏。 秦奚倒是很乐观：“小伤啦！它的内丹还在呢，塞进去缝一缝涂上药一会就好了！只是修为要缓一缓才能恢复。” 塞进去？缝一缝？涂上药？ 这是什么赤脚郎中？？？？？？ 傅青丘震惊地回头看着秦奚，哆嗦着身子慢腾腾朝前挪动了几下，试图逃离魔爪。 他觉得自己刚才死不了，但是照着秦奚这种治疗方法就不好说了！ 秦奚一点没有get到傅青丘的恐惧，一只手拽着傅青丘后腿微微用力，把费尽力气朝前挪动了一点点的傅青丘轻松拽回原位，嘴里还絮絮叨叨念着：“你不要乱动啦，万一一会我缝坏了怎么办？你也不想肚皮多一道线吧？” 傅青丘死狐狸一样摊平，彻底放弃挣扎。 算了算了，他现在就是块鱼肉，还折腾什么呢？ 秦小奚稳重的一点不像是个初次行医的赤脚郎中，把草药都取出来后，又摸出个手掌大小的小药鼎。正要把药草扔进去，就听玄烨手里的果子掉到地上咕噜噜滚到了他脚边。 “这……这是神农鼎？”玄烨这回是冷静不了了！药草就算了，神器是怎么回事？！还是上古大神的傍身神器！ 秦小奚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有神农鼎，那不是上古仙人才会有的吗？” 他说得太理所当然，玄烨对于自己的认知也就产生了一丢丢怀疑。可是结合方才自己对秦奚身份的猜测，又隐约还抱着点幻想和期望，追问道：“真不是？你从哪来的这个？” “不记得了，是长辈给的。”秦奚嘟囔着，一边把沙发上的那一小堆宝贝一股脑塞进去，毫无章法用力捣：“好像是仿照着什么造的，不过肯定不是神农鼎啦！” 玄烨看着他十分外行的捣药手法，给傅青丘递了个同情的眼神，然后哆嗦着手拍了张药鼎照片给封宵发了过去。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龙筋作线 作为神兽二代里的大哥，封宵幼年时有幸与几位上古仙人接触过。当时身为幼崽的他，即便是在上古仙人面前也会被偏爱几分，所以知道的东西不少。只是有一些经年累月已经忘记，除非通过某些媒介提醒后，才会想起来。 这张照片，恰好就勾起了他的回忆。 封宵：！！！！！！？？？？？？？ 封宵：神农鼎！！！！！！ 封宵：哪来的？！你去挖了谁的坟？！ 玄烨：…… 上古仙人的傍身神器随着仙人陨落消失，就连他们也不知道是否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若是真的存在，并且有朝一日能够面世，那肯定是被埋在哪里，而且大概率是一些身份不一般的人类或者大妖的坟冢。至于仙人，都是化作天地间一部分，压根没有坟冢的存在。也不怪封宵第一反应是这个。 玄烨手掌在裤子上蹭了蹭，顺便把掉在地上的浮诛草捡起来蹭蹭继续啃。说来也奇怪，见封宵这么震惊，他反倒冷静下来了。 玄烨：所以……这真是神农鼎？ 封宵：等会，好像不太对！ 封宵：这不是神农鼎，不过上头那一层绝对是神农鼎一部分熔炼打造的！比不上神农鼎也不会差太多！总之现在肯定没有能比得上的。 封宵：还有，那个看上去像是普通擀面杖的疑似药杵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和这种宝贝放在一起！ 看到这条消息的玄烨沉默了一下，仔细观察了一下秦奚手里的‘药杵’，发现那好像还真是个擀面杖，而且好像还是白齐齐的擀面杖？上头还挂着面粉呢！ 玄烨决定当做没看到这条讯息，手机静音锁了屏幕塞回兜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秦奚那边速度很快，方式也十分简单粗暴。药草捣的烂碎融为一体成了药糊后就停手，把药鼎放到一边，又低头去小包包里掏，完全没有把个媲美神器的药鼎当药臼用产生愧疚和心虚。 小包包仿佛一个百宝囊，掏了没一会从里头摸出个石质的长针和一根青色的绳子。 玄烨看着那根青色的，细细长长的，还看上去很有韧性的绳子，暗搓搓产生了想要叫来秦励的冲动。 龙筋哎！青龙族幼龙的龙筋哎！虽然此青龙非彼青龙，可再怎么说也是同名不是吗？不知道秦励那个装模作样的老干部会不会直接暴起，或者产生点什么兔死狐悲的心情。 所以一只狐狸的伤口用龙筋来缝？ “他一只青丘狐，受不住龙筋上的龙气吧？”玄烨虽然没心没肺了点，可也不想眼睁睁看着朋友活生生被龙气怼死。 可怜兮兮地狐狸君已经瑟瑟发抖，看着龙筋满脸惊恐。 秦奚无所谓道：“有补天石磨成的针，龙气自然会被中和，龙筋还能被补天石的灵气慢慢软化。等伤口长好了，龙筋也就化做一部分融入体内，以后他再遇到这种事，就不怕被人开膛破肚了。” 两个土包子目瞪口呆。 这行得通吗？为什么听上去是天方夜谭？还有补天石磨成的针是怎么回事？！ 一向对人情绪感知敏锐的秦奚这会仿佛五官瞎了，自顾自动起手，完全无视了被‘动手’的人和一旁的吃瓜群众。 补天石制成的长针做穿引，青龙筋紧随其后自行探入伤口，眨眼间便缝好了大半。秦奚捏起傅青丘的内丹，简单粗暴往剩下的伤口缝隙里一拍，手掌腾起一层浅淡清透的光芒，一点点送入伤口之中。待灵力完全送入，龙筋随着长针的轨迹游走，迅速将另外一半伤口缝合。 玄烨在一旁看的牙酸。 药鼎里头碾碎揉成一体的药已经混合成了一个难以言喻的颜色，秦奚将碎药渣倒出来，反手扣在了刚刚被缝合好的伤口处，顿了顿，四下张望起来。 “怎么？”玄烨忍不住问。 “找块布来，不然药要掉了。”秦奚可耿直地开口。 玄烨一副惨不忍睹地神情找出白齐齐家的药箱，翻出块纱布绕着傅青丘的身体缠了一圈。 也就是傅青丘受伤过重本体尽量化形小了，不然这纱布还真不一定够用。 草率又儿戏的疗伤就这么结束了，秦奚站起身拍了拍手，揪着剩下的纱布擦了擦药鼎和擀面杖，随手扔进自己小包包里，笑眯眯看着傅青丘：“这就好了。休养一阵子便能让妖丹重新融于体内，过三五个月便能恢复原本的修为。就是这段时间尽量不要乱动，免得妖丹养不好，后面有什么影响。” “就这样？”玄烨牙疼一样皱着脸纠结：“虽说东西是好东西，可这样是不是太简单了点？”总觉得哪里不太靠谱。 秦奚皱眉：“不会啊，我之前还见过妖丹被取得狐妖仙呢！都是这么治的。妖仙都能恢复，没道理他不行吧？”毕竟差了一个本质上的境界呢，应该更容易恢复才是。 狐妖仙？ 玄烨眉梢微动，到底没问出口，按下疑惑看着傅青丘：“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傅青丘摆了摆脑袋，合上眸子歇了一阵，缓过精气神才开口吐出人言。 “我遭了算计，有人用锁妖阵困住了我，还不知道使什么法子直接将我妖丹取了。等我昏迷醒来，便已经在对门那家家中。好在不知为何妖丹也在那里，我便趁着那男人殴打女人的时候将妖丹藏了起来。”傅青丘缓了口气，声音也越发虚弱起来：“那两人不太对劲，却只是普通人，再多的我探知不到了。当时受伤过重，无力顾及其他，攒了些力气方才逃出来已经用尽。” 费力说完话，傅青丘便无力地又瘫在沙发上，过了好一会才又补充了一句：“是秦奚打碎了房子外的结界，我才能钻空逃出来。” “结界？”玄烨看向秦奚。 秦奚无辜脸：“是白齐齐说他听不清对面的声音，我一时突发奇想随手试了一下，不料真的打碎了个结界。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结界了。” 玄烨更是纳闷：“不知道是什么结界，你是怎么打碎的？” “万能破结界的手法呀！忘记是谁教我了，总之我学的时候，便有人告诉我，只要不是实力高我两倍以上的，任何结界都破得了。” 虽知道这答案一点都不意外，可玄烨仍旧有些气馁。 地主家的傻儿子么？一问三不知！ “你留在这里不安全，我先让人送你回事务处。”玄烨说着就想打电话，一边找手机一边四下看了看：“白齐齐呢？” 秦奚眨眨眼：“被饕餮扛走了。” 玄烨：？？？ 秦奚继续道：“我来的时候饕餮察觉到了。方才这边结界被打碎，饕餮就过来瞧了瞧，结果把白齐齐吓晕了。怕出问题，饕餮就把他先带走了。” “白齐齐知道了？”玄烨表情不太好地问。 秦奚点头：“知道了呀。我想着，反正早晚也要知道，不如告诉他，早点让他接受好了，总归都已经见过影子鬼了，接受能力怎么也会高一些。” 玄烨顺着他的话琢磨了一下，嗤笑一声：“你都想得明白，怎么白晓就不明白，亏他还是白泽。” 暗戳戳想把人当媳妇养，偏偏严防死守不让人家知道真相，是真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有秦奚这一手倒也还好，被别人吓到了，等回头再知道自己师父的事，也就不会觉得太可怕。说不定想起白晓这么多年为他做的，还会生出些别的情绪。 见他若有所思地做摸起来，秦奚又补充了一句：“齐齐问他师父是不是人类，我也实话实说了。” “做得好！”玄烨毫不客气卖了自己老朋友，坚定地夸了夸自家小媳妇：“你这是帮了白晓。”反正烂摊子也是白晓收拾。 不知内情的秦奚美滋滋。 “白齐齐没什么事，情绪已经平复了，正在和饕餮一起吃东西。”屋子里凭空冒出个浅色运动装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含笑看向两人：“我来瞧瞧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蚣蝮？”玄烨惊讶：“你怎么跑来了？” 蚣蝮耸肩：“近日南地没有大事，无需我坐镇，便来饕餮这里蹭吃蹭住。” 蚣蝮作为避水神兽，脱离龟壳之后也放不下自己的老本行，常年守着洪水泛滥之地。华地有洪水征兆之处，凡是有他本体石像的地方，都能当他临时的住所。待无洪灾发生之时，便会寻着旧友蹭吃蹭住，也免了自己买个居所的麻烦。不过蚣蝮到底也是神兽一流，玄烨不驻守南边的时候，他就是稳定南边的主力。 “你来了也好，帮我送傅青丘回事务处。这边我和秦奚留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玄烨道。 “可。”蚣蝮点了点头，随即看着秦奚，轻笑道：“初次见面，我是蚣蝮。” 秦奚乖巧地笑着打招呼：“你好。” 见多了这些神兽瑞兽凶兽，秦奚已经不像开始那么甜了。这些初见看上去正正经经的家伙，保不齐就有什么不得了的本性呢！？看看玄烨，饶是许多时候不在秦奚面前暴露，在他心里也没多少和神兽朱雀相符的英武形象了。更不说饕餮那种，一上来就狂崩人设的。 所以对蚣蝮，秦奚保留态度，暂不发表意见。 作者有话要说： 傅青丘：不知道该感慨荣幸，还是该担心一下自己的小命_(:з」∠)_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邻居 蚣蝮将说句人话都喘三口气的傅青丘带走了，留下秦奚和玄烨两个继续盯着对门。 玄烨坐在沙发上琢磨了一会，转头看秦奚：“我们过去瞧瞧？” “啊？”秦奚看看门又看看玄烨：“直接过去？” “隐身过去，先瞧瞧怎么回事再说。”玄烨起身把秦奚也拉起来，带着他隐去身形直接从两户唯一相连着的厨房侧墙一穿而过，大喇喇进了邻居家里。 白晓融入人类社会后，一直都十分低调，哪怕人类身份已经是个颇有名气的壁画大师，带着白齐齐住的地方也只是个中档公寓小区。小区的安保和设施都还算不错，房子隔音也还好，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户型都偏小。 隔壁这家和白晓家的格局类似，装修风格倒是温婉雅致，瞧着像是女性的审美，某些细节也会透露出女主人的细心和对这个家庭的爱意。只是凌乱的桌面、沙发，以及墙壁上几处斑驳的痕迹显示，这个家近日的气氛不太好，甚至频繁发生过争执。屋子里明面上少见玻璃制的家用，就连桌角这些地方也仿佛被人匆忙裹上了棉布，瞧那撕扯的痕迹，当时应该很紧张很着急。 两人观察了一下后，便直接奔着卧室去。房子是两室，这会男主人女主人各占一个屋子，女主人的屋子反锁着，男主人则仰躺在大敞着门的那间卧室睡着。即便是睡着了，他也一脸的暴戾烦躁，仿佛连梦里都带着怒气。 玄烨凑近了看了看那男人，然后俯身用手指撑开他的眼皮看了一眼，起身道：“没有被控制，但是意识不算太清楚。” 待他说完，秦奚才说了自己的发现：“屋子里有股阴气，但是不强，源头在旁边的屋子里。” “女人？”玄烨问。 “应该……不是。”秦奚摇头：“那阴气和女人的阴气不太相同，倒是有点像婴灵。” “婴灵？”玄烨犹豫了一下，一眯眼下了决定：“去看看。” 女主人也窝在床上，蒙着被子蜷缩着，偶尔会轻轻抖动一下。 两人穿过墙壁到了这间屋子后，不说秦奚，就是玄烨都察觉到了这个女人身上的阴气。就像秦奚说的，这种阴气不像女人的阴气，反倒是有些像婴灵的气息。 就像厉鬼也划分为因执念而成和犯了血孽的，阴气也各有不同。女性属阴，最为常见的便是女子的阴气，这种阴气平和无害不具备任何玄学意义。只有一些特殊的，诸如纯阴体，又或者被鬼灵影响了的，才会引发一系列异状。第二种较为常见的便是鬼灵的阴气，但凡是修行之人，对于阴气都很敏锐，也会通过这种阴气察觉到鬼灵的存在或痕迹。而第三种比较常见的，便是婴灵。婴灵多见于无辜枉死的婴孩，打胎、流产、又或者其他原因使得婴儿未能降世便死亡，其怨气凝形则成婴灵。 婴灵的阴气相较于女性自身的阴气会多一丝怨气，却十分纯净，很容易受人摆布。枉死的婴灵月份越大，怨气也就越强，在六个月之后，婴灵便会具备一部分自我意识，同时能力也会越发强大。这样的婴灵一旦被有心人利用，稍给一些些许好处便会让婴灵服从，甚至是亲近。 不单是这间屋子，就是整栋房子里都没有婴灵存在过的痕迹，只有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很纯净又十分强大的婴灵阴气，甚至这种阴气压过了这个女人身上本有的阴气，很容易让不知情的人以为她是被婴灵附身。 妖对于阴气并不敏感，他们本身的妖气会对判断力有一定影响。只是作为妖类，根本不会惧怕鬼灵，有什么就正面刚，不像普通人不具备傍身的实力，对未知更是无比恐惧。更何况妖对阴气的确不敏感，但对杀气和恶意是很敏锐的，哪怕是无形的鬼灵，释放出的杀气也并非完全无法感知。 现在就连对阴气不是很敏锐的玄烨都感觉了婴灵的阴气，哪怕是并没有发现婴灵的痕迹，两人也不会认为自己判断错误。 “她醒着？”秦奚看着女人一动不动团在床上，一副睡着了的样子，但那抖动又不像是睡眠状态下的动作，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玄烨点头：“醒着。” 两人本以心念交流，普通人不该有所感觉，偏偏在他们说完之后，那个女人抖动的越发强烈，瑟缩地也更紧。 见状，玄烨正打算去了法术现身和女主人探一探，却感知到了隔壁男主人起身。他拉住秦奚，退到房间角落，目光如炬盯着房门。 “开门！你给我开门！听到没有！”刚才在隔壁沉睡的男主人这会听这叫喊的声音中气十足，一点不带困意，一边大吼大叫一边还要疯狂拍门踹门。知道的这是夫妻吵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债的上门。 床上的女主人更加恐惧，用力揪紧了被子，抖动的越发剧烈。 大约是等了一阵子没等到回复，男主人不耐烦起来，用力踹了一脚门转身走开。又等了一阵，传来丁丁当当的钥匙声，紧接着卧室门就被打开。 埋在被子里的女主人在门开的一瞬间，小声哭泣起来。 “哭什么哭！你有什么脸哭！”男主人越发愤怒，吼叫着掀开被子拽着自己的妻子一把将人拎起来，面色狰狞阴郁还带着浓浓的暴戾。大概是情绪影响，就连他眉间显露的一团被鬼灵影响的黑气也越发明显起来。 女主人面容清秀，脸上和手臂上的皮肤也很细腻白皙，除了有些消瘦以及脸色比较差之外，能看出来是个没吃过多少苦的人。 这家的男主人高高大大长得也很俊朗。再加上他们的房子，细节透露出来的生活状态，点点滴滴都能看出来两个人的生活本身很美满幸福。 女人的哭泣声像是加剧了男人的暴躁，青筋暴露的手更加用力握紧了手里的头发，用力朝上一拽，说话都带上了咬牙切齿的动静：“有能耐找野男人，这会哭什么？你的野男人在哪？怎么这会不来找你？你们都有脸背着我有奸/情，这会怎么不让他来救你？”越说越气的男人突然松手把女人甩到床上，用足了力气一巴掌甩过去：“是不是那个王皓！结婚前你们两个就藕断丝连，现在你都和我结婚了，却怀了他的孩子？！” “我没有！”女人崩溃地大喊了一声，突然像是爆发了一样，一把推开男主人，跳下床试图朝外跑去。 男人猝不及防被她推倒，却下意识一把拽住了女人的手臂，生生被猛往前冲的女人带下了床。女主人被扯住也没能逃离，踉跄着摔倒在地，双手抱住头崩溃大哭。 阻止了自己妻子逃跑，男主人也没见有消火的迹象，反手将人按住挥拳就要打上去。 用手臂死死挡着头脸的女人突然从缝隙里朝着玄烨和秦奚开始站着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中透出浓浓的渴望和求助。 居然真的发现他们了！ 本来只是有些怀疑的秦奚诧异地看了一眼玄烨，就见玄烨面无表情走到了男主人身旁，甩手空摔了一下，男主人立刻倒在原地失去了意识。 秦奚：？？？这是什么操作？ 玄烨接续面无表情：“解解恨。” 男人晕倒后，玄烨才去了两人身上的隐身法术，出现在女主人面前。 刚刚受了惊吓又挨了打的女人还没能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又带着几分恐惧地看着玄烨二人。 她方才便隐约察觉到了房间里有人，只是一方面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另一方面确实有点害怕。可是当自己的丈夫进门又开始打自己的时候，她已经顾不上屋子里的‘东西’是不是对自己有恶意，只能祈求‘它’救救自己，或者杀了自己。 只是……当玄烨真的出手让男主人昏迷，还和秦奚一起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便又想起了初时的恐惧。 女人朝男主人身边蹭了蹭，拽着自己昏迷的丈夫的衣角，哽咽瑟缩着问：“你们……到底是什么？” 玄烨蹲身和她隔着一段距离对视，闻言挑眉：“说说吧，他为什么打你？” 女人垂眸微微偏头，不太自然地开口：“我们……我们有些矛盾，他平时不这样的，就是……就是最近心情不好。” “你说谎。”在玄烨拿出自己忽悠人的本事想要开口时，秦奚忽然先他一步开口：“你们本来生活的很好。嫁给他之前，你的父母或许不是很有钱，但一定很宠爱你。刚嫁给他时，他也对你很好，就连吵架都很少发生，更不说是打你。只是后来他开始变得暴躁，一言不合就会和你吵架，有时候还会动手。而最近……这种情况越发频繁，甚至每天都要发生几次。” 女人震惊地看着他，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欲盖弥彰地避开视线：“没……没有……他真的，就最近几天才变成这样……” “那不如说说，是因为什么，才让他变成这样？”玄烨笑得亲和，眼神却分外冰冷。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小姐姐？大哥哥？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女人躲躲闪闪不肯与两人对上视线，摆明了还有所隐瞒。 秦奚头一次遇上这种暴力也不合作的，偏偏只是个人类，不能真的动手施以暴力，顿时没了办法。 玄烨倒是很淡定，挑着眉带着谢些许笑意看着女主人：“你确定不说实话？你觉得我们有本事出现在这里，那有没有本事用什么手段知道真相？” 玄烨的话让她再次想起两人的非常手段，瑟缩了一下青白着脸吭吭哧哧，半晌才犹犹豫豫着开口：“我……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玄烨没有说话，脸色却明显不耐烦起来。注意到他神色变化，女主人朝后挪了挪，垂着头道：“我们结婚半年，一直对我很好，直到两个月前因为我前男友的事情第一次打了我。他当时喝醉了，而且酒醒之后给我道了歉，我也和他解释了前男友的事情，我以为就没事了……” 却没想到只是看起来没事，但每一次喝醉，丈夫都会打她，一次比一次凶狠。 女主人说起旧事带上了委屈和埋怨，无形之间连对两人的恐惧也忘记了，一边说一边掉了眼泪：“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月前他把我伤得很重，没办法只能带我去医院。结果到了医院检查出我有两个多月的身孕。按时间推算，怀上的时候他正好在出差……但是我真的没有别人！我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像是让她很崩溃，说到最后已经带上了嘶吼，歇斯底里地否认。 玄烨到不觉得她在说谎，至于秦奚，则是一开始就把重点放在了鬼胎上，这时候自然也不会觉得女主人是在狡辩。 两个人异样的沉默和不带怀疑鄙夷的眼神让女主人慢慢冷静下来，抽噎了两声慢慢道：“反正……知道这件事后，他就觉得这个孩子是我前男友的，他说不能放我和我前男友双宿双飞，也不会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他还说……就是打死我，我也只能是他的人……” “怀孕两个多月，那两个多月前，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玄烨问。 女主人摇了摇头，随即突然怔了一下，抬头道：“有一件事……我不知道算不算……” “什么？”秦奚追问。 “我……我那段时间经常会做胎梦，哦，我婆婆说那是胎梦。因为这个，开始还以为是医生判断错了时间，结果去了几家医院都说我怀孕两个多月了。两个多月前，我丈夫出差了将近一个月，怎么也不可能怀上的……”女主人怏怏地答道。 “胎梦……”玄烨念叨了一声，抬手用妖力将男主人送到床上，转头对看到这一幕有些慌乱的女主人道：“他会睡上几天，什么都不用管。你近期最好也不要出门，更不要和其他人说你们的事情。其他的……等我们下次来再说。” 女主人蒙了一下，犹豫着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可他……就这样睡着，不用吃饭吗？” “不用，不会有事。”玄烨说完便拉着秦奚离开，没再给女人多问的机会。 开玩笑！还吃饭？这种打女人的家伙，不弄死他都是好的了。 玄烨面色难看的想。 回到白齐齐家，秦奚坐在沙发上乖巧状，歪头看玄烨：“玄烨，你很生气啊？” “还好，只是觉得这种男人有点恶心，不配为人。”呛了一句，玄烨才解释：“不管是不是因为鬼胎影响，他能起了打女人的念头，就说明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 “唔……这样哦。”秦奚想了想，跟着点点头：“打人确实是不好，尤其是打自己的家人。” 玄烨轻嗤一声道：“不提他们，说说那个鬼胎，你刚才看出什么了？” 秦奚道：“鬼胎在她体内，我压制住了它的生长，暂时不会有什么影响。只是……我们现在不将它取出来？” “再等等。”说完玄烨想到了秦奚的处世态度，语气柔和了几分道：“你确定鬼胎不会对她有影响了就好，我们暂时要利用那个鬼胎引出幕后的人。” 要是玄烨自己，肯定不会理会那么多，肯出手解决问题就已经不错了。不过秦奚不会同意这种枉顾人命的态度，换一种说法，秦奚接受的也会好很多。 体贴媳妇的朱雀大人求生欲可以说是很强了。 秦奚没注意这些，顺着他的话想了想，迟疑道：“你说……鬼胎是被人为引到了她体内？” “那个女人的体质有些特殊，无论是妖是鬼自她体内诞生都会被净化，恰好能更容易被控制。”玄烨解释了一通，随即道：“你知道所谓的净灵体吗？” “可净化任何力量转为无属性力量被使用或吸收的体质？这种……不是经常会被用作鼎炉吗？”秦奚拧着眉，充满了嫌恶：“她只是个普通人，有没有这种本事。” “作为普通人当然没有自主将力量转化的本事，但是经由她生产后，在她体内孕育过的生命也会达到一定的效果。将鬼胎投放入她体内的人，本身应该就是为了控制这个鬼胎。” 秦奚愤怒：“太过分了！” “不止。”玄烨摇头：“那个男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一直在装模作样，确实是被迷惑后才激发了内心暴戾开始动手。可迷惑他也不是无意之举，最起码，傅青丘出现在那里就不是巧合。” “鬼胎……妖丹……这两者有什么关系？”秦奚托着下巴愁眉不展，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联系在一起是什么。 玄烨拍拍他的头笑道：“想不到就不想了，我们去看看白齐齐。” 白齐齐正在经受人生最大的考验！ 在撑过了对凶兽的恐惧和自家师父朋友等人全都不是人类的惊慌后，他突然发现这个很可怕的传说中的凶兽饕餮，居然是自己一直粉的一个主播小姐姐！ 他粉的主播小姐姐，肤白貌美气质佳，能吃会吃品味好！不说其他的，单是京都里这个小姐姐推荐的店面和小吃，自己去试吃都觉得非常棒，简直就是良心主播！ 可现在他发现了什么？！ 主播小姐姐不单不是小姐姐，还不是个人类！ 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对他温柔以待！ 以上是白齐齐晕倒醒来后半小时内的心理活动，半小时后他已经愉快的和主播小……大哥哥？坐在了一起，吃起了各种美食。 饕餮没有开变声器，只是嗓音稍显中性还带着一点点烟嗓，不知道他男……公……性别的人会觉得这样的嗓音很有磁性很有魅力。事实上很多妹子也确实是被他的嗓音吸引成了粉丝。 凭借一把好嗓子，精准有品位的美食鉴赏能力，以及能吃又美观的吃相，饕餮吸引了一大批男男女女的粉丝。而且她一不打广告，二不炒作，三没有进军娱乐圈的意思，每天兢兢业业开直播吃东西做推荐，可以说是直播界的一股清流，很受人喜欢。 平时他身旁偶尔也会有人，但这是头一次带人出镜，带的还是个看起来怂怂的蔫蔫的长得又好看的小哥哥。 粉丝们都疯了，玩命刷屏问他们是不是情侣。 白齐齐看着弹幕，有苦难言。 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和这位做情侣，不然指不定哪天一觉醒来自己就在他肚子里了！ 但是……饕餮选的东西真的吼吼吃！ 于是，找到了线索暂时没有急事的玄烨和秦奚，到了饕餮家就看到了一个吃的十分欢乐的白齐齐。目测，这一人一妖相处的也十分和谐。 白齐齐仿佛完全忘记了饕餮的真身，转头乐颠颠冲着秦奚招手：“来呀来呀，这个超好吃的！” 秦奚和玄烨站得地方是镜头范围外，没在直播里上镜，白齐齐这一番动作惹得看直播的人们好奇心爆棚，一个劲问白齐齐实在招呼谁。 陶庭一明白玄烨的规矩，也不多话，转手递过去一盘小吃给秦奚，随即冲着镜头微笑：“今天的直播暂时到这里，今晚八点不见不散。” 说完也不顾弹幕上的哀嚎，关掉直播椅子一转面向玄烨，顺便还把抱着小蛋糕吃的兴起的白齐齐也转过来。 “怎么样？” 玄烨拉着认真吃起来的秦奚坐下，递了杯水给他随即道：“那个女人是个净灵体，有人打上了她的主意，种了鬼胎在她体内。” “净灵体？” “真的有鬼？！” 两道惊讶地声音同时响起，陶庭一顿了顿，转头看向白齐齐：“你知道？” 饕餮属于较为特殊的凶兽，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在进食，消耗了力量则会需要更多的食物需求。以至于他并不像穷奇等凶兽一样可以暂时在三界事务处被管制和工作。为了抑制他的凶性，防止他控制不住外出伤人，才决定让他住在白晓附近，好以瑞兽之气压制他的凶性。 再者白晓通常能找来让他暂时消除饥饿感的东西，这么多年下来也是份不小的人情，陶庭一才会同意帮白晓盯着他这个人类小徒弟，免得对方被害。 但是，也仅仅是盯着防止被害，至于白齐齐会不会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只要不会威胁到白齐齐，陶庭一一律不管。 最重要的是，陶庭一也没想到，怂唧唧的小弱鸡白齐齐居然有胆子去接触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 丧丧的，没有小剧场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傅青丘就是个备胎 当天，鬼胎的事情暂时就被搁置。大家着重关注了一下白齐齐知道并主动开始尝试接触非科学事件的问题，顺便也给他开导了很久，防止他真的被带歪了。 晚上八点前，饕餮预备开第二次直播的时候秦奚和玄烨就一起离开了。倒是白齐齐自己逐渐接受了饕餮的设定，听了玄烨的意见暂住饕餮家，和他一起愉快直播吃吃喝喝。 鬼胎的事情暂无头绪，玄烨再怎么说也是事务处掌权人，不可能一直扎在这一个案子里不管其他的。考虑很久后，决定让秦奚试试水，自己去查这件事。 总归有蚣蝮盯着，不会出什么大差错，玄烨对秦奚的实力也十分放心。 头一次被予以重任的秦奚十分看重这件事，每天不上课的时间都用来在白齐齐家附近晃悠，偶尔还会离魂跑去那对夫妻家里转悠一圈。 就这么转悠了三天，秦奚在小区碰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学长？”在饕餮家蹭了顿晚饭，正在一边散步一边巡逻顺便等玄烨来接他的秦奚站定，歪头看着出现在这里的柯宇飞，有些疑惑：“学长住这里吗？” 柯宇飞倒是没什么异样，神色正常地笑了笑，走到秦奚跟前：“没，过来找一个朋友。你呢？搬到这里住了？” “我也是来找朋友的。”秦奚笑眯眯，却没有把白齐齐说出来：“学长吃过饭了吗？我们一起去吃一点？” “不用了！”柯宇飞快速拒绝，随即似乎察觉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尴尬地笑道：“我还有点急事，晚点才会去吃。你去吧，自己小心点。” 说完也不等秦奚回话就急匆匆转身走了。 秦奚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自己小心点？ 想了一会，秦奚摸出手机拨通玄烨的电话：“玄烨！我刚刚看到了柯宇飞。” “柯宇飞？”正打算去接秦奚的玄烨顿了顿，微微眯眼：“他在那儿做什么？” “不知道……但是，刚刚他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气息。”秦奚嘟囔了一句：“好像在哪里遇到过，我想不起来了。” 以秦奚的记忆，如果想不起来，那很大可能是存在于没有恢复的记忆中，基本这时候也不用指望了。 玄烨道：“不用管他。你让白齐齐老实地在陶庭一家里住着，过段日子白晓应该就回来了。半个小时后我去接你。” “好！” 挂断电话后，秦奚一边溜溜达达朝着陶庭一家的方向走，一边继续琢磨刚才那个气息。 有点熟悉，但又不是特别亲切和熟悉。就像是……他遇到过，并且不止一次遇到过，但一定没有长期接触，甚至还可能对气息的主人抱有敌意。 至少在感觉到的那一瞬间，秦奚有了动手的冲动。 另一边，挂了电话打算去接秦奚的玄烨刚要出门，就被钟向申拦下了。 “老大！有大事和你说！”钟向申略捉急，壮着胆子拉着玄烨又进了办公室，随后立即缩回手小心翼翼道：“我师兄还回不来呢？” 玄烨不太耐烦：“冥府那边事情多，他要多待一阵子。” “好吧……”钟向申怏怏地，只能老老实实禀报：“前段时间那个旧宅子里的狐妖，我查得差不多了。” “？”玄烨坐回椅子上挑眉看他。就这么个事也值得特意拦下他，耽误他去接秦奚？ 看出他不爽的钟向申一边在心内感叹留他一人独自面对暴风雨是多么残忍的事情，一边一本正经打报告：“旧宅子的主人柯邢死于七十年前，柯邢这一脉到他这里算是绝了香火，不过因为家族世代行善积德，落了个仁善之家的名号，在冥府也有几分面子，如今转生了过得也还算不错。不过柯家有一分支，两百年前走的是玄术路子，就是到了现在已经没落了，没有后辈再走着条路。” 玄烨摸着嘴唇思忖：“柯……” 钟向申道：“前段日子我听师兄说，你们怀疑那个姓柯的大学生不太对劲，我查了一下，那个学生就是这个家族的后辈，也就是那个涉了玄术的分支后人。” “我知道了。”玄烨颔首。 “这个就是我顺手查的，不知道有没有帮助。还有另一个发现……”钟向申顿了顿道：“那只狐妖，是被柯家玄术一脉封在那座宅子中的。柯邢寿尽之前便是功德满身的大善人，柯家分支制服那只狐妖后，便央着柯邢以祖辈世代功德来压制，将那狐妖扣在旧宅子里镇压，免得再出来为祸人间。柯邢……后来同意了。” 玄烨一顿：“分支求他以世代功德压制作孽狐妖？” “是。”钟向申点头：“镇压了四十年。若非如此，柯邢也不至于断子绝孙，断了主支香火。可这件事我查来查去都像是舍己为人，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就是说不上来为什么，总感觉好像不太对劲。” “当然不对劲。”玄烨冷笑：“分支求着主支以世代功德镇压作孽狐妖，造成主支断了香火。舍己为人？舍远亲的己，为了毫不相干的人？可笑。” 钟向申也不是没想到这一点，苦着脸道：“说是这么说，但是真的没查到其他的。柯邢没了之后，分支一没抢财产二没夺权力，就连自己家都没落了下去，压根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啊。” 玄烨漫不经心敲了敲桌面，意味深长道：“或许有好处，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他站起身道：“你去盯着这个柯家分支，仔细查一查。” “真有问题啊？”钟向申摸不着头脑：“老大，那狐妖怎么办？” “拾掇拾掇，给陶庭一和齐琼分了吃吧。” 钟向申一惊，脑门挂汗地看着玄烨淡定离去。 我的天……给两个凶兽喂沾过血孽的妖兽？老大这是想让他们翻天了？ 玄烨到的时候，秦奚正窝在小花坛边蹲着，苦恼又纠结地琢磨什么。 “上车。”玄烨招呼他一声，等人上车坐好了才道：“我知道傅青丘是怎么回事了。” 秦奚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认认真真盯着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玄烨只是工作了一天就知道了？难道这就是等级待遇的差距？ 玄烨捏了捏秦奚的下巴道：“记得你和古原第一次碰面那个古宅么？” “记得。”秦奚点点头，随即突然反应过来：“你是想说那只狐妖？” 那只又丑又臭的狐妖，让秦奚记忆深刻。 “对。”玄烨颔首，方向盘一打出了小区，朝着一个秦奚没怎么走过的方向去：“傅青丘是他们后来选择的目标，最开始，他们准备的材料应该是那只狐妖才对。” “什……什么意思？”秦奚听得一脑袋雾水，完全没能联系上。 玄烨一边开车一边慢慢道：“那个女人肚子里的鬼胎，被她生产出来后，便是一个完全空白的鬼婴。拥有婴灵的力量，却没有怨气和戾气，还十分容易□□控。更重要的是，因为是鬼胎，所以即便从母体中被生产出来，也不会是一个正常的人类躯壳。” 秦奚愣愣地点头：“对啊……” “拥有鬼灵力量的人类躯壳，却没有人类生命脆弱的限制，那将会是比僵尸更为强大的存在。”玄烨视线落在红灯上，继续道：“而当这样的身体和灵魂融合，被人控制住，再融合进去一个沾过血孽的强大妖兽的内丹，你觉得会是什么？” “……”秦奚想了想，惊呆状：“似鬼非鬼，似人非人，似妖非妖？一旦出现，必然是一场大灾难。” 玄烨点头：“对，会是一场，或许连事务处都无法及时阻止的大灾难。”说完他轻笑了一声：“可幕后之人没有想到，他精心准备了几十年的宝贝，就这么巧合地被你发现重伤，又被事务处给带走了。” “嗯……”秦奚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那只狐妖就是他准备的……妖丹？然后因为我发现了重伤了它，所以幕后之人才盯上了傅青丘？” “应该是这样了。”玄烨道：“傅青丘只是个倒霉的备胎。沾过血孽的狐妖凶厉且强大，或许实力比傅青丘弱一些，但凶性要远强过他。婴灵被控制后，内丹上附带的凶性不会有太大硬性，反而能够增强力量。只可惜，被你破坏了计划，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已经距离成为妖仙不远，力量强大修为深厚的傅青丘。” 说白了，傅青丘就是一个不怎么受待见的备选，偏偏他还疏于防范，好巧不巧地中了招。真要说起来，这事和他压根不沾关系。 玄烨熄了火，朝着秦奚笑道：“走吧，我们去找人解决了那个鬼胎。” “哎？”秦奚莫名其妙下了车，被玄烨拽着走进一个陌生的小区：“来这里做什么？不应该找古原吗？”这种鬼灵之事，明明就是古原最擅长才对。 玄烨拉着他边走边笑：“古原短期内回不来了，我们要去找一个倒霉鬼帮忙。” 只擅长暴力镇压的秦奚默默闭嘴。 听上去好惨哦……堂堂神兽解决一个鬼胎，还要找一个倒霉鬼帮忙。也不知道是玄烨太笨了，还是那个倒霉鬼太倒霉了。 好在玄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然岂不是要气死了。 事实上也不是玄烨搞不定，只是他作为三界事务处的掌权者，被天道盯得很紧，稍有不慎都可能招来祸患。偏偏去除人类身体内的鬼灵，以妖族的手段少不得会比较粗暴，玄烨才不想因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让自己背上点莫须有的处罚。不如去找个擅长这些的人类，不会出事也不会牵连别人，皆大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年前两章更新，过年消失去玩，初七出现！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这也太倒霉了吧…… 玄烨拉着秦奚进了四栋，进电梯后按了个704。 看着这个数字，秦奚小小的沉默了一下。 他现在也是接触了挺多这种事情的人了，知道尤其是人类玄术工作者，对于这些小细节便有些不自觉得偏好。虽不一定会刻意强求，但一般情况下还是会避开比较敏感的，选择一个较为中庸的。一则不会影响自己工作，二来也是从小细节来给自己提供点帮助。这种不会强行扭转什么，只是细枝末节添加的好运，不会对本身有什么负面作用。 也就是古原这种境界的，才会对这些完全没有追求，一切随缘。 可这位…… 难不成也是个和古原同级别的？ 玄烨似乎懂了他的想法，轻笑着开口：“论坛里提过的五个人，你知道吧？” “知道的。”秦奚点头：“古原，钟向申，乔木也，和道一门那个大弟子。还有一个……没看到有人说过他的名字。” “因为……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这么个人。”玄烨努了努下巴：“现在我们去找的就是这位。至于他住的这个房子……据说房子在长辈名下的时候，这里是702，风水也是长辈特地选的。结果他住进来后小区做了一次调整，楼号改成了四栋，门牌号也改成了704.还在这一栋旁边建了个停车场，把原本的树都移栽到其他地方，好巧不巧就把他这个屋子的风水局给破了。” 秦奚：…… 这是真的够倒霉的。 “不过他也不靠这个，毕竟也不是因为这个倒霉。反倒是倒霉的太多了，风水局也影响不了什么，索性就这样了。反正除了他家，别人家什么事都没有。”玄烨想着又笑起来：“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着他这么倒霉的主。” 秦奚挠头。 电梯很快到了七层，电梯门一开就看到了704户的门。 秦奚瞬间陷入沉默。 好歹也是个高档公寓小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破破烂烂基本不可能打开的门？ 玄烨显然也没想到，看到704的房门嘴角就开始抽搐，产生了扭头走人的冲动。 这家伙明显更倒霉了，找他真的行吗？ 秦奚默默看玄烨，玄烨无言回以对视。 两人正僵持着，703户的房门打开，走出一个高大严肃的男人。对方压根像是没注意到他们，走出来第一反应就是看了一眼704。看过之后，才将视线放到电梯边两个人。 “玄总？”对方很惊讶，走到玄烨面前朝着玄烨伸手：“好久不见。” 几乎不怎么理会普通人的玄烨，居然带了些许笑意握住了对方的手：“好久不见，成总。”说完将秦奚拉到身边，给对方介绍：“这位是秦奚，我爱人。” 秦奚还处在茫然中：“你好？” 男人微笑：“你好，成煜。” “二位来这里是……？”成煜又看了一眼704。 玄烨颔首：“找他有些事。” “……”成煜轻咳一声，点点头：“那你们忙，我还有事，先走了。” 突然就被丢下的两个人继续面面相觑。 就……怎么觉得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呢？ 许是外面说话的声音引起了里面的人注意，破破烂烂的门上，唯一算是完好，还能顺利打开的小窗轻响一声打开，露出一张斯文正经的精英脸。 “老大？” 玄烨应了一声，皱着眉打量他的门：“你这门怎么回事？” 正经脸瞬间垮下来，丧气十足地抱怨道：“还不是我那个倒霉邻居，闲着没事买什么金属书柜。前天喊人抬上来的时候，我正好要出门，就……变成这样了。” 秦奚：…… 玄烨：…… 玄烨感慨道：“果然你这个运势没人能救得了了……” 对方更加丧气，并拒绝理会玄烨，扒着小窗看秦奚：“你就是秦奚？你好，我是童画。” “你好。”秦奚笑眯眯，但是目光滑过房门的时候，不自觉露出几分同情。 到底要多倒霉，才会被弄得连家门都出不来…… 大概是他的同情表现的太明显，童画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开门，赶忙开了锁推开摇摇欲坠的破门：“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玄烨扶额看他：“你那个下巴怎么回事？” 童画捂着自己的下巴，继续丧气巴巴：“被门撞得，就是前天！” “……”玄烨拉着秦奚转身就走。 “哎哎哎？”童画略懵地看着两个人，不解：“你们难道来就是来慰问我一下吗？”就算是慰问，说两句话就走也太敷衍了吧？” 玄烨冷静地回答：“本来有事想要叫你帮忙，但是看你这个状态，我觉得我们还是换个人吧。” “别啊！”童画撑着勉强能打开个一人宽的门，朝着玄烨抛了个媚眼：“大爷赏口饭呗，我已经半个月没出门接生意了，前天被撞了一下感觉霉运翻倍，这几天也没敢出去。快要山穷水尽饿死了有没有！” 什么精英！不存在的！秦奚冷漠脸。 “好了不闹了。”玄烨摆摆手：“你能出门么？能出门跟我们去一趟，解决点问题。” “应该没问题。”童画摸了摸下巴，结果不小心碰到自己的伤口，疼的吸了口凉气才继续道：“我都已经这么惨了，应该不会继续更惨了。” 玄烨颔首：“收拾东西走吧。” 童画也不客气，转身就进了家，直奔着卧室去换掉自己那一身相当慵懒的睡衣，半点没有招呼两人的意思。 大佬显然也没打算就杵在门口等，拉着秦奚进了门，顺便观察了一下童画家这个饱经摧残的门，又想了想方才行为神态都很奇怪的成煜，当做什么都没发现一样坐到沙发上，耐心等童画大姑娘上轿式的墨迹。 当然这份墨迹也不怪童画，主要是他出门不做好万全准备，说不定倒霉的就不止自己了。 秦奚倒是有些新奇。他在人类社会生活了好一阵子，但是很少去别人家里作客，满打满算也就是已经成为自己住处的玄烨家，和最近频繁活动的白齐齐家。就连古原住的地方他都没见过。 童画外貌很干练精英，行为举止却带着一点丧气随性，而家里的布局摆设，却很温馨，随处透着暖融融的柔软，倒是和他那身很闲适慵懒的睡衣风格很搭。 能看得出，虽然运气不太好，但童画还是一个很热爱生活，并享受生活的人。秦奚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像第一眼看到玄烨帮他布置的房间一样。 许是他的情绪表现的太明显，玄烨打量了秦奚一眼，又在童画家里四下张望了一圈，低声问：“喜欢？” 秦奚笑眯眯点头：“很舒服。”能一瞬间感受到人类对生活的热爱，感觉到认真生活的热情和温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种感觉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动力，一种……甘愿付出一切的动力。 完全没有get到秦奚点的玄烨轻点了下头：“回去我们重新装修。” “哎？”秦奚怔了一下：“不用啦~那样子就很好。” 妖和人类毕竟还是不同的，这样充斥着勃勃生机的感觉反倒和玄烨有点不相融。如果变成这种风格，不说秦奚习不习惯，玄烨肯定会不自在。 自己的家，当然还要自己舒服最重要啦！ 秦奚笑得像个小太阳：“我们家最好！” 玄烨顿了顿，唇角微弯揉了揉他的头发。 嗯，我们家。 童画换好衣服带好装备出了卧室，若有所思看了一眼两个人，显然没想通他收拾了一下的功夫，为什么这两个就开始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作为领导你们是不是应该稍微克制一下？专门跑到下属家里秀恩爱，刺激自己这条单身狗？？？ 但是他打不过玄烨，据传言来看，可能也打不过秦奚，所以他理智的屈服于武力值，选择了无视。 “我们走吗？” 玄烨起身顺手把秦奚也拎了起来。 童画反手带上门，锁都不说就跟着玄烨往电梯走，行走间带风，颇有精英干练气质：“需要我做什么？” “除一个鬼胎。”玄烨言简意赅。 “鬼胎？”童画吃惊地反问了一句，见秦奚和玄烨都进了电梯，他也跟着准备朝里走，结果因为说话没注意到电梯门在缓缓关闭，一步迈进去的时候差点被夹在中间。不知道为什么，本该自动感应到人，然后反向打开的电梯门像是看童画不顺眼一样，坚定地继续关闭。 童画‘嗷’地一嗓子，‘嗖’一下窜进电梯里，拍了拍胸口吐口气，然后愤愤地瞪着电梯门：“这个破电梯一定对我有意见！每次都想夹住我！” 非常典型的帅不过三秒系列了。 秦奚不信邪的仔细研究了下电梯，最终也不得不承认，真的就是赶巧让童画碰上了，电梯一点事没有。 “不用看了，我已经习惯了。”童画丧气十足地念叨了一句，甩了甩手回归正题：“鬼胎的事情还用得着找我？”明明三界事务处随便一个人类都能做好嘛？ 毕竟能进三界事务处的，哪怕不是大佬，也绝对不会是废柴。处理一个鬼胎，完全没难度。 玄烨目视前方：“一个可能已经被人操控过得鬼胎。古原最近不在。” 童画秒懂。 这是缺人手，不得不挖他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么么哒！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你确定这是鬼婴 坐进车里，已经满打满算半个多月近一个月没怎么出过门见过太阳的童画四下看了看，忧心忡忡道：“我和你们坐一辆车没事吧？不然你们给我地址，我走过去？” 搁往常，事务处有需要童画处理的工作，通常都会有一个修为境界又或者自身气运能完完全全压制住童画的人来接他。不然就肯定是打发他一个人溜达到目的地，连公交车出租车都不能坐那种，不然百分百连累人家公交车出租车抛锚或者遇到碰瓷的。今儿个车里有玄烨在，本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就算是倒霉也只倒霉童画一个。可关键是还有个秦奚啊！ 不管论坛里传得再怎么神乎其神，童画还是秉承着自己倒霉尽量不要给别人添麻烦的原则，生怕不小心把秦奚牵连了。这么乖巧可爱的小朋友，要是被他影响磕着碰着什么的，那多不好。更不说这位还是玄烨的宝贝，万一被记一笔就太惨了。 秦奚没能领悟他的意思，纳闷道：“为什么呀？离着可远了。” “没事，最多就你自己翻车。”玄烨淡定开口。 童画：…… 哦。 不爽的童画内心愤怒了一下，觉得还是和小朋友讲清楚，免得真的牵连人家。戳戳秦小奚的脸对他说：“我很容易会影响别人的运势，你去副驾驶坐吧，这样还能好一点。” 秦奚这才明白他这奇奇怪怪的话从哪来，笑嘻嘻摆手：“不用！我运气可好了！”说完他还伸手在童画头顶拍了拍，“给你一点好运气，说不定也能影响你。” 话音一落，童画就被急刹车的惯性带着猛地晃悠了一下，一脑袋撞在了驾驶座椅背上。 秦奚：…… 嗯……好像真的没什么用哎…… 童画已经佛了，抹了把撞出来的鼻血，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拒绝再与车里的两个生物交流。 这个对他残忍又冷漠的世界！ 一路无话，直到到了白齐齐的邻居家。 开门的是这家的女主人。许是因为男主人被玄烨施法一直在沉睡，这几天她过得还算顺心，神色和状态都好了不少。就连身怀鬼胎都没有什么太明显的不良症状，其影响甚至还不如自己丈夫对自己施以家暴造成的影响大。 童画小心翼翼迈进门，免得自己不幸因为门槛给陌生人行大礼，然后一进门就放了心了。 他虽然倒霉，但是倒霉的运势很是微妙。比他强的气息、力量又或者气场都可以让他的霉运暂时被抵消。完全不像有些人，倒霉起来遇到了阴气重又或者其他气场奇怪的地方会变本加厉。巧的是，这间屋子的阴气浓得都快要凝成实体状，使得童画已经快要感觉不出自己的霉运体质了。 看到他们来，女主人有些高兴，双眼微微发亮地看着玄烨：“大师……” 玄烨颔首：“帮你拿掉这个孩子。” “……”女人似乎愣了一会，犹豫地摸了摸没有明显凸起的肚子，沉默下来。 大概是女人的天性，虽然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从哪来的，也明白这个孩子是造成自己家庭变成这样的主要因素，甚至隐隐约约因为玄烨秦奚的出现而感觉出这个孩子不太普通，可她还是对这个在自己肚子里呆了两个多月近三个月的宝宝偶尔会产生一丝丝期待。 总有那么一点不切实际的期盼，盼望着也许是巧合让所有人都判断错了，这个孩子就是她和丈夫的结晶，是应该带着期待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童画看多了这样的场面，加上也不知道事情具体是怎么回事，索性抱着手站在一边。而同样没说话的秦奚，则是有点没懂这个女人的情绪。 玄烨抿唇看了她一会，沉声道：“你肚子里的，不是你的孩子。” 女人瞪大眼睛看向玄烨：“怎……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孩子，为什么会在我的肚子里？！” “有人将你当做孕育他的器皿，以外力将他投放在你体内而已。这个孩子……本身应该是与你无关的。”玄烨解释了一句，看着女人震惊苍白几欲晕厥的表情，继续冷漠又淡然地补充：“如果你坚持要把他生下来，最后的结局也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好。” 女人咬着唇，眼眶微红地垂眸看着自己捂着小腹的手，良久没能说出话来。 在他们来之前，女人也想过很多。她想过，如果这个孩子是因为某些她不知道的意外出现的，也许她会选择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毕竟即便是父母，也没有权利阻止一个生命的诞生。哪怕……哪怕她的家庭会分崩离析，至少她还会有一个孩子。自己有把握也有条件独自抚养这个孩子，苦一点累一点也没关系，终归是自己的孩子。 可现在，有人告诉她，这个孩子与她无关。甚至就像她想得那样，这个孩子不是普通的胎儿，是被奇怪的手段投放在了她的体内。她从头到尾都是被利用的。 许久之后，女人终于放下了手，垂眸慢慢点了点头：“你们……能帮我打掉他吗？” 玄烨应了一声。 “我丈夫……”女人犹豫着看了一眼卧室，又看向玄烨：“他已经睡了很久了……” “事情解决就会让他醒来，不会再有什么影响。”玄烨声音又变得冷漠起来：“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和他分开。虽然他确实被影响的神志不太清楚，但动手是出自自己的本意。即便没有这一次，以后也会有。” 女人没说话，只是轻轻地，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玄烨的嘴唇动了动，看了女人一眼，到底没再多说别的。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总觉得这个女人或许之后会和他……们有什么因果牵连。有了因果，就意味着有了麻烦，就是神兽也不能避免。与其到时候再头疼，还不如现在就尽量减少麻烦的出现。不然以他对普通人类的漠视，怎么可能特地提醒这一句。 童画显然也是头一次见玄烨这么有爱心，特地提醒一个普通人这种小事，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后，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做一个人形立柱。 直到玄烨开口招呼他，他才散漫地笑着凑过去：“可以开始了？” “嗯。”玄烨颔首，看向秦奚：“隔壁那个，身上有点东西，取了就成。” “好的！”秦奚应声，哒哒跑到隔壁，走到一直在昏睡的男主人身边。 男人是被玄烨用术法迷晕的，作为神兽的玄烨在不刻意造成伤害的时候，让他昏睡省力省粮还无毒副作用，也完全没有遮盖这个男人身上本就拥有的一些东西。 比如，长时间和鬼胎靠近沾染上的阴气，以及致使他神志不清的存在。 秦奚歪着头看了一会，伸手指点了点男人的眉心抹掉那些阴气后，掌心贴附在男人的额头。纯正的灵力丝丝缕缕渗透，在男人脑海中游走了一圈，收获了一些支离破碎的梦境，和一道血红的、充满了恶意的神念。 读完了那些梦境，秦奚捏着那一丝红线神念，嫌恶地甩了甩手，仿佛丢掉什么脏东西一样，把破碎的梦境都甩了出去。灰尘一样的梦境碎片失去了灵力凝聚又接触到空气，很快化为乌有，彻底自肉眼可视的状态下消失，与周围的气融为一体。 果然不是什么好人，还是家传的家暴传统呢！不但如此，还重男轻女，歧视女性！希望玄烨给女主人的提醒真的让她警觉，不然以后肯定会很不开心！ 秦奚想着，抬手看了看手里的红线神念，犹豫了一下把它团吧团吧扔进了小包包。 他的包包里全是贵重东西，随便拎出来一样都能把这缕带着恶念的神念压制住，倒也不怕污染或者影响。就是……有点恶心，仿佛揣了一块泥巴在兜里。 心大的秦奚不满地一边嫌弃一边整理好背包，转身有哒哒跑到隔壁围观，完全无视了床上还在半睡半醒的男主人。 另一边，童画也已经开始动手，替女主人将体内的鬼胎引出体外。 童画的一身本事也并不是传统的玄学之法，反倒是和修真一脉的有些相像。只不过他家传血统特殊，天生便具有克制鬼灵的能力，修炼而成的灵力也能对鬼灵有直接作用。既不用像玄术一脉那样借由符箓咒法达成目的，也不用像修真一脉以灵力驭使法宝灵器来完成。 再加上生而为人的天生优势，弹指一道灵力注入女主人的腹部，五指微动如同操控提线木偶一般，缓慢又简单的便逐渐将鬼胎拎出了女主人的肚子。 至于那个可怜的女人，则已经在童画施法前，便被弄晕了过去。 不然眼睁睁看着自己肚子里爬出来个半人半鬼的婴儿，不死也得疯了。 秦奚跑过来的时候，正看见鬼婴的半个身子出来，剩下半截正一点点被往外吊着。 莫名的……秦奚就想起了钓鱼…… 只是他的脑洞并没有让另外两个还清醒着的生物感受到。 童画手下一个用力，动作幅度略微加大直接将鬼婴拎了起来，灵气成线提着鬼婴拎到半空，仔细看了一会转头看玄烨：“你确定……这是个鬼婴？” 作者有话要说： 年过完啦！【对于上班党来说】工作党该准备工作，学生党准备完成作业啦！ 么么啾爱你们！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灵魂壳子 这问题把玄烨难为坏了。 他本身就对阴气不敏感，能分辨出来还是因为气息太明显。可要真的去区分这个鬼婴和别的有什么区别，岂不是等同于让一个普通初中生做高数题？ 至于秦奚……完全没经验，只隐约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索性童画也没指望这二位给他什么答案，抬了抬手示意他们看被他提着的鬼婴，表情纠结：“这个，最多就算个灵魂壳子，神识都被洗掉了。” 灵魂也是拥有意识的，包括浑浑噩噩的新魂，也保存着一部分生前的惯性意识。拥有意识的灵魂，才能算是一个真正完整的灵魂，才能找到正确的路投生。至于没有意识的灵魂……就根本没有出现过。毕竟能做到把灵魂意识抽取或洗掉的人或者其他存在，他们还没遇到过。 再者说了，哪怕是有不轨之心，想要在魂魄鬼灵这方面动手脚的，接收一个完全没有意识的灵魂壳子，就等于接收了个不会动无法听命与他的布娃娃，完全没用啊！ 还有，没有意识的灵魂和灵魂残缺又有着一定区别。残缺的灵魂出现任何异动，都会被鬼差或者阳界的执行者发现，但没有意识的灵魂即便是出现，也不一定有人能发现，更别说是投胎，还是以鬼婴的方式投胎。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童画收回灵力，两根手指捏着无意识鬼婴的后颈，朝着玄烨伸手：“我的任务完成了。” 秦奚：…… 玄烨：…… 两个人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又没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童画拍拍手转身离开。一路目送他走到门口，又眼睁睁看着他打开防盗门结果脚底下一个踉跄直接五体投地趴在了玄关。 …… 是真的很惨了。 童画一边往起爬一边嘟囔：“不科学啊，这都老半天没出事了，怎么的要走了还能来一下子。”念叨了一会，突然回头若有所思看了一眼秦奚，带着点恍然大悟地捂着被撞到的额头摇摇晃晃走了。 全程，秦奚都没明白他到底悟出了个什么。 女主人清醒过来的动静让沉默地两只回过神，玄烨反手把那只没意识的鬼婴收到袖子里，负手看着茫然醒来的女人。 “……”女主人摸了摸自己完全平坦下来的肚子，恍惚了好一会才抬头，呐呐道：“他……被取出来了？” 玄烨面无表情没有理会，秦奚不得已轻轻应了一声。 得了回应的女人似哭似笑地垂眸发了一会呆，片刻后轻轻抽泣了一下，低声询问：“我……可以祭拜他吗？” 玄烨顿了顿，终于开口：“可以，但是不必留下名字。” 说完这一句，他便带着秦奚离开了这里。 需要他们解决的事情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别人的私事，轮不到他们管。 坐回车里后，玄烨便又把那只呆呆傻傻没有任何反应的婴灵放了出来，丢在秦奚怀里让他抱着。 “他要怎么办？”秦奚抱着婴灵，倒像是真的抱着一个小婴儿一样。普天之下，也可能就只有秦奚能做到这样徒手抱住一个婴灵，而不是直接穿过去扑空。 玄烨揉了揉眉心，叹气：“不管怎么样，这小家伙没有犯过错作过恶，送到了冥府也没法处理，更投不了胎。先放家里吧，左右有那只傻鸟和清溪剑守着，出不了什么事。” 现代社会不能背着剑到处走，清溪剑灵刚刚苏醒也还需要修炼恢复，秦奚便把它和重明鸟一起扔在家里，好好宅着修炼。两只凑在一起倒是挺和谐，时不时还能听到一灵一鸟的交流。玄烨家到处都是神兽朱雀的气息，寻常邪祟压根不敢靠近，再加上清溪剑灵和重明鸟守着，这只婴灵暂时放在家里倒是安全。 秦奚想了想，也就同意了这个提议。 只是……他还是有些困惑…… “所以……婴灵的神识为什么会被清洗掉？” 婴灵是正常婴儿大小，就是没有实体，除了秦奚以外就连玄烨想要碰触到它都需要在手上裹一层妖力才行。也是因为还没有实体，在女主人体内被孕育的时候，并没有完全按照本身的体型大小来显现，反倒是如同正常婴儿一样在一点点长大。假若没有被取出来，而是等着女主人的肚子变成足月大后，婴灵的魂体外便会由阴气凝聚成一个躯壳，成为真正的鬼婴被生产出来。 也幸好现在是正常婴儿大小，不然秦奚现在捧着的可能就是个肉团子了。 玄烨顿了顿，犹豫了一会还是实话实说：“我怀疑……我们可能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啊？” “背后的存在也许并不是想培养一个被净化了的鬼婴供他驱使。而是……想要一个被净化的婴灵躯壳供他夺舍，再辅以妖丹强化力量，承载他本身的意志。” 玄烨说完，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转头对秦奚道：“给古原发微信，让他通知冥主，忙活完之后来找我一趟。”语气很是随意，仿佛传唤的不是冥主，而是一个小兵小将。 秦奚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了。 就……听上去冥主好像有点惨……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这一章这么少呢…… 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啥时候就写了一半就去写下一章了！！！我还没发把这一章补全！！！ 所以今天再补一更emmmmmm 第60章 第六十章 朱雀宝宝有小情绪了 被洗去了意识的婴灵自然不存在被人控制住的可能，放在家里完全没有任何问题，重明鸟和剑灵这两只，也对新的小伙伴表示了热烈欢迎。 清溪剑灵都要乐疯了，它不知道从哪沾染来了喜欢照顾小孩子的毛病，看见小孩子就乐颠颠的，也就是还算老实听话，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窜到别人家去偷窥人家的小宝宝了。这会有了婴灵在，完全满足了它的……‘母性’？总之是非常和谐且友爱。 被带回来的婴灵没有意识，说呆呆傻傻都不算，完全就是个不会动弹没有反应的娃娃。唯一好的一点就是，没了神智也还有本能，放在聚灵阵里不自觉就能开始修炼。有剑灵和重明鸟引导着，倒也慢慢回到了正经的修炼路子上。 秦奚和玄烨的日子依然过得平平淡淡。只是某天收到了白齐齐的微信消息，说他的邻居最近为了离婚的事情成天吵闹，女方已经起诉了。至于他自己，则被烦的整天没法休息和画画，选择继续蹲去饕餮家宅着。 玄烨怀疑这家伙就是懒得自己做饭，顺便还垂涎上了饕餮的手艺。 安静了大概半个月左右，在冥府做奉献的古原同志总算是出现了一次，看到了秦奚发来的微信消息。 虽然秦奚并不知道冥府究竟通的是哪个公司的网…… 得了古原的回复后，秦奚连家门都不出，课也完全抛在脑后，蹲在家里一心一意等着见传说中的冥界掌权者冥主大人。 朱雀大人很是难受。 他都没有过这种待遇！ 愤怒的朱雀大人拒绝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虽然他们的衣服因为新陈代谢和普通人不同几乎不需要清洗，房间也在有避尘术不需要清洁，以及不管是玄烨还是秦奚不吃饭也都不会觉得饿。 听上去这种居家过日子会产生的小状况在他们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机智的秦小奚还是发现了异样！ 比如明明不需要经常换洗衣物，却还是每天都会叮嘱自己换下来（虽然看上去只是为了满足某大妖炫耀彰显自己体贴细心购买了很多合身衣服的小心思）、比如每天都会习惯性简单清理一下每个房间，尤其是自己的房间（虽然更像是为了在秦奚面前刷一刷存在感表现一下自己的勤快贤惠）、比如每天都会给自己做很多好吃的，哪怕他们都不会感到饥饿（虽然某大妖明显是抓住了秦小奚小吃货的本质刻意为之想要套牢秦小奚的胃）……等等行为完全消失了！ 甚至于即便是不停在自己面前晃悠，却坚持不和自己说一句话！ 没经历过吃醋闹脾气这种事的秦小奚觉得，虽然上述那些行为不会对他造成什么烦恼，可是突然消失有一点点奇怪呀！ 而且重点是，突然没有了这些行为，好像就有点点不太习惯，总觉得缺了什么。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觉得这些行为和玄烨不和自己说话有着直接关系！ 于是耿直的秦奚同学决定直接去问！ “玄烨玄烨！”窝在房间里苦思冥想了半天的秦奚踢踢踏踏跑出来，在重明鸟、剑灵以及无意识看着他的婴灵三对六道目光注视下，一溜烟冲进了玄烨房间。 哦，从秦奚无意中说了一句他怕错过冥主来家里做客后，玄烨就沉默地选择了和他分房，不再死皮赖脸睡在他房间。 可以说是很标准的吃醋闹脾气了！ 正在暗搓搓计算单方面冷战时长，抓心挠肺琢磨秦奚什么时候能发现真相，主动来哄哄自己的玄烨瞬间收敛了纠结地表情，冷酷地坐在办公桌前打开文件装作忙碌的样子。 说出来也是很不好意思了。以前玄烨也觉得，自己好歹也是活了上万年的神兽，见过那么多爱恨离别是是非非，就谈恋爱这种事，光是看也看会了吧！可是真正实践起来才发现，光看过猪跑是不顶用的！还得教程和实践结合才能达成目的！ 比如这几天的小脾气状态，完全就是照着帖子学来的！ 就目前来看，形势喜人，秦奚似乎是已经发现了什么。至少自己不理会他的时候，他偶尔会比较困惑苦恼，而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至于什么智商，什么脸面，什么大妖的气度！压根！不！需！要！ 没什么比让媳妇认清楚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重要！ “怎么？”玄烨淡漠地应了一声，垂着眸子视线落在文件上，不看秦奚一眼。 站在门口的秦小奚沉默了一会，看着他的样子莫名有点委屈。 “玄烨……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秦小奚在破道观跟着老道士混日子的时候，顶天就是老道士没钱了会吃的差一点冬天冷一点，但平时绝对是要星星不给月亮，说什么是什么当个宝贝被宠大的！缺失的记忆摸不到痕迹，但本能会觉得自己也没在那段记忆里受过委屈吃过苦。睡醒进入人类社会，有玄烨手把手带着，又认识了一群小伙伴，就更是从没受过半点挫折。 这么一个被精心照料的金娃娃，哪受过这种冷暴力？ 越想越委屈的秦奚扁了扁嘴，突然就想起了沉睡前跟着老道士在破道观里吃苦受冻的日子，可怜巴巴几乎快要哭出来地小声碎碎念：“玄烨……你是不是生我气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哪里错了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娘哎！怎么就快哭了呢！！！ 端着架子的朱雀大人瞬间方了，蹦起来冲到门口就把人搂怀里，哄孩子一样边拍边哄：“不生气了不生气了，我的错，以后一定不生你气了！不哭了啊！” “真的吗？”秦奚红红的眼眶里眼泪瞬间消失无踪，眨巴了两下眼睛笑嘻嘻看着玄烨道：“你说的，以后不能不理我了！” 玄烨：…… 总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 突然点亮小戏精技能的秦奚同学抓着玄烨拼命撒娇：“你不会生我气了吧？” 玄烨哪还能说‘不’？就是想说也不敢说了！只能认命。 “不生了。” 闻言，秦奚话锋一转，无辜地问道：“那你到底为什么生我气啊？” 玄烨：…… 玄烨索性把人搂怀里坐下，脸对脸开诚布公：“你不觉得你对别人太在意了吗？” 眨眨眼，秦奚想了一会，困惑：“可是……只是好奇啊！我对玄烨又没有好奇。” “所以你是对我失去兴趣了吗？”玄烨不满。 “不是这样算的！玄烨是自己人，才没有什么好好奇地。不管我好奇什么，玄烨都会告诉我不是吗？”秦小奚掰着指头数：“玄烨会给我做好吃的，会给我买新衣服还会搂着我睡觉，对我最好了。不管我说什么，玄烨都会答应，所以完全不需要好奇啊！而且，我再怎么好奇别人，玄烨也是最重要的！” 玄烨：…… 他莫名觉得自己被哄好了…… 仔细想想。妖族对恋人占有欲，他有，但是舍不得用这种占有欲限制秦奚。大妖的睥睨傲慢，他有，但不想加诸到秦奚身上。朱雀本性的暴躁易怒，他也有，就是不愿意朝着秦奚展现。 不管怎么看，都是栽地相当彻底啊！ 对结论十分无奈地玄烨一头扎进秦奚怀里拱了拱，丧气道：“你就欺负我舍不得你！” 被抱怨的秦小奚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乐呵呵抱着怀里的大脑袋揉搓了一通。 一场还没来得及展开的硝烟就此熄灭，两个人总算是对于冥主上门这件事达成了心平气和的共识。 至于冥主自己憋屈不憋屈，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 一派和谐中，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秦奚总算是盼来了冥主的登门。 别墅大门只有一个象征性的锁，来客径自穿过了大门出现在客厅，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充满违和感又无比和谐的并肩而立，站在客厅里望向了房子的主人。 对冥主万分好奇的秦奚看着飘在半空的三头身小娃娃，一时无言，呆立在原地。 带着得力助手古原一起到来的冥主大人不知为何也分外震惊，盯着秦奚愣了老半天，脸上的高深莫测都消失无踪，震惊地讷讷开口：“你……” 秦奚还没从冥主是个小娃娃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闻言呆兮兮‘啊？’了一声。 “你为何会在这里？”冥主见玄烨见怪不怪拉着秦奚坐下，便自觉飘到了沙发边落座，随后盯着秦奚问道。 “……”秦奚疑惑地望着冥主：“你认识我？” “你不记得我了……”冥主抿着唇沉默了一阵，取下一枚铜钱放到桌上：“这个，可还记得？” 话音一落，玄烨的气场陡然大开，充满了暴躁愤怒和不爽。 换谁刚刚吃过醋就发现自己媳妇和别的男人有过交集还有信物都会不爽！ 古原坐在一边沉默地当个装饰，只当没看过玄烨扫过来求解的目光。 天知道！他也是这次回去才无意中得知了一些小秘密的好嘛！ 秦奚仔细打量了那枚铜钱一会，逐渐想起了什么。 铜钱倒是常见的外圆内方，只是刻字是景朝独有。现今没多少人知道景朝历史，自然也就很少会有人知道这种铜钱。 而秦奚的记忆中，与他有关的和铜钱搭边的联系，只有一个人…… “你是贺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_(:з」∠)_真是太凉了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郎骑竹马来？ 也是冥主贺霄来得赶巧，凑在了秦奚恢复一部分记忆之后。至少关于在景朝生活的那些年，秦奚大多都已经想起来了，哪怕偶有遗漏，碰上之后也会回忆起来。 关于贺霄的记忆，便是秦奚沉睡前在景朝生活时，遇到的第一个朋友。 那时候的秦奚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少年，头一回独自一人被老道士赶下山，茫茫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去哪。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就好巧不巧碰上了同样漫无目的的贺霄。 贺霄那时候倒不是个小娃娃模样，而是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模样。神态作风与现在这副端着的架势有些相似，但因为外貌达标，倒也不显得违和。就是走在街上不和人接触交流，看见什么新奇的都会盯上一会的架势，和刚出山的秦奚一模一样。 一来二去，两个人互相注意到对方的存在，顺其自然交流了一番，便开始结伴而行。 贺霄不算是正正经经的神仙。景朝年间仙神早已陨落，末法时代端倪尽显，他是被冥府那位沉睡的大人从深渊之中捞出来的一团鬼气活活捏成个人壳子，又点化了神智灌注了力量，才具备了掌管冥界的能力。硬要说起来，贺霄其实只是那位大人留在冥界的傀儡，替他去掌管冥界的运营。 遇到秦奚的时候，贺霄才接掌冥界不足千年，又不是正正经经修炼成的，方方面面欠缺的东西还有很多。好在那时候冥界尚未有动荡痕迹，一众冥府官员也还算老实，贺霄便听了大家的建议，来人世走走看看，丰富一下人生阅历。真要说起来，当时的贺霄和年龄尚小的秦奚其实是一样的，心理年龄相当年轻。 不同的是，秦奚是被老道士宠大的，孩子气十足。而贺霄可能是因责任而生，自然而然便带着些许稳重成熟。相伴的日子中，大多是贺霄在照顾秦奚，也更多是由贺霄来主导他们的行程和处事方式。 日子久了，更多是以成年人视角来看这个世界，也是以成年人的身份被这个世界对待的贺霄，不自觉便对秦奚有了些异样情绪。倒不至于上升到情情爱爱，大约是觉得，两人一样孑然一身出现在世间，彼此相伴游历，难得的契合。 为了这份异样，到了该离开的日子，贺霄将身上最后的资产——两枚铜钱，一人一个郑重收好，叮嘱这是约定日后相见的信物。 如果秦奚随大流走了转世投胎的路，这辈子再成功投胎成一个人，故事可能就会是另一个走向。比如当初的挚交再度重逢，以同为成年人的身份再次接触，又因为过往的情谊和重逢的喜悦，逐渐衍生新的情感。 奈何……大家都没按套路出牌。 秦奚就不说了，一觉睡到了现代社会，自己什么时候从一个小孩子的生理年龄长成了半大少年都不知道，就更不用提其他的了。入了现代社会，记忆忘光了不说，还被玄烨这只老妖精截了胡，自然就没什么别的故事。 至于贺霄，说多了都是眼泪了。当年他也觉得，俩人重逢后，说不定会有什么其他故事，哪怕就是秦奚身死后入了冥界，也多得是路子能发展点什么。哪知道死等活等没等到秦奚，反倒等来了景朝动乱冥界浩劫。这下好了，哪还有心思去考虑哪些杂七杂八的，光是镇压这场浩劫就损失惨重。不光赔了人力物力财力，折损了无数得力手下，还害得无辜之人替他镇压轮回。即便是到了现在，轮回也需要他真身镇守才能稳定，使得他在外行走的只能是这么个分出余力捏的孩童灵身。想要恢复本身实力和外貌，恐怕只有等深渊那位大人醒来搭把手才成了。 贺霄一想到这些就有点头疼，方才跟旧友相遇的兴奋也过劲了，板着脸就想进入正题。 没办法，玄烨就在旁边盯着，虎视眈眈地恨不得让他把一切交代清楚，他还哪敢多提当年的事？毕竟他连本体真身都打不过玄烨，就更不用说现在这个状态了。 “玄烨大人寻我来是有何事？”贺霄忽略了秦奚惊喜地目光，一本正经问玄烨。 不管是实力还是身份，冥主贺霄都和玄烨差上不少，放在古早时候，贺霄就是在玄烨面前称臣都不为过。不过这年头不讲究这个，对方这样有礼，再对比玄烨爱答不理还满满都是不爽地态度，就显得玄烨十分没有礼貌。 于是秦奚用胳膊戳了戳玄烨，为自己的小伙伴报了一下不平。 玄烨：……委屈。 但是媳妇的意思还是要遵循的，玄烨轻咳一声，指尖敲着膝盖慢悠悠道：“你那里有没有什么未曾登记在册，魂魄在逃，生前力量又十分强大的存在？应该是邪路上的，不属于正派一道。” “嗯？”贺霄拧着眉沉思，那张五六岁小朋友模样的脸上显露出几分深沉成熟：“轮回动荡之时确实有许多差错，不过这些年大多已经被缉捕归案。符合您所说的，应当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玄烨抿唇沉默了一阵，突然道：“当年冥界轮回动荡，你能确定柳经天已经转世？” “转世？！他不是直接被诸位打得魂飞魄散了？！”贺霄‘蹭’地一下凌空站起，整个人都惊呆了：“柳经天罪孽深重，怎么可能有转世投胎的机会？即便是下了冥府审判，也决计是永世受刑的下场！更何况他根本不曾出现在冥府！” 玄烨倒是很冷静，冲着激动起来的贺霄摆摆手，冷声道：“当年我等虽将他诛杀，却没有擅自干预他的魂魄刑罚。照理说，犯下弥天大罪，天道不可能允他一线生机，我等出手恐会扰乱天道判断。现在看来，恐怕当年柳经天不知道因何躲过了天道追踪，苟且偷生至今。” “什么？！”贺霄震惊至极：“玄烨大人可知柳经天现在何处？” 景朝国师柳经天犯下弥天大罪，造成世间生灵涂炭，甚至连冥界也险些倾覆。如此罪责，不管天道有没有惩治，冥府都不该放任不管。只是当年冥界乱成一团，贺霄收拾自家烂摊子还不够，哪能注意到柳经天没有被天道惩治也没有被三界盟绳之以法。阴差阳错，竟然让对方给钻了空子。 玄烨倒不意外贺霄的惊讶，在他眼里冥主还是个小辈，有所疏漏也是难免的，更何况当年的事情也不怪贺霄会疏忽这件事。毕竟就连他们这些神兽，以及通晓天地的白泽都没有察觉到柳经天的逃脱，就更不说这个经验不足的小冥主了。 “我怀疑……柳经天一直在以夺舍之法，辗转在普通人之中苟且求生。先前我们曾遇到一个养灵拘灵的法阵，看样子已经有了一段时日，想来是为了培育净化这个婴灵的。”顿了顿，玄烨补充道：“而且……他本身的魂魄应当已经十分脆弱，所以选择洗去一个婴灵的神识，再借由净灵体母体净化，将自己的神识融入，支撑自己继续存活下去。” 先不提贺霄是什么反应，秦奚反正是已经惊呆了，愣了好一会后知后觉地傻兮兮问玄烨：“学校的阵法和这个婴灵还有关系？”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两个没什么联系的事情啊？究竟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玄烨颔首：“魔祖罗睺的部下曾费尽心力为其寻找过一种不会遗失记忆与神志，亦不需要重塑肉身的转生之法，便是以自身神识占据一个灵魂空壳，取而代之化作自己的魂魄。如此一来，便不需要背负天道监视，亦能瞒天过海重新复生。柳经天怕是得到这种法子时间不长，才在如今灵魂已经变得脆弱的时候选择此法，甚至不惜用妖丹来增强夺舍之后的实力。” 贺霄安静听着，在玄烨说完之后接口：“近日召古原回冥界，便是因为冥府自千年前起，便每隔一段时日会有本该寿尽入轮回的魂灵消失无踪。只因都是些普通人，一直没有引起注意，直到现在堆积累加达到一定数量才被引起重视。照玄烨大人所言，怕是这些普通人类的魂灵消失，极大可能与柳经天有关联。” “需得尽快找到柳经天！”玄烨五指收紧捏了捏拳头，又想起当年那一场惨烈的浩劫：“如今婴灵被我等收服，妖丹之计也被破，说不定他会再次动手，达成自己的目的。” 若是照他们推测那般，柳经天的灵魂已经脆弱不堪，那不管他现在的身体是老是幼，都很快便会寿尽而亡。到那时候，若是没有后手，就连灵魂也不会再有继续存在的可能。费尽心思苟且偷生那么多年，柳经天不可能甘心就这样消散于天地之间，必定还会想法子折腾。说不定……又会掀起一场风浪！ 秦奚云里雾里听了半晌，这时候终于有机会提出自己的疑问。 “所以……这些事跟柯宇飞有什么关系吗？” 他记得很清楚，柯宇飞当时出现在了白齐齐的小区，出现的十分突兀莫名，身上的气息也有些奇怪。再加上，这个人不管是面相还是行为都有些奇怪，秦奚对他的印象很深刻。 玄烨一怔，随即轻笑着敲了敲额角：“倒是把他忘了……”话音一落，目光陡然凌厉起来，对古原道：“就从柯宇飞开始查！” 作者有话要说： 网崩了，一个靠热点来上传更新的选手【手动再见】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所以为什么是十六岁 贺霄不比当年自由，真身镇守轮回，便是分化的灵体也不可太长时间离开冥界，更不说冥界近日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忙碌。 正经事说完后，贺霄便识趣告辞，不再提和秦奚的过往。 不管从前有没有想法。现在的他是担着重责的一界之主，分化灵体又只是个孩童模样。而秦奚已经是神兽朱雀认定的伴侣，除非身死，否则绝无可能分开。 况且，他们两个一个永远不会选择插足别人的感情，另一个也不会背叛爱着自己的伴侣。 走出别墅，贺霄负手回身看了一眼那栋环绕着神兽气息的房子，轻笑一声转头离开。这副景象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是黯然神伤，但放在一个三头身小娃娃身上，就是满满的别扭了。 古原面无表情跟着，内心满是吐槽。 正在心里念叨着，一抬头，就瞧见站在对面树下的长腿美女。 “姐？”古原疑惑地喊了声，转头对贺霄示意了一下，快步走过去。 古佳的目光落在贺霄身上转了一遭，随即无波无澜转开，看着古原道：“你忙了这么长时间，爸妈让我问问你今天要不要回家。” 古原有意无意挡住了古佳面向贺霄的视线，微微点头：“回，一会我就回去。” “好。”古佳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全程没有理会贺霄的意思，更没有好奇一个小孩子会如此老气横秋是为什么的意思。 目送古佳离开，古原才再次走回贺霄身边。 刚一站定，便听贺霄幽幽道：“是她？” “……”古原默认。 “看起来过得不错。”贺霄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朝着与古佳相反的方向走：“你的功夫没有白费。” 古原沉默了一阵，才轻声道：“我只希望她能随自己心意而活，过得开心便好。” 贺霄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不用担心，我不打算去打扰她。”说完顿了顿，又继续道：“是我欠她的，就算是补偿，也该是在不打扰她想要的生活的前提下。” “多谢冥主体谅。”古原诚心诚意地客套着。 贺霄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你特娘果然是在防着我！” “应该的。”古原半点也不遮掩。 说是上下级，其实称一句朋友也不为过。这些年贺霄在冥府的地位并不稳当，古原的帮衬给了他很大助力，两人之间也不太讲究位分尊卑。况且在贺霄心里，古原和古佳都是他的恩人，只要不是过界的行为，他都可以忍受。也是因为这一点，古原执意选择放弃自由担上轮回反复也放不下的责任，以此换取古佳的再世为人时，贺霄才给了助力和便利。 只是……当年的古佳，对贺霄也是一片情深。若非如此，也不会明知道会魂飞魄散，还要替贺霄稳固轮回。她人能够回来，重新好好活下去，贺霄也很开心。至于报恩……总有办法，以一种不打扰对方，也不会违反规则的方式去补偿。 另一头，玄烨和秦奚的气氛就不太美好了。 本来已经暂时放下吃醋这件事的玄烨，因为贺霄表露对秦奚的熟稔而再次不爽起来。刚才没有显现，也不过是因为不想在疑似情敌的人面前显得不大气，外加有正事要说。 这会没有外人也没有正事，醋精朱雀大人立刻捡起旧账，理所当然算起来。 “你和贺霄很早前就认识？” 秦奚无辜脸：“是啊，我被老道士赶下山，遇到了他，就一起结伴游历。” 玄烨挑眉：“那你记忆恢复后为什么没有提过？” “我也不知道贺霄就是冥主呀。”秦奚理直气壮道：“况且只是一个普通朋友，我还以为早就寿尽转世，哪知道还能遇到呢？” 玄烨的怒气值瞬间降了一半。 “还有没有这种朋友了？看上去贺霄可不像是只把你当做普通朋友。”玄烨硬撑着醋意强行掰扯。 秦奚托腮：“没有哦，我没认识太多人。而且他不把我当普通朋友能当什么呢？我那个时候只是个小孩子啊！獬豸说，这样是犯.法的。”说完停顿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又摸出自己身份证看了看，严肃脸：“嗯……这样算起来，其实玄烨你也是犯.法的！” 玄烨：？？？ 再一看秦奚的身份证出生日期，光鲜亮丽的十六岁简直刺瞎人双眼。 秦奚以为玄烨没明白，还特意翻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上的獬豸的微信，把小窗聊天记录翻出来给玄烨看。 屏幕上，獬豸大咧咧地表示：我就不明白玄烨为什么给你搞了个十六岁，哪怕十八岁都行啊。最可怕的是弄了个十六岁，偏偏他自己还要冲你下手！三年起步啊朋友！这是怎么想的？这是身为大妖的智商吗？ 玄烨沉默地攥紧了手机，再即将捏爆的时候才勉强控制住自己。 ……很好，獬豸未来一年都不需要休假了。 所以为什么身份证记录的是十六岁？因为玄烨他当初也没想到自己会对人家下手啊！开始只是见猎心喜，喜闻乐见地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乖巧好用的助手，还是个很不一般的人类！这种珍稀物种当然要尽快收到自己手下，免得被人类系统那边给占了先机啊！要早知道……要早知道自己会对秦奚动心思，他能这么蠢吗？大妖也不是都有先知能力的！ 然而，被这么一打岔，玄烨就只顾着怀疑人生，完全忘记吃醋的事情了。 当然，也是因为他对秦奚的信任，和对贺霄的了解，确信他们之间不会因为这段过往产生什么变化。 古原在送走了贺霄后，便赶回了家，一进门，就受到了自己这一世母亲的热情拥抱。 古原这一世的家庭是个很传统的天师家族主脉传人，父亲是玄术圈子里有名的大师，母亲也是很受人尊敬的相师。老两口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哪怕天赋能力足够，也从不急于求成不知满足，对于家学渊源更多的是选择传承下去，而不是借此谋名利。或许因为这样的知理守理，所谓的五蔽三缺并没有出现在两位老人身上。抛去古原和古佳曾经的身份与经历，单轮现在来说，他们这个家庭十分和谐友爱。 况且在年龄渐大后，老两口就几乎不再接受委托，而是专注于养生和享受生活。古原的父亲现在接任了玄学协会顾问的任职，除去指点一下年轻后辈，大多时候都是在网上刷微博，用比较新潮的角度来为单纯好奇这些的年轻人讲解一些基础的玄学知识，顺便破解一下封建迷信和坑蒙拐骗。现在更是混成了微博粉丝数百万的大V级网红大师。 而古原的母亲，最近则是沉迷塔罗牌，还专门加了一个全是年轻小姑娘的聊天群，每天和人家探讨塔罗牌的问题。她老人家是相术老前辈，哪怕是P过得照片也能看出些许东西，一来二去靠着偷奸耍滑，愣是混了个管路员，每天被一群小姑娘喊着女神大佬，乐不思蜀。 总之，对比其他世家老学究一样的长辈，古原家里这两个宝简直活跃的不行，比他和古佳还要会玩。 私心而言，老两口并不是很想让儿子女儿沾玄学一道，更希望他们能像普通孩子一样健康长大，做自己喜欢的事。 女儿倒是如他们所想那般，从懂事起便目的明确地追寻着自己的目标，对于家族传承并未落下，但精力和方向始终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反倒是儿子，从小便展露了玄学的天赋，后来更是不知怎么和冥界搭上了关系，还加入了全是妖魔鬼怪的三界事务处。 自打古原表明了立场起，老两口为他操碎了心，生怕他被拖进一滩浑水里，搅和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哪知道万万没想到的是，古原淌没淌那滩浑水不好说，混得越来越好倒是真的。就是那个玄术界大多小心翼翼敬而远之的三界事务处，也把他当个宝贝一样捧着，半点委屈没受。 做父母的能有多大期盼，这样就足够了。于是放下心的老两口理所当然享受自己的生活，也不再担忧儿女的未来。只是偶尔不见儿女着家，才会动用长辈的身份，把他们叫回家见见面联络一下感情。 空巢老人是不可能空巢的，他们就是忙完了想起来自己还有儿女，所以意思一下。 古原显然已经看透了这对父母的心大，被母后迎面罩了个大大的拥抱后，面无表情道：“妈，我不会叫您女神的，您死心吧。” 穿着居家服，烫着小卷发，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齐女士不满地瞪他一眼，转头看向自己老公：“古先生，你看看你的儿子，这是对待母亲的态度吗？” 古先生淡定放下手机，屏幕上还‘咣当咣当’响着微博私信的声音，一本正经道：“小古先生，你不应该这样不给你的母亲面子。” “哦，所以爸您被我妈扣了多少零花钱？”小古先生问。 “一千块。”古先生严肃脸回答。 古佳坐在一边悠哉吃水果，冷眼看着这仨戏精表演，表示十分无聊。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被催恋爱的古半仙 一边看着父母表演秀恩爱一边和谐欢乐吃了一顿饭，姐弟俩乖巧洗了碗筷，被父母各自叫走进行谈话。 古先生离开了齐女士的视线范围，总算是能够找回自己一代大师的风范，握着小茶壶坐在摇椅上一边摇晃一边看着自家儿子：“最近很忙？” 古原虽然表情冷淡，但神色带着几分闲适安逸，闻言点点头算是应答。 习惯了他这幅样子的古先生很是气恼：“你都多大的人了，天天冷着一张脸，哪来的小姑娘喜欢！” 古原：？？？？！！！！为什么话题和以前走向不一样了？以前不是会问些正经事嘛？怎么现在改催恋爱路线了？？？？ “咳……”古先生一本正经地咳嗽一声，强撑威严：“你.妈最近很关心你的感情生活，现在应该就在和你姐讨论这件事。” “……”古原搓了搓脸无奈道：“她不想着催催我姐，捎带着我干什么？” “你姐比你有目的性。”古先生睁眼说瞎话。 事实上，古佳已经二十七岁了，老两口能不急吗？还不是因为自家闺女太强势，他们不敢催得太紧，生怕把闺女催急了做出点什么让他们跌破眼镜的事情。 古先生沉默了一会，补充道：“你.妈怕催急了你姐，她去找个姑娘在一起了。” “……”古原冷静道：“你们就不怕催急了我我去找个男的？” “嘿。你能找到姑娘才是稀奇。”古先生毫不客气地吐槽自己儿子。 古原表示不想理会这个爹，并向对方丢了一个大白眼。 撇完闲事，古先生才回归正题。 “柯家有一个聚会，请的都是圈子里的人，帖子发到了我这里。你要是有空的话，过几天代我去看看。” “柯家？”古原结果请帖看了一眼，疑惑：“就是那个已经没落的玄学家族？” 古先生合上眼慢悠悠晃悠着道：“算不上。不过是祖辈学了几分皮毛，便把自己当做世家后人，一直和圈子里的人搭着关系。你爷爷还在世时，对柯家看不上眼，圈子里也跟着不怎么愿意带他们玩。只是近些年不知怎得了，柯家越发有面子，七拐八绕倒也拉了几层关系，就连帖子都能送到我面前了。” “您怀疑……这里面有问题？” “不好说。”古先生看了古原一眼，淡定回答：“你爸我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但也不是什么小鱼小虾都能摸上边的。柯家以前从来不会找上我，这一次却偏偏递来了帖子，还拉拢了不少和古家有旧情的大师递话。不管是想要做什么，去看一看总有个准备。” 顿了顿，古先生继续道：“圈子里不是正经帮国家做事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接点灰色生意。我琢磨着，柯家突然能说得上话，跟这个应该有一定关系。” 古原颔首：“我明白了，我会去看看。” “哦对了。”古先生突然想起什么，坐起身道：“抽空子让钟向申那个混小子给我滚回来！没出师就不认我这个师父了还是怎么着？这都将近大半年看不见人影了！” 古原抿了抿唇，压下幸灾乐祸，给自己亲爹解释：“向申前段时间找到了家人，这段时间应该都在和家人相处。明天我和他说。” 古先生挑眉：“还真找到了？当年看他命数有迹象，这么多年没动静，我还当是出了偏差。找到了也好……回头联系一下，大家坐在一起吃个饭。” “好。” 回到自己房间后，古原想起刚才猝不及防被催恋爱的事，转头又朝门口走，打算去关心一下自家姐姐的感情生活。结果一拉开门，就见古佳好整以暇站在门口看着自己，还带着点意味深长地笑意。 古原：…… 古佳随手把弟弟扒拉到一边，径直进门找地方坐下，拿起桌上的古籍一边翻看一边道：“妈说让我关心一下你的感情状况，他们遛弯的时候看见了你和白齐齐一起。” “……”古原抽了抽嘴角，莫名其妙：“我？和白齐齐？前几天吗？” “应该是吧，你也就那段时间和白齐齐形影不离地。”古佳悠哉哉道：“是出了什么事？白齐齐还需要你跟着？白晓呢？” 古原楞了一下，拧着眉头打量了古佳一会：“你知道白晓？” 古佳应当没有从前的记忆才对。古原并没刻意瞒着古佳从前的事情，却也没打算让她知道太多，更不愿意她再和贺霄有什么交集。关于三界事务处，古佳知道的东西应该和自己父母差不多，更详细的不清楚才对。莫名问起白晓，倒是显得突兀了。 “不用太紧张。”古佳放下古籍，托腮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看着古原：“你不想让我知道的我不会多问，至于白晓，我只是觉得，以玄烨对他的态度来看，不像是什么普通人。”巧的是，她虽不知道玄烨究竟是什么人，却很清楚玄烨在三界事务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古原抿了下唇，颔首：“白齐齐是白晓的徒弟，体质很特殊，前段时间我负责保护他。” “这样……”古佳点了点头，随后目光一厉，气势突然尖锐起来：“和你一起的那个人是谁？” “什么人是谁？”古原装傻。 古佳轻笑了一下，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气势不减：“那个和你一起的，看起来像个小孩子的人……是谁？” “……”古原哽住，片刻后问：“你问他做什么？” “我知道你一直在瞒着我一些事情，小时候有意无意让我不多学爸爸教的东西，有时候你自己做了什么还会特意避开我才会和爸妈说。我相信你是为了我好才这样，所以我不会多问，而且我确实对家里的这些事不是很感兴趣，无论天赋好不好也不会强求能学会多少。但是……关于那个人的事，我想听一听。”古佳目光变得悠远起来：“看到他的时候，我觉得……他似乎是对我很重要的人，又或者……他与一些对我很重要的事情有关。” 古原沉默了很久，问自己的姐姐：“姐，你现在过得快乐吗？” 古佳怔了怔，顺着他的话想了一会，才犹豫着点头：“应该是……快乐的吧。”想做一名法医，如愿以偿，且越做越出色。有自己的圈子，很好的朋友，亲密的家人。除了没有一个恋人以外，其他的都很好。而对于恋人，她从未考虑过，连顺其自然的想法都没有。这一点不算遗憾，所以还算是快乐的吧。 只是她总觉得，她的人生还应该有什么存在，直到现在还没出现。 “你过得好不就够了么？去想那些不重要的人做什么？”古原走到她身边蹲下，握住她的手难得露出个笑容：“我不想莫名其妙的人出现在你的人生中，让你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古佳和他对上视线，很久后轻声问：“所以……他真的对我很重要……是吗？” “是。”古原没法否认。 当初能让古佳为之赴死，又怎么可能不重要？况且……他也明白，无论自己怎么阻拦，古佳决定为贺霄赴死的那一刻起，他们两个就已经注定了纠葛。不只是他，就是朱雀、白泽，又或者其他神兽圣兽包括仙神妖魔，都无法阻挡的纠葛。 可他不想让古佳现在就面对这一切。她这一世才刚刚凝魂，拥有了新的生命，古原不愿意她在想起过往不顾一切的深情。 自私也好，其他的也罢，古原只是不愿意去看着自己费尽了心血救回来的亲人，再次把自己忘在脑后，满心满眼只记得自己的爱情。 古佳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看着神色悲戚的古原，伸手摸了摸自己弟弟的头，笑着问：“我是不是……曾经让你伤心了？” 古原愣住。 古佳笑着继续道：“傻子，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弟弟啊。就算……就算真的让你伤心过，也不会完全把你忘在脑后，彻底不管你。好了，既然你不想让我知道，那我不问了，等你觉得我可以知道的时候，再告诉我，好吗？” “姐……”古原呆呆地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古佳说得没错，当年明知以普通人的身体代贺霄镇守轮回，必然是身陨魂消的下场，古佳仍旧不顾古原阻拦去做了。可不管不顾的背后，古佳又早早地用半辈子积攒下来的功德做封印，在魂消的最后一刻护住了魂魄碎片，保留了一丝希望。 哪怕没有古原用自身做抵押为冥府打工换取轮回记忆来拼凑修补，天长日久，有镇守轮回之功的古佳，也迟早有一天能够站在古原面前。 只是……如果那样的话，古原将会再也认不出古佳，彻底忘了这个曾和自己血脉相牵生死相依的亲人。 “再等等……等到……等到合适的时候……我就告诉你……”古原埋头在她掌心，小声念着。 至少，让那个王八蛋冥主不再是这副幼童模样！不然让他喊这么个家伙姐夫，他得多憋屈！况且那个王八蛋冥主，现在也还没把他姐放在心上！！！ 古佳垂眸看着他，又揉了揉怀里的脑袋，应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节快乐！么么啾！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乖乖在家 古先生虽然看上去有点不靠谱，但通常来说他的猜测都有百分之八十的准确性，完全不靠谱的推论古先生是从来不会和古原多说的。 有了古先生给的消息，古原多少有了些调查方向，第二日一早便匆匆离家，埋头开始查柯宇飞这个人。 查人，尤其是查过往，对三界事务处而言并不能算是一个任务。有狌狌和白泽在，三界事务处几乎就有了古今未来全通的万事通，要调查什么都轻而易举。哪怕在末法时代的现代社会，这种逆天的天赋被限制不能轻易动用，也依旧可以给他们提供很大的便利。 偏偏这一次要查的柯宇飞，是个狌狌根本摸不透的人。 早在发现柯宇飞不对劲的时候，古原就找狌狌问过这个人，奈何狌狌每一次推算都是不同的结果，听上去还和柯宇飞这个人完全不搭边。因着当时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古原也就抛在脑后没有多想。这会真的要查起来，才开始抓瞎。 除了家门，古原拨通白晓的电话，打算再试一试这些瑞兽的天赋技能管不管用。 毕竟白晓这个咸鱼，现如今除了天启，其他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大用，一心沉迷养徒弟和全世界到处乱跑，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惊喜的是这次白晓没有睡着，很快捷通了电话。 “小原？”白晓温柔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带着几分慵懒闲适先一步开口问道：“秦奚怎么样？” “？？？”古原板着脸冷声道：“这种问题去问玄烨。” 白晓轻笑一声：“我当然知道要问玄烨，我只是再问你对秦奚感觉如何？” 古原继续面无表情：“我对他能有什么感觉，有了感觉才很危险。” “古小原……”白晓不急不恼，带着几分笑意慢悠悠道：“我听说……齐齐之前很依赖你啊……” ！！！ 古原瞬间改口：“白哥我错了，秦奚给我感觉挺好的。” 白晓笑出声：“很好。这次想问什么？” “柯宇飞是谁？” “柯宇飞……”白晓沉默了一会，才回答他：“他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南方地区不知为何开始动乱频发，小则人类易怒暴躁，容易产生冲突。大则洪水疫病，魑魅横行灵异事件频频出现。几位镇守南方的大妖几乎同时发消息给玄烨，请他前往南方走一趟。 玄烨不久前才去过清城一趟，以清城为圆心的大部分南方地区照理说都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发生意外，除非有人背后动手脚。翻看过资料的玄烨立刻安排下去，准备亲自再去南方一趟。 临出门前，玄烨把秦奚叫来，啰啰嗦嗦叮嘱了大半天。 “我不在，有事去找古原，古原不在就去找秦励。不管出了什么情况，都不许埋头往前冲。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万一受伤了呢？你不心疼自己也心疼心疼我！还有，我最近再让古原查柯宇飞，不管查出什么，你们两个都不许私自行动！记住了没？” 秦奚乖乖点头：“记住了。” 玄烨满意地揉了揉脑袋，柔声道：“我很快就回来。” 这一次南方变动，玄烨也说不好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在白晓没有给他什么消息，应该也不是了不得的大事。他唯一担心的是，怕南方的变动是为了引开他，真正有问题的还是京都。 尤其……赶在这么一个敏感的时期。 看了秦奚一阵子，玄烨也抿了抿唇，站起身道：“我走了。” “玄烨再见。”秦奚笑眯眯冲他挥手。 秦奚是真的很听玄烨的话了，玄烨不准他乱跑不准他私自行动，秦奚便除了学校上课回家窝着偶尔和白齐齐黎晗他们玩一会外，就真的哪都不去什么都不做。下载的委托APP除了开始接过的两个任务外，再没打开过一次，哪怕有一个二星任务撑场排名也逐渐掉了下去。 好在他也不需要资源，更不需要撑场面的名次，任由论坛上讨论他的帖子热度掀起一波又一波，仍旧毫不理会继续做自己的事。 而古原，则在偶尔和秦奚一起上课的出现频率中，逐渐摸到了柯宇飞的讯息。 柯家如古先生所言，分支一脉祖上确实算不上是正经的玄术大师，顶天了就是个半瓶子水的风水先生，一半靠本事一半靠哄骗。也是运气好，误打误撞闯出几分名气，逐渐有了口碑攒下底蕴。然而这种靠运气赚来的底蕴，也只是让柯家分支一脉传出些名头，忽悠一下不明白真相的围观群众，并不足以让类似于古家这种传承多年的玄术世家高看一眼。 况且随着时代发展社会进步，坑蒙拐骗到底比不上真本事，柯家分支一脉越发没落，就连自家的子孙后辈都很少有涉猎这方面的。偏偏分支之中也没出什么在其他领域有建树的，多年下来勉强维持着面子风光，费尽心思和圈子里的人打交道攀关系。真正算下来，柯家分支这一脉，还不如主家仁善之家的名义来的响亮，受人尊重。 奇怪的是，从柯家上一辈，也就是柯宇飞的父亲那一辈开始，分支涉猎玄术的这一脉开始频频和玄术圈子中的人联络，经常大手笔购进各种制作法器、布置阵术，甚至是除鬼捉妖的材料用物。更加奇怪的是，柯家从头到尾没有传出接手什么委托，或者做了什么法器，某些为恶的事情都没做过，仿佛购进这些东西只是为了收集一样。 收集是不可能收集的，真要论起来，购买这些材料也是一笔不菲的资金，以柯家从上一辈开始积累的财富来看，根本不足以支持他们这样的花销。偏偏他们能购买收集，甚至还在圈子里越混越好，就连家底也越来越丰厚的模样。 古原查过柯宇飞的交际圈子。这个人就如之前他们在旧剧场那次听到的一般，看上去阳光开朗，实则是个十分自私小气斤斤计较的人，人缘可以说是非常差了。因为长得还不错，平时也有不少女生喜欢，经常收到女生送的礼物，其中不乏有贵重物品。柯宇飞对此照单全收，甚至还会和大部分对他示好的女生保持暧昧关系。 最有意思的是，柯宇飞在和这些女生保持暧昧时，偶尔还会向对方表达出自己有其他爱慕者，希望她们能够接受彼此的存在，相亲相爱以后成为一家人。说白了，一副仗着脸就想开后宫的架势。 讲道理，古原在知道这事的时候，一直没明白柯宇飞是怎么想的。 这些都是小事，真正让古原觉得奇怪的是，他贫瘠的交友圈子里，出现的十分突兀的柳行天。 起初古原确实没有多想。柳行天和景朝国师柳经天名字虽只有一字之差，可到底是差了一千年辈分的人，改头换面还用这么相似的名字，难不成还是为了不忘初心，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吗？在古原眼里，这顶天了就是个巧合。 然而随着他开始查柯宇飞的事情才发现，柳行天出现的很奇怪也很巧合。 柳行天是孤儿出身，十岁被柯家资助抚养，一直和柯宇飞形影不离。按照正常的发展，柳行天对柯家应该心怀感恩，对柯宇飞不管有没有意见，至少面上都会保持几分和善友好。可事实上，古原了解之后发现的却是柳行天对柯宇飞更多的是一种颐气指使，仿佛对待手下的态度。 柯宇飞对柳行天的态度也很有趣。两人在外人面前向来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但私底下，柳行天不在的时候，柯宇飞会偶尔向人抱怨柳行天的□□霸道，言辞之中不经意会流露出几分忍辱负重一样的不满和委屈。等到了柳行天在的时候，便会再次变成鞍前马后，恨不得为其赴汤蹈火的真诚模样。 结合先前知道的景朝国师柳经天一直在以夺舍之法延续生命，古原自然而然将柯家收集的那些材料，以及柯宇飞和柳行天两个人的态度联想起来，基本石锤了柳行天就是柳经天这件事。 至于到底为什么还要把名字整得这么像……古原琢磨着，可能真是不忘初心吧？ 玩笑不提。古原很清楚，倘若柳行天就是柳经天，对方必然在酝酿着什么。柯家收集了几十年的材料，必然不止是为了让柳行天有足够的资源进行夺舍安排，肯定还有其他的谋算在酝酿。而以他自己的能力，莽撞动手暴露，很难有把握将柳行天控制住。 在得到了准确性极高的消息后，古原便联络了玄烨，将事情原原本本报告了一遍。也是那时候才得知，玄烨正在南方处理急变，其他三位神兽大人也离开了京都，因为各种原因赶赴其他地方。 沟通过的玄烨和古原同时意识到，这个时间点有些太巧了。 玄烨思索了一阵后，让古原和秦奚先去柯家宴会探一探虚实，当然重点还是保护好自己。 在他看来，这一次宴会帖子递到了古家，肯定不是为了搭上关系这么简单，说不准里面就有什么陷阱。倘若真的有陷阱，恕他直言，古原上门只是去送菜，大概率都不用柳行天出手就能栽了。 毕竟以现在掌握的消息来看，柯家背后肯定是由柳行天控制。而柳行天……是一个曾经险些以一人之力搅得天翻地覆的‘大人物’。 玄烨估摸着，带着秦奚去，不说能不能把事办好，至少以武力值全身而退应该没大问题。 抛开对恋人信任以及担心的矛盾情绪来说，秦奚是瑞兽白泽金口玉言判定，连他们这些神兽都抵不过的大能。而白泽的话，从未出过差错。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你动一步啊 宴会的时间在周六下午三点，在柯家老宅里举办。准确来说不完全是一个邀请了玄术圈子吃吃喝喝攀关系的宴会，更像是一个交流会，反倒不会让人有目的性太强的排斥感。 柯家没落归没落，当年有过底蕴也是真的。这栋老宅没有世家豪门的老宅那么历史悠久占地面积大，也是个有些年代的老别墅。别墅统共三层，外头围绕别墅有个完整的小院子，瞧着像是买下院子在中间起了一栋别墅一样的违和。不过多年修缮布置，倒也没那么奇怪，看上去还挺能唬人。 客厅已经完全挪空布置成了宴会大厅的模样，还放了一张长桌摆着食物。柯家还一副有心的模样，在墙上挂着一些阵图符文，角落也摆着方桌放置了可以描绘符文也可以用假阵旗摆阵的沙盘，看上去完全是留给大家交流探讨用的。 古原和秦奚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不少客人面带笑意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认真交流探讨，以及让自己晚辈显摆一下学识能力。 柯宇飞在柯家这一脉中行二，上头有一个做考古的兄长，这会兄弟俩正并排站在门口帮父母迎接招待客人。 看到两人时，柯宇飞还有些惊讶，似乎并未料到他们两个会来。 “学弟？”柯宇飞迎上前，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古原把帖子递给迎宾的佣人，朝着柯宇飞颔首：“家中长辈身体不适不便前来，让我代他们前来向伯父伯母致谢。” 柯宇飞失笑：“大家都是校友，这么生分客气做什么？古前辈和伯母没事吧？” “旧疾罢了，无碍。” “这就好。”柯宇飞笑着应了一声，带着古原和秦奚进门：“我倒是听我父母提起请了古前辈，却没想到古前辈居然是你的父亲。我父亲这会在里面招待几位前辈大师，一会出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我父亲特别喜欢你们这种年轻又有能力的后辈。” 说完他看了看秦奚，笑着道：“秦学弟是哪位大师门下？” 古原一顿：“他……师门长辈隐居已久，不便对外告知。” 柯宇飞愣了愣，便也不再追问：“没关系，都是同道中人，秦学弟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和大家聊一聊。今天来了不少前辈大师，刚才和一些前辈聊了聊，我也是受益匪浅。”把人领进门后，柯宇飞道：“我就先不招待你们了，你们随意就好。一会我父亲忙完了，我带你们去见他。” “多谢。”古原淡声道。 等柯宇飞走了，秦奚才若有所思地跟古原道：“我怎么觉得他态度怪怪的？” “怎么？”古原微一挑眉，淡定地拿了杯果汁小口喝着，随意问道。 秦奚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怪怪的。想了想，他道：“好像……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古原似乎笑了一声，等秦奚看过去后却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声音冷淡地开口：“玄烨让我安排消了他两次记忆，还记得么？” 秦奚点头。事务处一次，学校旧剧场一次。 “两次记忆都消除了，他却能在我提了家父之后理所当然想到我父亲是谁，显然是他知道我对玄术有所涉猎。又或者……他已经猜到了我精通此道。”古原晃了晃杯子，垂眸道：“不过这个地方是他的主场，大约是觉得一切在他掌握之中，便自然而然看低了我们。” 也就意味着，柯宇飞……甚至整个柯家都知道这一次的宴会会是古原代长辈来参加，而一旦有什么局，也完全是冲着古原来的。 古原不得不承认，玄烨这一次算是预知了一把。倘若柯家的局冲着他来，凭他自己还真的没谱能不能逃出生天。毕竟放在千年前，他只是个普通术士，而柯家背后的柳经天，千年前就已经是个搅风搅雨的大人物。同样是千年记忆，古原可不觉得他能耐到可以和柳经天硬磕。 秦奚听得云里雾里，勉强抓到了一丝丝灵感：“他知道你要来？” 古原看他一眼，老怀大慰：“还不算傻。尽量别离我太远。”毕竟自己的小命说不准就得交到秦奚手里保全了。古半仙求生欲也是很强的。 来客大多是中年甚至老年人，不乏有玄术界有些名望的老前辈。但真正能够称得上德高望重的，古原一直等到三点钟宾客齐至，也没见着一个。倒是有一部分也派遣了小辈来，看见古原还特意来打招呼，随后便应付一下找了借口早早离开。一直到下午五点正式开宴，柯家留下的都是些玄术圈子有些本事，但又不完全干净的人。 也恰好就印证了古先生对古原说得，柯家怕是并不干净这种猜想。 古原对此毫不介意，全程和秦奚安静地在一边吃吃喝喝，偶尔听在他们不远处的人讨论讨论专业知识，哪怕是有错误的也绝不开口指证。 有认识他，过来打招呼攀关系的，也大多被古原不冷不热的态度逼退，带着几分不满离去。 好在古家继承人‘独’是众所周知的，这个态度也不显得突兀，倒没有什么人真去计较。 至于秦奚……柯宇飞倒是有和一些人提起他的师门前辈隐居已久，但在场的没什么人把他当回事，大多都直接忽略了。 也是在场的都没什么和三界事务处能有交集的，甚至有一部分人连事务处的存在都不知道，自然而然也就不会摸出秦奚的身份。 开宴时候柯宇飞的父亲柯宏宇出现了，一直在与一些看上去挺有地位的老人说话，大约宴席过半，柯宇飞才跑来找古原。 “我父亲在楼上书房，说有事情想和你谈，不知道学弟方不方便……” 古原颔首，随即看了秦奚一眼：“我和秦奚一起去。” “这……”柯宇飞看了一眼秦奚，犹豫片刻点头：“那好，我们过去吧。” 吃得开心的秦奚一边捧着小点心，一边云里雾里跟着两个人上楼了，上楼时候看到了楼下几个人朝他们看过来，也顺便看到了古原在身侧的手比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那个手势秦奚被玄烨科普过，是他们和人类方面沟通时的一个特定手势。意味着……危险。 然而恕他直言，他真的没有GET到危险的点…… 一路跟着柯宇飞上了楼，停在紧闭的红木门前，柯宇飞驻足转头看向古原和秦奚，微微一笑，眼底带着几分晦暗的光：“两位学弟……请。” 古原看了他一眼，波澜不惊地推开门走了进去。秦奚跟在古原身后，看看朝他微笑的柯宇飞，又看看一步迈进房间就停住不动的古原，沉默了一下，小小声冲着古原道：“你往里走一点呀，我进不去了。” 古原：…… 柯宇飞：…… 坐在书桌后，一脸高深莫测的柯宏宇：…… 行吧，这下也没什么诡异气氛不祥预感，古原抽着嘴角往旁边走了一步给秦奚让出位置，却谨慎的没有朝前走。 他总觉得这间书房有些不对，应当有什么隐藏起来的阵法。 两个人一起进去后，柯宇飞从他们背后关上了门。 柯宏宇十指交叉托着下巴静静看着两个年轻人，带着点似笑非笑的睥睨：“你就是古青刑的儿子？看上去倒是……不过如此。”说完他又看着两人阴恻恻笑起来：“你们在怕什么？怕我给你们设陷阱？年轻人想得太多了，就算是有什么陷阱，也是留给古青刑的。” 古原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不搭话。 秦奚忍不住戳了戳古原：“他这是不是就是反派死于话多。” 古原：…… 柯宏宇：…… 柯宏宇带着一股子恼羞成怒拍案而起，一步步走到了离古原一步远的位置，表情又带上了笑容：“我听说……三界事务处在找柳经天？” “？”古原目光陡然一厉，脚下半步没动。 秦奚又撞了撞古原忍不住开口：“他就是想让你动一下，你这样不动是不是有点不配合呀？” 柯宏宇：……？？？ 古原实在是没能绷住，狠狠白了秦奚一眼，低声开口：“你闭嘴！” “……”委屈巴巴。 大概是觉得布置个不怎么高端的局还要一直被人拆台，柯宏宇很没面子，听秦奚吐槽完也不装模作样了，抱臂站在原地朝着两人挑挑眉：“怎么？怕成这个样子，还敢来赴宴？古青刑教出来的是个孬种？还是说……你堂堂冥府与一众判官平起平坐的古大人，也会怕我这个普通人？” 古原动了动嘴唇嗤笑了一声：“明知道是陷阱，还要不知死活的跳进去，你当我是傻子？”说完转身开门就走。 秦奚：……目瞪口呆.jpg 结果没等秦奚目瞪口呆完，古原一步迈出书房的身影瞬间就消失了。 “哈哈哈……年轻人，真的以为我会在书房里面给他布下死阵？真正的阵，一早就留在了走廊……嗷——！！！？？？”柯宏宇一句猖狂地话还没说完，就让被念叨烦了的秦奚反手一巴掌拍回了桌子后头，摔得七荤八素。等他回过神，秦奚也没了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秦奚：你也稍微配合一点啊，不然这剧情怎么玩呢？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就这智商还能当BOSS 古原觉得自己可能是被秦奚气出毛病了，明知道有问题还疏忽大意，现在入了局才反应过来。仔细琢磨一下，他都有点怀疑，秦奚是不是柯宏宇派来的卧底了。 一边苦中作乐胡思乱想，一边四处观察着周围，还没等看出什么，背后就轻飘飘传来两声落地声。古原一回头，就见秦奚悠哉哉站稳，还做了个谢幕一样的收势动作。 古原：……你是不是走错片场了？ 秦奚没能发现他面无表情的腹诽，满脸好奇地朝四下望：“玄烨说有陷阱我还没有察觉什么，原来真的有啊？这里是什么地方？看起来空荡荡的。” 确实，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空荡无边，但每隔两米距离都会有镜子一样的空气屏，上面映照的就是他们的影子。一层又一层延续下去，重重叠叠仿佛有无数个他们俩在这里，莫名又显得拥挤。 秦奚是那种面对危险很冷静也有足够能力反击的，但是大多数时候指望他察觉到什么细枝末节的痕迹还是很艰难的。毕竟这又不像通大那片死地的血迹，残留着常人感觉不到的血气。也不像妖类有妖气，鬼灵有阴气。 古原索性原地盘腿坐下，无语地看着秦奚。 “你是不是根本没明白今天怎么回事？” 秦奚学着他的样子坐下，还伸出手托住了自己肉嘟嘟的小下巴，一个字一晃脑袋地回答：“知道了呀，不就是柯家给我们设了陷阱嘛。” “明知道有陷阱，你还迫不及待激怒他？”古原觉得自己要气死了，他更气自己，明知道秦奚跟个小傻子一样，居然还会因为他打岔而分了神，最后把自己栽进来！ 秦奚突然被凶，有点委屈巴巴：“可是……他一直唠唠叨叨没个正题，明明想让你进陷阱，又不快点动作，这么磨蹭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们不是来找柳经天的么？” “……”古原这才想起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是啊！他们是来找柳经天的，不如柯宏宇的愿进陷阱，又怎么可能找得到柳经天？柯家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单凭他们弄出个陷阱就能把他弄死，柳经天肯定会在背后操控。 沉默了一会，他决定忘掉这个愚蠢的话题，转而开口道：“现在怎么办？这里看上去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到处都充斥着让人不太舒服的气息。而且……我们一直守在这里，柳经天必然也不会出现。” 秦奚四下张望了一通，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既然像是镜子，就打碎好了。” 古原皱眉：“太鲁莽了，还是小心为好。这阵法看上去不简单。”这四周的镜墙看上去没什么规律，却又仿佛隐隐构成一个陌生的阵法，古原不认为这么随便的破阵就能解决问题。 哪知道秦奚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无辜地道：“哪里不简单了啊？这就是一个很简单的镜子阵啊！以前总有人给我弄出来让我当迷宫玩，后来我总迷路，找不到出口，一生气把镜墙都打碎，就出去了。他们还夸我聪明了呢！” 古原：？？？ “这是……浮屠门的老……浮屠门的大师教过你的？” 秦奚皱着眉想了想，摇头：“不是老道士，记不清是谁了，不过肯定对的啦！”那时候他才多大呢！逗小孩子玩的东西，能有多复杂？ 古原静静看着他，打心底里觉得这番说词不怎么靠谱。但是仔细琢磨一下，好像自打认识秦奚以来，他说的看似不靠谱的东西，又好像都挺靠谱的？可是再再仔细琢磨一下，古原又觉得这个靠谱好像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又没什么石锤的事能够佐证。来来回回想了半天，他差点没自己把自己纠结死。一抬头，就看见秦奚已经抬手摸上了虚无的镜墙。 “住……！！！！”古原半个字卡喉咙里，目瞪口呆看着秦奚直接捣碎一面镜墙，随即四周所有的镜面都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穿透，接二连三碎成了渣渣，消散在了空气中。 这下子，重重叠叠映着他们影子的空间彻底变成一片虚无，白惨惨的啥都没有。 古原呆滞。 秦奚收回手，四下看了看，不明所以：“就这样就没了？这设阵的人怎么有头没尾的？给一堆镜面，别的都就不管了啊？” “……”古原呐呐地开口：“那镜面……应该……才是攻击我们的……手段……”结果就被你直接碎了…… “啊？”秦奚略惊：“要拿镜面攻击啊？怎么不早说！” 古原无言以对。他去哪早说？看到镜面，知道这是个阵法，猜也猜出来攻击的手段是透过镜面和那些映出来的他们的影子来完成的。秦奚那么信誓旦旦，他还以为对方知道这么一回事，才胸有成竹破了镜面找到阵枢！ 秦奚无辜脸看着他：“那现在怎么办？”没有攻击，柳经天也没出现，难不成他们就这么出去啊？ 完全不知道秦奚有办法出去的古原：“……找找看吧。” 话音一落，这个疑似密闭的空间突然传出一个阴沉的声音，缭绕回荡在整个空间：“古学弟费尽心思寻我踪迹，我也不好让你空手而归。此乃我费尽心思寻得的上古真仙手札，又耗费百年时光悟透此阵法，今便以此回报学弟的念念不忘。还望……学弟能活着自阵中出来，与我见上一面……哈哈哈哈哈……” 古原：……？？？ 秦奚：？？？ 秦奚抬头看了看白乎乎一片啥也看不清的头顶，迟疑：“这是柳经天？” “好像……是？”古原默默看了一眼阵法已经碎成渣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变成了什么，现在一片空荡荡的空间，艰涩地回答。 秦奚完全没接上他的脑回路，自顾自‘哇’了一声感叹道：“就这个东西他居然还要耗费百年时光悟透？这种悟性当年还能搅得天翻地覆？景朝四世的时候，你们玄学圈子还有那些神兽瑞兽都是吃干饭的吗？” 古原：……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被秦奚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点…… 秦奚继续道：“这个破阵法我玩了两次就没兴趣了，他居然还摆出来专门对付我们？活了一千多年，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也难为他还能夺舍续命，没有被拐卖走真是太幸运了。” 古原：…… 古原认真思索了一下，觉得以后见着玄烨，一定要让玄烨限制秦奚的上网时间和浏览内容。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为什么好好一个傻白甜乖孩子，现在有往奇怪方向发展的趋势？ 那声音絮絮叨叨说完那么一通自以为威胁性十足的话后就消失了，看上去像是提前录好专门来扰乱军心的。不管是古原还是秦奚，都没有察觉到这个空间有另外一个气息的存在。 拽回已经跑偏的思绪，古原再次盘腿坐下，默默看秦奚：“柳经天不在这里。” “是啊。”秦奚点点头，跟着坐下：“看上去他就是专门准备好了这么一个阵法来抓我们。他不在，我们要离开这里吗？” “嗯？”古原惊了一下：“你能出去？” 秦奚莫名其妙地看他：“能进来当然就能出去啊！我还以为柳经天在这里，才专门陪你进来的！” 古原：“……那真是谢谢你了啊！” “不客气。”秦奚随口寒暄了一句，托着下巴道：“我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哎！” “什么问题？” 秦奚叹了口气道：“柳经天不在这里，看上去好像以为用这个阵法就能困住我们。那他为什么要专门困住我们，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古原被秦奚坑得智商直线下落的脑子终于慢慢回归正轨，顺着他的问题开始思考起来：“假设柳经天这个阵法真的能困住我们，他必然是想……”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婴灵！” 这就对了，柳经天的灵魂已经脆弱不堪，着急忙慌选择净化婴灵用妖丹增强力量，来达成神识转移的计划。可惜招招被破，现在赔了夫人又折兵，婴灵被秦奚带回家，傅青丘也被送往事务处总部救治。 但是灵魂的虚弱无法拖延，他只能兵行险招，选择这种手段。正巧，四神兽都被调虎离山不在京都，玄烨的别墅再怎么充斥神兽气息，也只是气息而不存在真正的威胁性。至于剑灵和重明鸟……那两只现在也就是个战五渣，还真不一定能敌得过柳经天。 可想归这么想，古原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秦奚才不管那么多，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 开什么玩笑，他和玄烨的家才不欢迎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回去！况且重明鸟和清溪都在家，还有那只可怜兮兮的小婴灵。他不在，万一它们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想到就做！ 秦奚站起身看古原：“我们走吧！” 古原：“……我们怎么出去？”这好像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才对？这里头现在看上去没什么危险，可是他也没有出口和漏洞啊！ “直接闯出去！”秦奚伸手把古原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俯身摸了摸地面，半蹲着抬起拳头，突然一个用力砸了下去！ 整个空间瞬间动荡起来，晃晃悠悠仿佛地震一样，白惨惨的面开始龟裂，不一会便分裂开一道道宽大的裂缝。 秦奚毫不犹豫，拽着古原就跳了下去。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就是补天石啦 秦奚本以为这个莫名其妙的空间应该是某种法器造成的错觉，实际上他们还是在柯家。然而跳出裂缝后才发现，柳经天这一千年倒是没有完全白活，竟然不知道怎么捣鼓出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空间领域。不过显然还不太纯熟，摆出来的阵法破破烂烂就算了，还能被秦奚直接以暴力破坏，就连连接点似乎都无法由他控制。以至于秦奚出来之后，落脚地是在离柯家不远处的山上。 这也就意味着，柳经天距离这里并不远。 只是私人的空间领域，再生疏也是独属于他自己的，对任何入内的陌生存在都会抱以敌对态度。哪怕没有柳经天的刻意控制，被粗暴破坏出一个出口的空间领域还是充满了攻击性，让跟着秦奚跳出来的古原受了不轻的伤。好在，看上去还没什么大碍。 捂着小腹被割裂的伤口，古原面色泛白，带着几分虚弱地开口：“去找柳经天！” 秦奚摇头：“不行，你会很危险。”空间撕裂造成的伤口可不是看上去这样像是被刀砍过一样简单，内里存在的力量会不断肆虐破坏他的身体，甚至有可能会侵入身体破坏丹田经脉。古原现在只是个普通人类的身体，经受不起这种摧残。 想了想，秦奚从自己的小包包里摸出几株草药递给古原：“吃掉。” “……”古原看着那几株乌漆墨黑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草药，有点纠结：“这是什么？” 秦奚琢磨了一下，摇头：“嗯……记不太清了，反正是可以治伤的。”而且效果不错。他记得自己从前受伤后，总会有人塞这些东西到他嘴里。 听上去完全不靠谱的样子。 古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里的几根疑似杂草的东西扔嘴里嚼吧嚼吧咽了。反正秦奚总不至于坑他。 那草药倒是真的管用，吃下去后流血不止的伤口便肉眼可见的慢慢好转起来，虽不至于愈合，至少出血量在逐渐减小直到消失。就连体内被莫名力量破坏的撕扯感也随着血止住而渐渐变轻直到停止。 稍稍活动了一下，感觉确实好了不少后，古原抖了抖沾了血的衣服转头看秦奚：“现在可以去了？” 秦奚还是不大愿意，不过见古原确实没有太不舒服的迹象，这才勉勉强强同意。主要是，他觉得送古原回去再赶回来找柳经天有些浪费时间，说不定柳经天趁机又会躲起来。放古原一个人回去……还不如让他跟自己在一起，至少自己还能保护他一下。 不管是在商圈的世家圈子还是在玄术界的世家圈子里，柯家都算是很落魄了。老宅是有，但是老宅外头这片山头居然还不是家族产业，只是租赁。据说还是从十几年前开始租的，以至于这片山头已经被考察过，没剩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倒也方便了两人找柳经天的踪迹。 柳经天再强大如今也是凡人之身，哪怕是领悟了领域之境，操控起来也十分艰难。倘若成功将两人困在其中，甚至是借由那个玩笑一样的阵法真的把他们伤了，借机离开去寻找婴灵倒还可行。可惜现实太残忍，不光阵法没困住他们，就连领域之境都没能将他们困住，还被秦奚直接撕裂了。 不说其他，单是领域被破的反噬，就足够柳经天喝上一壶。想有余力瞒着小区里其他事务处工作人员，潜入玄烨的别墅找到婴灵，基本上是天方夜谭。 最大的可能，柳经天被反噬，还在这山上藏匿着。 秦奚蹲在地上想了一会，摸出个亮晶晶的小石头摆在地上，没一会四周汇聚了不少泛着绿光的小光点，围绕在石头周围转圈圈，像一颗颗绿色的小星星。 古原看着这一幕有点震惊。 花草树木皆有灵，算是一种天生地养的灵物。不存灵智，也无法修炼，就像是为保护草木而生，又依偎草木而存。 通常情况下，这些草木之灵除去草木之外，不会亲近任何生灵，平时更是连出现都不会出现。古原这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能够将这些草木之灵召唤聚集。 没有察觉到他的震惊的秦奚伸手指虚空碰了碰那些光团，小声念叨：“你们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啊？带我们去好不好？” “它们能懂吗？”古原也跟着蹲下，转头问秦奚。 秦奚摇摇头：“听不懂的，但是草木可以。那些草木会替我转达。” 古原点点头，倒是和他猜的差不多。 那些草木之灵似乎对秦奚拿出来的那块小石头十分喜爱，围着挨挨蹭蹭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飞到了半空。 秦奚看着他们，微张着嘴发了会呆，‘啊’了一声，拾起小石头颠颠跑到山路不远处不起眼的小坑旁，吭哧吭哧刨了个小坑把石头埋了进去。整个过程中，所有的草木之灵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样，欢快地围绕着他忽忽悠悠上下晃，仿佛高兴地直蹦跶。等秦奚把小石头埋好后，绿色的小光点们又挤成一团在埋着小石头的地上挨挨蹭蹭了一阵，随即飘起来扑到了秦奚脸上疯狂蹭。 围观全程的古原：……？？？ 被蹭地‘咯咯’直笑的秦奚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眯眯道：“留给你们啦，很快就可以帮你们孕养出好多好东西的。” 绿色光团们越发活跃起来，一部分围绕着秦奚，一部分排队一样飘飘悠悠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古原跟在秦奚身旁，忍不住问：“那是什么？” 秦奚正抬着手和小光团们玩。这些小光团没有实体，寻常人类看不到它们，但是有灵力的人不止能看到，还能感受到它们的气息，不过多数时候都很微弱，仿佛微风吹过一样容易被忽视。细微的感觉成团结队一股脑扑上来，则像是一团带着草木香气的露水落在脸上，清清凉凉又香气宜人，很是舒服。 听到古原问话，秦奚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着道：“是补天石啦！” 古原一个趔趄险些没扑倒在地上：“补……补天石？！” “唔……是废掉的，被淘汰的补天石。就是炼制的时候被弃用的边角料，没有真正的补天石那么好用，不过还是很好用的。”秦奚说着从小包包里又掏出指腹大小的一块递给古原：“刚才那一块太大了，会被别人注意到，这一块有点小，你戴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不过你可以给古佳或者你的父母，他们戴着可以清心养神，还能强身延寿。” “……”古原愣愣地接下那一块小不丢丢的补天石，整个人都陷入了懵逼中。 我究竟认识了怎样一个大佬…… 过了片刻，古原艰涩地开口：“这不是……浮屠门的……东西吧……” 别说浮屠门，就是古原知道的历朝历代大宗门，包括那些修仙宗门，在盛法时期，都不可能接触到这种上古真神才能接触到的东西好吗！ 虽然这东西只是意义重大了一点，真正的用处确实也就像秦奚说的那样，对修炼之人没啥用处。未踏入修行的人，也就是戴着可以强身健体什么的。 秦奚想了想，发现自己依然不大能想起来什么，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记得了，反正是别人送给我的！以后要是想起来，我再告诉你。”对于自己缺失的记忆，秦奚现在越发佛系起来。就像景朝时候关于老道士的事，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而然就知道了。要是就像老道士那样，早就离开人世很久很久，他想起来也只会难过，晚一点再想起来也不错。 秦小奚安然地选择做一只乖巧又胆小忘性还大的小乌龟。 看着回答完他的问题就一蹦一跳跟着草木之灵走在前头的秦奚，古原垂眸看了看手里的补天碎石，神色复杂。 事到如今，他也不能再固执骗自己秦奚是千年前浮屠门的弟子。哪怕在他心目中，浮屠门人的形象高大无比，几乎可以与仙神比肩，却也不代表他就真的盲目无知到这种地步。古原更倾向于，秦奚在离开浮屠门到沉睡之前，不单单只是跟着冥主游历了一遭，应当还经历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很有可能……这些事情与上古有关。 除此之外，秦奚的身份……他真的是一个人类吗？ 从一开始，秦奚就在强调自己是人类，那些笃定的话现在听上去，倒像是有人刻意给他灌输了这个认知，让他坚定地认为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如果真是他推测地这样，那目的是什么？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还极可能是会威胁到秦奚安全的原因，才会让那个人一遍又一遍给秦奚灌输他是个人类，只是个普通人类的念头，以此来规避危险？ “古原？”秦奚后知后觉发现古原没跟上来，转头看过来，笑着朝他招招手：“快要到啦！” 小少年的神色轻松无比，仿佛他们不是在追赶一个危险性很大的人物，而是在郊游踏春。 古原敛了神色朝他颔首，快步走了上去。 不论如何，也该提醒玄烨多注意一下这些。就算……就算他们无法阻止，至少也该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秦奚那么傻，没人为他打算的话，他自己说不定哪天就把自己丢了……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真·反派死于话多 藏在深山里的柳经天此时此刻十分憋屈。 都是同时代的人，他对古原的来历多少有些了解，加上当年他是一切的主谋，手底下杂七杂八能用的人不少，还有几个混进了三界事务处不起眼的边缘徘徊着，能知道的消息不够多也是够用了的。 万没料到，精心布置的计划，就这么被一个三界事务处大部分人都认为是玄烨圈养的小家伙破坏，猝不及防让他翻了车。 当年在景朝搅动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柳经天也没遇到过一个能够破了他领域的存在。别说是破了领域，就连那些神兽都被他的领域多多少少坑过，还让他有了留下魂魄逃生的机会。 本以为，千年过去，末法时代限制着这些神兽瑞兽，普天之下都不会有人能够再阻止他。偏偏，出现了一个秦奚。 越想越憋屈，柳经天窝在一个阴冷潮湿的山洞里，满脸阴郁地捂着丹田，手背都爆出了过度用力凸显的青筋。 山洞内壁像是有什么机关被打开，石壁‘轰隆隆’被升起，另一个人走到柳经天身边，俯身蹲下，语气担忧：“还好吗？” 柳经天烦躁地挥了挥手：“你来干什么！” “我不太放心。”那人压低了声音道：“他们逃出来了，应该在找你。” “还不是你们太蠢。”柳经天暴躁地呵斥了一句，喘了几声又用指使地语气吩咐：“去，把阵法布置起来，不能让他们找到这里！” “好……”那人微微抬起头，目光莫测地看了柳经天一样，悄无声息退回山壁后，重新关闭了机关。阴森的山洞立时又变成了潮湿阴暗的模样，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山洞口有半人高的杂草丛遮挡，不仔细找根本发现不了这里有一个山洞。柳经天看了一眼外头，缓缓吐出口气，靠在山壁上合眼调息。 在他没有发现的时候，洞口处飘飘悠悠飞过些绿色光团，盘旋在杂草丛晃悠了几圈，又飘飘悠悠飞走。 另一边，古原和秦奚还在半山腰位置跟着那些光团艰难地朝前走。 古原身上有伤，虽说血止住了，那道在他体内肆虐的力量也被清除，但是依旧不怎么好过。相比起看上去还不算严重的外伤来说，让他一阵阵感到痛楚和虚弱的内伤才是真正麻烦的存在。 “确定在这里？”古原停下脚步平稳了一下急促的呼吸，看向秦奚问。 秦奚点头：“它们不会认错的。”说完又担忧地看着古原：“你……没事吧？” 古原深吸了口气，捂着腹部道：“我在这里等你。现在跟过去，恐怕会拖累你。” 他现在是真正的凡人之躯，体内灵力有限，再大的本事也越不过身体素质去。现下这种状态，跟着秦奚只会去添乱，还不如相信秦奚的能力。 “……”秦奚沉默了一会，摇头：“我送你回去吧。” 古原瞪眼：“胡说什么！再让柳经天跑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我不会有事的，实在不行，我会开启幽冥洞，去冥府躲一躲。” 秦奚犹豫又犹豫：“那你……要小心！” “嗤……”古原朝他摆摆手，“生死关头都经历过，这才哪到哪。赶紧的，你自己小心点，别着了道。” “噢。”秦奚踌躇了一下：“你一定要小心，我很快回来的！” 目送秦奚离开，古原原本还有几分血色的脸瞬间惨白一片，失力跌倒在地上。 树叶摩擦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一个声音紧随其后：“起阵！”话音一落，一种奇异的阵法力量腾空而起，古原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猛地击飞，直接弹飞出去。 几米外的树后走出一个人，抬了抬帽檐看着古原方才待过的空地，似乎轻笑了一声。 柯宏宇站在他身侧，半弯着身子恭敬道：“另一个怎么办？” 那人声音带着几分冷漠，语气凉薄：“让柳经天去处理。” “这……”柯宏宇有些为难：“柳经天已经受了伤，那人又深不可测，能行吗？” “如果柳经天对付不了，那就不用留他了。” 聚集在山洞口的草木之灵越来越多，哪怕是柳经天全心沉浸在恢复伤势上，也不由得注意到了这种异象。 而秦奚，就在他满腹怀疑警惕的时候，悠悠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柳行天还是当初在学校见面那身装扮，干净文雅的衣饰，戴着副眼镜，看上去安静温和无害。也完全和传说中搅得天翻地覆的国师柳经天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在看到秦奚的那一刻，那张温和惨白的脸上带了几分惊怒和暴虐，满满都是恶意。 “你找来的倒是快。”柳经天扭曲着冷笑了一声，反手摸出根手臂长短的法杖，运转灵力催动其变大：“能够破了我的领域，带着古原逃出生天，就真的觉得自己有本事在我面前嚣张了吗！” 秦奚歪着脑袋等他说完，才开口：“你就是柳经天？那个景朝国师？” “景朝国师？呵……”柳经天嗤笑一声，不屑道：“若非那昏庸的老皇帝愿意给我当奴才，我才不屑当什么国师！景朝、柯家、还有那些自以为给我些便利就能让我为他们所用的蠢货，在我眼里……不过都是蝼蚁而已！” “所以说反派死于话多这种典故虽然很真实，但真的很不让人待见。”秦奚耿直地说了句完全不相干的话，成功将柳经天满腹嚣张得意给灭了个彻底。 柳经天磨着牙狠声发问：“你到底是谁！” 秦奚沉默了一会，轻声道：“当年你将景朝搅得天翻地覆，百姓民不聊生。天下那么多人因为你，认为浮屠门胆小怯懦不愿出面。就只为了这一件事，便足够我杀了你。” “浮屠门？”柳经天恍然，猖狂大笑了好一阵才道：“一群神神叨叨，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废物！还真有人把他们当救苦救难的菩萨？天道颓败，众神陨落，就连神兽冥主都奈我不得，你一个破败宗门的信徒，也想杀我？” “足够了。”秦奚安静地回答。 一直背在身上的背包自行打开，凌空飞起一柄长剑，悬浮在秦奚身前。宝光流转，气势吓人。 秦奚看着身前的清溪剑，忽然侧头朝着柳经天微微一笑：“当年浮屠门没能将你诛杀，今日便由我来动手。” 轻飘飘一句话仿佛没有任何重量，陡然释放出的威压却让柳经天禁不住后退了一步。柳经天震惊地看着秦奚，满目不可置信。 这个从未被他看在眼中的小东西，一个照面，就让他生了避退之心。 千余年来养成的求生本能，让柳经天迅速反应过来，法杖一横飞速布下层层防御屏障，阵旗破空而出，直奔秦奚几处命门。那阵旗与普通的作为布阵枢纽的阵旗不同，充斥着阴邪的血孽之气。飞射而出时不单气机相牵形成了一种奇特又诡秘的杀阵，还同时扭曲了秦奚身周的气，无形之中将秦奚的灵力、动作甚至是退路都全部锁死。 秦奚看着那七枚阵旗，微微皱了下眉，迟迟未动。 他毫无作为的反应让柳经天以为阵旗的压制起了效果，眉目间带上了几分兴奋和惊喜，操控阵旗的灵力也输送的越来越多，力使秦奚能够迅速死在他的杀阵之下。 这七枚阵旗乃是千年前由景朝帝王供奉来的百名童男童女血祭而成，炼成之后附着了浓重的怨气和血孽之气，配合杀阵本身的力量，已经不单单只是一件上品的法器，而是堪比魔器一般的存在。就连身为它炼制者的柳经天，寻常也不敢轻易碰触，生怕被它吞噬了转化为自己的灵识。 这样一件宝贝，一直被柳经天当做保命手段藏着，便是面对那些神兽，柳经天也有信心能拖延一二。 他并不认为秦奚会比那些在天道桎梏下苟延残喘的神兽要强。 秦奚是真的很讨厌这个人了。 他对景朝本身没有什么太多的归属感，无非就是因为浮屠门，因为老道士，对这个害得浮屠门背上了懦弱之辈名声的罪魁祸首有些仇视。若真要说费尽心思想置柳经天于死地，如果没有之前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秦奚是不会有这个念头的。 可现在，看着柳经天完全撕下伪装的柳经天，又看见了这套充满了不祥之气和血孽的阵旗，秦奚突然升起一种愤怒，以及一种莫名其妙出现的……使命感。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为了要杀柳经天而存在的。 很突兀，也很真实的感觉。 在那之后，秦奚迅速回过神，执剑闪身大喇喇出现在了柳经天咫尺之内。 尚且自得兴奋地柳经天愕然怔住，连躲避逃窜都来不及，就被秦奚一剑捅了个对穿。 毫无花样，直来直往的一剑，让柳经天十几年前才刚换上的这具躯壳瞬间失去了生机，甚至被虚弱的灵魂影响，逐渐显露出了尸斑和腐肉。 这具身体早在被柳经天夺舍的时候就已经是具死尸，只因为柳经天的炼化和力量的支撑才维持着正常人类的机能。 最让柳经天恐惧的是，被长剑刺穿的位置，那种浓郁纯净，又对他来说带着强烈腐蚀能力的力量，正在透过伤口游走四散，牵制着他的灵魂强行留在这具腐坏的身体中。无法逃脱，无法分离。 与此同时，他恍惚听到了当年景朝那场被他掀起的灾难中，无数在他眼中只是蝼蚁的普通人，哀泣、悲痛、充满怨恨地祈祷和咒骂。 他们怨忿着苍天，又祈求着苍天，希望有人能让他们救他们脱离苦海，希望有人能够将罪魁祸首杀尽。 柳经天怔怔地看着秦奚，视线逐渐模糊起来，隐约在秦奚身周看到了一种纯净的，带着浅淡金色光芒的力量。 那是一种念力，由无数人虔诚祈愿形成的力量。 那力量顷刻间消融了他的灵魂神智，让他苟延残喘得以延续了千年的生命逐渐化为齑粉消散于空中。隐约之中，他又想起自己最初的坚持…… 天道何其不公，他本该惊才绝艳，拥有让无数修士仰望艳羡的天赋和悟性，得道成仙本该就是注定的。偏偏世间灵气匮乏，众仙神陨落消弭，连修炼之人成仙之路也彻底堵死。为求大道挣扎几十年，最终却落得了苟且偷生的下场…… 不公啊…… 最后一点怨忿彻底散去，秦奚一双眼睛静静凝望着那些将要消散的神识灵魂，抬手朝空中一揽，将那些光点团吧团吧收起来，一巴掌呼进柳经天的尸体中，随手落了个封印封死。 嗯……万一有研究价值呢？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我好像不是普通人哎 因为本性的影响，再加上本身也不是什么勤快的兽，陶庭一很少会有出家门的时候。 这一回陪着傅青丘参加某个推不掉的活动，也就是看在几千年前傅青丘帮过他一次的面子上。饕餮大人虽然是凶兽，但也是讲文明讲信用的好凶兽，该还的人情还掉，以后见了面才好打架不是？ 说起来傅青丘也是很惨了。被莫名其妙抓起来掏了妖丹不说，险些连小命都没了。偏偏为了在人类社会继续生存，这一回的活动又没办法推掉。 毕竟总不能告诉主办方，他是被人掏了妖丹，所以看上去没有外伤，实际内伤严重吧？ 这种时候傅青丘不信任别人，三界事务处里也没几个闲人能陪他一起，只有饕餮不管是人类身份还是本身作为一只咸出盐的兽，都很适合跟他走这一趟。 想当年，饕餮大人所过之处，万兽匍匐战战兢兢，有哪个不怕被饕餮大人一口吞掉的？再看看现在，给一只狐狸精当绿叶就算了，还得是女装出席！ 哎…… 饕餮大人幽幽叹息了一声，抬眸瞄了一眼一副绅士做派帮他打开车门，伸手扶他下车的傅青丘，唇角微扬，露出个乖巧又单纯的笑容。 傅青丘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把尾巴当着无数镜头的面露出来！ 特娘的，凶兽卖萌太可怕了！ 活动由京都电视台举办，和华夏电视台也有一定关系，虽然没有红毯环节，但是全程跟拍直到嘉宾进入休息室才结束。陶庭一全程没开口，端着温婉淑女的模样跟在傅青丘身边，丝毫没有抢镜的意思。 毕竟一个小网红，跟着影帝上官方节目就已经是别人求不来的机缘，再做什么出格的行为就不合适了。 最重要的是，陶庭一才没兴趣被别人发现自己的性别。 一路跟着傅青丘进了休息室，直到门被助理关上，陶庭一才大喇喇往沙发上一靠，扭头看脸色不太好的傅青丘：“非要跑来做什么！” “混口饭吃不容易啊。”傅青丘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蔫巴巴瘫在沙发上做死鱼状。 “要我说你就是吃饱撑得，只剩下半条命了，还关心这些没用的！”陶庭一嫌弃地看着他，顿了顿又道：“玄烨不是让你在事务处呆着么？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傅青丘□□了一下毛茸茸的抱枕，继续有气无力：“玄烨他们几个跑去外地巡视，事务处现在几乎没什么坐镇的人，除了帮我养伤那几个，没什么人注意我。” “巡视？”陶庭一坐直了身子，皱着眉头问：“都去了？” 傅青丘见他神色不对，不解：“是啊？怎么了？” “四方神兽什么时候同时离开过京都？”陶庭一瞪他一眼：“这不太对。” “调虎离山。”傅青丘无所谓地摆摆手：“玄烨早就看明白了，还嘱咐古原带着秦奚一起活动来着。好像是把他们引走就是冲着古原来的。” 陶庭一沉默了一会：“冲着古原？” 冲着古原来的，千多年没什么动静，现在突然出手？这是为什么？ 傅青丘想了想又补充：“好像是那什么景朝的国师在作妖。” 他就是只狐狸精，当年也没怎么参与这些事，对于详情知道的还真不太多。就隐约听到别人讨论，才大致知道这么个情况。 陶庭一摸了摸下巴，摸了一手粉，嫌弃地拍了拍手又往傅青丘的西装上抹了几下，才道：“古原现在在哪？” “我哪知道……”傅青丘耷拉着眼皮半睡半醒一样小声嘀咕：“和秦奚在一块吧。” 这边话音还没落下，一声巨响回荡，休息室屋顶就被砸出个大洞，落下的不明物体擦着沙发边傅青丘的肩膀直接砸在地上。 傅青丘猛地睁开眼，精神抖擞心有余悸地和陶庭一一起看着砸穿屋顶的罪魁祸首，一致：…… 感情说曹操曹操到这种瞬移形容真的可以这么用啊…… 两只大妖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一个把人拖到沙发后头暂时藏起来，另一个抬手施了个小幻术，将屋顶的洞和地面上的人形大坑遮挡住，神色自然地看向被敲响的休息室房门。 “请进。”傅青丘靠在沙发扶手上，一派优雅迷人地微笑着望着来人。 后勤的负责人推开门疑惑地看了看房顶和地面，又纳闷地看向屋子里两个人：“傅老师，这里没事吧？” 傅青丘带着几分讶然不解反问：“没有啊？发生了什么吗？” “嗯……刚刚有奇怪的声音，有人说是有什么东西从这边砸下来了。”负责人对着傅青丘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没关系。这里没什么事，你们去忙吧。” 退出房间关上门的负责人疑惑地看了看房门，挠头：是出现幻觉了吗？ 送走了怀疑人生的负责人，傅青丘一转身背抵着门，一脸懵逼地看着陶庭一：“古原怎么回事！？” 陶庭一从沙发后头把傅青丘匆忙扒拉进去的不知死活的古原拖出来，仔细研究了一下，抬头：“还没死，伤得很重。” 顿了顿，他又问：“你不是说他和秦奚在一起？” “我走前狌狌跟我说他和秦奚一起去参加什么聚会了！”傅青丘持续震惊脸：“怎么突然就半死不活地出现在这了？” 陶庭一白了这个废物一眼，摸出手机给最近因为四神兽不在，而频繁出现在事务处活动的蚣蝮：“古原和秦奚去了哪？” 蚣蝮不知道在那边问了谁一句，才答道：“玄术圈子什么柯家的聚会，应该在西郊，怎么了？” 这次活动不是在电视台，而是在距离西郊不远处临时搭建的场地。陶庭一测算了一下距离，挂了电话问傅青丘：“这附近你熟悉么？”他一个宅男，对这些还真的不怎么熟。 傅青丘楞了一下，琢磨了一会才道：“不远处倒是有座山，附近好像还有几个挺久的老宅子，不过不知道是哪家的。” 陶庭一闻言点头：“应该是出事了。”说完他站起身道：“我让睚眦来守着你，我去看一看。” “古原……难不成是被柳经天伤了？那秦奚呢？秦奚有没有事？”傅青丘对两面之缘的小朋友很有好感，何况对方还是他大佬玄烨的小爱人，以及自己的救命恩人，自然更加担忧一些。 “古原的伤像是被暗算，也没有透支虚脱的迹象，应该不是不敌所致，许是有什么意外和秦奚分开了，才被暗算打落到了这里。”陶庭一皱着眉想了一会，看了一眼状态不佳的傅青丘，‘啧’了一声不耐道：“联系事务处，让睚眦医务处和后勤的家伙们一起来一趟，免得有人追着古原来，再一块把你收了。” 傅青丘：“……我谢谢您内！” 在饕餮匆匆赶往案发现场的时候，秦奚正坐在柳经天已经凉透了的尸体旁，盘腿抱着清溪剑，垂着眸子认认真真思考着什么。在开始思考人生之前，他还没忘了给柳经天落了道封印，阻挡柳经天糅杂了各种歪门邪道练出来的一身奇怪力量，免得到时候事务处想要研究，却因为时间太长力量无法贮存流失掉而无法进行。 秦奚没急着给事务处后勤打电话处理现场，而是在思考了很久之后，先拨通了玄烨的电话。 接到电话的时候，玄烨正在南方大海中央打捞闲着没事跑出来给他找事的各种妖魔鬼怪，捞一窝出来烫熟一窝，团吧团吧收起来准备回去喂那群兢兢业业为人类做事的凶兽。 都是恨不得搅和个天翻地覆的大凶兽，迫于天道老老实实为人民服务已经很憋屈了，投喂点零食也好免得他们哪天不爽起来，再给朱雀大人整点事情。 这已经是潜移默化的规矩，四神兽包括其他上古妖兽外出干活的时候，都习惯打包给凶兽们带点零嘴投喂，来安抚一下他们憋屈的心灵。 玄烨反手把放进海里的缚妖网提溜出来，背后幻化出来的火红色羽翼一扇，一阵火焰浪潮翻滚呼啸而过，将缚妖网里头网罗了的数百只妖魔顷刻间烤得酥脆，抖抖袖子收起来，再次把缚妖网扔回海里。一边忙碌着，一边把手机夹在脖子上，语气温和的半点看不出动手的凶残：“秦奚？怎么了？” 秦奚盘着腿，一脸严肃：“玄烨！我发现……我好像真的不是普通人类啊……” 玄烨好悬没被缚妖网传来的拉力给拽到海里面去！ 怎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个梗还没有结束！？ 深吸一口气，朱雀大人保持着自己的冷静，微笑着问：“发生了什么？” 秦奚毫无所觉，继续一本正经严肃脸，一字一句小心翼翼地解释：“我刚刚遇到柳经天了，把他杀了。” “你没受伤吧？”玄烨顿时担忧，追问道。 “没有……”秦奚答，“但是……杀了他的时候，我好像想起了一点点东西……” 玄烨一顿：“你想起了什么？” 秦奚：“我好像……是因为柳经天在景朝作乱，搅得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无数百姓祈求有人能够把他降服的念力太过强大，催生出来的……” “……” 第70章 第七十章 你知道天地轮转吗 玄烨把手里的缚妖网扔给齐霜，飘到一旁拧着眉道：“老道士收养你的时候还是景朝二世，你怎么可能是因为几十年后天下大乱，百姓念力催生出来的？” 齐霜看着自己手里的缚妖网，以及缚妖网中挣扎着想要逃窜的丑陋妖物魔物们，欲哭无泪。 老大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一个雪妖我能干点啥？难不成你嫌凶兽大佬们老吃烧烤容易上火，所以打算让我冷冻一下带回去炖肉吗？！ 对这边一切都不知情的秦奚顿了顿，小声嘀咕：“我也不知道呀……可是刚刚我突然就有了这种感觉，也不像是异想天开自己想象出来的……” 玄烨活动了一下空着的右手，眉头紧蹙沉思。 秦奚所谓的感觉，倒的确不像是异想天开，反而有些像是天启传承那种。可如秦奚所说，这一切又该怎么解释？ 玄烨正沉思着，一旁兢兢业业干着活的赑屃突然窜过来，丢给他一个手机：“朱雀！白泽的电话。”这家伙不常在人类社会行走，不大习惯叫人类的名字。 “白晓？”玄烨有点纳闷，这家伙除非将有大事发生，否则从来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电话另一边的白晓倒是一派平和，一点着急得样子都没有：“你是在和秦奚联络？” “嗯，怎么？”玄烨应声后，又对着自己电话这边秦奚茫然地疑惑回了一句：“白晓的电话。” 秦奚瞬间安静，团成一团坐在地上安静等。他觉得白泽这会给玄烨联络，说不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两部手机离得近，白泽倒是也能听到秦奚突然安静下来的动静，轻笑一声道：“秦奚是景朝百姓念力催生的救世之人，这没错。” “……”玄烨凝眉：“你感知到了天启？” 远在深山老林，靠着灵力联通信号的白泽幽幽叹息了一声，望着晴朗的天空慢慢道：“玄烨，你可曾知道，天地轮转？” 玄烨沉默下来。 天地轮转，意味着一个轮回，一个天地万物的轮回。当世间一切因某种原因逐渐走向衰败，直到所有的一切不复存在，重归天地开辟前的混沌后。万物生灵，世间一切将会重新复苏。每一个轮转都是相似的，也是截然不同的。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都可能将轮转的结局改变，也许某一次轮转瞬息便会重归混沌，某一次也许会持续百年千年万年数万年甚至一亿年无数年。 就像一个慢慢长大，学着所有新知识新技能的孩子，逐渐摸索着自己的方向，选择最适合的方式成长。唯一不同的是，当某一种选择致使失败时，就会一切重新开始。 世间万物，哪怕是他们这些天生地养的灵兽，甚至是天地而成的神仙，都无法逃脱这种轮转。无论他们是否还存在，当天地轮转开始，便意味着他们将会新生。 唯一能逃脱的，只有超脱六界的圣人。而从天地混沌初开之际，万物的传承之中所得知的，真正的超脱六界的圣人，唯有上古之际鸿钧老祖。 玄烨曾听上古前辈猜测，鸿钧老祖成圣之后不复踪迹，极有可能是化为天地万物的规则，也就是所谓的天道。 白泽没有理会玄烨的沉默，顿了顿继续道：“天地轮转从未消失，你我可能已经新生了无数次。可就连天道都有无法尽善尽美之时，说不定，有一些你我预料不到的存在，又或者一些特殊的情况，致使天地轮转也有了空子。” “你想说什么？”玄烨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倘若天地轮转之前，秦奚本就是景朝百姓念力催生，也本该是在景朝四世天地大乱之时出现，救天下百姓安危。然，许是多年之后天下又出大乱，而人类的信仰不在，所以没办法再使得第二个秦奚凝形，也就让世间万物走向了覆灭，最终致使天地轮转。”白泽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轮转之后，世间万物重新复苏，也许使得天地覆灭的缘由被圣人感知，点醒了其他人，借由其他人的手，让秦奚避开了景朝四世的大乱，选择四方神兽背负这份责任，恢复世间安宁。而秦奚，一梦千年，等待一个被甩在他身上的，新的责任。” 玄烨沉声开口：“你是说……浮屠门……” 秦奚听到浮屠门，下意识‘啊’了一声，却没得到玄烨的回应。白泽特意压低了声音，他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只能举着手机茫茫然继续发呆。 玄烨记得秦奚曾与他说过，浮屠门的老道士跟秦奚说，浮屠门历代积攒功德，救世救人，是为了等一个人，借由这些功德帮助他干一些大事。景朝二世，老道士将秦奚赶下山历练，随后浮屠门便不复踪迹。直到景朝四世柳经天出现，堰疆一族被逼至绝路老道士才重新出现，救下堰疆一族，让他们世代供奉功德塔，自己随之寿尽而亡。 一桩桩一件件，倒也能与白泽说的吻合。 再说当年的景朝旧事。世间大乱，白泽受天启让四方神兽率领众妖平定乱世，救天下百姓。可那时候虽然已是末法时代，却到底还存留着比现在多了太多的妖灵，无数凶兽妖兽更是从未受过管制，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听命于四方神兽。然而事实上，玄烨虽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这些刺头整治老实，却没有大动干戈的折腾。 天生地养的灵兽，不管是凶是吉，对于天启都会有隐约感知。他们不会像白泽那样通过天启得知过去未来，却会下意识趋利避害，选择能让自己活下去的路。无疑地，当时玄烨顺利归整众妖，建立三界盟，是让绝大部分妖类活下去的路。而这条活下去的路，是为景朝大乱准备的，还是为了多年之后到现在也未知的灾难而准备，谁也不知晓。 白泽带着几分笑意地声音传来：“如今我的能力已经不足以将天启完全参透，得到的讯息只有这些。谁也说不准，是否是圣人将自己的力量割舍掉一部分，来选择救助世间苍生，让这天下得以延续……” 圣人成圣之际便超脱六界，无论是否化为天道，都将不再与世间万物一同轮转。而每一次轮转，都会有一缕圣人的神念留存，化作圣人的分.身与世上一切一起轮回。每一次天地轮转之际，那缕神念便会带着这一次轮转积攒下来的力量，与圣人本身汇合。当然，这些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流传出来的猜测，但也正因为是这样的猜测，才将天道在末法时代仍旧可以桎梏天地万物，让世间规则得以运转，从不衰败消失的缘由解释清楚。 也更加切实印证了，圣人，本就是天道。 也许换一个人，玄烨会觉得庆幸，甚至感谢圣人，感谢浮屠门。哪怕景朝四世，他们这些妖灵耗费了极大的努力才将一切平息，但至少天地还在，他们还能继续活下来，过属于自己的生活。甚至在未来，那些未知的危险灾难之中，也有人帮着他们承担沉重地责任。 神兽、瑞兽、修炼之人、神神仙仙甚至是凶兽和邪魔歪道，本身都有自己的责任。有的为了天下，为了某一种特定的存在，也有的可能是为了祸乱为了动荡。无论哪一种，它们都摆脱不掉自己的责任。在天地崩塌之前，殊途同归，都要为了生存下去而努力。 有了这样一个人，作为未来生存的一份保障，确实该是值得高兴地。 可是……这个人是秦奚，是玄烨想要永远保护着，让他肆无忌惮单纯快乐，感受这世间美好，永远陪伴在一起的秦奚。 玄烨太知道有责任在身上的沉重，正是因为知道，才越发不想秦奚去面对这些。更何况……秦奚面对的，远比他们面对的，要更加艰难，也更加危险。 沉默了很久之后，玄烨挂断了秦奚那边的通话，仿佛自问一样低语：“可是……这对秦奚太不公平了。” 本来或许只需要面对一个柳经天，哪怕辛苦一些艰难一些，至少有活下去的希望。可是被人改变了命运轨迹，将要面对未知的灾难，秦奚还能够过下去么？况且，本不该自己背负的，却变成了自己的责任，有没有人问过秦奚愿不愿意？ 怨忿和不满在胸腔激荡，远超过当初质问天地自己为何要背负责任的愤怒，玄烨呼吸急促起来，瞳孔逐渐染上赤红。 站在一旁费足了力气干活的齐霜悚然一惊，下意识逃到了几百里外。 怎么……突然就要堕魔了呢？ 白泽依旧很平静，语调温软地开口：“天地万物，哪怕是圣人，也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死活。玄烨，秦奚沉睡千年，真的只是巧合吗？他又为什么会失去记忆，就连如今想起了景朝，却仍旧有大片的空白无法填充？也许……这便是天道给秦奚背负责任的报酬，一份……生机。” 赤红的颜色瞬间褪去，玄烨重新恢复理智，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轻轻应了一声。 无论如何，他都要在秦奚身边，看着他平安无事。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玄幻到接地气 被突然挂断电话的秦奚完全没有GET到玄烨沉重的情绪和复杂的心情，呆呆看着手机发了会愣，莫名觉得好像自己心里那种奇怪的情绪在随着跟玄烨说完之后就消失无踪。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在发现不远处正在朝着这边来的饕餮之后，方才满脑子的念头就全都忘了个干净。 饕餮像是顺着什么找来的，完全没留意斜对面的秦奚，依旧在低着头四下看。 那感觉，仿佛他找的不是秦奚这个大活人，而是个不足小腿高的小动物。 “饕餮！”秦奚朝着饕餮用力挥了挥手，这才让饕餮看到他。 就是……你这大张旗鼓喊饕餮，就不怕吓着个什么人？ 饕餮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没心没肺的小孩，快步走过去，皱眉打量了他一遍才垂眸看地上那具已经凉透了的尸体：“这就是柳经天？” “是啊。”秦奚点头：“要找人把他带回去吗？”夺舍千年换了不知道多少个身体的家伙，还是当初搅得天翻地覆的罪魁祸首，想来研究价值很大吧？就是不知道，被锁在身体里的力量，以及被秦奚封印住的一点残存的神念，够不够事务处那些家伙们研究的。 “我已经通知了事务处的人来，应该也快要到了。”饕餮转头看秦奚：“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秦奚纳闷：“没有啊！他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就死透了。” 饕餮：…… 饕餮都惊呆了！ 好歹是个当年折腾的天下大乱的终极BOSS级别，你能不能不要说得好像是路边随便遇到的小怪一样？什么叫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就死透了？你考虑过四方神兽的心情吗？ “所以……”饕餮神情复杂地问：“你自己就把他杀了？” “是啊。”秦奚莫名其妙：“有什么不对吗？” 当时遇到柳经天，那种莫名觉得自己的使命就是要杀了他的感觉很玄妙，也很大程度是因为这种感觉才使得秦奚干脆利索把人杀了。但是他也记得，之前大家还讨论过柳经天的危险性，力求尽快找到他并且将之捉拿制服来着。貌似……自己做的没什么错才对吧…… 饕餮也跟着疑惑起来：“那古原怎么回事？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被直接打到山脚底下，砸到了傅青丘活动现场。” “古原？！”秦奚惊呆：“可是……古原不是在半山腰那边么？” “嗯？”饕餮闻言皱起眉：“你和古原分开多久了？” 秦奚想了想：“没多久啊？我们两个一起上山找柳经天，半路上古原带着伤怕有意外，就留在原地休息了。我正打算等柳经天的尸体处理好，再去找他呢！” “……”饕餮沉声道：“应该有人一直在盯着你们，趁着你不在古原又带着伤的时候偷袭了他。” 秦奚听得一愣一愣的：“那会是谁？” “谁让你们来的这里？”饕餮顿了一下，想起之前听到的：“柯家？” 事务处的后勤来得很快，见着饕餮后，一群负责日常善后的人类修士一个个怂成了鹌鹑，打着摆子把柳经天抬起来，跑得飞快。 饕餮大人带着来自凶兽的鄙夷，从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倒也没再继续追问秦奚柯家和柳经天的事情。 比起这些，他现在有点怀疑人生。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仿佛不是个凶兽，而是个忧国忧民的瑞兽。明摆着自己今儿就是赶鸭子上架来还个人情的，这怎么还真就替这群死不要脸的人类和瑞兽上了心了呢！ 凶兽的脸都丢光了！ 越想越恼的饕餮一句话没说，转身就想走。刚迈出一步，就被秦奚揪住袖子。 “古原在哪里啊？我们先去看看他？” 饕餮恼哼哼瞪了秦奚老半天，随后泄气一样摆手：“随你随你！” 也是邪了门了，这家伙到底是从哪跑出来的，一个个都围着他转就算了。就连自己这个堂堂上古凶兽饕餮大人，竟然也狠不下心来不管他！惯的他！ 天道式微，灵气匮乏，末法时代逼得凶兽像瑞兽低头，任由其管制就算了，现在还要挂念一个人类？这是上天想要让凶兽洗心革面，连天性都改一改？ 饕餮这一番嘀咕，秦奚自然是不知晓得。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挂念着古原，偶尔分神还要想念一下不知道在哪里忙碌着的玄烨，哪有功夫去关注饕餮。 这么一想，饕餮大人还有点惨。 傅青丘那边给了信，事务处的人将古原先一步带了回去，睚眦也陪着傅青丘参加完活动，正在回事务处的路上。俩人一合计，转头直奔着事务处回去。 被饕餮拎着在高空兜了一路风的秦奚在近郊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被放下时，拽了老半天才把自己飞毛扎刺的脑袋压平实了。刚收拾利落，那头饕餮已经叫了辆车来，转头喊了他一声。 一路从近郊到事务处办公楼下头停稳，饕餮一巴掌拍在秦奚肩膀，朝着计价器努了努嘴。 秦奚：？？？ 然后默默掏出手机扫码支付。 远在南方，正在海面上头奴役下属，顺便思考人生的玄烨大人摸出响了一下的手机。 和秦奚共用的支付宝上，弹出一条支付信息：交通出行：370元。 玄烨：？？？ 为什么不久之前还停留在一个玄妙又不科学的问题上，这会就接地气的坐车还用支付宝支付了呢？这画风是不是哪不太对？ 还有到底是哪个完蛋玩意儿，居然让秦奚出打车钱！！？？ 朱雀大人虽说每分钟好几百万进账，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拿来造的！除了他媳妇儿，谁能有这个脸面？ 至于为什么不怀疑是秦奚自己？ 呵呵，他家小媳妇儿比他还要抠唆，简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还不知道玄烨给事务处打了一圈儿电话就为了问是谁让秦奚掏钱打车造了三百多块的秦小奚，带着万年不出门一次的饕餮大人下了车，颠颠地进了事务处。 门口两个画皮鬼飞速收了镜子，朝着秦奚笑容甜美道：“秦先生，好久不见。” “啊，你们好。”秦奚纳闷地冲她们打了个招呼，看到两只可怜巴巴的画皮鬼被饕餮吓得瑟瑟发抖，索性赶紧带着人往里走。 进了电梯，饕餮无视了秦奚，径自按亮五楼：“我去找齐琼，你自己上去。” 秦奚愣了一会，才想起事务处还有几个凶兽也在兢兢业业给玄烨干活，点点头：“好的。” 六楼是三界事务处医务室的地盘，一群大部分由植物成精沉迷医学无法自拔的老妖怪常年驻扎，且因为他们战斗力低，但工作能力优秀，一直被三界事务处小心保护隔离。不单楼上就是几位大佬，让底下五层对他们垂涎欲滴的各种妖怪不敢朝上伸手，还在边角位置特地安置了几个善战型瑞兽和器灵，用来当作安保人员，切实保护一众医学工作者的生命安全。 作为三界事务处如今伤势最重的两个，古原早就被送到了六楼躺平被治疗，结束活动的傅青丘也被转到了同一个房间，跟古原作伴。 秦奚到的时候，就看见傅青丘百无聊赖靠在床头玩手机，除了脸色苍白了点，和旁边呼吸都有些微弱的古原形成鲜明对比。 “秦小奚？你来啦？”傅青丘坐起身朝着秦奚招手，等人走过来后一把拉着坐下，朝古原努努嘴：“伤势有点重，那群草叶子也没什么好办法，正组团商量着怎么办呢。” “古原伤的很重啊……”秦奚有点愧疚，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人，确定他还有气，才稍稍放了心，呐呐地开口：“早知道还不如让他跟我一起呢。” 当时只想着柳经天狡诈，指不定做了什么局，秦奚也确实是怕古原被柳经天伤了。哪知道还有人在背后等着，专门偷袭他。 “嗨，你也不用愧疚，这都是常有的事。”傅青丘倒是不怎么担心：“古原横着进来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虽然不都是这一辈子的事，他都习惯了。这要是换个身体好点的，草叶子们早就一剂猛药下去把人弄醒了，也就是古原这人类身体有点脆弱，他们不好下手。” “唔……”秦奚犹豫了一下，正想说什么，就看见一群或高或矮或老或年轻的男男女女走进来，瞥了傅青丘和秦奚一眼，毫无兴趣地移开视线围到了古原床前。 傅青丘趴在床上幽幽叹息：“只有快死的时候，才是他们眼里的宝贝。活蹦乱跳的，都是一文不值的。” 他说话声音不小，围在隔壁床的那些人显然是听到了，不过跟没听到一样，表情都没变一下继续小声讨论着什么。秦奚耳朵尖，听到他们隐约提起了几种药材。 确实是不太适合人类用的那种。 “那个……古原不能用这些啊！”秦奚小小声提醒。 离他最近一个长胡须老爷子回头看他一眼，神色郁郁：“我们当然知道！要是能用，早就用了！” 秦奚看着这个凶凶的老爷子，吭哧了几声道：“能……能用凤凰髓吗？” 隔壁床一众老妖怪：……你说啥玩意？！ 作者有话要说： 玄烨：究竟是谁让我媳妇出打车钱的！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你管这叫个人？ 凤凰一族同龙族和麒麟族一样，早已避世隐居很久，不单人类只将它们当做传说，就连三界事务处这种随便一个都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精的地方，也没几个见过真身的。什么龙筋凤髓，也许几位大佬手中有存货，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开玩笑！这种妖界的保护动物，出现一个恨不得好好圈养起来用来围观，哪还舍得抽筋取髓！ 就算是古原能用，他们舍得，也得有的用啊！ 秦奚看着一大群人对自己怒目而视，默默缩了缩脖子。 这是怎么了…… 傅青丘倒是很淡定，毕竟也是吃过浮诛草的妖了，一点不怀疑秦奚那儿有好东西。 “能不能用你们说话就是了。” 老人参挠了挠头，苦哈哈道：“凤凰一族可浴火重生，其骨血对人类更是能活死人肉白骨，自然是用得的。可是……我们也没没地方去弄啊！” 再怎么被看重，那也不代表他们能随便伸手跟大佬们要东西哇！ 秦奚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可以用就好了！”伸手掏了掏小包包，秦奚捏出个巴掌大小的小瓶子，递到老人参跟前：“时间有点久了，不知道还好不好用，你们试一试。嗯……如果古原用不了这么多的话，你们也可以留着。”他是真的挺感谢这些愿意为三界事务处做贡献的妖们。如果只有玄烨一个人，不管多强大多有领导力，也不可能让这么多妖鬼凑在一起帮忙。像医务处和后勤部里的这些妖怪们，是真的很重要，帮了很大忙的。 跟着玄烨学会了小奸诈的秦小奚觉得，如果一点好东西能收买他们，让他们日后更加心甘情愿为玄烨效力，那就再好不过了！ 况且，熟悉了人类社会的秦小奚，现在非常怀疑，自己包包里那些不知道是谁塞给他的大批好东西，说不准已经存放了多长时间。万一有保质期呢？那岂不是早就过期过得凉凉了？ 另一头的一群植物人已经惊呆了！ 我滴个老天爷！朱雀这是从哪拐骗来了个活宝贝？居然把这种好东西当人情送？要知道玄烨自己都没这个身家底气！ 妖兽身上扒下来的灵宝自然和那些天材地宝一样，绝对没有保质期这种忧虑的。植物人们小心翼翼取了一丢丢凤凰髓，配合着其他备好的药材，一碗黑乎乎的药剂灌下去后，没多久古原就醒来了。 醒来会喘气的人，基本在植物人们的眼中就失去了研究价值，一群人乌泱泱跑出病房，一头扎进研究室开始专心用凤凰髓调配各种药材。至于还没好利索的古原，彻底被扔在床上自生自灭。 哦不对，用他们的说法是……静养。 开玩笑，一个即将痊愈的人类，哪有凤凰髓好玩？不存在的！ 傅青丘趴在自己的病床上，带着几分心酸的看着秦奚眼巴巴守着古原，略吃醋。 就算是他和秦奚的关系没有古原和秦奚的关系好，可是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吧？自己就随便被拖回事务处休养，轮到古原就眼巴巴守着？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当初吞掉的那些不知道是什么宝贝的药草，说不定比凤凰髓珍贵多了，傅青丘瞬间又平静下来。 哎呀，秦小奚还是好人的！不管关系好不好，至少没有见死不救不是？ 秦奚完全没有理会自娱自乐的傅青丘，一动不动瞅着古原，等了一会见他眨眨眼彻底清醒过来，立刻高兴了：“古原！你没事啦！” \"唔……”古原等着眩晕的劲过去后，砸吧了下嘴，神色复杂地看着秦奚：“你是不是给我喂了什么？” “是他们给你喂了药，里面有一点点凤凰髓。”秦奚眨眨眼，有点愧疚地说：“我不知道会有人想要偷袭你……早知道就不让你一个人留在那了。” 古原动了动手，顺便感觉了一下自己的伤势，慢慢支起身子靠在床头，瞥了一眼傅青丘后，才对秦奚道：“和你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大意了。” 他不像秦奚那么想法简单，觉得自己当日被偷袭重伤的事应该还有蹊跷。好歹也是蹦跶了千年的大天师，古原不至于受点伤就完全失去了警惕。但当日，在半山腰上，他确实是没有感知到任何人的存在。而且，最后那一声‘起阵’，以及将自己打飞出去的力量，明显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古原猜着，来人大概率不是冲着他，而是想以柳经天做诱饵，将秦奚引入阵中。 就是不知道这傻小子怎么完全没有察觉，看上去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不过这种事古原不打算和秦奚细说，毕竟说了秦奚也想不通，还不如回头跟玄烨商量一下，好提前做准备。 倒是有另一件事。 “凤凰髓……”古原念叨了一声，纠结地看着如今还是十几岁少年模样的秦奚，意味深长：“喂，你真不记得我了？” “啊？”秦奚愣愣地看着古原，莫名其妙：“古原你是不是被打傻了？” 傅青丘：……这俩人干啥玩意呢？ 古原‘啧’了一声，带着点‘往事不堪回首’的羞耻，低声道：“湖溪镇十里桥边，你捡过一个半死不活地尸体，也是喂了凤凰髓，还记得么？” 此话一出，另外俩人都愣了。 傅青丘认真想了半晌才想起来，湖溪镇是景朝靠近江南的一个小镇，不过那时候他不怎么出山，只是听说过。 “啊！”秦奚倒是突然想起来，点头：“是有这么个人来着，我记得他还请我吃了小馄饨。” 古原抽了抽嘴角：“除了吃你就不能记得点别的！”别的不说，当时还给他留了十两纹银当盘缠呢！ “难道你就是那个人？！”秦奚瞪大眼睛，像是突然明白了古原为什么问他这个。 古原白他一眼：“不然呢？” “可是……你之前也没提到过啊……”秦奚小声比比道。 “刚想起来。”古原云淡风轻地解释。 事实上他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在这之前，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印象，只是隐约觉得秦奚有点熟悉，莫名让他觉得亲近。况且，那时候的秦奚看上去十一二岁，千年过去，再怎么睡，也没道理是个十七八岁少年模样。要么完全长成大人模样，要么应该维持原貌，没听说过沉睡之后，两百年长一岁的规律。 古原估摸着，这外表长大的过程，怕是秦奚失踪的那段时间进行的。 有了这一茬，两人之间就不算是一见如故，而是实打实的故友重逢了。再加上秦奚景朝记忆悉数想起，对于那段时间的游历还算记忆犹新，当即和古原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古原话不是很多，一来到底还没完全恢复，精神头没那么充足。二来本身也是话少的人，听秦奚一个人叨叨就够了。 甚至他还听秦奚讲了在遇到自己不久后和冥主结实的详细过程，顺便也从秦奚讲述的细节里，琢磨出了点不对头来。 古原打包票保证，要是没有玄烨横插一杠，冥主和秦奚重逢之后，会发展出来点什么真的不太好说。 俩人这一聊聊了两个多小时，傅青丘还在旁边偶尔搭个话，一副其乐融融地模样。这时候，病房门被推开，一个陌生的小哥探头进来张望，看见傅青丘先是敞开门规规矩矩行了礼，随后朝着秦奚笑眯眯道：“秦先生，我们主任想请您过去一下。” 秦奚完全不认识这位，下意识看向古原。 古原颔首，顺便解释了一句：“后勤处的，傅青丘本家。” “啊，白狐家的小子。”傅青丘应了一声，“挺伶俐，一直在跟着钟向申他们做事。” 后勤处大多都是人类修行者，虽说大部分都是宗门挂靠来历练的，不过因着人类身份以及和人类官方的关系，很多事情比较方便处理，还挺受事务处重用。钟向申虽说经常跑出去接委托，实际上正职还是在后勤。 白狐小子连连点头：“老祖还记得我啊！”说完乐淘淘看着秦奚：“秦先生方便吗？我们主任那里有点急。” “哦，好的。”秦奚懵懵地跟着出去，完全不明白找自己什么事。 后勤处在三楼占了半层，另外半层活用，有时候留给后勤当暂时拘押审讯的地方，有时候别的部门也会用用，没什么固定规划。白狐小子带着秦奚来的，就是三层另外半层，存放柳经天尸体的屋子。 秦奚到的时候，陶庭一和一个一身黑皮衣穿得像个保镖似的长腿美女站在一起，美女手上还夹着根烟，神色漠然又带着点睥睨。 瞧见秦奚过来，陶庭一抬了下下巴，随后对着美女道：“这就是。” 美女悠悠看过来，微一挑眉走上前朝着秦奚伸手：“你好，我是齐琼。”话音一落，握住了秦奚伸过来的手，一道充斥着凶厉和肆虐的气直击秦奚的手腕。 还没等实打实击中，秦奚身上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腾起一阵白光，直接把齐琼弹开，还没扛住后退了五步，好悬没直接撞上放着柳经天的床上。 齐琼不可思议地看着陶庭一：“你管这叫个人？” 秦奚：？？？这个人是不是在骂我？？？？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天道的信徒 饕餮从略有耳闻到直接或间接地亲眼所见，对于秦奚的本事已经淡定了，唯一有点惊讶地就是没想到齐琼会作死亲身去试。 他和齐琼向来都是凶兽里头比较老实地，不然也不会一个在事务处随意行走，一个宅在家里自行发展。再者秦奚又是玄烨罩着的人，这是自己有本事防住，要没防住，真的被齐琼弄伤了，玄烨还不得扒了齐琼的皮。 “你闲着没事试探他做什么？手贱啊？”饕餮皱着眉喷了齐琼一句，一点不把长腿美女放在眼里。 毕竟他自己现在也是个长腿美……‘女’。 齐琼展颜一笑，屋里有两个年轻的人类看得眼珠都不转了，直愣愣盯着她瞧。 “这不是百闻不如一见，有点好奇么。”齐琼再次伸手，这次礼貌友好了不少，虽说那股子凶兽气息还是没能完全遮掩住，好歹是不显得敌意了：“我是穷奇，你好。” “你好。”秦奚也不怎么在意地伸过手去，笑眯眯一点看不出来记仇的样子。 他现在由衷觉得，饕餮和穷奇这两只，反倒是比玄烨他们四个更像人类多了。人还是凶兽呢，修身养性把自己调整成这种状态，相当不容易了。 寒暄过后，总算是回到了正题。 陶庭一和齐琼纯粹是来打酱油围观，瞧瞧当初间接导致事务处建立的那个罪魁祸首究竟是哪路大才。真正掌事的，还是包含钟向申在内的几个人类修士。 钟向申和秦奚也算是老熟人了，见他和两位凶兽大佬交流完，赶忙冲着秦奚招招手。 “怎么了？”秦奚凑过去，在钟向申的示意下，垂眸打量了柳经天的尸体一圈。 其实也没啥好看的，毕竟人是他亲手杀的，灵力也是他亲手封在里头的，没有哪里特殊。 “有点奇怪。”钟向申摸着下巴道：“听他们说是你把柳经天的灵力封在尸体里的？” 秦奚点头：“是啊，我想着你们会有用。” 钟向申：“确实有点用处，还真让我们发现了点不得了的东西。” 他拉着秦奚走到另一头的试验台，上头摆着几个瞧上去很复杂的仪器，仪器上卡着的容器里都是各种颜色的气，看上去跟生化实验似的。 “柳经天是人类，资料记载他修习的也是修真类心法，虽不确定是正派心法最后走了岔路，还是本身就是邪路的心法，至少是人没错了。但是，刚刚提取灵力分析的时候，我们发现，他的灵力除了正邪两种灵气外，还有一种残存的，只余一点微弱痕迹的魔气。” “魔气？”秦奚呆了一下：“柳经天入了魔？” 钟向申摇头：“不是入魔，是纯正的魔气，我特地让封宵老大来看过，大概率是上古魔物的魔气。” “上古魔物……”秦奚呐呐地重复了一遍，回神：“柳经天和上古魔物接触过？” “不好说，不过应该不是最近的事。封宵老大推测，当年柳经天突然入朝堂当了国师，随后还因私欲搅得天下大乱。不管怎么看，这事都不像是一个人类修士末路穷途时的反应，他恐怕是被上古魔物影响，才做了别人的刀。”钟向申顿了顿道：“当然，这都是推测，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和柳经天交手的时候，确定没有其他人靠近？又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秦奚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你们怀疑，魔气也有可能是那时候沾染上的？” 钟向申点头：“虽然可能性比较小，但是也不好说，就先做个排除吧。” “这倒是不太可能，当时只有我和柳经天在场。山上虽然有其他人，还偷袭了古原，但我确定没有人靠近，更没有魔气的存在。”哪怕是实力超过他，也不可能半点没有察觉到魔气的存在，所以秦奚确定没有。 钟向申朝着站在他对面的中年人看过去，只见对方颔首道：“那封宵大人应当是没猜错了。不过魔气存于力量之中不散，恐怕是还有联系才对，那上古魔物还存于世！” 顿了顿，中年人又笑道：“也不必太担忧。天道连神仙都不容，何况上古魔物，对方定然不敢轻举妄动。况且，四位大人也不会任由它肆意妄为。”说到最后，他庆幸之中又带了几分落寞。 天道偏宠人类，如今也没有人类能够跳脱轮回羽化升仙。谁又能保证，当年神仙妖魔的下场，不会是以后人类的结局。那一番话，说出口反倒有些像是自嘲了。 秦奚才不懂这些人类修士的杞人忧天。他沉思了一会，一本正经地道：“不管魔气是从哪里来的，总归那魔物现在不敢冒头，肯定是有所忌惮，说不定根本没想到柳经天的灵力会暴露他。总归，现在还是安全的。柳经天已经死了，那魔物想来一时半刻也找不到更好用的人，我们在他捣乱之前把他找到就是了。” 中年人似是没想到秦奚这般淡定，愣了一瞬失笑：“前辈说的有道理。”说完这一句，便又埋头去研究柳经天的灵力，不再理会其他人。 呆站在原地的秦奚莫名其妙指指自己，冲钟向申疑惑：“他为什么叫我前辈？他看起来比我大好多哦。” 钟向申：“……” 说实在的，照您老沉睡的年份来看，叫声前辈都是托大了。 柳经天被解决后，事务处的气氛便放松了许多。大多数员工一如既往做着自己本职工作，一部分也业余时间继续接委托处理那些普通人眼中的灵异事件。 而被支到外地的四位神兽大人，也先后回了京都。 玄烨回京后，事务处大门还没进去，便先把秦奚拎回家，一派严肃正经地摆出了谈心的架势。 秦奚：……？ 认真思索了一下最近自己有没有犯错的秦奚想了好久，觉得除了跟古原找到柳经天还把对方KO这件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的错误，顿时放下心虚作乖巧状。 于是，本来想说正事的玄烨，就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媳妇先是躲躲闪闪心虚地盯着自己悄咪咪琢磨了什么，随后又乖巧坐正，眨着眼睛朝自己卖萌。瞬间，什么正经严肃的心思都没有了，甚至还憋不住笑出了声。 可以说是很尴尬了。 谈恋爱才不分什么人类妖类，喜欢自己对象，想要见他，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不管是妖还是人都没区别。玄烨离开京都小半个月，从身到心都念着秦奚，打从见面起就想抱着人腻歪一下。要不是惦记着正事，他能放任秦奚坐得离自己老远，让自己不至于说正事的时候分心？ 可现在，也别管什么正事不正事了，先抱抱媳妇儿再说！ 把人拉回怀里亲亲抱抱腻歪了好一阵子，玄烨才搂着人算账：“不是让你和古原不要轻举妄动么？怎么还一个人跑去找柳经天？” “可是……不找他，他不就跑了吗？”秦奚无辜。 玄烨也没正经想要算账，纯粹借题发挥，假模假样板着一张脸：“狡辩！不听我话胡来，还伤了一个，这笔账回头我跟你好好算算！” 秦奚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说到算账的时候玄烨还用胳膊使力把他夹在中间好一通揉捏，直揉的秦奚浑身都软了，没骨头一样趴在玄烨怀里，眼泪汪汪的傻笑求饶。 闹腾了好一会，玄烨总算一解相思之苦，有了聊正事的心思。 “先前你和我说……你觉得自己是百姓念力催生出来对付柳经天的，我问了白晓。”玄烨沉声说道。 “嗯？”秦奚懒洋洋躺在他怀里，仰头和他对视。 玄烨：“你生在景朝，又一睡千年，与当年那场大乱擦肩而过，照理说，从这方面看，不像是你说的那样。不过白晓得了天启，猜到了其他的缘由……” 秦奚歪头：“是什么？” “……”玄烨抿了抿唇，犹豫着开口：“你可知道，天地轮转？” 见秦奚面露不解，玄烨继续说道：“天地运转，万物命运皆有定数，却也不是一早便确定了结局。上天给万物的命运制定了走向，但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还是靠万物生灵的自由发展。当世间万物走错了路，一步步踏入毁灭，将天地倾覆一切崩塌后，世间一切便会倒转重来。无论是神还是人，在那一刻都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和感知，与重归混沌的天地一起，再走一遭混沌开辟，万物重生的路。这便是天地轮转。” “天地一轮转，一切重新来过，有些东西便会发生变化。每一轮转都像是一个试验的过程，是天地尝试让世间万物将自己命数走出生路的一次次试探。轮转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就连神也无法忆起上一个轮转中的事，更无法测算到从前。” 秦奚听的云里雾里，不明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玄烨抱着他慢慢道：“事无绝对，神无法预测到的过往，不代表没有任何生灵可以预测到。浮屠门的存在本就奇特，就连妖类甚至是通晓天地的白泽都无法测算出他们的事。”见秦奚因为浮屠门露出几分认真，玄烨索性将自己的猜测也说了出来：“浮屠门世代行善，修功德却积攒不用，日积月累便不再是单纯的修士，很可能已经算是……天道的信徒。” 万物生灵皆有信仰，这信仰可能是人，可能是妖可能是魔，也有可能如同现在大多数的人类一般，信仰是自己，又或者是某一个标志。但归根结底，都会有一个信仰，这是让他们生存下去的方向。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他不会 万物生灵皆有信仰，这信仰可能是人，可能是妖可能是魔，也有可能如同现在大多数的人类一般，信仰是自己，又或者是某一个标志。但归根结底，都会有一个信仰，这是让他们生存下去的方向。 最为寻常的，便是如同道佛两派，各自有各自信仰的神明。 而浮屠门，没有供奉信仰的神明，一心一意行善积德济世救人积攒功德。不论他们是为了什么，间接之中，他们是在供奉信仰天道，祈求天道达成自己的目的。所以，无形之中，他们便可能已经是天道的信徒。 “若是他们成为了天道的信徒，天道很可能会将一缕生机避开瑞兽白泽，降于这些浮屠门弟子之中。” 秦奚懵逼脸：“什么意思？” 玄烨无奈：“意思是……天地轮转过后，浮屠门弟子，有人测算出了轮转之前的结局。” “啊！”秦奚爬起来，恍然道：“你是说，浮屠门有人算出了轮转之前的结局，所以收养了我？” “是也不是。”玄烨道：“这些我起初没有想通，不过白晓倒是说了个可能。轮转之前，可能是你阻止了柳经天动乱景朝，让大乱平息天下太平。可在那之后，很可能你也因柳经天不复存在。浮屠门的老道士先一步找到了你，教你修炼之法，很可能是为了让你在大乱之后活下去。” 秦奚想了想，拧着眉苦恼：“可是……我因百姓念力而生，又怎么可能在柳经天现世之前出现？” 玄烨颔首：“所以……这里头应当还有什么变数。有什么人点醒了浮屠门门人，也让你提前出世，又选择四方神兽制服柳经天，平息了那场大乱。” “那我呢？”秦奚呆呆地问：“这样不就没我什么事了吗？”听上去，就像是折腾了一通，只为了让他闲下来？ 玄烨失笑地拍了他一下，才继续道：“白晓说，轮转之前的景朝大乱被你平息，很可能多年后又有变故，也许那一次，造成了天地崩塌，一切毁灭。倘若第二次的动荡，人类不再信仰神灵，念力不足以再凝聚一个与你类似的存在，便会造成天地覆灭，世间轮转。而背后操控一切的手，让你避开了景朝大乱，怕是为了在第二次的动荡时，给世间万物留一条生路。” “所以……我是那个生机？”秦奚若有所思地问。 “……是。”玄烨的心情有些沉重，紧张地看着秦奚，生怕他有什么不好的情绪。 照玄烨看，这简直就是在给秦奚布死局。百姓念力催生秦奚，让他与柳经天对立。好不容易留了一缕生机让他活下来，偏偏又还要面临未知的危险，谁也不知道秦奚还能不能活下去。更何况，不管说得再如何大公无私，站在个人立场，也像是所有人都在利用秦奚。 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好受。 秦奚呆愣地琢磨了一会，忽然一脸惊叹：“那我岂不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救世主那种？” 玄烨：……？？？ “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什么东西了？”玄烨一脑袋黑线。 秦奚傻笑：“白齐齐给我发了小说看……” “少看那些有的没的！”玄烨揉了揉额角，又摸摸自家小媳妇的头，才语重心长道：“心里会不会不好受？” “啊？”完全没能想太多的秦小奚懵逼脸：“为什么不好受？” 玄烨：“……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有利用你的嫌疑，不会难过么？” 秦奚顺着他的话想了想，摇头：“也没有啊！我因百姓念力而生，虽然是为了对付柳经天，可好歹也是那些念力给了我出世的机会。而且……轮转之前的事情我不知道，就不管了。这一次，老道士收养我，教会我很多东西，睡醒之后又遇到了你们，已经很好了。能像普通人类一样生活，经历那么多的事情，还能遇到你，都是幸运。而且……说不定我还能活很久，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灾难什么时候来，说不定是千万年之后呢？再者说了，我也不一定就会死呀。” “……”玄烨无可奈何地把他抱回怀里揉搓一顿：“你怎么就这么心大呢！”说是这么说，玄烨还是放了心。 秦奚不在意，他就会试着不在意，其他的不重要。 不过，玄烨沉默了一阵，还是抱着秦奚亲了亲他的额头，柔声许诺：“我会保护你。” “嗯！”秦奚笑眯眯点头应了一声，紧接着就拆台：“但是玄烨你还不如我呢！” 玄烨：“……”很好，天凉了，该让某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受点教训了！ 离京许久，再加上这阵子的事情不少，两人在家温存了一天后，转天玄烨就去了事务处上班。无所事事又正在放寒假的秦奚索性打开了几乎没怎么用过的委托软件，开始翻看自己能接取的任务。 这个能接取的任务，条件是：离得近，耗时短，积分和报酬都合适。 像什么风水堪舆，寻龙点穴，牵阴宅，又或者在京都以外的鬼怪作祟委托，一律不考虑。 京都本就是龙气盘亘之处，很少有寻常妖物鬼怪作祟，秦奚本以为这几个条件下来，能接取的委托不多。结果哪想到顺着条件一查询，居然长长溜清单，多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把定位定在了什么偏远阴气重的地方。 在秦奚翻看软件的时候，玄烨也从秦励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 “龙灵有溃散之象？”埋头办公的玄烨猛地站起身，惊愕地看着和他说这个消息的秦励：“九个凌霄阵护佑祖龙龙灵，更有人类的图腾信仰，龙灵怎么可能溃散？！” 秦励放下保温杯，十指交叉安静地看着他，一贯的笑意都消失不见：“你认为……如今还能靠人类的信仰么？” 玄烨一怔，随即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是了，末法降临，灵气衰竭，多少神明灵兽都已经因为失去信仰供奉和灵气支撑而陨落，又怎么还能依仗人类信仰的支撑？龙为图腾是不假，真正将其当做信仰的，又还有几个人？不说信仰，单是对龙保有一分敬重的，又能有多少人？ 祖龙陨落，龙灵化作神州大地的庇佑横亘大陆，保护着这片土地，庇佑着这些人类，却最终逃不过被人类臆测，甚至不屑一顾的结局。 龙神之灵一旦溃散，神州大地将祸乱四起。人类失去庇护，早晚死在无休止的欲望之中。而妖……也会因为龙神之灵的庇护，最终成为天道先一步毁灭的对象，彻底消失在世界上…… 玄烨呆坐着，苦中作乐地想：或许那样，秦奚就不用面对未知的危险，只等着人类把自己作死就行了。 可是……谁又能知道，那样的结局，不是需要秦奚出面拯救的结局？无数的人类，秦奚一个对世界还不算熟悉的孩子，要怎么去救？ 秦励看他脸色灰败的发起了呆，敲了敲桌面道：“不过现在还没有那么糟糕。” “？”玄烨抬头看着他，目光如炬。 “龙灵虚弱确实有人类信仰日渐流失的缘由，不过再怎么说祖龙也是上古唯一没有陨落化为天地万物的神，不至于因此就彻底没了回转之机。了不起，我化真身留些影像，总会让一部分人心生敬畏，以此稳固龙灵。”秦励沉默了片刻道：“我得到的消息，有人在刻意做手脚，破坏龙灵稳固。” “故意破坏？”玄烨逐渐冷静下来，拧眉想了一阵，恍然：“先前我们四个离开京都，也是他们计划之中？” 秦励颔首：“白泽最近接收到的天启又明确了许多，他确定我们四个一起离开京都处理乱子，是有人刻意安排，目的……就是京都。他这些日子一直不见人影，就是接收到了天启，得知凌霄阵被破坏，赶去修补。而我们……现在就要坐守京都，稳住这里不发生动乱，以及……稳固龙神之灵。” 京都乃龙首之处，更是九处凌霄阵的阵心。一旦京都被破，后果不堪想象。 见玄烨又沉思起来，秦励补充了起来：“白泽还和我说了一件事……” “什么？”玄烨问。 “前阵子你问他秦奚的事情，他还只能给出一个模糊的猜测。可自那之后，他得到的天启便又明确了不少，而且有日渐恢复的趋势。白泽跟我说……他觉得，天道再给我们一线生机。也有可能……将有新的神明诞生。” “新的神明诞生……？”玄烨茫然地重复了一遍，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说……” “是秦奚。”秦励带了几分笑意，随即又收敛：“秦奚与我们不同，也不像上古诸神一样乃是天生地养，自天地初开便已经存在。可是……他因人类的念力而生，永远都不会抛弃人类，像真正的神明那样高高在上。所以……天道可能会允许他存在。只是……你我都不知道，现在的秦奚，会不会一直如此……” 秦励沉声道：“倘若他能将世间万物视为平等，即便拥有了力量也不会高高在上将苍生视作渺小之物，便会是我们的一线生机。可是……若他拥有了力量，又拥有了人类的欲望，那将比末法时代的降临，还要危险。” 玄烨：“不会的！” 秦励颔首轻笑：“这是我和白泽的猜测，是不是他，还说不准。”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乱象初现 委托任务的显示有点太诡异，哪怕秦奚对这个了解不多，也知道这不是正常的情况。 他沉睡了一千年，这一千年各国都城也有过变换，并非都在京都驻扎。但不管怎么变，龙灵的庇佑都在那里，京都的地理位置，再加上后期几个大朝代的都城都在这里，龙气盘亘不散，光是承受龙气威压，都不是做寻常过孽的小妖小鬼能够承受的。这也就使得，京都的委托一般至少三级以上，最次也是先前那只狐妖的水准。 现在倒好，软件上的委托不单多了，水准还全在三级或以上，事务处和人类特办处都已经开始在各地调派人手支援了。 毕竟连秦奚都看出不对，没道理这些专业人士还天真认为只是巧合。 蹬着腿在沙发上研究了一会，秦奚踢踏着脱鞋跑到专门给剑灵重明鸟和婴灵三只修炼的小房间，大咧咧推开了门。 屋里，剑灵正忽上忽下飘着，嘴里碎碎念一样叨叨：“眼睛睁大！再大一点！笑！你笑一笑！光睁眼睛你不怕眼珠子掉出来啊！” 婴灵呆兮兮凌空坐在它对面，顺着它的指示露出一个僵硬又鬼畜的表情。而一边围观的重明鸟，已经默默拿翅膀遮住了眼睛，摆明了不忍直视。 这特娘亏得一屋子都不是人类，不然这么出去，岂不得吓疯一个。 秦奚这边一推门，那边三只齐刷刷看过来，婴灵还维持着那副鬼畜的表情，生生把秦奚都看得一个激灵。 小婴灵前段时间被古原渡了一次，去掉了戾气和执念，就是还不愿意去投胎，玄烨索性就松口让它留了下来，跟着剑灵一起修炼。左右都是鬼灵之体，互相之间没有阻碍，除了进食和修炼方式不大一样外，没什么不合适的。外加剑灵喜欢小孩子，带着个小弟还挺开心，成天跟对方黏在一起。 秦奚的灵气纯粹，玄烨也不吝啬给小婴灵吃些好的香火供奉，小婴灵被美滋滋的小日子滋润的油光水滑，看上去除了脸色发青行为表情像个低能儿童外，跟正常小孩子也没啥区别。况且有看上去幼齿，实际上在修炼方面懂得的知道的比秦奚不知道多存在多少年的剑灵教养，小婴灵也不怕走上歪路，秦奚和玄烨也就没刻意关注过。 谁能猜到，私下里剑灵是这么折腾人家孩子的？ 小婴灵虽然看上去呆傻失智，直觉却十分敏锐，非常明白谁才是自己真正的衣食父母。见到秦奚后立刻扑上来，围着人挨挨蹭蹭，正好还因为秦奚能直接碰触鬼灵的体质，不需要担心蹭空了。就是脸上那副僵硬的表情，不知道为啥见着秦奚后，更加夸张了。 秦奚摸了摸小婴灵的头，看向因为晚了一步落后婴灵而咬牙切齿地剑灵清溪：“你在干什么？” “……”剑灵丧丧地飘到他身边，一脚踹开婴灵，坐进自家主人怀里：“教他变得可爱一点嘛！成天呆兮兮傻乎乎没个表情，白瞎了那张能卖萌的脸！”这用词，可见是没少出去听小年轻们交流。 “……”秦奚突然感受到了啥叫无言以对。 不过说起这个，秦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件事：“他好像比之前聪明了一点？” 先前的婴灵，因为被洗去了神智，比起低能儿都不如，根本就是个没有思维的灵魂娃娃。再加上后来又被古原渡化了潜存的怨恨和戾气，算是连趋势本能的东西都不存在了，没有特意去留意，也是因为秦奚和玄烨都觉得，这小家伙怕是没什么修炼的可能，交给剑灵带着玩玩，往后有机会送他投胎，也不算这一世白走一遭。 可现在看上去，不仅会修炼，还多少有了自己的思维和情感，甚至知道亲近人了。 剑灵得意洋洋：“何止！他现在学会了很多呢！都是我教得好！”那小模样，生怕秦奚不知道它是大功臣。 欣喜又好奇地把小婴灵捞过来，秦奚仔细观察了一阵，视线突然落到了婴灵被衣服袖子半遮半掩的手腕上。 当初剑灵苏醒离家出走，被古佳捡回来之后，一人一灵算是有了些缘分。打那之后，古佳时不时就会做些小衣服小首饰，送过来给剑灵用。就连古原刚知道的时候都惊呆了，万万没想到他姐这种猛汉，居然还有这手艺和少女心。 后来得知家里又多了一只鸟和一个小婴灵后，古佳也没嫌麻烦，变着法给三只小东西换装，俨然已经把他们当换装娃娃看了。 这会剑灵和婴灵外带一个不能化形的重明鸟，身上穿的都是古佳亲手做的小衣服。甚至有机灵鬼剑灵在，换衣服洗衣服都不需要秦奚和玄烨操心，他指挥着重明鸟，就能用洗衣机或者小法术，就能把事情解决了。 今儿个三只穿的是同款小卫衣，袖子稍稍有些长，不过抬手的时候会露出一小截手腕。婴灵露出来的手腕上，赫然多了一截鲜艳的红绳。 这意味着，小婴灵不单有人在供奉祭祀，还是血亲在做这些事。 剑灵清溪这个小机灵鬼一看秦奚盯着婴灵手腕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嘟嘟囔囔又难掩欣慰地道：“来的时候就有了，应该是家人在供奉他吧。” 到底也是陪伴了些日子的小伙伴，婴灵虽然傻乎乎呆兮兮，可剑灵也是真疼他。见他有人供奉祭祀，没被彻底忘在脑后，当垃圾一样丢弃，还是由衷的替他开心。 “家人……”秦奚想到了那家女主人，挠挠头也笑了：“这样也好，说不定跟这个也有关系。” 那女主人也算是个心善之人，明知道不是正常来路孕育的孩子，还能念着几分母子缘分为婴灵续一份香火，误打误撞还真就拯救了这只没了神智的婴灵，重新赋予了他做一个正常鬼灵的机会。这样一来，婴灵也免去了经历几遭轮回洗礼，才能重新成为一个正常人的机会，而不是几生几世做个傻子。 而有了这份缘分，婴灵投胎之前因果不断，女主人也会因为他得到福报。 靠着因果得来的福报和供奉，远比什么养小鬼要安全多了，还能给双方都积德。 知道了这件事后，秦奚的心情也多少轻松了一些，随即想起了自己找三小只还有正经事。 “你和重明恢复的如何了？”秦奚严肃地看着自家剑灵，问。 剑灵挠挠头：“灵气太稀薄了，修炼起来就跟抢一样，我倒是还好，重明鸟恢复得慢了一些。”毕竟剑灵不是靠着灵气修炼，沉睡醒来后也大多是一种被封印了力量的感觉，而不是像重明鸟那样，在沉睡过程中力量一直在被消耗。 秦奚有点苦恼：“那你们……能出去做事吗？” 重明鸟露出一种震惊又愤怒地表情，看着秦奚的眼睛里闪烁着看负心汉一样的光芒。 我们都这样了，居然还让我们做事！是魔鬼吗？？！！ 剑灵一脚把重明鸟的脑袋踩在地板上，一本正经点头：“小事没有问题，太厉害的对手会有些危险。”可以说是很膨胀却也很贴心了。 被踩着脑袋的重明鸟委屈巴巴。 “京都最近很不太平，到处都是鬼魅妖灵作祟的委托，危险性也不小。你们……你要是可以的话，多出去转转，能解决的解决一下，不能解决的就通知我。”秦奚摸了摸剑灵的头：“辛苦了。” 剑灵瞬间被满足，双眼亮晶晶放着光芒：“保证完成任务！”激动完后还不忘把婴灵拽到身边顺便再挪开脚踢了踢重明鸟的脑袋，毫不客气地卖队友：“他们也可以的！重明鸟没有恢复也能报信，婴灵现在很强啦，可以一起去！” 秦奚对剑灵的实力有几分把握，对另外两只却没有。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但是一切要小心，不要逞强，如果不行，记得通知我！” “知道了！”剑灵脆生生应了，拽着懵懵懂懂地婴灵和一脸生无可恋的重明鸟调头就朝外飞。 重明鸟：老子堂堂民间瑞兽，岂能被你们当信鸽使！！！！算了打不过，还是老实点吧…… 看着三小只没了影子，秦奚蹲在房间里想了一会，拨通了钟向申的电话。 异状事务处必然有所察觉，古原这会还在养伤，肯定不能随意外出行动，不如找另外熟悉的钟向申了解一下情况。 接到电话的时候，钟向申正在父母家里布置结界，一层又一层，几乎把毕生所学都用在了这栋不足一百平的房子里，甚至还有点想请自家师父来坐镇。 他跟着古先生学了多年本事，相面卜算比不上古原也是小有成就的。更何况因为亲缘关系无法将运势算得清楚明了，单是从当年自己丢了这事也能看出，自家亲人的运势不是特别出彩。再加上京都现在这么乱，运势能不能顶上用真不好说，还是提前做好准备。 手机响起来，钟向申最后一个结界布好，家里也乱七八糟摆了不少阵法，他一边绕开那些布置，一边接通电话，一边还不忘朝着姐姐和父母叮嘱：“这些千万不能乱动，最近太乱，姐你的店也先不要开了。平时吃用我会让人送来，你们尽量不要出门，我每天会回来看一看。” 他这一本正经的态度弄得老两口外加苏乐乐有点惶惶，苏母拉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问：“小申啊……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不然……不然你也别出门了？跟我们一起在家吧？” 钟向申跟秦奚打了个招呼，无奈地看着对自己小心翼翼想亲近又有点怯懦的母亲，揽着人拍了拍背安抚：“放心，不用担心我，天大的事有我顶着呢。你们安安心心在家该吃吃该睡睡，我保证让自己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顿了顿，钟向申又笑着道：“实在不行，还有一群大佬在，有他们罩着，我保证没事！” 苏乐乐虽然不知道秦奚和玄烨的真实身份，却隐约从钟向申透露的讯息里猜到了两人不一般，也间接知道了自家弟弟现在也不是普通人。再加上这阵子钟向申没少拿自己赚来的物资给家里人调养身体，原本老迈病重的父母身体逐渐好起来，看上去年轻了十岁不止。 见他一副信誓旦旦地模样，苏乐乐结合着自己猜到的，莫名就踏实了不少，转头帮着他安慰父母。 钟向申见状，冲自家姐姐使了个颜色，转身出去接电话。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你们也是鬼鬼吗 高速路上，开车的司机有些困倦地皱着眉眨了眨眼，再定神看向前方时，一个虚化的黑影形成一个巨大的鬼脸，兜头朝着车的方向罩过来。司机猛然踩下刹车，瞪大眼睛看着那个黑影从下到上像是被一点点吃掉了一样逐渐消失，呆愣在原地，白眼一翻瘫倒在驾驶座上没了意识。 片刻后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还在开车，像是疲劳过度打了瞌睡一样还差点把车开到了防护栏上。而刚才看到的那一切，就像是一个短暂的梦境。 到了路口，车子转弯下了高速，停在路边。司机先生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小声嘟囔：“看来以后还是不能睡太晚，这怎么开着车就睡着了，还做梦了？” 在他没看到的地方，高速路地面上，不断像是蒸腾起来一种黑色的雾气，缓缓飘上半空。车辆路过时，黑气便像是被吸引了一般扑过去，将整辆车子包裹住。无一例外，被包裹住的车子都会突然刹车或者突然打方向盘偏移。在即将出事之前，包裹住车辆的黑气或是像被撕碎或是像被吞掉一样迅速消失，车子也重归正常，里面的人也不再会有危险。 高速路两侧，两个差不多同样高，长相穿着都有些相似的半透明小娃娃，一步一弯身收集着路面上升起的黑气，仿佛两个采蘑菇的小男孩。而道路中央的半空中，一只火红的小鸟盘旋飞翔着，一旦发现有车辆被黑气缠住，就会扑上去一翅膀把黑气抽散，两侧的小孩也会立刻冲上来一个，或者直接把黑气吞吃掉，或者徒手撕碎。 他们的动作看上去并不快，却像是快进的影片一样，一会便走远一大截，几息之后就走到了路尽头。 这些黑气便是还未成形的邪祟，大多由人类的阴暗面催生而出，人类沾染后会暴躁易怒、频繁噩梦、情绪焦虑，时间长了发生各种意外。没什么太大的危险，却恼人得很，更不说数量一多起来，原本不成气候的邪祟之气也会造成严重后果。 京都本是龙气聚集之地，邪祟之气很难大面积聚集，偶尔有那么一小撮蹦跶几下，很快就会被盘绕的龙气剿灭。 而现在……整个京都，无数个阴暗的角落，甚至就像这里这种避开了太阳直射位置的公路上，都会有无数的邪祟之气出现。 得了秦奚命令的三小只已经在外头逛了几天，发现了不少隐藏在普通人中的玄门弟子和修炼之人也在观察忙碌，随时应对和解决一些鬼灵邪祟折腾出的事情。三小只牢记秦奚的要求，发现什么都会先一步通知这些人，让他们去判断解决，自己再去换个地方继续查探。 只有像类似大面积邪祟出现这种人类要解决起来费时费力还没有好办法的状况，三小只才会直接上阵，撸袖子粗暴直接地解决。 邪祟之气无法像鬼灵一样被收服封印，尤其是大面积的邪祟之气，人类修士只能一点点净化驱散，这么长一条路非要费上一整天的功夫，好几个人同时上阵才能完成。 换做三小只就不一样了。剑灵是兵刃之灵，身带罡气驱邪避恶，带恶孽的寻常鬼灵都不敢轻易靠近，也就化为厉鬼还能有一战之力。区区邪祟之气，清溪直接吞了也就是打了打牙祭，不仅没影响还能让自身的力量更加锋锐。 幼童之魂和婴灵则通常是最凶的一种鬼灵，小婴灵被洗了神志又修了正统鬼修之法，哪怕不能像清溪那样直接吞吃，一手撕一个也是轻轻松松。 再加上一个自身就带驱散能力的重明鸟，在邪祟之气泛滥的地方，三只基本是所向披靡。 清溪把公路上最后一簇黑气团吧团吧塞进嘴里吞下去，拍拍手指着一个方向：“那里好像比较多，我们去看看。” 清溪俨然已经是三只的小头领，它这边话音一落，婴灵和重明鸟已经迅速归队，眼巴巴看着他等待指令。 三小只做的是杂活，不过因为数量堆积容易引起不小的麻烦，两天下来倒是也帮了不小的忙。事务处和特办处负责监控的人了解情况后，还特地给了一大笔积分到秦奚那边。除此之外，每次解决问题，三小只都会得到一点点功德。 积累下来，效果显著，这会的婴灵不单活泼灵动很多，还多多少少像个正常孩子一样有了自己的思维。 清溪选择的地方是个新建的幼儿园，里头设施建筑都很新，也十分气派高端，瞧着不像是个寻常普通的学校。 三小只到了的时候，几个教室里都在上课，小班的老师带着玩玩具做游戏，中班大班的则跟着学唱歌跳舞或者拼音数字。 整个校园都充斥着一种童真和安逸温暖。偏偏四面八方的角落里，有许许多多面带垂涎的鬼魂在缓缓靠近。 幼儿园似乎有什么高人布阵，这些鬼魂靠近的并不容易，缓慢的，像是要拨开一层又一层阻碍，才能逐渐朝着校园里各个班级靠近。换做其他时候，这种阻碍会让这些并没有威胁性的普通鬼魂及时收手，而吞食生灵所带来的惩罚也会让他们克制住贪欲。 偏偏现在，那些鲜活纯粹的孩童灵魂，成为了诱惑的美食，让被迷惑了心智的鬼灵无法放弃，即便阻碍重重也依然想要得到。 清溪不懂阵法，只能看出这幼儿园有些布置，才能让这些孩子到现在都没有被伤害。但是这阵法是怎么回事，鬼灵又是哪来的，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它有点想要通知自家主人。 正琢磨着，衣袖被拽了拽，清溪下意识看过去。 婴灵看着他，指向了一个方向。 一个教室的窗口，看上去四五岁的孩子正透过窗户看向外面，小脸惨败充满了恐惧。 清溪和小孩对上视线，朝着对方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小孩子并没有分辨出清溪和自己的不同，惊恐地指了指清溪身后即将靠近的鬼魂，手舞足蹈想要提醒它什么。还没来得及表达清楚，脑袋就被教室里的老师摸了摸，提醒他注意力集中。 小朋友有些害怕老师训斥，又隐约察觉出外面不太对劲，做乖巧状的同时，还时不时朝外望一眼。 清溪看着他低声道：“不能再拖了，先想办法解决。” 说完，它面对小孩子的方向，竖起手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下一刻猛然转身扑向朝校园移动的鬼魂，周身剑气缭绕，眨眼撕碎了两个最前方的鬼魂。 窗口的小孩子几乎趴到了窗户上，张着小嘴惊叹了一声。然后又被老师敲了小脑袋。 吞食生灵可以增强力量，却也无疑会让他们背上厚重的血孽，不管是在阳世还是在冥府，都有严酷的厉刑等着他们。哪怕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永远不被发现。 一般而言，不是有报社倾向或者不小心神志迷失的鬼灵，都会克制住吞食的冲动，不让自己踏上魂飞魄散的路。 可现在，这些鬼魂像是被什么迷惑了一样，一门心思奔着教室里的那些孩子去，就算不断有同伴被三小只撕碎也不能让他们停下来。 清溪：“不太对劲。” “是不太对劲。”重明鸟倒是手撕鬼子撕的很开心，功德一圈一圈加到身上，实力恢复的宛如磕了回复药。嘴上却道：“那有什么关系，这些家伙从踏入这里开始就已经是被天道判定的恶者，收拾了也算是替天行道。一些小家伙，又不费事！” 这一群鬼魂光是看着数量众多，实则对上三小只完全没有一战之力，不一会三小只就消灭出一条宽敞的路来。 看着眼前这条宽敞的大陆，清溪沉思了一下，觉得……无法反驳。 毕竟有功德一直往身上扑，就算累点也值得了不是！这种好事哪去找，当然是赶紧解决了不给别人吃肉才是正道理！要知道他们三个可都是急需要天道老大爱抚，来恢复自身实力的选手！ 于是一节课后，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救场的一群人呆愣愣看着干干净净的校园，只得到了三小只一个不好意思的抱歉笑容。 手脚太麻利了没给你们喝汤真是不好意思了啊！ 两方人马面面相觑，场面十分尴尬。 然后，幼儿园下课了。 一群还穿着道袍僧袍的人飞速撤离现场，生怕自己的存在影响小孩子世界观，把一群未来的花朵带上了不符合社会主义发展观的道路。 从教室里冲出来的小孩子们没有看到浩浩荡荡离开的和尚道士和不明人士，也没有注意到天上飘着的三小只。 方才在窗口看到了清溪的那个小朋友就站在角落里，目不转睛盯着三小只看，也不说话也不凑过来。直到人渐渐少了，又没人注意到他的时候，他才悄悄跟着清溪走到了树后。 “你们也是鬼鬼吗？”小朋友眨巴着眼睛看清溪，有点好奇。 他方才看得很清楚，之前在外头的那些可怕的东西，就是被他们三个打死的。既然这样……那就算是鬼，也不是坏鬼吧？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娘家人 比起三小只那边的轻松，秦奚的境况则显得要危险一点。 近段时间京都看似平静，实则危险都在黑暗的角落悄然滋生，不管是三界事务处还是人类高层，都已经做了种种防护措施，并派出大量可用之人解决这些普通人类无法发现的危险。除此之外，三界事务处还在委托软件上发布了不少高级委托，给出的报酬比平时高了不少，催促深山老林那群死宅出来帮忙。 前几天发现了异样的秦奚在这两天里，已经接下了三个二级委托解决干净，眼下刚接的，是一个一级委托。 事情不算太复杂，一个接了三级委托的玄门弟子，完成了委托之后好巧不巧遇上了走蛟讨封，倒霉的是，这讨封的走蛟满身血孽，根本不是正统修炼出身。眼睁睁看着讨封的走蛟杀了无辜路人，那小弟子抱着舍己救人的心思就扑了上去，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就被那只恶蛟当储备粮给掳了。 好在那只恶蛟不知道闭关了多少年，对现代社会的了解不是很多，而且似乎是知道三界事务处存在的。封了小弟子的灵力抢了符咒法宝，把人囚在郊区一片待拆的平房区里不让他和别人接触，只等着找机会把人带回自己老窝。从头到尾没发现这小弟子就在他眼皮底下拿手机发了消息，通知了自家师门兄弟，然后转头被挂上了委托软件。 此时此刻，秦奚就站在恶蛟藏身的旧民区。 走蛟实力不低，这附近都充斥着一股血腥臭气。暴雨限制了视线，再加上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这周围就像个寂静的死地，荒凉又阴森。 血气伴着这股阴森若隐若现，再加上大妖的妖气威压，几乎跟立了个‘擅闯者死’的标志一样，也难怪一直没有人敢靠近。 秦奚拎着清溪剑，凌空站在旧民区上方，瞅了半天始终没瞅到那只恶蛟藏身的地。 他到底还是人类之身，六感提升，视力也就相比普通人类要好不少，却对这种外物阻挡的视线阻碍没有办法。这时候除非一双透视眼，否则根本没有太好的办法。 剑灵也不在身边，一时半会没有好办法的秦奚拧着眉头，苦恼了一阵索性在半空一跺脚，灵力穿透雨幕蔓延至整个旧民区，如同一张大网一般罩下去。 恶蛟倒是一早发现了完全没有遮掩气息的秦奚，大约觉得自己雷劫将至欲要化龙，已经不将人类看在眼中，才一直不当一回事。雷劫的威胁悬在头上，恶蛟也不敢轻举妄动，便想借着雨势遮掩先带着小弟子遁走，让小弟子助他成龙渡过雷劫后，再回头将秦奚解决。却不想还没动作，先被秦奚困在了这里。 被一个人困住，恶蛟有些乱了方寸，更多的则是欲杀之泄愤的怒火。在秦奚的灵力网铺下的一瞬间，恶蛟从一其中一栋房子里钻出，直奔秦奚扑了过来。 血孽的臭气扑面而来，秦奚扬手一剑刺出去，被熏得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一剑刺空，恶蛟侧身避过忽然化作原形，尾尖一挑冲着秦奚缠过来。刺鼻的味道熏得秦奚有点接受不能，一不小心竟是被缠了个死紧。 大约是自信于凡器无法伤及皮肉，恶蛟缠上来时肉身没有半点防护，被头晕脑胀的秦奚从上至下一剑刺穿后，愣了一下才惨呼一声退开。 这一回秦奚没再给它机会，飞身而上追了过去，剑光如电迅疾凌厉。夹杂着精纯灵力的剑招让恶蛟几乎没有招架之力，十几米长的蛇身尽是寸长的对穿伤口。 恶蛟吃了亏，将蛇首与七寸命门护得死紧，扭身还想要与秦奚缠斗。却听天边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规则之力兜头罩下，带着杀意席卷而来。 血孽妖身渡劫必要承受更加严重的惩罚，恶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如若不然也不会一直留着那个小弟子等待讨封的时机。修炼之人一语相助，便能替它洗了雷劫之罚，化龙也就更加简单一些。 偏偏……中途跑出来一个秦奚…… 恶蛟目光一厉，带着几分怨毒狠厉，拼尽全力扑倒秦奚，用尽力气将他手脚缠住。一时之间，秦奚还真没有法子抽出手来反击。 下一刻，雷劫轰然而至，伴着暴雨倾盆将一人一蛇完全笼罩…… 自古以来任何缘由的雷劫，都会因为范围内的修行生灵数量增加而翻倍，甚至还可能不止同数量倍数。恶妖本是不需要渡雷劫的，血孽加身，雷劫于他们而言几乎是必死的结局，哪怕捱过了，也不可能修成正果。 换做其他妖类，沾染了血孽注定没了出路，不如完全走恶妖的路子，最后堕个魔，脱离三界轮回桎梏。索性成了恶妖，便已经是人人喊打，再坏也不过被人收了魂飞魄散。可偏偏，这只蛟还有化龙的野心。 龙本就是信仰未曾断绝的民族象征，想也知道天道绝不允许恶蛟化龙。这一次的雷劫来势汹汹，许是天道抱着惩恶的念头降下，半分情面也没留。甚至在察觉到有另一个修行者存在时，第一道雷劫过后第二道便紧随其后，将恶蛟与秦奚一起劈了个正着。 这是秦奚第一次感受雷劫。 带着浩瀚规则气息的力量铺天盖地笼罩下来，神魂都被雷劫之力撕扯着，仿佛随时都会魂飞魄散。那是头一次，秦奚觉得自己距离死亡近在咫尺。 意识模糊之际，他隐约觉得自己的魂魄一直在下坠，坠落到了一个漆黑荒芜，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方。 黑暗之中，有一道强大的气息靠近了他，像拎起一只鸡崽一样把他拎到跟前。 “嗯？鸿钧家的小崽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迷迷糊糊听到这么一句话，秦奚意识混沌更重，隐约察觉到像是有一种奇怪而轻柔的力量，缓缓将他送到了有阳光和空气的地方。 同一时间，阳世三界事务处，玄烨已经疯了。 三个小时前九处凌霄阵同时崩裂，神州大地魍魉四窜妖魔横行，妖族最大的依仗瑞兽白泽在第三处凌霄阵外失去踪迹。阴阳两界及三界事务处出动所有人手，勉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饶是如此，各地仍旧动乱四起，疫病、水患、鬼灵作祟、恶妖伤人，种种麻烦接踵而至，人心惶惶已经几乎无法遏制。网络上更有人趁此机会大肆宣扬末世论，恨不得更加乱起来。 商场、超市被轰然抢购一空，上班族纷纷旷工拒绝冒险上班，学校也接到了指令封校放假。眼看，舆论已经压不下去，表面的平静也难以维持。 偏偏这时候，剑灵传来消息失去了和秦奚的联系。 本来尚且能够维持冷静主持大局的玄烨顿时乱了阵脚，脑子里糊成一团，手心冰凉，失去了思考能力。 秦励接过玄烨的担子主持大局，带着大家继续应对紧急状况，古原则带伤入了冥府，找冥主问询情况。 空旷得冥府大殿并没有贺霄的身影，只有一个身形修长，五官妖冶的陌生男人坐在上首，支着下巴懒洋洋朝着古原看过来。 “嗯？”男人似笑非笑打量了古原一眼，眯着眼睛像是想了一阵，才缓缓道：“镇压轮回道的那个小丫头？不对，你是她的血亲？” 古原抿了抿唇，恭敬地施了个古礼：“古原见过大人。” 能在冥府随意走动，连冥主王座都敢坐的人，除了那位传说中的大人，应当也没有别人。古原站在下方，明知道对方没有放出半点威压，仍旧被轻飘飘扫过的视线震慑得不敢有半点异动。 男人轻笑了一声，漫不经心挥手道：“你和那小崽子还有几分缘分？看来我睡了许久，倒是错过了很多。听冥小子说，外头乱了？” “大人知道？”古原有些诧异，忍不住抬头小心翼翼和对方对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神州九处大阵被破，龙神之灵濒临溃散，外界已经谣言四起人心惶惶。我特来寻冥主大人，想要问询因果。” “不必问了。”男人没了骨头一样懒洋洋靠在王座上，声音轻渺：“外头乱了，冥界自然也乱了。冥小子赶去处理那些小杂碎，我便留在这里替他镇着。尔等……安心去安定阳世，冥界并无可忧心之处。” 有了这位在，冥界自然不用再担忧。 古原恭敬地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仍是驻足开口道：“还有一事想要劳烦大人。” “说。” “不知大人可知道……秦奚？” 男人又笑起来：“你二人关系很好？” 古原顿了顿，颔首：“至交好友。” “啧，小崽子能耐了，还能认个人类好友。”男人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看古原：“他好得很，不过是从前的记忆即将解封，让我关在深渊之中，好好去适应一番罢了。过些时日，我便将他送回去。” 沉默了一会，男人又想起什么，开口：“哦对了，我瞧着小崽子身上还有了姻缘，若你知道是什么人，便回去告知对方一声。嗯……倘若对方不识趣，又或是不够格配上那小崽子，你便来说一声，由我亲手了结了他。” 古原：……？？！！？？ 花生了熟么？？？？？？ 关于深渊之中的这位大人，各方传言不少，也无法判定其真实性。 作为冥府编外人员，古原倒是知道的稍多一些。 据说这位乃是真正的上古之神，在上古之时还不算是正道上神。后来众神陨落，这位不知为何在深渊之中沉睡，除了冥界的高层知道这位存在，其他人大多以为对方早已在沉睡之中消散。 可不管如何，关于这位的传说，无不是充满了神秘和敬畏。 古原万万没想到，自己头一次和这位打交道，就见识到了这么……接地气的一面？ 所以这种娘家人撂狠话的既视感是怎么肥四？大人你这样玄烨怕是会很方！ 带着满脑子的懵逼回了阳世，古原以一种梦游的状态找到了颓丧焦躁的玄烨，扯着对方袖子精神恍惚地把自己刚才经历的一切重复了一遍。 甚至忘记着重说秦奚的安危。 脑回路没接上线的玄烨听到秦奚没有危险，瞬间放松下来，接着才后知后觉回过味。 “你说谁？” “冥界深渊……那位大人……”古原呆滞状重复：“他好像……是秦奚的娘家人？” 玄烨：？？？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故人？ 秦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而且这地方还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躺在一块巨大而干净的石头上，身旁放着清溪剑，清溪剑旁边放着几颗眼熟的果子。 就是前阵子他摸出来给傅青丘吃结果被玄烨抢去的浮诛草。 四周蝉鸣鸟叫，水里鱼游虾跃，偏偏在他所能感知的范围内，没有任何人类的存在。 秦奚断定这里不是他沉睡醒来后的现代社会。虽然刚才意识回笼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有些像是在清衡山苏醒时的模样。 这里的灵气太浓郁了。秦奚一直知道，自己体内的灵力要比自己后来遇到的修行之人所吸纳的灵力要精纯太多，所以他本身的起步也比那些人高很多。而这一片区域里所含的灵气，与他体内所存在的灵力精纯度不相上下。更何况身边这几颗浮诛草，也要比他包包里的新鲜很多，甚至还挂着露水。 想要找手机没找到，还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变成了广袖长衫的秦奚换了个姿势，托着下巴盘腿坐在石头上，严肃地陷入了沉思。 他好像……被恶蛟的雷劫……劈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啊…… 那只恶蛟确实离成龙不远，倘若修得是正道，雷劫过后便可化作角龙。奈何它杀孽已犯，血孽加身，天道降下的雷劫不是历练，而是置于死地的惩治。目测那只恶蛟犯下的血孽不少，雷劫丝毫情面没有留，天道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被恶蛟缠着的秦奚到底是什么人，就将雷劫威力加倍，直接砸了下来。 无辜的秦奚，就莫名其妙被劈了个正着，活活躺枪被牵连。 秦奚记得自己意识模糊的时候，神魂确实已经脆弱不堪，只是不知道飘去了哪里，又遇到了什么人，还被那人轻飘飘救了一命。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听到那人说话后，自己脆弱的神魂便稳固不少，接着就没了意识。 所以……这是哪位大能施恩救了自己，还把自己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还有这到底是哪里啊！ 秦奚苦恼地不行，拿起清溪剑摸了摸，想到了没在身边的剑灵，顿时慌了。 糟糕了糟糕了！剑灵和清溪剑失了联络，必然会给玄烨传信。玄烨如果知道自己不见了，岂不是要急死？ 拽了拽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长长的头发，秦奚焦躁地动了动身子，索性站起来跳下石头，随便选了个方向往前走。临走前还没忘记把那几颗果子抓到手里，一口一口啃光。 走了一阵后，秦奚莫名觉得这地方越发眼熟，好像就是当初醒来之后所在的清衡山，虽然有些地方和他记忆里并不一样。 例如，他眼前这个堆了许多乱石的山脚，应该有一处巨大的洞穴，里头住着只很强大的白虎妖。秦奚记得，自己醒来离开清衡山时，那只少说也有万年修为的白虎妖一直把他送到了山林边缘，还拒绝让自己叫他前辈，言辞间倒像是在和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交谈。 而现在，山洞没了，倒是不远处有一个更大一点的山洞。里头两只白色大老虎歪着脑袋趴在一块盯着他瞧，其中一只身下还藏着一只巴掌大的小老虎崽，眼睛都没睁开，蹬着腿用舌头一直舔大老虎的毛毛。 还有刚才路过的那棵大树。秦奚记得它该是很粗壮茂密的，突兀地高出其他树木好几长，枝叶展开能遮住好大一片。刚才看见时，它却只比其他树木高了一小截，枝叶也还带着生嫩纤细。倒是和记忆里一样，在他走到附近时，便伸出一根枝条探到他腰间轻轻缠绕住，玩闹一样戳一戳他的后背。 很熟悉，又透着点陌生。 秦奚试图按照记忆里的位置找这片山林的边沿，看看外头是个什么样子，哪知道绕来绕去也没找到熟悉的路，反倒走了一阵又绕回了那两只白虎的家门口。 其中一只老虎像是看不过去，几步窜过来，拽着他的衣角把秦奚拉进自家洞里，扒拉出几颗果子拱到秦奚眼前。一张嘴，用憨厚又低沉地声音道：“乱跑什么，乖乖坐着吃果子。” 秦奚呆愣愣拿着果子，看着两只老虎自来熟一样半卧着盯着他，仿佛在帮邻居带小孩一样慈爱又和善。 另一只老虎见他拿着果子发呆不吃，索性把自己儿子扒拉出来，随手一扔丢进他怀里：“给你玩。” 秦奚：？？？ 这是亲儿子没错吧？ 看了看果子，又看了看迷迷瞪瞪的小老虎，再看看两只大老虎，秦奚懵逼着脸呆呆开口：“这是……清衡山？” 公老虎甩甩脑袋，懒洋洋趴着道：“不然能是哪？你不好好睡着等人来接你，胡乱跑什么？大人不是说了让你在这里等着吗？” “大人？”秦奚喃喃重复了一遍，隐约觉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又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呆坐了一会，秦奚索性不去想了，掰开果子一半塞给趴在他怀里昏昏欲睡的小老虎，一半自己拿着啃掉。 这一等，等到了月上中天，整个山林都暗了下来。黑夜降临并没有让山林变得可怖起来，反倒是星星点点却无处不在的草木之灵漫天飞舞，让这片喧闹又安静的山林显得无比美丽。 秦奚抱着小老虎呆坐在洞口，惊叹地看着美丽的景色。 虽然没一会就惊叹不下去了。 因为山洞深处拐角的石榻上，两只成年老虎正在做某些成年生物才能做的事情。就算没有看到现场，也架不住声音不断传过来！ 秦奚在现代社会也学会了非礼勿听。面红耳赤强迫自己不去注意那些声音，顺便还死死抓住听到动静想去看的小老虎，手足无措继续坐在原地。 他是谁他在哪他在干啥！？拜托就算是老虎也稍微注意一下影响哇！这还有孩子呢！ 被压住了耳朵还抓住了小爪子的小老虎拼命挣扎，奈何死活挣不开魔爪，片刻后没了力气便蔫兮兮趴在秦奚怀里，不乐意地留给秦奚一个肉嘟嘟的毛屁屁。然后被秦奚顺手呼噜了一把。 丛林里隐约传来草叶摩擦的声音，秦奚直了直身子看过去，不自觉有些紧张起来。 虽然一切都显示有些熟悉，可他始终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时候是哪里，也不知道会来的究竟是什么，难免有些戒备。 只不过这戒备没有维持多久，便陡然松懈了。 是……熟悉的气息，有些像玄烨，又不大像。 秦奚呆呆看着不远处一个窈窕曼妙的身影出现，朝着他的方向走来。直到走到月光下，才显露出真容。 那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子，眉眼美艳的有些张扬，眼尾带着几丝红晕，一头长发更如烈火一般明艳。 瞧见秦奚后，女子的神色顿时柔和下来，快步走过来把秦奚拉到怀里捏捏看看，还顺手揉了一把小老虎：“怎么等在这里呀？是不是着急了？” 话音一落，女子抽了抽鼻子，顿时怒火滔天：“这两个没羞没臊的！孩子还在这里也不知道影响！”说完就冲进了山洞，没一会里头就响起了叮咣打架的声音。 片刻后，女子拍了拍手慢悠悠走出来，将秦奚怀中的小老虎拎起来随手扔进跟在后头的大老虎背上，拉着秦奚转身就走。 “我家小崽子多谢你们照顾了，我先领走了。” 被领走的小崽子秦奚默默看着牵着他的女子，歪了歪脑袋满脸茫然。 小崽子。 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么称呼他。 所以……她是谁呢？是朱雀吗？ 秦奚隐约觉得，他似乎猜到这是哪里了。 “给你炼的小石头都已经做好了，回头你看看想要什么样子，就去和你师姐说。有了小石头，你在哪看见喜欢的地盘，把小石头埋下去，过不了几年就能长成第二个清衡山。还有你师兄给你做的小药鼎，连带着药材都一起准备好了，赶明儿我去给你跟他要来，一起填进你的小袋子里。哦对了，等回头我再带你去龙凤麒麟三族族地转一圈，搜刮点好东西给你收着。”女子一边拉着秦奚走，一边絮絮叨叨说着：“还有什么想要的，一起说，咱们都找齐了。往后你再出去，谁敢欺负你你就拿这些砸死他！” 说了好一阵子，女子发现秦奚一言不发，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怎么今天这么安静？你不是早就想去三族族地玩了么？怎么我答应了你都没点反应？” 秦奚停下脚步安静看着她，抿着唇没有说话。 反倒是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另一个声音。那声音低沉而空灵，又带着些许无奈和叹息。他说：“因为……他长大了……” 女子笑道：“这才长高了一点点，就能当长大了……吗……”语速越来越慢，女子的神情也从调侃变作恍惚，随即又失笑启唇：“是啊……我都忘了……已经长大了啊……” 她的身影逐渐变淡，近乎与山林融为一体，在即将消散的时候，才看着秦奚，带着些许怀念和温柔地问：“小溪，你开心吗？” 秦奚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像是怀念又像是感伤，还带着点故人重逢的喜悦。而本能却带着他，用力地，肯定地，点了点头。 女子微微一笑，近乎透明的手掌放在了他的头顶，抚摸一样轻轻动了动，眸中带着闪耀的光：“我总觉得自己和你很亲近，想来都是缘分注定的吧。新的朱雀……定会待你很好，你要好好跟他相处啊。”话音渐落，女子的身影消失于天地之间，最后留下了一抹带着几分温热的风拂过脸颊。 像是，她俯身亲吻过额头，送来了属于长辈的祝福。 秦奚回过头，看向远处的山洞里。两只成年老虎的身影逐渐变淡，像是只留了一个幻影。而幼小的老虎正睁着圆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那双眼中透出的情绪，与当日送他离开清衡山的那只老虎眼中的，一模一样。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找你师叔要 “你还记得它。”那道空灵的声音再次传来，像是就在秦奚耳边。 秦奚下意识看向身侧，发现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与他衣着相似的中年人。 察觉到秦奚的视线，那人转头看过来，眼底带着慈和的笑意：“他留在那里，等了万年，便想着有朝一日见你一面，亲自送你离开清衡山。” “为什么？”秦奚不解。 “许是……因为你当年陪他，一起葬了他的父母双亲。”中年人悠悠道：“万物有灵，即便是妖，死后化为枯骨，也想有一处安身之所。这是你告诉他的。” “我？” “是你。” 中年人缓缓一笑：“乖徒弟，是时候想起来了。” 秦奚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周遭的草木山里便消失不见，化作一张张画卷图轴围绕在身周。随着那些画卷一一展开，秦奚被埋在记忆深处的故事也逐渐解开了枷锁展现出来。 景朝二世，他离开道观入世修行，遇到了同样入世体验的贺霄。结伴同行数年后分别，各自走上属于自己的路。 本打算再回道观看一看老道士，却在回程的路上不知道误入了什么地方，穿过一阵烟云迷雾笼罩的地方，便一步踏回了上古时期的清衡山。 秦奚看着那副拜师图，缓缓伸手碰触。 画卷如水幕一般潋滟散开，再一睁眼，他便站在了一个人面前，被那人含笑抚着头顶。 眼前的人，赫然便是方才出现在他身边的中年人。 他仍旧是十一二岁的模样，个子小小的，有些瘦弱，站在中年人面前，显得更加稚嫩。对比他，中年人衣袂飘飘，端的是一副仙人之姿。 他听到那人含笑抚着他的头顶，语气温柔和气：“入我门下，便将担起肩上重责，可会害怕？” “不怕的。”秦奚摇摇头，抬眼看着他。 中年人没有再多说什么，牵着他缓缓走着。 一路走远，像是一直在缓慢地靠着双腿前行，又好像是路过了一幕幕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秦奚像是一个旁观者，又像是身处其中，一点点将封锁的记忆解开。 他从景朝误入陌生之地，被中年人收为弟子，认识了许许多多的师兄师姐。 秦奚起初并不知道这是哪里，这里的人互相之间也不会称呼名字，想到什么会直接出现在需要沟通的人面前进行交流。他们的衣着也很随性，有的是合身的长裙宽袍，有的则破布烂衫，还有的则是随性的在腰间裹一圈草叶遮挡就作罢。再加上秦奚一直跟着他们住在这片山林里，看不到外头的情形，根本无从判断这是什么地方。 意识到这里不太普通，是从看见两只凶悍可怖的巨兽打架开始。地裂天崩，飞沙走石，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的秦奚惊呆了，傻愣愣站在不远处，好悬没被误伤。还是路过的师父瞧见他，一把把人拎走，拯救了慌乱无措的秦小奚。 据说后来还特意返回去，把两只闲着没事打架的凶兽给暴揍了一顿，替自家受到惊吓的小徒弟报仇。 打那之后，好像大家都不在刻意遮掩自己的本事，满不在乎的开始让秦奚发现他们近乎无所不能的一面。 喜欢摆弄各种颜色大小石头，又或者沉迷于捏泥巴的师姐；流连在各种深山老林，总会找到奇奇怪怪花草果子的师兄；时不时就会突然在他面前变成原形的小鸟老虎蛇龟小龙；以及一个很久很久都见不到一面，一见面就会冲上来捏他脸，捏完就被自家师父暴打一顿的师叔。 秦奚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老道士给他看得古籍，然后一点点对应着自己遇到的看见的人或者动物，对号入座。结果每次都发现，自己看到的，和古籍里写的，完全不一样。也不知道是古籍在骗人，还是他看到的都是假象。 然而不管他们是什么样子，对秦奚，他们总是无底线的宠爱和包容。不会让他反反复复去练法术学心法，也不会带着他去找各种修为高深的前辈试炼挑战。只会将能够教给他的，从点点滴滴渗透，慢慢让他习惯适应，再一遍遍告诉他，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要记得肩上的责任，但是不要去逞强，难为自己。 洗脑太成功，以至于后来不管到了哪里，秦奚都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人类。 在上古生活的日子并没有现代社会又或者景朝时那般多姿多彩，所有的上神都有自己的职责，每天忙碌不休。但是他们会像商量好一样，轮流跑到秦奚面前，或是送来各种新奇的宝贝灵物，又或者单纯来陪秦奚待一会聊聊天。更多的，则是会塞给他一只小幼崽，像是给小朋友塞一个小玩具一样随意。 日复一日重复下去，秦奚住的地方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幼崽，仿佛一个妖怪幼儿园。而秦奚，就成了幼儿园里唯一的老师。 明明会让人觉得无聊的日子，秦奚硬生生被一群上神安排的忙忙碌碌，一刻也不得闲。 除了那些只会哭闹撒欢，或者抓这个高大的东西就要拼命朝上爬的幼崽们，秦奚还要应对各位师兄师姐师父师叔的奇怪趣味。 自家师父明明看着仙风道骨，却沉迷烤肉无法自拔，烤出来得奇奇怪怪黑漆马虎的东西从来不自己吃，总是威逼利诱让秦奚当小白鼠。师兄师姐还算正常，大概是觉得自家小师弟怎么说也只是个人类小孩，有什么奇思妙想也不敢在秦奚身上瞎实验，算得上是比较靠谱的。 最不靠谱的一个，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叔。总是和朱雀联手，时不时就把秦奚扔到某个种族的部落，非要看着秦奚一个人摸爬滚打走出来才算心满意足。 也许秦奚的力量越发强大，与在上古时期吃喝的那些奇怪东西，以及一次次入各种奇怪部族历练脱不开关系。只是身边的人都太强大，反而让他察觉不出自己的进步。 后来，龙凤麒麟三族发生冲突，麒麟一族不敌龙凤二族，被两族联手针对抢夺一族气运，险些致使灭族。 因着三族幼崽都在秦奚这边，秦奚干脆利落地挟幼崽以令众兽，勉强稳住僵局，让麒麟一族得以喘息。自此之后，麒麟一族便隐归山林，不再出现于人前。而秦奚也误打误撞借由此事得了机缘，先龙凤二族一步得了先天气运，成了两族恨得咬牙切齿，又不得不避退的人。 结果时日不久，魔祖罗睺现世，挑唆龙凤二族发生争执，斗得不死不休。 秦小奚头一次亲眼见自家师父出手，上天入海找出隐藏在背后的罗睺，将其置于濒死之地。 正围观的十分开心的秦小奚，就见自家师父踩着奄奄一息的罗睺，朝他招招手：“徒儿，来。” “？”秦小奚哒哒跑过去，仰脸乖巧状：“怎么啦？” “最后一下，你来。”仙风道骨的上神大人朝着罗睺努努嘴，对自家徒弟露出个温柔的笑容：“对准了，使劲。” 秦奚懵懵懂懂被他抓着手，一道纯净的力量引导着他体内的灵力，自掌心喷薄而出，一掌拍在了罗睺的天灵。 搅风搅雨的一代魔神，就这么轻飘飘死在了秦奚手中。而被引导着干掉了一个大魔头的秦奚，全程懵逼脸，完全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上神大人摸了摸秦奚的头，语带深意缓和道：“记住这一掌，来日若要再见到他，不必退缩怯懦，只管将他打死。天大的事，有为师替你担着。” 回忆中的景色逐渐褪去，秦奚站在虚无之中，看着展开的画卷一一收起，歪着脑袋表情莫测。 中年人不知何时又出现在秦奚身边，含笑垂眸望着他。 秦奚抿着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逐渐收起的画卷，语气平板：“师父，我觉得以前你在坑我。” “此话怎讲？” “好歹也是一代魔神，你说让我一掌拍死就拍死，是不是说得有点太简单了？”秦奚气鼓鼓道：“您老人家如今是天道至尊，自是无所畏惧，可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哦。这还是你们告诉我的。” 中年人失笑轻咳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这是再给为师下套？” “堂堂鸿钧道祖，上古洪荒头一位斩三尸成圣的得道之人，如今又作为天道至尊，掌控世间规则。作为您老人家徒弟的我，是不是该有点什么金手指金大腿之类的，才好继续出去干活啊？”秦奚笑嘻嘻凑上去，舔着脸伸手：“师父，要宝贝。” 鸿钧大笑：“你小子！倒是没和那群小家伙们学点好！”说着他又拍了拍秦奚的脑袋，柔声道：“为师当年将你带离景朝，为的便是让你平平安安将罗睺彻底诛杀。小奚，拯救这世间生灵，许是你诞生的缘由，却不该是你诞生的意义。去吧，找到罗睺，杀了他，然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唔。”秦奚像是很认真的点点头，微微红着眼眶仰头看自家师父：“那……宝贝呢？” 鸿钧道祖眉毛一挑，掀开衣摆一脚把人踹出幻境：“有能耐，去找你师叔要！” 挣扎着从梦境中醒来，秦奚挠了挠头，傻笑了几声。 没想到他师父还会冒着被规则桎梏的危险，以分神与他相见…… 回忆起旧事，旧人却不在的感伤缓和几分，秦奚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广袖长袍，一步踏出冥府深渊。 师父说了，要宝贝找师叔！师叔！我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完结，没得番外【狗头】 第80章 第八十章 罗睺在哪 深渊之主无名无姓，自天地混沌初开，便有了意识成为上神之一。可以说，鸿钧道祖为天地正道之象，凝至清之气成人形，修得大道成圣；而深渊之主便是混沌之气而成，完完全全与鸿钧道祖相反，说是天地邪恶化身也不为过。 可象征终归只是象征，深渊之主的存在可以说是天地之间第一个，不为自身所影响，本心无恶的例子。 上古年间，因为与鸿钧道祖一正一反同时诞生，两人便如同双生兄弟，许多时候许多事情都相互助力。直到后来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新神，被鸿钧收为弟子教导，深渊之主才逐渐消失于人前。 要论起来那个时候除了鸿钧道祖外，对深渊之主最为熟悉的，便是秦奚。 更何况秦奚还正正经经称对方一声师叔。别说要宝贝，就是真让对方去打头阵干活，那也是没什么难度的。 踏出深渊便是冥府，秦奚四下望了望，身形一闪出现在冥府大殿，悠然迈步进去。 冥主正俯首作揖，以臣服姿态像深渊之主禀报什么。察觉到有人来，便立刻停了下来，略带惊讶地看着秦奚，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现在出现在这里。 秦奚朝他点点头，然后看向正殿主位上的深渊之主，呲牙一笑。 深渊之主托腮看着他，带着几分调侃笑意：“你那好师父，可是和你讲清楚了？” 虽说天道桎梏严苛，诸神陨落，世间灵气也消退。可神就是神，想要知道的事情，轻而易举尽在掌握。 秦奚并不惊讶，笑嘻嘻地耿直伸手：“师叔，师父让我找你要宝贝。” 殿中两人：…… “你那好师父好歹如今也是天道化身，虽说时间变迁无法随心，还要依据规则行事，但不至于连点宝贝都吝啬给你吧？”深渊之主不敢置信：“他这是越混越回去了？” 秦奚头头是道条条有理：“师父要按照规则行事，许多事情无法随心而为。况且一朝身为天道，不得徇私舞弊，自然也不好为我这担着重责的徒弟过多偏心。但是师叔您就不一样了啊！堂堂深渊之主，就连诸神陨落您都没受牵连，更是一梦数万年，一步家门都没出过，想必宝贝也都屯的好好地。难不成，您就忍心看着可怜的师侄我，身无长物，全靠一身蛮力去对抗魔祖？那可是三界六道成形最强的魔物，说不好一个不小心，我这条小命就没了。到时候……您觉得……师父还能放过您吗？” 深渊之主哽住，半晌无言。 贺霄已经惊呆了。 不管是当年认识的秦奚，还是后来朱雀府邸一面之缘，他都从未见过这样机智善辩的秦小奚，甚至有点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换了个芯子！ “你这……”深渊之主失笑，起身缓步走下主位到了秦奚身边，与他对视：“记忆恢复，脑子也好使了不少。这是将那小朱雀的心眼子都学会了，还用到了我身上？” “师叔过奖了。”秦奚舔脸笑，不仅不觉得害臊，甚至还有点得意洋洋。 再度无语地深渊之主看他半晌，摇了摇头，轻飘飘一巴掌拍到了秦奚额心，又将手从他随身带着的小布包里一滑而过。 “那魔祖罗睺苟且偷生了这么久，想必是有什么瞒天过海的法子。不过倒也无需担心，当年你师父将他重伤，他便已经是濒死之相，再如何偷生也为天地不容。你且放心大胆地去，莫要让自己受伤便是。” 秦奚一点不见担心，乐呵呵点头：“谢谢师叔！”说完就跑得没影。 贺霄犹豫片刻，开口：“大人确定秦奚此去可安全？” 话音一落，便见自家大人抬手化出一幕水镜，里头正是秦奚的一举一动。 贺霄暗自失笑，又稍稍放了几分心。 到底是自家孩子，怎么可能一点不担忧。也就是端着上神的架子，不好意思在小辈面前露怯罢了。 正这么想着，就见水镜里秦奚跑到了玄烨跟前，凑上去亲亲热热亲到了一块。 深渊之主脸一黑，啪的一下打碎了水镜。 贺霄：……这架势怎么有点像看见自家白菜被猪拱了？ 倘若冥主大人知道当初贺霄对古原说的一番话，怕是就能将这念头确认了。 另一头秦奚确实已经跑去见了玄烨。 放玄烨身上，不过是一会的功夫就已经快要疯了。放秦奚身上，一梦数万年，将他漫长一生所经历的风景全回忆了一遍。再脚踏实地站在这个全新的时代，既恍惚又空落，只想见到玄烨，在他身边将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压下去。 玄烨又惊又喜，抱着扑上来的秦奚被当着办公室一群妖的面结结实实啃了一口，绷着的那根神经才彻彻底底放松下来。 深渊之主突然苏醒，白泽失踪，外加京都各种乱象，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小事。 然而照理来说，柳经天已经死了，尸体都凉透了被研究的明明白白，整个京都包括整个神州都不该再有第二个有这种本事的人才对。 见着了平平安安的秦奚，玄烨也不再着急，重点先放在了正经事上。将上午讨论的事情和秦奚讲了讲，玄烨揉了把小脑袋问：“你在冥府见了深渊之主？” 古原先前说得颠三倒四，玄烨只记得什么娘家人了。他琢磨着，既然有这么一说，俩人怎么着也应该见了面才是。 “见了。”秦奚点点头。 这会屋子里没什么外人，除了四方神兽就只有古原，整个事务处还在等消息的也不超过十个，全都在外头处理乱子。秦奚想了想，索性便直说：“我已经全都想起来了。” 玄烨一怔，坐直身子看他：“想起了什么？” 秦奚摇头：“沉睡之前，我被带到了上古，然后……我杀了罗睺。” 办公室里那张能容纳三个成年人并排坐的长沙发瞬间塌了。秦励封宵白沪齐刷刷坐在沙发残骸里，傻愣愣看着秦奚。 古原腿一软，扶着茶几哆哆嗦嗦：“你你你……你说啥？” 提起旧事，秦奚莫名产生了一种重责在身的压力，整个人状态不由得显得成熟起来，一派气定神闲冷静自持：“老道士收留我，教我法术本事，确实为救景朝百姓。只是我是景朝百姓念力催生，驱邪除恶是天生的能力，大概觉得只让我对付一个柳经天有些屈才，便扭转时空将我带往上古，拜入道祖鸿钧门下。” 顿了顿，他继续道：“师尊制服魔祖罗睺，命我将其一掌毙命，却仍被他逃脱，苟延残喘存活至今。而我如今醒来……也是为了找到他，彻底将他诛杀。” 玄烨手一紧，没去理会目瞪口呆的几个，紧抓重点：“罗睺尚在人世？” 秦奚想了想，摇头：“这么说也不对，他顶多只余一缕残魂或神念，顶天不过借别人的手折腾。若是他亲自出现，就远不止现在这种小打小闹了。” “有道理。”秦励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坐到单人沙发上：“不过不管怎么说，魔祖罗睺现世都是大乱将起。一旦世间还有他的信徒，或者他当年的手下，哪怕只有一个，我们都吃不消。” “那找到罗睺呢？”玄烨沉声道：“让秦奚自己去？” 办公室里顿时沉默起来。 以现在的形式，真的找到罗睺，秦奚显然是最适合出手对抗的那一个。可这种话，对着和秦奚最亲密的玄烨，显然没人能说出口。 反倒是秦奚自己很轻松，笑眯眯拍拍玄烨：“不要担心，我和师叔要了好多宝贝。” “……”玄烨无语了片刻：“深渊之主？” “嗯！”秦奚还挺高兴的样子：“师父说了，让我找师叔要宝贝，师叔还真给了不少宝贝。别说罗睺只是神念或残魂，就是真身，我都未必怕他的。” 这话一听就是夸大，不过被打了岔，玄烨也不再一心去想这个问题。 无论如何，罗睺还是要找的，不然就是大麻烦。 “要说找人，真身反倒好说了。只剩残魂或神念，这要怎么找？藏到哪里都有可能。”封宵揉着眉心，不耐地开口。 秦奚摸了摸鼻子，乖巧脸：“其实要找也是好找的。” “怎么找？”一屋子人又把目光聚集到了秦奚身上。 秦奚：“卜一卦就是了。罗睺现世要做什么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冲着这个方向去卜测，总能摸到些头绪。” 古原有些迟疑：“不好说吧。白晓不在，论卜测三界事务处擅长的都不多，想要卜算罗睺，一般人做不到。” “我可以呀。”秦奚笑眯眯，说完又接着道：“不过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先前遇到柯宇飞，总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有些奇怪，现在想来，倒是和罗睺的气息有些像。” “柯宇飞？！”古原猛地想起这回事，一拍脑门恍然：“说起这个，我当初特地给他起过卦，算出来的都不大对劲。这么说来……你怀疑罗睺和柯宇飞有关系？” 秦奚点头：“柯宇飞很不对劲，或许可以从他身上入手，倘若没有线索，再起卦卜算也不迟。” 说是这么说，秦奚却已经有了八成把握。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柯宇飞？罗睺？ 论起来，他们已经有阵子没有见到柯宇飞这个人。秦奚还特地问了白齐齐，得到的却是柯宇飞请了长假，很久没有露面的消息。 用白齐齐的话说，他古原再加上一个柯宇飞，已经是通大三大神隐人士，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私下里都有人猜，他们三个是不是去做什么秘密任务，才齐刷刷一起请长假消失不见。 秦奚很耿直地回答白齐齐：神秘任务没有，倒是快要面对面刚上了。 不去理会好奇心爆棚，胆子也莫名其妙大起来的白齐齐，秦奚转头摸到人事，找上了还在慢悠悠喝茶听相声的狌狌。 狌狌不像白泽那样能够通晓三界窥破天启，却也能将过去所有事情尽在掌握。也就是如今灵气枯竭，他们这些妖实力大减，不然狌狌只做个人事部部长也是屈才。 先前关于柯宇飞，狌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倒是最近天道压制渐弱，瑞兽的能力有复苏之象，狌狌又渐渐有了从前的实力。 他也算是知情妖之一，对秦奚的分量知晓得很清楚，见秦奚摸上门也没推辞，闭着眼咂摸了一会，悠悠睁眼问：“你们是想知道从前那个柯宇飞，还是现在这个？” 众人：？？？ 秦奚坐在他对面，托着下巴一点也不惊讶：“现在的柯宇飞，和从前那个，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狌狌慢悠悠摇头：“从前那个，尚有几分本事，可称一句可造之材。现在这个……心比天高运道缥缈，唯有本事庸碌，没那个福报。” 一屋子人没了头绪，秦奚依旧老神在在：“那现在这个，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三年前。” 出了狌狌的办公室，玄烨拧着眉问秦奚：“柯宇飞换了人？” “不是换了人。”秦奚耸肩：“是换了魂。” 秦奚：“古原看不破他的面相，许是因为那面相和本人早就错了位，命格对不上，面相自然也就对不上。况且狌狌说柯宇飞运道缥缈，说不上好说不上坏，想来和罗睺有些关系。” “这是你的推测。”玄烨停下脚步。 “是……啊……？”秦奚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所以在没有确定，大家也没有决断之前，你不许私自去找柯宇飞。”玄烨郑重道。 “嗯……”秦奚心虚地应了一声。他是真有这个想法来着。 见他不否认，玄烨深深看了他一眼，转头和其他几人道：“着人留意柯宇飞的踪迹，还有，注意凌霄阵和白晓，一旦有消息，立即上报。” 京都郊外某单身公寓，柯宇飞蜷缩在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子里，烦躁地将喝空了的啤酒易拉罐砸在墙上，暴躁至极：“你不是说你是三界六道魔族至尊吗？怎么区区一个深渊之主的苏醒，就让你害怕的龟缩到了这里，连出门都不敢！” 屋子里分明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可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像是再与另一个人交流，还充满了怨忿和不甘。 透过窗帘钻进来的阳光，将柯宇飞的影子隐约映出来，那影子活动了几下，慢慢化成个不怎么清晰地人影：“你在生气？” 柯宇飞的脸扭曲了一下，狰狞着怒吼：“我为什么不能生气！当初把自己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现在比狗崽子都怂！你是不是糊弄我！你不是告诉我，能让我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凭什么现在我要缩在这里，有家不能回，连吃饭都不能光明正大出去吃！” “你为什么生气？我救你一命，带你顺遂渡过十世浮屠，还让你有了从前从未有过的追捧和耀眼。如今不过是一点委屈，你便受不得了？”影子晃晃悠悠站起来，贴着柯宇飞阴森森道：“你不过一介庸人，我让你有了一段精彩的日子，你该感恩戴德才是。既然不愿意感谢我……那我就只能……提前收取我的报酬了……” “你要干什么！？”柯宇飞惊慌地后退了一截，用力拿起没开封的易拉罐，狠狠朝着影子甩过去。 ‘嘭’地一声，易拉罐再墙面上爆开，洒了满屋子的啤酒。同一时刻，还在挣扎惊恐的柯宇飞神色一变，露出个嘲讽的笑容，幽幽开口：“人类……” 低低叹息了一句后，满脸嫌恶地活动了一下手脚，慢慢站起身。 这一回，阳光洒进来，屋子里不再有半点影子。 屋子里的人打开房门，穿过狭窄走廊，站在门口驻足片刻后，迈步踏入耀眼的阳光中。 宛如新生。 神州九处凌霄阵被毁，魑魅魍魉横行已经不是眼下最严重的问题。除去在凌霄阵附近失去踪迹的白泽外，蚣蝮、獬豸、貔貅先后也失去联系，三界事务处担大梁的人选瞬间失去了三分之一，玄烨等开始焦头烂额。 人类方面虽不知详情，但多少察觉到了异样，官方甚至已经开始调度大型武器做准备。一部分人也做好了转移撤退准备，就连普通民众也接连三天接到各街道办事处的提示，反复进行防空警报逃生演习。 一切都没有公开，却已经有了迫在眉睫的紧张，民众之间也出现了人心惶惶的迹象。 就连白齐齐这个傻白甜都觉出不对，给秦奚打了好几个电话，还几次问到白晓。 紧张忙碌中，玄烨自然没了功夫继续盯梢秦奚，总算给了秦奚机会。 婴灵扒着秦奚的胳膊不肯放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秦奚，满满都是不乐意。 重明鸟啄了他一下，仰着脑袋看秦奚：“你真的决定要去？” “除了我，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秦奚挎好自己的背包，一身白袍崭新平整。左手向前一伸，剑灵一跃而起落到手臂上，身形渐淡消失在清溪剑中。 重明鸟歪着脑袋不解：“你怎么确定他会来找你。” 秦奚笑了笑：“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人会信仰他，从前的手下又早已经在天道压迫下陨落消失。想要重新开始，首先得找到一个能承受他力量的躯壳。最好……这个躯壳……是神……”而这天上地下三界六道，唯一能称之为神的，只有他了。 因念力而生，习得普渡驱恶之法，又由天道亲自教养长大。一朝梦醒，寻回记忆，身负万载功德。他是上天留下的一线生机，也是这三界六道唯一的神。 虽然罗睺并不知道，助他成神的功德并非在他身上，而是全部藏在了那尊功德塔中。不过不重要，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况且……还有当年的一掌之仇要报。 重明鸟沉默片刻，飞起来叼着婴灵的衣领子后退了一截，一松嘴也不管婴灵掉下去，点点头：“我会看好家，你……记得早点回来。” 秦奚默默看着他，犹豫了片刻，转身朝外走：“告诉玄烨，我回来想吃他做的饭了。” 玄烨忙了太久啦，已经好久没有给他好好做过一顿饭了，他很想吃。 河子湾，七村。 所有村民聚集在祭坛之上，互相依靠着蜷缩在一起，周围堆放着一些食水，仿佛将这里当做了一个庇佑之所。 神州九处凌霄阵，九九归一化为一座大阵，庇佑整个神州，守卫祖龙之灵。没人知道，真正的凌霄阵乃是十座，最隐蔽也最重要的一座，便是七村的祭坛。 连七村的村民自己都不知晓，他们供奉祭拜的功德塔，是凌霄大阵的阵眼法宝，而他们感恩戴德记了千多年的恩人，是天道化身，鸿钧道祖的一缕分魂。 这一切，从一开始便是上古诸神布好的局，是天道摆好的棋。 景朝大劫致使民不聊生，却并非死路，尚有神兽率领众妖可平定天下，更有人类可存余力改朝换代。可百姓信奉神灵，怯懦恐慌，所以诞生了秦奚。 罗睺未死，一缕神魂苟延残喘数万年，历经数朝历代新国崛起再次复出。搅风搅雨天下混乱，人类却不再信奉神灵，无法抵抗，也无法再让第二个救世者诞生。 所以为人之信念所生的新神，该在合适的时候出现，拯救天下苍生。 可就连上古诸神，天道化身都没能料到，神有了情。 鸿钧化身浮屠门弟子，教养秦奚长大，将他教导的至纯至善。再回上古，无依无靠的秦奚将师父视作亲人，将诸神视作长辈，全心依赖，毫无保留信任。 这份赤诚让众神动容，不再单纯将秦奚当做棋子，而是一个真正的晚辈去包容宠爱。 一步步踏入祭坛，秦奚看着这些将他视作神明的村民露出的希冀目光，缓缓一笑，慢慢走到了功德塔前。 现在，被诸神宠爱的孩子，来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万载济世功德，新神之身，神州阵心，玄脉部族之魂。 便是罗睺的目的。 也是秦奚要守护的一切。 祭坛外鹤唳风声，包绕着的迷雾像是被吹散，一点点与外界的景色融为一体。原本被隐藏起来的，被建在山巅的祭坛，彻底暴露。 山脚有人一步一步缓行而来，却眨眼便站在了祭坛边沿。 秦奚与那人对望着，忽而一笑，抬手将祭坛侧的村民护在结界中。 ‘柯宇飞’抬眼，阴恻恻看向秦奚，满意一笑：“好久不见了，小家伙。” “一眼万年。”秦奚饶有兴致地开了个玩笑，抬起右手翻来覆去看了看，漫不经心道：“当年死在这只手下，不如魔祖大人猜一猜，这一回，又是哪只手？”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花开时即归来时 直白地嘲讽将罗睺的怒火轻易挑拨起来，滔天的魔气充斥在整个阵法中，让蜷缩在一起的村民们越发惊悚恐惧起来。 虽说悄无声息地躲藏了数万年，还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的谋划，最后眼见要功亏一篑，勉强找了个退路。可罗睺毕竟是上古魔神，在他眼中便是上古真神都不放在眼中，何论一个半路出家的秦奚。在他的想法中，这就等同于一个绝世高手被三岁小儿挑衅，无法容忍。 偏偏，秦奚当年确实是置他于死地的人，哪怕这中间还有鸿钧出手相助。 不过罗睺到底是没有冲动，站在原地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像是全然没有将秦奚放在眼中：“当年尚且有鸿钧助你，今日凭你自己，还有勇气夸海口。还是你觉得，这些人类，能对我有什么影响？” “于你是没什么影响，可这具身体不过是个凡人，活不过二十岁的面相，柯宇飞用了几年，你认为你还能撑多久？”秦奚歪着脑袋微笑看他：“这些人类不能将你如何，却能让这具身体的命数照旧。届时顶着个行尸走肉的壳子，你又能发挥多少力量呢？” 村长听到秦奚的话，欲言又止地抬起头，随即垂眸抬了抬手。没等有什么动作，只觉得体内有一阵温和的力量游走，阻止了他想以寿命作引的念头，借了他力量引动了天罚。 罗睺起初并不能以神魂操控一具身体，才选择了柯宇飞这个并不属于此界的灵魂做引，让对方为自己所用，替自己完成一系列计划。到底只是个拿来利用的工具，这具身体的实用性还不如柳经天的，天罚一降便迅速溃烂腐败，连个人形都快要没了。 顶着这么一具破破烂烂的肉身，罗睺震惊又怨毒地看着秦奚，全然没料到他能如此轻易就引导一个人类完成天罚。 这么个神仙妖魔都小心求存的时代，除了本身身为天道的鸿钧可以在规则限制内肆意妄为，其他还活着的，哪一个不是小心翼翼，生怕引起注意。在他的认知里，秦奚这个新神虽为天道辅佐而生，却也被天道把控着，不能有丝毫越界的行为。降天罚这种事，怎么说也得用些代价来完成。 偏偏，秦奚不单轻而易举，还能引导着一个普通人类来完成。 罗睺甚至怀疑这些人类是不是并不寻常，才能被秦奚当做引子来利用。 秦奚一而再再而三激怒罗睺，这一手天罚更是干净利索地让他没了时间，罗睺当即出手，意图尽快制服他完成自己的计划。 上古魔族也同样是天生地养的存在，罗睺更是堪比鸿钧，同样脱离三界六道桎梏。唯一能让他生起一丝避退的，恐怕只有天道压制。只是这一回若让他得手，秦奚的新神之身很容易便能让罗睺躲开天道监控，肆无忌惮。 魔气的侵袭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秦奚落下的结界帮那些村民抵挡了魔气侵蚀，却无法让他们完全躲开来自上古的威压。一些幼小的孩童及年迈老人趴伏在地上，艰难喘息着，脸色惨白动弹不得。 秦奚早已收敛了玩笑之色，抿着唇取出清溪剑，指尖抹过剑柄血槽，以血祭剑让剑灵彻底与剑身融合。 剑赋灵，由神力激发，便是真真正正的神器。清溪剑剑身骤然腾起耀眼的光，被秦奚的灵力催动，以磅礴之势反扑，与魔气抗衡。 两道身影同时动了。 结界中的堰疆族人已经看不清两人交手，只能感觉到让天地为之变色的威压分庭抗拒，辨不清孰强孰弱。 在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后，交织在一起的身影骤然分离，跌落在两侧。秦奚身周的光芒尽散，手边是断裂成两半的剑，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血口子。乍一看，如同一个血人一般，只有那双眼睛明亮的吓人，如同燃烧着最后的生命。 知事的堰疆族人全都紧张起来。 直到……包裹着罗睺的魔气突然溃散四溢，只剩下一具不知死活的腐败肉身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秦奚挣扎着爬起来，满身伤口渗出的血迹让他这番行为显得有些可怖。强撑着起身的秦奚抬头看着虚空，扬了扬嘴角笑得很是狰狞：“许你逃了一次，真当还会有第二次机会吗？” 满身伤口流出的血慢慢飘向空中，秦奚缓缓抬起手结印，泛着白光的法印使血液凝结成带着利刃的锁链，骤然飞向空中套牢了什么，逐渐锁紧。 堰疆族人们只听到一声凄厉又怨忿的惨呼，那锁链便重新化为一滩血跌落在地，砸出一朵朵血花。 随着血花落下，秦奚仰头栽倒下去，再没了站起来的力气。 最后一丝气力消失，保护着堰疆族人的结界也彻底蹦碎。村长带着几个中年人扑过来，手忙脚乱地想要扶秦奚起身，却发现根本没有下手的地方。 秦奚身上已经没一块完好的地方，到处都是血痕，满地的血让他看上去更显苍白瘦弱，连笑容和眼睛里的光都逐渐暗淡褪色。 他动了动手指想要抬起手，最后却颓然跌落在地上，无可奈何地用气声叹息，声音小到几乎无法听清。 “好像……吃不到玄烨做的饭了啊……” 断裂的清溪剑在他身侧轻轻震动了一下，连嗡鸣声都发不出。 堰疆部族的族人痛哭失声，用力把头一下一下磕在地上，哭嚎乞求着什么，却没人能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只有祭坛之上的功德塔，泛着浅淡的光芒，慢慢交织成线，丝丝缕缕飘下来落到秦奚身上，再消失不见。 京都三界事务处，一众大妖骤然发现天降功德将他们笼罩于其中，白泽蚣蝮等大妖骤然出现在事务处大厅。只有玄烨，呆愣愣捂着胸口，无视了将他包裹住的功德金光，惨白着脸抓住白泽，颤声开口：“秦奚呢……秦奚……去哪了？！” 又一年初春三月，清城依旧细雨绵绵。街边的行人漫不经心走过，偶尔会有人看一眼古街口那家书屋。 有古街附近的老住户知道，这家书屋原本开在古街深处，营业与否全看老板心情。可自打年前起，书屋突然买下了街口的店面，满头白发年轻俊美的老板日日夜夜将店门大敞着，哪怕很少有人光临，也从未歇业过。 奇怪的是，这里顾客很少，包括那些因为老板长得好看而驻足的小姑娘，也很少有人会进去搭讪闲聊。倒是总有一些衣着考究的人来此，进店与老板低声交谈几句，很快便又被赶出来。 有传言，老板的爱人是英雄烈士，为救人丢了性命。老板便日日夜夜守在这里，期望着有一天，那缕英魂能重归故地，来看一看旧人。 不管听信与否，大多数人都对此表示了几分敬仰和同情，也更不愿意去打扰这位痴情的可怜人。就连偶尔路过，也不由得会放轻声音脚步，在心底默念一句祝福。 有时候与书屋的老板碰了面，对方便会送上一块点心一杯热茶，仿佛是在感谢路人的祝福。 哪怕，那些话并没有说出口。 黎晗和乔木也到的时候，书屋里并没有人，婴灵坐在书架上晃着腿，淡淡看了他们一眼便移开了视线。站在门口鸟架上充当宠物的重明鸟歪了歪头，开口问：“你们来做什么？” 两人沉默了一会，摇头：“就来看看。” 重明鸟不再说话，继续乖巧假装自己是只鹦鹉。 这几个月里，来这儿的人太多了。不是想要劝玄烨想开的，就是想要让他重回事务处的。 玄烨掌控三界事务处千年，如今将所有都抛开，所有人都不太习惯。就连封宵他们三个都认为该让玄烨回去，至少有些事情做，可以转移注意力，不再沉浸于过往中。 可是说得简单，又哪里能那么简单做到呢？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遇到，该多好？ 黎晗不自觉站在了柜台后面，抬头看了看门口，像是又感受到了初遇那天的天气。 低头摸出手机，和乔木也对视一眼，同时点开了微信的小群，呆呆看着那个画着卡通头像的账号，静默无声。 街口有人缓步靠近，一身白色简装朴素又充满活力，只有一头长发显得有些怪异。对方慢慢走进书屋，在接住一跃而下扑到他身上的婴灵后，歪了歪头微微一笑，朝着柜台内外的乔木也和黎晗及转角楼梯出现的玄烨乖巧又可怜兮兮地开口询问。 “请问，这里是三界事务处吗？” 玄烨呆滞地看着那个人，许久之后才听见自己有些发紧的嗓音传出：“是……请问你是……谁？” 门口的人笑着道：“我是秦奚，来自清衡山，或许……不是一个普通人。”顿了顿，他把怀里的婴灵放在地上，扑到玄烨怀里，笑眯眯道：“师父说我太烦了，不要我跟他待在天上，所以……就让我继续回来烦你了！” 我曾在百花盛开之时来到你身边，那小别之后，我终会在百花盛开之时，再回来。 你好，我是秦奚，那个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普通人的……秦奚。 作者有话要说： 打从过年之后可能是水逆降临，各种事情都有。 自己状态不太好，这篇文写得也不舒服。 诚心诚意给大家道个歉，等这股劲过去了，我会单开一个番外，把其他的细节当小故事写出来。 感谢追到最后的小可爱们，期待下次见面~ 另：状态不好其他的坑也有点纠结，暂时还没定新文开什么。预计一到两周开新，就开预存的其中一个。 么么啾，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