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我能摸摸你的耳朵吗 作者：清粥几许 文案： 第一次听说唐教授是只熊的时候她抽了抽嘴角： “您没事儿吧？” 第二次听说唐教授是只熊的时候她甩了个白眼： “您烧糊涂了吧？” 第三次听说唐教授是只熊的时候她举手： “教授，其实我还是蜂蜜精呢！” 后来某天被他摁在沙发上：“你不是蜂蜜精么？来给我尝尝。” “我不是，我没有，跟我没关系！” “亲一下我就原谅你。” 田密乖乖亲了一下他的侧脸，十分谨慎地问： “那……现在……我能摸摸你的耳朵么？” 1.民国之后不许成精，所以我也不知道是啥 2.一时兴起，胡扯八道，图个乐子，不喜勿喷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田密，唐绍远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1 一入了夜，整个城市都变成了一片灯的海洋，来来往往的车交错，红红绿绿的霓虹闪烁。这是肉眼可见的，肉眼无法看见的信号和电波在空气里交织，穿过高楼大厦，跳过一扇小小的窗，顺着黑色的耳机线传到少女的耳朵里: “只见那女孩眼里忽然闪烁起蓝绿色的光芒，纵身跳上九米的高台，冲着他甜笑，一眨眼，人便不见了……” “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啦！天赋异禀的少女该何去何从？明晚20：30，请继续与我们一同倾听异人少女的爱情故事！不见不散哦！” 异人？如果真的有这种东西就好了，能不能帮她把面前这堆脏衣服都洗了？再赶在姨妈一家回来之前把饭给做了？顺带把房间也打扫一遍就更好了……田密这么想着，自己无聊地撇了撇嘴角，接着搓了搓T恤上那块大大的油渍。 耳机里响起了音乐，田密在水龙头下面冲了冲手上没洗干净的洗衣液泡沫，摘了耳边的耳机塞进口袋里，把旁边刚刚洗好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脱水，连续半个月的阴雨天让她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来，她开窗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势又大了不少。 外面的门咔嗒一声，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伴着低笑：“那地方真不错，下次我们还可以再去。” “是啊，味道挺好的。” 田密扶着洗衣机的手攥了攥手机，换了一张笑脸出去，他们几个一见到她都没说话，表情也变了。 “姨妈，你们回来了。” “嗯，我们吃过了，你自己看看冰箱还有什么，随便吃点吧。” 她姨夫把手里的公文包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从他身后窜出来一个穿校服的高个子男孩，他刚换下的鞋子就胡乱地摆在旁边，自顾自地回房间去了，过了一会儿又拿着一套运动服出来：“我说了这个明天要穿的吧？你怎么不给我洗一下啊？” “你没拿出来，我不知道要洗。”田密脸上的笑早就收了起来，对于她这个乖张的表弟，她向来不喜欢，准确点说，这个家里的每个人她都不喜欢，他们也不喜欢她。 “算了算了！真的是！”男孩烦躁地把衣服甩在地上，房门摔得山响。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这么摔门，门都给摔坏了！到时候又要花钱修！整天一个两个就知道张手要钱，谁挣钱啊！还有你，厂子搞成这样你还有心思在这坐着啊！” 田密站在一边不说话，手机被她攥在手里，不小心被摁住了开机键，屏幕亮了，上面是刚刚收到的新学期缴学费的通知，她知道姨妈这话是说给她听的，每次到开学都得演这么一出，本来她也早就习惯了，可是今年情况有些不太一样，她姨夫的厂子上个月突然被检查出产品不合格，所以被退了一个大单，再加上上面过来清查，也是危在旦夕。 被老婆唠叨的中年男人松了松自己的领带，若无其事地打开了电视：“你催我有什么用？你没看我今天已经打了一天的电话吗？有本事你自己找人办去！” 洗衣机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田密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站在这里看着他们吵架还是去把衣服晾好，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去了卫生间。 “今年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 “你不是找人算过了吗？还花了千把块，算的什么？” “还能是什么？那个……” 客厅里说话的声音小了点，田密把衣服抖得哗啦啦的响，她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无非就是自己是个扫把星，克死了父母不说，来姨妈家五年，先是姨妈生了场病不说，姨夫的工厂也出了问题，甚至他们连表弟惹得麻烦也怪在她头上…… 要不是实在是没人推脱，再加上当初拿了她爸妈的赔偿金成了她的法定监护人，或许他们早就把田密赶出家门了，可是他们显然已经记不得当初拿赔偿金的时候那套感人肺腑的说辞了。 田密把衣服一件一件晾好，目光却还是落在那块没洗掉的油渍上，果然还是洗不掉啊，就算是再努力，有些东西还是无法忍受，就像这块油渍一样。 她冲了冲手出去，外面已经偃旗息鼓，两个中年人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发呆，两张不苟言笑的脸让空气都变得压抑了起来。 “姨妈，姨夫，我该交学费了，再过几天就开学了，明天我打算提前回学校去，东西我都收拾好了。”田密在同城的一所大学上学，开学升大二，暑假在外面实习也没怎么回来，不过回来住了一周的样子。 “又要交学费？”她姨夫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可能是为了显得不那么尴尬又加了一句：“挺快的啊。” “田密啊，你看我和你姨夫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正急需用钱，你弟弟这也马上要上大学了，家里两个大学生，花钱也不是小数目，你是姐姐，能不能先……” 田密冷冷地笑了一声：“姨妈，我爸妈的赔偿金供我四年大学应该绰绰有余吧，我平常的生活费都是自己挣的，只要个学费不过分吧？” “你！” 她一向柔顺，平常虽然回来不多，但是基本上对他们也是言听计从，从不与他们争辩什么，今天突然这么直接，她姨妈显然有点吃惊，但是被旁边的她姨夫拉了一把，刚要站起来争执的人被他拉到沙发上坐着。 “你拉我干嘛？你听听她这话，说的跟我们吞了她的钱似的！平常我们对你不也跟亲闺女一样？你爸妈那点钱五年早就被你花完了，你吃的住的不花钱啊？你别以为自己打了一年工就能这么跟我说话了！这是家里有困难了，又不是说不给，你自己有钱先垫上嘛，到时候家里周转过来再给你就是，你还讲不讲点良心！” 田密看着她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感觉心里一阵郁结，窗外哗啦啦的雨声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她心上一样，聚在一起噼里啪啦地炸开了锅，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够了。” “你说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 田密觉得一阵难受，叫她一声姨妈是看在妈妈的面子上，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无家可归，她真的不想这家人再牵扯上任何一丝一毫的关系，他们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可是这种亲人还不如没有吧？ 能怎么办呢？离开么？凭什么？他们恨不得把自己甩的远远的吧？ “我和你姨妈商量商量，你先回房间。” 他们夫妇两个进了房间就开始争吵，房门甚至都没有关上，田密感觉自己再也不能在这间屋子里待下去了，她转身出了门。 下了楼才想起来外面正下着大雨，她突然想起来以前每次下雨妈妈都会到学校接她放学，举着一把大大的伞在校门口大肆地喊着她的小名：“甜甜！” 然后一帮同学也跟着甜甜，甜甜的喊，她无奈地看了自家老妈一眼，乖乖地走到她的伞下。他们给她取了这么甜蜜的名字，本意是让她一生顺遂，甜蜜适意，现在想起来还真是讽刺。 有个楼上的邻居的阿姨下班刚回来，看见她一个人站在门口，眼圈红红的。 “甜甜，下这么大的雨要出门啊？没带伞吧？你先拿去用吧。”那阿姨把伞往她手里一塞，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哎呀，这雨真的太大了。” 也不知道是伞柄上的暖意还是这声甜甜戳进了她的心窝里，她鼻子一酸，眼泪就顺着眼窝滚落了下来，她低着头说了声谢谢就窜进了雨幕里，留下那阿姨叹了口气：“这孩子，天这么黑了，去哪啊？” 田密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去哪都好，只要不是在这里。 顺着小区门口的公路一路往前走，茫无目的的，那些车和她擦肩而过，溅起一裤腿的水渍来，她也不在意，脑子里乱乱的，耳边也乱乱的。 就在外面逛一会吧，她想。 走了大概有十分钟，在一个拐角处，突然转过来一辆黑色的吉普，车速很快，她往旁边侧了侧身，这附近的路灯坏了，很久没修，车灯刺的她眼睛一点都睁不开，只觉得一阵刺耳的声音，那辆车或许是停了下来，她闭着眼睛，感觉手上的那把伞被掀翻了，不知道吹到了什么地方。 她腰间一沉，被一个什么东西从地上捞了起来，双脚离地，是个人？来不及反应，她的脸朝下，被人这么拎了起来…… 田密努力地想要睁开眼，可是她被那人一手就这么拎着腰，像拎着一个什么物件一样，速度好快，像坐车，又像是飞行，她感觉自己开始神志不清，像是在做梦，耳朵疼，呼呼的风声，无法睁开眼睛。 再后来，她真的神志不清了…… “我这是死了么？” 田密的第一个想法，可是死了应该不会这么痛吧？不知道妈妈爸爸出车祸前，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可是她不想死，她要活着。 第2章 2 如果某天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纯白的大床上，会是什么反应？尖叫？还是害怕？ 田密都没有，她第一个念头是：“我还活着吗？” 确认了自己一切都好好的，就连脚上的球鞋都还在的时候田密才开始环顾周围，这个房间看起来很大，除了床之外就是靠墙的衣柜和一张桌子一个椅子，装饰的很简单，色调是灰色的，看起来显得冷冰冰的。 她一转脸，看到了一只手臂——男人的手臂，裹着白衬衫还能看见刚刚好的肌肉线条，她下意识地往旁边缩了缩。 田密环顾四周，摸起床头的玻璃杯，缓缓往那边挪了挪，低头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她举着玻璃杯的手顿了一下。 那人就这么侧躺在地上，一只手臂因为被床挡住了，就这么耷拉在床上，她那略显单薄的，十九年的人生经历告诉她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长成这样的男人，这种长相可能放在明星堆里也能被人感叹一句：妖孽。 就连打扰他睡觉，似乎都是一种罪过，他的头发可能因为长时间没有修理有点长，耷拉在下颌处，柔顺的线条勾勒着完美的侧脸，就像一幅画。 白衬衫和西裤被地板上的地毯弄的皱巴巴，他一动不动。 田密犹豫了一下，手上仍旧紧紧捏着那个玻璃杯：“喂，喂……” 那人没动静，推一下，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田密有点害怕了，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活着，但是悄无声息。 她回忆了一下昨天的情形，看样子有可能是这个人把自己救了，可是他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伤痕，却怎么也叫不醒，田密不知道该不该叫救护车。 手机掉在床脚，她弯腰去捞，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警惕地窜到了床下，躲在床后面，只露了一双眼睛。 “醒了？”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热裤短T的短发女孩，腿很长，所以没两步就走到了这边，田密看着她不费什么力气地把那个男人搬到了床上放好：“别担心，他没事，就是有点累了，可能要多睡一会儿。” “是你们救了我么？”田密虽然不认识他们，但是直觉告诉她他们不是什么坏人，因为如果他们要真的想怎么样的话，早就得逞了，没必要等到她醒过来。 “嗯，他救了你，他是你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啊，你就被那辆车给撞了。”那女孩莫名冲着她笑了笑，她的笑容看起来透着点狡黠，眼尾的眼线画得很俏皮：“所以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他，我有很重要的事现在要去办，行么？” “不用送医院吗？”田密已经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被她安置在床上的男人，他看起来真的没有什么人气儿，如果不是自己刚刚已经确认过，她甚至怀疑这人已经…… “不用，因为他家里就他一个人，所以我不是很放心，但是我实在是走不开，你就呆到他醒过来就好了。”那女孩子隔着床伸出手来：“我给你留个号码吧，如果他有什么异常你可以联系我。” 田密接过手机来，她存好的新号码，上面备注是：苗苗。 再一抬头，那姑娘就已经走出房门了：“这屋子你自己逛逛，东西随便用，不用客气。” “那个……” 她话还没说完，苗苗就转头给了她一个飞吻：“谢谢啦！” 田密感觉自己的头还是晕的，这是个什么情况？莫名其妙为什么要把一个晕过去的男人交给她照顾？ 她从房间出来，外面已经没人了，这是一套复式的两层小公寓，装修风格一如既往的简单，她看了一下，生活用品也还算充足，看起来这里的主人品味不错，生活品质也挺高的。 是那个男人吗？ 田密甚至想起来自己没有问他叫什么名字，她拿起手机来先查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定位信息显示出来的位置她倒是很熟悉，是市里有名的富人区，在郊区的小山上，虽然交通便利，但是进城开车也要将近四十分钟，外面天还是黑的，她就算是想离开，也得等到明天早上。 等到明天早上那人醒了，她就离开。 可是刚刚那个叫苗苗的女孩子怎么走的呢？田密都没看见她开车。 她看了看手机，就连一条未接来电都没有，距离自己离开姨妈家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很显然他们并不是很关心自己去了哪里。 在一个莫名其妙的雨夜，遇上了一场莫名其妙的车祸，被人带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别墅，又被人莫名其妙地丢在这里…… 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让自己清醒一下，确认这不是在做梦。 “嘶……”田密摸了摸自己生疼的脑门，总算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电话来了，并不是她姨妈家里来的，而是田密的室友，暑假和她一起留在学校实习的好朋友杨平，因为她本来打算明天就去学校，所以提前和她联系过。 “田密，你明天几点来啊？我去车站接你。”杨平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但是对朋友特别仗义，大学这一年，田密和她关系最好。 “我……” 田密简要地跟她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是不是很无语？你说我到底要不要报警啊？” “人家也没把你怎么样，你怎么报警啊？要不这样吧，我现在找个车过去接你，你把地址发给我？” “可是这人还晕着，没人管怎么办？”田密想着好歹也是别人帮了自己，把人丢在这里总归不太好。 “这个简单，送医院去吧，然后你把地址发给刚刚联系你的那个妹子不就好了。” “可是……”田密听见楼上有动静：“等一下，等会儿我联系你！” 她蹬蹬蹬一口气跑上楼，躲在房间门口看了一眼，那人正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可是他似乎浑身绵软，往前挪动了一点点就不动了，气喘吁吁。 田密捏着手机在门口踟蹰，虽然说他看起来这么弱应该是不值得害怕的，但是她还是多少要警惕一些。 她偷偷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往里面看了看，爬到地板上的人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长发贴着他的脸颊，眼神冷淡的让田密浑身一抖，她现在是进去不是，不进去也不是，一时间楞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是好。 他的语气也是淡淡的：“看够了就过来帮我一下。” 第3章 3 他醒了，他从床上爬下来要吃饭。 田密从厨房冰箱里找到了一些面包和牛奶，先给他热了一下送到桌子上，这人很奇怪，他不让自己靠他太近，就让她站在十米之前的地方看着，就连名字也没问。 田密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昨天昏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总归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坏人。 “请问……” “这个土司有点焦了，有味道，还有别的吃的吗？”他只喝了几口牛奶，看着比刚刚有气无力的样子好了一点，土司他一口都没吃，田密看了好几眼也没觉得哪里糊了。 “……” 她在冰箱里没有找到别的东西，突然反应过来这里是他的家，而不是自己家：“没有什么别的吃的，就剩下柜子里的面粉，冰箱里还有两个鸡蛋，要不我给你做个鸡蛋饼吧。” “谢谢。” 他倒还真不客气。 田密在厨房里做烫面团，开放式的厨房可以一眼看到那边坐着的人，他披着一件长长的薄外套，微微仰面靠在椅子上，身体放松，双目紧闭，似乎是在休息。 田密旁边的盆被她不小心弄响了，他睁眼看了一下，缓缓调整好坐姿：“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田密愣了一下，不是他把自己弄过来的吗？怎么他还反问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她还想知道呢！ “我叫田密，至于为什么在这儿，应该是我问你吧，不是你把我从车祸里救了么？” “车祸？”那人显然一脸不太清楚的样子。 “是你那个朋友说的，”田密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又补了一句：“就是那个叫苗苗的小姐姐。” “哦，她。”他舒了口气：“谢谢。” “我该谢谢你才对。”再怎么说也是救命恩人，就算是嘴巴挑了一点，他好歹救了自己一命，虽然说苗苗跟她说了留到人醒了就能走了，但是现在这三更半夜的，她做饭做的自己都有点饿了，总不能留着一个饿的半死不活的人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吧。 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说要给杨平打电话来着，连忙放下手里的面团，冲了冲手在身上胡乱擦了擦：“嗯，你放心，不用来了，我明天早上就回去，还得先去姨妈家里拿东西，放心吧，我没事。” 她打完电话发现刚刚还坐在旁边椅子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再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了衣服，看起来是洗澡去了，这人还真是讲究，田密把金黄的蛋饼放在昂贵的磁盘子里，装了两份，她也饿了，该吃点东西了。 “谢谢。”他仍旧还是一句话，他穿着的居家的睡衣，丝绸的，长袖长裤，长发放在耳后，让田密想起漫画里的男主角，再低头看看自己，卡通T恤塞进背带短裤里，丸子头已经松了，还不知道脸上是个什么光景，田密顺便低头在黑色大理石的桌面上看了看自己。 她端着自己的盘子刚要走过去就被他阻拦了：“抱歉，你能不能就在那边，我对味道比较敏感。” 田密的脸涨的通红，无论如何对一个女生说这种话都不是一个绅士作为，他的意思是自己身上有味道？ 他似乎也看出了田密的情绪有些不对，又解释道：“不是不好的味道。” “啊？”田密觉得自己和他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到底在说什么？他现在的意思是说她身上的味道好闻么？ “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他说话的时候好像很冷漠，鼻梁上有小小的褶皱，像是不想说话的样子。 田密也不再问，她坐在厨房外面的那个高脚凳上，因为腿短，所以够不到地上，两只脚在半空中晃悠，吃东西的时候她的脚不自觉地上翘着，一摇一摆的。 她的手艺还算不错，经历了这么一阵乱七八糟的事情，能够在这样的深夜吃上自己亲手做的鸡蛋饼也算是个一个很不错的事了，所以她本来满是乌云的心情又转晴了。 她满是享受地吃着自己的鸡蛋饼，把身后的人给忘了，全然不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他先是闻了闻这个鸡蛋饼的味道，还不错，可是看着卖相不是特别好看，他没吃过这种东西，一般都是西餐，所以下口之前还有点谨慎。 可是看到那个小小的坐在椅子上的背影，他突然觉得这个东西应该很好吃吧，不然她怎么从头发丝到脚尖都让人觉得开心？ 他尝了一小块，还不错。 不过没有她身上的味道好闻，经过她刚刚的提醒，他总算是想起来自己是如何把这个叫田密的姑娘从路边上掠回来，又是如何靠着最后一点理智把自己弄晕过去。 这姑娘好像全然不知道自己刚刚虎口脱险，竟然还在这里喜滋滋地吃鸡蛋饼，想到这里他的嘴角竟然不自觉地扬了扬，尤其是她还把自己当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你吃完了的话，那个碗……” 他猛然抬头，却发现女孩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指尖怯生生地指了指桌上已经精光的盘子。 她身上充满了蜂蜜般的甜香，对他来说，这是致命的吸引力，可是她却全然不知对面的人用着怎样的控制力保持着冷静：“你放在这吧，明天会有人收拾的。” 他起身上楼，长腿一迈，和她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他在那个转梯上停了下来：“你今晚先睡在楼下的房间里，随便哪间都可以，明天我找人送你回去。” “哦。” 田密点了点头，虽然他说不用洗，可是她还是看不过去，把东西都洗好了收拾好了放在柜子里，这里的东西都还算齐全，除了冰箱里的食材不多，其他的东西倒是一应俱全，但是一进房间，感觉就像是快捷酒店，东西都收拾的一丝不苟，就连拖鞋和洗漱用具都整整齐齐摆着，还有一次性的。 什么样的人会在自己的家里放一次性的洗漱用具和拖鞋？田密本来没有打算在这里睡觉，她局的自己今天注定是睡不着了，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裤子上溅了一些泥点，她简单收拾了一些，洗漱了一下。 手机也没电了，静静地黑着屏幕躺在一边，这间房子很大，就他们两个人，田密觉得有点害怕，所以也不敢出房间门，就合衣紧紧地躺着，开着灯。 她脑子里很乱，想着姨妈他们会不会报警之类的，想着想着就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她抱着被子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的早，满屋子都洒满了阳光，照在她身上，空调开的有点凉，她半夜里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 她挣扎着起来洗漱了一下，手机也没电了，连几点都不知道。 一出房门她就楞在了原地，桌子上放着大概有一桌子的丰盛早餐，有中式有西式的，光是果汁就有三种，苗苗坐在旁边，她身后站着一个一身白色厨师服的男人。 “醒了？昨天辛苦你了，唐绍远一大早喊我过来送你回家呢。”苗苗打了个慵懒的哈欠。 “嗯，谢谢，你昨晚上通宵加班了吗？”田密看她的脸色疲倦，她昨天又说自己有事走不开，再看看这里的气派，估计他们都是有钱的大老板，经常会加班的那种吧。 “哈哈哈，算吧，上半夜加班，下半夜……”苗苗抛过来一个暧昧的眼神，田密的大眼睛眨了眨，没有什么反应，她就从果盘里挑了一颗草莓塞进嘴里。 田密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见昨天那人。 “他忙着呢，一大早即钻实验室了。”苗苗斜着眼尾睨了她一眼。 “哦。”真是个奇怪的人，田密心里暗自想着，本来还说要和他道个谢，现在看来算了，以后应该也不会见了，虽然救命之恩用一顿鸡蛋饼来还人情是有点敷衍了，但是好歹也是个心意吧。 苗苗开车送她一路回家，路上两个人也没有说什么话，跑车上放着嘈杂的音乐，苗苗时不时跟着唱两句，到地方还冲着她笑了笑：“那我先走啦！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哦！” 田密笑着点了点头，可是她不觉得自己这样的人会和这两个人有什么交集，这一次全然就像是童话一样，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过了一夜而已。 她深呼吸，转身看着那栋看起来无比熟悉的小区住宿楼，很显然，这才是她的现实生活，就算是自己再怎么生气，要回家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别的选择，最起码她也要把自己的东西带走才行。 她上楼，站在姨妈家门口，刚要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笑声。 “我们家儿子上学的事情就拜托您了！”这是姨妈的声音，她很熟悉，她应该是送客人到门口。 有个陌生的声音笑道：“哪里哪里，钱你们还提前准备好就行，其他的事情交给我，现在出国本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像是你们家这种条件，把孩子送到国外的也是很明智的，现在国内的学历早就不值钱啦！” “那还请刘老师多多费心啊……” 很显然他们没有想到能在门口看见田密。 “你怎么才回来？昨天又去哪里疯去了？”姨妈笑着送走了那个所谓的刘老师，一转脸就是质问。 田密的指甲在手心印出了一个深深的印子，想想自己昨天还怕他们担心或者报警，这种想法真的是太可笑了，他们根本不关心自己的死活吧，他们有钱送自己的儿子出国读书，也没钱给她交个几千块的学费，看起来他们也并不想解释什么。 “没什么，我回来拿我的东西。” “以后我也不会回来了，什么都别说了，刚刚的话我就当做没听见。” 田密抢在她姨妈说话之前说完了话，推着自己的箱子就出门了，好像从鬼门关走一趟，其他的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了，如果是爸爸妈妈在世，他们也一定想看到她开心的样子吧。 田密扯了扯嘴角，给自己和未来，绽放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第4章 4 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从家里搬出来也有两天了，首先要解决的当然就是生存问题，田密查了查自己剩下的钱，上学期的奖学金加上暑假打工挣的钱差不多能先把学费给交上，但是她还得找兼职赚生活费，否则没办法撑下去。 “要我说，你那个姨妈姨夫也真的是够坏的，且不说别的吧，就你爸妈那钱他们都能吞，真的是不怕遭天谴，再说当初要不是那笔钱，他们的生意哪里做的起来？现在倒好，他们厂子不太行了，就把你给轰出家门，要是我，我非得和他们拼一个你死我活！” 杨平梳着波波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义愤填膺：“你就是性格太软，你这样子他们不欺负你欺负谁？” “拼个你死我活又怎么样，到时候也捞不着什么好处，而且，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也不想再重新拿出来理论了，那些钱对我来说并非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田密从来不是因为在意钱的事情，让她心寒的是从此以后她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家人了，她真的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算了算了，你心胸这么宽广，我也不管你了，诶，你干嘛呢？一回来就抱着个手机，我还等着你跟我讲讲那天晚上的那个奇遇呢！”杨平拉着椅子坐到她旁边来，寝室的另外两个同学还没来，就她俩，所以早已经到了该睡的时候，两个人还点着充电台灯，一点睡意也没有。 “我在找那天跟邻居借的伞，买了给那个阿姨寄过去。” “啧啧，真的是天底下再也找不到你这样好的人了，自己的命差点都丢了，还记挂着一把伞。” 杨平觉得没趣就爬上去睡觉了，田密坐在床上翻找着，想尽量买个差不多的，她好不容易买好了，填了地址，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她按了接听键去了阳台。 “喂？” “田密，对吧？”苗苗那边有点嘈杂，好像是在什么酒吧之类的地方，吵得田密把音量给降下来好几格。 “是我，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田密没想到她会给自己打电话，其实她并不太想和那两个人有什么关联，他们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 “电话里说不清，明天你有时间吗？你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找你聊聊。” 田密打开备忘录看了看，明天有几个兼职要过去面试，她的时间向来排的很满，基本上除了上课和去图书馆自习，她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做兼职了，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如果真的从那个家里出来，自己不至于无处可去。 只不过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 “好，明天中午十一点半行么？在哪见？”田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如此放心，可是他们是救命恩人，她总归要给点面子。 “你到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找你就是了。” 苗苗这边正忙得不亦乐乎，有人把酒洒到她身上了，她往旁边躲了一下，拧了拧眉头：“就这样了，明天等你电话啊！” 苗苗挂了电话，抽了两张纸在身上擦了擦，就毫不在意地拎了包要走。 “这么快就走？”旁边的几个狐朋狗友似乎还没玩够。 “我走我的，你们玩你们的。”苗苗拎着外套出了门，直接驱车到了唐绍远家，虽然刚刚在电话里已经答应了他，也帮他联系好了田密，可是对于他这个决定，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太可行，还是当面问问他才好。 唐绍远家里平常是一个人也没有，这么大的房子他常去的地方就两个，一个是自己的房间，另外一个就是实验室，到实验室去找他，一找一个准。 “进来吧。”他戴着透明的护目镜穿着白大褂却给人一种到了米兰时装周的感觉，长得帅的男人不管扔在哪都是一道风景线。 “你怎么知道是我？”苗苗从门口进来，穿着高跟鞋，走路却没有一点声音。 “不按门铃就能进来的，除了你还有谁？更何况，”他瞥了她身上的酒渍语言，皱起了眉：“我能闻见你的气味。” 苗苗往旁边的那张椅子上大咧咧一坐，趴在椅子靠背上冲他飞了两个眼神：“什么味道？和你的小甜甜一样吗？” 唐绍远摇了摇手里的试管，并没有和她说多余的话。 “你知道你那天晚上都成什么样了吗？”苗苗说这话的时候还含着笑，摆明了是要打趣他：“你应该知道自己发病的时候什么熊样吧？我要是再晚来一步，指不定你就把人家姑娘……” 苗苗一个大喘气，唐绍远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飞过去：“我记得很清楚，不用你替我回忆。”他记得很清楚，当时自己是怎么扯开田密的领口，然后又是怎么把自己给强行弄昏过去的。 苗苗咂嘴，本来想逗逗他的：“无聊，我来找你就是说这个事儿的，你分明知道她身上那个味道你受不了，还要找她来帮忙？唐绍远，你可别忘了，我们不是一般人。” 唐绍远单手插在口袋里，倚着身后的试验台：“我的药物研发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效果你也看见了，可以控制我们很长时间像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更何况，找她来正是因为她对于我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这样我才能知道怎么控制药量，她也是实验的一部分。” “……”苗苗知道，只要是唐绍远决定了的事情，自己说的再多也是多余，他一向是随心所欲，包括当初从那个地方出来，包括研发这些药物：“算了，我知道我也劝不动你，可是你拿自己做实验就算了，我管不着，你让人家小姑娘在这里陪着你以身试险，万一你哪天控制不住把人给伤着了，算谁的？” “我知道循序渐进，”唐绍远淡淡地说了一句：“更何况，她目前的状况，这份工作对她来说，应该也算不上是以身试险吧。” “怎么不算？就算人家现在缺钱，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也算是以身试险了吧？”苗苗一激动说话就会腾地站起来，恨不得上手上脚，像炸毛的猫：“更何况你还……这么危险。” “你可以和她说清楚，只要不涉及我们的背景就可以，你就和她说……” “打住打住！我没那个闲工夫帮你说这些，我只管把人给你带到，到时候这些具体的事情你自己跟人姑娘交代吧，我还忙，上班的时间快到了。”苗苗收了收自己的东西，看了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直接从他实验室的窗台跳出去了。 半个小时之后，田密躺在床上，耳朵里塞着耳机，那个异人少女的故事已经开始了，她对于这些故事挺感兴趣的，主要是因为生活太操蛋，所以才会选择暂时性沉迷到二次元世界里。 一开始是因为喜欢这个主播的声音才听得，后面觉得她每次讲的故事离奇又有趣。这个晚电台听的人不多，所以主播好像很放得开，讲故事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很真实的感觉，就像是坐在你对面和你聊天的朋友。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异人吗？就像故事里一样，他们在世界的边缘游走着，等待着一个救赎自己的机会，他们一半像人，一半又不像。” 田密圆圆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蚊帐，寝室的窗户外面透进来一点点光线，她睡不着，也跟着主播的问题思索着。 怎么可能会信这么荒诞的故事？故事始终就是故事而已，田密算是个挺现实的人。 想了一会儿她就沉沉睡去，梦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梦见了那个只见过一次的男人，他静静地躺在那里，白衬衫露出精致又好看的锁骨，而她自己蹲在一边就那么看着，看着看着还一边感叹：“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突然那人醒了，把她吓一跳，一溜烟儿窜到了门外。 然后她就被杨平摇醒了：“你的闹钟响了好久了！你还去不去面试了呀？” 田密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几点了？” “九点了！” “什么？”她立即从床上惊坐了起来，看来是因为昨天睡的太晚，又梦见帅哥所以才会一直睡不醒…… 真的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田密为自己一晚上的“昏庸无度”而感到羞耻，可是一回想起来那张脸，她又对着镜子愣了一会儿，使劲儿地拍了自己额头一把，该醒醒了。 当她叼着面包和袋装牛奶好不容易挤上了公交的时候，又感叹了一波美色误人。 “杨平，你听说过唐绍远吗？”田密突然想起来那天似乎苗苗这么喊过他，也不知道有没有记错，她平时过得是老年生活，所以对很多众所周知的八卦都不太了解，脑子里只有学习和钱，所以总是被人嘲笑，她想着那么帅的人，而且还有钱，住的那么偏远，说不定是个明星之类的，应该知名度不会低。 “唐绍远？”杨平咬了一口自己的土司，司机一个拐弯，她整个人差点被甩出去，啊啊啊啊地叫了一声，被田密一把拉了回来。 “你说的该不会是隔壁学校的那个最帅教授唐绍远吧？” “教授？”这个职业有点出人意料，不会是同名吧？ “不过他前两年就辞职了啊，没人知道他去哪了，他当年真的是帅的惨绝人寰啊，我也是从学姐那边听说的，好不容易搞到了两张糊的要死的照片，我都换了两个手机了都没舍得删，我之前不是给你看过么？” 什么时候看过……田密一点儿都记不得了，毕竟她三天两头说这个小鲜肉帅，那个大叔有魅力，所以她估计是瞄了一眼，也没注意。 “喏，”杨平嘴里叼着牛奶袋，从手机里翻出来一张模糊不清的全身照，看角度应该是有学生上课偷拍的，那时候他还是短发，挺立的身姿，上黑下白的简约风格，侧脸和她那天看到的一模一样：“是不是很帅？” 田密没答话，她被黑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吸引了视线。 原来他是研究基因学的啊。 长相这么优秀的人，还那么有钱，就连智商都是碾压，田密头一次觉得这个世界是那么不公平，她愤愤地咬了一口土司。 第5章 5 兼职面试不会很复杂，基本上就是对着简历尬聊两句，主要是时间比较难协调，田密上午的面试并不太顺利，可能从一起床那会儿就不太顺利。 到了快吃午饭的时间点，她想起来昨天和苗苗约好了要和她见一见的，一个电话过去她很快就过来了，这次的车好像也换了一辆，田密在心中咋舌，可见他们财力雄厚，所以三天换一辆车应该也是日常了。 “上车。”苗苗扒拉了一下鼻梁上的墨镜，伸手拍了拍玻璃摇下来的车窗。 “我下午还有别的事情。”田密的意思是有什么事情最好能在这里讲，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苗苗。 “面试么？”苗苗的眼神瞟了瞟：“其实我也是给你介绍工作的，周末两天上班，时薪你自己开吧，工作地点就在唐绍远家里，工作内容基本上就是帮忙整理一下资料之类的，具体的他会跟你讲清楚，我也就是传个话。” 周末……时薪……唐绍远…… 田密就听见这么几个字眼，她犹豫了一会儿，高薪兼职，还有帅哥可以欣赏，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落到自己头上来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会不会有诈？ “你放心，安全不会有什么问题，”苗苗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你也不用着急答应，我带你过去见见他，具体的你们再谈，如果你觉得不可以就直接跟他说，没关系的。” 鬼使神差的，田密上了车，然后在途中再次感叹美色害人，缺钱是主要的，但是帅哥的辅助作用也很大。 “其实上次你昏迷那天，发生了一些事情，没跟你讲清楚是因为时间比较紧急。”苗苗这人虽然看着大大咧咧，但是心思其实很通透：“我是电台的主播，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女孩子很少有听电台的吧？” “我听的，我很喜欢的一个电台节目叫《都市夜话》，你知道么？”说起自己喜欢的东西来，田密的脸上漾着笑意，看起来没有那么拘谨了。 “这么巧。”苗苗冲着她一挑眉：“那就是我的节目。” “真的？你不会是和我开玩笑的吧？”田密有点坐不住了，要不是安全带限制了她，她估计都能冲上去给她一个拥抱，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三天里发生的事情都很巧，真是奇妙的缘分。 “我可不喜欢和小姑娘开玩笑。” 这话说的，像是她很老了一样，田密看着她这模样分明是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的那些故事都是自己写的吗？” “嗯嗯，大部分是。”苗苗点了点头，其实那都不是故事，不过没人信的事情也可以暂时归结为故事吧。 因为有了这么一个巧合，田密在路上一直闲不住地聊了很多关于电台和之前的故事，苗苗还挺感叹的，本来以为是个安静的小姑娘，没想到话匣子一打开还挺可爱的。 田密看着她熟练地输了密码开了门，心里揣测着这两个人的关系，对于苗苗，有了粉丝滤镜之后，她自然是很喜欢，对于唐绍远这种长得人神共愤的男人，她当然是可望不可即，所以田密暗自为自己的女神找到这么优秀的男朋友而感到开心，真心地开心。 一进门她就被冻得抱着双臂，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要死了，这人估计又是忘记调温度了。”苗苗嘟囔了一句，在大厅里找遥控器调空调温度。 田密打量了一下，这里的环境还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好，感觉像是没有人住一样，冷冷清清，干干净净。 “你等一下，我去叫他下来。” 田密点了点头，她还沉浸在见到自己女神的兴奋中，苗苗人长得美，性格也爽朗，感觉人很不错。 大概过了两分钟不到，唐绍远从楼上下来了，他把空调开的这么低，自己倒是穿的严严实实，虽然已经是九月初，外面的天气仍然不算凉爽，田密还是简单的短裤和T恤，唐绍远仍然是黑裤和白衬衫。 他的头发在脑后随手扎了一个小揪，前面的碎发凌乱却不难看，男人留长发其实不在田密的审美范围内，可是他怎么样，都不会让人觉得别扭，仿佛他天生就该是这样子。 田密在心里默默地提醒自己：这是女神的男朋友，别看了。 “坐。”唐绍远的话不多，他人看起来其实挺温和的，田密想了想上次被他无故嫌弃的面包片，又觉得他这个人应该挺挑剔的。 他隔的老远，田密甚至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也有烤焦的土司味，看了看坐在他旁边自顾自剥橘子皮的苗苗，她大概明白了，这位唐教授的求生欲真的是让人感动。 “给你。”苗苗把橘子往她手里一塞，又开始剥下一个。 田密恨不得上去跟他说，这个时候应该主动帮着女友剥橘子皮，她把一小瓣橘子塞进嘴里，堵住自己的八卦嘴。 “工作不会太繁杂，主要是一些资料的整理，会涉及一些英文，不会太专业，主要都是些以前的报道，要求也不多，你只要准时上下班，按照时间节点把资料交给我就可以了，但是有两个除了工作之外的要求。” 唐绍远言简意赅，田密却被刚才那一瓣橘子酸出了眼泪来，一双灵动的眼睛瞬间眼泪汪汪，她擦了擦：“不好意思，太酸了。” 苗苗也咬了一瓣：“还真的是，酸掉牙了，你不是喜欢甜的么？干嘛突然买这么酸的东西？” 虽然他不会亲自买这些生活必需品，但是他的生活习惯这里买东西做饭的阿姨都很清楚，他嗜甜，如果不是他授意，他们是不会擅自买这种口味的东西，他很挑，所有人都知道。 “要戒了。”唐绍远的眼神似乎往田密这边扫了一圈，她的手竟然还捏着那个橘子，显然是不想吃但是又不好意思放下，那点小纠结都被他看在眼里，挺有意思的。 “是该戒了。”苗苗也看了一眼田密，说实话有点担心她如果单独和唐绍远呆在一起会不会出问题，但是他有自信，她作为多年的朋友自然也是相信唐绍远的。 “刚刚你说有两个要求，是什么呀？”田密问道。 “第一个就是你在这里打工的事情要严格保密，包括你在这接触到的任何资料，都不可以对外人说，第二个就是请你尽量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最好十米开外。” “我懂。”田密莫名地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脸，看着对面郎才女貌的两个人，心里说不清是羡慕还是高兴。 很显然对面的两个人并不知道她又懂什么了，只是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是唐绍远没想到的。 “你有其他问题吗？” “那个……薪水的事情好像还没说。”田密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薪水的事情很重要的，这可是她用来养活自己小命的钱，不得不挂在心上。 苗苗把手里的橘子往盘子里一扔：“你自己说吧，多问他要点，他不缺这点钱。” 田密快速地在自己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平常家教之类的时薪，因为还有交通费，所以可能要稍微多一点，但是毕竟人家已经帮了自己很多了，她也不能漫天要价：“八……” “二百，很好，就二百吧！”苗苗眨巴眨巴眼睛，冲着唐绍远那张看不出多少表情的脸笑了笑：“唐教授，你觉得怎么样？” 田密愣了，她本来是想说八十的，大学生的时薪本来就不是很高的，平时五六十也有人会去做：“不用这么高……” “就这样吧。”他忽然起身：“我希望你能够做六个月，但是如果因为你个人的原因想要退出可以随时和我说，但是在你工作期间，希望你能遵守约定。” 田密也忽地站了起来，他长得太高了，要稍微仰头才能和他对视，可是一看他的眼睛就觉得自己仿佛不是在谈兼职和薪水，反倒是在下一个什么赌约之类的，他的眼神太认真了。 可能学霸都这样吧，田密心里嘀咕，轻轻点了点头，丸子头跟着她点头的动作晃了晃，苗苗用手摸了摸，她回过头来，苗苗笑嘻嘻地说：“你长得圆头圆脑的，很可爱。” “……” 真不知道这算不算夸奖，田密再侧脸过去，唐绍远已经上楼去了，只看见他一个背影。 有这样冷淡的男朋友其实也不太好吧，帅是帅，可是也太冷漠了吧…… 田密开始为自己的女神担心，她操心别人的事情总比自己的事情多，这毛病改都改不了。 “走吧，我先送你回学校，你下周过来就可以了，”苗苗拉着她的手臂往外走，一看她手里还捏着那个橘子就一把拿了下来：“太酸了没法吃，就放着吧，走吧走吧，这屋子怪冷的。” 唐绍远听着一声发动机响，本该工作的他今天却有点乱了心神，整个房子都是她的味道，散都散不去，他刚刚离的太近了，下一次来一定要再稍微远点。 他下楼去调空调，想把排气打开，这样空气能稍微流转的快点，回去的时候看到田密留在盘子里的橘子，只少了一瓣，小小的一个缺口，就像是他现在的心，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去拿，手伸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又把那橘子留在桌子上，再也没看一眼。 第6章 6 开学第一周的周末，田密按照苗苗告诉她的时间和地址到了地方其实还有点忐忑，总觉得像是唐绍远这样挑剔的人可能不太好应对，如果自己达不到他的要求，好像也很对不起他给的薪水。 按了门铃过了一会儿他才出来，他貌似是熬夜了，眼睛看起来有点泛红，这种废寝忘食的科研狂人田密还是头一次见，有些新奇。 其实田密私底下了解了一下唐绍远，资料不多，他为人很低调，大学毕业之后去了国外读的硕博连读，本该五年的时间让他缩短到了三年，回国之后顺利进了高校，两年前无故离职，算起来他今年应该二十七岁了，可是他的脸看起来却比自己还白嫩。 田密暗暗地在心里羡慕了一下这个男人牛奶一样的皮肤，然后从他打开的那条门缝里挤了进来。 “我今天，要做什么？”田密肩膀上挂着一个帆布包，这个地方没有直达的公交，她从最近的公交站步行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才到，所以脸颊红扑扑的，鼻尖上有点出汗，这屋子的温度倒是没有上次来那么冷了，很适宜。 俩人隔着中间空荡荡的大厅，感觉像是两个站在河床对岸的人，这感觉还真的是有点微妙…… “你尽量在一楼工作，有问题可以打电话，用这个，按1接到我实验室，今天需要完成这些资料的翻译，其他请便。” 田密看着那个无线座机，被雷的外焦里嫩。 英文翻译是田密的专业，所以她觉得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虽然她现在还在打基础的阶段，也在准备考专业的翻译考试，她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所以满口答应下来绝对不会无故打扰他。 等到唐绍远走了一会儿，她才长舒一口气，这个男人总会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好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他脑门上就写着两个字，一个是冷，一个是强…… 田密脑补了他脑门上刻着字的样子，莫名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她坐在沙发上，翻了翻那些资料，数量还不少，看来这高时薪也不是白白拿的。 一楼的范围很大，除了厨房客厅餐厅还有两个客房，之前她睡过的，像酒店一样，她很不喜欢，所以宁愿就呆在客厅的沙发上，只是茶几稍微有点矮，茶几上照例放着茶水，只是上次的水果盘换成了糕点。 一个小时后，田密揉了揉自己的后脖颈，觉得这么坐着有点累，看到沙发旁边的地毯上有个小小的坐垫，她就干脆坐到了地上，喝了口水，吃了口栗子糕，捧着刚刚那一堆拿不准的内容，有点犹豫是不是该问唐绍远。 他给她的资料都是些外国的一些关于奇闻异事的报道，还挺有趣的，也有一些关于基因变异领域的文献，她主要拿不准就是那些专业术语，毕竟不太懂，可是这些应该比较重要吧，她犹豫了一会儿，吞下最后一口甜的发腻的栗子糕，还是拨通了电话。 “唐教授？”轻柔的，谨慎的。 “嗯，怎么了？” 不看他那张冷冰冰的面孔的时候，听着他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好像感觉还不错，田密很快收起了觊觎别人男朋友这种罪恶的小心思，略带忐忑地说：“我有几个专业术语拿不准，想问你一下，万一翻错了我怕影响你的工作。” 怎么感觉回到了小学课堂举手问问题的那个劲儿，好像只要是学生一见到老师之类的人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也许是教授这一层身份让原本就遥不可及的人更加疏离。 “不会。” 田密那头愣了一会儿，听见他说：“因为那些不是给我看的，是给你看的。” “……” 也是，他怎么可能需要自己给他翻译资料。 “哦。”是有点无语又有点小埋怨的语气。 唐绍远能从她的每一个小动作，每一句声调里听出她的情绪变化，她好像从来不会隐藏什么，喜怒哀乐总是能自然地流露出来。 “还有别的事吗？” 田密抱着电话摇头：“没了没了，打扰了。” 她听着电话那头嘟嘟嘟的断线音讪讪地挂了电话，立即抱着手机跟杨平吐槽：“这里的气压太低了，难以呼吸。” 杨平：“气压低？你是去了高原吗？” 田密：“不是高原，是极地……” 杨平：“你刚刚不是还说唐教授为了避嫌还装了一部座机吗？这样对所有人高冷只对自己女朋友暖的男人现在真的太少见了，还那么帅！！” 田密：“帅有什么用，再帅的冰箱也不能天天呆在里面。” 发呆了两分钟，田密接着看他给的资料，反正都是给自己看的，她也就不那么吹毛求疵了，时间过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午饭的时间，想一想要和唐绍远一起吃午饭她就觉得难以呼吸。 两个人在一个房子里还要用座机沟通，这真的是正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田密无奈地又举起话筒：“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们午饭，吃什么？” “冰箱应该有食材。” 她说的是我们，可是唐绍远其实不太有吃午饭的习惯，他一般一天只吃两顿，中午是他工作的时间，被她的电话打扰其实有点烦。 田密抱着座机蹬蹬蹬一路小跑到冰箱旁边，打开冰箱门，里面东西挺多的，田密挑了几个比较好处理的说给他听：“嗯，有意面，牛排，还有新鲜的蔬菜和肉，你想吃什么？” 话筒对面没有了声音，田密觉得自己可能是太没把自己当外人了，好像这样问不太好，于是换了一个问法：“我的意思是，你想吃什么的话，我可以顺便帮你做。” 对面又是一阵静默，太尴尬了，田密完全揣测不出唐绍远的意思，和他相处简直比写数学卷子还难：“如果你不想吃这些的话，我可以帮你定外卖也行。” “意面吧。” “好！”她竟然莫名有点雀跃，总算是可以挂电话了。 她把披散下来的头发随手挽起来，开始下意面，她打开冰箱呆了一会儿，拿出来芝士片和火腿，外加几个小番茄，都洗净切块放在一边，这边手忙脚乱地把煮好的意面捞出来用橄榄油拌好，然后开始用洋葱丝爆锅里的油，很快就香味四溢。 唐绍远听着楼下刺刺拉拉的声音伴着浓郁的气味飘上来，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电话响起来的那一瞬间他竟然还有点期待。 “唐教授，你有忌口吗？我准备做番茄火腿和芝士，还有一点点洋葱。”她看着眼前准备好下锅的食材问道。 “没有。” 然后就挂了…… 一楼的锅里噼里啪啦地跳着火腿和西红柿片，楼上一屋子的冰冷仪器一动不动，唐绍远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家里会有这么一幕，因为他吃中餐很少，他怕吵，嘴又挑，食物都是阿姨按时间送过来，这一冰箱的食材还是苗苗特意找阿姨买过来的，就是怕他不知道安排，让人小姑娘没饭吃。 不到十分钟，电话又来了。 他这次倒没接到，他人已经站在楼梯口，看着厨房里认认真真摆盘的那个身影有一会儿了，知道她举起话筒才看见他：“你下来了啊。” 田密放下话筒，把餐盘端到餐厅，还好这个餐桌够长，两个人一个人一头，这样应该没问题了。 田密拍了一张照发给苗苗，她刚刚还特意好心来问她有没有吃上饭，顺便吐槽了一下唐绍远的生活习惯。 苗苗在那边举着手机看着照片里某个入镜了一点点的男人笑：“唐绍远，看来你遇见克星了，竟然乖乖下来吃饭。” “不过这个意面看起来真的好好吃啊。”苗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发过去一条语音：“我也好饿啊，刚睡醒，还没吃饭。” “那你过来吗？冰箱里还有食材。”田密咬着勺子瞄了一眼对面的唐教授，他默不作声地吃着面，好像自己不存在似的，如果苗苗姐来了，好歹气氛能好点，这么下去她真的会崩溃。 “好，我一会儿到。” 田密看着手机偷偷笑了笑，却没想到被唐绍远抓了个正着。 “那个……苗苗姐说她一会儿要过来，我能给她再做一份么？她也没吃饭。”毕竟食材是他的，而且女朋友也是他的，他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随意。” “……”一天听他说请便，随意都听了好几遍了，他这个人还真的是让人无言以对，田密讪讪地起身准备去再做一份，在厨房里呆着总比和他呆在一起好，可能是因为在姨妈家里受够了冷脸，她一遇见这种冷漠的脸孔总觉得有点压抑得难以呼吸。 刚走到餐厅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吃完再做。” “好。” 田密闭了闭眼睛，刚一转身，不知道什么时候鞋上沾了刚刚不小心滴到地上的番茄酱，地板又太滑，一个趔趄她整个人就往后面倒了下去…… 叫都来不及叫，她刚一闭眼睛就感觉自己耳边呼的一声，什么东西撑住了她的腰。 是他温热的手掌，隔着轻薄的布料让她的腰上一阵发烫，她的手下意识抓着他的手臂，耳边扑通扑通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他的心跳，田密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那张脸，呼吸困难。 她刚站稳，唐绍远就松开了手，丢下一句小心点就离开了案发现场，田密揉了揉自己的老腰，突然想起第一次碰见唐绍远那天也是这么奇怪，他动作太快了，几乎是瞬移，这也太……扯了。 第7章 7 苗苗压根不知道田密是怎样在这尴尬的气氛中度过了一个怎样的午餐时光，她只是在把一盘子意面吃光了之后翘着大拇指冲着田密点了点头：“厉害。” “改天我还可以给你做别的。”田密想了想，这里好像不是自己家：“有机会的话。” “小甜甜，你真好。”苗苗冲上来抱着她，还摸了摸她的脑袋。 两个人的关系是如何变得这么亲密的呢？田密也不知道，总之和自己的女神成为朋友是她没想到的，虽然有点受宠若惊，但是苗苗的确是一个很开朗和活泼的人，很容易就亲近了。 “爱情真的是很神奇啊。”田密一边刷碗一边喃喃道。 “神奇什么？”苗苗也在一边帮忙。 “我本来以为像苗苗姐这样性格的女生会喜欢那种阳光的男生，没想到会和唐教授这么……”她本来想说高冷，可是觉得这样可能不太好，又换了个词：“沉稳的人在一起。” “在一起？”苗苗眨了眨眼睛：“不不不，你别误会，我和他可不是男女朋友，我才不喜欢他那样的。” 她看着田密一脸吃惊，笑了笑：“当然不是说他不好的意思，只不过不是我的菜。” “那你们是？” “算是……”苗苗习惯性眯了眯眼睛：“发小吧。” 田密心里说不清楚什么感觉，帅哥没有女朋友，总归是好事，但是郎才女貌的人没有在一起，好像又有点可惜。 自从午饭过后她就没见过唐绍远，苗苗走了以后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呆在这寂寥的大厅里看了一个下午的资料，直到她要走的时候还是没看见有人从楼上下来，只好无奈给楼上打了电话，响了一会儿，没人接。 过了两分钟她又打了一通，还是没人接。 田密想起那天他躺在房间的地板上，有点紧张了，万一要是他又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总归她还是有点不太放心，摸摸索索地上了楼，具体在哪个房间她也不太清楚，只能一扇门一扇门地找过去，有一间里面摆放着很多仪器，看起来像是实验室，可是唐绍远并不在。 直到走到二楼最里面的一扇门，这扇门很小，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竟然是一个楼梯，接到楼下，可是又不像是下楼的路，黑漆漆的，一开门里面亮起了一盏小灯照着路。 她感觉有点毛骨悚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了那么多恐怖片，当然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收起自己所有的好奇心，赶紧关上门离开这里，不管这里面是什么，都不该是她知道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刚转身，又是一阵风一样，她整个人被他单臂揽着腰转移到了一边，那扇门立即被关上，她的背重重地撞到了门上，她下意识地发出一声闷哼，有点疼。 “我应该和你说过，离我远一点。”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侵略的气息，两个人离的很近，近到她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睫毛好长，神色看起来有些隐忍。 “对……对不起，我打电话过来没人接，所以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才过来看看。”田密结结巴巴地，脸都吓白了，虽然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异常，可是看起来真的是生气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她挣扎了一下，他原本提着她腰的手颤动了一下，完全放开，田密的脚这才落了地。 他刚刚吃了药，但是这样的距离还是不能让他控制住自己，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身上的气息会焕发出他一直试图压抑的原始欲/望，不是关于男女之间，而更像是猎物和猎物，想在她细白的脖子上咬一口，是真真切切地咬一口，想把她拆骨入腹。 “走！” 田密抱着自己的帆布袋一路跑着下了楼，风吹着她的长发，空气里全是她的味道。 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生物都有着不同的气味，对于嗅觉不敏感的生物来说，或许很多东西没有什么异常，可是当一种生物的嗅觉达到了很高级的状态，一点点细微的味道都会被无限放大。 无论文明如何发展，这个世界始终是弱肉强食的生物圈，生物链的存在就意味着有一定规则，而每个人都无法违背这个规则，再强大的人也不能。 楼下的门哐当一声关上，唐绍远垂眸看了看自己右手臂上的那块伤疤，拉了拉衬衫的袖子遮住，打开刚刚被关上的门，一步一步朝着底下走去。 田密一路几乎是跑着去的公交站，车还有十几分钟才能到，她满脑子都是乱糟糟的，那张帅的不太真实的脸，以及那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移动速度，还有他说的那两个约定，一个不能靠近的男人，一个充满了秘密的男人。 太危险了，老话说的很对，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田密决定辞掉这份工作。 她坐上了公交车才觉得好了一点，她给苗苗打了个电话没有打通，只能先回到学校再说了，她这么想着。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杨平也刚刚回来，看着推门进来的田密，有点诧异，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框问道。 “没事，我就是……有点累了。”无论如何自己都已经答应了对方要保密，所以她只是跟杨平说是一个老师介绍的，可能周末要过去帮唐绍远整理资料，没有说兼职的事情，也没说任何相关内容。 “赶紧歇着吧，这个唐教授也真的是，无缘无故干嘛要让你过去帮忙干活啊？”杨平没放在心上，自从田密告诉她唐绍远有女朋友之后她对他就没有那么关心了，所谓的“有主的男人不值得关心”。 “我就去这么一天，以后应该不用去了。”田密四仰八叉地就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这一天还真的是惊心动魄。 “那就好，我们又不是免费劳动力，再帅也不能当饭吃啊，你的兼职找好了吗？” “没，再说，我想休息一会儿。”田密的脑子里有一万种可能，但是无论如何这个兼职她是干不下去了，她想了想又挣扎起来：“平子，你说有没有什么人能够瞬间移动？” 杨平转过脸来扒拉了一下眼镜：“都教授？” “……” 果然是太扯了，田密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这不是什么故事书，也不是什么电视剧，可能他只是动作稍微快了点，又或许是自己记错了。 电话进来，不过不是苗苗，而是她最不想看见的电话号码，来自她姨妈，田密拿着手机去了阳台接电话：“喂？” “甜甜，怎么没回来拿学费？我让你姨夫东拼西凑地把钱给你打到卡上了。” 田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听着她往下说。 “你也知道你弟弟学习成绩太差，他要是高考，肯定考不到好成绩，我也没办法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但是他出去读书也要语言过关啊，咱们家也没个人懂，就想说你能不能抽点时间回来教教他，毕竟是咱们自己家的人，免得出去找老师都不好好教。” “我没时间。”田密看了看远处的落日：“那个钱我也不要，你留着给他请老师吧，还有，也别给我打电话了，我还有事，挂了。” 这一次就让她坚定一次，既然打算好了从那个家里逃离出来，那就不要再犹豫了，虽然现在她的生计问题还没解决，但是她再也不想和这一家人有什么牵连了。 她一转脸，看见杨平对着她比了一个大拇指：“给你点赞，这种人早就该怼她了。” 田密躺回到床上，拉上床帘让自己静静地躺着，这段时间她真的是太乱了，一直以来的纠结和心软总算是做了决定，可是心里还是免不了地泛酸，想要找个人哭一会儿都没人。 手机震动，她没理，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再醒来是半夜，摸着手机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是一点多了，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是苗苗打过来的，可能是因为打不通所以她又发了微信，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又说她知道了，改天联系她。 她关了手机，继续睡了过去。 苗苗这边还没睡，她盘腿坐在地毯上，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唐绍远，盯着手机看了一眼：“没回，估计是你把人家吓得不轻，人家现在避开咱们都来不及呢，怎么还会回我的消息呢？” “不要联系了。” “好啊，你总算是要放弃了，我跟你说很多遍了，你那个药不行，你自己看看你自己，你这次吃过量了你知不知道？”苗苗扯着他的衣领子，露出里面泛红的肌肤：“你这样还没被他们找到，自己就把自己给毒死了。” 唐绍远整理好被她弄乱的衣服，没说话，紧紧地躺在那里闭着眼，身体上的灼伤感让他难以忍受。 “……”苗苗长叹一口气：“算了算了，你爱作死你就自己作死吧，田密那边我去道个歉，以后就这样吧，本来这件事就不该把她牵扯进来，你现在还控制不好自己，别人都可以，就她不行，你应该知道的。” “她啊，就像是你的逗猫棒~”苗苗举起食指点了点他。 或许真是是他操之过急了，可是他的时间不多了，但是这的确对于田密不太公平，或许这个决定里包含了他的私心。 他静默了半晌才缓缓说了一句：“嗯。” 也不知道回答的是前一句还是后一句。 第8章 8 “就像是猫喜欢猫薄荷，是因为猫薄荷可以散发出一种对猫有引诱作用的化合物的油，至于为什么猫薄荷这种植物里有，而别的植物没有，这是没有办法解释的事情，你明白吗？” 田密不是故意不接苗苗的电话，否则她也不会主动打给她，只不过是因为昨天的确被唐绍远的举动吓到了，又因为姨妈的那一通电话让她心烦意乱，不管怎么说，就算是拒绝这份兼职，她也要当面和苗苗说一下，也很感谢她最近的照顾。 所以她才会专门约了苗苗出来，然后就听到了这长篇大论的道歉和解释。 “我相信你也看得出来，唐绍远这个人虽然说看着脸挺臭的，但是人还是很好的吧？其实他还是挺细心的，知道你过来还特意安排了阿姨放了茶水和糕点，他平常是不会需要这些东西的。” 田密咬着饮料吸管没说话，想起了那一盘甜腻的栗子糕，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吃甜食。 “其实早该和你解释清楚的，遇见你的那天晚上他出了一点小意外，当然，遇见你也算是一个意外。”苗苗自认为自己解释的应该已经够清楚了：“虽然很遗憾以后不能吃你做的饭，但是我还是可以理解你，毕竟唐绍远这种“病”，对你们来说都很难接受。” “我们？”田密一直没说话，是因为觉得她说的这种病实在是太奇怪了，有人会对一个人身上的味道趋之若狂吗？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病吗？更何况他家里的那间屋子，还有他的速度？怎么解释？ 关于这些她都没问，好奇害死猫，这种事情，自己知道的还是越少越好，田密知明哲保身的道理，也知道自己以后应该也不会和他再产生什么纠葛，所以没有必要知道。 “我们，我们。”苗苗重复了两遍，表示自己不过是口误：“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很多未解之谜不都没有科学解释吗？他这种疑难杂症其实也并不奇怪啦。” 她警惕地看了田密两眼，确认她应该打消了疑心就接着说：“好了，咱们话都说清楚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毕竟这很私人，所以希望你能够帮他保密，可以吗？” “嗯，不管怎么说，都谢谢你，还有唐教授。”田密点了点头，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奇怪的人，遇上一两个也不足为奇，况且，他从头到尾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想到他是身不由己，田密多少有点同情，那天也是，如果不是为了怕她跌倒，可能唐绍远也不会犯病，他好像真的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人。 完全没想到从咖啡厅出来会看到他，这是田密第一次在人群中看见他，因为还是初秋，又是在大学城附近，旁边大多都是短裤短袖的男孩子，显得他的黑裤白衣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却又是那样的恰到好处。 恰好能击中每个少女的心，旁边路过的女生纷纷侧目，田密好像有点理解他为什么要辞职了。 “不是说不来吗？”苗苗一脸的‘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表情。 “有点事找你谈谈。”他直勾勾看着田密，车停在路边，刚刚她在店里就注意到了这辆车，看来他等了有一会儿了。 田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苗苗就摆摆手：“你人都来了，我也没必要在这废话了，我还有约，先走了啊！” 田密愣在原地。 “这里人太多了，介意换个地方吗？”他看起来仍旧是冷漠且彬彬有礼，他们之间隔开一段距离，中间有人群穿梭，画风有点诡异。 “就在这吧！”田密脱口而出，几乎没怎么过脑子，人多的地方比较安全，这么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她如果去隐秘的地方可能会有别的风险，上一次的事情她还心有余悸。 他竟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因为她有点不好意思又害怕的小表情而觉得莫名安心，这意味着她还是坦白自然的：“你是在害怕我么？” 这问题问的太尴尬，旁边的路人都能听见他俩的对话，这让田密觉得有点尴尬，可是又挪不动脚，只是点了点头。 “先跟你说声抱歉，上次的事情。” “好帅啊！” “是啊，这个女的该不会是他女朋友吧？还当街道歉啊，天啊。” 议论纷纷，田密注意到有人掏出了手机偷拍…… “你跟我来。”他可怕，流言更可怕，田密抓紧了自己的包带，匆匆穿过人群往僻静的地方走去，他就在她身后跟着，步调缓慢。 “好了，你说吧。”田密长舒一口气。 “其实我是在做一个药物实验，可能她没跟你说。”他拿出了尽可能坦诚的态度，虽然从外表看起来并不明显。 “实验？” “关于我的病症，我已经找到了具有一定作用的药物，但是剂量的控制上一直没有办法确定，我在动物身上做了实验，但是在我自己身上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因为没有合适的吸引源。” 等等？在自己身上做实验？还是没临床实验过的药物？该不会还是他自己研发的三无产品吧？ “真狠……” “嗯？”隔得远，听不太清。 “你和我说这个干嘛？”阳光从树叶间洒落到她脸上，扑簌的树影在她额头上晃了晃。 “我想请你，做我的吸引源。” 如果听不清他的话或许会以为他是在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表白，神情认真且严肃，甚至带着一点请求和紧张，他的眼神就算是看着一块木头都会让人觉得深情。 如果有了她的自愿协助，实验进度可能会快一倍，缩短时间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少受很多痛苦，减小风险。 “吸引源的意思就是灯和飞蛾。”他可能是怕田密听不懂，所以又补充了一句：“唯一的差别是你于我，不可抗拒且不可替代。” 她当然明白，刚刚苗苗都解释的够清楚了，可是她为什么要参与这莫名其妙的实验？可是他说的这句话莫名就戳中了她。 长达十九年的生命里，她总是无关紧要的那一个，被抛弃的那一个。如今有人说她是火。她于他而言是不可抗拒且不可替代的那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和自己都很……可怜。 “这只是一个请求，你不需要考虑任何事，听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就好，至于报酬和安全事项，我都会妥善安排好，上一次那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他这一堆长篇大论让田密到了口边的拒绝变成了“我想想”。 果然她还是心软了。 第9章 9 每当人遇见很难做的决定总会下意识想要求助，可是这件事田密没有人可以商量，就连杨平也不行。 因为心里有事，就连睡觉也不安稳，又加上最近多雨，到了十一点半的样子，外面竟然开始电闪雷鸣，她没睡着，风吹在寝室的玻璃上哗啦啦地响，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衣服还在外面挂着，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取回来。 “甜甜，你睡了么？”一个室友突然问道。 “没，怎么了？” “我的衣服还晾在阳台上，你能不能帮我取一下？我怕风给吹掉了。” 睡下铺的坏处就是每次有这种事，总得起来，田密举着手机的手电筒开门出去，阳台的门一开，一阵子风灌进来，吹得床帘都飞了起来，寝室的几个姑娘都还没睡，都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天气。 田密找到了撑衣杆，雨稀里哗啦地下了起来，雨水飘进阳台把她的睡衣都打湿了，她摸索了半天，把自己的衣服和室友的衣服都取下来，又把撑衣杆也拿了进来。 “雨太大了。”田密扑了扑身上的水珠，刚准备关门，突然看见寝室对面的食堂楼顶上好像有个什么东西跳过去了，她揉了揉眼睛又没了。 “怎么了？”杨平侧过身来问她。 “没事。”可能是她眼花了，田密想着，顺手把门给关了。 好像是因为出去走了一趟，反倒觉得吹了风，身上清爽了很多，躺在床上就睡着了，田密迷迷糊糊地又梦见了唐绍远，这次是他脸色苍白地躺在那，冲着她说：“救救我”，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第二天一早田密赶早课，跟着杨平一路风风火火地拿着包子豆浆往教室跑，路上一个不长眼，撞到一个男生身上，豆浆洒了他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 田密一仰脸就看见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他笑着说没关系。 “对不起啊，这位同学，我们现在赶着要去上课，非常非常抱歉！”杨平扔下一句话就拉着田密走了，这节课的老师管的很严，迟到三次就给挂科，所以他们平时都胆战心惊的，从不敢在这节课上迟到。 “对不起啊。”田密虽然心里很过意不过去，但是也只能先这样了。 还好她们来的及时，踏着铃声进了教室，老师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因为的确没迟到也拿她们没办法。 “真险啊！”杨平一坐下就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别提了，我最近真的是倒霉透了。”田密掏出纸巾来擦了擦自己身上的豆浆：“一大早的就撞到人。” 本来就起得早，一节课大部分人都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撑到下课，大家都一哄而散了，田密和杨平分道扬镳，独自去图书馆。 谁知道竟然好巧不巧地碰见了刚刚被她洒了一身豆浆的那个男同学，他已经换了一件衣服，看起来都是她的过错。 “同学！”她小跑着跟了过去，那男神转头，貌似是认出她来了：“是我，刚刚不小心洒了豆浆在你身上，对不起啊，真的很对不起！” “你从刚刚开始，已经说了四五次了，真的没关系。” “对不起。”田密又补了一句，他哑然失笑地往前走，似乎并不在意一大早被人泼了一身豆浆还得回去换衣服的麻烦。 田密一直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大概过了几分钟，他又扭过头来：“你该不会是想跟着我道歉吧？” “不是……”田密指了指已经快到的图书馆大门：“我是要去图书馆。” 男孩子脸囧的有点发红，挠了挠头：“哦，好巧。” 田密过两天就把这件小事忘了，在漫长的校园生活里，这种小插曲本来就无足轻重，她现在最烦的是自己已经跟唐绍远说要想想，这都过了好几天了，她一直没想出来个所以然来，所以也不敢联系苗苗。 每次想要找新兼职的时候她的脑子里都想起唐绍远来，所以也无从下手，还好没人催她。 杨平哐当一声打开门，气喘吁吁地跑进寝室来：“姐妹们，看群消息了么？这周咱们班和别的学院有联谊！” “真的？什么时候呀？”正在敷面膜的室友A显然很激动。 “我就不去了，你们这群单身狗要抓住机会啊！”名花有主的室友B显然很无所谓：“尤其是甜甜你呀，之前一直在兼职，很多机会都放弃了，这次你有时间了吧！” “对啊，你俩都得去，就当陪我！”室友A拉着田密和杨平，一副要拉人下水的气势。 田密对这种活动其实并不是太感兴趣，但是一年都没有参与过集体活动，这次好不容易有时间，再推脱也数不过去，总之还是去了。 田密只是来陪玩的，所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谁知道到了现场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 “豆浆？”杨平拉着她指着那群男孩子里的高个子指给她看：“这不是上次那个豆浆吗？”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见了，还真扭头过来了，正好看见了田密，认出来了，还跟她挥了挥手。 田密不好意思地点头示意，其实自从那天之后她还真没见过他。联谊是在一个森林公园，内容很无聊，就是先上山，然后烧烤，然后下山。 上山的路上，男孩子女孩子们都各自为营，有喜欢的或者是看对眼的自然就攀谈起来了，也有几个男生过来和田密说说话，但是她表现的比较冷淡，所以走着走着就剩她一个人了。 “你有男朋友了吗？” 田密一转脸，看到问出这个很没礼貌的问题的正是那个“豆浆”。 “嗯？” “因为看起来不像是没有男朋友的样子。”他笑了笑，拾阶而上，和她并肩走着。 “是吗？”田密也笑了，还是第一次有人和她说这种话。 “嗯，因为很可爱。” 这种……应该算是撩了吧？田密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只好回了一句：“谢谢。” 和他聊天挺开心的，他是一个兴趣很广泛的人，好像运动神经也很好，会帮她拿东西，会负责找话题，永远不用担心气氛尴尬，而且他很喜欢笑，看起来过得很开心的样子。 结束的时候他们在路边等车，好多人都已经开始交换号码或者约下一次见面，他掏出手机的时候田密以为他要问自己的电话号码，还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和他更进一步的时候，他的电话铃声响了。 “喂？你在哪？” 他第一次没有笑，而是皱了皱眉：“我说了不要再找我了。” “哦~，原来是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啊，怪不得态度这么差，联谊吗？原来你喜欢这些小鬼啊，还是说，他们又让你做什么？” 他往旁边望了望，田密也跟着张望，突然在转角处看到苗苗正朝着这边走过来，兴冲冲地冲着她招手：“苗苗姐！你怎么在这儿？” 大巴正好来了，其他继续约了二轮的同学都各自打车走了，剩下的同学在班干部的组织下排队上大巴，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呆在原地。 “小甜甜？”苗苗显然也很惊讶她竟然在这：“你怎么在这儿？” “我们……班级有活动，所以碰见了。”说联谊有点奇怪，所以就换了个说法。 “哦，联谊啊。”苗苗瞟了几眼那个男生，他似乎对于苗苗和田密认识没有很惊讶。 “甜甜，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吗？”杨平打开车窗扯着嗓子喊，一车人都看向这边，似乎都在好奇地看着那边的三个人。 “哦，我马上来了！” 田密转过头来跟这两位告别，上了回学校的大巴。 虽然好奇他们为什么会认识，苗苗毕竟不是学校的人，就算是职业也和学校扯不上关系，难道是毕业的学姐？可是为什么她从来没和自己提过？ 好奇，但是不想知道。 这世界上奇怪的事情太多了，可是这一切都是从遇见唐绍远开始的，以前她的生活都是繁杂的俗事，烦恼也很多，但是和现在的烦恼很不一样的烦恼。 车走远了，原本笑容满面的少年就像是变了脸似的，看起来很不耐烦地把包背在肩上，似乎要离开这里。 “喂！”苗苗快步跟了上去：“就这么烦我？” “嗯。” “去吃饭？” “不去。” “你找田密，是故意的吧？为了让我吃醋？那你的目的达到了。”苗苗反过身来看着他，似乎带着一点紧张：“还是……你真的喜欢她？” 他不搭话，仍然自顾自走着。 “还是……” “不是。”他不耐烦地甩下一句：“麻烦你，离我远点。” 苗苗还是灿烂地看着他傻笑：“不是啊，不是就好。” 面前的人很快就消失了，一阵风似的。 苗苗无奈地低了低头。 “看来又失败了啊。”唐绍远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她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他，再一转身，他就在那站着。 “你现在很厉害啊，就连我都不能发现你的踪迹，别人就更不可能了。”狡黠地笑了笑：“还说我？你不在实验室呆着来这干嘛？保护你的甜甜？怕那人对她不利？” 他眸子闪了闪，没理她。 第10章 10 联谊回来正好是周末连着中秋节假日，田密一回来就收拾东西。 “你中秋有安排啊？没听你说过啊，难道是刚刚那个帅哥约的？你动作够快的啊！”杨平一脸的惊喜，似乎为自己的室友终于开窍了而感到高兴。 “我回家一趟。”中秋节，离得近的两个室友肯定是回家去过节，杨平要组织部门的大一小朋友出去玩，本来想着如果兼职就哪儿也去不了，没想过这段时间出了这么多事。 “你还回去干吗？他们都那样对你了，你现在回去也太没出息了吧！”杨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对她这个决定表示不解。 “我不是回我姨妈家，我是回我家。”田密一边收拾衣服一边说：“也有好几年没回去打扫了，我想趁着这次中秋回去看看顺便打扫一下。” “那，需要我陪你吗？”杨平知道她好几年没回去了，所谓触景伤情睹物思人，她能够理解田密。 田密也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冲她笑了笑：“不用，我没事的，不用担心，你就好好玩吧，记得回来给我们带特产。” 田密当天就出发了，她们家住在附近的镇上，从学校回老家大概要两个多小时，因为家里暂时还不能住人她还得找个旅馆先住下，所以要提前一点走。 其实想回去很久，以前上高中很忙，后来要赚钱很忙，当然这不过是一个由头，她是不想回到那里，花了这么长的时间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接受孤身一人的现实，很难。 “还有没有没上车的？还有五分钟就开车了啊！”大巴司机在检票口喊道。 田密靠在车窗上，车里空调开的很足，她把外套盖在身上，准备睡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就感觉有人在她身边落座，她睁开眼睛，身上的衣服滑落到地上，那人帮她捡了起来。 “白……白同学，好巧。” “是啊，”他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她：“你也是中秋节回家吗？” “嗯嗯，你也是吗？” “嗯。” 田密没有想到竟还能碰见白维泽，上课碰上，去图书馆碰上，联谊碰上，现在就连回家都能碰上，如果真的只是巧合的话，那也太巧了吧。 “你和苗苗姐是朋友吗？”既然碰见了熟人，田密肯定是不能睡觉了，就不自觉地和他攀谈了起来，想到下午苗苗过来找他，也就顺口一问。 “不算。” “哦，这样啊。”田密看他听到苗苗两个字神情好像不太愉悦，自然也闭嘴不再提及。 “你和她好像倒是挺熟的。” “我们也认识不久，但是我一直很喜欢她的节目，算是她的粉丝吧。” 他了一下没再说什么，田密的手机震动，是杨平发消息过来问她上车了没有，她低头回消息，结果收到杨平发过来的一连串感叹号：“！！！这人一定是喜欢你，说不定看上你好久了！” “也有可能是个跟踪狂，你要小心点啊！多长个心眼，帅哥也不全是好人。” 她侧了侧手机，生怕被旁边的人看见，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男生，还好他靠着椅子好像是在睡觉，田密这才接着和杨平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起来，其实她倒也觉得挺奇怪的，毕竟就算是一个学校，在短时间内这么频繁遇见也是不太可能的，更何况他们之前一次都没见过。 一路上他倒是没有和田密说太多话，她有点晕车就睡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了所以路上有点颠簸，两个人少不得有点肢体接触，他倒是一动不动，跟磐石一样，田密被车颠的东倒西歪地，只能抓着旁边的窗帘来固定自己。 下车的时候他还帮着拿了行李，互相加了微信就各自散了，看起来倒也不像是有什么别的心思，田密稍微放心了一点。 因为天色已经晚了，她就先找了一家酒店住下，然后出去解决肚子饿的问题，这里的变化也很大，她到最热闹的夜市一个人点了一盘小龙虾，以前他们一家人常去的店已经关门了，现在换了一家外地人，操着听不太懂的口音说：“姑娘，大份的你一个人吃不完。” “没关系。” 老板好像很无奈：“要不要辣？” “嗯，多放点。”以前她妈妈口味重，很能吃辣，但是不让她吃，说怕她上火，总用一句‘小孩子不能吃’打发她，所以小时候她总是趴在柜台前面眼睁睁看着诱人的辣椒酱却吃不到，现在再也没人管她吃多少辣椒，是不是会上火了。 吃了两只眼泪就下来了，旁边围坐着很多人，看着她一边啜泣一边接着吃，旁边的大姐好心给她递了一杯水：“姑娘，不能吃辣就别吃了，别把自己给辣坏了。” “我觉得他们家的辣椒不辣啊。”对面的小情侣小声嘀咕，男孩子给女孩子剥好了虾仁塞她嘴里。 她还听见有人用她恐吓小孩：“看吧，很辣的，那个姐姐都辣哭了，小孩子不能吃。” 田密低着头，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桌面上，压抑了很久的委屈和伤感在这个熙熙攘攘的夜市上爆发了，让她觉得有点猝不及防。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那坐了多久，那一盘的龙虾太多，她真的吃不完，但还是不想走，吃夜宵的人来了又走，换了好几拨，老板笑呵呵地过来：“我说你吃不完吧，这要三四个人才吃得了，我给你包起来带回家给家里人吃好了。” “没人和我一起吃。”田密恍然又觉得自己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她站了起来，眼睛通红：“还是帮我包起来吧。” 她提着小龙虾在路上走，夜风很凉，因为是小地方所以十点多路上就没多少人了，大路上来来往往的，只有车，有计程车司机时不时问一句：“小姐回家吗？要不要车送？” 她摇了摇头，继续往酒店走，回去已经将近十一点钟，她在酒店大厅的自动贩卖机里买矿泉水，瓶子哐当一声落下，她俯身去捡。 “你好，请问还有房间吗？” “有的有的！”前台小妹的声音听着很是欣喜。 声音好像在哪听过，田密哭的昏昏沉沉的大脑猛然清醒了很多，她扭头一看，手上的矿泉水都掉了。 然后一路顺顺利利地滚到了唐绍远的脚下，他那眼神像是在问‘我有这么可怕吗？’ 他弯腰帮她把水捡了起来，田密本来想说一声谢谢，突然想起来自己不能靠近他，所以就转身又买了一瓶，就把他晾在了那。 唐绍远看着她那紧张兮兮地捏着手上的塑料袋的小动作，收下了那瓶矿泉水。 “先生，请问您住几天呢？” “她住几天我就住几天。” “……”田密后背一僵，这敢情是在催债来了，自己还没给他答复，是拖得有点久，可是她真的是……不敢啊。 “哦哦，你们是一起的啊。”前台的声音里透着一点点失望。 “不好意思，先生，这边只剩下双人套房了，单间都没了。” “可以。” “手续办好了，这是您的房卡，602，出电梯左手边就是。” “谢谢。” 田密一直在偷听他的动静以至于忘了拿水，听见他说谢谢这才麻溜地从自动贩卖机里掏出水来往电梯那边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我走楼梯。” “不问我为什么来？”谁知道他也跟了过来，和她隔着一层楼的距离。 “我还没想好！”田密干脆直接回答了：“我知道你得了病很不容易，但是我其实也不是那种伟光正的人，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子，没有那么圣母心，我也不想因为要赚你的钱才帮你，我没那么卑鄙。” “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来的。” 说了一大堆，结果听见的是这句，田密脚下一顿。 “别和那个白维泽走的太近，他很危险。” 跑这么大老远就是为了来提醒这个？明明可以一个微信就解决的事情，这种鬼话她才不信，八成就是为了来劝她答应做实验的事情。 “你不危险吗？” 这句话问的他哑口无言，似乎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答案，很多事情没有办法解释，他是异人，不同于她的存在，这是不到迫不得已不能告诉她的事情，那是一个更加不同寻常的世界。 “像你这样的人，又帅又有钱又有文化，本来就很危险，更何况你还有怪病，和白维泽比起来，你更加危险吧。” “嗯。” 他认可了田密的话，反倒让她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他的药经过无数次的改良现在已经可以成功地压制住他们身体里随时可能被激发出来的异能，所以能和她这么说话之前，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无法想象。 四楼到了，田密趴在栏杆上望了他一眼：“你赶到这边来一定都没吃饭吧？我打包了小龙虾，要和我一起吃吗？” 转移话题，蒙混过关。 “我不吃这种东西。”唐绍远皱了皱眉，好像很嫌弃一样。 他的确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他的味觉和嗅觉都要比常人敏感很多，所以会尽量避免一些过于刺激的食物和佐料，除了甜食，他嗜甜如命。 “好吧。”田密讪讪地收回了提着小龙虾的手，往前面走了一段，掏房卡准备开门。 唐绍远忽然想起刚刚在夜市她说的那句‘没人和我一起吃’，语气也是这样，遗憾又低落，只是想……陪着她，不忍心看她哭，她哭起来鼻子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巴掌大的小脸显得更加可怜，所以才会一时冲动就跟来酒店了吧，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去我房间。” “嗯？”什么意思？田密吃了一惊，望着还在楼梯口的男人。 “你房间那么小，没办法一起。”他捏了捏手上的矿泉水瓶：“偶尔尝一下也可以。” 田密莫名有点想笑，明明想吃还那么傲娇，他这人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第11章 11 “你真没吃过啊？”田密看着他一脸无从下手的表情，戴上手套帮他剥了两个然后往后退了好远：“你自己拿。” 唐绍远尝了一口，辣味在他嘴里放大无限倍，呛的他险些流出泪来。 “很好吃吧？”虽然田密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很感动他能够在这个时候出现，见他半天没动静，她讪讪地侧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该不会是辣哭了吧？” 辣哭了倒不至于，但是眼睛红了，唐绍远一抬眼就被她看见了。 “别吃了别吃了，你吃不了辣。”田密摆了摆手，然后还很认真地安慰他：“虽然很好吃，但是吃多了会上火的，吃不了辣的人还是不要吃最好。” 他去洗手间洗了个手，田密把剩下的小龙虾重新系好准备带回去吃，被他这么一闹，她倒是一点睡意也无。 她准备等会儿他出来自己就回去，一看手机，白维泽十分钟前给她发了微信，约她明天出去玩，她想了想刚才唐绍远的话，拒绝了他，说自己要回去打扫老房子，可能没时间。 举着手机斟酌了半天，觉得这样他应该就不会再说什么了，可是他秒回了一句：“我去帮忙。” “他干嘛要去帮忙？”田密现在还真的是琢磨不透这人的心思了。 “白维泽？” 唐绍远已经出来了，悠哉悠哉地坐在沙发上，田密竟然一点动静都没听见，他说话才注意到，愣了半天才嗯了一下：“他说明天要来找我。” “我刚刚已经拒绝了，可是他非要来！”田密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 “嗯。” 他这个嗯就像是你跟老师说你的作业丢家里了，老师跟你说的那种嗯，田密咂咂嘴，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跟他解释：“那我先走了，早点休息。” 那一晚田密果然没怎么睡着，第二天一早就顶着两个黑眼圈去超市买了一堆清洁工具去了老家，结账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的钱真的所剩不多了，这次回学校真的要开始工作了。 老家的房子是一宅一院的老房子，后来初中的时候他们就搬到市里去了，不过她的童年都在这几间平顶房里度过，一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长久没人居住的味道，有点刺鼻。 “甜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隔壁的邻居看到门开着就过来看看，看见她正在戴口罩，有点意外。 “阿姨，我昨天回来的，回来打扫打扫，好久不见。” “是啊，有好几年了吧。”那妇人笑了笑，满脸的慈爱：“哦，对了，前几天你姨妈好像还回来过，你怎么不跟着回来呢？” “我姨妈？”田密想不到她来这里做什么。 “你不知道吗？”邻居似乎一脸的震惊，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失言：“原来你不知道啊。”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田密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他们很显然不会是来这里凭吊或者是什么别的目的，就拉着她刨根问底。 “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妄自议论也不太好，邻居也不过是一时失言，没想到田密真的不知道，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告诉了她：“你姨妈好像是来找买家的，说是想把这套房子卖出去，毕竟你父母过世也好几年了，说是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她说现在他们家遇见了一点困难，卖了这套房子也是不得已。” 她早该想到的，她父母留下来的东西不多，如今只有这套房子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还要把它卖了，这也太欺人太甚了，田密压着一股怒气说了谢谢，那邻居没再多话就走了。 如果不是赶巧她这次回来了，这个房子被卖出去了她也不知道，田密看了看这地方，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间里东西不多，之前已经找人归置了，一些没有什么有用的杂物也都送人了，只剩下最简单的家具。 她自己的房间里有几个大箱子，里面是她小时候的玩具还有一些相册，她蹲在满是灰尘的房间里打开那个箱子，尘封的记忆纷沓至来。 外面的敲门声响起，她看看时间，应该是白维泽来了。 “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正要开工。” 他干活倒是很麻利，一直和田密聊着天，虽然有点累，但是两个人一起倒是没有那么无聊了，时间也过得快了许多。 天气太热，田密从房间里翻出来一个风扇，却发现家里的电路早就断电了，所以只好从隔壁家牵了接线板，两个人坐在院子里吹风。 “以前我小时候经常爬到屋顶上面去玩，有一次还差点从上面掉下来，给我妈吓坏了。”田密指着厨房的楼顶。 “现在还想上去么？”白维泽突然问。 “不要了吧，都这么大的人了。”田密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们上去看看。”白维泽伸手拉着她的胳膊，搬了梯子过来：“上吧，我先帮你扶着。” 突然觉得有趣，田密就顺势爬了上去，房子不是很高，但是地上因为太久没整理，最近又经常下雨就长了青苔，白维泽在下面扶着，可是她爬到中间的时候突然觉得梯子往外面滑了一下，梯子急速往下面倒下去，田密抓紧了梯子大声喊救命。 可是下面扶着梯子的白维泽并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快速让开，似乎没有要救她的意思，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一点常人无法注意到的信息。 他来了。 梯子没倒，被人活活撑住了，而这个人是唐绍远。 田密觉得瞠目结舌，他又是从哪里来的？而且这个梯子加上自己，再怎么说也有一定的重量，为什么他一个手就能掌住了？她紧紧地抱着梯子，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掉下来，唐绍远把梯子靠回到墙上她才慢慢爬下来。 “你……怎么来的？”这次让她抓了个正着，上两次可能她会觉得自己是幻觉，可是现在他分明就是凭空出现！ 白维泽站在一边微笑：“人没事就好。” 唐绍远盯着他的眼神没有一点温度，下一秒田密就看见自己眼前像刮了一阵风一样，白维泽被他揪着衣领子按在了自家门上，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 下意识想跑，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恐怖，可是田密刚刚就吓软了腿，现在已经半点都动弹不得，只能扶着墙站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白维泽倒是没有她那么怂，风轻云淡地推开他，顺手掸了掸衣服：“这位是？” 又像是恍然大悟地说：“哦，我想起来了，唐教授是吧？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的……乐于助人。” “你想做什么？”唐绍远很显然没有心思和他废话，他跟着田密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个白维泽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发现了田密的身份，但是他很明显想要用田密来引出自己来。 “这里，不方便说吧？”白维泽看了一眼田密。 “别废话。”唐绍远皱了皱眉，他一直很不理解苗苗到底喜欢这家伙哪里，他分明看着哪儿哪儿都招人厌烦。 “那我就直说了，我这么费尽心机地找你，当然是为了你的药，和我合作，否则，我不知道能够帮你隐瞒多久。” 唐绍远似乎早有准备，把一瓶子药丸扔进他怀里：“下一次见我就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了。” “是吗？”白维泽一手接住药品，又看了田密一眼：“我猜你不会。” 他弯腰拎起书包往外走去，路过田密身边的时候还去跟她说了句：“回头再见。” 剩下田密和唐绍远两个人，他刚要抬脚，田密下意识往后面缩了一步，紧紧贴着墙：“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确定要知道？”倒不是不能说，只不过知道太多对她没有好处。 田密楞在那，一股气压在心里，一时间有点哑然失笑：“突然冒出来的是你们，莫名其妙要我帮你的也是你们，我很感谢你们帮过我，但是我认为我应该有权利知道真相。” “我们是异人。” “异人？”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和异人，唯一的区别就是异人有异能，所以能够……” “等等！”田密打断了他：“唐教授，我不是幼儿园学生了，这种故事我听够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糊弄？什么异能，异人的？你觉得我一个大学生会相信这些东西吗？你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也不用这样敷衍我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又是那个熟悉的表情，然后就一秒从院子的最右边移动到了最左边：“信了？” 田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嘴里几乎能塞下一枚鸡蛋。 “异人在某种程度上是得益于生物科学和基因技术的发展，是人与动物基因的结合体，你应该看过蜘蛛侠吧？”他觉得自己用专业知识解释，她应该听不懂，所以换了一个更加简单易懂的方式：“例如我体内有白灵熊的基因，因此我拥有一些相应的异能，我的时速最快可以达到五十千米。” 田密看他的表情好像不是在胡扯，可是她长期接受的教育让她无法接受这种扯淡的故事，缓了半天才瞪着圆眼睛问：“你的意思是……你是熊？” “……”唐绍远对于她这个问题感觉无法回答：“你可以简单这么理解。” “唐教授，您没事吧？” 第12章 12 田密晚上在宾馆的床上躺着百度‘白灵熊’‘异人’，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什么异人，可是事实由摆在眼前，搜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有几篇关于基因变异的论文，她也不怎么看得懂。 因为白天收拾了一整天所以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又受了一点惊吓，她最终还是放弃了搜索，冲了个澡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钟，唐绍远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从宾馆出门的时候被前台叫住：“小姐，602的那位男士给你留了东西。” 田密看着她递过来一个小袋子，里面放了一堆资料，还有一张律师的名片。 “你确定这是给我的？” “是呀，那个先生走的时候特意交代了，给田密女士。” 田密拿出来资料翻了翻，都是关于遗产法的，看来他不仅是速度快，听力也不错，昨天的事情他大体都听见了，这些是什么意思？让自己打官司吗？ 她在资料的后面看到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有需要随时联系他。” “谢谢。”田密拎着袋子有点哭笑不得，她就算是想要求助律师，也拿不起律师费吧，不过想来像唐绍远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考虑到自己的窘境，能够提供这些也算是他有心了。 可是自己分明已经拒绝了他的请求，也就是从现在开始，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一个陌生人都会出于同情施以援手，想想自己的那些所谓的亲人，还真的是有点讽刺。 田密把屋子里里外外地清扫了一遍，又把屋子里的家具给擦了一边，总算是忙完了。最后一天上午给父母扫完墓就匆匆赶着大巴回去，她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去了她姨妈家里，这个小院，是爸妈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了，如果连这都没有办法守住，她觉得自己可能会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尽管很不想看见他们一家人的面孔，田密还是打算和他们好好谈这件事情，她的要求很简单，她现在已经成年了，那些文件的东西她可以自己保管，她不想撕破脸皮，她也很累了，不想和他们做无谓的争吵。 赶的不巧，电梯在检修，大家只好走楼梯，还好他们的住的楼层不是很高，田密背着包好不容易爬到了楼梯口，刚要推门，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那个扫把星如今把我们家也拖累成这样，我们卖个房子周转一下也不过分的吧？再说，那老房子放在那里也是放着，没人去住还不是浪费，别人都只当我占了他们的便宜，可是你知道的，我是亏的呀。” “是啊，而且养女儿本来就是不划算，更何况是别人的女儿，你也不容易啊。” “还是你明事理，可是你看看人家，还不领情，到现在也没见回来一趟，不知道还以为我怎么她了呢！”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田密突然推开楼梯口的门，那两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话的女人吓了一跳。 那个邻居有点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哎呀，我锅里还炖着东西呢！差点就忘了！我先回去了啊！” “回来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她姨妈也跟着转身进屋。 “姨妈，”田密的一只手微微捏了捏双肩包的带子：“你是不是要卖我们家的老房子？” “是啊，本来要跟你说的，这不是你上学忙吗，还没来得及和你商量。”这个做了一辈子小生意的女人，一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狡黠，脸上的皱纹被粉底掩盖，还算白嫩，走样的身材上套了一件艳俗的长裙，颜色有些刺目。 “我不同意。”田密不是回来和他们吃饭聊家常的，既然都撞上了，倒不如就一次性说个清楚：“另外，我希望你能把那些文件还给我。” “不是，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姨妈？” 田密真的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总是能理直气壮，这么多年她怎么一点都没有改变，这么多年来，田密已经长大成人，她知道一味的忍让是没有用的，可是他们还是一点都没有变，把她当成了一无所知的小女孩。 “我不同意。”她斩钉截铁地又说了一遍，鼻子一酸，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其他东西我都可以不计较，唯独房子你想都别想。” “你还想和我打官司不成？”她姨妈的脸气得通红，手捂着胸口，瞪着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如果有必要的话。” 看惯了她撒泼，田密对于她这一套已经无动于衷了，她看了看手机时间：“我得回学校去了，周六我过来取东西。” 后面的叫骂她都假装没听见，头也不回地下楼了，下了楼就忍不住哭了，等公交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被指甲弄出了血印来，再怎么说也还是个十九岁的孩子，以前她唯唯诺诺，这次算得上她漫长而孤独的青春期里唯一的一次反抗。 “干的漂亮！”杨平听了她的英雄事迹举着大拇指给她点赞：“像你姨妈这种极品亲戚趁早摆脱的好，我知道你是念着好歹在她家里住了几年，可是她没把你当亲人啊，张口闭口就扫把星的。” 田密挑起一根面条来又放下：“其实我还挺害怕的，我什么都没有，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 “别怕，你一害怕他们就越是欺人太甚，他们不敢怎么样的，你不签字，那房子也卖不出去。” 田密从口袋里摸索出唐绍远给他的那张名片，不知道为什么，她还留着，可能是觉得万一事情真的不可收拾，还算是有一线希望吧。 “你说会有那种看我可怜，不要钱的律师么？” “没有，”杨平简单直接地说：“但是你可以咨询一下，咨询又不要钱，你哪来的律师名片啊？” 杨平拿过来看了看：“看起来还是个挺厉害的律师呢。” “朋友给的。”田密没跟她说唐绍远的事，毕竟那事就连她自己都没搞清楚。 “我来帮你问问。”杨平胆子大，做起事儿来也雷厉风行，田密一口面还没吃完，她电话就拨出去了，对面接的也快，她看了一眼田密：“喂，你好，是杨律师么？” “田密，对对对，唐教授啊？嗯嗯嗯，是的。”杨平看着她的眼神有点诡异。 田密面也没吃了，看着她在那嗯嗯嗯嗯嗯嗯地说了半天，然后又高兴地说谢谢谢谢，就挂了电话。 “怎么就挂了？他说什么了啊？” “你先交代一下，唐教授又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唐绍远吧？”杨平一副审犯人的表情：“你和他关系不错啊。” “这个……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人家还替你找律师，人律师都说了，唐教授都帮你联系好了，你把联系方式给他，他会找专业团队过去谈，喏，”杨平把名片还给她：“你把你姨妈的联系方式发过去，现在立即马上。” “啊？”田密没想到一个电话就能搞定。 “啊什么啊？”杨平一边收东西一边催她：“快发快发，该上课了！一会儿你得好好给我讲讲唐绍远，你俩怎么联系上的啊？他怎么对你这么好啊？” “我俩……”田密有点为难：“我俩真不熟。” “不熟他对你这么好？专业律师很贵的好吗？” “可能他比较善良吧。”田密有点心虚。 晚上的选修课杨平几乎一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田密则在犹豫怎么给唐绍远道谢，这世界上最难还清的就是人情债，最后她想来想去，总算是下定了决心。 如果房子保了下来，她就去给唐绍远做小白鼠，其实连小白鼠都算不上，顶多算小白鼠的饲料…… 想着想着，田密就浑身一哆嗦。 第13章 13 本来就是合情合法合理的事情，有了专业的律师团队自然很好解决，事情很快就谈妥了，周五下午田密接到杨律师的电话是刚刚下课，拎着书包就去了校门口。 “太不好意思了，还麻烦你跑一趟。”田密没有想到杨律师会这么周到地特意陪着她去再走一趟，毕竟她也算不上他的客户。 “没事没事，我和唐教授是朋友。”杨律师看起来很年轻，人也很温和，一看就是业务精英那种，和他们这些人比起来，田密这种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姑娘就显得更加生涩了。 这还是田密第一次见到唐绍远除了苗苗之外的朋友，她试着问了一句：“那你也是……？” “什么？”杨律师看起来一脸茫然，田密笃定他是和自己一样的正常人。 “没什么没什么，其实不用您特意跑一趟的。”田密摆了摆手，系好安全带。 “没关系，这是另外的价钱。” “……” 杨律师看着小姑娘的脸色都变了，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开玩笑，是唐绍远特意嘱咐的，而且你一个小姑娘过去，可能他们还是会找理由不把房产证给你，我去的话会比较容易，这件事情应该也困扰了许久吧，这次一定能完全解决。” “谢谢。” “不用谢我，我不过是拿钱办事。”杨律师这个人倒是直白，“其实我还挺好奇的，你是唐绍远的学生吗？他好像是不太会和学生接触的人。” “不是，我们是……”田密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来一个很好的词汇来形容自己和唐绍远的关系，他们不过是因为一些很莫名其妙的原因牵扯到一起的两个陌生人而已：“我算是他助理吧。” 虽然工作过一天就跑路了，但是要算最亲密的关系应该也就是老板和助理的关系了。 “哦哦，”杨律师笑的暧昧：“那唐教授对下属还真的是周到啊。” 当律师的人嘴巴总是厉害一些，不过应该也不是有意让田密觉得难堪，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因为有杨律师帮忙，她倒是没说几句话就很轻易地拿到了房产证还有一些其他的遗产证明之类的文件。 从接到那些东西的那一刻起，田密就很清楚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为自己负责的成年人了，再也不用寄人篱下，她和这个家很清楚地分割开来，从此以后她和他们，再也不是一家人。 “我顺路带你回学校吧？”杨律师好人做到底，下楼的时候问道。 “不用不用，我还有点其他的事情要做，今天真的很谢谢您！”田密点了点头，他可能并不能理解自己的一个举手之劳让一个举目无亲的女孩子守住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那有机会再见吧。”杨律师笑了笑：“希望下一次见，不是因为这种事情。” 以后都不会有这种事了，田密想。 ***** 唐绍远站在二楼的窗边，手上的手机刚刚收到一条短信：事已办妥。 这附近的别墅都隔的很远，马路对面的邻居院子里种了一棵小桂花树，开了没多少，香味却十分浓郁，顺着风吹过来，他关上了窗户。 本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现在却有点说不清楚的感觉，可能是再也没有理由和那个姑娘有什么联系了，有点遗憾。 马上要入冬了，入冬之前的这段时间对他来说很重要，如果按照当下的进度，他想要在入冬之前将药物调配好应该是不可能的了，得到过了冬天，那也就意味着又要延期将近半年到一年的时间，这期间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唐绍远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在靠近，他不小心打翻了一个试管，急匆匆地下了楼，味道原来越近，还混着很多奇怪的味道，劣质香水、包子和汽油味，每次她挤公交过来都会沾上这些乱七八糟的味道。 不用开视频监控器他也知道田密就站在门外，可是她现在来干什么？道谢？ 像是她这个性格能干出来的事情，可是她为什么不按门铃？ 此刻的田密哪里知道他就在大厅里面等着看自己什么时候按门铃，她还在纠结一会儿怎么开口。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了，结果到了门口又怂了。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手机响了，看见唐绍远的名字跳出来的时候她手机都差点吓掉了。 “怎么不进来？” “……”田密在地上踢了踢脚尖：“我刚到。” “十分钟以前你就站在门口了。” “……” 田密对着手机瞪了瞪眼睛，说实话，要不是他长得帅估计一出门就会被人打死：“我是来跟你道谢的。” “我知道，”他听起来慢条斯理，没有什么意外：“不用谢，这段时间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白维泽我会处理，以后没有人会打扰。” “哦。”田密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冷淡，似乎是不想和自己有什么联系了，是不是因为那天自己非要追根问底，然后又说自己不想参与这什么劳什子实验，他生气了？ “还有事吗？” 他这一问把田密从自己满脑子有的没的里面拉了出来：“有！我其实是来告诉你，我打算参与你的那个实验了，我想了想，不管你是什么异人也好，熊也罢，我都不清楚，你帮了我这么多，我总不能看着朋友生病，见死不救吧，所以我决定还是来帮你，但是先说好，我不收你的钱！而且，你那个实验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可担不起责任，想到要担负一条人命我就觉得很纠结，所以这么久了，我都一直没有想明白到底要不要按门铃。” 她这一番话很真诚也很坦白，唐绍远听得出来。因为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所以当初他才会试着问她能不能参与进来，也是因为这个他才无所顾忌地告诉她事实的真相。 田密一口气把话都在门外说完了，突然发现自己还没进门，有点尴尬，紧紧地等着对面的反应。 门咔嗒一声开了，他站的老远，脸上竟然难得地有了一点笑容：“谁说要你为我的命负责了？” “谁说的？我说了吗？”田密楞在门口装傻，明明是一个合作而已，怎么搞得跟男生表白一样紧张又尴尬，可能是因为这种不能靠近的关系总会让人觉得有点奇怪。 然后她的肚子很不合时宜的响了，上了一个下午的课然后就出来了，一直到现在也没吃一口东西，饿了也很正常，可是在这个场合，有点尴尬…… 田密捂了捂自己的肚子，低头盯着地板，脸在发烧。 “冰箱里有……” “好的好的，我自己去看看。”田密一溜烟就跑了，太尴尬了，在唐绍远面前肚子饿的咕咕叫，第一天来差点摔了一跤，第二次来又出了糗，看来自己和这里真的是八字不和。 唐绍远看着她暗戳戳往厨房溜的背影，莫名心安。 晚饭时候，田密很贴心地把那盘糖醋鱼分成了两份，为了避免上次的事情发生，她自己就打算在厨房解决自己的晚饭。 鱼肉的口感很好，不过和她平常吃的鱼有点不太一样，田密尝了一口，眼睛都瞪圆了，实在是太好吃了。 厨房和餐厅相连，唐绍远坐在长长的餐桌旁边，看着自己面前这盘特地为了配合他的口味做的糖醋鱼，稍微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田密的手艺一直很好，一般的家常菜都能做的很好吃。 “这是什么鱼啊？口感好好啊！在哪买的？” 两个人仍旧是隔空聊天，好像和他说话习惯了，田密感觉自己的嗓门都变大了。 “你应该也不知道吧。”田密突然想起来虽然这里是他的厨房，但是他根本不下厨，更别提买菜这种琐碎的事情了，其实她对唐绍远这个人，包括这整个地方都挺好奇的，比如他的经济来源是什么？他不出门吗？他上次说的那个什么异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他真的是熊吗？ 因为疑问太多，所以就干脆不问了，如果有机会，以后总归是会慢慢知道的。 “银鳕鱼。”他的长眉微敛：“应该是上午刚从新西兰运过来的。” 田密差点没呛死：“新西兰……” 看来，他的生活还真的是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她快速地手机上搜了一下原产地新西兰的银鳕鱼，一斤的单价都在四百到五百元…… 这么贵的鱼被她给糖醋了……醋了……了…… 田密有点不太敢吃了，感觉自己好像惹了大麻烦：“那……那个，不好意思，因为我不太认识，看到那个已经切成块放在盘子里，我以为就是普通的鱼肉，所以就给随便煮了，我真的不知道这个鱼这么贵。” 田密站在餐厅的门口，估摸着自己这一顿糖醋就给煮了将近小两千块钱下去了，真的是造孽啊。 唐绍远低头吃鱼的嘴角微微牵了牵：“糖醋银鳕鱼，第一次吃。” 他抬眸隔的远远地瞧了她一眼，笑意浅浅，眼睛像是星星一样有光芒，田密心里咯噔一下，虽然知道他绝对是故意笑她，但是对着这张脸，就连气都生不起来。 第14章 14 如果事情有变坏的概率，不管这个概率有多小，它总是会发生。——墨菲定律 所以田密一直想着自己不能再出什么差错，虽然她很谨慎，没想到还是败在了一条鱼上，果然是生活处处有坑，防不胜防。 她本来不过是来和唐绍远说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吃饭，解决了肚子饿的问题之后，他们简单沟通了一下，就算是小白鼠的饲料也应该要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才行，结果唐绍远只说了照常兼职就好。 兼职也并不是因为真的有什么事情需要她来做，不过是因为考虑到她目前的经济状况，耽误她的时间就是一种罪过，如果直接在经济上资助，她必然不会接受。 田密赶着公交回学校，因为时间比较晚了，到地铁站下车还要走一段路，一个人走还有点害怕，路两边的树影黑黑的，在两边晃动着，看着有点慎得慌，她不自觉地就加快了步子，学校后门附近的路暑假小规模翻修还没竣工，她走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一下，不严重，但是有点疼，她忍着疼一路到了寝室才松了口气。 早知道就明天早上再去了，她为自己千里迢迢去丢人现眼并且还把自己的脚给崴了而感到后悔。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发现脚踝的地方有点肿，但是并不影响走路，也不疼，还算幸运。 按照正常时间，她到了唐绍远家里将近九点钟，还和以前一样，她只要在一楼做一点简单的文案工作就可以了，这次倒不是翻译了，是一大堆英文的资料，要做的工作就是分类整理好然后一一写上标签贴上去放在一起就好。 座机还在，茶水和糕点也在，唐绍远上楼去了，她就坐在沙发上活动了一下腰身刚准备开工，突然发现在那堆资料旁边还多了一盒云南白药喷雾。 “他连这个都知道？”田密有点细思极恐：“该不会我现在说话他都能听见吧？我坐在这他能看见吗？” 因为有了这种顾虑，田密一开始正襟危坐地坐着简单的整理工作，终于在做了一半标注之后觉得腰酸背痛，干脆趴在沙发上舒缓了一下自己全身的肌肉，做个淑女实在是太难了。 田密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完，然后躺在沙发上准备休息五分钟，她的脑袋后仰在沙发扶手上，入眼的是窗户外面的绿植，倒着的。 突然听见楼梯那边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她立即从沙发上弹起来坐好，甩了甩刚刚被自己弄乱的头发。 可是那脚步声又消失了，她探着头去看，应该是唐绍远去厨房倒了水而已。 贴标签实在是太无聊了，她在沙发上挪来挪去，一份一份地写好然后贴上去，弄了三个小时，总算是大功告成，她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拍了拍手：“好了！” 桌子上只剩下那个孤零零的云南白药了，她这才想起来给自己的脚踝喷一点药，其实不疼，但是肿的好像更严重了。 她捏着那瓶云南白药突然好奇唐绍远是不是真的能听到自己说话，对于她来说这些特异功能什么的还只在电视剧或者电影里见过，很是新奇。 她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小声地喊了一声：“唐教授？” 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貌似并没有什么反应，她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所以站起来稍稍提高了一点音调：“唐绍远？” “唐教授？你能听见我讲话吧？”会不会出现在自己身后呢？田密这么想着，转个身：“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你们这些有特异功能的会不会很烦呢？以后我还是尽量少说话吧，否则你一直听见我说话，一定会觉得很烦吧。” “嗯。” 她被这一声嗯吓一跳，猛然转过头来。 唐绍远就站在楼梯旁边，似乎看了她有一会儿了。 “哇，你真的能听见啊！” 田密眼里满是新奇。从一开始的害怕到现在的好奇，人总是在首先排除了危险和对自身的威胁之后才会产生进一步了解的想法，对于自己没有接触过的世界会自然而然地产生好奇心。 异人的世界，对于田密来说，是一个新鲜的世界。 “我在学校你也能看见我吗？你现在能透过这面墙看到外面吗？”田密一副小学生看见哆啦A梦的表情，恨不得把他的百宝袋抢过来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好东西。 “你声音这么大，想不听见也很难。” 所以他为什么要下来和她进行着毫无营养的对话？他也不清楚，就是听见动静想看看她又在干什么而已，然后就看见她一个人在旁边自言自语。 “……” “异人是经过通过强制基因改良的人类，所以从根本上来说，还是人，不是神，没有千里眼顺风耳。”顺便帮她做了个科普。 “那你怎么知道我脚崴了？”田密指了指旁边的云南白药：“这是特意给我准备的吧？” “因为他昨天晚上跟着你去的呗！”苗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站在窗外，冲着屋子里这隔着老远的俩人笑：“他估计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又不能离你太近所以就悄悄跟着了。” 田密转念一想，可能是这么回事，以他那速度，跟一辆公交车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唐绍远也没承认也没否认，独自上楼去了。 苗苗这显然单纯就是过来蹭饭的，她一听说这个好消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又可以吃上田密做的饭菜了。 “他这个人啊，就是口硬心软，习惯习惯就好。”苗苗往沙发上一躺：“累死我了，我听说白维泽找你麻烦了？” “没事。” “当然没事，只要有唐绍远在，你就永远不会出事，你知道吗？他可是很强大的。”苗苗本来就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听说田密现在已经知道了异人的事情自然也就不用再遮遮掩掩，这样讲话也舒服多了：“在这个世界上，异人其实是不多的，但是和普通人比起来，我们算得上是狠强大的，但是在我们这个小小的群体中，唐绍远算得上是前百分之一。” “既然这么厉害，那他为什么要研制药物来控制自己？”田密其实一直没太想明白。 “因为这个世界上不只是你可以激发他体内的异能，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对于我们而言，这种能力虽然能够让人更加强大但是也有副作用，我们的脏器会受到损伤，也会因为异能的激发而丧失理智，说不定会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例如……”苗苗想了想：“例如，致命。” 田密想到那天他发病的样子，或许他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小命就没了，果真是致命。 “所以，如果想要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必须要学会控制自己，当然还有另外的原因，”她眯了眯眼：“以后再告诉你好了！今天中午你打算吃什么呀？” 田密听的入神，突然被她打断，然后飞速想了一下：“我去厨房看一下有什么。” 走到一半又折回来问道：“这么说，你电台的故事都是真的？” 苗苗已经从沙发上起身了：“半真半假，走吧，我来给你打下手。” “那你也是熊吗？”田密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问题一个接一个，似乎把在学校学习的热情都拿了出来，眼睛忽闪忽闪的，全是好奇。 “你看我像吗？”苗苗冲着她眨了眨眼睛：“你猜猜。” “不像，”田密像福尔摩斯都一样端着下巴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你像……我知道了！是猫对不对？喵喵？” 田密笑起来很可爱，两个大大的酒窝，甜甜的，苗苗顺手在她脸颊上捏了捏：“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要常笑才行呢。” 不知道为什么，田密总觉得每次苗苗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慈祥的感觉，那眼神，特别像小时候和爷爷奶奶说话的时候，暖洋洋的目光。 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倒是让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种家的感觉，还真的是神奇，没有想到在没见过多久的陌生人身上，她竟然会有这种亲切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知道了他们的秘密，共同保守着一个秘密的确会迅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但是这种效果显然仅限于她和苗苗，唐绍远像是被放在玻璃罩里的玫瑰花，兀自“高贵”着。 苗苗一来，两个女孩子在厨房说说笑笑，好像这个家里他才是多余的那个，整个氛围都不一样了，从吃饭到他上楼，全程没人注意到他像幽灵一样飘走了，然后那俩人在旁边热火朝天地聊着哪个明星原来也是异人，别看长着一米八的大男孩，其实是只小白兔，胆子其实很小。 田密打开手机，刚准备去翻翻看那个一米八的“小兔子”，却被一个新闻吸引走了视线：某证券交易所公司管理高层坠楼身亡。 她似乎在现场图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第15章 15 但凡有能力差距，必然要有规则控制，否则这个世界必然属于在体能上占有极大优势的异人，但是作为普通人，田密从来没想过自己身边竟然潜伏着这么一群人。 所以当白维泽的身影出现在案发现场时，她的第一反应是不好的，上次的事情她还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唐绍远来的及时，他不知道会对自己做什么事情，对于他们而言，可能普通人就像是一只蚂蚁一样弱小。 “我觉得这件事情肯定有鬼。”苗苗翻看着那张照片，白维泽的背影就算是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四分之三侧脸，一看就是白维泽本人。 “他们有多久没有行动了？”唐绍远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似乎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很显然现场只有田密一个人是一面懵逼的状态，她不清楚他口中的“他们”又是谁？ “大概也有小半年了吧，毕竟管理局那边管的严了。” 管理局？他们还有这种机构，看起来好像很正规的样子，田密坐在一边，没插话。 “这次的行动如果真的是他们做的，那他们肯定不会就此打住的，马上就要入冬了，我这边到了关键的时候，走不开，你去盯一下白维泽。” 苗苗一脸正中下怀的表情：“放心吧！我这就去！” 田密就算是再迟钝也能看得出来苗苗对白维泽的心思，虽然在她看来白维泽似乎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苗苗喜欢他应该也是有道理的吧，田密看着苗苗欢天喜地地走了，心里好奇。 “你下午可以早点回去，天黑之前。” “哦。” 田密脸上大写的失望，因为她内心觉得是因为唐绍远觉得她太烦了所以才会让她提前回去。 “以后你都早点回去，我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跟公交上。” 他丢下这么一句话就上楼了。 什么意思？他昨天真的跟公交了？ 田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唐教授给她的特殊关怀，可能是怕她晚上再遇见什么危险所以才会让她提前回去。 “谢谢！”田密冲着楼上大声嚷嚷，就算是没有顺风耳应该也能听得到吧，对这一切的感谢。 突然觉得唐绍远这人还挺温柔的，虽然话不多，也总爱损人，但是却总不辞辛劳地亲自来确认她的安全，上次跟去她老家，这次又跟着送她回学校，对于田密来说，这些简单的关心，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都令人感动。 田密昨天回来的太晚了，所以一回到寝室就睡了，今天一进门就遭到了室友的轮番轰炸： “你去哪了？” “昨天回的这么晚，这段时间也没看你出去找兼职，你到底在干什么？” “是不是瞒着我们有情况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杨平手里拿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一个魔法棒，指着田密，她往后面缩了缩，背靠着自己的桌子，退无可退。 “是不是上次联谊的那个小哥哥啊？对吧？我一看他就是对你有意思！” “那个挺帅的，在一起了就请我们吃个饭啊！不能偷偷脱单！” 田密抽了抽嘴角：“真没有……” “那你说你这两天都干嘛去了？” “兼……兼职啊。”田密一说谎耳根子就红，一双大眼睛转来转去，一副小媳妇模样。 “兼职？什么兼职啊？什么时间兼职啊？做什么啊？在哪里啊？” “……”这一波问题把田密的头都问大了，说谎是全世界最难的事情，说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弥补：“就周六周日，郊区那边，打打杂，做一些案头工作。” “真的？” 田密使劲点了点头，她们这才放过了她，田密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正巧隔壁的同学过来送零食给他们吃，碰见了这一幕，笑了：“咱们班里的大学霸应该不会这么早就谈恋爱的，对吧？” 田密尴尬地笑笑，本来就到了评奖学金的敏感时期，有一些同学总喜欢在这个时候出来搞搞人际关系，争取在同学评价的时候让大家给他分数打高点，例如现在这个送零食过来的女生。 她走了之后，几个室友就开始嘀咕：“她这时候知道来讨好一下大家了，平时就数她最八婆，班里的每个人她都瞧不上，不知道在背后说了大家多少坏话，谁还不知道她啊，现在来装好人。” “对啊，东西送过来我都不想吃她的，上次她议论我的时候我，我就在她后面，那场面太尴尬了。” “别说了，别说了，该干啥干啥吧。”杨平打断了她俩。 田密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她和隔壁的这个女生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但是她却议论了田密很多，比如她的家庭关系，还有她整天兼职的事情，在背后说了很多有的没的，其实田密都知道，但是她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也不会在背后议论别人。 “你别搭理她。”杨平指的是刚刚那个女生说的话，她那语气分明是在酸田密整天只知道学习和兼职。 “没事，我先去洗漱了。” 她们的寝室是四人间，但是没有单独的卫生间，所以洗漱的时候要去公共的盥洗室，一个楼层两间，离她寝室还有段距离，她端着东西还没走到就听见盥洗室里传来一阵笑声。 “就她还谈恋爱呢？你看她那样子，除了学习和兼职赚钱，她还知道什么啊？再说了，就她穿的那些上世纪的衣服，谁会喜欢她啊？” 田密脚下一顿，过了一会还是进了盥洗室，几个女孩子盯着她愣了几秒钟，又笑着跟她打招呼，刚刚还议论的开心的那个女孩一扭脸就走了，气氛尴尬。 其实这种议论对于田密来说并不算什么，从她父母去世之后，这些非议总是围绕着她，总有那么一些无聊的人，要将别人的痛苦当做自己闲暇时候的谈资，别人的努力在他们口里就像是一个笑话。 田密洗了把脸，盥洗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冲着镜子里的人笑了笑，深呼吸一口，给自己加个油打个气。 窗外突然响起口哨声，她发现苗苗竟然坐在盥洗室的窗台上，她笑着冲着她挥了挥手：“要不要，我去帮你教训教训那个坏丫头？” “你怎么来了？”田密赶紧看了一下四周有没有人看见。 “我来找白维泽，正好路过看见你。”苗苗嘴里还嚼着泡泡糖，她举起手机给她拍了一张照，嘴里的泡泡破了，啪的一声：“发给唐绍远看看，安全确认完毕！” “别……”田密看了一眼镜子，自己身上的卡通睡衣和头上的兔子发带看起来真的是挺傻的。 “我走啦！改天见！” 苗苗穿着高跟鞋从窗台就这么跳了下去，田密追着趴在窗台上看着她腾空跳起十几米，然后在房顶上跑来跑去，像猫一样敏捷灵活，禁不住感叹：“哇，好厉害。” 过了一会儿，又想起来她刚才好像把自己穿睡衣的照片发给了唐绍远，不禁又觉得头大，把自己的头发挠的乱糟糟的，端着洗漱用具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整个楼层的人都听说昨天晚上有人在寝室见鬼了。 “你们听说了吗？就是隔壁那个刘婷婷，她晚上上厕所的时候看见一个女鬼，眼睛蓝蓝的，超级可怕！” “真的假的？” “真的，她都吓病了，今天上课还请假了呢。” 杨平小声地问田密：“你说她不会是胡扯吧，她那个人说话本来就不可靠，再说昨天晚上她来咱们寝室的时候不是还挺好的吗？” “不清楚。”以前要是说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田密肯定的是不信的，可是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她第一反应竟然是，是不是苗苗？ 照着她的性格，这事儿她的确能干得出来……八成是因为昨天正好被她碰见刘婷婷和自己的摩擦，所以她想了个鬼主意来吓吓她，田密想着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了？” “没什么。”田密抱着课本准备去图书馆：“平平，如果有人对你很好，但是却和你不是一种人，怎么办？” “不是一种人？什么意思？” “就是，差别很大。” “美女与野兽都能在一起，你怕什么？”杨平冲着她笑笑：“你喜欢人家？” 田密的脸微微红了红，喜欢吗？说不好，他长得那么帅，应该没有人不喜欢吧，但是也不是那种喜欢，就是觉得他很好，所以想要更靠近一点，可是问题在于，她现在没有办法靠近。 “你脸红了，是喜欢的吧？”杨平戳了戳她圆圆的脸：“喜欢就去追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要不要姐姐教你？” “……”田密白眼：“您脑子里除了谈恋爱还有别的吗？” “没有，我亲爱的老伙计，人世间如果没有了爱情该是多么的无聊呀！”杨平学着翻译腔跟她说话，把田密逗笑了。 两个姑娘抱着书一路说说笑笑朝着图书馆走去，却没注意到在他们身后一直跟着的一个学生打扮的女生，低低的鸭舌帽下一双眼瞳泛着蓝光。 第16章 16 大二的课还是挺多的，尤其是这种语言类的专业，整天各种听说读写译，总归是停不下来，田密准备考翻译证书，所以平常还要早起晚归去图书馆占座位，跟高中的状态并没有很大的差别。 好不容易到了周五，她上完课就去学校后面的生活街上晃悠，她准备给唐绍远买一个小礼物作为谢礼，上次房子的事情她还没有正式和他道过谢，不过想来他是一个很讲究生活品质的人，他的东西应该都是顶贵的，所以更加不知道给他买什么东西才会不显得那么廉价。 田密看了看自己卡里的钱，果然还是不能负担的起自己想买的东西，她把街上所有的饰品店都逛了个遍，最后挑中了一枚小小的袖扣，虽然看起来不高级，但是也没有廉价感。 “肉疼。”田密看着价格单，感觉自己这周可能要省吃俭用了。 没想到溜达了这么一圈，一出来天都已经黑了，她给自己买了个面包当做晚饭，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朝学校走去，因为这条街离西门很近，西门又是个小门，平常走的人不错，从这里走的大多都是住在附近这个宿舍区的，比较僻静。 田密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看着手机，杨平问她去哪了，她回复了一句马上就回去了，还没等她收起手机就听见远处似乎传来了一声救命，声音听着还很熟悉，这边的路灯很暗，而且很少，她心里一紧，感觉有点害怕。 她手里捏着面包，加快了脚步往寝室走去，可是突然又听见了一声：“救命啊！救命啊！” 这次声音越来越近，旁边黑漆漆的楼里窜出来一个人，田密吓得赶紧跑开来，结果那人跟在她后面，田密一回头，才看见原来是刘婷婷。 “田密！等等我！”刘婷婷看起来全身都在发抖，她怎么会一个人大晚上跑到这里来？ “刚刚是你在喊救命吗？”因为刘婷婷这个人经常胡说八道，上次寝室闹鬼的事情就在前几天，田密以为是苗苗故意逗着她玩的，所以看见刘婷婷点了点头之后，她也就放松下下来了，估计又是苗苗。 “田密，学校里有鬼！”刘婷婷吓得眼神都有点涣散，她跑上前来，紧紧地抱着田密的胳膊：“真的！你相信我，我刚刚本来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结果突然就被人弄到了那边，要不是你过来，我今天肯定死定了！” 田密挣扎着让她松开自己的胳膊：“哪有什么鬼啊？你说说那个鬼长什么样子？” “蓝蓝的眼睛，我看不清楚，好像是个女鬼，头发很长！笑起来尖尖的声音！”刘婷婷一看就是被吓得不轻，说话都说的断断续续的。 “没事，估计是你最近压力太大了，回去早点休息吧。”田密虽然并不怎么想安慰她，但是又觉得她被吓还是因为自己，又觉得还是应该和苗苗说一下别闹了，万一真的把人给吓出个好歹也不行。 “寝室到了，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其他的事情。”田密跟她一起走到寝室门口，刘婷婷赶紧上楼去了，她想着去那边找一找苗苗，和她说一下不要再过来吓唬刘婷婷了。 那边是挺黑的，她一个人站在这也挺害怕的，但是想着本来也没有什么鬼怪之类的东西，胆子又大了一点：“苗苗？是你吗？你出来吧，就我一个人。” 可是她喊了一会儿不见人回应，田密以为是苗苗已经离开了，所以也没放在心上，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阵风呼啸而过扬起她的头发，这种感觉很熟悉，很像是第一次遇见唐绍远的那个晚上，也是同样的风。 会是他么？ 田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最近老是时不时会想到他，甚至会因为明天要去见他感觉到一点小小的期待。 她扭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就自顾自回寝室了。 等到她走出黑暗，暗处的人才缓缓出现在亮处，那是一个女子，蓝色的眼睛看着卡在她脖子上的手，她正对面的男人容貌俊美的不像话，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她都止不住多看了几眼。 “跟你说了不要在这里闹事，管理局已经找你很久了吧，如果你想回到监狱里，或许我能送你一程。”唐绍远撒开手，那女孩子倒在地上，她化着很浓的烟熏妆，蓝色的眼睛眨了眨，身体却因为被他刚刚重重的一击而变得虚弱。 唐绍远很显然压根不害怕她逃跑，对于他来说，这种实力等级的异人根本逃不出他的手心。 “你是，白灵？”女孩子显然听说过唐绍远，因为在他们的世界里，这种等级的强者没有几个，有一些是管理局的管理人员，有一些则反其道而行之，加入了一个叫“暗蝶”的组织。 而唐绍远，他哪边都不是，他更像是一个强大而独立的个体，独立于异人与人类之间，成为第三种可能。 “你应该背过守则吧，无理由伤害无辜人类，足够你禁足五年了。”唐绍远的眼角睨着她。 作为异人，为了和人类和平共处他们必须遵循一定的规则，例如不得使用异能伤害无辜的人类，触犯了规则很麻烦，所以作为管理局也会对这类的行为进行处分。 “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小姑娘自知不是唐绍远的对手，所以也并没有反抗的意思，乖乖伏罪。 “你走吧。”唐绍远没有要把她怎么样的意思，像这种刚刚可以自由活动的异人总会犯一些小错，他们还需要时间去适应。 那姑娘耸动着后背，努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里。 “你还真的是不知道怜香惜玉，就你这一下估计也得够她养一阵子了，估计不会再出来胡闹了。”苗苗从暗处走出来：“你整天干着管理局的活又不领管理局的工资，你还真的是大公无私啊！” “白维泽那边有消息了？”唐绍远没心情和她开玩笑，刚刚因为动用了体内的异能，所以他现在感觉浑身灼热，还有些疼痛的感觉从四肢蔓延开来。 “没有，那小子不知道去哪了，这边几乎没有了他的踪迹，上次那个跳楼事件估计就是他们做的，可能是有人买了那人的命。”苗苗挑了挑眉，看着他略显痛苦的神情：“你没事吧？我就晚来了一会儿你就自己动手了，你受得了吗？” “还好。” 苗苗抓过他的手臂来看了看：“是还好，还有一段时间好活。” 其实一般的异人都能自如地控制自己体内的异能，就像苗苗，她平常看起来和普通人类没有任何差别，但是需要动用能力的时候又可以自如使用，但是唐绍远不一样，他因为之前被“暗蝶”的人在身体里植入了一种激发装置，这个装置被他自己强行取出导致异能失控，现在只能靠药物控制，所以才会对田密那么敏感，如果是以前，他不会那么轻易就失控。 “你最近真的……”苗苗话还没说完，唐绍远人已经消失了，她知道这个人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能够阻止。 他认为田密是自己拖下水的，一个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本来可以过着很简单的生活，可是现在却莫名其妙地裹进异人的世界里，这对于她来说很危险，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保护她的安全。 田密压根不知道自己身边已经危机四伏了，因为和他们的频繁接触，不管是管理局、暗蝶还是以前和唐绍远有过节的异人几乎都在某种程度上开始关注到了这个女孩，他们就藏在平常的人群里，田密没有办法去识别，但是他们却能轻易地找到她。 她就像是一个鱼饵，有了她就能够找到唐绍远的下落。管理局关注他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危险体，而暗蝶一直在找机会招揽他，但是如今他们却没有实力将他像以前那样降服，他们只等待着一个绝佳的机会，对于这两方面来说，他都是一个决胜的人物，不管是加入哪一方，都是威胁。 田密拎着自己的小礼物，坐着公交车往唐绍远的家里赶，七八点钟，公交正是最拥挤的时候，她挂在那个吊环上几乎被人挤成了肉饼，车子拐了个弯到了一个站台，她下了车，还要换个路口转车。 红灯还剩三十秒钟，她在心里悄悄默数着，一辆车从她眼前滑过，再抬头，突然发现唐绍远就站在街对面，她冲着他招手：“你来接我的吗？” 红灯还剩十秒钟，他好像没看见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绿灯一亮，田密就往前走，突然从右边冲出来一辆车，飞速朝着她开过来。 这一幕很熟悉，就像是那天晚上，不过不同的是，这次的车头正对着她，她的腿都吓软了，根本动不了，再一个缓神，她就被人拦腰抱了起来，他轻巧地从飞速的车顶上跳了一下，两个人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田密只听见轰隆一声，应该是那辆车撞到了立交桥的柱子上。 这次她从头至尾都是睁着眼，盯着他的侧脸，连呼吸都要停止了，他停了，可是手却没放下她。 “谢……”又是谢谢，可是后面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他吞入腹中。 他竟然吻了她，浓烈的，无法控制的，想要靠近……想要深入，想要……全部。 她让人上瘾，田密试图推开，可是她这点力气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她使劲咬他的唇，血腥味在两人口腔里蔓延开来，这个举动似乎把他唤醒，他松开她，迅速往后退了很远。 市中心教堂的钟楼准点响起，慌乱的少女和一个神秘又危险的男人，这一切，都像是故事才会有的情节，田密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可是满嘴的血腥却提醒她，这都是真的。 第17章 17 田密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初吻竟然会是在这样的一个场景下发生的，而且还是以满嘴血腥结尾，这和她想象中的梦幻场景天差地别，有点幻灭。 唐绍远的嘴被她咬破了，唇上渗出血珠子来，他的肌肤雪白，所以殷红的唇更加显得魅惑，即使知道他危险，可是还是让人想要接近。 就在田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晕过去了，和初见时一样，他躺在地上的时候好像没有那么难靠近，可是田密还是不太敢靠的太近。 她现在在一栋楼的楼顶，靠着她一个人肯定是没有办法把唐绍远弄下去的，她只好给苗苗打电话，可是电话没人接，苗苗的电话很少会打不通，如果没人接一般都是她有很重要的事情，或者是手机没带。 谁知道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田密才知道自己竟然连一个可以求助的人也没有，她翻了翻通讯录，除了苗苗，认识唐绍远的只剩下白维泽和杨律师，白维泽当然不行，她试着给杨律师打了电话。 等杨律师的功夫，她往前一小步一小步地挪了过去，挪到了唐绍远身边，他看起来没有什么反应，田密试着蹲下去，用手指擦掉他唇上的血渍，否则一会儿给杨律师看见，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手指触在他温软的唇上，她心里咯噔一下，虽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是和一个男性如此亲密接触还是第一次，新鲜且刺激，人本来就是天生有猎奇心理的动物。 杨律师很快来了，背着唐绍远下楼，他看起来不是很健壮，文质彬彬，但是没看出来竟然还这么有力气。 田密跟在后面，楼层不高，这是一栋五层的居民楼，莫名其妙楼顶上出现了两个人，这栋楼的居民都出来围观，杨律师把唐绍远放进车里，田密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苗苗。 “晕过去了？”苗苗听起来也是气喘吁吁，似乎刚刚也从哪边艰难脱身。 “嗯，都怪我。”第二次了，田密不知道自己对于唐绍远来说带来的到底是帮助还是危险。 “你先看一下他身体上的肌肤有没有变红，看看他胸前，还有手腕。”苗苗一边打电话一边跑着：“谁和你们在一起？” “杨律师。”田密也跟着上了车。 “你现在立即检查，然后告诉杨律师，他应该知道怎么做，我马上就到。” 田密挂了电话，立即按照苗苗所说的，虽然情况紧急，她伸手要去解开他领口的扣子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紧张，偷偷深呼吸了一下。 “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 解开第一颗扣子，首先看到的是洁白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他长得太完美了，的确不怎么像人，田密一鼓作气，干脆利落的把他胸前的几枚扣子都解开了，可是眼前的一幕却把她吓着了，他的肌肤变得通红，像是被火灼伤了一样。 她又立即检查了手腕，也是一样的颜色，看起来他好像很痛苦，眼睛紧闭着，但是眉头却皱着，会疼吗？田密最见不得人疼。 “杨律师，他浑身发红，怎么办？” “没办法，我尽量开快点，你给苗苗打电话，让她直接去唐绍远家里，找好药，她应该知道。” 看起来这一位杨律师也是异人，田密不知道自己的身边为什么突然一夜之间会出现这么多异人，总而言之，她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考虑这些问题了。 车子在马路上疾驰，唐绍远的状态很不好，一开始是痛苦，后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似乎陷入了深度昏睡，田密心里很紧张，害怕他因为自己出了什么意外。 到了地方，田密就只能看到他们手忙脚乱地把唐绍远放在沙发上，然后苗苗给他打了一针不知道什么东西，看起来有点可怕，但是注射之后他身上的红色渐渐退了，但是人并没有醒过来。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苗苗忙完了，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坐，这话是对着田密说的。 “好消息是，他暂时没事，坏消息是，他提前进入冬眠状态了。” “冬眠？” “机能整天下降，每天需要大量睡眠时间，对于营养的供求量翻倍。”苗苗盯着她吓得一愣一愣的小脸：“所以他现在不会伤害你了，而且他的各项机能下降，你也不用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了，因为他现在感知力也变差了，不像以前那么敏感。” 田密大概听懂了她的意思，差不多就是从一个异人变成了一个普通人，比普通人还不如，可能八成算是个病号。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需要人的照顾……”苗苗的眼神扫了一眼杨律师。 “我最近很忙的。”杨律师甩过来一记白眼：“白天你来，晚上我过来。” “行！”苗苗很爽快，转脸看了一眼田密：“你呢？” “我？”田密实在是不知道在唐绍远这么虚弱的时候自己能为他做什么，她既没有能力保护他，也没有能力帮助他：“我……负责给大家做饭吧。” 这算是唯一一个用得上的技能了，虽然听起来没有什么用处。 苗苗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就等你这句话了！” 怎么有一种被人卖了还跟着数钱的感觉？他们现在不应该担心唐绍远吗？ “他真的没事吗？”田密看着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人。 “没事，”苗苗在桌子上摸了一颗葡萄塞嘴里：“只要不被那些人抓走，他就没事，熬过这两个月，他就会恢复了。” “两个月？” 要做两个月的小厨娘，对于田密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嗯，这还算是比较顺利的，在这期间，我和老杨会保证他的安全，你负责他的营养。” 田密点点头，突然一个那样强大的人就这么倒下了，竟然要她来照顾，这感觉有点奇怪。 “来帮我一下，”苗苗冲着她招了招手：“把这个桌子挪开点。” 田密刚把桌子挪开，然后眼睁睁看着苗苗两手轻轻一推，唐绍远就从沙发滚到了地毯上，然后苗苗给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双手交叠在胸前，给他拍了张照。 “来来来，你也拍一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田密看了看苗苗那个兴奋的小表情突然愣住。 真是城会玩…… 第18章 18 田密的脸上此刻写着这么一句话：把受伤的朋友掀翻在地，这样真的好吗？ 苗苗把地上的人上半身托起来：“来帮忙把他挪回房间去。” “哦哦哦，”田密其实只是帮着她抬起两条腿，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对于苗苗来说好像很轻易就能挪动，田密不过是帮着托着腿，丝毫不费力。 唐绍远被安置在床上，乖乖巧巧的模样让人觉得不太习惯。 “每次都把空调开的这么低，冷死了！”苗苗缩了缩脖子，跑了出去，田密抱着手臂环顾了一圈找空调遥控器，上一次来没有注意，这次她才发现这个房间原来如此空旷，这张床很大，她总算是在柜子的角落找到了遥控器，把空调调高了之后，她又给他盖了一层毯子才离开，总觉得他现在是个抵抗力很弱的病号，不能呆在这么冷的房间里。 苗苗是个坐不住的人，她的性格本来就活泼好动，田密做饭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开着音乐，靠在厨房门边陪她解闷：“唐绍远的音响质量真的是不错，不过他平常总是放一些很无聊的古典乐，这么好的音效就应该用来听DJ嘛！你说是不是啊？甜甜？” “啊？”田密的耳朵都快被她这夜店一样的音乐给吵得什么都听不见，她只看得见她嘴在动。 “没事！我说你做饭的样子好看！”苗苗对着她比了一个赞。 音乐突然停了，厨房里的两个人一扭头，看到唐绍远脸色煞白地站在大厅里，一脸怒气，苗苗把手里的半截黄瓜塞进嘴里，一秒钟躲在了田密的身后。 “你醒了？”田密没想到他会醒这么早，不过看到他没事还是挺开心的。 “你给我盖的被子太热，下面的音乐太吵。”唐绍远的眉目拧了拧，似乎对她们的出现很不满：“尽量不要发出声音，谢谢。” 他没多少力气和这两位纠缠，对于他来说，这两位，一个是随心所欲的神经病，一个是没有一点自保能力的麻烦精，他很清楚自己的状态，所以干脆趁着自己还有力气上楼，回去躺着好了。 田密回头看了一眼苗苗，两个人偷偷笑了。 “对了，刚才的照片删了。” 等他一走，苗苗又挺直了腰板学着他的腔调说话：“刚才的照片删了！切，删了就删了。” 田密在一边笑：“你们两个关系真的很好呀。” “不怎么样，他这种脾气的人很难相处的，连个音响都不让朋友用，也不想想是谁现在在这守着他，要不是我和老杨，他早就被人剁了熊掌炖了！” 田密在一边笑的花枝乱颤：“唐教授真的是熊吗？” “是啊，就是那种浑身白毛，然后体型巨大那种，知道吧？一点都不好看。” 猫和熊的确是两种不怎么能联系在一起的动物，天性不合，所以对于他们能够成为好朋友，一般人可能不太能理解。 “那……杨律师是什么呢？” “老杨啊，”苗苗眼睛一转：“等晚上他来了你再问他啊！” 苗苗因为工作的原因晚上要上班，而且让她一直呆在这里对她来说也不太可能，所以她死也要拉着老杨下水。 苗苗实在是闲的没事就在客厅里看起来电视剧，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田密只好自己上去给唐绍远送饭，虽然知道他睡了，田密还是很规矩地敲了敲门然后再推门进去。 他虽然睡着，但是田密一进来他就能感觉到，意识很清醒，只是体力不支，无法睁开眼睛，所以只能任凭人摆弄。 田密费力地把他弄起来，靠在床上，苗苗能很轻易地做到，可是她光是做这一步已经累的不行了，感觉自己像是在拖一个麻袋，为了让他保持坐姿，田密只能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唐绍远的头就靠在她的颈窝，他的发质原来这么软，田密悄悄用手摸了一下：“有点泛黄呢，难道是营养不良？还是灯照的？皮肤白的人本来就容易头发黄吧。” 田密自言自语了一会儿，端起那晚肉丝粥尝试着喂给他吃：“一个男生的脸为什么能长成这样？” 盯了一会儿她感觉自己的脸就开始泛红…… 真丢脸……田密偷偷地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调整好心态给他喂粥。 他的睫毛动了动，能够感受到田密身上传来若隐若现的蜜糖香味，就像是小时候吃过的水果味棒棒糖，香甜的，好像吃多少都不会腻。 手不自觉地抱紧了一点。 田密浑身一抖，他的手正好抱着她的腰，像个孩子一样歪头依靠在她身上。 “啊，”田密试着跟他说话：“能张开嘴吗？” 很显然没反应，田密叹了口气，刚刚苗苗直接就是强制性张开嘴，然后喂一口，拍一下后背，简单粗暴，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咽下去的…… 田密还是下不去手，用勺子弄了一点清汤给他喝了下去，第一次知道照顾病人原来这么累。 晚上杨律师来的时候还是西装革履，好像说有个很重要的案子要准备，所以找了一个房间埋头工作，晚饭都没吃，田密只要担起了照顾唐绍远的重任，要是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每两个小时就要这么弄一次，她感觉自己也有点体力不支了。 最后干脆就趴在他床边上睡着了，杨平打电话来她才醒。 “喂？什么？已经十点半了？”田密看了看手机：“真的十点半了。我……睡过头了。” “你在哪里睡着了啊？这么晚了，你再不回来寝室就关门了，你今天还会来吗？” “哦，那个，我……”她看了看依旧躺在那里的唐绍远：“我今天不回去了，不用担心，明天下午我就回去了。” 挂了电话，田密想了想，自己好像睡了三个多小时了，该给唐绍远弄点吃的了，她刚转身，感觉手腕被人拉住。 “你醒了？”真难得，睡了将近十个小时了，总算是醒了：“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帮你做一点。” 总算是可以自己吃了，田密希望他能多吃一点，就能撑长点时间了。 他缓慢的摇了摇头，眸子还是亮晶晶的，炯炯有神：“坐。” 田密乖乖坐下，他才放开她的手腕。 “保姆的联系方式在你右手边的抽屉里。” “嗯？” “你不用做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他要她帮忙，遭遇危险也是因为他。 “没关系，你是为了救我才……” “不是因为你。” 他现在就连说话都软软的，因为距离近所以不用扯着嗓子喊，真好，田密甚至有点想让他永远就这么病着，可是又觉得自己这么想可能太过分了。 “你一定是因为不好意思才会这么说吧？我知道，但是你不是付给我工资了吗？就当是我打工吧，反正无论如何都很感谢！”田密恨不得起来给他鞠个躬，救了她两次，已经算得上是再生父母了，做几顿饭其实也没什么。 唐绍远没力气在和她争辩，要解释的事情太多，所以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让她呆在这里也好，这样最起码能够确保她的安全。 忙活了一天实在是太累了，田密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她连忙用手捂住嘴，有点尴尬。 为了不让她尴尬，唐绍远靠在一边假寐。 “又睡着了吗？”田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还这么坐着就睡着了？” 然后唐绍远就感觉到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脚踝，然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他整个人往下拖，虽然很难受，但是为了避免更加尴尬，他只能闭着眼…… 衣服皱了…… 头发乱了…… 这个女人到底在干嘛？ 被她这么来来去去折腾了一整天了…… 田密把他整个人拖下去之后，爬到床上帮他把衣服整理好，又把他的头给抱起来，头发弄弄好。 “唉，怎么一睡着了就跟失去了知觉一样……”田密无奈地叹了口气：“没事长这么高干嘛，搬都搬不动……” “头发这么长，会不会弄疼了啊？抱歉抱歉。”田密趴过去帮他理了理另外一边的头发，结果他的头发不小心勾到她胸前口袋上的一个装饰的扣子。 “嘶……” 田密被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唐绍远一睁开眼睛，眼前是她的T恤，准确地说是她胸前的T恤，还有一只小熊的花纹，口袋上有几枚装饰的布艺扣子。 “……” “……” 这姿势让两个人都陷入尴尬。 “对不起对不起！”田密单手撑在他的枕头上，一只手想要解开那缕头发。 门咔嗒一声打开，两个人一扭头，正好看见刚刚听见动静上楼来的杨律师，他正好撞见了这么一幕，光速退了出去：“你们继续继续……” 田密吓得支撑着整个身体的手臂一软，整个人砸在了唐绍远的脸上，部位尤其尴尬。 “对不起……”田密立即连滚带爬从他身上起来，头发断了…… 他一伸手把她推开，可能是力气大了，她整个人滚到了床边，差点掉了下去，又被他一把拉了回去，两个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面对面了，在唐绍远的床上…… 第19章 19 田密非常不喜欢这间像宾馆一样的客房，实在是想不到唐绍远为什么要把家里的客房弄成这样，明明也不会有朋友来造访的样子…… 床很软，可是她翻来覆去的一点也睡不着，一转身就想起刚刚躺在唐绍远的床上和他面对面的一幕。 他应该又睡了吧，明天他应该也在睡觉，这样挺好的，不然见面会觉得很尴尬。 大概过了一会儿，田密听见隔壁有动静，好像是杨律师起来了，她以为是唐绍远出了什么问题，掀开被子，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冲了出来。 杨律师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她：“田小姐还没睡啊？” “嗯，怎么了？”田密指了指楼上。 “谁知道他又怎么了，突然醒了，说让我上楼去守着，一步也不许离开他的房间。”杨律师一脸无奈：“要不是看在他现在这个状态实在是不太好，我就跟他动手了，真烦人，估计是太害怕了，所以没法睡觉。” 田密有点惊讶，唐绍远这样的人应该很难开这个口吧，认识这么久，除了唯一的一次请求她帮忙，其他时间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唐绍远跟别人开过口求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命令口气，并且臭着一张脸。 还真是稀奇，唐绍远竟然因为害怕让人陪着他，还一步都不许离开…… 杨律师抱着被子上了楼，往唐绍远的床上一倒就要睡，结果被一脚踹下了床，一脸懵逼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你别得寸进尺啊，我明天还得上班。” “你，睡沙发。”唐绍远一脸的理直气壮，虽然状态不好，但是语气强硬。 “不是，你讲点道理行吗？兄弟我来这里保护你，你不说谢谢就算了，我有大床不睡上来保护你，你还不让我上床睡觉？让我睡在沙发上？”杨律师一头火气不知道往哪发。 “谢谢，现在你可以睡沙发了？” “……”杨律师把被子往沙发上一扔：“毫无人性，毫无灵魂。” 唐绍远往下挪了挪，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他很困，但是因为一直记挂着田密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睡在楼下就一直没有办法入睡，犹豫了这么长时间最后还是打了电话，总算是可以睡觉了。 真的是一个烦人的女人，总让人放心不下。 第二天一早，田密正在准备早餐的时候，门铃响了，一开门，是几个穿着工作制服的阿姨。 “请问这里是唐先生的家吗？” “嗯，请问你们是？”毕竟是特殊时期，田密还是比较警惕地，杨律师已经换好了衣服，在大厅里走来走去，一边催着苗苗快点来接班，一边抱怨昨天唐绍远是如何没人性地让他睡了沙发。 “昨天晚上唐先生预定了小时工服务，这是唐先生预定的食材，并且我们还会承担这边的打扫工作。” 田密侧了侧身子，她们抬进来一堆有的没的，然后开始清扫工作。 “楼上不用了不用了！”田密站在楼梯口拦着她们：“就打扫下面就好。” “哎呀，我的土司！”田密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在吐司机里烤了土司，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厨房。 等她从厨房出来，杨律师已经走了，苗苗刚来，看起来是被杨律师的夺命连环call给喊过来的，还打着哈欠，往沙发上一躺：“要死了要死了，都是唐绍远这个倒霉熊，害得我一个上晚班的连懒觉都没法睡。” 田密递给她一杯橘汁：“喝点吧，醒脑。” “你昨晚睡的还好吗？刚刚听老杨说唐绍远半夜让他挪地方来着。”苗苗接过橘汁喝了一口：“有点酸。” “还好。”如果没有睡前那个小差距就更好了。 打扫的阿姨推着吸尘器到苗苗的脚边：“小姐不好意思让一让。” “这也是唐绍远叫来的吧？”苗苗看了看这几位阿姨：“他真的是没少操心啊，为了你。” “为了我？”田密的土司烤的有点焦了，还好不用给唐绍远吃，不然又要被嫌弃了。 “嗯，你想啊，他大半夜叫老杨去他房间，不就是为了盯着他吗？让你俩在一楼睡，多不安全！”苗苗一语中的，她把唐绍远的小心思看的一清二楚，而且丝毫没有替他隐瞒的意思。 田密还没想到这一层，她不过是因为放心不下唐绍远才会呆在这里，当时也没有想这么多，对于杨律师，她还真没顾忌到是个男的…… “他今天找人过来打扫什么的，不也是不想麻烦你吗？”苗苗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小姑娘：“土司不错，我喜欢，我去楼上看看唐绍远的状态怎么样了。” 苗苗走了，田密一个人站在旁边，看着两个阿姨忙前忙后，她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因为实在是没事可做，田密无聊的时候就去唐绍远的书房里找了一本书看，到了时间就给他弄点东西吃，他完全清醒的时间很短，但是渐渐有了规律，所以不用像昨天那样喂他，减少了不少麻烦，只要确保每次他醒来田密都端着食物如约而至就行了。 田密敲了敲门，这顿送完，她就该回学校了。 “进来。” “炒饭，”田密端过去给他，虾仁炒饭散发出鲜香：“我一会儿要回学校了，晚上的话，苗苗姐说会帮你叫外卖然后用微波炉热一下，如果饿了你直接叫她就行。” 他吃了两口就不动了，就那么看着他，眼神有点奇怪。 “怎么了？咸了？”田密记得自己放的盐不多啊。 “累。”他把饭碗往她手里一放：“手没力气。” “……” 田密坐在床边，用勺子喂他，每喂一口，他就看她一眼，看得她心里毛毛的：“干嘛这么看我？” “你怕我吗？” 田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现在不怕。” 唐绍远好像被她的答案逗笑了，有点呛着了，田密伸手在他后背上轻轻地抚了抚，像安慰小孩子一样安慰道：“慢点吃。” “你走吧，时间不早了。” 田密的手一顿，可能是因为这两天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昏迷状态，给了她一种可以亲近的错觉，下意识动作亲密了些。 她尴尬地帮他顺了顺衣服：“不好意思……” 唐绍远抓过她的手来：“你把我当小孩了吗？” “也不是，”田密往后面缩了缩：“准确来说，你就算是变小了，也是小熊。” “……” 唐绍远：这女人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田密：果然是个冷笑话吧，他怎么不笑？尴尬…… 第20章 20 一周时间过去了，田密除了有课的时间几乎都呆在唐绍远的别墅，这里成了她的自习室、图书馆、寝室、食堂。 唐绍远给她找了一个司机，专门接送她去学校，因为晚上要在这边休息，她特意跟学校请了假，说因为身体原因要回家休养。 “甜甜，你真的要搬出去？”杨平看着她收拾东西。 “就一两个月，之后我还会回学校的。”其实她也不想，但是为了确保安全不得不搬过去，并且如果她现在出了什么问题连累了唐绍远就不好了。 “那你现在住在哪啊？” “别人家里。”不知道也是一种安全，她并不想把杨平也牵扯进来，而且这种事情就算是说了她也不一定相信。 “你不会真的是和男朋友同居了吧？天天来接你的那个？”最近学校里流言蜚语很多，关于田密的，这还是说的好听的，有些人甚至开始在背后议论说田密被人包养了，毕竟她的家庭环境大家也都知道一些。 “怎么可能？那个就是一个朋友。”田密没有办法解释清楚：“反正你相信我就好了，我会保证自己的安全的。” “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是别人都说……哎呀，反正你如果听见别人说什么也不要在意。”杨平只是觉得她吃了太多苦，而且她太善良又容易心软，怕她上了别人的当。 田密定了定看着她：“抱歉，很多事情我没法和你说清楚，但是你不用担心，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至于那些人，就让她们说好了。” 接触过异人的世界之后好像看很多事情都能看的开了，因为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原来是这么渺小的存在，有些人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夺走你的生命。 “行，那你注意安全。”杨平看起来还是不太放心的样子。 “我又不是不回来，上课的时候我还会去上课的。”田密笑嘻嘻地抱了抱她：“下周一见咯！” 这是唐绍远“生病”的第二周，田密对于日常照顾他的事情已经得心应手了，他不是多事的人，两个人也渐渐有了默契，田密在他房间里看书和复习，他不动声色的躺在床上。 有时候他睡着，有时候饿了就敲敲床头的桌子，他这里环境很不错，苗苗大部分时间都在楼下呆着，因为唐绍远嫌她吵。 午后的阳光洒在田密的头发上，很柔和，她闭着眼睛听听力，练习同步复述，她的脸圆圆的，认真的时候两条眉毛会稍微皱在一起。她小声地跟着耳机里的男声复述着无聊的新闻，因为害怕打扰到唐绍远休息，声音几不可闻。 复述完一段，一睁眼，看见唐绍远正坐在床上看着她，两个人遥遥相望。 “饿了么？”这是田密这段时间和他之间最多的对话，她感觉自己更像是他的保姆。 “你刚刚有个词读错了，resurrection。”他重复了一遍帮她纠正发音。 田密又觉得自己像他的学生，这身份转换的有点快。 有时候她会去问他问题，毕竟他在国外呆过那么久，很多文化的东西她拿不准都可以去问他，他还有很多很多的书，都可以随便看，田密觉得呆在这里也挺好的，免费图书馆和免费家教。 “你等一下，我把东西收拾一下就去弄晚饭。” “你很有耐心。”唐绍远从床上起来，穿着睡衣，他也不是一直躺着，醒着的时候他会出去散散步或者看看书，但是持续的时间不长，而且也没有一定的时间，有时候是半夜。 “是吧？我的优点不多，这算是一个吧，因为以前在家里，总是我做饭，对于这件事，我倒是不太厌恶，做饭的时候觉得很自由。 “自由？” “对啊，那些食材在你手里听从安排，然后变成你想要的样子，不好吗？”田密把书和本子都收进书包：“而且没人会来打扰你，很自由。” 以前他只会觉得做饭这种事情属于浪费时间，他不会把事情浪费在这种没有价值的事情上，可以花钱去换取的时间都是赚来的。 难得杨律师来的早，这顿饭他们四个都在，田密就多做了两个菜。 “我感觉我这一周都胖了一圈，田小姐的手艺真的不是盖的！”杨律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顺手夹了一块肉。 “对，唐绍远你多病一会吧！”苗苗也点着头认同：“这样就能多改善一段时间的伙食了！” 唐绍远白了她一眼：“暗蝶那边有动静吗？” “你不要管了，你现在就算是知道也不能做什么，更何况他们现在不来找你的麻烦你就谢天谢地吧。”苗苗丝毫不客气地看了看他：“您现在是泥菩萨，不是活菩萨。” 田密按住唐绍远伸出来的筷子：“这个太辣了，你吃不了。” “对对对，这是田小姐特地给我做的。”杨律师十分得意地从唐绍远眼前把一盘子辣子鸡端走了。 唐绍远收回手：“我吃好了。” 田密吐了吐舌头，感觉他有点生气了。 外面突然打了一声雷，把田密吓了一跳：“看来要下雨了啊。” “嗯，预报说有雨。”苗苗把碗筷放下：“我先走了，老杨记得刷碗啊！” “好嘞。”杨律师还在欢快地吃着自己的专属辣子鸡，心情很不错。 田密去厨房端了一盅冰糖雪梨去楼上，敲了敲门，没人应。 “我进来啦。”田密把手上的冰糖雪梨放在旁边，他喜欢甜食，田密就变着花样给他做，但是每次送来他都会习惯性挑三拣四，总是和米其林比，但是一边挑剔一边吃个精光，田密也开始慢慢习惯他的交流方式。 “我放在这，你要是醒着就自己起来吃。”田密看了看他，他的眼皮跳了一下，应该是醒着没错。 突然外面一道闪电闪了进来，紧接着是雷声，她揪着自己的耳朵蹲了下去。 又来了一声，她躲在床边不敢动弹，直到有人摸了摸她的头：“不怕。” “……”田密看着他一脸的笑意，分明是报复自己上次把他当小孩拍背吧？幼稚！ “谁说我怕了？我……我去洗漱休息了，你吃完自己送到厨房吧！”田密圆圆的眼睛瞪了他一眼。 唐绍远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端起那盅冰糖雪梨尝了一口。 这阵雨一直憋着没下下来，打雷闪电倒是越来越频繁，唐绍远半夜醒来觉得燥热就洗了澡换了身衣服。 杨律师现在很自觉地睡沙发了，就连他起来洗了澡都没吵醒他。 唐绍远下楼倒水，大厅里漆黑一片，闪电闪进来有点恐怖，雷声轰隆隆的，开始下雨了。 他突然想起来今天田密揪着耳朵蹲在床边的样子：“她会害怕吗？” 他端着水走到楼梯口，想了想还是绕过去客房看了看，田密房间的灯好像没关，门缝里透着光。 他敲了敲门：“睡了吗？” 门没关好，被他轻轻碰了一下就开了，田密裹着被子窝在床上，头都蒙在里面，好像在抖。 “这么害怕干嘛硬撑着？”他走过去扯开被子，小姑娘泪眼婆娑地抱成一团，他刚想说的话也忘了，突然一声炸雷，田密下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腰。 “做噩梦了？” “嗯。”她点了点头，有人在身边好像很想哭了。 她的眼睛哭的跟桃子一样，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噩梦会把她吓成这样，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她的眼泪濡湿了他的衬衫。 第一次看见她哭，心就被她哭的乱糟糟的，又乱又软，甚至有点泛酸。 拉她到自己怀里，她的呼吸就在自己胸前，热热的，唐绍远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怕，有我在。” “你能假装没看见吗？”田密瓮声瓮气地问：“我哭的样子很丑。” “是很丑，我明天就会忘了，你也知道我对丑的东西记忆力都不太好。” 田密一时间不知道是哭是笑，不过外面雷声阵阵，因为有他在，好像也不可怕了。 第21章 21 雷雨渐渐小了，田密睡着了，手却紧紧拽着他。 唐绍远不是那种温柔体贴的人，他常常被人指责不解风情，但是面对田密，他似乎总忍不住心软，她抓着他的手，他就不忍心放开。 “妈妈……”她好像一直被梦魇缠绕，眉头皱着，身上的纯棉睡衣因为扭来扭去而变得皱巴巴的，细白的腿蜷缩着，窝在床的中央。 这件睡衣他见过，之前苗苗发过照片的那件，唐绍远扯过被子来把她的腿盖上，那只手仍旧被她紧紧地握着。 当年她父母去世的时候就是在这样的雨夜吧，所以她才会这么害怕。唐绍远花了一点时间来了解她，这是选中她的前提，不光是因为她对于自己的特殊性，而是因为她可靠。 一开始就是这样。 她的额头上出了汗，他用袖子帮她擦了擦，不知道这个梦什么时候会醒来，自己又能陪着她多久，唐绍远觉得自己很困，有点撑不住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田密被自己床边的男人吓了一跳，他安静地趴在床边，就只是安静地趴着，身上穿着丝绸质感的睡衣，感觉美的像一幅画。 她没料到他会在这里陪着她一夜，突然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在他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田密觉得有点丢脸，她悄悄起来，准备先溜出去洗漱一下，她每次哭完就会脸肿的跟猪头一样，要用热水敷一敷才会好点。 她连拖鞋都没敢穿，猫着腰往洗手间里面溜过去，结果刚走到一半就听见背后有声音，整个人僵在那里。 “你醒了呀？”田密就背对着他，没敢扭过脸来：“昨天，谢谢你留下来陪我。” 唐绍远微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不是我要留下来，是你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 “……”田密不记得自己干过这种事情，但是她记得自己抱着他的腰把人衣服都给哭湿了，真的是无脸见人了。 “洗漱好了就过来准备早饭吧，我趴了一晚上很累。” 等到唐绍远走远了，她才长舒一口气，听见外面杨律师好像也刚刚下楼，正在盘问唐绍远去哪了，她又吊着一颗心偷听。 “你的鼾声太吵，我下楼去客房睡的。” 还好，唐绍远没说自己的事情，看来他倒是还挺信守承诺的嘛，昨天晚上自己跟他说假装没看见，他今天还真的像是忘了一样。 唐绍远有一点很好，从来不会问东问西，所以和他在一起很自在，不会需要花很多时间来解释，或许自己对他也没有什么重要性，所以自己的事情他也并不是太在意，田密这么想着，一看镜子。 “妈呀！”这张脸的确是不怎么能见人了，所以昨天晚上自己该不会就已经水肿成这个样子了吧？ 她赶紧用热毛巾给自己敷上，希望能够快点消肿，不然今天她都觉得自己需要戴口罩了。 趁着唐绍远上楼洗漱的功夫，田密去厨房里准备早餐了，杨律师今天连早饭都没吃，说是有点急事要赶着出门，苗苗应该会晚点才来，所以今天的早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只有他们两个人。 在唐绍远面前，就算是大明星估计也会觉得黯然失色了，更何况是自己这个鬼样子，田密对自己的颜值要求从来不高，但是总觉得在他身边，有压力。 田密把他的早餐放在餐厅里，自己一个人呆在厨房里准备不出去了。 “干嘛不过来？” “我那个，晚点再吃，我现在不饿。”田密随便找了借口准备回房间，低着头小碎步踏的飞快。 结果他一下子就闪到她面前，他最近的状态好了很多，不过是异能受限，但是基本作为一个正常人的体能还是恢复的很好的，毕竟一天比别人多吃好几顿饭，也算是田密的辛劳没有白费。 他说从今天开始他要开始接着做研究，大部分清醒的时间他都会呆在实验室里，好像因为有田密在，他这次冬眠的状态要比以往的冬天好的多，在体能和精神上都要饱满很多，这很奇怪，或许也是好事。 “是不想和我单独吃饭？”唐绍远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太高兴，他讨厌她躲着自己，无理由的。 “不是不是！”田密一抬头，又赶紧低下：“我的脸肿的厉害，不想让你看见。” “我昨天已经看见了。”唐绍远似乎对她这个理由感到有些不能理解：“现在可以吃饭了？” “干嘛非要和我一起吃饭？”田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坚持，照顾一下一个女孩子的爱美之心应该也不是什么艰难的事情吧。 “因为想和你一起吃。”唐绍远已经回到座位上。 田密想了想，好像不过是脸肿了一些而已，她以前从来不会在意这种事情，是因为他颜值太高的缘故吗？因为自己在他面前自卑了？田密讪讪地看了唐绍远一眼，低头继续吃着自己的早餐。 也不是，就算是他长得再好看，也和自己没关系，她从来不会因为这种理由自卑。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什么自己才会这么害怕让他看见自己这幅样子？ 田密有点想不通。 洗碗的功夫，苗苗来了。 一进门就是叹气，她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看见田密就抱着她趴在她肩头：“昨天追了白维泽一晚上，累死了。” “你追他干嘛？”田密知道苗苗喜欢白维泽，但是白维泽一直对她很冷淡，杨律师说她是自作孽不可活，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白维泽。 白维泽和他们一样也是异人，但是他是属于暗蝶的人，但是他也并不是忠心耿耿地替暗蝶做事，他要做什么，谁也不清楚。 “其实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关于暗蝶那边的，老杨和我觉得不能告诉唐绍远，所以就没怎么管，但是就在昨天，我看见白维泽出入一家富商的别墅，这家公司和上次跳楼那人所在的公司是竞争关系，你还记得那个跳楼的人吧？” 田密点了点头：“你这么跟着他会不会很危险？我听杨哥说白维泽很厉害。” 苗苗嫣然一笑：“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虽然他平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其实他对我还算不错，最起码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田密总算是信了情人眼里出西施，可能白维泽在别人眼里是个危险人物，但是在苗苗眼里，他永远都是那个让她喜欢的人，对于他们两个的情史，田密不是很了解，只是听说好像他们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白维泽加入暗蝶也是后来的事情，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杨律师没有和她细说，田密也猜不到。 总归应该也是一厢情愿的故事，或许白维泽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苗苗呢？田密觉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真的是瞎了眼。 “你这么喜欢他吗？” “嗯，”苗苗撒开手：“等你喜欢一个人就明白了，其实他这个人不是很差的，就是走了错的路，如果连我都放弃了他，那他不是没救了吗？我打算牺牲小我，拯救他，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伟大？” 田密被她逗笑了，只能点了点头。 “对了，我跟你说的事情，不要告诉唐绍远，否则，依着他那个脾气，估计又要去插手，这件事情不能再管了，暗蝶本来看我们就很不爽，我们如果不妨碍他们的话，或许他们还能放过唐绍远一条生路。” “什么不能告诉我？”唐绍远的声音从大厅传来，这边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啊？我说过吗？不是我。”苗苗幽幽地走了。 唐绍远就盯着田密，她不怎么会说谎，愣了半天，胡扯出来一句：“苗苗姐说一会儿给你做的食物里面加点辣椒。” 唐绍远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就走了。 田密掏出手机看了看，刚刚有微信进来，打开一看是杨平给她转了一个帖子，发在他们学校的贴吧里的，好像是关于她的。 还是上次关于她被包养的言论，愈演愈烈，竟然有人在网上开始到处散播，还说的有模有样，帖子里的故事讲的很生动，可是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唯一有关系的，就是那几张图片里面有她。 “甜甜，现在事情闹大了，可能你明天过来学校辅导员要找你了聊一聊，你要不还是找你朋友过来解释一下什么的。” “虽然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舌头板子压死人，而且你还得评奖评优，你还得在这个学校呆着，所以你还是解释一下吧，否则他们这样子一直闹下去，到时候你就算有理，也说不清楚了。” 田密犹豫了一会儿，她真的想不到为什么总有人会用所有的恶意来揣摩别人，他们从来不会去关心真相是什么。 “我明天会和辅导员解释，但是我的朋友没有这个义务来做这些无聊的事情，放心吧，我自己会处理好的。”田密知道杨平是因为关心自己才会给出这样的意见，可是对于唐绍远他们来说，这种事情是浪费时间吧，而且自己明明已经接受了他们很多帮助了，他受伤也是因为自己，她不想让他们再去做这无谓的解释。 她从厨房里出来，又碰到了唐绍远，不知道他刚刚听到了没有，田密不想再给一个病人添麻烦。 “你明天是不是有课？”唐绍远突然问到学校的事情，田密以为他刚刚听见了。 “嗯，”田密释然地笑了笑，“可能要回学校一趟。” 唐绍远像是没事一样转身：“嗯，到时候让司机送你过去。” 他应该没听见吧，田密松了口气。 第22章 22 田密周一一早赶去学校，司机把她送到学校门口就立即返回去了，前两节有课，她就一路冲进了教室，杨平帮她占好了座位，一个劲儿地冲着她招手。 “有没有觉得呼吸困难？”杨平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的人。 “为什么呼吸困难？”田密一转头，刚刚还在背后偷偷议论的人都低头假装在看书。 “被人盯着的感觉啊？就连我都觉得有点难受了，你说他们是不是太过分了？”杨平扫视了一眼后面的人。 刘婷婷她们寝室的几个人习惯性晚到，踩着铃声进了教室，走过田密身边的时候刘婷婷故意说了一句：“哎呦，这不是田密吗？今天也是坐车来上学的吗？” 旁边的几个女生都在低声地嗤笑，还有几个男生猥琐地看了一眼田密，不知道在耳语些什么。 “喂！你不要太过分啊！”杨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她本来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人，容不得别人胡乱说瞎话。 “坐下吧，老师来了。”田密拉了她一把，好歹是在上课，她不想把事情弄得这么难堪。 下课之后，田密先去找了辅导员，不出意外地被约聊了，辅导员是个刚毕业的研究生，年纪比她也大不了几岁，但是这件事情对于整个外院来说都带来了一些不太好的影响，所以还是有必要要解决一下。 “老师？”田密敲了敲门。 “来了呀，进来坐。”辅导员笑着招呼，办公室里还有几个老师，互相耳语了什么，然后几个老师结伴去吃饭了，估计辅导员挑选这个时间也是不想让她觉得尴尬。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主要是有些同学对你的这个作风问题有点意见，毕竟最近也开始评奖评优了嘛，你平时成绩很优秀，如果因为这种传言败坏了名声，对你自己，对整个学院的影响也不太好，你也知道，现在的网络很发达。” 辅导员说的比较委婉，但是田密明白她的意思。 “我没有做那种事情，那些都是无凭无据的谣言。” “我明白，但是我希望你可以通过一些方式，比如说和同学们私底下协调一下，解释一下之类的，减小这种不良影响。” “我不觉得应该解释的人是我。” “你！” 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辅导员接了电话之后，连着说了好几声知道知道，好的好的，然后挂了电话又对她和颜悦色地说：“你说的对，这种莫须有的事情的确不能再流传下去了，今天叫你过来，主要是为了让你不要担心，这件事情学院这边也会帮助你解决的。” 田密一脸懵，她刚刚看起来好像还很着急的样子，怎么接了个电话就换了口径呢？从办公室出来，田密还没闹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她先打电话找了刘婷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帖子应该就是她发的。 不管怎么说，田密想要尽快解决掉这件事情，如果能够让刘婷婷自己把帖子删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算了，她并没有什么精力再来追究什么。 刘婷婷正好从食堂吃完饭出来，田密一路小跑过来，老远就看见她和她们寝室的几个女生。 “刘婷婷！” “呦，我当是谁呢？田密啊，在学校看见你还真的是难得呢！”刘婷婷故意提高了音量，旁边的同学只要是八卦一点的都听说了田密这个人，都看了过来。 “那个帖子，是不是你发的？”田密直截了当地问：“如果是你的话，请你最好删了。” “什么帖子？”刘婷婷假装不知道的样子：“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该不会就是那个说你被人包养的帖子吧？看你这整天坐着豪车上下班，还有专职司机的，那个帖子说的该不会就是真的吧？” 这么大的八卦，旁边的人就算原来不知道的人，这么一听也过来凑个热闹了，本来食堂和寝室之间有一条路，现在都堵了起来，站满了围观的人，有人还期待这看一场女生撕逼，所以举着手机拍。 “这些都是莫须有的事情，如果帖子是你发的，你最好尽快删除，如果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可以直接来找我，不要散播这种莫须有的流言。” 或许是田密的直截了当和底气十足让大家都开始产生了怀疑，旁边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别说不是我发的，就算是我发的又怎么样？你做了那些事情还不让人说吗？你口口声声说我谣言，那你说说你现在住在哪里？接送你上下学的人又是谁？你既然说自己清清白白，那你就在这里解释一下呗。” 刘婷婷好像摆明了知道她没法解释，所以才会这么猖狂，至于她到底知道多少，田密心里没底，但是唐绍远的事情绝对不能说出来，临近学校的人几乎都对唐绍远有所耳闻，如果到时候不但这个没有解释清楚，又扯上学生教授什么的，就更加复杂了。 田密不知道该怎么给她一个解释。 “看吧，你刚才还口口声声说找你，结果我现在问你，你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刘婷婷咄咄逼人。 旁边突然响起车笛声，田密认出来这是唐绍远的车。 他该不会来了吧？应该不会吧，他现在的状态实在是不太适合出来，苗苗应该也不会同意，而且他就算是出现了，也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到时候被包养什么的，就成了石锤了。 从车上下来的果然不是他，是苗苗，她今天的装扮还挺大气，一身红色的连衣裙搭着恨天高，看着就自带御姐气场，把旁边吃瓜的一众小姑娘都给看愣了。 “不好意思，请问我妹妹现在能走了么？”苗苗轻轻地揽着田密的肩膀：“听说最近有人出言诋毁我妹妹，我妹妹不过是回家住几天，家里来个司机接送一下，就有一些人做无端的猜疑，希望那些人最好不要再继续下去，否则律师函很快，就会来了。” 苗苗看了一眼田密对面那个咄咄逼人的刘婷婷，她显然被苗苗的话给吓着了，脸色看起来不怎么样。 杨平躲在旁边的吃瓜人群里捂着嘴，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田密就被苗苗拉着，一路上了车，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现场。 一上车她就被吓了一跳，端端正正穿着正装坐在后座的不是别人，正是唐绍远，原来他真的来了，只不过不太方便出面罢了。 苗苗一上车就把高跟鞋给甩掉了：“这群丫头片子，还挺难对付，真的是，姐姐不出手，都当我们家甜甜好欺负。” “你怎么出来了？”田密坐在后座，和唐绍远一排。 “顺路。” 顺路？这顺的是哪门子路？ “是呀，唐教授老人家非要出来遛弯，开车遛的那种。”苗苗一扭头看着田密：“怎么样？我刚刚是不是超级霸气？让人想要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那种？” 田密笑着举起大拇指：“嗯，我一个女孩子都要心动了！” 苗苗得意地笑了笑：“哈哈哈，我就说嘛，我可是特意打扮的。” 田密瞄了唐绍远一眼，他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好像身体不太舒服，脸色有点苍白，他们什么时候来的？该不会他刚刚还去和院领导聊天了吧？否则辅导员的态度不会变的那么快。 田密感觉手机震动，一条是来自学院的群里，是关于不要传播流言的通报，还有一条是杨平发过来的，问她怎么突然有个这么有钱的姐姐。 她回过去一条：回头告诉你，有点复杂。 刚回完，原本板板正正坐在旁边的唐绍远倒在了她的膝盖上。 “喂！你怎么了？”田密吓得不轻，她伸手在他鼻子前面探了探鼻息，好像只是睡着了。 “我们出来的时间有点长了，估计是困了，你早上一走他就跟出来。”苗苗打着哈欠：“本来我还想补个觉的，结果唐教授说要自己出门，我不得跟着啊？万一出来碰见个对头，就他这个状态，估计很快就挂了。” 田密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伸手拂开他脸颊的上的头发，从他的脸上转开视线：“他可能是昨天听到我遇见麻烦了，又怕我心里有负担，所以想要跟过来看我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嗯，应该是吧，他这个人呀，就是嘴硬心软，其实他还是很关心你的。”苗苗笑道：“毕竟你是他第一个主动了解和关心的人。” 第23章 23 苗苗的车一路奔驰，跟在一辆黑色的车后面，已经是深夜了，路上的行人不多，车也不多，没有人看到这两个人玩的这一场追逐游戏，她知道前面的车里坐着白维泽。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纠缠上白维泽的？对，用纠缠这个词很恰当，因为白维泽好像从始至终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 他们是一个孤儿院的，接受基因实验的大多都是被这个社会抛弃的孩子，他们选择踏入另外一个世界，有的是因为生命垂危，这是救命的最后一条道路，有的则是被暗蝶选中的孩子，他们不过是棋子而已。 苗苗刚认识白维泽的时候，他还不像这样不择手段，他不过是不太爱说话，但是每次苗苗和他说话的时候他都安安静静的听着，他们一起进入暗蝶，成为最好的搭档，那时候他还不像这样厌恶自己。 唐绍远被人弄进暗蝶那年，是苗苗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她进入暗蝶完完全全是因为白维泽，她想和他一起，因为白维泽是她最熟悉的人。是唐绍远把她从暗蝶带走的，一晃几年过去了，如今她和白维泽似乎是两种全然不同的人了。 车子平滑地驶入夜色中，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一家酒店门口，白维泽从车上下来，在前台呆了两分钟，然后拿着房卡进了电梯，电梯刚要关门的时候，苗苗进来了。 “怎么？没想到是我？”苗苗冲着他笑。 “你来这里做什么？”白维泽每次见她似乎都是这幅表情，眉皱到一起，展也展不开。 苗苗伸手在他眉心摸了摸，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白维泽很显然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头往旁边偏了一下，苗苗的手就落了空，气氛有点尴尬。 “你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呗。”苗苗一直都很关注他的动态，不光是私人的原因，还有暗蝶。 “我来和别的女人上床。” 白维泽在她面前似乎从来不会委婉，他似乎总喜欢和她作对，这在苗苗看来，是因为她对于他还是那个比较特别的存在，所以从来不会介意。 苗苗冲着他眨了眨眼睛：“那好呀，我就在外面看着好了。” 白维泽对她没法子，她总知道怎么让他无言以对，两个人在电梯里再也没说话，白维泽默默地按了顶层，他不是来这里睡觉的，苗苗和他都心知肚明。 可能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他们的计划，苗苗心里想着，但是这样也好，四舍五入就算是自己和白维泽一起约会了，也不错的样子。 两个人上了酒店的顶层，这里的门要刷卡的，怪不得刚刚白维泽在前台拿了卡，原来是来开顶层的门锁的。 “有人约了我在这里见面谈事情，你要是没事就赶紧离开。”白维泽又开始催促她离开。 “你是担心我还是厌烦我？”苗苗上手想要揽着他的手臂，却被他提前预知一样地躲开了。 “你要是不回答，我就当你是担心我会被暗蝶的人抓走，和你谈事情的是暗蝶的人吧？”苗苗好像很轻易地猜中别人的心，这要感谢基因试验，她以前可没有这么聪明，猫这种生物带给了她不同寻常的感知能力。 白维泽对她还是比较维护的，否则她早就被抓走了，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敢这么无所顾忌地现身，因为她笃定白维泽不会把她的行踪告诉暗蝶。 人与异人是很难区分的，所以暗蝶在他们的所有棋子身上都装了一个可以激发异能的装置，只要有那个东西在，他们就永远都要受到暗蝶的掌控，他们的行踪也可以通过这个装置来定位。 像唐绍远这种不惜性命自己强行把装置拆除的人，很少。苗苗身上的装置也是唐绍远拆的，能活下来已经是侥幸，当初执意要跟着唐绍远离开，是因为她也想一辈子至少有一次为自己而活。 “跟我走吧，”苗苗看着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留在暗蝶，但是我知道你也不喜欢这种生活，否则你不会和唐绍远要控制异能的药，你应该背着他们在做一些什么事情吧，白维泽，你和我始终都是一类人。” “我是什么人用不着你管。” “这是我最后一次在你眼前烦你了，我想好了，这次如果你不跟我走，那我以后就再也不烦你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这句是真心话，她这次现身来劝他不是第一次，但是一定是最后一次了，她已经下定决心，等到唐绍远的药研发的足够好了之后她就去过自己的生活，去世界上的另外一个角落，没有人知道她是异人，她就回到最平常的开始。 白维泽没说话，可能是因为苗苗突然说着要放弃的话，他还有点不太习惯，以往都是她死皮赖脸地缠着他。 苗苗看了看他的脸色，大概知道他的意思：“算了，就当我没说吧，再见，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以后就……”她转了身，要说出这句话还是需要勇气：“尽量不要见了。” 如果再见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何种态度来面对他，或许就此结束再也不见才是最好的结局，想了这么久，她总算是下定了决心，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回头了。 苗苗还没走出大门，就被一阵巨大的冲击力推动，撞到楼顶的护栏上，背后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她张开眼睛，下巴已经被一个强健的男人捏住，这人她认识，能力足够和唐绍远媲美的能力者之一，他身上有百分之十五的非洲狮基因，并且是从婴儿时期开始培养，是暗蝶的继承人，被人称作暗影。 白维泽没有想到他回来，表情惊愕，可能还混杂着担心，但是苗苗看不见，她嘴角流出一丝血来，嘴角有点凄惨地上扬：“原来你们给我下套了啊，我真傻，我还以为……” 她还以为白维泽永远不会害她。 “有了你，唐绍远就不得不现身了吧。”暗影长得十分健硕，光在体型上，苗苗就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是白维泽和他动手也是鸡蛋碰石头，更何况，白维泽不会因为她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动手的。 因为唐绍远这次的冬眠时间提前了，所以他们不知道唐绍远的动态，他们不会轻举妄动，他们会等到一个好的时机。 苗苗被他打晕了过去，暗影回头看了一眼白维泽，带着苗苗走了。 他没有想到暗蝶的人已经对他产生怀疑，所以才会利用他引出苗苗，他对于这个计划一无所知。 *** 苗苗接到白维泽的电话是凌晨两点钟，他犹豫了很久之后还是拨通了田密的电话，寄希望于她能够联系上唐绍远。 田密睡的迷迷糊糊想都没想就接了电话，听到白维泽的声音就清醒了许多。 “苗苗出事了，你找唐绍远来救人吧。” “你害了她？” “是暗蝶的人把她抓走了，你和唐绍远说暗影，他知道。” 白维泽很快就挂了电话，田密心里有所怀疑，但是对于白维泽，她一直不清楚这个人是好是坏，在苗苗口中所听到的白维泽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坏，他的话，可信吗？ 更何况现在唐绍远的情况就算是知道了好像也并不能去冒险，该怎么办？田密准备给苗苗打电话确认一下，可是又想到如果事情是真的，她打电话过去岂不是暴露了大家的行踪，想了想还是没打。 杨律师就睡在唐绍远的房间里，想找他商量都不行，没办法了，救人要紧，田密穿着睡衣蹬蹬蹬一路跑到楼上，唐绍远的房间门开着，里面只有杨律师一个人，唐绍远可能是半夜醒了去了实验室，他很珍惜时间。 她赶紧把杨律师摇醒，告诉了他白维泽电话里说的内容。 “暗影？”杨律师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显然已经没有了睡意：“这丫头我就说嘛，整天在那个白维泽身边晃荡，迟早有一天要出事，说了多少遍了，她也不听，这回好了！” “怎么办啊？咱们得想办法把苗苗姐救出来啊！”田密恨自己没有能力去救人，现在又是他们最艰难的时候，如果苗苗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 “你先别着急，我来想想办法，我估计他们会用苗苗来威胁咱们，所以还有时间，她暂时应该不会有事，我来想想，我来想想。”杨律师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唐绍远，他要是知道了，估计就自己去换苗苗回来了，以他的脾气，就算是十头牛也拉不住，他现在这个状态，如果落入暗蝶的手里，估计就只能任凭他们摆布了。” 田密点了点头，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暗自祈祷苗苗姐没事了，办法总会有的，她相信。 杨律师想办法联系人，田密去实验室看了看，唐绍远没在，大厅里，厨房里，到处都没有，她的心里开始慌了。 该不会是他已经知道了苗苗的消息，已经去救人了？ 她一扭头，忽然看见地下室的门开着，他会在那里吗？ 但是田密想到之前的经历，又有点不太敢靠近那扇门，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第24章 24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会在地下室里放书柜的，因为书柜太高所以需要两层楼的空间，这里与其说是地下室，不如说是从二楼到一楼的空间都被打通了，从二楼的门下来，下面是另外一间书房。 说是图书馆好像显得更贴切一些，虽然田密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进来，之前因为总觉得这里面放着唐绍远的什么私人物品或者什么其他的秘密之类的，总之不是可以轻易发问或者是轻易进来的地方。 这一次里面是开着灯的，所以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可怕，一个木制的小楼梯下去，水晶的吊灯把整间房子照的通亮，木制的书柜一排一排地放着，贴墙的部分有将近三米高，有点像欧洲电影中的老书房，中间放了一条很长的沙发，沙发旁边还放着一个三角梯，估计是用来取书的，再没有别的东西，全是书。 田密敲了敲门，站在小楼梯上望着下面：“唐教授，你在么？” 唐绍远正在查阅资料，从一架书柜后面闪出来，穿着柔软的棉质衬衣，头发随意在脑后扎了一个小揪，抬眸看了她一眼：“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田密这才想起来现在是凌晨，自己本该在床上躺着睡觉，如果是什么事都没有自己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他太聪明了，就算是自己说没事，他应该也不会相信的吧。 “你先上来吧。”田密先转身出去了，杨律师已经去了一楼大厅，急的团团转，田密看了他一眼，他只是颓然地摇了摇头，表明自己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虽然担心唐绍远，但是苗苗现在危在旦夕，如果不告诉唐绍远，他们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苗苗被暗影抓走了。”杨律师干脆告诉他了：“但是你现在不能去，我们一定可以想出别的办法的。” “去找白维泽。”唐绍远当机立断：“如今除了他应该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救她了。” “可是电话就是他打给我的，如果不是因为去找他，苗苗姐也不会被抓，万一是他们合作起来害苗苗姐怎么办？”田密虽然紧张，但是逻辑还是清晰的。 “对啊！我看八成苗苗就是被这小子害的，现在我们去找他，岂不是正中了他们的下怀了？”杨律师平时谨慎惯了，再加上他一直对白维泽也没有什么好印象，所以也同意田密的看法。 “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唐绍远转身上楼，拎着外套下来：“走吧。” “现……现在？”田密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睡衣。 “没时间，先委屈一下。”他把手上的外套披在田密身上，他的外套很大，把她整个人都着罩在里面，只露出睡衣的下摆和光洁的小腿。 “诶！我呢？”杨律师跟着两人出了门：“也不给我带一件？你没看见我也穿着睡衣吗？” “别废话，开车。”唐绍远看了一眼后视镜：“田密，给白维泽打电话。” “好。” 如果不是要带着她，可能他们压根不用开车，但是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唐绍远不太放心。 田密打电话的时候一低头看到了他的外套袖子上有亮亮的东西，她揪着袖子看了看，竟然是她之前买的那个袖扣。 上次要去见他的时候情况突发，唐绍远受伤了，她把这东西放在唐绍远房间的桌子上，可是后来也没听他提起过，所以她以为唐绍远不喜欢或者是压根就没看见，谁知道这个时候又见到了，有点惊喜。 “喂？” 唐绍远回头伸手过来。 “唐教授要跟你说话。” 田密把手机递过来，他的手指轻轻触摸到了她的手背，安慰地轻轻拍了拍。 “苗苗被关在哪？”唐绍远没有多余的客套，直切主题。 “我怎么知道？”白维泽虽然努力掩饰，但是语气里还是能听得出一点点焦躁，不知道是因为内心里的那一点点愧疚还是因为害怕失去她。 “现在能救她的只有你。”唐绍远的眸子里看不出感情，他不是那种把着急或者难受放在脸上的人，但是对于几个为数不多的朋友他很在乎，就算是刚刚认识田密时，他也会全力确保她的安全，更别说是苗苗了：“你在哪里？” “春美酒店。” 唐绍远挂了电话，笑了。 “他答应了？”杨律师看着前面：“咱们去哪？” “春美酒店。”唐绍远把手机递给田密：“答不答应没什么要紧，总之他会去的。” “你该不会是想和他一起去暗蝶吧？”杨律师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后座的田密差点歪在座位上：“你疯了吧？唐绍远。” “我不过是去谈判，不是去打架。” “谈判也不行，你万一要是晕倒在现场，到时候我们被一网打尽了，那怎么办？田小姐你说是不是？” 田密莫名被点名，整个人懵了，怔怔地点了点头。 “你保护好她，我去去就来。”唐绍远打开车门，很快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杨律师刚准备追过去，一看车里还有一可怜巴巴穿着睡衣的小姑娘，又无奈地捶了一把方向盘：“怕了他了，春美饭店！” “他不会出事吧？”田密有点担心，但是唐绍远的性格一向如此，就连苗苗和杨律师都拿他没办法，她更没有什么办法。 “会啊，被暗蝶抓过去的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再说他以前已经逃出来过一次了，现在再被抓住不是死路一条吗？” “那……那怎么办？”田密急得眼泪都下来了，一边是苗苗一边是唐绍远，她心里着急，又无能为力，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不是，你……你别哭啊，他这人命大，不会死的。” “杨律师，你能开快点吗？”田密擦了擦眼泪，摸到他衣服袖口的袖扣心里突然坚定了这段时间一直犹豫不清的情感：“我有句话，想跟他说，我害怕以后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人生无常的道理，有些人错过了一瞬间就是再也不见。 第25章 25 人总在不经意之间丢掉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如果知道那一天父母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办法回来，田密说什么都会喝掉妈妈给她倒的牛奶，和他们一起出门也好。 很多事情没有办法预料，如果这个词从来都是用来讲述后悔的心情。 他们赶去酒店的时候白维泽和唐绍远两个人早就不见踪影。 田密试着联系两个人，结果一个都没有联系上，杨律师执意要带她回去等着，毕竟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回到别墅两个人前前后后地走来走去，坐立难安，等到了晚上，杨律师坐不住了，但是因为唐绍远把田密交给他了，他也不能把小姑娘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只好又焦躁地坐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你说他们会不会回不来了？”田密感觉后背一阵冷汗，她一紧张就会手脚冰冷，全身出汗，这是小时候落下的毛病。 “不会。”杨律师十分笃定：“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田密双手扣着沙发的边缘，低着头，时间一点点地流逝，终于听见门咔嗒一声开了，田密和杨律师同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回来了！”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苗苗浑身是血，看起来很可怕，抱着她的是白维泽，唐绍远依旧和出门的时候没有很大的区别，但是脸色极度苍白，他应该已经把体力耗尽了，这么长的时间，不知道他是怎么撑下来的。 “把她送到我的实验室。”唐绍远的嘴唇都泛着惨白。白维泽好像也受伤了，田密不知道他俩是怎么把苗苗从那个地方带出来的，但是她能够确信的是，这三个人此刻应该都受了很重的伤。 杨律师也跟了过去，走的时候看了一眼唐绍远：“你能行么？” 唐绍远点了点头，他朝着自己走来，不知道为什么，田密觉得眼眶有点发热，她脑子里空空的，但是心里却涌动着一种说不清楚的感情，只剩下一个念头：能再见到他真好。 他走近的时候田密深呼吸了一下，刚想问他还好吗，他的食指放在她唇上，然后扯了一个无力的笑容：“肩膀能借我靠一下吗？” “啊？” 他长得高，把头垂在田密的肩膀上还要微微地弯一下腿，但是她身上的味道总能给他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田密为了让他舒服一点，偷偷地垫了垫脚，这个小动作落在唐绍远的眼底，他的手轻轻地搂着她的腰，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以前不能轻易靠近的人，如今能够肆无忌惮地靠近，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觉得冬眠也是一件好事。 她身上味道越淡就证明他现在的状态越差，他现在已经快要闻不到味道了，有点想睡觉，但是还不行。 他及时抽身：“我先上去了。” 苗苗的状态很危险，暗蝶的那些手段他们都清楚得很，对于苗苗这样曾经从暗蝶逃出去的异人，再次落在他们手里几乎都性命不保，他们留着她一条命也不过是因为有她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利用价值。 唐绍远从一个保险柜里拿出来一根针管，给苗苗的手腕上消毒，准备注射。 白维泽伸手挡了下来：“这是什么？” 唐绍远看着他的眼神有点意味不明：“可以让她活着的药。” “不行！”白维泽很清楚，这个东西就是他们悲惨命运的开始，这种药物是经过提纯和改良的动物基因组织，注射进人体之后能够快速占领人的身体，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完成再生，但是同时也面临着失败的风险，失败也就意味着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 他们能够活下来，本来就是一次艰难的抗争。 “没有人试过在一个异人身上二次注入这种药物，风险太大了。”白维泽似乎对这项技术也很有研究，这点让唐绍远感觉有点意外。 “你不会是想在苗苗身上二次基因重组吧？”杨律师也明白以苗苗现在的状态，估计就算是不用这个办法她也活不长久了。 “你决定吧。”唐绍远自己也有点撑不下去了，他把针管放在白维泽手里：“她从始至终都相信你，如果有一个人能够替她做决定的话，也只有你了。” 唐绍远说的谈判，并非是和暗蝶的谈判，而是和异人管理局谈判，只有他们才能和暗蝶相对抗，白维泽对暗蝶很了解，唐绍远以自己以后都会协助管理局为代价争取到了他们的援助，在白维泽的里应外合下救出了苗苗。 杨律师很有眼力见地跟着唐绍远走了，刚出门，唐绍远就晕倒了，他把人给背到房间里安置好。 “苗苗姐怎么样了？” 杨律师摇了摇头：“听天由命吧。” 白维泽会做什么样的决定，没人知道，他太了解苗苗，如果能够从这样的世界夹缝里离开，会不会对她也是一种幸福？ 可是他自己的内心呢？ 他不想看见她离开，就算是她一直粘着他也好。 田密帮唐绍远擦去手上沾的血渍，他的心跳很快，但是眼皮却一动不动，很奇怪，田密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帮他，她想起来刚刚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会有帮助吗？ 她试着静静地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胸腔里沉静有力的心跳声，这声音让她觉得莫名地心安，她呼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也慢慢跟着和缓下来。 “会没事的，你也好，苗苗姐也好，是么？” 没人应她，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很轻很轻。 在实验室里，白维泽的眼睛变得通红，他快崩溃了：“你给我醒醒！” “你自己来啊！你自己来！我为什么要替你做决定，你知道我看见你就烦，反正你死了我也清静了。” 如果是平时她可能会损他两句，可是现在她安安静静地躺着，没一点动静。 杨律师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抽烟，几个人分散在这间浸满了悲伤的别墅的各个角落，没有人知道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苗苗还能不能和往常一样打着哈欠醒来，一半靠白维泽，一半靠天意。 第26章 26 苗苗人是醒了，但是因为遭遇电击次数过多，所以导致她现在脑神经麻痹，再加上二次强制性的基因重生让她动弹不得，通俗点说，就是成了一个植物人。 唐绍远从昨晚睡着了之后就没有醒过来，两个人都倒下了，现在连个拿主意的都没有，田密坐在沙发上看着杨律师。 “你最近应该不能去学校了，暗蝶的人恼羞成怒，现在正在四处找我们呢，你最好连这里的大门都不要出。” 田密点了点头，跟学校里撒了个谎请了病假。 还有两周，唐绍远恢复正常以后应该会好的吧，可是苗苗还能醒过来吗？田密不知道。 楼上的实验室里白维泽守着苗苗，她不需要呼吸设备，心跳和呼吸保持在安全范围内，但是她就是醒不过来，这种案例从来没有发生过。 “苗苗姐还好吗？”田密看着白维泽从楼上下来，真没想到再次相见的时候会是这种场面。 “我要带她走。”白维泽言简意赅。 “去哪里？”杨律师对白维泽一直不怎么信任，发问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去国外，有个基因生物学博士，就是唐绍远的老师，可能他会有办法。” “等唐绍远醒了再说吧。”杨律师虽然不喜欢白维泽，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办法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但是他们想出去，会不会遭遇暗蝶的暗算？白维泽他能够保护好苗苗吗？ “他会同意的。”白维泽很笃定：“就算是苗苗自己醒了，她也会义无反顾地跟我走的。” 杨律师没忍住给了他一拳，田密在旁边吓得捂住了嘴。 白维泽擦了擦嘴边的血，什么都没说。 “你小子有病吧？人家追着你的时候你干嘛去了？要不是因为你，她能落得现在这个样子？你现在说带她走就带她走，你不就仗着人家姑娘喜欢你吗？她碰见你才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杨律师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他火冒三丈的样子不常见，有点吓人。 田密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外来人，所以不好多说什么，但是这件事情她作为一个女孩子也替苗苗伤心，对她来说白维泽的心意始终是最珍贵的，可惜她想要的，却在这个时候得到了。 “你说得对。”白维泽似乎从来也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当初我留在暗蝶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够彻底摧毁他们，如今我就差一步了，剩下的事情我会交给唐绍远去做，至于苗苗，我对不住她的，以后都会补偿给她。” 他最终还是抱着苗苗走了，杨律师也没拦着他，因为他知道他拦着也拦不住，他们走了之后，又只剩下田密和杨律师了。 “看见了吧？”杨律师看了她一眼：“甭以为异人有超能力有什么了不起，该为情所困的时候也都不含糊。” “我上楼去看看唐教授。”田密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是他们见惯了生死所以天生都带着一种冷漠，田密想到苗苗就有点忍不住鼻酸，但是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唐绍远身边。 唐绍远醒了，就站在窗边，看着白维泽把苗苗带走了。 “你听见了？” “嗯，以前苗苗告诉我说如果我的药研发出来了她就把白维泽弄晕然后带走，就算他不同意也要这么干。”唐绍远的语气里似乎带着笑：“估计她要是醒来一定会笑着说，不管是谁晕，总归这个愿望算是实现了。她一直很乐观，有时候小孩子脾气了一些，但是一直都很善良。” 田密听他低低的声音念叨着，没忍住落了泪。 “过来。”唐绍远冲着她招了招手，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走了过去。 唐绍远的长发拢在耳后，她平视的时候只能看见他完美的下颌线，他用温暖的指腹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别为她哭，她最讨厌人哭，异人比你想象的要坚强许多，而且我的老师是很厉害的人，他一定可以治好她的。” 田密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想抱着他，这种不知不觉产生的依赖感让田密无法控制，她伸手抓住了他的衬衫两边，从他下车的时候起，她就想要跟他说的那句话一直压在心底，如今好像再也藏不住了。 “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说吧。”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田密的眼睛水润润的，看着他的时候带着一点点少女的娇羞，但是一字一句都很笃定：“我只是想把现在的心情告诉你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就是想趁着现在还能亲口告诉你的时候告诉你而已。” 她自己慌里慌张地说了一大堆，可是唐绍远的表情她却一点都看不懂，如果他狠狠地拒绝了自己，会尴尬吗？她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百分之一百会拒绝吧，毕竟像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喜欢自己这样普普通通又一无所有的女孩子的吧？ 田密没有自信。 “我听到了。”唐绍远此刻的心情说不清楚，压抑不住的雀跃，但是理智告诉他，他身上背负着很多别的东西，他已经干涉了她的生活，如今害得她学也不能上，还要窝在这个房子里不能出去，这样的生活要多久呢？他没有办法做出回应：“谢谢你。” 这样就完了？无数个拒绝中她没有料到是这样子，但是很显然，这不是一个表白的好时机。 “那……我去做饭了，你饿了吧？”这种场景下，逃跑才是正道。 她刚要走，又被拉回到他怀里，他稍微用点力，田密就被困在他怀里动弹不得了：“我还有话要说。” 要说就说，干嘛要动手啊？再说了，姿势要这么暧昧的吗？田密盯着他的喉结看了一眼，为了阻止自己想入非非，自动挪开了视线。 “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你明白什么？”他凑近了一点，田密感觉到了空气里的压迫感，每次见到他都会有一种完全不知所措的感觉。 “我明白你不喜欢我。”她低了低头：“但是没关系，你不用介意。” “我介意，”他好像是故意为难她似的：“你擅自喜欢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啊？什么代价？”田密被他说的一脸懵，没想到人生第一次主动和男生表白，还有闹这么一出，真的是够够的。 唐绍远看着她那紧张兮兮的样子，不自觉摸了摸她的头：“两周后告诉你，我饿了。” 他这是在跟自己撒娇？ 田密觉得有点害怕，第一次见他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她两条腿跟踩了风火轮一样，蹬蹬蹬跑下楼，逃离这一片惊慌。 杨平听说了她请假的事情，打电话过来问，田密这才抚了抚两下胸口，喘匀了气：“嗯，我最近可能要休息一下，你别担心。” “田密，你到底在做什么？每次问你你都是这么说的，但是你什么都不说的话我怎么能不担心呢？”杨平算得上是现在外面唯一一个能够挂念她的人了，她姨妈家里到现在也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其实我参与了唐教授的一个项目，但是需要保密，所以暂时住在他这里了，你真的不用担心，我很好，上次那个姐姐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她最近出国治病去了，他们人都很好。”田密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异人世界的事情。 “项目？”杨平虽然犹豫，但是田密听起来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她也就打消疑虑了。 “是的，再过两周就结束了，我到时候要是不回去你就让警察叔叔来抓我，行么？”田密知道她也是担心自己，所以就和她开了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你放心，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能够照顾好自己。” “那就好，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人家所以死乞白赖地留在人家家里不肯走了吧？”杨平突然想到这么一出。 田密被她戳中心事，其实她还真的是不想走了，和他们呆在一起虽然危险，但是比她原先的生活似乎要有趣也温暖很多，和他们在一起，她有一种更加鲜活的生命力，如果能够一直留在唐绍远身边，就再好不过了。 “田密？不是吧？被我说中了？” “算是吧，我……是有点喜欢他。”田密咬了咬下唇。 “我的妈，你总算是开窍了，我告诉你啊，追男生是有技巧的，你得撩啊，千万不能直接傻乎乎上去就说我喜欢你呀之类的，你得让他先来和你表白！”杨平空有一身撩汉技能无处可施，好不容易田密这块大石头也情窦初开了，她恨不得手把手教学：“不过也是，像唐教授这么帅的，什么招数没见过？平常的招数不一定好使。” “……”田密心说，完了，她刚刚就傻乎乎地站在人家面前跟人说了自己喜欢他，他肯定会觉得自己很low吧。 “要不你干脆扑倒算了，这么帅，睡了也不亏！”杨平是个标准颜狗，以睡到男神为己任的那种。 “说什么呢？”田密捂着手机：“不跟你说了啊，我还有事情。” 田密刚挂了电话，一转头发现唐绍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旁边的，正在开冰箱拿水，吓得手机都掉了。 他顺手帮她捡了起来：“我先洗澡去了，等你……” 他微笑地看着田密的脸变得涨红，又补了两个字：“的饭。” 说话别大喘气啊喂！ 第27章 27 其实被困在一个小别墅里还是挺无聊的，田密算得上是坐得住的，但是以前有苗苗在还好，她总不会无聊，现在苗苗去接受治疗了，只剩下唐绍远和老杨两个人，生活就变得颇无聊了些。 田密从上次知道了唐绍远的地下书库之后就天天想着进去再溜达一圈，可是唐绍远把门关的紧紧的，好像生怕有人觊觎他的书似的，因为他的冬眠期即将结束，各项机能也都恢复地很好，不需要那么多营养供应，田密就更无聊了。 他醒着的时间大部分都呆在实验室里，要么就是在书库里翻阅资料，老杨因为走不开，要么就是远程打电话指导自己律所的人工作，要么就是看卷宗，好像只有田密一个人算得上闲人。 唐绍远喜欢早上洗个澡，然后开始工作，他的习惯一向很好，田密一上楼就撞见他要去书库，她立马拉着他的衣服，眨巴着大眼睛：“你是不是要去查资料啊？我能去看看嘛？” 唐绍远能够感受到自己在慢慢恢复，每过一天，她离自己近一点，他都能感觉到不同。 “进来吧。”唐绍远不动声色地听见她在自己身后偷偷地说了句yes，嘴角微微上翘。 “你工作，我绝对不打扰你！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这有什么好书，可以借来看看。”田密看了看这个地方，上次来没有注意，原来在沙发旁边有个小小的桌子，因为太小了，站在楼梯那边压根看不见，上面还放着一个防潮剂和一盘小小的熏香，闻起来味道很淡，很舒服。 沙发下面是地毯，看起来质感很好，不得不说唐绍远真的是很会生活，如果要是下雨或是不想出门的时候，端一杯咖啡窝在这里看一下午的书应该会很不错。 唐绍远指了指右手边的书架：“这边的书可能你比较感兴趣，左边的都是偏专业的资料。” 田密看了看，这边有好多外国原版书籍，还有一些泛黄的，看起来像是从国外的旧书摊上淘回来的一样，由于专业原因，总是会不自觉注意一下。 “你这好多原版书啊！”田密一抬头，看到上面的书架上有本童话集，她莞尔：“原来唐教授你也看童话故事啊。” “朋友送的，翻过一两次。”唐绍远绕到她背后，帮她拿了下来：“你喜欢童话故事吗？” “喜欢啊，因为童话里最后王子和公主总能过上幸福的生活。”田密摸了摸封皮，翻开来看了看。 “但是很多童话故事一开始都不是童话，只不过是因为为了迎合读者的口味所以改变了结局和风格罢了，不值得相信。” 田密走了几步跟上他：“哪又怎样？要是以前我也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异人呢？可是你现在不就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吗？” 她理直气壮，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唐绍远指了指旁边的沙发：“你，坐过去。” 田密看着他无言以对的模样很是开心，乖乖地抱着书去沙发上窝着，唐绍远就端着书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隔着沙发只能看到她小半个脑袋，连带那个可爱的有点松弛的丸子头，他翻了翻资料，没看几页，又转过眼睛去看她。 其实田密已经很久没有看过童话故事了，小时候她有一整套，被装在老家的那个大箱子里，很久很久都没有再翻开过。 他说的挺对的，生活是一本纪实小说，没有那么多完美结局，所以故事总是在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大结局，后来的故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但是总归她还是愿意相信的，大人们通过童话故事来告诉孩子这个世界有多美好，然后又一点点告诉他们这个世界有多残酷，但是就因为那些温暖的小小童话，他们才能在看见满目疮痍的生活时依旧温柔如初。 田密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低头看书的人，这一刻她想起了岁月静好，如果故事就停在这里好像也挺好的，她遇见唐绍远，本来就像个童话。 田密低了低头，信手翻到了《美女与野兽》那一页，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发痒，没忍住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背后有翻书的声音。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吧？” 他没说什么，只是合上手里的资料，就这么看着她，看得她有点不知所措，脸就这么沁出一层红晕来，被帅哥盯着看，总容易脸红的，尤其是自己喜欢的。 半晌，他低下头去重新翻开一页：“你什么都不做，呆在这里已经是一种打扰了。” “那我……能把书拿出去看么？”田密被他眼神撩的心动的时候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心凉了半截，缓缓起身要走。 他靠在书架上，手斜插在裤子口袋里，似乎有点无奈地口气：“去哪儿？我没说我不喜欢。” 田密看不见他放在口袋里的手紧紧地捏了捏，她用书挡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了他好几眼，又转过身坐在沙发上，傻兮兮地笑。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各看各的，结果谁也没看进去，隔了半晌，田密听见唐绍远的脚步声，好像朝着这边来了，她心里有点小小的紧张，胡乱翻了一页又翻回来，偷偷呼气，心扑通扑通的跳。 他就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俩人之间估计就有两公分的距离，田密的眼角余光能够看到他的手肘。 “美女与野兽？” 很显然，他的高度，一垂眸就能看见她垂在膝盖上的书。 “嗯。” “就像我们？”唐绍远不常开玩笑，所以说什么都好像很认真。 田密却噗嗤一声笑了：“你是美女吗？” 唐绍远没回答她这个问题，伸手把她放在书上的手指挪开，往后翻了一页，她手指像触电一样悄悄往后缩了缩。 “美女这么可怕吗？” 田密盯着他那坏笑的脸，气呼呼地拿着书要放回去，看来和他在一起，是看不了书了，走到半路又回来把书放到他身边，人认真地说：“我先出去了，麻烦你一会儿把书放回去，我够不着。” 唐绍远看着她一口气跑到楼上，笑着翻开带着她气味的童话故事集，手指摩挲着书页上的一行字：Beauty，will you marry me？ 田密本来想先下楼活动一下，结果一下楼被一大群人吓了一跳，他们也被她吓了一跳，老杨笑呵呵地介绍：“田密！就是我之前和大家说的那一位。” 大家好像都恍然大悟，然后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了起来，至于说的什么，田密也听不清楚。 她面带微笑地走了下去，走到老杨身边的时候拉着他到旁边小声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唐绍远这屋子的隔音可是真的好啊，什么时候屋子里进了这么一大群人，她竟然一点都没听见。 “这都是唐绍远信得过的朋友，我喊他们过来帮忙啊。”老杨双手抱在胸前，似乎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 田密回头看了一眼，田密没有想到原来唐绍远的朋友这么多，她以前一直以为他就两个朋友，一个苗苗，一个老杨。这一屋子的人是她没有料到的，有老有少，还有好几个外国人，可能是他在国外上学的时候认识的，能够通知一声就过来的，的确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了。 唐绍远还真的是个神奇的人物，不过看在他帮助自己的时候也那么大公无私和对朋友的仗义也能理解为什么大家听说他需要支援的时候能够来的这么齐整了。 “你叫他们来干什么？” “干什么？”老杨握着拳头：“干架啊！你真以为暗蝶不知道唐绍远在这里啊？以前是忌惮他的实力，但是现在不是正面刚吗？所以要码点人来啊，再说了，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挺累的，大家都想来看看他嘛，就当是聚会了，又不让他包吃包住，怕什么？” “……”田密还真佩服他这逻辑，但是唐绍远应该不知道这事吧：“你跟他商量了没？” “没商量，他估计早就听见了，就是没出来，你们在一起干啥呢？” 田密回头一想也对，就算是隔音再好，他好像也能听见，可是刚刚他怎么没什么动静？干什么？她不知道咋说。 “看书。”田密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估计他一会儿就出来了。” “姐姐。”一个长得白白的小男孩走了过来：“唐绍远哥哥是不是不想见我呀？” 田密看他一脸委屈的小模样蹲下来和他说：“不是呀，他在忙呢，一会儿就来见你。” “太好啦！你能带我去见他吗？”小孩子拉着她的手：“他们都说你是她的女朋友，唐哥哥一定听你的话，你能跟他说我想在这住一天，行么？” “女……女朋友？”田密抬头看了一脸无辜的老杨一脸。 “我可没说，我就说有希望发展成女朋友。” “……” “好不好嘛？”小孩子抱着她的手撒娇。 田密为难地笑了笑：“我……试试吧，但是他不知道能不能同意。” 结果她话音刚落，唐绍远的大长腿就矗在她面前，下一秒就看见他单手把孩子给抱了起来：“我同意了。” 第28章 28 其实田密一直挺好奇唐绍远的钱都是哪里来的，苗苗和老杨都有正经工作，但是唐绍远整天也没看见他除了做自己的实验之外干过什么别的事情，他的钱又是哪里来的？别的不说，光是供应这一栋别墅一个月也得不少钱，更别说吃喝应用。 其实唐绍远不是铺张的人，只不过在他的世界观里，他的时间如果用在做饭打扫这种事情上是一种更不能容忍的浪费。 唐绍远和一群朋友一一打招呼，然后和那几个外国友人聊了起来，田密在旁边借机练听力，偷偷竖起了耳朵。 他们讨论的东西好像很专业，田密并不能听的懂，大概听懂了他们互相的寒暄，她觉得无趣就找刚刚那个小孩玩去了，这孩子看着不过才六七岁的样子，穿着小衬衫和格子的背带裤，像个小大人似的，很可爱。 “你为什么想要在这里住啊？”田密和他并排坐在餐厅的高脚椅上，四只脚一样晃荡着，其他人都在客厅，不知道老杨从哪里找出来一个九连环扔给他，他一个人在这里玩了半天。 “因为要保护唐哥哥啊。”小孩子冲着她甜甜地笑，一双小手却没有停下来，他好像很喜欢玩这种玩具似的，田密想到自己小时候也玩过这种，但是这种程度的益智玩具对她来说太难了。 田密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想着他体内又有着什么样的动物基因：“你几岁了？” “你指的是成为异人么？”他依旧在专心致志地玩着自己的新玩具：“我记得大概十多年了，具体的记不清楚。” “十多年？”他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十多岁的样子，顶多七八岁。 “我们的身体成长的比较慢，所以看起来会比较小，但是好处是，苍老的也比较慢，没有人会在意年龄，因为年龄在踏入异人世界之后就已经不重要了，那是普通人才会在意的东西。”他说起话来倒是有点像十几岁的人了。 “那唐绍远几岁了？”田密小声在他耳边问。 “不知道，可能……”他认真想了想：“三四十？” “三四十？！！” “嘘。”小孩子伸出胖胖的小手捂住了她的嘴：“小声点，唐哥哥要是生气了我就不能住在这里了。” 田密点了点头：“那你知道唐绍远是做什么工作的吗？我指的是他当教授之前？” 按照他的这个说法，唐绍远的人生比她想象的要漫长很多，说不定还不只三四十，田密隔着厨房门看了一眼远处的唐绍远那张嫩的能掐出水来的脸，简直不能想象。 “我不清楚，但是唐哥哥有很多项专利，有很多都被买去应用了，他就算什么都不干，也能养活你。” 专利啊，现在她才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知识就是财富，书中自有黄金屋，田密突然反应过来，一脸囧：“我为什么要他养活我？” “养老婆不是天经地义么？” 田密看着他那张笑脸，感觉自己已经无力反驳了，也不知道老杨是怎么和那些人说的，感觉自己是唐绍远女朋友这件事好像在他们心里已经定下了一样，不过她对唐绍远的事情还是挺好奇的，以前苗苗和她说了一些，但是她也不能老是打听别人的隐私。 “真羡慕你们。”田密摆了摆腿：“你们又有钱又有能力，又不老，多好啊，简直是人生赢家。” 不知道田密这句话是说的哪里不对，那小家伙竟然像个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姐姐你太天真了。” 田密看着他还没有凳子高，转个身才能从凳子上爬下来然后一扭一扭地走出了餐厅，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我？天真？”田密转过脸去，在被他拆开的九连环上戳了戳：“不过还真的是聪明啊，这是怎么解开的啊？” 唐绍远看见那个小小的背影，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反正不是你的智商能理解的方法。” 田密正试着研究着那些玻璃环，抬头看了他一眼：“所以羡慕嘛，我要是有这么好的脑子就好了。” “没什么好羡慕的。”唐绍远的语气淡淡的，他温柔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伤感的感觉，无理由的：“小豆子先天残疾，少了半条腿，现在他是安的假肢，看起来适应的很好，因为身体的缺陷，就算是先天聪慧还是被父母抛弃了，这样的人生，你还羡慕吗？” 田密手里的玻璃环被她缓缓放下：“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 “没事，他很喜欢你。” “我……”田密觉得有点愧疚。 “异人的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完美，被整个世界抛弃，所以为了生存下来所以选择了另外一个世界罢了，没有家人，甚至一辈子都无法去爱一个人。” 她果然还是太浅薄了，对于唐绍远，她了解的太少，但是每多了解他一点，就会更加想要靠近一点。 “可是你这么好，为什么……”田密几乎是脱口而出。 对啊，他这么好，甚至是她见过最完美的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还要抛弃他？田密不能理解。 “可能是因为要遇见某个人吧。” 四目相对，田密几乎要沉入他的眼神里，半晌说不出话来，心里满满的，又酸涩，又感动。 最后他一如既往风轻云淡地丢下一句：“他们都要走了，去送送吧。” 田密有点晕乎乎地跟在他后面，朋友们都走了，老杨的意思是他们都不走远，但是也不会打扰到唐绍远，只是保护他最后这一周多的时间。 他这么好，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愿意守护着他吧，田密看着身边的人，突然觉得很安心。 晚上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人，老杨因为不用去上班所以在家里整天穿着大裤衩子和短袖晃来晃去，和穿着灰裤子白衬衫的唐绍远形成了鲜明对比。 带着小豆子，两个人在大厅里面玩vr游戏，这些东西原来唐绍远都没有，是老杨从自己家里搬过来的，因为无法工作，干脆给自己放了个假，过得还挺高兴的。 “你还真把这里当旅馆了？”唐绍远对于他的穿着明显很不中意，毕竟还有田密在，衣衫不整，的确是不像话。 “你见过让客人睡沙发的旅馆吗？”老杨白了他一眼。 唐绍远咳嗽了两声没说话，田密看了看旁边的小豆子：“他今晚睡哪儿？” “一个人睡楼下。” “我不想一个人睡。”小豆子指了指田密，又转到老杨那里：“我和杨叔叔一起睡。” “你叫我什么？”老杨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叫他俩哥哥姐姐叫我叔叔？？” “嗯。”小豆子点了点头，接着玩游戏：“叔叔你快死了！” “……”老杨把vr眼镜一摘：“不玩了，晚上你就睡大厅吧，你叔叔我还跟人楼上挤沙发呢！” 田密看着他俩这样子笑的不行。 “唐哥哥，我想和你睡一起。” 田密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暗自感叹，这年头的小孩子真的是太会撒娇了，这样子任谁看了也不忍心拒绝吧，反正她这样的颜狗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不行，我的床谁都不能碰。” 好吧，唐绍远不算是正常人。 田密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擅自爬到他床上挪动他的身体，能活到现在真的是幸事。 小豆子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你不同意的话，那我只能和姐姐睡在一个房间了，姐姐你能让我暂时睡一晚么？我就睡沙发，我很小的，一点都不占地方。” 田密张口就要答应，结果刚说了一个好字，小豆子就被拎着后脖颈子被唐绍远提溜着上楼了：“你睡我的沙发。” “不是，那是我的地儿！喂！”老杨一股脑儿也跟了过去，追到楼梯上差点摔一跤。 “你就睡我隔壁呗。”田密上去扶了他一下。 “我还想活着上班呢，我还是上楼打地铺吧。”老杨摆摆手：“你知道唐绍远在你脑门上写了啥吗？” 田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什么？” 老杨露出老司机的微笑：“唐氏所有，生人勿近！” 第29章 29 不得不说老杨还是靠谱的，虽然平时看着放荡不羁，但是作为一个律师他的确没有辜负自己的专业，做事的确比较谨慎。果然不出他所料，暗影真的找到了唐绍远的别墅，其实他早该到了，但是管理局的人总不能过河拆桥，以后他还指望着和唐绍远合作，就装模作样地保护了他几天。 碍于管理局的人，暗蝶那边也不好动手，现在管理局的人撤了，他也就来了。 对于暗影来说，这里的门窗约等于摆设，他很顺利地进了一楼，田密是第一个见到他的人，她刚洗完澡，准备到大厅里看会电视再睡觉，猛然间看见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吓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找谁？” 很快，唐绍远就像一阵风一样出现在她前面，他长得高，就跟一堵墙似的挡在她前面，然后老杨也踢踏着拖鞋慌慌张张地下来了。 “找我的，”唐绍远侧了侧脸：“你先回房间。” “哦，好。”田密知道自己在这呆着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去房间，还能少给他添点麻烦，这个人虽然田密不认识，但是总觉得他是来者不善。 “唐绍远，你躲的够隐秘的啊，连我这老朋友要找你都不那么容易了。”暗影自顾自地坐在了沙发上，看着田密的背影：“什么时候还和普通人交上朋友了，和以前的你不一样了啊。” “你不也变了么？”唐绍远牵了牵嘴角：“现在好像也学会了说人话。” 暗影听到他的话觉得怒火中烧，放在沙发上的手捏成拳，似乎很不高兴。 老杨在一边呆着不说话，这是高手过招，一会儿动起手来他还得躲远点，他刚刚在楼上就偷偷叫了外援，倒不是他对唐绍远的能力没有信心，主要是现在这边牵制他的东西太多。 不管是田密还是自己，如果暗影从他们身上下手，唐绍远是不会坐视不管的，但是暗影是可以为了达到目的毁灭一切的人，这种对抗关系本来就是不平等的。 “时间不早了，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请回吧。” 或许是唐绍远语气里的不屑激起了他的怒气，他刚要动手，却感知到这周围的异人逐渐增多，他本来也不太清楚唐绍远现在是不是在冬眠期间，可是看见有这么多人周围保护他，他反而更加确信了现在正是抓唐绍远的好时机。 田密在房间里紧张兮兮地抱着手机乱转，她几次想出去，还是忍住了，她很清楚这不是她能够贸然参与的事情，以前唐绍远为了就她没少受伤，她越是安分，对他来说应该越是一种帮助。 过了一会儿外面有非常剧烈的响动，整个房子都剧烈地震动了起来，田密往墙角缩了缩，生活惊讶告诉她躲在墙角，万一要是这房子塌了，自己还不至于被砸死。 就当她闭着眼睛等死的时候，外面的动静儿又没了，她再屏息凝神，确认了外面真的没有了声音，但是她也不敢出去看，门都是锁死的。 过了半晌，有人过来敲门，她警惕地问：“谁啊？” “我。” 是唐绍远的声音，这就结束了？田密还以为会有一场血战什么的，刚刚那个看起来很壮实的大高个一看起来就是个狠角色，感觉不太好对付的样子。 田密一打开门，看见唐绍远好好地站在外面，一根汗毛都没少的样子，表情看起来也挺轻松的。 “这就……完了？” “你还想怎么样？”唐绍远看着她一脸还没看够好戏的表情。 “不是，我没想怎么样，就是觉得那人看起来挺可怕的，应该不太好对付。” “他以为我现在的状态很差，其实我现在恢复的差不多了，他没什么防备，所以就比较容易的手，如果是平时的话，可能要再慢个几分钟吧。”唐绍远自恋的时候真的挺欠揍的，但是因为他的确很厉害，所以也没有办法反驳。 唐绍远从她身边进了房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被她的东西塞满了，早就没有了一开始的样子，他的风格比较冷淡，因为以前时不时会有人来他这里蹭住，所以他就特意把客房弄成了和酒店差不多的样子，不过现在看来，好像这种感觉也挺好的，有点温馨。 “你是不是比他厉害很多呀？”田密眼睛里冒星星，虽然不是很清楚他们世界的规则，但是感觉唐绍远是个王者。 “一点点吧。” 这货还真不客气，田密看着他嘚瑟的样子笑了，总觉得他有时候也挺可爱的，虽然努力地保持高冷，但是有时候一些不经意的小神态总会给人孩子气的感觉。 “笑什么？” “没什么，”田密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就是觉得你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唐绍远坐在沙发上倒腾手机，听见这句话手上的动作一顿，又接着按了几个键，田密的手机滴的一声，是唐绍远打过来的一笔巨款。 “这是……” “你的工资。” 田密数了一下几个零：“你给多了吧。” “不多，提前发了十个月的。” “……”一发就是十个月，还真的是阔气：“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接着来十个月？” 本来她打算等唐绍远恢复了就搬回学校去，他说了很快就会把暗蝶的事情解决掉，这个组织已经作恶多年，他不是看不到，他只是在等待一个契机，如今这个契机到了。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我愿意！”田密举起手来，像个上课抢答的小学生：“但是以后我就只能周末过来，你会不会想我？” 杨平说了，追男生的时候脸皮要适当厚一点，如果自己主动一点，说不定成功的几率能扩大一点呢。 田密试着盯着他的眼睛，听说如果看着一个人的眼睛就能看到他心里，这样的话，他就能感受到你的心情。 他现在能够体会自己有点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吗？ “别这么看着我。”唐绍远避开她的视线。 这是田密第一次主动和他视线接触，以前她总是下意识躲开，或许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让人不自觉地有点不敢看他，他就像是太阳，如果盯着看，总觉得会刺伤自己，但是他身上的光芒又总是吸引人不自觉地去靠近。 田密尴尬地坐在床边上，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 “过来。” 她转过脸，唐绍远今天看起来有点怪怪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怪，好像从他进门的时候就有点怪怪的。 “干嘛？”田密故意不看他，连看都不让看，小气。 “我突然觉得脖子有点痛，你帮我看一下有没有受伤。” “哪里？”田密一听见这话就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他低着头，头发顺着肩膀滑下去，露出了洁白的脖颈，他的皮肤真的好的让女人嫉妒：“哪里疼？这里？” 看不出来有什么伤口，她随便戳了一下。 唐绍远抬起头来：“就是想叫你过来。” 田密被他一把拉到腿上坐下：“你前几天跟我说的话是不是忘了？” “什么话？”她被他囚在臂弯里，莫名觉得这样的距离有点太近了，刚刚分明不让自己看的人现在却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盯的她脸上发烧。 “你喜欢我的话。” 田密莫名有点紧张，手没地方就捏着小拳头放在自己胸前，像个受惊的兔子：“记……记得。” “现在该不会是想反悔了吧？” “不……不反悔。” 他的胳膊收了收，脸无限靠近，田密的心跳的跟打鼓一样，深呼吸一下，默默闭上眼睛，结果听到他在耳边轻轻笑了一声。 她窘迫地睁开眼，瞪着眼睛看他：“你老这样耍我，很好玩吗？” “嗯。” 想挠他，这丫太招人讨厌了！ “就连你生气，我都觉得可爱。” 听见这句，田密刚刚鼓起来的气又消了个精光，算了算了……看在脸上，就别和他计较了吧。 第30章 30 喜欢一个人可以很简单，或许只是一个笑容不经意撞到了心底，但是唐绍远是很谨慎的人，对于他而言，喜欢是很难的事情。所以他在试探也同时是在考量自己，不是考量她，而是太久没有尝试去喜欢一个人，所以对自己没有自信。 爱别人是一种能力，而他以为自己早就丧失了这种能力。 每一个人异人的身上有带着伤痕，就像是他们与生俱来就应该被赋予的特殊记号，所以他们也值得拥有上天的馈赠，他们是被选中的孩子，也是被抛弃的孩子。 在异人之间，过往就像是薪水和年龄，属于敏感话题，是大家都会自动避开的话题。 唐绍远身上也有这样的伤疤，他是个弃儿，和小豆子不一样的是他不是因为身体上的缺陷，而是因为他的出身本身就是个问题。 “一想起以后吃不到你做的饭，我还挺伤心的。”老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田密聊着天，因为唐绍远表示自己现在不需要二十四小时看护了，所以老杨可以回去恢复正常工作了，他也挺开心的，终于不用在这儿天天吃狗粮了。 “没关系，你可以过来吃饭啊。”田密帮着他整理东西。 “算了吧，你以为唐绍远为什么这么急着让我走啊？我可不想来这里当电灯泡。”老杨很有自知之明：“回头你给我快递，快递费我付。” 田密笑笑，应下了。 “对了，还有件事要跟你说。”老杨突然放下手里的东西，表情看着很认真：“是关于唐绍远的，其实这件事我来告诉你不太好，但是我估计依着他那个性格，估计他自己也开不了口。” “什么事？” “唐绍远小时候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大概七八岁的时候被一个教授收养了，他的养父也是研究生物基因的，和异人世界有交集，所以他成为异人，和我们不一样，是自己的选择。”老杨的神色看着有点黯然：“像我们都是活不下去了，所以有人联系我们的时候我们可能没有别的选择，其实异人的世界你也看见了，并没有什么让人羡慕的，如果有选择，我宁愿做一个正常人。” “但是唐绍远不一样，他本来有选择的余地，可是他是因为想要拯救所有被抛弃的孩子才会加入进来的，他用自己做实验已经很多年了，他想要研发的药物不光是那一项，异人虽然成长和衰老的很慢，但是因为脏器损伤，突然猝死的概率很大，这是你所不知道的。” “这是……什么意思？”田密从来不知道这一点，没有人告诉过她：“你和他，你们都有可能……会突然死去？” 老杨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现在来说这个实在是有点不太合适宜，但是唐绍远如今一直不肯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无非就是在意这个：“你也知道，唐绍远这么追求完美的人，如果不能给你百分之一百的答案，他是不会明确说喜欢你的，但是他对你的感情，估计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田密这段时间的疑惑都消除了，但是这个消息却不是一个好消息，她自己无法再承受自己喜欢的人突然离开的冲击了，这种事情一辈子经历一下就已经耗光了她的勇气。 “但是这也只是有一定的可能性，很多人还是可以顺利地生活一辈子的，这是最坏的结果，我告诉你是因为想让你想清楚，唐绍远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希望你能够考虑清楚。” 老杨是个很冷静和理智的人，他能够说出这番话来也是为了他们两个人着想，田密不是不知道，只不过这个现实对她来说，有点难以接受，她需要时间来想一想。 老杨走了，留给田密的是心烦意乱，她做饭的时候唐绍远就在旁边看着，他最近好像很闲的样子，没有整日整日地呆在实验室里。 田密时不时看他一眼，他就在一边静静地看书。 “怎么了？”他突然抬头，正好抓了她一个正着。 “没什么。”田密心不在焉地低头切菜。 “是不是累了？”唐绍远跟她说了很多次，其实这种事情不用她来做，但是她觉得自己呆在这里还要拿工资，什么都不做好像有点过分了，所以坚持要做。 “没有。”田密摇了摇头，她一想到老杨的话就觉得很难过，如果眼前的这个人有一天突然消失了，她会怎么样？她还能再回到以前的生活，就像是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吗？以前爸爸妈妈离开之后，她一度以为自己会活不下去，可是事实证明她现在还活着，这很现实。 “刚刚十分钟内，你看了我十二次。”唐绍远收起书来，低头看着她的眸子：“我，有这么好看吗？” 田密刚刚乱成一团的脑子突然又跟神经麻痹了一样：“嗯，很好看很好看，好看到让人舍不得挪开眼睛。”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了唐绍远，她就是那个最普通的田密，她再也不会成为谁的不可替代。 唐绍远被她这么一顿夸夸的有点愣了，笑着低头接着看书：“别看了，小心切到手，我可不给你算工伤。” 谁知道真被他说中了，田密多年的刀工就在美色面前功亏一篑了，不小心把手指切了一个小口子，还好不严重，很快就不流血了。 唐绍远给她找了一个创可贴帮她贴上，她因为心事重重所以也没感觉到疼似的，一直盯着他。 “你现在离我这么近也没问题么？”田密突然想起来他好像已经恢复了，现在离这么近，好像没有看见他有什么异常。 “吃了药。” “哦，”田密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这药不能一直吃吧？会不会对身体不好？会不会……” “不会，这两个月的时间我已经研发出新的控制剂，如果顺利的话，两周之后我会实验第三代试剂，到时候就不用吃药了。”他难得这么有耐心和她解释这么多。 “那我再靠近一点，也没问题么？”田密往他身边挪了挪。 “嗯。” 她又往他身边挪了挪，直到贴身抱着他的腰，她的额头抵在他胸口，轻声问道：“你也喜欢我，对吧？” 他半晌没有说话，田密知道他心里的纠结，可是如果他说是，无论后果是什么，她都会鼓起勇气去接受。 她感觉唐绍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最终还是没忍住抬起了头红着眼睛又问了一遍：“回答我，好吗？” 就算是前路艰险也好，如果现在你是喜欢我的，就请告诉我。 她感觉后脑勺一阵受力，被动地覆上他冰凉的唇，然后感觉两个人的呼吸变得炙热，慢慢把没说的话说完。 田密第一次知道他们说爱情至死不渝原来不是一句空话，当你勇敢去爱的时候，好像生死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第31章 31 那个猝不及防的吻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但是唐绍远没有说什么‘你做我女朋友吧’之类的话，但是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很重要，他不说，是出于何种考量，田密很清楚。 天气转凉了，一转眼这个学期也快要结束了，一请假就是两个月，虽然田密一直都在跟着杨平发过来的材料自学，期末考试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压力的，所以她决定还是尽快回去上课。 田密收拾好东西从房间出来，唐绍远已经穿的整整齐齐地站在门口等着她了，看他这个架势，似乎要送她去上学。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休闲裤，上面简单地传了白色的字母卫衣，田密从来没有见过他穿成这样子，但是莫名觉得年轻了很多，加上他有点卷曲的长发，有点酷酷的感觉，和平常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奇怪么？”他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田密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举起大拇指：“帅！” “那就好，衣服是老杨帮我拿过来的。”看他的样子貌似挺嫌弃这些衣服的，但是又不得不穿的样子。 “你干嘛？该不会是要送我吧？”田密低头换鞋，结果被他一把捞上来放在鞋柜上坐好，她就这么眼睁睁盯着他修长的手指把自己的运动鞋鞋带打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你别送我了，到时候大家又该说闲话了，我倒是无所谓，再坏了你的名声。” “什么名声？” 唐绍远一抬眸她就死了，这男人是什么神仙颜值？田密虽然和他在一起呆了两个多月，但是每次看见他还是觉得有点心跳加速，感觉已经是晚期没救了。 “就是……你不是高冷的教授吗？”田密伸直了两只手臂，笑嘻嘻地看着他：“这柜子太高了，你抱我下来。” 结果他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送你去？” 田密看他这意思是要是今天不叫他送，自己还下不来了，只好点了点头：“好，但是我们先说好了，你就送到校门口，然后我自己进去。”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把她抱了下来放在地上，拉着她收拾好的箱子出门了，田密说要回去把秋天的衣服拿过来。 其实之前住在这里她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她总觉得好像是和男朋友同居了一样，就有点紧张，这种微妙的心态变化也挺折磨人的。 这里到学校开车不算太远，如果是坐公交的话要很长的时间，田密想着第一次他跟着公交送自己回学校的事情，莫名觉得有点感动。 “看什么？”唐绍远感觉到她在旁边偷偷盯着自己。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神奇，”田密笑着抱着自己胸前的安全带：“你知道锦鲤吗？” “那是什么？” 田密就预料到了他不会知道这种东西，搜了一张锦鲤的图给他看了一眼：“这个锦鲤就是好运的意思，以前我在微博上转发抽奖，转了好久从来都没中过，像我这样的人就叫非酋，非酋你也不知道吧？” “现在知道了。”唐绍远看了她一眼。 “……”田密耐着性子说下去：“我现在不是非酋了好吗？我不是遇见你了吗？可能我以前的运气就集中到现在了吧。” 等了半天，他说了一句：“的确。” 到了校门口，田密就催着他赶紧回去，结果他先是说要帮她拿行李。 “现在可以走了吧？”田密想从他手里拿过行李箱，结果拉都拉不动：“你……别闹，你一会儿走在学习里，大家都盯着看，我可不想让别人盯着看。” 真的是长得帅也是错，主要是如果被人认出来到时候又是一阵麻烦，田密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添麻烦。 “我带了这个。”唐绍远在裤子的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口罩戴上，眼睛眨了眨。 他这分明就是谋划好的吧，竟然还带了口罩？ 田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他牵着手往里面带：“你一个人很危险，如果有暗蝶的人过来你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我在你身边是为了保护你。” 他的话田密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的眼睛盯着被他握着的手，心里又没出息地七上八下，就像是被电击中一样，酥酥麻麻的，感觉手心有点黏腻，但是舍不得放开，被他就这么带着走了一会儿，他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田密有点发愣，脸颊还是红的。 唐绍远看着她笑的眼神都能滴出蜜来：“你寝室在哪？不带路吗？” “哦哦，”她不太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四周：“右转往前走过那条路就到了。” 第一次觉得这条香樟路这么短，但是还是很开心，就是抑制不住地想要笑出来，看看他再看看自己，她的另外一只手也上去搂着他的手臂。 “一会儿我要去上课。” “嗯，我等你。” “好。”田密知道自己拒绝他也不会同意的，所以就干脆乖乖听话了。 上课的时候他就坐在隔壁教室里，但是田密一整节课都没怎么听进去，一直想着他在隔壁干什么，以前上学老师不让早恋真的是一个很正确的决定，尤其是像唐绍远这样的，让人心烦意乱。 田密掏出手机给他发微信，问他在干嘛，他回：想你。 “田密，你刚回学校，来先做一下视译测试吧，看看水平有没有退步。”这个老师的要求很严格，对于田密一直抱有很大的希望，所以听到她两个月不来上课的时候她还挺生气的，田密看着她也有点慎得慌。 她扔下手机上去了，老师把两张纸放在她手里，英译中，中译英，各一份。 下面有些人在窃窃私语，杨平也替她担心，毕竟他们天天来上课的都不一定能够十分顺利地把这么长的文章通顺地翻译下来，她不知道能不能行。 田密深呼吸一下，让自己先集中注意力。 唐绍远在隔壁的教室，趴在桌子上晒太阳，这种久违的校园生活对他来说还挺有趣的，进来了两三个自习的女生，看见他坐在最后一排还戴着口罩可能觉得有点奇怪就又走了，整个教室就只有他一个人。 田密在隔壁开始翻译了，一开始有点不太顺畅，因为太紧张，她知道唐绍远能听见她的声音，倒不是因为老师紧张，是因为他。 如果你喜欢上了一个很优秀的人，就会想要让自己变得和他一样优秀，这样才能够有底气站在他的身边，所以她每次面对唐绍远的时候总觉得有点底气不足。 田密看了一眼老师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她快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视译对她来说不算难，她平常也保持着良好的学习习惯，心态调整好了，后面她就越来越流畅。 末了同学们都给她鼓掌，老师脸上才有了一点好看的颜色：“还可以啊，下去吧。” “嗯，谢谢老师。”田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中途休息的时候，她本来想去隔壁教室看一眼唐绍远，结果被几个同学拉着问。 “田密你好厉害啊，两个月没来上课还能跟得上。” “是啊，你平常在家里怎么做练习的呀？” 田密没办法，只能耐着性子回答他们的问题，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很快就结束了，看不见他的时间，就连一个半小时都这么漫长。 “很好。” 田密看了一眼手机上他传来的两个字笑了。 “还有40分钟。” “看什么？笑的跟开花了一样，你现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谈恋爱的酸臭味你知道吗？”杨平戳了戳她的脑袋：“没出息。” 她收起手机，冲着她晃了晃脑袋：“上课！” 下课了，她从和唐绍远约好的楼梯口汇合，走楼梯的人不是很多，他俩牵着手一步一步走。 “你刚刚说想我了。” “嗯。” 田密的小手被他握在手心。 “你害得我没办法好好上课，以后不能这样。” “哪样？”他明知故问。 几个女生从楼上下来，田密认出了刘婷婷的声音：“赶紧走，我们班同学下来了，不能让他们看见我。” 唐绍远看着她急匆匆的，好像没事儿人一样，那几个人蹬蹬蹬走下来，还一边聊天一边笑，一转眼就到了他们这一层。 唐绍远拉了她一把，整个人把她挡在墙角，刘婷婷他们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他拉下口罩俯身去亲了她额头一下：“这样就看不见了。” 那几个人果然快步走了，一边走一边笑。 田密从他手臂上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小声道：“走了走了。” 结果他的手臂按在墙上并没有拿下来的意思。 “怎么了？” 他沉了沉眸子，在这个有点昏暗的楼梯间里，出乎意料地有点浪漫的氛围，全是因为他。 “我没躲过谁，是因为喜欢你才这么做，如果你愿意，其实可以不用躲着，如果你是因为担心我，其实大可不必。” “我……对不起。”田密觉得他话里有点委屈，是自己想的不周到。 “你没明白重点。”他又重新靠近了一点，低头看着她：“我说我喜欢你。” 第32章 32 爱情让不同的人走到了一起，就像是一根电线把正负两极联系在了一起，就有了电。 田密按亮房间的灯，在这个房间里住久了真的有一种家的感觉，东西都放在自己顺手的地方，不用找也知道在哪，以前觉得冷冰冰的房间也变得温暖起来，好像一回来就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田密收拾好东西，出去溜达了一圈没见唐绍远的人，她就自顾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外面刮着风，吹得玻璃呜呜地发出声响她蓦地觉得有点后背发凉，这种感觉很不好，电视里的综艺节目发出一阵阵的笑声，她打了个冷颤。 “唐教授？”田密习惯了这么叫他，一时半会儿还改不了口，虽然觉得奇怪，但是还是这么叫着。 她喊了一声，可是不见人回应。 “你在楼上吗？” 刚刚明明一起回来的，她就是收拾了一个衣服的时间，怎么人就不见了？ 田密上去溜达了一圈，很奇怪，房间的门都敞开着，就是不见人，她心里有点害怕，掏出手机给来给他打电话，结果手机在房间里响了，把她吓了一跳。 唐绍远如果有什么事情要暂时离开，一定会告诉她的，不会就这么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不管，田密想了想，给老杨打了电话。 “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突然人就不见了！”外面一阵冷风吹过，屋子里的电灯闪了一下，这氛围有点像她以前看的恐怖电影，莫名让人无法喘息。 “你先别紧张，我现在马上赶过去看看。” 老杨一句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挂了，田密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这人她不认识，但是在他身上有个明显的记号，是暗蝶的人。 她往后面连连退了几步，后面是楼梯，她一个趔趄，被人扶住了腰，是唐绍远，她回头看了一眼：“我还以为你消失了！” 刚刚还站在面前的那个人走了，看起来刚刚在她收拾东西那一小会儿又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反身过来抱着他，头埋在他的胸口。 “没事了。” “刚刚是不是他们来了？”田密大概知道了，对于唐绍远来说，这种生活是很正常的，生活在危险和威胁之中，因为自己的到来或许他会面临更多的危险。 “嗯，没吓着你吧？” 田密点了点头：“吓着了，我以为你走了。” “你还在这，我不会走的。”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洗漱休息吧，他们今天不会再来了。” “那我回房间了。”田密刚要走又被他拉了回来：“今天，一起睡吧。” 田密脑子里立马脑补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微微有点脸红：“这样不太好吧。” 他微微俯身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我是说，一起睡比较安全。” “哦哦，你说的对！”田密转身就走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 田密突然很后悔自己没有用心地买两件好看一点的睡衣，这些卡通的睡衣实在是太过于傻气了，她赶紧敷了个面膜，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别紧张，又不是没见过。” 上次他半夜到自己房间，自己还哭哭啼啼地哭了老半天，这才没过多久，两个人又要在同一个房间里呆一整个晚上，田密估计今天也不用睡了。 唐绍远看起来显然比她要淡定很多，他仍旧穿着他的睡衣和平常一样坐在床头看书，田密从进房间就一直低着头，这气氛实在是太奇怪了…… “过来这里。” 田密本来想去沙发上睡，好像刚刚在一起就睡在一张床上也挺奇怪的，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万一她要是对人家有什么想法，也不是不可能的，田密对自己的意志力没有什么信心，可是唐绍远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让她过去。 过去就过去吧。 紧张，紧张，紧张。 第一次和男朋友睡在一起的紧张感让她难以呼吸。 俩人中间隔了好远，各自坐在床的两边，一个假装玩手机，一个假装看书。 唐绍远的手放在中间，田密瞄了两眼，悄悄地把手放过去，手指伸出去又收回来，犹豫了两三下，被他拉住，十指相扣。 田密笑着挪到他身边去，下巴放在他肩膀上，看了一眼他的书，他把书给合起来放在一边：“困了么？” 田密眯着点了点头，觉得眼皮有点重，她往下挪了挪，唐绍远的胳膊就成了她的枕头，靠在他身边感觉好暖和，情不自禁地伸手环着他的腰。 “睡吧。” 本来以为会睡不着的人结果很快就真的睡了，唐绍远反而是睡不着的那个，就这么看着她看了很久。 田密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走在一片花田里，很美很美的梦。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下楼，老杨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你醒了？” “唐绍远呢？” 她总觉得他最近有点怪怪的，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一样。 “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 “我没法不着急，你一定知道他去哪里了对不对？” “他……”老杨看着脸色有些不太对：“管理局要展开清理计划了，对暗蝶。” 他什么都没跟她说，不过想来也是，说了好像也没有人任何意义，这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要多久？”田密比自己想象的要淡定的多，虽然知道他这一次去是凶多吉少，而且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我没办法回答你，这是他留给你的。” “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 还好有老杨，如果连他也不在，她就完完全全和异人的世界断了，就算唐绍远从此消失了，她也没有办法知道，还好他没有那么残忍。 田密接过他递过来的卡片，他就给他留了一句话，看起来还是比她想的要残忍许多： “擅自喜欢我的代价，还记得吗？ 就是请原谅我，这一次。” 老杨往沙发上一坐：“其实我也挺烦他这样的，什么事情就一个人做，从来不和人商量，能写这个说明你在他心目中已经很重要。” “我饿了，我要去做点吃的，你要吗？” 老杨好像被她这淡然的表现惊着了，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么挑剔的唐绍远会喜欢她了。 第33章 33 因为理解他，所以任由他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只是田密没有想到他会离开这么久，她好像习惯了等待，从一开始的冷静，疯狂，到重新冷静。 她的生活就这样恢复了原样，她从别墅搬回了学校，生活还在继续，她除了偶尔和杨律师联系问一问苗苗的情况之外，她的生活并没有和以前有什么变化。 唐绍远在哪里，她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包括老杨和苗苗。 管理局的人提供的最后消息是暗影死了，唐绍远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最后发生了什么，暗蝶被摧毁，一切都有了定局，但是没有人知道唐绍远去了哪里。 “还是没消息？”田密坐在老杨的办公桌前面，他最近过的很滋润，脸都肥了一圈。 “嗯，托了很多朋友打听了，都没消息。”老杨顺手把桌子上的东西整理好：“走吧，请你吃饭？” “不了，我还有个兼职要去。”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如果说田密的生活发生了什么变化，大概是她把自己的生活填的更加满，满到没有时间再去想唐绍远，满到她都快忘了以前发生的一切。 “其实我之前跟你说过……”老杨双手放在桌子上：“他很有可能会……”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田密看了一眼手机，拎起放在椅子上的包，有些事情她也能想到，或许唐绍远在那次行动里出了什么意外，或许因为体能消失殆尽而死去，有很多种可能，唯独不会是好消息，如果他还好好的，没有理由不回来。 她偶尔会去别墅看看，有时候去书房看两本书，有时候打扫一下卫生，如果不是有这间房子，她几乎要把唐绍远忘了，时间越长，他就变得越模糊，因为他原来就完美的不像是日常生活中的人，每次她觉得自己快要忘掉他的时候就会去找老杨聊一聊，或者和苗苗视频。 杨平找到男朋友了，大三的时候搬出去和男朋友住在一起，平时实习很多所以也不怎么回学校，到了假期寝室就只剩下田密一个人。 苗苗恢复的很好，白维泽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田密不太能相信原来白维泽还有那么暖心的一面，不过时间一长也习惯了。 “你要考研吗？要不来我这里吧？我让小白帮你联系一个学校。”苗苗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说，他们那边有时差，俩人一个熬着夜，一个那边还是白天。 “我打算留在国内读翻译，你也知道，这是我的梦想。”田密笑了笑：“你呢？怎么样了？” “我？挺好的，除了语言不通之外都挺好的，”苗苗盘着腿坐在沙发上，还和以前在别墅的时候一模一样：“我可能还要很久才能回去，小白不让，我现在的状态还不稳定，随时有可能，”苗苗做了一个吐舌头的表情：“上天堂。” “别瞎说了，吃药。”屏幕里出现一只手，然后就是白维泽的脸：“田小姐，她该休息了。” “好的，苗苗姐你好好休息，我也该睡了。” “行行行，下次他不在的时候我再联系你啊！等我电话啊！” 田密笑着看着苗苗被白维泽管的服服帖帖的样子，就像被放在纸盒里的小猫，很乖巧，但是又带着点淘气的表情。 女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因为爱情总会做出很多出乎意料的改变，田密也是。 她一个人躺在寝室里的时候常常失眠，有时会想起唐绍远，有时候会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她好像真的是个扫把星，她有时还会埋怨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遇见了唐绍远，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自己的生活又是什么样子呢？没有他，或许她没有办法去读研，仍然为了生活而忙东忙西，或许房子也姨妈卖了，无家可归。 他就像是她生命里的一束光，她从未奢求很多，只想得到他还安好的消息。 时间很快，大四的时候田密被顺利保研到了心仪的学院，进了高级翻译学院，别人都忙着考研和找工作的时候，她反倒成了一个闲人。 认识的学姐正好接了一个大型活动的陪同翻译临时有事没法去，田密被搬过去临时救场。 场合很高级，但是她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衣服，田密翻了一件衬衫裙套上就出门了，外面太阳很大，她突然觉得有点睁不开眼。 “还有十分钟就能到了，学姐，你跟我具体说一下是个什么样的活动。” “哦，是个私人活动，听说有几个从俄国过来的公司代表要去看展，你跟着翻译一下就行了，里面还有一个中国的，不用管他，你就负责另外两个俄国代表就好，很简单的。” “好，那你把那个展的信息发一下给我。”不管做什么，她都习惯了准备好再上场，口译本来就是需要认真和仔细的行业，虽然现在时间比较紧急，她还是打算用路上十几分钟的时间临时准备一下。 是一个摄影展，之前有接触过的话题，对她来说不算太难，田密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到地方是下午两点钟，她在约好的地方等着，对方的人还没到，她拿出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和头发。 听见身后有动静，她收好东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瞬间愣在了那里。 “唐先生，真的很荣幸能见到你，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听说过您的大名，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哈哈哈哈。”那人看到田密立马上前问道：“你就是今天过来的翻译吧？怎么称呼？” 田密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心里不知道是气还是酸，就觉得眼睛胀胀的，有点难受：“叫我田密就好。” “田小姐啊，今天辛苦你啦！” 旁边的两个俄罗斯人很友好地和她打招呼，田密笑着回应，唯独没有和唐绍远打招呼。 以这种方式见到他，是田密没想过的，会是认错人吗？ 他变了很多，头发剪了，看起来清爽又干练，田密觉得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崩溃，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他到底去哪了？ 他手里的资料夹滑出来一张纸落在了田密的脚边，她抖着手捡起来给他。 他的声音还是一点都没变：“谢谢。” “你……不记得我了？” “425天。” 他俩站在电梯口，那三人已经上了电梯，门快要关了，那个老板按着电梯门催：“唐先生，田小姐，你们先上来吧。” 结果那俩俄罗斯人面无表情地把电梯给按关了，还会心一笑。 “是426天，今天也算。”田密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感觉，怨他恨他想他念他担心他，一万种感受全堆在心头，一口气都喘不匀。 电梯过了一会儿又下来了。 然后里面的几个人陌生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姑娘跟发了疯似的蹲在地上哭，像个孩子。 旁边那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也蹲在一边，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在他昂贵的西装上抹眼泪鼻涕…… 唐绍远这辈子没做过让自己后悔的决定，离开也是迫不得已，但是看到她哭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自己该花一辈子来赎罪。 第34章 34 本来是过来兼职的，没想过会遇见唐绍远，人生总是很多不可预料的际遇。 如果说一年前的田密在他面前总显得有些自卑，现在的她看起来好像也变了很多，一年多的时间不长，但是她这么珍惜时间的人总能将时间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尽力让自己快速地成长。 “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活动结束之后，唐绍远带着她回了小别墅，没想到隔了这么长时间这里还保持着原样，田密经常来打扫也是原因之一。 “太多了。” 是的，太多了，多到她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问起，毕竟隔了那么长时间，总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一点陌生感。 “那我先说。”唐绍远的眼神温柔，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其实他想紧紧地抱着她，但是又怕吓着她，所以一直和她隔开一段距离。 “其实我那时候伤的很重，我以为自己很快就会死所以躲起来了。” 他才说了一句，田密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他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帮田密擦掉眼泪：“我的人生向来有很多危险和变数，所以一直以来都很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踏进你的世界。” “你知道你自己错在哪了吗？”田密带着哭腔，她其实一见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已经不生气了，想了无数遍怎么诘问，但是一见面什么都不想问：“你说走就走，什么都不告诉我，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对不起。”唐绍远想去吻她，田密躲开了。 “我还没打算原谅你呢。”田密觉得自己应该有出息一点，否则以后他再这么来一次，谁能受得了？ “对不起。”他的眼睛闪了闪：“那能抱一下吗？” 他伸开双臂，田密咬了咬唇，还是靠了过来。 有点陌生又熟悉的怀抱，很想念。 “你现在，好了吗？”田密在他耳边问。 “嗯？” “你刚刚不是说自己之前快死了吗？现在呢？”果然她还是最放心不下他的安全问题，不管他在不在自己身边都好，她只希望知道他在这世界某个角落好好地活着。 “你想我吗？你一直想着我我就会好。” “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田密觉得他真的变了很多，好像比以前更贴近生活了，还是说他以前就是这样子的？ “没开玩笑。” 想你是真的，想吻你也是真的。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转而到鼻尖，唇。 田密含含糊糊地哼唧了两句，还是任他去了，俩人对视了一眼，又不好意思地笑了，她想躲开，没成功，又被他拉过去亲的晕头转向。 她的味道让人着迷，那是他最喜欢的甜味，就像蜜糖。 衣服被推上去，陌生又让人心悸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阵紧张，大脑也无法控制，酥酥麻麻的。 “不要。”她总算是找回了理智。 唐绍远亲了亲她的头发，帮她理好衣服，抱着：“再呆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唐绍远用他自己的行为身体力行地告诉她一个恋爱中的男人能有多大的变化，以前没机会彻底展现，所以田密从来不知道他原来这么粘人。 就像是自己好不容易找回丢了很久的宝贝，要攥在手心，一刻也舍不得放。 好几天的时间，田密什么都没做，除了晚上回学校，白天就是陪他。 一开始还赌气，后来被他哄的没脾气，唐绍远这个人看着挺冷淡的，但是真的用起心来，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能让你对他没法子，所谓的高智商人群就是这样，田密实在不是他的对手。 扫地他这看着，做饭他也看着，恨不得眼睛长在她身上，倒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你老盯着我看什么？”田密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补回来。”唐绍远面不改色心不跳：“426天少看到你的次数。” “切，真不知道你这四百多天到底是养病去了还是上什么恋爱培训班了。”田密无奈地推开他要伸过来的手：“总觉得你有点不像你了。” “不喜欢？”他伸手把她圈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田密低头揪着自己的头发丝玩儿：“没时间跟你计较，我今天得回学校，还有事儿呢。” 田密起身要走，结果他也跟了起来：“我陪你一起。” “算了，你还是……” 她话还没说完，唐绍远已经到门口了：“走吧。” 和他这么光明正大地牵着手，像普通情侣一样走在大学城里，好像还是头一次。 旁边频频侧目的小姑娘仍旧不在少数，但是田密好像不再担心被人看见了，以前很在意的东西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你现在一直离我这么近都没关系么？”田密突然想起来。 “还可以更近，如果，你想的话。” 田密听见这句话莫名脸红了，转脸看了看其他地方：“流氓。” “这个世界上没有男人会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无动于衷，也没有完全冷淡或者是绅士的男人，知道为什么吗？” 突然在学校的大路上讨论起了成人话题的即视感，田密觉得有点搞笑：“因为什么？” “因为爱一个人是无法掩盖的，身体也会想要亲近。” 田密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怕了你了。” “你什么时候搬回来？”唐绍远牵着她的手接着往前走。 “回哪里？” “我家。” “我干嘛要回你家？”田密打算好了暑假回老家住一段时间，等开学就去新学校，当然，这个打算是在他回来以前做好的。 “其实我还很虚弱，如果你不来的话，我一个人住很危险。” 田密看了他一眼：“是吗？那我让老杨过去陪你吧。” “不用了。”唐绍远按住了她想掏手机的手：“我一个人挺好的。” 晚上，田密告诉苗苗她觉得唐绍远变了，结果苗苗一听说这些，笑得就差在地上打滚了：“这你就不懂了吧，一个男人爱你的程度和他在你面前的幼稚程度是成正比的。” “是吗？”田密想了想，那唐教授现在应该去幼儿园大班重修吗？ 第35章 35 暑假的第一周，田密带着唐绍远回了老家，上次来这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好多草啊。”田密看着长及自己的膝盖的野草，有点发愁：“这样的话今天肯定住不成了吧。” “嗯。” 俩人对视一眼，回想起俩人在酒店里相遇的夜晚，那天晚上是唐绍远第一次吃小龙虾。 最后还是去的那家酒店，前台的服务员一眼就认出了唐绍远，看起来很激动，但是又看了看他牵着田密的手，笑容变成了标准式：“先生，你来过我们这儿吧？” “你记得我？” “不记得才怪，你这张脸就算是只见过一次平生应该也不会忘了。”田密面无表情地站在唐绍远身前，可惜自己个子太矮了，并不能挡住他那张脸：“你好，两间标间。” “一间套房。”唐绍远在后面纠正。 “……”田密回头用看资本家的眼光看了他一眼：“听他的。” “我先去买点吃的，你先去房间等我。” 田密本来坐了很久的车也有点累了，就点了点头随他去了。 “两位的身份证。” “哦，在这儿。”田密把手里攥着的两张身份证递过去。 “好羡慕你哦，”前台的小姐姐笑着把登记好的的身份证退还给她：“怎么才能找到这么帅的男朋友？” “我教教你？”田密看这女孩子挺有趣的，上去也是坐着，干脆和她闲聊了一会儿。 “下雨的晚上，你一个人去大路上溜达溜达，就能捡到这么帅的男朋友了。” “真的假的？”小姑娘看起来应该和她年纪差不多大，应该是已经辍学了，所以才会在这里打工。 “当然是假的。”唐绍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拉着田密就往电梯上走：“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开玩笑的。” 田密一进电梯就低着头偷笑，他还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这么正式地称呼她为“女朋友”，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突然有了归属感。 “你买的什么吃的？”田密拉过他手上的袋子来看。 “小龙虾。” 田密抱着他的腰仰着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家的？” “上次在那看你哭了很久，记住了。” 想想还真是丢脸，本来是以为没有人能看见才那么放肆地哭一场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结果没想到全被这家伙看在眼里了…… “为什么哭？” 如果说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不同的想法，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因为看见她在路边摊号啕大哭像个孩子，莫名地就被她打动了，想要知道她为什么可以毫无顾忌地大哭。 田密掏出门卡来，嘀的一声，就像是她被彻底打开的心门，对唐绍远，她好像一直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因为太想他们了，爸妈。” 再抬头已经红了眼眶，这个世界上唯独爸妈是连说一说都会觉得心酸的人，田密每次都要克制住自己才不会流下泪来。 唐绍远带上门，一只手拎着小龙虾，双臂就这么打开，等着她窜进怀里。 他的体温好像一直比正常人高一些，本来天气就跟热，空调还没来得及打开，房间里很闷热，田密感觉自己像是抱着一个暖炉，但还是舍不得撒手：“有你在真好。” 唐绍远不敢想象以前自己不在的时间她会不会一个人坐在某个地方哭成那样，就连想一想也会让他觉得心疼：“饿么？” “嗯。”田密吸了吸鼻子，从他手上拿走小龙虾：“你干嘛买小龙虾呀？你又不能吃辣。” “我看着你吃。”唐绍远把空调打开，冷风呼呼地吹进来，瞬间感觉凉爽了许多。 田密就丧心病狂地在他面前吃小龙虾，还时不时馋他一下：“这家小龙虾真的超级好吃，我在别的地方吃过很多，但是都没有这家的好吃，你不能吃辣真的是太可惜了。” “要不要尝尝？”田密看着他的眼神，有一种垂涎欲滴的感觉：“就尝一点点应该没关系。” 他盯着她点了点头，乖巧的不像话。 田密剥了虾米送到他嘴边，然后很嘚瑟地扔进了自己嘴巴里。 本来想逗逗他，结果没想到被他拉着手肘整个人往前倾被他的腿卡住动弹不得，他吻了一下她带着麻辣小龙虾味的唇，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嗯，味道还不错。” “你……” 果然是她最近飘了，竟然敢捉弄起唐绍远来了，事实证明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还吃吗？”唐绍远看着她眨巴眨巴的大眼睛，笑道。 田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吃不下了。” “那我们早点睡吧。” 总觉得这个话，这个地点，外加这个气氛让她变得很尴尬，田密不想承认是自己想太多，抓了行李箱准备去找睡衣，翻了半天也没找到：“我睡衣好像忘带了。” “现在去买？” 时间还早，外面的店应该还有开门的，穿着牛仔短裤睡觉太难受，田密最后还是去了。 一进店，老板看了他俩一眼：“买什么？” “老板，你这里有女式睡衣吗？”田密扫了一眼，第一次和男的一起来内衣店，感觉有点微妙，再看看唐绍远，他好像还挺淡定的，目不斜视。 “有啊，你等等哈，我去拿几个新进的款式给你们看看。”老板似乎很激动的样子，笑眯眯地进了里间。 外面摆着一排卡通的睡裙，田密随便看了看，她又觉得太幼稚了，自己好像所有的睡衣都是这样的，就期待着一会儿老板能拿点什么特别的新款出来，顺便换个风格也挺不错的。 “来了，你们看看，这几个行不行？”老板瞄了一眼唐绍远，似乎是对着他说的。 田密还没来得及看，先是看见唐绍远似笑非笑的表情，一低头看见柜台上摆放的布料比她内衣还少的几套所谓的“睡衣”，脸都快红炸了。 “怎么？不喜欢这种，这款现在很流行的，小年轻都喜欢。” “老板，我还是要那种正常的吧。” 田密指了指旁边的卡通睡裙：“就这个，包起来谢谢！” 老板一副不识货的眼神看着她，把那几件收了起来：“真不带一套？我给你打个折。” 田密红着脸跟唐绍远求助，结果他还故意火上浇油：“几折？” 第36章 36 虽然最后田密想要转换风格的打算还是失败了，红着脸随便挑了一件就付钱走人了，在这种小地方，这种事情几乎会一夜之间传遍，田密不知道自己明天还能不能出门了。 回去的路上唐绍远还在笑，田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笑！” 他伸手去拉她，扑了个空，田密背着手倒着走在路上，这边晚上在外面溜达的人很少，所以几乎不用担心碰到人，夏天的夜晚很清凉，抬头还能看见两三颗稀稀拉拉的星星。 “其实我觉得这一年多的时间你变了很多。”田密看着他，自顾自地往后走，他则帮她看着路。 “变了是好还是不好？” “好，因为你以前会让我觉得看得见摸不着，其实你说喜欢我的时候我是没有真实感的，现在我觉得你是看得见也摸得着的。”田密伸开十个手指头，站定了：“就像是梦想成真的感觉。” 唐绍远和她十指相扣：“我本来就是这样的。” 田密仰着头笑着看他：“那你藏的可真深啊！” 他顺其自然地低头吻上她的唇。 夜色正好，他手里还提着自己的卡通睡衣，旁边是街道上传来的稀疏的人声和车声，伴着虫鸣蛙叫，这么生活化的场景竟然是和唐绍远在一起。 以前走出了他的小别墅好像两个人就没有联系了一样，他们的一切都困在一间房子里，现在一切好像才变得真实起来，他不是那个遥不可及的唐教授。 从洗完澡之后田密就开始觉得有些紧张，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和男朋友在酒店里过夜的第一晚，对于每一个姑娘来说总不会是索然无味的，又想发生点什么，又不想发生点什么。 田密洗完澡先出来了，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洗澡间里的水声哗啦啦的，打乱了她全部的脑神经。 水声一停，她脑子也跟着停了。 唐绍远擦着头发出来，睡衣微微敞开的领口里露出一段雪白的肌肤，田密感觉自己倒像是个流氓，看着他舍不得挪开眼，这个人要是搁在古代估计就是那种蓝颜祸水，让人冲冠一怒的那种。 田密笑着在床上打了个滚。 唐绍远看着她跟神经病一样在床上笑，扯下毛巾来：“怎么突然笑了？” 田密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他：“一看到你就想笑。” “我？”他这么问着，自己也笑了。 田密噌地一下从床上站起来，这下比他高了一点，可以低着头看他了：“因为开心啊。”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光是看着他也觉得满心欢喜，田密总算是体会到了这种感受，分分钟都想笑出声：“我渴了。” 唐绍远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水，外面的客厅距离床还有一段距离，他伸手：“过来。” 田密笑着几乎是跳到他身上的，揉了揉他有点湿漉漉的头发：“好香。” “什么香？”他扶着她的腰，手心的温度隔着薄薄的睡衣传到田密的身上，感觉有些发热。 “沐浴露。”田密搂着他的脖子：“回去我们也买个这种沐浴露。” “好。” 他望着她的眼神比手心更炙热，田密闻不到自己身上的气味，更香。 一样的沐浴露的味道，混着她身上蜜糖一样的气味，很奇妙的感觉。 田密被放在桌子上喝水，她没穿鞋，也不能下地，睡裙被她刚刚揉的皱巴巴的，露出两条修长细白的腿，她挑着眉看唐绍远，一连喝了半杯，把剩下的一半递给他。 唐绍远也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笑了，接过杯子来喝了一口，杯子被他放在桌子上，水波还在里面荡着，像两个人的心。 “抱我回去，我鞋都没穿。”田密笑着张开手：“我怕以后我都不会走路了。” “不会的，这种技能储存在记忆里，一辈子都不会遗忘。”他抱着她就感觉像是抱着一片羽毛，很轻松。 “切。” 她的脚落在床上软软的被子上。 “甜甜。”他的声音也好听，喊她名字的时候让田密觉得心里一颤。 “嗯？” “还记得之前的那个故事吗？美女与野兽。” “记得，怎么？你喜欢上这个故事了吗？”田密拿过毛巾来帮他擦头发：“你应该不喜欢这种骗小孩的故事吧，不觉得幼稚吗？” 被裹在毛巾里的人摇了摇头。 “你知道每天晚上野兽都会问贝尔什么吗？”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田密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怎么会不知道，原版童话她都看了好多遍了，再加上各种版本的电影，她真的很喜欢童话故事。 被诅咒的王子每天晚上都要问误入城堡的少女一个同样的问题：你愿意嫁给我吗？ 就算是不可能的爱情，在无数次的询问之后还是换来了最恳切的真心。 “不知道。”田密故意摇了摇头，望着他的眸子像是沁了水一样，蒙了一层雾气。 “Would you marry me？” 他跟变魔术似的，突然从睡衣口袋里摸出来一枚戒指，田密压根没有想到，又惊又喜，心情难以描述。 “其实在我离开的时间里，我每一天都在犹豫，如果你过的很好，我就此消失，会不会对你更好一些。我有百分之十五的概率会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有百分之二十的概率会变回以前的样子，不能靠近你，我很自私，即使只有百分之七十五的可能性我也想要你百分之一百的爱，这样的话，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求婚都带着一板一眼的感觉，让人哭笑不得。 田密觉得鼻子泛酸，险些落下泪来，小声嘟囔了一句：“傻瓜。” “嗯？” “我说你是个大傻瓜，你知道每天因为意外去世的人有多少吗？我也有可能一去不返呀，不能靠近我又怎么样，你是唐绍远不是吗？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爱情最怕的是畏首畏尾，最重要的不是以后会怎样，而是现在的我，是百分之一百地用全身心去爱你。 田密把手伸过去，戒指被套在她手上，刚刚好，不大不小。 人生中总有那么某一个东西或者某一个时刻，让你觉得自己终于等来了那个对的人，就像是灰姑娘的玻璃鞋、王子的玫瑰花，或是喜欢的人送你的那颗百分百的真心。 第37章 37 狄更斯在《双城记》里写：如果你爱一个人，随意而安，让他自由地飞，如果最后他还是回到你身边，那就是命中注定。 对于田密来说，唐绍远就是那么一个人，命中注定，所以才能在相隔那么久之后又回到自己的身边。 爱情是什么样子，是从她认识唐绍远之后才知道的，为了一个人愿意去冒险，愿意去勇敢地面对无数个未知的日子，因为彼此变得勇敢和成熟，这就是她认知中最好的爱情了，是唐绍远给她的。 唐绍远请了人帮着打扫老房子，他们抽这个空去看了田密的爸妈，这种大事无论如何都该和他们说一下。 “爸妈，我把自己嫁出去了。”田密笑着蹲下去，摸了摸冰凉的墓碑，上面贴着黑白的照片，并排站着：“他叫唐绍远，是个很帅，很优秀的人，感觉你女儿占了很大的便宜呢。” 唐绍远倒了一杯酒，按照当地的规矩撒在碑前，这是让两位老人放心的意思，请求他们将女儿交付到自己的手上。 “以后我会好好照顾甜甜的。” 唐绍远的养父母早就过世了，所以他能够体会田密的感受，最挚爱的亲人无法见证自己的婚礼其实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但是还好有一些好朋友在，包括老杨，杨平和苗苗，他们听说俩人的婚讯的时候都很激动，苗苗已经和田密约定好了，一定要把捧花扔给她。 因为田密打算去读研，所以打算在入学之前就把婚礼给办了，不然又要等三年，她倒是无所谓，唐绍远却是一刻也不想等了。 在老房子里呆了一周，他们就回去筹备婚礼了，事情比田密想象的要简单的多，唐绍远邀请了一个自己熟识的设计师过来为她量身定制了一套婚纱，因为时间赶得紧，他们加班加点地赶制了两周才把成品拿出来。 定场地和其他的事情都交给唐绍远了，田密丝毫没有担心，但是这却是她过的最紧张的一个暑假。 试婚纱的当天是杨平陪她过去的，唐绍远因为在沟通婚礼场地的问题要从别的地方赶过去，她们两个先到了。 “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一毕业就结婚了，不会觉得太早了吗？”杨平刚刚入职，工作上还是焦头烂额，自己的好朋友竟然这么快就结婚了，不禁让她觉得有点压力山大。 田密摇了摇头：“等你找到那个对的人你就明白了。” “田小姐是么？”婚纱店的服务员带着她俩上了二楼，那件婚纱就在大厅的正中央放着，穿着模特的身上，纯白里面加了一点点淡淡的鹅黄色，温柔又有一些少女的娇俏，用碎钻点缀着，还有轻薄的泡泡袖，像梦幻一般。 “这也太好看了吧。”杨平围着那个裙子转了一圈：“快去试试！” 田密笑着抱着婚纱进去了：“你怎么比我还着急呢？刚刚不是还说不着急吗？” “有这么好看的裙子一定得结啊，不结等着干嘛！”杨平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坐着，翻看着旁边的婚纱杂志，伴娘服早就挑好了，她和苗苗一人一件。 “你这个人还真的是……”田密一边费力地穿着婚纱，一抬头看到试衣间镜子里的自己，这件裙子真的很好看，是她和设计师沟通过很多遍的结果，从颜色到装饰都是她自己亲自挑选的。 “好看吗？”她一抬手把试衣间的帘子拉开。 “好看。”唐绍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她面前，他还没来得及换礼服，不过随便一件西装套在他身上就足够了。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动静儿也没有。”田密笑着提了提裙摆。 “刚到。” 杨平很有眼力地拉着服务员下楼了，楼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像是包场了似的。 “西服放在沙发上啦！”杨平冲着楼上突然喊了一句。 楼上的俩人无奈地笑了，唐绍远换上新西装走过来，领带挂在手上，她自然而然地接过来帮他套在脖子上。 “婚纱喜欢吗？”他低头问。 “嗯，很喜欢。”田密学了好久的打领带，总算是能够帮他打好一个漂亮的领带结了：“你呢？喜欢吗？” “嗯。” 唐绍远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新娘，她还没来得及穿高跟鞋，赤脚站在地毯上，所以比他矮很多，裙子颜色很衬她。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想要往下挪的时候听见楼梯口有声响，回头一看，又是杨平他们。 “呃，那个……你们继续！继续……” 几个人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摸着下楼，没敢再跟着偷看。 田密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有点尴尬，却被他搂着腰问：“我们……继续？” 田密笑着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好了，回去再说。” “你妈妈给你取的名字很好。”唐绍远还没丢开她，就这么抱着。 “田密？” “嗯，很符合你，还有甜甜。”他默默地又念了一遍：“念你名字的时候就像在微笑。” 田密倒是没有注意过这一点，但是每一个孩子的名字里都暗含了父母所有的爱和期许。 “你叫叫我的名字。”田密转过身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自己身后的男人。 “田密？” 总有那么一个人喊你名字的时候让你觉得满心欢喜，爸爸妈妈看到她现在的模样会开心吗？或许自己脸上的笑容告诉了她答案，最后的最后，她还是找到了专属于自己的甜蜜。 “甜甜？” “嗯。” 唐绍远从背后搂着她的腰，笑得温柔，阳光照在两个人身上，温暖而柔和。 “老婆？” 田密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一脸笑意：“嗯。” 终于，她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唐太太，好像命运一般，遇见他，走近他，爱上他，嫁给他。 如果说这个世界真的有童话，那么可以从一个叫田密的女孩子讲起，她在生命最好的年华，遇见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王子，那个王子嗜糖如命，也嗜她如命。 “故事的结局呢？” “故事的结局呀，女孩和王子结婚了，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