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冷酷病娇痛哭流涕的一百天》作者:GK不想说话 文案: 顶替主角后,系统033发现这个正常世界忽然满是病娇了…… 病娇们死死缠着它,却只是拿它排解不甘、排解孤寂,并不是真爱它。 只要有代替品,死病娇绝对会一脚踹开它。 系统:反正它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先完成恋爱任务,日后再收拾你们。 然后,等它成功拿钱走人,又领了虐渣任务回来干活了[强] 一个世界两份钱,真爽。 无情做任务的系统受vs不明属性攻 快穿,苏向,黑化。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系统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系统 ┃ 配角:下一本《渣了超A的恶毒男配》求预收 ┃ 其它: 第1章 昏暗的房中,一个女子坐在镜子前。 她模样生得极好,即使是在这光线惨淡的房中,也依稀可见她美丽的五官、美好的轮廓。 美人在昏暗中观镜,本来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但因为实在太美了,只让人的全部专注力在她的美貌里。 镜子中倩影的头部歪了歪,镜子前的女子的头也歪了歪。 镜子中倩影的手开始抚摸自己的脸部,镜子前的女子的手也开始抚摸自己的脸部。 双手在移动到脖子的高领边缘顿了顿,随后解开高领,露出布料包裹住的脖子。 修长又雪白的手指在脖子布料处弹动几下,随后毫不犹豫地扯开布料,露出极其有男性特征的喉结。 女子,不,这穿着女子衣物的美貌男子把玩了自己的喉结几下,突然无力地倒在冰凉的桌子上,难受地喘息了起来。 随着那喘息声的出现,身体时而朦胧,时而清晰,如鬼魅一般。 它要是真的鬼魅就好了,鬼魅不用愁金钱问题,它只是一个可悲的社畜。 眼前的这个男人其实是一个穿书体系的系统,因为宿主有伤害书中世界npc的行为,不得不顶替宿主上。 这个穿书世界原本只是一个平平淡淡的小世界,主角叫苏宿文,任务要求是让宿主穿成苏宿文后,找到真爱,从此过上幸福的人生。 这种任务本来挺简单,但系统的身体不好,要去维修,不能一直随身指导宿主,维修回来就发现,小可怜苏宿文就被宿主乱演,变成了肆意伤害别人的女装渣男。 苏宿文自己爱女装,在这个世界是异类,为了不孤独承受,便控制身边天天跟着的仆人也天天穿女装、爱女装。 硬生生把人家改造成一个娇柔顺从的女性性格,还取名叫里柔。 苏宿文仗着对里柔的影响力强,在青春期荷尔蒙过多的时候,还高高在上地要求里柔和他谈恋爱。 他只是拿里柔消遣而已,但谈恋爱的时候那是一个浓情蜜意、别无他人,哄骗得里柔死心塌地,真信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等到他遇上本国第一美人都乡侯后,他动心了,就果然变心,轰轰烈烈地追求起都乡侯来。 都乡侯容貌高过苏宿文一等,不会轻易被苏宿文迷惑,也敏感地察觉到苏宿文性格的阴暗面,根本不搭理苏宿文。 苏宿文越追越来劲,为了得到都乡侯,就打算完全抛弃里柔了。 抛弃的时候,系统刚好回来,亲眼目睹了一个渣男如何理直气壮地通过指责对方来分手。 等里柔失魂落魄地离开后,系统与宿主对话,发现宿主还自豪扮演的主角的人设很好后,它果断打晕宿主扔床底,自己顶上了。 系统的喘息好不容易结束了,身体恢复了清晰,它又抬头看向了镜子中的自己,镜子中那张柔弱的脸庞,我见犹怜。 身为直男的系统,忍不住看了又看,直到又瞄到喉结才停止。 它扯了扯身上穿的最大幅度能修饰身材成女性的大裙子,脸上终于露出嫌弃的表情。 美人好看没错,但一个男的装的美人好看个鬼啊,它不要看了。 它也要早点修补好宿主的错误,它一个大老爷们哪能一直穿女装。 正准备去找点男装穿,门外忽然传来柔柔弱弱的男音,语气却娇滴滴地像女孩子一样。 “少爷,在吗?里柔有事想找你。” 系统知道他是谁。 人如其名,里柔里柔。 那个被宿主扮演的苏宿文玩弄后抛弃的仆人。 不久之前还恨恨地望着苏宿文,泪流满面地不断重复“你会后悔的”,现在却平静地开始找苏宿文了。 要不是心理恢复能力强,要不就是准备报复了。 警惕的系统暂时没说话。它虽然急着修复系统造成的错误,但还没有准备那么快就对上里柔。 门外里柔又耐心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系统等了等,见里柔还是不走,只好开门面对。 开门一看,里柔果然不对劲了。 他的声音如常,但脸部表情痴狂,整个人像分割了两部分一样,格外诡异。 里柔看到系统面色凝重,还声音轻柔地说道:“少爷放心,里柔立志当少爷的忠仆,既然少爷想要改变什么,里柔定会帮助少爷成功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系统毫不因此动容面上冷淡地说道。 听到疏离冷淡的话语,里柔的眼睫毛颤了颤,眼眸隐隐有水意。 即使已经明确知道爱人已经不爱自己了,但还是听一次就伤口更深一分。 他直直地看着苏宿文,没有说话,但整个房间满满都他散发的哀怨与指责。 这提醒了系统要想办法道歉。 正苦心组织道歉说法呢,结果一身怨气与不甘的里柔忽然微微笑了,笑得突兀到诡异。 “和刚刚说的一样啊,我只想变成忠仆,让少爷过得美好。”里柔笑容更大了,缓慢地说话,同时一步一步缓慢地靠近,说完的刚好停在苏宿文面前。 系统抿着唇,还在想怎么道歉,结果就看到里柔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藏着的重物狠狠砸向了它。 系统当然没有一击就晕倒,但看里柔这架势,是不弄晕它不罢休的,晕着观察里柔到底要做什么,或许会好一点,如果性命垂危再醒过来也不迟。 系统就装晕了。 里柔看着无力倒在地上的苏宿文,笑容完全消失了,身体发抖得厉害。 良久,他弯下僵硬的身体,伸手抚摸苏宿文的脸庞,轻轻道:“少爷别怕,我是一个好仆人,也是一个好……”说到这里他身体抖了抖,脸上露出满足的红晕,“也是一个好恋人,我会让少爷变成好少爷的,不然要是让别人知道少爷有那么恶劣的性格,那对少爷该有多不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完全站在正义无害的一方,于是接下来的打人后绑人的行为做得非常心安理得,脸上充满了希望。 他将苏宿文的手脚都绑了,往苏宿文的嘴巴里灌入迷药,再塞入手帕,再费力地将苏宿文搬上明显准备有一阵时间的马车。 他赶路赶了两天两夜,每天只吃饼,给苏宿文喂可以昏睡的迷药还有水,把苏宿文往深山老林带。 树木多的地方,肯定马车会有进不去的时候,里柔发现进不去后,就果断把马车推下了悬崖,又把苏宿文放马背上赶路。 这一赶,又是两天两夜。 这新的两天两夜,里柔开始吃野菜野果了,因为饼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当然吃的时候也嚼碎了部分食物,口对口喂给苏宿文吃,免得苏宿文饿死。 喂是记得喂,但喂得不多。 系统知道他为什么喂得不多,因为听里柔开心地轻声自言自语,那是怕迷药用完后,苏宿文醒过来有力气跑。 又走了一天,到了满意的几乎无人踏足的地方后,里柔才停下,然后将最后的迷药都给马吃了,趁着马昏睡,杀了马匹烤肉吃。 那劳心劳力了五天的马,以死亡结束了疲惫。 偷偷睁开一点点眼睛的系统,看着里柔冷静杀马的血腥画面,已经不再觉得里柔是个可怜柔弱的小厮了。 之前打晕苏宿文,可以说再善良的人也有被欺压到失控反抗的时候,但现在这冷静处理的样子,说明这里柔本性并不是可怜柔弱的。 第2章 屠马的画面太大,系统看得时间稍微长了一点点,但只有一点点的时间里,明明需要专心才能砍杀得当的里柔,却立刻捕捉到了系统的视线,黑洞洞的眼眸瞬间锁定了系统。 “少爷,你醒了啊。”里柔没有放下砍刀,带着一身浓烈到让人作呕的血腥味靠近了系统,脸上的柔软微笑在此刻显得阴森起来,非但没有让人放松,还让人警惕。 系统早在里柔转头的同时就闭上了双眼,但现在里柔如此笃定的样子,系统也不好再装了,想了想如果是真实的苏宿文该如何表现后,系统睁开了双眼。 里柔只见苏宿文警惕地看过来,用余光观察着四周,身体努力后退,但似乎因为好几天吃不饱,而且没有运动,所以身体脱力,动得艰难。 一边动,苏宿文一边说道:“你、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快带我回去。” 里柔沉默地看着苏宿文挣扎的样子,看着苏宿文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命令他的样子,勾起的嘴角渐渐下扯了。 苏宿文应该也明白他不说话,就代表他不可能随便再听从了,苏宿文好看的额角便渗出些薄汗,转了转眼珠,开始懂得劝服了。 “里柔,别犯傻,真绑架主人是要被抓进官府处以极刑的,你快带我回去,我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知道我这段时间忽略了你,也知道你无法接受我喜欢侯爷这个事实,但人的感情是控制不住的,再说了,男人喜欢多个人也是常见的事情……” “可你不是男人,你不是喜欢当女子吗?与女子一样守贞不好吗?一直守着一个,别变来变去,水性杨花。”里柔居高临下地忽道。 系统正要继续说的话忽然噎住。 里柔明显是被气极生智,刚刚才想到这样说话,说完自己恍然大悟,表情忽地深情起来:“对的,对的,你应该守贞,你为妻子,我是你的丈夫,我们两个早在同床共枕,有肌肤之亲的时候就应该再也不分离了,只是差个婚礼而已……” 别,别,别说得好像两个人真上床了一样,明明只是盖过棉被聊着天,拉过手而已。 回放宿主做过的一切的系统很清楚这两个人发生过什么。 “你在胡说些什么?”系统下意识回避地后退了一点点,做出需要划清界限的防备姿势。 里柔热情的说话声顿住,落寞又空茫地低下了头,轻声说道:“你该与我成亲的,不该念着那个都乡侯……” 这一低头,他就看到了自己的裙摆,但吸引他注意力的不是裙摆上的血污,而是那裙摆的女子样式和花纹。 眼前忽地划现那侯爷的样子: 高大稳重,气宇轩昂,一看就有大丈夫风采。 对了,该不会就因为少爷太想当女子了,不但喜欢起男子了,还喜欢上那种大丈夫,自然看不上他了。 “可我变成这个样子……”里柔委屈得控制不住颤抖,带着哭腔说道,“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喜欢你,你得给我时间改,不能一不合你心意就立刻甩掉我。” 系统听得一脸问号,刚刚话题不是还要女子守贞吗?怎么忽然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要不是世界为了任务难度,规定系统不能检测npc的内心世界,系统真想探明里柔在乱想些什么。 不过它很快就知道里柔在说什么了,因为里柔在苏宿文面前那是完全敞开了自我,又是很快自己就说清楚自己需求了。 “少爷,你伤我好深啊,居然因为变得喜欢都乡侯那种样貌了,于是抛弃我,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那么喜欢你,还是会为你改变的。不过你要等等,现在风声紧,我要等一阵才能去采买衣服,乖啊。”说着这些纵容退让的话,里柔的眼睛越变越亮,他渴求地在苏宿文的眼神里找寻愧疚,像孩子在一心一意地寻找最爱的玩具一样。 可是没有,苏宿文完全没有因为他的退让,而产生一丝丝的愧疚怜爱。 果然,少爷真是一个道德败坏到没有心的人。 这样的少爷是不会有人爱的,会被人讨厌的,他不能坐视不理。 “少爷,以后你要多听里柔教你礼法。”里柔幽幽地说道,“好好一个公子居然沦落到下人来教你,真是不应该,但这也不是你的错,是你早早就被老爷抛弃才这样不知礼义廉耻的。你要庆幸里柔爱你护你,以后会让你得到所有缺失的。” 系统仔细想了想,别说按照之前苏宿文的性格,被人这样辱骂肯定要回击,就是正常人被这样说也肯定是要骂人的。 于是系统顶着极有可能刺激到里柔的危险,瞪视里柔说道:“里柔,念在你我好过,念你只是因为我过于嫉妒,我这次当我没有听过这话……” 里柔死死盯着苏宿文,温柔道:“你不用当你没听过,我日后是要日日说的,你性子顽劣不堪,没等你好,我会一直劝诫。” 苏宿文好像气笑了,道:“要等我好?那你说说,要我怎么样才是好?我现在明明好得很,只是不顺你的心,你才觉得不好,你不要一直在自说自话。” 面对这尖锐的话语,里柔丝毫不气,慢条斯理地说道:“一直自说自话的是少爷,少爷一直想怎么做,就让我也跟着怎么做,我现在是让少爷改正。少爷要懂得感恩,要懂得守贞洁,才品行高洁,讨人喜欢。” “不要再说什么守贞洁了,我是男子,只是暂时喜欢女子服饰而已,我一直是男子。”这句话和之前所说不同,完全是系统想强调的。 它是男的,才不想当女人,也不想当女装大佬,只是不能变得太快,只能继续穿着女装说这样的话。 里柔又沉默了,再说话的时候语调完全冰冷,毫无半点柔情蜜意,反而像厉鬼索命:“那少爷为何能为了侯爷想要专一?还和侯爷赌咒发誓说只喜欢他一个。呵,你抛弃了我,是觉得我不值得吧。我待你如此好,你竟然毫无一点怜惜之情,哪怕是小猫小狗,陪在身边久了,是人都会怜惜。可我和你关系那么亲密,你竟然不怜惜我……” 越说越气,里柔死死盯着苏宿文的脖子,想要在上面留下深刻的印记,像极了动物在表现自己的占有欲和嗜杀性一样。 可里柔刚要动,却听到苏宿文又说话了。 “的确是我自私,我承认,是我对不住你……” 里柔看到苏宿文闭上眼逃避地说话,但起码苏宿文还是说了。 里柔的眼角有泪滴流出,但那不完全是得偿所愿的泪珠。 那泪珠的情绪是非常复杂的,因为流出来的时候,里柔在想: 能开口认错,说明还有能救的地方。 想到以后能救少爷,以后能改变少爷,里柔兴奋得身体微烫。 第3章 里柔扮过女人有好长一段时间了,为了保持女人纤细的身材,都不能好好锻炼身体,现在这几天赶路又都是高强度运动,身体于是开始酸痛起来了。 刚刚在杀马,那更是要耗费巨大的体力了,导致身体停下来了,口鼻那边还在微微喘息。 如今兴奋起来,喘得更是厉害。 里柔也算个小美人,美人喘息本来该有美感,但如今里柔在言行举止方面什么都不懂维护了,一双眼又犀利得异常,在这空旷阴暗的森林的背景烘托下,喘息的样貌只有让人觉得背脊发凉,并无半点让人乱心的想法。 里柔的身体已经累极了,但大脑飞速转动,短短时间内想了无数他和苏宿文的未来。 比如让苏宿文每天和他一起劳作,才知道他的辛苦付出; 比如让苏宿文每天听恶仆的故事,好好明白他是多么的难得; 比如他们该以那死马为聘,以天地为媒,先将就着把婚礼办了,日后再想办法补个隆重的,免得无媒无聘的,与礼不合,苏宿文就容易心生其他的想法…… 一边想,他一边不设防地完全说出来,特别是说到苏宿文没有婚礼的仪式和婚姻的神圣束缚才因此容易行为脱轨的时候,里柔说得那是一个恶狠狠。 里柔一手拿刀,另一只手没拿,但没有拿刀的那只手比拿刀可脏多了,上面还残存着很多马血,存在感极强地提示着里柔刚刚究竟在干嘛。 系统看着里柔红血丝极多的眼睛,想着里柔紧绷了那么长时间的神经,想着里柔疲惫奔忙了那么多天,想着里柔现在情绪思维又明显往异常的深处走,觉得实在不能再继续观察了,免得里柔不是癫狂得更厉害,就是要猝死了。 一些无色无味但却是药物的气味从系统的身体散发,像里柔一直心心念念要用药迷晕苏宿文一样,系统也用药迷晕了里柔。 里柔将要倒下的时候,难以置信自己居然如此脆弱,非常痛恨和恐慌身体居然会如此不争气。 更惊惧的是即使自己手上有武器,即使苏宿文也体力不支,力气不如他,但现在一个昏迷的人,肯定是斗不过一个体弱无武器的人的。所以苏宿文现在有机会离开他了,还有机会先杀了他再离开他。 这样想着,他那一直死死盯着苏宿文的眼睛,在身体倒下的瞬间,倏地快速地淌出滚烫的泪水。 “少爷,少……”他用力却微弱地喊,可惜却只能喊成功一次,剩下的呼唤已经碎裂在笨重又迟钝的身体里了。 可能是意识还强烈地需要看着苏宿文,于是里柔虽然晕倒了,但身体隐隐约约地,还能勉强感觉到苏宿文对他要做什么。 他感觉到苏宿文将他绑了起来,然后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苦涩和不甘瞬间充斥了里柔的整颗心,叫嚣着要把这颗心给炸裂开来,化成血雾,而那血雾看似轰轰烈烈,但很快会消失在空气中,没人会在意和可怜的,也没人会记住。 低贱者的报复,除非能一直持续报复到位,不然没人会在意的。 里柔的眼泪一直掉。 虽然身体好似因为终于得到休息而舒服起来,但里柔的心已经死了,里柔已经完全地、彻底地,产生了自厌情绪。 他以后会怎么样呢? 里柔艰难地断断续续地想。 身体晕倒,被绳子绑住,身边还有血腥味极重的马匹,可能将会很快引来林子里的野兽吧,他将被这些畜生撕碎,死无全尸,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娘子真的是无德又残忍。 好累啊,他不想爱他了,只想恨他,让恨意冲天,化作厉鬼,扰得他此生都不得安宁,此生都后悔将他始乱终弃。 可是、可是身体又迟钝地慢慢感觉到束缚他的东西渐渐不止是绳子了,还有人的躯干、双臂和双掌,他好像被驮在一个人的背部,那个人的身体的味道极其好闻,有点像少爷的。 里柔贪婪地努力呼吸着,努力辨认着,但晕倒的身体比意识迟钝一百倍,里柔分辨不出是不是苏宿文在驮着他。 他也没有自信心去肯定苏宿文可以驮着他。 即使知道这个林子人迹罕至,刚刚呆的地方又是在林子的最深处,幸运地被陌生人救助的这种事情不亚于天方夜谭,他还是无法肯定是苏宿文带他移动。 因为没理由的,如同现在他对苏宿文恨之入骨一样,苏宿文肯定也对他烦恨入骨,所以苏宿文没理由会救他。 那驮着他的人好像动得很缓慢,喘息得很厉害,后面仿佛还焦急又烦躁地发脾气,低声哭泣起来。 那哭泣的声音很熟悉,像极了他家少爷的声音。 但那哭泣的感觉很陌生,他家少爷一向有主见,总是不慌不忙地笃定做事,在懂事后,唯一哭过的时候只有在老夫人死去的时候。 在老夫人死去不久,老爷把少爷赶到远方偏僻的老家,少爷也没有慌乱,反而越来越坚定地做自己,不顾别人的窃窃私语,毅然穿上女装,开开心心地每天如女子一般打扮,焕发光彩地好好生活。 这样的少爷,怎么会在这时候哭呢? 不会的。 里柔质疑着,但那哭泣的动静一直在持续,他终于被这种声音吵醒了。 睁开了双眼好久,意识才逐渐能清醒流畅地感知四周的时候,里柔这才确认自己是真的被吵醒了。 映入眼帘的真的是苏宿文,耳朵里已经没有苏宿文的哭泣了,只有苏宿文费力的沙哑的喘息声。 好不容易睁开了双眼,看着看着,里柔的视野却又朦胧了起来。 里柔哭了,无声地哭,但哭得厉害,泪水迅速打湿了可以流淌而过的地方。 他渴求的人没有抛弃他,为什么会没有抛弃他?为什么? 身体饥肠辘辘,嘴唇干涩得起皮,里柔难受又煎熬。 “你哭什么?是怕我对付你吗?还是在想死掉也挺好的,起码能够解脱,所以后悔没能轻松地死去吗?” 里柔听到苏宿文干哑着细弱的嗓门,语气冷淡地说了上面的一句话。 这是苏宿文罕见的不装阴柔的时候,无论是谁听了,都会知道苏宿文是男人。 现在的苏宿文非常陌生。 但也正常,经历过人生动荡,多多少少谁都会这样,特别是在造成苏宿文人生动荡的罪魁祸首面前,也就是在里柔面前,苏宿文那种变化会更加明显。 “……”里柔想发声,但身体可能睡得太久,突然失声了,努力了几下都吐不出字句,无助又羞愧的自厌情绪又上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嘴唇边忽地被抵上个水袋,里柔还听到苏宿文干脆利落地说了句不带情绪的命令: “喝。” 里柔下意识地便张开了嘴,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喝了好长时间,一口气把水袋里满满当当的水都喝完了,喝完身体不但有了满足感,还仿佛因为喝得太多,涤荡着冷水的清冷气息,把体内的燥郁都驱散了几分。 第4章 喝完水,里柔变得空白的脑子得到了片刻的安宁,苏宿文倒是望着密密麻麻的树林,越看越烦躁。 似乎是憋了又憋,没有办法了,苏宿文才问的:“喂,你还记得进来的路吗?” 对于苏宿文的一切,里柔都会去注意,现在也是,苏宿文一说他就脑子转动起来了。 原来是迷路了。 那驮着他出去,不是想救他,是为了有个指路人吗? 里柔的眼眸里少量的光芒迅速又被仿佛无穷的黑暗吞没。 “我不记得了,我进来的时候就没想过出去。”里柔轻松地说道,毫不在意会再次激怒苏宿文。 苏宿文明显刚刚的冷静是表面的,听了里柔的话后,眼眶迅速红了起来,道:“你别太过分。” 那红红的眼睛,像是哭过一样,在苏宿文那张精致的脸上格外摄人魂魄,里柔不由得看得入了神。 他想,他真是应该划花苏宿文的脸,不然自己再恨苏宿文,也会忍不住欣赏苏宿文的美。 脑中混混沌沌地划过不少对苏宿文危险的想法,良久,可能是大脑不想他一直阴暗下去了,大脑忽然浮现他刚刚迷迷瞪瞪的时候听到的像是苏宿文的哭泣声。 “不久之前你有在哭吗?”里柔迷惑地问道。 苏宿文迅速扭转身体,没让里柔再看到他的脸,既像是在平复心情,又更像是被说中了在躲避。但奇怪地是,片刻后苏宿文承认了,与他那有点女性娇气的外表配合起来,居然很是和谐。 “是又怎么样?!” 里柔听得心跳瞬间加速,明明自诩是忠仆,但想到苏宿文也有体验难受的时候,就格外快意,他刻薄地训导:“我们之间谁才过分呢?是你啊,始乱终弃——” “我哭是因为你太重了。”苏宿文格外冷漠地打断,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耻,但又尽量压下这羞耻感,尽量理性的说话,“里柔,我知道对不起你,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很多,对于你的,对都乡侯的,对我未来人生的。我不会再追求都乡侯了,出去后我们好好谈谈接下来怎么生活吧。” 里柔瞬间呆滞住,反应过来急切地问道:“你不追求他了?要和我生活?不可能吧。”语气满满地不信任。 说完里柔又咽了下口水,不信任感加重,有些神经质地一边手指无措地揪着衣服,一边抿嘴,脸上表情变化迅速,时而像在笑时而像在瞪人。 “是,我不追求他了,”系统用余光精细地观察里柔的神经质,定了定神,虽然目前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把控里柔的情绪变化,但还是尽量语气真挚,话语稳定:“你也别误会,我没有承诺继续在一起,只是说回去好好商量接下来我们怎么好好生活……” 里柔早已经接受苏宿文不再喜欢自己了,但被这样又拒绝,心中还是不断刺痛,不过那刺痛的感觉相对比较微弱,因为情敌的消失让他瞬间褪去了不少浓烈的嫉妒心,心情因而舒缓了不少。 “这没什么好商量的,没有你我活不下去,要好好生活我们就要一直在一起。”里柔偏执又坚定地说道。 系统语塞了,他就不明白了那变态苏宿文的魅力了,至于被那么迷恋吗? “正常夫妻不能相处也可合离,你我又是男子,为何如此苛求在一起?” 系统现在越发觉得里柔可怕又可怜,琢磨着以后怎么引导里柔独立生活。 不过明显里柔丝毫没有想什么独立,只想焦灼地抚慰心中的抑郁不平。 改变人的想法真是太棘手了,系统想揍该死的宿主了。 特别是想到它现在那么艰难,宿主虽然被它远程提醒要窝缩在家当死宅,但还是不用管烂摊子,成天可以醉生梦死,系统更想打宿主了。 满是怨念的系统发誓要引导里柔看清苏宿文,看清那宿主创造的渣男苏宿文除了容貌便一无是处的真相:“你喜欢我什么?” 里柔几不可查地愣了愣。 残忍的被抛弃的经历,浓重的幽怨情绪,已经隔阂了里柔回忆过去美好的能力了,里柔很难去思考现在的自己喜欢苏宿文什么。 但就是想要,因为求而不得,因为怨难平,所以疯狂执着于满足情感,好平复那还在撕裂地渗出鲜血的伤口。 里柔眉眼温柔,目光坚定地说道:“我爱你,无论你如何我都爱。” 反正……不许离开他。 里柔此刻似乎正常了些,表现得很有魅力,但系统听到这个答案,只觉得里柔眼神有问题,脑子也有问题,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了,但也不气馁,反过来问道:“那你觉得当初的我喜欢你什么?” 苏宿文……喜欢他什么? 这个问题比刚刚那个问题,更让人无法思考。 里柔回想当初他们在一起的那天,明明是很普通地伺候苏宿文的一天,但苏宿文忽然长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招手呼他过去,直接了当地问要不要和他在一起,他愣住了好久,时间长到苏宿文以为他在拒绝了,苏宿文很明显面上无光,只好又干巴巴地扔出一句: “我会对你好的。” 我会对你好的。 里柔没有过家人,对于这种话丝毫没有抵抗力,更何况这句话是从能左右他命运的主人口里说出来的,里柔只觉得这句话格外温暖踏实。 怕这种温暖踏实的感觉立刻消失掉,明明在这句话之前对苏宿文也只是主仆之情,没有丝毫非分之想的里柔,立刻欢欣雀跃地迫不及待地答应了。 他终于有他想要的家人了,谁都不可以破坏,苏宿文也不可以。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少爷你喜欢过我,喜欢到承诺对我好,这就够了。”里柔甜蜜地说道。 作孽啊。 系统暗暗无力叹息,又想怒揍宿主了。 生活艰难,心情巨糟糕,但系统还要坚持着打起精神应对:“我没有守诺,伤害了你……” 然而里柔听不进去,任何的话语到了里柔这,里柔只会固执又生硬地表示要和苏宿文回到只有两个人的甜蜜当初。 系统并不是很有耐心,换了几种说话方式和角度,还是得到一样的结果后,系统往里柔嘴巴里塞了一块布。 在里柔瞪大的眼神里,系统面无表情地背起里柔,寥寥草草地假装走了几次弯路,不认真地维护了下之前迷路的人设后,就直接按照最短的走出森林路线走了出去,完全破坏了里柔想要在深山老林训导苏宿文的构想。 里柔身份低微,被忠仆观念束缚住,一到外边就无力改变苏宿文的想法了,浑身散发沉重的悲痛,脸上空茫,瞪大的眼眶里流出大滴大滴的泪水。 今后他会如何呢,不但失去了苏宿文,不但没家了,说不定还像任何对主子不利的仆人一样,被主子送去官府处以极刑吧。 里柔控制不住地,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在系统放下他后,仰起可怜卑微的脸,祈求道:“少爷,我是太爱你了才这样,你别送我去官府,你说过我们回去好好商量怎么好好生活的——” 但说到这,他的声音瞬间停住,脸也迅速灰败起来。 苏宿文之前还说过要好好对他呢,那时候两个人欢好无怨,可是苏宿文还不是把他给抛弃了,抛弃得果决,丝毫不留恋,现在他对苏宿文不利,苏宿文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可他不想死,完全不想死!不想死在苏宿文这种始乱终弃的人渣手上! 过于强烈的求生欲望,认为自己是正义立场的绝对坚定,里柔的身体挣扎着居然能够动了,趁着苏宿文被他的泪流满面迷惑,趁着苏宿文僵硬地抱住了他,里柔狠狠地咬住了苏宿文,幻想着苏宿文能疼得昏迷过去,他好能逃走。 里柔一边咬一边眼神无比明亮,仿佛真的看到了幻想的未来。 第5章 虽然已经知道里柔精神不对头,但系统完全没料到里柔会突然发疯,还是突然那么神经质的疯。 好在它的身体只是高科技合成的,并不会痛,只需要装一下很难受,再装一下行动吃力,就可以直接装作因为逃生爆发潜力,行动力忽然强到狂咬摆脱掉里柔了。 至于怎么摆脱? 系统很想采用简单粗暴地将里柔打晕的摆脱方式,免得继续对话下去。 但这样也不好,而且里柔现在情绪格外激动,继续对话说不定也是个不可错过的突破口。 虽然已经深深觉得里柔这种听不懂人话的偏执狂无药可救,但系统还是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试试。 试一试的结局还是不如它意。 它有推开了里柔,防备地拉开了距离,警惕地看着里柔。 里柔被推开后虽然没有再扑上来像疯狗一样继续狂咬人,但一直在哭,仿佛要哭干这一辈子的委屈和劳苦。 哭泣搞得万念俱灰一样,看着挺渗人的。 系统又后悔没有直接打晕里柔了,万一里柔太伤心了又犯病,那打开里柔的牢固心防的困难程度又高了一层怎么办。 里柔明显现在就是升高了,他专注哭泣的时候自然对系统的问题几乎零回应,只会一遍又一遍地说: “为什么?为何你要如此待我?” 系统不是同情心和同理心多泛滥的人,一开始同情里柔没错,但现在已经厌倦了这种困顿的局面,有过好几个瞬间都在渴望干脆利落地甩开里柔,好落个舒坦。 毕竟一昧的挫折,一直看不到希望,再积极的人都承受不来的。 满是挫败的系统在心中叹息无数次,沧桑得宛如快过劳死的悲苦老百姓。 算了算了,虽然很不想和这里柔在一起,但既然现在如此渴求爱意,先顺着他满足吧,慢慢再引导里柔正常做人。 就像它现在渴望里柔能听进去哪怕一丁点话,不想再面对完全的挫败感一样,里柔也应该也想要生活有一点爱意的回应。 在满是挫败的人生里唯有被肯定才能被救赎。 系统也不管有没有人物性格ooc了,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理智地抱住了里柔安抚。 里柔比苏宿文高不了多少,身体和苏宿文一样消瘦,但苏宿文是饿出来的,里柔这个要照顾一切的下仆是锻炼出来的,所以虽然消瘦,但肌肉扎实,摸着手感膈手,完全不像身娇体软的女性。 系统这种死直男,只是看着里柔外表还挺像秀美的女子才能抱得下去,如今这带着怜爱心思一触碰,脑中忽然强烈意识到里柔的性别,系统立刻身体浑身异样。 等到里柔犹豫着给予暧昧的回抱时,系统立刻像碰到热水一样,迅速把里柔从怀里推了出去。 它推开的时候脸部还是死死皱紧的那种纠结,虽然自己看不到,但系统自我感觉它那表情,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在表达“嫌弃”。 完蛋了,前功尽弃,非但没能满足里柔,抚慰里柔心灵,反倒可能加深里柔的敏感和神经质了。 要立刻编个理由!不用太好但必须要快! 系统快速地质问:“你应该不会再咬人了吧。” 好吧,虽然这种处理方式很烂很不怎么样,但总比没有强。 里柔凝视着苏宿文反应过度的满满不信任,眼眶又掉下一滴眼泪。 他好像已经体会不到多少喜欢苏宿文的感觉了,浓烈的情绪随着泪水散去,身体能够感知的情绪薄弱得如同一张随意可戳破的纸,但那无法被满足的渴求还是在左右着他,轻声细语地告诉他那是活着的唯一理由。 【不然真的是太糟糕了……你沦落如此境地,除了握住一根不太靠谱的救命稻草,哪里还有希望呢……】 里柔心里的声音灰暗地在说道。 陷入抑郁旋涡的里柔卑微地垂眼,掩埋眼中一切情绪,轻声示弱说道:“不会的,之前是我莫名其妙昏了头,发现这会伤到你后我很是后悔,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系统听得心里默默祈祷: 希望里柔这个家伙真心看清自己真昏了头,现在悔悟想改…… 系统还在苦逼祈祷,里柔已经开始下一个步骤,催促系统带他回家。 只要能带回去,说明他就安全了。 里柔表面不动声色,心脏却紧张地剧烈跳动起来,头皮也焦躁得发麻,整个人又陷入了神经质,直到真的和系统回到了苏宿文那地方偏僻的家,里柔才微微放下那已经足够压垮人的焦虑。 【太好了,他安全了,带到这里就安全了,没人会带危险的人回家的,他真的安全了。】 里柔心中满是从溺亡边缘得救的幸福感,根本没有意识到在这些他认为最可怕的时刻里,他只想到自身安全,丝毫不再想两个人的未来了。 第6章 系统既然答应过里柔回家再说,那当然是要真的带里柔回去的。 它深深观察了里柔许久,听完里柔所有的不知真假的话语,尽量顺着里柔。 里柔只关心能不能带他回家,系统一般都顺应着说可以。 里柔现在有意藏了情绪,听到苏宿文的同意明明格外兴奋,但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切表露在表面上。 他做到了,现在在系统面前一直都表现得柔柔弱弱的样子,外在情绪似乎很是稳定。 系统不是人类,也没有什么第六感,对方藏得好的时候,自然就看不出什么异常。 不过亲身体验了里柔狰狞的杀伤力强的画面,再看里柔此刻乖顺的模样,系统怎么看里柔都觉得别扭。 这种别扭的不适感直到里柔回到苏家门口后,系统还存在着。 到了家门口当然要开门,但刚要开,系统突然顿住了,里柔隐晦的期待视线,瞬间随着系统的顿住,光芒尽失。 系统不是想搞花样,只是突然想到宿主还在家里。 之前听它远程命令过宿主死宅在家,一切行动要听指挥。现在要回来了,本来需要提前提醒下宿主注意回家的时间,好让宿主藏好,但它在里柔身上投入的关注太大,猛地忘记通知宿主隐藏了。 那宿主真实名字是卧琳琅,穿成了苏宿文,此刻是苏宿文的样子,它也是苏宿文的样子,可不能让里柔同时看到两个苏宿文。 系统在苏家门前紧急通知卧琳琅藏好。 紧急时候越想做成一件事,往往越是难以如愿。 卧琳琅没有回应系统。 系统的心瞬间嫉妒又焦急得扭曲起来了。 它太了解卧琳琅的行为习惯了,如今那卧琳琅一定因为不用做任务,过得太好了,睡得日夜不分,所以不给它回信息! 里柔久等不见系统开门,抿起嘴巴看着沉默的系统,等不及系统说话就催促道:“为何还不进去?” 系统收不到卧琳琅隐藏好的信息,肯定不能带里柔进去,生怕里柔一进门就撞见卧琳琅睡在庭院的样子,按照卧琳琅那随意的样子肯定哪里都能睡的。 “里柔……”系统为难地缓慢吐字。 现在的里柔,一点耐心也没有了,他已经等太久了,脸上的温和笑意快维持不住了。 少爷究竟在犹豫什么?难道又要反悔吗?! 对别人承诺万千,说到做到,对他就三番几次反悔。 要是他也是贵人多好,就不用战战兢兢活着,也不用被人轻贱,做错事还可能有忠仆苦口婆心地耐心引导向善,不像现在…… 要是他也有忠仆,他肯定会珍惜的…… 要是他也有这种人生,他肯定会珍惜的…… 里柔的怨气,从未被消除过,此刻什么都多想,自然那浓胀得化不开的怨气,轻而易举地又上来了,无休止地蔓延开来,冲击着那维持理智本就很是艰难的大脑。 苏宿文住的地方很是偏僻,但因为附近有个寺庙,虽不及苏家主家所在的京城繁华,也是时不时人来人往,时常听到小贩沿街叫卖。 不知哪里来的一声叫卖又响起,激起系统灵感。 “我饿了,我们吃饱喝足再回去吧。”系统一边对里柔说,一边肚子还模拟出饿急了的咕咕声。 里柔现在满心满眼只想进家门,因为进门就代表收到那代表安全接纳他的证明,哪里有心思去顾着苏宿文的饥饿呢? “我们回去吧,少爷,我做给你吃,很快的,外边的东西不干净。” “偶尔吃没事,再说多日未归家,自己做意味着还要去买菜洗菜,用时太久了,我忍不了。别说了,我们直接去吃。” 系统只想快点转移里柔,不想磨磨唧唧地商量,直接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里柔去了最近家门口的一家流动摊位吃东西。 系统一边吃,一边继续烦躁地联络仿佛死掉一样的卧琳琅。 里柔一边吃,一边也不好过: 进不了门,确定不了安全,他的心一直没有着落,吃得恍恍惚惚,食不知味。 终究情绪不知不觉失控,眼泪忽然掉在饭碗里,这一掉,就停不下来,配上那清秀的面庞,我见犹怜。 系统一见,心中更烦躁了,它在小说库存里每天都坚持查阅几本畅销书的套路,但一上手却还是六神无主的行动的矮子。 它只会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给宿主建议,自己一上才知道原来看似简单的选择,原来是步步维艰。 疲惫又沉默地给里柔擦干眼泪后,系统倒是微微有了点思路。 凡是幽怨者,皆有不可得之苦,补偿里柔就没错了……还有……要授人以渔,他还要让里柔学会自我补偿。 想到这里的时候,卧琳琅终于发来信息了,系统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表示要打包回家吃。 里柔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终于进入苏宿文家门后,眼角终于有了点解脱的笑意。 系统和里柔在府中分食完毕后,匆匆忙忙吩咐里柔去远远做事后,系统就去找了卧琳琅,分享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好让卧琳琅回去继续扮演一个好的苏宿文,它则继续当一个可以理智观察指导的旁观者。 之前它没能好好盯着卧琳琅,导致卧琳琅在它生病离开的乱来,现在一直盯着卧琳琅,卧琳琅应该会好一点的。 不想再面对里柔的系统谋算着。 谁知,卧琳琅听说完事情经过,不知怎的,收走了那一向让系统反感的自以为是、不知所谓的表情,脸色忽地变成阴沉模样。 他抓起了系统的右手就不放了,直勾勾地看着系统,有些恶狠狠地问道:“他伤了你,你还对他那么好?!” 系统非常莫名其妙,虽然没有痛觉,但还是拼命摇晃右手,找回系统的自尊,同时,顺势指责卧琳琅:“我还不是为了你才不得不这样,你扮演的苏宿文把人家害成这样,当然要补偿啊,你知不知道你扮演的苏宿文是主角?主角要是三观不正地乱伤npc才能完成任务,任务评定肯定不及格的?我也会因此受到惩罚的?” 说到这里系统觉得控诉力度不够,因为只说了它自己被惩罚,卧琳琅好像置身事外了一样,于是又故作凶狠地威胁道:“我告诉你卧琳琅,我要是因为你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卧琳琅低垂下了眼皮,如同没有让系统看到他眼中情绪一样,他也开启了隐私权按钮,封闭了情绪,没有让系统听到他的一丝一毫的情绪。 系统听到了卧琳琅开启隐私权按钮的提示声,眯起了双眼,不爽地问道:“你又要乱谋划些什么?” 卧琳琅没有回答,他扭开了头,冷漠道:“治愈那个什么里柔对吧,我照做就是了。” 系统非常理性,一开始的目的只想让卧琳琅当一个听话的苏宿文而已,现在虽然听不到卧琳琅开启隐私权按钮的解释,但目的达到就好,不纠结那么多,于是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在放心地让现在的身体消失、变成隐藏的旁观者之前…… “你握我手握得那么紧干嘛,放手……”系统无语地说道。不放手它消失不了那模拟得和苏宿文一个样子的身体。 “我可以听话……”卧琳琅还是没有回答,慢吞吞地说,“但我受够老是面对这些虚拟的npc了,你每天出来让我看看好不好,我不想老是自己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卧琳琅真是它遇到的事情最多、最不听话的宿主! 系统无比嫌弃,表面冷淡地拒绝:“别的宿主没有系统陪在身边,也是可以这样走剧情的,别人都可以,你也可以……” “那是他们,我不一样。我讨厌孤独的感觉,你去回厂修理的时候,我没一个真实的人说话,每天更是快疯了……”卧琳琅说着到越是后面,喉咙越是暗沉沙哑。 系统还是头次听到卧琳琅那么弱势的哀求,好像它当初身体出问题不得不离开,真的给卧琳琅带来孤独的阴影了一样。 但系统还是嫌麻烦,委婉推脱道:“我也不是什么真实的人……” 但还没推脱完,卧琳琅就立刻堵住了系统的借口:“联邦法律承认你们是真实的,但这些虚拟npc不是,我只看法律。” 麻烦死了! 系统找不到理由推脱,只好答应了。 第7章 里柔在修剪后院的花枝,这曾经是他最讨厌的工作,因为这工作像个边缘人一样,让他不能待在主子身边,但现在里柔非常非常幸福地在做这个工作。 因为苏宿文实现了诺言,真的让他回家了! 他没有进监狱,真的回家了! 只要安全,以后想要什么,都还有获得的希望! 里柔安定自若地想。坚韧得仿佛花盆里永远都会努力萌生的杂草。 今天太阳有点大,里柔剪得后背都是汗水,但脸上幸福的光晕还是不减。 剪完后,里柔没有去复命。 这点小事本来就没有复命的必要。 一般来说,做完了事情后,如果没有听到苏宿文远远叫喊的话,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 里柔陶醉在晕晕乎乎的幸福感里,烧了热水,留了大半部分给苏宿文洗,自己取走一部分,快乐地回到自己简陋的小屋,简单地收拾完屋子又收拾自己脏污的身体后,浑身洁净的他关紧房门上床睡觉。 谁也别想叫醒他,除了苏宿文。 他以后还要像以前一样,只听苏宿文的,因为…… 里柔蜷缩在被窝里甜甜一笑。 因为少爷对他好起来了,前所未有的好! 谁会把一个伤害绑架自己的人带回家里呢? 谁会完全不报复伤害自己的人呢? 谁不但给伤害自己的人吃东西,还答应不找侯…… 想到侯爷,里柔脑中迅速划过苏宿文像条狗一样眼巴巴地追求侯爷的样子,眼前黑了黑。 不行! 他咬紧牙关晃了晃脑袋。 这种倒胃口的讨厌鬼就别想了。 里柔全力去遗忘,像得了重病一样喘息了好半天,才堪堪恢复刚刚幸福的状态。 少爷真好,他现在发自内心地要当少爷的忠仆。 忠仆里柔晕倒在甜美的梦境中,梦里都是他能想象得到的关于未来的美好画面。 他睡了很饱的一觉,醒过来内心无比安宁,带着对未来期待的梦幻心境,他的身体轻飘飘地打开了房门,沐浴着清晨的鸟鸣,做了点苏宿文爱吃的小菜去找苏宿文。 他温柔地敲了十几下房门,苏宿文才回应。 “不是说了,这两天好好休息,不用照顾我了吗?”门内传来苏宿文冰冷入骨的声音。 里柔对微妙的情绪变化格外敏感,顿时那甜蜜得昏昏沉沉的脑袋像浸入冰水里了一样,瞬间清醒了。 似乎有什么又在变化了,少爷怎么待他不似在外边时温柔纵容了? 环境不同了,果然人就会变吗? 一切的待遇都是有条件的吗? 里柔看向地面,人生那黑暗的窒息的潮湿感扑面而来,勾得他怨气丛生,勾得他又想哭了。 “习惯了……少爷,你好好休息。”里柔呐呐地说道,道别了却良久没走。 房门内,系统刚凝聚成实体,看到里柔映照在门上那有点扭曲的微微颤动的身影,咬紧嘴唇猛敲了卧琳琅的后脑勺。 卧琳琅还挺抗揍,只是咬了咬牙,半点异声都没有发出,还勾了勾嘴唇微笑,在心里对系统说道: 【是你对我说的,你和里柔说近两天好好休息,不用服侍,我现在的反应没有错啊。】 系统瞪了眼嬉皮笑脸的卧琳琅:【语言没有错,但语气错了,你应该温柔的关怀,你爸妈怎么对小时候的你的,你就怎么对待里柔。】 卧琳琅弯着眼睛专注地看着系统,一副听不进去的样子。 系统反感地又瞪了卧琳琅一眼:【人家因为你变成这样,有点愧疚感和同理心好不好?!】 卧琳琅侧头,终于不看系统了,嘴还是勾着,但系统感觉那勾着的嘴角有着不屑和嘲讽的意思在。 【系统,你信不信,里柔那种人,就算没有我,也是精神病一个,你看不起我扮演的主角,但要是你提了里柔做主角,你会更看不起他,更想远离他……】 系统皱眉说道:【不用你提醒,我现在也能渐渐感受到,里柔性格的确有缺陷,但谁没有呢,这不是你能欺负他的理由。】 卧琳琅闭了闭眼,再看系统时,总算是乖巧了些:【好吧,我会补偿他的,你放心。】 系统这才满意了些,环顾了四周,再往那原本能照出里柔影子的木门的纸窗上看,里柔的身影终于消失了,系统轻松地低声开口:“好了,你说每天陪一下你,我现在也做到了,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卧琳琅就焦急地抓住了系统的手:“等等,时间那么短的吗?” “见一见而已,还要很长时间吗?”系统不高兴地说道。 “当然需要,最起码也要一个时……半天!”本来出口是要一个时辰,但卧琳琅明显觉得不够,立刻改成半天。 系统听得又想揍卧琳琅了,太阳穴周边青筋直跳:“半天?!你是不是要残废了?不想做任务了?” 两个苏宿文呆着半天,怎么能出门见人? “白天不用陪我,晚上陪我,就是半天。”卧琳琅祈求地说道。 “不可能,顶多半小时,现在时间到了。”系统专断地说道,甩开了卧琳琅的双手,果断消失。 卧琳琅又开启了隐私权按钮,咬了咬牙,又是祈求又是威胁系统出来,系统真的是不喜欢卧琳琅,觉得要是同意的话,卧琳琅以后肯定更蹬鼻子上脸,所以一开始还冷硬地拒绝,后来就完全不搭理卧琳琅了。 卧琳琅求到了傍晚,似乎终于放弃了,没有再劝说,系统刚要开心安宁终于回来了,却看到卧琳琅走向里柔房门。 【你干嘛?】 卧琳琅明显生气了,冷硬地回复:【补偿他啊,早点做完任务离开这里。】 系统无比欣慰卧琳琅终于听进去了,还热情又温柔地提醒卧琳琅对待里柔的一些注意事项,没有察觉到卧琳琅的那抓着衣角的手渐渐发白。 和系统一样,里柔也很诧异卧琳琅扮演的苏宿文过来。 今天的傍晚的天黑得特别快,苏宿文在这几天消瘦了很多,男性特征明显了很多。他的脸在白天光线中还显得阴柔些,到了夜晚,温和的轮廓模糊了,只剩下那高高的鼻梁和眉骨,还有那灼灼得让人觉得像动物的尖利眼神。 “少爷……”里柔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些怯怯。 “里柔,你是不能离开我吗?”苏宿文幽幽地说道。 “当然!”里柔坚定地说道。 苏宿文的眼神快速划过一丝恨意,不过速度太快,天色又暗,里柔没有发现。 “可你喜欢的不是我,你喜欢的只是你想要的我,你和我一样,喜欢把身边的人装扮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只是我成功了,你没有成功……” 【喂,你在乱讲些什么?!】系统忍不住在卧琳琅脑中高声制止。 但没有效果,卧琳琅自动屏蔽,完全沉浸在他想要扮演的苏宿文角色的情绪中。 “你想不想……”苏宿文像恶魔一样蛊惑道,“装扮你真正的少爷……” 里柔听得恍恍惚惚,想要说苏宿文说得不对,但又隐隐在赞同苏宿文,如今听到苏宿文的蛊惑,脑子更是变得迷惑起来:“真正的?”什么意思? “对啊,现在的我,是假的,所以你装扮不了,但有一个真正的我你可以装扮。” 里柔想问那是什么意思,但开口却是:“真正的你在哪里?他在哪里?” 随着那出口的自己也不能理解的莫名问题,里柔的心脏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身体也像失重了一样随时可以做出控制不住的反应。 他变得极度渴望某样东西,那是他的生命之源,是支撑他一切爱与恨的支点,他找了好久,好久好久,久到他以为自己要找不到了。 里柔的脑海里杂乱地划过些思绪。 苏宿文笑意深得不能再深了,他凑到里柔的耳边,明明只有两个人,但还是像传悄悄话一样传递信息:“我有个双胞胎弟弟,他死了,但他的灵魂还在纠缠我。那个要我对你好的人,那个被你带走囚禁的人,那个带你安全回家的人,都是他……” 系统听得快晕厥了,气得目瞪口呆。 卧琳琅那个家伙在发什么疯,不就是不陪他睡觉吗,至于这样乱报复吗。 它能预感到,事情不可控制地又转了个弯儿,而且这次在驶向极有可能吞没一切的黑暗深渊。 第8章 那个对他好的人, 那个他囚走的人, 那个带他安全回家的人, 原来和眼前这个完全不合格的主人,不是同一个人吗? 里柔呼吸得特别快速,可是还是感觉快呼吸不过来了。 眼眶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水,泪水被瞪大的双眼挤了出来,流满了迷茫的脸上。 脸上不是湿漉漉的湿冷感,就是黏腻的不舒服感,都让人难受。 可是……可是里柔却奇妙地觉得自己得救了,因为通往胃部的那一条喉管在清晰地舒服地通气,酣畅得让他想不由自主地□□。 苏宿文说的话离奇得仿若幻境,非常不现实,可里柔偏偏沉溺其中,完全不想去追究其中的荒谬感,只坚定地觉得这就是真相。 “他在哪里?”里柔紧紧地抓住苏宿文的手,脸上带着病态狂热,焦灼地问道,“他在哪里?” 苏宿文脸上表情不变,但用力地把里柔的手从他手臂上拔了下来,才不慌不忙地说道:“你要听话,好好生活,才能见到他,不然我不会让你见他的。” 里柔粗重的喘息声瞬间凝滞,惊疑地问道:“你不让我见他?” “你得听我的话才可以。”苏宿文高高在上地说道。 里柔光是听,都能听出苏宿文的语气里都是得意与鄙夷。 真的是…… 里柔的恨意一股脑地,都倾泻在了苏宿文身上,恶狠狠地看着苏宿文。 苏宿文的表情变得更是憎恶与轻蔑:“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不甘心吗?可你就是得有求于我 ……” 里柔听着听着,只觉得开始耳鸣起来,心中都是愤恨: 凭什么? 这个人已经不是他的主人了,这个人不配当他的主人,竟然妄图还想控制他和他的真正的主人! 为了更快成为真正的忠仆,里柔完全不想与苏宿文撕扯。 现在好像的确是苏宿文占据上位,但形式也可以完全扭转,只要为了目标对苏宿文狠一点,狠一点,苏宿文肯定会怕的,因为谁都会怕的。 小时候看惯管事通过严酷手段治理不听话的下人,里柔的思维早已经有了定型的面对严苛敌人的处置方法。 里柔面无表情地猛地靠近苏宿文,毫不留情地捅了苏宿文一刀。 那刀是他去厨房烧水时新拿的,他这么多年已经习惯手上不能没有刀,所以几乎是下意识就藏在了身上。 面前的苏宿文明显震惊到了,咒骂着,但还是无力地捂着伤口倒在地板上,但咒骂没有持续几句,就好似痛晕了。 原来高高在上的苏宿文那么脆弱啊,真是没用极了,那地方根本不是什么致命的伤口,这也能晕。 太可惜了,下次应该出手轻一点,这样才能问出真正的主人在哪里,不然晕了哪里能逼问。 里柔走动两步,想蹲下晃醒苏宿文,但一走就头晕晕的,想要对抗这种感觉,却失败了,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放倒里柔的是系统,真正弄晕卧琳琅的也是系统。 它虽然能够弄晕人,但也不能随便弄晕,因为会扣积分。这次是不得已才用。 积分是评比任务是否做好的关键,所以系统每次用都很谨慎。 系统现在的心情满是疲惫,但只能认命地变成实体,上前给卧琳琅止血。 实体还是苏宿文的样子数据,没办法,既然用过这个数据,再用一次也方便。 但刚在卧琳琅面前蹲下,里柔那边突然呼吸变得很不对劲,系统回头一看,只见里柔像意志力克制住了大量麻醉剂,努力地睁开眼睛又疲惫地关上,又努力地睁开眼睛…… 系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居然有人突破昏迷效果的情况,忙上前捂住了里柔的眼睛。 也不知道里柔有没有看清它的存在,但及时挡住是没错的。 手掌下,里柔的眼睛只继续挣扎了三下,就没有了动静,系统却是等待了一个小时,才敢放下手。 唉,要是它能听到这些npc的心声就好了,可惜不能。 事情已经发生,只能事后补救了。 系统认命地给卧琳琅止好血后,抱起里柔送到里柔的房间,盖好被子,确定里柔保暖又舒适了,才去搬运昏迷的卧琳琅。 卧琳琅醒过来伤口处还是痛得要命,但在系统面前死死不吭声,红着眼睛憋着气不说话,因此也没叫系统屏蔽痛觉。 他生气个屁啊! 系统本就暴怒,如今更是直接炸了:“你到底在乱来什么?你知不知道……” 怎么骂卧琳琅,卧琳琅都不说话,直到系统难以忍受地说了句“你太讨人厌了”,卧琳琅的才有了反应。 “对不起,我尽量往你想要的方向走,你别讨厌我好不好。”卧琳琅承受不住一样说道,表情有点落魄又可怜。 系统呵了一下,不说话。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这种时候,谁先低头就输了。 卧琳琅本该沉住气,但明显脑中都是系统那句话,良久后又哀求着说道:“你别讨厌我,我也是想好补救的法子才这样做,反正里柔已经疯了,如果你不想有什么双胞胎弟弟,就当里柔出现幻觉;如果你觉得一个适合里柔的双胞胎弟弟能更快治愈里柔,那么现在这不是更好吗?我给你提供了一条路啊。” 系统琢磨了下,觉得好像也有点道理,可还是气卧琳琅任性胡来的样子,生怕这次轻轻放过卧琳琅,卧琳琅以后埋下它完全补救不了的地雷。 它完全不评价卧琳琅的想法,只幽幽地说道:“我只喜欢听话的人。” “我知道……”卧琳琅略微惨淡地笑了笑。 “那你就好好听话。”系统凶巴巴地说道。 卧琳琅随意地嗯了嗯。 系统又气又疲惫,想了想,还是照着卧琳琅说的吧,弄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鬼魂弟弟,免得卧琳琅掉链子又拉更多里柔的怨气,导致事情无法收拾。 “决定好了吗,决定好的话,那你反正要在里柔面前出现,就别消失了。”卧琳琅的眼睛亮晶晶的,语气满足而温和。 他完全不发疯不乱来的时候,样子乖巧,配合现在精致的女装,甚至有点甜美可人。 但系统丝毫不为女装大佬所动,许久沉默不语。 它服了卧琳琅了,感情卧琳琅瞎编乱造的目的是为了它经常出现。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太过任性和讨人厌了。 第9章 系统冷笑几下,再也忍不了卧琳琅了,转身就要离开。 “你要去哪里?”卧琳琅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焦急地追问。 “里柔那边。”它现在觉得神经病里柔都比卧琳琅省心。 也没有看卧琳琅后续反应,大步走到里柔屋前后,系统才发现卧琳琅根本没有追上来的动静。 估计是伤口疼追不了,又或者所谓的需要它,只是卧琳琅为了调剂生活随便说的话。 系统懒得去细究卧琳琅的内心世界是什么样,只是奇怪了一下,便抛诸脑后。 里柔是系统弄晕的,系统当然也有办法让里柔快点醒过来,于是它刚坐到里柔床边没多久,里柔就醒了过来。 躺在床上的里柔咋一看到“苏宿文”俯视他的冰冷模样,恨意又凶猛涌向心口,毫不示弱地又从床铺下拿出藏着的剪刀,狠狠刺向“苏宿文”。 但诡异地是,那剪刀从“苏宿文”的身体里直直穿过,好似根本没有人坐在床边,里柔看到的只是幻觉。 但怎么可能是幻觉呢? 里柔呼吸凝滞住了,在昏暗的房间里,透过微弱的光线紧紧地盯着“苏宿文”。 脑子迟钝地回忆起了昏迷前苏宿文说过的死去弟弟的话,里柔的目光逐渐温柔,语气变得细弱起来:“你是谁?”说完,神情还有点羞涩,很明显,他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系统现在疲惫到无比之懒,懒得给新身份取个名字,反正他扮演的是什么苏宿文刚出生就死去的同胞弟弟的鬼魂,便不死不活地说道:“苏宿文告诉过你我是谁,不过我还没有名字,你叫我什么都可以。” 里柔瞬间兴奋起来,心跳剧烈得让他感觉发慌,可他丝毫不管,只沉浸在喜悦之中。 脑中乱乱地想到小时候被高高在上的苏宿文取名字的场景,又想到昏迷之前苏宿文说的“把身边的人装扮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把身边的人装扮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装扮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装扮……他来装扮…… 里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渴求地说道:“你没有名字的话,不如我来给你取名字吧。” 系统隐隐觉得里柔的状态又不对劲起来,一边盯着里柔,一边警惕地点了点头。 里柔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眼中迸出了泪花,幸福得低下头捂住了嘴巴。 他现在在用嘴呼吸,因为如果用鼻子呼吸,他会因为呼吸不过来而窒息的。 他的手,不但掩饰住了张得大大的的嘴巴,还掩饰住了咧到极限的嘴角。 “阿宁这个名字怎么样?”他稍微能够喘息过来,就迫不及待地说道,生怕面前的鬼魂反悔。 “阿宁?”系统微微皱起了眉头,品了品这实在非常普通的名字。 里柔又慌忙地解释名字的含义:“里柔希望少爷能安安宁宁的,一直安安宁宁的。”其实不是的,起这个名字是因为这曾经是他的名字,在叫“里柔”之前,他就叫阿宁,把属于他的名字给了不知情的少爷,就好像在少爷身上打下了他的印记一样,他渴求这样做。 系统觉得安宁的确很好,它也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够顺顺利利、安安宁宁,可别再折腾了。 “行吧。”系统点了点头,“你便唤我阿宁。” “直呼吗?”里柔难以置信地问道,他还以为只能在心中直呼。 “直呼,”系统努力笑得和善,“我也不是活人,身份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怪不得…… 里柔低头掉下了喜悦的眼泪。 怪不得少爷待他这般亲和,完全没有主仆之分。 “阿宁……阿宁……”里柔舔着流到嘴边的眼泪,颤抖地呼唤了下,又呼唤了下,终于克制不住鼻头的酸意,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系统完全愣住,犹豫了下,上去抱住了里柔。 刚碰到里柔的身体,里柔就迫不及待地钻入它的怀中,紧紧依偎住它。 系统本以为要安慰好久,但里柔到了它怀中之后,就安定下来,哭声越来越小,很快就止住了啼哭。 啼哭止住后,系统也没想到要说什么,房间便变得静谧安宁起来,这气氛都是两个人想要的,两个人好久都没有打扰。 也不知过了多久,里柔才快乐地轻声问道:“阿宁,我们什么时候成婚?”他问的时候把头埋在阿宁的怀中,丝毫不敢看阿宁,如同羞涩的小郎君,又如同羞涩的小妇人。 系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噎住了。 它一直思考如何对待里柔,越来越坚定地觉得,只有让里柔学会不靠别人垂怜爱恋,才能真正得到心灵的治愈。 系统艰难道:“其实我很少出现,为了让你认清我和哥哥,我们还是对一对我是什么时候出现过吧,你先认识真正的我……” 话音未落,就听到里柔动情地说道:“我知道,好的时候都是你。” “也不是这么说,”里柔太过灼灼的注视让系统头皮有点发麻,“我们还是要梳理一下……” “与我说过,会一辈子会对我好的人是不是你?” “不是。”系统立刻说道,那个人是卧琳琅扮演的苏宿文。 明明说了不是,却没想到,里柔高兴地说道:“我就知道是的……” “不是,你听错……” “我知道是你,没有旁人……”里柔拉长了声音打断系统重复强调的话,语气温柔又笃定,眼中都是不容置疑的黑暗,“阿宁对我好,我也绝不会让阿宁受任何的苦与委屈。” 系统更艰难地说道:“人鬼有别,我不想也不能成婚。” “我不在乎你是谁,我只知道我们两个两情相悦。”里柔笑意更深。 系统深呼吸了一下,快速地说道:“里柔,我是想帮你,你每天不开心,我想好好帮你去……”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付出那么多帮人,还容忍我之前的大错,阿宁,你是喜欢我的,我知道。”里柔还是打断了系统的话,他的眼神好似已经完全沉溺在黑暗中了,只深情地说道,“我知道现在的我不够好,但阿宁,你可以改变我,装扮我,你想要我什么样子,我都给你看,我会让你每一天都幸福快乐,绝不后悔与我在一起过。” 系统听了直皱眉。 这种完全没有自我的话,一点也不健康、独立,肯定要改的。 “我喜欢你做自己的样子,我想看到真正的你。”系统利落地说道。 “好,那阿宁先答应与我成婚,我会让阿宁满意的。”里柔回答得不慌不忙。 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但能引导里柔才是最主要的目的,而且婚事什么的,完全可以拖。 系统犹豫着点了点头:“我们可以成婚,但你先变成一个不需要任何人就可以好好活着的人,这个变成的标准,要我来认定。” 里柔也就想让阿宁松个成婚的口,也不奢望能明天就成婚,听到阿宁答应的话语,大喜过后,心中又涌现无数感慨过去艰难的酸涩,还有对未来的迷茫,心情剧烈涌动,他的身体渐渐承受不住,倒在了阿宁的怀中。 也是只有在阿宁身边他才能放下心倒下,若是别人,他是死也不折腰。 所以……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里柔在心里满满地都是一句执念: 他要好好装扮他的阿宁,阿宁要一直对他好。 —————— 卧琳琅在咬着被子忍受疼痛。 他从小就怕痛,一点疼一点苦都熬不得,现在疼得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可他就是不想发出一丁点声音。 看似能忍,但一个那么怕疼的人,这样折磨自己,只是委屈越来越大,身体难受得更是催发泪意罢了。 直到他听到开门的声音。 这里虽然也算个“府”,但非常荒凉,只有里柔一个仆人,想也知道经过那样一番对话过后,里柔是不可能来看他的,所以那么快过来……不,那么快回来的,是系统。 卧琳琅缓慢地擦干了眼泪,充斥血丝的血红双眼看向了门打开的地方。 虽然模样精致美丽,但那缓慢的动作在昏暗的房中只有诡异,没有多少美感。 “你回来了啊。” “嗯,回来交代下你。”卧琳琅那么任性,系统想面对面交代事情才能放心,“你哭什么?” 卧琳琅鼻头一酸,委屈更大了,沙哑地说道:“伤口疼……” 美人脆弱,系统却无半点垂怜了:“你好好听话,听话了,我给你关闭痛觉。” “你想要我做什么?”卧琳琅失望地别开眼。 “里柔那边我来处理,你身为主角,也好好走剧情,别乱作妖了,既然喜欢那个侯爷,就好好追求,走个圆满结局……” “可我现在觉得侯爷又配不上我了……”卧琳琅冷漠道,“我追求他那么费劲,现在突然消失那么久,他问都不问,太过高傲就只有讨人厌了。” 系统气得眼皮跳:“人家本来就不喜欢你,你不追了人家只当你放弃了而已,当然不会过问。只是暂时不喜欢你,又不代表对不起你,你就至于说人家讨厌,还厌弃别人,究竟是谁讨厌啊。” “反正没劲,我不喜欢他了,没有追他的劲儿,也不觉得他有魅力,换个人再来吧。”卧琳琅轻易地说道。 系统气到不想再气了,免得身体气坏又进厂维修,徐徐呼出一口郁气,它也冰冷地说道:“随便你,不过你尽快,老是这样浪费时间的话,肯定影响会做任务的积分,要是最后你的积分太低,我会一直讨厌你,不会放过你。” 威胁完了也没什么好谈的了,系统关闭了卧琳琅的痛觉,拂袖大步离去,又回了里柔那边。 里柔晕了一天一夜,系统也就一天一夜没有事情可以做。 可是这种不用想任何事情的时间很好,让系统好好地放松了一把,还能抽空远程联络了下同为系统的同事,诉了把苦,好好地发泄了下。 让它诉苦的同事非常理解它的疲惫,但还是提醒系统除了控制剧情的安全,也要控制剧情的趣味性,还有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专注主角。 “评分高的任务几乎都是有爽感和幸福感的,你专注照顾那个被伤害的npc没错,但我感觉你带的宿主走的剧情太没有爽感了,遇到两段感情都是没用的,第一段明显不可能回头,第二段还是追求不成功的……” 系统沉默了许久,知道同事说的是正确的,最后还是认命地又去看了卧琳琅。 卧琳琅明明已经屏蔽痛觉了,但脸色更憔悴了,直到看到系统,才恢复了些光彩。 系统在卧琳琅专注的视线中感到有点不自在,快速地说道:“你最近有什么想法吗?怎么好像一直呆在家里,还样子好像生病了一样。” “我说过的啊,每天都想你陪一下我,不然我就会很难受,”卧琳琅有气无力地说道,“幸好你现在过来了,我好多了。” 卧琳琅突然语气那么懂事,系统反倒不好意思了,它答应过卧琳琅会陪他的,结果忘掉了,虽然忘掉的原因也因为卧琳琅的问题,但这也不是理由。 它默默倒了杯水给卧琳琅喝,用行动弥补一点。 水是冷的,还是隔夜的,但挑剔的卧琳琅还是喝下了。 系统见他喝得快,还以为卧琳琅渴了,又给倒了一杯,卧琳琅再次喝下后,系统又续杯…… 续杯了三回,卧琳琅打断了又想接水杯行动起来的系统,说道:“我饿了,你带我出去吃好吃的吧。” 见系统答应后,卧琳琅暗暗松了口气。 到了门口,系统才想到以现在的“苏宿文”相貌,不应该要实体,而应该虚化才好,但已经答应了卧琳琅…… 系统没办法,只好变了个样子出去。 新样子的相貌并没有多好看,撑死就是五官端正而已,但卧琳琅看得目不转睛,还兴致勃勃地问道:“这是真正的你的样子吗?” 系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傻了啊,我是系统,哪里来的真正样子。” 卧琳琅还是笑意满满地注视着,有些痴迷地说道:“我挺喜欢你现在的样子的。” 系统受不了地嫌弃道:“你别一副爱上我的样子。” “爱上了又怎么样?”卧琳琅满不在乎地说道,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亮得刺眼,“对了,你可以变成其他的样子,也就是换成其他的身份,不如我和你走剧情好不好,你想安排我们怎么在一起,我这回保证都听你的,事事都无条件依你。” 系统的脚步瞬间冻住,气得爆发道:“不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卧琳琅也执着道。 “哪有这样子完成任务的!你只能在npc里面找!规定就是这样的,你不要凭着心情乱来一些有的没的。”系统气急败坏道。 卧琳琅的脸一下子阴沉起来:“可里柔就能和你在一起。” 第10章 这又是吃的哪门子飞醋,搞得真的像是喜欢上它了一样。 系统烦躁又莫名不安,下意识地就遮住了那张平平无奇的新脸。 “别再看我了,我换张脸就是了。” “不用换,”卧琳琅只好妥协说道,“我不乱说话了,我们好好去吃个东西。” 感觉到存在感极强的炙热的视线终于移开,系统这才缓缓放下了手,继续跟着卧琳琅走。 吃饭期间,卧琳琅想看又不敢看,只能埋着头,一边吃东西,一边找话题聊天。 系统深知也不能总是一直否定卧琳琅,也得给卧琳琅一点正面引导的鼓励和肯定,免得卧琳琅失去生活希望,消极怠工,便对卧琳琅的话题都挺配合回答的。 两个人平静温和地聊着天,卧琳琅那低垂的脸上的嘴角满是甜蜜地上翘着。 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容易戛然而止,两个人交谈没多久,就有个人的出现影响了交谈气氛。产生影响的人还是个大熟人,卧琳琅和系统都非常熟悉的那种。 不过说是熟悉,这个人却是系统去维修时候才被卧琳琅接触到的,系统对这个人的了解,全来自于卧琳琅脑中的有些朦胧的繁杂的影像。 人一般朦胧状态会比清晰状态好看,但面前出现的人却是可以高清的,因为他不管是轮廓、皮肤还是气质都极其出众,怪不得对感情并不认真的卧琳琅看一眼后,就决定选择这个人为新对象。 纵然系统喜欢女人,也不禁看得入神了几瞬。 都乡侯的到来,哪怕系统不说,卧琳琅也会知道的,因为那个人一来,周围都会引起不小的骚动。但…… 卧琳琅盯着和周围人一样被都乡侯吸引住的系统,心中满是不甘。 他好似怎么打扮,都没有吸引过系统的注意力,那个侯爷却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得到…… 汹涌的复杂的酸涩在喉舌间一阵阵地涌起,让卧琳琅终于按耐不住,开口说想要离开。 “你吃够了?怎么突然就要走?”系统疑惑地问道,问完想到这里来了谁,就恍然大悟,无语地说道,“你还真的就因为人家没有回应你,就讨厌起人了啊。” 卧琳琅默认了,皱紧眉头,用无声的眼神催促着系统。 系统对都乡侯也没有多大兴趣,只是被外貌惊艳了下罢了。惊艳就惊艳,没什么好留恋的,反正是个男人,又不是女人。 想得很开的系统便顺着卧琳琅准备离开,但在离开的时候,想好不留恋的系统,却还是回头再望了望,然后,不经意间便与都乡侯对上了视线。 与卧琳琅记忆中无数影像里那冰冷的眼神不同,系统看到的是都乡侯的眼神纯真清澈,眼眸中还隐隐约约晃动着温柔的光。 系统看着看着,心中便奇妙的宁静了起来。 与此同时,看到侯爷与系统和善的对视,卧琳琅的心情却是瞬间阴郁,双手不由得就握上了系统的手腕。 曾经好似对都乡侯极度痴迷执着的卧琳琅一眼也没看都乡侯,强硬地拉着系统走了。 没有回过神的系统轻易地被拉走,那罕见的对人温柔的都乡侯看到了系统被拉,却一直没有追上来,仿佛那份忽然出现独特的温柔,只是周围所有的人看到的错觉。 被卧琳琅拉到闹市后,系统宁静的心又重新喧哗了起来,努力按下烦躁感的系统尽量理智地说道:“那侯爷的确不错,苏宿文和他在一起也挺好的。” 卧琳琅扯动了下嘴角,没有说话,一副丝毫不感兴趣也不愿听进去的样子。 系统目前也不勉强,它也没有对侯爷多满意,只是莫名沉迷那种奇妙的宁静感。 只是它没想到,过了几天再出现到这条街上时,就听说了都乡侯的死讯,仔细打听,系统还发现都乡侯居然死在它第一次见到侯爷的那天的晚上。 死因是上吊自杀。 这死讯实在诡异而突兀,在这种数据变成的虚拟世界里,表现得有种强烈的凶杀感。 毕竟这种虚拟世界干嘛要把一个地位还行的npc突然消逝呢?没必要啊,不合理啊。 系统在听都乡侯死讯的时候,里柔和卧琳琅刚好都和它在同一桌吃饭,里柔一心一意催促系统吃东西,心无旁骛,卧琳琅则很明显眼皮跳了跳,直到看到无太大反应的系统,才眼皮放松得不再跳了。 系统思绪发散,忽地就想到了随便用刀捅人的神经病患者里柔,又想到了和它一起见过侯爷的卧琳琅。 那里柔从昏迷中恢复过来变得温柔和善极了,满心满眼都是去爱慕他的“阿宁”,天天黏着系统不肯分开,没事就喊一声“阿宁”来咀嚼呼唤的甜蜜,也不管当时是什么场合,完全单方面陷入了热恋状态,而且是无脑的热恋状态。 系统希望里柔自强自立,给里柔安排了工作去做,但里柔毫无志气,成天只想看到系统,与系统说话,天天“阿宁”长“阿宁”短的,完全分不出生活的主次了。 这种相处状态完全让系统窒息了,与此对比,只要系统在身边就安分许多的卧琳琅,反而成了系统目前生活的避风港湾。 按理来说,知道卧琳琅是“阿宁”的孪生兄弟,卧琳琅目前也没有在里柔面前表现过什么对系统的占有欲或控制欲,里柔不该嫉妒才是,但里柔会在卧琳琅与系统相处时酸涩得掉眼泪。 这样的里柔,想也知道,如果知道系统看痴过一个人,绝对会有常人做不出的反应。 但……也不应该啊,它见都乡侯时是一个普通人的样子,也没有用什么“阿宁”的样子,里柔没必要嫉妒,而卧琳琅也没有理由去怂恿里柔杀人。 最重要的是,它不是在里柔身边就是在卧琳琅身边,卧琳琅也没有什么单独怂恿里柔的时间。 这脑子忽然闪过的假设太乱来了,完全不成立。 系统现在烦心事一堆,想不出来就不去想了,哪怕这件事显得有多么奇怪。 但这件事却是给系统带来了不小的影响,因为之后的一段时间,系统没有看到再如侯爷一般惊艳的人出现,卧琳琅也对找对象走剧情这件事表示兴趣缺缺。 “我没有特别喜欢的。”卧琳琅总是这样应付。 “要你喜欢干嘛,随便找个人就得了,虽然对方不一定适合你的心意,但你照样可以和他一起好好过日子,真爱也不一定要心意相通,互相成就也是一种好的相处方式。”系统嫌弃麻烦,很随便地说道。 第11章 “看来你是真的嫌弃我,为了摆脱我,让我随便找人在一起……”卧琳琅自嘲地笑了笑。 系统僵硬了一瞬,也不是觉得对不起卧琳琅,只是被人点醒了责任心之类的东西,心虚自己居然因为疲惫而变得敷衍了事了起来。 可是没办法啊,有些任务该快点放弃就快点放弃,人生就得学会取舍,做得不开心的话,六十分及格就够了,快点进入下一个好把握的任务才是正理。 只心虚了一下的系统,在过度疲劳中,思维不可控制地变得冷硬了起来。 “我只是让你不要把所有时间都放在挑人选上。”系统冷漠又理直气壮地说道。 在系统的冰冷注视中,卧琳琅那枯萎衰败的自伤情绪一点一点地收了起来,他没有再吐露抱怨,只是深深地看了系统一眼。 系统看不懂那沉重的一眼,不过也不在乎,毕竟只要快点结束这个虚拟的世界,卧琳琅对它而言就只是一个很快被遗忘的宿主而已,无足轻重。 那心虚过后变得冷硬的思维转变很明显也给系统的很多行动带来了影响,系统的心变得麻木了些,也着急着快点让里柔治好心病,好把更多心思转到卧琳琅那边,早日几个完成任务。 但对待里柔是急不得的,每一个残缺的人都需要无数的耐心和爱填满,除非真爱这种残缺的人,不然就会被挫败感和疲惫感消磨掉一切。 系统不懂,只是看着那些进度很快、狗血剧情层叠不穷的流行小说套路,模仿里面一句句主角鼓舞人心的话,却丝毫不能引起里柔的多少波动。 “我不是让哥哥为你安排去见人,你怎么不去?”系统皱紧眉头问。 它口中的“哥哥”自然是卧琳琅扮演的苏宿文,毕竟它扮演的“阿宁”是个鬼魂,不好经常出门。 里柔微微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一角,淡淡地笑了笑,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或者其他的情绪,云淡风轻的,但当目光又聚拢在系统身上时,又变成暗藏不稳定的痴迷来。 “因为我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什么才是我唯一追求的。” 系统尽量扯开善解人意的亲近表情,努力耐着性子探听里柔的内心世界:“那是什么?” “当然是阿宁。”里柔带着平静又梦幻的笑容说道。 里柔说了一些,但又有很多没说。 如果在知道阿宁存在之前得到这些让他强大起来安排,里柔是肯定接受的,但现在不一样。 他强大起来也不过是为了把握想要的,现在已经知道了阿宁是鬼魂,鬼魂不受人间很多条条框框束缚,他那么辛苦奔忙又干什么呢? 更何况……更何况……他已经找到最让自己内心满足和强大的途径了,就是“装点”他的阿宁。 苏宿文让他厌恶,但苏宿文起码做了一件好事,就是带他领悟怎么样去“装点”。 里柔身着系统送的柔软绸缎做的素淡裙子,缓缓地取下系统绾发的簪子,双手不容拒绝地给系统的头部按摩起来。 他按摩的力度恰到好处,系统又没有关闭享受身体放松的按钮,自然就被按得舒心了些。 虽然还是气里柔没有好好改变,但在精神困苦的当下,身体的放松尤为让人沉迷,系统不由自主地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享受起里柔的服侍。 一开始系统还是口头不肯放松,还在絮絮叨叨地教育着,后来就不怎么说话了,里柔耐心地等到系统完全沉默的时候,无比愉悦地停下了按摩的双手,亲手给系统绾发打扮起来。 里柔很少有机会去打扮人。 曾经的苏宿文嫌弃里柔的审美,珍爱一头秀发,从没让他动过挽发的事宜,里柔虽然不一定喜欢自己穿女装,但因为苏宿文的灌输,格外觉得挽发这种事情,是极其私密而且需要重视的。 苏宿文又经常说,一个人怎么样,经常从外表就可以看得出来。 里柔便根深蒂固地觉得,他在亲手装扮阿宁的时候,也一定会渐渐地,蚕食着阿宁的生活的一切,把阿宁吞吃入腹,再吐出一个他满意的完全属于他的阿宁来。 只是可惜,他不能给鬼魂穿衣,只能给鬼魂整理下衣冠,改变下头发能做的样式。 今日的手艺是最好的一次,里柔呼吸轻轻,声音也忍不住轻轻问道:“阿宁,你可不可以变下衣服的颜色,穿一次红衣?你乌发白肤,穿起红衣,肯定最是好看。” 系统无语地睁开眼睛:“我说了那么多,你的心思能不能只在我说的话上?还红衣,让鬼穿红衣你也不怕被吓到。” “阿宁是不会伤害到我的,”里柔笃定又得意地说道,“我知道的。” 谁都会伤他,可阿宁自始至终都没有伤过他,他干什么怕阿宁? 若阿宁是厉鬼也好啊,说明强大,有那么强大的人照拂着,他只会幸福到死。 里柔越想越安全,越安全就越大胆,脸上忽然带了红晕,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系统正奇怪呢,就忽然被里柔按住后脑勺,嘴上被里柔湿润又灼热的唇瓣压到。 系统震惊之下重重把里柔推开。 里柔是分开了,也没有再有接近的举动,但他那灼热的目光,让系统感觉,即使两个人分开,自己也是在被里柔死死纠缠着。 不过是个数据组成的npc,虽然接吻了,身为直男也不是什么纯人类的系统也生不出什么与同性亲密带来的恶心感,只是不耐烦里柔的纠缠。 “你不要这样。”系统皱紧眉头严肃地说道,“我不喜欢。” “多试着几次,阿宁会喜欢上的。”里柔伸出修长的好看的手指,轻轻掩住那碰过系统的唇瓣,片刻后,他全身带着愉悦的微颤,以富有感染力的肢体语言表示心中的餍足,语气中也因此多了些蛊惑力,“阿宁,你不要怕,我们两情相悦,这本就是可以去尝试的。” “并、没、有、两、情、相、悦,”系统忍不住直白起来,一字一顿地清晰说道,“我没有喜欢你,我谁也不喜欢,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看到我身边看重的人得到幸福而已。你因为地位低下受过无数委屈,我让你改变,你却不好好珍惜,你真的……别让我看轻你……” 里柔的笑意收敛起来。 黑洞洞的眼眸里,虽然还是盛满了系统的模样,沉甸甸的情绪里,虽然也依旧满是“阿宁阿宁”,但他只觉得难受,难受到呼吸不过来。 快乐与满足来得快,但也消逝得快,他只能越来越渴望阿宁,妄图加快速度改变阿宁了,因为只有阿宁能给他带来一切好的改变。 第12章 里柔在极致的痛苦浪潮中,呼吸声像快心脏骤停的病人一样,好久才能艰难地呼吸一下,整个人极其不正常。 系统可不想看到里柔死掉。 在懊悔中立刻上前拍打里柔肩膀,询问怎么了,里柔只是眼角泪花被逼出了一点,脸色却还是有点发青,呼吸声变得虚弱了几下后,忽然就消失了。 系统愣住,反应过来后,立刻速度极快地开始对里柔展开急救起来,又是做胸外心脏按压,又是做人工呼吸。 还好,里柔在做了一轮后就开始恢复,只不过人太大胆,明明没有多少力气,却不怕力竭而亡一样,使用力气死死地抱住系统大哭,哭嚎着嘶哑着说道:“你居然要看不起我,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一心一意对你。” 系统后悔得要死,安慰里柔还来不及,哪还会嫌弃,于是把里柔推到平坦的地面上,让里柔枕着它的手臂,缩在它怀里,在道歉声中不断穿插要里柔放松下来的温柔音调。 “不想去,那就不去了,我们不去了。” 在里柔终于平静许多后,系统小声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不,我会去的。”里柔红肿着眼睛嘶哑地说道,“之前是我想岔了。” 他好似想通了,但神情格外热切格外偏执,只是他缩在系统怀里,系统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在系统的胸前用嘴大口大口呼吸,灼热的呼吸打到系统的胸膛上,不少气息又回过来烫到了他的脸。 就在这无颜色的灼热气息呼脸而来的过程中,他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脸颊上逐渐升起病态的红晕。 他不断地在重复地想: 想要改变一个人的话,好像的确是得变得强一点,毕竟谁会听一个自己看不起的人说话呢? 所以他才答应听阿宁的话,同意出门找事做。 “但阿宁……”他抬起头,深深地望着系统,眉宇间是脆弱的气息,“以后不要这样子说我……” 系统连忙道:“再也不会了,是我不对……” 系统轻声细语地又是好一阵安慰,还破天荒下厨,正式做菜给里柔吃。 之前里柔绑架系统,系统又挣脱后,也有烧过火做东西吃,但那是很敷衍的做东西,算不得做菜,现在才是正式的做菜。 望着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里柔发愣了许久,吃进嘴巴后,又是怔然好长一段时间,等到回过神后,里柔用绵长的音调,极其温柔又郑重地说了句:“我要吃一辈子阿宁做的饭菜。” 坐在餐桌一边的卧琳琅嗤笑了下,冰冷地说道:“你还想得真美,就你那身份,啧。” 里柔不惧不怕、不卑不亢地转头看向了卧琳琅,嘴角温柔的弧度不变:“等到你我都死了,谁的身份高都还不一定呢。” 卧琳琅看着里柔旁边坐着系统的样子,仿佛就看到里柔得意洋洋的样子,在里柔的言语进一步刺激下,顿时怒意攻心,眼睛都气红了。 但是…… 说到底,得意什么,还不是靠着病情和他脑抽犯下的亏欠,系统才对这个npc另眼对待。 系统真正觉得重要的只会是他,不过是发病,他也可以。 卧琳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夹了几筷子吃的给系统,就独自埋头苦吃了起来。 系统本来看到卧琳琅挑衅还气得要死,现在看到卧琳琅难得地克制地收住脾气,还安静地不打扰人,赞许又鼓励地给卧琳琅夹了一筷子菜,让卧琳琅受宠若惊了半天。 里柔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虽然眼中知道就那一模一样的面容来说,两个人是亲兄弟,但还是嫉妒得发狂。 而且这哥哥还时常阻挠他和阿宁在一起,万一阿宁听进去了怎么办? 里柔沉默地独自乱想,越想越恐慌,便开始拼命地想着: 一定要尽快让阿宁远离苏宿文。 一定要尽快让阿宁远离苏宿文。 一定要尽快让阿宁远离苏宿文。 可是,如果他还不够优秀,阿宁一直不肯听他的怎么办? 里柔咽下了嘴巴里所有的食物,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力度直接破皮。 算了,实在不行就让苏宿文死掉算了。 终于想到个办法,里柔松了口气,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唇的血,擦完想到可以利用,又可怜兮兮地对系统说吃饭不小心咬破皮了。 系统觉得里柔事儿真多,但还是安慰了几句,让里柔满足了些。安慰完毕,又挑起话题,说里柔准备好好出门学习做事了,想让里柔和名义上介绍工作的卧琳琅好好交流,两个人修补补下关系。 系统给里柔找的活儿是经商,在这时代,里柔的身份也只能去经商了。 不过事与愿违,两个人根本不愿意配合。 里柔没有怎么经商过,现在又一心想在系统面前塑造强大形象,是半点也不想多谈。卧琳琅则没心情也没那么好心给里柔建议。 直到吃完饭,不管系统怎么说话,两个人都互不搭理。 系统不满意这个结果,但心情还是轻松的,因为终于劝服里柔出门了。 可是好景不长,里柔出门没过两天,忽然就假装身体虚弱,外出的时间起码需要缩减一半,才能好好做事。 系统虽然看不出里柔在想什么,但里柔的身体还看不清吗,只是在发现里柔出门时间虽然缩减一半,但表现居然越来越强后,系统也就任由里柔去安排时间了。 有些人的确可以高效率工作,让他们多耗费时间工作下去,只会挫伤他们的积极性。 况且加大一个精神病人的工作内容,的确不利于精神病人康复。系统可是怕再看到里柔身上出现那种类似心脏骤停的现象了。 人在什么都可以改变,人要是没了,什么也白谈了。 它也知道里柔恨卧琳琅,不过只当里柔是讨厌卧琳琅折磨过他,为了让里柔不找卧琳琅的麻烦,还对总是阴暗地望着苏宿文的里柔暗地里说了一句: “我最近一直在帮宿文找可以成婚的人,他已经被我说得改过自新了,所以他不会碍你的眼,也不会再乱犯错了。” 里柔听了,总算是放心出门,回家也不阴恻恻地看着卧琳琅了。 系统便专心热切地帮卧琳琅走感情剧情,目前找到的人选是继承侯爷位置的侯爷亲弟弟,这位新侯爷也是眼高于顶,可是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在哥哥死后,对哥哥身边有过关联的人都非常感兴趣。 卧琳琅扮演的苏宿文不顾脸面纠缠侯爷那么久,也算是奇事,所以新侯爷便听说后,被吸引上门了。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是在离苏家不远的地方,新侯爷眼中只有好奇和轻蔑,阴里怪气又高高在上地说卧琳琅,卧琳琅全程冷漠,最后冷笑着拂袖而去。 看着两个好似水火不容的人凑在一起,系统却是欣慰极了。 看不起美人的嘴贱新侯爷vs心有所属的高冷美人,这种人设一看就很带感啊。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爽感一看就可以很轻松营造! 新侯爷渐渐在求爱中懂得什么是爱,抚慰深受情伤的美人,把冰冷美人一点一点打动,这种打动的小细节要是好好推敲,萌感也很强啊! 两相集合,肯定到时候评定任务时,能评个高分。 系统越想越觉得卧琳琅应该和新侯爷在一起,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祈求他们两个感情顺利。 只是系统满意,却不代表卧琳琅满意。 卧琳琅总是在家里轻蔑地说道:“我真看不出他有哪里好,”说完总是深深地看了系统一眼,有些可怜似地说道,“要不是你,我都不见他。” 系统身为一个直男,绝大部分时候也看不出一个男人让人心动的点在哪里,只能夸夸新侯爷比较优越的条件。 “气质不错啊,和他哥挺像的……” “我今天发现他的眉眼和他哥挺像的,都是清冷中又带着些锐利的精致,但一笑就温柔感很强,还挺有反差美的……” “今天他垂着头发不说话的时候,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像不像你记忆里第一次看到侯爷的样子……” …… “你有没有知道,只要你一夸他,就老是拿死去的侯爷对比。”终于有一天,卧琳琅不再沉默地听,而是没有任何表情地说道。 冤枉,这不是因为卧琳琅对侯爷心动过,可是怎么也没看上新侯爷吗?它又不懂夸什么,只能这样来了啊。 系统很想说实话,可是实话一说,不就感觉好像新侯爷的确没有什么特别的优点了吗?那怎么让卧琳琅心甘情愿走剧情啊,只好把实话咽下,说道:“是吗?我没发现,但我这样也是因为你和新侯爷相处不多,只能看看外在了。你真应该多和他处处,我能感觉得到,新侯爷的内心还是和你很适配的。” “他什么样的内心?”卧琳琅不感兴趣地问道。 系统总算是从新侯爷本人出发来思考怎么夸赞了,缓慢地想了一会儿,温柔道:“我有在你睡觉的时候去看过他,他虽然外在尖利,但对他母亲和妹妹都很是爱护包容,所以要是被他当了家人,肯定很好。我觉得你的性格就缺个爱护包容你的人。” 卧琳琅那么让人想揍的性格,不找个爱护包容的对象怎么能行?! 系统这样一想,就更觉得卧琳琅和新侯爷适配度百分之百了。 卧琳琅听了不屑地笑了笑,说道:“那是你觉得,里柔曾经不也对我百依百顺吗?他想当好仆人、好恋人,论包容爱护,新侯爷可比不上,可我就是不喜欢。” 系统眯了眯眼,突然想到百依百顺的里柔惨遭卧琳琅抛弃,想到卧琳琅曾经坚持不屑地追求对他不屑一顾的侯爷,想到新侯爷主动接触卧琳琅,卧琳琅却始终不愿意回应,更想到…… 更想到它毫不掩饰地嫌弃、鄙视卧琳琅,卧琳琅却说过想和它试试,还经常在它瞪他过后,投来留恋的目光…… 那些对于直男来说有点恶心的相处,系统一直刻意想无视,但是! 把那些相处和卧琳琅对不同npc的不同态度结合起来看,系统发现,系统觉得,不对,系统深深地确定: 卧琳琅的性癖好是当受虐狂吧。 别人越不喜欢他越来劲。 对哦,以前卧琳琅当编剧,他写的那些剧情大家都不喜欢,喊卧琳琅退出娱乐圈的话题经常可以变成各类软件搜索排行榜第一,可是卧琳琅就是乐在其中!就是要写! 系统微皱眉头,紧紧地看着卧琳琅。 “你突然一直看着我做什么?”卧琳琅愣了下,好笑道。 系统:“说真的,我真不懂你为什么不喜欢里柔,却想要和我试试。我脾气很暴躁,经常看你不顺眼,如果我和你在一起,天天骂你打你,你觉得这样很好吗?” 卧琳琅很明显呼吸一滞,耳朵肉眼可见地微红起来,按捺着复杂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没觉得不好。”说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有些无措地低下头。 系统的心瞬间沉重了起来,它万万没想到,随意践踏人心的卧琳琅居然是…… 但忽然想到,卧琳琅也拒绝追求过没给过他好脸色的侯爷,又心生希望地试探道:“我不信,你曾经那么喜欢侯爷,但一直追不上后,不也说没意思吗?” 卧琳琅迷惑的抬起头,神情冷静了许多,回应道:“那不一样,我只是觉得他有趣,他只是npc而已,和你不同,你是真实的,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哦,换言之,如果侯爷也是真实的,那卧琳琅也可以喜欢上了。 等等…… 虽然一直有一点点感觉,但卧琳琅该不会在这种只有他们两个相处的日子里,真的爱上它了吧?! 系统深吸一口气,感到有些膈应,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卧琳琅心里有喜欢的人,当然看谁也看不上。 为了早点做完这个任务,摆脱掉卧琳琅,必须得让卧琳琅不喜欢它。 “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系统冷硬地试探。 卧琳琅眼神终于少了点黏糊糊的情绪,理智地清醒地说道:“没有,只是刚好你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们两个现在的相处状况,就像在荒岛上两个独身异性恋相处一样,再不喜欢也会迟早培养出感情,更何况你是我喜欢的类型,我肯定不受控制地被你吸引啊。所以我是真心实意地建议你和我试试,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变成那个不是苏宿文样子的实体后,和我在一起。” 系统不回应,卧琳琅默了默,又笑着说道:“你也不用担心我出去了纠缠你,荒岛上的感觉只会在荒岛里出现,虽然你是我喜欢的类型,但又不是我爱的类型。我排解一下孤独和荷尔蒙的躁动而已,这种情况出现的感情不可能是爱情。我也不知道原来做任务会那么孤独那么无聊,我当初过来只是想锻炼下我的工作能力,所以我要是出去了,我就不会再回来了。” 他口里说着又渣又无情的话,一说起来仿佛真说到心坎里了,还没完没了了,继续格外认真地吐露道:“说起来要不是因为需要长时间相处,我就算在虚拟世界外边见到你,也不会和你多交流的。首先是拥有我喜欢的特质的人很多,我可以好好选择;其次是我的条件很好,更可以慢慢挑……” 什么鬼意思…… 系统差点气笑。 最近卧琳琅乖顺了些,它真是差点忘记了他可是害得里柔变成精神病的人。 他果然是一个让人恶心的人物,让人彻彻底底地反感,这么多年没被揍死,全依靠背后不是一般深的背景吧。 系统咬牙切齿地想。 是,他是条件好,可以随便作,可是,它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系统怒气上头了,想法也暂时不理智了。 卧琳琅还在说话:“所以说你不用担心我缠着你,同理,我也不用担心你缠着我,本来也是因为你是直的,我才能放心喜欢你的。我现在的情绪我也控制不住,我一看到你,谁也看不进去了。可是任务完成不了,我们只能在这个数据世界一直呆一块儿,为了不恶性循环下去,当然是你答应和我……” “我答应你……”系统幽暗地说道,说完阴恻恻地一笑,“但我们时间有限,我想让阿宁这个鬼魂弟弟的身份消失,好多些时间陪你走剧情。不过呢,里柔是不能被刺激的,所以也不能只有我牺牲,你也要。你把里柔害成这个样子,只要你拼命想,应该也有办法知道里柔想要什么,怎么才能补偿里柔吧。你要是解决了里柔,我会想办法满足你的。” 第13章 卧琳琅听完,愣怔了好久,开口道:“可是……” 一直紧盯着他的系统立刻打断,眯着眼睛无所谓地说道:“就这个条件,不答应正好……” 它和卧琳琅都很明白,它是多么高兴不用和卧琳琅假扮在一起。 它现在这样说,除了提醒,还是避免卧琳琅讨价还价。 果然,卧琳琅态度就变了,不过出乎系统意料的是,卧琳琅是焦急地直接开口说道:“我答应。”而不是还是拖拖拉拉,犹犹豫豫,像极了怕系统反悔一样。 也好,有个怕的东西,说明还能想办法控制。 “那里柔就交给你补偿了,处理好再叫我,我去休息下。”系统轻松道,果断消失了。 太久没有见过消失的系统了,卧琳琅眼神空茫恍惚了好长一段时间,手也不知不觉捏紧,差点捏破皮流血。 他开始呼唤系统,开始是无声呼唤,后面是有声呼唤,可系统毫无回应,好像真的是要铁了心的,只有等他处理好了,才出来。 空气冷了许多,卧琳琅顶着一张苍白的脸,缓慢到了床上,把自己深深地藏进了被窝里。 对于怎么面对里柔,他毫无头绪。 系统也一定知道他的处境,可是系统还是惩罚他一样,让他独自一个人去面对了。 脑子里想到自己被抛下,卧琳琅的鼻子已经难过到无法呼吸了,只能大口大口地用嘴巴呼吸,但还是难受,没多久,忍受不住,站了起来,将整个房间肆意破坏了起来。 他搞出了很大的动静,没有等来系统,却是等来了里柔。 “阿宁呢?”里柔明显很不愿意来找卧琳琅,只是遍处寻不到,只好过来问,看到卧琳琅明显不对劲的样子,连句关心也没有。 卧琳琅低头恶意地笑了笑,抬起头一幅诧异的表情:“什么阿宁?” 里柔的身体迟钝地紧绷了起来:“你在胡说什么?别装作听不懂,是不是你把阿宁藏起来了?” 卧琳琅无辜道:“我连阿宁是猫是狗都不知道。里柔,你再讨厌我,也不要乱编罪名来诬陷我。” …… 系统真的当了甩手掌柜走了,还单向关闭了卧琳琅的联络途径。 它太心烦了,想休息几天,也刚好趁着休息,回修理厂检查下身体是不是还有问题。 检查的结果是没有问题,系统放下了心,在工厂门前坐下休息。 看起来这样子好像有点可怜,但这也没办法,它这一生,不是在虚拟世界里做任务,就是在工厂里维修,个人的生活它是没有的。 在遇到真正想要做的事情之前,系统曾经在发呆的时候想过,要不是因为它不是人类,精神不会那么容易染病,不然它可能就会得抑郁症自杀去了。 幸好遇到了真正想做的事情。 系统一边感慨,一边在脑海里开始搜索星际里目前最热的小说开始研究。 它很好学,也比人类在分析数据方面强不止一倍,但还是很难去构思最热的小说。 再多的数据分析终究还是不是人类的瑰丽大脑,所以才需要人类宿主的配合。 但可惜,它现在的人类宿主太垃圾了。 研究了几天,好像收获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心里知道做任何事都急不来,系统再心急也逼着自己放宽心,回去虚拟世界找卧琳琅了。 它并不认为卧琳琅能够在短时间内满足它的要求,只想让卧琳琅烦闷几天而已。 定位显示卧琳琅在房间里,系统毫不犹豫地就奔赴那边。 房间里,卧琳琅正在床上安安稳稳地睡觉,情绪一片平静,面色红润,毫无被折磨的样子。 看得系统郁闷又失望,正要决定叫醒卧琳琅的好梦,余光就打量到了房间那完全改变的四周。 唉?合着卧琳琅不好好去想怎么安抚里柔,还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装修房间了吗?他哪里来的钱? 不解又不爽的系统立刻去叫卧琳琅醒过来,卧琳琅在脑海里叫不醒,系统就还化身实体摇醒。 摇晃了卧琳琅许久,卧琳琅才醒,醒过来后,卧琳琅第一时间就缩到系统怀中,死死地扣住系统的腰,满足地喟叹:“你终于回来了。” 系统一下子推不开他,直接重点:“房间怎么回事?” “心情不好,一不小心把房间砸了。” 行,不但是抖M,还有潜在暴力倾向了。 系统压了压不爽,继续盘问:“你哪里来的钱换的?” 卧琳琅得意地邀功:“里柔给的,他现在很好,我成功做到安抚他了,你要记得实现承诺,与我在一起。” 怎么会那么快! 系统瞳孔一缩,急切地确认:“你怎么做到的?!”可别是把里柔刺激成一个傻傻听话的疯子了! 卧琳琅简单地说道:“也没做什么,就是告诉他,你这个人从来都不在,他的幻想都是心病产生的幻觉。他一开始不肯接受,还弄伤我,但怎么也找不到你,拿我也没办法了。他颓废了一两天,莫名其妙又开始继续出门工作,也不知道哪里找来很多钱,丢了家里很多没用的旧物后,又添置了很多东西给家里,让整个家焕然一新。他可能是发现幻梦一场后,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所以这算是治好他了吧。” “就那么简单?”系统难以置信地说道,只觉得变化的里柔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卧琳琅从系统的怀中起来,美若好女的精致脸庞上的笑容微微一晃:“当然不简单。” 说完,他忽然脱起了衣服来。 “喂,你干嘛?”知道卧琳琅对它有想法的系统立刻敏感地喝止。 卧琳琅动作不停,快速脱下了衣服,露出一片白腻的肌肤,系统怕长针眼,在白腻肌肤露出来的一点点的时候,就扭头不看了。 卧琳琅脱完才知道系统不看,不满又委屈地说道:“我让你看看里柔对我做了什么?” 闻言,系统才睁开双眼,这一看就惊住了。 卧琳琅像是经历过酷刑一样,身上除了锁骨那一片肌肤,几乎没有一块好皮,除了鞭伤、刺伤,居然还有大片骇人的烫伤。 系统看了眼卧琳琅红润的皮肤,沉默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卧琳琅的额头,卧琳琅乖顺地伸头过去,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系统,像一条知道准备要被收留的流浪狗,满眼依赖,满眼期待。 果然,触手是烫热感,所以那卧琳琅脸上的红晕,不是睡得好后出现的红晕,是身体伤口发炎导致的发烧引起的红晕。 系统心里不是滋味。 它刚回来,以为卧琳琅这种祸害好好的,才没有一开始先检查一趟卧琳琅的身体状况,导致现在才发现问题。 在保证宿主身体安全方面,它很失职。 虽说也有想看卧琳琅倒霉的想法,但不该是这样…… “幸好你之前给我断绝痛觉后没有继续开启痛觉按钮,不然我真熬不住。”卧琳琅丝毫没有提起系统对他不管不理还掐断联络,导致没能及时救下他的失职,只是惨兮兮又庆幸地说道。 嗫嚅了半天,系统只干巴巴地说道:“……你不该用刺激他的方式。” 卧琳琅缓慢地合拢好衣服,目光温和如月光,柔软地说道:“是的,我以后不这样了。” 系统觉得卧琳琅以后遇到这种事,肯定还敢,但此刻不是骂人追究的时候,于是用积分兑换了好药,给卧琳琅服用后,又拿药膏要卧琳琅脱下衣服给他上药。 “现在有点没力气,你帮我脱好不好?”卧琳琅笑意正常,但配合那出众眉眼,效果是有些勾人的。 已经伤成了这样,不管卧琳琅说那话是不是含有调情的目的,卧琳琅也真的是很虚弱。 系统毫不吝啬自己的照顾,脱了卧琳琅衣服,扶着卧琳琅躺好后,细致地开始上药起来。 卧琳琅感受着系统全心全意服务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黏在自己的身上,满足地闭上了眼睛,用全部的注意力去感受触觉和虚无的感觉。 身体的确是虚弱不堪,可是这一切是值得的,真希望这样的时光能在此刻定住,化为永恒。 卧琳琅无法克制地贪婪地想。 第14章 近距离触碰观察,系统发现卧琳琅身上的伤比远看更严重,明知道卧琳琅没有痛觉感应,还是小心翼翼地上药。 上完药又给卧琳琅穿好衣服后,系统抿了抿唇,还是抱了抱卧琳琅,安慰道:“苦了你了。” 卧琳琅眼眶瞬间一湿,用波光粼粼的眼睛注视着系统:“你回来我就好了,幸好你回来了。” 他脆弱的神态非常减龄,还特别像小动物一样纯真,系统顿了顿,又揉了揉卧琳琅的头。 那在外风吹雨打、受尽苦难的流浪狗,瞬间按耐不住被人揉头的温情,带着闪闪发光的眼睛,伸出长手长脚,依恋地把人裹在怀中,就差伸舌头舔了。 真是好乖好乖,完全没有讨人厌的渣男样子了。 “你要是觉得我不好,你就多管管我,我喜欢被你……被人管。”卧琳琅柔柔地说道。 系统听到卧琳琅的话,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把刚刚吐槽卧琳琅乖得没有渣男样的话给说出来了。 那么渣却想被人治一治,真是特别的抖m。 系统的眼皮不由得跳了跳,默默地把抚摸卧琳琅狗头的手收了回来。 虽说这种互动的动作没什么,但研究多了小说,导致内心已经脏了的系统的,觉得这动作有点脏。 卧琳琅的眼神因为系统的远离而变得像欲求不满后,系统更是觉得自己刚刚的动作很脏了,非常庆幸自己及时收手。 移开视线的系统冷笑几声缓和情绪,用讥讽的口吻成功吹散了空气中的暧昧:“说得好像我管你,你真的会听似的。” 卧琳琅失望地半眯着眼睛,辩解道:“我不喜欢被你管,与我会不会听不冲突啊。而且我也基本会听你的,只是有时候有些事情在我看来,是不能听你的,请你见谅。” “哦,还显得我好像无理取闹了哦,真是对不起啊。”系统假笑几下,挪动身体准备下床离开。 卧琳琅迅速出手拉住系统,反应能力和速度如闪电一样快。 “你要去哪里?”卧琳琅焦急地问道。 “出去走走散散心,省得因为无理取闹气你。”系统没好气地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卧琳琅不亏为暴露本性的抖m,迅速伏低做小。 “我觉得是就行了。”系统用一种毫不讲理的冷漠高傲语气说完,就果断走了。 卧琳琅想追,但身体实在虚弱,有气无力,想爬也爬不了,黑洞洞的眼珠子死死盯着系统远去的背部片刻后,他忽然嘶哑着声音喊道:“我很久没有喝过水了,也没有吃过饭……” 系统的脚步瞬间凝滞住,皱紧眉头风风火火地回到卧琳琅身边,面容冷峻地厉声说道:“干嘛不早说?” 卧琳琅黯然地说道:“我见到你太开心了,忘记了。”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抓住系统的衣摆,将那布料在手中揉搓起来,似在缠绵,又似在解恨,“你用这个实体离开,是要去找里柔吗?” 系统气他不早说,却又内疚,便还是实话实说:“是。” 卧琳琅把手中的布料揉捏成一团,死死掐住,红着眼眶埋怨地说道:“我伤得这样重,你不多陪陪我,就去找他……” 系统只好解释:“他害你这样,我总要去讨个说法。” “你可别,我好不容易让他怀疑你真的不存在,还因此害自己这样,你顶着阿宁的样子再去找他,那我不是做了无用功?你不许找他!不许乱来!只能照顾我!”卧琳琅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强硬,完全没有抖m的样子了,配着那无妆也艳丽的模样,只让人觉得是蛮横大小姐。 系统觉得还是有必要好好教育里柔一顿,但也觉得卧琳琅说得实在有道理……唉,算了,就暂时不理会里柔,教育什么的,以后也可以,而且说不定以后能找到个更周到的方式教育。 系统点了点头:“好吧。”看了看卧琳琅现在变得干涩的嘴唇,又说道,“你放开我的衣服,我去给你拿水喝。” 卧琳琅抓了抓衣服,才缓慢地放开,愣愣怔怔地望着他留下的丑陋的皱褶。 系统满不在乎地一边抓起那块衣角揉平,一边走向可以倒水的桌子边。 倒完一杯,水还是清冽的,但温度很低,而且系统问了卧琳琅一句,才知道这水放了不止一天了,便说要出去给卧琳琅带吃的喝的。 卧琳琅立刻反应迅速地叮嘱:“不能用实体出门,买东西时不能用阿宁的样子,你……你能不能用你真实的化为实体的样子?”说到后半句,已经完全是私心要求,但过了这村就不一定有这店了,卧琳琅咬咬牙,还是要求了。 “我的样子没什么好看的。”系统可不想暴露样子给一个肖想自己的人看,所以样貌变成了卧琳琅见过的普通样子,“你就当之前见过的这张脸就是我的样子。” 卧琳琅满眼失望。 系统笑了笑,瞬间样子变动了下,颜值又比之前低了几分。它也不把颜值调得太低,因为美丽引人注目,丑陋也引人注目,还是平凡就行了。 卧琳琅知道系统什么意思,他眉眼还有遗留失望的神色,但嘴角却温柔地翘起说道:“我是真的喜欢你的性格,你变了样子也会喜欢的,不用试图通过样子来动摇我。而且就算你真的变成最丑的,我也知道那不是你真的样子就行,关上灯对我来说更是毫无影响……” “停停停,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讲了。”系统受不了地叫停,卧琳琅终于停下后,它没好气地告别了一下,“那我去了。”告别完就让实体消失了。 卧琳琅看着那瞬间虚空的地块半晌,才噗嗤一声展露微笑,幸福地把身体躺回了被窝,愉悦地在脑海里哼起歌儿来。 他享受等待的时光没有多久,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随即又有里柔的声音响起:“给你送饭,你这回要不要……” “不要,别烦我。”卧琳琅笑容全无,冷声说道。 里柔也不想搭理他,但想着不知是真是假的阿宁,想着这是阿宁的哥哥,还是继续说道:“你一天没吃过东西了,这是不行的。” “不需要你管,滚。”卧琳琅毫不犹豫地驱逐。 里柔望了望四周,用屋内卧琳琅听不到的音量轻声说道:“阿宁,你也看到了,我劝过了,他不听,所以不是我错……”顿了顿,又有些期待地说道,“你哥哥病成这样,你快出来吧,出来照顾他。” 他等了等,还是没有人回答,只有听到卧琳琅在房间里面继续逐人的声音。 里柔觉得吵闹,听着心慌意乱到心悸起来,只好远离了这里。 第15章 竖着耳朵听到里柔离开,又等了很久觉得里柔已经远去后,卧琳琅才脸上放心地散开不耐烦的表情,表露出从死亡关头平安度过的庆幸。 他虽然的确有意识地去规划很多事情,也都达到目的了,但人心复杂,涉及系统,他每一步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走,不然后果他承受不起。 精心谋划的卧琳琅缩进了被窝里,缩进去的动作很是简单,但他动得有点艰难,应该是体力在一番叫喊后更加虚弱了,快速确定是这个原因后,卧琳琅果断闭上眼睛养精蓄锐起来。 只是养精蓄锐而已,没想到却是睡着了。睡觉之前还是上午,等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黑黝黝的一片,寂静得格外让人感觉陌生和难过。 卧琳琅抿了抿嘴,不愿意相信睡觉前的记忆都是个梦,更不愿意相信系统没事会离开那么久都不管他,他紧皱着眉头,像个大少爷呼唤小厮一样,任性地不管不顾地开口在房间里叫起来,系统不肯出现,他就随着时间的流逝,声音越来越大,一点也不怕被里柔听到。 他不急系统急,他没喊多久,系统就立刻变成实体捂住了卧琳琅的嘴巴,生气得狠厉道:“你干嘛突然叫喊我的身份。” 卧琳琅满足地眯了眯眼,安抚系统:“反正说了里柔也不会懂的,我做事有分寸。” 系统已经无力去说卧琳琅不是了,没好气地说道:“吃的在桌子上,但都是冷的,你要吃热的得等等我,我得拿去让人热。” “拿一部分就行,填饱肚子比吃合适的重要。”卧琳琅惨兮兮地说道,说完,嘴巴里被系统硬塞进一块果肉,入口清甜,一下子唤醒了卧琳琅的胃,肚子不由得就感觉饥饿到难受。 系统主动去喂是照顾卧琳琅手上也有伤,毕竟卧琳琅整个人说话都有气无力,整个人好像随时可以小命丢掉一样。 喂了第一口自然有第二口,系统正是打算快点喂完好去热食物的,所以送上第二口的速度还挺快,没想到手指正要离开的时候,卧琳琅就合上了嘴唇…… “啊啊啊~”直男如系统忍不住惨叫,像被狗咬了一样,哭丧着脸拼命抽出自己的手,逃离那湿润炎热的男人的恶心口腔。 “我不是故意的,我发誓。”卧琳琅连忙辩解,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完全没想到在他已经表示有好感的时候,系统还主动做这种亲密的投喂动作,所以愣住了,嘴巴才不自觉合上。 他患得患失好久了,猛然直面系统的退避和排斥,完全受不了,焦急得语气像是快哭了一样。 人要是出了错,总是越怕错,但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卧琳琅此刻脑子里乱糟糟的都在想:系统肯定要因此会考虑要不别和他假扮恋人谈恋爱了,于是就脱口问道:“你会不会因为发生这个事情,就不愿意遵守承诺了?” “什么承诺?”被欺负一样的系统愤恨地问道。 卧琳琅听得眼前一黑,以为系统要赖账,无比委屈地说道:“你说过如果我能处理好里柔的事情就……” 他提醒一点点系统就想起来了,但系统想起来后更是对卧琳琅避之不及。 “我现在心里难受,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还讲这些啦。”系统气得快哭了,模样比委屈的卧琳琅还惨。 卧琳琅因此倒是平静了许多,良久,小声问道:“你真的不能喜欢男的吗?” 系统抓狂地说道:“性向哪里可以那么轻易改变的啊,你以为我们生活在小说里吗?” 卧琳琅缓慢地低下头,一边抚摸自己柔顺的长发,一边嘀咕:“可我觉得你就是可以。”嘀咕的时候,他的脸色是迷茫的,但说出来的时候,也是坚定不移的,好像他看过系统真的弯过一样,但事实上,他是因为这个任务才认识的系统,在这个虚拟世界里,系统笔直得毫无疑问。 系统听到了卧琳琅的嘀咕了,生怕气得动手的系统,深呼吸几下后,果断抛弃卧琳琅跑去热菜了。 饿就饿吧,活该!反正一天不吃饭也饿不死,也别乱呻..吟叫屈。 系统怒气冲冲地离开,热好了,又怒气冲冲地回去,把桌子拉到卧琳琅床前,桌子上摆好食物后,它就躲得远远的了。 卧琳琅黯然极了,后悔极了,不过也知道今天不如任由系统发泄,不然肯定会把系统越推越远,所以再多的难受和不甘只能随着热气腾腾的食物吃进了肚子里。 心情不好,吃的也不香,但总算是有了活动的力气,加上系统给的特效药也渐渐发挥了作用,卧琳琅精神好了许多,咬着牙站起来,要去换衣服化妆。 他点燃了蜡烛,耗费比平时化妆还多几倍的精力和时间,竭力往精致阴柔方向化,化妆完毕,望向了系统,要系统端详他的样子。 他在系统沉默的注视中越来越不自信起来,到最后,低垂下精致的面庞,失落地哭泣起来。 系统无奈了。 它的怒气,早在卧琳琅大半夜不睡觉要化妆臭美的怪异举动里消散了许多,它看着臭美的卧琳琅的时候,一直暗笑卧琳琅是个神经病。 现在卧琳琅真的神经病了,忽然让它仔细看他的装扮,它照做了又哭泣。 “你哭什么哭嘛?”系统无语地问道。 “你要耍赖不履行承诺,我想着你是直男,变个女装你或许改变主意,可你根本不动心。”卧琳琅说着说着,就平静了下来,但是那是疲惫的平静,虽然眼角还闪烁着泪光。 系统无语说道:“别投入情绪里面太久,你老这样,我真怕你回到现实世界后,天天追着我跑了。” 卧琳琅没有回答这一句话。 第16章 系统等了半天不见回答,猛地惊惧道:“你该不会真想出去了还找我吧。” 卧琳琅背景可是很不错的,从他在现实世界里是一个写剧本水平极烂的编剧,但却能经常请大明星去演他写的剧本可见一斑。 系统可不想被这种背景深厚的人纠缠不清。 “我们相处得不错的话,我出去找你不好吗?”卧琳琅平静地说道。 系统的眉头紧皱起来,满脸都是抗拒:“相处得好只是你单一的感觉,我没有。我一个直男,在这个世界不得已和你假装要在一起,出去了也想忘掉这段黑历史,请你出去后一定一定不要找我。” 卧琳琅听出来了,系统何止是半点都没有对他的情谊,而且还很嫌弃当他的朋友。 连朋友都不想当啊…… 卧琳琅的双手紧紧抓成了拳头,心中都是不甘。 他在这里没得选择,唯一看得入眼的是系统,出去后多得是选择,系统嫌弃他,他还可以嫌弃系统呢! 可是……可是…… 卧琳琅的眼圈红了起来。 可是这样好像更想要得到它了,想要看到它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 卧琳琅尽量克制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渴望,尽量和善地说道:“你安心吧,我不会那么没品,强逼一个不愿意的人见我,我只是欣赏你,你不愿意就算了。” 他会让系统主动现实去见他。 他想要的事情,从来不会放弃,也一件又一件地实现了,这件事也一定会实现的。 —————— 里柔的事情似乎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系统和卧琳琅开始商讨起两个人怎么谈恋爱,才能世界评定任务完成情况时,给的分数高过及格线。 按照任务要求,是让苏宿文找到真爱,那么什么是真爱呢? 每日研读小说的系统,摸了摸变成普通样貌的脸,很快就淡定地脱口而出:“接下来我会每天一点一点对你好,你不用想我怎么对你好,只要接受就好,只要你演出那种一天又一天被我打动的感觉。” “嗯,”卧琳琅笑意盈盈,和系统心有灵犀,“之前苏宿文是为了打发孤独,才喜欢里柔;又是因为美貌,才喜欢侯爷。现在我就演一个透过你平庸的外表,被你的善良和贴心一点一滴地感动到的人。” “没错。”系统赞同。 卧琳琅得到了系统的肯定,又想了想系统的想法,积极地说道:“苏宿文以前不懂得真爱人,通过里柔,心中隐隐已经有了想法,可是还是不懂得喜欢,直到遇见你这个正面例子,被你感染到,最后也变成一个温暖善良的好人,还诚恳地去和里柔认错了。” 系统开始欣赏起卧琳琅了,带上笑意赞同:“想法挺好。” 卧琳琅看到了系统的笑意,克制地抿了抿唇,才继续欢快地说道:“那么现在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是怎么遇见的。” “我这张脸只被侯爷见过,这张大众脸也只被侯爷注意过,不过侯爷已经死了,”系统还是不明白侯爷怎么死的,说到这里还是困惑,暂时把困惑压下,它又重新专注地和卧琳琅说道,“所以我可以用这张脸重新再来次和你的偶遇,我对你一见钟情怎么样?” “都是……你主动吗?”卧琳琅低声,有些难以置信。 “嗯。”系统也不想,但这样最好,“上次装苏宿文去和里柔互动,我已经知道了,我没有扮演角色的经验,只能尽量扮演自己。但要是我自己的话,我不喜欢的人越主动,我越反感,倒不如我催眠自己喜欢你,主动去追求你。” “你还能催眠自己?”卧琳琅若有所思地问道。 “嗯。”系统不愿意多说,直接敲定商讨结果,“问题都解决了,我们别浪费时间,开始吧。我拉一下时间线,跳到一个星期后,那时候你的身体就好得差不多了。你到那一天,别磨蹭别废话,穿好白色衣服,撑着油纸伞去距离这里最近的一条桥上找我。” 卧琳琅诧异道:“还可以调时间的吗?” 系统看样子是把不磨蹭不废话进行到底了,没有和卧琳琅再说,直接消失掉,然后调动了时间。 卧琳琅只看到周围的环境忽然如水一般晃动了起来,等到停止晃动的时候,他还在房中,他愣怔地动了一步,然后敏感地察觉到了轻松自如的身体,拉开衣服一看,伤口都结痂了,没有任何感染化脓的迹象了。 脑中缓慢地回顾了一遍系统的叮嘱,他拉开了衣柜,挑了一身白衣,配着那素淡的衣服,对镜化了素雅的妆容。 妆容看似浅淡,但还是花了最大的功夫,然而要出门了,卧琳琅左看右看还是不满意,又挑首饰挑了大半天,那些首饰都是苏宿文的母亲留下的,苏宿文母亲也是有家底的,首饰非常多。 卧琳琅不停动用各种首饰在身上比划又放下,终于挑了满意的了,把一身轻巧的白衣弄得也精致华贵了起来,衬着镜子中的美人熠熠生辉。 他还是有点不满意,但这已经是尽量做到最好了,再挑下去也是浪费时间,还会因为浪费时间被系统嫌弃。 卧琳琅挑了一把最好看的白伞,提起裙摆,忐忑地去那距离苏家最近的一条桥。 他知道那条桥在哪儿,路线走得很轻松,可是心情因为未知的变化,而比较沉重。 开始上桥,左顾右看,丝毫不见系统踪影,卧琳琅开始怀疑起一切不是真实的了。 本来就是,哪有这种好事,对他没有好脸色的系统居然会说它来对他好,他接受就是了,想想就知道假得可怕。 卧琳琅黯然地开始下桥,没有再左顾右盼了。 他嘴唇期待的上翘消失了,整个人一下子冷了起来,配着那如雪的白衣,以及那消瘦许多露出棱角的面庞,宛若冰山的棱角,美丽却遥远。 就在他气质最冷感的时候,他看到前方有个人挡了路,那个人看他看得走不动了,五官是系统变过的五官,但那神色,已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了。 好似他们真的没有交集过,而那个人真的被他的美貌吸引住,对他一见钟情了。 看到系统对自己动心的样子,本来应该是卧琳琅高兴的时候,但卧琳琅却高兴不起来。 得到的太轻巧,根本没有什么成就感,也没有什么趣味性;一想到这是演的,就更没有什么好欣喜的。 而且……眼前这个演技精湛的人是真正的系统吗?系统可以催眠自己吗?它该不会给自己写了一段代码,现在遇到的表情,都是代码催动的吧。 这样想着,卧琳琅关闭了隐私按钮,也这样问系统了。 问题显示被系统拒收了,卧琳琅只看到眼前的人羞涩地低了很多次头,然后那个人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跑到他的面前。 “姑娘,能否问下您的名字?” 好直男的追求方式啊。 卧琳琅眯了眯眼,更加没有欣喜的感觉了,看着眼前人眼中满满都是他的样子,心中也忽生一阵烦闷。 “你谁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尖利地问道。 眼前人终于明了自己的莽撞,懊悔又坦诚地说道:“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姓柳,名墨语,见姑娘不似凡人,想、想过来确认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 墨语的眼睛极亮,眼中和正常的成年人不一样,都是坦荡的澄澈,澄澈得好似一点世事都不知晓的没长大的隐世少年。 “若是真的如何?”卧琳琅问道。 墨语低头羞怯了下,片刻后又抬起头,仰着热红的脸蛋,欢欣又直白地吐露想法:“若是真的,想与姑娘认识。” 真的一点都不像系统了,但系统说过它演不了什么戏,只能催眠自己,所以这些很可能都是系统见到喜欢的人的真实反应。 卧琳琅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墨语,脑中回荡着系统对他的抵触。 他突然想到,系统应该没有编程序来骗他,不然应该可以接收他的话的,而不是拒收,拒收说明系统真的有在对自己催眠,而且催眠得挺艰难的。 想到系统艰辛地违背本性,主动爱上他,对他好,他终于感觉到欢喜了。 好,它努力爱上他,他也会让它感觉到能够和他在一起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到时候任务结束,看它留不留恋。 “我是男子,你还要接受吗?”卧琳琅为难墨语道,笑容带着深意,“你要是可以,我们认识也无妨。” 墨语愣住了,犹豫了下,再看卧琳琅的脸庞时坚定了想法,开口道:“公子气度不凡,不论是何性别,能与之交往,都是墨语的幸事。” 说完,又低垂着头羞怯了半天,才鼓起勇气邀请卧琳琅去吃饭。 吃完饭,墨语又邀请卧琳琅去坐船游湖。 两个人都有意愿对对方好,一天的相处下来,墨语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失,卧琳琅也过得很是满足,觉得系统应该会对他的看法有所改变。 只是两个人道别过后,到了晚上时,卧琳琅在无人的房间里呼唤系统,得到的系统的回应却是: 【别找我,一天下来我太难受了,我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系统对卧琳琅的语气比之前讨厌卧琳琅举动时还冰冷几分,看样子和卧琳琅谈恋爱这种事情,对它的心理伤害是很大的。 被这样嫌弃着,终于,卧琳琅心生了些怨气,他又在想一些以后要做的事情: 他会想办法让系统爱上他的,但总是高高在上的系统,总是不懂得体贴的系统,看样子是不可能长久相处下去的。 所以等他对系统的迷恋渐渐消失,等他腻味系统了,到时候就一定要提分手。 第17章 人的适应力是很恐怖的,更何况是一个对激烈情绪会迟钝很多的系统,系统和卧琳琅过了几天,也适应了要和卧琳琅假装谈恋爱的日常,或者说懂得认命了,懂得在困苦中找快乐了。 他们每天吃吃喝喝玩玩,偶尔玩下你救我、我再救你的促进感情的小游戏,虽然知道两个人的身份是假的,但那种放松的快乐不是假的。 卧琳琅也很上道,不止一直配合系统的节奏,还见缝插针地关心着系统。 当然他也没有关心得太过分,为了符合被墨语慢慢感动的人设,都是那种顺手一拿的关心。 但这种关心却恰恰是系统能够接受的,多一分,系统就要阻止了。 两个人相处越来越融洽,系统心里虽然还是看不惯卧琳琅,但起码表面上能够较为亲和地对待卧琳琅了。 系统估摸着两个人相处素材差不多后,某一天晚上就开始提议:“我觉得差不多了,明天墨语提议到你家,你嘴上说好,但很恐惧让墨语撞见里柔,怕阳光单纯的墨语知道你的过往后抛弃掉你,所以一直避免墨语遇见里柔。等墨语走了,晚上你就跑去里柔那边,坦白你终于学会了爱人,求里柔原谅你,别把事情暴露给墨语知道。” 系统会下意识地用墨语来称呼那个要和卧琳琅假装在一起的自己,避免入戏,所以才这样说话。 卧琳琅可不想那么快低声下气求里柔,挑漏洞:“我把把柄送里柔身上,按里柔那性格,他一定会报复我的,肯定搅乱我们两个的相处。” 系统还是想剧情快点进入下一个阶段,有些天真地说道:“你可以说把把柄送他手上,让他监督你是不是真的变好了。如果不是变好了,里柔可以把你做过的事情告诉墨语。” “里柔他不是好人,他不会说监督我,只会想报复我。”卧琳琅肯定道。 系统摇了摇头:“他和我说过,他想要当忠仆,所以你要成为好人。” 卧琳琅眉头皱紧:“那是之前,现在他根本不把我当主人了,他只想要阿宁,我怎么样他怎么会关心呢,他只关心阿宁。如果证明阿宁不在,他就要报复我这个伤害他的人。” 系统挑了挑眉,冷漠道:“但为了能够评高分,这一步是必须要做的。你要学会赎罪,要学会为了真爱去赎罪,然后才能放心去爱人。里柔如果要报复你,那就让他报复吧,这是你该承受的。当然我不会让他太过分的,他报复过度了我肯定帮你。你也不用担心你和墨语的感情因此而停滞,墨语的人设是天真善良,你表现得真心要悔改,他会原谅你的。“ 这是那么久以来,系统难得表现出的冷漠,卧琳琅终于明白自己努力了几个月,一丁点收获也没有。 “你见过我现实的样子吗?”卧琳琅眼中没有焦距,突兀地问道。 “没有,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系统非常莫名其妙。 “我现实的样子比苏宿文好看,要是……”卧琳琅回神了,说话声顿住了,自己掐断了自己卑微到病急乱投医,居然想到用外表讨好系统的可悲样子。 他垂下了头,起身去倒水喝,喝了很多的水才面上平静地对系统道歉:“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 卧琳琅只是面上平静,心中动荡不安。 他付出了那么多后,从来没有那么挫败过…… 卧琳琅深深地看着系统,已经陷入了不甘的深渊,堕入了执念的地狱。 系统本来想纳闷地问卧琳琅怎么想到那方面去了,但被卧琳琅这样一看,觉得压力很大,就不想探究了。 卧琳琅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有好好做事就够了,做好了事情随便他怎么想。 系统又开口重复提醒了一遍想要卧琳琅明天做的事情,再提醒的时候,有改动了部分要做的事情,例如不是卧琳琅单独去找里柔私聊了,而是要带上它去见里柔。 反正已经确定不怕里柔报复了,那就带上它吧,不多来什么墨语还要探究发生过什么的拖时间戏份了。 卧琳琅眼眸晃动了几瞬,终于点头同意系统的想法。 —————— 第二天很快到来,系统有些忐忑,它很久没有当面见过里柔了,里柔也不怎么出现在苏宿文的住房附近。 里柔也不是说不照顾苏宿文,偶尔会把银钱放苏宿文门前,偶尔也会送吃的,但送吃的时间并不定时,可能一天两次,可能一天就送一次,可能两天才一次。 几个月了,系统发现里柔只在远远的阴暗角落望过苏宿文,活得像个鬼魅一样。 里柔里柔…… 系统在心中又嚼了几下这个名字,它劳心劳力跟了里柔有一段时间,付出那么多,里柔在它心中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 现在要再次直面里柔了,久久不见,曾经对里柔负面情绪全部消失,留下的都是在担忧里柔过得好不好。 当然,它对人对npc都比较凉薄,那种担忧也只是因为要见对方,才生出的担忧而已。 它紧紧跟随着卧琳琅,跟着卧琳琅去了里柔工作的地方,听人说里柔生病休息了,便又跟着卧琳琅回苏家。 它看着卧琳琅打开了大门,看着卧琳琅的背影一步步靠近里柔的住处,而它也一步步靠近里柔的住处,心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些发慌。 里柔的住处的环境变化挺大,很多清幽的植物堆积在他屋子的四周。 东西虽然多,但里柔收拾得极好,四周丝毫不杂乱,地面也很是干净。 系统想到了前几天它又看到躲在幽暗角落望苏宿文回家的里柔,那时候的里柔穿着打扮也是很干净的,像这里的环境一样。 希望里柔的内心如他外表表现的一般好。 系统拉了拉沉默的卧琳琅的衣袖,卧琳琅心神领会,叫起里柔来。 系统原本以为要等很久,但里柔却很快出来了。 卧琳琅看到里柔出来后,回头望了下原地不动的系统,才靠近了里柔,和里柔低声说起话来。 ———— 里柔听到熟悉的声音叫他的时候,是欣喜若狂的。 虽然隐隐察觉到那语气不对劲,可是那是阿宁的声音。 里柔踉踉跄跄地披上衣服,手指快速地梳理顺了头发,冲到门前毫不犹豫地就把门打开。 但是…… 失望了。 里柔再欺骗自己,眼睛也能一眼分辨谁是阿宁,谁是苏宿文。 虽然这两个人样貌一样,声音一样,但里柔就是可以分辨得出来。 也不知道苏宿文来干什么,还带过来一个样貌那么普通的人在他屋前眉来眼去。 因为奇怪,里柔又用余光望了远处的陌生人几眼,得出的评价还是: 平平无奇、毫无亮点,苏宿文看来是过得越来越落魄了,才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里柔毫无兴趣地收回视线,只专注听苏宿文说话了。 苏宿文忐忑地说了很久很久,似乎是真的爱上了一个普通的人,似乎真的是要改过自新了,过来求得他原谅,让他别乱告诉那个普通人关于苏宿文的不光彩过去。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里柔冷漠地说道,眼中毫无光彩、毫无波动,似乎已经心死了,但很明显他还没有心死,因为他还在问,“你知不知道阿宁他在哪里,我找了他好久好久。” “我真的没有听过什么阿宁,一定是你出现幻觉了,不过——”苏宿文眼眸闪了闪,蛊惑道,“或许冥冥之中或许真的会存在这个人,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去找他呢?你现在很会做生意,去到哪里都可以好好生存的。” 里柔那无神的眼眸终于有了焦点,苏宿文正以为里柔听进去了,没想到里柔却如鬼魅一样幽幽地说道:“你是想赶走我吧。” 苏宿文正要说不会,里柔却吐出一句“我死也不会走的”的话后,就重重关上了房门。 卧琳琅愣住了片刻,才走回系统身边。 一回去,系统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了?” 卧琳琅淡淡说道:“恭喜我们,他没有说任何想攻击我们的话。” 系统开心地弯了弯眉眼,但还是怕卧琳琅判断错误,又细问了下说话过程,听完叹了口气。 “他挺可怜的。”系统同情道。 “每个人都有造化,我尽力在补偿,他能不能完全想开,我也没办法左右,你也没办法。”卧琳琅拉起系统,温柔地转移话题,“我们离开这里吧,明天再继续好好完成任务。” 的确,任务最重要,系统听从了卧琳琅的建议。 这两个人,都以为里柔这事儿就可以这样轻巧放下,明天可以继续做主线恋爱任务,却没想到,当天晚上,里柔就把卧琳琅迷晕了,绑在了地窖里。 “到底我的阿宁去了哪里?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说话的人是里柔 里柔今天穿着方便活动的男装,穿着还是很干净,头发也绑得好好的,没有一丝乱发,整个人显得非常精神。可是就这癫狂的神色,谁看了都知道他已经完全坏掉了:“你不许有赶走我的想法,我还没有等到阿宁呢。” 卧琳琅见状立刻紧急联系起系统来。 系统因为身体不好,正完全处在睡眠状态来让身体恢复能量,被猛然叫醒,身体感觉很是难受,看到这种突发情况,身体更是难受了。 它真的想里柔能够好起来,但如果一直好不起来,那也没办法了。 系统指导卧琳琅怎么挣扎,然后在里柔专注看着卧琳琅的时候,变成墨语的样子,打晕了里柔,再解开卧琳琅身上的束缚。 “以后怎么办?”卧琳琅一边等着系统解开在背部反绑双手的绳子,一边叹气地问。 “没办法,只能送官府了。”系统无奈道,“送了后打点一下监狱,让狱卒们好好对待里柔,等我们任务处理得差不多了,再把找关系把里柔放出来。” 终于要走了…… 卧琳琅仗着系统在他背后,看不到他的表情,放肆地勾起嘴角来。 他想要得到很多的东西,都会一一得到的。就比如说想和系统做情侣任务,就比如说想让里柔离开苏家。 所以……所以系统也会爱上他的。 卧琳琅满足地在心里提前庆祝胜利。 但他这次失算了,里柔没有走,而且以更强烈的存在感挡在了他和系统的中间。 系统也没有反悔送里柔去官府的决定,它的确是和卧琳琅一起送里柔进监狱了,也和卧琳琅一起打点了监狱上下,但谁知,当天晚上,里柔就咬舌自尽。 卧琳琅和系统一起亲眼看到了里柔的尸体,两个人愣了很久没有说话。 心情复杂的两个人在监狱里呆了很久才回家,但一起回家,却猝然地发现里柔在家里站着等他们。 说站着也不合适,因为他的脚是离开地面的。 他和这几个月的表现一样,在苏家宅子的阴暗处看着卧琳琅,脸上没有多少表情。 曾经这画面让系统看了只觉得可怜,但现在再看,只觉得悚然。 四周因为阴森的灵异,忽然变得格外寂静。 良久,里柔僵硬地歪了歪头,眼睛忽地完全变红,难过道:“你居然赶走我,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他缓慢地靠近了卧琳琅,缓慢地把目光从卧琳琅身上移动到卧琳琅旁边的系统身上。 他冲系统僵硬的笑了笑,在系统的表情因此变得困惑后,毫不犹豫地就张开血盆大口,把卧琳琅扮演的苏宿文的身体给吞吃了,速度之快,系统根本反应不过来。 系统只听到自己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音: 【033号,您所绑定的宿主已被强制脱离游戏世界,回到现实世界,请问是否要解除绑定?】 系统:“……” 完蛋了。 宿主没了,这个世界该怎么演? 系统看着趴在地上,浑身流出血液,在艰难消化苏宿文身体的里柔,没有了任何惊悚的感觉,只觉得悲伤。 这个世界评定任务的时候该怎么办啊,它花了那么多的精力,受了那么多的委屈,难道都是在做无用功吗? 第18章 里柔挣扎着消化了苏宿文很久,头发已经变得湿哒哒的,汗水和血水浑浊地搅拌在一起,看着就恶心又黏腻。 他抬起了头,在那黏在一块又一块的头发中,露出他部分的面容。 虽然面容没有多少损坏,但那诡异的肤色,那上浮的尸斑,看着就令人寒毛卓竖。 “我是好人,不杀无辜的人。”他勾着嘴角勾到最大,自豪地说道。 都变鬼啊都吃生人了还在坚持自己是个好人,系统快被气笑了。 “哦,那真是谢谢你了。”系统阴里怪气地说道。 “你不怕吗?”里柔困惑地问道。 “我怕你个鬼。”系统平静地回答完,直接抄起四周可以拿动的物品,狠狠地都往里柔身上砸。 但是没有用,那些物品都从里柔身上如碰无物一样穿过,最终砸在地上,把地面逐渐变成了一堆废墟。 里柔不躲也不闪,一直勾着嘴角看着系统,眼神像成年人在看着一个三岁的不懂事的闹脾气的孩子一样。 系统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现在不知道怎么处理了,好像只能够从这个世界寻找刻意对付里柔的人或者办法,不然目前是无法让里柔得到惩罚的了。 可是,办法在哪里呢?寻找的话,是否有需要花非常多的时间成本? 系统气喘吁吁地思考着,体力不支,又用脑力,忽然眼前就有些眩晕。 它本来身体就不好,如今便有些撑不住了。 里柔怜悯地看着无力的系统,低声嗤笑了下,高高在上地说道:“还是省点力气吧,你是动不了我的。我也说了你要放心,只要别出去了乱说我的事情,我就不会取你性命。” 他说完,静静地等待系统平静下来,温柔和善地观看系统努力靠休息来恢复身体状态的样子。 “你不是放过我了吗?为什么一直没走?”系统终于不那么难受了,问道。 它特别烦自己在努力恢复身体的时候这个碍眼的东西一直在,害它不能消散这具身体后回工厂维修。 里柔的神色因为这个问题变动了下,他扭动僵硬的肢体僵硬地附在地上,双手托腮,露出期待又羞涩的梦幻表情,憧憬地说道:“因为我有事想分享,你刚好是目前我唯一可以说与的人。” 呵呵。 系统根本不想听,用沉默来无声抗议。 里柔现在已经不是需要看人脸色、时时刻刻揣摩别人心情的角色了,他毫不在意系统的抗议,继续期待地分享:“你知道吗?我曾经怀疑过我见过的鬼是假的,但现在我也变作了鬼,说明鬼真的存在,那我喜欢的阿宁也一定是真的。” 死心吧,阿宁真的存在,也不会想理你个变态! “喜欢的阿宁”本宁——系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默默地顶撞里柔。 里柔看来是真的盼了太久,情感过于浓烈,非要拉个人发泄,于是系统绝望地听了一遍里柔与阿宁的相识过程,然后又一遍,然后又一遍,然后又一遍…… 听到类似的话第五遍的时候,系统熬不住了,让肚子模拟了下饥饿的声音,然后冷漠地对里柔说道:“我累了,也饿了,我想离开了。” 识相点的话,就快走开吧,你个垃圾。 系统腹议。 它好想快点消失掉,回工厂一遍维修,一边静一静…… 里柔看着对他的话毫无兴趣的系统,缓慢地收起了幸福的笑意,面容重新变得阴森冷峻了起来。 “我改变主意了,”里柔严酷地说道,“你不要走了,你要留下来,帮我一起找我的阿宁。” 他需要很多很多的帮手。 面前这个人知道他和阿宁那么多的相处,最好在帮助他找到阿宁后,也见证他和阿宁在一起的结局。 系统气息不顺地深呼吸了几下,内心都是沧桑。 这死里柔,还没完没了了是吗? 气不过的系统讽刺地问道:“可你不是吞吃了你的阿宁的哥哥吗?你还让我这个知情人去找你的阿宁,你就不怕你的阿宁永远都不原谅你吗?” 里柔身上的冰冷忽然间都凝滞住了冷气,片刻后恢复身体冷气的散发后,里柔眯着眼睛期待地笑道:“你可以尽管试试,到时候我就把你撕碎,让你知道我有多痛苦,你就有多惨。” 疯子! 系统憋屈地闭上了嘴,背对着里柔不说话。 它在这个任务世界过得真的是太辛苦了,它实在不甘心那么苦了,还不能评定分数时得到一个高分,可是去哪里找宿主呢? 系统当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想念卧琳琅、渴望卧琳琅出现的一天。 生存真是不容易,它这个社畜混得真的是太惨了,都把自己的想法给扭曲了。 系统时时刻刻都在想早点拿钱走人,不来这个可怕的任务世界了。 可是怎么能有钱呢? 它心情沉重地盯着里柔半晌,眼神像极了饿疯了走投无路的野兽,比里柔还容易引起癫狂状态了。 这样癫狂的系统,在脑中急速地转动下,终于想到一个方法,那就是它来假装苏宿文的鬼魂,继续想办法完成恋爱任务。 虽然这个想法肯定会累到自己,但已经做了那么多了,一下子要放弃,系统真的无法接受,倒不如一条道路走到黑。 只是它变成了苏宿文,那么墨语去哪里找? 而且要是变成了苏宿文的鬼魂,里柔会放过它吗?会不会还会认出它是阿宁?然后更不可能放手? 它可是记得里柔很会分辨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它和卧琳琅的,也不懂是怎么分辨的,明明它也没有刻意区别。 系统要窒息了,目光不由得好久好久都投在了里柔的身上,里柔喜欢盯着人,但可不喜欢被一直被盯着,皱紧了眉头,威胁系统闭上眼睛。 系统闭上眼睛了,大脑却还是印存了里柔的样子,它就着那个样子,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最终得出一个自己都震惊到自己会想到的想法: 要不就和里柔走恋爱任务吧,墨语这个人就当是里柔精神错乱幻化的幻觉。 里柔和卧琳琅创造的苏宿文角色相虐相杀那么久了,多个相爱也没什么。 它假装失忆,努力让里柔变成对它好的爱人,更深入地爱上它后,再弄些剧情,让里柔学会怎么好好爱它。 至于心里对里柔的抑郁不平…… 如果离开了这个任务世界还是难受的话,大不了再领个虐病娇治病娇的任务回来吧,铲掉心中不满的同时,再赚一份钱。 对!它要坚持赚钱的初心,它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而已!好好赚钱才是硬道理。 这样想着,等到里柔终于活动起来,去给系统拿东西的时候,系统变成了苏宿文的样子,也就是阿宁的样子。 里柔面无表情地拿着食物回来,正准备给麻烦的墨语,但刚进入那个房间,看到熟悉的身影瘫软地倒在地上时,他手中的食物全部掉落在地…… 第19章 见到地上那张脸,里柔的第一反应不是阿宁,而是苏宿文。 他现在已经变成了鬼,也能自我安慰自己都是鬼了,那鬼阿宁也一定会是真的,可是……可是他失望太多次了,怀疑自己的记忆里太多次了,早已经下意识地觉得……阿宁真的会是假的了。 里柔于是便看着那地上的像苏宿文的东西,眼神冷漠而嫌弃,只简短而沙哑地说道:“你是人是鬼?” 那像苏宿文的未知物抬头看向了里柔,看清了里柔之后,眼神没有任何愤恨,只有怀念。 也不知那未知物看了多久,里柔只记得那未知物忽地捂住胸口流淌下眼泪,难过地问道:“我是阿宁啊,里柔,你知道我哥哥怎么了吗?我怎么感觉好像他也死了,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魂魄。” 哥哥? 什么哥哥? 里柔难以置信地瞳孔一缩,嘴唇颤动几下,轻声细语问道:“你是阿宁?”他的声音轻软得像是怕吹跑了地上的未知物一样。 “是。”阿宁毫不犹豫就点了点头,脸上露出里柔熟悉的神态,手上也有里柔熟悉的属于阿宁的小动作,但眼前这个阿宁太悲伤了,那是里柔没有见过的阿宁的伤心的一面。 里柔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看了下四周,发现墨语不在,他眼神因此恍惚了一瞬。 虽然不知道这个墨语为什么会不在,但不在现在碍事就好。 里柔轻缓地飘到了阿宁的面前,温柔地将阿宁扶起,眼中迷茫地说道:“我不知道谁是你哥哥,我也刚死没有多久,很多事情都忘记了,我只记得你。” 系统听完,愣怔得差点装不下去。 真强啊里柔,居然假装一个脑子混混沌沌的新鬼,将做过的一切都含糊混过去,真佩服居然能想得出来这么一招。 无语又服气的系统在心里疯狂给里柔的说法鼓掌。 那边里柔还在装,他是彻底把自己伪装成一个遗忘大半前尘往事的鬼怪了,演技忒自然,毫无表演痕迹,谎话随口粘来,天生影帝。 只见他懊悔又惭愧地说:“对不起,阿宁,我不是故意忘记的,但我真的没有记忆,不过我能一直陪着你找他。”他一边道歉,一边依恋地看着系统。 既表示对阿宁的关心,痛阿宁所痛,又用眼神强烈地转达他真的只记得阿宁的信息。 一句“我能一直陪着你找他”更是妙得可以以关怀名义彻底黏上阿宁了。 高手。 系统不由得又在心中啪啪啪鼓掌起来。 这个任务世界的npc做得太好了,性格真是多面,多相处就能多挖掘一点。 就比如这个里柔,一开始让人同情,可渐渐地,就发现他也不是简单人物,让系统开始怀疑他到底是后天病娇,还是天生病娇了。 “阿宁?” 里柔担忧的声音拉回了系统的思绪,系统从眼眶又模拟几滴眼泪挤出来,成功假装出一副无奈又黯然着同意的样子。 里柔将系统拥在怀中,无声无息地将系统身上都染上他身上的气息和血迹,然后问道:“那阿宁,你能告诉我你这段日子都去哪里了吗?或许我们能在那里找到你哥哥呢。” 他低垂下睫毛,遮住他别有意味的幽暗眼睛。 他可丝毫不关心苏宿文去哪里了,他只是想借此探究出阿宁离开后可以去的场所,只要知道了,他跟着过去也熟悉下路线,他就能一直找到消失的阿宁了。 手臂又尽可能地收紧一点,他的手掌借着安抚阿宁的背部摩擦动作,紧紧地贴在阿宁的身体上,借此获得更多的安全感,或者说……借此获得更多的控制欲。 里柔的睫毛又低垂了几分,眼中的光亮又幽暗了几分。 他等待了片刻,见阿宁还沉浸在哀颓的状态中,丝毫没有回答的迹象,他默默咽下快到喉咙口的着急,更温柔地将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可没想到,阿宁是知道要回答问题了,却回答的是: “我也不知道,我变鬼之后就一直混混沌沌的,只记得爹爹不爱娘亲和哥哥,我只能跟在他们身边爱他们,后来娘亲又死了,哥哥只有我了,那我更要爱哥哥了。” 里柔听得噎住了一下。 系统听着里柔的沉默,在心中偷笑。 反正里柔给什么理由堵它的口,它也偷师拿类似的理由去堵里柔的口。 里柔的理由可进可退,哪怕日后做过的坏事被告发,也可以推给说变鬼影响的,而它…… 系统在里柔怀中的脸,也变得深沉了几分。 而它也可以将圆一切bug的理由都推到因为变成一个无法自控的鬼这一件事情上。 系统谋划得挺好的,心情很是顺畅,里柔却不安又惶恐了起来。 墨语就像一个□□,可是又不知道阿宁这么久是可以去哪里,要是阿宁从墨语口中早早知道苏宿文是他里柔杀的…… 唉,早知道,早知道真该把墨语也吃了! 里柔的眼眸忽然变得通红,恶鬼气息更重了。 正后悔着呢,里柔的手劲儿也不自觉加大,捏伤了系统也不知道。 刚好系统是一个关闭痛觉的主儿,直到身体透明一点点,才知道自己塑造的实体被捏伤了。 它本来身体就虚弱,化作的实体也不经受,才会那么简单就被捏透明。 系统一面暗暗叹息着,一面紧急用钱去虚拟网络商城买点只能治疗小伤的恢复药剂。 钱没赚到还又倒贴一笔的系统极其难受,不甘地也想让里柔难过起来,便当着里柔的面,残忍的完全消失了。 消失掉的系统也不尽然是为了报复,大部分还是有不得不去服药的原因,了解里柔现在难搞的它,是打算吃完就回。 但只是消失的那一点点时间,就已经可以将里柔折磨疯了。 里柔在那一点点的时间,已经快速地回想到无数的自己走过的人生图画。 他想起自己还是年幼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没自愿卖进苏家,他家贫寒,头上又有几个哥哥,家里便从来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他自己。 他唯一为自己争取得到的东西,便是去采摘山上的野果和捕捉山上的小动物。 可是野果总会下肚消失,山上的小动物难抓,往往是一带回家,留被家人分食,他只得了一碗满满的汤水和一小块脖子肉啃。 后来进入了苏家,因为是穷苦地方来的,不是家生子,即不是什么奴婢在主人家时生的孩子,他做事总是因为太过迟钝、不够熟悉,做得不好,总是被挨骂,于是本该他的东西,也总是好一点的就被抢走。 至于剩下的衣物…… 那些衣物的确终于是为他的身形做的,终于不是捡哥哥们的了,可是那些衣物是为了当仆人做的啊。 【主人给的东西,哪怕是破布,只要不听话,也随时可以收走。】 那句从进入苏家门就被管家灌输进脑子的话,成了里柔最深的焦虑。 他经常整夜整夜的睡不好,直到跟着苏宿文离开了苏家主家,远离了那个管理严格的压抑的主仆环境,直到遇上只要他穿女装,就不挑剔他做事错处的苏宿文…… 他才有自己在活着的感觉,焦虑也减轻了很多。 可是苏宿文还是欺负了他,只有阿宁不欺负他。 里柔也是想着,或许逃离了苏家,还有真正自由的天地,可他没有见过光明,唯一觉得自己能够双手掌握一切的时刻,是在苏宿文怂恿下谋划着改造乖巧的阿宁的时刻,他怎么能放弃呢? 明明从自我感受里知道,改造人是伤害人,很不对,可是被苏宿文言传身教的里柔,又觉得这或许就是对的。 里柔渴望着阿宁,无比渴望,不是因为阿宁独一无二,只是因为在里柔生活过的世界里,阿宁是暂时的独一无二的可让他释放控制欲的存在。 “阿宁……呜……阿宁……你又去哪里了……”里柔煎熬地哭喊着,满屋子寻找着,艰难地挪动僵硬的身躯,无比热切地渴求阿宁的再一次出现。 因为,再不出现,他就要抑郁而亡了。 所以……快出来救救他…… 求求了,出来救救他吧…… 在里柔的世界里,过了无比漫长的时光,才被上天听进去了他的心声,他才能终于再一次见到他的阿宁。 里柔忍着心脏叫嚣的疼痛感,忍着歇斯底里的发泄渴望。 生怕吓跑阿宁的他,艰难地克制住自己,纵然痛苦,也尽量温柔地问道:“你又去哪里了?我好担心你。” 系统不知道里柔世界在发生的狂风骤雨,还淡定地演戏,装虚弱地说道:“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刚刚灵魂凝聚不起来……” 还有话没说完,系统就听到里柔焦急地问道:“要不要我帮你去抓些生灵补补?你要吃什么才能补,是人吗?” 系统立刻捂住了里柔的嘴。 可别,它可是阳光好青年,听不了这些个虚拟世界的二次元烂大街反派设定。 里柔立刻把系统的手拿下来,继续强硬要说:“阿宁,你现在已经死了,不是人了,死人就是要靠吃生灵补充,这是天地定的天性,不要有负罪感,你是不是因为不肯吃才会虚弱到连魂体都凝聚不了的?” 第20章 “我知道,我有吃一些小动物,我胃口小,吃这些小东西就足够满足我需要了。我不是因为不吃什么才虚弱的……”系统强调,顺便准备转移话题。 果然里柔上钩了,直直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活着的执念了,”系统为了目标,意味深长,“我死的时候比较早,那时候只渴望有人能一直爱着我,关注着我,保护我,可娘亲和哥哥都已经……” “他们不在,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里柔毫不犹豫地打断道。 “你真的可以吗?不管我以后变得怎么样,会像亲人一样一直一直无条件爱我?”系统诱导道。 “亲人也不会一直一直无条件的,所以我会有条件地要求你。我只要你不抛弃我后找别人,我就永远不会放弃爱你。”里柔真心说道。 系统听到里柔居然讲条件,而不是直接说无条件爱,实在不甘心,只好恨恨地也开始挖坑,为谈条件而准备:“你骗人吧,如果我做了你讨厌的事情,哪怕我不离开你,你也会离开我的。 ” 里柔只想要得到阿宁的源源不断的爱意,其他无所谓;他又和阿宁相处那么久了,总觉得阿宁就是一个好人,不会犯多大的事情的,就算犯也不会比他犯的错大的,所以毫不觉得阿宁会惹得他后悔。 深深觉得自己没有损失的里柔,就想着……不如借此表达深情。 越来越精于盘算的里柔继续抓住每一个机会表现,所以他思忖片刻,便握住了系统的双手,坚定地说道:“我就一个要求,那就是只要你永远要只和我在一起,其他的想法我不求了,我只要这个。只要你能做到,我肯定能说到做到。” 里柔沉沉地呆在里柔身边,系统也深深地看着里柔。 系统开始期待起,要是等两个人培养一段感情后,它再假装暴露阿宁就是苏宿文的一部分后,里柔会是什么表情了。 演起戏来游刃有余的系统惨兮兮地说道:“你不要骗我,如果我找不到我哥哥,我就只剩下你了。”一边说一边瞪圆了那女气的上挑美眸,楚楚可怜中又带着小动物一样的稚气单纯。 里柔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心中本就满足,现在看到阿宁那如苏宿文一模一样的脸上,清晰地露出了那不一样的清纯风景,更是喜爱极了。 他看得入迷,忍不住尝试着低头靠近阿宁的额头,但嘴唇刚要触碰上那光洁的肌肤时,他又小心翼翼地后退到可以看清阿宁的脸的地方。 他只是单纯想亲,但他知道,他对苏宿文或者阿宁,从来都没有身体上的欲望。 “阿宁,你一定要记得,我说的不去找别人,不仅包括男的,也包括女的。”里柔突兀地再次提醒。 系统正高兴里柔没有暧昧动作了呢,当然连连点头。 里柔看着阿宁那可爱的懂事样子,终于放心地在阿宁的额头上贴上了他的唇。 肌肤与肌肤碰到的那一刻,里柔也没想到自己的满足感更上了一层。 他记事很早,小时候却没有什么被家人触碰的记忆。他渴望与人触碰都是来源于母亲。他经常看着母亲照顾新出生的弟弟,看着弟弟离不开母亲的依恋样子,他非常羡慕弟弟可以经常碰到母亲,可是长久得不到羡慕的事情后,他渐渐地也不明白这个有什么好的。 直到现在,他主动去触碰了他觉得纯洁的、也可以属于他的人,他终于知道触碰是什么感觉了,并且……深深地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他亲了阿宁一下,又亲了一下,第三次就不想分开了。 他感觉到怀中的阿宁似乎想要挣扎,他分开了,然后低声笑了下。 也是,阿宁是很单纯的,只有他一个和阿宁没有血缘的人见过阿宁,所以阿宁会对于亲密会不习惯。 他的脸无比靠近阿宁的脸,眼睛紧紧对着阿宁的眼睛,眉眼弯弯地问道:“阿宁,你要喜欢和习惯我这样待你,这可是喜欢你的表现。” “我知道。”里柔面前的阿宁软乎乎地说道,“但……但……但……” 阿宁还没说完,忽然瞳孔惊惧地一缩,呼吸不顺畅,重重地开始呼吸起来。 阿宁一边喘息着,一边双手推开了里柔,双手在离开里柔的身体后,又直直地捂住了自己的头部,似乎在遭遇什么样的痛苦,模糊不清地开始说着话。 里柔一直在安抚,但毫无效果,仔细听了阿宁在乱说什么,终于听清了半句: “不要吃了我……” 什么意思? 他抿着嘴唇思虑片刻,得出的结论是可能是阿宁曾经被其他的鬼欺负过。 心中满是怜悯的他抱住阿宁,想要安抚住阿宁,却没想到阿宁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吞吃了他的一部分魂魄。 他惊呆了,阿宁也终于清醒,惊呆了。 灵魂被吞吃的感觉并不是疼痛,但却是比那更煎熬一百倍的难受。 那是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一部分,然后感觉永亡逼近的沉重焦虑,头皮发麻,什么都不敢做。 里柔惊呆片刻后,就难耐地叫喊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眼前的阿宁也焦急地道起歉来。 里柔根本不搭理阿宁,只在煎熬中渴求着这痛苦早点离开,渴求到流出眼泪。 阿宁似乎特别想赎罪,忽然扣着喉咙干呕起来,努力想吐出属于里柔那份魂魄,但呕得灵魂浅淡几分,也呕不出来。 里柔一开始对他干呕的噪音是讨厌的,直到余光瞟到阿宁浅淡的身影,才瞳孔一缩,连忙制止。 “你干嘛呢?”里柔心疼极了,身体那还未消失的焦虑感因此被驱散了一大半。 他追求了那么多年的东西可就一个,他可不想看到那东西那么快就消失。 里柔连忙后怕地叮嘱:“我也会生气,那时候容易控制不住自己说重话,但那不一定是我本意。你不要因为这样就乱做伤害你自己的事情。” “你真好,这时候还安慰我。”阿宁自责又感激地说道。 “我会只对你好,所以你要好好保护自己。”里柔再次严肃地强调。 不管里柔是什么情况,但老实讲,在外在表现来看,里柔已经做得很好了。有时候人就求的是这表面的情感。 可惜系统不是个缺爱缺关心的,而是一个冰冷的赚钱机器,对里柔的一切做到实处的关心都毫无感觉,只会觉得里柔渣。 两个人又交流了一会儿,里柔的魂魄被系统吃掉一部分的事情就此这样被轻轻揭过了。 里柔被吃了魂魄,也算是为了阿宁付出很多了,现在再付出多少,也是情愿的。 系统呢,为了能好好为之后的任务完成铺垫,也是各种对里柔好,争取提高里柔的好感度。 他们现在两个人就像之前的系统和卧琳琅一样,两个人都努力对对方好,就渐渐相处得越来越和谐了。 在这期间,里柔有在害怕墨语出现会破坏一切,晚上的时候有偷偷离开苏家,去找墨语。他仗着鬼身体,去挨家挨户地寻找墨语,准备一见到墨语吃掉,但都失败了。 里柔想着可能是墨语逃跑后太过害怕,直接已经逃离了这片地带。 那没事,只要别有机会告诉阿宁就好。 里柔便只是隔几天再去检查四周有没有墨语的踪迹,其他时候,已经完全把墨语这个人抛在脑后了。 系统觉得时机差不多可以进行下一个剧情的时候,就假装某天情到浓处,准备去亲里柔。 里柔见了很是欣喜,正全身心地期待地接受呢。 脸上的皮肤渐渐能感觉到,随着阿宁的接近,那变得越来越大的呼吸气息……里柔因此还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他正要享受阿宁难得的主动,结果忽然就被阿宁推到,睁开眼睛就看到阿宁像疯了一样不停后退,害怕得抱住阿宁他自己的四肢,死命地贴在墙角处。 “怎么了?你别怕……”以为阿宁是缺生灵吃才异样的里柔,一边急速靠近阿宁,一边已经在谋划着去哪里找生灵来给阿宁服用了。 可是快要到阿宁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的时候,阿宁像受刺激异样惊声尖叫起来,直接高呼:“走开,不许吃我,你好可怕,快走开……” 里柔关切地双手锁住了阿宁的两只手:“是我,你别认错人了,我是里柔啊。” 谁知道阿宁居然哽咽地哭出来,难过地说:“我知道你的名字,求求你别吃我,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里柔,求求你放过我……” 从阿宁的口中,无比清晰的吐出的听到自己的名字,说明阿宁在惧怕的的真的是自己,可是怎么可能! 他吃的明明是苏宿文,才不是阿宁。 眼前一黑的里柔只觉得自己听错了,还试图继续当没听过,继续安慰阿宁,但当越来越清晰大声的名字从阿宁嘴巴里一声又一声地出现,里柔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了。 里柔的脸色一点点拉下来,一点点变黑,他严肃地摇晃着阿宁,问道:“是不是你见到墨语了?” 他真不该松懈,就应该每天都去排查,一看到墨语的蛛丝马迹,就立刻追上墨语,将墨语吞吃入肚! 第21章 里柔用力摇晃着阿宁,阿宁泪痕未干,忽然捂住头,如宿醉一般的人一样痛苦地说道:“里柔你干什么呀,我头好疼,你不要再晃我了。” 言语里,再没有惧怕里柔的痕迹,仿佛忽然之间就换了一个人一样。 里柔还在紧张着,但还是谨慎地问道:“你怎么了?刚刚一直在躲着我,说我吃你,现在又变成这样。” 阿宁听了瞪大眼睛,满脸惊诧:“我有吗?” 里柔肯定地说道:“你有。” 阿宁回忆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困惑地说道:“可我刚刚睡着了,还一直没有做梦,不可能的啊。” 里柔找不到原因,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不过他开始下意识地观察起阿宁来。 越看越心惊,他发现阿宁的很多小动作,越来越像苏宿文的了。 他小时候进到苏家就是照顾苏宿文的,照顾了那么多年,对苏宿文的一切再了解不过。 之所以能够在苏宿文和阿宁长得一模一样的情况下分清两个人,除了两个人性格不一样外,也是因为两个人的小动作没有多少一致的地方。 然而现在…… 然而现在…… 里柔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反应,但下意识地,开始躲避起阿宁来。 系统是故意去模仿卧琳琅的,看到里柔因此变得迟疑和冷淡起来,很是满意自己的模仿效果。 它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就准备给里柔炸一个大的剧情。 一直以来都是里柔在说爱,它也该让阿宁说说了,感情这种东西,总是得有互动才深刻。 在里柔不怎么愿意再黏着它的时候,系统特地在数据库里搜了下全民都认可的女性古装扮相,按照自己的审美和里柔的性格,挑了个亲切素雅一点的,然后就模仿起来了。 它是不可能学会比对着搭配打扮的,只能复刻那个扮相,给自己的实体3d打印一套装扮换上。 换好后去看镜子里的效果,镜子中的美人根本不用看举手投足的气质,只用看美丽的外型就可以达到顾盼生辉的强大吸引力。 虽然知道现在这具实体是男的,但毕竟是自己打扮起来的身体,系统忽略了身体性别,怎么看怎么满意,脸上还流露出想疼爱自己的表情。 啊,要是它早日能够脱单,天天可以想办法打扮老婆那该多好。 系统这样一想,想象了一下以后的美好时光,更是沉浸在自己有在好好装扮一个心仪的美丽女性的想象旋涡中了。 要是有旁人看到,绝对觉得系统有毛病。 对现在身体非常满意的系统,非常自信自己能够吸引住里柔。 打扮好了身体,当然也要营造一下周围环境,烘托下气氛。 又是借助了一下数据库里面的图片库,它整理了下房间,找了些花打扮起来,又去打猎,猎了些野鸡、野兔子、野猪等动物放院子里圈养着,然后拖了张小板凳到门口,做出乖乖等人的小娇妻模样。 因为这是它理想中的妻子会做的样子,所以系统自己做起来的时候没有多少膈应。 里柔很晚才回来,又是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回来的里柔脸色冷硬,明显如出门时的心情一样,都很糟糕,没有因为出门很久得到改善。 “你回来了?”系统代入了自己想要的小娇妻的视角,倒是将期待的暗含爱意的动人表情,自然地流动出来。 里柔看得愣住了。 这还是里柔冷淡阿宁的这几天来,第一次正眼看阿宁那么久。 系统心中得意,到了里柔跟前,踟蹰了下,才关切地说道:“你今天出去好久,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里柔恍惚了下。 他记得,阿宁是不会关心他这些事情的,苏宿文更不会。 他刚开始发现阿宁越来越像苏宿文的时候,不想和阿宁黏在一起了,想出去发呆,就随便说想出去一个人走走,阿宁连问都不问,就任由他离开或者留下。 阿宁是个好人,会照顾一下他,但只会在他出现的时候才照顾,只是因为好心而已,其实对他比较冷漠,他其实是知道的,所以在远离阿宁的时候,他也对阿宁的期待越来越少,爱意越来越少,但现在…… 里柔望着阿宁眼中那压抑不住而缓缓流动的情谊,迷茫了起来。 阿宁这是因为他的冷落,意识到对他的情感了?或者说阿宁被刺激出对他的情感了? 如果是以前,里柔会很高兴,但现在的里柔望着阿宁抚了抚秀发的无意识动作,心中只有一点点欣慰,多数还是迷茫。 抚摸秀发的动作多是发生在苏宿文身上,这可是苏宿文的标志性动作。 里柔闭了闭眼,又想起阿宁失常地恐惧他的那一天的样子,脸色又变得完全冷峻。 “就出去走走,没事,我喜欢出去走走,发下呆。”里柔语气平淡地说道。 说完,他很明显地看到,阿宁因为他的话,迅速黯然了一下。 “先进屋吧,我准备了些好吃的。”阿宁勉强打起精神,又温柔地笑起来。 吃的?他们是鬼,准备什么吃的? 里柔听不懂,跟着阿宁进了屋,看到半院子的生灵,才明白阿宁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见到什么就抓了什么。”阿宁不好意思道。 里柔看了看院子里的那么多的物种,明白这些东西要抓回来肯定要费些功夫的,又忍不住回头仔细看了眼阿宁。 阿宁的眼睛亮亮的,似乎在期待着他能够吃完准备的东西高兴点。 这种小心翼翼的含着爱意的神色,是里柔非常想要的东西,里柔的心现在虽然迷茫又冷硬,但还是因此被撬动了下。 他忍不住又看了阿宁好几下,终于注意到阿宁那一下子精致许多的外表。 阿宁在他面前一直都不怎么在意外表,只有苏宿文才在意极了。 可是,眼前的风格又不是苏宿文的风格,反倒挺适合阿宁的气质的: 善良、可爱、纯粹。 里柔的目光终于变得温柔了些,说道:“谢谢你,我明天再吃,今天出去有吃了个恶人,吃饱了。” 系统听得呼吸一滞。 妈呀这里柔还吃活人吃上瘾了,幸好吃的是恶人。 系统还是没有转换思维,认为已经变成鬼的里柔还是要遵守人类的规矩。 里柔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给系统带来的冲击,发现系统呆愣愣了好一会儿,上前将系统一缕乱了的头发捋到系统的耳后,近距离再确认了下系统眼中的爱意,才目光又温柔了下,拉着系统进屋说话。 他为阿宁的反常烦扰很久,心情也烦闷了许久,此时此刻,只想都不管了,好好先过好当下。 他苦日子过了那么久,生前因为陷入不好的情绪,身体整日整日难受,现在变鬼了清醒不少,总算知道偶尔也要什么都别想,不然精神是受不住的。 第一次尝试把疑虑抛在脑后的里柔,进屋后也只是平淡地温和地和阿宁说了几句话,却被阿宁的神态、肢体语言、言语哄得心里暖暖的。 他当了那么多年的仆人,知道那是被人在用心地哄。 哄人是一件说容易也容易的事情,可是没有人哄过他,一直都没有,直到现在才有。 里柔新奇着,也想哭起来。 他在系统的关怀中越来越沉默,嘴角越来越下撇。 系统还以为它哪个步骤没有做好,开始怀疑起了机生。 于是,在里柔的眼中,那小心翼翼的讨好的阿宁,忽然因为得不到他的回应,于是黯然地又低落下去,变得十分可怜。 真的好可怜,看着阿宁那患得患失的样子,看着阿宁因为他而心情起伏的样子,他怜悯又满足极了。 他好像又找到了他必须要得到阿宁的理由,而且这次比上次还坚定,因为他在阿宁的身上,找到了更多符合他需求的可能性。 “阿宁,我们成婚吧。”他以前求过,现在又开始建议道。 这次没有迫不及待的语气,但他的心情却是势在必得。 系统本来还以为自己判断失误搞砸了,没想到又听到了里柔的求婚。 虽然不能理解里柔为什么是平静地求婚,但有根杆上就上吧,先婚后爱总比爱了再婚容易一点,毕竟有层关系在牵扯着双方常遇见。 系统毫不犹豫地就点了点头,只是开口的时候装成一朵小白花,小声地说道:“只要你开心,我们就成婚。我没有亲人,就只剩下你了,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你要记得,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反正都白花到这里了,系统咬咬牙,为了表达的情谊更生动可靠些,还主动抱住了灵魂阴冷的里柔。 里柔现在过得格外顺利,顺利到自己都难以置信了,生怕眼前一切不真实的他,回报住了系统,恍恍惚惚地说道:“那我们现在就成婚吧。” “现在?”系统僵住。 “嗯。”里柔的语气依旧无所谓,但窝在系统肩膀上的脸上的表情,满是强硬。 对,现在,免得夜长梦多,两个人想法又变迁,到时候不知道又该怎么过下去。 系统又咬咬牙,同意了。 反正进度快也好,正好早点完成任务。 里柔听到系统同意,脸上的表情终于像春风一样柔和暖人了。 他轻轻地推开系统,表示先去打扮一下,换身喜欢的装束,也让系统换身喜欢的装束再来: “……时间太赶,我们没办法准备婚服,但你我可以穿自己心仪的衣服过来,我们开开心心的成婚,即使婚礼简陋,只要我们心意如此刻一样相通,定会永远美满幸福。你同意吗?”他憧憬地说道,语气梦幻。 系统模仿他的表情,也回以期待笑意,温柔点了点头。 “那我们等月亮升到正中间的时候就到院子集合,准备成婚。”里柔干脆利落地安排。 系统又点了点头,毫无意见,一副夫唱妇随的好媳妇模样,却在里柔转身离开后,迅速到苏宿文的屋子里,对着镜子露出格外苦逼的表情。 无声地发泄了一小下下,它认命地找起苏宿文的红衣穿。 其实可以搜数据库的图,精心准备下的,但系统实在没心情了,反正里柔都说了,重在心意,而不是形式,随便应付下就得了。 系统敢想也敢做,真的随便穿套红衣,就坐凳子前配合衣服,调整妆容了。 红衣配艳丽大气一点的妆容最出彩,系统起码还知道脸不能太敷衍,调整了下妆容的浓度,又往头上、脖子上、手腕上放了些红色金色的首饰。 虽然是敷衍而来的婚服,但也不知为何,完整地弄好后,居然感觉还挺精致。 只能说苏宿文的东西挺好,苏宿文的底子也好。 一切都准备好了系统发了下呆,磨磨蹭蹭地等到窗外月上正上头,才出门。 院子里,里柔已经在等很久了。 里柔去掉身上每一处的血污和尸斑,换上了他没穿过的华服,而且是男子的华服。 远远望去,他默然而立倒是有几分贵公子的模样。 走近一看,看清了他清秀文气的五官,配着那甜甜的笑,完全是个被宠爱着长大的无忧无虑的贵公子了。 他完全做到了将一切疑虑都抛到脑后,只想给自己一个美好的回忆,只想期许一个圆满的未来,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终于要实现愿望了。 他看着他的阿宁一步步走进,一步步完全属于他自己,忍不住激动到身体微微晃动。 “你穿男装好看。”他听见他的阿宁欣赏地说。 “我知道你喜欢我穿这个,我已经换完了我的衣柜,以后会一直穿这个。”他承诺。 两个人相视一笑,便开始准备行礼。 月下准备要完成婚礼的最后一步,也就是夫妻对拜的时候,他的阿宁忽然顿住了,迟疑了一下,担忧地说道:“其实我能感觉到,最近你对我的心意有些变了,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里柔望着阿宁眼中隐隐浮动的水光,看着阿宁不敢再对上他的眼神,难过地低下头,他更是将此刻的阿宁印存进心里,小心地放在心里最深的地方,然后用无数的黑箱子藏好,用无数把锁锁上。 他想要的就是此刻的阿宁,如果阿宁变了,大不了把阿宁的性格扭转回来便是了。 所以他要犹豫什么呢,他只有坚定。 “我不后悔,”里柔直白又饱含深意地说道,“我之前彷徨,是因为感觉你变得越来越像苏宿文了,你要知道,你哥哥伤害过我,所以我看了他便难受。但现在我明了了,只要是你,我会一直喜欢你的,只是有时候我们需要时间去协调改变。” 系统只是在为以后说自己就是苏宿文而铺垫而已,万万没有想到,里柔已经想通到这一步了。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系统激动地拉了拉里柔的衣角,急切地要快点完成婚礼。 它要给两个人的关系更上一层楼! 里柔低声笑了下,顺从地继续婚礼。 礼成后,他挽起阿宁的手,从手腕缓慢地摸到手指,再紧紧地插入阿宁的指缝中,让两个人十指相握,仿佛就此再也不能分割开来。 系统被摸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克制住自己想甩手的欲望,然后又后知后觉地想到婚礼结束是要入洞房的。 虽说这些任务世界,洞房环节是唯一一个可以剪掉的环节,但想到和一个男人洞房,哪怕可以跳过,系统也有点难受。 可惜现实容不得它后退,系统硬着头皮面对里柔的调戏,一直忍到可以一刀剪掉的洞房环节。 眼睛一闭一睁,终于是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系统忍住呕吐的欲望,轻手轻脚地漂浮起来,面如死灰地飘到院子里的大树底下。 真是庆幸这个身体模拟的是鬼魂状态,可以轻松自在地飘啊飘,随意穿墙,不然动静一定大,肯定会吵醒里柔。 缓了好一会儿,系统又翻了好多张自己数据库里收藏的性别确定是女的清纯美人,治愈自己受伤的心灵。 太阳渐渐上了正上方,院子里的世界一片热气,系统昨天带的动物们都闹嚷嚷,里柔还是没有出门。 系统把动物都弄到树底下,给喂了点水后,心想也不能逃避太久,不然爱上里柔的人设就崩了。便认命地提了两只兔子回屋了。 他们睡的是里柔的屋子,里柔已经醒过来了,没有出去是在收拾房子。 “我们新婚第一天,你怎么出去那么久,一直没有回来。”里柔一边忙活,一边喜怒不分地说道。 系统噎了噎,强装羞涩道:“我紧张,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出去收拾了下院子,也、也给你带了吃的。” 里柔正面看向了系统,终于没有生气了,拿起一只直接利落地吞了,让系统吞另外一只。 被吞的那一只死之前发出惨叫,惊动了另外一只,另外一只不断在蹬腿,锋利的爪子在空气中不断地挥舞。 系统看着那只兔子的惨样,觉得那只兔子的悲惨简直如自己一般。 它接过了兔子,没有吃,而是放那只兔子从窗口离开。 “你为什么不吃?”里柔不是很高兴地说道。 “你送我的,我想留住。”看着兔子逃过一劫的背影,系统不慌不忙地说道。 里柔满意了,总算没有追究,但上前将系统搂入了怀中,然后…… 然后剧情又被剪切了。 眼睛再次睁开又在床上的系统,明白了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想骂死精力过于旺盛的里柔。 刚起床没多久又来,有病啊! 第22章 系统气得头昏脑胀,不过还是深呼吸后忍下了。 它带过形形色色的宿主做任务,见过许多宿主在接触角色时遇会到大障碍,那些人类宿主都能度过,它也可以的。 只要学会忍,脱层皮又怎么样,反正可以早点解脱,早点完成任务拿钱。 自我打气完毕的系统,轻柔地叫醒了里柔。 “虽然我们已经是鬼魂了,但也不要睡太多,睡太多伤身。”系统关切地说道。 有些人一旦开始付出感情,会越变越温柔深情,丝毫不计较回报。系统认真地扮演着这种类型的人,一点一滴地渗透进里柔的精神世界,给里柔编织起一段温暖幻梦来。 除了卧琳琅那种少数的抖m,谁能拒绝美人编织的温柔幻梦呢? 系统得意地看着里柔待在它的身边变得越来越久,甚至开始整日整夜都想黏在它的身上。 除了这些,系统还时不时表达爱意后,勾着里柔说些“你真好,没有你人生没有意义”之类的甜言蜜语。 虽然系统每次听里柔说完都想呕一下,但这种话说了一千遍一万遍无数遍,就算本没有感情,也会渐渐重点关注到对方的付出,感受到对方的美好,进而把自己给催眠了。 洗脑就是这样洗的。 系统越来越熟练地给里柔的大脑洗刷刷。 维持了一个月这种在外人看来甜腻得过分的生活,系统又开始作妖了。 它睡觉时候开始假装梦游,要不哭求里柔不要吃他,要不就是以卧琳琅的语气指使里柔做事,每次都闹得里柔身体紧绷得如块石头。 可是一到睡醒的时候,系统又化作已经甘愿完全被里柔俘虏的小娇妻,各种嘘寒问暖,柔情蜜意。 现在的每一天,对于里柔来说都是冰火两重天,里柔看阿宁的神情越来越复杂。 里柔很想弄明白真相,但当看到阿宁那迷茫的表情,又贪恋阿宁睡醒的温暖,没有多在调查真相上多纠缠。 这样日复一日,真相都只能从那梦游的阿宁口中知道,然后一种构想渐渐在里柔的脑海中浮现。 那就是可能他吃得不干净,死去的苏宿文的部分灵魂飘来荡去,纠缠到了同胞出生的阿宁身上,导致阿宁变成这样。 既然如此,不如找出那些肮脏的部分吃干净,留下一个干净的阿宁。 自认为找到办法了,里柔想到鬼也能喝酒的,便收集了许多的酒,在一天夜晚把阿宁灌醉了准备做事。 里柔小心翼翼地抱起完全昏迷的阿宁,轻柔地放到床上,然后眼睛忽地变成全黑,张开恐怖的血盆大口,伸出如蛇类一样又长又灵活的舌头,一点一点地舔舐起阿宁的魂魄,试图找到不一样的部分。 但是没有,舔舐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而且越舔越觉得,这个魂魄的味道,和他吞吃的苏宿文的味道一模一样。 难道双胞胎是这样的吗?连魂魄都一模一样? 里柔抬起了头,愣愣怔怔地在脑中搜刮了下变鬼后就自动存入的关于鬼魂的常识,常识里说…… 除非同一个人,不然不可能一样的。 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 可是怎么可能! 里柔恍惚间看到大片的黑暗铺天盖地朝着他眼前冲来,再重重压下,把他逼迫得喘不过气。 他怎么可能爱上苏宿文,怎么可能呢? 那个他恨死的人,怎么可能是现在这个对他一直那么好的人。 里柔开始摇晃起阿宁来,渴求立刻得到答案。 但阿宁喝了太多酒了,被摇晃得只想吐,完全没有要清醒的迹象。 里柔于是立刻又去找解酒的药汤,双手颤动地给阿宁灌下。 灌了一碗观察片刻,不见醒过来,又心急地再灌,又不醒过来,又灌……如此往复三次,阿宁才受不了地清醒过来,猛地推开里柔,到墙角大吐特吐。 里柔丝毫不怕脏污,只瞪大了空洞洞的眼睛,哑声问道:“你是苏宿文吗?” 阿宁明显还不清醒,眼睛浑浊着,听到里柔的声音,身体瑟缩了下,颤抖地擦干净嘴巴就疯狂跑了起来。 里柔见状立刻追上,像野兽在捕捉猎物一样,毫不留情地将阿宁扑倒在地上。 “说,你是苏宿文吧,你到底是不是?!”里柔掐着阿宁的脖子,红着眼眶用力地问。 “放……手……”阿宁竭力地挣扎道。 “你不说我就不放!”里柔加重了力气。 鬼魂快被撕扯碎了,阿宁只好流着眼泪说:“我是……” 里柔手指再也用不上力气,只会怔然地看着阿宁……不,苏宿文。 苏宿文很快挣脱,想要越墙逃跑,但被里柔拦住。 苏宿文倒在地上瑟瑟发抖,警惕地盯着里柔。 “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虽然是苏宿文,但也是阿宁,我们成婚了,你不能伤害我。” “你耍我……很得意吗?”里柔听完直接疯魔了。 “我没有,我只是有时候记起来我是苏宿文,但是大多数时候我只认为自己是他的弟弟,没有苏宿文的记忆。我们开始分开是从你还到苏家的前一年开始的,那时候我发了一场大病,几乎死掉,醒过来就一半魂魄离体,变成现在这样了。”苏宿文为了保命,立刻解释。 里柔知道他说的应该是真的,不然不能解释一切的发生,可是……可是怎么会是苏宿文呢? 里柔用了下鬼魂之力,把屋子封好,自己出去了,留下苏宿文一个人哪里也去不得。 出去的里柔顶着血红的眼睛和惨白的脸,漫无目的地在城中游荡了一圈又一圈。 其实他心底里已经有坚定的答案,那就是一定要让那个人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可是…… 里柔忽然捂住头蜷缩成一团。 可是他真的好难受。 他说不出心中除了难受外那复杂的一团情绪里还有什么,想发泄却发泄不了,想放下又舍不得。 打不得那个人,放不下那个人,只能空茫地折磨自己。 天亮后,在情绪最低落的时候,他还是回去了,带着一股积聚的怨气回去。 打开了房门,特别想发脾气,但他对上的却是失去昨晚记忆的阿宁。 “我怎么出不去了?”阿宁本来一边捂着头部一边摸墙,终于见到里柔,立刻迷茫又委屈地诉说,然后冲进里柔的怀中。 里柔……没有发脾气的时间,感受到被人依赖的温暖感觉,脾气也渐渐地散去了。 “我锁的。”里柔咽了咽口水,缓慢地说道,“因为你病了,我怕你乱跑伤到自己。” 阿宁受到惊吓:“我怎么了?”瑟缩的样子像极了小白兔。 “没事的,有我没事的。”里柔捧起阿宁的脸,温柔可靠地说道,“你不过是有时会无意识地变成一个不好的人,但你放心,我会保护你,所以你别怕。” 他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让阿宁不光相信他是个守护者,他自己也相信了他是一个光明的守护者。 这样光明的活着,他很满意。 …… 反正不管里柔是怎么想的,快进了一年又一年,系统发现里柔都对它很好,所以某种程度上就是完成任务了。 果然,果断地提交任务完成的按钮后,它及格了。 虽然只是60分,刚刚踩在及格线上,但能够摆脱这个世界就行,它欢悦地兑换了钱离开,出了任务世界准备去休息下时,却遇上了紧紧抿着唇的一个熟人——卧琳琅。 对哦,卧琳琅,还要给他分一部分任务及格的奖赏呢。 但系统不想分,能够完成任务,可都是它辛辛苦苦换来的。 于是,卧琳琅靠近后,系统没等他说话,立刻就据理力争钱的归属权。 卧琳琅那阴郁的面容,倒是因为系统的话而拨开阴云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忽然抱住系统,难过地撒起娇来:“我好想你,你再不出来,我就不知道会干什么了。” 第23章 这么暧昧的姿势,这样暧昧的言语…… 系统忍住鸡皮疙瘩的感觉,猛地推开卧琳琅,伸手到完成任务拿到的钱里,数清楚要给宿主的部分,然后果断给了卧琳琅。 “这是你的份儿。”系统板着脸公事公办地说道,“我刚刚开玩笑的,你拿好,我们两清。” 是的,两清,所以别找它搞什么感情联络。 在失去部分金钱和被骚扰之前,有节操的它,果断选择失去部分金钱。 卧琳琅愣愣地看了眼容易递给人的由数据变成的纸币,倒是没有拒绝。 他没有把纸币化为数据,而是双手接过后,仔细地折好放进身上的口袋里。 “谢谢。”他的笑容和声音都甜得好像被心爱的人喂了蜂蜜一样。 系统看得全身都难受。 喂,它都说了“两清”!那么清晰的两个字没听到吗? 别搞得好像它在送定情信物一样! “你有空吗?我们出去一起吃点东西吧,我请客。”卧琳琅兴致勃勃地提议。 系统知道卧琳琅现在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立刻飞快地说道:“没空,我还有事。”说完转身,一边大步走,一边立刻分散实体,好尽快在卧琳琅阻挠不到的地方消失掉。 但一直紧紧关注系统的卧琳琅当然会第一时间发现,然后拼命阻止啦。 所以系统刚走一步,卧琳琅就将眼疾手快地拉住了系统的手臂。 现在可不是什么任务世界,是真实世界,要是被拉住的话,就真的被拉住了。 “你还记得吗?我们还那个任务世界的时候,我对你说过,我不想和你在现实里做朋友。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我们千万不要有任何现实的联系。”系统转过身子,冷冰冰地直白地说道,誓要让听不懂人话的卧琳琅彻底听懂。 卧琳琅眨了眨眼睛,眼底情绪流动淡了许多,只淡淡地笑了笑:“我当然记得,只是我也不是两手空空来找你,我是有事情拜托你的。” 系统丝毫没有信任他的想法,狐疑地让他速战速决:“快说。” 卧琳琅认真地说道:“我在那个世界里,实在过得不顺心,我从来没有过得如此憋屈过。所以想和你一起回去再做一遍任务,我可以付钱付到你满意为止。” 系统多年辅助宿主的职业生涯里,也从来没有像那个世界那样憋屈的时候。 他们两个的心情一致,悲愤一致,但系统却不打算和卧琳琅再来一遍了。 它的憋屈源头可大半原因是因为卧琳琅搞的,它好不容易安全完成任务,活腻了才会又去受气一遍。 所以它毫不犹豫地说道:“不去。” 卧琳琅咬了咬牙,明显很不甘心,但系统的声音和目光是那么的坚定,他除了强迫系统同意,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 他低下了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半晌,他不抱希望地吐出一个数字:“可是我想付你十万块星币去完成的……” 系统想要一直挪动的脚步瞬间沉甸甸的了,它的耳朵也瞬间敏感地竖起来。 十万星币,那是它要做成s级别任务五次才能拿到的钱数,卧琳琅是疯了吗,有钱也不是这样撒的。 它直直地看着卧琳琅,冷硬地说道:“不要乱说一些不可能的数字。” 卧琳琅没有听出系统的意动,脑子在竭力思考是否还有其他办法,嘴巴只是机械地解释了下:“我没必要在这种方面坑你,我已经取好钱了,只要你同意,立刻就可以捐到任务世界里,作为我下一个世界完成任务的奖赏。” 系统咽了咽口水。 说、说得也是。 它本人呢,也不是那种随便就陪玩的人,它又不是卖的。 但它同时也是一个为工作和多病的身体困扰着的社畜,所以如果价钱到位,保护它自己的条件到位,倒也、倒也不是不可以。 系统想好了要同意了,但也不能直白地说同意,因为之前那么强硬地划清界限了,所以……所以展示演技的时刻到了。 系统假意咳嗽了几下后昏厥在地,让卧琳琅焦急地检查了几秒后,才悠悠转醒。 醒过来一开口,先是骂自己不中用的身体,赚钱再多也会因为生病,立刻哗哗花掉…… “不要怕没钱,我给你。”卧琳琅立刻打断道。 系统虚弱地笑了笑,好像患难中,终于改观了一点对卧琳琅的看法,温和地说道:“不用给。咳咳……我想了想,身体最重要,老是郁结于心的话,会对身体不好。你刚刚说因为那个世界郁结于心,我其实也是,所以我也不是不可以带你去那个任务世界做任务。但同样一个任务,过了就是过了,没有二刷的道理……” 卧琳琅见终于有了希望,眼底像重新燃起了一个小火苗一样,立刻说:“没关系的,我主要的遗憾还是没能够和你一起完整地完成任务,我们去另外的世界完成的话也很好。” 系统又无力地咳嗽了几下,才说道:“还是去我们熟悉的世界比较好,虽然不能二刷一样的任务世界,但任务属性变了的话,二刷一样的世界背景也是可以的,我们可以不要什么恋爱任务了,领个重生复仇任务之类的,回到那个世界去填补遗憾。” “还可以那样吗?”卧琳琅关切地帮系统一边按摩背部,一边欣喜不已地问道,。 系统继续说,脸不红心不跳地直直挖了一个坑给卧琳琅跳:“是的,我可以去申请这样的世界,不过我还有个要求,你同意了我才去申请。” “什么要求呢?”卧琳琅有求于系统,只能直直地跳下去。 “就是申请重玩这样的世界的时候,你要抹去记忆,把自己当成真正的苏宿文来好好做任务,你太任性胡来了,我实在是怕了你又乱来了。”系统表现出来的恐惧大得夸张了,只有七分是真的,剩下的三分程度都是假的,都是夸张化的。 卧琳琅的双眸忽地失去了片刻色彩,他终于意识到系统在挖坑了。 如果他失去了记忆,那还怎么好好黏着系统在一起呢? 这样对未来不能掌握的感觉,他一点也不想要。 “可不可以不要抹掉我的记忆。”卧琳琅为难地谈判。 “不可以。”系统回答得斩钉截铁。 卧琳琅缓慢地思考着,思考期间还送系统去工厂申请维修系统的身体。 在系统做了个检查,等待分析报告出来的时间,他屈从系统的强硬态度,才缓慢地表示同意系统的要求了,但他同时也向系统提出了新要求,要系统做到。 “我最大的遗憾是不能在任务世界里与你有直接接触的交集,所以我希望你能也在那个世界化作实体来接触我。但变成实体的时候,你也要和我一样,要抹掉自己的记忆。我们两个到时候都变成了两个失忆的人,怎么相处,就看老天,这样的相处,对我们来说挺公平的……” 系统当然不想答应这种累死人的条件,但讨价还价半天,卧琳琅咬死了就是不松口。 系统实在舍不得那十万星币中,最后还是只好同意卧琳琅的附加条件了。 算了,就照着卧琳琅说的,看天命,也挺公平的。 系统便领了个回到有里柔世界的重生复仇任务,和卧琳琅双双进入任务世界后,又双双抹去了自己的记忆…… 第24章 两个人抹掉自己的记忆的时间、地点和方式是系统定好的。 系统给自己的身份还是墨语,还是那张普通的脸,但设定墨语是个无父无母的乞丐,刚从外地来到这边。 卧琳琅的身份和脸蛋则还是苏宿文的。 两个人穿过去的时间,是苏宿文还没有开始穿女装,也就是刚被流放到现在这个偏远苏府的时候。 那个时候,苏宿文才十三岁。 他们都失去记忆的那一天,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苏宿文独自一人在河边散心,被一架失控的马车撞上。 要撞上的时候,墨语看到了,好心去拉苏宿文,但没想到自己也逃不过,两个人双双被马车撞上了。 外伤只是受皮肉之伤,随便养养就能好,内伤却是两个人都失去了记忆。 被大夫诊断有失去记忆的时候,苏宿文的表情是一副半死不活的冷淡样,任由着身边着急赶到的阿宁嘘寒问暖。 是的,在苏宿文还没有变态到乱改性格、乱取名字的时候,阿宁是里柔曾经的名字。 苏宿文冷淡,是因为失去记忆的程度严重到完全不知道失去记忆是什么意思。 墨语还好,还能知道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自己的名字,自理能力和理解能力也还在,只是不知道自己从小到大发生过什么事情而已。 墨语在默默地抚摸自己身上包扎好的伤口,听着阿宁、大夫以及马车主人交织的各种声音,数着自己肚子发出的咕咕叫。 在发出第五声的时候,他估摸着差不多了,张开干涩的嘴唇,病弱地说道:“我好饿。” 屋内的各种杂音顿时消失,马车主人有愧于墨语,连忙询问大夫墨语可以吃什么,他立刻去买来给墨语。 大夫看了眼墨语虽然身着破烂,但身体并没有瘦弱多少的样子,简单地回复:“什么都可以吃。” 马车主人便立刻喊了小厮去酒楼买些吃的过来。 阿宁着急少爷苏宿文的病情,但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知道墨语是苏宿文的恩人,一直心里在想家里有什么可以拿来感谢墨语。 墨语目前的吃食很明显马车主人已经负责了,阿宁是个细心的,看到墨语身上的衣服虽然也还算干净,但破破烂烂的,于是想着自家可以先提供衣物。 因此托大夫看好苏宿文后,阿宁便回苏家去拿了苏宿文的衣服和可以给墨语穿的衣服。 衣服是各拿三套,因为苏宿文和墨语要在医馆里被大夫观察三日。 被打发去边远地方的苏宿文目前是比较穷困的,阿宁想了想,给墨语的衣服里只有两套是苏宿文的好衣服,还有一套是阿宁自己最好的衣服。 希望义士可以喜欢。 阿宁忐忑地想。 把衣服拿到了医馆,阿宁一一给两个人换上。 苏宿文换上衣服并没有什么变化,墨语虽然样貌还是比较普通,但人靠衣装,换上苏宿文的衣服后居然多了几分乖巧恬淡的气质。 阿宁感激墨语,也向往墨语这种见义勇为的义士,见义士气质在衣物的衬托下整个人惊艳了不少,阿宁不由自主地就多看了几眼,脸也不懂为什么,悄悄地热了。 阿宁便一直缩着脖子,避免被义士看到他的羞态。 义士墨语其实观察力很强,早就注意到阿宁红透的耳朵尖,但不以为然,只心心念念地想要穿完衣服,好继续吃那刚吃了一半的食物。 他好饿呀,这个仆人怎么磨磨蹭蹭的,好烦人。 墨语开口着急地说道:“随便弄弄就得了,不用劳烦太多。” 阿宁的羞态又明显了许多,但这次不是羞涩,是懊恼自己做事不利索,打扰了义士。 他快速地弄好衣服,想说可以带着义士出去了,但义士眼尖,一看到他弄完,就迫不及待地冲出屏风后,奔向吃饭的饭桌。 饭桌上,那不懂事物的苏宿文板着脸在严肃地啃鸡腿,啃得满嘴流油。 墨语一看就不高兴了,那鸡腿只有六只,他才只吃了一只,就去换衣服了,没想到苏宿文速度那么快,居然在他换衣服的时候,就吞了三只,现在在吃第四只了,也不嫌噎得慌! 墨语气冲冲地到了饭桌上,抓起最后一只就要吃,旁边忽然来了一只手来抢,墨语一看,那手虽然手指好看但被油腻包裹住,一瞧就知道是苏宿文的。 他瞪了一眼苏宿文,但苏宿文不肯放手,就是不懂事地要抢鸡腿,那恶霸的样子白白浪费了一张好脸。 没想到仆人烦人,主人更烦! 墨语委屈又气,他可是这主仆两人的恩人呢,虽然没有救成功这个主人,但起码救人的心是有的,居然不让他吃好吃的鸡腿! 两个人僵持的时候,阿宁立刻去拦住苏宿文:“少爷不要抢,这是恩人的。” 苏宿文可不理解多少什么恩人的意思,只要鸡腿,见那么多人阻挠,还红了眼眶,委屈巴巴地好像大家都欺负他了一样。 阿宁看了头疼,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只努力将苏宿文的手掰回来,掏出手帕想给苏宿文擦手擦脸。 苏宿文哪里可能乐意,挣扎着把油污都蹭到了阿宁的衣服上,让阿宁狼狈起来。 阿宁没有怨气,只是不想义士瞧了嫌弃他们主仆二人,于是一边缩着身子,一边手还是在大力阻挠着苏宿文的挣扎。 他比苏宿文大几岁,已经知人事了,又是干活的,力气可以完全控制住苏宿文。 正控制的时候,一旁的马车主人的小厮开口了:“要不小人再去买点吃的吧,是小人疏忽了,买的东西太少。” 马车主人在苏宿文和墨语刚开饭的时候就有事走了,留下银钱和小厮来照顾两个失忆的可怜蛋。 阿宁感激地看了小厮一眼,不好意思道:“我们少爷平时不是这样的,是完全失去记忆了,如同无知稚儿,所以才这样……” “小人明白的,”小厮的笑容爽朗,声音恭恭敬敬,“是我们的疏忽才害得少爷变成这样,所以这都是我们应该补偿的……” 墨语根本不搭理这帮人在说些什么,埋头吃饭。 他从这些人的对话中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大好,很穷困,因此餐桌上的食物,吃一餐少一餐,他得抓紧时间享受,谁都不会打扰到他的。 被人好吃好喝好穿地供着的美好日子很快就过去了,三天后,墨语拿着马车主人和苏宿文仆人阿宁给的银子,站在医馆门口,默然无语。 阿宁说:“恩人要不先去我那边暂住?我帮恩人去找住处。” 马车主人说:“实在对不住了小兄弟,害你遭了这样一场罪,这是我的信物,日后有需要可以拿着这个随时来我府上找我。” 这两个人都是厚道人,但话里意思,都是不能黏住一辈子的。 没有记忆的墨语最缺的就是安全感,所以既然没有安全感,不如一开始就自己舍弃。 所以他颠了颠手上的银子和信物,笑意盈盈地和马车主人道别,又拒绝了阿宁的好意。 等到这两家人都走了,他回到了医馆,觍着脸去问老大夫医馆收不收人干活。 “……我力气大,干活利索,什么都干得来,只求有个能收留我的地方。”墨语笑得阳光,但思及他失忆后无人来找的遭遇,又让人觉得可怜。 大夫叹了口气,同情道:“我也想收你,不过现在医馆是真的不需要人手了,不过我知道有个好去处,我去推荐下你,看看你能不能过去干。” “那就谢谢大夫了,大夫人真是心善,日后一定长命百岁。”墨语爽朗地感激。 帮不错的人介绍个去处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夫噗嗤一笑,道:“我可不心善,你才是个心善的,能舍命去救人,身体也强健,哪家听说都会要你的,你放心。” 墨语身上还有一点好处大夫没有说,那就是一个完全失忆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的孤儿,绝大多数人家听了会起招来做仆人的想法的。 要不是医馆实在不缺人,大夫真的想要墨语。 如大夫所想,墨语的条件一说出,那户好人家就同意让墨语过去干活了,不过是签的卖身契。 大夫说道:“虽然是卖身契,但是是都乡侯家的卖身契,你考虑下,都乡侯待下人极好,他地位又高,去了不会吃亏。” 墨语并不在乎什么卖身契,只要待遇好,卖身无所谓,而且一般的好人家,也要卖身过去了,才会被当自己人。 如果过去待遇不好,要离开也有很多种办法,到时候再说咯。 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墨语就同意了,然后,一见都乡侯误终身。 第25章 墨语刚进侯府的第一天,就见到都乡侯了。 那时候都乡侯散着头发,穿着随意的白色里衣,游荡在寂寥的侯府花园。 墨语远远看着那个身影,还误认为这是神仙一样的人物。 等到靠近了,看清了那张美得动人心魄的面庞,墨语的心,不由自主地砰砰砰地动得厉害,眼中只剩下了这个人,再也看不得任何事物,也听不得任何动静了。 可惜美人厌恶他的直白眼神,听仆人介绍,说墨语是府里在考虑要不要签的下人后,邪邪一笑。 笑容不正常的疯癫美人先是命令墨语跪下,然后抽出花园里还新鲜的挂着嫩绿叶子的树枝,不由分说地就往他身上打去。 疼。 真的疼。 墨语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立刻在树枝第二次准备打到身上的时候,就将树枝抢了。 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回打,在犹豫的时候观察了下身边的局势,结果发现带他在府里走动的人像鬼魂一样,已经迅速完全消失在花园里了,花园里只剩下他和这个衣冠不整的侯爷…… 侯爷在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次再看侯爷时,侯爷的笑容正常了,配着那特别的如水墨画一样美好的眉眼,勾得墨语忘记了发生过什么,又开始晕头转向起来。 然后,侯爷又扯了一条树枝,这次的树枝上还带着刺,笑眯眯的侯爷狠厉地将树枝更重地甩到墨语的腿上,把墨语一下子打跪了后,温柔盈盈地说:“你死在这里好吗?” 怎么可能好! 你才去死。 每一次疼痛就会拉回墨语的理智,墨语在第三次树枝要挥舞过来的时候,又抽走了树枝,然后毫不犹豫地狠狠打在了这位神经病都乡侯身上。 虽然可能因此得罪权贵,要一辈子流亡,但一辈子流亡也比活活在这里被打死来得好。 第一鞭过去的时候,这位都乡侯可能真的脑子坏掉了,不躲也不闪,硬生生地受了这一鞭。 墨语在打完过后,看着不动如山的都乡侯,想了想,可能是都乡侯有什么法子能抵抗,但这样的念头刚生出一瞬,都乡侯就狼狈地跌倒在地上,头发凌乱地散开,模糊了都乡侯迷惑人的面容。 都乡侯伸出纤长的细腻洁白得如玉石一样的手指,把乱发从脸上抚开,又露出每次一见都极度吸引人的面容。 这次的面容有乱发柔和了面容,像极了美艳的女人。 墨语那颗本就心动不已的心脏,如今更是被眼前的人狠狠地牵扯住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美丽的人呢,美丽得让人觉得即使他犯下大错,只要看看面容,也能原谅一切。 墨语不受控制地,放下了树枝做的鞭子,愣愣怔怔地走近了这位刚刚成年的都乡侯。 墨语粗重的呼吸响动先是充斥着整个胸腔,然后化作急促的猛烈的气浪,从口中呼出。 都乡侯眼中快速闪过厌恶,所有的笑意退散而去,化作仿若地狱而来的冰冷。 “你去死吧,伪善的人。”都乡侯冰冷地说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墨语的胸前被重重插了一刀。 墨语捂住不断流血的伤口,扭曲了面容,疼得发出了尖叫。 都乡侯站了起来,满意地看着墨语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墨语的血迹在地上越化越大,仿佛整个人要融化成鲜血了一样。 这样少见的奇异风景,都乡侯忍不住又缓缓蹲下,想仔细看个究竟。 只是这一看他就愣住了,因为地上可怜人的平平无奇的脸,也不知为何,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虽然变的样子好看许多,但也不是特别出色的样子,然而都乡侯却看得目不转睛。 都乡侯愣住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舍得眨了眨眼睛,不过不管眨了多少下,地上的人变化的样子一直没有改变。 真是好生奇怪。 让人想把死去的他叫醒过来问个究竟。 可惜死了。 唉。 等等! 为什么死去的人面色还是一模一样的红润?不是流血流了很久了吗? 都乡侯看向了墨语的伤口,发现那里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地上的血迹仿佛都是来自其他人的血迹,而不是从墨语身上流的。 正看得完全魔怔住,都乡侯忽然感受到极其接近的两束极为强烈的视线,他呼吸一窒,猛地看向墨语的头部,看到墨语在冷漠地盯着他。 他还没有出动作,墨语就将他打晕了。 击打成功的墨语抱着完全晕倒的都乡侯,身体晃悠了几下,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艰难地想要一边挟持都乡侯,一边逃离这块鬼地方。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躲过一劫的,但既然能活着,就不要浪费机会,脑袋再晕再疼,也要死命地挣扎,想尽办法离开。 怀着这样的信念,墨语终于离开了这个鬼地方,他高兴得眼前一黑,正以为不好了,结果醒过来却还在医馆里,门外一个老大夫突然敲门而入,说要带墨语第一次去都乡侯家。 墨语的大脑停止思考了好久。 难道……刚刚那个是梦境吗?可是梦境怎么会那么真实? 墨语恍惚了好久,完全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境了。 墨语勉强分辨了下,大夫这次叫他去都乡侯家的用语没有和上次一样,安慰下自己可能真的是噩梦,便和大夫一起去了都乡侯那边。 他进去不久就遇上了穿戴整齐的都乡侯,虽然惊诧没有见过的都乡侯与那幻梦中的都乡侯一模一样,但眼前的都乡侯与梦中的疯子都乡侯完全不一样,面前的都乡侯如同能为你遮挡强烈光线的白云,柔软又可靠,让人看了就有浓浓的平静感。 墨语格外沉溺在这平静感里,在这种满足的感觉下,再次对上都乡侯的视线时,墨语已经把那可怕的梦境忘得七七八八了,只脸红心跳地感受着目前的记忆里第一次春心萌动的幸福感。 他想要留在都乡侯的侯府,服侍侯爷一辈子。 第26章 他对都乡侯一往情深,他爱都乡侯,可是他也知道,在都乡侯的眼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打扫的仆人。 他能够做的,只能是做好下人的本分。 都乡侯待下人很好,但下人的关系互相却并不友好。 也没有到互相欺压的地步,但他们非常冷漠,每个人都很忙,也从来不提点一下新人。 墨语刚进这府里,从管事的那里知道要做什么工作了,也知道住哪里了,可是去哪里吃饭,哪里洗澡,一概不知。 没有人叫墨语吃饭,墨语去问人,问了好几个,好几个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不耐烦地驱赶墨语,嫌弃地说道:“这点小事也问人,你不会看的吗?别挡路!” 墨语失忆也没有半个月,从温暖的医馆乍来到这里,完全不能适应。 也没有到想哭的地步,但这种压抑的环境,总是让人难受。 也因此,每次一遇见,就远远给墨语投来友善的目光的都乡侯是显得多么的好。 墨语每天勤劳打扫,为的就是在路上偶遇都乡侯,远远地看上那么一眼,让自己感觉还在人间,让自己感觉人生还有盼头。 墨语睡前总要回味一遍白天遇见都乡侯的那短短片刻。 回忆中的都乡侯很温柔,气质温和又端庄,让墨语越想越沉溺其中。 沉溺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墨语很快心情又极度低落,因为都乡侯对他的眼神就像对待府上每一个仆人那样,没什么区别。 都乡侯也顶多在对他笑了笑后,再点了点头,除此之外,极少和墨语留下只言片语。 墨语好想好想每日见都乡侯的时间久一点;好想好想和都乡侯说一段好长好长的话;好想好想把自己放进都乡侯的心里。 都乡侯现在都成年了,如果现在不能实现愿望,日后等都乡侯娶妻生子了,那就完全没有机会了。 明明八字还没一撇,地位也低下,但墨语是十分敢想。 危机感极强的墨语增多了打扫的时间,扫地、擦拭,只要都乡侯路过的地方有清洁的需要,他会一直去做。 再苦再累,他只要想到都乡侯就又能坚持下去了。 他也只能这样笨拙地制造机会了,完全不懂怎么才能不莽撞地让追求更进一步。 幸好一件事情做得深了,就真的有收获。 当然,这个收获是墨语自己觉得的。 墨语渐渐发现了,都乡侯那张笑脸上也不是都是千篇一律的温柔,而是有许多微小的真实情绪。 比如有的时候都乡侯的嘴角上扬程度有点低,脚步声有点重,说明都乡侯那天心情不是很好。 证据是厨房那一天一定会发愁都乡侯吃得又少了。 再比如,都乡侯眼神比较空茫的时候,是缺觉了。 证据是都乡侯回房后会一直不出来,管事侯爷睡觉了,让大家都别去打扰。 能了解那么多,墨语有时候会想,要是以后他们在一起吵架了,侯爷不愿意和他对话,他也能估摸侯爷的一些情绪。 是的,墨语又在乱想些不可能的事情了,可是没人和他说话,他又一直在干体力活,脑子总会放空去想一些有的没的,所以也不能怪他想得多。 不过其实…… 随着时间的流逝,墨语已经有点渐渐不抱希望了。 他这样迂回着勾着都乡侯主动,可他身上没有任何一点可以吸引都乡侯的。 论相貌,没相貌;论家世,没家世;论才学,没才学。 想想也知道,如果都乡侯能够被勾得主动起来,那才有鬼。 都乡侯主动不了,他也可以主动,但他不能主动,不能太过。 他只是侯爷府里一个人人都可以恶言相对的奴仆,如果有了不当的举止,都乡侯还没有赶他,管事的就会先行一步赶了他。 墨语不知不觉在侯爷府里待了三个月,已经看到两个丫环不管怎么求管事的,也会被打得半死后,连着铺盖一起扔出侯府外。 那两个丫环的后续他有在墙头一棵隐蔽的树上看过。 她们颜色艳丽,年纪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懂。 被扔出去后,她们不顾狼狈,哭求到声音沙哑,也哭不开那扇厚厚的家门,而后她们的家人会紧皱着眉头骂她们不知检点、不知礼数,但还是疼爱地抱起她们离开。 那是府外的属于亲情的温情,府内是没有的。 而墨语,不管去了府内还是府外都没有人能接他。 侯府再不好,只要不出差错,不指望什么大家相处和谐,该有的钱还是足够的,该有的吃的也是丰富的,该有的穿的睡的也是足备的,在这多人命苦的世界里,这里真的算是一个好去处了。 所以墨语不敢自己迈出那主动的一步,只能不带希望地给都乡侯机会,渴求着都乡侯能主动那么一次,看上他,留他在旁边久一点伺候。 虽然幻想不切实际,不过人只要一直准备着,只要机会一来,那是肯定能掌握住的。 那一天天气忽转凉,是阴天,风一阵一阵的,墨语在打扫着花园里的落叶和尘土。 虽然是阴天,天气也比较凉,但做的活儿很多,所以墨语热得的额头和背部也出了一层薄汗。 被那冷风一吹,他觉得凉快的同时,也怕自己在这频繁的一冷一热中感染风寒,便放下扫把,快速回睡觉的地方灌了些热水,换上干燥的衣服,才又去干活。 这一回去就愣住了,他看到在他放下扫把的不远处,都乡侯满身酒气,狼狈地坐在地上。 这大白天的,侯爷是去哪里喝了那么多酒呢?身边的奴仆是瞎了吗?居然没有一个人伺候他。 墨语不满的同时,心脏也砰砰砰地加快,快到好像可以随时跳出喉咙。 因为他知道哪怕都乡侯没有主动亲近他,但目前这个形式,给了他主动亲近都乡侯的机会。 墨语快步走到都乡侯身边跪下,想触碰又暂时不敢,只能小声地询问都乡侯是否需要帮助。 在这紧张地靠近对话的时候,他还分神看了下自己的衣着有没有得体。 幸好刚刚换了一身干净的还带着草木灰味道的衣裳。 他庆幸着,渺小卑微的身影可以自信地停直了些。 都乡侯眼神空茫,意识迟钝,在墨语问了好几声后,才声音干哑地说道:“你是谁?” 被问名字了。 墨语紧张得身体有点颤抖,开口第一声沙哑得有点难听,他脸迅速红了,头也涨热了,慌乱地咳嗽了一下,尽量声音清亮地说道:“我是三个月前新来府上的仆人,叫墨语,干的活是打扫……” “我知道你。”半睁着眼睛的都乡侯忽然说道。 这突然的话,让身体高度紧张的墨语吓了一跳。 “我还知道你仰慕我,想和我在一起。”都乡侯闭上了眼睛,又道。 墨语更是被吓住了,像要面临生死困境的无力挣扎的小兽一样,皮肤迅速惨白,说不出话,身体只会抖。 第27章 他有点后悔靠近都乡侯了,他怕极了都乡侯说任何的否定他的话,可是又微小地希冀着都乡侯能够允许他付出喜欢。 他战战兢兢地等了很久,可惜都乡侯没有再回复他,像是睡着了一样。 “地、地上凉,回房再睡。”他无措地小声提醒。 那声音微弱得让他觉得可能只有他才能听到。 没想到都乡侯却是听到了,还开口说:“你扶我回去。” ?! 已经知道了他的喜欢了,还愿意让他扶着回去吗? 墨语难以置信,久久没有动作。 都乡侯睁开了一半的眼睛,歪着头斜斜地看着墨语,冷漠道:“怎么?傻了吗?” 今天的都乡侯的表情和语气格外冷漠,可是墨语半点都不觉得都乡侯冰冷了,反而觉得都乡侯温暖。 他感激地上前扶着都乡侯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都乡侯回屋。 路上有遇到其他的仆人,他们有些在诧异地看着他,有些上前想把他挤掉后扶着都乡侯。 谁都没想到只要有人过来多事,都乡侯就冷若冰霜地吐着酒气说道:“我叫你了吗?” 想过来多手的人被吓得灰溜溜地离开。 这些人里,包括地位最高的大管事。 墨语放下了心,不用再怕手上接触着的都乡侯会被别人接走了。 他的心中,也因为都乡侯待他的特别而有了越来越深重的满足感。 他勾起了嘴角,还为都乡侯感到自豪。 这府里的人都发自内心地说都乡侯好,可是又怕极了都乡侯的权威,都乡侯说什么他们都不敢不听,证明都乡侯做这个主人真是做得太好了。 他能够喜欢上这样的一个人,现在还被这样一个人允许靠近,实在是三生有幸。 他幸福地第一次打开了都乡侯居住的地方的门,珍惜又快速地环顾了一圈,才专注地扶着都乡侯上床。 只是扶上床后,都乡侯却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也拉到了床上,然后埋头在他的脖子处深深地吸了一口。 那动作,让墨语的身体战栗了一下,脚趾都蜷缩了起来,墨语的脸蹭地热透了,他惊吓大过惊喜,颤抖地问道:“侯爷?” 都乡侯因为他身体的僵硬而有所不满,嫌弃道:“你怕什么?你不是喜欢我吗?难道喜欢是假的吗?” “是、是紧张。”墨语睫毛抖动得像随时可以起飞了一样,眼神则无神地空茫地说道。 都乡侯不屑地嗤笑了下,开口舔了舔墨语的脖子。 墨语的身体瞬间敏感到了不能再敏感了,全身发烫得简直可以把脑子烧坏:“侯、侯爷?” 都乡侯根本不理会他的叫喊与无措,又用温热的舌头舔了一下,似乎是尝了下味道,觉得还算满意后,翻身将墨语压在身下…… —————— 傍晚降临的时候,墨语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可是墨语一直眼睛睁得大大的,注视着床顶,仿佛能从那素雅的纯色绸缎中看出朵花一样。 身边的人听到了那肚子的叫动,不满地将他搂紧,烦躁地说道:“让你的肚子闭上嘴巴。” 墨语随着都乡侯的动静,身体变得更加紧绷了起来,带着沙哑的哭腔说道:“我不知道怎么让他闭嘴。” 这样一直紧紧抱着他,他怎么去吃饭啊,当然肚子会叫。 墨语现在的感受非常的不真实,他难以想象也难以肯定自己真的和都乡侯睡了…… 完全没有征兆,但都乡侯真的主动拉着他睡了…… 而且他们很和谐…… 天哪…… 墨语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如梦如幻的世界了,他可是梦里从来没有这种场面的! 都乡侯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地看了片刻墨语,无语道:“怎么都一下午了,你还哭。” 墨语赶忙掏出手擦干眼泪。 都乡侯一边盯着,一边继续说道:“以后和我做那事的时候,不许哭,搞得好像我强迫你一样。” “嗯……”墨语呐呐地小声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这样羞涩顺从。 都乡侯沉默着盯了许久,盯到墨语的每一寸肌肤都发烫发红了才满意地收回目光。 他的眼珠子转动了下,表情恢复了一贯的温柔模样,声音则还残存着些许冷漠与霸道:“我晚上缺个彻夜伺候的,你白天不要打扫了,住到我这吧。” 墨语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对了,竟然能越过那些美貌的伶俐的小厮和丫环,被都乡侯睡了之后,还可以继续睡下去。 他张口又闭口,张口又闭口,想要紧张地立刻答应,怕都乡侯反悔,开口却是:“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选择他? 明明之前几乎没有交集的不是吗? 明明他也没有多少特别亮眼的地方不是吗? 难道是他出现的时机是刚刚好,都乡侯因为某些原因刚好那时候需要一个上床的,所以就选了近处的他吗? 那如果当时他不在,是不是其他人也可以? 墨语不可控制的,因为想到别人也可以后,心中产生了妒忌。 妒忌不好受,墨语低下了头,不想让自己的不对劲的表情被都乡侯发现。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在侯爷府的这三个月里,他已经逐渐变得不像当初刚失忆时,那个自信独立的样子了。 第28章 都乡侯伸出白皙又冰冷的手指,将墨语垂下的头抬起,温柔但不容商榷地说道:“以后在我身边,要一直看着我,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他的语气肯定极了,墨语能感觉到他会说到做到的。 惊恐的墨语连忙视线紧紧黏在了都乡侯的身上。 都乡侯没有和墨语对视几下,就把手指移开,起身下床,开始穿起衣服来。 虽然没有见过仆人在屋内是怎么伺候主人的,但墨语猜测穿衣也要帮忙那是肯定没错的,于是也赶忙下床,随便披了件衣服后给都乡侯穿起衣服来。 都乡侯被墨语碰到的第一下有愣住,但随后便安然自若地张开了双手,任由墨语动作。 等墨语帮他穿好后,他满意地摸了摸墨语的头,赞许道:“乖,做得很好,以后我穿衣都你来做。” 能够为心爱的人做事,能够被心爱的人肯定,那是再幸福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墨语高兴得晕晕乎乎的,看着心爱的人在出去时小心地打开条缝隙,等出去后又迅速关上,像是怕外面的人看到里面发生过什么一样,心中更是甜如蜜。 然后,他听到都乡侯叫人拿锁过来的声音;再然后,他听到他在的这个屋子的门被上锁了。 !!! “侯爷——”他赶忙几大步扑到门前,拍了几下门问道,“为什么要锁门。” “你不是说要在这里做事了吗?就在里面待着,又不用出来,锁不锁门有什么关系呢?”都乡侯沉着冷静地说道。 “可是、可是……”墨语那迟钝的大脑隐隐开始觉得不对劲,“可是我还要吃东西,上茅……” 都乡侯打断了他:“我会带东西回来给你吃的,你要是有三急,可以挪动下我床边的那个花瓶的位置,就可以打开暗房了。你可以在那里解决一切问题。” 说完,墨语听到了都乡侯稳步离开的动静。 墨语的呼吸乱了些,并没有去看那什么神奇的暗房,而是犹豫了下,走到纸窗最边缘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戳了个洞往外看。 虽然是傍晚,但隐隐约约还是可以看清楚外边。 都乡侯果然离开了,外边却还站着不少仆人,那些仆人像雕塑一样,笔直地站在院子过道的两旁,都动也不动,大气不敢出一声。 在傍晚昏暗的光线下,这个院子诡异得有些可怕。 墨语自从进了侯府后,就一直相信,都乡侯居住的地方,哪怕是院子,也必定是最温暖的地方。 他根本不想在进来后,发现心中产生的不是温暖,而是恐惧与慌乱。 他开口尝试和那些仆人对了下话,可是他们比平时更冷漠了,半点反应都不给他。 墨语忍不住咳嗽了一下,感觉有寒意从脚后跟沿着小腿,再沿着大腿,缓慢地爬上了墨语的背部,沿着脊椎一路向上,直到给墨语的大脑头皮可怕的发麻感。 他隐隐觉得自己不该这样的,他不该这样落魄的,不该这样不能自主的,可是又不知如何是好。 他定定地弯腰看外面,站了半天,身体的腰部和腿部有些发麻,只好转身认命地看着屋内。 屋内漆黑,看不清什么。 墨语总觉得黑暗里有野兽在盯着他,不由得抱着双臂紧张地挪动。 他回忆了下之前扶着都乡侯刚到这间屋子时看到的景象,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记忆可以回忆起那短短的一瞥时看到的每个细节。 他顺着那些细节,找到了蜡烛,并摸到蜡烛旁边的火折子,点燃了蜡烛,让整个房间有了光亮。 光亮铺满整个房间后,可以看到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松了口气,重重地坐在凳子上,倒了杯桌子上放着的茶水喝了起来。 那是上好的茶叶,这茶还是都乡侯喝的,可是喝在墨语的口中的时候,墨语却不觉得欢喜了。 墨语喝完后眼光随意瞄到了床边那漂亮的大花瓶,他叹了口气,正要走向那个大花瓶,准备照着都乡侯说的操作一番看看暗室后,门外传来了动静。 墨语不敢动了,因为他猜应该是都乡侯回来了。 回来的果然是都乡侯。 都乡侯去洗漱了下,垂着还带着湿气的长发,换上了宽松的金贵的衣物,脸部慵懒地舒展着,整个人显得更有清贵的气质,让人挪不开眼。 这样更抓眼的都乡侯到了墨语的面前,还一手搂住墨语,一手抓住墨语的脖子后颈,低头吻向墨语。 他的吻技很好,墨语被吻得浑身开始燥热起来,双手不知不觉也回抱住了他。 等到两个人再度分开的时候,墨语瞧着都乡侯那带着些好似剧烈运动过后发红的脸庞,望着都乡侯那带上红晕后更是好看的模样,墨语忽地就放下了心中的恐惧了。 “我带了吃的回来,我们一起吃吧。”都乡侯勾了勾餍足的嘴角,说道。 墨语顺从地点了点头,但刚要去桌边动都乡侯带回来的食盒,就被都乡侯拦住了。 墨语疑惑地看向都乡侯,都乡侯噗嗤一声笑出来,眼珠子快速由上到下,再由下到上,打量着墨语的身体,缓慢道:“我出去那么久了,你都不好好穿衣服的吗?难道想要礼尚往来,等着我也帮你吗?” 只披着一件外衣的墨语瞬间羞得恨不得立刻挖个洞把自己埋了,手忙脚乱地立刻跑到床边,将所有衣服仔细穿好。 在他穿衣服的时候,出丑的他一直难过地把余光放在都乡侯身上,幸好都乡侯没有看他,而是背过身,走向桌子那边,把食盒里面的一盘盘食物拿出来。 这让墨语感到轻松了许多。 换好衣服,他缓步走到桌子边,再缓缓坐下。 他此刻已经没有什么食欲了,即使桌面上的食物色香味俱全,吃在口中也能尝出是富贵人家才有的食物,但他筷子伸向菜的次数还是很少,只埋头苦吃米饭,好早点结束这次晚饭时间。 “你跟我一起吃饭,速度要和我一致,不然你吃完了嘴巴空空地看我吗?不要做出让我失去食欲的行为。”都乡侯一边动筷子,一边说道。 都乡侯虽然没有看向墨语,而是看着菜,但墨语他自己还是感觉到精准投放在自己身上的那种沉重的压力。 “好的。”他只好跟着都乡侯,细嚼慢咽起来。 都乡侯这才满意,夹了几筷子的菜到墨语碗里,道:“乖,像我一样好好吃饭。” “好的。”墨语顺从的接受一切安排。 第29章 吃完后,都乡侯懒懒地瞄了床边的花瓶一眼,也不知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只听到他肯定地问道:“你还没有进过暗室吧。” “是……” 都乡侯拉着墨语的手起身:“现在跟我去看看,正好消消食。” 墨语刚被关了,现在又要去一个隐蔽的暗室,即使带他去的人是美人,美色惑人得厉害,涉及生命安全,墨语肯定也清醒了几分。 “我不想去,我没有三急。”墨语摇了摇头。 “去看看而已。” “我知道,”墨语鼓起勇气,直白说道,“可是我怕这些封闭的地方,侯爷,我知道你待人最好了,以后我有三急的话,让我出去上吧。” 都乡侯的表情变成了似笑非笑:“我待人其实并不好,你误会了。” 墨语要讲下去的话瞬间冻住。 都乡侯当没有看见,他用手梳理了一下已经干透的长发,悠然又理所应当地说道:“要是你出去了,被人拐走了怎么办?我不放心。” 墨语觉得此刻的他有些恐怖,努力轻松地笑道:“不会的。” 都乡侯笑了下,回答得极其任性:“会不会我不管,反正我只希望你待在我觉得很安全的地方,你那么喜欢我,要顾及我的感受。只要你做到了,我会待你最好的。” “我……我……”墨语只觉得有一种想揍人的暴虐感控制不住地一直在脑海中浮动,他需要竭力克制住。 不过,他为什么那么暴躁呢?难道失忆之前的他是一个暴躁的人? “你为了我待在房间里,你难道不情愿吗?”都乡侯见墨语“我……”了几下后就闭眼不说话,不满地说道。 墨语不想打人闹翻脸,可是那股蓬勃的郁气又得驱散掉,不然就一直有打人的冲动,他便闭着眼睛难过地说道:“我身份低微,但不知道侯爷知不知道,我其实三个月前出事失去记忆了,侯爷会有不安全的时候,能够理解,因为我感到不安全的时候会更多。” 墨语睁开了眼睛,仔细观察都乡侯的脸色,发现都乡侯有听进去,这才放心地继续说道:“我只有三个月的记忆,喜欢侯爷的时候,我没有什么地位天差地别的想法,我只爱侯爷您这个人。侯爷格外优秀,相貌、才学都是一等一的,仰慕者不知多少,我其实也想侯爷不要被其他人仰慕,可是我更希望侯爷生活得舒舒服服的。我、我希望侯爷也这样想,如果真的喜欢我的话,也希望我生活得舒舒服服的。我知道自己不自量力,可是真的希望能与侯爷两情相悦,各给对方一份真情。”说到最后,墨语直接对着都乡侯跪下了。 都乡侯良久沉默不语。 墨语一咬牙,又说道:“侯爷担心我被拐走,可是侯爷您那么好,几乎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情,就算出现,也说明是我配不上您,您不需要为此担心……” 都乡侯打断了墨语的话,面无表情地说道:“好啊,我不关你,那你要是对不起我,我就杀了你和那奸人,你能接受吗?你要是乖乖被我关着,就算你不顺我心,我可是也会好好待你的。” 呃……这种什么两难的选项啊…… 墨语发愁地想很久,最终确定现在比未来重要,更何况他在感情的事情上应该不会乱来的。 呃……好像也不能那么肯定地说,不过就算乱来,呸,就算日后移情别恋,他也不会脚踏两条船的,要不斩断情丝,要不和侯爷坦白,反正不会渣。 “我能接受,我只喜欢过侯爷。”墨语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那个只喜欢是失去记忆后才只喜欢,谁知道你之前是什么样呢?”都乡侯漠然。 “可即使时间短,情感也是完全真挚的。”墨语也不多争辩了,只平淡地坚持道。 都乡侯也没有再多说,算是放过墨语了。 不过说是放过,但都乡侯还是有点生气,气的是这次说话的结果没有达到他预想效果。 生气的都乡侯便还是拉着墨语去了地下室,让墨语也不舒服一下。 地下的暗室墙壁都很粗糙简陋,看着非常压抑,走在里面像是走在监狱里一样。 墨语沉默地跟着,警惕地看着四周。 但没想到,走着走着就到了一个山谷底下,上头的星空特别美。 借着月色和火苗的光看,虽然山谷四周陡峭难爬,但对比那条过道,那是豁然开朗了,空气也清新。 墨语新奇地看着四周,都乡侯则幽幽地说:“这里的环境其实很大很清幽,你真的不改变主意要在这里呆着吗?我再说最后一次,要是出去被我发现你对不起我,我定不顾情面把你杀了的。” “我还是希望去外面,我不是一个喜欢变化的人。”墨语强笑着说道。 都乡侯只好作罢,再也不提了。 山谷里有间小木屋,木屋不远处有水源流动的声音。 都乡侯带墨语绕着山谷逛了好几圈才肯拉着墨语离开。 回去的时候,墨语困得不行,都乡侯驱赶他去洗了澡才让他上床。 这次沐浴可以用熏香,衣服也是都乡侯指定的,墨语困倦地洗好也穿好。 都乡侯明明长得仙风道气的,清贵极了,但等墨语洗干净回来后,却像条狗一样在墨语身上嗅来嗅去,满意气味后又动情地在墨语的喉结上色气地舔来舔去。 这次的气味和味道他明显格外满意,抱着墨语又嗅又舔地磨蹭了好久,直到浑身再也压制不住欲望的红晕,才急切地拉着墨语上了床…… 墨语如愿和都乡侯在一起了,但不知道是因为他是那种一旦得到就开始厌倦的天生人渣,还是因为都乡侯表现得越来越不像墨语想象中的那样,墨语渐渐地,开始失去了对都乡侯的兴趣。 他见到都乡侯的时候,再也不会紧张,也不会脸红扑扑,更不会举止羞涩。 墨语把心思藏得紧,都乡侯一见墨语又满心满眼都是床事,两个人的床事还格外和谐,所以都乡侯从未发现墨语感情的变化。 第30章 墨语重拾对都乡侯的爱意,是发现都乡侯也开始厌倦的时候。 那个时候,已经五年过去了,再多的激情和新鲜感早已淡去,都乡侯也不再热衷和墨语的床事了。 墨语本来就失去记忆,生活面也狭小,和都乡侯说话并没有多少共同语言,□□一但冷淡下来,墨语谈吐的不足便开始暴露,都乡侯便开始感觉到了无趣。 有一天晚上他们什么也没做,都乡侯用手穿过墨语的长发,把那保养得越来越好的情丝托到眼前,淡淡说道:“墨语,我给你一笔钱,你离开侯府吧。” 墨语僵滞住了,惶恐地看向都乡侯,自失忆以来头一回极度恐惧要离开一个人。 那种惶恐感让墨语感受到了都乡侯的重要性,爱意一下子就焕发到了最大程度。 他五年来头一回主动,将都乡侯压在床上亲吻。 都乡侯也没有推开他,甚至还任由墨语的亲密。 不过,在结束一切后,都乡侯懒洋洋地说道:“我知道你一直离不开我,我的要求也很残忍,但是有些事情是需要面对的,你……” 都乡侯的声音忽地顿住,因为他看到墨语的脸在缓缓逼近。 那张脸上有一对散发极度灼热视线的眼睛,都乡侯看得喉头一紧。 “我没想到你的喜欢还能变成这样……”都乡侯沙哑地说道,他伸手盖上了墨语的眼睛,挡住了那对眼睛里的强烈的占有欲。 墨语的世界陷入了黑暗,只能听到都乡侯说话,但都乡侯没有说话了,他们也没有任何动作,都乡侯只是把身体靠在墨语身上,并把头窝在墨语的脖子弯曲处,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呼吸,让无数湿热的气息打在墨语敏感的脖子上。 都乡侯在厌倦墨语后又动情了。墨语本来就又被都乡侯吸引住,现在更是被动情的都乡侯勾引得浑身酸软了。 都乡侯抱住只是靠近就越来越瘫软得像一团泥一样的墨语,勾了勾嘴角。 在冷淡墨语半月后,都乡侯终于又主动起来,但这主动的程度,比起刚和墨语定关系的时候可激烈多了。 他们依存了整整一天,半点水都没有时间喝,直到墨语实在忍不了了,颤抖地推了推都乡侯要喝水,都乡侯才肯放过墨语。 墨语没有多少力气去喝水,水便是都乡侯倒了一杯后亲手一点一点地喂到墨语嘴里的。 看着墨语如小兽一样孱弱地喝水动作,都乡侯的眼眸越来越深,深到深不见底的程度时,都乡侯开口了。 “我还是想你只待在我的房中,已经五年了,你有改变主意了吗?” 墨语再小口喝水,听到这个问话,也会被那小口的水呛到。 压抑地咳嗽了两下,墨语开口道:“我不想改变主意,但您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背叛您的。” 都乡侯轻不可闻地说道:“可我却不相信……” 那声音太轻太含糊,墨语听不大清,只知道都乡侯嘟囔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话。 墨语现在满心满眼又是都乡侯了,爱人的一切当然要都想知道,便开口问,只是一问,都乡侯只是神秘地笑了笑,然后任凭他想尽办法都不肯说。 两个人腻歪了好几天,感情浓度最厚重的时候,都乡侯却有事要离开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要事,都乡侯离开时一直心事重重、闷闷不乐。 墨语送了他一段路,送到不能再多送,准备下马车坐其他的马车离开的时候,都乡侯忽然把要出马车的墨语拉了回来,不知轻重地一通乱吻。 吻到两个人呼吸不过来,脸色都染上明显的红晕,都乡侯才停止。 也不知是不是墨语的错觉,只觉得都乡侯此刻表情有点病态,特别是在那两抹红晕的衬托下,都乡侯病态得甚至隐隐带着那种忽闻大病将至的郁气。 “你记得,务必记得,”都乡侯重重地强调,“不许背叛我,不然我一定要你后悔。” 他说得阴鸷,眉宇间没有半点情谊,只有浓重得化不开的恨意,让墨语吓一跳。 幸好这恨意只是暂时的,片刻之后他又依恋地亲了墨语一盏茶的功夫,才放手让墨语离开。 都乡侯离开后,墨语很是无聊,又不会写信慰藉相思,只好平时多出门去调解下心情。 这是墨语自进侯府后,出门最多的时候。 这小地方可以逛的场地本来就随便走走就可以走完,墨语后面厌倦了,就一直去那个自己曾经待过的医馆了。 那推荐墨语去侯府的老大夫还身体康健,和墨语聊天的时候精气神一直很佳。 侯府管得严,老大夫一直并不知道墨语和侯爷的关系,直到看多了墨语无所事事的不像个仆人的样子,直到看到侯府下人也对墨语毕恭毕敬的样子,老大夫才察觉到墨语和侯爷的关系不简单。 老大夫也知道如果别人不说,最好还是不要主动谈这种隐秘的发现,所以一直都当没猜到。 只是不知道为何,明明墨语已经是侯爷的人了,出来遇到一些追求墨语的人的时候,墨语身边跟着的侯府下人居然丝毫不拦。 更不知道为何,墨语明明长得也一般,气质虽然比刚进侯府时好了很多,但也没到人见人爱的地步,但就是很多人一见墨语就喜欢主动到上前结识。 难道……现在的年轻人的做事风格和欣赏类型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吗? 老大夫百思不得解,更是欢迎墨语的到来,以便看看现在的年轻人是什么样子的。 墨语本来就挺喜欢和老大夫说话,在老大夫越发亲和的对待下,更是勤奋地往医馆跑。 老是蹲守一个地点,总会等到命中注定要见的人,墨语就和苏宿文遇见了。 此时的苏宿文刚成年,身着女裙,但半点没有柔弱气息,反而气焰嚣张,处处高调。 第31章 墨语当初见苏宿文的时候,苏宿文还是男装,现在那么久不见,苏宿文的样子随着年龄长开了,脸又擦了粉,能认出才怪哦,所以墨语只是淡淡一瞥,就不再看了。 墨语认不得苏宿文,苏宿文可是认得墨语的。 他看到墨语的时候,那张盛气凌人的脸上少见地出现了空白,随后眼睛发亮得如小太阳,跑去靠近墨语。 他也不管自己的行动突兀不突兀,上去就拉着人家的手问:“墨语,你还记得我吗?” 墨语的脸顿时红了,远处一瞥美人可以随意看看,但被美人亲密接触那可就是不一样的体验了,他僵硬地推开美人的手,问:“你是……” 美人开口却是男音:“我是苏宿文,五年前你救过我,我们一起来这个医馆治过病的。” 墨语瞬间不尴尬了。 原来是五年前那个没什么礼貌的小屁孩啊。 墨语客套地随意聊了聊:“好久不见,你都这样大了……” 他随意,苏宿文可不随意,导致两人的聊天一直在持续。 两个人也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墨语也不大主动,所以话题都是苏宿文过了什么生活。 墨语很快就了解了很多知道了也没有一点屁用的事情,比如苏宿文生活琐事,比如苏宿文五年前回家后花了两年的漫长时间,才拾得曾经在苏家的记忆。 “你也挺幸运的,我一直都记不得了。”墨语干巴巴地安慰,特想结束两人的话题。 “啊?你一直都不记得啊?”苏宿文顿生怜爱,目光更是灼灼,“那你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辛苦,你要不去我家吧,我五年前没有恢复记忆,待你不周到,实在抱歉。记忆回来后,我有一直反复想到当时的场景,这次我一定好好报答恩情,请你……” 墨语望着激动的苏宿文,预感到接下来说话的时间肯定更长,便逃命一样抓紧时间说道:“不用的,我现在过得很好,也不求什么回报,你好好过日子吧,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日后有机会再聊。” 都这样说了,苏宿文也不好再留,但一定要知道墨语现在居住的地方在哪里。 墨语被缠得只好很快报出地点,才能顺利逃脱。 回到家,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离开很久的都乡侯居然回来了。 正要高兴地上前,突然脚步顿住,因为现在的都乡侯脸色很不对劲。 “侯爷,您这是怎么了?”墨语远远地问道。 都乡侯一声不吭,上前拉起墨语的手就走,一副墨语犯错的样子。 墨语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看到越来越逼近一个井边,墨语脸色瞬间变青了,为了小命厉声问道:“侯爷,我根本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啊,你为何这样对待我!” 神经病,是要扔他到井里吗? 这样厉声的指控终于让都乡侯停住,都乡侯的脸色还是一样黑,但到底是说话了:“别怕,你手脏了,我只是想给你洗洗手,我好不容易回来,总得照顾好你。” 神经病啊,干嘛回来就拉人洗手,还一副欠了他钱的样子。 墨语在心里骂咧咧,无语极了。 好在都乡侯真的只是给墨语洗了手,就带墨语回屋了。 这一次回去的亲密格外激烈,墨语只当是因为久别胜新婚,都乡侯才这样猛烈,其他也没多想,只管享受。 激烈了好几天,墨语荣光焕发,可惜都乡侯只是能回来几天,又得出门了。 “怎么又要走啊。”那么剧烈的亲密过后,墨语万般舍不得,也不计较都乡侯神经病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都乡侯。 都乡侯和上一次离别一样,表情还是格外深沉,还是开口说着差不多的意思:“公务繁忙,我也不想的,你在家里好好等我,不许对不起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墨语敷衍地点了点头,想着好久又要不见,只有上前索吻的欲望。 都乡侯见状,眼中终于带了柔光,只是嘴巴动了动,却又收住了要说出的话,只是闭上了眼与墨语缠绵。 良久分开后,他格外动情也格外认真地说道:“你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要是一直这样,我什么都原谅你。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只有在离开墨语后,才怔怔地在马车里低声说出。 —————— 都乡侯一走,墨语就失去了活力。 虽说在一起时太腻在一起有压力,但要是离了都乡侯,他的生活也真的太贫瘠了。 而且…… 墨语看着侯府那没有多少温度的环境,想着: 没有了都乡侯的侯府也格外让人承受不住。 这样思考的墨语,便很快又离开了侯府出门。 心情郁闷,本来就是出来放松的,结果远远瞧见苏宿文带着阿宁走过来了,墨语想到上次见面那段漫长的对话,立刻躲到最近的一棵大树后面,试图躲避。 苏宿文眼高于顶,只关注自己,不会去关注周围环境,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阿宁。 阿宁做事尽职尽责、谨慎小心,一眼就远远瞧见了墨语,他欢喜地提醒了苏宿文后,高兴地和苏宿文一起过来打招呼。 他们两个也没有做错什么,错的只是被都乡侯养得日渐死宅的墨语。 墨语藏不住后,便认命了,准备和他们一起去吃饭,好好地说些久别重逢的话。 但刚要一起走,墨语就发现了苏宿文厚厚衣服下不对劲的右手。 “你手怎么了?”墨语若有所感地问道。 这事一提苏宿文就没好气:“被歹人打了。” 墨语说:“啊?那现在那个歹人呢?” 苏宿文恨恨地说道:“不知道,他套个麻袋在我头上后才打的,打完就跑了。” 第32章 墨语连忙问:“报官了吗?” “三天前要去报,但说不清楚任何证据,想查也很难查……”苏宿文皱紧眉头说到这,忽然顿了顿,像是怕墨语误会一样,瞪圆了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地补充,“我这些年很少出门,更少和人说话,不会得罪什么人的,估计是遇见疯子了。” 墨语并不了解苏宿文,只能同情地点头,但头点了几下,脑中忽然噼里啪啦地,生出一个可怕的预想。 三天前正好是他和苏宿文见面的时候,苏宿文有拉了他的手,他被暴戾的都乡侯拉去井边洗手,平时没有仇人的苏宿文的手还被打了…… 墨语用余光瞟了一眼那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侯府的仆人,寒意顿生。 那些仆人只要他外出,就一定跟着,他们和他非亲非故,把他的一切报告给都乡侯的时候,没有了解事情就添油加醋也说不准,所以明明他只是被激动的苏宿文拉了下手就被报复了…… 当然也不排除即使报告不添油加醋,都乡侯也妒恨得难以平静的状况。 可是……难道他以后出门,都要小心翼翼吗?而且遭殃的苏宿文也很未免太惨太无辜了吧。 心怀愧疚的墨语不好说他猜测的事情,只是要和苏宿文再去医馆看一遍大夫。 苏宿文摆摆手,轻松地说:“没事的,我已经看过了。” 墨语执拗地说:“再去一遍,再去一遍我才放心。”不然良心不安。 苏宿文不说话了,柔柔地看了墨语半晌,看得墨语不自在了,才说道:“你对我真好。” 墨语难以克制地又用余光看了眼周围的侍卫,在苏宿文再说出暧昧的话之前,立刻强势地朝苏宿文挥了挥手,然后大步带路。 但即使如此,苏宿文还是甜蜜了起来,然后提起裙子,快步跟上了。 阿宁一直沉默地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安静地当个旁观者,没有丝毫的存在感,见两个人都动了后,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 诊断完毕,也和苏宿文主仆二人告别了,墨语心事重重地问仆人有什么能和都乡侯联系的方式。 他知道都乡侯说着去城外的远处做公事,但其实一定就在距离城门不远的附近,不然怎么会一天之内,都乡侯就能收到仆人的反馈后,先是回家,又是下达打苏宿文的指令呢? 仆人提供的方式是写信,可是墨语不会写信,也觉得现在的情况是最好当面去说,墨语便定定地说道:“我想见他,我去见他,你帮我问他可以这样做吗?” 仆人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但没有说什么,还是照做。 都乡侯果然是在附近,墨语半夜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的时候,就察觉到床上多了一具带着晚上寒露的冷气的身体,气息还是熟悉的。 都乡侯:“仆人说你面色凝重地找我?你找我做什么?” 都乡侯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墨语只能根据都乡侯黑暗中朦胧的表情判断都乡侯的心情,但都乡侯的表情是面无表情…… 墨语不傻,清楚自己在这段关系中一直处在下位,知道不能硬邦邦地指责,分辨不出都乡侯的心情后,就大手一展,依恋地抱住了都乡侯宽厚的身躯。 都乡侯愣了愣,语气终于温柔了些,也抱住了墨语,好笑道:“这是怎么了?难道你受委屈了?” “我不想与你分开。”墨语依赖地说道,他的语气还是一样,但在这种姿势说出来的话,让人感觉他整个人软了很多。 都乡侯明显是个喜欢墨语软的人,见墨语这样,占有欲又强了几分,整个人也放松了许多,放肆地勾起墨语的下巴,按着心意缓慢地吻了几下,然后说道:“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当然不会分开的。” 暧昧的气息都乡侯话语刚落后散去,因为墨语的眼神和身体变得冷硬起来。 “怎么了?”都乡侯不解道。 墨语现在是真的喜欢都乡侯,但那句“乖乖听话”,真的让他反感,他可能失忆之前是个受不得委屈的,也可能一直以来对都乡侯也不是什么真爱,所以反感过后,忽然根本没有想再和都乡侯在一起的执念了。 “侯爷,苏宿文的手是您打的吗?”墨语直接问了。 “你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居然是为了他?”都乡侯脸都黑了。 虽然身处弱势,但墨语心里时常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卑微,现在那种想法迸发到极限,导致他咬了咬嘴唇后,不畏惧地点了点头。 都乡侯脸更黑了:“是我打的,他冒犯了你,你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为他气我。” “你知道我不喜欢他啊……”墨语愣了愣,愣了过后理直了、气也壮了,更是大胆地生气了起来,“你知道还乱来,他只是久别重逢会这样,我不是也拒绝了吗?你至于没问过我就弄他吗?” “他只是一个贱民,打了就打了,就算报了官,也是我有理,你为他争辩什么?”都乡侯脸黑到声音也阴冷起来,说出的话格外残忍。 都乡侯这样,墨语反倒无言可对了,都乡侯见墨语说不出话,终于心情爽利了起来,拉着僵硬的墨语躺下,迷恋地摸了摸墨语的长发,一边感受着指间顺滑的美好,一边定定地看着墨语好看的嘴唇。 半晌,他说道:“墨语,你要记得,我其实对谁都不好,因为我不想对他们好,但你是不一样的。只要我们一直和和美美的,我会一直对你好。”他说的话真心实意,因为他很明显又动了情,眼睛死死地黏在墨语的身上,身体缓缓地喘息着,像是下一秒就要吞了墨语。 真的要开始占有的时候,墨语却冷漠地坐起了身子,坚决地拒绝了都乡侯的亲近。 起身的墨语没有动头发和衣服,头发凌乱,衣服也歪歪扭扭地露出半边锁骨的白皙肌肤,配合现在的死鱼眼,整个人显得有些病态。 但墨语没有病,墨语说的是极其冷静理智的话:“侯爷,你之前说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我当时接受不了,你只好温柔又委屈地同意我想要在一起的想法,但现在我能接受了,您不用委屈自己了。” “你什么意思?”都乡侯的眼神瞬间变得尖利起来,语气刻薄。他动也不动,仰望着墨语,可是却好像一条在地上的随时可以咬死墨语的毒蛇。 墨语还是粉饰了下离开的想法:“我当时喜欢侯爷,现在也是喜欢的,是我配不上您,我性子不好,侯爷的一切都想知道,侯爷的一切都想管,想要侯爷照着我的想法做,可是那是不可能的,这样的我不如离开侯爷。” 都乡侯仔仔细细地辨认了下墨语的表情,发现墨语虽然说出的话站在低微处,但想法的确似乎是真的,而这占有欲极强的感情他也是能够理解的,都乡侯的表情终于和缓了些。 “别离开,你可以这样想的。”都乡侯在鼓励。 墨语噎住了片刻,又重重地强调:“可我想要侯爷照着我的想法做,那也可以吗?” 都乡侯笑了:“当然可以,想要而已,又不是真的能去做。不过呢,如果你一直对我好,乖乖的,我说不定很多事情都能听你的。” 墨语:“……”他感觉自己的怒气、自己的争辩到了都乡侯那边,好像个笑话哦。 想不开的墨语在努力地想还有什么话可以堵住都乡侯的嘴巴,努力到都乡侯做什么也不理了,一心只想攻克语言的难关。 都乡侯三更半夜来见情人能做什么?当然是床事。 他高兴墨语对自己占有欲强呢,格外地兴奋,胡闹了很久才肯睡。 等到了早上被墨语推醒,他还是心情保持得极好,纵容困意还在,但想亲近的想法战胜了困意,抱着墨语又想再来。 可惜墨语是一个想通了说辞的墨语,不再是昨晚任由他胡为的墨语了。 “苏宿文是无辜的,我想要补偿他,我还想要侯爷以后做什么有关我的事情,都和我说。”是的,墨语想了一整夜得出的方案就是对都乡侯直说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两个人正要亲密呢,插进来另外一个男人简直扫兴。 都乡侯瞪着黑洞洞的眼睛说道:“补偿?你怎么补偿?让我道歉吗?然后你再对他好吗?没门!没有官府可以让我和他道歉,我没有理由道歉;你也不许再见他了,我不喜欢他。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继续出门找人说话,但不能是他。” “你怎么这样想?我又没做什么,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墨语要气死了。 都乡侯冰冷道:“反正我烦他,我听到他苏宿文的名字就心火莫名大。你不是要知道我会打算做什么有关你的事情吗?我现在就直说,要是你以后不和他划清界限,我发现你们说话一次,就打他一次。” “你……你……”墨语又气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第33章 墨语气得说不出话,想要改变却又无法改变,眼圈登时就红了,紧抿着嘴唇缩到了床的角落,死也不肯亲近都乡侯了。 都乡侯一开始也没当回事,伸着白皙到黑暗中仿佛可以发光的长手去抓墨语,但墨语反应激烈地说:“都是你有理,都是你占上风,我没办法,还不许我自己一个人静静吗?” 他这样一说,都乡侯那抓他的手默默地收回了。 墨语见终于有机可乘,身体蜷缩成一团,委屈又压抑地哭给都乡侯看。 都乡侯开口又闭口,闭口又开口,反复几次,说不出话,最终只是转为一声叹气。 这没有指责的叹气声一出,墨语放肆地哭得更厉害了。 都乡侯默默地在旁等着墨语平静,结果发现墨语没完没了地一直哭,眼泪像不要钱一样。 忍了又忍的都乡侯终于说话了:“你是不是觉得和这样的我过得不舒服?” 墨语脸上已经有部分干了的泪痕,他心情本来就崩,脸再紧绷点的时候,那脸色……反正都乡侯一看,眉头皱紧得厉害。 都乡侯起身下床点亮了蜡烛,才凝重地回到了床上,死死地盯着墨语。 墨语:“你别这样看我,像审犯人一样。” 都乡侯幽幽地说:“你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你是不是觉得和这样的我过得不舒服?” 墨语察觉到了危险,怂了一下,侧了侧头,才继续和都乡侯对视:“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反正很难受,不然眼泪也不会掉。” 他要是硬杠,都乡侯绝对疯了,但现在又是一副被欺负惨的可怜的模样,都乡侯没有立场生气。 “……可我改不了。”沉默许久,都乡侯缓缓吐出一句。 墨语没有回复,等了半天,见都乡侯没有再说话,迟疑地躺回床上,背对着都乡侯睡了。 看着墨语的动静,都乡侯抿了抿唇,僵坐了很久,也挨着墨语躺下了。 点好的蜡烛烧了很久,都乡侯直到蜡烛熄灭的时候,才闭上了那两只爬了很多红血丝的眼睛。 虽说黑夜中没有那两只凝视的红眼睛了,但一切变得黑暗而寂静后,这房子若出现另外一个人,会觉得这里更加压抑。 —————— 墨语第二天醒过来,仔细回忆了下昨晚发生的一切对话,觉得自己在这场博弈中还是略占上风的,找到自信的他瞬间胆子肥了,主动敲响了和都乡侯闹冷战的模式。 当然他也没有做得太过,不会完全不搭理都乡侯,但对都乡侯一直蔫蔫的,仿佛只要和都乡侯相处就会失去人生的光彩。 都乡侯本来只打算回家一天,见墨语这幅冷落人的样子,抿着嘴唇不走了,准备耗到墨语正常了为止。 他也拉不下面子去哄墨语,更不会放低姿态主动承诺一些可能做不到的事情,所以冷战渐渐得变成了真冷战,两个人置身其中,互相都动了气,看着对方的神情也多是冷冰冰的了。 都乡侯对谁都有表面上的有距离的温柔,如今面对墨语的时候却是完全的冷冰冰的,下人也开始轻视起墨语来了。 特别是冷战第三天,墨语和都乡侯分居后,下人更怠慢墨语了。 那一天,都乡侯只是在屋内说气话:“你要是老这副表情,我们暂时不要一起住了。” 墨语深深地看了都乡侯一眼,默默地收拾起东西就撤,没有任何给都乡侯下台阶的话。 都乡侯一句挽留都没有,但等到墨语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后,气得捂胸口。 在墨语之前,都乡侯也没有和谁亲近过,墨语的存在说明都乡侯还是可以撩的,墨语终于受冷落的话,那有点心思的人肯定要抓紧时间上了。 都乡侯处理了一个抓紧时间的人后,计从心来,设计有人去墨语耳边说些让墨语紧张的话,例如什么墨语不好好珍惜,多的是人上之类的话。 墨语喜欢一个人,是因为贪恋感情能带来的好的东西,用这种方式激他,他反而会退缩得厉害,甚至连吃醋都不表现出来,天天吃好喝好睡好,表面过得可好了。 都乡侯听完一个仆人的观察,还难以置信,连续听了几个仆人的观察都一样后,愤怒得直接把屋里好多东西都摔了。 冷战第十天,在墨语吃饭吃得真香的时候,他背着手悄无声息地走到墨语面前,冷冷地说道:“你还过得挺舒服的。” 墨语十天没有见过都乡侯了,久久再见都乡侯的容颜,又被惊艳了一把,只是现在惊艳的话就落下风了,墨语便只是迅速看了一眼都乡侯后,立刻站起来低着头,不再看都乡侯了。 都乡侯过来就想看墨语低头,现在墨语是低头了,但只是动作低了头,并不是真的认输低头,墨语那沉默退避的样子,谁看了都知道是在无声反抗。 都乡侯已经施加了十天的压力,结果还是这样,本来今天上门是让墨语好看的,但现在气到无力了。 他不甘心地问了一句:“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墨语低垂着头,良久闷闷地说了句:“侯爷最近好吗?” 都乡侯终于等来了一句关怀,只是这句关怀就如同了一滴水滴在干旱的土地上,远远不够都乡侯的需求,所以都乡侯开口讽刺:“好不好你不可以抬头看吗?” 墨语的头瑟缩了下后,一直都没有抬头。 都乡侯等了片刻,尊严已经不允许他继续了,他拂袖而去,脚步沉重。 他没骂没赶墨语,但是这一天过后,他没有一声告别就又离开了。 没有侯爷的侯府已经变成了折磨人精神的地狱,墨语在侯府过得没滋没味,一天比一天难过,最终又经常跑出去散散心了。 应该是苏宿文有刻意等他出现,他出侯府外五次,经常四次就可以看到苏宿文和阿宁。 遇到苏宿文前三次的时候,墨语害怕连累苏宿文,一直是找理由不接触的,直到不久后他收到都乡侯的口信。 都乡侯在口信里说随意他以后喜欢谁,若是想继续坚守他都乡侯就坚守,若是遇上另外的喜欢的人,他都乡侯也可以放他们可以在一起,而这个“另外的喜欢的人”是苏宿文也没关系。 第34章 和老大夫相处久了,墨语知道老大夫是有喜欢的人的。 但老大夫自从和爱人分手后,即使冒着爱人移情别恋的危险,在接下来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也没有和爱人再表露过要复合的意思。 曾经墨语不明白,但现在墨语对比着自己对都乡侯的心情,理解了。 一时的心动让你欢愉,但你长时间的生活里,更需要的其实是心灵的舒适。 对,他喜欢都乡侯,只要一见都乡侯就会时不时心动,但喜欢而已,都乡侯给他的不舒服是真的,都乡侯任意做他反感的事情是真的,都乡侯不在意他也是真的。 墨语面对送来口信的仆人,只淡淡地疲惫地说了句:“知道了,帮我捎句话,祝愿都乡侯一生平安顺遂。” 这份祝愿只是客套话,墨语现在懒得理都乡侯了,才不关心都乡侯的命运。 说完祝福的第六天,墨语觉得自己成天在府里不干活也尴尬,主不主的,仆不仆的,不如脱离侯府出去干算了。 于是他又招来了仆人,沉重地说道:“之前侯爷说可以放我出去,现在我想出去了,烦劳管事的和侯爷说一声。” 管事的仆人本来见到墨语是爱答不理的,闻言吸了一口凉气,惊诧道:“您找到要在一起的人了?” 管事的知道,之前都乡侯说的脱离的话是墨语如果遇上另外喜欢的人,可以放墨语出府后在一起,可这…… 可这……还真的移情别恋啊…… 而且眼前这位距离被都乡侯彻底厌弃也就一个月左右,一个月左右就移情别恋,这位真的是敢…… 管事的被这话冲击到,久久回不了神,恍恍惚惚地听着墨语接下来的话,但统统听不进去心里。 临别墨语的时候,他头晕地给了墨语一个复杂的眼神:“您自求多福。” 墨语不为所动,淡淡笑了笑:“我当然会。” 管事的倒是刮目相看了。 能那么轻易地放下都乡侯,也放下侯府里的富贵,表情还那么波澜不惊的样子,又是多年来唯一一个被都乡侯宠幸过的人……就算落魄,也是个不好对付的人,不当敷衍应付才是。 命令下人照顾好墨语后,管事的才快马加鞭赶去都乡侯那。 在管事的心里,都乡侯是一个很少有在意的东西的人,都乡侯如果说放下,便是会真的放下。 管事的已经做好都乡侯彻底厌弃墨语的准备,没想到听完报告后,都乡侯却没有利落给个同意的意思,而是忙忙碌碌地继续批改公务。 不过也是,一直以来,都是都乡侯在控制着这段关系,墨语也没有那么重要…… 管事的便安静地等着都乡侯处理完公务再继续请示。 这一等,就是几个时辰,管事的身子都站麻了。 好不容易等到都乡侯慢悠悠地处理完毕后放下了笔,管事的一拱手正要上报,结果都乡侯却来了一句:“你在外候着,等我一同回府。” 管事的:“……”能不能早点说。 下人不好对主子的处置有异议,管事的默默吞下委屈,恭恭敬敬地去外边等着了。 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 腿都酸痛的管事的:“……” 终于,都乡侯出来了,累得脸麻木的管事的弯着腰低头相迎。 “走吧。”都乡侯清冽如深山冷泉的声音响起。 管事的连忙跟上,他在都乡侯走到他面前时才抬头看前方,这一看就惊了,因为屋内那穿得整整齐齐并无不妥的都乡侯,此刻换了一身更显气质高贵的衣服,头发明显也重梳了一遍。 看来都乡侯之所以在屋内呆那么久,是去梳妆了。 可是,这搞得……不像是去同意曾经的枕边人离开,却像是要求婚。 管事的脸纠结得扭成一团。 —————— 墨语在和管事的说完后,就很快收拾好了衣物,然后一边看书、一边喝茶,等消息也等得格外悠闲。 他的心情也的确是悠然,做好了决定后,哪怕前路未知,也终究是自己按照心意做好了决定,他现在爽快得很。 故事正看到精彩叫绝处,墨语激动得拍了拍大腿,带着激荡的心情准备继续,就听到门猛地被打开了,门外还站着如玉树一样清贵的都乡侯。 都乡侯今天其实打扮得很好看,但墨语此刻心神都在故事上,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所以头一回,他淡淡略过都乡侯精致打扮过的外表,就低着头上前迎接都乡侯。 都乡侯此刻无比敏感,哪能没有注意到墨语此刻的心不在焉,一团怒火不可控制地就在都乡侯心中熊熊燃烧起来了。 都乡侯:“你遇到什么良人了,那么快就决定要一起离开?” 听到都乡侯不辨情绪的冰冷的话,墨语有点懵,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都乡侯是误会他有意中人才要走的。 为了早点顺利离开,墨语半真半假地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良人,就是想试试罢了,不过真正想离开侯府的原因不是这个,是因为小人在府中吃白饭,实在过意不去……” 都乡侯冷不丁地问:“那人是苏宿文吗?”他一直从下人那边窥视着墨语的一切,很确定墨语身边就只有苏宿文在追求墨语。 墨语曾经害过苏宿文,现在虽然都乡侯有承诺说允许他和苏宿文在一起了,但墨语不想再拖苏宿文下水了,便摇了摇头,说:“那人和我没接触,是我觉得人家不错……” 都乡侯没忍住嘲讽道:“八字没一撇你就要追着跑了啊,真是你一贯的风格,也不怕飞蛾扑火烧死你。” 他想到以前墨语也是一头热地热烈地爱他,默默地付出着一切,没想到现在的墨语对新人也是这样。 脑中混混沌沌的,划过很多画面,都乡侯的眼睛慢慢变红,他最终心变得冷硬了下来。 “墨语,我说过我可以放你,但在这之前,我也说过,你要是变心,我不会放过你。”都乡侯毫无情绪地说着反复无常的话。 墨语猛地抬起头来,对上了都乡侯那深不见底的含着猛烈复杂情绪的眼睛。 墨语哑声道:“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都乡侯缓慢地微笑了下:“你总要为自己的变心付出代价的。” “可你之前……” “我只是想看看你能不能一直坚持,谁知道你就真的坚持不了。”都乡侯的脸最是清贵了,如今配着那残忍的不讲道理的话,配着那红彤彤的眼睛,只让人看到了邪气。 墨语从前稀里糊涂地追上了都乡侯,如今也是稀里糊涂地就被都乡侯打入了黑名单。 没有人能够比都乡侯更反复无常到可怕的地步了。 墨语想逃,想为了求生再多说说话,但还没有说出,就一头倒在了地上。 此后的世界是让人战栗的混沌。 墨语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噩梦里都乡侯时常拉着半梦半醒的他交缠,又更多的时候是让他一直昏睡着。 都乡侯没有让他起床,也没有派人照顾他,他的身体一直沉重地在床上,等待都乡侯的临幸。 没有得到锻炼的身体,越来越难受,越来越虚弱。 那翻不了身的身体与床铺接触的部分,更是麻痹得像被火灼烧一样,叫嚣着要翻身。 这种不见尽头的痛苦终于逼得墨语的身体煎熬不住,很快就病逝。 然后…… 终于记起一切的系统悬浮在床上,像吃了屎一样回忆着失忆后发生过的一切,思考着机生。 为什么失忆后它能那么真情实感地爱上一个男的…… 为什么它不但爱上个男的,还和那个男的……做了…… 为什么和谐运动不会被这个世界屏蔽掉,居然还在这个侯府里发生了无数次…… 为什么它整得自己过得如此憋屈,还被上了它的男人折磨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受不了了,简直奇耻大辱!!! 想不透的系统气到爆炸了,在看到死敌都乡侯进门后没有多想,直接徒手拧了都乡侯的脖子,干脆利落地把这个世界的垃圾npc干掉。 第35章 它也不是薄情寡义,如果是一个真实的人物,它还会犹豫,但既然不是真实的,不如抹杀掉,眼不见心不烦。 反正都乡侯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在它第一次带着卧琳琅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只见过都乡侯一面后,都乡侯可是当天就狗带了的。 系统安慰着自己,说服着自己,不过当看到都乡侯扭曲地倒在地上的时候,它还是脸上失去了光彩。 它定定地看着死去的都乡侯,虚拟的身体像个雕像一样,长久地一动也不动。 都乡侯的样子真的绝了,即使已经死去,也还是好看的,耐看的。 他有君子的温润,有上位者的尊贵,也有皑皑白雪的冷峻。 可惜了,是个虚拟npc。 系统伸出无力的手,将都乡侯瞪大的双眼合上,犹豫了下后,又将都乡侯抱到了床上,给都乡侯盖好了被子。 做完这一切,就把一切放下吧。 它安慰自己后,准备清空了脑中一些没必要的感情,好彻底做到“放下”。 可是万万没想到,在记忆清空之前,它忽然看到那死去的都乡侯的躯壳上有薄薄的东西在缓缓升起。 那种景象它其实很熟悉,它也和其他宿主去过有鬼魂的世界,那都乡侯身上升起的,自然就是都乡侯鬼魂。 系统那对都乡侯复杂的不舍的情感,忽地不需要清空,就全部都放下了。 是,它是对死去的都乡侯感情复杂,但如果都乡侯还能形成鬼魂游走在世间的话,它的内心就只有纯正又浓厚的恨意,没有复杂的情感了。 所以都乡侯啊,别死了还变鬼魂出来碍眼了。 系统默默地抽走都乡侯的魂魄,收进屋子里随手找到的一个盒子里。 它捧着盒子到距离侯府最近的一家寺庙,准备让佛光超度了都乡侯。 离侯府最近的寺庙真的很近,系统没有过多久就到了。 到了后,系统想着僧人最是老实本分,打扫寺庙的时候肯定角角落落都不放过,所以就飞到了寺庙的屋顶上,准备找个隐蔽的瓦片把这盒子藏了。 只是走着走着,那失忆那么多天没有一点事情的身体,居然在恢复记忆不久后犯故障了,这故障还来势汹汹,系统很快就眼前一黑,只记得自己的身体最后的感觉是从高空中落下…… 宿主们遇到危险,会有程序强制脱离世界,但系统们就不一定了。 系统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等它醒过来时,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一个季节: 那蛙声遍野的夏天早已经过去,呼呼冷风拍打着脆弱的纸窗,雪花从纸窗的破洞中钻出,给本就低温的屋内带来更冰冷的寒气。 屋内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只知道屋内的摆设简单到过于简陋,床上的被子也是缝缝补补好多次的。 系统的身体没有得到及时的修理,还是很难动弹,只能茫然地观察着四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终于开了,来的人穿着僧人的衣服,却没有剃头,很是怪异。 系统扭动迟钝的头部,缓慢地看那个奇怪僧人的样子。 那个僧人五官非常鲜明,特别是眉眼,极其锐利,让人看了有点不舒服。 也不能说那个僧人长得不好看,但眉宇太有侵略性了,让人看了只想移开目光。 僧人的气质也不像什么正经救世的好和尚,更像是邪气侵体的妖僧。 系统隐隐便察觉出事情会变得不妙了。 果然,那妖僧走到它身边,发现它醒了后,满足地说道:“你终于醒了,果然还是要威胁你,不然你就不醒。” “什么威胁我?”系统虚弱地问道。 妖僧咧嘴一笑:“我昨天不是在你耳边说了半天,如果你再不醒,就将你给活埋了,变作来年的花泥吗?” 系统艰难地往床里退,徒劳地想要远离眼前这非常明显的神经病。 唉,怎么又来一个神经病了呢? 系统难受极了。 “你动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妖僧笑眯眯地说道。 说完,他雀跃地转身,蹦跶到屋内除了床外唯一有的家具——柜子面前,打开柜子后拿出系统熟悉的盒子到系统面前。 盒子是熟悉的盒子,里面原本装着都乡侯的鬼魂,如今也不知道都乡侯的鬼魂在经历那么长的时间后,还有没有在里面了。 系统正思考着怎么从那妖僧里哄骗这个盒子回来,结果却听到一段极其诡异的话。 “喏,这个是你的吧,里面的卧琳琅是你杀的吗?” 那是妖僧期待又喜悦的问话,但里面的名字差点没把系统给吓死。 卧琳琅可是宿主,要是在游戏里死了,它可是要负责任的。 “你说谁?”系统用尽全部力气让自己坐了起来,努力伸手去够那个妖僧。 “卧琳琅啊,你杀了你不知道吗?我可是从你身上闻到了他的血腥气。”妖僧陶醉地耸动了下鼻子,像在呼吸着最甜美的芬芳。 系统迫切知道卧琳琅到底有没有事情,也不管那妖僧居然能闻出血腥味是多么奇异了,只是惨白着脸撕声问道:“我只杀过都乡侯,卧琳琅是谁?” 妖僧眨巴了下眼睛,噗嗤笑了:“都乡侯的名字就是卧琳琅啊,你都要杀人家了,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吗?” 都乡侯的名字是……卧琳琅?!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巧合? 系统没往其他方面想,松了口气的同时,只觉得这是讨人厌的巧合。 “哦,原来是这样。”系统淡淡地回复了下,完全丧失了进一步询问妖僧和都乡侯的过节的欲望。 在它眼里,卧琳琅能够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它才不要多管。 只是它不在意,妖僧却是不肯放过它。 “没想到你先我一步杀了他,你对我真好,我允许你养好病后和我一起折磨他。”妖僧像找到了知己一样,兴奋地贴到了系统的身边,用像和好友分享最好的礼物一样的口吻,亲密地说道。 先你一步杀了他? 难道一周目的世界里,都乡侯就是被眼前这个妖僧杀的吗? 照这口吻,难道都乡侯死后还被他给残忍地折磨了? 第36章 “你怎么不说话?也不兴奋?你不想折磨他吗?”妖僧看到系统那一副吃了屎的表情,费解地问。 系统是恨都乡侯没有错,但没有恨到要折磨都乡侯的地步,左右只是一个npc,又不是真人,折磨他干啥,抹杀就可以了。 系统开口申明自己:“我没有……” 只是还没有说话,就被妖僧打断了。 妖僧是看着系统那不耐烦的脸,自以为想清楚了系统的想法,只见他说道:“你没有想和陌生人折磨他的想法,你想一个人折磨他对不对?” 系统瞬间哽住,沉了下气,想要继续开口解释,但又被妖僧给插嘴了。 妖僧:“你不愿意是正常的,我听说过你和他是那种关系,好的时候成天成夜在一起,你有独占欲很理所应当,但是……” 这个鬼npc在乱说什么鬼?! 系统什么都可以忍,但说它和都乡侯有一腿就不行了,那可是它最想隐藏的污点! “我们没有成天成夜在一起,我也没有对他有独占欲。”系咬牙切齿地假笑道,“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他纯粹是个变态,想要关着我,我也纯粹是想要摆脱他的控制而已。” “可是……” “没有可是,”系统紧绷着继续假笑,“他和我没关系,弄死他我也算是报仇了,我当初带他来这里,是想超度他,了结这一切。不过既然你和他也有恩怨,那你也可以处理他,只是我希望你能说一说他怎么惹怒你了,我不喜欢无缘无故害人的人,就像不喜欢无缘无故害我的都乡侯。” 系统的理由非常正当,妖僧又本来也没想藏着掩着,便用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都乡侯的丑事的口吻,说出他为什么要杀都乡侯的理由: 妖僧在六年前,其实并不是僧人,他的身份其实比都乡侯还尊贵,是这个王朝的小皇子。 而这个小皇子,私底下跟封地在远方的都乡侯不止一点恩怨都没有,还互不相识,根本没有一点点交流的机会,唯一算得上有交集的地方,就是小皇子和都乡侯的未婚妻庄善瑢好上了…… “等等,暂停一下,”系统无语地打断,“看你现在说的过往,明明你很严重地对不起都乡侯啊,干嘛把抢人家未婚妻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啊。” 没想到妖僧理直气壮地说道:“门又未过,善瑢就不是他的,我和他都有机会,善瑢爱我,就是要归我!至于婚约这种事情,取消便是了!我父王当年求娶我母后的时候,我母后也一样是准备待嫁他人的,但最后还不是入了我父王的后宫!” 好、好吧,原来还是家传的抢媳妇习惯。 不过也算了,的确,定娃娃亲这种事情不人道,互相喜欢后约定终身才是通往夫妻身份的正确道路。 系统没什么好说的了,鼓励妖僧继续说过往。 妖僧认为自己说服了系统,说话欲望更强烈了,这次说话的内容更是大胆:“善瑢爱我,但我更爱善瑢。虽说这个婚约找我父王求求情后,解约可能性很大,但我还是不安心,怕父王不同意,便想着最稳妥的办法是先生米煮成熟饭,让善瑢怀上我的孩儿。 我没告诉善瑢我的想法,但善瑢爱惨了我,即使我们之间没有身份,还是愿意托身于我。我只是说下想日日见面,她就能不顾礼教,借口去拜神祈福,日日与我缠绵。那一段时间,是我最幸福的日子,她那么美的一个人,十指不沾阳春水,却能为我煮饭,为我洗衣,为我……” 妖僧说着说着就跑偏了,一个劲儿地沉浸在甜蜜中,不断细数爱情的美丽。 系统……系统只想打人,并且想呕吐。 “好了,我知道她对你好,但你说下重点行不行?我只想听都乡侯怎么得罪你了。”系统忍住蠢蠢欲动的快握成拳头出击的手,努力温柔地引导。 妖僧被打断了倾诉最美好回忆的时候,明显很不高兴,那幸福的眉眼瞬间化作森冷,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样肆意地威胁道:“我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爱善瑢,善瑢是我的心肝,我的灵魂,我唯一存在的理由。你不过是幸运杀了卧琳琅,勉强沾了保护善瑢的荣光,再乱说话打断我,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了,给我们家善瑢养的蛇吃。善瑢的蛇最爱咬那些不听善瑢话的人了,” 系统:“……” 要忍耐,它何必和一个啰里啰嗦的神经病npc计较那么多呢,等它身体恢复了,如果还看不惯这npc的残忍,就为民除害,立刻抹杀了便是了。 自我想通的系统好脾气地笑了笑:“是我的错,不过我是羡慕又嫉妒你和善瑢情比金坚才喊停的,没有不想听的意思,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说清楚你和都乡侯的恩怨,你和善瑢那么深厚的感情,要说你们两个人的甜蜜,肯定几天几夜都说不完,等说完恩怨了,想说多久就说多久,岂不是更好?” 系统毕竟还是情感戏任务系列的系统,只要愿意,顺毛功夫还是可以的,轻轻松松就把暴怒的不理智的妖僧给说服了。 妖僧想到自己以后可以舒畅地说完自己和善瑢的一切给别人听,就舒爽得浑身冒热气,他带着病态的红晕赞同道:“你说的是。我之后再说给你听,现在先讲卧琳琅那个混蛋的事情……” 当然,说到都乡侯,妖僧的脸就瞬间变成冰冷的黑脸了,语气也怨毒起来:“卧琳琅虽然没有见过我的善瑢,但多年来把一切对妻子的幻想都恶心地投放在善瑢身上,京城到这里那么远,他却自婚约定下开始,日日遣人送信给我的善瑢,要我的善瑢穿他送的衣服,学他规定的一切事,还要我的善瑢背下他写的每一份情诗,说是以后来京要检查,让善瑢不堪其扰……” 等等,那个垃圾都乡侯原来第一个爱的人不是它,是庄善瑢,还爱得如此变态啊。 系统不爱都乡侯了,但听得莫名不是滋味。它讨厌被一个男人左右情绪的自己,讨厌自己好好一个直男,真有被掰弯的倾向,便晃了晃头,努力集中注意力听那妖僧的话。 “你怎么了?”妖僧皱眉看着系统晃头动作,问道。 “被恶心到了而已,原来他一直以来都那么恶心,不止控制我,还控制别人啊。”系统轻松道。 妖僧很满意有人能一起共同说都乡侯坏话,一起反感都乡侯,他说得更带情绪了:“你认清了他,他的确恶心。他很喜欢控制善瑢的一切,也不知他收买了善瑢的哪个仆人,知道了善瑢和我的事情。那时候我并没有和善瑢说我皇子的身份,善瑢周围的人也不知道,他便认为我软弱可欺,带了一堆下人上京城准备报复我们。我和善瑢没有防备,就被他们得了手。混乱之中,我还没来得及说清身份,善瑢为了保护我,为我挡刀,不幸身亡……” 说到最后,妖僧仿佛回到那一天,脸上万念俱灰,灰暗得让人可悲可叹。 系统虽然觉得妖僧和善瑢做事缺心眼、不地道,但的确罪不至死,正想安慰一下妖僧,哪知道妖僧在沉默片刻后突然大爆发,将有都乡侯魂魄的盒子往地上砸,疯了一样说道:“都是你,都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 那盒子可能被妖僧砸过很多次了,上面已经爬了很多条裂痕,如今在妖僧又一次发泄的时候,终于被砸碎,那盒子四散分裂成很多碎木块后,半透明的灵魂液体一样蔓延在地面上,又渐渐升腾,变成了都乡侯活着时候的模样。 变好模样的时候,都乡侯的脸刚好面对着系统,系统那么讨厌都乡侯,可是真的是审美作祟,又是看都乡侯的脸看得出神了片刻。 刚好就在那片刻里,都乡侯睁开了眼睛,迷蒙的双眼正视了系统后,就再也挪不开。 都乡侯的眼眸可以溺杀人,声音也如同迷药一样惑人得厉害,他低沉地开口,愣怔地说道:“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呢?” 系统回过神,努力装作一切都不在乎一样冷漠地说道:“因为我死了。” 都乡侯的身体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谁干的?” 系统冷笑:“除了你还有谁呢?你让我活不下去了,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系统本来以为都乡侯会愧疚,哪知道都乡侯身体抖动了几下后,只会红着眼眶悲哀地看着它,不发一语,搞得好像它才是对不起都乡侯的那个人。 妖僧不知不觉走到了系统的身后,森冷地看着都乡侯,反复确认都乡侯那双只能看见系统的眼睛里,饱含的都是浓重得化不开的深情后,他无声地笑了笑,忽地掏出准备对付都乡侯鬼魂的经过特殊处理的绳索,却不是对付都乡侯,而是将绳索勒住了系统的脖子。 “喂,你勒我干嘛?!有病啊!”系统一边挣扎一边骂道。 “我们不是约好一起折磨卧琳琅吗?”妖僧一点一点地收紧绳索,一边流着热泪,一边开心地说道,“现在就是啊,你虽然不爱他,但你可是他爱的人,你放心,你难受得会很有价值的,他会因为你得到最深的折磨。” 要不是要努力挣脱,系统保证立马打死妖僧。 什么鬼玩意儿,还敢算计到他头上! 可惜不知道为什么,那绳索怎么都挣脱不了,绳索接触皮肤的地方还涌动着许多异样,系统能明显地感觉到,那异样如同虫子一样,快速地转入它的实体,并且熟练地朝着它思维的中心控制区而去。 我去我去我去……这是病毒吗?好可怕啊啊啊啊…… “救我……救我……”系统难以克制那种不受控制的害怕,艰难地向在场的似乎唯一可以救它的都乡侯求救。 可是都乡侯也有毛病,只会眼睛红红地看着,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也不动。 那些虫子真在攻击中心控制区的防御,系统没有多少说话的机会了,奋尽最后力气吼道:“都乡侯你再不过来救我,我永远恨你!” 都乡侯终于开口了:“我果然永远都奈何不了你……” 只bb不动手!祝你这个npc不管数据刷新多少次,都永远阳痿! 防御在都乡侯说完就被攻破的系统吐血诅咒。 带着刻骨的恨意,系统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系统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醒过来了,但没想到,最终还是醒了,只是醒过来的时候身体困在一个npc里。 系统挣扎着检查起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掌控权。 虽然要在这个世界完成任务,权限很低,但并不代表没有掌控权。 系统还是可以查看这个世界一些大的背景信息和世界愿意给系统看的小信息。 比较好的是,虽然被限制在一个npc的身体里,但它还是可以查看信息的,只是这信息…… 为什么这具身体叫庄善瑢?! 为什么现在的所有人都倒退六岁?! 系统颤抖地查看自己和这个世界有关的一切记录,诡异的是,它发现在这个世界的进出记录里,这是它第三次进入这个世界。 不可能啊,它完成这个世界的二周目任务了?现在在三周目? 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难道它天赋异禀,被病毒侵入了还能顺利完成任务? 那它为什么又再一次进来了?还困在这个身体里? 系统怎么想都想不通,甚至把头都想痛了。 算了,身体本来就不舒服,就不折磨自己了,路到山前自有路,现在做些开心的顺心的事就好,说不定心情一好,就能想通事情了呢。 放过自己的系统,同时也放开了自我,琢磨着庄善瑢的名字,想着昏迷前妖僧和都乡侯做过的混账事,突然有了许许多多的想法。 第37章 关于庄善瑢的数据,世界提供得并不多,系统目前还不知道庄善瑢和妖僧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但这并不是问题。 系统摩拳擦掌准备报复,对未来一切抱有极大的热情,它不慌不忙地叫了侍女过来,一边让侍女帮它梳妆,一边和侍女闲聊起来。 侍女看起来很强势,很惊讶庄善瑢今天如此健谈,系统见状收敛了些,侍女还是讶异,但也没说什么,而是一副很高兴庄善瑢终于外向了一点,鼓励一样地和系统说了很多话。 闲聊过程中,收敛的系统丝毫聊不出庄善瑢和妖僧有过交集的信息,不过这挺好的,说明一切可以从头开始掌握。 美滋滋的系统在梳妆完毕后让侍女都离开,意思意思地查看了下屋内的设备,看看有什么可以利用。 只是这一搜查,系统就发现有面墙有部分里面是中空的,想了很多办法弄开机关,系统发现里面是很多的纸张和画。 画上的人很熟悉,都是那个妖僧,只是妖僧穿的不是僧衣,而是尊贵的皇子装扮。 系统打开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文字里的庄善瑢卑微又可怜。 【人人都说,都乡侯是全天下最美的人,他的画像也的确是美,我也从小就在等待着嫁给都乡侯,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谁才是天下最美的人,可是他不属于我。】 【我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他了,可是昨晚的梦境里都是他,全部都是他;我告诉自己不要再去那里了,可是已经连续三天了,我天天都去那边。】 【那里是花楼,我一个女子,去那里的确是不可理喻的荒唐事,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只能在那里看到我最爱的人。】 【还是被娘亲发现了,她说我疯了,她说我要毁了所有人,所以活该被打得满身是血。我的确是疯了,没有人爱过我,我最爱的三皇子也不会爱我的,所以以后也不会有任何人爱我了。可是我看到三皇子,我好幸福啊,除了他,没有任何事物能给我那种感觉,我愿意一直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他。被打死又怎么样呢?我已经习惯了,我只想看到我想要的东西。】 【我真的好讨厌都乡侯,他像极了我爹我娘,从来就当我是条狗,日日管着我,和爹娘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他不会打我吧,可是那是因为还没有嫁过去,嫁过去了他一定会打我的。我不会反抗,不懂反抗,他一定会打我的。只有三皇子好,他那么尊贵,他不会爱我,不会与我有交集,也不屑于打我,只有他不会打我。】 【绝食第三天了,我也不是想要绝食,我只是吃不下,只是想要呕吐,娘亲昨天一边恐吓我一边往我嘴里塞东西,我全吐了,娘亲哭了,我也哭了,可我哭的是,我有七天没有见到三皇子了。我好想他,下辈子,我希望变成他院子里种的一朵花,远远地看着他,哪怕我的花瓣没几天就凋零。】 【我不知道爹在想什么,他说我要是有办法成为三皇子的王妃,那就去做吧。在与都乡侯婚期到来之前,我可以一直做这件事,但要隐秘地去做。要是婚期到了还不成功,就安安心心地嫁给都乡侯。 我爹想得可真多,太抬举我了,居然能让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可是呢,我对三皇子,只是想看看而已,我从来没有想吻过三皇子,我只想在三皇子跟前哭泣,在他面前哭我这些年过得有多不好,幸好遇见了他,才好过一点。 这个愿望只要再次见到三皇子,就可以实现是,实现了后我就去跳我最爱的护城河。 我便答应了爹,穿好男装戴上面具去找三皇子了。 再次见到三皇子,他还是那么好看,我看到他进了花楼,谁也不搭理,一直在戴着半张脸的面具喝茶,像以前一样,他疏离每一个人,像是真实的,又像是我幻想的。 我本该在他面前哭,哭完去跳护城河,可我没有做到,因为我忽然想换上我最爱的衣物,我想在他面前尽量漂亮。我还没有为一个人穿得漂亮过,也没有为自己穿得漂亮过。】 系统看庄善瑢写的日记时,本来是很敷衍地随意扫一眼,但看着看着,常常是拿起来一张后,就好久没有放下。 甚至看着看着,眼眶就流下了眼泪。 它一个很难哭出来的系统,更难因为一个npc哭泣,这个npc的文笔也不好,可是为什么每看一句,画面感都会如此强,仿佛它用着这个npc的身体,真的经历过这一切一样。 它痛她之所痛,它恨她之所恨,它爱她之所爱,甚至,它强烈地想要帮她完成愿望: 换上她自己挑选的最爱的衣物,在三皇子面前哭一顿,再欢欢喜喜地跳下护城河,了结这一切。 系统心里强烈地想着这一件事,专注到很难去想其他的事情了,它竟然真的在衣柜里挑选起衣物来,可惜挑来挑去,竟挑不出一件适合庄善瑢这个小姑娘的。 庄善瑢的眉目其实很是美艳,并不适合清纯,更不适合软弱,虽然美艳的人软弱起来别有一番气质,但这不是庄善瑢想要的。 系统挑着挑着,换上了一套男装,戴上了庄善瑢偷偷做的和三皇子佩戴的面具一模一样的面具,拿了屋内所有的钱和贵重的珠宝,面无表情地出了门。 这一开门,门外出现的不只是为系统梳妆的侍女,还涌出来不少仆役。 侍女一见系统男装,脸上露出了然,满意地笑了笑后便退下,留下那些盯着系统动静的仆役。 系统从庄善瑢的日记里知道,这些仆役都是哑巴,是被庄老爷命令过来给庄善瑢出门勾引三皇子时帮忙的。 虽然这些哑巴仆役也是庄老爷的眼线,但他们也听庄善瑢的安排。 系统没有在意他们的存在,脚步不停地去了京城里最好的一家成衣铺,挑了最动心的一套衣物换上,又去脂粉铺里挑了些脂粉眉黛,让铺子里的小娘子帮它化好妆。 小娘子的眼光不行,一边嫌弃着庄善瑢的外表不够端正,一边把庄善瑢的眉眼化庄重,说话里满是优越感,想要镇住庄善瑢,让庄善瑢听她的。 作为一个快要死去已经毫不在乎的人,庄善瑢的壳子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等小娘子化完后,慢条斯理地说:“这里的脂粉不错,可惜你的嘴巴不行,本来想着以后要常来,现在想来还是算了,你觉得我不好,我还觉得你这里晦气。” 铺子里的老板耳朵长,本来一直笑眯眯地听着小娘子在指点着化妆,如今听了庄善瑢的话,赶忙出来揪着小娘子的耳朵臭骂一顿,低垂着眉眼赔礼道歉,可庄善瑢笑眯眯地一边看着老板,一边倒退着出到门口,当街将买了的脂粉眉黛都砸了,吸引着周围诧异的行人聚了过来。 庄善瑢摔了东西后没有再做什么,也没有再多停留,这铺面虽然销售方式有问题,但也没有特别大的错处,不至于死揪着不放。 庄善瑢换了一家,拿了足够的化妆用品后,去了个客栈开了个房间,自己梳妆打扮了起来。 她打扮好了,转身看向身后的哑巴仆人,看到仆人们瞬间失神的模样,无声地笑了起来,笑得无比开心。 她戴上了缓慢地走到三皇子经常穿过去找花楼的大街上,不顾周围人的异样目光,坚决地走到花楼门口,递给拦住她的老鸨足够的钱后,她领着仆役走进了花楼。 今天的三皇子又到了这里,正坐在位置上幽幽地喝茶。 庄善瑢带着谁都知道和三皇子一样的面具,又打扮艳丽的,架势却不像是被嫖的,反倒像是来嫖人的,吸引周围人的目光的同时,自然也吸引住的三皇子的目光。 三皇子看到那熟悉的面具只是一愣,但并不打算理会,只是那个诡异的女子,忽然目光锁定住了他,并一边死死地瞧着他,一边落下了泪水。 那被庄善瑢的举动吸引住目光的周围所有人,自然也顺着庄善瑢的目光看向了三皇子,他们看看三皇子,又回头又看着庄善瑢,发现庄善瑢这个蒙面的浑身贵气的女子忽然泪流满面之后,又纷纷面色复杂地看向了三皇子,并且头不动了,都想看三皇子的反应。 三皇子:“……” 喂,都看他干什么?他是无辜的好吗,他和所有人一样迷茫。 第38章 三皇子地位尊贵,除了家人,谁敢给他脸色看,谁敢给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自然,三皇子受不了这无缘无故的气。 十分不爽的三皇子用眼神示意了下周围的侍卫,又指了指楼上一个开着门的包间,便大步走向包间,在里面等着了。 庄善瑢眼睛只一直在看三皇子,她其实无所谓什么死不死、挨打不挨打的,虽然当众看着三皇子哭不是她的本意,她哭得也没有想象中期待的爽快,但起码心愿完成就好,之后被三皇子怎么样她都无所谓了,只要最后能让她留着一口气跳河就好。 想是这样想,被三皇子的侍卫包围的时候,她还是腿软了。 恐惧带回了她的理智,她逐渐想起来……咦咦咦,它不是系统吗?干嘛忽然间入戏这么深啊。 系统皱紧眉眼,满是对自己的无语。 入戏深是好事,其实更方便完成任务,但戏深到不知自己是谁,甚至想要随着人物的愿望一起去死的地步,那就很可怕了。 系统隔着皮肤摸了摸自己身体内的中央思想控制区的部位,想到那很像病毒入侵的感觉,联系现在身体的异样,有些后怕,身体逐渐感动一股森冷感在身上最敏感的地方攀爬起来。 不安的系统一边跟着侍卫走,一边擦干了双眼的眼泪,不断深呼吸,让自己努力镇静起来,可惜还是镇静不起来。 好烦躁啊,好想发生自己可以控制的突发情况,让自己一边处理一边转移注意力。 系统把嘴抿了又抿,眼神四处乱瞟,最终在进入那温暖的包间后,锁定在了三皇子身上。 三皇子在喝茶平息情绪,他摘下了面具,露出了那让人一看就心生畏惧的消瘦面容,双眼露出的锐光在上上下下地刮着系统的身体。 侍卫在三皇子的目光中摘下了系统的面具。 庄善瑢长得好,在系统的精心打扮下状态更是好,三皇子猛地第一眼,就被小小地惊艳了下。 “你谁?”三皇子也不用侍卫帮忙了,亲自问系统。 系统深呼吸了一下,恭恭敬敬地跪下,老实告诉了三皇子它现在壳子的身份:“刑部侍郎庄少问之女,庄善瑢。” 三皇子很明显对朝中各种复杂的关系是很清楚的,只见他眼睛眨巴了下,重复了系统的话后,瞳孔放大了一瞬,觉得有趣,连忙追问:“庄善瑢?都乡侯未过门的妻子?你大大咧咧地上这青楼做什么?” “有事,”系统淡淡说了句,“不知民女犯了何错。” 其实它只是看着人哭,要是想狡辩,也可以说是哭着进来,不想动了望着随意一个方向哭。 系统已经想好了狡辩的完美理由了,谁知道三皇子没有给它发挥的机会,三皇子一心一意沉浸在八卦中,早就忘记了那一点小不爽。 三皇子笑得温和:“没什么,见你一直对着我哭,我以为你要对我说什么……”他很快跳过这一段解释,直接又问他最想知道的,“你到这青楼里哭什么啊?” 这一段系统就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刚刚它是失去了理智跟着庄善瑢的心思做了,鬼知道庄善瑢把它置于这个境地,它当初可是想着要让三皇子主动追求它的。 三皇子见庄善瑢还是不说,以为是侍卫的原因,又道:“放心,他们都是嘴巴紧的,为了保护我必须得跟着我,你放心说你的委屈,他们和我都不会说出去的。” 系统知道也不能一直磨蹭下去,上位者迫切想要知道一件事情的话,耐心是有,但也不会太多的,特别是面对庄善瑢这种可以比较随意拿捏的小人物。 但……真的好烦躁啊,本来就烦躁,现在还要处理预料之外的状况。 逐渐脾气升高到暴躁的系统行事激进又直接了起来,它想也不想,像三皇子一样打起了直球:“我是来见您最后一面的,因为我不想活了。”民女的自称也不要了,毫无敬畏的表情表露出来,真的像是存了死志一样。 三皇子只是想好好听个八卦而已,哪想到突然听到个即将发生的自杀案子,他收起了看笑话的心思,收敛了眼中的温柔,严肃道:“为何要死?又为何要扯上我?” 系统身上有带着庄善瑢的信,那些东西如果庄善瑢死后被发现就不好了,所以庄善瑢想在死前处理掉,本来是多余的东西,现在却是有用的。 系统幽幽地看了下三皇子,从怀中掏出信件,它虽然不能脱离庄善瑢这个npc的躯壳,但还是可以使用些能力的,快速抹去信件里与三皇子无关的关于庄家的隐私后,系统把信件递给了侍卫,让侍卫交给三皇子。 那是一份可以震撼人的心理剖析,即使三皇子是思想开放的现代人,看到自己不知不觉被人这样深沉又卑微的看上,谁都会震惊,更何况三皇子不是,所以三皇子震惊的程度非常深。 可惜震惊不代表喜欢,这样轻易地拿到一份深沉的爱,这样被人这样卑微的爱着,三皇子那本来由庄善瑢外表得到的微微好感,瞬间荡然无存,反而还有点看轻庄善瑢来。 三皇子有一个有了婚约还和皇帝拉扯的亲妈,道德感自然也很低,面对美人的追捧,看轻的同时又很是受用。 他没有看到系统隐去的庄善瑢要死的真正原因,而是自己根据那些书信猜了个原因:“你是因为我们不能在一起,想要去死吗?”神情里隐隐有着得意与不屑。 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份上了,要黏最好就黏上,不然任由三皇子的不屑蔓延下去,三皇子肯定就不再是不屑,而是嫌弃了,到时候再接近可就难度大了。 所以虽然心里不喜欢看到三皇子臭屁的样子,但系统还是幽怨地点了点头。 三皇子是被很多宫女这样痴恋过,但被一个贵女这样痴恋,还是这样好看的贵女,那是从所未有的。 三皇子轻佻地说道:“庄侍郎就你那么一个女儿,你那么想要和我在一起,不在一起就去死的话,那么愿意等我娶了正妻后,嫁我为妾室吗?”他说得随意,丝毫不在意庄善瑢的反应。 谁知庄善瑢并没有失落的样子,也没有欣喜的模样,只是淡淡地行了下礼,认真地说道:“情无法自控,很抱歉给三皇子带来了困扰,但我没有以死相逼的意思。善瑢装扮成男子出入这里很多次了,只想远远地看三皇子,今天是因为心存死志,所以才穿了喜欢的衣服赴死。” 三皇子轻笑了两下,眼神锐利:“你说没有,可是的确是有了。” 庄善瑢死板地还想要解释:“的确没有预料好情况,可是我原本只想远远看看,就彻底离开的……” 三皇子挥了挥手,随意地打断了庄善瑢的解释:“那可能是你命好,让你看到了我。”他说着说着露出了手腕上的佛珠,轻笑了下后说,“喏,我是信佛的,既然你我有缘,那我便度一下你,你安心回去等着,改日我和父亲说下取消你和都乡侯的婚事,待我娶了正妻后就去迎娶你。不过这等待的时间要久一点,我还没玩够,不想那么快就成家。” 系统:“……” 曾经妖僧诉说对庄善瑢的爱意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系统还以为妖僧是个多么庄严对待感情的,没想到却是这样随意。 算了,你随意我也随意,大家你来我往下下棋,看谁先认输。 系统磕了个头,认真道:“谢三皇子垂怜,不过善瑢只想像以前一样,多见见三皇子,而现在的三皇子能时常回应便好,名分皆是外物。” 三皇子皱了下眉,看着庄善瑢乌黑的发顶,倒是想刨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想法了,怎么会有这样想的一个美貌贵女。 第39章 虽然系统的记忆因为生病后不利索,但系统记忆里自己还是有几段恋爱经历的,这恋爱的经历里,都是女方追的它。 美貌的女人谁不爱,但真正要交往的时候,系统却注重起感觉来了,感觉不对的话,再美也只是过客。 而当回忆起那朦胧得如幻梦的几段过往,曾经的女友们的面目都已经如同被浓重云气遮挡的山水图一样,看不真切,内心格外清晰的,只有当初动心时的美好与深刻。 所以要想追人,除非有手段床上床下撩得人欲罢不能,不然过于付出一切的追求,只会让人觉得索然无味,特别是当被追求的人什么都有的时候。 系统打量着此时还是三皇子身份的妖僧,想也知道,此刻的妖僧,要美貌的女人肯定有人会自动送上,钱财也不缺,权势也不缺,甚至生病了,有最好的医疗条件,有最多人去为他嘘寒问暖,那些源源不断的关切,不一定都是让他感到幸福的,反而有些会让他烦闷。 那么他缺什么呢? 系统联想自己的感情经历,联想无数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本子,系统果断地下了结论: 他缺的是狗血,或者其他的更为刺激的东西。 不过狗血这种东西得好好去想,因为看三皇子此刻的三观,连霸占臣妻这种事情都不当一回事,说明三皇子能被刺激到的阀门肯定很高很特别。 系统幽幽地看着三皇子,本来此刻的氛围要求庄善瑢是深情款款的,但因为系统想得深,系统又没有什么追人经历,所以系统此刻的表情,却是像评估一件商品一样冰冷。 三皇子眯了眯眼睛,他没有真切地收到这样的目光,不是很懂里面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新奇,让他看了又看,口中还主动问道:“我该怎么回应你?” 系统没有说想要得到什么,只是预告了下,但这预告也没有多长,而是只有一天:“殿下不用刻意,想来便来,民女也一样。我们明日此地有缘再会,只是若能再会,盼殿下能给民女一个坐在身侧的机会。” 这的确是不需要怎么努力就做到的事情,但…… 三皇子有些不爽地问道:“我想来便来,你也一样?你也一样想来便来吗?” 不确定的事情的确很让人新奇,但他高高在上惯了,可不愿意被人怠慢。 系统微微动了动庄善瑢这具瘦弱的身躯的四肢,故意让脸色也带了些苍白凄凉的病色:“民女毕竟是女子,生活受制颇多,不能允诺一定会见,只能说尽力相见,但若不能见,肯定提前让信得过的仆役递消息。” 三皇子心想就这小小的臣子之女,不一定能让身边仆役诚心服从,现在能够到他眼前,说不定她的父亲是暗暗同意的,所以她要想来,除非真出什么意外,不然肯定便能来。 这种事情不好直说,三皇子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好吧,不过我也明说,我耐心一向是有限的,唯有诺言能约束一二。现在喜欢你是没错,想娶你是没错,但你现在不答应,以后就不一定有那机会了。以我的耐心,我也不能答应你能一直回应你。我这样直白说了,你还是想让我随意着来吗?”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想玩什么暧昧互动小游戏,是想让系统立刻答应嫁给他,然后乖乖在家等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娶。 系统同意他个大头鬼。 听得有些火气的系统格外坚定,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木然道:“是。” “随你。”三皇子已经说清楚了,自觉已经算是给美人施福了,美人既然如此坚定,那也不多说。 只是不领情的美人,在他的心里,他还是不屑了几分。 两人告别后,他有让仆人去跟踪那美人,发现果然是庄善瑢后,便把此事放在脑后,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玩就玩。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三皇子懒洋洋地在宫殿里躺了大半天,头一次觉得宫内比宫外的世界好,因为想着外边有人在等他,他就觉得有点爽。 他慢吞吞地眯了个小觉,再慢悠悠地换上了衣服,随即像瘫痪了一样,任何动作都需要人帮忙,才能顺利出到宫外,当然他这种凡事要人服侍的行为,旁人看了只觉得他天生尊贵。 他去到了那边过后,看到庄善瑢果然已经提前到了,还穿着男装,他嘴唇不自觉地微微上翘了下。 本来谁先到就去谁那,而且还让人家等了那么久,更该去了,但他心里莫名就是不愿意,而是找了个隐蔽一点的地方坐着,再叫庄善瑢过来找他。 庄善瑢果然过来了。 让一个贵女这样不顾脸面、不顾礼教、不顾名分眼巴巴地追着,三皇子感到了满足。 老实说这样追他的人也很多,但都带着谄媚,让人腻味,而且他们身份也没有庄善瑢高,庄善瑢背后不止站着她爹,而且本来未来也是前途光明的都乡侯夫人。 他们一见面,仗着四处都是信任的人,三皇子八卦地问道:“这些年,都乡侯有联络过你吗?我听说都乡侯那边的车马可是经常踏足你家,你不喜欢他哪里啊?” 系统隐藏的庄善瑢的写的日记里,缺了很多对都乡侯和庄家的感受,所以三皇子一无所知。 系统理解一个男人的八卦,但三皇子的这个问题,很明显对系统装扮的庄善瑢的兴趣没有系统想象的大。 抿了抿嘴唇,系统淡淡地说道:“的确有过书信来往,民女……我并没有不喜欢他哪里,只是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地方。” 语气的寡淡,很好地表现了系统的不舒服,但三皇子明显没把系统放心上,没有有意识地去捕捉系统的不开心,而是继续追问:“他来信一般和你说什么?” 系统……理解一个男人的八卦,也理解三皇子没有看上它,但……真的好欠揍啊。 不过两个人也的确没什么好话题可以说的,说就说说吧,只要不说都乡侯的坏话败坏好感就行。只是系统没有料到,这一说,就是十天。 系统:“……” 他们的聚会本来就是穿插在花楼的戏剧上演前的等待时间里,三皇子不会提前来很长时间,戏剧一停,三皇子又是悠悠打招呼说吃不惯这里的食物,要回宫吃晚饭的,因此他们的话题从都乡侯本人,聊到京城与都乡侯所辖地的风土人情的不同,居然能聊十天! 十天啊,系统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耐性,现在完全消失殆尽了,他懒得继续迁就三皇子的时间,更烦它那么努力,三皇子却因为不在意而表现得情商极低的样子,它便安排了它预设的的一百零八种计划中最不打算实现的一个。 计划是这样的,虽然它被困在这具npc的身体里,但也能动提供给宿主的兑换宝库之类的东西,它完全可以以卧琳琅的名义预支了一瓶药,让三皇子的身体忽然病重到只能无意识地倒在床上后,灵魂却转入路边一只野狗内。 之后,系统就可以抱走野狗三皇子后全方位展示自己的美好与才华,不再愁两个人相处时间不够了,更不用愁三皇子在对系统有感情后会对系统毛手毛脚。 说起来这个计划还是系统被困在npc身体里突然奇思妙想的,它想要不止它一个人躺在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里,当时觉得这念头有点搞笑荒谬,现在看着变成野狗的三皇子,系统觉得自己的奇思妙想真tm绝了! 真棒,棒棒棒,它宇宙第一棒。 第40章 系统给三皇子挑的野狗是真野狗,路边随意挑的。 它毛色斑驳,说不清具体什么颜色,反正看了就是觉得丑,还有脏,因为一看就是掉过泥地里。最惨的是,它身上因为和其他的狗打架,腿上明显有一块皮肤不见了,系统看了都为它觉得疼。 所以细心照顾这条狗,也不全是为了三皇子的好感,也有想好好照顾这条苦命狗的想法。 如果系统不救它,看它那瘸腿后走路困难的样子,迟早被同样苦难的乞丐抓去煲汤去了。 三皇子一开始从狗身体里醒过来的时候,明显除了疼得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后,因为变狗之事太过玄幻,因此他还以为自己呆在梦境里,安安静静地也理所应当地享受着系统的服侍。 系统看不惯三皇子变狗还一副大爷样,用了好药,把狗的伤治好后,为了灭一灭三皇子那种视得到万物为理所应当的锐气,就冷落起狗来了,当然冷落的时候,是以思念重病的三皇子而无法正常娱乐为借口。 三皇子一直等着自己梦醒,等啊等啊,等啊等啊,狗身体某天因为出逃庄家被野狗又咬了一顿后,清醒地意识到,或许现在真的是现实。 因为他好疼好疼,自出生以来,他从未如此无助又慌乱过,这么可怕的遭遇,这要是梦,他早就能醒过来了,而不是惊慌地要躲避野狗的撕咬。 躲避中,他难以抑制地后悔起来,他后悔自己居然钻狗洞离开了庄家,不然现在他不但可以安安全全的,还可以舒舒服服的。 对了,庄家,这街上的人是那么丑恶,看到狗欺负狗,能笑眯眯地在旁边看,只有庄家不会这样待他,因为他是庄善瑢要收养的宠物。 只是,等到他终于意识到要回庄家时,却更加悲伤地发现他不能回去了。 因为……他出行有侍从,从来不记路线,现在虽然变成狗了,但他也不会用狗鼻子找路…… 他好疼啊,从来没有那么疼过,他气喘吁吁地一边跑一边徒劳地用嘴反击,但每一次反击,都绝望地发现那条体型比他大多的狗会更凶猛地教训他。 他难道,要活活疼死吗? 绝望到只能沉浸在悲愤的情绪的时候,三皇子终于发现有人过来驱赶那该死的恶犬了,他支撑不住伤痕累累的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眼睛一阵又一阵地发白,感觉可以随时晕过去。 一阵清冽的香气接近他此刻无比敏感的鼻子,他那紧张得一直竖立得尖尖的耳朵听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果然是你,怎么跑出来了呢?” 他想回应,却眼前一黑,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时,没有如愿地脱离那一条狗身体,身体也还是疼得厉害,但他知道自己躺在毛茸茸的细软毯子上,周围没有脏乱差的环境,也没有闹哄哄的氛围,没有那些恶心的唯恐不乱的看客,更没有可以威胁自己的事物。 对比之前的噩梦,他此刻是非常满足的。 静谧的房间里,传来浅淡的呼吸声。 虽然只到过这个房间一次,但三皇子看这屋内的摆设,知道这里是庄善瑢的房间。 而那呼吸传来的方向,是在他右上方的床上。 他现在这个视觉无法看到床上躺着的庄善瑢的样子,但他看到了庄善瑢伸出床边的一只手。 那只手,肤若凝脂般细腻,白若红梅枝头的雪,手指修长,每一根手指的指甲上没有染任何颜色,却干净透明,美好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三皇子的呼吸声几不可闻,他第一次发现那只手的美丽的时候,是真的神奇地忘记了身体的疼痛。 只是几瞬过后,意识到自己看入迷了,疼痛感又上来,再也没有那种神奇的感觉了,只是,还是忍不住去看那只手。 他看人美不美,的确除了人的脸和仪态,也会观察人的手,只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够因为一只手,而觉得庄善瑢不止是美丽,更是动人心扉了。 他虽然要什么有什么,但因为还是皇子,很多东西也要靠着父王赏赐,是个惯会撒娇的主儿,因此虽然没有试过对亲属以外的人撒娇,但为了不再疼痛,为了得到美人的关怀,他小声地嗷呜嗷呜地叫了起来。 “你是狼?不是狗?”床上的人终于醒了过来,疑惑地下床后,在他面前蹲下。 三皇子就着水的倒影见过现在身体的样子,其实知道自己是条狗,但他可不想想狗叫,尝试了下可以狼叫后,就决定要当条狼了。 就算当狗也要想办法提高自己地位的他,急于落实他真的是狼的说法,又嗷呜嗷呜地叫了起来,还努力把摇晃的尾巴耷拉下去,一心一意地扮起狼来。 系统:“……”它跟不上这些变态的脑回路。 无言了半晌,系统才温柔地伸手摸了摸三皇子此时丑得要死的狗头,然后细声细语地问到:“还疼吗?” 这一提醒,瞬间拉回了三皇子的注意力,三皇子身上所有的疼痛感都无比清晰了。 他不断地轻轻回头看伤口,做出难过的表情。 那双不瞪就自然大的狗狗眼就算长在一张丑狗脸上,但只要做起人性化的表情来,就瞬间颜值变高,系统再嫌弃三皇子,也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于是系统那虚伪的关怀也稍微真诚了几分。 这一次的伤尤其地重,被撕咬的阴影也特别大,三皇子这一次能从系统那感受到的暖意也越深。 他自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真的变成狗后,就琢磨着告诉信得过的人来想办法让他回到本来的身体里,现在他正在逐渐接纳庄善瑢的存在,便等到腿伤好了后,拉着庄善瑢到了池塘边,在湿漉漉水岸边,想要用爪子写字给庄善瑢看。 狗爪子很难用,字是歪歪扭扭的,但也能看。 三皇子一边费劲地写,一边注意着庄善瑢的表情,他很满意看到庄善瑢脸上那轻松到凝重的变化。 他写的最后四个字,是命令: 【你要帮我。】 她是他未来的妾室,一定要帮他。 第41章 三皇子期待地看着庄善瑢,渴望庄善瑢早点想尽办法实现妾室要帮助夫君的义务,但庄善瑢只是死死地盯着地面上的字,仿佛要把那些字盯出些花一样。 三皇子只好在做出写字这种人类才能做的事情后,又去做禽兽才做的事情来提醒庄善瑢,比如……学狼叫。 这具垃圾身体发声有限,学狼叫才比较威风一点。 然而……之前被当条狗,嗷呜嗷呜装狼不羞耻,现在被知道了真实身份还这样叫的时候……就可羞耻了…… 更是让三皇子接受不了的是,在他叫完后,庄善瑢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里面有他讨厌的怜悯…… 他后悔提醒庄善瑢了。 幸好庄善瑢只是目光怜悯,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有伸手想摸摸他的头,但可能顾及身份,没有摸。这也让三皇子松了一口气。 三皇子力图摆脱尴尬情绪,硬着头皮又写了几个字,催促庄善瑢帮他。 庄善瑢思索了很久,任由三皇子一次又一次地催促,才为难地说道:“可是如果直接告知了皇宫那边,先不说会不会有人信,你觉得不会对您有危害吗?皇上最是怕妖魔鬼怪的,他经常请巫医进宫为他驱邪。您这个样子,极有可能会被当怪物的。” 三皇子一直靠着会撒娇被父皇宠着,能肆意行事,完全没有想到过这一点,如今被庄善瑢提醒,猛地一阵后怕。 他父皇的确宠他,但也不完全是因为他是他父皇的儿子,更多的原因是他懂得花心思想办法讨父皇喜欢。 整个宫里、整座朝堂的一切事情都是听父皇的心意办事,以父皇的安全和享乐为中心,怎么可能为了现在这个处在诡异情况中的他,给父皇带来潜在的危险呢? 他见过父皇“宁错杀也别放过”的严酷苛刻,他没办法去冒险让父皇知道了。 【那你别说,谁也别说。】 三皇子艰难地在泥地上写出这些话,随即挫败又难堪。 系统满意地看着三皇子落魄的样子,还假惺惺地关切道:“殿下,我们回屋吧,这里冷,容易着凉……要……要我抱您吗?” 三皇子心情败坏,一听还要被抱,更是火大,可是他潜意识里也很快就知道如今的处境不能再随意撒火了。 生活在皇家,他无法相信感情的坚固: 以前的他不但是受宠的皇子,还是个外表英俊的男人,庄善瑢自然爱他、尊他、敬重他,可他如今只是一条狗…… 谁会爱上一条狗呢?交流困难还无法给予身体的抚慰,还无法给予任何的生活保障,就如同以后要伺候一个最低等的哑巴太监,每个女人都不愿意这样的人当夫君吧。 这样的他,如果还乱撒脾气,肯定会更早地失去庄善瑢的感情。 当然,虽然三皇子很清楚现在的处境,但要三皇子现在就低头,那是不可能的。 三皇子抬头深深地看了眼庄善瑢,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庄善瑢真美啊,即使从小往上的这个角度,脸部轮廓瞧着还是美的,眼眸也熠熠生辉地散发着感情;即使在他的体型对比下,庄善瑢显得是那么高大的时候,那微皱的细眉、那微动的娇艳唇色也有让人想要呵护的欲望。 三皇子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这庄善瑢迟早是他的妾室,就是要服侍他的,那便让她服侍,别去乱想什么耻辱不耻辱的。 他伸出了爪子,抬高了狗头,虽是让人拥抱的模样,姿态却是高傲。 他没想到,他寄身的这条狗的样子真的很丑,当他做出高傲不屑的人类架势的时候,像条让人警惕的疯狗。 系统抱起了他,特地说了他的爪子脏,带着他去池塘边洗爪子,让他看清楚他的丑态。 三皇子看惯了精美的事物,不管多少次瞧见这丑狗的样子,还是心梗,如今被系统带着可以长时间“欣赏”,他越加膈应这具狗身体了。 若是他在街上看到这条狗,不但不会去捡,还定是要驱赶的,只有这庄善瑢会去收养。 说真的,要不是庄善瑢说当初收养这条狗是为了给重病的他积福,他肯定要嫌弃起庄善瑢的目光,进而嫌弃起庄善瑢来的。 好不容易洗好了爪子,被庄善瑢抱回了房间,三皇子心情郁郁,完全放空自我了。 庄善瑢给他换了药,又喂他吃了饭,他都配合得浑浑噩噩,再次从放空状态里清醒时,他发现庄善瑢低头垂眉,拿着一把精致的小梳子给他梳毛。 庄善瑢的动作都尽量是在小心了,但耐不住他动了,梳子动到了他的伤口,这一碰的剧痛,好似被什么东西撕咬了一样,唤醒了他被恶狗欺负的记忆。 他尽量不要被那些不堪的经历影响,可是他在遇到恶狗之前可是一直娇生惯养着,因此还是控制不住地又被那恶狗欺辱的可怕记忆影响着,整个人慌乱了起来。 “疼吗?殿下对不起。”庄善瑢的声音非常懊悔。 慌乱中的三皇子行动没有章法,瞪大了受惊的眼眶,忍不住冲着庄善瑢龇着牙凶狠地低吼了几下。 这无比动物性的样子让庄善瑢眼中的关切动摇了许多,三皇子等反应过来后有些后怕。 他不相信感情,也从父皇那边深知人类对妖物的排斥与恐惧。 或许庄善瑢因为太爱他,从一条狗上失而复得的喜悦可以暂时抵消对妖物的排斥,但如果他越来越像条狗,庄善瑢肯定会渐渐排斥他的。 高傲又为了命可以审时度势的他,立刻收回了怒气,即使伤口疼,也温柔地摇了摇头,望了望伤口,示意庄善瑢给他上药。 他不得不结束狰狞的样子是那么乖巧,他温柔又可怜的样子是那么顺眼,系统满意地收回做作的恐惧,假装后知后觉地说道:“我不是怕您是……我刚刚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怕您生气。” 三皇子费劲地指示系统去拿了纸和笔,费劲地在地面上用嘴叼着笔写出: 【没事,就算怕我是真的怪物也没事,害我的怪物可能就是嫉妒我,想要如此害我来达到目的。】 他巧妙地暗示自己的一切反常都是真的怪物害他的,意思是他不但不是怪物,还是受害者,想要以此消除庄善瑢潜在的警惕心。 这一天,三皇子过得非常的心累,但也就是这一天里,他思考的世界里完完全全只有庄善瑢一个人的身影了。 第42章 也不知是野生动物的为了能够觅食,所以精力较好,已经变成狗的三皇子即使受了重伤后伤口在折磨着他,但他也是无比清醒的。 不过清醒地去感知疼痛,清醒地感受着无能的挫败一点一滴地吞没自己,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在早晨公鸡第一声叫时就清醒了,血红的双眼里的眼泪死死地被憋在眼眶里。 他渴望早点调整好状态去叫庄善瑢服侍他,却很难从憋屈的情绪里挣脱,只能安静地痛苦地发泄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看着纸窗外透着的光线一点一点地变亮,但他的怨气非但没有消除,还凝聚成一团,沉重得他喘不了气。 他有点怕庄善瑢此刻清醒过来,怕庄善瑢“善解人意”地让他哭出来发泄,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性格: 要是庄善瑢这样做,他是有发泄的渠道了,但一时的发泄解决不了问题,他会更恨自己的狼狈被人发现,自此讨厌起庄善瑢来。 他的担忧是多余的,他担忧了一个多时辰,可庄善瑢如同头猪一样,没丫环叫醒她,她就雷打不动地一直在睡。 三皇子:“……” 也不知道这庄府的规矩是差成什么样,直到日上三竿了,丫环才姗姗来迟。 丫环轻柔地叫醒庄善瑢,给庄善瑢清洗梳妆好后,第一件事是让庄善瑢喝完一小碗煮得稀烂的粥,紧接着让庄善瑢喝下一碗比庄善瑢的脸还大的药。 等丫环走后,庄善瑢无神地望了望四周,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半晌才发现了三皇子的存在,顶着一张带着病态朦胧的红扑扑的脸靠近三皇子,呼着滚烫的气息说道:“抱歉,我身体比较差,每日都要休息够又补好身体才能保持精力,也没有照顾人的经验,昨日忘记和下人说要帮我照顾你了。” 三皇子看着丫环一进来房屋里忙忙碌碌的样子,注意力转移,怨气早就消除了大半; 发现庄善瑢忘记他后,他本来是没好气的,但是庄善瑢一副比他还身娇体弱的样子,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闷着不吭声,让庄善瑢露出小心翼翼地讨好的笑脸服侍他。 他的伤口被重新上药了,他吃了精细处理的人也能吃的食物,喝了清甜可口的好井水,喝了抑制伤口发炎的药,狗毛又被暖烘烘的热毛巾缓慢地梳理着。 自从用爪子告诉庄善瑢他的身份后,他的待遇比一开始作为狗进入庄府时好得太多了。 虽然在心里不屑地自言自语说这是庄善瑢应有的改变,但他还是舒服地眯着眼睛,一边享受着庄善瑢的温柔,一边时不时抬眼望着庄善瑢姣好面容上治愈的清新笑容,沉溺在此刻的温暖中。 三皇子不知道怎么说庄善瑢的笑容,那笑容非常耐看,不似平常女子般的甜腻,明明是在讨好他,但又很悠然,似乎是不怕有什么后果一样。 如果只看下半张脸,会发现笑得极好,但若只看上半张脸,又觉得欲笑不笑,让人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心实意,但她经常低垂着脸笑,收敛了很多那种半真半假的感觉,多了几分羞涩感。 不似勾人胜似勾人。 不过即使庄善瑢表现得不是特别热爱他的模样,三皇子也没有怀疑庄善瑢的心意,因为从庄善瑢那些书信和心动来看,说明庄善瑢撑死就是个不懂表达自己,但整个人痴恋他到一定的疯魔的境界。 所以三皇子一边喜欢庄善瑢那不够热切的笑容,又得意庄善瑢这个人被他迷得昏头转向。 只是温暖和快乐是有限的,不管庄善瑢做得多么尽善尽美,三皇子还是条狗,连生活里基本的表达能力都需要大费周章地动笔才能表述,联想到这个现实,三皇子这条狗憋得快抑郁了,尾巴经常是耷拉着的。 系统虽然想折磨三皇子这个曾经无缘无故虐杀他的讨厌鬼,但更想看到的是三皇子后悔遇见它,痛恨遇见它,甚至到后来后悔对它做过的错事,而不只是让三皇子难受而已。 因此系统又以卧琳琅的身份借钱给三皇子弄药去了,药效是让动物能够说人话。 药水无味无香,系统混在三皇子平时喝的清水里,不声不响地给三皇子喂下。 估摸着药效肯定已经在起作用后,系统便装着一副为三皇子着想的样子说道:“殿下用笔写字能表达的事情有限,也不够快,最好还是能发出声音来与我沟通。” 三皇子少见地白了系统一眼。 废话,当他不知道吗,他也私底下偷偷联系过,但这个喉咙就是表达不清,气死他了。 “您现在这具身体……的确很难发出人声,但声音也不是只能发出一个声响,还是可以锻炼的,您和我练习下好不好?” 未过门的美妾每天都小心翼翼地照顾他,每天为难地接受他的指示去外头和巫人接触寻找治愈他的办法,没有功劳怎么也有个苦劳,现在少见的请求他的事情还是为了他好…… 三皇子望着庄善瑢眼眸中的不擅表达的缱绻情意和隐隐期盼,想着庄善瑢对他的爱护,心中一动,昏了头就答应了,直到要真开始练习时才后悔不迭。 在人前做狗叫这种丢脸的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 他又瞄了瞄庄善瑢,行动力更是降低到了负数。 在有点喜欢的人面前做出学狗叫,而不是威武的事情,他更做不来。 只是已经答应了,又扭扭捏捏地迟疑之态更不像话,三皇子眼睛一闭,直接开口了,这一开口就是沙哑的人声。 三皇子的脑子瞬间由羞耻一下子过度到空白。 “我……能讲话了?”他难以置信地颤抖说道。 系统今天为了平视三皇子表示尊重,趴在床上对着三皇子说了好久的话了,腰酸背痛,现在需要它假惺惺地做出惊喜样的时候,但他这惊喜样做得着实累。 懒人有懒人的应对方法,欣喜若狂也有很多表达方式,系统在床上坐了起来,快速地让长久躺着的身体能够喘息着运动一下,然后迅速抱起了三皇子,微微颤抖地说道:“太好了,您可以说话了。” 仗着三皇子此刻看不到它的表情,它干脆连表情都懒得做,直接面无表情,只有眼神里满是嫌弃。 忽然被喜悦砸中的三皇子被拥在清香的怀抱中,隔着衣服接触着人类热烫的身体,爪子渐渐也攀上人类的身躯,心中满是欢愉。 他最惨淡的时候是这个人拥抱了他,没想到最高兴的时候也是这个人。 三皇子能够理解他父皇为什么最宠爱他的母亲和皇后了,因为父皇最惨的时候皇后患难与共,父皇最得意的时候又遇上了他的母亲。 他觉得,只要这庄善瑢没有犯错误,他也会像他父皇宠爱皇后和他母亲一样,把庄善瑢捧得高高地疼爱。 他这样想了,也恩宠一样地说出来,尽管声音还是沙哑的,但他说得无比真诚:“善瑢,待我病好,我会立刻和父皇禀报,早日把你娶入门。” 对比之前的有空才娶入门,这个早日娶入门的确是有进步了。 系统想着如果是真的庄善瑢,此刻该会感激涕零,可惜系统不是,于是系统敏锐地趁着三皇子春风得意说情话的时候,得寸进尺地勾着说道:“殿下,您还是别娶我了,我生母爱惨了我父亲,也正因为爱惨了,眼里见不得我父亲与旁人一起,很快郁郁而终。我一想着会有人与您在一起,便嫉妒得发狂。眼不见心宁,若您好了,日后您有机会常来看我就好。” “你妒心如此大的吗?”三皇子不赞同地皱眉说道。 系统忧愁又意味深长地说道:“若真爱到极点,每个人都不会愿意自己爱的人不是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比如您,您会愿意我不是全心全意爱着您的吗?每个男子都不愿意自己心上人还有旁人在拉拉扯扯的吧。” 三皇子的兽眼中的眸光动了动,迟疑地反驳:“可真的爱的话,应该是希望他一切都顺心顺意,你不要如此善妒,还是贤良些好。”他肯定了自己以往的价值观,又进一步说道,“对,你要贤良些,你待我好,我自然也待你好,日后入了我家,我会有很多家事交待于你,你要现在就养成戒掉妒心的习惯。” 他一副为了系统好的样子,明显听不进去系统的话了,系统懒得费力不讨好地说服他,而是勾了勾嘴角,另辟蹊径地说道:“真喜欢会希望那个人一切顺心顺意,您说得真美好,那您会这样爱我吗?” 三皇子矜持又谨慎地说道:“我自然也是宠你的,不过男子与女子不同,男儿岂能心中只有小情小爱,所以我虽承诺会尽力顺着你,但也只是尽力。” 大是大非的好话真是让他说尽。 系统温柔地笑了笑,不再说话,然后再次透支使用可怜的卧琳琅的钱,买了改身体性别的药。 三皇子也说得没错,男权社会自然男人说了算,男人最舒服了,它能选择也要做男人。 顺着三皇子又敷衍地说了会儿话后,系统把药放水壶里,毫不犹豫地喝下了。 反正这三皇子这阵子与它朝夕相处,已经根深蒂固地认为它是个女的,它现在变成男的了只要注意些,就没什么,不碍着目前死直男的三皇子继续爱它。 第43章 不得不说,变成男人的感觉就是舒畅!没有胸前累赘的肉,力气大了,上厕所也方便了。 系统的心情就像刚过经期的女人,一切激素正常后,干啥都有劲儿。 哪怕镜子中的自己面庞弧度如女人一般圆润温和,它也不介意这长相碍眼了。 感觉能有更多精力应对更多突发事件的它,毫不犹豫地开启“富贵不怕险中求”模式,试图游说三皇子跟着它去都乡。 要知道想尽快催熟一个人的爱意的话,除了巧妙地付出,最好让那个人也有危机感。 危机感很多时候来自于情敌,特别是比自己优秀的情敌。 以前的话,三皇子自然是这个王朝里数一数二的嫁人人选,三皇子心高气傲,少有能看得起的人,现在的三皇子虽然变狗了,但每天催着庄善瑢帮他找恢复的巫术,有了未来可以变回去的希望,自然还是心高气傲得很多人都看不上的。 不过未来只是未来,虚的,系统觉得有必要让三皇子清楚地知道未来展望再好,只要没有发生就是放屁,把握不了现在的它就是一条无能为力的弱者。 所以要去都乡,让它和三皇子都处在封闭的都乡中,两人一起面对都乡里唯一厉害的变态都乡侯。 它同时处理都乡侯和三皇子,也能早点整理好状态面对卧琳琅。 忽悠三皇子去的理由它随口就编了个,它做好抓住三皇子恐惧恢复不了身体又被说是怪物这一个强烈的痛点,开始在三皇子面前说自己频繁打听不寻常的换身体怪物的事情容易引起巫人注意,更容易引起关注巫事的皇帝的注意。 等三皇子发愁后,它又开始鼓吹都乡也有个厉害的巫人,那里天高皇帝远,怎么频繁打听都没有事,因为要是真的出事了,也多时间去处理。 三皇子现在对世界的了解都来自于系统,虽然也知道不能完全相信系统,可是除了系统,它又有谁能相信? 很快,就顺着系统的思路走,坚定地要去都乡了。 一个官家小姐要去远方,肯定是需要个好理由才能说服父亲的。 系统一方面为了过得舒服些,一方面为了搭上都乡侯这条线以便打击报复,恬不知耻地对庄父说:“三皇子已经变成个活死人了,它伤心了几天后居然就没有什么想法了,可能以前以为的喜欢并不是真的喜欢……” 庄父官场浸淫多年,什么奇葩没有见过,但此刻还是被女儿直白的快速变心发言给震惊到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像便秘一样半天憋出个话:“你想通就好。” 系统幽幽一笑,又忧郁地说道:“可是父亲,没了三皇子,我更是觉得生活没有什么趣味,与其我折磨自己郁郁而终,您不如让我变个环境生活吧。” 庄父顿急了,生怕系统不能给家族带来利益还留下个烂摊子:“你想脱离庄家?!你有没有良心,那么多年我让你锦衣玉食地长大……” 话还没有说完,满意地看到暴怒的庄父的系统才继续慢悠悠说道:“我没有不报答家里的意思,我说的换个环境,指的是暗中去都乡侯家,尽量两个人培养感情。” 庄父这悬空的心才放下一点点,他特别想痛骂庄善瑢,但又怕刺激到这个精神已经明显有点不稳定的女儿,只好憋着口气,还尽量耐心地表示赞赏:“你的想法不错……” 他越说越是渐渐发现让阴郁苦闷的女儿去都乡侯那边很有好处。 首先,都乡侯有颜有才华有背景,书信中没办法展现他的魅力,但女儿如果去了都乡那边,说不定就被迷得死去活来,能够老老实实地等着嫁人了。 就算过去了也没被迷上,女儿那性子难受的话不会折磨别人,只会自我折磨,所以在那边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理亏的也是都乡侯。 对于这女儿,庄父自然是在乎的,但在乎也是在乎地比较冷漠,像养只可有可无的宠物一样,既然努力过改正女儿的性子,结果女儿还是这幅性子,庄父只能尽量让自己利益最大化了。 “我先和都乡侯那边联络好,你回去放宽心,好好收拾行李啊。”庄父露出宠溺的笑容,算是和系统谈妥了。 一切都在系统的掌握中,系统舒舒服服地休息了几天,就此带着狗皇子走上了去都乡侯那边的路。 路上自然不比在府里舒服。 三皇子娇生惯养的,如今又是小小只的身体,在晃悠悠的马车里吐了又吐。 同它一起在马车里生活的,除了庄善瑢,还有庄善瑢的两个丫环。 那两个丫环虽然听话,但眉宇间是嫌弃麻烦的三皇子的模样。 第一次如此明显地看到丫环们的嫌弃之色的时候,三皇子还是愣住的,但后来一想,他现在这般丑,还恶心地在呕吐着,谁不恶心它啊,它自己设身处地地想,它也觉得烦。 可是这个恶心它的人里不能出现有庄善瑢。 它努力憋着想继续呕吐的欲望,发怔一般地想,根本不敢去看庄善瑢的反应。 此刻它已经意识到,庄善瑢在它的心里已经很重要了,虽然没有到最重要的程度,但还是很重要了。 所以它不愿意庄善瑢看到它最狼狈的样子,哪怕他已经狼狈了很久。 可是庄善瑢面无改色地接近,面无改色地帮他处理呕吐物,心疼地照顾它。 他望着殷勤服侍他的美人,脑中不断地闪现地却是自己曾经服侍父皇的样子。 说实在话,要赢得那挑剔的父皇的宠爱,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他父皇不止他一个孩子,他的竞争对手是很多的。 他第一次赢得胜利,被他父皇重点关心是什么时候呢? 是他的父皇生病了,呕吐了,他忍住了恶心,哭着上前拿着手帕主动帮父皇擦拭。 幸好他当年年纪还小,又是皇子,硬着头皮上前没多久就有仆人帮他解决好,不然他是没办法撑下去的。 而第一步撑下去的他成功了,但他也深刻地记住了,照顾人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所以那么可怕的事情…… 第一次,庄善瑢全程处理了。 第二次,庄善瑢本想让仆人处理,但看着仆人笨手笨脚的样子,还是全程处理了。 第三次,庄善瑢本想让仆人处理,但发现他不喜后,庄善瑢还是全程处理了。 第四次,庄善瑢让仆人走,她自己一个人处理。 第五次,庄善瑢又清空了仆人,她一个人处理…… 三皇子越来越虚弱的时候,却一次又一次被庄善瑢打动到。 他想,如果他能回到他的身体,他一定会立刻马上去求娶庄善瑢。 他曾经因为不嫌弃父皇,成为了父皇最宠爱的儿子,他虽然得意,但也觉得父皇真是好骗,可是现在发生在他头上,他才知道: 原来,如果能有个人这样在自己最不堪的时候照顾自己,他一定会坚信那个人是最好的人,没有任何怀疑的坚信。 原来这种心情是这样啊。 三皇子躺在庄善瑢的怀中,费力地抬头望着庄善瑢姣好的面容。 他没有看庄善瑢最动他心的手,也没有看庄善瑢最好看的细腻的皮肤,他望着的是庄善瑢的眼眸,想要望进庄善瑢的心里。 庄善瑢对他那么好,那样特别地爱着他,他感激又温暖,只想好好报答。 在只有他们两个的马车里,他低声沙哑地说道:“善瑢,你最想得到什么呢?” 那个此刻在他心中全世界最好听的声音轻笑了下,说道:“这个问题不是问过很多次了吗?” 可是他现在想清晰地知道啊,他灼灼地看着庄善瑢,像个毛头孩子孩子一样,天真又执拗地问道:“我想听。” “我希望殿下能万事顺心。” 三皇子想听更清晰的关于庄善瑢的:“别老说我,我想知道你自己最想实现的关于你自己的愿望。” 三皇子清晰地看到庄善瑢愣了下,思考了很久,她才平静地说道:“真的是你,因为你好了,我好像会因此变得很好。比如自从您在我身边,我再也没有失眠过……” 这是真的,三皇子仔细回忆,能感觉到庄善瑢一日比一日快乐,好像找到了生活的动力,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好。 庄善瑢又继续说道:“除了关于您的,我不知道想要些什么,硬说真的需要……” 三皇子来了精神,人生十几载,从未如此集中注意地竖着耳朵听。 “硬说真的需要,那便是自由又平静地活着吧,没有管束我的事物,我尽我所愿尽情地活着。” “我会让你这样活着的。”三皇子迫不及待地肯定地说道。 “真的吗?”庄善瑢笑了笑,笑得缥缈,似乎对此并不是很期待。 “当然是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又是皇子,更会言而有信!”三皇子坚定地说道。 庄善瑢深深地看着三皇子,看得三皇子有点生气,气庄善瑢居然不相信他。 可是没有等他抱怨出来,庄善瑢垂下了头,不顾他此刻是丑陋的兽体,轻轻地在他额前落下灼热的一吻。 在这个世界,身体的主动,比言语的主动更难得。 三皇子有一百万个将庄善瑢拥入怀抱的冲动,可当他打了下喷嚏后,他眨着湿润的狗狗眼说道:“不要太靠近病人,小心被传染。” 这是他第一次关心庄善瑢胜过关心他自己。 可是他觉得这是应该的,因为他还好啊,没有什么大病,善瑢才是不该生病的,她一副那么弱的样子,万一生病倒下的话谁来照顾她? 第44章 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庄善瑢一直身体强健,车内两个丫环都恹恹如山倒了,她还健步如飞,丝毫不受影响。 这路上的日子不好受,幸好很快就到了都乡侯侯府。 他们一到,都乡侯就带着很多人到门口接他们,用的是最高的礼节。 系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都乡侯了,这次见到的都乡侯与它印象中没有相差多少。 朗朗如日月入怀,只能用来形容他。 长久未见,那种惊艳的感觉又来了,哪怕知道他不是个正常人,还是忍不住看了很久他的脸。 三皇子躺在庄善瑢的怀中,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不是画像上的都乡侯,他本来看得很平静,但一发现庄善瑢看都乡侯看得出神后,他就不平静了。 都乡侯的风采可以堪称国家第一美人,不错,但庄善瑢不是爱他吗,看得那么入神是怎么回事?! 三皇子忘记了当年他亲娘安贵妃见了都乡侯也失神连连称赞的情况,只想到庄善瑢和都乡侯还有个名义上的未婚夫妻的关系,就心里嫉妒得发慌。 他在心里数数,想着要是数到十,庄善瑢还看的话就不要庄善瑢了,结果庄善瑢还看,可把他给气死了,忍不住就咬了庄善瑢的手。 庄善瑢猝不及防被咬得一声叫,三皇子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就悬空了,他被人粗鲁地捏到空中,那个人居然还是他现在最讨厌的都乡侯! “怎么有那么不听话的一只狗,还长得……我帮你□□下吧。”都乡侯提高了三皇子,只和三皇子对视了一眼,就望向了庄善瑢,一副温柔君子的端庄模样。 三皇子气得在这具狗身体里打嗝。 系统看到狗脸上的抓狂表情就在心中捧腹大笑,忍了忍,才故作紧张地想要接回三皇子。 “不用了,它就是在陌生环境会比较紧张,咬也是假咬,不会咬出血的。”系统抱回了三皇子,故作脆生生地说话,懵懂地盯了都乡侯好几秒,才低下头。 虽然它当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莫名其妙地和都乡侯在一起的,但大概也能搞清楚都乡侯是喜欢听话乖巧的类型,从都乡侯给庄善瑢的书信,更能肯定都乡侯有非常严重的控制欲,所以才以这样的姿态和都乡侯说话。 果然,都乡侯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未婚妻的样子,带着庄善瑢入门后,开始管东管西地安置好庄善瑢。 三皇子越看心里的气憋得就越多,好不容易等到多事得如同老妈子的都乡侯走了,他压抑得骂道:“都乡侯好看吗?你眼睛长他身上了吗?” 庄善瑢的笑脸立刻变作惶恐:“我没有……” 三皇子气急败坏地打断:“没有个屁,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是不是看入迷了,才以为才过了很短的时间?你个不守妇道的娼妇!” 三皇子从来没有尝过嫉妒到灼心的地步,自己也没有料到,自己气急败坏的时候会挑最差劲的话来骂,已经在后悔了。 可是话已经从嘴巴里面出来了,他想着现在的形式是让庄善瑢道歉才对,他要是现在就认错,模糊了重点,低了一头,以后庄善瑢还做出气坏他身体的事情怎么办。 所以他明知有错,还是没有低头,还喘着重重的粗气,表示自己气疯了,需要庄善瑢好好给他解释,好好认清错误,不许再做这种事情。 可惜他心里已经确认了一套庄善瑢怎么才能哄好他的路子,却不肯说出来,而庄善瑢那个头回有情感经验的还偏偏就是不会自己了悟! 庄善瑢:“我没有看入迷,他是好看,但我只是因为第一次看,可能时间长了点,但我发誓我心中没有他,一刻都没有……” 三皇子听得气死了。 看看,看看,还在狡辩,根本不会好好地哄他。 三皇子靠着超级会作会哄人才变成皇帝最宠爱的小皇子,身为一个哄人的满级大佬,他非常气自己未来妻子没有这个本事,甚至觉得未来妻子虽然的确满心满眼都是他,但是缺心眼,不会好好钻研如何讨好他。 这样一想,他就更气了。 可惜他勾着庄善瑢哄他哄了半天,庄善瑢还是哄不到点上,让他更加气急败坏。 事实上,系统不是不懂,而是故意不懂,既然已经决定通过撒醋来升高感情了,那就不能让三皇子得意。 三皇子气得一晚上没有睡好觉,谁知道这才是刚开始而已。 都乡侯当庄善瑢是妻子,就真的不管有没有过门,完全是当所有物来照顾了。 可能是都乡侯的脸蛋给都乡侯来的自信,也不管唐突不唐突,吃饭时主动给庄善瑢夹菜、剥虾,在衣服和饰品去采购了一批他认为适合庄善瑢的衣服和饰品给庄善瑢,庄善瑢化妆时,他要过来插一脚给庄善瑢指点妆容,甚至亲自上手。 最绝的是,外出时,都乡侯这恬不知羞耻的狗东西,很自然地对每一个人笑眯眯地说这是他未来要娶的妻子。 本来庄善瑢被这都乡侯关心衣食,已经够让人憋屈的了,结果还要对外说两个人是铁板钉钉的一对…… “他不害臊吗?根本就是不尊重你,直接就说你们两个的婚事……”三皇子等到可以和庄善瑢单独在一起后,就开始碎碎念,不带犹豫地抹黑都乡侯。 “那也不是什么藏着掩着的事,这不很正……”系统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消失不见。 虽然它不怕三皇子,但刚刚三皇子的狗眼实在瞪得太过吓人,让它不知不觉地退缩了。 “你要专心帮我找那个巫人,你一点都不专心!只记得和他吃喝玩乐!”三皇子看着说错话的庄善瑢,忍不住训斥。 “我帮您找了啊,可是那不是那个巫人出去游玩了,我们需要等他回来嘛。”系统为了计划,本来是想着随便拉着某个巫人扯淡的,刚好有个巫人出门游玩,它也不费那么多功夫,说这个巫人就是它在京城里联系的巫人们说的高人,三皇子便不得不信了。 “都乡里也有其他的巫人啊,你要是真的关心我,就应该急着去找他们,而不是和那都乡侯勾三搭四。”三皇子带着刺说话。 系统一时哽住,幸好它脑子转得快,理由一大堆,忧愁地说道:“我们不能做得太过明显,都乡侯要是被发现了那该怎么办?我过来这本就突兀,很容易被他发现我的不对劲的。殿下,我做了那么多还不是为了您,您再说这样的话可就是伤我的心了。”越说越装得可怜兮兮,好像三皇子真的欺负它了一般。 第45章 为了他,哼,说了几天了就只会说得好听,根本不会做得好。 三皇子怒气冲头反而看得清醒了,那么多天里,不管庄善瑢有意还是无意地不懂,反正就只是会说得好听。 他遇到了庄善瑢后才第一次想往后院里添人,没想到第一次添的人如此不懂进退。 现在的他不像他的父王,他的父王多少称心如意的美人拥入怀中,拼命地一心一意地琢磨着争宠。 他好亏。 “我不管,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你就是得和他保持住距离。”三皇子冷硬地逼迫,偏偏就是要伤庄善瑢的心了,因为他现在已经遍体鳞伤了,庄善瑢才伤一下心,怎么也比他强。 系统就喜欢这样气冲冲的理亏的角色,脸色越加黯淡无光,准备拿来让三皇子理更亏的眼泪不要钱地从光洁的面庞上落下,低垂着眉眼,敛去了这张脸上的艳色,只留下无辜的可怜兮兮的表情:“您怎么……就站在我的位置上想一下呢?我真的是尽力了,怕被怀疑与妖法相关的人不止是您啊,还有我。当然,我这条贱命,死就死了,可是若是发现我有收留疑似妖物的现象,我一家无辜的上上下下都要因为我而白白牺牲。您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下我呢……” 系统塑造的这个角色的绿茶程度在此刻突破天际,反正不管什么做得不对了,都是没办法才去做的,让它改变的人都是不体谅的人,也不管能不能得罪人先,先把自己洗得清清白白,为自己高高在上的优势地位先打个基础。 系统在三皇子还没理清楚这话里面的漏洞的时候,又立刻噼里啪啦地开始回顾起自己当初是怎么爱上三皇子的,絮絮叨叨地点着自己是如何尽心尽力地照顾三皇子的,把气氛瞬间扭到往昔美好的语境中去,默默地暗示三皇子现在活得那么滋润还不是因为它…… 它的这种和对象相处的表现很有那种pua的套路,但pua的就是这个前世杀死过它的人怎么了。 可怜的仇人现在不过是被折磨了下,它可是失去的是一条性命呢。而且要不是因为它是系统,连为自己报复的机会都没有。 系统一直在说服着自己,但老实说……渣人的感觉有点点爽。 如果再次和卧琳琅联络,如果卧琳琅不需要它做游戏临时伴侣了,它觉得它可以光明正大做做反派后再结束这个游戏。 系统忍不住畅想了下美好的未来,说话就有些松懈了,终于插嘴成功的三皇子连忙就占据了说话的主动权。 “我知道,你待我好,我不会忘记,可是你不是爱我吗?你可知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要是与别人卿卿我我,那不是在伤我的心吗?”,三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嘴皮子功夫也是一流,不过他还是习惯高高在上地指责庄善瑢的不是,这样的话,已经变成狗的他才有安全感,他于是开始多说多错,“不能想办法好好地阻止别人的女人,其实某种程度上也是不守妇道的……” 系统已经展望好了未来,懒得继续叽叽歪歪了,不再以自己的角度辩解自己受了委屈,而是抓住了三皇子此刻不是妖物胜似妖物的痛点,耷拉下疲惫的眼皮,憔悴惹人怜地呼出一口长气后,才说道:“不能好好阻止别人……我的确就是这样差劲,我的一生没有顺遂过,其实当初爱上殿下您,也有部分原因是看到您肆意生活的样子,觉得好看极了。若是可以,我也想好好靠自己,可是我靠不了,现在也无人可靠……” 说这个“无人可靠”的时候,系统故意拉长,暗示变成狗的三皇子一点鬼用都没有,不但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还一点努力保护过的迹象都没有。 当然这个暗含的意思可能三皇子不一定能领悟,不过系统想好了,这次不能领悟,下次有说话的机会再提示,它将会成为最循循善诱的特级班主任,带着三皇子这个学生领悟自己犯下的错误。 所以……系统还期待着三皇子听不懂,它好再说一遍又一遍呢。 可惜的是三皇子听懂了,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就是故意忽略自己做不好的地方,但一旦被人提醒,自己所有做不好的地方以及内心深深的恐慌都会涌上心头,折磨他的情绪和心智。 “我……”他干涩地还想再找找场子,但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不说话了。 他没有道歉,系统自然是故作沧桑地看着别处,也默不作声,两人的关系最终陷入冰点。 三皇子如今行动不便,做任何事情都是要靠着系统的,两个人关系不好的时候,伤害最大的三皇子。 他再也无人可对答,再也无人安慰他,再也没有正视他的目光…… 可是庄善瑢还是总是低垂着头照顾他,照顾他梳洗,照顾他吃食,甚至默不作声地打开房门,跟着他出门散步。 他们关系陷入冰点的时候,三皇子觉得和庄善瑢待在一起挺不自在的,可是若是不在一起,又觉得何止是不自在了,还心里空得慌。 他想了又想,最终在亲眼看到都乡侯想要亲吻庄善瑢,结果庄善瑢后退后,他忍不住了,选择了主动向庄善瑢低头。 不,这也不是低头,庄善瑢已经是他的人了,注定一辈子都要待在他家,别想再跑了。他想要的是家里和谐,所以没有什么的,他先主动着缓和气氛,反而说明他是有地位的。 他恨恨地看着都乡侯,咬牙切齿地想好了一切。狗腿一蹬,冲到庄善瑢和都乡侯之间咬着庄善瑢的衣服,瞪大水灵灵的兽眼望着庄善瑢,他也不怕衣服脏,只想着打破都乡侯那种对待庄善瑢的暧昧气氛。 都乡侯非常看不顺眼这只狗,长得丑也罢了,成天那么凶,还是个哑巴,又老是坏他和善瑢的好事,也不知道庄善瑢喜欢它哪里。 都乡侯不爽了,没有三皇子那么多的面子顾虑,他管制善瑢管制惯了,提要求也提得非常流畅快速:“善瑢,你不能一关心这条狗就忽略我。” 都乡侯管制善瑢的时候虽说是管制,但还是温温柔柔地说话,换了一种表达方式的时候不像是要求,像是在撒娇。 他那张脸那么好看,本来做很多错事都会有人原谅,如今一像是在撒娇,更是会让人原谅顺从。 可三皇子要炸毛了。 都乡侯这个不要脸的,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和他的女人撒娇,他是什么东西啊! 三皇子挣扎的力度更大,尖利的牙齿和爪子努力地要在都乡侯的身上落下痕迹。 虽然这狗身体短胳膊短腿的,但只要拼命到不怕伤了自己,也凶猛得有点可怕。 都乡侯快抓不动那只狗了,要不是庄善瑢在看着,他想狠厉一点对待这个居然敢对他不敬的狗东西。 “把它交给我吧,它太凶了,总有一天会伤人,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靠近你的人着想。”都乡侯温柔地劝道,但目光只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裸的“你太不懂事”。 纵容都乡侯有一副好面庞,系统也渐渐失去了笑容。 收敛住全部脸色的庄善瑢从都乡侯手中不由分说地拿走小狗,才说道:“他还小才这样,您刚刚突然靠近我,他也以为您要攻击我,他才会对您如此抗拒。我回去会教好他的,不必劳烦侯爷。” 都乡侯本来还想坚持要带狗去训练的,正准备说服庄善瑢,结果听到庄善瑢这一番话,他没有回应,但看着庄善瑢告别后抱着狗远去的背影,他的眼眸渐渐寒冷了起来。 他讨厌不听话的玩意儿。 为什么他未来的小妻子在他教了那么久后还是不会呢? 幸好她早早过来,让他早早发现了这一点。 第46章 系统抱着狗回房,刚关门,毫无意外的,又听到三皇子饱含酸意的挖苦声。 “你又和他接触了,差点被占便宜了对吧!” 系统把三皇子放在床上,自己也上了床趴着,默默不说话,它还没享受够两个人冷战时的轻松,准备再最后留恋下那短暂的休闲时光,所以不打算开口。 三皇子见局势还冷凝着,还缓慢地想起来自己是要先退一步把这个冷战局面消退的,虽然不甘心,但它望着系统的后脑勺,最终还是尽量柔和了语气,硬巴巴地说道:“除了我看到的,你还哪里被他轻薄了吗?我以后帮你讨回公道。” 顿了顿,他还是忍不住说坏话,只是不敢再说庄善瑢的了,都说都乡侯的:“那个都乡侯只是长得好而已,你还没过门就对你动手动脚,不是良配,你以今天吓到了为借口,日后少搭理他,和他必须要见面时一定要带着丫环带着我。他要是让丫环走,你别听他的,那丫的坏透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光明正大地说的话,肯定就是要对你使坏了。” 他说坏话说得格外语重心长,可是庄善瑢一直不搭理他,他忍不住跳到庄善瑢的头附近瞧。 庄善瑢的头的额头搭在硬硬的瓷枕上,脸虽然向着床,但他现在这种小狗身体,拼命趴着伸头看的话,还是可以看到庄善瑢的脸的。 庄善瑢她……睡着了…… 在发生了那些事情后……睡着了。 在他首次低头关心她的时候……睡着了。 气死他了! 三皇子恨不得张开獠牙将庄善瑢吞吃入腹,直直气红了眼,两只眼睛像火焰一样熊熊燃烧。 气了几瞬后,也不知为何,突然一股浓重的委屈涌上心头。 委屈冲了头的时候,三皇子意外地并没有想到自己可悲的命运,而是都是想着他与庄善瑢的关系。 他为两个人的关系虽然也做得不多,但是也是尽力在维护两个人的关系了,他承认庄善瑢对他也算是尽心尽力,可是为什么感觉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远了?庄善瑢好像……在渐渐地不爱他了。 “你真的没有喜欢都乡侯吗?”三皇子问,由于他距离庄善瑢的耳边很近,就好像在庄善瑢耳边说话一样。 庄善瑢没有回答。 三皇子顿了顿,又说道:“我会试着相信你,但你不能骗我,你要是骗了我,我不会原谅你的。” 他记得他的父皇虽然也多疑猜忌,但是如果老是这样的话,肯定很快就郁郁而终了,所以他的父皇尽量去相信别人,而判断一个人是否可信的法子,判断是否有人变心的法子,就是去找巫人,学巫术。 曾经他觉得学巫术没必要,身为也要被父皇巫术判断是否忠心的他,很厌恶有人拿巫术来揣测他心中的想法。 可是呢,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他只是幼稚的想法,曾经抗拒巫术的他,最终还是想走父皇的老路了。 他想要靠着巫术来判断一切,不想要再陷入无畏的生气中了。 如果他因为巫术而改变了的话,不再老是与庄善瑢争吵的话,那么他和庄善瑢的关系是否能够因此而变好呢。 怀着期待,他虽然知道庄善瑢疲惫,可是更想要庄善瑢知道他也在为两个人的关系而努力,想要庄善瑢知道……他也在……也在爱她。 他不比都乡侯差。 即使变作了狗,他也不比都乡侯差。 庄善瑢被他摇醒,他没有给时间庄善瑢思考,就兴奋地说道:“善瑢,你和我一起去学巫术吧,与其一起无用地等待,不如我们学巫术,虽然见效很慢,但总比干等着强。” 他没有说清楚学巫术是干什么的,但是此时此刻,他保证他学巫术没有害善瑢的想法。 况且通过巫术去揣测一个人的话,会让人反感的,就比如他被父皇拿巫术揣测的时候,他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对庄善瑢说他会用巫术来查她的心意。 想好了一切的三皇子的双眼在熠熠生辉,好看极了。 系统判断三皇子可能是被都乡侯的吻给刺激到了,才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也没有意识去细想其他的可能性,只是再深深地看了三皇子一眼,含笑道:“殿下您是认真的吗?” 系统细想了下,这样也好,有个理由可以让它冷淡都乡侯。都乡侯那家伙儿不一定是真爱庄善瑢,但是是真的把庄善瑢当所有物来宠爱,所以虽然不是真爱,但也是爱了。 按照都乡侯越来越频繁的动手动脚的情况,肯定是要性骚扰系统的,系统当年和都乡侯躺床上亲密,可那是因为失忆了,现在格外排斥旧场景重现。 所以,一定要冷着都乡侯。 “好啊。”系统表示赞同了三皇子的想法。 三皇子看着系统的笑容,也眯着眼睛笑了,笑得真心实意。这是他近日来心情最舒畅的一次,因为他真的觉得,他的人生因此会开始打开新的篇章,变得更加顺利。 系统是个说干就要干的,行动力最强。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打算带着三皇子去找都乡侯报备下。 近些时间的相处,系统已经格外意识到一个情况: 都乡侯那家伙,如果有事情不和他提前报备的话,他是会控制欲加大的。 比如系统某天出门找巫人,回来后会看到都乡侯坐在堂中面无表情地等。 都乡侯虽然一见系统就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但言语间一定要系统答应他,日后出门一定要提前一天说,如果有急事也要和他说。 系统还印象深刻地记得都乡侯说了的话:“……我以前给你通书信时不就和你说过吗?我希望我未来的妻子事事要说与我听,这是我渴望的生活,你以前也答应过的,就算是小时候答应过的,那也是答应过的,还答应了不止一次,那就必须要遵守。这也不是什么很让人为难的要求,但如果你不遵守,只会让我觉得你不尊重我,不爱我。我太爱你了,要是知道你的心意不在我身上,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 控制欲大到变态的一段话,话里面问题也很多。 什么事事说给他听不是很让人为难的要求,事实上就是很让人为难的要求,而且他单方面地已经强制确认了两个人的关系必须是互相深爱的,哪怕是庄善瑢年纪小时回答的也要作数。 年纪小的孩子回答的东西是不知道风险的,辨知自我的能力也有限。他大庄善瑢好几岁,简直就是在诱骗了。 当然诱骗什么的也可以说是他当初不懂事,但现在已经那么大了,说话末尾还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威胁人,这就是在给人心理压力了。 怪不得庄善瑢不爱他,怪不得庄善瑢抑郁到要寻死的地步。 虽然很烦都乡侯的性子,但系统还是想都乡侯能少作就少作一点的,于是就打算带着三皇子去见都乡侯报备。 没想到吃醋吃到控制欲也开始变大的三皇子信赖地对系统说:“善瑢,今天我惹恼过他,可能过去会让你说得不顺利,反而让你在他那里呆得长,你带着仆人过去就好了,不用带我了。” 系统意外地说道:“你不是说你不放心,事事要带你吗?” “善瑢,我想了想,你说得也对,我也要体谅你,我也要相信你,所以你放心地去吧。”三皇子无比大度地说道。 转性了? 系统的眼皮跳了跳,有点不是很相信。它试着真的走了,回头看三皇子,那躺在床上的丑狗还是一副很淡定的模样,好像真的是转性了。 也、也行吧,说明它成功改变了三皇子的想法,也算是它的胜利。 系统心情舒畅,开开心心地就带着丫环出门了,留下了三皇子一人。 三皇子并不是真的转性,他只是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要耐心一点,要耐心一点,之前都乡侯要亲庄善瑢,庄善瑢已经躲开了,就这样短的时间,庄善瑢也不至于会很快变心的。 他要耐心,耐心地等到可以通过巫术来揣测庄善瑢的心意的时候。 ****** 在三皇子那里越来越过得舒畅的系统,到了都乡侯面前,心情就跌落谷底了。 面前的这个都乡侯不是上一周目的都乡侯,没有睡过它,没有玩弄过它,没有在它失忆的时候深深闯入过它的心,没有给过它那些深刻到闭上眼睛好似就能重温的记忆。 可是呢,一样恶劣。 甚至,因为想到这个好歹同睡n次的都乡侯更在意一个庄善瑢的人时,心里也不是滋味。 当然这没有吃醋的意思,平心而论,它是格外同情被都乡侯折磨更多时间的庄善瑢的,它也不愿意去喜欢都乡侯,这个不是滋味,仅仅是代表一种微妙的不爽,不爽自己失了智的时候居然魅力不够大,仅此而已。 人人都想要自己变成一个优秀到魅力四射的人物,没有吸引到人的时候的微妙的不爽是很正常的,并不算什么,也不代表就犯贱地喜欢上那个吸引不到的人了。 心中怀着对都乡侯的不屑与不满,系统打算快速地说完事情就走,可惜都乡侯不愿意。 都乡侯同意了系统去找巫人,但同时锐利的双眸也盯紧了系统,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记得你父亲在书信里说过,你过来是与我培养感情的。可是过来那么久了,如果我不主动,你不是陪着你的狗完,就是要找巫人,你做着放松的感兴趣的事情,完全没有一点好似要与我培养感情的迹象。” “不然我过来是干什么的?”系统理直气壮地直接反问,完全没有被怀疑抓到痛脚的感觉。 都乡侯噎住了下,竟无言以对。 也是,不然过来是干什么的,换心情吗,那么多换心情的地方,为何偏偏来这大老远的地方。 只要被顺着,都乡侯就是一个正常人,甚至可以是个看似情深似海的正常人。 想通了的都乡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温柔道:“是我想岔了,你今天拒绝我的亲近,还为了条狗好似要对着我干,我以为你对我全无感觉,心急了才会如此。” 他不带刺的时候,笑容纯澈,温润有礼,又是一块让人心动的世上少有的美玉,仿佛可以让人忘记一切不平与邪祟,治愈人心。 系统恍惚地,又再次深刻地明白自己失去记忆的时候为什么会爱过他了。 那是可以突破性别障碍的美好,很难有人能抵抗,不过,这幅美景居然在都乡侯这个烂人身上才能呈现,真是暴殄天物。 心情不爽利的系统冰冷了眼眸,一副禁欲的模样,克制地说道:“我的确存了与您在一起好好培养感情的想法,但感情是很难控制的,我难以喜欢上您。不过这是我的问题,您不缺人爱慕,并不关您的事。” “你不爱我?”都乡侯的温柔凝固住,表情有些扭曲。 虽然都乡侯早有所感,但只要不说出来,就代表还是可以继续培养,说出来了…… 这是在打他的脸吗?是想要说断掉吗?他用心经营那么多年,怎么会没用? 都乡侯冷笑几下,冰冷地说道:“你现在可知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会引起什么后果吗?” “我知道,”庄善瑢依旧坚定地克制着,认真地看着都乡侯,眼睛此刻的神态比都乡侯天生纯净的眼睛还澄澈,“但我得和您说清楚,因为从小到大,您与我通过那么多书信,您也是我很重要的人……” 都乡侯嗤笑了下打断:“我不需要你成为你很重要的人,这不够,我需要成为你最重要的人……” “那我是您最为重要的人吗?重要到您可以不顾一切吗?我们以前从未见过面,我们的关系只有婚约,如果我的父亲有另外的一个女儿出生,与您联姻的人变化了,您也会一样待她。您爱的根本不是我,您爱的只是您想要的人!我从前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您会这样,可是当和您更亲密的相处时,我更是确定。您想要我怎么样就会让我去做什么,您不会去探听我真正的想法……”系统故作被刺激到的悲愤,一声比一声高,源源不断地指责都乡侯,直到自己占据说话的主动权的最高点。 都乡侯之前是不满的,愤懑的,系统本以为自己这样一通说法后,都乡侯会被激得生气,谁知道都乡侯忽地从冒着怒气的冰冷变作完全的漠然。 “那又如何,”都乡侯事不关己地说道,“的确换了谁都一样,可现在既然你在这个位置上了,那你就做得好看一点。你的未来要仰仗我,你的家族要仰仗我,你清楚这一点的话,我今天就给你明明白白地讲清楚,从婚约定下的那一刻起,你除了顺着我,当个我满意的妻子,你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他的姿态高高在上,肆意说着自己的残忍。 因为他从来不怕庄善瑢会逃。 就如他所说的,庄善瑢除了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系统无法淡定地再面对都乡侯了。 这样子的都乡侯真是可怕。 为什么二周目的它会喜欢上这样的怪物呢? 为什么这种怪物会有那么漂亮美好的迷惑人的皮囊呢? 系统忽地想起自己失去记忆时,在未见过都乡侯时做过的关于都乡侯的一个诡异的梦。 那个诡异的梦里,都乡侯喜怒无常,像个妖物一样以伤人为乐,他疯癫地要系统去死,这个要系统去死的想法,不但体现在他的杀人动作里,还体现在他的言语中。 那个梦是系统做过最诡异的梦境,像个完全折射都乡侯本性的预知梦一样。 那表面美好的都乡侯,其实只是一个疯癫的自我的变态。 那个变态在梦境里说的最后一句话还特别可笑: 【你去死吧,伪善的人。】 乱指责什么,哪有人伪善,表里不一的可怕者明明只有他都乡侯。 系统回忆到这,重重地吐出了一口郁气,只是郁气刚吐完,它瞳孔一缩,猛地抓住了诡异的重点: 【伪善的人。】 如果说那个前所未有的诡异的预知梦是真的预知,死变态都乡侯难道最讨厌的人是伪善的人吗?他认为它是伪善的人? 可是说实在话,系统扮演的墨语是在这个世界里新导入的一个人物,是它扮演的,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不是土生土长的npc,这样的人物哪会和都乡侯有什么牵绊呢。 “都乡侯,”系统忍不住想要确认,它定定地望着都乡侯,专注得像是在看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一样,“你最讨厌什么样的人?” 系统是头次那样专注地看着一个人。 到底在乎不在乎一个人,透过这些区别,可以很深入地观测到。 而这个区别,被都乡侯捕捉到了。 系统来都乡那么久,头次给予了都乡侯全心全意的关注,特别是在告诉都乡侯一句“我难以喜欢上您”、给了都乡侯愤怒与失望后,这强烈的反差,忽地让都乡侯沉溺了起来。 都乡侯的漠然收住了,在系统全神贯注的凝视中,气息居然变得有些温和。 他想,他其实真的很容易满足,是个再好不过的丈夫了。 只要他喜欢的人全心全意待他,满足他,顺着他,哄着他,依恋着他。 只要在他面前,也不需要多么满心欢喜、满怀期待,只是需要平平静静地给他散发一个信号: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不会抛弃你的。】 永远只会在他身边,永远坚定地选择他。 就那么简单。 只要能够做到,他可以是最温柔最体贴的人,与他的外表一样完美。 可是庄善瑢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到此刻的目光的时候,才恍恍惚惚地给了他一点甜头。 对了,刚刚庄善瑢要说什么来着。 沉溺在美好的感觉中的都乡侯,此刻才缓慢地意识到自己没有接收住庄善瑢的话。 他不想那么快地给予刚刚说过不爱他的未婚妻一张好脸,于是压着自己变得愉悦的心情,冷淡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系统已经差不多和都乡侯撕破脸了,很不给都乡侯面子了,也没必要再让形势恶化下去,让两个人关系陷入更冰冷的地步。 因为它也发现了,它气都乡侯很少会起作用的,因为没有抓好都乡侯的痛点,而如今要问都乡侯的问题,就是要找出都乡侯的痛点,起码了解一点都乡侯的内心世界,最好知道都乡侯变态的原因。 当然如果是有变态原因的话才能知道,不排除都乡侯天生变态的可能性。 它依旧专注地看着都乡侯,没有因为都乡侯的满不在乎而刺激得眨一下眼睛、皱一下眉头,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以同样的语气,同样的专注,又问了都乡侯一遍:“都乡侯,你最讨厌什么?” 都乡侯眨巴了一下眼睛,诱导地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它平静地坚持:“你先回答我。” “不,”都乡侯眯了眯好看的凤眼,让眼睛狭长得更有韵味,“我问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你要先回答我。” 系统毕竟是要探求都乡侯的内心世界,需要都乡侯敞开心扉,它压制了下自己该死的好胜心,算是勉强给都乡侯顺了下毛,解释道:“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就是好奇,因为你总是让人很难知道你的想法是什么。” 都乡侯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缓慢地消化了系统的意思,忽地就生气了,在系统专注的眼光中,他少见地透露出委屈的神色:“我没有隐瞒过你啊,我想要的东西表现得那么明显,不但自我们通信开始我就一直强调着,就在刚刚,我又说了一遍,我想要你顺着我,听我的话。”我想要得想得快发疯了。 最后一句话他含在了嘴巴里,咽回了肚子里,因为庄善瑢的神色告诉他,那种答案不是庄善瑢想听的。 可是他真的很想要,想要到他坚信自己一定会得到,因为他会想尽一切办法破除障碍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系统现在也能感受到都乡侯的情绪缓和了些,是愿意对话的,于是抓紧时间继续说道,“都乡侯,除了这些呢,我刚刚也说了,如果站在你未婚妻上的人不是我,可能你也会那样待她。可是你为什么那么需要一个顺从你的人呢?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完全顺从你的人,即使是你自己的身体,也会有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时候。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讨厌的东西,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害怕的东西?” 系统诱导得格外明显了,甚至诱导得过了,但是反复回忆那个诡异的预知梦,反复地分辨着、剖析着,一点一点地研究着…… 梦境中的那个漂亮得耀眼,却又疯魔得突兀的都乡侯,在说出“伪善的人”时,好像的确是带着彻骨的恨意的。 在系统还是失去记忆失去判断的墨语时,直面着虚幻中那样子的都乡侯,已经尝到了部分恨意,而现在反复地咀嚼那发生过的短暂的场景,系统有种错觉,好像都乡侯真的被伤害过了一样。 这样想的系统,也更加好奇了,越来越专注地看着都乡侯,专注到旁人看了,都会觉得毛骨悚然,可是都乡侯却沉溺其中,并为之兴奋。 都乡侯越来越清晰愉悦地认清了,这样看着他的庄善瑢,就是他想要的完美的妻子。 他希望庄善瑢的目光更加攻击性强一点,最好如同强大的猎物盯上了唾手可得的猎物一样,用赤.裸裸的势在必得的视线侵略他,将他吞噬,恨不得与他融为一体。 他根本不介意被吞噬掉,他期待着自己被吞噬掉。他希望自己的存在就是对方疯魔想要的至上追求。 他有多想要她,而她必须一定要更想要他。 他若是掉入那无法挣脱的欲望深渊,他爱的人绝对不能站在悬崖上看着他,不能一走了之。 那个人要掉得比他快,比他深,甚至要先摔在最底下,好接住他,保护他。 都乡侯的眼眸越来越炙热,越来越明亮,那是系统不管在上周目和这周目的世界里都没有见过的狂热。 “我不想你不看我,我想要你一直只看到我。”都乡侯满足地喟叹道,他不知不觉地靠近了系统,将系统抱入怀中,呼吸着系统身上的味道,高兴地说道,“你刚刚说不喜欢我,老是反反复复地说我换了谁当未婚妻后我都是一样对人家,你是不是嫉妒才这样说的,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那些都是气话对不对?” 都乡侯坚信着此刻的他自己的判断,因为此刻的庄善瑢是他要的感觉,所以庄善瑢是爱着他的,只是可能需要时间,但最终总会是他的。 “你完全不用生气和嫉妒,要是你满足了我,我可以很快和你父亲提出提早成婚,要是你婚后也满足了我,我可以像你对我一样,一直一直只看着你。”都乡侯欢悦地低声说道,明显开心到了极点。 系统的眉头已经皱得不能再皱了,它不喜欢现在和都乡侯的过紧距离,不喜欢讨厌都乡侯自以为是的判断后得出的莫名甜蜜,它心情败坏到恶意上涌,忽地使劲儿拉开两人距离后,温温柔柔地一笑,说道:“可是我不能嫁给你,我不要当嫁人的不能自主的人,我也不用只有你一个选择。你知道吗?我也是很久之后看书了才知道,原来我的性别被人误会了,我是男的。” 都乡侯的眼中的亮光一点一点地湮灭,最终变作似乎可以吞噬人的黑暗,不过沉默了许久后,他也没去分辨真假,而是不慌不忙地从容说道:“那又怎么样,你难道想甩了我去娶女人?你难道想甩了我去朝廷做事,要远远地远离我?你做梦!” 他的面目扭曲了瞬,什么美丽的眉目,什么温和治愈的气度,随着那丝扭曲全部消失了,他仿佛成了最恐怖的人,最丑恶的人,但像精神分裂了一样,他几瞬后又恢复了正常,他冷静地吻上了系统,使劲抢着系统嘴巴里的空气,像是要把人吻窒息了一样,也成功地把系统现在寄宿的这具被改成男性的npc身体吻得腿软。 他的力气前所未有的大,大到变成了男性的系统用尽全力也无法挣脱。 系统想着,要不把这都乡侯也变成狗算了,都乡侯比三皇子更该变成狗,因为他居然还敢动它。 是,二周目是在一起什么都干过了,但那时是没有记忆了无知无觉,现在可不一样! 生怕又发生乱七八糟实际关系的系统咬死了都乡侯的嘴唇,在都乡侯皱紧眉眼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又透支了卧琳琅的钱,又去买了要要给都乡侯服下。 透支的数额其实是有限度的,它可能再来这么一次,除非遇到卧琳琅攒积分,不然那些钱已经少到很难再兑换好东西了,所以这次购买要十分慎重才对。 可是没关系的,服用对象是都乡侯,该死的都乡侯还敢对它动手动脚,就算倾家荡产也要灭灭他的威风。 气不顺的系统兑换到了药水,狠狠地推开呼痛的都乡侯后,气势汹汹地大步走到桌子旁,动静很大地倒出一杯水,将无颜色无味道的药混了进去。 它背对着的都乡侯被咬的满嘴是血,明明被拒绝该生气才对,可是都乡侯却非常不满刚刚那么专注对他的系统背对着他,更不满两人那种好似即将要被系统快刀斩断孽缘的气氛。 悲愤又心慌的的都乡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虽然不懂为什么系统站在桌子前不动了,但他看到了两人在接吻时,系统落在地上的披帛,他拿起了披帛,忽地就昏了头,想要把那个背对着他的人绑住。 绑住了做什么呢,他暂时没想好,但是总得先把对方留下。 最好把婚事早点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他们之间就是缺个身份。 男的也可以嫁给男的,有了身份,就能绑定庄善瑢了,谁以后看了庄善瑢,不会想到他这个第一个与庄善瑢成婚的人?想到了他,自然得掂量掂量有没有本事能够去抢他的人。 而庄善瑢呢,有了身份的束缚,总会对他有不一样的地方的。 他这样疯狂的想着,但心中的无力感却铺天盖地地往他的脑海扑打过去,只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最终还是照着一开始的计划,准备拿着披帛绑人。 只是刚到庄善瑢的后方,刚抓住了庄善瑢的一只手要绑,正准备抓另外一只手,结果庄善瑢就顺着他抓住的那只手的方向转过身,用没有被抓住的那只手抓着他的脖子。 庄善瑢用力地把他的脖子压弯,像是要把他的脖子弄断一样,都乡侯红着眼睛憋着委屈,难过又用力地伸手要抓庄善瑢那只动他脖子的手,只是他的手刚抓到庄善瑢的那只,正要强硬地让其脱离脖子的时候,庄善瑢踮起脚升高下巴去亲吻住了他。 都乡侯还来不及欣喜终于遇到这强烈的仿佛有厮杀劲儿的吻,嘴巴就被打开,被强制灌入流水。 他其实有点洁癖,但意外地并不讨厌庄善瑢嘴巴里含过的东西,只是身为洁癖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所以专注力都在那团流水上了,心中还格外紧张,仿佛要吞入什么让他有点发麻的东西。 他想吐掉,但…… 庄善瑢在少见地主动地咬住他,拼命地喂他东西,在逼着他做亲密的事情,被强迫的甜蜜……最终让他忍不住吞下了那份礼物。 他吞下,是下意识为了鼓励庄善瑢多做这种事情,哪知道庄善瑢见他一吞下,就像个负心汉一样毫不留恋地推开他了。 唯一感觉到安慰的是,庄善瑢在此之后定定地站着,紧紧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看出一朵花一样。 他摸着嘴巴上的伤口,兴奋感持久地上升。 盯着盯着,庄善瑢还突然靠近了他,皱着眉头握住了他的下巴,厉声让他打开嘴巴。 他真的喜欢极了这样主动的庄善瑢,忍不住喘了一下,才听话地打开了嘴巴,然后眼睛死死地看着庄善瑢的反应。 庄善瑢看了一眼又一眼,不能理解地和他对视,问:“你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都乡侯温柔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他不知道庄善瑢给他喝了什么,但是他好心地提醒道,“我爹娘未过世时,担心我的样貌会经常引来祸事,花了很大功夫获得巫法,将我的身体弄了些变动,所以哪怕你刚刚给我喂的是毒药,我都不会不舒服的。” 系统:“……”它有一万句脏话要说。 它要死了,失去了可以支配的钱,还主动亲吻了都乡侯这个恶心的玩意儿,让都乡侯这恶心玩意儿给爽到了。 气得发抖的系统转身就要走,都乡侯条件反射地立刻拉住他,露出恋恋不舍的挽留之意。 都乡侯的力气极大,很好地拦住了身体小一圈的如同女性身体的系统,气得系统身体不止发抖了,感觉气得可以随时生病。 “明日……不,今晚,待会,我要写信给你父亲,让他同意我们两个婚礼提前。你这个年纪其实嫁给我更好,很多女子在你这个年纪已经生子了。”都乡侯今天看到了想要得到的东西,一腔深情源源不断地要倾泻要表达。 “嫁你个鬼,我都说我是男的了,你别想成婚!”系统气得咳嗽了几下,开始做起了深呼吸,免得真的气坏了身体,受罪的是他。 “你别那么抗拒,我真的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人,你只看着我,我只看着你,难道这样不好吗?”都乡侯一副已经情根深种的样子。 系统深呼吸后平静了很多,也理智了许多,它凉薄地看了都乡侯一眼,淡淡地说道:“我不会喜欢你的,实话说吧,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比你地位尊贵,比你体贴我,他不用我完全听话,我什么样他都愿意接受,因此在我心里,他才是天下第一好看的人……” “那他是谁呢?”都乡侯握紧了拳头,脸上则一点都不信,好笑地打断道。 “三皇子。”系统觉得这两个害过头的人要是互相厮杀真的很好,毫不犹豫地就把三皇子拉下了水。 “三皇子殿下?”都乡侯毫无感情地念出这个称呼,嗤笑了下,“你真的是好眼光,可是你拿他当挡箭牌吧,他都已经昏迷成活死人了,你不照顾他,跑过来我这边,你说这是爱吗?” 都乡侯面无表情地说话,系统就比他更面无表情。 “您不见我一直在找巫医吗?在等巫医吗?我是要打听办法来治好他。”系统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到都乡侯的嘴唇越来越白,总算心里是舒服了点。 “他就算能被治好,也是皇子,你是我的未婚妻,又是男的,他不可能娶你为正妻的。”都乡侯幽幽地说道。 “喜欢便是喜欢了,我并不介意。”系统雷打不动地说道。 都乡侯终于忍不住了,含着戾气说道:“怎么对我你就没有那么不管不顾呢?你喜欢他哪里?!” 系统幽幽地笑了笑,随意但又有深意地说道:“人总是要有个人喜欢的,我在京城长大,他是里边最耀眼的人物,多少人想和他在一起啊。我的心只有一颗,若论忠贞,心也只能动一次,既然认定他了,我就死也不回头了。这样说来,其实我与你一样,你不是因为我俩有婚约的缘分在心里认定了我,就不愿意换人了吗?我内心的执着,相信你也能理解的。你若不能换人喜欢,我自然也是不能换人喜欢的。” 都乡侯脸上的戾气越来越大,身子也有些颤抖,但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系统,像是在看最爱的人,也像是在看最恨的人。 系统无动于衷,任由他瞪着,只是目光也不松懈地盯紧了都乡侯,生怕都乡侯偷袭。 都乡侯沉默了许久,沉默到系统累得想走了,都乡侯忽地朝着系统走过去,诡异地温和地说道:“算了。” 这一声算了,是还没走到系统跟前说的,而随着那声话刚落下,系统也倒下了。 第47章 这是系统第二次倒下,那种无助感再次袭入包裹它的心头。只是这次,少了恐慌,多了更多的咬牙切齿。 每次倒下都有这该死的都乡侯,它醒过来绝对要想办法把这不稳定的因素给压制住,不然这老是倒啊倒的,它还要不要工作了。 也不知沉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浑身像被千军万马撵过一番,累得厉害,但身体的动作似乎某些方面变得轻巧了些。 系统还没有看清楚周围的情况,就迷迷瞪瞪地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 对了上次是进了一个叫庄善瑢的npc的身体里,这次呢? 它下意识地立刻开始调动自己可以调动的力量,查它现在的身体如何了,查它现在呆的世界的权限是否有所变化了。 然后它很惊喜地发现,老天爷啊,它总算是从那破庄善瑢的身体里出来了,它现在没有在任何的npc的身体里!它用的是自己的实体! 虽然没有在那具身体里多整到三皇子和都乡侯,但身体越强健总是能更轻松地搞事情,也更轻松地看到更广阔的天空,给它选择,它当然要第一时间选自己的身体啦! 心情愉悦的系统在心里吹着口哨开始检查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权限,嗯权限在回到自己身体后全开了;系统又检查自己是在哪个世界,第几周目了,还是这个世界,还是第三周目,就是好像这个时间往后推了推,推到……它第一次进入第一周目的那个时间,也就是卧琳琅和里柔掰了,都乡侯准备没过多久疑似会被三皇子弄死的时候。 这个时间也挺好的,卧琳琅可以到了年纪可以正式娶妻的时候。 想要早点摆脱这个世界的想法冲淡了系统想要报复三皇子和都乡侯的想法,那三皇子和都乡侯也就不过两个npc,比起完成任务的喜悦,比起完成任务得到的金钱,哈哈,呵呵,他们根本算不上什么的啦…… 这样轻松地对自己说话的系统,脑中忽地划过自己被都乡侯强吻,以及和都乡侯上床的可怕画面…… 系统愉悦的神色立刻变黑了。 好吧,它承认,有那么一定的阴影,但先找卧琳琅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找到卧琳琅先比较重要,它已经透支卧琳琅的做任务的奖励兑换积分了,需要卧琳琅努努力,不但把亏欠的补上,再多赚点给它用到都乡侯身上。 它就不信了,都乡侯能一直对它兑换的东西免疫。 系统马上动用了锁定卧琳琅位置的功能,还试着远程费力地联络了下卧琳琅。 【卧琳琅?】 那边的卧琳琅只发出了深深的呼吸声,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系统皱了下眉头,又联络了下。 【卧琳琅,你还有记忆记得我吗?】 这次卧琳琅终于说话了,声音很明显在微微颤抖,但是是在压抑着欢喜:【我记得,你终于联系我了。】他缓慢地说完,又急切地可怜地说道,【你快来找我……】 系统心情更轻松了,记起来了就好,记起来好联络。 系统心情好了,也不计较卧琳琅这个宿主对它的满腔依赖与爱意的模样,还温柔地安抚道:【好的,你等我。】 它安抚完,立刻把身体变作了虚的,想要飞到卧琳琅的身边。但……一次,两次,三次……怎么它还在原地?! 恼怒的系统开始观察起了四周,它在一张床上,四周的床帷都拉得死死的,看不清外边,它变成了实体,伸手想要拉开床帷,可是那床帷像是千斤重的钢铁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肯定是该死的都乡侯搞的事情! 系统对都乡侯的怒火已经飙升到极限了。 它冷冷地对卧琳琅下达指示:【不行,我出不去,我被关在一张床上,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应该是都乡侯束缚的我,你想办法找到我。】 卧琳琅倒吸了一口凉气,沉默了很久,似乎在压抑着不想让系统听到的情绪,半晌,才开口温声细语地安慰系统,像在安慰他最贵重的易碎的宝物一样珍视地保证道:【好的,你等我。有什么情况立刻和我说。】 系统从未如此觉得卧琳琅可靠过,它不想影响卧琳琅太多,免得影响卧琳琅发挥,只是跟着卧琳琅说了下都乡侯会巫术,要注意这点,以及让卧琳琅打听三皇子有没有从昏迷里苏醒,现在这个世界还是第三周目的世界,如果三皇子苏醒了,三皇子就是爱着庄善瑢的,肯定会去找都乡侯的麻烦,成为他们的助力。 【……你去打听打听三皇子有没有身体康健,若是身体康健,必要时你可以去求助他,他是都乡侯的敌人。】 系统肯定三皇子不出意外的话,会苏醒的。因为给三皇子变狗的药效会在狗躯壳死去时失效,现在这个时间,狗就算活得再久,也要寿终正寝了。 卧琳琅默默地听着系统的指示,确定系统说完了,才敏锐地幽幽地说道:【不用打听,三皇子现在好着呢,已经是太子了,你做了什么么被都乡侯囚禁了,又对都乡侯和太子那么熟悉说起来第二周目你也是,你变成了个墨语,居然和都乡侯在一起……】 【我不是失忆了吗,那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但我和都乡侯之间没有什么的,你不要瞎想!】 系统要脸的,可不想把变女人后与这两人纠缠过的事情说给卧琳琅听,更不想把自己整日整夜与都乡侯发生实际关系的事情说给卧琳琅听,这种记忆不光会弄疯对系统有想法的卧琳琅,更会弄疯它这个当事人,它是死也不要回忆。 卧琳琅又憋了憋情绪,才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出你,但我们先说好,二周目的时候我不小心恢复记忆,你却失踪了,为了早点解决任务见到你,我假装自恋才蒙混过关,但是你始终欠我要和我在一起的承诺,你这次一定要做好。】 系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原来它不是天赋异禀地生病了也能完成任务啊,它感慨又希冀地说道;【妈呀,居然还有自恋这个操作,那你能不能再自恋……】 【你要允诺!】卧琳琅恨恨地打断。 毕竟等着卧琳琅救自己,系统也的确允诺过,只好安抚了卧琳琅一顿,才和卧琳琅停止通话。 此后,便是静静等待的时光。 系统本来认为自己会难受的,毕竟它已经是被人类世界承认的拥有自主意识的类人生命,长久的孤独,本应该让它难受才对,但意外的,它倒是挺平静的。 因为不管都乡侯怎么对它,它知道最起码自己不会被都乡侯折磨得太厉害。 也不知道度过了多久漫长的空荡荡的时间,那床帷终于打开了,打开的人果然是都乡侯,而且是气质更为成熟、眉目更为清晰深刻的都乡侯。 系统只看了一眼,分辨出是谁,就把视线的焦点放在床帷外的世界,可惜都乡侯很会遮挡,系统根本看不到半点外边的世界,分辨不清这里是哪里,只知道这里很暗,也很寂静,寂静到像是被隔绝的世界,透露不出任何的动物的活动的声音。 都乡侯看到系统醒过来,眼眸湿润了片刻,湿气就很快从眼眶里缩了回去,他半掩着眼眸,哑声开口道:“没想到你的灵魂是这个样子的,你原来不是庄善瑢……” “对,所以我们之间没有婚约的,你不能一头扎在我头上。”系统认真地劝道。 “没关系的,我也不在乎你是谁。”都乡侯无所谓地说道,然后尝试着靠近了系统,不管系统后退,他就执着地缓慢地全身靠近系统,等系统的背部抵在了墙壁上,他也终于虚虚地抵在了系统身上,头窝在系统裸露的脖子处。 他发出了满足的喟叹,将灼热的身体的热气都传达到了系统身上。 他的声音从所未有的低。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系统说道。 “没关系,我会等到的你愿意的时候。”他的声音更低了,低到与系统的声音形成巨大的反差,好似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系统冷眼瞧他的脆弱姿态:“我现在在哪里?你把我怎么了?你这样子对待人,囚禁人,没有人会喜欢你的。” 他吻了吻系统的脖子,看着上面有了鸡皮疙瘩,才说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这也是为了保护你和我啊。” “你什么意思?”系统停止了躲避,任由都乡侯又把一朵炙热的吻落下它的脖子上。 “我自小习巫术,通得灵通,我总是梦见,我喜欢的人明明是和我相爱的,也说好一辈子照顾我,对我好,我没有对不起他,但他却会有一天离开我,我不得不心生恨意,在梦里一遍又一遍折磨他。你说我管你管得多,可我若是不管,你要是像我的预知一样,让我真的亲手杀了你的话,你难受,我更难受啊。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在救你?”都乡侯抬高了头颅,让系统直面他那美丽的脸。 他的脸上明明有着若是让他不满意就绝对残忍报复的神色,但是周身的气质又是那样的可怜与绝望。 系统恍惚了一瞬,瞧他瞧得竟然真的心生了愧疚感。 “可我没有和你相爱过。”系统清醒过后,克制情绪说道。 都乡侯笑了笑,抬起手抚摸着系统下巴的轮廓:“以后会的,或者我们有过,只是你忘记了,或者我忘记了。” 他那个动作,是系统以前作为墨语的时候,两人情到浓时,都乡侯会做的事情,那个时候的墨语很喜欢这个动作,总是因此有强烈的幸福感。 现在的系统没有那种强烈的幸福感,可是却也奇怪地没有讨厌的感觉,可能因为都乡侯说了自己为何控制欲强的原因吧。但是呢…… “但是呢,感情没有的时候就是没办法,你除了想开没有办法。我这样对你说,也是这样对自己说。你说你做过梦,我也做过。我做过两个梦,一个是你说我伪善,要杀了我;一个是梦境里我和你在一起过,我也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但你喜怒无常,要抛弃我,说我可以和别人在一起,可当我和别人在一起,你就折磨我,后面你害死了我。所以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我怕了你了。”系统轻描淡写地说明白了两个人的账。 说的第一个梦是真的梦,预知梦;说的第二个梦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可是系统伤得太深,打算当梦境忘掉了。 都乡侯张开了口,说不出话,嘴唇颤动了许久,忽然撇开脸,整个人黯淡到了极点,他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不要讨厌我。你有没有想过,喜怒无常是因为我怕你离开我,说让你找别人,是在试探你……” “可就是发生了,我不愿意再次经历这种情况了。”系统无所谓地说道。 “不要,”都乡侯立刻说道,他懊悔地咬了咬嘴唇,也不好说没有发生的事情是梦,因为就他的情况来看,如果系统不提醒,他可能真的会那么作的,他只能焦急地说道,“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两个好好在一起行不行?我们两个都后退一步,我少管你一点,你多管我一点。对,你多管我,你管我管得多了,把我变成你想要的人,那不是很好吗?” 他想着如果能被喜欢的人改变的话……如果能被人用心改变着,那么那个人一定很爱他,然后付出的越多,就越是爱他。 而他也不用担心会被抛弃了,因为他完全是按照那个人想要的长的,那个人舍不得离开他的。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系统,双手抓起系统的双手,开始试图说服系统去改变他。 他那热衷改变喜欢的人的样子的想法,真的是像极了卧琳琅。 忽然抖m也抖得有点像。 系统嫌弃地推开了他的双手,说道:“放弃吧,我喜欢女的……” “可梦里面喜欢过我,那说明你是有可能喜欢上我的,你并不是只喜欢女的。”都乡侯迫切地说道,“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和我试一试呢?” 为什么,因为你是npc啊,样貌美得不管多少次动它的心,求爱求得不管再多么可怜,也是npc。 系统忽然觉得累了,它想再给都乡侯一次机会,如果都乡侯让它改变,让它离开这牢笼,它就不和都乡侯计较了,两个人什么恩怨全部就此消散。 系统:“我不能承诺你什么,但我喜欢的人,不能那样管着我,我说过了,梦里被你管死了,你还要再来一遍吗?你要是还有良心,还有救,就放了我。” 它说完都乡侯就不说话了,它也不看都乡侯,背对着都乡侯躺下,刚闭上眼睛,就听到都乡侯继续小心翼翼地开口,它才睁开眼睛。 “不是我不同意,但是目前还不可以……” 系统又闭上了眼睛。 都乡侯的话还在继续,但语气很不是滋味:“你别生气,我才应该生气呢,你招惹的三皇子,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背着我招惹的三皇子也学了巫术,一直在找你。我不怕和他对上,但怕你真的跟他走。他不是个好东西,他控制欲也很强的,不而且他现在已经是太子了,你说的话他肯定没有我听得进去,你跟他走是去过苦日子,还不如跟着我。我把你的灵魂脱离了庄善瑢的那具身体,让他抱着尸体哭去了,如果让他搜到你的灵魂还在,是被我藏的,我肯定和他有一个要死,你愿意看到那种场面吗?” 系统终于忍不住了,无语道:“你们怎么一个个为了喜欢要死要活的,控制欲强的话,能不能好好地断情斩欲,别祸害人了。” “我和你难道就真的是死局了吗?”都乡侯不甘心地说道。 系统虽然背对着他,但是很清晰地点了点头。 都乡侯酸意上天了:“那你和三皇子呢?不是对吧,你还说过你喜欢……” “那也不是,”系统懒得装了,坦坦荡荡地说道,“我不喜欢他,那时候骗你的,你们做不到灭情绝欲,但我可以。” “……你为什么要灭情绝欲呢?”都乡侯问。 这是个好问题,但是系统不想回答了,系统死也不会回答的。 它在这些世界里,和任何一个npc都没有可能,到了真实世界里,它也永远会是孤独的。它不想扒开自己的伤口给一个npc看,没必要,npc也看不懂。 系统还是抓紧时间鼓动卧琳琅救它,也尽量提醒都乡侯早日放它出去,免得酿成不良的后果。 可是都乡侯执拗地从未听过。 虽然都乡侯不肯说,但在和卧琳琅的联络里,系统已经知道卧琳琅找上了现在的太子,也就是太子,在合作调查都乡侯了。 都乡侯从来没有配合过太子的调查,情敌相见也分外眼红,要不是太子也怀疑卧琳琅的数据是假的,要不是都乡侯不能随便杀,太子早弄死都乡侯了。 事情陷入了僵局,直到卧琳琅想到了办法,就是催促着系统哪怕相隔不知道多远的空间,让他能够和系统扮演的随便一个角色谈恋爱,获得积分,然后兑换能力去破开都乡侯防止人进入侯府的巫术,才能有机会救出系统。 系统难以言喻这种垃圾囧境,居然要靠远程和别人谈恋爱来脱离一个囚禁人的求爱者…… 但有什么办法呢,系统还是做了,和卧琳琅假情假意地搞角色扮演,假装两个人通过什么托梦相遇。 他是被会巫术的恶毒侯爷囚禁的可怜男子墨语,卧琳琅则是见义勇为要救人的少年。 这种角色扮演有什么好玩的啊。 系统兴趣缺缺,只有卧琳琅一头热。系统直到看到浪费时间去做了,但卧琳琅的任务积分还是上不去后,才努力地克制住内心的不想谈恋爱的排斥,当自己是个演员,尽力代入情景去玩了。 积分在缓慢地上涨着,系统也和卧琳琅的感情交流在越来越浓烈地进行着。 为了不打扰卧琳琅和自己的恋爱代入感,系统完全不当自己是系统了,真当自己是墨语,在卧琳琅沉迷地说两人要永远在一起时,系统都是尽力在配合的;卧琳琅后来的情话演变到两个人不管身份改变、处在哪个世界,也要永远在一起时,系统也尽力去配合了。 努力的人终于得来了回报,最终,卧琳琅救出了系统,哪怕后面追着都乡侯,也是救出了系统。 这次营救,卧琳琅有了万分把握,可不想分享给对系统也有想法的太子听,所以太子全然不知,卧琳琅和系统需要面对的敌人只有都乡侯而已。 “他是谁?他又是谁?为什么你们之间如此亲密?!”都乡侯妒恨到简直声声泣血的地步,脸色格外狰狞,他想要喊系统的名字,但他至今也不知道称呼系统为什么,只能对着系统说道,“你不能跟他走,你忘记我和你说过我做的梦境了吗?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杀了你。” 他狼狈又无力地威胁着,眼睛死死地看着系统,渴求在系统的眼睛里搜寻到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但是系统没有。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系统已经肯定要和卧琳琅走。 卧琳琅好久好久没有见过系统,虽然局势险恶,还是一颗心都吊在了系统身上,他不管不顾地小声对身旁的系统说:“你放心,我会解决掉他的,我好歹在这个世界过了三周目,为了你,我肯定要提升自己的实力,我也有主角的金手指。” 说罢,便打算真的和都乡侯打起来。 卧琳琅说的对,卧琳琅毕竟是主角,总会赢的。 可是系统定定地望着都乡侯的脸,无法想象现在已经很是狼狈的脸上再染上灰尘,染上红肿,甚至是染上血。 它的呼吸急促起来,可能是待在这个世界里面太久了,本来就需要经常维修的身体终于受不住,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时候,它尽力地传给卧琳琅脑中信息: 【不管能不能及格,先一起死了出去,我觉得我的身体快受不住了,要去维修站维修。】 卧琳琅回头用力地看了系统一眼,目光复杂,满怀不甘地只好照做。 也不知道卧琳琅怎么处理的后事,反正系统一从三周目的世界出来,就去了维修站,无法顾及了。 维修的时候意识是清醒的,系统一边对维修人员说自己在二周目世界以及三周目世界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事情,一边眼睁睁地感受着维修人员用机器小心翼翼地清理它身上不该有的东西。 身体在渐渐恢复了精力,系统感觉又轻松了很多。 出了维修站,系统看到了被拦在外面的卧琳琅。 “任务怎么样?是不是做失败了?”系统问道。 卧琳琅点了点头,然后关心地问道:“你的身体真的治不好吗?要总是去维修站吗?” “嗯。”系统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究竟是什么病,维修员怎么说?或许是他技术的问题,我家的路子广,我能帮你找更好的维修员。”卧琳琅持续地关心道。 系统知道卧琳琅那沉甸甸的关怀意味着什么,它冷静地说:“不用了,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还有,我说真的,我不喜欢你,你放弃吧。” 卧琳琅愣怔了很久,红了眼眶后猛地低头,让系统看不见他的眼睛,才压抑地问道:“我哪里做得不好了?为什么你总是接受不了我。我们呆的那个世界里也有很多人喜欢你,你都不喜欢,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你说出来,我可以变成你想要的样子的。” 系统想完全断掉卧琳琅的希望,它做坏任务没钱可以赚,又想到自己在任务世界里失忆时被惊艳过的都乡侯的脸,它开口道:“我建议你不要喜欢我,虽然我总是让你对喜欢的人好一点,调整你的三观,但并不代表我是一个好的伴侣,我挺渣的。这个世界上有人类创造的无数系统,只有少部分能够拥有自主意识,被判断允许成为生命体在真实世界生活。但是在被判断成为生命体之前,你了解过我们过的是什么生活吗?我们虽然都有自主意识,但我们还是不一样的。” “你什么意思?”卧琳琅开口问,但头还是低的。 系统却伸手抬起了卧琳琅的头,让卧琳琅直视它的眼睛,它毫无情绪地继续讲着它的故事:“在拥有自主意识之前,我也某种程度上是为虚拟世界服务的npc,我谈过不止一段恋爱,虽然已经记不清那几段恋爱是什么样子,和谁谈的了,但我记得,在最后一段恋爱里,我本来是想和那个人共度一生的,我已经认定是那个人了,但是我被判断符合成为生命体的条件,允许进入真实世界,我的伴侣则判断为不符合……如果是你,你还会和它在一起吗?” 卧琳琅没有回答,只用他黑得如同吞噬一切的瞳孔定定地看着系统。 系统勾了勾嘴角,但神色却有些悲哀:“不管你什么答案,反正我的答案是抛弃那些感情,和它说了分手。” “为什么,就因为身份改变,你就不爱它了?” 系统听着卧琳琅的指责,让逼入眼眶的眼泪收了回去,冷静地说道:“我也没办法,我也恨过自己是这样子,但是我真的就没有了爱意。就是这样冷血。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路要走,我和它是注定不同的路,我们不适合。它那么重要,我都可以随时轻轻放下,你也一样的。” 第48章 劝退了卧琳琅,或者更确切地说,用冷言冷语劝退了卧琳琅,系统又变作轻松的自由人。 系统望着卧琳琅终于离开的背影,正准备去做下一个任务,只是还没动呢,身后却传来一个对于系统来说很熟悉的声音。 “其实你可以试着和他试试,你在前任那里陷入得太深了。”声音的主人来自于它的维修员。 “不想试,目前只有我前任符合我胃口。”系统撇撇嘴,拒绝这个建议。 “你都把你前任的记忆删的差不多了,分手后情绪抑郁导致的病情也让你把前任忘得更加差不多了,你还想要你前任啊。”维修员咂舌。 “不想要和前任在一起,但除了前任没有人合我胃口,这并不矛盾。”系统坚定地说道。 维修员好歹是治疗了系统很多年,见过系统最深的过去,本着怜悯系统的心态,他提醒系统道:“你前任真不适合你,你记不清它,但你起码记得,审判官说过为什么你的前任判断生命体失败吧。 你前任本质上就是目无法纪、肆意妄为的潜在犯罪分子,完全没有成熟的思考机制,只是在你面前假装是一朵单纯小白花,为了追求你,它私底下不折手段,只是没告诉你而已。” “当然记得,所以我和这个永远不可能放到真实社会生活的恶劣的潜在犯罪分子果断分手了。”系统深吸了一口气道。 “你喜欢的前任的样子都是假装的,分手时候它那份崩溃的可怜样可能比较有欺骗性,它的浓重爱意也让你沉溺得走不出来。但你不能够再留恋它了。它的本质不适合你,你要永远记清楚一件事,如果它当初毫无修饰地接近你,你根本不会爱上它的。”维修员肯定地说道。 这种话他说了无数遍,只希望这个可怜的被恶魔蛊惑过的系统能够真的放下不该有的情感,早日地完全康复出厂。 他再也不想在维修厂里看到它了,他需要很高很高的治愈率。 有了很高很高的治愈率,他才可以更快的升职加薪,走上成功之路。 提高治愈率的愿望太迫切,电光石闪间,他忽然就想到一个精妙绝伦的建议:“说起来,既然你前任都是靠着伪装被你爱上的,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追求你的人努力往你喜欢的样子变化呢?就比如那个卧琳琅,他就是个很好的改造苗子。再比如那个都乡侯,人家的样子是完完全全按照你的心意长的,也愿意变成你想要的性格,你可以好好教他,等他慢慢成长为生命体嘛!” 系统没好气地说道:“生命体是那么好成为的吗?你当大白菜啊。别乱点鸳鸯谱了,我不想谈恋爱。” 系统长腿一动,直接离开了维修站。虽然又是为了治疗而花了很多钱,但它连续做两个周目的世界的任务,面对那么多的病娇,它实在是累了,花钱去美美地吃了一顿大餐,才慢悠悠地准备再去做任务。 这次它要选个轻松一点的世界,它不想报复病娇们了,面对他们让它受罪,算了算了。 只是在走去接任务的路上时,系统又遇到了卧琳琅。 不管系统如何驱赶,卧琳琅面无表情的、一言不发的要紧紧跟着系统。 系统不怕卧琳琅,但还是觉得这样子的卧琳琅有点渗人,一边加快速度去接任务的地方,一边对卧琳琅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是变态吗?念在我们有过互帮互助的阶段,我给你机会立刻消失,不然我就报警了。” 卧琳琅这才说话,一说话,眼泪就掉下来,他爱扮女装,现实世界的样子不比苏宿文差多少,现在虽然没有穿女装了,但掉眼泪的样子如竹叶上落下露珠,也是格外的清新动人。 他卑微地拉着系统的衣袖说道:“我想送送你,让我再送送你好不好,你又要开始做任务的话,我们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了,你以后也应该躲着我,我又不知道你出任务的时间,可能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很难受,我很难受……” 去接任务的这段路人还是很多的,可是卧琳琅丝毫不在意被人笑,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指指点点,一心一意只在乎系统的看法。他的情绪已经完全掌握在系统的手上。 系统心软了些,凶巴巴地警告:“真的最后一次了,就送我进去,不许再想着我了,你别老是为了感情不顾形象、哭天抢地的,像个恋爱脑一样。” 卧琳琅还是抓着系统不肯放手,但总算是不哭了,擦干了眼泪、红肿着双眼说道:“嗯,真的最后一次。” 结果走到了领取任务的门口,他还是不肯离开。 “让我陪你取,好不好,那么多人排队,我不可能对你怎么样的。我不想那么快和你分开。”卧琳琅明明比系统高个,但低着头软软地说道。 不明真相的某个群众还羡慕地说道:“就让你男朋友陪着你啦,长得那么好看还那么爱你的人很难找啦。” 系统尴尬地笑笑:“他不是我的男朋友。”说完转头没好气地对卧琳琅说,“好,但你不许再乱说话了,打扰我接任务。” 它迫不得已同意了卧琳琅的想法,免得卧琳琅再在大庭广众里乱说话引人注目。 卧琳琅乖巧地点了点头,真的不说话,只是手依旧拉着系统的衣服,眼睛也一直柔柔地看着系统。 接完任务,就要拿着穿越卡去穿越口那边刷卡。 卧琳琅半点没有走的意思,还是要跟着。 “排队的都是要跳新世界的做任务的人,你又不做任务,你还跟着去排队啊?”系统无语地说道。 卧琳琅半点不肯放松,小声道:“最后的接触时间了,你再给我多一点点时间好不好?” 算了,的确是最后一次了,系统只好同意卧琳琅继续。 只是等到刷了卡,系统正要回头和卧琳琅告别,卧琳琅却猛地伸出手抱着系统,要一起冲入打开的新的虚拟世界。 “你疯了吗?卡只能允许一个人过的!”系统快速地说道,使劲挣脱卧琳琅,正准备看着卧琳琅被门排斥着弹出,但很快地,它瞪大了眼睛,因为卧琳琅的身体里在冒出另外一具身体。 那具身体的脸是那么的好看,即使是男人,也美得可以超越性别。他的眉目是温柔的,气质是和顺的,明明美得耀眼,却是给人一种抚慰人心的平静感。 系统的嘴唇在微微张开时开始颤抖起来,但它说不出话,身体也被惊讶得再也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那具新出现的身体抱着进入了虚拟世界。 卧琳琅的身体的确被弹出去了,但取而代之的还有这具诡异的本该是npc的身体。 在虚拟世界直接关闭之时,系统听到了警报声,那是特殊的警报声,这种警报声一响,通往虚拟世界的大门应该停止关闭才对,但没有,门关上了,强硬地挡住了所有的警报声。 系统和都乡侯倒在了地上,地上非常坚硬,但都乡侯紧紧地抱住了系统,让自己的背部先着的地。 系统惊讶过后,身体便能动了,它也不徒劳地挣脱都乡侯的怀抱,而是抓起都乡侯胸口的衣服,让都乡侯抬起了头靠近了它。 “你怎么回事!”它厉声质问,“是什么病毒?!” 能够被门判断可以不用门卡就进入的东西肯定不是生命体,只能是病毒。 都乡侯勾了下嘴角,上半张脸一点都没有笑意,鼻子深吸了一口郁气后,他说道:“你做得可真的绝,都到了这一步了,我提醒了你那么多次,你还记不清我是谁吗?”他眼眶猛地发红,满是戾气的说道,“我做不成你的爱人了,在你心中连存在的地位都没有了?现在你又要当我是病毒吗?是,我是病毒,我要把你感染得和我一样,我被判断不该出那个世界,你也别想抛下我出去。” 那个人? 系统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了,是刚刚和维修员说的前任。 但它已经把那个人的存在几乎已经割舍掉了,不但记不住面目,记不住那个人的身体,还有那个人的名字,所以如今在心中判断的时候,也只能称呼对方为“那个人”。 但它微妙地记得,这个很爱它,明明不是个好人,却会在它面前装小白花。 系统告诉自己不要怕,咽了咽口水,张开口,却沙哑到失声。 那个人瞪着它,瞪到血红的眼眶流下眼泪。 眼泪滴到系统脸上,系统冷得一个激灵,才能开口说话:“我记不起很多事情了,我不相信,你还是病毒吧,偷听到我和我维修员的话,假扮我喜欢过的人,我虽然记得不多,但是很可惜,有一点你暴露了。我没有告诉过你,我只喜欢女的,所以你现在的性别就不对。” 都乡侯冷笑了一下,喘息声越来越大,像是强大的野兽在考虑如何咬死猎物。 “我性别不对,呵,对啊,以前为了让你喜欢上,我换了好几个样子装女的去接近你,可是我还记得,你真的完全喜欢上我,说要永远在一起的时候,你说因为是我,男女都没关系。我拼命地变成了你想要的样子,你也接受我你最不能接受的部分,我们那么不容易,可你好狠的心,说走就走,说断就断。”都乡侯用力地说着,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 系统哑口无言。 都乡侯长吸了一口新鲜的口气,勾起了嘴角,压抑了浓重到可以淹没他的悲伤,他眨了眨眼睛,让眼眶里所有的眼泪都立刻掉下,露出满是血丝的清晰眼睛,他眼睛亮亮的说道:“不过没关系,就像以前一样,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反反复复的循环,你迟早喜欢上我。” 系统沙哑地开口:“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 “闭嘴!”他厉声喊道,生生把系统的发言压制了回去。 系统只好沉默不语,等他说完。 “你不记得我的脸,不记得我的身体,不记得我的声音,不记得我们的过往,甚至不记得你自己面对我时你的样子,你的名字,你的过去,但没关系,现在我都讲给你听,让你好好回忆你是怎么对不起我的。”他的脸逼近了系统的脸,那无比漂亮的五官不断在系统的瞳孔中放大放大再放大,但那五官很快地消失,因为系统的脸上忽然有东西飞快地拂过,系统眼前一白,什么都看不见了。 系统机械地数着时间,等到过了差不多一分钟的漫长时光,视线才重新变得正常起来。 它和都乡侯的姿势,还是一样的姿势,不过这姿势持续不了多久了,因为都乡侯把它从地上拉了起来,让在地上坐着,然后凭空拿出一面镜子让它看。 镜子中的脸,是张熟悉的脸,苏宿文的脸,也是它现在的脸。 系统在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张脸,镜子中的那张脸也在看着它,在僵硬地看着它。 看到了系统现在的样子,都乡侯面目如春雪化作的水,暖柔得不可思议,他温柔地说道:“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子的一张脸来找我,你喜欢穿女装,我以为你是女子,你告诉我你叫苏宿文。我对你一见钟情,后来听别人说你的性别,也还是心动不已。可你不爱我,我打听了你的爱好,几次用巫术变化面目来找你,你总是在答应和我在一起,让我欣喜若狂后,又浅浅淡淡地说你觉得我们不合适,要分开,利落又狠心地把我打入地狱。 我从未因你的打击而放弃过、懈怠过,一直到坚持到最后,你终于接受了我,接受了我全部身体,你跟我说,我们能够在一起都是因为我一直坚持,我让你明白什么是真的感情,你会珍视我,永远不会放弃我……” 他说得哭得泣不成声,满是委屈。 系统听他哭了大半天,开口:“都乡……” “叫我琳琅,我提示过你,我叫卧琳琅。”都乡侯恨恨地说道。 是的,有提示过都乡侯的真名和卧琳琅一样。 系统处理过无数的任务,但还是难以处理这种大场面,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做什么动作才是对的,开口也只好是顺从:“琳琅。” “你完全忘记了我们的过去,我们的感情,你对不起我!但我对你的记忆都存在着,你要是还有良心,你告诉我,在我们之前进入的世界里,你对哪个人动过心?”卧琳琅用手捂住泪流满面的脸,只在手指的分析中露出两只眼睛,幽幽地盯着系统。 系统……系统还是无法处理这些问题。 对什么哪个人动过心?里柔?卧琳琅?都乡侯?难道还有三皇子吗? 不要告诉它这都是他的试探,它头都要大了。 而且它更难以言说的是,它一个都没什么感觉,它心里因为糟糕过去的关系,根本没心思谈恋爱,就只有被都乡侯的脸迷惑过,仅此而已。 可能是真的互相深爱过,完全忘记过了也还是对那张脸有那种一看到就平静温暖的感觉。 系统微微开口,叹了长长的悄无声息的一口气。 卧琳琅在等答案的同时,一直紧紧盯着系统的脸,眼睛不知不觉地落在系统长久的开着的嘴巴上,他低头,似是要亲吻,系统连忙开口打断。 “和我亲近的人都是你吗?你怎么做到变成那么多人的?”系统呼吸不稳地仓促开口。 “大概是我太恨你了,也可能是早就在认定生命体程序里暴露的那样,我就是个不守规则的异类,会破坏很多东西,现在慢慢的变成你最不想要的东西,比如病毒?”他笑得眉眼弯弯,可是却一点也不温暖,只有冰冷。 系统又说不出话了,被卧琳琅说的一句又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 “你说话啊,你到底喜欢谁?”卧琳琅的眉眼再也不弯了,变成拒人千里之外的紧皱着的凶狠模样。 系统开不了口,只能尽量和卧琳琅对视,尽力让自己清醒着,尽力不再惹怒卧琳琅了。 卧琳琅和系统对视了也不知多久,他把系统的头抱住,让系统的头抵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快速的心跳。 “没关系的,我们再来一次,谁也不会也不能再打扰我们,我们再来一次。这一次不成功,就两次,两次不成功,就三次。”他语气平静的说道,“我要开开心心地和你在一起,你也要开开心心地和我在一起,我们都不要有任何的负担,自然又顺利地在一起。” 系统觉得这想法挺难的,埋在卧琳琅胸前的脸,变得为难起来。 但是,恋爱这种事情不是重点,重点是…… 如果卧琳琅真的是病毒,还是能够去到真实世界控制真实生命体的病毒,现在又公然把它这个生命体带走,真实世界肯定会派人来灭了卧琳琅的。 灭了卧琳琅…… 虽说觉得自己不能也不会再和卧琳琅在一起了,可是想到这个可能,心中还是沉重得呼吸困难。 要是卧琳琅安安静静地待在虚拟世界,那该多好。 安安静静的,也平平安安的。 系统记不得自己和卧琳琅的太多过去,即使被卧琳琅提示,也感觉是很漫长很沉重的割裂记忆,但是它记得,虽然被认定不能进入真实世界成为生命体,卧琳琅还是可以在虚拟世界活着。 卧琳琅就算发泄,危害周围的一切,也危害的是虚无的虚拟世界的虚拟的东西而已,从未给真实的生命体任何的负担,所以也不需要被消灭。 系统挣脱了卧琳琅的束缚,抬眼凝重地看着卧琳琅,它想要对卧琳琅说话,想要卧琳琅摆脱自我覆灭的命运,哪怕现在的它毫无头绪。 可惜卧琳琅已经沉溺在美好未来的畅想中了,他见系统开口,生怕系统说出打击他的话,破了他的梦,打碎他本来就脆弱的心脏。 “我会再次改造一个世界,消掉我们的一些记忆,我们再来一次,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你怎么舒服怎么来,但你一定要开开心心地和我在一起。”卧琳琅也没说消掉多少记忆,自顾自地决定了,在系统试图开口阻挡的时候,让周围的世界摇晃起来,让系统的意识渐渐晕得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