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体里有一列火车》作者:席千树 文案: 我身体里的火车,油漆已经斑驳 它不慌不忙,允许醉鬼,乞丐,卖艺的,或什么领袖 上上下下 我身体里的火车从来不会错轨 所以允许大雪,风暴,泥石流,和荒谬 —— 《我身体里也有一列火车》余秀华 全员皆恶人,换言之,大家都是海王,您跟我这儿装什么小美人鱼啊。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小美人鱼绒绒冒险记 立意:女性成长小说 第一章 英国,伦敦 “我这些天有打过一通电话给你么?还是我发过一条微信给你?” “你真以为我们分手是因为异地?” “别再打来了,给自己留点自尊。” 林彦君站在不远处,却听得分明。 打电话的女孩是摩根的实习生,参与他公司这次的融资,他们打过几次照面。 看着娴静温柔,做事也妥帖细致,没想到在感情上这么狠。 跟男孩分手倒是绝情。 杨绒回头就看见甲方老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听到她讲电话了? 林彦君双颊晕红,像是微醺,他刚才跟贝肯投资的高层喝了不少。 谁说老外斯文有礼,不也是在酒局上谈生意,披了层礼貌的假皮罢了。 酒局上就他们两个中国人,杨绒是投行那边唯一的中国人,他跟同胞沟通总是更顺畅。 “彦君总。”杨绒微微颔首,准备离开。 手腕却被抓住,他的手心有些凉。 她的温度传输到他的皮肤。 林彦君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拉住她。 他可能就是对她突发好奇,小丫头片子,还有两幅面孔。 她的那副面孔是什么样子。 “您醉了?”杨绒分不清他什么意思。 这气氛莫名不对,她想逃。 “别喝得那么实在,意思意思得了。”林彦君没头没脑地嘱咐她,像是她是他的下属。 杨绒笑,这哪是她能决定的。 “等会我送你回去。”林彦君松开了她的手腕。 林彦君盯着杨绒的背影,她今晚脱去了学生装扮,一条包臀裙倒是衬出了女人曲线,发育得不错。 怪不得今天看她格外不一样,平时素着的一张脸,毫无攻击力,今晚红唇波浪卷发,细腰大胸。 啧,是他平日喜欢的女人风格。 林彦君的手心残留着牛奶味,是她的护手霜味道。 他贪恋地吸了几秒。 贝肯的高层喝得开心,耀阳、贝肯、摩根三方今晚的局倒是顺利。 接近二十号人各自上车,杨绒本想挤上一辆车,却看到自己的上司握着黛丝的腰部。 好像就是眨眨眼的瞬间,车子都消失了。 林彦君连个人影都没见到,他不是说要送她回学校? 呵。 杨绒打开Uber,准备叫车,一辆驶离的车退到她面前。 后车窗摇下来,“差点把你忘了。” 林彦君扶着额头,让开位置。 上不上车,杨绒看着Uber的订单界面,从这里到伦敦城市大学要20英镑,折合人民币接近180。 杨绒打开车门。 “你酒量不错。”林彦君看着她的脸说道。 杨绒面色如常,只是脖子有些微红。 她喝酒脸上不会变红而是越来越白。 林彦君伸手划了下她的脖子,“这儿,有点红。”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个动作。 杨绒吞咽口水,他这个举动逾界了。 男人若对你有意思,很容易从他的眼神辨认出。 正如此刻,林彦君的欲望简直喷薄欲出。 他的手就放在她的大腿旁,怕是她回应一个眼神,他的手一下秒就能出现在她的大腿内侧。 杨绒心跳如鼓。 “住学校宿舍还是外面公寓?”林彦君见她没有动作,颇有耐心。 “外面的公寓。”杨绒回答。 “一个人,还是和其他留学生一起?”留学生有时会同租一个大房子。 “一个人。”杨绒不知道脑子断弦了一秒,“很小,几平米。” 林彦君低头笑得优雅,“那,去我那儿?” 疑问的语气,但并没有征求她的意思。 那只右手果然伸到了她的大腿内侧。 她说错话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 或是今晚月光也醉了,理智被抛去月球。 今晚不过是他想上她,并不是情动,她清醒不少。 那就好,她也不过是异国的寂寞,想得以纾解。 月色凉如水,浸湿了床单。 林彦君醒来时,身旁已经没了人,她走了? 环顾公寓,半个人影子都没了,也没留下只言片语,小姑娘比他绝情。 林彦君发了条问候短信过去,毕竟昨晚很愉快,或许他们可以建立长期的关系。 “身体还好吗?在哪里,怎么不叫我送你。” 过了中午他才收到回信。 “有早课,一切都好,勿念。” 林彦君嘴里咀嚼这个有些疏离的词汇,“勿念”,怎么个意思,昨晚就只是419? 又发了条“晚上一起吃饭?有喜欢的餐厅吗,我来订餐厅。” 想起她的磨蹭性子,又加了句,“速回。” 明明有速回这两个字,那边依旧没有回音。 诶,这小孩,跟他玩欲擒故纵呢。 林彦君公事繁忙,也不再联系她,心中又如是想,这种丫头片子,不能惯着,不然容易恃宠而骄。 这一断联,竟有一个月都没有联系,已经过了圣诞。 杨绒真是把他忘了? 杨绒年轻漂亮,帝国理工的高材生,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学历非凡,能出国留学想必家境不错,身边自然是不缺同龄同校的男孩追求。 林彦君突然有些后悔这几日的冷处理,那天应该趁热打铁,怎么就跟还在学校上学的单纯丫头玩起谋略了,真是失策。 林彦君也不发短信了,直接一通电话过去,嘟了几声,被按掉了。 那边按掉了?! 林彦君不可置信地看着通话记录。 那天让她不爽了? 她确实对那晚一句话都没留下,更别说评价。 林彦君又打过去,依旧被挂断。 一个下午和晚上十几通电话,那边都没接。 快到十二点,灰姑娘的南瓜马车都要来了,他的水晶鞋都没送出去。 最后一通,再不接,就算了,林彦君他到底不缺女人。 “It's Alice.What's up” 通了。 “是我。”林彦君并没有报姓名,保存甲方电话应该是乙方的专业素养。 “您好,彦君总。”温温柔柔的声音,就是有些疲惫。 “你倒是业务繁忙,你瞧瞧我今天给你拨了几通电话。你们投行业务繁忙到这种地步吗?甲方一个电话都接不到,你这样的服务是会丢客户的。”这十几通电话的气全撒到这一个电话上了。 杨绒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漫不经心地转着笔,面前的书桌上摆满了书籍和笔记本电脑。 如果是公事,他这种级别会直接负责他公司项目的VP联系,哪轮到到她这种实习生。 除了私事,他会给她拨电话,这电话无非是想告诉她,老子想跟你上床。 但不好意思,她没空。 “业务方面您和我们总裁或者经理联系就好,我是按小时拿薪水的,并没有项目分红。”杨绒不接他的狂风骤雨,于公,他确实是甲方,但与她相差太远,项目丢了,也怪不到她头上;于私,床笫之事,男女平等,玩什么男女尊卑呢。 林彦君被反驳地一愣,又温言好语起来,“怎么了?心情不高兴的,拿我出气呢?” “您还有其他的事情么,到期末了,我在复习功课。”杨绒的语气也缓和下来。 十二月,确实是学生的期末时间,他把这事给忘了,他学生时代期末时也是通宵复习。 “期末结束有安排么,带你去瑞士滑雪如何?”林彦君提议道,其实他本想是圣诞节和她温存一番。 杨绒对滑雪兴趣不大,早些学过,但是摔得太疼,就再也不去了。 “再说吧。”杨绒草草回复他,甚不在意,“我还要复习,没事挂了吧。” 林彦君本想再跟她聊几句,那边已经挂了。 次日,林彦君跟挚友雷茂聊起这事,杨茂嘲笑道:“现在早就不流行大叔了,已经是小鲜肉的市场了,人家年轻男孩,身强力壮花言巧语,咱们除了钱哪有竞争力。更何况你说的那姑娘条件不错,那晚也就是喝多了,没守住□□,不然能让你给上了。” 越聊下去,林彦君越觉得胸闷气短。 林彦君思忖许久,拨通了摩根负责他这个项目的副总裁布莱恩的电话。 杨绒接到通知,贝肯投资那边提出要去耀阳做尽职调查,他们随行。 尽职调查,是指投资方对被投资方的资产、负债、经营、财务、法律等进行详细深入的调查,杨绒还没有参加过完整的尽职调查项目,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放下手头的活,火速赶到公司,去帮VP(高级经理)准备尽职调查的相关材料。 一整天下来忙到深夜,她才知道做尽调需要的材料这么多。 不过这些材料确实很有价值,她留了一份,之后去国内面试证券公司,这些资料她用得上。 第二天一大早,她赶到公司,随大家坐车,车子开往飞机场,她才知道此番他们去的地方是耀阳在瑞士的分公司。 杨绒拍了拍脑袋,她原本以为只需要一天,所以只背了电脑和尽调文件。 “您为什么不告诉我是去瑞士呢,我连换洗的衣物都没带。”杨绒跟亚瑟说道。 “我也是今早接到的通知,但我们只需要去一天,今晚就可以回来。不要担心。”亚瑟安抚道。 “是的,工作只需要一天,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去瑞士度圣诞。你说的,亚瑟。”坐在后排的布兰恩跟亚瑟聊起了圣诞节的安排,他是带了行李的。 “噢,我可不行,我和女朋友约好了去她的家里拜访,我今晚必须回来。”亚瑟遗憾地说道。 杨绒按亮手机,原来今天是平安夜,她最近复习都忘了看时间。 到了机场,贝肯投资、摩根投行和耀阳公司的十几号人都到了,耀阳安排了私人飞机。 杨绒还是头回做私人飞机,心里感叹,耀阳还真是财大气粗,不过耀阳在欧洲主要做的是电商物流,有自己的私飞也正常。 杨绒是有些躲着林彦君的,从到机场见到他,再到登机落座,她都没跟他对上过视线。 那晚,她不该的。 但好在林彦君也只有那通电话和之前无所谓的一条短信,今天也一直在和贝肯的总裁坐在一起聊天,这让她压力减少许多。 林彦君此人仿佛禁不住在心里念叨,冷不丁地她就对上了他的眼神。 他高大的身姿走过来,在限高的机舱里颇有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烦劳你们同行,希望我们今天一切顺利。”林彦君冲大家说道。 杨绒跟着大家点头,脑子里只有,避开他,快走。 但她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中文,在机舱里,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中间,只听他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懂的母语说:“明明可以过节日,非要搞成工作日,开心么?” 他的语调勾人,似乎在引诱她。 众人不明就里,通通看向她,杨绒紧张地应付:"Merry Christmas,Mr.lin!" 亚瑟的目光放下,原来是圣诞快乐,用中文讲真是好长的一句话,怪不得中文如此难学。 杨绒听到林彦君的轻笑,看着他离开回座位的背影,红了脸。 明天是圣诞,她有三天的假期,今天工作结束,明天开始过节。 这个男人他安排好了的。 第二章 苏黎世国际机场 耀阳/物流在苏黎世机场就有一个最大的货栈,作为瑞士的中转仓库,国内经由瑞士的商物若无法当天提走,大多会选择耀阳的货栈存储,所以在这一块耀阳的利润十分可观。 众人下了飞机机场都不需要出,就可以去参观货栈,实地走访是最好的尽调。 林彦君衣冠楚楚,此时跟贝肯的投资总监一同前行,口语地道且出色,介绍着货栈的运营模式和利润情况。 在机场这样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如此阔大的场地,林彦君一个中国人能拿下这块仓库就已说明他交际手段了得。更何况,在货栈里,存储率几乎在80%,不停有货物进出。 杨绒在亚瑟的眼色下,跟旁边负责接待的货栈工作人员聊天,这虽然不是有纸质文本正式的调查,但口头上的交流也能探究虚实。 这个接待人员是个金发碧眼的小伙子,个子很高,估计有一米九多,杨绒得仰着头跟他聊天。 两人聊得顺畅,杨绒顺利得到了自己的资料,眉眼弯弯笑起来,但不巧刚扭过头,就碰上林彦君的一个眼刀。 小帅哥被吓的噤声,不再跟她闲谈。 尽调结束,林彦君告诉众人,已经在度假村安排好了房间,大家都有房间,可以直接入住。 亚瑟订好晚上的机票,找了一圈的杨绒,也没找到,再不去机场就来不及,只要先行离开。 杨绒听着手机响,手指努力去够却抓不到。 …… 杨绒错过昨晚的大雪,满是遗憾,但早晨醒来,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皑皑雪景,美不胜收。 差评!差评! 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杨绒没回头,她满心给他今晚的床上表现打上差评。 沈彦君擦着湿漉漉头发出来,从后面环住她,温柔如水:“会滑雪吗?” 杨绒本想点头,但摇了摇头,“没学过。” “等会我教你,小笨蛋,估计要带你去初级滑道,我有好多年没上初级那边去了。”食好睡饱的男人语气慵懒,但面对自己怀里的女人宠溺非凡。 杨绒本想租一套器械和滑雪服就好,但沈彦君直接买了整套专业装备给她。 杨绒边换鞋边想,自己现在跟金丝雀有什么分别? 这种关系还是不要维持太久,她只当是学业压力太大,暂时放纵自己,回去就断掉,瑞士就当是一场梦,而这场梦就让它更绚烂更贪欢。 进了滑雪场,杨绒一个没站稳就栽倒在沈彦君怀里,立刻爬起来。 旁边投行的同事已经看到了,惊讶万分,但被总裁拍了拍肩膀,僵硬地扭过头,滑去坐缆车了。 众人纷纷散去,当做没看到的样子,杨绒握了握拳头,叹口气,怕是藏不住了。 投行的男女很容易被诱惑,这句话她听前辈们耳提面命无数次,没想到还是栽了。 “叹什么气。”林彦君有些得意,“怕什么呢,一份实习而已,寒假你过来我这里实习,我给你封个大红包。” 听到这话,杨绒一个没站住,这次直接摔地上了。 林彦君被她的胆小逗得直乐,把人扶起来,边走边撩拨:“我才发现你胆子这么小,你床上那股狠劲儿呢,宝贝儿。” 杨绒其实之前学过,但忘得七七八八,慢悠悠地一步一步走,小声反驳:“我哪有您厉害,您床上野,雪场更野。整个一野王。” “你小声说我什么呢。” “啊?没有,我就是想问您是不是北京人,儿话音挺重的。” “嗯,在北京读过几年书,我是西安人。”林彦君问她,“你是哪儿的。” “我,新疆的。”信马由缰的那个缰。 “新疆很美啊,我去旅游过,等明年秋天你这个当地人一定要做向导带我去转转。” “好。”杨绒满脑子的呵呵,明年再说。 林彦君开始了教学之旅,“内八,双腿岔开。” 见她幅度太小,怕摔,林彦君直接自己上脚踢她的脚,“再开点儿,你昨晚那样就行。” 杨绒一巴掌拍过去,“你不耍流氓会死啊。” “哈哈哈哈,我逗你的,先学会怎么刹车,再学滑雪,岔开点,然后往里内八,就刹住了。”林彦君正经道,下一秒就恢复本色,“我说的中国话,他们这群老外谁能听懂。” 杨绒四处可爱地搜寻一圈,抿抿嘴:“在这儿,咱俩才是老外吧。” 林彦君虽然扶着她,几乎是半搂着她,但还是摔了几回。 旁边的一个大叔看不下眼了,滑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下,郑重地对林彦君说:“你这样保护她,她永远都学不会的,你得让她自己走,像我女儿那样,自己摔倒自己爬起来。” 林彦君旁若无人似的说道:“可是她摔一次,我的心就疼一次,我舍不得。” 杨绒都替他脸红。 大叔一脸无语地去找女儿了。 一个初级道下去,杨绒很快找回了感觉,下一次就已经可以独立滑下去,林彦君跟在旁边,夸赞她聪慧异常。 整天摔下来,杨绒身上全是淤青,趴在床上,早被人扒光了在做独特的“林氏”按摩。 林彦君在给她身上涂药膏,不过这人手不干净,七七八八摸了个遍。 翻云覆雨,有人处在绝对劣势,林彦君趁机谈判:“以后不许按断我电话,每天不管多晚发个短信给我,告诉我你一天都做了什么,当然你要是想表达自己有多想我,或者想发些性感照片我也是乐意接受的。” “快答应我。” 这不是谈判,这是趁火打劫。 杨绒不堪折磨,早早就签下协议,简直丧权辱国。 许是滑雪场的事情传遍了投行,她实习工作里的一些打杂任务少了许多,不过期末考接近,杨绒全力准备,但可能是那几天玩得太狠,她的体温一下子飚到了38℃。 杨绒自理能力很不错,自己早早吃了退烧药,钻进被窝里捂了身汗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接到了林彦君的电话,那边问她:“今天怎么不发短信过来,皮痒了?” 杨绒忘了自己说了什么,草草挂了电话,困意迷蒙中又睡去。 不止过了多久,她的房间被人反复敲门,女室友走进来,坐在她的床边说:“绒,你的男朋友来了,就在公寓外面,你去见见他吧。外面雪很大,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杨绒披了件羽绒服走出去。 推开门,鹅毛大雪纷至沓来。 白茫茫的大地和暗黑无星的夜色合二为一,天地间只有一个林彦君,撑着一把伞,站在雪地里,那里只有一条他来时的脚印。 杨绒冲出门去,抱住那个男人,只有来路,凌晨三点赶来见她的爱人。 这一次,不管了,她放肆呼吸,放肆去爱了。 “怎么出来了,我就是来给你送个药。”林彦君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到,这小孩可是很少这么主动的。 杨绒的声音带着生病的脆弱,喑哑:“很想你。” 林彦君抱住她,“嗯,今晚跟我回去住?家里什么都有,另外有人可以端茶倒水送温暖。” 杨绒窝在他的脖颈,摇摇头,“明天就要考试了。” 她的嘴唇冰凉,但此刻迫不及待地在漫天飞雪中印上了他的唇。 如果他们只有这一段,她也无憾了。 林彦君进了她的房间小坐,室内温暖,房间只有三四平方,摆满了书籍,显得很拥挤。 不知道怎的,可能是她突破了自己的心房,一下子大胆起来。 林彦君今晚是妥妥的正人君子,只是来送药送温暖,但被小姑娘按到在床上还是头一次。 她还挺有劲儿,手脚又快,脱了自己的睡裤和内裤扔到地上,冰凉的小手又去解他的皮带。 “诶呦,我的小姑奶奶,你的手真凉。”林彦君按住自己的裤子,神情严肃,“你在生病。” 熬过了期末考,杨绒结束这一段交换生活,拿到了成绩单,搬去了林彦君的公寓同居。 她的实习还在继续,林彦君提议让她去他的公司实习,被她婉拒了,她的专业与职位并不对口。 只是杨绒少了学业,清闲了许多,比林彦君下班要早一些,边做起了厨娘,每晚做好饭菜等林彦君回来。 林彦君对这段感情也十分上心,带着杨绒见了不少他的朋友,也十分会挑礼物,送了杨绒不少珍贵首饰和奢侈品。 吃过晚餐,林彦君坐在沙发上抱着女友,“等你寒假结束再回去好不好,准备下毕业,再回英国,我们在这里定居。” 杨绒摇摇头,“我过年前就要回去,我要陪我姐姐一起跨年。” 林彦君也是最近才知道她父母过世的早,长姐把她带大,二人生活十分不容易,心里多了几分心疼。 “好吧,那我给你订春节前的机票,我们一起回国,然后我再去接你。”林彦君妥协道。 杨绒在他嘴上亲了一口,“谢谢彦君总,你真好!” 林彦君加深了这个吻,眼底欲望深沉如海,翻涌着淹没了她。 第三章 临近春节,杨思打来电话催促杨绒回家,问她钱够不够,要不要她订机票。杨绒早就订好了机票,给姐姐发了截图。 杨思看了日期怪她回来太晚。 杨思心思细腻又敏感,警觉地问:“你是不是在那边交了男朋友?” 杨绒此时正往林彦君的公寓走,手里拎着一兜菜,握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啊”了一声。 妹妹的回复总是这样,糊里糊涂。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在外面乱找男朋友,不是富二代吧,他们都是玩玩的。”杨思恨铁不成钢地问。 “不,不是,是一个留学生,跟我一样的,公费出国的,学习很好那种。”一句都不是真的,但后面那句有几分真心,“认真谈的。” “那就好,中国人吗?过年回来,可以一起吃个饭。”杨绒怕她又被人骗,她得把关。 杨绒呼出一口寒气,笑起来,语气轻快,“知道了,他很稳重的,你会喜欢他的。” 杨思又交代了几句,无非是到时去机场接她云云。 快挂电话,杨绒突然叫住姐姐,轻轻问出声,“em,你和那个人散了吗?” 那边良久的沉默。 “你别管了。就这样。”杨思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所以,她还和那个人有联系。为什么还要联系,明明已经不需要了。她们的生活已经改善很多了。 吃过晚饭,林彦君抱住杨绒,“这边的事情快忙完了,我带你去上次的滑雪场玩玩,我有个好哥们也带他的未婚妻过来。正好介绍你们认识。” 未婚妻,杨绒有些红了脸,她还不太习惯这种有点过去传统的称呼。 “脸红什么,小朋友。”林彦君揉揉她的脑袋,“我去洗澡,早点睡,不然滑完雪你又没力气,都是我出力。” “你胡说!”杨绒作势要打他,“叔叔你体力很差的好不好。” 林彦君的剑眉挑得高高的,“你说什么?小姑娘,我看你是想明天下不了床。” “叔叔,我是照顾你,怕你肾亏。”杨绒胆子愈发大起来。 林彦君气得索性把人抱起来,直接进了浴室,“咱们还是得实践出真知。” 两人今天虽然睡得早,但一点也不妨碍睡得晚,起得也晚,以致于错过了去机场接林彦君的朋友。 几天后,杨绒才在瑞士的度假酒店见到了雷茂和他的未婚妻蓝野。 林彦君和雷茂久别重逢要在雅阁里喝酒,蓝野似乎更热爱户外活动,熟练地拿了雪具和杨绒滑雪去了。 杨绒见她和雷茂之间感觉不大对,两人的相处并没有情侣的火花,更像是相约出来玩的朋友,一路上也不好问他们俩的感情史。 反倒是蓝野自己提起来,“我和雷茂只是家族联姻,他家需要我家的政治资源,我家需要他家的商界支持,两家觉得只有婚姻才能让他们的合作关系更紧密,所以我们就订婚啦。” “未来我们多半是各玩各的。我好羡慕你和彦君这种小情侣的恋爱感觉,看彼此的眼神都是黏黏糊糊的,看不够似的,刚才的狗粮我都吃饱了。等会我要在滑雪场血虐你。” 蓝野说到做到,不止无数次从杨绒身边经过,还撒了她一身雪,绊倒了她三四次。 杨绒摔了几次,浑身疼,见蓝野不注意,偷溜出了滑雪场,打算去喝杯热酒,暖暖身子。 包间里林彦君和雷茂正热络地聊着。 “我还以为你会终身不娶,游戏人间,没想到我们这群人里你反而订婚最早。”林彦君挖苦道。 “别提了,要不是生意不好做,我家这破公司不给力,我才不跟着野丫头订婚呢。”雷茂吐槽道,“你不知道,她比我玩得都疯,什么极限运动都玩,攀高蹦极,滑雪滑翔,从高空到平底再到海里就没有她不碰的。” “人家军人世家,身体素质自然好的不得了。”林彦君说道,“我家这个就不行了,滑个雪都谨小慎微的,怕摔跤,摔一次能趴你怀里半小时撒娇。” 雷茂无形之中又被喂了一嘴的狗粮,正经道:“诶,你玩真的啊。就跟这个留学生?” 林彦君怕刺激他,毕竟雷茂现在感情不如意,正在失落的时候,便不再刺激他,“哪儿啊。怎么可能呢。她这种普通家庭的女孩,我怎么会娶,一点价值都没有。玩玩罢了。” “你晓得,成年男女嘛有这种默契的,这段时间彼此happy就好。” 雷茂笑了笑,跟他碰杯,爽朗地说道:“我就说嘛,大家都是海王,你跟我这儿装什么小美人鱼啊。” 林彦君抿了口酒,嘱咐道:“这话你现在可被给我捅出去咯。这小丫头我还没玩够呢,不然该闹别扭了。” “懂。”雷茂喝了一大口酒,“等哪天哥们也找个这种盘条靓顺的留学生玩玩。” 杨绒站在门外,靠着墙壁,心如死灰,如在冰窖,她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 昨晚还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的男人,跟她亲密无间地□□,心里想着的不过是跟她玩玩。 他不会娶她,因为她穷,她没有一丝价值。 所以只是图她年轻的□□,他们之间不过是钱色交易。 她竟然那么天真,把这当爱情。 可是那晚雪夜送药又是为什么,为了骗她上床吗? 她果然是姐姐口中的无知少女,那么傻,竟然以为他是有真心的。 是啊,他这种集团的少爷,富二代,怎么会娶她。 不知不觉,泪水布满了她的脸,杨绒站起身,跑回房间。 她拿出自己的行李箱,疯狂地收拾东西,她现在就要走,回国,离开这里,离开林彦君这个玩弄她的人,这是她的耻辱。 杨绒胡乱地装着自己的衣物,手忙脚乱,化妆品撒了一地,她的心情也碎了一地。 手机也不识时机地响个不停。 是姐姐。 杨绒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不能让杨思听出她在哭,她会担心。 杨绒抹了把眼泪,深呼吸几次接起电话。 “最近怎么也不见你给我打电话,外面玩疯了你。”杨思正在敷面膜,打算睡一觉。 “投行太忙,我想拿他们的推荐信,之后好找工作。”杨绒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 但是杨思这个女人太机敏了,凭借着妹妹声线的微微颤抖,她就坐起身来,“杨绒,你跟姐姐说,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杨绒听到这句话,眼泪绷不住了,啪嗒啪嗒地落下来,“真没事,姐,我就是有点累了,我很快就回去了。” “我现在订机票飞过去,或者你告诉我。”杨思扯下刚敷上去的面膜,威胁道。 杨绒捂着嘴,哽咽出声,“姐,我失恋了。” “呜呜,我该怎么办?” “姐姐我那么爱他。” 杨思还以为她出什么大事了,之前失恋也是这样半死不活,自己选择出了国,现在又谈了一个,毫无长进,还是这幅德行。 “你听我说,一个男人而已,满大街都是。你现在去洗把脸,把自己收拾干净,睡一觉,什么都别想。实习结束,直接飞回来。你的工作姐姐都给你安排好了。”杨思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教,恨铁不成钢地骂,“杨绒,你给我闭嘴,瞧瞧你这幅样子,爸妈知道你为了个男人哭成这样得骂死你。” 但声线又软了半分,“绒绒,失恋而已,你要学会处理情绪。记住,永远不要成为男人的掌控之物,而是要凌驾于他们之上。” 听杨绒情绪平缓下来,杨思才挂了电话。 杨绒握了握拳头,升腾中一个念头,她要报复回去,她要沈彦君下半生把她的名字刻进骨头里,听到就打颤。 杨绒把东西摆回原位,洗了个澡,之前哭得筋疲力尽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沈彦君在滑雪场只见到蓝野,四处找不到他的小姑娘,回到房间,看到她在睡,叫了一次,没叫醒,只当她是太累了。 约了雷茂和蓝野吃晚餐去了,打包了食物回来,杨绒睡醒了,估计是饿了,大快朵颐地吃起来,中途连句话都没跟他说。 “慢点吃,像个小饿死鬼。”沈彦君递了杯水给她。心想,蓝野说她回来的时间他好像正跟雷茂在一起吹牛,她不会听到什么了吧。 杨绒咽下食物,毫不留情地回嘴,“你每次上我的时候,也像饿死鬼,咱俩半斤八两。” 沈彦君被她逗笑,求饶,“得,我错了。我去洗澡,准备开餐。” 杨绒一刀一刀把牛肉切成小碎块,开餐,好说法。 沈彦君正在冲泡沫,浴室突然停电了,室内一片黑暗,他什么都看不到。 “绒绒?” “酒店好像停电了,我去问问,你洗好出来。” 沈彦君有些近视,又没戴眼镜,草草冲完,围着毛巾出来。 嘭! 沈彦君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整个摔下去。 他正昏沉着,迷蒙的视线中看到杨绒,“绒绒,扶我起来。” 黑暗中,他感觉一根带子缠上了他的手腕。 第四章 沈彦君的手脚都被打了死结,被杨绒小小的身板拖到床上。 “你疯了,做什么。”沈彦君刚才摔的那一下,背有些痛。 杨绒重新插上房卡,室内一片光亮。 沈彦君斜觑着杨绒,她穿着一件性感睡衣,似笑非笑,原来是玩捆绑paly。 沈彦君吹了个口哨,“宝贝儿,够野的啊。” 杨绒手边摆了一堆玩意儿,有些本来是打算他们这次蜜月玩情趣的。 “我背被你搞的有些痛,给我按按。” 杨绒拿过精油,果真给他按摩起来。 沈彦君一颗心放下去,原真是玩情趣,有些忏悔道:“宝贝儿,回去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不需要,我又不是贪财的人。”杨绒用精油给他按摩后背,斜斜一笑,透着风情万种。 这瓶精油是催情用的,日常只需要用一小滴就可以了,但今天她会用完一整瓶。 杨绒的手劲儿很舒服,只是沈彦君的手脚被绑着很难受,但为了这种玩法,也忍了。 “宝贝儿你是跟人学过按摩吗,好爽。”沈彦君趴着享受地问。 “以前我妈妈住院的时候,给她按过,后来就再也没有给人按过了。”杨绒回想起了一些不大好的回忆,“她不受力的,只能轻轻地按。” “绒绒你受苦了。”沈彦君心里不是滋味。 是啊,人生让她多有受累,可如今,她再一次的受难来自于面前的男人。 杨绒给他翻了个身,从他的硬邦邦的腹肌开始涂精油,沈彦君近三十岁的人,还有这样的腹肌看得出他是个极度自律的人,也是个足够吸引女人的男人。 窗外冰寒雪冷,室内暖如夏春,床上的人确实冬夏轮换,冷热交替。 鞭子、冰块、药酒,千百种花样的玩法,杨绒从中挑出最刺激的十几种。 昼夜颠倒,沈彦君觉得自己可能是发烧了,身上已经开始冒冷汗,他听到敲门声,猩红的眼睛里有了点希望的光芒。 “可能是雷大哥,我去去就回。”杨绒裹上外套,临走又折返,拿了条毛巾塞进沈彦君的嘴里。 “乖乖等我。” 沈彦君挣扎着要起来,可四肢全被束缚,手腕已经蹭伤。 沈彦君听到雷茂的声音,听到杨绒装作劳累的口吻说:“昨晚我们太累了,哥哥还在睡,我们晚些去找你们,真是抱歉。” “还是你们会玩。”雷茂暧昧地笑,“就不打扰你们了。” 直到房间门关上,沈彦君眼里的星星之火彻底熄灭了。 雷茂这个蠢货,傻子!你就不会进来看看吗。 救我! 沈彦君知道此时是白昼,但他却如同经历暗黑之地。 他的前身后背全是鞭伤,硬了二十多次,又被冰了二十多次,现在他的海绵体软趴趴的,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沈彦君觉得自己一定是废了,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时钟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强大的意志力告诉自己一定可以熬到晚上,倒是雷茂一定会察觉到不对劲,会来救他。 夜幕沉沉,太阳西落,杨绒卧倒在沙发上小憩,悠悠然醒来。 手机面部识别解锁,“咻,好用。”杨绒拿过沈彦君的手机,发短信给雷茂。 当着他的面关机,然后给雷茂打电话,“雷大哥,彦君他公司有急事已经坐飞机走了,他说会跟你联系,到时我们一起回英国,你们走的时候可以带上我吗?” 雷茂收到了短信,只当是沈彦君嘱咐要照顾他的小女朋友,答应道到时带她一起。 沈彦君彻底绝望了,他就差自己咬舌自尽了。 杨绒把切好的牛肉一块块喂给沈彦君,“有点风度,狼吐虎咽的,一点都不像你了。” 沈彦君饿得发慌,消化了一个多小时才感觉好多了。 “绒绒,我们谈谈,哥哥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哥哥改。”沈彦君低三下四道,“只要你把我解开,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这个疯女人,今天的帐他一定要十倍还回去。 现在过去三十多小时,他要把她绑在家里三十多天。 杨绒起身,开始收拾行李。 沈彦君看到她开始穿衣服,“你要去哪?饿的话让前台送饭过来就好,他们的餐厅二十四小时营业。” 杨绒看向他的目光清冷寡淡,自顾自地开始收拾,把他送她的那些器械都放在了一旁,来时免税店里买的那些也都扔在了一边,半个箱子就装满了。 “你要走?”沈彦君吼道,“你给我松开!杨绒你玩爽了,老子还没有,你给我过来!” 沈彦君青筋暴起。 杨绒亲在他的嘴唇上,神情而凝重。 “哥哥,我们有缘再见。” “你要去哪?”沈彦君真的慌了,她那天听了,绝对听到了。 沈彦君叫住她,“杨绒,北京的房子、车子我都给你安排好了。” “你想自己找工作或者直接来耀阳总部都行。” “我那天跟雷茂就是吹牛皮,我他妈是安慰他,你给我回来!” 杨绒关了门,她的机票已经退了重新买过,从瑞士直飞北京。 ** 沈彦君是第二天上午被人发现的,服务生在打扫时看到满室狼藉,沈彦君奄奄一息。 雷茂看到沈彦君一身惨烈的样子,不忍直视,捂着眼睛,给人解绑。 “你们这也太会玩了。杨绒呢,把你一个人放在这儿。”雷茂问道,见沈彦君是真的进入了昏迷状态,吓得半死,赶紧叫了救护车拉到医院抢救。 沈彦君清醒过来,嗓子嘶哑割裂却还要叫秘书过来,“给我查杨绒在哪。” 人早已离开瑞士,也不在英国,学校放了寒假,学生们也都回了家,找不到人。 杨绒口中的新疆,沈彦君让新疆分公司的员工查了个底朝天也没这个人。 这个女孩,外表单纯,但一句实话没有。 只剩学校了,可是寒假谁又能找到人。 大千世界,这个女人仿佛就是为了玩弄他一场,然后失踪在人海里了。 沈彦君想让她死,找不到人,想知道她生死,没有音讯。 他从来没有如此日夜颠覆地思念一个人。 雷茂见好友十几天里瘦了十多斤,人都脱相了,这到底是恨意滔天还是情深似海。 第五章 除夕夜,杨绒已经回京多日,住在三环的一套公寓里,公寓窗几明亮,布局合理。 若是在五六年前,她和杨思住在七八平米的地下室,旁边就是带着恶臭味道的厕所,她们是断然不敢想会住进上千万的房子里。 她回来这几天,魂不守舍,杨思骂了两句,给她安排了年后的实习,让她安分些。 杨思习惯用当年父亲的严厉磋磨她,但可能可怜两人年幼丧母,对杨绒其他方面可谓是宠溺了。 书房檀香绕绕,静人心神。 杨绒跟着杨思在练小楷,但比起杨思的书法差得太多,但确实让心境凉了下来,那灼热煎熬的48小时也淡去了。 杨绒现在古井无波,只是回来时在机场的那个偶遇还是撩动了她的心弦。 抵达北京机场时,已是凌晨两点,杨思在外地工作,但也安排了车来接。 一般这个时候机场比白日安静不少,但她出了关口,看到粉丝们举着灯牌,那上面熟悉的字,让她躲闪不及。 贺朝。 他快到了吗? 杨绒加快了脚步,不要与他碰面。 那些闪亮的灯牌如利刃在半年前把她捅了个稀巴烂,让她仓皇出逃,如今,她见到依然惧怕。 可能是他快到了,粉丝团们开始练起了口号。 “威风赫赫,朝朝暮暮。” 他的粉丝名叫“照片”,当初经济团队选了几个名字,让他挑,他拿不定主意,杨绒一眼看到照片,他就定了这个名字。 那个时候他还籍籍无名,出门不用戴帽衫,还可以搂着她在大街上压马路,拉过她在小巷里接吻。 杨绒跟司机联系上,在地下停车场找车牌号,突然被人捂住口鼻。 帽衫、口罩,只露出一双春雨般的明眸,他粉丝的最爱。 贺朝下飞机后走的特殊通道。 他握着杨绒的手,“听你姐说你是这班飞机,二十几个小时,累坏了吧。”他说时有些紧张,磕磕巴巴。 杨绒挣脱了手,杨思怎么会告诉他,她恨不得两人分隔十万八千里,永远见不到。 “有司机接我,我先走了。”杨绒不想再与他有瓜葛。 既然他前程似锦,就此别过了吧。 有一个粉丝惊叫一声,发现了贺朝。 杨绒逃出去,找到司机,高架上车水马龙,回忆似水流年。 她打开手机里的音乐APP,在她喜欢的歌单里循环。 好死不死,就是那一首《真相是真》。 “换别人就失去结局,没繁花红毯的少年时代里 若不是他我怎么走过,籍籍无名 我真的陪他淋过大雨,真陪他冬季夏季 真的与他拥抱黑暗里,真牵过他的手臂 我共他飞过地球万里,也一起熬梦想朝不保夕 曾躲进了长街寂静,承诺只去有对方的前程似锦” 杨绒听完整首歌,才发现自己满脸是泪,抽泣声惊动了司机,手忙脚乱地赶紧换了歌曲。 贺朝是杨思就职的影视公司签约的艺人,但是那个影视公司当时还是初创,签了一堆外表靓丽的男孩女孩,却没有资源,也不知道怎么培养。 杨思彼时工作忙碌,只是一个普通的幕后工作人员,暑期让杨绒去公司实习,赚笔小钱。 她和贺朝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贺朝并不会跳舞,他是学音乐的,只是韩国爱豆潮流时代,公司也聘请了几位老师教他们跳舞而已。 第一次见到贺朝就是这种境况,他在被老师压着开腿。 舞蹈老师有些累了,便招手让杨绒过去按着少年。 他T恤已经湿透,脸上也都是汗珠,杨绒替了老师压在贺朝身上。 年轻的身体在初次接触时十分异样,像是有毛绒在心头扫来扫去,痒痒的。 “轻点。”她听到他小小的声音。 杨绒悄悄地松了几分力气。 他们看着镜中的彼此,相视一笑,达成了默契。 镜中的姿势太过暧昧,让二人红了耳朵。 那天他练舞到凌晨,在她买水回来突然关了练习室的灯,一室黑暗中把她压在墙上。 “你跟人接吻过吗?”贺朝的声线隐隐发抖。 “没,没有。” “我也没有,那我们试试?” 这是询问吗?明明下一秒他温热的嘴唇就贴了上来。 两瓶矿泉水“嘭”地掉落在地上,滚得越来越远。 她能听到他的呼吸声,甚至胸腔里有力的心跳。 夏天那么热,他们的T恤那么单薄,怎么能隔开青春炽烈的感情呢。 在那个舞蹈室里,整整一个夏季,其他男孩们的暧昧眼光里,他们两个明目张胆地动情。 七点多钟,杨思煮了饺子,两人一人端了一碗,放在父母的照片前,照例,汇报两人的近况。 杨思双手合十,看着父亲母亲的黑白照,“爸妈,绒绒明年就大学毕业了,你们安排给我的任务我完成了。 今天是除夕夜,不知道你们在那边吃不吃得上饺子,这两碗是韭菜鸡蛋馅儿的,绒绒已经会擀饺子皮了,您二老吃吧。 别担心我们,我们俩过得好着呢。” 杨思眼里噙泪,杨绒亦是泪光闪闪。 “爸妈你们别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以后也会照顾好姐姐。”杨绒哽咽地说道。 二人又絮絮在相片前说了许久,才去吃饺子。 春晚已经开始了,杨思端了醋碟,放到杨绒面前,感叹道:“欸,赵本山不上了,后来宋丹丹也不上了,小时候巴巴地等着的小品演员一个熟悉的都没了。” 下一秒,年轻明星的合唱出来。 熟悉的脸庞就出现在电视机上。 他登上春晚了。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杨思看了眼杨绒的表情,淡淡的,呼,还好。 “贺朝今年特别火,但是上春晚也是一步上天了。”杨思不屑地说道,自那件事后她就一直看不上贺朝。 贺朝是踩着她妹妹的名声往上走的。 杨绒抬头看着他拿着话筒,台风也很稳,表情游刃有余,早不是当年那个紧张出汗的少年了。 热搜上贺朝的名字快速上升,攀到了第一位。 这不是当初他们在失眠的夜里畅想的美梦吗,如今实现了。 分手是杨绒提的,她说自己要出国,她接受不了异地。 这么拙劣的借口,可是那么有用,他当时就那么答应了。 对了,那种境况下,她找什么理由,他都会答应吧,她知道他不愿意,可是不得不,这是成年人的选择,事业至上。 过了那阵子,粉丝被安抚,他打来电话问她近况。 她清楚一切道理,以事业为重,暂且放下他们的感情,可是她就是那么气,气他们的爱情不值一文。 于是那晚她放纵享乐,沉溺于□□。 杨绒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向外望去,北京城灯火通明。明年她也要过全新的生活了,与过去的自己做割裂。 那么,贺朝,祝你除夕快乐。 新的一年,也祝贺我不再有你。 第六章 春节刚过,杨思就带着杨绒去公司入职实习制片,第二天把杨绒送到了浙江横店影视城的一个剧组里。 这是个古装玄幻剧,导演景河做了五六年的助理导演,这是第一次独挑大梁。 杨思跟这个组的制片人她的同事雪儿打了声招呼,使劲磨炼她妹妹,不用客气。 雪儿是杨思一手带起来的,对杨绒自然照顾有加。 就是景河对这个空降兵不太感冒,长得太漂亮,不知道又是公司里哪个领导的小情儿,更何况她身材丰腴让剧组的某些瘦杆女演员有些压力。 在雪儿驳回了景河一个购买摄像机的申请后,景河顺手就拿了杨绒撒气。 “你在剧组是吃干饭的吗,预算超了是因为你不会搞钱,不会搞钱你做什么制片,出来做什么工作,不如陪人睡觉去!”话骂得极其难听,剧组的演员们都惊动了,站在一旁说闲话。 今年因为税收的影响,行情一直下滑,他们的片酬降了许多,难免发泄牢骚,现在导演开了口,一时间指责都向杨绒涌去。 杨绒当即眼圈就红了,泪眼朦胧,几乎落泪。 在众人面前掉了面子,杨绒有些下不来台,她想反驳景河。 按照你这种花钱的方式,再多的钱都不够剧组烧的。一部电视剧花钱的地方太多了,预算有限,需要开源节流。更何况现在电视台受限古令,这剧能卖出去价格也不会高,如果让投资商拿到合理的回报,他们作为制片肯定要抠预算。 杨绒看着景河年轻气盛的脸,想把这些话通通说给他听。 但她看着剧组围着的这圈人,咬了咬牙,或许让领导有面子,才是职场的第一准则。 雪儿当时并不在现场,回了酒店才知道这件事,直奔景河的房间。 “你他妈有气朝我撒啊,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小姑娘脸是什么意思。” “景河你别忘了是谁给你攒的组,杨绒是思姐亲妹妹你知道吗。” “你什么玩意儿,要是没有思姐当初把你选出来,你现在还是个三流助理导演呢。” 杨思什么身份景河自然是知道的,就是没想到杨绒是杨思的妹妹,这俩人虽然都是美人胚子,但长得可一点都不像。 杨绒被景河叫去吃烧烤的时候,有些茫然无措,举杯跟她道歉时更是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你是思姐的妹妹,你早说啊,我肯定把你当亲妹妹对待。” 原是看着姐姐的面子上。 杨绒客气地笑道:“没事的,我有不对的地方您只管说。” “只是预算的事情,确实没办法,您想要的那台摄像机我今天下午找了几个店,有个店他们可以出租给我们,您要是想要的话,我明天可以去把租回来。您知道的,剧组花钱的地方多,有再多的钱不关紧水龙头,多少钱都得流光了。”杨绒认真地盯着景河,“这个剧组的预算已经定下了,下次我尽量多拉一些投资,给您多些预算。” 景河看着杨绒单纯的眼睛,多好的姑娘啊,他今早真是个混蛋玩意。 “妹妹,是哥哥今天对不住了。都在酒里了。” 景河一个晚上道歉的话说了不少,酒也喝了不少。 杨绒埋头解决那堆烧烤,不能浪费,这都是剧组的招待费。 雪儿并不是全程跟组的,经常交待杨绒一些事情后就飞走了。 杨绒试着去打理剧组制片人应该做的事情。 好死不死,暴雨的夜她租来的摄影机出了问题,明早开工还要用这台摄像机。 这事情还是副导演在检查器械的时候发生的。 景河的电话打不通,房间敲门也没人应。 副导无奈地去找杨绒这个实习制片。 剧组一天的固定成本在四五十万,如果因为摄影机导致无法开工,损失很大。 杨绒接到电话后,脑子瞬间清醒了,跳下床,裹了件风衣去见副导演。 “对不住啊杨经理,我找不到景导,这个您看这么安排。” 杨绒想了想,“你别急,我联系一下出租商,看他们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杨绒拨去电话,那边说维修人员明早才能去组里修,而且也不知道是什么问题,不一定能修得好。 “不行,我们当初签了合同,合同里规定不管什么时候机器出问题,你们第一时间就要修好。你们售后服务是自己承诺的。” 那边推脱大雨,维修人员无法去剧组。 “这样吧,我现在带着机器去你们店里,今天即便是天亮前修好都可以。” 杨绒强势的态度让那边无法不答应。 “你跟我一起去吧,这方面你是专家,这个机器修好没有你说了算,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副导答应道,心想这个小姑娘还是挺不怕辛苦的,他们这行就怕有人娇生惯养。 两人搞到凌晨三四点钟,才修好了机器。杨绒抱着摄影机在怀里,副导给她撑着伞,但在横店的暴雨下两人也湿透了,好在摄影机外面蒙了罩子。 “今天辛苦你了。”杨绒跟副导到了酒店门口,“你今天找我找对了,这机器恰好是我租来的。导演估计白天工作太辛苦了,所以早早就睡了,我们今晚就不要打扰他了,明天跟他讲一声好了。” 话音刚落,在酒店楼下,一辆他们剧组的保姆车停下,景河被一个穿着长裙浓妆艳抹的女孩扶下来。 景河喝得很醉,几乎站不住,女孩似乎是要把他扶进酒店里,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杨绒的脸巨疼,piapia的。 副导也有点这感觉,脸好像掉地上了。 “景导,你喝醉了?”杨绒走上前去,把景河和那名女士隔开,朝副导使了个眼色。 副导连忙把景河架上。 “这位小姐麻烦你把我们导演送回来,我们会照顾好的,天也挺晚的了,您请回吧。” 女孩似乎想说什么,但已经被人下逐客令,也不好意思不走,留了个白眼给杨绒。 副导搀扶着景河,瞄了眼杨绒的脸色,青白青白的。 这倒也是,他们大晚上的冒雨去修机器,导演却去喝花酒,搁谁谁都要气炸了。 景河已经很醉,指着杨绒的脸半天说不出名字,只会傻笑。 进了景河的房间,杨绒把机器放下。 副导正搀扶着景河到床上去,杨绒抬手让他松开景河。 景河没了搀扶,摇摇晃晃地站不稳。 杨绒冲着他的屁股一脚踹上去,景河整个人摔了个大马趴。 “疼~” 副导被杨绒吓到了,小姑娘这么猛啊,下一秒就看到杨绒开始脱自己外套。 只见杨绒脱了外套,铁青着一张漂亮的脸蛋,把外套罩在景河的头上,把人脸遮得严严实实。 下一秒她狠狠朝景河的屁股踹去,连踹了三脚,景河在她的外套下闷哼几声。 发泄完了,杨绒把外套拾起,“你留下照顾导演吧,醉酒很容易呕吐堵塞气管的,别让他死了。” 副导被她的操作惊呆,连连点头,这个妹子不管是谁的人什么背景,未来定然是个人物。 次日,景河知晓了摄像机维修的事情,在剧组边上的小摊贩买了些草莓,“呐,听雪儿说你喜欢吃草莓拿了吃吧。” “昨晚上辛苦了,我昨天太困了,睡得早了一些,麻烦你了。”景河讲得客气。 杨绒接过水果,“应该的。” 景河在她旁边坐下,诶呦了一声。 杨绒面无表情地问:“怎么了?” “昨天可能是睡得太死,摔地上了,尾巴骨估计撞到了,怪疼的。” 杨绒对上他的视线,淡然点头,“昨晚上雨挺大的,您睡眠质量挺好。” “啊,是吗。”景河有些心虚,但又感觉怪怪的,仔细地辨别杨绒的表情,确定她应该不知道。 这个组在年前已经拍了两个多月,自杨绒进组一个多月也就杀青了。 杀青宴上,有演员的经纪人询问杨绒是否有当演员的意向。 经纪人带的女艺人当场就不高兴了,说道:“妹妹,你还没毕业不知道,娱乐圈是个深水坑,你以为它很浅,但足够淹没你。你虽然长得好看,但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好看的女孩呀。更何况,我觉得你要是真想进娱乐圈,得微调,你看你的苹果肌多大呀,这个是显年轻,但上镜可丑了。导演最清楚了,你问他,是不是。” 这是拐着弯地说她脸上有硬伤呢。 景河和几个副导演喝得开心高兴,刚得知了一个秘密,眯着眼睛瞧杨绒的表情,她好像永远这样宠辱不惊,你说什么她都装作不知道、不在意的样子。 景河顺着那个女艺人说道:“是不好看。” 这明明是蛋白质,青春的标志,这群人绝对是嫉妒。杨绒懒得理他们,去卫生间补妆。 景河跟着她,厚脸皮地问:“诶,生气了?” 杨绒不理他,醉酒的人没有理智的。 景河捅捅她,但被杨绒躲过。 “你那天还踹我了呢,怎么,不跟我道个歉啊。” 他知道了!杨绒心里很慌,但依旧站定,目光灼灼:“我为什么要向你道歉?” “你踹我了啊。”景河一副你讲不讲理的样子。 “你是个导演,你跟年轻女孩一起出去喝酒,还喝得烂醉如泥,我有合理立场怀疑你与那个女孩进行权色交易。” 景河觉得可能是走廊的灯光甚好,杨绒整个人神采奕奕。 “你的权利是剧组给你的,你没有权利用剧组的公权去交换性资源,满足一己私利。” 景河噗嗤笑了,仔细解释道:“我可没有,那天就是其他剧组的导演约我喝酒,我到了才知道有女孩。” 杨绒的眼神大概是在说:你觉得我信吗? 酒香混杂着香水,荷尔蒙在空气中丝绕缠绵,光影散落,醉人眼眸。 景河动了心,“诶,我说,丫头,你有没有男朋友。” 刚才的那位女艺人本想去补个口红,见了鬼似的回了桌。 完蛋了,她刚才把那个小姑娘得罪了。 她方才见到那个小姑娘被景导压在卫生间的公共洗手台边接吻。 原他们是恋人吗。 她说了杨绒苹果肌大,景导还顺着她说丑。 竟是情侣间的打趣? 第七章 “你的骨相很漂亮。” 真是导演特殊的夸人方式。 景河靠她很近,近距离地观察,她的红唇晶莹剔透,掉了些口红,应该在他的唇上。 “景导一直都是这么夸人的吗?”杨绒好似在组里也听到他对其他女演员也说过这话,他也这么吻过那个女演员么。 刚才的那个吻太值得她回味,也许是搞艺术的,他身上那种清隽禁欲的气质十分引诱夏娃去搞破坏。 景河清清冷冷的一张脸,在刚才那吻的节奏把控上简直出神入化,每一个挑起,勾连都让她节节败退。 景河握着她的手腕,温温柔柔地揉摸,好似在品鉴玉器。 “你的骨骼很细,但是身上很软。”景河牛奶般的皮肤现在透着红晕,十分漂亮,知识分子搞黄色好像就是特别有格调,“你身上一定藏了不少肉肉,所以才这么丰腴有致。” “胸脯很软,腰肢纤细,双腿匀称,脚趾如珠。”景河抱住挣扎的杨绒,亲亲她的秀发,“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小丫头。” 杨绒的心脏砰砰直跳,仿佛战鼓擂,她不能败。 哪个成年人没有几公斤的黄色废料,谁都不虚的。 杨绒也对上他的耳朵,手指描摹着他的耳廓,“我那天踹景导的时,发现景导的屁股也很软。很适合用鞭子抽打,想看你在床上哭。” 这世上的反差魅力那么多,此刻最吸引人的,无非是清纯无辜的一张脸,满嘴的黄暴秽语。 景河强力把人拉到房间门口,杨绒才感觉害怕了,求饶道:“导演,我错了,我刚才就是一时嘴贱,你饶了我吧。” 门打开,进了房门,杨绒就被抗在肩上,几步扔在大床上。 看见景河开始解扣子脱掉白色衬衫,杨绒退到床的角落。 “哥哥,我得去给投资人敬酒了。你不是说让我去陪投资人睡觉吗,我现在就去跟人培养感情。” 杨绒下了床,绕得远远的,被人抱住腰又摔回床上,头一阵阵的晕。 在床上和男人比力气,就好像去老虎嘴里夺肉,显而易见地输得惨烈。 “被我姐知道,她会宰了你的。”杨绒只能搬出大山了,但□□着身体威胁男人,有什么用呢。 景河也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屁用没有。 “思姐一定很想让我当她妹夫。”景河拿过腰带,“我用腰带绑住你的手,或者你用你的双腿绑住哥哥的腰,你选一个。” 杨绒对“绑”这个字眼格外敏感,今天真是棋逢对手了。 她选择用腿量景河的腰围。 景河在和女人的□□上颇具耐心,前戏十足,事后温柔,让每个上过他床的女人都得流连忘返。 唇齿交磨,舌滑水软,景河技巧丰富,杨绒暗自感叹光是这吻便是导演的拿手好戏。 男人与男人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沈彦君在接吻这件事上仿佛在打仗,攻城略地,除了占据就是占据。而景河,他们并未恋爱,他这一吻,倒像是恋爱几年的恋人之间的深情许许。 景河滑落至她的肩颈,细细的吻落在她的脖颈上,密密麻麻的吻又一路向下。 景河的吻技在杨绒看来,是可以下海的,若是转行去日本,得成为停在万千少女的车库里的豪华轿车。 车牌号都得有偿供给。 景河突然下了床,拉开窗帘,一弯月光打在她雪白的胴体上,极具艺术的美感。 再回来他似最温柔的情人在她的耳边问道:“你那天踹了哥哥几下?” 黎明日出,纠缠不休。 ** 杀青宴后,杨绒去学校交了三方,论文早就查重通过,只需要等答辩即可。 在转换国外留学那半年的学分时,她忘了件材料,需要那边学校给她开具。 杨绒打开Snapchat,才发现她的室友给了发了许多条留言。 “Alice,有个中国商人在学校找你,很疯狂,他是你的朋友吗?” “他跟我联络了,我没有告诉他你的学校,但是他开学后可能通过学校得知你的母校。” “你是得罪什么人了吗,我们这些人都被询问了,而且对方拿钱收买了一些同学来得到你的信息。” “Alice,你最好躲一躲,那个人好可怕。” 杨绒看着室友惊恐的留言,那两天的记忆好像突然鲜明的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杨绒的心毛毛的,他应该不会特意回国报复她吧。 她现在才后怕起来。 杨绒叫室友帮她去教务处拿她的材料邮寄给她,挑了些室友爱吃的中国特产邮过去,表示感谢,安抚室友,没事的,她只是欠了钱,已经还掉了。 杨绒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惊魂未定,被吓了一跳。 来电不过是杨思,叫她晚上一起吃饭。 到了酒店才知道是个应酬的饭局。 杨思听雪儿讲了这一个月她在剧组的工作,雪儿对杨绒赞赏有加,杨思也有意培养妹妹,锻炼她参加一些应酬,学些待人接物的礼仪,也让她积累人脉。 “等会来的另一方是耀影公司的高层,你不用多说话,有点眼力价给人添茶倒水就好。”杨思嘱咐道,得循序渐进,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在她眼中妹妹一直都那么小,哪里懂得那些逢迎之术。 耀影,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杨思手头的这个项目是个大制作的电影,请的演员都是一线巨咖,还没开拍,关注度就很高,但是巨星的片酬自然是很贵的,虽然有限酬令,但暗箱操作很多,钱根本没少付,为了这个项目,她这次得拉不少投资。 耀影也是近一年才进军影视行业,背靠他们的母集团,家大业大,谈投资也爽快。 杨思也是被人牵线,今晚才请到了耀影的高层一同吃饭。 杨绒坐下,总是心神不宁,右眼皮一直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话到底真假。 见耀影的高层还没来,杨绒跟姐姐说道:“我去下洗手间。” 在洗手间补粉底时,收到了杨思的微信,“耀影的人来了,快回来。” 杨绒急匆匆地往回走,包厢的名字——运筹帷幄,杨思特意挑的好彩头。 推门进去,杨绒正对上主座上那位先生的视线,她的脚像是被盯住一样。 沈彦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抓到你了。 第八章 “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杨绒。”杨思招手让杨绒过来,“她跟您一样也刚从英国回来。” 沈彦君伸手与杨绒握手,斯文有礼:“小杨小姐也生得这么标致,你们杨家的基因真是让人慕羡。” “杨家姐妹花,才貌双全。”耀影的总经理顺着太子爷的口风夸赞。 沈彦君的手心很热,烧得她焦灼,杨绒抽回了手。 本来她应该说些什么的,例如夸夸沈彦君青年才俊,但她现在像是被人捏住耳朵的小兔子,双腿扑朔,惊恐万分。 杨思见妹妹一言不发,“我妹妹有些害羞,大学还没毕业呢。” “嗯,还小。”沈彦君仔仔细细地盯着杨绒的表情,呵,修炼了二十年的小狐狸虽然是有些小精明,但还不是得落在他手里。 不过这段日子找她,确实费了些功夫。 杨绒之间告诉他的信息基本上全是假的,什么家在新疆,他找到的她的资料里籍贯显示B省,亏他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新疆各市找她,结果人就在北京。 找她的住址是麻烦了些,但好在她姐姐在业内有几分名气,找到人倒是不费什么功夫,就是得找个由头把人印出来,这可让人头痛了。 不过他还是成功了,沈彦君的喜悦有些按耐不住,刚开局就跟大家举杯,喝了不少白酒。 耀影、耀阳影业,天呐,她之前做尽调时看到过这个名字,只是耀阳影业并不参与耀□□流的融资,他们不需要深入调查,只是草草地调查了下股权比例,就搁置在了一旁。 杨绒心如死灰,手心都冒了汗,她的小脑袋一直在想找什么理由离开这个饭局。 杨思见主位上的人心情不错,便跟耀影的高层们聊起这部电影的筹划方案。 耀影之前已经与杨思合作过一次,很愉快,那次合作可以看出杨思很有能力,这次的合作也不过是板上钉钉,只需要他们这边上会通过即可。 聊了会项目,得到耀阳比较肯定的答复后,杨思放下心来,跟他们随意聊些其他的话题。 跟沈彦君开起玩笑来,“沈总年轻有为,又英俊潇洒,一定很招女孩喜欢,不知道有女朋友了吗?” 沈彦君的手心里握着小小的白酒盅,桃花眼扫射着杨绒,“我哪里招人喜欢,才刚刚被甩了。” 耀影的经理们也十分惊讶,他们太子爷竟然会被女人甩。 “那一定是对方有眼无珠,真是蠢货。”杨思说道。 那只“蠢货”就坐在你身边啊,姐姐。杨绒想捂住姐姐的嘴,抬起头就对上沈彦君那双眼睛,那里面传递出来的内涵太多了。 例如,杨绒死定了…… “蠢倒是称不上,跟令妹一样也是个高材生。”沈彦君抬抬下巴咽下那口酒。 垂下的眼眸似乎在跟杨绒说,我看你能逃到哪儿去。 “我去下洗手间。”杨绒飞也似的跑了。 这孩子今晚怎么回事。杨思看着妹妹走出去的背影,真是不争气。 “不知道沈总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倒认识不少单纯善良的女孩,可以给您介绍介绍。”杨思好意问道。 沈彦君弯唇一笑,视线从门口收回来,“我啊。” “呵,不知道你认不认识那种狠辣毒蝎、逃跑如流的女孩,我就喜欢这种。” 话一出口,饭桌上的人都被逗笑了。 “这我还真不认识。”杨思掩唇笑道。 “不,你认识。” 沈彦君这话让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杨思不解,“您这话的意思是。” “令妹没有告诉你吗,那可能是我这个前任太不过她的眼了。”沈彦君此话一出,杨思寒意扑身。 “我被甩了之后可是在英国的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全赖令妹所赐。” 杨绒想了个借口,打算提前逃跑,训练了几回后,走回包厢,打算说了理由拿包就跑。 刚进包厢,所有人的说话声迅速消失了,通通看向她。 杨绒不明就里,她看向沈彦君,这个男人不会是……? 应该不会,他这样一个身份怎么会在饭局讲那么丢脸的事情。 杨绒见杨思站起来,姐姐喝了不少酒,摇摇晃晃的,杨绒赶紧去扶。 刚伸手,她的脸颊就挨了一巴掌,杨绒没站稳,摔到了地上。 “杨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沈彦君站起来,听到刚才巴掌带过的风声,心里做疼。 杨思转身对沈彦君不卑不亢地说:“沈总,我替我妹妹向您道歉,她年纪小,贪玩,之前对您做过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替她向您道歉。她在外骄纵,也是被我这个姐姐宠坏了,我家父母去世的早,我平时工作忙,所以管教不严。您放心,我之后一定严加管教。” “杨绒,向沈总道歉,以后你再敢接近沈总一步,我打断你的腿。” 杨绒扶着椅子腿站起来,白皙的巴掌脸上一个五指手印十分明显,眼睛噙泪。 “杨小姐,你未免也太过分了。”沈彦君走过去,伸手去摸杨绒的脸。 下一秒,杨绒同样的一巴掌扬起来打在沈彦君的脸上。 不愧是亲姐妹,手速一样快,扇人的声音都一样大,让人害怕。 “是我甩的你,但这件事你扪心自问,是我的错么。沈彦君,你未免太无耻!” 杨绒的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来,扯过自己位置上的包,跑了出去。 耀影的人和杨思都楞在当场,大家都没想到杨绒被掌掴沈彦君。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自己的太子爷也追了出去。 杨思没有去追妹妹,而是留下来收拾残局。 耀影的人在心中感叹,怪不得刚才沈总评价他的前任,狠辣毒蝎、逃跑如流,还真是精辟。 杨绒多想此刻的自己是一支火车头,一路蒸汽鸣笛穿过车水马龙的城市,永不停歇地开下去。 只是这支火车头的轮子不太给力,没两步就被别人的轮子赶上了。 沈彦君喝了不少酒,又跟着一阵跑,胃里翻江倒海,好不容易抓到人,“你他妈是不是练过短跑?” 杨绒想说,是沈总你年纪大了,腿脚不好而已。 沈彦君拽着她,给司机打电话,让他开车过来。 “你干什么,我们已经结束了。”杨绒知道自己今天要是被沈彦君带走,凶多吉少,毕竟那晚她可不是玩虚的,现在讲这些不过是拖延时间。 “我说结束了吗?”沈彦君觉得好笑,“不可能结束,我告诉你,就算老子结婚了,也养着你。你再敢跑,我就学你姐打断你的腿。” “沈彦君,你有没有良心!”杨绒就这样跟沈彦君在大马路上吵起来,也顾不得旁人观看了,“是你说不会娶我,只是玩玩。你不是要玩玩吗,玩了呀。怎么,只许你玩别人,不许别人玩你啊。” “我告诉你,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别以为你有权有势就可以得到一切。” 沈彦君紧紧抱着杨绒的腰身,“你跟我要公平,好,同样的48小时结束,我就答应你我们之间彻底结束,如何?” 同样的48小时,呵呵,恐怕12个小时杨绒就得死在床上。 这手牌已经打烂了,杨绒揪着沈彦君的衬衫,“哥哥,我当初也是真心爱过你的,是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你知道不知道我那会有多痛苦。 我听到你跟雷茂说的那些话时,像被人往胸口打了一拳,人都蒙了。我当时就是想报复你,哥哥,我是有错,但你不觉得你的错误更大些吗。” 杨绒按了下手机。 春寒,料峭。 他们的情绪于寒冷的夜逐渐恢复冷静。 “你听我解释。”沈彦君一直想说这件事,“你知道雷茂和蓝野他们是商业联姻,并不是真心相爱。雷茂一直很苦闷,我那天不过是希望假装可以感同身受安慰他一下。” 这个理由看似合理,但没有说服杨绒。 “那你未来会娶我么,还是会娶一个跟你门当户对的女人。” 沈彦君被她这致命一问哑住了嗓子,他不知道。 他讷讷开口,“北京的房子和车我都安排好了,你可以直接住进去,不管怎样,我保证你衣食无忧,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跟你姐姐孤苦无依。好吗,绒绒。” “我现在并非孤苦无依。”杨绒挣开他的束缚,“沈彦君,你根本就是冥顽不化。” “杨绒!” 沈彦君听到有个年轻男人声音在呼喊杨绒。 杨绒从他怀里挣脱,“我们谈完了,这一次是彻底结束了。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沈彦君看着那个年轻的男孩子带走她,她上了车。 “你起码去看一眼房子的装修你喜不喜欢,好不好?”沈彦君敲着车窗,但车子加速驶离,差点把他带倒。 我不是,你口中的冥顽不化。 第九章 沈彦君从来没有把婚姻这件事当做是天大的事,娶谁都一样,如果家里觉得需要他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他也无妨。 富二代圈里大多都是这样,和谁结婚根本无所谓,他们照样可以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沈彦君一直以来也是这样的思维。 可是他喜欢的女人想要他的婚姻。 杨绒看着男生的侧脸,依旧是那般俊秀,熟悉的睫毛和眼睛,只要眨巴眨巴就进到了她心里。 她没想到贺朝会来。 刚才那个定位是发给了贺朝吗。 “那个男人是谁?”贺朝冰着一张脸,她恋爱了?她竟然恋爱了!贺朝气得胸闷。 “没谁。” 贺朝对这个答案显然不信,刚才他分明看到那个男人抱住了她。这种亲密的姿势,以男人的直觉,他们可能连床都上过了。 “不说是吗,那我问思姐。”贺朝伸手就要拿手机。 杨绒现在不想听到杨思的声音,刚才她不明就里就扇了她一巴掌,现在还疼呢。 “调剂品。” “什么?”贺朝不懂,什么调剂品。 “留学乏味生活的调剂品。”在她对贺朝思念至深,恶语相向后一时的放纵,她道德准线的新低,沈彦君,她在英国的炮友。 “你和他上床了?” “没有。” 贺朝得到答案,把手机扔到一旁。 “回国了还纠缠什么,早点断清楚。”贺朝在红灯前停下,看着副驾驶的杨绒。 “断清楚了,就在刚刚。你不是看见了?”刚撒完谎的杨绒说话声音很小,不知道为什么贺朝问她时仿佛是正宫娘娘,她没由来的心虚。 “听人说,你当制片了?下部戏去哪拍。”贺朝问她。 “不知道呢。”她还没接活儿。 “你也算进圈了,应该能体谅我当初的不容易。” 杨绒看了眼现在他的车,是保时捷跑车,体谅他的不容易?哦,对,前程大好,光开钱路,自然不容易,而她自然而然就被扔在他前进的路上。 “你在前面放我下来吧。” 贺朝没听,直接开到他的小区,他换了保密性极高的房子,不会再被拍到。 “你带我来这儿干嘛?”杨绒扒着门不下车。 “我前一周就睡了十几个小时,现在没精力再送你回去,你在我家睡一晚,明天自己打车走。” 这是什么烂借口,“我现在也可以自己打车走。” 贺朝把人拉出来,关了车门,声音虽然疲惫却带着笑,“你走得了么你。” 杨绒见他眼睛确实猩红,像是工作了很久,但精力明明很充沛,拉着她的力气很大,她根本挣脱不开。 到了家,贺朝翻翻找找,扔给她一件睡衣,旧的。 这是她之前留在以前公寓的睡衣。 “我去洗澡了。”贺朝刚才拿钥匙已经把门给反锁了,这里是二十二楼,她出不去的。 杨思来电话了,被杨绒按掉,她又发来微信,杨绒直接把手机关了。 杨绒不知怎的,可能是松了根弦,在沙发上就睡着了,再醒过来时,已经换了睡衣,被贺朝抱在怀里。 贺朝睡得很熟,手搭在她的腰上,一只腿也压在她的身上,像树懒抱树紧紧抱着她。 这是她提分手后,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杨绒的思绪纷飞,眼前的男生是她青春里最美好的梦,那场恋爱她从未后悔过。 她工作的这一个月以来,遭人非议,受人冷眼,解决工作难题,夜深人静想起贺朝,他当时应该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吧。 那个时候他们都太不成熟了,根本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只能顺着经纪公司的决定,分开。 可是如今呢,贺朝当红,经纪公司捧在手心的艺人,而她也有了工作经验,更加成熟,他们如果要重新开始,能不能走下去。 她是这样想,但贺朝这一年来有那么多的女孩围绕着他,身边不乏白富美,他对她还有感情么? 无数个问题,她不知道。 杨绒一头扎进贺朝的怀抱里,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不求未来,但为今朝。 ** 杨绒刚成年的夏天考上了北京的某个211高校,还没踏入大学,就遇见了让她惊艳的男生。 张爱玲有句话,当初惊艳完完全全是世面见得少。 可杨绒夏天过后上了学,才发现见多了世面,回头看还是那人最吸引人。 但幸好,贺朝是她的男朋友啊。 杨绒读大一,贺朝大二,杨绒刚进学生会当小干事,干劲儿十足,每天为同学服务,贺朝已经过了那个阶段,大二开始参加一些选秀节目,刷履历,刷人脸,积累人脉。 彼时杨绒的朋友圈迅速扩展,每天有忙不完的学生会、社团活动,可是贺朝签了公司,每天下了课就是公司练功房,公司打算打造男团,只要五个人,练功房里十几个男孩突然之间成了竞争对手。 男孩间的勾心斗角从来不比女孩少。 贺朝和杨绒的恋爱突然成了其他男孩挟制贺朝的资本。贺朝越来越沉默寡言。 贺朝在一次杨绒拒绝他出来看电影后,意识到,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是你喜欢的女孩子和你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同时,最糟糕的是那个女孩她跟其他人也同样又许多共同话题。杨绒的生活丰富多彩,而他那个时候只有她。 贺朝开始参加节目,最好成绩是100进50,在大二下才有一个节目进到了前十,但因为公司当时的资金都投在了影视项目上,在这类的单人选秀一分钱都不想投资,贺朝进了决赛圈刷了个眼缘就被淘汰了。 杨绒第一次进酒吧就是为了找贺朝,DJ音乐震耳欲聋,杨绒找到人把他拉出来,才几分钟身上沾了一身的烟酒,那味道恶心得她想吐。 贺朝抱紧她,“绒绒,我觉得我好失败。我什么都做不好,我最擅长的音乐在别人眼里不过是小儿科。” 贺朝充满了自我否定,一次失败他可以接受,但这几个音乐节目他次次都失败了,他注定是个loser。 “我问过我姐了,她说高层打算选你进男团,比赛输了没什么的,你还是可以出道的。” 杨绒在酒吧门口抱紧他,“你是最棒的,有的时候不是你努力就可以得到成功的,它还需要机会、赏识、环境这些东西。而且你没发现吗,你一直在进步啊。这次是第十诶,超级厉害!” 贺朝喜欢她眼中迷恋自己的样子,他的自卑好像被她的崇拜弥补了一番。 “宝宝,我好困。”贺朝说道。 “走吧,送你回家,下次不许喝这么多了。”贺朝因为要创作练歌所以在外面租了一套小房子,“时间不早啦,我送你回去就得回宿舍。” 贺朝哪那么容易让她回去,到了公寓又是说胃疼,又是要吐,“我晚上要是又要吐,万一卡在嗓子里,窒息了怎么办?你明早就要来给亲夫收尸了。” 杨绒给他揉胃,“可是我住哪啊。”这房子就是一个开间,连客厅都没有。” “我睡地上,你睡床,好不好,我把我的床让给你。”贺朝见她面露难色,“你之前也在这儿睡过午觉的呀。” 贺朝委屈巴巴的,“我又不会干嘛。” 洗过澡,贺朝清醒了许多,躺在铺了毯子的地上,谋划着等会怎么攻略另一半边床。 等杨绒洗完出来,贺朝却已经睡着了。 再醒过来,已经是黎明,天蒙蒙亮,日光清凉如水,蓝色被橙色稀释,浓墨重彩的白粥要来了。 杨绒的“大”字睡姿占了一多半的床,贺朝抱着自己的毛毯站在床边,想着哪块地方能容下他一米八三的个头。 盯了半个小时,杨绒一个翻身,留出一片空地,贺朝赶紧占据了那块来之不易的地方。 杨绒的生理钟定时响起,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被人抱着,揉着眼睛,发现贺朝早已醒了。 “早。”贺朝的下巴搁在她的脑袋顶上,语调里是没睡醒的慵懒低沉。 身体也随着思想苏醒过来,杨绒不好意思地发现自己没穿内衣。 “咳咳,我那个,衣服,我穿下。” 贺朝长臂捞过她的那堆衣服,“哪件,这个?还是……” 贺朝看见她粉色的小内衣,耳朵蹭的红了。 杨绒啪的打在他的胳膊上,抢过自己的内衣。 “干嘛打我,我又没看。”贺朝表示自己很委屈,皱着整张脸,垂着一双狗狗眼。 “转过去啦,我要换衣服。” 杨绒的手腕被握着,动弹不得,“你干嘛,贺朝。” 第一次的快乐与痛苦并存。 杨绒感觉自己太疼了,喊得大声,整个房间都是她的声音。 过了会房门被人砰砰地敲,“小声点,大早上的让不让别人睡觉了!” 两个人盖住被子,在被子里偷偷笑,杨绒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弯弯,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哦。” “我是坏人,该我道歉。”贺朝拉过被子捂住杨绒的小脑袋。 两人在被子不止在蠢笑什么,以致于双双误了早课。 第十章 明媚春光下,贺朝和杨绒开启了一场深入的谈话。 贺朝今年二十三岁,杨绒二十二岁,他们对未来有很多的期望,例如事业顺利,例如家庭和睦,例如家人健康。 年少不知险恶,太过贪心,全部想要。 贺朝与杨绒对立而坐,有种商业谈判的架势。 贺朝推了盏杯子过去,“复合。” 杨绒推回去,“不。破镜不能重圆。” “为什么?”贺朝皱起漂亮的眉头,任谁都会心疼。 “你粉丝发现,你还是会在跟我提分手。” 是了,这个问题根本没有解决。贺朝如今不过是粉丝经济下捧起来镜花水月,全靠她们愿意,但她们的钱不能用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那就不要被他们发现。”贺朝把杯子推过去,这是他提出的解决方案。 “没有不透风的墙。”杨绒推回去。 “小心一点就可以,圈子里很多人这样的。”贺朝说,他把杯子推回去,“我总会恋爱的,那个人必须是你。” 杨绒握着那个杯子没动,因为这句话本身就太让人心动了。 “你考虑考虑?我们小心一点,晚上出去逛街,看电影都可以,悄悄的。” 地下情侣,他们其实有过一段这样的时光。 但于杨绒来说很压抑,所有人都知道她有男朋友,但她不能告诉她的朋友们,她的男友是谁。 她的男友在她的朋友圈是个神秘人物。 这场谈话没结果,贺朝把她送回学校。 “我这一周都有行程,下周回来,你慢慢想。”贺朝握着方向盘,“于整个人生来说,只有这段时间比较难熬,可是要赚钱啊,我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豆,粉丝也会有新的偶像喜欢,她们逐渐就会接受的。我现在只缺你一个态度。” 杨绒看着他的车尾灯远离才进了校园。 接到景河电话的时候,杨绒刚忙完毕业答辩和室友们在学校外面的商业街吃夜宵。 景河问了地址并没有说要不要来。 倒是室友们知道杨绒有男朋友,但从来没见过,十分好奇。 “诶呦,终于有机会见到我们绒绒的男朋友了。你可真是厉害藏了四年呢。” “让他请客!我们一定要宰他一顿。” 杨绒苦涩地笑,这个人并不是她们印象里的人啊。 到了十一点多,她们快结束,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人还没到。 “不会是怕付钱所以不敢来吧。”室友喝了酒,有些醉意。 杨绒不大在意,她和景河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牢固,不过是酒后乱性做过一次。 杨绒起身去结账。 一辆奥迪停在了烧烤摊旁,西装笔挺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走到她们面前。 “不好意思几位美女,有个应酬所以来晚了。”景河对杨绒的室友说道,“你们还要再点一些,今天我请,下次我和绒绒再请你们吃大餐。” 景河去里面找老板再点些吃的,顺便付了账。 “哎呦,不错啊。这男人很正。” “没想到绒绒你喜欢斯文败类这款,我还以为你喜欢小鲜肉呢。” “是啊,我们都以为你喜欢贺朝那种类型呢,壁纸、海报都是他。” 杨绒咬了咬嘴唇,喉咙干涩,“没啊,我才不喜欢那款呢。” “在聊什么,也跟我说说。我毕业有几年了,快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维了。”景河坐到她旁边。 景河几句话就逗得室友们开怀大笑,又从车上拿了些演员的签名照当福利。 “下次带你们去剧组,可以跟他们合照。” 几个室友感叹当导演就是好,一个劲儿的挤兑“导演夫人”。 一个晚上景河可谓给足了杨绒面子。 景河的新戏要筹拍了,最近要制作项目书,杨绒顺理成章地加入了他的新团队,这次转正成为了正式的制片人。 晚上的饭局,杨绒正在跟投资商介绍项目的投资和回报率,这时候有人敲门。 “景导,王总,听说你们在这儿吃饭,冒昧打扰。” 贺朝的经纪人! 杨绒坐直身体,他不会也在吧。但贺朝的经纪人不止带他一个艺人,可不一定是他。 经纪人看到杨绒也停滞了一下。 “我家艺人也在,我想让他来见见各位老总。” 经纪人招呼着人进来。 投资方见到贺朝,立马站起身来,贺朝,目前最当红的男艺人,很难请。 经纪人很会来事,带着贺朝跟每位敬酒。 贺朝见到杨绒,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知道她做制片人,没想到今晚就遇到了。 景河按住杨绒举起酒杯的手,“咱们干了,她就免了,我女朋友不大会喝酒。” 贺朝灿烂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女朋友? 旁边的投资商起哄道:“哎呦,景导可是护了一个晚上了,女朋友也要历练历练的呀。” “年纪还小呢,慢慢来,不急。”景河说道,看着杨绒的样子充满了宠溺。 如果不是经纪人按住了贺朝,他估计当场就摔了杯子,跟景河打上一架。 贺朝不敢相信的看着杨绒,一周前还跟他说会考虑的女孩,已经变成了别人的女朋友。 为什么,他想不通。 景河他不过是业内一个普通的导演。 贺朝敬完了一圈酒按理说应该回自己的包厢,但他执拗了敬了一圈又一圈。 在经纪人眼中交际不善的贺朝今晚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把投资商哄得十分开心,直说要让他出演下一部剧的男主角。 回去路上,景河坐在后排,撑着头,“这个贺朝也真没个眼力价,真当是他的主场了。” “不过这小子酒量不好还喝那么多,刚才在卫生间那吐的,估计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杨绒揪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硬生生地拔了下来,头皮上的一点点疼痛让她清醒。 她想跟景河说,这个项目她想退出了。 可是景河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绒绒,你六月毕业对不对。要不要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现在很流行的。” “成家立业,大后方稳固,我才能一心拼事业。”景河想着,杨绒真的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杨思在公司的势力如日中天,杨绒的能力不错,她们家又没有父母要养,杨绒年纪也小,哄一哄就骗上了床,未来即便有什么,她这种重视家庭的人也不会跟他离婚。 景河为自己找到一个这么适宜结婚的女孩而感到得意。 家庭,这个词对杨绒来说太可贵了。从她母亲过世,她就没有这个概念了。 做梦偶尔梦到小时候,醒来都是一脸的泪。 她那么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家庭。 景河在外给足她面子,也直接告诉了每个认识的人她是他女朋友,稳重可靠。 杨绒第一次郑重地做着考量,和景河结婚,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那些话她没有说出口。 “我生理期。”杨绒婉拒了和景河回他家住的邀请,回了杨思的公寓。 她知道她得给贺朝一个答复。 一声闷雷后,春雨蒙蒙地落地。 “杨绒,你下来。我在楼下等你。”贺朝的短信两分钟前到了。 他举着一把黑伞,站在细雨中,依旧是消瘦淡薄的少年身形。 “告诉我为什么?”贺朝脸色苍白,他刚吐了好几次,现在胃里空空如也。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谈个恋爱要躲躲藏藏。”杨绒残忍地说道,“贺朝,你的青春在舞台上的大放光彩,我的青春也只有一次,我不想活在黑暗里,只是供你使用的□□。” “我们恋爱两年多,但是你有一次告诉别人过,我是你女朋友吗,你有见过我的朋友吗,甚至我的室友都不知道我在跟谁恋爱。” 一字一句,杀人诛心。 “可是景河不会,他去见了我的室友,他告诉她们他是我男朋友,他告诉每一个他认识的人我是他的女朋友。” “做他的女人,我不需要躲躲藏藏。我不需要只在黑夜和爱人出没在没有人的地方。” “这就是理由。” 贺朝捂住自己的眼睛,他怕在她面前掉泪,无望地说:“可是,只是这几年而已,熬过去就好了啊。” 雨滴掉落在伞面上,汇聚成水流。 半晌他说:“对不起。” “我也想和你走在阳光下,我也想告诉他们,我们在交往。” “我明明……是这么想的。” 可是你却做不到。 你放不下聚光灯的照耀,放不下掌声雷鸣,放不下千万人的欢呼。 杨绒忘了她是怎么回到家的,她蜷缩在床上,像是一个胎儿的姿势,在母体里保护自己。 自那天起,她和贺朝好像真得像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明明在一个行业,却永远碰不到面。 第十一章 春意渐盛,繁花似锦的时节,杨绒的工作也进到了正轨。 只是剧组开机仪式那天出现了件不大不小膈应她的事情。 演员席位中出现了那个雨夜送景河回酒店的女艺人,杨绒后来才知晓她的名字,万眉。 杨绒记得先前确定的演员列表里是没有这个名字的,这个万眉是个空降兵。 开机第一天的的工作是非常忙碌的,杨绒脚不离地处理各项事情,但她每次往景河那边看,都可以看到万眉在景河的一侧,一整天杨绒忙碌又心神不宁,走路还摔了一跤,把腿给磕破了。 晚上景河给她换药,“怎么这么不小心。” 无暇的皮肤上多了个血淋淋的伤口。 杨绒踹了他一脚,“那个万眉怎么回事,我记得她可没来试镜。” 景河一愣,捏住她的脚,边揉边说:“王总塞进来的,带了五千万的投资。” “我怎么不记得这事,王总的投资咱们俩不是一起去谈的么?”杨绒记忆分明,那晚她和贺朝挑明,关系破裂。 “后来说的。”景河去拿剧本,“我怕你不高兴,又去找王总谈判,就没说。” “适时的妥协可以让我们的工作提前。” 人已经安排了角色,合同应该也签了,没法退了。 但杨绒就是闷着一口气。 这个剧依旧是古装剧,在横店的明清宫苑拍摄,行话说的没错,入了横店,起码三五年走不出横店影视城,就在金华的这个山沟沟里拍来拍去,飞来飞去。 拍摄过了两个月,杨绒几乎没接触过外界,全凭手机了解这个世界的变化,她觉得自己的事业那么广阔,可却像身陷囹圄,动弹不得。 杨绒曾经接到过沈彦君的电话,是从海外打来的,跨洋电话很贵,但沈彦君似乎是觉得话费不是钱,一通电话杨绒经历了威胁阶段、利诱阶段、恳求阶段、放狠话阶段,挂了电话她的手机就没费了。 过了十几分钟,她的手机上收来一条移动短信,话费充值52000,沈彦君给她冲了五万多。 简直神经病。 杨绒打算把这个手机号用到老死。 早晨杨绒在一家沙县小吃喝馄饨,旁边的一桌坐着几个小女生,叽叽喳喳,单反放在桌上,脖子上挂着华为Pro,拍摄神器,追星必备。 追星族、站姐、私生,杨绒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些跟她年纪相仿的小姐姐。 “我听黄牛说,哥哥昨晚就入住景光酒店了。我们今天去蹲一定可以蹲到,他晚上喜欢夜跑的。” “哥哥已经好几个月没休息了,行程超级满,昨天拍完杂志就飞来杭州,然后又坐车过来,不知道是今天进组还是明天。” “听说下周要官宣一个蓝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等官宣我们再宣传,不然又要被溜饼。” 杨绒听她们聊天觉得好玩,吃完最后一颗馄饨,走到门口。 “工作室发照片了,啊啊啊啊,贺朝杀我!哥哥真帅!” 贺朝?! 杨绒的脑子里的炸弹突如其来被引爆了,思绪被炸得纷飞。 他来横店了。 他接了古装剧,他从来没拍过古装,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从不看古装剧,他觉得跪来跪去是封建糟粕。 他为什么来,难不成是为了她。 那几个妹妹应该是后来入的粉圈,喜欢贺朝,但不认得她。 要知道杨绒的照片在贺朝早年的大粉圈里人手一份,准确地说人人得而诛之。 杨绒此刻五味杂陈,到了剧组,景河给了她一大杯菊花茶,“天热了,别上火。” 杨绒拿着那杯菊花茶,脑子里冒出了四个字:朝三暮四。 她甩甩头,试图把贺朝从她的头脑里甩出去。 剧组都知道长相清纯堪比女艺人的制片人,是景河的女朋友,所以一般没人敢招惹她。 除了万眉,这两个月似乎是跟她杠上了似的,见面就阴阳怪调。 一个是投资商走后门塞进来的女演员,一个是导演的正牌女友制片人,两个都不敢得罪,旁人见她们俩撞见就躲得远远的,免得战火烧身。 “菊花茶呀。我也喜欢的。”万眉瞧着杨绒手里的透明玻璃杯,有些嫉妒。 体贴温柔的男人一直是珍稀动物。 “喜欢不一定能拥有,继续喜欢吧。”杨绒今天没心情跟她杠来杠去,说完就打算走。 “□□味这么大,大早上的吃枪药啦。”万眉上完了妆,拦住她的去路。 “让我猜猜,是谁大清早惹到我们的制片人了。” 万眉的嘴角带着嘲讽,“莫不是旁边剧组的男主角,诶,我之前听说一个八卦,你和贺朝交往过,是真的吗?” 杨绒抿着嘴唇,这是她生气的征兆,“这和你有关系吗?” “万小姐,你二十八岁了,还在拍女三,这剧组的女一号才二十三岁,你觉得你把心思都放在这种事情上,你这辈子还有当女主角的机会吗?” “你什么意思!”万眉被戳到痛脚,眉梢倒竖。 “没什么意思,贺朝也好,景河也好,我杨绒拿得起也放得下。” 杨绒甩下怒气冲冠的万眉走了。 当天晚上有场城楼烟花的戏,光是审批就废了很大的功夫,这一场戏花去不少预算,但拍摄效果很好。 杨绒和幕后团队站在一起欣赏烟花,横店的夜景还是很原生态的,漫天星星,璀璨烟火,让人心旷神怡。 大夜戏拍完,景河拉着杨绒往暗处走。 “干嘛,我困死了。”杨绒满脸倦意。 两人走到一处定点,杨绒看着这标记,像是剧组的手笔。 景河拍了拍手,四周烟花从地上盛开,包围他们。 “剩了点烟花,喜欢吗?” 璀璨夺目的烟花绽放在她的周围,杨绒怕被烟花的火星溅到钻进景河的怀抱。 他的浪漫总是别出心裁。 “公器私用,罚款啊。”杨绒捶在景河的胸膛。 “嗯,尊敬的制片人,我认罚。”景河抱着她,“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你这算求婚吗?”杨绒问,“这样就求婚啦,也没个戒指。” “这次不算,就当彩排。下次一定置办齐全了。”景河笑吟吟地说。 杨绒被景河扔到床上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问题,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三十了,怎么精力这么充沛呢。 第十二章 明清宫苑并不大,要在小小的宫殿里遇见不足为奇,但是杨绒有意躲避,在接下来的几周里都没遇见那人。 只是贺朝在ins上突然发了张那晚烟花的照片,配字:转瞬即逝。 这是他们那场戏的烟花,景河觉得好笑,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只能说些酸话。 见贺朝如此,景河在剧组愈发对杨绒宠溺,撑伞擦汗,按肩揉背,剧组的工作人员被喂了满嘴的狗粮。 剧组里很多群演是常驻横店的,今天在这个剧组,明天在那个剧组,群演们早就把景导和他女朋友的恋爱故事传了个遍。 自然也会传到那人的耳朵里。 晚上杨绒吃完晚餐,在酒店外面散步消食,猝不及防地就遇见了。 贺朝穿着一身运动装,戴着耳机和帽子,在跑步。 说没想过跟他在横店遇见的场景是假,但这样遇见也是没有料想到。 贺朝打破沉寂,“吃过晚饭了?” 杨绒点头,“你出来锻炼啊。” 他们相爱时如胶似漆,当时说如果分手绝对做不成朋友,因为感情实在是太浓烈了。 没有想到现在也能如同故友一般交谈。 “听说,景导对你挺好的。”贺朝说这话时嘴角抿了一下,这个小动作是他不高兴的微表情。 “嗯。” 杨绒的手机响起来,是景河。 “我接个电话。” 贺朝见到手机屏幕的名字,上前抓住杨绒的手,“不要接。” 贺朝拉着她的手不知往哪走,他步伐很快,杨绒踉跄地跟着。 “你做什么。放开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个角落没有人。 “你和他分手好不好。”贺朝痛苦地说道。 “你在说什么啊。”杨绒略带嘲讽。 贺朝觉得自己可能是嫉妒得发疯了,“我们公开。我们把恋情公开,结婚,该他妈地怎么谈恋爱就怎么谈!” 他扶着杨绒的肩膀,恳求她答应。 “舞台、前程,我都不要了,我们复合好不好。” 杨绒此时的眼神清清冷冷的,她异常冷静。 “贺朝,我们都要往前走,不要回头。我已经有景河了。” 贺朝嘶吼道:“那个狗屁导演,你知道他有多少桃色绯闻,娱乐圈光是他上过的女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你以为他是个什么好东西。” “你不要这样诽谤别人,这会让我瞧不起你。”杨绒不想再跟他争论。 如果他刚才话是在三个月前说,她会痛哭流涕,会感动不已,可是现在,太迟了。 三个月足够改变他们的人生轨迹。 她得move on。 景河刚才在楼上房间看到他们俩在交谈,所以打了电话,没想到贺朝直接把杨绒拉走了。 找到人的时候,杨绒正在吃冰淇淋,一个人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看到他,扬手笑得一脸开心。 景河上去一口咬在她的嘴唇上,“偷吃冰淇淋,嗯?不是说大姨妈快来了?” 话音刚落,杨绒嗷嗷叫起来,她感觉姨妈已经造访了。 刚才情绪激动没感觉到,现在感觉到了。 “怎么了,别跳。”景河接过她手里的冰淇淋。 “肚肚疼。”杨绒捂住肚子,其实也不是很疼。 景河恨铁不成钢,探究的小眼神看着她:“来了?” 杨绒可怜巴巴地点头,“诶。” “幸好穿了件外套。”景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围在腰上,“冰淇淋没收,回去喝红糖水。” 年纪大一些果然比较会照顾人。 杨绒躺在床上,什么也不用动,景河把洗脚盆端过来,给她洗脚,一会她的额头上就冒汗了。 手里捧着景河冲的红糖水,泡着脚,整个人就是舒服。 把人安顿好,景河说道:“我回房间看剧本了,你乖乖睡吧,我给你保温杯里也倒了红糖水,自己喝。” 一个晚安吻落在杨绒的头上。 连续两三个晚上,杨绒都是靠在景河怀里两个人聊会工作,十分惬意。 只是景河鼻子比较敏感,觉得她身上有血腥味,晚上回自己房间睡。 之前两次她生理期也是如此,杨绒觉得这样也好,她自己睡也舒服些。 “好,您的承诺可不要忘了。”万眉挂了电话,盯着名字笑起来,她的演艺生涯马上就要步入正轨了,她得好好谢谢杨制片人。 杨绒怀里被塞了个暖宝宝的,虽然是初夏但今天气温接近37度。 杨绒看着万眉,她有病吗? “听说制片人你生理期,生理期千万不能冻着,不然容易宫寒。” “不用了,谢谢,我身体很好。”杨绒皱着眉头把暖宝宝还给万眉。 杨绒要走时被万眉叫住。 不过她怎么知道自己生理期呢。 “其实我真的不介意。” 杨绒不理解万眉这句话的意思,“你不介意什么?” “不介意跟你共侍一夫呀。”万眉笑得灿烂,这个小姑娘怪傻的呢。 什么? “你什么意思。”杨绒瞪着万眉,“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原来你不知道啊。”万眉一脸惊讶,“我根本不是王总塞进来的,只不过是景河让我这么说的。” 杨绒感觉有些真相要破土而出。 “你难道不好奇你每次生理期的时候景河都是在哪里过夜的么?” 万眉看着杨绒瞬间的表情变化,她知道这一拳击中了面前女孩的心脏。 任谁能受得了呢。 “男人他们又没有生理期,不会停歇的,总要有人陪他。所以就我陪咯。”万眉继续挑衅,“当然我生理期的时候就是你了。” 杨绒差点反胃,她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回车上的,回过味来,共侍一夫这远清词让她恶心。 说实话她不大相信,景河对她可以说是模范男友,她更愿意相信这是万眉故意挑衅她。 但谁又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杨绒谎称自己身体难受先回了酒店,前台给了她一个快递,她本来并没有心情去拆那个快递,但好奇心驱使着她打开了。 打开,一叠照片散落在地上。 里面是景河和其他女人赤身裸体的照片,光影之间极具艺术感,像是他亲自拍摄的。 那场景不用说,是在□□。 杨绒一张张扫过照片,里面起码有四五个不同的女人。 她咬着自己的嘴唇,泫然欲泣。 她的思绪很乱,贺朝那晚的嘶吼犹如就在耳边。 “那个狗屁导演,你知道他有多少桃色绯闻,娱乐圈光是他上过的女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你以为他是个什么好东西。” 所以这些照片是贺朝寄来的么? 这么巧,就这么巧,万眉恶心她的当天,贺朝寄来了这些照片。 他什么时候也会做这些恶心事了。 拍摄结束,景河给她打来电话问她的身体状况,杨绒没接,景河敲门她也没答应。 杨绒拿着手机,找出贺朝的手机号码,想要质问他,可是又没有立场。 她那天那么笃定,现在简直被现实狠狠扇了一巴掌。 景河总是能做出这些让她打脸的事情。 临近十一点,杨绒拿着景河的备用房卡去了他房间,房间里一片黑暗。 她跌坐在地上,不受控制地大哭了一场。 为什么,她想要的永远得不到,她得到的却又如此肮脏恶心。 她强迫自己镇定心绪,给景河打去电话。 “我睡醒了,好饿,你跟我去吃点夜宵好不好?”她的哭音被景河误认为是刚睡醒。 那边答应了。 杨绒站起身,关了房门,走到万眉的房间门口的对面,紧紧地盯着那扇门。 一分钟后,房间门从里面打开。 她和从里面走出来的景河对视,成年人在那个瞬间就明白了。 “你听我说。”景河赶紧拉住杨绒,“我只是跟她对戏,没有别的。” “剧本呢。” 现编的谎言总是错漏百出。 杨绒轻轻摇着头,“我怎么会这么轻易相信你呢。” “怪不得你总说我单纯,其实不是单纯吧,你是想说我蠢吧,我蠢得要死!”杨绒的眼泪顺着鼻尖流下来。 她把景河关在了门外。 万眉也关了房门,她正在报喜,“沈总,您说的事情,我办完了,您别忘了您承诺的下部戏的女一号。” “是呀,现在正闹呢。需要我给您拍照片嘛。”万眉一脸兴奋。 那边表示不用了。 万眉挂了电话,躺在床上,呼出一口气,耀影下部电影是知名大导演执导,而她已经被内定成女一号。 只要她拍完这部戏,她就能成为电影圈的演员,立刻上位。 她还要谢谢现在正在哭鼻子的小制片人呢,如果不是她,她怎么能拿到这么好的机会。 第十三章 横店总是突然闷雷,随之妖风,接着暴雨,天气瞬息万变。 “我可以给你稳定的婚姻,导演夫人的身份,知名制片人的地位,金钱上更不必说只要我有你可以分一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唯一的条件只有这个。” “哪个?你说的是我们交往亦或者结婚期间你出去包养其他女人?” “只有这个,我又不是不爱你,我同样爱你,有个女人跟你分担我的□□,难道不好吗。你只要答应这条,金钱、地位我都可以给你。” “你的三观真让人恶心。你这个人也让我反胃。” “我恶心,那你姐姐呢。” “你闭嘴!景河!” 争吵的话语在结束后仿佛依旧绕梁。 他们在房间的争吵、冷战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恶语相向后拔刀互捅,两个人都受了不轻的内伤。 景河再三强调他和万眉并没有睡过,今晚也只是万眉约他到房间,很主动地脱他衣服,但他根本没上钩。 可是他暴露出的恋爱观、婚姻观让杨绒意识到这个人似乎不是她想象的美好模样。 杨绒挺直的腰背一瞬间被压垮了,她抱着双膝,十分脆弱。她的期望的美好生活好似泡沫,在太阳下晒一晒就碎了,那么快、那么轻盈。 杨绒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被剥了壳的刺猬,那么柔软,风吹草动对她来说都是伤害。 她没有力气去做任何事情,也不敢打电话给杨思。 杨绒躺在床上,争吵过后浑身是汗,难过得要命。 为什么她总是遇到这样的男人? 贺朝,因为自己的前途和她分手,复合的条件是秘密恋爱,她只能是台上偶像不能公开的恋人。 沈彦君,标标准准的富二代,直接跟自己的兄弟讲只是跟她玩玩,根本不会娶她。 而景河,与她未来的事业路径可以并肩而行的人,竟然认为她可以接受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样的婚姻。 她的每段恋爱为什么都是这样,她遇到的男人为什么都是如此不堪的人,没有担当,没有责任,甚至花心,试图出轨。 杨绒的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来。 是她遇人不淑,还是世上的男人大多如此。 杨绒开始质疑这个世界,为什么偏偏让她经历这么多的苦难。 晚上十点多,一向跟她关系很好的副导送来一碗横店的特色小吃,瘦肉丸。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委婉劝道:“男女朋友相处哪有不吵架的,两个生活不一样的人在一起肯定要磨合。” “景导还是很关心您的,在门口守了很久,还特意去您常吃的那家买了让我送过来。” “唉,其实我也是多嘴,你们小年轻床头吵架床尾和。” 让副导演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杨绒就向公司请辞,凌晨三四点钟就拉着行李箱离开了横店。 打那天起景河在剧组就没有好脸色,甚至当众骂了万眉表演粗劣让她下不来台,一星期后万眉直接付了违约金辞演了。 贺朝是在万眉请辞后才知道杨绒分手的消息,那一天上午请剧组喝奶茶,下午请剧组星巴克。 但他接的是男主的戏,刚进组实在走不开,没办法回北京。 往杨绒家里送了很多礼物,但快递都被退了回来,才知道杨绒根本没回北京,不知道她去哪里散心了。 六月,杨绒在云南昆明待了一个月多月消化这段感情带给她的消极情绪,终于打起精神返校参加毕业典礼。 室友见到她,打趣道:“诶呦,拥有爱情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容光焕发啊。” 杨绒不好意思告诉她,她们刚见过的那位已经成为过去式,她现在的状态是在四季如春的云南养出来的水嫩。 “你家景导也太够意思了,送了我们北京各大影院的年卡不说,还快递了好多特产,你看这金华火腿,都到咱俩的腰了。” “他什么时候送的?”杨绒把行李放下,问她们。 “两个礼拜前吧。你不知道啊。”室友问道,她感觉不大对。 “噢,我和他分手了。”杨绒沉重地呼出一口气。 室友们十分惊讶,这人看着不错啊。 “他跟剧组女演员乱搞,被我抓到了。”杨绒挤出一个微笑,但比哭还难看。 “狗男人,我们现在就把东西寄回去。”室友们打算立刻下楼去快递点寄快递去,“走,咱们喝酒去。骂死那个狗男人。” 室友四个或是因为离别在即,亦或是毕业伤感,顺便感叹恋情心酸,喝得踉跄,搭着彼此的腰往宿舍走。 突然要离开待了四年的学校,一直吐槽破旧的路灯今晚都看着格外顺眼,坑坑洼洼的小路都别有趣味,校园里邋里邋遢的男生今晚看着那般帅气,像明星。 “诶,你看,那个男生帅不帅!” “好帅!咱们学校什么时候有这么帅的帅哥了。” “嗯,像个人,像绒绒床头贴的海报。” 杨绒今晚喝得最多,烂醉如泥,说着胡话,“像,像我已故的男朋友。” 几个人被她逗笑,“贺朝什么时候就已故了。那个景河才是新亡。” 贺朝站在她们两米远的地方,听杨绒的室友反驳她,她的室友明显没有get她的重点。 “诶诶诶,那个帅哥朝我们走过来了。” “摆个pose,摆个pose,没准还能跟小学弟来个黄昏恋呢。” 杨绒觉得自己一定是醉得不成样子了,不然她怎么会看到大明星贺朝眉眼弯弯,笑容和煦地站在她面前。 然后他还说。 “你们好,我是杨绒的男朋友,贺朝。” “抱歉,和绒绒恋爱这么久才跟大家见面。” 其他三个室友醉得东倒西歪,“我好像开始做梦了,我们是已经回到宿舍了么?” “我好像看到贺朝了,你也见到了么?我们在同一个梦境里吗?” 只有一个喝得比较少,还比较清醒的妹子,认认真真地辨别面前的男生和明星贺朝有什么区别。 唔,好像这个男生更帅。 “贺朝,哈,绒绒的男朋友?” “海报走下来了,撕漫男!你是不是就是李钟硕拍得那个什么电视剧的人设,从漫画里走到现实的男人。” “唔,好羡慕绒绒,梦境都能这么真。” 贺朝扶助杨绒,责怪道:“怎么喝了这么多?” “本来想认认真真跟你的室友打个招呼,结果没想到第一面是这样。” 贺朝今晚是鼓足了勇气过来的,可惜世事难料,怀里这个醉得东倒西歪,面前三个只有一个稍微有些清醒,但好像被这个消息给炸晕了,目瞪口呆消化呢。 贺朝把她们三个送到女生宿舍楼下,跟有些明白过来的女生说:“人我就先带走了,明天让她给你们打电话保平安。” 室友一手揽住一个,眼睁睁地看着贺朝伸手一个公主抱,把杨绒抱到了车上,开车走了。 杨绒酒量不大,但喝完不会耍酒疯,喝完倒头就睡。 一个晚上杨绒睡得香甜,贺朝怕她晚上会吐,在主卧打地铺,但也睡得很好,甚至不需要再吃安眠药,自行入眠。 只有一个人,她消化着酒精和炸弹消息,挣扎在向记者爆料拿一笔大钱和室友长亭惜别情中间,在宿舍的小床上睁眼到天亮。 杨绒还在揉自己的太阳穴,神志都不大清晰中被喂了一大杯温热的蜂蜜水。 说了句“谢谢”,又睡过去,半小时后被尿憋醒,找到厕所放水。 坐在马桶上感觉有些怪,宿舍好像是蹲坑,不是坐便。 睁开眼睛,这不是她家的卫生间。 但这个卫生间看着眼熟,她应该来过。 “嘘嘘好了吗,要不要洗个澡?” 大提琴的音色,握草,贺朝? 这是贺朝的房子,她怎么又落在他手上了。 杨绒坐在马桶上,头痛欲裂地回忆,难道昨晚是真的? 贺朝去见了她的室友,还跟她们说他是她的男朋友。 要知道他们恋爱时她明里暗里说了多少次,让他去跟她的朋友吃个饭,可是他都没有同意。 杨绒坐到餐桌上,看着头发乱糟糟但模样依旧帅气的贺朝问,“贺朝,你是去横店换脑了吗?” “把粥喝了。我们聊聊。”贺朝的那双桃花眼难得的严肃。 “我之前说过娱乐圈很乱,这里面的人很多都是两面三刀,当面甜言蜜语,背后捅你一刀,你现在应该感觉到了。”贺朝其实只比杨绒大一岁,但从大三就进入娱乐圈,已经两年,他的社会经验成长地很快,现在讲话老气横秋。 杨绒知道自己识人不清,但当时景河装的那么好,她怎么能识别。 是了,她就是贺朝之前说的蠢得要命。 杨绒不想说话,当然她也无力反驳,只能默默听着。 “绒绒?”贺朝见她默不作声,有些紧张,刚才的话说重了。 “我们各退一步,你的室友、闺蜜、朋友我都去见,也带你去见我的朋友们,我们从今天起分享我们的感情给周围人。这一年我会逐渐给粉丝打预防针,一年后我们再公开,给我的事业一个缓冲期。”贺朝小心翼翼地说,“你看这样可以吗?” 贺朝听不到她回答,垂着头,他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如果现在就公开他的事业会拦腰截断。 他抬起头才看到杨绒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了粥里。 贺朝连忙拿起纸巾,给她擦眼泪,“你哭什么?你觉得不能接受是不是,或者我们先去领证?” 杨绒捶了他一下,“为什么,为什么当初我说分手,你就答应了。” 杨绒对他积累起来的恨意建成的那座围墙轰然倒塌,她抱着贺朝的腰嚎啕大哭,“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分手后我有多难过,我不敢回国,不敢在网上搜你的名字,怕看到就心痛。” “你为什么要在镜头前否定我们的爱情,否定我这个人的存在,明明,那些日子是我们一起度过的啊。” 贺朝红了眼眶,不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工作室曾经发过辟谣,说他单身,并没有恋爱,那是他默许的。 在微博、知乎、豆瓣有粉丝咒骂杨绒,甚至人肉她,他装作若无其事。 他曾经否定他们的过去,否定他籍籍无名时陪伴自己的女孩,否定他们的爱情。 他真的真的很抱歉。 当他知道景河跟她恋爱时,认为一切都为时已晚。 但他们分手了,中国那句古语“ 室友一手揽住一个,眼睁睁地看着贺朝伸手一个公主抱,把杨绒抱到了车上,开车走了。 杨绒酒量不大,但喝完不会耍酒疯,喝完倒头就睡。 一个晚上杨绒睡得香甜,贺朝怕她晚上会吐,在主卧打地铺,但也睡得很好,甚至不需要再吃安眠药,自行入眠。 只有一个人,她消化着酒精和炸弹消息,挣扎在向记者爆料拿一笔大钱和室友长亭惜别情中间,在宿舍的小床上睁眼到天亮。 杨绒还在揉自己的太阳穴,神志都不大清晰中被喂了一大杯温热的蜂蜜水。 说了句“谢谢”,又睡过去,半小时后被尿憋醒,找到厕所放水。 坐在马桶上感觉有些怪,宿舍好像是蹲坑,不是坐便。 睁开眼睛,这不是她家的卫生间。 但这个卫生间看着眼熟,她应该来过。 “嘘嘘好了吗,要不要洗个澡?” 大提琴的音色,握草,贺朝? 这是贺朝的房子,她怎么又落在他手上了。 杨绒坐在马桶上,头痛欲裂地回忆,难道昨晚是真的? 贺朝去见了她的室友,还跟她们说他是她的男朋友。 要知道他们恋爱时她明里暗里说了多少次,让他去跟她的朋友吃个饭,可是他都没有同意。 杨绒坐到餐桌上,看着头发乱糟糟但模样依旧帅气的贺朝问,“贺朝,你是去横店换脑了吗?” “把粥喝了。我们聊聊。”贺朝的那双桃花眼难得的严肃。 “我之前说过娱乐圈很乱,这里面的人很多都是两面三刀,当面甜言蜜语,背后捅你一刀,你现在应该感觉到了。”贺朝其实只比杨绒大一岁,但从大三就进入娱乐圈,已经两年,他的社会经验成长地很快,现在讲话老气横秋。 杨绒知道自己识人不清,但当时景河装的那么好,她怎么能识别。 是了,她就是贺朝之前说的蠢得要命。 杨绒不想说话,当然她也无力反驳,只能默默听着。 “绒绒?”贺朝见她默不作声,有些紧张,刚才的话说重了。 “我们各退一步,你的室友、闺蜜、朋友我都去见,也带你去见我的朋友们,我们从今天起分享我们的感情给周围人。这一年我会逐渐给粉丝打预防针,一年后我们再公开,给我的事业一个缓冲期。”贺朝小心翼翼地说,“你看这样可以吗?” 贺朝听不到她回答,垂着头,他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如果现在就公开他的事业会拦腰截断。 他抬起头才看到杨绒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了粥里。 贺朝连忙拿起纸巾,给她擦眼泪,“你哭什么?你觉得不能接受是不是,或者我们先去领证?” 杨绒捶了他一下,“为什么,为什么当初我说分手,你就答应了。” 杨绒对他积累起来的恨意建成的那座围墙轰然倒塌,她抱着贺朝的腰嚎啕大哭,“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分手后我有多难过,我不敢回国,不敢在网上搜你的名字,怕看到就心痛。” “你为什么要在镜头前否定我们的爱情,否定我这个人的存在,明明,那些日子是我们一起度过的啊。” 贺朝红了眼眶,不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工作室曾经发过辟谣,说他单身,并没有恋爱,那是他默许的。 在微博、知乎、豆瓣有粉丝咒骂杨绒,甚至人肉她,他装作若无其事。 他曾经否定他们的过去,否定他籍籍无名时陪伴自己的女孩,否定他们的爱情。 他真的真的很抱歉。 当他知道景河跟她恋爱时,认为一切都为时已晚。 但他们分手了,中国那句古语“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希望可以成真。 杨绒要去学校拍毕业照,贺朝也要回横店继续把戏拍完。 她说,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未来的路我们该怎么走。 贺朝吃下一颗定心丸,回了横店。 第十四章 杨绒一整天都被室友拽着,拍毕业照的空隙、毕业典礼的空隙,但凡有点时间都被抓着逼问。 杨绒颠三倒四地叙述他们相识、相爱、分手的过程。 “怪不得你突然要出国,走得那么决绝,那一年几乎都不跟我们联系。” “失恋又在异国,那年你一定过得很艰辛,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我们肯定会守口如瓶的。” 杨绒抱住室友,心酸苦楚涌上心头,“我当时真的好痛,没办法说出口。这段恋爱太糟糕了,我怕那群粉丝也去人肉你们,影响你们。” 毕业典礼结束,全班一起去聚餐,离别的情绪一时间在包厢里飞速凝结,浓度过高催人泪下。 男生们喝红了脸,女孩们依依惜别,有人回了家乡,有人留在北京,有人去了上海,他们四散而去,银行、证券、公务员……他们好像就此与自己的任性自由的青春告别了。 杨绒的室友们发现她不见了,是在回到宿舍后,她们也都喝大了,打了电话过去,没人接。 “会不会贺朝接走了?她也喝了不少估计醉了。”她们都没放在心上。 一辆劳斯莱斯飞速驶离芍药居。 杨绒被人抓着手,酒醒了大半,“你放开我。” “放开你,让你跑吗?”沈彦君就差拿根绳子把她绑起来了,上了车就交代司机把车门反锁。 “你干什么,我们已经结束了!” 不是分手,是结束。 沈彦君对这个词汇很敏感,毫不留情地击碎她的美梦:“结束?你做梦。” 杨绒一直在发抖,她的手机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她现在完全联系不上外界。 她被带到一个高档小区,顶层,一梯一户。 指纹锁,沈彦君开了门,把人拽进来,叹了口气,“别害怕,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我当初准备的房子。” 顶层接近三百平方的大平层,装修偏简洁,但处处都透着顶级设计师的手笔。 杨绒被带着转了一圈,心神安定了些。 如果当初没有听到他说那些话,她回国可能就会住进这里,成为这套房子圈养的“金丝雀”。 中央空调的冷气很足,让她打了个冷战。 “很晚了,我想宿舍了。”杨绒咬着嘴唇,她想给贺朝打了个电话,他们说好了从今天起每天通电话的。 沈彦君充耳不闻她的话,温柔如水地问:“喜欢这套房子吗?” 杨绒顺着他的意思点头。 “那就好,以后你就住在这儿。” 见到她摇头,沈彦君摸摸她的脑袋,“你以为我会放你出去跟那个小明星在一起?” 那他做这么多岂不是白白为他人做嫁衣。 他最近一直在忙耀□□流的融资,贝肯那边难缠的很,逼他剥离了一些资产,又收购了同质业务,重新整合了物流资源,打通了产业链,他们终于才肯入资。 若不是这件事,他一个月前就该回国,在景河跟她闹翻的当晚就带她走,安慰她,让她知道这个社会的险恶,乖乖地回到他身边。 但棋差一招,他当时实在分不开身,才被贺朝这小子捷足先登。 但幸好,一直盯着杨绒的私家侦探及时发了照片给他,他连夜坐飞机回国,只让他们在一起了一晚。 杨绒震惊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沈彦君撕去假面,拆穿道:“那个小子就是我们初次过夜你打电话的那个人吧。” “现在你和那个三流导演也断干净了,那就老老实实在我身边呆着。”沈彦君挡在她面前。 杨绒觉得胆寒,他知道贺朝,竟然还知道景河,“你调查我?” 这个小傻子。沈彦君不禁想笑。 他一把抱起眼杨绒,扔到床上,从床下拿出专门购置的链条,细细的一条,钛合金制成,绑在她的脚腕上,另一头锁在改装的床杆上。 “你做什么!你松开我,你这是非法拘禁!” 在这个过程中,杨绒抓伤了他的脸。 “嘶,你这个指甲等会我就给你剪了。”沈彦君起身把钥匙扔到门口的置物架上,回卧室的路上开始解扣子。 “沈总,你放过我吧。”杨绒一只脚被锁着,另一只并没有,跪在床上,恳求他。 见到他开始脱衬衫,双手合十,搓着手,哭着说:“哥哥,我错了。” “我已经要开始新生活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给你钱,我全部的钱都给你。你放我走吧。” 沈彦君发现她的求饶,哭腔让他的感觉来得更猛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小半年前,他们分开的那天,他进了医院,身体上的治疗没有了大概,他开始四处找她,忙碌地工作,直到某天,有个合作伙伴的应酬,叫了□□到他的房间,他已经几个月没有开荤,于是打算暂时放纵一下。 但他发现自己根本硬不起来,任凭那个妓/女如何撩拨,他妈的他就是硬不起来。 他,沈彦君竟然不到三十就阳痿了! 第二天他匆忙去私人医院检查,但检验结果一切正常,医生建议他去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发现他的症结所在正是那两天,48小时的折磨,让他的心理出现了异常。 直到前天他还每周去心理医生那里治疗,依旧无效,他对那些女人都提不起兴趣。 可现在他来感觉了。 果然,心病还须心药医,杨绒就是他的药。 “这不是你对我做过的么?绒绒,你怎么还会害怕呢。”沈彦君摸着她的脸,“要不要喝红酒,嗯?”尾声勾人。 沈彦君像个魔鬼,他好像疯了,“我也买了药哦,适合女孩子吃的。” 杨绒抱着自己的身体,发狠似的问:“什么药,安眠药吗?” “那我是要吃的,和你□□,我一定要吃安眠药的,但是和其他人,我都是吃避孕药的。” 这句话成功的激怒了沈彦君。 “你闭嘴!” 这个女人多残忍,外表清纯,但骨子里那么恶毒。 月光照进顶层这户上亿的豪宅,光线清冷孤寂。 主卧里却□□正浓,沈彦君此时像是被关在牢笼中半年的猛狮子,如今被放了出来,面前还有一顿美食,供他饱腹,自然要拆人入腹。 沈彦君的饥饿感被填满,抱住瑟瑟发抖的杨绒。 “我错了,绒绒。”沈彦君温柔地抚摸她光滑的后背,像正常缠绵的爱人,“绒绒,是哥哥错了,刚才对你用强了。以后不会了,你别害怕了,好不好。” 杨绒蜷缩成一团,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支离破碎,她的未来像是这暗夜永无尽头。 她摇摇头,声音微弱,似乎是想跟沈彦君正常交流:“是我的错。” 杨绒嘴唇发白,瑟缩,她现在很恐惧,对沈彦君充的接触满了抗拒。 如果一年前她知道沈彦君是这样的人,她那晚绝对不会跟他走。 明明是六月流火的天气,杨绒却依旧冷得发抖。 沈彦君抱来一床被子,紧紧裹着她,可是根本不管用。 沈彦君抱紧她,嘴里温柔地含着:“绒绒,绒绒,你跑不掉了。” 杨绒别过眼去:“绑架犯!□□犯!” 沈彦君嘴角勾了勾,他不介意被这么评价。 他要绑着她一辈子,就这样把她锁在床上。 “我们本该很快乐,是不是,绒绒。”沈彦君想让她开口讲话,可是她说了那句是她的错后就再也没说话了。 沈彦君轻轻地揉捏她的□□,“你说那两个小子有什么好呢。” 沈彦君像分析对手一样,一一剖析他们的竞争力,“那个景河年级比我还大一岁,三十岁了还在拍偶像剧,窝在横店那个小地方,如果不是你姐姐他连投资都拉不到,跟不要提当导演,根本没有前途。事业、年纪、财富哪样比得过我。” 沈彦君甚至不屑与他相比。 杨绒在心中冷笑,是了,沈彦君唯独没提一点,他们对待感情一样地不忠,从来都是看着碗里的吃的锅里的狗。 杨绒啪地扇在沈彦君的脸上,不重,但足够激怒沈彦君。 “不许说是吗!”沈彦君瞬间来了火。 沈彦君把毛巾扔到她的肚子上,水渍炸了杨绒一身。 “他知道你现在在我身下承欢么?”沈彦君已经口不择言,突然他又笑起来,“你说我现在让耀影去邀请他当电影的男一号,让他选,放弃你或者放弃角色,他会选什么。” 这个想法让他开心,沈彦君立刻去拿手机,给耀影的高层打电话:“是我,上次给万眉安排的那部电影,男一号你去邀请贺朝,安排顿饭,我要见他。” 万眉? 杨绒艰难地坐起来,眼睛红肿,“你认识万眉?” 沈彦君歪了歪头,嗤笑,“你说呢。” 一瞬间,她脑海里那些碎片都连起来了,“是你让万眉去勾引景河的对不对?” 沈彦君声音低沉,他走过来,捏住杨绒的下巴,“那也得景河上钩啊,宝贝儿。” 她以为他离开了,其实他一直掌控她的生活。 她是招惹了什么样一个魔鬼! 沈彦君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工作,把她的下半身也擦拭了一番,“我们好好的,你说的那些我都会解决,只是现在有点障碍,我得去破除这些障碍,我们就能结婚了。” “我后天要去学校领毕业证书,学校今天通知的,只能本人去领。我的手机有聊天记录,如果你不信可以去看。”杨绒垂着带泪的眼睛,她想逃离这一切。 “好,后天我送你去。”沈彦君摸着她的长发,“我给你在耀影安排个舒服点的工作,比你姐安排的那什么制片人好多了。你领完毕业证就去那工作好不好,然后住在这儿。我这个月就调回集团总部了,我们以后就在这里生活。” 他的理想生活状态,是她的地狱。 第十五章 怀个孩子吧,这样她就安定下来了。 他脑子里蹦出这个想法时,不敢相信曾经这般爱山高水阔自由如飞的人也会想靠孩子绑住一个女人。 沈彦君在脑子甚至思考起了学区房,他问了句:“绒绒,以后你想让孩子上国际学校还是公立学校。” 但杨绒大汗淋漓,早就没了力气,在入睡的边缘徘徊,听到这话觉得可笑,懒得回他,昏睡了过去。 沈彦君一大早就接到父亲的电话,让他立刻回老宅。 见杨绒还在睡,反锁了门窗,开车回去。 刚一进门,一大杯茶叶水朝他泼过来,茶叶黏在他的脸上,脸上滴着水,十分狼狈。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沈庆军朝儿子吼道,“别人的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你赶紧把人给我送回去。” “沈彦君,你胆子大了,敢绑架人了,你还敢做什么。你把你老子一刀捅死算了!” 沈庆军今早接到巴老的电话后,怒火滔天。 沈彦君面无表情,慢条斯理地把茶叶从脸上摘掉,“我回来那些东西,立刻就走。”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是不是,你赶紧把那个女孩给我送回去。”沈庆军拿起茶杯就要砸过去,“逆子!我告诉你那样家庭养出来的不三不四的女孩我们沈家绝对不会接受!你给我死了这条心。” “这几年我放你在外面也玩儿够了,下周开始你就回集团上班。” 沈彦君笑笑,“哪样家庭,那我抱歉地通知您,我会和杨绒结婚,您口中不三不四的女孩会成为您的儿媳妇。” “过阵子我会带她见您,您最好别再这么说了。” 沈彦君拔腿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沈父被气得头晕,“你是要气死我!” 沈彦君并没有更换国籍,所以未来登记结婚依旧需要户口本,户口本现在还在沈父手里,估计现在拿不到。 他的几份重要文件还放在家里,这次需要带走。 沈母冲进来,敲打着儿子的背,“你到底是要干什么。彦君,妈妈真的搞不懂你,你知不知道那个女孩的姐姐是巴老的情人,她们这样的家庭背景进我沈家的门,我们是要被大家笑死的。” 沈彦君也是前段时间调查杨绒背景时才知道的,杨思在母亲去世后考入大学不久,就跟了巴老,毕业后就在他的其中一家公司工作。 他曾见过杨思一面,是个手腕强劲、能力超群的女人,这样一个女性甘于在十八九岁就跟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商界权贵,他倒是不大相信她是个攀龙附凤的人。 沈彦君也很憋屈,如果杨思不是谁的情人,杨绒家世清白,他还能说服父母让杨绒进门,可杨思的事情并不是秘密。 “儿子,你交过那么多女朋友,非要娶这个吗?你就当是玩玩行不行,给她笔钱让她离开你。”沈母说道。 沈彦君低头看着母亲,不知觉自己已经在俯视父母了,他缓慢地开口:“我办不到。” “怎么就办不到呢,妈妈给你安排,不要你出面。”沈母说道。 “你不要去找她,是我非要跟她在一起的,如果你把她吓跑,你这个儿子也就当白养了吧。”沈彦君抽出纸巾擦干净脸,拿了文件打算回去,杨绒不知道醒了没有,醒了估计会饿。 “既然这样,你自己决定吧。”沈母叹了口气,“你爸爸让你去书房找他,估计是要跟你说耀□□流上市的事情,你去吧。” 等儿子进了书房,沈母就出了门。 他在西城置办了套房子,她刚才拿到了地址。 杨绒醒来时,动了动脚,发现还是被链条锁着,她下了床,只能裹着被子绕着床边走。 听到门响,她立刻跳上床,蒙住头。 她听到卧室的门被推开,探了个头出去,看到了一位阿姨,她没有仔细瞧,还以为是来做饭的。 “您做好饭菜拿进来就行。”杨绒把脚腕露出来,“我出不去的。” 沈母见到那条铁链,惊讶地捂住嘴,沈彦君他是疯了,这不仅是绑架,还是非法拘禁啊。 “杨小姐是吧,我是沈彦君的母亲。”沈母站在一旁介绍道。 杨绒露出颗头,惊讶地瞪大眼睛。 “不好意思阿姨,我衣服被剪碎了,现在不方面站起来跟您打招呼。”杨绒哽咽地说。 沈母这才看到旁边的这群碎步,明显是剪刀剪开的,她儿子是疯了么,怎么能干出这么荒唐的事。 “阿姨,您能不能帮我找一下这个锁链的钥匙,还有,您能不能借我手机,我想给我姐姐报个平安。”杨绒说道,希望沈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噢噢,好,我这就去给你找。”沈母走了两步,又回来,“手机给你。” 沈母进门时见到了一些钥匙,都拿了过来,一一试过,幸好有一把是正确的。此时杨绒已经接通了电话,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碎。 她虽然不同意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和儿子结婚,但儿子这次的行为真是让她觉得荒唐。 杨思知道了她的地址,立刻赶过来,在电话里听她说要带衣服来,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见到妹妹这幅样子,杨思柳眉倒竖:“沈夫人,这件事我杨思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您等着去监狱探望您儿子吧!” 杨思扶着妹妹起来,上了车,握住妹妹的手,“我们现在就去警局报警,告他□□!” 巴曙光和她一同来的,怕杨思一人搞不定这件事,听到她这么讲,瞥了她一眼,“ 你听听你妹妹的意见再决定。我看她也受了不小的惊吓,不如先回家我们商量一下。报警是很容易,我们最后决定了,我帮你找最好的律师。” 巴曙光没讲的是,沈家在北京家大业大,沈彦君又是独子,最后可能闹到人尽皆知,杨绒的名声、信息都要被摊在阳光下,倒是她能不能受得了。而且杨思也会被牵连,连带着他本人也会有影响。这次已经是他出面去与沈庆军交谈,虽然他在地位上好似略胜一筹,但拼财力根本比不过耀阳集团。 杨绒微微摇了摇头,靠在姐姐的肩膀,埋住自己的脸:“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好。”杨思扶着妹妹的肩膀,心像被人挖了一块,她每天这么拼命工作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让妹妹能够肆意享受她无法经历的人生,希望她未来的路能比她顺遂,可是她却没照顾好妹妹,杨思觉得自己对不起母亲。 巴曙光见两姐妹在后座一同掉金珠子,抬眼,那辆车上的驾驶人好像是沈彦君,连忙让司机开走了。 沈彦君见到大门敞开着,如同从高空直落,心头震荡,杨绒! “人我已经让她姐姐带走了。”沈母见到儿子,“沈彦君,你这次真的过分了,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沈母把铁链扔到沈彦君身上。 沈彦君捏住母亲的手腕,“你为什么放她走,她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沈彦君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抱住自己的头,“妈!” “这件事就算了,过去了。”沈母自觉理亏,“过几天你就去相亲,赶紧把婚事定了,别再搞事情了。安心接你爸的班!” 沈彦君拿起自己手里文件狠狠地砸向墙面,绝望地看着母亲,他冷笑:“妈,你不会有孙子了,咱们沈家要绝代了。” “我对其他女人根本硬不起来,只有杨绒才可以,好了,你现在把她放跑了,你儿子这辈子就是个阳痿患者。咱们沈家要绝代了!你可以告诉爸爸把耀阳都捐了,咱家没有后代要继承财产了。”沈彦君摊牌后走出去,或许她还没有走远,刚才他在楼下见到那辆车,也许就是接走她的车。 沈母一脸震惊,跟着儿子跑,“你胡说什么,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我床头的柜子里有治疗文件,你可以去看看。不然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去绑架一个女人。因为我只能跟她在一起,我爱她,我爱她爱到对其他女人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沈彦君把母亲推出电梯,他想静静。 只是一个早晨,一切又都变了模样。 第十六章 杨思接到贺朝电话后,跟他一起找了一圈妹妹,都要急疯了,险些就要报警,最后查了监控,见到了沈彦君的身影。其实这一年她忙于工作,很少能见到巴曙光,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已经极少去求他。 把妹妹安顿好,杨绒一夜未合眼,走到沙发坐下,顺势就窝在巴曙光怀里。 巴曙光揉着她的肩膀,“再跟你妹妹商量一下,看她的决定是什么,我全力支持你。” 话不多,寥寥数语,他又成为她“狐假虎威”的招牌。 杨思勾住他的脖子,“好辛苦。”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过得很辛苦,父亲去世后,她们孤儿寡母过得艰难,好辛苦,母亲去世后,为了还母亲的医药费,付自己的学费、妹妹的学费,养活她们俩,她觉得好辛苦。 她从未想过要出卖自己的□□过活,上大学时她收到不少橄榄枝,其中不乏富二代,为什么后来接下了巴曙光给她的房卡。 记忆那么遥远,似乎褪色了般,不过是在一个女高管的阴阳怪调下他对她的一句赞扬,那些人立刻顺着他的意思夸赞她心细如尘,那一刻她认识到了权势的力量,她太累了,于是她接过他的橄榄枝,像是命运突然给了她一颗棒棒糖,她知道只要含在嘴里,最终甜味就会消失,但她还是抓住了。 “白影的股权我打算卖掉。”巴曙光开口说道。 白影就是目前杨思和杨绒就职的影视公司。 杨思抬头看他,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大了,如果没有他的庇护,将来她在白影或许会寸步难行。 “白影目前机构冗杂、人员累赘,资产太重,已经无法再继续高速发展了。” 杨思明白,每一项投资最后都要收回,而白影现在无法给他提供让他满意的回报了。 “这部分钱,你拿走去创建新的影视公司。”巴曙光掐了一把她的脸,杨思从二十岁跟着他,现在也快三十了,他占据了她十年青春,也够了。她也得为自己的未来打算,即便她不打算,他也该为她谋划。 “这些年你积累的人脉、积累下的员工关系,从现在开始都要用上了。”巴曙光向来不对她用强,他们的关系亦师亦友,“杨老板,未来的路你得自己走了。” 杨思明白,他每一次跟女人分手都会给一大笔钱,彻底了断,她三十了,终于也被轮到了。 断了好啊,她再也不必因他一通电话就赶往陌生的酒店,不必在进房间前咽下避孕药,不必处处小心,但她心头涌出一股酸涩,他们真的要结束了。 巴曙光一向很有女人缘,他的商人魅力不仅让男性折服,人格魅力也让女人趋之若鹜。 “你始终要结婚生子,怎不能被我拖着一辈子。”巴曙光抱着怀里的女人,“思思已经长大了。” 从母亲过世后就很少有人叫她思思,属下不敢叫,上司叫她杨小姐,只有巴曙光会柔情蜜语地喊她思思。 杨思眼眶蓄泪,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了,我送你回去。” 别了,我的老板,别了,我的爱人。 ** 大兴机场的出站口女孩们拥挤着向前,不过是为了自己能亲眼看一眼偶像,如果亲眼看不到,手机代替眼睛看到也可以。 贺朝的航班信息不知道为什么被卖了出去,这不是第一次。 这次的粉丝并不是官方组织的粉丝团,所以格外汹涌无序。 他这样一个男人,二十三岁,一米八多的身高,被众多女孩挤得摇摇晃晃。 每挪动一步,耳边都是尖叫。 她们的爱来势汹汹,势若潮水,他从前盼望,后来享受,可此刻只剩焦急。 如果不是经纪人阻拦,他搭凌晨的飞机立刻回北京。 张尧一向不喜欢杨绒,他签下贺朝后就要求他跟杨绒分手,但两个人那时正你侬我侬,但胳膊别不过大腿,最后贺朝还是选择了成名。 贺朝的天资不错,又肯努力,情商不低,而且可以影视歌三栖发展,可以说除了杨绒,他几乎没有弱点。 贺朝的身份证、护照一切证件都在他手里,如果不是昨天他们大吵一架,贺朝今天用解约来威胁他,他是断然不肯答应他此时回北京的。 他这次回北京没有行程,粉丝肯定会猜测纷纷,所以才有了机场的这一出戏。 出机场就用了一个多小时,上了保姆车,身后起码跟了五辆黄牛车。 贺朝眉头紧锁,抿着嘴唇,看窗外的风景,她的电话打不通,杨思只告诉他人找到了,其余什么都不肯说。 那个男人他已经知道是谁了,耀阳集团的太子爷,沈彦君,这个人目前担任耀□□流的总裁,久居瑞士和英国,而杨绒就在英国留学。 他们怎么认识的,是不是恋爱过,杨绒和景河分手,沈彦君突然出现,他们旧情复燃了? 贺朝既担心又害怕,他对张尧说:“把我送回家。” 张尧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吩咐司机地址,这个小区地址很多粉丝也是知道的,“这就对了,你还年轻,要以事业为重,你看那个谁公开女友之后从第一流量下滑成什么地步了。影视资源全丢,又没有音乐天赋,现在谁还记得他。” 回到公寓,张尧正在整理贺朝的行李,贺朝从房间出来,戴了帽子口罩换了一身衣服。 “你要去哪儿?”张尧警觉地站起来挡在门口。 贺朝盯着这个一手捧红他的经纪人,“让开。” “我他妈在车上跟你说话你当耳旁风吗?”张尧怒斥他,“你脑子被狗吃了,一个女人,你又不是没人追。” 夜幕降临,贺朝一秒也等不了了,“尧哥,谢谢你这几年的照顾,如果你想,我可以付你违约金。” 贺朝闪过张尧的身子,径直出了门。 张尧手里还拿着贺朝的一件T恤在想往哪里摆,他比较胖,跑起来很吃力,差一秒贺朝的车就要开走。 “得,祖宗,我惹不起你,我跟你一起去,万一真被拍到,我还能挡挡抢。” 张尧从电梯口跑过来已经是满头大汗,上了车边骂边安排工作,“我在你身上付出了多少心血,你小子说解约就解约,你做梦。你就算谈恋爱也得给老子赚钱。” 活脱脱的一个张扒皮。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贺朝被杨思挡在门外,根本不让他进。 “你、还有那个姓沈的没一个好东西,我今后不会让绒绒再跟你们接触。大明星,你也请回吧。”杨思态度强硬,指着电梯的方向让贺朝离开。 “阿姐。”杨思只被贺朝这么叫过。 贺朝是南方人,此时垂着眉眼,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就进去看看她,明天还要赶飞机回横店拍戏。” 张尧一把推开贺朝,这个孩子真是笨死了,一点都不会邀功。 “思姐,一听说杨绒有事,我们贺朝坐了七八小时的飞机飞回来,一路上飙车甩黄牛,冒着生命危险过来。”张尧叭叭地说,“我可告诉你,他连息影退圈的声明都因为杨绒写好了,你现在要是不让他进去看一眼,可真说不过去了。” “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带这种情种艺人,讲实话我都快气死了,但是我也被贺朝感动了。”张尧拉住杨思,向贺朝使眼色,“杨绒现在正需要人安慰,你说是不是,我们贺朝哪样比其他男孩差了,我要是有妹妹第一个抢他当妹夫。” 贺朝钻了进去,直接朝杨绒的房间跑去。 室内黑漆漆的,只有床上有个身影,在坐着。 杨绒早就醒了,身上没有力气,又很痛,戴着耳机呆呆地听歌。 贺朝摘了口罩,走过去时被床脚磕到了膝盖,很疼。 他讷讷地开口:“还好吗?” 杨绒的一双眼在黑暗中静静地瞧着他。 贺朝摘下她的一只耳机,给自己戴上。 悲伤的音乐弥漫在空中。 “Love it\'s hard, I know 爱人难,我懂 All your lights are red, but I\'m green to go 你拒人千里,我知难而进 Used to see you high, now you\'re only low 昔日你高高在上,而今你好像放低姿态 All your lights are red but I\'m green to go 你拒人千里,我知难而进” 特洛伊·希文的《blue》。 他们静静地对坐着,谁都没有开口,只是听着这首歌。 特洛伊希文是个gay,出柜很难,对于他这样的天才歌手来说难上加难。 爱人好难。 杨绒摘了耳机,她的声音嘶哑:“贺朝,我考虑过了。” 贺朝等着她的答案。 “我们,就算了吧。” 他像尊雕塑似的坐着,或许是十几个小时的奔波让他脖子、身体都僵硬了。 耳机传出轻微的音乐,那首歌还在单曲循环,第一句依旧是Love it\'s hard. 艰难岁月,唯爱永恒。 第十七章 “你总该,给我一个理由。”贺朝的喉咙酸涩,他的手指勾着空调被卷来卷去。 杨绒别过脸去,不想再看他此时的神情,她的心像被吊着一个铁锤,沉重无比。 手机的亮光突然照亮一片空间,贺朝把自己的手机塞到杨绒手里。 屏幕上是微博的界面,草稿箱里有两篇没有发出去的文字,灰色小小的一个阿拉伯数字“2”。 那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引诱着她去打开。 “为什么不打开,你在害怕什么。”贺朝握着她的胳膊,呼吸距离十公分。 “我有什么好怕的。”杨绒说道,人她都不要了,她还有什么怕的。 入眼的时间明晃晃,一篇是去年春天,一篇是今天早上八点多。 今天下午六点多的那篇很短,短到足够杀光爱他的粉丝的心。 这是我女朋友,如果有人见到她,请告诉她我在找她。 配了一张她没有半点遮掩的照片。 去年春天的那篇很长,长到记录了他们所有恋爱的时光,长到让她以为梦回舞蹈练习室他们初吻的夜晚。 “……我无法向你们抹杀她的存在,在我每个练舞咬牙坚持的夜晚、在我每个写歌思绪万千的空间,都有她的陪伴。原谅我不能因为拥有了你们的爱,就丢弃她对我全心全意的依恋……” 杨绒靠在贺朝的肩膀上,捶打他的肩膀,“你是坏蛋吗,为什么总是这样欺负我。” “我都决定要跟你分开了。” 杨绒清泪簌簌,声音嘶哑,十分委屈。 “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去年的踌躇,原来我的怯懦,原谅我爱慕名利……绒绒,我不会再这样了。”贺朝抱着她的肩膀,揉着她的头发,“都是我的错,才让你遇到这么多坏人。” 杨绒哭出声,她曾经相信,她的第一个男朋友就是她未来的伴侣,他们可以白头偕老,可是贺朝却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她的理想,把她推入这个社会。 此时杨绒的房门被哐哐大力敲打。 “杨绒你给我有骨气一点,哭什么哭!”杨思在门口大骂道,虽然骂地凶,但她始终没有进来。 杨绒把声音憋回去,捂着嘴。 贺朝噗嗤笑出来,被杨绒含泪瞪了一眼。 杨思对妹妹虽然恨铁不成钢,但是底线依然是只要她开心就好。 交代了她七月份正式去办入职,就匆匆出差走了,她的新公司需要新地址、招兵买马,而且还要不动声色,一切都需要谋划。 杨绒前后脚跟着贺朝回了横店,他还有一个月的戏没拍完。 横店的雨仿佛是无数个匆匆过客,总是忽如其来,又翩然而去。 下了雨戏没办法拍,贺朝带着大口罩和帽子,举着黑色大伞,牵着杨绒的手在雨里奔袭,去找肉蟹煲吃。 金华的各类煲可谓一绝,鲜虾煲、肉蟹煲、鸡爪煲…… 炖得入味,又极烂,入口满满汤汁,香汁四溢。 幸好是雨天,人不多,不必排队几小时,进了包厢,上了菜后,贺朝才口罩摘下来。 他们复合后就这件事沟通了许久,打算近一年不公开。 “你白天干嘛呢?”贺朝给她加了块煲里的年糕。 杨绒边吃浑沦地说:“写企划案。愁死了,要考虑资金,还要考虑演员片酬,计算剧组每天成本。” “邀请我啊,给你打折。”贺朝歪歪头说。 “你打个五折我都请不起,你是心里没点数吗,现在小鲜肉里数你贵,张尧也真敢要,你们剧组也真给。”杨绒才不当冤大头。 说完脑门上挨了个脑瓜崩。 “这些还不是给你的。”贺朝没好气地说,“我的卡可都上交了,您随意刷。” 杨绒摇摇头,“我就不刷,我自己赚。我花我自己钱,我开心。” “为什么不刷。”贺朝突然靠近,“明天你就滚去杭州,去各大商城买东西,不刷到银行给我打电话不许回来。” “小伙子,你很奢侈嘛。”杨绒逗他。 贺朝突然停筷了,“你知道么,今天下午突然下雨的时候,大家都想走,有几个演员已经撤了,可是我没有。” 杨绒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听他讲话。 “导演当时问我,怎么还不走。” “我说,雨如果停了,我可以继续拍完我今天的戏,就可以早点带我女朋友回家。” 刮风暴雨都不怕,我只怕她过得不好。 “可以了,这句话蛮受用的,你这几部偶像剧没白拍。”杨绒说完,被贺朝从后面用胳膊围住。 “你说什么呢,啊。”贺朝去挠她的腰身。 杨绒扭来扭去,连忙道歉:“错了错了。” 贺朝松开她,“赶紧吃,吃完回去了。” “外面下雨呢,慢慢吃呗。”他们俩难得出来一次。 贺朝没说话,只是投来一个眼神,被杨绒瞧见,今晚要做事的信息清清楚楚地传递了出来。 噢,两人开始默不作声,勤勤恳恳地扫光肉蟹煲。 贺朝在横店的戏份进入杀青阶段,张尧兴冲冲地飞过来,告诉贺朝,他为贺朝争取到一个大制作的电影。 贺朝已经拍了两年的偶像剧,一直试图进入电影市场,但电影隐形门槛很高。 找到他的电影也不过是看中他的流量,给他一个边角料配角,用来给电影增加曝光率。 男一号的电影这是第一次,导演竟然是甲乙,国际知名文艺片导演。 如果他真的能出演这个电影,再拿个有些含金量的奖项,事业就真的更上了一层楼。 为了准备试镜,贺朝把仅能够拿到的电影剧本不过几张纸倒背如流,每晚又拉着杨绒一部一部地看甲乙曾经拍摄的戏,甚至连他做摄影师时候的电影也找出来看了。 “你对刚才那部《迟迟来也》印象最深的是哪个镜头?” “你最喜欢里面哪个角色,为什么?” 杨绒问他。 贺朝并非科班出身,之前试镜也不过是念念台词,偶像剧并不需要太深刻的见解,此刻他却说不出什么看法。 “这样不行,看了跟没看效果一样。”杨绒说道,“我们俩的影视鉴赏基础都太差,被问一句就得露馅。” 杨绒想了想:“这样吧,我们现在把看过的电影都写一篇影评出来,然后再去看其他知名的影评,对比分析,争取短时间内拔高我们的电影鉴赏力。” 两个人像小学生在上作文课一样,挤牙膏似的一个成语一句话的拼凑影评。 “它用了倒序的手法,对吧?”贺朝咬着笔头,“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法啊。肯定是有意义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 杨绒到底是211学校的,高考语文成绩尚可,“应该是有设置悬念,引人遐想的目的吧。过去的故事草蛇灰线,每一桩过往都影响着现在,伏脉千里,过去的故事迟迟来也,呈现出现在的模样。” 两人磕磕巴巴地凑出一篇影评,张尧找了传媒学院的老师,把影评发过去,让人帮忙修改,又请老师为他俩解读这篇电影的核心。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杨绒看到贺朝庆贺微信时还在开项目会,嘴角不着痕迹地弯了弯,迅速隐匿了情感,认真当个社会人。 散了会,杨绒刷着他发来的数十条微信。 贺朝说,他们准备的问题真的被问到了。甲乙导演说原本以为他只是虚有图表,没有想到金玉在其中。 杨绒筹划的电视剧几乎与贺朝的电影同时开拍,两人分在南北两地,各自忙碌,只能每晚煲电话。 不过在电影开拍前,他们还是硬挤出了两天的空闲,在家里来看剧本、对戏,顺便天雷勾地火。 这部电影的名字很简单,《抱抱》。 讲述的是在大城市里穿梭如云的外卖小哥寻妻的故事。这个外卖员叫江水,他做过很多工作,最近的一份是送外卖,在这之前他还做过送水工、空调维修工、油烟机清洗工人……这些工种无一例外都是要□□。原因无他,他在找他的少年妻子江柔。 他们同村,同姓江。两个人同样无法说话,是哑巴。 故事徐徐展开。 十年前,江水的哥哥江渊是北京某985大学的高材生,却因为一次事故高位截瘫,他母亲为了冲喜买了个女娃给他当童养媳,说是童养媳但更像是女儿,让江渊的母亲江大娘有个盼望。 这个女娃也不会说话,江水给她起了名字,叫江柔。 江大娘虽然是买来了江柔,但依旧供她读书。江水彼时没考上大学,复读一年,那一年与江柔一同上学。 旁人不懂手语,但江柔这样一个小哑巴却能跟内向秀气的江水沟通顺畅。 这一年也发生了许多事,他们村里另一个被买来的女孩,已做了别人媳妇儿,中途逃跑被抓回来。 被抓回来还是因为江水的母亲发现原来卖江柔的人贩子老婆婆想要把那个媳妇儿拐走。 村里人把人贩子带回来后,活活把人在广场砸死了。 随后江渊去世了,江大娘改嫁,被人劝说,带着孩子不好走,把江柔又转手卖给了江水当媳妇儿。 江水复读一年依旧没考上学,便去了县城学修车。 他们在村里办了酒,简单地成礼。 江柔被婆婆锁在家里不让再去上学,跟着她养猪种菜。 每次江水回来时都能看到她身上的淤青,他拼命赚钱希望带江柔去县城生活。 就在某一天,江柔在婆婆再次殴打她的时候拿了绳子,用捆猪结绑了婆婆,把她砸死了。 江水最后见到自己的少年爱人是在法庭上,他看到她瘦弱嶙峋地站在审判席。 她缓缓地开口了,声音清脆如正常少女,讲述她杀死他母亲的动机、经过。 因为不堪婆婆殴打,所以她一时失手打死了她。 她看向自己的丈夫,也才十九岁的男人,泪水满襟。 她比划着,旁人并看不懂。 唯有他。 她无声地说:我知道自己家在何方,我知道自己真实姓名,我并不爱你,未来也不要再相见。 汶川地震那年,她的监狱受损严重,她却没有逃,反而在照顾伤员。 后来因为她表现良好提前出狱,他没能接到她,于是在各个城市打工,寻寻觅觅。 他并非是想带她回去,而是想知道她如果真的有家,那就好,如果没有,他会给她一个家。 最后他真的寻到了,她住在高档小区,家中装修奢华,穿着精致,让他送完外卖走时帮她扔下垃圾,她说她会在APP给他打赏。 他笑了笑,带上垃圾,电梯关上,忽然又被打开。 他被拉出来,拽进那套豪华的房子里。 她此时的名字是沈楚,某集团大中华区的副总裁。 她时常加班、出差,在她出门的时候,他照样去送外卖。 某天她回来,说辞了职,要卖掉房子,跟他随便找个小城市定居。他们就真的一天内搬了家,住进了临海的一个城市里。 一个晚上,他醒来,床边没有人,桌上留了一封信。 信上如是写道: 我去见了她,赐我乳名抱抱的女人。旁边的邻居说她盯她的小儿子特别紧,每分每秒都不要他离开视线,不然就会抓狂。可是她对我却不是,不然她怎么会任由奶奶把我带到老家,却丢在了火车站。 饥肠辘辘时,是婆婆给了我一张饼,你应该见过的,就是被你母亲一转头砸死的人。 我们那些年相依为命,靠卖掉我为生,我在买家家里安分地生活一段时间后就会找机会趁机偷钱逃跑,然后再开始下一轮。 那几年我们攒了好多钱,准备开家小店过日子,江渊他家是我们的最后一单生意。 那时我在村子里发现了同样被卖掉的女人,你应该记得,小翠。她求我带着她一起跑。 那天婆婆已经和她汇合,她们在等我放学,不幸被你母亲发现。 嫁给你是我计算好的,是我劝说江大娘改嫁,让她以为我喜欢你。 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我能亲手杀了你妈。 我如愿了,也付出代价了,我的青春是在监狱里度过的。 汶川地震的时候,我一点伤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整个房间的姐姐们抱成团把我围在中间,她们被挖出来时骨头都是碎的。 从那刻起,我也已经粉身碎骨了。 她们进监狱的原因各不相同,有人是因为无法忍受家暴打伤了丈夫的一条腿,有人是因为替爱人顶罪…… 那些人,在我们没有遇到的日子里,被我一一杀了。 我的路已经被我自己打了结,走到了尽头。 洱海、岷江、渤海,我这一生途经山河,山河破碎。 温家、江家、沈家,我这一世暂宿多户,家庭决裂。 江柔、沈楚、温怀,可至死我最想让人叫我抱抱。 如果那时候奶奶能抱抱我,如果那时候你母亲能够抱抱我,我或许不会走到这条路,可是偏是在灾难下姐姐们抱住了我,我没有什么可以回馈的,唯有我这一死。 在我生命的最后,没想到又遇见了你,可是我太想姐姐们了,我要去和她们团聚了。 这封信飘扬在海上,江水追着救护车,车上是已经确定死亡的爱人。 她不知道的是,那年奶奶想让她母亲生儿子,她母亲只是随口说,要把她卖三万块给别人,来恐吓婆婆。 她不知道的是,奶奶在她丢失后,焦急万分得了老年痴呆,最后躺在床上依旧叫着抱抱。 她不知道的是,她赔滑板的那三万块在她母亲跌落在地上时被撒得满屋都是,她母亲匆匆捡起碎钞,追着车流,在川流不息的车道上痛哭流涕。 她不知道的是,婆婆最想让她完成的事是好好读书,而不是复仇。 她不知道的是,姐姐们谋划她出狱后的美丽人生,而不是去杀掉那些男人。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死后不久,江水熬不过岁月随她而去。 电影剧本结束于这句话:如果见到我,请你抱抱我。 江水这个角色很有挑战,他的少年恋爱,百城寻妻,最后自杀,充满了浪漫、真挚和悲剧色彩。 贺朝心情复杂,害怕演不好这个角色。 两人看完整个电影剧本,默默伸手抱住彼此。 世界那么大,唯有你,才能拥抱我的脆弱。 第十八章 耳闻风声,眼中悬月。 剧本扔在一旁,杨绒慵慵懒懒地靠在贺朝怀里。 “等这部戏拍完,我们去国外度假,我们空出一周,出门玩。”贺朝的双手搭在杨绒胸前。 杨绒懒散地“嗯”了一声,“也行,这几年你拍戏的模式我还以为是在跑量。” 贺朝:??? “杨制片人,我感觉到了你话里深深的讽刺,你看不起我这种偶像演员啊。”贺朝自己滚到一边,生闷气。 完蛋了,杨绒赶紧哄道:“不是啊,宝贝,我是说你在这些戏里多积累经验,厚积薄发,才能有现在质的飞越。” “你刚才那句话可不是这个意思。”贺朝高高地扬起下巴,冷眼瞧人。 “量变造成质变。”杨绒使劲儿往他身边凑。 贺朝躲开,像只闹别扭的金毛,“你起开。” 跑量演员气冲冲地回了房间,趴在床上,蒙住自己的头。 杨绒仰着脖子,心想,幼稚鬼。 还不是得哄。 心里是这么想,但手却挨上了他的屁股。 “啪”,贺朝的屁股挨了一下。 贺朝往后看,更是可怜巴巴,一脸不可置信,“你还打我?” 杨绒也不知道怎么会往他屁股上拍了一下,连忙说:“情趣,情趣。” “打我就打我,还说什么情趣。”贺朝揉着自己的屁股。 杨绒楞了一下,下意识反应不会骗人,她把沈彦君的床上习惯带回来了。 “我错了,哥哥。”杨绒轻言细语,伸手去给他揉。 贺朝捞过她,吻住她的唇。 这一吻他以为是天长地久,这一吻他以为他们是天生绝配,这一吻他以为他们会长相厮守。 公寓楼下的劳斯莱斯停在那里良久,沈彦君坐在车里,一遍遍拨打杨绒的电话,那边永远是忙音。 他被拉黑了。 他沈彦君平生第一次被人拉黑。 杨绒勾住贺朝的脖子,带着他躺倒在床上。 二十多岁的男孩子禁不起撩拨,更何况是每日唱歌跳舞精力超越常人的男偶像,贺朝总是轻而易举地就来了感觉。 “唔,你的吻技越来越好了。”贺朝说。 杨绒的眼皮一直在跳,心中惶惶不安,一不小心嘴唇就嗑在他的牙齿上。 “疼么?”贺朝伸手去摸她的脸。 他刚染回黑发,整个人像大学生,乖巧干净。 贺朝的腰身也很细,肩膀却很宽阔,标准的倒三角身材,光是他的身材粉就可以自成一圈。 …… 他眉眼中有薄薄的汗,清透帅气,让杨绒迷恋的一张脸。 这样一张脸,这样的身材,没有那个女人不会在床上不全力配合。 凌晨的两天,那辆劳斯莱斯还在,车里的人见到楼里有两个人一高一矮走出来,他们在暗夜中十指紧扣,往小区门口走去。 沈彦君拨通了一个电话:“可以开始了,用Plan B,不要留余地。” 那辆车缓缓驶离,尾灯发出猩红的颜色。 电视上正在播放一些商业资讯,例如央行今年保持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不变…… 耀阳集团今天宣布董事长独子沈彦君兼任耀阳影视总裁,这一步似乎是沈庆军在为儿子接管耀阳铺路。耀阳集团是少有的上市公司中董事长一人占据百分五十以上股权的公司,目前公司市值3000亿,沈庆军身家超1500亿。在半年前沈彦君已获得父亲无偿赠与的耀影物流全部股权,目前又执掌耀影,身家目测200亿以上,或许这位天之骄子马上就要成为新的国民老公。 杨绒把电视机按掉,疯狂心里暗示自己,此事与她无关,此人与她无关。 但紧接着她打开企业查询软件,输入投资她手下这部戏的几个影视公司,一一查过穿透股权,并没有发现耀阳影视的身影才放下心。 她拿起桌上的杯子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杨绒告诉自己,你别把自己看的太重了,别忘了沈彦君当初是怎么说的,你不过是他玩弄的女性中的一个。只不过自己给他留下的记忆太深,他要报复回来而已。 贺朝昨天进了组,前几天都是重头戏,她不敢打扰。 说曹操曹操到,贺朝的电话打来。 “绒绒,你在干嘛?”贺朝问她。 “在想你,然后你就打电话过来了。”杨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呵,你又在撒谎。 “嗯,我也好想你,你什么时候能过来?”贺朝刚跟她分开,又想了。 “明天我们也要开机了。如果工作不忙,我就抽空过去。”杨绒的戏在上海拍,贺朝现在在云南,坐飞机都要几小时。 “好吧。要我说你就别工作了,我养你呗。”但贺朝知道她不会放弃自己的事业,随后语气轻快地说,“你知道嘛我们剧组的女二号跟你长得好像。眉宇间那股气质特别像。” “是吗,看来我也有做出明星的潜质了。”杨绒笑道,“叫什么啊,我去搜搜。” “还在读大学,刚大二,估计还没百度百科呢,叫赵月越,月亮的月和超越的越。”贺朝说。 杨绒记下名字,笑着警告:“跟我长得像,又年轻,贺朝,你别让我发现你有任何‘愉悦’的事儿啊!” “嘁,看不起我是咋地,我过去两年见过不知道多少美女了,哥哥我心如止水。”贺朝不怕自己骄傲,自夸道。 “得了,不跟你贫了,你背台词去吧,我也有事要忙。”杨绒挂了电话,去搜了这个赵月越,目前什么也搜不到,只有微博账号,见到模样,确实有三四分眉眼的相似,但脸型不大相像。 第二天见到导演时,是一个老牌正剧导演叫立早,上来第一句话就把杨绒干蒙了。 “我的剧组幕后工作人员在拍摄期间一律不许请假。”立早说完这句话。 杨绒觉得完了,接下来三个月她和贺朝要开始异地恋了。 散会之后,立早把杨绒叫过来,杨绒还以为是安排工作。 没想到立早说:“景河是我的学生,之前在我那儿做副导演,你们的事情我听说了。他生□□自由,但前两天一脸的憔悴突然跟我说想改头换面。我就打听了一下。杨制片你别多心,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世界千金不换的是浪子回头。 但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不插手,你自己考虑。” 景河要浪子回头,这话她怎么听着一点都不信呢。 杨绒胡乱答应着,无非是不想把她和立早导演的关系搞僵,毕竟除了拍摄还有后面的很长的时间。 “先前景河跟我说想回来做这部戏的副导演,我想也是为了你,我就给驳回了。你们自己的感情戏外处理去吧。”立早善于观察人的微表情,见杨绒并不上心,知道这个小姑娘的心已经不在景河那儿了。 拍摄的进程十分紧凑,杨绒主要负责协调资金和管控剧组成本,像半个会计、半个投资人。 杨绒每天日夜兼程,而贺朝那边也是如此,本来还可以每晚通个电话,后来渐渐地电话也变成一周两三通。 只是珍珠港是悄无声息被炸的,□□爆炸后的才能让世界瞩目。 “贺朝赵月越接吻”这个词条凭空就把杨绒的世界炸了。 多家媒体同步跟进,而贺朝工作室并未给出回应。 拍到接吻照的狗仔说明天早上十点还有大料。 杨绒手里还握着煎饼果子,一张一张扫过那些图。 这图只有一个角度,而且也不是动态,看服装也很像是在戏上。 但杨绒知道赵月越她演的是小翠,跟江水根本没有一点情感上的牵扯,所以这吻戏是哪里来的,剧本被魔改了? 杨绒电话打过去,那边是忙音。张尧也是同样的忙音。 杨绒气得咬了一口煎饼果子,已经凉了。 上午又接到一个投资商果乐传媒老总的电话,说下午回来剧组看望大家。 杨绒跟执行导演说了一下,下午让剧组的一些人别插科打诨,机灵些,投资商要来视察。 杨绒一个上午都心神不宁,还被器械绊倒了,膝盖上一片红紫的擦伤,因为要上药,只能换了裙子,伤痕就更明显了。 除了剧组的医生跟她说不要沾水以外,一个上午没人来问候她伤口是不是严重,有没有大碍,要不要休息。 立早向来是不应酬的,所以这活儿就整个落在杨绒的身上。 当劳斯莱斯停到剧组围栏外时,杨绒已经打了遮阳伞在等了,心想,果乐什么时候这么气派了。 果乐的老板从副驾驶下来,杨绒刚要去迎,没想到他率先去开了后车座的门。 杨绒就楞在当场,锃光瓦亮地意大利定制皮鞋,很像是沈彦君的型号。 对上沈彦君视线时,杨绒几乎扭头就想跑。 她神奇的第六感简直太他妈准了有没有,杨绒现在就想把导演的墨镜拿下来,自己戴上,再摆个桌子去算命。 “杨经理,忘了和你说,这是我们的大股东耀影的总裁沈总。”果乐的老板一脸的恭敬。 杨绒挤不出微笑,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沈彦君的秘书也下了车,见到杨绒,笑了笑,试图打破沉寂:“杨小姐。” 但是他叫完,现场气氛更加诡异了。 沈彦君皱了皱眉,“你膝盖怎么了?” 杨绒退后一步,换了站姿,试图挡住自己的伤腿。 “去医院看过没有,处理这么粗糙。”沈彦君盯着杨绒的膝盖。 果乐的老板以及后面车下来的员工都静悄悄地看,沈总和杨绒之间这是有故事啊。 “沈总好久不见,我没事,我上午不小心绊了一下。”杨绒说道,招呼道,“大家进去参观吧。” “你们先进去吧,我带她去趟医院,检查一下。”沈彦君吩咐着果乐的经理。 “我说了不用。” 杨绒依旧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沈彦君带上车。 第十九章 “你怕什么,我就是带你去医院。”沈彦君一本正经地说道,他有些生气了。 “你这伤的不知道有没有碰到骨头,就涂一点药膏,万一留疤怎么办。”沈彦君放开她的手腕,“你当我很闲,我刚接手耀影,完成几个影视公司的收购,视察完这个剧组,还有下一个在等我,我只是来工作的,你杨绒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不知道是被贺朝早上的花边绯闻气到还是今天受伤第一次有人关心她,杨绒的眼泪突然落下来。 自己低着头,泪水顺着鼻尖滑落,她不敢抽噎,只能扭头看窗外。 “怎么哭了?” “伤口是不是挺疼的,我给你吹吹。” 杨绒感觉到自己的伤口真的被他呼气吹凉,低头就看见他弯腰,衬衫扯着,低头鼓气吹着她的伤口。 “不用了,我不疼。”杨绒挪开双腿。 沈彦君起身,随意地嗯了声,就开始处理公务。 到了医院,挂号,检查,一一陪她昨晚,没有大碍,特意询问了医生不留疤的药膏。 晚上的饭局间,果乐的原总裁现任副总裁想要敬酒给杨绒,也被沈彦君挡下。 “她有伤不能喝,我替了。”沈彦君接过酒杯。 在这种酒局里灌自己老板酒是大忌,果乐的副总裁灰头土脸地坐下,又对上沈总秘书的眼神,知道了,这次沈总来访的真实目的,原来是为了杨制片人,一个晚上大家都很有眼色地不再敬酒给杨绒。 杨绒看到贺朝来电时,并不是很想接,但还是走出去。 “你干嘛关手机!” “你跟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少来,你和她哪有感情戏。借位,借什么位,你把原图给我发过来。贺朝你不要想骗我。” 沈彦君站在她身后,冷冷地笑,这是他第二次听到她气势汹汹地打电话了,两次还都是跟同一个男人。 只不过上次他不明缘由,而这次他身在当局。 看着杨绒的背影,沈彦君收起笑容,啧,小猴子哪里能逃得过佛祖的五指山呢。 ** “好,你别挂电话。”杨绒把通话界面缩小,打开微信,等着贺朝的“澄清”。 不到三秒,杨绒收到了另一个角度的照片,其实二人真的有些距离,不过这个角度那个女孩的脸更清晰了,她的笑容青春洋溢,不止三分像她了,有七八分相似了。 她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塞了块纱布,很膈应。 “噢。” 贺朝在那边说:“就噢?你竟然不信任我,反而去信那些八卦媒体。我太伤心了。” “我没有,正常看到照片都会生气的嘛。”杨绒声音异常温柔地哄人。 沈彦君在后面听着,啧,这种哄人的声音还是在瑞士的酒店他听到过,妈的,现在她去哄别人了。 贺朝还在生气,冷冷地回她:“噢。” “我错了,好不好嘛。”杨绒软绵绵地道歉,“过几天我偷偷飞去看你,我男朋友最包容了,最宠我了,是不是。木嘛。” “你亲亲我呀,我刚才也超气的。”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杨绒咯咯笑起来,“我用小号去骂那帮营销号去。” 沈彦君听着她娇俏的声音,脚尖碾过一只路过的虫子。 即便是他们在英国的那段时间,她也没有这般少女的跟他讲过电话。 他们的恋爱仿佛一开始就是畸形的,不过这错并不在杨绒,而是在他,他太急了,没能正常开展这段关系。 这些错误他都会吸收教训进行整改,像每一个项目一样,如果只能推倒重来,那么下一次一定要做到百分百完美。 不过他要有“开始”的机会,也得她先结束才行。 沈彦君转身回了房间,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刻很快就会到来。 回到饭桌上的杨绒喜笑颜开,招呼着投资方,布菜、引起话题,如鱼得水。 散场时,沈彦君喊了声杨绒,杨绒却没有回头,径直往电梯口走。 结束了,她不想再跟他有什么接触。 她感觉到沈彦君从后来跟过来的压力,越走越快,但还是被拉住。 “药。给你注明换药时间和医生号码了,记得去看医生,别留疤了。”沈彦君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把药塞给她片刻没有停留直接转身走了。 回了楼上房间,杨绒卸妆、下澡、回复工作群,躺在床上才想起拿包药,里面有张纸条,上面是沈彦君苍劲有力的字迹。 他曾经说过,虽然年少留学海外,但小时候被他父亲带去在书法大师家学过毛笔,所以汉字写得不错。 如果没有那件事,沈彦君可以称得上完美恋人,细致体贴、成熟包容、温柔多金。 时间已经很晚,杨绒给贺朝发了微信,他没回。 上了微信小号,找到最原始爆料的狗仔微博号,想要去留评骂人,结果发现只有关注才能评论,为了骂人,她忍了。 发了很多条祖安人的“妙语甜言”,发泄了一番,才下了微博。 次日上午,剧组里的化妆间,化妆师们闲着聊天。 “你们说贺朝是真的恋爱了么?” “我觉得不像啊,俩人穿着戏服呢。没准是剧组炒作。” 杨绒坐在旁边,暗中点头。 “诶,你们看昨天爆料贺朝的那个狗仔发新微博了。贺朝工作室花钱买照片,他没同意。” “真的假的啊。” “有私信截图,张尧,不就是贺朝的经纪人。” 杨绒点开微博,她的微信小号里还关注着那个人,最新微博的确是张尧发他的私信。问他还有什么照片,开个价。” 这图谁知道是不是P的呢。 杨绒保存下来,放大了看,图片没有一丝P过的痕迹。 狗仔突然又发了条微博,贺朝的团队惹怒他了,他要提前曝光,九点见。 杨绒看了下表离九点还有五分钟,她估计这狗仔手里无非就是些新的借位图。 “制片,导演找你。” “诶,就来。”杨绒收了心,去见立早导演。 “昨天应酬辛苦你一个小姑娘了,我这儿有包茶叶,清明前的龙井,一般人我不舍得给,拿去醒酒吧。”立早给了她包茶叶。 “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立早笑了笑,这茶叶是景河孝敬他的,不止茶叶,还送了好些东西来。 两人又聊了会剧组的进度和资金情况,一切正常。 杨绒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二十了,她点开手机。 热搜上一个深红色的#爆#刺中她的眼球。 #贺朝赵月越热吻# 杨绒感觉自己的心跳要停了,她点开那个狗仔的微博,连续点了几次,都进不去,刷新、刷新、刷新。 那张动图的加载时间好像过了一个冰河世纪。 夜景下,他们穿着私服,赵月越戴着口罩飞奔向贺朝,跳起来捂住贺朝的脸,隔着口罩对上了他嘴的位置,贺朝楞在当场,但随即环住了赵月越的腰。 贺朝的电话随即打来,杨绒按掉了。 她的手指在颤抖,心也在颤抖。 她不知道接下电话,贺朝又有什么理由。 原来人真的会对同一种类型的人动心。 杨绒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场笑话,她的信任终究是错付了。 他的电话一直打来,杨绒索性开了飞行模式,告诉自己要冷静,开始在剧组处理公务。 一个上午过去,她才关了飞行模式,贺朝的未接来电短信有三十多通。 微博上的热搜换了。 #贺朝与神秘女子接吻# #不是赵月越# 杨绒的小号很早以前就一直关注着贺朝的几个大粉。 她看到大粉们在刷,又是之前那个女人吧,YR,真是阴魂不散!她怎么不去死! 点进热搜词条,她看到除了那个动图外,还有几张图片,那里面的人竟然是她自己和贺朝在横店的照片。 其他几张照片她认,但今早的动图的确不是她,她没有那件衣服。 热门微博的第一条已经有十几万,底下全是谩骂她的词汇,甚至有人说人肉她。 她的微博大号已经被挂在留言前几位。 她明白了,她被推出来挡枪了。 杨绒给贺朝回过去,直接问道:“为什么热搜上的人换成了我。” 贺朝半天没说话,只听得见呼吸声。 “你说话,别装孙子,贺朝。” “绒绒,对不起。”贺朝开口。 “赵月越的团队说她还没正式出道,不能有绯闻,而且电影的制片说会影响电影。” 杨绒被气笑了,“你的意思是,她不能被影响,我就可以被别人骂父母、被人肉信息?” “贺朝,你他妈还算个男人吗。” 贺朝攥紧拳头,“你别这么说,毕竟真的和我恋爱的是你呀。你又没有什么损失。” “什么?!”杨绒怒火中烧,“好!好!你现在发微博,公开我们的恋爱,不是说和你恋爱的人是我嘛,你现在就公开!把你草稿箱里的文案发出去!” “绒绒,你冷静一点。”贺朝无奈地说,“我会给你补偿的,给你买包好不好?买十个。” 杨绒瘫坐到地上,她明白了,草稿箱里的终究是草稿箱里的,不会发表。 如果一个男人没有想要承认里,他的任何分享生活的地方,朋友圈、微博、聚会,都不会介绍你。 你不过是他独自知晓的恋人,有了更好的下家,就可以随时甩开的便宜货。 第二十章 杨绒刷到了贺朝的一个大粉的新微博。 ai朝朝暮暮:这女的绝壁蠢货,哈哈。被利用了吧,第一张明显不是她,就是ZYY。六七月横店才是她。 贺朝他妈的这么花心,她还能吃回头草,眼瞎吧。上次咱们那么轮她,朝哥也没为她说句话,现在赵月越刚被PO了张图,就拿她来挡枪了。 说实话我都怜爱这女的了。 杨绒盯着这篇微博,足足看了三十分钟,才从胸腔里呼出一口气,呵。 原来她们是这么看她的。 杨绒从来没觉得自己蠢到这种地步,她怎么能眼瞎到这种地步。 昨晚她还在因为错怪、不信任贺朝,而责怪自己,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信他,他们才是要携手走一生的伴侣。 她现在就像是个笑话。 杨绒擦了擦眼泪,她下午根本无心工作,发了条短信让监制盯着剧组,自己回了酒店。 在酒店大厅,杨绒看见沈彦君从电梯口的方向出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她的方向走。 她此刻的眼圈红着,但又不想被看低,抿着嘴,勾出一个职业微笑。 沈彦君经过她身边,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与她擦肩而过。 倒是果乐的副总跟她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车门被秘书打开,沈彦君上了车。 那刻杨绒站在豪华的大厅里,看着那辆劳斯莱斯,瞧不见后座人影,原来他那么高不可攀。 杨绒转身走了。 沈彦君摇下车窗,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佝偻,感叹:呵,傻女。 他要的就是现在,她的信任被打破,重塑后再次被敲碎,此时她和男人之间最基础的道德联系都没有了,何谈爱情呢。 她会失落、难过,紧接着在他的体贴入怀、绅士追求下重回他的怀抱。 Bingo! 他的球已经打出去了,很快就会落袋。 下午临近五点,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媒体工作人员同时刷到一篇长文,迅速折返回工位,打开Word,开始写最新报道。 这篇微博长文来自Alice.Yung 全文如下: 大家好,我是贺朝的现任女友,杨绒。 很抱歉占用公共资源,但我想即便是围观者也应该有知晓真相的权利。 我想澄清的是今早“猛哥爆料”中与贺朝接吻戴着口罩的女性并不是我。但下午众多平台爆出的另一批贺朝在横店与人约会的照片,那里面的女主人公是我。 因为我和今早“女主”的身形和样貌轮廓较为相似,很多人将两人误认为了同一个人,其实不然。 我和贺朝尚未分手,那个戴口罩的女孩是谁我也想知道。 出现第三者,向来不是一个人的错,而三个人中一定有个最无辜的人,因为出轨者的行为伤害到了另一个守护这段感情的人,抹杀了她对爱情从一而终的想象,改变了她规划的人生轨迹。 我希望得到你们二人分别的道歉。 另外,我想和大家分享我和贺朝两段恋爱的经历,给这段感情画上一个不完美的句号。 四年前,我十八岁,升入大学的暑假为了勤工俭学在一家传媒公司做实习生,而贺朝就是这家公司的练习生,机缘巧合我们相识。 我们志趣相投、无话不说、秉性相合,于是渐生好感,他那时籍籍无名,而我也只是一个穷学生,我们很快爱上彼此,确定了恋爱关系。 随后的两三年里,他认真训练、开始参加选秀比赛,变得小有名气,签约了新公司,有了新的团队,因为拍摄了一部偶像剧,暑期爆红,成为了流量小生。 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我出门必须戴口罩、戴帽子,跟他约会只能趁着夜色,在外不能牵手、接吻,出行必须离他五米远。 我像是他甩开的影子,但即便不是如影随形,也会有被人发现的一天。我开始被粉丝人肉、信息被曝光、早逝的父母被恶毒咒骂、姐姐被她们举报差点失去工作。学校的辅导员接到不少电话举报我,那些理由何其荒谬。晚上睡不着、白天焦虑烦躁,我大把大把的掉头发。 然后我明白,二十岁出头正值最美好年纪的男生可以恋爱,但作为万千少女的偶像不行,他不能拥有喜欢的女生,他的笑容只能属于粉丝、他的温柔只能赠与粉丝,因为这些光环都是她们给的。 暑假结束我们和平分手,结束了三年的恋爱,我去往国外交换,我以为只要距离够远、只要不再看国内的各类新闻我就见不到我喜欢的男生,我逃避一切与他有关的东西。 但在国外我偶尔还是能够接到他的越洋电话,收到他的嘘寒问暖,说不动心是假的,但电话里我总是恶语相向,冷酷拒绝,我以为这样我就能把我们感情埋葬。 我回国后签了工作,现在是影视公司的制片人,所以今天的文章发出去,应该会有很多圈内人惊讶,原来她是贺朝的女友。事业我可以自己重新打拼,但不贞的爱情一定要割舍。 因为工作缘故我们又偶有见面机会,我们在一群人中装作陌不相识,可是眼神交汇的那瞬间却欺骗不了彼此。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们复合了。 做明星的恋人堪比特工,你要隐藏自己,你要避而不谈,你要掘地三尺。但因为我爱你,所以这些我通通忍了。 可唯有这一点,我无法忍受,所以,抱歉,我选择告诉公众真相。 那个女生不是我! 最后,我与贺朝后续的分手事宜将会自行解决,不再公开处理。 抱歉占据大家时间。 这篇文章很快上了热搜。 评论在半小时内就破了两万,因为杨绒设置了只有关注后才可以评论,所以她的微博粉丝数量几十万几十万的猛增。 热评第一位:前排总结:1.贺朝出轨了2.正牌女友要分手3.欢迎网友去扒小三。 热评第二位:今天上午那个戴口罩的应该就是赵月越吧,年纪不大,花样不少,还没出道呢就抢别人男朋友,可以退圈了。 热评第三:小姐姐语言简练、叙述清晰,不愧是制片人。贺朝和你那位小三携手退圈吧,杨绒姐姐冲啊! 热评第四:小姐姐父母都过世了,应该把贺朝看做唯一吧,没想到还被劈腿了。 …… 杨绒剧组的人也都蒙了,没想到平时好言好语的制片人这么猛啊,说爆就爆,怪不得下午没来剧组。 正在拍摄的《抱抱》剧组因为男主演和女二号的绯闻事件宣布立刻停工。 杨绒把自己的手机关了,用IPAD刷自己微博下的评论,屏幕上倒映出她的冷笑。 贺朝,这个男人,她彻底不会要了,既然如此,不如毁了。 关手机前,她给杨思打了电话,杨思问她是不是真的下定决心了,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告诉她后续不用她管了。 她的微博账号没有被官方封停,直接上了热搜,拿了#爆#,她的履历也被放上了网,帝都211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长得漂亮,家世清白,父母早亡,这样的背景得到了不少怜爱。 因为她的长文对很多女孩来说非常有代入感,声讨贺朝,要求他退圈的人直接把#贺朝退出娱乐圈#的词条刷了第二。 杨绒扫了几眼这个词条下的热门微博,有些还是同期流量小生的粉丝,痛打落水狗。 杨思的营销手段她是见过的,这样一呼百应瞬间引起轩然大波像是她的手法。 贺朝那边如何她不关注,不过张尧应该会急疯了吧,好不容易捧出了个金疙瘩,如今又要变回土坯了。 杨绒狠狠出了口恶气,点了一堆外卖,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沈彦君见完这篇长文,把手机狠狠掼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杨绒会鱼死网破。 沈家也许会要一个不怎么有商业价值的女人当儿媳,但绝对不会要一个跟别人恋爱闹得满城风雨的女人。 沈父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秘书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彦君总,是董事长。” 沈彦君闭了闭眼,他现在火气未平,不大想接电话。 “跟他说我在开会。” 秘书开了免提,沈彦君听到父亲在那边说,“你转告他,别以为不接电话就没事了。那个叫杨绒的女人让他趁早死了心,这种人绝对不能进我沈家的大门!” 这句话昭告着他过去三个多月努力工作,做出让父亲认可的成绩,通通无用了。 杨绒,没办法成为他的妻子。 秘书第一次见沈彦君如此丧气的模样,垂着头像个十足的失败者,他悄悄退出去,给他留下一个人的思考空间。 第二十一章 从前没遇到,但遇到后就知道,这世界有个人是专门来克你的。 沈彦君掐着自己的眉心,觉得杨绒就是专门来克他的,他部署的一切都可以被她轻而易举地毁掉。 他以为方案做到了万无一失,但这个女人就是很轻松找到了命门,一击即中。 沈彦君按了固定电话,让秘书进来。 “把财务部、投资部的负责人都叫过来。” 晚上万眉给杨绒点了赞,随后被网友盛赞,估计万眉也看不过去了,剧组里那俩亲亲我我,姐姐是最棒的。 万眉的经济团队引导公众树立万眉“直率”“拔刀相助”的人设,博得了一圈好感。 但不到凌晨,就有网友发帖,万眉在之前的剧组跟导演景河有一腿,景河当时的女友就是杨绒。 杨绒这是不到四个月被“三”了两次。 万眉竟然还厚脸皮地给“原配”杨绒点赞,这不是力挺,这是嘲讽,看笑话来了。 舆论发酵地越来越快,万眉再次被骂上热搜,吃瓜群众表示这瓜味道多重,格外香甜。 万眉本想借这次电影上位,而其他几个试镜过《抱抱》的女明星立刻抱团群起攻之,她之前的那些黑料又被挖出来,在各大平台重新整理曝光。 本来洋洋自喜的万眉团队,反而变了角色开始公关微博、豆瓣、兔区,删帖、辟谣。 被删了留言、帖子的吃瓜群众被激起怒火,反而被激起了斗志,疯狂开贴转发。 舆论已经控制不住了,万眉几乎咬碎银牙,跟经纪人商量后由工作室发了条声明: 近期,网传我工作室艺人万眉小姐与导演景河存在不正当关系,我工作室在此辟谣,万眉小姐与景河导演为正常的工作关系,拍摄期间并无任何逾矩行为。我工作室已对网络各平台相关言论留证,并通知公司法务部,近期将对传播谣言者启动诉讼程序。 随后景河也发了条洋洋洒洒的微博,澄清他和万眉并无不正当关系,而且与杨绒分手是有其他的误会,一直希望能够解释清楚。但由于她已经有男友,不便打扰。可现在她马上会和贺朝分手,在他们分手后,景河希望能够解开误会。并盛赞杨绒的工作能力,而且她刚毕业本性单纯,容易被骗。委婉地讽刺了一把小鲜肉贺朝。 网友围观景河的微博,表示这是余情未了,就等人分手上位的意思啊。 万眉和景河的绯闻就这么被解决了,杨绒晚上接到了万眉的微信,她在微信里认真地解释,那次她和景河确实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而且在此之前也没有。还发了酒店的监控,从景河进万眉的房间到他出来,不到二十分钟,而且衣服都没换。 就算没发生什么那又如何,这件事情直接暴露了景河那开放式的婚姻观。 次日上午,《抱抱》剧组宣布无限期停工,有工作人员爆料,最大的投资商耀影公司,不满意这次的出轨事件,万眉、贺朝、赵月越等主演都要被换掉。 事情发酵了两三天,贺朝都没有发表任何言论,网友说给他起名“鹌鹑”。 他向来如此,不澄清、不解释,仿佛像个受害人。把一心爱他的女人推到风口浪尖。 杨绒正常在剧组工作,只是每天都要被所有人多看上几眼,在目光灼灼下熬过这每一分每一秒,告诉自己,这些耻辱都是贺朝给的,绝对不能再回头。 杨绒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打包寄给了张尧,分得利索决绝。 一周内,贺朝的代言纷纷宣布解约,他的商业价值拦腰截断,被其他小生抢走。 周末的晚上,有网友爆料赵月越自杀住进了北京某医院,现在还在抢救,据说贺朝就在急救室门外,跟医生说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救回来。 杨绒看了眼跪在她面前的贺朝,冷嘲热讽道:“你的月越自杀了。你现在应该去急救室门外,跟医生说,多少钱都要把人救回来。不然这出戏就唱不下去了。” 贺朝举着一个鸡毛掸子,动也不敢动,“我真的是觉得她太像十八岁时候的你了,一时间迷了心智。” “绒绒,你打我吧。”贺朝已经跪了两个小时了,感觉双膝都不是自己的了,“我明天就宣布退出娱乐圈,现在赚的钱赔掉代言的解约费还剩下一些,去做点小生意,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杨绒瞧着他那张干净的漂亮脸蛋,想到网上即便是这样依旧有小女生支持他,气不打一处来,拿起鸡毛掸子就抽过去。 鸡毛掸子带起一道风声,甩在他的背上。 贺朝忍着疼,“你打吧,只要你解气。” “呵,你让我打我就打。我偏不。”杨绒把手里的家伙扔掉,“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十八岁的我不是在和十九岁的你恋爱吗,你为什么还要去找替代品呢。贺朝,我搞不懂你。是不是男人至死怀念的都是十八岁的女孩。” “我们第一次分手,你就像个缩头乌龟,我那会差点被网暴到抑郁症,只能逃避出国。你不会以为再来一次,我还像之前那样傻吧。我长大了,贺朝。恋爱是我们两个一起谈的,那就一起应对。我承担我该承担的那份,你的那份也由你自己承担。” “你说你要退圈,我也没见你发声明,这个承诺就像是你永远存在草稿箱里公开恋爱声明一样,虚无缥缈。” “在你心里,最重要的永远都是你自己。” 那一晚杨绒见到了男人犯错后祈求道歉、摇尾可怜的模样。 原来他们还有这样一面。 她感觉自己像是养大了一个孩子,然后发现这是个坏孩子。 她要学着如何去处理与这个坏孩子的关系,如何把自己的生活的小火车回归到正轨。 那晚之后,他们彻底分开了,贺朝这个人在她的小火车里到站下车了。 第二十二章 两个月后,杨思正式离职,开始创业,创立思绒传媒,注册资本5000万。 杨绒经手的的项目也进入杀青阶段,公司高层找她谈话,希望她不要离职,那个高层向来跟杨思不太搭,言语里讽刺道,如果杨思创业失败,还得靠你养。 杨绒本来是想等立早的作品招商后再离职,听他这么一说,立刻递了辞职信。 杨思的公司正缺人,之前让杨绒辞职她拒绝了,没想到自己的这个老对头还干了这么一件好事。 之前她已经带了整支团队走,现在又在招兵买马,很快公司就小有规模。 巴曙光的一亿资金早就到账,杨思感觉她现在就站在风口,很快就可以腾飞。 为别人打工,一辈子都只赚那么一套房一辆车,怎么能满足她的野心。 与在原公司不同,现在所有的项目都要自己去找,剧本、导演、演员、资金、幕后团队都要亲力亲为。 不过忙碌的生活反而让杨绒的心态平和了许多,她甚至都能和沈彦君单独出去吃了次饭,而且相谈甚欢,只是绝口不提过去。 就餐结束,沈彦君也很绅士地把她送回家,没有片刻停留。 这种相处态度让杨绒错以为他们还可以做朋友。 但他们也就愉快地约过那一次饭,沈彦君似乎很忙,本来低调的他,频频出现在财经新闻刊面上。 杨绒在新公司的第一个项目刚开始顺风顺水,但很快就遇到了瓶颈,在邀请演员时,开始都说来试镜,但试镜当天只有零星几个小演员,稍微有些名气的演员都放了鸽子。 五次三番后,杨绒请了个业内比较资深的经纪人吃饭,光是自己就干了半瓶白酒,人家才说,你老东家说了哪个演员只要拍了丝绒的影视剧,以后就不要去他们的项目上试镜了。 这句话相当于业内封杀。 不巧的是,杨绒捂着自己的火辣辣的胃从酒店出来,正想没有公德心一下,找颗树解决一下,就碰上沈彦君。 “怎么喝成这样?”沈彦君很客气地扶助她的胳膊,没有半分亲昵。 “应酬。”杨绒感觉自己快忍不住了,快步往树下走。 “听说你姐自己创业了,你倒是为她拼命。”沈彦君冷冷说道。 杨绒干呕了两声,朝他拜拜手,打了辆车,站在冷风里等车。 “取消了。”沈彦君命令她,“我送你回去。” 杨绒摇摇头,感觉头更晕了,“我姐看到你会发疯。” 十一月北京的夜晚,寒意袭来,杨绒裹了件驼色大衣,沈彦君身着黑色外套,两人站在一起频频引起路人的回首。 沈彦君瞧着地上的一对影子都觉得他们俩很般配。 知晓了根源的杨绒很快找到了解决方案,但还没等她去执行,那些之前说没时间、行程满、不当配角的演员都通通来试镜了。 半个月后新剧敲定了所有角色,签了合同,那晚的资深经纪人带的一个艺人刚好也在团队里。 签完合同朝她使了个眼色,两人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聊天去了。 “妹妹,你背靠耀影,怕什么,我还真以为你上次是走投无路了呢。今晚聚一下,咱们纯饭局,不喝酒。”经纪人满脸笑容。 耀影?沈彦君? 杨绒婉拒道:“今晚怕是没空,和沈总约了晚饭。” 经纪人了然,沈彦君啊。 “行,赶明姐姐请你。咱们再聚。” 杨绒一直有他的手机号,在短信箱里编辑来编辑去。 “你做了什么?” 太生硬,不是感谢的态度。 “这次谢谢了。” 是不是很草率? “一起吃个饭?” 终于发出去了。 五分钟后信息回过来,“刚在开会,今晚估计要迟一些,约在九点,可否?” 杨绒发了个“可。” “我来安排餐厅,等会让秘书通知你。”很快又来了一条。 杨绒八点半就到了餐厅,沈彦君果然来得迟,但也不算迟到。 “北京这个时间太堵了,差点坐地铁过来。”沈彦君落座,招呼侍从上前菜。 “大少爷你坐过地铁么。”杨绒真的还挺想知道他生平有没有坐过地铁、公交这种公共出行工具。 沈彦君觉得好笑,“你把我当什么人,不知人间疾苦?我出国读书的时候也经常跟兄弟去打工,赚得少,觉得每一块都来之不易,所以出行也靠这种公共交通的。而且为了更省钱,我都是骑单车,还能锻炼身体,你说呢?” 杨绒弯唇笑了笑,“我读书的时候也是骑自行车上下学,每次都是呼啦啦的一群人一起走,特别热闹。” “那一定有很多故事,男生女生在马路上边骑车边聊天,感觉很不错。”沈彦君伸手举杯和她碰了下。 “是啊,我们班的男生总是会在放学的时候第一时间往外冲,你猜他们去干吗?”杨绒抿了口酒,问他。 “回去打游戏?” 杨绒摇头。 “打篮球?” “不对。” “那我猜不到了。请君揭晓谜底。”沈彦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们当时的锁都是那两三种锁,女生的锁很容易就被男生被钥匙解开,他们每次放学都会冲到车棚,把女生的锁解开,往梁上放。等女生过来求他们拿下来。”杨绒笑得开心。 “噢?”沈彦君也跟她一起笑,“你印象这么深刻,当时一定没少被解锁。” 杨绒歪歪脑袋,哎呀,暴露自己了。 两个人闲聊着彼此的年少时光,在同一个时点,不同的年纪、不同的国度,故事截然不同,到有种奇异的感觉。 杨绒觉得他们能像现在这样闲坐聊聊天倒也十分不错。 第二十三章 不过半个月,巴曙光去世的消息铺天盖地,死因心脏病。 杨绒那天晚上刚好在家,半夜上厕所,看见阳台上坐着一个人,金色的纱质窗帘和她的黑色长发一同飘扬在空中,把杨绒吓了一跳。 “姐,你干嘛呢。”杨绒怯生生地问。 杨思很少这样不答话,也没扭头,只是自己静静坐着,看着窗外黑漆漆的风景。 她能看到什么呢,风吗? 杨绒走到杨思面前才看到她满脸是泪,这是她自母亲离世后第一次见姐姐哭得这么伤心。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杨绒在杨思面前蹲下,抱着她的腿。 杨思摇了摇头,摸着杨绒的头发,“去睡吧,我就是有些难受。” 杨绒陪她坐了会,见她什么也不说,便回了房间。第二天才在微博上看到巴曙光去世的消息。 杨绒起床去做早餐,杨思仿佛刚刚才睡下,呼吸深沉。 她的心情很复杂,她其实极少与巴曙光接触,但偶尔也有几次。 第一次是在她和贺朝的初次恋情曝光,她的信息被曝光,姐姐说找了朋友帮忙解决,一夜间有关于她的帖子被删去,所以后来只有贺朝几个大粉才知道她,很多新的粉丝都不知晓这件事。 第二次是她被沈彦君绑架,如果没有他出面,她很难被姐姐带走。 杨思她毕业接近七年,很多北漂十年的人也不一定能在北京买房、买车,而她成功地带着一个拖油瓶妹妹扎根北京。 不用她说,这个男人暗中帮了姐姐不少。 杨绒很纠结,她曾经试图抹杀这个人的存在,告诉自己,杨思她只是陷入了某种金钱关系里,会结束的,迟早都会结束的。 如今真的结束了,她不知道杨思和这个男人这十多年的故事,即便是小猫小狗相处十年也会有真感情吧。 但糟糕的是,很快,从前没找来的人现在找来了。 巴曙光的太太甚至都没有出面,而是由法院直接带人过来,查封了公司。 巴太要求杨思返还巴曙光的投资,这笔钱属于遗产,由她继承。 杨思找了律师,巴曙光仿佛是早有预料一样,对于这笔投资早有公证,公证函里清楚明白地写着:丝绒公司的投资股权无偿赠与杨思女士。 但巴太也不是好惹的,认为这笔钱之前属于婚内财产,巴曙光无权一人做出赠与决定。 法律上虽有争议,但公司的资金却是被法院冻结了。 杨思到处找人借钱,但树死猢狲散,巴曙光这棵大树一倒,竟没人肯伸出援手,生怕杨思还不起钱一样。 一周的时间杨思都在外奔波,人情冷暖见了通便,着急地满嘴都是水泡,最后直接病倒了。 病来如山倒,杨思爬都爬不起来,杨绒每天奔波在公司、法院、家里,活脱脱瘦了十斤,整个人都缩水了。 沈彦君把人截住,“你看你现在瘦的像只猴儿,跟我吃饭去,你姐我送医院了,找了护工。她的心病更难治,你给她点时间。” 再次来到这个房子的时候,杨绒的肢体有些僵硬,心里在打颤。 “怎么了?”沈彦君问她,“是不是空调开得太低。” 她的皮肤透着股紧张。 杨绒抱着自己的胳膊摇摇头,“没有,就是感觉这房子装修有点阴冷。” 沈彦君还是随手把温度调到了27℃,给她找了件披肩。 “你喜欢什么风格,我们改天约设计师重新设计。”这话说得毫无生疏感,仿佛他们就像准备婚房的情侣。 杨绒没有搭话,沈彦君瞧了她一眼,去厨房倒了杯温水给她。 他们两个反而像老熟人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只是杨绒期间要回很多微信。 “公事繁忙?”沈彦君大抵知道,杨思病了,她一个刚毕业的学生要扛起初创公司的大旗,定然力不从心。 新的公司秩序不要说运转,建立都不全面,没了老板就像是无头苍蝇。 “我记得你大学是学的工商管理。”沈彦君见她还在回微信。 “嗯。”杨绒抬起头,一脸气愤,“感觉一点用都没有,还没我上学期间考的那个初级会计证有用呢。” “国内高等教育的一些专业确实和社会脱轨了。”沈彦君笑道,但眉眼认真,“学校教育是脱轨了,但是你不觉得你的问题更大吗?” 杨绒不解地看着的他,她已经够认真地在处理每一件工作了,他怎么能这么说。 “我有什么问题?” 沈彦君揉揉她的脑袋,见她没有躲开,心想终于突破了亲密距离的第一层:“你怎么没问题。” “你面前坐着的就是一个有七八年管理经验的高层,你竟然还忙着回微信,还不请教我,让我教你两招。”沈彦君噙了一口轻度的酒水。 杨绒的眼睛噌地亮起来,“彦君总,您快教教我。我现在一个头两个大。” “哎呦,现在知道求我了。”沈彦君点了点她的额头,“还得有人告诉你,你才问,悟性太差。” “我有眼不识泰山。”杨绒双手合十,“拜托拜托。” “你姐工作能力不差,公司的大体框架都构建好了,现在你们突然混乱,你觉得最重要的矛盾点是什么?”沈彦君想帮她梳理思路,但更想教会她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姐不在,军心涣散,公司已经有人提离职了。”杨绒头痛欲裂,她真的不会处理这些。 “这只是表象,军心涣散是为什么,缺主心骨?还是说他们对未来的期望突然不明朗了?”沈彦君引导着她,“这些人能够来这家初创公司,一定当时有吸引他们的东西,薪酬待遇、未来职业发展、工作氛围等等。你觉得现在他们又为什么要走呢。” “他们对未来有所担心?”杨绒试探地问。 “为什么担心。”沈彦君问她。 杨绒觉得自己现在好似在答题做考卷,紧张地出汗:“我姐不在嘛,怕公司倒了。” “你姐不在,公司就会倒闭关门吗。”沈彦君被小姑娘的死脑筋气笑了,之前看着不是挺聪明的。 杨绒眼睛猛然亮起来:“钱!” “因为我们的钱被冻结了,大家担心项目运转不了,担心工资没办法正常发放,所以就开始找下家。” 沈彦君敲了个响指,“对了。” “资金问题才是根源问题。公司需要现金流正常运转,现在没钱,到处都运转不了。你现在最应该解决的不是这些鸡毛蒜皮,而是资金。” “现在一半资金被冻结了,另一半又在项目里,挪不出来。”杨绒气馁地靠在沙发上。 沈彦君举着酒杯,斜斜地靠在沙发上,也不答应,就这样慵懒地看着她。 想小姑娘什么时候能再发现面前的人除了有管理经验,还有钱呢。 杨绒其实想到了,但她只要张嘴,就又要掉入他的圈套里了。 她并不傻。 沈彦君说的资金问题确实是根源,但是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其实还有别的方法,如果她此刻因为慌张,乱投医,可能刚好就投到他那里去。 沈彦君从刚刚开始就在慢慢地铺设圈套,等着她咬钩。 不过她还是很感动今天他能帮她梳理思路,让她从慌乱中跳脱出来,更理性地思考问题。 杨绒站起身来,拿了包。 沈彦君正在等她开口,他会说,钱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打到你们公司的账户里。 结果小姑娘站起来了,然后听到她说:“谢谢你彦君总,今天给了我一个思考的空间。天色晚了,我就不打扰了。” 沈彦君把酒放下,他以为今晚她会留下,不用开车,所以喝了酒。 一瞬间手忙脚乱,“我送你?” “喝酒不能开车,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杨绒已经拿好了东西。 沈彦君皱着眉头,这女人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只好说:“我打车送你,然后再打车回来。” 把人送到楼下,杨绒朝他笑,沈彦君看到她眼睛里透出的狡黠,也忍不住笑。 拿手指戳她的脑袋:“你呀你,我是被吃的死死的。” “算了,你想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我总不会一辈子跟在你后面替你解决问题。” 杨绒点点头,“哥哥,我上楼了。再见。” 沈彦君从上车到下车,憋了一肚子的火,一句甜甜的“哥哥”烟消云散。 第二十四章 银行贷款、过桥资金、抵押房子杨绒没想到自己一周内竟然能跑这么多的机构、见这么多的人,一夜间就学会了曾经学不会的低叁下四、阿谀奉承。 在学校时教授会在课堂上讲国家为了扶持中小企业,解决他们的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有多少货币政策,可是真的到了社会她想去为公司贷款,填表、考察就得过上十天半个月,还要有抵押物,规定的抵押率。 创业的酸楚几乎让她一周成长一次。 最后还是找了过桥资金,叁天放款,解决了公司员工薪酬的燃眉之急。 晚上和律师沟通,她要求尽快开庭,或者提早解冻资金。 她坐上杨思的位置,召开了一次中高层会议,安抚他们,表示已经在推进的项目继续做,签订了员工持股协议,许诺的期权,共渡难关。 杨绒的体重直掉到87斤,165的身高,整个人看起来像个纸片,风一吹就能跑。 杨思看到妹妹的样子,开始认真吃东西,看病,出去跑步锻炼身体,终于熬过了巴曙光去世给她带来的影响。 重回公司,没想到员工们竟然能够井然有序的工作,她握着杨绒的手,感觉妹妹真的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律师还算给力,解冻了银行资金,她们还了那笔过桥资金,项目也正常运转起来。 圈里所有想看她们姐妹笑话的人被狠狠打脸,曾经要退出项目的投资方杨思也一一拜访,无人再提退资的事情。 杨思把摊子接回去,杨绒身上的工作立刻减少了70%,心情舒畅。 这期间贺朝因为接了一档挑战极限的室外综艺,在里面从不喊哭喊泪,而且因为照顾同行的艺人,不小心导致自己受伤,竟又吸了一波粉,从网综又重回了小荧屏。 张尧给他安排了一次深度访谈节目,在节目他聊到了杨绒,用了“小姑娘”代替,表示她是自己的此生挚爱,虽然分手了,但依旧爱她,他还在等她的原谅。粉丝竟然也谅解了,大抵是知道杨绒不会回头,她家哥哥也不会再恋爱,所以又拥有了完整的哥哥。 只是《抱抱》这部电影彻底要换班组,贺朝和万眉,以及那个赵月越同时换掉了。 有业内记者想采访杨绒,被杨思拒绝了,通过公司表示,两人之后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沈彦君百年难遇地接到杨绒约饭的电话,答应了邀约。 特意让助理去花店包了束花,下班去接人。 这栋大厦里其实有很多影视公司,或是总部或是分部,耀影老总沈彦君的劳斯莱斯停在大厦门口格外扎眼。 娱乐圈本来就追求名利,更何况这位拥有圈内头部资源的太子,早就被圈里人把学历、情史扒了个遍,想着上位的人并不少。 一直又谣言说这位太子爷和丝绒的二当家杨绒有那么点故事,先前大家只是听着玩,今天看见杨绒真的接了花上了车,才知道原来是真的。 杨绒和沈彦君还没到餐厅,杨思那边的合作电话就被打爆了。 您背靠耀影还愁什么资源、资金,说一声的事儿,以后有事您一句话我们刀山火海也到。 杨思听着他们这群人的电话,觉得好笑。 不过杨绒今晚的饭局是跟她说过的,这一步棋她走得险。 利用了一把沈彦君,来给她们撑腰。 但沈彦君这个人精怎么会不知道呢,总会讨回来点儿什么的。 她这个妹妹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沈彦君,她真是摸不透了。 她实在是怕杨绒走了她的老路。 “事情都解决了?”沈彦君看她神采飞扬。 杨绒面颊如玉,气色很好,“嗯,所以来谢谢你的授课。” 杨绒摸着那束玫瑰,香气扑鼻,红艳欲滴。 “喜欢吗?”沈彦君也不太懂花。 杨绒歪过头看他,“你送的我都喜欢呀。” 这个回答出乎他的意料,沈彦君扫了一眼她,嘴角勾了勾,视线又回到路上。 “长大了,懂事了。”沈彦君满意地说。 “嘁。” 听到她的语气助词,沈彦君笑起来,噢,还是没长大。但也好,她在他身边可以永远是小朋友。 两人刚在雅间里坐下,简单聊了几句,杨绒就把策划书拿出来,“沈总,我们公司有个特别好的电影项目,我给您介绍一下。” 沈彦君好笑地看着她,“你再说,我把你丢出去。” “嗷嗷嗷。”杨绒抓住他的袖子,撒娇道:“你听听嘛,我也没想让你投,我之后也要给其他投资商介绍的,你听听这项目有啥缺陷没有,给我提提意见。” “你这是用免费老师用习惯了是吧?”沈彦君喝了口桃汁,抬抬下巴,示意她,讲吧讲吧。 杨绒清清嗓子,对着项目书开始介绍,随着菜品一一被端上桌,她也讲完了。 “你觉得怎么样?”杨绒满怀信心,这个策划书她熬了好几个大夜跟项目组的人做出来的。 “那我就直说了。”沈彦君也工作了一整天,有些饿了,“就谈一点:回报率不够吸引人,耀影这样的项目一般回报率在2.7倍,你们公司只能提供到1.9倍,业内平均在2.0,你除非让利一部分,或者压低预算,才有吸引力。” “可是”杨绒刚要开口。 “吃饭,吃完再说。”沈彦君拿虾肉堵住她的嘴。 但吃着吃着,两人又聊回了工作,共同话题反而变多了。 杨绒毕业不到半年,已经成长飞速,沈彦君其实在心里很欣赏她成长的速度和深度。 沈彦君除了回报率还讲到了人脉资源和影视项目的商业模式,讲得很深,格局果然不一般。 杨绒受益匪浅,今天这顿饭吃得有长进。 说完工作,沈彦君拿出手机,“找了设计师重新设计的装修,你看看喜欢哪个,我让他们重装。” 杨绒喝了口水,她知道只要她接过手机,就代表他们要重新开始了。 沈彦君夹了根青菜,盯着她的手,没有要接手机的意思。 两人突然盯住彼此,杨绒干咳了两声,“那个,你病好了吗?要不要我陪你去治疗?那件事我也要付50%的责任。” 手机的屏幕已经暗了,沈彦君把筷子放下,擦了擦嘴唇,“嗯,我明天正好要去看医生,你也过去吧。” 杨绒点了点头。 沈彦君去的是耀阳集团投资的私立医院,不过没有去男科看病,而是去了临床心理科。 医生是个挺年轻的男人,见到杨绒打趣道:“百闻不如一见,终于见到把沈彦君搞成阳痿的女人了。他们都说你特别狠,没想到是个萌妹子。” 杨绒今天穿的是T恤大裤衩,扎了个马尾,特别学生气。听他这么说一下子红了脸。 “去,郑阳,你个庸医,要是你有用,我还用她来吗?”沈彦君锤了他一拳。 “你身体这么好,有本事别得病啊。”郑阳还不留情地扎了他一刀。 两人说着说着,郑阳就把沈彦君带去了小黑屋做检查。 出来时,郑阳说道:“生理上还是没啥问题,现在还是心理上。” 然后忽然看向杨绒,“诶,你把经过讲讲呗,沈彦君他不肯说,我也没法对症下药啊。” 杨绒开不了口,她的嘴好像被胶水黏上了似的。 “去!她脸皮薄,你少逗她。”沈彦君说道。 “唉,那我就没什么好办法了,现在的核心点还是,你目前只能对着她一个人有勃起反应,其他女人没有。其实也不用治,你们俩复合这不就解决了么。关键是你想不想解决你能不能对着其他女人有勃起障碍这事儿。”郑阳大喇喇地说,也不顾小姑娘差点把头埋进地里。 尤其是郑医生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转头正经地问杨绒:“您决定,还治吗?” 杨绒像个雕塑楞在当场,半晌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治。” 郑医生立刻开始说治疗方案,杨绒听得脑子嗡嗡的,然后就被郑医生推进了小黑屋。 噢,身边还有个病人。 这个房间四面除了门,全封闭,只剩下中央空调的声音,沈彦君习惯性地拿了遥控,把投影屏幕摇下来,坐到治疗椅上躺下。 杨绒手机上几乎没了信号,坐到了沈彦君的旁边。 如果郑阳刚才说的是认真的,那么投影上出现的画面应该就是少儿不宜的场景。 下一秒屏幕上就出现了各种影评,沈彦君靠着自己一只手,“你喜欢哪国的?带码的还是不带的?” 杨绒立刻别过脸,磕磕巴巴地:“你选吧。” 沈彦君被她如临大敌的表情逗笑,选了一部日本的。 唔,竟然还是有剧情的。 杨绒第一次看这种片子,坐在凳子上,扶着自己的下巴,诶,这不是还挺纯情的。 “咦,他怎么上手了。”杨绒立刻闭上眼,非礼勿视啊。 沈彦君贴近她的耳朵,“等会不仅上手,还要脱她的上衣、裙子、胸罩、内裤,还要” 杨绒的耳朵已经红了,按照郑阳的治疗方案,他们得观摩完这部影片,看沈彦君有没有反应。 杨绒闭着眼睛,听到女演员的娇喘声越来越大,窸窸窣窣地脱衣服,女人闷哼的那一声她太熟了,他们开开始了? “你真不看?这部质量还可以。”沈彦君去拉她挡着眼睛的手,没拽下来。 室内充斥着有节奏的肉体撞击的声音,让人面红耳赤,心情燥热。 杨绒偷偷睁开眼瞄沈彦君,他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她的视线移下去,感觉自己有点猥琐,但他的下腹很平坦,一点感觉都没有。 杨绒心想:完了!她听声音都有点心猿意马,但是沈彦君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杨绒垂下头,咬着嘴唇,不知在想什么。 沈彦君打算起身了,其实这方法他试过了,无效。 “走吧,没用的。” 杨绒抬起头看他,抓住他的手掌,手心热热的。 她坐到治疗椅的一侧,松开他的手,慢慢地移下去。 “万一有用呢。”杨绒贴近他的嘴唇说。 屏幕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床响,女人的叫声更大了。 沈彦君抚住杨绒的后脑勺,吻下去。 他们很久没正常地接吻过,即便是上次也没有,唇齿交磨,银蛇互缠。 杨绒解开了他的腰带和扣子,摸进去,顺着整根阴茎摸到头部,小心翼翼地握住。 沈彦君抱住她,感受她胸部的柔软,她穿的是件宽松的T恤,他很轻松地进去,抚摸她腰肢上的皮肤。 他掠夺着她的空气,侵略侵略再侵略,直到她发出娇喘,“嗯,呼吸不上来了。” 沈彦君稍稍退出舌头,咬着她的唇,手指顺着后背的肌肤滑上去,轻轻一动,就解开了内衣的扣子。 他贪恋了许久的乳房跳到他的手掌中,沈彦君两只手一只握住一个,掌心揉磨着乳头,把软嫩的乳房抓出无数形状。 他感觉到自己已经勃起了,杨绒的手指有魔法似的,轻而易举地把他的欲望勾起来了。 沈彦君低头去亲她的乳头,吸吮、咬弄,把人折磨出声才放轻了牙齿。 片子里女人的声音仿佛更大了,更刺激了。 沈彦君抬起头,看了眼屏幕,呵,这动作确实爽,怪不得这女的浪叫这么猛。 沈彦君想去解杨绒的裤子,被杨绒按住。 她仿佛只是想让他打飞机,并没有要跟他做的意思。 “你不想要?”沈彦君摸了摸杨绒的耳朵。 “不是给你治病吗,我又没病。”杨绒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但手下的动作没停。 沈彦君又问了一遍:“不做?” 杨绒没回答他。 女人的沈默一般有两种意思,刚好截然相反,默许或拒绝。 “你现在肯定湿了,湿透了。”沈彦君的手指在她的腰腹徘徊。 杨绒面红耳赤,“我才没有!” “肯定有。”沈彦君亲昵地贴着她的脸,“我比你自己还了解你的身体。” “没有。”杨绒小声的反驳。 沈彦君由着她动,反正他也不会射,就这么硬着。 时不时地说两句骚话,逗弄一下小姑娘。 “你怎么还不我都累了。”杨绒的手有些酸,甩了甩手,放在他的腹部。 “生病了嘛。”沈彦君反正厚脸皮,“得治。” 杨绒觉得他现在贱嗖嗖的。 两人重新接吻起来,气温又再次升高,杨绒的下腹贴近他的手指,沈彦君得到了这个暗示,解开了她牛仔裤的扣子。 “好湿。”沈彦君摸了一把,擦在她的大腿上,“这些水是不是你的?” 沈彦君一把抱起她,让她跨坐到他身上,把她的内裤半褪下。 他的巨根早就扬帆以待,跟她紧紧贴着,想要往里钻。 沈彦君了解她的小习惯,她喜欢在接吻最深处时被进入。 沈彦君柔情似水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勾起她的软舌,耐心十足地勾引。 在她动情时,扶着她的腰,攻占蜜穴。 半根没入,就已经被紧紧包裹,吸住。 “宝贝儿,放轻松。我才进了一半。”沈彦君掰着她的大腿根,腾出了小小的空间,趁机彻底进去。 杨绒闷哼了一声,指甲嵌入他的后背,“别那么深,好疼。” “怎么会疼?”沈彦君问她。 杨绒以为这是个普普通通的疑问句。 “多做几次就不疼了。” 杨绒觉得这人冷血、无情、残酷。 沈彦君忍了太久,这一局谋划了太久,她的好感、她的戒心、她的仇恨,都要放下,才有今天啊。 真是来之不易。 沈彦君觉得她在上面动的太慢,把人抱下来,让人扶着治疗椅,从后面直接进去了。 掐着她的腰,像永动机,不停地抽插。 杨绒觉得自己的叫声都要盖过片子里女人的声音,他们的做爱声更快更大。 沈彦君的频率比那个男人要快得多。 杨绒之前就觉得沈总下海的话,肯定是个好演员。 沈彦君看到了屏幕上正在进行的动作,觉得这个姿势也不错。 于是把杨绒从正面抱起来,“绒绒,学她那样,环上我的腰。” 杨绒瞄了一眼,瞪着他,“这个得先进去吧。” 沈彦君看了眼,抹了把眼角的汗珠,笑道:“你说得对。” 杨绒抬起一条腿,让他先从正面进去,然后才被他抱起来,环住了沈彦君的腰身。 沈彦君站着抱着她,抬高她的腰身,又忽然松下,刺激又深入。 这个姿势正面角度进的很深,在重力作用下,撞击力十足。 杨绒有些受不了,大口喘着,脑子发懵,都有点做晕过去的感觉。 爽是爽,确实累人,不仅累男方,也累女方。 持续了二十几次就停了,换了传统的姿势。 杨绒累得筋疲力尽,躺在治疗椅上,蜷着腿,露出湿哒哒的蜜穴,供沈彦君玩儿。 沈彦君坐在椅子的尾部,手指在她的外阴摸来摸去。 过了会门被郑阳敲了敲,“诶,治疗时间差不多到了啊,你们别把我这治疗室当酒店房间了。” “滚!”沈彦君骂道。 “得,我下班了,你们记得给我锁门。”郑阳脱了白大褂,直接走了。 “咱们回家做去?”沈彦君问她。 杨绒点点头,伸手要去拿自己的内衣。 还没够到,他就又进来了。 这人混蛋吧。 能不能好好的用次疑问句! 传统姿势,起码杨绒没那么累了。但总感觉沈彦君不知疲倦似的,杨绒够来了手机,竟然六点半了。 他们下午来时是叁点,怪不得郑阳要下班。 杨绒推开他要起来,最后沈彦君也没射,硬邦邦地撑着小帐篷往车库走。 沈彦君坐上驾驶座也没动,就静静地看着杨绒。 杨绒猛烈地摇头,求饶道:“别丢脸了,回家做。” 得了保障,沈彦君才开车,压着市区限速回家。 第二十五章 公司步入正轨,杨绒的项目也顺利开展,沈彦君找设计师重新装修了那间公寓。 杨绒的电影杀青已是四个个月后,公寓因为硬装不需要大变,只是软装换了,不需要太久,通过了检测,沈彦君正式把钥匙交给她,早该完成的事情终于在一年后完成。 电影的后续工作她只需要在北京完成即可,在杨思的默许下,杨绒搬进了公寓跟沈彦君同居。 两人都是神龙见尾不见首的主儿,沈彦君除了接手了耀阳影视还接手了百货业务,熟悉公司情况、开拓新业务,一朝天子一朝臣,更换老将注入新鲜血液,手腕强硬,每天到家都要凌晨。杨绒还处在创业期,干劲十足,也想拼出个样子给沈彦君的家人看,她可不是沈彦君圈养的金丝雀。 只是她的努力在别人眼里分文不值。 沈母不知从哪里知晓沈彦君的□□障碍已经治好了,就迫不及待要介绍女孩给沈彦君。 直接带着女孩去公司堵儿子见面。 沈彦君挡了几次无效后,不管是饭局还是酒宴都带杨绒参加,见个人就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杨绒。 平时杨绒到了下班的点,沈彦君就让司机把人接到公司来,一起工作一起下班,没两天员工们就知道了,顶层有位杨小姐。 全北京都知道沈家的那个儿子有个女朋友,蛮漂亮,就是家里不同意,只能养在外面。 元旦节,杨绒收到了一颗鸽子蛋钻戒,但不是求婚戒指,大喇喇地po在了朋友圈里,任凭人家误会。 这段时间沈彦君的表现让她觉得十分舒心,给足了杨绒安全感。 只是出门在外,总是有几只腿想伸出来绊你一脚。 杨绒和团队的人在外面聚餐,就碰上一位脸熟的名媛。 恰巧这位小姐身边还有几位姐妹花,气焰高涨似的,迈着高傲地步子走过来。 “杨小姐,我就说我们有缘分,又见面了。”王婵带着客气的微笑。 杨绒并不想跟她打招呼,但苦于在员工面前,不好摆脸色,只能也回以微笑:“好巧。” “对了,明晚我和彦君两家会有家宴,你是彦君的女朋友,也一起来吧。”王婵说完,她的几个小闺蜜捂着嘴笑起来。 这种局,杨绒当然不能参加,沈家父母的态度她已经从正面、侧面了解的很清楚。 “是嘛,明天正好是我和沈彦君的两周年纪念日,我们已经订好餐厅了,明天的饭局恐怕只能王小姐和沈叔叔阿姨一起吃了。”杨绒气定神闲,“和老人吃饭规矩挺多的,我想王小姐的年纪应该跟叔叔阿姨更有话题聊吧。” 王婵明明听父母说沈彦君会参加,才笃定地如此说,没想到正好撞上沈彦君和她周年纪念日,他不会真的不来吧。 “我想你们的纪念日可能要改天过了。”王婵说完仰着下巴走了。 杨绒知道她心虚,其实杨绒自己也心虚,明天并不是他们的纪念日,沈彦君也没跟她说他明天要和王婵一起吃饭。 回了家,杨绒喝得有点醉了,难得沈彦君已经洗完澡在床上躺着看书。 她踢掉鞋子,扔掉包包,一副醉态。 “醉鬼。”沈彦君也不去接她,就在床上看着她脱衣服。 杨绒的拉链卡到一半,露着半颗软白的胸脯,半倚在床上。 沈彦君把她掀过来,“我半个小时前就到家了,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杨绒推开他,“在和年轻的男孩子掷骰子,正开心怎么接?” “什么?”沈彦君瞪了瞪眼睛,“想死在床上是不是?” 杨绒哼了一声,“你明天还不是要去跟小姐姐相亲,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沈彦君觉得好笑,“这又是撒哪门子的酒疯,我相什么亲,亲你一个就够了。” “我遇到王婵了,你爸妈可是很相中人家。”杨绒还在吃醋。 “搞药业的那个?”沈彦君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唔,应该吧。”杨绒不大了解。 “明天我出差,去南京。”沈彦君十分绅士地帮她脱下外套,“又要去两天?” “南京?六朝古都、十朝都会。我还没去过。”杨绒伸开胳膊抱着他,遗憾地讲。 “给你订票,一起去?不是问过你,你说忙。”沈彦君好笑道,她终于也有危机感了。这个王婵也不是没有一点用。 “好呀。”杨绒拍拍他的脸,笑嘻嘻。 沈彦君不急了,慢悠悠地把她的衣服扔掉,“一身酒气,洗澡去。” “噢。”杨绒站起身,拉着他一起进了浴室。 淋浴冲走了她身上的酒味,但脑子里的酒精仍在发散,让人瘫软。 两人靠着墙面,镜子刚好在对面。 她能看到自己沉醉的□□。 停了战火,沈彦君抱着怀里的人:“我们要个孩子?” 杨绒一下子就清醒了,她才二十三岁,孩子?离她太遥远了。 “你年轻恢复得快,就像没生过一样。工作、读书都可以,小朋友我们请人照顾,不会给你增加负担。”沈彦君的嘴唇贴着她的肩膀。 孩子、工作、读书。 杨绒唯独没有听到结婚两个字,她的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她不期望小孩,期盼的是稳定的婚姻。 而这一点沈彦君仿佛没办法给她。 沈家父母对她太过不满,对杨思意见很大。 巴曙光是她家世清白的一个巨大污点。 原来他在世大家可以装做没看到,黑的也可以看到白的,可如今不行,黑的就是黑的,白不了。 杨绒又陷入了一种无望的失落里。 虽然是一起去的南京,但沈彦君公事在身,杨绒白天还是一个人闲逛。 杨绒第一天独自去了古鸡鸣寺。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古鸡鸣寺据说是四百八十寺之首。 闹市之中,一半是冷峻的城市楼宇,一半是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 杨绒来的季节不对,看不到樱花漫天。 “鸡鸣香海”处都是虔诚的信徒双手合十,祈求愿望。 杨绒并不信佛,只是她有事相求。 听说古鸡鸣寺测姻缘准得可怕,她今天来就是来求个卦。 穿过大雄宝殿,四处转了一圈,杨绒也没有找到求签的地方。 也许无缘求签,也许爱情本就是靠彼此的坚守,不由上天。 沈彦君打来电话说今天的公事处理完了,要来接她,订好了餐厅。 杨绒顺着出口的指向,却走到了药师佛塔,竟然看到了签。 这可能就是佛缘吧,杨绒上前,遵循师父的指引,摇出一签。 “人行半岑日卸山,俊岑眉岩未可安。”杨绒把签交给师父求解。 和尚还很年轻,看了看签,摇摇头,“师父去诵经了,你明日再来解签吧。” “你不会解么?随便说说就行,大致方向,成与不成?”杨绒有些急了,她就是想知道她和沈彦君能不能走下去。 “小僧真的不会,施主明日可以早些来。” 杨绒拿了签纸往外走去。 和尚把木签放回竹筒,叹了口气,来这里的游客多半时间紧张,哪里会再来。 这下下签,现在解得,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两人穿着休闲,去了南京大牌档。 “他们说这儿还算是个特色饭馆。”沈彦君点了几个菜,看了看餐厅的装潢,确实有些金陵风情。 杨绒很想告诉他,其实北京也有很多家南京大牌档,只是这种饭馆你从来不去。 两人饭饱,牵着手沿着夫子庙的商业街散步。 华灯初上,异城街头,他们就是一对寻常恋人,慵懒地闲逛。 杨绒觉得仿佛每次他们在异国、异地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时的关系是那么紧密,可是到了北京,有了彼此的家人,两个人就会生出很多隔阂。 杨绒想,是不是因为在异地,人生地不熟,他们的社会关系只有彼此,单纯而唯一。 可一旦有了旁人,整个家庭受社会影响的观念就会笼罩在两人身上,门当户对这样的字眼就会像桥一样把两人分开。 沈彦君总是在外围护着高门子弟的面子,而她又极容易被他的面子伤到自尊心。 今天古鸡鸣寺里的那句签,即便没有师父解签,以她正常的语文功底也能读出一点含义。 沈彦君,并非良配。 而杨绒,也非佳偶。 第二十六章 杨绒接到杨思电话时正好洗完澡,擦着头发,问她什么事。 “你哪呢。”杨思的口气不太好。 “南京啊,跟你说过了,来南京玩了。”杨绒小心地回答,姐姐心情不好还是少招惹她。 “跟沈彦君?”杨思问她。 “嗯。” “好好玩,回北京后直接回家一趟。”杨思说完挂了电话。 杨绒以为她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事儿了,发了微信,姐姐也不回她。 杨思还在公司,对着电脑边敲字边生气。 今天业内有个招商会,没成想遇到了沈彦君他妈,这位沈太太也是个狠角色。当着业内的各位高层暗里讽刺她教唆她妹妹攀高枝儿,还提到了巴曙光。 最后直接跟她说,要想杨绒进她沈家的门,除非她死了。 杨思气得狂躁,不要说杨绒现在只是和沈彦君在谈恋爱,即便是结了婚,她都要拉着妹妹去离婚。 杨绒第二天在逛南京博物馆时,没成想竟遇到了戴着帽子口罩的万眉。 她没打算跟万眉打招呼,两人虽然化干戈为玉帛,但也没到成为朋友,可以聊一聊的地步。 只是万眉非要拉着她去星巴克小坐。 “你来南京拍戏?”杨绒找话说。 “我是南京人啊,不知道了吧。”万眉这阵子哪里有工作,全部被取消了,“以前也常来博物馆逛逛。” “你和沈总挺好的吧。”万眉眉眼没了过去的锋利,变得温和许多。 杨绒知道她和贺影全被退货,没办法再出演《抱抱》。以为她是要来攀人情,让沈彦君再让她出演耀影的电影。 “还可以吧。”杨绒并不喜欢炫耀感情,毕竟被抢过一次男朋友,还是要长记性。 “那挺好的。平平淡淡才是真。”万眉笑了笑。 “沈总对你情真意切,不然也不会让我去插足你和景河导演。”万眉说道,“只是妹妹,我比你年长几岁,作为过来人我劝你,别把男人的爱当成整个世界。” 他让你插足? “我毕业的时候也是想着恋爱结婚,结果呢,还不是被甩了。人家现在是金马影帝,我呢,一个过气想要上位的五线女明星。”万眉苦笑,谁又知道她是现在那位功成名就的男演员的前女友呢。 杨绒只想问:“沈彦君让你做什么了?” 万眉只想提醒她小心沈彦君,“你和景导谈恋爱的时候,我想着要拼一拼,当时刚好耀影的高层说有部电影可以让我当女主角,但是有条件。” “这条件就是让我去勾引景导。”万眉笑道,“是不是很可笑,我竟然还答应了。” “但是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这背后的缘由是什么。”万眉说,她也是最近才缕清这些线索。 “直到最近我和贺朝拍戏,贺朝也出了同样的事情。我才明白过来。杨小姐,你不觉得这两件事很雷同吗。同样是你的男朋友,同样的出轨被抓到。”万眉提醒着她。 “所以你觉得是沈彦君做的?他让你勾引景河,导致我和景河分手,然后让赵月越再去勾引贺朝,偷拍他们的照片。”杨绒瞬间就把一切串联了起来。 这套路如此简单,可当时她身陷囹圄,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只想着对方背叛自己,立刻分手。 万眉点点头,“虽然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但是没有哪个男人是完美的。妹妹,我提醒你一句,沈彦君真的不是你可以掌控的人,他洞悉人性,轻而易举地就可以从对方弱点出发把对方击穿。你们感情好还好,但是如果有一天他烦了、腻了,你的下场可能会比贺朝、景河还要惨。” 杨绒吸了一口冰美式,苦而冰,整个人打了个冷战。 所以她和贺朝分手后,杨思公司资金困难,沈彦君恰好出现,这些时机也都是算好的。 他步步算计,让她以为他们是重新开始,不过是重新落入他的圈套。 杨绒觉得自己周身寒冷。 杨绒突然抬头紧紧盯着万眉,“那你呢,特意来告诉我这件事,不会是大发善心吧。” 万眉扬起下巴,哈哈笑起来,“你果然聪明。” “沈彦君曾经许诺我事成之后会让我出演电影的女一号,但是我现在鸡飞蛋打,他打得一手好算盘,我怎么能让他如意呢。”万眉说道,“反正这根刺我是扎进你们俩的感情里了,你们之后如何就与我无关了。我也算泄恨了。” 杨绒陷入了深思,沈彦君这几次的圈套,对她来说只有一个目的,让她回到他身边。让贺朝身败名裂,却没有伤她半分。 可是这样的人真的适合她吗? 万眉临走前说:“讲实话,妹妹你挑得这三个男人不过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可惜现在的男人金玉其外的都很少。要我说,你若真要挑一个好夫婿,不如要景河。我最近见他改了许多,而且思绒的项目很多导演都是他推荐过去的。” 回北京的飞机上,沈彦君好像心情不错,跟她说:“再过一个月,我会给你一个大大的surprise,老实等着。” “什么惊喜,我现在就想知道。”杨绒挺着精神问他。 “现在不能告诉你。不过快了。”沈彦君搂着她的肩膀,“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杨绒很想告诉他,有的,有很多,你的家庭、你的城府,我都不喜欢。 沈彦君到北京直接回了公司,处理公务。 杨绒被杨思一通电话喊回了家。 “你的毕业证呢,成绩单打印没有,雅思成绩多少来着,都给我找出来。”杨思急着找这些东西。 杨绒的资料向来整理的很好,放下行李,找到文件夹,不过五分钟。 下一秒就被杨思拿走,下楼,开车。 到了留学机构,杨思根本没问她的意见,“麻烦您帮我看看现在还能不能申请明天春天或者秋天的入学,越快越好,现在过去读语言班也可以。” “你干什么啊?”杨绒问她,她才从英国回来。 “送你出去读研究生,读博士。”杨思瞪了妹妹一眼,继续跟留学顾问说,“这些是她的成绩,她在英国交换过的,雅思成绩7.0,本科学校也还不错。” 留学顾问简单看了一下:“如果是英国的话,保底爱丁堡,可以冲一下G5.” “好,我现在就付你们费用,麻烦你们越快越好。”杨思当场交了费,留学顾问都没见过这样的家长,喜笑颜开。 杨绒把姐姐拽到外面,“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为什么突然又送我出国,你现在不是正缺人帮你。” “我要你跟沈彦君分手,我要你有个开心的未来,我要你有个幸福的家庭。”杨思吼道,“你知不知道沈家人在外面怎么讲你啊。沈家根本不会让你进门。你难道想成为我当时那样嘛。你让我下去后怎么跟爸妈交代。” 杨绒一下子就哭出声,“我不要你对我的人生负责,如果你想让我和沈彦君分手,好,我可以。不就是一个男人嘛,我不要了好不好。” “我不谈恋爱了,跟你一起打拼事业。” 杨绒边哭边说,“我不想你一个人留在北京,孤孤单单的。” 杨思擦着妹妹的眼泪,“绒绒,你听我说,继续读书,姐姐在国内工作也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自己。” “沈彦君这个人你不要再跟他有瓜葛,他们这样的家庭我们高攀不起。” 杨绒靠在墙面上,毫无力气,垂着红肿的眼睛,“我在飞机上的时候已经决定和他分手了。” 杨绒咬了咬嘴唇,“好,我答应你,出国读书。”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卖掉公司,跟我一起出国,创业也好,读书也好。我想和你一起。”杨绒看着姐姐,“我们谁都不要再走弯路了,好不好,姐姐。” 半晌,杨绒听到杨思的一声“好。” 一个月后杨绒收到了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offer,而杨思决定去国外攻读电影方向的硕士。 这天沈彦君看到杨绒在卫生间的护肤品快用到了瓶底,她也没说要买新的。 他打开衣柜、鞋柜,发现近一个月她都没买过新的鞋子、新的衣服放到家里来。 等晚上杨绒洗完澡,躺到另一边床上,沈彦君搂过她。 “最近太忙了,忽视你了。”沈彦君没由来地心慌,“明天去逛街,我陪你?” 杨绒看着他,审视着,自他改过,其实并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我明天没时间,电影快要上了。”杨绒搂住他的腰身。 原来是工作太忙了。 沈彦君俯身细细地亲吻她的嘴唇,“我见你护肤品快没了,我明天让助理给你买些新的,要换牌子吗?” 护肤品? 杨绒心头一惊,他心真细。 “噢,你见到啦,我已经买了,代购拖拖拉拉地没发货,我催催她就行。”杨绒蹭着他的腹部,“今天做吗?” “今天怎么那么主动” 他们现在无比熟悉彼此的身体,可今晚诡异的静寂,仿佛是两人的默契。 第二十七章 杨绒窝成一团,躺在旁边,进入深度睡眠。 沈彦君却怎么都睡不着,她今晚太配合,像她离开瑞士的那个晚上一样。 沈彦君披上睡衣,下了床,用她的手指打开她的手机,微信里全都是工作内容。 杨思的对话框却在最底下,打开,却是一片空白。 真的有问题。 沈彦君拿过她的电脑,试了几次密码,用家里门锁的密码打开了。 搜了半天,电脑里也没什么,最后打开了她的邮箱。 一封邮件映入眼帘。 邮件是前天收到的,伦敦政经商科的offer。 发件箱里,有一封她发出的offer确认函。 她要走。 电脑的亮光打在他阴晴不定的脸上,沈彦君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阴骛无比,他盯着床上的女人,她熟睡的安静的脸庞。 她是笼子里永远想飞走的鸟。 没良心的女人。 之后的一周,沈彦君回家趁她不注意就会看看家里的东西,发现她的东西在一样样减少,蚂蚁搬家似的。 杨思某天告诉她,已经找到公司接手思绒了,是一家外国的影视公司,看中了中国市场,所以想买下她的公司。 杨绒中间觉得胆战心惊,因为沈彦君刚说了要带她去买戒指,被她找理由推脱了,沈彦君的脸色立刻变了。 杨绒给姐姐发了微信,说想要改签早点走,发完删了对话内容。 改签时间定在了11月2号,11月1号早上,杨绒正在吃早饭。 “我晚上的飞机出差,去上海,准备电影首映礼。”杨绒像正常那样跟沈彦君交代。 沈彦君看了眼时间,没说话打开了电视,财经频道。 杨绒吃完最后一口面包,起身去收拾最后一点东西,听到背后新闻女主播的声音。 “最新消息,耀阳影业和耀□□流同时发布公告,其第一大股东耀阳集团股权全部变更为沈彦君个人所有,这一公告代表着,耀阳影业及耀□□流不再是耀阳集团旗下子公司。同时,耀阳影业更名彦荣影业,耀□□流更名为彦荣物流。另外,插播一条快讯,两公司实际控制人沈彦君先生适才发布微博,公开表示他已经有未婚妻,据悉他的女友杨绒小姐是思绒影视的影视部负责人。” 杨绒僵硬地回头,看到沈彦君绽放着大大的笑脸,扬着亮着的手机,“这条插播快讯,可是花了老子一千万的广告费。” 她听见他笑得得意,“开心吗,绒绒,我的户口也已经迁出来了。公司也是我自己的了。” 杨绒看到沈彦君站起身,朝她走来,“你的机票取消了吧。或者今早领完证,我再订一张机票,我们去英国度蜜月。” “噢,我今天也要去下你们公司,视察情况,我们可以一起走。”沈彦君掐了掐她的脸颊,“怎么,不开心啊?我筹划了很久,才把两家公司剥离出来的。” “思绒也是你买的,对不对。”杨绒看着他的眼睛,第一次觉得如此深不见底。 “嗯,不然呢。你姐开价不低哦。”沈彦君歪歪头。 “我们先去公司,找你姐要你的户口,然后去领证,如何?”沈彦君揉着她的手,“怎么这么凉。”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杨绒看着他问。 “你要是那天晚上不那么配合我,可能我会晚一点知道。”沈彦君带着玩味的笑,“不过结果是一样的,时间早晚的问题。” 他爸妈不同意又能怎样,他现在有公司、有资产,户口也迁了出来,他要娶谁,都凭他自己做主。 杨绒转过身,大步回到房间,打开行李箱,往里装东西。 沈彦君走进来,一脚踹开她的行李箱。 “绒绒,是不是我说的不够清楚。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杨绒跌坐在床上,捂着脸,“我现在彻底觉得我们不合适。” “我不想一辈子活在你的掌控里。” “我没有掌控你呀,绒绒,我是爱你。”沈彦君半蹲在她面前,“现在没有什么拦得住你我,我父母那边你不用管,我们过自己的清净日子就行了。” 沈彦君妥协道:“如果婚后你想去读书,继续去读书也可以。” 杨绒摇摇头:“我们分手吧。” ** 杨绒离开的那天,沈彦君正式接手了耀阳集团。 从那时起,他活成了商圈男人们的一个笑话。 背后搞了无数的事情,拿到了物流和影业两个公司,迁出了户口,就是为了和自己喜欢的女人结婚,结果人家把他甩了跑去国外读书了。 因为他自立门户,还要与家里断绝关系,沈老爷子直接气出了病,住院治疗。 耀阳集团群龙无首,沈家独子重新掌舵接管集团。 这一年,贺朝只接了一部戏,拿着低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片酬,潜心拍戏,精心打磨,竟然获得了国外知名奖项的最佳男主提名,虽然没有拿奖,但也是一个被认可的开端。 随后在国内的电影节拿到了最佳男主角,在领奖时他宣布自己息影一年,去美国读书。 景河听到时就在台下坐着,刷新着杨绒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她拿到了美国某常春藤高校的博士录取通知。 他抬头看着冠名商的logo,耀影两个字无比闪耀。 可是那个男人却没有一点动静,着实不像他的风格。 晚宴,他听业内的朋友讲,耀影电影部门会来一个新主管,叫杨思。 景河仰头喝下香槟,原来如此,沈彦君手里的那根线并没有放掉。 只可惜,杨绒她不是风筝,而是一列火车。 像余秀华的诗里写的那样。 “但是,我从不示人。与有没有秘密无关 月亮圆一百次也不能打动我。月亮引起的笛鸣 被我捂着 但是有人上车,有人下去,有人从窗户里丢果皮 和手帕。有人说这是与春天相关的事物 它的目的地不是停驻,是经过 是那个小小的平原,露水在清风里发呆 茅草屋很低,炊烟摇摇晃晃的 那个小男孩低头,逆光而坐,泪水未干 手里的一朵花瞪大眼睛 看着他 我身体里的火车,油漆已经斑驳 它不慌不忙,允许醉鬼,乞丐,卖艺的,或什么领袖 上上下下 我身体里的火车从来不会错轨 所以允许大雪,风暴,泥石流,和荒谬” 她从来只是经过,我们男人的丛林,焕发她的春天、迎接她的夏天、畅想她的秋天、思考她的冬天。她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因为她是一列火车。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