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手一捡的就是巨佬》作者:香蕉皮皮 文案: 白翰穿书了,成了和主角抱错,被主角抢竹马未婚夫,还给他换命的真豪门反派。 原文中,反派被未婚夫绿,被豪门父母嫌弃,最后死无全尸,下场凄惨。 而现实里,白翰才刚接着痴情炮灰的任务,全员就绑定了灵异游戏APP。 凶灵遍地,各逃各命。 白翰左手托着捡的流浪猫,右边拉着收留的恶毒女配秋珂雨,把一人一猫护在怀里,试图走前面:“我好歹比你们强点。” 闻言,黑猫黄金竖瞳打开。 秋珂雨也弯起嘴角,深紫色的眼眸诡谲又深邃,对着拐弯处正要往爬的厉鬼伸出一根手指。 ——嘘。 恶鬼原地躺平,试图努力融入背景。 主角团鬼手脱险艰难求生,回头就看见—— 白翰被猫吸,被女配单手护住,被新鬼王k罩在怀里。 主角团:……行吧。 ************************************** 1、超凶但听话智商和情商成正比邱柯宇(秋珂雨)X超乖不听话智商与情商成反比天然呆受 2、攻前期女装大佬 3、有灵异的内容,不恐怖(应该) 内容标签: 打脸 系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翰 ┃ 配角:邱柯宇【秋珂雨】 ┃ 其它:谈恋爱 一句话简介:兄弟是,女配是,连猫也是 立意:破坏别人爱情是没有好果汁吃的 第1章 白翰提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满嘴浓重的血腥味,头也疼得厉害。 周围的环境在扭曲,陌生又诡异。 他打量了片刻,突然嗯了一声,然后从西装口袋中摸出一支钢笔,看准了某一处狠掷过去。 一切突然静止了下来 是传送被强行破坏的结果。 系统沉默了。 系统:“……” 系统:“你这么强的吗?” 根据收到的数据,这位仅仅是一名失忆了的普通A市市民。 倒也不必。 它作为辅助穿书者的优秀员工,也是第一次遇到宿主提前觉醒,并且不慌不忙像在自己家一样的情况。 “还行吧,凭感觉扔的。” 白翰真的一点不见外,站起了身,手指摩挲着办公桌的边缘,挺自然地接过话:“把我掳进来有事吗?” 在昏暗的光线中,系统直直地对上了他一双深棕色的眼睛。 年轻人穿着整套西装,面容俊美,皮肤细白,身材修长。他的相貌身材都是被老天眷顾的那一批,没一个五官不出挑。 而且身上还有很重的少年气,让他莫名多了种非常人畜无害的气质。 还好。 人畜无害就好。 系统:“宿主白翰。” 系统:“注意你的语气,不要装傻,也不要想着和我搭话套进关系。” “可以,来凶的我也不是不能配合。” 白翰对突如其来的翻脸也适应的很快,他蹲了下去,右手五指微微合拢,像是捉住了一团空气:“这是你的灵体吧,我抓的是哪个部位?” 系统:“……” 系统:“脖子。” 进入角色还挺快。 讲真的,一般人失忆了好像真不该是这个样子。 大可再慌点。 白翰点头:“你继续说。” 系统:“……宿主白翰,你被选中,需要穿到一本叫《万人娇宠》的小说作为反派完成指定的任务,回来就可以得到你难以想象的巨额财富。而且宿主你要穿的世界危险系数垫底,对你绝对是件天大的好事,我们现在就传送了一半。” 白翰嗯了一声:“接着忽悠。” 系统:…… 白翰:“先不说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你没发现吗,你语气中受人之托的意味很浓。” 白翰:“你愣住了,那我再大胆猜测一下,我的失忆就是你雇主做的。” 系统:“拜,我先下线了。” 系统:“回见。” 假的。 表象都是假的。 人类都是骗子。 “你好歹反驳两句。”白翰笑了下,摸着它的头,没拦,主动道了个别:“去吧,早点回来,我在这等你。” 他不说,但在场的连人带系统两位,确实只有系统不知道它自己才被忽悠得最惨。 而系统那边自闭到甚至连话都没回,火速退出。 与此同时,断裂声响起,卡在空中的钢笔被硬生生折断。 这是之前被白翰察觉到的,除了系统外的第二股力量在动作。 异空间瞬间成形,他被彻底传送到了《万人娇宠》这本书里。 待的地方是一整层办公室,尽管里面单调到了极点。周围没有窗户,但有看不见的通风管供氧,又冷又压抑。 他安静地坐了会儿,抿着咖啡压了下嘴里的血腥味,然后听到点声响,轻轻地挑了下眉。 “不丢脸,过来吧,回不去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也回不去吗?” 系统:“……这就过来了。” 它一分钟前发现自己被雇主坑,和白翰一起锁死在这本书里。 而且一旦绑定,它的声音就只能被白翰听到,纾解苦闷都不能找别人。 “我好像一说多了就要吐血,所以不怎么能安慰你,你先收拾下心情。”白翰端着咖啡杯,眼睛看向漆黑的角落:“大概还有十分钟这里就要出事了,挑重点讲,最多给你九分半的时间交代任务,等下我好配合。” 系统:“……那也行。” 系统:“我们现在就在《万人娇宠》里,原著世界观中的一切除了沈汀都是正常向的。” “沈汀是这本万人迷总受NP文里的主角,他主角就主角在他是世界上最后一条人鱼精,有挂。” “而你作为文中同名的头号总裁反派,是个普通人工作狂,性格阴郁偏执,自小只有竹马温水笙一个好友。你和竹马从小到出国都在一起,属于日久生情,而这个世界同性婚姻合法,所以你最后还成功和竹马订了婚。” “但你也知道,你毕竟是配角,是剧情发展的跳板。 温水笙在回国后遇见了自己的表弟沈汀,二人感情急速升温,开始发展兄弟情。沈汀纯真懵懂不懂情爱,但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逐渐对有婚约的温水笙暗生情愫。两人越来越亲密无间,这让你疯狂嫉妒并且开始黑化作妖。” “中间还有好长一阵折腾,总之你的结局是给沈汀换命,在对温水笙求而得又失的痛苦中死了。 因为原身反派到死都在二人之间纠缠,所以你的任务就是在竹马和主角两人任选一个达成HE,攻略成功则任务完成。” 白翰点头:“谢谢,口头表扬一次。” 时间还剩点,白翰接着翻了几分钟系统传给的资料,最后又从黑掉的电脑屏幕上看了眼自己的脸。 相貌和他印象中的自己一样,只是额前的头发有些长,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多了点阴郁和冷漠,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 现在所有的情况差不多都在掌握中了,还有三十秒到十分钟。 他把系统的灵体团成团塞在自己西装前袋里,整理好领结,打开门走了出去。 危险的气息达到了顶峰。 在他关上门的一刹那,不正常的巨响被厚重的铁门挡在里面。极端渗人的声响从门缝溢出,像是内部的空间正在被疯狂挤压搅拌碰撞。 系统:“……” 系统:“问一下,宿主你什么背景?” 白翰连脚步都没停,笑了下:“想回家的普通A市市民白先生。” 原身办公室的下一层有一间单独办公室,据说,里面工作的就是原身最信赖的人。 就凭小说里反派的性格,能被原身信赖,确实是很优秀了。 白翰坐在一旁的长沙发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盯着不远处正头也不抬地处理文件的人。 那人五官立体,鼻梁上戴着一副银框眼镜,处理起工作来非常认真。 白翰看见他又接收了份新文件,还是走上前去敲了下桌子。 那人被打断,看清来人是谁后,直接愣住了。 白翰也看清了桌上的名片。 陆阳赫皱了下眉头:“翰总?” 白翰点头:“打扰到你了吗?” 陆阳赫:“没有。” “等下能不能帮我通知件事情?”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这栋大楼里面其他东西要出来了,时间大概是一小时,范围大概就在整栋办公楼。 穿过来遇到的第一个人,怎么还是要救一下的。 陆阳赫点头,翻出随身记事的本子。 “不用记,很短。”白翰把他钢笔的笔帽盖上:“我要给全公司的人放两天假,是所有人。你让他们在三点前离开办公楼,之后的所有紧急工作直接联系我。” 陆阳赫抬了下眼,没猜到白翰的想法,但也极其默契地没有问原因:“好的,我现在就去。” 估计这和原身的行为相比还不算大折腾,他打了个招呼,就坐电梯下楼去了。 效率极高,一点不拖泥带水,白翰连理由都没临场发挥。 白翰看着陆阳赫的背影,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然后就一个人端着杯刚接的热水,把公司上上下下逛了个遍,该熟悉的地方也都熟悉透了。 等到陆阳赫最后一个带着厚重的文件包跨出公司门的时候,手表指的是2:49。 安保部门也都撤走了,公司大门被紧紧地关上,每层楼的窗帘都按照白翰补加的要求拉了起来。 陆阳赫和站在门口的白翰对上了目光:“那翰总,我先走了。” “稍微等一下。”白翰凑近他的肩膀闻了下,带着点笑意地问:“你待会儿准备去哪儿?” 他能从陆阳赫身上闻到一股,极其浓郁而不详的气息。 阴冷而又近乎绝望,如果非要他下定义的话,他把这个味道命名为死亡。 不太好。 像是只能再活半章的样子。 “先找个最近的咖啡店,处理一份紧急文件。”陆阳赫低头看着腕表:“到时候估计也还早,再去翰总在西区买的疗养院一趟,赶一赶那里非法溜进去的灵异主播。” 那陆阳赫待会儿去世的地点就实在是很显然了。 都不用分析。 白翰看了眼黑气缭绕的办公楼,示意他跟上,一起并肩往外走。 “就是前年收购的那个疗养院,但一直没投入使用。半个月前有个灵异主播偷溜进去直播,效果很好,吸引了很多想要话题的主播。我本来早几天就想带人去看情况,但季……公司的事一直很多,也就没有机会。” “这样,紧急文件如果是公司的事就先放一放。” 白翰偏头看他一眼:“我今天没什么事,开车会吗,我陪你去疗养院。” 陆阳赫:? 白翰看懂了他眼中的疑惑,又脾气很好地重复一遍:“走吧,我陪你去疗养院。” 这个世界和原著描写的差距太大。 虽然他的任务还是攻略温水笙或者沈汀,但兴许人物性格甚至关系都已经发生了改变。 所以一切都还不能急。 先熟悉一下周围环境也没什么不好。 第2章 车程大概是一个小时。 白翰觉得陆阳赫突然出车祸去世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所以坐在了副驾驶,准备随时捞他一把。 万一呢。 总之不太好说。 陆阳赫是个情商很高的人,在给白翰拿了一瓶水后,放起了轻音乐,时不时聊几句,把气氛把控在了一个很舒适的度里。 意料之外的轻松,白翰还能有一搭没一搭和系统聊几句。 系统:美颜挂,病弱挂我这都是有的呢,需不需要…… 白翰:不用,我估计过了,你的那个效果不好,我抽空自己能弄。 系统:……那我也太尴尬了吧。 白翰:诶你家在哪儿啊?虽然我失忆了,但说不定其实我们住在一个地方,回家的时候我顺路捎你一段。。 系统:……我没有家,宿主,我只是个灵体。 系统:你挺会聊天的哈。 一切都终止在陆阳赫电话响起来的时候。 手机连了车载蓝牙,铃声一直在响,陆阳赫皱着眉头,却一直没接。 一直自动挂断了两次,他还是没接。 第三次很快又响了起来。 白翰看了眼车上的显示屏,来电人显示的是——季曙鸣。 他有些好奇,问了句:“你怎么不接?” 听完这句话,陆阳赫神色瞬间变的有些复杂。 他最终慢慢地点头:“我现在接。” 白翰示意他开车,善解人意地帮忙点了接通。 电话接通后,透过车上的音响,暴喝声骤然响起—— “白翰是死了吗,连着他养的饭桶也都要死不活的了?陆阳赫,你电话放着不接在干什么?” 陆阳赫也没想到话会脏成这样,眉头皱得更紧,低头就要拿手机断开蓝牙,但被白翰果断按住了手。 “开车用手机。”白翰问了他觉得最重要的点:“你科一不是满分吧。” 陆阳赫:…… 白翰:“工作事小安全事大,一次疏忽可能引起很严重的后果,你知道吗?” 陆阳赫:“……” 陆阳赫:“我知道了。” 那边的季曙鸣听到白翰的声音,夸张地嗤了一声:“怎么白翰,你也在旁边?温水笙一天不管你,就让你的狗连电话都不接我们的了?” 白翰撑起下巴 ,稍微感到了困惑。 他之前翻过了整篇小说的大纲,对主要人物还不陌生。 打电话过来的就是季氏的总裁季曙鸣,总受沈汀的攻一。 季曙鸣出身军。阀世家,上一辈都是有名的将军、元帅。 由于在和平时代季曙鸣一身本领派不上用场,他的父亲弄了个公司,希望他能做出个名堂。但季曙鸣并不适合管理,把公司做得摇摇欲坠。 季曙鸣和沈汀有关系,沈汀和温水笙有关系,而温水笙和原身有关系。 所以季曙鸣这人是,沈汀拖温水笙托原身白翰来帮衬着做公司的。季曙鸣完全是被帮助的一方,而陆阳赫会帮忙也完全是因为白翰。 白翰:一个问题。 白翰:为什么他的态度这么差? 系统:…… 系统:不是,你究竟是谁啊? 系统:心念传音这是能自己悟出来的吗? 系统:……我要抱你大腿。 白翰:等你说这句话半天了,欢迎。 系统果断成了白翰自己人,接下来说的话就不那么中立,给季曙鸣的介绍中个人感情/色彩非常浓烈。 “季曙鸣为人跋扈、性格暴躁,除了沈汀谁都看不起。他被原身帮了不仅不感谢,反而视为理所当然。 反正温水笙站在沈汀那一边,而原身又完全围着温水笙转,所以他也没有什么能顾虑的。 而原身因为不想让未婚夫温水笙为难的缘故,果然一退再退,甚至把季曙鸣公司的事看得比自己公司还重要。” 那边的陆阳赫皱着眉头转移着话题,把季曙鸣的火力往自己身上揽:“我今天有点事,这份文件又来得突然,能不能晚点交?” 季曙鸣呼吸一粗,陡然咆哮了起来:“今天真是起了他妈的怪了,你还敢这样回答?白翰呢?他在发什么疯,让他滚出来和我谈。” “听着呢,我就在旁边。”说完这句话,白翰又尝到了那股不容忽视的血腥味,他顿了顿又说:“况且就是我让他推迟的。” 听完这句话,季曙鸣再次开口时,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白翰,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好的。”白翰很乖,说:“我们今天有事,既然你急着要,不如早点回去自己处理?”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连陆阳赫都猛然偏了下头,盯着白翰看,一边专心开车一边抽空分心。 季曙鸣已经要到临界点了,但那边好像有人催了季曙鸣几句什么,他忍着怒火,态度挺好先地回复了句:“我接了电话处理事情,马上过来,你们先去玩。” 白翰等他说话,但先开了口:“那你早点玩完早点回去,这边在开车,我先挂电话了。” 季曙鸣的声音骤然变得非常低沉,一字一句地威胁着:“白翰,温水笙是不是真的太久没管你了,你敢狂成这样?” “没来都没想起,既然你都提醒到这个份上了,我也表个态。”白翰用指节敲着水瓶,挺平和地回答着:“季曙鸣,从今天起,你还这个态度自己公司的事你就自己处理。” “你他妈敢威胁……” 白翰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一愣,捂住嘴咳嗽了两下,翻出两张纸不动声色地把手上的血擦了,又喝了两口水。 好像能隐隐约约猜到咳血的规律了。 但胡说不好,还需要更多的实践来确定。 陆阳赫没察觉到他的动作,但抬手把空调关了,轻轻地挑了下眉,有些愉悦。 他难得憋不住心事,不过最终也没开口。 什么也没问。 等到了疗养院远远看见被损毁严重的西式围栏,陆阳赫没空再想其他的,隔着条街脸就黑了。 他停好车,一声不吭地走过去,凑近观察围栏的损坏情况。 而在极难被察觉的地方,一颗黑气缠绕的尖细长钉,悄无声息长在被杂草掩盖的树干上,尖部直直地对准了陆阳赫的后脑。 白翰对着他招手:“陆阳赫,你沿着直线,不要偏,朝我走回来。” “?”陆阳点头:“好。” 白翰过去抬手把把细钉取了下来,确定陆阳赫看不见后,偏头对他说:“等下进去了,不要擅自动作,很危险。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离我的距离最远不超过三米。” 陆阳赫一愣,但还是点头:“好。” 疗养院一楼的锁早就被弄坏了,只能堪堪将门掩住。陆阳赫在站在白翰身后,看着那只匀称修长的手把门推开。 鼻腔间是消毒水气味,疗养院的大灯也被弄坏了,只有白翰打开的手机手电筒能保证周围不陷入黑暗,可视度非常低。 里面并不安静,人群的嘈杂声离得非常近。 陆阳赫跟在后面,情绪没稳住,:“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 白翰点头,走到那间屋子前,推开门就看见了…… 陆阳赫:“……” 陆阳赫的情绪稳定了,他把白翰往外拉,压低声音说:“既然温总、季总和沈小少爷都在这,那翰总我们还是回去吧。” 但是已经太晚了,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们身上。 白翰数了一下,除了他和陆阳赫以外,屋子里总共有十六个人。 当然,最显眼的还是那三个,以至于陆阳赫下意识忽略了其他。 “白翰,你还有脸来?。” 开口的人非常高,投下的阴影拖在地面。 他手臂肌肉凸起,眼神极具压迫感,语气厌恶又冰冷。 一白皙清秀的青年安安静静地站在这人的旁边,巴掌大的脸贴在他的手臂上,像是受到了惊吓,一双杏眼正眨也不眨地看着白翰。他有一张柔和没有杀伤力的脸,看上去天真又无辜。 特征鲜明的季曙鸣和沈汀,过分好辨认。 所以沈汀另一边的那位就是温水笙了。 温水笙相貌比季曙鸣和沈汀还要优越,眉眼精致,神色冷淡。 他同样也穿着一身得体西装,衬得身材更加高挑,气质更加卓然。 白翰看完就收,没有和温水笙对视上,完完全全错过了温水笙瞬间冷下来的眼神。 陆阳赫意外白翰没立刻到温水笙身边去,皱眉问了句:“翰总,你没事吧。” 白翰:“没事,挺好的。” 季曙鸣看见白翰居然还能笑出来,再压不住怒火:“谁给你的胆子再出现在我面前。” 一直沉默的温水笙盯着离白翰很近的陆阳赫,也终于开了口,声音低沉:“阿翰,过来。给季曙鸣道歉,你不该这样做。” 白翰迷茫了。 白翰眨了下眼睛:原身和温水笙的感情破裂成这样了吗? 被当面辱骂了未婚夫连问都不问直接定罪,而且还这个反应,是不太对。 连盲猜自己没谈过恋爱的白翰都直觉不太对。 系统:怎么说呢,书我已经快要背下来了,根据我的理解,两人的感情其实从来都没有过。原文中温水笙和沈汀与其说是兄弟情,不如说是在打骨科的擦边球,他们才是爱情。 系统:温水笙严重挑食、洁癖,整个人就是行走的大冰块。本来就阴郁、孤僻反派是靠事事把他放在第一位,努力迁就才刷起来的好感度。 系统:但温水笙一回国遇上沈汀,就完全不一样了。性格冷淡如他,居然也能破天荒地露出笑容;只要是沈汀做的东西,就算是糊得发黑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吃下去;而且他的洁癖对沈汀也完全失效,两人能毫无障碍地牵手拥抱。回了过国原身夫夫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但没有姓名的人是先来的原身。 第3章 沈汀突然打算往前两步,到白翰面前说什么,但是被拧着眉头的温水笙眼疾手快地握住了手。 对出的口型是:不要过去。 他虽然不知道白翰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但无论动手动嘴,沈汀都不是对手,所以最好不要近身。 一旁的季曙鸣也立刻握住沈汀的另一只手,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盯着白翰。 但没有看见白翰瞬间阴沉下去的脸色,让他稍微有些意外,同时心情也更加糟糕。 在极度诡异的气氛中,沈汀被两人牢牢地护在身后。 他露出半张脸,歪着头,小声地问白翰:“白翰哥哥,你要来这里玩怎么不提前和我们说啊?” 白翰一边问系统问题,一边礼貌地客套着:“突然决定的,没事,下次有机会我们再约。” “白翰哥哥你生气了吗?因为我和小笙哥哥没经过你的允许就出来玩……”沈汀的眼睛很亮,但声音越来小,到最后尾音都带着委屈:“所以你才对付曙鸣的公司?” 人群中有人冷笑一声:“堂堂翰总如此气量我也真是大开眼界,这里怕是不配容下您,麻烦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白翰和系统的聊天被接连打断,是进行不下去了。他看着眼前的人,脾气很好地问:“你叫什么名字,能不能稍微给我给点提示?” 他记忆力很好的,只要是文中戏份大于二十字的人,他都能叫出名来。 那人没想到白翰甚至都不屑于记住他的,一愣,气得脸色发青。 陆阳赫默默地点开了手机,搜索了个名字递到白翰眼前。 白翰也没接,捉住陆阳赫的手把屏幕带低了点。 白翰明白了,这人叫赵映辉,是个能和二线明星相比的超高人气主播。 但这也属于在文中一笔带过的炮灰类型,一最多一段话的描写,所以白翰只记得他暗恋沈汀。 现在的情况是,在场起码三个沈汀的追求者。 这就是系统在白翰耳边念叨的:开局即修罗场。 但是问题不大。 “其他事都可以先放一放。”白翰选择先回答赵映辉:“有一点我一定要说,这房子是我的。” 赵映辉噎了一下:“要早知道这屋子是你的,我还不愿意来呢。” “现在知道了?”白翰:“那你先走吧,注意安全。” 赵映辉咬着牙,额上青筋直跳。 白翰又补了句:“走的时候尽量避开阴暗的角落,没落蛛网的东西千万不要碰,特别是那些看起来很漂亮的。” 是这样的。 越黑暗的地方越多,越美丽的东西就越危险。 所以最好就是顺着大道走,万人一会都拐进角落里了他救不过来,而且会很麻烦。 而听完这句话,赵映辉的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了下去。 他之前倒是没听说过白翰有这么厉害的一张嘴,又骂他乱进别人房子,又内涵他有小摸小偷的黑历史。 陆阳赫揉着眉心,另一只手把他往外拉:“翰总,来都来了,要不我们去其他的房间先统计损坏状况吧。” “也行。”白翰一只脚跨出门,看见陆阳赫还愣在原地,偏过头问他:“怎么了吗?” 陆阳赫想提醒他,他没带温水笙,那边温总额头上都有青筋了。 偏偏白翰还一点没察觉。 温水笙实在没忍住,突然上前一步,语气很冷,想去握白翰的手腕:“阿翰,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白翰完全是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接触。 温水笙一愣,皱起眉头,像是无可奈何:“阿翰,你究竟想要我怎样?” “我差点以为你要动手了,下次记得提前说一声。”白翰低头看了下表,又看向他的眼睛,笑了下,和他商量着:“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时间你定,我能不能先去处理点事?” 现在谈情说爱真的不是很妥。 况且他一点准备都没有,还根本不会,完不成配合。 话音刚落,陆阳赫能感觉到,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凝滞。 在场的不少人甚至直接倒吸了口凉气。 跟着来的大多是能和季曙鸣玩在一起的,都非富即贵,也是一个小圈。茶前饭后的谈资就是白翰今天又如何讨好温水笙,他的形象是被无限放大的滑稽和可怜。 他们哪儿想过白翰会有拒绝温水笙的一天,更这是在何况在温水笙主动服软的情况下。 难道说白翰不再喜欢温水笙了? 不可能吧…… 能和温水笙待一起的每一秒他白翰可是看得比命还重要。 不可能的。 温水笙盯着白翰,拧紧了眉头。 系统:宿主……我觉得这样下去,你们的婚约明天就要作废。 系统:我给你传输的‘柔情爱情公式’‘三招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你没看? 白翰:不用,你看我操作。 白翰:攻略成功的意思很广泛,那他们一离开我就会死也算离不开我。 白翰:这里有一屋子的恶灵,如果我不来他们也就能再活一章的戏份。 白翰:这任务会不会太简单了点。 系统:…… 白翰:是真的很简单。 温水笙脸色阴沉,突然笑了下,但声音嗓音没有一点笑意:“你有什么事这么忙?” 沈汀从没见过这样情绪外露的温水笙,对他都没有,更何况还是为了别人。 他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又下意识地握紧了季曙鸣的手,季曙鸣很快回握过去。 “不太好说,很麻烦的事。”白翰已经能闻到一股非常呛人鬼气,正越来越浓烈:“而且既然都知道这是我的地方了,大家进来也没经过我的允许,那我给大家十分钟的时间离开,不要影响我。” 他也不知道这句话又哪儿和主角团不对付,现在光是忍住嘴里的血腥味就已经很辛苦了。 陆阳赫慢慢地捂住了脸。 白翰咽回嘴里的血,看他一眼,疑问三连:“你怎么这个表情?怎么了吗?不走吗?” 直到白翰和沉默的陆阳赫离开,屋子里还是一片死寂。 季曙鸣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又冷笑:“白翰今天又是在发哪门子的疯?” “你也没必要这么说他。”温水笙突然看向季曙鸣,脸色不见丝毫缓和,又补充了句:“你把今天他故意把你公司合同做错的事再给我讲一次。” 季曙鸣的神色僵住了。 他一时气急,胡编乱造了一通数据,说完就忘,哪还回忆得起来? 以前也不是没编过理由,都因为白翰先低头而解决了,哪有温水笙问这么细的机会? 沈汀上前攀住温水笙的胳膊,有些沮丧地打断了对话,露出了毛茸茸的发旋:“小笙哥哥,我们真的要走吗?试胆比试才开始,我还想接着玩下去呢。” 温水笙的眉头总算松动了些,他浅浅地出了口气:“先逛逛吧,等下我们去找你阿翰哥哥再谈谈吧,他会同意的。” 沈汀点头,又像是有些苦恼地动了下嘴唇:“小笙哥哥,如果我们再去找阿翰哥哥说这件事的话,他会不会生气啊?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吵架。” 季曙鸣揉了把沈汀的头发,嗤笑着:“他就屁大点心眼,看什么都有鬼,凭什么怪你?” 温水笙盯着白翰离开的地方,轻轻地叹了口气,又对着沈汀稍微勾了下唇角:“我们不会吵架的,我好好和他说。” 外界已经快要晚上七点,没有光能透进来。疗养院规模很大,比得上一个大型医院,走廊一眼望不到头。 窗户关得严严实实,但晚上依然冷得让人难以抵挡。四周阴森又诡异,毫无人气。 那一股极端不详的气息已经越来越浓,但陆阳赫毫无察觉,他正蹲着看地上不知道被什么砸出的大洞,整个人都很服气。 “监控、床、桌椅也就算了,木地板究竟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而这才是第二层的第四个房间,白翰能感觉到,陆阳赫已经要气到鬼火冒了。 白翰问:“还继续要看吗?” 陆阳赫连头都没抬:“看。” “那继续吧。”白翰看见前方拐弯处的黑气已经涌了出来,正在密密麻麻地往陆阳赫身上缠。他想了想伸出一只手,对陆阳赫说:“我夜间视力不行,帮我一下吧,前面挺黑的。” 陆阳赫没想别的,握了上去:“好。” 在陆阳赫的手碰上白翰手指的那一瞬间,那些肉眼不可见的黑气迅速四散逃开,留下了只有白翰能听到的惨烈叫声。 与此同时,身后还突然传来了一道极其冰冷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跟着过来的温水笙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的眉眼中一片肃然,神色极其危险。 白翰看着过来的两人,恍然大悟。 他算是知道陆阳赫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了。 虽然世界观变了,但主角团还是主角团,温水笙和沈汀身上也有鬼畏惧的气息。 温水笙身上的气息已经强得比较夸张,但最特别的是沈汀,他居然还能极其诡异地夺取他人的气运,强化自己。 而陆阳赫则属于,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中的凡人那一批。 因为这三人到来,那些本应该离去的黑气,又重新缠绕到了陆阳赫身上,是从没被握住手的那一边开始缠起的,沁入了皮肉。 陆阳赫下意识想松开手,但被白翰反握紧了,这还不够,白翰又拿起了陆阳赫的另一只手。 温水笙冷斥一句:“把手松开。” 白翰忍住一嘴的血腥味,很认真地劝着:“握紧点。” 陆阳赫:…… 温水笙又加重语气问了一遍:“白翰,你们在干什么?” 他沉沉地吐出了口气,干脆也不想废话,直接过去准备把两人握着的手松开。 但才跨出去一步,他就愣住了。 手心里是不容忽视的温热。 他从刚才到现在,也一直牵着沈汀的手。 因为沈汀怕黑。 而他之前好像从来不知道白翰夜视能力不行。 第4章 沈汀探出半颗头,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起来非常不安:“小笙哥哥,我们出去找曙鸣好不好?这里好黑啊。” 因为季曙鸣和白翰矛盾最大,温水笙担心刺激白翰,就让季曙鸣在原地等了,也没想到会让沈汀没安全感成这个样子。 也怪他考虑不周到,应该把小汀先安排好的。 温水笙握紧沈汀的手,顿了片刻,然后抬头:“阿翰,你……” 但已经没有半点白翰的影子,他早就拉着陆阳赫走了。 温水笙的神色有一瞬的黯然,他是想要追上去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该留白翰一人。 沈汀的眼眶已经见红,他软着声音又问了一句:“小笙哥哥,我们回去找曙鸣吧。” 温水笙知道沈汀自小就怕黑的毛病,神色微变,握紧了他的手,薄唇动了动:“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沈汀皱了下鼻子,软着声音撒娇:“小笙哥哥最好了。” 他被温水笙牵着离开,脸一点点地红了。 他知道自己很可爱,温水笙似乎被他取悦了,在黑暗中笑了下。 那笑声声音很低,又带着特有的沙哑,沈汀还听见了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他知道白翰和小笙哥哥是有婚约的,小笙哥哥只是他的表哥而已,他没有独占的意思。 只是……有点羡慕。 而且他现在确实比白翰更需要温水笙的保护。 只是这样。 等远离了沈汀他们,把陆阳赫拉到拐角处,白翰确认没危险了以后,就放开了手。 陆阳赫:“翰总……” 白翰先是咳嗽了会,才继续劝他:“我察觉到你的情绪波动了,你记得平时离那三个人远一点。” 白翰:“不仅找气受。” 白翰:“而且很危险。” 陆阳赫:…… 之前危不危险他不知道,但之后肯定是危险了。 和温水笙单独见面的机会一定要大幅度减少。 至于找气受 他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吗? 陆阳赫:“我知道了。” 白翰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走吧。” 越往里走,四周那股阴寒的气息越来越浓重,又咸又腥,冷风从四处灌进来,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有道畸形、扭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从张开的狰狞的嘴巴中,伸出了一条血红的长舌,沁出黑色的血珠。 陆阳赫感觉到一阵凉意,四周突然响起了婴儿的哭声,在传音效果很好的走廊里一直回荡。 不是错觉。 凉气直往骨缝里钻,刺痛又酥麻。陆阳赫摸了把脖子,想要转过身,被白翰单手把脸推了过去。 白翰:“是不是感觉有东西在对你脖子吹气?” 陆阳赫皱起眉头,点头。 白翰:“我刚看了,是房间漏风了。” 陆阳赫:“……” 如果他没记错,周围的窗户都是封死了的。 白翰的语气非常认真:“真的,信我。” 突然有微凉的液体自上低落,往陆阳赫的脖子里滑。 他下意识想抬头,然后就被白翰的手按住了,称得上是强硬地压了下来。 白翰带着他往前走,说:“天花板漏水,没什么好看的,小心滴到眼睛里。” 话音刚落,旁边铁柜的门就毫无预兆地打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生锈的铁门发出凄凉的吱呀声,让人毛骨悚然。 陆阳赫:…… 白翰转过头看着他:“是老鼠。” 在陆阳赫越来越疑惑的眼神中,白翰继续面不改色地说:“不骗你,很大只,我看见了。” 陆阳赫:“也行。” 他也不细想为什么白翰的夜视能力突然好了。 白翰指了另一个方向:“那我们走那边,这边太黑。” 陆阳赫:“……好。” 虽然分明是白翰指的那个方向更黑。 但无语的不止陆阳赫一个。 那边,刚在转角处藏好、怀抱鬼婴白裙哑女鬼更是无语凝噎:“……” 二十分钟前,她让鬼婴发出哭声,自己往陆阳赫脖子后面吹气,鬼婴哭得嗓子都哑了,她也吹到快要气绝。 十分钟前,她倒吊在天花板上让血滴在陆阳赫的耳后。五分钟前,她又迅速在他们必经的铁柜中埋伏好,动静很大地爬出来。两分钟前,她甚至直接想正面硬碰硬。 哑女鬼以恐惧为养料,最喜欢人类的惨声尖叫。 绝招全都用上了,一声不吭是不是有点过分。 太屈辱了。 真实的猛鬼落泪。 女鬼的身影慢慢淡去,阴毒的嘲笑声从四面响起。 与此同时,更多黑影从地底蹿了出来,疗养院的走廊开始扭曲,弥漫着诡异的黑气,瞬间变成了另一个空间。 每个拐角都有畸形的影子,张开了嘴,锋利的獠牙看起来尤为狰狞。 一切都暗藏杀机。 陆阳赫站定,抬头看着写着444的门牌号,眼皮跳了下。 这个门牌号太过特殊,他之前一眼就记住了,这是进楼的第一个房间。因为他有点信鬼神,看着这个门牌号就没进去。 而按理说他一直走的直线,是不会回到原点的才对。 白翰打量着444的门,也难得沉默了。 两人安静地站在门口,气氛凝滞,仿佛山雨欲来。 系统察觉到了周围危险的气息,在白翰的西装口袋里瑟瑟发抖,半句话都不敢说。 同时,又疯狂辱骂雇他来的那个人——人类都是骗子! 隐藏在转角处的暗鬼们看见同时沉默的二人,都感受到了彼此翻涌的喜悦。 鬼打墙是他们惯用的合作招数。 他们是寄生在阴暗转角的怪物,布下了天。衣无缝的网,被狩猎的人无处可逃。 只要他们再转一个弯…… 白翰:“我喜欢这个房间。” 里面有一股能让他感到非常舒心的气息,非常不好形容。 但让他更想回家了。 陆阳赫:“?” 暗鬼们:“?” 系统:“?” 暗鬼们:“你别……” 陆阳赫:“这会不会……” 白翰推开444的门,直接跨了进去,偏头对陆阳赫说:“刚才就没看这间,进去看一看也顺便休息下。” 暗鬼们:“?????” 陆阳赫:“……那好的。” 等陆阳赫进来后,白翰随手关上了门。 分散的暗鬼隔走廊无声对望,思绪翻涌。 他们咆哮着,怒嚎着,用独特嘶哑的语言,召唤着地底更深处藏着的怪物。 一只巨大的黑手迅速地钻了出来,猩红的指甲弯曲着,贴上了444的门。黑气顿时环绕,从门缝处渗进。 暗鬼们:“大哥,就是他。” 巨大的黑色手掌阴气更甚,上面居然又长出了无数更加细小的手,畸形的指尖扣住门的把手,就要转动。 但是突然, 黑手的所有动作都停住了,被定格在空中。 它察觉到了,更为冰冷、恐怖的气息源源不断地从这间屋子里传来,有远超他的认知生物呆在里面。 超然的压迫感,绝对不是他能狩猎的领地。 巨手:“大哥来不了。” 巨手:“拜。” —— 然而444这个房间给人的感觉更不好。 里面有很多叫不上名的电子仪器,都凌乱地堆积在一起,铁皮脱落露出大块的锈迹,但是上面居然奇异的没有一点灰尘。 这里应该是以前疗养院的治疗室。 但按理说所有房间都是被翻修过的,不该破旧成这样。 阴冷又诡异。 这是个很容易藏东西的房间,而且给人种莫名的危机感。 阴暗的角落、破旧的仪器后面、盘起的长长的电线下面…… 陆阳赫都仔细检查过了,才总算松了口气。 但他回头看见白翰,手心却瞬间被冷汗浸透,心跳猛然加快。 房间里居然还有其他人。 是个长头发女人,身材高挑,就就毫无察觉地站在白翰眼前,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 一眼能看到头的房间,悄无声息地突然多出了个人,两个人都没能发现。 结合之前发生的种种,陆阳赫是想不多想都不行了。 这要么就是个趴这趴了这么久的神经病,要么就干脆不是人。 要是人的可能还能撂倒,要真的是其他东西,只能碰运气了。 陆阳赫默默地拿起桌上的花瓶。 白翰也猛然发现了眼前的人。 很漂亮的人。 她穿着一身酒红色长裙,很高,留着长发,皮肤冷白。 她的每个五官都异常精致,鼻梁尤为高挺,但组合起来却不像是女性的柔美,甚至有一种极强的压迫感。这张脸立体又性感,这种长相,在男女中都很难挑出更优越的。 再然后,白翰就突然和她对视上了。 那是一双瞳仁漆黑的眼睛,上方的眼皮线条干净流畅,最后凌厉地收在眼尾,末端略微上挑。 眼瞳里暗紫色的冷光一闪而过。 她看着白翰,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陆阳赫看着皱眉的白翰,神色也变得异常凝重。 他咬紧了牙,准备冲上去。 但白翰却突然朝他摆摆手,语气异常平和:“没事,你在那儿看你的,这人我认识。” 这话其实也就只能骗骗陆阳赫。 假的。 根本不认识。 白翰他刚穿书,脸熟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也就和刚才的几只鬼近距离接触了下。而眼前的这个生物能让他毫无察觉,说明他比这栋楼的鬼加起来还要难缠不少。 所以…… 待会儿要么就是不动手,要么就是陆阳赫就是要见证他和这个生物,惊天动地打上一架。 因为小说太长而且人物太多,之前系统发挥了它目前的唯一作用,就是给白翰送了一个新手礼包。 当遇到在小说中戏份小于0·0001的超级炮灰时,会有很粗糙的补丁。 目前白翰能掌握的唯一信息就是,眼前这个、身上可能已经发生翻天覆地变化女人的名字。 【检测到珍稀度小于0·0001的恶毒女配:秋珂雨。】 【在文章中所占字数:19字。】 第5章 白翰沉默片刻,试探性地叫出眼前女人的名字:“秋珂雨?” 秋珂雨半阖着眼,扯了下嘴角,声音挺低的:“怎么了,今天突然叫我全名?” 白翰听这口气还很亲密,没想到她居然也是原身的熟人。 一个原恶毒女配和原恶毒男配能有什么感情? 令人深思。 但绝对不可能是爱情。 就原身对温水笙那个忠心的程度,两人的关系最多止步于普通朋友,连这可能都还有点勉强。 系统突然开口:我知道了。 白翰:什么? 系统:你们一定是姐妹。 系统:你是她的gay蜜,两人平时聚在?一起就聊臭男人,聊帅哥,聊护肤。 白翰:倒也不必,我有画面了。 陆阳赫看见白翰的反应没什么不对,松了口气,准备回去把花瓶放好。 白翰问秋珂雨:“……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虽然秋珂雨是系统认证的原著女配,但两人现在可能就不一定是朋友了。 这个女配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异变,黑没黑化不确定,是人是鬼也都不清楚。 秋珂雨看着他,眼瞳在黑暗中呈现出暗紫色,嗓音漫不经心又低沉:“我听到消息就来了。” 白翰:“嗯,我知道了。” 他没有恶意,只是先合理揣测下。 一个恶毒女配通常不会跟着恶毒男配来疗养院这么奇怪的地方。 更何况来疗养院完全就是个突然到不能更突然的决定。 居然还有消息。 显然就是上头有人,而他们被监视了。 秋珂雨不是普通人,还是接到上头的消息和他见面的。 选择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见面,目的是—— 要和他们动手! 果然,白翰看着秋珂雨站了起来,还用两根手指搓了下身上带着亮片的裙料,动作戏谑感十足,看起来傲慢又精致:“有没有多余的衣服,这身我待会儿万一办事很不方便。” 这身衣服还没被他撕了,秋珂雨自己都觉得很奇迹。 更何况这个地方不安全,要带着小笨蛋的话,这身非常不方便。 但这突然神来一笔的一句话,直接给陆阳赫听愣了。 是这样没错。 白翰觉得眼前的一切和他的猜想严丝合缝地扣了起来。 果然。 谈到要脱衣服,所以果然是要动手的,毕竟穿这件衣服打架确实不方便。 他对着秋珂雨点点头:“我没衣服,你脱吧” 又说:“干这种事我们就是一体的,最高境界就是你我不分。你别把我当男的,我也不会把你当女的。” 秋珂雨听完这句话却猛然抬头,不悦地皱起眉头,眼眸中一片翻涌。 像是没能理解白翰在说什么。 陆阳赫放花瓶的也手一顿:“……” 陆阳赫:“我觉得不太行。” 在他的印象中,白翰确实一直自制又禁欲,为了占有欲极强的温水笙,其余的男女色碰都不碰。 现在和温水笙之间的关系似乎是僵了,但立刻就能叫来女人,玩这么色。。情的吗? 他完全可以送翰总去最近的酒店。 但万一这是种情趣呢? …… 也正好解释了翰总为什么会陪他来疗养院。 陆阳赫沉默了片刻:“我还是先出去守着好了。” “不用。”白翰说:“你迟早都要知道,在旁边看着吧。这事不小,我就先准备告诉你一个人。” 陆阳赫:“我觉得不用……” 白翰疑惑地皱起眉头:“很安全,我应该有经验,反正不会让你参加的。当然,如果你看着看着突然想加入也不是不可以。” 怎么,原来陆阳赫害怕鬼的吗? 那以后可怎么办? 陆阳赫:“……” 我真的觉得尺度过于大。 秋珂雨眉梢下压,眯起了眼睛。慵懒而自带贵气的眉眼一旦冷下来,就会显得戾气很重。 她等白翰把话说完,盯着他,终于开了口:“我是谁你知道吗?” 白翰点头:“当然知道,你是秋珂雨。” 听完这句话,秋珂雨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她瞳孔微缩,整个人瞬间崩紧了,但又很快诡异地平静下来,声音莫名有些沙哑:“嗯。” 白翰意外她直接坐下了:“来吗?” 陆阳赫:“!!!” 开始手忙脚乱地翻耳机。 “不来,谁知道你的神奇小脑袋在想什么。” 秋珂雨垂下眼眸,身上的气质在一瞬间发生了非常奇妙的变化,整个人看上去冷淡又疲惫,但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找了好久了,你接下来去哪,带上我。” 而陆阳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真的有从秋珂雨的语气中听到委屈。 他下意识抬起头,却直直地对上了秋珂雨的眼睛,然后后背倏然僵住。 确定了,是错觉。 秋珂雨从坐下起就一直在打量他,眼中一片寒凉。 对着这样一双森然一片、而且异常邪气的眼睛,陆阳赫有种从里到外都被秋珂雨看得清清楚楚的错觉。 尤其是…… 陆阳赫:“我实在忍不住。” 陆阳赫:“秋珂雨,为什么你的眼睛在反光?” 陆阳赫继续问:“而且还是竖瞳?” 秋珂雨打量完了,像是比较满意,又或者是确定陆阳赫不能造成威胁,身上的敌意骤然消减了下去。 但她仍然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面不改色地随便敷衍了句:“美瞳,不行吗?” 反应异常冷淡,差别对待过于明显。 陆阳赫摆手:“那你们继续。” 他转过了身,干脆不想别的,整理起了刚才记录的数据。 白翰没说话也没动作,同样也在打量秋珂雨,和她对视着。 所见眼眸是深紫色,眼眶狭长,瞳孔细长,有种诡异的美感。 确认过眼神,不是正常人。 但他也没能看出更多的信息。 虚无是没有气味的,而秋珂雨给白翰的感觉就是纯粹的虚无,像是块不容许探究的禁地。 失去记忆的鬼,没有杂念的灵魂,无欲无求的灵体,又或者是更神秘、不可窥探的东西。 虽然秋珂雨身上的敌意消失了,但白翰仍旧觉得她是一团迷。 他还在和秋珂雨对视,门就被猛然撞开了。 秋珂雨勾起的嘴角瞬间僵掉,她啧了一声,极其不悦地看向门口。 温水笙保持着开门的姿势,领结完全散开,他后面还跟着气喘吁吁的季曙鸣,两人看起来都异常慌乱。 “呼、呼……呵。”季曙鸣站起身,突然笑了一声,恨声对白翰说道:“白翰,小汀不见了,你总该满意了吧。” 秋珂雨眯起眼睛,呼吸骤然一粗,狭长的眼眸中冷得像淬了冰,但没来得及开口。 温水笙皱眉:“和阿翰没关系,他一直在这里,没接触过小汀。” 白翰没空搭理别的,只察觉到秋珂雨的异常,偏头看她一眼,发现她脸色非常不好。 显然,这又是一个被主角团克的人。 原因更隐晦,所以他并不能察觉。 “不用我解释就行,我们这儿还有事要做。”白翰收回目光,快速地朝两人挥了下手,才见面就开始道别:“拜拜,记得出去把门关上。” 异世界也需要平衡,打破平衡的来人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所以穿书只会有一个外来者,就是白翰。 秋珂雨也只是个认识原身的原住民。 她身上发生了如此大的异变,带上她,说不定就能找出这个世界翻天覆地的原因。 但那边的温水笙没动,紧紧地抿起了嘴唇,沉默地盯着白翰。 陆阳赫早就走到了白翰的另一边,视线在四人之间来回徘徊,欲言又止。 他就没见过这么难圆的场。 太难了。 白翰一点没察觉,非常疑惑地挑了下眉:“怎么了吗?” 季曙鸣突然一脸阴郁地推开温水笙走进来,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怎么了吗?白翰,你究竟还是不是人……小汀丢了,即使你讨厌他,这么冷漠就是对的了吗?哪怕是个人知道自己认识的人丢了,也绝对不会像你这么……” “够了。”温水笙呵斥了一句:“我说过,他是我的人,要教训也还轮不到你。” 秋珂雨听着他们的对话,脸上虽然看不出有很大的情绪起伏,但已经喘起了粗气,鼻息非常重,手臂上根根脉络隐隐若显,整个人看上去都像是快要炸开。 杀意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非常之凶。 白翰看觉得可能出事就在下一秒,于是眼疾手快地带着秋珂雨站了起来。他一手扯过那边的陆阳赫,一手拉着秋珂雨,果断绕过季曙鸣和温水笙就出去了。 “这地方留给你们。” 不想吐血。 干脆自己走好了。 温水笙没能拉住他:“白……” 但白翰已经走得很远了。 季曙鸣指着他们跑出去的方向,气得嗓子都劈了:“温水笙,这就是你的人?” 温水笙深吸口气,额上青筋爆起,语气非常冷,低吼道:“那也只能由我来说。” 季曙鸣没想过自己还能在白翰身上受到气,又不好对着温水笙发作,气得浑身的血都要凝固了。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稍微提两句小汀的事,白翰那个傻逼就像死了爹妈一样矫情,一直要争论到温水笙烦才行。 “你有空生他的气,不如去找小汀。”温水笙撑着门框,带着明显地怒意看季曙鸣一眼:“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季曙鸣,他再怎么样,也是我的人,不是你能动的。” 等温水笙走后,季曙鸣带着浓重的恨意,一遍遍地痛骂着白翰。 仍不解恨,又将整个屋子都砸了个彻底,连墙上都被一拳砸出了裂痕。 走在白翰身边的陆阳赫,蓦地感到一阵心痛,脚步一顿。 白翰停住问他:“怎么了?” 是被主角光环伤到了吗? 陆阳赫摇头:“没事。翰总,我们现在准备去哪儿?” 秋珂雨神色淡淡的,勾着嘴角,懒散地看了过去。 白翰思索了片刻。 现在主角团三人都散了,陆阳赫相对安全。而四楼以上阴气更甚,基本无孔不入,不能带上陆阳赫。 白翰突然想起,他西装口袋中还有那根因为破阵,而断了的钢笔。 他摸出钢笔,塞到陆阳赫的手里:“你帮我保管着,然后去看看之前的那些人走了没有。我带着秋珂雨上五楼看看,你在下面等我。” 这根钢笔一直被他放在心口,沾染的气息很浓,能够让陆阳赫这段时间都安全了。 陆阳赫点头,连句废话都没有,接过钢笔下了楼。 二人世界,他都明白。 白翰指着楼梯口:“走吧。” 秋珂雨点头,但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有点小:“嗯。” 第6章 灵海里的消息从两分钟前就开始疯狂闪动,实在太吵了点,秋珂雨没忍住,揉着眉心,还是点开了。 欧严的声音瞬间像连珠炮一样响起。 【欧严:老大在吗?】 【欧严:老大你为什么不理我?】 【欧严:老大我是不是来晚了对不起我现在就……】 【秋珂雨:我没死。】 【秋珂雨:安静点。】 【欧严:!!!!】 【欧严:老大我们都很担心你我现在飞过来找你。】 【欧严:老大你洪福齐天寿比天高怎么会死请你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秋珂雨被吵得没听清白翰刚才在说什么,拧了下眉,单方面切断了对话,又琢磨着应了那边的白翰一声。 白翰已经停住了脚步。 楼里恶鬼的数量和他办公楼里的差不多,要捉的话也只能等办公楼里的人走了才可以,和之前想的没有差别。 白翰觉得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于是回头。 正好对视上。 “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找陆阳赫。” “听你的。” 对上的那双眼睛太过诡异深邃,让人有种被隐秘地窥探感,所以白翰又下意识把视线稍微往下移了点。 因为秋珂雨酒红色的长裙一直到脚踝,一眼不能发现,直到现在有机会仔细看了,白翰才发现秋珂雨没穿高跟鞋,就赤着脚跟了这么一路。 白翰打量了片刻。 继而真情实感地说:“你脚还真的挺大码。” 秋珂雨闷声笑了起来:“看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么会聊天,我也就放心了。” 她的眼神深得没有底,像是再也忍不住一样,很愉悦,对着白翰的脸吹了声无声的口哨。 那边的白翰一点没听出讽刺调笑的意味。 两人的距离已经非常近,是因为秋珂雨突然单手撑墙把白翰拦在手臂中,距离近到白翰甚至能看清她长而浓的眼睫毛,在眼下压出一片阴影。 秋珂雨非常高,比白翰还高了一个头,呼出的热气几乎全都吐在了白翰的额心,又麻又痒。 这个动作来得突然。 白翰停下,思索了片刻,还用手稍微扶了她一把。 “有伤就早点说,你看这不差点摔倒了?” “还好我臂力不错,而且身后有堵墙。” 秋珂雨的身上有很股很淡的血腥味,虽然没有肉眼可见的伤口,但凑近了那股若隐若现的味道也不容忽视。 而且但从她身上血的气味来判断,是人。 所以她没有异变到哪儿去。 那这么低的体温放在人身上,就实在不是什么好征兆。 秋珂雨被他这么一扶,顺势就靠在了他身上,但态度很敷衍,点着头应白翰的话,带着笑意的嗓音在他耳边慢条斯理,又低又哑。 “嗯,还好你在。” 她更像是单纯地想挨着白翰,眼中全是他看不出来的热切和暧昧。 白翰觉得她的眼神中像是藏着很多东西。 但是—— “先不说其他的,为什么你这么重?”白翰没忍住,皱眉单手撑住墙,才不至于被压倒:“感冒了吧,女孩子家声音稍微粗了点。” 秋珂雨唇角勾动着:“我声音就这样,你很嫌弃?” “嫌弃还谈不上。”白翰:“地上挺凉的,你又是女生,光脚不好,要不我等下扛你出去?” 秋珂雨听到‘扛’字简直都要笑了了,她抬手指着自己的脸:“我选择更实际点的,你干脆亲我一下吧。” 白翰往后撤了些:“别浪了。” 白翰夸她:“你真的很努力,我很感动。” 他刚才在路上听系统说,脆皮鸭文学里的恶毒女配苦得让人难以想象。 她们不仅拥有着恶毒男配的戏份,比如要被联姻、被甩、被抢男人,而且还要被惦记子宫、对付婆媳关系,甚至面临职场性别歧视。 魔幻现实中的人间真实。 更何况这并不是本普通脆皮鸭,这是本万人迷NP总受脆皮鸭,女配的生存难度基本是魔鬼级别的。 也难怪恶毒女配都变异成这样了,还能不忘初心,时刻铭记自己本分,朝着勾。。引总裁前进。 真的。 令人敬佩。 白翰沉默了会儿,突然拍拍她的肩:“我想到办法了。” 白翰:“不用夹也不用扛。” 他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如果按照系统的说法,秋珂雨的表现好像和恶毒女配差得有点远。 而恶毒女配的恶毒是特定的,平常都很正常,只有对心上人喜欢的人才能恶毒起来。 得出结论,他不是秋珂雨喜欢的人喜欢的人。 所以面对自己这个霸总,秋珂雨受伤了还故意隐瞒,也没想着趁机撒娇造作一番,一直在忍耐,始终不为所动。 恶毒女配也是有骨气的恶毒女配。 可歌可泣。 白翰祝福所有勇敢追爱的人。 秋珂雨:“我撤回上一条消息。” 秋珂雨:“我选择被扛。” 秋珂雨摊开手:“已经准备好了。” 白翰叹气,拍她的肩:“不用委屈自己,我的办法非常好。” 白翰补充了句:“而且我很爱干净的,你也绝对不会吃亏。” 事情以白翰把自己的袜子脱给秋珂雨穿着完美告终。 她穿上合脚又暖和。 秋珂雨突然恨上了多调戏了一句的自己,整个人一路上的气质都格外阴沉。 手机突然震动了下,白翰打开。 是陆阳赫用V信给他发了条直播链接。 【陆:翰总,我这儿有点事走不了。】 【陆:赵映辉不在,已经开始直播了。】 【BH:好的,你忙你的。】 【BH:赵映辉我来处理。】 白翰戳开链接,对她招了下手:“秋珂雨,过来我们一起看一个视频。” 秋珂雨又来了点精神,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来了。” 她把脸凑了过去。 白翰拧了下眉:“头怎么靠得这么近,是因为屏幕太小了吗?等等我横起来。” 秋珂雨:“……也行。” 白翰横起屏幕,和秋珂雨的头之间隔了还能夹进去另一颗头的距离,凑在一起看赵映辉的直播。 镜头先是对着幽黑的走廊,很晃,营造出了一种让人头晕的效果。 然后转回了人脸。 赵映辉应该是把美颜开到了顶格,直播要比真人好看很多,而且一直在对着镜头笑着。 他在直播间前他像是变了个人,轻着嗓子说话,完全看不出之前刻薄跳脚的样子,居然还有点温柔。 赵映辉:“你们要看的恐怖疗养院,我今天就在现场。本来对于鬼神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但你们想看我就不害怕。” 赵映辉:“不勉强打赏,你们每天记得来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赵映辉:“把钱留着给自己用吧,大家大都是学生党,对自己好一点。” 白翰又看了眼下面的弹幕。 【哇啊啊这次我要全程捂眼睛了】 【银灰太宠粉了叭,又帅又暖,想嫁】 【银灰大大我来了!!!】 镜头里的赵映辉喉结上下滚动着,像是非常畏惧:“我接下来就要一个人走过那条约一百米长的走廊了,说真的还有点害怕,大家能不能多刷点弹幕当做陪我?” 【我来了弹幕护崽妖魔退散!!!】 【银灰大大脸色不好啊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1其实银灰大大能陪我们聊聊天我们就已经满足了】 赵映辉看着最后一条弹幕,差点没忍住,直接翻了个白眼。 你们倒是满足了,那他还要不要话题度要不要赚钱了? 光坐在家里动动嘴皮子就能当上直播一哥的话,他哪还用费这个神? 更何况鬼神这个东西,他是从来不信的。 这玩儿说白了就不科学,谁信谁就是傻逼。 白翰看着直播挑了下眉。 赵映辉在四楼,而且就是他刚才一连激怒三种鬼,并遇上秋珂雨的地方。 那确实,也太倒霉了点。 赵映辉调整了下摄像机的数据,伸出一根手指:“目标就在前方!” 他故意在镜头前深吸一口气,然后才开始往前走。 【哥哥加油吖我们都陪着你的】 …… 而赵映辉才走出一步,就感觉冷得有些厉害,后颈发凉,而且有异常尖锐的婴儿啼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他带的是强光手电筒,但不知道为什么能照到的范围异常短,能视度异常低。 【不知道大家听见没?我怎么觉得有小孩子在哭啊心里发毛】 【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银灰大大要不今天就到这里了吧,好像是有点不对劲】 赵映辉暗骂一声,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被弹幕带进氛围了,疑神疑鬼的。 他对着镜头笑了下:“没事,有你们陪着我就一点都不害怕。” 滴答、滴答、滴答。 冰冷刺骨的液体从天花板落下,从赵映辉的头部开始淋起,沾湿了半个肩膀。 【我的妈啊有什么东西在天花板上!!!】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天花板漏水了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赵映辉摸了把脖子,瞳孔骤缩。 他带出了一手发黑的血,还有几缕非常长的头发。 背后似乎传来了脚步声,赵映辉瞪大了眼睛,一点点迟钝地转过了头。 【我的妈我不敢看了】 …… “嗨。”白翰对他挥了下手:“但是你怎么还不走?” 秋珂雨跟着重复:“你怎么还不走?” 赵映辉喘了口气,整个人骤然放松下来,脱口而出一声:“操。” 第7章 而弹幕那头看清白翰和秋珂雨的脸,一扫之前的恐惧,隔着网线就直接就炸了。 【是吊桥效应吗我怎么感觉我的爱情突如其来,太帅了吧我我我可以小哥哥看我!】 【旁边的小姐姐身边还缺人吗我铁T】 【说不定小姐姐掏出来比旁边的还大,啊我的梦中女装大佬攻】 【话说都没人注意到银灰居然爆粗了吗……】 赵映辉看到是白翰的脸,在心里暗骂一声。所以有个屁的鬼,就真的只是心理作用。 差点就丢大脸了。 弹幕说有鬼的都有事吗? 况且……是真的鬼又怎么了? 他一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还能弄不过这玩意儿? 活得如意的人哪会变成鬼,所以他怕low货干什么? 嗤。 “那我来了哦。” 空灵又飘忽的声音钻进了赵映辉的耳朵,轻得就像是一阵叹息,阴森到了顶点,像是回答了赵映辉的话。 “那我来找你玩了。” 赵映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猛然抬头,却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听到。 真他妈还出现错觉了。 他摇了摇头,看着弹幕的风向,不动声色地把镜头转了个下,让白翰他们不能入镜,然后就接着把人设演了下去。 “翰总,你看我今天答应好了粉丝直播的,不能不做到,现在停下是对他们不负责。” 白翰眨了眨眼睛:“不啊,可是我刚才就叫所有人离开了。” 赵映辉佯装一愣:“翰总我知道这是你的房子,可是我们才第一次见,你也没必要撒谎来赶我走吧。” 白翰点头,神色不变:“没事没事,就算我撒谎的假设成立,但这房子是我的大前提不变,所以我仍然有权利要求你离开。” 他觉得赵映辉话里的逻辑性实在很差,一抓一大把漏洞。 秋珂雨盯着赵映辉,像是在看一个令人恶心的物件,薄唇轻微拉下:“有哪个字是你不明白的吗?” 赵映辉:“你们不讲道理。” 白翰很诚恳:“讲道理,我们一直都在讲道理。” 赵映辉故意放低身段,求了一句:“可是我真的不想对不起我的粉丝,翰总我知道您不缺钱,但我们能谈个条件吗,你要什么我去凑。” 他的话语诱导性很强,把自己完全置于弱势的一方,加上直播间里本来就是他的粉丝占大多数,弹幕掀起了一片辱骂狂潮。 【是他的房子又怎么了,我银灰在这儿直播碍着谁了?】 【那一男一女是什么人间孤儿,给银灰大大逼成这样。】 【不是……这算私闯民宅吧各位】 【我今天就做一回网络暴民,三天之内骨灰都给那对狗男女扬了。】 白翰没说话,只是抬起头,盯着空中的某处,眨了下眼睛。 他有些疑惑。 赵映辉得罪东西了,而就这么几分钟,是怎么做到的? 秋珂雨也突然阖起眼睛,像是听到极其美妙的音乐一样,短促地笑了下。 等她再次睁开,深紫色的眼埋在高挺的眉弓下,显得极其诡谲又悠远:“好好享受吧,为你而来的无限轮回。” 赵映辉被秋珂雨的眼神盯的心里发毛,不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从没看过那种眼睛。 白翰托起了下巴,打量着四周。 没想到这里除了恶鬼,居然还有怨灵。 怨灵是比鬼更高级的灵体,身上的爱恨都是齐全的,杀人也都是不见血的高级杀法,会一直纠缠到怨气肃清。 但就是因为高级,所以它们不轻易攻击人。 怨灵的气量非常小,记仇,就算不杀人躲在床下吓人都能坚持十多年。 而既然是赵映辉得罪的怨灵,也只有他自己能解决了。 好的是,被怨灵惦记的猎物其余的鬼绝对不敢沾染。 所以赵映辉还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今晚走不成而已。 白翰对他挥了挥手:“拜拜,那我们走了,你加油。” 赵映辉皱着眉,觉得白翰不太正常,有病。 他喜欢用自己的流量逼得别人低头,他听白翰脾气差还有点庆幸,准备让白翰多折腾几下让自己的粉丝再多骂点,没想到白翰居然主要让他先留下了。 白翰转身走了,又突然停了下来,透过厚厚的窗帘,看着封死了的窗户,莫名感叹了句。 “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亮如白昼的闪电就突然照亮了整件房子,漆黑的窗户上陡然睁开一双血红的眼睛。 【我怎么觉得这帅哥……不像普通人啊,隔着不透光的窗帘能看见什么?】 【我在疗养院本地,真的,这天气上一秒完全看不出是要下雨的样子】 【无意冒犯恶灵退散】 事情不对劲。 那双血红的眼睛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 赵映辉倒吸一口冷气,想动,却发现自己浑身都僵住了,只能动眼睛和舌头。 他满头冷汗,却只能站在原地,终于急了,也不管直播还开着,就朝白翰声嘶力竭地吼道:“白翰,你别走。我手上有一份文件,你可能需要。” 那是之前在季曙鸣给白翰打电话时录的,他正好撞见了季曙鸣偷偷打电话,就稍微多了个心眼。 他从‘白翰是死了吗’那句话开始,一直录到最后,基本把季曙鸣单方面暴跳如雷的对话录完了。 之前他本来打算放给沈汀,一点点地离间他们。 现在看来,也能要挟一下白翰。 “白翰,我知道你讨厌季曙鸣……” 白翰转身,歪了下头,很坦然地笑着:“还好吧。” 赵映辉不管,接着往下说:“我手机里有那天你和季曙鸣打电话的录音,你很想要……” 白翰:“要了干什么?” 赵映辉完全不被/干扰:“然后放给温水笙,就可以解除误会,洗刷你的委屈。顺便还能让温水笙再也不相信季曙鸣,转过来好好心疼你……” 白翰奇怪地看他一眼:“我为什么要他心疼?” 【银灰大大今天好奇怪啊……】 【既然知道有误会自己手上有文件,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银灰大大表情好可怕啊发生了什么?】 白翰最后对他招了一次手:“没事没事,你待着吧,今天你可以直播好久,加油。” 秋珂雨跟着白翰往外走,在转弯的时候偏了下头,满眼都是令人畏惧的戾气。 赵映辉浑身的冷汗都下来了,他确定,自己看见了秋珂雨反着光的金黄竖瞳。 赵映辉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能动了,抓着摄像机就去追白翰,但踏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 地板、天花板、窗户,所有的一切都完全变了。 鲜红的地面。 鲜红的墙纸。 从所有的房间都传来了敲门声,夹杂着咀嚼的声音、婴儿啼哭的声音、女人谩骂的声音。 非常吵。 赵映辉脸色惨白:“你们……看到了吗?这里完全变了。” 他手抖着刷新直播间,然而一条新的弹幕都没有。 左上角的直播观看人数:1 突然有两条弹幕刷过。 “在看的哟。” “我在看的哟。” 秋珂雨在路上突然很压抑地咳了下。 白翰扭过头去,发现她脸色异常苍白,满头的冷汗。 意料之外的情况,秋珂雨克制得太好,以至于他居然没有发觉。 白翰想扶秋珂雨一把,却被她反握住了手,一片冰凉。 秋珂雨指节用力到发白 ,一字一句,很吃力地说着:“白翰,我有点小事要先离开一段时间。” 白翰 :“去哪?你这样看上去不行,我送你。” 如果这仅仅叫有点小事的话,那估计也没什么事算大的了。 秋珂雨摇头:“我自己去,很快回来,你……别出事,等着我。” 她的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捂着嘴低咳了几下,甚至来不及看白翰一眼,就皱着眉头往远处跑去了。 白翰在一个拐角处追丢了她,是气息全无的那种消失,根本不能被找到。 他又耐心找了几个房间,但都没发现人影。 暂时没有别的方法,他也就姑且相信秋珂雨有自保的能力,下楼去先找陆阳赫。 一楼他们聚集的房间还挺热闹的。 沈汀被找了回来,正红着眼眶缩在季曙鸣的怀里,小脸惨白。 而陆阳赫好像和脸色阴沉的温水笙起了争执,两人之间的气氛不是很好,正一声不吭地对视。 除了赵映辉在外面直播,其余的所有人都在这个房间。 温水笙看见他回来,站起身,朝他招手:“白翰,过来。” 陆阳赫拧起了眉头。 白翰不想吐血,很乖。 他走近了,看见温水笙正拿着他之前给陆阳赫用来自保的断笔。 温水笙摩挲着钢笔残缺的笔身,语气很淡:“这支笔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白翰从西装口袋里摸出另外一截,拼了上去,老实承认:“摔坏了。” “摔坏了?”温水笙垂着眼睛重复了一次,又问:“那是怎么摔坏的?” 白翰:“掉在了地上,又被我不小心踢飞了,最后被凳子腿压了下。” 他觉得, 自己编的这个理由应该还行吧。 而那边的陆阳赫听了这话,甚至觉得白翰是故意把温水笙往死里气的。 要不是温水笙之前面色冰冷地叫住他,他并不知道这是温水笙送白翰的订婚礼物。 而按照温水笙的说法,白翰把这根笔看得比命还重要,绝对不可能摔坏而且还给别人。 但听当事人说……情况好像不是这样。 差距实在有点大。 第8章 白翰沉默地和温水笙对视着。 他看温水笙的表情,推测自己刚才可能撒了个糟糕的谎。 又看陆阳赫的表情,大致明白了糟糕的程度。 是非常糟。 好在温水笙没有细问,只是突然低低地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把钢笔的残骸放在他的手心:“你没出事就好,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去我再送你一支就行了。” 白翰松口气,对他笑了笑:“谢谢,我会记得给你回礼。” 这还是他到这个异世界将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很有纪念意义。 等找到了方法回家,他也会把这份礼物带回去的。 温水笙看着白翰,眼底漾开一丝笑意。 陆阳赫察觉到这个氛围不该有他在,于是和白翰对视了下,然后掏出手机,边看边不动声色地试图融入人群。 温水笙盯着陆阳赫逐渐变小的背影,眸光闪动,终于哑声问了句:“为什么把钢笔交给他保管?” 白翰愣住了,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不能给他保管,不是说好了不是什么大事吗?” 这个逻辑链很有问题,和温水笙他三分钟前自己说的话扣不上了。 “嗯,确定也不是什么大事。”温水笙飞快地阖了下眼,喉结上下滚动着,吐字又重又缓:“那你,在回来的路上有没有碰到什么?” “没有特别的东西。”白翰摇头:“只碰上了在直播的赵映辉,我和他打了个招呼就回来了。” “不要再一个人乱跑了,这里的情况……没有那样简单。”温水笙的目光紧紧地锁住他:“小汀情况不太好,离了我就要被魇住。是我不对,没能及时来找你,我该早点去的。” “他怕黑的习惯是从小就有的,所以我格外注意了些,没敢让他一个人。”他抬手揉着眉心,声音紧绷,很艰难地说着:“阿翰你的夜视能力也不好吗,为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 若不是今天无意听见,或许他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我没有乱跑。”白翰完全不介意,对他摆手:“而且这件事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这里的情况和他想的一样简单,更何况他还撒谎来着。 其实他的夜视能力远超普通猫头鹰。 温水笙点头,盯着他,眉头仍然紧锁,然后眼神突然跳动了下。 虽然转瞬即逝,但白翰而言,实在不难捕捉。 如果没有看错的,视线是往后移了一点。 斜后方,三米处。 白翰回头,看见哪里的沈汀正脸色惨白地被季曙鸣搂在怀里安抚着。他一双大大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泛红的眼眶上还挂着几滴眼泪,看上去非常可怜。 沈汀是被吓得狠了,而且怕有应激反应,季曙鸣和温水笙都没敢动他,只能由季曙鸣把他抱着等他缓过神来。 而那边的季曙鸣发现白翰正在盯沈汀,冷着脸偏了下身子,挡住了白翰的视线。 白翰老实地收回了目光。 被两人有安全感的人陪着总比一个人好,再加上还能被温水笙用他身上那种独特的气息养着的话,沈汀说不定就能很快恢复过来。 更何况温水笙是真的很担心,凭他的人设都能心不在焉,肯定是焦虑到顶点了。 他真诚地向温水笙建议:“要不,你还是先去陪沈汀吧。” 温水笙听完愣住了,猛然抬头。 白翰指了指陆阳赫离开的方向:“我去那边了。” 他说完,抬脚往陆阳赫的方向走去,才走两步,却被身后的温水笙给叫住。 “阿翰,你过来。”温水笙神色微变,很快地抿了下嘴唇:“别走,过来我和你谈谈。” 白翰歪了下头,很困惑。 他猜,接下来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聊关于沈汀的问题。 遗憾的是,他真的对这块剧情不是很熟。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白翰还是很听话地往回走,站在了温水笙的对面,和他对视着。 “那我回来了。” 意料之外,温水笙垂下眼眸,用几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阿翰,我们已经订婚这么多年了。” 白翰附和:“嗯嗯这么多年了。” 温水笙:“你还记得有多久吗?” 白翰的脑子在一瞬间里闪过一串数据。 他们八岁相遇,十五岁一起出国,在外留学五年,回来接手公司到熟悉一切花了三年,之后温水笙和沈汀相遇的时间也不超过两年。 而又是在十八岁成年以后才能订婚的。 所以…… 白翰:“我记得,在7-10年这个范围内。” 温水笙看着他,沉默了很久,才说:“是八年,八年零六个月。” 白翰点头:“我就知道。” 温水笙轻微地拧了下眉头:“阿翰,我……” “小笙哥哥。” 虚弱发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沈汀清醒了过来,应该是没立刻在身边看见温水笙缘故,他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焦急和无助,甚至还在颤抖。 白翰和温水笙同时回头,沈汀也正看向他们这边。 温水笙的眉头立刻舒展了下来,回头快步走到沈汀身边去,用手贴上了他的额头,柔声问着:“还难受吗?想不想喝水?” 季曙鸣也一改之前阴沉的脸色,把沈汀紧紧地抱在怀里,又阴恻恻地对白翰冷笑:“幸好你没出事,不然把这个烂疗养院拆了都不能解气。” 白翰觉得沈汀醒得太是时候了,很感谢。 他连季曙鸣的眼刀都没有收到,扭头就走到陆阳赫的身边去了。 而温水笙没发现,他正皱眉捂着沈汀冰凉的手。 沈汀看上去很憔悴,原本又大又清澈的眼睛里爬上了血丝,脸色苍白,而且就这么一会儿,眼底就泛起了层淡淡的乌青:“我没事,曙鸣、小笙哥哥。都怪我,害你们担心了。” 温水笙松口气,语气非常温和:“不要因为这种事责怪自己,你是我的表弟,为你担心是我应该做的。” 沈汀咬了咬嘴唇,被季曙鸣抱着,又扑进温水笙的怀里,闻着温水笙身上那种两人安心的舒适的问道,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抖着声音说:“小笙哥哥,我刚才真的很害怕。” 真的很害怕。 他其实清醒了已经有一会儿了,一直在偷偷地看白翰和温水笙,听着温水笙近乎主动挽留的话语,他居然会感觉到心痛,甚至于害怕。 没有人能让小笙哥哥低下头来的,哪怕白翰是他小笙哥哥的未婚夫也不行。 那种温柔的语气,原来除了自己,别人也能拥有吗? 小笙哥哥…… 沈汀被温水笙抱着,眼眶湿润了。 他悄悄地看着白翰,发现白翰居然在和陆阳赫聊天,还能笑出来。 他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了。 白翰一点也不关心小笙哥哥,而之前小笙哥哥甚至想不顾他们的反对,冒着危险出去白翰。 沈汀有时候真的会羡慕白翰。 白翰虽然是孤儿,但在几岁的时候就能和小笙哥哥认识,还被资助了一起出国留学,最后还能和小笙哥哥订婚。 真的很羡慕。 而现在又有点讨厌。 白翰出去的时候,发现陆阳赫居然正站在门口处,也在等他。 陆阳赫的神情有些急躁,低头看了下表:“翰总,时间差不多了,这里……不太安全,是要我送你回去吗?” 白翰摇头:“不用急。” “翰总。”陆阳赫揉着眉心,感觉后背都透着冷意,加重了语气:“这里不能待了,刚才沈汀说他看到了鬼,我觉得……” 白翰摆手:“我知道啊。” 陆阳赫:“……” 陆阳赫:“翰总你大可稍微害怕点。” “没什么好怕的。”白翰又说:“况且今晚,我们也出不去了。” 他看向突然脸色发白的陆阳赫:“你车里有扑克牌吗,我们拿过来晚上斗地主吧。” 陆阳赫太阳穴不停地跳着,背后又突然传来了指节敲打铁门的声音,他呼吸一滞,整个人瞬间被冷汗浸透。 转身,却发现是温水笙。 在昏暗的灯光下,温水笙的脸色已经冷得几乎不能看,比鬼还阴沉。 他的语气非常生硬,问:“你们聊够了吗?” 白翰没发现不对,点点头:“我们差不多了,你们那边呢?” 大家都有空的话,待会儿商量一下分房间的事,一堆人挤一个屋也不太好。 温水笙有一瞬间的错愕,在心里低声呢喃了一遍白翰说的 ——你们那边呢 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理由生白翰的气。 不是白翰先当着他的面找陆阳赫谈话的,而是他先找了小汀,在和白翰说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而他也没有留给白翰融入的余地。 温水笙的怒气来得莫名,又退得突然。他抿起嘴唇,有点自责地向白翰伸出一只手:“走吧,我们现在回去。” 陆阳赫嗅到了,非常浓烈的山雨欲来的气息。 季曙鸣已经打横抱起了沈汀,沈汀大半张脸埋在季曙鸣的胸膛里,露出滚烫发红的耳朵,软软地问了句:“小笙哥哥怎么还不来啊?” 季曙鸣轻嗤一声:“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人就是看我们不顺眼,爱来不来呗。” 温水笙饱含歉意地看着白翰:“来吧,这次我会带你走的,小汀他们和我们一个车,谁也不会被落下。” 第9章 这个房间不大,看不出之前用来干什么,而且因为在一楼靠近大门,原本非常黑暗湿冷。 不过好在窗帘都被拉开来,外面照进残余的日落和几只手电筒的光混在一起,让屋子里呈现出一种温暖的暗黄色,与原来的阴森截然不同。 这都是温水笙之前交代的,非常细心地给沈汀布置出的相对明亮的环境。 他好像比书中描写得更会照顾人,各种细节都能体现出关心,甚至会考虑到沈汀的应激反应,一直在这里等他完全清醒,不会给其他人去干扰他的机会。 算得上无微不至。 但是,很可惜,他这次好像不能如愿以偿了。 白翰想帮下忙,但没一点办法。 他看着外面鲜红的、像是在往下滴血的落日,轻轻地皱了皱眉头,又劝了一句:“外面要下雨了,路会被封的,你们真的要走吗?” 在沈汀醒来后,其他人不要再担心发出的声音会把他惊着,已经陆续走了大半。 但他们都没说一句话,离开得很匆忙,仿佛身后真有恶鬼在追赶。 这让白翰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们原来对疗养院已经失去了兴趣,是在回家。 他有点遗憾,因为他都没来得及多劝几个人。 伸出去的那只手迟迟没有被握住,而温水笙看见,白翰的注意力已经被外面转移得非常彻底,甚至兀自陷入了思考。 他有些落寞地收回手,微微垂下眼眸。 季曙鸣抱着沈汀,本来半只脚都已经踏出了门,但听到白翰的话,却突然回头讥笑一声:“你要浪费我们的时间也麻烦想个好点的理由行吗?这个点这么大的太阳,但凡有花生米大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不会下雨。” “季曙鸣。”温水笙呼吸一滞,极其不悦地抬起眼:“够了。” 沈汀被温水笙的语气吓得一愣,心几乎要沉到肚子里,但还是紧接着扯了下季曙鸣的袖子:“曙鸣,你不能和白翰哥哥这么说话,他再怎么样也是阿笙哥哥的未婚夫。” 季曙鸣掐了把沈汀的脸颊肉,啧了下。 他受了一天的气,又不想在沈汀面前丢了脸,语气也很冲 :“温水笙,你也差不多行了,你还要让他浪费我们多少时间?小汀被吓的不轻,记着,我们还要带他去做检查。” 沈汀缩在他的怀里躲着他的手,气呼呼地嘟起嘴,又抿着嘴唇很羞涩地笑了下,目光却更多地在温水笙身上打转。 季曙鸣:“这个对比还不强烈吗温水笙,即使这样了,小汀居然还在为白翰考虑,你还要偏袒白翰到什么时候?” 说完这句话,他低头坏笑着,突然抱着沈汀转了一圈,然后在沈汀软糯的惊呼声中,大笑着向外走去。 “阿翰。”温水笙又重新把手伸了出去,很认真地看着他:“听话,跟我上车。” 他知道白翰会牵住他的手,就和以往的每次一样。 不会再有例外了。 “我好像不能说服你,而你也说服不了我。”白翰很认真地把他的手掌合起来,推了回去:“既然大家都不喜欢被浪费时间,那这样吧,我和陆阳赫呆在这儿,你们先下去。” 当然,如果温水笙能想出更好的方法,他也会听的。 说完这句话,白翰本来以为自己又会想吐血,但居然很神奇的没有。 这好像能说明……不带自己才是温水笙寻常的想法。 所以也不知道那边究竟在犹豫什么。 那边突然被cue到的陆阳赫仍然一脸冷漠,没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时不时还挺专注地戳两下,连头都没时间抬的样子:“是,我也是开车过来的,但时候也能送翰总回去。” 温水笙在片刻的怔愣后,深吸一口气,手臂上青筋直跳:“阿翰,你就真的非要和我这样吗?” 白翰确实不懂这句话更深层次的意思,啊了一声。 这句话和前后语境太不搭了,所以是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含义吗? 他又默默地记下了温水笙的第二个特点—— 不喜欢听别人的意见,擅长转移话题。 温水笙狠狠地闭了下眼睛:“今天确实是我不对,但确实没有办法。当时的情况,你让我怎么办?” 白翰歪着头:“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和陆阳赫走了,之后我不是也让你不要放在心上,叫你去陪沈汀吗?” 好像,不是很为难人吧。 还是他又做错了什么? 他并不记得自己对温水笙提过要求。 听到这句话,温水笙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指节渐渐收拢,抿唇沉默了很久。直到季曙鸣在外面不耐烦地催促了好几声,沈汀也说了句什么,他才慢慢地开口。 “等小汀检查完,我就上来接你。不要乱跑,我会尽快赶回来。” 白翰觉得温水笙似乎是平静下来了,点头:“那谢谢了,晚点见。” 再见是肯定的。 因为最多一个小时,所有人都会重新再见面。 他看了眼旁边被晾了很久的陆阳赫,觉得有点不礼貌,问温水笙:“那你还有什么事吗?” 温水笙摇头,声音又低又哑:“没有,我走了。” “好的,再见。” 很礼貌又短暂的告别,然后温水笙就眼睁睁地看着白翰和陆阳赫走近屋子里去了,他们一直在谈话,甚至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温水笙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 居然是……这么的难过。 他沉默地上车坐进了驾驶位。 沈汀往前探着身子,扯住温水笙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阿翰哥哥不上来吗,他一个人在这儿多不安全啊,我很担心他。” 温水笙揉了揉沈汀的头发,看着他天真清澈的眼睛,神色不自觉地柔和了些:“我会上来接他的。” 沈汀听到这话却并不开心,一时甚至不知道回什么,神色恹恹地倒回了季曙鸣的怀里。 车开到半道仍然没有要下雨的迹象,尽管随着时间较晚,天色确实阴沉了点。 空调开到最让人舒适的温度,沈汀斜靠着季曙鸣,身上披了张羊毛毯子。他揪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支支吾吾地开口:“小笙哥哥,阿翰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说完这句话后,他心里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诡秘快感。 他憋了好久,一直在和自己作斗争。 白翰的敌意很明显,是自从他和小笙哥哥相遇就很明显,现在问结果当然一样。 是,白翰不仅是不喜欢、甚至是很讨厌他。 他当然也一样……但他要比白翰能忍,也更加聪明。 沈汀现在只是想听小笙哥哥亲口说,他现在究竟有多失望。 非常想。 “哪能呢?”季曙鸣也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讥讽:“他不喜欢的人多了去了,说不定我们连号都排不上。小汀,你也别伤心,你就是太善良了,早该像我一样,他不把我们当东西,我也不把他当人看。” 沈汀几乎要愉悦地弯起嘴角,幸好在做出动作前忍住了。 他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地看着温水笙的反应。 正在开车的温水笙指节微微用力,喉结上下滚动着:“他没有不喜欢你们,只是今天……心情不好,很大部分也和我有关系。” 沈汀愣住了。 温水笙轻出口气,接着说:“小汀,你和阿翰都是我很重要的人,选择并放弃任何一个都让我非常痛苦。而今天有两次,我都没能陪在他身边,他生气是应该的。” 沈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到了顶点,却又听见温水笙接着说:“他是我的未婚夫,这一点不会变,就像你是我的表弟一样。他今天退让了这么多步,小汀,我没有指责你,但希望你能稍微包容他一些。就最近一段时间,好吗?” 第10章 “对不起小笙哥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可能和身体难受也有关系,我说了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沈汀感到一阵心慌,手脚的温度都在飞速地从身上剥离。 他迅速而又心虚地解释了几句,甚至都没听清楚旁边的季曙鸣正突然和温水笙争论什么。 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特殊的那个,原来,他其实和白翰同等重要。 那些温柔、笑容、和小笙哥哥身上独特的,干净而又有安全感的味道,一直不是他能独有的。 会被分享。 有人也能在惊慌时把头埋进小笙哥哥的怀抱,然后眯起眼睛。 他不甘心。 噼啪噼啪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沈汀从思绪里径直地拉了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居然已经下起了雨。 温水笙和季曙鸣也很意外,因为这像是瞬间形成的,没有任何变化缓冲的余地。 天色一瞬间变得非常阴沉,乌云压的很低,沉甸甸地坠着。 暴雨倾盆,他们开着车,像是在海上航行,周围都是漆黑一片的未知水域。 惊雷响起,把天地照得雪白。声音太大,让人的耳膜都有一瞬间的轰鸣。 太大的惊雷,太大的雨,让一切更像是一场浩劫。 这所疗养院原先是很漂亮的山庄,不知道为什么荒废了,周围的开发工作也因此停了下来,所以很荒凉,远离商业区,周围连小商小贩都很难遇到。 而要回到市中心,起码要过一个高速口。 他们现在正在半山腰上面一点,而现在外面的可见度不到半米,是完全不适合继续开车的情况。 更何况下山后不远有一处险路,等他们开下山,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已经封路,这还是在他们顺利开下去不遇到塌方的情况下。 这种突发的极端天气,有时候连预报都不准,更别说凭肉眼或者是经验观察出来。 所以…… 季曙鸣瞪大了眼睛,暗骂一声:“白翰他怎么这么他妈的邪门?” 温水笙突然回头,冷冷地看着他,用指节很有规律地敲打着方向盘,但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沈汀连拉下脸的温水笙都没见过,更何况是这样完全在盛怒之中,脸色难看到可怕的温水笙。 他下意识缩了下脖子。 季曙鸣瞪着眼睛和温水笙对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认输,摊了下手,很低又很快地说了句:“我错了行吧,我以后不说他了,连名字也不提他的。” “你最好记住。”温水笙打开手机,安抚了句面色苍白的沈汀:“我是不可能让小汀回疗养院去的,既然这个天直升机不能开,那我现在联系我一个军。。方的朋友,让他开专车过来。” 但是很快,他就愣住了。 “没有信号。” 白翰和陆阳赫在下雨之前,从车上拿走了毯子、扑克,甚至还找到了点干果和牛肉脯。 然后陆阳赫就一边吃牛肉脯,一边听白翰科普了些关于鬼怪的事情。 非常不下饭,吃的非常艰难。 其实若不是今天发生了这一切,若不是天真的毫无预兆地下起了雨。 他只会当这一切都是故事。 虽然他不是无神论者,而且白翰身上的那种安全感太过充足,充足到足以让他不恐惧。 但乍一被证明这个世界有鬼,陆阳赫还是有些难适应。 尤其是在白翰聊家常一样聊起这些事的时候。 白翰问:“当时沈汀有没有具体说他遇到了哪种鬼?” 按理说,这是很异常的现象。 鬼会诱导人走近陷阱,会突然钻出来吓人,再极端点就是杀人。 但通常不会把人掳到另一个地方去。 陆阳赫:“……原来这还能具体的吗?” 白翰:“当然,鬼有好多品种,还有特别美的那种,有机会让你开开眼。” “不了,谢谢翰总。” 陆阳赫明拒,然后回想着沈汀的话:“沈汀被找回来的时候非常害怕,只说他被一个女鬼带走了,那个女鬼要折磨他要杀他。然后他就被温水笙安抚了下来,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白翰:“信息太少,我分析不出来什么。” 他干脆也就不想了,把扑克牌倒了出来:“我们玩牌吧,你会哪种?” 陆阳赫想了下。 白翰又说:“我没有骄傲的意思,但我都很擅长,你挑你最拿手的。” 陆陆续续的有人骂骂咧咧地回来了,看到白翰他们正在玩牌时的表情,简直和听见有鬼时的表情没有什么区别。 等温水笙一行湿漉漉地推门而进时,白翰已经换了几种打法,连胜了整整十局。 疗养院里没电,周围没有半点信号,再加之白翰让其他人把手机的电留着,大家连消消乐都不能玩,实在没什么消磨时间的方式。 所以温水笙一进来就看到的是—— 十来号人正蹲在白翰身边非常认真地看他斗地主,围成了个圈。 最后离开的人已经回来。 最后一局也结束。 白翰把牌收了起来,看着周围,拍了下手说:“人都到齐了。” 终于可以商量今晚分房间的事了。 沈汀却突然低低地咳嗽了下,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紧紧地揪住温水笙的一方衣角:“小笙哥哥,我好冷啊。” 可视度实在太低,所以他们只能把车停在半路。 之后他连头盖了张车上唯一的毯子,被季曙鸣抱着就带回了疗养院。但一张毯子遮不了多少雨,他还是被水浸透了。 估计其他人也都一样,身上湿的程度不分上下。 现在浑身还干着的,就只有陆阳赫和白翰。 沈汀其实并不冷,但他很怕雨水,因为雨水能让他的身体想起大海。 身上正在发烫,他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不被擦干的话,他的双腿,快要变成鱼身了,在众目睽睽之下。 而他不想露馅,有很多种原因。 所以只能撒谎。 他又抖了一下,咬紧了牙:“我真的好冷啊。” 季曙鸣把沈汀放下躺着,没看白翰,走到陆阳赫面前,语气很不客气,指着他:“陆阳赫,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快点。” 陆阳赫:…… 白翰把季曙鸣的手拨开,眨了下眼睛:“他在发低烧,而且我看沈汀的状态还不错,不会生病的。” 他干脆站了起来,准备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如果你们实在需要的话,我可以把我的给你们。但有一点,我不喜欢你之前的态度,需要你说谢谢。” 季曙鸣还没开口,温水笙就瞥他一眼,把白翰的手按下,语气不容拒绝。 “你不用管,穿着,还有其他办法。” 沈汀没吭声,把头偏了偏,眼眶几乎是瞬间就红了。 他委屈又伤心。 小笙哥哥以前从来都是给他的最好的,但有白翰在,一切都变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求求白翰。 你把原来的小笙哥哥还给我好不好? 温水笙转头对季曙鸣说:“这么大的疗养院,虽然废弃了,但收拾好的甚至没使用过的床单、桌布也不是没有。你去找,我在这儿……有点事,也好陪着小汀。” 季曙鸣除了听沈汀的话外,到底也是忌惮温水笙三分,没有废话,直接就上楼了。 温水笙轻柔地扶起沈汀,让他靠着自己,又摸了把他的额头。 低声说了句抱歉,季曙鸣会很快回来的,他也会一直陪着他。 沈汀撒娇一样哼哼了一声,把头枕上温水笙的肩膀。冷雨的气息加上温水笙身上原有的气息,更加好闻了。 他愉快眯起了眼睛。 然而,温水笙身体突然僵硬了,连呼吸声都是很明显地一停。 沈汀诧异地睁开眼,顺着温水笙的目光看去。 陆阳赫:“不了不了,谢谢翰总我真的很好。” 白翰正在尝试把自己的外套往陆阳赫的身上披:“可是你发烧更严重了诶。” 第11章 温水笙深吸了口气,极其艰难地压制住了火气,对白翰招手:“阿翰,你过来。” “好,等我一下。” 白翰回答完温水笙,又把明显有些小的西装给哭笑不得大的陆阳赫套上,然后才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而就这么一个举动,沈汀就发现温水笙的脸色又难看了许多。 事到如今他才明白,果然是不一样的。 季曙鸣之前不是没给他披过外套,但小笙哥哥没一次是这个反应。 只有喜欢才会这样…… 那么自己呢? 为什么又会这么难过? 温水笙把沈汀稍微下滑的头扶正,打量起白翰,喉结上下滚动着。 “阿翰,你最近很奇怪。对于这栋房子有鬼的事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而且你刚才是怎么知道要下雨的?” 沈汀来了点精神。 这个问题,其实连他也很想知道。 按理说他是人鱼,是大自然最宠爱的造物,是古老神圣的精灵,对外界的敏感度和普通人根本不能比。 他应该也能察觉到才对。 凭哪一点都不该是白翰这个凡人先知道。 白翰思索了下,动了动嘴,却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话就被尖锐地打断了。 “他当然能知道。” 所有人回头。 说话居然是赵映辉。 他双眼通红,跟在季曙鸣身后,整个人憔悴到形容枯槁,腿好像在发软,连路都走不太稳。 季曙鸣之前找到赵映辉的时候,他正像个疯子一样躲在床底大叫,但仍然紧紧地攥着手机。 季曙鸣本来没想上去帮忙,但给沈汀用的新床单就在旁边,他只是走过去一点,赵映辉就突然清醒了过来。 然后他又听见赵映辉拼命求他,说一切都鬼和白翰有关,才同意然他跟着自己。 赵映辉看到所有人都在,心里的恐惧才消失了一点,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他想着之前经历的绝望,被困在一滩血水里,四处都是要撕扯他的手,又想起了秋珂雨那双金黄的竖瞳,尖声叫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因为这栋房子里的鬼都是他养的,他也不是人!!” 这话结合着他癫狂的表情,整间屋子迅速开始骚动,慌乱的脚步声想起。 有人甚至尖叫着开始往温水笙那边藏,能离白翰多远就有多远。 季曙鸣对这个场面很满意,揉着沈汀的头发,一点一点地冷笑了起来。 温水笙愣了下,皱起眉头:“有些话不能乱说。” 赵映辉的情绪非常不稳定,连嗓音都在抖:“我真的看见了,是刚才和白翰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她死在了我的面前,然后尸体瞬间就消失了。” “可能是被怨灵的幻觉整蛊,你不用太紧张。”白翰走近了,想安慰他:“你真的确定是秋珂雨吗?她的眼睛是五彩斑斓的紫诶,你有没有认错?” 如果真的是秋珂雨的话,那她刚才说的小事,就是她要去死一下吗? “你们听听,这完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赵映辉却往后退了好几步,面色惨白:“你也是鬼,你别过来!他要杀了我,大家看着啊,如果我要死了,就是他杀的!” 陆阳赫站在白翰身边,深吸口气,笃定地说:“我跟了翰总这么多年,能确定他不是鬼。” 白翰偏头,感激地拍拍他的肩。 然而但这句话没能安抚大家心里的恐惧,有胆子小的已经开始又哭又嚎,求着白翰。 “我什么亏心事都没做过,求求你不要杀我。” “翰总,我最多跟着大家骂过你几句,有怨抱怨有仇报仇,这一切真的和我没关系。” “翰总你放了我,我事后一定会给你烧香的。” 白翰眨了下眼睛,没能想理清楚他们话里的矛盾。 既然知道有仇报仇这个道理,那他们更应该不怕自己才对吧。 大家抖成这样,他该怎么办才好? 要不要……再试图讲一下道理。 “够了!如果他不是人,作为他的未婚夫,我当然会处置。”,温水笙突然开口,把沈汀交给季曙鸣扶着,缓步向一脸茫然的白翰靠近,眼睛直直的盯着他:“阿翰,你先说说,你为什么刚才知道现在要下雨?” 白翰陷入了思索。 很不巧,他失忆了,解释不了原理。 而且根据他摸索出的温水笙的脾气,要是说实话是凭直觉,温水笙大概会更生气。 陆阳赫看着温水笙:“你冷静点,不要动手。” 温水笙冷冷地看他一眼:“我很冷静,而且我才是他的未婚夫。” 白翰没觉得这话哪里不对,点头赞同:“是的。” 有一说一,确实。 陆阳赫揉着眉心,叹口气。 要不是得到这次稍微私下接触了会儿白翰,他都不知道白翰居然是这么迟钝的一个,类似于天然呆的人。 他始终不放心温水笙,没让开,略微挡住了白翰半边身子。 在温水笙的手快要碰到白翰的一刹那,一只黑猫突然从角落里窜出,从容优雅地落在了白翰的肩上。 它是一只通体线条流畅,身上没有一点杂色,而且非常漂亮的猫,自带慵懒贵气,然后非常没有形象地对温水笙的手很凶地龇了龇牙。 这只猫像是凭空出现的,没有一点征兆,在众目睽睽下跳出。 温水笙的手没能落在白翰肩上,被它一巴掌呼开了。 白翰在它身上闻到了股非常熟悉的气息。 低头对上了一双狭长的,深紫色、异常深邃的眼眸。 他笑了下,才伸出只手,黑猫就眯起了眼睛,顺从地把头贴了上去。 他问:“是你吗?” 这只猫和秋珂雨身上的气味很像,但确实只是一只小猫咪,没一点鬼气。 所以……它不知道为什么通了人性,而且大概一直抱住秋珂雨的腿,藏在她长长的裙子下面。 黑猫犹豫着,几乎像人类一般皱起了眉头,胡须抖了下。 它像是很了解白翰,没敢轻易赞同白翰脑子里没说出口的想法,收起爪子,用肉垫轻轻地捧起白翰的脸,轻轻地‘喵’了一声。 白翰这话在旁人听来很惊悚,再加上黑猫自古就是种不详的象征,大家是想不信赵映辉的话也不行了。 温水笙退后半步,神色微变:“阿翰,你真的……” 但后半句话却无论如何也没能说出口。 季曙鸣适时地讥讽一声:“温水笙,白翰不是人,你不能再继续纵容他了。” 看着温水笙的脸色一点点难看下去的脸色,他愉悦地挑了下眉头。 陆阳赫听到他们的对话,眉心肉眼可见地跳动了下。 阵营划分很明显了,他们是被孤立的一方,要动起手来绝对没有优势可言。 白翰拖住趴在胸口的黑猫,突然凑近了他的耳朵,善解人意,并且很小声地说:“你放心,虽然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自信,但我觉得他们打不过我。” 他没陆阳赫高,说个话都要踮起脚,说着和表现出的完全不同的很厉害的话。 陆阳赫简直要笑了。 温水笙犹豫着,对白翰伸出一只手:“阿翰,把你抱着的那只猫给我。” 话音刚落,黑猫的毛就炸得更厉害。 不是单纯的炸毛,是那种,异常嫌弃地炸毛。 它先是睁大眼睛卖着萌蹭着白翰的胸口,然后转头就呲牙对温水笙一阵低沉的呼噜,态度分明的两幅面孔。 “白翰。”温水笙加重了语气,甚至叫了全名:“把那只猫给我。” 然而,像似乎是被黑猫的声音吸引,一直安静的门口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清晰而又异常沉重,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远不是正常人踏出来的声音。 白翰转过头去,好奇并且兴奋。 这又是种,他完全分辨不出是什么的生物。 好像离找到回家的路,更近了一点。 门框上突然按住了一只手,继而钻进来了一个,看上去超过了两米的人。 他不耐烦地低头钻了进来,眉头紧锁着,脸色也非常阴沉。然后看到白翰一行人,突然愣了愣。 那人快速地走近,窗户、门框开始发出声响,吓得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开始尖叫着散开。 温水笙和季曙鸣的第一反应都是回去先护住沈汀。 而温水笙在确认沈汀的安全后,回头担忧地看向了站在原地没动的白翰。 那个人是他的未婚夫。 再怎么犯错,也不是别人能动的。 他在沈汀惊呼声中,还是朝着白翰走了过去。 而高个子先冲到白翰他们面前,对着两人一猫,劈头盖脸地就是一句 ——“妖妃!!!” 那人很激动,气得快要跳了起来,手一直在抖也不知道究竟在指谁。 “你个妖妃。” “祸国殃民魅惑君主。” “人间蛊王罪无可赦。” 白翰很平静。 一切话都不会没有逻辑。 先分析,绝对不可能是在叫他,他甚至有自己从来没谈过恋爱的自信,而且‘祸国殃民魅惑君主’这样的事,他觉得自己真的干不出来。 再说这只猫,也确实是真的猫,最多通了点人性。 然后白翰捅了捅陆阳赫的胳膊:“叫你呢。” 陆阳赫:????? 第12章 白翰觉得高个子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因为他突然倒吸了口凉气,整个人的神色都变了,看上去庆幸又慌张还有点惶恐。 高个子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吾王……” 黑猫突然意犹未尽地从白翰的胸口抬起头,神色淡淡的,半阖起眼睛,懒散地一瞥,高个子立刻就闭上了嘴。 白翰没听到他究竟想说么,歪了下头。 他有点好奇,就着自己这个容易分神的小毛病,陷入了思索,自顾自地猜了下去。 吾王……汪? 所以高个子是大狗狗附身人体? 然后看到小时候的猫猫玩伴所以激动到说出了母语吗。 白翰又细细地理了下逻辑链,试图把这句话的前后关系找到。 而在白翰分神的时候,高个子浑身嚣张的气焰瞬间收敛,犹豫了很久,搓搓手,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干一件大事。 他先确定自己的手是非常干净的,然后凑近了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想去碰一下白翰怀里的黑猫。 黑猫却果断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开,径直把头低了下去,趴在白翰手臂里,连半点眼神也不给他,异常冷酷。 白翰被打断了思路,笑了下,撸着黑猫的下巴:“好凶的流浪猫,怪不得成了没人要的小可怜。” 疗养院周围废弃好久了,周围也没什么人,这只猫估计是靠吃垃圾、尸体过活的。 可怜。 黑猫居然还点点头,挺委屈地蹭了蹭白翰的手指,乖巧地给白翰玩自己的肉垫,连喵的声音都比刚才落寞低沉了许多。 高个子的表情/欲言又止到了极点,看得一脸菜色。 温水笙上前一步,皱着眉头,用他那种问惯了白翰的、居高临下的语气问高个子:“你刚才在叫谁妖妃?” 陆阳赫立刻把头低了下去,连头顶上都写满了不是我与我无关。 “你……”那高个子脸色骤然沉了下去,把温水笙的往旁边手一拍,在大家恐惧又不乏震惊的表情中说:“以为你在和说话?而且你还挡着我了。” 温水笙被大力地拨开,发现自己介入不了这几人,而且完全不被放在眼里,于是紧紧地抿起了嘴唇。 而且他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有问题过。 沈汀看着这一切,落寞又无声地呢喃了几声‘小笙哥哥’,但没等到温水笙的回头。 拍开温水笙后,高个子显然被入眼的画面深深震撼到了,一瞬间脸上的表情非常生动。 他看着黑猫主动昂起头往白翰的手心蹭,甚至翻出了柔软的肚皮,整张脸直接扭曲,好半天才痛心疾首地挤出一句话。 “这国之不国,我干脆也不活了。 ” 黑猫的神色淡淡的,终于张嘴对他‘喵’了一声。 警告意味十足。 高个子深吸口气,这才艰难地收敛了一切情绪,对白翰伸出一只手,态度介于温和和礼貌之间:“你好,我叫欧严。” 白翰握了上去:“你好,我是白翰。” 很快又被黑猫扒拉回了手,抱在爪子里。 他不客气地弹了下黑猫的额头:“小家伙,你真的太粘人了。 黑猫还是一点没有脾气,扒拉着白翰的手指继续舔,餍足地眯起了眼睛。 性格好又乖,就差没把‘快养我’这三个字贴脑袋上。 欧严用手在胸前做了特殊的一种礼仪,伸出一只手:“白翰,我可以和你叫个朋友吗。” 他不看就不酸。 不看也就不嫌自家老大丢脸。 白翰点头:“可以。” 这话一出,旁边又躲又藏的人是抖得更厉害。 欧严显然不是普通人,所以白翰真的是鬼,这一屋子的东西也都和他脱不了关系。 他们都是季曙鸣的朋友,和白翰大仇没有,但少不得小怨。 在背后骂过他去死吗? 好像……是骂过的。 现在白翰真死了,还变成了鬼。 怎、怎么办? 好像是为了印证他们的想法一样,外面的雷电突然发出巨响,雨水把窗户拍得震动起来。 风几乎是从各种缝隙中挤了进来,带着压抑的水汽,窗帘飘在空中,像白色发灰的幽灵。 而被雨水浸染得模糊不清的窗户上,赫然贴上了漆黑巨大的人脸。 人脸的五官模糊不清,但从耳根咧开的嘴角,却清晰可见。 有人爆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 季曙鸣暗骂一声,捂住沈汀的眼睛。而赵映辉脸色惨白,抖着嘴唇退到了墙角。 温水笙很快恢复了镇定,只凝视着白翰,艰难地张了张嘴:“白翰,你真的和他们是一起的?” “倒也不算。”,白翰摇头,很礼貌地回答着:“猫是我刚捡的,除了陆阳赫以外,人也是刚认识的。” 他整理出了温水笙的第三个特点。 问问题非常喜欢重复,而且感情呈递进状态。 温水笙还想说什么,季曙鸣就打断了他。 “温水笙这话你还信我就真的服了你了,才认识的人会任他差遣?你平时也是挺聪明一人,怎么现在笨成这样?” 温水笙失望地看白翰一眼:“白翰,这一切真的都是你做的?从小汀,到赵映辉,你究竟是怎么下的手?” 沈汀在后面叫了他一声,声音又软又哑:“小笙哥哥你别说了,我不怪阿翰哥哥,可能是有苦衷呢?你先听他解释,只要阿翰哥哥愿意,我还是想和他成为朋友。” 黑猫的眼神陡然锋利了起来,深紫色的瞳孔显得极其危险。 欧严伴君如伴虎这么多年,什么圆滑油腻的人没遇到过。一听就知道沈汀话里藏小刀,又阴险又无辜。 他无意中和陆阳赫对视了下。 确认过眼神,都是懂的人。 白翰听完温水笙的话只啊了一声,仍然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还是好脾气地讲着道理。 “你是不是放大逻辑圈的范围了?即使你认为我刚才那句是谎话,最多也只能推测出我和欧严以前认识,况且目前好像也没有支撑我撒谎的理由。” “你管他们做什么?”欧严不太耐烦,对白翰指了下他刚才呆的屋子:“恶人就要恶人磨,你去旁边屋子玩老大、咳咳咳,玩猫,我来让他们闭嘴。” 陆阳赫也点头,告诉温水笙:“你也稍微想一想,要是翰总真的想对你们干点什么,你们可能也不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更何况一开始让你们离开疗养院的是翰总,提醒会下雨要封路的是翰总,就连欧严出现,站在最前面的也是翰总。” 陆阳赫和欧严又对视一眼。 讲真的,他们阵营现在两个老道的智者军师,对方和他们讲道理真的是自寻死路。 第13章 听完陆阳赫和欧严的话后,温水笙愣了很久,然后低下了头。 最简单不过的原因,稍微思考就能得出的结论。 他并不是不能想到这些漏洞,只是猛然被人这么一点破,他才意识到,这些堆积起来是这么的触目惊心。 是白翰之前的包容和隐忍,给了他一种这样处理并没有什么不对的错觉。 而他从来都没听白翰好好解释过,还以为自己从来不出错。 其实只是默认白翰会忍受委屈。 他和白翰相处过这么多年。 也是知道的。 即使……即使白翰真的成了鬼,也不会伤害他们。 沈汀看着温水笙的脸色,心一点点地落到了谷底。 他浑身从里到外都冷得彻骨,季曙鸣炽热的怀抱并不能带给他一丝暖意。 他从来没有像这样,失去温水笙的关注过。 温水笙抬头,看着白翰的眼睛,动了动嘴唇,想说声抱歉。 尽管白翰看起来,没有丝毫在意。 但之前被欧严撑坏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与此同时,外面还响起了电子门铃的声音,很近。 而按理说整个疗养院都断了电,这样的声音是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叮咚。 沉闷,缓慢,异常有节奏。 诡异的平和。 还伴随着乍现的惊雷。 这是一楼,顶上还有五层,但不知道为什么有雨丝从天花板落在。 飘在人的头上、后颈了,阴冷一片,让人不自觉地想发抖。 黑猫站在手臂上,弓起身子,突然对着门口哈了口气,连尖尖的前牙都露了出来。 欧严的脸色也随之变了变,对几乎要晕过去的其他人比了根手指——嘘。 尖叫声被卡在喉咙里,有人差点厥了过去,腿软到连站都站不起来。 季曙鸣看着这一切,莫名有些兴奋,抱着沈汀的手掌微微发烫。 鬼有什么可怕的? 鬼还不都是人变成的?而鬼又比人厉害多了。 即使鬼要有杀他,那就尽管杀好了。他不比谁宽容,怨气也不会比谁少。 他也会变成更厉害的鬼,再一点点地折磨回去。 哈。 白翰抱着黑猫,朝着门走了过去。 温水笙仓皇伸手,却连他的衣角都没能碰到,眼睁睁地看着白翰开了门 白翰拧了下眉,安抚着怀里正在不断哈气的黑猫。 黑猫小小的肉垫搭在了他的手指上,但仍然没有停止哈气。 非常浓烈的……怨气,比火更炽热,比雨更悲惨。 是由尖叫、疼痛、哭泣构成的。 门口站着一个比他矮一个头的老人,浑身焦黑,几乎要融入在身后的一片浓重的漆黑中。 他脸上的皮肉外翻,整张脸上只有一双眼睛。一只呈现黄绿色,另一只,只有眼白。 老者的眼球迟钝地转动着,像是在仔细打量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他的眼神落在人身上的实感尤其强烈,有人躲在桌子后面甚至都能感受到老者的视线,抖如筛糠,生怕自己会被恶鬼选中。 在扫过沈汀的时候,老人所有的动作停止了。 他突然笑了下,翻动的皮肉露出里面的白骨,露出个冰冷又诡异到极点的笑容。 陆阳赫看着老者,皱了下眉头,突然开口很自然地搭了句话:“张院长,你怎么在这儿?” 当时收购这个疗养院的交涉活动大部分是他做的,虽然眼前这个人……有点面目全非,今非昔比。 而且大概是被白翰身上的安全感感染,陆阳赫是在说完这句话后,才猛然意识到…… 对方好像是鬼。 大部分人都是一愣,吓得脸色煞白。 怎么会有人敢和鬼搭话? 连欧严的表情都不太好。 只有白翰眼睛一亮,觉得陆阳赫好强。 这样居然都能认出来。 张院长动了动嘴唇,用不完整的声带艰难地发着声,笑了起来:“好、好……孩子。” 他对着陆阳赫招了下手,声音尖利到几乎不能听,催促道:“不要呆在那里,快,过来,我们都是、好孩子。” 这话很清凉,不少人吓得连动也不敢动,浑身汗毛倒立。 陆阳赫下意识想拒绝。 但抬头直直地对上了白翰期待、并且很亮的眼睛。 陆阳赫:…… 所以他还真的要过去吗? 就……很后悔。 陆阳赫犹豫了片刻,还是认命地走了过去。 白翰也跟上,凑在旁边看热闹一样,托起脸很认真地看着。 张院长直勾勾地盯着陆阳赫,吃力地说:“好,孩子,要回家。晚上,他们,会出来。” 白翰问:“是谁?谁要出来?” 张院长怨毒的目光在碰到黑猫时,瞬间收敛了起来。 他抖着嘴唇,每一句话都带着喉管破裂的气音,发出令人心惊的嘶嘶声,还是继续对陆阳赫说:“他们,喜欢好孩子。晚上,要出来。走,我快走,回去。” “不能在这儿,最多,两个人,坏规矩。来了,他们要来了。” 黑猫身上的戾气重得吓人,狭长的紫色眼眸里是一片冰冷杀意,和最初慵懒优雅的样子完全不同。 说完这句话,张院长像是恐惧得再也受不了,剧烈地抖动了下,然后猛的爆发出一声嘶吼,转身头也不回地向着黑暗跑去。 然后在走廊尽头,发出沉闷的肉/体倒塌、骨架碰撞的声音。 “怎么办啊。”等门重新关上疑惑,一个看上去学生模样的人哭了起来,边哭边抖:“我是凑热闹跟着来参加试胆大会的,现代科学价值观念崩塌了啊……而且我还小,真的什么都没干。” 有的倒是也能很接受现实,还挺不耐烦地啧了声:“谁不是呢?” 季曙鸣毫不在意:“有什么可怕的?” 那种强大而又永生的生物,有太多的秘密。 想着,他居然还能笑出来。 连白翰都不怕,他怕什么? 沈汀垂下眼眸,自始至终,心事沉沉。全都在想和温水笙有关的事。 而那边温水笙却无视了沈汀炙热的目光,只一直盯着白翰在看。 黑猫自从刚才凶完鬼之后,就一直显得非常疲惫,耷拉着眼皮,用仅剩的力气抱住白翰的脖子。 大部分人也都很恐惧,没空来安慰那个学生,他哭着哭着倒也自己停下来了。 是一种在极端恐惧前的默契。 的确。 这一切都太超过常人的见识,当只在想象中出现过的一切突然变成了现实,除了像温水笙、季曙鸣和沈汀这样,大概天赋异禀的人来讲,都是件足够能让人恐慌到不能思考的事情。 在一片沉默中,白翰理通了张院长话中的逻辑:“你们不要怕,虽然我也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恶鬼,但是总有解决的办法。” 他伸出一根手指:“他没必要骗我们,按照张院长的话往下分析不会错。现在离12点还有三个小时,张院长说了,每个房间最多两个人,所以待会儿要做的第一件事先分房。” 温水笙有些失魂落魄地想着,沈汀会和季曙鸣呆在一个房间。 那阿翰呢? 他会不会选择自己? 外面窗户上趴着的漆黑鬼脸又更近了些,鲜红的嘴唇像融不掉的血液一样贴在玻璃上,像是拼命垂涎着屋内的东西。 大部分人都不想呆着疗养院里,但显然,出去的情况只会更糟糕,只能同意。 白翰想了想又说:“他们喜欢好孩子,对我们而言,可能这是贬义词。” 陆阳赫眼皮跳了下,又听见他说:“‘我们都是好孩子’,所以张院长就是好孩子,才变成了这样。他们越喜欢你就危险,越讨厌你就越安全。” 有人支支吾吾说了句:“这只是你的猜测,我还是怕,万一你猜错了怎么办?” 被附和了句:“对啊,搞不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你们是杠精吗?”欧严没忍住,被烦到语气非常不好:“都说了只是建议,有谁求你照做了吗?” 这些人,可能下意识的不会怕白翰,但对欧严是真实畏惧到了极点,被吼了之后,半天没敢吭声。 陆阳赫舒服了,对欧严竖起了根大拇指。 连黑猫也无精打采地咪了一声,像是鼓励。 欧严被黑猫夸了,兴奋地搓了下手。 然而还没开始分房,外面就突然又响起了敲门声。 虽然不尖锐,但制造出的效果也很惊人,和平地起惊雷没什么差别。 大家的脸色都不好,但没敢发出声音,只抱成一团,尽力往后躲。 白翰小心翼翼地戳了下陆阳赫,整个人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你还记得副院长姓什么吗?刚才和张院长搭话他都没怎么理我,我想和副院长聊一聊。” 第14章 陆阳赫:…… 陆阳赫:“副院长我还真没接触过。” 白翰皱了下脸,有些低落,说了句:“伤心。” 来到这儿这么久了,他还没和任何一只鬼聊过天。 手上一点回家的线索都没有。 黑猫又突然掀开眼皮,来了点精神,神情激动地兴奋地咪咪了两声,嘴巴几乎要贴到白翰的脸上去。 陆阳赫发现自己结合表情和语气等因素,发现自己居然能诡异地猜到这只猫想说什么,大概就是 ——可爱。 总之和这个意思差不了多少。 那边的温水笙看着神色如常的白翰,有了种,非常强烈的,自己配不上白翰的感觉。 他们甚至都不像是一个世界来的,差距实在太过明显。 虽然能克制住,虽然能确定没做过亏心事,但他对这些东西多多少少有些畏惧。 但白翰好像完全没有。 门突然被直接推开了,这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外面的冷风攒着雨气涌了进来,伴随着天际一道惊雷落下,地面变的雪白,又瞬间黑了下去。 入眼的首先是一席快要到脚的酒红色长裙,来人背后是一片漆黑,但仍然白得像是要发光,一张脸精致到不像凡人,看起来优雅又贵气。 白翰抬头。 秋珂雨撑住门框,眉梢上扬,对他勾唇低低地笑了下。 “敲半天了,怎么还没人开门迎接我?” 欧严看清了门口的人,倒吸了口,整间屋子都能听到声音的冷气。 神情狰狞到,像是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崩塌。 屋子的大部分人都没见过秋珂雨,看连欧严都是这个反应,一时万念俱灰。 气氛安静的可怕。 白翰愣了下,发现秋珂雨变化很大。 不是在脸或者是身上,而是种是肉眼不可见的变化。 他再也闻不到秋珂雨身上那种虚无的气息,或许是因为摆脱了黑猫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其他原因。 秋珂雨完全变成了普通人,彻头彻尾。 还好,她身上并没有血腥味,没有受伤。 白翰往前走着,很给面子地拍起了手,把秋珂雨迎接了回来。 “欢迎平安回来。” 他才碰到秋珂雨,腰上就环上了一只温热的胳膊,秋珂雨把他往自己的怀里带着。 秋珂雨低头看着白翰的嘴唇,问他:“这么乖吗?叫你迎接我就迎接我?” 白翰点头,有些疑惑:“是啊,这很乖吗?” “你这样……”秋珂雨瞥了有些黯然的温水笙一眼,眸光闪烁着,眼睛里像是藏了很多东西,低笑了起来:“我挺不放心的。” 而欧严立在原地,整个人比死人看上去都还僵硬。 他拿手晃了下眼睛,掐了自己一把,看了眼黑猫,又看了眼秋珂雨,又看了眼黑猫。 抖着嘴唇,最后仰天长叹,手臂颤抖着,沉痛地闭上了眼睛。 “我真是是罪臣,我不配身居此位。” “妖妃!昏君!” “我真的不活了。” 白翰听着,陷入了沉思,觉得欧严这话一点逻辑都没有。 要他大胆猜测的话,只能暂时理出一条很粗糙的故事线。 欧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成了更高级的灵体,然后目睹了陆阳赫和秋珂雨的前世今生爱,和他们是旧识,以臣子自称。 妖妃和昏君都是爱称,因为他没从欧严身上闻到特别的恨意。 但是陆阳赫上辈子是女的,是妖妃。而秋珂雨上辈子是男的,是昏君。 这辈子投错了性别,才让欧严这么震惊。 而秋珂雨之前身上的那种气味,是前世的她身上的……帝王之气吗? 不知道这么想对不对。 好像有点……惊世骇俗,而且信息确实太少,他还是不能特别确定。 他之前从来不会觉得自己的想法离奇,现在有点觉得了。 但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也不是不可能。 白翰为了解释欧严话中的逻辑,好像有点被自己说服。 秋珂雨懒散地搂着白翰,视线淡淡地扫过欧严,看上去非常无辜:“这人是谁啊,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欧严恨恨地闭上了嘴。 白翰闻着秋珂雨身上和普通人没有差别的味道,陷入了思索,斟酌了半天言语。 我觉得这人成精了。 你上辈子可能是男的,还和陆阳赫是一对。 对了,你上辈子还可能是个皇帝。 最后还是担心她不能接受,撒了个善意的谎言:“我也不懂,你不用太在意,先把他当成个爱自言自语的普通人就好。” 在欧严越来越绿的脸色中,秋珂雨挑眉看着他,慢慢地笑了起来:“可以,我都听你的。” “刚才我在门外都听到了。”秋珂雨拍了拍白翰的肩,表面是在邀请,实际是在勾。。引:“两人一间房是吧,我们俩睡一起怎么样?” 白翰把爪子耷拉在胸口的黑猫举起来了,和黑猫一起眨了下眼睛:“我捡到了这个,它非常通人性,算人吗?是它先来的,我可能要和它睡一晚上。” 温水笙闻言呼吸一滞,抿起了嘴唇。 欧严看着秋珂雨的脸色,突然从嗓子发出一声,极其幸灾乐祸的,古怪的:“嘻。” 陆阳赫疑惑地看他一眼,发生什么了,怎么突然这么高兴? 秋珂雨抬手弹了下黑猫的脑袋,黑猫很委屈地皱起眉头,她也像是很委屈地皱了下眉头:“猫当然不算人,再通人性也不是人。而且我只是个弱女子,你真的忍心让楚楚可怜的我一个人吗?翰总,我好怕。” 欧严受够了:“没有哪个弱女子会把自己楚楚可怜这种不知羞耻的话放在嘴上,而且老……老实说,秋珂雨,你快一米九了,还正处于在长身体的阶段。” 秋珂雨对着白翰眨了眨眼睛,靠着白翰,整个人像是长在了他身上。 她指着欧严说:“你看这个人真的好凶,我都不认识他,他就说我不知羞耻。翰总,在这里我就只认识你一个人,孤苦无依,很可怜的。” 欧严:“……” 秋珂雨又说:“况且一米九怎么了?我一米九也是弱女子,他就是想讽刺我没人要。” 白翰还真的安慰她,任她又抓自己的胳膊,又摇自己的手臂:“没事的,你这个身高确实高了点,但世界上也有两米多的人,总能找到合你心意的。” 他愣了下,又说:“诶诶诶,等一下,欧严不就两米多吗?” 欧严:“……” 我不配,我告辞。 秋珂雨:“……” 秋珂雨:“免了,谢谢。” 挺好。 周围人对视一眼,都挺好。 这儿大家都快死了,对面还能聊起天。 第15章 秋珂雨搂住白翰的脖子,匀称有力的手指轻轻地敲着他两根纤细的锁骨,压低声音又求了句:“翰总,你不能不管我。” 如果升高再矮一点,声音再软一点。 结合着秋珂雨的脸,这会是非常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但现实里,白翰只能仰脸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秋珂雨,点头:“你放心吧,我绝对会管你的。” 恶毒女配真的很可怜。 他都知道秋珂雨的苦。 绝对不会让她的子。。宫被人利用的。 秋珂雨笑了下,整张脸英挺又深刻,她慢条斯理地看欧严一眼,眼神灼热又癫狂,笑得更得意了。 那边的欧严果断闭上了眼睛。 心如止水,心如死灰。 而陆阳赫很久之前就陷入了沉默。 所以,他的存在感真的这么低吗? 他之前分明也和秋珂雨碰过面讲过话,怎么就在这儿认识的人就只有翰总了? 白翰有点担心秋珂雨没有安全感,于是拍了下她的肩膀,偏头对她说:“我应该比你大一点,不用叫我翰总,你以后就叫我哥哥吧。” 主动搭上半永久关系,是让别人快速获得安全感的最好办法。 白翰有信心,觉得会好用。 秋珂雨听到这话却突然半眯起眼睛,舔了下牙齿,连眼神都像是蒙了层热切的欲。。望。 欧严掀开眼皮,果然从他表情上读出了呼之欲出的‘我真的好兴奋啊,我要开始骚了’这种非常强烈的感情。 秋珂雨适应得非常快,凑了上去,压低了声音,一口一个‘白翰哥哥’,叫的异常亲密又色情。 “白翰哥哥,晚上很冷,到时候我们一起睡怎么样?” “白翰哥哥我不能和你分开,我手无缚鸡之力会被欺负的。” “白翰哥哥,你是不是嫌弃我会拖你后腿?” 欧严抖了下,鸡皮疙瘩瞬间长到了小拇指尖。 “没有的事,而且感觉你好像很喜欢哥哥的样子。”白翰扯过陆阳赫,对她介绍:“这位也是哥哥,你可以叫他阳赫哥哥,陆哥哥,都随你。” 果然恶毒女配对某些事很偏执,秋珂雨估计就是没怎么得到过亲情。 现在有条件,能弥补就弥补一下。 一下两个哥哥,希望她能走出心灵的创伤。 秋珂雨很认真地把白翰的话听了下去,然后点头:“好的,陆阳赫。” 陆阳赫:“……” 那边的温水笙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往前走了两步。 他难得整个人看上去不那么冰冷,几乎算是耐心又温和地询问白翰:“阿翰,和我住一间房吗?我是你的未婚夫,我有义务照顾你。” 欧严下意识看秋珂雨一眼,发现她虽然仍旧勾唇笑着,但眼神已经非常恐怖,手臂上根根青筋若隐若现。 …… 算了秋哥算了。 “下次有机会再约行吗?”白翰对他笑了下,然后礼貌地拒绝了:“我已经先答应了别人。” 他最初其实也打算和温水笙住一间房来着,毕竟他们还是有婚约的关系。 但温水笙就站在旁边,也没有打算开口的样子。 他还以为温水笙不愿意,所以才答应了别人。 有话,还是要早点说。 你看看,现在多尴尬。 “是啊。”秋珂雨揽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白翰,尖尖的下巴磕在他肩上,平静到近乎诡异地对温水笙笑了下:“况且你又不是没有自保的能力,和我这么一个怕鬼的弱女子争什么?” 然后她又抬手对这那边,从头到尾都一直死死盯着她看的赵映辉,打了个招呼:“嗨,那边的那位朋友,你是对我有意见呢还是有想法呢,一直盯着我看?” 赵映辉对上她那双喜怒难辨的深紫色眼眸,心中一跳,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惧铺天盖地袭来。 他抖着手按住兜里的手机,低下了头。 那双瞬间变成金黄色的竖瞳,绝对不是错觉。 秋珂雨绝对不可能是人。 温水笙捏紧了手指,沉默了很久,久到白翰以为自己又要给他理一下逻辑关系的时候,他居然点了下头。 “好,那阿翰,你照顾好自己。” 声音低得几乎已经听不见。 温水笙觉得自己不能继续站在白翰的面前,于是说了声抱歉,匆忙地逃回到了沈汀身边。 沈汀扑到了他的怀里,好像哭着说了些什么,大约是担心他的话。 但温水笙失魂落魄,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他想起的是以前的时候,那个时候只有沈、他、还有白翰三个人。 有次他们在国外度假,本来只打算两个人去,但沈父、沈父有事,所以把沈汀托付给了他。 日落很漂亮,他们三个人沿着海边,一直走了很久。 他很久都没有这么平静和安心过,沈汀也很开心,笑起来的声音像是风铃。 但记忆中的白翰是沉默的,沉默到温水笙现在才猛然反应过来,只有他和沈汀在并排走。 白翰一直在后面。 结果当天晚上沈汀因为水土不服发起了高烧,在国外联系到最近最快的直升机只能坐两人。 理所当然的被留下的也是白翰。 他则在医院陪了沈汀一个晚上。 隔了几乎两年,温水笙的胸口开始后知后觉地发闷,闷到他几乎不能呼吸。 当时白翰是怎么想的呢? 和现在他的想法一样吗? 可能比现在委屈。 但白翰从来不说,他却也从来没问过。 之后分组的情况就不像他们这边轻松,虽然熟人自动两两配对,但三人行必有一落单。 有的甚至为了和比较强装的同伴分在一起,起了争执。 最后温水笙和沈汀分在了一起,原因是沈汀发起了烧,而在照顾人这方面季曙鸣太过于粗心。 季曙鸣虽然不太满意,但被沈汀软软地求了几句,最后还是认命和赵映辉住在一间房。 回各自房间的时候,温水笙握着沈汀的手,突然叫住了白翰。 白翰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他开始思索,温水笙会不会又突然生气了。 原因又会是什么。 秋珂雨上下打量着温水笙,不耐烦地扯了下嘴角,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是啊,你还有什么事吗?” 温水笙喉结上下滚动着,像是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也只挤出了句:“照顾好自己。” 沈汀也扯出个笑,很生硬,对白翰说:“白翰哥哥你要照顾好自己。” 白翰点头:“好的,你们也是。如果晚上情况不对的话,你们最好睡近点,不然对方出事了都不知道。” 在温水笙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中,他挥手笑了下:“晚安了。” 秋珂雨搂着白翰的脖子就走。 第16章 温水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被沈汀拖着,整个人都很僵硬地走了。 他皱起眉头,有些茫然地按住自己的胸口。 那里似乎隐隐约约地传来了疼痛。 但其实他本应该高兴的。 因为他从很久以前就希望白翰能大度点,能懂事些。 希望他不要老是无缘无故生小汀的气。 希望他不要多加揣测自己和小汀的关系。 希望他能允许小汀和自己有亲近的余地。 这都该是他希望的,而现在白翰也做到了,甚至不会介意他和沈汀睡一张床。 …… 可为什么,他并没有感觉到一点轻松? “小笙哥哥。” 温水笙低下头,发现沈汀正环住他的腰,咬着嘴唇,眼睛红红的。 “小笙哥哥,你不舒服吗?如果是因为淋了雨太冷了,那就把我抱紧点吧。” 沈汀把脸埋在温水笙的腰上,用力地收紧了双臂,声音有些发闷:“你别不说话,我很担心你。” 小笙哥哥, 你看上去,像是快要被抢走了。 可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小笙哥哥 不是吗? 温水笙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把郁结在胸口的气吐了出来。 他揉了把沈汀的头,神情也不自主地柔和了些:“没事的,你放心睡吧,我会在这儿守着你。” 或许是因为他对白翰的要求太多了,而这些堆积起来的一切让他不适应。 等这件事情过后,他会去找他好好聊一聊。 那些白翰之前没说出来过的心情,他都会一点点地问清楚。 沈汀抬头看着有些失神的温水笙,心里凉得发苦。 但他最终没能放开手,也没闭上眼睛。 白翰左手被秋珂雨牵着,右手抱着猫,挑了个相对靠外、能最快发现危险的房间。 一打开门,居然是罕见的单人间。 床单被褥一样都没有,就一张铁架子上蒙了层放尘套,下面铺了层薄薄的床垫。 秋珂雨非常满意。 指的是单人床。 她把防尘套一掀,往床上一坐,拍了几下:“事不宜迟,白翰哥哥我们快来睡觉。” 黑猫从白翰的脖子上挑到了秋珂雨的怀里,往上一趴,狭长眼尾上挑,看着白翰,也同样兴奋地咪了几声。 肉垫啪啪啪的拍着床。 白翰伸出了一只手,礼貌而又体贴地拒绝了:“我在旁边的椅子上守一晚,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占你便宜。” 秋珂雨:“你可以占。” 白翰:“我会守着你的。” 秋珂雨:“你真的可以……” 白翰坚持:“你放心吧。” 秋珂雨懒散地撑起下巴,勾唇看着他,最后轻笑着摇了下头:“怎么说呢?” 秋珂雨:“我挺开心又挺不开心的。” 她用舌头抵住下牙,声音很低的说了句——迟钝的小笨蛋。 白翰都明白,秋珂雨肯定是话里有话,心里藏着很多东西。 不难猜出,秋珂雨是在试探他。 开始是指自己最后拒绝了她,不开心的原因有很多,不能轻易下结论。 但总之,这是非常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白翰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他在思考,如何让秋珂雨更有安全点。 而那边的黑猫看着白翰不上床,果断从秋珂雨怀里叛变,脚一蹬就回到了白翰的怀里。 秋珂雨盯着黑猫,意味不明地笑了:“你可真出息。” 黑猫暖烘烘的,白翰把手揣在黑猫的肚子下,眼皮突然变得很重,喉头慢慢地涌上了血腥味。 他缓了缓,却没能缓过来,有点发晕,头一点点地低了下去。 白翰想提醒一下秋珂雨,自己可能要因为他目前不能猜出的原因,短暂地失去意识一段时间。 希望她能保护好自己。 但他动了动嘴唇,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为什么?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白翰都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翻的车。 秋珂雨没想到白翰这么累,一坐下就能睡着。 她这个角度,能看见白翰浅褐色的发旋,纤细的脖颈,和两根笔直的白得发光的锁骨。 又迷糊又聪明的小家伙。 黑猫突然睁开和秋珂雨如出一辙的,深紫色眼睛,一点点地凑近了白翰的喉结,然后伸出了舌头。 但还没挨上,就被秋珂雨无情地拎住了命运的后颈皮。 秋珂雨短促地笑了下,压低声音凑到黑猫眼前说:“我还在这儿呢?要干什么不该我来,轮得到你?” 黑猫皱起眉头,不悦地小声咪咪咪了几声。 秋珂雨:“你威胁我?得了吧,抱了你这么久还得寸进尺了?我都没闹你闹什么?” 秋珂雨单手拎着黑猫,眼睛深得没有底,伸出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碰了下白翰的嘴唇。 和想象中的一样柔软,她很愉悦,吹了个无声的口哨。 秋珂雨慢慢地俯下身子,对准白翰那片薄薄的嘴唇,凑了过去。 已经挨的很近了,鼻尖相抵,吐息交缠。 而门被突然推开的声音,让秋珂雨突然愣住了,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 欧严站在门口,搓了下手:“那个……” 秋珂雨猛然回头,额上青筋直跳,眸中漆黑汹涌,气质格外阴沉。 欧严一愣,觉得事态不好:“怎么了?是不是有东西闯进来了?” 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能让自家老大这个反应? 秋珂雨走到门前,手臂肌肉崩成几道凌厉的线条,笑容阴恻恻的,但顾及白翰还在睡觉,声音压的很低。 “给你两句话的时间,交代你敲门的原因。” 欧严松了口气,还贴心地朝她摆了下手:“没事没事,我就想问问,猫猫能不能给我?” 秋珂雨粗暴地拎起黑猫:“这只?” 欧严很兴奋,点头:“对对对。” 全族上下最美貌的猫,活在传说里,有几百年没人见它的过分。身了。 老大平时也不给人看,好不容易有这个千载难逢机会,撸一晚上也行。 秋珂雨笑了一下,欧严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希望了,又看见她指了下窗口:“我就是把它从这儿,从三楼扔下去,也不给你,你知道吗?” 欧严:“……你能不能稍微对自己好一点呢?” 第17章 秋珂雨抱起手臂,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你知不知道你敲门的时候,我在干什么?” 欧严眼皮抽动了下,看着老大的眼神,突然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秋珂雨:“如果没有你,我的嘴唇应该在小笨蛋的嘴唇上,然后会非常快乐,而不是在这儿和你脸对脸。” 她加重了语气:“我本来就有十多天没见到他,一回家你们就给我说人丢了。好不容易找到他,还没怎么,现在又在被你浪费时间。有事吗?” 欧严沉默了。 秋珂雨:“你说你,不,应该是你们是不是很棒棒?” 欧严浑身汗毛倒立,一拱手:“打扰了老大,我立刻告辞。” 他转身,却听到秋珂雨在身后叫他。 “现在还不是算账的时间,而且,你人可以走,请把外套留下。” 欧严回头,很诚恳:“那我把裤子也留这儿,希望老大你消消火。” 秋珂雨扯了下嘴角,没吭声。 欧严乖乖地交上衣服,探头看了眼那边垂着头睡着了的白翰:“妖妃、咳咳咳,白翰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以后还会想起来吗?” 他也是事到如今才明白,离了白翰,全族上下没一人拿他们老大有办法。 老大能把天都掀翻了,谁都哄不下来。 当时白翰虽然人不在现场,但把祸国妖妃这个名号坐的很实。 秋珂雨沉默了片刻,短促地笑了下:“想不起来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我再重新追他一遍。” 秋珂雨接过外套,伸出一根手指:“顺便,请你严谨一点。我之前、现在、以后的后宫都只有他一人,要叫也是妖后,妖妃这个称号哪儿来的?” 她说完这句话就果断地把欧严关在了外面,想了下还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弄坏了锁孔。 秋珂雨回身把西装外套给白翰披上了时候,发现他居然还在睡,像是对外界的一切都无知无觉,但脸色异常苍白。 不对劲。 她拧了下眉头,黑猫也担忧地凑了上去,舔着白翰的手背。 秋珂雨轻轻地摸上他的脸,叫了他句:“小笨蛋?” 白翰轻轻地动了下,很艰难地喘了口气,然后秋珂雨就看见有道细细的血线从他的嘴角落下,很快浸入衣服里。 他人很白,脸又小,那道血迹像裂缝一张从脸上划过,看上去非常触目惊心。 秋珂雨的脸色骤变,按住白翰的胸口,伸出两根手指探着他的脖子。 她没能找出原因,而白翰嘴边的血色也越来越浓了。 秋珂雨接住白翰嘴边的血,反手就把黑猫从窗口扔了出去,在空中和它对视一眼,语气很不好:“立刻,现在,把那个估计迷路了的,另一个我迅速接回来。” 黑猫最后看了眼白翰,灵巧地翻了个身,很快在黑夜中消失不见了。 秋珂雨握住白翰的手,正皱眉记着他的心跳,脸色非常难看,门口就突然传来了一阵阴恻恻的笑声。 “原来你在这里啊,而且那个东西也不在。” “之前敢欺负我小弟,我给你说现在就来了哈哈哈。” “我进来了哈哈哈……这门怎么开不开?” 又是一阵不耐烦的开锁声音响起。 整个把手部分被直接掏空,门被粗暴破开。 巨手张开五指,快速地钻了进来。 它看着白翰睡着,身边只有个女人,顿时信心大涨,浑身阴气四溢:“你虽然记得锁门但是也没用,我给你说……” 秋珂雨把西装给白翰盖严,然后掀开眼皮,看着巨手,口气和表情如出一辙的冷。 “随手关门是个好习惯,我给你两秒钟关上。” 她很少用这种命令式的口吻说话,因为有白翰在,她的心情也一般不会这么糟糕。 巨手愣了下。 它诧异又有点不爽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然后发现她一双深紫色的眼睛里,居然慢慢地打开了金黄色的瞳孔。 是纯粹的明黄色,诡异又神圣。 在思考前,身体自动把门关上了。 是绝对的压迫感,巨手心中一片冰凉,甚至抖了下。 它是只活了很长时间的鬼,之前……听说过金色瞳孔的主人。 今天大概诸事不宜。 遇上这么个传说中的任务就算了,关键是人心情还不好。 秋珂雨:“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巨手:“对不起打扰了我敲错门了。” 巨手:“真的很抱歉我现在就离开。” 秋珂雨沉着脸没吭声,但在这时,她怀里的人动了下。 白翰迷迷糊糊地掀开眼皮,拧起眉头,下意识把秋珂雨往自己手后一挡:“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刚醒,脑后面的头发压的乱糟糟的,五官精致的脸上乱七八糟的挂着血迹,看上去尤其呆。 白翰是一睁眼就看见屋子里进东西了,闻着味道,还是之前的那个。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鬼,看上去莫名有些萎靡,比第一次见的精神状态差了好多。 巨手低眉顺眼:“我说我……” 秋珂雨突然给了巨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立刻往白翰怀里挺柔弱一扑,把入手的细腰搂紧了。 “白翰哥哥,我真的好害怕,房间里突然进来了奇怪的东西,想要对手无寸铁的我做点什么。” 巨手:“……” 就真的挺震撼的。 “不要怕。”白翰拍了下她的背,转而对巨手说:“你干嘛凶她?” 如果不是自己及时醒来,说不定秋珂雨就要惨遭毒手了。 果然恶毒女配是个高危职业。 巨手很感激,要不是这人醒的及时,它说不定就要惨遭毒手了。 巨手一边点头一边后退:“我真诚地知道了自己的错误。” 巨手扒着门框:“就先不打扰了,真挚地祝愿你们共度一个愉快的夜晚。” 门被立刻关上,巨手飞速离开。 “你放心吧,没事了。”白翰戳了下秋珂雨的肩膀:“它好有礼貌,我都觉得我刚才凶了点。” “你一点都不凶。”秋珂雨抬起头,没挤出眼泪,干眨着眼睛:“白翰哥哥,你刚才为什么吐血了呀?” 白翰揉了揉自己的心口,那里很闷,但说不出来原因。 他被秋珂雨擦着自己脸上的血迹,有些迷茫的摇头:“我不知道。” 在白翰看不见的地方,秋珂雨的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第18章 秋珂雨还想说什么,但走廊里突然划过一声凄厉的尖叫。 短暂的安静后,开始了更强的骚动。 所有的门都像是被风突然撞开,窗外黑影畸形的脸越来越近,玻璃开始被猛烈地撞击,出现了细细的裂纹。 白翰皱起了眉头:“有人没听话,出门了。” 不是,他捡的猫呢? 他觉得不会吧,是因为他的猫乱跑的缘故吗? 玻璃很快承受不住力道开始碎裂,带着雨气的黑影开始迅速往屋里钻。 秋珂雨脸色一变,牵着正在分神找猫的白翰跑了出去,转身死死地关上了门。 走廊上匆忙的脚步声非常凌乱,有人察觉不对开始拼命往外逃,狭窄的走廊瞬间挤成一团。 秋珂雨给了欧严一个眼神。 欧严点头,吼了句:“先别跑,把自己屋子的门关上。” 其他人在这个时候反应也足够快,在黑影钻出来之前把它们关在了里面。 门被拍的剧烈震动起来,还伴随着很粗的、野兽一般的喘气声。 外面闯入的鬼被关在了屋子,但走廊里存在的东西尚且未知。 只能算暂时逃过一劫。 众人都聚拢了些。 欧严这才抽空怒骂一句:“我在床上躺的挺好,是谁不好好听话大晚上连累别人?” 陆阳赫非常赞同。 有人颤抖地伸出一只手,指着天花板一处有微弱亮红光的地方:“那里……是不是死了个人?” 白翰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了过去,沈汀看清楚那边的东西后,啊了一声,把头埋进了温水笙的怀里。 季曙鸣也很快跑到了沈汀身边去,安抚着他。 天花板上歪着脖子吊了一个人。 他的脖子被割开了,血从肩膀淋到了脚,浑身焦黑,但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部手机。 没听话跑出来是赵映辉。 他的脸基本已经看不出形状,嘴大大地长着,像一个黑洞,死状异常惊恐。 “看到了吗?”欧严说:“在这里,不听话就这个下场。” 没有人想到会这么快死人,之前心存的侥幸灰飞烟灭,气氛安静得可怕。 众人一时都只敢看着白翰,什么动作都不敢有。 白翰牵着秋珂雨走了过去,把手机拿了下来。 趁着锁屏时间还没到,他翻了下这部手机,但没找出什么特别的东西。 温水笙皱眉问季曙鸣:“怎么回事?他突然出门你怎么不拦住他?” “也要我反应得过来OK?”季曙鸣指了下尸体:“我才躺下,他就像疯了一样说屋子有鬼,我还没说什么呢他就冲出去了。” 他又对着温水笙偏了下头,压低声音说:“而且他的手机估计是有点问题,我之前找到他的时候他也握着手机的,估计是谁碰到谁就会死?” 沈汀听到这话,突然睁开了眼睛,陷入了思考,连浑身的颤抖都停了下来。 温水笙看着那边的白翰,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那阿翰……会不会有什么事? 白翰看向漆黑走廊的尽头,那是楼梯的连接处,怨气格外浓烈。 他不明白,因为那里离出口明明就只有,很短的距离。 他正看着,眼前就慢慢地凭空浮现出了一具,异常肿胀的尸体。 和他离得非常近,几乎面面相觑。 是个女尸,她浑身焦黄,皮肉外翻,整个人已经被开膛破肚过了。 她没有眼珠的眼眶似乎盯住了某处,然后从空荡的喉咙处,挤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笑声。 众人四散着拼命逃开,混合在慌乱逃跑的脚步声,沈汀也尖叫一下。 温水笙也顾不得了,在人流中撑住,焦急地喊:“阿翰,你快过来。” 秋珂雨皱起眉头,冲那些散开的人说:“别乱跑。” 但她的声音不大,夹在尖叫中似乎没什么作用。 欧严吼了句:“都给我闭嘴,呆在原地。” 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抱成一团。 白翰看着那具女尸,觉得她想说什么,于是乖乖地把脸凑了过去。 秋珂雨没动作,但眯眼和那具尸体对上了视线,深紫色的眼眸暗藏金光,整个人的神色都很危险。 女尸看着秋珂雨,突然咧嘴笑了下。 她艰难地发出声音:“你们……进、来。” 这是个邀请。 白翰看向她指的地方,那里是院长办公室,估计是刚才的张院长之前办公的地方。 “谢谢。”他说:“但我们都进来,会不会打扰到你?” 女鬼拍了下手,笨拙地摇了下摇摇欲坠的头:“不,请进、进来。” 白翰回头对大家招了下手:“那大家都进来吧。” 是打的过的,脾气挺好的鬼。 他正想走进去,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后面的秋珂雨伸出一只手:“是在害怕?” 按照秋珂雨的话量,她这么久不吭声。 显然不正常。 秋珂雨弯了下唇角,直接上去亲热地揽过了白翰的肩。 陆阳赫和欧严跟在他们身后,一前一后地进了门。大家看他们敢进,也才都放下心跟进去。 而在门外只剩温水笙、沈汀和季曙鸣的时候,女鬼突然挡在了门口。 她的神情突然变得非常怨毒,面容狰狞,两个眼球突了出来,从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沈汀吓了一跳,脸色苍白,然后被季曙鸣牢牢地护在了怀里。 温水笙下意识喊了声‘阿翰’。 “来了。” 白翰被秋珂雨牵着,从女尸的背后露出头,托起下巴打量了片刻:“她好像不喜欢你们。” 观察了片刻,他点头确认:“我现在能把‘好像’这两个字去掉了。” 白翰看着三人的脸色,摆了下手:“你们别怕,我先分析。厉鬼的特点就在于怨气超出普通鬼,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复仇,所以不会平白无故地出手来增加更多不必要的怨气。” 他上下打量着三人:“你们有谁做过什么亏心事吗?” 这话问的很直白,如果不是熟悉白翰的话,故意一品也能品出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温水笙愣了下,又听见他说:“要不你们先一个个过一下吧。” 季曙鸣脸色不好,把沈汀往前拉着:“绝对不可能是小汀,让他先过。” 沈汀低眉顺眼地赶快想通过,但没料到女鬼突然暴怒,从嘴里伸出一条青紫色的舌头,就要往沈汀脸上甩去。 温水笙迅速抱住沈汀的头,带着他往旁边一滚,避开了这次攻击。 沈汀被温水笙护住头,趴着不动了,然后在他的怀里低低地抽泣着,看上去非常无助。 季曙鸣怒吼:“怎么回事?” “你问我。”白翰莫名其妙:“你不该问沈汀吗?他之前是不是做过什么?” 季曙鸣:“我不信,就算是我做了亏心事,小汀也绝对不会做。” 他前上一步,做足了被女鬼攻击的准备。 但……就很顺利地过去了。 温水笙站起身,也试图过了下门,但也一次就过去了。 大家难掩脸上惊讶,都意外地看向了沈汀。 女鬼也正眨也不眨地,怨毒地看着他。 沈汀一个人站在门外,后面是漆黑的走廊。 他的脸色惨白,眼眶发红,看上去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小笙哥哥,曙鸣,我什么也没做过。我很害怕,你们能不能陪着我?” 沈汀从来没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他会和所有人站在对立面,被所有人审视打量。 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不该被这样对待。 温水笙没有犹豫,首先皱着眉钻了出去,然后才是季曙鸣。 沈汀像是看到了曙光,哽咽着扑向了他们的怀里。 他太害怕了。 如果小笙哥哥没来陪他,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温水笙摸着沈汀的背脊,柔声给他顺气:“没事的小汀,我们永远不会不管你。” 他们是家人。 无论何时,都应该相互陪伴。 白翰也一样。 这个时候,温水笙希望白翰能放下之前的过往,主动来陪他们和沈汀。 他们本就都是家人。 女鬼只盯着他们冷笑。 白翰觉得事情得到了完美解决,于是点头:“那你们在外面陪着他,我们在里面先呆着,有事叫我。” 温水笙抿起了嘴唇。 季曙鸣突然冷笑一声:“白翰,温水笙可是你的未婚夫,你平时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现在一有点事连陪他都不愿意?”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是个很公平的人。”白翰看着他:“如果今天是我过不去,你觉得我的未婚夫会留下陪我吗?你觉得他会,那我就出去陪你们。” 秋珂雨听到这话,不悦地扯起嘴角,往白翰的身上一靠开始发作了:“白翰哥哥,我说了我离了你会很害怕,你不能不管我。” 白翰拍了下他:“没事,我有信心。” 温水笙盯着靠在一起的两人,像是失望到了极点,反问:“白翰,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连这点信任都不肯给我?” 白翰比他还疑惑,眨了下眼睛。 “不会错的吧,我总结了好久了,你给我的印象就是这个。如果是我的话,你应该会和沈汀问我究竟做了什么,然后我回答不上来,你有百分之八十五的可能会说‘白翰,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你大概率不会让我死,但是绝对不会出来陪我。” 第19章 白翰简直觉得自己是讲道理到不能更讲道理了。 以上得到的结论都是根据温水笙之前的语言、动作、选择推出来的,他为了不有失公正,连原文温水笙的性格都没采用。 没点把握,他都不会轻易得出什么结论。 温水笙眉眼中一片阴影,喉结上下动着,声音很低:“我在你心里就真的这么糟糕?” 他在看到自己会陪小汀的情况,却笃定自己不会陪他。 这么多年的过往,最后留下的居然是这么不堪的印象? 白翰皱起眉头,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和温水笙沟通,最后还是说了实话。 “不是糟不糟糕的问题,也不是在不在我心中的问题,你就是这么一个人,难道你没意识到过吗?” 他已经尽力委婉了。 秋珂雨点头赞同:“好美的文字。” 白翰和她握手:“谢谢。” 温水笙呼吸一滞,听完秋珂雨的话心中却生起了一阵闷痛。 他当真这么差劲? 当真,连外人也这么觉得? 白翰看向温水笙他们:“现在门外也是相对安全的地方,你们不要乱跑,努力点撑到天亮不是问题。就几米的距离,出什么事我也反应的过来,请你们务必不要太过操心。” 在白翰转身走之前,温水笙开口了:“你等一下。” 他深吸口气,忍住一切复杂情绪,向白翰伸出了只手:“我们在外面呆着,你把赵映辉的手机给我,这个东西很诡异,你拿着不安全。” 季曙鸣听完皱起了眉头。 沈汀轻轻地扯了下温水笙的袖子,温水笙又低声安抚了句怀里的人:“我拿着,不会有事的。” 白翰有被他们夸张的反应惊到,笑着安抚了句:“这真的就是个普通的手机,你们倒也不用这么害怕。” “算了,你要就拿着吧。”白翰算准了距离,扔了个完美的抛物线:“这个手机自拍还挺清楚的,而且锁不上屏了,你们拿着当手电筒用也还不错。” 温水笙接住手机,那颗一直钝痛的脏器,开始沉甸甸地一直往下坠。 现在的白翰对他们真的是十足的礼貌,就像是在对蛮不讲理的陌生人一样,句句都带着妥协意味。 不……甚至比对陌生人还要谨慎和疏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白翰身上能给出的那份安全感绝无仅有。 大家看到他们进来,都松了口气。 脸上皮肉外翻的女鬼很温顺地站在门口,臃肿肥胖的身体完全挡住了门,面向着他们。 白翰问女鬼:“你不进来吗?” 秋珂雨挑了下眉,没吭声。 女鬼无措地摇了下头,看着白翰,又犹犹豫豫地靠近了些。 她指了指白翰衬衫上的血迹,不成形的眉头轻轻地皱起,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被外面翻天覆地的动静打断了。 季曙鸣错愕地抵着门。 门里的东西突然躁动了起来,正拼命地往外涌,防盗门被两股力量挤压不堪重负的声音。 所有人都坐不住了,看着对面明显变形的大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白翰低头看了眼手表:“请说实话,你们做了什么?” 这下沈汀开口了,语气非常委屈:“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门快要被撑开了,女鬼的脸上出现了点畏惧的表情,看上去非常慌乱。 白翰左手抓着秋珂雨,右手抓住女鬼,回头对众人说:“不要踏进走廊,现在立刻往原本有水的地方跑,厨房、厕所,快。” 门被突然撞破,所有的黑影尖啸着钻出,像黑色的风,凉气源源不断地涌了进来。它们看着进来的人,嘴角诡异的弧度越来越大,半张巨脸上面全都是血色。 有人惨叫一声,被灯笼一样飘起来的黑影按住,很快开始浑身抽搐。 白翰一手人一手鬼,转头冲进了厕所。 欧严和陆阳赫跟着他们,其他人跟着欧严,结果大部分还是呆在了一起。 黑影吃人的速度很快,蹲在地上掏着内脏,满脸血,歪头贪婪地看他们这边一眼。 最近的满身血的那只,离厕所不过五米,而且看上去马上就要过来了。 而还有一个人在往厕所跑,只领先黑影一点点,是那个学生。 他腿软的厉害,血全都往脑子上涌,连路都不太看得清楚。 站在门口的季曙鸣催促着他:“你他妈倒是快点,我们要关门了。” 学生被一吓抖得更厉害了,白翰半只脚踏出门外,朝他伸出了手。 季曙鸣急不可耐地想关门,但才动了一下,秋珂雨就死死地捏住了他的胳膊,满脸汹涌到近乎恐怖的厌恶。 季曙鸣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女人按得不能动弹,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但那个学生的反应还是太迟钝了。 他在碰上白翰指尖的一瞬,被黑影拖住了腿,在惨叫中失了力,被带向更远更黑的地方。 秋珂雨搂住白翰的腰把他带了回来,白翰也没犹豫,反手也关上了门,默契到完全不需要磨合。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有人骤然宽心,把刚才惊吓之余的话全都讲了出来:“吓死我了,要是来不及,那个东西进来了怎么办?没被那个东西杀了倒要被连累死了。” 说完他才觉得不对,因为气氛骤然安静了下来,其他所有人都无比诧异地盯着他。 欧严脸上的表情已经厌恶到不能更厌恶:“你这话未免太没良心了,要不是白翰,你连往那儿跑都不知道。” “而且我做的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事。”白翰歪了下头:“黑影大概有六秒的时间追上他,我给了他三秒的时间抓住我,其余三秒我能拉他回来并且关上门。” 他不太理解,问:“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干你想象中的那种蠢事?” 难道他看上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秋珂雨轻轻地对那人嗤了一声。 那人自知理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加上赵映辉,总共死了五个人。 大家都很震撼,一时都沉默了。 白翰看着腕表,往后仰在门框上:“还有两个小时,但愿不会再发生什么了。” 他忍了忍,最终没忍住,被秋珂雨单手搂在怀里,往外吐了口血。 小事,虽然他现在浑身都疼。 但先理智分析。 他是从和温水笙聊天那会儿开始疼的,原因无非就是他又做了什么让他不开心了。 所以温水笙是哪儿来那么多细腻多变的情感? 有事说事怎么就不行呢? 秋珂雨的脸色非常难看,磨了下牙,用指腹擦去沾到白翰脸上的血迹。 她的情绪已经外露得非常明显,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陆阳赫和欧严都快速上前,但介于秋珂雨的脸色,都没敢靠得太近。 女鬼手足无措地动着手臂,嘴里发出急促的‘咿呀咿呀’的声音。 温水笙也再坐不住,担忧地皱起眉头,把沈汀交给季曙鸣后,快步上前:“阿翰。” 但被秋珂雨在中途快准狠地截住了手。 温水笙:“你在干什么?” 秋珂雨:“表达我对你十足厌恶。” 而女鬼突然变的更加急促,她指着沈汀,愤怒又急躁地跺着脚,然后又指了下窗外。 白翰抹了把嘴:“我试图理解一下,你想让我们把沈汀扔出去。” 秋珂雨一声不吭地接过他的手,仔细地擦着上面的血迹。 沈汀被吓得脸色苍白,紧紧地搂住了季曙鸣的腰。 温水笙皱了下眉头,张嘴想说什么,白翰对他伸出了只手阻止了他:“你先等一下,请暂时别浪费我们时间。” 温水直接笙愣住了。 白翰问女鬼:“我能打听一下原因吗?” 然而原因还是没打听成。 话音刚落,就有一只巨大的黑手破门而入,直直地向着沈汀抓去,被反应及时的季曙鸣避开了。 但有更多黑影从那个被破开的小洞争先恐后地钻了进来,它们的五官被挤成狰狞的一团,入眼的都是它们密密麻麻的牙齿。 门口出不去了,而且窗外有更多对他们虎视眈眈的东西。 有人甚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白翰上前一步,直接打开了门。 黑影像烟一样被拍散在墙上,又很快聚拢。 有人尖叫着四散逃开。 门口和白翰面对面的一只黑影身体骤然伸长,抵住门框。 因为太高,它只能歪着头,猛然地长大了嘴巴。 秋珂雨摸着自己的一只眼睛,正准备按下,但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见白翰突然‘咦’了一声。 他发出疑惑的声音很突然,所有人都在慌乱逃命之余下意识看向了他这边。 只见白翰从一兜里摸出个手机,挑了个角度,然后对着黑影血淋淋的嘴巴照了下。 闪光灯还没关,闪得整个屋子的人都愣了。 欧严挡在人群最前面,吼了句:“干嘛呢?它咽喉发炎了吗你要照一下?” “不是,虽然大家可能觉得有点突然。”白翰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字样,一字一句地说:“但请大家扫一下它嘴里的二维码,然后点确认下载APP。” 在他点击确认下载的时候,眼前的黑影突然就消失了。 所有都开始飞速掏手机照做。 白翰接着说:“然后完成三分钟学习任务,再确认请签到。” 第20章 下载下来的APP的名字叫‘趣味益智恐怖游戏’,简介是‘为5-16岁大宝宝们温馨打造’。 一扫码就自动绑定上了身份。 而且三分钟疗养院的简介学习完签到以后,就弹出了一张很大的邀请函。 非常劣质 是红底绿字,甲方是鬼看了都要气活。 【亲爱的宾客们: 欢迎来到我们的疗养院,希望这里的招待能让你们满意。先抱歉,我们的服务生都是有点顽皮的孩子,你们越害怕它们,它们就越要捉弄你们。】 【开场过长我知道我亲爱的宾客们都会不耐烦的,但神秘是古老的艺术,正式宴会的邀请函我可爱的服务生的嘴巴里,恭喜你们找到了。】 【如果今天的招待你们觉得枯燥的话,请不用担心,未来的宴席还很长。第一次宴会就定在下个月怎么样?我会准备精彩的节目,届时请大家人脸识别登录。】 【不见不散。】 这一切,才只是个邀请。 正式的宴会甚至没开场。 一对一扫码识别后,所有的黑影都消失不见,连窗外倾盆的大雨都停了下来。 空气中那种让人焦灼的气味,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一切平静到,像是刚才那场浩劫并没有发生。 等所有人都打完卡后,就自动成立了个群。 由于白翰是第一个进去的,人物标识的头顶上还有个醒目的群主标志。 【请家族之主输入您的家族名称】 白翰没想出好的,于是在网上搜了下。 最后确定了。 【欢天喜地的一家人】 所有人的手机界面随之更新。 【恭喜爵号‘欢天喜地的一家人’的贵族们,你们已经成功恢复了身份。】 【通过时间为11小时23分47秒,目前排名lv99999+,请再接再厉,加油获得奖励。】 对话框消失后,周围全都都恢复了正常。 女鬼不见了,遍地的鲜血和四散的肢体也像从来没存在过。 比梦幻还梦幻。 有人精神恍惚,哽咽着问了句:“都结束了吗?我可以……回家了吗?” 话音刚落,就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右手抱着黑猫的男人猛地破窗而入。 男人落地非常稳,完全看不出是急速冲刺进来的。他身材非常高挑 ,一身黑衣,气质非常冷冽,但由于脸上戴着副纯银的面具,看不出究竟长什么模样。 说话的那人目睹了一切后,更恍惚了。 欧严低头看了眼黑猫,抬头看了眼男人,又转头看了眼秋珂雨。 恍惚并且沉默。 周围人的心情也都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 白翰愣了下:“我们学习任务好好完成了,卡也都打了,怎么还来?” 按哪儿的道理来说,都不应该是这样的。 是不是要玩阴的? 男人也愣了下,抱着猫走到了旁边的身边,有些失落地问了句:“你们这边……都结束了?” 秋珂雨嗤了声:“不然呢?” 黑猫看见白翰,一连嫌弃地给了男人好几下飞踢,被放开后,转身轻飘飘地落到了白翰怀里,然后极度餍足地眯起了眼睛。 欧严对旁边人摆了下手:“这边暂时都结束了,和你们没关系,要回家的赶快回家,晚了出什么我们管不了。” 周围人听到这话,简直连片刻都不想呆,匆忙地离开了。 温水笙被沈汀拉着,看向白翰,动了动嘴唇,最终也还是选择先走。 陆阳赫上去给白翰打了个招呼,商量好了在车里等他。 入手的黑猫简直冷得像是冰。 等等,为什么胡子都冻上了? 白翰撸起猫,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是从哪儿捡到这只猫的?” 冰箱吗? 男人抖了下自己身上的冰屑,伸出一只带着黑手套的手,说话非常简洁,还顺便介绍了自己:“垃圾桶。我叫K。” 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起。 【检测到珍稀度小于0.0001的恶毒男配:K】 【在文章中所占字数:19字。】 白翰疑惑并且礼貌地握了上去。 这个设定,怎么看怎么和秋珂雨是一对。 而K这一握就没放下来。 秋珂雨没忍住,拨开了K的手:“你自己琢磨一下你自己是不是有点贪婪?” K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手。 欧严看着白翰实在懵,现场表演善意的谎言:“K是我们认识的人,是过来的帮忙的。他……很热情的,所以才握你的手。” 白翰:“哦哦哦,我就说呢。” 秋珂雨瞄着白翰的手表,脸色变了下:“白翰哥哥,我马上也要回家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哦,我们后面见,我会想你的。” 白翰:“好的,猫猫我就养着了,你想撸记得联系我。” 黑猫扒住白翰的手臂,对秋珂雨愉悦地喵了几声。秋珂雨磨了下牙,说了句挺好。 白翰点头,然后按照要求加了秋珂雨、K、欧严的V信,拜拜了几下才离开去找陆阳赫。 等目送着白翰走了,秋珂雨才仰起下巴,有点不耐烦地问K:“你掉到哪儿了来得这么慢。” K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和秋珂雨几乎没有差别的异常精致的脸。 他看着白翰离开的方向,神色不变,但是薄唇动了动,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南极。” 欧严:“……” 欧严:“辛苦了老大。” K的神色淡淡的,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又说:“不辛苦。但我刚才差点撞上飞机,所以不出意外,待会儿的新闻里可能会有我。” 欧严:“……” K上下打量着秋珂雨,慢慢地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会这一身?让我感到非常厌恶。” “拜托你只是我的一个分。。身,还轮得到你来厌恶我了?”秋珂雨薄唇轻微下拉,看起来非常倨傲:“很不巧的是,为了强行进入这个世界,我有个叫‘恶毒女配’系统的东西,不然我也不会分出你来。” K点头:“和你一样,但我是‘恶毒男配’系统。” 秋珂雨:“我有所谓的人设,会有死亡时间,而且一旦死亡后要两个小时才能塑造肉/体。新的肉/体也不能无期限使用,我大概还能撑10分钟。” K:“和你相似,但原男配和我性格相差不大,所以我不存在会崩人设的问题,能存在好久。” K很愉悦:“呵。” 秋珂雨也挑起了嘴角:“那你就再见吧,我就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挑衅我。” 他打了个响指,K一愣,接着就消失在了原地。 秋珂雨在走之前拍了下欧严的肩:“你自己找地方呆,我去世一下,醒来联系。” 第21章 回去了几天,白翰把霸总的生活适应得非常好,感受到了成功人士的生活在闪闪发光。 他还特别注意了下在疗养院里死了的那几个人。 其余人社会知名度不太高,调查的难度很大。 但就算是赵映辉,整个人都像是被从这个世界抹杀了一样,没留下半点痕迹。 网上搜不到他的一点信息,原本火爆的直播间销声匿迹,除了‘欢天喜地一家人’,也再没有别人记得他。 白翰甚至去打听了赵映辉之前的家人,但都完全不承认赵映辉的存在。 与此同时,APP的数据也一直在更新,第一名在不断变化,积分高的离谱。 而这都不妨碍贵族‘欢天喜地一家人’稳坐垫底宝座。 在离第一次宴会还有一周的时候,白翰收到了一张邀请函。 是普通的商业聚会,他本来没有打算去的意思,但意料之外,他在邀请函上看到了秋珂雨和K的名字。 说真的,不应该。 就K和秋珂雨对他发消息的频繁程度而言,他显然不该不知道这个消息。 白翰每天12小时除了被猫撸,就是基本不间断地收到这两人弹出的消息框。 有时候他也偶尔会收到温水笙发来的‘?’,通常他也是一个‘?’回去,往往没有下文。 秋珂雨会发各种卖萌表情包,早中晚必定会问候,时不时发两张很好看的自拍,来换他两张自拍。 未免也太熟练了点。 白翰指的是恶毒女配的日常撩汉技能。 而K的就是,吃了吗?吃的什么?在哪儿吃的?好不好吃?一个人吃的吗? 要接话的程度之难,以至于白翰会选择在网上求助。 最高赞热评:心疼楼主,遇到这种相亲对象真的很无语,要我直接拉黑了。 白翰欲言又止又言:刚认识的,我们甚至……都不算朋友。 网友:??那他那里是不是有点不对劲?是要通过言语来暗杀你吗? 而那三人的朋友圈,内容结合起来,更是把白翰的逻辑链直接给锁死了。 K的朋友圈:这次是北极,运气还是不好。 配图是疑似外星人撞到飞机的新闻截图。 点赞:欧严 白翰:? 秋珂雨的朋友圈:人家被朋友拉着新做的指甲,美咩? 配图是她一双很漂亮的手,骨节修长匀称,但看不出涂了指甲油。 特别提到了:白翰 点赞:欧严、白翰 评论K:白翰你为什么不点赞我? 秋珂雨回复K:我才放你出来几天你就又开始飘了? 白翰:?? 而欧严则是转发各种—— ‘好部下最基本的三点要求:你做到了吗?’ ‘请注意,出现以下情况是亡国的前兆’ ‘这句话,适合每一个深夜奋斗的你’ 白翰:??? 三个人的画风奇怪就奇怪在实在不搭,根本不像是能相处在一起的人。 所以,他们平时聊天都聊什么话题? 白翰看着邀请函,想了下,还是打开了对话框,给三人都发了消息。 BH:后天的宴会你准备去吗? 但意料之外,只有欧严回了个有点事不去。 中途白翰翻到一张沈汀发的朋友圈。 是别人拍的,温水笙凑得很近,正给沈汀打领结的照片。 沈汀:每次生病,小笙哥哥都会把我当小孩子【吐舌】 白翰觉得那张照片构图配色不错,就顺手点了个赞。 但秋珂雨和K一直没回复。 这一没回复,就是直到两天后白翰答应了温水笙,参加了宴会。 白翰穿了身陆阳赫帮忙订做的黑西装,看上去身材修长,腿长腰细。 他没特意做头发,但左耳戴了枚黑钻,右手带了条细细的银链,举手投足都放松又优雅。 白翰长相俊美,并且是圈内公认的年轻有为,手段干净,多少男男女女做梦都是往他的床上爬。 不求要个名分,留住个关系就够了。 但偏偏人家还痴情,私生活极其检点,整颗心都给了别人。 圈子里羡慕嫉妒温水笙的人也不在少数。 白翰打量了一圈,没找到认识的人,就找个角落匿了。 开始暗中观察。 结合之前的种种。 他分析了下,秋珂雨和K出事了可能高达百分之八十。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没了。 比如19字的恶毒男配和恶毒女配。 在宴会快要开始,人已经来的差不多的时候,白翰结合系统的帮助,认出了了秋珂雨的姑姑。 女人年纪四十岁上下,尽管很注意保养,但还是能从脸上看出年纪。 她的体态丰腴,嘴角一颗痣,看上去就非常富贵。 白翰端着酒杯靠近,伸出只手:“你好。” 女人上下打量他几眼,扯开嘴角笑了,回握一下:“这不是白少爷吗?” 白翰点头:“是我,请问秋珂雨她今天怎么没来?” 女人的表情更奇怪了,还带着隐隐的期待:“白少爷,你这是……” 白翰:“我们认识,算是朋友。” 女人看上去有些失望,嘴角边的痣动了动:“我还以为她有多大的福分被白少爷看上了,算了算了。她啊不知好歹,前几天王家少爷想请她吃个饭,她当场甩脸色,还动手,所以被关禁闭了。” 女人的语气恨铁不成钢:“攀上王少爷都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她也不想想,王家是我们的罪的起的吗?” 白翰表示理解,点头:“没事,我的罪的起。你能帮我把秋珂雨叫过来吗?” 女人愣住了,然后欣喜若狂地从包包里翻出了手机:“好好好,白少爷你等着,我现在就把她叫过来。” 白翰才在旁边等了一分钟,秋珂雨的V信就来了。 秋珂雨:白翰哥哥我被放出来了人家马上过来找你。 秋珂雨:【飞吻】 虽然但是…… 白翰:估计你来不成。 白翰:有新订做的礼服吗? 白翰:邀请函还在不在? 白翰:而且秋家现在还有多余的司机吗? 秋珂雨:听到这儿,人家很伤心地哭了起来。 秋珂雨:【委屈】 秋珂雨:但人家已经到楼下了呢。 白翰眉头一动,走到窗边,往下一看。 居然正好能和楼下的秋珂雨对视上。 秋珂雨没穿礼服,就一身很普通的白T黑裤,之前的长头发剪短了点,还扎了起来,但仍然自带贵气。 她深紫色的眼睛埋在高挺的眉弓下,懒懒地向上看着,整个人看上去与其说是英气,不如说是一种凌厉的俊美。 是一种完全不收敛的,吸引人注意的扎眼。 她的长相真的过于优越,五官完美到不太像真人。 白翰沉默了。 已知:秋家距宴会举办地点的距离大于等于20公里,秋珂雨耗时小于等于一分钟,求秋珂雨的时速。 而看到白翰今天的一身,秋珂雨慢慢地眯起了眼睛,极其愉悦地对他吹了声口哨。 白翰下去接到了她。 秋珂雨嘴里嚼着颗泡泡糖,伸手很自然地搂上了他的腰,眨着眼睛:“白翰哥哥那几个保安刚才凶我。” 五个保安已经累到说不出话,任由自己的清白被践踏。 很耻辱,他们五个拉一个女人没拉住。 白翰:“那,摸摸?” 除了必要的应酬,白翰就和秋珂雨坐在一边。 他有意当着秋珂雨姑姑的面和秋珂雨聊天,救救命途多舛的可怜恶毒女配。 白翰开门见山:“K呢?” 秋珂雨:“……我们换个话题吧,白翰哥哥你屁股真。。翘。” 白翰点头:“谢谢,你也……就挺平的。” 夸不出来,是真的平。 营养不良吗?那一米九是怎么长出来的? 第22章 秋珂雨突然凑近白翰的脖子,闻了下。 她的吐息非常灼热,声音很低又哑:“白翰哥哥你喷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浑身上下都好香啊。” 白翰也低头闻了下,非常诚实:“洗发水,沐浴露和洗衣液混合起来的味道,你要喜欢我回去一样给你带一瓶,然后勤洗澡常换衣,出来的效果应该一样。” 秋珂雨手臂懒散地搭在沙发上,听到这话,很短促地笑了下:“我当然喜欢,你给我带什么我都喜欢。” 意味深长,但她从来也没指望人能品出来就是了。 白翰还认真点头,然后偏头看秋珂雨的姑姑一眼,确定她站的距离能把他们的对话全部听到。 于是很放心。 恶毒女配最近是都稳了。 沈汀因为之前生了点病,和温水笙来的稍微晚一点,但这不影响大家和他们搭话的热情,他们很快成为了聚会的焦点。 毕竟沈汀的父亲沈茂鸿还是这里势力最大的一家,表面的交道再怎么还是要打的。 有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问了温水笙一句:“温总,你和翰总订婚这么多年了,年底能把事情办成吗?” 沈汀的脸色突然变了,紧紧地抿起嘴唇,看起来有些难过。 温水笙站在沈汀身旁,看着那边正在和秋珂雨聊天的白翰,眼神深的没有底:“会的,快了。” 他能察觉到白翰最近对他的疏远,电话从来不主动打,微信也回的越来越敷衍。 是还在为之前疗养院的事生气。 可他已经道过歉了。 其实温水笙和白翰的关系,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不对。明明订婚了这么多年,在出席宴会上,却是分别找的搭档。 当真名存实亡的一对,怨侣。 不是故意的都不会在现在提起这个话题。 那人哈哈笑了几声:“也是,不过翰总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合群啊,都不怎么爱搭理我们。” 温水笙很礼貌地颔首:“待会儿我会带他来敬王总的酒。” “看到你们的感情还是像以往一样好我也就放心了。” 王总摸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温水笙看。那是他之前拍的,秋珂雨正在嗅白翰脖子的照片。 错位错得很巧妙,照片上看起来远比实际距离近,暧昧又亲热。 他拍了下温水笙的肩膀:“温总,像翰总这样年轻漂亮的人,惦记的人多着呢,你还是要多留意些,不要让不知道哪儿来的小猫小狗给得手。” 王总摆摆手走了。 温水笙的脸色一点点地冷了下去,他连是什么时候把沈汀的手攥疼了的都不知道。 白翰突然和那边的温水笙对上目光,又发现他对自己勾了下手,于是拍了下秋珂雨的肩:“我先过去了,很快回来。” 等他例行公事,聊完这一顿尬天,就马上回来。 秋珂雨点头,淡淡地瞥了温水笙一眼:“嗯。等你。” 但白翰才走了不久,秋姑姑就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她要说的话显然不太好开口,一半遮掩一半急切地把秋珂雨拉到了阳台上。 阳台挺冷,秋珂雨看见眼前这个女人的手都冻僵了,做什么动作都很笨拙。 秋姑姑脸色泛红,嘴角的那颗痣随着她的嘴唇飞快地动着:“白翰他是不是喜欢你?也是,就凭你的长相,他没有理由不喜欢你。” 秋珂雨没什么大的表情,挺敷衍地啊了一声,说:“但愿吧,我比你还希望是真的。” 秋姑姑显然已经完全浸入了自己的幻想,眼神飘忽:“白翰好啊,那可是白翰。秋珂雨你努点力,和他搭上了关系,我们秋家就再不用愁了。” 秋珂雨抱着手臂,嘴角始终向上弯着,但没再说话。 —— 温水笙看着眼前的白翰,沉沉地吐出口气,脸色非常不好看:“阿翰,你就没有什么需要对我解释的吗?” 异常的举动,亲密的行为,和刻意的疏远。 不该解释吗? 白翰一头雾水:“我要解释什么?” 沈汀看着情况,在旁边小声地劝了句:“算了小笙哥哥,大庭广众之下还是不要争论这个吧。” 温水笙摇头:“小汀,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去和他们说下话,我马上过来。” 沈汀一愣,有些不情愿。 但自从疗养院之后,他就乖了很多,知道温水笙会划一条界限,因为他还是听话地走了。 等人走了以后,温水笙才翻出那张照片给白翰看:“你真的不需要对我解释什么吗?” 照片。 这不拍的挺好的吗? 又或者是因为…… 白翰恍然大悟,下了结论:“你是觉得这张照片上的我们超出了你作为我的未婚夫所能接受的最高亲密程度?” 温水笙没说话,只看着他,算是默认。 白翰突然皱了下眉头,语气要多迷惑就有多迷惑:“温水笙,不是错觉,我觉得你这个人是真的有问题。” 温水笙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相识十多年,这是第一次他从白翰口中听到自己的全名,尤其还是用这种语气。 简直像是对一个外人。 白翰划着手机,翻到了自己点赞的那一条沈汀的朋友圈:“你在有未婚夫的情况下,能接受自己和别人这种程度的亲密,却不能接受自己未婚父的,凭什么?” 是凭什么,不是为什么? 白翰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久没有用这种口气说过话了。 温水笙的眉间出现一道深深的沟壑:“这个情况不一样,小汀只是我的表弟,你为什么要生气?” 更何况,他并不知道这张是什么时候被拍的,也不知道小汀什么时候居然发了朋友圈。 白翰笑了下:“我根本用不着为这种事生气,我只是疑惑,所以秋珂雨和我的关系就一定是具有成人感情意味的?” 白翰又说:“你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关系想的纯洁,把别人的关系想的很复杂,这是种不信任,又或者你只是单纯地在为自己开脱。” 温水笙动了动嘴唇。 他从来没有这个意思,不知道白翰为什么会误解成这样。 他只是想让白翰离这些人远一点。 白翰:“我本来想暗示的,但你好像根本意识不到。那我就明说吧,和你相处是一件让人非常累而且不愉快的事情。” 温水笙愣住了,整个人如坠冰窟。 居然会是这样的? 白翰:“我试图从你的表现来揣测出你的心理活动,有很多路线,最终都只有一个结论——也就是你从来不认为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你认为自己和别人这么亲密的接触完全没问题,却不能容忍我和别人的接触,这只是一个例子,有更多证据都能证明你对衡量的标准往往是最高的。” 白翰问:“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你的未婚夫?” 温水笙垂下眼睫,抿了抿嘴唇:“我只是……” 白翰说:“这很不公平,我也找不到继续当你未婚夫的理由了。” 白翰:“温水笙先生,我郑重地向你提出,我想解除婚约的意愿。” 第23章 温水笙的脸色非常难看:“白翰,这不是能开玩笑的事情。” 他们平日的争论不是没有,但从来没有严重成这样。 而至于解除婚约,温水笙更是想都没想过。 还是……他这次真的做的有这么过分? 连原谅的余地都没有? 白翰动了下嘴唇,看上去是想说话,但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捂嘴咳了下,然后快速地朝他摆了摆手,朝没人的地方头也不回地跑去。 温水笙没拉住他,看着他的背影,低低地叫了声:“阿翰。” 这是,连话都不愿意和他说了吗? 沈汀一直都心不在焉,注意力全都在温水笙身上。 他终于等到白翰走了,于是急促地走到温水笙身边,想去握温水笙的手,但被温水笙迅速避开了。 沈汀有一瞬间非常错愕。 温水笙没有回头,语气很焦急,边往前走边说:“小汀你留在这里,我去找阿翰。” 他没想要伤害白翰,也从来不想失去他。 一切都能解释。 沈汀盯着自己落空的那只手,又看向温水笙离开的背影,眼眶慢慢地红了。 他不过就是,晚出现了几年。 如果他有同样多陪伴小笙哥哥的时间,一切都会不一样。 凭什么白翰就有那么好的运气? —— 这边的系统真情实感地劝了句:宿主,请停止你的自杀行为。 白翰: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咯。 系统:我担心你半途夭折。 白翰:用英年早逝会更合适一点。 白翰弱小无助但能讲道理,现实中只能非常吃力地关上身后的玻璃门,靠着墙滑了下去,浑身都疼,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咳出了满手的血,那条泛着银光的手链被染得鲜红,脸色比纸还要白,血迹一直拖到了脖子里。 要翻车。 真的要。 白翰隐隐约约有看到秋珂雨就在前面。 但光线很暗,只留了个她的侧脸。橙红色的火光有一瞬间把她的弧度点亮了,看上去非常冷寂,但很快又暗了下去。 秋珂雨点了支烟,迎着风站着。 烟雾缭绕中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有种莫名的孤独感,还有很重的戾气,身上像是藏了非常多的事情。 画风确实不应当这么深沉。 别人不知道,但白翰觉得自己非常清楚。 这只是个十九字的恶毒女配。 身后温水笙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了,他嘴里还在喊自己的名字。 白翰捂住心口,用尽全力,拍着地板,发出了一点声音:“秋珂雨。” 声音非常小,落在白翰自己的耳朵里,都能被喘。。息声盖住。 过来!! 接我!! 所幸秋珂雨居然听见了白翰刚才在喊他。 她先条件反射地把烟掐了,下意识地勾起嘴角,回头看见半昏迷的白翰,脸色瞬间全黑了下去。 白翰的模样看上去惨兮兮的,血迹乱七八糟地拖到了脖子,一张脸白的发光。 他的眼睛已经要睁不开了,长长的睫毛垂下里几乎要和下眼睑搭在一起,看上去非常没有神采。 秋珂雨冷着脸,心情烂到简直想杀人,但速度很快,像一阵风,却又很轻地把白翰托了起来。 她摸着白翰的脸,语气非常焦急:“小笨蛋?” 温水笙刚打开门,站在门口,也直接愣住了,十足的惊讶:“阿翰,老实告诉我,你究竟生了什么病?” 白翰真的没力气了,掰住秋珂雨的手指借了下力,耳朵轰鸣一片,最后凑近她的耳边交代了句:“你掂量点……” 这人可是双男主之一。 但话还没说完,他眼前一黑,就歪倒在了秋珂雨的怀里,被她护住了头。 温水笙弯下腰,想去碰白翰的脸,但秋珂雨啧了一声,用一个指头果断地把他的手给挥开了。 温水笙盯着手背上发红的那处,有些意外,语气非常不善:“我是他的未婚夫,把他交给我,我会给他最好的医疗团队。” 秋珂雨眉头没松开,嗤笑一下,神色轻蔑,说了句温水笙完全不能理解的话:“谁不是呢?” 温水笙:“你什么意思。” 秋珂雨半眯起眼睛,语气比温水笙的还要冷:“别跟过来,滚远点。” 说完,秋珂雨就用西装遮住白翰的脸,把他拦腰抱起,从二楼的阳台一跃而下。 她落地非常稳,简直像猫一样,没发出一点声音,很快地蹿进了黑夜里。 温水笙从来没被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秋珂雨明显异于常人的离开速度,紧紧地攥起了手机。 阿翰究竟是什么时候和这种人认识的? 为什么自己完全不知道? —— 白翰才刚睁眼,嘴边就递过了杯水,他下意识地张嘴喝了下去,缓了下。 等他完全清醒过来,就看见秋珂雨就躺在旁边,一只手被他枕着,另一只手就虚虚地搭在他的胸前。 不过秋珂雨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整个人难得有点阴郁。 白翰沉默地枕着秋珂雨的手臂,沉默地确认了下周围。 不在什么奇怪的酒店,是他的之前住的小公寓无疑。 唯一奇怪的点就是之前的黑猫,居然没敢上床,整个猫规矩地趴在桌子上。 不过看见他醒过来,仍然兴奋地咪咪咪着,但只在床下徘徊,连只爪子都没敢搭上床。 想了下,白翰把秋珂雨的手从自己头下抽了出来,然后把被子团成一团,堆在了秋珂雨的胸前。 秋珂雨穿的是白翰的睡衣,小了不少。 小面的小腿和脚踝都露了出来,腹部的扣子没扣,胸膛也露出了一大片,两根精致纤长的锁骨非常惹眼。 而再下面……就是不该看的东西了,比如。。胸。。之类的什么。 秋珂雨看着白翰懵且欲言又止的表情,眉头终于松动了下,低低地笑了起来,整个手臂揽住了白翰的脖子,语气又亲热又委屈。 “白翰哥哥,我昨天一个人在床上睡的好好的,结果你非要和我一起睡,还要枕着人家的胳膊。人家不愿意,你就强迫人家,把人家压在了床上。” 黑猫突然疯狂一阵咪咪咪咪,语气是超越物种的愤怒。 狗东西你怎么骗人。 白翰愣住了:“那我也太畜生了吧。” 是说秋珂雨怎么心情突然不好了,被不喜欢的人强迫,恶毒女配也是要闹的。 白翰诚恳道歉:“对不起,我有在反省自己。” 秋珂雨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没再闹下去了,安静地撑住脸。猛然被她这么一盯,有一种非常深情专注的效果。 虽然也不排除好看的人看什么都自带深情的原因。 秋珂雨摸了下他的额头,薄唇吐出一溜很低沉的声音,心情还是不太好:“你昨天晚上发烧了很久,现在还难受吗?” 白翰摇头:“不瞒你说,我这一觉睡的超好。” 秋珂雨这又才露出点笑,眉心始终没松开:“好就行。” 她在笑,但白翰还是能察觉到她身上一股,极其不悦的气息。 白翰没想过自己的睡品这么糟糕,觉得干了一件天大的错事,他玷污了心有所属恶毒女配的青白。 难道说他失忆以前居然还是个渣男吗? 干这种事这么信手拈来。 门铃突然被按响了。 秋珂雨起身把被子展开给白翰盖严了,说了句:“我去开门,你好好休息。” 白翰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秋珂雨举手投足中都是故作坚强的意味。 最宝贵的东西没能留给自己喜欢的人,怪不得连装开心都做不到了。 而秋珂雨本来以为又是欧严个没脑子的。 结果门口站的居然是K。 K:“我在窗外观察一晚了。” K皱眉:“虽然一晚风平浪静,但你拉窗帘显然要做更危险的事。” K:“所以不请自来。” 秋珂雨:“滚。” 然后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两秒后,K就从厨房那边的窗户一跃而入。 K很愉悦:“我早就料到了。” 秋珂雨抓起突然无事路过,正准备捞点小鱼干吃的黑猫,往K身上一扔。 一人一猫就瞬间融为了一体。 黑猫错愕地看着自己的爪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秋珂雨提着后颈皮丢进了猫窝。 秋珂雨:“给你浪的。” 虽然两人好像仅仅是纯盖棉被睡了一觉,但白翰还是觉得很过意不去。 他为了防止秋珂雨回去被秋家又虐待,所以有意留秋珂雨同住。 秋珂雨从头到尾没拒绝的意思,适应起来简直快得吓人。 而且秋珂雨厨艺不错,过分不错,白翰每天从公司回来都能吃到丰盛的饭菜,每道都非常对他的胃口。 秋珂雨是在和白翰同居以后,心情才一点点地好了起来。 白翰为了表示鼓励,提出了要给秋珂雨发工资的建议。 秋珂雨的心情回到原点。 白翰直觉自己做错了,但又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事。 第二次宴会规定的时间转眼就到。 白翰躺在自己的床上,才摸着手机,还没来得及叫另一间屋子里的秋珂雨,就眼前一花,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低头一看手机。 【新手贵族‘欢天喜地的一家人’已经被高级恶魔‘寂静之夜’邀请到了第八关。】 任务关键字—— 【你会装。。逼吗?】 第24章 白翰陷入了思索。 是他理解的那个装。。逼吗? 这题超纲了。 而没给他思考的时间,手机提示音响起,界面又更新了下。 是一行红色的小字,像是不想被除他意外的其他人看见一样,一闪而过。 【玩家白翰,您现在的等级是:lv1】 【称号:逼·不得已】 【请保管好你等级的秘密,不要透露给任何一个人】 【这关乎到你的生死】 【规则在所有人到齐后会向您公布】 lv1确实太过真实。 白翰觉得不出意外,自己应该是喜提了个食物链最底层。 没等多久,人就陆陆续续地来了。 秋珂雨来的比较晚,估计是才换好衣服就发现白翰人没影了,脸色看上去很冷。她头发剪短了些,在脑后利落地束在一起,侧脸线条干净又凌厉。 而且她今天就穿了一身很普通的T恤板鞋牛仔裤,唯一的装饰就是耳朵上带了枚细钻,在漆黑的环境下泛着幽光。 虽然秋珂雨脸上随时都带着一抹笑,但笑意不到眼底,总让人觉得她孤僻到不可思议。绝非善类四个字基本上就写在了脸上,一目了然,看上去非常不合群。 周围人非常清楚她身上生人勿进的意味,能避就避,半点没有主动和她搭话的意思。 唯一看不怎么出的白翰,现在非常担心她被孤立,主动对她挥手:“我在这儿。” 秋珂雨很快朝着他走来:“嗯,这就过来了。” 她今天还戴了美瞳,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确认他从头到脚毫发无损后,才像是非常开心,弯起眼睛短促地笑了下。 温水笙没和沈汀他们一起,独自站在一边。他沉默地看着白翰,手指用力捏到发白。 他以为没有沈汀,白翰就会选择和他站在一起。 可是他现在想错了。 秋珂雨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勾起嘴角,但没半点笑意地偏头看温水笙一眼。 沈汀握住季曙鸣的手,观察着这一切,脸色苍白,欲言又止。 气氛凝滞。 不过暗流涌动完全没波及到正在走神思考的白翰。 陆阳赫和欧严也随后和他们碰头。 他俩在宴会开始前一天就约好去采购了些东西,但大部分是违禁品,买的东西一进来居然就只剩一包水果糖。 欧严开始闹:“我买的湿巾纸能杀人吗怎么就给我收了?” 陆阳赫点头:“我随手买的卫生巾也都没了。” 欧严一愣,拉开了点距离:“不是,兄弟,不至于,你买那东西干嘛?” 陆阳赫不知道他想哪儿去了,也一愣:“是翰总叫我给秋珂雨备着点。” 欧亚的神色突然变的非常一言难尽:“你说,白翰他多出的这点心眼要长在别的地方该多好。” ‘欢天喜地的一家人’之前总归少了五个人,但由于中途来了欧严,所以又只增加了四张新面孔,其中有两个是年纪不大的女学生。 新来的几个都非常错愕,对周围意外到了极点,完全不能理解正在发生的一切。 两个男生又惊又怒,已经准备拆眼前的店了:“什么情况?有病啊,不知道随便拐人是违法的吗?” 白翰试图稳住了他们的情绪,安慰道:“没事,先放心怕着,不丢人,反正待会儿有没有机会出去还不知道呢。” 那两个男生看周围什么人都有,而且不像是在开玩笑,沉默了。 白翰对他们招手:“来来来,先扫码加一下群。” 两个女生一愣,然后果断抱在一起,嚎啕大哭了起来,边哭边离白翰远了些。 白翰:? 不好意思 但他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秋珂雨没吭声,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然后把他搂了回去。 陆阳赫捂住脸,说了句‘我来’,就主动上前几步,和欧严开始向新来的几个人说明现在情况。 白翰放心了,观察者周围,点了点下人,发现了另一拨人。 估计就是邀请他们参加这局的另一个家族,直接把他们从新手村请到了高端局的——寂静之夜。 寂静之夜的成员单单看起来就有经验得多,基本从脸上看不出来慌乱,很安静地站在一起,连交头接耳都很少。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人身上大佬气质过分明显。 应该就是…… 白翰问:“你好,你就是邀请我们加入第八关的群主吗?” 换个意思问,你就是带着一群王者来挑青铜的那个人吗? 那人听着‘群主’这个称呼嘴角一抽,上下看了白翰几眼,伸出只手,态度不冷不淡:“寂静之夜族长,刘夺。” 白翰握了上去,触到了刘夺一手的老茧。 寂静之夜的成员没敢放松,虽然这个家族才是拿到邀请函菜鸟,但这个首领和他身旁那个高个子女的看起来不一般。 纯粹的冷静,放在新手村简直鹤立鸡群。 搞不好从这儿就开始较劲。 他们屏住呼吸,然后就听白翰自我介绍道—— “欢天喜地一家人群主,白翰。” 欧严最初还以为要激情交锋了,现在只觉得整段垮掉。 但刘夺没什么大的反应,淡淡地嗯了一声,就带着群成员到另一边坐下。他踩着椅子坐在桌子上,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意味,观察着一切。 这件屋子像间茶馆,建材基本都是木质,装修很精致,从雕花的窗户能看见外面白气蒸腾的温泉。。 八点刚过,到了营业时间。门突然被敲响了,进来一个像是服务员的人。 陆阳赫低低地感慨了句:“天,居然还有NPC?” 服务员是个女人,看起来最多三十岁,喉部有一道长长的狰狞的割痕,面部青紫。 她的声音发哑:“欢迎各位贵客来到‘留茗’温泉度假酒店。” 这波视觉冲击力不小。 四个新人站在门口,被吓得倒吸一口冷气,整齐划一后退到了里面。 服务员:“我们为每个贵客都划分了等级,不同的等级有不同的待遇。从lv1到lv99,等级越高,能享受的待遇也就最好。” 这大概就是任务【你会装逼吗?】的含义。 白翰面无表情,保持镇定。 他在心里粗略地估计了下,既然如此,那他们群等级最高的应该在季曙鸣那边。 服务员的声音像广播一样,没半点生气,带着气流声,继续在整个房间回响。 【各位贵客,等级的作用远不止此,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等级。】 【高等级的贵客有对低等级客人的转让权两枚,请善用,错用即为自杀】 【通关方法之一就是杀掉任意三个比自己等级低的人,不限于非同队,但一队最多两人暴力通关,违规团灭】 【各位客人的等级信息、通关信息都藏在酒店里,完成相应任务即可通关】 【倒计时48小时,希望各位客人玩的愉快】 说完话,服务员就出去了。 留下一群人各想各的。 同队之间也能互杀,但最好不要落单,万一一对N那就倒大霉了。 而且又要考虑被队友阴的可能性,所以必须慎重再慎重。 他们还在思考,就听见门被开开的声音。 大家心头都是一紧。 只见—— 白翰、秋珂雨、欧严、陆阳赫四人小队一秒成立小队,一人拿着一颗水果糖,春游一样,排成一列往外走。 欧严还在低头扒拉着糖果袋:“我记得有一颗草莓味的啊,被谁拿了,还给我。” 秋珂雨盯着白翰的嘴唇,又回头看他一眼:“是我。” 欧严:“好,好,好,那这就是这颗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而白翰一愣,越吃越觉得,自己这颗也像草莓味的。 大家都沉默了:…… 这个融洽的氛围真的应该存在吗? 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问了刘夺一句:“族长,他们这是?” 刘夺眯起了眼睛:“留心点。” 他指了指黑衣男人,又在队伍里点了一男一女,从桌子上一跃而下:“跟我走。” 组成对出去的人越来越多。 季曙鸣一连不耐烦地拒绝了好几个向他示弱想和他组队的人。 沈汀温和地笑了下,小声地劝了句:“曙鸣,和别人组队也没什么的,我觉得他们不会害我们。” 季曙鸣轻嗤一声,看到沈汀神色才柔和了下:“小汀,你就是太单纯了。” 他回头又喊了下一个人站着的温水笙:“温水笙,你过不过来?别人看都不看你一眼,你还在等什么呢?” 沈汀也软软地叫了声:“小笙哥哥。” 温水笙揉着眉心,盯着白翰离开的地方,神情非常落寞。他回头看着脸色苍白的沈汀,还是走了过去。 他会学着照顾白翰的感受,不像以前那样亲近小汀了,但也不能完全不管他。 毕竟他们还是家人。 沈汀抿了下嘴唇,攥紧了另一只空着的手。 季曙鸣看着神色各异心怀鬼胎的刘夺队里的人,低低地骂了句:“这个东西真缺德,防外人就算了,还要完自相残杀那一套。” 温水笙点头,但没说话,也没像往常一样拉起沈汀的手。 只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微微落后他们一截跟着。 在一个死角处,他们凑在一起,交换了彼此的等级。 温水笙似乎觉得这个评价很难以启齿,一直皱着眉头。 【玩家温水笙,您现在的等级是:lv50】 【称号:逼·上不足,逼·下有余】 季曙鸣的等级和白翰想象的一样高。 虽然这并不是件好事,但他还是很得意。 【玩家季曙鸣,您现在的等级是:lv87】 【称号:精彩·逼·人】 沈汀支支吾吾了半天,脸通红,还是没敢拿出来。 好在从旁边突然经过的刘夺那边的人替他解了围。 温水笙拧起眉头,压低声音:“现在不是谈这个的好时候,待会儿再说。” 沈汀连忙附和,在不被察觉的地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玩家沈汀,您现在的等级是:lv89】 【称号:妙·逼·生花】 第25章 白翰没问,但基本能猜到,他们四人中勉强上lv10的应该都没有。 携手构成了食物链最低端。 其实倒也不是怕被人杀了暴力通关。 白翰评估了下小队的战斗力:他>欧严>陆阳赫>>秋珂雨 就秋珂雨差点,但他和欧严一人带一个绝对没问题。 而估计也就是考虑到了战斗力因素,所以高等级的人均两枚转让权。 让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两枚转让权的使用。 如果包括位置转让的话,那就太糟糕了。 提前布置的陷阱、危机时候的空间变换,光是这两种情况都太防不胜防。 所以,最稳妥的方法还是不让自己的等级暴露。 况且,会不会装逼还能从行为举止中能看出来。 白翰招来三人,悄悄地说:“遇到人要演的时候彼此配合一下。” 欧严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秋珂雨,正对上轻飘飘的一瞥,于是点头:“好。” 秋珂雨凑近挽上了白翰的手臂,有点玩味地挑眉笑了下:“我当然都听白翰哥哥的。” 陆阳赫一直沉默地回想着自己的等级,这个羞耻的称号,都没好意思开口说话。 【玩家陆阳赫,您现在的等级是:lv4 【称号:逼·良为娼】 酒店里各处都散落着相应的任务。 完成任务就能得到卡片,有的是资料卡,另外的就是些功能卡。 谁得到了卡片都会在手机上显示。 手机上一直都在被疯狂地刷屏着。 【玩家刘夺获得位置共享卡x1】 【玩家刘夺获得数量排除法x1】 …… 完全就是刘夺在单方面地清扫卡,没给别人一点机会。 白翰戳着手机,还后知后觉地发现群主之间能互看资料,于是点了进去。 【玩家刘夺总对决数:13】 【最高连胜数:13】 【获得最高称号:杀戮副使】 【距称号升级还差两击连杀】 他又点了下自己的。 【玩家白翰获得最高称号:初出茅庐】 【其余数据暂无】 对比过于鲜明。 这就太好解释刘夺为什么会选择欢天喜地一家人了。 白翰正想着,秋珂雨就突然横了条手臂在他胸前,往上勾住他的下巴拦住了他。 秋珂雨用食指挠了下他的胳膊,又轻又痒,然后眨着眼睛说:“白翰哥哥别走神了,看路。” 白翰一愣,有些痒,于是搓了下手臂,看向前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前面都出现了一扇深红的窄门,还是扫门上的二维码进入。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扫码关注公众号,分享到十个闯关群可以领一份攻略。 但也只有参加过十次宴会的人才有资格扫二维码。 他们还远没有这个资格。 门两边守着两只青面獠牙的保安鬼,手上都拿着电棍,上面还带着血迹。 看见他们,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咆哮声。 而已知的,门上贴的有关任务的介绍只有两个字—— 【红酒】 但眼前的任务一旦出现,就不能拒绝。 这是强制执行任务,触发即绑定,否则激活死亡惩罚。 白翰觉得自己这完全来不了。 秋珂雨拍了下白翰的肩,漫不经心地眯了下眼睛,准备用手机扫码:“我来。” 欧严:“使不得使不得,还是臣、我……” 然而,话还没说完,像是突然响起了广播,整个酒店的人都能听到。 ——叮咚 【玩家季曙鸣破解了玩家白翰的资料卡】 【现公布破解等级范围:小于等于LV20】 【欢迎等级在20以上的玩家开始第一轮狩猎】 所有人基本上都愣住了。 20是个相当低的等级。 第一个猎物出现了。 而其余的所有人都能是狩猎者。 刘夺看向旁边的黑衣男人:“黑狗,记着这个名字了吗?去把他带回去备用。” 他又指了指旁边几个人:“老三埋伏,老九把刚才找的刀分给其他人,老四准备好绳子。” 黑狗按下确认键。 与此同时,广播紧接着响起。 【玩家黑狗,使用一枚转让权,确认为位置转让】 【指定转让对象:白翰】 秋珂雨瞳孔骤缩,脸是一瞬间变阴的。 想去握白翰的手臂,却眼睁睁地看见他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而正在进行任务的人是不能使用转让权的。 要想出去,只能先完成任务。 欧严看着黑着脸扫码的秋珂雨,额上直冒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 温水笙听完广播后整个人错愕到了极点,咬紧了牙,一拳就挥上了季曙鸣的脸。 他揪住季曙鸣的衣领:“我不是叫你选择放弃?你疯了吗” 季曙鸣偏头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有点心虚:“我哪知道会这样?我就是好奇,随便一点而已。” 他就算是故意的也不敢直说。 季家是温家的一个分支,而温家基本又全靠温水笙,温水笙要没了整个季家也要完。 就是他再不服气温水笙,也不敢忤逆他。 温水笙气到低吼,又给了他一拳:“这是能开玩笑的事?这是能好奇的事?季曙鸣,你可能会害白翰丢了性命。” 沈汀在一边急得要踏脚,但谁都拉不开。 他红着眼眶,求了句:“小笙哥哥你先别生气,曙鸣他知道自己错了,他不是故意的。” “沈汀。”温水笙难得叫了他的全名,指了下旁边,脸色冷得像冰:“这不关你的事,你最好不要参与。” 沈汀一愣,脸色惨白,嗫嚅着又叫了声小笙哥哥。 但最终没敢多动作,乖乖地站到了一边。 温水笙喘着粗气:“季曙鸣,以前阿翰说你对他有种莫名的恶意,我从来不信,是我错了。” 他一字一句地问季曙鸣:“如果是他获得了你的任务卡,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丢弃信息,你知道吗?” 季曙鸣倒在地上,冷笑一声:“是是是,他什么都是对的。那他故意搞我公司,害我被我爸关禁闭了一个月的事你怎么不记得呢?” 温水笙吼着:“你分不清轻重?我说了,他做错了什么我会处理,现在是算这个账的时候吗?” 沈汀在一旁都要哭了:“曙鸣,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温水笙深吸口气,努力平复了下来,盯着自己手机屏幕上的转换权,正准备按下。 但被沈汀打断了。 沈汀凑过去握季曙鸣的手:“曙鸣,这里就你的级别最高,你叫白翰哥哥回来好吗?” 季曙鸣坐在地上,看着沈汀,脸上还挂着伤,但最终还是没有拒绝:“我错了还不行吗?反正我87级,那个黑狗应该不高,我现在就叫白翰回来。” 他深吸了口气,低声咒骂了句什么。 然后广播响起—— 【玩家季曙鸣,使用一枚转让权,确认为位置转让】 【指定转让对象:白翰】 第26章 那边刘夺手下的配合太过天衣无缝,卡着点往上。 四个人围白翰,一个绊脚,一个蒙头,一个踢腰,而且四个人手上都还有刀。 很不厚道。 白翰才站稳,眼前一花,还没看清什么是什么,雪白的刀刃带着凉气就直接朝着脖子迅速砍来。 虽然他的反应很快,但四周都有人在拿刀堵他,只能抬手挡住,还好没被伤了要害。 黑狗的身手不像普通人,手劲非常大。 要不是白翰用另一只手握住了刀柄,这一刀下去,估计能直接把他的胳膊扎穿。 刘夺有些意外白翰居然能躲过这一击,挑着眉,看上去总算是稍微认真了点。 白翰捂住手臂,躲过其他三人的攻击,迅速往后退了几步,贴墙站着。 鲜红血顺着手指滴下,很快在地上聚了一滩。 白翰紧紧地捏着自己的伤处,又疼又热,摸到了一手鲜红的血。 黑狗手上拿的刀应该不是普通道具,他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觉得这个出血量有点……不太对。 但现在讲句实话。 躲过了这第一次的埋伏,他确实就有信心多了。 黑狗像是觉得白翰没什么威胁,比了个手势,就一个人拿着刀向着白翰走了过去。 他抡圆了胳膊,对准白翰的另一只胳膊砍下,但被白翰反折过手,迅速抽走了刀。 白翰踹黑狗腰腹一脚,将他掀翻在地,反手接住往下落的刀,掂量了下:“刚才没杀了我,这下你们可能就有点难办了。” 刘夺这才觉得棘手,皱起眉头:“不用留着他备用,现在谁杀了就归谁。” 那三人神色都是一凛,对视一眼,握紧刀从三方围了过去。 白翰歪头观察了一瞬,就找到了最软柿子。 正前方冲来的人力量是优势,但是敏捷度、速度远远不够。 所以他会是最晚到的那个。 白翰上前几步,先一个侧身打晕了左边的人,顺手收了正前方人手里的刀,揪住他的领子抡了他半圈,让他和右边的伙伴来了个头碰头的亲密接触。 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后,两人都成功磕晕了过去,倒在了地上。 地上全是乱七八糟的血迹,但百分之九九都出自他自己的身上,白翰觉得问题有点大,。 这伤口,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对劲。 刘夺拿着刀走近,态度仍然很轻蔑:“你最好不要乱动,在这四十八小时里,你的伤口都是好不了的。要想撑过去,还是先想一下该怎么止血吧。” 但是很快,他就愣住了。 广播突然毫无预兆地响起。 【玩家季曙鸣,使用一枚转让权,确认为位置转让】 【指定转让对象:白翰】 刘夺反手把刀对准白翰扔了过去,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翰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刀落在了地上,他暗骂了一声。 【由于玩家白翰在十分钟内被转换两次,现在强制冷却】 【冷却时间:十分钟】 【在此期间,转让权对玩家白翰无效】 —— 温水笙看清了白翰的模样,瞳孔骤缩,脸色阴沉,快步走上前去:“阿翰,你怎么样?” 季曙鸣没想到事情会严重成这样,有些讪讪地往后退一步,呆在沈汀身边,没有说话。 “还行吧。” 白翰对于被传送已经很熟练了,中途还已经包扎好了伤口,但还是没能成功止住血,坠下来的血珠红线一样从他的指缝落下。 事实上他的脸色看上去已经非常糟糕,唇色和脸色一样白,趁的脸上沾到的血越红,一点都不像是还行的样子。 温水笙扶了他一把,拧紧了眉头,担忧地问:“怎么会止不住血?” 白翰:“他们用的应该是特殊道具,不出意外,这四十八小时里我都止不住血了。” 沈汀一愣,睁大了眼睛,神情有些不自然。 就这个出血量,要是四十八个小时止不住血,绝对不可能活下去的。 温水笙闻言紧紧地抿起嘴唇,看着他不断冒血的伤口,攥紧了拳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气急了,喘着粗气,反手又重重地给了季曙鸣一拳。 季曙鸣退到了墙上,发出很大的声响,但是一声不吭。 这一下不轻,他瞬间就出了头冷汗。 “你们先交流着。”白翰挥了下手:“拜拜,趁我还在冷却,我先回去找我的队友商量下。” 看白翰想走,温水笙眼疾手快地握住了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拧紧了眉头:“你现在这个样子,要去哪儿?” 白翰脾气很好地重复了遍:“拜拜,趁我还在冷却,我要先回去找我的队友商量下。” 温水笙语气很沉:“外面不安全,待在我们身边,我们会保护你的。” 沈汀的脸色几不可查地变了下,但很快调整了过来,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是啊,阿翰哥哥,我们都会照顾你的。” 白翰终于皱起了眉头,盯着温水笙,表情看上去疑惑并且一言难尽:“温水笙,先生,你可能没意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我的信息卡是你们队公布出去的。虽然我能很理解你们的行为,没打算找你们的麻烦,但不代表我就能接受和你们组成小队。” 温水笙的脸色一瞬间变的非常难堪,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能成功开口。 不能怪白翰的疏远。 确实是季曙鸣因为好奇点了确认的时候,他没有拦住。 沈汀艰难地笑了下:“阿翰哥哥,你太见外了。不是这样的,曙鸣他就是无心之失。” 季曙鸣靠着墙勉强站立,看上去有些阴森,但始终一声不吭。 温水笙低声对白翰说了句:“对不起。”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照顾白翰的感受,却还是下意识地在要求他退让。 白翰的表情更一言难尽了,他上下打量了温水笙好久,说:“先生,我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你在想什么。” 温水笙愣住了。 白翰:“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我和你队员季曙鸣的关系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那为什么还非要把我们凑一块儿?这也是作为你未婚夫的义务?” 温水笙:“也许还没那么糟,我……” 白翰几乎要叹气了:“还没那么糟吗,我真的不太想和你说话。” 白翰说:“我那天说要和你解除婚约,没有在开玩笑。看你的表情应该是没把这话当真,但这是你的事,这不妨碍我做出决定。等这次游戏结束后,我们会亲自向你的父母提出这件事,希望你做好准备。” 沈汀猛然地抬起了头,像是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 白翰:“而且这仅仅是婚约而已,并没有成立任何的事实关系。即使你不同意,我也不会再承认它的存在。” 温水笙低低地喊了声‘阿翰’。 他居然,已经把白翰推的那么远了。 白翰对他挥了下手,笑了下:“恢复单身快乐,拜拜。” 第27章 陆陆续续, 又有人的等级信息被公布出来。 但级别都没有低于白翰的。 装。逼本领都在白翰之上。 而且欢天喜地一家人这边一对比就略显傻白甜,痛下杀手的还都是寂静之夜那边的人。 白翰低头看了下沾血腕表,他的冷却时间只剩不到五分钟, 有点赶,想抽时间顾一下自己的傻白甜队友都不太够。 好在他走了还没有两步,就看见了正在匆忙赶来的秋珂雨他们。 居然是秋珂雨赶在最前面。 她的脸色看上去非常不好,这回岂止是没有笑, 整个人看上去简直冷的吓人, 浑身都是戾气。 白翰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臂, 挥了下:“我在这儿。” 他的眼前有点发黑, 看所有人的神色都冷了两个度。 看秋珂雨走的这么匆忙, 他只觉得确实太为难人了, 恶毒女配还要玩逃生灵异游戏。 怪不得这么委屈。 欧严走近了点, 看了眼浑身是血的白翰,又有些惊恐地把视线转移到了秋珂雨身上, 果断扒着陆阳赫后退了点, 没敢说话。 陆阳赫推敲过欧严的神情,也太清楚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该开口了。 秋珂雨握住他的手臂, 看着他止不住血的伤口,轻轻地磨了下牙, 欧严光看秋珂雨的样子都知道她要气炸了。 秋珂雨说:“白翰哥哥,你怎么受伤了呀。但是别急, 会有办法的。” 她把欧严的西装外套迅速给白翰披上,又往他嘴里塞了颗糖果,像是实在没忍住的样子,抬手狠狠地揉了把白翰的头发。 揉完,秋珂雨继续拉住白翰往前走, 脸色越来越冷,连说话的声音都变的很生硬。 “刚才的红酒任务成功了,我得到了张‘指定对决卡’。但暂时没什么用,我们还是先找道具换止血药。” 白翰点头:“嗯嗯嗯,你们先找着,冷却时间到了我可能要被带走一会儿,不过我尽快赶回来会合,你……不要怕。” 刘夺绝对不可能放过他,待会儿他肯定会被叫走。 一切就都指望欧严他们了。 就是希望秋珂雨能稳住心情,虽然他们队即将暂时失去目前最主要的战斗力。 但白翰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有声凄惨的尖叫声从未知处传来,紧接着广播声响起。 秋珂雨脸色一变,拉着白翰贴墙安静站着。 【欢天喜地一家人的贵族刘婷被击杀】 【获得的功能卡‘亡灵的诅咒’被自动激活】 【完成不了亡灵心愿的人,会受到它们的诅咒】 【你准备好了吗?】 这算是流氓规则。 之前可从来没有提过人死了后功能卡也会被激活的。 但是游戏已经开始,反悔没有用了。 与此同时,从天花板、墙壁、地面等各种地方都开始浮现出狰狞扭曲的人脸。 它们咆哮着成形,然后快速地钻了出来。 周围瞬间阴气四溢。 屋漏偏逢连夜雨,广播接着响。 【玩家白翰,冷却时间结束】 白翰下意识挥手告别:“拜拜了各位,我要被带走了,先离开一会儿。” 但秋珂雨没松开,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脸色越来越难看。 白翰拍拍秋珂雨的肩,安慰着:“不要害怕,还有欧严和陆阳赫,他们都会保护你的。” 秋珂雨没笑,声音异常低沉:“我害怕,就是很害怕。” 亡灵闻到了血腥味,突然咧嘴笑了起来,伸出的长长指甲像是黑色的刀刃,带着浓重的怨气。 而且它们的数量非常多,对付起来非常耗时。 但意料之外,广播没有再响起,没人再使用转让权。 估计也多亏了这张‘亡灵的诅咒’,让白翰没能被正忙着自保的刘夺他们叫去。 欧严主动挡在了他们前面,一巴掌挥走一只亡灵,但又很快被围了起来。 白翰边躲,还边趁乱和秋珂雨分享了下自己的新思路。 “我知道了,死后所获得的的功能卡会自动激活,那等下我去找一张很危险的卡,不是就没人会想着杀我了?” 秋珂雨正冷眼盯走一直试图舔白翰伤口的亡灵,闻言又弯起眼睛笑了下:“对啊,真聪明。” 那边的欧严一皱眉,觉得事态紧急,主动替老大分忧:“老、秋珂雨,我把这些亡灵引开,你们抓紧时间找任务换止血药。” 说完他就低吼一声,激怒着亡灵,捎上陆阳赫,带着它们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陆阳赫:“其实我不想走。” 但太晚了,欧严已经带着他蹿出了很远。 秋珂雨的一句‘倒也不用’也都还没说出来,欧严就带着陆阳赫以及屁股后面的一串亡灵迅速往别的地方。 只留下零零散散的几只给白翰他们解决。 白翰握着他从刘夺那里顺来的道具刀,回头对秋珂雨说:“你在我身后躲好。” 虽然这里只有几只亡灵。 但也说不好。 毕竟他要保护的可是一个只有十九字的恶毒女配。 秋珂雨却摇头:“不行的,我只要离开你就很害怕。” 她一边和白翰说话,一边搭上白翰的肩膀,从他身后露出脸,半眯起眼睛,冷冷地和眼前的亡灵对视一眼。 亡灵们都一愣,下意识深鞠一躬,扭曲的脸上居然能看出一点恐惧,然后拔腿就跑。 嘴里咕噜咕噜一通道歉,还有点卑微。 白翰刀都还没挥下去。 他眨了下眼睛,有点兴奋:“这个道具居然对恶灵也同样有伤害效果。” 秋珂雨点头:“是啊,还好有你在,不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白翰越过秋珂雨,看到了什么,突然稍微瞪大了眼睛,招了下手:“白美丽怎么也来了?” 白美丽是白翰给黑猫起的名字。 没太费脑子,网上都说了贱名好养活。猫跟他一个姓,因为长的好看就叫美丽。 它不应该在家吃猫粮吗?谁给偷偷顺来了? 秋珂雨只嗯了一声,没太意外。 黑猫优雅地走近,看着白翰受伤了,胡子抖了下,难得有对秋珂雨发火的胆子,伸出爪子狠挠了她一把。 然后轻轻地跳上了白翰的肩头。 秋珂雨也难得没有一巴掌还回去。 她正盯着白喊正源源不断出血的伤口,眉头越皱越紧,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烦躁。 黑猫得寸进尺,又要舔白翰的脸。 终于被秋珂雨无情地揪住后颈皮,提了起来,扔了出去。 白翰半条手臂都湿漉漉的,被血浸透了,看着非常不好。 秋珂雨问:“白翰哥哥,你还疼吗?” 白翰点头,老实承认:“有点。” 秋珂雨看着白翰苍白的脸色,轻叹口气,又剥了一颗糖,塞进了他的嘴里:“刀给我拿着,你别乱动。” 白翰察觉自己有点脱力,很听话,乖乖地把刀交了上去。 亡灵一大批一大批地出现,而关于愿望的线索又基本没有。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并不是个特别好对付的东西。 一时间内斗全停了,各逃各命,都很忙。 白翰带着一人一猫,穿梭在各种逃跑尖叫的人中,恶灵完全不敢近他的身,所以看上去就格外悠闲。 如果白翰的伤口没有持续出血,秋珂雨觉得这不失为和白翰散步调情的好时机。 中途,白翰没拦住,秋珂雨又很快完成了一个任务。 奖励很鸡肋,只是一张‘公告卡’。 秋珂雨当场就把卡用了。 【玩家秋珂雨使用一张公告卡】 【她勇敢地对玩家刘夺说:在?你要死了你知道吗?】 白翰瞪大了眼睛,诧异到了极点,欲言又止:“你掂量点,你……” 后面半句话他非常不好说出口,你只是个十九字的恶毒女配而已。 秋珂雨点头,借力往他身上一靠,但准确说是往他身上轻轻一挨,刚放完狠话,开始委屈上了, “我知道只是个弱女子而已,我就是这么随手一点,不知道怎么发出了这句话。白翰哥哥你可要保护好我,不要离开我。” 白翰点头,为自己打了下气:“我会努力。” 搞不好真的一尸三命。 广播还在时不时响起,这下两边都有死亡情况。 【欢天喜地一家人玩家王辉被恶灵击杀】 【寂静之夜玩家张梦被恶灵击杀】 …… 开始做任务是白翰,后面就他没力气了,换成了秋珂雨。 任务已经完成了不少,但依旧没有获得止血药。 秋珂雨在门里面完成任务还没出来,白翰就虚虚的握住刀在门口守着。 他的眼皮已经快要黏在了一起,手脚发冷,光是站着就已经异常吃力。 时间对他来说已经变得非常长,他以为他站了很久,其实只有一分钟,他就扶着墙坐在了地上。 黑猫担忧地围着他转来转去,龇牙驱赶着旁边的恶灵,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 它对着门疯狂地喵了几声,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温水笙自从和白翰分开后,就一直没说话,看上去异常落寞。 他没想到自己真的让白翰失望成这样,字里行间里都是对自己的不信任。 却只能怪他自己。 他好像,总是在误会白翰。 季曙鸣突然停下了匆忙奔跑的脚步,沈汀也轻轻地抽了口气。 温水笙一愣,看见了正跪坐在地上的白翰。 他冲了上去,扶住了他。 季曙鸣抹了把头上的汗,有些意外地打量着四周:“外面到处都有恶灵,但这里没有,怎么回事?” 沈汀小小地附和了声,意味不明地盯着那只黑猫:“是因为这只黑猫吗?天,它的眼睛居然是紫色的。” 沈汀看着快要失去意识的白翰,小心翼翼地,试探性一般问温水笙:“小笙哥哥,既然这里没有恶灵,我们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吧,反正我也还有一张公告卡。” 沈汀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心中那种,诡异的,看见白翰快要死去的兴奋感:“要是白翰哥哥还醒着,他也一定会这么想的。” 第28章 听到这句话, 黑猫看上去已经完全被激怒了,所有毛都立了起来,整个猫蓬起的有之前的两倍大。 季曙鸣觉得这畜生有趣, 想捉它的尾巴,却被它狠狠地拍了一巴掌,疼的嘶了声,暗骂了句:“艹, 脾气挺大, 还不让碰。” 沈汀看着一声不吭的温水笙, 见劝不动他, 转向问了季曙鸣句:“曙鸣,这里很安全, 我们把所有人叫过来好吗?” 他抿了下嘴唇, 连眼眶都红了起来:“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了,太可怜了, 而且说不定里面也有人找到了补血的道具呢?白翰哥哥的状态好差啊, 我也很担心他。” 听到后面半句话,温水笙总算有了点反应。 他拧紧眉头握住白翰那只冰凉的手, 心脏处一阵闷痛,几乎说不出话来。 白翰的头已经垂了下去, 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看上去非常不安稳。 他流的血太多了,脸几乎要白成一张纸。 而伤口没有半点愈合的迹象。 那边季曙鸣已经被沈汀迷到完全不能思考,还叹了口气,怜惜又无奈地看着沈汀:“小汀,你就是太善良了, 都这个时候还想着别人。” 沈汀挺羞涩的一笑,声音很软:“我只是希望大家都好好活着,不要出事就好了。我不善良的,要是白翰哥哥还醒着的话,一定会最先提出这个想法。”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救。” 季曙鸣掏出手机,看不下去温水笙那个磨叽样,笃定地说:“公告卡我也有一张,我来用。都这个时候了,救一救人也不是什么错事,更何况里面还有我们的队员。” 在温水笙开口说话前,季曙鸣因为急于在沈汀表现,就先点下了确认。 做完一切后,他想邀功一般,满意地看着明显在走神的沈汀。 沈汀对他笑了下,但余光一直在看温水笙。 很快,广播就响了起来—— 【玩家季曙鸣使用一张公告卡】 【他大声地对所有玩家说:B526门口没有鬼,可以来】 这话马上就在整栋里引起了骚动,楼上楼下的脚步声都响了起来。 有些人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紧随着大流,开始新一轮的逃命。 温水笙眉心一跳,沉沉地出了口气,但最终也没有呵斥季曙鸣。 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能救就救吧。 最先赶过来的是刘夺一队的,他们虽然是老手,但在数量庞大的亡灵面前仍然有些惊魂未定。 死里逃生的黑狗瘫坐在了地上,抱怨了句:“第八关怎么这么难?差点就折了。” 刘夺:“你就这点出息?” 黑狗:“我当然比不上老大,哈哈。” 能从恶灵手下逃出来他们已经算很幸运了,大部分人还都没他们这么幸运。 之前两个女学生信了刘夺他们队员的话,天真到愚蠢,她们自始至终都躲在厕所的角落里。 门被死死地关上了,她们也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但周围越来越冷,冷到整个人像被浸在了水里。 两个女学生同时一愣,抬起头就对上了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的亡灵的巨脸。 凄厉的叫声和皮肉被划开的声音通通都被厕所隔绝了。 外面的人几乎一无所知。 在酒店里散落的有叫‘亡灵之焰’的道具,但每支最多撑十分钟。 绝大多数人都已经撑不住了,连滚带爬地逃到B526。 算算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该来的都应该来了。 没到的,估计也是再来不了的。 刘夺一进来就占据了最里面,也是最安全的位置。 他踩着一张凳子,点了下人。 欢天喜地的一家人剩八个人,而寂静之夜还剩十四个个。 无论体力还是人数,他们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黑狗凑上前去,悄声说:“族长,白翰也在这儿。而且我刚发现了一点东西,估计是因为这是猫,所以恶灵才不敢来。” 刘夺看了过去。 视线绕过几乎抱成一团的其他人。 黑猫还守在白翰身边,对温水笙的敌意根本掩饰不了,试图从他手中夺走白翰。 它尖尖的前牙露了出来,弓起身子,对想靠近的所有人疯狂哈气。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纯粹的厌恶,倒像只护住的野兽了。 极度优雅又高贵的生物。 眼睛居然还是紫色的。 而且它在护主,就说明它不是道具。 刘夺托起下巴:“有点意思。” 他说:“两个人先去把白翰带过来备用,再来两个人去把那只猫给我抓过来,剩下的一人给我守一个外族人。” 温水笙瞳孔一缩,脸色全变了,扶住白翰站了起来:“你们想干什么?” 他居然没想到,有人可能趁乱会伤害白翰。 为什么,他居然没能想到? 沈汀也没想到吗? 不过刘夺根本没回话,直接做了个进攻的手势。 沈汀见状轻轻地弯了下嘴角,一闪而过,然后很快红着眼眶,无助地看向了温水笙。 那人觉得沈汀的表情不对,推他一把:“看什么呢?别想耍花招。” 沈汀被这么轻轻一推,就跌倒了地上。 他痛呼一声,又像是强忍住不想被人担心一样,嗫嚅着对温水笙和季曙鸣说:“别管我了,曙鸣、小笙哥哥,你们先护好白翰哥哥。” 季曙鸣怒吼一声,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已经被四个人按住了,正在被试图丢出本楼层。 忙里添乱。 温水笙担忧地皱起了眉头,回头看沈汀一眼,但很快就无暇顾及其他,抱住白翰躲着黑狗和老九。 在老九的手要碰到白翰身体的时候,他挨了黑猫一爪子,伤口几可见骨。 他立刻退后几步,痛到皱起了眉头。 黑猫的攻击力并不弱,它的爪子甚至能把黑狗他们的刀抓出痕迹。 而且完全是不要命地在护主,几乎没人能挨到白翰。 刘夺兴味更浓了。 这种好东西,要是能认他为主,那将是件相当不错的事情。 刘夺到底是比其他人更能揣摩出一些东西。 他飞速凑近,佯装是要去抓黑猫,却反手趁温水笙不注意,从他手中夺走了白翰。 黑猫所有动作骤然停止,喘着粗气,紫色眼眸里的瞳孔立成一条直线,浑身开始颤抖。 温水笙冷着脸,试图商量:“你不要乱来,是我们让你们来B526的,你这样做,未免□□将仇报。” 寂静之夜的一个成员闻言笑了下:“哎,说真的,我第一次见你这么不要脸的人。这和你有屁关系?还你救的我们,要不是这只小畜生,你早就死了。你和人猫熟吗就你救的我们?” 黑狗把他按下,对温水笙笑了:“我认得你和季曙鸣,帮了我们挺大忙的。要不是因为你们公布了白翰的资料卡,我们可能也不会顺着发现这么个好东西,谢谢啊兄弟,你别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这真心实意的一句话,简直嘲讽到了极点,比白翰想和他解除婚约这个事实更让他心痛。 温水笙愣住了,整个人像是被埋在了滔天的悔恨里,根本喘不过气。 他用白翰的猫,却反过头来害了白翰。 他从头到尾都一直在害白翰。 刘夺不再浪费时间,把手指搭在白翰细长的脖子上,蹲下身子:“小猫咪,你别过来,不然我不保证你的主人会发生什么。” 黑猫眯起眼睛,倒也当真不靠近了,只听话地立起尾巴,围住刘夺打转。 它好像完全变成了一直听话的小猫咪,还会对着刘夺喵几声。 刘夺说:“你真的很在乎你的主人,我很羡慕。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但你能和我交个朋友吗?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主人止血的药。” 他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试探性地对黑猫伸出一只手。 老九捂着自己手背上的伤口,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黑猫眨了下眼睛,轻轻地喵了几声,收起指甲,顺从地把自己的小爪子搭在了刘夺的手心。 刘夺更进一步,摸了下黑猫的头,也没得到反抗。 刘夺说:“良禽择木而栖,我比你的前主人强大太多。如果你想要我做主人,就喵几下好不好?我会对你和你的主人都好的。” 黑喵站在他面前,居然真的喵了几下。 刘夺笑了起来,一只手搂起了黑猫。 直到他给黑猫带上有自己族徽的项圈,黑猫都只是睁着大眼睛,很温顺地任他为所欲为。 通人性的动物不就是这样么? 刘夺挑起眉头,很愉悦地笑了起来,终于放开白翰,双手抱起黑猫。 没料到黑猫却瞬间翻脸,浑身都是冰冷的杀意,伸出利爪就对着刘夺的脸用力一划。 对准眼睛划的,但刘夺反应很快,黑猫只划瞎了他一只眼睛。 刘夺痛呼一声,一脚踢飞黑猫,反手就要掐白翰的脖子,但周围早就没有白翰的半点人影。 而一旁的黑猫也软软地倒在地上,没有知觉,小小的身体也毫无起伏,看上去半点呼吸都没有了。 刘夺惋惜到了极点,捂住流血的眼睛,几乎咆哮出声:“白翰在哪儿,给我带过来,我要杀了他。” 但周围却没有人出声。 他们都诧异地看着刚才飞速掠过的一道黑影。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好像是白翰小队的一个女人。 但她的眼睛…… 那边的秋珂雨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线,眼角眉梢都藏着冷意,慢吞吞地扫视屋子里的所有人,周身的戾气已经到了顶峰。 她的眼睛是令所有人惊讶的深紫色,竖瞳里泛着金光,又像是万丈深渊,又像是光明圣地。 第29章 整个酒店都开始疯狂地震动了起来, 所有东西东倒西歪,让人几乎站不稳。 而那只猫慢慢地变成了一道黑色影子,像浸透的水渍一样, 很快消失在了地面上,没留下一点痕迹。 实在是太过超出常识的一幕,目睹一切的人都睁大了眼睛。 又后知后觉地感到畏惧。 沈汀扶住墙站着,也低低地吸了口气, 非常诧异。 他以为自己就够特殊了, 特殊到几乎独一无二, 没想到居然还有其他更神秘的物种。 与此同时, 数不清的亡灵都开始涌向B526,踩出整个大楼像是要倒塌一般的轰鸣声。 但相比起兴奋, 它们更像是害怕到浑身战栗, 挤成一团,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反常到了极点。 恶灵堵着门, 大家是想从B526走一个也不行了。 被恶灵盯住的感觉不太好,就连寂静之夜的成员也有点不适应。 刘夺不悦地皱起眉头, 抬起头却正对上秋珂雨一双,锋利到近乎灼热的竖瞳。 而察觉到秋珂雨极其浓重的怒气、带着陆阳赫从一楼几乎飞上来的欧严, 扒住门框,探出半颗头看着里面的情况, 脸色突然变得极其难看,甚至倒吸了口冷气。 欧严:“真完了,我都忘记老大他上次这么生气是什么时候了。” 欧严看着还在昏睡的白翰感慨:“全局就这么一个大宝贝,到底是谁想不开非要逮着薅啊?” 陆阳赫压低声音问:“现在怎么办?他们级别都很高,我只有4级。你多少, 能不能硬上?” 陆阳赫又补充了句:“虽然知道你们好像不普通人,但这个等级好像和实力没关系。” 欧严胸有成竹地做了个OK的手势,掏出手机,给陆阳赫看了一眼。 【玩家欧严,您现在的等级是:lv100】 【称号:铜墙铁·逼】 陆阳赫愣住了,眼神也变了。 非常一言难尽,又有点嫌弃。 欧严:“你那是什么眼神?兄弟,不必那么看我。” 欧严解释:“所谓装逼,就是硬拗自己身份尊贵和品味高雅,并且滴水不漏的能力。但万一有人本来就身份尊贵到一目了然,并且到了别人硬拗都达不了的水平呢?” 像他们这种人臣,手下也就有几座城池吧,被人、鬼当神供奉着,金银不缺,地位崇高。 富可敌国、锦衣玉食的程度随随便便就能有,哪是普通人装下逼就能相提并论的? 当然,这还是和老大完全不能比。 那边刘夺往后退了一步,捂住一直滴血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秋珂雨,咬牙切齿地威胁了句。 “游戏规则是定死了的,低等级的人不能杀高等级的人,除非你想和我同归于尽。” 再怎么装神弄鬼,等级差异也还是在的。 欧严听到这话,嫌弃地啧啧啧了好几声。 秋珂雨扯了下嘴角,没说话,只是低头用两根手指分开白翰的嘴唇,先把刚才做任务得到的止血药给白翰吃了下去。 看上去孤僻到不可思议。 温水笙看着白翰的伤口不再流血了,也终于松了口气,但脸色还是不好看。 他作为白翰的未婚夫,却没能第一时间为他拿到止血药。 甚至还差点,害死了他。 等阿翰醒来,他又该如何交代? 而白翰刚才被抢了那么一通,后脑勺的头发全都翘了起来,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苍白的脸,看得秋珂雨一点也笑不出来。 刘夺有点不耐烦,他从来没被人这么不放在眼里过,尤其是这次他还折了只眼睛进去,于是给黑狗打了个手势。 黑狗了然点头,握着道具刀,绕后贴近秋珂雨。 陆阳赫本来下意识想说句小心,但看欧严简直连慌都不慌的,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黑猫飞速贴近,挥刀砍下,这一刀是用了全力的。 他能感觉到秋珂雨不是寻常人,在要她命也必须控制在一招才行。 但刀刃才往下了几寸,就算黑狗用力到脸涨得通红,也再不能撼动分毫。 游戏里基本削铁如泥bug一般的道具刀,却被秋珂雨两根手指轻轻松松地抵住。 然后她的手心慢慢合拢,捏着刀刃,没有费一点力气,就把刀折断了。 黑狗对上秋珂雨的眼睛,骤然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地上,无法动弹。 与此同时,在黑猫刚才消失的地面,还出现了个穿了一身漆黑,带着银面具的男人。 他身材高大而修长,带着一身湿淋淋的阴气,几乎能让人感受到他身上的寒冷,一句话也没说。 沈汀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 秋珂雨没回头看K,但K自觉地从她手上接过了白翰,开始撕身上的衣服给白翰换包扎,默契到不需要说话。 秋珂雨往前走着,金黄色的瞳孔显得异常疏离,慢吞吞地从黑狗的手臂上踩过,声音异常低沉。 “账,我是要一笔一笔算的。” 黑狗看上去非常痛苦,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掐着自己的脖子,大声嘶吼着在地上翻滚。 他没能迅速断气,而是到挣扎十指鲜血淋漓,才到死也没能闭上眼睛。 刘夺心里涌起了一阵异常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有点绷不住,招了招手:“这个女人有问题……” 秋珂雨突然看他一眼,狭长眼眸里的神色非常冷淡,金瞳变化了一瞬。 她说:“闭嘴。” 刘夺长大了嘴,表情狰狞,却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脸色也因为窒息而迅速变得青白。 秋珂雨笑了下,问:“是谁给你的胆子?” 刘夺的口鼻开始往外冒血,断断续续地往外吐出支离破碎的呜咽声:“你,不敢……杀我,你,不敢。” 他是lv99,无限接近于最强的那个,是这里的主宰。 这只是个女人,凭什么敢杀他? 欧严在旁边一边摇头一边啧了一下。 刘夺这样看重的、甚至觉得能掌控一切等级,在他们眼里,只是给他们一个限制的无用枷锁而已。 自大又可悲。 刘夺拼命挣扎着,流出的涎水和眼泪打湿了他整张脸:“他,会,报仇。杀了你。” 秋珂雨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眯了下眼睛,在空中做了个手掌合拢的动作。 一声令人牙酸的动静响过,刘夺整个人就倒塌了下来,面朝下拍在了地上。 她杀人杀的太过干脆。 寂静之夜的成员在反应过来之前,就死了族长。 【寂静之夜族长刘夺被击杀】 【获得的功能卡‘恶魔之眼’被自动激活】 【恶魔之眼会在什么时候睁开呢?】 【在你也看它的时候】 【你要睁眼了吗?】 这对于多数人都是非常不幸的消息。 但秋珂雨完全不受影响,转了个方向,直接朝着季曙鸣他们走去了。 沈汀脸色瞬间变白,下意识抖了下,但被季曙鸣护在了前面。 温水笙皱了下眉头,往前一步,拦着秋珂雨:“你想干什么?” 秋珂雨:“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她没看温水笙一眼,甚至从头到尾都没做出任何动作,温水笙就被一股力量掀飞了,后背直直地撞到了墙。 温水笙在落地之前单手撑住了地,然后疯狂地咳嗽了起来。 季曙鸣的脸色很难看,难得感受到了恐惧,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秋珂雨走到了季曙鸣面前,毫无预兆地低笑出声,整个人充满着冷漠和危险的意味。 “季曙鸣,公布资料卡是一笔账,叫所有人到这里又是一笔账,你觉得我该怎么算?” 温水笙手指攥的发白,咳嗽着:“咳咳咳,秋珂雨,他不是故意的,已经知道错了。我事后会教训他的,你没必要对他动手。” 秋珂雨弯着嘴角,一声不吭。 K也终于开口了,提醒一般,只叫了声她的名字:“秋珂雨。” 任何世界都有规则存在。 譬如这沈汀和温水笙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所以他们被外力抹杀整个世界都会崩塌。但白翰还没找到回家的路,所以也会被困在这里。 又譬如,一个世界默认只能有一个穿书者,被识破的彼此都会被抹杀。秋珂雨不死不灭,而欧严又是做足准备来的,所以不存在这个问题。 而只有白翰,他是被人强行掳进来的,又失去了记忆,所以一定不能知道其他外界人的存在。 这也就是为什么,秋珂雨之前心甘情愿地被秋家关禁闭,让白翰出手才出来的原因。 她尽管不情愿极了,也不能不装。 秋珂雨应了K声,用指节敲着胳膊,:“可以,那就不弄死吧。游戏我不是不会玩,况且就算是单纯挑拨离间我也太会了。” 秋珂雨居高临下地看他一眼:“温水笙,把之前从赵映辉那里拿出来的手机给我,我看到你带了。” 温水笙一愣,从西装袋里摸出了那个手机。 他听季曙鸣分析过,这种极有可能是隐藏道具,反正带上也不占地方,之前也没出事,他就真的一直带着。 秋珂雨结果手机,翻了两下,手指保持一个要按下的状态:“是你说的,季曙鸣做的一切都不是故意的。” 然后她点了下去。 是一段录音,赵映辉之前偷录的那个。 并不清晰,夹杂着非常重的杂音。 但的确是季曙鸣的声音。 他在发怒,以一种很习惯的态度,对着白翰发怒。 “白翰是死了吗?” “白翰呢?他在发什么疯?让他滚出来和我谈。” “白翰,温水笙是不是太久没管你了……” 秋珂雨:“看了下日期,就是之前进疗养院那天录的。温水笙,你应该记得发生了什么。” 那天,发生了什么? 对了。 温水笙想起来了,那天,是季曙明说他公司的合同被白翰故意做出了漏洞的一天。 他当时是怎样的呢? 他好像都没问过,就对白翰发了火。 怪不得白翰那么伤心,白翰应该伤心的。 居然是这样的。 温水笙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季曙鸣是这样对白翰的。而他的不信任,对这一切更是雪上加霜。 他的心,疯狂地疼痛了起来。 季曙鸣的脸色一点点的变了,只能仓皇地看着手指几乎攥进地底,面沉如水的温水笙。 温水笙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秋珂雨又说:“欧严,过来打。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第30章 欧严愣住了下, 下意识说了句:“啊,那得多脏手啊。” 说完欧严才反应过来,现在不像平常议事是能和秋珂雨打岔的时候, 更何况现在老大的心情指不定比丢了白翰的那天还糟。 他立刻倒吸一口冷气,迅速呸呸呸几声,撸起袖子往前走:“我刚才什么也没说,我一秒到位。” 季曙鸣听到这番轻视他的话, 有些恼怒地攥紧拳头, 但又有点忌惮秋珂雨, 完全不敢出手。 不过秋珂雨居然把欧严的话听了进去。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挑了下眉,看上去恣意又轻蔑:“也是。” 欧严停在半路, 一动不动, 确实有被吓到。 这话一出,连K都抬头, 有些诧异地看了秋珂雨一眼。 沈汀几乎要松口气了, 又看见秋珂雨转过头,闷声笑了起来, 一字一句地说:“我刚才说了,除了挑拨离间, 我也不是不会玩游戏。” 沈汀被她一双暗紫色的眼睛盯得头皮发麻,求助般地看向温水笙。 但温水笙自从听完那段录音后, 就始终一句话不说,头低着,甚至连脸上的表情也看不清。 秋珂雨滑开手机,短促地笑了下。 刚才为了找止血药,她刷的任务比刘夺夸张几倍。 现在手里得到的卡可太多了。 广播紧接着响起。 【玩家秋珂雨使用功能卡‘掠夺’一张】 【掠夺玩家季曙鸣等级50】 季曙鸣后退一步, 看着之前被他打伤的几个寂静之夜的成员,有些警惕。 【玩家秋珂雨使用‘指定对决卡’一张】 【指定玩家季曙鸣和温水笙进行对决】 【中止标准:直到有一人失去意识】 温水笙抬起头,手指捏得青白,沉沉地吐出一口气,看向那边的季曙鸣。 突然响了一声很特殊的音效。 ——嘣。 【满级尊贵玩家秋珂雨开启特权】 寂静之夜的成员面面相觑,如果没听错的话,这个刚才杀了他们组长的女人是,满级? 副本里满级和99级之前存在一道鸿沟,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而通常也绝对不会有满级的情况出现。 而这个女人,居然是满级? ……还好没得罪。 谢谢之前族长凭借一己之力拉满了仇恨值。 广播继续响起—— 【满级玩家用99等级购买附属卡‘观众席’一张】 【观众席位设置玩家:沈汀】 【指定台词:打得好,再打得响点】 【违规惩罚:自扇耳光】 沈汀开始只是担心季曙鸣和温水笙,根本没想到自己也会被波及进去,尤其还是以一种这么丢脸的方式。 他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把季曙鸣的手也握紧了。 季曙鸣见不得沈汀受委屈,没忍住,吼了句:“这些事是我做的我认,小汀什么都没干,你带上小汀干什么?” 秋珂雨抬起下巴,嗓子里沉沉地嗤了声,把本来放回去的手机又拿了出来。 【玩家秋珂雨使用‘情形限定卡’】 【指定对象:沈汀】 沈汀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限定情形:哭 】 【违规惩罚:单手倒立】 秋珂雨半眯着眼看过去:“你不是喜欢哭吗?来,我让你哭个够。” 沈汀抖了下眼眶,立刻红了,看上去非常可怜。 他在心里又开始埋怨季曙鸣,要不是季曙鸣非常多嘴挑衅,他也不会被指定第二条。 季曙鸣本来想安慰沈汀,但却不能前进一步,只能被迫走到突然出现的虚拟决斗光台上,面对着温水笙。 温水笙抿紧嘴唇,看着季曙鸣,想着他对白翰说的那些话,心中一阵闷痛,几乎是怒极反笑。 怪不得。 怪不得阿翰对他这么失望。 连解释都不愿意解释了吗阿翰? 因为笃定我不会相信? 温水笙想着,就真的笑了一下。 什么都是故意的。 阿翰一直在被欺负。 季曙鸣看着温水笙通红的眼睛,心中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温水笙,演演就行了,你不会想来真的吧?我是有不对,但我不是不能解释。” 温水笙听到这话,却像突然失去了控制一般,一拳就对着季曙鸣的脸砸了过去,全然失了平时温和有礼的形象。 沈汀坐在指定的观众席上,始终没把秋珂雨指定的话说出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扇在自己的脸上。 很快,他的脸就肿了起来,非常难堪。 沈汀焦虑地跺起了脚,一边哭一边扇着自己的耳光。 他在等,等温水笙说出那句‘小汀,不用委屈你自己,说吧,我们不会怪你的。’ 然后他才好,说出秋珂雨的指定台词,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而且也不会坏了自己的形象。 但温水笙完全没看他,一眼都没有。 他已经把不敢还手的季曙鸣,揍得几乎要失去意识了。 沈汀很疼,眼睛胀得厉害,但又不能停止流泪,不然就会有更加丢脸的惩罚。 他不想再哭了,也不想继续扇自己耳光了,一点都不想。 看着完完全全失去理智的温水笙,沈汀最终还是一边哭着,一边小声地开了口。 “打得好,再打得响点。” 温水笙至始至终没什么反应,而季曙鸣已经痛得在地上翻滚,站不起来。 沈汀脸皮发烫,在众目睽睽下,紧闭着眼咬牙重复着。 “打得好,再打得响点。” 欧严看着同时在受煎熬,各怀心事,并且互相克制、有苦难言的三个人,看着秋珂雨的背影一边摇头一边咋舌:“太强了。” 陆阳赫也感叹了句:“这得多有经验啊。” 秋珂雨对这场闹剧不感兴趣,一声不吭地走了回去,摸了把白翰的头。 白翰晕了挺长时间,嘴巴沾着血迹,闭得很近,稍微往下抿着,看起来委屈又不开心。 秋珂雨用两根手指戳上白翰的嘴角,轻轻往上拉着,然后短促地笑了下。 然后她之前定的闹钟就突然响了起来。 是时间差不多了。 门口的亡灵也好像突然被下了指令一般,迅速动了起来,分开出一条,能供她走出去的路。 秋珂雨在走出去之前,偏过了头,神色极其危险,最后警告了一次,是对所有人。 “这只是最轻的惩罚,我要你们以后见了白翰都自动滚远点。下一次,我最少会从一只手臂开始取走。” 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唯一能敢做的动作就是点头。 秋珂雨独自走了出去,身影很快就被数量庞大、并且迅速堵住门口的亡灵淹没了。 —— 白翰发现自己应该是枕在了谁膝盖上,那人在玩他的头发,然后还喂了他一口水。 白翰有点痒,攒了下力气,缓了缓,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场景居然还是在B526,这点他确实没有想到。 不过血已经止住了,手臂上的伤也重新被包扎过了,就是有点使不上力气和头疼。 但没什么大问题,就算等会儿会发烧也是正常的情况。 白翰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和刘夺再交锋一轮没有问题。 欧严察觉到动静,果断‘卧槽’了一声:“妖、白翰你终于醒了。” 陆阳赫也很快凑了过来,担忧地皱起了眉头:“翰总。” 白翰有点诧异这两人一人吃着一颗水果糖,居然还挺悠闲的。 情况这么宽松的吗? 他捂着自己的手臂,身后被谁扶了一下,坐了起来。 看清周围了,他整个人都愣了。 所有人都在屋子里,没一个乱走的。 个个都正襟危坐,瞪大眼睛,看着他这边。 脸上就差写着‘我们根本不敢造次’这句话。 而且地上横七竖八的都是鲜血。 黑狗和刘夺各躺一边,死状极其凄惨,脸上的恐惧看得让人咋舌。 沈汀靠在墙上,脸肿得几乎透明,又红又在往外渗血。两个眼睛突得像核桃,但是眼神空洞,一滴泪都挤不出来。 季曙鸣的脸也肿着,不仅肿着,人还晕着,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连温水笙也挂了彩,袖子挽到手臂以上,平时一丝不苟的西装看上去有些凌乱,正直直地看着白翰。 看着白翰移开视线看向了别的地方,温水笙抿紧了嘴唇,看上去又愧疚又落寞。 白翰想站起来,但被身后一双有力的手按住了肩膀。 白翰就着半起不起的姿势,非常震撼:“我晕过去之后你们居然遭遇了这么多的危险吗?大家也不用这么不好意思,生死面前,努努力还是能把我叫醒的。” 白翰觉得大家看上去更错愕了,又安慰了句。 “没事没事,大家不用担心,我现在醒了,保护你们没问题。” 欧严和陆阳赫看上去有点尴尬,对视一眼:“呃呃呃啊啊是的是的。” 寂静之夜的成员欲言又止,但是可不敢胡说。 跟着点头就是了。 一点伤没受的K突然心机一嘶,咳了下,试图把白翰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K很愉悦,叫了声:“白翰。” 白翰果然转头看了过去,发现不是秋珂雨而是K,他又是一愣:“秋珂雨和白美丽……” 是不是去世了? K听到这句话,情绪骤然低了下去,看上去非常落寞,透过面具的声音也闷得吓人:“我在你心里……” 终究比不过她和它? 秋珂雨就算了,为什么连白美丽都比不上。 他居然是混得最糟糕的一个分/身吗? 但K的话还没把话说完,就被突然插/进的欧严猛咳一声给果断打断。 “没事,白翰……她俩,呃那什么,呃解锁了一张那什么‘外出遛弯儿卡’,对对对,时间是两个小时,很快回来,你不用担心。” 然后欧严可不敢怠慢,在心里疯狂传话安慰K。 欧严:【大佬请你不要不要悲伤】 欧严:【咱们没必要吃自己的醋好不好?】 欧严:【他爱谁不是爱你呢?】 K想通了:【谢谢】 K:【我突然好多了】 K:【回去有赏】 欧严哄完这边好哄的,放下心,又开始担心那边究竟能不能瞒过白翰。 白翰毕竟是和老大秋珂雨生活在一起挺长时间的,可能真的不太好敷衍。 结果白翰挺聪明一人,估计是没想出来他撒谎的理由,居然也意料之外地好哄,还松口气:“那太好了,我们就在这儿等她们吧。” 欧严完全放下心来,擦了擦脑袋上的汗。 还好瞒住了,不然待会儿老大回来,自己提头都不能赎罪。 但广播突然响了起来—— 欧严愣了下。 【寂静之夜组长刘夺确认死亡】 【由击杀者秋珂雨,接替族长之位】 白翰眨了下眼睛,看上去非常懵:“?” 欧严:“……” 我真的说不来谎了。 我不快乐了。 他把陆阳赫扯了出来:“兄弟,你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陆阳赫:真的吗?又是我吗?感谢在2019-12-14 23:32:22~2019-12-15 19:4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鹤轩劫、18896182、格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寂 210瓶;豆腐脑必须是咸哒 20瓶;一只小鹿呦呦呦 10瓶;谙芷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白翰沉默了片刻, 说:“不懂就问,是广播坏了还是我的耳朵坏了?” 又或者,是队里有重名的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欧严的眉心一阵狂跳, 试图力挽狂澜,开启紧急说谎模式:“呃你知道吗,当时的情况真的很紧急。” 陆阳赫点头:“对对对。” 欧严绞尽脑汁:“刘夺这个男的好坏好坏的,把我们堵到这儿, 试图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们痛下杀手。” 白翰眉头一皱, 觉得事情不简单:“别闹了, 我身上之前不是有一把刀吗?” 他摸了下, 刀现在也都还在。 而且欧严身手也还行,手无缚鸡之力这个说法是怎么来的? 欧严改口:“那就是对梨花带雨的秋珂雨动手, 我在后面试图追上, 帮她一把。情况千钧一发,但突然白光一闪你懂吗?那种非常厉害的白光。” 陆阳赫:“真的, 非常厉害的白光。” 欧严:“然后我们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这里就变成了这样。” 欧严看白翰表情实在欲言又止,也实在编不下去了, 立刻反手把锅甩回了老大身上。 “所以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太清楚,你可以等秋珂雨回来后问她。” 陆阳赫麻木点头赞同, 把一个只会说好的工具人当的很好。 寂静之夜的成员听着欧严口中扶摇直上九万里的话,也哪敢说一个不字。 点头就对了。 白翰沉思片刻, 没找到大家联合起来忽悠他的原因。 他点点头,倒也接受的快,连注意力被转移的也很快。 白翰低头看了眼腕表,点了下剩下的人数,开始迅速控场。 “时间已经过去了18个小时, 加上秋珂雨人数还剩20个。而且除了我们队那边躺着的三个,都没有负伤的。从目前的情况来推测,线索卡远比功能卡要稀少,比例大概是17:1。时间剩的不多,而且极有可能要被‘亡灵的诅咒’干扰,所以目前要做的还是找卡。” “比起暴力通关的方法,我还是推荐大家找卡,毕竟……对不起,我是不是突然低血糖了?” 白翰停了下来,脸色发白,扶住墙,看见眼前一片旋转,连站都要站不稳。 他的伤口也突然开始剧烈地疼了起来,程度几乎甚于他才被黑狗伤到的时候。 K不悦地皱起眉头,在身后扶住了他,把他快速地带到了墙角处,撑开两只胳膊抵住墙,撑出一个稳定角。 不是低血糖的原因。 是整间屋子突然扭曲了起来,像是要融化了一样。脚下的地板泛起波浪一样的纹路,开始上下起伏,让人有一种会往下坠的而感觉。 墙壁里的钢筋都因为扭曲发出了崩裂声,整栋楼都摇摇欲坠。 这个效果实在太能制造眩晕感,有人脸色青白,趴在地上疯狂呕吐了起来。 季曙鸣人事不省地躺在地上,像一棵海草海草随地板舞蹈。 沈汀扶着墙,无措又慌乱地试图站起,但很快又摔倒了。 他捂着自己摔伤的膝盖,低低地叫了声:“小笙哥哥。” 温水笙没回头,担忧地看着白翰,试图靠近扶他一下,但被K大力推开。 K皱起眉头,指责道:“你还想过来蹭我抵的墙?” K:“那边还有墙角,你自己过去撑住。” K认真地警告:“我不许你蹭我的。” 他虽然是一个分/身,但情商和秋珂雨处在了两个极端上。 除了想蹭个保护墙,K没想出温水笙这个时候过来还能干什么。 K很生气。 居然还有人想蹭他的墙? 温水笙一愣,想解释自己是想来保护白翰,但地板一个大波浪打来。 他为了避开,只能转身错掉。一回头,他就已经离白翰他们很远。 而温水笙低头,沈汀几乎就趴在了他的脚边。 他的手无助地拍打着地面,膝盖早就被磕破了,浑身脏兮兮的。 温水笙心头一动,还是蹲了下去,把沈汀扶了起来。 沈汀立刻就落下了一行泪,扑在了他的怀里,又委屈又伤心。 温水笙突然又有点心软,没有躲开。 那边的欧严带着陆阳赫也往墙角稳定的地方挤,边挤边大声告诉白翰:“白翰我忘记说了,刚才又自动激活了一张叫‘恶魔之眼’的任务卡,效果应该就是这个。介绍词神神叨叨的,说什么恶魔之眼在你看他的时候会开启,你准备好睁眼了吗?” 周围又幅度极大地振荡了下,连欧严都觉得有些晕,他用力甩了下脑袋,接着对白翰说:“它是不是觉得我们好骗,我刚才试着闭了下眼睛没有看任何东西,但卧槽我还是好晕啊。” 白翰陷入了思考。 空间被扭曲到相互交融,外面的恶灵也都被赶了进来,和他们混在了一起。 恶魔之眼应该还有催化的作用,虽然有秋珂雨的警告力道弱了下,恶灵又重新开始攻击起了人。 不过它们对K和欧严还是很恭敬,会选择主动绕开。 大家察觉到这个规律,遛弯一样,开始在白翰他们周围打转。 白翰伤口疼得比以往都厉害,K已经皱眉给他擦了两次冷汗了,好在他得出了目前的解决方法,很快对四散逃命的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恶魔之眼的触发条件位置,消除方法也暂时没有。所以我建议大家先进门做任务,门里的世界是对外隔绝的,相当于有结界存在,就连功能卡也干扰不了。做任务,得信息卡,说不定还有消除恶魔之眼效果的方法。” 温水笙听了进去,拉住沈汀就想去找白翰,但离他很近的一个人不想被恶灵杀,已经眼疾手快地开了门,被任务选中了。 他们离的近,也被迫进到了门里,绑定了任务。 温水笙回头看白翰一眼,攥紧了拳头。 但在任务完成之前,他都出不去。 幸好,恶灵们都不敢攻击白翰。 温水笙稍微放了点心。 等这次任务完成后,他就不会再离开白翰。 他会保护好白翰的。 白翰招来了欧严,顺便捎了下旁边乱窜着躲避恶灵的几个人,开了个门。 周围立刻形成了个保护罩,内部安静得不可思议,所有扭曲的环境和咆哮的恶灵,都被隔绝在了外面。 被白翰顺手带进来的三个人死里逃生,瞬间松了口气,瘫在了地上。 白翰也松了口气。 然后从门里慢吞吞地走出了两个没有头的男尸,一人捧着二维码,一人端着公告牌。 白翰捂住伤口,看了眼。 任务关键字【迷宫】 【欢迎各位客人照顾我们的业绩,门内将会有一座迷宫。迷宫缩略图将会在扫码后向各位展示,总共时间三分钟,之后撤销,请各位客人抓紧时间记忆。】 白翰单手摸出了手机:“我记忆力还行,我来吧。” 但他没能扫成功,手就被欧严自信按下。 欧严:“你歇着,看我精彩表演。” 白翰:“我也能精彩表演。” 陆阳赫:“翰总,你歇着吧。” 连K也说了句:“让欧严来,他这方面不错,不会让人操心。” 白翰没坚持,鼓励了下欧严:“那你加油。” 虽然但是,他怎么觉得自己才是所有人中最靠谱的那个呢? 其余三个人更是没敢逞强,但还是想帮忙,于是默默分配了下任务。 “我记下面一段,阿英你记中间的,剩下的就归阿木。” 三人准备就绪。 欧严扫了码,但地图才弹出来了一秒,就被他自信叉掉了。 三人面面相觑:“真的吗?我连地图是什么颜色都没看清。” 白翰摆摆手:“不要担心,我刚看了,这图不难记,一秒够了。” K点头:“这种图,一秒都记不下,以后还能干什么?” 三人:“……真的吗?” 有被打击到。 陆阳赫已经能很熟练地安慰了:“没事,习惯了就好,你们看看我。” 充满了凡人的直觉。 欧严打开了门,后面的空间迅速合拢。他进入了迷宫,看清眼前的一切,嚯了一声。 迷宫比他想的还要气派,墙几乎有四米高,堵得严严实实,而且上面乱七八糟地写着高压危险,估计是通了电。 一个硕大的计时表挂在出口,倒计时:45分钟。 这对普通人来说,算是个非常难的挑战。 而欧严作为一个记忆力极差,并且路痴的人。 他自信就自信在…… 欧严的身体开始急速缩小,浑身长出漆黑的羽毛,嘴巴也变成了长喙,锋利地爪子稳稳地踏在了地上。 浑身漆黑的鹰翅膀一张,腾空而起,直接朝着终点飞去。 欧严自信就自信在, 傻了吧, 爷会飞。 第32章 白翰靠着墙养神, 才刚吃了颗K剥的水果糖,就被心事重重明显有话要说的K聊上了。 K身材修长,一身漆黑, 浑身自带冷气,看上去拒人千里,非常不好惹。 结果张口就问白翰了句:“你觉得白美丽好看还是我好看?” 虽然但是,你带了面具。 是不是在开玩笑? 白翰想了下, 很配合地鼓掌, 又压低声音劝了句:“K, 开玩笑的时候, 语气可以稍微不用这么认真,气势也完全可以不用这么足。” K在白翰看不到的面具后皱眉, 声音听起来很疑惑:“可是我从来不开玩笑。” 白翰突然恍然大悟、茅塞顿开, 给面子地点头:“嗯嗯嗯,我好像能get到你这种风格的冷笑话。” 完全没在开玩笑的K有点苦恼, 又说:“那我换一个问题, 白美丽和我同时掉水里,你会救谁?” 白翰有点习惯他的思路, 给他分析着:“好消息是 ,白美丽会游泳, 它洗澡和我泡浴缸都不怕。坏消息是,我大概率不会游泳, 到时候估计是白美丽救你。” 白翰问:“你猫毛过敏吗?” K摇头 :“不过敏。” 白翰找到了解决办法:“那我可以让白美丽救你。” K很愉悦:“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 陆阳赫旁听两人的对话,简直都要鼓掌了。 聊什么呢? 社交鬼才们。 而欧严大概才进去里面了一分钟,门内突然就开始地崩山摧地打雷。 轰隆隆的巨响震天撼地,持续了不断时间, 中间还伴随着某种动物的叫声,和某种物体落地的声音。 白翰一直有种微妙的直觉认为欧严不是特别靠谱,所以并不意外这种情况的出现,走到了门前去,凑近了点听。 K跟在他身后:“不用担心,里面估计是有情景模拟……”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欧严的声音就在离门特别近的地方响了起来。 欧严应该是被呛着了,把门拍的啪啪响,边咳边大声说:“我即将挑一个幸运儿使用我的位置转移特权,是哪位姓白的选手会这么幸运呢?” 陆阳赫流露出了有点迷惑的神色。 这是应该是,欧严在委婉又不失面子地求救。 所以他为什么能在进门的时候那么自信? 而一边全名叫白木秀的阿木摇了下头,下意识往后退了点:“我没记住啊,我不行的。” 里面的的欧严沉默了一秒钟:“没你的事一边去。” 欧严干脆直说:“白翰,我要凉了,进来捞我。我满级,现在马上兑换门内位置转移特权。” K一愣,发自内心地质问:【你怎么回事?】 K:【我都在白翰面前夸你了】 欧严很快传音回去:【老大我再也不装。。逼了】 欧严:【里面不让我原地起飞】 欧严:【我差点被雷劈成折翼的天使】 K:【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 K :【早说我就看一眼缩略图了】 K:【前面的赏没有了】 白翰的心态倒是依旧平和,完全不意外,慌都不慌地点头:“行,你用吧,我进来帮你。” 阿英有点好奇,在旁边插嘴了句:“怎么里面还是野外环境吗,我刚才怎么听到了鸡叫声?” 欧严:“那可能是老鹰的叫声。” 欧严:“你觉得呢?” 欧严:“耳朵那里的问题医生怎么说?” 阿英讪讪地退了回去。 他就是太紧张了,眼睛鼻子耳朵现在没一个好用的。 欧严催了句:“白翰现在我用特权了啊,我害怕待会儿时间来不及。” 白翰:“用吧用吧,虽然我对你三分钟前的自信面庞还记忆犹新,但现在换我精彩表演还来得及。” 欧严:“咱们可以把这个事情悄悄过掉。” 话音刚落,他就使用了特权,将白翰转移到了门内。 门被打开又很快合上,快到外面人还是没看清楚里面有什么东西。 里面空间的天空呈现出紫黑色,惊雷划过,带出很大的轰鸣声。 干打雷的天气,好在不会下雨。 欧严印堂发黑,头发微卷,连吐出的气都带着一点黑烟。 整个人看上去又生气又郁闷。 白翰不刺激他,快速地回忆了下刚才记的图,带着他往终点走。 迷宫比想象的要大得多,但只要记住了地图,难度就和玩一样。 一个失误都没有 欧严有点震惊白翰居然真的再一秒内,毫无差错地记下了:“白翰你很强啊。” 白翰诚实地点头:“应该比你强。” 欧严又闭嘴了。 气人的方法和老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任务倒计时是45分钟,白翰走的不快,散步一样,带着欧严花了九分钟顺顺利利地完成任务。 非常靠谱。 终点两个无头男尸捧着一个信封等着他们,不是任何卡片,只是一份文件。 白翰结果,打开——是一份疗养院出售合同。 而且疗养院居然就是他们第一次去的那个。 购买人的名字和购买日期被涂掉了,上面只能看清出售人的名字:秦方通。 欧严皱了下眉:“好像不是个特别有用的东西。” 白翰想起了之前想要保护他们,但对沈汀尤其有敌意的女尸,摇了摇头:“不,或许会很有用。” 任务完成,门的保护作用就消失了。 但外面的恶灵又重新整理地排列到了一起,连空间都不再扭曲,一切好像都恢复了正常。 秋珂雨就站在门口等他,看见白翰出来,对他边眨眼睛边笑:“白翰哥哥,人家回来了,等了你好久了。” 她人高腿长,本来就很显眼了,还张了一张过分好看的脸,基本所有人的目光第一眼都会集中在她身上。 阿英三人对视一眼,立刻归队到寂静之夜,齐刷刷地站在秋珂雨身后,对着秋珂雨一鞠躬就是句:“族长好。” 态度要谦卑,试图抱大腿。 秋珂雨皱了下眉头:“什么东西?” 白翰走了过去,上下打量着她,语气又兴奋又好奇:“你不知道吗?广播上都说了,你击杀了刘夺,取代他成为了寂静之夜的族长。” 秋珂雨一愣,转头看向寂静之夜,脸上出现了一种异常嫌弃,并且感到恶心的表情。 欧严对这表情太熟了。 他每年做年终工作总结的时候,老大就是这个表情。 白翰搓了下手,又问:“欧严说之前你在被刘夺追杀,但一阵白光之后,他们就失去了意识,所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白光后出现了什么?你又是怎么击杀刘夺的?” 这个情况出现的不一般,听他记得他被选定穿书的时候,眼前也是白光一闪。 说不定,这还真的和他回家会有关系。 而与此同时,K在灵海里已经和欧严聊起了天。 K:【我觉得他圆不回去】 欧严:【老大你低估老大了】 K:【不是我低估的问题,是他真的圆不回去】 K:【反正我是圆不回去。】 秋珂雨:【智障吗?你们的灵海都是我给的,当着我的面聊?】 欧严:【对不起】 K:【对不起】 白翰期待地看着秋珂雨,等着她的回话,连眼睛都亮了。 他的眼睛虽然大,但是眼角有点往下拉,而且睫毛很长,从下往上看人的时候,很像是在委屈。 秋珂雨半眯起眼睛,舔了舔牙,手臂一伸就把白翰给紧紧揽住。 她皱起眉头,语气熟稔又暧昧,与其说是在撒娇,不如说是在调情。 “你都不关心人家,人家被刘夺追杀害怕得要死了,你就只问人家当时发生了什么。” 秋珂雨的声音很低,眨着眼和白翰对视,长长的睫毛上落着细光,眼底都像是在发亮:“你也不想想,人家当时很害怕的呀,只能嘤嘤嘤地哭了起来,哪还管得了其他的?” 秋珂雨卖惨简直信手拈来,手段绝到震撼欧严。 “而且击杀族长就能取而代之,我现在岂不是很危险?你看,他们都在盯我,说不定一会儿就要对我动手了。” 寂静之夜的成员是真的不敢。 不敢开口说一句话,选择隐忍背锅。 白翰一愣,安慰了句:“摸摸,辛苦你了。” 秋珂雨点头:“白翰哥哥,离开了你这么一会儿我就差点遭遇了不幸,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和我寸步不离好不好?” 白翰点头:“好的,我会保护好你的。” 白翰:“那你饿不饿,我还有两颗水果糖。” 秋珂雨指了指自己的嘴:“要白翰哥哥喂我。” 寂静之夜:…… 我真的觉得这个人不像是之前杀人不眨眼的那个。 K:【这一招我学到了】 K:【待会儿我就对白翰用】 几乎是与此同时—— 【用户:K,已经被管理员秋珂雨踢出灵海】 欧严:…… K老大一路走好。 K依旧很愉悦,完全不沮丧,还能自我安慰。 既然秋珂雨现在是寂静之夜族长,那么在之后的任务中肯定会分开,就再也管不着他和白翰。 有的是机会和时间。 但秋珂雨戳了下手机,突然挑了下眉,点了一下。 她笑着告诉白翰:“白翰哥哥,我不用当这个危险的族长了。K比我强,他一定没问题的。” 广播迅速响起—— 【秋珂雨选择转让群主之位】 【转让给玩家:K】 欧严:…… K老大一路走好。 K愉悦不起来了。 第33章 K伸出手按住秋珂雨的一只肩膀, 指了指旁边,对白翰说:“申请报备一下,我想短暂地借几分钟秋珂雨。” 白翰点头, 劝了一句:“好的,记得和她说话轻轻的昂。” 两人虽然是势均力敌的17字配角,但就目前的表现来说,秋珂雨明显处于弱势。 可能会被食物链同级欺压。 稍微提醒一下比较好。 秋珂雨听到这句话, 眼睛一眯看着白翰, 深紫色的眼睛里泛出细碎的幽光, 看上去更加摄人心魄。 K的表情被挡在面具后面, 别人看不见,但他确实是满脸的委屈。 谁欺负谁, 他以为已经是件很明显的事了。 K的手忘记放下来, 被秋珂雨一巴掌给拍掉,她还轻轻地啧了一声, 压低声音警告了句:“手拿开。麻烦。” 然后她回头勾起嘴角。弯着眼睛对白翰笑了下:“白翰哥哥, 他要欺负我,我会告诉你的。” 见白翰点头, 秋珂雨又不太耐烦地看K一眼,先长腿一抬, 走了。 K在后面垂头丧气,气质阴郁地跟了上去 欧严看着两人之间的这气氛, 思来想去不放心,害怕打起来,也偷偷地凑在了后头。 结果他刚扒住拐弯处的墙角,人还没站稳,就听见K说:“你为什么害我?你去害欧严不行吗?” 欧严一秒没犹豫地沉默转身, 选择掉头走了回去。 白翰远远看他走来,有点诧异:“我还以为你会兴致勃勃地偷听。” “这是陋习,戒了。”欧严说:“我突然大彻大悟。” 白翰打量了下周围:“估计是有人找到了打击恶灵和消除恶魔之眼的功能卡,挺行的,要不我们也趁这点时间再做个任务?” 欧严赞同,招手:“陆阳赫,发什么呆,过来点,做任务了。” 陆阳赫结束了算收购这个酒店最低额的状态,听话地走了过去:“来了,开始吧。” 寂静之夜本来又打算派两个人蹭下保护门,但温水笙带着沈汀突然从另一个门里走了出来。 想着这两个毕竟是人家的老熟人,他们都很懂事,也就没好意思再蹭。 温水笙看见白翰周围没其他人,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拉着沈汀快步走了过去。 等走到了白翰身边,温水笙才有点紧张,嗓子发干,不太自然地打了个招呼:“阿翰。” 沈汀也从苍白的脸上扯出个笑:“白翰哥哥。” 他不是不记得秋珂雨的警告,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很害怕的。 白翰:“啊,你们好。季曙鸣呢?” 沈汀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含糊地说了句:“曙鸣哥哥在安全的地方,但现在还没有意识,所以没来找我们。” 但其实温水笙根本就没有搭手要帮一下季曙鸣的意思,好像就真的想由他自生自灭。 还是沈汀趁温水笙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帮季曙鸣换了个地方藏好。 温水笙没听见沈汀说什么,直直地盯着白翰,喉结上下滚动着。 “阿翰,你们要进门?我们能不能和你一起?” 沈汀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跟着点头。 欧严皱了下眉:“你怎么还来?公布人资料卡不够,还把人都叫白翰跟前去,现在又过来想组队,你怎么想的?” 白翰看了眼温水笙,有点意外:“你趁我半死不活,居然还干了这种事?” 温水笙愣了愣,攥紧了拳头,声音很低:“对不起阿翰,我当时……” 却无论如何也解释不理由来。 尽管当时他确实没想到,但差点害死白翰是他们已经做出的事情。 这点已经是不能挽回的事实。 沈汀勉强地笑了一下:“阿翰哥哥,你不要误会小笙哥哥了。他当时是看见那里没有恶灵,想帮大家,不让更多无辜的人死才没阻止曙鸣发公告的。” 欧严:“那你小笙哥哥的心肠可真的是太好了。他不是不知道白翰的等级被公布了,刘夺那边想杀他的人一大把,他还是把所有人都叫了过来,是不是缺德?” 温水笙神色一黯,没有说话。 沈汀露出了个脆弱又隐忍的笑容:“可我觉得善良是一个人最基本的选择,在事情发生之前,谁都可能有改正的机会,刘夺也一样,不应该就这么剥夺他们活下去的权利。” 他眼睛自带水色,眼角又天生一抹红,基本没人能在和他对视的时候还能对他说狠话。 谁都不会忍心的。 欧严皱起眉头:“你在说什么东西?” 沈汀愣住了。 欧严:“猫是我们的,你拿着我们的东西害我们的人,还觉得自己无比高尚伟大,你觉得你自己有没有事?” 陆阳赫总结了下:“这仅仅是换个方式的道德绑架而已,而且非常不高明。” 沈汀一怔,抿起嘴唇,眼眶又慢慢地红了。 好像自从遇上白翰,他就一直在受挫,一直在被抢走东西。 白翰盯着地面,有在尽力避免和温水笙讲话。 他好像发现了一个规律,只要不是他引起温水笙不高兴,他就不会吐血。 白翰选择呆在舒适区。 任由欧严和陆阳赫和他们激情交锋。 听着还挺有意思的。 温水笙却越过这三人,目光直直地落在了他的身上,眼睛很深,像是藏着很多东西。 他问:“阿翰,你真的,也是这么想我的吗?” 事到如今,各种巧合和误会堆积在一起,他承认自己做错了很多事,比如对季曙鸣的信任,比如之前对白翰的猜疑。 但他没想过,已经不可挽回到了这个地步。 欧严就疑惑上了:“你还要别人怎么想你?要我是人白翰,你的脸应该肿的有现在两倍大你知道吗?” 白翰还是盯着地面,不说话。 任凭温水笙当成他是在默认。 温水笙突然极其缓慢地笑了一下,他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了,眼神凉薄如水:“那阿翰,一切就都如你所愿吧。等回去了,我们就解除婚约。” 这么多年的时光和感情,最终也只剩下这么丑陋的薄薄的一句话了。 死心的死心,放下的放下。 沈汀有些欣喜地抬起头。 他知道,这句话一旦从温水笙的口里说出,那就代表再也没有翻转的余地了。 白翰没开口,但轻轻地笑了下,耳朵上戴的那枚黑钻也泛起光,和他的眼睛一样亮,趁得他皮肤雪白。 他不说话,单表情看上去就已经足够开心了。 温水笙看着白翰,苦笑了起来,然后拉着沈汀转身离开。 他说到做到,也没回头。 等他们一走,欧严就急不可耐地开了门,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没把人守住,待会儿老大回来要发火。 这次没有外人,只是他们三个在门内。 任务关键词是【做假账】 陆阳赫看到这个任务,居然有一点感动。 还能有这么正常的题目出现,真的很难得。 但陆阳赫还没掏出手机,白翰就先扫了码,手按在了传送门上。 陆阳赫愣住了:“翰总,你这都会的吗?” “不知道,但感觉应该可以。我看你们没人扫码,还以为没人会呢。”白翰对他们笑了下,说:“反正第一次做,我先进去试试。” 陆阳赫觉得打扰了。 五分钟过后,白翰拿着一张信息卡走了出来。与此同时,他们也被转换到了外面。 卡片上的内容是—— 【它很容易被忽略的另一个特征,会让你们在它们的眼下逃生】 这还是第一张信息卡,几乎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白翰分析:“这是恶魔之眼的信息卡,关键字就是另一个特征。恶魔之眼我们通常会关注前面两个字,但关键极有可能在于后面的‘眼’。而眼睛的弱点有很多,我们需要试,看是否只能获得的道具才能对它造成伤害。” 阿英一拍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卧槽我就说怎么获得的道具还有洋葱呢。” 有人也附和:“我得到了强光手电筒。” 沈汀和温水笙虽然没过去,但也听到了白翰的话。 沈汀扯了下温水笙的衣角:“小笙哥哥,我有一瓶辣椒水,遇到恶魔之眼不用怕了。” 温水笙沉默点头。 白翰接着分析:“大家东西可以节约点用,我觉得恶魔之眼好像不止一个。” 阿英点头,想掰一半洋葱分给白翰他们作为感谢。但还没成功,整个酒店内部就又开始扭曲了起来。 这次估计是恶魔之眼的团体狩猎,强度很大,阿英捏着洋葱,眼睛一花就到了三楼。 阿英一阵怪叫,开始疯狂捏洋葱,但只有周围的那一小块能不被波及到,还要注意避开恶灵。 他捏着洋葱,挂着一脸眼泪,快速地试图往回走。 五楼的欧严吼着:“咱们就没什么可用的东西吗?” 这一楼基本就剩他们三个了,而且还隔得很开,手拉手都做不到。 陆阳赫基本只有躺平任摇的份:“没有吧,要不再做个什么任务?” “谁说我们没有?”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翰感觉有一只手撑住了,抬头正对上秋珂雨一双深紫色的眼睛。 秋珂雨笑了下,表面是在往白翰身上靠,实则是在扶白翰:“好歹我也做了不少任务。” 白翰竖起大拇指:“靠谱。” 秋珂雨搂住白翰,扯了扯嘴角,抬头,幽幽地盯着空中的某处,瞳中金光涌动。 她的竖瞳几乎细成一条线,眼眶里布满了金属质感的暗纹,深邃又诡异。 次品而已,不配叫恶魔之眼。 真正的恶魔之眼,从千百年前,就在秋珂雨身上。 效果惊人,周围瞬间平静了下来。 恶魔之眼没跑的力气,被逼得都说人话了:“My eyes!” 第34章 恶魔之眼尖叫了声后就安详去世, 整栋楼一瞬间变得非常安静,半点声音都没有。 欧严拍了把自己身上的灰,终于松了口气, 把摔在地上的陆阳赫拉了起来。 秋珂雨垂下眼皮,长长的眼睫遮住了仍然泛着金光的瞳孔,确认恢复正常后,就抬手往旁边白翰的胳膊上亲热一揽, 低着头看着他。 白翰和她对视, 好奇地问了句:“你拿的什么道具, 好好用。” 秋珂雨拿着根刚从欧严身上拔的黑色羽毛, 眨了下眼睛,很熟练地说谎:“这个, 厨余垃圾。” 白翰眼睛一亮:“也太厉害了点” 秋珂雨笑了下, 问他:“那我呢,我厉不厉害。” 白翰点头:“你也厉害。” 绝世欧皇。 秋珂雨吹了声口哨, 弯起眼睛。 那边的欧严不太死心, 试图凑近:“你真的觉得这是鸡毛吗?再仔细看看这根羽毛的质感和成色呢?” 多么光彩夺目的一根羽毛,从哪个方面评价它都不该出自一只鸡。 而秋珂雨和白翰的背影已经离他有十米远。 欧严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叹了口气:“我太难了。” 突然出现的K同样盯着他们的背影,嘴唇轻轻地动了动:“有我难吗?” 陆阳赫表情复杂, 欲言又止。 那边的秋珂雨突然眯起眼睛,盯着空中的某处, 挑了下眉头。 这里居然还有老熟人。 是时候结束游戏了。 剩下的时间不太多,要做任务有些赶。 但应秋珂雨的强烈要求,白翰还是原地休息,基本都是欧严和K在做任务,而K一边委屈一边做的还要多一点。 后面得到的信息卡都有效, 摒弃掉没有用的误导卡片,白翰还原了下顺序,得到的情报逐渐还能拼凑出一个大概的故事线。 【那天,我迎来了三位贵客,混杂在一起,其中有魔鬼、骗子、杀人犯。】 【杀人犯骗了魔鬼,骗子杀了杀人犯。】 【魔鬼和骗子交易,揪出了泄密者。但泄密者已经公布了秘密,魔鬼只能杀了所有人。】 【我差一点就能逃出去】 【明明钥匙就在我手上,那个地方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陆阳赫搓着手臂:“我还是喜欢法治社会,这个太清凉了。” 欧严稍微动了下脑子,说:“这不很简单吗?那个合同上的秦方通是不是早早就死了的杀人犯,是他骗了骗子买下已经废弃的疗养院。泄密者应该是酒店的什么人,然后酒店里的人才被‘恶魔’灭口,变成了这样。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死了的泄密者,然后就能得到钥匙逃出去。” 秋珂雨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白翰:“你暂时可以这么理解,因为这不影响我们要逃出去的大方向。” K补刀:“意识就是你还是头脑太简单,没有想对。” 白翰没否认。 白翰接着说:“‘恶魔’没必要在一个死人身上浪费时间,钥匙估计还在当然那个死了的人手上。当然,他现在可能就不仅仅是一具尸体了,可能是恶灵或者NPC。酒店里的人很多,而且当时的情况也比较紧急,现在只要找出有哪个身份是能知道一个特定地方,并且平时情况都能持有钥匙的就行了。” 欧严皱了下眉头:“那人是谁?保安吗,他手上拿着仓库钥匙?那总不可能是清洁小妹吧。” 他通人情世故和各种人打交道没问题,但确实不擅长这个。 连小说他都不爱看这方面的。 对脑子不友好。 秋珂雨啧了一声,没忍住:“很明显,那人是老板。” K看欧严一眼,不太满意:“你的智商怎么回事?平时不也不这样吗?” 欧严:“我错了。” 白翰:“抓一抓关键字,迎来了三位贵客。特别关注贵客,并且能近距离打交道摸清贵客身份的人,应该只有酒店的老总。” 白翰:“之前在五楼的时候我看过了,为了防盗和保护,二楼以上的阳台都加了保护层,所以酒店老总要逃,只能从一楼找出口。那范围就太小了,即使是一间一间地找,都费不了多少时间。” 陆阳赫点头:“分开找快一点,我……秋珂雨就和翰总一队吧。” 欧严摸了下鼻子:“那咱剩下的三个就自动一队。” 白翰笑了下:“不用,因为我好像知道那个地方在哪儿了。” 他顶着一张非常俊美而又人畜无害的脸,又自信又淡然,控场能力非常强,导致身上有种异常矛盾的特殊气质。 秋珂雨盯着他长长的睫毛,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视线非常露骨。 白翰直接带他们去了最早,他们和刘夺他们相遇的那个房间。 欧严敲了敲地面又搬了下桌子,看起来非常疑惑:“这里吗?我怎么找不到什么出口。” 白翰摇头:“不是。” 他打开了窗户。 外面的温泉白气翻腾,蒸得玻璃上都是水汽。 房间和温泉是由砌成的石道隔绝开,温泉很大,被整整十二间房才围下。 白翰摸了下窗户边框,解释:“我们在的这间房是木质房间,虽然喷了新漆,但是能看得出来里面有腐朽很严重的地方。木材最忌见水,尤其是名贵的木材,当初的匠人不至于注意不到这点,所以温泉是在房间建成后才临时决定挖的。” “酒店是老酒店了,要再布局构造上再变动的可能性不大。要肯定老板参与设计了酒店的哪个部分,并且能做一些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变动,我只能肯定有温泉。” 秋珂雨听到这勾起嘴角,英挺的脸上满是笑意,还又吹了声口哨:“白翰哥哥真棒。” K问了句:“要我下去把温泉的水弄干吗?” 秋珂雨突然好心情没了点,被蠢得简直没话说。 陆阳赫低低地叹了口气:“应该没这个必要,逃命的时候一个猛扎往水里确实太明显了。应该是在温泉旁边,某个更隐蔽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并且也应该只能通过他一个人。” 欧严感慨了句:“平时也没少做亏心事吧这老板,早早地给自己弄了逃命的路了,咱们正经人都不会操心到这方面。” 白翰默不作声地趴在窗户上外面,秋珂雨也贴在他身上和他一起看。 白翰在找外面构造异常的地方,秋珂雨在看他的脸,态度也非常认真。 白翰突然嗯了一声:“走吧,我差不多知道在哪儿了。谁有公告卡吗?要不叫其他人一下?至少寂静之夜有几个人还是不错的,之前阿英还想分我们一半洋葱来着。” 秋珂雨很敷衍地赞同。 欧严想了下,把那张公告卡用了,叫他们都下一楼来。 白翰边走边给他们说:“泉眼不在里面,温泉的水是从外面引进来的,最好的通道就是顺着水管一直往外面,而管道只通过了这一个房间。” 他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的房间。 K先他一步,推开了门。 入眼的这个房间比之前的那件装修要简单很多,是个很小的餐厅。门口有一个大冰箱,周围墙上有很多柜子,都上了锁。 地上落了串钥匙。 陆阳赫上去捡了起来,数了下,居然有三十多吧钥匙。 他看着周围的柜子:“要一个个地试?” 欧严凑近一个柜子闻了下,皱起眉头:“这里面的味道不太好,不是尸体,像是……” 白翰点头:“要么能让人失去意识要么能让人失去生命的药物。” 陆阳赫愣了下:“难道开错了柜子会有危险吗?” “事实上,我们可能不需要开柜子。”白翰摇头:“这个老板手里不会干净,这个房间也是他造来为了以防万一逃命用,而紧急情况下绝对不会有给他开锁的时间。” 他蹲下身子,看着下层的冷冻柜:“我之前少排除了一张干扰卡片,老板没逃出去,当然也不希望别人逃出去,钥匙是最后一个干扰项。” 没有锁。 老板是从冰箱逃出去的。 而他恨不得之后进来的所有人都给他陪葬。 楼上突然响起了一阵说话声,紧接着的脚步声也近到甚至像是在人头顶上响起。 “终于找到你了。” “走走走去一楼,白翰他们找到出口了。” 白翰抬头,发现正上方的墙角处漏了一个洞。 是温泉进水口硫磺腐蚀的缘故。 但因为太过隐蔽,水渍和周围的墙纸很像,裂缝也于墙纸上无规则的抽象花纹相似,所以一直都没被发现。 不过正正地对着冰箱。 陆阳赫想通了后,脸色惨白,打了个冷战,浑身都抖了下。 老板本来可以逃出去。 或许就差一点。 ‘恶魔’杀完了其他人后,是无意中发现成功躲避了所有人、要往外逃的老板的。 ‘恶魔’当时就站在正正的楼上,就站在墙角,透过那块漏洞, 他的眼睛和墙纸上的花纹混在一起,没有被紧张的老板发现。 ‘恶魔’就安静地看着一切。 “那个……” 男人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欧严回头,发现所有人居然都到了。 而大概是因为看见白翰正在想事情,都没开口说话,除了沈汀和温水笙,都整整齐齐地排好了队。 阿英:“那个,族长和翰、总,我们集合完毕了。” 季曙鸣也已经醒了,龇牙咧嘴,一瘸一拐地跟上。 沈汀被温水笙牵着,连回头看一眼季曙鸣都怕温水笙生气。 白翰点头,想打开冰箱,但被秋珂雨按住了手。 K自觉地上前打开。 打开居然还有一层,撩开遮住冷冻层的的帘子,里面就是一个漆黑的洞口。 视觉效果惊人。 白翰:“看着不太好的样子,我走第一个吧。” 秋珂雨抬了下眼,正准备说什么,就被温水笙打断了。 温水笙牵着沈汀往前一步,表情冷淡 :“我来吧。” 沈汀看起来有些惊恐,眼睛也瞪大了,但还是强忍住恐惧点头:“是啊,阿翰哥哥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也想出点力。” 秋珂雨笑了下:“好啊,你们来。” 温水笙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沉默地看着白翰,又很快移开眼。 鼻青脸肿的季曙鸣摇摇晃晃地走近,难得有些低眉顺眼,对温水笙说:“还是我来吧。” 他一辈子也难得有这么窝囊的时候,大庭广众之下丢脸丢到这个份,还得先道歉。 但再不让温水笙消气,他回去了更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横竖倒霉。 季曙鸣撩开帘子,打开手机手电筒,钻了进去。 往前的通道就三米,然后就该转第一个弯。 季曙鸣倒也没觉得有多恐怖,也就是黑一点而已,但他很快就愣住了。 他的手臂上突然多了五根发白的手指。 转弯的地方被他照亮了一张青紫又肿胀的,而且正在笑的脸。 老板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勒痕,往前慢慢地爬,口中重复着一句话:“你差一点就能出去了。”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没错就是当然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我艹。” 季曙鸣瞬间起了一头冷汗, 骂了句,反手就把手机往老板的头上砸。但那双手纹丝不动,反而又攥紧了些。 老板头贴住地, 握住季曙鸣的手,往外爬着,喉咙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他的脖子断掉了,支撑不起头, 只能拖着那颗肉球慢慢地往前蹭, 看上去畸形又诡异。 回去的出口就在不远处。 季曙鸣手脚冰凉, 浑身发抖, 扒住地面上的缝隙,拼命往后退。 探头往里看的沈汀正好看见老板腐烂不成人形的脸, 当场吓得脸色惨白, 连退好几步,尖叫了声:“有……有鬼。” 他在一瞬间, 甚至想直接把冰箱的门关上的。 而周围的其他人中, 居然也就沈汀反应要大点。 毕竟里面一大半的成员都还是寂静之夜的老手。 更何况,在场的诸位除了白翰都看过秋珂雨隔空杀人。 一比都是小场面, 完全不需要慌。 还有谁能打得过那位…… 疑似正在调情撒娇的大佬吗? 那边的秋珂雨直接把下巴往白翰的肩上一枕,轻轻地哼了声, 不紧不慢地说:“好吓人,我好害怕。” 白翰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感觉到她长长的睫毛刷着自己的手心,有点痒。 他轻轻地在秋珂雨的脸上蹭了下手,仍然痒,就抬手往下,认真并且用力地压住了秋珂雨的睫毛。 直男致命行为, 迷惑行为大赏。 完全没觉得哪点不对劲的白翰,还安慰了句:“不看就不怕了。” 秋珂雨点头,弯起眼睛,低低地笑了起来。 和他们并排站的K觉得自己在发光,是那种,特殊的,光彩夺目的,电灯泡光。 他显然不该在这里。 然后白翰转过了秋珂雨的头,从口袋了翻出两张卫生纸,接在了一起,往秋珂雨脸上一搭,在她的脑袋后打了个结。 他抬手在秋珂雨眼前慢慢地晃了下,确信:“我觉得这样更保险。” 秋珂雨还真的嗯了声,连嗓音都带着笑意,仍然是一副被愉悦到了的样子:“白翰哥哥真聪明。” 陆阳赫看得想鼓掌。 长得好看就真的能这么为所欲为信手拈来地泡人吗? 太真实了。 温水笙艰难地从白翰那里收回了目光,看着季曙鸣在里面挣扎,皱起了眉头,还是撩起帘子,准备往里面钻。 欧严啧了声:“别人都没动,就你能耐?屁大点洞你再进去不得堵死了?” 温水笙一愣,停下了所有动作。 阿英:“反正无论如何,都是要把里面那个东西引出来的。你与其挤进去,不如把他弄出来。” 白翰被秋珂雨扒拉着,点头:“我还以为你能想到,堵在那儿是怕别人对季曙鸣做什么呢。” 早说啊。 早说就早搭把手了。 温水笙呆在原地,听完白翰的话却只能苦笑一下。 他可能,真的,再也得不到白翰的信任了。 阿英和欧严挤开还呆着的温水笙,凑近了洞口。 季曙鸣在挣扎,其他地方也不好抓,阿英就用力揪住了季曙鸣的头发,把他往外拖。 季曙鸣咬着牙,也不吭声,借力爬了出来。 但老板整个人还是挂在了他的手上,头软软地歪斜在一边,边笑边往他身上爬。 老板在地洞里趴着和在外爬的视觉冲击力不是一个级别的,周围人一边‘卧槽’一边还是躲远了些。 沈汀已经躲在最后面去了,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白翰放开了秋珂雨,把她往K的怀里按了下,安慰性地拍了怕她的肩膀:“我处理点事,你害怕就趴着啊,K会保护好你的。” K:…… 秋珂雨:“立刻,把你的身体从我的眼前拿开。” K迅速顺拐着退下。 白翰蹲下身子,拿着道具刀,试探性地往老板腿上一割,老板一点挣扎都没有。 而且掉下来的青紫色肉块很快消失了,老板腿上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复原。 陆阳赫得出结论:“这是个不会受伤害的NPC。” 白翰点头:“是的,这只手臂可能留不住了。” 季曙鸣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他抬头,却正好看见秋珂雨对他勾唇笑了下,但她的眼睛里没有半分笑意。 季曙鸣能够知道,秋珂雨一定有办法。 但他求不出口,只能尽量减慢老板往他身上爬的速度。 欧严指了下洞口:“都听见了啊,我们不能对这个NPC 造成有效伤害。待会儿估计要拿季曙鸣的一只手臂,然后他才能逃。所以NPC还是会恢复自由,现在,不要浪费时间,都给我钻洞钻出去。” 阿英点头,没浪费时间:“寂静之夜的都跟上。” 说完他就第一个钻进去,带着大部分人走了。 欧严看陆阳赫还愣着,推他了一把:“你也先出去,别凑热闹,我们最多五分钟出来。” 陆阳赫估计自己确实也帮不上忙,打了个招呼,心里很有数地钻了出去。 该走的人都走了,白翰掂量了下手里的刀,问温水笙:“你放心我吗?你放心就我动这个手。” 温水笙看着季曙鸣,艰难地动了下嘴唇:“真的……” 保不住这只手了吗? 但他到底也是改了些坏毛病,没有把这句话问完。 这个时候了,白翰没有和他开玩笑或者故意报复的必要。 废话,是不用说出口的。 但沈汀抱住温水笙的胳膊,却低低地抽泣了一声:“真的要砍掉曙鸣的手吗?该多疼啊,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曙鸣才二十多岁,没有了手,他以后该怎么办啊?” 季曙鸣抿紧嘴唇,脸上的表情很复杂,看一眼沈汀,又看一眼秋珂雨。 欧严正要发作,就看见温水笙把沈汀往后拉了一把。 温水笙摇头:“沈汀,你帮不上忙,白翰没说错,不要浪费时间了。” 沈汀愣了下,但见好就收,闭上了嘴。 老板爬的速度很慢,更像是不甘心,想留一个和他陪葬的人。 他死死地搅住了季曙鸣的手臂,死都不愿意放开。 只是想留住一个陪葬的人。 白翰举着刀,清了清嗓子:“那我来了啊,很快的,忍一忍就不疼。” K自觉往前一步,接过他手里的刀:“我来。” 他接过刀,用手指弹了下,皱起眉头:“怎么这么钝?” 季曙鸣却一下子绷不住了,看上去非常憔悴,连声音都很低。 他沉沉地吐出了口气,求了句:“帮帮我吧。” 秋珂雨听完这句话,却连眼皮都懒得抬。 季曙鸣说:“你帮帮我吧,我不能没有手。” 白翰耐着性子听他讲完:“是这样的,你和他锁了,除了把手臂砍掉,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 沈汀却突然睁大了眼睛,显得很兴奋:“有的,秋……”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像是被卡住了喉咙,脸涨得青紫,后面的话都被迫咽进了肚子里。 沈汀抬眼,正对上秋珂雨一双阴郁冰冷的眼睛。 秋珂雨的脸色是一瞬间变阴的,她已经觉得烦了,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警告,连杀气都没有收,就这么直直地打量着沈汀。 沈汀知道自己碰到了底线,拼命退到温水笙身后,低下了头,发着抖,低声咳嗽着。 温水笙叹了口气,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季曙鸣喃喃地重复着:“我真的不能没有手,你帮帮我吧。” 【你求我我就要帮你?】 是秋珂雨的声音。 季曙鸣错愕地抬起头,却发现秋珂雨并没有说话,只有眼睛泛着一线金光,脸色冷得吓人。 【我本来,没有让你活下去的打算】 季曙鸣知道不会再有商量的余地了,只能垂下头,闭上了嘴。 秋珂雨抱着白翰的胳膊晃了几下,对他笑着:“白翰哥哥,我们先出去吧,我很讨厌见到血,我会做噩梦的。” 欧严连连点头:“对对对对,白翰你和秋珂雨就先出去吧。这里有我和K,没问题的。” K:“你放心,我真的很不错。” 白翰不太放心,犹豫了会儿,还是同意了:“外面等你们,注意安全。” 说完,他就带着秋珂雨,钻进了冰箱。 温水笙看着他们的背影,一瞬间看上去非常落寞。 沈汀也想跟着出去,但是没敢开口。 白翰觉得自己在里面明明没待多久,陆阳赫居然就已经给所有人都点了热饮。 看见他们出来,陆阳赫晃了下手中的袋子:“翰总,你要喝什么?” 白翰随便拿了杯奶茶,说了声谢谢,刷起了手机。 APP内部的界面又更新了。 【恭喜贵族‘欢天喜地的一家人’,你们已经成功通过了第八关】 【通关时间为27小时19分56秒,目前排名lv89764,请再接再厉,加油获得奖励】 【族内单人最高排名:秋珂雨】 【点亮称号:一掷千金】 【点亮称号:杀戮副使】 【……】 【秋珂雨单人排名:lv4976】 白翰有点好奇地看过去。 秋珂雨和他对视一眼,弯起眼睛:“人家运气好而已。” 第36章 阿英看他们没什么事, 凑了上来,看着秋珂雨的脸色,不太放的开, 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翰总,问一下,我们族长呢?” 白翰:“K吗?他正在里面卸人手臂呢,估计很快出来。” 阿英和寂静之夜的其他成员对视一眼, 搓了搓手, 非常激动:“哇啊, 我们新族长看上去很强, 突然好有安全感。” 白翰点头:“是的是的,恭喜你。” K如果不说话, 就单纯当个老大确实是非常强的。 是喜事啊。 阿英很热情, 还聊着聊着,就和白翰、陆阳赫互加了V信。 他欲言又止、视线灼热地盯了秋珂雨好久, 就差把‘我们交个朋友’几个字直接写脸上了, 但秋珂雨始终没什么表示,还很冷淡地偏过了头。 直到白翰扯了秋珂雨一下, 悄悄地说了句‘太孤僻了不好’,秋珂雨才扯了下嘴角, 不太情愿地把自己的v信二维码展示给了阿英。 阿英连说几句谢谢,满意地拿着手机退下。 其余的成员也都打个招呼, 熟练地离开了。 周围一下非常空荡。 陆阳赫在旁边问了句:“待会儿季曙鸣断一只手出来,要帮他叫救护车吗?” 白翰露出自己的那道伤口,摇头:“不用,这就跟死了的人会抹掉相关的记忆一样,里面的伤口在外面也会被更改相应的记忆。你看, 我的口子就只剩一道疤了。” 秋珂雨看着白翰伸出的那只雪白的胳膊,伸出一根手指,用指腹轻轻地擦过那道伤口,从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也没说话。 欧严和K很快就出来了。 沈汀夹在中间,温水笙搀扶着季曙鸣落在最后。 季曙鸣出来的时候和刚进去时已经是两个样子,现在的他脸色惨白,眼底泛起不健康的乌青,异常瘦削,是一副比正常人还要瘦削的身体。 出了任务空间,他断臂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只一只袖子空荡荡地搭在一边。 而沈汀对季曙鸣的态度也比以往疏远很多,也不牵他的另一只手,只顾黏着温水笙,像是完全没看见季曙明。 季曙鸣就一个人站在一边,低低地咳嗽着,拖着副久病未愈的新身体,也完全没有了以往的神气。 是个很大的代价了。 白翰看着这场面,感慨颇多,但不好拿捏温水笙的情绪,还是带着自己的五人小队直接往外走了。 温水笙看着正在离开的白翰的背影,艰难地收回眼神。 白翰突然问了句:“陆阳赫开了车,大家待会儿有事吗,要不要我带大家去吃一顿火锅?” 秋珂雨听到这话,抬起眼皮,视线慢吞吞地扫过三人。 欧严:“我就不了吧,我有事,有事。” K:“那我也……不了吧。” 陆阳赫:“我突然想起我也挺忙的,翰总你们在哪儿吃?把你们送到了我就回去了。” 秋珂雨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很满意。 但白翰却有些遗憾:“那我们也不在外面吃了,你把我们送回我的公寓吧,我和秋珂雨买点东西回去随便煮着吃。” 陆阳赫一愣。 不是,两人都已经是同居的关系了吗? 那之前还见什么外呢? 白翰:“大家有空来我家做客啊,秋珂雨手艺不错,不比外面做的差。” 就是她不要工资。 让人挺不好意思的。 听到这话,轮到欧严愣了,他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凝重,眉毛几乎要飞了出去。 “等等,白翰,你再说一遍是谁在做饭?” K:“嘶,我好像也听错了。” 秋珂雨抱起手臂,有点不耐烦了:“没听错,是我,有事?” 白翰耐着性子解释:“我不会做饭,对这块没有天赋,打下手都不太行,秋珂雨比我厉害得多。” 听欧严的口气,秋珂雨以前像是做饭不好吃的样子。 果然,这些年,恶毒女配真的有很努力。 方方面面都得到了质的提升。 欧严的脸突然看上去非常狰狞,五官全皱在了一起,边后退边倒吸冷气 ,嘴唇都在哆嗦:“白翰,你居然让她做饭?你知不知道……” 秋珂雨警告般地看他一眼,让他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 欧严闭上嘴,但真的惊了。 老大的手居然用来做饭? 没必要吧。 那么一双,掌大权,定生死的手,居然用来做饭? 这和他想象的两人相处模式怎么倒了呢? 不应该白翰每天把饭做好,再恭敬地端到老大面前吗? 白翰:“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她做饭没有那么糟糕,真的,比外面的还要好吃。而且秋珂雨也一点都不娇气,洗碗、打扫都是她做的,有时候她甚至会帮我洗衣服。” 欧严的表情越来越难以置信,眼睛都像是要瞪出来。 他恨不得揪住白翰的领子问—— 你以为你是在吃谁做的饭? 那可是一个天神做的饭。 K也轻轻地啧了一声。 他们之所以被秋珂雨分出来,就是因为秋珂雨平时太忙了,离了她一秒讲真的都可能出大事。 所以她平时攒出来的空闲时间,居然是这么用的吗? 白翰看他们居然还不相信,又解释:“你完全不要担心秋珂雨会做不好这些,她已经很优秀了,可能比你想得还要勤快。” 白翰:“算了,改天来我家做客,带你看看她的进步呢。” 秋珂雨挑起眉,带着点笑意地应着:“是啊,改天来试试呢?” 欧严的身体摇摇欲坠,被K和陆阳赫眼疾手快地搀住。 他动了动嘴唇,语气沉痛到了极点,但只敢很小声地说:“我真的不活了,我对不起先帝,对不起列祖列宗。妖后啊,妖后啊。” 陆阳赫:“节哀。” 白翰问秋珂雨:“你以前做的饭有这么难吃吗?怎么他不敢相信成这样?” 秋珂雨揽住他的肩,闷声笑了起来,从另一个方向带着他往陆阳赫停的车那里走:“他污蔑人家,他才认识我多久,一天天就只知道凶我。” 白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下次我会记得分开你们的。” 逻辑链又打结了。 先暂且记下欧严对秋珂雨一见钟情并且几乎同时由爱生恨的可能。 私密马赛(鞠躬 第37章 陆阳赫把秋珂雨的白翰送到公寓附近的商场, 一秒没多停留,打个招呼就走。 一进去,超市人很多, 白翰不太擅长这方面,也不知道买什么,选择当个工具人沉默跟上。 秋珂雨很熟练,推着个购物车走在前面。 但她才拿个东西, 一个没留神, 就发现白翰落后了一大截, 差点给旁边的人淹了。 白翰站在一排货架面前, 皱起眉头,托着脸, 很认真地端详着。 但眼神空着的没有焦点, 更像是在很认真地走神。 秋珂雨往回走,看他盯着一袋猫粮发呆, 问:“怎么了?” 白翰:“我刚才想起来, 白美丽它是不是……” 秋珂雨松口气,揉了把他的头:“走吧, 它又不是没走丢过,等两天它不回来, 我们再去找。” 白翰觉得有道理,点头。 秋珂雨结完账, 自觉地提着两大袋东西,手臂的肌肉绷成漂亮流畅的线条。 她买的东西包括却不仅仅只一个实心砂锅和木菜板,是掉脚上要进医院的那种程度的重量。 白翰:“我提两个吧。” 秋珂雨看他一眼:“我提得动。” 白翰悄悄说:“情况是这样的,刚才路过人,起码有五个人说了我是渣男。” 秋珂雨一愣, 单拎出来两袋猫粮给白翰:“那你提这个。” 她没忍住,又补充了句:“下次还有人这么说你,你记得给我说。” 白翰挺想提那个砂锅的,但秋珂雨不肯给,他只能放弃,又问:“你姑姑那里,需不需要我让人打点一下?陆阳赫说了,她在明着暗着问你这边的消息。” 秋珂雨:“你随便应付下,不让我回去就行。” 多大点事,白翰不说,她都忘了。 白翰:“那我还是抽空带你回去一趟吧,这样她也放心些,以后你回家她也不敢虐待你。” 秋珂雨弯起眼睛,嗯了声。 晚上吃饭完,秋珂雨在那儿洗碗,白翰跃跃欲试、见缝插针地试图帮忙。 秋珂雨挑眉笑了下:“你坐着,我很快就弄完了。” 每天都有人做饭打扫卫生,白翰觉得很好,也真的好想给秋珂雨发工资。 但是每次提这事秋珂雨都不高兴。 不肯要钱,就还是没有安全感,担心被赶出去。 白翰轻叹口气,神色复杂地看秋珂雨一眼,甩了两下手,突然想起了件事:“秋珂雨,我明天可能不回来吃饭了,公司有些事我不处理不行。” 秋珂雨拧了下眉头:“你为什么不带我?” 白翰皱了下脸:“公司里呆着很无聊的,我都不太想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他脾气变好了,之前他去坐了一天办公室,被三个女下属在西装上连泼了咖啡,又被四个翘屁嫩男男下属尝试坐大腿勾。。引。 去阳台吹风都能撞见两个排练给他告白的人。 是真的很尴尬。 但陆阳赫语重心长地安慰过他了—— 总裁的生活就是这样,枯燥又乏味。 所以他只能抗住生活的压力。 秋珂雨眨着眼睛,挺委屈的样子,压低了声音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不出手?” 她一米九的个子,如果不是白翰正好抬头,都看不到她在撒娇。 白翰听完这话,却一愣,恍然大悟,觉得自己好像get到秋珂雨的暗示了。 虽然他之前说自己和秋珂雨是朋友关系,但她的姑姑肯定不信,还是在往更稳定的关系在幻想。 而将错就错下去估计也就是秋珂雨的打算,毕竟找个靠山是很难的。 那她的姑姑就一定会让人来看着点公司这边的情况,而看见他没带秋珂雨,到时候估计还是不满意,会把她带回去批评。 果然吧。 没有安全感。 有要求都不敢明提,只能暗示。 白翰比了个OK的手势,点头:“嗯嗯嗯,那明天我就带上你,司机九点来接我们。” 秋珂雨:“我今晚会早点睡的,晚安,白翰哥哥。” 白翰:“晚安。” 秋珂雨比白翰想象的起的还要早,反正他七点起的时候,就吃上热腾腾的早饭了。 他们到公司的时候,也不过才九点半。 但经过保安监控室的时候,里面还空着的,而且满地都是乱扔的烟头和塑料袋。 问前台,钥匙被保安室的人弄丢了好几把,备份的也都给了出去,所以保洁区的想打扫一下卫生都进不去。 白翰有些意外,以陆阳赫的性格,他不管是真的奇怪。 他边走边发着微信。 【BH:你今天不舒服吗?】 【陆:?】 【陆:今天的我也身体健康并且坚守岗位了】 【BH:那你就没坚守好。】 【BH:监控室的人迟到了,而且把里面弄得乱糟糟的】 【陆:翰总你以前都不管的……】 【陆:那也行,我现在给他打电话】 白翰皱了下眉。 又是温水笙的谁吗?他以前才不管的? 【BH:你不用操心,如果他这么失职的话,按劳务合同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陆:那实不相瞒,可能他要被开了】 陆阳赫这边也疑惑。 监控室的人是白翰养母的亲戚,相当于被白养了这么久。他平时不殴打客户都算好的了,翰总也基本不插手管。 这还是头一次 。 【陆:真的要这样吗?】 【BH:你放心大胆地做吧,反正我把我自己开了我都不可能开你】 【陆:使不得使不得】 交代完陆阳赫,白翰就带着秋珂雨上了自己的办公楼层。 里面原来很大很空,但白翰之前让人把封死的靠窗的那堵墙凿开了,装了落地的玻璃窗,这才有了点生气。 他一有空就买花花草草,还在里面倒腾进了张小床,也逐渐看起来不那么空荡。 秋珂雨往床上一坐,弯起嘴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白翰的门就被敲响了。 白翰熟练地从办工桌抽屉里翻出放水围裙穿上,很熟练地打开门。 果然,门口站着新来的,年轻貌美的年轻保洁小妹。 但是为什么呢? 白翰是真的很疑惑。 总是保洁小妹来给他送咖啡? 他的那几个助理的身体是真的有问题。 小妹端着咖啡,羞涩一笑:“翰总,张助理肚子突然不舒服,叫我来把咖啡给你送上来。” 是这样的。 白翰之前试过几种不同的应对态度。 无论是皱眉呵斥‘我不是说过不要在我工作的时候打扰我?’,还是微笑告诉‘你进来吧,放在桌子上就好’, 都只会有一个结果,就是咖啡的归宿一定在他的领子上。 白翰这次选择沉默。 保洁小妹咬了下嘴唇,下定决心:“那翰总,我进来了。” 但她往前才走了一步,就惊呼一声,以一个标准的的平地摔要把咖啡往白翰的领子上送。 白翰心如止水,在躲开还是扶她一把中纠结,就看见保洁小妹的肩膀被秋珂雨的手稳稳地按住了。 保洁小妹和地面呈六十度标准夹角,那杯咖啡全泼在了她自己的脸上。 秋珂雨很快松开手,扯了下嘴角:“打扫不干净地毯,你是要赔的,知道吗?” 第38章 保洁组新来的李诗被自己泼了一脸热咖啡, 下意识想大叫出声,但碍于在白翰面前,还是拼命忍住了。 她拿着几张纸, 飞快地擦着自己的脸,抬头又有点怨怼地瞪了眼秋珂雨。 张助理不是好对付的人,更何况还有陆阳赫把关,这次给白翰送咖啡的机会, 是她打算了好久才算计来的。 但现在不仅没搭上话, 反而还丢了大脸。 都怪眼前这个女人。 李诗有些懊恼地悄悄打量着秋珂雨, 正好对视一眼。 她几不可查地撅了下嘴, 有点委屈,又有点不满意。 这女的, 脸漂亮是漂亮, 但一定不干净,不知道是凭什么手段才爬了上来。 和自己完全不能比。 白翰尝试着说句什么, 但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他拿起来一看, 居然是陆阳赫,很稀奇的情况。 绝对不会是什么小事。 白翰举着手机, 对秋珂雨说了句:“我出去接个电话,你随便逛着。” 秋珂雨往旁边一靠, 点头:“白翰哥哥去吧,我哪都不去, 我在这儿等你。” 李诗看白翰出去了,整个人也就没那么收敛,轻轻地哼了一声,甚至称得上光明正大地打量起秋珂雨。 秋珂雨任她看,连眼皮都懒得抬。 李诗想着这里没有其他人, 就有了点底气。 她清了清嗓子,很笃定地问她 :“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秋珂雨:“爱情是吐车上50,泼地上5000。” 秋珂雨啧了声:“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现在,出去,把门关上。” 李诗被她的冷淡吓了一跳,心中也有了估计,委委屈屈地出了门。 什么态度嘛。 这个女人果然不是什么好货色,待会儿她就回去找翰总,她一定会让翰总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白翰进了陆阳赫办公室,发现他正在和什么人打电话,看上去非常为难。 看见他来,陆阳赫沉沉地吐出口气,做了个手势,就摁开了免提。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听声音就知道她已经不年轻了,大概五十岁上下,嗓门又尖又大。 “你问问他是不是要当那种不忠不孝的人?” “叫他帮这点忙就要出事?他是不是真的不认我这个妈了?” “他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们离了他白翰就过不下去了?” 这么几个月没联系过,白翰是真忘了,原身还有养父母的事。 给陆阳赫打电话就是原身的养母,沈汀的生母——杜银。 当年抱错的事情,按照原著走的话,就只有杜银知道。 杜银甚至都没告诉他的丈夫。 说起来,那边的沈茂鸿要什么时候发现沈汀不是他亲生儿子的这件事? 白翰托起下巴,剧情现在乱成这样,实在让人完全没有准备。 陆阳赫对中年妇女完全招架不住,只能干巴巴地劝着:“女士,翰总不是你想的这样 。他已经帮您的侄儿子安排过好几个工作了,但是您的侄儿子并不配合……” 杜银在电话那头开始发火了:“他就是不愿意,都是一家人,帮一下又怎么了?” 白翰接过了手机,拯救陆阳赫与水火之中。 他想了想,张嘴还是叫了声:“妈。” 杜银愣了下,火更大了,哼哧哼哧地喘着气:“你有本事几个月都不给我打电话,有本事就别叫我这声妈。” 白翰点头:“好的,杜女士。我以后可不可以都这么叫你?” 杜银气得嗓子都劈了:“叫,你要叫什么都叫。白翰,你这个白眼狼当得真好啊。我把你养了这么多年,叫你帮一下你弟弟你就这个态度?” 白翰:“我试图分析了下,但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比起找个稳定工作,我觉得你的侄子更像是希望我是一个无限的提款机。” 当个保安应该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 而且他刚刚也问了,原身给他表弟发的工资只比陆阳赫低。 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杜银大声地呵斥了起来:“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你非得把你弟弟想的这么龌龊?我叫了给你弟弟找个工作,你就让他当个保安?白翰,我问问,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可是你大姑的儿子,你让我们回去走亲戚还有没有脸了?” 白翰:“那按照你的意思,他是想进法务部还是财务部?” 杜银听到这儿,才总算有点满意,她轻轻地哼了一声:“别说你那套,你就随便给他个副总裁当一当,他是你的弟弟,你本来就该帮扶一把。” 白翰:“我建议您再睡一会。或者我可以出钱让他报一个一对一的法考班,过了后,我会找几个律师朋友带着他,等他做出知名度后,我可以帮他开事务所雇人。” 杜银满脑子都是他说的前半句话,气得下午连牌都不想去打了,在家里高高地撸起了袖子:“白翰,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叫你帮一下弟弟,你就让我再去睡一会儿?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 陆阳赫揉着眉心,隔得很远都被震得耳膜发疼。 白翰:“我仔细想了想,好像也不会有母亲是这么对儿子说话的。” 杜银一点都不心虚,冷笑:“我是你妈,我骂你打你天经地义。” 白翰:“所以,抽空做一下亲子鉴定吗,杜女士?” 剧情不找他,他干脆推波助澜一下好了。 杜银的脸色一瞬间变的惨白,她长大了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迅速挂断了电话。 白忠强正吸着烟,那边的电话就冷不丁断了。 他叼着烟嘴,奇怪地看杜银一眼:“怎么回事?那小畜生还敢挂你电话?” 杜银攥紧了手机,心脏一阵狂跳,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白忠强踹了桌子一脚:“问你话呢。” 杜银立刻摇头否认:“没有,他不敢,是我挂的,我待会儿再打。” 怎么回事? 白翰不可能发现的,但为什么会问出那种话? 况且……她这么多年来也没怎么亏待过白翰。 就让他给周围的亲戚都买了房子,就能说出这种气话了? 果然是沈茂鸿的种,血里面都流的是冰渣子。 白忠强继续抽了口烟,慢吞吞地说:“依我看,还是小时候打得太少了,叫他给弟弟找个工作磨磨唧唧的不成样子。” 杜银只顾着点头。 第39章 白翰告诉陆阳赫:“他长期旷工, 劳务合同怎么规定的你就怎么处理,放心大胆操作就行。” 陆阳赫点头:“嗯,我现在就安排。” 白翰想了下, 还是叫住了他:“算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人陆阳赫也尚且是个没有遇过这种事情的靓崽,还是自己快刀斩乱麻来得干脆点,自己动手也痛快点。 陆阳赫闻言脚步一顿, 等着他, 和他并排上了电梯。 白翰下了楼, 看见自己的表弟已经和前台单方面撕吧了起来, 而周围都是不敢对白翰表弟发火、好声好气劝着的人。 前台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被吼白翰表弟吼了这么几句, 已经开始偷偷抹着眼泪, 委屈又不敢说什么。 “别以为我现在穿着一身保安的烂衣服你就可以狗眼看人低了。” 将近一米九的男人踹飞了地上的保安服,指着前台, 满脸神气, 语气异常高高在上。 “你要今儿还想在这个公司呆下去,马上滚出来给我鞠躬道歉。” 表弟叫杨湘, 是白翰大姑的儿子。 白翰他大姑属于老来得子,再加上后来他们家条件已经被白翰资助得很优渥, 一家人跟着白翰没吃过什么苦头,这也导致杨湘被溺爱出一身肥膘。 读书没读出来, 白翰找关系托杨湘出国大姑舍不得,联系稍微好点的技术学校杨湘又吃不了苦。 现在杨湘已经21岁,小学文凭,干啥啥不行,要钱第一名。 大姑家房子是白翰买的, 车子是他添的,一个月除了给杨湘发两狗的工资外,大姑家的生活费也都从白翰身上掏。 白翰昨天收到了他大姑的短信,意思是杨湘是找女朋友的年纪了,车想换一个,中心广场那边的房子也想要一套。 大姑原话‘大姑老了,要求也不高,就希望你弟弟平平安安的,有车有房,再找个文凭长相家境都不错的老婆就行了。’ 这要求,知道的清楚白翰是表哥,不知道的该以为白翰是杨湘的霸霸了。 白翰走上前去,把杨湘那根非常不礼貌的手指,按了下去:“有事说事,你的那根手指没必要翘起来指着我司的一名女士。” 前台的人愣住了,有些紧张地抬起头。 白翰每次进公司都穿的黑色西装,但因为耳朵上带了两颗黑钻耳钉,看上去非常绅士和俊美,但并不难以接近,起手投足从容又有亲和力。 “谁啊……”杨湘皱起眉头,不满地偏过头,看见是白翰,立刻扯出了个笑:“哥,你来了?这群人狗眼看人低,居然想辞了我,他知不知道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白翰:“是什么关系?” 自己上赶着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也是挺行的。 杨湘一说还来理了,语气亲昵得和什么一样,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血浓于水啊表哥,你肯定会帮我。快别开玩笑了,你也知道,我也一直没求过什么也没问你要过职位,这不,这前台就这么看不起我。” 说杨湘笨吧,其实倒也不笨,开口这才两句话,字里行间都是要白翰把他往更高的地方拔一拔,这要是原主白翰听了,指不定就真答应了。 这点心思要放别的地方也不至于成现在这个样子。 白翰想了下,说:“说真的,其实也没那么浓吧,你收拾收拾东西,我待会儿叫人把你送回去。” 杨湘愣了,搓了下手,脸上的肥肉疯狂地抖动了起来:“表哥,你是不是要给我安排其他工作了?我就知道你不忍心让我一辈子当个破保安……” 白翰:“有梦想是好的,但很遗憾的是,我是单纯地打算辞退你,并没有打算给你找其他的工作。” 陆阳赫看着杨湘,已经在偷偷地给其他保安招手,并且录起了视频。 保安已经将杨湘围住了,如果杨湘情绪激动想要动用武力,他们会立刻将人按住。 杨湘瞪大了眼睛,表情和语气都难以置信到了几点:“表哥你别开玩笑了,舅母不可能同意的。表哥你再这样,我就真的要给舅母打电话了。” 白翰点头,看了下腕表:“如果你希望有一场深入的交流的话,我可以叫司机把你送去她的家里,让你和她面谈。好了,现在谈谈我的想法。” 他不紧不慢地对杨湘说:“我总共给你找过不下十个工作,从一开始的律师助理到现在的保安,原因是什么我想你该知道。而就你入职当保安的这半年,就已经擅自离职50多次,殴打客户十余次,你为什么觉得我还会留你?” 杨湘猛然拔高了声音:“你是我的表哥,我们血浓于水。” 白翰耐心听他讲完,笑了下:“如果你觉得血缘关系是我包容你的理由,那么你很快就不能这么理直气壮了,原因我之后会告诉你。回去吧,想怎么闹怎么闹,但是不要到我的公司来,我已经将你拉入了我司黑名单,保安看了你你会赶的。注意安全,注意糖尿病。” 杨湘情绪骤然激动,肚皮像波浪一样幅度很大的上下起伏着,他没忍住从生下来就被娇惯着的脾气,想对白翰冲过去,但被已经准备就绪的几个保安按住了。 他虽然块头大,但身手、体力和其他通过正当途径招进来的同事完全不能比,被迅速制伏在地。 杨湘拼命挣扎了起来,但很快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他猛喝一声,对着白翰开始破口大骂:“白翰我忍你很久了,你以为你有两个钱就了不起?你狂什么狂?老子最看不起你这种人,怪不得人温水笙看你和看狗一样。我都觉得恶心……” 他在社会上过了几年很逍遥的酒肉日子,骂脏话很厉害,多是些下流并且不能入耳的话。况且他太清楚了,白翰根本拿他的杜银没有办法…… 至于杜银,杨湘笃定她会向着自己,毕竟这么多年来都能看在眼底,杜银根本就不亲白翰。 虽然他也没深思过原因就是了,不然他就应该思考得出问题。 陆阳赫皱了下眉:“我已经录音了。” 杨湘更激动了,还狂笑了好一阵:“你有本事报警啊,老子还吸。。过。。毒你报啊,你报了倒霉的还是你们翰总,我就不信我舅舅和舅妈不收拾他,到时候还得给我道歉。” 白翰没什么反应,还突然笑了下,看上去还很兴致盎然。 他拍了拍陆阳赫的肩:“你知道了我的态度,剩下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陆阳赫点头,然后果断就报了警。 再找点关系,杨湘如果不道歉不配合,还可能要进去蹲一阵子。 第40章 杨湘撕心裂肺地在后面吼着:“白翰你要想好了, 这丢的可不只是我的脸!” 白翰蹲下来看他:“嗯呢是的是的是的。” 杨湘骂:“白翰,你就是要气死我舅母是不是?” 白翰点头:“对的对的,你说的都对。” 杨湘气得说不出话了, 喘着粗气,瞪着白翰,然后被赶到的正义的jc叔叔直接扭送出公司。 白翰心道这杨湘这突如其来的一笔简直太是时候了,他正有点愁找不到让白忠强和杜银来找自己谈话、然后自己摊牌的□□。 谢谢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弟。 手机振动了下。 是温水笙发了条V信过来, 很难得。 【温水:阿翰, 奶奶知道我们要解除婚约的事了, 反应很大。回来吃个饭, 顺便聊聊吗?】 【温水:如果不方便我也不强迫你,但奶奶最近身体不太好, 她也想你了。】 【温水:如果有空的话, 我来公司接你,你看可不可以?】 白翰用手机抵着下巴, 陷入思索。 目前比较大的问题, 还是他的人设。他有能逃避吐血的方法,但确实不太喜欢。 沉默不能解决很多事。 而且既然系统给的任务是攻略沈汀和温水笙任意一个, 那就要搞清楚攻略的含义究竟是什么。 结婚吗? 但他和温水笙之间的脸皮已经撕的破破了的,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白翰戳了下手机屏幕。 【BH:好的, 我在公司。四点后就很有空了,你随时可以来。】 试一试, 说不定完成任务就能回家。 实在不行,去攻略沈汀算了。 和温水笙想比,自己优势也挺大的吧。 温水笙回的很快。 【温水:嗯,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白翰到顶楼的时候,秋珂雨朝他眨了眨眼睛, 挑着眉头笑了起来。 她摊开两只手,向白翰证明没拿东西,然后手心慢慢合拢,轻轻地往里面吹了口气,再打开,修长的手指就多了一朵鲜红漂亮的玫瑰。 很明显,这是一个小魔术。 白翰鼓了下掌,非常捧场。 秋珂雨把玫瑰放在白翰的办公桌上,问:“忙完了吗,累不累?” 白翰看了下表:“不累,其实也没什么可忙的。秋珂雨,我四点要去温水笙爷爷家吃个饭,要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吗?” 秋珂雨听完扯了下嘴角,然后突然沉默了。 白翰直觉她心情不好,正准备说什么,就感觉秋珂雨凑了过来。 秋珂雨直直地看着他,眸光闪烁,声音非常低:“就不能带我去吗?” 凑到一个一般不会这么近的距离,她这张脸就能发挥蛊惑人心的最大作用了。作为一个上位者,她连自己的脸通常也能发挥出最大的用处。 她说的是通常,但偶尔也会有不好用的情况。 白翰就很理智,迅速拉远距离,选择冷静分析:“其实带上你完全可以,但在场的有长辈,而且你不认识,我大概要根据现场的情况编一个你的身份,你会觉得尴尬吗?” 秋珂雨低低地笑了下:“不尴尬,跟着白翰哥哥我就不尴尬。” 这就说笑了,谁尴尬她都不会尴尬。 白翰想了下,点头,还真没反对:“我仔细想了下也不是不行,那待会儿我们坐温水笙的车去。” 秋珂雨抬起手臂,缓慢又轻柔地替白翰理了下额前的头发。她高挺鼻梁下的紫色眼眸深邃到不可思议,朝着对面办公楼窗口透出来的人影,眯了下眼睛。 对面办公楼楼的温水笙,透过落地玻璃窗看着这一切,慢慢地攥紧了手机。 当初白翰为了离温水笙近一点,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收购了现在的办公楼,就在温水笙的对面,在同一楼层,隔着两扇玻璃窗,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彼此。 但自从沈茂鸿交代温水笙让沈汀在他的公司实习,白翰那扇很大的落地窗就被一堵墙取代了,他们再也不能抬头就看见彼此。 温水笙当时不明白。 现在突然明白了。 他之前和沈汀那些互动,对白翰来说是一种折磨。 就像他现在看见白翰和秋珂雨的亲密一样。 温水笙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说好了,他现在却有一种强烈的,不想放手的冲动。 他和白翰相识了十多年,相爱了十多年。有误会,有矛盾,但总归快乐大于痛苦。 现在季曙鸣受的罪也够多了,他也和沈汀划清了关系。 白翰当然可以闹,但他最终是要回家的。 回到他们共同的家。 温水笙本来想在开车的路上就和白翰谈一谈,但没想过秋珂雨会跟上,尤其还带着那么浓烈的挑衅意味。他皱了下眉头,压住心里那点隐隐的不快,保持着应有的礼貌,载着他们去了温家老宅。 白翰对接下来的相遇有点好奇。 温水笙的奶奶,几乎是原著里,唯一对原身还算不错的一个人。 终于要见面了,期待和这位为数不多的正常人的会面。 温奶奶比白翰想象得还热情,慈祥又温和,遣散了房间里的护工,一进门就捧着杯茶拉住白翰的手进去。 从袜子里有没有毛暖不暖和扎不扎脚,问到刘海刺不刺眼睛。 白翰觉得自己应该很擅长应对长辈,他很轻松,而且似乎能感觉到,温奶奶对他的好感度稳定上升。和温奶奶相处的时间,估计也是原身为数不多能快乐的时候。 但是现在的白翰觉得唯一一点不好的是,旁边的秋珂雨极有可能会因为没人找她说话而尴尬。 秋珂雨就抱着手臂,和温水笙站在旁边看着。 她突然低低地笑了下:“不是说要解除婚约?怎么,还来这么一手道德绑架?我看你是爱的不行了?” 温水笙也冷下脸:“我承认你很厉害,甚至可以直接杀了我。但感情的事情从来强求不得,阿翰和我在一起了十年,本来就是我先来的。” 秋珂雨挑起眉头:“你说笑了,我毕竟只是个弱女子,什么就叫能直接杀你了?” 毕竟是在现实世界,没有APP里那么任人宰割,温水笙攥紧了拳头,还真的有了点底气:“你为什么一定要拆散我和阿翰?你并不单纯,却瞒着阿翰,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秋珂雨轻嗤一声,看起来都有点烦了:“你清醒一点吧,不是我要拆散你们,是你一直在拆散我们。” 温奶奶上下反反复复地看着白翰,是哪哪都很满意:“小翰,奶奶看人很准,一看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是很通透没有心思的那种人。” 白翰:……倒也没有,其实我是个心机深重的男人。 温奶奶:“年轻人还是容易做冲动会后悔的事,如果你想解除婚约是因为水笙他让你委屈了的话,奶奶会好好教训他的。但你们在一起十多年了,这不是段短日子,奶奶当然也不希望你们就这么断了。” 温奶奶:“他哪里对你不好,奶奶帮你教训他。如果他要是再不改,你们再分开好不好?” 白翰心想,真的不必了,这个男的真的没办法救了,和沈汀才较为匹配。 但这么直白的话不能对温奶奶说,他深思熟虑了一番比较温和拒绝的话,但还没说出口,就被刚才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温水笙打断了。 温水笙晃了下手机,对白翰笑了:“奶奶,沈叔叔他们今天有空,待会儿回来老宅这边,商量下奶奶的七十岁生日怎么过。” 沈叔叔。 温水笙好像就一个沈叔叔吧。 白翰愣了下,没想到,就这么轻易地即将见到沈茂鸿了。 今天这个日子看似倒霉,其实挺好。 看我今后勤奋日万(flag高高挂起 第41章 温奶奶皱起眉头:“多少年了, 他沈茂鸿这个人做事还是这样,只顾自己,也不知道提前商量一下。” 她又回头对白翰笑着:“小翰, 沈叔叔也不是陌生人,你也知道他这个脾气,我们聊我们的,待会儿还是留下来陪奶奶吃顿饭好不好?奶奶喜欢热闹, 就只有你经常来陪奶奶, 奶奶舍不得你。” 温水笙站在旁边, 安安静静地等着白翰做决定, 没有开口干扰他做决定。 温奶奶不清楚情况,以为他们还在闹矛盾, 不客气地扯了下他的衣服:“平常不是霸道的很, 什么决定都要从你的嘴里出,怎么现在连一句话也不说。” 温水笙轻轻地抿了下嘴唇:“都听阿翰的, 如果他今天如果有事那就算了。” 温奶奶了解自己平时心气高惯了的孙子, 惊讶他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现在不止一点欣慰。 小翰管的不错, 两人这不挺好的吗,那还断什么断? 这边的白翰很老实, 说思考就思考。 虽然他挺想见沈茂鸿一下的,但他看了眼有些孤僻的秋珂雨, 感觉她好像融不进去,就不太想留下。 不过秋珂雨却主动凑近,用手指敲着白翰的肩,在他耳边说:“白翰哥哥你想留就留,但也别叫我一个人回去, 万一我姑姑知道了又把我关起来怎么办?况且吃顿饭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我和你一起吃。” 过分善解人意。 白翰回拍了拍她的肩,悄悄地说了句:“谢谢昂秋珂雨,今天你陪我,明天我陪你去买衣服。” 这是个金句,网上查的。 这句话在优质男性经常发言中,排行第三。 他实在想不出奖励秋珂雨的方法了。 秋珂雨听完很愉悦地挑了挑眉,低低地说了句好。 目睹一切的温水笙不太愉悦。 一旁的温奶奶拍了下手,点头:“这就对了,阿翰的朋友也就是水笙的朋友,留在一起吃个饭有什么不行的?我马上叫人梅姨去准备,阿翰你坐着,别等我回来人就跑了。” 她倒是不疑心白翰对温水笙以外的人的感情,毕竟十多年的点点滴滴都是她看在眼里的。 从前她就觉得白翰人好但没什么朋友,现在知道秋珂雨的存在,反而还很放心。 温水笙想让她休息:“奶奶,我叫梅姨去弄吧。” 温奶奶看他一眼,有点得意:“你懂什么?光他沈茂鸿不吃的菜和香料就有好几种,只有我能记全。” 白翰:“确实,这些事除了奶奶谁都做不好,只能辛苦奶奶。” 温奶奶更加高兴,又拉着白翰聊了好一会儿,直到时间有些紧了,才被温水笙跟着恋恋不舍地离开。 秋珂雨有点想抽烟,下意识地摩挲了下修长的手指,反应过来后忍了下来:“白翰哥哥,你真招长辈喜欢。” 白翰点头,同意:“我觉得我也是。” 秋珂雨沉沉地看着他:“很厉害。” 沈茂鸿是个非常准时的人,说好什么时候来就几乎是卡点来的,他居然还戴上了沈汀和孟璇。 司机在车里,保镖再门外守着,进来的只有四个人。 孟璇一身打扮非常贵气,眉眼非常精致,一身低调又昂贵,但整个人看上去莫名又有点冷淡。 确实是意料之外。 白翰笑了下,事情很顺利,他都没想到这下一次能把原身的爸妈给见全了。 倒是孟璇看见白翰在,不太高兴地抬了下眉,把沈汀的手握紧了些。 她早知道沈汀对白翰不太喜欢,母子连心,她当然也没有喜欢白翰的道理。 而且听说温水笙和小汀之间最近生了嫌隙,除了白翰小心眼从中作祟,她也想不出其他什么原因。 实在笑话。 沈汀是和他温水笙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居然因为外人而生分成这样。 孟璇的视线在扫过秋珂雨脸的时候,停下了。 这个女人给她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太过漂亮邪气,直觉就是个大麻烦。 一边的白翰看见沈汀不尴尬,但沈汀看见白翰就很尴尬,直直地愣了好半天。 沈汀之前明着暗里地向沈茂鸿提起过不少次白翰,都没拣什么特别好的话说,甚至刚才在路上的时候都还谈了几句,现在看见秋珂雨也在,有点做贼心虚的意味。 沈茂鸿自然也看见了白翰。 他平日就不喜欢白翰这种心事重、嘴上轻的人,再加之沈汀委委屈屈的暗讽挺成功的,说白翰好像是不满意温水笙和沈汀亲近,沈茂鸿现在越看白翰越不顺眼。 但沈汀倒还没给他说过白翰对温水笙的态度转变问题,他依旧觉得白翰作为男人,活的太没骨气了,软趴趴的。 白翰发现沈茂鸿在打量他,礼貌地颔首打了个招呼:“沈叔叔。” 秋珂雨站在白翰后面,不太友好地看着沈汀,也没吭声。 沈茂鸿点头,嗯了一声,语气不轻不重:“后边那位是你的朋友?” 白翰觉得语气中有点赶客的意思,临时决定自己有点忙:“对,跟我一起待一会儿就回去,还要处理点事。她不太爱说话,我们待会儿就走,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秋珂雨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沈茂鸿觉得失望,还有点好笑。 带一个不会打招呼陌生人来温家老宅吃饭,人以类聚,白翰的情商也就这样了。 沈汀盯着秋珂雨上挑的眼尾,欲言又止,但还是没敢说什么。 孟璇斜睨了眼秋珂雨,直接拉着沈汀往里面走:“站门口着干什么?外人又不多。” 说完,也没等白翰回个什么话,自顾自地坐下。 白翰揪着秋珂雨的袖子走在后面,问了句:“她有点凶,语言有没有中伤到你?” 亲生母亲是这个性格,也难怪原身最后会因为给沈汀换命而死了。 秋珂雨眨了下眼睛,深紫色的瞳孔泛着幽光,看上去非常摄人心魄,她在笑:“只有我中伤她的份儿。” 白翰清楚秋珂雨是真的可以。 沈茂鸿进大厅自动坐上了主位,孟璇和沈汀占了一个次位。白翰没选择另一个次位,带着秋珂雨坐在了边边。 孟璇给沈汀拿了颗草莓,若无旁人地开始问他:“饿了没,一路上什么也没吃?我现在叫温水笙先摆一桌出来给你吃。” 沈汀有点不好意思,眼睛睁的很大,像是害羞一样,耳根也慢慢红了:“我又不是小孩子,等一会儿和大家一起吃又不会怎么样。” 他边说还边在留意秋珂雨的脸色。 孟璇不太在意:“这有什么,你是我儿子,当然是不一样的。想提前吃就先给你摆出来就行,又不会有人闲到出去讲闲话。” 针对性很强,但秋珂雨听到这番对话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有点好笑地看着沈汀。 沈茂鸿嗯了一声,不太严厉指责孟璇了句:“这还有外人,你听听你说的这话。” 他皮笑肉不笑地对白翰压了下嘴角:“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妈平时娇纵得厉害,但小汀人品性端正,我也就由着去了,翰总不会介意吧?” 白翰摇头:“我不介意。” 但原身亲身父母对原身的成见像一座大山,压的现在无辜的白翰抬不起头来。 很委屈。 孟璇斜斜地看沈茂鸿一眼,又用一双保养的非常好的手给沈汀剥了个橙子,递到他的嘴边:“先垫一下。” 等沈汀吃完了,她才让人端了水一根根地洗着手指。 沈汀软着声音:“谢谢妈妈。” 气氛被孟璇故意弄的尴尬到了极点,白翰尴尬是因为他觉得秋珂雨会尴尬,而他本人正在思索孟璇的敌意来源。 好在温水笙和温奶奶很快就回来了。 沈汀一见温水笙眼睛就亮了,脸上凹下去两个小小的酒窝,兴奋到几乎从位置上站起来。 但温水笙却没看他,皱了下眉:“阿翰,你怎么坐那儿?” 孟璇冷哼一声,对温水笙的反应不满意到了极点:“水笙,你看见你表弟来了你也不问一声?” 平常哪次不是先问小汀? 什么挑拨离间能厉害成这样,这是连长辈的面子都不给了。 温水笙站在原地,没有回话。 他觉得自己把话已经给沈汀说的很清楚了,但看他姑姑这个态度,怕是唯独对白翰误会最深。 温奶奶心直口快,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奇怪地打量着孟璇:“水笙先问下他的未婚夫怎么了?我觉得没什么问题,而且阿翰本来就不该坐那个位置。” 白翰也不知道这个场合自己该不该说些什么。 他喜欢通情达理的长辈,讨厌故意刁难的社交。 秋珂雨轻轻地拍了下他的手背。 沈茂鸿警告般盯孟璇一眼:“你怎么了,今天不太清醒?” 孟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失态,掩面轻咳一声,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温奶奶见白翰坐着角落,也丝毫不给沈茂鸿面子,像是怕白翰会溜一样,坐在了他旁边,把出去的路给堵住了。 孟璇和沈茂鸿的脸色当时就有些难看。 我明天努力 第42章 温奶奶对他笑了下:“咱们吃咱们的, 不理那些。什么外人不外人的,奶奶看你就像我们家里的人。” 白翰点头。 说的是呢。 沈汀处于一种莫名的原因,下意识小心翼翼地看秋珂雨, 意料之外发现她一晚上都很沉默,只安安静静地rua白翰的手,不像是在第八关里冷着脸杀人的那个样子。 因为太过离奇,所以他之前没把APP的事告诉爸妈。沈茂鸿和孟璇也当然就不知道, 秋珂雨捏断别人的脖子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但看秋珂雨这个样子, 除了眼睛的颜色特殊了些, 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差别。 沈汀有个猜想, 仅仅是个猜想。 秋珂雨会不会只有在APP里才那么厉害,在现实世界中也和普通人无异? 如果是真的的话…… 那就太好了。 虽然季曙鸣现在成了根病秧子, 但是他不是找不到其他的帮手。 要在现实世界里对付像秋珂雨这样一个普通人, 简直易如反掌。 孟璇一声不吭,专心致志地给沈汀夹了一碗他爱吃的菜。 多说多错, 她不能干别的, 还不能对自己儿子好吗? 沈茂鸿盯着温水笙给每个人斟茶,发现他还特意小声提醒了白翰注意烫, 还以为在人前做戏,觉得他在自己面前实在没有必要这样滴水不漏。 这也, 太虚伪了点。 温水笙对上沈茂鸿的视线,目光一跳。 暗流涌动。 白翰默默观察着一切。 虽然不能猜出大家在想什么, 但感觉内容应该都很精彩。 温奶奶吃了两口饭,突然不太高兴地把碗筷放下了去:“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这饭干脆也不吃了,我赶人了啊。你们不来的时候,小张和小梅在旁边都还会陪我聊两句。” 孟璇放下碗筷, 轻咳了一声,随便捡了话题开头:“过两天的七十大寿不能马虎过去,宴是一定要办的,请柬茂鸿已经草拟好了一份,现在就来商量地点。” 食不言的规矩温奶奶不喜欢,沈茂鸿通常也只有在温家老宅里才不这么计较,由着温奶奶的心意走。 温奶奶摆手:“都随你们,你们看怎么办就好。小翰,排骨怎么样,料的量都是我根据……你这孩子,有电话就接,关机干什么?你又不是外人,迟早要进我们温家,接个电话不用担心” 也是正好,她看见白翰挂了个电话。 而且因为离得近,加上她眼神又不差,所以一眼就瞟到了联系人——父。 白翰被温奶奶按了下手,没关成机。 他熄了手机屏幕,对奶奶笑了下:“不用接,奶奶,是工作上的事情,放着就行。” 他又低头看了下表。 这个时间足够陆阳赫把杨湘送到警察叔叔那里去了。 现在白忠祥打电话过来的原因简直不需要想。 温奶奶有些不满意:“是不是看奶奶老了就糊弄奶奶?明明就是你爸爸打的电话。” 她紧接着问:“那他吃了吗?是不是刚下班,要不要叫司机接过来?反正也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奶奶就喜欢热闹。” 她扯了下温水笙:“况且你们水笙订婚这么多年,一家人就吃过几次饭,天也没怎么聊过,你问问他要过来吗?” 温水笙轻声问了句:“阿翰,是白叔叔打的吗?需不需要我把他接过来?” 白翰:“不需要,没事,我们吃我们的。” 孟璇虽然不太满意,但还是和了一句:“我们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长辈,接个电话而已,难道还会骂你吗?” 白翰觉得不一定。 沈茂鸿没有说话,但对谈话被打断这个事实已经非常不满意。他讨厌任何意料之外的插曲,就连这样的小事也不能容忍。 他稍微往后仰在靠背上,手指交叠,这是他心情不太好的表现。 沈茂鸿眯起眼睛,却只看着眼前的秋珂雨。 他见过不少人,各样的都有,聪明、精明、愚蠢,无非都是这些标签。 很少有个人,能让他一眼就觉得压抑又狂妄。 秋珂雨坐在白翰旁边,对沈茂鸿近乎锋利的目光没有任何反应。 她就像是在单纯地聆听而已,时不时还会勾一下嘴角。 沈茂鸿突然啧了一下。 是因为戾气太重了,稀奇,一个不太像女人的女人,身上居然有这么重的戾气。 众目睽睽下,白忠强又接连来了第二个电话。 白翰觉得不接不太好解释,还是点了接通,把手机放在了耳边。 孟璇对他和他的电话都不感兴趣,继续给沈汀夹菜。 沈汀看了眼温水笙,抿着嘴唇:“妈,爸爸平常说的没错,你太溺爱我了。” 孟璇:“我不溺爱你溺爱谁?” 她够不着那边的虾仁,就对温水笙招了下手:“水笙,把那道菜给弟弟端过来。” 温水笙却好像没有听见,皱着眉头,仍然坐着,沉默地看着正在接电话的白翰。 孟璇脸色冷了下来。 简直不像话。 白忠强的暴脾气和出事前的季曙鸣很父子,白翰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那边的咬牙切齿。手机音量即使压到了最低,只要离得近,就像是秋珂雨和温水笙,都还是能听到。 白忠强几乎是在怒吼:“白翰,你是不是疯了?刚才杨湘给我打电话,我都不敢相信你居然做了这种事!他是你弟弟,就算平时懒了些,你怎么录他吸。。毒的音还交给警。。察?是我叫他来投靠的你,你抓他算什么本事,你有能耐就把你亲爹也关进去。” 温奶奶耳背,被瞒在鼓里,还在给温水笙做口型:“叫小翰爸爸也过来吃饭。” 温水笙动了动嘴唇,很艰难地回答着:“白叔叔他……吃过了。 ” 白翰面不改色地说:“对对对,我吃了,您呢?” 白忠强:“你少给我装不明白。白翰,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怎么?你是觉得我管不了你吗?开了公司有了钱就可以六亲不认了?叫你帮个弟弟就这样,等我们以后老了,你是不是要把我们扔大街上当乞丐?” 白翰:“什么?你也吃了?这样啊,那晚安,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那边的白忠强深吸口气:“白翰,你别他妈给我装,我给你三分钟回来跪着,不然这个事没完。” 白翰:“晚安。” 他挂了电话抬起头,整理下衣领,很体面地对大家弯了弯唇角:“打完了,不好意思影响大家了。” 秋珂雨轻轻地嗯了一声,给白翰夹了点菜。 温水笙有些发愣,这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 这么十多年了,他居然也是第一次知道,白翰居然有个这样的父亲。明明他去白翰家里的时候,白叔叔不是这个样子的。 而且白翰的表弟杨湘温水笙他不是不熟悉,因为杨湘到温家的公司以白翰的名义也借过几次钱,但他后面不是改了吗? 他曾经在白翰的面前表达过对杨湘的不满,当时他只是满心厌恶,并没有留意到,白翰脸色极度的不堪和委屈。 白翰说:“抱歉水笙,我会解决这件事。” 白翰之前居然是用求的。 求白忠强在温水笙来的时候不要发脾气,忍着屈辱和愤怒求杨湘不要去打扰温水笙。 他有一团巨大的,像是吸血虫一样的家人。 甩不掉的,苦楚也找不到一个人能说。 吃完饭道了别,白翰要走。 温水笙没有找打任何理由,甚至都没跟沈茂鸿他们说上一声,就跟着白翰出去了。 秋珂雨站在白翰身后,她很高大,脸色在月光下看上去也非常冷,瞳孔里亮着火焰燃烧一样的亮红,阴森又不好接近。 温水笙盯着白翰耳朵上的细钻,的喉结上下滚动着,鼓足勇气说:“阿翰,你不用太委屈自己,如果你心软不好对白叔叔他们交代,可以交给我处理。” 温水笙:“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你如果太难受的话不用为难,我来帮你,帮你处理。” 白翰的脸在浓重的夜色中像雪一样白,他愣了下,很疑惑的样子:“我不痛苦啊,我处理得很开心的。” 身后的秋珂雨也慢慢地笑了起来,嘴唇轻轻地动了动。 温水笙看见她的口型是——小坏蛋。 第43章 出了门以后, 白翰就干脆地关了机,拒绝被干扰,安静享受空闲时光。 但走到公寓下面的时候, 秋珂雨突然停下了脚步,说她想吃冰淇淋,叫白翰去买,她自己先打个电话。 秋珂雨解释:“我给我姑姑打个电话, 她的人好像把我们监视丢了, 我说一声, 不然她不放心, 可能要带我回去。” 白翰很乖,点头:“行, 冰淇淋你要草莓味的是吧。我马上回来昂, 你在此地不要走动。” 等见了白翰的背影消失后,秋珂雨走到吸烟区, 点了支烟, 给欧严拨了个电话。 欧严:“老大,我在城北, 请吩咐。” 秋珂雨盯着猩红的火光,嗯了一声:“我现在给你发一个地点和公寓号, 你三分钟之内赶到。那儿门口有一个拿刀的男人,你去给他一点教训。” 欧严:“好的老大, 我已经在天上了。” 欧严谨慎:“那这个一点教训具体是要灭他一个人的口,还是盘算一下他的九族亲疏程度分级给惩罚呢?” 秋珂雨:“这个一点教训指的是让他跌打损伤这个水平,他五十多了,你注意点,不要不小心给老人家弄骨折。” 要是做的太过火, 最终找到的还是白翰。 麻烦。 欧严:“……也行也行,我最多一分钟赶到。” 多大点事,吓他一跳。 他差点就打算叫上百来只小弟干票大的了。 秋珂雨挂了电话,靠在墙上,安安静静的抽完一支烟,在找白翰的半路上碰到了他。 白翰把冰淇淋塞到她的手里:“不是说好了在此地不要走动?” 秋珂雨先是吃了口冰淇淋压住了烟味,才对白翰勾了下嘴唇,说:“你太好看,我不放心你。” 白翰想了想,夸了回去:“哪里那里,你也好看。” 两人顺着河边散步回去,这里在过什么节日,到处都装饰的是五彩的路灯,白翰高挺的鼻尖就像是立了颗星星一样,随着灯光变幻着彩芒。 秋珂雨双手插在兜里,时不时偏过头去看他。 白翰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看见前面有个小阶梯,就拦了她一把,说:“看路,秋珂雨。我记得你的重量,这一跤下去,你和拉你的我都要在医院躺一段时间了。” 秋珂雨眯了眯眼睛,点头笑了:“好。” 白翰喝了口自己买的热牛奶,偏过头,耳朵上的耳钻非常亮,照的一小块皮肤也像雪一样白。 他很神秘,又担忧地问了句:“秋珂雨,你是不是受委屈了?总感觉你心情不好的样子。我明天陪你去买衣服,你能不能开心点?” 这顿饭确实不太愉快。 居然给秋珂雨气的连话都不怎么说了。 秋珂雨听到这话倒是轻笑出声,沉沉地盯着白翰,又很快摇头:“没有,我没有不开心,我现在就已经很开心了。” 其实若受委屈的是她,倒也还好点,可偏偏是这一切都不针对她。 而且最近那边动作越来越大,这边怕也太平不了多久。 秋珂雨摩挲了下自己苍白修长的手指,脸色又兀自阴沉了下去。 若那边真的找过来了,这具身体很大程度上会拖后腿。 她会舍弃这具身体,真正成为K。 但又不知道如何才能瞒住白翰。 白翰:“那我明天陪你去买买买,你开心点。对了,我刚才还遇到K了,他……” 秋珂雨突然停下了脚步,皱起眉头,打断了白翰:“你刚刚遇到了谁?” 现在这个时间,K甚至都是不存在的。 白翰一愣:“是K,他也在附近买东西,还帮我给了钱。” 秋珂雨沉沉地吐出了口气,突然抓住白翰的手,对他笑了下:“白翰哥哥,我困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居然已经来了。 而她这具身体,实在是太托后腿。 连有陌生气息接近白翰,她甚至都不能察觉。 白翰点头,走在挡风向,带着她没再闲逛,直接回了公寓。 一到公寓门口,白翰就闻到了股挺浓的烟味,门口的地居然还被谁擦过了。 很不对劲。 白翰突然兴奋,拉着秋珂雨,给她分析:“你看,这个水渍的方向不对。我注意过了,阿姨她喜欢竖着往外拖,你看你看,这个是横着往里拖的。” 他很聪明,也很能从蛛丝马迹中分析出事情的经过:“那必定就是有陌生人在我们的门口徘徊过,他为了遮挡足迹,还特意擦过了地。门锁没有破坏过的痕迹,不是为了抢劫和偷窃,他的目标应该是人。” 秋珂雨听白翰分析,也不说话。她现在的心情明显比刚才好太多,盯着白翰,连眼睛都弯了起来。 瞳孔里幽深的光,一直泛到了眼角。 白翰突然反应过来,愣了愣:“哦哦哦,不好意思你困了,我们现在就进去。” 进了屋秋珂雨又说她突然不是很困,拿来小毛毯窝在沙发说要一起看电影。白翰在这方面向来都非常听话,有求必应,极其适合居家旅行,异常有耐心,脸上连半点拒绝的表情都没有。 白翰坐在沙发上,很认真地看着电影,都没发现旁边的秋珂雨在做什么。 但他才吃了两片秋珂雨切的苹果,就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异常疲惫,以至于他连控制自己的身体都不能,只感觉自己的脑袋慢慢地低了下去,靠在了秋珂雨的肩膀上。 秋珂雨手臂一伸,就把他揽在了怀里,两根冰凉的手指摸了摸他紧闭的眼睛。 白翰问到了淡淡的烟草混着草莓的气息,还听到有人低低地叹了口气。 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还是在晚上,但整间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周围安静到不正常。 白翰叫了声:“秋珂雨?” 但没有回应,他找遍了整间屋子,都没找到人。 白翰皱起眉头,打量了片刻,突然拉开了窗帘。 一片漆黑中,他看见对面公寓房顶站了个男人。 男人驼背很严重,畸形的背骨隆起,让白翰觉得他是长了对小翅膀。 他突然转了个身,正对着白翰,白翰这才看见,他的脸上插了把刀。 很深,创口很大,所以看不到他一点五官。 然后男人突然向后倒下,却很快被四肢撑住,面朝上,像只蜘蛛一样,飞快地向着白翰的公寓爬了过来。 白翰wow了一声,意识到男人死之前的脖子其实是被扭了整整半圈。 他蹲下身子,打开秋珂雨平常收拾的很整齐的厨具台,开始找称手的刀。 在发现自己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时候,白翰盯着自己的手心,又wow了一声。 他希望秋珂雨是发现情况不对已经跑路了。 窗户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白翰抬头,发现男人已经趴在了窗户上,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正自上而下地看着他。 男人指甲尖利,轻轻一碰,玻璃就开始往下掉渣。 白翰突然感觉自己一阵头晕,于是吃力地撑着柜子站起来,打开门往外跑,走的窗口的反方向。 外面黑的诡异,就凭他的视力,可见范围都不到两米。 路灯全部熄灭了,地面和草坪是湿的,而且外面除了他不存在半点人影。 白翰觉得自己非常疲惫,像是之前在疗养院控制不住晕过去的那回。但这次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要是真的晕过去了,估计应该要直接去世,不会再醒来。 幻觉吗?还是异空间? 白翰下意识否定了这个猜想,有一个更合理的说法,白翰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但他就是想不出来。 白翰感觉脚下软绵绵的,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踩了只手。 这只手很长,一直延伸到白翰的视线范围之外,所以在两米之上。 那只青紫的手动了下,身体的部分就像是受到了感召,怪异地朝着白翰爬来。 头比身体的部分先滚到白翰脚边,它的嘴角裂到眼睛下方,细密的牙齿要往白翰的脚踝上啃。 白翰甩了下头,从腕表里抖出一小块刀片,手心按着他,倒下去用自身的重量把刀片按进那颗头的脑干部分。 那颗头被切断了神经,但白翰自己的手上也被割出了一道很深的口子,血糊满了地面。 脚步越来越清晰,白翰能感受到相当明显的震动。 他意识失去了百分之八十,只能艰难地翻过身,连手上的刀片都没来得及拔,撑住地面站了起来。 身后的风声越来越近,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击中了自己的后脑,然后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按在了地上。 男人压在他身上,歪着头,有点好奇又非常认真地打量着他。 白翰虽然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不应该好奇,但他就是很好奇。 这个男人脸是个大窟窿,连眼睛都没有,是用哪个部位打量他的? 男人盯着白翰,叹了口气:“这么年轻,可惜了。” 白翰:“可惜你就不要动手。” 男人摇摇头,用手心按住他的胸口,微微一用力,白翰就听见了自己胸骨碎裂的声音。 他痛的闷哼了一声。 意料之外,男人也闷哼了一声,然后就从他的身上滚了下来。 白翰吃力地掀开眼皮,发现秋珂雨冷着脸站在男人身后,上去就是一脚。 白翰动了动带血的嘴唇,抬起头,非常小声的说了句:“快跑。” 男人一愣,虽然脸上是一个大窟窿没什么表情,但是语气非常感动:“谢谢,你是个好人。” 白翰都要气笑了:“滚呐,说的不是你。” 第44章 白翰是叫秋珂雨快跑。 住脚。 我先试过了, 你打不过的。 但实在没想过,开始慌乱并且试图逃命的居然是那个男人,他浑身抖了一下, 手脚并用往反方向爬,但一只脚被用力地踩住了后背。 秋珂雨提着男人的后脑就把他揪了起来,她再俯身把他往地上一按,男人惨叫一声, 就散成了一股黑烟。 白翰震惊到眼前一片模糊, 胸口还尤其疼, 下意识揪住自己心口一小点一小点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他感觉有一双手把他扶了起来, 还帮他把嘴边的血擦掉了。 身边是很熟悉的草莓气味。 白翰有理由怀疑刚才秋珂雨吃冰淇淋的时候滴到了衣服上。 白翰半阖着眼睛,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攒了好半天精神动了动嘴唇, 但还没说话,就听见秋珂雨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疼就先别说话。” 秋珂雨摸着他的脸, 低低地叹了口气:“这是个梦。” 秋珂雨说:“白翰哥哥, 别睡,待会儿我会来找你, 跑着来。” 白翰吃力地点了下头,但还没来的回答秋珂雨, 就感觉周围所有的气息都瞬间消失了。 秋珂雨握住他的手更用力了些,但是没能抓住他。 胸口的疼痛也正在抽离, 他挣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自己身上的伤口不见丝毫痕迹,刚才的一切好像都没发生过。 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雪,晃的人眼疼。 白翰默默地裹好了自己的三件套定制西装。 虽然秋珂雨很自信地说了这是梦,但现在的寒冷和刚才的疼痛都太过真实。直觉告诉他, 在梦里死了等于在现实中死去。 况且……可能刚才的秋珂雨本身就是梦的产物,不然不能解释她为什么这么厉害。 确实不应当。 所以是谁啊。 干什么要杀他。 不远处的雪山正在不停地往下落雪块,腐朽的墙皮一样,一次能剥落很大的一片,露出里面更柔软的部分。 雪崩的前兆。 白翰自身的重量就是那片不无辜的最后小雪花。 不远处的冰层突然裂开来,从里面下面伸出一只青白肿胀的手。 风声,雪层崩塌的声音,还有四周突然响起的女人的笑声。 白翰有种微妙的直觉,有很多人正在看他。 他打量了四周,取下腕表,刮掉附近地面的雪,果然就发现下面的冰层紧紧地贴了一只手,近到连掌心的纹路都可以看清。 密密麻麻的铺满了冰下。 周围都安静到极点的时候,从冰层下又突然传来了敲击的声音。 ——咚咚咚。 几乎是瞬间,雪崩和冰层破开同时进行。 白翰站起身,一眼都没看开始剧烈扭曲蠕动的冰层,往反方向开始跑。 他的手指突然突然缠上了什么比雪花更柔软的东西,又湿又凉,还裹着黏哒哒的液体。 是已经在水中跑到浮肿腐烂的人皮质感。 白翰回头,发现一具尸体握上了自己的手。尸体的脸是非常肮脏的肉色,轮廓模糊,整个头都像是颗恶性肿瘤。 身后成百上千具尸体正试图钻出冰面,追上他。 那只手太冷,而且握得太紧,像铁箍一样。 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白翰这只手就会废掉。更不用说这具尸体后又逐渐挂了一串尸体,会把他整个人拖垮。 白翰甩不开那只手,想了下,干脆跑到一处冰崖处,直接跳了下去。 冰崖五十来米,空气干燥,在中途的时候,尸体的手脱了出去。 白翰找准受力点,落在了雪花蓬松相对柔软的地方。但饶是这样,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跌跪在地上,往外吐了一口血。 泡胀的尸体是脆的,从高空跌下,烂肉一样再也不能成形。 都逐渐融成一滩黄水,渗入冰下。 雪崩正在剧烈进行。 巨大的雪块直直地往白翰身上砸,他弯着腰,捂着嘴咳嗽,踉踉跄跄地躲到一块不太大的石头后面,平躺了下来,疼得连吸好几口气。 都说了是在做梦,各个感觉居然都不稍微打个折的。 低温、疼痛和失血。 目前最能让他死去的会是低温。 白翰把手缩进了袖子里,安静又听话。 这样一来,他大概还可以苟35分钟。在这35分钟里,他需要想出打破梦境的方法。 打破梦境需要从内部还是从外面? 每个梦境是否会有时限?当时秋珂雨的出现是否本身就是因为一个梦境即将完结? 两个梦境之间是否有缝隙? 他不太清楚自己躺了多久,在极端条件下,思维会变得异常迟钝,时间会被无限地拉长。 到后来,他只是在努力支撑不让自己睡过去。 “白翰。” “白翰别睡。” 先是秋珂雨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到了耳朵里,然后白翰才感觉自己身上披着带了秋珂雨体温的外套。 脸贴上了秋珂雨异常温暖的外套,白翰没忍住,迷迷糊糊的,把脸往上使劲地凑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紧紧地抱住了他,有柔软光滑的皮毛,像是一种野兽,所触到的肌肉异常紧绷,而且连鼻息都是滚烫的。 手上盖着的东西软软的,有点像白翰撸过的,白美丽的肉垫。 只不过这个是加大版。 白翰只听秋珂雨出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他被完全包裹在了这片温暖里。 风雪都停了。 又干燥又温软,他还能听到平缓沉稳的吐息声。 白翰再次睁眼的时候,有了心理准备,整个人都很稳。 但完全没想到再次见到的居然是自己的公寓,周围的一切都相当平静。 他身上盖了张毯子,拉到了胸口,头还枕在秋珂雨的肩膀上。 他还在发愣,秋珂雨就说话了,声带连同胸口都在细微地震动,让白翰终于有了种恍然隔世的真实感。 秋珂雨笑了下,问:“醒了?白翰哥哥。” 白翰直起身,非常懵,连每一根呆毛都在说他很懵。 “我……,你,呃,嗨,你吃了吗?” 秋珂雨撑着脸,声音发哑,对着他眨了下眼睛:“白翰哥哥,你睡了好久,现在都九点了。而且你昨天是不是做噩梦了?一直拉着人家不让人家走。” 白翰摸了下鼻子:“不好意思,我做了个……很逼真的噩梦,让你也没睡好。” 还真是梦。 他摸了下自己的身上,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秋珂雨:“白翰哥哥,人家昨天也做噩梦了。” 白翰一愣:“你做的什么梦?” 难道说…… 秋珂雨弯了下嘴角:“人家梦到人家不好看了,真是太吓人了。” 白翰轻轻地出了口气:“吓人。” 害,差点吓他一跳。 他还以为两人的脑电波昨天连上了。 第45章 白翰看了下表, 现在差十分钟到九点。 按照原著原身父亲那个性格,白忠强昨天没见到人,今天肯定会找点事动些粗。 “秋珂雨, 估计今天我那边的人可能会来公司闹,你最好是不要跟着我去。”他撑着脸,歪着头看她,想了半天:“而且过两天就又要去APP里了, 你今天要不就呆在家里, 好好做准备?” 吃点好的喝点好的。 说不定到了APP里, 连觉都没得睡。 秋珂雨垂下眼睛, 像是在很认真地考虑,然后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对白翰笑了下:“也对, 闲了这么久,我是该准备一下了。” 是时候准备让全族上下, 迎回白翰了。 白翰点头, 草草地吃了几口秋珂雨做的早餐,挑了套西装穿上, 走的时候告诉秋珂雨:“那我晚上回来接你买衣服哦。” 秋珂雨弯起眼睛:“好的,白翰哥哥再见, 早点回来。” 然后她抬手,把桌上放着的那枚黑钻耳钉, 轻轻地戴在了白翰的耳朵上,手放下的时候,她没忍住,轻轻地摩挲了下白翰的耳垂。 今天一天都很忙的白翰下电梯到花园的时候,回头还看见秋珂雨透过落地窗在看他。她像是没想到白翰会回头, 正抱着手臂,或许又是因为居高临下的缘故,神色是一种很吸引人的张扬。 在和白翰对视上的时候,秋珂雨身上那种孤僻又阴郁的感觉却又消散了。她扬起嘴角,轻轻地对着白翰招了下手。 白翰上了车,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秋珂雨巨生气巨可怕。 车开到半路的时候,陆阳赫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陆阳赫:“翰总,刚才接待说你父母在这边送了个人,说是叫你先招待着,他们晚点过来,我是要留呢还是送走?” 才在想呢 ,这不就来了。 白翰一点都不意外:“留着吧,你让他在接待室里等一会儿吧,我马上就到了,大小事一起处理。” 陆阳赫:“好的。” 白翰:“明天你就休息,后天就要去APP里了,稍微放松一下。” 陆阳赫没拒绝:“好的,谢谢翰总。” 到了公司后,白翰直接就去了接待室。他从窗口瞟一眼,从背影来看,来的是个女人。 居然不是什么身强力壮的打手,白翰稍微有点意外,他之前还保守估计今天都要动一下手。 女人半点不把自己当外人,估计是仗着亲戚身份,叫公司员工买的,大大小小的零食摆满了大理石桌子。 白翰敲了三下后,推门就进。 女人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飞快地理了下头发站起身,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抱怨了句 ——“哎,这就进来了?我都还没说话呢,怎么一点情调都不懂?” 白翰:“你好。” 女人看清白翰的脸,对他的长相和气质都很满意,也忘了刚才的一点不快,小心理了下裙子,走上前去,羞涩地抿了下嘴:“白翰哥哥,我是白阮阮。” 白翰点头,又问:“好的,妹妹。虽然杜银女士没有提前说起过,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杜银女士叫过来和我相亲的吧。” 白阮阮脸上的笑当时就有点僵。 一是不敢相信能从白翰口中听到‘杜银女士’四个字,那可是白翰的亲生母亲。 二是她没想到白翰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哪儿有直接拆穿女方是来相亲的? 白翰:“你可能会觉得有点尴尬,没事,我知道情况就行了。” 白阮阮从脸上挤出一个笑:“没有的事,杜姨叫我来陪你玩儿,她操心你,叫你工作别太辛苦。”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杜姨叮嘱过,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最好套住白翰。让白翰真的爱上她是最好的情况,如果爱不上,发生点关系再要挟也不是不行。 必须在两个月内,让白翰和她结婚。 杜银之前把她约到饭馆里的时候给她讲了:“白翰他这人没什么本事,要是没有我和你白叔叔的栽培,成不了今天这个样子。他最好面子,你去他公司天天陪着他,他肯定拉不下脸拒绝你。而且咱们都是自家人,我也不多说什么好话了,他最吃软不吃硬,你再多说几句家里的难处,即使事情成不了,从他手里抠出个几百万还不是问题。” “杜姨选你是因为放心你,你年轻又漂亮,有这个资本。更何况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道理杜姨也不想多说了,他白翰翅膀硬了,万一找个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几下把钱挥霍光了,大家也都捞不到什么好处不是?” 白阮阮虽然没读过大学,但也有正经工作和男朋友,不太想做这种听起来有点下。。贱的事。不过最终没磨得过杜银的嘴皮,更抵不住杜银说过的几百万,再加上杜银给她看的白翰照片确实过分吸引人,她还是别别扭扭地答应了。 杜银兴许是怕她不努力,还特意说了,事成之后,会送一栋小一千万的别墅给她。 白翰很体贴地指了下门:“没事儿,这只有我们两个,你说实话就行。杜银女士是怎么想的?她是希望我和你结婚吗?” 他是觉得白阮阮这话就说的是太假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假。 过了,就有点油腻了。 白阮阮脸色一变,没好多说什么,继续扯着嘴角去拉白翰的手:“白翰哥哥,你别想这么多,杜姨就是希望我们认识一下。” 白翰往她手里塞了根随手拿起的棒棒糖,他想了下,又说:“算了,不勉强你。我基本能猜出来了,今天是杜银女士陪你来的,白先生并没有跟上,因为他不是那么好支开的人。这么来她的意图就比较明显了,如果我对你有感觉,她也就不会来,任由我们发展下去。但如果我对你没感觉,杜银女士才会有和我撕破脸皮的打算。” 杜银估计还是不想和他这么快撕破脸皮,所以才想出这么个办法。如果自己能和白阮阮成了,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能把他整个人套住。 白阮阮没想到露馅会露成这么一个尴尬的地步,脸上的红根本遮都遮不住,是一眼都能看出来的心虚。 白翰对白阮阮笑了下:“你看起来并不知道我和杜银女士之间有矛盾,她现在应该在附近的咖啡店等你的消息,基本处于随叫随到的状态,你直接把杜银女士叫到公司来吧,我正好联系一下正在家生气、并且准备下午来找我的白先生,一起解决一些问题。” 白翰低头看了下腕表:“你慢慢联系,我一个小时后过来。如果你无聊的话,我可以叫人带你去逛逛附近的商业街。” 等白翰走后,白阮阮出了口气,立刻拿出手机,给杜银打电话时都有些生气:“杜姨,白翰他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 杜银在那话那头愣了下:“怎么不一样?是不是你把事情办砸了?” 白阮阮这边火也大:“什么叫我办砸了,我还什么都没干。。他就猜出我来的原因了。他叫你到公司去,他也联系了白叔叔,到时候一起商量点事。” 杜银瞬间出了一背心的冷汗,脑子发白,她干巴巴地问:“那他说没说要商量什么事情?” 白阮阮坐在沙发上,不太高兴:“没有,而且他好像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杜姨,你和白翰撕破脸皮不要找我啊……你和他是母子,事情一过他又不记得你的坏处,到时候全记我头上了怎么办?” 杜银挂了电话,神情有点恍惚,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白翰这个小畜生真的随沈茂鸿,是个冰坨子,根本不会记得他们的好。 在家的白忠强生了一晚上的气,觉都没怎么睡好,今早一起来就在阳台喝酒,连小刀都揣怀里了,就打算等白翰上班了给白翰一点教训。 要不是今早杜银死命拦着,他根本压不住满肚子的火。 白忠祥一个人在屋里等着,又喝了点酒,越想越气,如果白翰现在在家里,估计会吃他一顿死揍。 也都怪杜银这个臭老娘们,给白翰个兔崽子惯坏了。棍棒下才能出孝子,现在他白翰有点成绩,就得意的不得了了,现在连父母的话都不听。 真是反了天了。 他闷头才又喝了口酒,刚咽下去,气都没长出一下,手机就响了。 白忠强深吸口气,看见是白翰的电话,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额头上青筋都爆了起来。 他按了下去接起,一通脾气还没来得及发出来,白翰就打断了他。 白翰:“你好,你应该在家对吗?” 白忠强冷笑一声,狠狠地踢了一脚茶几:“白翰,你真有种,我是谁?连父亲也不叫了,谁给你的胆子。” 他拔高了声音:“你就是仗着我最近几年脾气好了?要是当年的我,你用这个语气对我说话,我牙都给你抽掉。” 白翰:“好了,先暂时不要发脾气,待会儿要说的也不是什么小事。如果你在家的话,能不能现在来我的公司一下?我记得你似乎有喝酒的习惯,如果你不方便开车的话,我现在叫我的司机过来。” 这个语气在白翰看来没什么不妥,但基本戳爆了白忠强的逆鳞。白忠强是教科书般的大男子主义,格外讲究父子之间的尊卑差异。 在之前,即使是打电话,白忠强不先开口,白翰就不能说话。更不用说,这种带点命令意味的语句。 白翰最近基本是在接二连三地挑战白忠强的底线,白忠强气得几乎捏碎手机:“不用麻烦你,老子现在开车过来,白翰你给老子等着” 白翰:“好的,到时候见。” 他挂了电话,觉得白忠强过分凶了,自己控不了他这个情绪,到时候一吼估计整个公司都会被吓到。 见面的地方还是设在顶层他自己的办公室好了,离得远,而且隔音效果最好。 白忠强一路把车开的飞快,几乎是和杜银同一时间到的。杜银在公司门口心急如焚地踏了几下,就看见白忠强歪歪扭扭地把车停在了大门口,一身酒气地出来了。 杜银根本不敢想白忠强知道事实后的反应,也根本没什么对策,见到白忠强,第一反应就是倒吸了口冷气,脸色瞬间变的惨白。 白忠强看杜银杵在门口,更是气的脸红脖子粗:“你站在这儿干什么?他白翰是说了什么让你怕成这样?” 他粗暴地捉住杜银的胳膊,整个人挺得笔直,一边往里走一边大声喝道:“如果没有我们,他白翰这个畜生甚至连有都不会有,怎么,他真的觉得他开了个公司就了不起了?” 门口的人都看向他们。 杜银被捏的很痛,惊恐地喘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了一直在一楼等着他们的白翰,吓的几乎背过气去。 白翰估计是等的无聊了,还吃起了棒棒糖。他今天随手抓的是一套银色西装,腰身被收的很细,两条腿笔直。 稍微一偏头,耳朵上那枚看上去便价值不菲的黑钻就翻出几星幽光,配上张过分优越的脸,是副非常招桃花的模样。 白忠强只觉得生厌,见到白翰的第一句就是:“畜生。” 陆阳赫之前不放心,把一楼的人都撤得差不多了,也开放了副门,一楼除了打过招呼的保安和保镖,基本上也就没什么外人。 他这么一句话,倒也没被很多人听到。 白翰没应,只歪头笑了下:“走吧,去顶层。” 白忠强只觉得自己忍得离完全爆发,也是差不了多少了。 他脸红脖子粗地跟在白翰后面,把雪白的地砖都踏的作响,看着在发抖的杜银,火气泄了个小口,大骂道:“你到底在怕什么?不忠不孝的是他白翰这个畜生。” 杜银没答话,看着白翰的背影,只越看越恨,越看越气。 她当年交换沈汀和白翰果然是对的,他白翰根本就是骨子里的冷漠,凭什么一生来就有那么多好东西? 电梯终于到了顶层,白翰带着他们去了自己的办公室,拉上了门。 白忠强已经气得在喘粗气,满头热汗,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好好好,你白翰想的倒是周到,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你可真有本事,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 白翰挑了下眉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透明存封带,放在桌面上:“里面的是我的头发,如果白先生不信我的话,自己可以随时去做亲子鉴定。” 他伸出一根手指:“因为我不擅长解决这方面的问题,所以接下来的事,我只想处理一次,一次说通了,以后就免得纠缠了。” 白忠强脸一沉:“你又在装神弄鬼什么?” 白翰:“我想了下,没找到稍微委婉点的说法,所以我就直说了。 他直直地看向白忠强的眼睛,很轻地笑了下:“我并不是你和杜银女士的亲生儿子,当初我和你们的儿子,被抱错了。” 看他快刀斩乱麻过掉这段糟心剧情。 白忠强瞬间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艰难地消化着白翰的话。他下意识看向杜银,却发现杜银半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他难以置信到了极点,怒极反笑,用力地扯了下杜银的胳膊:“你他妈……怎么回事?” 杜银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眼泪先掉了下来,她抬手沉默地用手抹着眼泪。 白忠强的脸色瞬间变了,千滋百味涌上心头,之前纯粹的愤怒被淹的一点都不剩。 他往后退了两步,整个人压在了沙发上,没有一点起身的力气。 白翰没动:“你相信了,这就是最好的情况,我也不需要在第一步上多费口舌。但你也不用担心,你的亲生儿子现在过的非常好,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沈家的独子——沈汀。” 白忠强听完在沙发上愣了好半天,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沙哑而又疲惫的话:“不可能 。” 白翰歪了下头,很困惑。 才表扬了这第一步是踏出去了,结果还是没踏出去。 白忠强抬起头,眼睛发红,继续说:“不可能,当初沈茂鸿是个什么家境我很清楚,怎么可能在小医院生孩子?根本不会有抱错的可能。” 当初杜银分娩,还是他亲自送去的卫生院,那根本不可能是沈茂鸿去的地方。 白翰十指交叉:“很遗憾的告诉你,我说的都是事实,而事情的详细经过你需要问你的伴侣。” 他的任务,也仅仅到此为止了。 白忠强气的一阵头晕,但现在不仅不好对白翰发作,之前骂白翰的话更像是巴掌一样扇到了他自己的脸上,白翰要忠孝也不该忠孝到他们的头上。 他没忍住,反手一巴掌甩到了杜银的脸上:“到底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杜银摔在了地上,捂着脸,低下头,大滴大滴地往下掉着眼泪。 白忠强不是没看过那些故意抱错的新闻,现在的脑子里也不是没有这个猜想,屈辱和愤怒让他恨不得自己根本没来过这个地方。 养了这么久的种,居然是别人的孩子。 而且,而且…… 当初他白家可是一贫如洗的,白翰也是跟着他吃苦长大的。但其实白翰根本不用,他该姓沈的。 白忠强觉得恶心又愤怒,红着眼想冲上去掐杜银的脖子:“我杀了你,婊。。子。你看看你丢的这个人,我白忠强丢不起这个人。” 白翰拦了下准备往前的白忠强:“叔叔,没有必要吧,毕竟我还是个外人,当着我的面是不是不太好?” 杜银一下就哭了出来,盯着自己一双即使好好保养过了,也异常苍老的手,满脸的眼泪:“我是不想苦了孩子,你当时在工地打工,我在当保姆,我没想到我们能过成这样。早知道能过成这样,我不会想送小汀走。沈家的房子多大啊,一块瓷砖我们都买不起,我就是鬼迷心窍了……加上小汀小时候和白翰又长得像,我就偷偷地换了,我也很后悔,我也很想小汀啊。” 白忠强抓着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气得浑身发抖,连低头看白翰一眼都不好意思。 若不是白翰,他们甚至都活不成这样。 白翰:“嗯嗯嗯,话说清楚了就好了。我暂时没有回沈家的打算,但你们要认回沈汀就随意。” 他松了口气:“那杨湘那边再问我要房子我就不管了,你们也别再给我打电话,行吗?” 昨晚什么大姑大舅又打电话要学区房,态度是真的很嚣张啊。 白忠强的头越埋越低,痛苦到说不出话来。 他沉默了很久,突然站起身,踢了地上的杜银一脚:“你还要丢人丢到什么时候?” 杜银捂着脸站了起来。 白忠强没敢直视白翰的眼睛,焦躁地搓着自己手上的老茧:“不用管了,都不用你管了。欠你的我会尽快还你,实在是……” 他艰难地动着嘴唇:“太对不起你了。” 白翰wow了一声,很是受宠若惊:“我看到你裤兜里的小刀了,还以为你最少也要和我切磋一下呢。” 白忠强低着头,脸色非常灰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站在门口,听完一切的温水笙中止了录音,震惊程度不亚于白忠强。 他之前在对面窗看见白忠强看,担心白翰会吃亏,就也上来了。 没想到会听到这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疫情很严重啊大家照顾好自己!这几天我妈公务员加班,没人管我,把我搬来搬去,终于有时间好好码字了!!!!!!!!!!!啊啊啊不好意思大家感谢在2020-01-21 23:01:25~2020-02-01 22:5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Victoria 2个;坐等更新的读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豆腐脑必须是咸哒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温水笙在白忠强出门前就先坐电梯离开, 没让他们发现。 他离开白翰的公司,回到自己的办公楼,攥着手机, 眉头紧紧地拧着,脑子里全是刚才白翰他们聊的东西。 那番他无意中听到的对话,思来想去,都没有任何捏造的理由。 白翰居然才是他的表弟, 而且是被杜银故意换掉的。 沈家真正的小儿子吃了这么多不必要的苦, 整个人的命运都基本上被改写了, 二十多年后, 真相才被掀起一个角。 但现在也还不晚,按照沈家的势力, 如果想追究的话, 杜银大概率会死的尸骨无存。 要证实这些东西简直太容易了,几个小时就能出报告的事。 不过因为白翰不愿意, 他又不确定, 这一切该不该告诉孟璇和沈茂鸿他们。 这是一个过分震撼的消息,饶是温水笙自诩冷静, 在短时间也完全做不出任何决定。 门被敲了三下,他艰难地回过神, 发现是直接推门进来的沈汀。 沈汀抿起嘴,对着他招手,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小笙哥哥。” 他走上前去,小心地给温水笙倒了杯热水。 温水笙沉沉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缓缓地点头:“嗯。” 沈汀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挤出两个小小的酒窝:“小笙哥哥, 妈妈她说待会儿接我去参加一个晚宴,提前要做准备,所以不好意思小笙哥哥,我今天要提前走了。” 孟璇溺爱沈汀是整个家族都知道的事,本来沈汀可以直接到沈茂鸿公司做事的,但他偏要跟着温水笙,孟璇磨不过又心软,最后只能答应。 但孟璇在沈汀才到温水笙公司的那几天,几乎时时刻刻陪同,生怕他吃了什么亏,立足了威风。在之后,就算是孟璇天天觉得沈汀辛苦让他请假,温水笙都见怪不怪。 温水笙之前都不会多问沈汀的计划,但今天破天荒地追问了句:“要去参加什么晚宴。” 沈汀一愣,明显有些受宠若惊:“去见B城最近崛起的金融巨鳄,我之前没听说过,但听我妈妈他们叫他颜总。颜总不轻易露面,这次听说他要来,还不确定。” 他的心脏狂跳,连脸都一点一点地红了。 温水笙闻言垂下眼睛,没说什么。 意料之中的事。 孟璇只有沈汀这么个独儿子,身家财产之后也全都是会给沈汀的,这就是她为什么一定要在重要场合带上沈汀的缘故,基本明示了沈汀继承人的身份。 但孟璇不会想过,沈汀居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温水笙突然很想叹气。 白家和沈家之间的差距岂止是天壤之别,即使是凭白翰这些年吃了这么多苦,将白家拉成这个样子,在沈茂鸿的眼中怕仍然是不值一提。 然而这些苦头根本就是不必要的。 白翰从来都不该这么辛苦。 他不需要自己打工挣出国的钱,不需要在沈汀在国外度假的时候加班,不需要替沈汀抚养无底洞一般的亲戚。 温水笙的眉头越拧越紧,然后他就真的轻轻地叹了口气,指尖抵上了自己的眉心,埋起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汀走上前,担忧地问:“小笙哥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温水笙没抬头,声音低沉:“我没事,你走吧。” 沈汀凑得更近,还想说什么,门口就传来了推门的声音。 孟璇今天打扮的格外隆重,身材婀娜,一双红唇比血还艳,身后跟了两个高大魁梧的保镖,高跟鞋在地上踩的又响又清脆。 她摘下墨镜,对着沈汀招手,精致而又昂贵的美甲晃的人眼晕:“小汀,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给温水笙发信息他也不回,妈妈就直接上来了。怎么,我看这个阵仗,是他温水笙敢不放人吗?” 沈汀吓了一跳,怕孟璇责怪温水笙,连忙否认:“没有,是小笙哥哥不舒服,我就多留了会儿想陪下他。” 孟璇斜眼多打量了几眼温水笙:“他温水笙这么大个人又不是不会给私人医生打电话,小汀我们走,去试试西装,要准备的还多着呢,待会儿别迟到了。” 她倒是还在生温水笙那天为了白翰而忽视沈汀的气,一时半会儿还不太想好声好气地和温家这个最优秀的晚辈说话。 而温水笙明显心不在焉,眼神放空,眉头拧的越来越紧,连起身和孟璇打招呼都没想起。 孟璇又斜眼看了眼温水笙,然后不客气地拉着沈汀的手,往外走:“走吧,懒得和他浪费时间。妈妈先带你吃点东西垫一下,晚宴长着呢,不然到时候你又熬不住。” 沈汀欲言又止地回头看着温水笙,最终咬了咬下唇,离开了。 门被关上了,温水笙的视线停留在手机里的那份录音上,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手指无规律地敲打着桌面。 白翰没想到能这么快打发掉杜银和白忠强,解决完这件大事后,他还掐着时间在自己的小床上补了下眠。醒来了,居然也不过才11点出头。 他揉着头发,直接给秋珂雨拨了个电话。 不过平常秋珂雨电话都是秒接,今天居然是响了三声后才接起。 白翰:“秋珂雨,你现在忙吗?吃了没,我过来接你吃饭然后直接带你去商城。” 秋珂雨似笑非笑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我一点都不忙,一起吃吧。那白翰哥哥,那我在家里等你来接我。” 白翰又问:“秋珂雨,你买东西喜不喜欢一个人?需要我打个电话包几个商场吗?” 秋珂雨笑了:“白翰哥哥,我平时很节俭的,没有这个习惯。” 白翰:“好的,那我马上来接你了昂。” 秋珂雨挂了电话,重新走到自己的灵海里。 里面几大家族的代表人都穿着一身庄重的黑色西装,坐的笔直,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出气的声音都很小。 之前会开到一半,秋珂雨突然出去了,给一帮代表人吓的差点晕了。 大魔王的名声在外,什么天大的事能让秋珂雨开会开到一半出去。 秋珂雨重新坐下,眯着眼睛扫旁边的欧严一眼。 他穿着白T牛仔裤,头发扎在脑后,坐在正坐,面对着所有人。脸上表情与其说是轻松,不如说是无聊。 欧严清了下嗓子:“那么,现在会议继续,请狐族代表人和兔族代表人就双方共同提起的,狐兔两族发生大型斗殴事件发表自己的观点。” 狐族代表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秋珂雨不耐烦地打断了:“我开会就是为了解决这些事情的?”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周围一片死寂。 欧严点头:“显然不是。我寻思我们陪你们演了这么久了,你们就不能察觉到我们演技中的不耐烦吗?” 秋珂雨扯着嘴角笑了下:“玩这些过家家的把戏瞒我,你们是觉得我听的很开心,还是觉得浪费我的时间很有趣?” 狐族代表人一愣,脸色瞬间变的惨白。 他下意识地和座位中的一人对视一眼,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一步。 秋珂雨不紧不慢地说:“做什么事都要干净,亏心事也一样。既然瞒不了我,你就要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 狐族代表人下意识想逃,但却被一层薄薄的结界牢牢地困住了,浑身上下用不上一点力。 从暗处走出一批带着面具看不清脸的人,扣住了另外一些代表人,都是暗中勾结的同党。 秋珂雨站起身,打开门:“我很公平,你给我找烂摊子,我就也给你找烂摊子。” 他看了下表,抵住门框抬手:“我要去吃饭了,你们还有事吗?” 剩下的人心虚的心虚,害怕的害怕,只拼命摇头,目送着秋珂雨出了门。 欧严也紧跟着秋珂雨出去,边走边骂:“我真搞不懂他们是怎么想的,看来萧重慎洗脑功力不差啊,老大你才走这点时间,况且上面还有你弟撑着呢,他们就敢干这种事。” 秋珂雨回头,奇怪地看他一眼:“你跟着我干什么?” 欧严:“咱们接下来去收拾谁啊?我早察觉这里面也有恶党了,走走走,我们去给他一顿收拾。” 秋珂雨微笑了下:“我即将去开启我新一天的甜蜜约会。” 欧严:“对不起打扰了,我立刻消失不见。” 白翰开门的时候,秋珂雨已经收拾完了,还给白翰热了杯牛奶,正弯起眼睛看他,看上去要多居家就有多居家。 白翰戳了下秋珂雨的手臂:“今天怎么不穿裙子啊?” 是不是他把秋珂雨带糙了? 除了第一天惊鸿一瞥见秋珂雨穿过一身酒红色长裙外,秋珂雨之后都是穿的大V领T恤。 惹眼照旧是惹眼,但白翰结合秋珂雨这么一身,确实有句不得不说的话…… 白翰指了下秋珂雨的喉咙:“秋珂雨,你的咽喉肿的好厉害,都凸出来了,怪像喉结的。” 要不是文中设定秋珂雨是女配的话,白翰简直觉得秋珂雨是个铮铮男子汉。 秋珂雨偏着头,笑眯眯地嗯了一声,但也没说话,装作听不懂白翰在说什么的样子。 白翰:“不过也没事,我带你去吃清淡点的东西,抽空我再问问几个老专家看看这个问题该怎么办。” 白翰说:“你不要自卑哦。” 第47章 白翰事先问过陆阳赫附近比较好的商场, 连该怎么走的路线都计划好了,完全不需要担心秋珂雨买不到她心仪的东西。 他看了下时间:“秋珂雨,你有什么不吃的东西吗?我们先吃个饭。” 秋珂雨对他眨了下眼睛, 摇头:“没有,白翰哥哥,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白翰点头,就直接带她去了陆阳赫推荐的一家店。 那地方就在附近, 各方面都挺高档的, 人均消费水平也不低。 但白翰和秋珂雨才坐下, 隔壁桌的三个人就都围上来了, 两女一男,见到他还挺兴奋。尤其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 看上去连脸都红了。 白翰愣了下, 感到了疑惑。 年近稍大的那个女人首先开了口:“小翰,哎哟今天这么巧, 怎么你也在这儿吃饭?” 她看白翰神情稍显迷茫, 也不觉得尴尬,继续笑着:“怎么, 这么快就不记得三姨了?” 旁边的一男一女被杜丽推了好几下,才开口轻轻地叫了白翰一下表哥。 白翰啊了一声:“你们好。”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女人就是杜银最小的妹妹,杜丽。原身因为工作上的事情繁忙和她见面的次数也不多, 所以杜丽对他的陌生才不意外。 而和杜丽吃饭的就是她的一儿一女,看上去都在十五岁以上。 杜丽听完拍了下手:“哎呀,都是一家人,遇到了就是缘分,干脆咱们一起吃了吧。热热闹闹的, 我看也挺好。” 说完,还没等白翰有什么表示,就招手让服务员换地方,换个清静的大包。 一直不吭声的秋珂雨突然笑了下,不太客气地打断了女人。她用手指敲了下桌面:“不好意思,女士,我们现在正在约会,不方便有外人。” 杜丽的底气依旧很足,不太满意地看着秋珂雨,觉得她一个女人,过分流里流气。 她用那种长辈固有的语气,对着秋珂雨说道:“听听你这话说的,我们和小翰算外人的话,世上就没有亲人了。” 白翰看杜丽的表情,觉得她应该是想商量什么事,心情应该还挺急迫的。 这就是白忠强的不对了,怎么还没把这件事给亲戚伙说一下吗? 他歪头看着杜丽:“女士,我提前有约了,但是你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可以现在说。” 杜丽堆起满脸的笑容:“哎呀真是的,小翰你就是太忙了,平连时我们这下大闲人聚聚的时间都没有。等下次有机会,三姨一定请你吃饭。” 白翰:“不用了,大家都很忙的。而且我家里有人做饭了,我不喜欢在外面吃。” 他真诚地希望杜丽不要觉得这是在客套。 秋珂雨听到这话,撑住脸,似笑非笑地看白翰一眼。 杜丽和白翰‘不忙不忙’客套了几下,接着清了清嗓子,小声地对白翰说:“小翰,近两年经济不景气你也知道。你三姨夫刚买了车,做的生意又亏了,家里是一点钱都没有了,你看看……” 秋珂雨突然轻轻地拧了下眉,一点不给面子,直接拿起了菜单,开始选了起来。 白翰:“你别开玩笑了,这里的消费人均两千诶。” 家里怎么就一点钱都没有了? 杜丽表情凝滞了,低头咳了一下:“这不你弟弟他要高考了吗,也辛苦好久了,学校食堂的饭又不好,我就想改善一下他的生活。” 表弟一米八的个子,身高和体重一样,一堵墙一样站在旁边。 白翰点头:“说的是呢。” 杜丽又咳了一下:“小翰,你看看……” 白翰:“经济低迷,股票大片跌停,中小型企业融资困难,最近就业确实挺困难的。” 杜丽:“是的是的。” 白翰想了下,得出了结论:“我的建议去考公务员吧,铁饭碗,而且现在准备正是时候。但今年报考人数应该是今年来的最高峰,我可以给你丈夫推荐几个成人辅导班。” 杜丽愣住了。 秋珂雨翻菜单的手一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声音像被磁化过一样,又低又沉。 落在白翰的耳朵里这就和男人的笑声没什么区别,讲真的,很可怕。 他都要忘记第一次见秋珂雨那个时候又惊艳又惊吓的感觉了。 杜丽结结巴巴地说:“小翰,你怎么这样?哪有不忙亲的道理?” 白翰终于委婉地引到了重点,轻轻地出了口气,认真地告诉杜丽:“其实没有血缘关系呢,估计是白忠强先生没通知到了这儿来,你待会儿可以打电话问问。” 杜银脸色一白,情绪激动,还想说什么,秋珂雨不耐烦地‘啪’的一声阖上菜单,警告般地看杜丽一眼。杜丽的瞳孔迅速地散开,像是没有自我意识一样,转身拉着儿子女人就离开了。 聊天的时候秋珂雨已经把菜点完了,交给了服务员。 秋珂雨弯了下眼睛,故意问了句:“真是美好的一天。” 白翰叹了口气:“我觉得一般诶,要再遇上几个白家那边的亲戚,这衣服估计也别买了。” 秋珂雨:“不会遇上的。” 菜还没上来的时候,秋珂雨借口要去给他姑姑打个电话,离开了。 她去了吸烟区,点了根烟给欧严打了个电话。 欧严:“老大!甜蜜约会怎么样?” 秋珂雨应了声:“不怎么样。你现在去城西公寓里拿一个叫白忠强的男人的族谱,挨着对一遍,然后叫几个人手,凡事沾点血缘关系的人都让他们今天不要出现的北广场这边。” 欧严愣了下,也不多问:“好的好的,这就安排上了。我小弟多,这事很快就能办妥。” 等秋珂雨回去的时候,白翰拉起了小帘子,整个人歪在沙发上看上去都要睡着了。 他最近晚上一睡觉就要做噩梦,被各种人杀来杀去,睡眠质量差到令人发指,给张床就能眯着。 白翰摸了摸鼻子,看上去还是好困:“你回来了。” 秋珂雨一坐下,就很顺手地开始去着虾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和人家约会就这么无趣吗?白翰哥哥,白天别睡,等晚上回去了再睡。” 白翰搓了下脸:“好的,等我回去磕一点安眠药再睡,不然又要做噩梦。” 秋珂雨点头,没说什么。 反正家里的安眠药都让他换成糖了。 吃到一半,外面突然喧闹了起来。饶是在隔音效果很好的餐厅里,白翰都能听到连绵不绝的一串‘卧槽卧槽’。 秋珂雨一愣,拉开小帘。 周围黑压压的一片,是天上的东西,在地上投出了阴影。 天上密密麻麻的鸟,聚在一起,像朵巨大的黑云,正在往商场降落。 一朵鸟云中,各式各样的鸟类都有。 飞的比较低的居然还有几只鸡鸭鹅,很努力地在跟上大部队。 白翰指着天空中的某一处:“快看,居然是孔雀。” 他给秋珂雨介绍:“看这毛色这不是动物园的那只吗?我还记得她,这只叫小美。” 秋珂雨捂住了脸。 往天上一看,都他妈是熟人,还在给她打招呼。 什么小美,那孔雀根本就是欧严跟进来顺便在外兼职练习开屏的远方亲戚。 那只金刚鹦鹉换成人类的寿命都九十多岁了,还在给他欧严干着丢人现眼的事。 窗外的路人正在直播,附上激情解说:“那儿降落了五十只麻雀和三只鸡 ,正在对一个男人一顿猛啄。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个男人掏人家母鸡。。鸡蛋,吃人家麻雀小雀仔了。卧槽我活这么久都没见过这大场面,最前面的是鹰啊,卧槽国家保护动物,好像是濒危的一个品种。我会实时直播情况的,喜欢的老铁记得点个赞。” 欧严作为一只品种濒危的老鹰,雄赳赳气昂昂地飞在最前面,一身纯黑的羽毛在太阳下闪着光,看上去要多神气就有多神气。 翅膀指哪儿他的小弟就打哪儿,给几个白忠强和杜银的亲戚赶的远远的。 秋珂雨给气笑了。 破天荒地打开了很久没用的灵海,里面的消息刷拉拉地往上涌,她又先眼疾手快地屏蔽了K。 秋珂雨:【欧严?】 使用灵海的时候,她的眼睛会变成金黄色,过分显眼。但好在白翰现在正盯着外面,没有看她。 欧严:【啊是老大!老大我有在执行任务!】 欧严:【哭泣jpg】 欧严:【老大,他们家的人好能生啊,还爱找小。。三包二。。奶。我刚才叫亲戚看了,光是西城和白忠强算的上亲戚的人居然都有几百个。】 欧严:【就从老大你们吃饭的餐厅开始往商场走,避都避不开,最少要遇见五个亲戚。】 秋珂雨深深地叹了口气。 就白翰这个男配身份的重要性,也是难怪白翰遇上的都是沈汀、季曙鸣这样的人了。 秋珂雨:【算了,就这么着吧。】 秋珂雨:【你……干的还不错。】 欧严:【谢谢老大夸奖,我会再接再厉的。】 秋珂雨:【你自己也要注意一下,因为……】 秋珂雨的话还没完全发出去,在树上暂且歇下的欧严就被捕捉网扣了个严严实实。下面的警方和记着都围着的,来的还有动物保护专家。 不停扑腾的欧严整只鸟被站在拖车上的保护人员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给匆忙赶到的专家看。 记着正在介绍:“刚才接到市民热线,说是有灭绝了快百年的鹰类在北广场出现,这将会是人类研究的重大进步。这是在外进修多年的鸟类研究泰斗李教授,我们来听听专家的判断。” 欧严:【……老大,我果然被扒拉了。】 第48章 温水笙回到家后倒在床上, 捏着手机,满脑子翻来覆去的都是前几年白翰才创业的时候,熬的通红的眼睛。 这点思绪沉不下去, 像一口血一样堵在喉咙里,长久了就发苦。 他揉着眉心,终于没忍住,给孟璇拨了个电话。 孟璇直到电话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 才不紧不慢地接了起来。 她参加的宴会还没结束, 即使到了阳台上, 周围还是挺热闹。她就和温水笙耗着, 也不主动说话。 温水笙轻出口气:“姑姑。” 孟璇:“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呢。” 她满目柔情地看着被正被人群簇拥着的沈汀,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母亲, 她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给她最爱的, 也是唯一的儿子。 温水笙:“姑姑,您明天有时间吗?” 孟璇思绪被打断, 知道温水笙这是想给她赔礼道歉了, 轻轻地哼了一声:“我明天忙得很,一天到晚都没空。” 温水笙:“姑姑,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给你说,明天就要给你说, 一定要说。” 他平常在长辈面前都是温和有礼的,从来不会用这种强硬的口气说话, 带着冷意的,不容拒绝的语气会让人发憷。 孟璇愣了下,搓着手臂:“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吓我一跳。” 温水笙用手一点点地揉着胸口那股下不去的苦意,眼神慢慢地放空了,机械一样地通知孟璇:“那就明天早上九点, 姑姑,我会在楼下接你。姑姑,我有很重要的事,明天一定要给你说。” 孟璇一头雾水地挂了电话。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温水笙,以至于连批评他的态度都忘记了。 白翰都已经联系好几家定制礼服店了,结果秋珂雨只拉着他买了两件T恤和牛仔裤,总共花了不到15分钟。 结果白翰带以防万一的两个充电宝根本就没机会往外摸。 不该吧,哪儿的恶毒女配这么简朴节约? 时间才2点出头,两人都还不怎么饿,结果商场都已经逛完了。 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看电影白翰觉得自己可能会睡着,所以方案没通过。他打开手机搜了下,发现附近有一家猫咖,评分很高,点评人数也很多。 白翰对着秋珂雨晃了下手机:“去吸猫吗?吸惯了白美丽,吸点外面的小猫咪。” 秋珂雨笑了下,点头:“去。” 因为没提前预约,两人只能和其他几个女生一起吸,但人也不多。而一到地方坐下,白翰发现自己是吸猫,而秋珂雨是在吸引猫。 各种猫在秋珂雨面前排的整整齐齐的,低眉顺眼的,连喵都不怎么敢喵,几个女生试图用猫粮勾。。引都没成功。 画面挺壮观的,给猫咖的主人都吓了一跳。 秋珂雨已经暗示过一轮了,但小猫咪都不敢动。 这就好比你作为一个小职工在外出差的时候,遇上了公司老总,碰巧要为老总工作一次。老总叫你不用管他,你也要敢才行。 秋珂雨啧了一声,挑了个顺眼的猫抱了起来,又对白翰眨了下眼睛:“白翰哥哥,别愣着了,不是要吸猫吗?” 幸运猫四条腿跟木棒一样杵着,眼神呆滞,吓的连卖萌都不怎么会,差点一张口就说出了人话。 剩下的猫都倒抽一口冷气。 白翰像抱孩子一样抱着这只四肢僵硬的猫,告诉秋珂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想听到下面有一只猫说了声‘我。。操’诶。” 秋珂雨似笑非笑地扫下面一眼,对白翰说:“不可能的,白翰哥哥。” 猫确实不太配合,而且奇怪的是,只要白翰和秋珂雨他们离远一些情况就还好。 白翰放弃了撸猫,选择安安静静地和秋珂雨并排坐着看了会儿电视。 各个频道的新闻还是在播报今天发现濒危鹰类的事情,那只鹰已经被起了个名字,叫果宝。 秋珂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弯起唇角,几乎要笑出声了。 摄像师一直在给那只鹰特写,但鹰满脸忧郁,是跨越种族的那种丧,和之前的神气样子截然不同。 李教授看着鹰,在旁边兴奋的像一个孩子:“果宝是人类的奇迹,是世界的文明。在栖息地极度减少,温度已经不适合它们生存的今天,搞清楚他幸存的原因,将为我们保护其余动物做出巨大的贡献。而且果宝主动来找人类,说明他是遇到了困难,并且信任人类。” 记者接着采访:“李教授,刚才已经对果宝进行了全方面的检查,请问他的身体状况存在问题吗?” 李教授:“很幸运的是,果宝是一只健康的雄性,而且初步估计已经成年了。果宝不仅是健康,简直称得上是完美,所以关于他来寻求人类的原因,专家初步推断是因为寂寞和对雌性的需求。” 记者:“真的吗?可是这类鹰早就灭绝了,人类之前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果宝在野外没能寻找到雌性伴侣,我们怕是也做不到了。” 李教授哈哈一笑:“但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更何况我们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技术人员已经拿着果宝的叫声去进行分析了,根据检测出的兴奋水平我们可以合成雌性鸟类的叫声,再将微型的机器装在与果宝体型相似的雌鸟身上,果宝的问题就得到了解决。” 记者很兴奋:“人类真的很伟大,保护小动物是我们的责任。全国上下都在关注这个问题,果宝不会孤单的,一定会找到自己心仪的伴侣。” 欧严觉得自己是活不下去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科学家在另一只雌鸟身上绑了发声的机器,把她推进自己的笼子里。 一公一母,面面相觑。 欧严看着母鸟,缓缓地叹了口气,终于开口了:“舅母,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 而他这一出声不得了,李教授和现场的记者直接跳了起来,还彼此给彼此一个大大的拥抱。 “成功了成功了。” “你看他笑的多开心啊。” 欧严好恨。 白翰给笑的直不起腰的秋珂雨倒了杯水,一脸茫然:“秋珂雨,你在笑什么?” 自从电视开始给果宝特写,秋珂雨就笑的没停下来过。 真是……很难get的笑点呢。 秋珂雨干脆倒在白翰的身上,连眼睛都眯了起来。不过她虽然在笑,还是安排了K去捞欧严。 最迟今天晚上,欧严也就会被放出来。 晚饭吃的要完的时候,秋珂雨倒了杯红酒,慢慢地摇晃着着酒杯。一顿自助餐,她气质不俗,就是能吃出种大宴的感觉。 她轻轻地和白翰碰了下杯,动了动嘴唇:“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白翰哥哥。” 白翰一愣,沉默地把杯子靠了上去。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虽然完全没有任何理由,但他就是觉得,秋珂雨好像在和他告别。 第二天九点,温水笙准时出现在了孟璇别墅的大门口。他安静的像一座雕塑,让从监视器里打量着一切的孟璇莫名心惊。 沈汀也闹着要去,但温水笙甚至没对他的撒娇做出任何回应,从头到尾只重复过一句话:“走吧,姑姑。” 到了附近谈话的地方的时候,孟璇才意识到温水笙究竟有多么隆重。他向来低调,这次居然一次性把旁边的几个餐厅索性都包了下来。 门口站的还是温家的心腹保镖。 孟璇一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语气突然尖利了起来:“是不是他沈茂鸿在外面找了不三不四的女人?” 温水笙攥着手机,认真地看着孟璇,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姑姑,我要给你放一段录音。请你,务必先冷静地听完。” 孟璇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然后就看见温水笙点开了手机。 她首先听到的居然是白翰的声音。 起初她还不感兴趣,但越听下去,孟璇的脸色就越惨白。最后满头的冷汗,甚至控制不住地瞪大了眼睛,站了起来。 良好的教育让她知道这番录音的真实性。 因为在这个几小时能出鉴定结果的社会,撒这个谎确实太过愚蠢。 但如果是真的的话…… 孟璇大脑一片空白,手臂下意识地抽搐着,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温水笙给孟璇倒了杯热水:“姑姑,你之前对白翰并不友好,他也说了,他并没有回沈家的打算。” 孟璇脸色灰败,第一反应却是铺天盖地的失望。她捂住脸,控制不住地发抖:“白翰……居然才是我的儿子。” 她怎么能相信? 乖巧的、柔软的、善良的沈汀居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而那个不懂礼貌的、勾引温水笙的人才是她的儿子。 温水笙皱了下眉头:“你没必要用上居然这个词。我之前说过了,你对白翰并不友好,我想问一问原因。” 孟璇的情绪突然变的非常激动:“我听小汀说了,他之前不是偷偷算计季曙鸣他家的公司了吗?还有,他挑拨离间你和小汀之间的关系。他怎么会是我的儿子!” 她摔了个杯子,声嘶力竭地对着温水笙咆哮:“他这个样子,怎么能当我的儿子?怎么让沈茂鸿满意?!” 温水笙听到孟璇这番话轻轻地笑了下,然后摇头:“确实是我之前太傻。谢谢你姑姑,也是让我看清了一个人的面目。” 孟璇听温水笙这番认同的话,跌坐回椅子里:“他白翰这么个人,怎么回沈家?” 温水笙站起身,整理好领带,有些冷淡地看着孟璇:“谢谢你姑姑,让我看清了沈汀的真面目。” 作者有话要说:差一点保不住我的小红花了!!!!!!!!!!!!1今天的更新没有咕咕咕 大家晚安,少出门昂!!!!感谢在2020-02-03 23:21:26~2020-02-05 23:1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寒疯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孟璇一愣, 眯起眼睛质问着温水笙:“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关小汀什么事?” 温水笙是鬼迷心窍了不成?为了维护白翰,居然反过来还要泼小汀的脏水。 这个熟悉的口气听的温水笙也是一愣。 他一瞬间会恍惚,好像是自己在亲口对白翰说这句话, 这样咄咄逼人地追问着他。太生动并且让人难以忘记的例子了,温水笙看孟璇就像是在看曾经的自己。 “姑姑,我没对你说过谎。”温水笙一刻也待不下去,抓起搭在椅子上的西装:“你可能不会信我, 但我还是要告诉你, 沈汀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在看清孟璇瞬间阴沉下去的脸色后, 他叹了口气:“司机在门口等着, 这期间不会有其他人进来。姑姑你可以等到想明白了冷静后再出去,我有事, 就先走了。” 孟璇看着温水笙的背影, 突然满脸的颓色满心的疲惫。她的这个侄子,品性是大家都清楚, 在过去确实从来没对他们撒过谎。 但她又太不愿意去这一切相信了。 发了好长时间的呆后, 孟璇深吸一口气,拨了个电话。 “帮我调查三个人。” 沈汀正在家里趴着回信息。 他一个小时前给温水笙发了条V信, 而温水笙刚刚才回复。 【深糖:小笙哥哥,你和我妈妈干什么去了呀?我在家好无聊, 想找你们吃饭?】 【温水:办点事,已经结束了。】 沈汀有些失望, 温水笙还是意料之中的冷淡,对他的态度没有丝毫的好转。 而他已经服了这么久的软了。 【深糖:小笙哥哥好辛苦,那下次有空了我们再一起吃饭。】 手机振动了下,沈汀满心欢喜地以为是温水笙,但发现却是季曙鸣。 【Sun:小汀, 在忙什么呢?】 沈汀果断放下手机,没回。 季曙鸣自从上次断了只手后,整个家族的态度就随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任何一个家族都不需要残疾的继承人,他再也不是季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子,手下别提有什么公司了,连钱都不怎么有,穷光蛋一个。 现在的季曙鸣,不是一个优秀的伴侣。 而沈汀也一直在找一个,不会显得过分无情,但又合适的和季曙鸣断开的时机。 好在沈茂鸿和孟璇才是目前对季曙鸣最不满意的人,算算时间,时机已经成熟了。 孟璇彻底冷静下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11点。沈茂鸿难得在这个时候在家,饭菜后厨也正在准备。 沈茂鸿问:“你去哪儿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沈汀探出颗头,软着声音,叫了一声:“妈。” 孟璇回了个笑,揉着眉心,喝了口水:“没事儿,见了几个生意上的伙伴,谈了下,估计是累了。” 沈茂鸿:“累了最近就别出门,有需要我出面帮你解决的事吗?” 孟璇摇头:“没有。” 然后她就沉默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放的一张婴儿照上。 那个时候白翰应该就被换走了。 照片上的沈汀那时候还是一只小小的、软软的肉团子,但眉眼已经很清晰,是沈汀小时候的模样。 她身体不好,嫁给沈茂鸿之后很多年都没有孩子,天南地北名医偏方、试管婴儿都做过几次,但都没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沈茂鸿家里压力大,而且本人极端大男子主义,虽然爱她,但承担的压力实在不小。 差一点就要放弃了。 所以从白……沈汀一过来,他们就给这个孩子倾注了自己全部的爱,给了一切他们能给的最好的东西。 现在却知道,她从小疼到大的孩子,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但先不说养恩向来大于生恩,孟璇还是不相信温水笙的话,沈汀是他们从小看在眼里的乖巧懂事。况且就算他温水笙说的是真的,那也不是什么差事,沈家的继承人,简单了反而是坏事。 不过,也有话说的是……血浓于水 。 孟璇反正越想越头疼,怕的是事情一旦说开会伤沈汀的心让他为难。 罢了。 先等着吧,等调查结果先出来。如果这个事要捅破的话,她要先找麻烦的也只会是白忠强和杜银。 身边有人坐下了,孟璇回神,发现是沈汀。 她仔仔细细地看着沈汀,越看越觉得沈汀单纯善良的过分,怎么会是温水笙说的那个样子? 难道她在社会上这么多年,还比不上温水笙这一个毛头小子会看人? 笑话。 而沈汀正有点苦恼地戳着果盘里的水果,还慢吞吞地叹了口气:“爸,妈,我觉得曙鸣是不是生气了。就因为我现在在小笙哥哥的公司里上班,他接连好几天都没给我发信息,打电话也不回。” 这话一出,沈茂鸿还没开口,孟璇心软的一塌糊涂,首先就先炸开了:“他季曙鸣有什么可生气的?一个残疾人手下又没什么事业,我当时就是瞎了眼了会让你和他在一起。他生气了最好,让他生气然后滚。” 沈汀当时就抿起了嘴,眼圈也迅速红了:“妈,不是这样的,我在想我是不是确实冷落曙鸣了。我明天就去他住的地方找他,给他好好地道个歉。” 孟璇心疼地拉起他的手:“这才哪跟哪儿呢,他就敢这样对你。小汀,你听妈妈一句话,咱们早点和季曙鸣他断了好不好?” 沈茂鸿点头:“他这个样子确实不想话,你倒不用担心影响会影响两家的交情,他季家被败成今天这个样子,还没资格对我们甩脸色。” 沈汀低下头,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没有说话。 看得孟璇把刚才的一切全都忘了,只剩心疼这一种感觉。 连沈茂鸿都叹了口气。 孟璇心腹办事很快,用各种渠道搜集信息,甚至找到了已经移民国外的、十多年前和白忠强是邻居的一户人。 在晚上,她就收到了传过来的信息。看完后,孟璇心中的感觉更加复杂。 白翰从小过的岂止是不好。 根据找出的几个十几年前和白忠强是邻居的人反应,白忠强嗜酒如命,有严重的家庭暴力倾向,动辄对一人在家还是孩子的白翰大打出手,经常是几个胆子大的男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敢拉开白忠强。 大概是心虚,杜银在白翰满两岁之后就出门打工去了,白忠强少了一个暴力的对象,只能通通赏给白翰。 而杜银这一出门就是三四年,只在过年这样的时候才回家看一眼。 等白翰差不多能自理的时候,白忠强也被杜银教唆着,跟着杜银打工去了。 虽然他们会寄钱回来,但白翰的生活来源大部分还是学校里的留守儿童补助金。 但白翰比远比杜银能想象的争气,即使在末流公立学校,也能抓住任何一个竞赛机会,申请到留学机会。 从而在比赛上认识温水笙,在留学过程中和温水笙相伴。在白翰出国后,杜银和白忠强就回来了。 回来后白翰又憋出一口气创业,养活着杜、白两家不知道多少的人,让杜银和白忠强过上了,他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但人都是自私的,只会对自己付出过的东西投入关注。 孟璇看完这些,就像在看事不关己的一个故事。但确实有些微妙的焦躁、无措和对杜银做的这一切的埋怨,所以才说心情很复杂。但她应该有的,对白翰的心疼和歉疚,却一点都没有。 她会因为沈汀被季曙鸣冷落而心疼而愤怒,却不会因为白翰遭遇的这一切感觉到太难过,只有一点基本的同情心存在。 她甚至希望,温水笙没有将这一切告诉过她,因为她没有做好接受这一切的准备。 但孟璇没想过,大脑简单、急着想捅破这件事的有其他人。 第二天一早,孟璇还在家里喝咖啡,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接起来,居然是白忠强打过来的。 电话里还有女人在哭的声音,十有八九是杜银。 孟璇再怎么想稳住,都不由得出了一头冷汗。 白忠强问:“是孟璇吗?” 好的是,今天沈茂鸿今天有事已经出去了,而沈和同学约着去打了高尔夫。 孟璇硬着头皮回答:“是。” 白忠强:“你今天有空吗?我们有事要和你谈一谈。” 孟璇一点都不想和他们见面,就算:“就在电话里谈吧。而且你们要说的事,我可能已经知道了。” 白忠强嘿了一声:“不可能,你们在哪儿知道的?有钱人就是爱开玩笑。听好了孟璇,你的儿子沈汀其实是我白忠强的种,白翰才是你的亲生儿子。”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在事情被双方当事人完全捅破的情况下,孟璇的声音还是在发抖:“我知道了,而且我还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另一位做的糊涂事。” 白忠强估计是喝了酒,又奇怪地嘿了一下:“居然还真知道,既然知道,你怎么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孟璇:“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 白忠强:“你给我问着了。那我就谈一谈我的想法吧,事情是我家那个做的,你要告就告,怎么公平怎么来,也不要担心我白忠强时候报复。我白忠强现在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沈汀回白家。” 杜银在那边低低地哭着。 孟璇脱口而出:“不可能。” 说完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尖利到可怕。 那样一个糟糕的家庭环境和差劲的父母,她简直不敢想象沈汀过去要过的是怎样的日子。虽然现在血缘关系没了,但沈汀再怎么也是她从小疼到到的孩子,怎么能说割舍就割舍? 白忠强:“我就纳了闷了,你们有钱有权的人不才是最看重什么血缘的吗?毕竟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饶是孟璇平时的教养再好,听到这番话,还是动了火气:“注意你的言辞。” 白忠强:“行吧,好像是和你说不通了,那我去找沈茂鸿,和他说一下。” 孟璇控制不住地拔高了音量:“你到底要怎么样?我给你钱还不行吗?” 白忠强:“不行,我还是和你说不通,我去找沈茂鸿。” 孟璇突然泄了气,坐了回去,不停地揉着自己的眉心:“别挂电话,你给我点时间。我……今天中午就告诉沈茂鸿,你别开口,这事让我说,我没必要骗你。” 白忠强:“你快点,沈汀还没拜过我白家的祖坟呢。” 挂了电话后,孟璇几乎要哭了。 她是真的不愿意告诉沈汀这件事,她一点都不希望沈汀受伤。 孟璇想了片刻,没先联系沈茂鸿,而是先给白翰打了个电话。 白翰看着手机上的陌生号码,接了起来:“喂?” 孟璇呼吸一滞:“喂,白翰,我是……孟璇孟阿姨。” 白翰啊了一声:“阿姨好。” 一旁的秋珂雨眯起眼睛,动了点手脚,窃听了白翰的电话内容。 而那边孟璇打这个电话完全就是十分仓促的决定,她连对话要怎么进行都还没想好,支支吾吾地说:“我……白翰,你吃饭了吗?” 白翰:“听阿姨的语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知道我是你儿子这件事了。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还应该是白忠强先生给你打的电话说的情况。” 这也太好猜了点。 他甚至还能猜到,白忠强给他打电话最多也就在十分钟前。 孟璇愣住了,张嘴张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倒是没想过,白翰这么细腻和聪明。 白翰:“那阿姨你还是冷静下吧,我觉得你这个状态即使想和我谈什么事,也绝对谈不出你想要的效果。” 孟璇急了,脱口而出:“别挂电话。” 白翰笑了下:“你是长辈,我不会先挂电话的。你继续说,我听着的。” 孟璇突然觉得白翰并不像之前她想的那般讨厌,也没有沈汀说过的那样恶劣。 她破天荒的有一点心虚:“白翰,是这样的,你父……白忠强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他想认回小汀。” 说到这儿,孟璇就再开不了口了。后面的话怎么想,都非常难以启齿,也过分强人锁难。 倒是白翰听她不继续往下说,好心地接了下去:“我大概明白你的想法了,你并不希望白忠强认回沈汀,还希望这一切回到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的状态。” 孟璇非常心虚地应了一声。 白翰接着分析:“你才和白忠强先生打了电话,但选择求助我,那我再猜一下,白忠强先生是认为和你讲不通道理,说他要去联系沈茂鸿先生,对吗?” 孟璇一愣,没想到被白翰猜的如此透彻。 其实要不是录音是温水笙放给他的,白翰完全不知情,她可能会疑心白翰串通这一切而对他非常厌恶。 孟璇焦躁地坐立难安,硬着头皮说:“是。” 白翰点头:“白忠强先生那边不是很好打发,你必然是做出了承诺,比如说要自己坦白这件事,时间就在……嗯,就在今天中午,所以你的时间不多了。” 孟璇叹了口气:“是的白翰,你猜的都没错。” 她这是第一次单独和白翰打交道,但觉得白翰似乎天生适合做领袖,身上有一种莫名的而又强烈的安全感。 强大又自信,真的是个非常优秀而又不错的人。 白翰的语气仍旧很温和:“好的,情况我了解了,现在说一下目前的问题。白忠强先生是个比较难讲道理的人,他要做的事一般很难有人能拦住,加之你确实向他做出了承诺,所以左后一定是要践行的。” 孟璇忧虑地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 白翰接着讲:“暴力手段是不推荐的一种方法,除此之外,他似乎对我有一种愧疚感。如果我说我中午会找沈茂鸿先生吃饭的话,他应该不会打电话过去。但这个方法能争取的时间不多,最多也就是今天晚上九点,在这之前,就需要阿姨你自己组织语言该怎么向沈茂鸿先生说了。” 能拖延点时间,总归是要比仓促之下和沈茂鸿坦白好上太多了。 孟璇听完白翰这一番话,动了动嘴唇:“谢谢。” 白翰又补充了句:“好的,阿姨你要记得删除聊天记录,不然到时候沈茂鸿先生知道了,肯定想查出他的儿子是谁。这件事也算作为帮你忙的交换,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因为我并不想回沈家,这对我很麻烦。而且既然你没有告杜银的打算,白忠强先生那里我今天也会谈一下,提前会制作出我和沈茂鸿先生没有亲子关系的假鉴定书,对大家都好。” 孟璇愣住了。 第50章 先不说有电话录音, 就是目前一切证据都没指向白翰,只要沈茂鸿向调查,就是绝对瞒不过他的。 孟璇很清楚白翰这话意味这什么, 白翰在坦白,即使这一切完完全全捅破以后,他也不想回沈家。而白翰甚至连这个口都不想自己开,他希望作为交换, 她能帮忙主动开这个口。 白翰问:“你还有什么事吗?女士。” 他用指节敲着桌面。 孟璇这个打电话的时机并不太好, 他正在吃午饭, 虽然他向来很有耐心, 但确实希望能尽快结束这场对话。 孟璇怔了怔,没想到居然会是白翰先问出这句话。 她心里感觉莫名, 犹豫了会儿, 没忍住就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不想回沈家?” 这个不冷不热让孟璇疑惑,白翰究竟知不知道沈家究竟意味着什么? 哪怕是沈家最衰败的一支, 能动用的人脉都不是他一个白手起家的人能想象的, 怎么会有人想拒绝? 更何况,白翰他还是沈茂鸿的儿子。 白翰手上动作一停, 听完也是有点懵,许久, 才发出了个意味不明的音节。 “呃……” 这个‘呃’很意味深长,而且之后就是漫长的沉默, 白翰好像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这让孟璇感觉到了点尴尬,也突然回过神来。 她本来就不希望白翰回沈家,这肯定也是白翰能想到的事,现在问出来简直蠢到无可救药。 而且她和白翰虽然是血缘上的母子,但现在的感情毕竟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白翰肯帮自己, 可能是因为他念着这点情分帮忙,但更可能的是…… 他真的从来没有回沈家的打算。 她不希望白翰回沈家,白翰本身也不想回沈家。 所以这个问题本身就虚伪的可怕。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优越感其实是非常强,看什么东西都是高高在上而又轻蔑的。 她以为会看到白翰求她的场面、听到白翰苦苦哀求的声音,而仅仅是因为白翰没有她想象中的恶劣和贪婪,这居然让让她难以置信甚至失望。 孟璇突然有点难堪,无措地咳嗽了几下:“好,今天的事就谢谢你了。改天,我们、我再请你吃饭。” 白翰礼貌地回绝:“谢谢,不过单独的吃饭就不用了,很容易出现问题,我们平常怎么样往后就怎么样相处就行。” 一个人在极度心虚的情况下,是很容易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承诺的,比如她说的以后一起吃饭,显然不应该。 而且越往后,越是拒绝她就会为了弥补心虚而做出其他的承诺。 白翰看了下表,就孟璇这个情况,他最多只能再和她聊一分钟。 好在孟璇也只觉得自己多说多错,脸皮发烫,快速应了几声,然后急不可耐地挂了电话。 见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她慢慢地低下头捂住了脸。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丢脸过,简直丑态百出。 秋珂雨听完这通电话后,有些厌恶地皱起了眉头,然后意味不明地轻轻叹了口气,问白翰:“这么忙?” “还好。”白翰伸了个拦腰:“吃饭吧,这下事情终于都处理完了。” 他边吃边梳理了下,前期的重要剧情他都已经走完,剩下的就是其他角色,比如孟璇的推动作用了。攻略温水笙和沈汀是他先不打算做的事情,他选择走小路,看试着把剧情推动完的结果是什么。 白翰觉得自己应该换个角度思考,因为把他困在这儿的人是不希望他能出去的。 那需要打算的事就越来越多了。 秋珂雨看他在思考也不出口打断,很沉默地陪他坐着,想自己的事情。 而那边孟璇的脑子也没停,一下午都在想着怎么和沈茂鸿开口,也在想着要不要支开沈汀。这是件大事,而沈汀已经成年了,有知情的权利。 但是,小汀可能会因此而伤心,小汀又没有错。 况且沈汀还这么小…… 等等。 孟璇突然一个激灵,如果两家孩子是抱错的话,那么真正小的就不是沈汀,而是白翰…… 况且如果说小汀没错的话,那白翰就更没错了。 他本来该在沈家不需要吃任何苦头,不会有一个低劣的母亲,也没有会家庭暴力的父亲,甚至不需要努力就能出国有自己的公司。 鸠占鹊巢,这个突然浮现在脑海的词语让孟璇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不是杜银的话,白翰会一直是她的亲生儿子,也根本不需要受这些苦,一直和她生活在一起。 孟璇心头突然涌起了股难以言喻的愧疚,一直沉到了胃里去,又冷又硬。 她叹了口气,给沈汀和沈茂鸿都打了电话。 “今晚回来吧,我有事要说。” 打完电话后,孟璇才发现自己出了一头的冷汗。 沈茂鸿毕竟和孟璇是这么多年的夫妻,光听孟璇语气中细微的变化,就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把四点半之后的工作都推了,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后,直接叫司机送自己回了家。 沈汀比沈茂鸿先回来,还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就看见孟璇和沈茂鸿都坐在客厅等他。 他皱了下眉头,又很快换成了一个笑容:“爸、妈,怎么了,今天要说什么事情?” 居然这么快就把季曙鸣的事情处理好了? 他本来以为还要过一段日子的。 但总归和他估计的时间差不到哪儿去。 孟璇扯出个笑,叫沈汀先坐,自己惨白的脸色却仍旧丝毫没有缓和。 她中午就叫温水笙把录音发给自己了,现在手机被她握地发烫,像一块烙铁。 沈汀想去拉孟璇的胳膊,都被她无意识地迅速躲开了。 他不太满意,轻轻地叫了一声:“妈。” 孟璇看上去仍然非常糟糕,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 沈茂鸿坐近,拍着她的肩安抚了她一下:“说吧,一家人都在这儿,况且还有什么事是我沈茂鸿处理不了的吗?” 沈汀突然一愣,莫名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个感觉来的太突然,但他的预感又一向很准,而这次甚至连眼皮都地跳了起来。 孟璇表情还是无法掩饰的恐慌,她看着沈茂鸿的脸:“茂鸿,小汀,我现在放一段录音,你先耐心听完。” 她见沈茂鸿点头,于是深吸一口气,点了下去。 整段录音播放的期间,孟璇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出,一直在打量沈茂鸿的表情。 听完这段录音后,相比直接站了起来的沈汀,沈茂鸿的反应要小很多。 尽管也好不到哪儿去。 沈茂鸿难得在家里点了支雪茄,面色阴沉,竭力保持着冷静,问孟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怎么不早说?另外,还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 孟璇呼吸一滞,手脚冰凉:“我是今天快中午的时候知道的,除了录音中的三个人,就只有温水笙知道,录音也是他发给我的。” 沈汀终于明白,上午的时候孟璇和温水笙出去到底是在商量什么了。 他情愿自己一辈子也不知道。 他居然是,杜银和白忠强这两个粗鄙到了极点的人的孩子。 他以前最看不起白翰的一点就是他的父母,而现在…… 沈茂鸿垂眼看着桌面,语气沉沉:“那白忠强他们那儿是什么想法?” 孟璇看了眼沈汀:“他们的意思是想认回小汀。” 沈汀听完,脸色瞬间变的惨白,嘴唇抖的不成样子。 他从沈家唯一继承人的身份落到了白忠强的儿子,他不敢想象以后圈里的人会怎么看他。 白忠强给不了他几个亿的别墅,给不了他一个月上亿的生活费。 而且更糟糕的,他要养着白忠强一家,像之前的白翰一样,身后跟着一大串的吸血虫。 他无数次庆幸过自己身在沈家,也无数次在白翰面前讲过:“白翰哥哥你真的太厉害了,要是我有这么多不理解我的亲戚,我真的会活不下去。” 这句话现在居然反噬到了他自己头上。 白翰不仅是小笙哥哥的未婚夫,居然还是沈茂鸿的亲生儿子。 凭什么他这么好命? 沈汀越想越意难平。 是不是白翰天生就要和他作对?害季曙鸣丢了一只手,害小笙哥哥不理他,现在连沈家儿子的名头也要抢走。 而这些,就已经是他的全部了。 好在孟璇很快把话接了下去:“我怎么可能让小汀回去?我打听过了,白忠强有家暴倾向,杜银又是个满脑子缺德主意的农妇,我怎么忍心让小汀回去受苦?” 沈汀什么也顾不上,着急地开口:“我……” 沈茂鸿突然抬眼看着孟璇,打断了沈汀,声音更加冷了:“你不是今天快中午才知道的,还有空调查?孟璇,你知道我不喜欢什么,说实话。” 孟璇一愣,也敢不再瞒了:“我是昨天早上知道的,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就先调查了一下。” 沈茂鸿非常不喜欢孟璇在这件事上面的处理方法,脸色更加阴沉,差点把手上的雪茄掐断。 他说:“孟璇,外人都没胆子敢瞒我什么。” 这是句警告,证明沈茂鸿已经非常生气了。 孟璇低着头,触了沈茂鸿逆鳞,也不敢说话,沉默地给沈茂鸿夹着他爱吃的东西。 沈汀埋怨地看孟璇一眼。 这个气氛,他也完全不好开口。明明现在才是他开口谈论这件事情的最好时机,错过了,可能会造成不能挽回的后果。 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沈茂鸿都没再说一句话。 沈汀也战战兢兢的,满脑子心思,想插嘴却完全不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开口。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沈茂鸿躺在了床上,消了点气,整个人看上去才稍微不那么冷硬。 他揉着眉心,问穿着睡衣的孟璇:“关于沈汀不用多说,我肯定不会让他搬出沈家的。但对于白翰,你又是怎么想的?” 孟璇松了口气,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双眼放空:“我不知道,我不了解他,况且他说……他并不想回沈家。” 沈茂鸿轻轻地笑了下,摇着头叹气:“小孩子闹脾气的话而已,你又不是没听过。” 孟璇:“而且白忠强……” “好了。”沈茂鸿闭起眼睛:“他有什么资格让小汀回去?如果他们找麻烦,我几个手脚干净的人把他们除掉就可以了。况且就杜银做的这件事,无论如何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孟璇:“除掉他们当然简单,但我担心的是小汀知道白忠强他们出事之后我难过,毕竟他那么善良。” 沈茂鸿眉头一皱,也沉默了。 在门口偷听的沈汀也沉默了。 他希望孟璇在一分钟前闭嘴就好了。 第51章 虽然明天估计一早就会进APP, 但沈汀还是一晚上都没睡着,非常焦虑,脑袋飞速运转着。 最坏的情况有太多种, 总归是白翰在从他手里抢走东西,人、钱、地位。 何况白翰已经成功地抢走了温水笙。 而且就算是沈茂鸿和孟璇现在偏爱他,但凡事有万一,如果他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连这张筹码都没有了, 绝对会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谁又知道白翰究竟会用什么手段? 沈汀放下手机的最后一刻, 给V信名为【Blackstone】的人, 发了条黏糊糊的、有些暧昧的微信。 然后带着一种惶惶不安的心情, 闭上了眼睛。 白翰还是第一个进的APP,毕竟天将降大任于组长。 他最近睡眠反正不好, 而且也有了经验, 所以还提前很早起来换了身新衣服,吃了个秋珂雨做的热早饭。 白翰坐着喝了杯热水, 然后感觉自己可能要走了。 那种强烈的预感来的非常突然, 突然到他还没来得及给秋珂雨打声招呼,眼前一花, 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走的安详又仓促。 放眼就是一间漆黑又狭小的屋子,里面挤满了人。 对面小组等级比他们的高, 所以来的还是比白翰这组齐而且早。 一个个看起来都很世外高人,盘核桃的盘核桃, 闭目养神的闭目养神,都穿的都是唐装,而且就是没人理他。 白翰表示理解,低头刷着手机弹出来的消息。 【“欢天喜地一家人”VS“春花秋月何时了”】 【任务关键字:赏金天师,拿证就业。同行竞争, 多干多得。】 就这个信息量,其实已经很大了,比上次还简单。 条理清楚,就连竞争方式都是一目了然的。 但白翰很清楚自己小队正在被针对。 因为不要说是职业天师证了,很显然,他们组目前考过驾照的都没几个。 “大家好。” 白翰客客气气地、看上去非常人畜无害地,主动上去打了个招呼。 职业天师们闻言都睁开了眼睛,有些不满又有些警惕地打量着他。眼前这个显然是个赏心悦目的同行,不过虽然有传统的相由心生的说法,但这个时候上来打探的,能有什么好人? 都是来套话的。 其中有一个格外仙风道骨、胡子花白的天师看他一眼,态度不咸不淡:“你是领队?” 白翰点头:“是我。” 老天师看他挺乖,也还顺眼,就又多寒暄了句:“还挺年轻,脸也好。最近生意怎么样,你们这种类型的最近是不是很火,女同志们是不是很喜欢?” “还……行吧。”白翰:“如果不冒犯的话,我能不能问一下,各位考证都用了多长时间?” 他想,非常迅速的速成一下,不然整个欢天喜的一家人完全的没得玩。 听到这话,老天师摸了把胡子,表情一下变的非常严肃,声音也低了起来:“看着挺年轻的一个晚辈,没想到你真有点东西,连老门道都知道。” 所谓的老门道,就是资历较老的天师交锋时所要问的问题。天师是个非常看重门派和出身的职业,往往一个人都代表着整个门派。而当两个门派同抢一单时,方式实力悬殊过大而造成门派间的欺压,互相打探的问题就是这一个。 往往只有非常正统的天师才注重老门道,而现在使用老门道的,也只有几个顶级的门派了。 白翰:“其实我……” “不用多说,我都知道了,也是许久没有遇到行家了。”老天师眯起眼睛,指了下旁边的一个小天师:“阿洛,你给这位讲一下。” 周围的其他天师也都如临大敌,连核桃也不盘了,非常认真地挤在一起打量着艾晗。 叫阿洛的天师看上去非常年轻,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他对白翰介绍着:“宗门成立已经千余年,门内弟子三百七十六人。过天考的有一百六十七,考证成功率逼近百分之五十,复读人员历年只有百分之一不到。” 老天师满意地顺着胡须,听到实在自豪的地方,又哈哈地笑了几下。 阿洛继续说:“门内天才弟子当属我的小师弟方风,他在三十五年才开始备考,昨年就考过了,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白翰愣了下:“等等……” 所以在场的各位都不是普通人类吗考个证就动不动要三十五年。 阿洛:“作为业界的顶尖门派,就算是全宗门考证时间平均下来也才九十二年,连三位数都不到。” 白翰沉默地看了一圈眼前的百岁老人。 老天师笑了几声,又问白翰:“现在该你交代了。” 白翰:“……” 白翰想了下,还是很有礼貌,按着他们的规矩往下说:“我们宗门刚成立三分钟,门内弟子可能有九个,不知道凑不凑得够,但我能肯定说的是,一个没拿到证。” 周围一片寂静。 老天师突然眼睛一瞪:“那你在这儿和我闹什么呢?” 亏的他还以为要火拼一场,本命法器差点都给祭出来了。 “不对,他在骗我们。”阿洛却皱起眉头,把手机拿到老天师眼前:“你看,师父,他们只进过一次APP,居然就有杀戮副使称号了。” 白翰:“等等,我……” 所以杀戮副使是什么很了不起的称号吗? 老天师抚须长叹:“人心险恶啊太丑陋了,我们避世退隐不问世事果然是对的,我就知道。我越想越气,我对人与人之间真的太失望。” “您先消消气呢。”白翰很诚恳地问:“但是这不是很普通吗?” 他有努力在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不那么阴阳怪气,不过感觉没什么效果。 但这真是秋珂雨随随便便就能拿到的。 阿洛啧啧了好几声,问白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翰摇头,表情是肉眼可见的懵,态度是无比的真诚:“我好像确实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白翰感觉自己胳膊上压了条手臂,那声音也挨的很近,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擦了过去。 他回头,看见秋珂雨弯起眼睛对他笑了一下。 秋珂雨还是没换回女装,又高又没胸没屁股,加上手臂上肌肉也挺明显,声音也低沉的过分,一身白衬衫黑西裤看上去比白翰还霸道总裁。 阿洛往后退了一步,看上去非常惊恐:“干什么?你们两个大男人在干什么?” 天师是个男女比例令人心碎的职业,十万比一的男女比,阿洛不说,但门派上好多师兄弟都已经恐同了。 白翰悄悄地对阿洛说:“这个是女孩子哦,而且杀戮副使就是她得的。” 讲真的,确实怪不了别人。要不是系统交代了秋珂雨是个女配,他也不觉得秋珂雨是个女人。 就秋珂雨这个女配样子,也难怪在文中只有十多个字的戏份了。 秋珂雨眯起眼睛笑了两下,没说话。 老天师咳嗽了两声,把突然脸红的阿洛拉了回去:“你们人也来了,我们也就聊到这儿。遇上就是对手,到时候也不需要讲什么情面。” 白翰还没说话,就听到两道女声响起。 异常熟悉的声音。 欧严、陆阳赫和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季曙鸣也在,除了熟悉的那些人外,照旧多了些新面孔。 孟璇还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正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一切:“这是哪儿?绑架?你们要对我干什么?” 杜银先孟璇一步看到了白翰,又没看见白忠强在身边,心里头的一股火顿时倾泻。她拧着眉插着腰:“白翰,你把我掳进来是想要个交代还是要杀人?” 第52章 陆阳赫认识孟璇, 对杜银更是不陌生。 他了解孟璇的辛辣口舌,也见识过杜银的大嗓门,犹犹豫豫了半天, 还是选择呆在原地,难得没有主动上去介绍一下。 欧严看他不对,捅了一下他的胳膊:“这不是你上前介绍表现的场合?怎么了,有情况?” 陆阳赫点头:“你多看两分钟就知道了。” 他又叹了口气:“除去内容的话, 应该还很精彩的, 到时候我们努力要帮翰总一把。” 他猜孟璇和杜银会因为互相看不顺眼, 首先battle一局比儿子比各种, 然后一旁不幸的翰总就会浑身中枪。 欧严‘哦’了一声,还挺期待。 沈汀自从看到孟璇和杜银的那一刻起, 整个人几乎都木在了原地, 面色惨白,难得去拉了季曙鸣唯一的那只手。 铺天的负面情绪几乎要把他直接淹没。 在APP内的表现向来都是白翰要优秀一些的, 而他和孟璇的关系正处在关键的时期, 说不定白翰就能因为这次而踩他上位。 如果单单是孟璇进来就好了,连哄带骗的还能让孟璇没空关心白翰, 但是偏偏……杜银也进来了,一下周旋两个女人, 对他来说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温水笙站在他们两个的前面,拧着眉头, 看着杜银。 亲耳听到他才明白,杜银究竟是多么一个既虚荣又糟糕的母亲。就白翰的性格和处事方法来讲,他完全想象不出来他竟然有这个一个糟糕的生长环境。 孟璇回过神一看温水笙和沈汀都在这儿,也放心了不少,但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尖利:“怎么了这是?把人掳到这儿也没个说法?” 看沈汀还杵在原地, 孟璇又叫了他一声:“小汀,你怎么不到妈妈这儿来?还有,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在这两句话的时间,杜银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走到沈汀身边去了。她双颊发红,欣喜若狂地拉起沈汀的一只手,用一种非常罕见的温柔语气,说了一句让沈汀几乎原地吐出来的话。 “小汀,小汀,我才是妈妈啊。” 这话一出旁边盘核桃的天师团都不冷静了。 一个男的怎么两个妈? 沈汀闻言更是像是触电一般,飞快地甩开了杜银的那只手,头皮一阵阵发麻,抬脚就跑,头也不回地跑到了孟璇的身边去了。 身后是逼近的脚步声,杜银也跟过来了。 “小汀你怎么了 ?怎么不认妈妈?” “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苦命的儿,是妈妈的错,妈妈一直都没管过你。” “但妈妈一直在想你,妈妈不会再让你受苦了,妈妈现在也有钱了。” 这落在耳朵里和催命的声音没什么区别,沈汀后背一片冷汗,像揪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捏住了孟璇的衣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妈。” 欧安wow了声,看着陆阳赫:“确实精彩。” 陆阳赫:“……” 他自己都惊了。 这个剧情确实是他没想过的,白翰什么也都还没告诉他,这个瓜就真的挺震撼。 孟璇把沈汀往自己身后一拦,也不管这么多人在看了,火气也全都涌了上来:“杜银,你当初偷换白翰和小汀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居然敢自己找上门来。” 但杜银是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过来的,一点文化没有,满身的市井气,不要脸起来是能远远超出孟璇这种世代贵族的人的想象的。 她嗓门依然很大,底气也很足:“那又怎么了?沈汀是我杜银肚子里掉出来的肉,他迟早也是要改回白姓的。难道你们还打算让我坐牢,做出这种让小汀受列祖列宗指点的事来?” 沈汀差一点就没忍住脱口而出,你死了最好,死远点最好。 但孟璇在,他还是只能把满肚子的话咽了回去。 孟璇、杜银,偏偏是一起来的。哪怕随便来一个,沈汀都有把握处理好这件事。 但偏偏就是一起来的。 孟璇数落熟悉的晚辈还行,但论口头功夫完全不是杜银的对手。她腹稿打的飞起,把自己气到头疼,还没说什么,就被先发制人、声泪俱下的杜银给打断了。 杜银的手像铁箍一样撼着沈汀的胳膊,挂了满脸的眼泪,又柔情又悲苦地说着:“谁还没有鬼迷心窍过?你看我,我亲生儿子不认我啦,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一辈子都是为了我儿,结果我儿还不认我。” 沈汀被恶心的牙疼,根本不想说话。 孟璇也脸色青白,一阵头晕,完全没有了战斗力,只有被一个箭步上前的温水笙抚着后背顺气的本事。 这个瓜显然也远远超过了季曙鸣的预料,他被沈汀牵着,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但如果沈汀是杜银的儿子,白翰才是孟璇的儿子的话…… 养母一心只有亲生儿子,完全不在意养子,而亲生母亲也完全不想认回他的样子。 他季曙鸣客观地评价一句,现在最难过的显然是白翰。 但季曙鸣又看白翰那边,发现他好像完全不觉得自己惨的样子。 一丁点都不觉得。 秋珂雨从阿洛嘴里套话挺容易的,刷脸两三下就套出了天师证要考什么。 白翰听完后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考核总共分为三个部分——熟练驾驶小型鬼、习的一门通用鬼语、打鬼棍法六级以上。 虽然APP里面是可以考核的。 但这几项一听,这就不是能速成的东西。 而宴会,十秒后后就要开始了。 白翰突然眼睛一亮,抬起了头。 秋珂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有主意了,小聪明?” 白翰:“算吧,没办法了,打个擦边球。” 房间里的钟声响了起来。 两个NPC推门而入,一只眼的一只眼,没脑袋的没脑袋,给几个天师的眼睛都看直了,更不用说是新来的孟璇和杜银了。 两个NPC的内脏都清晰可见,身上的鬼气隔挺远也都能感受到,已经远远不是人类能达到的程度。 这点连杜银和孟璇都能感觉到。 季曙鸣、温水笙和其他人都已经见怪不怪。 但杜银刚才的嚣张气焰全都消了下去,和孟璇一样被温水笙挡在身后面,出的气比进的气多,几乎要晕过去。 两个NPC手上拿着一张长长的悬赏榜单,越上面的悬赏难度越高。满格难度五星,上面有唯一的一张,难度是五星半。 【诸位天师、捉鬼除障是我们的职责】 【但同行竞争,优胜劣汰】 【除了总积分高的小队以外,单人除鬼积分前十也可以获得胜利】 【倒计时十秒之后,开始抢单】 白翰叫了一声:“欧严。” 欧严:“在!” 秋珂雨说:“要干就干最大的,去抢。” 第53章 白翰的想法很好猜, 而且与其用擦边球来解释,不如说是在找点技巧不明显的破罐子破摔。 他只是为了听起来乖一点,用的修辞的稍微委婉了些。 十秒很快过去, 而抢单时间总共十分钟,被派去抢单的天师都挤破了头往前冲。 欧严赶在最前面,眼疾手快地揭下最上面五星半的一张悬赏。 他两米的大个儿,在人群中效果拔地参天, 他盯着下方攒动拥挤抢的火热的天师们, 又看着白翰, 愣了半天:“不是……这多尴尬, 怎么没人和我抢大的啊?” 都净捡三星以下的单。 他的力大无穷都没机会体现。 秋珂雨:“那也没事,反正丢脸的是你。” 欧严认命地摊了下手, 挤开人群往回走着。 陆阳赫却觉得情况不太好, 这些入门天师都不敢抢的单,他们拿了会不会不太好。 但是既然这是白翰做出的决定, 那就肯定有他的道理……好像又没有过多担心的理由。 孟璇和杜银那边过了开始那阵恐怖劲儿, 而且似乎因为听温水笙说他们已经有过两次经历的缘故,两人根本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还在因为沈汀而暗流涌动。 沈汀整个人都要缩在季曙鸣身后了。 温水笙沉默地站在旁边,拧起眉头。 欧严在路上的时候瞄了眼悬赏单不过, 没瞄懂,而且觉得越看越毛骨悚然, 顺手就扔给了白翰。 白翰接过,和秋珂雨仔细研究了片刻,大致看了下内容。 那张与其说是一张悬赏单,不如说是一小叠内容乱七八糟的日记印在了一起,连介绍方式都是很新奇的。 日记上的字迹非常稚嫩, 而且越往后翻越潦草。 【x年x月9日天气:晴】 【老爷真是个大好人,生意上的事情已经很忙,他仍然每天抽空去孤儿院照看那里的孤儿。惭愧的是,我从五岁起就被老爷接回了家,都不太记得老爷一共建了多少孤儿院了。】 【x年x月13日天气:阴】 【生意很顺利,老爷最近大概是真的很高兴,甚至接了很多孤儿一起回家,即使他们有些人冲撞了老爷的贵客,老爷都不在意,老爷真是个大好人。】 【x年x月17日天气:云】 【老爷投钱建立的孤儿院越来越多了,老爷真是个大好人。】 【x年x月18日天气:雨】 【阿鸣死了,他才四岁。老爷很难过,哎,老爷真是个大好人。】 【x年x月19日天气:阴】 【欣欣也死了,老爷痛苦极了,给欣欣之前的孤儿院又捐了一大笔钱,老爷真是个大好人。】 …… 【x年x月26日天气:晴】 【扬子也死了,传闻说是有厉鬼惦记上了老爷的善德。老爷已经花重金请天师来解决这件事了,天师明天就会来,老爷真是个大好人。】 【x年x月27日天气:阴】 【我也死了。】 从19日到27日,根据日记的记录,每天都会死上一个孩子。 最后被鬼杀死的就是日记的主人。 这就悬赏单来说,内容其实挺简单的。 到时候棘手的,估计是鬼吗? 白翰轻轻地‘啊’了一声,看向秋珂雨,发现她正也饶有兴致地看着悬赏单。 陆阳赫和欧严听到白翰这声叹息,都凑近了些:“怎么了,任务是不是很难?” 温水笙没忍住,也走了过来,孟璇、沈汀一行也都跟了上去。 白翰摆手:“难应该是难的,但是没事儿,待会儿有空再说吧,现在我想谈一谈我破罐子破摔的打算。” 他指着悬赏单上的几行红字说:“好的情况是,关于积分的情况和我想的一样。五星半难度算是破格,所以积分也是破格。就如上面的介绍,这个任务完成后的积分大于等于其余所有任务完成的积分。” 杜银看见发言的是白翰而不是沈汀,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轻轻地啐了一声。 沈汀不好不在孟璇表现,也硬着头皮接了句:“好的,情况还不错。” 白翰有些意外,但没太过关注:“我之所以说要破罐子破摔,是因为成为天师的硬性条件是拿到天师证,而在场的都没有,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参加本局的资格。” 欧严看了眼秋珂雨,又把视线低了下去。 虽然但是,在场可能有人是有的,只是拿出来要露馅。 秋珂雨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就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翰。 白翰说:“不过因为天师存在的世界和我们存在的世界本来就是不一样的,所以APP好像没有赶尽杀绝。我之前发现,这个天师证是可以现考的,我就申请了下。待会儿我估计就要出去考试了,你们先在任务点待着摸一下情况,我努力考完证赶回来。” 欧严摸了把下巴,恍然大悟:“怪不得抢了个分最多的单呢,我们也没时间去做小单子啊。” 温水笙欲言又止,没忍住开了口:“这个证,我刚才听了好像并不容易考,阿翰你……” 小心点,要不再想点别的方法。 杜银却理解错了,径直接过了话:“对啊,就你肯定考不过,为什么不叫小汀去?” 孟璇居然还有点赞同:“也没必要这么绝望吧,别人能做到的小汀都能做到,他也可能考过的。” 沈汀听完脸色发紫,心里七上八下的,脸上的笑要多僵就有多僵。 秋珂雨不是常人,而白翰又有秋珂雨保护,所以能考过。而换成是他,绝对考不过的。 温水笙也一阵头疼。 他刚才给孟璇解释了一堆,告诉她在这里要听白翰和秋珂雨的话,倒也没想到她会不当真成这个样子。要是她们在邀请函那次进来就好了,这样也就不需要在这些事上面费时间争执。 他本来可以多说几乎解释的,但温水笙始终没开口。 他本来不该有这种想法,但确实是,有点浪费口舌。 沈汀刚想张嘴,就听见白翰说话了。 “哦哦好的,其实他自己的手机上也是可以申请的,要考自己就能去考。”白翰看了下腕表:“商量的时间不多,就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那就两个人先去考吧,其余人先去任务点摸一下情况。” 沈汀眼前开始发黑,被表情还有些骄傲的孟璇拉到一边,什么也反应不过来,也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偏偏杜银也在一旁叽叽喳喳,沈汀耳朵嗡嗡一片,简直觉得自己的喉咙里有血。 要是季曙鸣另一只手还在的话,沈汀觉得他说不定会帮自己考。而且要是白翰之前没出现过的话,小笙哥哥说不定也会帮自己考。 要是只有杜银在的话,他会直接骂上一句蠢货。要是只有孟璇在的话,他会选择用自己还是回到白家好了的这种话来岔开话题。 偏偏……现在所有的情况都对他非常不利。 而一切都是因为白翰。 沈汀的眼睛红的几乎滴血。 还剩两分钟抢单结束的时候,秋珂雨握住白翰的手腕把他拉到了一边。 秋珂雨看着白翰,说:“白翰哥哥,待会儿你留下,让欧严去替你考。” “?”欧严对上秋珂雨眼神:“啊啊啊哦哦哦,好的,我很擅长这个,确实。” 陆阳赫也和了句:“是啊,翰总,你还是留在这儿。” 白翰摇头:“我去吧,欧严他好不靠谱的。我还记得上次第一关他走迷宫的事,可让人操心了。” 他虽然知道欧严不是普通人,但确实也放心不了多少。 秋珂雨弯起眼睛笑了:“白翰哥哥,让他去,你陪陪我。” 白翰看着秋珂雨,眼皮莫名跳了下。 他总觉得从一段时间前,秋珂雨就有些微妙的反常了。 鬼使神差的,他答应了。 第54章 欧严听到提示音后向秋珂雨点了下头,也没看沈汀一眼,看着手机上的内容, 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 要出门就要过两个守门人,那里就是几界连接的通道。 没有得到规则的允许,擅自进出得不到什么好下场。 种族不同,欧严一时也不知道该说那种语言, 连手带脚地就给门口的人开始比划, 试图讲明白自己的意思。 几个年轻的天师看见了还凑上前去, 看戏一样, 有点好奇地问:“天啊,居然还有现考这种玩法吗?何况今年的模拟真题只有我们师父才有, 你们做的哪儿的押题卷啊?” 欧严很高冷地没有理这个人。 白翰操心操惯了 , 也过来加入了打手语交流的过程,顺便还回答了个问题:“其他的不方便回答, 但证肯定是能现考的。毕竟看你抓不了鬼, 上头指不定比你还着急,就业率过证率太低了是不行的。” 他偏头看了眼, 欧严手机上的考试申请显示的已通过,分配的地方是最近的考点。从APP的地图上看, 居然也很人性化的就在附近。 守门人听不懂眼前人说的语言,也看不太懂他们的手势, 所以半点不为所动,甚至还想拿着长弓刀开始赶人了。 秋珂雨突然抬头,轻飘飘地,没什么表情地看守门人一眼。 而一旁的欧严见白翰和秋珂雨都在这儿,挺放心的, 就把交流的活儿交给他们,干脆顺嘴和这几个小天师唠了下嗑:“天才都裸考,你们需要开一下眼。” 陆阳赫:“你别这样,我本来挺放心的,你话一出我总觉得事情要完。” 话音刚落,守门鬼就放行了,欧严也摆摆手,很潇洒地走了出去。 通融的时间是5小时,所以他只需要在5小时之内赶回来就可以。 虽然没考过,但欧严觉得自己半小时就已经很够。 孟璇、杜银和沈汀形成的三人圈站在另一边,和整个小队的气氛都有点格格不入。 孟璇和杜银虽然是新来的,但旧仇捅破之后,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精力基本都放在怎么让对方不痛快上了,导致她们对未知的恐惧都大打折扣。 季曙鸣听着孟璇的指示挡在情绪激动的杜银的前面,没让她的手在沈汀的身上碰。 杜银嚷开了:“你们是故意把我掳进来的是不是?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我碰一下我儿子凭什么不让我碰?” 而孟璇完全不理睬杜银,还故意抬手理着沈汀的衣领,又掀开眼皮看一眼欧严的背影:“那人怎么回事,怎么连最起码礼貌都不懂,也不问一下你要不要一起去。” 除了对杜银的不快以外,她现在的心里还有对白翰隐隐约约的不满。 虽说白翰没有回沈家的打算,但再怎么血浓于水,生母在这儿,他居然问都不问一句,未免太过冷血。 沈汀扯着嘴角笑了下,暗暗地咬紧了牙齿。 在外人面前,孟璇很喜欢玩这种严格教育的游戏,体现高人一等的优越感。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她不明白,现在根本不是他能表现的时候。 这是要死人的场合。 而点明的话现在由他说,一点都不合适。如果放在以前的话,温水笙肯定是被帮他的,就像秋珂雨帮白翰一样。 至于现在…… 真是糟透了。 等沈汀硬着头皮走了后,白翰象征性地集了下合,交代了下注意事项。 陆阳赫点头:“明白了。” 杜银全程都是要听不听的样子,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的强调,听的温水笙直皱眉头。 而孟璇自从发现这个游戏还需要在APP上把状态修改为‘准备’后,就更觉得这完全就像是在闹着玩一样,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外星人捉人类来做实验吗? 全员准备好后,白翰点击了【确认加入游戏】 周围的场景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发生了变化。 天色漆黑,好在没有下雨,伴随着惊雷划落,照亮了不远处一栋别墅,阴气十足。 孟璇第一反应居然是这栋别墅的外观有点土,设计师没找好。 但在把视线落在一楼门口旁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的时候,她抑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尖叫,用力地捏紧了温水笙的胳膊。 同时尖叫的还有杜银。 外面雷打的异常频繁,照明的效果类似于声控灯。 落地窗那里,趴着一个正双手撑着窗,看向他们的一个,惨白的小男孩。 他正把额头死死地抵住玻璃,眨也不眨地盯着这一群陌生的访客。 是NPC啊。 在杜银和孟璇震惊的眼神中,白翰正打算跑过去逮,就遗憾地发现他已经不消失不见。 秋珂雨突然回头,轻轻地捏了下白翰的胳膊。 他们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如临大敌的六个天师,其中有三个人,都是已经拿过天师证的。 杜银吓出了一头冷汗:“干嘛呢神出鬼没的,吓我一跳。” 季曙鸣已经没了最早那股张扬的劲儿了,没有任何言语或者眼神上挑衅回去的欲。。望,很沉默地站在温水笙身边,盯着自己那截空荡荡的袖管。 带头的天师皱了下眉头,语气不善:“这是我们的场地,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后面一个年纪稍大的人扯了下前面的天师,目光在秋珂雨的身上稍微停留,然后小声说:“肖师弟,小心为上。” 彼此都觉得来者不善,气氛莫名紧张。 白翰主动拿出自己的那张悬赏单,给他看:“那就应该是一个场地,但是任务不同,不会影响到你们,况且我们现在还没有天师证。” 肖镜盯着那张五星半的悬赏单,半晌轻轻地吐出‘不自量力’四个字,然后和秋珂雨擦肩而过,就率先领着人进了别墅。 白翰也没有立刻进别墅,而是先和大家在外面交流了下想法。 陆阳赫:“我觉得APP这样设定没有意义,因为我们的任务是互不干扰的,除了共享一个场所,其实并没有为难到哪儿去。” 他下意识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还是天师也能杀人?会不会是像让我们向上一个副本那样可以相互残杀?” 白翰耸了下肩说:“这次更阴险。” 秋珂雨嗯了一声。 白翰:“首先从数量上,我们就被针对了。虽然质量参差不齐,但之前我们和对方队伍的人数至少是齐平的,但现在明显少了一大截。而且我几乎能确定,对方的任务是我们的线索,我们甚至可能需要先把他们的任务完成后,才能继续进行我们的任务。” 陆阳赫一愣:“我刚才看到了,对方的任务只是个线索,居然就是四星难度的。” 季曙鸣的脸色变了一下。 他们现在最紧张的就是时间了,偏偏还要先去完成别人的任务。他上次仅仅因为一时冲动就失去了一条手臂,这次是什么代价也不想往外给了。 孟璇突然岔了句 :“既然天师是个职业,那他们的目的也就是为了钱。能不能商量下,我事后补给他钱?” 她觉得眼前情况不妙,怕是要和鬼鬼神神的什么扯上关系,偏偏她挺忌讳这个的。对方如果只是讨生活的话,沈家有足够的钱让这六个人衣食无忧。 白翰听完后没有说话,一点没有捧孟璇台面的意思,这让孟璇觉得有些尴尬。 杜银倒还是那张阴阳怪气的脸。 温水笙轻轻地叹了口气:“姑姑,你……这话在我们面前说一下可以,但最好不要在别人的眼前说。” 虽然APP上并没有介绍,但从他们远超常人的寿命和体格来说,天师求的并不是钱财,而积的是功德。 这样的人多多少少有些清高,更别说被锁进这个APP后估计本来就一肚子的怨气,提钱会让他们更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 孟璇不乐意见这么没人捧着她的场面,也冷下了脸:“知道了。” 才说完话,她看见白翰居然带着另两个人走了,半点没有要等她的意思,更别说发现她在生气了。 她越来越不高兴。 温水笙没管心情不佳的,带着他们很快跟了上去。 白翰左边一个陆阳赫,右边一个秋珂雨,带着他们往公寓里去。 推开屋子才发现,这次是场景模拟型的一次任务。 不过时间线未知,这可能是日记本主人死后的时间点,但也有可能是才开始死人的时候。 前者是从悬赏单的信息得到的,后者则是从任务的目的程度推出的——他们很有可能是要过来避免这次悲剧的发生。 别墅里面的气氛和外面截然不同,大厅里暖黄色的灯光让整个环境看上去甚至有些温馨,像是晚宴即将开场,所有人都围着一张很大的长桌坐着。 正对着门口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看上去五六十岁的老人,他非常温和,唇角上边留着雪白的八字胡,对所有进来的人都微笑着点头示意。 年轻的管家很快上来迎接他们,带他们入座。 而天师队就正对着他们坐,桌上是非常丰盛昂贵的食物。 老爷笑了下:“所有的客人都到齐了,各位贵客从远处赶来都辛苦了,先吃饭吧。” 天师队没动。 欢天喜地一家人看白翰和秋珂雨没动也都没用。 肖镜开口了:“我们时间紧迫,还请秦老爷先谈正事。” 秦老爷愣了下,又笑:“是我考虑不周了。” 他叹了口气,目光瞬间变的非常深沉:“它已经夺走了我很多的孩子,我不知道它究竟想要什么,为什么会伤害我的孩子?我空有财富若干,却连保护自己的孩子们都做不到。” 白翰听的很认真。 秦老爷说,他是从发家之后就开始接济孤儿院的,持续了已经快要十年了,一直都没发生过什么事故。但两个月前,他接济的孩子就开始接二连三的死去,而他也开始频繁地做噩梦。他找人算过,说是恶鬼入宅,惦记他的这些功德。如果不除掉恶鬼的话,他接济的儿童们还会接着死下去。 秦老爷说:“如果各位谁能帮我们除去恶鬼,我定当重谢。” 肖镜点头:“嗯。” 杜银的脸色已经变了:“这是真的会有鬼吗?” 没人回答她。 孟璇也一直在揉自己的眉心。 这话、这场景,完全不像是在玩游戏的样子。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温水笙在这里似乎完全靠不住,一切居然由白翰和他身边那个女人在主宰。 小汀在这里也必须听白翰的话吗? 凭什么? 白翰却皱起了眉头。 除去恶鬼,这只是一个任务,而且还有可能是他们的。这样一来,两队的任务不就重复了吗? 即使是竞争关系,也完全没有必要分为两个难度。 一直沉默不语的秋珂雨突然问了句:“现在是什么时间?” 白翰也突然反应过来,他的表在进入别墅后就停止转动了,根本不能判断现在的时间。 只见秦老爷问了下旁边的管家,然后说:“现在是x年x月26日,凌晨1点。” 白翰突然一愣。 他想起了悬赏单上的内容。 【x年x月26日天气:晴】 【扬子也死了,传闻说是有厉鬼惦记上了老爷的善德。老爷已经花重金请天师来解决这件事了,天师明天就会来,老爷真是个大好人。】 在今天,23小时内,扬子就会死。 肖镜他们似乎不明白秋珂雨问这话的意义。 他们有寻鬼盘,指定到鬼的位置除掉它就好了,似乎没有问清时间的必要。 秋珂雨漫不经心地看着秦老爷,轻轻地笑了下,伸出一只手:“既然秦老爷是诚心求我们帮忙的,我们当然也必须看到诚意。就给这么点信息,我觉得不够,你觉得呢?” 肖镜那边的人安静的可怕。 威胁NPC? 他们没有威胁过,也不太想体验后果。 孟璇没见着温水笙阻拦这个女人,惊的眼睛都睁大了。 她说什么温水笙都叫她小心不要乱开口,凭什么这个女人无理取闹他就完全不管。 难道他就不担心这个女人会触怒什么东西连累大家吗? 孟璇正想开口,就看见秦老爷点了点头,然后叫管家交给了秋珂雨一串钥匙。 她瞠目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事情交代结束,秦老爷安排好了他们住的地方,很快被人带下去休息,大厅里只剩下两队的人。 白翰知道对方肯定没有和自己分享情报的打算,而且恨不得拼命妨碍自己。 【除了总积分高的小队以外,单人除鬼积分前十也可以获得胜利】 【倒计时十秒之后,开始抢单】 规则是这样的。 即使他们任务没有完成,因为欢天喜地一家人是零分,春花秋月何时了也会因为总积分高而全员存活。 这就是为什么,这单的难度会是五星半。 在场的温水笙和陆阳赫都能想到这一点,脸色不太好看。 秋珂雨抬手揽住白翰的脖子,手掌按了下他的头发:“没事的,白翰哥哥,或许我们也可以先找一下日记本的主人。从五岁起被接回别墅,而秦老爷是从十年前才开始接济孤儿院的,所以日记本的主人最大不超过15岁。” 陆阳赫想了下,脱口而出:“管家?!” 别墅里的小孩异常多,之前在他们吃饭的时候都从房间里偷偷地打量着他们。而且不知道是因为设定的原因还是怎样,别墅里并没有出现其他的保姆角色,青年形态的就只有管家一个人。 白翰点头:“我看他上那边的楼梯了,我们上去吧。” 杜银搓着胳膊问:“我可以去他们那队吗?我觉得你们会害我。” 白翰说:“应该是不可以的,但你可以过去问一问。” 杜银冷笑一声:“直说了吧,白翰,我就是担心你会害我。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有多记仇我最清楚不过。” 孟璇一愣,她虽然觉得这话难听,不过居然还有点莫名期待白翰的反应。 秋珂雨饶有兴趣地看着杜银,突然轻轻一笑,然后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你把你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白翰甚至都没什么反应,直接推着秋珂雨和陆阳赫直接走了。 时间就是生命。 第55章 孟璇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温水笙追了上去。 她看了眼阴森的周围,感觉暗处仿佛有什么在看她一样, 也害怕落单,回过神紧跟着上了二楼。 二楼的门都是锁过了的,都是一样的门,没有哪一间有特殊的地方。 白翰站在最前面, 试探性地先开了一间。 入眼也是很常规的卧室布局, 开门就能见一张床、一扇窗, 两个大柜子抵着墙立着。因为熄了灯, 整件屋子看上去都有些暗。 床上拱起了小小的一团,睡着一个最多不超过五岁的小孩。 周围静悄悄, 孩子在睡觉。 而且屋子里扑面而来的一股刺骨凉气, 让人联想不到什么特别好的地方去。 谁知道要叫醒的是不是一个朝你脖子扑来的厉鬼呢? 陆阳赫无声地做了个口型:“不是这个。” “但这丝毫不影响。”白翰点头,对着床的方向说了句:“打扰了。” 然后他就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 上前两步, 动作干净利落,‘刷’的一声掀了被子。 要不是知道秋珂雨的水平, 陆阳赫的眼珠子都能吓的掉下来。 孟璇的尖叫也生生卡在喉咙里,把温水笙的胳膊都要拧掉, 她看向床上,好在那个小孩子没有动弹。 秋珂雨跟着白翰进了屋, 她眯着眼睛,很仔细地看着房间的布局。 白翰低下身子,戳了下小男孩的脸。见没醒,他又用了点力气,给挺嫩的小男孩的脸戳了个小坑。 床上的男孩不声不响, 但是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冷不丁地看着白翰,退到墙角,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他似乎有点害怕,整个人都在颤抖。 秋珂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弯了下嘴角。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白翰看着这只小NPC,友好地打了招呼:“你好,你知道你们中叫扬子的那个小朋友住在哪儿吗?” 小NPC 没说话,缩成一团,只是抖的更厉害,眼神中满是戒备。 秋珂雨看到了他桌子上打开的作业本,她翻开封面,对白翰指了下上面的名字:“他不是扬子。” 白翰点头,然后记下了疑点1。 秦老爷应该已经说过他们的身份了,所以小朋友并不应该害怕成这个样子。 白翰又说了句‘打扰了’,然后带着秋珂雨离开了这第一个房间。 又开了三扇门,白翰发现从秦老爷收养的孤儿口中并不能得到什么有效信息,他们好像都在回避什么,所以突破口应该还是在管家的身上。 好在开到第五间房的时候,他们就开到了管家。 房间的布局和其他的屋子大体上没什么不同,只是多了张书桌,应该是方便管家平时办事用的。 管家也正在睡觉,背对着他们。 白翰前脚才走近管家的房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天师队也后脚跟着进来了。 肖镜手中拿着个发着白光的黄铜转盘,应该是用来占卜的,上面的指针现在指的就是关键屋子的方向,正在细微的摆动。 杜银居然也跟在他们的队伍里。 其实他们没打算收下杜银,但赖不住她死皮赖脸地要往上凑,而他们又实在不好对一个中年妇女动手,也就懒得给她任何眼神。 杜银大概是还想挑衅白翰,想说她还是被天师队收了。但她被秋珂雨凉飕飕地看了一眼,整个头皮都开始发冷,非常不舒服。 孟璇也感觉到了冷,她看着肖镜手里的罗盘,低声问温水笙:“不会吧,这屋子里真的有鬼?” 温水笙点头:“大概,在这里要听白翰的。” 孟璇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长出来了,后背也直冒汗。 肖镜看见这么多人,皱了下眉头。 这就是传说中的,同行竞争的尴尬场面。 白翰本以为他们还要拖着不完成任务的,看现在这个局面…… 他说:“因为你们的任务能说的上是我们任务的一部分,所以你们的任务是能被我们抢的。” 肖镜说:“那又如何?” 白翰笑了下,这样的性格好就好在很吃激将法,不用担心那些弯弯绕绕的。他们其实完全可以把这个任务让给肖镜,甚至帮助他们完成,但还不够好。 他最终说:“那我们就各凭本事吧。” 肖镜脸色一沉:“那就各凭本事。” 他们这边闹出的动静不小,管家突然动了两下,居然已经是要清醒了。 孟璇害怕见到什么不该见的,吓的退到了最后,更是发出了一阵动静不小的脚步声。 管家嘴里低声说了句什么,开始起身摸床头柜上的眼睛。他戴好了眼镜,突然咦了一声,准备转过头来。 秋珂雨突然上前一步,从背后揽住白翰,轻轻地捂住了他的眼睛:“会很吓人。” 温水笙也下意识地把孟璇挡在了身后。 白翰愣住了,有些困惑地歪了下头。 角色是不是反了? 即使真有什么恐怖的场面,他觉得也应该是自己捂住秋珂雨的眼睛。 白翰:“有多吓人啊?” 秋珂雨笑了下:“不想让你看见的那种吓人。” 白翰还打算说什么,但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杜银声嘶力竭的尖叫声打破了。 肖镜呼吸一滞,怒斥一声:“闭嘴。” 孟璇闻言死死地闭着眼睛,掐着温水笙的背,嘴里不住念叨着:“不要让我看见,就这样挡着不要让我看见。” 杜银吓的几乎是跌坐在了地上。 刚才管家摸索着拧开床头小灯后,她看清了他的脸,那样一张,恐怖的脸。 怪不得管家刚才会‘咦’了一声,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戴不上自己的眼镜了。 为什么会戴不上眼镜又是因为他的整张脸皮连同耳朵都被扯了下来,根本没有架眼镜的地方。 血淅淅沥沥地淌满了他雪白的前襟,他的整张就是个不断冒血的血窟窿,眼球处一片黑色。 真的……是鬼! 杜银失去了理智,仍然在嚎:“到底是谁把我拐进来的?是不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你白翰,是不是你见不得我好?” 她还想挣扎着往前去扑白翰,就被身后一个害怕被坏事的天师一脚踹晕了过去。 天师骂骂咧咧地说:“这谁的妈啊?怎么这样?” 陆阳赫惊魂未定,接了句:“谁的妈都不是,别管她了。” 秋珂雨把白翰往身后一挡,问管家:“扬子,他在哪儿?” 管家痴呆地坐在床上,失去了任何反映的能力,也不回话,也像是感觉不到疼。 白翰倔强地从秋珂雨身后探出半颗头,看清了管家的脸,片刻后,他告诉秋珂雨:“管家应该不是鬼,按照日记本上的说法,他不该今天死。” 陆阳赫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那这里有医生吗?这样,我觉得他活不过今天晚上。” 肖镜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管家身上了,他带着其余天师开始翻找屋子里的东西。搜的很仔细,但床下面都找过了。 白翰想走过去,但才跨出去一步,就被秋珂雨牵住了手。 白翰解释:“他大概率上是人,然后被提前害了,我去给他包扎一下。” 秋珂雨摇了下头,她想说什么。 但是已经……已经两个小时了。 第56章 秋珂雨拧了下眉头, 犹豫了一瞬,还是放开了白翰的手:“我离开一下,不用跟上来。” 这句话比她以往说的都要轻, 白翰莫名地听出了,一股非常不确定的意味。 对面有个正在翻东西的天师听到这话笑了:“多新鲜,这还是能随便离开的场合吗?你想清楚,这屋以前应该是有鬼的, 现在逃了, 你待会儿指不定就要遇上。” 他们天师尚且不敢落单, 更不用说普通人了。 白翰非常赞同, 刚想说什么,就被秋珂雨按住了头顶。她轻轻地揉了下他的脑袋, 屈起食指敲了下他的脑袋, 目光极其深沉悠远,最终叹了口气, 然后就转身就走。 白翰慢慢地眨了下眼睛, 发现秋珂雨和陆阳赫对视了一眼。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现在两人居然……有瞒着他的小秘密。 陆阳赫看懂了秋珂雨的眼神, 挺身而出拦着白翰:“翰总,没事, 嗯……我们还是先解决管家这个问题吧。没事,说不定她, 呃,是想找个地方等待欧严?” 这招他还是和欧严学的,谁不在这儿锅就往谁的身上甩。 白翰看着秋珂雨的背影,慢慢地点了下头,没追问:“也行。” 他收回目光, 从被天师队打翻的医药箱里翻出一卷绷带,给管家血肉模糊的脸包扎了上了,又洒了点止血的药粉。虽然血很快又沁了出来,但聊胜于无。 肖镜他们翻遍了一圈没翻到他要的东西,也走到了管家面前,也懒得管白翰还在这儿,张口就问:“你的日记本呢?” 这就是他们的任务——带走管家的日记本。 管家像是才反应过来,慢吞吞地抬起头,口齿不清地说:“日记本……被抢走了。” 他知道自己受伤了,但是非常奇异,居然没有一点疼痛。 只是有一点点的烫,和一点点的冷。血往他的眼睛里倒,让他不得不闭上眼。 肖镜接着问:“是被谁抢走的?” 管家摸着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手湿滑,然后动作顿了一下:“我不记得了……但他好像想杀我,我不记得我的罪过什么人。” 白翰问:“那你知不知道有个孩子叫扬子,他在哪儿?” 管家像是在思考,嘴里不断重复着:“扬子……扬子,可是我不记得有谁叫扬子,这里没有人叫扬子。” 陆阳赫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白翰也愣住了。 是不记得了,还是没有? 现在的情况是管家比扬子更先遭受伤害,而又并没有其他人受伤,说明日记本上还没有26号的内容。 他们难道是推动剧情发展的吗? 他们要先遇到遭受伤害的管家,帮他找回了日记本,然后扬子才会死,然后管家才会在日记本上记下26号的内容。 这间屋子其实很暗,即使开了灯效果也不大,要说管家盲写一篇短日记其实不是不可能。 而且白翰发现自己那张悬赏单上,根本就没有写明任务。 是只要除了恶鬼就行,还是要保护管家,甚至保护扬子? 管家嘴里还在不断重复着‘扬子’二字。 房间里突然白光大作。 肖镜低喝了声安静,他刚才在罗盘上放了根管家的头发,而罗盘现在正在疯狂地转动。 很快,指针就指在一个方向不动了。 那是管家气息的方向,所以日记本就在那里。 天师队立刻夺门而出,一秒都不耽误,直直地往楼上奔去。 而欢天喜地一家人是看白翰不动他们也不动。 只是因为秋珂雨不在,温水笙稍微靠近了些。 孟璇还是紧闭着眼,什么都不敢看。 白翰在管家旁边坐下了:“你伤的很重,能不能现在叫医生过来?不然我觉得你活不到24小时之后。” 若是管家死了,他不知道改变剧情顺序的后果会是什么。 但就APP对他们欢天喜地一家人的针对来看,很有可能会判他们任务失败。 管家却斩钉截铁地拒绝了:“私人医生的电话只有老爷知道,我不能打扰老爷休息,等明天再说吧。” 毕竟是NPC,这应该就是他们的设定了。 再逼下去,管家受了刺激说不定死的更早。 白翰叹了口气,说:“你坚强点,千万不要死啊。” 管家居然还很诚恳:“谢谢啊,我尽力。” 楼上开始咚咚咚的响,动静震天撼地,还伴随着几个天师吱啦哇啦乱叫的声音,让人只感觉整栋楼都要塌了。 白翰拍了下管家的肩膀,认真地说:“救命会不会叫?有事记得大喊救命。” 管家点头:“我会叫的。” 白翰把他按在了床上:“那也请你好好躺着就不要走动了,这样血流的少一点我也稍微放心些。” 他回头又问温水笙他们:“要不你们就留在这儿?” 本意确实是觉得楼上收鬼不太安全,但留在楼下确实又是恐怖片的经典场面。 孟璇第一个炸开了:“凭什么?我们不留,我们也跟着上去,到人多的地方总没错。” 温水笙想阻止孟璇,都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她了。 白翰点头:“那也可以。” 他蹲下身子,看着杜银,想着要不干脆把她藏在床底下。 孟璇却突然开口了:“白翰,她虽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是好歹也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对她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即使背上她,其实也是花不了多少力气的吧。” 她对杜银一点好感没有,只是心里不痛快很久了,到现在才找到个契机爆发出来。 她以为白翰最少会格外关照她一下,没想到白翰说要做陌生人就能做到完全不闻不问。 血浓于水的关系,在他心里居然就这么不值一提。 白翰能对杜银这样,也必定能对她也这样。 虽说她也没怎么亲近过白翰,但是白翰从来没有主动亲近过她,又怎么能要求她主动呢? 温水笙皱起了眉头:“姑姑,你不是不知道杜银平时是怎么对阿翰的,凭什么要白翰对她好呢?” 楼上折腾的声音越来越大,白翰听力很好,能听出楼上天师队传递出的快要撑不住了的意思。 然后清脆的破碎声响了起来,是结界被完全毁掉的信息。 孟璇还想说什么,却见白翰突然竖了根手指在自己嘴唇上。 “别说话,它过来了。” 明明是四周密闭的房间,窗帘却被吹了起来。 屋内的温度开始急速下降,似乎还能听到细小的哭声。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个可爱的笔名:香蕉皮皮 罒︶罒喜欢!感谢在2020-02-27 23:05:32~2020-02-28 23:0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王姓小天使 22瓶;温宁的喵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与此同时, 楼上也安静了下来,一切都像是被一个结界阻隔在了外面。 整栋别墅都变的寂静无声。 管家倒是很听白翰刚才的话,现在在床上安安详详地躺着。 这会儿眼看着危险了, 孟璇也就不说话了,就紧紧地扒着温水笙,刚才的气焰完全消了下去。 阴风吹过,房间里的灯闪了下。 孟璇吓出了一头冷汗, 耳朵里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门也突然发出一声, 它不该发出的‘吱呀’的动静, 眼看就要关上。 白翰眼疾手快地送了一条胳膊过去把门抵住, 陆阳赫反应过来也迅速搭了把手,但任凭他们再努力, 门还是在一点点地合拢。 温水笙想过去帮忙, 但稍微一动弹,孟璇就怕的全身发抖。 孟璇浑身发抖, 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臂, 腿已经完全软了:“你别去,我一个人肯定会出事。你们都是男人, 身上阳气重,分我一点, 分我一点。你走了,我肯定会出事。” 从门开着的缝她能看到外面, 只有一片浓重的漆黑,那显然不是正常的画面。而且她有种正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错觉,只有稍不留神,她就会被外面的东西拖出去。 温水笙挣了好几次,手臂隔着衣服都被挠出血痕了, 都硬是没挣开,语气也冷了下来:“姑姑,你放开。” 孟璇生生地被吓哭了:“阿笙,小姑平时对你够好了,你不能对我这个样子。你就陪着姑姑,姑姑又没有给你添乱。” 她又怕又意外,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起作用的居然是白翰。 一切居然是由白翰来主导的。 连温水笙都不会对白翰的话有异议。 温水笙看着被吓到脸色惨白的孟璇,轻轻地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心软,任由她拼命抓着自己的手臂。 那边的白翰突然偏头问了陆阳赫一句:“你看的恐怖片多吗?” 陆阳赫看着逐渐合拢的门,摇头:“讲真的,不太多。但是按照我仅有的认知,这门一关,我也知道我们应该就出不去了。” 而且他发现自己不使力和使全力,对门的影响一点不大。 进不能让门退一厘,退不能让门回一分。 要不是白翰,这门早就合上了。 白翰一边撑门,一边抬脚踹了下门,很遗憾,没踹坏,他又说:“我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们努力点。” 季曙鸣在一听白翰的话,也脸色大变。他在前一关断了只手臂,整个人元气大伤,另一只手也不太有力气。 他看了眼周围,拖了把椅子试图把门抵住。但居然一点用都没有,椅子才刚落在那儿,就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压的完全变形。 白翰琢磨了下,自己这一脚没踹开的话,门应该就不是普通的门。 他确定从门上看到了缭绕的黑烟,而且正在源源不断地往屋子里人身上缠去。 季曙鸣和陆阳赫因为离他近,还比较好。温水笙一个气运之子,文内双男主之一,保一个孟璇也还行。 就旁边躺着的杜银……有点不幸。 与此同时,孟璇突然拼命地拍起了他的肩膀。温水笙低头,发现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张大嘴、脸色糟糕地指着一个地方。 在床下,也就是杜银躺的地方,慢慢地伸出了一只非常小、而且苍白的手。 那是属于小孩的手,而且手的主人非常急躁,似乎是因为出不来,床板被抓挠的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 而清醒过来的杜银已经面色青紫,像是快要喘不过气了。她大滴大滴地流着眼泪,指着自己的喉咙,正在拼命地挣扎。 床下的童尸正在一点一点地往外爬,门也越阖越紧。 孟璇忍不住,尖叫了一下。 白翰拍了下陆阳赫的肩膀,示意他往后退一些。他选择暴力 ,于是单手撑地借了点力,腰部一拧,将门斜踹开了。 他翻身站住的时候踉跄了下,但好在扶墙站住了。 门被踹出了个大洞,结界被破,外面的光才照了进来。 而且里面居然是一截截的人骨,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被水泥灌的严严实实,封在了铁门里。 由于白翰这么拦腰一脚,许多骨头都已经断开了,露在外面,更像是森森的、尖利的白刺。 手的主人像是受到了很大的伤害,筋骨肉眼可见地剧烈痉挛着,然后惨叫一声,散成了股黑烟。 孟璇骤然一放松,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地。 楼上还是很吵嚷,估计结界只能阻止声音传进,不能阻止声音传出,而楼上的天师队还在试图破开结界。 而门外,站着表情有些呆愣的沈汀。 不知道什么,他已经回来了,估计是没看到他们,找到了二楼来,然后就被楼上楼下噼噼啪啪的动作吓了这么一跳。 孟璇又尖叫了声,喜极而泣:“小汀!” 她欣喜地朝着沈汀扑了过去,但似乎因为腿软,没控住好,中途差点擦过白翰的半边肩膀。 白翰反应快,一个闪避,躲开了。 和她擦肩而过。 孟璇和沈汀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但在背对白翰的时候,脸色却不好看。 她以为她给白翰找的台阶下已经很明显了…… 血浓于水的这个道理,她其实也是能想明白的。 只是没想过白翰这么不近人情。 陆阳赫在后面问了句:“这么快就回来了?” “啊。”沈汀拍了下孟璇的肩:“呃……是的,证也考回来了。”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把话咽了回去。 这回连温水笙都有些意外:“真的考回来了?” 他之前之所以没拦沈汀,是以为外面安全一些,他出去会儿也没什么坏处。估计事情还是只能靠欧严,没想到沈汀居然考回来了。 杜银也跌跌撞撞地走了上来,像是找了绝对安全的保证一样,脸上的表情又激动又得意:“不愧是我的儿,小汀,不愧是我的孩子。” 孟璇兴奋到脸都红了,抱住沈汀的肩膀:“太好了,这下我们也不需要求别人,也不需要怕什么了。” 她很大程度地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继续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 是在这种极端条件下被白翰身上安全感影响,让她有了种白翰极度可靠、并且强大的感觉,这种感觉甚至会让她觉得自己做生意亏了,没投资白翰这根苗子。 好在。 好在她亲手养大的,各方面都让她欣慰的儿子才更为无可挑剔。 果然比白翰更优秀。 但这时,门口突然幽幽地传来了一声—— “妈的,最烦装。。逼的人。” 沈汀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有些尴尬,摸了下鼻子。 欧严弯着腰,钻进了门里,表情看起来非常不耐烦:“什么就不愧是你们的儿子了,证是我考的OK?我稍微出去和老大……去上了个厕所,事情就脸大成这样了?你倒是叫他开一只小型鬼,说几句鬼语啊?” 杜银啐了一声,但难得没有再开口。 刚才脖子被掐住的感觉还记忆犹新,她算是死里逃生,所以心有余悸 欧严一进来就和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地朝着孟璇、杜银和沈汀开火。 他看着众人的表情,很嚣张地皱了下眉头:“看表情就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了,要证是我考的证据?我那么大的一个证件照就传在APP上的有眼睛不会自己看?” 看孟璇的表情不对,沈汀这个时候也就突然很谦逊,声音也软软的:“证确实是欧严哥考的,时间紧张,有一个人考到证已经足够了,所以我也就回来了。” “论不论辈分你都不该叫我这声哥。”欧严把张口就把沈汀的台拆的非常彻底:“什么东西啊,要是我不说你是不是就默认证是你考了的?” 沈汀低眉顺眼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孟璇按捺不住了:“你不要咄咄逼人,都说了没这个意思,我也只是一时激动误会了而已,你责怪他干什么?” 她承认自己是有点失望,但这也不是别人对她儿子指点的原因。 孟璇又瞪了眼温水笙:“阿笙,你就在一旁看着,不说点什么?” 温水笙却很诚实地说:“我觉得我说不了什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这才能发现,从头到尾真正无辜的,只有无故接受了恶意的白翰而已。 孟璇气结。 杜银缓过神来,尝试参战。 欧严比她大个好几百岁,谁是谁的长辈都不一定,所以指着她就直接开怼:“就你最没脸在这儿叨叨叨,花的谁的钱住的谁的房子你的良心里都是蛆,我回去把你房子都掀了。” 白翰推了把欧严:“走啦走啦,去干正经事。” 楼上还在噼噼啪啪,估计情况不行,搞不好晚一会儿上去人都没了。 欧严:“你看看这些人丑恶的嘴脸,什么都是登西” 白翰:“走啦走啦。” 纸片人而已。 欧严居高临下地看着孟璇,从鼻子里哼出一股冷气,左手扯着陆阳赫,右手拉着白翰就往外走。 他变脸变的挺快,对白翰很严肃地说:“我有种感觉,楼上会有线索。” 白翰点头:“日记本应该就在楼上。” 他又问了句:“秋珂雨之前离开了,说是有可能在找你,你没遇到她吗?” 欧严看了陆阳赫一眼:????? 陆阳赫回了个眼神:对不起,我说的。 欧严沉默了。 他回来之后和老大的灵海联系过,帮忙去处理了下尸体,担心的就是怕白翰看见,硬说遇没遇见的话,也确实是遇见了。 欧严思考了半天,看着白翰,说:“如果我说她是在洗澡放松心情,你信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哈哈哈,如果你不信的话,就当我是在开玩笑吧。” 白翰没说话,因为他看见天师队房间的那扇门正在不正常地扭曲着,里面仿佛在爆炸,把门撑的正夸张的往外凸。 情况显然非常不好。 欧严:“我来我来。” 其实按他们的级别,除了每门课都必须精通的首领,也就是目前的秋珂雨之外,是不需要考天师证的,基本不会有鬼敢来挑衅他们,刷脸亮真身就行了。 欧严这次去考天师证都感觉稍微有那么一些降了自己的逼。。格,非常委屈。 而这天师证分为五个等级:B、B+、A、A+、S 欧严简简单单答题,敷敷衍衍考证,随随便便地拿了个A证,就已经超过了大概百分之95的天师了。 要是他认真点,把时间达满,拿个A+也不成问题。 至于拿S证的,那就是完全凭血统和天赋的东西,这么多年来似乎就只有一两个。 欧严有模有样地画了张黄符,往门上一贴,门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 白翰立刻去拧开门的把手。 打开门,发现里面的场景也非常精彩。 黄符扔了一地,每个人的本命法器摆的到处都是,有个巨大的青铜鼎正在往外喷黑烟,敌我分不明把天师队的人熏的够呛。 屋内有只鬼影在疯狂乱窜,是只厉鬼,带起的风甚至能割破人的脸。 尖啸声在整间屋子里不断回响。 这只鬼大概是B+以上的天师才有能力处理,而肖镜是这队天师里面唯一的、勉勉强强才拿到B级天师证的,被折腾的狼狈极了。 欧严:“诶诶诶,我说那你们这阵排的不对,那儿的符放错了,那边的符也画错了。” 肖镜没理,沉声对屋子内的其余天师说:“静心,列阵!” 其余天师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本命法器,拼命找记忆中平时的队形,开始战队。 队已经列完,但有个小天师仓促中符画错了,入队就遭到了反噬,开始口鼻流血,然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翻了。 摔在了白翰眼前,被他稳稳地接住了。白翰抬指探了下鼻息,已经完全消失了。 白翰摸了下小天师的头,叹了口气:“在下面好好练,争取零失误。”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句是沈腾羞羞的铁拳里对秀念说的那个 ( ̄︶ ̄)大家晚安感谢在2020-02-28 23:09:56~2020-03-01 22:52: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涩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欧严:“看吧, 早说让你们听我的话了。” 欧严晃了下正显示自己个人信息的手机:“都让一让,让一让,一名低调的A证天师现在打算发挥他本应有的价值。” 陆阳赫捂住了脸, 突然有种不太祥的预感。 听到这话的肖镜愣了下,刚张口打算讽刺两句,看到欧严还真拿的是A证,整个人的脸色被憋的都有点绿, 又有点难以置信, 表情非常复杂。 而他一不说话, 所有的天师动作也都停了下来, 都看着欧严的A证,脸上多多少少有点惊讶。 能拿A证的天师都是镇门派之宝的东西了, 不是特殊情况一般都不出手的。 这真的是高手。 白翰抽空看了下周围。 桌椅都是被翻过的, 里面空空如也,估计是天师队并没有找到日记。 所以, 日记本有很大的可能就在鬼的身上。 欧严手很快, 就白翰看了周围几眼这么短的时间,他就画好了一摞的符, 哗啦啦地就往正在屋里乱窜的这只鬼身上贴。 气势和姿态都像模像样的,旁边的天师队眼睛都看直了。 但鬼却不仅没有收到伤害, 反而更加猖狂。它的行动快的几乎不见踪影,一张惨白的脸上阴气大作, 周身黑烟锋利如刃,把地面都割出了几道深深的沟壑。 屋子里寒气更甚,如坠冰窟般阴冷。 陆阳赫和突然伸出的一只苍白的鬼手堪堪擦肩,就感受到了股从头到脚的寒意,满胳膊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欧严一贴符, 鬼身上的黑烟呼呼呼的往外冒,但是通通花里胡哨,对人家的整体战斗水平似乎没有影响。 欧严突然觉得脸上有点兜不住。 监考官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份放水了吗这是。 陆阳赫看着欧严的表情觉得他可能是有点尴尬,陆阳赫也习惯了。 每次欧严要说点什么大话的时候,不出意料是会翻车的。 跟着躲就是了。 欧严一边护着自己的脸一边往鬼身上扔符一边闪。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先不说他有鹰眼本身就很开挂了,就单纯说他是个手里有A证的天师,被一只B+的鬼折腾到这个份上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而天师队第一次遇到B+级别的鬼,就更是方寸大乱,比抱头鼠窜这个程度都体面不到哪儿去。 片刻的时间,就有几个天师挂了彩。 陆阳赫一个坐办公室的公司精英,居家宅男,也逃的很不优雅。 白翰迅速地打量着这个房间,边避开像刀刃一样的鬼影,边问天师队那边的人:“你们才进来的时候,屋里有没有人?” 有个小天师急得满头大汗:“没有,一进来我们才开始找东西,这只东西就冒出来了。” 欧严看着和鬼几乎脸对脸观察的白翰,简直替老大操碎了心,吼了句:“白翰,你别站着观察了,使不得。你说说要怎么端详它的脸,我来还不行吗?” 话音刚落,那只正在和白翰大眼对小眼的鬼又在空中拐了个弯,直直地朝着欧严飘了过来。 欧严一边卧槽一边‘你不要过来啊,你是真的丑’。 “不用了,我端详完了。”白翰回答完欧严后,弯腰避开厉鬼的攻击,想了下,对所有人说:“我数三下,三下过后,所有人都不要动也不要出声,都保持安静。” 担心别人不信白翰的话又要出幺蛾子,欧严又紧接着在后面有模有样地补充了句:“以我A证高级天师之名,命令大家都乖乖听话。” 眼看那只鬼要和个子很高的欧严来个嘴对嘴,白翰也没空管大家什么反应,抄起茶几上的一个花瓶,直直地朝着墙壁上扔。 “一。” 清脆的破碎声比白翰说话的声音稍大,但不能完全遮掩住,厉鬼先是在与白翰离的很近的地方停了会儿,看的欧严心砰砰直跳,然后才尖啸一声往碎花瓶的地方掠去。 白翰又紧接着连摔两个花瓶,随着最后一个花瓶的破碎声响起,整间屋子的人都很听话的安静了下来。 那只厉鬼的所有动作也骤停,飘在天花板下面一点点的地方,像个巨大的漂浮的塑料袋,被风吹膨胀了起来,很快压满了整个天花板。 天师队全部躲在离门近的一处墙角,还搬了桌子挡在了前面,除了肖镜外,都死死地捂住嘴巴,生怕漏了一点呼吸声出去。 欧严就蹲在白翰的左边,方便和他手语交流。陆阳赫蹲在右边,讲究一个对称美。 白翰示意欧严继续画符,然后站了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向这间屋子唯一的床。 欧严点头,边画边又边抬头挺担忧地看着白翰。 这祖宗要是出了嗲什么好歹,他日子也别想过了。 那张床上面的东西很简单,铺了层薄薄的床单,被子应当是被天师队的人搜查过了,乱七八糟地趴在床上。 四角木腿床的下面也藏不了什么东西,稍微猫着腰蹲就能把整张床看穿,看到对面的墙壁。 白翰这么一走动,即使再小心,也弄出了点动静。 那只厉鬼又迅速缩小,像一把黑色的刀一样,悬在白翰的头上。倒吊着的狰狞的五官,凑的离白翰的脸非常近,一抬头就能感受到恐怖片的经典画面。 这么一出,不要说出欧严和陆阳赫,就旁边躲的相当远的天师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毕竟稍有不慎,送命也就是眨眼的事情。 但白翰的心理素质不一般,还能一边被鬼打量,一边继续打量着床。 鬼还没走呢,他似乎就已经观察出什么了,小手在身后开始对欧严招的呼呼呼。 欧严给吓的龇牙咧嘴,抱着一摞符,一点不敢耽搁,直接就朝着白翰走过去了。但他人高,也比白翰重,再怎么控制,踏出的脚步声还是离静悄悄有点距离。 这点声音似乎吸引了厉鬼,它就围着欧严的脚打转,脸部突然凹下去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朝着欧严的脚踝就要往下啃。 欧严心中突然一凉。 白翰突然‘吱’了一声,厉鬼的动作一滞,又愤懑地,不耐烦地朝着白翰的方向火速掠去。 给欧严吓的疯狂地‘咳咳咳’了起来,那边的陆阳赫也开始发出了‘呵呵呵呵’的奇怪声音。 那只厉鬼已经被彻底激怒了,直直地冲向陆阳赫,本着即使撞墙也不管了的那种态度,任凭欧严在后面咚咚咚的踩地,都没有回头。 陆阳赫脸色变了下,转身就跑,试图和正在往上追的厉鬼拉开点距离。 欧严皱起眉:“这个小东西怎么这么任性?” 白翰对欧严突然说了句:“就现在。” 然后就当着欧严的面,把整张床掀了个底朝天。 这件房间的主人,已经薄成了肉干,就紧紧地、严丝合缝地黏在了床底板的下面。但嘴角却提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正咯咯咯的笑着。 是个小男孩,尽管整个尸体只剩下一张皮了,但脸上的部分保存的尤其好。他的腹部那一块正诡异地凸起,隐隐约约露点黑色的方形轮廓。 是日记本。 怪不得他们找不到主人也找不到日记本。 欧严呔了一声,成堆的黄符就往男孩的尸体上扔,边扔边画。好在这下起了效果,黄符上很快燃起了红光,烧的整个尸体都开始翻转扭曲。 欧亚:“白翰,靠谱。” 尸体在厉鬼的手要碰到陆阳赫脖子的前一刻被烧了,厉鬼开始疯狂尖叫起来,手脚都开始掉落,最后下巴也落了下来,它的嘴彻底合不上了。然后就保持着这个痛苦的模样往下倒去,在落地的前一刻变成了灰。 画面一点都不唯美,陆阳赫发出干呕的声音。 白翰尸体的肚子里摸出日记本,吹了下上面的灰,打开了。 翻开第一页,上面就真实的被写下了‘管家的日记本’这几个字,所以管家连名字都没有。 屋里的危机解除了,结界也全都消失不见。 天师队也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试图靠近白翰,也蹭点笔记本的内容。 欧严一把拎起陆阳赫,然后把其他的天师都赶走了:“我一个A证的大天师在这儿呢,我劝你们不要造次。” 白翰就安安心心地读起了日记本。 日记本被损坏了,前面有很多页已经看不了。白翰也没觉得前面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息,就从开始死人的那个时间点开始写起。 …… 【x年x月19日天气:阴】 【欣欣也死了,老爷痛苦极了,给欣欣之前的孤儿院又捐了一大笔钱,老爷真是个大好人。】 …… 日记从开始死人到26号前,都和白翰之前接到的那张悬赏单上的内容没什么差别。 但从26号起,就变的截然不同。 根据悬赏单上的内容,管家在26号写下的分明是扬子死了。 但现在的却是…… 【x年x月26日天气:晴】 【老爷今天请了客人来,办了宴会。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老爷送了我一块很名贵的怀表,老爷真是个好人。】 白翰整个人愣住。 今天管家已经写过了日记,却和本该的内容截然不同。所以他们一定是做了什么导致本该发生的事情出了变化…… 难道扬子没有死?那刚才的那个又是谁? 欧严看他神色不对,惊叫出声:“卧槽白翰你怎么了,表情怎么感觉不太对?” 欧严:“你不要死啊。” 第59章 “死不死这就说不好了, 但总之,我们大概率在一起不会孤单。”白翰拍了拍欧严的肩膀,继续说:“悬赏单上日记本的主人应该不会超过15岁, 而管家今天已经过了十八岁的生日,这点对不上,说明我们找错了人。” 陆阳赫张了下嘴,没说话, 捏起了眉心。 这找错一个人就已经挺够他们喝一壶的, 看这个样子还会多来几次。 白翰说:“管家不是日记本的主人, 换个说话, 管家不是我们要找的,悬赏单上的那个人。” 这个事情告诉他们, ‘我’、管家, 甚至别墅里的其他人,都有可能有写日记的习惯, 大大地扩大了他们寻找的范围。 他们的任务不明确, 而且悬赏单上日记本的主人也不明确,两本日记上面内容高度相似的原因也不明确。 白翰说:“或许我们该先弄明白, 这屋的主人为什么想杀管家,为什么要拿管家的日记本。” 眼下有很多问题摆在了眼前, 而且都只有一个线头,乱七八糟的, 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难度可就太大了…… 与此同时,肖镜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那个天师的尸体,对其余的天师招了下手,准备离开。 天师队的任务从白翰拿到日记本的那一刻就结束了,他们的任务单上规定的很明确, 就是拿到管家的日记本。 B+级别的鬼对这帮天师来讲也能足足的够上四星,要不是来了个A证的欧严救场,他们甚至都回不去。 所以无论是从时间还是脸面上考量,继续留在这里都不是个特别明智的决策。 白翰又翻了几下日记本,将内容差不多都记下来了后,把日记本扔给最近的一个、还没走开的小天师:“你们把这个拿着就走吧。” 他们的任务是完成五星半的大头,和五星半的分比起来,这个四星的分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肖镜脚步一顿,听到白翰的话转过了身,从小天师的手里接过日记本,有点惊讶,他沉默了片刻说:“毕竟救命之恩,我们可以留下来帮你们。虽然你们有A证天师,但似乎经验不足。” 这算是他们捡了白翰那边的一个大便宜,应该还的,没有什么争议。 欧严倒是还想听一下自己的彩虹屁,就听见白翰笑了下,然后说:“算了吧,你们时间挺紧的。规则是分高的一队和总分前十的个人能活下去,虽然听起来有些许狂妄,但是我会让我们队总分高的,你们抓紧时间刷一下个人积分吧,保一个前十。” 肖镜一愣,点了点头,这话听着很狂,但从白翰的嘴里出来就非常有说服力,他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天师队的人走了。 在走之前,他想了想,还往在二楼、孟璇一行人呆的屋子里,送了张有触发条件的通讯符。 用处不是很大,但如果白翰他们需要什么经验上的帮忙,他们至少能提供一点。 在白翰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孟璇一行人就在二楼的房间里呆着,除了温水笙,没有人敢随意走动。 孟璇揪住沈汀,屏住呼吸看着温水笙的动作,生怕他触动了什么,吓的心脏几乎都要停止了。 而温水笙围着管家的床走了一圈,发现床的一个床腿稍微短了一点点。他在尽量不惊动管家的情况下,挪了一下床,发现了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用来垫床脚的糖果纸。 他皱起眉头把糖果纸捡了起来,却没能端详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似乎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糖果纸,只是上面有一点红褐色的痕迹,大概率是血。 可即使是血又怎么样呢……这依然是张普通的糖果纸。 孟璇看他终于不忙了,小声地问了句:“我看他们都挺厉害的,那温水笙,你会抓鬼吗?” 她之前听温水笙说了,他们是最开始就在APP里的那一拨人,既然别人有这个能力,他们也应该会才是。 温水笙抬头看她一眼,摇头:“不会,我们这里能抓鬼的应该只有欧严和秋珂雨。还有,或许白翰也能。” 杜银突然嘀嘀咕咕了句什么,但是声音太小说的又太快,大家都没听清。 不过无非就是些不相信白翰也有这个本事之类的话。 居然有三个人能,而且白翰居然都还不是让孟璇感觉最意外的。 她被巨大的信息量砸的完全反应不过来,瞪大了眼睛,又好奇又惊讶地问:“白翰身边那个女人也能抓鬼?为什么?她不过就是漂亮了点。” 沈汀听到这个,干巴巴地笑了下。 秋珂雨何止是能捉鬼……她可是太厉害了。 温水笙突然皱起眉头,很严肃地告诉孟璇:“姑姑,我建议你,如果你不想认白翰,那就干脆离他远一点。欧严和秋珂雨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们如果真的想杀你,是非常容易的事。” 一直沉默的季曙鸣也开口了:“秋珂雨有很大的几率不是人,而我们也都见过秋珂雨杀人,简直易如反掌,眨眼间的事。” 孟璇和杜银都张大了嘴巴,脸色一瞬间变的惨白。 怪不得,那个女人身上有一种,让她们非常不舒服的压迫感。 温水笙接着说:“姑姑,在你的记忆里,季曙鸣的手臂是先天残缺的。但事实不是这样,他的手臂是在APP里因为任务断了的,但除了我们,大家的记忆都能被默认修改。” 孟璇:“天啊……” 这个情况也太糟糕了,如果秋珂雨真的在这里面把她杀了的话,也不能指望沈茂鸿去报仇了。 沈汀又说:“另外,白翰还有只紫色眼睛的猫,也不是普通的猫,也能杀人。而且还有个能随意进出APP的男人叫做K,K很强,而且他也是白翰那边的人。” 杜银和孟璇都听得瞠目结舌。 季曙鸣揉着眉心:“秋珂雨的本领比我们想象的可能还要大,这个游戏的规则似乎都不能束缚她。我的手臂要断掉的时候,当时秋珂雨和我说话了,但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到。她说她是能保我的这只手臂的,但她不想,她要我为之前冲撞白翰付出一点代价。” 这番话温水笙和沈汀也是第一次听,也都愣住了。 秋珂雨真的比他们想的还要厉害得多,根本不再他们能揣测的范围。 孟璇喃喃地说着:“天哪……” 怪不得秋珂雨能对沈茂鸿那个态度,她根本就是什么也不担心,什么也不害怕。 杜银抖着声音问:“但我们已经得罪了他们怎么办?我给你说,白翰最记仇,他肯定会……” 温水笙冷声打断了她:“我给你坦白这些事实,也不是叫你攻击白翰的。至于白翰是什么为人,杜女士你并没有资格指点,最好好自为之。母子之情既然已断,那最好断的干脆一点,不要再泼这么难看的脏水。白翰从来不欠你什么,你几乎只算是把他喂活了,那之后,你的、你们家的、白家所有人的衣食住行没有一样不从白翰的身上拿,即使这样,他都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任何不尊重你的话。” 沈汀越听脸色越难看。 很高的评价了。 而在他的记忆里,温水笙什么时候在别人面前这样说过一个人的好话? 温水笙是个话少,而且在他们这一辈中颇有话语权的人。 这么下去,孟璇的立场迟早也会变的。 杜银被温水笙这么一呵斥,讪讪地闭上了嘴。 她从和白翰单方面闹翻到现在,没从沈汀那里讨到一点好处。现在又知道白翰的厉害程度是她远远不能想象的,心里面着实有些不忿。 温水笙憋在心里的那股火、那股积蓄已久的内疚,此时此刻对着不知好歹的杜银,终于一点点的外露了出来:“杜银,你仔细想想,你真的失败透顶,根本不配评价白翰。” 杜银看这里没有自己人,又心知肚明温水笙不会顾及任何情分任由自己胡闹,于是灰溜溜地闭上了嘴。 她那张在白翰面前能毫无顾忌撒泼耍赖的脸皮,破天荒的,没有挂住。 孟璇迟疑地问:“白翰他……为什么这么厉害?我的意思是,为什么秋珂雨这样的人,会听他的话?” 温水笙听到这话呆愣了一瞬,屈起指节抵住了自己的心口,轻轻地出了口气:“因为秋珂雨喜欢他,但白翰并不知道。” 孟璇:“那你……” 看温水笙这个失魂落魄的模样,明显是他动心更多,亏她之前一直以为是白翰变着花样倒追温水笙来着。 原来全都反了。 温水笙继续说:“我是个很糟糕的伴侣,而且一直没能意识到。” 言尽于此,孟璇该懂的都懂了。而她看温水笙这个态度,品温水笙这个语气,也知道他其实没死心。 门突然被敲了下,欧严骂骂咧咧地站在门口:“春游吗?我寻思你们好歹帮点忙呢,都站在这儿而干什么?” 孟璇对欧严的印象停留在他不是人这个阶段,看他哪个地方都觉得凶神恶煞,杀气四溢,也不敢接话,把沈汀的手握紧了点。 她现在对白翰的感情非常复杂,一方面白翰是她的亲生儿子。但另一方面,白翰是个完全没有任何下作理由的,不想回沈家的人。 白翰从欧严的背后探出头,问:“这屋子里你们找到了什么吗?” 唯一干事了的温水笙下意识想摇头,但突然一顿,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那张糖果纸:“我发现管家的床脚有一根稍微短了一点,用这个糖纸垫着的,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这间屋子没有别的东西了。” 白翰接过糖纸,问了片刻,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就是这个,或许我知道那个鬼为什么要杀管家了。” 那张糖果纸上,之前一定有一点很不明显的深色,是一滴血,被狠狠地擦干净了。 “让我也看看。”欧严凑过去看他手上的那张小小的糖纸,端详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问白翰:“你又知道了?” 白翰一边叠着糖果纸一边说:“我在楼上也找到了一张和这个一模一样的糖果纸。我觉得楼上那个鬼,应该就是扬子。他已经死了,只是没有被信息暂时封闭的管家记录下来。” 扬子在今天已经被杀了,或许在他们和秦老爷吃饭的时候,就被杀了。 而悬赏单上的内容是—— 【x年x越26日天气:雨】 【扬子也死了,传闻说是有厉鬼惦记上了老爷的善德。老爷已经花重金请天师来解决这件事了,天师明天就会来,老爷真是个大好人。】 扬子是日记本上写的,倒数第二个小孩,扬子已经死了。 这可能是个故事,白翰推测,人NPC被杀了也是会变成鬼的,比如说扬子。 白翰说:“或许扬子不知道自己是谁杀的,他徒有怨气,但也只能毫无目的地寻找,找了很久。然后他在管家的床底下,找到了一滴带有他自己血的、他自己最爱吃的糖果上的糖果纸,所以他觉得是管家杀了自己,所以想报仇。” 陆阳赫顺着白翰的思路想下去,觉得情况更糟糕了。果然,他又听见白翰继续说:“这间别墅里,从开始到最后杀人的,或许不是同一只鬼。甚至可以大胆点猜,每次都是不同的鬼。从第一个孩子被杀开始,就变成了个循环。” 欧严:“这么一想我好像也明白了。” 白翰:“不,你不明白。” 第60章 欧严一愣:“这么多人, 你好歹给我点面。” 白翰:“没事,了解你的早就了解了,不了解的也都是外人, 一吐为快不碍事。” 这话很直接,不过确实也是实话。 温水笙看孟璇,发现她难得没有流露出那么明显的不满情绪,或许是因为刚才的那一番话真的起了作用。 这样最好不过。 既然要断, 就断的干净痛快点。 陆阳赫问:“既然是像糖果纸这样小的线索, 那要怎么找出最后一个死的‘我’……似乎完全没有头绪。 白翰:“扬子才死呢, ‘我’暂时还很安全, 我们可能要先搞清楚另一件事。” 他走到床边,叫醒了绑了满头绷带, 正在睡觉的管家:“你日记本里的内容, 会和别人说吗?” 两本不同的人写下的日记本,前面的内容却是这样的高度相似, 一定要有理由。 管家迷迷糊糊地起了床, 老实回话:“自己写的日记,为什么要和别人说?这又不是值得分享的东西。” 白翰像是发现了什么很有趣的东西, 突然挑了下眉:“你保证自己没有给别人看过自己的日记本?” 管家点头,还笑了下:“我保证, 但其他的都是小孩子嘛,他们可能偷偷地溜进来, 觉得好奇就看了下。” 白翰认为这个可能性一点都不高,其余的地方暂且不说,光是管家房间门上的锁都有好几把,不是几个孩子能搞定的事。 再者,那个孤儿确实没有理由每天照抄管家的笔记。 欧严说:“那你知不知道, 有人的日记上写的内容和你前半部分写的内容一模一样?” 管家看上去也很迷茫:“我不知道啊……我又没有翻别人日记本的习惯,即使有人真的觉得抄我的日记有趣,我也不会知道吧。” 欧严把自己问哑了,觉得这人说的还挺有道理。 他把舞台还给白翰。 “那我也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管家。”白翰突然站了起来,围着床走了一圈:“你是鬼,这件事你知道吗?” 管家愣了下,整个人像是突然死机了一样,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他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着白翰,脸上的表情都被绷带遮住了,看上去非常痴呆。 周围一片死寂,温水笙控制不住地瞪大了眼睛。 在白翰走的时候,他也在床边观察过,管家身上并没有那一股阴冷的气息。更何况,如果管家是鬼,那么已经变成鬼的扬子又怎么会杀管家? 沈汀听的冷汗直冒,掐着自己的手心才没尖叫出声。 管家居然是鬼,那他们刚才单独和管家还待了那么长的时间,简直是胡来。 他再看旁边的孟璇和杜银,觉得她们简直是要直接晕过去。 杜银的反应最大,面如金纸,整个像是筛糠一样,疯狂的抖了起来。 白翰说:“虽然你隐藏气息的能力是真的好,把人的吐息模仿的非常逼真,让你的同伴都误会了。但你头上的绷带是我扎的,刚才和现在,你的头转了个面你发现了吗?” 白翰:“头新换的吧,怎么用着这么不熟练。” 陆阳赫听的心惊肉跳的,后背发麻,连欧严都倒吸了口冷气,连连卧槽了几声。 管家头一歪,脸上的绷带悉数落下,脖子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整个头生生的被拧了回去,恢复了正常。 他脸上的血洞已经愈合,变成了狰狞的血痂,密密麻麻的连在五官上。 杜银实在没忍住,尖叫了一声,腿软的再也站不住,倒在了地上。 欧严手速飞快,画了一摞符,眼疾手快地开始往白翰和陆阳赫的身上堆。 周围金光大作,符纸翩飞。 有一张鉴定符纸落了下来,陆阳赫看到,这只鬼只是一只B级别的鬼。 他稍微放了点心。 白翰:“那么管家,老爷知道你是鬼吗?” 管家本能地站了起来,避开欧严画的那些符纸,鬼态毕露,周身黑气缠绕。 他边躲边尖叫着:“我是人啊,我是人。” 欧严问:“白翰,那这鬼我收不收啊?这只鬼级别有点低,我可以用一张驭鬼符,驭他一驭。” 白翰说:“收还是先不收,你驭一下吧,我搜一下他身上的东西。” 等管家被欧严定住了后,白翰还真的从他的衣服口袋里翻出了个挺有用的东西。 是一封信,笔迹和管家日记本上的是一样的。虽然信里写的倒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但白翰从信封上知道了管家的名字——秦良。 欧严意味深长地啧啧了几声:“居然和秦老爷一个姓。” 白翰get到了欧严的意思,点了下头:“秦良是秦老爷私生子的可能性现在大于百分之八十,而且这样一来,孤儿接连死去,秦老爷怀疑不到自己的儿子身上去,从剧情上也说的通。” 陆阳赫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倒是解决了几个问题,也算有进展。” 白翰却摇了下头,表情突然很凝重,像是觉得很挫败一样,嘴角都往下拉了点:“实不相瞒,我已经想的快要掉头发了。而且如果我现在想的是对的话,那么情况真的超级糟糕。” 欧严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卧槽了一声。 温水笙把孟璇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拿下来,走到了白翰身边去,看他拿着的那张纸,拧了下眉头:“为什么?” 孟璇也拉着沈汀,紧紧地跟了上去。 白翰盯着信封上的秦良二字:“悬赏单上的‘我’是从17号起,开始记录有人死去的,到27号停止。一共十天,除了‘我’以外,一共死了九个人,你们回忆一下,里面根本没有人叫秦良。而且‘我’就是秦良的这个想法也不成立,之前已经说过了。” 白翰:“所以秦良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为什么没有被写在日记本里?既然秦良能不被记下来,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鬼也没有被记下来?” 欧严一拍陆阳赫:“我突然也觉得事态不妙了起来。” 陆阳赫:“我的心态也突然不好了起来。” 温水笙想凑近安慰下白翰,但被无情的欧严无情地拍掉了手:“请自重。” 白翰叹了口气:“秋珂雨在哪儿啊?能不能把她叫回来,我需要和人讨论一下。” “害。”欧严说:“这个要求确实是强人所难了点。” 第61章 白翰围着管家的房间走了一圈, 又问:“那你们这里,有没有年龄大概在十四五岁的孤儿?” 管家没吭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脖子上的那颗头要掉不掉的悬在哪儿,看上去很没有精神。 欧严推了把半死不活的管家,很凶:“干什么?问你话呢?这是你对一个A证天师该有的态度吗?” 管家完全是被欧严手上拿着的符逼的没办法,终于慢吞吞地把头抬起来一点点:“不关我的事, 我只负责帮老爷打理有关公寓的一小点点事, 出生证明都在老爷那里, 你们可以自己去问问。我还没睡够, 还没到上班的时间,你们能不能去找别人啊?” 白翰低头看了眼腕表,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 现在已经快要凌晨三点,他问:“那老爷什么时候起床?” 管家:“七点半, 老爷每天都会在七点半起床。” 白翰:“那恐怕不行, 我们现在就要见到老爷,你上去帮忙叫一叫?” 他们看似还有四十多个小时的时间, 其实是假的。既然扬子能在凌晨的时候被杀,那么‘我’也能。往坏处想, 他们其实只有一天不到的时间了。 管家低低地说:“老爷就住在四楼,你们可以去找。现在不是我上班的时间, 不该我管,我现在该休息了。” 白翰:“你当鬼还要这么注重休息干什么?” 管家含糊地嘟囔了句什么,算是回答白翰,但是始终没有动作,身上的黑气淡的都像是快要散开。 看得出, 即便是用死来要挟,管家也不会带他们去见老爷。 估计也就是个能帮忙科普基本知识的设定。 白翰让欧严往门上贴了几张符防止管家出去,开门直接往四楼走。欧严和陆阳赫当然是跟着他的,由于孟璇觉得其他地方也可能有鬼,还不如跟着白翰靠谱,其余人也都跟了上去。 四楼的装修风格要比一楼简单的多,安静又空旷,只有两个带门的大房间,其余地方都是花房或者书架。 白翰把耳朵附在两扇门上都听了下:“很厚的门,能防弹,而且不知道哪一扇里才有人。” 陆阳赫皱了下眉头:“要是开错了,会有什么惩罚吗?比如突然蹿出个鬼什么的。” 白翰沉思片刻:“不太好说,感觉会,毕竟游戏比较针对我们。” 孟璇的脸色变了变,又把温水笙往她和沈汀的前面扯了些,季曙鸣也跟着挡在了最前面。 欧严:“管他呢,我A证天师在此,普通鬼怎么可能造次。现在是要我敲门呢,还是用脚把门踹开?” 白翰没说话,从兜里摸出一串秋珂雨之前向老爷那儿要来的钥匙,在欧严略显尴尬的眼神中,把门开开了。 打开灯,入眼是一间相当空的房间,除了靠墙立着的几个大柜子外,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空荡到诡异,飘着一股很淡的灰尘的味道。 白翰吸了吸鼻子,回头说:“小心点,可能有东西藏在柜子里。” 这句话,又把拽着沈汀的孟璇和杜银都吓回了门口,根本不敢往近踏一步。 白翰走在前面,开了前面几个柜子,除了秦老爷经常穿的衣服外,都没翻出什么东西。但打开最后一个柜子的时候,他愣住了。 欧严觉得他的脸色不对劲,凑近了一看,脸色瞬间变的比他的还糟糕,指尖都抖动了下,瞬间满头的冷汗。 柜子里面靠着的,居然是穿着和走的时候一样衣服的秋珂雨。 她脸色像雪一样白,眉眼仍然无比精致,正闭着眼睛,长长的眼睫在脸上投出一小片阴影,但是没有一点呼吸。 沈汀在门口处看见了柜子里的东西,瞪大了眼睛,控制不住拔高了声音:“秋珂雨,她居然死了?!” 看白翰这个反应,秋珂雨确实是凶多吉少。 真的……死了? 孟璇之前听过秋珂雨的厉害,现在知道她死了也是一愣。杜银浑身一抖,脸上的表情也突然变得非常古怪,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温水笙本来下意识觉得不可能,但看白翰的反应把话咽回了肚子里,保持一定的距离,看着周围的一切。 在这里,如果秋珂雨这种程度都能死的话,那他们就更危险了。 欧严看白翰的脸色,急得满头大汗,先是碰了下秋珂雨的胳膊,一愣,又碰了下,又愣。 居然,真的是老大的尸体没错。 但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好了老大的尸体,按照老大的要求完全销毁了,为的就是不让白翰看见,那为什么会在这儿? 而之前老大说了,他最多在凌晨三点半就能回来。 现在距离三点半还有……十分钟。 要是露馅了,根据白翰穿书的规则,后果不堪设想。 白翰愣了片刻后,上去把秋珂雨的身体放倒在自己的膝盖上,摸了下她冰冷的脸,又探了下她的脖子,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种难过的表情,他很缓慢地说:“秋珂雨她真的死了。” 各个都心怀鬼胎,看白翰难过的越纯粹,欧严就越觉得很对不起。 他心跳的飞快,耳朵里嗡嗡作响,一个音节都挤不出来,感觉下一秒自己都能直接把心脏吐出来。 陆阳赫看欧严表情,觉得事情不对,但还是先上去拍了下白翰的肩:“事情蹊跷,翰总……你,先别太难过。” 下一秒,陆阳赫就看见,白翰腿上枕着的秋珂雨,突然动了,直接站了起来。 欧严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一把拉起还在发呆的白翰,把他陆阳赫都往后面推。 他能拿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眼前这个身体用的是他老大的,但里面绝对不可能是他老大。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些他现在都不能给白翰说。 秋珂雨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直愣愣地盯着前面的某一处,视线没有聚焦,一双紫色的眼睛暗的甚至发黑。 她的皮肤本就很白,现在更是连上面的青色血管都能看清楚,整个人看上去像个漂亮的人偶一样。 “秋珂雨,你感觉怎么样?”白翰有些迟钝地看着秋珂雨,眨了下眼睛,判断倒是依旧很准备:“厉鬼成形?还是鬼上身?” “鬼上死人身。”欧严接过话,迅速扔了一张符过去。 那张符正面朝上落地,陆阳赫看到上面的评定等级是——A 欧严倒吸了口冷气。 这都已经是,小鬼王级别的鬼。 欧严:“失策了,该去考他个A+的。” 他有好多重点都不记得了。 而沈汀都无暇关注这些,他现在全部的想法都是,秋珂雨居然死了。 这是他最近以来,得到过最好的一个消息。 如果没有秋珂雨碍事的话,早在上一关,白翰就该带着陆阳赫一起下地狱,他也根本不需要受这么多的屈辱。 现在,她终于死了。 沈汀几乎要笑出来。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杜银和孟璇都被吓哭了,所有人都被一个巨大的结界困在了屋子里,无数的黑烟正从秋珂雨的脚下散开,周围冷的厉害,白翰正在和秋珂雨周旋。 他一愣,软下声音问旁边的温水笙:“怎么了?” 温水笙还在试图把门打开:“那是A等级的鬼,很难对付。欧严拿的是A等级的天师证,对付个B+的鬼还绰绰有余,对付A级别的可能会勉强。” 听到这句话,沈汀更确定秋珂雨是真的死了。这么厉害的鬼,果然只有秋珂雨才能变成。 温水笙看他一眼:“你不怕?” 沈汀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学着孟璇和杜银,往他的身后躲了起来。 短短的几分钟,欧严觉得跟活了几个世纪一样。他手上那把刀,都不知道该不该往‘秋珂雨’的身上扎。 沈汀都差点催出声了,却还是没看见那刀落在‘秋珂雨’的身上。 白翰胆子大的骇欧严心魄,还伸出手去探了秋珂雨修长脖颈上的一个穴位,按的很深,最后自己还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久,他才罕见地皱了眉头,睁开眼睛,仍然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欧严,说:“她真的死了。” 欧严疯狂地按着眉心:“是啊,她真的死了。” 沈汀实在没忍住,走上前去,决绝到孟璇在后面都没抓住他。 他问:“这就是A等级的鬼吗?” 欧严看了一眼,敷衍地应着:“啊,怎么了?” 沈汀说:“听说是很厉害的鬼,但她似乎没有完全醒过来,所以没有主动攻击我们。” 话说到这个地步,该明白的都明白了。言下之意就是,我们最好再她苏醒之前,除掉她。 欧严说:“你行你来。” 沈汀不说话了。 白翰围着秋珂雨走了几圈:“鬼上死人身,鬼并不是成于原主的,所以这只鬼一定是别墅里原来有的鬼。” 陆阳赫:“阿鸣?欣欣?或者日记本里写下的,其他死了的小孩?但管家不是也死了,但是名字没有在上面,所以这个想法不一定正确。” 白翰摇头。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已经很接近正确的答案了,但就是差一点,总是差一点。 “白翰!”“翰总!” 身后的欧严和陆阳赫都在撕心裂肺地叫他,白翰这才发现自己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以至于都没留意周围的情况。 而他身后,刚才还安安静静的‘秋珂雨’突然暴起,紫色的眼瞳几乎变成诡异的红,正悄无声息,而又快的像阵风一样朝着他扑来。 但比‘秋珂雨’更快的是一个男人的刀。 刀像是一道银线一样没入了秋珂雨的胸膛,她的身影像朵深色的花一样,凋落在了地上,碎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秋珂雨倒下后,白翰看见后面的人是K,他还是戴着那副纯银的面具,站在阴影里。 像是第一次遇见秋珂雨一样,他同样的,也和现在异常沉默的K对上了视线。 K慢慢地眨了下眼睛,笑了,问他:“这么难过吗?” 白翰看着秋珂雨最后倒下去的地方,嘴角和眼角下拉,看上去沮丧又委屈,然后老实点头:“比我想象的还难过。” 他突然发现,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舍不得秋珂雨。 “没事。”K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到白翰面前,思来想去最后拍了下他的肩膀:“没事。” 第62章 K缓缓地眨了下眼睛, 对着眼前矮自己一截,明显在发愣的白翰说:“我是来代替秋珂雨走完这个游戏的。” APP上,‘欢天喜地一家人’里秋珂雨的名字已经由K代替了, 但这个时候不会有人翻出手机来看,而自己来得实在突然,于是K开口稍微解释了下。 ‘秋珂雨’这三个字让白翰很快回神,他张了张嘴, 有许多疑问压在心里, 但最终只问了:“她是提前和你说过了吗?” K想了下, 点头:“嗯, 我知道她迟早会离开,但不知道具体原因。” “你们居然还能替代彼此进入APP。”, 白翰垂下眼睫, 轻轻地问:“那这个离开的方式她也给你说过了吗?她还会回来吗?” K听完不动声色地笑了下,慢条斯理地收回目光, 对白翰摇了摇头, 轻声对他说:“她都已经成这副样子了,连尸体都没留下, 回不来的。但也说不定,说不定她会被很厉害的人救活, 然后又回来了,人总归不要那么消极。” 白翰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还是觉得靠别人不如靠自己人,又蹲下指着地上仅剩下的秋珂雨的衣服,依然不怎么死心:“但我们就是很厉害的人,我还有很多事都没想起,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救她。但你至少还记得住事, K你再过来帮我看看,她好像还剩下一点,你有什么办法吗?” 他想起的是秋珂雨之前格外反常的表现,然后发现秋珂雨还算挺有礼貌的,字里行间都是要离开的暗示,再次见面是这个情况都还不算不辞而别。 可是她为什么要走呢,连原因都不能说吗? 他希望自己能帮秋珂雨。 啊这…… 欧严看了眼K,想打个圆场都没发挥出来。 但K只是挑了下眉头,还嗯了一声,真就和白翰一起蹲下,用两根手指拨弄着那些散落一地的衣服,煞有其事地认真看了好久,然后对着明显有些难过的白翰摇了下头:“我救不了她。” 说话这句话后,他面具下的眼睛就眨也不眨地盯着白翰看。 沈汀屏住呼吸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兴奋到颤抖了一下。 如果……如果连K都这么说的话,那秋珂雨一定就是真的死了。也是,这秋珂雨都化成灰只有衣服了,怎么还能救得活呢? 真是天大的好消息,白翰和K都一起死在里面才好。 白翰又叹了口气,慢慢地叠起来秋珂雨的衣服,很小声地,也不知道在对谁说:“我不应该让你乱跑的,你还会回来吗?” 秋珂雨是个很奇怪的人,他早就知道。或许是因为这本书出了太大的变故,导致她提前经历了什么,才会和原著中所描写的那样截然不同,甚至还能认识K这样的人。 但她都是很与众不同的。 而或许从此以后就不能再见了。 这是在APP里,那出去了以后有关这部分的记忆也会被消除吗? 她如果回不来了又该怎么办? 白翰抬头捡起了地上属于秋珂雨的一根黑色的没有任何装饰的发绳,最后戴在了手腕上,然后站起来了。 K也站了起来,盯着白翰细白手腕上套着的那根发绳,隐在面具下,轻轻地了勾嘴角。 温水笙说不出来现在的自己是什么心情,白翰半张精致柔和的侧脸都收在了温水笙的眼底,眼神是熟悉而又陌生的温柔,这让他快要喘不过气。 他迟钝地、终于一点点地明白了,白翰之前处于沈汀和他之间的心情。 全都明白了,所以实在是很糟糕。 更何况沈汀之前生病的时间太多了,虽然让现在的他来看,大半都是装出来的,但当时的他都不知道,所以他给白翰带来的伤害就一定是最真挚的。 他早就后悔了,但也早就来不及了。 K在这段时间里,都始终在偏头安安静静地看着白翰,没有说话。他整张脸只有一双深得没有底的眼睛没有被面具遮住,看不出来喜怒,但总归不太好接近。 孟璇和杜银才见K第一眼,就觉得他非常不好接近,所以难得安静。 沉重的脚步声突然慢慢靠近 ,孟璇吓了一跳,把目光从K的身上移开,下意识往温水笙身后躲,转身看见之前晚宴上的秦老爷正站在门口。 她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发现已经7:30了,到了管家说的老爷醒来的时间。 秦老爷身边跟了两个孤儿,都站在他旁边,也没有说话。 他笑了下:“几位贵客都在这儿是在找我吗” 白翰终于回过神,走向前去,说:“啊,是的,我们都在找你。秦老爷,你们这儿有年龄在15岁上下一点的孩子吗?” K也站到了白翰身边。 但秦老爷闻言只是笑而不语。 欧严骂:“笑屁啊,说话。” 秦老爷就是笑而不语。 但他显然不明白自己之后会经历些什么。 这点倒仍然在白翰的意料之中,他嗯了一声,下意识地转着手腕上的发绳,然后很冷酷地说:“果然根本就问不出什么,但这趟也没有白来,我也算知道了一条线索。而且又没人说老爷的房间是不能硬闯的,感觉这里的人没有打的过我的。” 在老爷颇为错愕的眼神中,白翰又说:“都这个情况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我没有道德,他就绑架不了我。” 话音刚落,还没等白翰具体表达自己的意思,K就果断上前一个肘击然后锁肩把秦老爷压在了墙上,压着秦老爷的头把‘你们怎么这么没礼貌哎哟轻点我年龄挺大了’乱叫的秦老爷往自己的房间里推,吓得秦老爷身边的两个其他的孤儿一溜烟就逃跑了。 欧严倒毫不意外K的行事作风,也干脆扯着陆阳赫就一起往里走。 这个时候就是保命为主,该不讲道理就不能讲道理,连杜银都知趣地拔腿就跟。 孟璇见人都跟上去了,也紧追在温水笙背后,探头探脑地凑了上去。 开了房门,秦老爷的屋子一览无遗。里面装修倒是很普通,四周是连墙纸都没贴的素墙,不过有很多很大的书柜,直直地抵住墙,都装着各种档案资料。 白翰翻了一下,什么乱七八糟的‘收养证明’‘健康证明’都有,手续证据都还颇为齐全。 秦老爷似乎真如外界传闻一样,是个很有善心的老人。 各种资料又多又杂,要整理出点有用的内容来估计得大半天。 一进屋秦老爷就由欧严和陆阳赫看着了,K就自然地帮忙翻着柜子里的资料,翻着翻着就又和白翰挨在了一起,时间过得飞快。 K捏着这么长时间翻出的比较有用的一摞纸,走了过去,递给白翰说:“你看看。” 白翰点头接过,翻了几下,目光扫过一页,然后整个人停住了。 他看的那一页是一张很简单的、很仔细地记录各种小孩喜好的笔记,但内容就太重要了。 ——阿俊老爱偷吃糖果,吃完就容易流鼻血,太淘气了。 阿俊,白翰回想了下,这个孩子也在死亡名单上。他就是死在25号,也就是死在扬子头一天的那个孩子。 日记本上相应的记载是—— 【x年x月25日天气:晴】 【阿俊也死了,他还那么小。可是没有办法,老爷真是个大好人。】 而他的视线继续下移,这一行的下面就是, ——扬子也是个小淘气,这些孩子里最淘气的就是他们俩。扬子最爱躲在衣柜里吓人了,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白翰看完愣了一下,脸色不太好看,手上的纸就被嚷嚷着‘让我看看呢什么能让你苦恼成这样’的欧严拿去,然后和陆阳赫分着看了。 温水笙受了欧严的威胁在那边扣着秦老爷,也很想过来看一看,但又怕坏事,就只能和沈汀他们呆着,远远地看着这一切。 欧严看完了那张单子后,沉思片刻,脑门作响,深吸口气说:“卧槽我感觉这里微妙的有些不对,但是我说不出来。” 陆阳赫:“等等,我也一样……” 不过K没让陆阳赫把话说完,劈头夺过纸,把欧严和陆阳赫都拨到一边,对上了白翰的视线。 白翰看明白了K幽深眼神下藏着的东西,只点了点头,伸出了根手指在K的手心写了一个‘1’,但一句话也不说,都心照不宣地把这件事瞒了下来。 如果按照小纸条上的记载分析,爱偷吃糖果流鼻血的是阿俊,那么想杀管家的,偷管家笔记本,被欧严制服的那个B+等级的鬼不是扬子,他是25号就死了的阿俊。 之前那个A等级的,附在秋珂雨尸体上的,躲在衣柜里的,被K一刀杀了的鬼,才是今天26号死了的扬子。 K和白翰心中都隐隐约约有了个猜想,但还不是很确定,还需要找更多的证据。 白翰其实是很激动的,因为进来这么久,他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和他想法不谋而合甚至不需要开口解释的人了。 K继续和他一起翻着资料,又问:“对了,之前那队天师死了一个人后,是怎么处理那具尸体的?” 白翰说:“他们往那人额心上贴了一道符纸后,把尸体烧了。 ” K垂眸沉思片刻后,凑近白翰耳朵:“那白翰哥……白翰,这里现在很安全,你呆在这儿继续找有用的信息,我去那个房间里看一看。” 白翰抬手捏了下他的覆满肌肉的胳膊,想着他应该不会吃亏,心里踏实多了,于是点头:“现在快下午四点了,你注意安全,如果你两个小时后没回来,我就去找你。” K笑了笑,说:“放心吧,你也要小心。” 然后抬脚走到欧严的身边,没有表情地,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 欧严连忙点头,一点都不给沈汀小团队面子:“知道知道,除了咱们都是挺能坏事的人,一会儿不警告着就要飘起来坏事,我这双鹰眼今天就把他们锁死了。” 孟璇听完,盯着K往外走的背影,脸色又难看了点。沈汀却心情大好,自从知道秋珂雨死了后,他就一扫之前的沮丧,现在甚至还能嘴角带笑,安慰了下孟璇。 这满屋子的东西虽然都很零碎,但这几个小时,白翰翻出了挺多东西的。包括死了的几个孩子的资料,这栋建筑的历史,和秦老爷的资料。 还翻出了一个电话簿。 但大致翻了下,白翰没在上面找到本队唯一有天师证的,欧严的名字。 这事就挺怪。 26号……电话簿。 把屋子里的东西都翻得差不多了,白翰揣着电话簿,朝着温水笙走过去,悄悄地把他带到了一边,打算问一点东西。 把白翰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的欧严反应尤为激烈,一双眼睛都要把温水笙身上扎出洞了,一遍盯一边问旁边的陆阳赫:“怎么两人还聊悄悄话呢?” 陆阳赫:“你盯着点温水笙就行了,翰总估计就是打算问点事情。” 欧严叹口气:“兄弟你也帮我盯啊,我本来就犯了点错,再出点事你以后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正在留心温水笙一举一动的沈汀的心里自然也不是滋味,他才没高兴多久,就又见着白翰这么勾勾手就把温水笙勾走了,不由觉得倒胃口。 他是认定白翰是天生来克他的,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就算了,连高兴都不让他长久。 不过,这倒是这次进APP以来,白翰第一次问温水笙问题。温水笙又意外又惊喜,一举一动都饱含着思量,整个人谈不上都多自在,多多少少有点紧张,也隐隐有了些莫名的期待,看得一直望着这边的沈汀当时就黑了脸,绞起了手指。 和温水笙聊完了天,又确认房间里该看的东西已经都看了后,白翰在带着人去找K之前,最后和秦老爷面对面互相对视了一段时间。 白翰拖着下巴,凑得非常近,目光从秦老爷矮短的下巴,灰白的八字胡 ,一直往上打量。 直到对上了秦老爷那双充满深不见底的恐惧和明显惊吓的眼睛。 他笑了下,对秦老爷说:“别害怕。” 结果才说完这句话,白翰领人一行人,刚出房门,就遇上了正好回来的K。 K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回来,但神色自然,应当是心里很明白了,他对着白翰点了下头:“怎么样,你那边明白点了吗?” 白翰说:“差不多了,你那边呢,没遇到什么事吧?” K摇头:“很顺利,之前那一队人走的时候,在墙上留了道通讯符,正好我把该问的就问了。” 白翰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头:“那他们虽然凶但还是挺好的,我把管家的笔记本给他们了,估计他们是想帮什么忙才留了到符的,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K低低地笑了下,声音又哑又沉:“还是因为你人好,要换了我,情愿把笔记本当面撕了都不会给他们。” 白翰朝他弯了弯眼睛,难得轻松了点 :“有我在就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这个假设不成立。对了,你问到什么了?” K眯起眼睛,一双黑幽幽的眼睛把屋子里的每个人都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凑近他耳朵边,启唇轻轻地说:“我问了些和那个死了的小天师有关的事……” 一直安安静静、变得话非常少的季曙鸣,突然抬起眼,轻飘飘地,没有任何表情地,看了K和白翰一眼。 然后很快地低下头,又变成了那副不爱说话、没有任何锋芒的样子。 欧严看着突然开始说悄悄话的白翰和K,捅了捅隔壁陆阳赫的胳膊:“你听懂他们在讲什么吗,就之前什么小天师之类的?” 陆阳赫很诚实:“当然没有。” 白翰和K交流完毕后,带着一行人,又重新回到了管家的房间。 管家还和白翰他们走的时候动作是一样的,仰面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但他把纱布又缠回去了,血淋淋地糊在脸上。 白翰上去就把纱布给掀了,K也没有阻止,倒是看见白翰举动的孟璇和杜银都吓出一声尖叫、闭上了眼睛。 但出人意料,染满了血的纱布下,又是一张完好的,和他们第一次见管家时管家的脸一样,像是从来没有受到过任何伤害。 管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很懵地问眼前的白翰:“ 你回来了,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白翰说:“你感觉还好吗?身上还疼吗?” 管家眨了下眼睛,整个人都很呆愣:“我为什么要疼,我又没生病。” 温水笙皱了下眉头,不明白管家为什么这么说,也不明白白翰为什么要这么问。 他明明是鬼,现在怎么又变成人还什么都不记得了? 欧严撸起袖子一声:“又想吃驭鬼符了是吧,我能现画。” 手还没抬起来,就被K单手按下。 白翰拍着管家的脸,只是凑近了点,很清爽地对他笑了下。 话音刚落,不需要任何指示,K就自动上前提着管家的肩膀,果断地把他拎到了地上。 管家冷不丁被这么突然往地下一扔,直接没站稳,趔趄了好几下,才勉强稳住身形,抬头不太满意地看了K一眼:“你注意一点啊,很疼的。” 他摇晃的时候重心几乎是下意识地放在了右脚上,左脚动也不动,像是那里有伤。 白翰和K对视一眼。 果然是这样,因为K之前对白翰说的那句话是—— “我问了些和那个死了的小天师有关的事,他们说,死了的那个左脚有旧伤,是个瘸子。” 白翰揉着眉心,轻轻地松了口气。 虽然未知的问题仍然有很多,但至少,这与他和K之前的猜想一样,谜团正在慢慢地被解开。 怪不得,怪不得日记本上没有管家的名字。非鬼而又即将成人,也怪不得他们当时也并未察觉到管家身上的鬼气。 管家就是那个死了的小天师,换句话说,小天师死了就变成了管家,替管家活着。管家还活着,当然也就不需要在日记本上被记下。 日记本里,每天只会死一个孩子,多余的孩子就会由玩家来填。只要有玩家死,在短时间内死了的NPC就能复活,就像被撕掉脸皮的管家一样。 死了的玩家甚至会代替死了的NPC永远地留在APP里,失去所有的记忆,只能保留一点点下意识的习惯。秋珂雨的情况特殊,因为有K来替代,所以她严格意义上并不能算作是死亡的玩家,也不能复活任何的NPC。所以目前的情况仍然只算,死亡了一个玩家,那就是小天师,于是才复活了管家。 K和白翰就这么一直用眼神交流,周围的人也都不太敢说话,是太安静了点, 欧严的目光就在K和白翰两人的脸上停留,是什么都不明白,也什么都不敢问。 手机的提示音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个安静的氛围,现在的时间是晚上20:50,APP上发布了一个‘共进晚餐’的任务,时间是在九点。 秦老爷邀请所有人到大堂吃饭,而APP上交代的晚餐时间是一个小时。扫码签到,一人一码,偷偷溜走的可能都不给一个。 孟璇当即就抱怨了下:“那吃得下啊,吓都吓饱了。” 杜银也不是特别有胃口,精神萎靡到一路上连架都没怎么和孟璇吵。 这个时间点非常微妙,但这是APP内的硬性规定,晚宴依然按时进行。在九点,仍然是大部分孤儿都在楼上,除了玩家,来的只有秦老爷和管家。 人比凌晨的那顿更少,而且一大桌子菜,被清清冷冷的灯光一打,大家高度紧张了这么长时间,根本就吃不下去。 白翰等大家都应付着吃了点后,把之前和K分析的想法,挑着重点给大家摊开说了,从管家的怪异行为开始,到衣柜里的扬子结束。 众人反应各异,显然是都没料到这个替代机制。代替死亡的NPC继续在游戏中基本没有任何个人意识地存活下去,这个结果比直接死亡更难以让人接受。 杜银已经小声抱怨开了。 但白翰讲完之后只似笑非笑地看着秦老爷,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了秦老爷许久,他才偏过头,又和K对视一眼。 孟璇的反应倒是没有杜银那么激烈,她听着白翰的分析倒是先大吃了一惊,一切想通了之后她自己都觉得胸有成竹,把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但她悄悄端详K露出的那一双眼睛,又总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她看不出眼前的男人在想什么,只感觉他心事很重,又满不在乎。 这顿饭大家都不太有精神,接受了白翰这么一波信息输入后,更是吃得极其安静。快要到九点的时候,欧严突然卧槽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个正在不停转动的指鬼盘,整个餐桌红光大作。 欧严一头雾水:“卧槽我明明好好收着的这指鬼盘怎么突然就动了,这是坏了吗?” 指鬼盘指向特定的鬼息,未察觉到特定的气息是不会又动作的。白翰突然想起,欧严觉得那两张带血的糖果纸白翰带着晦气会有危险,就主动抢过去自己帮忙存着了,就放在兜里。 那两张带血的糖果纸上的气息…… 白翰愣了下,皱起了眉头说:“是阿俊,指鬼盘指向的是阿俊。” 这话一出,是沈汀也按不住心里的恐慌了,一把握住了旁边温水笙的手,脸色惨白:“怎么回事?阿俊不是25号就死了吗?不是刚才又被你们杀了一次吗?怎么没完没了了?” 但白翰本人倒是在说完话之后就冷静了下来,和K的反应都不是很大,给本来突然严肃的欧严和陆阳赫也看得放心了不少。但欧严还是很紧张,他毕竟是一只成精了的野兽,对危险有一种直觉般的排斥和警觉。 秦老爷这时居然还更像个没事人一样,对大家的慌张都报之以微笑:“不急,大家吃好喝好。” 和秦老爷磨磨唧唧、心急如焚地磨到了APP上规定的用餐一小时,眼看离27号只有两个小时了,欧严立刻用沾有阿俊血的糖果纸为引,很快就锁定了方向,一刻也等不了,起身就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那个方向冲。 K在快要到门口的时候按下了欧严,自己走在最前面,一脚踹开门,在阿俊下意识尖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像一阵风一样,就压着他的脖子把他面朝下按在了床上。 阿俊是个挺不起眼的小男孩,面容稚嫩,肤色也十分正常,简直再普通不过了。但这张脸,和他们在天师队从床下找到的,那只正在对他们咯咯咯笑的鬼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几分人味,看着不再渗人。 但还是足够让陆阳赫和欧严变了脸色。 他们之前明明亲眼见着已经成鬼了的阿俊被杀了,现在怎么又来一个和原来气息、长相都一模一样的阿俊? 欧严立刻从怀里掏出了驭鬼符,但K却皱了眉头,打断了欧严的动作:“等一下,他身上没有鬼气。” 欧严卧槽了一声。 K说完就松开了手,于是阿俊立刻站了起来,逃到了床上,用被子蒙着头躲了起来,在被子里发起了抖。 温水笙也愣住了,然后把视线艰难地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既然死了的npc是能用玩家的命来填,这说明他们这里面……还死了一个人。 他回想起了几小时前,白翰找到他,问他了一些问题时候的情形—— 白翰问:“温水笙,你知道,季曙鸣平时在生活上有什么小习惯吗?” “嗯?”其实温水笙在走这短短的几米路的时间,想了无数个白翰可能问自己的问题,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他……他就那样,不太好接近,脾气挺差的。” 白翰继续问:“能不能讲得具体点?精确到有什么小动作,和别人讲话有什么习惯之类的?” 温水笙认真地想了下:“他毕竟也算经历过一场变故,性格什么的也变的不少,好多习惯都改变了,比如现在干什么都只用左手之类的……至于小动作,对了,他只要坐着就一定会摸耳朵。” 这个信息似乎有用,白翰点了下头,又压低声音在温水笙耳边说了句:“谢谢你,但至于我问你什么,希望你能保密。” “好,我一定答应你。” 这就是他们几个小时前对话的全部内容了,温水笙也一直都在保密。 而温水笙刚才透过门的缝隙,分明看到,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还坐在凳子的阿俊,手是放在耳朵上还没有放下来的。而且阿俊用来捂耳朵的、拉被子的、推开K的手,都是左手。 这些都只是很细微的动作,但在这种情况下,实在就太能让人多想了。 现在阿俊的身体里是季曙鸣,那么现在季曙鸣的身体里又会是谁呢? 温水笙看着就站在自己身旁的季曙鸣,不由觉得有些发冷。连季曙鸣那双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眼睛,都让温水笙生了一头的冷汗。 像是为了印证温水笙的想法一样,季曙鸣整个人突然被迅速抽干,垮了下去,面色青紫,张大着嘴就要朝着离他最近的杜银扑去,好在被K用一张从欧严怀里抽出来的符定住了。 季曙鸣整个人被鬼气笼罩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看上去阴森又可怖,指甲也变成不正常的黑色,被K踩住了胸口,在地上疯狂地挣扎翻滚,试图挣脱束缚。 孟璇脸色惨白,尖叫着躲开:“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没能活用白翰的观点,只觉得这里简直没有正常人了,季曙鸣就在眼皮子底下都能成这样,保不准其他人也会这样突然变成鬼,现在是只敢信沈汀一个人。但杜银和她的想法相同,上前一步就把沈汀的胳膊给抱住了,还推搡了孟璇一把,给沈汀看得烦得要命。 欧严看了一出好戏,啧啧了两声,又小声地和陆阳赫聊天:“看到了没,A等小鬼王级别的鬼,我老大一脚就给踩住了。” 陆阳赫点头,看着动手的K和正在动脑的白翰,有种被大佬罩住的完全安全感,就和欧严聊上了:“真的强的。” 两边的画风差距就有那么大。 白翰只蓦地陷入了思考中,因为这还不够,这还不能解决问题。他隐隐约约找出了点规律,但都是散乱的,毫无联系毫无目的的。 而且‘26号’、‘天师’、‘电话簿’,这些之前他看过的十分零碎的内容在他脑子里绕着弯,好像要找到一个出口。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些绝对不会是没用的信息,就差这么一点了。 脚下的季曙鸣还在不断地挣扎,K打量着周围,瞳色与夜色交相互应,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突然轻轻地对白翰说了句:“向死而永生。” 这么一句要是落在旁人耳里会相当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让白翰直接愣住了,把自己的身份抛开,所有信息的碎片涌来,所有的线索和猜想整合,它们终于艰难地串成一块,回到了串成整个故事的正确的位置。这间别墅里发生的所有的一切,诡异的一模一样的笔记本,复活的管家,复活的阿俊…… 所以他们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根本就不是天师! 白翰突然抬起了头,说:“老爷联系天师的电话簿里没有欧严的相片,而悬赏单上26号的内容是‘……天师明天就会来’,管家日记本里26号的内容是‘老爷今天请了客人来,办了宴会。’天师还没来,客人参加宴会。我们只是客人,天师另有他人。所以从一开始就推测错了,捉鬼根本就不是我们的任务。” 欧严眉头紧皱,听见旁边的陆阳赫也卧槽了一声。 根据悬赏单上的记载,别墅是从18号开始死人的,到27号‘我’死,一共死了十个NPC。 他们‘欢天喜地一家人’总归只有9个人。 最后一个‘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复活,或许从一开始,‘我’的目的就是在等待、创造自己的死亡。 昨天死的阿俊在今天复活,那么今天死的扬子,一定就会在明天复活。 一切最终的指向就是‘我’的新生,这就是K所说的向死而永生。 K继续说:“我们也只是NPC中的一员,只有‘我’才是唯一的玩家。” 温水笙愣住了。 日记本上的内容之所以是重复的,是因为这根本不是他们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这里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个被不断重启的游戏,真正的玩家至始至终就只有‘我’一个人。 加入APP进入别墅的人,相当于必须要被打倒的怪,所必须得到的经验值。‘我’的任务就是带一步一步地创造自己的新生,像过关历练一样,使自己变成最强。 从18——26号,分时间阶段划分为不同的难度,26号进入别墅的白翰所选择的就是最高级别的难度,身份转换,他们是需要被‘我’打倒的最大的boss。 日记本上写下的东西相当于是强制性的命令,26号有且只记的有扬子的名字,那么在26号就只有扬子会死。像本该没有名字的管家,就算死了,也会从‘欢天喜地一家人’以外的人中,选择一个替命,比如说小天师。 这样,连带血的糖果纸也能解释了。 如果根本没有另一个天师队接下这个四星半的任务呢?没人可以替代管家,这便会违背日记本上的命令,26号在日记本里被记下的死亡的人应该是‘管家’、‘扬子’两个。 ’我‘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 阿俊只有一个,两张带血的糖果纸只能留一个,’我‘把这个问题的选择权给了阿俊。 所以阿俊才会在管家的房间里,试图杀已经变成了鬼的管家,直到小天师死亡。所以隔壁来的天师队是比他们还简单的NPC,存在的意义就是复活非日记本上记录的玩家,被随便编了个任务而已。如果继续有非日记本上的玩家死亡,他们又会被已‘找到的日记本不正确’的名义被带回来,又一头雾水地送死。 而且如果日记本上的命令真的不可违背,那么不做些什么的话,明天的’我‘一定会死,也就是说’欢天喜地一家人‘九个人,在明天到来之前,就会全部死亡来让日记本上记载的九个人复活。 现在离27号,还有一个半小时不到。 白翰把自己的分析挑重点给大家摊开了讲了,然后就着周围人面面相觑各自思考的沉默,陷入了思考。 现在只是谜团解开了用处其实仍然不大,他们要完成的是自己的任务,而且最好是要在明天到来之前完成。不然他们都不清楚,这个APP会选择什么样的方式来将他们抹杀。如果能反抗的那种 ,有K和自己在,其实问题不大。但他早就说过了,这个APP在针对他们,所以一切都是未知的。 陆阳赫简直都要出冷汗了,这相当于在最后时刻把他们的世界观给颠覆了:“既然我们是NPC,那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白翰轻轻地嗯了一声,目光在整个屋子里来回打转。 季曙鸣身体里的那个还是扬子,但现在杀他一点意义都没有。因为这就是这个游戏的宗旨,向死而永生。 至少在‘我’在获得永生前,眼前这个扬子都是永生的。之前K在衣柜那里杀过了扬子一次,没有任何作用,扬子还是会重生,还是能杀掉季曙鸣。 所以要破解这个任务,就是要破了’向死而永生‘的这句话。 白翰的目光最后‘季曙鸣’的身上,不动了。 他轻轻地说:“如果让‘我’没有本事杀了扬子呢?” 这是目前一切可能中,唯一的变数。既然他们是’我‘要对抗的反派,那就做大做强。 陆阳赫被白翰这么一点拨,突然想明白了,这才是他们的人任务! 他们要做的根本就不是杀鬼,而是养鬼!如果阿俊比扬子强,那么季曙鸣就不会死。 如果扬子比’我‘强呢? 陆阳赫只要被被点破了,脑子就转的很快,他想了想,紧接着白翰的思路往下:“扬子是A级别的小鬼王,那’我‘会不会是……S级别的?” 欧严又是一声感慨:“卧槽。” 白翰点了点头,看着被K一脚钉在地上的季曙鸣身体里的扬子,想得非常认真,长睫在眼下投出了一片小小的阴翳。 他心想,难道我要现在教扬子打拳、举铁吗? 现在的问题是,他根本没有办法,在不到两个小时里,把扬子变成S+级别的鬼王。 而且即使扬子成了S+级鬼王,任务是做成了,但他们也要抵抗住扬子的攻击,直到明天到来。 S级,鬼王级别的鬼,而扬子需要比S级别的鬼还强…… K眯着眼睛,突然扯了下嘴角,但说话的声音很小,也不知道正在对谁说话:“用这一招养鬼王,倒是很聪明。” 现在只有欧严知道K所说的他是谁,欧严虽没听到,但是能猜到K现在在想什么,又看着K露出的那双阴郁狭长的眼眸,只觉得要出大事。 他都不敢想象,要是让K捉到’他‘了,K究竟会怎样惩罚’他‘。 “先去找出口吧。”,K眸色极深,用着欧严拿给他的符,把’季曙鸣‘捆成了一串,扔给了欧严:“至于怎么把他变成S+级别的鬼王,我有办法。” 白翰张了张嘴,想着节约时间也没细问,刚点了点头,就被K捉着手臂去找出口了。 沈汀跟着他们,但落后一截。他就和温水笙并排着走,轻言细语地问温水笙:“小笙哥哥,曙鸣……曙鸣他是死了吗?” 温水笙点头,又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我只能在出去后帮忙照料他的父母了。” 沈汀正要开口继续说什么,跟在旁边的孟璇插了句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问一下。既然季曙鸣他已经死了,那么按照出去之后的事情会相应改变的说法,小汀和他的婚约是不是也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啊。” 温水笙听完难以置信地看着孟璇,都这时候,人命关天这么不幸的事,孟璇居然还在想着那一纸婚约。只怕这个季曙鸣换成了自己,孟璇也会问同样的问题吧。 当真心寒,失望透顶。 孟璇被温水笙看得有些尴尬,慌忙地打了个圆场说:“我这不是怕对小汀有不好的影响嘛……你就当我没问。” 但温水笙都再不回答,只留给沈汀和孟璇一个背影,看得沈汀脸色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他真是被孟璇蠢得没话说。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游戏设置的出口居然就是餐厅里的——冰箱。 要不是K突然神来一笔把冰箱抬起来了,他们都不会知道冰箱下面有好长的一个走廊。但现在走廊上覆了层透明的结界,开结界的钥匙就在旁边,要等确认任务完成,他们才能拿到钥匙打开结界。 现在只需要等K出手,等凌晨,等任务成功了。 而还是A级别的’季曙鸣‘被捆成了螃蟹,扔在冰箱边,根本没人理。 白翰问K:“突然就闲下来了,好不习惯。对了,K你把扬子打造成S+级别的鬼王最短要多少时间啊?” K想了下:“没打造过,不过应该挺快的,眨眼间的事吧。” 白翰:“那就待会儿再改造,能少和S+级别的鬼打交道我们就尽量少,指不定就很棘手。” K点头:“都听你的。” 而这段时间,杜银和孟璇都从两个唯物主义变成神佛的坚实拥护者了,走来走去,念叨来念叨去,看着比底下还在挣扎的’季曙鸣‘还吓人。 离00:00还有十分钟,欧严和陆阳赫两人隔一分钟报一次时,十分庄严肃穆,白翰被这个气氛渲染得还有点紧张,给K比了个心:“K你加油啊,你这一失手我们大概率都要躺这里了。” K看着白翰比的心,勾唇笑了:。"对我有点信心,我肯定把你带出去。。" 白翰点头,又叹口气:“对秋珂雨好的,能记住秋珂雨的人现在全都在这儿了,我们好歹也要出去一个。” K听完这句话抿唇片刻,眼睛是如同水墨般的黑,一点粼粼的光都泛不出来,一直这么沉默地看着白翰。 在还有两分钟的时候,K就起身开始改造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地触上’季曙鸣‘的额心,又划至他的左眼尾。那里突然出现了一道极其艳丽的红色纹路,像是盛开的花一样,由极浅到至深,最后亮进’季曙鸣‘的瞳孔。 季曙鸣再次睁眼的时候,左眼的瞳孔已经变成了深紫色,连神态都由狰狞变成了极度的冷静。 这时之前由K亲自贴的,从欧严那里拿来的符,已经镇不住’季曙鸣‘了。黄符几乎是瞬间崩为碎片,落了一地,都堆在了’季曙鸣‘的脚下。 阴风如刃,黑气成烟,离得近的陆阳赫脸都要出血了,然后被欧严一巴掌拍到了沈汀他们的聚集地那边。这个实力,一瞬间都没人怀疑这只鬼的等级。 S+级别的鬼,是能超越鬼王的存在。也怪不得这个任务是五星半的难度了,抛开前面一串的推理不说,就这个他们必须亲手制造的怪物,都已经是太过可怕的存在。 几乎是’季曙鸣‘睁眼的瞬间,K就和他交上了手,两人的动作快得都已经看不清了,飞快地在眼前闪过,旁边人根本就没有插手的余地。 地板都被两人踏出了好大的洞,整个别墅都轰然作响。 秦老爷戴着眼镜,呆呆地站在门口,都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个游戏估计鲜少有人能进行到这个地步,还培养出了S+级别的鬼,饶是元老级别的NPC看了那都确实是惊呆了。 这个级别的战斗,欧严连扔符都觉得花眼,白翰看了眼觉得自己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就在冰箱洞那里守钥匙了。只要时间一到,他就立刻开锁,不浪费一点时间。 ’季曙鸣‘身上被K踢出了好几个大洞,黑气都在缭绕修复他的身体。K的上衣承受不住这个力度,也几乎都要落完了,漂亮的肌肉线条几乎看得人眼花。 沈汀不自觉地,就挪不开眼了。 白翰一刻不停地盯着眼前的钥匙,几乎是时间一到,他就取下打开了结界。 所有人的手机都在叮咚作响,’任务已完成’的字节推送到了每个人的手机上,但这时都没人有精力去看了。 离得近的沈汀他们几乎是瞬间就钻到了走廊里,温水笙本来想等白翰的,但被孟璇和沈汀各牵一只手,强硬地带走了。陆阳赫停在口子上想等白翰他们,被白翰一巴掌按了下去。 整个别墅都在剧烈地抖动,外面电闪雷鸣,乌云就像是要压到房间里了一样。K还在和‘季曙鸣’交手,而另一个S级的‘我’,也已经要出来了。 K在和S+的‘季曙鸣’交手,而‘我’杀不了‘季曙鸣’,就只能杀其他的玩家。 白翰看着无法抽身的K,和还在旁边试图帮忙的欧严,喊:“欧严,你过来,先走。” K一脚侧踢向‘季曙鸣’的腹部,对欧严说:“欧严,你现在带着白翰先走。” 白翰听完都要气笑了,一张俊脸难得带了冷意,清清冷冷的,看得听从K的命令、正飞奔着过来打算把他带下去的欧严一时都没敢动手。 白翰咬牙切齿地把欧严按下走廊后,转身朝着K的方向跑:“真是气死我了,还叫我先走,我带不走秋珂雨,难道也要带不走你吗?” 欧严用逃命的后脑勺想都知道K一定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很对不起大家QWQ咕得太久了,之前眼睛动了个小手术,加上本来父母也不同意我码字,疫情在家一直被家里人管得比较严,最近刚申请了一年休学,而且父母他们也终于上班啦!!实在抱歉因为三次元的事影响大家阅读体验了,啊啊啊非常抱歉,现在正在每天用手机飞速码字,顺便等明天给大家都发红包表示歉意,真的很抱歉! 大家还是该批评就批评,很感谢大家的指点和纠错,有批评才有进步,我都会努力改正的! 希望大家这一年都顺顺利利身体健康啊!亲亲各位小天使感谢在2020-03-11 22:52:44~2020-08-14 21:5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无聊在家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精神病好点了 3个;花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亦安 10瓶;訫、婼相映 8瓶;凉阿草 2瓶;我的天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K确实笑了, 岂止是笑了,简直是心情大好,一边和‘季曙鸣’交手还一边偏头看白翰, 嗓音里带着点笑意:“那你来我旁边点,别离我离得太远。” 其实按照原来白翰的身手,对付个S级别的鬼谈不上有多勉强,但K是觉得不放心, 毕竟白翰出过失忆这么大的一件事, 他多多少少还是会后怕。 而白翰或许是没有听到, 又或者是稍微生了点气, 根本没理K,在一旁专心致志地和‘我’打得火热, 靠着本能在反应, 倒也真的没落下风,打着打着还来瘾了, 偌大个餐厅就像要容不下他们了一样, 都要打出去了。这其实是个就刚才话题培养感情的好时机,不过K是实在不打算在这里多耗, 最后把‘季曙鸣’抡圆了往外一扔,三步并两步, 提着居然还有点念念不舍的白翰,转身就跃入了漆黑的走廊。 ‘季曙鸣’, 或者说是扬子,在K和白翰身后,没有任何表情,冷冷地看着已经到达安全区域的他们,但又转身在‘我’攻击秦老爷前, 上去护住了秦老爷。 这个游戏只要通关,就代表着永远地终结了。秦老爷再也不会为孤儿的死而感到痛苦了,扬子会阻止‘我’的一切,会以另一种强大的身份,保护这个别墅里的一切。 这对于一辈子都在做好事的秦老爷,也是迟来的善终了。 等白翰和K出去的时候,孟璇、杜银还有沈汀正打算拉着温水笙离开。 温水笙皱着眉头盯着沈汀拉住自己的那只手,正打算说些什么,余光就扫到了出来的白翰,不由得松了口气。沈汀看着明显放松下来的温水笙,咬着嘴唇,当时就有些委屈。 “老大,白翰。”,欧严一见着他们,就扯着陆阳赫跑了过去,很关心地问:“你们没吓着鬼吧?” 白翰:“?” K面无表情地给了欧严肩膀一巴掌,看他一眼:“脑子不好就多多少少吃点药,别乱说话吓着别人。” 白翰小声赞同。 一旁的陆阳赫见白翰的K都没受伤,也放心了,于是掏出手机来,翻出界面给后来的两人看:“对了,翰总,我们突然变得好强。” APP显然是在针对他们,给他们安排了难到就离谱的任务,不过一旦完成了,就代表他们坐火箭一样,‘蹭’一下就解锁很多称号,也升了好多级。 显得他们格外高手,进步速度惊人。 【恭喜贵族‘欢天喜地的一家人’,你们已经成功通过了关卡】 【通关时间为24小时3分04秒,目前排名101,请再接再厉,加油获得奖励】 【族内单人最高排名:K】 【点亮称号:恶鬼复苏】 【点亮称号:所向披靡】 …… 各种乱七八糟的称号足足接了好几页,才翻到了底,最下面就是K的个人排名。 【K最高排名:4】 陆阳赫点头感慨:“太强了。” 这个APP里的人还挺多的,那K这就简直就强到离谱了,他突然觉得队里好稳。 欧严摇头叹息:“太屈辱了。” 居然才第四,老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见不得人的委屈,苦楚没处说。 K在一边揉着眉心,稍微低了点头,压低声音说:“我们能不继续讨论这种羞耻的东西了吗?” 太中二了,他真的受不了这…… 白翰倒是很激动地看着他,突然开口:“多酷啊!” 他把自己的个人界面翻给K看,手指戳着自己手机屏上‘最强脑力’‘无敌军师’的称号说:“这难道不酷吗?” K又点头:“酷酷酷,太酷了。” 陆阳赫又看,白翰在8名,欧严在17名,就连自己居然都是34名。 他这一路上除了跟着K走跟着白翰想,稍微插了几句嘴之外,都是逃命,基本都没动过脑子,都能被带飞成这样…… 所以另外的几个队友得拉胯成啥样,才能把对内排名拖到101啊。 那边的孟璇这时也才有了点时间翻了下手机,翻着翻着就变了脸色,拉着沈汀的胳膊问:“我看这个排名,难道还会有下次吗?我们这些人下次难道还得参加吗?” 沈汀眨了眨眼睛,轻轻地说:“这个是强制参加的,而且因为曙鸣死了,APP还会进来别的人代替他,按照这个规律,我觉得来顶替曙鸣的可能是……” 他慢吞吞地没把话说完,最后还闭了嘴,听得孟璇当时就急出了一头冷汗,又逼问他:“会是谁?小汀你倒是说啊,你这个时候瞒我有什么意义?” 她一着急起来声音就非常尖利,简直都算得上刺耳了,听得温水笙下意识皱眉,回答了她:“可能是沈叔叔,或者是沈汀的生父……白忠强。” 孟璇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杜银更是不敢相信温水笙说的话,当时就瞪大了眼睛:“这怎么行?简直是怪事,我们多大年纪了哪能参加这个?还有,我倒是要问问,我为什么会被弄到那里面去?” 温水笙对杜银没什么好脸色,连着口气也冷得吓人:“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弄到APP里。” 杜银:“什么叫不知道?你不是进过几次这个APP了吗,怎么会不知道?我明白了,你就是不想告诉我!” 温水笙低头点着手机,干脆懒得理他。 杜银仍然不依不饶,孟璇走上去就推了他一把:“你还有完没完?就听你一个人在闹了,能闭嘴吗?” 杜银又要炸了。 白翰那边还在聊,有说有笑的,而沈汀觉得自己身边已经快要吵起来了,是要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要多难堪就有多难堪,他没忍住,就拖着孟璇被杜银跟着地走了。温水笙看向白翰那边,稍微犹豫了会儿,但又实在没理由和白翰独处,也随后离开。 白翰说:“时间也不早了,累了这么一天了,不然先这么散了吧。” 欧严低头看了下表,说了句卧槽后就说也行自己有急事要离开,得到了K的同意。陆阳赫也说要走,他是有太久没工作了,心心念念要去公司看一下。白翰惦记家里的猫,本来也没打算多聊,就正好让陆阳赫开车顺路捎自己一段。 三个人都要走,氛围完美还挺其乐融融。 K当时就看笑了,轻轻地抬了下眉,问:“所以就没人管我的吗?” 欧严离开的脚步一顿,但在K的眼神中,又把正要脱口而出的‘我管’,活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周围没人答话,白翰看K一眼,很困惑地问他:“谁知道你要去哪儿?你老是神出鬼没的,一会儿在南极一会儿在深山老林里,我以为你这次也一样,下一秒就不见人了。” 这确实是实话,没有半点朝K发火的意思。他之前那一阵莫名的怒意来得快去得也快,毕竟两人都平安出来了,他也不是个烂脾气纠结的人,火苗一下就熄了。 但白翰看整个人突然有点垮的K,开始沉默,并且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没控制好情绪把话说重了。 K一辈子就只在白翰一人面前卖过惨,一生的演技都浓缩在这里面,简直是太信手拈来了。本来今天对他来说都是心情相当不错的一天,往他雷区狂舞他都不一定会发火,所以K这乍一张口声音又低又哑,眼神又无比黯然,给欧严看得表情直接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了。 K低声说:“这不是秋珂雨她,她不是和你住一起吗?所以我就呆在她住的地方……但现在,秋珂雨她,现在就没人肯给我房子住了。” 欧严一听这话,为了防止白翰把这个任务甩给自己或者陆阳赫,扯着陆阳赫的胳膊就给人大步领走了,边走边告诉他:“兄弟,我可能救你一命,给要我记好了。” 这男的真的狠,卖惨起来连自己都能利用的。 陆阳赫连个bye都没来得及给白翰说,就被欧严火速带着撤离。 白翰蓦地一想,还真是。以前都是秋珂雨和K扎堆在一起的,现在秋珂雨在这个世界相当于被抹杀了,K自然也就没了去处。 他想了想,说:“那你怎么办啊?” 怪愁人的,这么大一只,也不知道除了在APP里厉害以外,有什么能谋生的一技之长没有。 K低低地叹气:“是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是当秋珂雨当了太久了,秋珂雨那种开口就是调笑的口气没有变过来,有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暧昧和亲昵,就像是和情。。人说话一样。 白翰捅了下他的肩膀,奇怪地看着他,十分不解风情:“K你说话口气怎么突然和办公室里往我身上泼咖啡的小李一样?好兄弟之间是不能这样的。” 不会吧,一直都宁折不弯的K怎么突然也成这个模样了,被隔壁主角团给影响了吗? 白翰突然警觉。 K卖惨失败,原地失语,是没想过自己在白翰眼里做回男人了,反而和标准的妖艳贱。。货做比较上了。他不由十分怀念自己做秋珂雨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可是直接往白翰身上躺,朝他脖子吹气都没事的,那才是他真正没脸没皮的时候。 简直快乐无边。 而现在的他要以K的身份往白翰脖子上吹气,估计两人能打到欧严直接傻眼,虽然K不可能真还手就是了。 但K觉得问题不大,好就好在,他不仅可以是秋珂雨,他还可以是白美丽。 太方便了。 K怕引起白翰反感,比白翰还警觉,果断改变战术,拍了拍白翰的肩,认真点头:“开个玩笑,兄弟间当然是不能这个样子的,我有事先走了。对了,翰总,记得回家多撸猫。” 白翰虽然不明白K为什么突然提到猫,但还是点头:“那我走了。” 走之前还十分不放心地给了他一张银行卡:“先给你点钱,如果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就联系我,反正我先把客房给你收拾出来,随时也可以来。好好成长哦,拜拜。” K接过那张卡,对他说了再见。 白翰自己打车回家才打开门,白美丽就扑了过来。白美丽显然是太久没见到他,格外热情,不像猫倒像一只狗了,从他的裤脚飞速往上蹿,窝在了他的手臂里。 但整个房间除了一人一猫,少了本该有的一个人,多多少少有些冷清。 但或许是因为秋珂雨的存在感太微弱,以至于这个世界除了白翰能记得她的人根本不多,所以秋珂雨生活过的痕迹居然没有被抹除。 冰箱被冻得整整齐齐的蔬果,花瓶的摆放,衣柜里属于另一个人的衣服,都没有消失。 白翰抱着白美丽坐在沙发上,盯着秋珂雨原来选的沙发套,突然就有些伤感。 他小声地说了句:“我该不会是……喜欢秋珂雨吧。” 白美丽正在舔白翰手指的舌头,停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我康我明天能不能憋出个很长的出来,顺便修一下前面的文感谢在2020-08-14 21:52:10~2020-08-16 22:0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柳文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柳文书 20瓶;祈虞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邱柯宇眼睛一眯, 又伸出爪子抱着白翰的脖子,直接凑上去亲了一口。 亲完还有些感慨,他和白翰算算也在一起挺长时间了, 在他们的世界里严格意义上连婚都结过了,什么事情没做过,现在亲亲抱抱还要他变个猫才行。 很难过,就离谱。 白翰把他肚皮朝上翻着, 捏他黑色的爪子, 两只手都按着他发亮柔软的肉垫, 看他很温顺也不反抗的模样, 笑了下:“你好可爱。” 他是没见过这么听话乖巧粘人的小猫咪,而且最重要的是, 白美丽作为一只猫真的过分貌美, 连胡子须须都是完美的。 白翰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了自己失忆前应该是个颜狗的事实,并且把颜狗本质贯彻到底, 决定自己会努力把白美丽也带出这本书, 带回去放原世界养着。 等这段时间一过稍微有空点,他还要先把白美丽带去宠物医院做个检查, 看要不要驱驱虫,顺便绝个育什么的。 杀人猫猫邱柯宇倒是完全不知道白翰在想什么, 挺餍足地躺在白翰怀里,一边懒洋洋地享受还一边算了下, 今天他一共收到了白翰两次表白,就是真身没有收到,居然混得最差。 这说出来谁敢信,当初还是白翰又迟钝又郑重先对他表达的好感。 白翰撸猫,撸着撸着就有些放空, 目光停在之前秋珂雨留下的一些衣服,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过神来后,想着之前行为举止都稍微带了点憨的K,又委实不太放心地给陆阳赫发了个V信。 【BH:你觉得单看面相的话,K像不像是个生活能自理的人?】 白翰也不是不愿意收留K,但确实还没从秋珂雨已经离开的事实中回过神来,有点自顾不暇想调整心情的意味。现在才稍微缓过来点,稍微设身处地一想K估计也挺难受的。 而且自己还是个有猫有公司的霸道总裁,K连猫都没得吸。 那一行‘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好久,陆阳赫才最终发出来一句话。 【陆:我觉得吧,他也挺孤独的,毕竟秋珂雨也不在了。而且这不是生活能不能自理的问题,他和人秋珂雨认识了这么长时间,秋珂雨说没就没了,他心里难受需要安慰也是肯定的。】 【陆:我一大家人不方便让他住,欧严也是,家里人挺多的……估计K这几天只能在外面开房间,多惨呢。】 白翰看了一圈自己的房子,空荡荡的,觉得一个人住的滋味确实不习惯,不好受。他心里挺内疚的,脑子里都出现K在寒风中寂寞行走的颓废背影了。 有被自己的想象惨到,毕竟他也不是个什么恶人。 【BH:好的,我知道了,你说的挺有道理的。谢谢小陆:D】 陆阳赫收到白翰的回复后松了口气,手机又很快跳动了下,是欧严的。他之前是一收到白翰的消息就紧急呼叫了欧严,试图为这段爱情添砖加瓦贡献自己的力量。 【宽于律己,严于待人:我刚打的那一串你复制粘贴给白翰了吗?】 【陆:发过去了,翰总似乎有所触动。】 【宽于律己,严于待人:他可快点被触动吧,平时小脑袋瓜子挺灵透的,怎么一到这事就憨得令我害怕呢。】 …… 孟璇一回到沈家,就开始打听周围与原来相比发生的变化。她不动声色地问了自己的几个朋友,还有沈家上上下下司的机、保姆、保镖,得知季曙鸣这个人真的如白翰他们所说的一样,存在的一切痕迹都被抹除了。 而沈汀的订婚对象,也从季曙鸣,变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国的秋墨石。 秋墨石这个人孟璇有许久没有见过了,但也不陌生,也算从先看着他长大的。秋珂雨本来和沈汀是一起上学长大的竹马,但被秋家老爷子一脚踢去海外公司吃苦头去了,估计也就是最近才回来。 孟璇想了想,而且按照原来的关系的话,秋墨石还是已经死了的秋珂雨的表哥,是秋家这一整个大家的顶梁柱,比季曙鸣要优秀太多。 孟璇稍微松了口气,叫来了沈汀:“秋墨石好,比那季曙鸣好得不知道哪儿去了。小汀你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妈妈也能理解,但事已至此,还是要尽快收拾情绪,往前看可以吗?” 比起那个在APP里见着的鬼啊神啊什么的,现在这些在她看来都是小事了。她是怕极了再进去一次,但又一点办法都没有,温水笙和沈汀在那里面又是完全被拿捏的,现在能靠的居然只有白翰他们。 而自己和白翰的关系又实在是…… 孟璇想起这事就头疼,没等沈汀回答,就先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往下说:“这段时间妈妈也想明白了,白翰他不亲我不想回沈家是很正常的,毕竟……也算是我们亏欠他,他即使要怨恨我们也没办法。但我们还是一家人,他最终也是要回到沈家的。”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孟璇都知道,自己必须要弥补了,不然再次进入APP里遇到什么事,她就真的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沈汀听完咬着嘴唇,看上去十分为难:“可是如果白翰……哥哥就是不愿意回来怎么办呢?” 孟璇又叹口气:“再说吧……时间还长呢,明天我去他公司看看,他毕竟也是个成年人了,不至于这点面子都不给,况且他还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 沈汀绞着自己的手指,不答复。 孟璇掐着自己的眉心,又说:“先走一步看一步,如果能先把他接回沈家那就最好不过了,我今晚和你爸爸商量一下,明天叫你张姨她们把三楼的房间收拾出来,先把准备工作做好。” 沈汀无精打采地应了下,看着要多沮丧就有多沮丧。孟璇做这些决定完全就没有半点要和他商量的意思,而且也不问他的感想,更像是来通知他一声,也不管他心里舒不舒服。白翰是他亲生的儿子,如果把白翰接回来,不久摆明了自己相当于是在寄人篱下吗? 那到时候自己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沈汀心情糟糕,连表面的笑都没挤出来,一连着没回答孟璇的好几个问题,但他在孟璇察觉到自己的反常前前,说有事就离开了。 回到房间后他倒在床上掏出手机,戳开一个叫昵称是【Blackstone】的人的对话框。 【沈糖st:墨石哥,你在干什么呢?】 还配了一张很可爱的表情包。 秋墨石才开完会,就收到了沈汀的V信,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自己了,不由得笑了下。 【Blackstone:刚开完会,你在干什么呢?晚上有空吗,一起去吃饭?】 【沈糖st:好啊,但是墨石哥……我爸妈可能不要我了,我心里特别乱,除了你真的不知道该找谁说这些了。】 【沈糖st:我又笨又不爱对别人说这些事,突然就来打扰你,不知道你会不会嫌我烦。】 【Blackstone:?】 【Blackstone:怎么了?别说傻话,沈叔叔怎么会不要你?】 【Blackstone: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沈汀也不正面回答,而是含糊其辞地打下一行字。 【沈糖st: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啊,无论哪个地方都根本比不上白翰哥哥……】 秋墨石皱起了眉头。 【Blackstone:怎么又是他?你别急,我马上就过来接你,到时候聊。心情不好就别憋着,随时来找我。】 沈汀发了个笑脸。 【沈汀st:还好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和秋墨石聊完,沈汀又把自己所有的银行卡奢侈品从老地方拿出来,放在了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他在沈家这么多年,被沈茂鸿大手大脚地惯了这个十几二十年,存下来的钱也够他挥霍一辈子的了,但要他就这么甘心是绝对不可能的。之前他被季曙鸣和温水笙宠着,以沈家继承人的身份出席各种风光无限的场合。而现在,季曙鸣死了,温水笙和他产生了嫌隙,就连沈家继承人的身份他都要保不住了。 沈汀紧紧地攥着手机,屏幕亮着,还停留在他和秋墨石的对话框。 他神色莫名,眼中是遗憾又是怨恨,像是正在攥住自己最后的一棵救命稻草。 晚饭的时候沈汀和秋墨石出去了所以不在,孟璇吃了两口也没什么胃口,心里藏着事但又不能催促沈茂鸿,一直熬到抓心挠肺才熬到沈茂鸿吃完饭、洗完澡、办完公从书房里出来。但沈茂鸿是何其地熟悉孟璇,一眼就看出孟璇有事想说,不过他讨厌孟璇激动时的口齿不清和混乱的逻辑,所以足足给了她两个小时整理自己的语言,才慢吞吞地踱步进了卧室。 孟璇一见他就坐了起来,清了清嗓子,生怕自己举止异常让沈茂鸿反感,还尽可能神态自若地问他:“茂鸿……咳,你和白翰那孩子单独相处过吗?” 沈茂鸿以为她是因为沈汀又得罪了哪家,想来找自己抹平这件事,确实没想到这一张口居然就是白翰,一时还愣住了。 他皱了下眉头,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冷笑一声,嗓音里带着无法忽视的怒意:“我看起来像是很闲的样子吗?哪有儿子冷落老子,老子主动去找儿子的道理?” 纵使孟璇早知道会是这样,她还是被沈茂鸿这突如其来的一顿火给吓到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他……毕竟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也不能这样说。况且我打听过了,他之前吃了不少苦,我们是不是应该……” “应该什么?”,沈茂鸿本来脾气就不好,现在已经有些烦了,反问他:“生他下来给他一条命还成了我们欠他白翰的了?我倒是好奇,他白翰是有多么厉害的口才,才能洗脑你问出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做我沈家的一条狗出去都是有光的,他清高给谁看?” 他不耐烦地看着孟璇,口气很差:“如果他下次还找你,你就直接告诉他,要回来就诚心认错让我高兴了,兴许我还会让他回来。不回来就滚得远远的,没人求他。” 面对暴怒的沈茂鸿,孟璇张了张嘴,也不敢说一句话。 她睁着眼睛,看着睡在自己旁边的沈茂鸿,失眠了足足一晚。 沈茂鸿这么反感白翰的话,那把他接回来的事可能就成不了了。 但要直接告诉沈茂鸿APP的事,以他的脾性,指不定直接就把自己送到疗养院治脑子去了。 孟璇连口气都叹不出来了。 …… 秋墨石把沈汀带到了自己家名下的酒店,清了一层,就两人,也方便聊事。 沈汀抿着嘴,被灯光这么一过,眼睛亮得像是有水一样,眼眶也红红的,让人心生爱怜。 看得秋墨石当时就坐了过去,搂着他的肩低声哄他:“怎么了?有什么事就给我说,不要怕,我都能解决的。” 沈汀吸了吸鼻子,把白翰才是沈家亲生儿子这事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太拙劣的谎言他怕到时候一戳就破了,胡乱加的都是像‘白翰哥哥他非常不喜欢我,我也能理解,毕竟是我抢了他的东西’‘我妈也想让白翰哥哥回沈家,因为我们也想补偿他这些年过的苦日子,但白翰哥哥对我的好意很反感’这些无从考证的东西。 他揪着秋墨石的袖口,用带着水汽的眼睛看他:“其实如果白翰哥哥要回沈家的话,我愿意主动离开把一切都还给白翰哥哥,但是我爸被白翰哥哥伤透心了不愿让他回来,我妈更是不愿意我走我也不想她难过,所以我只有把一切事情都憋在心里。” 秋墨石听完这些,脸色很难看,让沈汀靠着自己的肩:“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能让你受这种委屈。放心吧,一切交给我来解决,但可能需要一点时间。白家才苍蝇大点势力就敢叫嚣成这样,也是该尝点苦头了。” …… 勾心斗角是他们的,白翰这边的画风依旧格外傻白甜,他边撸猫边给K打了个电话。但意外的是,K居然过了挺久才接,而且声音非常小,时断时续,像是在信号非常不好的地方。 白翰把音量按到最大,都没听清楚那边的K在说什么。 他问:“朋友,你在哪儿流浪呢?” 邱柯宇本来舒舒服服地在白翰腿上窝着的呢,冷不丁被这么突然一个电话弄得紧急分。。身,不幸天降一信号不好的偏远度假小岛,这通电话都是他蹿上一棵面包树接的。 太阳暴晒,海浪狂吹,他踩在根树枝上,举着手机说:“我就在本市,怎么了?” 白翰问:“你有可以去的地方吗?如果你心情不好的话,要不来我家玩?” 邱柯宇:“要来,我马上就来了。” 白翰:“我rua着猫开着空调点着外卖等你哦。” 邱柯宇:“好,就到。” 挂了电话后,白翰又撸起了白美丽,但白美丽似乎是困了,配合得没原来那么好,眼皮也都耷拉了下来。 他轻轻摸了下白美丽的头,就任由它睡了。 第65章 说是在本市, 邱柯宇也真就在半小时内赶到了,而且也没空手来,手上还提了点吃的。给白翰一下弄得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还没说什么客套寒暄的话,就眼看着邱柯宇轻车熟路地换拖鞋挂外套从厨房拿碗筷,路线简直比自己还熟。 邱柯宇仍然戴着那张银面具,也不知道门口的安保团队是怎么放他进来的, 他边往盘子里装东西边说:“打电话的时候忘告诉你了, 饿了就先吃, 不用等我的。” 白翰:“我还好, 不是很饿。对了K,你的流浪生活怎么样?” 邱柯宇摇头, 眨了下眼睛, 看着他:“你都说是流浪了,那必定就不怎么样, 寂寞孤单冷。我看你家这沙发不错, 让我住一住?” 白翰听到这话笑了下,觉得K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让他一下很放心:“朋友,不至于, 我那儿还有个客房刚给你收拾出来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可以住那里面。” 邱柯宇弯了下嘴角:“那可太好了,以后我们可就是同居的关系了。” 白翰祈祷nia:“但愿我们不会有太大的生活上的摩擦,不然我可能也许大概会做一些心狠手辣的事情。” 邱柯宇摇头轻笑一声:“那我也挺期待看到那个画面的。” 这顿饭基本就只有白翰一个人在动筷子,K死活不愿意摘掉自己的面具,就在一旁陪白翰聊天, 然后在白翰吃饭的时候戳一下手机。 吃了饭,白翰帮着打下手收拾了下碗筷,然后就抱着笔电开始安安静静地处理公司里的事情。穿书这么一回,他的基本要求是不把原身的公司给开垮,等人还有机会回来的话不至于突然杀人诛心,所以还相当认真。邱柯宇也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用手机办着不知道公,银质面具泛着冷光,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座雕塑。 两人一忙起来都是主动效率的那种,不太爱说话,换常人会觉得有些尴尬的情况,放两人身上就是要多和谐就有多和谐。 气氛实在是很好,这才第一晚就给白翰一种两人搭伙过了很久日子的错觉,忙到后面他还放心地在沙发上小睡一会儿,但估计是太累了睡得非常香,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在床上,一看表也才六点过,在去公司前还有几个小时,大概是K看他睡着了没叫醒他,干脆就把他挪到了床上。 手机上K还给他发了个微信,是5:30点发的。 【K:我有事先走了,早饭在桌上,备用钥匙我拿了一串,明天见。】 白翰还困着,这一早上就被妥善安排好了,都不需要去觅食,简直快乐。 当霸道总裁给白翰留下了点后遗症,他坐下吃着吃着K做的早餐,又很想给K打钱。K真的很细心,这一切都像秋珂雨还在的时候,给他一种始终家里有人这样莫名的安全感和满足感。 然后霸道总裁白翰的满足感在到达公司的时候差不多就彻底消失了。 他才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呆了不到一秒,陆阳赫就给他发了条微信。 【陆:老板,一楼孟璇女士找你。】 【BH:感觉,你老板我又有场硬仗要打了,希望我人没事。】 【陆:我司安保人员会是您强有力的支持!】 【BH:还是算了吧……你把她领上楼就行了。】 孟璇在楼下等了片刻,见到是陆阳赫来接的她已经有点不开心,自己亲自这么来看白翰一次身份又是长辈,白翰于情于理都该亲自接她,而不是叫一个小职员带她上去。但是她需要仰仗白翰有求于白翰,她只能把这股不快憋肚子里。 其实如果抛去了血缘这层关系,孟璇只是单纯地需要有求与白翰,她的表现其实会得体冷静很多。但就是因为这层血缘关系,让她既拉不下脸又心存侥幸。 陆阳赫把孟璇带到白翰的私人办公楼层就走了,独留心情复杂的孟璇在门口犹豫了好久,才迈步走了进去。 白翰倒还是保持基本礼貌起身迎接了下,但他的态度在孟璇眼里始终就很冷淡,就是不近人情。 白翰说:“你好,又见面了,孟女士。” 孟璇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男人。 说句实话,若论身材长相,白翰要优于沈汀太多。沈汀的长相是一看就很干净没有什么攻击性,而白翰就过于惹眼精致,有一张男女通吃的皮囊。 白翰既不像沈茂鸿又不想自己,可他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孟璇深吸一口气,做了好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把手上提着的东西放在白翰的桌子上:“白……小翰,不用这么生分,该我叫什么就叫什么。这是妈……我给你买的领带和香水,你应该会喜欢。” 白翰看着欲言又止十分尴尬的孟璇,听着这必定会越来越尴尬的谈话,愁得当时就揉了下眉心。 周围没人,他也就干脆没太顾及孟璇的面子和玻璃心,不想浪费时间,直截了当地问她:“其实有什么事电话里就可以解决,不需要你这么大费周章地来我公司里。” 孟璇愣了下,又很快反驳:“话不能这么说,这段时间我好好反省过了,之前对你那个态度是我不对,但也不能怪我!我是……因为从小没和你在一起,所以下意识很排斥反感这个消息。给我们彼此一点时间,我们一定能融入彼此的生活,好好相处的。” 白翰看她激动,给他倒了杯水,然后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勉强自己呢?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害怕APP里面的事情,你不安于自己能放心仰仗依靠的东西。但我们从来没有故意针对你的意思,也没有害你的打算,就算是走也是让你们先走的,所以你在担心什么呢?” 比起沈茂鸿和孟璇对白翰的态度,反正白翰对他们已经是太过仗义。 白翰又说:“你不能再要求我为你们做更多的事了,这是一种道德绑架。” 孟璇冷不丁被完完全全地拆穿了心事,只能苦笑一下:“不要这么紧张小翰,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想和你拉近一下关系,想来看看你。” 她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打温情牌。 白翰说:“这话你要先说服自己让你自己相信,才有让我相信的可能。” 言下之意就是孟璇自己都觉得这句话别扭,实在是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孟璇只能又苦笑一下:“小翰……你别这样说,时间还长,希望你能慢慢接受我。” 白翰用一种非常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孟璇,看了半天,最后才幽幽地说:“你、沈汀、温水笙、季曙鸣,四个人身上都有许多微妙相似、而我又不好点破的点。这件事真的很幼稚,但我还是最后就这件事说一下我的观点,孟璇女士,即使我接受你了,然后呢?我还要让沈汀接受我,让沈茂鸿接受我,让和沈家背后有利益关系的一连串人接受我?想想都累死人了。” 孟璇本来都打好了腹稿,又想起了昨晚沈茂鸿的态度,整个人噎了一下,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成的话,然后她就听见白翰叹了口气。 白翰揉着眉心说:“真的没有下次了,如果你实在有什么想说的,打电话可以吗?我今天本来打算晒个太阳就没拉窗帘,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观众的。” 遇上主角团这么一波人吧,说句真心话,也确确实实是他倒了点霉。 孟璇愣了下,这里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但她看向窗口,望向对面,正正对上了对面的沈汀、温水笙,还有面色不善的秋墨石。 她居然忘记了,温水笙的公司就在白翰公司的对面,而且两件办公室的窗口都正对着。这丢人现眼的事要被沈茂鸿知道了,别说白翰,就连她也没好日子过了。 白翰:“感觉我又要背什么锅了。” 白翰:“还好你们讲道理讲不过我,打也打不过我,我不在意。” 白翰很乐观:“我又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等待鞠躬亲亲 大家晚安!希望大家每天都要坚持锻炼至少一个小时,身体最重要了 第66章 孟璇急着去对面拦人, 心不在焉也没听清白翰在讲什么,匆忙地给白翰打了声招呼,就赶去了温水笙公司。 白翰松了口气, 转身用遥控器拉上窗帘,再不管他们的事,只继续坚持工作狂霸总的生活,签字、开会、过目合同, 忙着忙着还有点来瘾。要不是邱柯宇来他公司敲门来找他吃午饭, 他都要把这段饭忙忘了。 邱柯宇在进公司前就订好了餐厅, 还在一楼坐着等了会白翰没打扰他,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进的门。他看见白翰今天换了银色的耳钉戴,钻石很闪, 给侧脸那块染得亮晶晶的, 非常让人移不开眼。 看了好一会儿,邱柯宇才说:“听陆阳赫讲, 你又被孟璇找了。” 白翰点头, 理智分析了一下:“其实她的举动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在APP里较为可靠的人好像都在我们这边, 但我不愿意给她她想要的,她要的实在是太多了。” 邱柯宇听到这句话嗯了声, 眯了了眼睛,没说话, 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翰看着邱柯宇,又问:“对了,你今早走那么早干什么去了?” 邱柯宇:“处理一点家事,小事,没什么重要的。” 白翰把秋珂雨从头看到脚, 又拍了拍他的肩:“很从容不迫啊K,从你现在的行为举止来看,你都成熟稳重了好多。” 邱柯宇笑了下,伸出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先吃饭。” —— 孟璇到温水笙办公室的时候,人一个都还没走。 温水笙自从白翰拉上窗帘后就开始埋头工作了,留一大早就来看他的沈汀和陪着沈汀来的秋墨石在一旁,很不热情,理都不理。不过是沈汀既尴尬又不肯死心,在小沙发上一边整理一些不用的资料,一边偷偷看温水笙。 秋墨石当老板当惯了被别人给好脸色也给惯了,不太愿意在这种气氛下开口,虽然温水笙态度可疑,但两人始终在各方面都算是竞争对手,于是他就只忙着差人打听白翰之前的一切消息,顺便在找中午带沈汀吃饭的地方。 孟璇看三人都在,把门碰上,松了口气:“今天这可够热闹的,都来这儿是要干什么?” 秋墨石站起身打了个招呼:“孟阿姨。” 而温水笙从始至终甚至都没抬头,这点倒是秋墨石没想到的。他看温水笙的态度,总觉得温水笙和沈家已经闹翻了,但看沈汀的态度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沈汀也乖乖站了起来,把小沙发让给孟璇坐,还给她倒了杯水,替温水笙说这话:“妈,我还是来小笙哥哥这儿锻炼一下自己,他现在太忙了。对了,墨石哥是来陪我看看的,没什么大事。” 孟璇点了下头,不太自在地看着周围,随便寒暄敷衍了几句,还在思考该怎么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听见秋墨石先开了口。 “孟阿姨,我们刚才看到您和白翰在谈什么事是吗?” 说完这句话,秋墨石察觉到孟璇的神色是很明显的不自在,甚至谈得上紧张了。昨晚沈汀和他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忘,起初他还没太放在心上,但看孟璇主动去白翰公司找人,才确信白翰这个人的手段和心机都非同一般。 那人究竟是有怎样的本事,才能让孟璇居然冷落小汀? 沈汀听到秋墨石这个尖锐的问题,垂下了眼,他不是很想面对这个事实,但又不得不面对。他现在在孟璇面前居然都不能完全放松,还要时时警惕,事事小心,不由得感觉到委屈。 那边的温水笙也停住了笔,虽然他没抬头,但明显也是很有兴趣,在仔细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孟璇愣了很久,才揉着自己的眉心回答秋墨石:“是,阿姨……找他谈了点事,这事你们别让你沈叔叔知道。” 秋墨石皱了下眉头,心头疑惑越来越浓,顺着这话往下问:“但是我看你们的谈话并不愉快,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如果需要我出面帮忙的话……” “不需要。”,孟璇迅速打断了他,只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邀请他来家里看一看吃吃饭什么的。这事你们都别让你沈叔叔知道,我自己能处理。” 这是段不太光彩的家事,孟璇没打算让太多人知道,连秋墨石也打算瞒着,一切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解决了才最好。 但温水笙突然开口,不冷不热地说:“秋墨石他也知道。” 指的是白翰才是他亲生儿子的这件事,孟璇本就对这件事格外敏感,一下就听明白了温水笙的言外之意,也急了,瞪着温水笙:“我不是叫你别到处说吗?怎么现在人人都知道了?” 温水笙看她一眼,淡淡地说:“不是我说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低下了头,继续处理着办公桌上的东西。 知道这件事的人本就不多,杜银他们根本没有和秋墨石打交道的机会,沈茂鸿更是不可能向外人提起,而且也不是温水笙,那就只有…… 孟璇又转头,拉下脸,难得有点生气地看着沈汀。 沈汀被孟璇的脸色吓了一跳,也知道是自己之前是心急了,但当时根本就没考虑这么多,只想着怎么才能让秋墨石尽快地对付白翰。他往后退了一步,求助般地看向秋墨石,成功地让秋墨石挡在了他的面前。 秋墨石将沈汀挡在自己身后,直视着孟璇,很轻松地笑了下:“孟阿姨你别生气,我毕竟也是小汀的未婚夫,他是没将我当外人,想让我为你分忧才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的我。” 他的质量比已经死了的季曙鸣要好,会聪明又圆滑地把锅往自己身上揽,他看孟璇像是要消气了,又紧接着说:“况且是我看小汀最近心事重重,才非要让他告诉我的。孟阿姨,如果你要怪的话就怪我吧,这不关小汀的事。” 孟璇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又沉重地叹了口气:“怪你有什么用呢……” 她提着包站了起来:“我先走了,这事,今天你们看见我去白翰那儿的事,和白翰真实身份的事,都不要再告诉别人,尤其是你沈叔叔。” 叮嘱完,也不等其余三人的答复,她就心事重重魂不守舍地离开了。 秋墨石怀里搂着沈汀,看着孟璇离开的背影,有点不明白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原因。 沈家,都是别人打破头也想攀上的关系,何至于让孟璇低声下气成这样? 他差人调查出来的信息也表明白翰背后并无什么庞大的家族势力,连公司都是一点一点开起来的。 秋墨石是怎么都没想明白,不过他知道,是时候找个时间会一会白翰了。 —— 白翰晚上还有个私人玉石拍卖会要参加,是最近本地突然崛起商业巨鳄颜先生筹办的,很有排面,白翰作为这么一个挺有名的霸道总裁当然也在被邀请的行列当中。 他转头一问邱柯宇,结果发现他也在被邀请的行列之中,当场就愉快决定两人同行。 两人都穿着黑西装,浑身上下挑不出一点毛病,进场的时候还有不少男男女女都过来问白翰要个联系方式。 邱柯宇抱着手臂在一旁,挑了下眉头:“很受欢迎啊。” 白翰点头:“在旁人的眼里,我毕竟也是个严格意义上的帅哥。” 他偏头,指着邱柯宇脸上的面具又问:“K,你就非得带这个面具吗?你睡觉的时候也不摘的吗?” 邱柯宇还叹口气,点头:“没办法,我长得丑陋非凡,怕吓着人。你再等等吧,等我做够了心理准备,我就第一个先给你看。” 白翰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也跟着邱柯宇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鼓励他:“没关系的,加油,你会有战胜自己心魔的那一天的,我、欧严、陆阳赫都会陪着你的。” 邱柯宇勾唇笑了,聊起了APP的事:“按我们这个被APP针对的程度,下面几关会变着花样想急着弄死我们,估计是明后天,我们就会再次进去。” 白翰:“见招拆招吧,我根本想象不到他要挑什么角度来针对我们。” 邱柯宇:“也是,见招拆招把。” 白翰:“长痛不如短痛,说不定你得了第一以后我们就不用再参加了。” 而那边的秋墨石早上才说了想会一会白翰,晚上就在拍卖会上把人白翰看见了。不仅是秋墨石看见了,他身边的沈汀、孟璇、沈茂鸿也都看见白翰和邱柯宇有说有笑的。 秋墨石打量着沈茂鸿的脸色,然后也笑了下,是唯恐天下不乱地故意问:“那不是温水笙的未婚夫吗?我也才没见过多少次,待会儿得去找他好好喝一杯。” 沈茂鸿突然黑脸,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倒是沈汀在旁边小声地补了句:“墨石哥,还是不要了,先看白翰哥哥的打算吧。我忘记告诉你了,白翰哥哥好像想和小笙哥哥接触婚约 。” 秋墨石挑了下眉,意味深长地打量着白翰。 孟璇拉过沈汀,赶紧把这个话题转移掉:“好了,一切还不一定。外面人这么多,说这个干什么?” 沈茂鸿直接转身去和一个熟人互相敬酒去了,根本懒得参与这个话题。 一个养不熟的种而已,丢了又怎么样? 老友和沈茂鸿碰了一杯:“最近玉石珠宝行业简直是被一人给带热了,老沈,这后起之秀的颜总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沈茂鸿点了下头:“令人心惊的眼光和胆量,按照前浪这见识和魄力,我们这老不死也有的操心的了。” 老友调侃:“您都担心了的话,我们这就更不用说了。这颜总毕竟是个年轻人,哈哈哈,还有很多需要被磨砺的地方。” 沈茂鸿神色莫名,又多感慨了句:“这是我们沈家需要的年轻人。” 老友大笑:“那我们肯定不敢跟您抢人。” 孟璇看沈茂鸿在忙没空注意自己,还是悄悄上前,有些生硬和尴尬地给白翰打了个招呼:“小翰,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白翰环视了一圈周围,果不其然看了一圈沈汀小队的人,他边回答孟璇边提脚带着邱柯宇跑路:“刚刚才来,随时要走。” 孟璇还想紧跟上去说话,就对上了邱柯宇那一双非常阴冷的眼睛,心里直发憷,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邱柯宇轻飘飘地告诉她:“我再替白翰重复一次,他和你不熟,不需要见面。” 这才一句话的时间,孟璇都还没回答,那边的秋墨石就带着沈汀果断一脚掺和了进来。 秋墨石笑了下:“大家聊着呢。” 他总算有机会近距离接触白翰。 但比起白翰,让他觉得更有压迫感的是站在他眼前这个戴面具的高大男人。那种过分鲜明的戾气,让人觉得非常不舒服。 白翰也多看了眼这位秋珂雨的表哥,但没找到一点和秋珂雨相像的地方。 很明显,秋珂雨哪哪儿都要好看太多了。 秋墨石看白翰在发呆,抬手想拍一下他的肩,在半空中就被邱柯宇擒住了手腕。邱柯宇歪了下头,还挺客气地问他:“熟吗就动手动脚?” 这一捏疼得秋墨石下意识嘶了一声,收回手来发现红了一圈。他皱了下眉头:“白翰,这是你保镖?下手挺狠。” 沈汀挺心疼地往秋墨石的手腕上吹了一下。 白翰看这人这阵仗就知道今晚这个拍卖会是待不下去了,他抓着邱柯宇的一条胳膊就往外走:“是朋友,不是保镖。你们继续聊,我们先走了。” 秋墨石拦住他们,挺大声地说了句:“这就要走了?不合规矩吧,毕竟是颜总亲自邀请的大家,这么不给颜总面子?” 白翰心道我都不知道颜总是谁。 待又不想待,他们这边的动静又弄得挺大,连沈茂鸿都皱眉看了过来。他本来就是因为讨厌麻烦才打算走,现在更麻烦了。自己现在都挺无语,更别说人邱柯宇。 都是杀人宰鬼、上天入地的人中龙凤,还要被迫来处理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白翰真的头疼,都想出单手碎餐桌这种虽然不太得体,但是很有用的吓人方式来让沈汀这一行人离自己远一些了。 主角团用刁难自己的这点魄力干点别的什么不好呢? 秋墨石看他们停步,这才笑了下,继续说:“对了,这才是给颜总面子。” 话音刚落,就响起了一道让白翰无比熟悉的声音。 “我来看看,是谁这么给我颜总面子。” 白翰回头,居然看见是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精气神极其抖擞的欧严。欧严今天还抓了头,顶着一头成功人士的发型进的门。 邱柯宇被欧严傻得转过了头,根本不看一眼。 白翰整个人也难得傻了。 原来颜总居然就是严总。 欧严看向秋墨石:“颜总在此,怎么了,干什么突然喧哗?” 沈汀把自己的手从秋墨石的手中抽了出来,整个人在巨大的意外中,一句话也说不出。 最近名声响彻商界的,让沈茂鸿都称赞的颜总,居然是欧严。 而欧严必定是站在白翰这边的,但时候沈茂鸿看了……要是沈茂鸿知道白翰背后还有欧严的话,那简直太糟糕了。 唯一不知道一切的秋墨石还在客套:“久仰久仰,颜总不愧是人中龙凤,走路都和普通人不一样。” 欧严看他一眼,直接残忍拆台:“我们不熟,少吹这些没用的彩虹屁。” 第67章 秋墨石收回手, 有些诧异欧严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但他隐藏得很好,脸上还是滴水不漏的笑容, 虽然在心里已经各种脏话骂开了。 欧严主要搭理的对象本来就不是秋墨石,根本就没留意秋墨石的脸色。 他盯着秋墨石旁边面带菜色的沈汀,心里极其舒服,攒了好久的一股恶心劲总算缓解了点, 现在语气是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没想到吧, 我还有这么个神秘的身份。” 欧严之前看沈汀那个矫揉造作的情态是见在眼里呕在心头, 觉得动手打一顿都是掉价。况且沈汀还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不能直接摁死, 打完指不定就要哭哭啼啼恶心人,他光是想想画面都麻了, 却又想不到整治的方法。 还是邱柯宇想的这个主意杀人诛的心。 不就是钱权势, 他们壁一下沈家就行了。 公司是早先邱柯宇让欧严开的,材料、人脉、钱都是邱柯宇给拉的, 为了让欧严安安心心地完成这个在他眼里其实过分简单的任务, 邱柯宇还分了好多欧严在原世界里要做的事,给他腾足了时间。 邱柯宇之前问他:“就这点任务, 我还给了你这么多的条件,主要的目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欧严:“这是, 提前让我感受养老的日子吗?” 邱柯宇啧了一声:“想的挺美。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到时候能嚣张得有底气一点。” 这个本书狗血势利烂俗得过了头,有钱有权比什么都更能让沈汀和沈茂鸿吃瘪, 俗就俗个彻底。 欧严毕竟是邱柯宇亲手折磨出来的得力大将,在APP里关着有时间有脑子有闲钱,还被邱柯宇提供了那么多条件,想不闪闪发光亮瞎人群都难。 这不就猛地给沈汀闪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汀像是被欧严吓到了一样,垂下眼睛, 委委屈屈地躲在秋墨石的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目前没有别的筹码了,温水笙明面上已经站在了白翰那边,孟璇暗地里其实也不敢对抗白翰。欧严是白翰的人,而沈茂鸿现在也知道了这件事…… 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被白翰逼成这样。 秋墨石打着圆场:“颜总的火气不要这么重。” 欧严:“其实还能更重。“ 秋墨石一下没能答上话来。 孟璇听欧严这恶狠狠的口气,捏了下眉心,庆幸自己在当初没做出让沈汀和这位颜总认识一下的决定,之前她听沈茂鸿的意思是还想让这位年轻有为的颜总进沈家。 根本就是自取其辱的事! 大名鼎鼎的颜总其实基本没有露过面,只是名声传得沸沸扬扬的,现在才第一次公开露脸,而且会场里的工作人员也都默认,那身份就肯定是真的,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围了上去,能聊两句天混个眼熟也都好。 沈茂鸿拧着眉看向那边,看着白翰的脸,纵使是再不愿意和他凑在一起,还是想着去和这位年少有为的颜总谈上几句,便也稍微往过去走了几步。 但他才稍微近了一点,就被欧严一句如晴天霹雳的话炸停了脚步。 “都过来好,都过来看看我真正的两位老板,本颜总只是个打工的,这背后的累累硕果都归功于我身后……你们怎么看起来想走啊?”欧严把悄悄想走的白翰和邱柯宇拉到自己身前,清了清嗓子重新说:“都归功于我身前这两位智慧勇敢的年轻人。” 虚拟书中世界,谁也不认识谁,还随时可能再也不见,尽情嚣张带着两位低调的兄弟尽情装个逼怎么了? 欧严这咋咋呼呼的性格,嚣张的风格和邱柯宇想象的低调内敛那种完全不同,看得邱柯宇当时就想拉着有同样想法的白翰跑路,但被以为是在客套的欧严牢牢抓住,非要他们装下这个逼。 周围人都把目光放到了邱柯宇和白翰的身上,有热络的聪明的已经活跃起气氛,开始聊上了,白翰看着大概原地自闭的邱柯宇,只能接下这话。 沈茂鸿听完欧严的话自然也脸色大变,看着白翰居然默认更是不敢相信,直接愣在原地,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白翰。 他怎么可能想到,白翰居然有这个本事。 由于孟璇身体不好,所以生了一个儿子之后沈茂鸿也就没有要第二个的打算。但沈汀软糯而天真,沈茂鸿这些年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因为他迟早会把整个沈家都托付给沈汀。做生意这有太多的弯弯绕绕,沈汀这个性格是明摆的不行。 他之前看重温水笙的才能,希望温水笙能和沈汀在一起经营沈家,但温水笙和白翰有婚约而且是个死脑筋,对沈汀没有一点别的想法。至于现在的这个秋墨石,沈茂鸿却瞧不太上,心机太重本事不足,他不放心把沈家和沈汀就交给这么一个人。 而最近这位大名鼎鼎的颜总,沈茂鸿是早就有让沈汀去认识认识的打算,但没想到颜总居然是白翰那边的人,还称白翰为老板。 怪不得他不想回沈家,原来是背后另有贵人…… 沈茂鸿蓦地陷入了思索,心情可以说得上是震惊了,站在一旁沉默地打量着白翰。 秋墨石的震惊也不比沈茂鸿的少。 怪不得孟璇对白翰的态度那么好呢,是早知道白翰背后有颜总? 但也不至于这样吧,不打交道就行,沈家怎么会求人呢 ? 秋墨石觉得他们之间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白翰知道欧严是想帮自己,虽然这个方法太古早霸总小学鸡了点,但总归也是好心,而且也不知道他把自己打造成这样花了多少精力。他试图逃跑一次不成以后,也就领下这份好意,顺着欧严的意思,也就这么聊上了。 谈吐举止倒还真像个英俊多金的大老板,颇有气质。 邱柯宇也就一直在他身边站着,安安静静的像块大冰山一样不说话,时不时帮白翰挡下酒。 沈茂鸿走回一个人少的地方,眯着眼睛看那边的白翰,问身边的孟璇:“你想认他回沈家,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认识颜总?” 旁边的沈汀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在知晓了颜总和白翰的关系后,沈茂鸿对白翰的态度必然会变化,但他从来没想过变化会来得这么快。 这些年来他独享的溺爱几乎让他已经忘记了,沈茂鸿究竟是个多么虚伪的人。 孟璇不怎么会撒谎,所以讲起实话来也挺有说服力,让沈茂鸿不会怀疑。她也看着白翰,认真又慌乱地否认:“没有,我不知道他认识颜总。” “紧张什么?”,沈茂鸿笑了下,不冷不热地接着问她:“你之前找白翰回沈家,他具体都说了些什么。” 孟璇回想了一下对话的内容,没敢全说实话,不然沈茂鸿肯定勃然大怒。 她挑着白翰说的不那么直白的一些话告诉沈茂鸿:“他说他不想回沈家,他现在的日子也挺好。要回沈家的话,他还要让小汀接受他,要沈家的其他人接受他,很累。” 沈茂鸿又笑了下,意味深长地说:“既然他这么讲,就说明他其实是想回沈家的,只是想看我们的诚意而已。商人,商人怎么会做赔本的买卖?” 孟璇小声地说:“我们……我们之前对他的态度并不算好,白翰现在有权有势什么都不缺,茂鸿,现在想让白翰回沈家怕是很难。” 沈茂鸿慢条斯理地收回目光,仍然非常自信,看白翰就像在看势必得手的猎物一样:“老话说得好,血浓于水。他一定有缺的东西,而我们也一定能给。抽个空吧,就下周六怎么样,请白翰在家里吃个饭,我亲自去请人。” 孟璇大喜:“真的,那太好了,我一定提前准备。” 这算是一个能让他们关系缓和的重大契机,如果能就沈茂鸿也示好的点加把油,说不定她和白翰也能亲密起来,到时候进APP里她就完全不需要担心了。 沈汀在他一点点地攥紧了拳头,心里酸得几乎发苦。 自己就在他们的身边,却没有一个人问自己的意愿。 熬过了这场拍卖会后,白翰被聊得几乎社恐,是一秒都不想多呆,带着邱柯宇火速撤离,好在没有遇上孟璇他们。 回家后,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发烧,累得洗了个澡倒头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事太多了的缘故,他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很是梦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先是有一个在公园里受伤的男人,白翰看不清他的脸,但看清了他流的血,染红了一大片草地。 白翰在他身边走了一圈,问他:“你看起来很虚弱,你还好吗?” 男人还笑了一下,不知道在乐什么,和无所谓地说:“大概快死了。” 他的声音让白翰非常熟悉,白翰最后扶着那个男人,一起回到了家。 到家后,那个男人脱力般把他压在床上,一只手摸着他的脸,用一种很暧昧又亲昵的语气问他:“你喜欢我是吗?” 白翰很想看清那个男人究竟长什么样子,努力凑近了些,但眼前还是一阵雾茫茫,只唇上一阵柔软,像是触到了另一片唇。 那个男人在和他热切地拥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安 第68章 男人的叹息声近在耳边, 又低又哑,蛊惑一般,让白翰即使被他紧紧地圈在怀里, 也没有处于本能地反抗。 亲着亲着,白翰回了点神,晕晕乎乎地想去摸男人的脸,但却抓了空, 他定睛一看, 发现眼前已经没有任何人。那个神秘的男人就像是一阵风, 说消失就消失了, 一点存在过的痕迹也没留下。 我不知道他明天还会不会来见我。 莫名涌入脑海的这个念头,让白翰没由来的感到了难过, 他抬手, 很困惑地点了点自己心口的地方。 天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伤心和遗憾。 画面一转,白翰愣了一下, 又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个很隆重热闹的场合, 周围有人在哭但更多的人是在笑,都在看着自己。 那个男人也在, 依旧看不清脸,他穿着一身笔挺精致的黑色西装, 向自己走来,然后轻轻地牵起了自己的手, 两人并排着往前走着。 白翰心跳突然很快,有好多话想和眼前的这个男人说,而且都还是一些他自己也觉得奇怪的内容,比如—— ‘紧张吗?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我叫他们不要闹你,但我家那边的人就比较喜欢热闹, 而且又是这么大的场合……他们要折腾你你就告诉我。’ ‘我感觉我爸妈一会儿会哭诶,你到时候不要被吓到,他们真的都很喜欢你。’。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只是非常紧张地、还有点不知所措地,对身边的男人笑了下。 男人喉结上下滚动着,也轻轻地笑了下,抬起一只手帮他整理着领带,另一只手始终很用力地牵着他的手,然后在人群的簇拥下,很郑重地带着他往前走。 白翰突然就很开心很开心,他从来都没这么高兴过,手上温热的触感相当真实,他走着走着感觉自己就像是飘了起来一样。 自认为成熟稳重的白翰没能按捺住自己欢快的小碎步,对着每个向他们微笑点头的人回以微笑和点头,人生是头一回这么幼稚。 周围的男人偏头看着他,一直在低声地笑。 周围撒着金粉,各色的彩带,气球到处都是,有人在鼓掌,有人在吹口哨,有人在尖叫。 他们被起哄的人群围在中间,拥抱在一起。 男人摸了下他的头发,声音虽然有些失真,但白翰听得出,男人是在很温柔又很严肃地告诉他:“今天后你就该改口了。” 白翰觉得不应该吧,自己分明是个颜狗连这位的脸都没看到,自己的心居然就能跳得这么快? 所以他其实是个根本禁不住撩拨的人吗? 但身体和大脑下意识的反应都是很诚实的,他反应迟钝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想的是却—— 好的,既然你叫我改口那我就改口。对了,该改口叫什么来着? 男人就在周围人的喧哗中,在彩带灯光下,安安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但没等白翰说出嘴里的话,梦境到这个就戛然而止,他在一片天旋地转中,逐渐恢复了清醒。 醒来后他睁开眼,整个人都是懵的,盯着一头翘毛,在巨大的幸福感的落差下,直愣愣地躺在床上好半天没回过神。 白翰确信,这不是梦,而是一份遗失的还没有找全的记忆。 所以他其实是属于家里有人,还是个男人的那种?自己在原世界里喜欢男人,而且他们还光明正大地结婚了?他很爱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很爱他? 白翰突然警觉,肩上突然就扛起了作为一个已婚人士的担当。 真的出大问题,他之前还觉得自己是不是喜欢秋珂雨……穿书一趟,这性取向都差点给改变了。 真的对不起。 他真的太糟糕了。 回去之后一定会当面道歉的。 问题比他想象得还要紧急。 既然家里有人,他真的就要快点回去了,不然对家里那位……应该在苦苦等待他的男老婆真的过分不负责。 —— 估计是最近就要进APP里的缘故,邱柯宇也不神出鬼没的了,就在家敲敲电脑办办公,陪着白翰一起研究一下菜品什么的,两个人把日子过得还相当滋润。 白翰觉得邱柯宇和自己真的过分合拍,可能是因为性别相同的缘故,要考虑的东西不多,相处起来慢慢地变得比之前和秋珂雨相处起来还默契。 但越来越不对劲的是,白翰发现自己对邱柯宇有一种极其浓烈的,连他自己有时候都无法控制住的好感和依赖感。他有时候看着带着面具的邱柯宇,会被一种巨大的安全感笼罩,还会控制不住地弯起嘴角,非常想和邱柯宇亲近。 这非常像他知道秋珂雨死了之后的,那一瞬间极其强烈的心动和后知后觉珍视。 天哪,白翰对自己的人品产生了巨大的怀疑,他是在失去秋珂雨后把K当成替代了吗? 而邱柯宇的各种举动倒是很正常,除了那天出APP的时候语气有点暧昧过头了以外,讲明了是玩笑后真的半点都不做过线的举动,是真的把白翰当成好兄弟。甚至有时候他们对视着,邱柯宇还会先移开视线。 白翰陷入了种原来自己有老婆自己好幸福,和那自己这也太渣了的矛盾中。 他自己都不敢信,他在这么短短的几周内,先后对秋珂雨和K这么一男一女动过心。 太震撼了。 温水笙听了恐怕都自愧不如。 白翰被一种巨大的愧疚笼罩,连带着好几天都蔫哒哒的,为了躲邱柯宇,接着在公司加了几天的班,连邱柯宇的电话都不敢接,只事后发个短信说自己在开会没听到。 他不希望影响到邱柯宇,但他也清楚自己的举动突然这么反常,邱柯宇一定也能察觉到什么。 反而成了两头都对不起了。 陆阳赫给白翰倒了杯水,迟疑地问:“翰总……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白翰愁的在这几天都养成啃手指的陋习了,接连啃秃了两个指甲盖,他叹了口气,看向陆阳赫说:“陆,我是一个渣男。” 陆阳赫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难以置信到顶点了。 白翰又说:“算了,给你说了你也不能明白,我真的超过分。” 这几天白翰仔细回想着自己家里的那位男老婆,希望能回忆起他的脸,但反而一次都没梦到过了,也一点记忆都没能找回。 梦里反复出现的是秋珂雨的脸,K的背影,做梦做到白翰能出一头的冷汗。 他这几天吃没吃好睡没睡好,又连熬几个夜想让自己忘记秋珂雨和K,低烧拖了这么几天丝毫不见好转,整个脸都惨白了。 陆阳赫劝他休息,但白翰根本不敢回去面对邱柯宇。 白翰再三找系统确认过,一本书只能有一个穿书者,否则会出现排斥行为,穿书者彼此知道自己的存在的话世界观将会崩塌。 所以尽管剧情已经和原著十万八千里,还多了这么些奇奇怪怪的人,他们都是原著中的人物,和白翰不是一个世界的。 秋珂雨就是秋珂雨,K就是K,他家里的那位就是他家里的那位。 毫无关联是三个人。 白翰根本没办法面对自己。 下班后公司里没留什么人,白翰喝了点药,没什么精神地趴在办公桌上,双眼放空,是什么都不想干。 难得丧成这样。 他觉得唯一解脱的方式就是尽快进入APP通关,然后回原世界向他家里的那位郑重地道歉,希望能够获得原谅。 外面突然下起暴雨,行人都匆匆地逃向能避雨的地方。 白翰这一发呆就发了很久,直到觉得有些困了,想在旁边的小床上睡一觉。但他一回头,就看见了K正站在门口。 K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仍然没摘掉面具,浑身的雨气,连银质的面具上都沾着几滴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雨水。 隔着这么几米的距离,他手里拿着白翰的外套,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QVQ不好意思有点短了,明天补上 大家晚安 第69章 白翰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 心道完了。 又是那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和幸福感,看见邱柯宇来了,他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居然还是挺高兴的。 白翰又想起了陆阳赫曾经对他说过, 他在感情这方面似乎有些迟钝,还打趣过他怕是很难喜欢上一个人。那现在白翰觉得陆阳赫简直是把自己想象得太过傻白甜,他哪里是很难喜欢上一个人,简直是可怕得很, 甚至还会先在心里倒打一把, 提前一步觉得人邱柯宇怪怪的。 冷静反省了这么多天其实根本没用, 他可能真的就有这么渣, 即使知道自己是已婚人士,都还能对别人说来就来点感觉。 白翰越想越震惊, 先是秋珂雨再是K, 这两都是他身边很亲近的人,所以身为渣男的自己下一步就会控制不住地将魔爪伸向陆阳赫和欧严吗? 毕竟身边只有四棵窝边草, 他这就已经想尝其中两根了。 ……想着想着还真的有点担心。 不过现在唯一好的是, 他对欧严和陆阳赫都还半点没有那种极其强烈的心动的感觉。 邱柯宇看那边白翰自顾自地发起了呆,主动走上前, 把外套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整个个看上去有些低沉, 不过语气依旧非常寻常:“你有好几天都没回家了。” 说完这句话后,邱柯宇才意识到, ‘家’这个字用得似乎有些不妥。 好在几乎神游天外的白翰没听明白,他艰难地回过了神,仍不敢抬头看邱柯宇的脸,有些不自在地埋着头点头:“啊,最近公司挺忙的, 我都没时间回去。” 他心里在想,我差点就要把魔爪伸向你了,我的傻白甜兄弟。 两个人各怀心事,邱柯宇当然不可能知道白翰在想什么,只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凑近了看着他的脸色,把外套往他身上一披,很笃定地说:“你在发烧。” 白翰的脸色已经是不正常的糟糕,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但脸上又泛着不正常的红,就连头发也是乱的。 明明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 白翰用手背探了下自己的额头,发现温度确实挺高,也很诚实地对邱柯宇点了下头,还嗯了一声,但就是不抬头看邱柯宇。 邱柯宇低低地叹了口气:“你烧了几天了?喝药了吗?” 白翰留一个毛茸茸的发旋给邱柯宇看,然后又点头,声音很低:“我喝了,估计很快就会好,肯定不严重,我身体很好。” 邱柯宇皱了下眉头:“要是今晚还不退烧怎么办?我留下陪你,还是你跟我回去?” 白翰听到这话倒是抬头很诧异地看他一眼,突然有理了,堂堂正正理直气壮地拒绝:“我这么大一个人了,有良好的自我管理能力和优于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发个烧而已,完全没有必要被人陪。” 这是个正当又充分的理由,白翰觉得邱柯宇想不出来反驳的话。 果然,他看见邱柯宇垂下了眼睛,每天没说话,似乎是被难住了。 不过邱柯宇沉默了一会儿,接下来的一个问题又直接把理直气壮的白翰问得原地变蔫,他问的是:“白翰,你最近为什么躲我?” 他在白翰身边已经时刻注意克制,包括眼神,包括举止,根本不敢越线一步。 但或许还是被白翰察觉到了。 因为他们之前实在太过亲密,白翰又出事得突然,完全没给他适应的时间。 这问题也太直接了。白翰终于抬头看邱柯宇一眼,很快低下头,有些心虚,许久才有些没精打采地告诉他:“K,我觉得我们可能需要分开一段时间。” 却也没说原因,因为原因实在是有点复杂。 邱柯宇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抿起了嘴唇,就这么直直地看着白翰。 白翰半天没听见邱柯宇说话,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他伤着了。他也不是个会放狠话拒绝别人的人,连温水笙他都是难以理解到极点了才说几句不太好听的话,更何况是对邱柯宇,所以现在良心正在接受巨大的谴责。 他不知道邱柯宇现在煎不煎熬难不难受,反正他是挺难受的。 他听见邱柯宇又叹了口气。 邱柯宇问他:“为什么?” 白翰十指交叉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稍微好起来了。他攒了股劲,拿出一个霸道总裁的气势来反问他:“K,我甚至都不清楚你是哪儿来的。你为什么这么厉害?你和秋珂雨是什么关系?你和欧严是什么关系。” 他顿了下,又问:“我和你之前认识吗?” 他自己都疑惑,他为什么会这么下意识地亲近邱柯宇,会不会存在一点点的可能,就是他们之前认识? 邱柯宇没说话,那张银质的面具在灯光下折出冷冽的寒光,整个人和一塑雕像一样。 他其实在沉思,打算编个什么不错的故事把一串漏洞给圆回去,但冷不丁被白翰接下来几个歪打正着的问题给住了。 白翰说:“或者,你给我看一下你面具下的脸,我记个样子,不然你面具一摘又是另一个身份,或者最后弄一出你是大boss的戏码那就太离谱了。” 邱柯宇:“……” 白翰:“我是最近才觉得白美丽也不对的,他一定不是一只寻常的小猫,和你的关系一定不浅。你能随时随地让他出现是不是?” 邱柯宇:“……” 白翰:“我仔细分析过了,你、欧严、白美丽、邱柯宇都是一伙的,突然出现却是为了帮助我。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推测,你们之前认识我?” 白翰:“这么一推测其实就能串起来……” 邱柯宇却直接打断了他:“不是,你猜错了。” 白翰愣了下,嘴巴还保持着张开的模样,最后非常难以置信地闭上了嘴。 如果这个猜测是正确的,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了,但邱柯宇否认得非常坚决。 白翰对自己相当失望,但是白翰不说。 他是真的在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内,对一个恶毒女配,和一个甚至连脸都看不清的纸片人动了心。 一切都还是建立在他后来知道自己是已婚的情况下! 邱柯宇看白翰沮丧,下意识想揉一下白翰的头发,但在中途把这个动作换成了揉着自己的眉心。 他又想起跟着穿书前他被交代的注意事项。 【注意事项1:书中一共有两个气运之子,温水笙和沈汀,所以他们一旦被外力抹杀,整个书中世界都会崩塌,白翰会被困在这里。】 这是他一直没杀温水笙和沈汀的原因。 【注意事项2:秩序的平衡是一个世界最多一个外来参与者,所以任意一个世界默认只有一个穿书者。虽然仍有漏洞可钻,但一个世界的两个穿书者一旦相认,就会彼此抹杀。】 他和欧严都是后来的,但他本人不死不灭,而欧严也并非人类还做足了准备看准了漏洞钻才来的,不会担心被抹杀的问题。 但白翰就不一样了,他被人陷害还失了忆,在这方面完全就是手无寸铁,相认即抹杀。 注意事项2估计白翰也知道一点,但是知道的不多,估计就只知道这本书里的外来者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这件事。 邱柯宇很能理解目前的白翰反感自己,毕竟虽然他要比温水笙他们好上太多,但仍然像是图谋不轨。 邱柯宇叹了口气,向他承诺:“虽然有很多我不能向你解释的事,但我保证,我一定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白翰揉着眉心,如果邱柯宇说的是实话的话,那他无论如何就真的再也不能和邱柯宇一起想处了。 他的心情非常糟糕,连着声音也异常低落,很生硬地凶邱柯宇:“你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邱柯宇愣了下:“你别信别人的话,我绝对不可能对你做什么。” 白翰点头,看起来是一点精神都没有了,就连脸上的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我没说你会对我做什么,我只是说,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 他有很多事,需要很郑重地重新想一下。 邱柯宇又沉默地看了他很久,最后退后了往门口退了一步,他点头:“好,那我先搬出去。我留在你公寓里的东西不多,估计半小时就能收拾完 。你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就回去吧,回去吃点药好好休息一晚上,马上就要进APP了,你还发着烧不行。” 白翰艰难地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对不起’三字咽了回去,看着邱柯宇推门离开,一句话都没有说。 其实邱柯宇真的什么都没有做错,都些是他自己单方面的问题。 白翰发了会儿呆,蔫哒哒地穿上邱柯宇给他带来的外套,打个车回去了。邱柯宇做事太过干净果断,和之前变了不少,还顺手把家里的垃圾都提下去扔了,把估计是来之前给他切的水果也都好好地冻在了冰箱里。 他倒在床上,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生病其实还不至于让他变成这个样子,他是真的很难过。 虽然邱柯宇说他猜错了,但也不一定全错。 这本书的剧情翻天覆地,而且还有这么个杀人APP,这一切有很大的可能和邱柯宇和欧严他们有关系,说不定他们会被APP绑定也和邱柯宇和欧严有点关系。是愧疚吗?所以他们才会帮助自己这个队伍? 白翰在满脑子乱糟糟地想法中睡过去了。 一直安安静静窝在猫窝的白美丽见白翰睡着后,就轻轻地跃到了床头柜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白翰。它拿爪子贴在了白翰的额头上,然后不太满意地轻轻喵了一声,把被子用嘴往上叼了一点。 —— 欧严用大脚趾都能感受得到邱柯宇今天的心情岂止是有一点不好,那简直都是要气疯了,一眼过来能给他冻得起鹰皮疙瘩。 邱柯宇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留了个非常不好惹的背影给欧严和另外一群带着面具的人,问他:“线索我就差明着给你们列出来了,所以我要你们查的事查到了吗?” 有人上前向邱柯宇汇报:“查清楚了。是……您的亲戚联合其余几族的人把萧重慎的封印解开了,想要杀掉白翰。” 邱柯宇笑了下:“再顺便篡个位是吗?把查到的那些人的名单给我。” 他看完递上来的名单后,就把东西扔给了欧严,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欧严赶紧挥手把其他人遣散了,心道怎么还真就是这些人啊…… 老大一定很自责。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穿书的两条注意事项在30章也提到过了…… 哇我些突然别扭的感情过渡好苦恼QVQ明天就进入副本了大家晚安感谢在2020-08-22 23:26:20~2020-08-26 23:01: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空旅行者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在原来的世界里, 白翰是个有一半天师血统的人,而邱柯宇自出生是只再纯正不过的大妖。 二人结合是异族之亲,坏了祖宗老早定死的规矩, 简直是叛逆非凡,所以当初反对这门亲事的族内人委实不少。各自怀的乱七八糟的心思,有单纯防备异族的,也有想让自己族人攀附上邱柯宇、不甘肥水流向外人田的。毕竟要是能和妖王能攀上点关系,说是举族之欢也不为过。 但邱柯宇是明明白白的莫得感情, 送上来的男男女女连半点眼神都不给, 软硬都不太吃, 给下面一帮各有心思的人急得干瞪眼, 但也无可奈何。 不过还是免不了有人不死心,仍旧把各种美人都往邱柯宇那儿送,欧严每天帮着赶人都赶得累了, 冷不丁还在每天想尽办法和邱柯宇偶遇的人中赶到自己的表妹,两人面面相觑,最后欧严大义灭亲反手提着巴掌怒而教训人。 当初得知邱柯宇彻彻底底栽在了白翰这么个人身上, 两人还打算结婚的时候, 欧严还很是吓了一跳。他看白翰颇有姿色,长得很惹眼一看钓人的手段也肯定不差,满脑子的昏君妖妃误国的故事, 十分警觉,所以对白翰的印象简直是糟糕到了极点, 连看邱柯宇的眼神中都带了几分沉痛。 至于欧严对白翰改观,那还得是进入书中,一起在APP里共处后的事了。 而邱柯宇当初和白翰排除万难在一起,是明明白白地承诺过不会让白翰受委屈, 该立的规矩该给的排面都做足够了,但抵不过暗箭难防,被自己拥护者这么背刺一下把人白翰丢了。 估计那些人也是把白翰当成什么勾。。引手段一流的妖艳贱。。货了,丢了换一个就行,完全没想到邱柯宇反应这么大,连欧严都没想到,邱柯宇直接就追着白翰去了,连个招呼都不打,这显然也是慌到了极点。 邱柯宇走的时候的脸色看得欧严都发憷,那帮人更是后知后觉怕到时候自己要完,这么赶快勾结一窝,把邱柯宇之前封印好的鬼族祸患萧重慎放了出来。 篡位是不得已的打算,也是个完全意外的发现。谁一开始都没想着直接弄死邱柯宇,但既然他直接追去了,居然还自己心甘情愿往布置的陷阱里跳,也就难免让人起了一起除掉的想法。 这个鱼死网破的打算不太聪明,是狗急跳墙之举。所以邱柯宇事后直接给了条线索让人去查,一揪就是一串,而且都还和他猜想的差不多。 这一串乱七八糟的事下来,欧严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也多多少少也知道邱柯宇的心情一定糟糕到了极点。 好在还有白翰能给哄哄,虽然白翰失忆了,但他人是不错的,看到谁心情不好都会问几句。 当时的欧严离,做出假约白翰和自己吃饭实则让他和邱柯宇见面的决定,就差陆阳赫一个v信的距离。 陆阳赫突然来的一个v信,把帮他公司理的文件发来了,欧严看了几眼文件,就忘了要偷约白翰和邱柯宇吃饭的事。 事后得知当时白翰和邱柯宇在冷战的欧严,反手给了陆阳赫一个深情坚定的拥抱。 “好兄弟,谢谢你。” 面对欧严突如其来的感激,陆阳赫一头雾水。 —— 白翰是被一阵惊雷声惊醒的,闪电在漆黑的夜色中炸开,拖出长长的白光,落到海里。 周围在剧烈地颠簸,白翰恍惚着坐起来,整个人都是摇摇晃晃的。 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耳边的陌生的风声和不明的呼啸声,白翰下意识地想摸手机,却什么发现口袋是空的,他身上穿的衣服也变了,质地非常粗糙,深灰色的短袖和宽裤,完全谈不上舒适。 他还是在发烧,非常不清醒,连眼睛都睁不太开,一时完全分辨不出这是梦还是现实。 扶着墙推开门,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外面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浪花翻涌,白翰稍微眯了下眼。 他在一艘通体雪白,异常巨大的船上。 船驶在深海里,像一条有生命的白鲸,破开水面,和洁白的水花似要相融。海面非常不平静,有巨大的波浪。雷声雨点还在不断往下落,好像要把船击沉。 甲板都是和他一样,穿着粗布水手服正在忙碌的人,他们面色严峻,分工明确,面部轮廓异常深邃,看起来很像混血,不过说的语言都是白翰能够听懂的。 幸好,全世界都在说当地话。 不远的地方有小孩、女人、男人的歌声传来。 白翰透过各色的玻璃,看见船里面是各种在歌舞的贵族,他们衣着华丽,端着酒杯,奏着乐器。 是和船外截然不同的画面和气氛,宛如极乐世界。 这不是梦。 因为有人在背后粗暴地推搡了白翰一下,痛觉还挺明显的。 那人脸非常尖,五官结合在一起看有种说不出的刻薄,穿的和周围普通工作的人都不一样,级别显而易见的要高他们一截。 他瞪着白翰:“既然不干活,那就滚开,不然我让船长今晚把你丢到海里去。” 白翰愣了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低着头,混到人群中帮忙去了。 他知道,自己这是又进到APP里了,但这次任务很特殊,手机不在身边,就连欧严、陆阳赫他们也不在自己身边。 信息太少,对手没有明确地公布出来,任务没有公布,也不知道是否存在任务倒计时。 这次任务简直比上次还要离谱。 白翰知道自己一定不能暴露身份,最好连脸都不要露。因为他真的倒霉,一睁眼就是船上最底层的水手身份,明显只有被针对的份。而这次进来替季曙鸣的人要么是沈茂鸿要么是秋墨石,都是挺聪明而且又挺讨厌自己的人。 白翰敢肯定,他们拿的身份肯定比自己好。 雷声越来越大,船剧烈地颠簸了起来,让人几乎站都站不稳,甲板上湿透了,白翰也差不多要湿透了。 外面没办法呆人,除了几个人留下以外,其余的水手们都被赶回下层船舱里。 十几个水手挤在狭小潮湿的下层船板,楼上的人仍然在载歌载舞,脚步声很欢快,就踏在他们头顶,给人沉闷的压迫感。 甲板下的人冻得快要死了,多的是浑身湿透的,但这里没有炉火,更没有美酒。 但仍然没有人敢出口抱怨。 等那个尖脸看起来非常严厉像是管事的人从船舱里出去后,周围的人才松了口气,逐渐开始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和抑制不住的压抑咳嗽声。 “操了,在海里谋生活真不是人能干的事,等这次回去后,我就再也不来了。” “我才是,珠宝没捞到几根,人瘦了一圈。” “没办法,危险是危险了点,但你们都看到了,从海里捞上来一个箱子就够我们这船人分的了。” 有个看上去像是重病的年轻人就在白翰的旁边,歪斜地依靠在墙边,咳嗽声就是他发出的。 他的声音非常微弱,只有离得比较近的人才能听到:“我、我们,还有几天到?” 男人的吐息非常沉重,他非常冷,但内脏像是要燃烧一般干燥,肺里像有砂砾一样,每个字都像是带着血吐出来的。 白翰岂止是回答不上这个问题,他知道的比男人还少,连自己待会儿要去哪儿都不清楚,所以干脆不动声色地阖起眼假寐。 男人没得到回应,又稍微加大声音重复了一遍,但还是声如蚊呐。 好在,在离他第二近的一个非常肌肉健硕的男人听到了他的话,看了过来,发现那边只有一个病弱的男人,和一个脸色苍白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白翰,不由得叹了口气:“老兄,还有三天,下了船日子就好起来了。但如果死在船上,船上没有人会给你收尸,你只能被扔下去喂鱼。” 肌肉男接着挺好心地鼓励了他一下:“这次我们的收获不少,算下来一人起码能得一根金项链,撑着点。” 男人点点头,却也没别的力气说其他的话,也闭上眼休息。他的咳嗽忽而又变得不可控的剧烈了起来,整个人动摇西摆,几乎歪倒在白翰身上。 白翰扶了他一把,把身后干燥的稻草往他那边堆了点,让他盖着保暖。 而肌肉男却始终看着白翰他们那边,不知道是在看谁,总之目光说不出的怜悯。 风雨飘摇的白船继续破开着风浪,带着一船各种各样的人,驶向白翰未知的地方。这片漆黑的海域下,有古老巨大的生物在海底低声吟唱,空灵而悠远。海面上白影飞速掠过,又迅速潜入水底,悄无声息。 空气太潮湿腥臭了,加上房屋太过逼仄,所以白翰即使在发烧,都没能睡着。 他在咳嗽声和鼾声中,昏昏沉沉地想着自己还未解决的事情,对现在的一切都毫无头绪。 外面雨下得非常大,为了整艘船的安全,尖脸管事决定增加一个夜巡的人,但只给一盏小灯,连个厚点的衣物都不给。而且据消息灵透点的人说,尖脸管事他专挑弱的病的不强壮的出去,这摆明是故意要他们去送死。 重病的男人听到这话,有气无力地又往墙角里躲了点,把整个人都藏在阴影里,仿佛是希望自己能躲过一劫。 不需要外面那么剧烈的狂风和暴雨,哪怕船舱内稍微再冷一点,都能让他轻易送命。 硬鞋底叩击木夹板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 白翰抬头,看着尖脸管事的尖头鞋踢开木门,尖脸管事站在中间,眼睛在船舱内所有男人的脸上贴过,最后用脚尖踢了下白翰旁边的那个生病的男人。 几乎是所有人都不意外,除了白翰。 按照他被这个APP的针对程度和倒霉程度,白翰觉得被选出去的人会是自己,没想到居然是别人。 尖脸管事催促着迟迟不起身的重病男人:“喂——醒醒了,留你在船上不是叫你每天躺着的,起来干活。” 重病男人避无可避接了这一脚,几乎只有睁眼的力气,表情非常哀戚,他无助地看着旁边许多远比他高大健康的人,小声地求着:“我病得很厉害,今天起不来,等明天、我一定……” 尖脸管事非常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我们船早就沉了。起来干活,别想偷懒!” 重病男人继续低声下气求着些什么,但是尖脸管事根本油盐不进,丝毫不理会男人的话,只是越来越不耐烦,还掏出了腰间别的小棍。 白翰叹了口气,觉得旁边这个男人实在可怜,也实在于心不忍,但他琢磨着才张了张嘴还没来及说什么,就听见重病男人断断续续又很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重病男人边咳嗽边说:“那,我、我要揭发,我旁边的这个人……他偷了舵手妻子送给他的纯金人鱼吊、吊坠,就藏在他的衣服里。” 他的手正正地指着天降大锅的白翰。 白翰悄悄一摸,没想到还真让他摸到了。他确认这个东西在他进船舱之前还不在他的口袋里,所以这是在一起进船舱后被人偷偷放进去的。 现在这个局面,这个吊坠是谁放的太过显而易见了。 他总算明白那个肌肉男人的眼神中为什么会有怜悯了,他怜悯的根本不是自己旁边的这个重病男人,而且正在被重病男人偷偷地在裤子口袋里放吊坠的自己。在肌肉男人的眼里,刚才发生的一切就是一个几乎没有自保能力弱者,在栽赃另一个毫无防备的弱者。 白翰反省了一下,他之前确实察觉到重病男人的靠近,但他以为男人是太冷想要离近些多拢点稻草取暖罢了,没想到他会偷偷放东西在自己身上。 他隐隐约约又想起了似乎有人评价过自己,说自己对弱者的防备心总是太弱。 但究竟是谁评价的他却想不起来了,那句话是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甚至只有一段文字,都没有声音。 一切都戛然而止,让白翰都没方向追忆。 那边的尖脸管事眯起眼睛,目光一转,紧紧地盯着白翰,朝他抬了抬下巴:“喂,你,他说你身上藏的有东西。” 偷窃罪在船上是最大的罪名,甚至要比犯强女干罪所接受的惩罚重。 白翰坦然地把自己身上翻了个透,摊开手让尖脸管事看,他摇了摇头说:”没有,我从来没见过黄金吊坠。“ 肌肉男有些意外,他亲眼看见重病男人把吊坠塞进了白翰的口袋,他的目光在白翰和重病男人两人之间逡巡。 “这不可能!” 重病男人也突然睁大了眼睛,爆发出身体里最后的一丝力气要去翻白翰的衣服,但却在过大的动作中,抖落了自己口袋里的东西。 黄金落在稻草丛里也依旧是黄金,所有人都看清了,那是一枚黄金吊坠。 由白翰方才亲手不动声色归还的黄金吊坠。 白翰的动作快到所有人都没能察觉,没有人能发现端倪。 他有轻易信任别人的弱点,但也有足够自保的本领。 周围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谁也没想过这个看起来老实软弱的男人居然有胆子去头舵手的吊坠。 栽赃不成而又事情败露,重病男人脸色灰败,几乎瘫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开始低泣。 尖脸管家一下又一下用棍子轻轻地敲击着自己的手心,用最恶意的语调对重病男人做出最残酷的审判:“盗窃罪,污蔑罪,你的罪孽只能让大海里的鱼吞掉。” 话音刚落,就进来两名浑身雨气的守门人,将不断挣扎尖叫的重病男人拖出去。 白翰却突然愣住了。 因为他察觉到这两位进来的人身上有极其浓郁的鬼气。 第71章 白翰只是想趁这个机会看一眼所谓的惩罚究竟是什么, 若只是普通的绞刑、鞭笞之类的,他就可以稍微松口气,毕竟他还有用暴力成为这艘船上的King的底气, 但实在没想过这一来就来两个不是人的东西,而且被管事的支配得相当自然。 所以这是艘什么船啊…… 男人被拖出去后就一点动静也没能传进来了,在开门闭门的那一瞬间的门缝里,白翰看到船栏杆处趴着无数黑漆漆的影子,都是他全然没见过的怪物。离得很远, 白翰隐隐约约能看见他们身后晃荡的长长的尾巴。怪物们用爪子扒住细细的围栏, 周身都被海浪冲着泛起微弱的蓝光, 完全看不清脸, 甚至连轮廓都只能看个大概,不像鬼,但更不像人。 它们和他们身后这一片漆黑的水域一样神秘、湿冷。 所以这究竟是艘什么船啊! 白翰不确定这些东西是不是只有自己能够看到, 但周围人对这些陌生诡异的生物完全没有反应,让他也不好开口问。 在摸清规则找到小伙伴之前,白翰收敛着蛮多的, 都没怎么敢乱走, 因为他的运气确实就有那么差,很容易轻易搞死自己。 比如现在,他就万万没想到, 叫人把那个病重男人拖出去之后,尖脸管家却并没有离开, 而是转头走到了他的身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他居然还是没有逃过一劫。 白翰装作在看地板的样子,也没抬头,任由那颇具实感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 “那边, 低着头的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管事的这个语气却没有之前那么冰冷和不耐烦,像是对白翰非常感兴趣。 白翰抬了一下头,又飞快地低了下去:“白翰。” “嗯,白翰。”,尖脸管事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悠悠地开了口:“刚才那个男人,你也看见了,所以导致现在我选取夜巡的人没了,这就该找个人替他出去夜巡。本来呢,我是打算让你去的……但是我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了。” 听到管事这话,周围不缺有非常意外的人,外面有太多能够致命的东西,这小小的船舱是唯一能庇护他们的地方,能够不用去夜巡,这兴许是救了白翰一命。 但白翰却没有那么轻松。 因祸得福从来都不是他会享受的待遇,因小祸得大祸才是他的正常水平。 果然,尖脸管事继续说:“你,抬起你的头,让我好好看看你的脸。” 白翰:“……” 既然谈到了脸,在场的都是成年人,他好像知道管事会说什么了。上层的贵族都很有钱,永远都缺好看的女人好看的男人,有金钱的地方就会有对皮相的追求。 所以他这么一个已婚男人大概率是被看中了。 周围人对这种现象更是见怪不怪,而且大都还是非常羡慕,眼神灼热地看着白翰。 于是白翰顶着大家的目光,怀着一种非常微妙的心情,抬起了头。 他细眉高鼻薄唇,皮肤雪白,是张任谁都挑不出毛病的好皮囊。 尖脸管家稍微低了点头,抬手擒住了他的下巴,很是满意地吹了声口哨,做了个有些下流的手势:“你长得很好,真的很好,有这张脸,你实在不应该睡在这个垃圾堆里。” 白翰有点受不了被陌生人这么夸:“还是谢谢你。” 管事拍了下他的肩膀:“起来,跟我走,我带你去稍微收拾一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堆人里面还有能长成你这样的呢?” 他的视线始终十分露骨,从都到尾都像是在打量十分珍稀的货物:“这上面,有太多缺伴的有钱老爷、少爷,接下来你能爬到什么地方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但你也不用太担心,你长得实在太好,即使是块木头都会有人挑你作伴。今天我帮你从这个地方出去帮你一把,你要记得,不能忘恩负义。在这艘船上,只有彼此扶持才能活下去。” 白翰点头,乖乖地应了一声好。 他还不至于出卖自己的色相来保全自己,但他有自己的打算,一是他想在这种绝对安全的庇护下看清外面是什么东西,二是他猜欧严、陆阳赫、K应该都在上面。 倒霉如他,要在被其他人发现,被沈汀他们针对前,找到自己的小伙伴。 挤在船舱里的其他人看着即将被人带走的白翰,颇为感慨。 从下层的打工仔摇身一变即将成为贵族的情人,这个地位变化足够让他们羡慕里。上层船舱里有暖炉,有美酒,有各种名贵的乐器,连上层的女仆看人都是用鼻孔看的。 肌肉男也有些羡慕地看着白翰,从脑海里挑着熟悉的贵族的脸,在猜他最后究竟会被带去谁的房间里。 没办法,在这艘床上,有好皮囊的人通常有他们羡慕不来的运气。 管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香味很浓的纱巾,系在了白翰的手腕上,把他带了出去。 外面黑黢黢的,大船行驶在深海里,船上除了船舱内却依旧没点什么灯。 夜巡的人顶着风雨靠边站着,手上都只拿着一盏小灯,烛火非常微弱,豆点大,连每个举灯人的脸都看不清。 管家手上拿了盏稍微明亮点的灯,白翰看见,乘着烛火的玻璃器皿内装的似乎是某种油脂,只有一点点,正熊熊地燃烧着,能照亮的距离非常的短。 白翰迎着扑面而来的海风和大雨跟着管事往外走,就借着这一点点的微光,凭自己远超常人的视力看那些趴在栏杆上,那些数不清看不见脸的怪物。 他看清了——长长的,带着鳞片的鱼尾弯卷从那些怪物身后一扫而过,那些怪物都长着畸形丑陋的人脸。 人鱼。 船的栏杆上趴着的,全都是美……丑人鱼!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 船上的其他人是根本不能看见,还是这些东西太过寻常以至于他们都不意外? 人鱼们在风雨中都收着獠牙,闭着眼睛,眼皮是一层薄薄的透明的膜,里面包裹着远比常人大的眼珠和瞳孔。 他们很明显是深海里的产物,皮肤惨白,眼球突出,脸颊边长着巨大的腮,都停在栏杆上。 尖脸管事突然停住了脚步,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白翰,你在看什么?老老实实地跟我走,收起你的好奇心,不该看的东西不要看。” 白翰闻言又收回目光,重新低下了头。 踏过潮湿的甲板,走上铺着羊毛地毯的阶梯,握上红宝石做的门把手,白翰被带进了一个房间。管事离开了,不一会儿就有人送进来一些薄如蝉翼的纱状衣服,质地上好,大红色的,非常妖艳贱货。 白翰整个人愣了挺久,在换了好几个人连番催促了好久后,才视死如归地换上了那块布。但他没直接露肉,还是在纱里面穿着自己那套不太舒服的短袖宽裤。 成年人就是这样的,要做很多逼不得已的事,生活从来没有容易二字。 白翰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心想,要是待会儿人都在的话,他就当场猛男撕衣。 换好衣服后,很快就有人进来领着他到贵族寻欢作乐的船舱里去。 门被打开—— 骤然明亮起的环境让适应了黑暗的白翰下意识眯起了眼睛,他还没看清周围是什么,就先听到了猛然爆发的口哨声。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房间内,到处是载歌载舞的人。所有人都在取乐,都在狂欢,连空气都是异常奢靡。 翘着二郎腿坐在软座上的欧严正在拒绝一个过来搭讪的美女,他单手端起一杯酒,拢了拢自己上好天鹅绒的袍子,十分高冷:“我对男女情爱之事没有丝毫的兴趣,我只爱工作……怎么突然这么吵,干什么吹口哨啊让我看看呢,卧槽!!卧槽!!” 他是吼出声了,但也被别人的尖叫和口哨声盖了下去。眼看有人端着酒朝有些不太明白状况的白翰走去了,欧严踏着靴子,哒哒哒就往前冲,把自己衣服往白翰身上一披,粗暴地拨开其他人,扯着他回自己舱内的休息室走:“你、你怎么混成这样了!” 白翰说:“其实我还往上爬了好几级才成这样。” 第72章 欧严一把拉过白翰, 猛地关上门,看着白翰撕掉外面那层伤风败俗的纱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白翰被欧严温暖精致的房间刺痛了双眼, 谴责他:”所以既然你是个贵族,你为什么不记得来找兄弟?“ 欧严回瞪回去:“守门的不让我出去,我有什么办法。我还花了几个金币差人打听,都没说看到过你,我还以为你爬得比我高过得比我好呢。” 欧严看他穿的确实不奢侈, 裤腿上还有未干的水痕, 猜到他之前干的一定是苦活, 于是拍了拍他的肩, 安慰了他几句:“不用太担心,这次任务比我想象得还简单,亏我之前还提心吊胆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下你回来了就好, 兄弟待会儿就带你去寻欢作乐,把之前的痛苦都抛诸脑后。” 白翰:“……简单吗?你分析分析给我听听呢。” 欧严对他竖起一根大拇指,赞叹:“果然, 你还是这么谨慎。这样也好, 免得有什么突发状况,这样我寻欢作乐也更放心些。” 白翰张了张嘴,看着明显有些兴奋的欧严, 没太好意思说,他现在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欧严掰起手指, 一个细节都不落地接着讲发生在他身上的事:“首先,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个房间里了,低头看见自己的打扮,我就意识到, 自己的身份一定不会平凡。果然,我之后就发现我是这艘船上最有钱的人。外面正在吃吃喝喝唱歌跳舞的那些都是逊色我的贵族,全部都要给我几分面子。” 白翰:“慕了。” “酒宴过了一半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任务是什么,然后摸了一下,我本来打算找手机的,没想到摸到自己天鹅绒昂贵的上衣口袋里有一枚浅色的鳞片。” 说着,欧严就从衣服口袋里把鳞片掏了出来,递给了白翰。 白翰对着光,仔细地打量了起来。这枚鳞片通透到几乎透明,边缘是锋利的锯齿状, 他猜,这是一枚来自于人鱼身上的鳞片,但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再漂亮,它也只是一枚鳞片而已。 欧严看白翰的神情没任何变化,似乎是明白了:“大概每个人都会有枚特定的鳞片,能听到它发布的指定的命令,我一摸鳞片,就触发了任务,脑袋瓜子里就出现了之前APP里的那个声音。” “【玩家欧严,成功激活任务。】” “【玩家欧严的任务——守护好自己最为富有的贵族身份】” 欧严开始诚恳地歌颂自己:“所以扣门守财就是我的任务,我根本一块钱都不会花,也根本不会赏任何来搭讪的美女。刚才我肯花两个金币打听你的消息,兄弟,这已经很感人了好吗。” 白翰点了点头,确实有点感动,又接着问:“那陆阳赫呢?K呢?其他人呢,他们在哪儿?” 欧严:“这艘船上对各个地方管得都很严格,贵族不能轻易出这个房间,其他人也不能轻易进来。估计你早也知道了,不然你也不会现在才能艰难地来见我。我没见到K,但是之前在窗口那里瞄到了一眼陆阳赫,他似乎是船长那边的人,你放心吧,他肯定过得比你好。” 白翰说:“谢谢你,我大概了解现在的情况了,但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欧严愣了下,脸色陡然变得有些难看:“不会吧,其实我这个任务深藏不露的吗?” “也有可能,但这算未知的可能的第二个坏消息。”,白翰看着他,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要说的坏消息其实是,我是听你说才知道有鳞片这回事的,我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鳞片,所以我还不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欧严几乎要跳了起来:“不能吧,那你可怎么办?我还以为这次很容易呢!你再找找,是不是掉哪儿去了。” 白翰摇了摇头:“我确定从我睁眼起,我身上就没有任何鳞片。下层船舱有很多小偷,兴许鳞片被摸走了,我可能需要到处去找。但问题就在于,你也说过了,这艘船上根本不能让人任意走动。” 欧严沉默了片刻,对他说:“没事,我去问一问。实在不行我们偷偷去搞事,大不了接受惩罚,难道我们还怕了这区区的几个人不成。” 白翰却干脆地拒绝了欧严:“我有种直觉,这片海域太神秘了,里面藏着我们暂时惹不起的东西。欧严,这里到处都是怪物,我们这次最好先不要破坏规则。” 欧严收了原来玩乐的心,神情一点点地严肃了起来。 白翰说:“ 你应该还不知道这次任务的时间吧,是三天,这艘船会在海上航行三天。” 不知道任务是什么,但却知道了任务的倒计时,欧严觉得这和让人等死没什么区别。 大半天已经过去了,但他们却没有任何办法。 外面的暴雨依然疯狂地下泄,白翰透过狭小的一点窗户,想仔细看清外面。但雨比之前下得还要大上太多,浓黑的云朵似乎直接抵着船。 他有点担心,这种情况下,他尚且都不能看清前路,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白船继续在不平静的海面上飘摇行驶着,任何一朵漆黑的浪花都像能把这个脆弱的载体轻易吞没,看得让人心惊。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传来了一声男人的尖叫声,让整个不平静的海面更加混乱。 船突然剧烈地振荡了一下,几乎让人无法站立。 欧严惊得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 “触——礁——了。” “干活的都别睡了,都起来,快!快!!” 外面夜巡工作的人立刻乱成一团,欧严和白翰立刻起身,推开门,穿过若无其事狂欢的贵族,想出去看一下情况,但依旧被守门人拦下了。 这是白翰第一次见识到守门人,但他却察觉到了他们身上熟悉的、冰冷的鬼气,这和拖那个重病男人出去的那些人身上的鬼气是一样的。 白翰按住欧严,老老实实地退回去了。 他对大海向来没什么好感,太过神秘的东西总是能让人轻易心生畏惧。在这片海域上,要杀人都是太过轻而易举的事。 而且其实老实说,这场骚乱在他的意料之中。 从那个重病男人被拖出去的时候,他就隐隐约约能预料到现在的局面。 欧严却不甚明白,问他:“所以现在是怎么个情况?我们连我们小队人都没见完,甚至都不能互相帮助一把,这可怎么办?” 白翰轻轻地说:“会见到了,而且很快就会见到的。而且我现在知道了,我到你这个地方来,可能是个错误的决定。” 欧严皱起眉头,简直一头雾水,但他还没来得听白翰的解释,就突然听见有人粗暴地拍着门。 “出来了,都出来了,还呆在里面干什么呢?!” 欧严的脸上一瞬间出现了非常难以置信地神情,简直是用脸告诉了白翰—— ’你听见了吗?居然有人敢凶我这个船上最有钱的贵族。‘ 白翰没忍心告诉他一些很残忍的东西,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带他走了出去。 外面居然诡异的安静,停止了歌唱,停止了舞蹈,停止了各种乐器的演奏。所有衣着华丽的贵族都站在一边,湿漉漉的平民站在另一边,中间由守门人分出一条分明的界限。 贵族看平民的眼神中带着厌恶和蔑视,平民看贵族的眼神中含着仇恨和掠夺,两边隔着显而易见不可调节的矛盾。 而门口则站着这艘船的船员们,是这片茫茫大海最不可挑战的权威,是凌驾于所有矛盾上的生机。 在这艘船上,他们的地位比贵族还要高,住在最豪华的三层。 在他们中,白翰看到了十分熟悉的三个人,陆阳赫、孟璇、沈汀,他们三人的运气让白翰非常羡慕。 不过相比看到了陆阳赫后较为激动的欧严,白翰倒是没有过多表露出什么,只悄悄地松了口气,然后就带着欧严乖乖地站到了贵族区。 船员、贵族、平民,终于都在这个昔日供贵族享乐的地方见面了。 各怀心事,甚至剑拔弩张。 船长清了清嗓子,在众人瞩目中,代为宣布道:“修补后的船已经无法承载原来的重量,所以我们需要扔一些东西下去。首先要扔的,就是这艘船上那些没用的货物。现在关乎生死,不愿意扔货物的,就只能把人扔下去了。” 能带上船的所谓的货物,都是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拿一串项链到陆地上去换钱都能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 欧严愣了下,脸色变了。虽然非常担心他的人物,但他也清楚,这不是他能拒绝的时候。 白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任务的事之后我再想办法。” 一箱箱的金银被从窗口扔到海里去,欧严作为大部分货物的主人,看得极为心痛,却又无可奈何。 船的损坏程度比他们想象得严重,以至于所有的货物都被扔下去了,但船长仍然觉得不够。 欧严咬牙切齿地骂了句:“这是玩儿呢!” 船长接着说:“接下来,我们就要扔人了。但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我们只会摒弃,那些本就不该存在的东西。除了偷渡的人,每名正式登船的人手上都会有人鱼鳞片。” “现在,我们就要来搜查没有人鱼鳞片的人了。” 第73章 欧严:“……” 欧严:“啊西八。” 欧严:“兄弟, 惨还是你惨。” 这破APP怎么迫害白翰起来连口气都不带喘的。 欧严摸着口袋里的那枚鳞片,心情复杂难以言说。他太清楚了,即使自己说要把自己的那枚鳞片给白翰, 白翰也百分之一个亿不会收。 连开口问这个话题的必要都没有。 大海从来都是他们能有优势的地方,暴雨、闪电、寒冷、稀缺的落脚地,都让欧严没有在带走白翰并凌驾在这片海域所有怪物之上的底气。 欧严之前在灵海里给邱柯宇留了几条消息,但是始终没得到回应。他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邱柯宇究竟是被其他事缠住了, 还是陷入了一个连他都无暇分心的困境里。 如果连老大都能被缠成这样, 但欧严觉得这回的难度简直就离谱了。 事情果然如白翰所说, 并不轻松。 站在船长旁边的陆阳赫暂时还不知道白翰的情况, 以为人鱼鳞片他们都人手一个,毕竟这还绑定着他们的任务,这把肯定是稳了。 他还趁着所有人不注意, 微笑着,偷偷地给欧严和白翰他们比了个OK的手势。 白翰居然抬手OK了回去。 欧严不敢相信,伸手拽了他一把:“你还互动上了?” 白翰小声地说:“这会儿不OK就OK不出来了, 你信不信, 我待会儿还能更倒霉。” 欧严:“???你别吓我。” 看周围大家都在各谈各的,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们的交流,白翰示意欧严把头低一点, 伏在欧严的耳边张嘴还想继续说什么,但还没得及开口, 居然就被继续宣布的船长抢了先。 白翰给了欧严一个眼神:看看呢,我连话表现的机会都要被别人抢着说。 船长说:“在这个时候,珠宝是最无用的物件,自大是我们最痛恨的品质。勤劳的工人能帮助我们和我们的船一起度过难关, 高傲守财的贵族只能穿金戴银着在深海里死去。” “所以平民应该被优待,我们保证保护勤劳的平民,现在决定先清查那些所谓的贵族。” 话音刚落,从平民区那边传来了高昂的欢呼声,整个房间里都闹嚷了起来。 白翰叹了口气,看了欧严一眼,用眼神回应他‘瞧见没,我就是有这么倒霉。’ 他看欧严对自己贵族待遇的突然消失非常意外,还极为耐心地小声给他解释:“之前我在下面的船舱呆着,下面多得是要冻死的人,你们上面却还在唱歌跳舞,摆明着招人恨。我们有劳力,你们有财物,我们失去劳力就会死,之前下面有个重病无力的男人就被拖出去喂鱼了。同样的,当你们失去了金银的时候,你们也只能任人宰割。APP向来是全都折腾的态度,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大概猜想到会有什么地位转换的一出。” 欧严心说完蛋,才刚好起来一点,他就和白翰双双混成底层。自己可能还好一点,白翰倒霉到刚从平民爬到贵族就算了,而且连人鱼鳞片都没有。 他想着想着就垮起张脸,两米多一大个子皱起眉头来模样还很是相当唬人。 这回,饶是离得还比较远的陆阳赫,都看出来两个人的表情十分不对,知道这下事情可能不太乐观,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都不希望这艘船上的其他人出事,更别说白翰和欧严了。 因为他触摸鳞片所听到的声音是—— 【玩家陆阳赫,成功激活任务。】 【玩家陆阳赫的任务——作为副舵手,你需要保障这艘船上一半以上的现有者存活。】 陆阳赫看起来拿了个不错的身份,但其实也是迷迷糊糊、一头雾水。这艘船上的人都很古怪,没人和他讲话,他也不能随意地进出自己的房间。偶尔会有同事来通知他们干些什么事情,除此之外,他都在发呆。 虽然在这艘船上船员的地位才是最高的,但他们仍然都听从那些守门人的吩咐,连过多的发问都不被守门人允许,其实一点自由都没有。 陆阳赫朝欧严他们那边投去了担忧的目光,他急切地想过去帮忙,但有心无力。 因为跟了白翰这么久,他也隐隐约约能察觉到,这些守门人绝对不一般。 那边的白翰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些来清查的守门人,看着他们挨个挨个清查所有的贵族,只感觉到那一股冰凉阴沉的气息越来越近,而那绝对不该是人类身上应该有的。 待在他们这块儿的贵族,都顶有钱,根本不可能有走不正式通道登船的,所以被查出来的只有他们在船上新交的情人。 那些好不容易才从底层爬上来的各色美人穿着昂贵的绫罗绸缎,被这么一出吓得跪了一地,绝望地等待着自己的灭顶之灾。 当然白翰在别人的眼里也这是这样的。 之前那个下层船舱里的肌肉男,看向白翰的眼神重回了怜悯,和看那些满脸绝望的美人没什么区别。 而对于没资格留在船上的那些人,守门人下手格外残忍,出手快到几乎看不清,无论那些人反抗与否,都直直地劈向他们的后颈,直接让他们昏死过去,不给他们说一句话的机会。 守门人很快就要查到白翰了,欧严紧张得手心一片濡湿。 老大没有回话,白翰又说最好不要动手,他觉得现在这个局面简直就是谜一样。 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白翰也被这样对待吗? 简直胡闹。 欧严心说反正到时候我是不管了,有什么不对劲就动手,大不了鱼死网破。他好歹还能扑腾起一点动静,打起人来也不是吃素的。 不过那边白翰的心思倒是还暂时不在这上面,而是被另一些动静吸引了。他敏锐地察觉到到,白船下面似乎传来了异常的振荡。 他站在贵族区最边角的外面,那身边的墙壁上有一块小小的铁皮破口,白翰捏着那一小块,动作轻微地撕开那块足足有一拳厚的铁皮,单手破开铁船。 他很谨慎,几乎只撕开了一点点,让倒灌进来的风都尽量不被人察觉到。 待他看清船外的景象的时候,却愣住了。 往下看,简直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虽然他们仍然行驶在大海里,但却不是漂在水上的,托起这艘船的,是无数只之前趴在栏杆的上的怪物,在船下形成了庞大的黑色阴影。 太多了,幽深的黑色,是层层叠叠堆积起来的怪物。 长长的尾巴划开水面,和浪花翻涌的声音融为一体。 那种冰冷的气息……似曾相识。 白翰突然轻轻地吸了口气,按下了欧严正准备抬起来的手,直直地对上终于清查到他了的守门人。 湿冷气息扑鼻而来,守门人的面孔是再寻常不过的普通男人的脸,但露出的那只向白翰索要鳞片的手像雪一样白。 白翰感觉欧严被自己按住的那只手挣扎了一下,因为都这个关头了,欧严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还要等待。 欧严想抽自己的手还没抽出来,看着已经有动手打算的守门人,整个人急到几乎喷火。 而白翰还是没有动作。 不能动手。 白翰的脸色也不好看。 因为…… 因为守门人就是穿上了人皮的那些怪物。 太多了,真的太多了,而这些怪物大概都需要人皮。 不动手就完白翰一个,动了手还得加上一个欧严,双双一定完蛋。 为什么? 他们这么多数量,是绝对的力量压制,杀掉全船的人都不是件难事,所以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拖翻这艘船? 白翰没想明白这点。 久久没等到白翰摸出鳞片,守门人已经猜到白翰没有鳞片,一只手已经按上了白翰的肩膀。 那只手冷得惊人,而且异常沉重。 白翰长长地出了口气,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大胆地抬起头,趁机看了眼守门人的脸。那是一张松松垮垮不太美观的脸,有些肿胀,皮肤青白,五官扭曲。 守门人又更近了一步,欧严也上前了一点。 白翰没让欧严还手,反手把他按了回去,但自己还是垂死挣扎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了直直向着他脖子而来的拳头。守门人的拳头抡了个空,已经被激怒了,所有守门人都暂时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向白翰聚拢。 这下连船外的怪物似乎都察觉到了同类的暴怒,开始躁动兴奋了起来。 船长对这一切都十分感兴趣,高呼:“抓住他,一切不守规矩的人都应该被惩罚。” 这个房间对于要逃窜来说,还是太小了,穿着人皮的守门人人数并不少,白翰几乎要被逼到了角落,而被白翰交代不能动手的欧严也终于忍无可忍,正要拨开吵闹、惊慌的人群上前。 但这时所有的光都暗了下去,尖叫声逃窜声皱起,船舱内似乎有什么东西炸裂了。 白翰很感谢这个关灯的人,但是他边躲开守门人精准抡过来的一圈边心想,这根本没用啊! 人鱼是深海里的产物,他们的眼睛早就退化了!光线对他们的视力根本没有影响。 砰砰砰—— 伴随着浓黑的冰冷的玻璃瓶碎裂的声音,烟雾在船内弥漫开。 白翰依然很感谢这个扔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人,但他一边屏住呼吸一边又想,这还是根本没用啊! 因为这样一来,他自己也什么都看不见了,所以根本不可能避开到处疯跑的人,避开感官灵敏的守门人逃出去。 不过说是这么说,白翰还是全神贯注,抓紧这一点机会试图往外逃。 他小心翼翼地往后退着,却冷不丁撞上了一个湿漉漉的、冰冷的身体,那人潮湿的吐息几乎悉数撒在他的脖子上,让那块皮肤几乎瞬间结了层冷霜。 绝对不是人类。 白翰整个人都绷紧了,反肘就要攻击,但却那人轻轻地拍了下肩膀,还塞了个东西在他的手里。 很熟悉的触感,那是枚有竖形条纹的、边缘有锋利的锯齿状的鳞片。 白翰愣住了,停下了攻击的动作,那人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转身就要立刻离开。 你是谁? 白翰不敢开口,但听着那人略显笨拙的脚步声紧紧地追了上去,但还是晚了一步,等终于听着声音到了窗口,他只看到一条极其漂亮的、很快消失在海面的雪白鱼尾。漆黑的怪物一下散开,又很快聚拢,继续围在船边。 白翰低头看,自己手上拿着那枚人鱼鳞片也是雪白的,上面似乎还有银纹,远比欧严拿着的那枚已经褪色的要好看。 但上面沾的有血,而且在触摸到这枚鳞片的时候,白翰并没有听到任务半步的声音。 所以这不是最开始他拥有的那枚,这是刚才那个……那个美人鱼从自己身上拔下来的,远道而来,专门用来帮他瞒过守门人的鳞片。 第74章 灯光突然亮起, 烟雾在逐渐散去,守门人也已经迅速恢复了冷静,开始维护秩序, 命令所有人都呆在原地,不要吵闹,不要走动。 眼看骚乱就要平静了。 白翰不再停留,乖乖地从甲板退到了屋里,在踏进门口, 守门人围上来要对他动手前, 松开了手, 露出了那枚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掌心的人鱼鳞片。 暴怒的守门人挥出的拳头硬生生地停在空中, 他的鼻息非常粗重,抬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白翰,神情似乎是很疑惑。 白翰有些非常难察觉到的紧张, 做好了随时可能挨那么一下的准备。因为他也没法解释既然自己有鳞片的话干什么久久不交出来,还撒腿就跑。 总不可能现在开玩笑说一句——“其实我是在逗大家玩”吧 已经冲过来的欧严看见他掌心的鳞片也是一愣,提起来的那口气也没松, 因为好家伙, 刚才折腾了这么一通,给几个守门人都气得要冒烟,他也不知道守门人记不记仇还会不会认白翰的身份。 俗话说的好, 死罪以免活罪难逃,闹了这么一出, 那些守门人们即使不把白翰扔下船去,估计也仍然会让他吃一番苦头。 连白翰都这么认为。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守门人只是沉默了下来,彼此交流了片刻后, 居然放过了白翰,不仅没有动手,是连连一句重话都没说,就继续开始了清查的工作。 倒是船长还有些不满意,瞪着白翰,抱怨了几句。 欧严这才把提起来的一颗心吞回了肚子里,擦了擦一脑袋的冷汗,老老实实地和白翰走到了安全区。 欧严说:“吓死我了。” 白翰赞同:“其实我也有点。” 船内的人被扔出去了不少,但归根结底,真正贵族的数量并没有减少,少的只是那些以为自己走运攀上了贵族的可怜平民。不过贵族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损失,他们丢掉了全部的身家,他们的地位一落千丈。 如果不是贵族的话他们也不会被压迫得这么惨,而如果不是平民的话贵族也不会有朝一日会被人骑到头上。 贵族和平民的矛盾似乎是越来越激烈了,彼此看彼此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浓烈的恶意。 陆阳赫看着这一切,暗自担忧。 这才第一天,船上的人就已经少了这么一个相当不乐观的数量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撕起来呢,他感觉他的任务相当危险。 气温逐渐上升,天空中堆积着的厚重的黑云渐渐变得稀薄,橙红的朝阳拉扯着天幕,即将要撕出一个清明的口子。 天将明,他们居然就这样差不多折腾了一个晚上。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天马上就要亮起来的时候,船上所有的守门人也都出去了,一个都没剩,只留下贵族、平民、船员这三个分明的阵营。 在这里面,有一个阵营能完全置身事外,而另外两个阵营是绝对的水火不容,明摆着就是要打起来的节奏。 不过守门人的权威暂时还制约着每个人的行为,让所有的人都不敢有什么放肆的举动,但时间一久,若守门人还不加以干涉的话,那就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了。 下层船舱几乎已经被水泡坏,里面堆积的全是浮水用的东西,平民不可能再呆在那里。 船长还宣布允许所有的平民都留在第二层,然后在平民的狂热欢呼中,派了几个船员看着这里后,就带着其他的船员锁上门出去了。 简直是拱火达人,生怕平民和贵族打不起来。 白翰几乎能预料到,接下来这绝对不会平静的日子。 被船长派出去的船员居然恰好就是陆阳赫、孟璇和杜银。 而且奇怪的是,在船长要出去的时候,孟璇和杜银都热络地跟了上去,但都被船长极为不耐烦地关在了二层船舱里。 这个行为太过大胆,如果是要寻求靠山的话也不至于让这两个女人敢如此贸然…… 白翰猜,杜银和孟璇的这个举动和她们收到的任务有关。 待船长和其他船员一离开,陆阳赫就立刻松口气,非常低调、偷偷摸摸地火速来到了白翰和欧严的身边。 他攒了一个晚上的话,整个人都不太冷静:“我天,兄弟们,简直思念你们。我终于能和你们说上几句了,我这颗心一直都是飘的,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人没了。” 白翰说:“那可不行,你最好沉稳些,毕竟我们俩都是底层人士,现在还只能靠一靠你。” 陆阳赫点头:“靠靠靠,随便靠,难得我这么有用一回。对了,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怕有人偷听,陆阳赫把头和白翰、欧严的凑在一起,很小声地告诉他们:“我的任务是保证船上一半的人存活,难度不低,感觉有点危险了。” 欧严摆了摆手:“害,你这算什么,还好还好,只是危险,我两小时前任务就暂时失败了。你知道吗,我的任务是守护好自己的有钱top的地位,刚才整这么一出我完全没法搞。” 陆阳赫整个人愣住,而白翰接下来的话又使情况本就不好的白翰小队雪上加霜。 “不用太沮丧,害,其实你们这也都还好,至少还知道自己任务是什么。我这枚鳞片都是刚才别人施舍的,根本还什么都不知道。” 欧严看着听完自己和白翰发言面如死灰的陆阳赫,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想到吧,现在的情况比你预料得还不乐观,是不是吓了一跳?” 陆阳赫脸都白了:“那你们要怎么办?我的天啊,不能吧……” 而他们聊天的这会功夫,孟璇和杜银也走过来了。她们都还不知道白翰和欧严的情况,也根本不清楚沈汀、温水笙他们在哪,下意识想寻求庇护,就只能往白翰的跟前凑。 看到孟璇和杜银过来后,陆阳赫就立刻闭上了嘴,没把话说完,和欧严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营造出了一种他们其实根本没在操心什么的假象。 孟璇对他们笑着:“小翰,我……我们过来看看你们这边的情况。” 白翰也对她们笑了一下:“好啊,别见外,毕竟在这个APP里面我们是一个队。” 欧严接着忽悠:“本来我们这边万无一失挺好的,但看你们态度诚恳,那行吧,允许你们加入我们的讨论吧。” 杜银找了个地坐下,看他们的脸色都还行,就问了句:“小汀他们呢?船上所有的人咱们刚才应该都见过了,怎么没有小汀他们?” 白翰闻言陷入了思索,伸长了脖子,透过他之前撕开的那道缝看过去——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劲硕的冷风,和一轮正冉冉升起的红日。 丝毫没有第二艘船的影子。 白翰突然又想起了那条长长的、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雪白人鱼尾巴。 从来都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帮助,何况这还是远道而来、艰难跋涉。 K。 那条人鱼是K。 白翰从思绪中抽离,告诉杜银:“至于沈汀他们在哪儿我还没有个定数,但他们肯定比我们安全。” 杜银点了点头,又听见欧严问:“你们俩的任务是什么,说出来我们心里有个数。你们俩做任务慢,我们看能不能先帮你们俩完成。” 孟璇有些为难地看了杜银一眼,犹豫了好久没好意思开口,但杜银不在乎,在孟璇纠结出一句完整的话之前抢着说了:“其实我和孟璇的任务都是一样的,是获得船长的原谅。” 欧严挑了下眉:“两个人都要获得原谅?你们这是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了?” 孟璇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听杜银一个人在那边挺大声地说着:“我是船长的生母,因为之前的抱错事故导致我和他现在才相认。我对抱错的那个儿子的过分偏爱让船长日渐和我这个亲生母亲有了隔阂,所以我需要取得他的原谅。” 杜银挺详细地讲完了自己的那一部分后却还没听见孟璇吭声,抬手推了她一把:“不是叫你介绍吗?你怎么哑了,别浪费大家时间了,你还想不想完成任务?” 孟璇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别别扭扭地开口说:“我就是当年故意设计让双方儿子抱错的那个母亲,在明知道船长不是我亲生儿子的情况下,我对他并不好,日常打骂,所以他与我的关系也不好。” 白翰:“……” 白翰:“好耳熟啊。” 第75章 欧严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白翰, 问:“那船长和你什么关系?奇了,在遇人不淑这方面你俩还能这么默契?” 听到这番话,孟璇非常尴尬, 目光飘忽地看着自己的脚下,始终没抬起头。不过杜银从始至终没受到一点影响,整个人的脸上就写满了‘坦坦荡荡’四个字,甚至还能神色自如地和白翰对视,不知道还能以为她完全问心无愧, 真没做过这些事情一样。 一旁的陆阳赫倒是没空管孟璇和杜银的反应是怎么样的, 反正是连连点头, 和欧严反应激烈, 表示不能更赞同了。 船长简直就是另一个翰总,只不过把杜银和孟璇这两个母亲的关系相互对调了而已。 这个任务太过微妙,但或许也是件好事。 陆阳赫和船长之前打过交道, 知道船长是个脾气极其火爆的人,同样的事情,不同的态度这么一对比, 兴许孟璇和杜银就能知道白翰对她们究竟有多仁慈了。 陆阳赫基本能肯定, 杜银和孟璇会在船长那儿吃很多苦头。 白翰又仔细品了好久,才说:“但说真的,船长的遭遇真的有点像我。” 欧严:“岂止是像, 能倒上这么同样的两个大霉,事后你俩滴血认亲一下吧。” 杜银倒是还揣着明白当糊涂, 问:“哦,是吗,我不这么觉得?没你们说的那么夸张吧。不过我可是按着我的任务介绍给你们讲的,没有乱说什么, 连那些文绉绉的字都没怎么改动过。” 欧严看了眼杜银:“得,你这女的心理素质和脸皮也算可以的了,要我都不好说什么。” 杜银脸皮都没热一下,仍旧毫不在意欧严的讽刺。 和孟璇这么一对比,她觉得自己的任务要简单太多,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才是船长生母。至于其他的,她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她承认,在之前,她于白翰就像是孟璇于船长,是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但现在过都过去了,白翰不也长这么大还开了那么大公司吗?一切还不能朝前看吗? 难不成这几个大男人还能气不过打自己吗? 她之前就觉得孟璇蠢了,血缘关系才是这个世界最重要、最牢不可分的关系,孟璇非常去贴小汀干什么呢?他又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杜银就是因为知道这点,才根本没放一点心思在白翰的身上,因为放了也白放,何苦给自己找罪受。 这个任务,简直再适合她不过。 而孟璇这么一对比就显得格外顺从,她等杜银那边说完才叹了口气,才抬手捏了捏眉心,很老实地对白翰他们承认:“其实,这……我这个任务,对我来说不太好完成。” 她自尊心很强,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有些高傲,像这么恶劣的坏事她想都没想过,从头到尾也根本无法理解一个施害者虐待一个被害孩童的行为,所以根本不能找到打动船长的角度。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杜银真的是一个很恶毒的女人。 杜银做过之前那些事也就算了,还丝毫没有悔改求得白翰原谅的心思。 孟璇觉得,杜银应该道歉的。 尽管白翰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男人,但他自孩童时吃的那些无缘无故的苦,都需要一个结果,需要被彻底的悔过。 其实与欧严他们那种由简单文字发布的任务不同,之前杜银和孟璇的任务都是由一段语音剧本开启。 杜银的剧本讲的是她平日里如何冷落亲生儿子,纵容假儿子,以至于让亲生儿子越来越疏远她,甚至仇视她的。 别说船长了,连杜银都不理解这个母亲的行为。 她觉得她真是疯了才放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管!这个女的简直有病吧! 而孟璇的剧本里讲的则是些她虐待幼年船长的细节,像不给新衣服不给吃饭都是小事,她还经常对幼年船长拳打脚踢,甚至怂恿过船长偷窃。 她未曾给予过幼年船长一丝温情,施舍的全是恶意,把命运赋予她这个贫穷女人的一切苦难毒加倍地还给了这个孩童,然后恶劣地等待这段关系全然破碎后这个被害者的崩溃。 孟璇听完这段剧本后几乎有些发冷,那只是一个婴儿,一个孩子,一个对自己‘母亲’毫无防备的儿子。 他不会想到自己的‘母亲’是怎样愚弄他的。 语音里的故事是这样,那换在现实里,杜银做得出这种事吗? 答案是肯定的,杜银是真正的市侩小人,只会更加残忍,更加无情。 孟璇反反复复思考了很久,她心想,天啊,我都不知道白翰到底是怎么活下来,怎么长大的。 他一定吃了很多苦。他一定对自己真正的母亲饱含期待。 孟璇想起了她饱受苦难后第一次见到婴儿沈汀时候的心情,她那个时候从内到外都柔软透了,哼着温柔的歌,只想把最好的所有的东西都给沈汀。而与此同时,白翰可能都没能睡在温暖的襁褓里。 白翰是何其无辜。 孟璇突然恨透了杜银,又觉得异常愧疚和悔恨,她非常沮丧,只希望时间能倒流回她和白翰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不管杜银怀着怎样的心思、打着什么样的算盘,但自己、孟璇可始终是白翰的亲生母亲啊。 她调查过白翰,知道他受过很多苦,但她不仅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职责尽量去弥补,还做足了准备饱含着恶意去防备了白翰。 但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给足白翰她的温暖,她的爱意,她作为一个母亲、对沈汀那样多……不、不止,甚至还能更多的包容和理解。 欧严突然卧槽了一声,有些诧异地看着孟璇:“不是吧,你怎么哭了?” 陆阳赫也吓了一跳,周围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眼神,压低声音说:“你别哭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把你怎么了呢。” 守门人和船长都走了之后,这艘船上已经不像船长才离开时那样阵营分明了,贵族和关系好的贵族呆在一起,平民和能聊得上天的平民围成一个圈,形成了出来之前那两个大圈之外各自的小圈。 各聊各的,但也都在留意彼此的情况。 一个哭泣的女人,已经足够吸引别人的注意,成为话题的中央。 有很多都看着这边,窃窃私语。 杜银顶着众人的目光满意地挺起了腰板,瘪着嘴,有点新奇地看着孟璇,语气中带着非常微妙的嘲讽:“掉眼泪也没用。” 孟璇红着眼眶掉着眼泪,但没发出声音,还对欧严他们比了个‘嘘’的手势。 她第一次,很平静又很爱怜地看着正在从缝隙处聚精会神地往外看、丝毫没有分神的白翰。 她感到满足。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亮了,虽然一望无际,但天幕仍旧沉郁厚重。之前密密麻麻围在船下的那些怪物也已经不见,随着守门人一样,似乎都已经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中。 白翰很认真地扒拉了一会儿缝隙,见没有什么异状,又将铁皮掰了回去,努力恢复了原状。 他回头,非常诧异所有人居然都正盯着自己:”不好意思,刚才没留意这边,刚才是发生什么了吗为什么这会儿所有人都在看我?“ 欧严大手一挥,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没事,我们这不是都期待你有什么伟大的发现嘛。” 孟璇仓促地摸了两把自己的脸,附和了欧严几句,干笑着低下了头,巨大的愧疚让她根本没敢面对白翰。 白翰分享了下自己的发现:“我发现白天其实是很安全的,守门人大概只有晚上才会出现。船长很明显是守门人那边的,所以我们现在的行动只需要避开点他就行了。欧严,我刚才仔细想了下,现在船上缺的是食物和水,只要有张渔网,你就可以拿着鱼去和船员换钱。这只是一个想法,实在不行我可以在白天下潜下去替你看看海下面有没有什么东西,我深潜很行的。” 欧严说:“深潜就算了,你不怕我怕,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先去搞张渔网,实在不行就再说吧。” 他避开了杜银和孟璇,在白翰的耳边又说:“我这还有两天,你连任务都不知道,这才是大问题,先找到是谁偷了你的鳞片。” 白翰仔细地看着曾经和他一起躺过一层船舱的人,点了点头。 中午进餐的时候,船长还是带着其他船员下到了二层船舱,和大家一起进食。 不过吃的东西都非常简单,一个差不多也就几篇青菜叶子、几块鱼肉。 食物,如白翰所说,果然非常紧缺。 杜银这么一天没吃东西,饿得都快要眼冒金星了,但还是忍着只吃了点菜叶,就端着碗走到了船长面前,试图把鱼肉给他夹。 她笑了起来,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温柔:“儿,我吃点菜就够了,肉我舍不得吃,还是都给你吃吧。” 说完这句话后,周围人投来的或好奇或羡慕的目光让杜银更得意了。 她认为自己先孟璇一步在所有人面前对船长示好,占据的优势肯定也就更大。 但没曾想,被众人围观这么一出,船长的表情变得极其不耐烦,眉头一皱,抬手就把杜银推了个踉跄:“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你简直虚伪得让人想吐。我以前饿得要死的时候,你一心扑在你另一个儿子身上,管都没管过我。你现在做出这个样子是在给谁看?” 欧严哇哦了一声。 船长这么一发怒,周围偷偷在看的人也都散了,生怕吃瓜被本人抓到要被迁怒。毕竟目前大家都得罪不起的人,只有船长。 杜银差点摔倒在地上,也非常难堪,几乎手足无措。她虽然日子过得远不如孟璇,但没在众目睽睽下这么出丑过。 以前只有她这么不耐烦对白翰的份儿…… 就是她那样对过白翰,白翰也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过她,都还是相当客气,基本都会迁就她。 船长毫不客气地指着杜银的鼻子骂:“滚,再来烦我直接拖下去喂鱼。” 杜银讪讪地起身,端着那碗几乎撒了一半的饭,离开了。 她心里委屈,回去后想数落几句孟璇撒撒气,但没想到孟璇也突然硬气了起来,阴阳怪气地回起嘴来简直天赋异禀,把本来就一肚子的杜银气个半死。 孟璇笑着对杜银说:“我是脸皮没你那么厚,但是现在呢,你看看船长明显死更讨厌你。就连现实中,沈汀和白翰也都是更讨厌你,你还自作聪明洋洋得意呢。” 饭后,欧严去说服船长要张渔网。他人高马大看起来就一身力气,按照之前白翰交给他的说的话也十分诚恳,什么‘之前发生的事情彻底点醒了我,我觉得有必要为这艘船做点贡献啊’‘我人在船上也跑不掉,给我张渔网帮帮忙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果实在担心我干什么的话那就分成吧,我可以得到我网上来的一部分鱼怎么样啊’之类的话,还真把船长说动了。 船长似乎很满意他主动来揽活的行为,借了他两张渔网,而且还允许他得到一半他自己网的鱼。 欧严松了口气。 他的任务是要成为贵族中最有钱的那一个,还好还好,现在所有的贵族都是穷光蛋。 他只要不那么穷不就好了。 而那边的白翰仔细地回忆着,哪些人有可能偷走自己的人鱼鳞片。 首先,他醒来的时候是在材料室里,门从里面反锁了,他是在守材料的时候睡着了,外面的人应该不可能进来。 至于醒来后, 白翰突然愣了下,不是吧…… 那个早就被扔在海里的,那个重病男人…… 第76章 往后望去, 是被行船翻起的雪白的浪花,和一望无际幽深绿色的孤海。 一路上除了海就是海,千篇一律, 完全没有任何特殊到能让人记得住位置的地方。 现在先不说这海究竟有多深要在底下去找,光说这船已经开了个把小时了,在这片汹涌危险但处处相同的海域,又哪儿能准确找出当初究竟把那个男人扔在了什么地方? 大海捞针说的可能差不多就这个情况。 白翰微微皱起眉,觉得情况越来越不妙了起来。在船上颠簸还让他有些微妙的不舒服, 他又开始反复地发烧还有点晕船, 但他还是努力兜住了, 没有告诉欧严他们。 因为他这一乱, 陆阳赫和欧严肯定也会慌的。 白翰眯着眼睛,看上去是十足的冷静和稳重,但实则在有些迟钝地发着呆, 神游天外。 在船上的时光太漫长也太无聊,海风又腥又湿,白翰望着所差无几的景色不断退后又被不断填补, 觉得一切都枯燥又不真实, 以至于一直都有点不在状态。 他时常都在回忆他梦中的那个温柔在笑的男人,而白翰觉得自己现在应该陪在他的身边,但事实上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去。 死去的秋珂雨、K, 和梦中的那个男人,他们都微妙的相似, 但都绝无可能相同,因此而产生的各种复杂的情愫都积压在白翰的心头。 他猜想,他其实在原世界是个根本藏不住秘密的人,所以他才时时刻刻都想找个人倾诉一下他现在丰富而神奇的好多想法。 而那个人, 他应该是稳重的,足够包容也完全能够替他保守秘密。 白翰很想回家,也突然非常想那个男人,尽管他都不知道那个人的脸究竟长什么样,甚至自己其实还偷偷地成了渣男。 至于和乱七八糟正挺愁的白翰相比,欧严现在就好了很多。 船会在吃饭的时候休息停留一段时间,他就趁机撒网,收获的鱼数量蛮多挺让人满意的,冷不丁还网上了几颗裹在海草里的珠宝,血赚一笔。 算下来,他鱼都不打算要了,光凭那几颗珠宝就暂时回到了最有钱贵族的宝座。 他的任务又稳定了下来,又可以嚣张了。 欧严得了点空就一直给邱柯宇的灵海里发消息,但邱柯宇仍旧没有回。这是个极为罕见的状况,罕见到欧严始终惴惴不安。 老大究竟在哪儿?他的任务又究竟是什么? 这得是多么棘手的任务啊…… 而不光是音讯全无的邱柯宇他们,直到中午,守门人也都没出现,之前那种紧逼压迫感一扫而空,大家聊天的语调都逐渐轻快了不少。 有会聊天的贵族,也有不那么仇视的平民彼此之间还能聊上几句,氛围不似那么针锋相对。人毕竟是情感复杂的动物,爱恨都不可能如此极端。 陆阳赫也在旁边努力调整着气氛,毕竟贵族和平民之前的仇恨越少,那他任务完成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他聊天的技术可以的,加之船员这个挺好的身份,很快在两个阵营间都混了个脸熟。 有人指着旁边的门,很谨慎问陆阳赫:“那我们可以出去吗?都呆在这里怕是要憋坏了,就出去吹吹海风也行。” 二层船舱门虽然锁着,但欧严进出也没受到什么惩罚,白翰更是随时进进出出毫不在意跟自己的家一样,看得其他人自然也十分心痒。 守门人一走,那种随时可能送命的感觉就一扫而空,整艘船的氛围正常到不能更正常了。 陆阳赫想起了白翰的话,斟酌对他们说:“只要不被船长看到你们在浪费时间,就都无所谓。” 而白翰那边之所以敢稍微放肆了下,并且还给陆阳赫下了定论,是因为其实船长的喜好挺容易摸清的,还是个爱憎分明好逸恶劳相当简单的人,他之前翻窗翻到三层偷偷地观察了一阵子就明白了船长的雷区。 船长并不是看不惯贵族,就是单纯地讨厌懒惰而又高高在上的人,你要当着他面突然莫名其妙地冲出去然后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反手打扫整个甲板,管你是贵族还是平民,他都不会骂你神经病,甚至还会表扬你两句。 所以白翰就拿着块抹布在整艘船上晃荡观察情况,果然,船长几次端着茶杯从他旁边经过,都没有说什么。 只要守门人不在,其实整个情况就变得非常易于掌控。 其他人听到了陆阳赫的话后,都要么拿着扫帚要么捏着抹布挺大胆地逛了出去。 有聪明的贵族还拿铁杆和细线做了个简易鱼竿,名义上是为晚餐分忧,实则是为了打发时间娱乐自己,惬意起来了。 船长仍然下船看到这些坏了规矩的场面,仍然看得非常满意,还吩咐他信得过的几个船员盯着航行轨道,自己也跟着钓了会儿鱼,还和大家聊了会天。 杜银已经等船长下来等了好久,她在一旁看了会儿,觉得气氛还不错,鼓足了勇气,也跟着凑上去,但还没开口说上一句话,就看见了船长瞧见她后骤然阴沉的脸色,和异常仇恨的眼睛。 那是足以让她感到恐怖和退缩的表情,是极其鲜明而无法忽视的厌恶和仇恨。 她停在了原地,踌躇着实在不敢上前,又讪讪地调头回去了。 杜银怎么都没想明白,孟璇那女的对白翰还不如自己对船长呢,怎么白翰对孟璇的态度都还不错?而船长看自己的眼神就能跟看杀父仇人一样。 她想来想去都没想到,自己究竟做错了哪一步。 但是她看了眼孟璇的状态后,又把提着的心咽回了肚子里,因为孟璇到现在还是什么都没干,一副自暴自弃的蔫样。 杜银觉得自己怎么都不可能会落在她后面。 至于该怎么取得船长的原谅,容她好好想想吧。 有个贵族见船长心情实在不好,也是察觉别人脸色说话惯了,起了个大家都非常感兴趣的话题,打破了当下有些尴尬的氛围:“船长,那前面就是人鱼湾了,我们会在那儿停多久?” 他们这些贵族,与其说是脑子有病要来这片大海上玩乐的,不如说都是为了一睹人鱼湾的奇貌而专门来的。但大海太过辽阔凶险,传说中的地方太过隐蔽,几乎是一个避世的天堂。只有极少个有缘、又把整个生命都投身给了大海的老船长,才知道人鱼湾在什么地方。 而这艘船每年只起航一次,带着各怀心思的贵族,带着想谋生活、碰运气的平民,驶向这片丝毫不平静的海域。 除了船长,他们都没见到人鱼。 船长被勾起了兴趣,盯着这片他了如指掌的海域,眯起眼睛,看起来深沉又怀念:“会停在那里直到夜幕降临。所以我说你们之前根本犯不着为丢的那点珠宝金银惋惜,完全就是浪费时间,蠢。” 船长似乎被他口中的那片海域完全吸引了,语气中是说不出的爱慕和痴迷,回忆起来的眼神宛如在追忆一个情人。语气非常的轻软缓慢,以至于那是前所未见的温柔。 “往前看,有的是好东西在等你们,怨天尤人唉声叹气的成什么样子?过去的都让他回去才好,那是最没用的东西。运气好一点的话,在人鱼湾得到的宝物能比刚才扔掉的整船都多。那里很美,真的很美……有人鱼,人鱼真的很漂亮也很神秘,能见上一面都是何其幸运。我在这片海上漂了二十多年了,也才见过人鱼几次。最早见到人鱼的时候我才五岁,那时候我连饭都吃不饱,跟着老船长在这片海上混日子。” 平民、贵族都被船长的讲述吸引了。 就连一旁扒拉着渔网正在划水的欧严都凑了过来。 “飘到那片海域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我们迷路了,又饿又渴,然后就到了人鱼湾。那里的海水像蓝宝石一样透明温暖,岛屿上全是墨绿色的小石头和粉红色的珍珠,在那里,连细沙都像是金粉。有好几条人鱼,就浸在这样亮晶晶的海水中。探出他们美丽的头来看我们。雪一样白的皮肤,隔着漂亮的眼睛,闪闪发光、神秘纤细的鱼尾。” “太美了。”船长几乎不能从回忆中自拔:“要不是他们太过脆弱敏感,我甚至想走下去,下到那片全然未知的人鱼湾,去碰一碰他们的尾巴。” 唯一没有靠近的白翰听到这话,隔着层层围绕的人群,隔着无数好奇的目光,远远地看了船长一眼。 船长眼神里藏着的,那是能够让他察觉到的,呼之欲出的占有和不可用言语表达的疯狂迷恋。 白翰摇了摇头。 虽然说这是完全凭缘分,但白翰有种预感,他们都会见到人鱼,而且并不是件好事。 船行驶了一段时间,海上又开始下大雨。 海面上的一切似乎都在被雨水冲刷,离傍晚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天色就已经完全黑了。天幕沉郁,海风刺骨。 船长透过细密的雨幕,紧紧地盯着前方。雨水盈满他的眼眶,接二连三地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但他依然舍不得眨眼,甚至把眼睛睁得更大了,神色痴迷。 所有人都凑到了甲板上,向着船长看到的地方看去。 虽然天色暗沉,但也难掩不远处那座小岛的美丽。虽然没有温暖的阳光,柔软的海风和一碧如洗的天空,但那座由宝石珍珠堆砌的岛屿仍然闪闪发光,雪白的海沙依旧夺目非凡。 “天……那就是人鱼湾。” 船长沉默了很久,才点头:“是那就是人鱼湾。” 他的目光是滚烫的,几乎能灼烧一切。 船离人鱼湾越来越近了,雨依旧没有停,但这都不影响大家的震撼,也没有影响人鱼湾带给他们的神秘感。 所有人几乎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闪电落下,把整片人鱼湾都照亮了。 一条线条流畅的浅绿色鱼尾突然划过水面,人鱼在水中打了个转,慢慢地浮出水面,似乎是对这个靠近的庞然大物非常好奇。 一张年轻男性人类的面孔渐渐浮出水面,那是张小巧而看起来惹人怜爱的脸,在他的身后,巨大的鱼尾仍然在摆动着。 人鱼! 目睹这一切的人都拼命克制住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生怕吓走了这只难得一见、神奇珍惜的生物。 欧严:“Holy吼里 sh谢特it!” 欧严:“怎会这样?怎么是沈汀?” 欧严扶着人走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1551今天邱柯宇没能出来,下章一定! 有事码的稍微少了些,我明天补上!感谢在2020-09-20 23:16:03~2020-09-22 23:4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柳文书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杜银和孟璇看到那条人鱼是沈汀后, 也都抑制不住地惊呼了一声。 沈汀自然也是听到了她们的声音,游得更近了些,但没给任何人特殊反应, 就在船边打着转,浅绿色的巨大鱼尾从水面绕出,再轻柔落回水里。他游起来的速度非常快,饶着船游了几圈后,就半浮在水面上, 然后用手指碰了下船沿, 抬头对所有人都笑了下。 在路边遇到一只亲人的寻常猫猫狗狗都能让人心生好感, 更何况还是条这么一条基本只活在幻想和诗篇中的人鱼。 大家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轻轻地踏着甲板,围在一起,大着胆子凑近了些。 这场雨大得像是永远都不会停下来了。 船长离得最近, 低头死死地盯着沈汀的一切举动,像是一座大雨中的雕塑,很久都没有动作, 明明眼神中都是狂热, 但却平静到几乎诡异。 一道挺甜又挺软的声音响了起来。 沈汀露出水面的上半身是完全赤/裸的,由腰部绽开一条巨大晶莹的浅绿色鱼尾。他抬起头,看着就在自己正上方的船长, 笑了起来,问他:“这里是人鱼湾, 你带他们来这儿干什么呀?” 人鱼真的是非常特殊的一种生物,外面的雨下得是那样的大,把每个人都浇得湿漉漉的,但人鱼在暴雨中仍然非常清爽。 皮肤干燥, 就连黑色的短发都是有弧度的柔软,船长就直勾勾地对着沈汀的发旋愣神,半天都没回过神。 能亲耳听到人鱼开口说话,这下,有人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惊呼,在暴雨和惊雷中,留下了非常分明的抽气和感慨声。 这只传闻中的神秘生物,他们之前只在书籍里、画本里见到过的珍贵宝物,现在对他们开口说话了,这是他们想都没想过的事。 船长更是直接屏住了呼吸,眼球艰难地转动了下,连手甚至都在颤抖,心脏跳得太过剧烈就像要碎裂一样。 这条人鱼虽然不是他见过最美丽的一只,但却是最亲近人类的一只。 而且,而且这只人鱼还那么…… 船长猛然回过了神。 “我们来……”船长终于,动了动嘴唇说:“我们来到这儿,都是为了能够亲眼见到你。” 沈汀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天真到近乎无辜的表情:“见到我,然后呢?” 船长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整个人附在栏杆上,身子低得几乎要掉到水里去。 他竭尽轻柔地说:“然后就是为了能够像现在这样,和你说上一句话,见你久一点,和你呆在一起。” 实在不想听这番对话,但无奈耳力实在太好,即使坐在船舱里都能听清的欧严几乎要把手下的东西捏碎了。他被酸得飞速地搓起了自己的胳膊,绝望地向白翰求救:“兄弟,我真的要死了,我确实受不了这个。” 白翰拍了下他的肩膀:“没事,那我们也聊起来,聊些其他的。你把你左耳捂住,留一只右耳听我说话吧。” 他给欧严说了自己之前的发现:“我有个猜测,除了在船长的我们,其余的人应该拿的都是人鱼身份。你还记得突然出现在我手里的那枚人鱼鳞片吗,我没有告诉你,那就是在那段骚乱的时间K给我的。但他来的非常匆忙,和我见一面后就走了,都没来得及和我说话。” 欧严是说他昨天那场莫名其妙的骚乱是怎么来的呢。所以既然都到船上了,老大走得那么着急干什么? 一天天让他不能明白的事挺多的。 不过听到白翰的话,他还是松了口气,因为虽然邱柯宇没有回复灵海的原因,但这证明至少在昨天晚上之前,他都是非常安全的,还能帮上白翰的忙。 白翰接着说:“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在人鱼湾的就只有沈汀一个。或许待会儿我们可以问问,他的任务是什么。” 欧严想了下:“害,那也只有孟璇去问了,我们可没有这个资格。” 欧严和白翰又聊了会儿有的没的,等他们再次回到甲板上的时候,居然看见沈汀也在船上,他下半身是鱼尾,没办法站立,就趴在甲板上,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这场雨持续得有些久了,把所有人几乎都浇了个透,但他们都没回船舱,正极其雀跃地围着沈汀,在征得他同意后,谨慎地、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他光滑的鱼尾。 船长甚至拿出了自己平常盖的羊绒毯垫在了沈汀身下,生怕弄脏了他一点点,哪怕那条毯子被弄脏弄湿也无所谓。 白翰看着动作轻柔的船长,想象他是不是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不仅能和人鱼对话,还能够触碰一条人鱼的尾巴。 船长的神色却始终痴迷,甚至还十分怀念。 这是太过离奇的经历,一生可能也只有几次。 但这就够了,给够了他余生讲故事……回忆的资本。 中途沈汀有些困,就突然打了个呵欠,眼角的泪珠就通通化作晶莹剔透的绿色珠宝,落了一地。 看着洒了一地的珠宝,周围又响起了惊呼声。 人鱼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宝贵之处,第一次见面,就完全信任了这些人类。 船长盯着眼前这条单纯天真的人鱼,有了非常强烈的保护欲。 人鱼落泪为珠,每一颗都能成为人间的至宝,但这对沈汀却毫无用处,他在旁人期待的目光中,把自己化为宝石的眼泪送给几个帮忙抬他上来的贵族。 还拿着那颗最大的,轻轻地塞到了船长的手心。在手掌即将和船长的手错开的一刹那,他用手指轻轻地挠了下船长的大拇指。 船长的心几乎被撩拨到快要碎掉了。 而目的一切的欧严原地警铃大作! 他比较了下自己捞起来的珠宝和沈汀送给贵族的那些后,觉得自己可能又保不住有钱top的位置了。 完蛋。 沈汀送完珠子以后抬起眼,发现这最后出来的是欧严和白翰,又是熟人,但他也没多少意外,还抬起手,挺热络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就和他与其他人打招呼的态度一样,没有表现得更熟稔一份,这反而让白翰放心了些。 白翰也凑上前去,他的五官比沈汀精致优越太多,皮肤也比沈汀白得多,这么一对比起来,沈汀的相貌虽然不差,但相对来说非常平庸。 即使神秘而又传奇,但船上的很多人都不得不承认,沈汀虽然好看,但也不似传闻中那样美丽到无与伦比。如果眼前的人鱼只是个人的话,也远远不足以不够吸引他们所有人的兴趣。 白翰半蹲着身子,用沈汀和他们打招呼的那种态度,轻轻地问反问他:“嗨,你好,请问这里只有你一条人鱼吗?” 船长也来了点精神,想要听沈汀的回答。 听到白翰的话,沈汀往羊毛毯子里缩了缩,眼睛睁得很大:“不是,还有。但我和他们分开了,从今天早上起,就再也没能见到他们。” 船长叹了口气,眼神骤然有些失落。但他还是揉着眉心,把自己外露的情绪给敛去了。 白翰又问:“你是在前面的那片海域和他们分开的吗?” 沈汀咬着嘴唇,没说话,点了点头。 旁边有人看见沈汀的姿态,小声地说了句:“你是不是吓着他了啊?” 欧严也在一旁小声骂骂咧咧回去:“我寻思这语气不挺温柔友好的吗,怎么就吓到他了。” 白翰都不理会,只看向沈汀的眼睛,继续问他:“我大概能猜到了,其实你一直在等我们,想跟我们上船是吗 ?” 说完这句话后,也如白翰所料,沈汀的表情骤然变化了。 白翰按照自己的理解,稍微加工了下沈汀刚才那番含糊其辞的话中可能包含的更深一层的消息,恢复了下他会独自一人留在人鱼湾,甚至还上船的原因。 在所有海域都是那种怪物的夜晚,人鱼湾虽然相对安全,但也不绝对保险。也许就是明天,人鱼湾在夜晚就再也不能庇护他们,那些怪物会占据这个地盘。 但温水笙他们要完成任务需要离开人鱼湾,但沈汀不需要,所以他就留了下来,目送着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温水笙一行人离开。 无论温水笙他们能不能回来,沈汀都是打算跟着这艘船走的。 这艘船虽然可能有他料想不到的危险,但无论如何,都比呆在海里安全。 沈汀几乎是完全被白翰猜透了想法,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十分不情愿,但还是在众目睽睽下点了点头。 因为即使他撒谎,白翰也是能瞬间看出来的,他一直非常讨厌白翰这种总是能掌控所有事的自信。 他还决定,待会儿无论白翰问什么,他都不会回答。 他会往船长身后躲,往别人身后藏。 沈汀几乎敢笃定,这艘船上的大部分人,都会站出来选择保护他。 但白翰却没有继续问下去了,只说:“那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你好好休息吧。船长不会拒绝你上船的请求的,祝你呆的愉快。” 沈汀张了张嘴,构思好的场面没能发挥出来,更是吃瘪。 在白翰面前,他似乎向来很难如愿以偿。 所以他真的非常讨厌白翰。 白翰跟着欧严回到了船舱。 按照船长的说法,这艘船会停到夜幕降临,也正好是温水笙他们会回来的时候。至于温水笙他们能不能回来,就得看运气了。 但沈汀和温水笙两人的运气,一直都是非常让他羡慕的。 所以问题不大。 白翰告诉欧严:“现在我们可以知道,真正的人鱼的数量已经不多了,那些怪物也会伤害人鱼。人、人鱼、怪物,是三个不同的种族,而现在在海上,那些怪物的力量是绝对的强大。不过好的是,它们只能在夜晚活动,而它们似乎和船长又有某种关系。但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白翰说:“我现在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还要找些证据。你待会儿帮我盯着点,待会儿我再去船长的船舱那里逛一下。” “你又有想法了,很牛嘛。”欧严推了下他的肩膀,抬手做了个OK的手势:“欧了,那你注意安全,说不定今晚我们就可以见到K了。” 提起K,白翰又突然沉默了下来。 之前K帮他的时候是在夜晚,他要在密密麻麻的怪物层中上船并且回到大海里,一定非常艰难。但他还是来了,从身上拔了一片鳞片,交到了自己手里,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交代,就又回到了被怪物主宰的大海。 而再之前一点,前到他们还没进APP的时候,他单方面宣布了对K的冷战,还让K搬出了他的房子。 白翰叹了口气。 他还是很想见到K,在做了那么多伤他心的事情之后,在反省了挺长时间之后,最起码也想送上个道歉。 船上的晚餐吃的是面包和水果,还有一些鱼肉,其余的鱼都被船长烹饪给沈汀了。 沈汀被船长带上了三层船舱,那里温暖而且干净,不会有人打扰,是整艘船最好的地方。而且船长怕打扰到他,还去二楼和其他人一起进食了,给足了他自由的空间。 沈汀就在那里,把鱼腿搁在桌子上,吃着船上最好的鱼肉和水果。 吃到一半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孟璇在门外喊他:“小汀,我是妈妈。” 沈汀嗯了一声,垂下眼皮,只盯着自己巨大的鱼尾,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现在下桌子不方便,没办法过来开门,有什么事吗?” 孟璇松了口气,说:“我很担心你,所以过来问问。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没吃什么苦吧?” 沈汀的态度非常敷衍:“还好,挺顺利的。” 他无意聊天,话题终结得很快,以至于连对他盲目溺爱的孟璇几乎都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整个人都十分小心翼翼。 孟璇有些迟疑地开口问他:“小汀,你怎么了?为什么心情这么不好?” 听到这番话,沈汀无声地冷笑了下。 他的一切几乎都要被白翰夺走了,而孟璇居然问他为什么心情不好。他现在对孟璇的敷衍,不过是在报复他在原世界在沈家受的气而已。 他从来都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在来之前,沈汀就把自己的资产全部提现,从沈家偷偷地转移出去了。 他还托秋墨石以‘沈汀’的名义购置了几处不错的房产,已经随时都给自己找好了退路。欧严是A城新的商业巨鳄,沈茂鸿迟早会和欧严搭上关系的,哪儿又会有他沈汀的位置? 所以他已经没有必要再呆在沈家,甚至不用再呆在A城。 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没有留念。 他既不是孟璇的儿子,也不是杜银的骨肉,他是阴差阳错被他生母偷天换日给孟璇襁褓里的一条非人类,是他的人鱼母亲和人类男子杂交后的产物。 毕竟人鱼太珍贵了,泣泪成珠,掉鳞成金,他们的血肉还可以治百病。 他们生来就是被掠夺的,以至于目前除了沈汀这个半成品,再也没有第二条人鱼了。 至于杜银真正的亲生儿子在哪儿,谁知道呢?大概被沈汀真正的生母,扔到了大海里。 总之是没有可能活着。 而这都不关他的事。 沈汀想,我生来就是不一样的,我珍贵而且独一无二,这么几个笨人,凭什么能让他感觉不开心? 孟璇久久没听到沈汀的回答,又问了句:“小汀,怎么了?” 沈汀从思绪中抽离,只对孟璇冷声说:“我没有心情不好,你先走吧,待会儿被船长看到了的话没办法解释。”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生硬,剥离了全部他以前伪装的面具,和之前的软甜对比程度太过明显。 孟璇愣了下,非常失落和沮丧,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说,心碎而又魂不守舍地离开了。 她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其实已经能意识到沈汀现在不愿意理会她的缘由了。 温水笙之前说的真的是对的,沈汀真的是个极其势利和自私的人。他需要自己的时候就能一直忍气吞声,在表面上装出乖顺听话的模样,一旦他不需要自己了,那他就不会再顾念之前的一切恩情。 孟璇只是心碎。 她养育了沈汀这么久,给他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她向沈汀付出的爱也全是真诚的无私的,但却没被挂念一点点。 她从来没信过温水笙对沈汀的有关评价,但沈汀却迫不及待地向他证明了。 海风扑面而来,天色已经很暗,因为有些冷的缘故,现在呆在甲板上的人并不多。 孟璇安静地站着,安静地流着伤心眼泪,流着一个失败的母亲全部的无奈和后悔。 许久,突然从黑暗处伸出了一只很漂亮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还能看清楚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 手主人两根纤细的手指中正夹着块叠好了的手帕。 孟璇低着头接过,快速地擦掉了自己的脸上的眼泪。 手主人说:“别哭了,这里很冷。” 孟璇抬起头,看见了白翰的脸。 她心中猛然一片酸涩,有无数话想说,但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孟璇眼泪流的更凶了。 第78章 白翰有些不知所措, 轻轻地哎了一声,等她哭了会儿,看着夜色又说:“估计温水笙他们很快就要回来了, 你不用太担心。” 孟璇点了点头,低头擦着眼泪,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浓厚的鼻音:“谢谢,我就是突然有些心情不好,等我缓过这一会儿后就行了。” 白翰把自身的重量往船栏上一靠, 盯着不断翻腾的漆黑海面, 想了一些安慰她的话:“再坚持一下吧, 先把这次的任务好好完成。我有种预感, 我们不会再被这个APP困太久了。等彻底解放了后,你可以带着家人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旅游散心。” 他并不知道孟璇流泪的原因,一直在黑暗中等待一个翻身上到船长房间的时机, 也是才待了没多久,就恰好看见孟璇在这里哭。 他猜,孟璇是忍受不了这个APP里残酷的一切了。 其实也能理解, 一个年近半百家境优渥的女人莫名其妙地被拖到这里面来受苦, 任谁都会有突然崩溃的时刻。 人孟璇的同龄人估计都在等着抱孙子了,就她还得跟着来APP里睡地板吹海风还随时都可能被杀掉。 还挺惨的。 而听到白翰的话后,孟璇虽然点头, 但却把头垂得更低了。她依然非常想流泪,之前是因为伤心和心寒, 现在是因为愧疚和悔恨。 她对沈汀那样好,沈汀尚且都能这样对她。而她对白翰的态度甚至没有对那样沈汀的百分之一,以至于是让她光是回想就会羞耻的刻薄和尖酸——浑不在意,趾高气扬, 如避蛇蚁,到后来的讨好利用,这一切都是不单纯的心思。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和白翰交心的打算,但白翰即使察觉到了,都会在她难过的时候安慰她。 要换在以前,她绝对不会想到,在未来某一个她非常难过绝望的时刻,是白翰递给了她一块手帕。而她从小疼爱到大的沈汀,在最好的房间里休息着,都懒得开门出来见她。 她都做了什么啊…… 白翰说:“你抬着头哭吧,低着头待会儿容易背气头晕。我不看你,我看别的地方。” 孟璇隔着蓄满眼眶的眼泪看向白翰,发现他正很认真地在盯着海面,留给了自己半张柔和俊秀的侧脸,他的目光像秋水一样温柔宁静。 他不看她,却沉默地陪了她一会儿。 孟璇捂住了自己的脸,在各种复杂感情的逼压下,她哭得太厉害了,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以至于还有些口齿不清:“对……不起。” 她之前那样对待他,连一个陌生人的基本善意都没给到,更不用说她还是他的亲生母亲。 她究竟都在干什么啊! 白翰轻轻地摇了下头:“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说这么沉重的话,而且你也不用对我说对不起。” 他接下来的话就有些残忍了,所以他不会说出来。 他并不在乎这声道歉,因为这声道歉不应该是对他,而应该是对原身说的。 从开始到现在,孟璇也好,沈汀也好,杜银也好,他们做的一切说的一切,白翰根本都不在意,从来没放在心上过,这些自然就不能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所以他们的道歉、忏悔,白翰也没有代为收下的打算。 孟璇继续断断续续地说:“我……知道,谢谢……但是对不起……谢谢。” 她的一切缺点,小气、势利、虚荣,居然都在自己亲生儿子面前淋漓尽致地展现过了,而且后悔还来得这样迟。 白翰对着十分不平静的海面笑了下:“没事,不用说话也可以。你继续哭吧,发泄一下情绪对现在的你来说是一件好事。” 孟璇又控制不住地哭了一会儿,终于哭到实在不好意思让白翰陪了,就竭尽了全力挺不容易地收拾好心情,和白翰道了别,在白翰的目送下,红着眼眶低着头回到了船舱。 她不知道白翰需不需要,也不知道现在来不来得及 ,总之她真的想弥补了。 头一次,真心实意地想要彻彻底底地弥补。 送走了孟璇时间也正好就差不多了,天色能够隐藏他的身形,风声大到能够掩盖在隔音效果很差的房间里他弄出的动静。 白翰看着周围没人,就踏上船栏杆,以一个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灵巧角度,翻身跃上了三层。他蹲在顶上,轻车熟路地掀开之前被他破开一个口子的地方,进了船长的房间。 一进去就看见了沈汀正靠在椅子上的背影,他正百无聊赖地甩着自己的鱼尾发着呆。 白翰思虑再三,还是屏住呼吸悄悄靠近,然后一掌劈在了沈汀的后颈,将他劈晕了过去,放倒在了椅子上。 在十分有限的时间里,他开始对船长的房间进行彻底地翻查。 桌子里的东西零散又杂乱,有颜色珍奇的贝壳,有沈汀那滴眼泪,还有各种漂亮的珊瑚。 而最中间的抽屉里只装着一个红色的小盒子,盒子里面装着颗比沈汀那滴稍大、颜色也更深一些的人鱼的眼泪。 那颗眼泪晶莹剔透,被保存得很好,来自另外一条人鱼。 所 以这颗眼泪的主人和船长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船长格外珍视这滴眼泪? 白翰心存疑问,继续找,然后打开衣柜,发现里面居然连着一个长长的暗道,里面装着许多数不清的巨大罐子, 每个罐子里都泡着……一张人皮。 那都是整块整块地从人体上剥落下来的,泡在一种特殊的药水里,数量多达几十人张,依稀可见面目,但由于是平摊着泡在药水里的,所以不能确认。 白翰有些吃惊,对着这些人皮愣了好久,而且总觉得其中有一张格外眼熟。 船长存的这些人皮……都是给鬼鲛的吗? 暗道尽头是一张钉满了图纸的墙壁。 上面画了三种生物——人、人鱼、鬼鲛,围成了一个三角形。 人鱼的剪头指向鬼鲛,箭头上画了一对鱼鳍。 鬼鲛的剪头指向人类,箭头上画了一张看上去还挺可爱的人皮。 白翰皱起了眉头。 在床下,白翰还翻到了一本很破旧沾满了灰尘的笔记本。那本日记本上的字迹幼稚又潦草,没有写日期,每页只零零碎碎地记录了几句话。 【今天又挨打了,很饿,不敢回家。每次只有跟着老船长出海的时候,我才能吃饱。大海会保护一切勤劳的人,这是船长给我说的,所以我必须要努力才能活下去。】 【人鱼!我见到人鱼了!天啊,他们真好看,而且很自由。真好啊,如果到处都是人鱼就好了。】 【今天学到了一句新的话叫——大难不死1必有后福。船长说我幸运,又说我长高了很多,还说这艘船他以后会交给我。天,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如果我能永远待在海上,永远和海上的东西打交道就好了。这里的一切都很好,不像陆地上的一切让我感到恶心。】 大概翻过了整本日记后,白翰把他放回了原位。 这本日记大概是船长幼年到成年的时候写的,时间跨度很长,大概有十多年。但船长有许久没写过日记了,最后一篇离现在大概都有很长的时间,而且记录的大都是心情,用词十分随意,得不到什么重大有用的信息。这本日记本与船长而言,其实都是可以丢弃的东西,他只是忘记了自己还有这本被自己不小心扔在了床底下的日记而已。 但这对白翰来说,这本日记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 船长是真的很喜欢大海,或许跟他的生长环境有关,他获得的成就、取得的关心,全都来自于这片大海。他热爱大海上的生物远胜,远胜一切人类。 白翰结合之前发生的一切,突然有一个很大胆、让人毛骨悚然的猜想。 他又紧接着打开了船长的衣柜,发现里面是字面意义上的什么样子的衣服都有,塞满了整整一个靠墙大衣柜。 胖人穿的,瘦人穿的,贵族穿的,平民穿的。 有普通衬衣,有挺精致的小西装,还有非常漂亮的长袍,甚至还有他们之前在下层工作时穿的衣服。 但这艘船上似乎没有人会用到这些东西,因为就连那些守门人,穿的也都是统一的黑色衣服,没有一点特殊的地方。 白翰继续翻,又找到了非常多根铅笔,还有几乎塞满整个小书柜的字帖。 过于乱七八糟。 而且从进门开始,白翰就觉得自己脚下的触感非常奇怪,在翻完地板上能翻的东西后,白翰又小心翼翼地掀开了最角落处的一块地板。 地面下居然是一个隐蔽的储物柜,正对着那块掀开的地板的就是一本书,讲居然的是建筑方面的知识,这比发现一个人的头骨藏在储物柜里更能让白翰惊讶。 白翰一块块地地翻开地板查看,发现偌大的储物柜里装的居然全都是书本,政治、美术、数学各类都有。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些数量挺庞大的书本,又把地板严丝合缝地拼了回去。 虽然白翰还想继续翻一翻这个屋子,但算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于是稍微摇了一下沈汀。 但只摇了一下,他的动作就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沈汀的手里攥着一个船长给他的人鱼雕像。 白翰没能把那个雕像抽出,就踮着脚努力不惊醒沈汀看了过去,发现上面的那个人面容竟然和沈汀有几分相似。 雕像的底座下似乎还刻了一个名字,倒是被沈汀的手臂挡着,白翰没能看清。 沈汀突然动了一下,呻/吟几声似乎要醒来,白翰屏住呼吸,然后在他彻底清醒前,就从原路返回到了二层船舱。 雕像上的那个人又是谁? 一出来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了小雨。这次航行的时机似乎不太好,有一大半的时间外面都是在下雨。 入夜海风就冷得刺骨,外面甲板上几乎已经没人。白翰在门口看了会儿,趁没人注意,也进了屋。 欧严一看到白翰就走到了他的身边去,递了一杯水给他,说:“船长说还有会就要开船了,我怎么连温水笙他们的影子都没瞧见?而且船长刚才还讲了,再给我们最后一点放松的时间,等12点一到,我们就都不被允许出去了。” 白翰接过水,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现在什么也做不了,还是等到12点吧。如果12点K他们还没有回来的话,我们再做接下来的打算。” 船长上三层陪沈汀去了,所有的船员也都上了三层,而等到他们再次下来的时候,这艘船就会继续前进。 所有的情况都会和昨天晚上一样,守门人会重新出现,他们会被时刻地监视。 时间非常紧张,欧严和白翰就抓紧着最后一点时间到甲板上,盯着远处漆黑冷清的海面,希望能等到K他们的出现,到时候能搭一把手把他们拉上船也行。 但是无论他们如何期盼,直到船长来将他们赶回船舱里,不再允许他们往外走,他们都没看见远处有人来。 船已经继续开始启程,从人鱼湾离开,驶向全然未知的前方。 安静沉闷。 知道守门人要来之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开始感到畏惧,船舱里非常安静,几乎没人说话。 欧严和白翰缩在船舱的一角,孟璇和杜银就坐在了他们对面。 船已经行驶了一段距离了,K他终究还是没有出现,似乎是今晚,他都不会再出现了。 欧严的一颗心渐渐地沉了下去,他眉头紧锁,凑到白翰的耳朵边,悄悄地问他:“这可怎么办?船又开了,老大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而且你现在连任务都还不知道。” 白翰待的依旧是他的老地方,那个被他撕开了一个口子的死角。他盯着那处缝隙,突然伸出一根食指抵在了嘴唇上,说了一声嘘。 12点了,白天正式过去。从海底深处,传来了鼓噪的骚动声。 船突然倾斜了一下,像是有很多东西正在拼命往船上爬。 白翰说:“守门人来了。” 孟璇和杜银变了脸色,有些紧张地往门口张望了一下。 和白翰与欧严相比,她们和守门人接触的机会还要多一点。那些人给她们的感觉都十分不好,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们,那些东西并不是人类,那些是非常危险的东西。 欧严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守门人现在的心情怎么样,于是保险起见也学别人的样子,也闭上了嘴低下了头。 门没有关,海风倒灌了进来,黑色的长长的影子逐渐靠近。湿哒哒的脚步声逐渐出现在门口,守门人高大的身体挡住了整个门口。 那种瞬间弥漫起来的逼压萦绕的阴冷气息,几乎是刹那间,就充盈了整个房间。 站在最前面的守门人抬起了头。 孟璇突然小小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欧严迅速地瞄了门口一眼,在看清了守门人的脸后,脱口而出一句已经被压抑了音量的:“Holy吼里 sh谢特it!” 欧严小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温水笙?” 欧严继续小声:“合着是除了我们以外,大家的身份都这么的高贵吗?” 温水笙看见他们也是一愣,然后迅速地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埋着头和守门人混在了一起。 陆陆续续,船上又来了很多的守门人,严丝合缝地守在船上的每一个角落,在避无可避的每个地方将他们观察得仔仔细细。 夜晚对于守门人来说似乎才是工作的时候,他们给现在在船舱里的所有人都安排了新的工作。 有打扫甲板的,巡夜的,准备食材的,每一部分人都由单独的守门人挑选着带去,并且一刻不离地看守起来。他们禁止人和人之间的交流,但也不阻止、甚至非常期待看到那些细微滋生的矛盾。 他们对人类身上的一切都感兴趣。 轮到温水笙选自己看守的人的时候,他挑了白翰他们四人。 他神色自若地适应着自己的身份,直接把白翰他们带去了三层的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里,若无其事地经过其他的守门人,关上了门后,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门刚关上,孟璇就几乎是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小笙’ 温水笙这么一天不见就变了很多,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而且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非常沉郁的冷意。 “姑姑,怎么了?”他看孟璇只摇头又不说话,安抚了孟璇几句后,就转身颇为急切地问白翰:“……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白翰摇了摇头:“我还好,但你这是……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变成这副既不是人鱼,也不是人的模样。 温水笙深喘口气,往后撸了把被海水打湿了的有些挡眼的刘海:“这是我的任务,我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成了一条人鱼。对了,你们可能不知道,这次沈茂鸿和秋墨石都进来了。你们船上的有五个人,而在海里的也有五个人。” 欧严惊了:“就沈茂鸿长那样?不是吧,你们这届人鱼的颜值这么不乐观的吗?” 孟璇抿了抿嘴,居然还轻笑着跟了句:“确实不怎么好看。” 杜银轻轻地嗤了一声,很是不赞同孟璇对自己家那位的态度:“哪有这么说自己老公的呀?我要告诉了你家那位,你保证会在船上挨一顿打。” 孟璇盯着杜银,反唇相讥:“能说出这番话就代表你真的很可怜,一点玩笑话就能想到暴力上面。我和沈茂鸿有过再多的矛盾,他都不会对我动手的。倒是你,在家一点小事干不好都会被打吧。” 杜银冷不丁被孟璇这个平时对外人软不拉几的女人戳中了痛点,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怨恨地瞪着孟璇。 白翰把两人的拌嘴倒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自顾自陷入了沉思,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船上五个人,船下五个人…… 温水笙继续说:“所有的守门人其实都是一种海底的怪物,K之前告诉我们,这些怪物都是海鬼和人鱼杂交的产物,叫鬼鲛。人鱼虽然远比鬼鲛强大和聪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鬼鲛的数量突然增加,他们的数量太多了,以至于人鱼被他们大幅度猎杀,人鱼的领地都被他们大幅度占有。最后的人鱼为了活命只能杀掉鬼鲛,拿着他们的鱼鳍伪装成鬼鲛。” 听到鱼鳍两个字,白翰猛然抬起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鬼鲛在海里基本没有天敌,而且寿命一反常态的长,残暴弑杀性淫。唯一能抑制它们繁殖的就是它们身上的诅咒,那个诅咒让它们只有极少的清醒时间,大概就是零点到早上六点。我的任务就是杀掉一只鬼鲛后,拿着他们的鱼鳍代替他们。秋墨石和沈茂鸿的任务也是这个,他们现在也都在船上,大概站得太后面了所以你们没有看到。” 孟璇一听沈茂鸿也在,而且他们都算完成了任务,松了口气:“那太好了。” 白翰接着问:“那你们在海底,发现过鬼鲛模仿人类的痕迹吗?” 温水笙点头:“发现了,而且还随处可见。鬼鲛似乎对人非常感兴趣,不仅都争抢着想要一张人皮扮成人的模样,在生活上也在模仿人类。我们在下面还发现了许多鬼鲛模仿人类所造的建筑,海底的很多石头上也都是鬼鲛刻的文字,人类的文明似乎也非常吸引他们。” 白翰在听完温水笙的话后,脸色突然凝重了起来,他说:“我大胆地猜一下,用了鬼鲛的鱼鳍之后,你们也会变成鬼鲛,对吗?” 温水笙不知道他的脸色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难看,不由得皱了下眉:“没错,我们会在得到鬼鲛鱼鳍后的一天,彻底变成鬼鲛。但是这也不影响,我觉得这个身份还行,这样我在船上还能帮上你们一些忙,反正任务完成后我们也能回去了。” 温水笙又紧接着问:“怎么了吗?这难道和你的任务有关系吗?” “那倒也没有。” 白翰听到温水笙问任务的情况,很诚实地和他分享了自己这边现在挺惨的情况,还顺便把老底都交代了——陆阳赫的任务危险,欧严的任务目前失败,他干脆是连任务是什么都不知道。 “啥?”杜银听完后猛然拔高了音量:“你不是说你们的任务很简单,已经完成了吗?敢情之前都是骗我们的,只是为了知道我们的任务 。” 欧严往前一站:“那些话我说的?怎么了,要吵个架吗?” 杜银倒是真的有些惧怕欧严,往后退了一步,闭上了嘴。不过最让她意外的是,孟璇对这件事居然没什么反应。按照平常,她们有再多的矛盾再看不上彼此,在不喜欢白翰这方面都会是无比统一的。 她偏头看见孟璇居然还颇为担忧的目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觉得这事真的是太邪门了。孟璇不仅会挺伤人地回嘴,还变得居然会对白翰露出那种忧心的表情了? 简直见鬼。 温水笙脸色自听到白翰的情况时就一直不好看,等杜银那边终于安静了下去,皱着眉头追问他:“怎么会这样?你的那鳞片掉哪儿去了?我们只有两天不到的时间了。” 白翰叹了口气,说:“先不说其他的,其实你们都没发现吗,船上的和船下的,我们极有可能是两个队。” 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脸色都变得极为凝重。 欧严说:“卧槽?为什么?” 白翰说:“等我慢慢讲吧,我现在先谈一下,船上现在的情况。鬼鲛现在做的一切,这对于他们来说,可能会是一个要持续百年,更迭几代人的计划。” 孟璇虽然不知道白翰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但莫名地感到了一阵恐惧。 “温水笙之前说了,鬼鲛身上有诅咒,每天只有六个小时的清醒时间真的太过短暂,所以它们一定会拼命寻找破解的办法。而且他们已经找到破解诅咒的方法了——那就是披上人皮。我在船长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图案,人鱼指向鬼鲛的箭头上是一对鱼鳍,而鬼鲛指向人的箭头上是一张人皮。结合温水笙你刚才说的话,基本能确定,鬼鲛要变成人就需要披上人皮。” “但是披上了人皮,问题也依然没有解决。一旦下水,海水的潮湿和海底的高压都会让人皮很快损毁,而他们又不能一直待在船上,所以他们必须还要想办法。” 温水笙突然抬起了头,直直地看向白翰:“所以他们要到陆地上去,像真正的人那样生活。” 白翰默认。 欧严倒吸了口凉气,心说不能吧。 其实那些鬼鲛的愿望居然有这么大吗?好了不起。 “鬼鲛之所以这么想要人皮、这么对人类感兴趣,就是因为他们的目标就是取代人类,他们想要去的地方是陆地上。他们需要人类的帮助,而那个人就是船长。毕竟船长是非常乐意做这些事的,我从他的日记里发现,他根本就不喜欢大陆,他迷恋这大海上的一切,哪怕是鬼鲛这样侵略性极强的怪物。他可能从很久之前,就一直在帮助鬼鲛取代人类。” 欧严一拍大腿:“我是说呢,这艘船还好得很,根本不存在承重的问题,怎么扔完了我的金子还不够还要扔人,船长就是故意想把人往海里扔一样。” “人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大陆上的情况又是不可控的,一旦失败露馅,就可能会被人类警觉。所以他们试图观察人类的方方面面,从开始到现在耗时估计也有很多年了,在下一盘天衣无缝的棋。” 温水笙:“这我还挺同意的,因为你们没见过海下鬼鲛的栖息地,但是我见过。他们在狂热地模仿人类的文化,而且现在有一半的鬼鲛都能说话了。能到船上的鬼鲛都是非常聪明的,而且和我的对话都非常流畅。” 欧严:“我的天,按照他们的野心和侵略性,如果真的让鬼鲛混到人类中去,那还了得?” 白翰点了点头,长长地出了口气:“现在再说为什么我会觉得我们是两个队的了吧。之前我就在疑惑,为什么这次任务没有供给两个队伍之间进行比赛,我开始还怀疑船长他们也是做任务的人,只是我们彼此不知道身份而已。直到你出现,我才发现是我想错了。这次,我们内部被分成了两组。” “在达到目的地之前,鬼鲛会杀掉我们一船的人,代替我们走上大陆。而温水笙,你再好好想一下你们的任务呢?” 温水笙回想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的任务中其实有一个相当模糊的字眼,那就是——代替。 他们要拿着鬼鲛的鱼鳍代替鬼鲛。 那这个代替,仅仅只的是代替鬼鲛的身份,还是他们也需要像真正的鬼鲛去帮忙杀掉这一整艘船的人? 代替鬼鲛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立场行为也都要和鬼鲛群一样? 他猛然地抬起了头,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真的是两个队。” 白翰继续说:“而且起码在最后一天他们陷入沉睡之前,也就是六点之前,鬼鲛就会杀掉所有人。” 杜银的脸色惨白。 鬼鲛的数量本来就远远的比船上的人多,现在好了,他们自己人现在都还分了一半出去,时间也这么紧迫。 白翰问:“那温水笙,你知道沈汀的任务是什么吗?” 温水笙没想过白翰居然会问这个问题,有些疑惑:“他不是在船上吗?难道没有告诉你们……还是他根本没有上船?!” 一旁安静的孟璇突然叹了口气,扯了下温水笙的衣角,很沮丧又有点犯恶心地对他说:“小笙,沈汀真的是你说的那种人。我之前不信,但我现在信了。他这次拿的是很好的身份,大概不需要我们的帮助,所以在见到我们后他甚至没说他认识我们。他是故意的,他根本没打算理我。” 她又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倒也不伤心了,这并不值得,她只觉得有些愤怒和憋屈,为她付之东流的青春和母爱。 杜银听到这话却是板起张脸,不是很满意孟璇说沈汀的不好,对她说:“明明就是你自己的问题,况且小汀本来就不是你的儿子,这个反应有什么不对?” 她是觉得,沈汀不亲孟璇才好,干嘛亲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呢? 杜银突然拍了下手,整个人都雀跃了起来。 对了!沈汀一定是回心转意,看到亲生母亲的好了。 这才对! 想到这里,杜银甚至饱含期待地笑了一下。 不过温水笙却不愿再多谈沈汀,只拍了拍孟璇的肩膀,安慰了下她:“沈汀的任务是和大海里最强大的生物交尾。” 欧严愣住了。 欧严:"!!!" 欧严心里咆哮:“好你妈惨啊,老大!怎么能这么惨啊,你怎么就被惦记上了!” 这海里最强大的生物,不就是现在还不知所踪的邱柯宇吗?!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会写到邱柯宇出来的QAQ 让他出来好难啊!我错了感谢在2020-09-23 23:27:28~2020-09-25 17:48: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杯雾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温水笙捏了下眉心:“知道了任务后, 沈汀一直在对K各种讨好,不过K根本连句话都没和他说过。” 孟璇在旁边轻轻地哈了一声:“那不光是K,连秋墨石也是有够惨的。” 秋墨石是明摆着喜欢沈汀, 而且沈汀的未婚夫也早就从季曙鸣换成了秋墨石,现在要秋墨石眼睁睁地看着和自己有婚约的沈汀要和别人发生点什么…… 欧严:“世界突然绿了起来。” 白翰也说:“好惨呐,K。” 温水笙也点头赞同。 他其实并不愿多提之前发生的事,沈汀、沈茂鸿、秋墨石每个人都让他烦躁,太过不愉快过往以至于让他光是回想就有些无法言说的恼怒。 一天前。 人鱼湾。 温水笙醒来的时候, 目光扫到不远处就是失去意识的沈茂鸿和秋墨石, 这一眼也没注意到鱼尾, 只看到所有人都躺在一块大礁石上, 却不见沈汀的踪影。 海风刺骨,周围一片漆黑,但周围的砂石都在奇异的发着亮, 尚且能够让他们把周围的一切看清楚。雪白的浪花裹挟着冷意让温水笙提前苏醒,也让其余两人也渐渐地在恢复意识 。 当时K还不知所踪,是提前醒过来以后打探情况去了。 所以在视线范围内的暂时只有三个人。 这次进APP的情况和以往相比太特殊, 居然是在大海边, 而且还是在晚上。 温水笙非常警惕,心里的弦绷得死紧,在打量完四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 这才低头一看,然后发现他一直没看到的沈汀整个人居然几乎是趴在了他的胸膛上, 两人的上半身都是赤。。裸的,并且下。。半。。身都是鱼尾还交缠着,场面颇为香。。艳,惊得当时就瞪大了眼睛, 大脑当机了一会儿。 而且沈汀悠然转醒后,还往他的怀里继续钻了钻,动作过分一气呵成,还对着过于震惊的温水笙相当自然亲昵地说了句:“小笙哥哥,我们这是在哪儿呀?” 温水笙:“你……” 目睹一切的秋墨石却抢先一步冷笑出声,打断了他 :“你什么你。” 秋墨石虽然比温水笙后醒,但比沈汀先醒。他一睁眼就看到这一切,眼睛差点都要喷火了,但到底是比季曙鸣要能忍一些,抱起手臂,张嘴只阴阳怪气地讽刺了一句:“我是说白翰怎么要退婚呢……温水笙,你原来专爱挑别人的未婚夫搂搂抱抱的吗?” 温水笙还没来得及说话,沈汀就偏偏挡在前面,咬着嘴唇,眼睛里含着水光,劝起秋墨石来:“墨石哥,你不要误会了,我和小笙哥哥什么都没有 。要怪就怪我吧……” 简直火上浇油。 温水笙岂止是不感动,简直被这一套操作折磨得原地就愣住了。 他以前都没发现,沈汀这矫揉造作的一套简直令人作呕。秋墨石现在是这个样子,自己以前其实也没好到哪儿去,还偏偏就吃这一套,还觉得全天下就数沈汀最委屈。 果然如温水笙所料,听完沈汀的话,秋墨石脸色已经不能更难看了,恨意只针对温水笙,对沈汀只是更加怜惜:“小汀,他温水笙对你是什么心思,怕是只有你看不出了。算了,你不懂,你等我过来……我的腿怎么了?!” 他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简直连声音都在打着转。 秋墨石他这才搞明白,自己从醒来就感觉非常怪异的一点——他们的腿居然都变成了巨大的鱼尾!上面还长着坚硬分明的鳞片。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揪了把自己的鱼尾,却感觉到了真实的疼痛。 这是哪儿?他们为什么变成这样? 秋墨石抬头居然还质问温水笙:“你究竟对我们干了什么?” 温水笙暗骂一声蠢货,肺里的火都要烧到喉咙了,气得额上青筋直跳,这边才刚费力地把沈汀推开,然后就紧接着听到了沈茂鸿的咆哮。 “温水……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的腿怎么了?……这是想干什么?谁捉了我们进行了人体试验!保镖呢?!我手机呢?!我的下半身到底是什么东西?!!” 温水笙听完沈茂鸿这一长串噼噼啪啪的问题,整个人躁得死死地皱起了眉头,只感觉头疼,又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给沈茂鸿和秋墨石他们解释清楚APP的事 ,然后他们这又才发现每个人旁边都有一片颜色和自己鱼尾不同的鳞片,拿起后才搞明白了自己的任务。 这个过程耗时总共三个小时,解释到温水笙脾气全无,口干舌燥,几乎不愿再看他们一眼,也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但饶是如此,他说完后还是沉下脸,对着秋墨石,一字一句冷声告诉他:“我从头到尾都对沈汀没有一点意思,你有手有脚,管好你自己的人和你的嘴。你不希望看到你不想看到的,我也不想听到我不希望听到的。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就要听你的指责?” 他转身又毫不留情地指着沈汀:“还有你沈汀,我再说一次,离我远一点,也别再叫我哥哥。我不想看到你,也根本不想听到你的声音。我是需要再无情残酷一点,才能让你彻底死心吗?” 几乎是温水笙话音刚落的瞬间,沈汀就惨白了脸,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他那么喜欢温水笙,为温水笙做了那么多,但温水笙却是真的讨厌他。明明他们都没有变化什么,只是突然多了个白翰而已。 他不明白,为什么就不能回到从前了呢? 温水笙的语气是闻所未闻的差,是干脆要撕破脸皮的程度,但他向来在长辈外人面前都是彬彬有礼的,连沈茂鸿都没见温水笙发过这么大的火,一时也觉得奇了。 明明在几个月前,温水笙和沈汀还称得上是如胶似漆,这是发生了什么让温水笙对这一点误会都能发这么大的火? 秋墨石冷不丁被斥责了一通,也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温水笙,更是没想到他的态度居然是这样的。 他的目光又扫过听完温水笙一番话眼角含泪的沈汀身上,还是暂时先将心头的疑惑放下,转头将沈汀搂在怀里,十分心疼地安慰沈汀去了。 “不要理他,谁知道今天谁惹他了他就把气撒你身上。” 沈汀嗫嚅着,倒在了秋墨石的怀里,小声地说:“你别这样说小笙哥哥,一定是我哪里不好……是我做错了什么。” “不会,小汀,你根本就没有错。你别听他的,他不明白他这样说究竟有多么的伤你的心。” 温水笙黑着张脸,背过身去,一言不发地靠在礁石上,紧紧抿着嘴唇,连听到沈汀故作委屈的声音都觉得恶心。 他以前真是瞎了眼了,才会觉得沈汀纯洁善良很容易被欺负。 但过去是不能被抹杀的,他以前就像现在的秋墨石一样,盲目而又愚蠢。 他这才体会到,白翰以前动不动就要和人解释一切误会究竟是多么麻烦的一件事,尤其沈汀还这么会装无辜。 白翰……对了,白翰他现在在哪儿呢? 温水笙突然坐了起来,不熟练地操作着自己的鱼尾,踉踉跄跄地扶着一块石头站起来,慌张地看着这片浑然看不到边际的大海。 沈茂鸿察觉到了他的东边,一边练习着自己的鱼尾一边问:“温水笙,你怎么了?” 而温水笙满心忧虑看着这片漆黑的海域,甚至都没听清沈茂鸿究竟在说什么。 K就是这个时候扛着一只死去的鬼鲛,从海里缓步走近的,巨大的浪花从他的身边炸开,冲击力却没对他造成一点影响。 他皮肤雪白,面色是银的,连鱼尾是毫无杂色的纯银,整个人是在黑暗中无比吸引人注意的亮色。微不可见的月光似乎只亮在了他一人身上,他整个人被渲染得都像是一尊白玉做的雕像,泛着莹莹的水光,肌肉匀称比例精细,总之不似真人。 靠在秋墨石怀里的沈汀愣了下,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完美的躯体。 修长、美丽,强大。 虽然不知道K面具的脸究竟长什么样子,但他的下半张脸也是极为精致好看,足够让人心动的。 他突然又想起了他的任务。 沈汀有种直觉,他的任务对象、那个海上最强大的生物是K。 K把鬼鲛扔到礁石上,自己仍然下半身在大海里,掀开眼皮看着他们,很随意地问:”说一下,你们各自的任务。“ 秋墨石莫名想要服从,他之前在APP外就觉得K是一个非常不好惹的人,现在看他这个漫不经心的样子,更是确信他绝对不是普通人。 既然K是这样,那被K保护着的白翰呢? 沈茂鸿打量K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微妙了起来。 温水笙说:“我、秋墨石、沈茂鸿的任务都是,杀掉一只鬼鲛然后拿到鱼鳍伪装成他们登到一艘船上,而沈汀他的任务是和这个海域上最强大的生物交尾。” K掀开眼皮看着沈汀,勾了下唇角,语气没什么起伏:“都去看看吧,我刚才扔上来的东西就是鬼鲛,这片海里有数不清的这玩意。” 温水笙还有点意外。 因为他以为K会在这里干脆把他们都杀了,尤其沈汀也还在这儿,都杀了正好。 结果K不仅没有杀他们,等他们又休息了会,K居然还带着他们熟悉了下周围的海域,然后详细地给他们介绍了鬼鲛的一切,还画了一条安全的航线让他们能记多少就记多少。 期间就是最精彩的部分了,温水笙眼睁睁地看着沈汀只要一有机会就试图往K的怀里钻,虽然并未得逞,但动机和意图都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其中有些招式,温水笙居然还觉得非常熟悉。 比如莫名其妙的脚滑,突如其来的平地摔,出人意料的怕水。 温水笙眼看着秋墨石的脸色越来越黑,但仍然只是小声地抱怨着K,没有说一句沈汀的不好,最后温水笙都捏着眉心被秋墨石给蠢笑了。 他看温水笙就像在看季曙鸣,就像在看之前的自己。 —— 温水笙从回忆中抽身,又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往事不堪回首,他真的被过去的自己深深地蠢到了。 白翰又接着他:“那你知道K的任务是什么吗?” 意料之中的,温水笙摇了下头:“他虽然告诉了我们很多东西,但是并没有给我们讲他的任务是什么。” 白翰点点头,然后就有些头疼。 起码要保住命,然后才能谈任务的事。鬼鲛可能很快就要对这一船的人下杀手了,那么多的数量,现在就他、欧严和陆阳赫还能稍微打一点,但无论如何,他们都绝对不可能是这整片海域鬼鲛的对手。 更不用说他们现在和K还是两队人。 沈茂鸿和秋墨石对他什么态度白翰其实根本就不在意,但是他无法对K下手,尤其是在失去了秋珂雨之后。 所以又要怎样互相残杀?又要怎样才能完成任务? 温水笙伏在门上听了会儿声音,又说:“你们要休息就现在这里休息吧,我去拿点水和吃的上来,今天晚上你们就呆在这里,其余的鬼鲛不会在这儿找你们的麻烦。不要乱跑,我很快上来。” 孟璇看着温水笙离开的背影,哎了一声又说:“小笙,记得给我拿张毯子。” 温水笙说:“知道了。” 杜银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评价了孟璇了一句:“矫情。” 她是在嫉妒,但也无可奈何,毕竟这里没有一个人会将就她。 门被关上了,白翰叹了口气后,就无精打采地缩在了角落里,打开了面前几乎只有一本小书大小的窗户,透过被木条封成小格的缝隙看着外面,留给所有人一个寂寞的后脑勺,开始发呆。 他因为发烧,晕船越来越厉害了。但是他又不能歇息,船上的人,还都得靠他。 欧严拍了下他的肩膀,语气沉重地说:“兄弟,你别这么忧郁。我看你这样,其实也好慌。人生还长,你我共行,齐心协力,就不会迷茫。” 白翰听完欧严的话,却突然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站了起来。 欧严愣了一下:“卧槽,其实我的安慰这么震撼人心的吗?!” 白翰却没回应他,抬手飞快地卸着眼前的窗格,把头伸出去,对着外面小小地喊了一声:“K!” 周围的鬼鲛不知道为什么都突然静止了,保持着争先恐后要往船上爬的姿态,直直地往海底沉,他们这边空了一片。 所以那一抹飞速一动的银白就格外显眼,白翰一眼就看到了。 欧严整个人一个激灵,一边卧槽一边快速接近窗口。 很快,他就看见,窗口上就搭上了一只湿漉漉的雪白的手。 K借了点力,灵活地蹿了进来,连落地几乎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那一条银白的鱼尾瞬间让孟璇惊艳出声了。 白翰屏住了呼吸,看见K长长的,挑到了面具外被海水沾湿了的睫毛正在不停地扇动,他正以一种非常认真的眼神看着自己。 K手肘撑着窗口站着,看了白翰很久,突然伸出两根冰冷的手指,点了下白翰的额心:“怎么还在发烧?” 看他在发呆,K紧接着问他了一句:“冷不冷?” 白翰艰难地回过神,抬手摸了下额头上冰冰凉凉的地方,摇了下头说:“不冷。” K的手指又滑又湿又软,像是一块冷玉一样,那一瞬间的触感几乎让白翰舒服到眯起了眼睛。 但这是不对的,白翰一边看K那条流光溢彩的漂亮鱼尾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想,自己现在这个心跳的剧烈程度可能是不对的。 出大问题,因为他家里真的有人。 而因为K这么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这么随意的一次触碰,他的安全感就陡然上升了好几个阶层,甚至想要直接拥抱上去。 他到底怎么了? 白翰眨了眨眼睛,努力从混沌中保持清醒,稍微往后撤了一小步,问他正事:“先不说别的,对了,K,你的任务是什么?” K看见他后退的举动,蓦地垂下眼皮,扣下长长的睫毛,嘴唇抿成了一条细细的线。 白翰看他这个样子,暗自叹气,心里几乎揪成一片,也非常不好受。 人家做错了什么呢,温柔有魅力是人家的错吗?自己动心得太随意是人家的错吗? 有那么一瞬间,白翰看着有些落寞的K,是有一种不顾一切地、强烈拥抱上去的愿望的。 但随后这种愿望就被更浓重的歉疚所取代了。 家里那个正在等他的,可能日日夜夜在为他忧心的男人,他又该怎么向他交代呢? 除非K就是那个男人…… 但连K自己都否认了,白翰做不到自己骗自己 。 凑在旁边欧严没发现两人的不对劲,也没感觉到这个气氛有什么不对,还跟了句:“是啊老大,你的任务是什么?白翰刚才分析过了,说船上船下五人可能是两个队的,我们不会要大打出手你死我活吧?” 他还把他们这边的情况又声情并茂地给K讲了一遍,说:“感觉如果真是两队的话,都不需要你们干什么,我们自己就能安安静静地毁灭。” K听完后皱起了眉头,却依旧闭口不谈他自己的任务,只直直地看着白翰,问他:“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鳞片?” 这次的任务不简单,K开始一直在忙自己的事,为之后做打算。 然后他实在不放心,就抽空跟着白翰的这艘船跟了一会儿,这才知道他丢了鳞片,但鬼鲛太过缠人,尤其是披上了人皮的鬼鲛,所以他只能短暂地现身片刻,从身上拔下一片来给白翰解围了就离开了。 但他以为白翰肯定已经找到自己的鳞片了了。 他之前肯帮温水笙他们也就是为了现在的情况,让伪装成鬼鲛的温水笙腾出个单独的空间,这样他才能也呆在船上。 所以现在这个情况在他的预料之中。 但他没想过白翰的任务状况居然会这么差。 白翰承认:“应该是之前在一层船舱的时候,被我旁边坐着的那个病重男人偷走了。但那个病重男人早就在一天前被鬼鲛扔下了海,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完全没有可能找到那片鳞片。我之前打算根据大家的任务把我的任务推出来,但没有找到什么联系,有现在几个猜测但也不敢肯定。” “有可能找到。”K笃定地告诉白翰:“我回去那片海域找,你等我。” 简短地交代完之后,他就真的转身就要撑住窗口,往海里跳。 之前被短暂定住了的鬼鲛门早就恢复的清醒,一层又一层地围着这艘船,托着这个庞然大物驶向远方。 太多了,海里、船下鬼鲛的数量是让密集恐惧症看一眼就能当场去世的夸张,船周围的海水都要被鬼鲛挤干了,K现在要跳下去,真就是单枪匹马对上千军万马。 更不用说他还要在满海域的鬼鲛之中,避开一切危险去找那块小小的鳞片。 白翰先一步上前拦住了K,张了张嘴,整个人嗓子几乎被哽住了,许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倒是欧严在旁边开了口:“要现在去吗?太危险了吧,等早上鬼鲛门又陷入睡眠了再去会不会保险一点?” K的睫毛上落满了窗口月光,回头对着欧严摇了摇头:“时间仓促,意外又多,我不放心,但尽量早去早回。” 白翰却依然死死地拽住K的手腕,没有松开。 太危险了,而且他还对K这么不好,甚至连家都不让K回,K完全没有必要为他冒这个风险。 天,孟璇看到这一切倒是直接捂住了嘴,K对白翰太过迁就,两人之间的气氛过于暧昧,以至于她怀疑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些什么。 要有一个人愿意孤身前往那么一个危险的地方去找一个几乎不可能找到的东西,并且承诺一定会找到的话,任谁都会对这么一个人心动的吧。 但孟璇却从白翰的脸上看到了痛苦纠结的神色,不像不动心,像是不敢动心,这让她非常不理解。 K看着白翰有些干裂的嘴唇,犹豫了片刻,最后把自己的手盖在了白翰的手上。他的手比白翰的大上一圈,也是双异常漂亮的手,淡青色筋脉微微隆起,像一件充满了力量感的艺术品。 他的手指渐入白翰手指的缝隙,牵了起来。 白翰俊秀精致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纠结到极点的神色,连后脑勺的呆毛都像他内心的斗争一样,随着窗口渗进来的海风左右摇摆着。但最终,他还是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K短促地笑了下,轻轻地告诉白翰:“我会在你需要我之前回来。” 第80章 听到K说的话, 白翰直觉自己拦不下K,在那一瞬间简直都想把这辈子的气都叹完了。 这么巨大的一个人情,他以后怕是要一直亏欠着, 很难还清,也很难忘记了。 他真的会记K很长时间的,所以问题真的很大。 白翰的意识又开始恍惚,恍惚到他到他和他家里的那位坐在一起,他捧着那位的脸, 不小心张口就是一句要人命的——‘K’ 而且等他凑近看清后, 发现那个人居然是秋珂雨的脸。 白翰整个人都被自己的幻想给惊懵了。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惊世骇俗, 渣到令人发指的想法。 就那么一瞬间, 他的脚就同时踩在了三条船上。 白翰这一走神,就走得比较远了。 倒是K说完那句话后很快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最后有些好笑地看了表情变幻精彩白翰一眼, 然后就在明显心不在焉的白翰反应过来之前,跃入了大海中。 那条鱼尾带着难以言说的夺目光彩,在空中转瞬即逝, 很快消失在鬼鲛的包围和漆黑的海水中。 白翰感觉一阵冷风从自己眼前掠过, 回过神下意识去抓,却什么都没抓住,着急把自己的头探了出去。 鬼鲛群中剧烈地振荡了一下, 一路上带起了明显异常的起伏,像不断涌起的波涛一样, 逐渐远去了 骤起的水浪声,跃起的鬼鲛们□□碰撞的声音,终于让这片未知的海域更加不平静了起来。 欧严也在一旁边看边感慨:“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这要落一个普通人下去,不得像一颗鱼粮掉进金鱼观赏池一样。” 白翰听着欧严十分形象的比喻,脑海里下意识地浮现了金鱼抢食大嘴一张把鱼粮吞了下去的画面,身体猛然有些僵硬。 但K的身影是一点也不能看见了。 现在白翰的脑子里,K的形象成了一颗游得非常快的超级鱼粮,超级鱼粮正在努力地甩开各种金鱼凑上来的大嘴,往相对平安的远方游去。 最后超级鱼粮大概是成功逃到远方去了,而之前被吸引的金鱼群也恢复了之前那种狂热地扒着观赏台、希望能有人再投下一颗鱼粮的那种状态。 消失不见的那颗鱼粮,真是一颗非常让人揪心的超级鱼粮。 白翰又漫无目的地看了会儿这片海域,确认是看不到一点有用的东西了,然后就带着心里那片幽然的空洞,有些魂不守舍地继续坐了回去,专心致志地发着呆。 K跃入水中的动作在白翰的回忆里太过缓慢,以至于他平稳的身体,弧线漂亮的雪白鱼尾,肌肉紧绷的手臂,在白翰的脑子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有些等待已久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渐渐复苏。 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他家里的那位,一定也曾为他奋不顾身地做过什么,以至于白翰才会觉得之前消失的那个背影是如此的熟悉。 所以他家里的那位,又究竟是怎样的人? 白翰不知道他的脸,声音也没听清,但非常奇异地,他光是想一想那个人,就会有一种非常强大的安全感和满足感。 就像K……就像现在的K在他身边的时候。 天,白翰揉着自己本来就挺软挺翘的头发,开始反省。 他怎么还是始终会想起K! 欧严转头一看,屋里只剩一个孟璇一个杜银,也不是很好的聊天对象,于是他也搬了个小板凳坐了过去,和白翰一起发呆,留两颗后脑勺给孟璇和杜银。 白翰回了点神,对着欧严叹了口气:“看别人为自己冒险好痛苦啊,提心吊胆的,我还不如自己去找呢。” “别别别,这可使不得。白翰你相信K一点吧,K……,我觉得他还蛮强的呢。” 欧严心想,况且你俩啥关系,谈不上什么别人不别人的。 白翰撑着脸,两颊的肉都鼓了起来,他痛苦摇头:“其实吧,我现在不光是担心超级……K,还满脑子秋珂雨走之前的样子。秋珂雨走的时候送了我一个摸头,K走的时候给了我一个牵手,我不想还不觉得,越想越觉得两者好像有点不吉利的关系。” “想多了不是,兄弟我感觉你这是还有心灵阴影了。”欧严拍了下他的肩膀说,安慰他:“想开点,说不定有天你眼睛一闭一睁,人秋珂雨就站在你面前了。” 白翰想了下那个场面,认真地说了句:“那还是不了,多吓人呐。” 欧严:“……你其实真的要做好这个准备,算了,不聊这个了,容易出问题。刚才聊到哪儿来着,对了,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真的不吹,K人家的水平还是可以的,说能回来就肯定能回来。” 白翰反问欧严:“话说得容易,那你觉得要我是人鱼,我现在在帮K去取鳞片,你觉得K会是什么反应?” 欧严真就顺着白翰的话往下想了,想着想着还变了脸色,挑这个眉,如临大敌一般,沉重地告诉白翰:“那起码我现在是没胆子坐着的。” 白翰:“虽然也不至于那样,但总之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希望他能赶快回来吧,我真的挺能胡思乱想的,我刚才都想像到超级鱼粮迷路的情况了……” 欧严愣了下,问:“什么超级鱼粮?” 白翰分神得厉害,不仅没能迅速改口心里给K取的绰号,还不小心说出来了,难得有些尴尬,于是轻咳一声:“那其实也没事了。” 说完这句话后,外面突然又炸开一个很大的浪花,他又抬头看向外面,眼神迅速放空,简直是能随时随地进入发呆冥想的状态。 欧严看他状态实在不好,说话难得都出现口误,于是也一反常态的安静,也对着那个小小的窗口发呆,思考自己的任务大事。 他琢磨,到时候他能把沈汀捆起来,然后打沈汀吗?让他一直哭一直哭,自己去捡那些珠宝,维持着自己有钱top的位置。 卧槽,这个主意不是挺好的。 —— 等温水笙带着一些东西回来的时候,看见两个整齐沉默的背影冷不丁还愣了一下。在确认确实没什么大事发生后,他关上门,这才松了口气:“今晚你们都呆在这里别出去了,我刚才遇上了陆阳赫,和他简单分享了一下情况,他大概马上也要过来了。刚才又有很多人被扔下了船,各种乱七八糟的理由,再这么下去,陆阳赫他的任务就危险了,你们也很危险了。” 他没说,其实他还碰到了正被船长陪着的沈汀。 鬼鲛的目的是模仿人类,船长的任务是源源不断地带来各种各样的人,所以一条人鱼的存在对两方的行动都不会产生影响。 船长就向鬼鲛那边提了他要沈汀这么一个要求,一条人鱼的存在对鬼鲛群也造不成什么很大的影响,所以鬼鲛那边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沈汀被船长护着,现在居然成了这艘船上唯一一个可以光明正大行动的异类。 如果沈汀发现白翰他们在这儿的话,那可就…… 温水笙揉着眉心,不,不是可能,那沈汀一定会做些什么的。 白翰皱了下眉:“船上还剩多少人?” 温水笙说:“陆阳赫说就比正好一半多了几个人。” 欧严简直无语了:“关键这还有一天半才能到达目的地,我们还飘在深海里的,又肯定要和鬼鲛翻脸切磋一下武艺。你说十只八只鬼鲛就算了,这亿点点的数量要真动起手来不是欺负我们吗?!” 白翰点了点头:“其实陆阳赫的任务比欧严你的要难多了,因为金银财宝都是可以在这一路不断获取,而人绝对不可能。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陆阳赫的任务失败的,所以我一定会在船上的人数接近一半的时候出手……你们就先呆着这里看我那边的情况,不要贸然出手,不然弄一出全军覆没划不来。” 欧严在旁边劝着:“别吧,这个情况,我私以为试试就逝世了。” 陆阳赫自然也是他的兄弟,但任务毕竟是还能缓一下的事,要和鬼鲛直接正面对抗那可就是直接送了。 白翰只说:“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过现在还有段时间,你等我再想一想。” 而欧严看白翰态度认真,张了张嘴,却也实在不好劝什么。只能虔诚地祈祷,邱柯宇能够速速回来。 白翰重新在角落里坐好,仔细地打量着整个房间,兀自陷入了思考。 其实他现在其实有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情况。 鬼鲛拿到了相应的人皮,最终是为了到达岸上去,但中间有一段时间他们完全在船上消失了…… 这其实是没有必要的,因为他们披上了人皮就能克服诅咒,在六点时候其实也是能保持清醒的。按理说他们照旧可以呆在船上,这样观察人类的时间还要多一些。 他们为什么要消失? 他们究竟去哪儿了? 一旁的孟璇怕打扰白翰思考,只悄悄地扯了下温水笙,问他:“你能不能带我去船长那儿?我的任务……” 她有些头疼,因为虽然她的情况和欧严他们相比来说是要容易点,但也没轻松到哪儿去。眼下她连自己的任务都没完成,也实在顾不上操心别人了。 杜银耳朵尖,一听他们在聊船长,就立刻也凑了上去。 她不管,她也肯定是会跟上去的,毕竟完不成任务那可就是死。况且温水笙这么大个男人,肯定不可能拒绝自己。 温水笙也没管杜银在光明正大地偷听,思考片刻:“外面情况挺危险的,随时都有人被扔下船去。姑姑,我可以带你去船长的房间,但我不能在那里留太久,我主要还是要呆在这个房间。所以你最好不要出来,直到我来亲自接你,你都不要踏出那个地方一步。” 孟璇听着他极为严肃的口气,只感到一阵心慌。这就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了,偏偏只能靠自己完成,她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孟璇才给自己做好心理工作,深吸口气,艰难地点了下头:“好,我听你的。” 杜银这才在旁边说:“我也要去,你们不可能不带我,我们可是一个队的。” 她倒是做好了厚脸皮撒泼耍赖的打算,但没想到孟璇居然没有拒绝。 孟璇是觉得有杜银作为陪衬,这对她来说反而是件好事,还能放心不少。 不过在被温水笙领进船长房间,看到沈汀也在里面的时候,孟璇的一颗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出好戏,沈汀怕不会只甘心只当个看客。 好在沈汀依旧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懒懒散散地她们了一个眼神,就像是在看陌生人。 倒是船长一看来的是她们两个,尤其是看到了杜银,眉头一下皱得死紧。 孟璇琢磨着船长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出了一头的冷汗,是一点反应都没敢有。 只有杜银,读不懂现在的气氛,还颇为激动地对着沈汀招了下手:“小汀!” 船长当时就把茶杯摔在了杜银的脚边,脸色全黑,指着杜银的鼻子大骂:“谁让你进来的?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杜银被吓得浑身抖了一下,依然不死心,要往沈汀的跟前凑。她说 :“小汀,我是……” 沈汀的模样似乎是被杜银靠近的模样吓到了,瑟缩着还轻轻地呀了一声,然后就如愿以偿地看见船长挡在了他的面前,一把将杜银推到了地上,发出了让孟璇牙酸的声响。 杜银这一下摔得非常重,甚至懵了一瞬间,直接疼出了一头的冷汗,在地上翻腾呻。吟着。 沈汀至始至终都没给她一个眼神,只软着声音问船长:“她们是谁呀?” 船长极其厌恶地看着杜银:“那个是我的生母,旁边的是我的养母,我已经警告过她们无数次不要烦我了。” 在船长说完话的一瞬间,沈汀的脸色出现了非常复杂的表情,似乎是好笑,又似乎是觉得精彩。 他最终,变得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 沈汀问:“她们对你做了什么呀?” 温水笙已经走了,因为他虽然是守门人,但行为太过诡异的话仍然会被其他守门人察觉。 听到沈汀的话后,孟璇的呼吸变得非常粗重,很紧张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第81章 外面又有人的尖叫声响了起来, 随后就是‘扑通’——人被扔到水里的动静。 崭新的躯体落入水中,鬼鲛似乎在争抢新鲜的壳子,海水里泄出愈发让人心惊的碰撞。 船舱内, 欧严本来昏昏欲睡地耷拉着眼睛,余光突瞄到白翰后,整个人心头都跳了一下,一个激灵清醒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翰已经动作轻轻地站了起来, 罪恶的手还悄悄地搭上了门把。 欧严脑子里警铃大作, 在白翰背后大喝一声呔, 把他得浑身都抖了一下后, 立刻拔腿快步上前拦住打算单刷的白翰:“祖宗,你这是要干嘛去,咱们就不能好好坐着吗?这幸好是我没眯着, 我要眯着醒来没见到你我能直接吓死好不好!” 他都没说,刚才那一下,他背后的汗哗的一声就下来了不少。 之间被欧严的目光锁定, 自觉在另一边离得挺远的温水笙听到这边的动静, 也紧跟着凑了过来,看着白翰有些不知所措的背影,皱起了眉头:“阿翰, 都这个时候了,你不该乱跑。船外巡逻的守门人随时会扔人下去, 而且海里还全都是鬼鲛,非常危险。” 白翰偷溜失败被当场逮住,只能转过身,还抬手拍了拍欧严的肩膀安抚他, 继而挺轻松地来了句:“没事,你们先睡会儿吧,其实我不乱走,就出去看看。” 说完他才猛然觉得,自己怎么就像出去偷玩被家长捉现行的小孩一样。 明明他是有正当理由,并且还是要去干大事的。 对啊, 明明在船上的这么一些人中,他才是最靠谱、最能打的一个。 白翰想着想着还有往前站了一步,整个人都有底气起来了:“况且我就是出去看一看而已。” 欧严把操心两字差不多写了一脸了,听着他云淡风轻的口气,是当时就难以置信到了极点了:“这是说能出去就能出去的情况吗?” 白翰抬起头,还能据理力争:“我……” 但他才动了动嘴唇,视线落到温水笙的脸上的时候,就猛然愣住了。 欧严觉得奇怪,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瞪圆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气:“温水笙,抛去之前的个人恩怨和你的不喜欢,我这里诚实地说上一句,你现在的样子那可就太吓人了。” 温水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下意识抬手用力地一摸,就带下了一块人皮。不见鲜血,只是一张完整的剥落下来的干燥人皮。 他的脸上开始出现明显的细小裂缝,像是破碎的瓷器一样,露出里面黑色的部分。人皮彻底落下的地方,下面是鬼鲛那种特有的、带着鳞片的皮肤。 温水笙也能差不多想象出自己脸现在四分五裂的模样,犹豫着往后退一步,看着白翰,又挡住了自己的脸。 他知道是因为自己拿着鬼鲛的鱼鳍,所以正在变成鬼鲛。 白翰还在对温水笙的脸直直地发愣,像是在震惊,又像在思考。 是太吓人了吗? 温水笙察觉到他的视线,担心自己的手挡不完全脸,又实在不敢让白翰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只快速地背过去对他,有些紧张地说:“阿翰,不要出去,那我……我去那边待着,你们……” 但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一阵突然响起的急促的拍门声打断了。 温水笙盯着门口,脸色逐渐变得有些难看。 按理说他现在是守门人,又占据了一处地方,其余的守门人这个时候应该是不会来打扰他的。 欧严把白翰往自己身后一拦,有些警惕地用口型问他:“能猜到是谁吗?” 白翰点头,自信地说:“都不能算是猜,我基本能肯定沈汀。” 欧严:“……” 欧严:“那不就真完犊子了。” 温水笙皱起了眉头,也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在逐渐猛烈地敲门声中,打开了门。 门外站的是沈汀、孟璇、杜银,最初的那个尖脸管事,还有许多的守门人,只是不见船长。 沈汀因为下半身是鱼尾不方便行走,就由一个守门人抱着,另一个守门人手里还帮忙抱着那个脸和沈汀有几分相像的人鱼雕像,是远比他们更好的众星捧月的待遇。 气氛凝滞。 看着对方全员恶人的阵营,欧严自额角滑下了一滴冷汗。 都不需要白翰张口,连他都能推测出这回是杜银给人带的路。 而在看到温水笙破碎的脸后就一直在发呆的白翰,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门外的几个人后,发呆得更厉害了。 但说他在发呆也不完全准确,因为很难得,他的眉头死死地皱了起来,似乎在极其认真地思考回忆着什么。 温水笙长出一口气,努力用听不出有什么异常的语气说:“他们在打扫房间,我在监督他们,有什么事吗?” 沈汀的目光在温水笙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又饶有兴趣地从白翰身上流转过,最后饱含恶意地轻轻地笑了。 他避开温水笙和欧严,指着白翰说:“就是他,偷偷地进过了船长的房间。” 孟璇想起了之前他在船栏那里遇到过白翰,急促地呼吸了几下,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两个小时前。 她们在船长房间的时候,船长只大概地给沈汀介绍了下杜银、自己和他的情况,然后就突然有事需要离开,叫来几个守门人听沈汀的一切吩咐。 船长一走,她们的任务是没办法完成了,与此同时,沈汀还找到了绝佳对付白翰的时机。 这个时候,他要让守门人找个任意的理由杀掉白翰,都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而且时间抓得紧的话,他还能维持在船长心中天真纯洁的形象。 两全其美。 沈汀大概已经完全不指望孟璇,看都没看孟璇一眼,直接就转而对杜银下手,软着声音,很温顺地对杜银说:“妈,我想要弄死白翰,等弄死了白翰之后,我就和你回白家,我就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沈汀已经完全掩盖不住自己脸上的狰狞,表情是让人作呕地丑陋,他生怕杜银也会像孟璇一样心软,继续急切地说着:“你也知道,白翰他讨厌我,我在他那儿受了很多委屈。我别的什么都不求了,我只想让他死,你会答应我的对不对?你带我去白翰的地方,就说看见他进去了船长的房间好不好?” 杜银一听自己亲儿子这话,哪儿能想这么多,喜悦顿时糊住了天灵盖,激动到差点都喘不上气了,连连点头说好马上就去,甚至还连滚带爬地上去给了沈汀一个拥抱。 孟璇在杜银的背后,把沈汀那一瞬间厌恶到极点但是没有发作的神情尽收眼底,心口也一点点地冷了下去。 她没有那刻比现在更能清楚沈汀的本质了,他岂止是不天真善良,简直就是恶毒到了极点。 果然,现在听到沈汀的话,杜银也十分配合地在一旁点头:“对,小汀说什么都是对的,我也看到了,是白翰偷偷进了船长的房间。” 孟璇一口否认:“我和你一直呆在一起的,我怎么没看见?” 沈汀怨毒,而又阴冷地看了孟璇一眼。 杜银也立刻回怼了回去:“你可是为了白翰甘愿说这么多谎啊,我什么时候和你待在一起过?你根本就是在放屁!” 欧严听得心里直咯噔,他都不知道是白翰进船长房间是真被沈汀察觉了,还是沈汀真就运气那么好,歪打都能正正着。 他整个人急得就差张嘴一口火喷出来了,结果偏头一看白翰,人居然还在发呆呢! 白翰在太过认真地发呆了,欧严很难在人的脸上能看到那样一副全神贯注的神情,以至于外界的一切好像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那张非常好看的小脸上根本写满了不在乎。 沈汀看见白翰这副样子,更是从心里面地恨了起来。 他不在乎什么呢?这次没有谁能救他了,他也没有能力再活下去。 沈汀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几近疯魔,执拗地对自己说,白翰一定要死。 白翰必须得死,今天就得死。 温水笙站在最前面,在其余鬼鲛的威压下,逼得鼻尖上都沁出了冷汗:“口说无凭。既然你们能说你们看见白翰进了船长的房间,我们也能说我们那个时候和他呆在一起。” 沈汀冷笑一声,难得在温水笙面前硬气了一回,咬字非常重:“你这么护着一个船员,应该是不对的吧。” 温水笙毫不松口:“既然这件事是关于船长的,那我们还是等船长来再说吧。等船长去检查,那里的东西是不是变化了,他的房间是不是进过人。” 沈汀愣住了。 他本就是随便编了个理由让守门人对付白翰,没想过白翰还真的去过船长的房间,现在一听温水笙要等船长来,也有些慌了,一时都没想出该说什么话来反驳温水笙。 明明都是他计划好的。 但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向着白翰?! 沈汀咬紧了牙齿,脸色全黑。 事情似乎有转机。 但欧严才松了口气,就看见一旁一直沉默的尖脸管家古怪地挑了一下眉,然后说:“船长走之前说了,一切都听这位的。” 尖脸管事指了指沈汀:“所以说,现在不是你们能讲条件说道理的时候,来人……” 他们身后的守门人全都站了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拿了把长刀,刀刃像月色一样雪白。 尖脸管事说:“按照船长的规矩,白翰应该被现在刺死。” 沈汀裂开嘴角,露出了个豪不遮掩的,残忍而又愉悦的笑容。 孟璇语无伦次地说:“不……不……” 守门人拿着尖刀靠得越来越近。 欧严和温水笙在前面把白翰,都是一脑门的汗,但这个时候,他们却听到白翰在他们背后突然笑了下。 白翰直直地看着尖脸管事,轻笑着说:“居然是你啊。” 尖脸管事的脸色骤然变化,大声喝道:“杀了他。” 白翰又说:“我猜,你是害死了他对吗?” 尖脸管事不断重复:“杀了他!杀了他!” 白翰突然拍了下欧严的肩,说:“欧严,我赌一把,结果不一定,但你别害怕。” 欧严大声吼着:“别,你千万别,你能说出这句话我就很害怕了。” 沈汀和尖脸管事都在重读着——杀了他。 守门人提着刀层层地围住了他们,几乎避无可避。 白翰突然上前反手锁住一个守门人,然后在欧严撕心裂肺地惊呼声中,从背后揽着那个守门人,纵身跃入了全是鬼鲛的大海里。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安!!!!!!!! 第82章 看着白翰翻身落入了海里, 尖脸管事紧追着上前了一步,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翰的身影沉没下去。 落入了鬼鲛群,相当于是九死一生的境地, 但尖脸管事的神色却没有想象的那样轻松,甚至还极为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像是只要没有亲眼看见白翰断气,他都不放心。 但比起白翰的死活,他最终还是对周围人的反应更感兴趣,很快被各种闹剧吸引了注意, 没空再管海里的动静。 目睹一切的孟璇只觉得手脚冰凉, 眼前一黑, 在反应过来前, 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跌坐在了地上。 这是完全令人措手不及的永别,她喘着粗气,眼角瞬间就带上了眼泪。 沈汀短暂地怔愣了一下, 就一刻也不能等地吩咐守门人将他抱到了船边,探头看着水下的情况。数不清的鬼鲛正活跃地翻腾,浪花被鱼尾翻起来很高, 而白翰似乎是已经沉到了海底, 水面上看不到他的一点踪迹。 杜银站在沈汀旁边,邀功一般,语气雀跃, 她说:“小汀,白翰已经掉下去了。” “安静。”沈汀看都没看她一眼:“你闭嘴, 现在别吵。” 杜银现在的心情也很好,都没察觉到沈汀话中的不耐和无情,仍然十分听话地没有再去烦沈汀。她这个时候也闲不住,走到了孟璇的面前, 看着正在流泪的她,颇为得意地笑了:“哭什么,你究竟是在装还是真的在伤心啊。” 孟璇指甲几乎掐到了肉里,不可理喻地看着杜银,拔高了音量:“你再怎么样讨厌他,那也是一条人命。他给了你们那么多东西,陪伴了你们那么久,难道连一条猫狗都不如吗?究竟是有什么仇什么怨能让你狠下心来让他死?” 杜银非常看不惯孟璇的虚伪,也涌起了一阵火气,和她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也不喜欢他吗,你不是也一直在打算盘吗?你以为你自己比我好多少,你之前不也根本不想看见他?” 孟璇忍无可忍对她大吼:“我已经知错了,我很后悔,我对不起他。而且我也从来没想过让他死!” 说完这句话后,孟璇就低头哭了出来,一句话也说不出。她的迟来的愧疚、悔恨,对沈汀的重新认识,终于都变成了永久的遗憾,足以让她忏悔终身。 落下海的是她误会已久的,从来没享受过自己关爱的亲生儿子。 她没办法不难过。 杜银听完孟璇说的一切,却并不有一丝愧疚,她见孟璇越失魂落魄就越得意。 之前嫉妒,怨恨,小心翼翼,都一扫而空,她没有哪刻比现在还要畅快。 孟璇能嫁个有钱的老公又怎么样? 白翰死了,沈汀马上就会回白家。 杜银看着孟璇痛哭,自己却始终在笑。 以后,她觉得的日子不比孟璇的好过多了。 一旁的沈汀无视了周围的一切动静,眼睛始终眨也不眨、有些神经质地盯着海面,默默地倒数着人体所能憋气的极限……不,这还不够,白翰远远不是常人,还要更长。 他死死地瞪着双眼,一刻也没能放松,全然不管外界的动静,生怕错过了这点机会,给了白翰生还下来的可能。 尖脸管家沉默着,眯起一双细长的眼睛,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动作。 他似乎是觉得有趣,还多打量了几眼孟璇和杜银。 而除了尖脸管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海面上 。 大家都沉默着,神情迥异,半天没人出声。 时间过去越久,沈汀心里越则是狂喜,在数了五分钟,但海水里依然没有白翰任何动静的时候,他终于缓慢又极其愉悦地挑起了眉头,长长地出了口气,从嗓子里挤出了几乎让人毛骨悚然的癫狂笑声。 他笑得动作太大了,两颊上染上了泪,而且几乎要从守门人的身上翻下去。 “他死了,白翰他真的死了。” 温水笙看着沈汀的这副模样,咬紧了牙关,一拳就往沈汀的脸上揍:“沈汀,你是不是真的疯了?!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要不是这些日子都是他亲眼见证过来的,他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阴毒而又残忍的人居然会是那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沈汀。 但温水笙的那一拳还没能到沈汀的脸上,就被其余的守门人中途截下,然后狠狠甩开。 毫无办法,沈汀的运气向来好得出奇,他有船长的庇护。 温水笙只能透过守门人的肩膀,看着被严严实实保护起来的沈汀。 欧严撑住船栏看向海面,深出一口气后,回头恨恨地盯着沈汀,冷笑一声:“你最好祈祷我们都死了,不然等我们能活着回来的话,你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话音刚落,他就也要往海水里跳。 但欧严被从背后伸出的两只胳膊给死死地抱住了。 还没看到一切、不明状况的陆阳赫不知道从哪儿冲了出来,拦住了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情绪的欧严,焦急地看着周围,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你先冷静点,翰总呢?” 不敢相信欧严会主动往海里跳的陆阳赫满头大汗,拼命地捞住了欧严,在他耳边吼着:“欧严,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魇住了?” 欧严听到了陆阳赫的嘶吼,浑身一震,这才终于恢复了点冷静。他回过头看着陆阳赫,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陆阳赫也愣住了,看着低泣的孟璇,得意的杜银,大笑的沈汀,和恼怒的温水笙,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下一刻,他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脸色变得比欧严的还要难看。 温水笙最先恢复冷静,他狠狠了闭了下眼睛,绷着张脸,语气生硬地对沈汀说:“既然偷进房间的白翰已经受到了惩罚,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的话,那我们就要继续工作了。” 陆阳赫的嘴唇抖了下:“怎么会……” 沈汀此刻极度愉悦,是毫不在意温水笙的冷漠,甚至都没能给温水笙什么反应,就带着保护他的守门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既然能杀了白翰,为什么就不可能和K在一起呢? 如果他能够和K在一起的话…… 那就真的太好了。 杜银最后对孟璇扯出了个轻蔑的笑,虽然并没有人叫她,但她也紧跟了上去。 温水笙确认外面没有别的守门人后,关锁上了房门,回头看着房间里沉默不语的欧严、孟璇和陆阳赫,却也说不出什么话。 事情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简直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以前他最多以为沈汀是嫉妒白翰、讨厌白翰,但也没想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沈汀居然会毫不犹豫地杀了白翰。 而沈汀最初又是因为自己才会和白翰认识的,所以也是因为自己,才会有后来发生的这一切。 温水笙发问自己,如果白翰没有和自己认识的话,沈汀会有机会这样对白翰吗? 结果……是不会的。 温水笙双眼发红,痛苦地揪住自己的头发蹲了下去。 他以前因为沈汀误会过白翰那么多次。 他认为沈汀天真单纯善良,以为白翰小气善妒毒舌。虽然在两人中,他是爱着白翰的,但他怕沈汀受到欺负,而且也把白翰当做了自己的人,所以一直都在苛求白翰。 温水笙想象不到,过去的白翰究竟有多委屈。 杜银、白忠强、沈汀、季曙鸣……甚至是自己,全都是让白翰不好过的根源。 温水笙手臂上的青筋根根爆起,抬头狠狠地锤了下木门。 大家都没有说话,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许久,欧严低沉地声音才响了起来。 “白翰跳下去的时候给我说他要赌一下,但是我们都不知道他现在是赌赢了还是赌输了。再等等,等白翰回来,等老大回来。沈汀……等老大回来,沈汀他一定会付出代价,我们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陆阳赫看着欧严,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有白翰在,哪怕是他们都要被这个破APP搞死了,大家都能有说有笑地聊起天来,气氛从来都不会这么沉重。 但这次不见的是白翰,他们都没办法轻松一点。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所有人都感觉过了很久,才终于到了早上六点。 太阳像磕破了的鸡蛋流出的蛋黄一样,从远处发白而透明的海水上面溢出,染得远方带起橙红的脸色。 整艘船似乎又要恢复平静。 但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这一次,即使到了早上,船上仍然有部分穿着宽大衣袍的守门人存在。 他们似乎是突然有了可以抵抗诅咒的能力,而且温水笙他们也想尽办法混在了里面。 温水笙的脸色不知男为什么一直不好看,但是他始终没能找到机会和欧严他们分享一下现在的情况。 陆阳赫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先弄清自己任务的情况。他趁早点了下船上的人数,发现登船的人正好只剩下一半,今后居然是一个都不能少了。 白天没什么事做,欧严也早就失了做任务的心情,一行人呆在二层船舱里,过得浑浑噩噩的。 今天的食物和淡水愈发的少,有平民和贵族已经打过架了,喧闹声、尖叫声、细微的血腥气味,都没能让欧严他们这边分一点神。 船长照例是在二层船舱吃的饭,但下来的时间比昨天的要早很多,像是没有陪沈汀太长时间。 而且杜银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整艘船上的气氛平静又怪异。 有守门人在,白天也异常死气沉沉。 孟璇今天是一点饭都吃不下去,胃里沉甸甸的,满脑子白翰跳下海的场景。 她在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了一小会儿,但翻来覆去做的都是噩梦,她今早看起来比昨天整个人都要老了十岁。 船长的目光在孟璇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又很快移开了。 过了一会儿,正在心不在焉发呆的欧严突然感觉有人轻轻地扯了下自己的衣服,他偏过头去,发现那个人居然是孟璇。 孟璇嘴唇干裂,有些疑惑又有些紧张地悄悄告诉欧严:“这件事我不知道该对谁说,但总觉得应该告诉你们一下。我刚才听到那么任务发布的声音在我脑子里说了一句话,它说恭喜我任务完成。”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居然让船长原谅了自己。 欧严皱起了眉头。 第83章 孟璇很仔细地想了下, 又说:“我似乎并没有做任何能让船长能够原谅我的事。” 她甚至都没和船长说上几句话,全程都在围观杜银负分发挥。 而且要说她的任务完成全靠杜银衬托的话,那也确实是太过勉强了。 所以船长为什么会原谅她? 一晚上就憔悴了太多、连胡茬都冒出来不少的欧严挠了下头, 实在没能想明白这个问题,就让孟璇先等着,然后找了个空闲时间,把这件事偷偷分享给了陆阳赫,希望他能想出点什么。 但陆阳赫听完后也皱起了眉头, 是同样的毫无头绪:“我也总觉得今天船上怪怪的。把孟璇的任务放着不谈, 为什么部分守门人突然克服了诅咒, 白天也能够监视我们了?而且沈汀和杜银今天一天居然都没有出现, 说实话这点其实也相当反常。” 欧严连连摆手:“这些复杂的问题暂时不要问脑袋空空的我,你现在的行动比我们自由些,你抽空问一问温水笙那边的情况, 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不行的话……再看吧,我也不怎么敢冒险,毕竟我再被扔下去了的话, 你的任务也没得搞了。” 陆阳赫点头, 就带着满肚子的问题,一头雾水地去到了外面,希望能碰运气可以和温水笙稍微说上几句话。 但是整整一个下午, 别说问一下温水笙的情况了,他甚至都没有见到温水笙的半点影子。 到后来他也只得放弃了这个打算, 回到了船舱里面,又和欧严、孟璇他们呆在了一起。 这是几乎要浪费过去的一天,他们除了多了不少的疑问外,一点问题都没有解决。 但眼下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了, 欧严的任务暂且先不提,再扔一个人下去陆阳赫的任务就会失败,连任务都不知道的白翰在大海里不知所踪,帮白翰去找鳞片的K还没回来,在船上最自由的温水笙音讯全无。 陆阳赫长长地叹了口气,抬头却看见欧严的脸色突然变得异常严肃,他正盯着前方的某处,死死地皱起了眉头。 欧严还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轻轻地说了句——’嘘‘ 陆阳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提高了警惕,屏住呼吸,顺着欧严视线的方向看了过去。 但那儿什么都没有。 他的额角落下了一滴冷汗。 孟璇看着脸色一点都不好看的两个人,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打扰了他们。 许久,欧严才回过头,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困惑,张口对陆阳赫说:“我的耳力比常人好很多,能听到那你们听不到的一些东西……说起来你可能不会信,陆阳赫,我刚才听到了那个方向,沈汀在很痛苦地尖叫。” 听完欧严前半截话的陆阳赫一口气还没松完,冷不丁听到了后半截,也愣住了,完全搞不懂现在这个情况。 船长对沈汀是肉眼可见的爱护,昨晚甚至还下了一切听沈汀意思的命令。 而欧严又说他听到了沈汀在很痛苦地尖叫……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既然船长都能对沈汀下这样的狠手,那对于其他登船的人,他岂不是可以更加无情? 欧严现在也基本懵圈,脑子乱做一团,整个人是肉眼可见的烦躁。 眼下的场面就没有一处是他能弄明白的,相当于就是在坐以待毙。白翰不在,他们拿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根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一时都没有人说话。 一旁的孟璇绞着手指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犹豫着张开嘴,对他们说:“虽然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就说明船长已经原谅了我……我想着,我还是他的养母,或许……或许我还能去船长那里看看情况。” 陆阳赫听到这话有些吃惊,他没想过孟璇居然会想着要帮些忙,和欧严对视一眼,两人都在斟酌。 因为眼下除了让孟璇出马去看看,居然是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了。 但欧严想了下,最终叹口气:“算了吧,万一你出点什么事……” 孟璇想了半天,摇头:“没事,我准备点东西去,顺便去看看温水笙他的情况。既然船长都原谅我了,那他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对我做点什么。” 她的态度还挺果断的,陆阳赫和欧严也没好拦,就想一起想了办法弄了点鱼汤。 等孟璇准备好了后,陆阳赫就把提着一壶汤的孟璇送到了船长房间的门口,有些不太放心地看着孟璇,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 孟璇长长地出了口气,回头对陆阳赫说:“没事,你先走吧,我很快回来。” 陆阳赫点了点头,说了句万事小心,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孟璇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心跳得非常快,做足了心理准备后,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抬眼就正好看见坐在椅子上的船长,房间里居然还有不少守门人。 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此刻,守门人那种阴冷又颇具实感的目光,全都落到了孟璇一个人的身上。 孟璇紧张到嗓子发干,控制不住地轻轻咳嗽了下,在过分安静的氛围中,她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但船长又没有立刻让她滚,于是她转身关上了门,把那壶鱼汤放在了船长的桌子上。 她有些语无伦次地对船长说:“这是一点新鲜的鱼汤……拿来,我……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喝,对身体好。” 船长轻轻地嗯了一声,居然真就拿起来喝了,然后说了句:“还不错。” 他的语气很寻常,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孟璇就在一旁干站着,额上全是冷汗,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她生怕惹怒船长,正绞尽脑汁想下面的话题,接下来船长的话就让她直接愣在了原地。 船长看着孟璇,问她:“你来这儿,是不是想知道杜银和那条人鱼去哪儿了?” 孟璇冷不丁被猜中了心事,脸白了几分,但她一瞬间也没想出个什么谎话,最后只能支支吾吾地承认了。 船长站了起来,对她说:“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让你看的,跟我走吧。” 他话音刚落,其余的守门人都出去了,把这间屋子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孟璇完全猜不透船长的想法,心下忐忑,脚步有些沉重。 船长却并不在意,直接掀开房间里的那张床,拉出一块铁皮,往下看是长长的阶梯,和一处隐蔽到只有船长和部分守门人才知道的密室。 船长回头看她一眼:“走吧。” “哦哦,好,好。” 越往下越黑,脚步声和自己的心跳声都异常清晰,每下一级阶梯都让孟璇觉得更冷了些,她非常紧张,心中有万千猜测。 她担心自己会不小心惹怒船长,担心船长会杀了自己,也担心杜银会反过来加害自己…… 但船长似乎真的已经彻彻底底原谅她了,这一路上,让孟璇担心的事情都没发生。 拉开最后一道铁门,整间密室的样貌就完全露了出来。 下层的密室里没有灯,但点的有一些动物油脂做成的蜡烛,整个空间还是相当明亮。那些蜡烛围成个圈,都围着一个巨大透明的玻璃罐子,把罐子里的水染得几乎透着红色。 杜银被捆住了手脚、封住了嘴巴,就被扔在了罐子的旁边。看见船长带着孟璇来,她挣扎了起来,嘴里发出里‘唔唔唔’含糊不清的声音。 下一刻,孟璇就瞪大了眼睛,因为她看见杜银靠着的那个透明罐子里装着的居然是沈汀! 沈汀浑身都插着管子,连接到外面的器皿里,但也没完全失去意识,只是眯起了眼睛,看上去有些昏沉。他像是被折磨过了,手脚都有伤,有的甚至还在往外渗血,看上去非常凄惨。 船长说:“还有一只跑了,现在守门人他们只抓到了这一只。” 孟璇仔细地思考着,沈茂鸿和秋墨石在六点的时候就随着部分的守门人消失在了深海,只有温水笙估计是想了办法选择了留下。 所以船长说的跑了的那只应该就是温水笙。 船长他们为什么要抓人鱼?尤其是在沈汀已经完全……投靠了船长他们的基础下。 孟璇怎么都没能想明白。 船长又问孟璇:“你有什么话想对她和他说吗?” “没有。” 孟璇怕自己多问多错,而且沈汀已经和她撕破了脸皮,至于杜银……肯定一张口就要想办法把自己也拖下水。 所以还不如不问。 听到这儿的杜银,拼命地动了起来,非常不甘心,从嘴里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 昏昏沉沉的沈汀也大幅度地动了下,似乎是急于抓住这点机会从罐子里出来,但他浑身都没什么力气,那只抬起来的手很快又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船长沉默了一会儿,说:“但她和他好像都有话想对你讲。” 孟璇只摇了下头:“我不知道,但我没什么想和他们说的。” 船长拉下一道铁杆,罐子里的水位就逐渐下降,沈汀整个人跌落在罐底趴着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对孟璇说:“别紧张,这不是件大事,你想和他们聊就聊吧,我不会听。但你也不能在这儿呆太久的时间,你自己算好时间,我大概很快就能接你回去。” 孟璇几乎是受宠若惊,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如此大,居然还能让自己在这个很重要的地方单独待一会儿,只能连连对船长道谢说:“那就谢谢……麻烦你了。” 船长看着她,异常平静地说:“没事,既然我决定告诉你了,那你迟早都会知道的。” 说完,船长就真的讲到做到,把这个密室暂时留给了她,自己上楼去了,脚步声远去到一点都听不见了。 船长一走,孟璇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沉默地看着前方情绪异常激动的杜银,还是怎么都没想到,就不久前,杜银和沈汀还能高高在上地决定白翰的生死,转眼间,自己也就变成了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危险后,孟璇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撕开了杜银嘴上的封条,露出了杜银已经肿得非常厉害了的嘴唇,然后就迅速撤远了些。 杜银眼眶带泪,惊惶地说:“救命,快救命……那些守门人,他们居然要杀我们!” 她倒是真的忘记了,之前白翰跳下去的时候她那副得意洋洋、看不起所有人的恶毒模样。 孟璇看她这个样子,摇了摇头,直想冷笑:“这显然是好事。” 和欧严他们呆了一段时间,她张口闭口怼人的话都带了点欧严那种贱嗖嗖的味,冷不丁给杜银能噎得直翻白眼。 杜银现在是可怜起来了,听到孟璇这么冷漠的话,脸色惨白,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怎么能这样?” 听到这话,孟璇皱起眉头,突然就有点犯恶心:“你对白翰可不是这个态度。你能对他那个样子,我为什么不能对你这个样子?” 提及白翰,杜银大概是终于有点心虚了,脸垮了下去,连嗓门也低了下去:“船长为什么肯带你进来,还对你这么好?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不给我说?” 她怎么都没想明白,她为船长做了那么多,船长都是非常讨厌她、甚至连听到她的声音都不愿意的…… 怎么孟璇就能让船长带着她进来。 她一定是瞒着自己偷偷地做了什么…… 孟璇不是什么圣人,看到杜银这副惨样,心里畅快了不少,还对着杜银扯起嘴角笑了下,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对了,其实你也能看出来吧,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船长已经原谅了我……哎,你现在被困在这儿不能动弹,船长又不让你说话,这样一来你可怎么办呢?” 提起杜银目前最关心的事,她果然就没有冷静可言了,态度转换得非常快,讨好的意味太浓,以至于孟璇差点真的吐了。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算我求你,我之前真不是故意的,我其实并不讨厌你……” 孟璇冷冷地看她一眼,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但是我非常讨厌你,也根本没打算帮你,所以你还是继续呆在这里吧。” 说完,她就再不理会突然大喊起来的杜银,慢步走到了沈汀的面前。 其实在认清了沈汀之后,她也没有想对沈汀说的话。她只是想出一口气,为了白翰也好,为了自己也好,总之都需要直面一次沈汀。 而沈汀现在的模样是可怜到极点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只能趴在罐子里,连抬起头都要废很大的力。插着的那几十根管子也不知道究竟是要从沈汀身上汲取些什么,都通往旁边看不清里面的小管子里。 沈汀动了动嘴唇,挤出了很小一声的:“妈……” 孟璇这个时候才觉得沈汀和杜银两个人不愧是亲生母子,变脸能比变天还快,之前的一幕幕怕是还记忆犹新呢,现在就能服软成这样。 她只觉得可怕又可笑,告诉沈汀:“你这个时候就知道叫我妈了?” 沈汀苍白着一张脸,眼角发红,断断续续地说着:“救救我……” 他以前总是这个样子求孟璇的,要回国也好,要进温水笙公司也罢,只要他露出这副表情,无论什么事,孟璇通通都会答应他。 到这个时候,孟璇已经不能被打动了,但她需要从沈汀的嘴里套出些消息,于是只装出副虚情假意、有所触动的模样,还问他:“那你得先告诉我,船长为什么需要抓你?” 她当了沈汀母亲这么久,到底是要学一些知识,长一些心眼的。 沈汀松了口气,像是捉到最后一株救命稻草一样,凑近了些,几乎要贴到玻璃罐子上,对孟璇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们想要我的血。妈,你放我出来,然后就可以了,我自己往海里逃。” 孟璇又问:“温水笙身上发生了什么?” 沈汀急喘了几口气,似乎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声音很小地说着:“其余的守门人好像早就知道温……小笙哥哥他是人鱼了,他们、他们本来想捉住小笙哥哥的,但是小笙哥哥逃到了海里。” 孟璇确认从沈汀的身上得不到一点其他的消息,于是站了起来,和他拉开了距离,审视着他,有些冷漠地说:“其实沈汀,你现在看上去真的很可怜。” 沈汀察觉到她的态度变化,愣了一下,又软软地叫了一声孟璇妈。 孟璇却神色冰冷,并不理会。 杜银挣扎了下,也在大声地哭诉:“你怎么能这样呢?沈汀好歹也被你养过那么长时间……” “杜银,你到底要不要脸?这话你难道不觉得耳熟吗?”孟璇脸上全是嫌恶,更是又退了一步,连看他们一眼都不愿意:“沈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虚伪得让人作呕,为了自己的愿望什么都能舍弃,其实我早该看清的。你不要装出这个样子,最初是你想断掉这段关系的,现在是如愿以偿才对。” 沈汀突然拔高了声音,又叫了孟璇一声:“妈!我没有……我就是心情不太好,我怎么会想和你们断掉呢。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求你了……” 孟璇已经打算离开了,转过身去,只留给杜银和沈汀母子二人一个背影:“沈汀,你以为,到现在你还能骗得了我吗?杀了白翰后,你下一个就会想杀我、欧严、陆阳赫甚至沈茂鸿吧,只是你也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这个境地。沈汀,我从今往后不想再和你有一点关系,我不火上浇油,你自求多福。” 沈汀满脸的眼泪,拿手拼命拍着玻璃罐子:“别走,妈,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哪儿能知道,船长和那些守门人会翻脸翻得那么快,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就突然把他关了起来。 在被插入那些管。。子的时候他痛到尖叫,但那个时候的温水笙没有帮他,现在的孟璇也是格外绝情。 现在站在他身边的,居然只有那个事事拖他后腿的杜银。 他当然知道错了,他恨不得回到之前和孟璇翻脸的那个晚上…… 但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孟璇现在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沈汀不死心地哭喊着:“妈,你别走,你救救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但孟璇坚决地踏上了阶梯,无论身后沈汀的再怎么哭诉、杜银再怎么尖叫,她都没有回头。 往外走的时候,孟璇正好遇上船长回来接她出去,她也没过多打扰,和船长礼貌地道了一下别后,就回到了二层船舱里,和欧严、陆阳赫他们说了下自己知道的情况。 欧严说:“这是在什么,我真的疑惑了。” 前一晚还对沈汀亲亲抱抱举高高,这一晚就能给沈汀关起来折磨。 陆阳赫也是一阵心慌:“马上就又要到凌晨了……但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欧严掐着眉心说:“再等一下吧,看能不能等到老大回来……实在不行我也可以破罐子破摔,把这艘船弄沉了,要死一起死。” 陆阳赫点头:“也是,我最少也要带走两只鬼鲛。” 听到这话,孟璇又担心又觉得好笑。 这次的凌晨来得格外慢,又格外让人心慌,夜风单刀直入,从每个缝隙找到可乘之机往人的身体里钻。 外面又下起了雨,溅在海里,落在鬼鲛布满鳞片的皮肤上,声音让人齿寒。 守门人带着一身阴冷的气息,重新从海底爬了出来。 但这次不同的是,守门人还带上了已经失去知觉、并且受了伤的温水笙、秋墨石和沈茂鸿上来。 三个人被扔在了甲板上,下半身都是巨大的、伤痕累累的鱼尾。 孟璇远远地看了一眼,脸色一瞬间就变得惨白。沈茂鸿再怎么说,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这是遭了天大的罪,也不知道他现在的状况究竟怎么样。 欧严也皱起了眉头。 守门人捉人鱼干什么……既然他们都被捉到了,那老大呢? 门被关上,隔绝了他们的一切视线。 上船的守门人也没立刻进门,而是在外面和船长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把温水笙他们往别的地方抬去,剩余的守门人这这才进门,继续看守着船上的人。 守门人照例是要看管不同的人的,欧严被分配去了甲板上,所以只能暂时和陆阳赫、孟璇两人分开了,各自担心各自的。 陆阳赫盯着欧严离开的背影,颇为惆怅地叹了口气。 既担心欧严,也担心自己。 只要再有一个人被扔下船,他的任务就失败了。 而离鬼鲛的诅咒发作还有六个小时,离达到目的地还有整整一个白天。 —— 欧严心不在焉地挥着个挺大的抹布,在甲板上像模像样地走来走去。 脚步声、雨声、船下鬼鲛互相碰撞的声音,让他还有点烦烦的。但情绪又发泄不得,非常之憋屈。 跟在他身后的守门人仍然一点都不松懈,寸步不离地跟着,丝毫不让欧严有做什么小动作的机会。 但突然,一只指甲尖利、生着鳞片的手从后蒙住了守门人的眼睛,守门人自后颈处挨了狠狠的一下,然后就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守门人身体轰然倒塌的声音,让欧严吃惊地回过头,举起了手中的抹布准备战斗。 但等他看清楚眼前发生的一切后,却又直接愣住了。 攻击守门人的,居然也是一只鬼鲛。这只鬼鲛没有人皮,仍然是那种似人似兽、下半身是鱼尾的奇怪模样。唯一特殊的地方大概就是,这只鬼鲛的颜色比其余鬼鲛浅一点,属于皮肤白的那一类的。脸硬要说清秀好看点的话,其实也能说,因为这只鬼鲛的眼睛还挺大的,看着比其他的鬼鲛都要水灵。 但除此之外,这都是一直真的不能更真的鬼鲛了。 欧严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呆愣地说:“我不明白,这一天天的我真的不明白。” 这算什么?鬼鲛内斗吗? 他们这在一处死角,高高的船栏遮住了海下面其余守鬼鲛的视线,别的守门人也暂时还不能看见。 这大概是这只聪明的鬼鲛一直在等的绝妙的时机。 白皮肤鬼鲛还对欧严’嘘‘了一下,示意他安静,然后剥下守门人身上的人皮,自己穿上了后,又再狠狠地给了那只被剥了人皮的鬼鲛后颈几下,让他晕得更彻底了一点。 这只鬼鲛不知道为什么还不会说话,但是急切地想带欧严去个什么地方。他的手在快要碰到欧严胳膊的时候,欧严条件反射般地就反手给了这只鬼鲛一下,还发出了蛮大蛮清脆的一声响。 欧严哗哗哗的抡着自己手上的抹布,非常警惕:“别动手动脚的,我警告你啊,你这可属于残害同类,要被我举报了你可没什么好果子吃。你再动我一下,我就叫你同类了啊。” 这日子扑朔迷离的,说出来谁敢信,他求助的居然是敌方的人。 白皮肤鬼鲛摸着自己刚才被欧严打了一下的地方,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欧严,看上去非常委屈,从嘴里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声音。 欧严打量了片刻后,动起了脑子,半威胁半劝告地说:“我读懂你的眼神了,感觉你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鲛,这样吧,现在的情况其实也比较明白,就是我手里有你的把柄,但我离了你又不能乱跑。你思考一下,看我们两能不能合作一下?” 白皮肤鬼鲛毫不犹豫,果断点头,像是非常赞同这个主意。 他看着欧严,指了指二层的船舱,示意欧严先进去,也不多留一会儿,就自己翻身一跃,上了三层船长的房间。 欧严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只白皮肤鬼鲛的身法和动作眼熟。 他挠着脑袋,突然卧槽了一声。 那不是白翰他爱用的翻别人屋子的动作吗? 第84章 欧严迈着犹豫不定的步伐, 有些迷茫地回到了船舱,然后一把拉过陆阳赫说:“其实我刚才遇到了一只很像白翰的鬼鲛……” 陆阳赫皱起了眉头:“我不同意,你怎么能这么骂翰总?” “不是, 你这个人把我想的真的阴暗。”欧严仔细地想了下,继续说:“我说真的,那只鬼鲛还是找准时机出来的,他扒了他同类的人皮上三层去了,也没多为难我, 还超级友好地想和比划了些什么。而且他翻人房间的动作, 就有那么像白翰。” 陆阳赫看欧严完全没有在开玩笑的意思, 仔细揣摩了一下, 也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孟璇看着突然沉默、严肃起来的两人,说:“别急,也不是没机会再见了, 我等下就找时间去船长那儿看看,说不定也能遇到那只白皮肤鬼鲛,到时候我再悄悄地打探一下情况也行。” 两人点了下头, 但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如果那只鬼鲛真的是白翰的话, 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的同时,也是一个天大的坏消息…… 白翰没出事,这是他们都太过希望的。 但他变成了鬼鲛, 立场和船长那边是一致的,那对于他们的任务来说, 这个消息确实也就太糟糕了点。 欧严说:“这日子也太难过了点。” 陆阳赫赞同,叹了口气。 决定一做,三人就在船舱里等个方便出去的时机,只是但还没等孟璇去找那只白皮肤的鬼鲛, 外面就先骚动了起来。 动静惊天动地,从头顶传来了‘咚咚咚’的声响,似乎是在激烈的打斗,人声、东西破碎的声音同时响起,非常吵闹,整艘船都在喘息般的痉挛。 守门人全都被骚乱吸引,在把他们全都赶回船舱后,也都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好些船舱里的人都心下好奇,呆不住,也没敢出去,就都趴在门上听,不过也没能听出个所以然来。 有人开始慌了,觉得会不会是船要沉了才有这么大的动静,反驳声、赞同声、争吵声随此响了起来。 一时间,船舱内也非常混乱。 里外都不平静,欧严一点头绪都没有,就有些着急:“怎么办,我感觉楼上应该是白翰在和他们动手。” 陆阳赫也没想明白:“不应该吧?按理说翰总之前都叫你尽量避免和鬼鲛冲突了,现在他怎么自己动上了手?虽然他现在好像是拿了鬼鲛身份,但一暴露了还是得和底下那一群鬼鲛打起来。” 欧严摇头:“不知道,但白翰他肯定有他的打算,你觉得我要不要出去看看?” 陆阳赫思考着这个做法可能产生的后果,没有立刻说话。 倒是一旁的孟璇犹豫着,站了起来:“那还是我去吧,船长现在对我挺好的,那些鬼鲛应该也不至于对我动手。况且如果真的是小翰的话,我也挺想见他。” 最终,陆阳赫和欧严也没想出别的什么好办法,只能先稳妥些,让孟璇先出去看一圈。 但才一开门,他们居然就正好好遇上来找他们的守门人,来了个面面相觑。 船舱里的所有人都迅速安静了下来。 守门人的脸色铁青,但是也没有动孟璇,一看到陆阳赫和欧严就叫人把他们的双手反捆了起来,押往楼上三层。 孟璇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当时就急白了脸,但见守门人也没管自己,于是悄悄地跟在最后,跟了过去。 陆阳赫一路都被粗暴地推着,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心里直咯噔。 到了三层船长的房间后,船长本人却不在,屋内只有十几个黑着脸的守门人。 安静到诡异,屋子里的气氛岂止是有一点不对劲,饶是孟璇都能感觉到这些守门人几乎是要气炸了。 门被重重关上,守门人先是提起欧严的衣领,满身的潮气几乎让欧严的脖子上瞬间凝起了一排水珠。 他的目光很冷,用和正常人说话无异的语调问欧严:“你之前认不认识之前船上叫白翰的那个人?” 欧严一愣,大脑飞速转动。 这些守门人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他觉得白翰和这些鬼鲛之间肯定是不愉快的,怕自己会被当做威胁的筹码,张口就是一句忽悠:“其实不怎么熟,都是表面关系……你也知道的,我们就是在船上才认识的,哪有时间搞好关系?” 欧严还激动地反问:“怎么了吗?他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了吗?我立刻弃暗投明马上背叛,把他的一切都告诉你。” 守门人眯起眼睛看他,肿胀发白的脸靠得离欧严非常近,打量了片刻才低声地说:“他放走了人鱼,这是我们绝对不能忍受的背叛,我们一定要抓到他。你最好说实话,兴许我们还能放你们一条活路。” 孟璇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 一旁的陆阳赫点头,紧接了一句:“好,我们一定配合你们抓到他……但是他现在是逃了吗?你们打算怎么抓到他?” 他从来没想过,白翰来船上居然是来放走人鱼的。 但是为什么? K还没来,白翰其实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任务。 放走人鱼这个举动对他来说,其实是非常冒险而又没有意义的 守门人听着陆阳赫的问题,对着他冷笑了下:“对,他逃跑了。而且是要用你们来抓他,狡猾撒谎的人类,你们明明和他的关系非常好。” 话音刚落,更多的守门人就进来,将欧严和陆阳赫结结实实地捆住,拖向了船长床下面,之前孟璇去过的那个密室。 眼看着关系被守门人捅破,孟璇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欧严被卷成一个蛹扛起来往外带,踢着双腿,还试图解释了下:“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其实真的不是很熟,全都靠的是我的演技。” 甚至都没有一个守门人理他。 他们被捆住,扔到了黑暗的密室里面,和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昏迷过去的杜银呆在一起。 孟璇目光往周围一扫,发现这间密室有好多布置和她之前进来的时候都不一样了,不用想都知道里面一定多了很多用来抓白翰的机关。如果白翰要进来救欧严他们的话,肯定是会被抓住的。 ……天,她不希望白翰来,但白翰又不能不来。 守门人接着拿出了一种奇怪的动物油脂,放进密室的铁炉里燃着。他低沉地说:“我们不知道白翰他到底躲哪儿去了,但他的本领比我们想象得大,甚至可能知道现在正在发生的一切。但他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反正如果两个小时后还不来,他就只能见到你们的尸体了。” 说完他就捂住鼻子,丝毫不理会欧严的试图狡辩,死死地扣下铁皮,带着其余的守门人和不太愿意离开孟璇出去,留下部分守门人看在被封好的门口。 高大的守门人站在那块铁皮旁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防止一切意外的发生。 孟璇神情恍惚地被守门人推出了密室,被守门人挡着不能靠近那块黑漆漆的铁皮分毫,只能毫无帮助地对着那个地方发了好一会呆,然后转身发现船长居然就在自己背后,也不知道究竟这样安静地看了她多久。 她吓了一跳,回过神,干巴巴地打着招呼:“船长。” 船长说:“其实你不需要为他们担心,这都是必要的。” 孟璇愣了下,问:“我没明白,什么是必要的?” 船长没直接告诉她,只说:“我不需要告诉你,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孟璇看着船长的表情,莫名有些不安。 她总觉得事情似乎比她想象得要复杂。 而且这片大海全都是鬼鲛,即使白翰他们能逃,能逃到哪儿去?又怎么保证不再被抓回来呢? —— 陆阳赫使劲地挣着捆住自己的层层锁链,问欧严:“怎么办?” 欧严自信一笑:“你放心,幸好我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区区铁链,怎么困得住我?” 陆阳赫都没看清,欧严究竟是怎样挣开拳头粗的铁链、放出被困的双手的。反正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欧严已经在熟练地帮他开锁了。 欧严说:“不是人就有这点好处。” 陆阳赫:“你别这样讲,我仔细一想还挺害怕的。” 欧严站起来熄了铁炉里的油脂,看了眼暂时还没意识的杜银,又绕着这间密室仔细地看了一圈,把各种用来对付白翰的机关破坏了七七八八后,才重新坐下。 他问陆阳赫:”现在我们怎么办?出去直接杀了船长他们吗?“ 陆阳赫摇头:“杀不完的,海里全都是。” 欧严皱起眉头:“白翰……白翰究竟在哪儿啊,他究竟又发现了什么?”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就是他们任务的截止日期。就离谱,全队目前只有孟璇一个人是把任务完成了的。 欧严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心:“再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我无论如何都要出去了……用我优美的言语打动也好,肉搏也好,总之我得去做点什么。” 时间确实紧迫,饶是陆阳赫再不放心,也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但再没有了反对的理由。 欧严浑浑噩噩地呆在密室里,心里想的全都是论七八糟的事情,有些呆滞又十分焦虑地正在等时间过去,但在这个时候,一直毫无回应的邱柯宇的灵海突然有了动静。 【邱柯宇:你在哪?】 欧严非常大的卧槽了一声,那一瞬间,几乎直接从地上弹起来,激动得要直接流下眼泪了。 陆阳赫吓了一跳,额上立刻出了一头的冷汗:“怎么了?” 欧严拼命地晃着陆阳赫的肩膀,语无伦次地说:“稳了稳了,感觉我们的日子有搞头了。” 陆阳赫晕晕乎乎地任他摇。 【欧严:!!!!!!!老大!!!!】 【欧严:我们在三层船长房间床下铁板里面的那个密室里!】 【欧严:门口应该有好多守门人在那儿等着抓白翰。】 【邱柯宇:马上到。】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上好!!!!!!!!假期转瞬即逝6眼泪了 我明天攒了好粗长的一章!!!!!!!!因为剧情连贯的缘故今天就先只放这一点了! 大家晚安感谢在2020-10-04 23:22:33~2020-10-08 23:05: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鹅 5瓶;家祭无忘告乃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欧严收到邱柯宇的消息后, 岂止是有一点兴奋,简直停不下来手,每个动作都带着喜悦之情, 差点直接把陆阳赫的肩膀给直接拍碎。 陆阳赫稍微有点受不了这个力度,往旁边撤了点,婉拒他再次要往自己肩膀上搭的手:“别,我们觉得我们还是先稳重些,每次你一笃定, 百分百就要翻车。” “你的话虽然不无道理, 但这次绝无可能。”欧严伸出了一根手指:“等着吧, 我老大马上来了, 我们真的可以较为猖狂,这小小的地下室待会儿必定容不下我们。” 这次大概是被APP绑定做任务以来,邱柯宇离开他们最长时间的一次了, 一头雾水不说结果白翰也来了个突然失踪,整天大起大落,欧严觉得自己脑子都快动得冒烟。 什么是苦尽甘来啊, 这就是苦尽甘来! 而正巧, 欧严那边的话音刚落,陆阳赫就感觉自己坐的地方下面传来了点细微的动静,周围那块铁皮被不断地顶起, 而且力量还不小,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想要从地板之下出来。 说到就到, 肯定是K,真的好强。而且K真的料事如神,知道上面有守门人看着,还特意从下面出来的。 不想还不太知道, 这么一想陆阳赫也激动了起来,赶快拍打算到处乱窜的欧严示意K在他们下面,然后起身一起帮忙抬着身下铸成的铁皮。 上面在抬,下面在顶,铁皮很快被掀起了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 欧严欣喜地伸出手:“老……” 但他话还没说完 ,就看见从缝隙里钻出了一个……一条皮肤较白,脸小眼睛挺大挺水灵的鬼鲛。鬼鲛浑身湿漉漉,身材比外面的那些都要纤细,鱼尾也格外亮晶晶的。 鬼鲛很严肃地他们说:“别打,是我,白翰。我一直躲在船上留意着这边的情况,观察了好久鬼鲛刚学会说话,就马上来救你们了。” 他一张口,居然就是和白翰一模一样的声音。 一时没有人说话,鬼鲛可能是觉得气氛不太对,往后撤了一步,极力劝说起他们,紧接着补充:“真的,你们不要不信我。” 完全意料之外的一出,欧严和陆阳赫眼底的喜悦激动之情还没立即消失,两双眼睛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白翰瞧。 白翰乍一和他们相见就看到他们这么期待又兴奋的样子,也是短暂地一愣,知道他们肯定担惊受怕了蛮久,又安抚性地给一人的肩膀轻轻地拍了一爪子,轻轻地说:“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个高兴。其实也没事了,现在不用怕了,我这不就来了吗?” 陆阳赫感受着自己肩膀上那只湿漉漉的爪子,听着白翰反过来安慰他们的话,一时都没想起自己原本要说什么。 之前欧严说他遇到了一只像白翰的鬼鲛,他都没搞懂,这个像究竟是怎么个像法,但现在他一见就能立刻明白。 这条鬼鲛和白翰,既能说是毫不相关吧,又能说是一模一样。 即使眼前的是张和原来白翰几乎完全不同的脸,他们都能立刻确定这是白翰没跑了。 欧严见到来的是白翰后,硬生生地把即将脱口而出的一声‘老大’咽了回去,大手往白翰小脑袋上一扣,瞪大了眼睛:“天,你怎么来了?要么就呆在一个地方躲好,要么就干脆别离开我们,像你这样一天天乱跑多危险啊。” “不是……都这个时候了,不用这么口是心非的。”白翰现在长着张一眼就能看出和鬼鲛是同类的挺丑的脸,用头把欧严搁自己脑袋上的手顶了回去,说:“我知道你们都期待我来救你们,刚才你们的表情我可是尽收眼底了。况且我好强,你们该担心一下自己和外面的K才对。” “是……是是,说的完全不错。”陆阳赫迅速回过了神,给了欧严一个眼神:“我们确实一直都在等你来救我们。” 他边说还边用胳膊捅了欧严一下。 虽然来的不是K,但欧严到底还是松了口气,也get到了陆阳赫的暗示,怎么的也还是把面子给足了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翰。 他把白翰从上到下又细细地看了一遍,问他:“你先不急,这里暂时还是蛮安全的,还可以留一会儿。我之前就想问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白翰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这里确实是挺安全的,就一上一下两个口,上面的口子暂时封死没人回下来,下面那个口他们要逃也非常方面。 他安了点心,也打算先在这里和欧严他们分享一下自己知道的东西。 陆阳赫没有忍住,摸了下白翰身上有些锋利的鳞片:“难道说人也可以变成鬼鲛?” 白翰却摇了摇头:“不是。欧严,你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我要赌一下的事吗?” 欧严回想了下:“确实。记得,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赌了什么……” 光是想想那时的场面,他至今都还是会后怕,那可是实打实的赌命,谁都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万一要是赌输了,欧严眼皮一跳,是连想都不太敢往后想。 白翰把爪子一挥:“那都不重要,反正你看见我现在的这个样子就是我赌赢了的结果。” 白翰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绕着在场的三个人都转了一圈后说:“我要赌就是,其实我们都是鬼鲛。” 这话信息量不小,简直震天撼地,周围安静了不止一瞬。 欧严反应了好半天,才重重地卧槽了一声,有些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怎么看也怎么觉得它不能变成一对爪子。 陆阳赫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完全不能相信。 白翰:“但事实就是这样的,我们全都是反派。” 白翰接着讲:“船长、守门人和我们是一伙的,我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是人皮。我之前就在疑惑,既然鬼鲛需要人皮,为什么要把那个重病的男人,还有哪些违反规则的人扔到水里?因为鬼鲛争抢起来会把人皮抢坏,而且海水也会让人皮受到损害,直接剥下来才是最稳妥的做法。这是让我产生怀疑的地方,当然,仅凭这一点还不不足以让我做出我们就是鬼鲛的猜测。” “然后,我就去了船长的房间。在那里有很多泡在药水里的人皮,还有一张画着人鱼、鬼鲛、人类三种物种关系的箭头图。本来,我本来是被之前那个想法说服了的,就是鬼鲛披上人皮就能克服诅咒,但是我后来发现不是这样,现在的船长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那个船长。在沈汀来找我的时候,我看清了他托鬼鲛拿着的人鱼雕像下面的字迹了,那和船长房间日记本里的日记根本不同。那些误导性的证据是船长故意留下的,他事先想到有人会闯到他的房间里去。那本日记也根本就是他故意丢在那儿的,明明床下面就是密室,他进出得那么频繁,绝对不可能忘记有东西在那里。” 出于某种原因,船长就是要让他们把自己当成人,就是要让他们做出一切人该有的反应。甚至还怕他们意识到自己真实的身份,而做出了房间里的一系列假的证据,包括放在床下的日记本,画在墙上的图形,衣柜里各种各样的衣服。 陆阳赫愣了下:“所以你确定现在的船长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那个……但你也不能得出船长就是鬼鲛的结论吧,这样太冒险了。” 白翰:“我没单从这个得出船长就是鬼鲛的结论,你还记得那天那个尖脸管事吧?他的人皮,我曾经在船长的房间里见到过。但由于是揭开泡在药水里的,所以我只觉得那张人皮眼熟,但没有立刻认出五官来。直到沈汀来的时候我再次见到他,我才突然想起然后确定,尖脸管事和船长就是穿了两张不同人皮的同一只鬼鲛。再结合之前的种种疑点,所以我才说我要赌一下。” “卧槽你说的是真的,因为我突然懂了。”欧严倒吸了口冷气:“难怪孟璇的任务突然就完成了……原来那个尖脸管事皮下面就是船长,那天你跳下去的时候,孟璇和杜银的举动状态全都被船长看在了眼里。孟璇当时是挺伤心的,而且还说了从来都没想过要你的命这种话。在船长眼里你和孟璇其实也就是没有血缘关系关系一般的人,孟璇尚且都没有害过你的打算,所以船长也才放下了自己心里的疙瘩,这才选择原谅了孟璇。” 欧严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那这可怎么办?我不能接受,我们这么一身正气的几个人怎么会是反派?!” 白翰拍拍他的肩:“这个反应是正常的,我已经震惊过一轮了。” 陆阳赫皱着眉头:“可是为什么?我们要抓人鱼,为什么要用这么复杂又有仪式感的方式?” 白翰摇头:“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人皮并不能帮助鬼鲛克服诅咒,而是会将他们完全便成人,而代价是鬼鲛会失去作为鬼鲛的全部记忆,继承了人的记忆。我变回了鬼鲛后,脑子里就多了我当年还是鬼鲛的记忆。守门人他们之所以披着人皮却没有失忆,是因为那些人皮用那种特殊的药水处理过了。至于让我们以为披着人皮就能克服诅咒,这是船长故意引导我们往这方面想的,这其实只是个幌子而已。” “而船长是例外的,他可能是目前唯一的、彻彻底底已经克服了诅咒的、不会排斥人皮又不会失去记忆的鬼鲛。而这一切的关并键不在人皮身上,而在人鱼身上。因为之前温水笙从人鱼变成鬼鲛的时候,他脸上贴着的皮,也是慢慢地、随着他变成鬼鲛的过程而一点点剥落下来的。那么我们反过来推,人鱼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可以……” 欧严突然想起了什么,张口打断了白翰:“是人鱼血!你说的那些泡着人皮的药水可能里面就有人鱼血。听孟璇说,船长他们在取沈汀的血,而且就在那天早上,有部分守门人就客服了诅咒,即使白天也能呆在船上保持清醒了。” 人鱼血或许才是既能保护人皮,又能让鬼鲛克服诅咒又不丧失记忆的关键性东西。 这样一来,之前孟璇所看到的一切也都能解释了。怪不得船长他们会捉住沈汀从他的身上取血,也怪不得温水笙他们也会被从海里带出来。 这就是船长……甚至是外面的那些鬼鲛们做了这个大一个局的目的——他们从头到尾都是为了人鱼。 陆阳赫看着他:“这就是翰总你放走人鱼的原因吗?你想救他们?” 白翰很诚实:“那倒没有,我来的目的其实也不是放走人鱼,只是看他们浑身插满了管子太惨了顺手给扔下去了而已。听他们讲,这海里好像就只有他们五条人鱼了,鬼鲛正在拼命地想要抓他们,我想着多几条放下去分散一下船长的注意力给K他打一下掩护也行。况且他们人手一个鬼鲛的鱼鳍,也有了防备,躲得机灵些,等等彻底变成了鬼鲛后,也就不用担心会再被取血了。我刚才来的本来目的是来找沈汀的,因为你们可能都不知道,在我们的现实世界里,他也是一条人鱼,我觉得他可能会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 听到这番话,陆阳赫摸了下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在做梦:“是我听错了吗?在我们原来那地儿,沈汀他居然还有这种身份?” 原世界有鬼就算了,居然还有人鱼这种东西。 有人鱼也就算了,世界上唯一的一条人鱼还是沈汀? 很毁幻想,陆阳赫突然对这种童话故事里无比虚幻又美丽的生物一点憧憬的感觉都没有了。 “等等。”好好用了下脑子的欧严突然开口:“既然我们都是鬼鲛……那我和陆阳赫俩的任务不就简单了吗?即使这艘船沉了也无所谓,因为陆阳赫的任务是保证登船的人存活,这一大船的鬼鲛扔海里照样能活得好好的。而我的任务就更简单了,鬼鲛似乎是对财富没有太大兴趣的一种生物,我直接沉底在海底搜刮也就能保证我的有钱top位置。” 确实,这反而还是件好事,陆阳赫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紧锁的眉头也渐渐松开了。 白翰点头:“话是对的,但是你们不要忘记了,船上还有一个非常倒霉的我。” 白翰说:“我目前还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任务,会被怎么针对。” 陆阳赫重新皱起了眉头。 欧严一拍脑袋:“对了,而且还有K,我们也还不知道K的任务。” 被白翰这么一提他才想起,老大明明知道自己的任务却没有给他们透露过一点……也不知道到底棘手不棘手。 但看老大这副保密的样子,感觉也不会简单到哪儿去。 陆阳赫正想说几句话安慰一下白翰和欧严,就看见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也不知道到底听了多久的杜银突然挣扎了起来,大声地求着:“还有我的任务……孟璇完成了而我没有完成,如果没人帮我,我真的会死的!不能这样,你们帮帮我,我求求你们。” 她被冻得有些久了,脸色青白,脸颊上皱纹里全都是泪痕和灰尘,几乎是只能在地上打滚,模样非常狼狈。 她现在是一只现在在船上最没用的鬼鲛。 船长不认她,沈汀保不了她,杀了丝毫意义都没有,而她大概又知道了些船长不想人其他鬼鲛知道的事情,所以只能被丢在这里。 没有任何人有闲功夫管他。 欧严冷不丁被杜银的突然出声吓了一大跳,黑着张脸,转过头去冷冷地扫了一眼杜银,语气比反派还反派:“你的任务做成这个样子还不都是你自己造的,但凡白翰跳下去的时候你稍微伤心一点点,人船长都不至于把你捆起来扔这儿。人孟璇开局和你一样讨人厌,但人家都在进步,怎么就只有你一直退步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问题” 现在在他心里的最讨厌的人排行榜上,沈汀和杜银放在一起都只能排第二。 杜银烦就烦在她听不懂道理也不要什么脸皮,倚老卖老胡搅蛮缠的本领一流,反手捅你一刀后需要你的时候又能摆出张虚伪至极的笑脸,张口闭口就非常能恶心人,简直绝了。 果然,杜银继续不管不顾地尖叫着:“我也没有办法,我也想活,谁不想活?况且不是我把白翰扔下去的,我什么也没做……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我这么大年纪了,你们不能和我计较是不是?你们年轻有本领,什么事都能干,我不一样我只是想找个能保护我的人……” 陆阳赫好心地告诉她:“但是我真的提醒你一句,至于那个能保护你的人,无论如何都绝对不可能是沈汀。” 杜银仍旧像是听不懂陆阳赫的话一样,只顾自己撒泼:“我不管,谁都行,反正谁能保护我我就跟谁。你们不是想知道沈汀在哪儿吗?你们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们。你们放了我,帮帮我吧。他们把沈汀搬到别的地方去的时候我其实清醒着,只是一直在装晕,我肯定能帮到你们的。” 欧严看白翰一眼:“怎么办?放开她吗……天,她真的好吵,我可以现在把她打昏过吗?” 陆阳赫说:“我们能呆在这儿的时间不多了,没时间再耗下去了,得想个办法躲到哪儿去。翰总,你之前藏的地方怎么样?” “等、等一等。”白翰突然脸色惨白,满头冷汗,摇摇晃晃地被陆阳赫和明显被吓了一跳的搀扶着坐到了地上。他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长长地喘着气,看着杜银:“你刚才给我下了什么毒?” 欧严闻言一愣,转头瞪着杜银,气得咬着后槽牙,恨不得直接给杜银抡圆了拍在墙上。 “不对劲……”但白翰突然开口,他看着周围,突然推了陆阳赫他们一把:“别管我,你们快走,从我之前来的地方走。” 杜银却突然大声地笑了起来:“成功了,成功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就在白翰失去力气跌坐在地上的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就响起了那个声音——恭喜玩家杜银,任务完成。 船长只会原谅两种人。 孟璇那种到底心软有着人性不可能放弃底线的人是第一种,杜银这样虚伪到底什么都能舍弃而把柄恰在自己手里的人是第二种。 船长之前告诉杜银,一旦白翰踏入这个房间一步,就捏破她手里的那个只对原型鬼鲛有用的香囊。只要她这样做了,他对她所有的成见怨恨不满都会一笔勾销。 所以从始至终,这个密室发生的一切,都在船长的预料当中。只要白翰进了这个屋,无论拖不拖延时间,他都再也出不去。 杜银完成了船长的要求,并且早在她在地上滚的时候她就通过地板上的按钮通知了船长。 船长本来早就可以下来的,但他也想听,听白翰现在究竟知道了多少。 欧严知道现在情况不妙,捞起白翰,推着陆阳赫就要往之前那个地方跳,但杜银却抢先一步,扑着拉下了拉杆。 整个密室轰隆作响,铁板严丝合缝地扣紧,之前那个出口被彻底封死,与此同时顶上的出口也被打开。那里出现的船长的身影,他俯视着欧严他们,对下面的一切都不意外,缓步带着守门人走了下来。 杜银被松了绑后就立刻站在了船长的身后,生怕现在表情看上去非常恐怖的欧严会对他动手。 船长指着欧严和陆阳赫,交代其他守门人:“把这两个捆起来。” 来的守门人实在是太多了,陆阳赫已经被捉,欧严能够奋力不让守门人把他捆起来,但是也分不了神去帮一下白翰,只能看见船长一点点地走近白翰。 船长蹲下身,看着白翰说:“你很聪明,我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能看出,所以我第一次见你也就告诉你了,告诉你不要玩恩负义,告诉你在这艘船上只有彼此扶持才能活下去。但既然已经你知道我们是同伴了,为什么又要背叛我呢?” 白翰吃力地抬起头,很真诚地和船长商量着:“这件事确实是我的不对,那你惩罚我吧,让我去把我放走的那三只人鱼抓回来你看怎么样?人质那两位也都是现成的,我觉得挺好。” 正在奋力抵抗想要过来救白翰的欧严:“?” 船长却摇了下头:“你这么聪明,那你知不知道,我至始至终想抓的从来都不是那三只人鱼,甚至也不是沈汀?” 第86章 听到船长这番话, 白翰却没有太意外,只是抿起了嘴唇,低头思索着, 不再看船长。 那种莫名其妙的不好预感,所有的一切一切,终于在船长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得到了印证。 船长抚摸着手里的人鱼雕像,眼神晦暗,继续说着:“你能自己搞清楚很多事情, 本事不错。但这里有太多你不知道的东西, 你凭什么这么自大?” “我并不自大。”白翰抬起头, 看着船长手上的那个人鱼雕像, 依然选择的是和船长针锋相对:“而且你并没有反驳我之前说过的,我之前说你害死了他,这证明我至猜对得不少。” 船长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瞳孔几乎骤然缩成一个点,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你猜的很对,这是事实, 我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但是白翰, 你没必要挖掘我的伤疤,我们属于一个阵营,你并不该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这不扯吗?是我们要对你有这么大的敌意吗?”被几十个守门人终于按下的欧严扬起脑袋, 冲着船长他们那边喊:“我听你们聊了好半天了,恕我插一句嘴。要不是你弄这么奇怪的一出, 又是让我们以为自己是人了,又是威胁我们把我们扔海里了,谁一天天的有针对你的这个闲心?” 陆阳赫:“我觉得他说的对!” 但船长却没有理会他们,摆了下手, 示意其他守门人把欧严和陆阳赫拉下去。 “我不会杀你们,但你们也不要妨碍我。” 他现在只有和白翰谈话,看他反应的兴趣。 欧严哪儿能愿意留白翰一个人在这儿,继续全力扑腾,像一条刚被捞上船的身手矫健的鱼,几十个守门人才能勉力把他按住。陆阳赫跟着学了下,没成功,被守门人按得死死的。 船长半蹲起身子,直直地看向白翰的眼底,继续问他:“白翰,你的自大让我很感兴趣,而且事到如今和你摊牌也没关系了。你敢接着猜猜,陆地上现在还有多少人类吗?” 白翰仔细打量着船长脸上神情的变化,揣摩着其中蕴含更深的韵味,然后愣了下,很艰难地动了动嘴唇说:“没有了。” 船长点头:“对,你猜的很对,一个也没有了,你们身上穿的人皮来自于最后一批人类。人鱼被我囚禁起来取血,人类被我杀了取皮。大陆上全都是鬼鲛,海里也几乎全都是我们的地盘,我们已经取代了人类,白翰,这点你也猜到了吗?你现在还觉得你自己不自大吗?” 不单是离得最近的白翰,连一边挣扎一边骂人的欧严和陆阳赫听到这话都愣了好久。 他们之前以为船长在第1层,只是想带着鬼鲛去往陆地,没想过人家其实已经在第999+层了。 欧严被按在地上,惊讶地看着船长,真情实感地说了句:“那你还挺厉害。” 作为第一只上岸的鬼鲛,他能带领自己的同伴把陆地都给占领了,确实还是需要一些真本事。 陆阳赫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白翰苦笑了下,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 自上船来,他就有一种非常糟糕的预感,这种预感让他避免和鬼鲛发生冲突,避免和船长动手,让他尽量低调不惹麻烦。原因居然是这样的……一旦对立,他们就会有这样庞大数量的对手,来自陆地的、来自海洋的、根本无法战胜的。 可是…… 白翰抬起头,冷汗几乎要滴进眼睛里,异常吃力地动了下嘴唇:“我不明白,按理说你已经得偿所愿,你究竟还想要得到什么?” 他其实已经可以猜到,船长之所以能成为第一只克服诅咒的鬼鲛,是和被他杀了的那条人鱼有关。 这并不是件光彩的事。 后悔和愧疚是两种不同的东西,船长会愧疚,所以凭自己的印象雕了那条人鱼的雕像留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所以才第一次见到沈汀的时候脸上会出现那种怀念的神色。 但是他从来都不会后悔,因此他才会对人鱼赶尽杀绝,才会在短暂的回忆后毫不犹豫地抓起沈汀,才会做出今天发生的一切事。 只是他差不多什么都有了。 不被诅咒支配的自由之身,足以让他混入陆地的学识和智慧,整片海域可以让他驱使的鬼鲛,鬼鲛已经被他带上了陆地,人鱼几乎被他悉数囚禁虐杀。 周围十分吵闹,其余守门人已经拖着欧严和陆阳赫远去了,欧严骂骂咧咧的声音也再听不见一点点。 船长却一句话也不说,安安静静地等着白翰思考。 白翰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抬头看着船长:“其实你根本就是想让我……” “明白了就好,我只是想找一个同样聪明的我的真正同伴而已。这么久了,仍然没有另一条彻底克服诅咒的鬼鲛出现,这是一件非常让人寂寞的事情。”船长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你真的很聪明,很好。作为一开始被我选中的那个,我对你很满意。可惜了,但是太可惜了,你不该这么早知道,也不该丢掉你的那身人皮。” 船长凝视着白翰,拍了下他的脸,又看着他叹了口气:“你太自大了,白翰,我比你多在海上漂了那么多年,我才是对这个地方了如指掌的人。破解了这一切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你后悔也来不及了。我知道他会选择你,就像我也会选择你一样。你很与众不同,我做了那么多假证据试图骗过你,试图让你成为那个被选中的人,但只差一点点了,你不该跳下去。那天,沈汀在的那天,我说要杀了你,其实是假的,我只是觉得你太聪明了,想要暂时把你关起来而已,但没想过你会先我一步跳下去。” “好奇心和大胆是人类最糟糕的品质,穿上了人皮以为自己是人类的鬼鲛也是这样,我早有领会,也早有防备,但仍旧低估了。” “很让人难忘吧,那条雪白的人鱼,我是看见了他的,看见他不顾一切为你而来。”白翰看见船长的眼神逐渐放空,听他继续往下讲:“那才是条真正的人鱼,和抓起来的其余四只根本就没办法比。那些,沈汀那些怎么能配叫做真正的人鱼呢?” 船长摸着手里的黄金雕像,抚摸着上面人鱼和沈汀有几分相像但远比沈汀精致的眉眼,感慨一般说道:“真正的纯种人鱼太少了,比想象得还少,我只得到过一只。而本来那只雪白的人鱼,也能为我们所用的。” 听到船长谈到K,白翰下意识地皱着眉头,想把K从他们的话题中摘出去:“我不会后悔,这没什么能让后悔了……只是这太复杂了,为什么你要把这件事弄得这么复杂,这些船,这么多穿着人皮的鬼鲛,甚至还有那么多迷惑我们的证据,还是说人鱼……” 他突然睁大了眼睛,一张俊秀的脸上非常罕见的出现了些震惊的神色,他看着船长了很久,才一字一句地说:“因为能帮助鬼鲛解除诅咒的、真正的纯种人鱼只会爱上人类。” 船长突然奇怪地笑了起来,他那张看上去阴冷狠厉的脸,看上去近乎是在扭曲:“很好,太好了白翰,你终于发现了。人鱼是一种相当浪漫又忠诚的生物,他们对人类永恒的好奇和追求,就像我们对他们永恒的痴迷和找寻一样。白翰,没错,人鱼永远都人类充满好奇,而且真正的人鱼只会爱上人类。那条人鱼,那条沈汀有几分像他的人鱼就是爱上了我这身皮下的人类。你知道吗,我能模仿得和这个人类所差无几,但就像我们每天只能清醒六小时一样,人鱼似乎也中了只会爱上人类的诅咒,他只爱人类。不过是差了一层皮而已,为什么他只能爱上人类呢?当时的我没想明白这个问题,现在也没想明白。然后我就看着他们相爱,然后趁他们拥抱的时候,趁他们还相爱的时候,杀了他们。我穿上了船长滚烫的皮,踏着那条人鱼的血肉,带着这个惊世骇俗的秘密,带着我的同类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鬼鲛只能被真正的人鱼解除诅咒,但真正的人鱼只能爱上人类,这对我们来说,真是一件不幸的事情。所以即使我们占据了海洋,占领了陆地,却只能利用到他们的血,很难利用到他们的心。人类真是一种讨厌的东西,但好的是,他们和我们相比,实在太过短寿和弱小了。我带领我们的同伴们一点点地摧毁了人类,人鱼有多美丽,我们就有多恨人类。我们能模仿得比人类还像人类,但真正的人鱼们永远都看不到我们,他们情愿变为他们讨厌的鬼鲛,情愿被我们囚禁到自我毁灭,情愿销声匿迹在整片海域最荒芜的地方,他们都不愿意和我们相爱,都不愿意交出他们的心。只能爱上异族的他们是注定会毁灭的生物,他们的血统会一点点地被稀释被弱化,就像沈汀他们,是杂交人鱼和人类再次杂交的产物,他们又哪儿能算真正的人鱼呢?” 白翰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K居然是这片海域最古老的几条人鱼之一,而且他真如船长所说,被这一船特定的几个伪人类钓上来了。 这在白翰他们的眼里固然是因为他们是一个队的,但在船长他们的眼里,就是人鱼在被人类吸引的亘古规律。 船长低下头,声音低得几乎快要听不见:“其实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我对人类的嫉恨,已经超越了对人鱼的爱慕,所以即使我们需要源源不断人类的人皮来伪装,但我们也不会让他们繁殖。这一船的就是最后的人皮了,所以这个计划我只能慎重再慎重,甚至自己亲自登船。果然,这一路,你们表现得都很好,比以往的任何一批都要自然,也都更像人类。你们作为人类的凄惨钓出了仅剩的四条非纯种人鱼,而且只差一点就能钓出那一条纯种的人鱼。白翰,这么多年来,只有我杀死过一只纯种人鱼,我趁他爱上人类的时候直直地往他的心口扎了一刀,所以也只有我彻底克服了诅咒。这是个我只对你说过的秘密,白翰,你本来是我选中的下一个的。杀了那条白色人鱼之后,我会把那条人鱼的心给你,让你和我一样克服诅咒,成为我真正的同伴,甚至是伴侣,但是因为你的心急,一切都功亏一篑。” “太可惜了,因为你的自作聪明。”船长围着白翰又走了一圈,看着这个被他选中却没把握住机会的聪明同类:“你被纯种人鱼爱上,却先一步毁掉了自己的人皮。我根本不会因为你放走了其他四条人鱼而惩罚你,但是你错失了让一条活生生的纯种人鱼爱上你的机会。” 白翰现在对这个话题很敏感,根本听不得这话,晃了下脑袋:“其实也不一定,我们可能会彼此吸引成为好兄弟,为什么一定要往爱情上靠呢?” K不可能爱上他,他也并不希望得到K的爱。 船长看着他,又笑了一下,却没有再接话。他只说:“白翰,和你讲了那么多,你应该明白你自己干了多蠢的事。我们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得到那最后的一条纯种人鱼。你是故意放他们、放他走的,为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海上奇毒效果还挺明显,白翰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干脆躺在地上。他双眼放空地看着头顶的铁板,然后突然笑了起来:“这其实是好事,我做的一切终究是有意义的,我情愿你们惩罚我。船长,我不会杀那条人鱼,也绝对不会给你们杀他的机会……” 他折腾了这么一番,听船长讲了这么长串,也总算是能让自己死得稍微放心明白点了。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任务。 那个重病的男人确实是偷了他的鳞片,但是他在放回那个黄金人鱼吊坠的时候,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男人口袋里的鳞片边缘。 白翰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摸到的是什么,但任务颁布的声音却在他的脑海响了起来,然后他控制不住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玩家白翰,成功激活任务】 ——【玩家白翰的任务——杀掉海里唯一一条纯种人鱼,得到他的心。】 他那个时候就有预感,他任务针对的会是K。而他的直觉太准了,从来都太准。 这个APP想借他的手杀了K。 所以他没有拿回那片鳞片,让他随着那个重病男人……不对,应该是那条披上人皮的鬼鲛沉入海底。他骗了陆阳赫,骗了欧严,骗了所有人,还给K了一个没必要去做而且又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的预感是准确的,幸好他早有准备。 这是片太过庞大而且未知的海域,K不知道那片鳞片落下的精准位置,也不会知道那个重病男人变回鬼鲛的模样。 兴许鳞片已经被某种鱼吃进肚子里,K要去哪儿找那片鳞片呢? 白翰从开始就放弃了这次任务,也终于如愿以偿。 K不会回来。 船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眯起眼睛,神色怜悯,看白翰就像在看过去的自己:“白翰,你真的爱上那条人鱼了?” 白翰难得冷哼一声,异常笃定地说了两个字:“没有,我爱的人现在起码有三个。” 船长半点不信他的话:“可惜,你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即使你放走了他,他永远都不可能爱上你。” 白翰有点难受,半眯起眼睛,说:“我没想过他会爱上我……等、等,我有个问题,这个毒是只会让我晕过去,还是会直接让我死?” 虽然任务没完成时间到了他也会死,但被毒死还是稍微痛苦了点。他现在头重脚轻,浑身都在被灼烧,五脏六腑都滚烫,但他手脚却冷得发抖。 船长扯着嘴角笑了下,但神情却很冷淡:“白翰,我能心平气和地和你聊这么久不代表我不生气,只是我虚伪得太久了,但自私始终是我的本性。你扰乱了我这么大的一个计划,而且还知道了我相当多的秘密,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所以你为什么会以为我要让你活?” 这次失败的计划,只有他和白翰知道详情。但既然是失败,他就不会容许这件事有流传出去的可能。 白翰心想,那你确实是很厉害的,做表面功夫的能力其实我作为个人类都得向你学习。 但他张口只说了句‘我知道了’,然后就默默地翻了个身,留了个被头发被压得乱七八糟的后脑勺给船长看。 他的现状虽然比自己想的惨,不过心态还比较稳定,因为他知道,K能活下来。 虽然以后的欢天喜地一家人可能要丧失最强的战斗力了…… 而且如果让欧严、陆阳赫或者是K知道了他的任务的话,他们一定会非常煎熬,K也许会主动献上他的心脏。 总会有人要伤心的。 秋珂雨……秋珂雨就是这样让他伤心的。 他现在最对不起的……是他家里的那个白翰根本记不起脸也回忆不起声音的男人。 梦里的片段散乱零落,但这不妨碍他清楚他们真的很相爱。 白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很沮丧又很矛盾,因为他居然为了别的男人而甘愿做到这一步。 在明知道他家里的那个一定会非常伤心的情况下,他依然愿意为K这样做。 说他渣吧,其实这么想也还好,哪个渣男能为了自己的花心对象心甘情愿去死呢? 白翰还突然被自己安慰到了,然后感觉嘴唇一凉,发现自己居然开始流鼻血了。他抬起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鼻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点。 对不起啊。 只能留你一个人了。 这些话,白翰到底也没能分清楚,到底是给K说的还是给他家里的那位说的。 门外突然又有杂乱脚步声响起,居然是守门人带着从海里捞回的秋墨石他们回来了。 孟璇也仓皇地跟在了守门人后面,进屋后直面躺在地上的白翰,看清他苍白的脸上挂满了血后,她又控制不住地惊呼了一声。 白翰捂着鼻子抬了点头,有气无力地看了眼来的人,和温水笙对视一眼后又很快垂下眼皮,说了句:“你们好菜啊。” 他明明就把温水笙他们扔到了安全的地方,走之前甚至还十分不放心地给他们一人身上盖了点海草做掩护,结果人居然这么快就被抓回来了。 人鱼的恢复能力要比人好上太多,之前被船长取血的伤口早已经痊愈。温水笙看起来只是有些憔悴,他看到白翰的状况,不管不顾地朝着白翰扑去,但是却被其余的守门人拦下了。 他语气是掩饰不住的焦急:“你怎么了?白翰,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白翰阖上了眼睛,没有力气回答他的问题。 秋墨石和沈茂鸿呆在一边,也不反抗也不说话,静观其变。 温水笙还在疯了一般地质问船长:“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船长只沉默地看着这片大海,根本不做理会。 今天以后,他就失去了有一个真正同伴的机会了。纯种人鱼的心只有在真正爱着的时候被剜下,才对他们的诅咒有用。所以即使他们可能抓到那只人鱼,也能剖出他的心,却再也不能彻底地解除他们的诅咒。 这会是让船长寂寞终身的一个遗憾。 他太有理由说不出话。 现在只有孟璇的行动相对自由,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白翰,帮着他擦着他口鼻处几乎止不住的血。 她眼眶发红,几乎不敢相信,现在这个脆弱不能动弹的人会是那个能带给他们极强安全感额白翰。 但事实就是这样,白翰几乎快死了。 孟璇仓皇地向四处看,从窗口向海里看。 K……K怎么还没有来? 有守门人走近,在船长的耳边说:“被关起来取血的那位好像不行了,那个叫杜银的女人一直在尖叫,你看……” 船长的眼珠一转,看着本来就很难受的白翰,干脆让他更难受一点,于是他说:“一起带过来吧,这里够乱了,就是再乱点也没关系。白翰,我让他们热热闹闹地送你上路。” 白翰浑身都疼,一动不动,心想来吧来吧都来吧,早点吵死我也好,省的我受这些罪。 但欧严和陆阳赫就不用过来了。 他确实还想得寸进尺地向船长提这个要求,但实在是没有一点力气开口,只能任由孟璇颤抖地擦掉他嘴角的血迹。 温水笙听到‘上路’二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慌乱地看着周围,一点都不敢相信船长的话:“K呢?欧严呢?他们怎么可能让你死?船长,你不是要我们的血吗,你为什么要杀白翰?我们是自己跑的,和白翰没有关系,你……” 但他的话却被突然进来、一直在尖叫的杜银打断了。 杜银头发散乱,满脸的眼泪,看着沈汀的样子,几乎站都要站不稳。 她一进来就给船长直接跪下了,还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船长、儿子,你行行好,你不能再取小汀的血了,他会死的……” 船长眉心直跳,神色冰冷,唇线紧绷,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一脚就把杜银踹开了。 杜银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墙上,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吐出了一口血后,也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也不知道这个脑子有包的女人是不是死了。 秋墨石和沈茂鸿对视一眼,选择继续沉默。这个船长的心情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不好,能避免交流就还是尽量避免吧。 沈汀被守门人放在了地上,就在沈茂鸿和秋墨石的旁边。 他之前因为样貌被船长优待,现在又因为相貌勾起船长的伤心事被船长痛恨,所以他是被取血最久的一只人鱼,现在面如金纸,浑身打颤,非常狼狈。 沈汀吃力地睁开眼皮,目光在整个屋子的人身上流转一圈,最后停留在了秋墨石的身上。 他动了动干裂地嘴唇,又软又哑地叫了一声:“墨石哥哥。” 秋墨石整个人是肉眼可见地动摇了,心疼到无以复加。 他硬着头皮,顶着船长的目光,轻柔地安抚了沈汀一句:“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 说完,秋墨石还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沈汀的手,给他捂着。 船长奇怪地看着他们,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闭上了嘴。 血统被稀释到这个份上的人鱼,能爱上同类也不奇怪了。 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就要天亮了,那是任务最后的期限。而且由于要回到陆地上,这一船的鬼鲛都需要人鱼的鲜血来克制诅咒,这几条人鱼都会被源源不断地取血。 沈汀缓过了点神,但依旧焦虑到快要喘不过气来。 K,他需要K来帮他完成任务。 否则,他只有死路一条。 沈汀低低地咳嗽了两下,轻声地问秋墨石:“墨石哥哥,K他人呢?” 秋墨石摇了下头:“我也有很长时间没见到他了。” 沈汀双眼无神,低声地自言自语:“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生死关头,就连意识到白翰的呼吸越来越弱的这个事实,都不能让他的心情好上哪怕一点点。 秋墨石说:“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船长看着屋内每个人的反应,觉得有趣又无趣。他看了下时间,招手问旁边的一个守门人:“血取够了吗?” 守门人摇头:“还差些。” 船长淡淡地嗯了一声:“那就接着取,取到够为止。” 杜银歪在一边人事不省,孟璇在一边低声哭泣一边给白翰搓手,隔老远能听到欧严在大喊‘放我出去’。拼命挣扎的温水笙和秋墨石他们又被按下,要被重新插上取血的管子。 白翰晕晕乎乎的,感受着里里外外热闹非凡的动静。 他在想,还好K没有来。 这真的是一件好事情。 在守门人又要拎起沈汀的时候,秋墨石挡在了前面,他鼓起勇气和守门人商量着:“先从我身上取吧,等我撑不住了再从小汀身上拿。” 船长对此没有异议,沈汀靠在秋墨石的怀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温水笙的手臂上被插。。入了取血的管子,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注意力全都在白翰的身上。 愧疚、后悔和心疼,几乎让他感受不到周围发生的一切。 怎么会这样? 他就要彻彻底底地失去白翰了吗? 但他还没有弥补,还没有从头对白翰好过。 他看见白翰紧紧地闭着眼睛,整张脸像雪一样白,长长的血迹一直拖到下巴上,流进脖子里。 他看见突然件,白翰捂着鼻子的手垂了下来,然后软软地、毫无生气地搭在了脸上。 温水笙瞪大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流了一滴眼泪。 耳中全是巨大的轰鸣声,至于别的一切,温水笙突然都听不到了。 孟璇浑身颤抖,不敢去探白翰的鼻息,只不断地擦着他脸上的血,绝望地哭了起来。 沈茂鸿看着孟璇,叹了口气。 而秋墨石倒是没工夫关注白翰那边的情况,被抽了这么一会儿双人份的血,他眼冒直金星,浑身虚汗,确实有些撑不住了。 他看向沈汀,正有点难为情地想告诉沈汀这个事实,想让沈汀回来他们一起分担,却发现沈汀根本不在意他这边的情况,他眼睛放光,嘴角奇怪地挑起,居然是狂喜的表情。 沈汀灼热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窗口,他急喘着,哆哆嗦嗦地指着窗口,欣喜地说:“我就知道他一定不会让白翰死,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船长顺着沈汀的目光,顺着那些莫名的微弱动静看去,他看到被打开的窗口处搭着一只雪白纤长的手,扣着窗沿的手指微微一用力,就带进了一条与众不同、年轻修长的人鱼。那条人鱼带着银色的面具,只露出精致紧绷的下半张脸,和一双毫无笑意的冰冷的紫色眼睛。 人鱼身下长长的银色的鱼尾卷着海水映着月光,夺目到不可思议。 船长站了起来,目光不能从那条人鱼身上移动分毫。周围的守门人想要过去围住人鱼,但却被船长拦下了。 船长几乎喘不过气,心脏跳动到几乎要炸裂,张口有些呆滞、又异常迟缓地说:“让他去,别动他,让他去。” 他激动到甚至有些缺氧,汗水大滴大滴地往下落着。 邱柯宇没有看任何人,一句话也不说,过去扶起白翰,擦掉了他脸上、脖子上的血迹,然后轻轻地瘫开他的手,放上去了一枚湿漉漉的青色鳞片。 他浑身都是水汽和寒意,肌理几乎呈现剔透的光泽,看上去比月光还白,比软玉还冷。 沈汀一刻也不能挪开眼。 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K居然这样完美,远甚秋墨石,甚至远甚温水笙。 被邱柯宇揽在怀中的白翰突然动了下,用尽全身力气撑开了眼皮,昏沉的视线中,他只能看见K异常凌厉的下颚弧线。 毫无缘由的,他想拥抱K。 他一定走了很长的路,废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这枚鳞片。 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已。 他一定走了很长的路…… 白翰用自己的用自己的大拇指和食指,握住了K的一根手指。他只有这点力气了,没有办法起来拥抱K。 那就拥抱一下他的手指吧。 邱柯宇抬手整理了下白翰乱糟糟的刘海,凑到他耳边,轻声地说:“你不用说,其实我有办法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 白翰愣住了,即使只能半眯着眼睛,也非常倔强地偏过了头去。 邱柯宇说:“我把我的心给你。” 听到这话,船长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几乎跌倒了地上。他的神色似癫狂又似难以置信,嘴唇抖到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成的话:“不可能!没用的,即使你把心给他也没用,因为你不可能爱他。” 船长的声音越来越大,胸膛剧烈起伏,脸部剧烈抖动,像是在痉挛般地伸出一只手指着邱柯宇:“不可能,你居然真的爱他。为什么?为什么?” 他声嘶力竭地命令着周围的守门人:“解药,去把解药给白翰喂了。” 白翰却抗拒到了极点,紧紧地闭着嘴,不肯喝下去解药。 要让他剖开K的心脏,还不如让他死了。 但白翰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因为他感觉两片又湿又软的嘴唇贴上了自己的嘴唇。K轻轻地撬开了他的嘴巴,把药灌了进去。 他们挨得实在是太近了,以至于白翰睁开眼睛,只能看见K长长的睫毛。 邱柯宇笑着重复了一遍:“我把我的心给你。” 他认真地看着白翰说:“我不会死,我会立刻来找你。” 白翰咬紧牙关,终于成功地张开了嘴,说了句话:“这句话谁都能讲,我也能说我不会死。” 时间不多了,邱柯宇叹了口气,握住白翰的手,按上了自己的心口。 “你不要骗自己了,没用的,人鱼怎么可能爱上鬼鲛?”船长的双腿软如布帛,几乎是爬过来的。他像是疯了一样,嗓音无比粗粝,一遍又一遍地问邱柯宇:“你确定你爱他吗?” “你确定你爱他吗?” 白翰说:“你别这样……K,你别这样。” 他是感觉自己的脸颊湿了一片后,才发现自己流了眼泪。 “你确定你爱他吗?” 沈汀也在尖叫:“不……不,K你听我说,你再等一下。” 像是审判一样,邱柯宇在毫不动听判词中,将白翰的手郑重地送进了自己的心口。 船长几乎要跳了起来,还在重复,声音越来越大:“你确定你爱他吗?” 邱柯宇低头亲了下白翰的额头:“不用伤心,浪漫和毁灭是人鱼的宿命。” 第87章 屋内的守门人像是突然得到了什么通知, 继而都表情严肃哗啦啦地散去了,也不吱个什么声,直接把一屋人正干瞪眼的人锁在了船舱里。 他们这番去的毫无预兆, 但看样子没发生什么好事,一时船舱里面面相觑,都没人敢说一句话。 欧严伏在墙上,用天赋异禀的耳朵听着乱七八糟、哪哪都不太平静的动静,神色一点点地难看了下去, 回头告诉陆阳赫:“可能不妙, 楼上非常乱, 准没什么好情况, 咱们得上去看看。” 也是不知道白翰那儿又是怎么被针对了,一下就出动这么多守门人,他看是真的不能好了。 所以老大究竟又去哪儿了? 怎么还没来…… 陆阳赫看这阵仗, 皱紧了眉头,起身推了欧严一把:“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先上去, 实在不行硬碰硬。” 他看了眼欧严:“只要你不说大话, 我还是能够较为相信你的实力。” 欧严难得被陆阳赫这么给予厚望,自信心油然而生,抬手就仔仔细细地撬起了门, 拆迁完毕后,也没管身后众人惊诧又不敢言语的眼神, 火速带着陆阳赫上了三层去。 三层船长的屋里挤了不少的人,而且欧严老远就听见了船长在高呼着什么,歇斯底里疯疯癫癫,像是受了非常不一般的刺激, 听得他心里咯噔了一路,没丁点好的想法。 猛地推开门后,屋内的情况之复杂,画面之精彩,看得欧严和陆阳赫也都傻眼了一会儿。 白翰已经表情痛苦地晕过去了,嘴角上有血,手上也沾的有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哭过了,睫毛因为沾了水汽显得非常黑,他面前还安安静静地落着一枚银色的面具。 陆阳赫担忧之余又突然瞪大了眼睛,因为他认出了那枚面具是K的……既然K的面具在这儿,为什么又不见他的人呢 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船长围着白翰连滚带爬地在绕圈,疯疯癫癫的还时不时高举双手,守门人都跟在船长身后,但船长分毫不在意,一切的一切只能让欧严看出船长是在对着空气发疯,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 至于秋墨石被过量取血后就一直面色青白地歪在一边休息,看上去马上就要一个白眼翻过去人出事。旁边的杜银还没醒,对面就是靠在沈茂鸿肩膀上不知道为什么在流泪的孟璇。 人圈中的沈汀又拼命地纠缠起了温水笙,姿态非常卑微,姿势过分色。。情,整个人像是恨不得直接跨坐在温水笙身上。 欧严:“我是没看懂的。” 那边温水笙的脸色已经不能更难看了,他想去白翰那边,但被沈汀死死地纠缠住了,居然不能往别处走一点。 沈汀已经舍弃了脸皮豁出去了命,宁愿被温水笙呵斥被他记恨,都不愿让他离开自己,他求着:“小笙哥哥,你帮帮我,你不能不管我。” 温水笙咬着后槽牙骂沈汀:“滚开,沈汀,你怎么能不要脸到这个份上?” 沈汀之前把从杜银手里偷偷拿过来的香囊全洒在了温水笙的鱼尾上,只是在拖延时间等着效果发作。他满脸的眼泪,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我会死的小笙哥哥,我的任务还没完成,你怎么忍心让我死……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再帮我这一次,我就再也不烦你了,我求求你了。” 温水笙发现自己突然没什么力气了,抬头又见沈汀一张湿漉漉的放大的脸,只觉得恶心透顶,咬牙切齿地说着:“滚开沈汀,我叫你滚开!这里这么多人,你居然……你究竟知不知道羞耻?!你能丢这个脸,我丢不起,滚开!” 沈汀继续缠了上去,还在哭,还在求,声音尖利:“小笙哥哥,你为什么从来都看不到我呢?我明明这么爱你……就因为白翰他先来吗?可是他什么都有了,所有人都喜欢他都能和他成为朋友,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现在只要你,小笙哥哥,我一直都只想要你。” 听到沈汀说的什么只爱温水笙的话,秋墨石简直又气又恨,对沈汀付出的那一汪真心仿佛都喂了狗,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恨不得直接冲上去质问沈汀,但却无能为力。 事实上,他现在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温水笙根本不想听见沈汀的声音,直接抬手给了沈汀一巴掌,气得几乎是浑身都在发抖。 沈汀的这一番摊牌的话,却让秋墨石和温水笙都不愉快到了极点,一时根本没人愿意帮他说话,他要多绝望就有多绝望,急需找到人认同自己,帮助自己。 药效还没发作,沈汀靠近温水笙不得,又见他态度坚决,只得调转方向,姿势狼狈地爬了过去给沈茂鸿连磕了几个重重的响头,换个人乞求着:“爸,你让小笙哥哥帮我这么一回吧……我求你了,回去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沈茂鸿沉默着,所有所思,但却不立刻答复。 沈汀见着似乎是有希望,带着满脸的泪痕又靠近了沈茂鸿一些,一狠心,终于交代了自己最后的筹码:“爸,你养了我这么久,我还没来得及报恩,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爸,我虽然不是你的亲儿子,但是我也有秘密……其实我在现实生活中也是一条人鱼……您别不信,我血统不纯虽然不能泣泪成珠,但我的血肉可以治病,我可以帮你养老,我能让你健健康康地活到百岁。真的爸,如果我骗了你,你回去就可以把我丢掉再也不见我,我真的是一条人鱼,我有很大的用处……爸,爸你在听我说话吗?我求你了……” 一直沉默的孟璇突然推了他一把:“你走开,沈汀,你的话根本不可信。你太歹毒了,我们只求你离我们远远的,我们……” 沈茂鸿却突然打断了她,直直地看向沈汀,说了句:“你真的是条人鱼?” 孟璇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沈茂鸿……她刚才和沈茂鸿说了万般的沈汀不可信和心机深重,但沈茂鸿居然依旧愿意为了这一点利益,而选择相信沈汀。 显然,沈茂鸿从来都没把她的话当回事过。 孟璇看着沈茂鸿和沈汀,手脚冰冷,心里失望到了极点。 沈汀连连点头,非常郑重地向沈茂鸿承诺:“真的爸,我真的是一条人鱼,而且是原世界里的最后一条人鱼。我发誓,如果我不是人鱼的话,我一定不得好死。” 沈茂鸿半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沈汀,好半天,才终于点头,阖起一双精明的眼睛:“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没有不帮助你的理由。你去吧,温水笙他能听到我们的对话,他很懂事,现在应该不会拒绝了。沈汀,你最好不要骗我。” 他向来是利益至上,管他往日有什么恩恩怨怨,只要有利可图又不折损自己,和对方联手又有何妨? 更何况沈汀不像是在说假话……如果他真的是人鱼的话,那就太奇妙了。把他往研究所一送,还能和上面搭上关系,这对自己以后的商路简直百利而无一害。 不会赔本的买卖,沈茂鸿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又冷眼看了眼旁边明显不高兴的孟璇,叹了口气。如果做事像孟璇这般感情用事妇人之仁,他沈家也做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沈汀这才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又软着声音叫了沈茂鸿好几声爸后,然后一刻也不能停地转头朝着温水笙走去了。 听着这一切的孟璇心里滋味难以言喻,又恶心又不适,沉默地从沈茂鸿的怀里钻了出来,缩在了墙角,抱起了手臂。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已经完成无法接纳沈汀,甚至还会迁怒帮助沈汀的沈茂鸿。沈茂鸿有些意外孟璇居然会在明面上这样给他甩脸色,但他只是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 不远的温水笙自然也如沈茂鸿所说,听完了他们之间的全部对话。 他又气又恨,更多的却是心死。沈茂鸿、沈汀这两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是世上最像父子的二人了。 虚伪,冷漠,势利。 没有底线,什么都可以利用。 那枚香囊里的药物作用发挥得很快,温水笙自嘴角流下了鲜血,再没力气躲开沈汀凑过来的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汀的脸靠的越来越近,然后吻上了自己。 他自己帮不了自己,沈茂鸿也不会帮他。 沈汀还在他耳边说着什么,无非就是只爱他一人之类的话。 能当多少真呢?沈汀平日就是个虚伪透顶的人,更何况现在是关乎他性命的事,他恨不得说尽这个世界上的情话。 温水笙嘴唇颤抖着,感受着沈汀离自己越来越近,那张他认识了二十多年的脸上全是丑陋神色,他最后看了一眼白翰的方向,然后死心了一样闭上了眼睛。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沈汀毫不在意别人的打量,就要开始完成他的任务了。 欧严头皮发麻,卧槽了一声,浑身鸡皮疙瘩,丝毫见不得这个油腻的画面,也看周围守门人的心思全都在船长身上根本没管他和陆阳赫,于是赶快拉着陆阳赫过去,探了下白翰的心脉,然后把白翰的头轻轻地挪到了陆阳赫的腿上枕着。 欧严仔细检查了会儿,终于松了口气:“没什么大事,但他这烧估计得有好久了都还没退,而且……” 他又用指腹擦过白翰的眼角,指着手指上的水珠问陆阳赫:“你看看,这像不像眼泪?我怎么琢磨着……白翰他是不是刚刚洒了点男儿热泪?” 陆阳赫愣了下,把手上的面具给欧严看:“欧严,K可能出事了……你想想,沈汀的任务是和这片海洋最强的生物交尾,若论单只的实力的话,人鱼其实是要比鬼鲛强的,这海上一共就五条人鱼,想想最强的也应该是K,现在沈汀转而去攻略温水笙了,这是不是说明……K……已经不在这个APP里了?” 他用了稍微委婉点的词,但欧严也能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就是了。 欧严也愣住了。 “确实是这样的。”不愿意在沈茂鸿身边呆的孟璇突然走了过来,摸了下白翰的脸,也试图帮一点忙,把刚才发生的一切挑她能记住的详细地给他们讲了:“……白翰早就知道他自己的任务,他的任务就是亲手取走K的心。K就把亲自按着白翰的手把他的心取了出来,虽然K没有吭声,但是我一点都没敢看,等我再次睁眼的时候,K似乎变成了泡沫消失了,然后白翰就晕了过去。” 欧严听完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痛苦挠起了头皮。 什么狗屁任务,分明就是之前试图杀白翰不成现在改成了杀邱柯宇了。而且还知道对邱柯宇下手不容易,就改成从白翰那里想办法…… 活生生地剖心啊…… 邱柯宇不会死,但一定会元气大伤,大概会消失不短的一段时间,按着这个穿书的规则,估计还得瞒着白翰。趁这个时机萧重慎必定会对白翰下手,所以居然就得全靠自己支棱起来了。 欧严边想就边紧张地用手攥住了白翰挺小的一颗脑袋,心里才踏实了点。 陆阳赫叹了口气:“等时间到吧,船长疯成这样,那些守门人也被吓得够呛,估计也没空管我们了,现在这个情况,只需要等时间到了任务判定完成就好了。” 欧严也叹了口气。 孟璇看着他们两个的脸色,在旁边小声地问了句:“K……他真的死了吗?” 她听温水笙和季曙鸣都说过,K很厉害……如果他真的死了,白翰又怎么办? 欧严看着白翰两片颜色很淡的嘴唇,掐着隐隐作痛的眉心点了下头,低声说了句:“啊……对,他真的死了。” 耳边是堵住耳朵都还能听见的沈汀嗯嗯啊啊的呻。。吟声,陆阳赫背过了身子,原地打坐。 但他突然看见,一行小小的泪珠,顺着白翰的脸一闪而过。 欧严也看见了,但只能和陆阳赫一起装作没看见,然后对视一眼,双双不出声地叹了口气。 情况难办,让人揪心。 先是秋珂雨,再是K,总之,不明白真相的白翰一定会相当受打击。 欧严指着船长:“算了,看戏,看点开心的。” 船长似乎是真的疯了,整艘船乱蹿,又在揪自己脖子上的皮,又在扯脑袋上的头发。守门人全都跟在他身后,因为船长作为最古老的鬼鲛,身上有太多能够让他们挖掘和学习的智慧。 船长用来支撑自己的原则崩塌殆尽,剩下的只是积攒了百年的疯狂和寂寞。 邱柯宇的那颗心,是船长见过的第二颗人鱼的心,晶莹剔透、宛如琉璃,一如百年前。 他听见了邱柯宇的话了,也知道邱柯宇的话外之意,而且在场的只有他明白。 只有他明白。 邱柯宇之前说:“你不用说,其实我也有办法知道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船长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也想起来百年前,他杀那条人鱼时候的情形。 当时他看着那条人鱼和那个人类拥吻,扯出了个笑说,说:“你们真幸福,我真为你们感到高兴,祝福你们。” 但他想的却是:凭什么是那个人类呢?我哪点比不上他? 天真的人鱼浑身都在闪光,他笑着说:“谢谢你,其实你们都很好。” 当时的船长也假笑。 只是在心里想:鬼鲛就是生来下。。贱的东西吗?能说人话却不能被爱,能上岸去却又身负诅咒。我不好过,他们凭什么这么幸福?我迟早杀了他们。 人鱼皱了下眉头,问他:“你很寂寞吗?你叫他带你上岸教你学说人话,你也还是寂寞吗?” 船长说:“是啊,毕竟我们每天清醒的时间太短了。” 人鱼生来就和人类的语言一样,唯有鬼鲛,智慧和人类、人鱼相当,但因为畸形的发声器官,想要学会人类语言却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 人鱼认真地看着他,眨了下眼睛说:“我可以让你不寂寞,我偷偷地告诉你……” 他把自己心脏的秘密告诉了船长,由此,为整个人鱼族带来灭顶之灾,带来杀身之祸。 但奇怪的是,船长之后在把刀插入人鱼的心脏的时候,人鱼并没有多少意外,他甚至还在笑,还去拉了船长的手。 船长却有些看不起人鱼了。 生死关头,哪怕是人鱼这种生物,也会故意讨好,也会表里不一吗? 百年之后,船长听着那条雪白人鱼的话,再次从尘封的记忆中挖掘那段他平日根本不愿意回想的时光,才突然明白。 其实纯种人鱼是能够读心的。 人鱼从来都知道船长在想什么,那他为什么还心甘情愿地献上自己的心呢? 船长回想着,回想着,突然就控制不住地落下了一滴眼泪。 那条人鱼爱的是自己。 爱并非都是纯粹的爱,爱中掺杂着会让人误会的谎言和利用。那条蠢人鱼,用他和人类相爱的条件,换那个人带还是鬼鲛的船长上岸、说话、取而代之。 那条人鱼该把自己想象得多聪明啊,他还会骗人,还会利用,还会成全。 但都是活该……活该他死无全尸,活该他让自己记恨百年。 至于那条雪白的人鱼大概也是,他一早就知道白翰所想,也一早就知道白翰其实已经拿到了任务。 只是白翰希望他被瞒着,他就装作自己被瞒着。 他听白翰的话,去取那枚几乎不可能找到的鳞片,然后在白翰需要他的时候,拿出了自己的心。 船长大笑了起来,长满褶皱的眼角堆满了泪水。 真是活该。 人鱼真是活该尸骨无存、销声匿迹、自取灭亡的一种生物。 他瘫坐在地上,只能大笑,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nia!!!!!!!!!!存稿怎么没发出去要不是今天登上检查了一下都没发现自己没更新!!!!!!!!!!!真的对不起!!!!!!感谢在2020-10-13 23:50:53~2020-10-18 23:4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柳文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家祭无忘告乃翁、一杯雾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白翰不太容易地撑开了自己的眼皮, 发现视线能及范围内都隔着一片雾气,相当于给本就陌生的地方打上了马赛克,让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在哪儿。 但至少身下坐着的这个沙发还挺舒服的。 他坐了起来, 有些头晕,觉得自己没什么精神,也没想起自己究竟要干什么,于是就继续坐在那个挺大的沙发上发着呆。 他直觉自己不该是现在这个状态,但只是直觉而已, 他没能弄明白他原本的安排。 过了很久, 久到白翰又要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睡下了, 门口才终于传来了点动静, 白翰迟钝地转头看了过去,门被打开了,他看见了一个正在取下外套挂好的男人。 男人人高腿长, 脸隐在一开始就出现在白翰视线里的白雾中,五官一团模糊,根本分辨不清楚。 他看着白翰乱糟糟的头发, 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 走近了抬手揉了一把,问:“怎么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白翰没反应过来,乖乖地被他揉着, 过了好半天,突然就瞪大了眼睛, 然后就有些兴奋地抱了上去:“是你。” 他想起来了,这是他的正室,他家里的那位! 所以这里是哪儿?我怎么睡着了?这……对了,好像到饭点了, 他们应该要去吃饭的。 男人抬手回抱住了他,仔细地看着他的脸,最后似乎还轻轻地挑了下眉头:“傻样子……真睡懵了?” 白翰想说他才没睡懵,但张了张嘴,说出的话却是:“才九点半,你今天居然这么早就下班了?其实我感觉不太好,没出什么事吧?你不要怕,我能帮你分担。” 男人嗯了一声,把白翰往自己方向一拉。他应该很疲惫,但见到白翰后心情很好,整个人很放松,一直在笑:“能出什么事?我做了两个分。。身玩,教他们帮着我处理一点东西,一个坐办公室一个出外勤,这下我也能轻松点。等过段时间,我们出去玩,你想去哪儿?” 听完男人说要出去玩的话,白翰愣了下,不仅不高兴,眉头直接就皱上了:“说了无数次了让你不要弄那个不要弄那个,这个本来就很危险,一旦被人逮到你的分。。身你本体也要遭殃。结果你分。。身就算了,一分还分俩……如果你太忙了,那下班后我过去找你也很好,你完全不需要干这么危险的事。上个月你提这件事的时候我记得我驳回了,你居然还是这么做了!” 白翰问他:“你想想,气不气人?” 男人点头,还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但是我真的太强了。” 白翰:“……” 男人看白翰偏过头去,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回来,笑着问他:“就知道在这件事上你肯定不高兴,没办法,这是我迟早要做的事情。我用实际行动补偿回来好不好……晚上想吃什么?” 边说,他就边起身往厨房那里走。 他的语气和修长挺拔的背影都太过熟悉了。 白翰的手陡然落空,心里也空了一片,他条件反射般抬脚跟了上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走路比男人慢太多,看着男人一点点往远走的背影,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 他停下脚步,突然莫名其妙地对着男人说了句:“我真的很想你。” 男人愣了下,转过头来,又转向朝着他走来,他拨开层层的浓雾,面目似乎就要清楚。 但梦,突然就醒了。 心理落差太大,白翰睁眼看见了有些憔悴欧严放大的脸,又缓缓地把眼睛闭上了。 他依旧越来越想念那个男人,也依旧没有看清他的脸。 会不会有可能是那个男人长的不怎么样…… 白翰也不在意,其实没事。他觉得自己稍微有点颜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个男人一定是一个非常非常好、非常非常值得喜欢的人。 欧严一拍大腿,嚷嚷开了,打断了白翰已经飘得远到离谱的思绪。 “卧槽陆阳赫,别弄吃的了,情况不妙,我刚好像把白翰吓晕回去了。” 从厨房那里传来了陆阳赫一声惊讶的‘啊?’,然后他匆忙的脚步声就逐渐近了,最后停在了白翰的身边。 安静 一瞬间,两个人脸色凝重,开始认真商量,试图研究个把白翰重新唤醒的方法。 “你确定翰总刚才真的醒过了吗?” “真的真的,我本来还挺激动的,一嗓子还没喊出来他就又这样了。难道我不帅吗?正常人看见我的脸都不该是这个反应啊……” “你别,本来翰总因为APP里嗯嗯嗯和嗯都不在了心里肯定是脆弱的,你再这么一张脸怼到翰总眼前,他一时没能接受是很正常的事。” “现在说说可以,等白翰醒了最好记得不要提嗯嗯嗯和嗯的名字了啊,不然准出事……这场我没法圆的。” “显然我比你靠谱,要圆场通常也是我圆。” “委屈!” 白翰闭眼听着听着就要笑了,是想再多愁善感一会儿都不行。 都是才从APP里死里逃生出来,陆阳赫和欧严估计是气都没喘匀日子也没来得及享受就来家照顾自己了。 又为什么要让他们担心呢? 白翰重新睁开眼,又冷不丁半坐了起来,抬手拍了下嘴张了一半的欧严的肩,又给了陆阳赫一个坚定的拥抱,很诚恳地说了句:“其实能又见到你们的感觉真的挺好。” 欧严和陆阳赫对视一眼,都被吓了一跳,有些惊讶:“没想到你这么爱我们,我们都好感动。” 白翰笑了下,但没高兴多久,视线在扫过紧拉着的窗帘的时候却愣住了。他皱起了眉头,脸色甚至是严峻的:“外面怎么了?” 陆阳赫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发现不对劲,又和欧严对视一眼,也没隐瞒:“其实翰总,外面好像世界末日了……” 欧严说:“我和陆阳赫比你先醒一天,睁眼我们仨都在一个停车场里面,当时就妖风阵阵情况紧急,而且外面居然全都是鬼,也不知道都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到处都是乱跑逃命的人,我毕竟也还是挺强的,就紧急地把陆阳赫和还晕着的你带回你家了。但这次好像是真的世界末日的程度,昨天晚上就停水停电了,我抽空去附近商场超市搞了点食物和水回来,一路上只遇到了一波结伴而行的男人,都没胆敢落单的。” “这鬼好像越来越多越来越强了,我昨天出门还能挺胸抬头,今天再出去勉强只能抱头鼠窜。好的是家里现在有二十多件方便面,够我们吃好久。” 白翰把窗帘拉开一个缝,看见街道零落,明明是大白天,却没有一个行人。 外面安静得过分了,了无生机。地上到处泼的都是发黑的血迹,但也没见到尸体,空中、河流中、路灯上,站着的全都是面色青白、清瘦嶙峋的鬼。好在他们都见过了一海鬼鲛的样子,不然能让他们全都密恐。 欧严举起了手机:“而且怪就怪在,所有的地方都没电了,但我们的手机里的电一直都是满的,而且还能互相联系。我刚帮你挂了几个杜银那边的电话,然后婉拒了很担心并表示要来看你的温水笙。” 陆阳赫又挑挑拣拣地给白翰讲了下他晕过去了后APP里发生的情况,想了下,又补充了点:“沈汀和杜银好像是因为受到了APP的影响,出来后就一直在生重病。杜银还要严重些,她之前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后就打到我这儿了,她说她残疾了,她要钱。” 陆阳赫和欧严都很小心地没有提及秋珂雨和K,也都屏住呼吸,生怕白翰问。 善解人意的白翰其实都懂他们在担心什么,当然选择不问,低头点开了手机里的那个APP。 但族内单人最高排名还是K。 【K的最高排名:2】 下面是一排被解锁了的称号。 白翰一愣,这说明K其实是完成了任务的,虽然他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任务是什么。 K并非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而死,所以整个人的名字也都没有被APP抹杀。 白翰因为完成了剖人鱼心这个其实非常棘手、但K主动送上门的任务,排名上升到了第三。欧严和陆阳赫这次因为任务相对来说简单一点,所以都只上升了两名。 只有新来的沈茂鸿和秋墨石微微拉胯了些,但总体来看,他们欢天喜地一家人还是挺强的。 陆阳赫和欧严各凑一边围观白翰翻手机,自然也是双双看到了手机屏幕上‘K’这个英文单词,他们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很怕触及白翰伤心处,一时间都没开口说话。 白翰大方地拍了下他们紧绷的肩膀,主动开口说:“我们在的这个世界,就是最后的一关了。你们……你们不用那么在意我,该谈到的地方还是必须要谈的,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等事情过了以后,你们再像呵护温室里的花朵一样呵护我也行。K确实是死了,排名暂时还没被抹杀,但我们族里少了一个人,迟早也要加人进来的,其实只要不是白忠强,情况都还可以……” 话音刚落,手机弹窗就跳动了下,接着冰冷的电子音颁布任务的生意就响了起来—— 【玩家白忠强,已经加入‘欢天喜地的一家人’】 欧严说:“西八,听见了没有,这APP好歹毒。” 第89章 陆阳赫想象了下那个场面, 无语凝噎,也沉痛点头。 结果这都没完,更让人头疼的还在后面。 【任务——末日玩家已经解锁】 【此次任务为团体作战, 这意味着,只有团队胜利,才为最终的胜利。团队中存活人数最多的一队,即为最后胜利的一队。】 【当然,各小队的人之间可以互相屠杀。】 陆阳赫听着这话, 差点就笑了。 这次是把任务地点选在了他们这个世界, 但不代表一切就都平平无奇。别的世界参与APP的人还是会过来, 肯定各有各的本领。况且在他心里K和白翰都已经是相当厉害的人, 结果一个才第二一个目前是第三…… 再再再退一万步,先不说第一那位究竟得什么水平,就说他们队总共才多少人现在四个年纪接近六十, 要说起屠杀这个词,这是不是真的过分离谱了…… 欧严倒是还没那功夫去关心任务的难易程度,满脑子白忠强和杜银的名字, 直接脸色巨变, 原地仰天长啸:“NO!救命!我不要跟杜银和白忠强打交道!我不想和他们携手共进!” 白翰叹了口气,捏着眉心说:“没事,这事我熟, 还是我来。” 白翰又叹口气:“实在不行到时候把他们打昏过去吧。” 白翰:“不行,其实我也很难说服自己, 越想越头疼。” 声音不受任何影响,继续说着—— 【世界观已经刷新。】 【鬼怪为配角,诸位才是主宰。该抹杀的已经被抹杀,该到来的已经到来。】 【被选中的从来都没有普通人, 会有专属的异能等待着各位。等各大家族团聚后,幸运的有天赋的人,就能解锁自己的异能或者是身份。】 【杀人者可以夺得被杀者的一切身份或者异能】 【好的身份和好的异能,猜猜看,哪个才更重要?】 向往安详宁静生活的陆阳赫听完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怎么突然觉得好羞耻,虽然外面来的人也不是没有,但大部分都还是本地人,我真的要当着昔日同事的面上天入地喷火吐水吗?” 不知道APP是怎么做到的,但总之,整个国家都突然陷入了无政府管理的状态。消息闭塞,经济流转停滞,仅剩有限的物资要供大家掠夺。 最怪的是,人类数量骤减,连饭都快要吃不饱了,结果人手一个永远满电的手机,而且还能联系到彼此。但除此之外,手机上刷不到任何新闻,也没有任何可以用来娱乐的程序。 一切似乎都退化到了最原始的暴力至上,各个参赛小队就是不同的部落,在这个突然丧失了文明和管理的地方,大家都要靠纯粹的武力来带着自己的部落逃出生天。 陆阳赫幻想了下之后生活的画面,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 因为他之前还收到了自己目前还存活的同事的V信,同事问他接下来要往哪儿逃,他说他还没想好。 【同事:哎,日子难过,这不知道那些东西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泡面吃的我头疼。】 【陆阳赫:确实,光是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就已经很难了。】 这点确实没想到,他现在连普通人都不是了。 但一旁的白翰却是一反常态的兴奋:“!!!” 白翰推着陆阳赫和欧严:“我好了,快走,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去找沈茂鸿他们!” 欧严也很兴奋:“我想要火系异能,雷系我看也行!最差瞬移也可以。” 在场唯一一个对这件事保持冷静的陆阳赫扶着眼镜框,张了张嘴,还是没忍心戳破他们的幻想。 讲道理,在这个APP里,尤其还是针对他们,哪有那么好的事。 任务颁布以后,APP里面的群就解锁了,欢天喜地的一家人里的消息一直跳动着。 而且就在显示屏的最上面,滚动着总排名前三的人的自我介绍,还有各方面的分析,看上去非常正式和唬人,又有些微妙的中二。 【第三名——白翰】 【他以他逼近满格的智力值,不愧为整个游戏的顶尖玩家。勇敢是他的特点,无畏是他的本色,我们还可以期待,他最后究竟会到达什么样的高度呢?】 【第二名——K】 【别的都可以先放一放,首先把武力值拉满是他的做事风格。单纯而又压倒性的实力有时候才是最有用的东西,如果舍弃不必要的牵挂的话,他会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全能战士吗?】 【第一名——重心真】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是踏着什么才到达了今天这个高度的呢?足够无情和残酷也能让一个人变得足够的强大,比他更狠厉和恶劣的人,究竟会不会在这次的游戏中出现呢?】 排面很够,占据了快半个APP,点进名字还有他们较为详细的战绩介绍。 所有参与APP的人,都一定会记住这三个名字,也都一定会尽量避开和这三个人正面交锋。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件好事。 白翰的目光在第一名的那个滚动栏上看了几转,不是很满意:“我觉得太偏心了,为什么不能把我也再描写得酷一点?什么嗜血、暗夜、危险之类的词,为什么不可以用在我身上?” 欧严也赞同,还动起脑子了,用尽毕生词汇:“他——那个于危险中盛开的暗夜之翼、嗜血之刃,将把更多的危险和绝望,带给这片深不可测的黑夜。他就是我们,运筹帷幄,与云淡风轻中杀人于无形的白翰。” 欧严问:“怎么样,这个版本还可以吧?” 陆阳赫:“……” 陆阳赫退后了一步:“其实我发现我有点听不得这些东西。” 格格不入的只有陆阳赫,白翰和欧严两人一直都很兴奋,格外热烈地交流着,并且还立刻就要收拾点东西准备先联系温水笙他们。 但欧严还没收拾出个什么东西,就听见白翰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震动了起来。 是白忠强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电话。 白翰看着手机沉默了片刻,没接,等它自动挂掉了。 实在难以面对,而且既然所有人都在群里,还迟早要会合的,不如干脆就在群里间接联系好一点。他点开手机,输了几行字。 【白翰:既然大家都在群里,用群联系吧,这样方便点。】 【白翰:大家还好吗?】 他不主动发言大家都还没想起这个玩意,结果现在这么一用,居然有好多人都是秒回。 【温水笙:阿翰,你那边没什么事吧?昨天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接,我很不放心。】 【孟璇:我、沈茂鸿、沈汀和温水笙,还有秋墨石他们,都在一块,小翰,你在哪儿?我们来找你。】 【秋墨石:我们真的会有异能吗?假的吧……】 白翰挑了个最实际有用的问题回答。 【白翰:不用,你们就在家呆着吧,我们来找你们。】 聊到这儿,白忠强那个长达一分钟的语音才终于发了出来。 语气还非常不好。 【白忠强:白翰,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不论血缘,也不说这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就单论年龄,我都是你实打实的长辈。我之前是这么教你为人处世的?对长辈,对老者要谦卑要听话要懂事,你现在的情商居然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一个没读过书的人都知道要尊老爱幼,最起码的礼貌你是不是都忘了?长幼有别,尊卑有序,我看你真的该多读点书了。】 一分钟语音刚播完 ,秋墨石回V信的速度还比白翰还快点。 【秋墨石:可以把他踢出去吗?】 【秋墨石:@群主。】 【白忠强:你什么意思?】 但也没再给他们接着聊下去的时间,就听见任务颁布的声音又响起起来。 而且这次针对的似乎不止他们,冰冷的机械音几乎响彻云霄,这个城市的所有人都可以听见。 【各位玩家好,相信大家都知道现在的情况,并且足够清醒了。】 【接下要告诉大家的是,所有的建筑物均会在一小时之内坍塌,归为废墟。请各位尽快从建筑物中出来,和你们的同伴会合解锁你们的异能,并决定接下来的去向。】 【从现在起,工具禁止,车辆禁止。人定胜天,期待一切都从头再来。】 话音落下,本来十分安静的别墅区传来了几声绝望的哭喊。空荡的街上依然没有一个人,卷起的风都像是土黄色的,天色暗沉,空中也没有什么活物。 一切的一切,才总算有了些末日的实感。 白翰他们收拾了40分钟的东西,然后就启程上路往约定的地方走。 为了节省时间,再加上白忠强和杜银的强烈要求,他们会合的地点从沈茂鸿家的别墅改为了靠近杜银住的一条商业街。 一路上偶尔才会看见几个背着背包,结伴而行往外走的人。 弱小的鬼依旧无法攻击人,强壮的鬼会随机杀死落单的倒霉鬼,一路上散落的都是人肉碎块和毛发。 路灯角、转弯处、街道里,到处都是鬼,无数双没有眼白的眼睛,自各个方向,都将视线投到了罕见的过往行人身上。 一路上都有鬼跟在白翰他们身后,时不时还顶着张眼珠掉落、血肉横飞的脸突然蹿到人的眼前,再不然就是趴在地上,用冰冷的、青紫的手,冷不丁的去抓人温热的脚脖子。 这三个人中,最好下手的是陆阳赫,所以陆阳赫这一路上很是被一些鬼缠上了,并且吃了一些苦头。 白翰传授着对付它们的经验:“这些都是比较低级的鬼。不要害怕,不要尖叫,不要让他们从你身上取乐,他们就拿你没有办法。陆阳赫,你不能很好适应的话,就站我后面盯着我的后脑勺走。” 陆阳赫点头照做,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着脚步。 但突然的,在寂静到近乎诡异的城市远方,传来了几声异常清晰的枪响。 陆阳赫皱起眉头,小声地问白翰:“怎么会……是哪个市民之前在非法持有枪。。支?” 白翰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有人的异能觉醒了。解锁了枪这种资源,也会是异能的一种。” 欧严深吸口气:“走走走,我们快去找温水笙他们,别等我们到了他们都挂了。” 等他们到的时候,沈茂鸿他们也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 温水笙一直都很担心白翰,看到他平安无事后,才总算松了口气,但又没想好要给白翰说什么,于是只能站在原地,但目光始终在白翰身上。 因为建筑物都会坍塌,所以他们选在商业街旁边一处很大的广场上碰面,这样不会被砸到。这里的人就很多了,毕竟旁边就是全程较为繁华的商业中心,其中有一脸沮丧和绝望拖着行李箱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人,有情绪失控趁着现在崩溃大哭的,但有戴着帽子沉默不语、但十分冷静隐藏在人群中的。 独居上班的人,拖家带口的人,儿女在外打工留守的老人小孩,拄着拐杖的残疾人,怀着孕根本不敢想象未来的女人。 神态各色的人旁边围着神态各色的鬼。 骤起的尖叫声,突然变大的哭泣声,不耐烦的呵斥声,让这片平日里很喧闹的广场并没有平静多少。 不断的有人从高楼里匆匆搬着东西往外走,也不断有中恶鬼计谋的人被面目狰狞的鬼咬断脖子拖向远方。现在是未知的,未来也是未知的,平静的生活被猝不及防地打破,他们连已有的日子都没能过明白,就必须要走向一条陌生到可怕的路。 欧严才走近刚扫了一圈大家的脸,就直接愣住了,他仔细地打量着沈汀和杜银二人,表情越来越疑惑:“喂,不对劲,你们……的脸色很差,是生了什么病?” 沈汀一直都在小声地咳嗽,时不时还捂着胸口,白翰能判断得出,这是肺上的问题不会有错。杜银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不健康,消瘦蜡黄,居然还坐着轮椅,连站都不能站起来。 陆阳赫看着杜银的轮椅,当时心里就有点苦涩…… 不会吧,他们这个队真的要以这个人选这个状态来大逃杀吗?会不会太辛酸了…… 杜银哼了一声:“没法子,人老了,就会生一些病。怎么,你就不会老吗?我听到任务了,这次是团体战,你们不可能扔下我的,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胜算,况且你们要扔下我的话,我家老白和小汀都不会答应,都会留下来陪我。” 欧严又是烦到了极点,露出了标准的反派脸:“你闭嘴行吗?我暂时不能把你丢掉,但我警告你,我可以拔掉你的舌头。” 他阴恻恻地举起了自己的手,吓得杜银见好就收,乖乖闭上了嘴。 白忠强没说话,但意味不明地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 沈茂鸿啧了一声:“有完没完了?这是为这些鸡毛蒜皮小事闹腾的时候吗?丢人现眼。” 倒是温水笙稍微解释了下:“从APP里出来他们就一直这样,杜银应该是被船长那一脚踢断了肋骨踢伤了内脏,所以一出来就对应成了这副模样。” 明明欧严问了两个人的状态,但他却对沈汀的一切闭口不提,甚至连站他都是站得离沈汀最远的,是生怕自己的余光扫到沈汀的脸。 APP里发生的那件事,让温水笙恨透了沈汀。 沈汀算计他、强迫他、利用他,让他被迫做了他一生中想都不会想的事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来……! 他到现在都难以启齿! 温水笙是下定了决心要重新追回白翰并且弥补的,他反省自己,改掉自己的脾气,开始好好地理解白翰。 眼看事情就要好起来了,一切却都因为沈汀,再也回不去了! 以前的误会源自于沈汀,现在的注定无果也源自于沈汀。 沈汀沈汀,温水笙光是想着这两个字都觉得恶心。 而秋墨石自抽血一事后对沈汀也变得非常冷淡。 他向来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尤其关乎生死,知道该取舍什么。 孟璇早就不管他了,连带着对沈茂鸿都不太亲近,现在站在温水笙的旁边,离沈汀第二远。 所以沈汀就一个人站在了一个方向,低眉顺眼的,按下了一切嚣张的苗头,甚至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说句实话,现在,欢天喜地的一家人小队里,唯一会为沈汀性命考虑作出比较公正决定的人,还只有可能是白翰。 不过沈汀还是恨,比恨其他所有人都更恨白翰。 所有问题的产生,矛盾的源头,隔阂的开始,都是因为白翰。没有白翰的话,他一定不可能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但被好多人惦记的白翰的心思却不在他的’欢天喜地的一家人‘小队上,他一直偏着头,很认真地看着广场中央,看着各种各样的人们。 然后很缓慢地,叹了口气。 一个小时倒计时终于到了。 最后一栋建筑在莫名又让人心惊的爆裂声中化为乌有,粉尘直上云霄,遮天蔽日。 末日,正式开始。 第90章 整个城市分崩离析的声音几乎震耳欲聋, 地基在肉眼可见的降低、塌陷,钢筋水泥翻起,拢成相当怪异的形状。 一切变为废墟, 人类被迫跌跌撞撞地出走。 事态已经成了定局,短暂的怔愣后,就是不可回避的更加深重的绝望。外面是虎视眈眈的恶鬼,所以人和人挨的很近,但仍然浑身都冷, 也浑身都抖, 说着语无伦次的话。 “我从来都没见过鬼, 又怎么对抗它们, 我还不想死……我才二十五岁,我真的不想死。” “我们要去哪儿啊?还有哪儿能容得下我们?要是来一场大雨,明天我们就能感冒一半的人?为什么这么对我们, 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我这辈子不说算个好人,但也一件坏事都没做过,为什么这么对我 ?” “我……我什么苦都能吃, 能和你们组队吗?” 脏话, 咆哮,哭泣声,让越来越多的人情绪失控。 但这也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等今天一过,大多数人, 都会认命而清醒地往前走、往未来走。 和惊慌失措、在剧烈的摇晃中站都站不稳的原住民相比,被APP绑定的人都是一眼能在人群中被锁定的冷静。 这次的任务和以往的比又有不同,不是两队自己的对抗,也不是自己队的互相残杀, 而是所有参与APP的人全员参与的一场大逃杀。所以虽然和他们才进APP时来比肯定淘汰了不少队伍,但是剩下的仍然很多,而且也一定很强。 欧严用视力极佳的眼睛随随便便地扫了一下,就看到了不近不远处异常淡定的一伙人。 那必定是另一个队的,想必还各自解锁了异能。 说起异能解锁,自‘欢天喜地的一家人’会合后,每个人的手机上也都弹出了个抽奖的选项。不知道是不是随机的,反正点进去后就能解锁自己的身份或者异能。 欧严刚刚就点开了,得到了自己的全部信息。 他还看到页面下还有几行注意事项—— 【除了身份‘普通人’以外,其余身份皆为特殊身份】 【异能者极为稀少,几率为百分之一,请异能者小心掠夺,肆意掠夺】 【其中,一共有两个异能者的异能级别为S级,杀掉任意一个S级异能者,可直接保送该小队至倒数第二队】 戳开那个‘抽’字也就是眨眼间的功夫,该明白的也都明白了,考虑到大家暂时还都是一个队的,秋墨石随口问了一句大家的情况,一条绳上的蚂蚱,大家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隐瞒,都交代了自己的抽卡的内容。 杜银和白忠强拿的是最下层的普通人身份,毫无特权。 沈茂鸿抽到的是——【商人】 他是这队唯一有资格对外进行交易的人。 孟璇拿的是——【志愿者】 她这个善良的身份能帮她避开别队的三次攻击,但同样的,她也无法攻击她遇见的前三队。 杜银很羡慕这个能保命的身份,幽幽地朝着孟璇投去了目光。 但是没有办法,人呢,生来的命就是定好了的。孟璇这个聒噪、愚蠢的笨女人,就是有本事这么好命。自从她嫁给了沈茂鸿的那一刻,她就注定走上只会让旁人羡慕的路。 秋墨石是——【战士】 他的力量值提升了百分之三十,敏捷值提升了百分十三十五。 欧严说:“就这,这不也相当于还是普通人身份吗?” 秋墨石的喜悦之情当场消失,又敢怒不敢言。 沈汀说自己拿的身份是【宠物】身份,但他最终也没说他那张卡的特权是什么,看他那副扭扭捏捏死活不愿意交代的模样,没有人试图接着问下去。 除了杜银和白忠强,在场的都没有和他打交道的欲。。望。 沈茂鸿做的是把沈汀往自己私人研究所一送的打算,没想到一出来就世界末日了,现在算盘打了个空,对沈汀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但他也没有赔本的想法,他之前救了沈汀一命,是百分百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讨回来的。 温水笙比其他人更好一些,他解锁了一个异能,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成为了那百分之一的天选之子。 他说:“我的异能是【读心】,但每读满五次之后,会有2个小时的冷却时间。我的发动招式……” 温水笙深吸了口气,继续艰难地说:“我的发动招式是头顶比心。在做出头顶比心的动作、并且坚持三秒后,我的异能即可发动。” 白翰想了下那个画面,难得看上去不太聪明地笑了下。 温水笙听见白翰的轻笑,也勾了下嘴角,心情好了很多。 沈汀也远远地朝着温水笙投去了目光。 温水笙始终都是这么的夺目,这么的强大,他永远都是人群中最出彩的那个。 可惜温水笙的这颗心已经不属于他了,他们那样温存过,温水笙都没被打动分毫。 又是因为白翰,只要有白翰在,温水笙——他曾经的小笙哥哥,就永远也不能看到他。 沈汀恨恨地收回目光,攥紧了拳头。 陆阳赫点头,说:“挺好的,这个异能虽然没有攻击性,但还蛮能唬人。” 他推了下自己的金边眼镜,说:“我没有异能,拿的是【普通人】身份。” “ 你真的不行啊兄弟。”欧严眉头一皱,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我以为我拿了个【普通人】身份就够拉胯的了,怎么你也是【普通人】……我们队不会就温水笙和白翰两个异能者吧,太逊了点。” 陆阳赫也觉得情况糟糕,叹了口气:“没办法,运气不好。” “等等……”一直安静的白翰突然弱弱地伸出了只手:“是谁给你们了种我运气很好的错觉?我不一直都是所有人中最倒霉的那个吗?……我,我刚才我看着你们自信而又期待的眼神就没好意思开口说,其实我也是【普通人】。” 温水笙的脸色变了下,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之前那阵枪声他也是听到了的,别队的异能似乎攻击性很强。而他这么个毫无攻击能力的异能,居然还是他们队唯一的一个。 孟璇的心理落差也有点大。 因为大逃杀还意味着人杀人,这对她来说还是从来没想过的残酷争斗。队里有个能唬人的异能比赤手空拳杀上去给她的冲击力会小太多,但现在除了温水笙,居然都没有异能……虽然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意外,因为在上一关人鱼的时候,白翰和欧严他们就拿的是最差的身份,但她总归还是抱了点期待的。 杜银古怪地一笑,当即就和白忠强窃窃私语了起来:“白翰不是说他自己很强吗,结果还不是普通人……我还以为他能有飞天入地的本事呢,还是小汀厉害,我们小汀至少也是有身份的。” 她眯起眼睛,极其满意地看着现在站在她身边,异常沉默又乖顺的沈汀。 杜银清楚她这一辈子就单单凭她,是绝对不可能赶上她和孟璇之间的差距的。所以她只能把期望放在沈汀身上,所以她处处拿沈汀和白翰比较、时时贬低白翰,只有在沈汀比白翰强的时候,她才能松一口气,才能昂首挺胸地向孟璇投去一个蔑视的眼神。 就像现在,她几乎已经膨胀到控制不住自己,要不是欧严这个大家伙在,她能直接狠狠地数落白翰一顿,再羞辱孟璇一番。 第一次进APP,对白翰和欧严他们还没有个基础认识的白忠强是唯一不意外的一个。他淡淡地觑了白翰一眼,拉长着声音对杜银说:“他啊……就他,这样不是很正常吗?你在指望什么?就他们天天坐办公室的那身板,说不定还比不上我这个在工地呆了二十多年的老东西。” 秋墨石眉头一皱,真就有些疑惑。 所以杜银这个女的就什么都没给白忠强说吗?欧严的实力白翰的排名,之前发生的大概,居然什么都没说? 所以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而且杜银不说白忠强自己就不看吗?APP半个页面都在轮番滚动播放总分前三,那么大的’白翰‘两个字,白忠强不至于不认识吧。 所以他的脑子也究竟在想什么? 孟璇反驳着白忠强:“没有异能不是什么问题,光是欧严就很强了,要真动起手来兴许不会比别队有异能的人差。” 秋墨石点了下头:“这倒确实。” 但欧严只爱听自己人的彩虹屁,对旁人的赞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过去。 对不熟的人,他的形象就是一个高冷帅哥。 接下来时间紧迫,而且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况且这里的人对鬼这个概念都不算熟悉。白翰看着周围随处可见的恶鬼,先给欢天喜地的一家人除了欧严以外的人讲解了一下有关鬼的知识—— “其实要真说起来,鬼这个东西也没什么好怕的,强弱互补,越弱小的鬼,怕的东西就越少。越娇气的鬼,虽然更强,但也更脆弱。比如说现在直接在大街上、站在人旁边的鬼,就是最弱的;只能站在阴影里,惧怕阳光的鬼要强一点;只敢呆在室内,怕热怕风的鬼要更强一点。所以说恐怖片里演,墓地、医院、电梯这些地方是高发鬼地段不是没有道理的。对于弱的鬼来说,它们要想杀人的话必须有一些触发条件,比如尖叫、逃跑、眼泪、血等。对于强大的鬼,它们是只要看到你了就都能杀,所以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我建议有战斗能力的人最好选择去攻击。但是大家也放心,如果遇到那种暂时没找到破绽或者完全打不过的鬼,我会第一个叫大家先跑……” 白忠强听着白翰这么有模有样的一通怪话,觉得好笑,才张口想让他不要浪费时间,但又没见周围有一个人表现出不信,当时就愣住了。 什么意思? 他白翰这么丁点大的一些阅历,真能唬住这么一帮人精? 白忠强也来了点劲,当时就一阵热血涌上了头,打断了白翰:“晚辈就甭说你那些道听途说的歪理,要谈起鬼怪,当然还是我们这些长辈了解。我觉得你刚才讲的东西不对,我简单提点两句,关于……” 欧严非常不耐烦地告诉他:“没问你,没你的事。” 白忠强脸色一变,看上去有些狰狞。 他本就不是个脾气好的人,只是因为这么多人在,而他又最不想让沈茂鸿把自己看扁了,所以才相对彬彬有礼地说了这么久的鬼话当了这么久的假斯文人,现在猛然被欧严这么直溜地驳了面子,那一汪掩藏已久的躁血几乎都红得要往外吐火了。 他就要让这些晚辈涨涨教训,让他们知道这里究竟谁才是老子。 白忠强满脸力气,抬起手,飞速上前两步,就要掐着欧严的脖子往地上按,但被连头都没回的欧严一巴掌就轻轻地挥开了。 欧严这才回过头,像是看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一样,说:“你那点功夫还不够丢人现眼的,拿出来嚯嚯谁呢?” 陆阳赫说:“算了算了,待会儿直接让你两下把人给弄没了。” 白忠强退后了好几步才站稳,被接二连三地拂了面子,还冷不丁地闪了腰,气得脸红脖子粗,要不是因为他的力气和欧严的真的相差过大,他还会不死心地冲上去。 活了快六十年,他第一次这么丢脸,那是恨得几乎想和欧严同归于尽了。要是沈茂鸿再嘲讽他两句的话,他也会拉着沈茂鸿干脆一起死,谁也别想好过,反正他又不愧。 不过带着看戏的心理围观这一出闹剧的只有秋墨石,沈茂鸿没分一点眼神给白忠强这个蠢人,听了白翰话,他只安安静静地分析了一会儿,才正准备说——那我们干脆就呆在这个广场不走,管他风吹雨淋日晒,也比被别的鬼杀掉强。 但他的嘴巴都还没来得及张开,就听见机械音从天边传了过来。 【新世界重建,一切归零,该踏上寻找新的庇护之路,我为你们指的方向是——北,那里有A城最大的湖和山。】 【三小时后,会有一场暴雨,只要淋到雨水的人,都将被清除。】 【希望你们能准时到达目的地,并且不让自己淋雨。】 沈茂鸿掐着眉心,头疯狂地疼了起来。 白翰哼了一声:“果然!我就知道。” 他现在太清楚这个APP要怎么针对他们了! 第91章 听到APP的指令后, 有些人没有犹豫,直接就上了路:有的本来还磨蹭着,但看到有人先带了头, 于是也整理好心情,紧跟了上去。 人群都争先恐后在在往北方流动。 秋墨石回忆了一下说:“APP说的应该是之前才打造了一半的旅游村——镇心湖和萧山,那里有很多石洞,离这还不算远,按最短的路程来走的话, 三个小时过去绰绰有余。这么想想, 其实我们还不用太着急。” 白翰看着吵吵嚷嚷, 正在各说各话、逐渐远去的周围人, 摇了下头:“有队一定会抢先到达,要是他们只是单纯地去占个好地方也就算了,但是这里还剩这么多人类, 足够别的队很好地隐藏和放冷箭。所以野心稍微大一点队就会布置陷阱,把剩下的人数减到非常非常少,甚至杀完。” 白翰说:”这表明, 越晚到, 就越危险。“ 秋墨石脸色一变。 陆阳赫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杜银,刚闪了腰的白忠强,体力绝对不太好的沈茂鸿、杜银、和沈汀, 没有说话,心情多多少少有些复杂。 怎么? 要他、白翰、欧严、温水笙、秋墨石一人扛跑过去吗? 别闹了。 白翰接着说:“我们现在这个情况, 绝对不可能达到得很早。但是,相对来说最不危险的,就是最后到的那一拨。那个时候,该启用的陷阱已经被启用了, 爱自相残杀的也差不多会收敛,也仍然我们登场的好时机。” 他用胳膊肘捅了下陆阳赫:“你是当地人,你知道有到萧山的小路吗?避开最短路线,我们往远的地方走。” 情况不太好,陆阳赫摇头。 他真的是个很宅的宅男,除了出差以外,他连他那个区都没出过。 沈茂鸿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我和温水笙都知道,那个旅游项目我之前打算投资,所以还去考察过,知道那有一条进旅游村的小路。不过要走过一条盘山公路,但硬要走过去的话,三个小时紧凑点也能走到。” 温水笙看着白翰,点头:“是的阿翰,我和沈叔叔知道路,你相信我们……” 白翰当然没有不听他们意见的理由,就自动站在了他们的身后,让他们带路。 于是一行人就保持着一个稳定的速度,绕着远路,往萧山走。 走这条路的只有他们队,一路上非常安静,偶有从林中蹿出的恶鬼,用爪子去够杜银和陆阳赫的脚脖子。陆阳赫还好,但杜银的反应比较大,几乎是被吓到浑身冰冷,几乎昏厥过去。两个原著气运之子——温水笙和沈汀都在这儿,被吸走了气运的配角都是会多吃些苦的。 但除此之外,大体都有惊无险。 一个多小时后,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他们正好看见山下那条直直地通往萧山的路上,有人开始动手了。 还用了异能。 他们就藏在几颗树后面,很好地隐藏起来,看了会儿下面的情况。 一个小队异能者的异能是双手化枪,双手变成了黑漆漆的枪管,瞄准一个地方,就一枪倒一个。 欧严说:“这还有锁头挂,没得洗。” 混在任务者中间的正常人几乎都是要吓疯了,末日就算了,他们没想过有人居然还有异能,而且要来杀他们。数不清的人开始四散着逃窜,但很快无力地倒下。 地上很快到处都堆的是尸体,血腥气味冲天。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显得太过无力了,他们被屠杀得像是鸡崽一样,连扑腾都扑腾不起多大的动静。 有极少非常聪明、有本事或者是有姿色的普通人,在出发前成功地结交了任务队,得以幸免于难,但那都是极少数的人了。 枪声、尖叫声飘到了离他们很远的白翰他们那里,和他们之前听到的枪声一样。 这才到了白翰他们路程的一半,但对选择最短路线的人来说,走完眼前的这条路,往后就是萧山了,目的地就在眼前。 人群中突然起了火光,浓雾,甚至还有人自背后蹿起一对肉色的翅膀、直接升到了天上。 越来越多的人动用了异能,开始肆意地减少着最终能够到往萧山的人的数量。 现在暴露出实力的大概有十队,但真实的任务队的数量远远不止这个,有更多的小队仍然在保存实力,或者……眼前的情况根本不配让他们动用异能。 白翰最后看了他们一眼,说:“走吧,我们继续赶路。” 一行人看过了别的对使用异能后,心情各异,但没好说什么,只无言地走着。 他们卡的时间很好,等藏在萧山入口附近的一处草丛后的时候,离满三个小时大概还剩二十分钟。 欧严和白翰视力最好,就蹲在最前面看着里面的情况。 前方有一条红色的闪着光的线,是这次任务的分界线,代表着只有进入那条线之后,才算正式到了萧山。 他们现在离那条线大概还有二十米。 线里面还在打着,但程度已经比一个小时前的要轻很多了。毕竟大多数人的异能都有使用时限,况且就算是任务者,他们也都是会累的。 而其中的普通人已经很少了,留下的要么就是极其人精张口就是彩虹屁的墙头草,要么就是姿色不一般赏心悦目的人,但也只能苟活,可能随时都会被任务者杀掉,毫无自由和尊严可言。 白翰觉得他们很可怜。 天色阴沉,乌云聚拢,看样子会有一场颠倒天地、令人心惊的大雨。 村落估计也已经被毁完了,他们要想避过这场雨、并且一滴水都不被溅到的话,需要找一处很大的石洞,会耗费一些时间,必须要考虑进去。 白翰说:“可以了,不用再躲了。” 说完,他眯了下眼睛,从草丛后钻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直直地朝着那条红线走去。 欧严第二个,冷这张脸,双手插兜,看起来格外唬人。 陆阳赫是紧接着的第三个,他推了下金边眼镜,有光从他的镜片上一闪而过,让他看上去格外睿智。 有前面三个人打头阵,接下来走出来的温水笙、秋墨石、沈茂鸿……,都让他们欢天喜地的一家人看上去,实力其实还不错。 尤其是在别的队都已经互相争斗了一会儿,有些精疲力尽的情况下。 起眼线作用的普通人惊呼了一声,指着白翰他们的方向,然后开始报信:“那里,红线那里又来了一队。” 这话虽然声音不小,但仍然只吸引了一部分的注意,因为他队的异能者还在和别队的缠斗,都□□无术。 白翰速度很快,动作又很灵活,就在爆裂、飓风、刀子雨等别队的异能中,带着他的队员,挺顺利又低调地穿梭着。 但是没办法,杜银的轮椅实在是太过吸引人目光了,即使白翰算盘已经打得挺仔细,但还是被一队截了下来。 “哟,奇了,这还有人坐着轮椅。”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队,直直地挡住了他们。有个队员还上前,玩着浑身僵硬的杜银身下坐着的轮椅。 陆阳赫瞬间停住了脚步,屏住了呼吸。 这队人的个子都很高,人均一米九,一开始都安静地坐在一边没有参与这场乱斗,而且白翰还发现,他们队到现在甚至都没有启用异能。 这证明,他们队的实力至少比现在还在纠缠的几队强。 情况有点不妙。 白翰抬起了头,看着眼前这队的队长商量着:“我们没有必要现在纠缠,还有十多分钟就会下雨了,我可以帮你们找好的避雨的地方,我看好多人都进去找避雨的地方了。” 那个队长却突然笑了下,语气很冷:“不需要,我猜,你们也是任务者,而你就是队长。你挺强的,我能看出来,但你运气确实不好,碰上了这么几个队友。” 他直直地看着白翰的眼睛,问他:“你有异能吗?” 白翰摇头:“我没有。” 那个队长不意外,只是更放松了点,又说:“这样吧,我对杀你也没有兴趣,但我要保证我的队伍赢。你让出你队伍你的两个人给我杀,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队长:“我这不是在商量,是威胁。我们队走到这儿都尚且没折一个人,甚至都没用异能者,你要和我们硬碰硬的话,只有你吃亏的份儿。现在我能和你心平气和地说话,待会儿就不一定了。” 他收了一个姿容秀丽的男孩在身边,那个男孩是个普通人,但脸好嘴甜,和队长搭上了关系,仗着人势一张小嘴也刻薄的很:“给了你们机会就好好把握,别不识抬举了。” 他的目光在扫过白翰脸的时候,愣了愣,继而危机感急生。 他太清楚自己是靠什么才能活下去的了,所以对稍微长得好一点的人都会排斥,更别说比他还好看的人。 男孩往队长怀里一靠,指着白翰瘪了下嘴:“他瞪我。” 白翰:“?” 白翰:“!” 白翰:“我没有。” 白翰:“真的。” 男人没骨肉一样趴在男人的胸上,不依不饶:“什么没有,你分明就是瞪我了。哥哥,他好凶啊,我看见他就害怕。” 队长安抚着怀里的男孩说:“那我待会儿弄瞎他的眼睛,这下你不怕了吧?娇气,就属你最娇气。” 白翰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温水笙攥紧了拳头,又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沈汀。 可恨的人一定是有相同的点的,眼前这个陌生男孩矫揉造作的模样就有那么像无理取闹的沈汀,让温水笙直反胃,想吐! 温水笙一万次问自己,以前的他为什么会是那副被沈汀哄骗得完全看不到真相的蠢样。 时间已经不太充裕了,队长算着也不打算再和他们纠缠,手一挥就有几个他的队员站了出来。 他看着白翰:“给你机会你不珍惜的话,就只会有你后悔的份儿了。” 一直沉默的欧严突然冷笑出声:“硬碰硬,你凭什么就以为你一定能占上风?我们队不主动惹事,但也不会怕事。什么东西还想欺负到我的头上,你配个屁。” 队长哈哈大笑了起来:“大话是谁都能说的,但你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你以为你给得起吗?” 男孩也笑:“死鸭子嘴硬而已,我看他其实虚得很,现在大话说得厉害,到时候说不定是第一个跪的那个。” 欧严没说话,冷着脸,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上去就重重地踹了队长一脚,抬手就给了男孩一巴掌,打得男孩当场脸就肿了起来。 他打的是现在,还聚在红线前最强的一队的队长。巴掌声响起之后,几乎是所有的队都看过来了,也都惊呆了。 欧严是没受过这种委屈,气得连话都不想说了,直接上去又是一脚把队长踹飞了几米远,发出非常沉重的声响。 所有人都愣住了。 陆阳赫艰难地转着眼球,视线放到眼前两个正在发动异能、正要招呼他们的人的身上,确定自己队是把他们队得罪死了。 但欧严全不在意,一字一句地说:“就凭你们,也敢对我叫嚣?” 异能,他有什么好在意的? 他本就会飞,也水火不侵,就是再高级点的鬼也不怕,之前还考了个天师证。 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第92章 被欧严这么两脚踹得还没回神的对方队长被他们队员扶了起来, 表情是要多难以置信就有多难以置信,双手颤抖着,模样像是恨不得直接把欧严吃了。 他指着欧严, 用一听就是已经被气出了内伤的声音,对身后的队员说:“杀……嘶,杀了他们!” 语气队员闻声而动。 那个男孩也终于站了起来,捂着被扇肿的脸,扑到队长的怀里, 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队长绷着张脸, 狠狠地搂着男孩, 恨恨地看着欧严, 等待着他们凄惨的下场。 最先冲出来的有三个,速度很快,一看就身手不凡。 白翰和欧严挡在最前面和他们肉搏, 拳脚相加,但各方面都比对方强不少,所以即使他们人少一个, 也很快把他们压制住了。 白翰反剪着眼前那人的双手, 对身后的自己人说:“你们先走,我们马上跟上。” 沈茂鸿他们听到了这么个逃命的讯号,也是万万不想多留, 抄着空闲的道路就往蹿。 温水笙走之前说:“阿翰,万事小心。” 只有几分钟就会下雨了, 白翰嗯了一声,是根本不打算浪费时间,干脆利落地踹开身前的人,就和欧严闪身也准备往萧山里面遛。 但队长这番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即使这都是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仍然不肯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突然大吼一声:“张,使用你的异能。” 张点了点头,立刻趴在地上,开始在原地飞速且认真地做起了俯卧撑。 “一,二,三……” 事态紧迫,之前在打打杀杀的别队也开始努力往萧山里面逃,就只有张一个人突然开始锻炼身体,看上去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温水笙觉得情况不妙,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立刻在头上比了个心,维持了三秒,发动了他的【读心】技能。 三秒过后,他的脸色一变,对白翰他们吼着:“那个人,异能的发动招式是做十个俯卧撑。他能变为正常人类的三倍大,速度也能变为正常人的三倍。而且白翰,他现在的攻击对象是你。” 正在全速奔跑的白翰当时就把眼睛瞪大了:“为什么?怎么算这个攻击对象也应该是欧严吧,怎么又落到我头上了?” 欧严大声疑惑:“是啊,看不起人吗?为什么不是我?” 温水笙边跑边又头顶比心,三秒后松了口气,又说:“没事,还好,欧严,现在是你了。” 陆阳赫一阵无语,吼着:“欧严,你有时候能不能少说点话?!” “八、九,十。” 话音一落,张做完十个俯卧撑后,就站了起来。只见他的身体开始迅速地膨胀放大,骨骼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活动声,他像是个被不断打气的气球一样,肌肉紧绷到几乎在发亮。 张现在大约有六米,两层楼高,给人的视觉震撼实属不轻,而且每踏一步,都会带起地面的震荡。 陆阳赫边跑边往回看了眼,只觉得诡异又可怕,心里生了种莫名的恐惧感,脚步更快了点。 不过好的是,推着杜银的白忠强他们倒是趁机已经逃出去挺远的了,他们只需要转过这个路口,往石壁里一钻,至少就能保住性命。 萧山那儿的著名景点就是仿古时建筑的一幢石壁。 那块石壁高大而厚重,依山傍水,而且自上而下是一个有弧度的斜坡,所以被镂了阶梯。并且石壁上被人工掏出了数列整齐的石洞,石洞足够宽敞而且数量足够多,可以供游客野营住,自然也能够供他们避雨。 陆阳赫跑在白翰和欧严的前面,边跑边回头看他们的情况,每看一次就发现张离欧严更近了一些。 眼见着张三步并作两步就要追上欧严了,白翰拎着颗不小的石头,用力地抡圆了就往张的眼睛里送,成功一击即中。 张吃痛地叫了一声,捂着眼睛停下了脚步,没有再追上去。 白翰说:“欧严,跑,只有两分钟了,不要和他打。我们进去找个石洞藏。” 其实若要真的动起手来的话,就是张放大三倍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时间太少了,淋到一滴雨的人都会死。 再说对面那个队这么穷追不舍的行为,其实他们也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就不要命,所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们队里还有其他的异能者,能够帮他们避开这场雨。 双倍的情况不妙。 听了白翰不太好的语气,欧严这次选择乖乖听话,无言点头,人生中头一回跑这么快。 拐过了弯,石壁就在眼前。 高耸入天,千阶而上,已经有不少的队住进了石洞,对于先来的队来讲,越高的地方当然是个越好的选择。低处阴气重而背光,容易滋生恶鬼,而且也容易被其他队攻击。 但白翰他们来得太晚了,天马上就要下雨,所以沈茂鸿他们只能矮个中拔高个 ,从最下面一层选了相对明亮宽敞的石洞往里藏。 上层石洞有人探出头来看他们,但只剩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就会下雨了,谁也不能保证不能出什么差错,所以也都暂时只持看戏的态度,没有出手攻击。越高的石洞,探出头来看戏的人就越少,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们对自己实力绝对自信以至于对外界嘈杂的一切都不感兴趣,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孟璇看着还在外面的白翰他们一阵心惊,从石洞中探出个头,拼命朝着他们招手:“快点,白翰,再快一点。” 孟璇说话的这点时间,温水笙也钻进了石洞,目前还在外面的【欢天喜地的一家人】就只有陆阳赫,欧严和白翰三个人。 秋墨石往外看,皱起眉头,觉得奇了:“不是说淋了雨就会死吗?还是他们的皮肤能防水?怎么那个队就不急着进石洞呢?” 温水笙摇头,目光仍焦急地看向外面:“不知道,也许他们真的很强,不会担心这些问题。” 陆阳赫他们越来越近了,白翰落在最后,因为他不太放心,想着遇到什么情况也好帮着收下尾。 但几乎是在离石洞只有十米的地方,队长的咆哮在白翰他们身后不依不饶地响了起来—— “孙,动用你现在的异能!现在!” 陆阳赫已经成功地进了石洞。 那个叫孙的男人突然倒地单肘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然后在地上跳起了breaking,开始疯狂地托马斯大回旋,搅得整个地上灰尘四起,黄烟弥漫,效果十足。 别的石洞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吹着口哨,打起了节拍。 随着孙的劲辣热舞结束,欧严的眼前出现了一摊正好挡住了他去路的巨大的沼泽。沼泽散发着巨臭无比的味道,而且还在冒泡,一踏上去,看样子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这就是孙的技能——【沼泽】 欧严看着近在咫尺的洞口,又看了眼那个无法横跨的沼泽,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骂了句:“还真没完没了了,等一会儿,看我怎么弄死他们。” 他毕竟有那么大的一个块头,力气大,但是不够灵活,要越过这么沼泽,说真的,难为他了。 而且他飞倒也是能飞,但也不能当着白翰的面飞啊,不然怎么解释…… 所以他现在把白翰立刻打昏过去然后用嘴叼着他飞过这个沼泽行吗? 白翰低头看了眼腕表,只有两分钟不到了。他拍了下欧严的肩,然后交叠起胳膊,说:“跳,然后踩我的胳膊,我把你推过去。” 白翰说:“没事,别怕,放心踩。” 欧严低头看着白翰两根又白又细的手臂,掂量着自己的体重,最后咬牙点了下头:“行,你注意着点。” 然后他就在白翰的倒数声中,一跃踩在了白翰的手臂上,被白翰推着,跳起来很高成功地翻过了沼泽,迅速钻进了石洞。 在送完欧严以后,白翰甩了两下手臂,脚蹬了下地面,整个人几乎是横着在沼泽上越过,然后在半空中折了下腰,又借了点力,翻起一截越过沼泽,落在了地面上。 欧严说:“好腰!” 陆阳赫急得都要冒汗了,还往外伸出一只手臂,希望白翰能拉住:“快,翰总,快进来。” 白翰边跑边点头:“快了快了,马上啊。” 但队长的声音还在继续,他沉沉地说:“吴,时间差不多了,该你了。” 话音一落,那个叫吴的人嘴里就开始冒出‘刷啦啦’这样古怪的拟声词,开始在队长身后左右闪动。 而他的异能是——【位置交换】 这是队长他们一开始的打算。 论实力,他们队其实也算是个强队,别的队打杀一般都不会招惹上他们 。 而且他们还有【位置交换】这个异能,这就表明他们肯定不会淋雨,所以他们只需要在红色分界线那里等着清除人就好了。把别队每队都去掉两人,保证自己队人数的优势,这是万全之策,而且又相对来说不费时间。 当然,遇到那种肉眼可见的强队他们也是不会招惹的。 就比如石洞顶层的那几队,队长他决定离他们越远越好。所以其实从一开始,他打算占据的就是第一层。 石洞里的陆阳赫只感觉眼前一花,发现他们队又到了石洞外那一条红色的分界线附近,而队长他们到了他们的那个石洞里。 只有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了,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一分钟之内赶到石壁那里的。 杜银看着头顶暗沉的天色,吓得揪住自己胸口,喘起了粗气。 她觉得这次他们似乎是必死无疑。 沈汀仓皇地看向石壁那边,不甘心到了极点,张了张嘴,极力想说些什么。 温水笙这个时候还大着胆子走到了白翰身边,往他的肩膀上搭了一只手,打算说一些较为感人和出自肺腑的遗言。 欧严:“算了,其实……” 白翰:“等等,我也……” 但他俩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面色难看、沉默了片刻的陆阳赫打断了。 陆阳赫扶了下金边眼镜,镜片上的睿智光芒一闪而过,他说:“简直欺人太甚,是他们逼我的。” 陆阳赫说:“谁还没个异能呢?” 陆阳赫突然在手上做了一通花里胡哨的手势,开始低声吟唱:“当那个女孩痛到极致的时候,便不会再笑了,她只有眼泪。男孩以为自己只是碎了女孩的一颗心,却不知道,他毁了一个女孩的全世界。女孩,不要哭,不要变成一个为爱情流泪的傻瓜……” 说到这儿,陆阳赫似乎是实在无法面对欧严和白翰的眼神,于是转了个身,继续艰涩地吟唱着:“佛说,前生的五百次回眸换来今世的一个擦肩而过。学会释怀,痛过、笑过就好,不要让自己只剩疲惫和后悔。让自己拥有一颗金刚不败的心,记着,傻女孩,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 话音终于落下,他们队所有人的头顶和脚下都被一层金芒包围。这层金芒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东西,包括突然落下的雨水、包括骤然生起的冷风。 这是陆阳赫隐瞒下的自己的异能——【绝对防御】 有效时间一个小时,只能发动三次。 而且他们走,金芒也跟着他们走,把他们严严实实地保护了起来。 欧严看了眼陆阳赫:“你这个异能其实真的很牛的,我看行。” 陆阳赫按下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眼神空洞地看着欧严,仿佛心已经死去:“真的,求求了,不要再让我有下次。” 第93章 能抵抗外界的一切攻击足足一个小时, 算上去其实【绝对防御】其实已经是个挺强的异能了,估计也差不了那两个据说是S级别的异能多少。 白翰看着笼罩着全队的那层淡淡金芒,非常满意, 没想到他们队还隐藏着陆阳赫这么个大杀器。 白翰夸他:“那个启动招式确实有点怪,但是忍一忍嘛,你这个异能是真的很不错。” 但陆阳赫推着金边眼镜,用手挡着脸,语气非常痛苦:“天知道, 我从都到尾都只想做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而已。” 欧严:“为了兄弟, 受这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而且我觉得你这招不挺酷的吗, 你再说得深情一点, 我觉得效果应该还能相当不错。” 陆阳赫一顿,委屈得差点声泪俱下:“你们知道吗,这个台词还不能照读, 必须要背下来,使用时背错则这次发动失效报废一次,那么长一串呢, 我从抽到任务起就一直在背才勉强记住。而且下一次我的台词又会变, 我现在就在背,这东西居然还越来越长了!” 欧严:“啊这……” 他和白翰对视一眼,无法言语, 只能很默契地双双抬手拍了拍陆阳赫的肩以示安慰。 陆阳赫边背边叹气,合起手掌, 虔诚祈祷,真挚地希望没有下次,短暂的祈祷完后又接着往下背。 教科书级别的口是心非。 白翰和欧严看他背得痛苦,防止突然出现了什么危险, 也防止打扰到陆阳赫刻苦地背书,就默默地走到最前面带路。 但确实没想到还有别的会打扰到陆阳赫的人。 劫后余生的白忠强刚才一直在听他们聊天,现在找到机会和陆阳赫单独谈心,当即就嘿了一声,挺热络地拉拢着:“小伙子,有这本事你早说啊,不然我们也不至于提心吊胆这么久。你这异能能用多次啊,哎呀,你站过来说,我们站一起。” 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在这种情况下,多拉拢点人绝对是好的。 况且白翰的为人处世方法都是他教的,他现在相当于是老师在这儿,不会有拉拢不过人来的理由。 听到白忠强cue自己,梦回高中语文课正在背书的陆阳赫脚步一顿,没敢回话,微微绕开了点白忠强,直接走到温水笙那边去了。 白忠强话一出,旁边的杜银也忙着帮腔,为自己人出力,对着陆阳赫感慨:“是啊,藏着掖着干什么……我们不是一个队的吗,有你这样的吗?我们可什么都没瞒你们呢。” 她偏头看着旁边的沈汀,又轻轻地问了句:“是吧,小汀。” 沈汀抿嘴一笑,这个时候倒是对杜银格外顺从,但字里行间居然都是在维护陆阳赫:“也不能这样说吧,陆阳赫哥哥不说肯定也是有他的道理的,总之都是人家救了我们一命,我们怎么能反过来要求别人呢?” 他知道的,这个时候这个情况下,会为了他不顾一切豁出性命的只有杜银一个人,毕竟她已经为他做到废过一双腿了。所以即使他再怎么不情愿,他最好都回应着点杜银。 他都知道的。 死亡三人组连番cue着自己,吓得陆阳赫的脚步更快了一点,恨不得可以飞。 只有杜银十分满意地拍了下自己的腿,看着孟璇那边的方向,故意扯着嗓子说了句:“你们听听,我们小汀是多么识大体的一个人。” 被吵到的孟璇有些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小声地骂了声‘神经病’,抬起头又冷不丁和沈汀对上了眼,于是很快地错开了。 她不再打算和杜银浪费时间,一言不发地抬脚跟上白翰,一起往山洞那边走去。 杜银觉得自己好像没能成功气到孟璇,自己反而有点被这个事实气到,闷闷不乐地摇起了轮椅。她又去纠缠秋墨石,问他:“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家小汀的事了?你之前不是挺喜欢我家小汀的吗,怎么,变心变得这么快?” 突然听到有人玩尬的,秋墨石用力掩住自己即将要翻出来的白眼:“你脑子有病的话能别找正常人聊天吗?你自己儿子就和你是一路货色,可别招惹我们正常人了。” 沈汀脚步一顿,但很快调整过来,当做没听到,继续若无其事地走着。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伤心的了。不就是脸面而已,不就是尊严而已,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通通都是奢望。 但还没完,他迟早都会一一讨回来。 倒是杜银被秋墨石这一番话气得够呛,扇着巴掌就要来和秋墨石较量,秋墨石眉头重重一压,两人就要这么撕吧上了。 沈茂鸿这个时候才淡淡地说了句:“够了,秋墨石,和她讲这些干什么?走吧,这任务还长着呢。” 秋墨石这才停下手,只用力地转了几圈杜银的轮椅,然后跟上沈茂鸿的脚步。 杜银几乎要被转吐了。 温水笙和杜银擦肩而过,也没伸手帮忙按停一下,只是很冷漠地路过,目光一直都在前面白翰的身上。 沈汀看着温水笙异常冷漠的背影,觉得心异常冷和疼。他想不顾一切地追上去,但偏偏杜银还一直在吆喝。 “小汀,哎哟,来掌一下我的轮椅,我感觉我要晕了。” 沈汀只能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按住杜银这个蠢女人的轮椅。 这个女人,又毒又蠢又粗俗,唯一的作用大概也就是之后能利用一下她的这条命。 杜银还满意地沈汀笑着:“我就知道,只有小汀是最善良的。” 在身后,沈汀没有说话,只是冷笑了下。 短短的时间,杜银这边发生了蛮多的事,而那边白忠强的注意力从始至终一直在陆阳赫身上,简直过分热情,直接绕到了陆阳赫的身边,亲切地问着他,甚至还想勾他的肩膀:“怎么样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现在有什么打算没?你现在是队里最强的,我们肯定都会帮你的,你把你的打算说出来,我听听看。” 陆阳赫一个急后退,立刻和想要过来搭他肩膀的白忠强拉开距离,一生中难得有几次这么不给别人面子的时候,他说:“真的不熟,也确实不想熟,我们还是少接触。你放心吧,我生是翰总的人,死是翰总的鬼,你想拉拢我完全没用。” 白忠强脸色一变:“什么生啊死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不给叔叔面子?叔叔主动找你聊两句,你为什么这么抗拒?” 陆阳赫干脆溜之大吉,朝着前面白翰的后脑勺呼唤着:“什么,翰总你找我?好的,等等我翰总,你们走得太快了。” 进APP以来,白忠强就没被人给过面子过,只能看着陆阳赫和白翰距离越来越短的背影,气得只咬牙。 杜银这时候也摇着轮椅赶过来了,她问:“怎么了?” 白忠强狠狠地啐了声:“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杜银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轰隆—— 外面现在下的,果然是一场、足够震撼的、颠倒天地的大雨。乌云像是浓烟一样翻腾,把天色染成了一种可怖的深色,雷电的声音震耳欲聋,突然炸开的声音能把人吓一跳。 他们脚底头顶都是【绝对防御的保护罩】,自陆阳赫的身边延展开来,把他们所有人都完完全全地罩在了里面。 欧严窝着一肚子火,冷着一张脸冲在最前面,远远地就看到了对他们使用了【位置交换】的吴、张、孙他们那队。 他对身后的白翰说:“你们先去挑好的石洞,我去报个仇先。” 白翰听见背后的陆阳赫在喊自己,于是对欧严说了句:“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啊。” 欧严已经听话了很多,他是在得到白翰的答复后,才说了声好,提脚就朝着队长他们的石洞走去了。 呆在石洞里的队长看着欧严模模糊糊但越来越靠近的身影,脸色不好看,愣了好半天。 知道终于看见欧严那双饱含怒意的眼睛,他的神色才由难以置信变成了恐惧,隔着如瀑的雨帘,队长对着欧严喊着:“你想干什么?” 欧严站在石洞外,单手撑着石壁,抓住了队长的胳膊,露出了个非常恶劣的笑容:“当然是要你的命啊。” 他连手指都是被绝对防御包裹住的,没有一滴雨能在这一个小时内沾湿他一点点,所以现在该害怕,当然是异能已经用完的队长他们了。 队长拼命想抽出自己的胳膊,但无奈欧严的力气太大了,队长脸涨得通红,都没能移动哪怕一点点他的手臂。 他生硬又有些尴尬地说:“我错了,我道歉……我之前不该那么对你们。” 欧严说:“继续,大点声,继续真情实感地道歉。” 所有的队员都在他身后看着他,队长声音一滞,居然半天都没能拉下脸说出话来。 欧严没这个耐心等他往外憋话,直接胳膊一扬,整个人提着队长就把他拎到了雨里。队长以为他只是口头上放放狠话,没想过他会做到这么绝,知道被雨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一身后,他才猛然瞪大了眼睛,颓然地松掉了全身的力气。 他看见,无数恶鬼从湖里、树林深处钻了出来,青白的、盖着一层灰眸的眼睛,就直直、阴森地看着队长。 这些都远比之前在街上看到的那些高级,只能在雨天出没,只能杀戮被雨打湿的人。它们比雨更湿,比风更冷,吐息、动作之间都是阴气,几乎让人动弹不得。 那一瞬间,他几乎失禁了。 欧严把双腿发软的队长扔到了地上,然后又钻进石洞,看着之前那个男孩。 男孩脸色惨白,也拼命往石洞里挤着,开始尖叫:“不要过来!出去,快出去。” 其余队员都缩在石洞角,没一个敢出手,也没一个敢出声。 欧严掐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只能仰视着自己。 他问:“你之前不是挺狗仗人势的吗?现在怎么这个德行?” 男孩发着抖,挂了满脸的泪,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该之前那么说你。” 欧严听着,扯着嘴角笑了下:“你这么求,之前那个,被你莫名其妙针对、想让你男人杀掉的那个男人,倒真的会放了你。只可惜,你遇上的是我。” 说完,他就毫不留情地提着男孩的衣领,抬手也把男孩直接扔到了雨中。 欧严拍了拍手,目光扫过蹲在最里面、连一句话都不敢说的一群人:“都看着了啊,我可狠了,非常记仇,针对过我的人我一定会针对回去。那三个有异能的,你们是只能听你们那个憨批队长的话所以我也没有弄你们,但你们也不要想着向我复仇,不然等我再次报复回来,你们的下场会被外面正在尖叫的那两个惨上一万倍。” 队员们挤成一团,连连点头,仍然是连一声都不敢坑。 放完话,欧严转身就走,对他们有什么反应根本就不感兴趣。 回过头,雨中的那两人被一群恶鬼血淋淋地撕扯着,身体支离破碎,痛呼卡在嗓子里,他们一边发抖一边翻滚,还都想要拿手去拽欧严的脚脖子。 欧严蹙了下眉头,抬脚从他们的身上、从恶鬼群中迈了过去,至始至终,连脸色都没有变过。 但走着走着,他的脚步突然顿了顿。 是见他久久没回来过来接他的白翰对他招了下手:“这儿。” 欧严小跑了过去,捅了他肩膀一下:“干嘛,我就这么不靠谱的一人吗?干这么一些小事都要你出来接?” 白翰松了口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用最简单的话上欧严最深的心:“况且你翻车的情况不少了!” 欧严想了想,说:“虽然扎心,倒也确实。” 背后是泼天的大雨和惨烈的尖叫声,两人安宁而平静地走回了他们新挑选的一个石洞。 这个石洞也挺大,而且较为干燥,左右两边都有人,听已经过去友好地打过招呼了的白翰讲,他们都是比较好相处的弱弱队,没什么好怕的。 欧严点头,坐到了陆阳赫和白翰的旁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听着雨声住着树洞,欧严很大爷地躺下了,甚至还想小睡一会儿。 其余人提心吊胆地走了这么一天后,也都歇下了,躺成一排。 除了雨声,整个石洞里都非常安静。 就只有白翰一个人闲不下来,左边看一看,右边敲一敲,然后开始观察起了石洞最里面的石壁。 他看得非常认真,一寸一寸地仔细摸过了。 欧严说:“不累吗?小陀螺一样旋来旋去的,白翰,你好歹歇一下呢?” 但这句话却没得到回应。 在睁眼却没看见白翰人的那一瞬间,欧严心肺骤停,人差点死了。 第94章 欧严一个滑铲冲刺到了石洞底那边, 在摸了摸却没发现任何异常后,往后撸了把自己的头发,僵硬地站着, 人都傻了。 他受到的心里冲击太大,以至于他一时间都没想起自己还有叫‘嘴巴’的这么一个器官,人站得笔直,宛如石化。 外面的雨还在下,白翰整个人直接凭空消失, 而且雪上加霜的是, 任务推进的声音也紧接着响了起来—— 【雨很快就会停, 三小时后, 这里的水位就会上涨,并且又开始下雨。】 【水位会将一半的石洞淹没,各位玩家, 也许你们需要往上走一走了。】 这声音一出,正在默背台词的陆阳赫闭着眼睛叹了口气,心里一万句脏话, 才一睁眼就看见直条条正在愣神的欧严, 冷不丁被吓了一大跳。 他倒抽着冷气问:“怎么这个表情,你脖子是怎么扭到的?” “不是,你没发现吗?”欧严的眼球艰难地转动了下 , 对上了陆阳赫的眼睛,他说:“白翰不在这个石洞里了。” 陆阳赫疯狂左顾右盼, 然后愣住:“???!!” 他那么大一翰总呢? 几乎是瞬间,他就出了一头冷汗,赶了过去。 在这个完全密闭的石洞里,白翰能去哪?而且外面还在下着这么大的雨, 但凡淋到一滴,白翰就会送命。 这个事实太过不妙,不止陆阳赫,半个【欢天喜地的一家人】都惊着了 ,连忙翻天覆地地把整个石洞找了个遍,但连白翰的影子都没看到。 孟璇着急地皱起了眉头。 温水笙仍然不肯死心,趴在那块石壁上仔细地听着动静,但却一无所获 外面的雨很快停了,但也只有三个小时的晴朗时间。下层石洞的人很快开始对上层石洞的人动手,抢占他们的石洞,非常热闹。之前不知道,但现在应该可以确定了,越强的人就会占据最上面的地方。稍微弱一点的队只敢争夺刚好不会被淹到的地方,之前低调的强队就直接开始挑战顶层。 但陆阳赫他的石洞里面仍然死一样的寂静。 每个人的脸上的表情都是不同的。 杜银看他们不动,幽幽地催促了句:“管他干什么,他肯定不会出什么事的,真的……” 欧严脸色骤变,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可怖,提着杜银的领子就把她从轮椅上拽下来扔在了地上,然后重重地吐出两个字:“闭嘴。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废了你这张嘴。” 白忠强本来不太乐意别人对自己的女人这样,但看着欧严的脸色,也实在是没敢怎么撒气,默默地把杜银提回轮椅上后,就有些窝囊沉默地站在了一边。 沈汀很没存在感地站在角落里,脸上的表情一时看不清,但他的嘴角向上扬着,似乎是在笑。 一时都没人敢说话,唯一敢说话的陆阳赫提着颗心,并不想说话。 等继续站了好一会儿,欧严冷静了些,觉得也不能这么下去,狠狠地闭上眼睛又睁开,抬手掐着眉心说:“先上去,上去再想办法。” 他不勇敢没人替他坚强,白翰不在,这个破队就只有他管着了,不然一眨眼就要全部死翘翘。 陆阳赫一步三回头地望着那块让白翰消失的石壁,想了想,对欧严说:“咱们就去争卡线不被淹的石洞吧,保存点实力,万一待会儿翰总需要我们我们也能帮多一点忙。” 欧严点了下头,说:“好,听你的,我保存点实力。” 跨出石洞他们才发现,卡线石洞的竞争也挺激烈,这要么证明这些队对自己的实力相当有自知之明,要么证明上面那些队强到他们根本不做挑战他们的打算。 秋墨石有些不敢出手,小声地问了句:“怎么打?有什么战术吗?比如我们先引敌出洞,再逐个击破?” 他拿的是【战士】身份,但即使增强了,各方面也比不过欧严,更不用说其他人了。剩下的杜银、孟璇、白忠强之类,三个人加起来估计不够人一个胳膊的力气的。 所以这种不乐观的情况下,最好还是要制定个完美详细的战术。 欧严没搭理,看中了中间那层中间一个石洞,叫陆阳赫不要浪费这次【绝对防御】的机会,赤手空拳就杀了进去。白翰不在,他根本就不需要再藏着掖着自己的实力了,直接脚尖点地,就在孟璇的惊呼声中,自背后长出一对生着漆黑羽翼的翅膀,双脚腾空飞到了那处石洞。 那对翅膀大而有力,羽毛是肉眼可见的锋利,闪着颇具金属质感的冷芒。 除了温水笙和陆阳赫,【欢天喜地的一家人】都控制不住地惊叹出声了,甚至有一些别队的人也有些震惊。 那是对强壮完美到无与伦比的翅膀,APP里有些异能者也有翅膀,但一看都要比欧严这双次太多。 “你看那双翅膀,得是比S级差不了多少的异能吧,我好羡慕。” 石洞里别队的人探出头,看着欧严的身影,幽幽评价了句。 沈汀也完全没想到,除了秋珂雨、K、和那只黑猫外,连欧严都是这么的深藏不露。 他一万次感慨,白翰的运气真的太好了,随随便便结交的都是像秋珂雨的这种人。 真的太好了……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能让白翰碰到。 沈汀真的太恨白翰了。 现在季曙鸣死了,秋墨石不爱他了,温水笙、孟璇现在完完全全偏向了白翰。而白翰身边还有陆阳赫,K,秋珂雨还有欧严……说不定还有其他人。 沈汀站在最外面,看着所有人的背影,恨着所有人,尤其是白翰。 如果白翰落到他的手上,他一定会千百般折磨他,不,这样都不解气!他要让他求死不能,让他尝到他现在所受的千百倍痛苦! 目睹一切秋墨石震撼到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他……他居然,这是他的异能吗?他怎么也不给我们说?” 陆阳赫看他一眼,持续震撼着秋墨石:“恐怕不是,这是他原来就有的本事,这翅膀是他之前就有的。你应该能看得出来的,他并不是普通人。” 有些事欧严不能给白翰说,但还是可以和他说的,再加之他们在一次次的任务中已经建立起了良好的作战友谊,所以陆阳赫把白翰穿书、邱柯宇和白翰之间的关系等等事情知道了七七八八。 所以自从他知道了邱柯宇额身份后,对邱柯宇还充满着一点敬畏之情。 突然,从欧严刚进去的那个石洞里又传来了一声清脆而高昂的鸟类叫声,应该是一种猛禽,普通鸟叫不出这么凶神恶煞、吃人不吐骨头的效果。 秋墨石抬头看了过去,心情难以言喻到了极点,他之前是知道欧严不是普通人,但在他的心里,他自己也不是个普通人啊! 所以人和人的不普通差距其实也能有这么大的吗? 他长大了嘴巴:“天……我的天,你们都是什么人啊,这一点都不科学。” 到现在,此时此刻,秋墨石才对他们这一队,除了他认识的几个人外,终于有了些清醒的认识。 温水笙想起了什么,轻轻地摇了下头:“你应该见见K,见见秋珂雨之前的样子,那才是……真正的不科学。” 秋墨石却是再也想象不出来,究竟还能怎么不科学了。 白忠强也被欧严吓了一跳,有点心理不平衡,然后就是有些不服气白翰居然能有幸认识这么些厉害的人。 他思来想去也没觉得白翰身上有什么了不起,皱着眉头问:“白翰他是凭什么把他拉拢的啊?他这么厉害,凭什么心甘情愿地跟着白翰?” 天,这可是位能飞能打的怪物。跟着谁不比跟着白翰好? 就是跟着他白忠强也行啊?! 但陆阳赫直接没理他,抬脚上了阶梯去看欧严那边的情况了。 都世界末日了,谁规定他要和每个人相处下来的?不跟胡搅蛮缠的人打交道,简直太爽不过了! 欧严这次运气好,挑的这队成群结队上都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轻轻松松地把人赶了出去,都没废多大功夫,是顺利到会让白翰怀疑事情有诈的程度。 而且自从欧严亮了他那对翅膀以后,别队也不太敢来招惹他们,都避开去挑战其他队去了,所以欧严简直清闲得不得了。 三个小时转眼就到,天又开始下去,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倾盆大雨。 镇心湖开始肉眼可见地上涨,慢慢地从最下层的石洞淹起。这波来的是水鬼,这类是战斗力非常高的一类鬼,直接拽着被赶到第一层人的脚脖子把他们往水下拉,神出鬼没的,杀人杀到连声音都不会让他们听到。 鬼越来越强了,石洞也越剩越少了,越到后面,就会越难。 但突然,地面开始剧烈地抖动,整幢石壁都开始摇晃起来,几乎让人站都站不稳,连高层石洞的好些人都被摇下来了。 雨根本没停,湖水几乎占据了他们整个视线,要是石壁塌了,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杜银开始尖叫。 欧严吼着:“都往里面走,贴着石壁。” 然后他拎着拳头就开始凿最里面的墙,徒手开拓着这个石洞,把它现场打宽一些。 外面在震里面在抖,雷雨交加粉尘大作。 沈茂鸿是真的想维持自己一个挺淡定的形象,但他看着欧严一下一个洞比锤子还好使的拳头,是终于说了下自己的想法—— “你们,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欧严已经硬生生地用拳头把墙壁凿开了。 第95章 欧严不锤还不能发现, 一锤才知道,这石壁后两米往里的地方都是空的,深处还隐藏着别的什么地方。 他愣了下, 瞪大眼睛对后头的陆阳赫说:“怪不得白翰之前死命研究这堵墙……原来里面还真的有讲究。” 温水笙凑近了点,看着被欧严锤开的那个洞:“外面的石洞是后打造的我知道,但我来考察这个项目的时候是完全不知道里面有这么个东西。” 陆阳赫皱起眉头:“而且先不说里面的构造,翰总又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的?” 欧严说他也不太清楚:“但这不重要,反正能挖出白翰的洞就是好洞。” 现在他已经凿出了个两米深的洞, 再往深就是黑漆漆的一片, 什么也看不清。他把手往里面探了下, 发现凉飕飕的, 里面的空间肯定还有很大。 想着白翰有可能在里面,欧严往后倒退几步,差不多倒退到洞口, 然后猛冲过去,借足了力抬脚大力地给了石洞壁几下。 两米厚的石板轰然倒塌,碎石块落了一地, 露出了自那后面藏着的, 长长的通道,很曲折,一眼看不到究竟通向哪里。 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却没有白翰的影子。 杜银很怕出什么意外,直往人后面躲, 却又不敢躲得太后面落单。 事实上,她害怕欧严他们会做出什么蠢事连累她,更怕失去了欧严保护她会遇见更可怕的东西。 外面依然在下着暴雨,石壁的震荡也仍在继续, 洪水暴涨,狂风大作。镇心湖里飘着的全是尸体和恶鬼,血迹和□□纠缠在一起,被暴雨冲刷得七零八落。 石洞里,仍然是暂时安全的地方。 而眼前这条黑黢黢的走廊,里面藏着的可能是全然未知而危险的东西,谁也不能保证走进去会发生什么。 高级的恶鬼?埋伏的玩家?或者叫不上名的怪物? 哪一个都值得他们三思太久。 欧严问陆阳赫:“进去吗?” 陆阳赫点头:“当然。” 简单的对话后,欧严和陆阳赫就完全不想再磨蹭下去了,一刻也没犹豫地走在最前面,温水笙紧跟在了他们身后,其余人看他们队最强的三个人都走了,也只能咬牙跟上。 秋墨石连大气都不敢喘。 欧严和陆阳赫一路仔仔细细地找着白翰,一个盯头顶一个看脚底下,不过遗憾的是,都没有结果。 拐了几个弯,居然就到了路的尽头,那里只有一扇小小的门,是道石门,上面满是灰尘和蛛网。 欧严按着那个门把,想都没想,就直接推开了石门。 站在后面的沈茂鸿本来想劝他们不要开这个门,但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吱——呀’一声,抬头就见着了门里的景象,然后愣住了。 岂止算得上是别有洞天。 那扇小小的门里面,居然还藏了一栋非常大气、手笔阔绰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宫殿,喷泉、草坪、雕塑一应俱全。宫殿外面有稀有发光的宝石点缀着,所以即使这里面没有店没有灯也照不进来外面的阳光,但仍然异常明亮,甚至谈得上是金碧辉煌。这扇破旧的门当然不属于这栋宫殿,他们现在都还在宫殿外面,再往里走一步,就是柔软崭新的草坪。 宫殿正式的大门也非常气派,而且也不是大金大银的那种俗气,整个风格雅致又低调。大门用的是一种散发着异香的黑木,上面挂了个玉匾 ,只镂了一个字——‘白’ 要不是欧严凿了那么几下,他们都不知道这幢石壁里面居然都是空的,只是个幌子,目的就是为的就是隐藏眼前巨大的宫殿。 陆阳赫看着那块匾,愣了下,说:“这里或许就是白宫吗?” 欧亚上前打开门,回头又看他一眼:“能不能不瞎取名。” 门被欧严推开,宫殿里面居然早就有人了,都找了个位置坐,非常冷静,也没一个在看欧严他们,也没一个在说话。 在场的大概有二十多个,四队,都是APP的玩家,而且都是自己摸索到这个宫殿里的,还比欧严他们提前了那么就,所以实力必定不弱。 满宫殿都是被驯服了的鬼,站在宫殿门口的有管家,里面还有正在为玩家端茶倒水的鬼仆人。宫殿里面很大,但因为久没人住,显得有些阴森。 楼上几层肯定更有讲究,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上去。 这个时候,陆阳赫手机振动了下,点开发现APP刚才弹出了新的提示—— 【恭喜玩家解锁新地点——消失的宫殿】 【能发现并且走到这里,就足以证明各位玩家的实力】 【请各位玩家尽情享受大家应有的待遇吧】 越靠近宫殿,欧严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就越强烈。 他能感觉到,正坐着的四队里,其中起码有三人,都比他强。或许有异能的原因,但总之,情况非常不妙。 欧严自认为已经挺厉害的了,虽然他不是最厉害的,但能打过他并且能给他这么强压迫感的,绝对是非常棘手的对手。 陆阳赫看他脸色严峻,对其他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都不要乱动。 这个气氛这个情景,几乎是所有人都能察觉得出有些不妙了,没一个敢吱声,就连杜银都牢牢地闭起了嘴。 欧严正在犹豫该不该进这个宫殿的时候,就又有别的队摸索到了这里来,那队和他们的情况差不多,属于知道别人厉害和自己菜的那种类型,也非常谨慎。 欧严暗自松了口气,对陆阳赫比了个手势,神色自若地走在那个队前面一脚,几乎是同时和他们落了座。 【消失的宫殿】也是一个筛选,外面的水肯定会越涨越高,直到淹没最顶层的一排石洞。如果他们不能发现这里或者没有本事进来,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里不是个容易发现的地方,普通人玩家哪儿能想到,这么一个有上千年历史的天然石洞里面居然有一座宫殿呢? 换句话讲,能进到这里,而且比他们先到这里的,绝对不容小觑。 要是在这里面打起来,绝对是场硬仗。 欧严板着张脸,同样也不说话,在【欢天喜地的一家人】群里面发了句—— 【欧严:这回,我没把握能打赢他们。】 【欧严:这里面可能有我老大的老仇人,萧重慎。】 消息一发送,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开玩笑,欧严在他们眼里都是强得能顶天的人物了,结果还没把握能赢,那他们不是死定了。 而这回,倒是沈汀先回的话。 【沈汀:你说的那个萧重慎,到底有多厉害?】 欧严也没多想,他寻思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翻车都要翻车,简单地交代了下萧重慎的生平背景。 他没敢发在群里,怕待会儿白翰看到,就打在了自己的备忘录上供大家传阅。 【欧严:说厉害也厉害,说不厉害也不厉害。前面半句针对的是我们,后面半句针对的是我老大。鬼族的没什么好东西,尤其是他当了几年的真鬼王过后,就起了些不该有的心思。简单点说,他就是上当上万族之王,成为这个世界的King,明白了吧?但他成为King后显然不会做好事,就差把我想一家独大这话写脸上了,所以被我老大无情制裁。本来呢,他被封锁的好好的,但难免有些他的部下贼心不死,勾结余孽,威逼利诱联合部分叛徒,把他放了出来。】 欧严还为自己解释了句; 【欧严:我打不过他们也不是说我不厉害,但你要允许这个世界上有天才,尤其人还活了还几百年是鬼族的人。我本来也不是专门用来干打打杀杀这事的,况且我擅长的是对付大妖,你突然来个鬼王,我不也是懵的吗?萧重慎我人没见过,但估计就在这里面没跑了,我联系了我的老大,但最近情况有些特殊,他没来得及回,但他看到了肯定会过来。担心是可以担心,但你们也没必要太过担心。】 众人点点头,但一颗心始终是提着的。 陆陆续续,又有别的队伍进来了。欧严也不动声色,随着最先来的那几个队装。。逼,就一直喝着手里的茶水,也看都不看他们。 【欢天喜地的一家人】也跟着欧严熬,一句话也不说。 到最后,终于来了个稍微活泼点的队长,打破了这个僵持到不能再僵持的气氛。那个队长个子不高,长着张娃娃脸,是个看上去最多二十岁出头的青年。 娃娃脸一进来就很热心地说着:“你们还不知道吧,估计就能再进来两队了,外面该死的差不多都死了。我们再等等,就可以触发下一劫任务了。” 陆阳赫心想果然人不可貌相。 人张口闭口都是这么震撼人心的事,结果长了张那么人畜无害的小脸。 欧严点了点人的数。 如果娃娃脸说的是真的的话,那进入【消失的迷宫】的队伍,居然才三十来队。 数量简直是骤减,要知道,之前参加的队数是能把外面石洞占得七七八八的。 从快要千队直接减少到只有三十队百来人,在座的大概没太多废物,而他们【欢天喜地的一家人】最少占据了五个名额,而且唯一能掌控大局安抚人心的白翰还不在。 惨到让欧严非常伤心。 他们目前,一定是最弱的那个队。 过了一会儿,果真如那个娃娃脸所说,只进来了两队,然后APP上就弹出了新的任务栏。 秋墨石偏头看了眼那个娃娃脸,非常佩服。 【恭喜各位玩家,凭借自己优秀的异能,成功进入到了前三十名,你们都是值得被载入史册的强者。】 陆阳赫默默地扶了下眼睛。 他就不说自己配不配了,但杜银、白忠强之类确实是不太值得。 【现在正式解锁身份卡真正的用途】 【队内身份最高的人,将代替整个队伍出战。但也不用担心,关卡内会有道具卡,可以指定队友来帮忙,但一切要看你的实力】 【队内成员可以在观众席围观,也可以给与帮助】 【但是,最后,只有一队能够胜出】 【请各队现在确认各队里身份最高的那个人】 欧严挠着头皮,一阵头疼,他说:“我真没骗人,我拿的真就是普通人的身份。” 他情愿拿着特殊身份牌的人是他呢,毕竟剩下的人中没一个武力值是靠谱的! 陆阳赫和温水笙虽然有异能,但没解锁身份卡。 拿到身份卡的,就只有四个人。 孟璇、沈茂鸿、秋墨石和沈汀。 而孟璇、沈茂鸿和秋墨石身份卡的范畴都属于平民。 欧严确认过了,证实他们没有说谎。 剩下的就只有一个人—— 沈汀惨白着脸,往后退了几步,看上去非常惊恐。 欧严仰天长叹:“你别做出那个样子,我比你还绝望。别藏着掖着的了,你以为你瞒的过app吗?” 沈汀揪着自己的手机,哆哆嗦嗦地说:“我不会打架,也不敢杀人。” 温水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听不懂话吗?你如果隐瞒自己的身份,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沈汀红着眼圈,想了很久,才把手机交了出去。 他拿的身份是【宠物】,特权是可以被新的主人收养,他的身份范畴是——【贵族】 欧严眼神呆滞,他说:“我们队完了,大家可以准备遗言了。” 沈汀捏着手机,已经小声地哭了出来,任由陆阳赫认命地把他的名字报了上去。 第96章 看他们派出去的是沈汀, 杜银别的没考虑,反正这个时间觉得脸上非常有光,在一旁大声地鼓励了几句沈汀:“加油小汀, 你肯定比他们都厉害,我们都相信你。” 白忠强抱着手臂,也淡淡评价了句:“正常发挥就行,也好让大家看看你的本事。” 他现在对沈汀实力的了解全都是从杜银的口里得知的,现在心里沈汀的形象不知道被美化高大了多少倍。 他还觉得, 沈汀是不是也能和欧严打成平手。 沈汀根本没理会杜银和白忠强, 整个人看上去是绝望到了极点了, 眼泪一滴滴的往下落。哭得急了, 还像是喘不上气一般,咳嗽了几下。 上去的会有连欧严都打不过的人,他又怎么会是哪些怪物的对手? ……他会死的。 他真的会死的。 白忠强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哭什么?该不会是在害怕吧……不会吧。” 他倒不敢相信, 沈汀,他的亲生儿子,居然会这么窝囊。 沈汀打着哭嗝, 根本说不出话。 白忠强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微妙的嫌弃, 想了一会儿,还是离沈汀和杜银都默默地站远了些。 而且更糟糕的是,欧严环视了一圈, 别队报上去的都是【公爵】【伯爵】这种一看上去,就比他们的【宠物】高级太多的身份, 所以他们对菜得实在太过明目张胆了,极有可能一上去就被针对。 得知情况的陆阳赫叹了口气:“你就说,绝望不绝望。” 杜银瞪着他:“你怎么说话的,凭什么看不起我们小汀。” 孟璇冷声呵斥着她:“你闭嘴吧, 这里没人想和你说话。” 两人又吵了起来,这回连欧严都懒得管。 陆阳赫捏着眉心,也简直都无语了。 关键,这么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沈汀不都用他那弱小无助又可怜的眼泪淋漓尽致的诠释了吗?杜银是怎么做到睁眼睛说出这种瞎话的? 欧严看了哭哭啼啼的沈汀一眼,烦得不行:“你别哭了行不行,谁想派你上去啊?我们又没说不管你,待会儿让陆阳赫给你罩一个【绝对防御】,你趁着那一个小时多找些道具卡,努力把我传送进去吧,不然还能怎么办?” 沈汀只是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鼻头眼角都发红,哭得抽抽搭搭的。 放在几个月前,温水笙和秋墨石都是绝对不会忍心让他哭成这样的。 欧严小声地又说了句:“你别哭了行不行,你这样,谁都看得出来我们队最弱,不弄你弄谁……你坚强点。” 沈汀摇了下头,没能憋住,哭得越来越大声了,整个身体都在抖,看上去又委屈又伤心,根本停不下来。 他控制不住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这几个月受到的冷落、不公平的待遇,再加上这件事,让他突然爆发了。 站得最近的欧严在一旁幽幽地叹了口气,他这么一出声,沈汀就用饱含水汽的眼睛看他一眼,下意识地想往离他最近的欧严身上靠,然后被欧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条件反射般避开。 欧严惊得挑起了眉毛:“你干什么?你别想染指我的清白之身。” 沈汀一下没找到受力点,往欧严方向倒着仓促地过了几步,站定后瘪了几下嘴,几乎要哭晕过去了。 他不该被这么对待的,他应该被所有保护着,安抚着,哄着。 他应该站在最中央,任何危险的事都不会轮到他,所有人都喜欢他,愿意为他付出生命。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沈汀越哭越厉害了。 本来【欢天喜地的一家人】这队的情绪都不太高,现在沈汀这么一哭,所有人更是丧气到了极点。 还隐隐约约产生了种,他们队已经输了的错觉。 各队都把自己对最高身份的成员报上去后,APP又紧接着开始弹出新的消息框—— 【请被选中的成员站到出发点,其余队员请上观众席】 没有办法,欧严又交代了根本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的沈汀几句,然后带着其余人上了宫殿二层的观众席。 隔着很远,他们都依然能够听到沈汀抑制不住的哭声。 欧严坐下了,抓着脑袋说:“我寻思我们也没虐待他啊,而且都说了要给他用【绝对防御】了,他究竟在哭什么。” 陆阳赫:“你先匪夷所思着吧,我再背一下我的台词,待会儿和你聊。” 欧严看着那边突然蹲在地上开始哭的沈汀,觉得一阵丢脸和头疼,郁闷地叹着气。 温水笙自开始就紧紧地拧着眉头,目光却也没在沈汀而上,没有焦距,始终放空着的。 别的什么他都暂时不关心,他在担心白翰。 外面已经全部被毁了,里面也不是个什么安全的地方,所以白翰究竟在哪儿? 等所有参赛玩家就位之后,APP就接着往下交代。 【消失的宫殿只会有一个主人,谁能得到藏在宫殿里的水晶王冠,谁就能成为宫殿唯一的主人。】 【根据参赛者各自的身份,我们会为他发放各自的工具,请好好使用,妥善使用】 【三分钟过后,游戏开始】 【观众席上的队友将被幻化成不会被伤害也不能攻击的虚体,队员可以跟在参赛者的身边,也可以采用任何有效的方式帮助你队的参赛者】 话音刚落,欧严就发现自己的手掌逐渐半透明了起来,不能穿透任何东西,端不起桌上的茶杯,也吹不走地上的纸片。 与此同时,下面的出发点也开始为各位参赛者发放各自的工具。 陆阳赫看见别队最强者有拿着偌大的死神镰刀的,有解锁了有关’火‘的异能的,之前看见的那个娃娃脸拿了个看不出用处的、用水晶制成的权杖。 这些都是非常不一般的东西,但沈汀却只解锁了副手铐。 他站在起点,柔柔弱弱地捧着那副手铐,看上去没半点攻击力。 反正除了参赛者,其余的队员也受不了攻击,沈汀他们队又是肉眼可见的弱,有人张嘴就肆意嘲讽上了:“拿着【宠物】身份你以为能解锁什么好东西?这副手铐用来拷自己吧,小猫咪。” 好多人笑了,欧严绞尽脑汁,都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人家说的还挺有道理。 笑够了聊够了比赛也要开始了,队员们就都走到了自己队的参赛者旁边去了。 毕竟也是一个队的,【欢天喜地的一家人】也都给够了沈汀面子,都站在了他的身边,一起准备见招拆招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陆阳赫站在沈汀的旁边,悄悄问他:“你这副手铐的功能是什么。” 沈汀张了张嘴,嗓音带着极其浓烈的鼻音:“被我拷上的人能暂时成为我阵营的人,在一个小时内都不能攻击我……但没什么用啊,我根本近不了那些人的身,更不用说把手铐铐在他们手上了。怎么办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人能回答沈汀,欧严自己都有点绝望。 而且APP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三、二、一】 几乎是’一‘字落下的同时,陆阳赫就很流畅地做完了他的一套手势,嘴里开始快速吟唱:“爱有爱着,恨有恨着,心仍然痛着,我依然像个傻女孩,痴痴等,无悔爱……伤害我你满足了吗?但我却笑了,因为这才是真正的强大,来源于我曾经支离破碎,但现在坚不可摧的心!” 一套说辞流畅得宛如rap,成功地让【绝对防御】在离沈汀最近的参赛者一刀劈向沈汀头之前,罩在了他的身上。 沈汀看着那把闪着银光的刀近在咫尺,吓得闭上眼睛尖叫了一声,睁眼见那把刀被弹了回去、自己完好无损后,腿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 欧严看了陆阳赫一眼,说:“陆阳赫,下届中国新说唱没你我不看。” 陆阳赫擦着头上的汗:“快找王冠去吧,我这异能就剩一次了,这任务不知道还有多久。沈汀,别磨蹭了,现在就往楼上走,没人能伤得了你。” 试图攻击沈汀的人不少,但都被【绝对防御】结结实实地挡了回去。陆阳赫这个异能果真如白翰所说,真的很好,是仅次于两个S级异能排名第三的一个。 别队有很闲的队友参观过来了,他们那队的参赛者很强,所以队员们也没什么顾虑,都过来围着沈汀四周闪着金芒的罩子啧啧称奇:“居然是【绝对防御】啊,你们队弱得倒也挺强的。但我没记错的话,【绝对防御】好像是有时间限制的吧……可惜,要是你们的最高身份拿好一点,可能会走得更远一些。” “这么好的异能居然浪费在你们手里了。” 欧亚打不着他们,只能瞪着他们:“狂什么狂,等着吧,等我之后再来算账。” 那队的队员听着他的这番话,嘻嘻哈哈的笑着走开了,完全没当回事。 别的队员都在开大厮杀,不一会儿地上就躺了气息全无的几个人,但目前这都影响不了沈汀。 但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最起码,沈汀要在两个小时内找到一张能够放欧严有实体的道具卡,他们队才可能有胜利的希望。 拿着水晶权杖的娃娃脸突然收了手,从厮杀中心中抽离,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劝着大家:“诶,我说,各位。一会儿再杀不行吗?都说要任务是要找到水晶王冠了,你们再打一会儿,就等别人捡漏是吗?”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楼梯那边。 那边,沈汀正听着欧严的指令,哆哆嗦嗦地往二楼走着。 娃娃脸的队友也属于非常闲的那一批,该聊天的聊天,该看戏的看戏。 也不为娃娃脸说话,似乎是完全呈随意放养状态。 但出人意料的是,娃娃脸看上去嘻嘻哈哈没个正形而且吊儿郎当的,但说的话很能劝服大家。众人都安静了一瞬,然后收着各自的工具,紧跟着沈汀往二楼去了。 他们很快追上全身僵硬的沈汀,超过他走在了最前面。 欧严接连被别队的参赛者穿胸而过,有些着急:“你怕什么?现在最不怕的应该就是你,你往前走啊,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 但沈汀腿软得厉害,只能扶着栏杆一点点地往上挪,看得欧严又急出了一头热汗。 二楼西边是之前欧严他们待的观众席,那里是一片栏杆和椅子。而东边,就是一快巨大的、遮盖了一切的红色的绸缎。 有实力强而胆子大的参赛者率先上前一步,把那块红色的布料扯下来了。 布后面藏着的是一尊非常俊美的男性雕像,再后面就是由这一尊雕像看守着的大门。 雕像是由某种玉石镂刻成的,手法精湛,工艺高超,惟妙惟肖。 雕像的眼皮突然动了动,然后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露出了由紫色玉石做的眼球。 欧严按着自己的眼角,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这尊雕像,分明就是他老大,邱柯宇的模样。 第97章 雕像动了动嘴, 连发出的声音都和K一模一样,他皱起眉头,扫视了一圈来人, 问:“你们是谁?来这儿干什么?” 这尊雕像是由一大块冷调甚至带着点幽蓝的白玉做成的,五官雕刻得非常鲜活生动,笔挺的鼻梁镂在优越的眉骨下,薄薄的两片嘴唇轻轻开合,一切都和邱柯宇本人的模样分毫不差。 玉像突然睁眼还说话了, 吓得坐在轮椅上的杜银抖了下。 孟璇突然一愣, 压低了声音说:“这不是……” 这人长得不是和秋珂雨一模一样吗?! 沈茂鸿也陷入了神思。 沈汀看着这个与之前死去的秋珂雨长了张一模一样的脸的男人, 又听着他熟悉的声音, 想了想,突然就愣住了。 他抖着抬起手,遮住自己视线里男人的上半张脸, 仔细辨认了片刻,然后浑身一滞,退了两步, 急喘了口气。 他绝不可能认错, 这个男人就是取下了面具的K! 沈汀瞪大了眼睛,他之前从来没想过,K和死去的秋珂雨会是同一个人。 怪不得, K长了这么好的一张脸,却要戴上面具, 这一切大概还都是因为他白翰! 沈汀抬起头,死死地盯着K的脸,却再也无法移开视线了。 在以为秋珂雨是女人的时候,他都尚且要承认, 秋珂雨实在是长得太精致太好了,有一张足够男女通吃的脸。要不是秋珂雨之前一直缠着白翰,他都会担心,温水笙是不是也会有被这张脸蛊惑的时候。 现在K的雕像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一身颇为正式的西装,浑身都是没有被打磨过的桀骜,气质偏冷,雪白的脸上落满了宫殿内温暖的灯光,面容看上去越发立体和夺目。 K居然是这么一个身量修长、强大俊美的年轻男人。 他又偏偏属于白翰…… 沈汀看着K的脸,在一片静默中,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久久都没能回过神。 他情愿K那张银色面具下是一张丑陋、畸形的脸,这样他都不会像这样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周围参赛者虽然也都来自不同的世界,但其中也不乏有见过邱柯宇真容的,现在被这么一问,都低着头,没怎么开口。 因为谁也不敢保证,这仅仅只是一尊普通的雕像而已。 气氛非常安静,连不会受到伤害的非参赛队员都没人开口。有些想开口的,看着周围人如临大敌的脸色,也都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沈汀盯着K的脸,实在没忍住,正想说些什么,但被欧严狠狠地扯了一把,退到了他的身后去。 欧严压低声音吼他:“就你肯动,你非得现在赶上去送死是吗?” 沈汀这才闭上嘴,但仍然抬头盯着K的脸,连呼吸都快要忘记了。 K是不是不记得他们了呢,如果他连白翰也忘记了的话……那这是不是说明,一切还都有重来的可能呢? 雕像邱柯宇见众人这副畏惧又心虚的样子,啧了一声,只说了句:“既然我没有邀请你们来,那就请你们都滚吧。” 欧严听这个语气,确定这是他老大再年轻点的时候说话的口气,那个时候欧严觉得连自己都还不认识邱柯宇,也怪不得邱柯宇见了他也还没什么反应。 所以现在这个雕像里的,应该是邱柯宇当年剥下来暂存在这里的灵识碎片…… 那这个地方和老大究竟有什么关系? 他大老早这么大手笔放一片自己沉睡的灵识在这里干什么? 现在让欧严唯一庆幸的,就是白翰不在,不需要向白翰解释为什么K和秋珂雨能长得一样。 但如果他们碰到的这个相当于是年轻时候的邱柯宇的话,那确实是倒了大霉遭了大殃。 现在的邱柯宇是成熟收敛了太多,和白翰在一起后,整个人甚至还谈得上有点温柔。但之前的、锋芒毕露的邱柯宇,解决所有问题的方式差不多都是——大家都得死。 连道理其实都不怎么讲。 欧严和陆阳赫了眼,他脸色很差,做了个摊手的动作,表示他也什么都不明白,而且情况糟糕。 陆阳赫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他内心的想法和欧严的差不多,如果他们还要和邱柯宇成为对手的话,那就真的救命了。下不下得了手是一个问题,打不打得过是另一个问题。 守在大门口的邱柯宇虽然让他们都滚,但事实上滚是不可能滚的,毕竟他们还都要完成任务,只是这才开了个头,出门就遇上boss了,大家心情非常复杂而已。 一时间大家都安安静静地站着,只是没一个有动作,也没一个敢主动说话的。 雕像邱柯宇的脸色已经完完全全地冷了下去,似乎是没想到这群人既然认得他,还这样不识抬举。 触怒邱柯宇当然不会有任何好的结果,尤其这只还是邱柯宇年轻时候剥落的一片灵识,继承了年轻邱柯宇的一切糟糕性格,脾气爆得欧严只有耳闻的份。 根本不给这一群人绞尽脑汁狡辩的机会,整个宫殿突然开始剧烈地摇晃了起来,所有的恶鬼,包括镇心湖里的、之前为他们服务的、埋藏在地底深处的,都开始往外钻。铺着名贵地毯的地面被青白的手翻起,浑身沾满了泥泞的恶鬼们像是听到了命令一样,开始聚拢,包围着所有正在进行任务的人。 湖水开始暴涨,淹没了整幢石壁,连带着宫殿里面都冷得出奇。 恶鬼们越靠越近,把退路逐渐堵死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拿起了自己之前被分配的工具,犹犹豫豫,既没有干脆撤退的打算,又没做好的放手一搏、鱼死网破的准备。 欧严直接头皮发麻,是连动手的想法都没有。 虽然这里有的只是邱柯宇的一片神识,但说实话,他真没把握这一屋子的人能打得过。因为现在的邱柯宇不顾家,是真的会毫不惜命、两败俱伤。 除非萧重慎出手…… 但这个时候,萧重慎那个老奸巨猾的东西是疯了才会出手。搞不好的话,他萧重慎只是会死掉而已,而邱柯宇却少了一片神识啊! 人群中有人捏着嗓子说了句:“在这里的又不是真正的邱柯宇,只是他的一片神识而已,你们怕什么?况且完成不了任务,大家还不是只有一死,还不如联合起来搏一搏。” 在这个进退两难的时候,这番颇有道理的话,倒是非常有振奋人心的作用。 有两位异能能够互相配合的参赛者突然互相对视一眼,就默契地朝着邱柯宇攻去了。泛着银光的长刀直直地向着邱柯宇的颈部砍去,另一人开始往邱柯宇身上扔火球。 很快,邱柯宇浑身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其余参赛者也趁机往邱柯宇身上招呼着自己的异能。水火交加,冒出了浓浓的水汽,东门几乎要燃起来来了。 剩下的参赛者便抵抗着那些扑过来的群鬼,为攻击邱柯宇的人争取着时间。两边分工明确,各有各的惨烈。 沈汀这个时候面上倒有一些着急,踮着脚一直在看K那边,似乎非常关心浓雾里K的情况。 “啊这……西八……真的西八。”欧严就在两头打转,腿迈了又撤,撤了又迈,完全不知道是该帮邱柯宇还是帮着揍邱柯宇。他无助地看着陆阳赫,问:“我该咋办啊?” 陆阳赫揉着眉心叹气:“难不成你还想动手吗?” “先别慌,让我来看看。” 温水笙迅速在头上比了个心,边比心边往邱柯宇那边看,试图读一下这尊雕像的心,三秒后,他的脸上变了变,正打算说话,却被乍起的巨响打断了。 突如其来的异动吓得沈汀尖叫了一声。 有人被一脚从人群中踹飞了出来,砸到了西边的墙上,几乎要砸出一个洞来。 东门,之前邱柯宇的雕像那里,从浓烟中伸出了一只冷白如玉的手,牢牢地掐住了之前那个放火异能人的脖子。 玉像做的邱柯宇居然也是能行走的,他脸色冰冷,浑身的戾气压都压不住,掐着那人的脖子一点点地往外走,吓得其余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攻击。 他刚被吵醒就看见这么一群人来拆他的家,还打算杀他,现在气得不是一星半点,语气中是再明显不过的怒意:“你们,来这儿,究竟想干什么?” 那边抵抗恶鬼群的人又被拖进地底去了几个,而这边邱柯宇留下的灵识也远比他们都想象得能打。 这是所有人都意外的情况,连欧严都不确定,邱柯宇会不会在这儿真的都把他们杀了。 欧严下意识就劝了句:“消消火,我们慢慢谈。” 玉像邱柯宇说:“滚出去。” 欧严委屈,算是知道自家老大年轻时候的脾气有多差了,无比怀念现在已经被磨砺得笑里藏刀的成熟版邱柯宇。 一旁的温水笙看着情况,咬着牙,想了半天,才终于像终于豁出去了一样,快速地对邱柯宇说:“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吗?” 欧严有些震惊地看着他,对他做了个口型——你不要命了。 要采取个战术拖延时间也不能用这个问题啊! 但温水笙的话却终于让邱柯宇平静了下来。 他仍然掐着那个人的脖子,缓慢又仔细地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带着让人心生畏惧的审视,他问:“现在是什么时间?” 温水笙给了欧严一个眼神,欧严立刻懂了,然后报上了他们原世界真正的时间。 邱柯宇终于愣了下,白玉般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点茫然的神色,然后低低地说了句:“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他清了清嗓子,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突然有些紧张,哑着声音莫名其妙地问了句:“那你们进来的时候,看见大门口的那块玉匾上刻的有什么字吗?” 欧严立刻回想起了陆阳赫说的‘白宫’,简直印象深刻。 他快速点头,回答邱柯宇:“有有有,刻的是一个‘白’字!” “白……挺好的。” 邱柯宇低低地重复了一遍,脸上的表情看不分明,但显然,他的心情比最开始已经好了太多。 邱柯宇松开了手,之前那个被他掐住脖子的人才跌坐在地上,一边干呕一边咳嗽了起来。 那个人,差一点就死了。 那个娃娃脸站在人群最外面,听着他们的对话,非常警惕地看着这一切,似乎是看邱柯宇的状态而随时准备攻击。 温水笙松了口气,又紧接着说:“没……提前给你说是我们的不对,但我们也没想到会让你这么生气,对不起。我们这次……是,是来恭喜你的,我们都和他认识,是他让我们来这儿的……” 他语无伦次地说了一番话,被邱柯宇盯得越来越紧张。 温水笙又指着完全不知道情况的白忠强说:“这就是他的父亲——白先生。” 本来他该指沈茂鸿,但他觉得似乎不好解释姓氏这方面的问题,就随便推了白忠强出来,反正都是为了让K相信,用沈茂鸿或者白忠强的效果其实都差不多。 而且白忠强的这个姓氏还更有说服力一点。 白忠强有些慌张地应了声:“啊,是的,我就是他父亲。身份证……我可是揣上了的,你要看一下也可以……” 邱柯宇眼中的紫色玉石闪着细碎的光,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两人,也不知道到底相信了温水笙的话了没有。 许久,他才问:“那他呢?他在哪里?为什么不来见我?” “他……” 邱柯宇,怎么这么粘人? 温水笙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额头上已经全都是冷汗了,他看着欧严,用眼神问他——所以白翰究竟去哪儿了?! 他估计欧严他们看邱柯宇的反应也猜到了他之前读心的大概内容。 他通过读邱柯宇那片灵识所明白的就是——这个宫殿是邱柯宇从最初,便着手为自己未知的爱人打造的。一切都未定,从他的幻想开始,由玉匾上最终的落字结束,通通都归向唯一特定的人。他放了很重要的东西在这里,估计就是那顶水晶王冠,所以他还特意削了一片灵识守护,和这座宫殿一起沉睡。 那个之前未知现在已知的爱人想都不用想,就是白翰。 欧严立刻上前,接上:“他待会儿就来……你知道,他毕竟也是个成年人,干什么事情其实都不需要给我们说,我们其实也都不好问。” 这说的是好大一通屁话,他自己都没指望听完这话后的邱柯宇能被唬住。 果然,邱柯宇面无表情地想了一会儿,压根不依,比欧严想象得粘人多了,只说:“但我很想见他,你们现在就催一催。” “催,我们马上催,你等好了。” 欧严这个时候除了说这话以外,还能说什么?尽管他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条件反射就顺着邱柯宇的毛捋了下去。 陆阳赫朝他摊了摊手,点头:“对,催,是该催一下了。” 谁催?怎么催?白翰见了K的这张脸又该怎么解释? 他整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茫然。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看着正急得火烧眉毛的欧严,期待他的发挥。 只有沈汀阴沉着张脸,似乎并不希望欧严把人叫来。 久久没听见欧严叫人,邱柯宇突然冷笑了一声,语气不善地说:“你们骗我。” 恶鬼群重新开始骚动,他按着自己的指骨,一点一点地又再次靠近人群。 欧严突然伸出一只手,大手一扬,胆大包天地拦下了邱柯宇,他说:“话不能说得这么绝对,我怎么会骗人呢?你让我催是吧,我现在不仅催,还直接把人叫来,你看好了。” 他说这话虽然底气很足,但声音却一反常态的小,不过也足以吸引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邱柯宇闻言也脚步一顿,一双暗紫色的眼睛很认真地看着欧严。 陆阳赫更是多多少少有些意外,不知道他接下来该怎么圆这个场。 欧严深呼吸了好几下,又绕着逐渐不耐烦的邱柯宇走了好几圈,才抬起手,捏起个拳头比了个剪刀手放在了自己的脸边。 他似乎是做了个无比艰难的决定,视死如归地最后看了陆阳赫他们一眼,然后捏着嗓子,尽量避开人多的那边,用仅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说:“我不想撞南墙,只想撞先生的胸膛,咻咪nia。” 这就是欧严从头隐藏到现在的异能,还是个S级的,叫【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功能是,将指定的人带到自己的身边,并且该人在两小时之内无任何攻击反抗能力,冷却时间也是两个小时。 他比陆阳赫还更不想用自己的异能。 邱柯宇看欧严这样,皱起眉头退后了一步,没有再看欧严一眼。 陆阳赫拍着一脸菜色的欧严的肩说:“哪怕我俩的异能能换一下可能都稍微好点。” 欧严沉重点头:“天知道,我有多羡慕你的伤感非主流。” 第98章 邱柯宇问:“你们在聊什么?” 欧严这才令人招架不住的羞耻总回过神, 艰难地说:“我们已经给他发消息了,你等一下,他马上就能过来。” 邱柯宇得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于是嗯了一声 。 欧严之前一是实在不想用这个异能,二是担心叫白翰过来他没有抵抗能力也危险,所以一直隐瞒着 。但现在既然有邱柯宇的一片灵识在这里,他也就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了。而且他拿的毕竟是两个S级异能其中的一个,效果卓群, 所以不出半分钟, 哪怕现在白翰身处千里之外, 也仍然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非常之稳。 但邱柯宇其实连半分钟都觉得长, 期间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他大概什么时候能来?” 欧严看一次邱柯宇这个粘人劲就震惊一次,感慨般地说着:“还有五秒钟吧。” 邱柯宇点头,玩着自己的指骨, 安安静静又非常认真地往下等着。 他等得太过专注了,以至于欧严从头到尾都没好意思打扰他找他聊点什么。 沈汀就一直看着K,心里又酸又涩。 刚才温水笙在群里稍微给他们说了下现在关于这个宫殿的一些事, 沈汀都没想到外表难以接近的K居然会是这么一个温柔的人, 远比季曙鸣、秋墨石甚至温水笙对伴侣要更深情更真挚。 K会那么耐心地给自己的伴侣打造一个宫殿,从他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的时候开始。 白翰的运气真的太过好了。 沈汀想着想着就红了眼眶,他现在心里的委屈, 比才知道这轮是他要参加比赛的时候更甚。 什么时候,他才也能过上白翰的生活呢? 这一场漫长五秒一过, 所有人眼前都白光一闪,光芒太过耀眼,猛烈到能让眼球感受到灼痛,以至于他们都不得不闭上眼睛。 欧严被之前那一下闪出了满眼眶的泪水, 根本撑不开眼皮。 他用手蒙着眼,有些疑惑地问:“我这个异能这么厉害吗?” 陆阳赫说:“我也挺纳闷的。而且你选了个这么隆重的出场方式,翰总待会儿该尴尬了。” 旁边的邱柯宇似乎说了些什么,’你‘字开头的,但声音戛然而止,陆阳赫还没听清楚,周围就迅速安静并且阴暗了下来。 骤然的明暗变化让陆阳赫一时还不能将周围所有的景象看清,但他首先就听见欧严倒吸了一口冷气,大骂了几声脏话。 陆阳赫心中一凉,眯缝着眼睛,勉强看清了他们周围的环境——他们所在的,居然完全换了一个地方! 他恢复视力后迅速地环顾了一圈四周,抖着嘴唇说:“这里不是翰总之前收购的那个疗养院吗?!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就是之前APP第一关开幕的地方。 而且不止是他们,所有的参赛者和他们的队员都被传送到了这里,面面相觑并且不知所措,叽叽喳喳地吵开了。 欧严捏着自己的拳头,先往墙上砸,在发现自己的胳膊能穿墙而过后,他的脸色变了下:“完蛋,非参赛者还是没有攻击能力,我们一点用都没有。” 温水笙的脸色也岂止是有一点不好看,他的眉头死死地皱着,问欧严:“白翰呢?” 欧严仔细想了想,突然瞪大眼睛,说了句脏话:“妈的,他在那个宫殿里……是萧重慎,这一切都是萧重慎算计好了的。他从一开始就想用白翰要挟老大,得到水晶王冠。” “白翰?”别队队员听到了这个名字,有些惊讶地靠了过来:“排名第三的白翰……你们是他的队友?” 又有人说:“那K也是你们队的,第二第三都是你们队的人,不会吧,你们居然是这么强的一个队,那为什么你们派出的是那样一个人?” 沈汀咬着嘴唇,听着别人调侃着自己,手脚冰凉,只觉得非常难堪。 杜银是立刻摇着轮椅就怼上去了:“怎么样的一个人,你说清楚!你们少看不起人了,你们不了解小汀又凭什么评价他?” 众人没把她的威胁当回事,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非常好奇地围着欧严他们,问东问西的。 “你们居然这么强呀,那你们能带我们回任务点去吗?拿不到水晶王冠的话我们都会死的。” “诶,你们和邱柯宇是什么关系?他怎么突然愿意听你们的话了……” “萧重慎就是排名第一的那个吗?” 欧严现在都快烦死了,根本没心情理别的人。 陆阳赫扒着窗口往外看,神情也非常凝重。 这里阴气很重,外面是让天地颠倒的大雨,一排排的鬼都在雨里湿淋淋地淋着,有些趴在地上,有的蹲在窗口,将整个疗养院都围了起来。屋内也有鬼,都藏在各个地方,这点他们第一次进过APP的【欢天喜地的一家人】应该都知道。 这种情况,他们是不可能出去的,相当于所有人都被困在了这里。 沈茂鸿显得尤为慌张,甚至将高领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高,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孟璇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问:“你怎么了?” 沈茂鸿却只往人群里躲,没有说话。 孟璇直觉有古怪,但也没给她时间逼问了。因为突然,在她面前出现了具肥胖无比、又已经被开膛破肚过了的女尸。女尸死亡的时间已经有些久了,浑身恶臭无比,手脚都已经腐出了白骨。 女尸阴恻恻地看着孟璇身后的沈茂鸿,滔天的怒意和恨意,让离女尸近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恐惧。 孟璇被吓得差点晕了过去。 周围人也没想到有鬼居然这么胆大,这里还有异能者呢她都敢冲上来,一时都非常警惕,但他们还来得及做什么,就看见欧严很平静地绕过人群,走到了那句女尸面前,打了个招呼:“你怎么还在这儿,这么久都没换个地方待吗?” 欧严记得,这就是之前疗养院里,对白翰非常好,但非常讨厌沈汀的那只鬼。 陆阳赫也哦了一声,看着胖女尸身后那只矮小、皱巴巴的鬼说:“张院长,你也没走啊。” 越来越多的鬼开始聚拢来,但欧严和陆阳赫却丝毫不慌。 熟悉的地方,也算久别重逢了,在座的鬼他们有一半都认识。 这种时候,这种云淡风起的语气,就显得陆阳赫和欧严两人都格外的高手。 大家更确定他们这个队强到离谱了。 胖女尸对欧严和陆阳赫很和善地点了下头,然后又怨毒地看着沈茂鸿和沈汀,甚至还想直接用手去抓他们。 但被陆阳赫轻轻地拦了下来。 胖女尸看着拦下她的是陆阳赫,没有过分愤怒,只是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陆阳赫问她:“我猜,你还有张院长,甚至这一疗养院人的死,都是因为沈茂鸿还有沈汀造成的,对吗?” 欧严嘶了一声。 孟璇瞪大了眼睛,在见到胖女尸愤怒地点了下头之后,脸色变得惨白。他偏过头看着旁边的沈茂鸿,失望并且难以置信到了极点,带着哭腔质问他:“你居然……还干过这些事情!” “你懂什么!”沈茂鸿终于开了口,咬牙低声说着:“商场如战场,出了一点纰漏就会有难以想象的后果。你以为我希望发生这些事吗?” 孟璇双眼含泪,心口一阵阵发冷:“要不是因为这个APP,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说出这些事……沈茂鸿,你究竟有没有良心,这么人命关天的事,你也能用钱压下来瞒住,以至于连我都不知道?” 沈茂鸿还想说什么,但一屋子鬼直盯得他毛骨悚然,让他连张嘴都很艰难。 温水笙在一片沉默中,抬头在头上比了个心,开始读着沈茂鸿的想法。 沈茂鸿上前想打掉温水笙的手,但已经来不及了,温水笙已经放下了手,说出了这个他隐藏了快要二十年的秘密。 温水笙盯着沈茂鸿,一字一句地说:“这栋疗养院是沈茂鸿他才开始发家的时候建造的,伪造公文谎报建设数据,掺杂了很多的建筑废料,防火材料远远没能达标,但却为他狠狠地赚了一笔钱。沈汀大概十几岁的时候来这里玩,他玩了火,在二楼的房间里烧床单玩,但他没给任何人说,在一楼催着带沈汀回家的沈茂鸿也不知道。所以火越烧越大,引爆了纯氧,烧着了不达标的燃气管道,引发了巨大的爆炸。这栋疗养院里,没一个人逃了出去。” 这是个人为的悲剧,残忍程度在某些方面上甚至甚于这个APP。 果然,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意。 沈汀被周围的鬼盯得一阵心悸,浑身发抖,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几步,拼命为自己解释着:“不……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可能,是你记错了。” 他只依稀记得自己在疗养院玩过火,但他从来都不知道,他居然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十分罕见的,这次连杜银都没再开口。因为她有关系很好的姨婆死在这栋疗养院里,她是说,明明送过去的时候她姨婆还非常精神,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而且连尸体都没有。但她们什么解释都没有得到,有钱,沈茂鸿能给出的只有钱。 一旁张院长的样子比他们上一次见到的还要破烂,还要苍老。他已经掉了一只眼球,另一只在眼眶也摇摇欲坠,他艰难地翻动着自己的舌头,说:“我、我……恨你们。” 沈茂鸿面色难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沈汀在完全没有心预料到的情况下背负了几条人命,吓得浑身发抖,跌坐在地上,崩溃大哭了起来。 欧严看着这个场面,叹了口气说:“我当然不会为他们说话……但你们理解一下,我们现在正在做任务,就是最后哪个队剩下的人多哪个队就获胜……你们能听懂吗?现在不能动他们,但我保证,等这次任务一结束,我就把他们给你们送过来,到时候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怎么样?” 张院长死的时候耳朵就已经不行了,所以能听见欧严说话的只有那个胖胖的女尸。她生前应该是个非常善良温柔的人,这才是第二次见欧严,但她也没为难他,摆了摆手让他们先走,还笑了,虽然现在看上去已经不够美观:“忙、去忙你们的,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还能、继续等的。” 欧严当时就有些心酸,抬手推了沈茂鸿一把:“你看你,看得什么事?你晚上不会做噩梦吗,垃圾人。” 沈茂鸿自知理亏,抿起嘴唇,没有说话。 沈汀只是哭,不停哭。 女尸又说:“替我们、谢谢翰总……我们怨气大,没法子,只能呆在这个疗养院里,哪都不能去。之前疗养院要被拆了,我、们就给翰总托梦,求他不要拆疗养院,他真的信我们,还翻修了我们的房子。谢谢他,非常谢谢,这一定花了很多钱。” 温水笙看着蹲在地上哭的沈汀,又想起了白翰,突然就感觉无比滑稽,他说:“白翰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发现的不晚,但也绝对不早就是了。 温水笙发现自己真的没有资格再说自己喜欢白翰了,他之前还存有一丝侥幸,以为来得及,以为他已经足够真诚的悔过。 但往事被他人以他们的角度一幕幕地揭开之后,温水笙才发现自己之前的误会是多么的面目可憎,以至于他自己都无法接受他自己。 所以白翰又凭什么接受他呢? 况且他还和沈汀发生了……虽然他并不情愿,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温水笙苦笑了下,他真的错的太离谱了。 陆阳赫暂时还生死未卜的白翰,心情也很差。 人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人了,但遇到了小人也确实不少,尽被人霍霍。 老天爷!你在干什么!快开开眼吧! “有了有了!” 欧严突然拍着大腿跳了起来:“卧槽,我老大终于回我了。” 他之前往邱柯宇的灵海发了句—— 【欧严:老大真的出事了,萧重慎把我们都弄到了就才进入APP的那个疗养院里,他和你的一片灵识还有白翰都在萧山石洞里,那里有一座你自己打造的宫殿,就大门口牌子刻了个’白‘字的那个。】 欧严知道邱柯宇在上一次任务中肯定受了伤,他是指望邱柯宇会回复他,但他没想到邱柯宇居然会回得这么快。 【邱柯宇:你现在往整个疗养院最东的地方走,我会在那里放一扇门 ,门后能通向我那片灵识所在的地方。】 【邱柯宇:你先去,我十分钟之后来。】 欧严连消息都没来得及回邱柯宇的,一跃而起,拉着胖女尸和张院长的手,神情激动地交代着:“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很快把人待会儿任你们处置,信我。” 然后他就扯着陆阳赫,边跑边给剩余人说:“往东边走,那里可以回去【消失的宫殿】。” 到了疗养院最东边,那里果然有一扇光门,欧严毫不犹豫,带着陆阳赫就一头钻了进去。 一脚踩踏入宫殿里面,他们就听见了激烈的打斗声。 白翰毫无知觉地晕在一旁,手腕上都是斑驳的血迹, 而且一旁正在和玉像邱柯宇交手的,居然就是之前那个给他们很深印象的娃娃脸,他居然就是萧重慎!他真的太会伪装自己,怪不得邱柯宇派出来的那么多人都没能捉住他。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爱开玩笑的聒噪娃娃脸,居然是那个有篡位野心的恶鬼之王。 萧重慎看见他们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来了,也是一愣。 欧严上去就想帮邱柯宇,但一拳打了个空后才突然发现:“卧槽,我们现在是旁观者,根本就没有攻击力啊!” 陆阳赫已经先不管不顾地吟唱完毕,把他最后的一个【绝对防御】先用在了白翰的身上,然后才松了口气,跑到了白翰的旁边查看他的情况。 他的手无法移动白翰分毫,只能看见他白翰被自己胳膊挡住的半张脸。白翰的脸上没有什么伤,但嘴唇很白脸颊很红,像是在发烧。 欧严想用自己的异能,但却到了冷却的时间……起码还要一个小时,他才能对萧重慎用出自己的异能。 玉像邱柯宇已经碎掉了一些,受了不轻的伤,也不知道之前萧重慎究竟是怎么用白翰来威胁邱柯宇的…… 但白翰就是邱柯宇再明显不过的命门,所以萧重慎现在能够占据上风。但自从陆阳赫给白翰了【绝对防御】之后,萧重慎明显就非常吃力了。 欧严回头盯着姗姗来迟的温水笙,吼了他一句:“快用你最后的异能,就看那个娃娃脸的,快!” 温水笙毫不犹豫,一边头顶比心一边小跑靠近,然后说:“他手上的水晶权杖和这里的水晶王冠是一套的,都是偷的邱柯宇的,这两样东西能帮他避过邱柯宇的追击,并且能够自由地在各个世界穿梭。这个APP,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他想杀了白翰,再杀了邱柯宇,回到原世界取而代之。但他又很惧怕邱柯宇,因为他完全不是真正邱柯宇的对手……” 萧重慎瞪着温水笙的方向,咬牙切齿地说了句:“闭嘴!” 玉像邱柯宇却轻笑了声:“他说得有什么不对?” 萧重慎手上动作没停,冷笑了回去:“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为了让我放了他挨了我三刀之后,你怕也是强弩之末了吧。” 玉像邱柯宇说:“那你最好是祈祷你能打赢我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一片神识,不然,不丢脸吗?” 萧重慎气得咬紧了牙,一分神,就被邱柯宇一脚踹在了腰上,整个人偏头吐出了口血,然后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几步。 偏偏这个时候,温水笙还在继续说着:“……他的S级异能刚刚已经用过了,就是【胜利的战场】,他能清理战场上一切他不希望出现的人,并且还可以事先预定自己的人质。这是所有异能中实用性最强并且也最有针对性的异能,他从一开始就针对的是白翰和邱柯宇。” 欧严也仗着自己不会受到伤害,凑在萧重慎的面前,干扰着他:“臭不要脸,你夺损呐!” 其余的参赛者和队员都已经陆续赶到了,他们看着现在这个场面,一时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按理说,他们为了完成任务是应该攻击邱柯宇但……但萧重慎为了自己完成任务,将他们都清理出了战场,明显也是想让他们死。 萧重慎捂着自己的心口,靠着一处墙角喘息着,他突然喊了两个名字:“沈汀!沈茂鸿!” 沈茂鸿的脸色不变,倒是站在离纠纷中心很远处的沈汀一愣,生怕是自己惹到了眼前这个人,吓得立刻埋起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萧重慎笑了一下,又说:“沈汀,你们在疗养院那边的事,瞒不了我,因为我本来就是鬼,万鬼之王,那些小鬼在想什么我当然知道。如果你就任凭他们杀了我的话……” 玉像邱柯宇这个时候已经欺身靠近了,他掐着萧重慎的脖子就要捏断,但萧重慎已经豁出去了,舍弃了维持已久的人形,化为一缕青烟从邱柯宇手里溜出,再聚拢成一只青面獠牙的真正恶鬼相,浮在整个宫殿的上空。 “沈汀、沈茂鸿,如果你们任由他们杀了我的话,他们会将你们送回疗养院那里,你们一定会死。当我可以帮你们,也是帮我自己,所以这会是一个让你们无比放心的交易。” 欧严看着沈汀变幻的脸色,凑了过去:“你想干什么……你别干蠢事,他是个什么老奸巨猾的东西?从来没有人可以从他的手上讨到什么好处。” 人形都不要了,萧重慎也是被逼到了极点。怕就怕这种,真的要鱼死网破。 “沈汀、沈茂鸿,你们可要想好了,只要你帮我拿到水晶权杖,我可以让你们跟着我,然后杀了你们所有讨厌的人。” 沈汀抬起头,看着萧重慎那张巨大的鬼脸,眸光闪动着。 在和萧重慎对视的一瞬间,阴气扑面而来,他听到一阵低语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陆阳赫警惕地端详着沈汀的脸色,在看到他轻轻地笑了下的那刻,他就知道,萧重慎的交易成功了。 他对着沈汀的脑袋挥了两下拳头,却只是徒劳,连沈汀的一根头发都够不着。 这个阴险的设定本身,或许就事为了等待沈汀的背叛。 沈茂鸿也说:“听他的小汀,他们不能怪我们,谁叫他们逼我们的,我们也想活命。” 第99章 孟璇无比失望地摇了下头, 一言不发地从沈茂鸿的身边走开了,到了一直沉默的温水笙那边站着。 秋墨石和白忠强都选择暂时当好中立墙头草,决定到时候谁赢他们就跟谁。 杜银到这个时候, 仍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坚持地跟在了沈汀的旁边:“别听之前疗养院里那些人的,那时候你还是只是个孩子,你懂什么?千万不要有负罪感,我看他们都糊涂了, 这分明都是他沈茂鸿的责任, 怎么偏要针对到你的头上!” 沈汀一言不发, 抿起了嘴唇, 灼热的目光全都在不远处邱柯宇的身上。萧重慎就在所有人的上方冷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切,不怀好意地迎上邱柯宇的视线。 欧严抬头看着萧重慎, 也没说一句话。鬼修成一旦能人身那就是质的飞跃了,所以现在萧重慎干脆利落地抛下了人身这点,还是很让他吃惊。 辛辛苦苦修炼了那么多年的人身, 居然说不要就不要, 狗急跳墙到这个程度,保不准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更何况萧重慎还拉拢了他们队现在唯一用攻击能力的沈汀, 可能就要玩阴的。 欧严脑门心抽着疼,顶着一头火, 转头看着正愣成一团的其他参赛者:“你们还不去抢水晶王冠?加油啊,你们得支棱起来,我真的希望你们赢。” 但没一个人肯动。 这个时候,指不定就是棒打出头鸟, 谁先去谁倒霉。况且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他们该懂的也都懂,催也不好使。 不会受到攻击的队员都各吃各瓜,反倒清闲起来了。 只有沈汀终于下定了决心,在一步步地靠近大门。 邱柯宇这片灵识存在的地方毕竟在一块玉石里,所以异常笨重,飞檐走壁的本领暂时没有,而萧重慎幻化的恶鬼相正密切地盯着下面的一切,随时都可能要钻空子,所以邱柯宇他只能一动不动地守在门口。 邱柯宇站在门口,问了句正看着白翰的陆阳赫:“白……他现在怎么样?” 陆阳赫说:“白翰,他叫白翰。翰总现在还行,我也看不太出来……应该有点发烧,我、这,关键我这也动不了他看不到他的全脸。但你不用太担心,我在他身上用了【绝对防御】,他暂时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邱柯宇很满意,默念了下白翰的名字,想了下,居然还对陆阳赫说了句:“谢谢。” 欧严心想邱柯宇年轻的时候也分明很有礼貌,脾气根本也没那么差!到底是谁在散布谣言! 而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沈汀已经走到了邱柯宇的面前。他鼓足勇气看着邱柯宇,低低地叫着他的名字:“K……” 邱柯宇脸上没什么表情,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就这个很近的距离,沈汀看清了邱柯宇异常俊美深刻的五官,心脏狂跳了起来。 欧严在旁边吼:“不要听他说话,直接上手揍就是了。老……邱柯宇,沈汀他不是个值得相信的人,他之前一直想杀白翰。” 邱柯宇眼皮半垂看着眼前的沈汀,低低地问了句:“是吗?” 沈汀用带着水汽的眼睛盯着邱柯宇,没有回答他的话,只轻轻地叫了他一声:“K,我的主人……” 温水笙直觉沈汀的【宠物】身份有诈,皱起了眉头,犹豫着,在头上比了个心,用了冷却前的最后一次读心异能。 三秒过后,他很明显地瞪大了眼睛,目光在杜银和沈汀的身上来回打转。 陆阳赫至始至终如临大敌般,非常警惕地看着沈汀:“糟了,欧严,沈汀还有个异能是【宠物】,他可能在还在和萧重慎说话的时候就对邱柯宇使用了他的异能。” 欧严心头一凉,仔细地回想了下沈汀身份的作用,然后猛然抬起头:“可以被新的主人收养,所以沈汀选择的新的主人就是老……邱柯宇,他现在是邱柯宇的宠物。” 沈汀继续说着:“主人,我选择了你,我现在是你的一条狗,所以只要我对你忠诚,你就不能遗弃,也不能伤害我……” 但他看着邱柯宇头顶上的那截好感度,却有些心冷。 依然是零。 他这么好声好气地求着,这么没有尊严地讨好着,邱柯宇仍然这么讨厌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没好上一点。 温水笙这时才艰难地回过神,给欧严他们解释着:“沈汀的身份【宠物】其实非常的……强人锁男,他可以任意选择并且绑定自己的主人,只要他对他的主人足够忠诚和需要,他的主人就不能伤害他。在好感度刷到一百的时候,他甚至可以将他的主人变成自己的情人,反过来成为原来主人的主人。” 欧严抖了下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长出口气:“为什么他沈汀的身份总是这么恶心吧啦的!” 沈汀还在继续说:“主人,我爱……” 邱柯宇冷声打断了他:“我不需要你的忠诚和爱,滚出去。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杀了你。” 沈汀却不听,只咬着嘴唇,然后在众目睽睽下蹲了下来,要把脸往邱柯宇的腿上贴。 邱柯宇抬脚就要踹,但却没能做完这个动作,那一瞬间,他似乎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汀用他的脸来蹭他的腿。 邱柯宇的薄唇下拉,隐约露出个非常厌恶的弧度,他说:“这就是你忠诚和爱的方式吗?” 沈汀动作一停,看着邱柯宇的头顶。 好感度仍旧是零。 杜银在一旁劝着邱柯宇:“被小汀看上其实是你的福分,我们小汀人也温柔,长得也好看,你没必要对他这样……” 邱柯宇玉石做的手臂上青筋爆起,眼神渐冷,强硬地呵斥着他:“都滚。” 杜银被邱柯宇的眼神吓得抖了下,拍着胸口喘气:“什么嘛,我是好心给你说而已。” 沈汀只继续在邱柯宇的裤腿上蹭着,嘴里一直重复说着:“主人……主人,你不要抛弃我,我已经连脸都不要了,我什么也不要了,我们就一直待在这里好不好?” 这是萧重慎之前给他开出的条件,他看出来沈汀喜欢温水笙了,所以他才给沈汀特意选了这么一个异能——【宠物】 一切的好感度都能从零刷起,只要沈汀豁得出去脸面,他可以在邱柯宇这片灵识心中成为满分,和这片灵识长长久久地在消失的宫殿中一起生活下去。 倘若邱柯宇真的爱上了他,哪怕仅仅是一片灵识,能给沈汀的好处也是他作为一个普通人……普通人鱼所难想象的。 沈汀不可能不心动,也果然如萧重慎所想照做了。 但是为什么?始终好感度都是零? 沈汀不知道,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邱柯宇稍微喜欢自己一点点。 欧严盯着自己半透明的拳头,脸色难看,气得咬牙,转头对其他参赛者说:“上去,拦住那个叫沈汀的男人,事成之后,无论是荣华富贵、权利地位,只要你们开口,我通通满足你们。” 但还不等其余人有什么反应,宫殿上方的恶鬼相就猝不及防地倾轧下来,萧重慎似乎是抱着要和邱柯宇同归于尽的决心,鬼影膨胀到几乎要裂开的程度。 欧严急得几乎跳脚,大吼着:“听到了吗,拉开那个叫沈汀的男人,事成之后,你们要什么我给你们什么。你们不认得我,也该认得邱柯宇,承诺给你们的我一定会做到!” 这话一出,不免有心动的参赛者上前想要拉开沈汀,但这个时候,大门被轰然打开,外面涌进了密密麻麻、无数萧重慎的鬼兵,把所有参赛者都围了起来。 这是萧重慎设了太久的一个局了,从这本书开始算起,从沈汀的性格开始打探起,从所有人的软肋开始拿捏起,一直到今天。 伤白翰,偷宫殿,联系所有叛党。 虽然他付出了无比惨烈的大家,亲信皆被俘,部下全失势,一落千丈、无家可归。 但总归是,等到了这一天。 他借助APP养鬼、训鬼,即使杀不掉邱柯宇他们,但也利用透了他们。 他亲自下场,缜密地计划着——就是为了今天! 与此同时,宫殿地底也在钻出群鬼,和大门口的那些属于不同的阵营,但数量相当,所以厮杀的程度也势均力敌,简直激烈到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大开眼界。 几乎让人头皮发麻的咆哮声响彻整栋宫殿,成千上万几乎算得上是两军队的鬼群开始相残。 真正的鬼门双开,地狱惨像。双王对峙,群鬼成尸。 整栋水晶宫殿摇摇欲坠。 周围人是见过大场面,但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别说上去踹开沈汀拦下萧重慎了,就是连动一动,都非常困难。 有得到命令过来要帮邱柯宇踹开沈汀的鬼属,但都还没能到,就被萧重慎的鬼部纠缠着,重新厮杀扭打在了一起。 杜银虽然不会受到攻击,但这个时候仍是被吓得够呛,一直怪叫着:“小汀……小汀你没事吧,要不你到安全的地方去吧,万一伤到了……” 沈汀仍然在蹭邱柯宇的腿没停,但觉得她很吵:“闭嘴。” 邱柯宇仍然正被沈汀死死地纠缠,根本移动不了,萧重慎狞笑着,直接向邱柯宇的脖颈处挠去,邱柯宇没能避开,那截手指直接嵌入了邱柯宇的脖颈,指甲片顿时就装满了玉石碎屑。 玉像的上半身开始出现细密如蛛网的裂痕,逐渐蔓延到了邱柯宇大半张冷白的脸。 邱柯宇闷哼一声,皱起了眉头,却依旧不能动弹。 沈汀惊呼一声,脸色惨白地质问着萧重慎:“为什么伤他的脸,你不是说你只要水晶王冠的吗?你为什么伤害他?” 但到这个时候了,萧重慎哪有心思理会沈汀,趁邱柯宇被沈汀缠住的这点时间,直接就要他的命! 沈汀被萧重慎一脚踹开,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直接就要插。。进邱柯宇的心口。 甩开了沈汀,邱柯宇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但这个时候,已经太迟了。玉石做的灵识载体本就沉重,他绝无可能避开这一击。 不过,邱柯宇突然轻笑了一声,根本没躲开,而是抬起了胳膊…… 要同归于尽的话,他一定说到做到。在萧重慎捅向他心口的同时,他也会毁掉萧重慎的命门。 欧严抱着自己的头,有些绝望地喊了声:“老大!没必要!你那么好的一片灵识啊!” 陆阳赫根本不敢往下看。 但这个时候,萧重慎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下,从腰部往外折成了一个可怖的弧度,然后顺着那股力像风一样被踹了出去,直直地砸到墙壁里。 邱柯宇有些意外地看了过去。 白翰闭着睁不开的眼睛,撑着膝盖,抹了把自口鼻流下来的血,问他:“K?是你吗?你……怎么样?” 在听到白翰声音的那一刻,邱柯宇之前所有的戾气、愤怒都如潮水般褪去,整个人一下变得相当安静,连深紫色的玉石眼球都要比以往更亮一些。他仔仔细细地看着白翰的脸,从有些乱的头发开始,到闭起的双眼和长长的睫毛,到现在脏兮兮的挂满了血迹的脸,再到身上凌乱破口子的衬衫。 他张了张嘴,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最终,只吐出了两个字:“白翰。” 这两个字在太过嘈杂的外界环境中显得不太清楚,但邱柯宇就是知道,白翰一定听见了。 白翰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之前为了送欧严过沼泽他胳膊有点疼,刚才为了踹开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腿又开始疼了,加上从醒来就痛的脑袋,他觉得自己现在身上就每一处是舒坦的。 简直不能好了。 他应了一声:“怎么了K,受伤了吗?我现在眼睛有点不舒服,你过来点。” 邱柯宇边走身上边掉玉渣子,抬脚轻轻地走到了白翰的身边。 他整个人是欧严隔了老远都看得出来的紧张,也不说话,思考了好久,才伸出一只手,擦了下白翰的脸,把他脸上的那道未干的血迹擦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尽量写得长一点 第100章 邱柯宇摩挲着自己染血的手指, 整张脸都是紧绷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细细的线,让他一张本来非常有攻击力的脸看上去更不好接近, 冻得能直让人害怕。 一旁看着的欧严也是庆幸,幸亏白翰这个时候看不见,要不然准能以为邱柯宇这个表情下一秒就要拿刀捅他。 怎么能紧张成这个样子! 邱柯宇看着白翰,紫色的眼球锈住了一样,想了想, 只能没话找话地说:“我以为你还要晕一会儿……萧重慎说你是他的人质, 他禁止你使用你的双手和眼睛, 还说你几个小时内肯定不能醒来。” 这不是个叙旧聊天的好时机, 两方鬼将仍然在厮杀着;沈汀和杜银都在一旁哭;萧重慎被白翰踢得有些狠了,又在怒吼又在痛吟。 到处都是逃窜的人,和趁机想往三层走去拿水晶王冠的参赛者。 嘈杂, 混乱,死亡。 但邱柯宇却难得平静,很想说些什么, 听些什么。 白翰回答着邱柯宇:“那他还是小看我了, 我超强。” 玉像邱柯宇听这话笑了下,又有更多的玉屑从他的脸上落下,他整个人似乎都要破碎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 苏醒之后,他本来就留不长久。 他是一段久远的、年轻的、沉睡的灵魂片段, 因为特定的使命而存在,又因为更多的责任而注定要离去。 只是很幸运。 这又算是提前,也同时是滞后,他在一个独一无二的情况下, 知晓了自己之后的归途。 比他之前想象的一切都更能让他心动。 邱柯宇抬起手,很小心地摸上了白翰的脸。玉石做的手又冷又滑,所以他觉得手掌下白翰的皮肤格外温暖和柔软。 日久生情后的一见钟情,这种感觉很奇妙。 是最熟悉但却又是第一次见面的情人。 白翰一愣,皱起了眉头,反握住他的手,问他:“ 你怎么了?我觉得你手……硬硬的,是我的错觉吗?” 他还是没能睁开眼睛,看不清周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搓了下邱柯宇的手,然后捏着他的指头一根根地揉了过去。 欧严说:“是错觉,你感觉错了,你看看你,晕了这么久手感怎么变成这样了。” 白翰自顾自地捏到了邱柯宇的胳膊肘,然后眉头一皱,突然警觉,说:“其实这根本不是错觉吧!你人怎么了?K……都是成年人了,说点实话。” 陆阳赫也说:“没有没有,真的是你的错觉。” 欧严非常不放心,还在一边挤眉弄眼地提醒邱柯宇,叫他不要忘了他之前趁萧重慎被压制住了的时候,在他耳边悄悄提醒过他的事情——白翰失忆了,而且如果让他知道他不该知道的话,他会被抹杀的。 邱柯宇当然没忘,于是勾唇半晌,才说了句:“我只是很高兴见到你。” 白翰又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他说这些话的理由,但这话完全不能给他什么好的预感! 上次K剖心给他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个语气,简直大大的不好了! 他下意识抬起胳膊,上去就把邱柯宇给抱住了,偏头对欧严说:“能搭把手吗?我们一起把他摁在地上,不要让他干傻事。” 欧严趁白翰看不见,也不吭声,就当做没听到。 这事别叫他。 玉像邱柯宇没说话,又只是笑,带着胸口处都震动了起来,让白翰的耳朵非常痒。他抬起手,和白翰合成了一个真正的拥抱,然后极其餍足地眯起了眼睛。 跌倒在一旁的沈汀红着眼眶,又落下一行泪。 他看着这一切了,也看清了邱柯宇头顶上数值仍然是零的好感度。 他费尽心思也得不到的东西,白翰却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到手。 总是这样。 而且刚才他被萧重慎踹的那一脚很重,沈汀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断了根肋骨,但饶是这样,只有杜银过来问他怎么样,嗓门又大音调又高,让他更不舒服了。 所有人都骗他,都不关心他……但分明他才是最与众不同的! 他是世界上最后一条人鱼,是被造物主钟爱的产物,是生来就拥有所有好运气的幸运儿! 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沈汀攥紧拳头,盯着邱柯宇的眼睛红得几乎滴下血来。 他绝不可能,受得了这种委屈。 杜银在一旁劝他:“小汀,小汀你在听吗?听我的,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分明是那个男人他不知好歹了,白翰有什么好的,他真的是眼光不好,等着以后后悔去吧!” 沈汀喃喃说了句什么,声音很小,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杜银没听清,但问了好几遍沈汀都不肯再说一个字。 他说的是:“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沈茂鸿脸色全黑,看着明显要背弃承诺的萧重慎,有些不敢想自己接下来的结局。孟璇现在根本不理会他,白翰也不想回沈家,而自己居然还会被送回疗养院? 他财富无数权势滔天,凭什么要被那几个疗养院里的死人制裁?! 他不甘心。 与此同时,陷入墙壁的萧重慎也几乎是气疯了,水晶王冠就在这里,几乎就在他头顶上,只要他能闯进西门,拿到水晶王冠,他就再也不需要这样躲躲藏藏,待养精蓄锐到一定程度后,他甚至可以直接杀了邱柯宇,得到他梦寐以求的位置。 他已经抛弃了人身,变成了完全失控的恶鬼相,几乎是舍弃了一切。 所以今天,就在这里,他一定要得到水晶王冠! 萧重慎浑身颤抖地从墙上起身,修好自己摇摇欲坠的胳膊,对着千百鬼部,厉声说道:“出来!全都出来!拆殿!” 既然他上不去,他干脆就拆了这水晶宫! 看他邱柯宇的一片神识究竟拦不拦得住。 邱柯宇现在能差遣的,只有这一座被偷走的水晶宫下原来自带的鬼属,而萧重慎不同,他自来这里,就开始杀人、开始养鬼,一刻都没有停过。 这个APP里所创造的一切恶鬼,都通通能为他所用! 这次,从地底传来的动静,远比之前要大。整个水晶宫肉眼可见的开始摇晃、倾斜、震动,连欧严都快要站不稳了,其他人更是乱七八糟的倒了一地。别说完成任务,逃命躲好才是真的。 外面的草坪被撕开,里面的地板被掀起,成群结队的恶鬼就像盘踞在地底的树根一样,越往深处,越让人想象不到。 白翰从邱柯宇的怀里钻了出来,突然歪着头,闭上眼睛仔细地听着这里的一切,脸色非常不好看:“这也太多了。欧严,你们去拿水晶王冠,我和K拖住他们。” 邱柯宇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欧严嗨了一声,摇头苦涩一笑:“没想到吧,我们队唯一有攻击能力的参赛者是沈汀,我们其余人都是虚的,根本……咦,白翰,你怎么也是实的啊?!”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同样茫然,但是确实有实体、不像他们是半透明一样的白翰,一拍脑袋:“快,翰总,你现在看不见,让陆阳赫给你语音带路,你们上三层去拿水晶王冠,我和K拖住萧重慎,快!” 白翰知道现在事情的严重性,也没时间问清心中的好多疑惑,就给他们都说了句拜,拍了下邱柯宇的肩,然后喊了一句陆阳赫带路,两人一齐往之前被邱柯宇牢牢看守着的大门走去。 一路畅通无阻,因为邱柯宇只会让他们进去。 水晶宫快要倾塌了,那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震荡,仅凭玉像邱柯宇,无法镇住。萧重慎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几乎是不留余力,这一次过后,他甚至带不走一只他的鬼部,一切都要从头再来,起码要几十年,他才有再次在邱柯宇面前露面的资格。 但邱柯宇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再过百年,让白翰再被这样害一次? 他不能接受。 邱柯宇终于收回目光,问了句欧严:“我以后如果有信得过的部下的话,应该就是你这个样子。我以后的脾气是怎么样的,你客观评价一下。” 欧严张口就来:“柔情似水帅气逼人妙得不行。” 邱柯宇:“算了,我差不多知道了” 欧严还想说什么,但被邱柯宇打断了—— “你记得告诉他,我很高兴认识的是他,请他多多包容我,请他一直在我身边。” 欧严一愣,说:“会的会的,你们的感情很好,简直神仙眷侣比翼双飞羡煞旁人。” 邱柯宇问:“是吗?” 欧严连连点头,他好像知道他老大的这片灵识会干什么了,但他既没有劝的理由,也没有劝的资格。 水晶宫已经开始塌陷了,自房顶落下碎石,砸伤了好几个参赛者。 已经撑不了太久,很快,萧重慎就会让他的部下蛀空整片地基。 到时候水晶宫会轰然倒塌,玉像的邱柯宇会碎掉,参赛者都有可能被埋在地底被鬼部困住,只有是恶鬼相的萧重慎能拿着水晶王冠,逃到所有人都找不到他的地方去。 玉像邱柯宇说:“我要回我该去的地方了。” 大家晚安 第101章 话音刚落, 欧严就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玉像上光泽一点点灰败下去,像是落了尘一样,连眼睛里的光也黯淡了, 然后就在水晶宫下一次的颠簸之中,碎成细白的粉末,通通轰然间落在了地上。 欧严回过神,看了下手表。 与此同时,正在剧烈摇晃的水晶宫突然稳固了下来, 任凭萧重慎再怎样诧异, 再怎么大声地呵斥自己的鬼部, 都再也不能被撼动分毫。 不仅如此, 已经被毁坏了一小半的水晶宫甚至开始了自我修复,灯火重新亮起,连地板都在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开始还原。恶鬼群被硬生生地压在地底, 一切快得都让人反应不及。 玉像邱柯宇从门口消失后,萧重慎虽然拆殿不能,但发现西门无人看守, 在震怒之中率先反应过来, 紧跟着就钻进了西门,追赶白翰去了。 欧严骂了句什么,脸色不好看, 也拔腿就追。 不知道是谁说了句:“我们……也跟吗?” 他这么一说,大家就像才反应过来一样他们必须拿到水晶权杖, 然后都争先恐后的往西门奔去。 毕竟水晶王冠只有一顶,谁拿到谁才能完成任务。 打开西门,里面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挂满了名贵的画, 每隔几米都有一扇门,门后有的通往另外的独栋的通道,有的是房间。 再往走廊的尽头,就是一阶又长又宽的楼梯,直直地通往了三层。 陆阳赫速度没白翰快,在后面大声地用语音导着航。 “翰总,往前跑就是了,大概再十米,那里有楼梯!” 白翰听着他的指挥,才刚跑到楼梯下面,但都没来得及跨上去,就听见而后传来风声,然后在陆阳赫的一声‘翰总小心’中,转身抬手挡了上去。 那一脚正正地踢在了他的手臂上,那里先前才踩过欧严肿了一大片,白翰嘶了一声,甩了下手。 萧重慎不愿再纠缠哪怕一秒钟,整个人快成一道黑影,直接越过白翰的头顶,就要往三层阶梯跨去。 白翰这个时候能看清楚一点东西了,根本不肯吃下这个亏,反手就捉住了萧重慎的手臂,手腕往下狠狠一压,将他整个人重新砸在了地上后,也就模模糊糊地认着路接着往前跑。 走之前还留了句轻飘飘的话。 “我感觉,你其实也没那么强吧。” 萧重慎这下挨得很重,捂着胸口,趴在地上咳嗽了几下,气得直咬牙:“白翰,等我拿到了水晶王冠,我第一个就杀了你。” 白翰按着这下真的挺疼的手臂,连头都没回,说:“好啊好啊,那你加油。” 他毕竟也是个很会吵架很会气人的人。 萧重慎看着白翰的背影,脸色全黑,但不知道又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十分恶劣地弯起了嘴角,满脸怨毒神色。 欧严一边追他的背影一边诧异:“今天这么嚣张……” 声音却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自己头上笼罩了一片巨大的阴影,然后抬头看见一条青色的鱼尾飞跃而过,人身和鱼尾连成一道弧线,直接落在了白翰的面前。 是双眼通红的沈汀,他为了最大程度发挥自己原有的力量,也直接舍弃了人身。 然后在杜银难以置信的眼神中,狠狠地甩了下自己远比人腿要强健的鱼尾,一跃而起非常高,然后又在天花板上狠借了一把力,直接来到了白翰的眼前。、 不熟悉沈汀的人,根本不会知道沈汀有这本事,他这一下,唬得后面不少的参赛者脚步都是一顿。 “这是……他的异能?” “不应该啊,他拿的不是身份吗,怎么会有异能?” “所以,这人不会原本就是条人鱼吧。” 落在后面的杜银全都听了进去,她脚步越来越满,最后干脆停了下来,脸色非常难看,以至于嘴唇发白,甚至还揪住胸口前的衣服急喘了几口气。 和她同样慢悠悠的白忠强看她满头冷汗、脸色青白,于是皱起眉头,问她:“你又怎么了?” 杜银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浑身冰冷,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不可能的,我去问问……没什么。” 白忠强看着她莫名其妙地突然往前跑去,不明所以地骂了句神经病。 杜银两条腿软得像面条,边跑边撕心裂肺地叫着:“沈汀!你先别走,我问你个事。沈汀!” 但沈汀根本没理她,只无比阴毒地看着越来越近的白翰,连眼睛仿佛都是用恨意筑成的。 欧严盯着沈汀,心中警铃大作,简直头皮发麻,脚上动作越来越快,说了句:“沈汀,你别乱来。” 他不是觉得白翰斗不过沈汀,但沈汀这人真的太阴了,实在不好说。 而沈汀已经完全没有理智可言,根本就听不见欧严究竟说了些什么,满心都是要白翰不得好死的念头。 温水笙是白翰的,孟璇是白翰的,K是白翰的,他脚下的水晶宫也是白翰的。 凭什么! 他一定要白翰死! 稍微在欧严后面一点的温水笙看他已经完全狰狞的面目,心里发慌,吼着:“沈汀你想干什么?白翰和我们是一个队的,他正在做我们队的任务,你根本没有必要拦他。” 沈汀挡在白翰面前,无比怨恨地看着温水笙,冷笑着:“即使完成了任务,我会有什么好下场吗?你们还不是会把我扔回疗养院里,让我自生自灭?!温水笙,你摸着良心说,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但为什么,现在你也不站在我的身边?” 温水笙听着沈汀这一番毫无道理的话,几乎要笑出来了。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继续不遗余力地往前跑去。 边跑边大喘气的沈茂鸿也点头,附和:“对,能怨的了谁?要不是你们把我们逼成这样,我们也根本不想和你们反目成仇。” 他情愿所有的人都在这儿死了,也不愿意让他们把自己和沈汀送进那所疗养院。当然,如果只是白翰他们死了的话那更好。 只要能回去,他还是那个在A市能够只手遮天呼风唤雨的沈茂鸿。 孟璇一阵阵犯恶心,没想到自己最后居然嫁了这么个人——自私自利,颠倒是非! 白翰没空听沈汀伤感,也说不出什么鸡汤,只看他实在挡路,抬脚就沉默地踹了上去。而就差这点时间,已成恶鬼相的萧重慎就抓住这个机会,趴着天花板就上了阶梯。 白翰皱了下眉,几乎是擦着萧重慎的脚后跟追了上去。 而沈汀被白翰那一脚踹得直接后退了好几米,要不是他化为了人鱼身有着一层坚硬的鳞片,挨着一下可能连再次起身都很困难。 他尖利的指甲死死地抓着地毯,然后尖叫一声,就再次不管不顾地扑向了白翰。 “沈汀,你休息一下吧,我对针对你没兴趣,你也没必要把我当成你的假想敌。” 白翰边说边继续追着,根本没回头,听着身后的声音避了下,抬脚上了楼梯,留着收不了力的沈汀直愣愣地磕在了坚硬的台阶上,连额头都出了点血。 沈汀这一下,发出的声响不小,但无论是匆匆经过他的欧严,还是温水笙,亦或者是秋墨石、孟璇甚至是沈茂鸿,都没一个停下来看他,全急切地关心着上面的情况。 杜银,落在非常后面的杜银还是在拼命地叫着沈汀,语气越来越绝望,声音也抖得越来越厉害:“沈汀!沈汀,你别跑!我问你,你这条鱼尾是怎么回事?沈汀!” 参赛者们匆匆经过,在这个时候,抢时间是最重要的,他们都没有攻击沈汀的欲。。望。最多有些新奇地扫一眼沈汀的鱼尾,然后便奔赴向更重要的事情去了。 没有一个人在意他,也没有一个人真心对他好。 沈汀突然控制不住地大笑了起来,笑得浑身都在抖动,还掉下了眼泪,突然,他又停下了一切的动作,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阴沉,又摆动着鱼尾朝着白翰的方向冲去。 杜银还是尖叫:“沈汀!沈汀!” 她不敢相信,如果沈汀真的是一条人鱼的话,那他就绝对不能是她的儿子。 两个人类,怎么可能生出一条人鱼?! 那他的儿子呢?! 他的亲生儿子究竟在哪里?! 白翰紧跟在萧重慎的后面赶到了第三层。 水晶宫三层,又与第二层完全不同了。三层的最中央,居然放了座非常高的水晶塔,被施了术法,往上直接通到了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去。 塔身虽然透明,但闪着如红雾一般的光。 到了这个地方,萧重慎却也不急了,漂浮在空中,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就是在等白翰来。 白翰直觉有诈,只感觉眼前有红光不断闪烁,斟酌了一下,稳妥起见,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持观望态度。然后他察觉到了身旁的萧重慎想偷袭,及时避开一击后,他又这么和萧重慎继续交起了手。 欧严晚到一步,站在门口,扶着膝盖喘气,看清这座塔后,一愣,对旁边的白翰说:“这塔有九层……翰总,你不要乱上,这塔,这塔不是那么好上的。” 萧重慎哈哈大笑,面容狰狞猖狂到了极点:“你猜的没错,不然你以为,我设置这个身份卡的目的是什么。” 这才是……身份卡的最终目的! 没有身份的平民能登上第一层,普通贵族登上第二层,然后是各种特权贵族各自随着自己的等级可以再上一层…… 萧重慎一定拿的是最高的身份,而白翰只是普通人。 水晶王冠就在水晶塔最顶层。 萧重慎脸上挨了下,但同样还了白翰胸口一拳,他吐出口血,冷笑一声:“我可以就在这里,直接耗死你,白翰。” 白翰的嘴角也渗出了点血迹,他之前当被萧重慎发动的异能掳做人质的时候就受了伤,现在眼前雾茫茫的一片,狠话可以放,但动起手来总之不轻松。 他说:“先耗着吧,我俩指不定谁弄死谁。” 第102章 陆阳赫的绝对防御还在起效, 这伤是白翰之前受的,但正因为白翰的动作,而变得越来越严重。萧重慎身上挂了不少彩, 不过白翰的血也没有少吐。 他们打得简直是完全分不开,欧严连劝了白翰几句都不好用,招式拳拳到肉,光听声他都浑身疼。 不过萧重慎异能的效果随着时间已经退去,白翰几乎恢复了全部的视力, 余光还瞄着了旁边的那座塔, 越看越眼熟, 但又想不起一点有用的信息。而趁白翰分神, 萧重慎挥着水晶权杖,白光乍起,像飞出去一道冰棱。水晶权杖毕竟是邱柯宇的东西, 居然能浸进【绝对防御】的屏障里。白翰为了避开这一击,整个人几乎贴到了地上,直起身后嘴角上的血都拖到了下巴。当然, 萧重慎自己也没讨着什么好处, 这一天挨了白翰不少踹,没一次是好受的。 欧严看白翰流血受伤,几乎跳了起来, 指着萧重慎骂:“你要不要脸啊,你这水晶权杖也是偷的我老……我家的!你用着都不羞愧吗?你这个反派!” 萧重慎冷笑一声, 没有理欧严。 他岂止是要了这个水晶权杖,待会儿他还会拿走那顶水晶王冠,最后还要从邱柯宇那里拿走他的位置。 倒是白翰听到欧严的话,边咳嗽, 还安慰了句他,说:“没事,不气,既然他这个权杖是偷的你家的,我给抢回来就是了。” 欧严差点就要说,与其讲这个权杖是我家的,不如说是你家的。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萧重慎掂着手里的水晶权杖,又意味不明地对白翰笑了下,说:“口气不小,很好,那这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完,他又一个迅速的侧身,避过了白翰迎头而来的一击。 白翰也笑:“你要搞清楚萧重慎,现在不是你不让我走,而是我不允许你离开。” 萧重慎脸色一黑,提着水晶权杖继续攻了上去。 欧严围着两人绕圈,但只能无能狂怒,对着萧重慎那块的空气狂打拳。 但凡他现在要是有攻击力,这个情况都不会成这个样子。 欧严无比焦躁,又总算看到了正赶到门口的陆阳赫,老远就抬着头问:“陆阳赫,你怎么才来!快过来!怎么办,水晶王冠就在最顶层上,但最底层只能身份最高的人上去……我们队内身份最高的是沈汀!是个宠物,怕是能上个第二层就不错了!” 陆阳赫扶着门框,一口气都还没喘匀,也就先倒吸了一口凉气,看了眼四周,紧接着问他:“刚才……K呢?他又去哪儿了?” 欧严顿时收敛了情绪,凑近了点,小声地说:“那不是K,只是真正K的一片灵识,他现在镇着这个宫殿,可以说他现在就是这个水晶宫本身。” “那完了,”K不在,陆阳赫又想起了沈汀之前那个疯疯癫癫的样子:“先不说沈汀拿的什么身份,就凭他恨不得让我们都陪葬的这点,我们怕是不能好了。” 才到一会儿的温水笙听到了他们全部的对话,目光一直追随着白翰的身影,也一边喘气一边说:“对,没错,沈汀真的疯了……他一定会想办法报复白翰,我们最好都盯着他点。” 其余参赛者都陆陆续续赶来了,最先到的有听到萧重慎讲话的,看着自己拿的身份还可以,趁他们还在交手的时候,直接就悄悄上了水晶塔。萧重慎现在胸有成竹,管都不管他们,只对弄死白翰有兴趣。 但那个人只停在了第三层。 往上的六层,遥不可及。 他以为自己身份拿了个爵位,至少能登上第五层,是他把情况想得太好。 就这最后的一下了,能不能行就看这次,要冲的也没什么后顾之忧,只看这一把,谁也不敢百分百确定最后的结果。 万一呢?冲这么最后一把也不亏。 而且越往上走,水晶塔上燃起的红光就越盛,是一道屏障,能保护水晶塔,隔住外面的攻击。 说不定……即使任务没能完成,这座水晶塔都可以护住他们,越上面的地方也越安全。 这毕竟是邱柯宇的东西。 萧重慎还在和白翰纠缠。 很快,几乎是所有的参赛者都趁机匀速地登上了塔,但最好的那一位,也只停在了第七层。 七层的那位脸色难看,拼命撞击着拦住他的那道水晶墙壁,不太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他为人低调,但其实最清楚自己的实力不过,即使再有什么困难的情况,都鲜有翻车的时候。 之前那些嘻嘻哈哈围着别队看热闹的就是他的队友。 他老早就知道这个APP是萧重慎拉他们进来的,但却并没有很担心。因为萧重慎他再怎么把有利条件给自己设置,也不能胡来,不能违抗程序上的相对公正。 而且他一路欧皇到底,仍有扮猪吃老虎的底气,甚至连萧重慎都没怎么放在眼里过,没想到会在最后一关翻车。 不仅是他,现在他的队友们也都不敢相信。 “不是吧老大,怎么可能……” “所以这个身份究竟是按照什么发给我们的?……萧重慎不可能是乱来的,不然他根本运作不了这个程序。” “搞不懂啊,话说我们现在可全都指望着这座塔了,但我觉得还是不够安全,老大,你再撞一撞,我们能不能努力到第八层去啊?” 虽然是生死攸关不容乐观的情况,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吵架,生生死死的这些事情情绪上头了都要往后稍一稍。 “行了……”下层塔有人实在没忍住,说了句:“在七层已经很可以了,你们还要不要我们这些下层的人活了,装。。逼也稍微歇一歇。” “对啊,我还觉得我也能到顶层呢,心里都有点数不行吗?” “那条人鱼也来了诶,他们队是不是又要内斗了……” 门口的沈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面容已经狰狞到毫无人像,目光死死地钉在了不远处白翰的身上,浑身都在发抖,恨恨地叫着:“白翰!” 欧严生怕白翰分心,对他说:“别理他,我们都盯着的,你顾好你那边的事就行!” 白翰听话地应了一声:“好嘞。” 他会和萧重慎交手不单是因为他被萧重慎缠着了,而是他真的很气。 一是因为之前萧重慎玩阴的把他掳做人质,二是萧重慎居然拿他来要挟K,三是他居然还偷了欧严他家的东西。 简直坏到顶点了。 进入APP来,他为数不多的几回想把对方摁在地上大的情况。 所以他不仅挑衅,还打得格外认真。 温水笙担心白翰被干扰,率先过去,往沈汀的眼前一站,挡着他的视线,低声问他:“沈汀,你究竟想干什么?有什么事我们出去都能解决,你不要现在发疯。” 沈汀把目光慢慢地移到了温水笙身上,然后古怪一笑,语气轻柔地对他说:“温水笙,你是不是也觉得,自从那次在疗养院之后,白翰就几乎是性情大变,完全不像以前的他。” 温水笙一愣,他是有这么感觉,但现在却不信沈汀的话,只说:“你肯冷静下来就是好的,我……” 但沈汀却打断了他:“之前在那个疗养院,他完全不怕鬼,和我们像是从不同世界来的,就是从那以后,你就开始慢慢地疏远我!然后所有人都开始疏远我!” 温水笙看他发疯,说着些胡言乱语的话,忍下心头的不耐,继续劝着他:“沈汀,你不要这样,白翰从头到尾都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何必对他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他没有逼迫我疏远过你,也没有强迫过任何对你不好,你为什么就不会反省一下自己呢?” “反省?”沈汀难以置信地看着温水笙,失了控般朝他大吼着:“你居然叫我反省?我失去了这一切,你现在仍然责怪我?” “沈汀,你不要无理取闹。之前,明里暗里说白翰坏话的是你,让季曙鸣和我把人带到晕倒的白翰面前的人是你,人鱼那里甚至想直接杀了白翰的也是你,白翰什么都没有做,你凭什么恨他?而且沈汀,本来白翰才是沈家的亲生儿子,你白白占用了他的身份这么多年,不仅不歉疚,反而三番五次想让他死,这难道都不值得你反省吗?” 沈汀看着温水笙的表情像是恨不得一口咬上他的脖子,泪水又重新爬了满脸,他用带着哭腔地声音质问温水笙:“你们都被他迷了心窍了!但是没关系,我不怪你们,我帮你们除去他,你们就会恢复清醒,就会重新和我在一起。” 温水笙摇了摇头,已经完全放弃了和沈汀讲道理的想法,只希望能拖住沈汀的时间,让白翰他们成功取到水晶王冠。 但沈汀却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温水笙,你知道吗,现在的白翰其实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他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他的任务就是得到你的心,你完全被他骗了!” 听到这话,不仅温水笙愣住了,连欧严和陆阳赫表情都是一滞,脸色变得非常不好看。 温水笙很快回神,张了张嘴:“你不要乱说!” 沈汀睁大眼睛瞪着他,狠狠地甩了下手,声泪俱下、声嘶力竭地说着:“我没有!不信你自己去问白翰!你不要不相信,我们现在都在一本书里,本来在书里,我和你才是走到最后的那一对。但他白翰就是拿了横刀夺爱的任务,他要拆散我们。” 后来的杜银、白忠强还有孟璇和沈茂鸿、秋墨石他们站在门口,听了沈汀的这一番话,脸上的表情都是惊的不轻。 杜银接收的信息量最大,只感觉眼前冒金光,就像是要晕倒了一样。 沈汀看着突然沉默的温水笙,是觉得自己似乎是已经将他劝说成功,往前走了一步,几乎凑到温水笙的眼前,死死地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对他说着:“他完成任务了就会离开,根本不会在意你的想法,也根本就不会想起你!他就是来搅乱我们正常生活的,小笙哥哥,你不要信他!他就是个狐狸精!他之所以接近你、勾。。引你,是因为他必须完成任务,不然他就会死!我是这个世界最后的一条人鱼,我才是主角!不是我嫉妒他,是他一直在嫉妒我,小笙哥哥,你不要不信我的话!” 他恨恨地盯着欧严,脑袋里想起的却是K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心中恨意翻涌,尖利指甲几乎陷入皮肉:“要不是我们两个是这个世界主要的气运之子,杀了我们这个世界都会崩塌,他们怕是早就不会让我们活下去。我是在救你小笙哥哥,你不要被他迷住了心智!” 这都是之前,萧重慎给他说的关于白翰的一切秘密。 杜银腿一软,跌在了地上,面如金纸,魂魄都离体了一般。 沈汀刚才亲口说他是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条人鱼,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儿子。 杜银根本没有力气再起身,虽然她现在恨不得冲上去掐死沈汀,但实际上,她连分开自己的嘴唇都很困难。 “我……我的儿子,他究竟……在哪儿?!” 但声如蚊蚋,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说什么。 所有人都在听沈汀哭诉。 在看完了一整天的神仙打架后,被这点家长里短的瓜深深地吸引了。 那边和萧重慎交手的白翰实在没忍住,突然笑了下:“虽然你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但突然被人叫做狐狸精,我觉得好新奇。” “白翰。”萧重慎阴恻恻地举起了手里的水晶权杖,直接削向了眼前那根细白的脖颈:“这个时候分心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白翰感觉眼前银光一闪,急退一步,捂着自己脖子上的那道伤口,在心里开始默默地感激陆阳赫,要不是他提前罩了个绝对防御在他身上,他的脖子可能不会好了。然后他也不再分神,专心地投入到了和萧重慎的交手之中。 那边的沈汀情绪激动,尖叫了起来,指着白翰说:“你听见没有,他承认了!小笙哥哥,我没有骗你,这是他亲口说的。” 许久,温水笙才突然叹了口气,抬头揉着自己的眉心,极其疲惫地掀开眼皮,看着沈汀:“所以呢?” 沈汀往后退了一大步,几乎退到了门那里,他满脸的难以置信,死死地看着温水笙的脸,崩溃地朝他大吼着:“什么叫……什么叫所以呢?白翰他才是最坏的那一个啊,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的。” 欧严实在没忍住,上去怼了句:“你可别张嘴放屁了,要是一切都因白翰而起,前几关他至于倒霉成那个样子?” 沈汀朝他吼着:“你闭嘴!” 听得欧严当场就来了火。 要不是萧重慎这个狗东西设置了这个队友不能动手的狗屁规则,他都绝对不可能受得了这个委屈。 陆阳赫劝他:“算了算了。” 温水笙重新开了口,又说:“即使他真的有目的而来,但他没害过我们任何人。沈汀,白翰从来都没有勾引过我,有些事情都是我在自我反省中发现的。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无辜和任人宰割,除非我自己主动意识到,哪怕再有一百个人在我面前说白翰的好,我都一定不会信。我很固执,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我对白翰印象的改观,也全都来自我亲自的认识。” 一直没说话的孟璇也上前了一步:“对,沈汀,你应该反省一下,为什么我和温水笙之前明明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但最后都根本不想再面对你。这一切都和白翰毫无关系,之前在船上,你身份比我们好我,我在门外想见你,你是个什么反应,你凭什么又以为事情过后我还会像以往一样接纳你?之前和你亲近是因为我们都瞎了眼,但是沈汀,我们现在清醒了。” “你们鬼迷心窍了。”沈汀满脸眼泪,眼神空洞,喃喃地说:“你们真的都鬼迷心窍了。” 孟璇皱起眉头,说:“不可理喻。” 这个时候杜银才终于攒足了力气,往前扑去,想去抓沈汀的脚踝,但她现在只是个半透明的虚体,根本摸不到沈汀的一根手指。 她跌跌撞撞地去贴沈汀的脸,问他:“我的亲生儿子呢?沈汀,我问你,你把我的亲生儿子究竟藏哪儿去了?!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骗我?你说啊!” 她老白家,不能没有后,血脉不能不延续下去啊…… 沈汀骗她,沈汀居然骗她。 她对沈汀是那样全心全意的好,甚至还为他废了这两条腿,但现在却知道沈汀居然不是她的儿子。 她怎么可能不恨。 沈汀又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着痛苦的杜银,突然涌起了一阵扭曲的快。。感:“你的亲生儿子,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扔进大海里淹死了。你说你对我好,这也能叫做对我好?聒噪愚蠢又爱拖后腿,自以为是但又无知到了极点,我听你讲话都觉得可笑,靠近你一点都想吐。” 杜银几乎是瘫倒在了地上,手脚都开始痉挛。 一旁的白忠强想扇沈汀的巴掌,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穿过沈汀的脸,把自己气得涨红了脸,连脖子上都爆起了青筋:“我要打死你沈汀,你这个畜生!” 仍然一点用都没有。 孟璇到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看着已经完全失去表情控制能力的杜银,只觉得又好笑又解恨:“杜银,这是你的报应。你当初换走我的亲生儿子的时候不是挺理直气壮,一换到自己才明白什么叫痛彻心扉吧。不是劝我不要计较吗,现在轮到我劝你了,杜银,不要计较。” 杜银张着嘴,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 沈茂鸿这个时候和沈汀是一个阵营的,倒是知道为他说话了,张嘴就吼了孟璇一句:“这个时候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聒噪。” “我聒噪?”孟璇看着沈茂鸿冷笑:“我还没嫌你恶心呢沈茂鸿,年轻的时候嫁给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决定,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我早就和你过不下去了,滚蛋吧沈茂鸿,你瞪谁呢你,我算是想明白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话是真的,你下地狱去吧。” 沈茂鸿从来没被一个女人这么驳过面子,指节都捏到了青白,忍耐得极为痛苦。 秋墨石劝着:“别吵了,都别添乱了,等事情过了之后再聊不行吗?” 但没人听他的,沈茂鸿仍然选择针锋相对地和孟璇吵了回去。 【欢天喜地的一家人】,人少平均战斗力菜,年龄跨度大,但吵架极其厉害,而且还会自动划分不同的阵营,分别针对不同的内容引申开了,吵架内容呈蜘蛛网状分散开了,既毫不相关,又密不可分。 塔上有人说:“他们真的好能吵哦,我都听困了。” “当这个破队的队长也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人家队有个排名第三还有个第二,怕是还轮不到我们来嫌弃。” “确实。” “有理。” 萧重慎这个时候是真的不打算和白翰耗下去,本来他想着教训一下白翰,给邱柯宇示一下威,但实在没想过白翰会这么难缠,挂着一身血了都不肯放过他。 他有些急躁,回头往水晶塔那里看了下,但才一分神,就被白翰先溜了去,眼前窜出去的那道身影快得几乎像是一阵风。 萧重慎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紧跟着往水晶塔那里走。 他咬牙看着白翰的背影,气得拳头直痒痒。他不得不承认,白翰真的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虽然说的是要纠缠到底不肯放自己走,但其实一直也在寻找去往塔上的机会。 居然一直就在等自己的这个分神。 沈汀从泪眼中还能恍惚看到白翰往塔上跑的背影,然后突然得意地弯起嘴角,面容又重新变得狰狞了起来:“白翰,但我们队唯一有贵族身份的只有我,即使你跑上去了,也不会有一点用!你只有求我,你们都只有求我,我才会原谅你们…… ” 但白翰只埋头往上跑着,一口气居然已经到了六层塔,一路上都毫无阻拦。 沈汀的脸色瞬间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萧重慎边跑边难以置信地大吼:“身份的发放规则按的是原世界各人的最高身份发放的,你最多也不过是一个凡人,怎么可能超过公爵地位?” 但白翰理都没理萧重慎,脚已经成功登上第七层,要跨进第八层塔了。 欧严一脸问号,转头看着陆阳赫:“他不是说他是个普通人吗?” 陆阳赫沉默了片刻,说:“我俩之前也都说我俩是普通人来着……” 欧严:“也是,我们应该允许别人有小秘密。” “天,究竟什么身份才能登顶啊?我其实是不懂。” “亲王,王子?” “哪家的王子会被掳进这种游戏来啊,不是开玩笑吗?” 白翰已经登上了第八层塔,萧重慎却还在第七层那里卡了一下,废了一点力才上能往上继续上。 萧重慎拿的是’亲王‘身份,但仅仅是迈入第八层,就已经很困难了。 规矩是他制定的,全部都指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他不敢相信,白翰拿的究竟是什么身份才能压他一头。 他眼睁睁地看着白翰迈入了第九层水晶塔,自己却被牢牢地卡在了第八层。 而且那顶一直安安静静的水晶王冠突然浮了起来,然后轻轻地落在了白翰的手上。 萧重慎愣住了,还在说:“不可能,你为什么能够上去?” 白翰将水晶王冠挂在自己的胳膊上,转身笑了下,对萧重慎说:“其实我自己拿到我的身份牌的时候也愣了一下,虽然听着有些羞耻,但也不是不能告诉你,我的身份是——王后。” 第103章 所以即使沈汀之前被判定为了参赛者, 白翰仍然在这个水晶宫里有攻击力并且行动自如。 是因为他分明就是水晶宫除开邱柯宇以外的第二个主人!拥有对水晶宫的所有支配权和保护权。 看到白翰手里拿着水晶王冠,沈汀几乎是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 呼吸不稳,视线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他不安又恐惧到了极点。 如果在这里杀不了白翰的话,他就真的全完了。他宁愿把自己余生的好运气都耗在这里,许愿白翰现在就死…… 沈茂鸿的脸色也非常难看。 欧严倒是意料之中地哦了一声, 他是说怎么白翰死活都不愿意把这个身份讲出口呢。在原来的时候白翰就觉得过这个身份羞耻了, 所以邱柯宇也从来不在人前这样叫他, 一切都按照白翰的意思, 入族大礼从简从速,连知道这件事的人其实都没有几个。 之前欧严还不理解,但他现在在这里就不得不感激一下白翰的低调了, 不然在这关里还不能让萧重慎吃这个瘪。 萧重慎在听完白翰公布了自己的身份后,果然沉默了片刻,整张脸都扭曲了一下, 低声嘶吼着, 撞击着隔绝第八层和第九层看起来薄薄的水晶墙壁,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他不会想到,在原世界, 邱柯宇居然登了个异族男人上自己的族谱,还给了白翰这么个隆重的身份。 居然是王后!给了小官当当把人哄一哄不就行了。 邱柯宇真的都不怕被万人耻笑的吗? 神经病。 但一切的攻击都是徒劳, 水晶宫是邱柯宇亲手打造的,甚至还分出了一片灵识来镇殿,不是他想破就能破的。 被水晶宫禁锢,被他自己设置的规则压制, 萧重慎在抬头就能看到水晶王冠的地方,却不能再前进一步。 这一切没下层塔的人什么事,但一听白翰的身份,还是叽叽喳喳地讨论开了。 “王后诶……那这位不就是那位的那位吗?” “王后怎么也进来了,这表明那个王也没把人放心上啊……” “之前没认真听吗,这里有阴谋?这波是拿王后来要挟王,目的就是水晶王冠。等下努力抱一下大腿,说不定我们都不会死。” 自水晶王冠落入了人手,整座水晶塔愈发的红雾弥漫,暗光浮动,照的整栋宫殿地面都像是灯光下的水,交错流动着红光。 【欢天喜地的一家人】各位成员的手机上还弹出了消息框。 【恭喜贵族‘欢天喜地的一家人’,你们已经成功通过了最后的关卡,以第一名的成绩成为了游戏里唯一的幸存者。】 【现在游戏正在记录数据,倒计时五分钟后,会为大家结算游戏成绩。】 【感谢大家的参与。】 “王后。”塔下有人看白翰好说话,叫着他:“王后你能帮忙救一下我们吗?我们也不少人也是因为被萧重慎记恨才进来的……现在你们队稳了,但我们还是会被抹杀的,我们也很惨的。” “是啊是啊,你帮帮我们吧,我们都不是你队员那种恩将仇报的人。” 白翰听到这个称呼稍微愣了下,完全适应不了,不太自然地转着十分贵重被无数人垂涎的水晶王冠,但还是轻轻地点了下头:“我到时候试一试,你们先呆在水晶宫里吧,这似乎也是我的东西。虽然我也很想救你们,但只能尽力,不能保证啊。” 他没想过,自己家的那位居然有这么高的身份,而且不是自己的男老婆,居然还是男老公。 简直心灵震荡。 而只要白翰开了口,这对下面的人来说已经是很好的情况了,不少人又高呼了几声‘谢谢王后’‘王后万岁’,把整座水晶宫的氛围炒得热热闹闹的。 沈汀冷眼看着众人簇拥着白翰,直想发笑,凭什么他白翰是王后?他不过就是比自己先出现在K的眼前而已! 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到他的特殊之处! 沈汀低头看着自己那条浅绿色的巨大鱼尾,上面的鳞片形状饱满而又光泽,是一条相当完美的鱼尾。 是一本书里的人物又怎么样?!他才是独一无二的,他是气运之子,才应该踏上那么高的位置。 但这个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在注视他,他恨得几乎要咬碎一口牙齿。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白翰似乎马上就能回家了,还突然莫名其妙的有些紧张。 他玩着手臂上的水晶王冠,垂眼看着下层不肯死心的萧重慎,告诉他:“你身上戾气太重而且非常自私,即使你真的拿到了你想要的位置,也一定不能长久。” 萧重慎冷笑:“我就是要,管你屁事,况且适不适合也要我拿了再说。” 白翰:“没事,你继续凶,反正水晶王冠也在我的手上,而且待会儿你连水晶权杖都会没有。” 萧重慎气结。 欧严和陆阳赫这个时候都坐到了白翰的身边,陪着白翰怼人:“你牛什么牛?又是偷东西又是暗算,养精蓄锐了这么多年还不是被一锅端了,你自己对双方的实力差距真的没点数吗?你这个反派!” 萧重慎咆哮一声,仍然死命地撞击着水晶墙壁,大有要和它一起粉身碎骨的架势,□□撞击墙壁的声音让人心惊。没有以后了,他完全是孤注一掷,这次失败后,想都不用想等待他的结局究竟会是什么。 他不甘心,不认命。要不是横空出世了个邱柯宇,这个位置一定是他的。 下面的温水笙他们没有上来,大概是知道了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而且还知道了白翰居然是王后,这个时候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温水笙有些落寞。 他想起了之前,即使白翰拿了个不攻略他就可能死的任务,都不愿意靠近自己,有好几次甚至都吐血了还是要坚持远离他。 所以他真的是很失败。 而且他不清楚,自己喜欢的究竟算是这个白翰,还是原来的那个。 尘封的记忆已经不再鲜活,只有眼前的这个白翰才是真实的,他现在唯一的感情就是遗憾。 错过了就真的不会再有以后了,要是他给白翰的第一印象好一些,他是不是就会愿意攻略自己? 但温水笙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知道这个答案。 杜银仍然作势要去掐沈汀的脖子,哭得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要沈汀把他已经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还给她。 一朝落空的感情寄托几乎把她逼疯了。 孟璇看着白翰的脸,意识到了这是离别的时候,眼眶发红,但最终没有上去打扰,只默默地流了会儿泪。 或许这个白翰走了,她的亲生儿子就能回来,但回不回来都是好的。 回来了她可以以一个已经做错过一回的母亲的身份来更好地爱他。 不回来也没关系,这里的一切都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沈茂鸿、温水笙甚至是她,都浑身缺点,没有必要再来。 塔上的白翰捂着身上的伤坐在了地上,拿着水晶王冠,突然问了欧严一句:“K呢?他又去哪儿了?你们已经知道我是穿书的了,我很快就会回去,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再见,我该怎么找到你们?” K一定是又走了,他明明没死,还再次进到了APP里面,却不愿再多接触自己。 大概是自己太伤他的心。 K都愿意把心剖给自己,自己却因为这点自私回避的心思,不让K进家门,现在后悔可能真的有点迟。 在欧严回答前,白翰叹了口气,又说:“算了……估计你们也不知道,我会想你们的,替我像他问好,你们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离别从来都不是种太美妙的感受,更何况他似乎还对K有些本来不该有的心思,而且他甚至都不知道K究竟长什么样子。 陆阳赫,欧严,K,还有死去的秋珂雨,都是他很好的朋友,认识他们很高兴,虽然他很快就要回到自己的世界里了。 那里有一直在等他,他不能辜负的人。 白翰想了想又问:“那你们愿意跟我走吗?我带你们到我原来的世界去,虽然我不记得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了,但我可以努力挣钱养活你们,把你们的父母姐妹兄弟全都接到我那里也行。既然我是个王后,做到这些肯定不是问题。” 欧严和陆阳赫对视一眼,开口说:“你这话讲的……我们在哪儿都是在人群中闪闪发光的天之骄子啊,怎么就沦落到需要你来养了呢?” 白翰笑了下:“也是。” 他能听出来欧严他们的话外之音,那就是不愿意跟他走的意思。 虽然遗憾,但是尊重。 欧严松了口气,又和陆阳赫对视了下。 就差这么几分钟的时间,等过后再和白翰解释吧。 白翰说:“我很舍不得你们,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遇见了,我能和你们拥抱一下吗?” 欧严和陆阳赫当然连连点头,他们张开手臂凑了上去,能感觉得到白翰在很用力地抱着他们。 白翰咳嗽了几声,然后又有更多的鲜血溢了出来。自人鱼那关起他就受了伤,一直没好好休养又紧接着进入最后一关和萧重慎交手,乍一放松下来,现在又渴又累,离原地睡着也就是晕过去差不了多少,还挺严重。 欧严和陆阳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围着他转,问着他的情况。 白翰小声地说:“没事,你们聊你们的,我稍微……咳咳咳,休息一会儿。” 欧严和陆阳赫收了心,一人坐在了他的一边,安安静静地陪着他。 这一趟旅途对他们来说,也是收获和感慨都颇丰的一次。 至少对欧严来说,他对白翰的印象已经从媚上欺下的妖妃,变成了可以过命的兄弟。 道听途说果然要不得,之前在他心里,白翰还是个爱绣花打毛衣、钓人手段高超的小绿茶。 陆阳赫更是莫名其妙认识了这么一群和他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被欧严邀请到了他的原世界去。 他只是一个长得帅的宅男罢了,在这本书里也没什么朋友,最聊得来的还是欧严和白翰,加上他一个男配很草率地没有被设定父母,所以跟着走也毫无牵挂。 这一切,是一场会让他时刻回忆并且感触很深的人生经历。 乍一安静下来,欧严想着想着,都要开始说几句话煽情了。 然后就被无情打断。 那边的杜银见让沈汀妥协无望,突然踉踉跄跄地手脚并用地爬近了,在塔下一边磕头一边求着白翰:“白翰,翰儿……你是王后对吗?你能不能帮我找一找你的弟弟,就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不能没有他啊,你帮帮我吧。” 欧严情绪卡住,翻了个白眼,很不留情面地说:“救命……我都没想懂你是怎么好意思求出口的。你闭闭嘴吧,真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之前为了沈汀都帮着要杀翰总了,现在又恨不得杀了沈汀来求翰总,你脑子那里是不是真的有点问题。” 杜银崩溃大哭着:“我真的没办法了,我求求你们了,白翰,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听沈汀的话,也不该对你那样……你看看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白翰只摇头,说:“我没有办法。” 杜银尖叫着:“你怎么没有办法,你不是王后吗?你肯定有办法……” 孟璇皱起眉头:“这就是你的报应,你干了太多的错事却不知道反省,杜银,你只会越来越惨越来越可悲!” 白忠强经历了这么一系列的事,越想越气,也只能指着杜银骂:“看你干的好事,要不是你当初把亲生儿子换成了白翰,我们的亲生儿子也不会被沈汀弄死!都怪你!” 杜银流着眼泪张了张嘴,还想继续劝白翰,但被欧严冷声打断了。 欧严指着她说:“再多讲一个字,等任务判定完成后我就来找你的麻烦,闭嘴。” 但杜银就是失了控制地哭,手脚都瘫在地上,就像是快要脱水。 她以为自己折磨了孟璇,捡了天的的漏占了天大的便宜,但到头来,自己也是被骗的那个。 什么也没有得到。 这才是真正的痛彻心扉,她以为她自己最多有些爱占小便宜,有些得理不饶人,为什么落在别人的眼里就是十恶不赦了。 她居然遭了这么大的报应。 她的亲生儿子死了,自己的双腿废了,白忠强对她不满意到了极点。 一无所有。 而始作俑者沈汀死死地瞪着白翰他们,手脚冰冷,喘着粗气,额上的冷汗大滴大滴的往地上落。 他不想就这样,不想一无所有,不想被欧严送回疗养院。 一定不能…… 在这种高度紧绷的状态下,沈汀反而冷静了下来,突然想起了戴着面具的K和扮成女人的秋珂雨。 他之前就在疑惑,秋珂雨为什么要扮成女人,K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又为什么不肯承认他就是秋珂雨…… 只有可能是为了白翰…… 所以会不会有可能…… 沈汀看着正在倒计时的手机,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心脏狂跳,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白翰,几乎是吼了出来:“白翰,你还不知道吧,其实秋珂雨就是K,他们是跟着你进来的。” 欧严的脸色骤变,旁边的白翰也愣了下,抬欧严手就要去捂他的耳朵,但只能看着白翰突然面容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欧严急出了一头的汗,骂:“沈汀……你他妈……” 这就是他和邱柯宇之前一直非常避免露馅的真相,为的就是不让白翰被穿书的规则所抹杀。这个规则不亲自穿一次书还真不知道,所以连萧重慎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清楚白翰好像莫名其妙的就要死了。 而且就在这么只有几分钟,一切都快要结束了的时候。 陆阳赫倒吸了一口冷气,想去扶人,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了白翰的身体:“翰总!翰总你怎么样?” 白翰揪着自己胸前的那点衣服,小口小口的喘着气,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连嘴唇都是纸一样的白。 他正在被规则抹杀。 这是一个异常痛苦的过程。 沈汀哈哈大笑了起来,动作太大,以至于往后跌坐在了地上,连手心都被蹭红了一大片:“对了,我猜对了。哈哈哈,白翰,你也一定不知道吧,这座水晶宫也是K的,他就是你真正的伴侣!” 沈茂鸿看着突然面色惨白、像是无法呼吸的白翰,心中也燃起了些希望。水晶王冠仍然算是他们队得到了,白翰一死,欧严他们绝对不会有闲心来管自己,那他就仍然可以活下去。 温水笙发现白翰的状态已经非常糟糕,死死地皱起眉头,只恨自己不能让沈汀闭嘴:“你干了什么?沈汀!” 沈汀大笑了起来:“就是这样,这就是秋珂雨一直没把这件事告诉白翰的原因,他会死的!他居然真的会死,我早点发现就好了,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 只要白翰一死,他就仍然会回到人群视线的中央,继续当他再幸运不过的气运之子。 太好了,他终于要重新拥有一切了。 孟璇几乎在旁边跺起了脚:“沈汀,你真的疯了。” 秋墨石看沈汀这样,默默搓着胳膊往后靠了一些,幸好,他已经认清了沈汀的真面目没有和沈汀在一起,不然,以后有的是罪要受的。 “白翰,白翰!”欧严看着手表,在白翰耳边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撑着点,一定撑住,只有几分钟了,我……我们还有很多想对你说的话。我老大等你回复记忆等了很久,你不要离开他!求你了!” 沈汀还在猖狂地大笑,他自己都没想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他居然还能扳回一城。 所以说,他永远都是被老天眷顾的、最幸运的那一个。 他才是真正的主角! 沈茂鸿松了口气,也无比庆幸自己之前在人鱼那关救了沈汀一命。 “沈汀!”欧严几乎是抵着后槽牙说出了这句话:“我一定要杀了你!” 陆阳赫脸上也全是隐忍的火气。 白翰艰难地睁开了点眼睛,但却很快闭上了,疼得完全受不了,连想点头回应下欧严都做不到,呼吸越来越微弱。 这么一瞬间,他有很多的想法。 他总算是明白了,反常的秋珂雨,反常的K,反常的黑猫……和自己对他们反常的依赖。 都是有根据的。 他不是渣男,他们都是一个人,而且和自己从很早开始就是伴侣。 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白翰咬着牙,慢慢地续着自己的这条命…… 但这真的太难的,他迷迷糊糊的,开始分不清现在的时间,好像,逐渐回到了没有再被白雾遮挡的从前。 —— 白翰看见自己等在门外面,手上提着个饭盒,有些无聊又很紧张地在门口打转,也不知道究竟在等谁。 门突然被从里打开的声音还吓了他一跳,他回头,看到了张完美契合他颜狗审美的帅脸。 是邱柯宇。 白翰两个月前一见钟情,并且现在正在非常认真地追的对象。他之前就给邱柯宇表白过了,但邱柯宇只是笑,喉结上下滚动着,但也没同意,也没拒绝。 所以白翰每天才都趁邱柯宇忙完的点,准时来等人。就在前一周,还让他蹲到了英雄救美的机会。 他捡到了受伤的邱柯宇,把他带回了家,邱柯宇还亲了他,虽然那个时候邱柯宇好像已经神志不清了,白翰为自己占了他的便宜已经做过了真挚的反省。 今天邱柯宇这是刚开完会,穿着完全贴合身材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把精致到近乎凌厉的眉眼全都露了出来,神情近乎是冷硬的。 看到白翰,他稍微挑了下眉头,神色才柔和了一些,带着他往外走,边走边问:“你今天又来了?手上提着什么?” 白翰把饭盒举了起来:“我给你做的饭。” 邱柯宇接过,嗯了一声,扬起嘴角,看上去倒是很开心,但说出口的话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我留着回去药蟑螂。说真的,白翰,你不太适合做饭,是第一有人给你说这个吗?” 白翰这个时候要更年轻一点,头发很长,还在后脑勺那里扎了个小揪,他非常紧张,但很诚实:“那当然是被别人批评过的。但我没想好用一个别的什么理由来见你,而且空手来也好像很没诚意的样子。所以我带个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多多少少也能看上去比你想象得更喜欢你一点。” 他是个很迟钝的人,以前被男男女女的人都追求过,必须要人家把‘喜欢他’这三个字怼在他的脸上,他才能意识到别人的心意。 所以轮到他主动动心的时候,他的表达就会非常直接和热烈,也明晃晃地把‘喜欢你’这三个字直接怼到别人的面前。 说话的时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比较安静的地方,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邱柯宇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他,睫毛落满了走廊的灯光,他抱着手臂,凑得很近,几乎是以一个很轻佻的状态看着白翰。很久,他才叹了口气,笑着说:“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小家伙,你很年轻,虽然我现在也处于年轻的年纪,但我要比你大上太多了也复杂太多了,你要想好。” 白翰连点好几下头:“我想好了,想得非常好。你放心,我是做足了准备才打算来追你。” “算了,你看上去完全不是想好了的样子。我本来也不是一个特别沉得住气的人,但我发现我在你面前还是挺稳重的。”邱柯宇揉着眉心,把西装脱下来搭在自己的手臂上,长臂一揽扣住他的肩往外走:“我先带你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白翰说:“都可以,我不挑食,点你喜欢吃的就行。” 他又跟在邱柯宇的旁边问:“那你觉得我怎么才算想好了?” “等你……”邱柯宇认真地想着,唇角压平,然后又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等你意识到我的回应究竟有多么沉重的时候,再决定害不害怕吧。白翰,和我在一起不是件轻松和平静的事,你会背负很多你本不应该背负的东西。” 白翰又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打听过了,我不怕。但我可能比你想象得要强大些,你还可以考验我,比如设置几个关卡让我通过了之后才能追你什么的。” 邱柯宇又笑了下,垂下眼皮看着他:“我就给你一种我能做出这种事的印象?” 白翰很认真地说:“没有,只是我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我会尽我所能的一切争取你、保护你。” 邱柯宇这回倒是有些惊讶了。 他从来没听人说过要保护他的话。 在推开门出去的前一刻,白翰又眼疾手快地拦下了邱柯宇,轻咳了一声,有些紧张又有些微妙的雀跃地问:“对了,差点忘记了,你花粉过敏吗,我刚订了好大一束花。” 邱柯宇又笑,和白翰在一起,总是能让他很开心。他动了动嘴唇,说:“怎么办,我过敏。” 白翰脸色惨白,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看了看邱柯宇的脸,紧紧地攥着门把手,不让邱柯宇打开,有些结巴地说:“那……你等等我,我去给你买个口罩和墨镜……我,我不知道,我就,我自己就瞎弄,我买了一些花,不对,我买了挺多的花,就摆门口了。对不起,我下次会记住的。我听他们说,给喜欢的人这样做,他会喜欢。” 白翰说完,也不等邱柯宇有什么反应,就顶着一头急出来的冷汗,急匆匆地出去买口罩去了。 等白翰走后,邱柯宇就打开了门,看着堆满了门口的玫瑰和白翰明显花了心思的摆放,靠在门框上,安安静静地看了好一会。 等白翰带着买好的口罩和墨镜回来的时候,邱柯宇就捧起一束玫瑰慢慢地朝他走近,他也没说什么,牵起了白翰的手,带着一头雾水还很担心他的白翰去吃饭去了。 那天……那天是邱柯宇和他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 在那天,白翰干了相当多不太聪明的事。比如因为太紧张被水呛住了,主动结账发现没带够钱,给邱柯宇送的领带颜色太过窒息、以至于邱柯宇还专门订做了西装来配那条难看的领带。 那是直到今天,都让白翰记忆犹新的一天。 白翰艰难地喘息着,从口鼻溢出的血让他脖子都湿漉漉的一片,他的眼眶有些发红,但咬紧牙关让自己缓过一口口的气。 他真的太喜欢邱柯宇了。 失去的所有记忆都慢慢的回来,那些错过的时间,都还没来得补上。 他不会舍得。 看白翰突然这样,下层塔的不少人也着急了起来,骂着沈汀—— “你干嘛?!有病啊,人都说了要带我们出这里,你现在害了人家就是害了我们所有人,你的心肠未免太坏了!” “我这暴脾气……真的无语,臭煞笔。” “怎么办啊……王后人真挺好的,无论帮不帮得了我们我都不希望他死。” 沈汀还在笑,他前所未有的畅快,在欧严和温水笙他们的责骂声中,他笑得甚至更加愉悦了,但是突然,他觉得胸口一凉,发现那里伸出了一只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 随后就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剧痛铺天盖地而来,他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那只手就抽了出去,然后他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鲜血四溢,他抽搐着,吃力地往旁边看去,是……是没戴面具的K从他身边匆匆走过,直接往白翰的方向奔去,只留给了所有人一个背影。 沈汀捂着自己的伤口,却无法阻止鲜血的流出。 而这个时候,甚至都没一个人问问他现在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杜银居然还在笑,样子就像沈汀之前的疯狂:“死得好!沈汀,你杀了我的儿子,你也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沈汀,你活该。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你究竟在哪儿,回到我身边来……” 她像是有些精神失常,前一秒还在大笑,后一秒就成了痛哭。 沈汀也仍然想哭,但他身体里的水都变成了血,现在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在这个世界,沈汀是气运之子,一旦出现生命危险,这个世界就有坍塌和被抹杀的可能。 但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书中世界坍塌了反而是好事,还能让白翰从规则的惩罚中被摘除,松一口气。 邱柯宇身后跟着很多人,都是来逮捕萧重慎,并且来善后的。 在经过第八层的时候,邱柯宇想也没想,抬脚就直接往萧重慎的胸口踹了下,也没回头,急匆匆地赶第九层去了。 在看到白翰浑身有数不清大大小小的伤口的时候,邱柯宇脸色简直差得吓人,把从萧重慎那里夺回来的水晶权杖往白翰手里一塞,轻轻地摸了下白翰的脸,叫着他的名字:“白翰,你醒一醒,是我。“ 他咬着牙,手上青筋爆起,脸上是根本无法掩饰的怒意。 萧重慎被邱柯宇带来的部下脸朝下按在地上,只能感受得到邱柯宇的滔天愤怒,后知后觉地开始感到害怕。 随着邱柯宇的到来,欧严也渐渐发现自己的手能碰到东西了,周围的所有人都在恢复实体。 欧严这个时候捏着拳头,直接就下了塔,上去就给了沈茂鸿一拳把他揍翻在地,然后又走到了没剩几口气的沈汀面前,气得根本不想说话,对着沈汀的脸又是一拳。 濒死的沈汀吃痛,但却动弹不得,浑身都冷。 他想过自己有很多结局,但最差也就是拿着沈茂鸿给他的钱被赶出沈家,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死得这么早。 他长大了嘴,想求白翰,求邱柯宇,想道歉,但他太过虚弱,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真的要死了。 他希望,至少有一个人能关心一下他的死活。 但是没有,直到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都没被一个人过问过。 欧严和陆阳赫没管要死的沈汀,还在轮番给趴在地上起不来的沈茂鸿放着狠话。 欧严冷笑:“三分钟过后,你就会出现在之前的那个疗养院,说下你的获奖感言。” 陆阳赫说:“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因为你的年纪大就有恻隐之心的。” 沈茂鸿活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是又害怕又说不出软话,他更没想到,孟璇居然说到做到,这个时候了,居然都不帮他。 欧严还抽空转头对白忠强和杜银他们说:“你们也跑不了,我还会定期进来拜访一下你们的,时间那就可随机了,上厕所的时候你们也留意点。” 杜银已经疯疯癫癫说不出话,倒是白忠强听了脸色非常不好看,却又敢怒不敢言,憋屈到了极点。 和欧严他的狂野画风相比,塔上那就要安静太多了。 塔上的白翰睁眼看见是邱柯宇,才刚缓过来一口气,就急着要坐起来。他咳嗽着,一动起来浑身都挺疼,但仍然固执地要去抱邱柯宇。 邱柯宇摸着他手臂上的伤,揽过他的双臂,然后把头埋到了白翰的脖子那里:“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白翰点了点头,脸埋在邱柯宇的怀里,说话瓮声瓮气的:“你是走了很远来找我的一只大猫。” 邱柯宇问他:“想我吗?” 白翰点头:“但也确实是恢复记忆的时候才刚想的。” 邱柯宇低声笑了起来:“我们回家,治伤,不会再有这些事了。” 白翰说:“这座水晶宫是你送给我的?” 邱柯宇点了他身上的伤口,点头:“本来是在结婚前想给你,但才修好就被萧重给偷了。我本来是不希望你和我在一起,这是件很既繁琐又危险的事,但没办法,我还是很想和你在一起,我拒绝不了你。” 他看着白翰一身的伤,眉头始终没能松动。 白翰把整张脸都埋在了邱柯宇的怀里,难得有些霸道地说:“只能是我,有资格被用作要挟你的,为你受伤的人只能是我。你如果不想我因为你给我剖心而内疚,你现在也不能内疚。” 邱柯宇笑着摇了下头,白翰从来都太知道怎么安慰他了。 他没说话,把白翰又更搂紧了点。 白翰在邱柯宇怀里拱了拱,然后钻了出来。 他突然有点好奇,年轻时候的邱柯宇究竟留了句什么话给他,于是他从胳膊上抽出水晶王冠,戴在了头上,把从萧重慎手里拿过来的水晶权杖也握在了手中。 两样东西一聚齐,水晶宫立刻点起满室光辉,那一片邱柯宇的灵识又重新聚拢,凌空而立,踩着星星点点的光斑一步步地走近。 年轻的邱柯宇是一个狂妄而又桀骜的人,这一片灵识剥出的时间大概就是邱柯宇才遇到白翰的时候,而他在这种事情上就格外成熟和有担当了,他希望用这样隆重的仪式吓退白翰,也时刻提醒自己他感情后面的责任。 整座水晶宫都在邱柯宇的身后熠熠生辉。 他说—— “我把我灵魂的一片送给你,这是我独一无二的承诺,我毫无保留的爱意。” “我郑重给出,你记得慎重考虑,慢慢考虑,之后再决定想不想收下,余生要不要和我一起。” 这是一句别捏的告白,又是一句委婉的劝退,但太过宏大了,背后盛着一片灵魂,和一整座水晶宫。 塔下有人哇了一声。 等那片灵识幻化的虚像散去,温水笙问白翰:“那个时候如果你听到这个,会不会被吓到,然后真的不敢收下?” 白翰说:“那倒也不会。” 白翰:“我大概第二天就会想办法弄出自己的一片灵识和你作为交换了。” 邱柯宇揉着眉心笑了,他把白翰从地上拉了起来,扶着水晶宫九层的顶端打开。 那里就是回家的路了。 他亲了亲白翰的额头:“走吧,回你好久没回的我们的家。其余的事,我交代了别人处理,这座塔里的人会被登记,等核实不是萧重慎的余部后,就会被放走。” 白翰心脏狂跳了起来,他永远都对邱柯宇心动。 他用力地握紧了邱柯宇的手,然后用力地点了下头:“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人生尝试的第一篇现耽也是第一篇甜文,感觉很不一样,也发现了自己的很多问题,但也是好事!非常感谢大家的陪伴,我是一个想起什么写什么基本不用大纲或者写出的文和大纲完全没关系的文,感谢大家的包容,非常感谢! 希望大家晚安,而且身体健康!啵啵啵 第104章 出了APP修养了一阵子后, 欧严就带着陆阳赫,先去了关押萧重慎的地方,狠狠地羞辱了萧重慎一番, 来撒撒之前攒下来的火。 欧严把脸凑过去,语气嚣张,问现在根本不可能逃出去的萧重慎:“还想再试图翻身一次吗?” 萧重慎:“……” 欧严:“你加油,我会准备好害怕的。你得继续努力啊,不能像这样一动不动。” 萧重慎:“……” 陆阳赫紧接着补刀:“忘了, 你现在根本动不了。” 欧严捂嘴狂笑:“嘻嘻嘻嘻, 没想到吧, 我就是这么一个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魔鬼。” 萧重慎气得浑身都疼。 欧严:“拜, 每周五下午四点我都会来准时找你谈心的,等我哦。” 萧重慎闭上眼睛,心如死灰。 陆阳赫问他:“接下来去哪儿?感觉能逛的地方我们都逛过一遍了。” 欧严说:“想不想去和我一起气沈汀?” 陆阳赫:“?在哪, 我们快去!” 欧严就火速带着陆阳赫去找沈汀。 沈汀之前被穿心而过,按理说应该是要死的,但欧严坚决不让, 这么死了实在太过便宜他, 所以事后他还特意又进书了一趟,重塑了书中世界,帮沈汀把命续着, 时刻进来找他取乐。 反正无论沈汀逃到哪儿去,对欧严来说, 要找到他都是相当容易的。 而沈汀这下过得就很凄惨了。 他已经死过了一次,早已经不是整本书的气运之子。而且自从人鱼那关过后他的身体就一直不好,被邱柯宇穿心了一次后更是走路都要喘。 沈汀之前也根本没能从沈家带出钱了,一是沈茂鸿自不是亲生儿子的事情暴露后就一直在防他, 二是秋墨石突然反悔不愿意再帮助他,所以他这段日子过得很是可怜。他从来没直接挣过一分钱,过的向来也都是让人羡慕的奢靡日子,之前一块手表都要好几百万,现在骤然被踢出沈家,一点谋生能力都没有,居然连饭都吃不起,昔日的朋友也没有一个愿意出手帮助他。 他就只能用甜言蜜语去钓一个旅馆老板,那个老板已经五十出头,大腹便便一口黄牙,根本不英俊绅士,也一点不温柔。 那就是个花心油腻,最糟糕的男人而已。 但事到如今,除了用尽他所有的本领勾搭这个男人,让他给自己一个容身之处以外,他毫无他法。 沈汀做梦都在后悔,他当初为什么要放弃季曙鸣,放弃秋墨石…… 随便跟他们哪一个,他能过的日子都一定比现在好上千百倍。 但是一切都终究不能重来。 沈茂鸿被送进了疗养院,和那一群出不来的鬼,永远地关在了一起。 孟璇根本不管沈汀,开始放手享受自己的晚年生活,吃吃喝喝美容玩乐,看上去比和沈茂鸿在一起的时候要年轻好多。 遇到过沈汀这么一个人后,温水笙短情绝爱,和秋墨石两人一起齐心协力发展事业,公司越做越大。 而杜银始终疯疯癫癫,到处打听沈汀的情况,哪怕是摇着轮椅都要去打人,白忠强都拦不住。 欧严和陆阳赫找到沈汀的时候,沈汀和杜银一个弱一个残正开始相杀。 沈汀穿着最简单的衣服,手上提着一捆菜,是旅馆老板让他买回去的。他现在没有每天进餐厅的资本,而且除了买菜做饭洗碗以外,他还要打扫房间。 不然,他随时都可能被赶出去。 杜银就摇着轮椅,在菜市场堵人。她嗓门非常大,一边哭一边控诉,引得整个菜场的人都在看他们。 杜银指着沈汀,添油加醋地哀嚎上了:“就是他,他害我家破人亡,害我没了我的亲儿子啊。他吃我的用我的穿我的,结果是个白眼狼,扫把星!” 沈汀根本受不了这样被人指点和打量,急喘几口气,眼眶通红,看上去像是随时会晕倒,着急为自己辩解:“你别血口喷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杜银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手机上她之前拍的和沈汀的合照,恨不得展示给周围的所有人:“你们听听,都听听,这是多么没有良心的一个畜生!他到现在都不承认呐!” “这不是有合照吗?怎么说不认识……” “真的是个白眼狼啊,他是不是住我们这条街啊,我最近经常看到他。” “离远一点吧,这种人。” 沈汀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百口莫辩。他就算是留再多楚楚可怜的眼泪,这里都没有一个人会怜惜他。 一旁看热闹看够了的旅馆老板,抽着根烟,远远地对着沈汀撇手:“那你也别跟着我了,这菜送你,你自己去别的地方。” 沈汀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能这样?我跟你跟了那么久,我还陪你……我还陪你睡!” 他是没有办法到了极点了,才会在众目睽睽下说出这种话。 为了活,他连脸都不要了。 这话一出,街坊邻居都倒吸一口冷气,议论开了。 老板夹着烟,露出一口黄牙,毫不惊慌地笑了:“我就是因为想当个善人,看你可怜才收留你,给你吃给你穿,没想到你居然会倒打一耙。各位今儿就看清楚了,不想被泼脏水的话,对这小贱人最好不要留一点情面。” 像沈汀这样的人,他泡过不知道多少个了,也不是没遇见过难缠的,还没有他不能解决的人。 杜银恶狠狠地应了一声:“对,他就是白眼狼,贱人!” 沈汀的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无措地被所有人指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但这只是个开头,只要杜银还活在一天,他就有更多的委屈要在后面受。 欧严看着这一切,嘶了一声:“姜还是辣的啦,感觉都不需要咱们出手,他们互相伤害就挺好的。” 陆阳赫点头:“那我们去找翰总吧,几天没见他了。” 欧严:“走,一起去开个美妙的party。” 但是party没开成。 在才从APP回来的时候,白翰就生了场不大不小的病,把之前没好好养起来的生病时光都补上了。他自己没发现自己发烧,泡澡直接泡晕了过去,给在浴室捞出他的邱柯宇惊得当时就差点白了脸。 等邱柯宇把白翰带出浴室的时候,白翰手指都泡皱了。 白翰醒来后,两颊通红,但人暂时还蛮有精神:“我真的觉得自己还OK啊我刚才还想吃个冰淇淋。” 整个人都很有力气地在床上扑腾。 给邱柯宇直接气笑了。 结果当晚,白翰就肉眼可见的越来越蔫,身体温度越来越高,往被子里面一滚,晕晕乎乎地就要睡:“邱猫,你很对,我其实真的生病了。” 邱柯宇毫不意外,把人从被子里刨出来,开始灌药。 本来其他人听到他遭受这么一番磨难回来,是有一个相当隆重的迎接仪式的,但在黑脸邱柯宇的无情拒绝下,只能通通暂时泡汤。 白翰在家里补觉休养,邱柯宇就在他的房间一边工作一边照顾他,而其余要见他的人基本都被邱柯宇挡了回去,就能放陆阳赫和欧严进来看。 欧严和陆阳赫开始还不知道情况,是打算来个惊喜,提着啤酒炸鸡到白翰家去准备不醉不归,到点见到白翰蔫哒哒地窝在被子里,两人对视一眼,进门前都换成了温水枸杞,在沙发上坐得端正又乖巧。 欧严嘬了口杯子里的热水,看着白翰现在惨白的小脸:“你得赶快支棱起来啊,我们还在等你好起来出去嗨一圈呢。” 白翰身上不少的地方缠着绷带,右臂上还打着石膏,看上去惨兮兮的,一见他们进来还揉着鼻子打了个喷嚏,声音发哑,硬着头皮说了句:“你们想去哪儿?小伤而已,我这又不严重,陪你们去就是了。” 邱柯宇手上动作一顿,抬眼轻飘飘地看着欧严和陆阳赫,但最终忍住了,也没说什么。 陆阳赫连连摆手:“可使不得。” 白翰顺着台阶立刻就下,点点头,然后紧接着又低头打个喷嚏。 欧严还非常贴心地抬手帮他掖了掖被子。 白翰问陆阳赫:“你感觉怎么样,在这儿呆的还习惯吗?” 陆阳赫点头:“没什么问题,最近身份证明也办下来了,我哪儿都能去,玩了一大圈。” 欧严对自己竖起大拇指:“这不是有我在吗?我带他逛了好几天了,他显然乐在其中。” 白翰想说话,但又打了个喷嚏,困得整个人一点都没有精神,眼睛眯得就剩一条缝。 邱柯宇皱起眉,摸了把他的额头,感受着手掌心的温度,低低叹气:”等先好起来,到时候想去哪儿我们一起去。” 在APP里被这么翻来覆去折腾了几回,生这么一场病,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白翰蹭着他的手:“好的好的,我正在努力好起来。” 欧严重重点头:“是啊,你那小身板,太让人操心了。” 白翰对他这话不太满意:“我怎么感觉在APP里面的时候都是我一直在操心你们呢?” 欧严大手一挥,把他的脑袋按回了被子里 :“行了,我先不和你计较。等你好了我们再吵,你先好好休息着吧。” 陆阳赫站了起来:“那翰总你睡,我们就不打扰了,等你稍微好一点,发信息给我们,我们再来看你。” 白翰挥着手:“拜拜,过段时间见。” 邱柯宇去送了下,白翰也没看见人走,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过了会,他感觉一双手搂住了自己,然后把自己带进了他怀里,邱柯宇平稳的吐息就在他的耳边。 白翰把脸往他怀里一埋,就踏踏实实地睡了过去。 邱柯宇把人抱着,一直没阖眼,摸着他的脸,皱起眉头:“一个小时后再不退烧,我就叫医生来家里了。” 但白翰睡得太香了,头发呈四面八方的上翘,根本没能听见他在说什么。 邱柯宇摸着白翰手臂上才被包扎起来的伤口,脸色一直不好看,很久才又叹了口气,凑过去亲了下白翰的脸,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白翰在梦里找回了更多更细节的记忆。 他梦到他第一次见邱柯宇的时候。 是在一个很偏僻的小树林里遇见的。 白翰察觉到周围不对,有森森的鬼气,于是一路跟了过去。到地方的时候,正好看见邱柯宇带着部下收鬼的结尾。 邱柯宇看见他这个陌生的不速之客,懒洋洋地竖起食指,抵在唇边,让他安静。 随后,所以的鬼都被他们收走,然后他抬手用两根手指自眉头朝白翰一推,就算道别。 白翰怔愣了片刻,满脑子都是邱柯宇最后转身是嘴边的那一抹笑,思考了很久,无比确定自己是突然坠入了爱河。 后来的一切,都始于此。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了,感慨万千QAQ谢谢大家的陪伴,发现了自己的好多问题! 感激,谢谢大家!! 大家晚安感谢在2020-11-07 00:02:29~2020-11-10 23:5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杯雾 10瓶;霍山黄芽 5瓶;静静向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