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信息素上位》作者:陛下不上朝 文案: 1 林昼把继父的儿子宁纵当成死敌。 他们一个成了日天日地的Beta,一个分化成顶级Alpha。 被逼着叫了宁纵十年的哥,终于老死不相往来。 2 全娱乐圈都知道,顶级爱豆林昼和影帝宁纵是死对头。 林昼面临事业危机,被宁纵粉丝撕得暗无天日时,宁纵突然回国,空降某剧组。 兄弟关系解除后,宁纵的视线越发肆无忌惮。 目不转睛地观察他的后颈。 骗他进组后,往剧本里狂加床戏吻戏…… 林昼拒绝配合,他嗤笑:“我恐A。” 没想到第一场亲密戏,众目睽睽之下,林昼就在宁纵床上分化成了一个Omega。 大龄分化出现问题,对林昼来说,所有的抑制剂都成了催情剂,只有宁纵的信息素才有用。 林昼坚决不从,宁纵哑着嗓子。 “等你变O等了这么久,给我咬一口怎么了?” - 后来,有人问林昼怎样从一个被黑到谷底的爱豆绝地反击,重回巅峰。 林昼回忆了下,禁欲影帝宁纵帮他标记、逼他叫哥的场面。 他淡定一笑:“我是靠信息素上位的。” 外冷内骚攻x桀骜不羁受 PS:主受,文内有一些私设,娱乐圈无原型。 攻受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以及法律上的关系,在法律关系存续期间,没有亲密举动。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豪门世家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昼,宁纵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变O,我送你上位。 第1章 外头是寂静的黑夜,厅内却亮如白昼,星光之夜颁奖礼正在进行。 流量小生林昼正在台上演唱他新专辑的一首歌,一首歌唱完,音乐声停了。 林昼握着话筒的手垂落,他仰着头看向上方,身子向后倾着,弯折出锋利的弧度。 骄傲的少年胸膛微微起伏,黑色的短发微湿,汗从他的喉结滑落。搭在黑色话筒上的手,肌骨分明。 整个娱乐圈都知道,林昼是Beta,却有着堪比Alpha的爆发力,刚才那首歌更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粉丝们都称他为:最野的Beta。 林昼敛着下巴,重新望向台下。他的周围是万丈灯光,台下却是一半黑海,一半耀眼的灯牌。 他的粉丝和黑子各占一半,黑子们大部分是Omega,但Alpha和Beta也不在少数,他们看着林昼的目光都带着厌恶之情。 今晚他在台上演出,黑子也丝毫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不遗余力地想让他难堪。 即便黑子们侵占了台下大部分位置,但林昼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依旧是懒洋洋的笑。 他侧头,单手随意地把耳返一摘,下一秒,迈开长腿,径直离开舞台。 留下一个傲慢又帅气的背影,身后是粉丝们骤然响起的尖叫声。 林昼来到后台,男团Epoch成员围了上来,林昼和他们同属浮光公司,几人关系很好。 宋晴远是个Alpha,和林昼关系最好,他皱着眉:“太过分了,那些人怎么能在你表演的时候……” 他看到台下那一片黑都觉得心颤,更别说林昼本人了。 林昼22岁一出道就爆红,他出道两年,总共出了两张专辑。每张专辑销量额都破千万,势头很强劲。 但所有的辉煌都被那件事抹杀了。 “阿昼,你没事吧,不要在意那些人。”辛深心思比较细腻,“这件事肯定会过去的……” 林昼身子半仰在那里,长腿懒懒散散地伸着,他无所谓地说:“小事而已。” 周庭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还能怎么办,还不是因为惹到了宁纵的粉丝,宁神粉丝战斗力太强了。” 听到宁纵的名字,林昼的神情终于有了一点点变化。 一个星期前,他参加了一档综艺,综艺上放了影帝宁纵电影里的一个片段,其他嘉宾都对宁纵赞不绝口。 除了林昼。 片段播之前,林昼身子微倾,手撑着膝盖,看着屏幕的神色很冷淡。片段播完后,他仍保持着这个姿势,面色依旧冷淡。 好事的媒体之后采访林昼,问:“你对宁影帝是什么看法?” 林昼微微低下身子,他看着镜头,靠近话筒,几乎是没有思考一样吐出了那几个字。 “没什么感觉。” 这句话一播出,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 宁纵是Alpha,他的粉丝大部分是Omega,但宁纵是全民偶像,很多Alpha和Beta也生气了。 他们直接视林昼为头号敌人,誓要把林昼撕到底。 一个Beta这么叼是几个意思,是要和所有人宣战吗? 宁纵粉丝战斗力强,但林昼粉丝也是一点就爆。 别说两人一个是爱豆,一个是演员,只要给一个引子,天南地北都撕得起来。 这一个星期里,双方粉丝的战争就没有停过。 现在已经到了有宁纵无林昼的地步。 宁纵的粉丝甚至给林昼编了一个极为讽刺的称号:恐A症。 林昼连这么完美的Alpha都看不上眼,可不就是恐A吗。 林昼代言的两款阻隔剂产品销量疾速下滑,很多人取消了预定,还在洽谈中的Beta运动广告也这么黄了。 路人粉们也纷纷转黑,情势十分严峻。直到今天,林昼的名声几乎已经落到了谷底。 林昼微博下早就被黑粉侵占。 “林昼操恐A人设上瘾了是吧,想碰瓷滚远点,再瞎逼逼就滚出娱乐圈。” “林昼公然挑衅我们Omega和Alpha的偶像,是找死吗?宁影帝是你们这些小喽喽能碰的?” “我本来挺喜欢林昼的,但为什么他要说这种话?Omega姐妹们硬气点,联合身边人把林昼撕到底!” 宋晴远他们马上就要上台表演了,宋晴远安慰地拍了拍林昼的肩膀就离开了。化妆间重新安静了下来,只留下林昼一人。 林昼应该回到台下坐着,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身子有些难受,头很晕,刚才表演的时候明明没事。 顶上的光有些刺眼,刺得林昼头更疼了,他抬起一只手,横在眼睛上,准备休息一会再回去。 这时,经纪人娄恒走了进去,他看向林昼。林昼肩懒懒地抵在椅背上,手遮着眼睛。 他的皮肤是冷清清的白,像是质地极好的玉,通透却又带着少年难得的韧性,好看得惹眼。 露出的那一线薄唇,仿佛晕着光。 这种难以言喻的出众气质,让林昼一出道就爆红,发展势头很猛。 可惜了。 娄恒想到那件事爆发后,很多资本商联系公司,暗示如果林昼愿意被潜规则,他们可以解决林昼现在的困难。 他当然大怒,按捺着生气把这些人全部驳了回去。 娄恒看着林昼的侧脸,再一次发出了感慨,林昼长得太好,幸好他是个Beta,如果他是Omega的话…… 听到有人进来,林昼也没有睁眼,娄恒坐到林昼旁边,看着他问。 “阿昼,阻隔剂广告接不接?” 寂静几秒,传来他的嗓音:“不接。” 林昼淡定地反问:“你觉得我现在接这个还有人买吗?” 娄恒沉默,之前林昼很红,是很多Omega的梦中情人,即便是Omega专属的阻隔剂广告有时也会找林昼代言,反响很好。 但是现在…… “《恋你》小网剧接不接?” 又是毫不犹豫的回答:“不接。” 娄恒忧愁地站起身踱来踱去:“祖宗,你这也不接那也不接,真完了怎么办?” 娄恒已经急成了太监了,可是,当事人却悠哉地躺在那里,完全没有一副未来风雨飘摇的恐慌。 几秒后,林昼的声线响起。 “慌什么慌?现在走到绝路了吗?淡定点,天又没塌下来。” 娄恒试探着问:“你和宁纵……”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 林昼没说话。 娄恒苦着脸,现在林昼未来岌岌可危,但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觉。 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全部明明白白摆在面上给别人看,随心所欲到了骨子里。 娄恒是个心思特别敏感的Beta,正当他唉声叹气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他走出去接电话,林昼仍保持天塌下来都不变的姿势,长腿交叠,闭着眼。 林昼思绪浮动,宁纵刚出道以一张毫无瑕疵的冷感神颜面孔成名,他的第一部片是一个没有名气的导演执导的,但没人把这部片放在心上。 一个无名导演,一个只有好看皮囊的新人,能成什么气候。 但谁也没想到,金雨奖那一次竟然爆了冷门,影帝被宁纵这个新人拿走了,从那时起,大家记住了宁纵的名字。 有了名气,资源自然源源不断,但宁纵只挑他眼中的优质剧本。 宁纵的第二部片直接提名了国际A类电影节的影帝,最后奖项也被他收入囊中。 至此,彻底奠定神格。 而宁纵那年才20岁。 而宁纵却在四年前忽然出国,没人知道原因,他对外界也没有任何解释,任凭猜测纷纷纭纭。 他们只知道,四年了,这个年轻又优秀的Alpha,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外界只知道他和宁纵关系不和,但他们却不知道,他和宁纵曾经是兄弟。 十年前,林昼的母亲和宁纵的父亲在一起,虽然没有领证,但他们还是成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期间他们关系势同水火,虽然只有两岁之差,却有着极大的隔阂。 四年前,父母决定领证,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不了了之。同年,宁纵突然出国,没有任何征兆。 半年前,两人父母正式分手。 至此,他们的兄弟关系彻底解除。 林昼思绪浮动,他到底讨厌宁纵什么? 是因为他不甘心自己凭空多了一个哥哥?还是因为当年那件事…… 宁纵对他的任何挑衅都无动于衷,好像他的所有举动在宁纵眼里都是小打小闹,他在宁纵面前,就像一个幼稚的小孩。 算了,现在想这个做什么。 过了一会,娄恒回来了,嘴里喃喃道:“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 林昼受不了娄恒这悲观主义的样子,他睁开眼,偏头看过去,露出的一双眼睛十分不驯。 他手撑着椅边直起身来,抬眼。 “叫什么,我还没死。” 娄恒努力消化刚才听到的事情,看向林昼:“刘传羽导演来找你,想让你演一部电影。” 林昼沉思,刘传羽是国内著名导演,指导的电影入围过多个奖项,他还拿过国际A类电影节大奖。 娄恒:“电影里可能会有一些亲密戏,比如床戏,吻戏……” 话音落下,空气沉默。 林昼皱眉:“我没演过戏,刘导为什么会找我来演?” 娄恒也不知道,他观察着林昼的表情,说道:“那部片叫《在云端》,据说另一个主演也定好了。” 林昼刚才拒绝广告和小网剧,是因为他觉得没有什么挑战性。而现在,他听到刘传羽的名字,难得思考了几分钟。 娄恒仔细考虑过,说道:“阿昼,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很多喜欢宁纵的Omega都讨厌你,甚至因为那个称号,连Alpha都讨厌你。” 林昼不以为意:“不就是恐A症吗。” 娄恒叹了一口气:“如果你能和另一个主角炒CP的话,大家的注意力就会转移,不会盯着这件事不放了。” 林昼不答。 娄恒沉默了几秒,又开口:“反正一切以你自己的意见为主,你可以见过主演后,再决定要不要接这部片。” 林昼沉默了很久,视线在眼前的Beta身上掠过。 如果他不去看看,估计娄恒的头都要愁秃了,反正只是见见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林昼站起身,落下一句:“等我见了那人再说。” 林昼重新回到台下,无视黑子们的异样目光,径直坐在宋晴远旁边,周围都是Epoch的成员,他们已经表演好了,都侧头关心地看向林昼。 林昼用眼神示意他们,自己没事。 这时,台上的主持人开口,Omega的声音难掩惊喜:“大家都知道今晚有一个神秘的颁奖嘉宾……” 蓦地,台下忽然爆发出粉丝们震耳欲聋的惊叫声,分贝太高,如果是实质的,屋顶估计已经被掀翻了。 像是有一团无名的火落进了冰里,把寂静的黑夜点燃,气氛彻底沸腾了! 粉丝们激动疯了,他们口中都在喊着一个万众瞩目的名字! “宁纵——啊啊啊啊!” 林昼侧头,那个颀长的身影站在黑暗里,周围像是蒙上了一层昏昏沉沉的清灰,却难以掩饰他周身的气质。 宁纵不急不缓地朝前走来,他每走一步,光线都似雾气一样,缓缓地延伸至他的脚下,所过之处像是燃起了耀眼不灭的火。 光随他而动,像是为他而生。 粉丝们的尖叫声又高了起来,无数人激动地看着这个四年未归的神级偶像,除了疯狂地尖叫,他们想不出其他方式来表现他们此刻的心情。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完美的Alpha,宁纵走向台上的每一步,都是对Omega们无声的引诱。 有宁纵在的场合,Omega们都会提前打好抑制剂,喷好阻隔剂再过来。 但是宁纵对他们来说,就像行走的罂粟,哪怕他一个淡淡的眼神,都会让人血脉涌动。 他的存在,和别人之间有着巨大的差距,无论是实力还是信息素,都无可取代。 宁纵走到台前,他的脸彻底展现在光线下。 薄削的唇,深墨色的眼,敛睫时眼尾轻挑,本该是勾人的弧线,光沉到他的眼底,却成了冰,凛冽分明。 身上的黑色西装没有一丝褶皱,窄腰,长腿。 林昼瞳仁微紧。 此时。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回来的人就站在那里。 突然离开四年,期间和他音讯全断,近乎人间蒸发。 比印象中更为英俊的脸,不变的是顶级Alpha骨子带来的傲慢和张扬。 林昼曾经的哥哥,宁纵。 他现在回来了。 宋晴远是林昼的同学,他知道林昼和宁纵的关系,他讶异极了,小声地问:“阿昼,他怎么回来了?” 林昼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清楚。 宁纵走到台上,台下又爆发了粉丝们的尖叫声,他们都在喊着宁纵的名字。四年没见宁神了,粉丝们都激动疯了。 宁纵拿起话筒,骨节分明的手握着话筒,是冷白与深黑的交错感。他刚把话筒移到唇边,台下又响起了激动的尖叫。 这时,宁纵抬起一根手指,散漫地搭在唇边,低低哑哑的声音从话筒传出,抵达所有人的耳边。 “嘘……” 他的声音似乎有平静一切的力量,场下瞬间安静了下来,只留下空荡荡的寂静。 宁纵回来了,他和林昼那档子事再次被所有人记起,大家议论纷纷。 这时,不知道是谁的主意,镜头忽然切向了林昼,林昼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骤然放大,清晰地映在大荧幕上。 林昼也不知道为什么镜头会突然切给他,因为惊讶,他瞳仁微微睁大。 此时。 矜冷的宁纵站在台上,而他身后的大屏幕上清晰地映着林昼的脸。 全场哗然。 第2章 场面太过劲爆,全场一下子骚动了起来,宁纵刚回国,竟然就和林昼世纪同框了! 一时之间,台下议论声纷纷响起。 林昼看到了自己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骄傲的Beta不自觉紧抿着唇。少年的唇凉薄又坚韧,线条分明。 他想知道,宁纵接下来会怎么做? 宁纵心思敏锐,他很快发现了台下的反应,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 在全场的注视下,Alpha缓缓地转身,视线看向身后的大屏幕。然后,望见了林昼的脸。 隔着大屏幕,两人无声地对视着。 短短的几秒,却仿佛被无限拉长了一样。 因为宁纵的动作,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紧紧盯着宁纵,却只能看见他的背影,根本猜不到宁纵的想法。 大家纷纷猜测,宁神刚回国就看见和自己撕了这么久的林昼,他接下来会是什么反应? 全场鸦雀无声,都看着宁纵。 一片死寂中,宁纵缓慢地转过头,面色没有一丝波动。 仍是那张禁欲清冷的脸,他看着台下,视线却根本没看向林昼。 仿佛他刚才只是纡尊降贵地瞥了一眼,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在这个年轻的Alpha心里留下痕迹,林昼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影子。 就这么轻飘飘地把这件事情掠过了。 因为宁纵的态度,镜头终于从林昼身上移开,颁奖礼继续进行,刚才发生的事情就是一个小插曲。 颁奖礼结束后,网上早就炸了,全网都在疯狂讨论这件事情,这件事直接登上微博热搜第一,彻底爆了! #宁纵林昼世纪同框# 宁纵时隔四年突然回国,粉丝们已经激动疯了,再加上和林昼的世纪见面,两个热度一叠加,不爆都不行了。 很多人都在转载那张见面图,穿着黑色西装的宁纵偏头,看向大屏幕里的林昼,隔着屏幕,两人的视线无声地交汇在一起。 即便照片是静态的,即便现场宁纵没什么表情,但网友们也能嗅见其中暗潮涌动的硝烟气息。 “给宁神的神颜跪了,这个A到爆的顶级Alpha简直是在线索命啊!” “我震惊得眼睛都要掉了,工作人员真会搞事,竟然直接把镜头切给林昼,又想挑起Omega,Alpha与林昼的斗争吗?” “宁神和林昼两人都是神颜,一个Alpha,一个Beta,竟然还有迷之CP感,谁来打醒我呜呜呜。” “只有我想知道,宁影帝为什么突然回国吗?” 网上的讨论热潮还在继续,这一头,浮光公司的车把Epoch男团和林昼接上车,几人也兴奋得不行。 “宁神竟然回来了?多少Omega今晚要睡不着了。” 周庭是个Omega,自然知道像宁纵这样的顶级Alpha对他们来说就是行走的罂粟,他很崇拜宁纵,纯带欣赏性的。 刚夸完宁纵,周庭立即回头,看着后座的林昼喊了一句:“阿昼,不过就算宁神再A,我还是站你这边。” 林昼半靠在那里,唇懒懒地翘着:“你崇拜宁纵也没事,我很大度的。” 林昼一开始是定好和Epoch男团一起出道的,但他的个人风格太鲜明,其他人完全压不住他,反倒会被他夺走光芒。 公司最后决定,让林昼单人出道。 同一年,Epoch也出道了,几人都挺红的,和林昼关系一直很好。 周庭又说:“幸好我今晚提前打了抑制剂……” “有那么夸张吗?”林昼难以理解。 “当然了,宁纵在我们Omega眼里可是最完美的,不过他就像是神,我们只敢远观而已。” “其实阿昼你哪里恐A了,我和晴远也是Alpha,你还不是和我们关系这么好。” 辛深有些为林昼抱不平。 说林昼恐A的人,是想让林昼和所有Alpha对立吗?林昼人这么好,不应该被这么对待。 周庭忽然想到困扰他很久的一个问题,看向林昼:“说真的,你到底对宁影帝是什么看法?” 几人齐齐看向林昼,他们都想知道林昼当时为什么会这么说。 林昼垂着眸,随意把玩着手机,神色看不分明:“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啊,我骗你们干什么?” 无论他们问多少遍,林昼似乎永远不会改变对那个顶级Alpha的看法。 宋晴远坐在林昼的旁边,他见周庭他们在前面说话,小声地问:“你哥……” 第二个字还没说出口,宋晴远立即换了一句话:“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林昼沉默了很久,他偏头看向窗外,冬夜的灯光是昏暗的剪影,沉在他的眉角,一点点无声地割裂。 一半是明,一半是暗。 半晌,林昼仍没有转过头,他看着窗外说了一句:“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反正他回来也不关我的事。” 两人做兄弟的时候,他们关系已经十分僵硬。现在他们兄弟关系解除,宁纵就更和他无关了。 林昼回了家,几人和他告别。 他开了灯,灯光落下,驱散一室黑暗。他把手机搁在一边,准备去洗澡。走了几步,他又重新折了回来。 林昼倚在墙边,他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 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和宁纵加了微信,他只知道两人加了微信后,几乎没有聊过。 就这么冷冰冰地躺在他的通讯录里,被双方刻意遗忘了一样。 林昼想起宋晴远问他的话,他垂头,输入了一句话。 他想了想又立即删掉,重新输入一句新的,反反复复修改后,只发出了冷漠的一句。 ——你离开四年,为什么突然回来? 发完这句话后,林昼面无表情地想,为什么宁纵偏偏在他被黑得那么惨的时候回来? 过了几秒,林昼又动动手指,发出的那句话和本人脾气一样欠。 ——来看我笑话的? 然后,林昼把手机往旁边一搁,就去洗澡了。过了一会,他洗完澡出来,拿起手机瞥了一眼。 他嗤笑了一声,果然,宁纵没有回复。 林昼吹干头发后,躺在床上,一只手枕在脑后。他的思绪不由得飘远,他和宁纵是从什么开始关系彻底变差的? 他记得,那是他高一的一个周末。 那一年的夏天格外热,蝉嘶哑地叫着,闹得喧嚣。 几个朋友来到林昼家玩真心话大冒险,有一轮林昼输了,要去亲吻一个人五秒钟。 林昼视线在周围的Omega和Alpha身上晃了一圈,他总觉得如果他亲那几个人的话,他似乎亏了。 这时,门忽然开了,穿着白衬衫的宁纵走了出来。 林昼抬眼,高大的Alpha却看都不看他一眼,走到客厅拿了一杯水。 宁纵的衬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的腕骨冷白匀称。他的神色寡淡,像是一块能够麻痹人神经的冰,泛着玻璃似的薄薄光棱。 天气一热,林昼脑袋就昏昏涨涨地疼。他脑袋一昏,胆子就特别大,挑衅的心也格外旺盛。 宁纵这个Alpha似乎比其他Alpha长得好看一点。 在别人的注视下,林昼忽然起身,走到宁纵面前:“喂,我游戏输了,帮我一个忙?” 宁纵睨了他一眼,神色丝毫未变,像是没听见一样,把水杯一搁就转身离开。 林昼上前几步,一把拉住他,宁纵停步,偏头看他。两人离得近,林昼注意到了,宁纵刚喝完水的唇边似乎还带着一丝水珠。 细小的,透明的,林昼看着忽然觉得有点渴。 下一秒,林昼就勾住宁纵的脖子,把他往下一压,毫不迟疑地吻了下去。 林昼亲下去的时候,起哄声蓦地响起,甚至有人吹了一声口哨。 他的唇覆上去的那一瞬,察觉到了宁纵的唇很冷,像淬了冰似的,没有一丝温度,和外头闷热的苦夏完全不同。 几秒后,林昼抬起头,他后退了几步,坏笑着说:“不好意思啊占你便宜了,反正只是游戏而已……” 宁纵没说话,只是沉沉地盯着林昼。林昼看不清宁纵眼底的神色,只觉得很深很冷。 平时本就冷淡的宁纵,此时更像是一座没有人气的冰雕。 宁纵盯着林昼,他抬起手,指腹极为缓慢地擦过他的唇,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在压抑着情绪。 “闹够了?” 他又一字一句地说:“以后不要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朋友们见林昼竟然真的这么做了,起哄声更响了:“阿昼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阿昼够骚啊,竟然敢亲……” 这时,刚成年的Alpha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在宁纵的强大气场下,起哄声戛然而止,大家都不敢说话。 “砰”的一声,伴随着宁纵离开时的重重关门声,空气才终于又流动了起来。 “你哥好可怕,你胆子也太大了。”一个Omega忐忑地说。 宋晴远撞了撞林昼的胳膊,问:“你为啥亲你哥?我们在场这么多人你不亲,偏跑到你哥那里去。” 林昼没好气地白了宋晴远一眼:“因为他比你们都好看。” 回忆结束。 林昼望着天花板,思绪继续翻涌。 自从那天后,哪怕粗神经如林昼,他也隐约感觉到宁纵的态度变了。之前他挑衅宁纵,宁纵只是云淡风轻,漫不经心地驳回他的所有挑衅。 但那天真心话大冒险后,即便两人仍住在同一屋檐下,宁纵却几乎对他视而不见,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他。 学校里擦肩而过,宁纵连头都不会偏一下。 林昼奇怪,不就是玩游戏亲了一下吗?宁纵他至于吗?宁纵不理他,如果他还主动找宁纵挑衅,不是显得他输了宁纵一头? 高傲的林昼嗤笑了一声,宁纵躲自己,不会以为自己喜欢他吧,真是荒谬。 宁纵以为林昼喜欢自己,那他还想说自己恐A呢,巴不得宁纵离他远点。 从此,Alpha和Beta的斗争就这么开始了,始终相看两相厌,一直持续至今。 林昼翻了个身,想起了今晚在车上,辛深问他的话。 “你到底对宁影帝是什么看法?”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问他了,但他每次都是相同的答案:“没什么感觉。” 林昼笑了,因为他对宁纵本来就没有感觉啊。哪怕有这么多Omega喜欢宁纵,哪怕他的信息素是最顶尖的,这关他什么事。 他向来不屑撒谎,只说真话。 林昼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奇怪的是,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林昼却始终记得那年夏天喧嚣不歇的蝉鸣,墨绿浓郁的树,炽热得仿佛能烧尽一切的艳阳。 还有刚成年的Alpha那冷冷淡淡的眼神。 林昼睡前又看了一眼手机,信息栏里依旧没有回复。夜很深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林昼是被手机的夺命连环call给催醒的,他眼都没睁开,手往床头柜上一伸,暴躁地抓起手机。 “给我一个吵醒我的理由,不然……” 娄恒的嗓音传来:“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什么?”林昼打了个哈欠。 “你今天要去见《在云端》的另一个主演。” 林昼刚睡醒,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在云端?” 娄恒恨铁不成钢:“刘传羽大导演的片子!” 林昼终于想起来了,他从床上坐起身,按了按眉心:“给我十分钟,我马上下来。” 十分钟后。 林昼洗漱完,慢悠悠地晃了过来。坐上车,娄恒问:“又没吃早饭?” 林昼闭着眼睛,头靠在那里:“嗯。” “今天可能会聊很久。”娄恒递过去一个面包,“你先垫垫肚子。” 林昼撕开包装,咬了几口,忽然问了一句:“你知道另一个主演是谁吗?” 娄恒摇头:“我只知道那人应该咖位挺大的。” “阿昼,如果见了主演你满意的话,就好好抓紧这次机会。” 林昼忽然懒懒笑了:“我恐A啊,万一那人是Alpha,那我是不是应该转头就走?” 娄恒下意识说:“你哪里恐A了,你明明恐的是宁纵吧。” 林昼不答,过了一会,车子停了,他下了车,冬日的天空带着灰白的色调,空气中漫着丝丝寒意。 林昼和娄恒走了进去,两人走到包厢门口,推开了门。 风卷了进来,掠过林昼的脚边,像是不成调的曲子。再往里吹去,调子就散了,只留下空荡荡的静。 林昼抬起头,里头坐着一个Alpha,他也恰好抬起了眼。 男人明明坐在暗处里,他抬起眼的那一瞬,像是把这昏昏沉沉的梦都着了色,一笔笔舒展成最矜贵的画卷。 林昼看清了男人的脸,他怔住。对林昼来说,那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熟悉的是两人曾经相处过十年。 陌生的是即便相处过十年,他却对男人半点都不理解。 宁纵。 林昼皱眉:“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不就是亲一下,你躲什么。 第3章 林昼盯着宁纵,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情绪。 他怎么也想不到,和他演电影的人会是宁纵。两人向来水火不容,和他演电影,宁纵不膈应吗? 娄恒震惊地看着宁纵,《在云端》的另一个主演竟然是宁纵!这是天上掉馅饼了吗? 他立即想到,如果宁纵能和林昼炒CP的话,Omega和Alpha一定会成为两人的CP粉。 他越想笑意越深,看向身边的林昼,刚要交代几句。 这时,那个向来脾气暴躁的Beta已经一把拉开椅子,椅角“刺啦”一声划过地面。 林昼坐了下来,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向宁纵。 “原来要和我演电影的人是宁影帝?是我眼睛出错了?还是宁影帝找错人了?” 宁纵的经纪人万骊坐在宁纵旁边,他刚要说话,宁纵已经迎上林昼的目光,淡声道:“我也没想到,另一个主演会是你。” 一句话简单交代,是导演把两人聚集在一起见面,他事先并不知情。 宁纵说话的时候,视线像是在缓慢又肆意地丈量林昼的一切。似隐着锋芒的刃,也似无声的窥探。 林昼恍然,怪不得宁纵愿意来这里,他如果知道另一个主演是自己,会来就有鬼了。 林昼身子往后朝后一仰,双手环着肩,慢悠悠道了一句:“宁影帝,别人都说我恐A,我和你这个Alpha拍爱情片,不太好吧。” 万骊见那人是林昼,已经打消了让宁纵演这部片的心,没想到,向来寡言的宁纵却直直看着林昼,反问道。 “恐A就不能拍电影?规则是你定的?” 林昼刺了一句:“几年不见,你真是越来越讨人厌了。” 宁纵慢条斯理地驳回:“你还是这么任性。” 娄恒和万骊越听越不对劲,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听他们的语气,他们似乎之前认识? 两人都发现了彼此眼中的茫然,这时,林昼忽然侧头,看向两人。 Beta漂亮的眼睛里带着戏谑:“对了,有件事忘记通知你们了。” 下一秒,林昼重新看向宁纵,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 “哥,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娄恒和万骊瞬间石化,他们的耳朵出错了吗?林昼竟然叫宁纵哥,而且宁纵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 天不怕地不怕的林昼站起身,他唯恐事情还不够乱,指着宁纵开了口:“哎,我和你们说,这位和我曾经是……” 这时,寂静中蓦地响起宁纵低沉的嗓音,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林昼:“你们先出去。” 万骊皱眉:“可是……” 宁纵声线微低,向来寡冷的声线此时沉了几分:“出去。” 他的视线却始终望着林昼,一秒都没有移开。 万骊知道宁纵的性格,他拉起仍在石化状态的娄恒离开,门关上,彻底归于寂静。 宁纵的黑眸缓慢地掠过林昼的眼:“林昼,别来无恙。” “宁大影帝,打住。”林昼满不在意地说,“我们俩不熟。” “不熟?” 宁纵似是轻笑了一声,短短两个字,却被他念出了几分别样慵懒的情调。 他盯着林昼,身子忽然往前倾去,腔调意味深长:“那刚才你不是叫得挺起劲的?” 林昼语结,他眯了眯眼,故意说了一句:“我话直接说开了,我恐A,Alpha一靠近我,我就觉得浑身不爽,我们俩合不了。” 他推开椅子,站起身往后走。 林昼转过身的同时,宁纵就抬眼,放肆地把视线落在林昼的颈后,他眯了眯眼,仔细地审视着林昼颈后的皮肤。 他很快做出了评断,白,光滑细腻,没有突出的腺体。 是他记忆里的Beta的骨骼,身量更高,单薄又带着韧劲,面对他时依旧带着一身嶙峋的刺。 宁纵眸光微动,林昼长大了。 林昼丝毫没有注意到宁纵在观察他,这时,他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微哑的声线:“刚看到哥哥就走,这么没有礼貌?” 林昼脚步一停,他转身,双手环肩,迎上宁纵的目光:“某人是不是记忆出错了?” “我们两人……”林昼抬了抬下巴,“现在有关系吗?” 宁纵望着林昼,忽然开口:“你什么时候恐A了?” 林昼脸色微沉:“那您应该挺清楚的。”你什么时候以为我喜欢你,那我就什么时候恐A。 宁纵忽然唇角轻勾,视线似能望进林昼的心底:“哦?你是恐A,还是……” 他又凉又缓地吐出两个字:“恐我?” 林昼被堵了一口气,他忍耐着问:“你为什么要接这部片?” 以宁纵现在的地位,多少片约找他都来不及,他却突然回国拍戏,他实在不理解。 宁纵却垂眸,只说了两个字:“报恩。” 林昼语气带着淡淡的讽刺:“报恩?顺便再拿个影帝?呦,宁影帝真是好志向,才拿了影帝,现在又看准下一个了?” 面对林昼的挑衅,宁纵连眉头都没皱,只是漫不经心抬眼:“你怕了?还是输不起?” 林昼一听到这句话,好胜心一下子被激起来,他重新走回位置上,双手撑在桌上,看着宁纵。 “宁影帝,是你怕了吧?” 他看着宁纵的眼睛,故意刺了一句:“一想到我要和一个Alpha拍亲密戏,我这恐A症就犯了。不好意思啊,我不喜欢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话音落下,宁纵一怔。 林昼的话,和他印象中的某句话重合在一起。相同的字眼,不同的语气。 记忆中那个炽烈的夏天呼啸而至,喧嚣的蝉鸣,苍绿的树木,还有那个Beta少年勾住他脖子吻他的场景。 皆像一重重幻影,沉沉向宁纵压来。 光怪陆离,又清晰如昨,梦与现实扭曲成模糊的界限,感官闭塞,时间流转。 而此时,他置身于凛冽的寒冬,那个在夏天恶作剧亲他的人,就坐在他的对面。 林昼刚要起身,忽然有一股强大的力道倏地扯过他的手臂,把他往下一拉。他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倾去,手肘砸到了坚硬的桌面上。 林昼“嘶”了一声,皱眉看向宁纵:“干什么?” 林昼对上了宁纵幽深的眼。 Alpha的手状似轻轻巧巧地按在林昼的手上,却牢牢地禁锢着他。 林昼下意识垂眸,看见了覆在他臂间的那只手,指骨凸起料峭的弧度,半指的日影落下,带着金属的冷感。 寂静中,宁纵悠悠的声音响起:“几年不见,你胆子倒是变大了。” 林昼重新看向宁纵,宁纵倾着身,因为动作幅度大,领口敞着,领带松松斜斜地歪着。 他似是觉得有些不舒服,眉头微皱,抬起手,干脆把领带一把扯下,黑色的领带勾在冷白的指骨上。 领口更歪了。 两人靠得很近,林昼闻到了年轻Alpha的气息,是沉郁的柚木味道,尾调偏冷。 卷在周围的空气里,涩的,烫的,从他的神经末梢处开始蔓延,触到皮肤时,又像潮汐一般幽幽地散开。 林昼没有思考,为什么他可以闻到Alpha的味道。 他只是觉得头很疼,甚至还有点忍不住想要向宁纵靠近。 他声音下意识轻了几分:“你仗着自己是Alpha就拿信息素压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宁纵怔住,他并没有释放信息素,林昼是Beta,为什么会这么敏感? 宁纵没有多想,他看向林昼:“林昼,我们做了十年的兄弟,就算嘴巴碰嘴巴也没感觉。” 他的黑眸缓缓扫过林昼的脸,似笑非笑道。 “你这么不想演这部片,难道说……你有感觉?” 林昼刚要反驳,这时,宁纵的手缓缓往下移,指尖移至他的脉搏处忽然停了,触感微冷。 宁纵的手仍抵在林昼腕间,他盯着林昼,轻哂了一声。 “我现在握着你的手,你心跳也没加快,你这都不敢接?” 林昼体内的好胜心一下子被激了起来,和宁纵做了十年兄弟的种种飞快掠过他的脑海。 像是一团无声的火,把理智和冷静尽数烧成了灰。 话音落下,有火轰然在林昼脑海里炸开,燃烧了他所有的理智。 宁纵这么讨厌他,都可以为艺术献身和他演亲密戏了,如果他不接的话,不是显得他没有宁纵有气度。 林昼无所谓地笑了:“宁影帝都可以为艺术牺牲这么多了,我当然也可以。” 闻言,宁纵扬了扬眉。 这时,门忽然开了,在外面已经等了很久的万骊和娄恒走了进来,他们生怕这两人在里面吵起来。 结果,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他们都震惊了。 林昼站着,却半倾着身子。宁纵坐着,手却覆在林昼的腕间。 一个Alpha和一个Beta的手握在一起,两人似乎还是兄弟,现在更是在外头撕得天翻地覆的对家。 想想两人微妙的关系,再看看此时暧昧不明的姿势。 他们彻底凌乱了,这闹得又是哪一出? 作者有话要说: 就想和你拍亲密戏怎么了? 第4章 林昼和宁纵听到声音,两人同时看向门口,把万骊和娄恒的惊讶望进眼底。 几秒后,是宁纵先松了手,他松散地靠了回去,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歪掉的领口。 林昼也坐了回去,头仰在那里,唇紧抿着。 万骊和娄恒面面相觑,万骊回过神来,坐到宁纵身边,问:“刚才你们……” 宁纵淡声道:“我和他谈好了。” 娄恒看向林昼,林昼也点头。 娄恒松了一口气,看林昼刚才的样子,他还以为林昼肯定不会同意和宁纵演电影了。 万骊还在想林昼说宁纵是他哥的事情,他按捺下好奇,准备先说正事:“刘传羽导演和我提过,如果你们都同意演《在云端》,那最好先开始营业CP。” 现在人人都知道宁纵和林昼不对付,而且林昼还有恐A的称号,刘传羽选这两个人当主角,确实太冒险了。 所以他想先让两人营业,慢慢扭转大家对两人合体的印象。 “要营业啊……”林昼挑眉。 他饶有兴致地看向宁纵:“宁影帝如果和我营业的话,你就不怕我蹭你热度?” 宁纵面上没什么表情。 “阿昼,所以你的想法是?”娄恒问。 林昼长腿懒散地往前一伸,朝宁纵抬了抬下巴:“宁影帝同意我就同意。”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宁纵,这个难题,宁纵会怎么回答。 林昼本以为宁纵会思考很久,没想到宁纵很快就抬眼,嗓音清淡:“可以营业,我只想拍好电影,其他的都无所谓。” 林昼扯了扯唇,侧头看向娄恒和万骊:“看,我和他又达成一致了。” 两人沉默,是达成一致了,但为什么火药味好像更浓了点。 万骊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决定营业了,那么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都一笔勾销。” “之后我们会好好考虑怎么让你们营业看上去自然一点,还有,林昼最好慢慢洗掉他恐A的称号。” “尤其是你,阿昼。”娄恒担心地看向林昼。 林昼点头。 又聊了几句后,林昼和娄恒离开,宁纵仍坐在那里。万骊看着他问:“你和林昼真的是兄弟?” 几秒后,宁纵开了口,他只说了两个字,嗓音却似能穿破冬日寂寂的日色:“曾经。” “也就是说现在不是了?”万骊又问,“那你们俩人的关系……” “很差。”宁纵沉吟了几秒,又补了一句,“非常差。” “你这次突然和我说要回国,我真是吓了一跳。” 万骊现在想想还觉得有些惋惜:“你推掉了好莱坞这么多片约和广告,就是回来拍刘导的电影。” “看来你确实非常喜欢这个剧本了。” 宁纵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Alpha就这么安静地坐在那里,旁人看一眼,就仿佛跌进了空空的雪地里,炙热化成了冷,光影织成了黑夜。 许久,宁纵的声音响起,尾调漫着深浅不明的情绪:“是挺喜欢的。” - 林昼和娄恒一走出来,娄恒就小声地问:“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昼瞥了一眼娄恒,只说了两句话:“别多问,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曾经就是那种关系。” “不过,我和他关系一直很差,没法挽救的那种,和两个陌生人没差。” “话说完了,就这样。”林昼说完后,就迈开长腿往前走,留下一脸震惊的娄恒在风中凌乱。 他勉强消化了听到的惊天大料,林昼和宁纵曾经是兄弟、但关系很差、现在居然还要演亲密戏……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这时,前面传来林昼的声音:“消化完了吗?我们可以走了吗?” 娄恒这才回过神来,坐上车。他看向林昼:“阿昼,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一定要牢牢把握。” 这可是国际影帝宁纵,多少人求着和他拍戏都来不及,林昼能和宁纵接戏,确实太幸运了。 娄恒难掩激动:“你现在被Omega和Alpha讨厌,和宁纵炒CP,不刚好可以重新得到他们的喜欢?” “那样你就完全洗白了,便宜全被你占了……” 话还没说完,娄恒就收到了来自林昼的冷漠眼神,他立即换了一句话:“不过像阿昼这么帅气的人,谁和你搭戏谁就赚到了。” 不合格的彩虹屁接着来:“宁纵天天对着你这个大帅哥,估计心里也偷着乐。” 林昼这才收回了视线,他忽然有些郁闷,不想说话了。 听见旁边的人一直在夸宁纵,他心情能好到哪里去。 “阿昼,你过几天要去片场和宁纵演一场亲密戏,算是正式开拍前的一个磨合,刘导想看看你们两人搭戏时的契合程度。” “到了片场,刘导会给你们看剧本。” 林昼嗯了一声:“知道了。” 林昼回到家,简单吃完中饭后躺到了床上。从中午躺到了下午,又从下午躺到了黄昏。 他得出一个结论,他一定要在演戏上比过宁纵,就从《在云端》开始。 林昼从床上起来,带着黑色口罩和黑色的帽子出了门,他要去买爱情片光碟,好好研究一下演员的感情。 林昼有一个习惯,他看电影时喜欢看蓝光光碟,家里已经有很多光碟了。 像现在这种大事,当然也需要看光碟。 林昼开车离开的同时,他没注意到,有一辆黑色的帕加尼也无声地跟了上来。 林昼开车逛了一圈,原来他买光碟的地方关门了,他只得拐去其他地方看看。天色已经变暗了,有一家小店亮着灯。 附近似乎就这一家卖光碟的,他就准备进去看看。 林昼停了车,走了进去。老板看了一眼全副武装,生怕被发现的林昼,心里了然,第一次来他这里买片的几乎都是这副样子。 不过买多了就习惯了。 老板主动开口:“这位小哥,你需要什么?” 林昼抬头瞥了一眼,小店挺逼仄的,但东西倒是很多,一排排整齐地堆在那里,他眼都看花了。 老板积极地问:“小哥想买什么和我说,我帮你去找。” 林昼咳嗽了几声,向来傲慢的声音难得轻了一些:“帮我找个恋爱电影。” “要情节好看一点,最好能看出情绪变化的。”林昼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揣测好情感的变化,才能知道角色是如何一层层递进的。 闻言,老板露出一个微妙的笑。 情节好看就是表示喜欢看爱情动作戏激烈的,最好翻着花样来都不带重复。 情绪变化就是表示喜欢感情表达露骨的,最好是不需要说话直接上手就行。 老板蜜汁微笑:“我懂了,看来小哥是个口味特殊的,不要紧,我的店虽然不大,但是种类特别丰富。” 他看了一眼林昼,露出一个“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眼神。林昼觉得莫名奇妙,但没多想。 过了一会,老板拿着一叠光碟过来,放在桌上的时候,似乎扬起了一阵灰。 “小哥你看看,喜欢哪个类型的?” 林昼垂眸。 几张光碟散乱地放在桌上,店里光线有些昏黄,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底。 《论Beta被Alpha压倒的二十种姿势》 《爱火汹涌,Omega的制服诱惑》 《Beta也有春天,求Alpha解放天性》 …… 林昼看着这些名字越来越离谱的光碟,皱眉:“这都……”这都是些什么!! 老板的眼神比X光还要精准,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林昼的不悦,立即开口:“小哥不满意?等等,我还有更激烈的。” 没等林昼说话,老板很快就转过身,没几秒重新拿了两张光碟过来:“小哥,这个怎么样?” 林昼不耐地垂眼。这一次,标题更放肆了点。 《哥哥在上,Omega求放过》 《Omega弟弟请哥哥再温柔一点》 林昼看到哥哥这两个字,条件反射地想到了宁纵那张寡冷的脸,心里一下子起了火。 “砰”的一声,他蓦地身子前倾,两只手撑在桌面上,看着老板,话从齿间一字字逼出。 “我要的是正经片,正经片你懂吗?” 老板被吓到了,求生欲很强的老板脑电波瞬间和坐了火箭一样,短短几秒已经飞出了几百万里,最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林昼生气的理由。 有些人来他这里买片,打的是买文艺爱情片的噱头,其实私下喜欢非常狂放不羁的。 只是话不明说,但是看片的心还是那颗心,永远不变。 老板会意地朝林昼点头,对林昼展露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小哥,这回我真懂了。” 林昼:“???” 你又懂了?你特么到底又懂了什么? 老板话不多说,拿起架子,爬到最上面,拿了一张最顶上的光碟。然后,又爬了下来。 老板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情,把光碟递了过去:“我保证,你肯定喜欢这个。” 林昼按捺住不耐,他接过光碟,低头看了过去。光碟上写着几个字,《放肆》。 林昼刚要皱眉,老板立即说:“别看名字这样,你看看这封面是不是很唯美……” 封面上是两个男人脸抵着脸,他们相视一笑,背后是空旷的蓝天,确实挺唯美的。 “小哥放心,这部片绝对能满足你的需求,要情节有情节,要感情有感情,具体精彩的部分这就需要你细细品味了。” 最后一句话,老板说得颇有深意。 林昼懒得体会老板的深意,看这封面似乎是一个安静,需要人沉下心来看的电影。 林昼点头:“那就这个了。” 林昼付了钱,从头到尾脑回路和老板不在同一频道上的他,拿着这张光碟出门了。 他低着头走路,眼睛一直在打量光碟,《放肆》讲的到底是什么?他一直没看路,忽然撞到了一个人。 那人轻轻扶了一把,又很快放开了手。 林昼抬头,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眼睛,那人身量很高,虽然带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是那双漆黑的眼,眼尾微挑,凛凛却又带笑。 宁纵。 林昼奇怪:“你在这里干什么?” 宁纵没答,他低头瞥了一眼林昼手里的光碟,挑了挑眉,语调意味深长:“放肆?看不出来,你的癖好还挺特别的。” 林昼莫名有些尴尬,他立即指着光碟上的封面说:“你懂什么?别看名字是这样,你没看到封面这么文艺吗?” 林昼又说:“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在这里?” “我经纪人有事先离开了。”宁纵简单讲了一句。 林昼不信,刚要说话。这时,宁纵侧头,瞥了周围一眼:“你确定你要在这里和我一直争论下去?” 林昼往周围看去,旁边虽然人不多,但是因为两人显眼的气质,已经有人看了过来。 宁纵忽然开口:“他还要过一会再回来,我没开车,先跟你回去。” “去哪?”林昼奇怪。 宁纵坦然地说出两个字:“你家。” 林昼也不想继续在这耽搁下去,他朝车子走过去,声音落下:“上车。” 车子往前行驶,宁纵坐在副驾驶座上,他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你一直都没搬家?” “习惯住那了,没必要搬。” 说完这句话,空气又安静了下来。他们两人本就不熟,谁都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 宁纵往外淡淡瞥了一眼,黄昏下,巷角的墙泛着又灰又白的色调,被余晖割出一方方斑驳的影子。 墙角攀附的绿色植株,像是不知疲倦一样地往上延伸,任性又繁盛。 春去冬至,新绿换了霜白,他离开的时候是寒冬,回来的时候依旧是凛冽的冬天。 一晃竟已过了四年。 车子继续往前开,宁纵却闭上了眼。一切似乎都是记忆里熟稔的模样,但有些事物却在无知无觉地变化。 比如他,和他。 彼时骄傲的少年已经长大,而他也变得更加成熟。 又过了一会,车子停下,林昼的家到了。宁纵抬眼,天空彻底暗了下来,入夜了。 两人进了电梯,依旧无话。电梯门打开,两人又往里走。林昼打开门,宁纵看了过去,目光有些深。 是他印象中的那个明亮宽敞的房子。 他记得,走过一段路,前面是一个阳台,他知道那里日头很晒,坐在那里,影子映在地面上,会延伸成细细的轮廓。 这时,林昼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宁纵的思绪:“随便坐吧,反正这里你也挺熟的。” 林昼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宁纵没坐下来,看着他忽然说了一句:“你后天就要去试演第一场戏了,做好准备了吗?” 林昼没说话,空气中传来一声低低的笑:“我忘了,你还没演过戏……” 这是在讽刺他? 林昼抬起头刚要反驳,这时,似有一道阴影覆了下来,不知何时,宁纵已经走到了他的身侧。 宁纵身子微微下压,黑眸直直盯着他,嗓音自上而下地传来:“我倒是经验非常丰富。” 他身子又向下倾了几分,视线却一瞬不瞬,他的眉眼氤氲着冷月似的光,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极慢,极缓。 “你开口求我,你要我就亲自教你。” 林昼怎么可能会让宁纵教他,他立即拒绝:“开什么玩笑,我需要你教?我现在要看光碟了,劳烦您去其他房间,别在这里打扰我。” 刚说完这句话,林昼就又闻到了那冷冷涩涩的柚木气息,像是在蛊惑,又像是在刻意的引诱。 他的感官和神经都在告诉他,他无比渴望这个味道。 “等等……”林昼忽然开口。 他有些僵硬地说:“如果你想和我一起看的话,我大人有大量,勉强可以让你瞄一眼。” 宁纵眉一挑,坐在了沙发的另一头。 光碟开始播放,林昼的注意力终于从宁纵的身上转移,影片一开始,两个男主角坐在草地上,两人在野餐,背后是蓝天,周围是绿草。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正常。 林昼得意地笑了:“看到没,我和你说过这是文艺片……” 话没说完,林昼声音蓦地止了,Omega忽然倒在了草地上,画风突变,衣服散落了一地。 接下来的事情简直让人捂眼。 林昼暗骂了一声:“靠,那人骗我……”这哪是文艺爱情片! 宁纵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这就是你说的文艺片?” 林昼脸色一暗,这时,原本播得好好的光碟忽然开始卡了,刚好停在了某种尴尬的画面。 更尴尬的是,躺在地上的Omega重复说着一句话。 ——哥哥,我好疼啊。 ——哥哥,我好疼啊。 ——哥哥,我好疼啊。 空气中反复回荡着这句话,清晰极了。 林昼的脸彻底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也想疼一疼? 第5章 光碟上那个Omega还在一脸陶醉地叫着,林昼小心地瞥了宁纵一眼,宁纵果然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甚至还朝他扬了扬眉。 像是在说,你的品味真的很特殊。 林昼的脑袋一下子变得空白,他“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把插头拔了,屏幕黑了,那个令人尴尬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林昼长舒了一口气,世界终于清静了。 但偏偏旁边那人丝毫没有要把这件事揭过的样子,他轻笑了一声,刻意缓慢地重复了一句。 “哥哥?好疼啊?” 宁纵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掠过林昼的颈侧,像是在想象这话从林昼嘴里说出的样子。 他悠悠笑了:“这么带感?” 林昼尴尬得耳根都热了:“你没完没了是吧。” 他索性一股脑全讲了出来:“我买这光碟是想好好研究里面的爱情戏份,谁知道那人卖给我这种盗版的不正经片……” 宁纵却只是吐出两个字:“是吗?” 林昼理亏,干脆不讲话了。 宁纵瞥了一眼林昼,他站起身,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时间不早了,我经纪人估计也到了。” 林昼巴不得宁纵快点离开:“快走快走。” 宁纵离开后,林昼一脸崩溃地躺在沙发上,该死的,他竟然在宁纵面前丢脸了。 林昼盯着那张光碟,他立马站起身,把光碟扔进了垃圾桶,可是,烦闷的心情没有一点减少。 他焦躁地踱来踱去,怎么样才能扳回一局?怎么才能在宁纵面前找回场子? 林昼想了想,点开了和Epoch的聊天群,聊天群名是【最A男团】,几个成员都在里面。 林昼先发了一句:“谁知道怎么在一个强敌面前找回场子?” 过了很久都没人回应。 正当林昼准备放下手机时,周庭冒泡了:“我们刚才在拍广告,现在刚有空。稀奇啊,阿昼也需要找回场子?” “那人是谁啊?Alpha,Omega还是Beta?” 林昼当然不会透露那人是宁纵:“一个你们不认识的Alpha。” “先想想那人有什么缺点?然后再对症下药。”辛深发了一句。 林昼心想,宁纵有什么缺点? 他想了很久,竟然觉得宁纵似乎没有什么缺点。他演技好,长得不错,性子似乎也不错。 林昼一个激灵,去他的没有缺点,他刚才是在夸宁纵吗?他疯了吗他?一定是刚才那个盗版光碟给他留下阴影了。 他平复下心情,又发了一句:“万一那人没什么缺点怎么办?” “靠,世界上真的存在没有缺点的人吗?如果真有的话,那宁神就算一个,神颜演技都是巅峰,无敌了。” “如果遇到宁神这样的顶级Alpha,劝你早点灭掉和他挑战的心,不然等着他虐杀你吧。” 林昼唇紧抿着,问了以后,他怎么感觉更烦躁了。 “阿昼?阿昼?” “怎么不回了?人呢?” “估计被打击到了……” 林昼早就把手机扔到了一旁,双手交叠在脑后,躺在沙发上。他越想越不甘心,不可能啊,难道宁纵就没有弱点吗? 难道他情绪永远保持这么淡然,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吗? 林昼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场景,印象中他似乎见过一次宁纵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样子。 那是宁纵出国前的那一晚,很久没有回家的宁纵竟然回来了,林昼已经不记得他们两人有多久没说过话。 那时宁纵已经拿了国际影帝,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可他却突然回家了。 18岁的林昼站在门外,门开了一条窄缝。透过那条薄薄的光线,他看见了宁纵的脸。 这时,宁纵的父亲宁荆愤怒的声音响起:“混账,你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吗?” 话音落下的同时,宁荆拿起一个茶杯,重重地朝宁纵砸了过去,茶杯堪堪擦过宁纵的眉心,划伤了他的皮肤,留下一道血痕。 林昼注意到,那时宁纵明明看见了,却根本连避都不避。 宁纵任凭茶杯砸了过来,唇边依旧是肆意的笑,甚至连弧度都没有清减半分。 林昼皱眉,刚要推门进去时。这时,宁纵偏过头,黑眸恰好望进了他的眼底,林昼动作一停。 Alpha对上了林昼的眼睛,他的神色略微浮动。 霎那,他朝自己眉一挑,伤疤骇人鲜明,唇色微微苍白,他却只管看着林昼笑,那丝笑更加肆无忌惮了。 那一年的宁纵20岁,林昼18岁。 林昼记得那一年的冬天很冷,雪花似一蓬蓬吹不散的清灰,落个不停。第二天,城市温度降至最低。 而宁纵坐上了离国的飞机。 那是宁纵出国前,林昼最后一次见他。 一别四年。 林昼一直不理解,当时宁纵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宁荆这么生气? 可是,宁纵带着一身的疑团离开了,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永远令人捉摸不透。 他想,那或许就是宁纵唯一一次情感波动的事情,虽然他现在也不清楚原因。 林昼不再想,只觉得脑袋又开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最近他怎么了,总感觉不舒服。 今晚,他很早就睡觉了。 第二天起来,林昼研究了一天的剧本。 《在云端》的两个主角,年龄差六岁,林昼演的是刚成年的少年,和宁纵饰演的神秘背景大佬,有一段感情纠葛。 他皱皱眉,这里面的床戏和吻戏有些频繁啊,每一场戏都挺激烈的。 林昼脑补了下剧本里的场景,沉默了。 在爱情片里,亲热戏是必不可少的,只是想到和他演戏的那人是宁纵,难免会有些抗拒。 他能和宁纵吻得难舍难分?不能。 他能心甘情愿地在宁纵底下吗?不能。 吻戏床戏的肢体动作十分露骨。每一场戏都表现了两人原始的欲望,通过欲望的改变,来展现每段感情的递进。 林昼憋着气合上剧本,时间差不多了,晚上他还要去参加《南方》时尚杂志十周年庆典,要尽量把火消下去。 下午,娄恒接林昼去做造型,林昼一上车就闭上了眼睛,短短一段时间,林昼竟然睡着了。 到了以后,娄恒叫醒林昼:“阿昼,你最近很困吗?” 林昼睁开惺忪的眼:“是有些困。”还很累,说不出的那种疲倦。 林昼做好造型后就出发了,到了那里先走红毯,很多粉丝围在红毯门口,一看到林昼过来,粉丝们就举着牌子尖叫。 “哥哥已经很棒了,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 林昼抬眼,朝他们笑了笑,这个帅气逼人的Beta一弯唇,粉丝们激动得都要晕了。 但是现场更多的是黑粉,甚至有人发出鄙夷的嘘声,朝林昼竖中指,惊动了保安过来维持秩序。 但林昼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走完红毯后,林昼和Epoch的人坐在一起,几人一坐下,林昼眉头就微微拧起:“怎么有这么多味道?” 周庭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有吗,我出门前喷阻隔剂了。”这种场合人太多,他都会提前喷好再来。 周庭碰了碰辛深:“是不是你发蜡的味道?” “好像不是发蜡的味道。”林昼忽然开口,是那种很多人的气息混合在一起的感觉。 宋晴远不以为意:“不是发蜡味,那可能是衣服上的香味吧,反正不可能是信息素的味道。” “阿昼是Beta,怎么可能闻得到信息素的味道?” 林昼没说话,周围的味道很杂,刺得他太阳穴有些疼,身上也传来刺刺涩涩的感觉,像是有什么要从骨骸里涌出来。 这时,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宋晴远小声地说:“宁神来了。” 迷弟周庭有些激动:“宁神今天真是帅炸了。” 林昼很难受,他没有回头,眼睛轻轻闭上。 宁纵一走进来,目光就随意地扫过,他状似不经意地瞥了林昼一眼。林昼闭着眼,眼底似带着青黑,他很困? 宁纵眸光微闪,是因为昨晚的那声“哥哥,我好疼”,林昼觉得丢脸了? 想到这,他敛眸,黑眸情绪不明。 林昼和宁纵同时参加活动,两人虽然没有交流,但是已经足够黑子抓着林昼不放了。 “林昼闭着眼睛是几个意思?是懒得看宁神,还是说这是他新的炒作方式?呵呵,心机Beta。” “林昼现在是恐A症,下面又要操什么人设?人设换太频繁小心遭报应。” “一口一口恐A,黑子们,品品林昼的脸和腿,这么帅气的小哥哥去哪找?” “林昼的脸确实可,但他碰瓷宁神,罪无可恕。” 林昼不在意网上对他的评价,等到晚会结束,他走到外面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这时,一个令人厌烦的声音响起:“阿昼,你在这里啊。” 一听到这声音,林昼眼底就浮起厌恶之色,这人叫管树,当他被全网黑后,经常来找他。 虽然林昼根本连看都不看管树一眼,但管树却始终不放弃。 管树坐在车里,他摇下车窗,看着那个Beta堪称完美的脸和身形,露出贪恋之色:“阿昼,只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现在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综艺,电视剧,电影,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管树是个Beta,他看上林昼很久了,像林昼这样气质出众的Beta实在是太少了。 哪怕他有些怕林昼,但现在林昼黑料缠身,正是他对林昼下手的好机会。 林昼神色很冷,管树的纠缠令他不厌其烦,他完全可以直接忽视管树,但管树竟敢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人不行。 这时,林昼第一次纡尊降贵地把目光望向管树,忽然问道:“去哪?” 管树愣住了,他没想到林昼竟然答应了,林昼不耐地开口:“你聋了吗?我问你去哪?” 管树回过神来,心里狂喜,他连忙把车门打开:“上车跟我来。” 林昼上了车,他不知道,后面有一辆车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里面那人神情冷淡,正是宁纵。 林昼刚上车,就拨通了娄恒的号码,没想到手一滑,打给了宁纵,可他已经没有时间挂掉了,只能任由屏幕亮着。 算了,反正宁纵会全程听到他和管树的对话,宁纵会成为他的证人。 宁纵一直跟在林昼后面,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低眸一看,是林昼打来的。他怔了几秒,似乎有些意外,回过神后随即接起了手机,里面一开始没有声音,很安静。 过了几秒,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讲话声:“阿昼,你长得真好看……” 闻言,宁纵眸色瞬间暗沉,覆在方向盘上的手泛着青筋,但他却屏住了呼吸。 男人的声音又响起:“我没想到你会跟我走,今晚我带你去我的别墅找点乐子……” 然后宁纵听到,林昼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宁纵紧抿着唇,他想,他知道林昼为什么故意上那人的车了。他蓦地脚踩油门,视线落在前方,眸色幽深至极。 前面的车上,管树本想去试探着碰林昼,但林昼一啧,他吓得立即把手收了回来。 他想了想,认为林昼是因为保镖在这里,不好意思和他亲近。 他立即看向保镖:“你把车开到前面那条巷子口后,你就下车。” 保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林昼:“这……” 林昼哼了一声。 管树更心急了,怒声道:“到了巷口你就给我滚下去,有多远滚多远!” 他看了林昼一眼,眼底流露出贪婪的光:“等会听到任何声音都不准过来打扰我们。” 林昼冷笑了一声。 过了一会,车子停下,巷口空无一人。林昼瞥了一眼窗外,懒懒地笑了,今晚无星无月,是个动手的好机会。 保镖一离开,管树就迫不及待地看着林昼,眼冒精光:“现在就剩我们两人了,阿昼……” 话未说完,林昼就扼住管树的颈骨,扯着他半仰着身子,又把他的头重重砸向车座。 “砰”的一声巨响,林昼拽着他的头发,逼管树仰头,他字字锋利:“你觉得我长得好看?” 这一下险些把管树砸晕了,他腿一软就要跪在地上。 管树现在知道林昼是故意跟他上车,就是为了报复他,他哪敢应:“没有,没有……” 下一秒,林昼又把管树整个人拎起来,单手把他的两条胳膊生生反拧过来,往上一抡。 然后,林昼盯着管树,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往上折,不会让他受伤,却十指连心,牵扯到每一根神经,痛到极致。 管树痛得连连惨叫,林昼唇边笑意却更冷了:“想和我找乐子?” 没等管树回答,林昼又把管树狠狠地掼向车身,他的嗓音压得很低:“你还敢肖想老子?” 这时,林昼忽然察觉到身子传来强烈的眩晕感,脊椎深处传来一阵阵刺骨的疼,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 他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他是怎么了?为什么这几天总是这么难受? 管树察觉到林昼的动作停了几秒,他拼了命地挣脱,打开车门就要往外跑去:“救命啊……” 但车门却只来得及堪堪露出一条细缝,管树就被身后的少年重重拖了回去,呼救声淹没在风里。 林昼眼神很冷,啧了一声。 “不是想找乐子吗?老子今天就让你找个够!” 作者有话要说: 宁纵:我的Omega太厉害,我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 私设,Beta闻不到信息素。 第6章 林昼压下脊椎上漫来的阵阵疼痛,他不会让自己倒下,倒下前也先把这个讨厌的人收拾了再说。 管树痛得惨叫连连,他厉声道:“林昼,你这么做是违法的,小心我……” 这时,林昼暴躁地抬眼:“吵死了。” 林昼瞥了一眼,拎起车后座不知是谁散落的领带,直接勒住管树的嘴巴,往后一扯,打了个结。 然后,他又极为嫌弃地扯下管树的领带,把管树两只手覆在身后,把管树结结实实地捆在了那里。 管树嘴巴被堵着,手也被捆着,林昼嗤地笑了:“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听见你的声音吗?” 黑暗里,少年的声音一字字逼出:“因为脏。” “叫我的名字,你也配?”他冷笑了一声。 说完后,林昼就懒洋洋地靠在那里。这时,车窗外忽然传来几声极轻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屈起指骨,很有耐心地一声声敲着。 林昼偏头,望了过去,对上了那双漆黑的眼。 寂静的冬夜里,宁纵的眼很深很黑,眉骨微微凸起,黑睫垂落时,眼底有着长夜里冷冷的月。 不知道车外的Alpha站了多久,夜色虚化了他的轮廓,身形颀长,静默,周身似是浸染了冬日不化的雪。 宁纵在林昼动手的时候,他就下了车。他一直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却从没想过出手。 因为宁纵知道,林昼不喜欢别人帮他。 林昼打开车窗,探出半个身子,手懒懒地搭在边上,单手撑着下巴,挑衅着笑:“哟,宁影帝在一旁看戏看了多久,我是不是该向您收个费?” 林昼刚才不小心打电话给宁纵,宁纵全程听到了他和管树的动静,是他把宁纵拉入其中,宁纵被迫成了他的证人。 但话到他的嘴边,倒成了宁纵是故意的。 宁纵先瞥了一眼林昼露出的纤瘦腕骨,冷清清的白,细致又带着明晰的韧性。 然后他才重新看向林昼,把手机的页面正对着林昼,淡声道:“那是谁先打电话过来的?” 林昼重新靠了回去,打了个哈欠:“打错了而已,免费让你看了一出戏,你还不满意?” 身后管树看见了宁纵,他眼睛一亮,拼了命地叫着,但是他嘴被堵住,只能发出蚊子一样的嗡嗡声。 林昼不耐烦地扯下管树嘴里的领带:“嚎什么?” 管树惊喜地看着宁纵:“宁影帝,林昼他疯了,你看他把我打成这幅样子,你做我的证人,我要告他。” 人人都知道,宁纵和林昼不和,现在宁纵就在现场,抓到了林昼的把柄,这回林昼死定了。 听到管树的话,林昼鼻尖哼出一声笑,他这一笑,管树又吓得往里躲了躲。 宁纵没有直接回答,只把手机的页面朝着管树:“林昼上了你的车以后,我和他全程都在通话中。” 手机在黑夜里泛着莹莹的光,管树看得很清楚,就连现在,手机也还在通话中,管树心一沉,这么说,宁纵知道自己为什么带林昼上车了。 黑夜中,Alpha不轻不重地开口:“如果你还不服,我再问你几个问题。” “林昼为什么打你?” 管树不敢说,还能为什么,因为他想骚扰林昼。 Alpha的嗓音越加冷淡:“是你带他上车的?” 管树心虚,确实是他带林昼上车的。 月光镀上宁纵的眉角,依旧是寡冷的脸,像是冬夜覆盖的清冷薄雪,他的嗓音又凉又缓。 “所以,他有什么错?” 林昼在一旁听着,他打给宁纵只是无心之举,他没想到宁纵真的会帮他,而且直接让管树哑口无言。 宁纵这人平时话很少,一开口就会切入重点,怪不得之前他挑衅宁纵时,有时会处于下风。 林昼意识到宁纵可能嘴皮子比他利索后,忽然心里有些不爽。他心里一不舒坦,就想找人泄泄愤。 他看向管树,头往两边活动了一会:“你这么一提,我的拳头好像又痒了起来。” 林昼打量着管树,仿佛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一次打哪里比较好呢?” 管树吓得又缩到一边,宁纵淡声:“够了。” 林昼也只是吓吓管树,他忽然看见了一人,笑道:“哟,大半夜的你怎么把这人带来了?” 之前被赶走的保镖站在他们身后,当他看见管树被揍的惨样时,也十分吃惊。管树一看到保镖就觉得希望又降临了,他得意地看了林昼一眼。 “你威胁我没用,保镖是我的证人,我一定告倒你……” 宁纵呵了一声,他把保镖带上车,就已经了解了一切,管树平时对保镖很差,保镖敢怒不敢言,宁纵许了保镖一点好处,保镖就完全站在了他们这一边。 宁纵慢悠悠地问保镖:“你现在看到什么了?” 保镖看了一眼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管树,垂眼:“管树好好地坐在车里,准备回家。” 管树震惊。 宁纵似是轻笑了一声:“刚才有人被打了吗?” 保镖低声:“没有,管树只是不小心自己摔了。” 最后一个问题。 宁纵睨了林昼一眼:“林昼今晚来过这里吗?” 保镖又说:“没有。” 三句话,一锤定音,管树彻底绝望了。 林昼也忍不住笑了,从不夸人的他难得对宁纵展现了他一点点的夸奖。 “我就知道你心机够深,手段够硬,表面看不出什么,心里其实憋着一肚子货,算盘打得比谁都响。” 宁纵挑眉,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 林昼很困,他转身往后走:“交给你了,我先回车上。” 林昼坐到宁纵的车上,宁纵却没离开,他俯下身,漠然看着管树:“以后见到林昼绕道走。” 经过晚上的事情,管树哪敢反驳,他连连点头:“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忽然觉得,这个人人称羡的影帝其实很可怕,甚至比林昼还可怕。 如果林昼是锋利的剑,那宁纵就是藏在雪里的刃,他会一点一点慢慢地磨平对方所有的棱角,最后对方还要笑着说声,做得好。 宁纵忽然轻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冷:“你该庆幸你是一个Beta……” 他转身离开,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如果管树能感觉到信息素,他见到管树的第一面,就会把攻击性的信息素全部压在管树的脊椎上。 那样,他会一点一点感觉到从骨骸里传来撕裂的痛苦,过程缓慢又清晰,这种刮骨入髓的剧痛,会让他永远记得做了错事后被碾压成粉碎的恐惧。 宁纵回到车上后,林昼眼睛都没睁开,使唤他:“今晚宁影帝就当回司机吧,把我送回家前,先把我送到便利店,我买个宵夜。” 宁纵没理他,车子安静地行驶在黑夜里。 林昼回到家后就睡了,第二天,他是被娄恒的电话打醒的,娄恒焦急的声音传来:“阿昼,昨晚你和宁纵在一起吗?” 他抓了抓头发:“是啊。” 娄恒爆发出一声惨叫:“祖宗啊,你又去找宁纵干什么?现在全网都在讨论你找他打架的事情!” 林昼彻底清醒:“昨晚我没有找他打架,只是……” 他耐着性子,讲了昨晚他打管树,宁纵帮他的事情,娄恒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忍不住大骂:“这天杀的管树,竟然还敢找你,打他一顿还算轻的。” 林昼止住了娄恒的声音:“我先看看网上的新闻。” 林昼挂了手机,现在网上铺天盖地全在讨论这件事情,几个通稿标题格外显眼。 【林昼深夜找宁纵打架,劣性不改】 【林昼碰瓷宁神成瘾,深夜约架!】 下面还附上了几张深夜林昼从宁纵车上下来的照片,照片上林昼黑着一张脸,领口很乱。 林昼笑了,他确实打架了,不过他打的是管树。他确实黑脸了,那是因为他困的,那些狗仔真会断章取义。 下面评论更全是一水的骂声。 “林昼想红想疯了吧,又找宁神打架,就不能好好做个安静的Beta。” “看林昼那副叼样,我都怀疑他因为嫉妒宁神成狂,随时会揣着一把大刀捅人。” “姐妹们现在还有林昼的粉丝吗?奉劝你们一句,这个爱豆不配你们喜欢。” 哪怕林昼粉丝有心帮林昼说话,刚冒泡就会被无数讨伐大军淹没在唾沫星子里。 林昼自己看着没什么感觉,但是,微信群【最A男团】却一直在call他。 “阿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定有误会,你去澄清一下,不要任由别人泼脏水。” 林昼知道他们关心自己,心里有些暖,他把昨晚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刚说完,那个脾气最软的Omega就连发了一大串脏话:“我xx那个生下来xxx的东西,就该被扔在xx里蹂躏一百万遍!” “阿昼,你太冲动了,幸好昨晚有宁神在。”辛深倒是很理智。 这时,宋晴远忽然激动地发了一句:“啊啊啊快点看电视,宁神现在在接受采访!” 林昼怔住,他点开宋晴远说的电视台,看了过去。 那个矜冷禁欲的Alpha被众人包围着,他站在人群中,却耀眼得独独成了一派风景。 无数个记者争先恐后向宁纵发问,希望掌握第一手消息。 “宁神你今天突然接受采访,是因为林昼那件事吗?” “昨晚林昼真的和你打架了吗?林昼一而再再而三碰瓷你,你有什么要说的?” “……” 林昼视线落在屏幕上,他看见,即便面对这么多提问,宁纵神情依旧很淡。 这时,宁纵微微倾身,薄唇靠近话筒:“我和林昼没有打架。” 黑眸却盯着镜头,散冷的嗓音一字一句在空气中响起。 “但昨晚我们确实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衣衫不整、在一起。 第7章 面对记者的众多提问,宁纵只说了这一句话,却足以让网友们炸了! 【宁纵回应】直接空降微博话题第一名,无声吃瓜网友涌入,纷纷在下面发表言论。 “我的妈呀,宁神竟然回应了,林昼可是恐A的啊,他不配宁神这么做。” “两人为什么深夜相会?林昼为什么会衣衫凌乱?这些谜题宁神都没有解释啊啊啊!” “这个Alpha我真是太可了,人帅腿长演技好,世间上真的存在能和他匹配的Omega吗?” 结果很多人在下面撕了起来。 “谁说Alpha只能和Omega配了,Alpha和Beta也可以啊,只要那人优秀。” “那你就一直做着梦吧,能和宁神配一脸的人还没出生,当然,林昼绝逼是和宁神最不配的。” “林昼想和宁神炒CP,呵呵,下辈子吧,先把恐A症这个称号洗白了再说。” 因为宁纵的回应,短短一句话逆转了网上的舆论,黑子们虽然还是没有改变对林昼的想法,但是深夜约架这件事算是翻篇了。 林昼关了电视,靠在床上想了一会。他忽然直起身,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通讯录。 他点开和宁纵的对话框,输入了一句话:“你其实没必要说的。” 他们关系这么差,宁纵根本不需要帮他,现在这样他总感觉自己好像欠了宁纵什么似的,让林昼浑身都不自在。 每一个字都打好了,林昼却迟迟没发出去。他看了几秒,又一个一个字全删了,退出了微信。 从以前开始,宁纵就避他如蛇蝎,他也巴不得离宁纵远远的。 现在他如果忽然发给宁纵信息,宁纵不会以为自己会纠缠他吧。 切。 骄傲的Beta把手机扔到一旁,他才不背这个锅。就这样吧,两人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林昼看着天花板,光影勾勒出他的轮廓,略减锋利。 时间飞快流逝,到了试戏那一天,林昼一上车,娄恒就迫不及待地问:“准备得怎么样了?” 林昼白了他一眼:“我是谁?不相信我?” “祖宗,我知道你厉害,但是……”但是你的对手可是宁纵啊,拿了国际大奖的顶级Alpha啊。 林昼又郁闷了,他落下一句:“那你就等着看我怎么比过宁纵吧。” 听到这句话,为什么娄恒更惆怅了呢? 两人到了片场,宁纵和万骊已经到了。 除了他们,现场只有几个人,因为今天只是试演,并没有正式开拍,所以只有导演和执行导演岳风在现场。 林昼走到刘传羽面前,开口:“刘导。” 他很佩服刘传羽,之所以接了《在云端》,虽然有被宁纵激的成分,但他也是真心想演好这部电影的。 刘传羽仔细地打量林昼,毫无疑问,林昼长得很好看,他既有少年的不驯感,也有成人的荷尔蒙。 和《在云端》的角色非常符合。 刘传羽笑了:“我很期待你和宁纵的对手戏。” 岳风是宁纵的高中同学,他现在是组里的执行导演,看到林昼,他讶异道:“这不是……”他高中来宁纵家的时候,经常会见到林昼。 刘传羽问:“你们认识?” 岳风按捺情绪:“见过几面。” 林昼和刘导说完话后,转身离开。刚转身,这几天那种莫名的不适感又来了,他按了按太阳穴,忍住不适。 他想着待会试完戏,再去一趟医院。 刘传羽看向宁纵和林昼,讲解了今天他们试演的内容:“今天这场戏是两个主角阔别两年重逢后的戏份。” “我截取了其中一小段,你们自己看一下。” 林昼视线落在剧本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他明明盯着剧本,但那些字好像都在跳跃一样。 每一个字仿佛都带着重影,刺得他眼睛都疼了。霎那,他眼前又出现了一片雾气,原本反光的字全消失了。 雾气钻进林昼的每一根骨骸,都传来阵阵疼痛,林昼下意识手一松,剧本落在了地上。 刘传羽问:“怎么了?” 宁纵也抬头看了林昼一眼,眸色隐着看不分明的情绪。 林昼捡起剧本,摇头:“我没事。” 他沉吟,难道他刚才出现幻觉了?为什么会这样?他皱眉,先把今天这场试戏演了再说。 林昼忍着疼痛,重新看向剧本,当他看到他扮演的角色要躺在下面时,他视线一顿。 一看到这里,他就想到了之后他要和宁纵演一段段激烈的床戏和吻戏,再联想起光碟里那句话“哥哥,我好疼啊”在空气中反复回放的尴尬情形。 林昼磨了磨牙,那一天,他在宁纵面前丢脸了。 林昼眼底闪过狡黠之意,他忽然看向刘传羽:“导演,我想提一个建议。” 所有人都看向林昼,娄恒无奈,这祖宗又不安分了。 “其实今天只是试戏,就算尝试一些新的也可以,比如……让我和宁影帝的角色调换一下。” 林昼挑衅地看向宁纵:“这一次,让我在上面,宁影帝在下面怎么样?” 找回场子的时候到了。 林昼话刚说完,空气安静了下来。 闻言,宁纵挑眉,他慢悠悠地放下剧本,修长的手指抵在剧本上,对上林昼的视线。 刘传羽思考了一会,没有说话,他先看向宁纵:“宁纵,你的想法是什么?” 宁纵盯着林昼,唇边微勾:“你不喜欢在下面啊……可以,我今天就让让你。” 让让你?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 林昼本想看到宁纵吃瘪的样子,没想到宁纵丝毫没有把他的挑衅放在眼里,他紧抿着唇。 于是,两人重新记了对方的台词。过了一会,刘传羽让他们开始试戏。 两人走到一张道具床前,床很大,床单上带着很多褶皱,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刻意弄过的,带着几分暧昧。 试戏开始。 宁纵躺在床上,林昼屈膝,抵着他的腿。然后,林昼直起身,把身体上的不适感压下去,开始解西装的扣子。 林昼一边解扣子,一边看着宁纵。 宁纵虽然躺在那里,但是神情相当坦然,挑起的眼尾甚至还带着几分戏谑和调笑。 当林昼看清宁纵的神色时,不知道为什么,这最后一颗扣子,他忽然解不下去了。 宁纵看见林昼犹豫的样子,眼底闪过兴味,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林昼,落在林昼喉结,脖颈的视线,像是燃烧着火,令人战栗。 宁纵双手倚在脑后,朝他一抬下巴,薄唇漫不经心地勾起:“脱件衣服都这么慢,等着我帮你脱?” 林昼怔住,这时,宁纵的声音又悠悠响起。 “要不,你现在下来,我们换个位置?” 林昼被这么一激,好胜心一下子起来了,他勾住西装上最后一颗扣子,脱下西装,看都不看往地上一掷。 下一秒,穿着白衬衫的林昼骤然俯下了身子,少年的骨骼高大却单薄,这样压下,仍笼下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林昼俯视着宁纵,那股剧烈的痛又漫了上来,像是骨骸在撕裂着,然后又无声无息地重组。 额间也渗出了汗。 身下宁纵的脸忽然被一片雾气所掩盖,他的脸影影绰绰,看不分明。下一秒,雾气又散开,宁纵的黑眸对上他的视线。 这是林昼今天出现的第二次幻觉。 宁纵看见林昼的手在颤抖,他沉声道:“你今天状态不对。”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痞笑着弯唇:“别看不起人,我今天能演。” 此时,宁纵躺在下面,林昼双手撑在他两侧,两人一上一下,在寂静的空气中对视着。 刘导认真地看着,这场试戏终于开始了。 林昼望着宁纵,他更加倾下身子,凑到宁纵的耳侧,一字一句地说:“你一句话不说就离开了这么多年,你以为我会一直等你?” 听到这句话,宁纵瞳孔蓦地紧缩。 林昼靠近的时候,他闻到了林昼身上清新的新叶调香,像是一种无声的介质,连接了现实和梦境。 宁纵眸光轻不可察地浮动,光影穿梭过他的眉梢,都化成了沉寂。 他定定地看着林昼,开了口,念出了那句台词:“我很想你……” 刘传羽有些意外,他知道这两人在外面不对付,但是真到对戏的时候,两人却抛开了这些杂念,出乎意料地非常契合。 特别是林昼,他是第一次演戏,却带给自己惊喜。 林昼和宁纵靠得很近,他又闻到了宁纵身上的冷调柚木气息。他的头再次变得昏昏涨涨,从所未有的难受覆盖了他的全身。 林昼强忍着不适,念出了下一句台词:“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刚说完,林昼身子一斜,失去了支撑力,跌落在宁纵的怀里。林昼的下颌恰好抵在宁纵的颈侧。 宁纵眸光微颤,这一刻,盛到极致的气息包围了他。 那是被日色晒过的散尾葵香气,初初闻到只觉得干净清冽,但尾调却又带着点勾人的意味,漫在空气里的那一瞬,顷刻便燎了原。 宁纵向来克制,此时,他的喉咙竟有些痒。 像是有羽毛在撩拨他的每一根神经,他极力压制欲望,才能忍住不当场把林昼紧紧禁锢在怀里。 宁纵闭了闭眼,缓慢地长舒了一口气,有一个念头忽然浮现在宁纵的脑海。 他冷静了下来,林昼是个Beta,身上怎么会有信息素的味道? 宁纵黑眸深沉。 难道林昼其实是Omega?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是在上面,下次就不一定了。 第8章 宁纵的念头刚一冒出来,很快就被他否认,林昼已经22岁了,他从没有听说过,22岁才分化的Omega。 但他一闻到林昼的散尾葵香气,身体里就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去侵占林昼,在林昼的每一寸骨骸上都印上他的味道。 宁纵压抑着欲望,继续沉吟,林昼的腺体并没有分化完全。如果林昼是Omega的话,看他的颈后就知道了。 为了验证他的猜想,他忽然伸手,探向林昼的颈后,这样看来,林昼的身形确实有些单薄。 碰到领口,刚要掀开。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蓦地握住宁纵的手腕,林昼缓缓地看向宁纵,声音有些虚弱,但仍十分嚣张。 “怎么,想占我便宜啊?” 林昼刚碰到宁纵的手,下一秒,就立马十分嫌弃地松开,仿佛宁纵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别以为试了一场亲密戏我们就很熟了,拍完戏后我们各回各家,还是两个陌生人,明白吗?” 宁纵被气笑了,这粗神经的人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然还在逞强。 他忽然很想堵住林昼喋喋不休的嘴:“随你。” 林昼头痛欲裂,他手撑着床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刚站稳,头又传来一阵眩晕感,险些又摔倒在床上。 比刚才还要强烈数万倍的疼痛,清晰地在他骨骸蔓延,他死死咬着牙,要不是他意志力强,现在已经倒下了。 可哪怕再难受,他都没有半点向旁边的人求助的意思。 林昼站起来后,宁纵偏头,不动声色地打量林昼的后颈。他眸色一暗,那里被领口挡住,他只能看见少年冷白的皮肤和纤细的弧度。 宁纵往外瞥了一眼,刘传羽和岳风已经走了过来,他们过来就会闻到这里的信息素味道。 在事情还没确定前,他不想让其他人发现。 宁纵立即脱下身上的西装,往旁边那个还一无所知的人身上一盖。 即便宁纵动作已经很快了,但刘传羽他们还是闻到了空气中的散尾葵气息,很浅很淡。 岳风问:“谁没有喷阻隔剂?” 一说完话,几人就愣住了,他们中间似乎没有人是Omega。 宁纵的西装盖在林昼身上那一瞬,林昼满身的难受就立即减少了很多,柚木的冷调香气,似是冰凉凉的风,抚平了他的焦躁不安。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接受宁纵的帮助。 林昼不耐地勾住西装,就准备脱下来:“我说没说过,我们俩不熟……” 蓦地,肌骨分明的手按在林昼的手上,宁纵的声音很轻:“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难受?” 林昼动作一顿,Alpha的手已经移开,林昼抬眼,只看见宁纵利落分明的下颌,他没看林昼,漫不经心吐出一句话。 “我话不说第二遍,想知道,你就跟着我做。” 林昼确实很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但是骄傲的少年不想就这么低头,他偏头,不看宁纵。 宁纵既然知道他难受的原因,那他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好了。 岳风探身过来,问:“阿昼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宁纵忽然上前,颀长的身影往林昼前面一站,状似无意地挡了几人的视线,开口:“他不舒服,今天拍不了戏了。” 林昼还在嘴硬:“谁说我不拍了?” 宁纵又在这里擅自帮他做什么决定。 刚说完,身前的Alpha就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无声的警告,像是在说,你还想不想知道了? 林昼郁闷,宁纵现在手里有筹码,他忍,但是他只忍这一回,等他知道原因恢复后,他一定要把面子找回来。 刘传羽点头:“你们今天的表现都很好,特别是林昼,这是你第一次演戏,到这个程度我已经非常满意了。” “宁纵,你先送林昼去医院吧。” “我们坐你的车。”宁纵看向娄恒。 宁纵和林昼往外走,林昼刚才站在那里还好,一走路难受感又袭来了,像是要从脖颈,脊椎处丝丝钻出,连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 他晕乎乎地看了一眼地面,这地怎么有些高,但看上去又挺平整的,就是好像悬着一片雾,那就踏上去吧。 林昼的脚刚迈出去,就有人拉着他的手臂往回一扯,耳侧响起那人低沉的嗓音。 “你看清楚,这里是台阶。” 林昼用力晃了晃脑袋,再低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下面是坚硬的台阶,一节节往下延伸。 如果不是宁纵拉住他,他现在已经踏空摔下去了。 这是他今天出现的第三次幻觉。 娄恒看着林昼的样子,一颗心都提了起来:“阿昼到底怎么了?” 宁纵放开手,他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上车再说。” 这里还有其他人,到车上说比较保险。 林昼一坐到车上,就看向宁纵:“你现在可以说了。” 宁纵松散地倚在车背上,偏头,黑眸直直望着林昼:“你四肢无力、出现幻觉、身上还带着信息素的味道。” 寂静中,他的声音清晰响起:“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现在可能分化了。” 林昼忍着痛苦,皱眉,“我22岁了,还怎么分化……” 宁纵视线丝毫未移:“但你的身上确实有信息素的味道。” 林昼现在已经痛苦地蜷缩在座位上了,但他还是抬手,敲了敲前座的娄恒:“你闻到了吗?” 作为一个Beta的娄恒茫然地摇头:“我没闻到啊。” 林昼唇色越来越苍白,但仍挑衅地朝宁纵抬了抬下巴:“看到了吧,他说他没闻到。” 刚说完,林昼就愣住了,娄恒是Beta,他闻到才有鬼了。 这时,宁纵一瞬不瞬地盯着林昼纤细的脖颈,他的声音有些哑。 “我是Alpha,我闻到了。” 即便林昼披着他的西装,但林昼的散尾葵香气仍丝丝缕缕地漫了出来,像是一根实质的丝线,勾着他的理智慢慢崩塌。 林昼瞄见了宁纵的眼神,他一个激灵,立即把领口竖起,把纽扣扣到最上面,动作一气呵成。 “喂,收起你满脑子的黄色废料,眼神往哪看?” 向来和宁纵唱反调的林昼,自然不相信他的话:“我把话放这了,就算我分化,也肯定分化成一个Alpha。” 宁纵呵笑一声,他重新倚在那里,扯了扯领带。 “未来的Alpha,那我就先恭喜你了。” 林昼没说话,他的额头已经沁出了冷汗,唇也在颤抖着。 他虽然嘴硬,但是思路却很清晰,他现在这么难受,真的像宁纵说的,是因为分化吗? 接下来空气一直很安静,过了一会,医院到了。 几人上了电梯,宁纵按了楼层数后,拨了一个号码:“孟叔,是我,林昼出了一点事,想让您看看。” “我们已经进电梯了。” 过了一会,电梯门开了,他们走了出去。这一楼层人很少,宁纵他们走进了一间房。 里面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Alpha,孟真一看到宁纵就露出了笑:“你和阿昼怎么一起来了?” 当宁纵和林昼还是兄弟的时候,孟真曾经是两人的家庭医生,他和两人关系一直很好。 他瞥了一眼林昼身上的西装,看着宁纵:“林昼穿的是你的西装?” 如果放在平时,林昼肯定会反驳一句,但是现在,他难受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孟真注意到了林昼忍着痛苦的样子,他立即敛了笑:“我先给阿昼看看。” 等林昼坐下来,孟真问:“阿昼,你哪里不舒服?” 林昼身子隐隐颤抖,开口:“我浑身都很痛,今天还出现了三次幻觉。” 孟真听了以后,皱眉,心里浮现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但他没说话,又细细诊断后,一脸复杂。 孟真看向林昼:“我还没见过22岁才分化的Omega,而且你的分化反应非常严重。” 林昼怔住:“我是Omega?” 竟然真的被宁纵说准了? 林昼第一反应竟然是,那他刚才还在车上放了大话,信誓旦旦地说,他一定会分化成一个Alpha。 那宁纵不是要嘲笑他了? 林昼也是服了他自己,这关头还想着和宁纵竞争,他瞥了一眼宁纵,宁纵垂着眸子,看不清情绪。 宁纵沉吟,林昼做了这么多年的Beta,现在忽然分化成Omega,他能接受? 两人心思各异,孟真看着报告,皱了皱眉:“阿昼,你各项指标都达到了标准数值,但奇怪的是,每一项数值都远远超过了正常范围……”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你的Omega信息素浓度远远超过了其他Omega,也意味着你的发情热还有其他方面都可能会和别人不一样。” 孟真神情严肃:“比如发情周期,别人如果是一个月,你有可能会缩短成两周,甚至更短。” 林昼沉默。 要不他还是当个Beta吧,简单是福。 孟真给林昼开了抑制剂和阻隔剂后,叮嘱道:“每一件事情都要万分小心,万一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 他又看向宁纵:“阿纵,要照顾阿昼啊,你弟弟他现在身体很虚弱。” 林昼反驳:“孟叔……” “好了好了……”孟真不再提了,“有事一定要联系我。” “明白了。” 几人离开了医院,上了车以后,林昼一直看向窗外没讲话,宁纵瞥了林昼一眼:“在想什么?” 林昼没开口。 寂静中,宁纵慢悠悠道:“让我猜猜,你现在在想,后悔不该在我面前分化?” 林昼愕然转头,宁纵怎么知道? 宁纵轻笑了一声:“你还在想,早知道就不说那句大话了。” 林昼急了:“靠,你偷看我的脑回路了吧。” 怎么每一句都被他说中了? 林昼刚要说话,这时,他觉得身体涌来一阵难言的感觉,身子莫名软了几分,他看着宁纵的脸,忽然舔了舔唇,觉得嗓子很渴。 宁纵发现林昼的眼角带着绯色,和平时完全不同的柔软眼神,压着情绪问:“又想说什么?” 林昼抓住自己的领口往外扯了扯,他感觉好热,而且越看宁纵他越觉得热,嗓子口都要冒烟了。 甚至想让宁纵碰碰他,宁纵的手看上去很冷很舒服。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林昼就愣住了,他疯了吗?还想让宁纵碰他? 宁纵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嗓音微哑:“你不会是发情热了吧?” 宁纵这么一说,林昼就觉得自己的症状非常符合,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很烫,又看了看宁纵的脸,他很想扑上去,渴望宁纵的触摸。 靠,他好像真的发情了。 林昼明明才喷完阻隔剂,那股散尾葵香气却仍丝丝漫了出来,他的诱惑无孔不入,拨弄着宁纵的神经。 宁纵竭力逼自己不去看林昼:“孟叔说过,你太晚分化,情况和其他人不同。” 林昼懵了,他忽然想到,他旁边这人是顶级Alpha,他立即喊道:“你别看过来,也别想靠近我。” 他一边说,一边准备挪到后面一排去打抑制剂,离宁纵远点。 宁纵觉得林昼有些好笑,他至于这么饥渴吗? 但是当林昼从他身边走过时,散尾葵信息素仍是不可抑止地飘入他的鼻尖,他闭上眼,喉结缓慢地滚动。 林昼拿出一只抑制剂注射了进去,等会他就会恢复了。 娄恒一直在听着两人的对话,他一直很揪心,林昼也太惨了,大龄分化成了Omega,马上又经历了发情期,唉,怎么办才好? 娄恒见林昼恢复了些,他松了一口气。车子驶往林昼的家,过了一会,车子停了。 车子一停,林昼立马就下了车,他脚刚踏在地面上,身子就往旁边一斜,脚步虚浮得险些站不住。 他咬着牙,刚才那种感觉又来了,抑制剂怎么没有效果? 难道他又发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抑制剂对你来说是催情剂啊。 第9章 宁纵发现林昼的不对劲,他的脸甚至比刚才更红了,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也更浓烈了。 他哑着嗓子:“抑制剂是不是没用?” 林昼一听到宁纵的声音,他觉得四肢更软了,体内对宁纵的渴望铺天盖地向他涌来。 “没那回事。”林昼快速落下一句,四肢虚浮地飘向前方。 哪怕林昼再不承认,但是连娄恒都觉得不对劲了:“阿昼这……” 宁纵望着林昼的背影,漠然吐出两个字:“嘴硬。” 娄恒担忧地问:“现在怎么办?” “你先回去,我去看着他。” 娄恒迟疑,放一个Alpha和Omega在一起真的好吗?虽然他们曾经是兄弟。 但宁纵淡淡看了娄恒一眼,娄恒就不敢再想:“宁影帝,那阿昼就拜托给你了。” 林昼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那一瞬,宁纵手挡在门缝间,手拉着电梯门,往两边撑开。 林昼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宁纵,一看到宁纵,他就觉得他的脊椎深处都在渴望着他。 “你来干什么?” 宁纵不答,长腿一迈,漫不经心地倚在另一头:“看看我的营业对象死了没?” 一看到宁纵,林昼就觉得他的嗓子又渴了,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逼自己清醒过来,然后嗤笑了一声:“你现在看到了,我没死,慢走不送。” 宁纵双手环肩,放肆地把视线落在林昼身上,唇一勾:“这么怕我靠近,你心虚啊?” 林昼冷笑:“我心虚什么,就算我是Omega,也不要……” 身侧的Alpha忽然开口,盯着他的目光灼灼慑人,一字一句地问:“那你在怕什么?” 林昼没说话,宁纵视线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重复问了一句:“那你在怕什么?” 宁纵的声音响起,林昼忽然想到了那个被艳阳灼烧,热浪漫天覆盖的绿色烈夏,还有他玩游戏亲了宁纵,宁纵抬起指腹擦嘴冷冰冰的眼神。 那个眼神就像冬日消融的雪,当头罩下,彻底浇熄了他因为发情而发烫的脸。 林昼忽然笑了,他怕什么? 他怕宁纵再靠近,他会忍不住Omega生来对Alpha本能的渴望。 不想因为原始的欲望向宁纵低头,更不想让宁纵以为自己会纠缠他。 林昼懒懒地倚在那里,眉梢一挑:“我真是好怕啊,怕你说我碰瓷啊,宁大影帝。” 宁纵看着林昼,发情的Omega微微挑眉,眉间就漾起了潋滟的风情。 他喉咙忽然涩涩地痒,下一秒,他偏头不再看林昼,淡声道:“别自作多情,我不是因为你来的。” 林昼立即懂了:“私底下也要这么营业?宁影帝也太尽职尽责了。” 宁纵闭着眼睛,头靠在那里,没再理林昼。 林昼也没有说话,两人站在电梯的两头,林昼一副莫挨老子的抗拒样,宁纵也没有和林昼搭话的意思。 电梯停下,林昼刚走进门,就快步走进房间,把自己关在了里面。他坐在地板上,撩起袖子,快速把一只抑制剂注射了进去。 他闭上了眼,头靠在墙上,静静等着抑制剂发生效果。 过了一会,林昼睁开了眼,原本微微泛红的眼,此时蒙上了一层深深的胭脂色,他的心脏跳得更快了。 哪怕他和宁纵隔着一扇门,对门外那个Alpha的渴望更是在他胸腔里剧烈翻涌。 该死,为什么他感觉他的发情加重了? 林昼想要思考,但是由于发情加重,他现在满脑只渴求着那个Alpha的靠近。 他立即咬了自己的舌头,疼痛让他清醒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拿起了另一只抑制剂。 林昼进去后,里面一直没有声音,宁纵薄唇紧抿,凝神注意房里的动静。过了一会,他正要出口询问的时候。 房里忽然传来重重的声响,似乎是林昼摔倒了。 宁纵心一紧,抬起手,手刚覆到门上,又缓慢地放下,他隐忍着情绪问:“林昼,你怎么了?” 里面很安静,没有一丝声响。 宁纵又问了一声,压抑着嗓音:“林昼?” 缓解一个Omega发情痛苦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一个Alpha对他进行暂时标记。 宁纵知道,按照林昼的性子,他绝对不会同意被标记,但必要时刻,就算林昼不同意,他也会强行这么做,不然林昼就会因为性激素暴乱而出事。 他皱眉听着,几秒后,里面传来林昼和平时相比虚弱很多的声音:“不需……” 几乎是林昼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宁纵就蓦地打开门,闯了进去。 在宁纵眼里,当林昼说出不需要那几个字时,那个必要时候就到了。 宁纵看了过去,那个单薄又好看的Omega倒在窗前,他手撑在地面上想要站起身,手却无力地一松。 宁纵刚走近几步,林昼就往后退去,他的声线很哑:“别过来。” 他知道宁纵进来是为了什么,但他也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接受一个Alpha的标记,尤其那人还是宁纵。 闻言,宁纵脚步只是微微一顿,下一秒,他就完全忽视林昼的话,快步朝林昼走去。 宁纵走到林昼身前,他身子微曲,膝盖半抵在地上。然后倾身,打量着林昼的情况。 此时,林昼眼角泛着绯色,和刚才相比,脸更红了,身子更是软软地靠在那里,他手紧紧地扣住地板,似乎在拼命压制着什么。 宁纵眉头一皱,情况很不好,林昼发情热不仅没有缓解,还更严重了。 他往地上扫了一眼,看清了地上空掉的两个管子,皱眉:“你又打了两只抑制剂?” 抑制剂打太多,也会对Omega造成伤害。 林昼点头,他逼自己不去看宁纵,脊椎深处像是回荡着一个声音,在呼唤着眼前的Alpha。 但是林昼知道,这个感觉是错的,他永远不会这么做。 他垂下眼,撑着窗沿站起身,嗓音因为发情变得很低很哑:“从现在开始,你离我十米远,别靠近我半步。” 林昼勉强站了起来,他没注意到旁边沉默的Alpha眼神变深了,林昼丝毫没有察觉,踉跄着走过宁纵身边。 这时,宁纵蓦地伸手,把他拦腰一勾,他的手似锁链一般,扯着林昼往后倾去。 “如果我说不呢?” 林昼生气:“喂,你听不懂人话吗?要我再重复一遍?” 宁纵的手仍困在林昼腰间,拥着他转身,下一秒,林昼整个人被按在了窗前。他肩靠着窗,腰也抵着窗,他抬手想挣脱。 宁纵又扣住林昼的手腕,往后一按,把他的腕骨沉沉抵在窗前,冷意袭来。 林昼离宁纵太近,他闭了闭眼,散尾葵气息像是一张网一样笼住了他的所有理智,他勉强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林昼一动,宁纵就用膝盖压住他的腿,把他完全禁锢在身前。宁纵的视线缓缓垂下,声线又沙又沉。 “知道哪种人最不听话吗?” 宁纵的声线似烟草磨过炽烈的火,哑得要命:“你发情了还想往外跑,当我是摆设?” 林昼因为发情,绯色已经蔓延到了脖颈,但他的声音依旧沉下。 “宁纵,别以为我被逼着叫了你十年哥,你就可以标记我。” 高大的Alpha嗓音绷得很紧:“你倒是提醒我了……你是该听我的话。” 标记一个Omega,对每一个Alpha都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但是宁纵不同,他从来不愿意在任何人身上留下气息。 但是今天,他要破例了。 林昼性子傲,就算他现在因为性激素紊乱死在这里,他也不想让Alpha的气息留在他的身上。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宁纵绝对会生气的理由。 林昼抬眼,挑衅地朝宁纵笑了笑:“那一天,我亲了你一次,你就恶心成那样,如果你现在标记我,那你不是要被恶心死了?” 他刻意放缓了语调,痞笑的唇又凉又薄。 “纵哥,你现在还敢标记我吗?”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宁纵总该被他膈应走了。 林昼话音刚落,宁纵眼神忽然深了几分,记忆里那个喧嚣的夏天再一次撕开了尘封的屏障。 少年勾住他脖子吻下的场景,是那个闷热的夏天里,唯一浓墨重彩的一笔。 宁纵忽然轻笑了一声。 蓦地,他就勾住林昼的脖子,俯下身,唇靠近林昼颈后的腺体,喑哑着吐出四个字。 “如你所愿。” 下一秒,他毫不迟疑地咬了下去。 两人逆着光,空气中是燥热的寂静,信息素无声地燎原,气息缠绕在一起。 林昼被咬住的那一刻,他察觉到Alpha的信息素缓慢地蔓延进他的腺体,似是一场寂静又翻涌的冷浪。 他因为发情泄去了大半的力气,身子堪堪往下滑的那一瞬,Alpha又把他整个人更深地拥入怀中。 林昼的信息素已经逐渐平稳下来,但是身前那个Alpha却仍咬得很重,齿间刻意深深地烙在他的腺体,似是发泄,又似是在宣告他才是掌控的那一方。 林昼只有一个念头,宁纵果然是个记仇的,他不就提了一句当年的事,宁纵就咬得这么重,是报复他吗? 暂时标记完成,两人却仍靠在那里,宁纵没有起身,林昼也倚在窗前没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宁纵直起身子,敛下黑眸里的情绪,落下一句:“我先去给孟叔打个电话。” 宁纵刚转身,身后那个看上去一直很安静的Omega忽然闪电般地伸手,去勾宁纵的肩颈。 从刚才开始,林昼心里一直憋着一团火。 本来分化成Omega已经够让他吃惊了,分化也就算了,但他竟然在宁纵的面前接连发情了两次,甚至还在无法反抗的时候,被宁纵强行标记了。 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 耳后有风声掠过,宁纵似有所察,他唇边勾起,肩蓦地往下一沉。然后,他疾速转身,手抓住林昼的腕间,把他往自己身前一拉。 林昼刚发情完,身子还有些虚弱,被这么一扯,整个人就到了宁纵面前。 宁纵朝林昼眉一挑,他倏地屈膝,勾住林昼的长腿,直接把他撂倒在地上。 林昼仰面躺在地上,下一秒,宁纵身子微屈,大腿夹在林昼的腿侧,手肘抵着林昼的颈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接下来,谁都没有再动,两人都微微喘着气。 宁纵俯视着林昼,光影下,林昼的脖颈修长,锁骨凸起的弧度往下隐没,覆着深浅的阴影。 宁纵视线视线一瞬不瞬,这确实是一个长得相当好看的Omega,从骨相到整体的轮廓,都堪称顶尖。 林昼见宁纵一直看着他,不耐地说:“看什么?” 宁纵眉尾带笑,刻意放缓了声音。 “还想要我的信息素?直接提啊,你说难道我还不给?” 作者有话要说: 除了信息素,我还能给你别的,说吧,你想要什么? 第10章 听到宁纵的调侃,林昼又暴躁了:“滚。” 空气寂静了下来,两人不约想到了之前两人的一次打架。 那时,林昼不习惯自己多了一个哥哥,宁纵成绩好,永远不会有情绪波动,永远不会有叛逆期的到来,就像一个完美的假人。 那一天,他又和宁纵单挑。林昼倒在地上,装死不动。 宁纵站在那里,散漫地用脚尖踢了踢他。这时,林昼忽然拽住宁纵的脚踝,把他用力往下扯去。 宁纵单膝跪在地上,膝盖触到地上的那一刻,他忽然倾身,手肘抵在林昼的颈侧。 他垂下眸子:“叛逆期?” 林昼不答。 宁纵嗓音清冷:“哑巴了?怎么不说话?” “滚。”林昼抬眼。 和此时的场景几乎重合在了一起。 回忆结束,林昼也累了,他闭着眼睛开口:“休战。” 宁纵看了林昼几秒,翻身下来,躺在了林昼的旁边,很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这么久了,你好像一点都没变。”林昼一只手横在眼睛上,声音有些低。 宁纵还是那么自负,居高临下地掌控着一切。 “你也一样。” 林昼还是半点不求人,和以前一样莽撞。 两个曾经做了十年兄弟的人,心思各异。过了一会,宁纵忽然问了一句:“接受不了自己是一个Omega?” 林昼很久没说话,他忽然轻笑了一声:“还行吧,一开始是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是Beta时,就没觉得我比Alpha差,现在我是Omega了,我也没觉得自己输了。” 少年的声音缓慢又清晰。 林昼侧头看宁纵,无所谓地笑了:“是Omega又怎么了,是我主导了身体,又不是身体控制了我,我怕什么?” 哪怕他是别人眼中娇弱的Omega,但他会凭实力让所有轻视他的人知道,他不是好惹的。 宁纵看清了Omega眼底的自信和骄傲,他唇边也带着笑:“你想通了就好。” “我向来很有想法,你要不要学学?” 宁纵没理他。 林昼摸了摸颈后的腺体,“嘶”了一声:“宁纵,你属狗的吗?咬得这么用力?故意报复我?” 现在伤口还有些疼,宁纵果然小心眼又记仇。 Alpha却勾起一丝颇带深意的笑:“这就用力了?那我下次会温柔点。” 林昼立即反驳:“什么下次?做你的梦去吧。” 他会问清楚孟叔,为什么抑制剂没有效果?能靠抑制剂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 宁纵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不管怎么样,刚才……”林昼想到刚才的事情,他顿了几秒,还是僵硬地开了口,“我还是要谢谢你。” 如果不是宁纵及时把他标记了,他可能会因为信息素紊乱出事。 但是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 但下一秒林昼又补了一句:“喂,话我只说一遍啊,以后你就听不到了。” 宁纵勾了勾唇。 过了一会,孟真到了,他问清楚情况后,有些意外地看了宁纵一眼:“直接咬了?” 宁纵面色不变:“咬了就咬了,还需要什么原因? ” 孟真又瞥了一眼林昼颈后的腺体,怔住:“这咬得有点重啊,阿纵,你怎么不对弟弟温柔点?” 林昼立即反驳:“孟叔,我都说多少次了,我不是他弟弟,顶多算是一个屋檐下的同居者。” 他才不要和宁纵攀上关系,这一次已经是意外,没有下一次。 听到同居者这三个字,宁纵眸色微暗,下一秒,他又恢复了散漫的神情:“刚才是谁帮了你?白眼狼。” 早知道他应该咬得更重点。 “你……”林昼刚要说话,连忙被孟真拦下,“说正事,说正事。” 看在孟真的面上,林昼暂时把不爽先压下,孟真开口:“你说,阿纵咬你的时候,你感觉挺舒服的。” “打住。”林昼说道,“不是舒服,是感觉好像没有那么难受。” 孟真点头:“那就是舒服的意思。” “孟叔……”林昼无语。 “这么看来,你们的信息素高度契合,所以阿昼的症状才会缓解。” “兄弟俩这是打算相亲相爱一辈子了?”孟真调侃道。 林昼彻底无语:“谁特么和他相亲相爱?孟叔,我恐A!” 只恐宁纵。 孟真不开玩笑了,语气严肃:“阿昼,你打了抑制剂反倒更严重了,看来你分化太迟,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 林昼神情也变得认真。 孟真继续说:“现在抑制剂对你来说,反倒成了催化剂,我想来想去,有一个可能性最大。” 寂静中,孟真的声音清晰极了:“之前国外有项研究,他们发现了一种逆向信息素。” “体内有逆向信息素的Omega们,所有药物在他们身上都会起逆向作用,不会抑制,反倒会促进。” 孟真看向林昼:“阿昼,你很可能就属于这一类群体。” 林昼怔住,宁纵一直没有说话,他开口:“能治疗吗?” “药物可能还在研究中……”孟真摇头,“我要和国外的专家联系一下才知道。” 林昼抬头:“抑制剂无效,那阻隔剂呢?” “你现在试一试就知道了。” 林昼拿起阻隔剂,往自己身上喷了很久,过了一会,也没有出现Omega气息发散的情况,他松了一口气。 孟真点头:“看来阻隔剂对你还是有效的。”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你发情周期不定,发情时抑制剂又无效,在我找到药之前,只能找一个Alpha帮你临时标记。” 孟真视线晃过宁纵:“比如……阿纵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林昼想也不想:“不行。” 如果他每次都要找宁纵标记,还不如杀了他,那他的尊严不是每次都被宁纵按在地上摩擦了。 孟真:“阿纵不行的话,那让其他Alpha给你标记?” 林昼又拒绝:“不行。” 谁都不行,他宁愿回炉重造,谁敢靠近他,他会直接把那人打趴在地上。 孟真无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想怎么办?” 林昼不以为意:“不是还有抑制剂吗?” “那现在抑制剂还没找到呢?万一找到抑制剂也没效呢?你想过吗?” 林昼不说话了,但还是满脸抗拒。 孟真叹了一口气:“以你们俩信息素的匹配度,目前来说,阿纵是你最好的选择。” 这时,孟真的手机响了,他看向宁纵:“阿纵,我现在有事先离开了,你是哥哥,等会劝一劝阿昼。” 听到哥哥两个字,宁纵眸光微动。 孟真离开后,林昼一直没说话,他仔细思考后,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现在似乎只有宁纵可以帮他了。 现在两个选择摆在他面前。 第一,不要抑制剂,拒绝宁纵帮他,最后他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发情信息素紊乱而死的Omega。 第二,让宁纵暂时当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工具,他用完就可以脱身。 林昼思考,如果他死了,他可以想象得到,宁纵很可能会笑他,连这点小事都跨不过,有没有点出息。 他一个激灵,那还是勉强让宁纵成为他的工具吧。 林昼打量着宁纵,那句话就卡在他的喉咙口,但是他怎么都不想说。 又过了好一会,林昼才纡尊降贵、大发慈悲般僵硬吐出一句:“你帮我标记也可以,但我们必须谈好条件。” 宁纵眉一挑:“还要条件?行,那免谈。” 他站起身,假装要走,身后响起Omega咬着牙的声音:“宁纵。” 宁纵笑了,他本来就是逗林昼,重新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开口:“什么条件?” “第一,除了我在那个时期的时候,你可以标记我,其余任何时间你都不能靠近我。” 林昼故意模糊了发情那两个字,偏偏旁边那人还故意说了一句:“哪个时候?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林昼直接忽视了宁纵的话,继续说:“第二,在我拿到抑制剂后,你就可以滚了。” 一副摆明了用完就扔的无情模样。 宁纵盯了林昼几秒,忽然身子前倾,落下一句:“行啊,你叫我哥,我就帮你。” 他的瞳仁很深,在光影下晕着清清浅浅的光。 林昼只在鼻尖哼出一声笑,来表示他的回答。 免谈。 宁纵早就料到林昼的反应,他什么话都没说,漫不经心地站起身。经过林昼身边时,他停下了脚步。 他垂眸,先是扫了一眼林昼的腺体。 接下来,视线又缓缓地,自上而下地打量着林昼的身子。当目光重新落在林昼脸上的时候,他慢悠悠地笑了。 宁纵离开后,林昼还想不清楚,他那个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昼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他气得一下子站起身。 宁纵那斯文败类明明在说,他说了这么多,标记的时候他不还在宁纵身下? 林昼又郁闷了。 - 宁纵今晚要参加公益慈善晚宴,本来林昼也要去的,但他刚分化结束,孟真交代过,林昼最好在家里休息。 林昼还是挺听孟真的话的,就没有强撑。 到了晚上,宁纵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走了进去。很多明星纷纷侧目,看着这个A到爆的顶级Alpha。 有几个Omega明星甚至看着宁纵,就不由得脸红心跳了起来。 今晚,岳风也在这里,他家里本来就有钱,做执行导演只是爱好,他走到宁纵旁边问。 “那天林昼怎么了?” 宁纵瞥了一眼周围:“以后再和你说。” 他拿起一杯酒,刚把酒杯抵到唇边,这时,身后传来几个人的笑声。 “你听说了吗?管树被人打了,问他是谁干的也不说,看来是吓惨了。” “管树不是一直很喜欢林昼吗?他现在被打了,难道是林昼的金主找人干的?” 听到这句话,宁纵眸色一暗,把酒杯搁在桌上。 身后那几人还在讲着:“要我说,林昼长得比Omega还好看,如果他不是Beta,我也想……” 后面一句话没说出来,但其中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宁纵缓缓地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几个人。 他一步步朝那些人走过去,霎那,那几人忽然感觉到了恐怖至极的信息素沉沉压来。 平时的冷调柚木气息,此时没有一丝温度。 像是有一双手从雾中伸出,毫不留情地扼住他们的喉咙,又把他们的骨骸寸寸粉碎,痛苦至极。 那几个Alpha痛得身子往旁边倒去,“砰”的几声响,酒杯碎了一地,周围响起一阵阵惊呼。 其他明星Alpha也察觉到了这里信息素的波动,当他们转头看过来时,那个颀长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昼:你只能在我上面一次。 宁纵:你可以在上面,但我必须在里面。(来自开车小能手读者蘅的评论) 逆向信息素是作者的私设~ 第11章 慈善晚宴上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那几个Alpha丢脸的事情,成为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资。 宁纵离开后,坐在车上。那些人的声音还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他眸色暗了暗。 林昼现在是Omega,到时候《在云端》上映后,会有更多人看到林昼戏里的表现。有些人甚至会去肖想这个好看得过分的Omega…… 宁纵眸色一暗,拨通了刘传羽的号码,沉声道。 “刘导,关于《在云端》主演的人选,我想和你谈谈……” - 林昼一整晚都在努力消化,自己每次发情都要宁纵帮忙的事,就连睡前他都在想,以后宁纵给他标记的时候,他一定要占上风,绝对不能被宁纵看扁。 第二天早上,林昼刚起来,就接到了娄恒的电话。 娄恒迟疑地说:“阿昼,有一件事情要通知你,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事?” “我有个朋友是剧组的工作人员,他碰巧听到宁纵和刘导的对话,说由于某些原因,宁纵可能想要换人……” 林昼握着手机,一下子坐起身,沉声:“我被踢出剧组了?” 他和宁纵都已经试过戏,都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为什么会突然变卦? 林昼忽然想到了宁纵,昨天他分化成Omega,宁纵刚回去他就得知自己不能演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吐出了一口气,开口:“你有万骊的号码吧,告诉我。” “阿昼,你干什么……” “放心,我心里有数。” 林昼拨了万骊的号码,按捺情绪,问:“宁纵现在在哪里?” 万骊还不知道宁纵取消林昼演《在云端》的事情,他答道:“在广陆大厦拍广告。” 他刚说完,手机就被挂了,只留下机械的忙音。 林昼开车到了广陆大厦门口,车子停下,他迈开长腿走了下来,径直往宁纵的拍摄场地走去。 一路上有很多人都看到了林昼,他们十分惊讶,忍不住小声议论。 “林昼来这里干什么?宁神在拍广告,他不会是来找宁神的吧?” “靠修罗场啊,这两人等会不会要吵起来了吧。” 在场有很多Omega,他们看着林昼,心情有些复杂。 因为林昼和宁纵不和,他们讨厌林昼,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脾气暴躁的帅哥单单站在那里,哪怕他只是个Beta,也足以让人信息素紊乱。 林昼毫不在意那些异样的目光,当他视线瞥到某人时,脚步一停。 他盯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拨通了宁纵的号码。他看着助理把手机递给宁纵,看着宁纵停下拍摄,接起手机。 宁纵的声线从手机里传来,十分平静:“什么事?” 林昼忍着躁意,一字一句地说。 “我在门口,你现在给我滚出来。” 宁纵挂了手机,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林昼。他敛下眸色,偏头看向助理:“和他们说一声,我有事,广告等会再拍。” 不等助理应了,宁纵直接朝林昼走去。 宁纵站在林昼面前,低下眸子:“什么事?” 林昼面无表情:“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不信,宁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过来,宁纵心里肯定门儿清。 宁纵看着林昼,不答。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门口,高大的Alpha,骄傲的Beta,两人极其养眼,还是在外面撕得昏天暗地的对家。 已经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工作人员,只不过,他们都不敢靠近,只一脸好奇地看着。 宁纵知道不宜在这里多讲,淡淡落下一句:“进来说。” 伴随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两人的事早就已经在网上传疯了。一个楼主在网上发了贴,全程直播。 帖子题目是:【宁神林昼再次世纪同框】 “我在宁纵拍广告的地方工作,目睹了全程,事情的过程是这样的。” ——林昼突然来到宁纵的拍摄场地,打了个电话。 ——然后宁纵就走了出来,站在林昼面前。 ——两人对视,不知道说了什么,就一起离开了。 “这是真的吗?林昼又去找宁神茬了,能不能消停点。” “大家有最新消息一定要实时播报,体谅一下山高水远无法到场的姐妹们的心。” “收到,我就在现场,保证消息第一手奉上。” 事情一牵扯到宁纵和林昼,总会在第一时间吸引来无数网友,哪怕现在只有一点点蛛丝马迹,但网上已经闹翻天了。 但一切的纷扰都和房里那两人无关,在很多人的注视下,林昼和宁纵走远,“砰”的一声,门彻底关上。 两人走进宁纵的化妆室,里面很大,抬头就能看见偌大的镜子,桌上摆满了很多大牌化妆品。 林昼刚走进来,就背对着宁纵,“咔嚓”一声,把门锁了。宁纵瞥了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 宁纵靠在桌前,林昼转身朝他走来,直截了当地说:“是你和刘导说,不让我演《在云端》的?” “是我。”宁纵先是怔了几秒,随即坦然承认。 可他最后改了主意,林昼仍然会出演,而没等宁纵解释,林昼就开了口。 林昼皱眉:“为什么?” 明明所有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着开拍了,为什么突然变卦?是因为他是一个Omega吗? 还是说,宁纵心里一直瞧不起他,忍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忍不住了。 宁纵清淡的声音响起:“你是一个Omega,如果你……” 还未说完,林昼就冷笑一声。 “我是Omega招你惹你了?啧,宁大影帝出尔反尔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无论林昼怎么挑衅,宁纵始终是那副寡冷不惊的模样,只是声线微沉:“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莽撞,从来不考虑事情的后果。” 林昼嗤笑:“彼此彼此,你还是和以前,屁都不说一个,擅自做决定。” 气氛剑拔弩张,十分沉闷,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这时,万骊和娄恒已经赶到了门口,他们发现门打不开,就焦急地敲门。 娄恒想起林昼一点就炸的脾气就觉得焦心:“阿昼,你不要冲动!” 万骊想起宁纵和林昼曾经的兄弟关系,也担忧他被林昼带得冲动了:“宁纵,你也冷静一下。” 娄恒现在才知道自己给错了情报,原来在最后,宁纵又否决了这个提议,林昼还是继续出演《在云端》。 可他还没来得及和林昼解释,林昼就来这里找宁纵了,都怪自己没打听清楚,才引起这场纷争。 门外的敲门声一声又一声,任凭万骊他们的声音响起,但宁纵和林昼却恍若未察。 这时,宁纵手撑在桌沿,缓缓地直起身子,他的视线自始至终盯着林昼,忽然启唇。 “知道一个Alpha看到像你这样的Omega,他们会想做什么吗?” “他们敢吗?他们只会被我揍到跪地求饶。”林昼双手环着肩,抬眉。 之前的管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哪怕他现在成了Omega,少年的骄傲和戾气也一点都没有减少。 林昼盯着宁纵,故意挑衅:“我什么都不怕,难道宁影帝怕我被欺负?” 宁纵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林昼。 是,他怕。 宁纵突然沉默了,好像林昼刚才话里的某个字眼刺痛了他,他第一次有种被戳破心事的狼狈。 在片刻的安静里,林昼有些意外,他竟然看不懂此刻宁纵眼底的情绪。 宁纵很快就敛下神色,他一向清楚林昼的性格,宁折不弯,比任何人都骄傲。宁纵想保护他,同时也想维护他的骄傲。 所以最后一刻,他还是决定让林昼出演电影。 但是,宁纵想借着机会让林昼明白,在娱乐圈里有多少人会觊觎他这个好看的Omega,他必须提高警惕。 更重要的一点,是抑制剂对林昼根本无效。 万一林昼以后发情的时候,他不在身边,后果不堪设想。 宁纵忽然扯了扯唇:“是吗?” 蓦地,宁纵忽然上前,拎着林昼的手臂,把他扯了过来。林昼刚抬手,Alpha就把他的手反扣到身后。 动作幅度太大,桌上的化妆品散了一地,噼里啪啦砸向地面。 林昼身子被迫后仰。 下一秒,沉沉的柚木信息素罩下。宁纵刻意释放了信息素,冷而涩的柚木气息铺天盖地压在林昼的脊背上。 第一次向Omega展露了他的攻击性和侵略性,逼林昼低头。 林昼紧紧咬着牙,他抬头,前面是明晃晃的镜子,镜中清晰地倒映着他们的脸。 他伏在桌前,身子压得很低,而宁纵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宁纵俯下身子,镜子里勾勒出他冷冽的光,话从齿间一字字溢出。 “我也是Alpha,那我现在求饶了吗?” 林昼脾气直,他自认从来没有吃过亏。 但是,自从十年前,他和宁纵成了兄弟,一直以来无所不能的他,忽然有了弱点。 他打架会输给宁纵,他挑衅宁纵,宁纵就当他是个儿戏,就连现在,宁纵分化成了顶级Alpha,轻而易举地就把他压在身下。 这让他怎么不生气? 万骊和娄恒都听到了里面激烈的动静,他们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震惊的表情。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打起来了? 但两人担心也没用,里面那两人气氛依旧越加紧张。 宁纵抬眸,盯着镜中林昼的脸,沉声道:“你知不知道,一个成年Alpha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地捏死Omega。” “这就是Alpha和Omega的差距,你懂吗?” 闻言,林昼神情丝毫不减桀骜。哪怕额间已经沁出了冷汗,他依旧不在意地笑着。 “哦?像你这样的Alpha又有几个?” 一个平时寡言,疯起来比谁都变态的Alpha,世界上有几个? 宁纵瞥见林昼隐忍地咬着牙,他垂眸,敛下了一些信息素,又问。 “你告诉我,如果别人看到你演的亲密戏,他们想做什么?” 林昼脊背上还承受着强大信息素的威压,普通人早就求饶了,但他仍一点点挺直了身子,痛苦加倍,颈线绷直,唇微微颤抖。 但他睨过来的目光仍气势惊人。 “你夸我好看啊,他们只会觉得这个Omega太牛逼了,厉害起来连Alpha都会害怕。” 宁纵盯了林昼几秒,他到现在还不明白,他这么好看,在别人眼中意味着什么? 下一秒,宁纵突然意识到,他现在对林昼做了什么。他暗骂了自己一句,立即彻底收敛了身上的信息素。 每次碰到林昼的事情时,他都会失去平时的判断力和理智。 他都变得不像是他了。 林昼感觉上身上的压制一松,他以为宁纵会退开。 没想到宁纵忽然启唇,似笑非笑道:“如果我说……我现在对你有欲望,你打算怎么做?” 蓦地,高大的Alpha忽然倾身,和林昼越靠越近。 几乎是下一秒,他就会吻上林昼后颈的腺体,像是要把口里的话彻底坐实。 作者有话要说: 林昼:咬完我就甩,拔x无情。 第12章 Alpha的气息瞬间包围了林昼的腺体,宁纵俯下身,微凉的气息拂在林昼的皮肤上。 他启唇,牙齿直直擦过Omega的腺体,和之前把林昼强行标记时不同,这一次,他的力道很轻,很缓。 更像是对Omega温柔的安抚,却又在收回的那一瞬,唇状似无意地掠过腺体,若有似无的亲吻,极为暧昧的姿势。 林昼生气宁纵这么做,但奇怪的是,在宁纵触到他的那一瞬,他的腺体就传来战栗。 难道真的是因为两人信息素高度契合的原因?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林昼立即在心里压下,就算他的信息素会对眼前的Alpha臣服又怎么样,他本人绝对不会妥协。 林昼瞳孔蓦地紧锁,他刚要挣脱,宁纵恰好放开了手。林昼堪堪站稳后,立即屈肘,后击,肘尖重重砸向身后的Alpha。 其实通过刚才的事情,林昼也有些想明白了,宁纵这么做,是在告诉他,一个Omega在复杂的娱乐圈有多危险。 但宁纵在他没有发情的时候,就碰到了他的腺体,他会让宁纵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两人离得很近,林昼手肘直接击中了宁纵的下颌,空气中响起一声闷响,但宁纵却连头都没偏。 他定定地看着林昼,只是直起身,用指腹缓慢地擦过下巴。 林昼手撑着桌子,黑发散落在他额前,少年的不驯却依旧明晰。空气再次沉默了下来,两人对视。 宁纵看着林昼,眸色黑沉:“你真的觉得我是那种人?” 林昼不明白宁纵的意思:“你说什么?” 宁纵忽然往前走了几步,视线一直落在林昼身上,缓声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会直接取消你出演,罔顾你意愿的人?” 他又问了一句,声音似是有些无可奈何:“林昼,你真的了解我吗?” 他们是做了十年的兄弟,可他们从来没有了解过对方。从他决定回国的那一刻,他就不想继续这么相处下去了。 林昼一怔,他从未听过宁纵这样的语气。宁纵向来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他,可现在,宁纵却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宁纵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吗? 林昼想要看清宁纵的神色,但宁纵却垂下了眸,他看不清了。 林昼不再想,他仔细思考刚才宁纵说过的话,宁纵从不撒谎,看来宁纵确实没有做什么。 所以,是娄恒的情报出错了? 因为他和宁纵之间有矛盾,他下意识认为,宁纵就会做出这种事,他贸贸然来质问宁纵,这件事他也有错。 林昼刚想开口,宁纵却抬起了眼,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样子,唇边勾着笑。 “一直盯着我,我就这么好看?” 话音落下,林昼刚刚酝酿的一点点情绪瞬间消失。 他眼角微微下拉:“您还真会自作多情,我明明在看你身后的镜子,您回头瞧瞧,多大,多高,比某人养眼多了。” 宁纵不答,他转身看着镜子,不紧不慢地勾住刚才歪掉的领带,往中间移了几分。 他一直在镜子里盯着林昼的眼睛,淡声道。 “过几天《在云端》就要开始拍摄了,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什么条件?” 宁纵却没有直接说:“以后我会告诉你。” 林昼转身离开,身后响起宁纵清淡的声音。 “林昼,我是你哥,所以我会对你留情,但不代表别人也会。” 林昼脚步一顿:“我明白。” 少年的目光坚韧又嶙峋:“但我希望你也清楚,我有信心,你刚才说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宁纵眸色一顿,轻不可察地笑了。 说完这句话,林昼就把锁打开,一把拉开了门。 刚打开门,一直覆在门上想偷听的万骊和娄恒就“哎呀”一声往地上倒去,娄恒站起来,跟着林昼往外走:“阿昼,发生什么事了?” “回去再说。” 万骊则探头往里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他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宁纵是淡然地坐在那里,但地上散了一地的奢侈化妆品,滚得哪哪都是。 简直是一地狼藉,他们一定经历了一场大战,而且战况相当激烈。 万骊忧愁了,让这两人一起演电影,真的是正确的决定吗? 另一头,时刻关注动向的群众们,在林昼一出来的时候,就把第一手资料放到了网上。 ——据说林昼出来的时候脸很臭,衣服也有些凌乱。 ——据说两人关着门,在里面进行了一场大战,战况相当惨烈。 ——据说…… 还特么有据说?火箭都没网友们的脑电波飞得快。 任凭那些据说满天飞,林昼和宁纵的故事在网友们的嘴里已经演绎了几百种版本。 这时,一个惊天新闻彻底把一众吃瓜网友震惊了! 国内名导刘传羽执导的电影《在云端》之前公布过,剧中两个角色的名字是边崖和顾别,但谁来演这两个角色,一直迟迟没有消息。 今天,《在云端》终于公布了主演,刘导的微博发了一句话:“边崖和顾别,期待你们的合作。” 他先@了宁纵,然后,他竟然@了林昼。 也就是,宁纵要演边崖,林昼要演顾别。 宁纵和林昼竟然要演同一部电影,网络一下子炸了! #宁纵林昼出演《在云端》# #《在云端》选角尘埃落定# …… 前十个热搜里有六个都和这件事有关,话题彻底爆了。短短几分钟内,《在云端》官微下面的评论数就破万了。 “这件事一定是假的,如果是真的,我眼睛都要哭瞎了。” “唯一庆幸林昼不是Omega,不然我强烈怀疑他会在拍戏时勾引宁神,试图用信息素让宁神犯罪。” “羡慕嫉妒恨,我真情实意地酸了!” “宁纵怎么会同意和林昼拍戏?他被绑架了吗?他被威胁了吗?” 在全网都在骂林昼的时候,这时,鲜少发微博的宁纵忽然发了一条微博。 “人是我选的,林昼是我心里最适合演顾别的人。” 言下之意,你们要骂就骂我,别牵扯到林昼的身上。 简单的一句话,却在网上掀起了惊天骇浪。 宁神竟然发微博帮林昼发声了!宁神之前就帮林昼澄清过他们没有打架,现在又在全网讨伐林昼的时候发了微博。 他是在为林昼撑腰吗? 他是要把骂声全部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吗? 宁纵的粉丝太多,他一表态,直接影响到了粉丝们的想法,骂林昼的人停了声,反而把炮火转向林昼的黑子。 “听到宁神的话了吗?人是宁神挑的,你们怀疑林昼没有资格演,是在质疑宁神吗?” “原来宁神想和林昼演戏啊,那我收回之前骂林昼的话,就期待一下这部电影吧。” “宁神竟然在保护他的死对头林昼,一个恐A,一个Alpha,好带劲的一对CP啊。” “宁神简直A爆了,感觉林昼让宁神有了一点人情味,这两人有点配啊。” 因为宁纵的发声,骂林昼的人越来越少,宁纵的粉丝反而去帮林昼说话。后来,由于讨论人数太多,微博直接瘫痪了! 工作人员抢修服务器,而这件事的话题度还在持续暴增中。 - 林昼在回浮光公司的路上,他的手机已经被Epoch打爆了,他一到公司,立马被他们团团围住,几人迫不及待地问。 “你和宁神不是死对头吗?怎么会同意和宁神演戏?” “电影里有亲密戏吗?和宁神搭戏的感觉舒服吗?是不是觉得自己好像中彩票了?” “宁神为什么帮你说话,你们之间怎么了?” 林昼瞬间觉得头大,他立即喊道:“——停。” 他无奈地说:“你们先别问了,我就一张嘴,怎么回答得上来?” 几人立即把林昼围坐在中间,不说话,一脸求知若渴地看着林昼。 林昼开始解答:“第一个问题,是刘传羽导演来找我的,而且宁纵都敢接这部电影了,如果我不接,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辛深和宋晴远点点头,倒是周庭摩拳擦掌地问:“快,回答第二个问题。” 林昼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不问我,宁纵和我拍戏,他舒不舒服?他才是中彩票的那人。” 最后一个问题,几人齐齐问:“宁神为什么帮你说话?” 林昼沉默,因为他也不知道原因。 这时,辛深感慨了一句:“网上刚传你们俩是不是又打了一架,现在宁神就帮你说话了,我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吵架吵出真感情了。” 周庭一脸兴奋:“这算不算相爱相杀,好带感啊。” 林昼无语地看着这几个脑电波新奇的人,这时,宋晴远说了一句:“阿昼,宁神对你挺好的。” 林昼怔住,宋晴远又补了一句:“他在这个时候说话,摆明了就是在为你撑腰。” 林昼垂眸,宁纵为什么要帮他,他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离开四年的Alpha了。 他忽然想到之前一个问题,不甘心地问:“哎,你们就没有一个人觉得宁纵和我拍戏,是他占便宜了吗?” 话音落下,空气死寂一片。 Epoch男团纷纷转头,几双眼睛看向林昼。他们都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 周庭讶异:“阿昼,你发烧了?大白天说什么胡话呢?” 辛深震惊:“那可是宁神啊,能和他搭戏,上辈子你该积了多少福。” 就连深知宁纵林昼曾经是兄弟的宋晴远也没站在林昼这一边,他满眼写着:是个人都知道你赚翻了,你就偷着乐吧。 林昼有些郁闷了。 周庭羡慕地看着林昼:“阿昼,幸好你是Beta,如果你是Omega,我看你随时要疯狂补喷抑制剂和阻隔剂了。” “为什么?”林昼莫名不爽。 周庭星星眼:“你想想,演戏的时候这么一个大帅哥Alpha深情地看着你,这谁遭得住啊,可能立马会变成大型信息素紊乱现场。” “如果再拍亲密戏的话……”周庭忽然嘿嘿了两声,拍了拍林昼的肩膀,“说不定连抑制剂都失效了,Omega只能腿软地直接从了。” 林昼无语,从什么从? 但他一想到前几天他被宁纵标记无法反抗的样子,脸就僵了。 林昼本来想和宋晴远他们说自己现在是个Omega的事,但一听到他们对宁神的超高评价,他忽然又不想说了。 过了一会,Epoch要去录制新专辑的内容,林昼一个人坐在那里,这时,他的手机忽然振动。 是宁纵打来的。 林昼心想,他们做兄弟的时候,两人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对方过。而刚才,宁纵却帮他在网上说话了。 他沉默了几秒,才接了起来:“宁影帝怎么主动联系我?” 手机里传来Alpha冷淡的嗓音:“下楼,我和你谈谈演《在云端》的条件。” 林昼下了楼,一把拉开车门,车里只有一人。宁纵偏过头,漆黑的眼望向他。 宁纵直接进入正题:“我之前和你说过,在你进剧组前,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林昼不是出尔反尔的人,他长腿一伸,懒洋洋道:“说吧。” 宁纵清冷的嗓音响起:“第一,要对外保密你是Omega的事情。” “第二,拍电影时如果你发情了,你必须一直待在我身边,必要时我会对你进行临时标记,你不能拒绝。” 因为林昼的情况很特殊,他必须确保林昼发情的时候,一直和他在一起。不然,他始终放不下心。 对外隐瞒林昼是个Omega的事情,会把事情的伤害降到最小,但这一点需要林昼的配合。 话音落下,旁边那个骄傲的Omega竟然一反常态没有反驳,安静得过分。 林昼一直在思考宁纵的话,仔细听来,宁纵每一句都在为他考虑,再联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 林昼不由得抬头,看向宁纵,他似乎没有反驳的理由,就像周庭他们说的那样,他和宁纵搭戏,好像真的是他占便宜了。 宁纵蓦地靠近,语调挑起:“又盯着我了?今天第几次了?” 还没等林昼回过神来,宁纵喉间漾出一声笑:“就这么喜欢盯着我看?” 林昼一震,他这是被调戏了?不行,要调戏也是他调戏宁纵才可以。 他抬眼,狭长的眸子微眯,故意压低了嗓音,开口:“你这么关心我,是看上了我的信息素,还是……” 他狡黠地笑了:“还是说……纵哥,你看上我了?” 宁纵一怔,他缓慢地看向林昼,黑眸似有浪潮翻涌,却又在寂静中缓缓沉敛。 林昼没等到宁纵被气到,宁纵反而越加倾身,和他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散散漫漫地笑了。 “你都叫我哥了,难道我还不罩你?” 下一秒,宁纵放肆地把视线落在林昼的身上,缓慢地往下滑,打量了几秒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其实我还看上了点别的,你给不给?” 林昼被宁纵的厚脸皮彻底震惊了,论谁更不要脸,他自愧不如。 宁纵看到林昼的窘样,他似乎很满意,悠悠地收回身子,朝林昼挑了挑眉。 林昼要离开了,寂静中,宁纵蓦地开口:“还有一个条件。” 林昼动作一顿:“还有?” 但是看在宁纵今天帮他的份上,林昼重新坐了下来,宁纵看向他,淡声道:“你回去后必须去补习Omega性教育的知识。” 这样林昼才会提高警惕性,虽然以后他会帮林昼,但林昼必须提高安全意识。 林昼:“???” 他都多大了,还要学习这个? 林昼无语地看向宁纵:“这位宁影帝,您是我的老师吗?” “老师?”宁纵眸色一深,忽然意味深长地瞥了林昼一眼,“你喜欢玩这么野?” 林昼:“!!” 你还当真了?那我以前说你的其他话你怎么不当真? 宁纵却倾身过来,尾调微微勾起:“来,叫我一声老师听听。” 寂静中,他轻笑了一声:“那宁老师就身体力行来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宁老师的性科普小课堂已上线,不是网课哦,是现场亲自教学。 第13章 林昼懵了,宁老师?还身体力行教他?宁纵这是要和他玩禁忌play? 林昼看了宁纵几秒,忽然痞笑着弯唇:“不好意思啊,我怕我太野,您招架不住。” 落下这句话,林昼就潇洒地下了车。宁纵看着他的背影,散漫地笑了。 林昼回去后,还真的按照宁纵的话,去看了关于Omega性教育的知识,看着看着,他就困了。 当晚,他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坐在床上,床头开着一盏灯,他背抵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Omega性教育的书。 这时,门忽然开了,窄光入内,林昼抬头,望见了那个高大寡冷的Alpha。 宁纵逆着光,不急不缓地朝他走来,他手里拿着教鞭,一边走,黑色的教鞭一边漫不经心地敲击着他的掌心。 行至床前,宁纵黑眸垂落,拿起教鞭挑起林昼的下巴,睨了他一眼。 “性教育知识背熟了吗?” 林昼点头:“背熟了,我背了好几遍。” 闻言,Alpha眉一挑:“背熟了啊……” 下一秒,宁纵就把手覆在西装扣子上,慢条斯理地开始解扣子,解到最后一颗扣子时。 他微眯了眯眼,薄唇轻勾:“来,让宁老师考考你。” 林昼问:“怎么考?” Alpha轻笑了一声,他把黑色西装往地上一掷,轻巧地抽起林昼手里的书,往床上一扔。 蓦地,宁纵倾下身,把林昼的双手按在床上,调笑的声音落下。 “宁老师身体力行来考你。” 下一秒,宁纵就吻了下来。 林昼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天还黑着。他震惊地回想着刚才那个梦,他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啊啊啊? 而且,他还是被压的那个。 林昼表示很不爽,后来他重新躺回床上,但仍睡得不怎么安稳,一大早起来脸色格外得差。 林昼马上就要进组拍电影了,他已经收拾好行李,今天会住进剧组安排好的冠都酒店。 到时候,宁纵和其他演员也会住到酒店里。 林昼顶着黑眼圈上了车,娄恒惊讶:“祖宗啊,昨晚没睡好?梦里被蹂躏得这么惨?” 林昼心一揪,漠然看着戳中他痛脚的娄恒:“呵呵。” “和宁神还磨合得来吗?”娄恒不知死活地继续问。 林昼又心一揪,他忍:“还行吧。” 娄恒叮嘱:“你们俩马上就要一起拍戏了,只磨合得还行那还怎么拍?阿昼,你一定要和宁神搞好关系。” 林昼瞥了娄恒一眼:“为什么不是他和我搞好关系?” 娄恒忽然想到宁纵和林昼曾经是兄弟,他了然地笑了:“也对,宁神是你哥,他让你天经地义。” “喂……”林昼不干了,刚要继续说话。 这时,车子忽然往侧面一斜,哪怕及时踩了刹车,车身还是摇晃了好几下,然后停了下来。 娄恒皱眉:“我下车看看。” 过了一会,娄恒上车,开口:“车子轮胎爆了,不过,不要紧,我已经叫人来救急了。” 林昼瞥见娄恒一脸莫测微笑的神情,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你叫谁来救急?” “宁神。” 果然是这个答案,林昼沉默,娄恒见林昼不说话,以为他担心宁纵不帮他,立马补了一句。 “阿昼你放心,宁神说他会帮你。” 他担心的是这个吗?他怕宁纵以为,是他开口求人的。 林昼死死盯着眼前这个脑神经粗壮无比的Beta,娄恒还一脸茫然的样子:“怎么了?” 算了,林昼深吸了一口气,他忽然问道:“你怎么和宁纵说的?” “我就说,你被困在路上了,如果他不帮你的话,你就不能及时赶去酒店,你赶不到酒店,明天就不能和他开始拍戏了……” 林昼暴躁地捂住眼。 娄恒这话说的,好像是他主动求宁纵帮忙一样,只是他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开口,就让娄恒代为传达。 但宁纵就是会以为,是他主动低头了。 娄恒试探着问:“阿昼,我说错话了?” “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和我说话。”林昼硬邦邦落下一句。 那个心思敏感的Beta委屈,不敢开口了。 正当林昼思绪乱飞的时候,车门忽然被人拉开,林昼抬眼,是宁纵的经纪人万骊,也就是说,宁纵到了。 万骊:“上车吧。” 林昼宁愿一直在这里呆着,也绝对不愿意上宁纵的车,但他如果一直耗着不上车,宁纵会不会以为他心虚? 他转念一想,他心虚个屁,又不是他叫宁纵来的。 林昼干脆豁出去了,他站起身,手往车身上一撑,干脆利落地下了车。 他走到宁纵车前,正想抬脚上去,当他对上车里Alpha淡淡瞥过来的寡冷眼神时,动作又停了。 宁纵斜靠在那里,眼尾微微勾起,却始终带着一丝冷,像是能洞察人的内心。 昨晚那个荒谬的梦里,宁纵把他压在床上时,也笑得这么肆意。梦里和现实堪堪重合在一起。 林昼忽然又不想上去了。 宁纵自然知道,不可能是林昼让他来的,但看着林昼别扭的样子,他忽然又想逗逗这个脾气很傲的Omega。 他漫不经心地看向林昼:“有胆子叫我来,没胆量上我的车?怕我吃了你?” 最后三个字,宁纵刻意咬着字道出,就像是带着讽刺的意味。 林昼果然炸毛了:“上就上,谁吃了谁还不一定呢?” 两人的对话,听得万骊和娄恒愣住了,戏都还没开始怕,这两人已经讨论到这个程度了吗? 真不愧是曾经做过兄弟的人,说话的尺度特别大。 他们两人也上了车,万骊坐到驾驶座上,准备启动车子。 林昼上了车,却没坐下,他径直走到宁纵前面,俯身,低头看着宁纵,懒懒道:“我上来了,你别得意。” 林昼总感觉宁纵能看透他的想法似的,他就先开口,证明自己一点也不心虚。 宁纵眸光微动,这时,车子忽然启动,林昼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他身子一斜,蓦地往旁边倒去。 林昼倒下去前,两眼一抓黑,随便抓了个勉强能支撑的东西,但他半个身子靠在了谁的身上。 他嘶了一声,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手里这触感,怎么这么不对劲? 林昼僵硬地低头,僵硬地看向他的手,等他看清后,瞬间有种想装死的冲动。 现在,他的手竟然按在了宁纵的腿上,手里还抓着宁纵的裤子。 再加上他昨晚还做了个屈辱的梦。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宁纵抓住这个把柄! 奇耻大辱! 这时,上方忽然传来一声嗤笑,连笑声都和本人一样冷。 林昼抬头,对上宁纵漆黑幽深的眼,宁纵先睨了一眼林昼还覆在他腿间的手,然后又睨了一眼石化的林昼。 宁纵脸上没什么表情:“扯我裤子干什么?投怀送抱?” 林昼尴尬极了,他刚才太过震惊,竟然忘了收回手。 他疾速收回手,不准备和宁纵坐同排,去了后排座位,他嘴硬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投怀送抱了?误会,误会懂吗?” 宁纵也不反驳。 一旁的娄恒已经石化了,他目睹了刚才的一切,如果这件事是个大机密的话,他现在已经被灭口了。 前面开车的万骊还一无所知,他听到了动静,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声问:“谁摔着了?有没有出事?” 宁纵面色淡然,林昼冷漠尴尬。 娄恒表面石化,心里却在想,出事了,出大事了! 几人都没有回答,偏偏万骊非要知道答案,问个不停:“刚才是不是有人受伤了?怎么没人说话?” 为了让万骊消停,娄恒下意识喊了一句。 “阿昼刚才摔倒了,他还扯着宁神的裤子!” ——他还扯着宁神的裤子! ——他还扯着宁神的裤子! ——他还扯着宁神的裤子! 万骊终于沉默了。 像是有一个慢镜头在无声地回放,让刚才林昼尴尬的一幕重复滚动,全程直播。 林昼阴恻恻地看了一眼装死的娄恒,为什么他有一个猪队友? 这回,林昼彻底不想说话了。 接下来的一路,异常安静。 很快,娄恒的声音打断了林昼的思绪,他忽然讶异地开口:“酒店外面怎么这么多人?” 《在云端》入住冠都酒店的事情,并没有对外公布。但现在外面围着很多粉丝,看来消息还是泄露了。 酒店门口几乎围满了人,只要宁纵和林昼一下车,就会被围住。 万骊先打了个电话,让保镖过来,然后,他看向林昼和宁纵,认真地说:“现在是你们营业的好机会。” 林昼一直没说话,他现在一看到宁纵,就会想到他的尴尬糗事,没法和宁纵营业。 察觉到林昼的沉默,大家不约而同想起了刚才林昼扯着宁纵裤子的事情,气氛有些尴尬。 万骊理解林昼,他退了一步,看向宁纵:“这样吧,林昼现在做不到,就靠你了。” 宁纵瞥了林昼一眼:“可以。” 听到宁纵同意配合,娄恒松了一口气:“等会阿昼只要别冷着脸就行,以后再慢慢改进。” “阿昼戴个墨镜吧,这样谁都看不见你的表情。” 林昼点头。 保镖到了后,宁纵和林昼在他们的包围下下了车,一下车,就听见粉丝们骤然响起的尖叫声,响彻天空。 “是宁神!宁神真的来了!” “宁神帅炸了,我死了!!” 一看到这个顶级Alpha,Omega们的信息素都快压不住了,阻隔剂失效,抑制剂失效。 宁纵粉丝激动之余,瞥见了宁纵身边那个戴墨镜的高挑少年,大家集体怔住,那人是谁?怎么和宁神一起来了? 这时,另一批粉丝的尖叫声陡然响起:“啊啊啊是哥哥啊,哥哥加油!” “期待你和宁神的合作,我们永远支持哥哥!” 宁纵粉丝终于知道了,这个戴着墨镜的人就是林昼。 昨天刚公布宁纵和林昼要一起出演电影,今天这两人就坐着同一辆车,一起来酒店了? 粉丝们懵逼了。 两批粉丝们都聚集在这里,尖叫声始终不断,人实在是太多,即便有人护着宁纵和林昼往里走,但林昼还是不小心踩空了。 林昼身子一歪,宁纵立即扶住他的腰侧,把他整个人往上一提,宁纵这一扶,周围的尖叫声瞬间又高了好几个分贝。 林昼已经站稳了,但宁纵却没收回手,林昼忍不住了,这营业还要一直扶着腰吗?他转头,透过墨镜瞪了宁纵一眼。 也不知道宁纵有没有看清他的威慑,下一秒,宁纵收回了手,只不过离开前,他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掠过林昼的腰侧。 转瞬即逝。 林昼震惊:“!!!” 宁纵是不是营业过头了? 几人终于进了酒店后,所有的喧嚣都被隔在外面,林昼立即看向宁纵:“你刚才……” 宁纵神色丝毫未变:“怎么?” 林昼没继续讲,他忽然觉得,宁纵对着一个自己讨厌了十年的人,还能做到面不改色地营业,他真是佩服。 “没什么。”林昼翘着唇,“我只想说,宁影帝真是好演技啊。” 宁纵看了他一眼,情绪不明。 林昼到了里面,也没摘下墨镜,他抢先拉过行李箱,走在宁纵的前面,留下一个嚣张的背影。 到了房间,林昼输入密码,把行李都收拾好后,他打开门准备先通通风。他一开门,就看到了对面那个颀长的身影。 林昼把墨镜往下一移,眉头拧起:“你跟踪我?” Alpha淡定地转过身,把行李箱往旁边一搁,然后抬眼看向林昼:“我的房间在这里,有问题吗?” 林昼彻底懵了,为什么他和宁纵住在对面??? 作者有话要说: 住你对面,当然是因为能更方便教你演床戏啊。 第14章 林昼回过神来,斩钉截铁地说:“我和刘导说一声,我要换房。” 他如果和宁纵住对面的话,不是每天一开门就会看到宁纵了? 虽然现在两人关系有些缓和了,但是之前他们针锋相对了太久,他还是有些不适应。 宁纵看着林昼,面不改色地说:“房间的位置本来就是刘导安排的。” 林昼脚步顿住,回到宁纵旁边:“怎么可能?” “不信就自己去问。”Alpha落下一句话。 林昼当着宁纵的面就打给了刘传羽,他越听越沉默,最后挂了电话后,看着宁纵。 刘传羽说,他们住对面可以经常交流演戏心得。 什么心得?床戏吻戏的心得吗?? 宁纵忽然倾身,靠近林昼耳侧,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 “当初是谁要我帮他临时标记的?” 林昼这才回过神,以后他发情的时候必须需要宁纵,所以这次他就勉强先忍了,反正他也不会少块肉。 骄傲的Omega哼了一声,就转身走回房间,“砰”的一声,门关了。 宁纵视线落在林昼的房门上,片刻后,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云端》第二天才开始拍摄,下午演员们都呆在自己的房间休息,为第二天做准备。 林昼放好行李后,就去了酒店大堂用午餐。 不巧的是,林昼刚走到餐厅,就看到了正好进来的宁纵。 宁影帝居然不叫酒店服务,自己纡尊降贵下来吃饭。不过这关他什么事。 下一秒 ,林昼掉转方向,坐在了一个离宁纵很远的位置。 看来宁纵也和他有相同的想法,没过来,只是随意挑了个位置落座。 两人隔得极远,算是井水不犯河水,这样的安全距离戳中了林昼的点。如果能和宁纵一直保持距离,哪怕接下来的亲密戏,也不是不可以忍受了。 想到这点,林昼开始低头吃起午餐,宁纵不知何时离开了。 他们拍戏的地方在郊区,僻静清冷。 林昼回房后,关上窗,他站在窗前,看见外面的冬天。 冬季的天空是苍青色的,两旁伫立的高大树木,树叶散落,透着几分萧索的气息。 这样苍白的颜色和记忆里色彩浓烈的夏天截然不同。 林昼思绪慢慢飘远。算起来,他和宁纵四年几乎都没有说过话了,连视线都没有交集。 一天放学后,林昼回了家,刚走进去,他随意抬眼,看到了敞开的房门。那扇门向来紧闭着,今天却开了,他对上了一双幽暗的眼睛。 宁纵的房里没有开灯,在夜晚的幽光下,宁纵长身而立,神色晦暗不明。 那是真心话大冒险后,两人的第一次对视。 林昼嗤笑了一声,刚要回房。这时,宁纵忽然缓步走了过来,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毫无波澜。 他下意识停了脚步,怔住,难道宁纵要和他说话? 空气寂静,没有人回答林昼。 那个Alpha走到门前,只是将手覆在门上,漠然一推,“砰”地一声。当着林昼的面,门彻底关上了。 极致的漠视。 林昼震惊又愤怒,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用更重的声音关上门,抵抗宁纵的漠然。 他不知道宁纵有没有听到关门声,但他希望宁纵听到了,听到了他的反击。 之后,日子继续这么平淡地过,两人从未有过交集。 有一天,林昼和宋晴远在学校门口讲话,林昼的手懒散地搭在自行车上,长腿横跨在地上。 宋晴远问:“那天之后,你和你哥的关系怎么样了?” 林昼刚要说话,他眸色一顿,前面走来一个清冷的身影。 普通的校服穿在他的身上,将刚成年的Alpha颀长的骨骸,笼成了凛冽的弧度。 宁纵。 宁纵肯定知道林昼就站在前面,但他的视线根本没有看林昼一眼,他向林昼越走越近。 一步。 二步。 三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宁纵却始终没有看向林昼,仿佛林昼就是一个隐形人。 时间流逝,下一秒,宁纵和林昼擦身而过,林昼余光瞥见,他的下颌寡冷又无情。 这一刻,少年的不甘和倔强恣意疯长,时间仿佛在此定格,宁纵擦身而过的刹那,林昼也恰好启唇。 少年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他不是我哥。” 林昼骑上自行车,和宁纵的方向背道而驰,他身子微微下压,自行车踏行在蝉鸣喧嚣,绿树苍郁的烈夏。 少年脊背弓起,衬衫鼓起凛凛的弧线,风把少年倔强的声音吹了过来,若有似无,很快散在了风里。 “他才不是我哥。” 林昼回忆结束,他继续看着窗外,现在想想他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年两个争锋相对的人,现在竟然要对外营造出关系好的假象。 现在,他还要和宁纵一起演一部电影,真是越想越离奇。 一条微信打断了林昼的思绪。 娄恒:[你已经一个多月没跟粉丝互动了,今晚开个直播吧。] 林昼随意地回复了娄恒,到了晚上,他坐在桌前,登录了直播平台,很快就有很多粉丝疯狂地刷弹幕。 “哥哥终于直播了啊啊啊,哥哥不要理那些黑子。” “超级想看你和宁神演戏的,两人颜值赛高,太养眼了。” 很多粉丝都在安慰林昼,林昼朝他们笑了笑,粉丝们兴奋得一直刷弹幕。 还有很多网友问:“哥哥为什么会想到接《在云端》啊?” 林昼手撑着下巴,回想了一下宁纵的脸,懒洋洋开口:“剧本很不错,所以我就接了。” 林昼又回答了几个问题后,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林昼说了一句:“等等。” 他站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林昼抬头,一个颀长的身影倚在门口,听到声音,他缓慢地抬起眼睛,黑眸落向林昼的那一瞬,光影浮动。 林昼:“有事?” 宁纵长身而立,淡淡道:“刘导让我给你传达一句话。” “什么话?” 宁纵却没直接回答:“进去说。” 林昼当然不干,他现在在直播,宁纵过来搅什么乱?他抵着门,拒绝的意思相当明显:“在这说。” 宁纵看清了林昼的异样,视线往里轻轻一瞥:“你有秘密?” 林昼抿唇,这人怎么说不听了?他点了点自己的唇,示意宁纵看这里。 宁纵视线落下,看清了Omega的嘴型,林昼没有发出声音,他在用嘴型告诉他。 “我在直播,不准进。” 林昼表达完自己的意思,但宁纵却还一直盯着他的唇看。 这个Omega确实好看得有些过分,唇很薄,锋利中又带着一点点细致,唇色很浅,却淡得恰到好处。 他早该发现,这样的人不可能是个Beta。 林昼发现了宁纵的视线,沉眸,这人脑袋里都装着什么废料?宁纵现在不走,盯着他的嘴看个什么劲。 能看出朵花来? 林昼刚要把宁纵推出去,但宁纵却长腿一伸,手按住门框,轻而易举地走了进来。 宁纵往里扫了扫,状似不经意地说:“原来你在直播?” 粉丝们一直没有等到林昼回来,却听到了宁纵的声音,弹幕疯狂了。 “妈呀,讲话那人是宁神吗?声音好性感,他晚上找哥哥干什么?” “是宁神吧,肯定是宁神吧,这两人私下关系这么好吗。” 林昼来不及阻拦,宁纵已经走进来了,林昼只能把门关上。这时,宁纵忽然转身,看着林昼,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营业。” 无声交流的两人,却秒懂对方的意思。现在正在直播,他们不能在别人面前暴露两人关系不太好的事实。 傲娇的Omega一把拉开椅子,不就是营业吗,他可太会了。 宁纵转过身,还没坐下来,网友们只能透过屏幕,看见一双长腿。他们恨不得直接冲到屏幕对面,看看那个人究竟是谁。 好在粉丝们并没有等太久,那双长腿缓缓地下移,先是露出了冷白的下颌。然后露出了Alpha清冷的眉眼。 宁纵朝屏幕一勾唇:“晚上好。” “我死了我死了,这个Alpha会用眼神杀人。” “宁神竟然来林昼房间了,大晚上是要密谈什么悄悄话?” “这两个人气场不和,我话就撂这了,他们铁定是装的,粉丝能不能清醒点!” 因为宁纵空降直播间,吸引了无数宁纵粉丝大军,弹幕瞬间翻了好几倍。 “大晚上突然营业?这对CP太有问题了,肯定是为了电影炒作。林昼是不是有背景,连宁纵都愿意配合他。” “黑子别胡说!宁神从来没有直播过,现在为了林昼破例,这是什么绝美CP啊!” 林昼瞥了宁纵一眼,这人适应性倒是挺强的,和自己一起坐在这,一点异样都没有表露。 这时,弹幕有好几人在问:“宁神为什么想演《在云端》啊?” 宁纵睨了身边的Omega一眼:“无聊惯了,就想挑战一下自己。” 林昼想,宁纵和他现在适应得挺好的,看来今晚应该不需要营业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宁纵就念出了一个网友的话。 “想看你们演《闻风》里的一个名场面。” 《闻风》是一部非常有名的电影,里面有一个名场面。 两个主角深情对望,然后,其中一个主角抚着另一个人的脸,慢慢掠过,最后两人亲吻。 公布两人是《在云端》的主演后,有些人在怀疑,这两人是不是为了电影故意炒CP? 之前明明撕得这么厉害,忽然一下子转了态度,太不真实了。 质疑的人故意提出这个要求,就是想看看这两人是不是装的,他们想知道,宁纵和林昼敢不敢在众人面前这么做。 宁纵自然知道这个名场面,他只偏头瞥了林昼一眼。 “怎么样,演吗?” 林昼面无表情地看着宁纵,这斯文败类果然够心机,直接把这个难题抛给他,让他来做决定。 宁纵为了拿到影帝,都能为艺术献身和他拍亲密戏,把脸皮全豁出去了,他当然也可以。 于是,林昼十分爽快地说:“好啊。” 说完后,林昼就一直盯着宁纵看,没想到,宁纵却勾唇,极淡的笑意。 林昼失望了。 他笑了? 他特么居然还笑了?还笑得一脸桃花乱放的样子。 一看到两人都同意演了,粉丝们激动不已。 “我不是在做梦吧,有生之年竟然可以看到两人现场表演啊啊。” “黑子们看到了吗,两人同意演了!脸疼不疼!” 过了一会,这场在众人面前的表演正式开始。 宁纵直直盯着林昼,缓慢地向他靠近,由远极近,却只过了须臾一瞬。 宁纵停了下来,两人脸对着脸,他眉眼绝艳,瞳仁很深,似乎映着林昼的影子。 寂静地对视着。 “啊啊啊宁神真是攻一脸,这个顶级Alpha是要撩死我啊。” “下面要摸脸了吗?四舍五入一下就要亲了,坐等。” 下一秒,宁纵忽的抬起手,触向林昼的脸。 陌生人的指尖一触到林昼的皮肤,林昼就身子紧绷,想要立即推开宁纵,但是他立即想到,现在是在直播,现在他们在营业。 林昼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他答应会和宁纵营业,就不会食言。 林昼垂在下面的手,紧紧攥着,却没有抬起。 不知宁纵是否察觉到了林昼的动作,他脸色不变。 下一秒,他的手却略微加重了几分力道,掠过脸侧的时候,带着无声的侵略性。 林昼察觉到,宁纵的动作明明很轻,却像是呼啸着虚妄的风。 他的指尖很冷,像是萦绕着消融的雪。 林昼忽然想到了那一年的夏天,是他勾住宁纵的脖子吻下,时间倒转,在这个寂静的黑夜里,是宁纵在主动向他靠近。 似乎是不满林昼片刻的失神,宁纵忽然捏住林昼的下颌,逼他仰头,仰望着自己。 Alpha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摩挲过林昼的皮肤,他越加俯下身,嗓音沉沉哑哑。 “专心点。” 因为宁纵这句话,弹幕一下子炸了。 “我怎么不记得原剧情里有这句台词?宁神你这么撩,知不知道会犯法的!!” “我命令你们,给我使劲污,这CP我磕定了。” “请黑粉正视现实,正主关系好得很,不要再引战了!” 林昼眼底震惊,这辈子他从未和别人靠得这么近过,这一瞬他脑袋空白,思想断格。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林昼觉得有些不自在,两人做了十年的兄弟,却近乎陌生人。而此刻,宁纵却捏着他的下巴,看着他说,专心点。 这么一想后,林昼瞬间清醒,刚才他是被调戏了吗? 林昼想清楚后,就看着宁纵,够了吧,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今天份的营业结束了。 宁纵看清了林昼眼底的控诉,但他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寂静中,他只是微微垂头,视线落在Omega好看的唇上,眸色深沉。 他越加倾下身子,林昼睁大了眼睛,他竟然还敢靠近。 林昼的情绪已经达到了巅峰,在林昼脑海里那条线彻底绷断的前一秒,宁纵蓦地抬手,修长的手遮住了手机摄像头。 然后,他腕骨一折,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手机锁屏。 直播结束。 林昼腾地一声站起来,问:“你刚才故意的?” 宁纵抬眼,嗓音清淡寡冷:“不是要营业吗?这就受不了了?” 林昼冷哼了一声:“去他的营业,再这样,我不干了。” 宁纵看着眼前暴躁的Omega,忽然问了一句:“刚才我亲到你了吗?” 林昼心想,那倒是没有,但是…… 下一秒,Alpha又开了口,腔调略带深意:“我没亲到你,看来,你很失望啊。” “你说什么?”林昼咬着牙说。 这人怎么总有把黑说成白的本事,四年没见,看来脸皮变得不是一般的厚。 这时,宁纵忽然开口:“林昼,你今天表现不错。” 林昼怔住,宁纵在夸自己? 林昼对上宁纵寂静的黑眸,向来高高在上的Alpha难得表露了一点欣赏:“你能做到这一步,我很意外。” 宁纵知道,按照林昼的性子,他不把桌子掀了已经算很不错了。 所以,现在顺着林昼的毛夸夸他,他肯定会忘记刚才的事情。 果然,林昼的声音稍微缓了下来,唇边不自觉带了笑:“那麻烦你时刻记住,我委屈自己和你营业,你多么幸运。” 宁纵也顺着林昼的话,点了点头。 林昼看见宁纵没有反驳,郁结于心的郁闷终于散了,他坏笑着看向宁纵:“话说回来,你今天和我演了这么一场戏,晚上不会做噩梦吧。” 宁纵和他最讨厌的人在人前装亲密,肯定膈应坏了。 宁纵却只是淡淡地看了Omega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等宁纵离开后,林昼才反应过来,他又被宁纵几句话给套进去了,这事就这么揭过了? 今晚的这场直播,直接让网络沸腾了,在最后的关键时刻,为什么宁神把直播关了? 在那个谁都看不见的角落,这两人到底做了什么啊! 亲了还是没亲?嘴巴究竟碰到了没有? 粉丝们好奇得不行,无数人开贴来讨论这个神圣的话题,众多猜测纭纭。 #宁纵林昼直播#更是变成了热搜第一,直播时两人演戏的截图更是广为流传。 尽管现在还有不少人在质疑,他们这么做,是为了《在云端》营业CP,就是故意秀给别人看的。 但是经过这一晚,慢慢有更多人觉得,宁纵和林昼之前传出不和传闻,可能真的是因为误会,他们私下其实感情不错。 毕竟以宁纵的地位,他根本没必要配合林昼。 CP粉们给宁纵和林昼这对CP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白昼放纵。” 从今天开始,“白昼放纵”正式举起了CP大旗! 作者有话要说: 宁纵,一个营业上头的男人。 第15章 “白昼放纵”这个CP名已经在网上传遍了,《在云端》剧组所有人都知道了, 只有一直没有打开手机的林昼不知情。 林昼进电梯,吃早饭的时候,一直觉得别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他琢磨了一会没想出原因,就直接抛在了脑后。 酒店是自助早餐,娄恒刚坐到林昼旁边,就欣慰地拍了拍林昼的肩膀。 “阿昼,你昨天真是太上道了。” 他后来也看了林昼直播的视频,当他看到宁纵假装要吻林昼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这祖宗装不下去了,幸好,宁神及时按掉了摄像头。 反倒还留下一个令人遐想的空间。 娄恒又补了一句:“而且这CP名也很有味道。” “什么CP名?”林昼正叼着三明治,闻言,动作一顿。 娄恒露出一个十分微妙的表情:“白昼放纵啊。” 每当娄恒露出这种表情时,林昼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皱眉:“白昼放纵?” “CP粉给你和宁神取的CP名,很好听吧。”亲密中带着点露骨,露骨中又透着点唯美,绝佳啊。 林昼沉吟了几秒,头一次觉得娄恒的脑回路和他在同一频道上了。 他也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白昼这两个字放在放纵的前面啊……” 那就意味着,先林昼再宁纵,那宁纵不是被他压得死死的?这感觉确实不错。 接下来,娄恒看见林昼吃早饭时全程带着微笑,他欣慰,看来这祖宗今天心情不错,今天的戏份可以顺利开拍了。 林昼吃完饭,就去了化妆间。 他和宁纵是在同一个化妆间化妆的。他头一次这么想看到宁纵,和宁纵好好炫耀一下这个名字。 他推开门,那个高冷的Alpha已经坐在里面了,化妆师正在给宁纵化妆。 林昼咳咳了几声,懒洋洋地倚在那里,故意说了一句:“知道我们俩的CP名吗?” Alpha淡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林昼坏笑着凑到宁纵面前,歪了歪头:“品出这名字的感觉了吗?” “别人都认可,我……”骄傲的Omega点了点自己,下巴微抬,“会压在你头上。” 宁纵看清了Omega眼底的狡黠,因为兴奋,Omega狭长的眼睛微眯,潋滟生光。 宁纵喉结微微滚动,视线一直锁着那个痞气的Omega,他破天荒轻笑了一声,蓦地倾身,两人距离瞬间拉近。 他语调悠长又轻缓:“我怎么觉得,这是在白昼里放纵的意思?” 那个“里”字他刻意强调着说出,舌尖散漫地抵在上颚,又轻轻巧巧地从唇间漫出,别有几分暧昧。 Alpha又俯下身来:“所以,在里面的感觉怎么样?” “舒服吗?” 林昼感觉羞耻感一下子冲到了他头顶:“舒服你大爷!” 这人真是翻着花样不认输。 Omega哼了一声,收回身子,头仰在那里,直接不理宁纵了。 宁纵也不开口了,两人安安静静地化妆。 化妆师是Omega,她也是白昼放纵的CP粉,看到两人的互动,心里早就兴奋地在呐喊。 “白昼放纵”CP真是太甜了,这糖真是太好磕了! 林昼和宁纵化好妆,换完衣服来到片场,宁纵走在林昼前面,他忽然停下脚步,看了林昼一眼,问:“阻隔剂喷了?” 林昼莫名其妙:“喷了。” 宁纵垂眸:“喷了就好,不然我怕你……” 他没说话,漆黑的眼只是淡淡地睨了一眼林昼的后颈。 虽然那里被衣服挡着,但Alpha的视线仿佛能穿透那层薄薄的衣料,抵达后面的腺体。 林昼嗤地笑了,宁纵这么说,是觉得他太有魅力,怕自己等会和他演戏时信息素紊乱失控? Omega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要不您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我怕我太帅,您招架不住。” 宁纵嗓音低沉:“是吗,那我就期待你的表现了。” 林昼坐下来,开始看剧本。《在云端》讲的是一个安静少年顾别和一个亦正亦邪的男人边崖的故事。 第一场戏的内容是两人的初见,顾别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边崖,边崖一步步走下来,来到顾别面前。 林昼演的是顾别,宁纵演的是边崖的角色。 娄恒在林昼旁边坐着,他探头瞄了一眼剧本,有些担忧:“阿昼,这少年的人设和你好像不太符合吧,要不要宁神指导你一下?” 林昼压抑情绪,手按在剧本上,告诉自己,不要理他,就当他说话是个屁。 向来只说真话的Beta浑然不觉危机将来,继续自顾自说:“听起来这角色似乎是隐忍克制那一挂的。” “你话这么多,脾气这么傲,和这角色天差地别,万一你演不好怎么办?” 林昼终于忍不住了,把剧本一放:“闭嘴。” 娄恒茫然,他又说错话了吗? 娄恒走后,林昼认真看着剧本,上面已经标注了每处细节,体会角色的情感,等会他一定要好好表演他的第一场戏。 林昼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过了一会,刘传羽和岳风到了。 他们已经知道林昼那天晕倒是因为大龄分化的原因,林昼这么迟才分化成一个Omega,他们也很惊讶。 刘传羽能理解宁纵的担忧,但是既然林昼坚持,他也同意林昼继续演。是宁纵推荐他,说林昼很适合这个角色,他相信宁纵的眼光。 当他亲眼看到林昼的时候,也觉得林昼的形象和气质非常符合顾别,他也很期待,林昼会给这个角色赋予什么样的灵魂。 《在云端》前半部分场景是在冬天进行的,恰好和现在深冬的天气符合,因此,剧组只要搭好每一场戏的道具就行了。 刘传羽没有给两人细讲剧本。 他向来喜欢演员自我发挥,完全把演员圈在条条框框里,反而会限制他们的表演。 刘传羽让宁纵和林昼看了一会剧本后,就让两人准备开始拍摄。第一场戏是初见,顾别主动来找边崖,镜头对准了两人,正式开始拍摄。 冷风凛冽,吹过绿而泛着苍白的树,树叶战栗。 宁纵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目光垂下,声线低沉:“抬头。” 林昼脊背挺直,在光影中缓缓地抬起了头。 宁纵依旧面无表情,眸色却一怔。他盯着少年几秒,忽然一步一步走了下来。 站定在少年面前,宁纵肆无忌惮地把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 远远看着少年,他便觉得,这是一个长得比别人好看的人。 近看他才发现,他想错了,这是一个好看又特别的人。 林昼眉眼带着韧性,唇有些薄,是那种嶙峋和青涩并存的感觉。极大的差异感共生在一个人身上,却奇妙融合在一起。 在宁纵内心深处带来宿命般的悸动。 这时,宁纵的声音不自觉哑了几分:“名字。” 林昼望着宁纵,吐出的每一个都微微绷紧:“顾别。” 宁纵不知道,他在观察林昼的同时,林昼也在不动神色地打量着他。 眼前的男人比自己大四岁,他的瞳仁是最纯粹的黑,眸光由明转薄,折了又散开。喉结如刃,目光似刺,腰窄却力量澎湃。 他看向自己的那一瞬,自己喉咙有些痒。 林昼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打量一个陌生人,他只是想到就这么做了。 宁纵又问:“多大了?” “十八。” 他一开口,宁纵便觉得,林昼怎么能连声音都让他愉悦。 “才十八啊……”宁纵轻轻笑了。 短短几个字,却在他齿间缓慢又温柔地滚了一圈,别样暧昧。 宁纵俯下身,直直盯着林昼:“他们都说我是坏人,你不怕我?” 林昼视线不闪不避,嗓音很淡:“不怕。”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话不多,甚至没有肢体接触,只是在不动神色地观察对方的身体,表现了对对方的强烈兴趣。 宁纵和林昼并不清楚,在他们看见彼此的那一秒开始,欲望就似焚烧的火焰,在彼此之间无声滋长。 他们终将会像疯子一样相爱,将贪婪的渴求的一切,倾覆生命。 “卡!” 刘传羽不经常夸人,他只说了一句话:“你们完全演出了我想要的感觉。” 这场戏台词很少,几乎全靠眼神来表现出对对方的兴趣,可以说难度比较高。 但林昼演出了少年的青涩和欲望,宁纵演出了男人的欲望和渴求,让人不禁期待,接下来他们会发生什么。 林昼笑了,看向宁纵:“演戏也没我想象得这么难。” 他第一次演戏,难免会有些紧张,但刚才他受到了刘传羽的夸奖,就不怎么紧张了。 宁纵眼神还有些深,不知道是不是还沉浸在刚才那场戏里。 但很快他就敛下神色,淡声道:“你演得是挺好的。” 这下林昼愣住了,刚才宁纵是在夸他吗?他听错了吗? 下一秒,宁纵又散漫地笑了:“好好演,不会的话就来问宁老师,老师教你全套。” 林昼懵了,宁老师?还教全套?宁纵这说的这都是什么荤话? 留下风中凌乱的林昼,宁纵惬意地离开了,岳风走到宁纵旁边,感慨道:“你们两个能在一起演戏,我到现在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高中时,岳风去过宁纵家几次,每次他都能看见林昼和宁纵争锋相对的样子。 两人水火不容的人,竟然要一起演电影了, “不过,林昼确实演得不错,看来刘导很有眼光,知道他很有潜力。”岳风继续说了一句。 这时,宁纵淡淡地开口:“是我向刘导提议让他来演的。” 岳风震惊了:“是你主动向刘导推荐的?你和他不是……”完全不和吗? 宁纵神色丝毫未变,瞥了不远处的Omega一眼,语气意味不明:“我和他一起演戏,不是挺带感的?” 岳风怔住,但Alpha已经走远了。 之后,林昼和宁纵又拍了几场戏,因为林昼是第一次拍戏,刘传羽特地挑选了比较简单的几场戏来拍,就是为了提高林昼的自信,让他慢慢进入演戏的状态。 林昼一有空的时候,就坐在片场上看剧本,即便不是第一次知道,但一看到这之后的吻戏床戏,他觉得自己再多的心理准备都没了。 随便翻了一场亲密戏,就是宁纵把他抵到镜子前亲,还得衣衫不整地亲,他还必须表现得投入,深情地看着宁纵。 这特么怎么演? 林昼更气的是,怎么只能宁纵吻他,而不是他把宁纵给强吻了呢? 气归气,可林昼还是想要让宁纵对他刮目相看,于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林昼点开了宁纵演过的电影片段。 虽然林昼很不想承认,但他知道宁纵能拿影帝,肯定有点本事。 那他就勉为其难地研究一下宁纵的表演方式,说不定能看出宁纵哪里演得不好。 抱着这样的念头,林昼拿着手机坐在一个比较偏的位置,然后,他点开了一个片段,视频开始播放,声音被他定成了无声。 林昼一开始很想挑刺,但看着看着,他竟然被宁纵的表演带入了电影中。 这肢体动作的细节处理好像挺不错的。 这情绪表达得似乎也挺到位? 这…… 林昼正看得入迷,这时,他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云淡风轻的声音。 “偷看我的视频,就这么欣赏我?” 第16章 林昼一个激灵,立即把手机反扣在桌上,转头,装作没事发生一样:“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这人走路没声吗? 宁纵似笑非笑道:“不认账?” 林昼一副摆明了不承认的架势,语气有些僵硬:“我本来就没做过,有什么账需要认吗?” 宁纵也不戳破林昼的心虚。 下午两人继续拍戏,因为林昼和宁纵今晚要走影像节红毯,夜戏暂时不拍。拍完戏后,林昼和娄恒离开,宁纵刚好顺路,和万骊走在他们的身后。 娄恒吐出一句:“要不今晚你和宁神坐同一辆车过去吧。” 林昼给了娄恒一个“你又出什么馊主意”的眼神,万骊却同意了:“我觉得这样不错。” “之前那场直播圈了不少CP粉,如果你们今晚再给粉丝磕点糖,真实性会更高。” 林昼没说话,娄恒已经在旁边感怀伤秋。 “阿昼,如果你不配合的话,那就是亲手拆CP了,我没叮嘱好你,我这经纪人也没必要当了……” “停……”林昼无奈,这个Beta似乎有感怀不尽的忧愁。 娄恒立即停止表演,转身打了个电话:“今晚阿昼和宁神坐一辆车,你车子不用来了……” 林昼漠然看着变脸速度惊人的Beta,靠,又被骗了。 到了晚上,红毯入口早早就围满了粉丝,他们都知道今晚林昼和宁纵要走红毯。 CP粉们激动不已,今晚“白昼放纵”CP终于要合体撒糖了,他们一定要认真看着每一个细节,做个幸福的显微镜女孩。 林昼和宁纵的车子缓缓停下来,两人一前一后下车,空气中立即响起了震天的尖叫声。 “啊啊啊两人从一辆车下来的!走个红毯都要黏一起吗?” “两人真是漫撕男本男了,这颜太好磕了,又是为他们疯狂心动的一天。” CP粉更是高举着灯牌,激动地喊着:“白昼放纵!白昼放纵啊啊啊!” 以前林昼和宁纵走红毯的时候,两人要么反应冷淡,要么干脆不同框,这一次粉丝们怎么不激动? “林昼,离我们宁神远一点!不准靠近他!” “CP粉是傻了吗?林昼摆明是来洗白顺便吸血的,你们就这么上当了?” 在粉丝们的尖叫声中,林昼和宁纵走上了红毯,镜头全部对准了两人,“咔嚓”声响个不停。 刚才林昼和宁纵一直没有说话,林昼心想,宁纵这人怎么不营业,难道还要他主动?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营业对象,林昼主动凑到宁纵耳侧:“宁影帝,你的责任心呢?” 言下之意,你怎么还不营业? Omega的气息落在宁纵的耳侧,所过之处像是燃起了战栗的火,宁纵偏头,看向旁边那个好看得惹眼的Omega。 他散漫道:“不如……你给我做个榜样?” 两人一侧耳交谈,一直看着直播的粉丝们就疯狂了。 “哥哥一露脸就圈粉,宁神一说话就感觉自己恋爱了,两人配一脸!” “他们说话了!他们对视了!再多点互动,这糖我怎么都磕不腻。” 但同时,黑粉们也来插一脚。 “CP粉还是圈地自嗨吧,以后肯定脸被打得很疼。” “宁神你如果被绑架了就眨眨眼,没必要和林昼这样的人炒CP啊!电影我们不接了行吗?” “这CP也就骗骗粉丝,笑死我了,林昼为了洗白跟自己讨厌的人走红毯,他不觉得心累吗?” 粉丝们立马和黑子撕了起来,满屏全是弹幕。 林昼和宁纵走完红毯后,林昼和Epoch坐在一起,宁纵咖位大,坐在其他地方。 几人聊得很开心,他们都在问林昼,那天晚上他和宁纵直播的事情。 周庭更是直接成了白昼放纵的CP粉,看看林昼,又看看宁纵,全程星星眼。 期间,宁纵状似无意地瞥了林昼一眼,看见他们交谈得很热烈,眸色微微一暗。 影像节快散场了,林昼站起身,宁纵也站起身,跟了过去。 离开会场后,宁纵堵在林昼的面前,他闭了闭眼,鼻尖闻到了令他很不喜的味道。 宁纵睁开眼,声音隐忍着很深的情绪:“你身上有Alpha 的味道。” 林昼不明白宁纵为什么这么说:“刚才我和宋晴远辛深他们在一起,他们都是Alpha,当然会有味道。” 宁纵黑眸定定看着林昼,他虽然没有讲话,但眼底的墨色席卷涌动,像是能倾覆一切。 这时,宁纵蓦地拉着林昼的手腕,把林昼整个人拽到身前。 宁纵黑眸垂下:“看来你Omega性教育的知识还学得不够透彻。” 林昼皱眉,他立马要把手抽出来,但眼前Alpha的手始终牢牢地覆在他的腕间,他莫名其妙,宁纵无缘无故说这个干什么? 宁纵眸色深浅不明:“我忽然觉得我这个做老师的不太称职,我有必要检验一下你的学习成果。” 林昼怔住了,下意识问了一句:“怎么检验?” 宁纵俯下身,在林昼耳侧吐出几个字:“带你回房,我亲自检验。” 林昼脑袋一下子炸了,这人有病吧,他刚要挣脱,Alpha已经拽着他往前走,宁纵力气很大,他根本挣脱不了。 他们穿过一条走廊,推开一个房间,宁纵扯着Omega进门。“砰”地一声,门重重关上。 宁纵刚放开林昼的手,林昼就疾速往后退了几步,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宁纵今晚奇怪的原因。 “你易感期了?” 所以,宁纵现在特别敏感,跟中了春药一样,哪怕看到他这个相看两相厌的人都忍不住想上。 宁纵的视线一直笼罩着林昼。 房里没开灯,光线有些暗,但眼前的Omega却像是笼着一层潋滟的光,勾得他喉咙发痒。 他没有否认林昼的话,哑着嗓子。 “是啊,我易感期,你体谅体谅我?” 林昼立即收回手,往后疾速退了几步:“你如果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我保证你见不了明天的太阳。” 之前宁纵是帮过他,但是现在宁纵想上他又是另一码事。 他分得清清楚楚的,这两种事情怎么能够混淆? “这么凶……” 宁纵盯着暴躁的Omega,忽然极轻地笑了,却很快散了。 林昼哼笑了一声,迈开长腿,准备直接离开。今晚他心情好,不怎么想动手。 林昼打开门,外面的薄光在地面落下一道窄窄的影子,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哑哑的声线。 “你闻到自己身上的信息素了吗?” 林昼动作一动,没回头,他摆明了不信宁纵的话:“我出门喷阻隔剂了。” 他刚要往外走,Alpha的声音又沉沉响起:“但你现在又有味道了。” 林昼心想,宁纵又骗谁呢?这时,身后有脚步声不急不缓地走来,每一步都仿佛在贪婪地窥伺着眼前的猎物。 “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这么肯定?”Alpha的声线落下。 不知道为什么,林昼忽然停了动作,他倒想听听看,宁纵会说什么。 这时,身后忽然伸出一双修长的手,指骨嶙峋,骨节笼着金属的冷色。指尖轻轻地按在门上,把门轻轻一推。 半开的门刚露出一道窄光,光就消散,黑暗笼罩。 Alpha却没收回手,手仍撑在门上,身子微微俯下,高大的阴影几乎把Omega整个覆盖。 寂寂的黑夜里,宁纵越加俯下身,漫不经心地贴近林昼的耳侧。 宁纵嗓音微哑:“因为我现在对你……” 他盯着Omega冷白的耳垂,不紧不慢地吐出几个字。 “很有欲望。” “现在懂了吗?”Alpha神情自若,像是刚才的话不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 林昼一怔,一把推开宁纵,后退几步腿抵在另一侧的墙上,双手环着肩:“我不信。” 他知道Alpha有时会被Omega的信息素勾得易感期提前来临,但是这话从宁纵嘴里说出,怎么就这么假呢? 宁纵也倚在那里,偏头,语气高傲地好似理所当然:“这位Omega,是你勾得我易感期提前发作了。” “你是不是该帮我?” “不行。”林昼立即拒绝。 帮宁纵度过易感期?这样他总感觉他成了宁纵的工具,他亏大了。 宁纵似是能猜到林昼所想,挑眉:“这么无情?我帮你解决信息素外溢,你帮我解决易感期发作,我们谁都没亏。” 林昼沉默,他发情的时候宁纵帮过他,而且宁纵还帮他在网上说过话,现在宁纵易感期了,他是不是也应该帮宁纵? 他不想欠宁纵什么,每人一次扯平了。 林昼终于松口,抬眼看向宁纵问:“怎么帮你?” 闻言,宁纵直起身,一步步走到林昼面前,骨节分明的手在黑夜里缓缓展开,微妙不明的话落下。 “用手就可以。” 林昼瞬间炸毛,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用手怎么解决?这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禽兽。 宁纵瞥了一眼处在暴躁边沿的Omega:“我说的用手,是指……” “我碰你的腺体而已。” “我碰你的腺体,既可以安抚你,减少你的信息素外泄。”宁纵眸色深沉,“也可以让我好受一点。” 林昼狐疑:“这样你会好受点?” 这哪门子的邪门歪道?真的有用? 根本没有处在易感期的宁纵,面不改色地点头:“当然。” 林昼还不知道今晚的一切全是宁纵的谎言,他僵硬地开口:“要弄就快点,我很忙的。” 说完,他就偏过头,颈线绷得很紧。 林昼没动,宁纵蓦地迈开脚步,站在他的面前。他垂眸,俯视着Omega。 宁纵抬手,手轻轻覆在林昼的腺体上,微凉的气息瞬间包围,林昼下意识就想把宁纵推开,但他生生忍住,只是紧抿着唇。 任由他的腺体暴露在易感期的Alpha面前。 欲望攀上宁纵的眼底,他指骨微曲,仿佛羽毛一般,掠过Omega颈后的腺体。 像是发泄,又像是执着地要在上面印上自己的痕迹。 今晚他在林昼身上闻到了其他人的味道,他很不喜欢。 冬日的夜晚冷又潮,Alpha圈着Omega的身影,空气寂静无声,却在黑夜里开出了悸动的花,灼灼生光。 林昼和宁纵并不知道,当宁纵生气地把林昼拉走的时候,已经有狗仔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两人后来进了房间后,狗仔被工作人员发现,被他们赶走,这才没有继续跟过来。 虽然狗仔只是拍到了两人黑脸吵架的照片,但是这个料已经足够惊爆网络了。 - 宁纵和林昼离开后,碰到了娄恒和万骊,娄恒奇怪道:“你们俩去哪了?怎么一直找不到你们?” 林昼不想说话,宁纵瞥了他一眼,只说了几个字:“有点事要处理。” 林昼坐上娄恒的车,宁纵坐上万骊的车,分道而行。到了家里,宁纵打开灯,他直接走进浴室淋浴。 他仰头,水划过他的下颌。 这时,清晰的画面浮现在宁纵的脑海。 黑暗的房间,Omega屈颈,腺体清楚地展露在他眼前。 他抬手,触过Omega的颈后,指尖泛着令他心颤的悸动。 宁纵的喉结又开始涩涩地痒。 之后,宁纵躺到床上,面上看不出表情,黑夜让他的眉眼更加清冷。 他今晚根本没有易感期发作,林昼也没有信息素外溢,他之所以把林昼留下,是因为他在林昼身上闻到了其他人的味道。 他这次回国,和林昼拍亲密戏也是他特意为之,他所有的谎言都是为了同一个人而编造。 林昼。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久,宁纵散散漫漫地笑了。 因为他一直都知道,他对那个少年,有着欲望。 冬夜的空气沉寂,窗帘微动,墨色流淌进房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林昼的欲望就成了茧,他处在网中,越陷越深。 宁纵思绪浮动,那时候他父亲和林昼的母亲已经交往了很久,虽然他们没有领证,但林昼早就搬进了家里。 那一天,林昼玩游戏输了,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他。当晚,宁纵就做了一个旖旎的梦。 和白天一样,同样是那个闷热的季节,熟悉的蝉鸣喧闹,熟悉的蔓草郁葱。 炽热的阳光像慢镜头一样缓缓推进,照亮了那个逼仄的房间。 昏暗的房间里,少年背抵在墙上,他紧紧拥着少年,俯身,贪婪地掠夺少年唇间所有的空气,不知疲倦。 少年的呼吸很烫,像长春藤一样攀爬缠绕。 他们彼此的呼吸逼近,欲望升腾,理智崩毁。在感官彻底沉下去的那一刻,少年勾住他的脖子,看着他叫了一声。 “哥。” 宁纵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在黑夜里,脸上血色寸寸褪尽。少年的面容在他脑海清晰回放,竟然是那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林昼。 他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然而这只是开始。 后来,宁纵反反复复在做这个梦。每一次惊醒后,他都会用冷水一遍遍从他头顶淋下,浇熄他的欲望。 今晚也是如此,宁纵黑发淋湿,他站在镜子前,死死盯着镜子。 他又看见了,那个无时无刻不在蛊惑着他的噩梦。 梦里的少年从后面缓慢地拥住他的脊背,像拥抱爱人一样的姿势,下颌抵在他的肩颈。 少年偏头,引诱般的声线在他耳侧响起。 “哥,抱我。” 这一刻,宁纵好像听不见了,也好像思考不了了,他却记得在那个四十度的炽烈夏日,少年唇上冰凌凌的触感。 似冰,又似火,很冷,又很烫。 烫的是他因为触碰骤然焚烧的神经,冷的是他心里不敢细想的恐惧。 他终于意识到,他喜欢上了那个少年。 夏夜闷热,蝉鸣不歇,宁纵的唇色愈加浅淡。 他记得林昼对海鲜过敏,也记得林昼紧张时尾指会微微蜷起,他更记得林昼穿着白色衬衫时,瘦削韧性的腰…… 原来自己一直在观察那个少年,原来他早就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林昼。 他知道他犯错了,而且罪无可恕。 之后,两人父母继续同居,宁纵更是刻意对林昼冷漠,完全对林昼视而不见。 他拼命投入拍戏,他以为他这么做,情感就会戛然而止。 然而,他越逃避,隐秘的情感越是呼啸而来。 他清醒地看见自己,一点一点地沉沦,沉入那个叫林昼的海浪里。 宁纵终于意识到,林昼对他来说是成瘾的糖,是入髓入骨的念想,这辈子他都戒不掉了。 此时,窗外是凛冽的冷风,掠过窗棂猎猎作响,宁纵的思绪异常清晰,思绪继续飘远。 那一年,他拿了戛纳影帝,他忽然想回家了,看看那个很久没见的少年。 他回家的时候,林昼还在睡觉,他鬼使神差地俯下身,极轻的一个吻,落在林昼的唇上。 这时,一个人的声音冷冷响起:“你在干什么?” 宁纵回头,说话的人是他的父亲宁荆,宁荆看到了刚才这一幕,宁荆震怒,他和林昼的母亲孔絮香马上就要领证了,宁纵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宁荆斥责他,逼他出国,宁纵却无所谓地笑了。 在国外的四年里,宁纵经常问自己一个问题。 非林昼不可吗? 每一次的答案都是,当然。 后来父母分手,他们的兄弟关系彻底解除,所以,宁纵回来了。 黑夜里,宁纵眸色很深,他回想着时隔四年,他第一次看到林昼的感觉。 他看着那个叫了他十年哥的少年,表面冷淡,内心却浪潮翻涌。 林昼,我回来了。 为你回来的。 思绪渐渐散了,宁纵的黑眸沉静又深沉,既然戒不掉那个令他成瘾的糖,那就迎上去,不畏惧任何人的目光。 他肖想了林昼这么久,回国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林昼。 故意和林昼拍亲密戏,是他的私心,更是他的步步为营,就是为了让林昼一步步敞开心扉。 时间还那么长,如果不试一试,他怎么知道,殊途不能逢生? 宁纵等着,那个骄傲的Omega一点一点坠入在他的怀里,如他梦里无数遍所想的那样,亲昵地勾住他的脖子。 然后,在他耳边轻轻说一句。 “其实我也喜欢你。” 寂静的黑暗里,宁纵轻轻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看阿昼的性教育课就没学好,连易感期都分不清楚。 第17章 影像节红毯上,宁纵黑脸把林昼拉走,两人争执的视频,被狗仔拍到了。当晚,网上就放出了通稿。 【石锤!宁纵林昼虚假营业,欺骗大众。】 【虚假CP,白昼放纵成了笑话!】 八卦工作室还放出了一段视频,视频一开始,宁纵和林昼两人僵持在那里,一个面无表情,一个黑着脸,气氛很沉闷。 后来两人发生了争执,双方表情都很难看,宁纵还拽着林昼的手,林昼一脸不耐烦地要挣脱。 这个视频牵扯到了娱乐圈最红的人,视频一放出,就在网上引起剧烈的讨论。 “我真心诚意地粉过白昼放纵CP,现在告诉我是假的?就算你们要营业骗我们,能不能敬业点?” “他们可能只是吵架了,但其实还是很甜的,大家体谅一下他们。” “体谅个屁,他们体谅粉丝了吗?他们把糖喂到粉丝们嘴里,现在又喂了一口玻璃渣,真是糟心。” 但还是有很多CP粉质疑,视频是不是被别人故意剪辑的,但很快有专业人士说,视频没有任何剪辑痕迹,这是真的。 黑子们就更加猖狂了。 “这两人本来就是对家,林昼恐A这辈子都别想洗白,说不定深挖下去,就连宁纵都有很多不可告人的黑料。” “喜欢白昼放纵的人有没有觉得自己瞎了?小心被骗得团团转。” “跟林昼炒CP,宁纵要掉下神坛了吧,哈哈哈何必呢,从国外回来神格都保不住了。” “林昼还是那个林昼,一离开镜头演都懒得演,啧啧这样的人都能做爱豆。” 一时之间,网上对宁纵林昼的质疑声越来越多,好不容易积攒的小部分CP粉也开始脱粉。 - 有一个人看到网上对宁纵林昼的质疑,心里十分满意,这人叫尚戎,是他叫狗仔去跟踪这两人的。 尚戎因为演一部古装剧《平妖》大红,那个角色本来是别人的,但是尚戎有背景,他看中了《平妖》电视剧有红的潜质,直接带资进组,抢了别人的角色。 这个角色让他大红,他又刻意营造那种清纯干净的人设,像是娱乐圈的一股清流,圈了很多粉丝。 后来,尚戎每次都带资进组,看到好的剧本就直接把别人挤走,所以,他演的每一部剧都小有水花。 但即便如此,始终还差一部让他大爆的电影。尚戎很有野心,直接把目光锁定在宁纵身上。 宁纵是国际影帝,如果他能和宁纵演电影,他一定会更红。 刚好,尚戎父亲手里有一部质量不错的电影,尚戎工作室就带着剧本和宁纵洽谈,问宁纵有没有意向和他一起出演。 但是,宁纵只看了剧本几眼,就直接拒绝了。 尚戎家里背景雄厚,他看上的东西直接抢过来,什么时候尝过被拒绝的滋味?如果是别人,他就直接强权欺压了。但对方是宁纵,尚戎不敢这么做。 之后,尚戎又去邀请了宁纵几次,宁纵一句“我只演我喜欢的剧本”又拒绝了他。 尚戎生气极了,后来他又碰瓷宁纵,在网上发通稿说宁纵会和他演电影,谁知道宁纵根本理都不理他,当他是一场笑话。 后来,宁纵回国,一回国竟然就爆出要和林昼出演《在云端》,全网震惊,他更加愤怒。 他邀请了宁纵多少次,宁纵就拒绝了他多少次,结果一回国就和死对头林昼演电影,凭什么? 尚戎不甘心,他是Beta,林昼也是Beta,他比林昼差哪里了? 他演过这么多部电视剧,林昼演戏零经验,却能和国际影帝搭戏,凭什么? 尚戎嫉妒疯了,他一直让狗仔跟踪宁纵和林昼,看看这两人到底是不是虚假营业,终于在影像节红毯上,被他抓住了把柄。 这两人果然是假的,可以想象消息放出去,会引起网友多大的讨伐。 现在网上大部分全在骂宁纵林昼虚假营业,尚戎还想趁机碰瓷两人,给自己增加热度。 水军在网上发了很多贴,帖子标题是【听说《在云端》原来的主演不是林昼。】 帖子里模棱两可地讲了,《在云端》开拍前,有意向和尚戎合作,但是林昼横插一脚,直接夺走了尚戎的资源。 帖子还暗示,林昼可能有后台,这样的事已经做过无数次了,但是尚戎脾气好,就把这件事忍了。 很多水军又在下面带节奏。 “林昼这个恐A症心思怎么这么毒?尚戎得罪你什么了?” “如果尚戎和宁纵演《在云端》的话,我才愿意看,强烈建议换主演,不然就抵制电影。” “尚戎和林昼都是Beta,一个这么清纯,另一个怎么这么作呕,林昼滚出娱乐圈。” 黑林昼的水军太多,几乎一有人帮林昼说话,就会被立即压下去,很快,林昼名声更差了,但尚戎却圈了一波同情粉,粉丝们都在心疼他。 清清白白的尚戎还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地发了一条微博:“好好向前看吧。” 他没有具体指明什么,但就是让人觉得,林昼确实在抢他的资源,但尚戎不争不抢,不和林昼计较,和林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网友的评论更是一边倒了。 娄恒和万骊也看到了网上的评论,他们让宁纵和林昼拍完手里的这场戏,就立即来讨论对策。 几人坐在那里,娄恒焦急地问:“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林昼想起昨晚Alpha抚摸他腺体的场景,刚要说话,宁纵忽然开口:“昨晚是我不对,和林昼无关。” 林昼怔住,看向宁纵,他说他觉得自己不对?最近的宁纵,越来越让林昼看不明白了。 林昼想了想,主动开口:“其实我也有错。” 昨晚宁纵是因为易感期发作,才把他拉走的。他没有及时发现宁纵这个情况,他也需要反省。 听到林昼的话,宁纵直直看向林昼。 娄恒震惊了,这两人一个比一个主动认错,是在包容对方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虽然没在恰当的时候,但娄恒快感动得想落泪了。 他们的关系终于缓和了。 万骊皱着眉:“看来尚戎想在这时候分一杯羹。”他知道尚戎被宁纵拒绝过多次,看来是怀恨在心了。 但现在重点不是这个,尚戎的事等会处理,现在当务之急是让大家相信,白昼放纵不是虚假营业。 万骊看向宁纵和林昼:“等会我会让熟悉的媒体跟着你们,拍一段你们营业的视频。” “要在人多的地方,最好被其他群众亲眼看见你们在营业,这样更真实。” 宁纵开口:“就定在鲜捞锅物料理吧,那家店很有名,人也很多,吃饭时也好互动。” 林昼看了一眼,宁纵怎么这么积极? 于是,作为一个良好的营业对象,林昼也开口:“那就定那里吧。” 到了晚上,计划开始实施。 夜色中,林昼和宁纵坐上同一辆车,车子往前行驶。马上就要到火锅店了,万骊忽然开口:“我有一个冒险的想法。” 几人一起看向万骊,万骊继续说道:“上次你们被拍到的时候,两人不是黑脸吗?要不等会你们下车的时候,也先故意装黑脸。” “然后,你们再开始营业,这样从黑脸到和好有一个自然的转变,也更有说服力。” 娄恒附和:“挺有道理的,你们这么聪明,记得随机应变。” 林昼知道这个方法不错,但他瞥了宁纵一眼,大度地说:“我脾气好,不会和人无缘无故生气。” 林昼意有所指,当年他不就开玩笑亲了宁纵一下,结果被这男人记仇记到现在,整整远离他四年。 宁纵倏地怔了下,明白了林昼话里的用意,他睨向林昼,忽然倾身过来,道了一句:“要我帮你?” 林昼还没反应过来,Alpha已经俯首,启唇,在林昼的耳畔说了一句:“你现在玩不起了?” 这一瞬,被电触过的酥麻感,以林昼的耳垂为中心,铺天盖地涌向林昼的四肢,最后蜿蜒进心脏。 这句话刚好踩中了林昼的痛脚。玩不起的人明明是宁纵,自从那件事起,宁纵对他视而不见,避如蛇蝎。 他都没跟宁纵计较,宁纵还敢这么讽刺他? “轰”地一声,林昼感觉火冲到了他的头顶,他咬着牙道:“宁纵,你找死!” 原本看在宁纵帮过他几次的份上,林昼还想勉强当他是个普通同事。现在看来,宁纵跟几年前一样,一点改过的念头都没有。 和平共处是不可能的了! 按照林昼不开窍的程度,他把宁纵的行为解读成了挑衅。 竟然敢惹老子,宁纵你完了! 林昼已经想到了几百句反击的话,但宁纵没给林昼开口的时间。他突然站起身,一把拉开车门,长腿迈在了地上。 Alpha侧头,极轻地吐出一句话。 “营业开始。” 第18章 宁纵已经下车,外面冷风灌进来,把林昼刺得清醒。 现在不是和宁纵算账的时候,林昼哼了一声,腿跨出车门,看都不看宁纵,径直往前走。 下车前,两人都戴上了帽子和口罩,仿佛只是一次低调的私下出行。 他们最近热度太高,如果不做伪装走在街上,可能连火锅店都进不去了。 两人是走了,只留下彻底凌乱的万骊和娄恒。 他们对视一眼,宁纵这个惹林昼生气的方法好特别,也很有效。 令人不知不觉产生错觉,宁纵或许是最了解林昼的人。 他真的是林昼的克星。 现在根本不需要演,林昼的脸已经黑得不行,他快步往前走,这时,宁纵忽然挡在林昼前面。 “是该生气,也别演得太过。” 林昼一抬下巴:“我乐意。” 反正他们制定好的计划就是一开始假装两人生气,然后吃火锅的时候,两人再怎么营业CP,现在火锅店都没进,还不准他发脾气了? 林昼径直往前走,宁纵又长腿一迈,堵在他面前,故意激了一句。 “你这么在意我刚才说的?” 宁纵故意引林昼进状态,这个暴躁的Omega果然气得不行,但现在马上就要营业了,他也必须调整过来。 林昼嗤笑:“你说什么大话?” 他们只是营业而已,哪一天还能营业出真感情了? 兄弟十年,林昼对宁纵看得明明白白,他根本就没把宁纵当哥,连朋友都算不上。 林昼对自己非常有自信,绝对不会有那一天。 这家火锅店很有名,本来就有很多人,他们都看到了两人僵立在门口的这一幕。 即便宁纵和林昼都做了伪装,但是他们太过惹眼,还是被大家认出来了。 刚爆出虚假营业,他们就一起来吃火锅了,难免被有心人认为,这是为了掩盖网上新闻才刻意为之。 看这架势,这两人似乎又吵架了?这CP还会有人信吗? 宁纵瞥了周围一眼,淡声道:“那就证明给我看。” 林昼也冷静了下来,知道他们现在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澄清网上的不和传闻,他深吸了一口气,按捺情绪。 “别看不起人,我有分寸。” 林昼走进火锅店,宁纵也跟了进去。两人的巨星光环太强大,一走进去,店里就开始喧闹。 “好眼熟啊,那是林昼和宁神吗?我竟然和爱豆在同一个火锅店里!” “他们又是来虚假营业的吧,我不会再相信了,是要败掉路人好感度吗?” “快点拍视频啊,呜呜呜我爱豆戴口罩的样子也好迷人。” 两人的出现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老板也一脸兴奋:“两个人?” 宁纵点头。 “没有包厢了,你们介意在大厅里吃吗?” 林昼:“行。” 这样刚好有很多人可以亲眼见证,他和宁纵的“和谐相处”。 两人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群众们都自发地给两人留下一个清净的空间,他们远远地看着,饭也不吃了,只全程盯着这两人。 发微博,晒朋友圈,举起手机全套拍摄。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林昼和宁纵就算演技再好,也会被显微镜女孩们抓到漏洞。 位置靠窗,迷人的夜色在玻璃窗上铺展开来。 锅中炖着浓郁的乳白色高汤,醇香鲜美,蒸汽氤氲而上,这里透出一股烟火气味。 好像回到了以前,他们住在一个家里。 宁纵和林昼关系疏离,即便同桌吃饭,也不会搭理对方半句。 过了一会,火锅的菜全部都端上来了,菜煮熟了以后,宁纵主动往林昼碗里夹了东西,他对上林昼震惊的眼神,坦然开口。 “到你了。” 他们的对话不重,周围没人,别人只能看到两人的动作。 这要是搁在几年前,他会接宁纵的东西?笑话,林昼估计会把整个碗都换了,但现在,他必须要跟宁纵营业。 林昼秒懂,十分上道地夹起几片青菜,放到宁纵碗里,坏笑着说:“你喜欢吃菠菜,来,那我就给你夹个青菜。” 宁纵一瞥,挑了挑眉。 围观群众看到两人互相给对方夹菜,有些人全程星星眼,谁说这两人关系不好?明明甜到不行好吗? 黑粉笑笑,呵呵也太假了点,谁知道是不是故意做给大家看。 这时,林昼又夹起了几片虾,唇边的痞笑更深了:“宁影帝,你腰不好,来,吃点虾补一补。” 林昼表面带着笑,但话里却在故意刺宁纵,刚才被戏弄的郁闷终于散了。 林昼刚要收回筷子,蓦地,宁纵用筷子按住林昼的筷子,抬眼,漫不经心道。“这么关心我的腰,你想干什么?” 下一秒,宁纵暧昧不明地吐出一句话:“我今晚就有空,约个时间?” 话里的暗示很明显。你难不成是想约我? 林昼郁闷了,宁纵这人平时闷骚得要死,怼起他来嘴巴这么溜。 他脾气上来了,低头冷脸吃饭,不想说话了。 娄恒本来在一旁看得非常开心,这祖宗终于开窍了,知道给宁神夹菜了,看旁边那些人的反应,他们也挺满意的。 但现在两人为什么不说话了?多少双眼睛在这盯着,这怎么行? 娄恒火速给林昼发了一条信息:“阿昼,快调动你全身的热情去和宁神营业!” 他又给林昼推送了几条新闻。 【Omega眼中最性感的Alpha:宁纵】 【全国Omega最想睡的男人票选第一:宁纵】 “……” 林昼越看脸越黑,他终于忍不住了,打出的每一个字都充斥着他的怒火:“你特么到底是谁的经纪人?” 娄恒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求助地看向万骊,万骊深吸了一口气,给宁纵发了一条信息。 宁纵手机振动,他低头一看,是万骊发来的。 “刚才群众反应不错,营业不要停。” 宁纵放下手机,看了一眼完全不想和他交流的林昼。 他眼皮一跳,算了,不逗林昼了。 林昼一直低着头,余光瞥见一双冷白的手,把饮料缓缓推了过来。 宁纵:“别生气。” 林昼心想,宁纵都主动示好了,他也不好意思一直揪着不放,于是,他昂起高贵的下巴,拿起饮料喝了一口。 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 林昼刚喝完饮料,唇边还挂着一丝水珠,宁纵看着,眼神蓦地深了几分,心里那蠢蠢欲动的鬼祟欲望又在涌动。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林昼,声线有些哑,似是无可奈何。 “阿昼,闹够了?” 话音落下,林昼愕然抬头。 刚才宁纵叫他什么? 记忆里,他从来没有听过宁纵这么叫过自己,一次也没有。 他甚至从来没有见过宁纵对他笑过,更多时候,宁纵只是用漠然的态度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这个他被逼着叫了十年哥的男人,向来比任何人都冰冷和无情。 为什么宁纵现在的态度变了?是他出现幻觉了吗? 林昼紧抿着唇,回忆倾覆眼前。 记忆里那个蝉鸣不歇的热夏,宁纵极冷地用指腹擦过薄唇:“闹够了?以后不要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现在寂静的冷冬里,万物干燥沉默,宁纵却用无奈的语气笑道:“阿昼,闹够了?” 几个相同的字眼,却把虚妄和真实交错在一起,半真半假,像是老旧碟片里无声放映的影像,缓慢又清晰地漫入林昼神经微末的每一处。 林昼忽然有些茫然。 此刻他的感官被拉扯,记忆被混淆。记忆里那个冷漠的夏天,和现在凛凛的深冬重叠又散开。 他抬头看向宁纵,Alpha依旧轻轻巧巧地倚在那里,笑得散漫,无畏无惧。 宁纵这是什么意思? 还是自己想多了,宁纵或许根本就没往那方向想,反正之前的事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正当他们僵持在这里的时候,狗仔已经闻讯而来了。 林昼用余光看见了外面围满了人,这时,电话铃声正好响了,林昼接起了电话:“妈。” “你问我是不是跟宁纵在一块?”林昼啧了声,消息传得可真够快的。 “他就坐在我对面,你要跟他说话?”林昼哦了一声,把手机递给宁纵。“我妈找你。” 宁纵正要拿手机,林昼的手突然往后一缩,挑眉:“警告你,别乱说话。” 宁纵轻哂,还能说什么?聊林昼吗? 十年间,林昼的母亲孔絮香一直把宁纵当成亲生儿子,后来他去了国外,他们也渐渐断了联系。 看着林昼警惕的眼神,宁纵忽的伸手,猝不及防地把手机拿了过来,放在了耳边。 “阿姨。”宁纵的态度礼貌,“林昼在剧组表现得不错……” 不知道孔絮香提到了什么,宁纵的视线从林昼身上缓缓扫过,眼神很淡,却带着似有若无的侵略。 “嗯,我有空就去你家坐坐。” 什么? 林昼正想否决,宁纵就自顾自地敲定下来,电话也挂了。他是勉为其难让宁纵接了他的电话,不代表宁纵就能肆意做主啊。 刚才那一幕,全程被狗仔拍了下来,也被其他人看在了眼中。 对宁纵和林昼来说,接对方的电话,只是一个很小的插曲,根本不在他们的营业范畴之内。 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意外让大家品出了一丝其他的味道。 营业的效果竟然出乎意料地顺利。 林昼向来最讨厌别人触碰他的隐私,他的手机肯定不会随便给别人碰。 可宁纵不但接了林昼的电话,看上去还认识那个和林昼通话的人。 网友误打误撞,接近了真相。 难道两人之前不仅认识,而且还挺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去你家坐坐? 做什么? 第19章 宁纵都让林昼接手机了,这么私人的事情都可以互相分享了,两人关系能不好? 在场的群众们回去后,很多人把照片和视频传到网上。 CP粉们本来就一直在关注这件事情,当他们看到视频里宁纵和林昼一开始吵架时,他们心都揪了起来。 当他们看到后面两人的互动时,他们彻底打消了疑虑。 这糖简直磕都磕不完!很快,宁纵和林昼的照片以极快的速度在网上传播开来。 万骊联系的工作室也在网上放出了林昼和宁纵的视频,视频一放出,很多人连看都不看,直接进来骂。 “刚被质疑虚假营业,现在立即出来营业,假的不能再假了!” “这两人是不是在演戏啊,假得都要突破屏幕了,脑残粉还信呢。” 但是这一次,无数CP粉理直气壮地开始反驳,因为有很多人都在现场亲眼看着。 “黑子睁大眼睛看看,没看见两人一开始进火锅店前就是吵着进来的吗?但是他们后来确实和好了,当现在这么多双眼睛都是瞎的?” “虽然我还是不喜欢林昼,更不想林昼碰瓷宁神,但如果你们敢骂宁神,我就用唾沫星子淹死你们。” “宁神和林昼关系多好说不上,但是肯定没有不和,炒CP怎么了,有本事你们在娱乐圈再找一对颜值这么高的出来?” “黑脸说是虚假营业,和好了又说装,什么话都被黑子们说了,要不法律也给你们定得了?” 总而言之,宁纵的一部分粉丝愿意接受白昼放纵CP,但还是有很多人不愿意承认林昼和宁纵关系好。 只不过,为了宁纵,他们现在暂时会站在林昼这一边,把战火集中对准黑子。 粉丝们的战斗力太强,两人口碑逐渐扭转。 这时,网上忽然爆出尚戎的几个小视频,一个视频是尚戎掌掴助理的场景,视频里的尚戎和他卖的清纯小生人设完全不同,他表情十分狰狞。 另一个视频是尚戎一脸冷漠地和一个人对话。 话里提到他看上了一个人的角色,让剧组把那人踢出剧组,因为他想演那个角色。 网友都震惊了,掌掴别人?还抢资源?尚戎原来是这种人吗? 尚戎工作室没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他们连忙联系删帖,删视频,但是网友们的质疑声越来越大。 这几个视频是宁纵让人放出来的,当宁纵看到有人在故意黑林昼时,他就让万骊去调查到底是谁做的。 最后发现,很多水军都和尚戎工作室有关,宁纵本来不想理会这些人,但如果事情牵扯到了林昼,他就不会轻易作罢。 这几个视频只是预热,后来万骊还找到三个人出来在微博说话。 有一个是知名微博大V张瞻,有一个是已经退圈的Omega明星丁琼珍,还有一个是已经转向戏剧表演的Alpha明星石乾。 张瞻:“第一个视频是真的,我之前就看见过尚戎对身边的助理态度很差,我劝过他几次,他依旧不听,我为我以前没有说出这件事而感到抱歉。” 丁琼珍:“尚戎一直在片场耍大牌,其实和他合作的人大都对他颇有微词,只不过大家想着忍忍就算了,希望以后尚戎能对别人宽容点。” 石乾:“我一直没有和大家提过《平妖》里尚戎演的那个角色本来是我的,但是当时尚戎看中了这个角色,他逼剧组辞退了我,现在真相曝光,人在做,天在看。” 三个人在微博公然反驳尚戎,一众吃瓜网友们没想到还有这种后续,真是精彩了。 没有人怀疑这三个人话的真实性,因为一个是微博大V,一个已经退圈了,估计退圈了才敢说这些话。 而石乾曾经因为演技好圈了一些粉丝,但是为人太低调,从来不在公共场合说话,现在发声了,说明尚戎真的惹怒了他。 而且那三个人谁都不黑,偏偏一起商量好黑尚戎?明显是尚戎做错事,现在遭报应了。 “尚戎人设全崩了吧,抢资源,耍大牌,欺压别人每样都做尽了,尚戎不滚出娱乐圈天理难容!” “如果《平妖》是让石乾演该多好看,尚戎就这么抢了他的资源,姐妹们撕死这个清纯婊。” “亏我之前还觉得尚戎看上去很干净,感情都是装的?所以他之前发的那条阴阳怪气的微博,也在故意引战林昼喽,心疼阿昼。” “是谁说《在云端》原来让尚戎演的,刘传羽才不会这么没眼光。原来尚戎还想踩林昼上位,做梦吧他。” 在全网讨伐尚戎的时候,《在云端》剧组发了一条声明:“关于网上说《在云端》的主演曾经是尚戎的事情,纯属不实,我们从未找过尚戎……” 好了,剧组都发话了。 彻底坐实了尚戎碰瓷林昼和宁神的事情,宁纵和林昼的CP粉把之前偶像被黑的怒火,全部发泄到尚戎身上。 尚戎哪知道,这件事口碑会反转得这么快,但是他的口碑已经完全逆转不了了。 - 林昼没有去管网上的事情,下午,他要和宁纵拍另一场对手戏。 这几场戏的内容都是让顾别慢慢了解边崖这个男人,他越观察,越会发现这个男人让他琢磨不透。 可是,越琢磨不透,他却越想去观察边崖,这个纠结的情节,并不需要太多台词,大都只要用眼神来表达。 但是之后的戏份里,他和宁纵之间的肢体接触会变得很多。 林昼快速扫了一眼之后的戏份,每一场戏两人的肢体接触和亲密程度会逐渐升级,情感越浓烈,动作就越亲密。 其中不乏吻戏和床戏,粗粗瞄一眼,好像就有好几场。 林昼:“……” 一想到要和宁纵拍这些戏份,他就有些头大。 林昼瞥了一眼旁边的宁纵,问:“这些亲密戏好像没必要拍吧。” 拍是可以,他当然不怕,就是……一想到要和宁纵这个死对头拍,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宁纵神色很淡:“为什么没必要?” 两人刚一说话,就听到前面传来几声兴奋的声音,林昼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场记小刘和化妆师钟映如捂着嘴,一脸兴奋地看着他们。 林昼不解:“她们在笑什么?” 宁纵淡声道了一句:“你当白昼放纵这四个字是虚的?” 林昼琢磨了一下,好像是这样没错。这时,小刘和钟映如走了过来,两人仍是刚才那一脸兴奋的样子。 小刘看看林昼,又看看宁纵,努力不让语调因为高兴而太飘:“那个……我是白昼放纵的CP粉,这是给你们买的咖啡。” 林昼接过咖啡,勾唇:“谢谢啊。” 他低头一看,咖啡上贴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白昼放纵,一生一世! 林昼:“……” 谁要和宁纵一生一世! 宁纵也瞥到了那一行字,挑眉接过咖啡:“谢了。” 小刘和钟映如看到两人都接了咖啡,两人心里忍不住土拨鼠尖叫,他们拿了咖啡,也就是说,默认那句话。 默认白昼放纵,一生一世啊啊啊! 林昼有些郁闷,喝了几口咖啡就放在了一旁,然后,他瞥了一眼好整以暇的宁纵,奇怪,这人对着这行字也没表现出任何异样。 他有些感概,看来宁纵真的有一颗营业上瘾的心。 这时,宁纵接到一个电话,他站起身走了出去。 林昼重新低头看剧本,时不时和娄恒说几句话。这时,他忽然声音一顿,身上传来难以言喻的酸软感。 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下一秒,身体骤然涌过比刚才强烈数倍的酸软,像是一阵来势汹涌的浪,抵达他的每根神经。 而且林昼喉咙渴得要命,就连他的掌心……他低头一看,掌纹似乎都泛着绯色。 林昼心一沉,他竟然在片场发情了。 娄恒见林昼一直没说话,他问:“阿昼,怎么了?” 林昼抬头看他,娄恒看见了林昼脸上和平日截然不同的绯色,和之前那次林昼在车上发情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娄恒立即站起身,担忧地开口:“我去找宁神。” 上次就是宁纵帮林昼度过发情期的,现在只要找到宁纵,林昼就没事了。 清新浓郁的散尾葵气息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其他人也闻到了这个味道,他们问一个Omega道具师。 “你出门忘了喷阻隔剂?” 道具师一头雾水:“我喷了啊。” “还有谁没有喷阻隔剂?” “有人信息素外泄了,你们闻到了吗?” “这里有很多Alpha,再不补喷会引起骚乱的……”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他“腾”地一声站起来,快步往外走。他不能再呆在这里,再待下去别人就要起疑了。 林昼垂眸,快步往前走,他一直没看路,撞到了岳风,岳风扶住林昼,讶异道:“阿昼,你……” 岳风是Alpha,他闻到了浓烈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 岳风碰了林昼的手臂,林昼疾速退后几步,和岳风隔出一段很远的距离。然后,他缓慢地抬起眼睛,压抑着吐出两个字。 “让开。” 岳风知道林昼是Omega,但此时林昼瞥过来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眼底很红,那丝绯色却锋利至极。 柔中带着坚韧。 他下意识就往旁边退了几步。 林昼继续往前走去,他的脚步越来越虚浮了,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脚步。 他一边走,思绪一边飘散,岳风是Alpha,刚才岳风碰到他的时候,他非常抵触,只想把任何靠近他的人都撂倒在地上。 但是…… 他对宁纵就没有这种感觉,宁纵标记他的时候,就像孟叔说的那样,确实挺舒服的。 林昼立即掐了自己一下,他发个情连脑子都变傻了吗?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可耻的念头? 舒服什么?他只是和宁纵的信息素高度契合而已。 林昼忍住不适,只往人少的地方走,最后,他进了一间道具室,刚一进去,他就把门锁了。 “咔嚓”一声,林昼转过身,室内光线有些暗。 他背抵着墙,一直紧紧绷住的那根弦,终于断了,他控制不住地往下滑去。 当林昼的身子触到地上的那一刻,全身的力气堪堪泄尽,只留下连绵不绝的渴望。 他眼底已经覆满了胭脂色,但他死死咬紧齿关,拼命忍耐。该死,宁纵怎么还不过来,他快要撑不住了…… 如果宁纵一直不来,他就会一直在这里待下去。 他不想让其他人看见他发情的样子,反正现在门锁了,别人进不来,他也出不去。 空气很安静,林昼垂下头,头抵在膝盖上,手指紧紧地扣着手臂,无声地攥紧,指骨苍白。 仿佛只有这么做,才能拼命按捺下心里的渴求和欲望。 林昼的脸因为发情热度愈加升腾,身子因为欲望愈加软了下去。 但他没有抬头,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长久地保持着这个动作,身子微微颤抖。 这时,又一阵热浪席卷了林昼的全身,他死死攥着手,不让齿间溢出任何声响。 想想什么可以转移注意力,冷得似冰的那种,可以立即浇熄他的欲望。 之前林昼分化的时候,就产生过幻觉,这时,他脑海中闪现光怪陆离的画面。 或许是因为两人信息素高度契合,林昼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一张寡冷矜贵的脸,淡淡瞥一眼就能冻结人所有的神经。 宁纵。 林昼的思绪越来越乱,他又想到了四年前,宁纵毫无征兆地离国,没人知道宁纵离开的原因。 他只知道,宁纵离开了四年,期间和他音讯全断。 宁纵消失得太彻底,斩断了和所有人的关系,尤其和他这个和宁纵争锋相对了十年的人。 林昼几乎都要怀疑,他生命中到底有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林昼死死抵着牙,下颌因为隐忍着发情的痛苦,绷得很紧。之前宁纵答应过会帮他。 哥,你要食言了吗? 林昼因为发情的酸软被宁纵的冷漠削减了几分,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空气。 - 岳风终于打通了宁纵的手机,手机一接通,岳风就急急开口:“林昼出事了!” 手机那头立即响起宁纵隐忍的声线:“他现在在哪?” “他不理任何人,我不知道他在……”话未说完,手机就挂了,只留下机械的忙音。 宁纵来到片场,向来平静的脸上头一次染上了别的情绪,近乎失控。 他瞥了一眼,走到娄恒面前,娄恒正在忧愁林昼去哪里了,他一看到宁纵就迎了上去。 宁纵黑眸盯着娄恒,声线很沉:“林昼在哪里?” “我一回来他就不见了。” 宁纵逼自己冷静下来,万骊瞥见宁纵神情不对,他喊了一声:“宁纵,你……” 但宁纵却恍若未察,他快步往外走,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个倔强的Omega现在究竟在哪里? 他不能漫无目的地找,必须快点找到林昼,不然林昼就会因为性激素暴乱而出事。 宁纵缓慢地长出一口气,他闭上眼睛,任由思绪覆盖他的脑海。 他记得林昼之前和他吵架的时候,有时会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面。 但是过了一会,骄傲的少年会主动从房里走出来,恢复以往痞气的模样,倚在他的门前,嚣张地朝他一挑眉。 “我刚才没输,我们再打一次?” 宁纵睁开眼,寂静的眸底被墨色覆盖。 所以,现在林昼不可能在空旷的地方,他很有可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房里还上了锁。 因为发情,林昼的信息素也会蔓延到外面,只要走近,他就会闻到散尾葵的香气。 宁纵紧抿着唇,之前林昼会主动走出房间,但这一次,他一定宁愿把发情的他一直关在里面,都不会踏出一步。 所以这一次,换自己来找回他,把他带出来。 一确定下来,宁纵就立即往几个可能的地方走,他一个一个地方找过去,却始终找不到林昼的身影。 宁纵心里的不安逐渐加深,是他告诉林昼,林昼发情的时候,必须和他待在一起。 但现在,是他食言了。 这时,宁纵来到道具室前,才刚走近,他鼻尖就闻到了被日色晒过的散尾葵清香,因为浓郁,仿佛一张网,顷刻就覆盖了他所有的理智。 宁纵脚步一顿,他确定,林昼就在这里。 宁纵立即把手覆在把手上,门锁了。他又抬起手,敲击紧闭的房门,声线克制:“林昼,你在里面吗?” 里面很安静,没有人回应他。 宁纵担心林昼已经出事了,他压下情绪,又敲了敲门,声线提高了几分:“我是宁纵。 ” 然而,房里依旧死寂一片。 宁纵隐忍着不安,如果林昼一直不开门,他就要闯进去了,寂静中,他最后一遍开口。 “阿昼,是我。” 蓦地,“咔嚓”一声,锁开了。宁纵瞳孔一紧,直直望了过去。 林昼抬头,日色晒进了寂静的走廊,外面那人身形颀长,他逆着光,眉眼不辨。 但林昼却仿佛看见了那一年盛夏的炽热艳阳,落在那人的脸上,连呼吸都带着冷清清的光棱。 光影里的那人忽然往前踏近几步。 林昼因为发情太久,身子支撑不住地往下一软,此时的他已经意识不到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只凭本能打开了门。 宁纵伸开手,将林昼拥入怀中。这一瞬,他们的气息缠绕在一起,柚木气息层层叠叠地在散尾葵上舒展开来。 冷的,涩的,笼住了林昼所有的痛苦。 林昼抬眼,视线有些模糊了。 “你……” 还未说完,宁纵的声线落下,又凉又缓,荡在寂静的走廊上,像有着清冷的回音。 “省点力气,等会再叫。” 第20章 宁纵拥住林昼走进房门,他看都不看后面,脚往后一勾,门沉沉关上。 林昼的信息素已经外溢得太厉害了,必须尽快给他标记,不然别人就会察觉到林昼是个Omega。 室内光线很暗,窗帘垂下,只落下一道细小的缝隙。 但宁纵却看清了,林昼眼角的绯色已经完全蔓延到眼底,就连他冷白的脸和脖颈,也都泛上了一层层冷魅的胭脂色。 宁纵深吸了一口气,就连他的信息素也被林昼勾得变得浓烈了起来,他必须在欲望侵占他的理智前,尽快把林昼标记了。 林昼努力睁大眼睛,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人是宁纵。 一看到宁纵,就像干渴了太久的旱荒之地,倏忽落下了甘霖。他现在不仅发情周期比别人短,发情时的反应也会比别人更强烈。 剧烈的信息素碰撞,可以让人失去理智。 林昼狠狠咬了自己一口,舌头传来刺痛。 宁纵曾经是他哥,只不过两人从来不曾好好交流过,之前宁纵已经给他标记过一次了。 一回生二回熟,就算现在宁纵再给他标记,他也就当自己又被咬了一口,仅此而已。 林昼闻着空气中的Alpha信息素,好不容易压下的发情,因为宁纵的到来,以翻覆之势,更加汹涌地袭来。 向来锋利的少年,此时唇色变得有些红,身子软得只能勉强靠着宁纵,才能不摔下来。 发情的Omega本能地靠近,他最喜欢也最想得到的信息素。 但哪怕这样,林昼还是往外移了几分,看着宁纵痞气地挑了挑眉:“啧,来得这么慢……” “蜗牛都比你快,宁大影帝。” 宁纵看了一眼,因为挑眉而生动的眉眼,这一刻,像一幅画卷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他深吸了一口气,隐忍着道:“发情了话还这么多?” 宁纵一边说话,一边不动声色地把林昼往外轻轻推了几分,他不想再看到林昼这张勾人的脸,这一次,他就从背后标记林昼。 他刚把林昼往外推了一点,下一秒,林昼却把身子倾了过来。 新一轮的难受再一次席卷了林昼的身子,他睁开眼,宁纵的脸都变得影影绰绰,看不大清了。 他只知道,眼前这人身上的信息素,他很喜欢。 林昼勾住宁纵的脖子,在宁纵耳侧无意识唤了一声。 “纵哥,给我快点。” 林昼刚喊出这一声,就怔住了。 他刚才在说什么?他这个可耻的被信息素支配的人,不行,他的脸呢,他比城墙还厚的自尊心呢? 现在要被他自己踩在脚下了吗? 闻言,宁纵瞳孔蓦地紧锁,他捏住林昼的手臂,盯着林昼的眼睛,问了一句。 “你刚才叫我什么?” 林昼看见宁纵的反应,他立即又咬了自己的舌尖,刺痛让他清醒了很多,于是,他恢复了以往的高傲模样。 “我说,让你麻溜点给我标记,别磨磨唧唧。” 宁纵被气笑了,嗓音却依旧寡冷:“嫌我慢?” “让我快点干什么?嗯?” 他靠近林昼的耳侧,漫不经心吐出了一句:“等会你受得了吗?” 林昼想反驳,但他的脸已经像着了火一样,烫得惊人。他仅存的理智警告着他,他现在不能再发出声音了。 林昼死死抵着牙冠,紧抿着唇,就是不说话,但身子却违背他的想法,再次本能地靠近。 宁纵深深地盯着林昼,算了,反正来日方长。 宁纵拥着林昼的身子,把他朝自己身前拉近了几分。他的指尖轻轻覆上,微微下压,然后,他在林昼耳侧轻轻说了一句。 “低头。” 林昼知道宁纵要给他标记了,他难得顺从地垂下修长的脖颈,服从乖巧的模样和平时大相径庭。 宁纵看清那柔软的腺体,眼睛眯了眯,他越加倾下身,Omega的腺体离他就咫尺之近。 当他的唇刚要碰到时,这时,门外蓦地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娄恒的声音响起:“宁神,我刚才好像看见你进来这里了,你在里面吗?” 他刚才路过这里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原本以为自己看错了,回去想想后,好像真的是宁神。 于是,娄恒重新回到这里,准备确认一下。 因为娄恒的声音,两人的暂时标记行为被打断。 宁纵无奈地收回身子,信息素的注入需要时间,也不能被打断,所以,现在只能暂停。 外面娄恒的声音还在响着,焦急极了:“阿昼不见了,宁神也不见了,这该怎么办?” 宁纵知道娄恒担心林昼,他看向身前的Omega,询问林昼的意见:“要不要回他?” 标记被打断了,林昼有些不爽,他忍耐着发情的痛苦:“你就说你不知道我在哪里。” 他不想让娄恒知道,他又被宁纵标记了。 宁纵看着林昼,嗓音响起,却有些哑:“林昼他不在这里。” 听到宁纵的声音,娄恒的声音暂停了几秒,然后惊喜地喊道:“宁神你真的在里面啊,你找到阿昼了吗?” “急死我了,阿昼跑哪去了?你来了,他却丢了,都是我的错……” 娄恒吵得林昼头疼,好不容易缓解一点的燥意一点点蔓延开来。 林昼抬眼,瞪着宁纵。像是在催促,你怎么还不标记我? 他一边瞪宁纵,一边又有点想让宁纵有所动作,却又爱面子得很,一句话都不说。 只是用眼峰睨了宁纵一眼,让宁纵自己凑上来。 宁纵一直观察着林昼的表情,他会意,散漫地道了一句:“邀请我呢?” 林昼面无表情,什么叫邀请他?他明明只是想让宁纵碰碰他的腺体,这叫邀请?宁纵在这乱解读个什么劲? 宁纵瞥了一眼脸越来越红,唇却越抿越紧的好看Omega,缓慢地勾唇。 “那就当是我邀请你,满意了?” 林昼偏过头,下颌绷得很紧,宁纵看见,Omega脖颈的绯色又深了一层。 宁纵知道林昼等不及了,他的手轻轻搭在林昼的腺体上,然后把信息素缓缓地萦绕在周围。 这样虽然不是标记,但也什么都不做的好得多。 林昼的腺体传来若有似无的压迫感,林昼明显觉得舒服多了,但他又不甘心只是这样,回头看了宁纵一眼。 眼底带着轻微鄙夷。 就这样?你顶级Alpha的名号是吹的? 宁纵看着发情了还不安分的Omega,心里罪恶的因子再次蠢蠢欲动。眸色越来越深,喉结缓慢地滚动。 宁纵垂头,声线很哑:“看不起我?现在是能标记的时候?” 这时,懊恼的娄恒一直在门外捶胸顿足,十分内疚,旁人没有人,所以显得他嗓门特别大,隔着门,都听得一清二楚。 “宁神,一直找不到阿昼怎么办?他这种情况,千万不能乱跑啊……” “呜呜呜我太失职了,都怪我没看好他……” 林昼暴躁地捂眼,宁纵心里则起了一个念头,他靠在林昼耳侧,状似不经意地问。 “他声音这么大,会不会把人都招来?” 林昼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娄恒关心他,那就只能告诉娄恒,他在这里了。 “算了,告诉他吧。” 宁纵唇一勾,他一瞬不瞬盯着林昼,下颌微微朝门偏转,视线却始终落在林昼的身上。 他的嗓音响起,哑得要命:“别叫了,他在我怀里。” 话音落下,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娄恒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林昼在宁神怀里? 天哪,那他刚才打扰他们的好事了? 真是罪过罪过。 娄恒尴尬的声音响起,这回轻了很多:“你们继续,我帮你们守住门,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进来。” 林昼终于忍不住了,再这么磨叽下去,宁纵还帮不帮他标记了? 于是,林昼喊出了他发情以来最大的声音:“你别打扰就行!” 声音落在空气里,门外的Beta经纪人终于安静了。 林昼尴尬极了,他刚才说了什么? 怕别人打扰他和宁纵什么好事?不就是标记吗?这么一说,好像他们两人真的在做什么不清不楚的事一样。 林昼瞄了宁纵一眼,果然对上了宁纵意味深长的神情,林昼心虚,他干脆不解释了,故意扬高了声音。 “快点帮我标记!” 宁纵也不想再拖下去了,他单手环住林昼的脑后,微微用力,倏地把林昼整个人拥进他怀里。 修长的手扣着林昼的后颈,淡声道:“这么着急要我给你?” 林昼已经发情了很久,宁纵的一点动作都会让他紧绷的神经一步步崩塌,他的嗓音又渴又哑:“不标记就滚……” 话音刚落,身前的Alpha就俯身,头垂了下来,蓦地低头,缓缓靠向腺体。 林昼瞳仁微微睁大,似疾风似的柚木冷浪席卷进他的腺体,咬破的那一瞬,明明以骇浪之势涌进,在掠过的时候,却又刻意放缓了步调。 一点一点地渗入,无声却又强势,他知道,他被Alpha的信息素完全网住了。 宁纵仍在标记林昼,这一次因为林昼发情的时间很久,情况比较严重,他给了林昼很多信息素。 这一次他刻意标记得很轻,Omega全身心都会感到愉悦。 标记结束,林昼终于恢复了精神,他站起来,随意整理了一下衣服,朝宁纵一抬下巴,唇边勾起一个没心没肺的弧度。 “辛苦您了,宁大影帝。” 然后,林昼转身就离开,刚才因为发情眷恋宁纵信息素的样子赫然消失,又恢复了以往的懒散模样。 一副用完就走的无情样子。 宁纵盯着林昼的背影,眸色深沉。 两人从道具室走出,一前一后,林昼插着兜走在前面,宁纵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快到片场了,这时,身后忽然响起宁纵低沉的嗓音。 “以后喜欢我标记重点,还是喜欢我轻点?” 仿佛是不经意提起,但又仿佛是因为Omega的无情,刻意唤醒他刚才极度顺从的模样。 然而脑神经粗壮的林昼根本没往哪方面想,只停顿了几秒,就头也不回地说:“这还需要选?” 当然是标记轻点,他脑袋又没进水。 宁纵:“原来不在意轻重啊,行啊,那我下次记得重一点。” 林昼脚步一顿,重一点? 等等,听上去怎么这么不对劲。以后这样的交易还要继续进行,林昼决定有必要和身后这个无法沟通的Alpha说清楚。 于是,林昼回头,特地扬高了嗓音:“你越轻我就越舒服,这回听明白了?” 这两人不知道,他们一到片场,工作人员的目光就落在他们身上了。 林昼的大嗓门刚喊出来,“你越轻我就越舒服”这几个字,仿佛一阵闷雷,直直地劈向片场安静的空气。 一众工作人员齐齐震惊,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极短的时间里,这句话立即传遍了整个剧组。 场记小刘兴奋地告诉化妆师:“听到了吗?林昼和宁神说,宁神越轻他就越舒服。” 化妆师又给道具师咬耳朵:“林昼和宁神提到了什么轻重,什么舒服的事情,啊啊啊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道具师又传给摄像师,每个人一一传过去,最后,还传到了刘传羽和执行导演岳风的耳中。 刘传羽看向面前对此还一无所知的林昼:“明天那场戏你已经知道了,你和宁纵会有一些肢体接触。” 林昼点头:“明白。” 刘传羽落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既然你们要有肢体接触,就事先磨合一下,万一到时候相处得不舒服了,会影响拍戏进程。” 林昼听到一头雾水,走到娄恒身边,娄恒和他传达了刚才他的豪言壮语,林昼脸一黑,看着不远处淡定的宁纵,磨了磨牙。 这人无缘无故问那些问题干什么,是故意的? 但是宁纵始终没有看林昼一眼,仿佛根本没有把剧组讨论他们两人的事情放在心上。 考虑到林昼刚刚发情结束,下午拍的是两人各自的日常戏份,难度比较低,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傍晚。 林昼去酒店餐厅吃饭的时候,娄恒忽然惊喜地走了进来:“阿昼,你看谁过来了?”话音刚落,就响起几个笑着的声音:“阿昼,我们来看你了。” 林昼抬眼,宋晴远、周庭和辛深他们站在前面,正笑着看他,他也忍不住带上了笑意:“你们怎么来了?” 他们最近一直在忙新专辑的事情,听娄恒说,每天都只睡几个小时,他们还抽出时间来看自己,真的有心了。 周庭坐在林昼的旁边,宋晴远和辛深坐在对面,周庭先开口:“你这一进组,很久都没来公司了,怪冷清的。” 林昼脾气直,虽然有话就说,但是很有趣,他们都喜欢和林昼在一起讲话。 “不过阿昼,你很快就不是一个人了,因为……”宋晴远笑了一声,指了一下自己,“我明天就要住进冠都酒店。” 听到这句话,林昼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会住过来?” 宋晴远:“我演《长空》的男二号,剧组明天就会住进冠都酒店,这样我们就可以经常见到了。” 宋晴远形象开朗阳光,是Epoch里形象最好的,他已经在不少电视剧里客串过了。 林昼挺为宋晴远开心的,宋晴远是他的高中同学,两人一起读书,一起进了浮光公司,哪怕最后他没有在Epoch男团出道,但他们一直关系很好。 林昼身子往后一仰:“你来到这里,我终于不孤单了。” 周庭敏锐地捕捉到字眼:“阿昼,你为什么会孤单?宁神和你拍戏,你还孤单吗?” 一听到宁纵,林昼的笑就收了收,想到下午剧组的人都听到了那句话,他就有些郁闷了。 辛深注意到了林昼的异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直沉默听大家聊天的娄恒,冒出了一句:“下午阿昼对宁神说了一句,你越轻我就越舒服……” 林昼咬着牙:“娄恒……” 娄恒咽了咽口水,说出了下半句话:“然后,整个剧组的人都听到了。” Epoch几人面面相觑,这么劲爆的吗? 宋晴远忍不住问:“你们拍戏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了吗?这亲密戏看来不一般啊……” “宁神原来愿意这么牺牲自己吗?”辛深若有所思。 林昼越听越觉得歪,他刚想说他说的是宁纵帮他标记的事情,但他一想到他答应过宁纵,不能暴露他是Omega,又无奈地把话收了回去。 周庭看出了林昼的欲言又止,连忙制住:“打住,这是林昼和宁神的秘密,我们不问,不问。” 林昼发现自己竟然无力反驳,更郁闷了。 这时,辛深转移了话题:“阿昼,你还记得尚戎吗?” 林昼恹恹地说道:“记得,怎么了?” 好像是之前黑他的那个人。 “前段时间他的人设崩塌以后,他干脆不走清纯人设了,直接改走妖艳贱货人设了。” 林昼不解:“什么妖艳贱货人设?” 宋晴远:“尚戎最近上了一档访谈,以前他藏着掖着装乖巧,现在他特别毒舌,什么大尺度的都讲,不惜在节目里开车博噱头。” 周庭补了一句:“不仅是综艺,昨天尚戎为品牌站台的时候,还特地穿了一身奇装异服,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就这样,也没多少人讨论他,看来他彻底起不来了。” “管尚戎怎么作死,只要他别又把坏主意打到阿昼和宁神头上,随他一个人发疯。” 几人聊了几句,周庭忽然惊喜地说:“天啊,是宁神,他朝我们这里走过来了,阿昼,他来找你的吗?” 几人回头,林昼抬眼,那个高冷的Alpha正缓慢地朝他这边走来。 宁纵淡淡瞥了一眼林昼周围的几人,刚才万骊和他说,Epoch来看林昼了,他就脚步一拐,来到了餐厅。 他想到红毯那天晚上,林昼身上其他人的味道,眸色就微微一动。 林昼坐在那边,他根本没觉得宁纵是来找自己的,说不定大晚上宁纵饿了呢? 然而,宁纵的脚步不紧不慢,恰好停在了林昼跟前,清冷的嗓音居高临下地响起。 “刘导让我告诉你,明天那场戏份你事先准备一下,到时候可能不会太好拍。” 刘导当然没有和宁纵这么说,这只是宁纵随口一提的。 林昼奇怪,刘导下午不是已经和他说过了,宁纵现在为什么又来说一遍?但看宁纵的神色,又不似作假,林昼就懒洋洋道:“知道了。” 宁纵说完了,却还不离开,问了一句:“你们在聊天?” Epoch几人震惊,宁神这是主动和他们说话了?一众迷弟有些激动。 这时,周庭按捺不住心底的兴奋,开口:“宁神,我能要一个白昼放纵的亲笔签名吗?” 他可一直在磕白昼放纵的糖,来这里前就想着会不会碰到宁神,如果碰到的话,能要个签名就更好了。 宁纵睨了林昼一眼:“当然可以。” 宁纵答应了,周庭拼命按捺心底的尖叫,看向林昼:“阿昼,等会你就签白昼这两个字。” 宁纵就签放纵这两个字,周庭想得很美,这样在CP名上两人就合二为一了。 林昼本想拒绝,但当他看到宁纵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时,又一下子改了口:“可以啊,我愿意得很。” 不签的话,显得他好像低了宁纵一头。 林昼刚说完,周庭就火速拿出了一支笔,林昼睁大了眼,大晚上的,周庭连笔都准备好了? 做好万分准备的周庭殷勤地把笔递给宁纵,把纸放在桌上:“宁神,您先。” 宁纵拿起笔,黑色的笔身映着他的指骨,带着冷冽的光,他垂眸,签下放纵这两个字。 林昼瞥了一眼,宁纵这字写得还真是怪好看的,不行,等会他写的时候,一定要占尽大家眼球。 林昼昂了昂下巴,拿起笔,狂放不羁地写下白昼这两个字,占据了纸的大半篇幅,显得宁纵写的那两个字格外地小。 他把笔一搁,挑衅地朝宁纵抬了抬下巴。 怎么样? 宁纵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林昼就是从他眼神里读出两个字。 幼稚。 林昼心里,呵呵。 周庭心满意足地拿到了白昼放纵的签名,时间不早了,Epoch离开了酒店,林昼也回到了房间。 林昼躺在床上,想到刘导和他说的话,让他注意明天拍的那场戏份。 他看了看剧本,剧本里宁纵演的边崖要从后面圈住他,还要用手来圈住他的手系领带,这系领带还要系出开车的暧昧感。 这样的话,他和宁纵会有很多肢体动作,林昼一想到这里,就非常不适应。 林昼告诉自己,到时候拍摄的时候就把宁纵当成一个工具人,但就算他这样想,他还是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 过了一会,林昼坐不住了,他准备去对面打探军情,宁纵知道明天会和自己拍亲密戏,宁纵怎么想的。 林昼想到就做,直接敲响对面的门,“咚咚咚”,几声落下。 门开了,宁纵穿着浴袍,黑发微湿,垂眸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Omega。 “大晚上来我房门口,想干什么?” 林昼理直气壮地开口:“我来慰问一下住在我对面的陌生人不行吗?” 一听就知道林昼在胡扯,但宁纵没有拆穿,他只是扫了林昼几眼,蓦地把门打开。 他径直往后走:“敢来你就进。” 林昼怎么不敢,他直接走了进来,扫了扫房间。 宁纵房间里的东西很简单,可以说,除了必要的生活物品,就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林昼的视线又落向床头柜,他瞥到了一个百达翡丽手表,他眸色一怔。那是十年前的款式了,不是宁纵这样的地位该有的。 最重要的是,这款手表他也有。 林昼紧抿着唇,思绪翻涌,撕开岁月尘封的细枝脉络,那个他初到宁家的炽热苦夏,缓慢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那一年,林昼十二岁。炽阳笼下热浪,绿树罅隙里蝉鸣声声。 他站在宁家,抬头沉默地看向门边。 门边倚着一个人,从林昼进门开始,那人就没有抬起头过,只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机。 即便那人斜斜倚在那,也能看得出来他身量很高,单薄又沉寂。 这时,母亲孔絮香说了一声:“阿昼,这是宁纵哥哥,比你大两岁。” 林昼余光瞥到,听到这句话时,门边的少年缓慢地抬起了眼,第一次把目光落在他这个陌生人身上。 孔絮香笑着又问了一句:“阿昼,你看这个哥哥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林昼不看宁纵,只是嗤笑了一声:“没我好看。” 孔絮香想缓和两人的关系,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开口:“阿昼,阿纵,我给你们每人买了一块手表。” “以后你们就是兄弟了,你们刚好每人一块。” 林昼听出了孔絮香的意思,收了手表就意味着他承认宁纵是他哥了。 十二岁的林昼已经带了一身嶙峋的刺,他无声地攥着手,倔强地吐出一句:“我不要。” 空气寂静。 过了一会,孔絮香无奈地看向宁纵:“阿纵,这……” 少年终于直起了身子,他逆着光,眉眼不辨,喜怒不辨,一步步缓缓朝林昼走近。 行至林昼前面,斑驳消散,光亮汇集,模糊又空洞的剪影逐渐变得清晰。 宁纵停了脚步,林昼却仍倔强地不看向宁纵,只是把视线堪堪落在眼前少年的下颌。 这时,少年寡冷的声线响起:“拿了手表,我就是他哥了?” 在没有声音的寂静空气中,宁纵慢条斯理地抬手,轻轻地拎起表带,这一瞬,光像是在他腕间慢了下来。 嗓音自光线中淡淡地落下,少年的尾音散漫又清透。 “那……谢了。” 林昼渐渐回过神,从那天开始,他和宁纵每人就有了一块手表,象征着两人的关系。 林昼挨不住母亲的催促,他有时候会戴上手表。 那一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他亲了宁纵后,他注意到,当宁纵冷漠地抬手,用指腹擦过唇的时候。 修长的腕间,赫然带着那块手表。 但在那一天之后,林昼却再也没有发现,宁纵戴过那块手表,他观察过好几次,宁纵的腕间都空荡荡的。 手表像是被主人遗弃了一样,彻底消失了。 林昼一直以为,宁纵故意把手表丢了,就是因为不想承认他们是兄弟,一直到今天为止,他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但现在,那块他本以为早就被宁纵扔了的手表,静静地躺在那里。 像是从未消失过一样。 林昼转身看向宁纵,讶异地问:“这手表……你没扔?” 宁纵没说话,黑眸一瞬不瞬地望着林昼,像是能看到林昼的心底。窗外是寂静的黑夜,他的眸色却比黑夜还要深沉。 “当时手表坏了,我拿去修了。” 当他意识到,那个和他在梦里和他亲密无间的人是林昼后,第二天,他就惊惶地拿下了这个象征两人兄弟关系的手表。 因为,他发现,他潜意识里根本不想承认林昼是他的弟弟。 林昼听到宁纵的解释,他却有些不信,当时他再也没见过手表,手表是坏了,还是丢了? 他直直地问:“那为什么修了这么久?” 宁纵极深地看了林昼一眼:“坏了就是坏了,还需要什么理由?” 当他一次次梦见林昼时,他就意识到,他已经越陷越深,但两人之间横亘着的鸿沟,注定他必须把晦暗的情绪藏匿起来。 看到这个手表,他就会想起林昼和他的关系,从那之后,他不再戴这个手表。 宁纵抬眼,眼底晕着看不分明的光,一字一句道:“今晚为什么来找我?” 林昼没回答,心想,为什么宁纵一直逃避这个话题? 他今晚拿出这个手表,是想提醒他,和他演戏的人是他曾经的弟弟。 为了演好《在云端》,他必须时刻提醒自己,要把曾经的不愉快暂时放到一旁吗? 不知道为什么,林昼忽然有些不爽。这时,他忽然弯唇,玩世不恭地笑了。 “宁影帝,这手表旧了,配不上您的身份,我帮你收起来。” 林昼蓦地转身,手探向手表,刚拽起表带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覆在他的手上,低低沉沉的声线自上而下地传来。 “拿我东西,经过我同意了吗?” 林昼没收回手,只转头对上宁纵的视线,痞笑了一声:“我拿了就是拿了,有本事你就拦住我。” 他闪电般地去拿手表,碰到表盘的时候,正要握在掌心。 蓦地,宁纵的手按在林昼的指骨上,微微一屈,拽着林昼的手,连带着手表全部圈在掌心,往他身前一带,冷淡的声线响起。 “又想跟我闹了?” 林昼的手背上传来微凉的气息,他要收回,宁纵却轻轻地又往自己身前拽了拽。 林昼身子往下一压,就要用脚去勾宁纵的右腿,宁纵早有所察,屈膝的同时,散漫地踢了踢林昼的腿侧。 他怒了,这是在挑衅我? 推推搡搡间,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到了床边,宁纵睨了一眼柔软的床,倏地勾住林昼的右脚,往里极轻地一折。 林昼身子一斜,往后倾倒的时候,因为两人相连的手,他们一起重重倒向床上。 倒下的时候,床单被他们弄得褶皱,床往里陷了一道弧度,宁纵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林昼,视线沉沉地笼罩着他。 林昼抬眸,对上了Alpha深意不明的眼睛。 林昼怔住,这场景怎么有点眼熟? 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场景,之前他做的梦里,宁纵拿着教鞭,把黑色西装一脱,那个自称宁老师的人就把他按在了床上。 熟悉的姿势,熟悉的人,林昼咬咬牙,这特么是坐实,他是下面的那个了? Omega彻底暴躁了:“宁纵,一个手表而已,你有必要这么较真?” 话音落下,宁纵眸光微动,这句话像是窥见他心底那半点不得光的心思,他微敛下巴,淡淡吐出几个字。 “那不一样。” 林昼怔住,宁纵在说什么?什么不一样?他在强调什么? 接下来,两人谁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林昼要坐起来,宁纵却又一把把林昼按回去,开口:“你还没回答,今晚来这里干什么?” 林昼想起今晚自己的目的全被打乱,索性不想了,他看向宁纵,懒洋洋道。 “看你有没有背着我,偷偷开小灶?” “我需要开小灶?”宁纵先怔了几秒,然后淡声道。 林昼无语,这个人是不是有点过于自负了?不过一想到这人是影帝,又觉得似乎宁纵有底气这么说。 时间寂静地流逝,林昼忽然想起一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马上两人就要演亲密戏了,这人真的忍得住对他的讨厌? 曾经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厌恶,以后的每场戏里,他们都会有很多肢体接触,宁纵受得了? 还有宁纵和他营业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压下心里的不耐的? 于是,林昼懒洋洋问:“宁影帝,每天在这么多人面前和我装关系好,爽吗?” 他是相当不爽,他就不信宁纵不膈应。 听到林昼的话,宁纵微微有些恍神。 几秒后,宁纵敛下神色,看着林昼的眼睛:“都在白昼里放纵了,难道……” 他漠然道:“你没爽到?” 林昼彻底震惊了,这都是什么话?他再大度,但宁纵都放肆到他头上了,他能忍? 他蓦地直起身,直接用额头去撞宁纵的下颌:“爽你个头!” 他额头撞到宁纵的那一刻,两人都感觉到了沉沉的撞击感,他们一个捂着额头,一个扶着下巴。 两人都“嘶”了一声。 林昼有些头晕地倒在床上,靠,他都想的什么馊主意?损人损己。 宁纵眸光变了,他蓦地倾下身,然后把林昼两只手都按在床上。垂下来的目光沉郁薄凉。 他刚要说话,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声不敢置信的惊呼,清晰极了。 “卧槽,这么劲爆吗?” “宁神按着阿昼干什么?要办了他吗” “我们是不是电灯泡啊,来得不是时候。” 听到几人的声音,宁纵和林昼一起转头,同时看见了门口站着的围观群众,万骊、娄恒、岳风…… 每个人都脸带震惊,甚至还有几人带着莫测的微笑。 宁纵压下情绪,看向林昼:“你没关门?” 林昼也不记得他有没有关门了,难道说他真的是他忘记了?但这种时候他怎么能承认,必须装作不知道。 于是,他反问了一句:“那你怎么没关门?” 两人的话传到群众耳中,围观群众又会意了,他们还在怪对方没关门?看上去十分懊恼。 大家好奇极了,所以到底是什么戏份要关着门,一定要在床上练习的? 第21章 林昼瞪着宁纵:“放手。” 门口围着这么多人,宁纵还不放手是什么意思? 宁纵瞥了林昼几眼,这才缓慢地直起身子。他起身的瞬间,手表恰好从他手里垂落,表带似是不经意间掠过林昼的腕骨。 冰凉的金属质感袭来,一如宁纵云淡风轻的脸。 两人站起身,众人又瞥了一眼,床单十分褶皱,能够想象刚才的战况。 万骊咳嗽了几声:“那个……刚才我来找你们的时候,才发现门没关。” 而娄恒打不通林昼的电话,就打算来宁纵这看看,恰好也来到了这里。而岳风是想和宁纵聊聊天,剧务助理是想问两人要不要宵夜…… 于是,就这么一个接着一个聚集在了一起。 万骊拉着几人往外走:“我们先走了,别打扰他们对戏。” 林昼还没来得及叫住他们,这些人一个走得比一个快,很快,房里又只剩下他和宁纵两人。 林昼无语,看向宁纵:“你早把手表给我不就行了,你看,现在误会闹大了。” 宁纵垂眸,手指摩挲了一下表盘,似是十分珍惜,但很快他就抬眼:“闹大又怎么了?” 他微微挑眉:“我们刚才难道不是在床上?” 林昼语结,他发现他竟然无力反驳,他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门关上的同时,宁纵瞥过来的眼神,深邃幽暗。 林昼回去后,很早就睡了,第二天,他到了片场,坐下来翻了翻剧本。 剧务助理分着咖啡,天气太冷,呼吸都成了白汽。林昼到得早,剧务助理先把咖啡递给林昼:“阿昼。” 林昼:“谢谢。”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继续看着剧本。 林昼饰演的顾别,父母双亡,父亲临死前,让一无所有的顾别来投靠边崖,投靠这个众人口中的坏人。 之前的几场戏里,顾别住进了边崖的家里,他渐渐对这个亦正亦邪的男人,产生了越来越多的好奇。 所有人都说边崖是坏人,但是顾别从来不认为。他们都笑顾别傻,假心假意地讨好着边崖。 后来边崖出事,但那个少年已经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人。 曾经是边崖保护顾别,现在换成顾别护着边崖。 今天的这场戏份是,顾别看见边崖对着镜子系领带,他下意识走了进来,盯着边崖。 边崖心里起了试探的心思,他让顾别进来,教顾别系领带,却刻意一点点靠近这个少年,假装要亲吻顾别。 林昼从没演过戏,但他为了演好戏,反复练习过。 边崖和顾别,其实同他和宁纵在现实中的关系没有太大的差别。 当年,他和妈妈一起住进了宁家,他的生命也多出了一个不速之客,翻覆他之前的全部生活。 不同的是,顾别这个少年在面对边崖的时候,多了几分小心和怯弱。 这时,执行导演岳风走到林昼身边:“阿昼,今天你和宁纵拍的戏份,和之前有些不同。” 林昼抬眼看他。 “所以,等会拍戏的时候,你暂时把个人情绪先放一边,虽然你本人性格不是顾别,但你要演的角色是顾别,懂了吗?” 岳风担心林昼和宁纵会把现实中的矛盾带进戏里,就在开拍前特意叮嘱了一声。 林昼也清楚自己和顾别性格差异很大,顾别寡言坚韧,他性子高傲,但他会认真对待的。 “我会的。” 另一头,刘传羽走向宁纵:“今天要拍的那场领带戏,我准备稍作改变。” “到时候你不用假装亲吻顾别,直接亲上去。” 宁纵眸色微动:“直接亲?” 刘传羽:“直接亲的话,可以抓拍到顾别的真实表情,更能体现顾别对边崖的复杂心理。” 宁纵下颌微微绷紧,嗓音却依旧清冷:“你和林昼说过了?” “不用说,如果提前说的话,就会有刻板的表演痕迹,反正你记住我的话就行。” 刘传羽离开后,宁纵敛眸,看不清神色。 还在努力钻研剧本的林昼,已经打定主意要把宁纵当成工具人,这样就可以一遍过。但林昼并不知道,他刚立的Flag,等会立马就倒了。 因为,刘传羽已经把这个假装亲吻,变成了真的亲吻。 今天的第一场戏马上就要开始拍摄。这场戏主要在镜子前进行的,场务把一面高大的镜子搬了过来,立在前面。 镜子很明亮,但偌大的房间里,厚重的窗帘却半垂,是冬日深灰的色彩。 窗帘拉出一条缝隙,光没有透进很多,营造出一种半明半暗的感觉,等会林昼和宁纵就会在这里演戏。 “Action。” 昏昏沉沉的房间里,宁纵站在镜子前,漫不经心地调整他的领带。 林昼站在门口,视线落在男人的身上。这一刻,他把自己当成了顾别,他透过顾别的眼睛望着宁纵。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宁纵冷白修长的手,看着黑色的领带在宁纵手里翻转,黑与白的交错,带给林昼极大的冲击性。 他从不知道,他会对一个男人产生这样的好奇。 而他们,仅仅相处了一个月。 林昼没有发现,他不自觉又往男人那走近了几步。 这时,宁纵发现了少年隐秘的窥探,他只是停顿了几秒,就把手重新覆在领带上。 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勾着领带,一边盯着镜子中林昼的眼睛:“系领带会不会?” 空气寂静了几秒,林昼往前走了几步:“会。” 宁纵的黑眸仍一瞬不瞬盯着少年,他一把将松垮歪在他领口的领带扯下,黑色的领带在他指尖垂落。 蛊惑般的声线落下:“过来,帮我。” 林昼走到宁纵身前,站在这个他好奇又不敢过分窥探的男人面前,他垂下了眼。 只有抿紧的唇,透露了他此时的忐忑和紧张。 这时,宁纵的手轻巧地覆在他的肩线上,把他整个人转过来。林昼惊讶抬眼,看见了镜中的他们。 昏暗不明的房间里,他们身子靠得极近,只要现在宁纵俯身,就是亲密的接吻姿势。 这时,宁纵把领带覆在林昼的颈上,手掠过他的皮肤,微微战栗。 林昼忍不住盯着宁纵如刃的喉结,声音有些轻:“我帮你?” 空气沉默了几秒。 这时,宁纵垂头,气息拂在林昼的颈间。他的声线像是炽烈的烟草,擦过粗粝碎石,涩涩发哑。 “他们都说一个坏人是没有心的,为什么你从来不怕我?” 林昼身子微微一颤,随即,少年坚韧的嗓音落下:“你不是坏人。” 看着这个带他回家的,众人口中名声极差的男人,林昼却仿佛第一次有了直视他的勇气。 他的视线不闪不避,一字一句强调着说:“你不是。” 空气静默,宁纵望着林昼,是边崖望着顾别的复杂眼神,幽幽暗暗,他忽然试探着问了一句。 “那如果……我这么做呢?” 林昼一怔,剧本里有这句台词吗?他怎么不记得了? 下一秒,宁纵单手捏着林昼的下巴,林昼被迫转头。宁纵倏地俯身,呼吸逼近,林昼在他眼底看见了自己震惊的神色。 宁纵要干什么? 宁纵却轻勾唇,敛眸,重重吻了下去。 他的唇擦过林昼的唇,触及那一瞬,林昼清晰地感觉到,似有冰凉的潮水漫过他的唇。 顷刻间又似炙火欲燃。 犯规的温柔,禁忌的触碰,封缄了所有的温度。 林昼太过震惊,直接做出了他最真实的反应。 他立即把宁纵往外一推,自己往旁边走去,和宁纵隔出了很远的距离,满脸不敢置信。 宁纵他疯了吗?剧本里明明没有吻戏! 林昼望向宁纵,宁纵恰好抬起指腹,如那年蝉鸣不歇的夏日一样,缓慢又冷淡地擦过他的唇。 林昼看清了,刚才宁纵眼底的欲望已经荡然无存,只留下冬季寂静的冷。 仿佛刚才那个强吻自己的人不是他,只是剧中的边崖对顾别做的,和宁纵毫无关联。 林昼走到宁纵身前,质问:“你刚才……” 宁纵表情依旧很淡,这时,刘传羽的声音响起:“林昼,是我让宁纵这么做的。” 林昼声音顿住,他转头看向刘传羽:“为什么?” 刘传羽:“我临时改变这场戏的内容,让边崖直接吻上顾别,这样突如其来的亲近,更能直接捕捉到顾别对边崖的触碰,到底是什么感觉。” “我不让宁纵告诉你,是因为抓拍才能表现出你最真实的情绪。” 林昼沉默,不是宁纵做的。他下意识看向宁纵,对上了宁纵漆黑的眼。 宁纵漠然地盯着他,未发一言,只是漫不经心地把玩手里的领带。领带就这么松松地勾在他的指骨,被他轻易地撩弄。 但林昼却觉得宁纵看透了他的心里,他推开宁纵,早就在宁纵的掌控之中。 林昼按捺下情绪,看向刘传羽:“我知道了。” 不就是吻戏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和宁纵又不是没亲过。而且宁纵都这么坦然了,倒显得他不够大气。 刘导只平静地说了一句:“重来。”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他告诫自己,这一次千万不要再推开宁纵,不然,宁纵就要看他笑话了。 “Action。” 宁纵重新俯下身,近乎厮磨的姿势,拥住林昼。 宁纵捏着林昼的下巴时,向林昼靠近,唇还未碰到时,林昼下意识又推开了宁纵。 “卡!” 林昼又失败了。 后面,林昼又试了好几次,但每一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卡!” “卡!” “卡!” 最后一次,当林昼再一次推开宁纵,领带在手里滑落,一直没有说话的宁纵,蓦地抬起修长的手,领带堪堪落在他的掌心。 宁纵抬眼看向林昼,寡冷的声线落下:“你失态了。” 林昼看着宁纵,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那一次真心话大冒险,两人虽然亲了,但只是意外,可这一次,是要真的吻上,不是意外。 两人从未如此靠近过,这样的感觉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他下意识就想去抵抗,去远离这种他认知范围以外的感觉。 不仅仅因为宁纵曾经是他哥,更因为两人之间的僵硬关系,他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林昼知道他拖迟了剧组的拍摄进度,看向刘传羽:“抱歉,刘导,是我状态不对,我先调整一下。” 刘传羽念出了林昼剧里的名字:“顾别,你不应该这么抗拒边崖。” “虽然这一次是边崖在引诱顾别,但你要知道,顾别对边崖的身体有一种原始的好奇。” “边崖的靠近,让他畏惧,却也让他莫名的渴求,这是一种渴望又惊惶的复杂感情,但你现在只表现了抗拒。” 林昼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他回到位置上,第一次有些失神地坐在那里,他向来很有自信,哪怕他没有演戏经验,但之前那几场戏他都拍得很好。 这也给了他莫大的信心,但今天一开场就NG,后面更是次次NG,他什么时候尝过挫败的感觉,简直给了他重重一击。 林昼一直很沉默,娄恒担忧地看着他。 刚才娄恒一直在旁边看着,看到林昼一次次NG,他心越揪越紧,这祖宗脾气这么傲,现在怎么受得了。 但娄恒知道,他没法给林昼任何意见,这件事只能让林昼自己度过。 刘传羽看见平日里向来不驯的林昼,沉默地坐在这里,他轻叹一声,看向宁纵。 “一开始你向我推荐,让林昼来演顾别的时候,我是迟疑的,因为林昼没有演过戏,我很少采用新人。” “但是林昼前几天的表现很好,我越来越觉得他就是顾别,他确实演出了少年的青涩和韧性。” “而今天……你看到了,他太锋利了,也太倔强了,顾别不会让人有这种感觉。” 刘传羽昨天就在担心,今天这场戏可能会拍得有点困难,他的担忧果然成真了。他落下一句:“宁纵,人是你带来的,你自己去教。” 宁纵仍坐在那里,他偏头,望了一眼异常安静的林昼,闭了闭眼,轻叹了一声。 拉林昼进组,是他的私心,但林昼和他关系这么差,就算他有心想让林昼慢慢打开心扉,也要一步步循序渐进。 林昼坐在那里,一遍遍回想刚才的事情。 宁纵俯下身。 宁纵半抱着他。 宁纵和他的唇碰在一起…… 林昼紧紧攥着手,手背隐着青筋,他还是接受不了和宁纵这样亲密的接触。 这时,林昼身后响起一道清冷的声线:“怕我亲你?” 林昼一怔,不屑道:“谁说我怕?我只是昨晚没睡好。” 他不能让宁纵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林昼准备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思考,他刚直起身子,一双修长的手蓦地覆在他的肩上,把他沉沉压了回去。 随即,微冷的嗓音抵达林昼的耳侧,居高临下地传来。 “害臊了?” 宁纵的嗓音不重,却似带着淡淡的讥讽。 林昼蓦地站起身,对上宁纵矜贵的眸子:“谁说我害臊了?” 他只是……需要一些思考的时间。 宁纵瞥了一眼暴躁的Omega,缓声道:“那就证明给我看。”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证明就证明,不然宁纵还真以为自己怕了他。 “行啊,你自己提,怎么证明?” 他一定会过关。 宁纵神色平静:“就和刚才一样,我一点一点靠近你,直到……” 他点了点他的唇,略带深意的声音响起:“直到我们的唇贴在一起,你都不能躲开。” 林昼心里不愿意,面上却懒懒地笑了:“就这样?” 放下大话的某人,似乎早忘了刚才一次次NG的窘迫。 “既然是测试,还需要有惩罚。”宁纵忽然开口。 林昼不以为意:“惩罚就惩罚,等会如果我躲开,就罚我叫你哥。”话音刚落,宁纵眸色就微沉。 叫他哥是惩罚?呵。 宁纵往前走了几步,淡淡道:“都要惩罚了,不如……再玩点更带劲的?” “你说。” 宁纵挑了挑眉:“如果你躲开,你必须看着我说三声。” 一片沉寂中,Alpha的黑眸沉敛又平静,他看着林昼,吐出几个字。 “哥,抱我。” 林昼懵了,宁纵有病吧,无缘无故说这个干什么? 宁纵神情自若:“等会就要演我环抱住你的戏份,就当帮你提前操练一下。” “还是说……”宁纵睨了林昼一眼:“胆小鬼,你玩不起?” 林昼的胜负心一下子被激起来了,薄唇勾起一丝吊儿郎当的笑:“谁特么玩不起?就按你说的做。” 工作人员听不到两人的声音,他们只看得出来,这两人的气氛似乎有些紧张,但谁都没有打扰他们。 宁纵看了林昼一眼,忽然迈动了脚步,他俯身盯着林昼的眼睛,目光像是囚笼一样,把林昼完全覆盖。 林昼知道,测试开始了。 宁纵一直盯着林昼,他缓慢地倾下身子。 两人越靠越近,林昼看到他的眉眼骤然放大,属于宁纵的气息,也离自己越来越近。 林昼下意识攥紧了手,就想离开,但当他看到宁纵冷淡的神色时,他又生生忍住。 这一次,他不想输。 即便两人靠得很近,宁纵始终面色很淡,仿佛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测试,本就稀薄的空气,却越渐灼热。 当两人的距离只有分毫之近时,林昼忽然想到了那年烈夏,Alpha望向他的能冻结人心的眼神。 林昼身子一震,整个人跟触了电似的,他蓦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闭了闭眼,他还是坚持不下去。 这时,头顶响起宁纵的声音,不轻不重。 “林昼,你输了。” 林昼紧抿着唇,输了就输了,他没什么输不起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就当等会要说的那三个字只是说给冰块听的。 他又不吃亏。 林昼看向宁纵,咬着牙,宁纵却轻挑了挑眉,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他的耳朵,言下之意,他等着林昼开口。 林昼指甲扣在掌心,一字字从齿间逼出:“哥,抱我。” 闻言,宁纵瞳仁蓦地紧锁。 他直直盯着林昼,仿佛看到了梦里的那个少年,从后面拥住他的脊背,侧头,气息温柔地缠绕上来。 宁纵缓慢地摩挲了一下指尖。 讲了一遍后,林昼就不说话了,他说一遍已经够膈应了,宁纵竟然还想听三遍,他敢说,宁纵能听得下去? 宁纵却嗓音平静,不紧不慢道:“还有两遍,哑巴了?” 林昼磨了磨牙,他就忍这一次,再有下次,他绝对不会被抓到把柄。 “哥,抱我。”林昼咬着牙开口。 宁纵却唇角轻勾,仿佛看见少年靠在墙上,他捏着少年的下巴,深深吻了下去。 宁纵喉结滚动,他嗓音很哑,沉沉吐出两个字:“继续。” 最后一遍,林昼开了口,压抑着情绪:“哥,抱我。” 一声声,和梦里那声“哥,抱我”,完美重合在一起,像是梦境成真,虚妄换了真实。 宁纵极轻地笑了。 第22章 林昼说完这三声“哥,抱我”后,就径直坐到一边,他身子僵硬,完全不看宁纵一眼。 他是输了,但不代表他不会处理好这场戏。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他一定会演好的。 这时,有脚步声缓缓走近,一双修长的腿停在林昼面前,那人没有开口,但林昼知道,他是宁纵。 刚刚被宁纵占了口头便宜,林昼现在不想说话。 寂静中,宁纵嗓音冷淡:“不想和我说话不要紧,我只问你三个问题。” 林昼紧抿着唇,凝神听着。 Alpha的声线沉沉落下:“第一个问题,林昼,你觉得你是顾别吗?” 林昼没说话,心里却在说,他不是顾别,但他又是顾别,他要跟着顾别,去经历他对边崖的感情。 几秒后,宁纵又开了口:“你认为顾别会在意这个吻吗?顾别会以什么样的心态去对待这件事?” 林昼沉默,顾别不是他,顾别虽然会抗拒这个意外的吻,但茫然之余,更多的是对边崖的渴望。 是一种想靠近,却又害怕触碰的纠结情绪。 宁纵的声音由上而下低沉响起:“最后一个问题。” 他的嗓音极慢,极缓:“边崖是边崖,我是我,就算我亲了你,你认为,我真的冒犯你了吗?” 林昼一怔,不像前面两个问题一样,他立即就在心里得出了答案,这一次,他有些迷茫。 最后,宁纵落下一句:“三个问题,三个答案,林昼,等你想清楚了再拍。” 片场的人都看见宁纵刚才和林昼的互动了,但显然林昼还是没有做好准备,宁纵走到刘传羽身边,刘传羽问:“教他了?” 宁纵敛下神色:“不算教,他很聪明,他自己会想通的。” 接下来,刘传羽先拍其他人的戏份,宁纵和林昼的这场吻戏就等林昼准备好了再拍。 林昼坐在那里,仔细思考宁纵刚才说的最后一个问题。 就算他讨厌宁纵,但是顾别不讨厌边崖,他对边崖现在还处于感情萌芽的阶段。 林昼沉眸,就算宁纵亲了他,但他好像并没有在冒犯自己,就算是,他冒犯的也是顾别,和他林昼没有一点关系。 林昼继续思考,宁纵为什么要亲他? 那是因为边崖在试探顾别。 他该推开边崖吗? 顾别不会,那他就不会。 还有,宁纵是他的克星吗? 永远都不是。 那他怕什么? 林昼恍然大悟,他睁开眼,看向娄恒,恢复了以往痞气的神情:“我会了。” 娄恒心里松了一口大气,惊喜地说:“阿昼,等会不要紧张,你只是第一次演戏,演成这样已经非常好了。” 他观察着林昼的脸色,安慰道:“我看娱乐圈里没有哪个人像我们阿昼这么聪明,第一次演戏就得到了刘导演的夸奖。” “就算现在,这么点小小的挫折对阿昼来说,轻轻一跨就跨过去了。” 林昼笑了笑,他站起身,走到刘传羽面前,开口:“刘导。” “准备好了?”刘传羽问。 林昼坚定地点头:“准备好了。” 宁纵淡淡瞥了他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刚才拍戏的场景撤下,场务重新把场地布置好,灯光、摄像都准备好了。 “Action。” 宁纵站在林昼身后,半圈住林昼,林昼看到镜子里的他们,亲密得仿佛熟识了多年的爱人。 林昼微微失神,这时,宁纵捏着林昼的下巴,林昼偏头,对上他的黑眸,那里隐着看不分明的墨色浪潮。 下一秒,宁纵就闭眼,重重吻了下来。 宁纵的吻落下的那一瞬,林昼瞳仁倏地一颤,但他没有躲,任凭宁纵的气息落了下来。 他察觉到,宁纵的气息很冷,拂到唇边,却燃起了灼烫的火,燎原不朽。 顾别知道,他应该推开边崖的,推开这个冒犯着他的男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只是仓惶地握紧了手里的领带,哪怕他指尖泛着苍白,哪怕领带已经被他捏得泛起一丝丝褶皱。 顾别始终没有后退半步,放纵空气着了火。 边崖还在吻他,顾别注意到,男人的眉骨很挺,垂下的黑睫似昏鸦的羽翼,但再优越的五官,都不如唇上的感觉那样明晰。 凉又冰,冰而烫,烫中又带着丝丝的麻,顾别想,他已经分不清了。 顾别一直没有闭上眼,这时,边崖恰好抬起了眼,眼底直白的欲望,在冬日里尽显。 顾别还想再看时,边崖却直起了身子。 须臾的一个吻,却像是走过了冗长的寂静日光。 欲望仍残留在宁纵的眼底,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缓慢地吐出一句:“抱歉,刚才是我冒犯你了。” 有别于边崖的从容,顾别却仍僵在原地,仿佛还处于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吻中。 边崖轻轻地笑了:“我忘了你才十八……别跟我学坏啊。” 顾别不自觉盯着边崖的唇,问了一句:“学坏什么?” 话音落下,边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用往常那样幽深的眸色注视着他,打量着他。 许久,边崖忽的勾唇,他揉了揉顾别的黑发,嗓音发哑:“还太早了……” 落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边崖就离开了,顾别攥紧了领带,却又蓦地松开,领带悠悠地落下,但顾别却一无所察。 从这一天开始,边崖意味不明的态度,顾别茫然失措又悸动的复杂心情,不动声色地拨乱了看似平静的生活。 汹涌将起。 “卡!” 这场戏终于过了。 刘传羽难得露出了赞许的表情,看向林昼:“林昼,刚才你把顾别的心里活动掌握得很好,你睁开眼看着边崖吻你,最后又让领带失神滑落。” “这些细节都侧面体现了顾别心理活动的细微转变,非常不错。” 这场戏本来就是临时加的,后面的全靠宁纵和林昼自己发挥,宁纵就不用说了,但林昼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准确进入状态,十分难得。 林昼确实是一个天赋型的演员,假以时日,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林昼听到刘传羽的肯定,也笑了,他会继续努力的。 一拍完戏,娄恒立即拿着林昼的大衣走了过来,天气越来越冷了,但是为了电影效果,刚才拍戏的时候,林昼只穿了一件很薄的衣服。 娄恒担心林昼感冒,连忙把衣服披在林昼的身上,心疼地说:“祖宗,快穿上,等会生病了就不好了。” “还有……”娄恒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又唠叨着说,“昨晚你在宁神房里的时候,只穿了一件浴袍。” “这大冬天的,你又爱跑来跑去,千万别冻着了,房里的暖气一定要打高一点。”娄恒继续说:“不行,你回去后还要喝碗姜茶,这样比较保险。” “行了,我心里有数。”林昼知道娄恒的关心,难得语气放软了。 这场吻戏拍了很久,现在已近黄昏,余晖笼下,像烟丝燃烧时落下的袅袅的灰,四周皆是昏暗的色调。 林昼往旁边瞥了一眼,宁纵身形颀长,站在这暮色和余晖的交接之处,Alpha的轮廓寂静沉默。 林昼不由想到,刚才那场吻戏刚喊了卡,宁纵就立即敛下了眼底翻涌的欲望,重新恢复了清冷的神色。 和电影里那个对顾别无声引诱的边崖,有着泾渭分明的区别。 他始终是宁纵,一个完全脱离于角色之外的人。 林昼笑了笑,他也可以做到这样,对他来说,戏里戏外就是两个世界。 林昼想了想,主动走到宁纵前面,看着他懒洋洋地扯开一丝笑:“纵哥,刚才谢了。” 如果没有宁纵的指点,他可能不会这么快就想通。 话音落下,宁纵睨林昼一眼,慢条斯理道:“谢哥哥教你怎么亲吻?” 林昼:“……” 他特么是这个意思吗? 宁纵却挑眉,缓声道:“你刚才演得不错,而且……” 他的视线轻飘飘地掠过林昼身上:“锁骨挺漂亮的。” 林昼:“!” 他低头一看,哪怕他现在穿了外套,但他领口微微敞着,也就是说,刚才拍吻戏的时候,以宁纵的角度来说,完全能看见他的锁骨。 林昼立即把领口立了起来,完全遮住,然后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宁纵:“您能管一下您的眼神吗?别往不该看的地方乱瞟。” 说完这句话,骄傲的Omega昂着下巴,往前走去。 宁纵望着林昼的背影,日色越渐沉了,周围光线黯淡,那个嚣张的Omega腿很长,身形挺拔。 他手插着兜,头也不回往前走的模样,和记忆里那个带着刺的少年,清晰地重合在一起。 只不过现在,林昼更高了,轮廓也更锋利了,黑发利落,一身不驯。 宁纵抬起手,极轻地掠过他的唇。他闭了闭眼,刚才他吻向少年的场景,再次在他脑海回荡。 唇上那令他心颤的触感,仿佛还留在那里,若有似无。 林昼刚走出几步,忽然感觉帽子被人轻轻一扯,身后响起一道散漫的声线。 “这么躁啊……” 林昼脚步一顿,宁纵又要干什么。 倏忽间他的视线一暗,有人把他的帽子往上一盖,光线被挡了大半,只能看见前方暮色影影绰绰的光。 林昼声音微微一沉:“干什么?” 身后的Alpha又上前了几步,他倾下身子,头微微侧着。他的掌心漫不经心地抵在Omega的帽檐上,声线隔着帽子传来。像是晕着一层清淡的雾气,有些闷,也有些哑。 “刚才有件事忘了问了。” 林昼奇怪道:“问什么?” 寂静了几秒,宁纵似是低低地笑了一声,他又靠近了几分。暮色中,他黑眸幽深,哑着嗓子,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刚才……哥哥吻得怎么样” 第23章 吻得怎么样?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蓦地让林昼想起了刚才的场景,林昼忽然觉得有些烦躁,他一把扯下盖在他头上的帽子,视野恢复光亮。 然后,他往后退了几步,转身看着宁纵,懒散地开口。 “呵呵,不怎么样。” 宁纵轻飘飘问了一句:“你和别人吻过?” 语气云淡风轻,视线却片刻不移。 林昼啧了一声:“可能吗?宁影帝,你作为第一个亲到我的人,是不是应该感到相当荣幸?” 话音落下,宁纵紧绷的神色蓦地一松,抬眼时,眼底隐着一丝深意。 他忽然开口:“我也是第一次。” 林昼怔住:“什么?” Alpha却不看他,迈开长腿径直走进了暮色里,风把他的声音吹了过来。 “林昼,你作为第一个亲到我的人,是不是也应该感到相当荣幸?” 宁纵走远了,林昼站在原地。 原来宁纵真的和别人说的那样,他从不接亲密戏,从不拍吻戏,他的第一次真的给了自己? 林昼心想,两人都是第一次,这样一想,他好像也不算太亏。他哼笑了一声,不管怎么样,还是宁纵占了大便宜。 林昼回到酒店后,翻了翻微信,在【最A男团】里发了一句:“晴远到酒店了吗?” 宋晴远和林昼说过今天就会到冠都酒店,但是林昼拍了一整天的戏,宋晴远都没到。 信息发了很久,群里都没有人冒泡,过了一会,辛深发了一句:“阿昼,先别等了,晴远估计晚上很迟才会到。” 周庭:“我们今天一整天都在拍广告,累瘫了。” 林昼:“我也累瘫了,一场戏NG了好几次,嘴都要废了。” 刚发出这句话,林昼就察觉到不对劲,他这么说,他们不就知道他在拍什么了。 他闪电般地撤回这句话,但哪怕他动作太快,群里已经沸腾了。 “阿昼,为什么你的嘴废了?你今天不会是和宁神拍吻戏了吧,啊啊啊啊……” “你才进组多久,这么快就拍吻戏了,《在云端》的戏份这么野的吗?” “啧啧,老实交代,到底拍了多少条,嘴才会废成这样。” “阿昼快回答,不准装死!” “……” 但无论他们怎么发,林昼就是不回答,他郁闷地躺在床上,都怪他这张多话的嘴。 林昼在床上躺尸了几小时,因为心情不好,没有心思吃晚饭。 晚上十点,他随意翻了翻手机,发现宋晴远给他发了一条信息:“阿昼,我到酒店门口了,一起去吃宵夜?” “我现在下来。” 林昼下了床,随便套了一件羽绒服,把拉链拉到最上头,戴着口罩和帽子就下了楼。 到了酒店楼下,门口停着一辆车,宋晴远戴着口罩坐在里面,林昼上了车。 林昼看向宋晴远,宋晴远还闭着眼睛,一脸疲色。 林昼:“附近有家馄饨店挺好吃的,我们去那?” “行啊,我就随便吃点。” 宋晴远一整天都没歇下来过,现在只要填饱肚子就行。 车子往前驶去,直行了一段距离,往左行驶了一会就到了。宋晴远的经纪人在车上坐着。 林昼和宋晴远下了车,入冬了,空气弥漫着丝丝冷雾,落在脸上,都成了凉意。 这条街在影视城附近,一条街上全是小吃。很多剧组都会派剧务助理来这里订餐,有些艺人在深夜还会自己出来吃宵夜。 夜很深了,行人寥寥,街上不复白天的喧闹,有些店已经歇了。 但还有一些店还开着,店名明晃晃地亮在黑夜里,像是一束束光。 林昼和宋晴远到了馄饨店,店有些偏,但也不难找,拐几个弯就到了。 是娄恒发现这家店的,他尝过觉得好吃,就给林昼打包带了回来,林昼也觉得味道不错。 走进店里,店里没有一个人,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Beta。老板抬头看见两人,神色没有一点惊讶。 “要吃什么?” 来这里的明星太多,老板都见怪不怪了。 “一碗馄饨。”林昼看向宋晴远,“你吃什么?” 宋晴远看了看菜单,合上:“一碗鸭血粉丝面吧。” 老板去准备了,他们随意挑了一张桌子坐下,摘了口罩。空气太冷了,宋晴远站起身,把敞开的门彻底关了。 宋晴远奇怪道:“阿昼,你就吃这么点?” 一碗馄饨够吗? 林昼手撑着头:“我没什么胃口,而且现在太晚了,吃太多我怕第二天状态不好。” 明天还要拍戏,刘导对演员很严格。 宋晴远表示理解,他拍戏时也是这样。宋晴远想到群里的对话,问:“你的嘴怎么废了?” 一边说,他一边看着林昼的唇:“好像还好啊。” 林昼扶额:“我嘴误,嘴误,不提了行吗?” 宋晴远笑了笑,不再提了:“拍了几天的戏,和你哥相处得还好吗?” 林昼一顿:“就那样吧。” 这时,馄饨和面上来了,白汽袅袅上升,驱散了些许冷意。宋晴远吃了几口,感觉身子都变暖了一些。 他看向林昼,想起一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阿昼,你不是较真的人,你为什么和你哥相处不好?” 高中时,他见过宁纵几次,宁纵看上去很冷淡,几乎没有和林昼说过几次话。 可是看最近宁纵对林昼的态度,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总感觉宁纵的态度有些变了。 宋晴远有心想缓和两人的关系,才问出了这个问题。 闻言,林昼垂头。青白的葱花飘在汤里,点缀着奶白色的馄饨。 不知怎地,林昼心情又躁了几分,下意识把勺子在汤里搅了搅。极缓极慢的动作,绿色和白色却霎时乱了,碰撞在一起。 像是雪地里生长着苍绿的枝桠,树顶笼下了冷清清的白,绿色却依旧攀藤而上。 热气拂上林昼的脸,在冬天里升腾着温度。模糊了冬日的界限,也模糊了林昼的声音。 “谁知道呢。” 宋晴远看了林昼几眼,每次提到宁纵,林昼总是这样的态度,他也不知道这两兄弟到底有什么矛盾。 宋晴远转移了话题:“阿昼,你猜我前几天看到谁了?” 林昼看他,向来好脾气的宋晴远冷笑了一声:“我看见屈陌了。” 闻言,林昼也眸色微暗。 屈陌曾经是浮光公司的人,在Epoch男团选拔期间,他,林昼,宋晴远周庭几个是最出挑的人。 屈陌向来不搭理任何人,但他自负能力最强,把林昼视为了眼中钉。 但林昼从来没有把屈陌的冷言和挑衅放在眼底,只做自己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公司宣布Epoch的出道人选是林昼,宋晴远,周庭和辛深,屈陌知道了后,冷冷地扫了林昼一眼。 后来,公司又决定让林昼单人出道,因为林昼个人风格太鲜明,其他三人成团出道。 公司不让屈陌和Epoch出道的原因是,屈陌和其他三人风格不符。最后,公司决定转变策略,之后让屈陌单人出道。 但屈陌就是偏执地认为公司放弃了他,甚至还把全部的怒火转移到了林昼的身上。 之后,屈陌忽然找到林昼,说请他们吃一顿和解饭,林昼答应了。 他们来到食堂,屈陌破天荒主动给林昼打了饭,他知道林昼对海鲜过敏,特意在饭里加了海鲜调汁。 林昼吃了几口,过了一会过敏症状就发作了,几近休克,屈陌就在旁边冷眼看着,不做任何事情。 幸好宋晴远刚好来了这里,把林昼及时送到医院,从此,几人和屈陌彻底结下了梁子。 这件事被浮光公司瞒了下来,一是林昼和Epoch马上就要出道了,他们不想在这档口出什么事情,二是想给屈陌最后一次机会。 结果马上就传出,对家公司签了屈陌的消息,他们爽快地付了违约金。原来屈陌早就找好了下家,就等着和浮光一拍两散。 更过分的是,屈陌还直接用林昼的人设出道,林昼随心所欲是本色,而他本人阴冷,却想装作洒脱的人设,越装越不像。 之后,林昼一出道爆红,大家更把先出道的屈陌称为小林昼,讽刺屈陌四不像。 宋晴远:“我听朋友说,屈陌在新公司过得很惨。” “他以为他算盘打得很响,没想到假的就是假的,他那种性子根本和人设不符,大家根本不买账。” 林昼是不介意很多事情,但当时他真的以为屈陌是想和他和解的,但屈陌眼睁睁地看着他因为休克倒在地上,却毫无任何行为。 林昼不找屈陌算账,已经是他仁至义尽。 林昼没什么表情地问:“他现在在干什么?” “他炒人设失败,新公司基本不会给他好资源,他也就演偶尔客串一些小网剧,或者跑跑路演。” 宋晴远:“我们私下都觉得他可笑,如果他不动歪心思,不去害你,留在浮光肯定比现在强得多。” 林昼笑了笑,不再提这件事:“对了,你什么时候开始拍戏?” “后天,明天导演会给我们讲戏……” 吃完夜宵后,两人上了车,一路上他们聊了很久,等到林昼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林昼走到房间门口,刚打开门。 下一秒,对面的门忽然开了,那个向来寡冷的Alpha倚在门外,状似无意地扫了他一眼。 “这么晚去哪了?” 林昼奇怪,他刚开门宁纵就知道了,他是一直在门口守着吗?但林昼立即打消了念头:“去见个朋友。” 林昼慢悠悠地道了一句:“宁影帝特地等我?” 他知道不可能,只是随口一调侃。 话音刚落,宁纵就淡淡道:“我是在等你,你忘记了刘导给你的任务?” 说完,宁纵就迈开长腿走回了房间,看都不看林昼一眼。 林昼这才想起,今天拍完戏后,刘传羽给他们两人发布了一个任务,让他们今晚互相观察对方的身体。 刘传羽的意思是,之后两人的戏份会越来越亲密,所以他们私下最好先对彼此的身子有一些了解,这样也更容易带入戏里。 一听到这个任务,林昼下意识就想抗拒,所以他刻意不想去记得,没想到宁纵竟然记得这么牢。 也不知道宁纵为什么这么热衷完成刘导的任务,他们两人互相观察有意思吗? 林昼不去想,回房换了一件衣服就出来了,对面的门一直没关,林昼走进去后,这一次,他特地看了一下,确定门真的关好了。 不想再发生上次被众人围观的尴尬糗事。 林昼转身,视线落在前面,宁纵的目光扫了过来,慢声道:“关门了?” “当然。” 宁纵:“可以开始了?” 林昼:“……”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要开始做什么不正经的事情一样,但仔细一想,互相观察对方,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正经。 宁纵坐在床上,林昼特地坐在椅子上,两人虽然在对面,但他离宁纵隔了一段不近的距离,宁纵瞥了一眼,微微哂笑。 林昼唇边勾起一丝吊儿郎当的笑:“宁影帝,我先。” 他先观察,宁纵必须排他后面。 宁纵一挑眉,像在说,随便。 空气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林昼纡尊降贵地把视线落在Alpha的身上。 他看得很仔细,宁纵的皮肤是冷调的白,瞳仁很黑,是最纯粹的墨色,眼尾又轻轻挑起。 却不轻佻,只有清贵和矜冷。 林昼视线下移,宁纵的唇有些薄,唇色是清冷的淡色,即便吻下的时候,也会带着冰凉的触感。 就像边崖亲吻顾别的时候一样。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林昼立即回过神。 靠,他在想什么,都怪今天吻戏拍了太多次,给他留下阴影了。 林昼重新镇定下来,他似乎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宁纵,不像之前那样,两人见到面只会争锋相对。 这时,林昼脑海里忽然闪过,他第一次来到宁家的时候,母亲孔絮香问他,宁纵哥哥好看吗? 那时他看都不看宁纵一眼,只是倔强地偏头,说了一句,没他好看。 林昼不禁想,如果当时他把视线放在宁纵的脸上,他还会说出那句话吗? 察觉到林昼的沉默,宁纵忽然开了口:“得出什么结论了?” 林昼思绪散了,他坏笑着勾了勾唇:“得出结论了,你比我老。” 宁纵挑眉:“我记得,我们好像只差了两岁。” 两岁怎么了,那不还是比他老?林昼不以为意。 林昼抬了抬下巴:“宁大影帝,您知道什么是年轻的活力吗?”明明两人只差了两岁,却被林昼故意说大了一轮。 骄傲的Omega手指指向自己,吐出一句:“年轻气盛这种东西,我有,你没有。” 宁纵顺着林昼的动作,深深地瞥了林昼的腿一眼,他不紧不慢地重复了林昼的话:“年轻的活力?” Alpha神色忽然变了,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这位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Omega,你带我体会一下这种滋味?” 林昼嗤笑了一声,表示了自己的回答。 你做梦。 宁纵声线微沉:“现在,轮到我了。” 林昼不答。 窗外是寂静的黑夜,月色藏进云层,树影黯沉,在静默的夜色中,宁纵缓慢地抬起了眼。 宁纵打量着林昼,他的视线漫长又放肆,视线一寸寸掠过,由上至下,肆无忌惮,没有放过他视线之内的任何一个地方。 从眼睛到唇,他的眸色微微深邃了几分。 从唇再落及喉结,他的喉结也不经意滚动了些许。 再往下看,他眸色又稍微暗了些。 从头到尾,宁纵的目光都仿佛一把锋利又温柔的刀,刀锋似冬日一样冷冽,落下的时候,刀尖却笼着烈夏灼烫的光。 一点一点窥见其中藏匿的隐秘。 林昼注意到,宁纵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很久,恍若带着实质性,他忽然有着被冒犯的错觉。 林昼皱眉:“喂,你往哪看呢?” 上一个敢这么看他的人,早就被他揍得爬不起来了。 宁纵终于收回了肆无忌惮的目光,嗓音微微下压:“看你啊。” 林昼不耐:“看够了没?” 他看五分钟,宁纵至少要看二十分钟,这么久了,宁纵到底在看个什么东西? 宁纵黑眸越加深了,蓦地,他身子松松往后倾了倾,慢条斯理地落下一句。 “不够,领口再拉开点。” 林昼蓦地站起来:“没完没了了?” 他都勉为其难地让宁纵看了,现在宁纵还提要求? “不打算完成刘导的任务了?”宁纵却淡定地回了一句。“一次没完成,之后你每晚都要来我房里被我观察,更喜欢这样?” 林昼当然不想每晚都来,而且刘导布置这样的任务一定有原因,他也想认真完成。 林昼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偏头,懒懒地抬起手指,捏着领口,不耐地往外扯了一点。 “要看就快点。” 宁纵直直看向敞开的领口,Omega的锁骨深深凹陷出一道潋滟的弧度,别致的光。 宁纵轻不可察地笑了,漫不经心说了一句:“还有,腰带再松一点。” 林昼紧抿着唇,这还能忍?他“腾”地一声站起来,走到床边,俯身,盯着宁纵,他面无表情地勾唇。 “宁影帝,看来您今晚很有兴致啊。” 林昼站得很近,本就极短的距离,瞬间又缩短了几分,宁纵干脆身子往后压,手撑在床上,抬眸,视线往上,平静地对上林昼的眼。 因为林昼俯身,浴袍更加敞开,从宁纵的角度看去,恰好能瞥见那令人遐想的线条。 宁纵眸色深沉。 此时,林昼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宁纵,但宁纵气势却分毫未减。 唇边那丝笑,莫名让林昼想到,宁纵离国前的那一天,他被杯子砸到,伤势骇人,笑得却更加肆意了。 宁纵注意到林昼的失神,散漫道了一句:“你现在就害臊了,以后床戏还怎么拍?” 床戏? 这两个字仿佛一道惊雷,重重地劈向林昼的脑袋,他差点忘了,以后两人还有几段床戏要拍。 吻戏他都要熬这么久才能接受,呵呵,去他的床戏。 林昼按捺情绪:“我管你床戏怎么拍,反正今晚我不干了。” 反正看都看过了,任务已经完成,刘传羽那也可以交代了, 这时,宁纵略带深意地开口:“想知道我对你的评价吗?” 林昼无所谓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不怎么想知道,您就藏在肚子里一辈子吧。” 林昼直起身,理了理衣领,就径直离开了。 宁纵望着林昼的背影,思绪翻涌。对林昼的评价,简单来说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 “想上。” 黑夜笼上宁纵的眉眼,他悠悠地笑了。 第24章 林昼回到房间后,已经是凌晨了,他洗漱完,换上一件新的浴袍。他把空调关了,躺在床上。 他不由得想起了刚才宁纵问他的一句话,想知道我对你的评价吗? 林昼当时嘴硬,自然不想听,但他现在想想,不由得有些好奇,宁纵到底对他有什么评价? 几秒后,林昼嗤笑了一声。 荒谬,为什么他要知道这个答案? 想想也知道,宁纵不可能会夸自己,过了一会,林昼把头埋在枕头里,累了一天的他,终于睡着了。 林昼睡得很沉,第二天差点睡过头,娄恒连打好几个电话,才把林昼叫醒。 林昼从床上坐起来,抓了抓头发,快速吃了早餐后,赶去片场。他一早上都在拍戏,幸好拍得算比较顺利。 今天戏份拍得比较迟,拍完已经快到中午一点了,所以大家没有去酒店吃饭。剧务助理给大家统一订了午餐,盒饭直接送到片场。 剧务助理小孙订餐前,娄恒特地找到他,交代了一句:“阿昼海鲜过敏,订餐的时候注意一下不要放任何和海鲜有关的东西。” 小孙点头:“我知道了。” 很多明星都有忌口,他会在订餐前事先问清楚,不然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小孙到了订餐的店,和厨师叮嘱过,因为有人过敏,所以不要做和海鲜有关的饭,厨师答应了。 小孙离开店没多久,厨师正好有急事,接了一个电话也走了,他走得太急,忘了和交接的人说这件事情。 交接的人习惯性地在其中一样菜里使用了海鲜调料,而这些,小孙并不知情。 小孙和其他人拿着定好的盒饭,一一分给大家,林昼还在思考下午要拍的戏,盒饭放在那好一会了,也没动。 娄恒把盒饭打开,递到林昼手里,关切道:“吃饭就吃饭,别钻研剧本了,吃完了再看也不迟。” 林昼嗯了一声,拿起筷子,也没看饭是什么,随便吃了两口,视线却还落在剧本上,有一个地方他还有些想不通。 娄恒在一旁看着,这祖宗天赋惊人,一出道就红了,换做是别人,早就趁着这势头努力提升知名度了。 可是林昼却依旧随心所欲,两年就发了两张专辑,懒得要命,偏偏每张专辑销量都很好,他的热度反而暴涨。 现在林昼竟然连吃饭时都看着剧本,他什么时候见过林昼这么认真的样子?真的是因为要和宁纵竞争吗? 娄恒感慨了一下宁纵对林昼的积极促进作用,问了一句:“阿昼,什么时候准备新歌?” 林昼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怪怪的,可是看饭里又没有海鲜。 林昼想了想,距离他上一次发新专辑已经过了大半年了,但他现在实在没空:“先把这部电影拍完再说。” 这时,林昼忽然觉得脖子有些痒,是那种隐隐的痒,没有很强烈,他就暂时搁到一边不去想。 又过了一会,林昼感觉痒感一下子变得强烈了起来,从脖子开始蔓延,往下都是又刺又痒的难受。 这种感觉林昼非常熟悉,他心蓦地往下一沉,他会不会是过敏了? 岳风和宁纵刚才在和刘传羽讨论剧本的事情,他们一回来,就看到林昼一直在碰他的脖子,表情有些痛苦。 娄恒望着林昼,焦急地问:“阿昼,你哪里不舒服?” 宁纵走近几步,眉头微微拧起:“怎么了?” 林昼感觉他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他看向宁纵,艰难地开口:“我……” 剧烈的难受一下子涌上了他的全身,胸腔内霎那仿佛空气散尽,视线都变得模糊。 空气中响起林昼有些轻的声音。 “我过敏了……” 话音刚落,林昼就闭上了眼,身子直直往旁边倒去。 看到这一幕,宁纵眸色一震,眼底似有什么东西在一寸寸碎裂。 他上前几步,俯下身子,接住了倾倒下来的Omega,肘弯传来的清晰坠感,提醒着他,林昼出事了。 这一瞬,恐慌和担忧顷刻间就覆盖了宁纵的眼底,宁纵极力压下心底的情绪,声线克制又低哑,隐忍地唤了一声。 “阿昼。” 岳风就站在两人旁边,他清晰地听到了宁纵的声音,震惊地看向宁纵。 从岳风和宁纵认识以来,岳风从未听过宁纵叫过林昼阿昼。 更准确来说,宁纵根本不叫林昼的名字,只是冷淡地看着这个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 此时,宁纵丝毫不顾别人的眼光,他只拥着林昼,抬眼看向娄恒,压抑着情绪一字一句道。 “他海鲜过敏了,去叫救护车。” 娄恒看到林昼昏迷了,十分慌乱,听到宁纵的声音,他立即镇定下来:“我马上就去。” 片场的人都知道林昼出事了,他们都看向这里,眼底带着担忧。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宁纵单手扶着林昼,让林昼倚在他身上。 另一只手覆在扣子上,他快速脱下身上的黑色西装,然后,把那件名贵的西装毫不在意地往地上一扔。 下一秒,宁纵扶着林昼,让他慢慢地躺在西装上。 宁纵的动作很轻,很缓,修长的手温柔地笼在林昼的脑后,把他的头轻轻地偏向一侧。 这样空气会更顺畅地进入林昼的鼻尖,宁纵要在救护车到来前,尽可能让林昼舒服一些。 众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为什么宁纵看上去对这个很了解?他和林昼之前认识吗? 众多疑问盘桓在大家心里,可是谁都不知道答案、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高冷的Alpha,屈膝,半俯下身子,黑眸直直地看着林昼,他的眸光又沉又暗,恍若有难以接续的情绪。 幸好医院离这里不远,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医护人员把林昼扶上担架,娄恒紧跟在后面,这时,他身后响起一道很哑的声线。 “我跟你一起过去。” 娄恒转身,看到了宁纵,他先怔了几秒,然后应道:“好。” 宁纵不亲眼看着林昼转好,就不会放心。 宁纵看向万骊,沉声道:“帮我和刘导说一声,下午的戏我先不拍了,我要陪着他。” 万骊知道宁纵和林昼的兄弟关系,当然理解:“放心,我会传达到的。” 林昼昏迷被带上救护车的这一幕,被酒店外面的粉丝们看见了,他们担心地看着偶像,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哥哥怎么忽然晕倒了?是太劳累了吗? 粉丝们变得很沉默,全都在为林昼担忧,当他们看到一个人的时候,粉丝们震惊地睁大了眼。 宁神为什么也上了救护车!为了陪林昼吗? 任凭外人猜测纭纭,宁纵没有看任何人,径直上了救护车,门关上,车子疾速驶向医院。 医护人员开始做急救,给林昼供给氧气…… 宁纵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一句话都未说,只有无声攥紧的手,隐隐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娄恒看了宁纵一眼,他觉得现在的宁纵很像一座没有温度的冰雕。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安慰宁纵:“宁神,别担心……” 话音落下,宁纵恍如未察,只是定定地看着昏迷的林昼。 他好像和外层的世界隔了一层透明的屏障,把他和林昼隔在所有人之外。 不知怎地,娄恒忽然又不想打断了。 娄恒觉得,宁纵好像不是像林昼所说的那样,两人之间有很大的隔阂,他似乎很关心林昼。 过了一会,车子停下,医护人员把林昼送进急救室抢救,宁纵和娄恒坐在走廊外面。 宁纵一直看着急救室,薄唇抿成直线。 宁纵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娄恒,骨节分明的手展开,声线更哑了:“把林昼的手机给我。” 他走得太急,手机没带。 娄恒怔怔地哦了一声,把林昼的手机递给宁纵。宁纵接过手机,直起身拨通了一个号码,他往另一侧走远了几步。 光影勾勒出宁纵修长的身影,他把手机抵在耳侧,声音隐隐传来。 “阿姨,我是宁纵,林昼过敏休克,现在正在抢救,您不要担心,我在这边陪他……” 娄恒看着宁纵的背影,又回想起刚才林昼晕倒后,宁纵做的所有事情,他明明十分担忧,但做事依旧有条不紊。 娄恒从没有见过宁纵惊惶的样子,这个矜贵寡冷的影帝,似乎从没有失控过。 可是刚才,娄恒忽然有种错觉,仿佛一直以来戴在宁纵脸上的面具,顷刻粉碎,渐渐展露了真貌。 娄恒想不出原因,他只觉得,林昼叫宁纵这一声哥,真的值了。 刚才冠都酒店那一幕很多人都看到了,粉丝们为林昼担心的同时,媒体也在网上发了很多通稿。 【林昼昏迷送进医院,状况不明】 【宁纵陪同林昼去医院】 【《在云端》刚开拍就意外重重】 很多网友们都很关心林昼的状况,纷纷在网上发帖祈福。 “希望哥哥快点醒来,哥哥人这么好,不希望哥哥受苦。” “是拍戏太劳累了吗?还是出什么意外了?哥哥和宁神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宁神和林昼关系真的很好,竟然直接跟去医院了,感动。” “听工作人员说,林昼晕倒后,宁神十分担心,他们以前认识吗?” “……” 网上的讨论越来越多,林昼的状况牵动着很多人的心。 - 林昼躺在急救室里,他闭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他刚晕倒的时候,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恍惚间,他察觉到有人在轻轻地扶起他,那人的动作很小心,对待他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微凉又熟悉的气息覆盖在他的身侧,和记忆里那人的脸一样冰冷清淡。 林昼仍在抢救,思绪彻底沉下去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 林昼记得,在他十六岁的时候,他也有过一次海鲜过敏。 那个时候似乎是秋季,林荫小道上,树叶的苍翠都灼成了浅金,铺天盖地的繁盛。 当时他刚吃过午饭,回到房里没多久就呼吸急促,倒在了地上。他摔倒时碰到了椅子,椅子砸在地面上,传来沉闷的声响。 林昼意识彻底消散,眼睛堪堪闭上的那一刻,他看见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他的脚步听上去有些急,林昼仰头,却看见了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宁纵。 宁纵好像刚从学校回来,身上还穿着校服,校服披在Alpha的身上,敛闭了所有的锋芒。 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脸,拎着书包的指骨,微微绷着,如往常般浸染着秋意的冷霜。 林昼彻底昏过去了,他被送到医院,抢救成功后,他被推出来的那一刻,他无意识地唤了一声。 “哥。” 林昼还没有清醒,他没有看清,那声哥落在空气里的时候,宁纵倏地绷紧的瞳仁。 过了一会,林昼醒来,他发现身边只有孔絮香一个人,没有宁纵。 他下意识看向门口,那里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是那个冷淡的Alpha。 这时,宁纵朝林昼走过来,只堪堪走了几步,就不动了,就这么远远地站在那里,冷淡地瞥了一眼。 宁纵根本不屑靠近林昼的床边,仿佛他能来看自己,施舍般地给他一个冷得似冰的眼神,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蓦地,宁纵忽然转身,一步步往外走去,马上就要离开病房。 林昼恍然懂了什么,Alpha的冷漠再一次刺中了他的眼睛。这一刻,他的思绪似坠落般,沉得又快又急。 林昼死死地盯着宁纵的背影,直到宁纵彻底消失在门后,他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宁纵离开后,孔絮香说了一句:“阿昼,刚才是阿纵带你来……” 林昼闭着眼睛,打断了孔絮香的话:“妈,我不想听。” 周围的声音止了,但林昼又强调了一遍:“我不想听。” 好像也没必要听了。 因为全身性过敏休克,林昼在医院挂了三天的针。时间一晃而逝,今天是林昼住院的最后一天。 窗外立着一株高大的枫树,只要林昼偏头,就可以看见大片大片的红色,却深得发黑,冷而晦涩。 这三天里,林昼经常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他有时会想,他哥什么时候会再来医院看他? 那天,宁纵为什么会离开?他一句话都不说,是学校很忙吗? 林昼的视线飘向门口,然而,那里总是空荡荡的,宁纵除了一开始露过面,之后两天一次都没有来过。 林昼嗤地笑了,他才不在乎呢。 而现在,林昼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感觉他的身子很重,又好像很轻,梦里似乎有人在说话,也仿佛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这时,黑暗一点一点散了,沉坠感也缓缓地退去。 林昼睁开了眼。 他第一眼看见的,是医院苍白的天花板,周围都是沉寂又压抑的白色,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他低头,他手背上还扎着吊针,针头很细很冰,液体缓缓地下落,输入体内,似是能涤荡一切不适。 梦里的场景在林昼脑海闪回,他好像梦见了那个他被逼着叫了十年哥的男人。 他下意识看向窗外,窗外是冬日苍白的色调,不是记忆里萧瑟的树木,也没有红得似火的落叶。 他知道,现在入冬了,离他梦里那个世界,又过了很久很久。 但奇怪的是,林昼本以为那些冷漠的事情他已经遗忘了,但有时却还是会悄声无息地浮现在他心底。 林昼不再去想,他看向前面,有两个人背对着他,一个是母亲孔絮香,一个是孟真。 他们正在小声交谈,脸上带着隐隐的担忧。 林昼开了口,封闭很久的嗓音重新响起,又沙又哑:“妈,孟叔。” 两人回头,看到林昼醒来,担忧散去了很多,脸上终于展开了笑容,孔絮香快步走来,关切地问。 “阿昼,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孔絮香没想到林昼今天突然过敏休克,她担心极了,知道后立即赶来了医院。 她赶到的时候,林昼还在急救室。幸好现在林昼醒了。 林昼摇了摇头:“我现在好多了。” 孟真听见林昼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帮你倒杯水。” 孟真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孔絮香扶着林昼直起身,林昼无奈道:“妈,我自己可以。” 他又不是小孩了。 孔絮香立即说:“医生说你还要挂三天针才能出院,你现在手里还挂着针呢,别逞强。” 林昼知道孔絮香的担心,就没有拒绝。 孔絮香把枕头立起来,垫在林昼的腰后,然后又看了看针,确保没有歪掉,这才接过孟真递过来的水,递给林昼。 林昼喝了几口,清凉的水划过他的喉咙口,干涩终于缓解了一些。林昼看了看周围,有些沉默。一切都和记忆里差不多。 但似乎还差了一个人。 林昼视线不自觉飘向门口。 虽然是深冬,但阳光却有些刺眼,光骤然涌进瞳仁,拉扯着初醒时仍有些脆弱的视线。 他不由得闭上了眼。 闭眼前的那一瞬,林昼好像看到了,在光亮处似乎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影影绰绰。 是记忆里那张寡冷无情的脸。 林昼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的眼皮很沉重,但他立即睁眼,重新看向门口。他视线一顿,他看到了。 Alpha的骨骸颀长高大,黑色西装勾勒出他凛冽的身形。 窄腰,长腿,影子落在地上,独成风景。 如他记忆里所想的那样,宁纵来了,和之前一样站在病房门口。 彼时的他穿着校服,此时的他一身西装凛冽,时间翻覆,岁月流转,有些事情确实不同了。 但林昼知道,有些事情也注定会和之前一样,比如宁纵疏离的态度。 和记忆里几近无差的场景,再次在林昼眼前重现,但他却没什么感觉。 反正他和宁纵一直都算不上是兄弟,曾经的他们,都已经没有任何交集了,更别提现在了。 他们俩人因为一部电影,被迫绑在一起,被迫一起营业,但是,他们本质里还是互相看不惯对方的。 林昼懒散地弯唇,现在宁纵怎么做,和他有什么关系。 林昼正要移开目光,这时,Alpha忽然脚步微动,朝他走了过来。 他定定地盯着宁纵,如记忆里那样,宁纵再次朝他走了过来,面色很淡。 林昼挑了挑眉,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想,接下来宁纵应该会这么做。 宁纵在远处站定。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除了这个施舍般的露面,就彻底离开,不踏进病房半步。 林昼无所谓地笑了,他望着宁纵,心里浮现一句。 哥,你这一模一样的程序,现在又要重复一遍了? 林昼一瞬不瞬地看着,然而,宁纵不仅没有停下,反而一步一步朝林昼走来。 他微微睁大了眼,宁纵为什么没有离开? 然而,没有人能回答林昼,宁纵依旧缓缓地朝林昼走来,和记忆里截然不同的场景。 宁纵没有离开,也没有回头。 一步。 二步。 三步。 宁纵还在往前走,一步都未停。光点在宁纵身侧浮沉,衬得他越加颀长,轮廓清晰分明。 林昼身子微微绷紧,为什么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还是说,现在只是他半梦半醒霎那间的幻觉? 林昼说不清了。 现在,宁纵已经走到了林昼的床边,他垂眸,对上了林昼的视线。 微微俯下的那张脸,视线仿佛迟来的飞鸟,冷灰色的羽毛轻巧地降落在林昼的脸上。 寂静下,宁纵开了口。和平日相比,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隐着看不分明的情绪。 像是游离在每一处五感之外,却又恍恍地在日色中成了茧。 “身子好些了吗?” 第25章 听到宁纵的声音,林昼瞳孔紧锁。 宁纵在说什么?是他听错了吗?林昼盯着宁纵,还是那张寡冷的脸,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他的错觉。 这时,孔絮香开口:“阿昼,哥哥在和你说话,快回答哥哥啊。” 林昼回神,硬邦邦地说了一句:“还行。” 他不适应和宁纵的这种讲话方式,说完这句话,他就偏头,不再看宁纵。 孔絮香当初本来要和宁纵的父亲宁荆领证的,但是领证前夕,宁荆忽然犹豫,她问宁荆什么原因,宁荆也不说。 又过了一段时间,孔絮香发现宁荆早就背着她,在外面和一个Omega好了好几年了,她被蒙在鼓里这么久,气愤得直接和宁荆提分手。 宁荆知道理亏,把房子留给了孔絮香,他则搬去另一套房子里。 现在宁荆早就又发展了好几家公司,但是这一切都和孔絮香无关,她也乐得一个人自在。 孔絮香虽然讨厌宁荆,但是她一直都很喜欢宁纵,她知道宁纵虽然话少,但是人很好。 就是不知道林昼为什么老是和宁纵闹别扭。 孔絮香无奈地看向宁纵:“他就是这个性子,你别放在心上。” 宁纵一直盯着林昼,等到林昼偏头,他才收回了视线,淡淡嗯了一声。 孟真忽然看向林昼,问:“阿昼,这段时间除了发情,你还有其他不适应的地方吗?” 几人一齐看向孟真。 林昼一分化成Omega,孔絮香就知道了,她有些担心,她知道林昼长得好,甚至还有人想潜规则林昼。 但庆幸的是,林昼性子躁,不会让自己吃亏。 林昼想了想,摇头。 孟真心里一松:“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找国外的药,对于拥有逆向信息素的Omega,国外的专家们确实研究出了一种新型抑制剂。” 孟真:“过些时候我会把新型抑制剂带回来给阿昼试试,不过,逆向信息素太特殊了,到底会起到多大的作用,还要看个人。” 孔絮香轻轻拍了一下林昼:“阿昼,最近都是哥哥在帮你暂时标记的,你要谢谢哥哥。” 林昼也知道宁纵帮了他两次,他紧抿着唇,过了几秒,别扭地说了一声:“哥,谢了。” 他心想,既然已经找到新型抑制剂了,这样的话,以后就不需要宁纵帮他了。 宁纵淡淡瞥了林昼一眼,没有说话。从他听到找到新型抑制剂后,眸色就微微一暗。 宁纵看向孟真,忽然问了一句:“孟叔,新型抑制剂什么时候会拿过来?而且,听你这么说,似乎也不一定会有效?” 孟真:“再过段时间才会拿到,药的效果确实也不敢保证,有的人很有效果,而有的人却效果甚微。” 宁纵云淡风轻地一挑眉:“不敢保证啊……” 他轻不可察地弯了弯唇。 过了一会,娄恒进来,他刚才一直在调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知道原因了,快步走进来。 看见林昼醒了,他忍不住笑了:“阿昼,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了很多。” 娄恒:“小孙和厨房的人交代过,阿昼过敏的事情,但是厨房交接的时候出了岔子,交接的人忘了……” 大家这才明白林昼过敏的原因,娄恒又说:“剧务主任已经说了小孙好几遍,小孙也知道是他做得不够谨慎。” 孔絮香:“算了,以后注意就好。” 她一开始知道林昼休克时,十分担忧,但现在林昼好转了,那事情就过去了。 娄恒认真地说:“阿昼,我也有错,从今天开始,你的每一餐饭我都亲自去买,再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林昼挂完了针,孔絮香想让林昼休息,大家就都出去了,门关上前,林昼往门口看了一眼,只看见宁纵颀长的背影。 林昼很累,闭上眼睛,睡意慢慢地涌来。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黑了,娄恒坐在那里,他问了一句,声音还很哑:“几点了?” 娄恒站起身,站到床边:“晚上七点多了。” 林昼手臂抵在额头上,遮住了倾斜下来的光:“我睡了这么久吗……” 娄恒:“现在饿了吗?” 林昼想了想:“还行,过会再说。” 娄恒看了林昼一眼,试探着开口:“阿昼,你晕倒的时候,是宁神帮你的,他把你平躺在地上,动作很熟练……” 林昼一怔,这么说,他昏迷前隐隐约约感觉到的,是宁纵手边的触感,怪不得这么冰。 林昼开口:“我十六岁的时候,也海鲜过敏过一次。” 娄恒了然,又说:“阿昼,我觉得宁神对你挺好的,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看上去挺关心你的……” 话音落下,空气沉默了很久。 林昼始终保持那样的姿势,手抵在额头上,只是唇绷得更紧了。 他半眯着眼,看着天花板。 入夜了,顶上的光线悠悠垂落。他看见光从手里的罅隙落了下来,透过指缝,沉在他的眼底,割裂成一个个细小的光点。 无数的光点又缓慢汇聚成十六岁那年的寂静秋日,冷漠的Alpha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 许久,林昼的声音低低响起:“你懂什么?” 娄恒不再问,林昼也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门开了,有脚步声轻缓地走来,林昼没有看过去。 他听到了娄恒惊喜的声音:“宁神,你怎么来了?” 林昼愣住,他下意识放下手,看向门口。 门口站着一个人,他眉眼矜冷,唇色也寡淡,淡瞥过来的那一瞬,眉梢眼尾仿佛都氤氲着寒夜的冷雾。 宁纵。 林昼讶异,宁纵怎么来了?十六岁的时候,他除了一开始露过面,后面几天就像遗忘了自己一样,一步都没有踏入。 而现在,是自己住院的第一天,宁纵为什么一天内来了两次?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娄恒:“宁神,刚才外面雨下得很大,你没撑伞吗?” 林昼这才注意到,宁纵的黑色西装微湿。 他进来的时候,身上似浸染着冬日冷雨的气息,衬得宁纵的眸色更淡,气息更冷了。 这时,似是要印证林昼的想法一样,本来淅沥的雨水倏地变大,重重砸向地面,下得又快又急,空气冷意更盛。 在下着滂沱大雨的黑夜里,Alpha的嗓音清淡平静:“忘了。” 刚才他快到医院的时候,就下了雨,雨势不算大,幸好没有淋湿他带来的东西。 宁纵看向林昼,淡声道:“晚饭吃了吗?” 林昼还处于宁纵突然过来的讶异中,娄恒就帮林昼回答:“阿昼刚醒,还没来得及吃饭。” 宁纵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娄恒:“我带了粥过来。” 林昼又怔住,宁纵为什么会主动给他带粥?宁纵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娄恒接过盒子,把外面的水珠擦干,刚打开盒子,热气缓慢上升,小米粥的清香散在空气里。 娄恒舀了一碗粥,递给林昼,林昼接过粥,视线垂下。 细糯素白的米,盛在靛青色的碗里,两种颜色交错着视线,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 视线所及像是望见冰凉凉的霜花,倏然一吹,雾气便漾成了轻袅袅的薄光,触到皮肤上,萦着热气。 林昼忽然觉得这粥太烫了,他把碗往旁边一搁,看向宁纵,他下意识提高了嗓音。 “宁大影帝,你行程这么忙,来这里干什么?” 宁纵走到林昼的床边,打量着林昼的脸色,挑了挑眉:“声还挺大,看来好多了。” 他漫不经心道:“阿姨今晚有事不能来,她让我来这盯着你。” 孔絮香今晚确实有事没来,宁纵在来医院的中途,接到了孔絮香的电话,这样倒也不算骗林昼。 林昼了然,他就说吗,宁纵怎么会无缘无故过来,原来是他妈的吩咐。 林昼往后面一靠,明明他脸色还有些苍白,薄唇却痞气地勾了勾:“盯着我干什么?我是小孩?” 病房里虽然开着灯,但光线有些暗,宁纵的脸沉在微光里,他轻轻地笑了:“这就叫盯着你了?” 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盯着?昨晚你不是才刚体会过?” 看到宁纵的眼神,林昼忽然想到了昨晚两人互相观察身体的场景。 宁纵足足盯了他二十多分钟,不说一句话,但用眼神就好像能把衣服剥了。 林昼:“呵呵。” 这时,宁纵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离开病房前,他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瓷碗。 “粥换一碗吧,放太久了。” 宁纵离开病房,门合上,娄恒盛了一碗新的粥,递给林昼:“阿昼,现在饿了吧?快趁烫喝了,这可是宁神特意带过来的。” 林昼紧抿着唇,心里回了一句,这不是他妈的吩咐吗。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他端起碗,头微微低下,热气再次拂在他的脸上,像是盛夏艳阳织成的网。 冷中带着烫。 林昼喝了一口,细糯的粥滑过他的喉咙,他动作一顿。 放了这么久,他还是觉得粥有些太烫了,烫得他很陌生,很不习惯。他没有说话,还是一口一口喝着。 空气十分安静。 这时,宁纵回来了,他瞥了一眼正在喝粥的林昼,唇角极浅地弯了弯。 林昼喝了两碗粥,把碗放了下来,看向宁纵:“你什么时候走?” 既然完成他妈的吩咐了,宁纵总要离开了吧。 宁纵没说话,坐在了椅子上,修长的手轻巧地解开衬衫的前两颗扣子,领口敞开,衬得喉结的线条更加锋利。 他垂头看向手机,光映亮了他的眉眼,他慢条斯理道:“再说。” 林昼:“?” 再说是什么意思?留一整晚? 宁纵似是察觉到林昼所想,仍没有抬头,散漫道:“别猜了,我想待到几点就待到几点。” 林昼:“……” 宁纵就这么尽职尽责要把他妈的任务完成到底?算了,管他呢。 接下来,几人一直没有说话,各自看着手机,时间一分一秒悄悄地流逝。期间宁纵抬眼,眸光瞥向林昼,骄傲的Omega垂下眼,下颌冷白分明。 宁纵轻笑了一声。 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和林昼多待一会,他们总是争锋相对,能有现在片刻的静谧已经难得。 宁纵不再想,在病房里待到十点多才离开。 第二天,Epoch男团来看林昼了,他们本来早就想来了,但是他们正在录制一期综艺,实在抽不出身,今天才有空。 看到林昼恢复了很多,几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娄恒在林昼的微博上发了一句话,让大家不要担心,终于安抚了粉丝们的心。 一切都平静地过,只有一个人,特别奇怪,他不仅第一天来了,之后每晚也从不缺席。 也不怎么说话,但一待就待到晚上十一点才离开。 今天是林昼住院的第三天,林昼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那里的Alpha,他长腿交叠,看上去十分自得。 林昼感慨,他妈为了缓和他和宁纵的关系,让宁纵一来就来三晚,真是煞费苦心。 林昼哼哼了一声,继续看着手机。 宁纵听见了,只挑了挑眉。 三天过去了,林昼终于可以出院了,孔絮香来接林昼出院,娄恒把东西放到车后座上,林昼打开门,看见了矜贵的Alpha。 宁纵的手松散地搭在方向盘上,睨过来的眼神又沉又凉:“上车。” 林昼心想,宁纵不是白天都在拍戏吗,现在还有时间接他出院? 孔絮香轻轻地推了林昼一把:“上车吧,坐在哥哥旁边。” 林昼无奈,他妈一口一个哥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宁纵和他是亲兄弟呢。 林昼上了车,一上车他就仰在车背上,闭上了眼睛,宁纵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车子驶向林昼的家,过了一会,车子停下,娄恒把东西拿上楼后,他接到电话,家里有些事就先回去了。 几人上了楼,孔絮香随意问了一句:“阿纵,回国后一个人住得习惯吗?” 宁纵声音顿了几秒:“挺好的。” 只不过经常会想到一个人而已。 孔絮香和林昼把东西放到房间,孔絮香现在不和林昼住在一起,林昼工作又忙,她也很久没来这里了。 她闲不下来,打开冰箱一看,皱眉:“阿昼,里面怎么这么多速食食品?” “没时间就随便吃吃。”林昼无所谓地说。 “那怎么行,你拍戏的时候吃得怎么样,营养吗?” “妈,拍戏的时候我大部分都在酒店里吃的,这次过敏是意外……” 听到这些声音,恍然让宁纵回到了之前和他们居住在一起的日子。 宁纵瞥了一眼拐角紧闭的房门,他眸色微动,那是他曾经住过的房间。 日色从窗子里照了进来,映在宁纵的脸上,有着斑驳交错的错觉。 十四岁的时候,林昼第一次搬进宁家的时候,他就住在这里。 二十岁他离国的时候,他走了,但这个房间却始终还留着。 宁纵心绪回荡,他走到房前,手覆在门上,门悠悠地开了,像是打开了尘封已久的时光。 他抬眼看去,是记忆里熟稔的房间,只不过里面空荡荡的,看不出他曾经住过的痕迹。 宁纵缓步走了进去,修长的手极轻地覆在柜子上,指尖平滑干燥,没有一丝灰尘,看来有人经常在打扫。 他敛下神色,房里不该这么空。 在他现在的房子里,有很多林昼的专辑,虽然林昼只出了两张专辑,但每一张他都有细细珍藏。 宁纵看着那个少年逐渐褪去一身稚气,棱角却依旧锋利,时光荏苒,成长为一个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明星。 他笑了,他知道林昼很优秀,一直都知道。 宁纵重新看向房间,他记得那一天林昼过敏了,他刚回到家里,就听到了林昼倒地的声响。担忧顷刻就涌上了他的心里,他连校服都未换,就焦急地前往林昼的房间。 他明明那么担心,行至林昼面前那一刻,他却又戴上了冷漠的面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林昼。 然而,仓皇的脚步还是暴露了他些许暗藏的无措。 后来,林昼康复了,他听到了林昼叫他的那一声哥,他死死攥着手,才按捺住心底又重来的绮念。 林昼醒来,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拼尽全力才能告诉自己不要回头。 因为他的喜欢,倾覆他所有的信仰,至此,他戴上了冷漠的面具。面具戴得太久,他都快要忘了。 他那时其实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未经世事,笨拙又青涩。 宁纵闭了闭眼。 而现在,自己回来了,以另一种方式来到林昼的身边,仍是他的哥哥,但不会只是他的哥哥。 他会向着他梦里的少年一步步走去,逆水而行,不退不惧。 他相信,终将有一天,会有一种更密切的方式贯穿在他们的生命里。 这时,身后响起一道懒懒散散的声线,打断了宁纵的思绪。 “啧,宁影帝,怀旧啊。” 宁纵回头的那一瞬,已经敛下了所有的思绪,他平静地看向林昼。林昼双手环着肩,斜斜地歪在门上。 光影勾勒出他的脸,脸色依旧略显苍白,唇边却带着玩世不恭的笑。 林昼发现宁纵来了他曾经的房间,就跟在后面过来了,宁纵一直在打量着房间,自己站在这里很久了,宁纵都没有发现。 林昼琢磨,不就是一个曾经住过的地方吗,他有必要看这么久? 他扫了一眼,房间很空,宁纵当初走得真够彻底的,什么都没留下。 林昼对上宁纵的目光,抬了抬下巴:“是我妈叮嘱我,每周让钟点工打扫你的房间的,你别多想。” 这是实话,孔絮香一直叮嘱他,说不定宁纵还会回来住,让他记得保持房间干净。 林昼不屑一顾,宁纵都出国了,他们父母也分手了,他还回来干什么?回来和自己大眼瞪小眼? 闻言,宁纵定定地看着林昼:“和我解释什么?” 林昼不以为意:“怕你误会。” 他是真的怕宁纵误会,弄得好像他好像每天勤勤恳恳打扫,很想宁纵回来似的,他一定要把这个说清楚。 宁纵眸色意味不明,他忽然开口:“如果我付房租,还有机会回到这住吗?” 林昼愣住:“你开什么玩笑?” 兄弟关系都解除了,还住一起? 宁纵却倏忽把头偏开,淡淡落下一句:“是啊,我开玩笑的,你也别多想。” 宁纵径直从林昼身边经过,下颌冷冽。 林昼皱眉,你也别多想?这不是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宁纵故意这么说,是要把这几个字还给他? 他磨了磨牙,这个睚眦必报的Alpha。 林昼把东西都整理好了,他坐在沙发上,宁纵也坐在那,只不过两人之间隔了很长一段距离。 泾渭分明的隔阂。 孔絮香看到了,心想,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有什么矛盾,刚才她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这两人竟然没有一张合照。 说出去别人都不相信,他们做了十年的兄弟。 孔絮香忽然开口:“阿昼,阿纵,你们做兄弟这么久了,怎么一张合照都没有?” 话音落下,林昼和宁纵抬头。 林昼惊讶,是吗,他们一张合照都没有? 宁纵虽然神情自若,但嘴角却微微下沉。 孔絮香瞥了两人一眼,提了一句:“以后你们就要进组拍戏了,两人都很忙,抽不出空回家。” “这样吧,今天我就给你们拍一张合照。” 林昼刚要反驳,孔絮香早有所料,立即开口:“不准拒绝。” 林昼语气恹恹的:“你怎么不问他,愿不愿意和我拍照?” 他不信,宁纵愿意留下这个和他曾经是兄弟的证据。 孔絮香看向宁纵:“阿昼,你的意思是……” 宁纵声线低沉:“既然阿姨让我们拍照,那我同意。” 林昼:“……” “好了,现在两人都同意了。”孔絮香直接忽视了林昼的不情愿,笑吟吟地说,“你们两人坐到中间,开始拍照。” 林昼郁闷了,他没动,反正宁纵也没动,为什么他要主动? 结果,孔絮香又发话了:“阿昼,你坐到哥哥的旁边,两人离得太远了。” 林昼懵了:“为什么是我?” 孔絮香:“你过敏的时候,是哥哥带你来医院的,哥哥对你这么好,你现在主动一点?” 林昼沉默了一会,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一想到他们的关系,他总觉得很别扭。 林昼按捺情绪,很慢地挪到沙发中央,林昼刚坐下,宁纵也往中间移了一段距离。 两人恰好坐得很近。 林昼:“??” 怎么回事? 孔絮香见状,不由得笑了:“来,可以拍照了。” 结果,林昼要么表情很僵硬,要么眼神总会飘向其他地方,不看宁纵。 孔絮香无奈,她一心想调和两人,所以,不配合的林昼就变成了她的目标。 “阿昼,哥哥这么好看,你怎么不看哥哥啊?” “阿昼,现在在拍照,你怎么不笑一笑?” “阿昼……” 林昼觉得自己头都大了,他心里叹了一口气,算了。 林昼偏头,手一抬,蓦地勾住宁纵的脖子,他倾身过去,笑着咬着牙道。 “纵哥,会不会笑啊。” 林昼的气息拂在宁纵的耳侧,仿佛一片缱绻的羽毛,勾得宁纵的心涩涩发痒。与此同时,少年的体温,清晰地传了过来。 触着他的颈侧,恍如着了火。 宁纵喉结滚动,他的黑眸一瞬不瞬,哑着嗓子。 “那一起?” 蓦地,宁纵手覆在林昼的肩上,微微合拢,把林昼整个人往他旁边一拽,距离瞬间缩短。 两人的视线相交在一起,林昼甚至能在宁纵眼底看到他的影子,他怔住。 孔絮香见这姿势不错,她立即按下快门,“咔嚓”一声,两人的第一张合照就此定格。 他们谁都没有看向镜头,林昼勾着宁纵的脖子,宁纵揽着林昼的肩膀,亲密无间的姿势。 视线在冬日里对视。 第26章 孔絮香满意地看着这张拍好的照片,这两人都非常养眼,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 她看向两人:“等到照片洗好了,我就给你们送过去。” 林昼扶额,他妈真是热衷让他和宁纵成为一对真正的兄弟。 宁纵瞥了一眼相机,唇极浅地翘了翘。 刘传羽知道林昼出院了,但也让他身体彻底恢复了再回来拍戏。娄恒是想林昼再多休息一会,毕竟之前林昼休克让他担心坏了。 林昼却坚持,顶多再休息一天就回去,娄恒只能答应,但是他全程都要盯着林昼,生怕林昼再出事。 休息了一天,林昼立即坐上车回了冠都酒店,粉丝们知道林昼要回来,全都围在门口,想亲眼看看林昼的状况。 车子停下,车门打开,林昼一双长腿踏在地面上,空气里瞬间爆发出粉丝们的尖叫。 “啊啊啊哥哥过来了,好帅啊!!” “是不是变瘦了,哥哥一定要保证身体,不要太劳累了。” 这时,有一群商量好的粉丝合起来,重重喊了一声:“哥哥不要再受伤了,我们会担心的。” 周围的尖叫声太多,即便几人已经大声喊了,但还是有些不清晰。 但林昼脚步一顿,他面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懒懒散散地用口型说了五个字。 “谢谢,我会的。” 说话的粉丝们根本没觉得林昼会听见,但没想到林昼竟然给她们回应了,尖叫声瞬间高了好几个分贝。 “啊啊啊我快被林昼帅晕了……” 林昼走进酒店,粉丝们把拍下来的照片传到网上,还分享了林昼回应粉丝们的事情。 没到场的粉丝们都羡慕疯了,图片被疯狂地转发。 林昼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整理好行李,躺在床上,翻了翻剧本。 明天要拍的戏份是顾别看着边崖,在脑海里的一场意淫戏,但因为边崖对顾别若即若离的态度,顾别再次陷入了迷茫和纠结。 林昼有些烦躁,这场戏怎么拍?平白对着宁纵这个人他能想象出什么? 想象他的脸?还是想象他的腿?或者是想象他的信息素? 林昼翻来覆去地想了一会,还是觉得不对劲。 这时,林昼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用领带作为工具怎么样? 领带是两人第一次亲吻的媒介,如果顾别能借由领带来想象,就可以顺利拍好这场戏了。 林昼皱眉,但是这领带不能用他自己的,不然没什么感觉。他眼前一亮,宁纵不就住他对面? 宁纵的领带就等同于边崖的领带,向宁纵借条领带不就行了,等他拿回来再好好思考。 林昼立即下床,走到对面,他心想,也不知道宁纵现在在不在这里?他没多想,直接敲了敲门。 “咚咚”几声,过了一会,门倏地打开,Alpha英俊的脸展露了出来。 林昼再次感慨,每回他敲门,宁纵总能很快就开门,他是一直窝在房里不出门的吗? 他隐下思绪,吐出几个字:“借条领带?” 宁纵看了林昼几秒,面无表情地开口:“我没有名字?” 林昼被堵了一句,他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有求于人,为了拍好明天的戏份,这领带他今天必须拿到手。 于是,林昼展开一丝笑,语气低低的,又懒懒的:“哥,您这么慷慨,这么大度,可以借我一条领带吗?” 他都这么说了,宁纵肯定会同意。 宁纵却没直接应下:“借领带干什么?” 林昼舔了舔唇,唇边漾起一丝吊儿郎当的笑:“意淫你。” 宁纵眸色一震,下一秒,林昼就慢悠悠说了一句:“别误会,是戏里需要,你看到明天的戏了吗?” 换句话来说,是顾别需要,和他林昼无关,所以林昼借得理直气壮,正大光明。 宁纵眸色有些沉,扫了林昼一眼:“进来再说。” 林昼关上门,他直接把这句话默认为,宁纵同意借他领带了。他一进门,就往柜子走去。 林昼打开其中一个柜子,巧了,里头刚好摆满了一条条昂贵的领带,有黑色的,有深灰的,有浅灰的…… 林昼随意拿起一条就准备走人。 蓦地,一只修长的手按在林昼的手上,指骨凸起,骨节锋利,Alpha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不是打算意淫我?正主在这里,却想用我的领带来解决?” 宁纵呵了一声,语气又凉又沉:“林昼,你当我是死的?” 他自然知道林昼要拍什么戏份,也知道林昼为什么向他借这个,但是林昼宁愿用他的领带来想象,也不愿意对着他。 这点认知让宁纵很不舒服。 林昼动作一顿,眉头微拧,宁纵这是不打算借了?他干脆整个人转过来,靠在柜子上,双手环肩迎上宁纵的目光:“宁影帝,做人不要太小气了,一条领带都不借,不怕别人笑话你?” 宁纵凝视着林昼的眼睛,黑眸掠过的光沉沉暗暗,半晌,他自嘲地笑了:“我怕这个?” 眼前这个叫了他十年哥的人,他已经在心里肖想了千遍万遍,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情他都做了,他怕这个? 宁纵眼底墨色翻涌,他蓦地俯下身,手撑在柜门上,几乎把林昼完全禁锢在他的怀里。 稀薄至极的空气,因为两人的靠近,缓慢地变得滚烫。 寂静中,宁纵抬起眼,声线极低极哑:“我还做过更过分的事,你想不想知道?” 林昼看着宁纵的眼睛,他的轮廓沉在冬夜里,晦暗不明。 他下意识问了一句:“你做了什么?” 话音落下,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有沉默的空气流淌着。 宁纵一直看着林昼,眼底墨色的海浪一点一点地退去,沉到眼底,他再次恢复了以往冷静的神色。 宁纵直起身子,缓着声:“时机成熟了,我再告诉你。” 林昼更不解了,什么更过分的事情,什么叫时机成熟?不就是一句话吗?有必要这么藏着掖着? 他刚要继续问,这时,Alpha漫不经心地拎起一条黑色的领带,径直往后走去。 “跟我过来,我教你明天那场戏怎么演。” 林昼的思绪被打断,宁纵要教他? 他思考片刻,他自己是能琢磨出来戏怎么演,但可能要花不少时间,但如果宁纵提点他一下,这时间就缩短了很多。 他离开剧组好几天了,他不想再因为自己,延迟拍戏的进程。 这么一想,林昼就毫无心理包袱了,而且现在是宁纵主动提出来的,他就更没有负担了。 宁纵坐在床边,沉声道:“坐。” 林昼:“……” 搞什么?要坐床上教? 反正他只是勉强过去听一听,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昼坐在床边,和宁纵隔了一段距离:“说吧。” 宁纵拎起领带,黑色的领带缠绕在他冷白的手里,他随意地一捏,领带就起了褶皱。 他微微一松,领带又恢复了平整。 宁纵望着林昼,淡声道:“看见什么了?” 林昼沉下心来:“你在掌控这条领带。” 宁纵眉一挑:“对顾别来说,他像不像边崖手里的领带?” 林昼问:“为什么?” 宁纵轻笑了一声,黑色的领带再次落在他的掌心,他却根本不看,视线只望着旁边的Omega。 “因为顾别想被边崖掌控,任由他为所欲为。” 林昼沉思,宁纵说的没错,顾别幻想自己能够被边崖掌控,又或者他希望边崖能化成这条领带,温柔地碰触自己。 他好像有点懂了。 林昼正低着头,上方忽然响起一道散漫的声音:“我讲了这么多,似乎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林昼抬头看宁纵,宁纵朝他抬了抬眉,他蓦地把黑色领带覆在林昼的颈间,手指捏着领带的边,轻轻地一拉。 领带拽着林昼,把他整个人往宁纵身前倾倒,林昼倒下的同时,宁纵也往身后的床上倒去。 宁纵背抵在床上的时候,林昼也恰好倒了下来,他倒下的那一刹那,堪堪把手撑在床上,这才勉强没有碰到宁纵。 林昼咬着牙道:“又干什么?” 好好讲着戏,又哪根筋不对了? 宁纵寡冷的声线响起:“我忽然觉得有必要给你一点灵感,教你怎样意淫我。” 宁纵没有放开领带,又轻轻扯了一下,林昼不由得往前又靠了靠,这种被领带牵引的感觉,他恍惚觉得,他好像成了宁纵手里的线。 就和顾别一样,顾别被边崖牵引,他也是。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林昼立即压下,去他的,他在想什么,对戏对上瘾了? 林昼冷冷地抬眸:“没有灵感,听明白了吗?” “嘴这么倔啊……”宁纵轻飘飘道了一句。 “那我换种方式教你?” 他可以用信息素让林昼沉入其中,构造出顾别对边崖的幻想。 林昼怔住,换种方式是什么方式? 下一秒,宁纵倏地把领带放开,往床上轻轻一掷,然后,他的手覆在林昼的肩上。 触到的时候,空气中蓦地涌上冷冷涩涩的柚木信息素的味道,荡在安静里,连尾调都敛着诱惑的气息。 Alpha的信息素在周围萦绕成一张悠悠荡荡的网,两人困在其中,谁都逃离不得。 虽然是在教导林昼,但宁纵却有了一点私心。 信息素更浓郁了,宁纵的声音也变得更加喑哑:“我标记你的时候,舒服吗?” 林昼闻到这和他高度契合的信息素,他压抑对信息素的渴望,嚣张地启唇:“不舒服。” 话音刚落,比刚才强烈数倍的诱惑信息素沉沉地在空气里压下。没有攻击性,却将诱惑发挥到了极致,一点一点引诱着Omega说出他想听到的话。 宁纵的眼睛深不见底,语气却依旧轻描淡写。 “现在还想用领带解决?” 林昼觉得腺体有些微微发麻。 眼前的Alpha和他的信息素契合度高得可怕,Alpha说一句话,都会触动他的信息素紊乱。 但是,林昼又清楚地知道,他现在只是因为信息素的原因,而他和宁纵还是那两个有着隔阂的人。 他紧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 寂寂的夜里,宁纵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他念出了林昼在电影里的名字:“顾别。” 林昼对上宁纵深沉的黑眸,他的声线抵达自己的耳侧。 “回答我,你现在知道该怎么拍这场戏了吗?有灵感吗?” 林昼微微发怔,此时问他的人是宁纵,还是边崖?现在要回答他问题的是林昼,还是顾别? 他迷茫了。 宁纵瞥见林昼的神色,他眸色一暗,倏地收回了所有信息素,他是想用信息素来教导林昼,但现在林昼显然陷入了困局。 信息素散了,但空气中还残留着柚木的气息,林昼逐渐清醒,看向宁纵,这人竟然用信息素来引诱他。 宁纵似有所察,淡声道:“我释放信息素,是不是为了让你有灵感?” 林昼抿唇,好像是这样没错,但是…… “但是……”Alpha瞥了林昼一眼,略带深意地开口,“我的信息素似乎对你影响力太强,我只能及时撤回,怕你沉迷其中。” 林昼:“……” 沉迷?怎么可能? 他坏笑着说道:“就算沉迷,也是因为这该死的信息素,宁影帝,和您这个人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闻言,宁纵脸色终于微微僵住。 林昼扳回了一局,心满意足地离开。 宁纵看着林昼的背影,薄唇下沉。 把他和他的信息素分得这么开,他第一次对他的信息素产生了一点吃醋的心理。 - 第二天,林昼到了片场,娄恒一直在打量着林昼的脸色:“阿昼,今天这场戏你能拍吗?如果不舒服,我就和刘导提一下,再休息一会。” 林昼:“再休息我都要长在床上了,放心,我已经完全恢复了。” 娄恒知道林昼今天的拍戏内容:“阿昼,幸好今天拍的不是什么激烈的戏份,万一要拍床戏的话,你这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你好好养身体,这样才有精力拍下面的戏份……” 林昼脸一黑:“你不用提醒我。” 他知道之后的每一场戏,两人都有非常亲密的接触,吻戏和床戏还有好几场,他闭了闭眼,真是够煎熬的。 林昼刚坐下,刘传羽就来了,他走到林昼面前,问:“今天能拍吗?” “能。” 林昼:“刘导,会不会因为我延迟了剧组的拍摄进程?” 刘传羽笑道:“你不用担心,认真把接下来的每一场戏都拍完就行。” 他能找到这两个和主角非常贴近的演员,已经非常难得了,而且演员演技好,还有责任心,电影的质量就有保障,拿奖的可能性就越高。 宁纵、万骊和岳风从外面走进来,岳风是在门口碰到他们的,就一起过来了,万骊好奇地看向宁纵:“昨晚我打电话给你,你怎么没接?” 宁纵淡定地说:“我在教林昼拍戏。” “又教林昼了?”岳风讶异着问,“之前你和其他人演戏的时候,我怎么没觉得你这么有耐心?” 宁纵性子冷淡,从不和任何一个人走得近。 宁纵长腿往前一迈,清清浅浅落下一声:“现在有了。” 岳风听到这句话,又联想之前林昼过敏休克时宁纵的反应,他心思微动,宁纵对林昼的态度似乎变了很多。 这一场戏不需要什么道具,灯光师调好灯光,对准着两个演员就可以了。 拍摄前,林昼看了一眼宁纵,恰好对上宁纵落过来的视线,宁纵视线未移,只是用手不紧不慢地撩起他的领带。 他盯着林昼,抬起另一只手,黑色的领带边一下又一下地划过他的掌心。 动作很缓慢,清晰地映入林昼的眼中,仿佛在刻意提醒林昼,昨晚两人教学的内容。 林昼下颌紧绷,别过了头,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昨晚宁纵确实给了他很大的灵感。 灯光摄影准备就绪。 “Action!” 自从那天边崖吻了顾别以后,顾别一直在回想当时的场景,他的目光越来越久地落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那一天边崖为什么要亲他?亲了他之后为什么就不再提了? 一个个疑问困扰着顾别,他的思绪很乱,越乱却越想注视着边崖,不知困倦。 这一天,顾别盯着边崖的背影,边崖背对着他,腰窄腿长,男人的荷尔蒙展露无遗。 顾别的呼吸蓦地加重了几分,他忽然拿起领带,缓慢地缠绕在他的手上,一圈又一圈。 极轻极缓的动作,却像是边崖勾住了他的手指,指尖掠过,丝丝勒紧,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顾别呼吸微微加重,但他却觉得心里仍然十分空虚,不对,还差了点什么,一个能填补他心里空洞的东西。 完全不够。 之前边崖在干什么?在吻他。 对,边崖在吻他。 下一秒,顾别拎起领带。 他仰起头,任凭领带自上而下地滑落,眼睛却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想象着,那是边崖在俯下身。 领带撩过他的唇,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看见边崖掠夺着他的空气。 领带继续掠过他的下颌、喉结、颈侧……顾别却闭上了眼。内心的渴求挣脱束缚,翻涌覆盖到四肢百骸。 领带冰凉凉的触感,触及的时候,却骤然升腾了炽热的温度,合二为一了。 领带坠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顾别知道他上瘾了,他无可救药了。 这时,门外的男人倏然转身,望过来的黑眸似能看透一切晦暗虚渺。 边崖朝这里走过来了。 顾别霎时变得仓惶又无措,但同时又藏着小小的期待,顾别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又希望他能发现自己的秘密。 边崖终于在他身前站定,顾别闻到了他身上冬日的气息,肃杀而澎湃。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管了,因为连呼吸都已经成了蛊惑。只要此时边崖说一句,他就…… 这时,边崖微微俯身,他捡起地上的领带,又缓慢地直起身,嗓音冷冷淡淡地落下。 “喜欢这条领带吗?” 顾别一怔,对上边崖平静的眼神,没有一丝欲望,他的热情瞬间被浇熄,唇色变得苍白。 边崖打量着顾别的神色,声音终于缓了几分,却依旧像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情。 “怎么这么不小心?不喜欢?” 顾别感觉喉咙有些苦涩,仿佛有石子磨砺着,吐出的字又沙又哑:“喜欢。” 边崖为什么这么冷漠?难道真的像他那天所说,那个意外的吻,只是一个坏人在教他做坏的事情。 仅此而已。 边崖极轻地笑了,笑却疏离。他的手缓缓靠近,把领带放到顾别的手里,神情自若道。 “以后别走神了。” 边崖的指尖似不经意般触到顾别,萦绕着温热,顾别刚想握住,温热又疾速离开,体温骤降,若有似无。 顾别茫然了,边崖明明看透了自己,却自始至终站在雾里,平静地看着自己为他翻覆、沉沦、堕落不醒。 仿佛刚才那场盛宴只是他一个人的狂欢。 十八岁的少年,因为边崖的若即若离,陷入了无限的纠结中。 “卡!” 林昼从戏里抽身,看到了刘传羽赞赏的眼神,他只说了几个字:“非常不错。” 这对刘传羽来说,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 林昼放下心,他瞥向宁纵,却发现宁纵似乎在望着他失神,又是那种陌生,令人看不分明的神色。 林昼还想再看时,宁纵却敛下了黑睫。 宁纵重新恢复了清冷的样子,只睨了林昼一眼:“演得这么好,昨晚到底肖想了我多久?” 林昼勾唇:“不多,也就两分钟。” 言下之意,两分钟就足够他揣摩透这场戏的精髓了,根本不需要肖想宁纵。 闻言,宁纵眼神深了几分,他直直地审视着林昼的腺体,缓慢地吐出一句:“你肖想了我这么久,为了公平起见……” 他喉间漾出一丝低低的哑笑:“那今晚……是不是该轮到我肖想你了?” 第27章 肖想? 林昼嗤笑了一声:“宁影帝,我可没有肖想你,你还不如说……” 他的视线飘向宁纵的领带,故意说了一句:“我在肖想你的领带。” 宁纵摆明了不信,淡声道:“是吗?” 林昼忽然上前,一把扯下宁纵的领带,因为动作太过迅速,宁纵的领口一下子歪了。 林昼把领带放在宁纵手上,大度地开口:“你也用这条领带来肖想我吧,我不介意。” 他转身就走,去准备下一场戏,背影十分潇洒。 宁纵捏了捏领带,刚才林昼的手指擦过他的手背,留下冰凉的触感,他看着林昼,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指尖。 早上的几场戏就这么顺利地过了,林昼虽然才刚刚康复,但是状态却很好,下午的戏也拍得很顺畅,几乎不怎么NG,刘导越来越满意。 今晚,林昼和宁纵要参加卡地亚珠宝展,这次活动是之前就定好的,他们和刘传羽提了这件事。 刘传羽思考后,今天要拍的夜戏本来就不多,就算推迟到第二天晚上拍摄也能完成。 宋晴远也参加今晚的珠宝展,他就和林昼一起坐车回了浮光公司。 化妆师和造型师都在那里等他们,Epoch其他两人今晚有别的活动,周庭和辛深简单和林昼他们聊了两句就离开了。 林昼坐在那里,化妆师在一旁给他化妆,林昼皮肤很白,是冷调的白色,几乎不用涂粉底。 他的眼型也生得好,狭长又不凉薄,瞳仁似黑色的琉璃,太多修饰反而会掩盖他本来的特点。 因此,林昼每次化妆都不需要化太久,现在林昼化完妆试好造型后,就半仰着头,靠在椅子上,假寐一会。 拍了一整天的戏,他有些累。 宋晴远还在化妆,也快到最后一个步骤了,他随意往后一瞥。 从镜子里看见坐在后面的林昼,头往旁边微微侧着,垂下几丝黑发,添了不驯和锋利。 下颌分明,脖颈修长坚韧。 宋晴远在心里感慨了一声,幸好林昼不是一个Omega,不然这样貌也太惹眼了。 一上车林昼就睡了,现在又在睡觉。于是,宋晴远问:“阿昼,你很累吗?” 林昼也觉得今天他特别疲累,之前一直拍到晚上也没现在这么累。 他轻轻道了一句:“是挺累的。” 不仅是累,腺体还有些隐隐的说不出的难受。 这时,林昼鼻尖闻到了一个青草的信息素味道,他仍闭着眼,问了一句:“晴远,你今天喷阻隔剂了吗?” 宋晴远是个Alpha,但林昼以前是Beta,所以就算和他待在一起,也没闻过宋晴远的信息素味道。 原来,宋晴远的信息素是青草味的。 宋晴远:“还没有,我出发前会喷的,今天珠宝展上会有很多人,为了以防万一,当然会喷。” 珠宝展上有很多明星和名流,其中有很多Omega和Alpha,大家会走得很近,信息素难免会有些外泄,所以所有人都会喷好阻隔剂再来。 “阿昼,你为什么这么问?”宋晴远觉得奇怪,林昼是一个Beta,他基本闻不到信息素,这些好像和他无关。 林昼缓慢地平缓呼吸:“没事,我只是好奇而已。” 闻到宋晴远的信息素,他现在好像更难受了,脖颈开始变得发烫。 这时,宋晴远化好妆了,他准备去外面做造型,他经过林昼旁边的时候,青草信息素的味道涌入林昼鼻尖。 化妆师也离开了,现在化妆间里就剩下林昼和娄恒两人。 林昼紧抿着唇,信息素弥漫在空气里,他感觉他现在很不舒服。 这样的感觉很熟悉,林昼心里有了一个预感,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脸还没有很烫。他又站起身,望向镜子,绯色还没有漫上来。 林昼心里微微一松,看来还没有发情,应该只能算是发情的前兆。 上一次发情来势汹涌,这一次还好,可能只是难受而已,但是林昼还是不敢放松警惕,他看向娄恒:“阻隔剂带了吗?” “带了。” 娄恒把阻隔剂递给林昼,担心地问:“阿昼,你没事吧,不会要……” 林昼把阻隔剂往自己身上喷了很多,镇定地落下一句:“应该不会,只是保险起见。” 林昼心想,虽然他不觉得自己等会会发情,但是马上就要参加卡地亚珠宝展了,人那么多,他还是和宁纵待在一起比较好。 拿起手机的时候,林昼有些迟疑。 但是他想,两人都拍戏拍了这么久,关系怎么说都比以前好很多了,偶尔主动打给宁纵也没什么好尴尬的。 他拨了宁纵的号码,几乎是刚拨出去没多久,就被接起,Alpha低沉的嗓音响起:“有事?” 林昼想开口,但主动打给宁纵还是让他的声线僵硬了一些:“今晚我和你坐一辆车过去怎么样?” 骄傲的Omega立即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我这么说,是因为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营业了。” 手机那头沉默了几秒,宁纵没有再说话,细细听着仿佛只有风声缓慢地掠过,又或许那只是Alpha轻浅的呼吸声。 宁纵了解林昼,他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提出要和自己坐同一辆车,他沉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林昼愣住,宁纵感觉真够敏锐的,他总不能说他怀疑他等会会发情,可能需要宁纵帮他这种话。 这时,门外传来宋晴远和经纪人的说话声,门被推开一条缝。 “晴远,你这次造型和以前不太一样,风格转换了很多,你能适应吗?” “我确实不太习惯,到时候看看网上大家的反馈……” 林昼快速落下一句:“就这样,你把车子开到浮光公司楼下。” 说完,林昼立即把手机挂了。 宋晴远恰好走了进来,林昼转身看向他,宋晴远以前都是走干净温柔的风格,这一次他穿的衣服比较偏向冷酷风,发型也和以前有所不同。 林昼打量了几秒,夸赞道:“造型不错。” 宋晴远原本还有些忐忑,听到林昼的话,笑了:“我还以为你会说我不适合。” 宋晴远一来,林昼就感觉空气压迫了几分,虽然不是很强烈,但身上更不适了。 他原本想拍拍宋晴远的肩膀,想了想就收回手,只开口:“自信点,你很适合。” 林昼又说:“对了晴远,等会我坐宁纵的车子过去。” 宋晴远了然,这对兄弟可能需要私下进行沟通,说不定越沟通感情越会变好一些。 他完全理解,点了点头。 林昼和娄恒走出化妆间,关上门的那一瞬,林昼终于松了一口气。 娄恒一直观察着林昼,看到林昼这幅样子,焦急地问:“怎么了?还撑得住吗?” 林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应该可以。” 虽然他感觉体温在升高,但是在他的承受范围以内。 “我们快点下去,说不定过一会宁神就到了。”娄恒稍微放下心,加快了脚步。 林昼和娄恒走进电梯,林昼背抵在那里,不说一句话,只是唇抿得更紧了。 林昼盯着电梯上的数字,数字一点一点地变小,当数字变成1的时候,电梯门开了。 他刚要走出去,蓦地,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他眉峰凛冽,眼很黑,唇很薄,淡瞥一眼似乎能凝结成冰。 林昼怔住,宁纵他怎么上来了? 看到林昼的那一瞬,宁纵就直直把视线落了过来,语气隐着情绪:“你不舒服?” 林昼看清了宁纵眼底的担忧,思绪有些乱,是他看错了吗?而且他明明让宁纵在楼下等,宁纵为什么要上来? 林昼想不通,他忍耐着不适开口:“我可能快要发情了。” “但是……”林昼又补了一句,“在我的忍受范围之内。” 林昼没有嘴硬,现在的不适没有以前那么强烈,只是一阵阵轻微的难受,这次症状比较轻,他想试试,如果不被标记,可不可以撑过去。 宁纵眸色深了几分,他瞥了一眼林昼的脖颈,还未泛着红,空气中Omega信息素的味道也没有很浓,确实像林昼所说的,并没有很严重。 宁纵转身,沉沉落下一句:“上车。” 车子停在浮光公司的后门,几人上了车,车子往珠宝展举办的展馆驶去。 一上车,林昼就打算坐下,宁纵却长腿一伸,阻止林昼坐下,淡声道:“和我坐一起。” 林昼知道宁纵的意思,万一等会他发情加剧了,宁纵就会帮他。林昼想了想,没拒绝。 但林昼存了一个心思,他走到后排坐下的时候,特意和宁纵隔了一个位置。 宁纵瞥了一眼仅隔着他一个座位的Omega,眸色微暗。 过了一会。 “那个……”林昼深吸了一口气,“手借我一下。” 他想看看,如果一直握着手,再加上宁纵用信息素引导他,可不可以就这么撑过去。 宁纵顿了几秒:“用手不够。” 林昼看他,听见了宁纵平静的声音:“效果没有我抱着你好。” Alpha淡定地继续说:“我抱着你,你能完全被我的信息素包围。” 心里却补了一句,抱着还能直接标记了。 看着宁纵淡然的样子,林昼觉得听起来似乎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但是被宁纵抱着,还是算了。 林昼沉吟了一会,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这样吧,你把你的外套给我,然后,我们再牵着手。” 闻言,宁纵嘴角又是一沉。 几秒后,他抬手,缓慢地脱下西装,往林昼身上一罩,黑暗覆下的同时,Alpha的柚木信息素沉沉地涌动在空气里。 林昼把西装披在身上,觉得身上舒服多了,他看了一眼宁纵,宁纵没看他,只是嘴角微沉。 宁纵生气了?他到底在气什么?林昼完全不理解。 林昼还有求于人,他咳咳了几声:“还有手。” Alpha仍不看林昼,顿了几秒后,他慢条斯理地把修长的手移过去几分,林昼刚握着他的手。 下一秒,宁纵就拽着林昼的手,把林昼整个人拉了过来,林昼的手肘抵在车座上,宁纵蓦地倾身,他终于把视线落在林昼的身上。 只不过黑眸沉沉地盯着林昼的脖颈,漫不经心道:“真的不需要我标记?” 因为宁纵的靠近,林昼感觉全身的神经都在被他蛊惑,不过幸好,热浪只涌过了一轮,就歇了下来。 林昼抬眼,语气张扬:“我说过,暂时还不需要。” 说不定今天他继续坚持下去,真的可以成功。 宁纵冷淡地开口:“那恭喜你了。” 他松开手,重新靠到椅背上,这一次,他半眯着眼,似乎准备完全不管了。 万骊在开车,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但娄恒就坐在车子前排,两人说什么,都能进到他的耳中。 他有心想让宁纵帮林昼标记,减轻林昼的痛苦,但他一想到这祖宗的脾气,就叹了一口气。 车子还在往前行驶,林昼拢紧了宁纵的西装。 Alpha的信息素舒缓了他发情的痛苦,林昼笑了,他总感觉他自己一定会成功。只要这次他战胜了自己,以后就算再发情也不需要宁纵帮他了。 但是林昼刚立下Flag,下一秒,他就察觉到身子传来一阵阵灼热。他的嗓子极度干渴,极度渴望旁边Alpha的碰触。 身子瘫软,脖颈滚烫,他看了看他手上的皮肤,已经泛着绯色。 林昼咬着牙,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宁纵刚碰了他一下,他发情就一下子加剧了? 宁纵也闻到了空气中骤然浓郁的散尾葵气息,黑眸墨色翻涌覆,他倏地解开安全带,完全侧过身,半站在发情的Omega面前。 他的声音居高临下地响起:“准备嘴硬到什么时候?” 林昼抬头,望见了Alpha冷淡锋利的下颚弧线,似记忆里一般冷漠,却又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他僵硬地开口:“难道我每次发情,每次都需要你吗?” 他不甘心每次都被欲望打败,哪怕只是因为信息素的原因。如果这一次他因为信息素屈服了,那下一次呢? 每一次都要因为这个原因,把两人牵扯到一起吗? 宁纵盯了林昼几秒,忽然俯下身,两只手撑在椅背上,把Omega完全圈在他的臂弯之间。 他又倾了倾身,瞬间缩短了两人的距离,黑眸一瞬不瞬,语气微冷。 “在这关头还嘴硬,胆子够大啊。” 矜冷的Alpha散漫地开口:“提醒你一句,展馆快到了,所以……” 他敛着下巴,一字一句地问:“要不要被我标记?” 林昼没开口,空气依旧沉默,他掌心紧紧握着车座,手背泛着青筋,对Alpha汹涌而来的渴望已经覆盖了他的全身。 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想开口,但是现在…… 娄恒不想打扰他们,但是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展馆,心都提了起来:“阿昼,展馆真的快到了……” 林昼闭了闭眼,扬高了声音,因为压抑太久,声线有些沙哑:“停车。” 车子蓦地停下,林昼的下颌像是一条绷得很紧的弦,他看着宁纵,齿间逼出两个字:“帮我。”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标记就标记。 宁纵挑了挑眉:“现在知道服软了?” 眼看Omega又要暴躁了,他屈身,半跪在地上,轻轻地揽过林昼的肩膀,撩起林昼的领口,露出腺体。 他偏头,在Omega耳侧极轻地道了一声:“别躁啊,哥会帮你的。” 林昼感觉他的信息素又因为宁纵变得紊乱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快点。” 再不标记就来不及了。 这时,万骊慌乱的声音响起:“糟了,记者一定认出了我们的车,他们现在全都围了过来,我们被包围了!” 几人看向车外,很多记者朝这里走了过来,他们手上都拿着相机,还未走近,已经对着宁纵的车,连拍了好几张。 现在车门紧闭,记者看不见里面,但只要他们开门,车内的情景就会一览无余,这样就会暴露林昼是个Omega。 甚至还有记者在浮光公司外面看到,林昼和宁纵上了同一辆车,现在这两人都在里面,他们好奇极了,争先恐后地问。 “宁神,你和林昼是不是都在车里?两人商量好一起来的吗?” “你们到了展馆,为什么不下车?” “远远就看见车子停了,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换做其他咖没这么大的明星,有些胆大的记者就直接过来敲门了,但是现在车里坐着的,一个是顶级爱豆,一个是国际影帝,他们不敢这么做。 但即便如此,两个流量超大的人在一辆车上迟迟不下来,已经足够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了。 记者们越围越多,都想知道车内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还有人在说。 “为什么空气里有Omega信息素的味道,能不能出来解释一下?” “是谁没有喷阻隔剂?还是说有人发情了?” 车子根本无法往前行驶,他们完全被困在车里。而且现在宁纵还要帮发情的林昼标记,进退两难。 娄恒慌了:“现在怎么办?” 当事人林昼沉默了几秒,却扯了扯唇:“被他们围着就围着,我们在里面办事,就让他们在外面等着,不是很带劲?” 办事这两个字,莫名取悦了宁纵。 宁纵唇微牵:“开始吗?” 林昼点头,早点标记好,事情早点可以结束。 林昼感觉身上已经快被烧干了,但他又不想让自己被宁纵标记的样子被娄恒看到,宁纵察觉到了林昼看向娄恒的视线。 宁纵转头,冷冷地瞥了娄恒一眼:“转过去,别回头。” 林昼不愿意被看到,他更不想让他的Omega发情的样子被人瞧见。 娄恒当然配合,他立即转过身,甚至还十分积极地捂上了自己的耳朵,不看也不听。 宁纵垂下视线,Omega的腺体就在他的眼前,触手可及。可他仍是压抑着欲望,声线低哑。 “还有什么要求?” 林昼死死扣着自己的掌心,他不想让自己太过失态,因为发情,他的脖颈泛着一层层胭脂色。 但他却嚣张地舔了舔唇,痞痞地笑了。 “哥,现在外面这么多人,你这是现场犯罪啊。” 话音落下,宁纵的视线一寸寸掠过发情的Omega。 车外是冬日重重的黑夜,但他却仿佛望见了那个蔓草丛生,蝉鸣不休的夏夜。 墨绿色的植株沿着灰墙延伸而上,他注视着少年的黑眸里欲望升腾。 此刻,这种真实与虚妄交织的错乱感,勾出宁纵内心的晦暗隐秘,摧枯拉朽般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 宁纵轻声地笑了,他的声线极低,极哑。 “那就犯罪吧。” 下一秒,宁纵揽过林昼,毫不犹豫地咬了下来。 寂静的冬夜里,车外人声喧闹,隔着一扇门,车内两人相拥,信息素炽热缭绕。 第28章 林昼被Alpha圈在怀里,宁纵的牙齿掠过他腺体的时候,柚木信息素席卷了他周身。 极为温柔地注入,Alpha一边标记,一边抬起手缓慢地轻触着他的脊背,似是安抚发情太久的Omgea。 信息素的海浪涤荡了所有的躁意,直到林昼紊乱的信息素彻底平静下来后,宁纵终于直起了身。 宁纵却没站起来,膝盖仍半跪在那里,望向林昼的黑眸有些深,似乎是因为标记了太久,哪怕自控如宁纵,他也被影响了一些。 宁纵声线微沉:“好些了吗?” 林昼觉得浑身的不适全部消散了,他恢复了懒洋洋的神态:“当然。” 万骊看向车外围着的记者,提醒了一句:“我们可以下车了,在车上耽搁的时间太久了。” 林昼站起身,宁纵忽然伸手,手探向林昼的颈后,林昼看过去,对上Alpha的视线。 他平静地说了一句:“领子竖高点。” 林昼立即懂了宁纵的意思,他刚被标记完,腺体还有伤口,而且不能对外暴露他是Omega的事情,必须遮掩。 林昼把领子往上提了提,他往前走,拍了拍宁纵的肩膀,认真地说道。 “哥,谢了。” 宁纵面色未变,拎起了刚才递给林昼的西装,侧头看了一眼刚才Omega碰过的位置,神色不明。 万骊一把拉开车门,林昼下了车,开门的一瞬间,按快门的“咔嚓”声就接连响起,原本寂静的黑夜,一下子变得喧闹了起来。 记者们在车外等着太久,好奇和八卦之心蠢蠢欲动,如果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这个一定是惊天爆料。 每个人都紧紧盯着他们,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抛了出来, “林昼,你和宁神刚才在车里干什么?能和大家说一下吗?” “离展馆只有一点距离,车子却无缘无故停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闻到了Omega信息素的味道,你们都不是Omega,为什么会有这个味道?” “……” 问题一个比一个难回答,但林昼却面不改色,心里没有什么波动,他回头看了宁纵一眼。 宁纵表情很淡,他一边下车,一边把修长的手覆在扣子上,漫不经心地扣上扣子。 林昼打量着宁纵的西装,原本平整、一丝不苟的西装,因为刚才披在他身上的时候,被他捏得有些凌乱。 林昼不禁想,他刚才是不是有点太用力了,这西装还能穿吗? 两个当事人不打算开口,面对记者的众多问题,娄恒镇定地说:“刚才有个Omega助理忘记喷阻隔剂了,所以你们才会闻到信息素的味道。” 这个问题完美解释了为什么空气里会有Omgea信息素的气味,记者们一顿,不禁往车里看去,但车门已经紧闭,根本看不到那个助理的具体情形。 “而且……”万骊补了一句,“刚才宁纵的西装发生了一些问题,我们正在进行补救。” “之所以迟迟没有下车,就是在处理这件事情。” 记者们的目光落在宁纵的西装上,确实带着很多褶皱,这种事情以前从未发生过。 宁纵却看都不看凌乱的西装一样,只是寡冷地平视前方,仿佛这种微乎其微的事情,根本不会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即便如此,还是有好事的记者,不依不饶地问:“西装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你们说里面有个Omgea助理发情了,宁纵的西装又恰好在这个时候变得凌乱,是不是和这个Omega有关,会不会太巧合……” 这个问题相当恶毒刺耳,直接暗指宁纵可能在车里和Omega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万骊和娄恒的脸都黑了。 话未说完,林昼就不耐地啧了一声,声音不重,却明显表现了他的暴躁和极度的不耐烦。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那个发问的记者也怔住了,下意识停了声。 林昼眼峰锋利地扫了过去:“该问的都问了,我们该解释的也都解释了,你还不打算让开,是打算在这里堵到第二天早上?”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刁难他们的记者:“而且Omega发情关你什么事?西装是怎么乱的又干你屁事?” “你之前瞎逼逼我懒得管你,如果你再敢乱讲话,别怪我不客气。” 林昼本来脾气就躁,记者怎么写他,大家怎么评价他,他毫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刚才宁纵在帮他标记,现在却被记者来刻意抹黑。 呵,他怎么会让别人随口胡说。 林昼的声音清晰地抵达记者们的耳中,他们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刺的爱豆,这才想起,林昼从出道以来脾气就很差。 他做任何事情都随心所欲,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当初记者问他对宁纵是什么看法,他不以为意地说没什么感觉。 因为这件事,他惹来全网的骂声,但即便如此,他也丝毫不在意。 刁难林昼的记者忽然不敢说话了。 林昼懒得再理这群人,他望着宁纵,玩世不恭地扯出一丝笑:“宁影帝,他们这么烦,要不这卡地亚珠宝展我们别去了?” 宁纵瞥见了林昼眼底的狡黠,他知道林昼是故意这么说的。 他更知道,林昼在护着他,他心里涌起了丝丝暖意,黑眸变得幽深。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宁纵看向记者们,月色勾出他冷冽的轮廓,他脸色沉了下来,冷着声道: “听到他说的话了吗?” 他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让开。” 记者们都震惊了,宁纵向来不对外展露任何情绪。 但现在,这位国际影帝嘴角下沉,神色很冷,众人知道,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影帝,真的动怒了。 先是林昼冷脸,现在又是宁纵动怒,再胆大的记者也不敢再在这个时候发问,他们全都往旁边退去,给车子留下了一条通道。 几人上了车,林昼靠在那里,娄恒有些激动:“祖宗,你刚才怼得真不错。” 听到那个记者这么诋毁林昼和宁纵,娄恒气坏了,不过林昼当场怼得那人哑口无言,没有给那人好脸色看,他十分解气。 林昼笑了,看向宁纵:“那还需要宁大影帝的配合,你说是吧。” 宁纵抬了抬眉:“合作愉快。” 虽然记者们在宁纵和林昼那里被堵了一嘴,但是今晚两人待在同一辆车里,一直不下车的事情是一个大爆点,绝对很有话题度。 很快,网上铺天盖地全是两人的通稿。 【林昼宁纵同坐一辆车,久久不离开!】 【宁纵下车时西装凌乱,车内情况未知】 【林昼宁纵疑似车内密会,车门一直紧闭】 下面附上了好几张照片,有车门紧闭,宁纵车子被记者围堵的照片,有两人下车并排站在一起的照片,还有宁纵西装凌乱的照片。 通稿一发出,立即吸引了无数宁纵和林昼的粉丝大军,还有白昼放纵的CP粉的疯狂讨论。 “啊啊啊这两人一直待在车里干什么?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妈呀这照片信息量有点大,我好像从没有见过宁神失态的意思,嗯,这个第一次给林昼了。” “两人迟迟不下车、记者围堵也不在意、下车时宁神衣衫凌乱,我天,我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了很多有颜色的画面怎么办?” “我巴不得这两人密会是怎么回事,这次是车里,下次在哪里?我是一个人吗?” 就在网友们纷纷讨论车内事情的真相时,那个被林昼骂的记者故意在网上发出了林昼黑脸质问记者的照片。 他故意不说前因后果,只想抹黑林昼。 毕竟按照林昼的性子,很有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他就想让林昼引来骂战。 一开始,确实有一些不明真相的网友被照片误导了,但是有很多理智的网友觉得,单凭一张照片就下断论不好,毕竟他们不在现场,不清楚真相。 很快,有另外几个在现场的人在微博上发话了,他们称是因为有人故意去曲解事实,说宁纵在车上和Omega搞事情,而且一直咄咄逼人不让路,林昼才发飙了的。 不仅是林昼,宁纵也生气了。 粉丝们这才知道林昼又被黑了,他们气得跑到那个诬陷林昼的记者微博下刷评。 “哥哥骂你骂得好,一张嘴开口就乱讲,是该好好洗一洗你这恶臭的嘴。” “还敢污蔑宁神,这心是有多恶毒才编得出这种瞎话,如果我在现场,直接撕了你。” 于是,这件事情立马反转,粉丝们把怒火全都发泄到这个造谣的人身上,那人污蔑林昼不成,反倒名声变得很臭。 另一头,林昼和宁纵已经走进了卡地亚珠宝展的展馆。因为刚才那件事,他们路上有些耽搁了,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很多人。 他们刚一走进去,明星和名流们的视线就落了过来,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林昼、宁纵和宋晴远的座位是一起的,他们两人一起坐下,林昼发觉了别人的目光。 他看向宋晴远,奇怪地问:“他们怎么都往这边看?” 林昼一直没有看手机,并不知道他和宁纵的事已经在网上传开了。 宋晴远刚才已经看到了网上的新闻,惊讶极了,刚好林昼就坐在他旁边,可以好好问一下。 “你和宁神的事情网上都讨论疯了,他们都在猜测你们在车上干什么。” 林昼听到后,不以为意:“这样啊……” 随网友怎么讨论,他和宁纵连记者都怼了,别人怎么想他们就更不在意了。 “阿昼,你和……”宋晴远瞥了一眼林昼旁边的宁纵,顿了几秒,才小声地问,“你和宁神在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宁纵拿起桌上的香槟,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抵在杯侧,酒水映着他的手指越加冷白。 他缓慢地喝了一口香槟,注意力却分散到旁边的Omega身上。 林昼沉吟了几秒,略微凑到宋晴远旁边,吐出两个字:“秘密。” 他是Omega的事情当然不能说。 宁纵状似无意地偏头,睨了一眼靠近宋晴远的林昼,他敛下眸子,看不清神色。 卡地亚珠宝展开始举行,明星名流们坐在那里,展馆里的灯光刻意营造得有些昏暗,一件件璀璨的珠宝在夜里涟漪生光。 今晚的重点本是展览的珠宝,但因为林昼和宁纵的事情,大家总时不时把目光落在这两人身上,八卦之心四起。 时间流逝,珠宝展结束了,大家陆陆续续回家,林昼和宋晴远告别后,准备让娄恒送他回家。之前他和宁纵一起来,是因为他发情了,现在他已经没事了,就让公司的车送他回家。 林昼刚要上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在车门上,Alpha的嗓音落下:“坐我的车回家?” “没必要。” 林昼心想,送他回家干什么?怕他又发情?一天发情两次,这也太荒谬了。 宁纵盯了他几秒,忽然俯下身,清冷的眉眼逼近,语气又沉又缓。 “送一个被我标记过的Omega回家,有什么问题?” 第29章 林昼怔住,被他标记过的Omega?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太对劲。 还未等林昼开口,宁纵就睨了他一眼:“一直站在这,在等狗仔过来?” 林昼看了看周围,虽然现在没什么人,但是过一会狗仔很可能就过来了。 如果狗仔拍到他们的话,可以想象,明天的通稿会由两人同坐一辆车久久不下来,演变成两人深夜一起回家继续私会。 算了,这样有些麻烦。 林昼看向娄恒:“那我坐他的车回去好了。” 娄恒知道宁纵送林昼回家,他当然放心:“宁神,那阿昼就交给你了。” 林昼和宁纵上了车,车子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夜很深了,夜风冰冷,一路上行人寥寥。 林昼靠在那里,望着渐渐后退的景色,思绪飘散。什么时候开始宁纵和他可以和平共处地坐在同一辆车里了? 以前两人上学的时候,林昼不想碰到宁纵,有一段时间就故意提早出门。 但后来他才发现,他根本没必要这么做,因为某个寡言的人似乎比他出发得更早,更不想碰见他。 既然比宁纵出门早他做不到,他就在每次放学回家后,重重地关上房门,他要让宁纵知道,宁纵冷漠,他可以更冷漠。 就这么张扬又刻意地彰显他小小的任性和狂妄。 林昼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像他以前说的那样,他们只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的同居者而已。 和朋友说的话,都比和对方说的话多。 但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林昼觉得有些奇怪。 他过敏休克,娄恒告诉他,宁纵帮了他很多,他在急救室的时候,宁纵一直在走廊上等着。 住院的时候,宁纵不仅来了,一来还来了三晚。 他每一次的发情,宁纵都陪在他旁边…… 之前十年都没做到的事情,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里,为什么却完成了之前从未完成过的事情? 宁纵和记忆里的他,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林昼掩下心底的隐隐异样,他闭着眼睛,轻声问了一句:“哥,为什么回国?” 林昼的声音抵达宁纵的耳侧,像是一个催生隐秘的种子,勾出心底曾经的不堪和妄想。 宁纵没有开口,空气寂静万分,他的手覆在方向盘上,指骨攥紧,青筋泛布在冷调的皮肤上。 宁纵偏头,看了林昼一眼,路灯的光线在他半阖着的眼皮上,映下了沉寂又斑驳的影子。 仿佛林昼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宁纵收回视线,克制着情绪淡声道:“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回国是为了报恩,刘导曾经……” 林昼却蓦地笑了:“只是报恩吗?” 宁纵眸色一顿,林昼的嗓音继续响起:“就算我不了解你,我也知道你不是会被事情轻易牵动情绪的人。” “一部电影就值得宁大影帝回国,抛弃好莱坞已有的资源……” 他仍闭着眼,黑夜里声音有些轻:“我不信。” 话音落下,宁纵薄唇绷得很紧,他平视着前方,但指骨已经泛着苍白,有种秘密被看破的无措,暴露在黑夜里,却被灼灼炽阳曝晒粉碎。 半晌,他自嘲地笑了,是啊,这么拙劣的借口,连他都不信,林昼又怎么会信。 接下来,空气一直很沉默,宁纵没有说话,林昼也没有继续再问,刚才那个问题就这么消散了。 车子停下,林昼的家到了。 林昼先下了车,走进电梯,电梯门堪堪关上前,一只手横在缝里,宁纵神情自若地走了进来。 林昼抬眼,唇边勾起弧度:“送我回家就算了,还要送我上楼,这服务会不会太周到了点?” 宁纵面色不变:“你今天刚刚发情过,保险起见,我还是看着你回家。” 林昼思考几秒,似乎也挺有道理的,就不再说话。 电梯门开了,两人走出去,林昼打开房门,还未迈腿进去,他一把按住门,转头,望着宁纵:“你还打算进门?” 这就不必了吧。 宁纵神情淡然:“不给进?” 林昼更奇怪了,宁纵晚上这一系列操作是要干什么?他是不是忘了,他早就不住在这里了。 林昼不解:“你都第几次来这了,不腻吗?” 宁纵没有开口,房里没有开灯,走廊上的灯也昏昏暗暗地亮着,他的脸沉在光中,晦暗不明。 蓦地,宁纵缓慢地开口:“腻什么,反正我的房间都打扫好了,我就算住一晚又怎么了?” 林昼彻底愣住,宁纵还想在这住一晚?语气还这么理所当然,他没听错吧。 宁纵打量着林昼的神色,终究不想让他太过困扰,反正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还当真了?”他忽然开口。 林昼面无表情地看着宁纵,这人说话还真是一套一套的,总是藏一半说一半。 宁纵瞥了一眼林昼的脖颈,虽然衣领挡着,但是那里还有他刚咬过的痕迹,他淡声道:“你今天也累了,今晚好好休息。” 离开前,宁纵望向林昼的视线有些幽深,声线低低响起:“晚安。” 我的Omega。 宁纵离开了,林昼望着他的背影,皱眉,宁纵和他说什么晚安,他们是那种说晚安的关系吗? 一夜过去,林昼醒来,他发现昨晚被咬的腺体,现在已经恢复了很多,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林昼来到片场,又收获了很多人目光的洗礼,昨晚他和宁纵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娄恒告诉他,白昼放纵CP粉一夜之间又暴涨了很多。 林昼淡定地坐在那里翻剧本,场记小刘和化妆师钟映如看着他和宁纵一脸激动,兴奋地讨论着。 作为两人的CP粉,她们早就在脑海里脑补出很多情节了。 最后,就连刘传羽也走过来,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们戏外多相处一些也是好的,这样戏才能越拍越顺利。” 娄恒感慨道:“要是大家知道宁神昨晚还送你回家了,他们估计都疯了……” 林昼笑了笑,没说话。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中午。 林昼吃完午饭,准备回酒店睡一会,下午要拍好几场戏,而且难度很高,和宁纵有很亲密的接触,他想回去缓一缓。 林昼刚走到走廊,就看见走廊那头靠着一个人。 那人面色苍白,脸很窄,颧骨微凸,五官不错,但因为有一双阴冷如毒蛇的眼,面向看上去十分凉薄。 指尖还夹着一根猩红的烟,烟雾散开,走廊上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林昼眸色一冷,屈陌,他来这里干什么? 屈陌显然是在这里等林昼的,他一看到林昼,就看了过来。 他一直嫉妒林昼,嫉妒林昼抢走了他出道的位置,嫉妒林昼明明出道比他晚,但一出道就夺走了他所有的风头。 从长相到能力,他没觉得自己有任何输给林昼的地方。 而且他是Alpha,林昼只是一个最普通的Beta,但就算这样,林昼还能接到Omega的阻隔剂广告,而他却只能接到一些没有名气的广告。 即便昨晚林昼和宁纵闹出了那样的新闻,但他始终觉得林昼和宁纵是虚假营业。 他已经观察林昼和宁纵好几天了,但始终没发现什么。 屈陌直起身,吸了一口烟,烟雾从他嘴里吐出,衬得那张脸越加阴森:“林昼,你最近过得挺好啊。” 林昼看都不看屈陌一眼,只是鼻尖嗅到的浓烈烟味,让林昼皱了皱,他很不喜欢这个味道。 在这吸什么烟,屈陌装逼上瘾了? 屈陌问:“知道我来这里干什么吗?” 林昼仍不看他,冷着脸想,你来这关我屁事。 想到屈陌曾经故意在他饭里加海鲜调料,眼睁睁地看着他休克倒地却什么都不做,林昼心里就涌起了深深的厌恶。 屈陌忽然开口,故意说了一句:“我发现了你的秘密。” 闻言,林昼脚步只是微微一顿,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屈陌一直在观察林昼的神色,故意说了一句:“不管别人怎么看,但我知道你和宁纵一定是虚假营业。” 闻言,林昼终于偏头,冷嗤了一声:“你说假就是假了?你眼睛开过光?” 屈陌:“你们有本事就对外装一辈子,但我一定会抓住你和宁纵虚假营业的证据,告诉所有人,你们在联合欺骗大家。” 他阴恻恻地笑了:“到时候你完了,宁纵帮了你,他和你同流合污,就算他是国际影帝又怎么了,他也脏了,以后别想好过……” 屈陌还想说什么,林昼蓦地伸手,闪电般地摁住屈陌的脖颈,把他的脸重重抵在墙上。 林昼现在觉得他的愤怒已经快到巅峰了,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给老子闭嘴。” 从这张嘴里听到他自己和宁纵的名字,林昼觉得太恶心了。 林昼不由地想,如果此时抽烟的人是宁纵,也许他还不会觉得那么讨厌。 他虽然和宁纵有隔阂,但一码事归一码事,有些人有些事,根本不需要比较,已经高低立下。 哪怕宁纵是一张没什么表情的冰雕脸,但他修长的手指轻掸烟灰的场景,会在深浅交接的烟雾里,缭绕出一些养眼的感觉。 不像眼前这人,连呼吸都让林昼感到讨厌。 屈陌没想到林昼会直接出手,以前无论他怎么挑衅林昼,林昼从来没有真正地搭理过他。 但现在他才说了几句,林昼就暴躁了,他想要挣脱,林昼又单手把屈陌两只手反钳在身后。 林昼俯身,勾起的笑十分冰冷:“啧,我忍你很久了,说话时手里非要夹根烟,你特么装什么逼?” 林昼瞥了一眼屈陌手里的烟,他皱眉,从屈陌手里抽出那根烟,燃烧的烟缓缓地靠近屈陌的脸侧。烟雾散开,燃烧着热气。 屈陌被林昼按在墙上,从他的角度看,他以为林昼下一秒就要把烟烫在他脸上,他惊得立即闭上了眼。 林昼瞥见屈陌恐惧的神情,嗤笑了一声,把烟摁灭在墙上,烟雾终于淡了,但林昼依旧面色很冷。 在昏暗中,他漠然道:“你以为我是你,干得出那种恶心人的事?” 屈陌睁开眼,意识到林昼刚才是故意吓他,他语气一下子重了几分。 “我明明比你先出道,凭什么我是你的附属品,我就是嫉妒你怎么了?你被全网黑的时候,就该一辈子翻不了身……” 林昼不耐地把屈陌的手生生往后翻折,屈陌痛叫的同时,林昼冷声道:“想瞎逼逼就滚回去说给自己听,别在这里浪费老子时间。” “你听好了,第一,我和宁纵到底是什么关系,关你屁事。” “第二。”林昼的声音愈加沉了,“我一直懒得理你,你真当我脾气好?” 他讽刺地道了一句:“模仿了我这么久,连我的性格都摸不准,啧,能成什么气候?” 这句话戳中了屈陌的痛脚,他想到了自己被称作小林昼的屈辱。 因为生气,Alpha信息素在空气中涌动,林昼就在屈陌旁边,直接受到了影响,他感觉呼吸一滞。 林昼身子难受,但他的语气更嚣张了:“我脾气很差,你如果再盯着我和宁纵,我会在你动手之前,先把你给废了。” 他一字一句地说:“听明白了吗?” 屈陌情绪波动很厉害,他不自觉释放了信息素,沉重的信息素包围了林昼,林昼感觉不适感越来越重了。 这时,一只冰凉修长的手,恰好从后面扶住了林昼的腰,把林昼往后一带。 林昼靠在身后那人身上的那一瞬,冷调的柚木气息源源不断地笼罩着他,林昼抬头,看到了宁纵清冷的眼。 他心微微一松。 屈陌见林昼放了手,制住的力道消失,他转身直直打向林昼,但他刚刚抬起手,就察觉到顶级Alpha信息素的威压。 铺天盖地的冷感信息素,沉沉压在屈陌的手上、脊背上、腿上…… 犹如万斤重石压着屈陌,又在垂坠感间,撕裂了难以形容的疼痛,骨骸仿佛被重组,清晰却又完全无法抵抗。 屈陌险些跪下,他忍着痛看向来人,愣住:“宁纵?” 宁纵中午要回酒店,刚刚走到这里,就看到了这一幕,他闻到了空气中其他Alpha的信息素,他担心林昼是Omgea的事情会被发现。 想到有这个可能,宁纵眼底仿佛有什么在断续,立即走到林昼身边,扶住林昼。 宁纵看都不看屈陌,只是垂眸望着林昼,声音隐着关切:“发生什么事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信息素继续笼在林昼的身侧,减轻林昼被屈陌信息素的影响。 林昼感觉自己好多了,他恢复了懒痞的样子,开口:“纵哥,你就当个笑话听。他说他发现了我们的秘密,你说好不好笑?” 宁纵心一紧,面色却依旧矜冷:“什么秘密?” 他担心林昼是Omega的事情暴露了,黑眸隐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林昼看了屈陌一眼,冷笑了一声:“这人说我们是虚假营业。” 闻言,宁纵神情微松,他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他心里浮现一个念头,忽然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你忘了,我们确实是虚假营业。” 屈陌眼睛一亮,他就知道这两人是假的,没想到宁纵亲口承认了,这下他抓到林昼的把柄了。 林昼奇怪,他看向宁纵,我们不是营业CP吗,你到底在说什么? 宁纵不慌不忙地迎上林昼的目光,挑了挑眉:“虽然营业是假的,但我们两人的关系却是真的。” 屈陌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们是什么关系?” 宁纵一瞬不瞬地盯着林昼,空气中尘埃浮浮沉沉,他的语气自然又散漫:“亲过的关系。” 言下之意,假营业,真情侣。 懂了吗? 第30章 话音落下,林昼怔住了,亲过的关系?他和宁纵怎么就是…… 但那一场戏里,两人站在镜子前,宁纵捏着他的下巴吻下的场景,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 他们好像真的是亲过的关系。 林昼忽然明白宁纵为什么这么说了,屈陌怀疑他们是虚假营业,那宁纵干脆就让屈陌以为他们不仅不是营业,关系还亲密得很。 于是,林昼十分上道地勾着宁纵的脖子,挑衅地朝屈陌一抬下巴:“听到了没?还不快滚。” 屈陌震惊,他根本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已经好了。他们之前明明是死对头,怎么会进展得这么快? 可是,这话是从向来冰冷的宁纵口中说出来的,而且看刚才宁纵对林昼关心的态度,由不得他不信。 即便如此,屈陌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他刚说完,数倍的攻击性信息素又压在他的身上,比之前更强烈的侵略感,无孔不入地笼在他的每根骨骸上,痛苦至极。 Alpha垂下的眼又冰又沉:“管好你自己的事,以后别让我看见你。” 屈陌眼底闪过惧意,他知道宁纵的意思,以后如果他敢再来,他就会再次体验到被顶级Alpha信息素彻底碾压粉碎的恐惧。 屈陌走后,宁纵立即收回了信息素,他看向林昼:“身上有不舒服吗?” 林昼眉头微皱:“有点。” 蓦地,宁纵一把将林昼揽在怀中,温和的柚木信息素在空气里漫起。林昼要挣脱,Alpha的嗓音响起。 “刚才攻击信息素释放得太多了。” “如果你现在不缓下来,下午的戏份可能没法拍了。” 林昼琢磨,似乎挺有道理的,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抱着? 林昼后退几步,和宁纵隔出了一小段距离,但仍站得很近:“我明白,但这样也可以。” 没必要抱着。 Omega有意和宁纵保持距离,他离开了,宁纵似乎还能察觉到刚才抱着他的触感,他敛眸:“随你。” 林昼被高契合度的信息素笼罩了一会,他终于恢复了正常。之后,他和宁纵走回酒店,他不禁感慨道:“宁影帝,刚才你怎么想到说那句话的?” 他竟然直接说他们是亲过的关系,这话太暧昧,他都被惊到了。 宁纵却淡淡瞥了他一眼:“我们亲过难道不是事实?” 落下一句,他就迈开长腿径直往前走去。 林昼心想,他们是亲过,但是这个亲不是那种情侣之间的亲,只是为了拍戏需要而亲,为了剧情服务的,这两个能一样吗。 他想和宁纵说清楚,但宁纵已经走远了,丝毫不给林昼撇清的机会。 - 林昼中午在酒店里小憩了一会,醒来后宁纵说过的那句话已经被他忘了,他重新投入到拍戏中。 今天要拍的亲密戏在晚上,刘传羽让两人白天把其他戏份拍完后,专心拍今晚的这场戏份。 这场戏是顾别和边崖感情的转折点,和之前的亲吻不同,这一次两人还会有触碰。 情感转折的这一场戏要在昏暗的光线下进行拍摄,现在本来就是黑夜,灯光师又把灯光调得比平时黯淡了很多,有一种朦胧的感觉。 场务在地上铺上毛毯,在毯子上放了一张黑色的桌子。 桌上摆了几瓶酒,有开封的,也有没开封的,刻意凌乱地摆放着,体现出顾别纷乱的情绪。 场务布置场景的时候,林昼在看剧本。 这一场戏的内容是,顾别因为边崖若即若离的态度,迷茫纠结了很久。 这半个多月里,边崖对他一直是这种捉摸不透的态度,顾别度日如年,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很难熬。 顾别因此借酒消愁,他才刚喝了两杯酒,边崖忽然进来,两人对话后,边崖刻意去触碰顾别,来进一步试探顾别的心思。 林昼合上剧本,就算他再抗拒,这场亲密戏还是来了,一想到宁纵等会会碰他,他就觉得非常不自在。 娄恒知道今天林昼要怕什么戏份,问:“阿昼,今天你能行吗?” 林昼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划过剧本:“不知道。” 娄恒忧愁:“那怎么办?要和宁神沟通一下吗?万一到时候你们合不来怎么办?” 林昼看向宁纵,宁纵没看他,侧脸冷冽分明,不知道为什么,林昼原本摇摆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 “不用沟通,我可以。” 娄恒眉头拧起,虽然林昼这么说了,但他总觉得这场戏不会拍得很顺利。 马上要开始拍摄了,林昼坐在房间里,压下纷乱的思绪,他告诉自己,我现在是顾别,其他事情都和他无关,只要想着这场戏就够了。 “Action。” 房间里昏昏沉沉,顾别一个人沉默地坐在那里,桌上摆满了几瓶酒。 顾别已经喝了两杯酒了,他坐在地上,地上铺着柔软厚重的毛毯,他有些失神。 不知何时,身后的门缓缓地开了。 寒冬的冷意卷入,顾别没有回头,似有人缓步走了进来,门又悄然关了。 他的脚步声似是一只优雅的猫,轻轻地踏足在毛毯上,不露分毫声响,却无声无息地靠近。 那人站定在顾别身后,却没有坐下,低沉的嗓音落在空气里:“为什么喝酒?” 顾别认出了边崖的声音,他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酒杯,冰冷的触感包裹着他的手,半晌,他却只是无力地松开。 他闭了闭眼,根本不敢回头去看。 那个连呼吸都在蛊惑着他的男人,他怕他一睁眼,眼底的欲望就会显露无遗。 那个渺小的,肖想边崖的自己,会在冬日里受到无情的鞭挞,边崖就是那个漠然的执刑官,边崖的铡刀落下,他被判了死刑。 还不如就这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至少还可以维持原样。 这时,一只微凉的手轻轻地捏着顾别的下巴,往一旁偏转,顾别的眼皮微微颤抖。 边崖轻笑了一声,手却没放开:“不敢看我啊。” 顾别仍闭着眼,他看不清边崖的脸,但听觉和触觉却被无限放大。 边崖的声音,还有他下颌清晰的触感,都无声地在他心里悸动着。 边崖漫不经心道:“来我家多久了?” “快两个月了。” 边崖的声线仿佛丝线般钻进他的耳侧,散散漫漫:“两个月了还不看我,我们是陌生人吗?” 几乎“陌生人”这三个字一落下,顾别就睁开了眼,他直直看向身侧的男人,他不想让陌生人这种字眼出现在他们两人之间。 只要有一点萌芽的可能,他都会立即掐灭。 顾别终于看见了他日思夜想的脸,和刚才忐忑苦涩的心情不同,他有了莫名的勇气,像是在告诉自己,也像是在提醒着边崖。 他的声音笃定又清晰。 “我们不是陌生人。” 边崖盯了顾别几秒,神色幽暗不明,他忽然在顾别喝过的酒杯里,倒满了酒,修长的手指拿起了酒杯。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顾别身上,缓慢地把酒杯移到唇边。 顾别忽然意识到,那是他刚刚喝过的杯子。 他想阻止,但他又下意识紧抿着唇,不想出声,如果边崖喝了,这样算不算他们间接接吻了。 边崖似乎毫不在意,他只是审视着眼前的少年,和顾别刚来他家的时候比,顾别似乎身量又高了。 少年的青涩逐渐褪去,棱角清晰展露,这种少年与荷尔蒙交接的复杂感,让少年更加迷人。 边崖喝了一杯酒,把杯子一搁,状似不经意地问:“谈过恋爱吗?” “没有。” 边崖唇微牵,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又问:“喜欢过人吗?” 顾别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边崖的唇,他唇上带着水珠,在漆黑的夜里,是勾魂的刽子手,无情又引诱。 在顾别失神的时候,边崖蓦地靠近,晕着酒气的呼吸落在顾别的唇上,灼烧着空气:“那……” 他深深地望进顾别的眼里,极轻地笑了:“接过吻吗?” 顾别睁大了眼睛。 此时,边崖离他靠得很近,他听到了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声,半个多月来长久的空虚也瞬间放大。 他望着边崖的唇,这样细看,唇形更勾人了,他的嗓子也更干渴了。 只要边崖再靠近他一寸,下一秒他们就可以吻上。 寂静中,顾别盯着边崖的唇,他缓缓地说了一句:“哥,我口渴,很渴很渴。” 像是一个指引他继续的暗示。 林昼话音刚落,他就怔住了。 这声哥是顾别叫边崖的,但他的思绪却飘回了那年夏天,他看着宁纵唇上的水珠,无名的躁和渴涌上他的心里。 之后,他就亲了宁纵,那是两人的第一次亲吻,也是两人之后关系彻底冷淡的导火索。 林昼怔住的时候,宁纵也没有说话,宁纵本来要说接下来的台词的,但是时间过了很久,他都没有开口。 刚才那句“我很渴”,忽然让宁纵想到那个夏天,他被少年勾住脖子吻下的场景。 那一次的接触,让他意识到他喜欢上了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之后越是逃离,却越是刻骨铭心。 林昼和宁纵一直都没有说话,片场的工作人员十分惊讶,林昼虽然是第一次演戏,但一直表现得很好,没有这样长时间的发怔过。 而宁纵的戏份向来都是一遍过,忘词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在他身上发生。 大家越来越奇怪,这两人到底是怎么了。 他们现在似乎在看着对方,但又仿佛同时陷入了某种思绪里,挣脱不得。 他们忘记了此时他们在演戏,也忘记了他们后面所有的台词。 “卡!” 刘传羽的声音响起,一下子把林昼和宁纵的思绪拉回现实,他们这才发现,他们竟然同时怔住了。 刘传羽皱眉:“宁纵,刚才你怎么不说台词?” 宁纵的戏份从未NG过,今天太反常了。 宁纵敛下神色:“抱歉,刘导。” 刘传羽叹了一口气,又看向林昼:“林昼,你刚才为什么也愣在那里?而且最后那句我很渴,你的语气不对。” “你自己思考一下,这句话应该怎么说才能表达出顾别的情绪。” 刘传羽本来就有所预感,今天这场亲密戏可能会磨很久,但他没想到,亲密戏都还没开始,却在这里出了问题。 林昼回到位置上,娄恒担心地问:“阿昼,你刚才和宁神怎么同时发呆了?” 林昼不答,只是垂头,手抵在膝盖上,不看任何人。 自己刚才发呆是因为那件事,那宁纵为什么发呆? 那件事对宁纵来说,他应该非常厌恶才对,宁纵发呆是因为不想对着自己这张脸念台词吗? 想到这里,林昼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时,宁纵忽然抬步走了过来,林昼皱眉,他过来干什么?两个刚才被刘导训过的人,现在要交流一下被训后的经验? 正当林昼思绪飞散的时候,宁纵已经在林昼站定,冷淡的视线落下。 “刘导刚才说你念的台词情绪不对,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林昼直起身子,手抵在椅子上,仰头扯了扯唇:“不好意思啊,没有。” 他不需要宁纵来指导,自己可以想通,这一刻,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之间争锋相对的时候。 宁纵看了林昼几秒,他忽然伸手,拉着林昼的手臂,把他整个人拽了起来。宁纵身量比林昼高,他手仍覆在林昼臂间,视线略微倾下,沉声。 “真的没有想问的?” 林昼扬眉:“没有。” 宁纵黑眸寂静,淡声道:“这么说,你已经知道怎么说了。行啊,现在把台词念给我听。” 林昼心想,这是打算立即检验他的台词了?他不以为意,只要他不去想那次真心话大冒险的事情,他难道还不会讲? 林昼平静下来,对上宁纵的视线,念道:“哥,我很渴。” 宁纵面色冷淡:“情绪不对,再来。”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台词和画面在他脑海里转了一遍,他酝酿了感情,重新开口:“哥,我很渴。” Alpha声音依旧冷酷:“情绪错误,继续。” “哥,我很渴。” Alpha略带讽意:“台词你随便念的?” “……” “哥,我很渴。” “还是不对,你就这点本事?” 林昼怒了,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他冷声道:“你是不是故意给我挑刺?” 宁纵顿了几秒,开口:“你的情绪一直不到位,是不是想刻意遗忘某件事情?” 林昼不答,沉默了。 他的手无意识地抵着掌心,是啊,被宁纵说对了,他不想去回想那件事情,也就下意识把抗拒的情绪带到了台词里。 宁纵瞥见了林昼的小动作,却神色未变:“生活中如果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你不该一昧地抛弃它,不去回想它。” 林昼看向宁纵,他的声音继续响起:“你可以去联想,去和现实结合,思考这件事对你的这场戏有没有什么帮助?” “既然这件事发生了,就一定有它存在的理由。”宁纵的语气意味深长。 林昼心思波动,但他却张扬地勾了勾唇:“哥,你说教得倒挺好的,那你自己呢?你刚才发什么呆?” 他也很想知道,刚才宁纵发呆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闻言,宁纵脸上略微绷紧,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昼,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离开。 林昼愣住,就这么走了?心虚了? 林昼不去想,他坐下来,思考刚才宁纵说的话,去联想一下当时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他沉吟,当时在场这么多人,为什么他非要去亲宁纵呢? 因为宁纵长得好看? 因为宁纵刚喝完水,他唇上带着水珠? 还是因为他看到宁纵的时候,真的觉得他很渴很燥热? 林昼继续想,他记得那年暑假天气格外得热,他口确实很渴。 但他如果真的觉得渴,水就在一旁的桌上,他喝水就好了,为什么要盯着宁纵的唇发呆? 唇。 水珠。 宁纵。 亲了宁纵才让他觉得解渴…… 一个个词语在林昼脑海里疯狂回荡,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浮现,林昼震惊地想。 靠,他当时亲宁纵,不会是被宁纵的男色诱惑了吧,难道宁纵的脸真的让他产生了干渴燥热的感觉? 所以,他才会在这么多人中选了宁纵。 这个想法一浮现,林昼立即压下,嗤笑一声。就算他亲宁纵,也只是因为宁纵的颜值而已,又不是因为宁纵这个人。 很多粉丝喜欢宁纵,不也是因为宁纵长得好? 而且当时真心话大冒险必须完成,多种因素促成了他亲宁纵这件事,林昼这么一想,立马放松了下来。 林昼看向宁纵,不就是因色而起的念头吗?再加上一点顾别对边崖的欲望,他知道台词怎么念了。 林昼立即起身,悄声地走到宁纵身侧,宁纵似乎在想什么,没有发现他过来了。 他忽然俯身,故意凑到宁纵耳边,念了《在云端》的台词。 “哥,我很渴。” 宁纵身子一震,他偏头,对上了林昼的视线。Omega似乎完全沉浸在戏里,他望着自己的眼里,流露出顾别对边崖的欲望。 Omega舔了舔唇,声音又轻又勾人:“我很渴很渴。” 宁纵瞳孔蓦地紧锁,眼底深处漾开了薄光和深黑,他忽然伸手,勾住林昼的后颈,把他拉近身侧。 Alpha挑眉:“念得不错,看来是听进去宁老师的话了。” 林昼要起身,宁纵却不让,手牢牢地禁锢着他。 林昼冷笑:“放手。” 宁纵唇角极浅地牵着:“躲什么?别紧张啊。” 黑夜里,宁纵忽然问了一句:“知不知道我们接下来要拍什么戏份?” 林昼自然知道,但他就是不承认,磨了磨牙:“不知道。” “不知道啊……”Alpha声音淡漠,“那哥就帮你回忆起来。” 宁纵凝视着林昼,缓缓靠近,一字一句咬着字说。 “林昼,接下来,我要触碰你。” 第31章 Alpha的目光落在林昼的身上,宁纵忽然走近几步,垂眸:“要不要提前试一试?” “试什么?” 他似是笑了,笑却很浅:“触碰你。” 林昼不答,他知道目前他还接受不了,但是…… 今晚这场戏才刚开始拍,就因为他和宁纵的原因停拍了,如果他们再不快点完成,所有人都要跟着他们熬夜。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落下一句:“行啊,碰我就碰我。” 总比等会正式开拍后,一次次NG要好。 宁纵笑了:“这么说,我们达成协议了?” 未等林昼回答,宁纵就走向刘传羽。这时,风忽然起了,风把Alpha的嗓音吹了过来。 “刘导,清场。” 林昼看见宁纵站在刘传羽身边,不知道宁纵和刘传羽说了什么,刘传羽忽然走了过来。 刘传羽走到林昼面前:“我一直对你们抱有很高的期待。” “刚才那场戏虽然你们失误了,但刚才宁纵和我说了,你们已经把那句台词练好了。” 林昼有些抱歉:“刘导,我……” 是他被回忆所困,才陷入了困局,影响到了电影的拍摄。 刘传羽拍了拍林昼的肩膀:“林昼,我知道你的性子和顾别是完全不同的。” 林昼怔住,刘传羽又说:“你本人桀骜不驯,顾别却隐忍克制,你们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林昼心蓦地一沉,刘传羽继续说:“但是,你第一次试戏的时候,我就有种感觉,你就是顾别。” “顾别的隐忍克制可以演出来,但是那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年少轻狂又坚韧不惧的特性是演不出来的。” “《在云端》里顾别的形象是十分多面的,他在一点点成长,到目前为止,林昼,你都做到了。” 林昼紧抿着唇。 刘传羽向来只和他讲电影里的内容,这是刘传羽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和他讲他自己。 刘传羽语气严肃:“林昼,你是一个天赋型演员,但是一个人的天赋再高,也要慢慢去磨合那些阻碍他成长的因素。” “从今晚的这场戏开始,是顾别和边崖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我需要你和宁纵先私下进行练习,然后再正式开始拍摄。” 刘传羽看着林昼,问:“林昼,你告诉我,你能做到吗?” 你能做到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林昼忽然觉得眼眶有些热。 很多人都告诉他,他对音乐有着天生的敏锐度。 出道以来,无论是词或者曲,只要有一个契机,他就能立即完成一首众人夸赞的歌曲。 高口碑、高销量、热度和话题度、广告片约不断…… 可以说,他想要什么,轻而易举地就能得到,花费比别人短的时间,得到远胜于别人的价值。 一路顺畅走到至今,他几乎快忘了,他也有很大的短板。 比如演戏。 演戏需要完全沉浸在一个角色里,有的人甚至会抛弃自我去变成另一个人,换做以前的林昼,他根本不屑去做这件事。 自信如他,他以为他很快就可以掌握演戏,就像音乐一样。 而自从入组以来,他几乎次次受挫,他会被批评,会被一次次NG,更被要去请教别人。 现在,他更被困在回忆里,让剧组延迟拍摄进度。 林昼十分自责,但是现在刘传羽却在鼓励他,问他,他能做到吗? 他怎么能辜负刘传羽的期望?困难再多,一个个克服就是了,永远不会有跨不开的坎。 林昼看向刘传羽,认真地说:“刘导,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刘传羽笑了笑,让岳风去通知别人,所有工作人员离场。 灯光师、道具师、场务……众人全部离开,脚步声远离,最后,这里只剩下宁纵和林昼两人。 宁纵看着林昼,他刚才和刘传羽提了一句,希望刘传羽可以鼓励一下林昼。 没想到他只说了一句,刘传羽就说道,他本来就有鼓励林昼的打算,林昼年轻气盛,又是第一次出演和自身形象完全不符的角色,确实需要鼓励他。 宁纵敛下心思,走到林昼身边,打量着林昼的神色:“现在可以碰你了?” 林昼顿了几秒:“可以,但是我们先说好,只能碰电影里要求的地方,否则……” 他扭了扭自己的拳头,扬唇:“先问过我的拳头。” 宁纵敛眸,极轻地落下一句:“我如果真碰,你以为你能阻止?” 林昼没听清,宁纵已经转身往后走,他轻按开关,“啪嗒”一声,灯彻底灭了,昏暗沉下。 林昼不解:“关什么灯?” 黑暗里,有人缓慢地走了过来,一步步,清晰可闻,他的嗓音在夜里淡声响起。 “不是有月光?” 林昼看向窗外,确实有月光,勉强能看清屋内的情形,但是,光线还是太暗了些。 Alpha已经走到林昼身侧,站定,他神情自若道:“你第一次拍这种戏份,光线暗点比较适合你。” 这样,他就可以放肆地把视线落在林昼的身上,不需要遮掩。 不是边崖看顾别的目光,而是宁纵看林昼的目光。 林昼思考,光线暗点的话,就算他等会很窘迫,宁纵也不会察觉他的尴尬,这样似乎确实挺好的。 林昼却看着宁纵,反问:“宁影帝,你不也是第一次?” 话音落下,宁纵沉默了几秒,他低低地笑了:“是啊,我也是第一次,我们这两个新手,就互相体谅一下?” 同为新手的林昼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宁纵:“现在试吗?” “试就试。” Omega应下,宁纵黑眸微动,他抬起手,修长的手覆在林昼领口的第一颗扣子上。 林昼下意识就想推开,但是想到刘传羽对他鼓励的话,他忍了下来,任由宁纵的手覆在第二颗、第三颗扣子上。 扣子终于散了,宁纵靠近,手刚触到了Omega的锁骨,只停留了一秒。林昼再也忍不住,把宁纵推开。 宁纵淡然地收回手:“这样都不行?” 林昼咬牙:“这样还不过分?” 宁纵偏头,望了一眼越加黑沉的夜空:“时间越来越迟了,你打算别扭到什么时候?” 林昼想到还有这么多工作人员在等着他们,他就闭了闭眼,吐出一句:“别废话,再来一次。” 宁纵挑眉,唇微弯。 他瞥了一眼眼前的Omega,光线很暗,但不妨碍他将林昼看得清清楚楚,领口歪着,斜到一边。 黑夜遮挡了他的心思,也让他的渴望展露无遗。 Omega的锁骨线条完美,肌骨匀称。他身上的衬衫有些大,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空。 空荡荡的,如果被风吹起,会露出腰线和椎骨。 宁纵眸色深了几分,衬衫这么空的话,似乎可以容忍很多东西。 比如容忍他放肆的目光,容忍他长久以来对林昼的肖想,还有…… 呵,宁纵不再想了,再想他就克制不住了。 林昼等了很久,宁纵都没有动作,他不耐地催了一句:“还不快点……” 话音刚落,肩线就传来冰凉的触感,林昼惊得再次推开了宁纵:“你这么突然干什么?” 要么什么都不做,要么就突然来了,能不能先给他一点心理准备。 宁纵摩挲了下手,压抑着情绪:“又推开我?” “那刚才是谁耽搁这么久的?”林昼理直气壮。 “……那继续?” “呵呵。” “不要让刘导他们等久了……” Omega沉默了几秒:“算你狠。” 这场拉锯战还在进行,一次次推开,一次次重来,一次比一次更进步。 终于,两个从未拍过亲密戏的新手,在只有他们两人在的房间里,完成了这一次的训练。 训练结束,宁纵开了灯,他看了一眼正在整理衣领的林昼,脸上露出愉悦,话音却漫不经心。 “我们做好准备了?” 林昼整理好衣服,不想去回想刚才的场景:“嗯。” 过了一会,刘传羽和岳风走了进来,宁纵和他说,他们练习好了,但是宁纵不想让别人看到林昼等会拍亲密戏的样子。 所以,现在其他人员都不在这里。 岳风看向林昼和宁纵,打趣道:“你们刚才练习了这么久,是打算等会一遍过?” 林昼重新恢复了自信:“当然。” 场景都已经布置好了,刘传羽看着镜头:“Action。” 顾别盯着边崖的唇,他无意识舔了舔唇,声线低又轻:“哥,我很渴,很渴很渴。” 他不知道,他此时说话的样子有多诱人。 边崖的视线先在顾别唇上停留了几秒,眸色深了几分,然后才重新望着顾别的眼睛。 他的语气意味不明。 “酒太烈了,喝多了会误事。” 不知是因为边崖此时的态度和之前相比略微软化,还是因为顾别喝了酒的原因。 几乎是边崖刚开口,顾别就立马问了一句,有些急,有些躁。 “怎么误事?” 顾别的嗓音哑了很多:“哥,你告诉我。” 话音落下,边崖没有说话,但他的目光自始至终望着顾别。 半晌,边崖薄唇轻启,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别急,放松。” 顾别心一震,他定定地盯着边崖,这句话似乎是一个昭示,一个开始的昭示。 边崖抬起手,一点一点靠近顾别。 顾别看着边崖慢条斯理地解开他的扣子,领口渐渐敞开,锁骨展露,衣领轻轻往外一拉。 他的心跳一下加快了很多,他什么都不做,只是继续一眨不眨地看着边崖。 下一秒,边崖的手指触上他的肩线。 霎那,顾别的脑海变得空白。 他睁大了眼,极为陌生的感觉,却在零度结冰的水里,沸腾起了喧嚣的火焰。 这个十八岁的少年仓皇地看向边崖,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但边崖面色依旧平静,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任由少年沉入思绪里。 房间里只幽幽地亮了一盏灯。 光线细微,两人的荒野无火自燃,热度继续升腾,边崖的手继续缓缓地下落。 顾别察觉到,边崖的指腹是磨过烟卷的砂石,冷而微微粗粝,却灼烧着他的每一处感官。 他从不知道,有一天他胸腔里的心跳会跳动得如此剧烈。 他甚至都要怀疑心脏会跃出他的喉咙,落在边崖的手里。他那颗只为边崖跳动的心脏,会任由边崖掌控拨弄。 蓦地,边崖的动作忽然停了,落在顾别的肩胛骨,就这么停了下来,不前进,也不后退。 空气太过安静,时光在他指尖凝固。 顾别眉头微微拧起,为什么边崖停了。 边崖一停,他就感觉他的喉咙极度地干渴,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躁和热,他直直地看着边崖,唇绷得很紧。 他说不清是为什么,但他的心脏深处叫嚣着一个声音,想让边崖继续。 继续这个让他困惑又战栗的盛宴。 边崖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他薄唇轻勾,重新抬起手,顾别感觉他的空虚终于消失了。 这时,顾别抬头。 屋内窗帘垂落,灯光暗淡,但他却看清了边崖冷清清的眼。 边崖也看着顾别,室内的温度越灼烧如火,但他的眸色越沉静清冷,似乎完全不为所动。 顾别感觉他的神经一下子被雪浇熄了。 边崖就像一个温柔的刽子手,冷着眼看他一个人独自沉浸在刚才的触觉狂欢里。 顾别知道,他厌恶极了边崖这种表情,他很想撕碎边崖脸上平静的面具,看着边崖为他失控。 从这一刻开始,他不要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沉迷。 不知是什么滋长了顾别的胆量和勇气。 顾别蓦地朝边崖倾去,他做了以前他从未做过的事情。 他猝不及防的靠近,让边崖的手不受控制地滑落,触到了那微微凹陷的弧度。 青涩又坚韧,一如初见时边崖所窥探的那样。 顾别一直盯着边崖。 这一瞬,他终于看到边崖的理智和冷静崩塌,深邃的黑眸里染上了一丝别样的色调。 少年第一次大胆了一回,他却根本不后悔,反而轻轻地笑了。 现在,边崖和他一样了。 他们一起沉沦了。 第32章 片场里,摄影机全都对着宁纵和林昼两人,他们的表现透过镜头,完美地展现出来。 刘传羽和岳风看着镜头,知道这两人精准地把握了顾别和边崖的性格。 宁纵和林昼一直沉浸在戏里,外界任何事情都无法影响到他们。 因为刚才顾别的突然靠近,边崖的手落到某个陌生的地方,他的呼吸微微急促了几分。 边崖闭了闭眼,他蓦地收回了手,敛眸掩盖住情绪。 边崖的彻底离开,顾别感觉他心里空荡荡的,他看着边崖,一字一句地问。 隔了这么久,顾别终于说话了,说出口他才发现他的声音早就极沙、极哑。 “怎么不继续了?” 他根本不想让边崖停下。 迎上顾别的目光,边崖又恢复了平静的模样,只是声线更加低沉:“不是让我教你怎么误事吗?” “我已经教你了,但现在时间太迟了。” 他已经知道顾别的态度,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更多的事情,他想以后再做。 边崖盯着顾别的眼睛,忽然笑了,他抬手轻轻撩过顾别的下巴,意有所指地开口。 “顾别,你长大了。” 边崖离开了房间,只剩下顾别一人。 顾别闭着眼,刚才的场景一一在他眼前掠过,他的呼吸再次加重了些。 如果他从来没有这样亲密地接触过边崖,那勉强还可以骗自己,他对边崖的妄想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可是现在,这个梦不仅靠近了他,还把他带进了再也无法逃离的渴望里。 顾别知道,他彻底躲不开了,他完了。 “卡!” 刘传羽看向岳风:“你觉得怎么样?” 岳风赞许地开口:“看来他们私下的练习真的很用心,这一次他们的情绪和台词都非常到位。” 刘传羽看向宁纵:“宁纵,我刚才觉得你就是边崖。” 他又看向林昼,毫不掩饰他的夸赞:“林昼,你完全做到了,还超过了我的预期。” 林昼一直在等刘传羽的评价,听到这句话,他唇微弯,他没有让刘导失望。 这时,宁纵忽然开口:“刘导,我可以看一下刚才的片段吗?” “可以。” 宁纵走到刘传羽旁边,仔细看着他和林昼刚才演戏的片段。林昼却没过去,他不看是因为他不想看见自己和宁纵拍亲密戏的样子。 拍戏亲密是无可奈何,现在既然得到了刘传羽的肯定,他也没必要看了。 宁纵看了一会,眉头微皱:“刘导,这个角度是不是能看到林昼颈后的腺体?” 岳风和刘传羽仔细看了一眼,明白了宁纵的意思,如果别人看到这个片段,他们就会发现林昼是个Omega。 刘传羽明白宁纵的担忧:“是我大意了,看来这一段要重拍了。” 林昼这才知道宁纵的目的,他望向宁纵,宁纵却没看他,仍看着片段,似乎仍在思考有哪些地方有问题。 别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唯独宁纵注意到了。 当初也是宁纵提醒他,拍亲密戏的前提是,不要对外暴露他是Omega的事情。 连他都忘了这件事,难为宁纵还记得。 林昼垂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手无意识地攥紧,又轻轻地放开,掌心握到的只有冰冷的空气。 这时,Alpha走到了林昼身侧,嗓音落下。 “又要再碰你一次了,接受得了吗?” 林昼抬眼,对上宁纵的眼睛:“只是拍戏而已,当然可以接受。” 宁纵转身准备离开,身后忽然响起林昼的声音:“刚才……谢谢你了。” 宁纵没回头,只唇角微牵。 现在要重新开始拍摄,宁纵和林昼重新沉浸在情绪里,这一次,他们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 林昼的领口依旧敞着,但是没有再把腺体拍进去。 “卡!” 这场耗时了很久的戏份,终于拍好了,大家松了一口气。 工作人员走了进来,开始整理现场,场务把桌子、酒瓶、毛毯收走,摄影师把摄影机收起来…… 现在已经快凌晨了,娄恒走到工作人员面前,说道:“抱歉啊,让你们一起熬夜了。” 场务摆摆手:“这算什么,之前林昼和宁神拍的很多戏份都一次过,他们演得这么好,节省了大家很多时间。” “而且据刘导说,今天这场戏非常重要,好好拍是应该的。” 剧组助理小孙走过来,询问:“大家要吃宵夜吗?如果要吃的话,我们去订餐。” “太迟了,明天还要早起,不吃了。” “宁神他们戏拍得这么辛苦,他们都不吃宵夜,我们哪还好意思吃……” “……” 小孙见大家都不吃,就走到林昼旁边,问:“阿昼,要吃宵夜吗?” 之前由于小孙的失误,他害林昼过敏休克了,一直觉得很愧疚,就格外关心林昼。 林昼看了一眼走远的Alpha,有些心不在焉:“不吃了,没什么胃口,谢了。” 他径直往前走,娄恒跟在旁边,关心地问:“阿昼,今晚你回去要早点睡,这样明天才有精神拍戏。” “嗯。” “今天刘导又夸你了,我还没见过他这么欣赏一个新人,阿昼,你以后要不考虑一下,唱歌的同时继续演电影,两头都抓。” 林昼很淡定:“刘导夸一句我就飞了?我先把《在云端》拍完再说。” “而且……”林昼破天荒夸了一句宁纵,“宁纵拿了一个国际影帝他都没飘,我现在飘是不是太早了点。” “阿昼,你终于意识到宁神的好了。” “……” 一路和娄恒聊着聊着回了酒店,林昼脱了外套直接去洗漱,淋浴完,他躺在床上。 空气很安静,林昼的思绪也有些乱。 刚才他和宁纵拍戏的场景又一次掠过他的脑海。 林昼闭了闭眼。 宁纵缓慢地掀开他的衣领。 手一点点落了下来。 继续下落,停在腰上…… 林昼蓦地睁开眼,长出了一口气。现在有一个问题困扰着他,为什么他可以允许宁纵碰自己? 哪怕这只是因为拍戏。 林昼眉头紧锁,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允许宁纵碰他。 但他只知道,如果今晚换做是别人,在别人掀开他衣领的那一刻,他已经把那人撂倒在地上。 不会让别人有半点靠近他的可能。 他继续思考,这场亲密戏总共拍了两次,再加上两人私下练习的无数次,为了拍好这场戏,他数不清今晚宁纵碰了他多久。 他脾气这么差,到底是怎么容忍这种事情发生的? 是因为他们练习了太久,他习惯了? 还是因为,宁纵曾经是他名义上的哥哥,所以他对宁纵有一些对旁人没有的些许忍耐? …… 林昼思绪更乱了,他半阖上眼睛。记忆里,除了那次意外的亲吻,宁纵从没和他有过亲密的接触。 这时,一个画面忽然浮现。 不对,似乎还有一次,那个一直困扰着他,却被他压在心底的场景。 印象中当时他们的相处意外地和谐,没有争吵,也没有挑衅,只有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困惑。 夜很深了,林昼仍看着天花板,思绪沉沉地向他涌来。 他记得,那是夏初的夜晚。 因为晚上下了雨,温度降了很多,所以林昼睡前没有开空调。不知过了多久,林昼一下子从梦里惊醒。 他睁开眼,周围仍是黑的,雨停了。夏季的雨总是毫无征兆地下,又毫无征兆地走。 刚落过雨的夏夜,清凉中仍裹着一丝躁,闷闷地传来。 林昼偏头一看,原来一直在转动的风扇,不知什么时候不转了,扇叶安静地停在那里。 仔细看去,是插头松了。 怪不得这么热。 林昼捏起衬衫领口,随意地向上拎了拎,却没有缓解很多,还是没来由的烦躁。 这时,林昼忽然视线一顿,眯着眼朝门口看去。 房里是暗的,客厅也没有开灯,他记得他睡前关了门,只是没上锁。现在门却开了,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人的视线望向这里,眉眼不辨,神色不明,像是在窥探。 但透窗而入的雪白月光,勾勒出了他料峭又修长的少年轮廓。 林昼认出了那人,试探着开口:“宁纵?” 林昼忽然想起,今天孔絮香和他说的话。 “这几天哥哥易感期了,他是Alpha,你是Beta,你不要随意去招惹哥哥,也不要靠近哥哥。” 林昼当时不屑一顾,就算宁纵这个顶级Alpha易感期了又怎么样,关他什么事,他还怕宁纵不成。 现在,林昼不解地看着宁纵,宁纵易感期了来他房里干什么,平时不是避他如蛇蝎吗?现在趁着他睡着来这里想找事? 林昼唤的那一声“宁纵”响在夜里,原本隐匿在黑暗里,不动声色的身影,终于启步。 宁纵一步一步走来,离林昼越来越近。 临到床边,宁纵终于止了步。 林昼这才看清,刚成年的Alpha穿着白色的T恤,衣料贴在他的脊背上,凸显了料峭的弧度。 他站得很近,林昼闻到了他身上的浅淡肥皂香,像是被阳光晒过的味道。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周围安静得只有枝桠上嘶哑喧嚣的蝉鸣,还有窗边不知名蚊虫细小的嗡嗡声,闹得心烦。 宁纵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黑眸垂下,沉默地看着林昼。 月色斜斜地照入,映亮了宁纵的脸,略显苍白的脸色,还有绷得极紧的唇。 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林昼心想,宁纵太奇怪了,他来这里干什么?难道说,现在自己只是在做梦? 宁纵始终没有开口,林昼也一直没有说话。 远方高楼安静地沉在夜里,只有街道上的路灯还亮着。 飞蛾萦绕在光线周围,乍一看,像是四散的玻璃碎屑,光和热灼烧了翅膀,却依旧义无反顾地继续迎上。 这时,宁纵忽然俯身,他抬起了手,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会,但仅仅迟疑了几秒。 下一秒,他继续直直地探向林昼的脸。 宁纵抬手的瞬间,柚木信息素涌动在空气里,昭示着这是一个处于易感期,极度容易失控的顶级Alpha。 Alpha的手离林昼越来越近,林昼愕然看着,宁纵要干什么? 咫尺之近的距离,分毫之差,马上就要触上林昼的唇。 林昼终于忍不住,震惊地唤了一声。 “哥?” 这声哥落在空气里,宁纵蓦地停了手,手堪堪停在离林昼的唇分毫之近的地方。 深黑的瞳仁瞬间清明了很多,看不分明的情绪沉沉翻涌。 宁纵如梦初醒般收回了手,脸色霎那苍白若纸。 他深深地望了林昼一眼,转身就走,他走得很急,几乎是头也不回地仓皇逃离。 门合上,Alpha离开了,蝉鸣声也歇了,一室寂静。 林昼从回忆里抽离思绪,静默地看着天花板。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当时这个场景究竟是他的梦,还是真实存在过的?半夜进他房、走到他床边、伸手碰他…… 这根本不是向来冷淡的宁纵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这件事太过离奇,完全颠覆了宁纵在林昼心里以往的形象,那个冷漠无情的哥哥,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林昼一直在观察宁纵的反应,他不想亲自去问宁纵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会自己默默地观察。 然而,林昼却发现,宁纵要么根本不看他,偶尔投过来的眼神,依旧冷淡如常。 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一丝起伏。 连着几天都是如此,事情和以前相比,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和那晚想要触碰他,最后仓皇逃离的Alpha判若两人。 宁纵表现得这么正常,久而久之,林昼最后真的觉得,那晚发生的事情,只是他倏然惊醒的一个梦境。 也就被他搁在脑后了。 林昼思绪沉沉,今晚,他和宁纵拍了这场亲密戏,再次让他重新去回想这个梦。 拍亲密戏时宁纵碰触了他,梦里宁纵伸手,即将碰到他的唇。 一个真真实实地碰到了他,一个只是即将碰到,两个明明是不同的场景,却在林昼心里莫名连成了一条线。 现在他不禁怀疑,当时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如果只是梦,为什么梦会这么真实?真实到他到现在都能记住,Alpha当时略显苍白和无措的神情。 林昼直起身,作了一个决定,他今晚要去验证两件事情。 第一,他要去问宁纵,那晚宁纵究竟有没有来过他的房间,这个是梦还是真实发生的。 林昼嗤笑了一声,本来就是宁纵无缘无故出现在他房里,搅乱了他的思绪,他现在问一下怎么了。 第二,他要验证他根本不在意宁纵对他的碰触,刚才他能容忍宁纵碰他,是因为在戏里。 如果戏外宁纵碰他了,他一定会完全不能容忍。 只要等会让宁纵再碰他一次,他就可以证实这一点。 这么一想,林昼豁然开朗,他立即下了床,直接打开门走到对面,敲了敲门:“宁纵,我有事找你。” 敲门声响在空寂的夜里,林昼才忽然意识到,他现在在干什么? 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他大半夜来敲宁纵的房门,提出让宁纵再碰他一次,这个要求是多么荒谬和无礼。 林昼有些后悔了,这时,紧闭的门忽然开了,Alpha清冷的视线落下:“找我有事?” 林昼沉默了几秒,他已经走到这里,宁纵的房门也开了,干脆直接解决他心里的疑惑。他扯了扯唇:“是啊,有件事我想验证一下。” 话刚说完,林昼已经把宁纵一把推开,他手按在门上,房门大敞,他迈开长腿,走了进去。“进去说。” 宁纵怔住,林昼怎么这么主动进他房? Omega的声音又响起,催道:“关门。” 宁纵眸色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手轻轻地一推,门关了。 宁纵转身,林昼已经站在他身前。 他本来已经准备入睡了,所以房里光线很昏暗,这样黯淡的光线,却仍能看到Omega锋利的眉眼和冷白的皮肤。 林昼面无表情地开口:“我现在提个无礼的要求,宁影帝同意吗?” 宁纵不答,深夜林昼主动走进他的房,已经是意外之喜。但他却面色很淡:“你说。” 林昼想起他来的目的,视线不避不让:“哥,我要你现在碰我。” 碰他? 闻言,宁纵平静的脸上终于起了波动,但仅仅只是一瞬,他就敛下所有神色。 “碰你?你确定?” 林昼性子直,不会让困扰他的事情留在第二天,最好就在今晚解决,一劳永逸。 他笃定道:“对,随便碰我。” 宁纵意味深长地笑了,重复了两个字:“随便?” 这确定不是对他的福利? 但宁纵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望着林昼的眼神幽暗了很多,他漫不经心道:“这位任性的Omega,你的要求确实挺无礼的。” 此时,林昼的耐心已经达到了巅峰,他走近了几步:“废话什么,我命令你现在,立刻…… 林昼盯着宁纵的眼睛,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碰我。” 第33章 林昼的声音落下,宁纵的眸光渐深,他缓慢地开口,字字清晰:“是你提出来的,等会别后悔。” 林昼冷笑了一声:“谁后悔了?” 话音刚落,宁纵就上前了几步,垂下的黑眸,似一张网把林昼笼罩,高大的阴影覆下,完完全全把眼前的Omega看在眼底。 他声线沉沉:“一旦开始我就不会停手,明白吗?” “随你。” 蓦地,宁纵把手覆在林昼的浴袍上,轻轻一扯,浴袍就散开,Omega的锁骨就露了出来。 宁纵视线变得极深。 他把手覆在林昼的颈后,骤然拉近,另一只手直接探向大敞的领口,一点一点地下落。 丝毫不给林昼任何后悔的机会。 几乎是宁纵碰到林昼的那一刻,林昼下意识就闭上了眼,他察觉到宁纵的手微凉,指尖却像带着火焰,点燃每一处触及的地方。 过了一会,宁纵的手忽然停了,林昼仍闭着眼,他开了口,声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 “为什么停?” 林昼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宁纵已经碰了他一会,他本该立即推开他。 可是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默许了宁纵的继续。 宁纵顿了几秒:“答应我一个要求,我才会继续。” 林昼睁眼。 宁纵的黑眸深不见底:“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全程睁眼,亲眼看着我……” 他忽然靠近,气息拂在林昼的耳侧,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 “碰你。” 他要看着林昼和他一起沦陷的神情,他要看着林昼眼底染上欲望。 林昼一怔,这特么是什么怪癖?不过,今晚他一定要解决他心里的疑惑,不就是睁眼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以。” 宁纵唇一弯,蓦地扯下林昼的浴袍,领口完全敞开,皮肤带着丝丝凉意,虽然房里开着暖气,但是再次覆上的手,让凉意倏然加深。 手缓慢地下落,在冷意中燃烧起了烧灼的烫,清晰分明。 林昼紧紧攥着手,此时,他的脑海像是被火海覆盖,意识和神智都变得迟缓。 宁纵的碰触不像边崖试探顾别一样,小心翼翼又温柔。他的碰触,带着绝对的掌控和强势,不给人喘息的余地。 林昼知道,他现在应该喊停的。 就像他来这里的初衷一样,为了让自己清醒,他应该在宁纵碰他的时候,立即制止。 证明自己根本不在意宁纵的触碰。 但是那句拒绝的话堵在林昼的喉咙口,他怎么都说不出口,因为他一点都不抗拒宁纵的触碰。 他甚至不想承认,现在他心里竟然有了一个罪恶的念头。 他想让宁纵继续碰他,就像顾别让边崖继续一样。 空气依旧沉默,他们谁都没有说话,自始至终直视着对方。宁纵把林昼的神情看在眼底,他看清了林昼的迷茫、困惑、纠结…… 还有一点藏得极深的欲望。 宁纵薄唇轻勾,这是不是能证明,他的Omega态度终于软化了,林昼在为他沉迷。 在戏外,为他沉迷。 这场碰触还在继续,两人靠得很近,极为暧昧的姿势,不是在演戏,让冬季的空气都着了火。 这时,林昼察觉到那微凉的触感已经越过他的腰线,还要继续。 他紧紧按住Alpha不安分的手,抬眼,开口的时候不自觉扬高了声音。 “够了。” 他思绪很乱很乱,仿佛只有像现在这样抬高声音,才能压下心底不正常的思绪。 宁纵停了动作,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林昼,黑眸深沉。 这时,他忽然单手搂住林昼的腰,把Omega整个人拽了过来,两人靠得更近,他垂眸,手仍放在那里,丝毫没有移开的迹象。 宁纵面无表情地看着怀中的Omega,他的意思很明显,他没打算收手。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强调了一句:“我说今晚到此结束,听到了吗?” 是他先说开始的,现在他不愿意继续了,宁纵还要继续是什么意思? 宁纵却漠然道了一句:“我也说过,一旦开始我就不会停手,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 Alpha强势的态度,让林昼不禁有些茫然,今晚主动提出让宁纵碰他,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样,只是一场测试吗? 此时,宁纵的眼神,宁纵的动作,还有他的话,林昼忽然有种错觉,宁纵是那个早就设好陷阱的猎人。 而他就是那个猎物,今晚他主动走进宁纵的房间,这场捕获猎物的狩猎游戏就开始了。 只要猎人不喊停,这个游戏就永远不会停止。空气沉默,林昼深吸了一口气,开口。 “哥,住手。” 他都叫宁纵哥了,宁纵难道还不听吗? 这声哥落在空气里,宁纵瞳孔蓦地紧锁。 他深深地望了林昼一眼,意识到他们两人现在是多么亲密的姿势,现在林昼对他的感觉确实发生了变化。 但要林昼完全敞开心扉,还需要一段时间,他不能逼得太紧,来日方长。 宁纵敛眸,忽然收回了手,他把林昼的浴袍拉上,然后就后退几步,靠在门边,不再看林昼。 林昼整理好浴袍,重新看向宁纵。宁纵却仍不看他,视线落在空气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林昼想到他今晚来的另一个目的,问:“哥,有件事我要问你。” 宁纵终于偏头看他。 林昼的声音清晰地响起:“你记不记得,你十八岁的时候有一次进入易感期了。” 宁纵不答,只是落过来的眼神,隐忍又克制。 林昼直直盯着宁纵,仔细打量宁纵的神情:“我想知道,那天晚上你有没有来过我的房里?” 他想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他的梦境? 听到林昼的话,宁纵下颌绷着,黑夜里弧线凛冽分明,他偏开了视线,唇色却略显苍白。 他怎么会不记得那个晚上? 那天他进入易感期,他忍耐着身上剧烈的不适。这不是他第一次易感期,但是之前他都认为他只把林昼当做他的弟弟。 而这一次,他已经意识到了他对林昼有着欲望。 所以,这一次的易感期格外难熬,因为只要他闭上眼,那张鲜活的脸就在他他脑海浮现。 易感期的Alpha特别容易失控,那些鬼祟的欲望也格外汹涌,他呼吸渐渐加重, 那个他肖想了许久的Omega和他睡在同一间房子里,他为什么不能去看林昼一眼? 于是,宁纵下了床,推开林昼的门,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光线太暗,他没有看清地上的电风扇,脚勾住电线,插头松了。一直在转动的风扇悠悠地停了。 风停了,夏夜的燥热浮起,宁纵看着床上的林昼,心里涌动着难言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他转身往门口走,走到门口的那一刻,他又不由得停了脚步,重新看向林昼,视线不舍得移开。 这时,林昼醒了,发现了自己。 鬼祟的欲望再次翻涌,宁纵走向林昼,盯着林昼的唇,忍不住去碰触他肖想了很久的Omega。 然而,那一声哥把宁纵彻底拉回现实,宁纵仓皇地意识到。他逾距了,差点犯了错。 之后,他更加冷漠地对待林昼,林昼似乎也忘了这件事。 今晚林昼忽然提起,是发现了什么?他不能让林昼发现,他这么早以前就对林昼有欲望了,现在时机还不对。 宁纵闭了闭眼,重新看向林昼,淡声道:“问这个做什么?” 林昼视线丝毫不移:“我就是想知道,有问题吗?” 一句话的事情,有这么难答吗? 宁纵已经恢复了平静,神情自若地反问:“如果真像你说的,我来过你的房间,我那时候说话了吗?” 林昼想了想,好像没有,只有他一个人说话了。 宁纵又问:“我碰到你了吗?” 林昼沉默,宁纵是伸手了,但是确实没有碰到他,马上就远离了。 宁纵见林昼渐渐被他套在话里,继续慢条斯理道:“你的听觉和触觉都证明我没有来过,你现在还打算向我要一个答案?” 林昼皱了皱眉,怎么听起来挺有道理的,难道宁纵真的没有来过他的房间,那晚真的只是一场梦? 这样倒也好,毕竟那晚的宁纵太奇怪了,他根本没有理由来自己的房里。 Omega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这时,宁纵忽然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原来你这么早就希望我碰你了。” 林昼对上宁纵的视线,宁纵语气似乎有些愉悦。 “恭喜你,你今晚如愿以偿了。” 现在时间已经很迟了,林昼也不打算在口舌上争个输赢。而且宁纵都说的这么笃定了,林昼也不准备继续深究。 离开前,他落下一句话。 “宁影帝,有人说过你有很多秘密吗?” 林昼离开了,宁纵的神色意味不明。 今晚发生了这件事,林昼睡得很迟,第二天他起来用冷水洗了好几次脸,才勉强把困意压下。 幸好今天拍的戏份没什么难度,林昼喝了几杯咖啡,就投入到拍戏中。 拍了一早上的戏,林昼中午吃完饭,正闭着眼休息。林昼虽然闭着眼,但脑海里还在想昨晚的事情。 昨晚宁纵碰他,他竟然不觉得抗拒,还隐隐有想让宁纵继续的念头,啧,真是够让人烦的。 这时,宋晴远来这里找林昼聊天,坐在他旁边。 “阿昼,听别人说,你们昨晚拍得很迟?” “是拍得很迟,那场戏有点难拍。” 宋晴远:“早知道你拍得这么累,我应该带个夜宵给你。阿昼,你拍戏以来,好像瘦了不少。” 林昼随意地答了一句:“如果我吃夜宵的话,估计刘导要训我了。” 话这么说,林昼心里却想,其实是因为宁纵十分自律,除了三餐,额外的东西都不碰,自律节制到可怕。 他和宁纵拍同一部电影,总得向宁纵看齐。 林昼一怔,好好的怎么又想起宁纵了。 宋晴远看着林昼心想,以前林昼在浮光公司的时候,几人写歌练舞弄到很迟,他们很多时候都会点个宵夜来吃,因为体力消耗大,他们也没有刻意节制。 那时候林昼都是和他们一起吃宵夜,一起健身的,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克制,林昼好像变沉稳了很多。 宋晴远感慨道:“阿昼,你变了。” “有吗?”林昼倒不这么觉得。 这时,林昼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念头,他看向宋晴远:“晴远,帮我一个忙。” 宋晴远当然应了:“帮你什么?” “你现在用你的Alpha信息素来压制我。” 林昼现在已经知道他不抗拒宁纵的触碰了,而他也清楚他和宁纵的信息素高度契合。 不抗拒他的碰触、信息素又那么契合…… 那他们两人,不是注定要绑在一起了? 这个可怕的认知,让林昼心里忽然非常地烦躁。林昼思绪飘得很快,他想知道,他是不是抗拒除了宁纵以外所有人的信息素。 宋晴远是个Alpha,就坐在他身边,林昼马上就可以证实这一点。 林昼看着宋晴远,重复了一句:“用你的信息素压我。” 宋晴远愣住:“阿昼,你是Beta,为什么让我用信息素压你?你又感觉不到信息素。” 林昼怎么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 林昼:“你不用管,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他急切地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宋晴远不再问,青草味的信息素缓慢地笼罩在空气里,刚触到林昼的皮肤,林昼就觉得非常不舒服,极其地抗拒。 他没有说话,仍在忍耐。 后来,宋晴远的信息素越来越浓,林昼的暴躁也达到了巅峰,他一把抓住宋晴远的衣服,下意识就想打向宋晴远。 当林昼看清宋晴远眼底的不解后,他呼出一口气,蓦地放开了手:“抱歉。” 宋晴远当然不介意,他只是觉得林昼的状态有些不对:“阿昼,你没事吧。” 林昼摇头。 另一头,宁纵和岳风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岳风奇怪道:“林昼最近看上去怎么这么暴躁?” 宁纵不答,只是黑眸微微下沉。 他想,他大概知道林昼为什么这么做了。 昨晚的事情困扰着林昼,林昼想要寻求一个能够解释昨晚他不抗拒自己的理由。 这是一件好事,意味着林昼开始动摇了,但当宁纵看到,林昼拽着宋晴远后,他却觉得很不舒服。 这是他的Omega,虽然林昼刚才差点打了宋晴远,但他还是有些吃醋。 岳风继续说:“你说林昼这么暴躁,我要不要去开解他一下?下午还要拍戏。” 这时,林昼已经朝他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岳风愣住:“林昼不会过来……” 林昼已经走到岳风面前,明明宁纵就坐在那里,但林昼就是不看宁纵,因为一看他心就更乱了。 林昼看着岳风:“岳导,能帮我一个忙吗?” 岳风也是Alpha,他可以让岳风也用信息素压他看看。 岳风迟疑,下意识就想询问宁纵,这时,宁纵忽然开口,看不出什么情绪:“你跟林昼过去。” 他今天要让林昼意识到,就算林昼再不愿意承认,能让林昼感到舒服的,只有他的信息素。 岳风站起身,和林昼走到走廊,宁纵也慢悠悠地跟了过来。 林昼瞥了宁纵一眼:“你来干什么?” 宁纵扫视着林昼的腺体,云淡风轻地说:“我怎么不能来?我有义务看紧我的Omega。” 林昼无语:“宁影帝,注意您的措辞,话不能乱讲。” 他是宁纵的Omega吗,他怎么不知道。 看到两人的暗潮涌动,岳风忽然很想变成一个隐形人,然而,宁纵又开了口:“岳风,拿信息素压他。” 林昼愣住,宁纵怎么知道他要干什么? 宁纵神色未动,甚至还轻笑一声:“开始吧,别让我的Omega等急了。” 林昼:“……” 这人说不听了? 林昼不再想,因为岳风的信息素已经压了过来,和宋晴远的信息素一样,还是同样令他感到难受。 最后,林昼竭力忍住想把岳风撂倒在地的冲动,开口。 “够了。” 他明白了,只有宁纵的信息素和他高度契合,不用再去证实。 这时,宁纵开了口,午后的阳光映在他的脸上,割裂了界限,一半明亮,一半晦暗。 他沉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嗓音一如既往地清冷,却微微发沉。 “你先走,我有话和他说。” 岳风离开后,走廊只剩下他们两人。宁纵忽然迈步朝林昼走去,颀长的身影一点点靠近,像是从黑夜踏入了光明。 明明他周身都被冬日的光线笼罩,但他的眼神却像是跌入了夏日薄薄的光棱里。 Alpha薄唇轻启,唤了林昼的名字。 “林昼。“ 林昼抬眼,光扯着他的视线,把他拉入Alpha深不可测的眼底。宁纵的声线低低沉沉,落在走廊沉寂的空气中。 “只有我的信息素,能让你感到这么舒服,你还不明白吗?” 第34章 宁纵的声音落在林昼耳中,他不由得握紧了手。 他已经知道宁纵的信息素和他高度匹配,但是这句话从宁纵的口中说出,他又有些不爽。 心里有种没来由,莫名的焦躁,就和昨晚他知道自己不抗拒宁纵的触碰一样,烦得不行。 于是,林昼痞痞地笑了:“宁影帝,你的信息素和我高度匹配,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 言下之意,现在又提这件事有什么意思。 宁纵的黑眸直直盯着林昼,他忽然又上前几步,和林昼靠得更近,他一只手撑在墙上,意味深长道。 “既然早就知道我和你匹配了,你还让那两个Alpha用信息素压你?” 他垂眸,薄唇轻启:“那你在心虚什么?” 林昼被堵了一嘴,但他竟然发现他无力反驳。 空气沉默,两人都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开口。 这时,娄恒走了过来,他有话要和林昼说,他一过来就看见这两人靠得很近,他下意识别开了眼:“那个……” 林昼回过神来,立即往旁边走了几步,宁纵也若无其事地直起了身子。 娄恒咳了几声:“阿昼,你妈来了。” 林昼怔住,他妈来找他干什么?他没再想就往片场走去。 他到了那里,发现孔絮香站在中间,旁边放着一个大箱子,一碗碗甜汤整齐地放在盒子里,掀开盖子,香气都浮了起来。 剧务助理小孙把甜汤一个个分发给大家,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喝一口汤就觉得浑身都暖了起来。 工作人员们今天第一次见到林昼的妈妈,他们捧着甜汤围在孔絮香旁边,纷纷道谢。 “谢谢阿姨,这个很好吃。” “阿姨带这么多东西过来干什么,太破费了。” “阿姨和林昼长得很像,怪不得林昼这么好看。” 孔絮香为人和善,和谁都能聊得很好,她一直笑吟吟地和他们说话,没有一丝不耐烦。 “你们工作也不要太辛苦了,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们回家吗?” 场记小刘搭话道:“这次过年我们都不回家,刘导说了,要加快进程把冬天的戏份快点拍完。” “这样啊……”孔絮香有些失望,这样林昼就不能回家过年了。 但她也能理解刘传羽的心思,一部优秀的电影确实需要好好磨一磨,过年拍戏不回家的明星也不是只有林昼一个。 林昼走到孔絮香面前,叫了一声:“妈。” 孔絮香转头,一下子笑了:“阿昼来了。” 她视线往林昼后面一看,笑意更深了:“哥哥也来了。” 哥哥? 众人震惊,孔絮香说宁纵是林昼的哥哥?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林昼和宁纵,想到了之前宁纵很熟练地接起林昼的手机。他们不禁想,难道两人之前真的很熟吗?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林昼从孔絮香口中听到哥哥这两个字,他有些无奈:“……” 宁纵倒是很淡定,朝孔絮香点了点头:“阿姨。” 孔絮香知道她不小心说漏嘴了,她立即圆场:“宁纵比林昼大两岁,可不就是算林昼的哥哥吗。” 众人点头,但场记小刘还是好奇地问:“阿姨,您之前和宁神认识吗?” 孔絮香镇定地说:“知道阿昼要和宁纵一起拍《在云端》后,我见过宁纵几次。” 小刘了然,这么说不算熟,但也不算陌生。 孔絮香想起今天来的目的,朝林昼招了招手:“阿昼,跟我过来。” 林昼和孔絮香走到一旁,孔絮香拿出两张照片,递给林昼:“你把另一张照片给你哥。” 林昼拿起照片,视线一顿。照片上他勾着宁纵的脖子,宁纵揽住他的肩,他们靠得很近,视线对视。 他微抿着唇,这是他和宁纵的第一张合照,也是唯一一张。 孔絮香感慨了一句:“阿昼,你和阿纵两人都长得好,你看你们这张合照看上去多养眼。” 林昼立即反驳:“哪里养眼了?” 仿佛不这么说,他和宁纵就会被又扯到一起了,心里怪怪的。 孔絮香故意板着脸:“你不喜欢这张照片?那行,你还给我,我也不打算给你,自己一个人留着。” 她作势要拿,林昼攥紧了照片,后退了几步,语气硬邦邦的:“妈,东西给我就是我的了。” 孔絮香见林昼要这张照片,不由得笑了:“阿昼,你和阿纵进组以来,你们关系变好了不少。” 林昼呼吸一滞,他无意识地摩挲着照片。 已经不止一个人和他说过,他和宁纵关系变好了。娄恒说过,宋晴远也说过,现在他妈也说了。 那宁纵呢?他有没有觉得和自己关系变好了? 孔絮香打断了林昼的思绪:“好了,等会你就把这张照片给你哥。” 林昼不答,为什么要主动给宁纵?宁纵看见他和他妈聊了这么久,怎么不自己过来问? 他是传声筒吗? 但林昼表面还是回了一句:“嗯。”孔絮香想到刚才听到的话,问:“我听别人说,你过年回不了家了?” “回不了,拍戏的进程挺赶的。” 孔絮香:“不回家过年也没事,反正有哥哥陪在你身边,你就和哥哥一起过年。” 林昼:“……” 剧组里还有这么多人,他要过年也是和大家一起过年,怎么就是和宁纵一起过年了? 孔絮香在这里待了很久,离开前,她又叮嘱了一句:“别忘了把照片给哥哥。” 林昼重新回到片场,他纡尊降贵地瞥了宁纵一眼,发现宁纵没看他,在看剧本。 他嗤笑了一声,他和孔絮香聊了这么久,宁纵也没打算过来问一句,呵,那这张照片宁纵也别想要了。 宁纵根本不知道傲娇的Omega的心思,他视线落在剧本上,眉头却皱着,刚才他好像看到一个人了。 那人带着帽子,又站得远,他不确定他有没有看错。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人应该是屈陌。 想到这里,宁纵面色有些冷,他来这里干什么。过一会就要开始拍戏了,宁纵就暂时把这个想法先压下。 刘传羽来了,场务也开始布置场景,宁纵从思绪中抽离,他睨了林昼一眼:“谁惹你了?” 眼前的Omega一脸不耐,本就棱角分明的脸,看上去更加凌厉,一副很想揍人的样子。 林昼扯了扯唇:“没谁,宁影帝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宁纵还要说话,刘传羽的声音传来:“你们过来,我给你们讲一讲下午的戏。” 宁纵就不再问,刘传羽没有讲很多,只是提点了几句。下午的戏份不是亲密戏,不用清场,工作人员都在旁边看着。 时间流逝,拍了两场戏后,宁纵和林昼坐在那里休息。 刘传羽和岳风在讨论接下来拍戏时要注意的点,宁纵随意一瞥,看到了一个人,他眼底闪过冷意。 那个人影一闪而过,已经走了,宁纵看着万骊,落下一句。 “和刘导说一声,我有点事,下一场戏等会再拍。” 万骊想问问发生什么事了,但宁纵已经径直往前走去,他的脚步很快。 宁纵很快就跟上了那人,他一把摘下那人的帽子,反钳住那人的双手,把那人重重按在墙上。 宁纵力道很重,那人痛苦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帽子落下,露出了那人的脸,宁纵冷着声音:“真的是你。” 他中午的时候没有看错,在角落一晃而过的人就是屈陌。想到刚才屈陌拿着手机对着林昼,似乎在拍林昼。 宁纵就腕骨一沉,将屈陌的手又向上重重翻折,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把手机给我。” 屈陌冷笑一声,不答,哪怕他被这样制住,他的神情依旧十分阴冷。 这时,空气蓦地涌来Alpha的柚木信息素,本就是冷调的信息素,在这一刻冷感更是达到了极致。 掠过身侧的时候,像是有无数根冰雪状的细针,根根扎入屈陌的体内,在他的每一寸骨骸里凝成了刀刃,割肉剜骨的剧痛。 屈陌完全抵抗不住,他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手机在我衣服里。” 宁纵单手把屈陌的双手钳在后面,另一只手拿出手机。他皱眉,打开手机需要密码。 他抬眼,声音漠然:“密码多少?” 他要知道,屈陌到底拍了林昼什么照片? 屈陌的脸被迫抵在冰冷的墙面上,手完全被制住,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他咬着牙,他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空气中柚木信息素蓦地如山般压下,席卷的每一个地方,都带着难以忍受的疼痛。 与此同时,身后Alpha的嗓音毫无起伏,他重复地说了一句:“我问你密码多少?” 如果屈陌不说,他就会一直体会到这种被碾压的痛苦,屈陌只能松口,报了密码。 宁纵输入密码,点开照片。 宁纵越看眸色越沉,每一张照片都像刺一样,刺痛了宁纵的眼睛。有林昼仰头的照片,有林昼和别人说话的照片,有林昼演戏的照片。 还有一张…… 是林昼背着身的照片,领口有些低,Omega的腺体若隐若现。 看到这里,铺天盖地的怒火涌上宁纵的心里,他指骨攥紧,手背隐着的青筋,清晰分明。 林昼是Omgea的身份差点就暴露了。 宁纵蓦地拽起屈陌的头发,屈陌感觉他头皮被撕裂了一样,他侧头,只看见Alpha冷漠又无情的下颌。 “为什么拍他照片?” 屈陌:“关你什么……” 话未说完,宁纵就打向屈陌的脊背,极重的力道,和骨骸碰撞,他没有打屈陌的脸,却只打痛感最强烈的部位。 隐秘,却最有效。 屈陌惨叫了一声:“我拍林昼照片,是因为我觉得林昼有秘密,只要我一直观察,就一定能发现。” 之前和林昼的碰面,他隐隐觉得林昼有些奇怪,就决定混进这里找到林昼的秘密。 他今天才刚有机会进到这里,计划才刚刚开始实施,根本没有发现林昼的秘密。谁想到,宁纵这么快就发现了。 听到这句话,宁纵心一松,这么说,屈陌没有发现林昼是Omega。 宁纵删了手机里林昼所有的照片,然后又把手机卡拿掉,他这才看向屈陌,冷声道:“以后别再打林昼的主意。” 屈陌还在嘴硬:“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话音刚落,宁纵就一拳打了过来,带着风声击在屈陌的第一节脊椎上,屈陌闷哼了一声。 宁纵明明可以直接用信息素碾压,但他却采取了最原始的方法。每一下都打在最痛的地方。 屈陌害怕极了,厉声道:“你不怕我告你?” Alpha无所谓地笑了:“我怕什么?我有最顶尖的律师团队。” 屈陌一震。 宁纵又拽起屈陌的头发,声音比雪还要寒冷:“和我玩以势压人?我随时奉陪。” 屈陌知道宁纵名下有很多公司,都是在业内赫赫有名,发展极好,宁纵手下自然有无数顶级的律师在帮他办事。 而自己被新公司无视,如果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根本没人会站在他这一边。 如果他告宁纵,他没有任何胜算。 宁纵忽然开口:“听说你在新公司待得不好?” 屈陌心里一沉,岂止是不好,新公司根本是放弃了他,他只能偶尔跑一下商演,这才想到抓住林昼的秘密,给狗仔爆料。 寂静中,宁纵讽刺地说道:“你尝过一无所有的滋味吗?” 屈陌心里涌起恐惧,宁纵又一字一句说道:“如果你还敢打林昼的主意,我保证,你很快就会尝到这个滋味。” 屈陌闭了闭眼,如果他不算计林昼,他勉强还能维持现在的局面,但如果他还把主意打到林昼的头上,他知道宁纵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会遭受比现在痛苦数倍的待遇。 屈陌脸色变得苍白:“我知道了。” 宁纵的声音又冷又沉:“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会让人一直盯着你,再被我发现一次,你知道后果。” 屈陌脸色惨白一片,身子一软,险些坐到地上。 这时,万骊和宋晴远到了这里,万骊是见宁纵迟迟不回来,就想着去找宁纵。路上他碰到了宋晴远,两人就一起过来了。 万骊看到屈陌的样子,虽然屈陌面上看不出什么伤口,但一看就知道屈陌受了伤。 万骊不敢置信地看向宁纵:“你疯了?” 这里虽然僻静,但难保有人会经过,万一有人看到宁纵打屈陌怎么办?宁纵都不考虑这些吗? 宁纵只漠然说了一句:“他拍了林昼的照片。” 听到这句话,万骊沉默,宋晴远则抬头,复杂地看了宁纵一眼。 这么说,宁纵忽然离开,是因为看到了屈陌。他不考虑任何后果地打屈陌,就是因为林昼? 宁纵这么关心林昼吗? 万骊理解宁纵,但是宁纵还是太冒失了,他眉头紧锁:“教训屈陌可以用其他方式,你这样……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 “你的名声不要了?” 如果传出去向来矜贵的国际影帝竟然打了人,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宁纵的名声肯定…… 蓦地,宁纵淡淡开口:“名声不要就不要了,我无所谓。” 任何事情,他都会把林昼放在第一位,其他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闻言,宋晴远又看了宁纵一眼,他心情更复杂了。 万骊轻叹一声:“我去处理监控录像。” 宋晴远则走到屈陌面前,开口:“当初你故意让林昼过敏休克的事情还没和你算账……” 屈陌身子一缩,手无力地垂下。 屈陌的事情解决了,宁纵紧抿着唇,他快步往片场走,他忽然很想看看,他的Omega现在在干什么。 现在他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想到,刚才有一张照片差点暴露林昼是个Omega。 宁纵根本不敢去想象,万一林昼是Omega的事情暴露,外界会怎么看待林昼? 现在别人都以为林昼是Beta,林昼就已经这么惹眼…… 宁纵缓慢地吐出一口气,林昼是他的软肋,更是他的底线,他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这时,宁纵脚步一顿,前面僻静的角落,有个修长嶙峋的少年,眉眼熟悉得令他心颤。 林昼。 昨晚睡得太迟,林昼困得不行,好不容易撑过了上午,一到下午困意就重重袭来。 宁纵离开了很久都没回来,他刚好在拍戏间隙去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宁纵。 林昼想了想,朝宁纵走去。 要不问问宁纵刚才干什么去了?不仅宁纵没回来,万骊也不知道去哪了,真是奇怪。 宁纵一看到林昼,就有一簇火从宁纵的神经末梢开始躁乱,窜到他的心脏,瞬间将他的理智坍塌。 林昼站到宁纵面前,他毫无所察,只觉得宁纵的眼睛黑沉沉的,他看不清宁纵眼底的情绪。 陌生、复杂、隐忍、压抑…… 林昼不再去想,恢复了以往懒洋洋的样子:“宁影帝,这么久没回来,你刚才去……” 下一秒,沉默的Alpha就向前,揽住林昼的肩,把他往怀里一带。 林昼的尾音倏地散在ALpha的怀里,宁纵垂头,用力地抱着林昼。 这一刻,他忽然不想在意那些可笑又无谓的坚持,只想放纵自己,让他压抑许久的情绪完完全全地展露。 林昼怔住,宁纵现在怎么了?消失了这么久,一回来就抱他? 这样的拥抱太亲密,他下意识就想后退离开,刚退后一步。 下一秒,Alpha更深地把他拥在怀里,他的嗓音很哑。 “别动。” 林昼身子僵住,他察觉到,抱着他的Alpha身子绷紧,声线哑得要命,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不知怎地,他本来平静的心,又有些乱了。 宁纵拥住林昼,他的声音似能穿透清透的阳光,浮沉悠荡的尘埃,清晰地,低低地抵达林昼的耳侧。 “让我抱一下好不好?就现在。” 第35章 林昼被宁纵抱着,他整个人完全僵硬,一动都不敢动,他说不出他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 他只知道,他的心脏涩涩的痒。 仿佛有不知名的蚊虫在他血管和神经处,毫无方向地碰撞,撞到的每一个地方,都发出细小的嗡嗡声。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才让那困扰他的声音散去。他偏头,望向一侧的墙,墙上是被阳光割裂的一方方光影。 明的,暗的,在瓷砖上交替着浮现。 他想,如果那面墙是镜子,一定能看到宁纵俯身抱着他的样子,还有他僵硬无措的神情。 然而,那不是镜子,他看不清宁纵的神情,就像他不清楚宁纵此时为什么抱他。 林昼闭了闭眼,开口:“你为什么……” 下一秒,宁纵就松了手,他的手离开了林昼的肩膀,人却未远离,只是垂眸看着他。 宁纵恢复了神情,但声音仍有些低。 “你的腺体藏好了吗?” 林昼愣住,下意识就抬起手,去摸颈后的腺体,那里被领口挡着,腺体并没有露出来。 宁纵为什么这么问? 宁纵神情自若道:“你答应过我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我是不是有义务监督你?” 林昼一怔,是这么说没错,但他怎么忽然提这个? 宁纵没有回答林昼的疑惑,他只是转身,走进了光线里,Alpha的嗓音淡淡传来。 “还不走?别让刘导等急了。” 林昼回过神来,长腿一迈,跟了上去。 “那刚才无缘无故消失了这么久的人是谁,宁影帝这回着急拍戏了?” Alpha不理他,林昼继续说。 “你不如解释一下刚才去干什么了,到时候刘导训你的时候,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帮你一下。” “不需要。” 宁纵和林昼回到片场,工作人员看着他们一起回来,若有所思。 他们都知道宁纵突然离开了很久,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绊住了宁纵,万骊去找宁纵,但也久久没有回来。 现在,林昼反倒带着宁纵一起回来了,这里头没些关联,大家都有些不信,看来他们关系真的很好。 宁纵走到刘传羽身边,和刘传羽说了屈陌的事情,刘传羽皱眉:“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岳风也一脸严肃:“看来有必要清查一下其他的人,我去处理这件事情。” 岳风随意瞥了一眼宁纵的手,讶异道:“阿纵,你的手怎么这么红?” 原本冷白的皮肤上,指骨却泛着红,很明显是受伤了。 宁纵若无其事地把手背到身后:“没什么,小事而已。” 林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在认真地看着剧本。宁纵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和往常一样,在一场场拍戏中,时间过去了。 晚上九点,林昼回到房间,他才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敲了门。林昼打开门,是宋晴远站在外面。 宋晴远走了进来,林昼问:“怎么了?” 宋晴远想到下午看到的事情,他觉得这件事必须让林昼知道。他看向林昼:“阿昼,你知道你哥下午去干什么了吗?” 林昼愣住:“我问过,他没说。” 难道事情和他有关? 宋晴远顿了几秒:“屈陌下午来过了。” 林昼心一沉,宋晴远的声音响起:“屈陌拍了你的照片,你哥很生气,把他教训了一顿……” “万骊指责他不该这么做,他却完全无所谓……” 宋晴远的声音一字一句响起,把下午的事情清楚地告诉了林昼,林昼越听,越觉得他的心就越来越沉,说不出的复杂和涩。 宋晴远离开后,林昼还保持着僵立的姿势站在那里,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地躺在床上,脑海里却一直在回想宋晴远说的话。 ――你哥为了你打了屈陌,他还说名声他也不要了。 ――你哥忽然离开,就是因为他看到屈陌了。 ――我好像看到你哥的手受伤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宋晴远最后落下意味深长的一句:“阿昼,你哥真的对你很好。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但是在我看来,你哥好像不是那种人。” 林昼紧抿着唇,他和宁纵关系向来不好,是最近才慢慢改善的。之前和宁纵相处的片段,清晰地掠过林昼的脑海。 穿着高中校服的宁纵,走到他面前,当着他的面,毫无表情地把门用力关上。 学校门口,高大的Alpha头也不回地经过他身侧,冷漠地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他过敏休克住院,宁纵只远远地来看了他一眼,连走近看他都觉得厌恶,他住院三天,宁纵就三天没来,极致的漠视。 …… 而现在。 林昼已经说不清,宁纵帮了他多少次,很多时候他都只做不说,沉默冷淡的样子,和印象中的Alpha没什么差别。 很多时候,林昼都是在别人口中才知道宁纵做了什么,宁纵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根本没打算让自己知道。 林昼无声地攥紧手。 记忆里冷漠的宁纵,和现在发生的一幕幕,就像是一张张久远却弥新的照片,色彩浓烈,但每一张照片下暗藏的细枝脉络都在重复更换。 一旦窥见一角,都足以颠覆他长久以来的坚持。 他第一次见到宁纵的时候,宁纵是14岁,现在宁纵24岁,Alpha的骨骸渐渐长开,眉眼也越来越清冷。 他们做了十年的兄弟,除去中间音讯全断的四年,剩余的六年彼此也和陌生人无异。 陌生又熟悉,远离又靠近,回忆被撕裂,此时的场景被重组。 这么多的秘密,这么多难以解释的情绪。 林昼越来越看不清,这个一向把心思藏得很深的Alpha到底在想什么。 林昼背过身,把脸埋在枕头里,他深深地陷在其中,思绪却越来越乱。 夜越来越安静,不知过了多久,林昼一下子坐起身,他看着寂静的黑暗,作了一个决定。 既然想不通,现在干脆就不要再想。 他有种预感,总有一天他一定会知道真相。 但是现在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宁纵的手因为他受伤了,他必须做些什么。 林昼随意套上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拉上拉链,打开门直接走了出去,他抬眼看见了对面紧闭的房门。 他不自觉走到对面,想敲门问问,你的手受伤了,需不需要我看看? 但林昼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有什么好问的,买了药以后直接递给宁纵他就走,一句话都不多说,一秒钟都不多留。 林昼坐上电梯,他靠在那里,看着数字一点一点下落。 过了一会,电梯门开了,林昼刚走出去就碰到了娄恒,娄恒惊讶地看着林昼:“祖宗,大晚上你去哪?” 已经快晚上十点了,林昼不在房里待着,去外面干什么? 林昼:“我去买点东西。” 娄恒刚从外面回来,他担忧道:“外面还下着雨,你没带伞会被淋湿的。” 林昼完全没放在心上,他径直往前走,声音传来:“别担心,你不用管我。” 娄恒还想说什么,他只看见林昼已经走到门口,林昼把帽子一盖,扣在头上,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黑夜中。 雨已经下了一会,空气中泛着刺骨的冷意。林昼拢紧了羽绒服,手插在兜里,快步往前走。 风蓦地变大,呼啸着在空气中卷起,风一吹,林昼的帽子就跟着晃动,风声和雨声隔着布料,闷闷地传来。 林昼勾住帽檐,把帽子又往前带了带。 帽檐遮住他一半的视野,抬眼时是影影绰绰的光,雨仍在下。 林昼记得,冠都酒店附近就有家药店,药店离这不远,走到这条路的尽头,再往左拐个弯就到了。 药店虽然不大,但还是挺显眼的。 只不过现在已经快十点了,不知道那家药店有没有关门。 如果药店关门了,他去哪里买东西?算了,现在想这么多干什么,到了那里再说。 林昼继续往前走着,行走在淅沥的雨幕里,冰冷的雨水淋湿了林昼的衣服,他还是没有半点回头的意思。 或许是因为天太冷,路上的车子都没几辆,只有路灯沉默地站着,光虚虚笼着。 雨丝划过灯光,被风吹着,像是一条条倾斜的线。 林昼终于走到了药店,药店已经快打烊了,灯光已经关了一半,昏昏黄黄的,老板正低着头清点药品。 林昼松了一口气,他走进店里,帽子也没摘,开了口。 “抱歉,我想买药,能再多等我一会吗?” 老板听到声音抬头,认出了眼前这人的脸,他惊喜道:“你是林昼。” 林昼笑了笑:“给我两盒创口贴,还有……” 他打量着店里,思考还要买什么,一时之间还没想到。 老板见林昼买了创口贴,问道:“是有人受伤了吗?” 林昼点头。 “是撞击了还是有伤口?” “不清楚。” 他没看到宁纵的手,自然不清楚。 过了一会,老板拿了创口贴和一瓶止痛喷雾过来,递给林昼:“止痛喷雾效果好,但如果有伤口,等创面恢复了再用。” 林昼:“谢谢。” 他拿出手机扫码付钱,老板把东西装到袋子里,他把袋子递给林昼,试探着问:“我能问一下是谁受伤了吗?” 老板是白昼放纵的CP粉,看到林昼大晚上来买药品,他有些好奇。 林昼一顿,平静地说:“没什么,只是拍戏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而已。” 老板关心地说:“那你和宁神要小心一点,我们都很担心你们。” 林昼朝他唇一弯:“谢谢你,现在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家,路上小心。” 老板得到了偶像的关心,十分开心,他最后提了一句:“那个……我能要个签名吗?” “当然可以。” 林昼给老板留下了一个潇洒的签名,然后他拿着袋子,走进了雨里。 雨势已经变小了,但仍带着冷意,林昼快步往酒店里走,他上了电梯,酒店里带着暖气,他终于感觉变暖了些。 他沉思,等会他把东西给了宁纵就走,这样就把这次的事给还清了。 电梯门开了,林昼走了出去,他走到宁纵的房门口,敲了敲门:“宁纵,开门。” 过了一会,门开了,宁纵垂眸看着林昼。 林昼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帽子半扣在头上,但他的黑发已经湿了,衣服上也带着水汽,衬得他的唇色有些苍白。 让人看着就觉得很冷。 宁纵皱眉,外面还下着雨,林昼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林昼没看宁纵,他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手指捏着纸袋,发出窸窣声,他吐出几个字:“给你的。” 宁纵却没接,情绪不明:“为什么给我?” 林昼咬牙,问这么多干什么?他直接把宁纵的手拽了过来,把袋子勾在宁纵的手上。 他硬邦邦说了一句:“给你的就是给你的,别废话。” 林昼的手碰到宁纵的那一刻,宁纵察觉到林昼的手很冷,冷得仿佛冻结了的冰,那冷意瞬间窜到他的心脏,麻痹了他的理智。 林昼给完东西就准备离开,他要收回手,宁纵却倏地捏住他的手腕,把他往房里一带。 Alpha的声线沉沉落下。 “跟我进来。” 林昼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拉进房里,“砰”地一声,门重重关上。 林昼站在昏暗的光线里,他摘下帽子,愕然地看着宁纵,宁纵这又是干什么?拿了东西就够了,大晚上的是要和他交流什么? 他低头,这才发现宁纵还拽着他的手,他一个激灵,立即把手抽离。 宁纵摩挲了一下刚才冰冷的触感,他抬眸,看向林昼:“手这么冷,在外面待了多久?” 林昼心想,宁纵问这个干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 但林昼还是答了一句:“也就走了一条街吧。” 宁纵眸色微闪,过去走了一条街,也就是说来回走了两次,外面还下着雨,天很冷。 宁纵敛下眼底的情绪,又问:“下雨了怎么不撑伞?” 林昼不以为意地说:“忘了啊,有什么大不了的。” 忘了?就在大冬天淋雨走了这么久? 宁纵声线克制又隐忍:“你知不知道你这样……” 蓦地,他声音却停了,后半句话堵在他的喉咙口。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会担心的,担心得要命。 声音一下子停了,林昼奇怪地看向宁纵,宁纵怎么不说了,但宁纵却敛下了眸。 林昼瞥了一眼宁纵的手:“那个……宋晴远说你的手受伤了。” 宁纵抬头,林昼却偏开了视线,语气僵硬:“宋晴远说看见你打屈陌了,那种人你没必要理他。” 声音落下,宁纵黑眸深了几分。 这么说,林昼知道自己手受伤,所以特地晚上冒着雨帮他买药。 这时,似有一阵无名的躁侵袭过宁纵的喉咙,在他的心脏深处蔓延了炽烈的火,烫得他指尖酥麻,心口发痒。 林昼不知道,他轻易的一句话,甚至就连他的呼吸,都足以让自己溃不成军。 宁纵唇边勾起一丝笑,这样倔强嘴硬的一个人,真是让他沉迷。 Alpha的声音忽然响起,语调漫不经心的:“你帮我买药了,礼尚往来,我也应该帮你一个忙。” 林昼对上宁纵的视线,他神色未变:“你的手很冷,我有必要让你的身子变暖起来。” 林昼奇怪,下意识顺着他的话问:“怎么帮我变暖?” 宁纵忽然上前几步,他的手慢条斯理地探向林昼,触到林昼的衣服时,却悠悠地停下。 “我碰你,就能让你变暖。” 林昼发怔,宁纵的声音继续落在昏暗的房间里,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惊讶什么,我们之前不是已经做过了吗?” 第36章 林昼长出了一口气,脑海里又想到了那晚宁纵碰触他的场景,宁纵的手掀开他的浴袍,探向他的肩膀…… 他立即闭了闭眼,把画面赶出去,不能再想了。 林昼平缓了呼吸,看向宁纵:“不好意思啊,我拒绝。” “这么无情?” Omega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宁影帝,您是不是对自己太自信了?如果我要取暖,为什么不去洗个热水澡?” 言下之意,热水澡比宁纵的手更好用。 宁纵眸色微深:“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没用?” “那晚……”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身子一点点变烫的人是谁?” 林昼语结,宁纵碰他,他温度变烫难道不是正常现象?啧啧,真是够狡诈的。 他也懒得辩解,瞥了一眼宁纵的手,即便光线这么暗,也能看到宁纵的手很红。 林昼敛下心思:“反正药我给你了,你爱用不用。”傲娇的Omega落下一句,就准备走了。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嗓音:“谢谢。” 林昼脚步一顿,宁纵又开了口:“以后就算要出门,也要记得撑伞,不要让自己生病了。” 听到宁纵关心的话,林昼觉得全身都有些别扭,他硬邦邦说了一句:“知道了,早点睡。” 林昼出门时,关门声有些响,不知是慌的,还是走得太急。 第二天早上,林昼到了片场。今晚是除夕夜,大家的心思都有些活络,虽然他们不能回家,但还是兴奋地讨论着事情。 过年回不回家林昼倒是没有很在意,反正电影总是要拍完的。 宁纵来了以后,他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宁纵的手,宁纵已经贴上了创口贴,他又慢悠悠收回了视线。 拍戏前,刘传羽特地把宁纵和林昼叫过去,林昼以为刘传羽要和他们讲戏,结果,刘传羽开口。 “你们知道明天要拍吻戏吧。” 林昼沉默,剧本都被他翻了好几遍了,他当然知道,只是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欺骗自己。 刘传羽又说:“之前那场亲密戏,你们私下磨合了很久,最后才能顺利一遍过。” “但是这样容易浪费时间。”刘传羽继续说,“所以,接下来的每一场戏你们都先提前练好,效率高一点。” 林昼愕然道:“刘导,那床戏呢?” 不会也要提前练习吧。 刘传羽落下一句:“床戏就更要练,比吻戏还难拍,不练怎么行?” 林昼郁闷了。 宁纵薄唇却弯起极浅的弧度。 林昼恹恹地站起身回去,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孔絮香打来的。 林昼接起来说了几句,孔絮香察觉到林昼声音有些怪怪的,就问:“怎么了?” 他沉默,他能说是因为他在烦要和宁纵练习吻戏的事情吗?他就转移了话题。说了一会,孔絮香开口。 “把电话给你哥。” “给他干什么?” “别问为什么,给你哥就给你哥。”孔絮香开口。 林昼无奈,把手机递给宁纵:“我妈有话和你说。” 宁纵接过手机:“阿姨。” 孔絮香知道宁纵只有宁荆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但是宁纵又和他父亲关系很差。 虽然她和宁荆分手了,但她还一直把宁纵当成自己的亲人,她想让宁纵回国的第一年不那么孤独。 “阿纵,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外人,今年是你回国的第一年,你虽然在剧组过年,但是阿昼会陪着你。” “有什么需要的就和阿姨说,你是阿昼的哥哥,我们是一家人……” 宁纵心里有些暖:“嗯。” 宁纵挂了手机后,把手机还给林昼,林昼随口一问:“我妈和你说了什么?” Alpha淡声道:“阿姨让我传达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听哥哥的话。” 林昼:“……你唬谁呢?” 他妈会说这种话吗。 但宁纵却转身走了,林昼跟在后面继续问:“你把话说清楚。” “不信就算了。” 今晚是除夕夜,剧组人员都很兴奋,为了早点收工,大家效率特别高,林昼因为要和宁纵练习吻戏,拍戏间隙稍微有些走神,但是也很少NG。 到了晚上八点,岳风笑着和大家说:“可以收工了,大家还要过年呢。” 剧组的人都欢呼起来,他们工作了一天,就是为了晚上可以休息一会。 刘传羽说了,今晚大家一起吃火锅。 所以下午的时候,场务主管就带着人去买材料了,他们已经清洗好,只要把桌子摆好,就可以开始吃。 虽然天气很冷,但是一点都不影响大家的心情。 接下来,搬桌子的搬桌子,拿饮料的把饮料一一摆在桌上,火锅也已经摆好,一盆盆材料整齐地放在那里。 刘传羽坐在中间,岳风坐在旁边,然后是宁纵,宁纵对面是林昼,宋晴远的剧组过年也不放假,他就坐在林昼旁边。 然后是娄恒、万骊、小孙……大家一个个坐在那里。 过了一会,火锅煮开了,场记小刘把菜放进去。空气中香气四溢,袅袅的雾气上升,隐着大家一张张兴奋的脸。 刘传羽先开了口:“我在这里,先和大家说声抱歉。” 话音落下,空气安静了下来。 刘传羽认真地说:“为了拍好这部电影,让你们都不能回家过年,我真的很抱歉。” 这时,立即有人说了一声。 “为了拍好《在云端》,什么都是值得的。” “我们都是自愿留在这里的,不关刘导的事。” “我没见过比刘导还要认真负责的导演……” 刘传羽笑了笑:“我知道今天大家肯定很累,所以明天早上就不用早起拍戏了,下午再开始。” 大家声音一下子雀跃了起来。 “谢谢刘导!我们提前祝《在云端》拿大奖,刘导拿最佳导演!” “祝《在云端》票房大卖,大家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因为刘传羽的说话,气氛一下子热烈了起来,大家开始吃饭,空气中响起交谈声和杯子碰撞的声音。 林昼本来想吃肉的,但想了想,他把筷子夹向了大白菜,连酱料也没蘸,放到了碗里。 宋晴远看到了,就问:“阿昼,你怎么只吃素菜?大过年的有必要吃这么素吗?” 林昼心想,宋晴远懂什么,晚上他要和宁纵练习吻戏,东西当然吃得越少越好,干脆不吃也行。 现在他夹几口素菜已经够意思了。 林昼瞥了宁纵一眼,发现宁纵也和他一样,只吃素菜。林昼咳咳了两声,没说话。 岳风看到宁纵也吃这么点,也奇怪道:“怪了,你怎么和阿昼一样,专挑素菜吃,你们什么时候变成素食动物了?” 宁纵不答,只是手指抵着杯子,衬得他的手指越加修长冷白。 他不是素食动物,只不过等会有一道他念了很久的大餐等他享用,其他什么他都看不上。 谁都不知道宁纵和林昼两人的心思,那些藏匿的心思都掩在了黑夜里。 时间流逝,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有人提议要不要去玩牌,很多人都想玩,毕竟今晚是难得的放松时候,这里也没有其他娱乐活动。 于是,娄恒和万骊也过去了。 还有一些人要去外面点爆竹,他们打开门走了出去。林昼觉得屋里有些闷,他就准备去外面。 宁纵一直注意着林昼的动静,林昼刚起身,他也站了起来。 林昼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在摆放爆竹,有人去拿打火机。过一会,爆竹就要点燃了。 他思绪不禁飘远,他和宁纵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地过过一次年。 他们还是兄弟的时候,饭桌上根本不看对方,新年时吃完饭就各自回房间。后来,宁纵更是出国四年,他们四年没见。 可今天,他们一起吃了火锅,气氛还十分和谐,和谐到他都要忘了,他们曾经关系极差。 差到水火不容,差到他根本不承认宁纵是他的哥。 或许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林昼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时,林昼察觉到身边站了一个人,那人气质矜贵,黑夜里他的身影颀长凛冽。 在这样黯淡的光线里看着宁纵,林昼的心情更复杂了。 林昼收回视线,他忽然启唇,唤了一声,声音有些轻:“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宁纵,等到话说出口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已经叫了。 林昼开口的那一瞬,忽然响起了爆竹乍响的噼啪声,震天的声响仿佛能撕裂夜空,掩盖了他的尾音。 林昼心不在焉地想,叫了就叫了吧,也不知道宁纵有没有听到。 顿了几秒,身侧却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嗯。” 他在说,他听到了。 接下来,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空气寂静。 身前有人声喧闹,远方烟火燃烧的声响逐渐轻了,而他们之间仍然沉默。就像这十年相处过的无数天一样。 寡言、沉默、冷淡、锋芒尽显,几乎是他们已经默认的固有的相处模式。 可是他们彼此又知道,此时的这种安静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这种改变不是一蹴而就的,或许从宁纵回国的那一刻,他们的关系就不动声色地发生了细微变化。 润物无声般地,悄悄地变化。 说不清这种变化是因为什么,也不知道这种变化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但他们就是知道不一样了。 像是一个秘而不宣,彼此又心知肚明的秘密。 这时,宁纵忽然轻抬脚步,往林昼身边移了几步。不近不远,恰好停在林昼一步之远的地方。 林昼察觉到他手边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 他低头,看见宁纵修长的手和他的手抵在一起,宁纵身量比他高,宁纵的指尖恰好就搭在他的指骨。 林昼惊讶抬头,却只看见宁纵薄凉的侧脸。 他没看自己,视线只仍看着烟火,仿佛他们的手碰在一起,只是一个无心之举。 不知是刻意还是无心,宁纵的手始终没有移开。 林昼心里一颤,这种感觉太陌生,他下意识就想攥起指骨逃离,他的手指已经屈起,但不知怎地,他又无声地把手垂下。 任由这种感觉蔓延。 林昼心思有些乱,他和宁纵进组以来拍了不少亲密戏,每一次的碰触都比现在要亲密。 可林昼就是觉得,现在手边若有似无的凉意,更让他心思浮乱。 宁纵见林昼一直没有收回手,唇边轻不可察地勾起。 他的弟弟现在站在他的身旁,从一身的刺到现在已经不抗拒他的碰触,哪怕林昼还有些别扭。 但现在,他们起码都在一点一点进步,不是吗? 新年的烟火仍在放着,夜空绽出了一朵朵耀眼明艳的花,火烧遍了夜空的黑,仿佛没有尽头。 别人都在庆祝新年,宁纵和林昼却站在烟火下,烟火放了多久,他们的手就贴了多久。 爆竹声渐渐歇了,宋晴远走到宁纵身边,他没有看清两人贴着的手,拍了拍林昼的肩膀。 “阿昼,刚才周庭和辛深打电话过来了,他们想和我们视频聊天……” 宋晴远刚发出声音,林昼和宁纵的手就倏地远离,指骨上的凉意终于消失。林昼瞄了宁纵一眼,宁纵已经迈开长腿,朝前面走去。 刚才那个场景就像一场倏忽的梦。 时间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工作,剧组的人也散了。大家一起把现场清扫干净,地面恢复整洁。 剧务把灯关了,又把门锁了,片场陷入了黑暗,大家陆陆续续往酒店里走,今天累了一天,要好好休息一下。 林昼去了宋晴远的房间,和周庭辛深视频通话,周庭说要给两个不能回家的人送温暖,不能让他们大过年的太孤单了。 聊了很久后,林昼才离开了这里,心情也变得很好。 林昼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刚打开门,对面的门就开了。 高冷的Alpha倚在门口,视线扫了过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宁纵这么一说,林昼才想起,他好像真的忘了一件事,但他怎么都想不起来。 宁纵唇一勾,声音清晰地响起:“林昼,练吻戏吗?” 练吻戏? 林昼身子一震,他竟然忘了这件事,亏宁纵还记得这么牢。和宁纵练接吻,他有些想避开这个问题。 “明天早上不用早起,所以我们的时间……”宁纵轻笑一声,强调着吐出两个字,“很多。” 林昼快速开口:“那我先洗个澡再来。” 落下这一句,林昼就走回自己房间,“砰”地一声,门彻底关上。他怔怔地站在那里,他为什么要这么紧张,不就是练习吻戏吗? 林昼立即调整情绪,那是因为他敬业,刘传羽让他们私下练习吻戏,他是为了完成刘导的任务,和其他无关。 他脱下衣服,走进浴室,洗完澡后,他站在镜子前,开始刷牙。 林昼非常认真地刷牙,刷了一遍牙后,他鬼使神差地又挤上牙膏,又刷了一遍。 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等会要练习接吻,他这样是对宁纵和他负责。 林昼放下牙刷,他看着镜子,拍了拍自己的脸,不就是接吻吗?弄得他好像和宁纵没接过吻似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做好心理准备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抬头一看,宁纵的门竟然没关,林昼狐疑,他不关门是在等自己?这么积极? 林昼关上门,走了进去,对上了宁纵淡淡的眼神。 林昼不由得失神,新的一年到了,他的生日也马上就要来了,过完生日,他就23岁了。 在他即将踏入23岁的时候,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和宁纵的关系可以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们曾经那样生疏,生疏得连看彼此一眼都觉得厌恶。 而现在。 别人在庆祝新年,他们却在宁纵的房间里。 练、习、吻、戏。 太荒谬了。 林昼走神的时候,宁纵悄声地站在他面前,声音自上而下地传来:“在想什么?” 他不答。 宁纵慢条斯理道:“一直站着,打算在我这里练通宵?” “你愿意的话。”他轻飘飘地扫了林昼全身一眼,“我当然不介意。” 林昼嗤地笑了:“说完了没,要练就快点。” “你来,还是我来?” 林昼当然想掌握主动权:“我来。” 他亲了以后就可以离开了,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 宁纵对林昼的答案早有所料,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那就亲啊,我的弟弟。” 林昼刚放出那句话,就有些后悔了,他又没亲过人,连怎么亲都不知道。 但是话他已经说出口,硬着头皮也得上,不然宁纵肯定会笑他。 宁纵偏偏又在这个时候激了一句:“这么慢啊,你到底行不行?” 林昼被刺激到了,他一把抓住宁纵的浴袍,把宁纵拽了过来,他盯着Alpha的唇。 狠下心闭着眼吻了下去。 林昼的唇碰到宁纵的时候,宁纵瞳孔蓦地紧锁,他直直盯着林昼,视线一瞬不瞬。 林昼没有察觉到宁纵的目光,他只是笨拙地贴了一会,就离开了。 他心里暗骂了一句,靠,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吻,生硬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但林昼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懒懒道:“行了,就这样,亲也亲过了。” 宁纵却漠然地用指腹擦了擦唇,轻讽地开口:“就这样?” 林昼有些心虚,但他还是抬着下巴:“不然呢?” 他能主动亲,已经很给宁纵面子了,宁纵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宁纵望着林昼的眼睛,抬起手指,慢悠悠地点了点自己的唇:“技术太差,继续。” 林昼:“……” 开什么玩笑? 林昼暴躁地落下一句:“老子不练了。” 林昼刚转身,身后就有人轻轻地扯着他,Alpha骤然靠近,气息几乎贴在他的耳侧。 宁纵漫不经心道:“这就放弃了,刚才的胆量去哪了?” “还是说……”宁纵笑了,“连亲吻都要哥哥教你?” 林昼越听唇抿得越紧,最后一句,让他的情绪达到了巅峰。 宁纵的声音落下:“林昼,你是小孩吗?” 林昼也不知道那股子烦躁从何而来,他倏地转身,抓住宁纵的浴袍,扯着往床边走。 他僵硬地说了一句:“你给我等着,我是不是小孩你很快就知道了。” 或许是那两个字刺痛了林昼,让他想起了两人争锋相对的那几年,他幼稚地抵抗着宁纵的冷漠,在宁纵眼里,那只是一个小孩无聊的玩闹。 这两个字仿佛会把两个略微靠近的人,又再次隔开了泾渭分明的界限。 林昼本能地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林昼把宁纵拽到床边,往床上一推,他这才发现,宁纵的浴袍已经被他扯得歪歪斜斜的,领口歪得很过分。 露出的一截锁骨,肌骨匀称,别有几分诱惑。 宁纵却毫不在意,只散漫地撑起了身子,挑眉肆意地笑。 像是在说,亲啊,证明给我看,你不是小孩。 林昼心一沉,按住宁纵的手,直接低头,亲了上去。 这一次,他比之前要进步,不是单纯的贴着,但也只是在唇边轻微地试探,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次幼稚的试探进行了很久,当林昼看到宁纵清明的眼神时,他回过神来,蓦地直起身。 回想着刚才他冲动之下吻着宁纵的场景,林昼懵了,喃喃道:“我现在不是在做梦吧。” 他竟然又主动吻了宁纵一次,还亲了这么久,他疯了吗他。 宁纵明明心思已经被林昼勾得激荡,但他刻意让呼吸变得平稳,只是舔了舔唇,目光深不见底。 “让我来告诉你,你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蓦地,宁纵勾住林昼的身子,两人位置瞬间倒转,等林昼反应过来,宁纵已经撑在林昼上方,眸色又黑又沉。 下一秒。 宁纵垂眸,捏着林昼的下巴,重重吻了下去。 不是像林昼那样笨拙又青涩的试探,宁纵直接撬开林昼的唇,清凉的气息席卷了林昼所有的空气。 极为攻击性的一个吻,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停下。 掠夺、侵占,直到思想彻底断层。 热度还在升腾。 宁纵一直没有闭眼,始终看着这个让他悸动的少年。他的眉眼有多寡冷,此时唇上的温度就有多烫。 从十八岁到二十四岁,宁纵想了林昼六年,也等了他六年。 从十八岁第一次肖想林昼开始,他就在等着这一刻。不是在梦里,也不是在戏里。 而是像现在这样,真真实实地拥住林昼,吻着他肖想了很久的少年。 他们的唇紧靠着,仿佛只有靠得那么近,才能填补他少年时期所有的缺憾和不甘。 他一身傲骨,从不低头,却为了林昼远走国外,放逐了自己四年。 这辈子唯一一次妥协,是为了林昼。 唯一一次悸动,也为了林昼。 今天,终于梦境成真了。 宁纵敛下思绪,他的吻渐渐变得轻了,却依旧没有离开。 林昼脑海里那根一直紧绷的,处于高度紧张的线,在宁纵吻上的那一刻,彻底断了。 大脑空白,呼吸滞缓,只有唇边清晰的感觉,提醒着他。 他被吻了,被他的哥哥吻了。 不是真心话大冒险时浅浅的吻,也不是第一次拍亲密戏时轻飘飘掠过的一个吻,而是真正的侵略和掌控。 心脏深处隐隐躁动的炽热,再次涌了上来。那不知名的感觉,沉沉地包围了林昼。 宁纵吻了那么久,林昼近乎缺氧。除了顺从,他好像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时,远方忽然响起了爆竹烟火的响声,红色划破了夜空,昭示着新的一年来临。 窗外喧嚣,屋内空气旖旎暧昧。 禁忌的一个吻,隔着一层稀薄的空气。 他们彼此骨骸相邻,心跳加速。 过了一会,终于结束了亲吻。宁纵却只是稍稍直起身子,手依旧撑在林昼旁边,依旧和林昼靠得很近。 宁纵的视线流连过林昼的唇,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欲望。 他微微喘息着,声线哑得要命。 “这才是接吻,我亲爱的弟弟。” 第37章 宁纵的声音抵达林昼的耳侧,清晰极了。 “这才是接吻,我亲爱的弟弟。” 弟弟? 这两个字刺入林昼的耳中,原本的情绪一下子散尽,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宁纵还撑在他的上方。 他刚才被他的哥哥吻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彼此的身份。 林昼一下子直起身,慌乱之下撞到了宁纵的额头,他“嘶”了一声,宁纵也发出一声闷哼。 疼痛让林昼彻底清醒过来。 林昼站在床边,看着宁纵。远方的烟火声渐渐散了,空气彻底安静了下来,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经过刚才那场吻,林昼根本不知道该和宁纵说什么。 宁纵是亲他了,但是刘导要去他们练吻戏的,宁纵这么做没有错。 虽然他知道这个道理,但现在心还是乱得不行,不知是因为吻,还是因为宁纵吻他的时候,看不分明的眼神。 空气依旧沉默。 宁纵知道林昼需要时间来消化刚才的事情,他主动开口:“林昼,我们练好吻戏了。” 听到宁纵唤自己的名字,林昼现在觉得有些别扭。 他别过头,嗯了一声。 宁纵又说:“今天只是一场练习,明天还要拍戏,早点睡。” 不这么说,估计林昼今晚要失眠了。 林昼听到宁纵说,这只是一场练习后,神情果然变缓了。 这只是练习而已,他没必要放在心上,心跳加快还有心思很乱都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吻。 但看到宁纵这么斩钉截铁地强调只是练习,林昼心里有些隐隐的不爽,只是练习宁纵还吻得这么认真?敬业到这个程度? 呵呵。 林昼傲慢地转身,冷冷地落下一句:“你也早点睡。” 林昼回到房间后,躺在床上。黑暗包围了他,本来按捺下去的心思,再次涌了上来。 他不禁想,他们吻了以后,为什么宁纵可以这么镇定,两人都身在其中,慌乱的那个人为什么只有他? 不对,宁纵好像也没有这么镇定,他明明听见当时宁纵呼吸也很乱。 林昼思绪飘得很快,他忽然又想到,他们吻了这么久,幸好他来之前刷了好几遍牙…… 靠,他又在想什么?明天还拍不拍戏了! 林昼暴躁地闭上眼,但画面还是不停地闪过他的脑海。这一晚,林昼过了很久才睡着。 他第二天睁开眼已经快中午了,他翻了翻手机,娄恒也没有打给他催他起来。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大家昨晚又都玩得这么迟,肯定都很累,都想好好地休息一下。 林昼在床上又躺了一会,昨晚那个让他失眠的罪魁祸首的脸,又在他脑海里晃了。 他沉着脸,不行,如果他不做点什么,他脑袋就要炸了。 林昼想到,孔絮香给了他和宁纵两张照片,提过让他把其中一张给宁纵,只不过林昼心里别扭,一直没给。 今天,刚好是一个契机。 他要把照片送给宁纵,他不仅要坦坦荡荡地过去,还要装作一副什么都不介意的样子。 让宁纵知道,他根本不介意昨晚的吻。 林昼洗漱完,确定自己的神情没有任何异样后,拿着照片走出了门。想了想,他又走了回来。 宁纵会不会还在睡觉,要不他发个信息先问一问? 林昼刚打算回房,宁纵的门就开了,他漫不经心道:“有事?” 林昼觉得真是神了,为什么宁纵总在自己想找他的时候开门,宁纵一天到晚不睡吗。 宁纵心想,他昨晚过了很久才睡着,早上一大早却醒了,一直在想昨晚林昼被他吻的样子。 他本来就一直关注着林昼的动静,林昼一开门他当然知道。 林昼想起自己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挺直了背:“有东西给你,你爱收不收。” 宁纵微微一愣。 林昼已经走上前,把照片递给宁纵:“我妈让我把这张合照给你。” 宁纵拿起照片,看到了照片上两人亲密对视的姿势,他眼神倏地变深了,层层情绪漾在眼底。 这是他们唯一一张合照。 林昼见宁纵一直不说话,他以为宁纵不想要,无名火泛了上来,他冷着声音:“不要就算了,还给我。” 他的手刚碰到照片,宁纵往后一退,他极轻地抚过照片,然后才抬起眼。 “谁说我不要了?” 林昼动作一顿,然后,他听到了宁纵略带深意的声音:“我很喜欢。” 他又强调了一遍:“非常喜欢。” 喜欢到再珍视都不为过。 林昼垂眼,宁纵说他很喜欢这张照片,这是他们的合照,宁纵为什么会喜欢? 不知名的痒浮在心底,又悄悄地落了下去。 这时,宁纵忽然开口,嗓音低低沉沉。 “你给了我新年礼物,那哥哥也给你一个。” 宁纵靠近林昼耳侧,在林昼耳侧说了一句话:“我房间的密码是……” 林昼愣神的时候,宁纵已经收回了身子,他凝视着林昼的眼睛。 “林昼,从今天开始,你可以随时进我的房间。” 他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像是承诺:“只要你开口,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 林昼震惊,宁纵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任何事都帮他,他任何时候都可以随意进出,他们的关系有近到这个程度吗? 而且宁纵洗澡的时候呢,换衣服的时候呢,他也可以随便进来吗? 宁纵又轻飘飘开口:“我们不是兄弟吗?我关心你,有什么不对?” 宁纵说,他在关心自己。 这句话听在耳里,林昼觉得说不出的愉悦。是啊,本来就没什么不对,就像他冒雨给宁纵买药一样,他也在关心宁纵。 林昼思考,为什么练习了一次吻戏后,他和宁纵越来越亲密了? 这时,娄恒的声音打断了林昼的思绪:“阿昼,下午要拍戏了,你现在要不要去吃饭?” 林昼回神,看向宁纵的时候,宁纵已经转身了。 林昼掐了自己一把,别再想了,先把戏拍好再说。 娄恒看着这两人站在一起,奇怪道:“阿昼,你大早上和宁神在说什么?” “没什么。” 娄恒喊了一声:“宁神,我们现在要去吃饭,你和我们一起吗?” 顿了几秒,宁纵开口:“我等会再吃。” 娄恒和林昼去吃饭,吃饭的时候娄恒随口问道:“我听刘导说,你昨晚要和宁神练习吻戏,练得怎么样了?” 林昼差点被噎住,他咳了几声:“就那样吧。” 吃完中饭后,林昼到了片场,工作人员也陆陆续续到了。就算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大家工作的热情也很高。 拍戏前,林昼翻了剧本。 今天要拍的内容是,边崖出差离家四天了,一直没有回来,顾别一个人待在偌大的房间里,思绪越来越乱。 他很想边崖,和边崖相处过的片段一一掠过他的心里。 边崖的话,边崖的吻,边崖的触碰……今天,顾别走进了边崖的房间,他想象边崖抱他的时候,边崖忽然回来了。 两人在镜子前亲吻了。 岳风到了以后,问道:“阿昼,昨晚和宁纵练习过了吗?” 林昼点头。 “昨晚回去已经很迟了。”岳风有些好奇,“你们是不是练得很迟?” 林昼:“……嗯。” 岳风毫无所察林昼的尴尬,他笑了笑:“我其实还挺期待你和你哥拍吻戏的。” 看着两个关系不好的人,关系一点点变好,岳风挺为宁纵他们高兴。 岳风离开后,林昼觉得喉咙口被堵住了:“……” 刘传羽让其他工作人员离场,只剩下他和岳风看着宁纵林昼演戏。准备好了以后,刘传羽开口。 “Action。” 边崖离开了几天,他的房间一直紧闭着。 这一天,顾别鬼使神差地进了边崖的房间,他推开门,房里空荡荡的,那个让他心意纷乱的人不在这里。 他拿起边崖的领带,闭着眼闻上面的味道,想象着两人那一次在镜子前最初的一个吻。 越是这么想,他越是思念边崖。 过了很久,顾别才放下领带,他又鬼使神差地拿起了边崖的西装,他站在镜子前,把西装披在自己的身上。 然后,看着镜中的自己。 他现在站在边崖的房间,身上披着边崖的西装,身边充斥着边崖的气息,一切似乎都圆满了。 可是,还差了一个人。 边崖不在这里。 顾别闭上眼,他想象着现在边崖走进了房间,来到他的身后,在他身后紧紧地拥住他。 他的呼吸微微变得急促。 他十八岁了,他有他的思想,他非常清楚。 如果没有边崖,他会像夏日的蔓草一样,枯萎在冬季的阳光里。 这种想象中的拥抱,并不能让顾别真正地止渴,除非…… 这时,紧闭的门忽然开了,光从外面照了进来,男人逆着光,一身风霜寒冷。 顾别睁开眼,刚才他还在意淫着的男人,现在就站在门口,他的心倏地剧烈跳动。 边崖忽然启步,一步步朝顾别走来。 他扫了一眼顾别身上自己的西装,眸光微动:“在干什么?” 顾别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边崖的衣服,他下意识攥紧了手,沉默无言。 边崖又往前走了几步,黑眸自始至终盯着顾别,重复问了一句:“在干什么?” 边崖明明看到了顾别穿着他的西装在肖想他,但他却依旧在问顾别,要一个答案。 这个手段高明的猎手,早就知晓了所有的隐秘,却在把猎物彻底拆骨入腹前,还在悠然自得地逗弄和掌控。 顾别深吸了一口气,变得镇定和从容:“穿你的衣服。” 这时,边崖已经走到顾别身后,他比顾别高出半个头,略微垂下的视线像是打量。 两人的视线在镜子交汇,边崖明显已经动情,声线却依旧清冷,问道。 “你希望我干什么?” 顾别望着镜子中边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亲我。” 此刻,他不是初来边崖家怯弱的少年,也不是在若即若离中痛苦挣扎的少年。他遵循着内心的欲望,在今天完完全全地袒露。 边崖盯了顾别几秒,倏地笑了:“如你所愿。” 边崖蓦地把顾别转过来,低头,重重地贴上顾别的唇,清凉的气息暴风骤雨般侵占了顾别。 那层心照不宣,形同虚设的纸终于被扯下,里头汹涌了多日的欲望,叫嚣着逃出。 压抑得越久,爆发得就越猛烈,干燥的柴火上只要落了一点火星,就足够燃烧。 然而,顾别不是柴火,边崖更不是火星,他们本能地探索最想拥有的气息,亲得那么激烈,亲得那么用力。 仿佛他们生来本该如此。 相识、相爱、占有。 万籁寂静的夜,没有星光,没有月色,窗户紧闭,风声树影静止。 太过安静,顾别只听得见彼此接吻的声音,还有彼此胸腔内如雷般震动的心跳。 顾别却觉得,这是两个月以来,他听过最悦耳的声响。 这时,他们的唇忽然分开,黑暗中,他们仅仅喘息着对视了几秒。 下一秒,他们又蓦地吻上。 顾别身上的西装落在了地上,可是没人在意。 边崖的手指穿过顾别的头发,顾别仰着头,紧紧地勾着边崖的脖颈,继续吻着。 今晚的这场吻,顾别终于意识到,他们是对等的,他们对彼此的吸引力是互相的。 顾别会永远渴望着边崖,在他呼吸彻底终止的前一秒,他都会毫无保留地爱着这个男人。 欲望从他的内心深处开始腐朽,已经无药可救。 这时,宁纵忽然把林昼往镜子那轻轻一推,林昼毫无所察地往后踉跄了几步,他怔住,明明这场戏已经结束了。 宁纵要干什么。 林昼背抵着镜子,冰冷的感觉贴在他的脊背。他抬眼,高大的身影已经覆了下来。 宁纵握着林昼的双手,压在镜子上,他的手穿过林昼指尖的缝隙,轻轻又强势地握着。 他腕骨微微用力,全身的支撑都在这一个点上,林昼的指骨生生隔着坚硬的镜面,完全禁锢的姿态。 宁纵偏头,靠近林昼,他开了口,近乎柔和的语调,细致中又透着沉沉的哑。 “看着我。” 林昼怔住,剧本里没有这句台词。 宁纵没有再说话,只是黑眸越来越深,他这么说,是想让林昼知道,接下来亲他的人是宁纵,不是边崖。 是宁纵和林昼的亲吻,不是顾别和边崖的亲吻。 宁纵极深地望了林昼一眼,下一秒,他就吻了下去。 刘传羽和岳风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剧本里并没有这场抵在镜子前的吻戏,是宁纵现在新加的。 岳风看向刘传羽,询问刘传羽的意见,要不要喊停。 刘传羽轻轻摇头,示意不要打断,这个意外的场景,说不定可以带来很好的效果。 此时宁纵吻着林昼,他的手紧扣着林昼的掌心,单方面禁锢着林昼,林昼猝不及防被压在镜子上,他的手指僵硬地抬在空气里,抵着镜子。 林昼感觉唇间的空气被肆意地掠夺,他的脑袋完全空白。 和刚才的亲吻不一样,宁纵仿佛要深入之前从未触及的地方,霸道地涤荡刚才所有的青涩和试探。 林昼心里进行了强烈的思想斗争。 现在还算是在拍戏吗? 宁纵之前并没有和他提过这场新加的戏份,他是不是要立即推开宁纵?他完全可以直接踹向宁纵的腹部,逼宁纵远离。 他甚至还可以质问宁纵,问宁纵为什么这么做? 林昼在脑海里设想了无数拒绝宁纵的可能,然而,他一个都没有选。 他只是缓慢地屈起僵硬的手指,一点一点地弯曲,一点一点地下落,抵达宁纵皮肤的那一刻,指尖微微一颤。 这一次,是真正十指紧扣的姿势。 两条看上去永远不会有任何交集的平行线,在这个微妙的时间点,恰好重合了。 这个过程只发生了短短一瞬,但是对林昼来说,这几秒却格外地漫长。他跨出了极大的一步,象征着他的妥协和默许。 没来由的烦躁占据了林昼的心。 林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现在会这么做,他明明应该抗拒宁纵,却默许了这个吻。 没有人能回答林昼的疑问,他只能死死扣着宁纵嶙峋的指骨,指甲深深印着皮肤,像是在发泄。 他扣得太紧,他不知道宁纵的皮肤会不会因此泛着红痕。 可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宁纵察觉到了林昼态度的软化,或许林昼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宁纵清楚。 林昼的心防又一点一点为他打开了。 宁纵心思浮动,蓦地,他吻得更重了,完全地掠夺,几乎不给林昼任何缓和的机会。 这场激烈又放肆的吻还在持续着。 时间流逝,当宁纵意识到林昼已经快呼吸不上来了,他才松开了唇,唇终于远离。 咫尺之近的距离。两人望进彼此的眼睛,他们脸抵着脸,鼻尖对着鼻尖,都在剧烈地喘息着。 周围空气太过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压抑的喘息声。 林昼的心跳得很快,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得没有任何规律,毫无章法地紊乱着,他甚至怀疑他马上就要窒息了。 他不禁回想着刚才的画面。 刚才他和宁纵下颌抵着,双唇贴着,唇齿之间毫无间隙。 不知道为什么,林昼心底竟然有点涩涩的感觉。 他们曾经有多么疏离,现在就有多么亲近。 林昼看着宁纵,看着这个贯穿于他整个青春,态度却始终冰冷漠然的人,下颌紧紧绷着。 他忽然想到了某个午后。 冷漠的Alpha站在楼梯上,窗外是夏季不休的闷热,鸟声蝉鸣声清晰而喧嚣。 阳光将他的轮廓拉得又轻又细,倒映在楼梯上。 如他这个人一样,缄默无声。 明明那时在夏季,但宁纵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视线,却透着冬日彻骨的冰凉。 那个记忆里向来没有什么情绪的人,现在却做了这样放肆的举动。 林昼的心越来越乱。 宁纵到底有什么秘密,能够经得起冗长岁月的思量和试探,一步一步,十年间却越藏越深。 铺天盖地的烦躁蓦地向林昼涌来,潮水般吞噬了他的心脏,他忽然很想问宁纵一句。 哥,你刚才为什么亲我? 第38章 林昼心里的疑问很深,他甚至已经忘记了现在在拍戏,只想要一个答案。 林昼张了张嘴,却发现他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喉咙极度干渴沙哑,他只勉强吐出一个模糊的字。 “哥……” 宁纵神色变得幽暗。 “卡!” 刘传羽喊了停,林昼竭力敛下思绪,准备等会再问宁纵。 刘传羽看向宁纵:“宁纵,刚才你那段戏加得很好,完美体现了顾别和边崖压抑了很久的情感。” 林昼有些茫然,刘传羽这么说,刚才那只是一场戏里的内容?宁纵只是诠释边崖对顾别的情感而已。 是他想太复杂了? “但是宁纵……”刘传羽语气严肃,“你加戏前,最好提前和你对戏的演员说好,尤其是这种亲密戏。” “这是对对方的尊重。” 经验丰富的演员,确实会在演戏时有自己的想法,刘传羽赞成这种能够提升剧情的方法,但是涉及到亲密戏,演员就要慎重一点。 宁纵知道他有些莽撞,他望着林昼:“林昼,刚才我……” “你不用和我说抱歉。”林昼已经平复了情绪,只是语气仍有些僵硬,“剧情需要而已。” 就像刘导说的,因为剧情而加戏,他不必再纠结。 刘导对这一场戏非常满意,他和岳风去讨论接下来的戏份,宁纵和林昼要去准备下一场戏。 林昼不打算去想刚才的事情,宁纵却主动走到林昼跟前,嗓音很淡:“有什么想问我的?” 林昼看了宁纵一眼,扯出了一丝笑:“没有。” “真的?”宁纵却不信,略带深意地又问。 顿了几秒,林昼不想让这件事再困扰自己,他干脆利落地开口:“真的。” 宁纵离开了,这件事也算暂时放下了,但这几天林昼有时还在反复回想那一幕。 他被抵在镜子前,他和宁纵十指相扣,毫无间隙的一个吻…… 时间看似平稳地流逝,一切好像都和之前没什么不同。但是今晚,林昼做了一个梦。 一个和宁纵有关的梦。 梦里阳光很亮,燥热又安静。树叶罅隙里落下了光点,蝉鸣声声喧闹。 在这样一个浓烈的夏天。 林昼盯了宁纵的唇几秒,他忽然抬手,勾住穿着白衬衫的宁纵,闭眼吻了上去。 宁纵没有推开他,反而把手穿进林昼的头发,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唇很冷,他的体温又很烫。 冷烫交织。 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这样近地靠着,察觉到彼此逐渐灼烫的温度。 蓦地,吻得更深。 林昼忽然远离,他微微喘着气,黑眸亮得能看透心底,他问了一句:“哥,你为什么亲我?” 宁纵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极深地看了林昼一眼,又俯下身去,唇角重重地擦过,又继续深入,极致的掠夺。 这一次,宁纵的手覆在林昼的颈后,紧紧地扼着,但他的指尖却微微颤抖,一个向来自控的人,指尖竟然在颤抖。 像是在压抑和克制心里所有的隐秘,只把情绪发泄到吻上。 林昼蓦地睁开眼,窗外一片漆黑。想到梦里的那一幕,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那个梦里和他接吻,亲密无间的男人,是他的哥哥。 他为什么要做这个梦? 前半段是那次真心话大冒险里的场景,后半段明明应该是宁纵冷漠地拿指腹擦唇,为什么变成宁纵一直在吻他? 林昼呼吸还是很乱,这是他第一次在梦里梦到,他和宁纵有这么亲密的举动,亲密得他都不像自己了。 而且,梦里林昼问了一句他之前没有问过口的话。 ――哥,你为什么亲我?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说连在梦里,他都在想着这件事吗?可是梦里的宁纵依旧没有回答他,依旧避开了这个问题。 林昼的心乱得不行,他心里像是有个虫子飞窜在心脏和外界的缝隙里,毫无目的地砰砰撞去。 它一定是被困在了那里,不然哪来的嗡嗡声,和不休止的烦躁。 林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嗡嗡声终于停了。 他沉思,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个梦,就算宁纵在戏里吻过他,宁纵亲的也是顾别,和自己无关。 他记得在真心话大冒险这件事发生前,他们的关系没有这么差,这件事一发生,就以翻覆之势把两人疾速推远。 直到现在。 他忍不住想,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件事,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林昼想了很久,这时,他不自觉抬起手,去轻触他的唇,他刚碰到,就像被电到一样地缩回了手。 现在,他的唇很烫很烫,烫得灼手。 明明他只是做了一个梦,刚才并没有被吻到,但是,他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汇集在了这一处。 昭显着他现在澎湃汹涌的情绪。 林昼甚至还想到,刚才那个梦里,宁纵漆黑静默的眼,抵在他颈后微微颤抖的手。 为什么在梦里,他哥的情绪也这么复杂? 林昼自嘲地笑了,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他解读这么多干什么。 林昼忽然想到,因为不想在戏外和宁纵再扯上关系,他从没有去看过戏里任何一个他和宁纵的亲密戏份。 他的思绪很乱,难道在拍吻戏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虔诚、仰望、渴求地看着宁纵吗? 用那种想把高贵的神祗疯狂拉入凡间的眼神,看着宁纵吗。 林昼忽然不敢再去想,不敢去深究背后蕴藏的深意。他竭力把画面赶出脑海,努力让呼吸平缓。 然而,他今晚还是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林昼眼睛上挂着两个深深的黑眼圈,化妆师拿遮瑕遮盖了很久,才勉强能遮住。 娄恒问:“昨晚怎么失眠了?” 林昼能说他是因为做了一个春梦吗?和他哥的春梦! 他只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糊弄过去。 宁纵今天只拍了早上的戏份就离开了,下午他要接受一个采访,这个采访是过年前就约好的。 现在大家都开始工作了,这个采访就提上了日程。 采访是直播式的,粉丝们知道宁纵会接受采访,早早地就守在电脑前。 下午拍戏间隙,宋晴远来找林昼聊天,他点开宁纵的采访,把手机放到林昼面前。 “阿昼,要不要看一下你哥的采访?” 他剧组很多人都是宁纵的粉丝,他们都守着在看直播。 林昼呼吸一顿,不在意地说:“有什么好看的。” 宋晴远准备把手机拿远,林昼却止住了他的动作:“但看看也没事。” 他告诉自己,他看宁纵的采访,只是想了解一下他的对戏对象而已,看看也无妨。 宁纵坐在台上,主持人坐在另一头,在对宁纵进行提问。 “《在云端》已经拍摄了两个月,和大家相处得愉快吗?” 宁纵淡淡道:“剧组里每个人都很好,刘导严格负责,还有林昼……” 林昼身子有些僵住,他听到宁纵说道:“林昼虽然是第一次演戏,但非常敬业,刘导多次夸过他。” 听到宁纵的话,林昼不自觉唇边翘着。 林昼看了宋晴远一眼,炫耀似的:“听到了吗?他在夸我。” 宋晴远觉得有些奇怪,林昼以前有这么在意宁纵的夸奖吗?但林昼立马又补了一句。 “我这么优秀,他夸我那是他有眼光。” 宋晴远心里的奇怪一下子又散了,果然林昼还是那个林昼。 弹幕里一下子涌出了很多。 “妈呀,宁神主动提到林昼了,这是在发糖吗?” “这是宁神第一次当众夸奖一个演员吧,很高的评价了,白昼放纵锁死!” “再提些林昼的事情吧,想磕糖,怎么都磕不腻。” 主持人又问了几个有关电影的问题,涉及到内容的,宁纵都轻飘飘掠过,又回答得十分得体。 这时,主持人看了弹幕,挑选了一个问题:“有人想知道,在夏天里对你来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是什么?” 话音落下,林昼忽然想到了那次真心话大冒险,他吻着宁纵的场景,对他来说,这是夏天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宁纵呢? 宁纵几乎是没有思考,就缓缓地吐出几个字:“一个吻。” 弹幕疯狂地刷出了很多,大家都被这个答案炸出来了。 “男神的初吻原来已经没有了?啊啊啊抢走男神初吻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妈呀这是宁神第一次提到感情问题,惊天大料啊,我死了!” “到底是哪个幸运儿能够吻到宁神,宁神还愿意被他亲,好想知道啊啊啊。” 林昼顾不得别人怎么想,他只知道,他原本安静的心,再次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虽然宁纵没有说和他吻的那个人是谁,但他就是有种预感,和他哥在夏天吻过的那个人就是他。 因为像宁纵这种没有人气的冰块脸,估计也只有他敢去一次次挑衅这尊冰神的底线。 林昼唇抿成一条直线。 其实,那好像才是他和宁纵真正意义上的初吻。 只不过他们刻意遗忘了那个横隔在他们中间的导火索,他们彼此彻底变得冷漠,自此开始了长达十年漫长的拉锯战。 而那个导火索,在无知无觉中,却总会贯穿在他们生活的细枝末节处。 不知何时,就会悄然隐现。 这时,林昼的手机忽然响了,但林昼却毫无所察,仍盯着宁纵。手机一直在响着,但林昼好像没听见似的。 宋晴远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阿昼,你手机响了。” 林昼看都没看手机一眼,视线一直落在屏幕上,回了一句:“你帮我按掉吧,我等会再接。” 他甚至觉得手机太吵,妨碍到他看宁纵了。 林昼没有去思考为什么他会这么在意这个吻,他只是很认真地看着,不去深究,不去探索,只凭借本能那样盯着他的哥哥。 林昼盯着宁纵的唇,一张一合,这张好看得过分的唇,前几天才刚刚吻过他。 宋晴远听到林昼的回答,微微愣住。 他按掉手机后,转头看向林昼。林昼此时的神情和平时相比没有什么异样,但是眼睛却一直跟随着屏幕里的Alpha。 宋晴远忽然觉得林昼有种说不出的不对劲,不是两个死对头忽然和好的奇怪感觉。 就像…… 就像那天他看到宁纵打屈陌后,宁纵说出的那一句,“名声不要就不要了,我无所谓。” 林昼的奇怪,和宁纵的过分护林昼,这两个场景重叠在一起,让宋晴远觉得, 林昼和宁纵的关系,是不是有点太好了点? 宋晴远轻声问了一句:“阿昼你……” 林昼随口一答:“怎么了?” 宋晴远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应该是林昼和宁纵拍戏拍太久了,他们两人都有些入戏。 这种事情很常见,林昼又是第一次演戏,确实有可能陷入这种误区。 宋晴远掩下心思:“没什么,你继续看。” 这时,主持人试探着开口:“冒昧地问一句,这个吻对你来说,是难忘的回忆吗?”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全场忽然安静了下来,宁纵的眸色也微微敛下。 沉寂的不止是网上,还有一直在关注采访的林昼。 几乎是在问题问出来的下一秒,林昼就倏地攥紧了手。指甲嵌在他的掌心,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指尖紧紧地扣在掌纹上,勒出了一道道更深的线。 林昼说不出他心里是什么感觉。 有忐忑,有不安,有紧张、更有莫名的不甘。 就像他们在新年第一次练习吻戏时的那样,复杂得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他只知道紧紧盯着宁纵,视线根本无法从宁纵身上离开一秒。 林昼已经22岁了,可此时的他,却仿佛忽然回到了那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时期。 彼时的他一身嶙峋,浑身带刺,骑自行车的时候,衬衫会飞扬起料峭的弧度,暮色和夏季在他身后愈行愈远。 那样骄傲的他,却偶尔会将眼神落在那个向来冰冷的哥哥身上。 现在,仿佛有一份考卷摆在他的桌上。 他拼尽全力完成了所有的题目,考卷交上去的时候,那个英俊的执考官变成了他哥哥的脸。 执考官面无表情地拿起笔,来评判他的答案。宁纵笔尖划过纸张的每一秒,都是对林昼的考验和煎熬。 林昼一瞬不瞬地盯着宁纵,主持人问宁纵,夏天的那个吻对宁纵来说,是不是难忘的回忆。 宁纵会怎么说? 他也很想知道,那个吻对宁纵来说,是噩梦还是快乐?时间明明只过了须臾几秒,却漫长得像是雨水悠悠地滑落窗棂,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宁纵沉默了一会,主持人以为宁纵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转移了问题:“如果不想回答,我们进入下一个……” “不需要。”宁纵忽然开口。 他声线低沉:“我挺喜欢回答这个问题的。” 弹幕里都要炸了,到底那个和宁纵在夏天接过吻的人是谁,宁神竟然说喜欢回答这个问题,羡慕死了。 林昼的太阳穴也突突地跳着,那个一直困扰着他的嗡嗡声也再次萦绕在他的心脏。 这时,高冷的Alpha忽然偏头,他注视着镜头,黑色的话筒缓慢地移到唇边。 他下巴微微敛着,视线似穿透了屏幕 他薄唇轻启,语气认真得仿佛在对某一个人确切又真实地承诺着。 林昼听到了宁纵清淡的嗓音,他似乎是笑了。 “那个吻对我来说……确实是非常难忘的回忆。” 林昼身子一震,宁纵在说,他觉得那个吻是难忘的。 那个被刻意遗忘在夏天的吻,在寂静的冬日重新被拾起,赋予了崭新的意义。 这一瞬。 那个对林昼来说,颜色单薄,充斥着冷漠回忆的盛夏,在他眼里忽然有了浓墨重彩的色调。 林昼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轻轻地笑了。 第39章 网友们听到宁纵的回答后,都疯了。 “宁神说是难忘的回忆,我真是太好奇了,这人不会是宁神的初恋吧。” “能够让宁神印象这么深,那人和宁神有什么过去吗?” “宁神现在对那人是什么感觉?只有我想知道,那人和林昼比,宁神更喜欢哪个吗?” 这时,主持人又问了一句:“那人现在和你……” 宁神淡然道:“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他看着镜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有些事情还是现在更重要。” “现在更重要,是不是意味着宁神现在很在意林昼?好甜啊。” “这个让宁神这么难忘的人,都比不过现在的林昼,那林昼对宁神来说,是有多重要!” 林昼看着屏幕,沉思,现在更重要是什么意思?现在和宁纵炒CP,拍戏的人是他,难道宁纵说的是他? 他忽然觉得喉咙有些渴,把手机关了,不敢再看。 采访结束后,宁纵上了热搜第一,网友们都在猜测那个人到底是谁。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挖,这个神秘的让宁纵曾经念念不忘的人,还是没有任何踪迹。 晚上宁纵回来了,林昼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宁纵恰好偏过头,林昼就像被抓包一样,立即转头。 但他转念一想,他在心虚什么,他只是随便看了宁纵而已,没必要躲。 于是,林昼正大光明地看宁纵,宁纵仿佛没有发现一样,唇角却不经意勾起。明天是林昼的生日,林昼一大早来到片场,就收获了很多人的祝福。 场记小刘:“阿昼,生日快乐!” 化妆师:“阿昼,祝你生日快乐。” 小孙:“阿昼生日快乐!” “……” 林昼对每个人都展开了笑,他来到宁纵旁边,高傲地睨着宁纵,他们都给我祝福了,你呢? 然而,宁纵却只是轻飘飘看了林昼一眼,就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看向剧本,一副完全忘了这件事的样子。 林昼:“???” 忘了他的生日?做了十年的兄弟,这特么都能忘记? 林昼有些不爽地盯着剧本,就差把剧本盯出个洞来。但他想了想,说不定过会宁纵就会想起来了。 Omega安慰自己,他就勉强再给宁纵一点时间。 然而,林昼演戏的时候,还是把情绪带到了戏里,NG了两次后,刘传羽把林昼叫到跟前。 刘传羽不解:“林昼,现在是顾别和边崖感情升温的阶段,你怎么一脸不爽地看着宁纵?” 林昼没想到自己的情绪这么明显:“有吗?” “有。”岳风在一旁无奈道。 林昼知道是他不对:“抱歉,我之后会注意的。”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晃了晃脑袋,把对宁纵的情绪转移出去,他没注意到,宁纵刚才看了他好几眼。 林昼重新酝酿情绪后,终于把这场戏过了。 他们休息一会,之后再拍下一场戏。 岳风走到宁纵身边,问:“又惹阿昼了?他怎么火气有点大?” “没惹他。” “想好给他什么生日礼物了吗?” 宁纵笑了笑,没说话。为了林昼的这次生日,他很早以前就在给林昼定制生日礼物了。 他现在之所以没有任何表示,是想让林昼晚上等会主动去他房里找他。林昼现在越失望,之后就会越惊喜。 岳风刚才看到了宁纵钱包里的合照,奇怪道:“阿纵,你怎么把你和阿昼的照片放在钱包里了。” 宁纵声音一顿,淡定地说:“你看到了。” 岳风觉得有些怪怪的:“你为什么……” “我喜欢这张照片。”宁纵忽然开口。 听到宁纵的回答,岳风震惊:“你喜欢和林昼的合照?” 那张照片的姿势很亲密,宁纵对林昼的态度,什么变得这么快了? “是挺喜欢的。”宁纵完全不否认,“有什么问题?” 宁纵离开了,岳风联想之前宁纵对林昼的好,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难道说…… 他一想到那个可能,就立即否认。 宁纵怎么可能对一个当了他十年兄弟的人有意思?林昼曾经可是宁纵的弟弟,这也太离奇了。 岳风压下想法,看着林昼的神情有些复杂。 - 林昼今天拍了一整天的戏,拍戏间隙他翻了翻微博,微博下全是粉丝给他的祝福。 宋晴远过来探班的时候,还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哥给你什么礼物?” 林昼很暴躁,他都不清楚宁纵知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宁纵怎么可能会给他礼物? 但他的不爽,没有任何人知道。 晚上,剧组准备了一个蛋糕,蛋糕上插着蜡烛,大家围在林昼身边,把蛋糕刀递给林昼,让寿星切蛋糕。 林昼心情不好,脸上勉强挂了笑,把蛋糕分给大家,分给宁纵的时候,他重重地把蛋糕递了过去。 “给你的。” 然后,林昼紧紧盯着宁纵,都这么明显了,你没什么要说的? 宁纵却只是接过蛋糕,礼貌地说了一声:“谢了。” 林昼心里哼了一声。 吃完蛋糕后,林昼回到房里,他接到了孔絮香的电话:“阿昼,生日快乐啊。” “嗯。” “不开心?”孔絮香又问,“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 林昼脑海里划过那张清冷的脸,声音有些闷:“没什么。” 孔絮香随口问了一声:“哥哥给你什么礼物了?” “他没给我。” 孔絮香怔住,她这才意识到,为什么林昼现在不开心,她笑道:“原来是因为哥哥没给你祝福,你不开心啊。” “谁说是因为他。”林昼立即否认。 孔絮香没觉得这个有什么,肯定是林昼想多了。她挂手机前,落下一句:“阿昼,我保证,哥哥一定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林昼收起手机,他想着孔絮香的话。 ――哥哥一定给你准备了礼物。 他怔怔地想,宁纵真的有给他准备礼物吗? 今天有这么多人给他祝福,可是他最想要听到的祝福,却始终没有听到。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 他最想得到他哥的祝福。 从很早以前就想得到了。 林昼下颌弧线敛着。 他想到了之前他生日的时候,孔絮香会给他准备蛋糕,孔絮香知道他们关系不好,每次都会提醒两人要给对方生日礼物。 所以,就算他们关系再僵,每年对方的生日,还是会收到彼此的礼物。 只不过,每次给了礼物以后,他们的关系也没有任何改善,仿佛给礼物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而宁纵离国的四年里,每一年他的生日,再也没有收到过宁纵的礼物。 这个大他两岁的哥哥,好像彻底消失了。 林昼继续想,礼物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他在意的不是这个,他明明在意的是…… 林昼没有想下去,因为每次一想到这个问题,他的心总是很乱。 这时,窗外下了雨,雨水从夜幕落下,划成了一条条倾斜的线。被风吹着,添了冷意。 或许是因为林昼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他想要的祝福,现在已经成为了一种执念。 这一次,在他23岁的时候,他迫切地想得到宁纵当面对他的祝福。 林昼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时间流逝,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再等下去,他的生日就要过了。 他直起身子,脸沉着,他要去找宁纵,问宁纵一句。 宁纵到底知道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一个做哥哥的,对他弟弟的生日,就没有一点表示? 林昼管不了这么多,他现在只想问清楚,但是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林昼走到门口,他刚想敲门。 他忽然想到,宁纵告诉了他房间的密码。 林昼输入密码,打开门,往里扫了一眼。房里空荡荡的,宁纵竟然不在房里。 林昼心一沉,这时,忽然有人拽着他,往里一扯,林昼往里跌去的同时,“砰”的一声,门关了。 与此同时,一道高大的身影覆下。 那人站在林昼后面,把林昼半圈在他怀里。 他头微微侧着,一只手环在林昼身前,抵在林昼的肩膀处。另一只手抬起,轻轻地覆在林昼的眼睛上。 林昼眼前一暗,黑暗包围了他,视野不明。 他只感觉得到那人的掌心有些冷,身上带着冷调的味道。 林昼下意识就想抬手,击向后面。他的耳侧忽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线,那人的气息拂在他的颈侧,似雪一样。 “你找我?” 是宁纵的声音。 林昼动作一顿,蓦地垂下了手,任由身后的那人靠近着自己。林昼来的时候,明明已经想好了这么多的话想问宁纵。 然而,当宁纵真的在他旁边的时候,他忽然又有些迟疑了。 宁纵的手仍覆在林昼眼上,林昼只能看见一片昏暗。宁纵没有移开的意思,林昼也没有挣脱的意思。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一句:“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骄傲的Omega在心里补了一句,你忘了我的生日。 顿了几秒,宁纵却神情自若地反问:“忘了什么?” 林昼咬着牙道:“我问你,今天是什么日子?” “不如你告诉我,今天是什么日子?”宁纵漫不经心地驳回。 宁纵一直不松口,林昼心里有些烦躁,他蓦地转身,挣开了眼前黑暗的桎梏,视线看向宁纵。 宁纵真是…… 林昼刚想说话,当他看到宁纵的脸时,忽然紧抿着唇。 房里没有开灯,宁纵站在阴影里,黑暗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影,月色沉在他的眉眼,冷清清的好看。 林昼呼吸微滞。 宁纵眉一挑,玩味地刻意问了一句:“我到底忘了什么?我亲爱的弟弟。” 林昼看清了宁纵眼底隐着的调笑。 他忽然明白了,宁纵非常清楚,今天是他的生日。刚才那一句句反问,更像是一种逗弄。 一种已经洞知了一切,却依旧不动声色的逗弄。 知道宁纵没有忘记自己的生日,林昼忽然觉得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林昼更有了一个念头,难道宁纵故意一直不提自己生日的事,就是想自己亲自来找他? 不知道为什么,林昼的心情更好了,他愉悦地开口:“哥,你别装了。” 我都知道了,所以你别装了。 闻言,宁纵却神色未变,漫不经心地吐出一个字。 “嗯?”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散漫地笑着。 他一笑,眉眼都舒展开来,好看得没有一丝瑕疵。 林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不禁想,他好像有对他哥的脸有些着迷了。 高中的时候,所有人都穿着千篇一律的校服,偏偏只有宁纵穿出了少年肆意的味道。 高大又单薄的骨骼,撑出了凛冽的弧度,是夏日飒飒掠过的风。 以前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偏偏到了今天才愿意承认。 空气安静极了,只有淅沥的小雨轻轻落着。虽然已近冬末,但房间里还开着暖气,暖气的嗡嗡声盖过了下雨声。 宁纵和林昼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对视着。 他们凝在一起的目光,仿佛穿过了那些未经世事,年少轻狂的岁月,彼时步步锋芒,就连现在片刻的静谧都算是难得。 林昼恍惚又回到了除夕夜那一天,烟火燃烧,爆竹声在黑夜震响。 那样喧嚣的环境下,他哥站在他的旁边,他们的指骨若有似无地贴着。 他们没有转头,视线甚至没有交集,但微微颤抖的手,仍暴露了些许不得而知的欢喜和心跳。 而现在,林昼心里的欲望隐隐作祟,不知怎地,他又轻轻地唤了一声,声线轻不可察地绷紧。 “哥。” 这一声哥,让林昼觉得他们的关系好像又近了一些,比除夕夜时更近了。 这种猜想,没有任何根据,但林昼就是知道。 他和他的哥哥更近一步了。 这时,宁纵忽然往前走了几步,本就细微的距离,更加拉近。他一垂眸,视线几乎就落在林昼的唇上。 这样近的距离,林昼也没有后退半步。 宁纵薄唇轻启,他哑着嗓子。 “闭眼。” 话音刚落,林昼就闭上了眼,只有眼皮颤抖着,几乎是凭借本能那样听着他哥哥的话。 闭上了眼。 黑暗俯下,让心里莫名的鬼祟更加猖狂,心脏嗡嗡地响。 宁纵的视线深深地扫过林昼,即便林昼闭着眼,他也能想象得到林昼眼底纯粹的黑,每一处都让他心动。 他以前总不愿意看林昼。 因为越是看着,越会提醒着他,对他的弟弟有着那样卑鄙又自私的想法。 现在的他,不是年少成名、人人称羡的国际影帝,这副皮囊下,自始至终只有那颗从十八岁开始,喜欢了他弟弟六年的心。 今天林昼23岁了,他喜欢林昼的时间又多了一些。这一秒,离他们彼此心里那条暧昧的线又近了点。 不用明说,他们都清楚。 这时,宁纵忽然抬手,修长的手覆在林昼的手臂上。刚碰到那一刻,林昼身子就微微一颤。 但他没有逃离,仍站着。 宁纵的手一点一点地往下,隔着衣料缓慢又清晰地碰着林昼绷紧的手臂,林昼的心脏霎那剧烈地跳动。 当宁纵的手掠过林昼的脉搏处时,林昼几乎都要怀疑,宁纵会听见他狂嚣的心跳声。 然而,宁纵仅仅停留了几秒,就继续往下,手指掠过他的指骨,撩过他的指缝。 林昼很紧张,紧张得指尖紧紧扣着掌心。 蓦地,宁纵的声线低低地响起,隐着一丝戏谑。 “手握这么紧干什么,不怕疼?” 话音刚落,林昼就倏地松开了手,悬在空中,像是被看穿了秘密一样,有些无措。 寂静中,他听到了宁纵喉间低哑的笑。 这时,林昼察觉到腕间多了一个东西,微沉地坠在他手里,与他的尺寸恰好符合。 林昼睁开眼,他腕间多了一个手表。 冰凉的表带抵在他的腕间,金属质地的触感,就像刚才宁纵微冷的手。 这一瞬,不知道为什么,林昼心跳得更快了,他直直望着宁纵,望着眼前这张英俊矜冷的脸。 宁纵凝视着林昼,他极轻地笑了,眼尾漾起。 黑夜里,他的嗓音微微发哑,清晰极了。 “阿昼,生日快乐。” 此时,宁纵的口吻难得的温柔,像极了一个哥哥对弟弟的祝福,却好像又不止是仅此而已。 掺杂了莫名而隐秘的情绪。 闻言,林昼身子一震。 这里没有蛋糕,没有烛光,也没有旁人簇拥的喧闹祝福,窗外甚至还下着连绵不绝的细雨,落个不停。 但林昼却觉得,这是他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林昼或许永远都会记得这一幕。 冬日的雨夜里,他和他哥身子靠得很近,没有多余旖旎的话。 只有呼吸相抵,彼此心跳如雷。 却会贯穿他这一生,经久而弥新。 第40章 窗外仍下着雨,林昼望进宁纵的眼睛,蓦地问了一句:“哥,为什么送我手表?” 孔絮香已经送过他们一块了,宁纵为什么又送他手表? 或许,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只是本能地想和宁纵多说说话而已。 宁纵静默了一会,他凝视着林昼,那双向来平静的眼睛,变得深邃幽黑。 他轻轻地开了口:“那一样吗?” 宁纵微微俯身,视线直直望进林昼的眼底,他又问了一句:“阿姨送你的,和我送你的。”他的声音似乎有种蛊惑人的力量,敲打着林昼的耳侧。 “林昼,你觉得一样吗?” 林昼没说话,但这个答案立即就浮现在他心底,不一样,当然不一样,虽然他不清楚这个不一样是因为什么。 但是他哥送他手表,就是不一样。 这时,宁纵忽然揉了揉林昼的头,把Omega的黑发揉乱了些,声线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温柔。 “哥哥这么迟才送你生日礼物,抱歉了。” 林昼怔怔地看着宁纵。 印象里宁纵从未揉过他的头发,他察觉到宁纵此时的声音十分柔和,动作也十分温柔。 褪去了以往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哥哥不易察觉的纵容。 他第一次感觉他像一个小孩一样,被他的哥哥这样对待。 可是,林昼忽然不想被当成一个被纵容迁就的小孩,哪怕迁就他的那人是他的哥哥,他也非常不想。 林昼的声音又低又哑:“不用抱歉。” 他发现自己声音很沙哑后,又补了一句,声音却更哑了:“我一向很大度的。” 林昼拿着手表回了房间,他把手表缓缓地放在胸口,隔着皮肤,冰冷的手表仿佛贴在他的心脏一样,就像宁纵在抚摸着他。 他的心脏又突突地跳了。 ――他哥送他生日礼物了。 ――他哥刚才还对他这么温柔。 ――他哥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林昼想了一会,就继续拿起手表盯着。他看了很久,才放下,躺下时唇角还隐着笑。 第二天,林昼到了片场,他特地戴上了宁纵给他的新手表,他把袖口往上翻折,让手表露出来。 宁纵瞥了一眼,唇弯了弯。 岳风走到林昼身边,看到林昼心情很好,他又看了一眼林昼的腕间,了然,故意问了一句。 “阿昼,这手表谁送你的?” 林昼唇边微翘:“我哥。” “你哥送你的?”岳风略带深意地说道,“你哥有心了。” 林昼的好心情人人都看得出来,接下来孔絮香、娄恒、刘传羽、万骊、Epoch等都知道,宁纵给林昼送了一块手表。 林昼保持着好心情,度过了拍戏的一天。 傍晚,孟真打电话过来:“阿昼,我找了新型抑制剂,你要试一下吗?” 他奔波了很久,终于拿到了药,一拿到,他就打了过来,想让林昼试试看有没有效果。 林昼当然同意:“好,我和刘导说一下,晚上再过去。” 林昼挂了以后,转身对上了宁纵的视线,宁纵问:“什么事?” “孟叔说找到了新型抑制剂,让我晚上去试一下。” 顿了几秒,宁纵提出:“晚上我陪你?” “陪我干什么?” “万一抑制剂没效……”宁纵笑了笑,“你没有我不行。” 林昼:“……” “晚上去我家试药吧。”宁纵淡淡补了一句,“我回国这么久了,你也没来过我家。” 林昼沉默了几秒:“好。”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去宁纵家里看看,看看宁纵家里现在是什么样子。 到了晚上,宁纵和林昼出发了,林昼坐在车上,路灯落下了光,他沉在光影里,原本锋利的眉眼,略减了几分嶙峋。 林昼低头,盯着自己手上的手表几秒。 他忽然想到他们刚进组没多久的时候,他去了宁纵的酒店房间,看到宁纵竟然还留着孔絮香给两人的手表。 他12岁第一次进宁家的时候,这块象征他们兄弟关系的手表就给了对方,他一直以为宁纵丢了这块手表,就是不想承认他是宁纵的弟弟。 但他却在宁纵房里看到了那块手表,他一直误会了宁纵。 空气沉静,林昼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哥,我妈给我们两人的手表,我还一直留着。” 他想让宁纵知道,他也一直好好地保存着,不是只有宁纵一个人这么做。 闻言,宁纵覆在方向盘的手蓦地攥紧,手背泛着青筋。几秒后,他低低吐出一个字。 “嗯。” “那天……”林昼又开了口,“我看到你也留着那块手表,我其实挺高兴的。” 林昼闭了闭眼,呼吸却变得有些重。他想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宁纵,他也想知道,宁纵听到了他的话,宁纵会怎么想? 半晌,空气中响起宁纵的声音,语气有些愉悦:“嗯。” 连着两声嗯,相同的字眼,语气却不一样了。 林昼轻不可察地弯唇。 这时,宁纵忽然开口,像是在强调着什么:“你特地这样告诉我,我也挺高兴的。” 林昼一怔,他偏头看宁纵,宁纵却没看他,还是那张清冷的脸,但唇边的弧度似乎翘了点。 林昼觉得他的心情更好了。 宁纵的家到了,两人下了车,宁纵开了门,林昼立即往里看去。 和他想象的一样,偌大的房子,家具都是冷调的感觉,就算开了灯,也给人一种冷清清的感觉。 林昼随口调侃了一句:“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觉得闷?” “是挺闷的,如果有人愿意陪我,我也不介意。” 宁纵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 林昼怔住,宁纵已经走远了,林昼按捺下心思,他准备去看看宁纵的房间。他推开门,目光落了上去,愣在那里。 林昼的目光一寸寸扫过房里的摆设,每一个家具都是宁纵曾经房间里的摆设,在他们共同住过的家里。 就连位置都没有差别。 就像把宁纵那个居住了很久的家,放大版地搬到了这里一样。 林昼思绪有些乱,宁纵这么怀旧吗?难道宁纵一直很怀念之前的日子? 这时,林昼视线忽然瞥到一个角落,他定定地看着,走了过去。那里有一个柜子,柜子摆放着一叠很整齐的东西,似乎是专辑。 林昼的呼吸乱了起来,他走到那里,拿起其中一张专辑,手微微地颤抖。 这是他的专辑,宁纵为什么要买他的专辑?他们之前明明不和,宁纵为什么这么做? 他的心乱极了,像是有什么情绪要翻涌而出,这种莫名的困扰了许久的情绪,覆盖了他的心脏。 这时,林昼身后响起一道声线:“林昼。” 林昼蓦地转身,他直直望向宁纵的眼睛,手紧紧捏着专辑,指尖泛着苍白,声音微颤。 “哥,你为什么买我的专辑?” 宁纵不是讨厌他吗?买他的专辑干什么?他们关系转好也只是最近的事情,最近宁纵没回过家,专辑肯定是以前买好的。 所以,为什么? 宁纵没说话,他面色看似平静,但绷紧的唇,还是暴露了此刻他略微失控的神态。 下一秒,宁纵敛眸,他抬起手,轻轻巧巧地那张专辑从林昼手里抽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的指尖擦过林昼的手指,刚留下冷意就倏忽散了。 宁纵抬眼,迎上林昼的目光,他重复了林昼的话:“你问我为什么要买你的专辑?” 林昼凝神听着,然后,他听见了宁纵清淡的嗓音。 “杀青宴之后我会告诉你理由。” 林昼皱眉:“现在不能说吗?” 他性子直,什么事情都想立即解决。 话音落下,宁纵沉默了。 林昼现在的态度是对他在慢慢在改变,但他不确定,这种改变,是不是因为是对哥哥的依赖? 可宁纵希望林昼是对他这个人的渴望和接近,而不是把他当做哥哥。 宁纵直直望着林昼,黑眸深不见底:“现在还太早,我不敢赌。” “赌什么?什么叫还太早?”林昼声音莫名重了几分。 宁纵面色未变,心里说了一句。 我在赌你的心。 寂静中,宁纵轻声开口:“林昼,你等得起吗?” 林昼无声地看着宁纵。 两人做了兄弟这么多年,林昼从来不知道,宁纵身上还会有这么多的秘密,现在他终于瞥见了一角的隐秘。 现在他窥见的秘密告诉他,他哥的神秘和自己有关。 如果宁纵是半隐在云端的雾,隐隐绰绰,那他就要做凛冽的风,彻底拨雾散云,撕开掩盖的屏障。 让晦暗的一切,最后完完全全地展露出来。 十年的冷漠,四年宁纵的杳无音讯他都等下来了,现在等来了他哥的态度转变。 他轻狂,那他就暂时做一个有耐心的人。现在只是区区一个杀青宴,他怕什么? 幽深的夜里,林昼忽然凑到宁纵面前,两人眉眼靠得很近,却无半点旖旎之意。 林昼盯着宁纵,勾唇,痞气懒散地笑了。 “哥,我怎么等不起?”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宁纵的心蓦地乱了起来。 林昼说,他等得起。 这一刻,林昼的声音,林昼的脸,毫无章法地撞入宁纵的心脏,一下下剧烈又清晰地跳动着。 最后连呼吸都成了林昼的影子。 宁纵轻轻地笑了。 这时,宁纵的手机响了,是孟真打来的:“阿纵,我到了。” 宁纵看了林昼一眼,转身离开,他打开了门,孟真走了进来。 孟真扫了两人一眼,戏谑地看向林昼:“听你妈说,你们关系好了很多?” 林昼咳了两声:“还行。” 也就到了快交流秘密的阶段。 孟真笑了,以前他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林昼要么避而不谈,要么就很抗拒,现在看林昼的态度,看来两人关系好了不止一点。 孟真是知道宁纵对林昼的心思的,当初宁荆发现宁纵亲了林昼,宁荆气愤地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孟真当时觉得有些不能理解,宁纵出国后,和孟真通过几次电话,孟真慢慢理解了,越来越希望宁纵能和林昼在一起。 兄弟又怎么了?喜欢最重要。 孟真看向宁纵,背着林昼用口型和宁纵说道,加油。 宁纵挑了挑眉。 孟真想到这次要办的正事,他望着林昼:“你现在没发情是吧。” 林昼点头。 “刚好……这种新型抑制剂就算Omega没有发情,也可以进行试验。” 宁纵和林昼看向孟真,孟真继续说。 “国外专家做实验的时候,在没发情的Omega身上试过,注射了新型抑制剂后,有些人忽然出现发情迹象,有些人却没有反应。” “后来在发情时期的Omega身上也做过相同的实验,最后试验结果表明,和在没发情的Omega身上效果一样。” “也就是说……”孟真开口,“虽然阿昼你现在没有发情,但注射了以后,如果没有反应,就意味着抑制剂有效。” “如果你注射了以后出现发情迹象,就意味着抑制剂无效。” 林昼听懂了,他打量着抑制剂:“不知道这对我有没有效果?” “确实不能保证,要试试才知道。” 孟真站起身:“我先走了,就算抑制剂无效,反正有你哥帮你,我很放心。” 他不打扰这两人,找个借口离开。 孟真走后,偌大的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人。 宁纵盯着抑制剂,如果抑制剂有效的话,那以后林昼发情的时候,就不需要他帮忙了。 他心情有些莫名地烦躁。 如果抑制剂没效的话,那林昼就相当于是强制发情,这样虽然不会影响林昼的身体,但是宁纵还是有些担心。 宁纵忽然说道:“你打算现在就试?想清楚了?” 林昼试抑制剂的原因是,他不想每次他发情的时候,都要麻烦宁纵。他瞄了宁纵一眼,每次都麻烦宁纵,宁纵会不会嫌他事情太多。 林昼嗯了一声。 如果宁纵能听到林昼的心声,他一定会反驳,他不仅不嫌林昼事多,帮林昼标记他求之不得。 然而,宁纵听不见心声,他只能听到林昼那声嗯,下颌绷着。 林昼自己都想试了,他当然尊重林昼的意愿。如果抑制剂有效,林昼也能不再被这件事情困扰。 试就试吧。 两人心思各异的人,最后结论上倒是出奇地得一致。 林昼拿着抑制剂站起身,宁纵蓦地开口:“去哪?” “我去房里注射。” 宁纵盯着林昼的眼睛:“进去干什么?就在这里注射。” 林昼奇怪:“在这?” “就在这,当着我的面注射。” Alpha漫不经心地开口:“有问题吗?” 林昼:“……” 林昼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宁纵不动声色地往他旁边移了一段距离,淡然道:“开始吧。” 林昼拿起抑制剂,注射进去。然后,静静等待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已经过了十五分钟,林昼身上都没有任何异样。 林昼沉思,难道说这抑制剂对他有效? 林昼看向宁纵,刚要说话,这时,一阵汹涌的热浪覆盖了他的全身,他的脸烫得不行。 靠,这该死的发情又来了。 或许因为这次是强制发情,反应特别剧烈,身上继续升温,Omega的散尾葵信息素像网一样,迅速罩住了这里的空间。 宁纵闭了闭眼,令他沉迷的信息素一阵阵钻进他的鼻尖,他拼命按捺,但想标记旁边Omega的渴望,却愈来愈强。 林昼看着宁纵,觉得这个Alpha怎么长得这么好看,越看他越觉得口渴。 “哥……” 宁纵睁开眼,声线极哑:“你叫我什么?” 林昼按捺住想抓住宁纵手的冲动,他忍耐着体内越加猛烈的感觉:“哥,帮我…… 两人的信息素彼此的吸引力太高,林昼随便一句话,就会把宁纵勾得信息素涌动。 现在空气中已经蔓延了柚木的Alpha信息素,象征着宁纵已经堪堪处于失控的边缘。 宁纵缓慢地吐出了一口气,他眼底墨色沉沉倾覆,却仍不紧不慢地开口:“帮你什么?” 他要林昼说出那几个字。 林昼忍不住了,他一把将宁纵拽了过来,宁纵根本不躲,任由林昼动作,两人一起摔倒在沙发上。 柔软的沙发上,林昼躺在下面,宁纵手撑在林昼两侧,两人对视。 林昼没有放手,仍拽着宁纵的衣领,只不过此时,握着宁纵衣服的指尖,都泛着绯色。 林昼现在很渴求眼前的Alpha,他发现宁纵的眼睛很黑很深,他甚至能看清他哥眼底自己的影子。 两人靠得这么近,林昼闻到这高度匹配的信息素,他觉得身上的每一处都缓解了不少。 林昼一瞬不瞬地看着宁纵,寂静的黑夜里,散尾葵和柚木信息素交织在一起,林昼一字一句地说。 “哥,标记我。” 第41章 宁纵盯着林昼几秒,他忽然抬手,把林昼的手从他的衣服上拿开,状似不经意地在林昼掌心捏了一下。 只握了一会,宁纵就放开了手,把林昼轻轻往沙发上一推。 林昼身子抵在沙发上的那一瞬,Alpha沉沉哑哑的声线落下。 “你转过身,背对着躺在沙发上。” “然后……”他暧昧不明道,“把你的腺体露出来。” 林昼心一跳,这话听起来是打算要给他标记,但是为什么有些不对劲?让他有种自己是猎物,被贪婪的猎手盯上的错觉。 宁纵挑眉,催了一句:“还想不想我帮你标记了?” 林昼忍住发情的难受,叛逆因子在他体内涌动,他反驳了一句。 “那你不用帮我标记了,我自己忍着。” 话音刚落,宁纵眸色微暗。 林昼以为宁纵又要调侃他什么,下一秒,宁纵神情一松,几近纵容的语气。 “那就当是我想给你标记,你再忍下去不难受?” 林昼震惊,他哥竟然让步了,在这种时候竟然对他让步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哥都退了一步,林昼也就不再坚持,转身,面朝着沙发躺下。 他撩开衣领,头微微侧着,把腺体露了出来。 宁纵看着林昼顺从地躺在那里,露出的一截脖颈修长冷白,那被他标记过好几次的腺体,清晰地展露在他面前。 他眸色瞬间变得幽暗,欲望和想占有Omega的心思,在他体内狂嚣。 宁纵竭力按捺情绪,时间还不急,等林昼彻底敞开心扉后,他会给他的Omega进行完全标记。 他俯下身,手撑在两侧,靠近林昼颈后的腺体。 现在,林昼背对着宁纵,他看不清宁纵的神情,也察觉不到宁纵接下来要做什么。 但他却感觉到独属于宁纵的柚木信息素,强烈地笼罩了周围所有的空气。 宁纵的声音哑得不行:“这次我会轻点。” 下一秒,宁纵骤然靠近,标记了林昼。像宁纵所说的那样,这一次他的动作非常轻柔,只有一点点疼痛。 冷调的信息素,涤荡和覆盖了林昼的每一根神经。 标记结束后,林昼感觉自己舒服了很多,他想直起身子,不想继续保持这种姿势。他刚起身,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按了回去。 林昼:“???” 宁纵神情自若:“我看看这一次你的伤口是不是比以前要轻?” 原来是这个原因,林昼继续躺在那里。 宁纵又打量了林昼很久后,才漫不经心地收回了视线:“是轻了点,你可以起来了。” 他当然不会说,就刚才那短短的时间里,他脑海里已经掠过了很多和林昼有关的事情。 林昼没有发觉不对,他坐在沙发上。这才想起,他来宁纵家是来试新型抑制剂的,现在试好了,也标记好了。 他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现在很迟了。”林昼忽然说了一句。 他心想,现在这么迟,如果宁纵要把他送回自己家的话,是不是很麻烦? 宁纵送他回家后,自己还要开车回来,这一来一回的,是不是更麻烦了。 Omega的心思飘散得很快,这时,宁纵忽然开了口。 “既然这么迟了。” 宁纵看着林昼,仿佛在讲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今晚就睡我家。” “睡你家?” 这句话让林昼听得挺舒服的,但面上却有些犹豫:“合适吗?” “你是我弟弟,住在哥哥家里,有什么不合适?” 宁纵轻飘飘落下一句,就站起身,准备给林昼拿洗漱的东西。 反正以后林昼还要和他住一辈子,就当现在先习惯了。 林昼看着宁纵的背影,他忽然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哥,我们家的密码一直都没有换。” 哪怕宁纵走了四年,哪怕宁纵曾经的房间空置了四年,时光变了又走,一晃十年过去。 但密码一直都没变。 也不知道是在等谁。 宁纵脚步一顿,他听到林昼说的是“我们”,而且他弟弟特意提醒他,密码没变,他心里思绪翻涌。 林昼又说了一句:“所以……” 后面半句他就没说了,所以,如果你想回来的话,随时都可以回来。 宁纵唇极浅地勾起:“我明白了。” 不用多说,他们都清楚了。 宁纵的房子很大,往上是蜿蜒向上的楼梯,但宁纵根本没往楼上走,从决定让林昼住在家里的那一刻起。 宁纵就想好了,他要让他弟弟住在他隔壁。 只要打开门,两人很快就可以走到对方的房间里。 他喜欢这种感觉。 林昼不知道他哥的心里算计了这么多,他现在有些紧张,说不出的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要和他哥在这里一起住一晚。 可是,他又不是和他哥睡在一张床上,只是暂住一晚,他到底在忐忑什么? 林昼胡思乱想着,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到他面前,低沉的声线落下。 “你今晚睡我隔壁,能接受吗?” 怎么不能接受?林昼第一反应就冒出了这个念头。 他压下异样:“能接受。” 宁纵淡声:“东西我都帮你准备好了。” “嗯。” 林昼走进宁纵给他准备的房间里,淋浴后,他躺在床上,心情有些激荡。 他现在住在他哥的房间里,躺在他哥挑选过的床上,刚才用的沐浴液也和宁纵用的是相同的牌子。 所以,他们两人现在身上是相同的味道,换句话说,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有共鸣了? 林昼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他转向哪个方向,属于宁纵的气息,都能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鼻尖。 他轻叹了一声。 林昼思绪纷乱的时候,隔壁的宁纵也没有睡。 夜已经很深了,但宁纵却非常清醒。他肖想了多年的弟弟,现在就睡在他隔壁。只要他打开门,走出去。 再推开另一扇门,他喜欢的人就躺在那里,触手可及。 这个场景,他幻想了多少次,心里的欲望就升腾了多少次。 宁纵平缓着呼吸,他忽然抬手,抵住他的眼睛,掌心完全拢住,黑暗覆下,视觉闭塞。 他自欺欺人地想,这样做是不是就能掩盖住那些鬼祟的欲望。 然而,时间流逝,宁纵的呼吸却更加急促,那些心猿意马和渴望,再次变得蠢蠢欲动。 这时,宁纵忽然起身,黑眸望着门口。 林昼就睡在他的隔壁,他看他弟弟一眼怎么了。 林昼还被自己纷乱的心困扰着,他靠在床上,忽然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 万籁寂静的夜,脚步越加清晰。 林昼直直盯着门口,他觉得他的心也跟着那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慢慢提了起来,空空的落不到实处。 这时,门被推开,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抬眼,眉眼清冷又矜贵。 林昼看清了宁纵的脸,心却更乱了。他哥来找他干什么? 宁纵一步步朝林昼走来,视线始终落在林昼的身上,临到床边,他停了脚步,只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 下一秒,他就坐在了林昼的床边。 床微微地陷下去,床微陷的那一瞬,林昼觉得他的心也跟着轻轻一颤。 宁纵的声线在昏暗中响起:“睡不着?” 林昼不答,他是睡不着。 他呼吸一顿,闻到了宁纵身上和他相同的沐浴液的清香,不知道为什么,他耳朵有些烫。 宁纵打量了林昼一会,蓦地轻笑了一声。 “认床?” 宁纵的嗓音有些轻,在黑夜里氤氲着几分旖旎。 林昼:“我没认床,只是……” 他没说下去。 冬季悄无声息地过了,窗帘微微地晃着,料峭的春意被风吹了进来,有些冷,但又莫名地有些烫。 “只是什么?”宁纵极轻地问了一声。 林昼不答,只是心脏微微发痒。他哥今晚怎么这么温柔,是他的错觉吗? “在想什么?”他又问了。 林昼移开了视线:“没什么。” 林昼模糊地回答着,宁纵也没有要深入继续问的意思,这一来一回的话,就算没有任何意义,两人似乎也乐在其中。 这时,窗外忽然下起了雨。 春雨冷意涔涔,卷在皮肤上,仿佛冬季还未远去。宁纵站起身,走到窗前,他把窗户合上,只微微露出一条缝隙。 宁纵拉上窗帘,他重新坐回床边,林昼感觉他一颗飘着的心,终于又落在了实处。 宁纵一瞬不瞬地看着林昼,忽然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阿昼,下雨了。” 林昼控制不住地望进宁纵的眼底,然后,他听到了Alpha意味不明的声音。 “幸好我没有让你回去。” 空气又安静了下来,两人的呼吸却莫名重了些,捉摸不透的情绪,萦绕在他们周身。 许久,宁纵的声线低低沉沉,隐着轻哑。 “哥哥忽然想到,这么多年哥哥好像一直欠你一句话。” “什么话?”林昼问道。 宁纵看了林昼一眼,他忽然抬起了手。骨节分明的手,在昏黄的光影里,晕着奇异的色调。 那双手缓缓地向林昼靠近,他的指骨微蜷,指尖弯曲,轻轻地揉了揉林昼的头。 霎那,林昼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一声又一声,他几乎怀疑心脏会跃出去。 林昼想象过,宁纵这双好看的手拿着烟的场景。 烟雾缭绕,如神祗般高高在上的人偏头,整个人沉在苍白的雾中,却不沾染分毫烟火。 但他没有想过,当这双手落在他的脸上时,才是真正地令人沉迷。 现在,他体会到了。 接下来,宁纵的指尖轻轻地撩过林昼的眼角,在林昼狭长的眼尾不经意般摩挲了一下后,才收回了手。 宁纵直起身,他的声音在空气里响起,又低又哑。 “晚安,我的弟弟。” 宁纵离开,留下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后离开了。 门开了,又合上。 林昼身子紧绷,他感觉他整个人沉了下去,置身在黑夜轻袅袅的烟里。 每踩一步,都是虚浮,晃晃荡荡,溺在他哥看不分明的眼神里。宁纵刚才说的话,一句句清晰地浮现在林昼的脑海。 ――睡不着?认床? ――下雨了,幸好我没让你回去。 ――晚安,我的弟弟。 明明这几句话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或许是因为,这一切都发生在他哥的房子里,发生在他们两人之间。 荒谬,又让人隐隐地痴迷。 林昼这晚过了很久才睡着,第二天他起床,看着外面冷灰色的天空,昨晚的场景又浮现在他脑海。 恍惚一场梦境。 林昼晃了晃脑袋,他走进卫生间,洗漱完,又洗了脸,那个场景才勉强隐了下去。 林昼打开门,往客厅里走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侧着身子,腰窄腿长,侧脸轮廓分明。宁纵手里拿着一杯咖啡,热气上升,衬得他轮廓更加凛冽。 林昼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让声音变得正常:“哥。” 闻言,宁纵偏头看向林昼,他把咖啡放下,抬步走了过来。 宁纵走到林昼身前,垂眸。 “昨晚睡得好吗?” 林昼回想了一下他失眠的情形,撒了慌。 “挺好的,你呢?” 宁纵回想了自己昨晚淋了好几遍冷水澡的情形,若无其事地开口。 “还不错。” 两个都没有睡好的人,却不约而同地说了谎话。 两人站得很近,林昼闻到了宁纵身上沐浴液的味道,比昨晚更浓烈,他脱口而出。 “哥,你大早上怎么又洗澡了?” 话音落下,宁纵意外地沉默。 昨晚回去后,他洗了好几遍冷水澡,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的心思又在浮动。 宁纵又走进了浴室,水像雪一样落了下来,却丝毫没有浇熄他的任何欲望。 他站在水里,却又望见了林昼的脸。林昼在雾气里轻扯了唇,如他梦里所想的那样,勾住他的脖子,唤了一声。 “哥,亲我。” 因为只要想到林昼就住在他隔壁,他就…… 宁纵想到昨晚到现在,他已经数不清他已经淋了几次冷水澡。而林昼现在站在他面前,不解地看着他。 他闭了闭眼,暗骂了一句。 禽兽。 第42章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打断了这里的氛围,宁纵心一松。 他去开门,门口站着万骊,万骊是来接宁纵去剧组的,他刚要开口,却看到了宁纵身后的林昼。 他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十分震惊。 “林昼,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宁纵若无其事道:“昨晚林昼睡我家里了。” 万骊:“!!!” 他耳朵没出错吧。 万骊不敢置信地看向林昼,林昼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看来宁纵说的是真的。 他咽了咽口水,又问:“一张床?” 宁纵凉凉地瞥了万骊一眼。 “两张床。”他补了一句,“不过,我的房间就在他隔壁。” 四舍五入一下,和一张床也没什么差别。 万骊沉默,宁纵性子冷,和所有人都保持着疏离,他作为宁纵的经纪人,才偶尔会来宁纵家坐坐。 但也只是聊两句就离开了。 而林昼昨晚不仅来了宁纵家里,还住了一晚,看宁纵的态度,似乎还是宁纵主动开口留他的。 再联想一下两人曾经是兄弟的关系…… 万骊一个激灵,这大早上的,信息量是不是有点大?他觉得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宁纵不管万骊怎么想,他只转身看着林昼,问道:“吃早饭吗?” 林昼想了想:“那吃吧。” 他们并肩往客厅走去,留下门口愕然看着他们的万骊。 万骊感觉他的世界又受到了冲击,宁纵和林昼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还能坐在一起吃早饭了。 两人和谐得完全看不出,他们曾经争锋相对的样子。 万骊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太复杂,他只能告诉自己别再想。 林昼吃完早饭后,娄恒来接林昼,林昼一上车,他就好奇地问:“阿昼,昨晚你睡在你哥家里,感觉怎么样?” “不错。” 娄恒感慨道:“你有没有觉得,最近你和宁神的关系好像突飞猛进了。” “有吗?”林昼心一咯噔。 “你之前和宁神态度转好了。”娄恒继续说,“昨晚又可以接受和宁神睡在一个房子里。” 娄恒:“那接下来……” “接下来什么?”林昼立即问道。 娄恒脱口而出:“接下来怎么发展,我当然不知道,反正宁神这么优秀,你怎么都算赚翻了。” 林昼:“……” “不过阿昼你长得也好看。”娄恒补了一句,“看你和宁神一起拍戏的时候,我觉得非常养眼。” 养眼这两个字取悦了林昼,别人觉得他们养眼,那他们是不是有点般配? 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宁纵明明是他哥。 林昼压下忽然涌上来的口渴,他说的般配是指戏里的般配,和现实无关。这样一想后,喉咙好像更渴了。 林昼来到片场,他看了看剧本。 今天要拍的内容是,边崖被别人陷害,他的处境岌岌可危。 边崖担心顾别,想把顾别送到国外,他一个人独自处理这里的事情,等风头过了,再把顾别接回来。 但是顾别拒绝去外面,他想留下来和边崖一起承担,两人意见不同,发生了争执。 林昼合上剧本,心情莫名烦躁。顾别要离开,意味着就要和边崖分离。 离国、分开。 这几个字眼,忽然触发了林昼心里的某些记忆,他想到了四年前,宁纵就是这样毫无征兆地离开了四年。 林昼变得有些沉默,他望着前面,视线空空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四年前,宁纵离开前的那一夜。 当时,宁纵20岁,刚拿了国际影帝。宁纵早就不在家里住了,那一天他忽然回来了。 林昼看见宁荆拿杯子砸向宁纵,宁纵头上留下了伤,但宁纵仍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后来林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但他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过了很久,林昼听到“砰”地一声,门重重关了。 几乎是下一秒,林昼就开门走了出去,来到客厅,他拉开窗帘,定定地注视着楼下。 过了一会,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林昼的视野里。 那人背着身,看不清眉眼,他戴着黑色的帽子,腿很长,勾出冷冽的轮廓。 夜幕不知何时落了雪,雪花散在他的身上,笼着一身冷气。 林昼一直望着那个身影,视线没有离开。 仿佛似有所察,那个高大的身影脚步倏地顿住,他缓慢地偏头,直直看向楼上。 在下着雪的黑夜,路灯微斜的暖黄色调中,两人视线相汇。 20岁的宁纵,和18岁的林昼。 一个在楼下,一个在楼上,就这样对视着。 林昼看见,黑色的帽子半遮着宁纵的脸,路灯在他脸上分割了斑驳的光影。 这时,寥落的冷风吹过,宁纵的帽檐往后倾斜,露出了那骇人的伤疤,狰狞又清晰地映进林昼的眼中。 林昼怔在了那里。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想,下雪了,宁纵怎么不撑伞,不知道自己头上还有伤吗。 雪花零零散散地从空中飘落,衬得宁纵的脸,愈加清冷,宁纵沉默地站在那里,像是与下着雪的夜融为了一体。 他自始至终看着林昼,任凭雪花覆满他的周身,他也毫不在意。 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林昼。 须臾的几秒被缓缓地拉长,林昼觉得,那似乎是他一生中与别人最漫长的对视。 恍惚间,林昼竟然看到宁纵对他笑了。 唇角极浅地勾起,不轻佻,也不放肆,多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林昼不禁恍神。 那好像是他第一次看见他的哥哥在对他笑,没有讨厌,没有冷漠,没有冰冷。 纯粹的笑。 宁纵最后看了林昼一眼,他就转过身,朝车子走去。汽车引擎的声音在黑夜响起,道路划过沉闷的声响。 车子驶向黑夜,一步未停。 宁纵离开了,林昼却还在回想宁纵刚才的笑。 以前的宁纵对林昼来说,就像一株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傲慢植株,在今夜,他的哥哥终于施舍般地落下了一点阳光。 然而,林昼并不知道。 那一夜是他和宁纵的最后一次见面,那个冷漠的哥哥,从此缺席了他人生中的四年。 近乎人间蒸发。 回忆结束。 林昼怔怔地想,他后来也思考过,宁纵当时为什么离开?一走就走了四年,没有一点音讯。 宁纵的人,宁纵的消息,都在那个雪夜之后彻彻底底地消失。 那一年他18岁,生日还未过,过了一个月才是他的生日,那一次,宁纵也没有给他生日礼物。 今天要拍的这场戏,让林昼想起了这段回忆,他本能地有些抗拒,不想去拍。 “阿昼,阿昼?” 林昼蓦地回过神,转头看见了娄恒担心的脸:“阿昼,你怎么发呆了?刘导叫你过去,他准备讲戏。” “我现在就过去。”林昼敛下心思。 “阿昼。”娄恒语气关切,“你如果没休息好,要不要我和刘导提一下?” 他刚才叫了林昼好几遍,林昼都没有听到。 “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林昼深吸了一口气。 他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而已。 林昼站起身,走到刘传羽旁边,宁纵看了他一眼,眉头拧起,林昼脸色有些不对。 刘传羽没有发现异样,他开始讲戏。 “这场戏是顾别和边崖分开前的倒数第二场戏,顾别不愿意分开,边崖想把顾别送出国,自己一个人承担……” “这场戏里情感有几个转折,第一是顾别的坚持,第二是顾别的强势……” 刘传羽的声音一字字落进林昼的耳中,但林昼却有些听不进去了。 那几个字又刺入了他的心,分开,离国。 尘封的记忆涌入林昼的心里,他把视线落在宁纵的脸上,虽然像是看着,但目光却很空洞。 现在林昼脑海里在进行一场剧烈的风暴,风暴的一侧是边崖要顾别离开,另一侧是宁纵不告而别。 在这一刻,两个截然不同的场景,却让现实和电影交叉相织,化成一个个碎片,碎片又重新组合。 彻底混合在了一起。 林昼茫然了,现在要离开的是谁?是顾别还是宁纵? 大家都发现了林昼的不对,刘传羽叫了林昼两次,林昼都没有听见,只是看着宁纵,一句话都没说。 宁纵心里浮起忧虑,他大概知道为什么林昼会失神了。 林昼可能想起了他当时离开的场景,林昼又入戏太深,现在把电影和真实的事情混淆了。 林昼把自己困在了那里,挣脱不开。 他必须让林昼分清现实和演戏的界限。 宁纵忽然抬步,朝林昼走去。 这时,林昼忽然听见了一个温柔至极的声音,像是从昏沉的梦境中传来,撕开了那些迷雾。 那人一遍遍唤着自己的名字,一次比一次柔和。 “阿昼。” “阿昼。” “……” 那人一声声叫着,反反复复,不厌其烦。 林昼怔怔地抬眼,望见了那张熟悉又矜冷的脸,宁纵半俯下身子,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底隐着极深的担忧, 林昼喃喃道:“哥,你叫我?” 宁纵松了一口气,他继续看着林昼,和梦境里传来的声音重叠,语调格外温柔。 “阿昼,你现在状态不对,我们出去聊聊。” 林昼跟着宁纵的话,问道:“聊什么?” “聊我们。”宁纵一字一句地说。 宁纵直起身子,起身的同时,拉起还有些恍神的林昼,他仍握着林昼的手臂,转头,看向刘传羽,淡然地开口。 “刘导,我和林昼有些事情要解决,可以给我们一点时间吗?” 刘传羽当然同意,宁纵拉着林昼往外走,岳风看着两人越加亲密的举动,心里的异样更加放大。 在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看着宁纵把林昼拉了出去,高大的Alpha始终没有放开手,路过别人旁边的时候,面色都没有波动。 宁纵根本不在意别的东西,他现在心里只有林昼。 刚走到僻静的角落,宁纵就倏地转身,他向前几步,长臂勾住林昼,往他身前一揽。 宁纵俯身,手紧紧地覆在林昼的身上,极为亲密的姿势,两人的气息瞬间缠绕在一起。 林昼愣住,他哥抱他干什么? 宁纵单手抱住林昼,他抬起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极轻地抚过林昼的脊背,没有任何暧昧之意,只是安抚。 光线里,Alpha的声线沉沉。 “你在想我出国离开四年的事情?”林昼顿了几秒,声音有些轻。“嗯。” “把我离开的事情,和戏里边崖让顾别离开的戏份混淆了?” “嗯。” 宁纵声线低低的:“入戏是好事,但你现在入戏太深了,我需要你走出来,能答应我吗?” 林昼沉默了几秒,深吸了一口气:“能。” 他也意识到了,他现在状态不对,如果不从过去走出来,后面的戏份没法再拍。 冬季已过,初春的空气却仍有些冷,光线静谧万分,浮沉的光点在阳光里跳跃旋转,最后又缓慢地沉寂下来。 僻静里,宁纵仍拥着林昼。 他开了口:“哥哥昨天是不是告诉过你,杀青宴之后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 林昼心想,宁纵确实这么说过,他也做好了准备,只不过是他被困在回忆里,明明事情和以前发展得完全不同,他应该往前看。 蓦地,宁纵似是轻轻地笑了:“阿昼,你不是已经和哥哥做好约定了吗?” 两人离得很近,那声低笑就像敲在林昼的心里一样,隐隐的痒。 “既然做好约定了……” 宁纵忽然直起了身子,他的手覆在林昼的肩上,俯身看着林昼,他极轻地吐出几个字,每个字都是他的承诺。 “哥哥就绝对不会食言。” 林昼的心莫名一颤。 他看着宁纵,还是那张疏冷的面容,此时,光线却在他哥的唇角蜿蜒出了细致的笑。 他听到了宁纵温柔的,近乎安抚的嗓音,近得仿佛贴在他的耳侧。 “阿昼,你不相信我吗?” 第43章 你不相信我吗? 宁纵的声音清晰地落进林昼的耳中,让他的耳廓似被风拨弄了一样,有些痒。 林昼心底忽然涌上一种无法言明的感觉。 他觉得,再浓烈的情感,再华丽的话语,都远比不上他哥此时说的,这轻描淡写的一句。 他哥温柔地看着他,问他。 你不相信我吗?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宁纵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和镇定。 宁纵知道,林昼从回忆里走了出来,他心一松。 林昼忽然唤了一声:“哥。” 宁纵看他。 林昼双手环肩,懒洋洋地弯起一丝弧度:“现在离杀青宴不远了。” 所以,他很快就会知道宁纵的秘密,这样的认知,让林昼有些期待。 宁纵没有回答,只有风轻轻地掠过,Alpha的眸光沉寂又黑沉。 林昼这样看着他,他会觉得,此刻有种心底的隐秘暴露,心思无所遁形的感觉。 下一秒,宁纵偏开了头,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嗯,不远了。” 离他袒露心意不远了。 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要和林昼在一起,两人之间的隔阂一点点消失,宁纵很喜欢这种感觉。 宁纵和林昼回到片场,两人一走进来,全部人都齐齐看向他们。 刚才这两人离开的时候,他们都看得出来林昼状态有些不对,现在林昼却完全恢复了,脸上还带着笑意。 他们好奇极了,刚才宁纵到底和林昼说了什么,能让林昼的情绪转化得这么快。 林昼竟然听得进宁纵的话,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昼却完全不介意别人的看法,他走到刘传羽面前:“抱歉,刘导,我……” 刘传羽却温和地笑了。 “不用抱歉,有些演员入戏太深,就会产生这种情况。但是,你必须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要让自己被困住了。” 听到刘传羽完全不怪自己,林昼有些感动:“我会的。” 刘传羽看向林昼,开口:“既然你状态调整好了,那接下来这场吻戏,你能拍吧。” 林昼愣住,他差点忘了,这一场虽然是顾别和边崖的争执戏,但是争执过后,两人有一场激烈的吻戏。 他沉思了一会,点头:“可以拍。” 刘导这么体谅他,等会他一定要一次过。 听到吻戏这两个字,宁纵看了林昼一眼,唇角轻勾。 刚才林昼失态只是一个小插曲,现在大家重新恢复工作状态。 刘传羽重新给两人讲了戏,林昼认真地听着,细细体会顾别的情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宁纵开导他的原因,这一次他没有再困在回忆里。 这次有吻戏,照例清场。 刘传羽:“Action!” 偌大的房间里,边崖和顾别对视着,两人僵持在那里。 刚才边崖已经和顾别提了,让顾别先出国,等这件事情过去后,边崖再接他回来,但顾别拒绝了。 气氛很沉闷。 边崖看着顾别,沉声道:“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离开?” 顾别无声地攥紧了手:“嗯。” 边崖遭遇困难,他怎么可以让边崖一个人承担这些事情,他想陪边崖一起面对,一起度过。 边崖闭了闭眼:“给我一个理由。” 顾别顿了几秒,轻轻反问了一句:“你难道不知道吗?” 闻言,边崖身子紧绷,薄唇略显苍白。 他坚持要顾别离开,顾别固执地要留下,两个背道而驰的轨迹,却隐隐地指向同一个方向。 那个他们从不提及,却彼此心知肚明的答案。 因为喜欢。 这时,边崖忽然上前,他的手轻轻地扼住顾别的脖颈,掌心覆上,状似不经意地一点点收紧。 他吐出的话语刺痛人心。 “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带你回来。” 顾别看着边崖,边崖又变成了初见时那喜怒难辨的样子。 但边崖能伪装他的神情,伪装冷漠的语气,却伪装不了他眼底透出来的情绪。 顾别笑了:“你会的。” 边崖察觉到,少年的皮肤下,脉搏清晰地跳动着,就像一簇火,灼烫了他的心。 他蓦地收回了手,后退几步,背抵在桌面上。 边崖抬手覆着眼睛,压抑的嗓音,在他指缝中传来。他的语气无奈又自嘲,声音很低。 “顾别,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做事向来强硬,从不顾及他人的感受,他第一次想要保护一个人,却无可奈何。 顾别一怔,边崖在他心里,一直是神祗一样的存在。但那样强大的一个人,此刻却露出了有些无力的神情。 边崖的无可奈何,都是因为他。 顾别觉得眼角有些涩。 空气静默了很久,顾别忽然上前,握住边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我同意离开。” 边崖直直看着顾别。 顾别盯着边崖:“但我有一个条件。” “在我离开前的这一周里,你的时间都是我的。” 顾别要在这一周里,和边崖接吻、上床。 做任何爱人都会完成的事情。 顾别盯着边崖的唇:“现在,我们先做第一件事。” 边崖听到了顾别沙哑的声音。 “吻我。” 边崖眸色幽深,他早就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生命中唯一的鲜活,只来源于眼前这个少年。 顾别才18岁,看着他的眼神,炽热得可以烧尽一切看不到尽头的灰暗。 他忽然很想和顾别一样,来一场肆无忌惮,没有任何顾虑的恋爱。 边崖绷紧的身子倏地松了,他的手轻轻地敲了敲桌面,抬眸,散散漫漫地开口。 “想要就自己来拿。”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 顾别就一把拽着边崖的领带,边崖身子向上仰,这种被束缚的情形,边崖却唇边一勾,任由顾别动作。 顾别看了边崖几秒,他蓦地又把领带扯过来几分。 垂头,吻了上去。 顾别发狠地吻着边崖,他们唇齿相依,呼吸像藤蔓一样,交错在一起,密不可分。 唇紧紧贴着,没有一刻离开。 顾别再也没有少年当初的怯弱,也没有初尝爱情的仓皇,取而代之的是强势和掌控。 顾别真的长大了。 如果这次他退缩了,他不知道重来一次,他还会不会有这样不顾一切的勇气和疯狂? 顾别一边吻,一边盯着边崖的眼睛。就算他要离开,也要在离开前彻底放肆一回。 如果世界上只有一束光,他也要在光彻底灭掉前,凭借内心地靠近边崖。 顾别嫌边崖的领带太碍事,他干脆把领带一把扯下,领带悠悠地垂落,他更加倾身过去,又吻了下去。 期间,两人的唇分开了几秒。 边崖定定看着顾别,嗓音极哑,黑眸很深:“继续。” 没有任何迟疑,他们再次吻上。 这一次,顾别想到了两人之后的分离,唇微微颤抖。 他一生中所有的放纵和孤勇,仿佛都在这一刻耗尽了,可他没有丝毫后悔。 边崖察觉到顾别的情绪,他忽然手覆在顾别颈后,把顾别揽近,加深了这个吻,温度更加升腾。 他们彼此欲望共生,唯一一次交付,只可能给彼此。 哪怕如飞蛾扑火,在余热彻底散尽,化成灰烬前,他们也要拼劲全力地爱着对方。 “卡!” 刘传羽喊了卡,这场吻戏,宁纵和林昼的情绪都非常饱满,他根本忘记了这是两个演员在演戏。 他觉得,林昼就是顾别,宁纵就是边崖,他们和这两个角色已经融为了一体。 刘传羽的声音响起,林昼和宁纵却没分开,林昼的手还和戏里一样,抵着宁纵的下颌。 宁纵也和戏里一样,手覆在林昼颈后。 两人喘息着,一瞬不瞬地看着对方。 宁纵的眼底翻涌着欲望,林昼对他离开四年有着执念,他何尝不对他的弟弟有着占有的执念? 他为了林昼离国四年,放逐了自己四年。 刚才那场吻戏对宁纵来说根本不够,不够纾解他这么多年心里对林昼的妄想和贪念。 他想要得更多。 蓦地,宁纵抓着林昼的手,带着林昼往屏风后走去,刘传羽和岳风震惊地看着他们。 这场戏已经拍完了,宁纵要做什么? 然而,宁纵的理智已经近乎崩塌,当两人站在屏风后,他只看了林昼一眼,就倾身,低头。 重重吻了上去。 房间里亮着灯,林昼和宁纵靠得极近的身影,隐约地投在屏风上,高大的Alpha禁锢着修长的Omega。 刘传羽和岳风对视了一眼,看清了对方眼底的愕然。 根本没有这场亲吻的戏份,宁纵竟然还在亲林昼。 宁纵吻得那么重,那么用力,林昼几乎感觉他的唇要被碾碎在宁纵的呼吸里。刚刚得到喘息的机会。 下一秒,又会立即被滚烫吞噬。 他们贴得太近,近得连骨骸都生生地碰撞在一起,带着冬日刚走的冷,和早春初临的料峭。 又在彼此之间升腾起了灼烫。 林昼生在寒凉的冬天,宁纵生在炽烈的夏季,两种极端分离的温度,一开始似乎就注定了泾渭分明的隔阂。 而现在,冷和热交织,冬天被夏天沉沉包围,变成了一体。 林昼睁开眼,对上了宁纵深邃的黑眸。哪怕宁纵这样激烈地吻着他,宁纵仍直直注视着林昼。 原本冷静的黑眸,已经染上沉沦和欲望。 那样熟悉的一双眼睛,眉眼好看得过分,林昼却又想起了他18岁那一年的冬天。 宁纵离开的冬天。 林昼以为他早已忘记的场景,却在同一天里反复回想了好几次。那被他刻意遗忘的场景,一直深深地根植在他的血液里。 那个晚上,雪不大,细雪纷扬,连夜幕也变得灰白。 他记得雪夜里宁纵偏头望着他,苍白带笑的脸。 他也记得宁纵离去时,汽车引擎隆隆落在夜里的声响。 林昼一直以为他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个季节太冷,温度冷得能冻结心脏。 但其实他忘不了的,明明是大他两岁的哥哥至此一别四年,在他的生命里彻底消失了。 林昼看着眼前的宁纵。 他想,他根本没必要去问宁纵此时为什么亲他,他也没必要再去纠结宁纵为什么离开了这么久。 因为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做一件他哥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像疯子一样地吻他的哥哥。 蓦地,林昼加深了这个吻,之前的他从不会接吻,唯一对亲吻的了解,来自于宁纵。 但他们私下已经练习了吻戏很多次。 再青涩的人,也会被慢慢驯化。 更何况,现在摆在林昼面前的,是一颗强烈吸引着他的糖。 林昼会遵循本能,撕开糖纸的外衣,然后,将那颗他盯着很久的糖,一点一点融化在他的唇里。 尝一下,是苦苦的涩。 两下,是包裹着心脏的颤抖。 三下四下,是食髓知味的甜腻。 林昼渐渐反客为主,把宁纵教给他的吻,全部付诸回宁纵的身上。 他含着宁纵的唇,熟练地席卷宁纵所有的空气。 最好的老师,教出了最好的徒弟。 两人的唇仍贴着,林昼却看着宁纵,唇边扯出一丝痞气的笑,像是在说。 哥,我的老师,你现在满意了吗? 林昼忽然吻得这么重,他看见宁纵眼底露出了惊讶,这种他哥难得露出的情绪极大地取悦了他。 林昼又重重咬了一口,看着他哥眼底的惊讶更深。 他也笑了。 有种把神祗拉入深渊的疯狂。 宁纵唇上传来微刺的痛,他看清了林昼眼底的戏谑。他直起身,两人终于微微分开。 两人看着对方,喘息声在空气中响起。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彼此。 宁纵忽然抬起指腹,散漫地擦过他的唇。指尖掠过林昼刚才留在他唇上的伤口,伤口清晰明显。 他却肆意地笑了。 宁纵倏地靠近,把林昼整个人拥紧怀里。低头,继续吻着。 仿佛要把那些错过的青春,缺憾的年少,还有无数个冷漠相对的日日夜夜,都倾注在这个吻上。 不去深究这个吻发生的原因,也不去思考之后的事情。 两人的影子投在屏风上,屏风仿佛也在跟着战栗。 春意凛凛的空气,这场驯化和被驯化的拉锯战,还在持续。 第44章 屏风后,宁纵和林昼还在吻着,他们根本忘记了他们是谁,只是凭借本能地吻着。 两人吻着吻着,不经意往旁边移去,他们没有意识到旁边还放着屏风。 这时,林昼不小心撞到了屏风,“砰”地一声闷响,屏风重重地砸在地上。 林昼不由得往旁边的地上倒去。 林昼身子往一旁斜去的那一瞬,宁纵和林昼的唇分开,宁纵一把拉住林昼,把他整个人往自己那一带。 林昼这才堪堪站稳,他抬头,看见了宁纵还带着欲望的眼睛。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 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视,岳风心情复杂地开口:“你们……” 他没想到,宁纵他们竟然在屏风后面吻了这么久。 两人看向岳风,岳风看清了宁纵唇上的伤痕,联想宁纵之前种种怪异的举动,他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不敢置信的想法。 刘传羽也发现了林昼和宁纵两人之间的不对劲,但他不挑明,只轻叹了一声:“宁纵,你的唇被咬破了。” “你尽快把伤口养好,不要影响到拍戏。” 宁纵敛眸:“知道了。” 林昼瞥了一眼宁纵被他咬伤的唇,他忽然有些尴尬。刚才他是怎么想到要咬宁纵的,咬得这么重,这伤疤也太明显了。 林昼咳咳了几声:“刘导,我先去喝点水。” 吻了这么久,他忽然觉得很渴,而且他现在看宁纵,总觉得有几分尴尬。 林昼离开后,岳风走到宁纵面前,神情凝重:“你是不是对林昼……” 声音忽然停了,他没有说出后面半句话,但他知道,宁纵肯定懂他的意思。 宁纵几乎是没有思考,他很快就点了点头。 他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岳风心底的猜想被证实,他仍有些不敢置信,宁纵竟然真的喜欢林昼。 岳风这才意识到,怪不得宁纵紧张林昼的一举一动,怪不得宁纵在拍戏以来,已经加了两场吻戏,怪不得宁纵会把林昼和他的合照珍惜地放着。 这么多不可思议,又看似合情合理的事情,都是因为一个原因。 因为宁纵喜欢他的弟弟。 岳风感觉他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毕竟他是见证过宁纵和林昼曾经是兄弟的人,高中时还见证了宁纵和林昼的势同水火。 他好奇地问:“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宁纵瞥了岳风一眼,似乎心情非常愉悦:“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岳风了然,是啊,喜欢一个人确实不需要任何理由。 岳风想了想,又问:“那林昼知道吗?” 宁纵没有回答,半晌,他轻轻地拿指腹擦过刚才林昼留下的伤口,笑了。 “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离他和林昼的那个约定,已经很近了。 下午的拍戏继续进行,宁纵和林昼两人好像完全忘记了刚才那场吻一样,两人表现得非常正常。 但只有两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又有点不一样了。 因为宁纵唇上有伤,所以这两天的戏份尽量都没有拍到正面,正面的镜头以后补拍。 这一天早上,宁纵的手机响了,手机里传来一个陌生Alpha的嗓音:“宁纵,我有事找你。” 听到这个声音,宁纵的脸瞬间黯沉。 是宁荆打来的。 宁纵语气平静:“去哪见面?” 宁荆说了一个地址,宁纵立即把手机挂了。 宁纵抬头,看清了林昼疑惑的神情,宁纵放缓了脸色:“我中午有点事要忙,抱歉。” 原来他和林昼说好,中午讨论一会下午的戏份。 林昼当然不介意,他打量着宁纵:“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宁纵若无其事道:“不用。” 宁纵到了和宁荆约好的地方,推开包厢,那里坐着一个Alpha,五官英俊,身上却透着岁月浸染的沧桑。 宁荆开口。 “阿纵,好久不见。” 宁纵看着宁荆,看着眼前这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他忽然觉得心里有种无穷无尽的疲乏和心寒。 在宁纵的记忆里,母亲很早就逝世了,宁荆向来是个寡情的,婚内一直有在和其他Omega来往。 母亲的离开,对宁荆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从那时候开始,宁纵对宁荆彻底失望,就算宁纵每次回家,看到的都是空荡荡又冰冷的家。 但宁纵却宁愿一个人待着,也不愿意看到宁荆这张从心底让他厌恶的脸。 在宁纵的成长过程中,宁荆从来没有给予他一点温情和父亲该有的仁慈,宁纵就这样成长到了14岁。 面对任何事情,他都心如死水,没有一丝波动。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宁荆遇到了孔絮香,这似乎是宁荆交往过的人中,时间最长的人。 孔絮香和宁纵的母亲不一样,却给了他母亲一样的关爱。 宁纵第一次觉得,原来世界上还有关心他的人。更何况,家里从此也多了一个让他刻骨铭心一辈子的人,林昼。 想到林昼,宁纵眼底的冷散了几分。 宁纵敛下心思,重新看着宁荆。 他没想到宁荆根本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就算宁荆和孔絮香交往了这么多年,宁荆还是瞒着孔絮香在外面和其他Omega来往。 这件事暴露了,宁荆和孔絮香分手了。 宁纵想到过去那些回忆,语气漠然:“找我什么事?” 宁荆想到他来找宁纵的目的,露出一丝微微谄媚的笑:“我的公司最近周转又出了一些问题,你借我一些钱……” 听到宁荆的语气,宁纵皱了皱眉。 这种话,宁纵已经在宁荆口中听过好几遍,算上这一次已经是第四遍,宁纵有些麻木。 他和宁荆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但宁纵偶尔也想象过他再次遇见宁荆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宁纵以为,宁荆总该有一点点改变。 然而,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变得沧桑的脸,他的父亲对他露出有些刻意的笑,但这笑后面还隐着深深的算计。 宁纵讽刺地笑了,宁荆还是把他当成了工具。 宁荆看宁纵一直没说话,以为宁纵不想帮他。 但这一次他公司经营不善,在项目上的投资全都失败,几家公司全部濒临破产,如果宁纵不帮他,他就完了。 所以他一出事,就想到了来找宁纵,只有宁纵可以帮他。 宁荆又想到,宁纵出国前他看到的那一幕,他看见宁纵竟然弯下腰,在亲林昼。 宁纵这才知道,这个向来情感淡漠的儿子,原来一直喜欢他的弟弟。 宁荆当时大怒,拿着水杯砸向宁纵,宁纵当时被他砸伤了,却一副肆意又无所谓的样子。 当时他和孔絮香马上就要结婚了,他怕这件事暴露出去,会影响他自己的名声。 所以他斥责宁纵,逼宁纵放弃喜欢林昼。但无论他怎么斥责,宁纵却根本没有松口的意思,倔强固执到了极致。 最后,宁荆以告诉林昼作为威胁,宁纵才终于同意出国。 宁纵出国没多久,孔絮香就发现了他出轨,两人分手了。 宁荆知道林昼是宁纵的软肋,他收起了笑:“林昼知道你这么多年的心思吗?” 宁纵冷声:“关你什么事?” 宁荆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威胁宁纵的机会,他缓慢地开口:“林昼是你的弟弟。” “如果别人知道你喜欢了你弟弟多年,他们会怎么想?” 听到这里,宁纵脸色一沉,从所未有的愤怒涌上他的心里。 他蓦地直起身,越过桌子,拽起宁荆的衣领,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闭嘴。” 宁纵极缓地攥紧了手,一点点地勒紧,他的指骨凸起,手背泛着青筋。 “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 因为宁荆不配,从他嘴里听到林昼的名字,宁纵觉得太脏了。 宁纵说话的同时,暴风骤雨般的柚木信息素重重压了下来。 铺天盖地笼罩着宁荆,没有一丝缝隙,钻进他的骨骸,游走在他的血液,灵魂深处都在畏惧这个碾压着他的冰冷信息素。 如果宁荆现在不是被宁纵拽着,宁纵已经腿软,摔倒在地上。 宁荆感觉他快要窒息了,可是更让他感到害怕的,是宁纵的眼神,冻得他的脊背都泛起了彻骨的凉意。 宁荆感觉空气都要散尽了,他艰难地开口。 “收起……你的信息……素……” 宁纵讽笑了一声,下一秒,更加恐怖的信息素又罩了下来,宁荆感觉他的喉咙口都泛着血腥味。 他终于松口:“你帮我……还钱,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死寂中,宁纵面无表情地看了宁荆一眼,倏地松了手。 宁荆捂着喉咙,弯腰拼命地咳嗽着,心里闪过极深的恐惧,宁纵太可怕了。 他只提了几句林昼,宁纵就动怒成这样,他不敢相信,如果他把宁纵和林昼的事情捅出去,宁纵会怎么对他。 他本来就只是想威胁宁纵,现在一来,他更歇了暴露这件事的念头。 宁纵漠然看着咳嗽的宁荆,心里带着一丝悲哀。 他知道,林昼和他一样,都曾经期待过宁荆作为一个父亲,对他们的关心,可是,他们两人都没有等到。 他们等到的是宁荆的漠视,宁荆现在更把他们当成一个可以随意利用的工具。 就算自控如宁纵,他现在也按耐不住心里的怒火,他气宁荆的无耻,更气他和宁荆始终有一层血缘的联系。 所以就算他再愤怒,都无法肆无忌惮地凭借本心去处理这件事。 或者,他更是在他自己。气他因为自己的妄想,把无辜的林昼牵扯了进来。 宁纵闭了闭眼。 他想在和林昼在一起后,再公开两人在一起的事情,但是他不想以这种方式被迫把两人曾经的关系,向大众公布。 这样狼狈,又处于被动的方式,宁纵非常不喜欢。 宁纵稍微平息了一下呼吸,冷笑:“如果别人知道你作为一个父亲,现在却在勒索儿子,他们会怎么想?” 宁荆知道自己理亏,他心虚地没有开口。 宁纵站起身,声音居高临下地传来:“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但是。”宁纵的嗓音又冷又沉,“这件事之后,我们就断了父子关系。” 用这笔钱,彻底断了他和宁荆之间的联系,从此以后他们就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宁荆身子一颤,听到宁纵这么决然的态度,他知道宁纵做得出来,而他也不敢反驳,以后也不敢再找宁纵。 宁纵一字一句道:“这是我作为你的亲人,给你最后的一点体面。” 宁荆一震,他忽然觉得他有些后悔,他这么多年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他的儿子这么寒心。 宁纵一秒都不想再在这里留下,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车子往前行驶,宁纵的手覆在方向盘上,薄唇紧抿。 他直视着前方,景物飞快地掠过,却都化成了那个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少年。 宁纵忽然很想看到林昼,逃离刚才那个让他感到压抑的氛围。 他蓦地脚踩油门,车子疾驰在道路上。 - 宁纵离开后,林昼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这种不安,就和宁纵四年前突然离开一样,毫无征兆地在他心里浮现,逐渐加深。 林昼拍戏间隙一直在打宁纵的手机,但宁纵的手机关机了,他打不通,只能作罢。 中午,林昼回到酒店,脑海里还在想着宁纵离开的事情。 他紧皱着眉,宁纵刚才走得这么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林昼的手机响了,是宋晴远打过来的,宋晴远的声音响起。 “阿昼,我刚才好像看见你哥和你的父亲……” 顿了几秒,宋晴远又说:“我看见你哥和你曾经的父亲宁荆在一起。” “但我有些不确定,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 听到宁荆这两个字,林昼下意识握紧了手机。 一提到宁荆,他就想到宁荆拿起杯子,砸向宁纵的画面,他的心猛地一揪,忽然站起身。 林昼沉下声音:“你在哪里看到他们的?” 宋晴远还未说话,这时,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声音不轻不重,却清晰极了。 林昼偏头,看向紧闭的门。 他似有所察,缓缓地把手机移开他的耳侧,朝门口走去。 林昼快步走过去,打开门望了过去,他呼吸一滞,对上了一双黑沉又熟悉的眼睛。 宁纵站在门外,逆着光,站在明媚光线的背面。 光影斜斜笼罩,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像是冬季纷扬不歇的雪。他的唇绷得很紧,紧得似一根勒得极紧的弦。 只要现在稍稍落下一粒灰尘,都能让表面的平静,瞬间崩塌。 林昼看清了宁纵的神情,他心里一颤。 此刻的宁纵,又变成了之前那没有一丝人气,离他隔得很远的哥哥。高高在上,疏离淡漠。 隐隐中还带着一丝揪心的心痛。 林昼从没有看过宁纵这样脆弱的样子,他怔怔地垂下手,手机还在接通状态,宋晴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焦急地开口。 “阿昼?” “阿昼?” “……” 但林昼却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只看得见眼前这张熟悉得镌刻在心里的脸,他十分担忧,喃喃道了一声。 “哥?” 宁纵并没有听见林昼叫他,因为一看到林昼,他脑海里就回想起刚才宁荆说的话。 ――林昼知道你的心思吗? ――如果别人知道你喜欢自己的弟弟,他们会怎么想? 一句一句,刺进宁纵的心里。他恍惚想到了,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林昼有欲望时的场景。 那一年,宁纵18岁。 夏日蝉鸣喧闹的夜,他死死盯着镜子。 镜中他的脸十分苍白,眼底的欲望却叫嚣难止。 清晰地提醒着他,他对林昼的情感,是多么荒唐又不堪。 他带着冰冷的面具,几年如一日地寡言,却会在林昼看不见的角落,沉默又隐秘地注视着他的弟弟。 他喜欢了林昼多久,这张冰冷的面具就戴了多久。一旦触及他的心思,他总会那样小心翼翼,忐忑又彷徨。 他现在还无法完全确定林昼的心思,事关林昼,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不能踏错。 林昼一直看着宁纵,他看着宁纵,心思复杂纷乱。 他没有想到,现在宁纵的心思会这么影响着他,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接下这部电影。 自从他进了剧组,就和宁纵的交集一点点变深,他也越来越觉得,宁纵是一个很好的哥哥。 虽然这个哥哥神秘又寡言。 时间一天天流逝,就这么一步步发展成现在偏离他初衷的种种无法预料。 林昼不知道将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现在他为什么会这么关心他哥的感受。 很多话都盘旋在林昼的喉咙里,可他却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许久,林昼只低低地又唤了一声。 “哥。” 这声哥落在空气里,林昼察觉到宁纵眸光一颤,宁纵直直地看向林昼,眼神深邃,他却依旧没有开口。 林昼看了一眼宁纵的手,宁纵的手攥得很紧,指骨勾起了锋利的弧度,皮肤泛着血液倒流的冷白。 他试探着去展开宁纵的手,想让宁纵放松下来。 林昼刚碰到宁纵的手背,下一秒,一个强大的力道把林昼整个人揽了过来,他不受控制地靠在了宁纵的身上。 咫尺之近。 然后,宁纵垂头,下巴抵在林昼的颈侧,低低沉沉的嗓音落下。 “阿昼,哥哥现在心情不好,你安慰安慰我?” 第45章 林昼任由宁纵抱着,一颗心也缓缓地提了起来。 这种陌生的感觉,沉沉地萦绕着他的心脏,而那个掌控着他心脏的人,正抱着他。 林昼想到宁纵让自己安慰他,他想了想。 “哥,我觉得你是娱乐圈里长得最好看的。” 他不是为了安慰宁纵才这么说的,他是真的觉得宁纵眉眼和气质都绝佳,不然为什么他有时候老看着宁纵出神。 宁纵笑了,笑却仍带着一丝哑:“嗯,继续。” 林昼沉思一会,偏头,看着宁纵的眼睛,低低说了一声。 “哥,这辈子能成为你的弟弟,我很开心。” 宁纵一震,下一秒,林昼感觉覆在他脊背上的手,缓缓地收紧,似隐着极深的情绪。 几秒后,林昼听到了宁纵的嗓音:“我也是。” 林昼唇极轻地一弯。 过了一会,林昼察觉到宁纵的情绪已经恢复过来,他后退几步,仔细地观察着宁纵的表情。 “我听宋晴远说,你好像去见你爸了。” 宁纵沉默了几秒,点头。 林昼想到宁荆曾经拿杯子砸过宁纵,问:“他找你什么事?” 宁纵静静地看着林昼,他看清了林昼眼底的关切,但是宁荆的事情,不能告诉林昼。 宁纵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只是一件小事。” 林昼又看了宁纵一会,没发现什么异样,他就暂时压下心思。 两人中午在酒店休息后,下午重新回到剧组拍戏。 宁纵拍完下午的戏,准备回公司,处理一下宁荆的事情。宁荆的公司全部濒临破产,欠下了巨额的钱。 宁纵家底深厚,这些钱对他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宁荆的债主很多,等全部处理好,需要一些时间。 宁纵和万骊到了经纪公司,他们刚准备着手处理,就有人打电话给了万骊。 万骊接起电话,刚听了几句,他就紧皱着眉。 他放下手机后,看向宁纵:“现在有很多人围在楼下,是你爸的债主。” 宁纵没说话,万骊继续开口:“那些人情绪很激动,他们手上还拿着横幅,上面写着……” 他打量着宁纵的神色,强忍着愤怒开口。 “宁纵还钱,父债子偿。”声音落下,空气变得死寂。 宁纵下颌微敛,他没有说话,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敲击着桌面,他忽然抬眼,问了一句。 “这件事林昼知道吗?” 万骊怔住,宁纵怎么忽然提起林昼了? 宁纵看向万骊,声线低沉:“你立即告诉娄恒,不要让林昼知道这件事。” 如果林昼看到自己被人骂,林昼性子急躁,他不希望林昼做出一些冲动的事,影响到林昼。 万骊心情复杂。 现在被事情牵扯其中,被人拉着横幅骂的人是宁纵,宁纵第一时间却只想到林昼,没有半点为自己考虑。 万骊敛下心思:“我知道了。” 这时,万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眉头皱得更紧。 “现在有很多记者闻讯来到楼下,他们在采访那些债主。” “而且……”万骊眉头拧着,“我怕那些人大作文章,往你身上泼脏水。” 宁纵太红了,出道以来又零黑点,这次事情虽然不是宁纵做的,但宁荆是宁纵的父亲,间接和宁纵有关。 他怕宁纵的名声会受到影响。 顿了几秒,宁纵淡声道:“别担心。” “那些债主要的是钱,只要把钱给他们,他们就无话可说。” 万骊点头,这关头他不能自乱阵脚,等会给娄恒打完电话后,他就和下面的人解释,欠钱的事情已经在处理了,安抚他们的心。 记者们的动作很快,网上已经放出了好几段视频。 宁纵经纪公司楼下,很多人拉着横幅,横幅上那几个字十分刺眼。 “宁纵还钱,父债子偿。” “宁纵人品恶劣,快点还钱!” 很多人还在楼下大声喊着横幅上的话,声音清晰地落在空气中。他们一脸愤怒,把怒火全部发泄到宁纵身上。 事关宁纵,这个新闻立即引起了剧烈的讨论。 “宁荆欠钱和宁神有什么关系?而且宁神公司解释了,他们本来就在处理这件事情,那些人会不会太过分了?” “宁纵有宁荆这样的爸,真是够可悲的。” “宁纵和他爸有血缘关系,那些人就该去骂宁纵,宁纵活该承受这些怒火。” “想不到宁纵的黑点竟然是他爸,这回宁纵的名声要变臭了。” 网上议论纷纷,万骊觉得头大,但他记得宁纵的话,很快打电话给娄恒。 “看到网上的新闻了吗?” 娄恒当然看到,现在网上都在讨论宁荆欠钱不还的事情,很多人甚至还把怒火迁移到宁纵身上,骂得很难听。 “看到了,宁神没事吧?” 万骊无奈道:“已经在处理了,不过……” 他转移话题:“宁纵让我交代你,不要让林昼看到这件事。” 娄恒懂了:“我知道了。” 宁纵是在为林昼着想。 娄恒看着刚拍完戏的林昼,他立即走到林昼旁边,把手机不动声色地藏了起来。 林昼没发现不对,他只低头看着剧本。 这时,林昼听到了一些议论声。 他抬头,看到几个工作人员围在一起,好像在讨论着什么,他隐约听到“宁神”、“出事”这几个字眼。 林昼心一沉,他看向娄恒:“我哥出什么事了?” 娄恒心里一咯噔,完了。 见娄恒不说话,林昼齿间逼出几个字:“我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 娄恒为难地说:“宁神让我瞒着你。” 林昼盯了娄恒几秒,手摊开,冷声道:“把手机给我。” 娄恒还在犹豫,林昼声音更沉了。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娄恒只得把手机递给林昼,林昼看着网上的新闻,心里涌起愤怒。 黄昏下,林昼感觉他全身都变得冰冷,原来昨天宁荆来找宁纵,是想宁纵帮他还钱。 那个从不负责任的所谓的父亲,现在又让宁纵承担了这样的骂名。 林昼攥紧了手,这么严重的事情,宁纵昨天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现在也想一个人承受。 而且…… 林昼忽然感觉眼角有些苦涩,在这种关头,他哥还想着不让他牵扯进这件事里。 林昼按捺下心思,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网上那些骂宁纵的话,整个人似雕塑一样,僵立在那里。 过了一会,林昼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哑。 “帮我准备一下,我要召开记者发布会。” 现在大家都在关注宁纵的事情,如果现在爆出一个更劲爆的料,一定能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他们不会再抓着宁荆的事情不放。 林昼沉了沉眸,比如…… 现在公布他是Omega的事情。 娄恒惊讶:“阿昼,你为什么要召开发布会?” 林昼一句话都没说话,只抬手,点了点自己的颈后。 娄恒震惊,林昼为什么要公布他是Omega? 他想了几秒,知道林昼的用意,现在外界都在讨论宁纵父亲欠债的事情,林昼这么做,是想转移大众的注意力。 但是…… 网上的人一直以为林昼是Beta,现在突然公布林昼是Omega,有些人会不会刻意引导舆论,说林昼欺骗了大家很久。 他不敢想象,大家会怎么讨论林昼。 事情还未发生,他只能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娄恒担忧地说:“阿昼,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林昼沉默了很久,半晌,他闭了闭眼,只说了一句话,声音不重,清晰地落在空气里。 “他是我哥。” 所以,还需要什么理由? 娄恒看着林昼。 他半阖着眼,和两年前相比,似乎并没有任何改变。一样的脾气躁,一样的随心所欲,一样的仅凭本心做事。 只不过,两年后的今天,林昼的这份随性里多了另一个人,宁纵。 娄恒叹了一口气:“你真的确定了?” 林昼仍闭着眼,不答,只唇轻轻勾了一下,这就是他的回答。 林昼既然决定这么做了,娄恒当然会站在林昼这一边,他神情严肃:“我现在帮你去安排。” 他不仅要去安排这次发布会,之后的公关也要提前做好准备。 媒体们都知道林昼要举办记者发布会的事,他们好奇极了,林昼到底要和大家说什么? 然而,任凭他们如何猜测,他们都猜不到结果。 他们只知道,林昼从来没有开过记者发布会,能让林昼这么慎重公布的事情,一定是一个不得了的料。 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偌大的空间里坐满了记者,他们手里都拿着相机,等林昼一到,镜头就会齐齐对准林昼。 林昼还未到,台下议论声纷纷,记者们时不时看向门口,一脸八卦的神情。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先是宁纵父亲宁荆被爆破产,很多人讨伐宁纵,现在林昼又要公布一件事情。 有些人却琢磨出了不对劲,宁纵刚出事,林昼就要开记者发布会,这么巧合? 这时,台下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喧闹起来,大家紧紧盯着门口,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地往台上走来。 林昼到了。 林昼一步步朝台上走去,脑海里却浮现了一个人矜冷的脸。 他拍《在云端》前,宁纵曾经和他说过,拍这部电影的条件是,不要对外暴露他是Omega的事情。 但现在…… 林昼轻轻地笑了。 不好意思啊,哥,这次我要先食言了。 林昼坐在台上,镜头对准了林昼。 这是林昼第一次举办发布会,但他不露半点怯色,眼峰扫过来的时候,隐着料峭的光。 林昼虽然穿着正装,但却丝毫没有敛下他一身的傲慢。 空气渐渐安静了下来。 林昼扫了全场一眼,开了口:“今天我举办记者发布会,是想和大家公布一件事情。” 台下的媒体们两眼冒着光,好奇心和八卦之心蠢蠢欲动。 林昼继续平静地开口:“大家一直都知道我是Beta,在我大龄分化前,我也和大家一样,一直以为我是Beta。” “但人生中总会有些事情在我们意料之外,最近,我大龄分化了,所以,我现在是一个Omega……” 林昼的声音很镇定,静得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而已。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大家都震惊了,林昼不是一直是Beta吗?怎么突然变成Omega了?太不可思议了。 媒体们争先恐后地发问,想知道这件事情的具体情况。 “林昼,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是Omega的?拍戏前还是拍戏后?” “之前从未听说过大龄还能分化的,你现在23岁了,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有些记者为了博噱头,他们的问题特别刁钻,听上去有些刺耳。 “林昼,你隐瞒自己是Omega的事情,粉丝们会不会觉得你在欺骗大家?” “之前你接阻隔剂广告,是不是就是为了现在公布自己是Omega铺路?” “你在这个时候开发布会,是不是别有用心?能不能解释一下?”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接连抛了出来,台下快门的“咔嚓声”接连响起,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紧锁着台上的林昼。 面对那些刻薄的问题,林昼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只是好整以暇地微微倾身。 林昼靠近话筒,抬眼时眼底带着不驯和嶙峋。寂静中,他慢悠悠地开了口。 “第一,我今天只是通知你们这件事情,仅此而已。” “第二。”林昼扫了台下一眼,嗤地笑了,“我为什么要向你们解释?”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清楚表达了林昼此时的意思。 通知就只是通知,我管你们怎么想。 他成为Omega不是他的错,大龄分化只是意外,他不需要向任何人弯折他的一身傲骨。 别人接不接受这件事,他无所谓。 只要能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这就是他唯一的目的。 说完这句话,林昼就站起了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他没必要再留在这里。 记者们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他们的问题林昼一个都不答,林昼甚至还直接怼了他们。 这个脾气很躁的顶级爱豆,还是这么随心所欲。 发布会一结束,网上铺天盖地全在讨论这件事,无数的通稿都和林昼有关。 【林昼开记者发布会公布自己是Omega】 【林昼大龄分化,从Beta变成Omega】 林昼的话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粉丝们震惊的同时,有很多人被林昼在发布会上的表现惊到了。 “林昼怎么这么帅,又怼了记者,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么A的Omega吗?粉了粉了!” “哥哥原来是Omega啊,怪不得长得这么好看,突然觉得哥哥更有魅力了怎么回事?” “宁神刚爆出那件事,林昼就开发布会了,是为宁神开的吗?这糖我磕到了。” “对我来说,林昼是Omega还是Beta根本不重要,我喜欢的是林昼这个人,和性别无关。” 粉丝们一边倒地夸赞林昼,但也有黑子和对家公司趁机在这个时候踩林昼。 “确定林昼不是在欺骗粉丝?人品真是堪忧,林昼滚出娱乐圈。” “林昼现在隐瞒他是Omega,谁知道以后他会不会隐瞒其他事,啧啧,说不定以后还有更膈应大家的。” 粉丝们当然和黑子们撕了起来,话题度一直在上升。 林昼的方法确实很有效,现在网上全在讨论他是Omega,很少人在讨论宁纵的事情。 另一头,万骊也看到了林昼在开记者发布会,他焦急地告诉宁纵:“林昼现在正在开发布会!” 宁纵原本闭着眼,听到林昼的名字,他蓦地睁开眼,万骊把手机放到宁纵面前。 他定定地盯着屏幕,那个骄傲的少年第一次穿上了正装,神情却不减半点凌厉。 隔着屏幕,林昼的话似刺一样钻进宁纵的耳中。 ――今天我要公布一件事情。 ――因为大龄分化,我现在是一个Omega。 万骊翻了翻评论:“粉丝们大部分都在夸林昼,但现在有很多人在黑林昼,应该是对家公司还有黑子,在趁机踩林昼……” 闻言,宁纵攥紧了手。 他看着林昼,看着这个贯穿在他生命里,鲜活如初的少年,心脏深处涌来的复杂情绪,似潮水般席卷而来,瞬间包围了他。 他怎么会不明白林昼现在这么做的用意? 林昼刻意在这个时候公布自己是Omega的事情,就是为了转移公众的注意力。 宁纵薄唇紧抿,林昼脾气直,林昼解决事情的办法也和他本人一样,直来直去,没有一丝弯绕和曲折。 现在网上都在讨论自己的事情,林昼干脆用另一件更夺人眼球的事情直接把话题度盖过去。 林昼根本不会考虑暴露这件事的后果,他做了就做了,无论后果是什么,他都不在意。 宁纵缓慢地吐出一口气,这个向来脾气很躁的人,坐在台上的样子,正经得不似平常。 可宁纵却宁愿他还是平时那个嚣张的人,张狂随意到了骨子里。 宁纵极力逼自己冷静下来,过了一会,他倏地站起身,径直往外走去。 万骊愕然道:“你去哪?” 宁纵脚步未停,压抑着吐出两个字。 “找他。” 他不希望看到别人骂林昼,他要在媒体面前说几句话,他们如果要骂的话,就连他一起骂。 听到宁纵的话,万骊的心都提了起来。 “你这样去找林昼,被记者拍到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说你?” 一个是国际影帝,一个是顶级流量,在这风头正盛的时候聚在一起,这话题度太大了。 宁纵恍若未察,仍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风把他克制的声线送了过来,很低、很哑。 “林昼曝光他是Omega的时候,他有考虑过他自己吗?” 万骊轻叹了一声,任由宁纵离开。 - 发布会结束后,已经到了晚上,夜幕降临。 林昼被保镖护着往外走,然而,那些八卦的记者们还想从林昼口中挖出更劲爆的料。 他们紧紧地跟在旁边,有些人甚至还想把话筒抵到林昼面前。 娄恒一边让保镖护着林昼往外走,一边焦头烂额地开口。 “林昼已经说完了,你们不要再围在旁边,请让出一条路,不要再堵在这里。” 但是,娄恒的声音淹没在喧嚣声中,没有人理他,有些人甚至更放肆了。 林昼不耐,他啧了一声,刚要出声。 娄恒连忙制止了他,小声地说:“祖宗,先忍忍,我们出去就好了。”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他心不在焉地想,有完没完,再这样下去,别怪他忍不下去。 这时,一个质问的声音响了起来。 “林昼,你现在一直不说话,是因为心虚吗?还是说你隐瞒自己是Omega的事情,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林昼脸一沉,忽然脚步顿住。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记者,蓦地扯出一丝讽刺的笑,刚要开口。 这时,空气中忽然响起一道刺耳的声响,是汽车轮胎沉沉摩擦过地面的声音。大家不由得朝那个方向看去,有一辆车停在了路边。 林昼也眯了眯眼。 黑夜里,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不大,在天地间织出了一片茫茫的轻雾。 黑色的车门开了,一双长腿踏在地面上。一个人微微屈身,走了出来。车门合上,逐渐露出了他的眉眼。 那人五官矜贵英俊,他没撑伞,任凭雨水沁湿他的周身。抬眼时,眼底覆着冷。 林昼瞳仁微微睁大,哥?他来这里干什么? 记者们也看到了宁纵,他们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宁纵竟然来这里了,两个话题人物都集中在这个地方,这个料太劲爆了! 宁纵丝毫不在意别人的想法,他一下车,视线就一瞬不瞬地盯着林昼,他一步步朝林昼走去。 人太多,宁纵站定在隔着林昼一段距离的地方。 林昼注意到,宁纵黑发微湿,衬得那双凉薄的眼,氤氲着幽深不明的光。 隔着人群,宁纵看着林昼,他的声线一如往常地寡淡:“林昼是Omega的事情,我早就知情。” 话音落下,全场怔住,宁纵的嗓音再次响起,平静又笃定。 “是我让他暂时不要对外公布他是Omega的事情。” “所以……”宁纵仍看着林昼,清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响起:“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他在告诉所有人,这些事情都和林昼无关,如果别人要骂的话,就骂他一个人。 他的态度摆在这里,他就是在为林昼撑腰。 Alpha的声线似能穿透朦胧的雨幕,清晰地抵达每个人的耳侧。媒体们震惊得都说不出话了。 什么?林昼是Omega的事情,是宁纵让他保密的,宁纵还特地为林昼赶到这里。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宁纵的话落在雨夜里,林昼瞳孔蓦地紧锁,这一秒,胸腔内如有雷声骤响,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连带着他的呼吸,都乱了。 林昼直直看着前面的Alpha。 这些话明明是宁纵在对着所有人讲的,却一遍遍回荡在林昼的耳侧,层层漾开,最后只余下Alpha清冷的尾音。 宁纵在告诉所有人,他在护着自己。 林昼的心情有些复杂,倏忽间,他忽然想起了曾经。 夏季、校服、漠然的哥哥。 然后,他又想到了现在。 雨夜、西装、护着他的哥哥。 心情愈加乱了。 娄恒很感激宁纵出来为林昼说话,但现在他必须快点让宁纵和林昼离开这里。 他连忙让保镖护着林昼,大声道:“请你们让一下,我们要说的话已经说了,让一下!” 人群推搡着林昼,把林昼一步步往宁纵前面推去,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林昼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宁纵,宁纵也一直看着林昼。终于,林昼站在了宁纵的面前,两人在雨夜里对视。 几秒后,宁纵侧过身,站在林昼身侧,两人的肩抵在一起。周围人太多,他怕林昼受伤,一直护着林昼。 林昼心头又是一跳。 周围是喧嚣的声响,有快门不断响起的嘈杂声,还有雨水划落树叶,细小的窸窣声。 这一瞬,对林昼来说,那些声响离他那么遥远,远得连最后一丝声音都被掐断在黑暗里。 而他仿佛被隔在了一层层坚不可摧的屏障内。 这道屏障,是他哥为他竖起的。 那里没有声音,没有黑夜,也没有扰人心烦的种种。 那个寂静的世界里,只有他,和他。 林昼想,他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但是,如果是他哥在保护他,那他愿意暂时栖身在这小小的世界里。 墨色沉没的夜里,林昼偏头,望着宁纵,视线似乎胶在他身上一样,一秒不移。 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从林昼的耳廓开始漫起,以燎原之势,蔓延到他神经末梢的每一处。 那里直通心脏,动摇着他一直以来坚持的一切。 这一次,连心脏都在战栗。 第46章 宁纵和林昼来到车前,几人上了车,车子往前驶去,终于摆脱了那批烦人的记者。 不过记者也没必要再追了,因为单单宁纵为林昼来到这里,说的那些话,已经足够惊爆网络。 网上现在全是林昼和宁纵的通稿,都在讨论宁纵雨夜为林昼赶到记者发布会现场的事情。 【宁纵特地为林昼赶到记者发布会现场】 【宁纵表明早就知道林昼是个Omega】 这个爆炸性新闻,一经发出,网上彻底沸腾了! 两人的照片在网上疯狂流传。 宁纵下车朝林昼走来的照片、宁纵在雨夜里和林昼对视的照片、宁纵开口讲话的照片、宁纵护着林昼离开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就像一帧帧电影画面一样,每一张都完全击中粉丝们的心。 网上还疯狂流传着宁纵说话的那段视频,视频里,宁纵看着林昼,每一句话都清晰地传来。 “林昼是Omega的事情,我早就知情。” “……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现在根本没人在意林昼公布他是Omega的事情,也没有人讨论宁纵父亲宁荆欠债的事。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林昼和宁纵这两人身上。 “这是什么感人的绝美爱情啊,能把偶像剧完全搬到现实生活里,除了他们俩也没别人了,啊啊啊土拨鼠尖叫,原地翻转!!!” “宁神太A了,林昼也帅得我合不上腿,我哥问我为什么捧着手机笑得像傻子一样!妈的白昼放纵今晚要我命啊啊啊!” “宁神竟然能为林昼做到这个地步,宁神这回终于下凡了呜呜呜!” “现在谁还敢说他们是营业CP,快出来挨打,以后再有人敢瞎逼逼,甩他们一脸照片。” “求求宁神和哥哥官宣吧,你们不在一起天理难容啊,完了,我今晚要失眠了。” “宁神和林昼这辈子绝对会锁死,如果他们还不成,我特么就把键盘吞了。” 这件事直接上了热搜,而且前十个热搜里有六个都和林昼宁纵有关。 白昼放纵粉丝大军瞬间暴涨无数,成为了史上最热CP,话题度前所未有的高,牢牢霸占各大论坛首页。 所有帖子都和他们有关,话题度一直在上升。 讨论的人太多,微博甚至瘫痪了! 很多粉丝们大晚上干脆都不睡了,他们去看林昼和宁纵以前的视频,看看有什么端倪。 关于两人的讨论,在网上还在以爆炸性的指数增长。 - 无论网上怎么讨论,林昼和宁纵都没有去管这件事,他们两人坐在车上,不约而同都在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宁纵在想,林昼为他公布Omega的事情。 林昼在想,宁纵为他赶到记者发布会现场,说的那些话。 他们心思很重,没有开口,车内很安静。 娄恒看了看宁纵,又看了看林昼,再联想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觉得林昼和宁纵现在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于是,他很知趣地开口。 “那个……等会我和其他人下车,你们聊聊吧。” 林昼没出声,宁纵淡淡嗯了一声,认同了娄恒的话。 娄恒打了电话,叫朋友开了一辆车过来,车子到了以后,娄恒和保镖下车,车上只留下林昼和宁纵两人。 宁纵坐在驾驶座上,他蓦地脚踩油门,汽车疾驰在黑夜里。 雨仍在下着,只是雨势小了很多,零零落落地飘在空中。 车子仍往前开着,他们仍没有讲话。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他们需要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思绪。 又开了一段路,周围寂静,没有行人,只有黑夜。 宁纵脚踩刹车,轮胎重重擦过地面,在一片寂静中划拉出刺耳沉闷的声响。 车子停下,雨也停了,旁边伫立着路灯,路灯落下来的光,像夜幕里月亮的光棱。 夜里草木清香浓郁,枝桠在风里微微晃着,树影被光割裂。 这时,宁纵薄凉的声线落下:“你为什么开记者发布会公布自己是Omega?” 沉默了一瞬,林昼反问:“你为什么瞒着我宁荆的事情?” 话音落下,他们都沉默了。 仿佛被对方抓住了秘密一样,却没有一丝窘迫,因为他们知道这两句话背后,是他们对对方的关心。 寂静过后,宁纵轻叹一声:“如果别人知道你是Omega,我……” 林昼太过耀眼,他会很担心林昼。 闻言,林昼立即开口:“我知道,但我不在乎。” 林昼心里莫名涌起一个细小的声音,那你在乎什么? 他们又不说话了。 周围太过安静,安静得只有他们清浅的呼吸声。宁纵沉思了一会,他下颌绷紧,又倏地松懈,短短几秒里,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偏头,看向林昼,声音清冷:“阿昼,哥哥在杀青宴之后,会告诉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会向林昼告白,但此时他并不说破,只是稍微让林昼有一点点准备。 林昼:“你是指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出国吗?” “不仅仅只是这件事。”宁纵淡声道。 林昼立即紧逼:“那是什么?” 宁纵深深地望了林昼一眼,声音落在寂静的空气里。 “一件非常重要,关乎我们将来的事情。” 话里的几个字眼清晰地落在林昼的耳侧,他不由得心头一颤,喃喃道。 “我们?将来?” 这几个字眼对林昼来说,有些茫然,但茫然中又隐着不知名的欢欣。 宁纵自始至终凝视着林昼的眼睛,料峭微寒的夜里,风卷着他的嗓音,一字一句,温柔地送进林昼的耳侧。 林昼听见,宁纵强调着开口。 “对,我们。” 他极轻地道了一句:“还有将来。” 一个有着无数期待,之后的岁月里永远笼罩着他们两人的将来。 这时,宁纵忽然抬起手,修长的手缓缓向林昼靠近。 林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哥那双完美得挑不出任何瑕疵的手。 宁纵冷白的指尖,极轻地掠过他的指骨,那么轻,那么缓,似是有些不舍地逗留在他的指缝。 那一瞬,林昼几乎要以为。 宁纵要和他十指相扣,在这黑暗又不混沌的光线,彼此都清醒的状态下,他们十指相扣。 然而,宁纵指尖的温度只停留了几秒,就继续往上,最后,他只是极为克制地捏了一下林昼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 就这么停在那里。 不远不近的界限,退一步是朋友的距离,再近一步也不算是轻佻的放肆。 进退都有余地,就这么维持在这恰到好处的度上。 他们谁都没有动,没有试图去打破这暧昧的氛围,这一刻,他们之间兄弟的界限似乎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林昼感觉,他的心脏好像又嗡嗡地响了。 宁纵抬眼看向林昼,手仍没松开,望着林昼的黑眸,深浅不明。 不知道为什么,宁纵又强调了一遍,声线低低又明晰。 “我们,还有将来。” 空气又寂静了下来。 枝梢漫过寥白的月色,倾斜而下,混着路灯昏黄的色调。透过车窗,倒映在宁纵的脸上。 是冷月初升的幽光。 这么多年来,林昼好像一直在等这么一句话,听到宁纵把他们归成同一类,把他们从毫不相干变成了未来有关联的状态。 林昼又回想了一遍刚才宁纵的话。 他哥用好听而熟悉的声音在说。 ――我们,还有将来。 这么浅显简单,人人都可以去说去做的话,任何人似乎都可以不带任何情绪地来阐述。 可是,这句话从宁纵的口中说出,莫名又带了几分别致的意味,让林昼眼角微微发涩。 林昼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等这句话,他更不清楚这句话背后蕴含的深意,因为一旦说出口。 那些曾经苍白的、他们日日夜夜漠然相对的年少,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了。 这时,宁纵视线定定地望着林昼:“我刚才说的那句话,你怕吗?” 他提到了他们的未来,林昼怕吗? 今晚,大概是他和林昼重遇以来,第一次提到这么深刻的问题。 不是平时淡淡的调侃,也不是往日话里深藏的用意。 第一次,这么慎重又直白地,把彼此间隐隐绰绰的感情,以另一种方式展露在林昼的面前。 林昼听到了宁纵的话,闭了闭眼。 现在他隐约感觉到,宁纵对他来说,好像是哥哥,又好像不仅仅只是哥哥。那又是什么? 林昼有些茫然,呼吸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乱着。 这种介于哥哥和那个未知答案之间的度,现在他还不能准确地把握好。 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他才能真正意识到宁纵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林昼仍阖着眼,眼皮轻颤。 从他进组拍电影到现在,已经过了几个月,渺小得连过去他们相处的万分之一的时长都没有。 但他却觉得,漫长得已经足以改变他一直以来的心境。 现在对林昼来说,杀青宴这几个字是一个特殊的符号,那一天的到来,意味着他们两人的秘密将会明明白白地展露。 他很有耐心去等待接下来发生的很多事情,或许是因为未来是有期待的,所以值得他去等待。 因为感情和关系的递进,从来都不是用时间来度量和权衡的。 而现在,他哥在问,你怕吗? 林昼唇一勾,他睁开眼,偏头看向宁纵,开口:“我怕什么?” 月色依旧寂静,刚落过雨的空气,带着微微的潮湿,浸染着林昼的眼睛,愈加清透干净。 林昼忽然靠了过来,眼睛望进宁纵的眼底,他们靠得很近,林昼的气息几乎就敲在宁纵的耳侧。 林昼一瞬不瞬地看着宁纵,他重复了一句,不似以往的懒散,更加认真的语气。 “哥,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宁纵看着林昼,眸色渐深。 或许林昼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人此时的姿势有多么亲密。 亲密到,只要他微微俯身,轻而易举就可以触到林昼的唇。 那张他肖想了很久的唇,在他触手可及的距离。 可宁纵却只是垂眸,隐忍着用眸光扫过林昼的脸,极轻地一笑。 “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顿了几秒,身边传来一声:“好。” 车子往前驶去,他们谁都没有再开口,但他们心知肚明。 今晚,离他们彼此都在小心翼翼试探和靠近的,那条无形又微妙的线,更近了一步。 过了一会,车子停下,宁纵送林昼上楼,门开了,林昼按了开关。“啪嗒”一声,光落了下来。 走廊是暗的,屋内是亮的,宁纵站在暗处,看着站在光里的林昼。 林昼刚要往里走,忽然脚步一顿。 他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他哥现在不和他住在一起,等会宁纵就要回自己的家。 想到这一点,林昼莫名有些不高兴。 他转过身,倚在门上,手懒懒地搭在门框上,就这么看着宁纵,不说话,也不进去。 宁纵了然,略带深意地问了一句:“哦……想留我住这?” 林昼下意识想反驳,但又不怎么想反驳,只折中说道。 “之前我在你家住了一晚,礼尚往来,你今晚如果愿意住在这里,我也不反对。” 他小声说了一句:“反正你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应该很习惯了。” 林昼心不在焉地想,宁纵的房间一直有人在打扫,床单什么都是干净的,就算在这里住一晚,也一点都不麻烦。 听见林昼有些别扭的话,宁纵忽然觉得心头一暖。 万籁寂静的夜,宁纵骤然靠近,寡冷的眉眼在林昼眼前放大,他放肆地盯着林昼的眼睛。 Alpha意味深长地吐出一句。 “林昼,我和你什么关系,你让我今晚跟你一起住这?” 蓦地,宁纵靠得更近,咫尺之近的距离,熟稔的亲吻的姿态。 宁纵却没吻下去,只是低低哑哑地笑了。 “你告诉我,嗯?” 第47章 林昼感觉他的耳廓瞬间变得滚烫,宁纵的气息似是烙在上面一样。 他后退几步,抬头,才敢看着宁纵。他明明已经离开宁纵一段距离,可是一看宁纵,他的耳廓好像更烫了。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他开了口,却有些僵硬:“我们还能是……还能是什么关系……” “你是……你是我哥啊。” 宁纵听到林昼的回答,微微有些失望。但他立即敛下神色,恢复了漫不经心的腔调。 “错了。” 当他成为林昼的男朋友后,他才会住在这里。 林昼一怔,他回答错了?林昼想了一会,还是没想到他到底为什么回答错了,宁纵明明就是他哥啊。 他有些暴躁地抓了抓头,问了一句。 “哥,正确答案是什么?” 宁纵深深地看了林昼一眼,却只是抬手,揉了揉林昼的头,轻笑道:“别想了,晚安。” 他转身离开,林昼倚在门口,又看了一会,才走进房间。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网上都讨论疯了。 【最A男团】微信群已经快炸了,三人的信息轮番攻击,就差把林昼拎到他们面前,亲自问了。 周庭:“阿昼,你竟然是Omega,我们和你相处了这么久,怎么一直都没发现?” “同样都是Omega,你怎么这么A!!!帅炸了!” 辛深:“宁神为什么为你说话,你们是不是演戏演出真感情了?” 早就发现林昼和宁纵有一点端倪的宋晴远,默默地不说话。 为了满足Epoch的好奇,林昼耐着性子把发现自己是Omega的事情告诉他们,最后,他问了一句。 “你们怪不怪我一直瞒着你们?” 林昼刚发出这句话,几人就回了好几句。 “有什么好怪你的?22岁还能分化,本来就是一件稀奇事,这种事确实要慎重,宁神为你考虑得很周全。” “阿昼,好好保护好自己,不对,我好像更可怜那些想靠近你的人,因为他们肯定会被你揍得很惨。” 看到他们的话,林昼觉得心里很暖,他忽然想到,他还没和周庭他们说过,宁纵是他哥的事情。 于是,林昼发了一句:“我再和你们说一件事,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宁纵是我哥,我们曾经当过十年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晴远知道这件事。” 林昼这句话,就像一个石子,重重砸向水面,惊得周庭和辛深很久没有说话,他们只能用感叹号表达自己的心情。 周庭:“!!” 辛深:“!!!!” 过了很久,周庭感慨道:“这CP太带感了,怪不得宁神这么护着你。” 辛深:“宁神这做哥哥的,对你真是没话说。” 他们已经脑补了一出爱恨情仇,兄弟相爱相杀的年度大戏,要不是几人明天都要早起有工作,一定拉着林昼,问个底朝天。 - 宁荆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那些债主们拿到了钱,网上关于宁荆欠钱的讨论,已经完全消失了。 宁纵给了宁荆一笔钱,让宁荆去国外,彻底断了两人的父子关系。 第二天,宁纵和林昼来到剧组,林昼总觉得所有人看着他们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场记小刘和化妆师,更是一看到他们两人走来,就捂着脸兴奋地讨论着。 有些人甚至还忍不住发出了激动的尖叫,然后又立即捂住嘴。 林昼看向娄恒,不解道:“我是Omega的事情,他们有这么惊讶吗?” 娄恒:“……” “阿昼,昨天你为宁神开记者会,宁神雨夜为你赶到发布会现场的事,已经在热搜上挂了一天了。” 娄恒感慨道:“就算在微博上面待了一天,这话题度还是高得恐怖,估计最近再也没有什么事能超越你们。” 两人热度太高,现在又彼此牵连到一起,不爆也得爆了。 林昼:“……” 他和宁纵为对方做这些事,他倒觉得没什么,两人都是出于对对方的关心,倒是昨晚宁纵留下的那一句微妙的话,让他还记在心里。 林昼看了宁纵一眼,他说宁纵是他哥,到底为什么回答错了,可是宁纵摆明了不会再和他说,他只能作罢。 宁纵忽然回头,捕捉到了林昼的眼神,林昼装作不经意地移开了视线,低头看着剧本。 刘传羽到了以后,两人开始拍戏,他们都很敬业,没有被昨天的事情影响分毫。 拍戏结束了,剧组收工了,宁纵离开前,特地走到林昼旁边,提点了一句:“别忘了今晚的练习。” 林昼一时没有想到,今晚有什么练习? 但是当他视线瞥到宁纵的长腿时,一个被他遗忘了很久的事情,重新回到他的脑海。 明天他和宁纵就要拍第一场床戏,所以今晚他们要练习床戏! 林昼的心突突地跳着,怎么办?他要和他哥练习床戏了。他现在有些忐忑,为什么他哥这么淡定? 按照他们两人的关系,练习这种戏份真的合适吗? 林昼浑浑噩噩地回到酒店房间,浑浑噩噩地洗完澡,夜深了,他在床上躺尸了很久后,才想起来。 他什么都不会,必须看点视频熟悉一下,作为一个敬业的演员,他不能不负责任。 林昼看了一会电影里的亲密戏,慢慢把电影里那两人代入了他和宁纵的脸, 他忽然觉得脸红心跳。 他立即退出视频,皱眉,尺度应该不会这么大吧。 林昼安慰自己,刘导说过,只要求表面上的真实,视觉和听觉上要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一切还以保护演员的隐私为前提。 林昼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咚咚”几声,落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压下思绪,站起身去开门。 门开了,是宁纵靠在门口,林昼现在一看到宁纵,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紧张了起来。 “哥。” 宁纵走了进来,把门关上,淡声道:“你不来找我,那我就自己来找你练习。” 他知道林昼在别扭什么,但这场床戏必须要练习,必要的时候他还可以帮林昼一把。 林昼有些紧张:“那我们现在先干什么?” 宁纵下巴微抬,扫视了林昼一眼,散散漫漫道:“先把衣服脱了。” “脱衣服干什么?”林昼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宁纵好整以暇地瞥了林昼一眼:“不脱怎么开始?” 林昼:“……” 就算他胆子再大,但是真到练习的那一刻,他还是有些退缩了,他的手始终垂在那里,没有抬起来的意思。 宁纵打量着林昼好一会,将林昼的窘迫尽收眼底,慢条斯理地笑了。 “害臊了?要我帮你?” 林昼一个激灵,嚣张地挑眉,为了掩饰心虚,此时他声音有些重。 “你自己怎么不……脱?” 话音刚落,宁纵就一扯浴袍,把浴袍往床上一掷,他抬眸,若无其事道。 “我现在脱了。” 林昼:“!!!” 他哥那没有被衣料遮挡的身材,就这么展现在灯光下。 林昼看一眼,视线就完全落在上面,移不开了。 手臂上流畅的弧度,是肌肉鲜活蓬勃的力量,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线条,还有令人遐想的…… 林昼立马别开了眼,口有些渴。 不是说宁纵从不拍亲密戏的吗,为什么这一次宁纵脱得这么积极,还主动来敲他的房门? 林昼凌乱了。 他立即暗骂了自己一句,马上就要练习床戏了,他现在连看都不敢看宁纵一眼,宁纵会不会笑他? 想到这里,林昼故作镇定地看向宁纵,却对上了宁纵的眼睛,视线深得仿佛能洞悉一切。 林昼咳咳了几声,把浴袍一扯,几乎是浴袍离开的同时,宁纵就放肆地把目光落了上去。 宁纵打量了很久,林昼的身材带着韧性,窄腰…… 就算两人关系已经变好了这么多,这好像也是他们第一次这样亲密的相处,毫无顾忌地被对方打量。 宁纵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昼:“练得不错啊。” 林昼有些被宁纵刚才的目光给刺到了,不然为什么他感觉更紧张了。 他敛下心神:“我一直都有锻炼的习惯。” 宁纵挑眉:“可以开始了?” 林昼想了想,提了一句:“这种戏份我们都没有拍过,我们等会要不要用信息素助兴,不然进不了状态。” 听到这句话,宁纵的声线微微一沉:“你在怀疑我?” 为了拍好这场戏,宁纵提前很久就开始钻研,怎么做会看上去十分真实,又能让两人达到最大限度的亲近程度。 来之前,他还特意告诉自己,等会不要做得太过,怕吓到林昼,但是现在,呵呵。 林昼没有察觉到宁纵的异样,他继续说:“我们两人都没什么经验,不用信息素,我怕今天要练习很久。” 话音刚落,宁纵已经站至林昼面前,望着林昼,林昼不知道,他刚才那句话,让自己有些微微挫败。 林昼似乎不信任自己。 宁纵朝林昼唇角一勾:“那我们现在先试试?” 林昼还未反应过来,宁纵蓦地抬手,把林昼往床上轻轻一推。 他俯身,撑在林昼的上方,捏着林昼的下颌,就吻了上去。 Alpha吞没了林昼唇间所有的空气,似要把他的气息烙在上面。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证明自己,这个吻,比之前所有的吻都要强烈,带着要把林昼拆骨入腹的冲动。 如果不是宁纵尚存一丝理智,他可能就要把林昼在这里办了。 但宁纵知道现在不能太急,他微微直起身,喘着气看着林昼,哑着嗓子。 “现在你还觉得要用信息素助兴?” 虽然两人的唇分开了,但林昼的脑袋还是一片空白,他控制不住用力呼吸着,心脏也跟着颤抖。 林昼对上宁纵的视线,刚才他差点有种宁纵要把他吃了的错觉。 林昼勉强平静下来:“不需要用信息素了。” 宁纵的呼吸很重很沉,敲在林昼的耳侧,他忽然开口:“要练习床戏的话,只吻好像不够。” 林昼懵了:“那还要什么?” 他现在好像已经无法思考了,宁纵说什么,他都顺着宁纵的话往下讲。 宁纵淡淡地开口,语气十分理所当然:“真正的床戏,一定要逼真,最好是以假乱真,懂了吗?” 林昼有些懂了,又有些不太明白:“怎么以假乱真?” 宁纵身子微微下压,盯着林昼的眼睛:“下面我做的事,就当给明天的戏份,提前练习了。” 他的声音不重,低低沉沉,却带着蛊惑般的冷调质感。 他极轻地笑了一声:“放心,我会轻点的。” 林昼刚想开口,但下一秒,他就睁大了眼睛,手无声地攥紧。因为,滚烫的气息,已经落了下来。 宁纵在今天来之前思考过,暂时和林昼保持在这么暧昧不明的界限,似乎也挺不错的。 可今晚他一看到林昼,他却觉得。 如果再这么近一点点,也不是不可以。 他好像根本没有理由不去继续,暧昧是最好的借口,呼吸是刻意的引诱。 一切都为明天那场床戏做准备。 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他们之间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比之前所有的吻都更深了。 窗外是春夜的枝桠,在黑暗里氤氲着墨绿的色调。 罅隙间落下的细小阴影,风一吹,隐约碎成了薄光。 室内,这场长夜里沸腾的,悠悠荡荡的旖旎梦境,还在继续。 欲望和心跳是节拍,缺氧的失重感是微涩的和弦,彼此骨骸相贴是缭绕的余音。 时间缓慢地流逝,温度不降反升,又好像只是须臾一瞬。 林昼不知道这场练习,最后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他只记得宁纵离开前,背对着自己,衣服轻轻巧巧地披上。 肌理分明的脊背只一晃而过,他却立即偏开了眼。 林昼背对着宁纵喘息,没看清宁纵的神情,只听见宁纵有些愉悦的声音。 “晚安,我的弟弟。” 林昼身子一震,仍没有转头去看。 Alpha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听见了门打开的声音,又听见了门阖上的声音。 从喧闹到寂静,他都没有偏头去看一眼。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林昼一人。 林昼静静地躺在那里没动,明明他没有起身,却感觉自己似踏在轻飘飘的云端上,不知道去处,也不看清来处。 刚才发生的那些事,就像一场无路可逃,又入骨入髓的游戏,刺激又真实,让他的感官都在战栗和颤抖。 灯光笼罩着他们,把春夜变成了热气弥漫的夏夜。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却完全按捺不住胸腔里剧烈的心跳。 他和他哥刚才做了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练习,刚才的练习是不是太逼真了些? 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但为什么这么不对劲? 林昼的胸膛起伏着,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黑暗,思绪根本安静不下来,刚才他和他哥的画面,清晰地闪回在他的脑海里。 林昼想了一会,心里还是乱得不行。 他干脆起身,喝了好几口水,冰冷的水漫过他的喉结,干渴根本没有半点缓解。 他竭力告诉自己,刚才他们只是为了明天的拍戏做准备,只是两个演员的提前练习而已。 林昼重新躺回床上,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只是练习而已,对,就是这样,他不要再多想,不然明天还怎么拍戏。 林昼翻来覆去又想了很久,困意才笼罩了他。漆黑的夜里,他做了一个从未做过的,奇妙的梦。 幽暗无光的夜里,雪花纷扬落着,雪势越来越大,夜幕被染上了层层银白。 林昼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他辗转难眠。这时,门忽然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 林昼看了过去,夜色勾勒出那人的轮廓,那人穿着一身黑,似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他半敛着下巴,头微垂,半扣着黑帽,帽檐很低,眉眼难辨不清。 从林昼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凉薄的下颌,和微微绷紧的唇,像极了冷漠无情的制裁者。 那个戴着帽子的男人,一步步走到林昼床前,脚步终于停了。 那人抬起手,冷白的手轻轻地覆上帽檐,帽子滑落,露出了一张清冷的脸,林昼呼吸一滞,是他哥。 宁纵。 林昼喃喃道:“哥,你晚上来我房里干什么?” 宁纵微微侧身,眸色幽黑深邃,他俯下身,轻轻一笑:“做一件我想做很久的事情。” 下一秒,宁纵当着林昼的面,把黑色衣服脱下,往旁边一掷,高大的阴影覆上,他的手覆在林昼的衣服上。 衣服散落,宁纵沉沉地撑在林昼的两侧。 蓦地,宁纵低头,含住了林昼的唇。 不仅仅是唇,唇边的烫气逐渐往下,延伸到之前从未抵达的地方。 他们靠得极近,骨骸碰撞,十指紧扣,呼吸缠绕在一起。 屋内的温度骤然升腾,窗棂的雪花似也被这灼烫给融化了。 一线罪孽,一线天堂,反复轮回,至死不休。 在越界和沉沦的边线上,来回试探。 林昼偏头,想要看清宁纵的脸。 他从未见过宁纵那样放肆的笑,也从见过宁纵那样恣意疯狂到极致的神情,不顾一切,抛弃了所有的克制。 宁纵剧烈地喘息着,却贴在他的唇边,愈加变沉的呼吸,喑喑哑哑的声线。 “喜欢这样吗?我亲爱的弟弟。” 林昼似疯了一样,溺在这无边的海浪里,贪恋着宁纵的体温。 他想要回答,张了张嘴,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喉咙干渴得像着了火。 又过了很久。 梦里的林昼,深深地拥紧了宁纵的脊背,在令人窒息的海浪,彻底淹没他之前,他终于开了口。 每一个字从喉咙漾出,都又沙又哑。 “哥,我很喜欢。” 第48章 林昼蓦地从梦中惊醒,他直起身,愕然看着黑夜,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他刚才梦到了什么? 梦里那个和他这么亲密的人,竟然是他哥! 他疯了吗? 林昼眉头拧起,呼吸根本平静不下来,因为只要他一睁开眼,刚才梦里的场景,就一遍遍在他眼前掠过。 他立即下床,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 他捧着水,一遍遍用水浸湿他的脸,水从他的眼皮、鼻梁、唇上滑落,明明触感冰凉,但他却感觉有一簇火,从他的喉咙口冒出。 这丛燃烧的火苗,愈燃愈烈,从林昼的脖颈轰然烧至他的锁骨,继续往下,窜到的每一处。 都是刚才梦里,他哥碰到的地方。 林昼又走进浴室,让冷水从他的头上浇下,但是根本没有用,无论他闭眼还是睁眼,梦里的场景,依旧在他眼前上演。 他走出浴室,手撑在那里,抬眼,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他,眼睛很红,隐着一丝欲望。 时间流逝,林昼终于感觉他的呼吸渐渐平缓,但喉咙还是很渴。 林昼今天才知道,原来世界有这样一种渴,饮水无效,冷雨劈头盖脸罩下也无效,忽略这种感觉,更是自欺欺人。 唯一的解药,是他哥的触摸和靠近,才能止渴。 像罂粟般令人沉迷和向往。 这时,林昼似乎在镜子里看到了宁纵的脸,宁纵像梦中那样问他。 “喜欢这样吗?我亲爱的弟弟。” 林昼仓皇地往后退了几步,背抵在冰冷的墙壁,喉咙却更渴了。 他清楚地知道,宁纵不在这里,这里甚至没有风,窗户紧闭,呼啸不停的是他心里作祟的欲望。 林昼无法否认,他好像真的对他哥有欲望。 一旦这个念头冒出,他心里有些情绪好像就再也压不住,那是从心脏深处弥漫出的,一种无可名状又奇异的感觉。 他到底怎么了? 林昼看着镜子,有些茫然地问自己。 可是,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这个晚上,林昼又翻来覆去地过了很久才睡着,只是,他又做了一个梦,那个梦还是和宁纵有关。 第二天早上,林昼一起床,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低头一看,暗骂了一声。 操。 昨晚他做了一晚上的春梦,现在,他内裤果然脏了。 林昼扶额,有些郁闷地坐在那里。他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这种事,现在竟然因为…… 不就是因为和他哥练习了一场床戏吗?他至于这样? 林昼不敢再想,再想下去,他怕昨晚一直困扰着他的梦又会浮现在他脑海。 这时,林昼忽然想起,宁纵十八岁的时候,那时候他竟然发现了宁纵一个秘密。 林昼思绪飘远。 那天清晨,林昼准备出门上学,路过宁纵房间的时候,宁纵的门虚虚地掩着一条缝。 门未完全阖上,能隐约听见里面的水声。 林昼有些好奇,以前宁纵很早就走了,现在这么迟了,宁纵竟然还没离开,里面还传来水声。 宁纵到底在干什么? 他更好奇了,于是推开了门,站在门口看了过去。 林昼怔住,那个向来高高在上,恍若神祗的哥哥,竟然在洗内裤。 宁纵站在洗手台前,他弯下腰,侧脸凛冽,那双冷白修长的手,竟然浸在水里,纡尊降贵地在洗内裤。 林昼震惊之余,又觉得有些得意,他嗤笑一声,他终于抓住了宁纵的把柄。 他没准备走,饶有兴致地倚在门口,盯了宁纵好一会,宁纵都没发现他,似乎在失神。 于是,他故意说了一句:“哟,你昨晚梦到谁了,大早上的竟然在洗内裤?说来给我听听?” 林昼注意到,他声音刚落下的时候,宁纵就身子一僵。Alpha脊背绷紧,弓起的弧度微颤,僵硬地站在那里。 宁纵侧着身子,林昼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宁纵僵立的那几秒,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和无可奈何。 林昼微微怔住,他只是随便说了一句,宁纵怎么反应这么大。 下一秒,宁纵就把手上的东西往水里一掷,水花溅起那一霎那,宁纵就转身,面无表情地朝林昼走来。 看着宁纵没有一丝起伏的脸。 林昼心想,宁纵是不是觉得被他发现了这件事很尴尬,所以现在想找他算账。 林昼嚣张地抬起了下巴,准备迎接这场战争。宁纵走到林昼跟前,他看了林昼几秒,薄唇抿得极紧。 蓦地,Alpha单手按着门框,倾身过来,眉眼骤然逼近。 那一瞬,林昼闻到了宁纵身上被阳光晒过的味道,还有他手上清新的肥皂香。 夏季的清晨,蝉鸣声已是嘶哑不歇。 炽阳笼罩大地,光点在周围跳跃,汇聚在中央,是宁纵那张一如往常漠然的脸。 浅淡香气和赤热骄阳,却在这个时间点,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十八岁的Alpha一瞬不瞬地看着林昼,寂静的黑眸掠过一层层难言的情绪,似是在克制着什么。 沉寂中,他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哑。 “想知道我梦到谁了?” 宁纵盯着林昼的眼睛,吐出两个字,尾音似风一般,撩弄着林昼的耳廓。 “你啊。” 半是嘲讽,半是玩笑,似真似假。 林昼听到这句话,他僵立在原地。风卷起角落的微尘,又归于寂静。 宁纵的眸色很深,半晌,却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敢信吗?” 然后,“砰”的一声,门当着林昼的面关上,阖上了一室闷热和Alpha沉默的身影。 林昼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他心不在焉地想,也不知道当时宁纵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宁纵那晚有反应了,怎么可能是因为他? 但一想到这个可能,林昼心脏又有些闷闷的,没来由的烦躁。 他敛下心思,准备认命地去洗内裤,成年后他很久没有发生这种情况,或许是昨晚的事情刺激到了他。 一想到昨晚,林昼的心脏又开始突突地跳。 他换上新的裤子,把脏的拿到洗手台边,洗衣液摆到一旁,打开了水龙头,水哗哗地落了下来。 林昼不由地又有些失神。 ――那一晚,他哥有反应时,是不是因为梦到了谁? ――明明这只是正常反应,为什么他这么在意? ――他昨晚梦到了宁纵,那宁纵有没有梦到他? 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林昼却觉得他的心很烦。 林昼麻木地搓着内裤,可是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他连洗衣液都没有倒上去。 就这么干干地搓着,他的指甲无意识地一遍遍擦过指骨,有种涩涩的,轻疼的触感。 但林昼还在机械化地重复这个动作,一遍又一遍。水掠过他的手背,像是一条条冰冷的丝线。 当指甲的边缘再一次重重地划过他的皮肤时,他后知后觉地“嘶”了一声。 林昼低头看去,他这才意识到,他在干一件多么蠢的事情。 林昼立即把水倒了,重新换上新的,水仍在放着,这一次,他倒上了洗衣液,重新开始洗。 洗衣液的清香,弥漫在空气里,泡沫渐渐变多了。 像是少年情窦初开的悸动,又像是跋涉到心脏的一段懵懵懂懂的长路。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林昼关了水龙头,手也没擦干,还是湿的,就这么去开了门。 林昼打开门,看见了宁纵,宁纵瞥了一眼林昼手上的水珠和泡沫,漫不经心道。 “大早上在洗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林昼有些心虚:“嗯。” 宁纵静静地看了林昼几眼,看似平静的外表,底下心思却在翻涌。 昨晚和林昼练习后,他几乎做了一夜的春梦,梦里全是他和林昼亲密无间的场景。 他不禁想到他十八岁那一年,也是这样想了林昼一整晚,第二天早上洗裤子的时候,被林昼发现了。 那一刻,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的秘密要暴露了,脸色有些无措的苍白。 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他心思藏得深,除非他自己开口,没有任何人可以窥见他的隐秘。 恍恍惚惚,从他十八岁到现在,竟已过了六年。 他和他弟弟也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宁纵不再想,淡声道:“我进来看看你。” 林昼想起自己还搁在那里的内裤,有些慌,他下意识就想拒绝,但是宁纵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宁纵刚进来,就似有所察地看向洗手台,果然…… 他唇轻勾,意味不明地开口:“看样子,你昨晚没睡好?” 淡淡的一声,却倏地刺破了林昼假装的镇定,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被他哥发现了。 从未遭遇过这种窘迫的林昼,下意识就想逃离。 但这里的空间就那么大,无论他往哪边走,似乎都在他哥的视线包围下,无路可走。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他冷静下来。 这是正常现象,宁纵不就被他撞到过一回? 没什么好尴尬的,只要他不说是因为昨晚他梦到宁纵才有的反应,宁纵不可能会知道。 索性,什么都不挡,光明正大。 林昼微抬下巴,镇定地走到洗手台,镇定地打开水龙头,水落了下来,他开了口。 “还行吧。” 清凌凌的水声中,宁纵的嗓音倏地响了起来,状似不经意地问。 “昨晚梦到谁了?” 闻言,林昼身子僵住,垂下的黑睫微颤,像是秘密被窥破的无所适从。 他哥是不是猜到了?所以现在才这么问他? 水划过林昼的手背,很冷,似淬了冰的刃,一刀刀极轻地划过,没有伤,也没有痛,只有无声的清晰的触感。 但林昼只听得见宁纵清冷的嗓音。 林昼注意到,宁纵似乎在笑,却连尾音都是寡淡的,仿佛只是再自然不过地问出了这句话而已。 他抬头,望进了宁纵的眼睛,沉默地对视。 刚才那句话,是记忆里林昼曾经问过宁纵的。和记忆里几乎无差的话,一字字向林昼压来。 光阴流转,位置翻置,之前是他在质问他哥,而现在,被问的那个人变成了他。 彼时是闷热无风的烈夏,此时是料峭过半的暮春,截然不同的温度,近乎无差的话。 却像一帧帧从未褪色的老旧相片,把隐晦的一切,摊开了对方面前。 林昼心不在焉地想,他该怎么回答? 说他昨晚做了春梦? 梦里的对象是他哥? 这时,宁纵忽然抬步,不紧不慢地走到林昼身后,站定。他看着镜中林昼的眼睛,微微倾身,靠近林昼的耳侧。 只要宁纵微微垂头,凉薄的下颌就可以抵在林昼的肩侧。 他甚至怀疑,如果宁纵再靠近一点,他的肩胛骨就会直直抵在宁纵的身上。 衣衫很薄,足以感受到彼此锋利的骨骸。 明明宁纵和他还隔着一段极薄的距离,林昼却感觉,触感已经清晰到了极致。 水仍在缓缓地流着,依稀像是夏季一场毫无征兆,又来去匆匆的雨。 宁纵抬手,越过林昼身前,他的眼睛自始至终盯着镜中林昼的眼睛。他的手覆在开关上,轻轻一按。 水终于停了,声音静止。 宁纵偏头,气息覆到林昼的耳廓,重复问了一句,声音不轻不重,却又沉又缓。 “昨晚梦到谁了?” 他们一直看着对方,视线不避不让。 林昼忽然有种错觉,明明宁纵已知晓答案,却固执地要让他亲口说出那句话。 空气寂静,谁都没有开口,好像凝固了一样。 然后,林昼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你啊。” 哥,我梦到你了。 明明他前一秒已经做好决定,不会让他的把柄被宁纵抓住,可是,他却又隐隐地想让宁纵知道,他梦到宁纵了。 刚说完,林昼就如释重负,宁纵是他哥啊,就算宁纵知道了又怎么了? 他就喜欢把他心脏的弯绕曲直,全都完完整整地摊在他哥的面前,一分都不藏。 林昼说完后,就一直看着宁纵,注意着宁纵的反应。然后,他看见宁纵愈加俯下身,近得几乎贴在他的耳侧。 吐出的那句话,像在告知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秘密。 “真巧,我也梦到你了。” 第49章 宁纵说完这句话,就直起身离开。门开了,又阖上,重新归于安静。 但林昼一直怔在那里,有些不敢置信。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他哥说昨晚梦到了自己。 昨晚练习后,他们不约而同梦到了对方。 这种两人达成共鸣的认知,莫名让林昼觉得心情舒畅,他不自觉翘着唇,继续洗着裤子。 过了一会,娄恒来找林昼吃早饭,他看了一眼林昼的神情,惊讶道。 “阿昼,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林昼唇翘着,眉梢都弯着。 林昼碰了碰他的脸:“这么明显?” 原来他哥的一句话,可以对他影响这么大。 林昼吃完饭,来到片场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宁纵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宁纵忽然想起,今天他一直感觉身子有些隐隐地不对劲,他这才意识到,他可能要进入易感期了。 处于易感期的Alpha情绪会极端地失控,更何况,今天下午他还要和林昼拍床戏。 宁纵闭了闭眼,轻叹一声。 宁纵沉思,如果下午拍戏前他真的进入易感期,他会考虑和刘传羽说,把今天的这场床戏暂时往后移。 林昼对他的诱惑是致命的,下午拍床戏的时候,两人有这么多亲密的触碰,他怕他会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宁纵缓慢地吐出了一口气,一切都等到了下午再做决定。 下午林昼到了片场,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因为要拍床戏,已经提前清场,所以片场就只有刘传羽、岳风、宁纵三人。 他一进来,刘传羽和岳风就看向他,气氛有些凝重。 林昼刚要问,他忽然脚步一顿,等等? 他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为什么空气里有这么浓烈的Alpha信息素味道? 而且,这个信息素他非常熟悉,柚木的冷调味道,是他哥的信息素。 林昼不解,到底怎么回事? 刘传羽语气严肃:“林昼,今天这场床戏可能拍不了了,因为宁纵进入了易感期。” 他们都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不过,为了谨慎起见,这场床戏最好别拍。 林昼看了宁纵一眼,原来他哥进入易感期了,怪不得信息素的味道这么浓烈。 他问了一句:“易感期到了为什么就不能拍?” 一直沉默的宁纵,忽然抬眸看向林昼,吐出一句话:“我怕会误伤你。” “为什么会误伤?”林昼不解。 宁纵没有回答,黑眸沉沉扫了林昼一眼。 他在心里说了一句,他怕到时候他会忍不住把林昼给办了。 岳风知道宁纵喜欢林昼,也知道顶级Alpha遇到喜欢的Omega,这种失控起来的恐怖程度是无法想象的。 岳风为了两人考虑,慎重地看向林昼:“阿昼,你知道你哥是顶级Alpha吧。”“知道。” “你知道顶级Alpha进入易感期是什么概念吗?” 林昼想了想,试探着问:“捏Omega的腺体就可以解决?” 对这方面知识缺乏的林昼,他以为可能只要捏捏他腺体之类的,就可以让Alpha度过易感期。 岳风:“……” 林昼瞄了宁纵一眼,他其实有自己的考量。 如果把这场床戏推迟的话,之后拍床戏的时候,为了重新回到当时练习的感觉,他必须不断地回想两人练习的场景。 那他很可能会反复地做和宁纵的春梦,还不如直接今天拍了,免得他一直在想这件事。 于是,林昼开口:“不要紧,我们速战速决把床戏拍了就行。” 宁纵没想到林昼竟然这么坚持:“你确定?” “嗯。” “到时候如果我觉得不合适……”宁纵沉声道,“这场床戏,我随时喊停。” 等会拍戏过程中,他会全程保持理智,时刻将神经绷得很紧。 林昼不知道宁纵的想法:“当然可以。” 这场床戏照常拍摄,几人到了拍摄的场地,这一次拍摄的场地和以前不同。 他们到了一个空旷的房间,这个房间里摆满了镜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能清晰地看到大家的身影。 林昼在看剧本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个场景,顾别和边崖第一次上床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四面都是镜子的房间。 但他没有想到,当他真正站在这里的时候,心灵受到了震撼。 他置身在这个房间,四面全是剔透的镜子。千面千镜,一千面镜子,就映着一千张面孔。 每张面孔都是他的脸,弯折平整处,仿佛每一处都能倒映出他心里的隐秘,无所遁形。 林昼有种感觉,他好像无时无刻都被他哥的视线笼罩着,无孔不入。 一想到这里,林昼就感觉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久违的滚烫感在他心里翻涌。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林昼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会不会是发情的前兆? 林昼立即看向镜中他的脸,眼角没有发红,脸色也如常,只是呼吸变急了。 他心一松,应该是他的错觉。 不知何时,宁纵走到了林昼的旁边,他注意到林昼好像有些不对劲,他抬手,碰了碰林昼的脸,有些烫。 宁纵眉头微拧:“你生病了?这场戏要不要推迟?” 宁纵的触碰好像一个引子,勾得林昼那颗蠢蠢欲动的心,热浪一下子变得汹涌起来。 但林昼以为,那是因为他哥碰他的原因,他没往发情的方面想。 林昼敛下呼吸:“我没有生病,不用推迟。” 宁纵凝视了林昼几秒:“不舒服的话就和我说。” 他说话的时候,偏开了眼,因为易感期的原因,他拼命压抑心里的欲望,声音有些哑。 摄像灯光准备就绪,林昼和宁纵躺在床上,准备开始拍戏。林昼躺在下面,宁纵缓缓地向他靠近。 几乎宁纵一俯下身,那汹涌的无可抑制的发情欲望,就朝他涌了过来。 林昼感觉他浑身都很烫,散尾葵信息素瞬间弥漫在整个房间,清晰地钻进宁纵的鼻尖。 宁纵瞳孔紧锁,他吐出一句,嗓音异常沙哑,似砂砾沉沉磨过。 “你发情了。” 林昼也没想到,他这次发情来得这么迅速,从发现征兆到确定发情,只发生在极短的时间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也现在才知道。” 林昼有些懵了,他和宁纵刚好在这个时候,一个发情,一个进入易感期,时间也太巧合了。 他准备站起身,今天这场床戏没法拍了。 林昼根本忘了,现在撑在他上面的,是一个处于易感期的顶级Alpha,Alpha盯着他的眼神越来越深。 他刚起身,宁纵就伸手,把他轻而易举地按了回去。林昼背抵在床上的时候,他瞥见,宁纵拽着一旁的被子,往上一提。 被子覆下的同时,林昼视野变暗。昏昏沉沉的光线里,他听见了宁纵喑哑的声音。 “来不及了。” 宁纵原本尚且还能忍受的欲望,因为林昼的突然发情,他对林昼的渴求瞬间达到了巅峰。 这种时候,他不可能会放林昼离开。 被子把两人完完全全罩在一个近乎封闭的小世界里,被子不厚,透着影影绰绰的光。 逐渐升腾的温度,Alpha和Omega信息素似两株无法割裂的植株,缠绕在一起。 两人在被子下,无声地对视着。 林昼忽然有些庆幸,两人现在衣服还没有脱,不然按照现在这种情形,也太可怕了。 刘传羽和岳风都闻到了强烈的信息素味道,他们震惊地看着对方,林昼竟然在这个时候发情了? 而且,这两人现在还在同一条被子下。 一个发情的Omega,一个进入易感期的顶级Alpha,两人现在待在同一条被子里。 真的不会出事吗? 工作人员虽然被清场了,他们站在外面,但是顶级Alpha进入易感期的效应是非常可怕的。 外面的人一开始只闻到Alpha信息素的味道,过了一会,他们竟然闻到了Omega信息素味道。 两种信息素交织在一起,格外强烈。 大家都知道这两人下午要拍的是床戏,他们面面相觑,震惊之余,又有些担忧。 “林昼竟然发情了,和宁神的易感期撞在一起,怎么这么巧?” “他们还要拍亲密戏,会不会出事?” “剧组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现在怎么办?” 娄恒和万骊对视了一眼,看清了他们眼底的焦急。 他们现在要不要闯进去?但是刘导还没发话,他们只能焦急地在外面踱来踱去。 外面现在已经是一团糟了,但林昼和宁纵完全没管别人会怎么想,他们只是直直地看着对方。 将彼此望进眼底。 两人靠得很近,林昼觉得,昨晚缠绕着他的那种无休止的饥渴,又来了。 梦魇般,勾得他的心脏微微发痒。 这人还是他的哥哥。 就算这样是饮鸩止渴,但让他解渴的解药就在林昼的面前,他似乎没有不去靠近的理由。 林昼一瞬不瞬地盯着宁纵,声音沙哑:“哥……” 标记我。 他没有说出后面那句话,但他知道,宁纵肯定懂他的意思。 林昼根本不知道,在一个已经处于失控边缘的Alpha面前,他的声音和神情都是无声的引诱。 宁纵的眼睛很黑很沉,涌动着深不见底的情绪,他俯下身,望着那个惊艳他所有光阴的少年的脸。 他压抑着心里剧烈的欲望,齿间隐忍着吐出一句话。 “嘘……小声点会不会?” 宁纵的气息拂在林昼的耳侧,他的声音很轻,似呢喃,却更似蛊惑。林昼感觉热浪再一次覆盖了他的全身。 他不自觉攥紧了宁纵的衣服,眼底泛着深深的绯色。 却绷紧齿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宁纵瞥见林昼的神情,理智和欲望的界限,在他脑海里渐渐变得模糊,终于,他再也忍不住。 宁纵蓦地扶起林昼,手轻轻地抵着Omega的后颈,视线扫了腺体一眼。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俯身,咬了上去。 被子是最好的屏障,空气仍在升温。 第50章 被子下面,宁纵圈着林昼,标记着他的Omega。 柚木信息素涌了过来,或许是因为易感期的原因,林昼感觉到宁纵的信息素和以往相比,有些狂躁,冷中带着炽热。 但是,他又察觉到宁纵此时刻意咬得很轻,似乎在竭力压抑着欲望。 林昼心思微微浮动。 标记结束,宁纵直起了身,被子仍盖在两人身上。 微弱的光下,林昼却看清了宁纵的眼睛,极黑极深,还泛着一丝隐忍的红。宁纵喘着气,拂在林昼脸上,很烫。 林昼有些担忧,宁纵和刚才相比,有些不对劲。 他刚要问,宁纵忽然抬手,指腹极轻地摩挲过林昼的唇,下一秒,他蓦地掀开被子。 宁纵不看任何人,径直往前走去。他竭力告诉自己,不要回头。 如果他再看林昼一眼,他怕他会像疯了一样地占有林昼。 林昼有些愕然地僵立在那里,宁纵就这么走了?他要去哪里? 和林昼一样震惊的,还有刘传羽和岳风。 岳风注意到宁纵刚才离开时的神情,眼睛很红,唇抿成凛冽的线,他也是Alpha,他知道,宁纵现在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 他忽然觉得,宁纵离开林昼是好事。 岳风看了林昼一眼,林昼已经恢复了正常,空气中也没有Omega信息素的味道。 难道说…… 岳风震惊道:“你哥竟然在这个时候标记了你……” 任何人都清楚,Alpha在易感期的时候,最好不要对他的Omega进行标记。因为这几乎是常人无法做到的事。 一个发情,一个易感期,简直是天然的荷尔蒙碰撞点。 没人敢去尝试这一点,因为没人能够忍得住,不去彻底标记了Omega。 而宁纵不仅标记了林昼,还能做到在标记后,压抑全部的欲望和躁乱离开。 岳风感慨,宁纵真的很为林昼着想。 林昼一直想着刚才宁纵的样子,他落下一句:“抱歉,刘导岳导,我去找我哥。” 宁纵刚标记完他,不知道宁纵的信息素会不会更加紊乱。 林昼往外走,走了一段路,看到了等在外面的一众工作人员,娄恒先迎了上来,他打量着林昼的神色,心一松。 “阿昼,你恢复了?” 万骊担心宁纵,轻声告诉林昼:“宁纵回酒店了。” 宁纵的情况有点不妙,之前万骊也见过宁纵易感期的时候,似乎不像现在这样易怒。 难道是因为这次帮林昼标记的原因?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迈开长腿,直接赶往酒店。 工作人员们看到林昼离开的背影,他们感慨,今天先是发生林昼的发情和宁纵的易感期撞到一起。 然后,宁纵离开,现在林昼又追了过去。 大家激动地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好羡慕。” “这两人真的没有在一起吗?这CP也太好磕了!” 林昼赶到宁纵房间门口,还没进去,他已经闻到了浓郁的柚木信息素味道,比刚才标记他时还要强烈万分。 宁纵在里面,而且情况更严重了。 林昼立即敲了敲门,焦急开口:“哥,是我。” 之前宁纵易感期的时候,只是捏了捏他的腺体,就度过了那次易感期,林昼认为,这一次他也让宁纵捏腺体,就可以安全度过。 但林昼根本不知道,那一次是宁纵骗他的,真正的易感期哪能这么容易过去。 敲门声落在走廊上,房间里沉寂一片,没有人回答。 林昼紧抿着唇,他忽然想到,他知道宁纵房间的密码。 林昼刚按了一个数字,宁纵沙哑的嗓音终于响起,低得可怕:“别进来。” 如果林昼进来,他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这时,宁纵听到了林昼的声音:“哥,我帮你解决。” 宁纵有些听笑了,怎么解决?如果他说他想上林昼,林昼同不同意? 宁纵闭了闭眼,压抑着又重新涌来的欲望:“不需要。” 林昼听到宁纵拒绝他,他咬了咬牙,宁纵嘴硬什么,外面信息素味道都重成这样了,还不让他帮忙? 想信息素紊乱憋死在里面? 林昼硬邦邦道了一句:“我现在就进来。” 这时,宁纵忽然开口,有些无奈,又有些隐忍:“要帮我的话,把你衣服给我。” 宁纵也明白,因为他刚刚帮林昼标记过,他现在的情况有些棘手,既然林昼这么积极,那就先用林昼的衣服来暂时解决他的需求也无妨。 林昼听到宁纵的要求,也没想为什么,直接进他房间,拿了一件干净的浴袍,又走了出来。 “衣服给……”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却只开了一条浅浅的缝,看不清里面的人,只听见宁纵低沉的声音。 “把衣服扔进来。” 林昼不多问,把衣服扔了进去,下一秒,就听见“砰”的一声,门重重地关了。 林昼不明白,宁纵拿他衣服做什么。 过了一会,宁纵更哑的声线响起:“再拿件衣服过来。” “要你穿过的衣服。” 他强调着开口。 林昼懵了,拿他穿过的衣服干什么?但他现在管不了这么多,很快把身上穿的衬衫脱下来,重重敲了门。 门又开了,林昼把衣服扔进去,这一次,他用脚抵住门,问。 “要不要我帮忙?” 拿衣服算什么事,他就在门口,怎么不让他帮忙? 宁纵知道林昼的担忧,但他只落下一句:“我是你哥,你是不是该听哥的话?” 林昼从未听过宁纵这么哑的声音,他下意识就收回了脚。 门又关上。 林昼在外面等待,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里面的时间持续了很久,林昼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隐约听见他哥的喘息声。 林昼心不在焉地想,宁纵拿他用过的衣服干什么?上面还有着他的味道…… 一想到这里,他脸不由得有些烫,某种不可描述的场景,忽然涌过他的脑海,他咽了咽口水。 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他哥应该没有他想的那么…… 林昼逼自己转移了注意力,回房间换了一件新的衬衫,才重新站在宁纵房间门口。 里面沉寂了很久,林昼性子直,又按捺不住了,问:“哥,你还需要什么?” 话音刚落,门倏地开了,这一次门大敞着,宁纵站在门口,原本很红的眼睛,现在恢复了些。 宁纵视线扫过林昼的脸,他忽然扯出一丝笑,略带深意。 “要你。” 下一秒,他就拽着林昼的手,把林昼拉进房间,“砰”地一声,门关了。 宁纵直接把林昼扔到床上,林昼背刚抵到柔软的床榻,Alpha的身影就覆了上来。 他的手撑在林昼两侧,脊背压下,视线沉沉注视着林昼。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林昼也不明白,他怎么就到床上了? 林昼进了房间,他才意识到,这才是顶级Alpha易感期的真实情况,信息素浓郁强烈到能刺破每一处空气。 宁纵的信息素完完全全,密不可分地笼罩在他周围,他好像被囚在牢笼里一样,这个牢笼是他哥铸造的。 林昼甚至无法用言语来描述此刻宁纵的眼神。 疯狂、拆骨入腹、失控、理智尽失…… 天不怕地不怕的林昼,第一次有了退缩的感觉。 然而,宁纵根本没有给林昼后退的机会,他压抑着最后一丝即将崩毁的理智。 “是你自己要进来的。” 蓦地,宁纵弯下腰,他的手抚上林昼的脸,唇落了下来。 宁纵的气息很烫,手也很烫,滚烫的温度在林昼的唇和脖颈上游动,他的唇也只是贴在那里,没有继续往下。 但即便如此,林昼的神经也“腾”地一声着了火,思想完全空白,像是有烟火在他脑海乍现。 只能清晰感觉到,他哥的触碰。 刚才宁纵已经用林昼穿过的衣服解决过了,稍微有所纾解,所以现在林昼在他旁边,他才能做到这样隐忍的碰触。 宁纵的唇仍贴在那里,但他的呼吸却变得越来越急促。 喘着的热气,全都覆在林昼的皮肤上,烫得惊人。 林昼却不知道,现在烫的那个人是宁纵,还是他自己。 因为他的血管、血液、皮肤都在跟着战栗,每一处都在为身前的Alpha而紊乱。 林昼胸腔内跳动的那个心脏,好像已经不由他控制,他甚至怀疑,宁纵已经听到了他剧烈的心跳声。 他甚至不敢去看,此时宁纵的脸。 因为他怕宁纵会发现他眼底的欲望。 失控、暴躁、忍耐…… 谁说只有Alpha才会这样,他现在和宁纵一样了。 林昼闭了闭眼,呼吸却更乱了。 真是要命。 空气的信息素太过强烈,织成了一张网,把两人困在中间。春天已到尾声,本就有些闷热的天气,现在室内更是灼烫。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纵的呼吸终于平静了下来,不像初始那样紊乱,林昼的心跳也缓慢了下来。 宁纵撑在床边,脊背弓起,他垂眸,望着林昼。 林昼对上宁纵的眼神,他的眼神深不可测,有些熟悉,熟悉得能揭开记忆的尘幕,抵达那个夜晚。 他想到了宁纵高中易感期的那一天,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宁纵站在门口,宁纵忽然朝他走来,想要伸手触碰他的脸。 这一刻,林昼置身在这个充斥着Alpha信息素的房间,看着撑在他上方的宁纵。 他却仿佛听到了那个闷热夏夜,电风扇悠悠荡荡的转动声。 飞虫萦绕着路边的灯泡,被光热灼伤的细小嗡嗡声。 倏忽间,扇叶停止运转,他哥无声无息地俯身,伸手想要碰触他,又如梦初醒般缩回了手。 霎那,林昼的呼吸忽然无法抑制地开始变乱,不是因为彼此信息素的影响。 因为只要想到那一秒,他就会清楚地想起。 那一夜他闻到的Alpha信息素,也和现在一样强烈,强烈到让他想起了那些曾经被他刻意忽略的东西。 比如宁纵那晚隐忍不发的神情,比如宁纵仓皇逃离般骤然收回的手。 还有宁纵离开后,他心里空落又莫名的心情。 这么多个细节,足以让林昼清楚地知道,那晚他哥真的来过他的房里。 林昼一瞬不瞬地看着宁纵,忽然开口:“哥,我知道你那天来我房里了。” 他用的是陈述的句子,不是在询问。 他没有指出是哪一天,但他清楚,宁纵肯定知道。 闻言,宁纵缓慢地看向林昼,黑眸掠过极深的光。寂静中,他开了口:“你知道了。” 他没有否认,事到如今,他根本没有否认的必要。 林昼定定地看着宁纵,他只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来他房里? 为什么要伸手触碰他? 为什么还没碰到,就收回了手? 那么多为什么,到底指向了什么秘密? 宁纵凝视了林昼很久,半晌,他俯下身,始终盯着林昼的眼睛,吐出一句:“因为我和你一样……” 他贴在林昼的耳侧,一字一句道:“我们都对彼此有着欲望。” 所以,现在懂了吗? 林昼身子紧绷,宁纵在说,他对自己有着欲望? 什么欲望? 那晚他做了和他哥的春梦,是那样的欲望吗? 空气沉默了很久,他们谁都没有开口,只有彼此逐渐加深的呼吸声,那层横隔在彼此之间,那层薄如蝉翼的纱。 已经微微撩起了一道边。 只要他们再靠近一点,两颗跳动的心脏,隔着彼此的骨骸和皮肤,似乎就会碰撞在一起。 这时,宁纵的手机响了,一声声响在寂静的空气里,宁纵却看都不看手机一眼,视线依旧看着林昼。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提醒了一句。 “手机。” 宁纵又看了林昼一眼,才伸手拿起手机,视线却仍笼着林昼,一步不移。 手机抵在宁纵的耳侧,他的声音很沉:“什么事?” 是万骊打过来的,手机那头的万骊听到宁纵此时尚算镇定的声音,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宁纵还是克制住了,看来林昼没事。 但万骊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事情过去了?” “嗯。” 他又问了一句:“林昼回自己房间了?” 顿了几秒,宁纵唇角勾起一丝笑:“在我床上。” 万骊:“!!!” 万骊吓得手机都差点掉了,他一脸惨白,完了完了,宁纵果然对他弟弟下手了,早知道就该让宁纵一个人待在房里。 下一秒,宁纵漫不经心道:“别想多了,我没对他做什么。” 万骊终于感觉自己回了魂,但还是有些不信:“真的?” “真的。” 说完这句话,宁纵就把手机挂了。 林昼和宁纵被这么一打断,刚才的氛围都被打破了,两人都不去想刚才的事情,宁纵直起身,看向林昼。 “现在回去?” 林昼点头,他坐起来,视线忽然瞥到一个角落,那里放着两件衣服,是刚才他递给宁纵的。 只是…… 林昼皱眉,为什么上面好像有很多不明痕迹? 林昼想不明白,他干脆走过去,准备去看看。宁纵顺着林昼的视线望过去,眸色一紧。 他立即站起身。 林昼刚要去碰那两件衣服,宁纵就侧身过来,挡在林昼前面,声线落下:“别碰。” 他看着林昼,意味不明地说道:“脏了。” “为什么脏了?” 刚才宁纵是因为易感期,才向林昼借衣服的,林昼脑海忽然闪过一个令他不敢置信的画面,他心一跳。 宁纵黑眸深了几分,他忽然轻扯唇角,玩味地反问:“还能是什么原因?” 林昼心里的猜想得到验证,他的耳根一下子变烫了,脸也拂上热度,他哥刚才竟然用他的衣服来…… 他忽然感觉喉咙很渴,快要冒烟了。 他立即收回了视线。 宁纵却没半点不好意思,只是意味深长道了一句。 “哥哥以后送你新的,当做赔偿?” 第51章 林昼脑袋变得空白,他立即反驳:“不用给我买新的。” 他哥提这个干什么,一提他就又想到,刚才他哥拿着自己的衣服解决需求的画面。 宁纵却故意说了一句:“是哥哥弄脏的,难道哥哥不该负责?” 负责这两个字,带着太过别样的意味,偏偏他刻意强调了一遍,更添暧昧。 林昼有些不敢看宁纵的神色,他下意识就转身往外面走,僵硬地开口:“不用负责。” 可刚说出这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又隐隐地有些后悔。 他哥愿意负责不是挺好的?他为什么要拒绝?他脑子进水了吗? 林昼的心思又变得很乱,到了晚上,忽然有很多昂贵的衣服送进了林昼的房间。 他有些愣住,他不记得,他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东西。 这时,林昼似有所察,回头望进了一双黑眸。 宁纵双手环肩,倚在门外,用嘴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负责。” 林昼紧抿着唇,装作若无其事地回房,刚关上门,他背抵在门上,半阖着眼,却感觉心跳好像又加快了。 这几天考虑到宁纵还在易感期的原因,刘传羽决定把这场床戏的拍摄暂时往后移。 毕竟,让一个还处在易感期的Alpha拍亲密戏,太危险了。 过了几天,宁纵的易感期过去了,终于到了拍摄亲密戏的时候。 清场后,岳风心想,按照宁纵对林昼的心思,保不准宁纵到时候会不会加什么戏份。 为了谨慎起见,岳风看着宁纵,咳咳了几声。 “阿纵,你等会克制一下。” 就连刘传羽都走到宁纵旁边,隐晦地提醒了一句:“宁纵,点到即止。” 宁纵勾唇:“知道了。” 他们的担忧是多余的,虽然现在清场了,但现在毕竟还有刘传羽和岳风在看,他不想让这两人看到他和林昼过多的亲密。 他如果真要做,为什么不私下做? 马上就要开始拍戏了,林昼莫名有些紧张,明明已经提前练习过了,他哥现在也不在易感期,他到底在紧张什么? 宁纵注意到了林昼的情绪,他揉了揉林昼的头,淡声道。 “等会又不是来真的,紧张什么?” 林昼不答,心里却想,虽然不是真的,但离真的也不远了,刘导不是说,要以假乱真吗? 但林昼没有开口,只把这些话咽回到肚子里。 宁纵轻笑了一声:“哥哥等会会注意力道,不会让你受伤。” 林昼:“……” 他哥是不是想多了,他怎么会受伤? 林昼不再想,开始酝酿情绪。 今天这场戏,是顾别和边崖分开前的一场床戏,两人都知道要面临分离,所以,把全部的感情都倾注在对方身上,没有一丝保留。 一切准备就位后,刘传羽开口:“Action。” 留给顾别和边崖的时间不多,在这种急需发泄的场合,任何言语都是无谓,只有一个方式可以纾解。 蓦地,边崖把顾别拽了过来,压在床上。边崖没有立即倾身,他掀起衣服下摆,微微偏头,把衣服脱了。 衣料划过顾别眼前时,他只堪堪瞥见了边崖精瘦的腰线。 明明边崖现在什么都没做,可顾剧的心脏已经开始剧烈地跳动。 下一秒,边崖俯身,整个人撑在顾别上方。他朝顾别散漫地轻笑了声,然后直接手半扣着顾别的脑后。 手指穿过少年的黑发,重重吻了下去。 他一边吻,一边解开顾别的扣子。 衣服被随意掷到床下,边崖更加倾下身。 两人之间的接触,第一次没有彼此衣料的阻碍,胸膛毫无间隙靠在一起,连心脏都紧紧相贴。 边崖扣着顾别,用那种要把他揉进自己骨血的力道,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激烈的亲吻,还有陌生的感觉抵达从未触碰过的领域。 顾别的腰被死死箍紧,边崖动作幅度很大,他的脊背一次次撞到床上。两人的呼吸都越来越沉。 这一刻,理智和情感都尽失,只留下毫无章法的欲望。 顾别从未想过,这辈子他会体会到这样恣意的感觉,就像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和边崖有这样亲密无间的姿势。 他喘着气,偏头望向四面的镜子。 每一面镜子里,都见证了他们此刻亲密相偎的身影,他们的神情,他们的动作,他们眼底毫不遮掩的疯狂。 像是有无数个他们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这种认知,让顾别的触感和愉悦瞬间翻覆了数倍,更加强烈地涌来。 边崖似是不满顾别偏头,他捏着顾别的下颌,又吻了下去,又是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感觉。 顾别刚微微直起身,就被边崖按了回去。他唇边刚刚溢出一声闷哼,却被边崖重重地吞没在唇间。 循环往复。 他们像疯子一样地相爱、占有,最后不分你我,融合在一起。 这场床戏已经接近尾声,宁纵停下了动作,却没直起身,整个人仍覆在林昼身上。 他深深望着林昼,这一瞬,他已经完全忘记他现在在演戏,他眼里只看得到,那个他喜欢了多年的弟弟。 宁纵贴着林昼的唇,压抑着唤出了一句,剧本里没有的台词。 极轻的一声,近乎呢喃,却那样沉,那样隐忍。 “阿昼。” 声音落下,林昼的眼神变得清明,他怔怔地看着宁纵,也忘了接下来他该说些什么。 他哥在叫他的名字,他有种感觉,刚才那不是边崖和顾别的床戏,是他和他哥的床戏。 “卡!” 刘传羽喊了卡,刚才那场床戏每个地方拍得都很好,只除了最后一句。宁纵多加了一句台词,他叫了林昼的名字。 而林昼也完全被宁纵的思绪牵着走,两人似乎在戏里,又似乎完全脱离了电影。 刘传羽心里有些异样,按理来说,两个演员情感表达得很到位,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但这一次,他却觉得…… 林昼和宁纵两人都入戏太深了。 入戏深的演员他见过,但像宁纵他们这样完全把自己的情感交付在戏里的,却少见。 刘传羽轻叹了一声。 宁纵知道是他最后忘了情,所以才会念错台词,他敛眸:“刘导,我……” 刘传羽神情复杂:“重拍一次,这一次不要念错台词。” 林昼和宁纵互相看了一眼,却不约而同别开了眼,只有彼此知道,他们的心思很乱。 为了重新拍好这场床戏,他们都敛下了心思。 灯光摄影就位。 “Action。” 宁纵重新覆了上来,重新吻了上去。温度升腾成了一张最炽热的网,空气中再次响起了两人的喘息声。 不知过了多久。 “卡!” 刘传羽满意地看着刚才拍下的画面,这一次情感更加到位。 刘传羽的声音刚落下,宁纵就蓦地起身,把被子扯了过来,盖在两人腰下,遮掩他们的欲望。 连续两次床戏,连续两次最亲密的肢体接触,宁纵和林昼完全动了情。 刚才他们贴得那么近,他们清楚地知道,两人都起了反应。他们背对着彼此,坐在床边,谁都没看对方,喘着气。 刘传羽站起身,知道要给他们调整情绪的时间,他和岳风离开,离开前,落下一句。 “这场戏比之前拍得更好,你们也累了,先休息一下。” 在这个四面都是镜子的房间,现在只留下林昼和宁纵两人。经历了刚才那场激烈的戏份,他们彼此都心情激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宁纵先打破了寂静,他沉着声,声线低哑。 “阿昼,哥哥刚才有没有弄疼你?” 林昼一怔。 他转头,望向镜子中脸上还带着绯色的自己,似乎仍沉浸在戏里,可他又清楚地知道,他没有。 或许从拍这场床戏开始,让他动情的就不是边崖,只是宁纵。 林昼闭了闭眼,缓慢吐出一句:“没有。” 空气又寂静了下来,林昼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哥,为什么刚才那场戏我们拍得这么好?” 两人都是第一次拍亲密戏,却契合得仿佛他们天生就该如此,不需要指点,不需要改变,只是做他们自己。 宁纵沉默了一会,反问:“你觉得呢?” 林昼也沉默了。 过了一会,两人终于调整好情绪,他们拍接下来的戏份,关于那场拍得尤其顺利的亲密戏,谁都没有再提。 却又在彼此心里留下了一个影子。 时间缓缓流逝,《在云端》的拍摄已经持续了几个月,从冬天拍到了初夏,现在已经在进行最后的收尾阶段。 夏天真正地来了。 虽然夏天刚至,但空气已经非常闷热,剧务也准备了很多消暑的东西。 化妆师们随时准备帮演员们补妆,群演们聊天时,也拿着小风扇对着他们的脸吹。 大概是天气太热的原因,越临近拍摄尾声,林昼越觉得心情有些烦闷。他虽然看着剧本,但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娄恒没发现林昼的异样,问了一句:“阿昼,这几个月你辛苦了,拍完电影后,好好休息一下。” “嗯。”林昼声音有些闷。 娄恒:“天这么热,要不要喝点什么?我帮你去拿?” “不用。”又是简短的一声。 娄恒讲了很多句,林昼都只回了几个字,他终于发现林昼有些不对劲,关切地问。 “阿昼,身体不舒服?”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可能是天太热了。” 热得他心烦。 林昼重新看向剧本。 《在云端》现在的戏份进行到边崖和顾别的分离,林昼要拍的是顾别独自一人在国外生活的场景。 一整天林昼拍戏的时候,他都拼命压抑烦躁,但只要一离开戏份,那股躁意就又来了。 下午拍完戏,林昼看着宁纵,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蓦地站起身,走到刘传羽面前。 “刘导,可以让我看看之前拍的内容吗?” 以前他从不看自己拍的戏份,是为了不想看到他和宁纵在屏幕上亲密的场景,但现在,他忽然想知道。 在两人拍戏的时候,在宁纵的面前,他是什么样子?《在云端》里,顾别在为边崖一点点沉沦。 那他呢?看着和他对戏的哥哥,他是什么样子? 宁纵看了林昼一眼,他明白林昼的意思,他下颌微绷,没有说话。 刘传羽同意了,带林昼去剪辑室。林昼坐在剪辑室里,刘传羽离开,只留他一人留在这里。 灯光变暗,林昼置身在昏昏沉沉的光里,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他看得那么仔细,要把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望进眼底。 顾别和边崖相识。 边崖试探顾别,一个试探意味的吻。 黑夜里,边崖第一次触碰到了顾别,两人皆是悸动。 边崖把顾别抵在镜子前,毫无顾忌地吻他。 两人的第一次争吵。 分别前夕,边崖和顾别真正地融合。 …… 感情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强烈。 林昼看着顾别的心动,看着顾别的动摇,也看着顾别的一次次沉沦。 声音和画面铺天盖地朝林昼压来,却在抵达的那一刻,轰然破碎,最后,所有飘散的光点都汇聚成了另一个场景。 电影仍在放着,这明明只是一场还未拍完的电影,林昼看到的应该是顾别和边崖的一生。 但林昼死死盯着屏幕,他恍惚看到了。 屏幕上,正上演着他和宁纵的人生。 林昼看到了两人十年间的争锋相对,寸步不让。 他也看到了宁纵回国,两人起初进组,形同陌生人的相处。 这时,林昼呼吸微滞。 然后,林昼看到了他态度的一点点软化,他看着他原本一身的刺,为他哥化成了柔和的骨。 他更看着,他现在仰望着他哥的神情,掺杂了那些他看不分明的复杂情绪。 此时,林昼胸膛翻涌着连他也不清楚的躁动,他努力想让这些情绪赶出脑海,情绪太过复杂,几乎要吞噬了他。 他竭力想做到,不问、不答、不思、不想,可是过去十年的种种仍旧一幕幕向他压来。 越是深想,越是不敢去想。 宁纵对于他,像是一场注定会焚城的长火,或许,种子从一开始就已悄无声息地埋下。 他是城墙,宁纵是无声燎原的火,城墙再高,火势却见风愈烈,直到今天。 每一处缝隙都是宁纵存在的影子。 就算最后成了灰,灰烬也和火星至死不休。 蓦地,林昼身子后倾,他有些无力地跌落在那里,屏幕的光映在他的脸上,冷白又寂静。 像是有一辈子那么漫长。 林昼并不知道,从他进组的那一瞬开始,命运已经开始不动声色地拨乱原有的人生轨迹。 在这场未知的情感里,人人都以为自己可以永远当个局外人。却不知道,有人早已步步为营,有人至此伴随着一生的悸动。 林昼忽然有种错觉,他和顾别一样,都无路可逃了。 第52章 林昼在剪辑室里坐了很久才离开,他怔怔地往前走,外头已是漆黑的夜。 他没有发现,他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夜色勾勒出那人的身影,月色淌过眉角,沉寂静默。 宁纵。 林昼在剪辑室里坐了多久,宁纵就在外面待了多久,现在林昼走了出来,他就在后面慢慢地跟着。 他没有和林昼说话,因为如果他现在出现在林昼面前,林昼的心会更乱。 林昼一直没有察觉到宁纵跟着他,他们的影子在地面上拉成了寂静的影子,一前一后。 却仿佛连着一条隐形的线,相偎相依。 林昼今晚做了一整晚的梦。 梦里全是他和他哥相处的片段,他哥的冷漠,他哥的转身,他哥的轻笑,他哥的沉默…… 一幕幕反复在他脑海回荡。 第二天,林昼惊醒,望向窗外,才发现天亮了。或许是天热的原因,他额上覆了一层冷汗。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才起身去吃早饭。 林昼来到片场,他认真看着剧本,今天要拍的戏份,是顾别从国外回来,和边崖时隔三年的重逢。 这场戏是转折点,刘传羽提前交代过,让他细细感受顾别的情感。 林昼缓慢地长出了一口气。 《在云端》快拍完了,这是他拍的第一部电影,他想给这部电影一个完美的收场。 任何会影响到他心思的事情,他都要暂且挪后。 林昼想清楚了,就觉得那些烦躁好像散了些。 他望着宁纵,心情也变得平静。这场戏不用清场,现场除了导演,工作人员也在。 刘传羽给林昼和宁纵讲戏的时候,灯光师把灯光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化妆师给两人补妆,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刘传羽开口:“Action。” 顾别站在那里,边崖定定地看着这个离开他三年的少年。 三年的分别,把顾别骨子里隐藏的所有锋芒,全都完完全全地展露。 顾别18岁来到他家,从无所依靠的青涩少年,成长为现在这个骄傲完美的人。 边崖轻轻地笑了。 边崖看着顾别的时候,顾别也在打量着边崖,眼角酸涩。 顾别知道,他这身皮囊下是空的,因为这三年里,他身边始终缺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他的爱人。 顾别忽然抬步,一步步朝边崖走来。站定在边崖面前,他启唇,声音却很哑。 “抬头。” 边崖身子一震,他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他看着顾别,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两个字。 边崖敛下心思,望向顾别的眼神,毫不遮掩。 寂静中,顾别又开了口,风里他的声线微颤:“名字。” 边崖极轻地牵唇:“边崖。” 和初见时相同的场景和话,似乎什么都没变,但又似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顾别贪恋地打量着边崖,这一次,他的嗓音带涩。 “我们多久没见了?” 闻言,边崖薄唇抿得很紧,他克制着吐出几个字。 “三年。” 顾别的视线一刻不移,他的心跳再一次变得纷乱。 从认识边崖以来,他尝到了最苦的涩,也尝到了如蜜的甜。 即便这场情感始终在钢丝上行走,时刻步履维艰,也好过水中捞月,空落一场大梦。 似初见那样,他们对视,靠近彼此,顾别用力地抱着边崖,在他耳侧开口。 “我回来了。” 寂静了几秒,顾别重复说了一遍,声线有些颤抖。 “我回来了。” 蓦地,边崖更深地拥紧顾别,抱得那么用力,他偏头道了一句,哑着嗓子。 “欢迎回家。” 顾别和边崖的相遇,起初就像是云端里轻袅袅的雾,一步步试探,一步步靠近,情感难辨,未来不明。 可他们却心甘情愿地,踏入这场冷暖涩甜未知的云端之上。 幸好,生命不负深情,初见的悸动,却清晰如昨,这场宿命般的爱情,会经年亘长。 “卡!” 刘传羽喊了卡,宁纵却没收回手,他的手臂近乎执拗地在林昼脊背上深深箍紧,林昼也任由他抱着。 片场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他们面面相觑。 经过这几个月的拍摄,大家都交到了一些朋友,但是拍戏结束,就意味着大家要各自奔波,奔赴不一样的人生。 同时,也意味着分别。 有些人或许还会记着曾经的朋友,但有些情感,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经意就会消散在时间里。 他们看着相拥的林昼和宁纵,心思涌动。群演们相处一段日子,都会相处出感情,林昼和宁纵是《在云端》的主演,这两人的感情肯定更深。 他们能理解,但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宁纵林昼好像和他们有些不一样。这种不一样,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宁纵无视别人的目光,他又抱了林昼好一会,才压抑着放开手,视线落在林昼身上。 他声音微沉:“你拍得很好。” 这几个月来,林昼的进步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但林昼成长得越迅速,也越意味着,这场戏已经慢慢接近尾声,离杀青宴不远了。 意味着离他告白的日子越来越近。 宁纵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他不知道林昼到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心里难免会有微微的忐忑。 所以,今天他第一次不顾别人的看法,用这种不似看弟弟的眼神看着林昼。 林昼望进宁纵的眼底,他知道剧本的走向,还剩下几场戏,《在云端》这部电影就全部拍摄完成。 他哥拍完了电影,之后会去哪里? 林昼知道《在云端》最后的结局,边崖和顾别在一起了。可是,林昼却不知道他和他哥的结局。 之后,那他和宁纵呢?他们会是什么样子? 那些一直藏在林昼心底的问题,好像在一瞬间全部铺展在他的面前,他不得不去剖析自己的心,去正视这些问题。 林昼紧抿着唇,忽然觉得这天好像更闷热了。 时间流逝,一晃而过,今天,林昼和宁纵要拍一场床戏,也是《在云端》的最后一场戏。 窗户敞开了一条缝,即便如此,蝉鸣依旧透过缝隙,喧闹地挤了进来。 刘传羽没有给他们讲戏,他只看着林昼,说了一句:“林昼,这场戏你做自己就可以。” 林昼喃喃道:“做自己?” 刘传羽叹了一声:“林昼,你已经是顾别了。” 宁纵也已经成为了边崖。 或许他们和角色还有细微的差别,但他们对彼此的情感,已经和角色浑然混合,密不可分。 林昼抬头,视线掠过他们的脸,刘传羽神情复杂,岳风的了然,还有宁纵的隐忍。 好像人人都知道了什么,却人人都没有去挑破这最后一层纸。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那他就做他自己,等会要和他拍床戏的人是他哥,要用他们本来的姿态来对待彼此。 他一遍遍在心里强调,对,就是这么简单。 “Action。” 蓦地,林昼的脊背重重摔到床上,脊背抵着冰冷的床。下一秒,截然不同的热就覆了上来。 宁纵只看了林昼一眼,就俯身,疯狂地掠夺着他唇间的空气。 不是在演戏,是用对待爱人的姿态,占有着林昼。 他的力道很重,呼吸却更重,林昼差点以为,他要被碾碎在这炽烈的呼吸里。 林昼用手穿过宁纵的头发,宁纵察觉到林昼的动作,下一秒,他的手更重地摩挲过林昼紧绷的腰。 宁纵第一次近乎蛮横地抓着林昼的下颌,眼角都泛着隐隐的炽红。 藏匿的浓烈情感,仿佛能把一切都烧成灰烬,灰烬却复燃,两人在其中往往复复。 林昼的手扣着宁纵的肩胛骨,指甲无意识划过,宁纵却恍若未察地继续攻城略地。 最后,宁纵伏在林昼耳侧,他剧烈地喘息着,垂眸,又倾下身来。 这一次,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一下下,极尽温柔地轻触着林昼的唇,一边吻,一边望着林昼。 林昼身子一僵,刚才宁纵给了他暴风骤雨的热烈,现在却给了他极致的温柔。 宁纵直起身,两人对视,他们眼睛里都带着沉沉的欲望。 空气有些闷热,像是不见深处的梦,两个人都像失了魂一样。 “卡!” 象征着这场床戏结束。 但宁纵却没走,仍覆在林昼身上,他压抑着喘息,一瞬不瞬地盯着林昼,仿佛还在戏里。 林昼也恍若未察,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睛定定看着宁纵。 刘传羽和岳风对视了一眼,看清了对方眼里的无奈。过了一会,岳风心情复杂地说道。 “宁纵,林昼,结束了。” ――结束了。 如梦初醒。 宁纵深深地看了林昼一眼,那一眼翻涌着很多深沉不明的情绪,他扯过被子,把被子往林昼身上一盖。 然后,他才翻身下床,把衣服披在身上,只是动作有些僵硬。 这一次,刘传羽和岳风什么都没说,他们都知道宁纵和林昼入戏太深,可能需要很久才能走出来。 不过,或许这本来就不是入戏,只是人生如戏而已。 房间里只剩下林昼宁纵两人,空气归于寂静。 林昼抬起手,把手横在眼睛上,刻意把光闭塞在他感官之外,仿佛这么做,他就能暂停时间的流逝。 不用去面对接下来所有的事情。 然而,那些声音还是一点点钻进他的耳间。 昏昏暗暗中,林昼听见了宁纵缓步朝窗台走过去的声音。 他听见了垂坠的窗帘被拉开的声音,他听到了窗户被一扇扇打开的声音,然后,林昼听到了宁纵朝他走来的脚步声。 他哥坐在了床沿,他感受到了床微微下陷的弧度。 林昼眼皮微微一颤,但他仍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始终没有睁开眼。 宁纵也没有催他,空气安静得过分,谁都没有打破这片氛围。 不知过了多久,林昼察觉到一双微冷的手覆在他的腕间,他哥极轻地捏了一下,然后,握着他的手腕,温柔地往上提。 林昼睁开眼,视线望了过去。 林昼看见宁纵俯下身,他的脸沉在光影里,清冷的眉眼,料峭又温柔的眉骨,一如既往的好看。 宁纵唤了一声,声音轻哑。 “阿昼。” 这一瞬,窗帘在微微地浮动,风声把蝉鸣悠悠地送了进来,炽热的阳光敞入,晃眼得能照亮所有的黯沉。 夏季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进了他的世界,以不可避免的姿态,逼他直面现实。 林昼唇微微一颤,他没有回答。 “阿昼。” 林昼听见他哥又唤了一声,语气更柔和了。 他闭了闭眼,终于开了口,声线沙哑。 “哥。” 林昼不由得想,如果这部电影能一直这么拍下去就好了,这样他和宁纵会永远维持着在这不远不近,又意味不明的维度上。 只要没人闯入,就不会有人打破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 可是,夏天还是到了。 宁纵握着林昼的手臂,把林昼拉了起来。他一只手仍握着林昼,然后偏头,另一只手拎起衬衫,轻轻地盖在林昼的身上。 林昼这才意识到,他们刚刚拍完床戏,他还没穿衣服。 林昼低头,准备扣上扣子。他的手刚覆在第一颗扣子上,这时,一只修长的手覆在他的手上。 宁纵的声线在他头顶响起,低低沉沉,有些固执。 “我来。” 林昼没有坚持,手垂了下去,任由宁纵的手覆上,他看着他哥一颗一颗,认真地扣好每一颗纽扣。 从上而下,最后,宁纵还理了理他衬衫的下摆,把褶皱轻轻地抚平。 像是在完成一个再认真不过的仪式。 然后,宁纵看向他,黑眸深浅不明。 “结束了?”林昼喃喃道。 顿了几秒,林昼听到了宁纵低低的嗓音:“嗯,结束了。” “哥,这个夏天来得真快。” 林昼有些恍惚地说了一句。 这个夏天来得太快了,快得他还没做好准备。明明夏天才刚来,可林昼却觉得,夏天好像很快就要走了。 他忽然觉得,眼角微微发涩。 过去十年间,他和宁纵冷漠相待,他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网上曾经铺天盖地的质疑和谩骂,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这一刻,当林昼想到他和宁纵之后结局未知的时候,他的呼吸开始不可控制地变乱。 这几个月来,带给了他从未感受过的奇异的感觉,他和他哥的关系一步步变好。 或许是因为从未体验过,所以他现在才这样贪婪地想要索取得更多。 他说不出心里这无缘无故的酸涩从何而来,又或许,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说不清缘由。 这里已经布置好的场景,之后很快就会被拆掉,会有新的来代替。 曾经的人会离开,新的人会重新占据这里的空间。 就连他们现在住的酒店房间,也很快就会入住新的房客。 旧去新来,本来就是世界上固有不变的规则。 林昼忽然又想起了,四年前,宁纵在雪夜里头也不回,决然离开的背影。 四年前的他,为宁纵的离开不解。 四年后,他再次为了宁纵而惶惶不安。 林昼以为他变了,其实他一直都没变。他好像依旧是那个,会默不作声仰望着他哥背影的少年。 林昼忽然抬眼,一把拽着宁纵的手,他直直看着宁纵,问了一句。 “哥,电影拍完了,你要走了吗?” 问完后,他就一直盯着宁纵,等着宁纵的回答。 几乎是下一秒。 宁纵就反握住林昼的手,他的指尖缓慢地穿过林昼的指缝,极其认真,又极其温柔地握紧。 掌心相贴,关节扣紧。 宁纵另一只手覆在林昼肩线,和这几个月他们相处的无数次那样。 宁纵一碰到林昼,林昼衣服下的骨骸,轻而易举就染上了他哥的温度。 然后,林昼听到了宁纵承诺般的声音。 “我以后都不会再离开了。” 窗外依旧是蝉鸣声声,室内却安静如初。枝桠上透过的光,像是罅隙里落下的月亮。这种喧嚣中的安静,苍绿中的寥白,有种岁月凝固的感觉。 林昼仍有些不确定,又问:“真的?” “真的。” 宁纵的手越加握紧了些,他强调着说了一遍。 夏日的明亮光影里,宁纵凝视着林昼的眼睛,缓慢道了一句。 “晚上就是杀青宴,你忘了和哥哥的约定?” 宁纵不会让这几个月来他们的相处,最后变成一场无疾而终,匆匆落幕的电影。 杀青宴之后,他会向林昼告白,他会把所有的心思都告诉林昼。 他的少年已经敞开心扉,这一次,他会让他们曾经冷漠的日日夜夜,变成之后携手一起走过的许多年。 过去种种,情根愈藏愈深,岁月难回,却可期待一生的情长。 第53章 林昼听到了宁纵的声音,他这才意识到,他一直沉浸在戏拍完的情绪里,却忘了。 今晚还有杀青宴。 到时候宁纵会告诉他,当时宁纵为什么出国,为什么宁纵会买他的专辑…… 那么多为什么,今天终于要有一个答案。林昼恢复了镇定,他第一次开始期待杀青宴的到来。 晚上很快就到了,杀青宴在冠都酒店进行。 《在云端》的工作人员马上要面临分别,他们虽然有些感伤,但今晚这是大家的最后一次团聚,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容。 大家陆陆续续到了,杀青宴马上就开始了。 走廊上站着两人,灯光昏昏地落下,笼罩着两人的身影。宁纵漫不经心地倚在墙上,岳风站在他对面。 岳风心想,宁纵的心思藏得真够深的,他和宁纵当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也没有发现半点不对。 岳风想到这半年来的种种,感慨道:“我本来就奇怪,为什么这次你突然决定要回国。” “一回国就宣布和林昼演戏,原来都是为了他啊……” 岳风想到今天早上拍戏的时候,宁纵和林昼两人都有些不对劲,他问了一句。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林昼说?” 宁纵垂着眸,只把玩着手机,他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岳风知道宁纵有自己的打算,也不打算继续问。 岳风开口:“杀青宴的时候,我把你们两人今晚的相处录下来吧。” 宁纵一顿,抬眼看他:“录下来?” 岳风继续说道,“你们拍了这几个月的电影,就当做给你们两人的纪念。” “如果你们俩到时候成了,录像就没必要看了,如果不成……” 剩下一句话他没说,如果不成,也是美好的回忆。 看到宁纵微沉的脸色,岳风立即话锋一转:“不过……我肯定白担心了。” 他离开前,落下一句:“我有种直觉,你们最后一定会走到一起。” 这时,岳风身后响起一个清淡的嗓音。 “谢了。” 岳风笑了笑。 林昼来到大厅,很多人都坐在那里,他扫了一圈,第一反应就去找他哥,他找了很久,都没发现宁纵。 他看向娄恒,刚要问:“我哥……” 林昼声音一顿,视线瞥到门口走来两个人,一个是岳风,另一个人身子颀长,宁纵。 他立即走到宁纵旁边,把手放在宁纵肩上,问。 “哥,你刚才去哪了?” 两人亲密戏都不知道拍了多少场,林昼就算现在整个人赖在宁纵身上,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岳风瞥了一眼林昼搁在宁纵肩上的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就离开了。 宁纵看着林昼:“岳风说,晚上杀青宴给我们两人录像,你同意吗?” 林昼想了想,给他和他哥录像? 他直接应了:“当然可以。” 大家纷纷落座,空气中响起大家的笑声,还有酒杯碰撞的声音,气氛一下变得热烈起来。 林昼、宁纵和刘传羽坐在同一张桌上,娄恒和万骊也坐在这里,林昼站起来,向刘传羽道谢。 “刘导,这是我第一次演戏,您教导我这个新人演戏,这几个月真是委屈您了。” 这是他的心里话,刘传羽要求严苛,但经常会鼓励他,他学到了很多。 林昼一说,大家都笑了,岳风故意说了一句:“阿昼,除了刘导,还有谁教导你了?” 林昼十分上道地给岳风敬了一杯酒:“岳导,我当然没忘记你。” 然后,他看了宁纵一眼,拿酒杯撞了一下宁纵的杯子,笑道:“还有我哥,谢谢你教我。” 宁纵唇牵了牵。 这时,刘传羽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林昼,想没想过拿个影帝回来?” 空气寂静了下来。 《在云端》拍来就是冲着拿奖去的。顶级导演,顶级演员,顶级配置,磨了好几个月,花费了大家极多的心血。 林昼怔了一下,他还是知道他的本事的,虽然进步了很多,但和宁纵完全没法比。他笑了笑,勾住宁纵的脖子:“要拿奖也是我哥拿。” “大不了这一次我让给我哥。”林昼眼底闪过狡黠的光,“下一次我再拿一个影帝回来。” “这么有志气……”刘传羽笑了,“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林昼是可造之材,天赋惊人,如果他继续精进演技,假以时日拿奖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昼的话,让气氛一下子沸腾了。大家纷纷起身,开口。 “阿昼,有志向,那我就提前恭喜你了!” “林影帝,这杯酒喝不喝?” “……” 林昼平时不怎么喝酒,他只喝了几杯酒,整个人就有些醉了。 他一一扫过在场这些人的脸,他唇边翘着,这似乎是这个夏天,最热烈又明晰的回忆了。 这时,几个工作人员过来想找宁纵和林昼合影,他们都是白昼放纵的CP粉,想在今晚和偶像们合影。 林昼和宁纵当然同意,别人拍下的一张张照片,就像是见证他和宁纵这几个月的相处一样。 林昼很喜欢这种能记录他们在一起的方式。 过了一会,有人提议去外面拍一下大合照,大家一个个往外走,林昼醉意涌来,坐在位置上,不想动。 岳风打算叫上宁纵,宁纵看了林昼一眼,拒绝了。 “他醉了,我陪他。” 大家都离开了,连向来不苟言笑的刘传羽都被拉走了,偌大的大厅里就只剩下林昼和宁纵两人。 林昼头有些晕,他看向宁纵,觉得他哥的脸好像有重影一样,但还是这么好看。 宁纵想起一件一直困扰着他的事情,他凝视着林昼,缓声道。 “阿昼,你20岁生日的时候,有没有给我打过一个越洋电话?” 当时他已经在国外待了两年,林昼20岁生日的那个晚上,他忽然接到了一个越洋电话,是林昼打来的。 手机接起,宁纵凝神听着。 但手机那头没有人说话,只有微促的呼吸声,一下下,很轻,很缓,连路过的风都变得寂静。 宁纵的手微微攥紧,指尖泛着苍白。 这是林昼第一次打给他,可那样不堪肖想着他弟弟的自己,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空气依旧沉默。 宁纵知道林昼没有挂断,林昼的呼吸开始变得微微急促,像是有冷风呼啸过冗长的时光。 林昼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他却什么都没说。 两人就这么屏息着,安静着,仿佛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又过了很久,宁纵哑着声:“你……”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手机就被挂断,只留下机械的忙音。宁纵再打回去时,就显示对方已关机。 宁纵自嘲地笑了笑,刚才那个不合时宜的来电,就像是恍惚的一场梦。 而现在,宁纵看着近在咫尺的林昼,他忽然很想知道,林昼当时为什么主动打给他? 林昼想和他说什么? 当时林昼和他关系这么僵,林昼为什么会想和他说话? 林昼听到了宁纵的问题,他讶异道:“哥,你记错了吧,当时我们……” “我们关系这么差”这几个字被林昼咽回肚子里,他继续说:“我怎么可能会打给你?” 宁纵紧抿着唇,他不会记错,但林昼为什么一副完全没有印象的样子? 林昼刚说完,就感觉头有些疼,酒气漫了上来,他眉头拧起,为什么他对20岁生日那天好像没有什么印象。 宁纵见林昼皱眉,沉声道:“先别想了。” 林昼暗骂一声,他自己酒量太差了,他靠在椅子上缓了一会,按了按太阳穴。 他重新看向宁纵,想到宁纵的生日就在夏天,他问了一声。 “哥,你生日马上就要到了,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话音刚落,林昼就察觉到宁纵的视线在他身上极缓,极慢地扫过,像是要把他的每一处都印在眼底。 夏夜昏黄的灯光下,隐约寥寥蝉鸣响起,他听到了宁纵意味深长的声音。 “要你啊。” 闻言,林昼的心忽然开始突突地跳着,他却始终看着宁纵的脸,宁纵也望着他。 他哥似乎在看着他笑,那笑却一点都不轻佻。 之前问他哥问题的时候,他总会说些半真半假的话总藏着一些看不分明的意思。 但这一次,宁纵却主动靠近林昼,重复说了一句。 “生日礼物吗?要你啊。” 这句简简单单的话,从宁纵的口中说出,却好像能催生一些暧昧的情调。 林昼盯着宁纵,宁纵的眼睛那么静,那么深,他仿佛看到了在这个热烈又明晰的夏夜,一步步为他哥沦陷的自己。 不知怎地,酒精忽然上涌,瞬间便麻痹了林昼的神经,热度和心跳声不约而同稳固在同一频率,为眼前的人紊乱着。 这一秒,他忽然很想吻他哥。 不考虑场合,不考虑身份,不考虑任何一个因素,遵循本能地吻他的哥哥。 林昼一瞬不瞬地看着宁纵,声音很哑:“哥……” 宁纵偏头,望进林昼的眼睛。原本清冷的眉眼,此刻氤氲着几分勾人的意味。 连他的语调都微微挑起:“嗯?” 林昼觉得他的口更渴了,他恍恍惚惚地想,哥,我想吻你,就现在,可不可以? 他张了张嘴,心底的那句话却仍没有说出口。 他又唤了一声,声音更哑了:“哥……” 或许是因为这个要求太放肆,才会谨慎到连每一个音节都要思量。 宁纵似乎看清了他全部的想法,但又仿佛什么都不清楚,他只是悠悠地笑了。 林昼有些泄气地把头半垂在宁纵的肩上,他半阖着眼,手无意识地扣着他的掌纹,指甲抵在那里,微微的刺痛。 不知道是在气犹豫不上前的自己,还是在气他哥故作从容的神态。 真是让人心烦。 这时,林昼听见一声轻笑,一双修长的手把他的手轻轻拎起,宁纵反握着他的手。 宁纵轻轻地捏着,不经意在他掌心,一下下划过,像是在安抚。 “阿昼,你醉了。” 林昼听到了宁纵低低的嗓音。 是啊,他真是醉了,竟然醉得不想承认宁纵是他哥哥,醉得胆大包天了。 困意袭来,林昼倚在宁纵的肩上,沉沉地睡着了,两人的手仍紧握着。 这时,宁纵侧头,轻轻地捏着林昼的下颌,他定定看着林昼,指尖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林昼的皮肤。 然后他低头,吻了上去。 宁纵极为珍视地描绘着林昼的唇线,却并不深入,只是温柔又缱绻地,一下下吻着。 每吻一下,他的视线都直直望着林昼,他的吻那么轻,那么缓,仿佛在对待一个爱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的唇仍贴着,宁纵在林昼唇边呢喃道。 “阿昼,我是为你回来的。” 这时,忽然有喧嚣声从外面传来,三三两两地打破了寂静,宁纵神色微动,他收回了身子,眼底已变得清明。 宁纵抬手,把林昼的头往他肩上轻轻拢了拢。 林昼仍在睡着,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纷沓而来的脚步声逐渐变响,大家集体合照后,又各自找别人拍照,所以耽搁了很久。岳风见林昼靠在宁纵肩上,小声问:“你……” 你告白了? 宁纵轻轻地摇头,林昼喝醉了,不是告白的机会。 岳风离开了一会,又重新走回来,把摄像机递给宁纵:“给你。” 宁纵眸色微动,刚才他亲林昼的时候,太过动情,忘了还在录像。 宁纵扶着林昼起身,看向岳风:“帮我和娄恒说一声,我送阿昼回家。” 岳风点头。 宁纵扶着林昼上了车,车子行驶在夜里,过了一会,林昼的家到了,他按了密码,扶着林昼走了进去。 他把林昼衣服脱了,拿毛巾擦了擦林昼的脸和身子。 林昼毫无所察,酒精的力量太过强大,林昼仍睡着。虽然宁纵已经在极力克制,但他的呼吸还是不免得急促了些。 宁纵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帮林昼穿上睡衣,神情才微松,真是煎熬。 做完一切后,宁纵关了灯,夜色里,他俯下身,在林昼唇边落下一吻:“晚安。” 门阖上,一室寂静。 第二天,林昼睁开眼,头还是有些隐隐的痛。他抓起手机一看,愣住了,怎么这么迟了。 林昼蓦地从床上坐起来,暴躁地抓了抓头发,怎么没人叫他? 他不是要误了早上的拍戏了? 一想到拍戏,他微微一怔,他忘了,《在云端》已经拍完了,昨晚是杀青宴,剧组的人都散了。 林昼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杀青宴结束了,那他哥呢? 他第一反应就下了床,连鞋都忘了穿。他立即打开门,走到客厅里,急急唤了一声。 “哥!” 然而,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他一人。 林昼紧抿着唇,他逼自己冷静下来,他闭了闭眼,回想昨晚的事情。 昨晚他只喝了几杯酒,所以他隐约记得几个片段,他哥好像帮他洗了脸,换了衣服…… 林昼觉得有些尴尬,他咳咳了几声,不再去想。 这时,林昼视线一顿,他瞥到客厅的桌上留了一张纸条,上面是宁纵的字迹。 “我去买饭。” 林昼一直堵着的心忽然一松,他不自觉勾着唇,原来他哥早上也来过了,看他没醒,就帮他去买饭。 他心情变好了,就慢悠悠地回房间穿了鞋,然后去洗澡洗漱。 林昼吹干头发后,他坐到沙发上,准备等宁纵回来,他没有意识到,看到宁纵留下的那张字条后,他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 他忽然视线一顿,看到了角落的摄像机。 林昼想到,宁纵和他说过,杀青宴时,岳风会给他们录像。 现在宁纵没回来,他也没事干,他就把摄像机连接到电视上,看了过去。 看到屏幕里他和宁纵的脸时,林昼忽然觉得有些愉悦,好像有种他和他哥以另一种方式连接在一起的感觉。 林昼看了一会,心想,他和他哥昨晚好像都没怎么接触,坐下来没多久,就被拉去拍照了。 林昼跳了一下进度条,他看见自己喝醉了,坐在宁纵的旁边,有人问他们要不要去拍照。 宁纵拒绝了。 然后,林昼看到喝醉的他几乎整个人快黏在宁纵身上,一直在叫宁纵哥,却也没说出要干什么,只是视线一直看着宁纵。 他和他哥靠得这么近,再往前一点,唇都要碰到了。 宁纵却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脸上带着纵容。 林昼莫名觉得脸很烫,他故作镇定地喝了一口冷水。 当时他在发什么酒疯?想占他哥便宜?幸好当时没有人在,不然他丢脸丢大了。 林昼按捺下心思,继续往下看。 他看见他靠在宁纵肩上,宁纵捏着他的下颌,温柔地吻了下去。 林昼瞳孔蓦地紧锁,呼吸剧烈地起伏着,他哥为什么在亲他?在他喝醉沉睡的时候亲他。 此时,林昼脑海里似有无数雷声轰然压来。 暴风骤雨的世界里,有寥白的闪电劈开那些混沌,只留下一个令人心颤的事实。 ――他哥在亲他。 ――他哥在亲他。 这一幕清晰无比地铺展在林昼的眼前,宁纵一下下温柔地吻着他,似用他的吻封缄了所有秘而不宣的心事。 也让那些隐秘的情感都悄无声息地涌来。 林昼死死盯着屏幕,手无声地攥紧,他从没见过那样的宁纵。 那样小心翼翼,那样珍视万分,看着他的目光,全然不是一个哥哥看弟弟的眼神。 这一瞬,翻涌的情感似海啸般淹没了林昼的心脏,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但因为宁纵是他哥,他从来不敢去深想。 林昼仍看着屏幕,这时,他看到宁纵垂眸,宁纵开了口,他听到了宁纵压抑隐忍的嗓音。 “阿昼,我是为你回来的。” 蓦地,林昼的胸腔内轰鸣作响,那些压抑在他心底,早就蠢蠢欲动的心思,终于冲破了心脏的桎梏。 一声又一声,以倾倒之势,蔓延到他的脖颈、耳膜、喉间……直至。 四肢百骸都烙上了他哥的影子,再也无处可逃。 第54章 屏幕上还在放着录像,因为不敢置信,林昼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时,他听到了有人按密码的声音。 然后,门开了。 有脚步声缓缓地走近,一步一步,林昼却没有偏头,他知道是宁纵来了。他的视线仍注视着屏幕,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 宁纵脚步一顿,他发现林昼在看昨晚的录像,他坐在林昼旁边,把视频关了。 宁纵闭了闭眼,落下一句。 “阿昼,你知道了。” 林昼发现他的心思了。 林昼身子一震,他按捺下心思,偏头看向宁纵。 “哥……” 下一秒,宁纵就俯下身来,他的手倏地覆在林昼的眼睛上,黑暗覆盖。林昼察觉到宁纵的掌心有些冷。 明明外头是炽热的夏天,他掌心的温度却那么低。 昏昏沉沉中,林昼听到了宁纵自嘲的声音。 “别这么看着我。” 林昼心口一跳。 空气沉默了一会,宁纵的手仍覆在林昼的眼睛上。这时,林昼察觉到宁纵靠近他的耳侧,气息涌来。 宁纵的声音不轻不重。 “你知道你每次这样看着我,叫我哥的时候,我都在想什么吗?” 宁纵似乎是轻轻笑了,吐出的话却全然不似他的语气那样柔和,像极了一个温柔的变态。 他压抑的声线,字字抵达林昼的耳侧。 “我想上你、占有你……” 宁纵说的每一个字都压在林昼的心上,黑暗放大了听觉,让隐匿的欲望,叫嚣着在骨骸里翻涌。 林昼的呼吸不可控制地变重,心脏也沉沉地跳动着。 “你是我的弟弟,可我又疯了一样地喜欢你,这到底算什么?” 很多时候,宁纵都不想在林昼口中听到哥哥这两个字,可如果没有这层关系,他们之间好像什么都不剩了。 “我从来没想过,我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弟弟,所以我刻意对你冷漠,我更放逐了自己四年。” 宁纵封闭了内心多年的晦暗,可当他回国见到林昼的那一刻,就撩起了摇摇欲坠的一角天光。 直直地剖析他的内心,让一切再藏无可藏。 林昼身子僵硬,他听到宁纵说放逐自己,难道说,宁纵是为他离开的? 一想到这里,林昼心底的情绪就似蔓草一样恣意生长,覆盖了他的全身。 这时,宁纵放下了手,光亮拉扯着林昼的视线,他睁开眼,望进了宁纵黑沉的眼底。 宁纵一瞬不瞬地看着林昼,沉声道。 “在国外的四年里,我一遍遍问自己,非你不可吗?” “每一次的答案都一样,从来没有改变过……” 宁纵极轻地握着林昼的手,放在唇边一吻,他仍注视着林昼。 “这就是我的答案,你明白吗?” 林昼的心跳又快了几分,他甚至觉得他的心脏已经要跃出他的喉咙口。 “我回国就是为了见你,《在云端》这场戏,是我特意让你接的,就是为了一步步靠近你。” “我想知道,这辈子我有没有一点可能,让我弟弟爱上我。” 宁纵直直盯着林昼,因为两人的身份,他刻意用冷漠的话语对待林昼,逼自己远离林昼。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世上难事千万种,最不可战胜的,唯有他的心而已。 宁纵的话,一字一句地钻进林昼的心里,那么清晰,让那些影影绰绰的过往,全部展露在他的面前。 刚才宁纵说了这么多,可他并没有提及喜欢这两个字。喜欢这两个字,唇一张一合,就能在齿间清晰地漾出。 但如果真这么轻易就能说出口,又怎么能叫做是喜欢。 从所未有的情绪,一阵阵包围了林昼的心,他从不知道,有一天他的心脏可以跳得这么快。 林昼忽然想到,宁纵曾经说过的话。 ――你真的了解过我吗? ――阿昼,我赌不起。 ――戏杀青后我就告诉你所有的事情,你敢听吗? ――我是为你回来的。 林昼记得宁纵回国后,两人发生争执,宁纵用复杂不明的眼神看着他,有些无奈地说。 “你真的了解过我吗?” 为什么当时他从没想过去思考,宁纵无奈下暗藏的隐忍。 他喜欢上他的弟弟,他们站得咫尺之近,他却一个字都不敢提。 林昼记得他过敏后,宁纵焦急地把他拥入怀里,带他去医院。 他住了三天院,宁纵就来了三天。当时,每个人都在告诉他,你哥对你真的很好。 为什么他当时没有去深思,这个好的背后,到底藏了多少秘而不宣的渴望。 林昼也记得除夕夜当晚,漫天烟火,喧嚣爆竹声中,宁纵不动声色地站在他身侧。 指骨状似不经意地和他贴在一起,却始终没有移开。 他现在才知道,这细小的动作下,是他哥那颗微妙隐晦的心。 林昼还记得,他来到宁纵家里,看到宁纵买了他的专辑,他震惊之余,去问宁纵。 宁纵当时脸上有一瞬间的苍白,有种秘密被看破的无措。 他哥当时说了一句:“阿昼,我赌不起。” 他当时为什么没有怀疑过,像宁纵这样骄傲的人,他哥赌不起什么。 他现在才知道,宁纵一直在赌的,只是自己的心。 事关他的心,所以宁纵才这样谨慎。 …… 林昼越想,胸腔内的心脏就跳动得越剧烈,他们相处的每一幕,他都清晰地记在心里。 不想忘、不敢忘、不愿忘。 人生那么长,区区十年也不过弹指一瞬,可是经年累月下这样纯粹的感情,太炽热了。 一想到这里,林昼现在整个人就身子绷紧,心口微微发寒。 过去这么多年,宁纵是怎么过来的? 他单单这么想,已经觉得心脏被攥紧,生生的难受,可是他哥,却真真实实地走过了这些光阴。 越这么深想,越不敢去触及这背后的种种深情。 林昼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好像哑了声,竟然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才沙哑得吐出一个字。 “哥……” “你再叫我哥,我又想亲你了。” 宁纵轻轻说了一句。 林昼鬼使神差地开口:“你已经亲过了。” 空气变得安静。 窗帘半敞着,夏季的热风吹了进来,枝头寥落几声蝉鸣,日光晒到寂静的地面上,氤氲着微微的烫。 林昼定了定神,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宁纵深深地望了林昼一眼:“你第一次亲我的时候。” 林昼敛眸,也就是第一次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 林昼之前以为,那件事是两人关系降至冰点的导火索,现在却发现,是他哥仓皇初识感情的时候。 他唇角弯着涩涩的笑,原来如此。 那些言不由衷的话,不为所动的漠然,都是因为喜欢。 这时,宁纵忽然靠近,他眉眼逼近的那一瞬,林昼下意识就闭上了眼,心脏再次嗡嗡发响。 他发现,他一点都不抗拒宁纵的亲近,甚至很喜欢。 宁纵的吻轻轻地落在林昼的鼻梁上,他的声线绷得很紧。 “阿昼,现在是谁在亲你?” 林昼哑着声音:“哥……” 知道宁纵的心思后,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在为他哥的靠近而沸腾着,根本不想拒绝宁纵。 林昼的回答在宁纵意料之中,他轻声吐出两个字。 “错了。” 为什么?林昼睁开眼,有些茫然地看着宁纵。 “我知道你现在心思很乱。” 宁纵的视线似乎能洞察一切:“是不是不管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会同意?” “包括我亲你。” 林昼沉思了几秒,点头。 宁纵无奈地笑了,他揉了揉林昼的黑发,继续说道。 “可我想确定,你现在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一个弟弟对哥哥的依赖感情,还是对男朋友的感情。” “男朋友?” 林昼喃喃道,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有些陌生。 宁纵又靠了过去,这一次,唇落在了林昼的唇上。只轻触了一下,宁纵就直起了身子,却没离开。 两人的唇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 宁纵又问了一声,略带深意。 “现在是谁在亲你?哥哥还是男朋友?” 林昼张了张嘴,却没答。 他冷静了下来。 就像宁纵所说的,他现在心思很乱,因为不抗拒宁纵的亲近,所以他现在只会顺着宁纵的话去讲。 宁纵望着林昼,他知道林昼已经为他敞开心扉,但他希望给这个关系一个明确的界定。 他的手轻轻摩挲过林昼的下颌,两人靠得很近,鼻尖对着鼻尖。 宁纵黑眸深沉:“阿昼,我给你时间思考,我现在对你来说,到底是哥哥,还是男朋友?” “考虑清楚了就来找我。”宁纵深深地望了林昼一眼,才起身,落下一句。 “我等你。” 宁纵离开了,林昼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怔怔地抬手,碰着刚才被宁纵吻过的地方。 宁纵给他留下一个问题,让他考虑清楚,对他来说,宁纵是他哥,还是他的男朋友。 男朋友这几个字刚从林昼脑海掠过,他心情就有些激荡。这个身份对他来说,神秘,又有些暗暗的欢欣。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他明白他哥的心思,他也想弄清楚这个问题。 林昼沉思了一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昨晚宁纵问他,他20岁生日那天,有没有打过一个越洋电话。 他哥这么问了,这件事就一定发生过。 林昼有种直觉,那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他更想知道,为什么他对那天没有一点印象,就像刻意遗忘了一样。 每一年林昼过生日的时候,孔絮香都会给他录一段生日的录像。 林昼嫌这样太幼稚,但孔絮香却坚持。 她认为,每一次生日,都是美好的回忆,应该记录下来,孔絮香坚持,林昼就没有再反对。 林昼站起身,去找录像带。他找到了他20岁生日的那一年录像,放到电视上。 他点开,认真看着屏幕。 那年林昼20岁,他作为寿星,坐在中间,很多朋友围在他旁边,可他却沉着一张脸,盯着蛋糕和摇曳的烛火,不说话。 宋晴远笑道:“阿昼,今天是你20岁生日,你绷着一张脸干什么?” “是啊,阿昼。”辛深补了一句,“多笑笑,你这么不开心,难道是在等谁的祝福?” 大家都笑了,只有林昼的嘴角更沉了。 林昼下意识就去找屏幕里宁纵的影子,找了一圈没找到,他才想到,他20岁的时候,宁纵已经离开了两年,当然不在他身边。 林昼不再想,继续看。 视频里,大家给他庆祝完生日后,他们纷纷离开,只有他一个人沉默地坐在那里。 林昼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喝完一杯后,很快又倒了一杯,他明明酒量不好,却这么一杯杯麻木地喝着。 整个人似隐在晦暗里一样,毫无人气。 看到这个场景,林昼忽然觉得他太阳穴隐隐的痛,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冬天太冷,明明他现在没有经历当时的场景,却觉得心脏磨着钝钝的涩。 视频的林昼一个人坐了很久,他看着空气,低低哽咽道。 “哥,两年了,你也该回来了,为什么你不回家?” 这句话重重刺入林昼的耳中,他瞳仁蓦地睁大。 时隔三年,刻意遗忘的回忆,轰然回到了他的脑海。 林昼的脸霎时变得苍白,他终于记起了那晚发生的事情,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刻意遗忘那个晚上。 他记得那个寒冷的冬夜,他记得那晚落着淅沥的冷雨,雨不大,细细密密的,却仿佛没有尽头。 林昼的嘴唇微微颤抖,他按捺下心思,继续往下看。 视频里的他极力克制情绪,但眼角却微微发红,黑夜勾勒出他单薄的身影。 林昼听见当时的自己说。 “就连陌生人也比我们的关系好……哥,你到底讨厌我哪里?” “哥,今天是我生日,你忘了我这个弟弟吗?” 视频里的一声声刺进耳中,林昼关了视频,他缓慢地长出了一口气,身子抵在沙发上。 剩下的已经不用看了,因为一幕幕完全在他脑海里回放着。 当时林昼喝醉了酒,醉得很深,酒意催人心,催生的不仅仅是醺醉,更是一腔情长。 然后,他给宁纵打了一个越洋电话。 手机被接通,但他却没有说话,他从未打电话给宁纵过,借着酒意才敢做出这个行为。 他终于拨通了那个号码,却没胆量说了。他有些忐忑,呼出的气息有些急。 他在等宁纵先开口。 许久,宁纵终于说话了:“你……” 这道熟悉的声线涌进林昼的耳中,林昼却仿佛秘密被看破一样,仓皇逃离般挂了手机,手机滚落在地板上。 他却恍若未察。 手机恰好没电了。 林昼在地上坐了很久,雨势逐渐变大,隔着窗也能听到滂沱的声音,风声掠过窗棂。 林昼的声音低得掩在风中。 “为什么你会是我的哥哥,我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我那么讨厌你,可是,哥,我又那么……” 欲言又止,即便他醉着,也终究不敢讲出剩下那句话。 回忆结束。 林昼闭着眼睛,半晌,他自嘲般地笑了。 只有他清楚,剩下那半句未说出的话是什么。除了那个最不可思议的原因,不会再有第二个答案。 那句欲言又止的话是…… “我那么讨厌你,可是,哥,我又那么喜欢你。” 曾经的一切,明晰地在林昼面前展现。 他喜欢他哥,对那个惊艳他年少所有时光的人,他明明早就动了心。 林昼再也无法否认,他一直试图想在他哥冷漠的世界里,拼了命也想容纳下一个小小的自己。 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和他哥拍戏的时候,两人住在对面那短短的几个月,却成了他生命里最难忘的时光。 林昼半阖着眼,缝隙里投下来的光,映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暗。 那个三年前不合时宜的越洋电话。 那场谁也不知道的醉酒里,他放肆地醉了一会,第一次肆无忌惮地抛开了所有的自尊和伪装。 酒醒后,他还是那个嚣张嶙峋的人,彻底把心思藏在心底。 谁都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谁都不会去戳破那自欺欺人的假象。 不知从何开始,林昼初尝暗恋的滋味,暗恋的那人却是他的哥哥。 现实却无情地教会他一件事,喜欢上自己的哥哥是原罪,而且罪无可恕。 之后,宁纵毫无征兆的冷漠,更成了一把刀,刀悬心上,逼少年向现实低头。 于是,林昼选了一个对他们两人最有利的方式。 如果他不能喜欢他哥,那就让他哥讨厌自己,他故意一次次挑衅宁纵,故意用更无情的话刺伤他哥。 他天真地以为,只有讨厌才能长长久久地存在,就像他哥讨厌他一样。 喜欢一直是讨厌的背面,用这样一种方式也可以把两个相看两相厌的人,浅薄地维系在一起。 他和宁纵都喜欢上了自己的兄弟,他们不约而同默认了这种方式。 在这十年间,他们都完美贯彻了这个原则,冷漠对人,无情对己,他们一直都做得很好。 林昼紧绷着唇,他和他哥,一个总是隐忍不说,一个总是自欺欺人,兜兜转转就过了这么多年。 林昼瞥了一眼宁纵的房间,门紧闭着,好像一道泾渭分明的线,就这么把他们封闭在彼此的世界以外。 他站起身,走了过去。 房门打开,窗帘敞着,光斜斜地照入,消散了一室的黯沉,推开了这道门,就像推开了他们的曾经。 林昼认真地打量着这里。 宁纵离开了四年。 这四年里,林昼从来没有进过这里。他会让人经常打扫这个房间,他骗宁纵是他妈让他这么做的。 其实明明是他,一直隐隐地期待,他哥有一天能够重新回到这个家。 林昼心情涌动。 虽然他很少来过他哥的房间,但他单单站在这里,就算他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他哥曾经在这里生活的痕迹。 他轻叹一声。 他到底默默观察了他哥多久,才会把每一个细节都深深记在心里。 如果他哥没有挑破这层纸,他还想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他们都太过成熟,欺瞒了所有的天真,所以跋涉到对方身边的那条路,才会这样漫长而曲折。 林昼忽然想起一件事。 在宁纵18岁生日那天,母亲孔絮香当时问了宁纵一个问题:“阿纵,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当时他也在场,下意识看向宁纵。 这个问题问出的时候,宁纵身子微微一僵。下一秒,他缓慢地偏头,视线望向林昼,视线看不分明。 在林昼印象中,那是他哥第一次这样长久地,沉默地注视着他。 明明孔絮香问的人是宁纵,宁纵却看着他。 在那个日影喧嚣闷热的夏季,宁纵不说,也不答,只是静静地望着林昼。 日色在宁纵身上蔓延出料峭又修长的影子,沉在他的唇上,却泛着苍白的色调。 林昼到现在还记得,宁纵的脸色很差。 就像是一尊随时都会倾倒的玻璃器具,轻易的一道外力,就能让里头裂缝遍布,碎片坍塌。 宁纵看着林昼,低低说了一句,语气有些哀伤:“我想要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林昼的眼角微微发涩,现在回想当时的场景,细枝脉络都藏尽了那些难言的情感。 宁纵想要什么? 这么浅显的答案,在他哥18岁的时候就已经隐晦地展现在他面前,他哥早就说了那个答案。 自始至终,他哥唯一想要的,只有他。 他明明早就应该知道。 林昼极力平息了心情,他现在已经清楚自己的心意,他急切地想让宁纵也知道。 他拨通了宁纵的号码,手机抵在耳侧,很快,就被接起。 他们谁都没有开口,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一声声敲在耳侧。 林昼这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就算他的气息隔着手机传来,都会让他心动。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哥。” “嗯。”宁纵的声音有些哑。 林昼的语气十分认真:“我有话对你说。” 他强调着吐出一句:“你别过来,我去找你,我要当面和你说。” 电话里说不够郑重,他想亲口告诉他哥。 男朋友这个称号,他挺喜欢的。 寂静了几秒,他听到宁纵低哑的声音。 “我等你。” 手机挂断,林昼感觉他的耳朵有些烫,他想,他等不及要告诉宁纵他的心思了。 明明这么久他都等下来了,现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他却觉得十分煎熬。 林昼换了衣服,立即下了楼,开车前往宁纵的家。 天气很热,一路行来,都是繁盛的墨绿树影,光影在枝头落下。林昼的手覆在方向盘上,他往外瞥了一眼。 斑驳老旧的墙角,攀附着绿色植株。 十年前,只长出了嫩绿的新叶。十年后,这种没有温度的深绿色,已经盛大到可以延伸到阳光触及的每一方角落。 就像十年来他和宁纵的种种,他们越是分离,就越是紧密,他们就像两株密不可分的植株,哪怕缠着刺,绕着荆棘。 但他们的每一处感官都在为对方战栗。 他们生来就注定会在一起。 林昼蓦地脚踩油门,车子疾驰在路上,他等不及要见到他哥了。 林昼压缩了很多时间,终于到了宁纵的家,车子停下,林昼忽然有些紧张。 他现在23岁,早过了那个年少轻狂,恣意放纵的年纪。 可是无论何时,只要他哥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他就可以不顾一切地,抛弃所有无谓的坚持。 走到他哥的身边,说一句。 “哥,我也喜欢你,或许比你喜欢我还要深。” 林昼平复下呼吸,他下了车,朝宁纵的家走去。 他刚走了一段路,视线就瞥到一人,他几乎是贪恋般把目光笼在那人的身上。 入目是喧嚣的绿,但林昼却只看见了那个颀长的身影。 此时,闷热无风、蝉鸣不歇的长街,宁纵长身而立,熟悉的白色衬衣,干净清冷的眉眼。 一如当初那样。 他哥淡淡的一眼,轻易就燃烧了他因为悸动而兵荒马乱的一整个青春。 林昼让宁纵别过来,宁纵就真的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不往前,不后退,等着他走近。 他们那么默契,不需要说什么,就已经知晓了彼此的心意。 林昼觉得,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暗恋着他哥,却又强撑着年少时最后一丝骄傲的少年。 可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林昼轻轻地笑了。 嘶哑的蝉鸣,愈加苍绿的枝桠,还有炽热漫天的骄阳,足以开展一段崭新的旅程。 他和他哥的故事,会在这个夏天重新开始。 第55章 林昼朝宁纵走去,越向他哥走近,他的心就跳得越快。他站到宁纵面前,唤了一声。 “哥……” 宁纵深深地望了林昼一眼,他的手轻轻抵在唇边,扫了一眼外面:“嘘……” “先跟我进来。” 这里不是适当的场合,他先带林昼回家。 两人进了电梯,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讲话,只是他们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电梯停下,两人走进宁纵的家里,门悠悠地关了,把阳光和声响全部留在了外面。 林昼和宁纵对视着。 寂静的空气却把这须臾的几秒拉长了一样,单单这样看着宁纵,林昼就觉得他的心跳又快了很多。 只对视了几秒,宁纵就蓦地把林昼抵在墙上。林昼背抵着冰冷的墙,抬头,高大的身影已经覆了下来。 宁纵手撑在墙两侧,俯身,盯着林昼的眼睛。 宁纵缓缓靠近,视线一直落在林昼的唇上,咫尺之近的距离,林昼能看清他哥眼底已经染上了欲望,但他哥却没吻下。 只是克制地睨了他一眼。 “要告诉我答案了?” 宁纵靠得更近了,声音很哑:“哥哥,还是男朋友?” 他明明已经知道林昼会怎么回答,他却依旧固执地要从林昼口中听到这个答案。 林昼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感觉宁纵的体温透过衬衣,一点点地渗透在他的全身,烫得惊人。 他望进宁纵的眼底,极为认真地开口。 “男朋友……” 几乎话音刚落,宁纵就捏着林昼的下颌,重重吻了下去,把林昼的话全部吞没在唇间。 他吻得那么用力,仿佛要把这几年错过的光阴,全部发泄在这个吻上。 宁纵终于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吻着他的弟弟。 不用顾忌任何事情,只是纯粹地吻着他,凭借本能地占有他弟弟全部的呼吸。 林昼感觉他快要缺氧了,空气几乎被完全吞噬,他推开宁纵,用力喘息着,仅仅分离了几秒。 宁纵又把林昼扯了过来,闭眼吻了上去,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吻着吻着,宁纵似乎是不满这样的姿势,他干脆把林昼拉到沙发上,把林昼轻轻一推。 林昼脊背刚碰到沙发,宁纵就又覆了上来。 他的唇再次覆到林昼的唇上,林昼被吻得头脑有些沉,他下意识勾住宁纵的脖子,回应着这个吻。 空气中响着他们接吻的声音,窗外是声声蝉鸣,料峭的日光让室内的温度,更加炽热。 他们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下下吻着。 在这种确定彼此心意的时候,任何言语都是空白,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弥补他们这些年的缺憾和错过。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唇才稍稍分开。 宁纵撑在上面,林昼揽着宁纵的背,他们望着对方,都在剧烈地喘息着,宁纵的呼吸落在林昼的唇上,很烫。 让林昼有种他们还在接吻的错觉。 过了一会,两人终于平静下来。 宁纵直起身子,扯了扯衬衣领口,他倚在沙发上,头半仰在那里,唇边勾着一丝笑。 胆子向来很大的林昼,现在却有些不好意思。 刚才他竟然和他哥吻了这么久,两人进门只说了几句话,就吻了起来,林昼感觉耳根又热了。 林昼咳咳了几声,想掩饰自己的尴尬:“哥……” “嗯?” 宁纵偏头,睨过来的视线还残留着一丝欲望。 林昼看了一眼宁纵歪歪斜斜的领口,还有被他吻得泛红的唇,这个清冷的哥哥,现在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他偏开了视线,咽了咽口水。 宁纵一直注意着林昼的神情,他忽然往林昼旁边移了一点距离,林昼不得不往后面退了几步。 宁纵却一把将林昼拉了过来,两人距离瞬间拉近。 宽敞的沙发,莫名带了几分逼仄的意味。 林昼竭力不去看宁纵的脸,因为他一看到宁纵,喉咙的干咳感就异常得强烈。 蓦地,宁纵却把林昼的下颌掰了过来,凝视着林昼的眼睛,林昼以为宁纵又要吻他,他的心突突跳着。 宁纵却只轻轻摩挲了几下林昼的下颌,他的声音有些轻。 “这几年为什么不搬家?” 按照林昼的能力,他早就可以买下其他房子,可林昼却一直住在那里。 林昼呼吸一顿,他定定地看着宁纵。 “我怕如果我搬家了,你回来后就再也找不到我……” 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这么浅,所以他才拼命地想要留住任何一个维系他们的东西。所以,他不搬家,密码也不换,心里一直在期许,有一天也许宁纵还会再回来。 闻言,宁纵眼里闪过极深的光,手下摩挲的力道重了几分,他轻轻吻了林昼一下。 “我房间里的摆设一直没变,因为我也一直在期待,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天。” 林昼眼皮微颤,原来他们一直都是这么相似,不约而同用讨厌的方式推远了对方,也不约而同在思念着彼此。 他定了定神,继续说道。 “哥,我20岁生日那天,确实给你打了一个越洋电话。” 宁纵看向林昼,林昼把他20岁生日那天发生的事情,还有这么多年他的心思,全部告诉了宁纵。 在林昼的讲述里,时间慢慢地流逝,第一次这样清晰地,把两人的过往完完全全地袒露在对方面前。 那样久远的时光,跨越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却仿佛清晰如昨,支撑他们走过这段长路的,无非是因为那两个字。 喜欢。 岁月不会重回,那些得和失,悲和喜,错过和重逢,却会以另一种方式馈赠给不负深情的人。 林昼讲完后,宁纵很久都没有说话,他只是极轻地,一下下触着林昼的脸,视线始终笼罩在林昼的脸上。 最后,他低低道了一句。 “阿昼,我们现在在一起了。” 林昼望着宁纵,他忽然开口:“哥,如果你今天告白的时候,我的回答是,我不喜欢你呢?” 宁纵会怎么做? 沉默了几秒,宁纵抬头,黑眸深处漾着层层分明的光,他的声线低低沉沉,十分笃定。 “那我就赌一辈子。” 一辈子这么长,他所求的却只有一件事,用冗长的时光去等待他唯一想要的东西,他心甘情愿。 林昼眼角微涩,如果换做是他,他的回答也是如此。 如果宁纵没有挑开他们之间的这层纸,之后的某一天,他想,他还是会意识到他对他哥的情感。 他会像他哥靠近他那样,追逐着他哥的脚步,用一辈子的时间,赌他哥的真心。 他这么贪婪,如果最后不能和他哥走到一起,他会疯的。 这一次,林昼主动靠近,唇覆在宁纵的唇上。他闭眼,轻轻地描绘着宁纵唇边的轮廓。 极轻,极缓,空气氤氲着温柔的气息。 两人的唇贴着,林昼望着宁纵,唇间呢喃道:“哥,我喜欢你……” “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也是最后一次……” 像飞蛾渴求火光,绿树仰望炽阳的那种喜欢,如果得不到这种喜欢,他会像缺氧的鱼一样,在荒野里干渴成灰。 宁纵眸色变深,他揽着林昼的后颈,闭眼加深了这个吻。 “阿昼……”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宁纵却并不深入,只是一下下轻触着,这个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的吻,却比任何时候都让他们感到心颤。 过了很久,宁纵终于移开了身子,他靠在林昼耳侧,声音似蛊惑般。 “阿昼,我做过很多关于你的梦。” 林昼心一跳。 蛊惑般的声音却依旧落在他的耳廓上:“你第一次亲我的时候,我就开始做这个梦了。” “梦里我们做了比拍床戏时更亲密的事,你被我……” 剩下的话,宁纵是贴在林昼的耳侧说的。 一字一句抵达,像是一簇簇火,他每吐出一个字,林昼就觉得心脏被他哥缓缓攥紧。 林昼听不下去了,他“腾”地一声站起来,离他哥这个斯文败类站得很远,他转移了话题,声音却很哑。 “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天还没吃饭。” 宁纵轻笑一声,没觉得半点不好意思,他手撑在沙发上,领口却更歪了,露出的锁骨矜冷好看。 “是我的错,我帮你买饭。” 林昼被宁纵的混账话,弄得整个人都很烫,他硬邦邦说了一句:“你不买,难道还是我买?” 宁纵瞥了林昼一眼,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耳朵,不紧不慢道。 “你耳朵红了。” 林昼暗骂了一声,操。 他走进宁纵的房间,“砰”地一声,门重重关上。 宁纵挑了挑眉。 过了一会,饭到了,宁纵敲了敲门。过了一会,林昼才打开门,倚在门口看他。 “吃饭了?” 宁纵扫了林昼一眼:“在我房里待得挺习惯的?” 他只是调戏了林昼几句,林昼就呆在他房间里一直没出来,脸皮这么薄。 林昼想到宁纵刚才在他耳边说的话,脸不禁又烫了,他脱口而出。 “你的房间不就是我的房间?” 话音刚落,林昼就怔住。 宁纵却轻飘飘落下一句:“我的本来就是你的。” 包括林昼这个人,很快就要是他的了。 林昼在为宁纵的话失神时,他并不知道,宁纵已经在脑海里把他吃干抹净,和他哥相比起来,他还是太嫩了。 吃饭的时候,是两人今天最平静的时候,今天两人经历了告白、互相袒露心意、接吻…… 相比于现在吃饭时,两人淡淡的闲聊,确实非常平静。 吃完饭后,天已经很黑了。林昼看着黑沉沉的夜空,心想,晚上他睡哪里? 回他家的话,他莫名有点抗拒,他和他哥刚确定关系,他想和他哥多待一会。 可是…… 林昼高冷地看了宁纵一眼,某人又没有让他留下来,他不会主动开这个口。 似乎是猜到林昼所想,宁纵缓声道:“晚上睡哪?” “还没想好。” 林昼咳咳了几声:“我很有可能回家睡,反正又没人留我。” 宁纵低低笑了声:“那我留你?” 林昼看向宁纵,宁纵意味深长地吐出一句:“今晚我们睡一间?” 睡一间? 这几个字砸向林昼,林昼想到这背后的含义,忽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似乎是个…… 挺不错的提议。 林昼还在胡思乱想着,宁纵见林昼一直不说话,他忽然起身,越过桌子,意有所指地捏了捏林昼的手。 他的语调有些勾人,隐晦的邀请。 “给我个面子?男朋友?” 第56章 林昼听见他哥用那样暧昧的声音说道:“给我个面子,男朋友?” 那种熟悉的渴感又涌了上来,他看着宁纵,舔了舔唇。 “行啊。” 宁纵眉一挑,接下来,两人一起收拾桌子,期间谁都没讲话,但两人不约而同都在想,他们今晚要睡一间房的事情。 之后,他们坐在沙发上闲聊了一会,但很明显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宁纵在思考,今晚他有心想让两人再更近一步,但不知道他弟弟有没有做好准备。 林昼则在纠结,他和他哥刚袒露心意,就要进行到这一步了。 今晚……他哥就要完全标记他了吗? 两个完全不在同一频道上的人,都沉默着。 过了一会,宁纵俯下身,望着林昼,他的声音低低沉沉,似乎能看到林昼的心底。 “觉得太快了?” 林昼愕然抬头,宁纵眼底带着纵容:“那今晚我们就单纯地躺在那里,什么都不做行吗?” “那不行。” 听到宁纵这句话,林昼下意识就否定。他刚说完,就有些臊了,他刚才到底说的什么话?邀请他哥? 宁纵定定看着林昼:“阿昼,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 林昼顿了几秒,他的声音有些轻:“哥,我一直记得你杀青宴那天晚上说的话。” “你说……”林昼语气认真,“你想要的生日礼物是我。” 所以,他才想在他哥25岁生日的那个晚上,让他哥完全标记他,当做一个珍贵的回忆。 这么多年,他们其实并没有真正意义上过过对方的生日,但林昼想让这一次宁纵的生日,成为他们最难忘的一个晚上。 林昼继续说道:“所以,我想把完全标记留给……” 话未说完,宁纵眸色变深,眼底墨色翻涌。 他蓦地把林昼揽进怀里,他倾着身,林昼坐着,林昼这样就恰好抵在他的胸膛。 林昼听见了年轻Alpha剧烈跳动的心跳声,像他哥这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原来心情也会这么动荡吗? 林昼觉得他的心情也跟着宁纵一起起伏,呼吸变乱了。 宁纵的手抚着林昼后颈的腺体,他的声线又低又缓:“我今晚本来就没打算做到那一步……” 林昼不在发情期,时机不对,而且他们又才刚刚在一起,两人需要过渡的时间。 “听到你这么说……”宁纵倏地又揽紧了林昼,低低笑道,“我很高兴。” 林昼脸一烫,原来是他一个人想多了? 宁纵偏头,在林昼耳侧说了一句:“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期待他真正地占有他的Omega。 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宁纵站起身:“我去洗澡。” 他刚往前走了几步,身后就响起林昼绷紧的声线:“今晚……什么都可以。” 宁纵脚步一顿,他侧头看林昼,林昼却别开了眼,强调着说了一句:“哥,什么都可以。” 宁纵心一动,除了完全标记,把其他该做的都做了,对他来说,也足够让人满足了。 他意味深长道了一句:“确定了?到时候我可不会停下。” 这样一道大餐摆在他面前,他必定会失控。 Alpha的声音清晰地抵达林昼的耳廓,像一簇火,点燃了林昼的神经,但他却只是嚣张地弯唇。 “我不会后悔。” 宁纵去洗澡了,刚才在他哥面前还很有气势的Omega,一下子靠在沙发上,他望着天花板,手抵着脸,忽然觉得有些羞耻。 细细回想刚才那段对话,刚才是他主动提到完全标记,也是他主动提出什么都可以。 他还嘴硬地说,他绝对不会后悔。 林昼无语,他为什么要这么主动?这不相当于亲手把自己送上他哥的床? 半晌,他却笑了,谁叫他怎么喜欢他哥呢? 林昼仍闭着眼,过了一会,他察觉到了有人站在他身边,他睁眼,看见了他哥站在那。 Alpha黑发微湿,衣服半敞着,露出了肌骨分明的…… 林昼心一跳,头偏开,却被宁纵轻轻地捏着下颌,转了回来,他哥冰凉的手抚过他的脸,略带深意的声音响起。 “现在不敢看?那等会怎么办?” 林昼平复下呼吸,才重新看向宁纵,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宁纵的脸上,极力不往下看。 “我看了。” “是啊,你看了。”宁纵今晚特别纵容林昼,他好整以暇地凑近了些,“去洗澡吗?” 林昼快速走进浴室,他现在只想快点把心口的烫意,用水淋下去。 浴室的空气里,升腾起了热气,林昼却感觉像是宁纵在触碰他一样,火烧及了全身。 林昼在浴室里待了很久才出来。 林昼一走出来,就往前看去。 室内开了一盏很暗的灯,萦绕着晦暗的光,宁纵靠在床边,他偏头,投过来的视线似能破开昏沉沉的夜。 林昼知道,现在夜更深了,连窗外的蝉鸣声都减弱了几分。 林昼在浴室里耽搁这么久,宁纵知道林昼在紧张,他也不催,只是勾了勾唇:“过来。” 这一声过来,直直敲在林昼的心口,有种魔力似的,他不自觉朝宁纵走了过去。 林昼坐在床边,才发现他已经盯了宁纵很久。 两人什么都还没做,却已经动了情。 宁纵先盯了林昼的唇几秒,然后才看向林昼的眼睛,不紧不慢道:“哥哥好看吗?” 林昼感觉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此时,他的眼睛完全无法从他哥脸上移开, 却嘴硬着说。 “没我好看。” 宁纵眼尾挑起,慢条斯理地应着:“是没你好看啊。” 这么普通的一句话,从宁纵的口中说出,却好像带了点别样的意味。 林昼的耳廓又开始烫了,他盯着宁纵的唇,喃喃道:“哥,我没什么经验,下面我们先做什么?” 宁纵意味不明地看了林昼一眼,蓦地,他把林昼衣服一扯,衣服悠悠落在地上。 他把林昼按在床上,翻身抵在林昼腿两侧。 Alpha的声线喑喑哑哑:“先做了再说。” 林昼还想说话,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因为他的嘴已经被他哥堵上了,欲望完全侵占了宁纵的眼底。 很快,宁纵的衣服也落到了地上。 林昼感觉脑袋一片空白,他很快就会知道,和等会要发生的事情相比,之前每一次床戏的练习都显得那么苍白。 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他会意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无处可逃。 起先,空气里只有暧昧轻缓的接吻声,不知何时,声音逐渐变了味道,有些急,有些快。 宁纵禁锢着林昼的腰,他的唇一次次落下,所过之处都烫得惊人。 那丝摇摇欲坠的理智,终于彻底断了。林昼微微仰着脖颈,视线有些失去了焦点。 昏暗的夜里,林昼恍惚看到墙壁上开出了深绿的枝桠,暗红的火呼啸蔓延, 夏季初长的绿叶被火不知死活地缠绕。 炽焰强势地钻入墨绿的每一处缝隙,无孔不入。 林昼身子跌倒在床上,他用力地喘着气,还沉浸在刚才的感觉里,却又被身后那人不知餍足地拉了回来。 这一次,他面对着宁纵。 林昼看见,宁纵的眉眼很冷,身上的温度却很烫,他知道,这个高高在上的哥哥,终于被他拉入了凡间。 轻易就为他丢了魂,让林昼有种折下神祗的愉悦感。 这时,宁纵忽然俯下身,微喘的气息低低地回荡在林昼耳侧。 “我是哥哥,还是男朋友?” 或许是因为惦记了林昼太久,即便两人现在这么亲密,他依旧很执着于这个问题。 在这种特殊时刻,宁纵竟然还在问他,林昼理智都几近散尽了,他有些不想开口。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他们上床前,宁纵说的那句话。 “先做再说。” 林昼恍恍惚惚地想,他哥真的做到了。 先做,再说。 宁纵死死箍紧林昼的腰,蛊惑般在林昼耳侧,重复问了一遍:“哥哥,还是男朋友?” 林昼紧咬着齿冠,但新的一轮炙热又涌了上来。他无意识攥紧了床单,呼吸很急很烫。 “男朋友。” 宁纵凝视着林昼,尽管他的眸色早就黑得发沉,但他仍然克制着情绪。 平日冷感的声线,现在已经哑得要命。 “我听不见。” 宁纵说话的同时,林昼脊背瞬间压在床上,骨髓覆上极致的感觉。他闷哼了一声,声音却有些破碎。 “男朋友……” 宁纵哑笑了一声,又俯下了身。昏昏沉沉中,他们十指紧扣,死死地溺在无边的感官盛宴中。 一瞬冷,一瞬热。 夏夜的时光似乎过得尤其慢,室内一次次暴风骤雨的侵袭还在继续。 第57章 第二天,林昼睁开眼,阳光刺入他的眼睛,有些疼。 但他很快就清醒过来,昨晚发生的一幕幕,清晰地在他脑海展现,他的脸不可控制地烫了起来。 昨晚,在他哥黑沉的视线下,他被逼着叫了一声又一声男朋友,他整个人更被折腾得死去活来。 他这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做Alpha强大的体力和恐怖的持久力,他差点以为他今天爬不起来了。 林昼还在思考的时候,突然旁边有人把他揽了过来,声音很哑,带着一丝笑。 “早啊,我亲爱的弟弟。” 宁纵终于尝到了肖想了多年的人,他现在心情非常愉悦。 林昼任由宁纵把他拥紧,他懒洋洋地瞥了宁纵一眼:“你还知道你是我哥……” 宁纵这么热衷于让自己叫他男朋友,林昼还以为宁纵忘了他们两人这层身份。 “那下次你在床上喊我哥?” 宁纵忽然翻身上来,覆在林昼身上,他撑在床两侧,缓慢地弯下身,漫不经心道。 “想想还挺带劲的。” 在那种亲密的场合,想着林昼喊他哥的样子……宁纵眼底墨色翻涌。 林昼扯了扯唇:“宁影帝,你是变态?” 今天都还没过去,就想着下一次了,世上有这么欲求不满的人?? “我是变态啊。”宁纵不以为意地牵唇,“你第一天才知道?” 不然他怎么会做了一个又一个和他弟弟有关的春梦,每一次在梦里他都会占有着林昼。 宁纵凝视了林昼几秒,他倏地俯下身,贴在林昼耳侧,意味不明地吐出一句话。 “我生日那天,我们……” 听到这个禽兽的话,林昼脸又是一烫,他干脆闭眼,偏过头,不想看宁纵,哼哼了几声。 林昼闭着眼,却听见上方传来一声极轻的笑。 “阿昼,这几天你好好休息……我们来日方长。” 林昼眼皮微微一颤,这时,他察觉到有人靠近,宁纵在他眼睛上落下一个吻,他的声音低低哑哑。 林昼想睁开眼,宁纵却把手轻轻地覆在林昼眼皮上:“别看我。” “你如果现在看我……”宁纵低低道了一句,“我可能忍不住现在就要做一个变态。” 林昼:“……” 宁纵站起身:“我公司有点事,我出去一趟,办完事就回来。” 过了一会,林昼听到宁纵的关门声,他才睁开眼,他拎了拎衣服,让热度散出去。 林昼心想,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哥是个斯文败类。 表面这么清冷,私下竟然这么……啧啧,比他过分多了。 林昼这几天都没有行程,娄恒让林昼在家里休息,林昼吃完午饭没多久,接到了娄恒的电话。 “阿昼,在家吗?” 林昼现在正坐在他哥家里的客厅里,他面不改色地回答:“在啊,怎么了?” 娄恒听出了林昼的声音和平时有些不同,他关心地问:“阿昼,你声音怎么这么哑,生病了?” 林昼:“……”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昨晚某个人逼他讲了很多话,所以他现在声音才有些哑。 “没事,我喝水就好了。” 林昼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 娄恒没发现不对劲,他继续说道:“阿昼,《在云端》杀青了,你也很久没有在微博上说过话,很多粉丝们留言,想知道你的近况。” “你如果今天有空的话,要不要直播一下?” 林昼想了想,他进组以来,一直在专注于拍戏,没发过新专辑,他确实应该和粉丝互动一下。 “可以,我等会就直播。” 林昼挂了手机以后,他瞥了脖子上的红痕,是昨晚被某人留下来的,他站起身,去他哥衣柜里挑了一件领子高的,随便套了上去。 然后,他才坐在客厅里,点开了直播平台。 林昼头发没理,几根黑发垂在额间,他随便往后抓了抓,看着屏幕。 “你们好,我是林昼。” 无数粉丝们很快就涌了过来,观看人数成指数性暴涨,粉丝们看着很久没有出现在社交媒体上的林昼,都快疯了。 林昼手撑着下巴,嘴角弯着懒懒散散的笑。 “之前我一直在拍戏,没时间直播,和你们很久没有见面了,不好意思啊。” “偶像终于直播了!!什么时候发新专辑,我一定支持!” “好帅气的Omega,你不好意思什么,如果你能天天发自拍让我舔屏就好了。” “偶像看到我,我想知道,电影杀青后你和宁神有联系吗?好想看你们的互动啊。” 林昼看到他和宁纵有关的弹幕,会格外关注,他开口。“问我和宁影帝吗,昨天……”林昼语气略带深意,“我刚和他打过电话。” 白昼放纵的粉丝一下子炸了。 “血书求知道电话具体内容,谈人生大事了吗?交流深度感情了吗?” “如果宁影帝也在一起直播就好了,娱乐圈Alpha和Omega的两大颜值山脉就全了。” 林昼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粉丝聊天,这时,门忽然来了,林昼抬头望去,是宁纵回来了。 宁纵感觉很敏锐,他看到林昼坐在客厅里,整个人规矩了不少的样子,就知道,林昼可能在直播。 宁纵手指放在唇边,无声地嘘了一声,示意林昼,让林昼继续直播,他不打扰林昼。 宁纵是很配合,但林昼的视线落在宁纵身上,却好像移不开了。 他哥今天离开的时候,林昼没看他哥,他现在看见,他哥穿着一件白色衬衣,领口松散敞着,有些歪。 英俊又散漫。 尤其是刚才宁纵把手指抵在唇边时,那双手修长冷白,指骨凸起料峭的弧度,衬得那唇更薄,更凉,带着冷感禁欲的意味。 林昼不由得想起了,那年夏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宁纵拿指腹擦过唇时,眼神跟淬了冰一样。 现在宁纵看上去也很淡,却是一种勾人和清冷混合的奇异美感。 林昼不由得看着宁纵,失神了。 林昼失神的样子,被直播间的粉丝看在了眼里,他们的好奇心蠢蠢欲动。 “哥哥难道和别人住在一起?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啊,那人到底是谁?是Alpha吗?” “林昼一直在看那个人,眼睛都移不开了,他们是不是关系很好?好好奇啊。” 直播间激烈讨论的时候,林昼却忽然起了一个念头,他看着手机说了一声。 “抱歉,我现在有点事。” 直播间没退出,林昼直接站起了身,他走到宁纵面前,挡着宁纵的路,宁纵抬眸,用眼神示意。 有事? 林昼盯了宁纵的唇几秒,他忽然上前,挑起宁纵的下巴,坏笑着勾唇,无声地用嘴型说了一句话。 “哥,我现在想吻你。” 一如往常的任性和肆意。 宁纵也没想到,林昼还在直播,竟然直接走了过来,还说了这种话,宁纵黑眸微深。 宁纵身量比林昼高,从他的角度往林昼领口看去,能隐约看到,昨晚他留下的痕迹。 Alpha视线更深了,他却克制地移开视线,往后走去。林昼胡闹,他不会跟着他弟弟胡闹。 林昼不干了,他拉着他哥的手臂,往后一拽。 宁纵猝不及防地被按在墙上,他身子撞在坚硬的墙上,仰头闷哼了一声。 下一秒,他垂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林昼,视线和刚才相比,深得可怕,翻涌着浪潮。 宁纵忽然把林昼拉到他身前,在直播看不到的角落。 Alpha低头,两人的唇贴在了一起,他们靠得很近,能在对方眼底看到彼此的身影。 两人眼底都带着欲望,像是昨晚亲密无间的场景重现。 宁纵却不深入,只是唇覆在林昼唇边,他暗藏威慑力地,极轻地咬了一下林昼的唇。 安静,却带着微微的侵略性。 然后,他捏了捏林昼颈后的腺体,才松开了林昼。 望着这个做事随心所欲的弟弟,宁纵知道,如果他现在不亲林昼,不知道林昼等会做出什么事。 倒不如他反客为主先亲下去。 刚才那个很短的吻,只持续了几秒,空气安静极了,除了他们俩,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昼亲到了宁纵,他心想,刚才那个吻这么安静,就算再亲一次,也没人知道。 他舔了舔唇,还想再靠过去,却被宁纵按住肩线,Alpha的手轻轻抵在林昼的唇上。 宁纵看着林昼,指腹摩挲过林昼的唇,他克制地用嘴型说了两个字。 “别闹。”现在毕竟还在直播。 林昼也不再坚持,他要离开的时候,宁纵把林昼的领子往上提了提,才放林昼离开。 林昼重新坐回到客厅,瞄了一眼直播间,才发现弹幕已经刷了无数条。 原来,虽然刚才他们的吻没有发出声音,但是之前,宁纵脊背撞到墙上,他发出的闷哼声,清晰地传到直播间,被大家听到了。 粉丝们都疯了。 “林昼刚过去,就传来一个人的闷哼声,妈呀,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是我的错觉吗,刚才那个声音好像有点熟悉,会不会是某个明星?” “林昼这么着急走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吸引着哥哥的人到底是谁啊?” 粉丝们感觉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弹幕似潮水般涌来。 林昼看着越来越多的弹幕,却完全不紧张,他又瞄了一眼不远处那个背对着他,颀长挺拔的身影。 林昼心里起了一个念头,他下巴倚在掌心,唇边漾起玩世不恭的笑。 “你们想知道那人是谁……那是我哥啊。” 粉丝们还在猜测,林昼家里那人的身份,他们还沉浸在吃瓜中,猛地被林昼这个消息砸得晕乎乎的。 什么,林昼竟然有个哥哥!林昼出道以来,大家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一个哥哥。 但是今天,林昼亲口承认了! 于是,直播间又炸了。 第58章 粉丝们听到林昼竟然有一个哥哥时,他们都好奇极了,无数的弹幕一下子涌现。 “阿昼能不能透露一下你哥哥的信息,是圈内人吗?是Alpha吗?” “是亲哥吗?还是认识多年的人?抓头挠腮好想知道啊啊啊啊!” “我有预感,阿昼的哥哥一定是个大帅逼,和宁神比谁更帅,求告知。” 林昼看见有人提到了宁纵,他忍不住唇一弯,原本锋利的眉眼,氤氲着几分柔和的光。 这个向来嚣张的Omega,此时竟然笑意带着温柔。 看见林昼笑了,粉丝们都震惊了。 “大家看到没有,阿昼又笑了,他今天直播以来,到底笑了多少次,心情就这么好吗!” “阿昼很喜欢他哥哥吧,一提到哥哥,阿昼就变得好温柔啊。” “好想神穿到阿昼家里,瞻仰一下哥哥的脸,到底是何方神圣,可以让阿昼态度软化了。” “只有我一个人担心,阿昼这么喜欢他哥哥,宁神会不会吃醋吗?” 林昼看着粉丝们激烈讨论着,他心里起了一个心思,他看向宁纵,故意喊了一声。 “哥,他们想看看你,你露个面呗?” 林昼这一声,把粉丝们的心一下子勾了起来,什么?林昼哥哥可能会露面,他们都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宁纵原本背对着林昼,听到林昼的声音,他缓慢地转过身,黑眸望向林昼,看清了林昼眼底的戏谑。 宁纵知道林昼在逗他,他有些无奈。 林昼一直注意着宁纵的表情,这时,他看见宁纵抬起手,点了点自己的锁骨,林昼立即反应过来。 现在他锁骨上是昨晚宁纵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只不过现在被衣服挡住了。 宁纵现在是在提醒他,昨晚两人上床的事情。 Alpha下巴微抬,望着他的视线深不可测,仿佛在说,再闹下去,你今晚还想不想安生了? 他很可能会收回之前的话,今晚就做一个变态,上了林昼。 被宁纵这么一提醒,林昼也不再逗他哥了,他重新看向屏幕,说了一句:“没办法,我哥比较低调,他暂时不想露面。” 粉丝们有些失望,但也表示理解。 林昼解答了几个粉丝的问题:“我哥是Alpha,我和我哥没有血缘关系,但和亲哥也差不多了,我们认识了很多年。” 最后,林昼留下一句。 “还有,你们猜对了。”林昼看着宁纵完美的侧脸,骄傲地开口,“我哥确实是一个大帅逼。” 直播结束后,粉丝们还有些意犹未尽,这个长得逆天,和林昼认识很久的哥哥,到底是什么人?而且林昼哥哥一定很优秀,不然林昼怎么会以这样骄傲的口吻来夸他哥。 这场直播,粉丝们本来是想关注林昼的事情,没想到注意力全被林昼哥哥吸引走了。 这件事讨论的人太多,#林昼哥哥#直接上了微博热搜。 直播虽然结束了,但全网还一直在猜测,林昼那个大帅逼Alpha哥哥,到底是谁,话题度和热度居高不下。 林昼一退出直播,就走到宁纵面前,今天他故意cue了好几次他哥,就是想在众人面前,暗戳戳提一下宁纵。 这样有种偷偷摸摸谈恋爱的愉悦感。 宁纵换好了衣服,坐在沙发上。 林昼咳咳了几声,凑到宁纵面前:“采访一下这位大帅逼,和弟弟谈恋爱的感觉怎么样?” 宁纵看了林昼一眼,神情看不分明。 林昼又打趣道:“你直播时亲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他又凑近了几分,唇几乎贴在宁纵耳侧,意味深长道了一句。“禁忌吗?哥。” 蓦地,宁纵把林昼压在沙发上,他倾身而上,居高临下俯视着林昼,落下来的视线,似审视般打量着林昼。 他俯下身来,唇和林昼的唇靠得很近,呼吸有些烫。 “你还挺能闹的。” 林昼先在直播的时候忽然离开,走到他旁边亲他,后来又故意在直播的时候,让他在大家面前露脸。 宁纵轻笑了一声,在林昼唇边呢喃道。 “就这么喜欢亲哥哥?昨晚没亲够?” 林昼心一跳,他马上镇定了下来,淡定反问道:“难道你不喜欢?” 空气寂静了下来。 宁纵盯着林昼,他不得不承认,刚才直播时的那个无声的吻,确实给了他一种莫名的欢愉。 就像林昼说的,有些在众目睽睽之下偷情的禁忌感。 林昼一直看着宁纵,他看着宁纵眼底的情绪一点一点变深,下一秒,宁纵手覆在他的脖颈上,把他揽了过来。 微冷的唇重重掠夺着林昼唇间的空气,比刚才直播时强烈数倍的吻落了下来,这一次,宁纵深入到刚才没有探索到的地方。 这个吻很深,仿佛要把他弟弟今天的调戏,全部付诸回去。 过了很久,宁纵才松开唇,林昼剧烈喘息着,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哥怎么这么记仇,他不就在直播时调戏了他哥几句。 他哥就一副要把他吃了的架势。 两人调整着呼吸,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一起靠在那里。 这时,林昼忽然说了一句:“哥,你搬过来吧。” 搬到他们原来的家里,那个他们曾经一起住了几年的地方。 宁纵揉了揉林昼的头,缓声问:“不喜欢住这?” 林昼的声音有些轻:“那不一样。” 那个家承载了他们的悲和喜,冷漠和刺痛,流逝的那几年,藏了两个少年笨拙的试探。 却又是因为那一腔青涩的少年情长,才成了经年累月里,孤注一掷也要奋力向彼此靠近的勇气。 所以,林昼想回到那里。 那是他和他哥最初分离的地方,却也是他最想回来的地方。 “哥,你知道的。”林昼看着宁纵的眼睛,强调了一遍,“那不一样。” 宁纵凝视着林昼,他和林昼想法一样,那个家对他们来说,有不一样的意义。 “好。” 寂静中,林昼听到他哥的声音,他轻轻笑了。 第二天,林昼和宁纵搬家,他们只整理了一些衣服,其他东西林昼家里都有。 万骊和娄恒一大早就来帮忙,把东西搬到车上,万骊问宁纵:“怎么忽然想到要搬回去了?” 宁纵看了一眼前面的林昼,唇微牵:“想搬就搬了,哪需要这么多理由?” 万骊看着宁纵的眼神,问出了一个藏在他心里很久的问题:“你和林昼……到哪一步了?” 宁纵顿了几秒,他知道他和林昼暂时都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两人在一起的事情。 这种隐秘恋爱的感觉,他们现在都挺喜欢的。 “比之前更近一步的关系。”Alpha落下一句,就往前走去。 娄恒也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林昼,他小声问:“阿昼,昨天我看你直播的时候,我怎么觉得你没在家里直播?” 娄恒没去过宁纵的家,但他去过林昼的家,昨天直播的背景明显和林昼家里不一样。 林昼不以为意道:“哦,我在我哥家里。” 娄恒:“!!!” 大中午的,林昼无缘无故去宁神家里干什么,难道说…… 娄恒试探着问了一句:“你前一晚睡宁神家了?” 林昼瞥了一眼知道太多的娄恒,他故意说了一句:“啧啧,你不单纯了,好好反省一下。” 留下一脸茫然的娄恒,林昼坐到车上,他看着宁纵,朝宁纵挑了挑眉。 车子往前开去,虽然是早上,但炽烈的阳光已经覆盖在地面上,一路行去,皆是层层叠叠的绿意。 到了林昼的家里,大家把行李拿下来,林昼看了一眼大门,心里有些感触。 “哥,我们回家了。” 宁纵偏头,看着林昼,心情也有些复杂:“嗯,我们回家了。” 这时,有风轻轻掠过,卷起的风带着夏季特有的热度和躁闷,似乎在应和着他们的心声。 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这句回家,对他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从小心翼翼的第一步,直到毫无隔阂的今天,没人知道,他们之间跨越了多大的艰难。 大家陆陆续续往前走,林昼趁别人没注意到他们的时候,很快捏了捏宁纵的手。 他指尖刻意划了一下他哥的掌心,然后才松开。 宁纵垂眸,阳光落在掌心,是热的,他弟弟的指甲掠过他的掌心,更烫。 他终于把这簇遥不可及的火,紧紧地拥在了手里,再也无法分离。 其他人帮忙搬好东西后就离开了。 林昼和宁纵把东西放在宁纵曾经的房间里。他们整理好后,林昼看了一眼楼上他自己的房间,起了一个念头。 林昼从冰箱里拿出几瓶饮料,还有一些吃的,放在桌上。他看向万骊和娄恒: “你们辛苦了,先休息一会,我有点事要和我哥说。” 说完后,他就拉着宁纵往楼上走去。 万骊和娄恒看着林昼和宁纵的背影,两人沉默了半晌。 万骊忍不住询问娄恒:“他们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啊。” 娄恒也一头雾水。 两人愁碎了心的经纪人,被自家的艺人瞒在鼓里,不知道他们早就开始谈恋爱了。 到了林昼的房间,窗帘敞着,光落了进来,林昼半阖上门,只露出一道缝隙。 他转身看向宁纵,单手撑在墙上,微微倾身。 “哥,我又想调戏你了怎么办?” 谁叫他哥长得这么好看,站在那里不说话的样子,就像一座没有人气的冰雕,他很想在这冰雕上烙下他的气息。 闻言,宁纵的视线明显变深了。 他往外瞥了一眼,现在楼上只有他和林昼两人,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 宁纵走近几步,他抬手,一下下摩挲着林昼的唇,眼尾微微挑着,眼神幽暗深黑。 “我怎么觉得你有胆量说,没胆量做,嗯?” 林昼觉得,宁纵是在挑衅他。 下一秒,他一把将宁纵拽过来,勾着宁纵的脖子,吻了下去,肆意地描绘着他哥的唇。 林昼的唇贴上来的那一刻,宁纵反扣着林昼的脑后,加深了这个吻。 背后是虚虚半掩的门,前面是明媚的阳光,在地上延伸着寂静的光影,仿佛是一场夏季绵延无尽的梦。 他们仿佛站在烈夏的梦里接吻,彼此却触手可及的清晰,暧昧横生。 第59章 这时,林昼和宁纵听到楼下响起了开门声,似乎有人来了。 他们分开了些,林昼靠在墙上,这才想起,他妈知道宁纵要搬回来了,说要回来帮忙。 林昼看向宁纵:“我妈可能来了。” 虽然他极力说服他妈,说不需要她帮忙,但孔絮香闲不住,今天还是过来了。 宁纵平息下呼吸,眼底恢复了清明:“我们下去吧。” 孔絮香走进来,看见客厅里就坐着娄恒和万骊,她奇怪道:“阿昼和阿纵呢?” 娄恒万骊也不知道这两人离开这么久,在楼上干什么,他们刚要说话。 这时,空气中响起了林昼和宁纵的声音。 “妈。” “阿姨。” 孔絮香转身看向楼上,随便问了一句:“你们去楼上干什么?” 林昼刚和他哥在楼上亲过,他有些心虚,一脚踩空,差点摔下来。 幸好宁纵在背后扶住他,宁纵无奈道:“小心。” 林昼抓了抓头发,轻咳了两声:“我就带我哥去我房里看了看。” “有什么好看的。”孔絮香没发现不对,“你哥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他还不了解你房间?” 林昼竟无力反驳。 娄恒和万骊不打扰这一家人,他们离开了。 孔絮香看着宁纵,笑吟吟道:“阿纵,你觉得住在这里更舒服?” 宁纵视线扫过林昼,意有所指道:“我在外面住了这么久,还是更喜欢这里。” “你和阿昼是兄弟,一家人就应该住一起。” 林昼现在和宁纵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兄弟这两个字有点敏感,在孔絮香面前也有些心虚。 林昼心想,他和他哥的事情,以后要找个时间告诉他妈。 但他要先试探一下他妈的口风,免得到时候他妈太震惊了。 林昼使个眼神,让宁纵先离开,他看向孔絮香:“妈,你觉得我哥这人怎么样?” 孔絮香想也不想,直接答道:“没见过比你哥更好的人。” “这么高的评价?” 林昼知道他妈喜欢宁纵,但他不知道他妈对宁纵评价这么高。 孔絮香把她带来的东西,放在冰箱里,声音响起:“那你能找到比你哥帅,比你哥高,比你哥人好的人?” 小时候她第一次见到宁纵,就知道这孩子长得好看,越相处越觉得,宁纵人品很好。 孔絮香说道:“也就你和你哥对着干。” 林昼仔细思考了一下孔絮香的话,觉得她妈眼光真好,他哥确实非常优秀。 这时,林昼看着孔絮香,试探着问:“有时候我觉得,我和我哥就这么住在一起一辈子也挺好的。” “妈,你觉得呢?” 闻言,孔絮香动作一顿,林昼的心也跟着顿了一下,他有些紧张,他妈会不会听出了什么。 孔絮香仍没有看林昼,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她又把目光看向林昼。 空气依旧沉默。 林昼感觉在孔絮香的注视下,他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这时,孔絮香开口:“我是没意见,但你哥……会不会觉得你烦?” 出乎林昼意料之外的回答,林昼愣住了:“啊?” 觉得他烦? 孔絮香继续说道:“你性子躁,以前又经常找你哥打架,我有时候都担心,你会不会把你哥惹急了。” “不过,我后来想想,你们一个冷,一个热,一个寡言,一个急躁,好像又挺搭的,也就随你们了。” 这是孔絮香的真心话,林昼和宁纵都非常养眼,站在一起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林昼琢磨,听他妈的意思,似乎觉得他们挺般配。 也就是说,到时候和他妈摊牌的时候,他妈肯定不会反对,说不定非常支持他们在一起。 一想到这里,林昼就觉得心情无比舒畅。 孔絮香和他们中午一起吃了饭,几人聚在曾经的家里,说了以前的事情,气氛很好。 孔絮香离开了,林昼立即搭着宁纵的肩膀,迫不及待说道。 “哥,我刚才打探我妈的口风,她好像不反对我们。” “哦,从哪看出来的?”宁纵也很关心这个问题,定定看着林昼。 林昼想到孔絮香刚才的话,有些郁闷:“我妈简直要把你夸上天了,说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的人。” “她还怕如果我们一直住一起,你会嫌弃我。” 林昼发泄似地捏了一下宁纵劲瘦的腰:“喂,说实话,你嫌弃我吗?” Omega嚣张地扬着眉,似乎只要宁纵说出不合他心意的话,他就会一口咬上宁纵的唇。 宁纵觉得有些好笑,他盯了林昼几秒,俯下身,亲了林昼一下,贴着林昼的唇,嗓音很低。 “你还需要问吗?” 林昼耳根一热,他哥真是乐衷于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的回答。 林昼在家里休息了几天,给自己放了一个短暂的假期,今天他准备去公司里商量一下新专辑的事情。 林昼要出门的时候,宁纵说了一声:“我送你。” 他今天早上有个采访,但现在时间还早,他就打算先送林昼去公司,林昼想了想,也没拒绝。 他也想和他哥多待一会。 车子驶向浮光公司,林昼半仰着头,靠在车背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阳光太刺眼的原因,他觉得他的头有些晕。 林昼以为是他昨晚没睡好,就一直闭着眼休息。 宁纵瞥了林昼一眼,问:“不舒服?” “也不是……”林昼也说不清为什么,“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 宁纵脑海里忽然闪过他们两人这几天的亲密场景,轻笑了声:“没见你去工作,你就累成这样?” 林昼立即反应过来,睁开眼看着宁纵。 “我为什么累,你不清楚?” 昨晚两人是睡在一张床上,但因为第二天两人都有工作,他们说好什么都不做。 可是后来,某个脸皮很厚的人突然反悔了,林昼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才发现他哥在亲他。 之后……呵呵。 宁纵声线低沉,似隐着笑:“是我的错,那今晚我们分房睡?” 林昼下意识就想拒绝,但又有点不想说出拒绝的话,于是,他模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看我心情。” 宁纵唇轻勾了勾。 到了浮光公司,两人带着口罩帽子走了进去。天气已经很热了,公司里开了冷气。 室内温度有些低,但不知道为什么,林昼却觉得身上还是很热。 尤其是喉咙,有点难以抑制的干渴。 林昼怀疑他快发情了,但他不想和宁纵说这件事,因为林昼知道,宁纵等会会有个采访。 他不想耽误宁纵的工作。 林昼坐下来后,摘下口罩,催了一句:“哥,你去忙吧。” 然后,他就背过身,不再看宁纵,极力平缓下快要变得急促的呼吸。 这时,林昼察觉到有人俯下身,他抬眼,望进了宁纵深黑的眼睛里,宁纵打量着林昼的脸色,情绪很深。 他抬手,摩挲了一下林昼的脸,指尖微微的烫。 宁纵语气有些担忧:“阿昼,你脸很烫。” 林昼担心宁纵发现什么,他克制着声音:“可能刚才被晒到了。” 宁纵却仍盯着林昼不说话,那双清透的眼眸,似能看见林昼的心底,林昼心一沉,他哥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这时,门忽然开了,几个人走了进来,娄恒、宋晴远、周庭他们望了过去,看到了这一幕。 宁纵半俯下身,黑眸直直注视着林昼,黑色的口罩勾在他冷白的手边,他却只看着林昼。 画面太美好,他们忽然觉得他们很像非常碍眼的电灯泡。 于是,门很快被合上,合上那一瞬间,几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打扰了!” “我们先走,你们继续。” “……” 林昼:“……” 宁纵直起身,垂眸:“阿昼,如果等会你不舒服,你马上告诉我。” 林昼不想让宁纵发现异常,他当然应了:“我知道了,你去工作吧,快来不及了。” 宁纵又看了林昼一眼,才往外走,离开前,他给娄恒打了电话:“阿昼可能等会会发情,你能帮我注意一下他的情况吗?” “如果阿昼发情了,你立刻通知我,麻烦你了。” “还有……”宁纵特地叮嘱了一句,“不要把我的话告诉阿昼。” 娄恒答应了,挂了手机后,他推门走了进去,观察着林昼的脸色,现在林昼脸色还好,应该还没有发情。 林昼见娄恒一直盯着他,问:“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娄恒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眼:“没什么。” 他总不能说,是你哥叫我盯着你。 林昼现在只是脸有些烫,其他症状还没有出现,他想快点讨论好新专辑的事情就离开。 他看向娄恒:“关于新专辑的事情,我有一些想法……” 宁纵离开浮光公司后,回到他自己的公司,造型师帮他做造型的时候,他一直在想林昼的事情,眉头微拧。 他知道林昼不想让他担忧,但林昼发情的时候,抑制剂又无效,只有他能帮林昼。 宁纵沉思了一会。 当这里只剩下他和万骊后,他语气严肃:“等会我接受采访的时候,你帮我时刻注意手机。” “如果娄恒打电话告诉我阿昼的事情……”他一字一句道,“你立刻通知我。” 万骊愣住:“可是,等会你要接受采访……” 宁纵缓慢地吐出一口气:“就算我当时采访还没有结束,你也立刻告诉我。” 万骊知道宁纵和林昼现在的关系不一般,他也知道宁纵性子坚持,他就应了:“知道了。” 宁纵坐了一会,马上就要接受采访。 现场已经围满了粉丝,他们一看到宁纵,就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宁神好帅啊,几天没有露面,为什么更帅了?” “宁神,我想知道你认不认识林昼的哥哥,我们很好奇!” 宁纵坐在台上,简单的白衬衣,却凸显出他禁欲矜冷的气质,整个人气质拔群,握着黑色话筒的手,泛着冷调的色泽。 采访开始,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提出问题。 “宁影帝,你拍摄完《在云端》后,接下来有没有什么新的计划?” 宁纵淡声道:“我目前在接洽几部新的电影,具体的情况还没定下来。” “林昼是一个新人,之前从没有演过戏,请问你和林昼合作得愉快吗?” 粉丝们听到记者问到林昼了,他们都紧紧注视着宁纵,想知道宁纵的答案。 然后,他们看着这位清冷的国际影帝,视线注视着镜头,缓慢地勾了勾唇,他的声音抵达在大厅里,清晰极了。 “这是我从影以来,最愉快的一次拍戏经历。” 空气霎时爆发出粉丝们的尖叫声,大家激动极了,宁神这是在发糖吗? 最愉快的经历?到底他们相处得有多愉快,宁神才会说出这句话! 实在是太甜了。 过了一会,空气终于安静了下来。记者们继续问宁纵问题,宁纵都得体从容地回答。 宁纵一边说话,一边在注意万骊的动静。 万骊一直注意着手机,这时,他手机振动,是娄恒打来的。 娄恒焦急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了过来:“阿昼现在发情了,现在在回家的路上,宁神告诉我,要立刻通知他……” 娄恒并不知道宁纵现在在接受采访的事情,他只一直记着宁纵的话。 万骊挂了手机,神色凝重,怪不得宁纵一直很担忧,原来是因为林昼发情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宁纵,微微举高了手机,他朝宁纵晃了晃手机,示意林昼出事了。 宁纵看到万骊的手势,他心一揪,林昼果然发情了。 刚才一个记者问出了一个问题,然后,记者就看着宁纵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眉头皱起。 宁纵似乎完全忘记了他还在接受采访,他也从没有过这种失态的样子。 粉丝们和其他记者也都察觉到了宁纵的不对劲。 寂静中,宁纵蓦地站起身,他的视线望向大家,沉声道。 “抱歉,我现在有件急事要做,这次采访只能中止。” “关于这次采访中止给大家带来的不便和损失,我会负全责。” 说完这两句话,宁纵就径直下了台,快步往外走去。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在场的媒体和粉丝们都震惊了,宁纵竟然突然离场,中断了这次采访,而且他神色匆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60章 宁纵采访中途离开的事情,在网上引起了很高的讨论度,很多媒体为了博噱头,过度解读宁纵的行为,现在网上全是通稿。 【宁纵突然离场,采访中止】 【宁纵耍大牌,黑脸采访】 【国际影帝恃才傲物,不屑接受采访】 网友看到了这些新闻,粉丝们对宁纵的行为表示理解,黑子们却想借着这个机会踩宁纵一脚。 “请媒体不要抹黑宁神,我就在现场,宁神明明说过这次采访造成的不便,他会负全责,大家不要被骗了。” “宁神看上去很焦急,我第一次看到他失控的样子,真好奇是什么原因。” “宁纵竟然中止采访,他有没有点职业修养?” “我觉得宁纵就是在耍大牌,这下他的真面目暴露无疑了。” “明星也有隐私的,宁神离开前还特地道了歉,请大家给明星一些空间。” 宁纵出道以来零黑点,他出演的第二部电影就把国际影帝的奖项收入囊中。 现在,这个完美无缺的人终于有了一丝裂缝,黑子们终于抓到了宁纵的把柄,当然会紧盯着这个不放。 但粉丝们的战斗力很强,很快就和黑子们撕了起来。 网上议论纷纷的时候,林昼并不知道宁纵中止采访的事情,他忍耐着发情的痛苦回到家里。 他刚换好鞋,准备往里走去。 这时,门外响起了按密码的声音,林昼怔住,他往后看去。门开了,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眉头微拧,隐着担忧。 宁纵。 宁纵在外面就已经闻到了浓郁的散尾葵信息素味道,可想而知,林昼现在情况很严重。 没有抑制剂,他一定很痛苦。 林昼知道宁纵这个时间在接受采访,他讶异道:“哥,你怎么突然……” 话音刚落,他就被一股力道拉入怀中,Alpha紧紧抱着他,气息拂在他的脖颈。 宁纵的声线很沉:“我不来,你就准备一直忍着?” 林昼被宁纵抱着,难受减轻了很多,他贪婪地闻着宁纵的柚木信息素,声音仍有些颤。 “你有采访,我不能影响你。” 闻言,宁纵惩罚性地捏了捏林昼的腺体,沉声道:“采访重要还是你重要?” 林昼现在处于发情的身体很敏感,宁纵又故意摩挲着他的腺体,他闷哼了一声,强忍着情绪。 “哥,你突然离开,别人会不会怪你?” 宁纵平静地开口:“我只在乎你。” 对他来说,什么都没有林昼重要。 宁纵瞥了一眼林昼泛着绯色的脖颈,他们这样抱着,他明显感觉到林昼身上的温度已经很烫了。 林昼对他的诱惑太大,宁纵的眼底也染上了一丝欲望,他声音有些哑。 “阿昼,我现在帮你标记……” 再不帮林昼标记,宁纵怕他也忍不住了。 林昼点头。 宁纵单手仍覆在林昼腰间,另一只手轻轻抵着Omega的颈侧,他垂眸,咬了上去。 向来强势的Alpha温柔至极地咬着林昼的腺体,更温柔的是Alpha的信息素,柚木的冷浪缓慢地覆盖了林昼的全身。 极致的安抚下,是宁纵暗藏的深情。 标记结束后,林昼和宁纵也没有分开,他们仍这么静静抱着。 明亮的光影映亮了相拥的两人,光线似夏夜灯泡里轻袅朦胧的光晕,透过玻璃的冷罩,次第渐深。 最后,连斑驳的线条都有了温度。 这时,宁纵的手机响起,是万骊打来的。 万骊的声音响起:“宁纵,现在网上都在讨论你中止采访的事情,很多黑子都在借机黑你……” 林昼也听到了万骊的话,他皱着眉翻着网上的评论,很多人在帮宁纵说话,但也有很多人在故意黑宁纵。 林昼本来脾气就躁,越看他脸越沉。 这时,林昼察觉到宁纵抬手,手覆在他眉间,极轻地抚平了他眉间的褶皱。宁纵又看了林昼一眼,才镇定地开口。 “别担心,我离开前说过,我会对这次采访负全责。就算媒体断章取义,但在场有这么多双眼睛,他们没法造假。” 宁纵继续开口:“这次到场的媒体,我会承诺之后重新再举行一次采访,今天在场的媒体都可以来。” 听到宁纵不慌不忙的语气,万骊也平静了下来,开口。 “为了补偿这次现场的所有粉丝,《在云端》上映后,给他们每人一张电影首映礼的票……” 万骊和宁纵商量好后,宁纵挂了手机后,看向林昼。 林昼一瞬不瞬地看着宁纵,每个人都在为宁纵担忧,但宁纵却很淡定,仿佛什么事都不会影响到他。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要不要我现在出去澄清,说你是因为我才……” “澄清什么?”宁纵蓦地开口,“澄清是因为你突然发情,我是因为要帮你标记才离开的?” “还是说……”宁纵轻轻笑了,“直接公布我是你的Alpha?” 林昼沉思了一会,宁纵这么说倒也可以,但是…… 他们两人现在都挺享受这种偷偷恋爱的感觉,而且突然公布这件事,让林昼有种被牵制的感觉。 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公布,时机不太好。 他们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但都了解对方的心思,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 林昼忽然说了一句:“哥,我们去旅游吧。” 闻言,宁纵定定地看向林昼,林昼也望着他,这一刻,他的弟弟语气有些轻,唇却一点一点弯起。 “去一个别人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 他们放松几天,回来再公布他们在一起的事情。 宁纵思绪翻涌,他们两人一直生活在大家的关注中,从他回国的那一天开始,他们一直处于话题中心。 直到今天,那些舆论也一直跟着他们。 他们也是普通人,也想平静地享受着彼此的时光,而不是将一切都曝光在大众面前,接受大众的评判。 林昼和他都想真正抛开一切,真正得为自己活一次。 林昼一直望着宁纵,然后,他看见他哥牵了牵唇,嗓音一如既往的好听。 他哥在说:“好。” 林昼轻轻地笑了。 - 万骊在网上发了声明,承诺之后会给媒体一次重新采访的机会,还会给在场的粉丝们每人一张《在云端》的首映票。 粉丝们也在网上公布了宁纵采访的视频。 视频里宁纵的态度很诚恳,根本不是像黑子所说的那样,宁纵在耍大牌。 这件事终于平息了下来,然而,傍晚的时候,一件更劲爆的事情爆了出来,几乎是以轰炸之势彻底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有个八卦工作室在网上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宁纵和林昼在傍晚的时候,从林昼家里走了出来。 两人都带着帽子和口罩,之后,两人提着行李箱,上了同一辆车。 这个八卦工作室向来嗅觉敏锐,他们在宁纵离开采访现场后,没有跟拍到宁纵。 后来他们转念一想,宁纵和林昼一直有绯闻,他们就把视线对准了林昼。 没人知道宁纵的家在哪里,但狗仔们曾经拍到过林昼的家,所以狗仔就一直蹲守在林昼家门口。 他们在门外等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拍到,宁纵和林昼一起出来,上了同一辆车。 这个爆炸性新闻一放上网络,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 理智的网友们整理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宁纵今天突然中止采访,却来到了林昼的家里。 他和林昼在家里整整独处了四五个小时。 最后,两人一起离开。 每条线索都直指宁纵和林昼关系不浅,很可能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的范畴。 这两人一个是顶级爱豆,一个是国际影帝,事关两个流量最大的人,网友们都讨论疯了。 “我的天,这可是实锤了,宁神和林昼真的在谈恋爱,坐等他们官宣。” “白昼放纵竟然是真的,是真的!!我激动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有我一个人想知道,这两人独处了四五个小时到底在干什么吗?” “这么说宁神是为林昼中止采访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宁神竟然失态了。” “忍不住土拨鼠尖叫,这可是娱乐圈最般配的人了。” 几分钟内评论数就破万,无数的网友在讨论这件事,没有哪件事能比这件事更爆了。 热搜前十都和宁纵林昼有关,微博甚至瘫痪了! 网上议论四起的时候,林昼和宁纵已经坐上了飞机,他们不在意自己是否被拍,也不在意别人的评价。 他们只想给自己放几天的假。 娄恒和万骊也没想到,林昼和宁纵竟然会被狗仔拍到,一众朋友也好奇极了,他们知道林昼和宁纵关系好。 但他们好奇的是,这两人到底好到什么程度。 到了目的地后,林昼给他们回复了一句话。 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们……” “我和我哥在一起了。” 第61章 朋友和经纪人他们都收到了林昼的这句话:“我和我哥在一起了。” 他们震惊极了,众人心声各异。 万骊:“我就知道林昼和宁纵早有猫腻!” 宋晴远:“靠,他们竟然真的在一起了!” 周庭:“啊啊啊阿昼竟然在和他的哥哥谈恋爱,好带感啊。” 娄恒:“……宁神搬回阿昼家那一天,我就该发现这件事的。” 辛深:“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太绝了。” 过了很久,大家冷静下来后,都是对林昼和宁纵的祝福。他们都知道林昼和宁纵之前关系很差,现在还能走到一起,他们心里都有很多感慨。 与此同时,网上还在疯狂地讨论,宁纵和林昼是否在谈恋爱的事情,宁纵工作室发了一条微博。 “我们知道大家心里有很多疑问,但请给艺人一点私人空间。” 紧接着,林昼工作室也发了一条微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大家一直在等宁纵和林昼的回复,从这两条说了和没说一样的微博里,已经能从中窥探出一丝异样。 于是,网友们去翻林昼和宁纵两人以前的各个新闻和视频,想从里面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然而,他们只得出一个结论,这两人太特么配了,从颜值到实力都配一脸。 就在网上讨论疯了的时候,这两天,宁纵和林昼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行程暂停,社交媒体没有更新。 任凭议论纷纭,这两人就这么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 - 林昼到了宁纵国外的别墅里,之前宁纵离开的四年,宁纵就住在这里。飞机到的那一天,两人都很累。 他们随便填饱肚子,洗漱后就睡觉了。 H国的温度很热,阳光覆盖了每一个地方。林昼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林昼坐起身,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他心里却一点都没有慌乱,因为他知道,他哥就在这个房子里。 林昼慢悠悠地穿好衣服,慢悠悠地洗漱完,才走出房间,他刚走到客厅,就看到了那个背对着他的高大身影。 他还未开口,宁纵已经转过身,他拿着咖啡走过来,缓声道:“起来了。” 林昼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就听到他哥漫不经心的声音。 “昨晚睡得怎么样?” 闻言,林昼差点被咖啡呛到,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宁纵。 昨晚宁纵是睡觉了,但今天早上,林昼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睁开眼才发现,宁纵在亲他的唇。 因为坐了很久的飞机,林昼没管宁纵,他只把宁纵往旁边推了推,很快又睡了过去。 早上洗漱的时候,他才发现,他颈侧多了好几个红痕。 林昼不明白,他也一直在健身,但宁纵的精力还是比他旺盛。难道,Alpha和Omega的差距就这么大? 林昼扯了扯唇,他故意把T恤往旁边一扯,露出宁纵留下的痕迹。 “我睡得好不好,你说呢?” 宁纵轻轻笑了,揉了揉林昼的脑袋:“哥哥忍了这么多年,你体谅一下哥哥?” 林昼一听到宁纵这种话,立马什么情绪都没了,他只继续喝着咖啡,垂眼掩盖微烫的脸。 属于两人短暂的假期,就这么开始了。第一天他们没出门,在家里待了一天。 林昼认真地看了宁纵在国外住了四年的房子,问了很多宁纵独自一人在国外的事情。 他还看见了过去四年里,宁纵早就给他买好了生日礼物,只不过那些礼物都没有送到他的手上。 林昼盯着那些生日礼物看了一会,然后他转身,把他哥重重亲了,只有亲才能表示他此刻感动的心情。 第二天,他们决定去外面走走,他们带上帽子出了门。 这里很热,走在街道上,能感觉到皮肤上泛起的烫意。一株株高大的绿树立在那里,鼻尖能闻到草木清香。 因为两人的长相太过惹眼,他们才走了一会,就有很多人在看他们,他们就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站在树荫下。 树影仿佛一道沉沉的屏障,把两人和外界隔开,只有光和热萦绕在他们周围。 天气太热,林昼的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他心不在焉地想,自从他和他哥在一起后,他好像已经很少想起之前两人年少的过往。 那些横隔在彼此生命里,熟悉又陌生的曾经,像是悄然掩在了时光里。 以前林昼不断回想曾经,是因为他们之间只剩下这些回忆。后来没有去想,是因为最想得到的人已经在身边。 可是现在,当林昼站在这个陌生的国度,背抵着树干,头顶上是和记忆里一样炽热的阳光。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一年。 十六岁的他,看着冷漠从他身边经过,目不斜视的宁纵,他赌气地说了一句:“他才不会是我哥。” 当时,两人的关系正好降至冰点,彼此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予。 林昼记得,当时他故意说这句话,其实是想吸引宁纵的注意力,是那个暗恋他哥的少年,赌气又幼稚的话。 明明心里那样期许着他哥的回头,却固执地用冷漠堆砌他们之间的高墙。 林昼收回了思绪,看向宁纵:“哥,你记不记得当时在学校门口,你从我身边经过时,我说了一句话。” 他看着宁纵的眼睛:“我说……你才不是我哥。” 而现在,他们的关系不同,他的心境也不一样了,才可以这么坦然地说出这些曾经的话。 林昼语气认真:“当时那句话我不是真心的。” 宁纵思绪飘远,他怎么会不记得当时那个场景,那时他刚意识到他喜欢他弟弟,才会故作冷漠地不看林昼一眼。 他逼自己不要回头,却仍忍不住在彻底离开的那一秒,转身,望着和他相反的方向。 宁纵至今还记得,在那天夕阳的昏黄光影里。 少年骑着自行车,黑发利落,脊背倔强地弓起,还有被风拢起的衬衣下摆,划过的弧度,在他心上留下了飞鸟般的痕迹。 宁纵直直望进林昼的眼底,声音低沉:“那你知不知道,在你离开后,我一直看着你的背影。” 林昼一怔。 原来,当时他哥回头了,只要他当时停下,就可以望见他哥伫立在日光下的身影。 可是,当时的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哥也没有往他离开的方向再往前一步,兜兜转转,两人一直停留在原地。 但是现在,他们之间不再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再是一个人的空欢喜。 暗恋成真,他们原本觉得这是一件永远也无法抵达的事情。 可当他们奋力跨出那一步后,他们才知道,就算殊途终有一天也可以同归。 林昼忽然觉得眼角微涩,心里重重情绪却只化成了一句话,他克制着吐出几个字。 “哥,接吻吗?” 林昼的声音有些轻,却清晰地抵达宁纵的耳侧,宁纵眸光微深,他的声音很哑。 “闭眼。” 林昼闭上了眼,他察觉到一双修长的手覆在他的帽檐上,轻轻往下一按,遮挡了他的面容。 蓦地,林昼的思绪断层,因为宁纵的唇,已经落了下来,温柔缱绻地覆在他的唇上。 林昼半阖着眼,墨绿的树影映在他的脸上,一瞬明,一瞬暗。 像是匆匆掠过的,过去他们相处的每一年岁月。 光从林昼半阖着的眼中落下,罅隙中他瞥见了明亮的光,还有他哥沉在光影里,好看的眉眼。 林昼重新闭上眼,眼皮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现在吻他的人是他的哥哥,是他年少时暗恋了多年的人。 彼时他们冷漠相对,现在他们却在树下亲密地接吻。 每一次他哥亲他的时候,林昼都能感觉到,骨髓深处都在传来激荡的回响,仿佛他们天生就该如此。 时光在此凝固,两人的剪影映在地面上,清晰可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日色更深地覆上枝桠,他们还在接吻。 此时,绿树繁盛到拥有了过去每一个夏日,都无法企及的明媚和暖度,一如他们的心。 年少时微妙而不自知的悸动,再一次这样热烈地覆盖了他们的整个心脏。 时光荏苒,重复往回,一遍遍不知疲倦地上演。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漫长而短暂。 漫长得仿佛连日光都流淌着寂静的热度,却又短暂得,就算气息这样纠缠着一辈子也不够。 林昼和宁纵一整天都在外面慢悠悠走着,他们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眼光,也不用在意国内随时会包围他们的镁光灯和相机拍照声。 他们所有的关注,只要放在他们两人身上就可以。 两人并肩走着,走在林荫覆盖的幽静小道上,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到了晚上,林昼和宁纵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吃了东西。他们重新走在街道上,街道两侧皆亮起了明亮的灯,街上人来人往,和白天比热闹了很多。 林昼注意到,很多人都在往一个方向走去,他们脸上都带着兴奋之情。 林昼有些好奇:“他们去哪里?” “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随着人群往前走去,人潮有些拥挤,宁纵把手覆在林昼肩膀处,另一只手覆在林昼掌心。 他们在国外的街头,毫无顾忌地紧紧牵着彼此。 越跟着人群往前走,越能听到剧烈喧嚣的音乐声,两人到了那里,才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中间的场地上站着一些人,空地上摆着音响,他们有的人手里拿着小提琴,有的人拿着吉他,有的人在唱歌…… 这时,有一个人表演完毕,他朝大家鞠了个躬。 明明这里连舞台都没有,那些表演的人身上也只穿着简单的T恤,空气中却爆发出热烈的鼓掌声。 林昼和宁纵也不由得被这气氛所感染,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笑意。 两个大明星戴着帽子,穿梭在人群中,他们气质非常显眼,就算他们有意低调,但仍不时有人频频回头看他们。 但大多数人都在关注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打扰他们。 这时,音乐声忽然变得抒情,和刚才截然不同的音乐落在空气里,柔和舒缓。 林昼随意往周围看了一眼,他发现他附近的一对情侣缓缓靠近,他们闭着眼开始亲吻。 又过了几秒,有好几对情侣也开始接吻。 音乐声仍在响着,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接吻。他们脸上都带着笑,在亲彼此的爱人。 林昼饶有兴致地想,难道这是这里的节日传统吗? 林昼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心一动,转头,发现宁纵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黑夜里,他哥的唇边勾着意味不明的笑,像是在邀请,又像是在无声的引诱。 林昼忽然觉得口有些渴,他舔了舔唇。微闷的风吹了过来,带着特有的热度,将他的声音送到宁纵耳侧。 “哥,接吻吗?” 这句话,林昼今天已经说了两次,可是每一次都有着最初的热忱,望着他哥的眼神,一如当初的炽热。 宁纵深深地凝视着林昼,他把林昼揽到身前。 俯身,垂眸,吻上。 和周围无数个接吻的人一样,在这个人声喧嚣,又暧昧四起的黑夜里,他们温柔又细致地吻着彼此。 第62章 林昼和宁纵在国外待了好几天。 这几天他们没怎么看过网上的新闻,就算网上已经讨论疯了,他们也还是过着他们的二人世界。 今天早上,宁纵起床后没多久,就有人敲了门。他打开门,有些意外,是孟真。 “孟叔。” 孟真走了进来,他已经知道了网上的新闻,欣慰地看着宁纵:“你和阿昼在一起了。” 他一直知道宁纵喜欢林昼,现在看到两人终于走到一起,他非常高兴。 宁纵笑了笑。 孟真走进来,往里看了看:“阿昼呢?” “还没起来。” 孟真也不再问,他把带来的抑制剂放在桌上,看向宁纵:“我找到能控制逆向信息素的抑制剂了……” 林昼昨晚回来得很沉,他很快就睡着了,一晚上他都没有醒,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他并不知道孟真已经来了,他洗漱完,套件T恤走了出来。 林昼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这时,他视线一顿,客厅里坐着两人,一个是他哥,另一个竟然是孟真。 看到林昼出来,沙发上坐着的两人也回头望着他。 林昼怀疑现在是不是他睡懵了。 现在他和他哥在国外,孟真怎么在这里?他怔怔地站在那里,抓了抓头发,有些不明所以。 孟真看清林昼的神情,笑了:“阿昼,还没睡醒?” 听到孟真的声音,林昼这才确定,孟真真的在这里,不是他的幻觉。 林昼坐到宁纵旁边:“孟叔,你怎么来了?” 孟叔指了指桌上的抑制剂。 “我本来就在国外,我看到网上的新闻,我就猜测你们会不会在这里。我就带着新的抑制剂来找你们,没想到你们真的在这里。” “研究成果表示,这款新抑制剂对逆向信息素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效果。” 上次带来的抑制剂对林昼无效,他一直记着这件事,在国外奔波了很久,终于找到了。 林昼心里浮起暖意:“谢谢你,孟叔。” “现在……”林昼看着宁纵,“有没有抑制剂都不重要了。” 能帮他标记的人就在他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孟真听懂了林昼话里的意思,唇边带笑。他几乎是看着林昼和宁纵一路走过来的,两个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人走到一起了。 他当然祝福他们。 宁纵拿起一只抑制剂,垂眸看去,虽然他能帮林昼标记,但之后两人难免会有忙于工作分开的时候。 有了抑制剂,林昼以后就不用再被突如其来的发情所困扰。 宁纵看向孟真,认真地说:“孟叔,你有心了。” 这时,林昼忽然想到一件事,这几天一直隐隐地压在他的心上。 他和他哥在一起的事,他也发了一条信息给他妈孔絮香,过了很久后,孔絮香才给他回了一个字。 “嗯。” 之后在国外的几天,他妈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林昼有些心虚,虽然他和宁纵早就解除了兄弟关系,但毕竟他们两人在孔絮香眼皮底下做了好几年的兄弟。 现在忽然告诉他妈,这两兄弟在一起了,也不知道他妈能不能接受得了。 林昼之前试探过他妈的口风,知道他妈应该不反对,但他妈一直没有打给他,他又有点慌了。 这是他和宁纵唯一担忧的事情,虽然两人面上都没有提过,但他们知道,他们都很在意孔絮香的意见。 林昼看向孟真,问了一句:“孟叔,我妈知道我和我哥在一起后,她是什么反应?” 宁纵也看向孟真,薄唇紧绷着。 孟真原本还想卖个关子,但他难得见到这两人都这么紧张的样子,就不打算逗他们了。 “你妈一开始是很震惊,不过,她很快就说了一句。” “她说了什么?”林昼有些忐忑。 孟真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重新落在林昼身上:“你妈说……怪不得搬家那天,你在试探她,说你和你哥如果一起住一辈子怎么样?” “你妈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她知道你们在一起后,她还觉得,除了你哥,估计也没人治得住你,你们两人很配。” 林昼心一松:“我还以为我妈一直没有打给我,是生气了。” 孟真咳咳了两声:“你妈不想打扰你们,她想让你们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过了一会,孟真问:“你们决定什么时候回国?” 林昼和宁纵对视了一眼,他轻轻笑道:“过几天就是我哥的生日,那一天我想留在国内帮他庆祝生日。” 生日那一天,他哥还会帮他进行完全标记。 -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宁纵生日那一天,宁纵的超话和微博上,粉丝们都在给宁纵祝福。 但粉丝们最关心的还有一件事,林昼和宁纵到底在哪里? 两人的超话里,每天都有人在问,今天宁神和林昼回国了吗? 然而,这两个超级低调的顶级明星,至今都没有出来做任何回应。 但就算两人再低调,还是有人拍到了他们在H国旅游的背影,粉丝们就这么被暗戳戳撒了一波狗粮。 很多粉丝们每天都守在机场,想看着这两人什么时候回来。今天是宁纵的生日,机场围着的粉丝更多了。 今夜的机场注定不会平静,粉丝们早就围满了机场,里里外外全是白昼放纵的CP粉们。 一眼望过去,人头攒动,大家手上都举着“白昼放纵”的灯牌,在黑夜里相当显眼。 这么庞大的接机场景,也只有林昼和宁纵这两个顶级明星,才会有这样的盛况。 粉丝们一眨不眨地盯着出口,他们想知道,今晚两个大明星会不会回来? 过了很久,出口都没有动静,粉丝们也没有气馁,继续等着。时间慢慢流逝,粉丝们的热情却丝毫没有减少半分。 这时,机场忽然爆发出剧烈的尖叫声,粉丝们盯着出口,激动地喊着。 “宁神啊啊啊,是宁神!” “宁神和阿昼真的来了啊啊啊啊!” “看到真人了,他们回来了!” 粉丝们声音的分贝之高几乎可以掀破屋顶。 顺着粉丝们的目光循去,走在前面的那人戴着黑色帽子,脸上戴着黑色口罩, 他身形颀长挺拔,帽檐微压,却遮挡不住那双清冷的眼。 宁纵。 走在他身后那人,同样戴着帽子和口罩,脸被遮了大半,气势却不驯,几丝黑发垂落,抬眸时尽显锋利。 林昼。 粉丝们看到林昼和宁纵同框出现,激动得喉咙都要喊哑了。 正当粉丝们激动不已的时候,这时,宁纵脚步一顿,他偏头,看向身后的林昼。 众目睽睽之下,宁纵忽然抬起手,手朝林昼靠近。 那双冷白的手覆在林昼掌心,缓慢地收紧。林昼的手被握住,他也一点一点地攥紧宁纵的手。 直到两人的手完全紧扣,密不可分。 两人对视了一眼,继续往前走,那双紧牵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亲密缱绻的姿态,清楚地昭示了一件事。 他们在一起了。 宁纵和林昼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粉丝们,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本就人声喧嚣的夜,因为林昼和宁纵的动作,更是点燃了一把火,彻底燃烧了起来。 因为太过震惊,空气先是寂静了几秒。 随即爆发出比刚才更响的尖叫声,粉丝们简直要疯了,他们不知道怎样才可以表达他们的心情。 “啊啊啊这是官宣了吗!我死了我死了!” “宁神男友力max!!!” “啊啊啊啊啊有生之年啊――” 宁纵和林昼机场的照片,在网上疾速流传。两人对视的照片。 两人双手紧牵的照片。 两人牵手往前走的照片。 无数的人在转载这些机场照片,宁纵和林昼官宣的事情,直接登顶热搜第一。 #机场官宣# #宁纵和林昼牵手# #宁纵林昼回国# 前几个热搜全和这两人有关,宁纵、林昼还有白昼放纵微博下的评论,很快就破数万,还在以爆炸性的速度直线增长。 “神仙爱情,神仙CP啊,祝福宁神和阿昼。” “我今天也在接机,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太甜了,差点没被J死。” “今晚我激动得要失眠了,和我一样睡不着的请举个手。” “好有爱的一对,太养眼了,太般配了,颜值最高CP没跑了。” “之前说宁神和阿昼营业的人,快出来挨打。” “知道他们甜,但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甜,机场竟然直接官宣了,宁神是多想宣誓主权啊。” 史上最劲爆,最受瞩目的一对CP官宣在一起了,没有任何事可以超过这件事的热度。 直接屠版了各大娱乐论坛首页,网上无数个帖子都在讨论这件事。 微博再一次崩溃了! 第63章 林昼和宁纵回到宁纵的家里,宁纵的家没有被媒体拍到过,所以现在没人打扰他们。 宁纵收到了很多人的生日祝福,岳风问了一句:“要不要帮你庆祝生日?” 宁纵只回了一句:“谢了,我和林昼另有安排。” 岳风很识趣,他还告诉别人不要打扰林昼和宁纵。 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两人确实有大计划,因为今晚,宁纵要帮林昼进行完全标记。 林昼和宁纵把行李收拾好后,他随意问了一句:“哥,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顿了几秒,身后传来Alpha漫不经心的声线。 “这么急?” 林昼回头,瞥见Alpha倚在门口,眼底隐着一丝调笑。 见宁纵故意这么说,林昼也双手环肩,不慌不忙地回道:“行啊,你不急,那我也不急。” 宁纵挑了挑眉,抬步走到林昼身侧,揉了揉林昼的头,俯身开了口。 “你先洗。” 他的语气暧昧分明:“我等你。” 这三个字在宁纵唇中流转了一圈,带着别样的意味,林昼忽然有些不敢看宁纵,他腾地站起身,声音重了很多。 “我先就我先。” 过了一会,两人都洗完了澡,他们坐在床上,林昼发现了一件事,他今天没有发情,也就是说,现在无法进行完全标记。 林昼有些沉默,宁纵看清了他的想法,开口:“就算今天没有……” “那怎么行。”林昼立即反驳。 他蓦地把宁纵推到床上,低头,吻上Alpha的唇,唇间呢喃着一句。 “说不定亲着亲着,我等会就发情了……” 宁纵从没有见过这么积极的林昼,他也不反抗,任凭林昼把他衣服扯开,任凭林昼继续吻着。 之前两人的亲密举动,全都是宁纵主动的。 今天是宁纵的生日,林昼想自己主动一次。他学着宁纵的样子,细致地描绘着宁纵的唇形,一边亲,一边看着宁纵。 宁纵明显黑眸变深了,他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完全让林昼主导这场吻,他只盯着林昼,克制着吐出了两个字。 “继续。” 林昼继续吻着,他心想,这位矜冷到骨子里的哥哥,好像从来没有在任何事情上失控过。 包括在床上。 每次结束后,他还会久久地沉浸在刚才的欲望中,而宁纵很快就能恢复往日云淡风轻的样子。 甚至还会挑弄他几句。 林昼忽然觉得有些不甘,他心思一动,手覆在宁纵身上,往下延伸,探了下去。 林昼注意到,他刚碰上去的时候,宁纵眼神就微变,虽然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林昼手没有收回,他继续盯着宁纵。 过了一会,他终于如愿听到宁纵发出了一声压抑的闷哼声。 Alpha的声音又低又磁,这样隐忍的声音,昭示着宁纵分明动了情。 林昼心里涌起一丝满足感,他故意靠近宁纵的唇,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刺激吗?哥哥。” 宁纵缓慢地吐出了一口气,他蓦地翻身,高大的身影顷刻覆在林昼身上。他捏着林昼的手,按在床边,禁锢的姿势。 他俯下身,黑眸深得惊人,Alpha的信息素无法抑制地包围在林昼周围。 “弄了这么久,就这点本事?” 林昼眼底闪过狡黠的光:“刚才发出声音的人不是你?” 就算他哥再嘴硬,刚才他哥就是被他撩拨得动了情。 话音落下,宁纵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林昼。 这时,林昼忽然察觉到一股热浪袭了上来,铺天盖地的滚烫覆盖了他的全身,他被熟悉的信息素刺激到发情了。 林昼难以抑制地喘着气,他现在确确实实发情了,也意味着完全标记可以开始。 宁纵盯着林昼,他贴在林昼耳侧,语气很低,带着玩味。 “阿昼,你身子很烫……” 林昼紧紧咬着牙,深黑的眸子直直望着宁纵。夜已经很深了,宁纵不想浪费时间,他开了口。 “现在……”Alpha的声音更加沉了,“该轮到我了……” 宁纵把林昼的衣服轻巧地一脱,下一瞬,他又覆了上来,微冷的唇却带着灼热的烫。 一点点蔓延了林昼的全身。 林昼剧烈地喘息着,心脏跳得又快又急。 他恍惚地想,明明刚才掌控局面的人是他,为什么现在占据主导权的人,又变成了他哥? 发情的欲望一次又一次涌来,身上那人的体温比平时炙烫很多,林昼眼神已经变得有些散。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他声音很哑。他干脆什么都不说,紧紧扣着Alpha的肩胛骨。 发情更加催动了欲望,两人一起沉在望不到尽头的海里,海很烫很烫,烫中又带着极深的欢愉。 在关键时刻,宁纵偏偏又在此时偏头,盯着林昼,哑着嗓子:“叫我什么?” 林昼脊背掠过一丝丝酥麻,他的脑海里骤响明明灭灭的烟火,一下一下,很快就遍及他的全身。 从头顶到他的四肢百骸,每一处都轰然燃烧着火。 林昼齿间漾出一声:“哥……” 蓦地,林昼的声音像被掐断一样,因为Alpha已经强势地咬上他的腺体,这一次,他咬得很深。 完全标记,正式开始。 这次标记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漫长很多,Alpha却极有耐心地包容着他的Omega。 这一刻,最凛然的冷,化成了最刻骨的柔。 从所未有的感觉,席卷了林昼的全身。 有疼、有烫、有安抚,有沉沦……无数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感觉,交织在一起。 两个一直背道而驰,渐行渐远的人,在今晚,终于完美地契合在一起。宁纵彻底在林昼身上落下了他的气息。 时间荏苒,永不褪去。 不知过了多久,室内终于安静了下来,气息却比窗外的夏夜还要炽烈。 昏昏沉沉的夜里,响起林昼低低的声音。 “哥,生日快乐。” - 宁纵和林昼在一起后,网友们一直在找两人之前的视频看。 他们翻遍了之前两人所有的采访和视频,却发现这两人之前似乎并没有什么交集。 两人很少同框,仅有的几次同框,也几乎不看对方,偶尔视线对视的时候,表情也非常冷漠。 宁纵时隔四年回国后,这种情况才开始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两人开始不避讳出现同一个活动,同框时两人也有交流。 网友们猜测,难道林昼和宁纵是因为拍摄《在云端》因戏生情吗? 正当议论纷纷的时候,眼尖的网友们发现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一个网友几年前发的。 照片背景是高中的篮球场上,几个穿着球衣的少年站在那里,站在中间那人个子修长,眉眼嶙峋,是高中时期的林昼。 发这张照片的网友是林昼的高中同学,在高中毕业后,他就把这张照片放到了网上。 当时他们的篮球队刚拿了第一名,为了庆祝拿到冠军,他就把照片传到网上当做纪念。 但这个网友并没有指出林昼的名字,他的微博也几乎没多少人在看。 所以,林昼刚出道时,这张照片虽然引起了讨论,但大家只是在感慨,林昼高中时期长得很帅。 和之后的林昼相比,有着少年的青涩感和桀骜感,整个人更加锋利。 而现在,有些网友在这张照片里发现了一丝端倪。 之前他们只关注照片里的林昼,现在却发现了,这一排穿着球衣的少年背后,在临近操场的地方,有一个沉默的身影。 那人站得有些远,和林昼他们隔了很远的距离,如果不把照片放大,完全可以忽略掉这个人。 但这一次,网友们把后面那人无限放大,放大至清晰后,他们震惊得睁大了眼。 黄昏下,昏黄的光影笼罩着那个人,他穿着校服,身形挺拔,眉眼有些冷。 普通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撑出了凛冽的骨骸感,矜冷禁欲。 竟然是高中时期的宁纵! 网友们彻底惊住了,难道说宁纵和林昼曾经是同一个高中的? 宁纵出道以来一直很低调,从未说过他的学校还有家里的事情,他做过的最出格的事,就是宣布和林昼在一起。 所以,对大家来说,宁纵就是一个从未解开过的谜题。 但现在大家却发现,宁纵和林昼曾经就读过同一所高中,怎么不让他们感到兴奋! 照片里的宁纵,视线落在林昼身上,很明显宁纵在关注林昼。 这么说林昼和宁纵之前很可能认识,但出道以来,这两人看上去完全就是陌生人。 前后联系一下,总觉得暗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网友们感觉吃到了一个了不得的瓜,于是,他们继续深挖,很快,更劲爆的料爆出来了。 有个网友在网上发话了。 “我是林昼的高中同学,宁纵和林昼以前认识,而且宁纵曾经是林昼的哥哥。” 林昼和宁纵是同一个高中的事情,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当然也传到了林昼和宁纵的耳中。 这个爆料的人经过林昼的同意,才在网上公开林昼和宁纵的关系。 网友们没想到,一张旧时的照片还能牵扯出一段这样的惊天大料。 宁纵竟然曾经是林昼的哥哥,这个料也太劲爆了,也只有林昼和宁纵的官宣才能与之匹敌。 “我的天,宁神和林昼竟然曾经是兄弟,他们竟然还有这层关系,大神的爱情果然不一般。” “所以宁神和林昼是从哥哥和弟弟的关系,变成了现在恋人的关系!好带感,好刺激啊啊啊!” “怪不得宁纵这么宠阿昼,原来是阿昼的哥哥啊,弟弟痞帅痞帅的,哥哥又很禁欲,怎么可以这么配!” “强烈想知道,这两人是谁先追谁的?照片里莫名品出了点宁神暗恋阿昼的感觉。” “曾经是哥哥,也就是说现在不是兄弟了,难道两人兄弟关系一解除就开始有一人猛追了,这活脱脱就是偶像剧啊。”“宁神这么冷,不像是会追人的样子,我怀疑是不是阿昼主动的。” 网友们已经脑补了一出宁纵和林昼的爱情大戏。 做兄弟时,两人相爱相杀。 为彼此一起进娱乐圈。 拍戏时感情升温,彻底确定恋人关系。 网友们被这神仙爱情感动的时候,有人提到了之前林昼直播时,提了好几次他的哥哥。 林昼还透露了两个信息。 第一,他哥是个Alpha。 第二,他哥是个大帅逼。 和宁纵完美符合。 “林昼和宁神都是大帅逼,我竟然围观了大帅逼的神仙爱情,求求你们两人原地结婚!!”“直播时两人是亲了吧,绝壁是亲了,不然宁神为什么会发出闷哼声。” “所以阿昼当时cue了好几次他哥,是在暗戳戳秀恩爱吗,请狗粮来得再猛烈一点!” 网友们沉浸在这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中,他们还在激烈地讨论着。 话题从“宁纵和林昼是兄弟关系”又变成了“这两人到底是谁追的谁”,两个大明星的恋爱激起了网友们无数的好奇心。 现在林昼已经搬到了宁纵的家里,因为他的家已经被媒体拍到,为了不让别人打扰他的生活,他就住到他哥家里。 林昼和宁纵刚回国,两人准备休息几天再投入工作。 两人靠在沙发上,林昼看了看网上流传的这张照片,又看了看网友们的评论,他懒懒地问了一句。 “哥,我们俩谁先追的谁?” 宁纵的手搭在林昼肩膀,吐出一句。 “是我设计让你进剧组的,你说呢?” 空气安静了下来。 林昼一瞬不瞬地看着宁纵,回想起两人一路走过来的种种,他的眼角微微发涩。 光影中,林昼的声音轻轻地抵达宁纵的耳侧,气息覆上宁纵的耳廓,清晰至极。 “哥,如果有下辈子,你就等着我……” 林昼凝视着宁纵的眼睛,他缓缓地一点一点靠近,微颤的唇贴上他哥的唇。 “这一次,换我来追你。” 第64章 几天后,林昼和宁纵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 林昼准备新的专辑,宁纵开始筹备新片的拍摄。时间一晃而过,《在云端》入围了柏林电影节,他们一同飞去了德国。 作为本届电影节的开幕电影,《在云端》收获了一致好评。 影评人对电影的褒奖,令整个剧组对这部片很有信心。 颁奖典礼当晚,林昼和宁纵坐在台下,其他人坐在他们旁边。 林昼也难得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领带也难得一丝不苟地系在领口。 他低头,在思考今晚《在云端》到底会拿到几个奖项。 尤其是最佳男主奖,会不会被宁纵收入囊中。如果宁纵拿到这个奖,那宁纵就是两次夺得了国际影帝的桂冠。 林昼瞄了宁纵一眼,宁纵神情异常平静,他没看林昼,轻声道:“阿昼,淡定。” 闻言,林昼感觉他的急躁心情一下子被抚平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台上。 颁奖典礼开始,奖项一个个公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云端》已经拿到了评审团大奖、最佳导演奖和最佳摄影奖。 林昼很为刘传羽感到高兴,他知道刘传羽对电影的赤忱和严苛,每个片段刘传羽都要求呈现最完美的效果。 刘传羽值得拿到这项大奖。 时间渐渐流逝,离公布最佳男主奖的时候越来越近。 虽然《在云端》已经拿到了三项大奖,但林昼最希望的是,他哥能够拿到最佳男主奖。 宁纵和之前相比,演技更加精湛,他完完全全把边崖这个人演活了。 林昼想和宁纵说些什么,但又怕他说错了什么,会增加宁纵的紧张,他就紧抿着唇。 宁纵察觉到了林昼的情绪,他缓缓地握紧了林昼的手,示意林昼不要紧张。 过了一会,颁奖嘉宾开口:“以下是获得最佳男主提名的电影。” “《救赎》斯蒂文?哈里森,《触手可及》保罗?麦康纳……” 嘉宾每报出一部电影的名字,电影的片段都在上面一一展现,场内响起接连不断的掌声。 颁奖嘉宾继续念道:“《在云端》宁纵……” 掌声再次响了起来,宁纵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 获得这个奖项提名的有好几个老牌影星,宁纵虽然已经拿到过国际影帝,但他是提名中演戏时长最短的演员。 掌声响起的同时,宁纵神色依旧不慌不躁。 接下来主持人就要公布结果了,林昼反而镇定了下来,他睁开眼,偏头看向宁纵。 宁纵的侧脸一如往常地矜冷。 林昼忽然就放松了,他哥都不紧张,他有什么好紧张的。 马上就要公布最佳男主是谁,宁纵的心也只是轻不可察地微微绷紧。 他这一生本来就在逆水行舟,水越急,舟却行得越稳。 他曾经经历过水中捞月的空茫,却也知道,只要一步步踏地而行,终能得到该有的馈赠。 嘉宾开了口:“获得最佳男主奖的是……《在云端》,宁纵。” 林昼身子一颤,他刚要回头,宁纵已经把他拥入怀中,林昼也拥着宁纵,重重情绪都只化作了一句话,他的声线微微颤抖。 “哥,恭喜你。” 场内爆发出持久响亮的掌声,宁纵更紧地抱了林昼一下,才松开手,往台上走去。 掌声还在响着,所有人看着这个年仅25岁的国际影帝,脸上都露出赞许之色。 宁纵站在台上,掌声终于慢慢停了,林昼一眨不眨地盯着宁纵。 宁纵扫了台下一眼,轻轻地笑了,Alpha低沉的嗓音清晰地抵达每个人的耳中。 “如果我说我现在心里没有波动,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听到宁纵的话,所有人脸上的笑意都更深了,宁纵用一种轻松又从容的语调,缓缓开口,却深入大家的心里。 宁纵继续说道:“感谢《在云端》的导演刘传羽,感谢《在云端》的工作人员……” 这时,他的黑眸望向林昼,一瞬不瞬。 “可是,我最感谢的是,《在云端》将他重新带到了我的身边。” 林昼和宁纵对视,他忽然觉得心跳加快了几分。 宁纵的视线始终望着林昼:“拍《在云端》以来,有个人一直陪在我身边,他和我一起拍戏,一起度过了这几个月。” “今天,他也来到了现场。” 大家心想,宁纵一直在说他,这个他指的是谁? 知道宁纵和林昼恋情的人,都清楚宁纵说的是林昼。 有些国外明星并不清楚这件事,他们也看着林昼,看着这个刚才和宁纵相拥的人。 所有人都看着林昼,林昼却只看着台上的宁纵,一瞬不移。 林昼看着这个倾覆了他所有年少情长的哥哥,时间交替变转,宁纵却始终如当初那样,鲜明又热烈地存在他的视线里。 他的心跳,就这么又乱了一拍。 宁纵望着林昼,声线又低又缓。 “人生如戏,人生就和演戏一样,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道路,我却愿意将最不可能的事情,化成唯一可能的信仰和坚持。” 曾经以为和林昼在一起是最不可能抵达的彼端,他们却将这最不可抵达变成了长长久久的相伴一生。 林昼听懂了宁纵的话,他眼角微微泛着涩。 最后,宁纵唇角轻牵,他一字一句道:“我在这里承诺,我和他会永远一起并肩前行。” 场内再次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声音萦绕在林昼耳侧,震耳欲聋。 林昼却只听得见他心底恣意疯长的心动,如荒野里那一瞬,恰时落下的火种,轻易便燃烧了起来。 《在云端》在柏林电影节斩获四项大奖的事情,在国内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恭喜《在云端》拿到四项大奖】 【宁纵获得柏林影帝】 【宁纵林昼颁奖礼相拥】 这件事直接上了热搜第一,网友们都激动不已,他们不仅为宁纵感到骄傲,还为宁纵的发言感到深深的触动。 知道宁纵和林昼曾经是兄弟后,网友们都觉得这两人一路走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幸好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幸好岁月没有辜负他们。 过了一段时间,《在云端》上映,上映第一天就席卷了极高的票房,很多人看了电影后,都给出了超高的评价。 观众们体验了顾别和边崖真挚又炽热的爱情,仿佛经历了这两人悲欢离合的一生。 《在云端》票房口碑双丰收,上映一段时间后,票房已经超过20亿,而且票房还在上涨。 - 林昼在《在云端》剧组这几个月的经历,让他对演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开始放缓他的音乐事业,投入到演戏中。 宁纵是他的良师,给了他很多宝贵的建议。 一晃而过,已过了三年。 这三年里林昼经历了很多,从一个演戏新人,到现在业内人人赞扬的优秀演员。 没人知道,他背后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 三年后,林昼和宁纵再一次出席了柏林电影节。 两人坐在台下,几乎是与三年前几近无差的场景,只不过,这一次,是林昼的电影入围了电影节。 宁纵作为他的爱人,和他一起见证这个时刻。 经年累月里极致的努力,和耗费日夜的钻研,才堆垒起来林昼现在的愈行愈强。 这时,主持人公布了入围最佳男主的电影,镜头扫过林昼的脸,三年前还在为他哥紧张的人,现在已是一派从容。 马上就要公布结果了,林昼平静地闭了闭眼。 主持人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林昼获得了影帝的殊荣,他侧头和旁边的宁纵拥抱。 两个国际影帝的拥抱,传为了一时佳话。 林昼站在领奖台上,无数人望着这个英俊的影帝,他的视线却只盯着台下的宁纵。 那个他一直仰慕着的哥哥,现在就坐在台下,和他一起分享此刻的荣光。 几秒后,林昼轻轻地笑了。 未来长路不可知,或许荣耀加身,或许质疑暗藏,唯一所求,就是与你一起并肩同行。 第65章 大结局 又一年过去,冬天的寒冷再一次覆盖了整座城市,而今天,是林昼巡回演唱会的最后一场。 第一轮预售的7000多张票,被一秒抢光。抢到的粉丝们激动不已,没抢到的粉丝们看着迅速变灰的界面,心里咆哮。 为什么哥哥演唱会的票这么难抢啊啊啊! 林昼人气很高,是近年来风头最盛的明星之一,只有另一个人可以和林昼匹敌。 就是林昼的哥哥,宁纵。 林昼这几年专注于演戏,只发行了两张专辑,但每张专辑销量都破了记录,以碾压之势,霸占销售榜榜首。 林昼的演唱会更是一票难求,所以这一次他宣布要召开巡回演唱会后,粉丝们都高兴得疯了。 在万众期待下,最后一场巡回演唱会终于到来了。 演唱会还未开始,偌大的场馆里已经坐满了人。 一眼望过去,全是耀眼的灯海,灯牌还有荧光棒,像是燃烧的火,一路从场馆的起端,直直燃烧到终端。 虽然是冬日,但每个人都心情激荡,完全无法平静。主角还未登场,但气氛已经被炒热。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他戴着黑色帽子和黑色口罩,帽檐微压,抬眸时敛下了清冷。 宁纵。 宁纵和几个工作人员的位置是内场第一排,工作人员坐在宁纵旁边。 就算宁纵再低调,但他的气质太显眼,还未走近,已经有粉丝认了出来,忍不住尖叫道。 “啊啊啊是宁神,宁神来了!” “宁神来看阿昼的演唱会了,看到真人了!!” 越来越多的粉丝们认出了宁纵,尖叫声更响了。 宁纵看着粉丝们,他抬起手,唇隔着口罩,抵在唇边,轻轻摇了摇头。 粉丝们都很懂事,他们知道宁纵想要低调地看林昼的演唱会。他们立即止了声,只不过眼睛还一直瞄向宁纵,难掩兴奋。 林昼和宁纵在一起后,两人很少在公共场合秀恩爱,但每一次镜头捕捉到他们,都能看到他们彼此眼中的爱意。 今晚,这两个顶级大明星要同框了,让他们怎么不兴奋。 这时,场馆里突然爆发出剧烈的尖叫声。 “啊啊啊――” 音乐声骤然响起,演唱会开始了。 音乐的前奏刚放出来,粉丝们就感觉自己已经热血沸腾,当他们看见那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舞台上时。 那一瞬,更加响亮的尖叫声响了起来,几乎要掀翻屋顶,粉丝们除了尖叫,除了叫林昼的名字。 他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一首歌是一首燃炸的歌,极致的声音和动作,彻底点燃了全场。粉丝们激动得喉咙都要喊哑了。 一首歌停了,一阵阵声浪仍萦绕在场内,昭示着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凡。 林昼的手垂落,他仰着脖颈,微微喘着气望着顶上,昏沉的灯像是罅隙里的月光,落在他的脸上。 明的,暗的,变幻流转着奇异的美感。 他的喉结勾勒出锋利的弧度,唇间却弯起了极浅的笑。 五年前的那个晚上,他也是像今天这样站在台上唱歌,那时台下一片灯海,一片黑海,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也不在这里。 而今天,台下是一望无际的耀眼的海洋,他的哥哥也坐在下面看着他。曾经的缺憾都过去了,现在只留下圆满。 宁纵望着林昼,黑眸里浪潮涌动。 他看着这个曾经桀骜又不驯的少年,一步步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 之前林昼的演唱会,他一次都没有参与,但是今后的每一次,他都会见证他的少年,站在巅峰之上。 林昼每唱完一首歌,下面就会响起海啸般的震响和尖叫声。 过了一会,当林昼演唱完他新专辑的歌《涅》后,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他注视着台下某一个方向。 粉丝们知道,林昼要说话了。 林昼望着宁纵,他的声音隐着极深的情绪。 “刚才那首歌,是我为一个人写的……” 粉丝们都知道林昼说的人是谁,尖叫声蓦地又响了起来,林昼手指抵着唇,声音又渐渐轻了下来。 这时,林昼忽然走下舞台,他视线始终望着宁纵,低低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人是我的哥哥……” 宁纵一瞬不瞬地看着林昼,心跳蓦地快了,他的少年一步步向他走近,那些经年累月的情感,轰然在他心里蔓延。 林昼又走近了几步,看着宁纵吐出一句。 “也是我的老师……” 灯光一直笼罩在林昼的身上,周围皆是暗的,光却跟着林昼而走。 最后,林昼停在宁纵面前,他抬手触向宁纵,轻轻地勾下宁纵黑色的口罩,露出了宁纵英俊的脸。 林昼眸色极黑,极亮,仿佛长夜里交替冗长的月色,他直直望进宁纵的眼底,齿间溢出几个字。 “他更是我的爱人。” 此时,林昼站在宁纵的面前,望着这个让他心动多年的人,熟稔得就算他闭上眼,也能绘出他哥每一处轮廓。 他知道,在真正纯粹的感情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战胜的。 他们曾经败给过现实,却在一次次试探和靠近中,赢得了他们彼此的一生。 宁纵深深地望着林昼,那些曾经脉络清晰的情感,本来就是一场毫无根源的喜欢。 只不过这场名为喜欢的爱情,恰好持续了一辈子而已。 寂静沉默的冬夜里,宁纵和林昼对视着。现在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但很多粉丝们却哭了。 他们知道这两人一路走来有多么艰难,有的人还想到了自己,想到了曾经那些遗憾的事情。 这时,林昼忽然手覆在宁纵颈后,把宁纵拉近。温热的体温,与冬季截然不同的感觉,却真实得像是触手可及的梦境。 林昼缓缓倾身,贴在宁纵耳侧,一字一句道。 “哥,我们结婚吧。” 没人知道林昼在宁纵耳边说了什么,他们只看到林昼说完后,宁纵蓦地拥紧了林昼。 看到这一幕,现场瞬间爆发出粉丝们激动的声音,气氛更加热烈。 宁纵抱得那么紧,林昼几乎能隔着彼此的衣料,透过他们的骨骸,感受到他们胸腔内剧烈的心跳声。 林昼如雷般的心跳声还在继续,说不清是他的,还是他哥的,几乎在以疯狂的频率,不可控制地乱着。 昏昏沉沉的夜里,林昼听见了他哥低低哑哑的声音。 “好。” 我们结婚吧。 - 演唱会结束后,林昼和宁纵并没有去准备结婚的事情,因为他们各自都接到了电影的邀约。 这两部电影的阵容和配置都很强大,但如果他们两人各自进剧组拍戏,意味着他们就要分离几个月。 林昼和宁纵都对他们要拍的电影有着浓厚的兴趣。 因此,他们约定好,等他们两人都拍完戏后,再去讨论结婚的事情。 林昼和宁纵很快投入到高强度的拍戏中,他们虽然不能见面,但每天晚上都会视频聊天。 时间一晃而过,两个剧组差不多同时杀青。 林昼迫不及待要回家见到他哥了,他刚准备打给宁纵,手机就响起来了,是宁纵打来的。 “哥。” 一想到他们要见面了,林昼的声音带着愉悦。 “阿昼,你什么时候到?” 宁纵声音也带着笑。 “大概十二点,哥,你呢?” “可能比你晚两个小时。” “……” 两人讲了很久,林昼才挂了手机。 林昼靠在那里,沉思,他其实并不是十二点才到,他故意报晚了几个小时,就是想提前回家做一些准备,给他哥一个惊喜。 但林昼并不知道,其实宁纵也抱着同样的想法,他也想提前回家,给林昼惊喜。 两个藏着心思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到家的时间其实是一样的。 林昼凌晨前往机场,坐上了飞机,飞机划过夜空。时间缓缓地流逝,飞机抵达,林昼坐着娄恒的车离开了机场。 林昼一直在想他哥,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他坐在车上,车子驶向宁纵和他的家。 他偏头看向窗外,一幕幕风景从车窗外掠过,都是墨绿的树影。 夏天再一次来临了。 林昼离开家,前往剧组拍戏的时候是冬天,现在他回来了,时间兜兜转转又到了绿色和阳光重重交叠的夏季。 林昼有些等不及要见到他哥了。 过了一会,车子停下。林昼把行李箱搁在地上,轻轻一拉,行李箱划过粗粝地面,带着声响。 这时,林昼似有所察地抬起头。 前面驶来一辆车,似能破开夏日闷热的炽浪。 不知道为什么,林昼的心跳忽然乱了,他定定地盯着那辆车,视线一瞬不移。 车子停下,一双修长冷白的手搁在车门上,往后一推,露出了那人的面容。 林昼瞳仁睁大,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这一次,他和宁纵分开了好几个月。 虽然他们每天都在视频,但怎么都比不上亲眼看到的那一刻,淡淡的一眼,就直击他的心房。 宁纵看见了林昼,他近乎贪恋地凝视着林昼。 林昼身后是明亮的阳光,光落在林昼的衬衣上,像是慢镜头一样,明明暗暗地交织着。 万骊和娄恒对视了一眼,他们很识趣地开着车离开,留给林昼和宁纵两人相处的时间。 林昼看到宁纵的那一刻,风似乎静了,蝉鸣似乎歇了,热浪也变得寂静了下来。 林昼心思微动,他们都想给对方一个惊喜,故意报晚了抵达的时间,所以才会在这个时间点巧妙地相遇。 光有些刺眼,林昼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的时候,视线望向的那个人,依旧清冷好看得移不开眼。 他们凝视着对方,眼底翻涌着难言的情绪,仿佛要把对方深深地望进眼底。 半晌,他们看着对方,轻轻地笑了。 这一秒。 风中浮动着夏季特有的热度。 墙角斑驳的角落里,蜿蜒出了深绿浓郁的植株。 恍惚是多年那个他们第一次遇见的夏天,12岁的林昼,第一次遇到14岁的宁纵。 少年的宁纵半倚在门口,他下巴敛着,明亮的光影,勾勒出他一身凛冽。 过了一会,那个穿着白衬衣的少年终于抬起了头,望向林昼的视线却依旧漠然。 至此,两人开始了长达多年的拉锯战。 一晃而过,竟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曾经的冷漠相对,贯穿了他们两人的年少。 等林昼回头看的时候,才发现之前走过的每一步,都是鬼迷心窍的心之所向。 林昼在想他们初遇的时候,宁纵脑海里也掠过曾经的一个场景。 宁纵当时十六岁,下课铃声响起,穿着校服的学生蜂拥而出,朋友走在他的身边,随意问了一句。 “听说你多了一个弟弟,以后你们这辈子不会就这么绑在一起了吧?” 矜冷的少年垂眸,鬼使神差地开了口,嗓音散淡。 “谁知道呢。” 现在,林昼不仅仅是他的弟弟,更成了他的爱人,他们真的维系在了一起。 一语成谶。 日色仍在炽烈地晒着,蝉鸣依旧嘶哑喧嚣,影子在地面上扯出了深深浅浅的边。 这时,林昼忽然心一动。他看着宁纵,拉着行李箱抬起了步,轮子擦过地面,轻微的声响。 站定在离宁纵几步之远,林昼停了。 林昼如年少时那样张扬地抬了抬眉,懒洋洋的声音被风送了过来。 “喂,你叫什么名字?” 宁纵眉一挑,眸光微闪,他洞悉了他弟弟眼底狡黠的光。 他们两人分离了这么久,林昼似乎打算给他们的分离来重新定义一段新的开始。 于是,宁纵淡声道。 “宁纵。” 林昼笑了,慢悠悠又问了一句。 “我们认识多久了?” 宁纵黑眸渐渐深了,像是有光阴掠过他的眼底,声音有些哑。 “十五年。” 闻言,林昼声线也变得沉缓,他望着宁纵,吐出一句话。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寂静了几秒,宁纵抬眸。 “我是你哥。” 宁纵唇角轻勾,声线又低又沉:“或者……你也可以叫我一声男朋友。” 这一字一句的问答,寻常直白的字眼,却将两人之前的过往,再一次呼啸过他们的脑海。 林昼的心弦被轻轻撩弄了一下。 此时,林昼的声音有些轻,却如往日无数次那样,再一次清晰地抵达宁纵的心脏。 那个让他倾心许久的人在说。 “哥,我们回家。” 宁纵唇边漾着弧度,低低重复了一句:“嗯,我们回家。” 林昼和宁纵的故事,始于夏天,却不会终止于夏天。 一春、一夏、一秋、一冬,时间纵横的每一瞬,都伴随着荣枯与繁盛,衰败与新生。 但他们永远会记得。 这辈子他们遇见了这样一个人,谈了一场这样炽烈的爱情,一生难忘。 夏季的风恰时在这一秒吹了过来,树影微微晃着,满目喧嚣的绿。 恍惚又一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