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换装系统伪装神明 作者：有有有一 文案： 随月眠穿越了。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信仰的神明，神至高无上，不可亵渎。 得到神明回应的人拥有着强大的能力和光荣，而与之相对的，无权无势也得不到神明回应的人们只能在贫困与绝望的泥沼中挣扎。 “恭喜您获得套装：金神蓐收！” 为了活下去，随月眠伸手轻触面前的卡牌，眼底露出笑意。 “想要获得力量吗？” “信仰我，成为我的信徒，神明护佑着你。” 排雷： 1.剧情线为主，女主不是纯粹的善良大好人，不喜慎入； 2.新手作者第一本文，内容可能会有不成熟的地方，勿勉强 3.有盘上盘，空口鉴抄一律删评，请勿在本文底下提及别的文，也不要在别的文下提本文，谢谢大家； 4.和平看文，免费章足够辨别，不喜欢本文不用勉强自己，jj还有很多优秀的文。评论区引战会删评，请勿人参公鸡，弃文不必告知，作者会创人； 5.女主在男主面前掉马早，接受不了慎入 6.有系统，金手指较大，接受不了慎入 内容标签： 奇幻魔幻 系统 西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随月眠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异世界换装版神明 立意：自立自强 第1章 奥利维亚大陆，里卡斯帝国。 西昂奔跑在狭窄昏暗的巷道中，时不时有躺在地上的乞丐想要伸手抓住他的腿，试图拦下他看看身上有没有钱财或食物。 这里是里卡斯帝国的贫民窟，脏、乱是这里的代名词。狭窄的巷中随处可见垃圾和污水，流浪汉和乞丐是这里的大多数，小孩的尖叫哭喊混杂着男人女人们粗鲁的叫骂声充斥其中。 如果说里卡斯帝国代表的是强大的实力和荣光，而这里的贫民窟则是荣光背后的阴暗。 “约翰爷爷！不好了！” 西昂推开破旧的木板门，气喘吁吁地弯下腰。屋子极其狭小，只有一个破旧的木桌和一张木板做的床。妹妹黛拉躺在床上，老约翰停下手中喂黛拉三明治的动作，看向西昂：“怎么了西昂？” 西昂看着他们，心中有些酸涩。妹妹突然卧病在床，却没有医生愿意往贫民窟来，老约翰年纪大了，腿脚也多有不便。手中那唯一的一块三明治还是他从垃圾桶旁边捡来的，为此还和贫民窟中的其他人打了一架。 即使这间木屋看起来破烂不堪，但这已经是贫民窟中少有的好待遇了。只是如今的情况，他们不得不离开这里了。 “我刚刚在外面看见一队卫兵朝这里来了，他们说要对贫民窟进行肃清。约翰爷爷，咱们赶紧走吧！” 肃清。 老约翰听到这个词，不由得面露悲戚。这是里卡斯帝国对待贫民窟的清理行动，贫民窟中的人无论在哪里都被认为是最低贱的一类，而里卡斯帝国一些贵族则坚信清理这些人能够让帝国变得更加强大，因此时不时会展开肃清行动。老约翰的这双腿，就是在五年前的肃清行动中被卫兵打断的。 “我们……咳咳，我们是被神抛弃的人。”老约翰听着屋外越来越嘈杂的声音，慢慢地道，“西昂，你和你妹妹走吧，不用管我了。” “不！”西昂大声道，“约翰爷爷，要走我们一起走！我不会抛下你的！” 一边说着，一边背起妹妹，试图去拉老约翰。 老约翰摇了摇头：“我这一生都不被神所接纳，或许被肃清就是我最终的结局。西昂，你和黛拉不一样，你们还年轻，还有可能。快走吧，我在这里替你们拦一会。你们带着我走不快的，两个人活下去，总比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好。” 他刚将西昂推出后门，一队卫兵就闯了进来。西昂只能听见老约翰的祈求声和卫兵们的谩骂。 长刀毫不犹豫地穿过老约翰的身体，一个卫兵骂骂咧咧地甩了甩刀上的血，泄愤般地踢了一脚尸体：“这个老东西，贫民窟的贱民还敢阻拦！” “管他呢，反正他已经死了。刚刚是不是有两个小崽子跑走了？快追！” 西昂来不及再看屋中，背着妹妹奋力地向前奔跑。眼泪模糊了双眼，身上背着的黛拉浑身发烫，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极为不安稳。 入目满是鲜血。 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为整个贫民窟笼上了一层血色。 快一点，再快一点！ 西昂拼命地跑，他想让自己能再跑快些摆脱身后的士兵，但他背着妹妹，并且长期营养不良，远距离的剧烈奔跑让他渐渐体力不支了起来。 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身后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正当即将走投无路之时，西昂发现了身边的一个洞口，似乎是通往地下。 西昂回头看了看，咬咬牙抱着妹妹钻了进去。 洞中很深，一直通往一间房屋。西昂摸索着点燃了油灯，借着昏暗的灯光，他发现这里供奉着一尊战争之神的石像。或许是许久不曾有人来过，神像上落了一层灰。 西昂看着这尊神像，只觉得愤怒又讽刺。 里卡斯的大多数人都信奉战争之神，神给了帝国战无不胜的荣光，人人都在称赞神明的伟大与仁慈。可是不论是战争还是其他仁慈的神明，为什么没有神能够来救救他们呢？ 魔法师高高在上，贵族们冠冕堂皇。而他们只是因为出生在贫民窟，得不到神的回应，竟然就要被清除。 如果说自己对神或许不够虔诚，那么老约翰呢？他虽然出生在贫民窟，却和帝国的大多数人一样虔诚地信奉着战争之神。然而他从未得到过回应，甚至因此受尽折磨丧失性命。 老约翰和自己跟黛拉毫无血缘关系，却愿意抚养他们，尽管在贫民窟中生活，却还是愿意接济其他人，一生从未作恶。 这样的一个善人得不到神的回应，帝国心怀鬼胎的魔法师却有很多。 西昂想起老约翰死时的样子，他看着高烧不退的妹妹，心中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恨意。 神明公平公正？仁慈宽容？既然如此，为什么仁慈的神明不能救救贫民窟中的无辜之人，救救老约翰，救救他的妹妹！ 这般想着，西昂拿起神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虚伪的神明！ “你想报仇吗？” 清冷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中响起，泠泠如泉水一般动听。 一团白雾忽然出现，飘浮在西昂面前。西昂有些警惕地看着它：“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回答我就好，你想报仇吗？” “想。我当然想报仇！” 西昂攥紧了双拳。白雾在他周身绕了一圈：“我可以给你能力，让你报仇，但是你要成为我的信徒。” “我不知道你是谁，又怎么相信你？” “神明不可直呼，不可直视，不可言。” 西昂眼眶略微泛红，身形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神明？你又是什么神，约翰爷爷死的时候你怎么不出现！” “我只是恰好看见了你的境况，想要帮你一把而已。作为神明，我从不缺信徒。想要你和你的妹妹一起活下去就只能相信我。追兵马上就会找到你们，若是你不需要我的帮助，我现在就离开。” 说着，白雾摇摇晃晃，一点一点地消散开来。 “等等！” 西昂犹豫了片刻，终是喊住了白雾。他听着追兵在上方的脚步声，看了一眼尚为年幼的妹妹，下定了决心。 祂说的没错，即使祂是假的，自己现在能够相信的也只有祂一个。赌一把，或者等死。 “我答应你，信仰你，成为你的信徒。” 白雾动了动，一道长斧形状的图案印在了西昂的左手手背上，悦耳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去吧，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眷者。神明护佑着你。” 人物姓名：随月眠 信仰值：30 生命：3天 眷者：1（评价：一位将信将疑的信徒，说不定随时会丢弃信仰） 随月眠打开系统面板，看着眷者一栏的评价，不在意地笑了笑。 方才那道白雾正是她做出的投影。 随月眠甫一睁眼，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空荡的纯白的空间之中，身体和样貌完全变成了她十八岁时的状态，并且绑定了一个“奇迹眠眠”系统。 伴随着系统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卡池和一个系统面板。 系统面板上显示了姓名、信仰值、生命、眷者几项属性，随月眠猜测，这个系统应当是能通过信仰值兑换生命。 随月眠从未想过死而复生这件事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记得自己是在二十四岁时由于先天性心脏病而死，死后却一直在地府徘徊，别的鬼都能够登上奈何桥投胎，只有她被囿于地府久久无法往生。 久而久之，“生”成了她唯一的执念。 即使随月眠一开始不愿意去做系统的这些任务，但系统能让她活下去，随月眠就愿意去获得那些信仰值。 系统空间似乎是一个独立的位面，连接着一个叫奥利维亚大陆的西方位面。通道旁边的书籍表明，这个位面存在着光明、黑暗、战争与自然四位主神，以及数位他们的从神。奥利维亚大陆上的每个人从6岁到9岁都会进行祈祷，得到神明回应的人能够成为尊贵的魔法师。而那些得不到回应的人中，贵族和有钱人会选择成为骑士，剩下的则分为普通人和贫民窟中人。魔法师、骑士、普通人与贫民窟阶层分明，每一级存在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用掉了系统给的新手十连抽进行抽卡，面前缓缓出现了一座被雾气缭绕的池塘，白玉的池壁雕刻精美。伴随着她的心念，池上的雾气渐渐散去，水面上浮现出了数朵白色莲花缓缓绽放。 莲花绽开，有些中心空空如也，随后消失；有些莲瓣染成了红色，卡牌在中心浮动；还有一朵与其他莲花不同，莲瓣是金色的，周围有流光萦绕。 雾气重新合拢，莲花消失，三张卡牌飞到随月眠的面前浮动着。 十中三，对于随月眠这种长期非酋来说已经很欧了，至于卡牌上标注的两张静影系列，一张浮光系列，是值得哭泣的好运气了。 已解锁套装：朏朏、酸与、蓐收 看着这三张卡牌，随月眠了然。这应该是一个《山海经》卡池，与上古神话有关。 看着两种颜色的卡牌标注，随月眠了解到了卡牌套装的用途。静影系列的套装多是神兽与仙草，抽到后能够召唤一个实体，实体与自己穿上套装一样，都能使用相应能力，只是效果只有自己使用时的一半。 而浮光系列的套装只能自己使用，无法召唤实体，但解锁后相应能力能够投射百分之十到其他人身上。 一个想法在随月眠心中渐渐成型。 伪装神明。 在奥利维亚大陆，神明至高无上，拥有无数信仰。伪装成神明，是她能够获得信仰值的最快方式。 换上了新抽到的浮光套装蓐收，随月眠将自己的身影化作雾气，投射到了在地下屋中的西昂面前。 西昂将妹妹藏好，独自一人走出了洞口。 那团白雾在刻下烙印之后就消失了，西昂能感觉到，他确确实实的拥有了能力，成为了魔法师，对于白雾的疑虑也消去了大半。 ——能否借用神的部分力量，就是鉴别魔法师的标准，只是不知道给他的是什么能力。 一直追踪他的卫兵发现了西昂的身影，将他团团包围了起来。 “呸！你这小杂种，跑得还挺快！把你妹妹藏到哪去了？！” 西昂看着高举着刀向他砍来的卫兵，抬起了左手。力量顺着他的手指溢出，人们惊恐地发现，那士兵从一个年轻人一点一点变成了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最终咽气死去，眼睛睁得极大，似是十分不可置信。 “魔法师！你……你怎么会是魔法师！” 第2章 西昂的瞳孔也剧烈收缩了一瞬。 就在他使用出这种魔法的一刻，他感应到了这个权柄的名字。 刑罚。 这是一个从未有过的权柄，足以证明那团给予他力量的白雾所说的话是真的。祂是一位神殿也不曾有所记录的新神。 而且这种魔法，无需吟唱，无需赞颂，在他使用时瞬发而出。 西昂看着周围对于他方才使用的魔法眼神惊骇的卫兵，垂下眼睑，掩饰住内心同样的惊涛骇浪。 他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一个不久前才接触魔法的初学者，而这种程度的瞬发魔法，在大陆上的任何一座神殿中，至少要是主教级别的法师才能做到！ 西昂能感觉到自己现在体内剩余的魔力不足以再施展出一次同样威力的魔法。但是那又如何呢？这种威力的魔法，他只在四位主神的信徒身上见过。 一位魔法威力强大、能够瞬发的新神，西昂有种预感，这个消息传出去，足以令整个大陆和神国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在西昂沉思的时候，其余围在他身边的士兵心中弥漫着数不清的恐惧和后悔。 在奥利维亚大陆，魔法师被认为是能与神明对话的人，身份尊贵，袭击魔法师是死罪。而就在刚刚，他们不但将一位能够瞬发魔法的大法师包围起来，甚至还向他举起了刀！ 可是这样一位大人，为什么会住在贫民窟！ “大人，刚刚是我们鬼迷心窍，求求您原谅我们吧大人！” 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士兵首领现在变得无比惊惶，颤抖着向西昂道歉。 西昂有一次抬起了手，对准那位首领。 那首领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生命力在流逝，想起同伴刚刚的惨状，他开始惊恐地大叫：“不，不要！不要！！求求您饶了我吧！！”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首领整个人如同苍老了二十岁一般，生命力的流逝缓缓停下。他大口地呼吸着，脸上带着惊恐的余韵和躲过一死的庆幸。 “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去城中找医生。” “是，大人。” 士兵们恭敬地跟在西昂身后。西昂转身，从地洞中抱出妹妹，一言不发地向前走着。 他如今还需要保存实力，以免横生枝节。杀了老约翰的人刚刚已经死了，至于剩下的这些人，等妹妹治好，他们一个也逃不掉！ 走在昏暗的巷道之中，西昂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团白雾，眼神渐渐变得狂热了起来。 能够拥有这样的力量，并且愿意帮助贫民窟中的人，毫无疑问，祂满足西昂心中对神明所有的想法，祂是真正的神明！ 随月眠一直在系统空间中看着西昂，看到他成功报了仇，唇边扬起了一丝微笑。 系统面板再一次更新。 人物姓名：随月眠 信仰值：2030 生命：17天 眷者：1（评价：一位狂信徒正在诞生！） 果然，她猜对了，系统需要通过信仰值来兑换生命。 关掉系统面板，随月眠离开了空间，顺着记忆来到了原身居住的地方。 说来也巧，原身的名字翻译过来正是“月眠”的意思。这具身体患了一种怪病，医生们都说无药可治，但普通人又接触不到治愈法师，因此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狠心将她抛下。 原身一个人无依无靠地艰难长到了十八岁，现在靠着在面包店打工以获得微薄的工资度日。就在前不久，疾病突然发作，没有及时医治，原身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了，而随月眠随之复生在这具身体上。 是个可怜人。 随月眠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房间。这是在贫民窟后面的一间小屋，屋子不大，位置有些偏僻，但是还算干净整洁。 清点了一番剩下的家产，她无可奈何地发现，自己现在一共只有二十银币，剩下的食物也不多了。带着这些仅剩的钱，随月眠出了门。 穿过一整条贫民窟的街道，由于刚进行过肃清，街上还有许多尚未来得及搬走的尸.体，乞丐们也不嫌弃地躺在一旁，穿着暴露准备揽客的妓.女在这里是难得的鲜亮色彩。 这里都是地位低下的贫民，无一不为着裹腹而苦苦挣扎。 患病的身体有系统能够兑换生命值，能真真切切地活着，即使是这种境遇也没能让随月眠过于丧气。 到了面包店，随月眠刚推开门，就对上了店长汉姆一张阴阳怪气的脸。 “怎么，你还知道要上班啊？赶紧的，给我干活去！” “连着两天没来，我们这看着是容不下你了。一个孤儿，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大小姐！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 随月眠走到柜列后，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汉姆嘴巴一滞，半晌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随月眠松了口气。若非必要，她也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很少有人愿意招贫民窟中的人做事，这份面包店的工作也是当初原身寻了很久才找到的。 没过多久，汉姆再次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汉姆冲她拍了拍桌子，斜着眼睛看向她：“你被解雇了，以后你的工作都由他来做！” 拍桌子的声音极大，引得周围的员工和店内的顾客纷纷看去。 “看什么看！”汉姆呵斥了一声，却见随月眠朝他伸出了一只手：“可以解雇，但是工资你得给我。” “你！”汉姆恼羞成怒，他嘟嘟囔囔地开始一点一点向外掏钱，朝随月眠手中丢了三枚银币，示意她赶紧离开：“快走快走！你被我解雇了！” “少了。这只是一个月的。你要是不结清，我就去告诉街区执事你已经连续逃了好几个月店租。” 害怕随月眠真的告发他，逃店租这事汉姆还以为自己做的极为隐蔽，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被随月眠这个小丫头片子看见了！ 他本想赖账告诉她没有了，但看着随月眠那双透着寒气的眼眸，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颇有些气急败坏地又摸出两枚银币。 “这下够了吧！！快走，别在我这里赖着！” 随月眠拿到钱后并不与他多言，转身就走。 汉姆纵然恼怒，但想到随月眠的处境，在围观众人面前不禁还是生出了几分优越感。 身为贫民，随月眠不过是个下等人，除了自己的面包店愿意提供给她这个贫民一份工作，又有哪里会接纳她？ 说不定过不了多久，随月眠就要哭着回来求他。 随月眠不知汉姆心中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平日里汉姆总是故意挑原身的错处，找各种借口克扣原身的工资。原本面包店答应支付她一月三枚银币，汉姆却不但经常几个月一结不说，还只付给她一半。原身孤身一人还有不治之症，只能默默忍受。 身上这些银币一共只够自己生活一个月，随月眠想了想，准备去魔法师协会看看。只要成为魔法师，协会每个月都会发放一枚金币。 ——要知道，一枚金币已经算得上一户普通人家统共一年的收入了。在奥利维亚大陆，一枚金币可以换一百枚银币，而一枚银币等于一百枚铜币。 然而随月眠还未走到魔法师协会的大门，就被门口的守卫拦下了。 “干什么的？” 守卫的武器横拦在随月眠身前。 “我是来申请魔法师的。” “魔法师？”两个守卫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随后对视一眼，带着几分轻视，哈哈大笑了起来，“每个人七岁就进行过魔法测试，你是魔法师，会穿成这个样子？” 随月眠一身旧的灰色麻布裙，与魔法师协会富丽堂皇的大门格格不入。依稀能看出是美人的影子，但长期的营养不良和患病导致她看起来过于羸弱。无论是身上洗得发白的衣衫还是瘦弱的身体，无一不证明着这是一个贫穷的女孩。 贫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想要进去就拿出来神殿证明，没有证明闲杂人等赶快离开，否则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协会里都是尊贵的魔法师，不是你这种贫民能惊扰的！” 守卫挥了挥武器，态度有些不耐。 随月眠无法，总不能硬闯，只好先离开。 一边走，随月眠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出路。 魔法师协会目前是行不通了，只能想想怎么利用自己现在的三套图鉴。 不知不觉间，随月眠走到了艾瑟林城区。 这里是里卡斯帝国最富饶也最神秘混乱的地区之一，分为上城区和下城区。上城区是魔法师、贵族们的聚集地，而下城区鱼龙混杂，卖的东西各种各样，也常常会有各种珍稀物品会出现在这里。 随月眠边走边看，心中的想法渐渐成型。她来到下城区门口的管理处，在这里拥有一个店铺或摊位需要在管理处支付租金，价格不等。 然而天不遂人愿，现在还剩下的空地都是价格高昂的地段，动辄一金币五金币，甚至最差的五十银币她也支付不起。随月眠看着这些价格，一时陷入了无言。 她一路沿着下城区街道走去，试图发现一个想转让或合租的摊主，然而一直走到尽头也没找到。 这辈子不用再因为病痛而焦虑，但也不能因为没钱而死吧。正当随月眠准备另寻他法时，身边传来了马蹄的“哒哒”声和喧嚷。 随月眠转头看去，一辆装潢豪华的马车停在了最尽头的这家店前，车夫毕恭毕敬地对着身后道：“子爵大人，到了。” 被唤为子爵的贵族在侍从的服侍下走下了马车，嫌弃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下城区虽然常有宝物，但贵族们觉得到这里有辱他们的身份，通常是派遣家中的侍从来购买物品。一位子爵亲至在下城区是极为少见的，这家店门前很快就挤满了围观的人。 店主是一位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妇人，看到子爵的马车停在自己家店前后慌忙上前迎接：“不知子爵大人过来，是想看些什么？” 子爵扬了扬头，示意身边的侍从说话。 “我上一次带着子爵大人的徽章来你家店里买香料，回去之后徽章就没了。说，你把徽章藏到哪里去了！” “冤枉啊大人!我从来没有见过您的徽章啊！” 老妇人惶恐地要跪下喊冤，侍从恶狠狠地道：“徽章是从你店里消失的，你还想狡辩？把她给我带走！” “大人，大人冤枉啊！子爵大人，我真的没有见过您的徽章啊！” 两旁的侍卫就要将老妇人拖走，随月眠看不下去了，快步走上前：“住手！” “你又是谁，竟敢妨碍子爵大人办事？” 侍从看着随月眠，就要叫人一并将她拿下。混乱之中，随月眠悄悄放出了酸与的实体化。 对照酸与的特性，随月眠在抽到这个套装后获得的能力是营造恐惧、惊恐之感。 恐惧感忽然间弥漫在在场之人中间，侍卫们不再上前，警惕地看向随月眠，而那说要将随月眠拿下的侍从脸上渐渐开始有滴落冷汗。 “现在可以听我说话吗？” 那侍从在随月眠的注视下越发慌张，心中的恐惧感告诉他这个人不能再招惹。他抬起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汉，强撑着道：“既然是误会，闲杂人等就快快离开……” “慢着，”随月眠走到他身前站定，自袖口拽出一枚画着荆棘的徽章，“这是什么？” 第3章 侍从面色大惊，就要从她手中抢夺回来，被随月眠躲开。 “你慌什么？”随月眠道。 原本一直没有什么动作的子爵见状眯了眯眼睛，从随月眠手中拿过徽章仔细看了看，随后看向侍从：“徽章？你不是告诉我说丢在这家店里了吗？” “我……我……” 侍从支支吾吾的，不敢抬头看他。一旁被押在地上的老妇人见状急忙高呼：“大人！我从来没见过这枚徽章啊大人！我是冤枉的！” 子爵挥了挥手，示意侍卫放开她。侍从一直无法给出回答，子爵并无耐心继续听下去，命人直接将他拖了下去。 他盯着随月眠看了半晌，内心有些飘忽不定。方才那种恐惧感让面前这个小姑娘深不可测了起来，子爵思来想去，这样一位未知底细的人还是少惹为好，左右徽章也找回来了，于是便冲侍卫使了个眼色。 “今天算你运气好，”一旁的侍卫心领神会，上前看着地上的老妇人，语调颇有几分不屑，“有人帮你证明清白，免了你的牢狱。以后别让我们在这里再看见你！” 这是要让她从这里搬出去的意思了。 但生意可以不做，总归是能保住一条命了，妇人连连在地上磕头感谢：“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马车渐行渐远，周围人群也渐渐散去，老妇人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裙。 “谢谢你啊，今天多亏了你，否则我还不知道下场会怎么样。” 老妇人向随月眠连连道谢，如果不是随月眠证明了她的清白，偷窃贵族的家族徽章，自己被带走之后一定没命回来。 “唉，经过了这番事，我也不能继续在这卖了。神明保佑，一定是这个地方不适合我！” 一旁的随月眠听到后冲她友好地笑了笑，默默记下了这个消息，打算等妇人晚些搬走后再去打听一番。 大概是害怕子爵再来找她的麻烦，妇人收拾地很快，日落时分便将东西全部清空搬走，慌不迭地和城区负责人解了契约。 负责人正有些发愁。 这店铺位置本就偏僻，今天又被子爵闹了一番，大概是以后都租不出去了，毕竟谁也不会想要有得罪一位子爵的风险。 随月眠轻轻推开门，走到负责人面前。简单询问过后，随月眠最终试探性地提出能否以一月三银币的价格租赁。 “这……也行吧，三银币就三银币。” 负责人纠结了良久，最终点了头。 城区的每一处店铺出租他都有提成，三银币也总比一直空置没有人接手要好。 思考之下，双方签了两个月的契约，随月眠之后又出门给自己的小店置办了一些物品。 另一边，西昂带着妹妹来到城中找了一家旅馆，那几名卫兵也很快就找来了医师。许是那几人说了西昂魔法造诣很高之类的话，简单地施了一个治愈魔法，又留下了些魔药，医师交待了他一些注意事项恭敬地离去。 看着医师的背影，西昂心绪复杂。 若不是那位大人突然出现，赐予他使用魔法的力量，他的妹妹说不定就死于这般简单的病痛了。不，或许他们二人当初会直接死在巷子中。 “大人……神殿有请。” 卫兵战战兢兢的声音打断了西昂的思绪。他冷冷看了一眼，被西昂这么一扫，卫兵更加慌张，想起当初在贫民窟时自己的所作所为，更是悔不当初，生怕西昂一个不满意就杀了他。 卫兵在心里暗暗叫苦，贫民窟忽然出了这么一位大魔法师，他们也是不得不上报神殿。 “带路。” 许久，西昂替妹妹掖了掖被子，起身向外走去。卫兵松了口气，慌忙跟上。 神殿内，一群人身着颜色各异的法师袍聚在一起议论不止，听到大门的动静，纷纷转身望去。 十四五岁的少年衣着并不华丽，衣角甚至还有些许血迹，见到他们后并未行礼，只是神色不卑不亢地站着。 领路的卫兵捏着一把汗，这里站着的无论哪一位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好不容易将西昂带到神殿，在飞快地行了个礼之后慌不迭地离开了。 在这些法师打量西昂的同时，西昂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神殿。辉煌的宫殿中，四位主神的神像立在正前方，两边依次是数位从神，祂们闭着双眼，身上缭绕着淡淡的光晕，西昂只是看了一会便觉得眼睛有些刺痛。 这些神明就是像这样高高在上，不可直视。 西昂有些嘲讽地想着，面上却依旧不显。他的目光转向身前的这群法师，虽然他从未见过他们，但想来能聚集在神殿中的也必定是些大人物。 “你就是西昂？” 一名身穿白色法师袍的老者以权杖点了点地面：“下面的侍卫禀报，说贫民窟中竟然出现了一位大魔导师，不知你信奉的是哪位神明？” 西昂想起随月眠，难掩心中的激动：“我主是位仁慈的神，祂的名讳不曾为人所知晓。” “战争之神在上，你的意思是，你信奉的是个无名神？”人群中一名身材瘦削，穿着深蓝色法袍的男子冷哼一声，“神殿记录着创世以来的所有神明，哪来的无名神？就算真有，也未必厉害到哪去。依我看，就是下面的人禀报错了！” 西昂听后面色一沉。 这些神明的信徒尊贵又实力强大，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制止贵族的肃清。他信奉的主如此仁慈又神秘强大，却被他们说得不值一提。又想到老约翰曾是战争之神的虔诚信徒，西昂更是对说话的这人心生厌恶。 “莫伊斯，不要争吵。西昂，你知道祂为什么不在神殿记录之中吗？”一旁身着绿衣的自然之神站出来打圆场，和蔼地看向他。 自然之神喜好和平，极为随心，祂的信徒也与祂一般颇有亲和力。 “我主身份神秘，神殿自然没有记录。”说着，西昂露出身上随月眠之前留下的印记，“你们不信的话，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 莫伊斯很快站了出来：“我来，我倒要看看祂的信徒到底有多厉害。” 西昂盯着莫伊斯片刻，回忆着当初的感觉，魔力渐渐在指尖凝结，金色的魔力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直冲莫伊斯而去。 莫伊斯反应很快，几乎同时在身前凝结起了风的屏障。 屏障阻隔了大部分魔力，然而仍有极细微的部分魔力逸散到了莫伊斯的身上，他原本年轻的脸上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渐渐长出了细纹。 莫伊斯毕竟是战争之神的优秀信徒，西昂也不过是个刚信仰随月眠，拥有魔力不久的小少年，很快，西昂便发觉自己的魔力流失了大部分，随即便停了手。 莫伊斯有些恼怒地摸着眼角的细纹，与神明亲近的大魔导师能够常驻青春，这个西昂却让自己生了皱纹！ 不过也正是因此，在场诸人对西昂也多了几分重视，不再像起初那样轻视他了。 那位一开始询问西昂的光明之神信徒又敲了敲手中的法杖道：“如你所说，这是一位未知的，新的神明，我们会将这件事告诉四位主神的。这几天你也累了，我们会让魔法师协会好好安顿你们的。” 看起来这位老者是他们之中比较有权威的人，在他发话后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待西昂走后，老者面色严肃：“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必须尽快告诉主神。” 随月眠坐在自己的小店之中，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有些心惊。 从租下店铺到现在已经两天了，然而客人没有迎来，却听到了不少关于新神的消息。 随月眠不知道的是，战争神暴躁易怒，在祂听到自己的神官说新神权柄和自己时间权柄疑似重合后，发了一通不小的脾气，并且下令让他们早日将新神找出来。 各方都在注意新神，尤其是战争神殿，他们似乎在大肆搜寻新神有关的消息，甚至不惜重金。 这几天她在往返的路上就听到了不少人都在打听这位“新神”。此外，单艾瑟林城区而言，街上佣兵和法师装扮的人就明显变多了。 以往的城区远远没有现在这么混杂，并且从他们的谈话中不难得知，那位战争神和祂的信徒们对于新神大概率是抱有很大恶意。 看来自己后面不得不更加小心了，毕竟现在她一没钱财二没势力，唯一的金手指卡牌尚且只有三张，更别提能打的只有一张蓐收。 “叮叮当——” 门前的风铃响起，随月眠回神，发现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黑色风衣的青年。 青年面容清秀，看起来彬彬有礼，说出口的话却让随月眠一瞬间提高了警惕： “您好，请问您知道新神吗？” “抱歉，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随月眠表面上歉意地笑了笑，实际上悄悄绷紧了身体。 青年顿了顿，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似乎有些困惑的少女：“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霍瑞斯。很抱歉打扰到您，但是占卜将神明的指引告诉我，新神的踪迹就在您这里。” 外面的街上人流喧闹，而屋内却一片静寂。随月眠面上还是那副温柔中捎带着怯懦的模样，心中的警戒值却直接拉满！ 作者有话说： ， 第4章 “或许您找错了吧，我并不知道新神的踪迹。” 随月眠不动声色地摸出了腓腓的卡牌，召唤出实体。 如果给随月眠再长一点时间了解这个世界，她就会认出，面前这个青年是里卡斯帝国有名的疯子。 霍瑞斯一直在追寻世界上最强大的神明，为此甚至改变了两次信仰，由最初的战争之神，到黑暗神，再到如今的光明神。 ——在奥利维亚大陆，人们并不能轻易改变自己的信仰，每一次的改变都会被视为对神明的背叛，并且需要剥离掉原有的魔法回路，整个过程异常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与此同时，并不是改变信仰之后神明就会接纳，能否得到神明的回应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未知数。 而霍瑞斯不但改变了信仰，还得到了这三位神明的全部回应，甚至有人认为，如果不是霍瑞斯觉得自然神力量较弱，这四位主神都会给予他认可。 这种极高的神明亲和力和他对自己的狠劲让所有的神殿中人都不免忌惮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与其说他是某位神明的信徒，不如说他是强大力量的信徒。 然而这样一位力量的虔诚信徒，在一个月前的占卜之中却发现自己如今信奉的光明神并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神明。 可惜他既找不到那位预言之中的神明的踪迹，又无法得出其他结论。直到一周前，占卜结果显示祂在艾瑟林的下城区。 霍瑞斯前几日走遍了这里的所有店铺，仍然一无所获，却在今天，在这个城区街道尽头的小角落里发现了这家店铺。 结合神殿中前几日传来的出现了新神的消息，霍瑞斯几乎可以肯定，这所店铺与自己要找的这位新神有这密不可分的关系。 可惜现在的随月眠并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现在形势不明，被人发现她和新神有关，绝不是一件对自己有利的事。 随月眠露出温和的笑容，随手抱起刚刚召唤出的腓腓，将它放到了霍瑞斯的怀里。 霍瑞斯下意识地接过。 不知为何，他觉得怀中这只似猫非猫的动物让他感到了些许放松与快乐，无意识地被腓腓吸引去了注意力。 随月眠则是走到霍瑞斯的身后，悦耳的声音响起： “你在为新神的事情而感到烦恼？那就忘记吧，忘记这些事情，忘记你来过这里。” 霍瑞斯低头，忽而发现手腕上不知何时缠上了一条毛绒绒的白色尾巴，与腓腓有些相似。不等他回头细看，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拂过心头，待他回过神，发觉自己正站在门外。 他向店内看了看，门内并没有人。霍瑞斯站在街上，心中一时有些疑惑。 ……他来这里是要干什么？ 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发觉还是想不起来，霍瑞斯这才转身离去。 另一边的系统空间内，随月眠悄悄松了一口气。 刚才是她在赌霍瑞斯会为了寻找新神而有所烦恼，利用腓腓的“忘忧”能力暂时消除了他的记忆，自己则趁机躲到了系统空间。不过若如他所说是根据占卜找来的这里，想来也困不了他多久。 由于抽卡机制尚且不明，原本随月眠打算慢慢来，如今看来，还是要尽快摸清机制，多抽几张。她现在手里一共只有三张卡，有些少了。 左右今天也回不去店铺了，随月眠决定透过水镜看看，再去为自己赚点信仰值。 西昂从神殿回去后，什么也没想，专心照顾了妹妹一晚上。他的魔法师身份和不明的实力摆着，周围也没有不长眼的人敢来打扰他。 该说不说，那位医师水平不错，被施了治愈魔法后，西昂的妹妹很快就恢复了健康。 西昂的妹妹叫黛拉，今年十岁，此刻大病初愈，正睁着一双圆圆的海蓝色的眼睛看着西昂。 “太好了，黛拉，你终于醒了！” 西昂终究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和他一般年龄的贵族们尚且受着家里宠爱而骄纵着。他看着眼前健康鲜活的妹妹，眼眶有些湿润。 “哥哥，这是哪里？约翰爷爷呢？” 黛拉看着比自己贫民窟的小木屋豪华了好几倍的房间和身下的床，有些瑟缩。 这里是天堂吗？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豪华的房间，没有睡过这么软的床。比起硬硬的、偶尔潮湿的木板床，这里的床如同云朵一般，温暖而又柔软。 在黛拉的意识中，她显然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这里是城内……约翰爷爷他不在了，去了天上。黛拉，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了。” 黛拉尚未来得及高兴，就听到了西昂后面的话一愣：“去了天上？再也见不到了吗？和以前那些叔叔阿姨们一样吗？” 她指的是之前贫民窟中死去的其他人。 西昂点了点头。 出生在贫民窟，黛拉年纪虽小，却也早早懂得了生死的概念。虽然西昂和老约翰从未在她面前提过死亡，但贫民窟每天都有人死，即使他们不说，她也从其他人口中也听懂了。 看着年幼的妹妹沉默了下来，西昂心中很是心疼。他俯身轻轻抱住了黛拉： “都是那些贵族害了约翰爷爷他们！黛拉，你放心，约翰爷爷不在了还有我，哥哥会保护好你的！我现在已经成为了魔法师！” “魔法师！” 黛拉吃惊地睁圆了双眼，眼中满是崇拜。这样的好消息将她心中的哀伤冲散了些许：“哥哥你好厉害！” 看着妹妹崇拜的神情，西昂想到了随月眠，露出了几分狂热：“都是那位大人帮忙，我才能够使用魔法！祂是新神，是奥利维亚真正的神明！” 说罢，西昂细细地向她讲述祂是如何善良地帮助自己和妹妹从贫民窟中脱离困境，又是怎样慷慨地让自己能够使用魔法。 在西昂的心里，随月眠就是真正伟大来拯救他们的神明。 讲到最后，黛拉的心中也满是崇敬和期盼：“哥哥，我有一天也能见到祂，得到祂的恩赐吗？” “一定能。”西昂顿了顿，打定主意，“祂是如此的善良仁慈，我们要让更多的人信仰这位伟大的神明。黛拉，只要你足够虔诚，祂一定会给予你恩赐的。” 两个人商量过后，决定一起去给周边的贫民窟传教。 从神殿回来后，神殿中的人给了他一大笔金币，如今他并不缺钱。 第二天一早，西昂给自己和黛拉换了身整洁的衣服，首先在城区南边的贫民窟中设立了一个救助点。 每当有人来求助，西昂都会帮助他并给对方一笔钱，宣称他们二人是受到了新神的指引特地来帮助他们摆脱困苦。 会来这里寻求帮助的都是贫民窟中的人，食不果腹是常态，而西昂给予他们的钱无异于是让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看着对方千恩万谢后离去的背影，西昂想，祂当初愿意来帮助身在绝境中的自己，也并没有因为他身在贫民窟中就不屑一顾。如今自己对他们的帮助，都源自于当初伟大的主为自己伸出援手。 这样一位仁慈的神明，祂应当被每一个人知晓，值得所有人的信仰！ 在西昂和黛拉的传教下，随月眠的确收获了一批数量可观的信仰值。 正在空间中思考下一步计划的随月眠听到系统更新的声音，一时有些诧异。 点开系统面板，数据再一次更新： 人物姓名：随月眠 信仰值：3500 生命：20天 眷者：17（评价：你有一位懂得为主分忧的优秀信徒！） 看着更新后的面板，随月眠若有所思。 眷者栏的评价改变了，看来是上次在贫民窟中的那个信徒做了什么，又让她收获了一波信仰值。 随月眠决定打开水镜看看他在做什么。 此时的西昂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敬爱的神明正在注视着他。 随着西昂帮助的人越来越多，他的救助点也渐渐在贫民窟中传开。随着他每日的宣传，已经有一批人和他一样开始信仰着随月眠，剩下的人大多尚在摇摆不定。 ——这也不怪他们，身在贫民窟中的人，无一例外都得不到神明的回应。即使现在西昂帮助了他们，但谁也没有见过这位神。 已知的神明都不愿意回应他们，更遑论一位称号未知、权柄不明的谜一样的新神。 神明都是圣洁而高不可攀的，真的会愿意接受他们这种贫民窟中的人吗？ 今天是每周一次的祈祷日，西昂正带着妹妹和周围的其他信徒做祷告。 这里本是贫民窟，“被神抛弃之人”的居住地，脏乱的墙砖和街道与现在这群专心祈祷的人格格不入。 “西昂大人，祂真的会听到我们这些人的祷告吗？” 一位中年人模样的信徒忍不住问道。 西昂面色严肃：“当然，祂是最仁爱的神，只要你足够虔诚，一定会得到祂的恩赐。” 两人谈话间，黛拉在一旁专注地闭上眼睛祈祷。 现在的生活虽然过得已经很好了，可以吃到从未品味过的美味食物，睡云朵一样柔软的床，可是贫民窟的其他人依旧过着困苦的生活。 从前在城西的贫民窟中，里面的叔叔阿姨大多人都很好，帮助过自己一家。 约翰爷爷也曾经不止一次说过，要做一个尽可能地帮助大家的好人。 仁慈的神明会听到她的祈祷吗？哥哥说足够虔诚就能得到祂的恩赐，和哥哥一起传教这么多天，黛拉更感受到了贫民窟中其他人的艰难。她真的很想让大家都不必再为了饱腹而挣扎。 黛拉默默地想。 水镜这端的随月眠看到信仰值在不断上涨，虽然缓慢但不曾停歇。她想了想，将自己的部分映像投射了下去。 依旧是一团缥缈不定的白雾，散发着冰冰凉凉的气息，轻散地好似呼吸一用力就会散去。 这样一团浅淡的雾气，却在出现的第一时间吸引了西昂的视线。 “大人！” 作者有话说： ，， 第5章 西昂激动的声音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 看着那团飘渺的白雾，在场的所有信徒都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 说来奇怪，明明只是一团易散的雾气，所有人却在它一出现后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和注视感。 黛拉听到哥哥的声音，也早已睁开了眼睛，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白雾，神色中满是惊喜与小心翼翼。 清冽的嗓音响起，如同流水拂过众人的心上：“是你。许久不见，看来你将魔法用得很好。” 西昂的心中极为激动：“感谢大人，您拯救了我和妹妹，是世界上最仁慈的主！我一直在期盼何时能再见到您！”说着，又侧身看向身后的人群，“他们都知道了您的仁慈与伟大，愿意与我一同信仰着您的信徒。” “我听到了。你们的祈祷我都能听到。我感受到了一个无比虔诚的声音。这就是你的妹妹吗？” 随月眠面不改色地应下了西昂的赞美，凑近了黛拉。 “是的，大人！她就是我的妹妹。”西昂道。 “我听到了你祈祷的声音尤为虔诚。想要什么？可爱的孩子。” 黛拉看着随月眠，带着崇敬小声道：“主……我想让这里的人都能吃饱，过上好的生活。” “善良的孩子。”好听的声音叹息了一下，黛拉有些忐忑，却忽然感觉手背处凉凉的，低头一看，那里印着一个麦穗图案。 “我赐予你力量，去实现自己的愿望吧。” 黛拉惊喜地看着手上的图案，周围的人看着这样的场景逐渐骚动了起来。 眼见白雾就要散去，西昂赶忙叫住随月眠：“主，请您再等一等！” 雾气停下了消散。 西昂见随月眠真的愿意停下听他说话，心中既欣喜又慌乱。 高不可攀的神明真的愿意停下脚步来倾听信徒的话语，可信徒让祂留下来又能说些什么呢？ 他信奉的神明是那样的神秘而又强大，而他却十分弱小。主说过，祂并不缺信徒，尽管想要再了解祂更多，但西昂觉得自己还没有资格问询祂。 但他实在太想再多了解一点他信仰的神明了！ 看着眼前飘忽的雾气，西昂思绪纷飞。 起初看到老约翰死在自己的面前，他对神明本该是憎恨的。然而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一位仁善的神明，愿意接纳他们，赐给他们力量，如今的一切相较于从前而言简直是天差地别。可神殿没有祂的名讳，祂显然不是这个世界的神明，这让他不禁害怕这一切有一日会如同眼前的雾气一样随时消散。 因此，即便西昂觉得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资格，却依旧决定问出心中最想知道的疑问。 “主……请您原谅我当初的冒犯。”西昂面色羞愧，当初的自己怎么会对主说出那样不敬的话，“您的出现和现在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像是一场梦，您会留在这里吗？” “会的。” 随月眠回答后便操纵雾气消散了，身后的西昂听到了这简单的两个字却安心了下来。 神明不会欺骗人类，祂也不会抛弃他们！ 周围的人在随月眠出现后一直都安静而畏惧着，直到她离开，这群人纷纷将黛拉围住，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他们今天见到了真正的神明！虽然没有见到祂的真貌，但是那又如何？神明本来就是不可亵渎、不可直视的！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有神明愿意接纳他们了，他们再也不是那些人所说的被神抛弃之人了！ “我们的标记不一样。黛拉，主赐予了你什么力量？”西昂平复过自己激动的心情后，走到妹妹身边问道。 小姑娘双眼亮晶晶地看向自己的哥哥：“我向主许愿希望能让所有人都吃上饱饭。体内的魔法……似乎与种植有关！” 西昂听后，当即决定找些粮食种子和土来让黛拉试验。 如今他是神殿认证过的魔法师，底下的仆人很快就将一些小麦种子和附有加速法阵的土壤送了过来。 黛拉在众人的围观下，有些紧张地将种子撒进土里，催动魔力。 在周围人惊叹的目光下，种子很快长了出来，不但颗粒饱满，甚至周围还附着着淡淡的魔法元素！ “天呐！我从未见过粮食上会附着魔法元素，这简直是神迹！就算秋日女神的信徒来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本来就是神迹，是主赐予的神迹！” 黛拉仰头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透漏出她为自己感到了骄傲。 等到两人回到住所后，西昂又吩咐仆人找来了好几种魔法植物。不出所料，由黛拉施展魔法种出的魔法植物不但成活率高，而且周围的魔法元素要比其他植物浓厚一倍。 如今不再缺钱，西昂包下了一块不小的土地让黛拉种植粮食。贫民窟中凡是信仰新神的人，每日都能领到一份新鲜的粮食。 西昂并不担心有人会假装自己是祂的信徒，自己信奉的神明如此仁善，贫民窟中的这些人应当没有几个不相信的。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那日亲眼目睹随月眠降临的人早已经真切地信奉了不说，等他们回去之后，“仁慈的新神愿意接纳贫民窟中人”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西昂给他们分发粮食的行为，现在这些人无一不在称颂祂的仁爱，都发自内心地信仰了祂。 人物姓名：随月眠 信仰值：10578 生命：67天 眷者：121（评价：不可思议！你获得信徒的速度简直令人惊讶！） 随月眠翘了翘嘴角。 上次她降临在贫民窟中做祈祷的黛拉面前，并没有遮掩，再加上西昂两人的努力，信仰值和信徒很快地成倍增长。但是也因为当时被很多人看到了，如今新神的讨论度也越来越高，战争神殿那边应该也早已知道了这些消息。 还有上次那个自称霍瑞斯的青年，虽然随月眠当时钻空子用卡牌的能力消除了他的那一段记忆，但谨慎起见，她这段时间还是很少出现在那间小店里，多数时候都在系统空间里透过水镜观察这个世界，而小店则改为采取自助售卖的形式—— 她又出资买了一个魔法柜子，投入对应价格的金币就能自己拿走需要的商品。 好在随月眠当初用蓐收和腓腓能力做的“忘忧药剂”和“秋日收获”这两种魔法药剂小火了一波，最近这段时间让她赚了不少钱，足够脱离贫民窟另找地方生活了。 随手叉掉系统面板后，系统忽然间响起了提示音。 “检测到宿主目前信仰值大于一万，眷者大于120，符合判定标准，获得卡池抽数×10。” 随月眠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原本她还在为搞不清抽卡机制而发愁，今天就给她发放了这个奖励。 看来每次抽卡的机会都是系统发放，并且听它的意思，只有当信仰值和眷者数量都完成判定标准后才会发放抽卡次数。 点击了“确认抽卡”后，曾经见过的白玉池塘又一次浮现了出来。 随月眠在进行了严肃地清清嗓子、双手合十、闭眼许愿等一系列抽卡前的仪式后，一点一点睁开了眼睛。 熟悉的莲花绽开，这次留下的只有一朵金莲。 随月眠不禁默了默。 说她运气好吧，十抽里面只有一抽是有卡牌的；说她运气不好吧，这张卡牌又是金色的浮光系列。 不过在她看到这张卡牌后，心中还是十分满意的，自己的安全又多了几分保障。 随月眠这几天没有再去店中的决定是对的。 自从那日霍瑞斯回到自己的小阁楼中后，不到两日他就清醒了过来。 在自己有所防备的情况下还能消除自己的记忆本就异常，更何况她消除记忆的方式与记忆之神的信徒完全不同。 毫无疑问，随月眠与新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他还有再大胆一点的想法——随月眠就是新神。 这种猜测毫无依据，但直觉告诉他事实就是如此。 霍瑞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多次改变过信仰，自然也过有曾经信仰的神明的狂信徒来找自己麻烦这种经历，而他的直觉也曾帮他规避过很多次危险。 于是，霍瑞斯从那以后日日都到随月眠的店铺前蹲守，可惜由于随月眠早早就躲了起来，霍瑞斯再也没能再见到他。 但他从随月眠的店中买了两种药剂，并且发现忘忧药剂的魔力波动与当初消除他记忆的魔力波动完全一致。 这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过幸运女神似乎在今天眷顾了他，让他发现了正在收拾店铺东西的随月眠。 “您好，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随月眠正在给自己的魔法柜子中补货，上一批放进去的药剂已经卖完了。忽然听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随月眠起身回看，发现来的人正是霍瑞斯。 青年看起来彬彬有礼，但说出来的话却不似表面一般平和： “或许我们可以聊聊上次消除我记忆的事情？这位……新神阁下。” 第6章 随月眠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阁下不必这样看我，我只是为了我自己想与您谈谈而已。不放心的话，我可以立誓，不会在您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将与您相关的消息泄露半点。” 随月眠颔首，示意他可以开始立誓了。 青年有些无奈，但也很爽快地立下了誓约。由于誓言受法则监管，一旦有人违背会立刻被法则抹灭灵魂，立誓在这个世界并不会轻易见到。 随月眠见此稍稍放下了心。 “你想聊什么？” “这里似乎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霍瑞斯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如果您不介意，我们可以到星海森林去，我的住所就在旁边。” 随月眠轻轻垂下了头，霍瑞斯一瞬间感觉到屋内的空气一窒。屋外人声喧嚷，屋内却静如寒冰。 而随月眠的怀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鸟。 这鸟与霍瑞斯上次见到的那只猫一样奇怪，它身形似蛇，却又长有三只脚和两双翅膀，六只眼睛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头部两侧，此时全部都在注视着他。 即使随月眠现在并没有看着他，但这种诡异浓稠的窒息感依然在他周身挥之不去。甚至她每每抚摸一下这只奇怪的鸟，恐怖的氛围都会加重一分。 这种窒息感给霍瑞斯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但也让他更加确定面前这个看似温和的少女就是那位神秘的新神。 只是祂奇怪的宠物和诡异的氛围感让这位新神看起来更像是一位邪神。 霍瑞斯很清楚随月眠“发怒”的原因是什么。 他将地点定在自己住所旁的森林，并不只是因为那里安静适合谈话。事实上，那片森林周围到处都布置着他设下的法阵，让随月眠去星海森林，更多的是想来试探祂。 随月眠正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才以此来警告他。无论对于哪位神明来说，被人类试探都是一种不敬与挑衅的行为。 就在霍瑞斯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随月眠收回了酸与的实体化。 “你先走吧，稍后我自己过去。” 浓稠的窒息感消失，霍瑞斯试探的心思弱了几分，但他尚未来得及回神，随月眠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星海森林。 这所森林的名字取得于这里大片生长着的魔法植物星星草。由于这片森林中的树木都长得异常高大茂密，林中就显得格外幽暗。而底下星星草丛中冒出的星星点点的荧光汇成一片，远远望去正如同星海一般。 霍瑞斯赶到的时候，随月眠已经等候在这里了。 面前的少女不再穿着那套普通的粗布衣服，而是一袭月白色的广袖长裙，身后悬着一条白色的披帛，形制与奥利维亚大陆上的衣服相比很是古怪，但又与她极为相配。 她的相貌不似大陆上的任何一族，容色如玉，气质出尘，双目如一泓清水，让人无端联想到清寒的雪山，又似碧水寒潭。 长发用一支素净的白玉簪挽起，奇特的是左右耳各悬挂一条青蛇，霍瑞斯能清晰地看到青蛇在吐着蛇信。身后是一双半人高的靛蓝色翅膀，双腿交叠坐着，身下的两条青蛇尾部相缠，蛇头立在她的身旁两侧。 背后的星星草丛腾起点点荧光又渐渐消散，与少女形成了一幅诡丽的画面。 ……更像邪神了。霍瑞斯看着悬坐在半空中的少女心想。 他并不奇怪自己为什么能够直视随月眠，在霍瑞斯的心里，面前的少女应当只是神明的一道投影，毕竟人界很难承受一位神明亲身降临时的力量外溢。 随月眠并不在意霍瑞斯心中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觉得正好免了她自己再编瞎话来糊弄人的麻烦。 “你想说什么？” 泠泠的声音从半空中响起，霍瑞斯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您就是那位新神吧？” 没有听到随月眠否认的声音，霍瑞斯明白，她这是默认了。 “前段时间我从占卜中得知，世界上最强大的神明并不是我如今信奉的光明神，而预言的指向正是您，”青年面上的恭敬之下是明目张胆的试探，“我想知道，您的权柄是什么，仅仅是‘时间’‘记忆’与‘秋日收货’吗？” 随月眠依旧默不作声，心中却在盘算着。 从他与自己交谈的话语中就能得知，霍瑞斯绝不是一个对神明有所敬畏的人，包括在提到他如今信奉的光明时也是这样。 他在追逐力量，但并不清楚她的实力。 这样的人会在你强大时信奉你，也能在改变信仰后毫不犹豫地背刺。 不得不说，随月眠猜中了真相。 四位主神看似和谐，内部却多有斗争，霍瑞斯每一次改变信仰的确都会做“二五仔”。对于他正在信奉的神明方来说，他是一个很有用的助力。 忽而间，四周风起。 一阵强风卷起地上的落叶，直冲随月眠而去！ 随月眠抬袖一挥，身前凝起一道水幕，锋利的树叶渐渐消融在了水中。 见一击不中，又是一道强风，这道风比起之前来势更猛，风中似有密密风刃的破空之声，但无一例外都被拦在了水幕外。 霍瑞斯就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随月眠，见到她轻松抵挡住了所有攻击的样子，霍瑞斯目光凝了凝。 随月眠的能力果然不似表面那般，从空气中的魔法元素来看，这风刃应当是战争神殿的神官发出的。 换成另外的任何一个人，此时此刻大约都会身受重伤。 但他并不打算提示或者出手，一则随月眠不需要她的帮助，二则也方便了自己探查她的实力。 随月眠一开始心中还有些没底，但接连两次抵挡住攻击后，她对新卡牌的能力放下了心。 为了谨慎起见，她在来森林前先换了新抽到的玄冥套装，本来是为了防范霍瑞斯，如今看来也很利于应对现在的局面。 偷袭的人迟迟不出现，随月眠也渐渐不耐烦了起来。 她再次抬手，森林中空气温度骤降，并且很快以她为中心凝结起冰霜。 不周来风，玄冥掌雪。① 原本青翠葱郁的森林在几次呼吸之间就化为了冰雪的天地，树梢草丛中都挂满了寒霜，原本的平地上结起了厚厚的冰面，一眼望不到边际。 空气中的温度已经低到了能够立刻将人冻伤的程度，霍瑞斯吟唱起魔法给自己施加了一层防护。 “还不出来吗？” 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随月眠起身立于蛇身之上，闭上了双眼。 片刻后，一阵比方才神官的风更强劲的西北风刮过，席卷了整片森林！ 霍瑞斯敏锐地察觉到，这阵风中除了异常活跃的风元素，还充斥着一种未知的，但令人能够清晰地察觉不详的元素。他看着空中衣袂翻飞的随月眠，眼中是兴奋的光芒。 除了他已知的三种能力，随月眠如今又在他面前展现出了三种！也就是说，祂的权柄至少拥有六个，而就算是如今的四位主神，每个神也只有四个权柄。至于祂们从神的权柄，这些主神也无法施用。 且不论权柄的数量之多，霍瑞斯很清楚，随月眠所施展魔法的强度也与主神不相上下，甚至有超越的趋势!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东南方响起，须臾，随月眠和霍瑞斯都察觉到了战争神官已经离开。 “大人，我能否得知您方才剩余的一样权柄是什么？” 霍瑞斯来到随月眠身前，眼中满是对于强大力量的兴奋与崇拜。 霍瑞斯很清楚，战争神的神官在最后忽然间咳喘了起来，总不会是被随月眠召来的西北风呛到了，而是他察觉的那种不详魔法元素。 随月眠重新坐下，瞥了他一样。 别以为她不知道，方才她在应敌时这人躲在一旁看戏。 但她也懒得与他计较，启唇轻吐了两个字： “瘟疫。” 水神玄冥，除了执掌冬天之外，召来的西北风也会传播瘟疫。 瘟疫……瘟疫…… 霍瑞斯恍然间发现，随月眠的时间与瘟疫这两种权柄与战争和自然的时间、天灾权柄似乎是重合了！ 他虽不清楚祂的来历，但内心强烈的预感告诉他，占卜中说的没错，祂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神明。 于是青年抬头，眼中满是狂热：“大人，我想成为您的信徒！” 随月眠盯着他许久，轻轻笑了起来：“好啊。那就先抹掉你自己原有的魔法回路吧。” 这人虽然一心追求力量，随时会当二五仔 ——但没关系，她会让他只心甘情愿信奉自己的。 “废物！” 神国之中，战争神殿上方酝酿着风暴和雷电，而战争神本神正怒气冲冲地对着台阶下正中央的神官发火，周围的其余神官与神侍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中间的倒霉神官正是方才偷袭随月眠的人。 他奉战争神的神谕调查新神，好不容易查到了随月眠这，本想将她捉回去带到战争神面前，却没想到落了个重伤。 倒霉神官苦不堪言，这女人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邪性，装扮奇怪，魔法元素也奇怪。那风中的魔法元素简直和自然神的天灾权柄一样，他现在整个人不但头痛呼吸困难，还要承受战争神的怒火。 “一个神官也能把你伤成这样？” 战争神很是不满，自己的神官对上别人的神官惨败而归，这让祂感觉到十分没面子。 这个神官也是个不中用的，竟然能被打成这样。 战争神越想越不满，随后看向下方：“莉莉安娜，你去查。” “是。” 面色苍白的黑袍女人弯腰应下，而那受了伤的倒霉神官此刻在一旁听着不敢说话，只盼着战争神不会对他再做惩罚，放他早点去治疗。 挥退了所有人，战争神渐渐平复了下来，回想着倒霉神官方才回禀自己的消息。 “时间与天灾……这新神果然有问题，只是不知道自然那边会怎么做。” 伊提丝脚步匆匆地来到了自然神殿后的花园，目光略有些焦急地寻找着。 一抹浅金色映入眼中，伊提丝眼前一亮，快步向前走去。 “伊提丝，你来了。” 清润的嗓音在身前响起，伊提丝恭敬地向祂弯腰行礼： “大人，神殿有新消息。” 作者有话说： ①唐李白《大猎赋》：若乃严冬惨切，寒气凛冽，不周来风，玄冥掌雪。 第7章 “起来吧。什么事让你这么慌张？” 伊提丝直起身子，虽然无法直视祂，但看着这修长挺拔的身影还是不由得从心底赞美了起来。 在心中默默赞扬了一番，伊提丝也渐渐严肃起来。 “大人，我们神殿的人前不久在里卡斯帝国的星海森林发现了异常强烈的，与您‘天灾’权柄类似的元素波动，但近来并没有高级魔法师以上水平的信徒前往过此处。”伊提丝顿了顿，继续往下说，“除了‘天灾’之外，还有‘冬日’与‘风暴’的权柄元素，以及少量的水元素。” 如果说仅仅是‘风暴’权柄出现，并不会引起其他人太多的注意，毕竟战争和祂的信徒都是出了名的暴躁，与其他人发生打斗是常有的事。但自然神和祂的从神都是温和不争的性子，信徒也大多都是躺平的心态，基本不会与人发生争执。 “最近不是出现了一位新神吗？” 伊提丝有些愕然：“您是说，这是新神和祂的信徒造成的？可是，权柄是不可能一致的啊！”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自然笑了笑，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托起了一朵红玫瑰。 受到了自然神力的滋养，玫瑰花瓣轻颤，在露水的衬托下更显得娇艳欲滴。 温和的嗓音中带着些许漠然，祂轻声道：“法则之下，一切皆有可能。战争那边也正因为发现了这个才一直在试探祂，不是吗？” 伊提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嘴边的疑问咽了下去，悄悄退下。 作为一名优秀的附属神官，伊提丝能够很好地揣摩上司意图。主既然没有说接下来如何做，那就是让他们静观其变的意思。 霍瑞斯见随月眠答应了他，毫不犹豫地就挖出了自己体内的魔法回路。 青年面色苍白，浑身不住地颤抖。魔法回路作为魔法师的魔力源泉，与每个魔法师融为一体，直接挖出无异于剜骨割肉，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等到结束之后，霍瑞斯虽然整个人伏在地上，但眼中却是藏不住的兴奋。 随月眠在一旁冷眼看完了全程，心中也是有些佩服他的。 既然他想要追寻强大的力量，那她就给他。 随月眠微微俯下身，面上一片温和：“做的不错。” 两道湛蓝色的流光划过，霍瑞斯的锁骨上出现了一个小蛇围绕着雪花的标记。 霍瑞斯欣喜地发现体内新的魔法回路中流淌着两种魔力元素，是随月眠的“冬日”与“瘟疫”权柄。 在奥利维亚大陆，基本上只有神明亲近的神官才能够得到多种的魔法元素。但是显然，之前的几位神明都不会放心将他放在身边做神官，是以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如此充沛而又强大的魔力。 祂是把自己当做亲近的神官了吗？ 霍瑞斯有些犹疑，但见到随月眠毫不在意地弯了弯唇后又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只不过随月眠后面的话让他愈发激动。 “专心一点，好好做事，你想要的都会有。” 霍瑞斯想着随月眠的话，试图揣摩祂的意图。但无论是他讲贵族辛秘还是其他神明的消息，随月眠既没有喊停也没有深入询问，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就连他开口问祂想要什么，随月眠也都只有一句话：想体验人间界。 霍瑞斯观察着随月眠的表情，但祂表现得毫无破绽。 只有随月眠自己知道，她在听霍瑞斯讲那些辛秘与八卦时听得津津有味。 毕竟谁不爱吃瓜呢！吃瓜的同时还能对这个世界了解更多^_^ 随月眠爱听，但随月眠不说。 每位神明都有自己的性格特点，譬如战争暴躁易怒，自然温和平静，光明表面仁慈，黑暗沉默寡言。但霍瑞斯发现他并不能摸清随月眠的性格，甚至无从下手。 最终霍瑞斯决定先暂停这场单方面汇报。 “我该如何寻找您？” 这是明晃晃的试探。正常人会选择祈祷，如果神能听到并愿意回应，是莫大的恩赐。但霍瑞斯想要更容易地见到祂。 不过随月眠并不介意，相较而言，不能继续吃瓜对她来说更为遗憾。 “你知道该如何找我。” 这是示意他去下城区的店里找她。 两人分开后，霍瑞斯回到自己阁楼里静静地沉思。 目前来看，这位新神对他甚为宽和。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那位迟迟得不到神明回应的朋友。 “伯爵大人，霍瑞斯大人来了。” 穿着整齐的管家刚向书案前的男人汇报完，霍瑞斯就走了进来。 等到男人示意管家和周围的仆人退下，霍瑞斯看向他。 伯爵胸前金色的荆棘徽章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你怎么来了？” “想到你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伯爵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眼中是肉眼可见的焦躁。 霍瑞斯缓声道：“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这些神明？既然不回应，那就换一个会回应的。” 伯爵全名是克莱恩·菲尔德，那日随月眠遇到的子爵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们的父亲是为数不多的帝国公爵。 克莱恩的母亲曾是一位信仰自然神的高级魔法师，只不过在他六岁时就去世了，菲尔德大公同续娶的夫人生下了子爵。 如今菲尔德大公已经年迈，但继承人却迟迟未定。那位菲尔德子爵性格跋扈，又是次子，照理来说应当是克莱恩做继承人。可惜天不遂人愿，子爵得到了战争的回应，而伯爵至今仍然只是一个普通人。 菲尔德大公自己也是一位魔法师，而魔法师通常有一种瞧不上普通人的高傲感，因此在他心中更偏向克莱恩的弟弟。 即便如此，克莱恩凭借出色的能力和强硬的手段，依旧为自己挣得了一个伯爵之位。 听到霍瑞斯的话，克莱恩起初皱了皱眉，随后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位新神？” 他摇了摇头：“那位新神过于神秘，祂的一切都是未知，更何况祂也未必会给予我回应。”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如果你做祂的信徒，那我们就有了共同信奉的神明。” “你又改变信仰了？为什么？”克莱恩显然对于自己的这位“帝国疯子”好友经常挖掉自己魔法回路的行为很不赞同。 “祂很强，我见到了，亲眼所见。” 青年在提到随月眠时，面上仍是狂热之状。 “我能让你见到祂。试一试吧，克莱恩。我有种预感，信仰祂绝对会是你的最优选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个人不愧是好朋友，他们在谈及信仰哪位神明的时候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霍瑞斯是因为只追求强大的力量，而克莱恩则是认为靠神不如靠自己，成为魔法师只是他成为下一任菲尔德公爵的必要条件。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至今没有神明愿意回应他。 随月眠在又一次看到霍瑞斯并听到他的来意后，立刻意识到自己再一次积累大量信仰值的机会来了。 里卡斯帝国像克莱恩一样的贵族不在少数，毕竟信奉是一回事，能不能得到回应成为魔法师又是一回事。 但是既想获得魔法，又不发自内心地信仰神明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克莱恩需要和霍瑞斯一起管教。 随月眠不紧不慢地想。 还是让霍瑞斯先走，随月眠想了想，来到空间换上了蓐收套装。不过这次的见面地点是在克莱恩的书房，随月眠就收起了本该当坐骑的两条龙。 随月眠也是这几日闲来无事在空间研究卡牌才发现，卡牌人物的套装里诸如坐骑、翅膀、尾巴等特殊部位是属于可摘卸的部件，摘卸后的能力会有小幅度的减弱。 即便如此，也是帮随月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经历过战争神官的袭击后，随月眠对于自己生命安全问题的警惕值就拉满了。 虽然换装的速度一向很快，她也有系统空间，但是难保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哪种魔法速度更快，亦或者能限制她的行动。 摘掉这些过于庞大的套装部件之后，即使她使用卡牌时能力效果有所削弱，也有很高自保能力。 书房内，克莱恩看着坐在一旁的霍瑞斯，有些欲言又止。 那天霍瑞斯说能让他见到那位新神时，克莱恩是持有怀疑态度的，为了好友的面子才按下不表。 不论怎么说祂都是一位神明，怎么可能说见就能见到。 就在霍瑞斯也有些奇怪随月眠怎么还不来时，随月眠悄无声息地从空间降落到了两个人的身后。 察觉到空气波动，霍瑞斯起身向后看去。 今天的随月眠穿着浅金色的纱裙，只左耳挂着一条小蛇。 一旁的克莱恩看到随月眠真的来了，一时有些失语。 “大人，这是我与您说过的克莱恩伯爵。” 克莱恩迅速回神，向随月眠施以一礼：“大人。” “想做我的信徒？” 面对神明单刀直入的询问，克莱恩也是大胆地承认：“是的，大人。我想成为您的信徒，获得您的回应和赐予。” “你想拥有魔法。”随月眠绕着他走了一圈，在刻满荆棘花纹的木质窗前站定。阳光自外倾泻下来，随月眠一半身子沐浴在阳光之下，轮廓形成微光；另一半则笼罩在阴影之下，教人看不清祂的神色。 年轻的少女神明语调温和：“可是你不信神。” 第8章 听到随月眠的话，克莱恩沉默了。 他无法做到在一位神明面前伪装自己的信仰。而随月眠这般直白地点出，克莱恩自然认为随月眠不会帮助他。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现在能否得到神明的原谅才是当务之急。不信仰祂却又想拥有祂赐予的能力，对于任何一位神来说都是一件值得生气的事情。 “是我冒犯了，希望您能够宽恕我的无知。”克莱恩的声线紧绷。 “别太紧张，”随月眠笑笑，“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得拿些东西来和我交换。” 交换？他身上又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与一位神明做交易？ 这一刻，克莱恩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甚至联想到了传说中喜欢让人用自己的生命与祂做交易的邪神。 好似看出了他的想法一般，随月眠失笑：“我不是邪神，也不需要你献出生命。至于我想要什么，霍瑞斯知道。” 突然被点名的霍瑞斯在脑中疯狂回忆着随月眠与他说过的话。半晌，在两人的注视中，霍瑞斯道：“您需要一个长期的身份？” 看到随月眠赞许的眼神，霍瑞斯知道他猜对了。 “皇家学院还缺几位魔法通识课的导师，不知您是否愿意作为新神的神官前去任职？至于住处，菲尔德家族有很多房产。” 随月眠欣然点头。 克莱恩也很快反应过来：“您的新身份会很快给您安排好，我名下还有一处庄园很是安静，不会轻易被人打扰。”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随月眠对此感到很满意。 事情做得好的孩子理应得到奖赏。 “我相信你会是一位优秀的信徒，你说对吗，克莱恩？” “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大人。” 克莱恩单手放在肩上，向随月眠弯腰行礼，金色的斧钺印记出现在他左手掌心处。 等到他起身时，原本站在窗前的神明已然消失不见。 克莱恩看着掌心处的印记，心绪复杂。他没有想到这位新神在知道他并不信仰祂后还会给予他魔法。 曾经费尽心思想拥有的魔法师身份如今得到了，克莱恩却罕见地有些茫然。 其实他在很小的时候也和其他人一样信仰着神明。那时他的母亲还未去世，是当时有名的治愈法师；父亲则是名声显赫的公爵，信仰着战争。 父母都很优秀，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克莱恩在未来也一定会成为一名强大的魔法师。然而随着年岁渐长，就连他后出生的弟弟都拥有了魔法，他却如同被神明遗忘了一般。有时他觉得，他同贫民窟那些人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自己出生在一个贵族家庭。 后来他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了伯爵，品阶比他身为魔法师的弟弟还要高，克莱恩就愈加觉得信仰神没用了。 但随月眠今日的举动，让他一直以来的想法开始有些动摇。 “我说的没错吧，祂是不一样的神明。” “的确很不一样。”克莱恩喃喃道。 克莱恩的动作很快，在她离开后不久，霍瑞斯就将庄园的地址给了随月眠。 管家显然早早就得到了指示，等候在庄园的大门口。 整个庄园的面积很大，但仆人并不多，且除了管家以外的人都不会说话。 随月眠搬得很快，左右她原本在贫民窟的住所里什么也没有，钱币每天都被她随身带在身上。 吩咐管家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她，随月眠把自己裹在了柔软的鹅绒被里。 里卡斯帝国有两座知名的学院，一个是帝国魔法学院，里面的学生都是得到神明回应的魔法师，在相应的神官导师那里学习魔法；另一个则是皇家学院，负责招收没有魔法的贵族学生。但贵族终究是上层阶级，除了大陆史和皇室礼仪之外，学院还会请一些高级魔法师和神官给他们上魔法通识课。 随月眠想要招揽贵族做信徒，皇家学院的导师是一个很好的身份。 从那之后，随月眠一直过着吃饭休息都有人伺候的美好生活。这里的仆人都得到过命令，认为她一位身份神秘的大人物，因此他们对随月眠都很恭敬，也不会过多地打扰她。 等到霍瑞斯和克莱恩再次来找随月眠，已经是一个月后了，两人当初答应随月眠的导师身份并不是一件好办的事。 毕竟是贵族们的学院，克莱恩自己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伯爵，算起来在这件事中出大力的还是霍瑞斯的前东家光明神殿。 在霍瑞斯找上门并说明来意后，光明神殿起初是震惊且不愿意的。既震惊于他改信了新神，又不满于他居然不再信奉光明神。 但架不住霍瑞斯的二五仔名声实在是太响，新神的底细他们也还没摸清，两相比较，光明神殿更不想与霍瑞斯和他背后的新神交恶。 于是在光明神殿的暗箱操作之下，随月眠顺利地成为了皇家学院的导师。 霍瑞斯这个帝国疯子改信新神的消息在外面传得飞快。与此同时，人们发现菲尔德家族的伯爵竟然也成为了祂的信徒，神秘的新神在一时之间成为了人们高度关注的对象。 但不管外面传的有多沸沸扬扬，随月眠也只是听听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她该上班了。 第一天上班，随月眠选择换上静影系列的酸与。 大概是静影系列等级没有浮光高，套装也没有那么多的装饰，形制也更为普通。在她收掉标志性的大翅膀后，就只有衣袍上绣的眼睛纹样比较引人注意。 皇家学院一共有五个年级，魔法通识课被安排为五年级的课程。 导师一共五位，一般来说，会有两位是主神信徒，三位是次神信徒，第一天的课程由信仰主神的导师上。不过新神实在是太特殊了，各方的人都想多了解一些祂的消息，导致今年的其他几位通识课导师全部都是主神神官。 而随月眠作为明面上唯一的新神神官，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他们的第一消息来源，也因此，今年的第一节通识课会由五位导师共同来上。 魔法通识课的上课地点在学院的玫瑰殿堂。 作为一所贵族学院，这里的一切建筑无一不显示着“奢华”二字。尤其是玫瑰殿堂，随处可见的是精致繁复的雕刻与稀有金属制品。 人们通常觉得魔法师更为尊贵，但事实上，大多数魔法师追求的是魔法上的造诣，在生活上并不是很在意；反而是这些不会魔法的贵族在享受上更有一套。 随月眠来到殿堂时还未到上课时间，空荡荡的殿堂中黑暗、战争与自然的三位神官互相隔着很远，客气而又疏离地偶尔寒暄着。 随月眠挑了最左边的座位坐下，旁边是自然的神官。 察觉到几人的目光，随月眠一一对他们回以微笑。 尽管这几位神官都对随月眠很是好奇，但他们都克制住了自己，等着其他两个人先开口。 时间在三个人的僵持中缓缓流逝，直到最后一位光明神的神官姗姗来迟，学生们陆续到来，这种奇怪的状态才暂时消失。 听着底下学生们的小声讨论，随月眠回忆起方才的观察。 那位面色苍白的战争神官莉莉安娜总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比起黑暗神官，她在看向随月眠时更有一种阴冷感。 人员逐渐到齐，光明的神官率先开始授课。 说是授课，但关于四位主神的内容学生们在大陆史课程上就已经学过，几位神官更多是在回答学生们提出的问题。 大约是学生们都很好奇新神，前面四位神官的授课很快结束，轮到了随月眠。 “诸位上午好。我是新神的神官西莉亚。” 这是霍瑞斯与克莱恩为她安排的这个身份的名字。 这位新神的神官看起来过于年轻温和，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温柔好欺负，下方的学生们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 这些贵族学生几乎人人都见过魔法师，一些低阶的魔法师甚至会主动结交他们，因而他们不会像普通人一样对所有魔法师都敬畏。 他们中有询问她新神神名和权柄的，有询问来历的，甚至更有胆大的学生直接问她新神是不是一位邪神，现场逐渐混乱起来。 “安静。” 不轻不重的两个字响起，却真的让整个殿堂逐渐安静了下来。 在场中的所有学生包括四位神官都感受到了一种诡异沉重的窒息感，玫瑰殿堂中的空气似乎渐渐变得浓稠。 在这种氛围下，有人注意到了随月眠身上衣服的纹样，数只眼睛似乎都有了生命，无论他们看向哪里，这些眼睛都在紧紧地注视着他们。 纷杂喧闹的声音渐渐消失，随月眠并没有收回能力，而是继续讲了下去： “我主最为善良仁慈，见不得祂的信徒们被囿于苦难之中，因而赐予我等魔力。” “祂的权柄有多种，日后我作为神官会给大家讲授展示其中的一部分。” “至于邪神那等污秽之物，又岂是能与我主相提并论的！即便祂仁慈，他人也不可污蔑放肆。” 台下一片安静，先前那些胆大的学生此刻都噤声缩了起来。 感受着空气中的威压，几位神官面色都有些凝重。 这位西莉亚神官看起来年纪轻轻，魔法造诣却一定不在他们之下。况且从她话语中来看，新神有多个权柄，祂的实力很可能足以媲美主神。 要尽快把消息禀报给自家神明！ 这边他们思绪飞转，那边随月眠的讲话也到了尾声。 “我主是仁善的神明，只要足够虔诚，祂一定会愿意帮助你。” 说罢，随月眠解除了酸与的能力，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尽管她面上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但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敢再轻视她。 第9章 没有再给学生们提问的机会，随月眠坐下后就闭上了双眼，谁也不看。 她本来就不打算来回答问题，说到底她只是一个伪神，别人对于她的消息当然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不过现在这群学生尚且都还沉浸在刚刚的恐惧感中，也没有人再有心思来提问就是了。 好容易等到今日的通识课结束，不只是学生们忙着离开，四位主神神官也急着向自家神明报告新的消息。 “事情就是这样，大人。” 战争神殿之中，莉莉安娜微微垂首，等候着战争神下一步的指令。 “如果真是像你说的这样，祂和祂的信徒暂时还不能动。” 战争神从面容上看是一个相貌硬朗的中年男人，听到莉莉安娜的禀报之后，此刻他面容严肃：“其他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计划。” “这个神官还要用假名来做皇家学院的导师，莉莉安娜，找个机会去把那个东西放进去，再试试她的底细。” 西莉亚是假名这件事，目前只有战争神殿知道。当初他们在下城区查到随月眠后就立刻封锁住了这个消息。后来莉莉安娜接下任务，得知随月眠进入了皇家学院，于是也申请做了学院导师。 莉莉安娜应下，转身离去。 除了第一天的通识课需要五位导师一同上课，剩下的课程每周只需要一位导师来上，一周只有一节。 随月眠的课被安排在第五周，她也乐得清闲。皇家学院修建得异常精致，足以称得上是三步一景，随月眠尤其喜欢这里的后花园，有事没事就会去里面坐坐。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第四周。 这周是莉莉安娜的通识课，学生们在结束之后大多聚在一起，结伴向着同一个方向而行。 作为一所贵族们的皇家学院，这里每天都会安排一场固定的下午茶。 在这群人之中，有一位身穿浅黄色长裙的少女在周围人的簇拥之下前行，异常引人注目。 “四位导师们的课都上完了，不愧是主神的神官，每一位都那么厉害！” “是啊，不过我觉得莉莉安娜导师看起来更厉害一些，您觉得呢，殿下？” 那被人簇拥着的少女是里卡斯帝国的三公主，听到同行的一位贵族小姐询问，她微微笑了笑，没有答话。 虽然里卡斯帝国皇室信奉的都是战争，但第一日通识课上那位西莉亚神官却让她心中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一行人来到花园门口，正准备进去，却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 尖叫声伴随着杯盘的摔裂声四起，在里面的学生纷纷慌乱地向外跑了出来，现场一片混乱。 “这是怎么了？” 三公主抓住一位向外跑的少女，那女生此刻脸上满是惊慌失措：“怪物！里面有怪物！” “什么怪物，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里可是皇家学院，怎么会有怪物进来！” 三公主身后的一名贵族小姐不满地出声。 然而没过多久，先前跑走的学生又都退了回来。 此时此刻，三公主他们也终于见到了那女生口中所说的“怪物”。 怪物一共有两只，通体呈现一种黑紫色，身上挂满了粘液，像是由一种胶质物组成。这两只怪物一大一小，大的那只有两人高，小的也有一人高左右，它们一前一后向人群包围过来。 “公……公主，我们怎么办啊公主！” 那之前出声的小姐见到真的有怪物，忍不住哭了出来。 三公主看着这两只怪物，心渐渐沉了下来。 与其他人不一样，她之前见过这种怪物，准确地来说这种东西应该称之为“诡物”，是邪神们的产物。 她看着六神无主的学生们，沉声道：“不要慌张！把你们身上能保命的魔法卷轴和法器都拿出来。” “谁手上有通讯卷轴？快联系学院其他导师去找莉莉安娜神官，她应该还没有离开。”三公主一边说着一边撑起了一个防护罩，将在场中的人都容纳了进来。 周围的学生听到三公主的话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掏自己的法器、卷轴。这些人都是贵族子弟，由于不能使用魔法，家中或多或少都会给他们配备一些魔法卷轴以防遇到危险。这些卷轴放在一起看起来数量还是颇为可观的，足够抵挡一阵子，也让他们稍稍安心了下来。 “殿下，不行！” 有拿着通讯卷轴的学生声音颤抖：“卷轴的消息传不出去，导师们都联系不上！” 两只诡物都渐渐逼近，它们的脸已经紧贴在了防护罩上，不断用身子撞击着。眼见防护罩楷书出现了裂痕，终于有学生忍不住哭了出来。 三公主也知道，如果没有人来救他们，他们必死无疑。 学生们的下午茶时间不会有导师一同参加，明知道有人来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三公主还是忍不住祈祷起来。 向战争神祈祷，向主神们祈祷，向……那位新神祈祷。 “吵什么？” 有些熟悉的不咸不淡的嗓音响起，明明现场环境一片吵闹，三公主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一般，鬼使神差地向花园的角落里看去。 随月眠本来拿了一本神明史到花园中看，但由于花园太过安静，她闻着清甜的花香就睡了过去。 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了吵闹和哭喊声。于是她刚睁开眼，就看到了眼前这一混乱的场景。 “是，是西莉亚神官！” 有眼尖的学生也发现了随月眠，激动地喊了出来。 “西莉亚神官，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们！” 众人的眼中都爆发出了希望的光芒，紧紧盯着随月眠，请求她能来帮助他们。即使第一天的通识课随月眠给他们留下了一定的心理阴影，但此刻他们看到随月眠就如同看到了生的希望。 随月眠看着那两只长相奇怪丑陋的诡物和它们黏黏糊糊的身体，心中不禁恶寒了一下。 这东西她当初在系统空间的书里并没有见到过，给她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况且天知道她有多讨厌这种看起来黏黏的东西。 于是随月眠不再犹豫。 她今日穿的正好是玄冥卡，便不再犹豫，抬手之间，花园方圆百米内都冰封了起来。 尽管随月眠已经尽量避开了这些学生，也有防护罩的保护，但忽然间骤降的温度还是让他们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但即使感觉到十分寒冷，此时他们也没有怨言。 处于冰封中心的两只诡物仍然保持着撞击的姿势，随月眠慢慢走到它们面前，细细观察着。 这些生物没有眼睛，胶质的面部之中是异常锋利的牙齿，看着它们的样子，随月眠直觉联想到了邪神。 “西莉亚导师，您，您快别看了！” 眼看随月眠只是将它们冻了起来，却并没有杀死，反而细细观察了起来，这些学生心惊胆战，生怕她一个失手，怪物就从中跑出来。 随月眠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抬手按在了诡物冰雕之上，微微施力，冰雕瞬间化为了粉末。 学生们知道自己得救了，纷纷松了一口气，欢呼起来。 面对他们的连连道谢，随月眠只是温和地笑了笑：“神明护佑着你们。” 学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少学生仍然处于恐惧之中，接下来的课程无法再上，于是学院给他们放了假，并承诺一定会彻查此事。 贵族的学生们在学校受到了怪物的袭击，在绝望之中被新神的神官西莉亚所救这一消息也快速地流传了起来。 人们在感叹惊险的同时也不由得再一次将目光聚集到了新神的身上。 “西莉亚神官。” 随月眠本来在校园里散步，思考着下午发生的事情，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她，于是停下了脚步。 回头一看，发现是那位三公主殿下。 随月眠记得她，在当时其他学生都很慌乱的情况下，这位三公主还能保持冷静指挥着现场。如果不是她当时拿出来保护罩，这群学生也坚持不到随月眠来救他们。 “有什么事吗？”对于这样一位虽然年纪不大，但在危险之中还能足够冷静的少女，随月眠是有些欣赏的。 她温和地看着这位公主殿下。 “神官大人，感谢您今日救了我们。如果不是您当时在那里，今日恐怕我们都会死在那两只诡物的手下。” 原来那两只东西叫诡物吗？ 随月眠心中有所思，但面上不显，对着三公主微微一笑：“公主殿下不必客气，身为学院的导师，保护学生也是我的责任。” “神官大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可以看出三公主很是纠结，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看向随月眠，“我想同您一起信仰新神大人。” 一位信仰战争的皇室成员想要信仰新神，这很好地符合了她一开始为了收集贵族们信仰的意图。但她好似并不知道帝国皇室信仰战争一般，不动声色地道：“这当然可以，你的信仰是自由的 。” “如果我信仰了新神，祂会听到我的祈祷吗？” 少女的话中虽然有对于信仰神明的虔诚，但也有隐晦的野心。一位能成为魔法师的公主，与一位普通的公主，二者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祂是宽和仁慈的，殿下，只要你足够虔诚。愿神明护佑着你。” 听懂了随月眠的话，三公主向随月眠深深鞠了一躬后离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天换了新封面！Q版的月月感觉好可爱耶！ 关于上一章的一个无责任小剧场： 霍瑞斯来到随月眠所在的庄园，原本是准备告诉她导师身份已经办成的好消息，却惊讶地发现大概是生活过于滋润，随月眠好像吃胖了。 虽然以前过于瘦弱，胖了更好看些，但他一时不免神思恍忽：原来神明也摆脱不了发胖的问题吗？ 他还想着变成神之后就能狂吃狂喝呢！ 神明当然不会发胖啦，但谁让我们的随月眠小姐是一位伪神呢^_^ 这两点都不知道的霍瑞斯被自己忽悠住了，并且感到了莫名的危机感，回去之后展开始了一系列控制体重的行为。 帝国疯子突然开始控制体重，神殿中的有些人在经过他们缜密的猜测后得出了结论：一定是霍瑞斯发现了什么控制体重可以变得更强的依据！ 于是在随月眠和霍瑞斯都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帝国的魔法师内部掀起了一股减肥热潮。 第10章 学院足足给学生们放了三天的假，好让他们能够休息。 这周轮到随月眠给这些五年级生上通识课，然而她刚刚踏进玫瑰殿堂，便察觉到气氛有些奇怪。 这群学生们在休息过之后看起来精神了许多，他们目光灼灼地看着随月眠，眼中都是崇拜与兴奋。 “看来大家都恢复得不错，”随月眠环视了一圈下方，温和地笑了笑，“那么，我们今天开始上课吧。” “我主的权柄有很多，那天你们见到的‘冬日’是其中之一。”说着，随月眠抬眼看了看下面。 果不其然，下面的学生们想到那天的场景后，都不由得微微有些激动。 “不过这不是我们今天通识课需要了解的。今天我会带你们认识我主的另一个权柄，刑戮。” “我需要一位同学上来协助我。”随月眠稍稍停顿了一下，“当然，可能会有些危险，不过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底下的同学们有些犹豫不决，他们既想上前配合西莉亚导师，又因为她说可能会有危险而却步。 “请允许我来配合您吧，西莉亚神官。” 其他人尚在犹豫观望时，三公主站了起来， “当然。”随月眠点点头，侧身给三公主让出了位置。 底下的人见到被三公主抢了先，不乏有些后悔自己犹豫的人。但他们很快调整好了心态，目光追随着前方的两人。 三公主问：“我需要做什么？” “不要紧张，放轻松就好。”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随月眠抬起了手，一只手指虚虚点在了三公主的额前。 “天呐！” 随着随月眠的动作，下方传来了一阵阵的惊呼之声。他们眼睁睁地看见三公主从一位极富生命力的青春少女变为了中年的样子，最终停到了五六十岁的模样！ 三公主作为当事人，无比清晰地能感受到体内生命力的流逝。尽管十分恐惧，她还是尽力告诉自己不要慌，西莉亚神官保证过她的安全，不会让她有事的。 但即使是这样安慰自己，三公主还是内心带着恐惧和忐忑看着随月眠。 随月眠冲她安抚地笑了笑，手指抵上了她的额头。 被冰凉柔软的指尖抵上的一瞬间，三公主有些瑟缩。但很快，她就感觉到方才从她体内被抽走的生命力又回来了，而她的面容也快速恢复了年轻美丽的状态。 等到随月眠再次停下收回手，三公主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是一样的光滑富有弹性，刚刚的变老仿佛只是一场梦。 示意三公主回到座位上之后，看着尚且还沉浸在惊讶之中的学生们，随月眠缓缓开口：“这就是我主的‘刑罚’权柄，它在最初是以惩戒为目的出现的。” 随月眠回想着从前在《山海经》中看过的有关蓐收的设定和自己对蓐收这种能力的理解，再加上偶尔胡编两句，硬是让她将‘刑戮’的权柄历史讲了出来。 一堂课很快过去，在学生们惊叹的目光中，随月眠离开了殿堂。 想到那两只诡物，她稍稍加快脚步，向自己的庄园走去。 战争神殿内，貌美的侍从战战兢兢地为战争捏着肩，不时抬头看看底下站着的莉莉安娜神官。 “行了，你们都下去。” 战争挥退了殿里的其他人，等到人都离去，他点点头示意莉莉安娜可以开始说了。 莉莉安娜先是将他们从一些学生口中得知的随月眠今天上课的内容复述了一遍，苍白的脸上微微皱眉：“主，那天我听从您的吩咐，将诡物放出了两只，但他们在那个神官的手下毫无抵抗力。” 战争面容沉肃：“按照你这么说，祂的‘刑戮’与我的权柄并不相同，并且神官的能力也很强。告诉他们，不用再将大部分注意放在祂身上了。” “我们的计划不能有任何变数，如果祂没有威胁到我们，那就暂且不用去管。”战争有些轻蔑，“等我们的计划成功，祂们都要按照我的心意来。” “是。” 回到庄园，随月眠叫来了霍瑞斯。 这还是随月眠第一次主动找他，霍瑞斯有些意外，但去的动作丝毫不慢。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是在学院出了什么事吗？” 看到随月眠点头，霍瑞斯心中一紧。 “是有一些事。你知道诡物吗？” 听到随月眠这样问，霍瑞斯很快联想到了这段时间讨论度很高的皇家学院遇袭事件。 “略有所知。您是说，袭击学院的怪物就是那些诡物？” “嗯。这些诡物是邪神的附属？” 上级问话，霍瑞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知道的关于诡物的一切信息都说了出来：“有一部分算是。诡物更多的是邪神的创造物，它们没有思考能力。而信仰邪神的人也会逐渐变成诡物，但是能保留记忆和思考，严格来说，这些变成诡物的人类才算邪神的附属。” 说到这里，霍瑞斯也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王都的治安一向还不错，诡物就算出现也不应该是在学院这种地方。” 想起当时那些学生们的反应，随月眠觉得知道诡物这种东西的人应该并不多。 果不其然，在随月眠询问后，霍瑞斯道：“并不多。诡物是近几年才出现的，大多数出现之后都被各个神殿的人处理掉了，这些消息传出去恐怕会引起恐慌。” 虽然常常会有大人吓唬不听话的小孩“邪神会把你抓走”，但实际上距离邪神出现已经有几千年了，人们如今的生活很是平静。如果此时诡物的消息传出来，势必会引起恐慌。 “我知道了。很久没有见过克莱恩了，他最近如何？” “自从您赐予了他能力后，他就渐渐忙起来了。”青年道，“他已经接手了家族的大部分事物，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能成为下一任菲尔德公爵。” 世人大多只知道霍瑞斯和菲尔德家的伯爵关系好，但很少有人知道为什么。霍瑞斯在年纪很小时是个孤儿，过得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那时他差点饿得活不下去，已经出现了幻觉，躺在街边抓住一片袍角就啃，抓的正是克莱恩。 许是看到这样的他有些不忍，从那以后克莱恩时不时就会帮助他，后面渐渐发觉霍瑞斯有魔法天赋，也是在克莱恩的帮助下他才得以慢慢学习魔法，成为了出名的疯子魔法师。 如今克莱恩的进度很顺利，霍瑞斯也是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随月眠听着霍瑞斯的话，虽然克莱恩现在很顺利，但她总觉得他想成为菲尔德公爵不会这么简单。他的那个子爵弟弟信奉着战争，事情牵扯到战争，总会让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将话题转到了霍瑞斯的身上：“你最近的魔法进度怎么样？” 没有想到随月眠会关心自己的魔法进度，霍瑞斯微微一怔。 “第一条魔法回路已经通了，很顺畅，但是‘瘟疫’权柄的魔法回路，虽然也能运转，但总是会有迟滞感。” 原以为随月眠问过之后就结束了，不成想她竟然还将手放到了他的头顶。 “闭上眼睛。” 清冷的声音响起，虽然不知道随月眠要做什么，霍瑞斯还是依言闭上了眼。 确认过他没有偷偷睁开，随月眠换上了玄冥套。 一股纯净的魔力进入霍瑞斯的体内，牵引着他的魔力游走在魔法回路。霍瑞斯觉得那股魔力随时都有可能碎掉他的魔法回路，但它并没有，反而替自己消除了那些一直阻碍魔力运转的东西。 他尚在愣怔之中，随月眠已经放下手，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经过随月眠的魔力牵引，原本的迟滞感消失的彻彻底底。在此之前，霍瑞斯从未想过一位神明会亲自指导信徒的魔法学习。并且看随月眠的面色，这似乎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并不值得祂惊讶。 “你的魔法回路我已经替你打通了，回去吧。” 随月眠看着有些走神的霍瑞斯，平静地道。 祂很强大，也很不一样。霍瑞斯一边想着，一边离开了庄园。 随月眠起身坐到身后的躺椅上，侧了侧脸，宽大的袖子挡住了有些耀眼的日光。 对于一个追求强大的人，给他力量固然能让他感激甚至信仰，但一味的给予难免会让他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都是强大的存在，总该有些不一样的，不是吗？ 第11章 西昂和妹妹的救助传教活动最近也很有成效。 新神愿意接纳贫民窟的人，并且祂的两位信徒还在南部贫民窟给他们发放粮食。消息传得越来越广，大批的人从其他各个方向的贫民窟来到南部，加入了信徒的行列。 也正是因为如此，随月眠的系统面板很快又一次更新了。 人物姓名：随月眠 信仰值：169870 生命：224天 眷者：478（评价：你完成任务的速度太快啦！不过后面还能继续保持吗？） 用掉奖励的第三次十连抽，随月眠看着新抽到的两张卡沉思。 系统面板的评价说得很对，她现在看似积累信仰值的速度很快，但实际上这些大多都是贫民窟中的人们带来的 。等到王都周边的贫民都信仰她之后，她再想积累信仰值和眷者就没这么容易了。 贫民窟中的人们经历过了太多绝望，这时有一个愿意接纳他们的新神出现，对他们而言就相当于有了希望，即使祂未必会回应他们每一个人，也是能够给他们以庇护的救命稻草。 但那些贵族们不一样，他们有家世和身份，就算是一个普通人也能过得很好。 想要再积累大量的信仰值，她需要一个机会。 随月眠新抽到的卡有两张，一张浮光系列的“神农”，一张静影系列的“九尾狐”。 已经抽了三十抽，随月眠也没有摸清楚卡池到底有没有保底机制。几乎每次十连都会抽到浮光系列的卡牌，如果没有保底，按照随月眠前世的非酋属性来看这简直太不正常了！ 但抽到强力的卡牌总归是好事，随月眠按下心中的想法，开始详细看两张卡牌的能力。 “神农”卡的能力只有一个，就是治愈所有的伤口疾病。即便如此，这张卡在随月眠这里还是排到了第一喜欢的位置。 这卡的能力在别人手里或许只是普通的治愈，但如果是随月眠亲自使用就能发挥出它的全部能力，这意味着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能让自己恢复如初，相当于一张保命卡！ 这样一张卡随月眠又怎么会不喜欢呢？要知道，“生”这件事对于随月眠来说已经是一件执念了。 而另外一张静影系列的“九尾狐”卡能力是免受一切妖邪之毒的侵害，也是一张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护自己的卡牌套装。 对此，随月眠表示很满意。 后面的日子，随月眠依旧在皇家学院做导师，偶尔关注一下克莱恩的情况和霍瑞斯的修习进度。 有时她会在学院里遇到那位三公主，三公主每次看到她时都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想和她说什么，但最终都咽了回去。 随月眠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想问新神究竟会不会回应她，什么时候回应她。 但即使知道，随月眠也并不打算现在就在三公主面前降临，赐予她魔力。现在她固然可以回应她，得到一位公主信徒，但随月眠觉得还不是时候。 关于这位三公主得到新神回应这件事，应当发挥更大的影响。 眼见着系统面板上的信仰值和眷者两项数据的增加数量慢慢减缓，随月眠也开始谋划起之后的打算。 可惜她的计划还没成型，随月眠忽然间发现她的眷者数量竟然减少了！ 尽管生命值的奖励时长并没有变，随月眠依旧有了一种严重的危机感。 眷者数量明显减少，这很不寻常，更不用说她的这些信徒中大部分还都是贫民窟中的人。 随月眠不相信这些人是改变了信仰。不会魔法的普通百姓和贵族或许会改变信仰，但这些贫民窟的人绝不会这样做，一定是出了什么他们这些王城内的人都不知道的事。 思及此，随月眠决定找西昂看看情况。 西昂和妹妹在经过魔法师协会的认证后，早已经有了新的王城内的住所。 自从有了魔法，他们的生活比起之前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再加上妹妹也得到了主的回应，类似烦恼的表情已经很久没有在西昂的脸上出现过了。 但是今天，西昂看起来有些焦躁地在屋内来回走动着。 一旁的黛拉完成今天的魔法练习之后睁开了眼睛，看着焦躁的哥哥，大大的眼睛流露着担心：“哥哥，贫民窟中的那些人还没有好吗？” 面对可爱的妹妹，西昂稍稍缓和了一下：“没有。已经找了好几个医师了，他们都说治不好。” “怎么会这样……”黛拉喃喃道。 前些天的祈祷日，他们原本照例在做祷告，却突然发现人群中有一人出现了呕吐的症状。原以为只是普通的疾病，但这人在经过医师的治疗后不但没好，反而越来越严重，发起了高烧。 更让他们焦躁的是，贫民窟中感染了这种疾病的人越来越多。 普通的医师治不好，魔法药剂的价格又过于高昂，就算西昂他们现在能够每天对贫民窟中的人进行救济，也负担不起这么多人的药剂费用。 至于请自然的神官或魔法师信徒来救治就更不可能了，这些人不但收费同样高昂，而且一听是贫民窟中的人生病，他们根本不愿意去。 ——虽然不说，但是在他们眼里，贫民窟不过是一群被神抛弃的人罢了，就算现在信奉着新神也改变不了自己最底下的地位，他们死了就死了。 西昂和黛拉双双沉默了下来。 “西昂。” 熟悉的女声在西昂的耳边响起，他猛地抬头，吓了黛拉一跳。 在妹妹担心的目光下，西昂激动地道：“是主！我听到了主的声音！” 绝对不会错！这个声音他曾在虔诚地祈祷时回想过千千万万遍！ 可是，主为什么不再出现了？是他这段时间没有做好，让主失望了吗？ “你看起来很迷茫，孩子。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这温和安抚的声音，西昂只觉得他信仰的神是世界上最好的神明！只是他有些犹豫，这样的事究竟要不要告诉他的主？ 毕竟这件事到现在没有解决，他实在是太没用了。 然而不等他犹豫完，随月眠向他报出庄园的地址：“来这里见我。我们当面说。” 主要见他！ 这个消息让西昂瞬间将方才的低落情绪抛在了脑后，兴奋了起来。 经过再三考虑，西昂决定让妹妹暂且先留下。 并不是说他想独占见到主的机会，而是这次主既然只联系了他，应该是想找他问话的。这次贫民窟的情况很可能已经惊动了主，都是因为他办事不力，如果主要责罚，西昂自然会接受，只是不想让妹妹和他一起受罚。 嘱咐好妹妹乖乖在家等着他后，西昂在她羡慕的目光下乘上了马车，前往随月眠给出的地址。 这片庄园虽然位置有些偏僻，但是王城出名的贵族区。 管家早早就接到随月眠的吩咐，等候在庄园门口。 跟着管家的指引，西昂穿过了一层层的园林景观，来到了一片玫瑰园。 将人带到之后，管家便向随月眠微微行礼离开了。西昂看着玫瑰园中坐着的神明，有些小心翼翼地走到祂的面前，似乎怕惊扰了祂。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主的样子，比他想象中还要更为美丽圣洁。西昂从小在贫民窟中长大，匮乏的词汇与见识让他无法形容主带给他的感觉，唯有冬季清冷的雪能让他用来形容面前的神明，但这远远不够。 “你来了。” 是一模一样的声音，是他真正的神明！ 西昂想知道主究竟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又觉得祂是无所不能的。看出他的纠结，随月眠道：“这是菲尔德伯爵的庄园，他和你一样，都是我的信徒。” 同样都是信徒，西昂有些羞愧。他不能给主提供这些优渥的环境，反而还常常需要主来帮助他。 “我察觉到有些眷者出了事。你知道这件事吗？” 西昂点了点头，但他还是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告诉主。 “不要紧张，”随月眠轻轻将一只手放在了西昂的头顶，“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神明护佑着你。” 感受着头顶那只柔软的手，西昂看着随月眠耳边两条轻吐蛇信的小青蛇，忽然就有些想哭。 他信仰的神明是这样地温柔，这样地好，他愿意为祂献出一切，乃至生命！ 西昂将自己这段时间和妹妹所做的事一一告知，而后又与她讲了那些生了怪病的人。 随月眠轻轻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关注的。” “但是，”随月眠顿了顿，西昂的心提起来了一瞬。 要惩罚他了吗？ “关于贫民窟那些人，你之后是怎么想的？一直出钱对他们进行救助吗？” 西昂有些愣怔，随月眠所说的正是他心中的打算，但现在来看，神明似乎并不赞同他的想法。 并不带责怪的温和语调响起：“你和黛拉在帮助他们，这是好事，但你们不能一直无休止地帮助他们，再多的钱财也会有耗尽的那天，到时又怎么办呢？” 或许这些人在一开始对于西昂的帮助会有所感激，但长此以往，感激就会渐渐变为理所当然。当他们没有钱再来帮助这些人时，这份感激甚至会化为仇恨。 这种方法可以一次两次用，但决不能长期使用。说到底，西昂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没有人教导过他这些，他和黛拉对于人性的认识还不足。 被随月眠提醒过后，西昂也明白过来这样做并不是长久之计。可是他现在又该怎么办？ 看着西昂脸上不断闪过的懊悔与愧疚，随月眠道：“你的钱还够吗？” 西昂点点头，如果不请神官和魔法师来医治病人的话，他的钱还够他救助这些贫民窟中的人很长一段时间。 “回去吧，日常给予粮食一类的救助可以继续进行，额外的就先不要做了。” 从随月眠的庄园里出来后，西昂满心都是惭愧。他最终还是给主添了麻烦。但主不但不与他计较，反而还愿意教导他、帮助他，西昂觉得，已经没有赞美的词汇能够形容这样仁善的神明了！ 主已经对他进行了教导，作为祂最虔诚的信徒，他现在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听从主的吩咐安排！ 作者有话说： 可恶！没写到预想的情节！ 第12章 里卡斯帝国皇宫。 这几日轮到了皇家学院一月一次的休假日，三公主微微低下头，忽略过周围向她行礼的侍从，穿行在皇宫之中。 还未走到寝殿门口，三公主就远远望见了特意等在她门口的大公主。 她微微顿了顿，最终还是向前走去。 “妹妹，好久不见啊。”大公主有些盛气凌人的声音响起，三公主抬眼看了看她并未言语。 见三公主不理她，大公主心中窜起了一股火气。 每次都是这样！她这个妹妹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底气，不过是一个不会魔法的废物，仗着父王的宠爱就傲起来了。 “在学院学习的怎么样？毕竟你也得不到神明的回应，自然要好好学一学普通人的课程。” “我很好，不劳姐姐关心。”三公主就要绕过她，却被大公主拦在了身前。 大公主身高略微比她高一些，她微微弯下腰，俯身在三公主的耳边：“听说前几日你们学院出现了怪物，被新神的神官杀了。” “真是可惜，”大公主恶意满满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没死在那里呢？” “大概是我福大命大，”三公主推开她，站在寝殿里冷冷道，“姐姐有时间关心我死没死，倒不如想想怎么才能讨得父王欢心。” 说罢，不等见到大公主的反应就命令侍从关上了寝殿的大门。 “你！” 大公主显然气急，但又拿她没有办法，最终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脚离开。 寝殿内的侍从都看到了两位公主方才相争的一幕，此刻看到三公主面色并不好，都大气也不敢出。 三公主盯着窗台旁的一束花，神色晦暗不明。 父王一共有三个孩子，大公主急躁嚣张，二皇子沉默寡言。这两人虽然不得父王喜爱，但都是魔法师。 而她自己虽然是父王最宠爱的孩子，却只是个普通人。父王虽偏心于她，但皇宫中的每个人都清楚，历代里卡斯帝国的王位都不会传给一个不会魔法的王子或公主。 三公主心中清楚，二皇子并不在意王位，但大公主恨她入骨，一旦她成为了下一任帝王，自己绝对没有好下场。 而她认真祈祷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哪位神明回应，西莉亚神官和那位新神，或许就是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们听说了吗？城外那些贫民窟里的人。” “听说了。我家里的仆人们说，那些人最后都皮肤发紫，有的身上还会溃烂！” “天呐！这也太可怕了吧！”小小的惊呼之声响起，“果然是一群贫民窟的人，就是不干净才会得这种怪病吧！” 随月眠穿行在皇家学院中，一路上听到了不少学生都在议论贫民窟中大范围传染的疾病。 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贫民窟中感染上这些疾病的人越来越多，随月眠的眷者数量也受此影响没有再怎么长过了。 ——或许也增长过，只不过死亡的人数太多，系统面板上看不出来。 随月眠不是没有想过用神农卡的能力治疗他们。 前段时间她给过西昂几支用神农能力制造出的治愈药剂，但这些人用过药剂之后恢复了没几天就又感染上了。 这样周而复始的治疗再感染并不是办法，必须找出这次疾病的源头。况且按照现在的感染速度来看，这种病说不定很快就会传染到王都内。 她决定亲自去贫民窟中看一看。 贫民窟如今疾病肆虐，随月眠很爱惜自己现在的生命，为了安全换上了新的神农套装。 有着新神神官的身份加持，城门口的侍卫并没有过多为难她，随月眠很顺利的出了城。 听西昂说第一个得病的人是在南边的贫民窟发现的，随月眠准备先去那看看。 随月眠刚一踏入这里，就察觉到了一股令她很不舒服的气息笼罩在这片贫民窟的上方。 她一路走过，到处都是这种身患疾病的人。他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状况如学院内学生们所说的一样，症状较轻的人面色惨白，不住地咳嗽，严重的身体开始发紫。再严重些的，身体发紫的地方会发黑、溃烂。 原本在西昂和黛拉的努力下，这里已经渐渐变得好了起来，却因为这场大范围的疾病而重新变得破败不堪。 随月眠走出这里后，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尚早，她走到城郊的一片花田旁，寻了一处长椅坐下。 这是她的一个习惯，每每心情不好或者思绪有些混乱时就喜欢寻找一个环境优美的地方安静待着。 这场疾病来得毫无征兆，传染速度又那么快，随月眠回想着刚刚感受到的那种不详的气息，略有犹疑。 仔细想想，那种感受和上次她在学院里遇到的那两只诡物一样。 会是邪神吗？还是她感觉错了？ 随月眠轻轻蹙眉，殊不知这一幕正落入了别人的视线。 “介意我坐在这里吗？” 清越的声音响起，随月眠稍稍抬头，一位身着白色魔法袍的青年正微微俯下身，眼中透漏出询问。 一般来说，随月眠会直接拒绝掉或者自己换个地方坐。 不过这人长得太好看了，每一处五官恰恰好地长在了她的审美上。有些时候看一看长得好看的人也是一种享受。 随月眠微微点头。 青年礼貌地道了谢，和随月眠保持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并不会让她感到冒犯的距离坐下。金色的长发与魔法袍的袖子一同垂落在座椅上，伴随着他坐下来的动作，随月眠能闻到一股好闻的不知名香气。 本以为他只是想在这坐下歇歇，不曾想青年却看向她主动开口。 “你是从贫民窟方向来的吗？” 随月眠稍稍一怔，有些谨慎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看出她眼中的警惕，青年语调中含着几分歉意：“抱歉，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最近听说贫民窟中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病，有些好奇。” 随月眠注意到他魔法袍上绘着的植物花纹：“自然？” 青年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到了，短暂的走神过后点了点头。随月眠只当他是自然的神官，于是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心中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自然神好感多了几分。 由于这种病是出现在贫民窟中的，大多数人都并不关心，甚至避之不及。没想到这位自然的神官还会关注这个。虽然可能是因为祂的权柄之一是治愈。 这样想着，随月眠也开了口：“我确实是从南边的贫民窟来，那边的情况并不乐观，想来其他的贫民窟也是如此。” 青年颔首：“不只是贫民窟，这场疾病很快就会传染到城中。” 听出来他语气中的随意，随月眠有些诧异地看向了他：“既然知道了，自然神殿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青年摇了摇头：“这是法则预料下必定发生的灾难。既然必定会发生，那又何必去救？” 随月眠就算再傻听到这也听出来不对劲了。她猛地站起来，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你不是自然的神官。你到底是谁？”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青年看起来也很意外，“吾名塞缪尔，自然。” 在祂说出塞缪尔三个字的时候，随月眠感受到了一种奇特的韵律。 也是发现塞缪尔的身份后，随月眠才明白她刚刚问的话闹出了乌龙。 她看见祂衣服上的花纹只知道与自然神有关，下意识就觉得是自然的神官。而祂那时惊讶的表情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猜出自己的身份。 随月眠确实没想到，自然好好的神国不待，反而到里卡斯的城郊来和她唠嗑。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塞缪尔回答的很快：“传说中的那位新神？您很美丽。” 见祂竟然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随月眠索性不装了：“既然如此，那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只是看你在为贫民窟的事情困惑，”塞缪尔道，“顺便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当然是好奇她这个“新神”什么样！ 随月眠表面看起来还是颇为平静，实则内心已经微微有些乱了。 她太清楚自己就是个伪神了，说不定还少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能被真的神明看穿。 但是她又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会塞缪尔，祂好像并没有发觉自己的身份有问题一般。 系统的卡牌真的足以她完美地伪装神明了吗？ 随月眠心中还是疑惑，但她从塞缪尔脸上又实在看不出来什么东西了。 然而塞缪尔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谈起了刚才的话题：“这场疫病是邪神的手笔，也是法则预料下必定发生的事情。法则没有指引，我不会去干涉。” “法则既然已经预示，您又怎么知道不是想指引您改变现状呢？” “和您聊天很愉快，我还有事，很期待和您的下次相见。”随月眠看了祂一会，留下了这句话后果断进了系统空间。 而塞缪尔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长椅上，耳边是随月眠的话，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1-03 23：29：20~2022-11-06 01：33：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与穗穗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随月眠几乎是用逃的速度躲回了系统空间。 稍稍松了一口气后，她干脆盘腿坐在了空间的地上，慢慢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整理思路。 一个坏消息，随月眠觉得自然大概率已经发现她与祂们不同的地方了。法则预示过这场灾疫是必定发生的事，祂们作为神明大概率都能知道，没道理法则的预示只能让自然一个神看到。 随月眠闭了闭眼。她刚刚问塞缪尔的话无异于让她做了一回自爆卡车，就是不知道在祂眼里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伪神。 一个实力强大的伪神与一个普普通通的伪神，两者轻重一定不一样。 好消息是，自然似乎并没有戳穿她的打算——至少表面来看是这样的。祂甚至会告诉她法则与邪神的事情，只是不知道祂回神国之后会不会还替自己隐瞒。 随月眠这个时候并不知道，自然回到神国之后真的替自己瞒下了。 伊提丝看到塞缪尔重新出现在了花园中，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不要紧张，伊提丝。我只是去里卡斯看了看。” 伊提丝心中有些苦恼。自然神一向深居简出，像今天一样突然间消失不见的次数屈指可数。 好在她接受过神明的宽慰之后也冷静了下来：“您是去看那场邪神所造成的灾难了吗？” “嗯，”塞缪尔轻轻碰了碰身侧的花朵，“我还见到了那位新神。” “新神！”伊提丝吃了一惊，随后有些紧张，“您怎么样？那位新神没有做什么吧？” 塞缪尔想起他们的对话，微微沉默了一会。伊提丝见自然不说话，顿时心都提起来了。 该不会打起来了吧？那位新神的权柄好像和他们神明有所重合的！ “祂很不一样，”塞缪尔又沉默了一会，似乎陷入了某种纠结，“是一位很强大的……神明。” 伊提丝暗暗吃惊。能让自然这位主神亲自承认实力很强吗？这新神果然不容小觑。 这边伊提丝还在头脑风暴，那边自然神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抛下她走了。 塞缪尔一边走着，一边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伊提丝不知道，但祂自己很清楚。这里他、她、祂的发音并不相同，而自己在与伊提丝交谈时却下意识地用了祂，等到回过神时已经说出口了。 ……明明只是个伪神，虽然实力达到了神明的标准，可是并没有得到法则的承认。 但塞缪尔又觉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并不想让其他人或神知道这个消息。 于是神明说了祂自诞生以来的第一个谎言。 等到伊提丝再抬头，发现自家神又不见了。 伊提丝：？ 虽然很可能已经被塞缪尔发现了，但日子总得继续过，她还想靠信仰值活下去呢。 拍了拍衣服，随月眠回到了自己的庄园。 接下来的日子和往常并无不同，随月眠微微紧绷的心也松了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起来那位自然神并没有把自己的消息透漏出去。 如果消息泄露，恐怕那天之后很快就会有人来抓捕她，根本不会等这么久。 随月眠从塞缪尔那里得知疫病是邪神的手笔之后就一直在想解决办法。虽然祂说这是法则预示过必定发生的事，但她不管怎么样都要想办法结束这场灾难。 要是真的等到所有人都得了这种病，没有新的信仰值可以收集，她也得跟着一起完蛋。 说不定比他们凉的还要快。 邪神以人们的种种负面情绪为生，贪欲、暴怒、懒惰……换句话说，只要世间负面情绪不灭，邪神就不会消失。 想要阻止这场疫病，还要从疾病本身下手。她需要让已经治好的人不再感染，而没得过的人也不会得病。 然而还没等随月眠找到方法，疫病已经如塞缪尔所言的那样侵入了城内。 先是守城的侍卫，而后是普通百姓、贵族，到最后甚至连一些低阶的魔法师也不能避免。 好在城内不乏请得起治愈法师或买得起治愈药剂的人，情况倒也不像贫民窟那么严重。 只不过治好之后还有可能再感染上，曾经繁华的王都如今空空如也，人们都躲在自己的家中，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至于学院自然也早早放了假，随月眠坐在庄园的小花园里，身旁放着一本有关邪神的书籍。 这书还是几天前她从三公主手里借来的。邪神明面上能打听到的消息很少，三公主知道她最近在查有关邪神的消息后特意从皇家的藏书室中悄悄拿来给她。 结合她目前得到的种种消息，随月眠有了一个猜想。 然而不等她出去找机会试验，随月眠就收到了管家的消息。 西昂和黛拉来了。 随月眠起初还有些疑惑，上次在交代过他之后，西昂看起来已经清楚接下来该做什么了，难不成又出了什么事？ 这种疑惑在看到慌慌张张的西昂和高烧不退的黛拉后得到了解答。 黛拉也被感染了。 西昂在发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前一天还充满活力种植种子的妹妹第二天就变得小脸惨白，一夜之后发起了高烧，这种症状简直和贫民窟里那些得病的人一模一样！ 在那一刻，西昂想了许多。他想到了已经去世的约翰爷爷，想到了那时和自己一起传教的健康的妹妹和她开心的面容，也想如果妹妹不在了这一切会变成什么样。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选择带妹妹一起去贫民窟了。 不，他还有神明，还有他伟大的主！主一定会有办法的！ 想起上一次随月眠留给他的地址，西昂立刻带着妹妹去了庄园。 “别急。” 听到西昂带着哭腔的话语后，随月眠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头，西昂更难过了。 将黛拉带到客房的床上，随月眠让西昂先在外面等着。西昂虽然担心，但还是乖乖听话站在门外守着。 先是换上了神农的套装，等到黛拉的面色和体温渐渐恢复了正常，随月眠意识到这正好可以顺便验证自己的猜想。 她很快又换上了九尾卡的套装，向黛拉施展起术法。 不蛊。 作者有话说： 我短我先说！下次一定多更！感谢在2022-11-06 01：33：52~2022-11-07 00：3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间小仙女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随月眠站在那里，神色晦暗不明，身后隐约可见九条摇晃的狐狸尾巴。 这些有所症状的人们或许并不是得了某种难缠的疾病，而是中毒。但这只是随月眠的一个猜想，她还需要实验。 西昂在门外一直转来转去，虽然他知道伟大的主是无所不能的，但还是免不了担心妹妹。 听到身后房门打开的声音，西昂有些踟蹰，想迎上去问问黛拉现在的情况，又有些不敢。 好在随月眠并没有在意，冲他微微点头：“已经没事了，回去好好休息。如果她再出现这种病症，一定要立刻通知我。” 西昂听到随月眠的话，眼中顿时亮起了希望：“主……谢谢您，谢谢您！我和黛拉会永远铭记您的恩德！” “如果没有您，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说着，西昂的声音有些哽咽。 西昂看着随月眠依旧温和的样子，又是一番在心中的默默感激与赞颂。 虽然他很想侍奉在祂身侧，但西昂认为让随月眠来救治已经是一件逾越的事了，于是很快抱着妹妹告辞离去了。 望着他们的背影，随月眠双手环胸，斜倚在门框上。 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只靠黛拉一个人并不够。 在随月眠静候结果的这几天里，王都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会治愈魔法的法师不好请，治愈药剂又价格高昂，这些日子下来，魔法师们不用多说，贵族们尚且能够自保，但普通的百姓们却都大多难以继续负担这样高昂的费用了。 然而除了百姓叫苦不迭之外，还有贫民窟中的人们更加受苦。 城南的贫民窟，一群看起来病症较轻的人们你推我搡地朝西昂走去。 西昂自第一次见过随月眠后，一直谨记着她的吩咐，没有停下救助的行为。尽管分发粮食并未停止，这些人也很久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了。 在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看来，如今有了信仰的神明，西昂的行为又无异于白养着他们，他们心中对西昂和黛拉起初的感激已经渐渐如随月眠当初猜想的那样，变成了理所应当。 每天都有人养着自己，不会饿死，这些人越发地懒散，更别提想着要出去找工作了。 在他们看来，西昂是尊贵的魔法师，要什么有什么，金钱问题在他那里根本不存在，也就从未想过西昂是否会没有钱再给他们。 自觉生活过得已经比从前好太多的他们当然想活下去了，只是这突如其来的疾病越来越严重，而他们并不能得到救治。 如今城中人人自危，普通医师治不好，魔法师他们又请不来，一开始他们中或许还有人会怨恨西昂为什么不给他们买治愈药剂——那对于西昂来说简直就像动动手指的事情！ 但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每天都能看到周围有人因病而死，这些人早就慌乱无比，没了再怨恨他的心思。 他们也想活下去。 他们想到了神明，想到了当初黛拉向祂祈祷后就获得了魔法这件事。 可惜，无论他们再怎么疯狂地祈祷，也压根没有半分神明的影子出现。没有办法，这群人决定问问西昂能否请到祂来救救他们，因为西昂和他妹妹都被神赐予了魔法，说不定西昂正是祂的神官，又说不定祂就对于西昂有几分偏爱呢？ 西昂知晓这些人的来意后，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们，心中又失望又愤怒。 既失望于这些人只会想着让他来替他们寻找解决办法，又愤怒于他们对随月眠的不敬。 那日从随月眠的庄园回来后，黛拉很快就恢复了活力。西昂原本还有些担心妹妹还会再得病，但之后的几天里黛拉一直平安无事。原本西昂就已经是一位狂信徒了，但自那以后，他对于随月眠的信仰程度是越来越纯粹痴狂。 这些人竟然想让他来找神明为他们治病——简直放肆至极！他们竟然敢想让神明为他们做事吗！他的主如果愿意救他们，那时祂宽容仁慈；不愿意救也是他们该得的！ 想起第一次见到随月眠时祂告诉他的话，西昂转过身去，并不看他们。 “你们所做的所有事，主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这些人原本都期盼地看着西昂，听到他说的话后都不由得愣住了。 西昂并不关心他们的反应：“只想着凭借主的恩赐，却不想着自己努力。依我来看，你们根本不配做主的信徒！” “祂如果愿意救你们，那是祂宽容仁慈，不愿意救，也只能怪你们咎由自取让主失望了。回去吧，我帮不了你们。” 西昂毫不留情的一番话点醒了他们。 虽然他们很少会进到王都内，但也知道王都的百姓即使信仰神明，也都会有一份工作，而不是像他们这样整日靠着神明的神官来救助。 而后他们又意识到，他们想让西昂请来的，不是什么能让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而是一位真正地神明。 想到西昂刚刚说的，他们所做的所有事，神明都知道地清清楚楚，这些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群人既害怕又羞愧地纷纷离去，少数几个还拎不清的见大家都走了也只得跟上。 在他们认识到想“走后门”求助行不通之后，贫民窟的这些人终于有了自己的行动。 并不是他们主动想出来的法子，而是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贫民窟开始出现一团一团黏胶状的黑紫色生物。起初都以为是什么污水垃圾，并没有人在意，毕竟这里是以脏乱著称的贫民窟。 然而但凡沾上这种东西的人一天之内必定死亡，死法也是全身黑紫溃烂，且它们正在肉眼可见的增多。 前有疾病，后有不明物质，贫民窟显而易见的不能再生活下去了。 于是他们中有人偷偷溜进了城内。 有一就有二，由于疫病肆虐，城门口的守卫早就撤走了大半，少数留下的一两个每天也恨不得不跟任何人接触。等到王都内的人们发现这件事时，贫民窟里的人都已经进来的差不多了。 皇宫议事厅内，大公主大怒。 她一拍桌子，对着上首的国王道：“父王，这些贱民无人管制，疾病这么严重，城外又多了很多不明物质，他们进城说不定会传染给我们的子民！您应该快些派人将他们赶出去！” 国王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大公主一向讨厌贫民窟，她是“肃清”的支持者之一，在她看来这些下等人就不应该活在世上。“贱民”们踏进了王都，大公主心里的不满简直足以窜天，因此她压根没有注意到国王的神情。 “姐姐，怎么能在父王面前拍桌子大呼小叫？你太失仪了。” 大公主没看见，三公主可看见了。她看着眉头能夹死苍蝇的大公主，漫不经心地说。 大公主听闻，心中的不悦简直到达了顶峰。三公主不过一个普通人，竟然也敢指责她：“我是为了王都子民的安全而焦急，怎么，妹妹有意见？” “王都的人是子民，贫民窟的人就不是父王的子民了吗？如今这些人已经进来了，父王若是再把他们赶出去，让其他国家的人怎么看？歧视子民？” 一个普通人还要替贱民着想，惺惺作态。 大公主面色不善地看着三公主，还想要再说什么，被上首的国王制止了。 里卡斯帝国虽然强大，但也树敌不少。三公主说的没错，贫民窟的人同样也是他的子民，虽然国王自己也是有些瞧不起贫民窟的，但是给人落了话柄总归不好。 只是这些贫民窟来的人不能让他们到处流窜，还得把他们集中安置好。 议事厅内的其他大臣看着大公主和三公主争执，二皇子依旧沉默寡言，如同一个透明人。 第15章 经过一众大臣的商议，国王最终将贫民窟的集中安置点建在了城中较偏的城区之中，同时派遣了一队侍卫前往王都各周边的贫民窟查探不明生物的情况。 有小孩子好奇地从窗户边探出头看着多出来的安置点，又被家长慌慌忙忙地拽了回去： “别乱看，离他们远点，小心被他们传染得病死掉！” 没有了不明生物的威胁，贫民们觉得轻松了许多。在他们高兴之时，有一家人在安置点的角落专心地祈祷着。 这家人是西昂进入南边贫民窟传教后带出来的第一批信徒，在一众信徒中尤为虔诚。他们一家对随月眠的信仰很纯粹，并且是少数坚持在外工作的那批人，尽管收入不多，但他们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只想着从西昂那里拿钱。 疫病爆发后，他们也没能幸免，如今一家人都得了不同程度的病，但他们还是坚持每天向随月眠祈祷，盼望着神会来拯救他们。 在他们依旧闭着眼睛虔诚祈祷时，周围人因高兴而发出的喧闹声似乎与这家人全然无关，他们口中仍然在念着祷词。 “睁开眼睛。” 温和的声音响起，一阵风拂过他们的身边，他们不由得向声音的方向看去。 曾经在黛拉获得魔法时见过的那团白雾又出现了，正正好好地停在他们的面前。 这对夫妇带着两个孩子，顿时激动了起来，跪地俯身：“主！是您吗！是您听到了我们的祈祷吗！” “小声一点。这是对你们虔诚和努力的嘉奖。” 听到随月眠的话，几人下意识地噤声。一种温暖的力量流过四肢百骸，等他们直起身时，惊喜地发现身上原有的病症正在快速消失，生病后的虚弱感也随之退去。 “谢谢您，主！您的信徒们赞美您的仁善！” 白雾已经散去，他们依旧小声激动地赞美着随月眠。随月眠虽然没有留下其他的话，但他们已经决定了今后要继续凭努力工作，每天更加虔诚地祈祷！ 在这个角落发生的事情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其他人并不知道，在他们为入住城内而感到高兴时，已经有同伴见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神明，并被祂所赐福，治好了病。 随月眠在黛拉恢复后第一时间得到了西昂的感恩。得知黛拉没有再染上疫病，随月眠便开始物色下一批试验者了。 这家人是随月眠在观察了好几日后选择的人选。他们虔诚又努力，最先得到神的赐福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关于这场灾疫的来源，随月眠心中本就已经有了五六分把握，在观察到这家人没有再得病后，随月眠确定了最终的结论。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治愈的疾病，而是中毒。 弄清灾疫的情况，随月眠将西昂、霍瑞斯和克莱恩召来了庄园、 庄园内，随月眠坐在藤椅上，手边放着一杯红茶。 看着三个人乖乖站成一排，身高像信号一样高低排序，随月眠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西昂他们虽然不知道随月眠在笑什么，但她笑起来是和平时不一样的美，这让他们不由得怔了怔。 “在发什么呆？”随月眠尝了一口红茶后放下，瓷器撞击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霍瑞斯率先开口：“您叫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灾疫和不明生物，都听说了吧。” 听到随月眠说起灾疫，几人的面色都凝重起来。 “这次灾疫并不是疾病引起的，而是中毒。”随月眠从藤椅上起身，轻轻拂了拂衣衫，鹅黄色的轻纱如水波一般层层漾开。 “中毒？” 随月眠颔首，在他们面前站定：“别担心。作为我的信徒，我会让你们平安无事的。” 话音刚落，随月眠身后骤然绽开了九条尾巴，眼角的微红替她平添了几分魅惑。其中的三条尾巴分了出来，一人一条轻轻缠在了他们的手上。 绒绒的触感在手腕处停歇了一会，随后抽离时又带了几分痒意。霍瑞斯比其他两人的魔法造诣更深，因此他清能清晰地分辨出刚刚是某种赐福落在了他的身上。 “感谢您的赐福。”霍瑞斯垂首，身旁的西昂和克莱恩听后也反应过来，向随月眠致谢。 随月眠恢复成平时的样子，不甚在意地坐回了藤椅：“赐福完成了，克莱恩过几天再来一趟。回去吧。” “您叫我们过来，是特意为我们赐福的？” “嗯。” 这三人面色各异，但随月眠闭上眼睛，不欲再与他们交谈。 为了不打扰随月眠休息，西昂等人悄悄离去。他们也没有交谈，走上小径时，西昂一直盯着克莱恩看。 他能感觉出来这个人和自己的魔法属于同一权柄，刚刚主还点名让他过几天再过来，看样子是有什么事情单独交代。 这位菲尔德家的伯爵，随月眠现在所在的庄园也是他提供的。他好像和神明的关系更加亲密，这种隐秘的嫉妒感让西昂看着克莱恩很不顺眼。 克莱恩感觉到身后的视线仿佛要将他戳个窟窿，不适地皱了皱眉。西昂的名字他也听说过，作为新神第一个出现的魔法师信徒，西昂曾经被各方所关注过。 等到几人分开后，克莱恩坐在马车上，一路沉默不语。 让他们过来，单独接受赐福……新神和其他神明一如既往的不同。除了祂以外，对于任何一位神明来说，为了信徒的安危而专门赐福，都是一件天方夜谈的事情，哪怕是最温和的自然。 细数历史上每次出现大大小小的危难，神明几乎都不会给予援手，这也是克莱恩不信神明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新神…… 克莱恩不知道祂从何而来，也不知道祂信徒有多少，但这样一位真的关心信徒并会回应的神明，想必信仰祂的人一定不会少。 这样想来，心中被随月眠赐福的特殊感又淡了几分，连同涌上了些许失落。 先前随月眠赐福了那家人的消息并没有隐瞒多久。 在这个几乎人人都染病的安置点内，他们一家实在是太特殊了。拥有健康的面色，自如行走，甚至无论再怎么接触其他人也不会患病，简直让其他人无比嫉妒。 得知是神明赐福后，很快他们的嫉妒就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也想被神明赐福的期盼。看到这家人恢复了健康，他们终于彻底明白上次西昂所说的话的含义了。 曾经他们还嘲笑这家人坚持外出工作，而不是去找西昂领救助，如今那些嘲笑都化为了悔恨。 悔恨的心情加上期望得到神明的赐福，让这些人的信仰都虔诚了不少，硬是给随月眠又增加了一笔可观的信仰值。 不只是他们在祈祷，百姓和贵族也都在日日夜夜地向自己所信仰的神明祈祷，期盼得到拯救。城外那些不明生物数量颇多，得不到即使的治疗又沾上即死，几乎所有的治愈法师都忙得脚不沾地，更不用说他们不但要治疗患病的人，还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城中恐慌眼见一天天增加，直到半个月后，这种恐慌到达了顶峰—— 不明生物出现在了城内。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有点忙 过几天补上感谢在2022-11-08 23：44：24~2022-11-10 23：4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与穗穗 50瓶；人间小仙女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虽然这些生物的数量不多，被城内的侍卫们及时地控制住了，但人们还是不免担心起了自己的安危。 各方的神殿都派出了部分魔法师和神官巡视城内，保护人们的安全，几位已经是大魔导师的神官则聚在一起祈祷，期望能够得到神明的指引。 然而结果注定是让他们失望的。 自然和战争并没有现身回应，只有光明给祂的神官们留下了一句“无可干预”的话。至于黑暗，则是一向的沉默少言，尽管听到了祂的神官们的祈祷，但祂忙于发呆，并不想回应他们。 几位神官对视着苦笑了一声，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记录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遇到大范围的灾难，神明都很少会直接出手援助。 无论如何，神明不回应是事实，因而这件事决不能让百姓们知道。 外面的街道上除了实力强大的魔法师和巡城的守卫、神官外，已经很少有人出现了。在这样的环境下，马车驶过时格外引人注目。 克莱恩掀开车帘，走下马车。他穿过庄园的小径，见到了正在午休的随月眠。 祂似乎格外喜欢这座花园，正躺在藤椅上，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处，用一本书盖在脸上遮挡阳光。 几乎是克莱恩刚进入花园，随月眠便已经清醒了。她将书本拿下来放到一旁，起身向克莱恩招了招手，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进入庄园的会客厅，克莱恩看到地上摆着满满当当的魔法药剂，约有几百箱。再联想随月眠方才一瞬间的倦容，克莱恩好像懂了。 “这些药剂，拿去分给我在贫民窟的信徒们，绿色是治愈药剂，黄色是有赐福效果的药剂。剩下的有人需要就卖给他们，价格你来定。” 克莱恩在看到这些药剂的时就猜出了他们的用途，直到随月眠说出来，让他确信了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看着这些药剂，克莱恩的心中有一瞬间是茫然的。 原来世间真的会有神明在意信徒们的生命，甚至不惜损耗神力来帮助他们。 没错，在克莱恩的心里，随月眠露出倦容是因为这具作为神明载体的身体消耗了过多的神力。而事实上，随月眠为了制作出这些大量的药剂连续熬了两三个大夜，现在的确很困。 祂真的和其他神明一点也不一样。 克莱恩又从家中调来了一辆马车，在管家的协助下将这些药剂都搬了上去。随月眠在交待过他之后就回了房间，克莱恩以为祂回去休息了，又在花园里站了一小会，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才离去。 随月眠直到看见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这才从窗边转过身，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无论是让克莱恩来分发药剂，还是选在这个时候制作药剂，随月眠都在心中提前算好了。 她连续熬夜也确实很困了。 随月眠将自己塞进绵软的被窝，她想，希望等到她睡醒之后，结果不会让她失望。 菲尔德家的伯爵为他们送来了新神的药剂！ 这个消息一出，尚在安置点的贫民们眼中都迸发出了希望的光！ 天知道他们期盼神明来拯救他们期盼了多久！这些天连城市的上空都仿佛压抑着阴云，眼见周围的人一个个的因为全身溃烂而死去，自己的身体也越发不好，他们的心中除了恐慌还是恐慌。 立刻杀死一个人和让他一点一点等待死亡，两者带来的恐惧感并不一样。他们治不起病，只能每天看着被赐福的那家人给予自己安慰。 神明的赐福是他们所能盼望的最后一根稻草。 克莱恩的手下很是训练有素，很快整顿好了闹哄哄的安置点，将药剂一个一个地分发给排着队的贫民们。 这些人们拿到药剂后都迫不及待地喝下，治愈的效果也是肉眼可见的好。有的人忍不住伏地痛哭，有的则是不断磕头，口中不停念着“感谢神明”。 给他们分发药剂的手下也有些羡慕。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是新神的信徒，得了病也只能自己去买治愈药剂，自然也得不到这么好的机会。 但羡慕归羡慕，这些人没有一个私藏药剂的，安安分分地将药剂分到了每一个人手中。 得到救治的这些贫民们先前并不认识克莱恩，即使如今知道了他是菲尔德伯爵，也对他是尊敬，更多的是对于随月眠的感恩与崇敬。 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先前的行为让神明对他们不悦，原本都快放弃希望了，没想到祂并不与他们计较，反而让自己的伯爵信徒来给他们送药剂！ 悔恨、悔恨、崇敬、赞美、感激…… 在随月眠睡觉的时候，系统面板上的信仰值呈现出了一种爆发式的增长！ 贫民安置点的异常也惊动了其他人。 不论是王公贵族还是普通百姓，他们都惊讶地发现，原本来城中避难的这些下等贫民居然全都恢复了健康，并且没有再得过这种病！而不论谁再怎么询问，这些贫民们都只会自豪地说是他们的主给予了他们庇佑。 有消息灵通的贵族已经查到了那天为他们分发药剂的克莱恩身上，他们四处托关系，试图询问克莱恩还有没有剩余的药剂，并表示他们愿意出高价购买。 更有甚者想到了新神的神官西莉亚，家中有子弟在皇家学院上学的，都想方设法地想让孩子们联系西莉亚。 只可惜西莉亚神官这几日正在狠狠地休息，拜访之人一概不见。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能纷纷转道前往菲尔德家族。 几百箱药剂看似很多，但贫民窟的人数也不少，分发之后只余下了一小部分。贵族们几乎人人都想要大量的药剂，克莱恩也不愧是很早之前就能给自己赚得爵位的人，面对贵族们的暗中施压或讨好也并没有失了方寸，很快便整理出了一份适合交易的名单，将剩下的这批药剂都以高价卖了出去。 神国中，自然坐在神座上看着面前画面里的里卡斯帝国，这位以温和著称的神明自诞生以来第一次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并不是困惑于随月眠能够治愈，塞缪尔很清楚，随月眠身上的部分能力与祂们的权柄会有重合，并且力量已经达到了神明的级别，只不过还没有经过法则的认证。 他不明白的是，随月眠似乎真的能阻止这场灾疫，而法则的力量也真的有所增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法则就一直处于一种不断虚弱的状态。祂探查过很多次，都没有找到原因，只能隐隐感觉到有权柄使用的波动。 法则的虚弱几乎已经是四位主神都心知肚明的定式了，但祂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谁也不知道等到法则彻底消失的那一天会发生什么。 塞缪尔又想起了那天见到随月眠时她说的话。 她说，“法则既然有所预示，您又怎么知道不是想指引您改变呢？” 是啊，祂是怎么知道法则给出预示并不是指引的呢？ 塞缪尔隐约觉得这很关键，但神明的生命太长太长了，这件事早已不知道被祂丢在了记忆的哪个角落。 祂想不起来了。 但塞缪尔一向不喜欢为难自己，既然想不起来，那就暂且先换一件事情想。 法则既然有恢复力量的迹象，或许真的是想要借预示来指引祂。 要干涉吗？ 面容俊美的青年高坐在神座之上，金色的长发垂落在身上，在殿外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好看的光泽。他手指微动，最终还是按下了心中的想法。 再等等。 下定决心改变千百年来遵循的决定并不是一件易事，塞缪尔想，祂应该再多观察观察，比如法则的状态，比如里卡斯的情况，比如那位“新神”。 又来了，这种隐约的窥视感。 随月眠蹙了蹙眉，这些天她总是感觉到仿佛有人在窥视她，但又找不出来对方，虽然感受不到恶意，但也不免让她心情有些烦躁。 只是在看到系统面板之后，随月眠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 人物姓名：随月眠 信仰值：735789（……正在增加中） 生命：6745天 眷者：34866（评价：已经初步有神明的样子了！） 随月眠当初没看走眼，克莱恩将那些药剂处理得非常好，不仅替随月眠赚得了大量金币，同时也为他自己积攒了不错的声誉。 如今帝国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新神令祂的信徒菲尔德伯爵为世人带来了赐福药剂，尽管数量很少，但祂是唯一一个愿意在这场灾难中相助的神明。 虽然大部分人并不会因此改变自己的信仰，但他们都对新神抱有好感与感谢。聚少成多，这些零零散散的信仰汇聚在一起，最终形成了这样可观的信仰值。 有了信仰值，随月眠就能活下去。随月眠很清晰地感觉到系统的力量正在慢慢汇入她的身体，为她提供生机。 克莱恩售卖药剂的钱已经让人给她送了过来，随月眠手里把玩着一枚金币。尽管下城区的店铺早已关闭，但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穷的吃不起饭的随月眠，而是一个真正的小富婆！ 信徒们虽然现在性命无忧，但还有那些邪神制造的不明生物没有解决。随月眠的卡牌固然能清理掉它们，但不免会有漏网之鱼。 况且她也不打算现在就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帝国皇室和各方神殿不可能不管此事，随月眠决定再等等，看看是否会有神殿出手解决这件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1-10 23：49：50~2022-11-12 14：5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间小仙女、杜家大川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塞缪尔连续观察了随月眠好几天，发现她没有任何后续的动作，每天除了在庄园的屋子里睡觉就是在花园中看书，外面不论是什么动静好像都与她无关。 原本看她给贫民们分发药剂，似乎很看重这些信徒，但邪神相关的不明生物多次出现在城内各处，她却并没有任何行动。 塞缪尔原本的打算是观察随月眠能否将这些邪神的产物清除，清除之后法则的情况又如何，可惜随月眠并没有给祂观察到的机会。 但祂也不是一无所获。除了观察随月眠，塞缪尔也有在看里卡斯的情况。几天下来，祂确定了一个事实：里卡斯应对这场灾疫的情况越好，法则恢复的程度也越高。 塞缪尔起身，连续坐在神座上好几天，祂的身体也并没有任何僵硬感。随手撕开了一道空间裂隙，隐约可见灰色的空间波动，塞缪尔抬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一眼望去望不到边际，四周空荡荡的，唯有一棵参天古树立在其中。 这棵树就是世界法则的本体。 从它的树干来看，这原本应该是一颗高大茂密的树，只是如今枝叶稀疏了很多，整棵树看起来蔫蔫的，像是失去了很多生机与活力。 塞缪尔走上前去，法则化身的树枝簌簌轻响，似是为祂的到来而欢欣。 祂神色平静，一阵淡淡的白光闪过，原本站在那里的青年神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纯白色的小鹿。 祂倚靠在树边，闭上了那双清澈温和的双眼。 树影婆娑，好听的沙沙声似乎有一种特别的韵律，与树身前伏睡的小鹿共同构成了一幅静谧和谐的画。 许久，塞缪尔睁开了眼睛，恢复成人身。 祂垂眼站在树前，静静地思索。 法则在这片空间中诞生，构筑天地秩序，赐予新生的神明权柄。对于神明来说，法则如同祂们的母亲一般，守护法则、维护天地秩序也是所有神明不必言明的共识。在这片空间里，神明无论是寻找记忆还是受伤后恢复神力都是轻而易举的。 祂方才化为本体寻找遗忘的记忆，却发现正是战争在千年前法则开始虚弱后误导了祂们，令祂们以为法则给出的预示是不想让祂们插手。 正如大多数人都认为孩子不会伤害自己和蔼仁慈的母亲一般，祂们也不觉得会有神意图伤害法则。 但塞缪尔的的确确感受到了法则对于这次灾疫结果与预示不同的欣喜和满意。如果不是当初随月眠的那番话，或许祂要等到很久之后才能意识到预示是法则的自救。 战争为什么要误导祂们？真的是无意的吗？ 又或者……法则的虚弱，是否也与祂有关。 塞缪尔抬手，为树干输送了一部分神力。树叶渐渐有了光泽，几缕枝叶温和地推了推祂，示意祂可以停下了。 从法则的空间出来后，塞缪尔叫来了伊提丝。 这位近身神官惊讶地发现，一向温和著称的自然竟然隐隐有薄怒的情绪出现，这还是伊提丝认知里的第一次。 “里卡斯帝国出现的邪神造物，我会亲自清除。让那里的神殿准备迎接神降。” 伊提丝睁大了眼睛，但她还是很快地应下了。虽然在她看来，这次里卡斯的灾疫固然严重，以往却也不是没有更严重的情形。 但老板做事哪里需要一一告知下属缘由呢？ 伊提丝离开自然神殿后迅速开始了和里卡斯神殿的对接。神明亲自降临是罕有发生的大事，如果不做好充足的准备，神明的力量外溢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里卡斯帝国的自然神殿得到伊提丝的消息后，惊讶之余更是激动了起来。 随月眠之前的推测是合理的，帝国皇室和中央神殿的确不会对这些逐渐泛滥的邪神造物弃之不管。但她没有把握清除所有的邪神造物，皇室和神殿也做不到。 在所有的神明之中，唯有光明的“审判”权柄和自然的“生命”权柄能够彻底性清除某类生物。但这些魔法师们的魔法造诣既不能够令他们审判一整类生物，也不能够让它们失去生命。 就这样，他们与邪神造物形成了僵持，这些造物不能对人类造成大范围侵害，人类也没办法彻底消除它们。 人力不可及，唯有神明能助。 自然为什么会一改想法插手这场灾难他们不得而知，但这毫无疑问是对他们有利的事情。 里卡斯帝国皇室在知道自然即将亲降这个消息后，很快便命人传播了出去。一来可以稳定因为灾疫和邪神造物日渐慌乱的人心，二来不论何时神明亲降都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帝国的神殿对此也并没有异议，自然的信徒们恨不得让全奥利维亚都知道是自然神出手拯救他们。 至于随月眠的“新神”当初赠予药剂为什么没有这样大的声势？ 比起未知底细的新神，奥利维亚人心中对于神明根深蒂固的认知还是四位主神，随月眠如今的信仰值收集虽然小有成效，但奥利维亚的种族何其多，现在只是一小部分人在信奉她而已。 况且这可是一位主神亲临耶！ 传播消息、准备材料与场地、绘制阵法……在神殿和皇室紧锣密鼓的准备下，定下的神降日到来了。 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夜未睡，见到天边破晓，心脏开始快速跳动。 上一次神明亲临还是几千年前，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对于人类这样的短生种而言，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一辈子也不会见到一次这样的景象。 不论是高贵的魔法师和贵族，还是普通的百姓，所有人都在这一天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望向准备神降的场地的方向。 钟表的指针在不停歇地走动，眼见夕阳已经出现，自然还毫无踪影，人们的心中除了紧张这种情绪外渐渐出现了不安。 神明并没有告知他们会在具体的哪个时间降临，因此他们只能等。 就在此时，作为神降的场地空间突然波动扭曲起来，候在这里的神官和法师们不由得一震，虔诚地跪倒在地。 金发的神明现身在半空，神与生俱来的威压传到了每个人的身上。神明亲临，不论他们是否是自然的信徒，此时此刻心中都充满了对祂的敬意。 神明垂首的姿势像是在看跪在地上的人们，又像是在看那些蠕动爬行的邪神造物。事实上，神明的眼中空无一物。 “邪恶且混沌的物种，”清润的声音中不含一丝感情，“吾将剥夺尔等的生命。” 随着神明的话音落下，里卡斯帝国的上空似乎笼罩起了一股恐怖的威压，人们甚至隐约能听到那些生物所发出的刺耳尖锐的声音。 在神明的注视下，这些身上沾染着邪神气息的生物无一例外都在飞速地委顿、消散。 清除完成，自然的身影渐渐消散，人们纷纷庆贺，激动的声音仿佛能将天顶掀翻。 随月眠也看到了塞缪尔的神降。 与其他人因感受到神明的威压而无法动弹不同，随月眠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庄园小花园的藤椅上，甚至闲适地吃了几块小饼干。 塞缪尔从出现到消失整个过程不过十五分钟，但给人们带来的震撼是无从描述的。 在听到塞缪尔像是审判一样的话语后，随月眠轻轻眨了眨她那双好看的眼睛。 有点酷。 这场声势浩大的神降预告了很多天，随月眠完整地见证了整个过程。 这次就当吸取经验，等她以后现身进行“神降”，也要有这么炫酷的出场方式！ 随月眠咬着一块小饼干，思考起正事。 当初她见到塞缪尔时，这位自然神的态度可不是会插手这些事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祂改变了想法。 祂当初说“这是法则的预示”，那么改变祂想法的，会不会就与法则有关？她在逃进系统空间前好像反问过祂，难不成法则的预示真的是想让神明插手其中改变这些灾难？ 若是如此，法则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随月眠隐约觉得，她好像摸到了这个世界被掩盖的一角。但更多的她也猜不出来了，也不是现在的她该操心的事。 嘴里的小饼干发出“嘎嘣”的声音，随月眠三两口咽下，起身拍了拍掌心的碎屑。 分发药剂后系统又赠送了一次十连抽，现在，她要去系统空间抽卡了。 昏暗的空间中，战争一步步走过略显潮湿的台阶。 这里的布局与神国中的神殿相似，却又与神殿截然不同，就连路两旁的花都是或暗沉或透明的颜色，透漏出恹恹的气息。 战争皱了皱眉，有些嫌弃地看向四周。 这里的一切都和它的主人一样，阴暗而又见不得光。祂并不喜欢这里，但今天不得不来。 推开宫殿沉重的大门，战争敏锐地察觉到地上遍布不明的、阴冷粘腻的水渍。 “战争神怎么突然有时间来我这里了。” 有懒懒的少年音在空荡的大殿中回响，战争神色不变，声音却显出了祂心中的不满：“你的眷族全部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和地雷 kisskiss感谢在2022-11-12 14：53：12~2022-11-14 00：24：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鲸落白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念本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那些愚蠢的东西才不算我的眷族，”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很不高兴，似乎有尾巴一样的东西甩得“啪啪”作响，“只有傻子才会用它们。” 战争·傻子·神面色一黑，脸上的怒气几乎快要克制不住了。 祂冷哼一声：“你再怎么否认，它们身上也有你的气息。塞……自然这次忽然出手，说不定是发现了什么。你就不怕吗？” 战争本想直呼塞缪尔的本名，想到念出神明的名字会被对方察觉，于是换了个称呼。 “你在说些什么啊？我为什么要害怕？”少年语调中带着奇怪与莫名，“想要杀掉‘母亲'的又不是我，害怕的应该是你才对。” 战争忍不下去了，祂身后逐渐凝聚起的风暴漩涡显示着主人的怒气。 神殿上方渐渐响起了雷声，不时有闪电照进来，令战争看清了面前的景象。 面容精致又带着些许邪气的少年窝在殿中央的神座上，无论是神殿外的景象还是战争身后的风暴都引不起祂兴趣一般，只无精打采地抱着自己一条尾部圆圆的触手。 战争逐渐冷静了下来。 祂面前这个可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而是历任以来最强的一位邪神。 邪神虽然是以负面情绪为生的生物，但并不是真正的不死不灭，比如同样以负面情绪为生的同族就能将祂杀死。 如今的邪神是三百年前诞生的，祂在成长起来后不久就杀了上一任邪神，获得了神位。 没错，法则对于邪神的存在也是承认的，世界需要平衡，因此法则对于祂吸收负面情绪并不会阻拦。 这个少年邪神并不像前几任邪神一样热衷于做“毁灭世界”的坏事，偶尔制造些小灾难对祂来说更像是无聊的消遣。 直到现在，战争仍然不能确定当初祂答应与自己合作到底是真的为自己的许诺而心动还是因为无聊想给自己找点乐子。 祂很强，和祂打起来战争并没有绝对的把握占上风，更何况自己的计划想要实现，邪神是必不可少的助力。 虽然战争冷静下来了，但风暴和雷电都召唤出来了，再让祂若无其事地收回去又很没面子。 于是祂一边熄了风暴，一边操纵着外面的雷电狠狠劈了下去，一时间雷声震天，把邪神神殿两侧的花园都劈秃了一大片。 战争抬了抬首，不等祂说什么，邪神轻飘飘的声音传来：“你好吵啊，简直比邪神还烦人。”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战争恶狠狠地看了祂一眼，随后怒气冲冲地离去。 等到战争离开了这片神域后，邪神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祂揉了揉眼睛，看上去有些困倦：“……自然到底是怎么发现的……算了，好困……不想了……” 随月眠在系统空间里盯着手里这张孤零零的卡牌已经许久。 卡牌边边勾勒着的银色昭示出这是一张静影系列的卡。 这是随月眠这次抽卡获得的唯一一张卡——凤凰。 虽然不再有浮光卡牌，但这也让她确定了卡池没有保底机制，前几次抽到的浮光系列都是凭她的运气。 真的是这样吗？ 随月眠脑海中思绪翻涌。她不相信自己的运气好到之前能次次出金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一切都太巧了。 起先还看不太出来，但她刚抽出玄冥就遇到了战争神殿来偷袭，得到神农的“治疗”和九尾的“不蛊”后没多久便爆发了大规模中毒。 而现在，她刚准备给予三公主回应和魔法，就让她抽出了凤凰卡。 凤凰一出，天下皆安。 对于有心储位的三公主而言，不得不说这是一张很适合回应她的卡牌。 随月眠刚穿来这里的时候就觉得怪怪的。 无论是卡池抽卡还是系统统计数据的面板，用法都是她自己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的，没有任何指引。 摆在通道旁边的那本书，看起来也像是有人替她安排好，让她用以了解这个世界的。 那么她的这个“指引者”又去了哪？ 纵使从穿越过来到现在，随月眠的路都是她自己走出来的，但她仍旧感觉身后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推手，并且这只手的主人极为可能很了解她。 再大胆一点，又或许，她的穿越并不是巧合呢？ 随月眠不愿再往下想了，她最需要的是保持冷静。 目前为止，幕后之人并没有表露出恶意，但身为棋子的这种感觉还是让她很不爽。 早晚要把他揪出来。 神国内，塞缪尔又站到了祂的大花园里。这里的花感受到了自然身上亲切的气息，都纷纷传达给祂高兴和喜爱的反馈。 方才光明来找过祂，询问这次为什么会忽然插手人类的事。 “当初不是说好要保证法则的恢复吗？” 面对光明的疑惑，塞缪尔只是拿“有了新的发现”搪塞了过去。 祂现在只能确定战争有问题，不能保证光明和黑暗同战争无关。 事关法则，塞缪尔不得不万分谨慎。 摸着手边玫瑰尖尖的刺，祂又想起了那位“新神”。 无论她是有心还是无意，都的的确确提醒了祂。 手下的玫瑰正是上次摸的那朵，此刻它正汲取着塞缪尔身上逸散的丝丝神力。神明拿神力蕴养它们，对于它们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大好事。 塞缪尔决定分出自己的一小部分神力赠给随月眠，这些神力能保护她不受伤害，就当是她帮助自己的谢礼。 纯白色的小鹿渐渐凝聚在祂掌心，塞缪尔原本打算让神官转交，想想又觉不妥，于是决定自己亲自送给她。 作者有话说： 最近好多人都感冒了，大家注意保暖呀！感谢在2022-11-14 00：24：45~2022-11-16 08：09：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鲸落白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鲸落白浪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随月眠正在吃庄园厨子为她。准备的早餐，偶然一瞥发现管家匆匆忙忙地赶过来。 “怎么了？”她放下手中的刀叉，抬头询问。 “西莉亚大人，有您的信件。” 管家恭敬地双手奉上，随月眠有些疑惑。她在这里相熟的人并不多，西昂他们如果有事会直接找她，又是谁会给她发信件？ 向管家道谢之后，随月眠快速解决了自己剩下的早餐，带着信件回了楼上。 她拆开严密的封口，信件的体积陡然变大，从里面掉出了一只纯白色的小鹿。 随月眠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它，让这只小鹿免于掉地之灾。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奥利维亚大陆的信件，因而不知道这里的信件还有快递功能。 信件中除了这只小鹿外再无其他，就连封面上也只有“西莉亚神官收”几个字，并没有寄出地址。将空信件放到一边，随月眠把小鹿托到眼前观察。 这只小鹿通体纯白，身上略微发着光，一双清澈的鹿眼似有灵韵。 感受着它所散发出的熟悉的魔法气息，随月眠有些迟疑。 她怎么感觉，这只鹿这么像自然做出来的。 这只鹿身上无处不散发着浓郁的治愈魔法，她敢肯定，只要还有一口气，这只鹿身上的魔法就能把人救回来。 这种精纯的魔力不像是普通魔法师能做出的，况且除了自然神本神之外，她也不认识其他自然神殿的人。再结合这封没有寄出地点的信件，随月眠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了。 只是无缘无故，祂送她一只魔力小鹿干嘛？ 随月眠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不准备把它放在身边，即使它看起来很可爱。 治愈魔法她的神农套装也能用，效果不比塞缪尔的差。如果这只小鹿真的是祂的神力所化，祂说不定还能通过它来探查自己。 虽然她可能已经在自然面前掉马了，但也不能让祂随意探查。 随月眠拿起它，转身走向阁楼，路上的时候顺手捏了一把。 还挺Q弹。 将小鹿放到了阁楼的最角落处后，随月眠回了系统空间。 她想试试看，能否把已有卡牌的魔法运用得更熟练，亦或者制造一些组合魔法。 菲尔德家族城堡。 “一群废物！” 菲尔德子爵面色难看，身边的仆从颤抖着跪了一地。 外人都说子爵十分高贵，但偶尔脾气会有些不好，只有他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才知道，菲尔德子爵的性格哪里仅仅是“有些不好”，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狂躁！ 做他的侍从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这位子爵一个不顺心便会对身边人随意打杀。从前他们跟在他身边伺候虽然危险，但伯爵只是个普通人，跟在子爵身边更光荣有前途，这便算了。 ——可是现在，伯爵大人也得到了新神的回应，成为了一名魔法师！ 新神近来名声不小，伯爵自己能力又强，笼络了好大一部分势力，下一任菲尔德大公是谁还不一定呢。 更何况克莱恩对待仆从可要比子爵好多了，做他的仆从除非犯了错，否则绝不会受罚。哪里像他们，不仅主子难伺候，那点前途和光荣好像也不一定能有了。 有仆人心中愤愤，但面上还是一副恭敬害怕的样子，顺从地低着头。 站在一旁的贴身管家见周围跪在地上的侍从们一个个恨不得将头低到地里，只得苦哈哈地自己上前安慰子爵：“克莱恩伯爵这次只是借了新神的光而已，大人您还是有机会的。” “机会？那些贵族现在一个个都和克莱恩联络上了，你给我制造机会？” ——这也要我来？我是子爵还是你是子爵啊！ “克莱恩他凭什么就能这么好运地得到新神的帮助？！” ——那不得你去问问战争为什么不帮助你吗？ 管家一面听着心中一面吐槽，实话实话，他也对子爵的性格早有不满。只是另一份工资做一份活，管家面上还是那副讨好的笑：“大人若是实在生气，何不让伯爵大人遇到点困难呢？” 菲尔德子爵微微眯眼，盯着管家看了半晌，若有所思：“你说得对，毕竟菲尔德大公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得到的。” 侍从们战战兢兢地低着头，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这是可以听的吗！ 所幸子爵还有自己的事情，径自离开了房间，好似忘记了他们这些仆人一般。还未等他们松口气，刚一抬头就对上了管家笑中带着几分怜悯的眼神。 “我也不想的，可是谁让你们听到了子爵大人的秘密呢？带走！” 房间中不知从哪里涌入了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不等这些仆人发出声音便堵上了他们的嘴，在他们惊恐的神色下将他们拖了出去，动作娴熟地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管家慢悠悠地走在这些人身后，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重归安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人们早已恢复了正常生活，皇家学院也已经复学了两三周。 前阵子因为灾疫的原因，整个帝国都十分压抑。虽然塞缪尔出现的那一日天气晴朗，但此后一直断断续续下着阴雨，连绵不断。 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万里无云，帝国内处处充满着欢快的气氛。随月眠在收获了大街上的第二十八个友好笑容后，疑惑地眨了眨眼。 往常帝国的居民们虽然也都很友善，但绝没有像今天这样热情。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走近一家咖啡馆后，随月眠坐在一个角落里，听着其他顾客的谈话，终于弄清楚了原因。 今天是神降日，不只是帝国，奥利维亚大陆上所有的地方都会休假，以此来庆贺神明们的诞生。 随月眠听后稍稍有些兴奋起来。神明的生日party！祂们会不会庆祝随月眠不知道，但这还是她来到奥利维亚大陆上后遇到的第一个节日庆典耶！ 尽管平时的随月眠看起来再成熟稳重，内里她还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前世的她因为身体的缘故，家里一直将她保护的很严，这种大型的热闹活动一向与她无关。 穿越过来有了系统的帮助，随月眠不必再时时刻刻忧心自己的身体，自然而然地想去凑凑热闹。 神降日的一大特色之一就是集会，不仅会有魔法师出售自己的商品，还有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种族前来集会交易，其中不乏有稀奇古怪的玩意。 离开咖啡馆后，随月眠顺着长长的主街走了不久就看到了远处人头攒动的场景。 这里就是集会了。 交谈声、叫卖声不绝于耳，随月眠一路走过去，不仅看到了不同的精巧稀奇的产品，还见识到了奥利维亚大陆上种族的多样性—— 长着尖尖耳朵的精灵和身材矮小的矮人已经不足为奇了，这里甚至还有类似史莱姆一样的透明团子、脑袋四四方方的维拉科奇族和鱼头人腿的鱼人！ 随月眠惊奇地看着那位鱼人一头扎进旁边的小水缸中“咕噜咕噜”地吐出几个泡泡，随后动作迅速地拿盒子装起那些泡泡，交给了对面的客人。 好奇妙！ 拒绝了一个长相艳丽的美女向她推销的手中粉红色的药剂后，随月眠注意到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他在集会偏角落一点的位置，面前摆着各种各样的金属制物，有人路过询问，他也只是沉默地点点头或者摇摇头，路过的客人很快被其他人吸引了注意力离去。 他似乎也并不在意，客人走后便低头继续做自己手中的事情。 随月眠走近，听到他口中低低的自言自语：“一份秋日女神，三份情绪之神……再加一份水神，为什么得不出火神？” 随月眠：？ 意识到又有客人来了，黑袍人闭上了嘴，也不说什么招待的话语，只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不用在意我，你可以继续。”随月眠摆了摆手，黑袍人犹豫了一番，觉得还是应该招待一下客人，于是并没有继续。 见他不动，随月眠也不在意，看着桌上的这些物品稍稍有些意外：“你是炼金术士？” 他沉默地点点头。 “炼金术士”这个职业还是随月眠曾经听霍瑞斯提到的，这些人以凡人之躯使用魔法的力量，为的是追求灵魂的永生。 传说中有一位炼金术士真的复活了自己爱人的灵魂，但他们去了哪里最终无人知晓，也因此不免有人觉得炼金术就是一场骗局。 但无论如何，炼金术士和他们的作品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随月眠拿起面前的一朵玫瑰，它色泽艳丽，如同真花一般散发着幽幽的玫瑰香气。但实际上，这是一朵不需要阳光和水分的炼金产品。 “这朵花很好看，我要了。”随月眠笑了笑，向他付了钱。 黑袍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东西真的能卖出去。 这朵玫瑰是他卖出的第一件物品，或许是他不善言辞，或许是这些东西不够吸引人，往来的人最多只是拿起看看，并不会购买。他在来之前就做好了什么也卖不出去的打算。 目送随月眠走后，黑袍人又沉浸在了自己的配平世界中。 “八份光明和三份火神……” 作者有话说： 试图双更更不出来当我没说感谢在2022-11-16 08：09：22~2022-11-19 17：4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鲸落白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与穗穗 150瓶；ami今天超神了吗 106瓶；濯清 20瓶；人间小仙女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此时尚是黄昏时分，里卡斯的皇宫内一片安静，宫里的人们大多还在外面参加神降日的活动。 “哒、哒、哒…… 皮靴踏在地砖上的声音此刻格外清晰，靴子的主人行进不久后在一处寝殿门前停下。 寝殿门口原本昏昏欲睡的侍从忽然感觉到面前站了一个人，他抬头对上一个被黑袍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顿时一惊。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黑袍底下露出了一张令他无比熟悉的脸。 “……二皇子殿下。” 对方沉默地点了点头，侍从忙不迭地让开，替他推开了寝殿大门。 寝殿内只有零星几个侍女在打扫房间，维尔特斯让她们都出去。 侍女们毫不意外，帝国的二皇子喜静人人皆知，她们整齐有序地带着东西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维尔特斯开始发呆。 神降日对他而言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整整一天，他除了那朵炼金玫瑰什么也没卖出去。到了晚上，那里肯定会更加热闹，但维尔特斯觉得他就算再待三天也不一定能再卖出什么，于是早早收拾了东西回来。 维尔特斯其实认识今天那个买玫瑰的人。 那是最近在贵族中很出名的新神神官，西莉亚。她看起来和传闻中一样，美丽而又温和。 维尔特斯不确定对方是否认出来他了。皇室身为魔法师的皇子，竟然会同时是一个炼金术士，这个消息传出去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一般情况下，炼金术士都是普通人，魔法师和贵族们不会成为炼金术士。前者是因为拥有魔法而不屑于做，后者是认为没有必要。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不是一个真正的魔法师。 房间里安静地落针可闻，维尔特斯一动不动地垂首坐在那里，如同一座藏着许多秘密的雕像。 神降日虽然结束了，但帝国皇宫仍然沉浸在紧张热闹的气氛之中——三公主要过生日了！ 三公主最受国王宠爱的原因有很多，除了她和她的母后很受国王喜爱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在她出生那天，国王突破成为了高级魔法师，他认为三公主是自己的大福星。 人对于能给自己带来好运的事物总是更加偏爱的。 国王对三公主的生日很是重视，除了规模宏达之外，几乎所有上流社会知名的贵族和魔法师都收到了生日宴会的邀请。 作为新神的神官，随月眠自然也不例外地收到了邀请函。 生日宴会定在晚上，为了显示礼节和重视，随月眠挑了一件墨绿色的礼服。带着早已命管家备好的贺礼，随月眠登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并不是随月眠不怕在皇宫中遇到意外危险因此穿了礼服，而是这段时间她认真地研究了卡牌套装对应的能力和魔法，对于它们的使用更加得心应手。 她发现自己的熟练度提上来后，原本是一个整体的套装也变成了可拆的部位，单独穿戴也能发挥出卡牌的能力。 随月眠怀疑，或许等她的熟练度再提升一些，就能进行多张卡牌套装的混搭，同时使用不同的能力，不用再死板地将套装换来换去。 虽然是好事，但当时的随月眠还是不免蹙眉。如果不是她想提升自己的实力而主动进行熟练度练习，恐怕她永远也无法发现这个功能。因为系统根本没有过任何提醒，全靠她自己摸索。 如果不是系统背后之人刻意阴谋，那就验证了她之前的猜想，她好像真的缺乏系统内的“指引者”。 马车驶到皇宫花园处停了下来，三公主正在不远处的宴会厅门口与前来的贵族们寒暄。 随月眠从马车中走下来，礼服很好地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耳坠上青蛇的蛇鳞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而又美丽的光泽。 无视周围人或惊艳或试探的目光，随月眠走到三公主的面前，笑意盈盈：“三公主，生日快乐。神明会护佑着您。” 三公主今天的打扮也很美，蓬松的公主裙衬得她甜美富有活力。听到随月眠的话，她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容：“谢谢您，西莉亚神官。” 说着，示意身后的侍女接过她手中的礼物。随月眠微微点头，跟着侍应生进入了宴会厅。 宴会厅内人影交错，有不少人在舞池中跳舞，随处可见交谈甚欢的人们。 随月眠挑了几块小甜点，端着盘子走到角落处坐下。 她能感觉到有很多人在看着她，想要与她攀谈，但谁都没有做这第一个人。 远处的克莱恩注意到了随月眠，他很快结束了同其他人的交谈，与霍瑞斯一起走到她的面前。 “大人。” 随月眠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坐下来说话。 “感谢您那日的药剂。”克莱恩率先开口，随月眠令他处理药剂，实打实地让他交好了许多贵族，对于他想争夺公爵之位来说不可谓不重要。 随月眠摇了摇头，笑意温和：“说不定，以后还有你忙的。” 克莱恩一怔，霍瑞斯也有些好奇地看着她，但随月眠没有再说下去。 霍瑞斯和克莱恩不时交谈着，注意到他看上去有些困倦：“怎么了？没休息好吗？” 克莱恩摇了摇头：“没什么，大概是最近太忙了吧。” 指针渐渐指向十一点，舞池中的人们开始渐渐散去。 “要开始致词了。”克莱恩低声说道，一回头却发现原本坐在身旁的随月眠不知何时竟然消失不见了。 克莱恩：！ 他转过头看向霍瑞斯，显然他也不知道随月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底下的两人正在面面相觑，台上的三公主已经开始了演讲：“感谢各位今日愿意赏脸来我的生日宴，我……” 三公主的话音未落，宴会厅外传来了一声清脆嘹亮的凤鸣，似乎有火光一闪而过。 宴会厅中的人以三公主为首纷纷向外走去，试图弄清外面的情况。 等他们走出去后，一抬头霍然发现，宴会厅外的上空正盘旋着一只色泽艳丽的凤凰，周身萦绕着火焰，尾羽逸散着阵阵流光。 “这……这是什么？” “从未见过这种鸟，是新的魔兽吗？” 底下的人们议论纷纷，他们从未见过这样奇特震撼的鸟，它看上去无比美丽，而周身的气息同时也让人不必离近就能感受到它的强大。 就在这时，一阵浓稠窒息的恐惧感笼罩了众人，魔法师纷纷警惕起来，试图找出这股恐惧的源头。 克莱恩和霍瑞斯也在这些人之中，他们感受到这许久未见的恐惧和窒息感，很快便意识到是随月眠。 霍瑞斯心中隐隐有种预感，但他不能确定，只能和其他人一样仰头注视着凤凰。 “三公主埃莉诺，”空灵缥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可愿追随于我？” 听到这个声音的霍瑞斯和克莱恩立刻跪下，三公主的反应也很快，她快速提裙，跟着伏身跪拜：“埃莉诺愿献上所有的忠诚，永远追随您，我主。” 那半空中盘旋的凤凰冲向三公主，身形不断变小，最终融入了她的身体。 “神明护佑着你。” 三公主感觉到手腕微微发烫，她抬手，一只精美的凤凰烙印赫然出现在那里。她再次深深行礼，直到周围诡异的恐惧感消失方直起身。 原本一动不动静止着的人群似乎被按下了解除按钮，在恐惧感消失后一下子重新热闹了起来，不管他们的心中如何想，向三公主的道贺之声不绝于耳。 “恭喜您，殿下。”霍瑞斯和克莱恩也为三公主献上了祝贺。 三公主点点头，面上是忍不住的喜悦：“我主仁慈。” 新神赐予了三公主魔法的消息惊动了皇宫另一边的国王，他带着皇后、大公主以及二皇子匆匆赶来，见到三公主后不由得连连道好。 大公主面色扭曲了一瞬，看着国王面上的高兴之色不情不愿地向三公主说了声“恭喜”。维尔特斯倒是很真诚地祝贺了她。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偷偷摸鱼写感谢在2022-11-19 17：47：42~2022-11-20 23：5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梦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此时的宾客已尽散，宴会厅外重归寂静。国王眼中满是赞赏地看着三公主：“埃莉诺，你做的很好。在生日的这天成为了魔法师，想来这也是新神对你的一份祝福。” “妹妹终于成为心心念念的魔法师了，恭喜。就是不知道，埃莉诺你什么时候信奉了新神？” 大公主加重了“心心念念”几个字的发音，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国王对于三公主信奉新神也很好奇，等待着三公主的回答。 三公主仿佛听不到大公主话语中的讽刺一般，冲国王有些含蓄地笑了笑。 国王知道这是三公主不想说，不过他也并不是非要三公主回答这个问题，在奥利维亚，信仰哪位神明是自由的。 他笑呵呵地摸了摸三公主的头发：“快回去休息吧，埃莉诺。” 三公主乖巧地点了点头，大公主站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攥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刺进手掌心也亳无知觉。 她落在回宫的队伍最后，看着前方几人的身影，心中满是不甘与不满。 维尔特斯就像个不会说话的白痴，埃莉诺都成为了魔法师，说不定下一任皇储就是她，而他竟然还真心实意地恭喜她！ 原本以为王位继承人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没想到半路又杀出来一个新神让埃莉诺成了魔法师，更不用说国王本就偏心于她…… 凭什么……凭什么她能得到宠爱还能成为魔法师！ 大公主如今满心只有“凭什么”，一直到回到寝宫接连砸了许多东西也没有消气。 三公主在生日宴上成为了魔法师，这消息不过一夜，几乎所有在王都的贵族都知道了。他们都明白，这意味着王位继承人选僵持不下的局面或许会有大变动。 对于许多人来说，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克莱恩也懂了为什么晚宴时随月眠会对他说“以后会更忙”。 三公主和他都是新神的信徒，并被祂赐予了魔法。新神的出现并不久，又颇为神秘，除了那位同样神秘的西莉亚神官，目前已知的信奉祂的魔法师算上三公主一共也就五位，这些贵族们已经自动地将他归为了三公主党。 当然，这也没有归类错，相较于其他两位，克莱恩原本也更为看好这位三公主，更何况随月眠也并不掩饰祂对她的欣赏。 说起来，克莱恩的心态已经从开始的“坚决不信神”有了很大的动摇，在他还未察觉的时候，他对于随月眠的态度已经渐渐像是一个普通人对待神明一样了。虽然不是像西昂那样的狂信徒，但相较于他之前已经是信仰路上的一大进步了。 三公主不是魔法师的时候，这些贵族们大多数都看好的是大公主，尽管他们有些人觉得大公主不太聪明，但二皇子维尔特斯的性格显然更不适合让他当一个国家的君王。 但从生日晚宴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以前他们还能将三公主看作一个“只有国王宠爱的普通公主”，但现在，国王的宠爱会是她成为王储路上的一大助力。 自然而然地，这些贵族们不论之前与克莱恩熟悉还是不熟悉的都想和他联络联络关系。克莱恩这段时间就像一个陀螺一样，不是在家中接待就是在拿着邀请函拜访。 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最近的睡眠时间在变长，并且开始频繁地做噩梦。这种状态太不好了，克莱恩经过思考，决定做完手上的事情后马上就给自己好好放个假。 他还不想自己尚未成为菲尔德公爵就年纪轻轻过劳死。 于是乎，在克莱恩接待完这位伯爵并送其离开后，时间尚不到傍晚，他便早早洗漱过后准备睡觉，以及吩咐了仆人们不要来打扰他休息。 等到霍瑞斯上门拜访时，得到的就是“菲尔德伯爵大人正在休息”这一消息。 听到侍从的话，霍瑞斯不免惊愕——从克莱恩睡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一夜还要多，这期间他并没有睡醒过。 这不对劲。 霍瑞斯皱起了眉头，他在仆人犹豫的目光下先是敲了敲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随后他直接打开了房门，克莱恩正在床上紧闭着双眼沉睡着，从面上看似乎陷入了某种噩梦。 “……克莱恩，克莱恩！” “你快醒醒，克莱恩！” 然而不管霍瑞斯怎么喊，甚至是伸手摇晃，克莱恩都毫无苏醒的迹象。 疲惫易困、做噩梦、久睡不醒……霍瑞斯难免不联想到克莱恩是中了某种梦境魔法。 “出事了。”霍瑞斯沉沉地道。 跟着进来的仆人们都瞪大了双眼，他们完全不知道伯爵是什么时候出的事，明明昨天看起来还很正常！ “你们在这里照顾好他，如果有不对立刻联系我。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霍瑞斯像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仆人们面面相觑，心也都提了起来。 菲尔德子爵已经和面前这个自称“梦魇”的邪神手下对峙了许久。 他想让梦魇立刻动手杀了克莱恩，但对方却坚持要求他先再给自己送来几个祭品。 天知道自从他和梦魇达成交易后已经给他送去了多少“祭品”，也就是活人。菲尔德城堡里能送给它的仆人都送去了，这些仆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再送下去，说不定菲尔德大公会有所察觉，那是子爵所不愿意看到的。 子爵甚至开始有些后悔与梦魇做交易了。 他能召唤出梦魇，还是依靠于一本书上的禁咒。那书是他在学院的图书馆偶然捡到的，上面写满了召唤邪恶生物的咒语。 子爵起初看到这本书的时候是震惊的，显然这是一本禁书，不应该这么随意地就出现在学院的图书馆。 但他鬼使神差地将手伸向了它，等到他清醒时，书已经被他带回了家。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菲尔德子爵并没有将它交给别人或毁掉，而是自己偷偷地藏了起来。 那日他听到管家的提议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本禁书。 他登上了阁楼，拿起它，找到了召唤梦魇的咒语。梦魇能够织造梦境，并且悄无声息地将人拉进去杀死，子爵想，这简直就是为他现在的想法而生的能力！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克莱恩，事后还能把这件事推给邪恶的邪神，无论怎么算他都赚了。 可惜菲尔德子爵并没有想到，和梦魇达成交易后，自己的目的还没实现，很可能就要先被父亲发现了。 “先杀了他！几个人而已，杀了他之后我立刻给你送到。”菲尔德子爵阴沉沉地看着面前的梦魇，他不明白对方到底在磨蹭些什么。 “先给我祭品，”梦魇丝毫不退让，不屑地看着他，“你懂什么？我要有足够的力量才能替你做事，这一点我们在做交易前不是也说好的吗？” 的确是说好的——可是子爵看着面前的梦魇，他已经给它送去了足够多的祭品，完全能够让它操纵梦境对克莱恩下手了！ “贪得无厌，”子爵道，“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这次的祭品送给你，立刻除掉克莱恩！” 梦魇分出了一缕黑气围绕在子爵周围，看到他有些惊惧地后退几步，它讽刺地笑了：“我贪得无厌，你心思歹毒。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能杀，比起我这个邪神的手下，你也没差多少。” 子爵面色铁青，狠狠地关上了房门。 梦魇毫不在意被他甩得震天响的房门。这波祭品再送来就差不多了，他要联系自己的主人，世界上最强大的邪神大人！ 菲尔德子爵的效率很高，不过多时就有一批仆从被绑了进来。 梦魇要求祭品都是活人，于是子爵命人将他们的嘴都堵上。在这些仆人惊恐的目光和“唔唔”的挣扎声下，梦魇如同猫逗耗子一般看着他们不断制造出负面情绪，待到时间差不多，它分出黑气缠上这些人，片刻后全部化为了飞灰。 子爵也适时进来，梦魇“吃”祭品的时候他就在门外听着。 “这下可以了吧，快点动手。” 梦魇吃饱了也不再磨蹭，它闭上眼，周身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子爵看着这些黑气，嫌恶地退了退，随后面上渐渐出现了兴奋： 终于，克莱恩快死了！ 霍瑞斯直接将自己马车前的马拉出来，骑马一路飞奔到随月眠的庄园。 庄园门口的侍卫已经认识他，没有阻拦便放了行。中途霍瑞斯还撞见了管家，这还是管家第一次在这位帝国疯子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焦急，他不敢耽误，带着霍瑞斯直接找到了随月眠。 彼时的随月眠正在看书，听到匆匆而来的脚步声和看上去焦急无比的霍瑞斯不免惊讶：“怎么了？匆匆忙忙的。” “您能去看看克莱恩吗？他现在情况很不好。” 随月眠合上了书，稍稍坐直：“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怀疑他中了梦境魔法，一直无法唤醒。” 霍瑞斯沉声，随月眠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让霍瑞斯先走，自己则从系统空间抄近道去见克莱恩。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1-20 23：59：40~2022-11-22 00：2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鲸落白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与穗穗 90瓶；鲸落白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真是没用。” “克莱恩，我对你太失望了。” 克莱恩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个梦里重复了多久了。 一开始他还能认出这里是自己所做的梦，清楚地意识到这里的一切都是由他的想象创造出来的，但梦中母亲失望的眼光仍然让他心中刺痛。 他试图离开这个让他感到难过的噩梦，想要让自己清醒过来，但无一例外，结果统统都是失败。 在这场梦中徘徊地越久，克莱恩的记忆就越模糊。他开始忘记自己已经成为了魔法师，忘记他的来处，最终忘记了这只是他的一场梦。 一向高贵优雅的母亲躺在床上，眼含失望与愤怒：“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一个魔法师？我和你父亲都是能力出众的魔法师，就连你弟弟也能使用魔法，为什么你就不是？！” “你太让我失望了，克莱恩，你不配做菲尔德家族的孩子！” 克莱恩深深低下了头嗫嚅着：“对不起，母亲，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场景骤然变换，面前失望的母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面上看不出喜怒的父亲和站在一旁得意洋洋的菲尔德子爵。 他跪在地上，听到父亲用淡淡的语调对他宣布着：“你始终不是一个魔法师，克莱恩。我和你的母亲都对你很失望，菲尔德家族不能交给一个你这样的人，从今日起，你弟弟才是我唯一的继承人。至于如何处置你，一切看他的想法。” 克莱恩想要解释什么，但菲尔德大公看也不看他就离开了这里。门外有侍卫听到子爵的指令后进来，将他从地上拖走。 等到克莱恩再一抬头，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关进了菲尔德家族的地牢之中。 地牢里阴暗而又潮湿，克莱恩听到他这位子爵弟弟吩咐那些看守地牢的侍卫们好好“招待”他。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克莱恩隐约觉得不应该是这样，但是他并不能想出哪里不对。 睡一觉吧，或许睡一觉之后就好了。 克莱恩这样想着闭上了眼睛。他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地牢内偶尔有嘈杂的声音让他感觉到有些厌烦。 “大人，就是这里了。” 听到侍卫的话，克莱恩慢慢睁开了眼睛。昏暗的烛火将人影投映在墙面上，他看着来人有些惊讶，又有些欣喜：“霍瑞斯？你怎么来这里了？是来找我的吗？” “是啊，来看你，看看我这位昔日的‘朋友’。” 克莱恩觉得有些不对：“你……你怎么了，霍瑞斯？不必为我担心。” 他起身上前，想要看清友人的神色，但一旁的侍卫却大声呵斥了他：“还不快退后！霍瑞斯大人可是里卡斯最尊贵的魔法师，岂是你能靠近的！” 霍瑞斯并没有阻止侍卫的话，他看着克莱恩，笑得怜悯：“不必为你担心，我当然没有担心。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现在狼狈的样子罢了。” 在克莱恩不可置信的眼光下，青年话语中满是冷意：“朋友？你这种甚至被家族抛弃的人，怎么配当我的朋友！痴心妄想。” 克莱恩看着霍瑞斯，面前之人是如此的熟悉，但又让他感到无比陌生。 等到霍瑞斯离开后不久，就有侍卫带着菲尔德子爵的命令来到了地牢，秘密处决了他。 长剑刺入心脏的那一瞬间，克莱恩感受到了一阵剧痛，他闭上了眼，再睁开却发现时间又回到了母亲对他表示愤怒与失望的时候。 父亲将他逐出家族、被侍卫带入地牢、霍瑞斯来看他、最终被长剑刺死…… 同样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往复轮回，克莱恩已经不记得时间了，他的心也从一开始的满是不甘疑惑渐渐变成了一滩平静的死水。 再一次被带入地牢，接下来的场景和对话他闭着眼睛也能背出来了。 克莱恩已经厌倦了这一切。他看着面露怜悯与讽刺的霍瑞斯，心中只想让这一切加快。 快点吧，快点说完这些话，让长剑刺入他的心脏。 这就是一切本来的面貌，他得不到亲情，得不到友情，更得不到神明的注视，死在地牢里就该是他的结局。 他静静地等待着处决的来临。 然而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那柄长剑和处决他的侍卫却迟迟没有出现。 这不应当。 克莱恩想着，起身望向牢房外。那里原本应当有一批守卫在巡逻，此刻却空空如也。 忽然间，克莱恩听到牢房远处似乎有嘈杂的惊恐的声音。一缕微光不知从何处出现，直直地照在了他的身上。 这缕突如其来的光芒对于克莱恩来说有些刺眼，他伸出一只手挡在额头上方，身上被光芒照到的地方越来越温暖，将地牢中的阴冷与潮湿尽数驱散。 他不由得微微闭起了眼。 恍惚之中，克莱恩听到了一个清冷的女声：“哪里来的野鸡魔法师，也敢对我的信徒下手？” 信徒？ 对，他是信徒，是新神的信徒。 他已经是魔法师了，也有神明愿意护佑他。 随月眠观察了克莱恩许久，霍瑞斯才匆忙赶到。 “主，克莱恩他……” 随月眠安抚了一下霍瑞斯，示意他不要着急：“我已经找到制造这场梦境的主人了，别着急，很快就能把克莱恩救出来。” 她抬手轻点在克莱恩的额头上，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迷雾，雾中隐约可见克莱恩的身影。 随月眠的意识飘到克莱恩的身边，他浑身被黑线缠绕着吊在半空中，面色苍白，眉头紧皱。 黑线凌乱而密集，远远看上去毫无章法地绕着。随月眠细细探寻了许久，终于在他的脖颈后方发现了一根与其他黑线略微有些不同的线。 说是线，实际上是一丝极细的黑气，正散发着幽光。 找到你了。 随月眠催动魔力覆上那缕黑气，寒冰瞬间将其包裹起来，须臾间尽数破碎。 黑气被寒冰粉碎的那一刻，浓雾散去，克莱恩身上缠绕着的其他黑线也齐齐断裂。 随月眠再次睁开眼，对上了霍瑞斯担忧的目光。她轻轻一笑：“已经好了，你留在这里照顾他。” 霍瑞斯松了一口气，对于随月眠这么快就能破解困住克莱恩的梦境更是崇敬。 不愧是神明，这样的梦境魔法如果等他来破解，恐怕克莱恩早就葬身其中了。 “您要去哪里？” 听到随月眠让他留下来照看克莱恩，霍瑞斯有些疑惑。随月眠道：“我刚刚在梦境的主人身上留下了标记。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对我的信徒下手。” 梦魇在随月眠冰冻了它的黑气后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它狠下心来，想要主动切断黑气和自己的联系，然而随月眠根本没有给它这个机会，那股蕴含着寒冰的魔力飞快地禁锢住了它。 黑气破碎的那一刻，梦魇不仅被随月眠的魔力重创，梦境魔法被人破解也给它带来了巨大的反噬。 菲尔德子爵只来得及听到它惨叫了一声，随后吐出了大口的浓绿色血液。 血溅到了木质的地板上，发出了“滋滋”的腐蚀声。 子爵连连后退，又惊又怒地看着梦魇：“怎么回事？！” 梦魇声音嘶哑：“破了......我的梦境被人破了！” “什么？！”子爵提高了声音，“你不是很厉害吗？！魔法怎么就让人破了！” 梦魇抬起头，目光阴森地盯着他：“我还没问你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边会有那么厉害的魔法师出现！如果不是你这个蠢货隐瞒了这么重要的消息，我肯定会做足准备再出手！” “这不可能！” 子爵紧紧皱着眉头，急得来回踱步：“克莱恩怎么可能认识什么厉害的魔法师！他不过是一个刚掌握了魔法的普通人罢了！” “别再转了！蠢货，还不快去再给我找几个祭品来！” 子爵哪里还顾得上给梦魇找祭品的事，克莱恩被救下来，等他醒了之后一定会怀疑自己！ 和邪神的下属勾结，菲尔德子爵几乎已经想到这件事一旦被告知父亲，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样。 忽然间，菲尔德子爵觉得空气中的温度骤降，有风裹挟着冰雪的碎屑刮过他的脸颊，擦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他惊恐地看着手上摸到的血迹，余光瞥见原本受了重伤站在那里的梦魇变成了一座厚厚的冰雕。 容不及他去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听“咔嚓”一声，冰雕上出现了一丝裂痕，随后裂痕越来越大，“砰”地一声炸了满地碎屑。 菲尔德子爵眼睁睁地看着梦魇的身体就在他面前炸成了碎屑，惊惧之后，漫上心头的是庆幸与狂喜。 梦魇死了！ 它死了，克莱恩就算再怎么查也不会有自己和邪神勾结的证据了！ 随月眠站在屋顶上，看着屋内的男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后松了一口气，开始清理地上的尸体。她垂眸，摸了摸袖中小巧的水晶球，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是克莱恩名义上的弟弟，该怎么处理，要让他自己来定夺。 作者有话说： 等等我！晚上不出意外有二更感谢在2022-11-22 00：24：13~2022-11-23 17：0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谷中泉影 44瓶；人间小仙女 13瓶；鲸落白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另一边，克莱恩从梦境中出来后又睡了过去，期间偶尔清醒的时候被仆人喂了些食物。 霍瑞斯？ 克莱恩迷迷糊糊地想，他已经被救出来了，霍瑞斯在照顾他。 他们还是很好的朋友。 这般想着，克莱恩又陷入了沉睡。 克莱恩足足睡了三天，霍瑞斯差点以为他又出了什么意外，得到随月眠“无事”的回答后才放下了心。 “……咳咳。” 微弱的声音响起，坐在一旁的霍瑞斯猛然惊醒，看向了床的方向。 “克莱恩？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见克莱恩的面上还有些茫然，霍瑞斯笑了笑：“你这一下可睡了好久，我们都很担心你。要不是主说你无事，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又中了什么梦境魔法。” “原来是梦境魔法……” 克莱恩喃喃道，霍瑞斯见他这回是真的清醒过来，终于放下了心：“说来这次真的很危险，如果不是主赶过来救下你，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霍瑞斯如今在提到随月眠时语气中多了几分真诚的崇敬，他是真心实意地感谢并钦佩这位神明的强大。 克莱恩沉默不语，在他深陷于梦境中时，那束破开困境的光让他印象很是深刻。 现实和梦境并不一样，他的朋友会替他真切地担心并照顾他，作为新神的信徒，他也成为了魔法师。 更重要的是，他所信奉的神明与其他那些神并不一样，祂真的会在信徒陷于危难之时出手相救，遵循着那句“神明护佑着你”，帝国陷入灾疫时祂是这样，自己遇到危险时也是。 克莱恩现在只觉得以前的自己太无知了，认为神明都是虚伪无用的。但这也不能全然怪他，克莱恩想，以往那些神明确实都是虚伪的，只有随月眠，只有祂是在真正地护佑着信徒。 克莱恩已经自动忘记了灾疫爆发时自然也出手消灭了邪神造物的事。对于他而言，被困于梦境之中，生死之际被随月眠所救是他二十多年来为数不多的得到神明照拂的事情。 人们常说魔法师是被神明偏爱的人，其他神会不会偏爱祂的魔法师信徒他不知道，但克莱恩觉得，他在随月眠这里感受到了真正的偏爱。 祂是那么的温柔而又仁慈，甚至愿意救一个原本对祂并没有十足信仰的人。 克莱恩彻底恢复好后，随月眠来探望了一下他的情况，并把水晶球交给了他。 随月眠并不意外克莱恩忽然间变得格外虔诚恭敬的态度，于她而言，这是一件好事。 克莱恩在看到水晶球中的内容后着实惊了一下。 他想过这次的事情或许和自己的弟弟有关，但他看到梦魇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与邪神勾结，这样的罪名无论发生在哪里都是要被严惩的，更不用说律法森严的帝国。 主特意为他送来了证据，克莱恩也不是无脑的圣父，当即便选择乘车去往菲尔德古堡。 菲尔德大公甫一见到克莱恩很是惊讶。 自从克莱恩的母亲死后，父子二人的关系便日渐生疏，等到克莱恩长大后更是直接离开了古堡独自一人居住。 除了家族事业上的往来，两个人几乎从不联系。因此看到克莱恩，菲尔德大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家族事业上克莱恩或许有了什么新的想法。 “怎么了？突然来古堡，也没有提前让人禀告，出了什么意外？” 菲尔德大公是一个看起来很严肃的人，他坐在那里看着克莱恩，公爵的威严尽显。 克莱恩看着自己的父亲正在出神。他知道父亲一向不喜欢他，更为偏爱自己的弟弟，不知道过一会他知道了这件事后会是什么反应。 他拿出那个小巧精致的水晶球摆到菲尔德大公的面前。 “具体的事情，都在这里记录着了。我想请父亲您先看看。” 菲尔德大公有些诧异，到底是什么事情，搞得这样神神秘秘的。 他从容不迫地开启了水晶球，然而当他看完整个水晶球中记录的影像后，菲尔德大公身上的这份从容与淡定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怒与疑惑。 “这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看着对方和自己最开始看到这份影像后一样难以置信的眼神，克莱恩缓缓开口：“前不久我中了梦境魔法，幸被一位高级魔法师所救。他趁机给对方留下了标记，而后顺着标记找到了梦境魔法的主人。” “这段影像，就是他在找到对方后用水晶球记录下来的。” 菲尔德大公很清楚水晶球的影像是做不了假的，这件事情被人这么清晰的记录下来，只能说明，克莱恩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小儿子妄图与邪神勾结谋害大儿子，还被大儿子抓住了把柄和证据。 他想起方才在水晶球中看到的景象，子爵庆幸地处理着梦魇的尸体，还自以为销毁了证据洋洋得意；再看看面前从容地拿着录像与他谈判的克莱恩，菲尔德大公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好了。 “既然对方能给你影像，你能保证这件事不被他传播出去吗？” “这是自然，父亲，”克莱恩道，“我也是菲尔德家的人，这件事传出去对于菲尔德家族来说没有好处。更何况，我敢肯定地说，那位魔法师不屑于做出那种事。” 菲尔德大公沉声道：“既然如此，这件事情你想怎么办？” 克莱恩一瞬不瞬地与他对视着，半晌，他开口道：“把他交给我来处理。我想，弟弟的行为已经不再适合做菲尔德家族的继承人了。” 菲尔德大公紧紧盯着克莱恩，上位者的气息流露出来，克莱恩却丝毫没有退让的迹象。 虽然菲尔德大公很喜欢自己的小儿子，但他更爱菲尔德整个家族。小儿子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帝国的法律，一旦被人知晓，不只是他要上绞刑架，整个菲尔德家族也会受到牵连。 更何况，菲尔德大公的心里很清楚，克莱恩的能力很强，现在也成为了一位魔法师，将家族交给他远比交给自己的小儿子更明智。有克莱恩在，菲尔德家族的荣耀说不定会更上一层楼。 不管怎么样，活着总比死在绞刑架上要好。菲尔德大公自己也很厌恶邪神，他想不明白，小儿子到底是为什么会选择与邪神的从属交易，又是从哪来的召唤方法。 “罢了，这件事终究是你受了委屈，我可以把你弟弟交由你处置，菲尔德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也会是你，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见菲尔德大公选择了妥协，克莱恩道：“您说说看，什么条件？” “第一，你要保证这件事不会再被其他人知晓；第二，不论你怎么处置，你弟弟要活着。” 只是活着，至于怎么活着，菲尔德大公就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当然可以，”克莱恩点点头，“这两点我都会做到的，父亲。” 得到菲尔德大公的承诺，克莱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一队侍卫将菲尔德子爵抓进了地牢。 彼时的菲尔德子爵尚在睡觉，突然间一大群人闯入了他的房间，他正欲发火，却看见了走在最后的克莱恩。满心的怒火变成了惊慌失措，他磕磕绊绊地道：“克……克莱恩，你带着这些人闯进我的房间做什么？还不快让他们回去！” 克莱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做什么？当然是带你换个地方休息。来人，把他带走！” 几个侍卫大步上前，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菲尔德子爵拼命地挣扎，但这些侍卫都是菲尔德家族的精兵，他们中除了训练有素的骑士，其中也不乏厉害的魔法师，菲尔德子爵的挣扎在他们眼里就像是小鸡崽在扑腾翅膀一样做无用功。 “你们放肆！我是菲尔德家族的子爵，你们怎么敢这样对我！等我告诉父亲，你们这些无知的贱民就全都完了，还不快把我放开！” 克莱恩给了侍卫们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其中一个人大力从窗帘上扯下了一条布塞进了子爵的嘴里，子爵的骂声和威胁声顿时只剩下了“唔唔”。 “父亲？他不会管你的，正是父亲允许了，我才会把你带走。” 对着子爵瞪大的双眼，克莱恩笑意不达眼底：“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呢，我的好弟弟。” 梦境中的一切似乎都发生了，但一切又是那么的不同。 菲尔德家族的地牢就和梦里的一样阴暗潮湿，不同的是菲尔德家族的继承人变成了自己，而被关进地牢的是子爵。 此时的地牢中除了他们两个外再无其他人，子爵的双手也重获了自由，他狠狠地拽下嘴里的布条，望着克莱恩：“你竟然敢把我关进地牢里？！我可是菲尔德家族的子爵，很快就会有人发现我消失了，到时我看你怎么交代！” 烛火明明灭灭，曾经高傲华贵的子爵如今变得狼狈不堪，克莱恩的声线极冷：“你的确该庆幸自己是菲尔德家族的子爵，否则现在的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外面的人只会知道菲尔德子爵重病，不久后不治身亡。至于你，就一直在地牢里带着吧。”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我错了，克莱恩，哥哥！我知道错了哥哥，你放我出去吧！” “求求你了，别走，求你了……克莱恩！” 克莱恩说完后不再看他，转身就走。子爵的话从一开始的愤怒变为了哀求，克莱恩都全然不理会。此时此刻，菲尔德子爵才终于意识到他余生真的要在地牢里度过了。 但他是否会惊慌，是否会悔恨，克莱恩都不在意。 梦境里自己一遍遍地被利剑穿心所折磨，差点真的死掉。把子爵关入地牢只是第一步，剩下的他总要一点一点偿还。 毕竟父亲只是要求他活着，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1-23 17：05：23~2022-11-23 23：08：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鲸落白浪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嗯？” 昏暗的神域中，邪神正在无聊地抱着自己的几只爪爪打结，忽然间感受到有一道原本和自己相连的气息断掉了。祂停下手中的动作，上翘的尾音泄露出祂心中的兴奋和疑惑。 “梦魇消失了。” 前不久，邪神就已经发觉梦魇被人召唤了出来。 又有倒霉鬼要自找麻烦了。传说中邪神和祂的眷族们会诱惑人们堕入深渊，试图和他们做交易的人最终都会被他们夺走生命，这并非是空穴来风的说法。同样是以负面情绪为力量的造物，梦魇又怎么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邪神原本等着梦魇主动过来找祂，顺便猜测那位召唤它出来的倒霉鬼什么时候会被它干掉，却不料感知到的是梦魇被干掉的消息。 尽管梦魇刚被召唤出来，魔力尚未虚弱，但它是邪神的下属，高等眷族之一，寻常人能重伤它就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梦魇出事，它必然回向邪神传递消息，然而祂却从始至终什么消息也没有收到。这说明对方远比它强大的多，梦魇很有可能根本来不及传信就被杀了。 梦魇最后消失的地点是在大陆上那个叫里卡斯帝国的王都。 这个熟悉的地名让祂想起上次战争所提到的，那场被自然破坏的灾疫。 祂有预感，里卡斯一定不会让祂感到无聊。 战争神域。 战争面色严肃地坐在神座上，下方站着一身黑袍，面色苍白的莉莉安娜。 “我们的计划应该加快进程了，”战争沉声道，“上一次被自然察觉到了，这次一定要谨慎，不能再出差错。” 莉莉安娜安静地听着，等着战争后面的吩咐。 果不其然，战争转头看向她：“莉莉安娜，你有什么想法吗？” 莉莉安娜道：“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选择其他几位主神信徒较少的地方。里卡斯虽然大部分人都是您的信徒，但信奉其他三位的也不少，或许正是因为这个，这次的事情才会被祂发现。” “你说得对。”战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计划地点选在信徒众多之地，既能方便他们实施计划，顺便也能让祂收获更多的信仰，一举两得。 “远离王都的信徒……” “主，我认为伊泽兰海是一个好的选择。”莉莉安娜忽然开口，将战争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伊泽兰海……”战争重复着这个地名，实在不怪祂想不起来，奥利维亚大陆如此广阔，祂的信徒更是不计其数，小小的一个伊泽兰海又没有十分特殊的地方，根本不能引起祂的注意。 莉莉安娜点头，主动补充道：“伊泽兰海离里卡斯的王都足够偏远，那里的人鱼族全族都是您的信徒。” “那就伊泽兰海，”战争当即决定下来，“莉莉安娜，这次的事情还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了。” “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我主。”莉莉安娜躬身行礼。 战争满意地看着莉莉安娜离去的身影，自己也起身前往邪神的神域。 看着这片依旧昏暗的神域，战争绷紧了神色，试图让自己忘记上次祂就是在这里被邪神给气走的。 好不容易摆好了架势，战争甫一踏进神殿，就听到邪神那令祂讨厌的话语：“你又来干什么？” 听出对方话语中隐含的嫌弃，战争眼角跳了跳，告诫自己这次是有求于祂，压着一股气道：“我来借你的眷族。” 邪神看也不看祂：“上一任邪神的眷族还有很多，随便你怎么用。” 现在的这位邪神不像祂的前任，前任邪神热衷于创造各类眷族，也就是人类所说的“诡物”，但新任邪神对此兴趣缺缺，除了能够思考的高阶诡物能让祂勉强看得上眼之外，剩余的诡物统统被祂列入“没有大脑的愚蠢生物”范畴。 虽然祂每天都感觉到很无聊，但祂认为创造这些生物无聊又费力，因而目前邪神的眷族们大多都是上任邪神留下来的，真正由祂创造出来的反而寥寥无几。 战争知道这个道理，但祂听着对方的话就是感觉很恼火。 不想再给自己找气生，战争得到邪神的允许后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尽管祂也觉得那些不会思考的诡物很低等，但祂现在觉得那些低等造物也要比邪神看着顺眼！ 邪神看着战争别别扭扭地进来，又怒气冲冲地离开，只觉得莫名其妙。 但祂并不是很关心战争的心理状态。祂在里卡斯的信徒前不久打探到了消息，出手杀了梦魇的那名魔法师正是新神的神官西莉亚。 祂想去看看。 随月眠面色古怪地躲开这个月第三个差点被马车撞倒的少年。 除了差点被马车创后歪在她身上，还有迷路找她问路的、被主人家殴打跌跌撞撞跑出来和她“擦肩而过”的，甚至还有西方世界版的“卖.身葬父”。 这些人长相各异，共同点是看起来都很柔弱无辜，并且想得到她的帮助。 但随月眠铁石心肠，没有为任何人提供帮助。 开玩笑，王都的治安不差，比起让自己来帮助他们，随月眠更愿意为他们热心呼叫巡逻骑士。 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仙人.跳团伙盯上了。 来到皇家学院，随月眠没有去往通识课的授课地点，而是走进了她的专属休息室。 学院对于教授通识课的几位神官都很尊重客气，力求给他们在学校最好的待遇，私人的专属休息室就是其中之一。 休息室很大，但以往随月眠并不常来。这次她来到这里还是因为三公主。 生日宴会上三公主突然成为了魔法师，对于皇家学院来说，这种情况少见，但并不是特例。 以往也有过贵族学生在入学皇家学院后突然成为了魔法师的例子，对于这些学生，学院会让他们自己选择。 如果想转去帝国魔法学院学习，皇家学院这边会替他们联系对接；如果想留在皇家学院，学院也不会阻拦。 大多数学生都会选择转校。帝国魔法学院能够教授给他们更多魔法知识，皇家学院则是除了魔法通识课的老师之外，魔法师寥寥无几。 三公主作为被新神赐予魔法的魔法师，情况又和这些人都不一样。 她的魔法种类与新神的其他魔法师信徒都不一样，单靠她自己摸索，三公主自认也没有霍瑞斯一样的魔法天赋。多方权衡之下，留在皇家学院，跟随西莉亚神官学习魔法反而是她更好的选择。 随月眠到的时候，三公主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尽管西莉亚神官一向温和善良，但三公主还是紧张于对方会不会接受她教导自己魔法的请求。 好在西莉亚很快就答应了下来，这让三公主很感激，同时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习，不辜负西莉亚神官的教导。 休息室的大门识别到了随月眠后自动开启，随月眠找了一个舒服的沙发坐下，朝三公主笑了笑，让她不要太紧张。 “基础的魔力运行和魔法我都会教你，在此之前，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三公主小小地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随月眠会选择先解答她的疑问。 不过她也没有浪费时间，犹豫了一番，先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在成为魔法师后，我能隐约感觉到魔法的类型。您了解我这种魔法吗？” 随月眠点头，魔法就是她赐给三公主的，她不了解谁了解。 “殿下的魔法，与你自己有关。” 三公主微微疑惑，随月眠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道：“在你眼里，你希望里卡斯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帝国？” “当然是成为奥利维亚最强大的国家！” 三公主毫不犹豫地回答，随月眠紧接着问：“那你呢？为什么想要帝国成为最强大的国家？” “我……” 三公主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她从小就将成为里卡斯未来的国王当作自己的目标，若身为君主，让自己的国家强大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时至今日，三公主依旧坚持着这个想法，但她看到随月眠的神色，知道对方不会想要这个答案。 三公主有些气馁，第一次上课自己就答不出老师的问题。西莉亚神官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教导自己，想来她对自己的表现会很失望吧。 预想中失望的语气并没有到来，反而头顶上多了一只温热的掌心：“不必愧疚，你可以慢慢来思考这个问题。” 见三公主抬头看着她，随月眠继续道：“只单纯想让帝国变得强大，你会是一位合格的君主，但这远远不够，你理应做得更好，埃莉诺。主所赐予你的魔法也与之息息相关。魔法没有上限，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当你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时，或许你就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魔法。” 属于自己的魔法？ 三公主乍一听到很是吃惊，每一位能够自创出魔法的魔法师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她曾想过让自己也在历史上留名，但那是作为里卡斯的君主，绝非是作为一个魔法师。 然而随月眠的语调听起来不疾不徐很是温和，却莫名地让她信服。她应该好好思考西莉亚神官提出的这个问题。 将今日的对话牢牢记在心间，三公主开始认真地同随月眠学习魔力在魔法回路中的运转。 此时的埃莉诺还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她会真正地成为一个优秀的君主，同时会作为一名魔法师，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作者有话说： 前两天在准备考试，漏下的更新都会补上的！（握拳） 同时这本书应该快入v啦，谢谢大家的喜欢！（鞠躬）感谢在2022-11-23 23：08：33~2022-11-28 17：0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盐分过高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系统空间里，随月眠把玩着手里的三张卡牌。 三张金灿灿的浮光系列卡牌被夹在指尖，除了最显眼的“女娲”，随月眠更在意另外两张——风伯雨师。 风伯飞廉和雨师计蒙，这两位被提起来往往是形影不离的存在。同时抽到这两个套装，很难不让随月眠想到战争的“风暴”权柄。 根据她最近恶补的奥利维亚大陆信息来看，会用“风暴”权柄相关魔法的魔法师大多聚集在里卡斯的沿海地区。海上多风暴，那里会更有利于他们的魔法修行。 刚巧她在王都内的信徒和信仰值收集遇到了一定的瓶颈，除了贫民窟中人，王都内的人们大多数都早已有了自己信奉的神明，继续留在这里虽然能给她提供稳定的信仰值，但这不是随月眠想要的。 她需要更多的信徒，更多的信仰值和更多的套装与能力。已经窥到了世界秘密的一角，当作无事发生本来就不是随月眠的性格，更何况她还是这个秘密的局中人之一。 随月眠几乎敢肯定，她系统和她穿越这件事，一定与神国中的那些神明或多或少地有关。 说到底，随月眠现在的生命还绑定在系统身上，然而未来的不确定性又太强，只有将这些不确定性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中，随月眠才能够安心。 系统这时候让她抽出风伯雨师，正是在暗示她前往里卡斯的沿海地区。 至于那张“女娲”卡牌，随月眠觉得很可能是她和系统的讨价还价起作用了。 上次被自然轻而易举看穿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伪神和这个世界的真神显然有着明显的不同。随月眠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缺少了什么被自然看穿，但这种自爆卡车她当一回也就够了，塞缪尔没有拆穿她，不代表其他神也会对她这么友好。 因此，随月眠在这次抽卡时，趁池中的莲花还没有绽开，她提出了要求。 她要系统给她一张能够掩盖自己与真神不同的卡牌。 随月眠在赌，赌这位系统背后之人在未知的地方观察着她，同时赌自己是对方棋局中重要的一子。 所幸随月眠赌对了。 刚听到随月眠的要求后，莲花池中的浓雾明显浓郁了起来，白茫茫一片掩盖了所有视线可及之处，显示着对方的不满。 但祂又不得不做，对方也明白，如果随月眠真的被其他神明所发现，结果一定是祂不愿意看到的。 浓雾散去，卡池中的“女娲”卡牌静静浮动。 随月眠不知道自己和真神的区别，但女娲作为创世神，有着创造万物的能力。她可以利用这个能力给自己创造一个不可被任何人/神探知的buff。 和她以往的卡牌套装相比，“女娲”和它们显然不是一个层次的。随月眠觉得，对方不满大概是因为女娲套装本来应该在后期才出现，她提的要求却打乱了这个顺序。 不管怎样，总之现在buff有了，系统的指引她自然要去看看。 出了系统空间，随月眠喊来了霍瑞斯。 皇家学院上半年的课程已经结束，学生和老师们都进入了假期。 从上次克莱恩被困梦境之后，随月眠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霍瑞斯了，克莱恩期间倒是来过几次，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真心信奉的神明。 菲尔德子爵在地牢里活着，菲尔德大公也信守承诺，没过多久就宣布了克莱恩将成为菲尔德家族的下一任继承人这一消息。 从伯爵变成了未来板上钉钉的大公，克莱恩每日更加忙碌。但他很少再抽出大量的时间睡觉了，上次被困在梦境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刚恢复后的那几天甚至都没怎么合眼。 他感觉被困梦中的那几天自己都快睡吐了！ 据克莱恩所说，霍瑞斯在见识到随月眠轻而易举地杀了梦魇后，像是受了不小的激励，整日将自己关在阁楼里做研究。 如果不是阁楼的窗户能透进阳光，克莱恩合理怀疑霍瑞斯会不会发霉。 随月眠在时隔不短后再次见到霍瑞斯，也有略微的惊讶。 青年和几个月前相比变化极大，由于长期闷在阁楼中钻研魔法不见阳光，他原本就白的皮肤越发苍白，身形也变得瘦削，头发更是长长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阴郁古怪的巫师。 但他那双眸子又极亮，眼中跃动着求知魔法的小火苗。 帝国疯子的形象很贴切了。 许久不曾外出，霍瑞斯站在随月眠庄园的小花园里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您唤我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面色苍白的青年很是疑惑，如果不是随月眠把他叫过来，霍瑞斯现在应该还在阁楼里废寝忘食地钻研魔法。 “坐。” 随月眠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等对方坐好，她不紧不慢地开口：“后面两个月，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霍瑞斯摇了摇头。 “很好，”随月眠道，“两天之后，随我去一趟伊泽兰海。” “伊泽兰海？”霍瑞斯奇怪地重复了一遍，“您去那里做什么？” 霍瑞斯很乐意同自己信奉的强大神明一起出行，路途中说不定还能看见祂出手，让他再见到那些异常强大的魔法。伊泽兰海位于里卡斯的沿海处，离王都极远，几乎已经到了帝国的边界处。 那里的人类和种族大多都是战争的信徒，他还以为随月眠不会愿意往那里去。 出于好奇地问了出来，见随月眠没有回答的意思，霍瑞斯也明白，神明没有回答他问题的义务，他只要乖乖跟着去就可以了。 “好的，大人。我会为这次的出行做好准备。” 回到自己的阁楼，霍瑞斯才反应过来，他并不知道神明出行都要准备些什么。 以往从来没有神明在下界出行的先例，神国中的那些神想要降临下界，神殿都要先手忙脚乱地收集材料画降临阵法。神明降临后也不会多待，办完事后立刻就走，效率极高。 你说神明来下界旅行？那简直是异想天开！ 神明能看到所有自己想看的地方，没有祂们视线不可及之处。更何况，神国是公认的最美的地方，和它一比，奥利维亚大陆上的景色简直不堪入眼！ 说到神降，霍瑞斯到现在也不知道随月眠到底是怎么降临的，他将一切都归功于对方的强大。 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神明了，有他不知道的地方那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霍瑞斯不知道随月眠为什么要出行带自己，他想让随月眠在这次的出行中感到十分满意，这样说不定下次他还有随行的机会。 衣服？祂肯定不会穿他们这种普通的衣服，随月眠每次穿的衣服都是与众不同的款式； 钱币？这个要带，他们出行肯定要花钱，总不能让神明付款，即使祂有钱； 还有伊泽兰海周边的攻略，多熟悉熟悉那里总没错。 霍瑞斯飞快地清点着物品，在他排除了一长串东西之后，霍瑞斯猛然发现自己能准备的竟然没多少。 以往出行要带的什么防御卷轴、攻击法杖，神明统统都不需要，到最后看下来，霍瑞斯准备的最有用的东西居然是钱币。 两日后，随月眠在庄园见到了整装待发的霍瑞斯。 青年骨节分明的手上带着几只空间收纳戒，见状，随月眠挑了挑眉：“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霍瑞斯站得更直了，只是想起自己带的满满的金币略微有些心虚。 看着霍瑞斯心中一切有数的样子，随月眠有些感叹。 他看起来很有出行的经验，东西收拾了好几个收纳戒。不像她，除了钱也想不出再带什么了。不过，成熟的神明应该学会用钱来解决问题！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兜比脸干净的随月眠了！ 就这样，神明和她的信徒在互相的心虚之中踏上了前往伊泽兰海的传送阵。 作者有话说： 二更！最近会补上前两天没有更新的内容的（飞吻）感谢在2022-11-28 17：08：40~2022-11-29 00：1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鲸落白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鲸落白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海风裹挟着略微咸腥的湿润水汽拂向岸边，码头周围停靠着大大小小的渔船与货船，装卸工人扛着货物在船只和海岸之间来回穿梭。 “这里就是伊泽兰海啊。”霍瑞斯看着这与远在内陆的王都截然不同的景象，感慨道。 随月眠颔首：“走吧，我们先去找找餐厅和歇脚的地方。” 霍瑞斯打起了精神，这个他熟，他做功课了。 使用传送阵的晕眩感已经消失，霍瑞斯道：“请您跟我来，大人。我知道这里有一家很有名的餐厅。” 两人一路前行，走进了镇上一家小餐馆，餐馆中人来人往，生意看上去很火爆。 “两位大人要用点什么？” 餐馆的主人是一个胖胖的老板，他一眼就看穿了两人身上的衣服价格不菲，他们身上的气质也显得与这个偏远的小镇格格不入，想来又是哪个地方的大人们来这里游玩了。 “两份奶油蛤蜊汤，两份香煎波波鱼。” “承惠，十七贝壳币。” 霍瑞斯闻言，掏钱的手一顿。 “贝壳币？”他重复道。 “没错，贝壳币。” “金币或银币不行吗？”霍瑞斯有些尴尬，试图使用自己带来的钱币，“贝壳币是什么？王都颁布的通用货币不是金银铜币吗？” 店主摇了摇头：“大人，我们这个小镇离王都实在是太远了，周边往来的更多是海上的其他种族，大家都用贝壳币交易。只有旁边的埃菲托城才有人用那些通用货币。” 霍瑞斯愣住了。 救命，他完全不知道这个事情，带了一戒指的金币！ “我这里只有通用货币，没有贝壳币。” “这……” 店主也犯了难，这两位一看就是惹不起的大人物，可是他也确实找不了那些王都的通用货币啊！ 随月眠余光瞥见霍瑞斯求救的目光，默默地把头转了回去。 看她有什么用啊，她也只带了几兜子金币。霍瑞斯这个奥利维亚土著都不知道的事，她一个外来人口肯定更不知道了。 出发钱霍瑞斯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切包在他身上”，随月眠现在忽然间很怀疑他到底带了些什么。 “您知道哪里能兑换通用货币和这里的钱币吗？” 店主很快地答道：“隔壁的埃菲托城，那里有交易所专门兑换。” 正在随月眠思考要不要把霍瑞斯抵押在餐馆，她去埃菲托换钱时，一只手拿着贝壳币越过她放到了柜台上。 “我替他们付。” 充满少年感的声音像是带着上扬的小钩子，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随月眠向他看去，那是一个面容精致的少年，一双猫儿眼对上随月眠的目光后带着几分狡黠地眨了眨。 店老板见到来人，一下子乐了起来：“是您啊，路易斯大人。” “说了很多遍了，不用叫我大人。” 路易斯有些无奈，老板连连点头，向随月眠二人介绍道：“这位是路易斯法师，镇上的大家都认识他，人最是热心不过了。” 随月眠细细打量着他。 总觉得这个叫路易斯的看起来很眼熟，让她想起在王都遇到的那些仙人.跳团伙里的少年，尽管他们的面貌一点也不一样。 “怎么了？”路易斯问。 随月眠摇了摇头：“没什么。感谢您替我们付钱，我们很快会还给您的。” “不用不用，”路易斯摆摆手，面上带笑，“如果您不介意，可以给我一枚金币吗？我是几个月前来到这里的，身上的钱大多都换成了这里的贝壳币，回去总要凑一些路费。” 路易斯边说边观察着随月眠的神色：“至于多余的钱，我对这里也算比较熟悉，可以带您在这里参观很多您想去的地方。” 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主动替他们付了饭钱，还要求给他们当导游？这怎么看怎么奇怪吧。 霍瑞斯想开口拒绝，老板抢在了他前面，乐呵呵地道：“路易斯大人很熟悉这里，有他给你们介绍，保证你们会在伊泽兰海玩的很愉快。” 随月眠顺势就应了下来：“那就麻烦您了，路易斯先生。” 霍瑞斯震惊地看着随月眠，对方神色如常，还反过来看了看他，示意他快点表态。 神明都先答应下来了，哪有他不应的份。霍瑞斯只得也答应下来，和随月眠一同表示感谢。 三人找了个位置坐下，餐馆上菜很快，他们点的餐很快就配齐了。 这家店不愧是镇上最出名的餐厅，奶油蛤蜊汤奶香浓郁，滋味鲜美；香煎波波鱼外皮酥脆，咬下去能听到脆脆的声音，内里的鱼肉鲜嫩多汁。 霍瑞斯叉起一块香煎波波鱼，兴致不高地咬着鱼肉。 可恶！他连夜做的伊泽兰海攻略！ 没有料到这里不能用金币是他的失误，但肯定给神留下了不靠谱的印象。他还等着后面当导游扭转在祂心中的坏形象呢，结果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路易斯截了胡！ 三个人各怀心事，餐桌上一时很是安静。 邻桌来了几个码头工人，声音洪亮地一边用餐一边聊天。 老板看起来和他们也是熟人，热情地加入了聊天：“嘿，帕克，最近工作怎么样？” 名叫帕克的码头工人是他们中身形最为壮硕的一个，皮肤黝黑，嗓门也很大：“哦，我的老伙计，最近的情况你也知道，货船少了很多，我们的工作也少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说不定我都吃不起你这里的饭了！” 老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确实，最近也真是奇怪，也不知道怎么海上的风暴一下子就出现这么频繁。” “哦，我的天，这酱汁真不错！” 帕克忍不住感叹，用手里的面包把酱汁蘸得干干净净：“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哪里只是风暴的问题，我听说，海上出现了很多奇怪的怪物呢！” “怪物？” 众人都被帕克的话吸引了注意，随月眠和霍瑞斯也稍稍停下了进食的速度，侧耳细听。 “我也是听码头的其他人说的，那怪物通身漆黑，一点也不怕风暴。前几天好像还有几艘船受到了怪物的袭击，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呢！” “天呐！” “战争神在上，保佑这些怪物早点消失吧！” 餐厅中许多人都被这消息搅乱了心，纷纷祈祷神明保佑，尤其是一些码头工人，希望自己一辈子也碰不上这些可怕的怪物。 随月眠听着帕克的形容，觉得这怪物有点像之前在王都出现的诡物，还是plus版。 她抬起头看向对面的路易斯：“您知道这种怪物的事吗？” 路易斯点点头：“略有耳闻。这种怪物最先是在伊泽兰海的中央海域被人发现的，那里临近人鱼的领域。那艘可怜的船只被怪物袭击后不久就沉了船，只有一位船员幸运地被其他船只上的人发现并救了起来。” “后面也渐渐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这种怪物，我也曾见过一次，它们确实同传闻中的一样，不惧怕风暴。” 随月眠注意到他话语中透露的信息：“您见过这种怪物？是在哪里见到的？” “埃菲托的拍卖场，”路易斯很快答道，“那里曾经拍卖过这种怪物的尸体，也有击杀时的影响。只不过这种怪物大家都不了解，没有人敢买。” 见随月眠若有所思，路易斯主动道：“您想去那里看看吗？今天晚上正好有一场拍卖，我可以带你们进去。” “那就麻烦您了，”随月眠说，“您刚才说中央海域临近人鱼的领域——那人鱼也会遭到这些怪物的侵袭吗？” 路易斯闻言一愣，随后面露歉意：“抱歉，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随月眠点点头：“您不用道歉，我只是随便问一问，并不是一定要知道。” 路易斯一双猫儿眼弯了弯：“不用对我这么客气，您叫我路易斯就好。” “西莉亚。” 听到随月眠也报出了名字，路易斯肉眼可见地更开心了。他知道随月眠有可能说的是假名，但他并不在意。 她说她叫西莉亚，那在这里她就是西莉亚，就像他在这里是路易斯一样。 由于晚上要去拍卖场，随月眠也想去交易所早点换些贝壳币，一行人决定直接去埃菲托城找地方住。 霍瑞斯雇了一辆马车前往埃菲托城，路易斯登上马车后向他礼貌道谢，他只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明明是给自家神明雇的车，便宜这个叫路易斯的了！ 路上，路易斯询问霍瑞斯的姓名，在得到答案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您就是霍瑞斯大人！我在帝国其他城内早有耳闻，您是出了名的魔法天才！” 再怎么拍我彩虹屁我也不会对你放松警惕的！ 霍瑞斯对他的态度冷淡，路易斯也不介意，转头就和随月眠聊了起来。他身上带着少年人的活力，一双猫儿眼衬得他又有几分灵动，看起来很是讨喜。 等到几人进城后，路易斯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家不错的旅馆，三个人暂时分开。 霍瑞斯犹豫了许久，还是去隔壁敲了敲随月眠的房门。 作者有话说： 霍瑞斯：马屁精！感谢在2022-11-29 00：11：06~2022-11-29 23：0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与穗穗 100瓶；YM16S1H79 50瓶；黎善 2瓶；小小白、时梦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霍瑞斯？进来吧。”随月眠打开房门，给他让出了位置。 霍瑞斯站在屋内，像是在措辞。 “大人，路易斯他……” 随月眠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噤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的确有问题。” 霍瑞斯的眼睛慢慢睁大，随月眠只是摇摇头，让他不必再管：“别担心，我有分寸。” 霍瑞斯放下了心。 他就说！路易斯一看就不正常，随月眠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祂早就有了自己的安排。 送走霍瑞斯，随月眠像果冻一样摊平在床上，而后翻了个身，一只胳膊压在脸底下侧躺。 上次系统让她抽出来神农和九尾套装，王都遇到了大范围的灾疫，当时的那些邪神造物看上去很像是低配版的诡物。 这次伊泽兰海出现的很有可能是相较于学院2.0版的诡物，在海上不惧风暴……那战争“风暴”权柄的魔法会对它们有用吗？ 和她之前了解到的信息一样，这里的人们大多都信奉战争，看起来他们对于自己的信仰的神明也很虔诚。让他们变成自己的信徒一定很困难，恐怕系统也不是想让她找这些人收集信仰值。 那会是谁呢？伊泽兰海并没有很多像王都的贫民窟一样没有信仰的人。 还有路易斯。 尽管他自己说是几个月前就来到伊泽兰海，面容也很陌生，但随月眠就是觉得他和之前在王都里遇到的那些人有关。 这种感觉无关推理，只凭直觉。 夜幕降临，星月低垂，埃菲托明晃晃的拍卖场吸引着人们的视线。 拍卖场做成了圆形穹顶，门口停靠着数量马车，从上面下来的人大多非富即贵。 随月眠注意到他们手上都有一张邀请函，于是转身看向一旁的路易斯：“进拍卖场需要邀请函，我们该怎么进去？” 路易斯腼腆地笑了：“跟我来，我们不走那里。” 路易斯带着随月眠和霍瑞斯绕过人来人往的大门，一路走到拍卖场的后方。 这里相较于大门安静了许多，不时有遮掩着身形的人走进旁边的小木门。 “这是拍卖场的后门，一般走这里的都是不愿意透露身份的人，从这里进就不需要邀请函了。” 路易斯说着，带着两人走上前去。 小木门内也站着一位带着面具的侍应生，他看到路易斯的面孔后，面上露出了热切的笑容：“路易斯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路易斯道，“我的朋友们想和我一起进去，可以吗？” “当然，”侍应生让开身位，“您随时可以带朋友来，路易斯先生的朋友都是我们拍卖场尊贵的客人。” 路易斯顺手扯过来几张面具，分别递给随月眠和霍瑞斯：“在拍卖场戴着面具会更方便些。” 拍卖场的内部极大，装潢富丽，一层是阶梯式的座椅，二层则是能隔绝声音和别人视线的包间。 路易斯三人跟着侍应生一路来到二楼转角处的一间包间，他看着随月眠道：“这里可以吗？如果觉得位置不好，我们还可以换一间。” “这里就很好。”随月眠摇头，提步走进包间。 包间内的空间也很大，随月眠找了个沙发坐下后对路易斯道：“今天还是多谢你了，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们可能也见识不到这里拍卖场的样子。” 路易斯看上去对随月眠的夸奖很不好意思，他笑眼弯弯：“你太客气了，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能帮到姐姐就好——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你看起来很亲切，给我的感觉就像姐姐一样。” 少年的猫眼睁得圆圆的，看上去可爱又亲和力十足。他知道自己看起来过于热情，但他一点也不介意。 随月眠也没说可不可以，面上看起来还是那副温和的笑意。 倒是一旁的霍瑞斯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 他知道随月眠有自己的安排，晚上一直很安静，但听到路易斯的话，还是有些忍不住。 他这套近乎的意图也太明显了吧！主虽然看起来很温和，但祂一路上也没说过几句话，怎么就像他姐姐了喂！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随月眠有些奇怪怎么还不开始时，拍卖场的灯光骤然暗下，一束聚光灯照在台上的拍卖师身上。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光临我们的拍卖场，我是今天的拍卖师莉兹，很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台上的拍卖师嗓音甜美，轻轻安抚着下方观众的情绪：“拍卖场不会让大家无故等候这么长时间的。刚刚收到消息，今晚我们的拍卖会将增加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作为压轴出场，绝不会让各位失望。” “能不能现在就告诉我们是什么啊？” 台下有人发问，莉兹神秘地摇了摇头：“请大家耐心等待，到拍卖的最后会让各位见到宝物的真容的。” 不可多得的宝物？ 随月眠被勾起了几分兴趣。 这里的拍卖场虽然位于伊泽兰海旁边的埃菲托城，位置比较偏僻，但来到这里的人也不乏有许多贵族和级别较高的魔法师。他们见过的宝贝都不少，拍卖会也不会找些糊弄人的玩意，这里能作为拍品的物品不会差到哪去。 更换为压轴出场，又神神秘秘的，她有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路易斯听到莉兹的话也有些惊讶，埃菲托的这家拍卖场很少用“不可多得的宝物”来形容他们的拍品。 他对随月眠和霍瑞斯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准备的是什么，说不定今天真的会有惊喜。” 台上的莉兹已经开始介绍第一件拍品了。 “……这是一位矮人大师制造的饰品防具，它能抵挡高级魔法师的全力一击……起拍价，三万金币。” 莉兹话音刚落，台下的叫价声便此起彼伏，一片火热。 对于贵族们来说，有这样一件魔法防具无疑能够更大程度地保障他们的生命安全。虽然这防具最多只能抵挡高级魔法师的魔法，但高级魔法师之上是大魔导师，整个帝国也没几位，他们不会闲的没事干去招惹这样的人。 随月眠对这防具不感兴趣，她关注的是莉兹刚刚说的起拍价单位是金币。 像是察觉到随月眠心中所想，路易斯道：“拍卖场在埃菲托城内，拍品的价格也比较高昂，这里只用金币交易，贝壳币反而无用了。” 随月眠点了点头。 “姐姐有喜欢的吗？”路易斯笑着说，“有的话我替你拍下来。” “谢谢，”随月眠道，“但是不用了，我自己拍就可以了。” 饶是随月眠知道他是有目的的接近她，也不免感叹起来。 他有拍这些物品的钱，却要为了一个金币主动给他们当导游？ 好歹也要遮掩一下吧。 许是大家都想早点看到那件“不可多得的宝物”，拍卖进行的很快，这些物品在随月眠看来大多都是珍贵但不稀有的水平。 直到倒数第二件拍品被呈上来，随月眠为了看清它，稍稍坐直了些。 “这件拍品本来是预备作为我们的压轴出场的。我们都知道埃菲托城位于里卡斯帝国境内，而这件拍品，传说就与帝国的皇室有关。” 莉兹说着，揭开了它上方盖着的红布。 那是一小枚戒指，上面似乎雕刻着玫瑰花纹，由于距离太远，随月眠并不能完全看清。 “传说中这枚戒指是皇室中一位很伟大的炼金术士的作品，它能够让死者保留意识，以亡灵的形态存在。” 亡灵？ 台下隐隐有些骚动，亡灵魔法属于黑暗神的权柄能力，但说是能够驱使亡灵，实际上它们只是一群干巴巴的骷髅架子，更像是在操纵傀儡。 人死不能复生，除非有神明出手，这是人们公认所的事实。炼金术士们也一直在追寻灵魂永生，但始终没有确切的成果。 这枚戒指真的有这么大的能力吗？ 莉兹等到台下人稍稍安静，开口道：“遗憾的是，这戒指上面有一层禁制，我们拍卖场的魔法师们并没有这个能力打开。或许在座的各位来宾能够有办法解开，现在开始竞拍，它的起拍价是十万金币。” 十万金币。 台下十分安静，没有人先出价。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上面的禁制解不开，这戒指就和一件废品没有什么区别。 随月眠觉得这戒指上面的玫瑰花纹有些眼熟，雕刻的线条形态与走势和当初她在市集买到的那朵炼金玫瑰很像。 莉兹见久久无人出价，心中只能苦笑。说实话，她也觉得这戒指不一定能卖出去。 “十万金币。” 就在她准备宣布流拍时，二楼转角处的包厢传出来了报价。 莉兹眼前一亮：“这位客人出价十万金币，还有加价的客人吗？” 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随月眠所在的包厢，敢出十万买这个戒指，对方不是能力高强的魔法师，就是钱多的没地方烧的大冤种。 就连霍瑞斯和路易斯也看了看她，随月眠并没有在意这些视线，她只是专心等着莉兹宣布成交。 “……十万金币第三次！恭喜这位客人拍得商品，稍后会有人给您送至包厢。” “接下来将要进行拍卖的，是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品。” 莉兹的话音落下，身后两名侍应生抬着一个巨大的木盒上来。 作者有话说： 键盘敲起火了要 等我的二更！（叉腰）感谢在2022-11-29 23：00：40~2022-11-30 20：55：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橘子呀橘子 71瓶；枯犬 32瓶；绯璃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拍卖场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被这个木盒所吸引着。 在众人好奇的眼光下，两名侍应生揭开了木盒的盖子。 为了能让所有人看得更清楚，莉兹拿出了一颗投影水晶，将木盒内的景象投射到了场内的半空之中。 这是一副奇异的骨架，整体呈卧姿，上半部分是人身，下半部分则更像是鱼骨。骨架上蕴藏着细小的雷电，细听还有“噼啪”的声音。 “这便是我们今晚的最后一件拍品——人鱼骨！” 听到“人鱼骨”三个字，别说是台下的人，就连霍瑞斯也愣住了。 人鱼骨，据说制成药剂服下后能够增长寿命，在锤锻武器时加入能直接提升武器一个大品阶，制作出的武器还能附有迷惑效果。 很多人觉得人鱼骨还有别的效用没有被发掘，但是人鱼对于他们的每一位族人都十分重视，他们死后会葬在独有的祭祀之地。 奥利维亚的各种族也曾经签订过和平条约，禁止互相恶意猎杀，现存的人鱼骨数量越来越少，更不用说拍卖场今天呈上来的是一副完整的人鱼骨，这在整个大陆上都很少见，当得起那一句“不可多得的宝物”。 先有皇室的物品，后是人鱼骨——这拍卖场背后究竟是什么势力，才能让他们这么大胆地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拍卖？ 随月眠真的开始好奇这家拍卖场背后的主人了。 路易斯看起来和这家拍卖场里的人很是熟识。 察觉到随月眠的视线，路易斯朝她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怎么了，姐姐？” 随后，他转身看向了半空中那副人鱼骨的投影：“拍卖场这次竟然能拿出一副人鱼骨，我也是真的被惊讶到了。” “诸位也看到了，这副人鱼骨和其他人鱼骨比起来有些不同——它身上覆盖着细密的雷电。” 莉兹将人鱼骨的其中一个部分放大，细小的雷电缠绕在骨架上，看起来令人不敢靠近。 “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这条人鱼是被最近出现很频繁的怪物袭击而死，他身上的这些雷电中蕴含着风暴魔法，具体是如何形成的我们不得而知。” 尽管莉兹说不知道魔法覆盖在骨架上的成因，但拍卖场中的客人们几乎都下意识地认为或许是这条人鱼自己死后发生了什么变异。 人鱼一族是战争神的信徒，大多都会使用风暴魔法，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我们即将进行这具人鱼骨的拍卖，请大家做好准备。” 听到莉兹的话，霍瑞斯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随月眠。 虽然他不会制作药剂和冶炼武器，但他也想研究人鱼骨！霍瑞斯和其他人认为的不一样，他觉得人鱼骨上蕴含的风暴魔法不是他自己的。 随月眠点了点头，她也想仔细看看这人鱼骨。如果她没感觉错，人鱼骨架上覆盖的气息和王都里的诡物很相似。 “你的钱够吗？” “您放心，大人，”霍瑞斯坐得很直，“我身上其他的不够，钱一定够！” 闻言，随月眠盯着他看了许久——所以他果然和她一样出来只带了钱吗！ 人鱼骨的竞拍不像上一件戒指拍品一样无人问津，相反，莉兹宣布开始竞拍的话音刚落，叫价就一个赛一个地高。 人鱼骨的起拍底价是五十万，几轮叫价过去，这些人轻轻松松地就将价格抬到了三百万。 “三百零一万。” 这是霍瑞斯叫了价。 他们隔壁的包间紧随其后：“三百五十万。” “三百五十一万。”霍瑞斯不紧不慢。 “四百万！” “四百零一万。” 隔壁包间的人被激怒了，人鱼骨的价格已经到了四百万以上，全场只剩下他和霍瑞斯还在加价。 这人每次就加价一万，不是存心和他作对是什么！ 事实上，他是真的冤枉霍瑞斯了。 霍瑞斯的想法是能省则省，如果不是拍卖场规定了每次加价最少要一万金币，他甚至能一金币一金币地叫价！ “五百万！”这人显然被气得不轻，狠狠心直接又加了一百万。 “五百零一万。” 随月眠看着霍瑞斯慢慢悠悠地叫到了五百多万，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她以为自己现在已经算是一个小富婆了，没想到和霍瑞斯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 五百多万拍一具人鱼骨对霍瑞斯来说尚有余力。 他“帝国疯子”的名号背后还意味着他是一位天才魔法师，想要结交他或者请他办事的人不计其数。虽然他不知道他的财产总共有多少，但五百万总不是问题。 隔壁包间的人单方面和霍瑞斯叫价上了头，还想再加价，被身边跟着的人劝阻住了。 “不用再加价，”那人冷静地说，“他有命拍下来，不一定有命拿走。” 对方顿时就领会了他的言外之意。 想要人鱼骨的人很多，他们在拍卖场内虽然都要遵守秩序，但出了拍卖场，可就生死有命了。 和他作对的人五百万拍下人鱼骨，说不定最后要钱命两空。 想到这里，他放下了手中的牌子，露出了恶意的微笑。 霍瑞斯也很高兴，人鱼骨最终被他拍走了。 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随月眠知道会有人结束之后来抢——但是那又如何呢？他们注定要无功而返。 不，或许是无功无返。 拍卖结束不久，莉兹和一位侍应生带着人鱼骨和戒指来到了他们的包间。 莉兹在见到路易斯时吃了一惊：“路易斯大人，好久不见。原来这两件拍品是您拍下的吗？” 路易斯还是那副腼腆的样子，摇摇头：“不，是我的朋友们拍下的。” 莉兹在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路易斯身边的两个人，只不过她下意识地忽略了他们。听路易斯这么说，她重新拾起了对随月眠和霍瑞斯的重视。 能用五百万金币在他们这里竞拍，那枚戒指也是他们拍下——说不定又是一位实力强大的魔法师。 这样的身份，两人就算不是路易斯带来的朋友，也值得他们给予充分的尊重和极高的待遇。 “抱歉，”莉兹歉意地说，“是我有眼无珠了，两位大人，请宽恕我的无知。” “作为我的补偿，下次您二位再来，看上哪件拍品，我们可以无偿赠予您。”说着，莉兹递过来一张黑卡。 随月眠接过，眉梢轻轻挑了一下。 一个拍卖师，权力这么大吗？ “您客气了。”随月眠温和地笑笑，两人付过钱后她接过侍应生身后的两件拍品，让霍瑞斯塞进了空间戒指里。 走出拍卖场，外面的时间已经到了深夜。 他们没有乘马车，而是选择就这样慢慢走回去，沿途是没有灯光的昏暗街道。 “我还没有恭喜霍瑞斯先生拍下它，”少年的声音即使在夜晚里听起来也充满活力，“这具人鱼骨的品相很好，除了上面附着的风暴魔法。但这点小意外，相信霍瑞斯先生您一定能处理好的吧？” 霍瑞斯瞥了他一眼：“嗯。” 以为他听不出来这话里的意思吗？就算他破解不了，他身边还有无所不能的主呢！ 走到一条小巷中，路易斯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有人来了，姐姐。” 他扭头看向随月眠：“好像是找霍瑞斯先生的。” 随无所不能的主月眠正在发呆，听到路易斯的话后也停了下来。 “霍瑞斯，快一点。”她退到墙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神放空。 好像有点饿了。 回去又要思考很多事，等一下多吃一点。 今天拍卖场包间里的那个苹果好像很好吃。 “好的，大人。”霍瑞斯应下。 见随月眠他们停了下来，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也不再隐藏，全都站了出来。 粗粗一看，这里大概有五批不同势力的人。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一致决定还是先解决掉对面的三个人。 “主动走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是你们自己找死。” 为首的黑袍人开始吟唱，这群人中的近战也纷纷攻了上来。 “啊呀呀，”路易斯退到随月眠的身边，和她一起靠墙站，“姐姐，霍瑞斯先生一个人能行吗？” 霍瑞斯在前面听到路易斯的话，面色一黑。 这个路易斯以为他看不见吗？嘴里说着担心他的话，实际上偷偷摸摸躲到主旁边。 他行！他必行！他不行谁行！ 霍瑞斯心中的无语，施展魔法的动作看起来也带着几分发泄的意味。 那几个近战还没有冲到霍瑞斯面前，就感觉到自己的行动变得迟缓起来，并从脚下冒出了一层寒气。 他们纷纷看向脚下，惊愕地发现不知何时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冰层，而他们的腿已经被渐渐冻上了。 再转过头去看，对面都把他们冻上了，自家法师还在读条呢！ “你……你，瞬发魔法……怎么可能！”领头的法师面色震惊。 能够瞬发魔法的法师，他们一群人上去也不够送菜的！ 但寒冰并没有给他们再多言的机会，顺着腿部径直向上凝结，直到最后，所有人都冻成了冰雕。 做到这个程度对于霍瑞斯来说已经是极限了，他还不会像随月眠一样能不费力气地就让冰雕变成粉末。 但他会手动。 霍瑞斯想了想，捡起一块搬砖，朝冰雕们一个一个拍下去。 都是碎冰雕，主是让他们碎成粉末，自己是让他们碎成块。 彻底拍死了所有人，霍瑞斯刚回到随月眠的身边，试图得到一些主的评价，就听到路易斯冲随月眠轻轻地道： “姐姐，霍瑞斯先生真厉害呀，用板砖就能解决这些人。不像我，我只会用魔法。” 作者有话说： 六千！双更虽迟但到！！ 后天就入v啦，明天不出意外是多存存稿，入v之后有爆更！ 谢谢大家的支持 kisskiss 第29章 霍瑞斯：…… 霍瑞斯决定不搭理他。 “做的不错。”随月眠朝霍瑞斯轻轻点头，青年顿时高兴了起来。 他朝路易斯看了一眼，仿佛在说——路易斯再怎么茶言茶语，主还是夸奖他了！ 路易斯不言语，只是面露微笑，又不经意地往随月眠身边挨了挨。他的头微微低垂，看上去乖巧又无辜。 “好了，”随月眠直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 一路忽略霍瑞斯和路易斯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随月眠率先踏进了旅馆。 “姐姐晚安，”路易斯的脸上露出一个乖巧的小酒窝，看向随月眠，“祝你今晚做个好梦。” 随月眠点点头：“晚安。” 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路易斯在和随月眠互道晚安后便直接转身离开，无视了一旁的霍瑞斯。 霍瑞斯轻哼了一声，他也不稀罕路易斯的晚安。 等路易斯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后，随月眠让霍瑞斯跟着她进了房间。 霍瑞斯关好房门，随月眠道：“人鱼骨和戒指都拿出来吧。” 霍瑞斯依言照做，人鱼骨的盒子一拿出来就占据了不小的空间。 轻轻掀开木盒盖子，轻微的雷电声在房间中响起。 随月眠俯身，细细观察着这具白骨。 这条人鱼的骨相不错，但是由于受到了诡物的影响，骨架上泛着些许黑色，给它更添了几分可怖。 “看出什么了？” “有些奇怪，”霍瑞斯微皱着眉，“这风暴魔法果然不像是他自己的，更像是被谁附加在上面的。” 难不成是这条人鱼在遇到诡物后又受到了风暴魔法师的攻击？ 霍瑞斯有些想不明白，如果是这样，那这条人鱼未免也太倒霉了吧！ 霍瑞斯只是简单地想了想，便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对他来说，研究这条人鱼身上风暴魔法的来源远没有破解它有意义。人鱼骨已经肉眼可见地受到了这股魔力的破坏，早点将它剥离才是要事。 与霍瑞斯相反，随月眠更在意人鱼骨上的风暴魔法是怎么来的。 据拍卖场的说法来看，人鱼是因为受到诡物的袭击而死。 诡物，风暴，战争。 再结合路易斯之前所说的，这些出现在伊泽兰海的诡物并不惧怕风暴。 那么，是否可以跟着推断，这些诡物也不惧怕风暴魔法，或者说风暴魔法对它们的伤害很小呢？ 毕竟，像“风暴”这类与自然相关的魔法，它们的魔法使用是一种变相利用现有的自然元素达成的。 再大胆一点，或许这种风暴魔法就是诡物用出来的。 这听起来天方夜谈，如果被外界知晓，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因为目前已知的诡物攻击方式无非是抓挠和撕咬，但随月眠觉得这不是没有可能。 一转头，发现霍瑞斯已经火热地投入了研究种。 “需要帮忙吗？”随月眠好心地问。 霍瑞斯稍稍抬头：“暂时不用，主。我想先自己试试破解。” 随月眠点点头，留下那枚戒指后霍瑞斯便抱着人鱼骨走了。 把人鱼骨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随月眠终于有空研究起这枚据说能够让死者有意识的以亡灵形态存在的戒指了。 随月眠将戒指放到手心，托起它放到眼前端详。 这戒指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黄铜戒指，如果不是从拍卖场买到的，随月眠恐怕要以为这是集市上那种随处可见，一抓一大把的小饰品了。 它整个戒指唯一称得上可圈可点的就是其上的玫瑰花纹了。随月眠凑近去看，玫瑰的雕刻线条形状与走势，都几乎与她那天在庆典上买到的炼金玫瑰一模一样，甚至看起来比那朵玫瑰更为流畅、出色。 这也让它看起来与整个破破烂烂的黄铜戒指有些格格不入。 那个黑袍炼金术士和皇室有什么关系？ 随月眠分出一小股魔力，尝试触碰戒指，魔力刚伸到戒指的边缘就被拦住了，大约就是莉兹所说的那层“禁制”。 很遗憾，这禁制只能用相同的魔力来源解开，但随月眠并不知道它的魔力从属于哪里，目前的她也解不开这禁制。 随月眠把戒指收了起来。 左右也不是特别要紧的事，等回到王都，她可以去问问三公主皇室内有名的炼金术士有哪些。 路易斯和随月眠、霍瑞斯分开后，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又出了旅馆，径直来到了伊泽兰海的岸边。 已经到了深夜，伊泽兰海沿岸一片寂静。海面变成了深蓝色，月光拂照在海面上，像是披上了一层银纱。 路易斯走到岸边也没有停留，而是直直的走进海里。如果有人这时候看到他，恐怕会以为他想不开要轻生了。 奇异的是，路易斯不论向海中走了多远，海水始终没有将他淹没，而是一直处于他胸口的高度。 不知走了多远，伊泽兰海的海岸仿佛变成了一条细长的线，路易斯终于停了下来。 海面在风的吹动下层层翻涌，隐约可见隐藏在海面下的几只触手围绕在他的身边。 他看上去很放松，几只爪爪拍打着水面，掀起一朵朵浪花。 “西莉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呢。” 他心情颇好地抱着一只爪爪，四周很是安静，爪爪拍打出浪花的声音在这里格外明显。 远处有几个黑影蠢蠢欲动，四米、三米、两米…… 它们悄无声息地朝路易斯的方向涌来，自以为隐蔽地慢慢靠近。 近一点、再近一点…… 它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只觉得海里那个奇怪的男人看上去很有吸引力，让它们忍不住靠近再靠近。 这群没有思维的生物只会顺从自己内心的想法，然而就在它们即将接触到他时，异变陡生！ 一只触手飞快地将它们像串串一样串在一起，而后高高抬起。 在月光的照耀下，这些通身漆黑的诡物只无力地挣扎了两下，便彻底失去了生机。 路易斯有些嫌恶地把他们甩向远处的海里，其余几只爪爪抱着那只串串的爪爪仔仔细细地清洗起来。 他搞不懂，战争为什么会喜欢这种恶心的东西，即使这种东西和他同属负面情绪的产物。 其余躲在暗处的诡物看起来更高级一些，它们在看到几个同族的下场后不约而同的抖了抖，试图把自己融入水里。 可惜它们想躲起来，路易斯却没打算放过它们。 这些诡物们惊恐地发现，海浪正挟着一股大力把它们推向路易斯的方向。 几只诡物像小学生一样在路易斯面前排排站好。 察觉到它们身上类似“战战兢兢”的情绪，路易斯看不出表情地点头评价：“有初步思维的诡物，看来战争也不是蠢得无可救药。" 几只诡物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路易斯把它们抓过来要干什么。 路易斯看起来是和“那位”一样强大的存在，而且他身上的气息让它们忍不住想靠近。 但刚刚小弟们的下场让它们有贼心没贼胆去“贴贴”。 就在此时，它们愕然发现“那位”赐予它们的能力被一寸一寸地抽了出来，而后被压缩为一个个深紫色的小球。 “战争还把‘风暴’融合进你们身体里了，看起来祂还不算太笨。” 随手拿起一个小球上下抛动，路易斯又道：“‘风暴’为你们提供庇护，这很好——但是你们是我的眷族，虽然我很不想承认。” 他抬手将小球们又塞回诡物的体内，诡物们能感觉到战争赐予它们的能力又回来了，其中还多了些让它们感到恐惧的东西。 “我的眷族，当然要听我的话，”路易斯理所当然道，“和西莉亚相处很有趣，我想多看点有意思的东西。让我猜猜祂原本给你们的指令是什么——破坏伊泽兰海的沿岸城市，包括埃菲托城？” 诡物们不知道什么西莉亚，但路易斯刚刚说的指令和它们之前收到的一样，于是这些诡物发出了模糊不清的低吼声来应答。 “好了，闭嘴，你们的声音太难听了，”路易斯打断它们，诡物看起来有几分委屈，“现在，指令更改，我要你们从人鱼族所在的中心海域开始破坏，人鱼族没了再去沿岸和埃菲托城。” 诡物们乖乖听话，显然路易斯在它们这里的优先级已经高于了战争。 “回去吧，还有，你们的行动记得有规律点，最好能让人很轻易地看出来。” 诡物有些茫然。 规律，规律是什么？ 虽然是这批诡物们的头子，但它们还是初初具有思考能力，“规律”这个词对于它们的理解力来说还是太难了。 但路易斯显然已经不想再看见它们了，因此它们也不敢再多留，挤挤挨挨地离开了这里，边走边交流。 “你听懂了吗？这位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规律’是什么东西？” “你们真是一群笨蛋！不知道‘规律’是什么，但我们听祂的话，从人鱼族开始破坏不就完了吗！” 最终，这只“聪明”诡物的提议得到了头子们的全票通过。 海面重归平静，路易斯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 西莉亚发现这些诡物之后会怎么做呢？ 一想到这个，路易斯不禁有些期待。 随月眠在王都遇到的那些仙人.跳团伙就是路易斯的分身化成的，可惜那些分身太弱了，坚持不了多久就得再换一个，随月眠也始终没有给他接近的机会。 他现在的这个化身终于勉勉强强能看，在刚见到随月眠的时候，路易斯就对她施展了一个探查术，但是什么也没探查出来。 这简直是太奇怪了！ 随月眠在王都的身份是新神的神官，但无论神官再怎么强大，也只是个人类，又怎么能够躲开神明的探查呢？ 月光清冷而又温柔，照在海面上后又映在祂的眼里，整个人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兴奋感。 第30章 “王，亚历克斯的消息我查到了。” 人鱼王宫里，一只红尾巴的人鱼步履匆匆——不，更应该说是游得飞快。 “在哪？” 萨利纳坐在珊瑚点缀的王座上，示意对方快点说。 近卫安格斯看上去很沉重，又有几分悲伤：“在埃菲托城的一家拍卖场里，我们打听到了亚历克斯尸骨已经在昨天被三个人买走了。” 萨利纳听到这个消息后，面色很难看。 亚历克斯是他们的族人，他的尸身本来应该和其他人鱼安葬在一起，却没想到现在被人类当作商品来贩卖！ “知道是谁买走的吗？如果知道的话，就去抢回来！” 安格斯看起来更难过了：“是两男一女，对方实力很强大，我们的人昨天偷偷跟着他们，发现其他想抢人鱼骨的人都死了。” 安格斯的言外之意是，凭他们的力量，很可能抢不回来。 通过谈判让他们把人鱼骨归还回来？ 可那是一具功效众多的、完整的人鱼骨啊！安格斯觉得，人类那么贪婪，他们一定不会同意的。 亚历克斯和他一样，都是萨利纳的近卫。一想到昔日同伴的尸骨很可能被人类做成药剂，安格斯的心中就涌上一种无法遏制的愤怒。 萨利纳也沉默了。 半晌，他对安格斯道：“继续去查，查查这三个人是什么身份，还有亚历克斯的人鱼骨是怎么流落到拍卖场的。” 亚历克斯作为新王的近卫之一，那天正好轮到他带领人鱼护卫们巡逻中央海域。 最近伊泽兰海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一群诡物，而亚历克斯在带队巡逻时正好遇上了它们。这些诡物原本在攻击人类的船只，在看到亚历克斯他们后，竟然分出一部分冲他们攻了上来。 诡物们不惧风暴魔法，亚历克斯为了掩护其他的人鱼护卫们逃走，自己留了下来。 当安格斯赶到现场时，诡物们已经离去，海上漂着数具尸体，安格斯在其中找遍也没有发现亚历克斯的踪迹。 他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或许亚历克斯逃出去了，只不过游到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直到今天收到亚历克斯尸体出现在埃菲托拍卖场的消息，安格斯心中的希望彻底破灭。 亚历克斯没有父母亲人，他生前孤身一鱼，死后甚至有可能尸骨无存。 安格斯握紧了拳头，低低应下后折身游了出去。 他一定要找到那三个人！ 萨利纳坐在王座上，揉着太阳穴。 亚历克斯尸体的下落不明，如今人鱼族外有诡物袭击，内有大祭司和一众旧臣阻挠他改革，萨利纳只觉得众多事情沉沉地压在他身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萨利纳正在心烦，外头的护卫鱼禀报说大祭司来了。 真是烦什么来什么。 没有了护卫的阻拦，大祭司慢慢悠悠地游进了王宫。他已经是条老年人鱼了，尾巴不再有力，但萨利纳知道，他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无害。 这条老人鱼在大祭司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几百年，以前一直辅佐着旧王。人鱼族的旧王昏庸，大祭司也在旧王掌权期间变得异常油滑。从萨利纳登上王位到现在，这位大祭司没少给他的改革政策添堵，以至于萨利纳现在看到他就觉得头疼。 “日安，陛下。”大祭司颇有礼节地向萨利纳欠身。 萨利纳扯了扯嘴角，露出虚假的笑容：“大祭司身体不好，不必多礼。” 一边说着，一边让人给大祭司搬了个座位。 大祭司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上去，转头看向萨利纳：“陛下，关于您那天说的祭祀规格缩减，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萨利纳盯着他，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理由。规模缩减他当然觉得不妥，人鱼族的祭祀由大祭司负责，要是缩减了他还怎么从其中捞一笔。 萨利纳原本对人鱼族的财政状况并不了解，直到他登上王位，萨利纳才知道，人鱼族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外债！ 那些外债大大小小欠了十几个种族，其中除了大部分都让旧王用来享受了之外，萨利纳怀疑也有不少都进了大祭司的钱袋。 大祭司也不在意萨利纳理不理他：“陛下，我们人鱼一族信奉着战争神，我们引以为傲的风暴魔法也是由祂赐予。这么多年来一直坚持的祭祀，就是为了感恩与祈祷。祭祀的规模缩减，若是祂发怒了，我们到时候怎么办？” “我们人鱼族的财政状况并不好，祭祀的规模虽然缩减，但信仰神明最重要的是心诚，虔诚的祈祷和感恩才是必不可少的。”萨利纳听着大祭司的理由无动于衷。 祭祀了那么多年，年年劳鱼伤财，也没见战争有降下过什么神迹。战争的信徒有那么多，比起其他更强大的种族，小小一个人鱼族根本不算什么。说句不好听的，萨利纳甚至怀疑战争都忘了祂的信徒里还有一个人鱼族。 不得不说，萨利纳某种程度上真相了。如果不是莉莉安娜提醒，战争也确实不会记得一个小小的人鱼族。 正在他和大祭司僵持不下的时候，外面的护卫鱼慌慌张张闯了进来：“王，不好了，外面那些诡物不知道发什么疯，正在大规模袭击我们族域外围！” 萨利纳面色一凝，沉声道：“加派人手，务必要保护好我们的族人！” 护卫领命离去，大祭司面露担忧地看着萨利纳：“陛下，我就说不应该缩减祭祀规模吧。这些诡物不惧怕风暴魔法，说不定就是祂对我们有所不满。” “遇到危机，我们应该自己努力去解决，而不是时时刻刻想着麻烦神明！” 萨利纳现在看到他就烦：“大祭司，不必再说了。诡物突然攻击我们，我还要去看看。” 把人赶走后，萨利纳向受到攻击的那片海域游去。 大祭司面色沉沉，无视了周围王宫内其他人鱼的问好。 回到自己的居所，一众等候多时的大臣们围了上来。 “大祭司，怎么样？新王还是没有改变主意吗？” 说话的是人鱼族的财政大臣，旧王在位期间他也没少捞好处，萨利纳一旦要问责，他第一个鱼头不保。 大祭司摇摇头：“有诡物突然袭击，王把我赶出来了。” “看来新王对于祭祀削减规模势在必得啊。”有人鱼忧心忡忡。 祭祀规模的削减并非是简简单单的一项改革，更意味着他们这些旧臣和新王之间无声的战争。祭祀作为大祭司主管的内容，一旦有所更改，新王的实际权利只会越来越大。 这些人鱼在旧王在位的时候都贪了不少，那时候旧王昏庸，根本不在意这些。但新王的改革看起来来势汹汹，如果大祭司也没坚持住，他们的下场显而易见。 萨利纳早就想收拾他们了。 大祭司不爱看他们这种忧心忡忡的样子。 萨利纳是新王又如何，到底是年轻，改革的动静太大，不懂得物极必反的道理。 他当了这么多年大祭司，种种势力盘根错杂，又怎么能是萨利纳轻易能轻易扳倒的。 “拍卖场的事情，沟通好了吗？”大祭司沉声问。 “已经商量好了，大人。他们同意了我们的要求。”有人答道。 大祭司满意地点了点头。 埃菲托背后的主人可不是一般人，有他的支持，萨利纳的改革不足为惧，也不枉他出了一具人鱼骨作为交换。 大祭司不愿意看这些人畏畏缩缩的样子，吩咐管家好好招待他们，自己进了屋中。 其他人鱼等了这么就，早就被管家招待够了。见大祭司不愿意出来，一个个也接连告辞。 萨利纳赶到时，人鱼和诡物们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人鱼族的防护还是不错的，一时半会诡物也不能轻易攻进来。 风暴魔法对诡物们无法造成太大的伤害，人鱼一族又几乎全是战争的信徒，使用风暴魔法，他们对上诡物除了近身战斗之外，就只能依靠城池外的防护魔法。 这还是诡物们第一次如此大范围的攻击，往常它们虽然也会攻击人鱼，但更多的目标是海上航行的人类。 也不知它们这次的侵袭到底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计划，这样的侵袭再来几次，防护魔法也坚持不了多久。 安格斯此时也匆匆赶到了萨利纳身边。 “情况怎么样？” “发现的比较及时，没有人鱼死亡，”安格斯道，“护卫队有几条人鱼受伤了，正在医治。” 看着萨利纳的脸色，安格斯没忍住道：“这次的事情太奇怪了，王，这些诡物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它们一个死了下一个就接着扑上来，就好像有目的和指挥一样。” 萨利纳皱起了眉。 “我知道了，安格斯，让巡逻队最近盯紧点，不要松懈。” 安格斯有些惊讶地抬头，只听萨利纳说：“这些诡物后面很可能还会再来侵袭，让大家随时做好准备。” “可是它们以前不是更喜欢攻击人类吗！”安格斯惊呼。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萨利纳道，“现在它们的目标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安格斯默默应下，转身游走，去吩咐下面的人鱼了。 第31章 在没有意外发生的时候，伊泽兰海的沿岸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 霍瑞斯沉迷研究人鱼骨上的风暴魔法，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了。如果不是随月眠提醒他，恐怕他连吃饭都会忘记。 随月眠和路易斯走在埃菲托城的街头，来往的行人脚步匆匆，他们两个却慢悠悠地边走边看周围的景色。 或许是与其他种族相邻的原因，这座沿海城市的风景与王都有很大的不同。 不知不觉间，两人又来到了拍卖场。 白天的拍卖场十分安静，大门紧锁，与晚上人流涌动的景象截然不同。 不经意间，随月眠看向路易斯问道：“那天就发现了，你和这里拍卖场的人好像很熟？” 路易斯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之前偶尔卖过一些东西，来的次数多了，这里的人也就都认识我了。” “我听说，拍卖场背后的主人很厉害，是一位身份尊贵、实力强大的魔法师。”路易斯仿佛知道随月眠还想知道些什么，主动补充道。 “那你见过吗？” “没有，”路易斯摇了摇头，“那位大人一直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人见过他。” 随月眠点头，也不知道到底信没信。 两人又沿着街道走了一段，这几天他们已经将埃菲托城有名的景点几乎都逛了个遍。 “姐姐，你想去海上看看吗？”沉默了一会，路易斯道，“这里每天都会有游轮，我们可以去看看海上的风景。” “好啊，”随月眠道，“说不定我们会遇到那种‘怪物’呢。” 路易斯又露出了笑容：“如果真的遇到的话，我会保护姐姐的。” 他们运气比较好，买到船票之后没等多久就有一艘游轮停靠在岸边。 登上船之后，随月眠走到船侧，找了个栏杆倚靠着。路易斯也跟在她的身后走过来。 大概是受到最近“怪物”传闻的影响，甲板上的人不多，游客大多待在船舱内，透过玻璃看海景。 不多时，轮船便启动了。 海风轻柔地拂过面颊，温凉而又舒爽，让人不由得放松下来。 游轮越开越远，随月眠看着身后已经消失的海岸，慢吞吞地收回了视线。 少见的，路易斯也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待着没有说话，看上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顺着规划好的航线，轮船逐渐驶向中央海域。 “游轮开这么远？” 路易斯点头应道：“是的，姐姐。这里的游轮最多开到我们现在的位置，再往前就是中央海域内部了，那里是人鱼族的地方，他们一般不让人类过去。” 人鱼们大多性格高傲，看不上人类贪婪的样子，族内也很少与人类往来。 二人说话间，游轮已经调转船头，准备返航了。 只是这一趟单向的行程就开了近两个小时，等他们回去估计晚上天也黑了。 就在此时，游轮忽然剧烈摇晃了一瞬，似乎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发生什么事了！”甲板上有船员高呼。 然而驾驶舱的船员已经没有功夫回复他了，船员透过驾驶舱的玻璃，惊恐地看着面前的生物。 它们通体漆黑，数量大约有十几只，体型倒不大，但全都密密麻麻地趴在船舱玻璃上，可怖而又恶心，看上去让人狂掉san值。 诡物们挂在船舱外，十几只一同扑上来的力道使得它们的身体有一瞬间的波动扭曲，而被扑的玻璃也已经呈现出蜘蛛网状，似乎下一秒就会碎裂。 船员立刻想到了传闻中最近专门攻击船只的怪物，几乎所有的船只在遇到它们后都遇难了。 这船员一刻也不想在驾驶舱待了，他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手脚并用地向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这里有……有怪物！” 游轮上所有人都听到了他慌张的声音，没听到也没关系，因为他们自己已经看见了。 ——海面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诡物，堵住了船只的所有路线。 一时间，游轮上只能听见人们惊慌失措的尖叫和杯盘摔碎的声音。 人们想躲，但四面都是诡物，看上去反而是船舱内最安全，因此他们不得不抱团聚在一起，试图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 “哎呀，”路易斯看起来丝毫不慌，“我们看起来好像是有点倒霉。” 随月眠不言语，观察着这些海上的诡物。 大大小小的风暴在它们的旁边出现，但它们看起来丝毫不受影响，照样在风暴之中穿行。而正是因为有外围的这层风暴，一般的攻击很难真正伤害到它们，尚未靠近就会被风暴消解。 “战争在上，”船舱内也有人看到了这风暴，颤颤巍巍道，“这些该死的鬼东西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风暴！” 是啊，不仅不害怕，看起来风暴还在保护它们。 看到这一幕，有心理素质差的人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 随着诡物们的不断撞击，随月眠甚至能看到还有许多小型的风暴正在酝酿着。 “姐姐别怕，”路易斯腼腆地道，“我可以保护你。” 说着，他走到甲板的最前方，那里有几个初级魔法师看起来不死心，正在攻击这些诡物，但他们的魔法无一例外都被外层大型的风暴挡下了。 “该死！” 一个男人骂了一声，余光注意到路易斯走了过来，很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哪来的小孩？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哪里来的回哪去！” 这少年看起来年纪一点也不大，对上这些怪物只能给他们添乱。也是他们几个人倒霉，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还遇到这些该死的怪物。 男人闭了闭眼，这些怪物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没有人来救他们，他今天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睁开眼却发现路易斯不但没有听他的话乖乖离开，反而又靠近了几分。他刚想出口呵斥，一转头愕然发现那些诡物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样化为黑烟。 身旁的路易斯指尖凝聚着魔力，他指到哪里，哪里的诡物死一片。 男人：？菜狗竟是我自己！ 海下的几只诡物头子也发现了这里的异常。 它们本来是遵循大人的指示，准备对人鱼族再一次侵袭，偶然发现了这艘轮船。 本着“早晚都得没”的原则，头子们决定带领自己的小弟们先剿了这艘船。 前面的进程都很顺利，船都快被它们撞破的时候，头子们却发现自己的小弟正在成片死亡。 “什么东西！” 一只诡物头子愤怒了，他眼神不太好，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是一个魔法师正在对它们出手，身为大哥，它准备亲自教育教育这个男人。 另一只诡物头子赶忙拉住它：“蠢货！你看清那是谁了吗！是那位大人！” “没错！”那只很“聪明”的诡物头子也过来了，向其他头子和小弟们发出了“赶紧撤退”的命令。 它们在这里挡了大人的路，再待下去说不定全都要嗝屁，还是快点转道去找人鱼比较好。 礼貌人鱼：你妈。 几只诡物头子带着自己的小弟们嘀嘀咕咕地走了，船上的人看到诡物们不再撞击船只几乎喜极而泣。 他们活下来了！ 虽然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离开这里，但能捡回一条命就是好事。 男人扭头想和路易斯搭话，却发现刚才还在甲板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我回来啦，姐姐。” 少年的语调带着活力：“你看到了吗？那些怪物们不知道为什么都跑了。” 随月眠笑意温和地点点头：“我看到了，这次辛苦你了。” 事实上，随月眠不仅看到了全过程，她还趁机摸了一只诡物。 当时她发现诡物身边会酝酿小型风暴，准备抓一只来看看。 随月眠的身子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整个人伸向栏杆外，几乎要掉出船去——她摸到了那只诡物，略微细麻的魔力感觉让随月眠确定它身边的小型风暴正是风暴魔法的一种。 那只诡物显然没想到这个人类胆子居然这么大，张嘴就要咬。 随月眠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随手就把它给冻死了。 “不辛苦，能帮到姐姐就好！”路易斯眨眨眼。 返程的航行也要近两个小时，游轮的船长紧急联系了救援人员，对方很快就派来了船只接他们。 游客们在看到救援船只后争先恐后地向上走，生怕晚上船一步，怪物就会再回来吃掉他们。 随月眠跟在路易斯的身后最后一个上船，登船时还看向了诡物们撤离的方向。 如果她没看错，那里是中央海域深处，人鱼族的地方。 第32章 救援船返程的速度很快，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便抵达了岸边。 船上的游客无一不是脚步虚浮、急急忙忙地上岸，当双脚踏在松软的沙地上时，他们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切切实实地感觉到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随月眠和路易斯依旧是走在最后，等到下了船，她看向路易斯：“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我们早点回去休息？” 路易斯对于随月眠的话无有不应，乖巧地点头应下了。 两人一路回到了旅馆，随月眠借口自己想休息，先一步回到了房间，并告诉路易斯晚餐不用管她。 路易斯点头。 对于他来说，用餐是可有可无的事，随月眠不去，他自然也不会去。至于霍瑞斯，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随月眠回到房间，倚靠着门板。 路易斯特别喜欢和随月眠一起，前几天她没有别的事，正好也可以顺便观察一下路易斯，于是一直没有拒绝。 但今天她有正经事要做。 随月眠进了系统空间。 她今天在那只诡物身边摸到的小型风暴，明显是风暴魔法形成的，这群诡物在离开他们后就转向了中央海域深处。如果她没记错，中央海域的人鱼族几乎全族都是战争的信徒，使用风暴魔法。 风暴在保护这些诡物，而诡物们又能用出风暴魔法——随月眠不得不思考战争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在奥利维亚大陆的历史上，神明们虽然不会主动帮助解决出现的灾难，至少也不会插手其中制造灾难。除了邪神之外，神明们几乎都是正面的、保护者的形象。 即使随月眠是个外来人口假扮神明，她也知道战争的这种行为一定违背了本土神明们的某种准则。 她通过系统空间的水镜定位到了人鱼族。 人鱼族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诡物们一改往常的行事风格，它们不再紧紧盯着伊泽兰海沿岸的人类，反而转头盯上了人鱼族。 短短三天，他们已经抵御了不下五次诡物们的袭击。 人鱼在中央海域的地盘很辽阔，诡物们也仿佛知道这一点，它们每次都聚集一大批同伴，专攻一个地方，颇有不攻破这里的防护魔法不罢休的意思。 它们的行动也确实奏效了，经过多次攻击，它们选中的那块地方防护魔法已经脆弱不堪了。 人鱼族的防护魔法很有历史，是很久以前几位大魔导师人鱼合力布下的魔法阵，以目前人鱼族的能力来看，一旦魔法被破坏，再想修复绝不是短短一天两天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诡物们的数量不明，防护魔法被破开后，等待人鱼们的将是前所未有的危难。 萨利纳深知这个道理，因此他不但调了大批护卫鱼去对抗诡物，甚至自己也参与其中。 风暴魔法对诡物们的伤害微乎其微，唯有大魔导师的水平才能把它们杀死，但大魔导师也不是随处可见的大白菜，人鱼们大多还是使用近身攻击的方式对付这些诡物，比起使用魔法群攻，近身杀诡物的效率要低很多。 人鱼王宫内，萨利纳被大臣们团团围住。 “王，人鱼族受到它们侵袭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多了，我们不能再这样干等下去了！” 财政大臣率先开口，周围的人鱼们纷纷点头附和。 萨利纳知道他们开口没有好事：“那你们觉得，现在应该如何做？” 果然，听到他询问后，有人鱼道：“我们现在应该进行祭祀祈祷，风暴魔法对这些诡物无效，我们应该请求战争神对我们提供庇护，说不定祂会感念于我们的虔诚，提高我们的魔法效果。” “没错！现在情况这么严重，您之前说的缩减祭祀规模显然不可行，而且我们祭祀的频率应该提高，这样才能显出我们的虔诚！” 萨利纳环视着他们。 这群大臣里，有的人是清楚人鱼族现在的危险，真的认为应该向神明祈求庇佑；有的则是认为有防护魔法的保护，人鱼族一时半会也不会遇到真的危险，但他们想浑水摸鱼，趁机为自己再捞点好处。 萨利纳简直要被他们气笑了，尤其是后者，他们真是大臣当久了，鱼脑子已经被利益和好处完全糊住。 人鱼族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他们原本是奥利维亚大陆上能排得上名号的强族，但上任人鱼王昏庸，只想着自己享受，恰恰他又在位了几百年，带着下面的大臣也变得自私与利欲熏心。 几百年的时间对于长生种来说并不算久，但也足以改变很多事了，比如人鱼族滚雪球一样越欠越多的外债，比如他们内部越来越腐朽。 人鱼族，早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人鱼族了。 萨利纳想让人鱼们重回大陆的顶端位置，这注定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他面前的这些大臣显然就是他这个计划上的第一个障碍。 无论这些人鱼们再怎么说出花来，在这个关头，萨利纳都绝不可能同意他们的提议。 祭祀是全族上下都要参与的事情，举族祈祷，战争如果不搭理他们，到时又该怎么办？ 为了安定鱼心，外围的情况萨利纳现在并没有告诉所有人，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如果诡物不减缓攻势，防护魔法再有三天就会被攻破。 到了那时，根本不会有人能够帮到他们。 这些人鱼大臣们叽叽喳喳地吵得他头疼，就在这时，护卫鱼禀报诡物又来了。 萨利纳趁机毫不客气地把他们全都赶了回去，自己则是快速游向了外围区。 赶到后，萨利纳的眉头拧得紧紧的。 这群诡物不知道发什么疯，撞防护魔法的势头看上去比前几次要猛多了，防护罩不断漾开层层的波纹。 诡物数量太多，护卫鱼们只能站在防护罩的边缘，用鱼叉一个个地把它们向外叉。 萨利纳选了一个诡物聚集最为密集的地方，三叉戟所过之处，诡物尽数没了气息。 它们死后并不会立刻消失，胶状的身体漂浮在海洋中，要等待几乎一天的时间才会彻底消解，融入水流。人鱼族的外围这几天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片，都是它们的尸体。 几只诡物头子在路易斯那里憋着气，全撒向了人鱼族。它们甚至在海底酝酿了一场不小的风暴，在风暴的保护下，诡物们破坏防护罩的效率大大提高。 但人鱼们不知道这些，他们只知道这次抵抗得格外艰难，尤其是这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海底风暴还会干扰他们的视线。 这场战斗足足持续了一个下午，直到月亮高悬于海面之上，诡物头子们才带着小弟们撤离。 萨利纳只觉得格外疲惫。 还好诡物们基本上每到晚上就会撤离，否则他无法想象这里将会是怎么样的场面。 今天的诡物们和前几天大不一样，萨利纳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一直待在防护魔法内被动地应对这些诡物不是办法，他要主动去外面看看情况。 吩咐安格斯带着今天的伤员去接受治疗，萨利纳趁无人注意时离开了人鱼的领域，跟在了诡物大部队的身后。 诡物头子们下令撤退并没有什么理由，纯属是因为带来的小弟被叉死太多，它们要补充人手，换下一批小弟过来。 至于为什么不全都带过去，因为数量太多，小弟们不太好管理。 大家都是邪神的眷族，从负面情绪中诞生，小弟们没有什么思考能力，数量一多总有一些不会听指挥，从那天它们敢攻击路易斯就可以看出来，它们更顺从本能的想法。 萨利纳怕自己被发现，远远地跟着诡物们，一直游到了中央海域的边缘。 看着四散开来，沉浮在海洋中的诡物，萨利纳有些心惊。 这些诡物的数量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料，这还是这些天已经消灭了不少诡物之后的数量！ 一旦防护魔法失效，萨利纳几乎可以想到人鱼族的下场会是什么样了。 他必须要立刻想出办法。 萨利纳只觉得焦头烂额，大祭司和旧大臣们的问题已经要排到后面去了，现在首要的是该如何解决这些诡物。 随月眠从水镜中看完了诡物攻击人鱼族的全程，自然也注意到了有条大尾巴鱼鬼鬼祟祟地跟在诡物身后。 她微微挑眉，从刚才那些人鱼们的反应来看，这条蓝色的大尾巴鱼应该是人鱼族的王。 一般的风暴魔法对诡物们不起作用，他跟在诡物们的身后看到它们庞大的数量，显然现在陷入了焦灼。 更可惜的是，随月眠从水镜中看，有诡物头子已经发现他了。 诡物头子们各有各的小弟，它们分散在海洋的不同地方。小弟们没有思考能力，自然有头子们想要串门唠嗑。 很不巧，萨利纳的藏身之处正好位于一只头子的串门路线上，由于他沉浸在思考中，尚且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他是被水流不寻常的涌动惊醒的。 等他回过神时，发现一只诡物头子正带着小弟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萨利纳一惊，他一条鱼再怎么厉害也打不过这么多的诡物啊！ 无奈之下，只能先硬着头皮逃跑。 从随月眠的视角来看，就是一条蓝色的大尾巴鱼领游在前，身后跟着呼呼啦一大群形状奇怪、黑黢黢的诡物。 作者有话说： 给大家分享歌单！我在写这章的时候听的是《Moonsea》 真的很带感耶感谢在2022-12-02 23：13：55~2022-12-03 23：3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匠茉 40瓶；秋月白 20瓶；随清 10瓶；安若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人鱼修长有力的尾巴他们在海洋中游动的速度很快，但诡物们的速度也不逞多让，一时之间让萨利纳很难甩开。 “该死的！”眼看诡物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萨利纳低低地咒骂了一句。 这些诡物追的很紧，显然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萨利纳当时的情况很危急，被诡物发现后来不及仔细规划路线，只能向西边游去。 这条路线显然不是回人鱼族的路，不过这样也好，诡物们不会因为追他而大晚上再一次侵扰人鱼族。 萨利纳边游边让自己努力往好的方面想。 就是苦了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甩掉这些诡物才好。 萨利纳只能憋着劲继续往西边游，他记得那里有一座岛屿，岛屿上有一个不知道谁留下的传送法阵，只是时间太久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记忆中的那座岛屿。萨利纳回头看去，诡物们依旧缀在他身后，很快就能追上。 无奈之下，萨利纳低头努力向岛屿边缘游去，却不料撞上了一层透明有弹性的屏障。 ！ 萨利纳一惊，这才发现屏障后有一块不小的礁石，礁石上坐着一个穿着和长相都十分奇异又美丽的人。 不，或许她不能被称之为人。 她的头上长着两只奇异峥嵘的角，那角看起来像是鹿角，但细看又有些不同；本该长着双腿的地方化为了一条蛇尾，尾巴上的鳞片在月光的折射下泛着清冷锋锐的光。她的周身还环绕着一圈雾气，是萨利纳再熟悉不过的海雾，教人看不清她的面容，也让她整个人笼罩上了一层难以言明的神秘。 除此之外，她上半身的衣着也很奇怪，萨利纳从未见过这样长而宽大的袖子，它们平铺在礁石上，袖口垂落在海中，却没有被海水沾湿。但不得不说，这样的衣服和她很是相配。 但是现在不是让他思考这些的时候。萨利纳频频回头看向身后，诡物马上就会追上他，这片海域却多了一层莫名其妙的屏障，让他无法靠近岛屿。 更糟糕的是，他在刚撞上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极为浓郁的魔力，萨利纳清楚，这绝对不是现在的他能破开的屏障，只能寄希望于面前之人是一个善良的人。 “这位小姐，”萨利纳的语气听起来很是焦急，“能否将这里的屏障打开，让我登上这座岛？” 生怕这人怀疑他不安好心而不让他过去，萨利纳又补充道：“我绝无恶意，很快就会离开，身后有一……” 他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就很好脾气地挥了挥那形状奇特的袖子，打开了屏障。 萨利纳呆了呆，很快反应过来游了进去。 几乎是他前脚刚进来，后脚诡物们就追上来了，而曾经阻拦过他的屏障如今一视同仁也阻拦了诡物们。 为首的两只诡物头子肉眼可见地烦躁了起来，它们指挥着小弟，开始像撞人鱼族的防护魔法一样撞起了面前的屏障。 透明的屏障不断荡漾起波纹，萨利纳看得心惊，又想着这个人刚刚也算是救了他，于是好心提醒道：“这些东西的攻击力不弱，它们也不怕风暴魔法，恐怕你的屏障也坚持不了多久，还是快走吧。” 随月眠搭在水里的尾巴尖尖甩了甩。 “人鱼族的王？” 萨利纳瞬间警惕起来，他刚上任不久，见过他真容的人不多，面前这个奇怪的人却能一下叫破他的身份。 “你是谁？” 随月眠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将话题转回到他之前说的话上：“不用担心，就凭这些诡物还不能攻破我的屏障。” 她朝萨利纳招了招手：“你刚才说，诡物不怕风暴魔法？” 萨利纳看着她招手让他过去的动作，一时间犹豫不决。他从未见过这个人，现在让他过去也不知道是想干什么。 不过他还是回答了随月眠的话：“也不是完全不惧，但是起码要大魔导师级别的魔法才能杀死它们。” 一边说着，萨利纳一边悄悄抬起了眼，朝随月眠施展了一个探查术。 然而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不仅如此，大脑和眼睛一阵刺痛，再睁眼时，两行血泪无知无觉地流了下来。 萨利纳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随月眠则是懒懒地瞥了他一眼。 她一早就用女娲套的能力给自己额外套了一个“不可探知、不可直视”的buff，这个buff连路易斯都能防住，更别说区区一个萨利纳了。 见萨利纳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两人之间的距离本来就不算远，随月眠没耐心再等他回神，直接俯身把他拽了过来。 萨利纳：！ 他还没来得及挣扎，两股陌生的魔力就注入了他的体内。 “攻击它们。” 随月眠朝屏障外的诡物们抬了抬下巴，萨利纳不想动，但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推着他，直接把他推到了诡物们的面前。 屏障外的诡物头子们看见萨利纳这么大胆地站在它们面前，更生气了，指挥小弟们撞得“咣咣”作响。 这条鱼是挑衅！ 萨利纳和诡物头子们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随月眠看不下去，调动他体内的那两股魔力就要施法。 萨利纳只觉得在随月眠的引导下，体内的两股魔力渐渐被抽空，而诡物们所在的海域上空霎时间风雨大作，气流紊乱，不过多时竟也是形成了一场不小的风暴，隐隐有雷声响起。 萨利纳微微皱眉，都说了风暴魔法只有大魔导师级别的才对诡物们有作用，他体内的两股魔力施展出的魔法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也只有高级魔法师的级别，根本不可能…… 没有等他想完，萨利纳愕然发现，那些屏障外的诡物们竟然统统被风暴卷起，大部分都被撕裂，少部分也被雷劈中了。 萨利纳不死心，朝剩下的诡物施展了风暴魔法。他也是一名高级的风暴魔法师，然而他制造的风暴对这些诡物们几乎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萨利纳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不，这不可能，同样都是风暴魔法，为什么那两种魔力发出来的就能够杀死诡物？ “是啊，”随月眠不紧不慢地重复道，“为什么呢？” 萨利纳猛然惊醒，原来是他刚刚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了。 然而随月眠轻飘飘的话却点醒了他。 他所用的风暴魔法是基于战争神的‘风暴’权柄，而面前这个人……不，应该说是这个神。 只有拥有权柄的神才能赐予其他人魔法。 而他方才只是用了一个探查术就流出血泪，那是因为神明不可直视。他妄图探查神明，受到反噬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这位神的风暴魔法，却能够这么轻易地对诡物造成伤害。 虽然萨利纳不知道祂为什么也会有风暴权柄，但很明显，同样是沟通自然中的元素，战争神的风暴魔法有问题。 又或者说，到底是魔法有问题，还是神有问题？ 萨利纳不愿去想，这个猜测如果是真的，那岂不是说明他们人鱼族被自己所信仰的神明抛弃了？ “您……”萨利纳喉咙紧了紧，他不知道面对这位神明该说些什么。最终，萨利纳还是选择先道谢。 “感谢您出手救了我，大人。” 随月眠显然不会在意，她可是专门过来救他的，自然不会是为了过来听道谢的话。 “您能否……”请求的话语在唇边打转，但萨利纳就是说不出口。 随月眠却是像明白他心中所想一样：“想让我帮助你的族人们？” 萨利纳没想到对方会就这样说出来，但还是承认了：“是的，大人。我知道这很冒昧，请您原谅我——但我们族内的情况实在称不上好。” 萨利纳心存希冀地望着祂。 随月眠看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毫不留情：“我凭什么帮你们？” 萨利纳垂下了头，这条看起来一直很强势大尾巴鱼此刻露出了无措与羞愧的情绪。 是啊，祂凭什么帮助他们呢？人鱼们连祂的信徒都不是，他却因为对方救了自己而妄想让祂也拯救自己的族人。 “抱歉，”萨利纳道，“请您原谅我的无知与冒犯。” 屏障外的风暴早已平息，诡物们死伤惨重，几只诡物头子也意识到有随月眠在，他们今天是抓不到萨利纳了，已经愤愤地离去。 随月眠大度地摆摆手，让萨利纳看向外面：“它们走了，你可以回去了。” 萨利纳低低应下，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透明的屏障。他向前游了一段路程，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回头看去。 方才坐在礁石上的神明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体内被输入的两股魔力也由于没有魔法回路在刚才的施法中消耗一空，只有身体的疲惫感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定定地看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今天的事情过于庞大复杂，事关人鱼族的安危，他需要好好想一想这一切。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龙角蛇尾月月OvO感谢在2022-12-03 23：35：08~2022-12-04 23：24：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与穗穗 107瓶；YM16S1H7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随月眠离开岛屿后便直接回了系统空间。 她的风暴魔法实际是用风伯雨师两张卡牌的能力组合而来的，风伯纵风，雨师唤雨，两者合起来沟通自然元素竟然也能成功制造出风暴。 她头上的龙角属于雨师套装，蛇尾则是风伯套装。 随月眠在发现这一点后曾试过同时穿戴其他套装的部件，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古时有飞廉和计蒙一起纵风唤雨，或许正是因为此，这两个套装的部件能拆开并同时穿戴。 同样都是风暴魔法，随月眠带着萨利纳用出就能对诡物造成伤害，战争的“风暴”权柄给予的魔法就不行。 风暴没有问题，就只能是催使的魔力有问题了。 随月眠如此想，回到人鱼族萨利纳亦如是。 人鱼王宫的寝殿，萨利纳坐在柔软的贝壳床上，回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 这个晚上惊险而又离奇，先是被一群诡物追着离开了中央海域，后是发现了一位神明，甚至与祂对话了。 祂给他的两种魔力不但也能让他使用风暴魔法，甚至仅仅是高级魔法师的程度就能彻底杀死诡物。 究竟是为什么？ 萨利纳不愿意想，但又不得不想到了他离开岛屿时漫上心头的猜测。 事实证明，风暴魔法很正常，那么是魔力的问题吗？ 可是他们人鱼一族几乎举族都是战争的信徒，他们的魔力也是由祂赐予，祂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人鱼族有哪里没做好惹祂不满了吗？难道真的像大祭司所说的那样，他们的祭祀力度和规模还不够，神无法感受到他们的虔诚吗？ 不，不是这样的。 萨利纳有一瞬的茫然，他是真的怀疑起了自己，好在很快清醒过来否定了这个想法。 祈祷是否虔诚不应该是由那些表面的东西决定的，只要信仰足够坚定，神明一定能够感受到。更何况上任人鱼王在位的期间祭祀可没少做，他们的魔力依旧出了问题。 人鱼族如今内部就像一块外表光鲜，内里腐朽的木头，他下令缩减祭祀规模的决定没错。 萨利纳也怀疑过随月眠是不是用什么邪法妖术蒙蔽了他，但他体内确确实实曾经存在过两股不属于他的魔力，他也在祂的引导下亲自用那两股魔力使出了风暴魔法。 包括他现在还隐隐作痛的眼睛，无一不在提醒他，这种怀疑毫无根据和真实性。 萨利纳只觉得他发现了一个不该他知道的秘密，但作为人鱼族的王，这秘密对于他来说又至关重要。 萨利纳虽然作为人鱼族的新王下令缩减祭祀规模，但这并不代表他对于神明不恭敬不虔诚。 恰恰相反，萨利纳在自己成为风暴魔法师后还隐隐骄傲，只不过平时没有表现出来。 即使在人鱼这个举族信仰战争的种族中，魔法师也不是每条人鱼都能做的，有些人鱼再信仰祂也是普通人鱼罢了。 能成为风暴魔法师，就代表战争神认可了他。 从小生活在人鱼族内耳濡目染，萨利纳对于这位赐予他魔法的神明很是崇敬，因此他无法接受自己发现的这一切。 但事实就活生生地摆在他眼前，他不得不正视并相信。 回想起近百年，人鱼们的祭祀一场不落，却从未得到过神明的任何眷顾或指引，就连近身的影子也没见过。相较于其他种族，人鱼族就好像被战争遗忘了一般，就连他们不太看得上的人类都时常有神官过去传授口令。 萨利纳曾经一直用“神明很忙”这个理由来给战争遗忘他们的行为找借口，但现在发生的事情让他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了。 撕开自己蒙蔽自己的幕布，随之而来的便是愤怒。 人鱼族从未做出过背叛神明的行为，作为战争忠诚的信徒，他们不会介意自己变成祂身边的利器，并愿意为祂所用。 但这绝对不是让他们的生命一个个无缘无故的消失，作为弃子的理由！ 萨利纳神色冷冷，他是战争的信徒没错，可他同时也是人鱼族的王，对每一条人鱼都理应负起责任。神明主动抛弃了他们，他们自己不能放弃自己。 防护魔法最多还有三天就会失效，他必须要在这之前挽救全族的性命。 此时的战争不在这里，如果祂知道萨利纳所想，简直要大喊冤枉！ 祂根本没打算对自己的人鱼信徒们下手，让莉莉安娜放出诡物也是命令它们更多去给伊泽兰海沿岸的里卡斯制造灾难，最多顺便偶尔骚扰一下人鱼们，通过他们的为自己获得更多的信仰之力。 伊泽兰海沿岸大多还是普通人，就算其中有自己的信徒，和长生种的人鱼们比起来也还是差了点。 天知道邪神会突然下界，跑到□□海不说，还更改了给诡物们的命令，让他们对人鱼们下手！ 可惜这一切现在的战争是不会知道了，莉莉安娜在起初观察了很久诡物们后也离开了伊泽兰海，作为战争的近身神官之一，她每天也很忙碌。 等到她发现并告诉战争的时候，他们的计划已经完全被路易斯的这横插一脚给打乱了。 大祭司这两天有点烦。 萨利纳最近总是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起初他还以为是萨利纳终于认识到了他们这些鱼对于人鱼族的重要性，决定不再和他们对着干了，没想到他竟然只是问自己曾经有没有接到过什么神明的谕令，或者知不知道诡物的事情。 这不是主动找事吗！ 是条人鱼都知道，战争已经好几百年没有注意过他们人鱼族了，更何况那些诡物是邪神的眷族，他一条信仰战争的人鱼能知道什么！ 然而在他回答萨利纳后，却只能看见他失望至极的眼神。 大祭司面色铁青。 他觉得萨利纳最近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好在埃菲托拍卖场背后的主人已经答应了他们的约定，这让他心中稍定。 如果可以，萨利纳其实也不想去见大祭司。 人鱼族的祭司负责与神明沟通对话，是唯一有可能直接见到神明或接受谕令的鱼，通常也由他们传达神明的旨意。 由于战争的遗忘，现任大祭司在位期间从未接到过任何谕令，就连近身神官的影子也没见过。 萨利纳还是心存希望——说不定祂其实传了什么谕令，只不过只能大祭司一条鱼知道，或者大祭司忘记告诉他们了呢？ 事实证明，这种可能性并不存在，大祭司也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没他知道的多。 萨利纳闷闷地又一次游到了防护魔法所在的族域边界。 从那天晚上他被诡物们发现后到现在，诡物们不知道为什么，再没有过来。 族内的其他人鱼都认为这是好事，说不定诡物们的目光不再放在他们身上，而是重新转向人类，之前的那几次侵袭只是意外。 但萨利纳隐隐有种预感，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或许从前的他也会这么想，但他如今知道人鱼族已经成了弃子，不会再单纯地一味往好的方面想了。 放松警戒的命令并没有下达，人鱼族的族域外缘还是不断有一队队的护卫鱼们在警戒巡逻。 先前诡物侵袭得太频繁，乍一平静下来，这些护卫鱼们身上都带着浓浓的疲惫感。但他们还是努力打起精神，仔细地巡逻着，认真守卫自己的族人们和家园。 萨利纳面色复杂。 他不想让自己的家园和族人们再受到侵扰，但防护魔法阵修复起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一旦在修复好前诡物们再次攻击，防护魔法还是最多能坚持三天。 那位神明……那天让自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风暴魔法，并且救下了他。 人鱼族是伊泽兰海周围最强大的种族，连他们也抵挡不了诡物，周围弱小的种族更不必说。 时间太过紧迫，向其他强大种族求救耗时太久不说，别人愿不愿意来救还不一定呢。人鱼族在上任王的带领下一直走下坡路，不少种族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随月眠是萨利纳现在能够想到的、唯一的破局点。如果有祂的帮助，人鱼族一定能渡过这次难关。 可他那天的请求已经被祂毫不犹豫地驳回了。祂说得没错，祂又凭什么来帮助他们呢？ 祂和战争有着一样的“风暴”权柄，两人之间的关系说不定很不好，人鱼们又是战争的信徒，祂不迁怒人鱼族都是好的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祂和战争之间没有龃龉，祂不救他们也是理所应当的——自己信仰的神明都不管他们，更别说别的神了。 或许自己改而信奉祂？ 萨利纳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努力控制着神色，悄悄抬头看了看周围的护卫鱼们，好在还没有鱼发现他的异样。 作为唯一发现异常的人鱼，萨利纳又觉得自己有这个想法也不是很难理解。 不过他先前是战争的信徒，祂愿不愿意接纳还是一说呢。 萨利纳自嘲地笑了笑。就算所有事情都往好的方向发展，祂愿意接纳自己，赐予了他魔法，可他那天看到的诡物有那么多，凭他一个人也完全不可能杀完所有的诡物。 他到底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山海经》中的雨师有很多，这里取计蒙^_^感谢在2022-12-04 23：24：42~2022-12-05 23：4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千临、橘子呀橘子、遥遥未有七、与穗穗、勤勤恳恳摸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北冥鱼 20瓶；遥遥未有七 10瓶；花銅、59310974、维维豆奶、YM16S1H79 5瓶；三木不是森 3瓶；安若熙、沈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安格斯派出去寻找亚历克斯尸骨的人鱼已经在这个旅馆附近蹲了好几天了。 自从那天晚上见到了那个魔法师的可怕手段，安格斯便吩咐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惹怒他，最好能和他好好谈谈，和平拿回人鱼骨。 这些蹲守的人鱼们倒是想和霍瑞斯交谈，可人家根本不给他们机会，整日把自己关在旅馆的房间里，房间周围还布下了防护法阵，他们根本靠近不了。 霍瑞斯待在房间里完全不知道外面有一群人鱼在蹲他，他这几日研究人鱼骨上的风暴魔法可谓是如痴如醉。 这风暴魔法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战争权柄赐予，但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附着在人鱼骨上久久不消散。并且由于附着时间太长，风暴魔法无时无刻不在破坏着这具人鱼骨。 人鱼骨被魔法元素腐蚀和雷电破坏的部分逐渐发黑，严重到一定程度后会变成浓墨色，轻轻一碰就会变成粉末。 虽然浓墨色的部分很少，但若是不清理掉上面附着的风暴魔法，这具人鱼骨迟早会全部变成粉末。 魔法沟通元素，想要彻底清除便要先驱散这些迟迟不散的元素。 霍瑞斯现有的魔法所属是“冬日”与“瘟疫”权柄，经过多日的实验，他发现可以先将伴随风暴魔法施放出的细小雷电冰冻住，而后再用瘟疫魔法对破坏人鱼骨的风暴元素以毒攻毒。 同时控制两条魔法回路运转魔力施展魔法，这对于现在的霍瑞斯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寒冰元素不够，冰层便容易被雷电劈碎；寒冰元素过多，冰层又容易连人鱼骨一并冻上。 实际操作很是困难，霍瑞斯却并没有感到不满或气馁，相反，他越练习越兴奋。 他能感觉到自己对于魔力的控制能力在这个“失败再施法”的重复过程中越来越精准，多次施法也让他的魔力在魔法回路里的运转速度越来越快，甚至连带着他的魔法回路也拓宽了不少。 瘟疫元素更不好控制了，这些看起来恹恹的灰蒙蒙的魔法元素懒洋洋的，就算感受到了霍瑞斯魔力的牵引也消极怠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风暴元素贴贴。 尽管霍瑞斯能够引动的瘟疫元素不多，但它们一旦贴上风暴元素，便会飞速腐蚀掉对方。 风暴元素：打咩！ 或许是瘟疫元素的流.氓行径让风暴元素不胜其扰，风暴元素们聚集在一起，很快吞噬消灭了这些烦人精。然而不等它们放松休息，新一批被霍瑞斯引动过来的瘟疫元素又贴了上来。 见这个方法真的可行，霍瑞斯也不着急了，只要有空就清理一点，完全将这具人鱼骨上的风暴魔法当作了自己的魔法练习对象。 霍瑞斯越清理，魔力的控制力就越强，清理风暴元素的速度也就越快。几日下来，这具人鱼骨上面的风暴元素已经清理的七七八八。 风暴元素不断消失，附带的雷电也就越来越少。 终于，在人鱼骨上的魔法元素只剩一个右手臂时，霍瑞斯决定出去走走。 这十几天他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知道主那边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一条斜靠在树干上的人鱼正在昏昏欲睡，突然被同伴大力拍醒。 人鱼：？ 他有些生气地看向同伴：“你干嘛打我？” 同伴根本没发现他的不满，一边继续拍他胳膊，一边兴奋地看着树丛斜对岸的旅馆：“快看快看！他出来了！” 他顺着同伴的目光看去，一身黑袍、面色苍白的霍瑞斯正站在旅馆的大门口，看样子准备出门。 人鱼和同伴看见一直蹲守的对象终于愿意出来了，不禁有些热泪盈眶。 他终于出来了！他们再不回去泡泡海水，恐怕就该变成人鱼干了！ 见霍瑞斯提步要走，两人飞快地向他走去。 “这位先生，我们能否耽误您一些时间？” 霍瑞斯正在斟酌自己应该先去哪里逛逛，忽然间听到有人在与他说话，于是抬眼看向喊他的两人。 两条人鱼见霍瑞斯的目光看向他们，一时有些紧张。那天晚上他们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其他人都被他冻成了冰雕，他们生怕这位看起来性情古怪的魔法师突然发怒也用板砖拍他们。 “我们，我们想和您谈谈。”想到安格斯的交代和亚历克斯的尸骨，人鱼鼓起勇气，看向霍瑞斯。 “想谈什么？”霍瑞斯声音懒懒地，听不出情绪。 “这里不太方便讲话，能借一步说话吗？” 见霍瑞斯的眉头皱起来，他们的心也跟着紧紧揪起，生怕他下一秒就拒绝他们。 霍瑞斯看着这两个人，一个是中级魔法师，另一个周身没有魔法元素围绕，看上去像是骑士。不知道这两人卖的什么关子，看着他们忐忑的目光，霍瑞斯慢慢点了点头。 两个人心里一松，忙不迭地带着他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现在能说了吗？” 听到霍瑞斯的话，两个人犹豫了一番，像是在组织措辞。 霍瑞斯看着他们两个人互相戳了对方许久，最终还是那个魔法师站出来道：“先生，请您原谅我们冒昧打扰，前些天在埃菲托的拍卖场，您是否买到了一具人鱼骨？” 霍瑞斯听到“埃菲托”三个字后便皱起了眉头，他嗓音有些冷：“你们监视我？” 两条人鱼哪里敢承认，连连摆手：“您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实不相瞒，我们是人鱼族的，拍卖场的那具人鱼骨是我们的同伴亚历克斯的尸骨，不知道怎么，流落到了那里。” 至此，霍瑞斯彻底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人鱼族一向自视甚高，现在愿意这样低声下气地和他说话，大概是想从他手里拿回那具人鱼骨了。 可是那是他花了五百万金币买下来的，就算只是为了研究那风暴魔法，终归也是他的。风暴魔法破除之后，虽然他不需要人鱼骨，但万一主愿意收藏呢？ “为什么会流落到拍卖场是你们该调查的事，对于你们同伴的尸骨作为交易物，我感到同情，但它出现在了拍卖场里，是被我用五百万金币拍下的，我有权决定怎么处理它。” 这是不想给的意思了。 对于亚历克斯的尸骨出现在拍卖场，两条人鱼也很愤怒，但他们也清楚霍瑞斯说得没错，这具人鱼骨现在确实是属于霍瑞斯。可是亚历克斯是他们的同伴，也是他们的族人，他的人鱼骨不该被拿走放进魔药锅或者锤锻炉。 他们得带他回家。 安格斯走之前特意提醒过他们，对方实力强大，一定不要激怒他。如果对方始终不同意，那就等安格斯回禀新王后再做决定。 “您说得没错，大人，”人鱼苦笑道，“但我们真的很想带亚历克斯回家————我们可以将买下人鱼骨的钱支付给您，或者您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定尽量满足。” 霍瑞斯没有说话。 附着的风暴魔法彻底清除后，人鱼骨对于他来说也就没什么用处了，对方愿意出钱，让人鱼族买回去也不是不行。 但他又不是大慈善家，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上面破坏人鱼骨的魔法到底是他清除的。 霍瑞斯曾经也接触过人鱼，但对方高傲的态度至今让他对这个种族没什么好感。五百万买回人鱼骨，还附带他这个高级魔法师的免费劳动，未免有些便宜他们了。 这两条人鱼恐怕也只是个传话的，最终的决定他们也做不了。 “再议。如果你们的条件能让我满意，人鱼骨给你们也不是不行。” 霍瑞斯虽然没有直接答应，但也没有拒绝，总归是留了余地的。还没等这两条人鱼放松，霍瑞斯的下一句话又让他们为难起来：“下次直接让你们背后能做主的人来和我谈。” 两条人鱼面面相觑。他们听安格斯的话，安格斯又听王上的指令——难道要让这个人类直接和他们的王对话吗？ 可是安格斯之前也说过拿不准就等他回禀王上再处理，更何况他们已经是近卫队的鱼了，而对方的能力一看就比他们高上许多。 “感谢您，大人，”人鱼道，“我们会将您的意思传达回去的。” 至于传达回去，安格斯和王上愿不愿意见他，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事了。 两条人鱼回到了海里，重新被海水包裹对十几天没有下海的人鱼们来说就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让他们不由得放松了许多。 稍稍缓解了在陆地上待久后的不适感，两鱼还要传达霍瑞斯的话，不再耽搁，向王宫游去。 “什么？” 安格斯听到两条人鱼带回来的话，眉头不悦地皱起。 一具完整的人鱼骨对人类来说无异于稀世珍宝，安格斯料想对方不会轻易把人鱼骨交出，却没想到对方的条件会这么过分。 他一个人类，竟然还想面见人鱼族的王！如果不是亚历克斯的人鱼骨正好在他手上，哪里会由得他来提出这么嚣张的要求！ “我知道了，”安格斯看起来在强压心中的不悦，“辛苦你们了，我会向王上禀报。” 两条人鱼表示这是他们应该做的，快速离开了王宫，安格斯也转身进了大殿。 作者有话说： 等下二更补昨天的，会稍微晚点哦，宝贝们可以先睡觉，明天有空再看OvO感谢在2022-12-05 23：46：49~2022-12-07 23：2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沈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翎幽、兰岚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萨利纳一抬眼，看到的就是安格斯带着怒气的面庞。 “怎么了，安格斯？” 游到王的面前，安格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从语调里还是能听出来他的不满。他向萨利纳复述了霍瑞斯的话，而后道：“那个买了亚历克斯人鱼骨的人类找到了，但他实在是太过分了！他居然要求您亲自去和他谈！” 萨利纳听后也很是诧异，只不过并没有像安格斯那样生气。 对方或许并不知道这个“能做决定”的人是他，在外面还有诡物的情况下，惹怒一位实力不明的魔法师不是明智的决定。为了亚历克斯的人鱼骨，他见一见对方也无妨，若是对方实在蛮横无理，那就怪不得他了。 “可以，安格斯，你尽快安排此事吧。” 王竟然答应了！ 安格斯知道萨利纳是为了亚历克斯的人鱼骨，他无法改变王的决定，只能更加恼怒提出要求的霍瑞斯。 无礼又贪婪的人类！ 在埃菲托城的霍瑞斯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他？ 霍瑞斯疑惑了一瞬，不甚在意地揉了揉脸。 和那两条人鱼分开后，他独自一人在埃菲托城里逛了逛。除了第一天在伊泽兰海沿岸见到的风景，其他的景象没有给霍瑞斯带来很大的触动或感慨。在他看来，欣赏这些景色远远没有研究魔法来得有趣。 霍瑞斯想要回去继续清理人鱼骨上仅剩不多的风暴元素，走到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随月眠。 “主！” 霍瑞斯看到随月眠后眼前一亮，主动和她打了招呼。 随月眠略一颔首：“魔法研究得怎么样了？” 一提起这个，霍瑞斯面上露出了笑意：“已经清理了大半了，还剩下一小截手臂。” 随月眠有些惊讶于他的速度，并且在见到霍瑞斯后，她明显地感觉到他对于魔力的掌控熟练了不少，周身围绕的魔法元素比起先前的散乱，现在看上去更加有序、内敛。 霍瑞斯想到出门时见到的那两条人鱼，有些犹豫。 随月眠看出来他有话想说，于是打开房门，让出了一条路：“进来说吧。” 霍瑞斯踏入房间，地上铺着的柔软的地毯让人心情不免好了起来。 “主，我今天见到了两条人鱼，他们想买回那具人鱼骨。” 随月眠不太在意：“那本来就是你买下的，怎么处理它自然是由你决定。” 那是霍瑞斯自己出钱买下来的，即使她是他所信奉的“神明”，也无权干涉。 即使一开始猜到随月眠大概率不会干涉他的决定，但听到随月眠的话，霍瑞斯还是有些高兴。 亚历克斯终究是条人鱼，人鱼族上门来讨要，如果他旁边站着的是其他神明，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善良，说不定就会要求他将人鱼骨给出去。 霍瑞斯由于神明亲和力很高，自己当过很多次二五仔，在几个神殿都待过。在那段时间里，霍瑞斯发现神国的神官们之间出现矛盾是常有的事，甚至神明之间也常有不和。 比如他曾听自然的神官们说战争认为光明很是虚伪，认为黑暗沉默且怂；光明则认为战争愚蠢无脑。 种种例子，不胜枚举。 听得多了，霍瑞斯也从这些讲述神明事迹的话语中推断出神明们的真实性格，祂们中多的是仁慈又不那么仁慈的神明。 霍瑞斯道：“人鱼骨上的风暴魔法我清理得差不多了，我想不应该白给他们出力。说起来那风暴魔法倒也是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腐蚀力这么强的风暴魔法，而且还能附着在人鱼骨上那么久。” 诡物，风暴魔法，人鱼骨。 随月眠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轻轻对霍瑞斯耳语了几句，后者听话地点点头。 回到自己房间后，霍瑞斯没有再继续清理元素，而是将它重新装入木盒收起，陷入沉眠。 萨利纳吩咐安格斯尽快，于是霍瑞斯没有等太久，第二天就收到了晚上会面的消息。 夜晚时分，安格斯带着水晶球匆匆赶到约定地点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身穿黑色长袍的古怪青年。 他看起来面色苍白，黑色的长袍又为他平添了几分压抑。 安格斯不想和这个无礼张狂的人类相处，只想尽快解决完问题，带着亚历克斯的人鱼骨回人鱼族去。 “你就是能做决定的人？” 霍瑞斯的问话声响起，安格斯虽然很想应下，他觉得这人最多只配见他，但想到萨利纳还能在人鱼王宫看到这里的场景，于是摇头：“不，做决定的人是我们的王。” 安格斯等着对面的人露出惊讶或者害怕的表情。这可是他们的王！人鱼王见一个小小的人类魔法师，说出来定会让他震惊。 可惜霍瑞斯面色平淡，表情毫无变化。 人鱼王怎么了？他还是和神一起出来的呢！ 安格斯不是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在请求霍瑞斯将人鱼骨给他们，但他本身对人类就没什么好感，对萨利纳又很是崇拜，在他心里霍瑞斯根本就不够资格见他们的王。 安格斯将一早准备好的投影水晶拿出，注入魔力后，萨利纳的虚影出现在一人一鱼面前。 “您好，陛下。” 青年不卑不亢打招呼的同时，萨利纳也在悄悄打量他。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神秘的魔法师，然而他越看越有些心惊。 这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却像是和他一样的高级魔法师，毫无疑问是个天才。 事实上，霍瑞斯能到现在这个水平，不仅仅是他天赋好的缘故。 他痴迷于钻研魔法，对于魔法的修炼从不落下懈怠，在王都的时候时不时还能得到随月眠的指点。天赋、努力、指导，种种条件相加，少了任何一项他都达不到如今的水平。 “我的近卫们向我传达了你的意思，”萨利纳道，“五百万金币，外加一枚人鱼泪，你觉得如何？” 相传人鱼一族一生只会流出一滴眼泪，这滴眼泪中凝聚着他们的生命精华，因此这人鱼泪的珍惜程度虽然比不上完整的人鱼骨，但也算是千金之宝。 霍瑞斯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先拿出了那个装着人鱼骨的木盒。 随着木盒的开启，萨利纳和安格斯慢慢看到了人鱼骨的样子，熟悉的骨相和气息让他们立即认出这就是亚历克斯的尸骨。 然而木盒全部掀开后，这两人却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霍瑞斯先生，”安格斯声音很冷，带着怒气，“我们之前说过的吧，人鱼骨是要完整的！” 现在的人鱼骨少了好几块，只能维持个大概，看起来随时会散架。 “我知道，”霍瑞斯指了指人鱼骨的手臂方向，“这可不关我的事。” “这是什么？”安格斯问。 “显而易见，风暴魔法啊。说起来你们还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们现在看到的就不是骨架了，而是人鱼骨粉。” 萨利纳看着这上面的风暴魔法，总觉得有些不对：“安格斯，你试试能不能牵动这些风暴元素。” 安格斯也是风暴魔法师，这上面附着的是风暴魔法，理论上来说是能沟通这些风暴元素的。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 安格斯遵循萨利纳的指令试图和这些元素沟通，不料这些元素不但没有顺着他的意思走，反而又卷进来不少风暴元素，手臂上附着的风暴魔法顿时壮大了不少，“滋——”一声就把臂骨腐蚀了个洞。 安格斯怔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古怪的风暴魔法！ 萨利纳和安格斯这才明白，造成人鱼骨缺失的不是霍瑞斯，而是这些风暴魔法。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不敢相信。风暴法师都沟通不了风暴元素，霍瑞斯又是怎么清除这些的？难道他是一位更高级的风暴法师吗？ “能否告诉我们，您是怎么消除这风暴魔法的吗？” 不知不觉间，萨利纳收起了轻视，用上了敬称。安格斯身为近卫队长，魔法水平虽不及他，但也差不了多少，萨利纳自认让他来清除这风暴魔法也是有难度的。 霍瑞斯也没藏着，操纵着两股魔力，一股冰冻雷电，一股和风暴元素贴贴。直到风暴魔法的范围肉眼可见地缩小了，霍瑞斯便停了手。 “您是自然法师吗？” 看到霍瑞斯刚才用出的两种魔法，萨利纳惊讶的同时也有些一言难尽。那两种魔法分别像是属于自然的“四季”与“天灾”权柄，可是自然的信徒们是出了名的气质柔和好说话，霍瑞斯看起来和这两个形容一点也不沾边。 “当然不是，”霍瑞斯有些不满，“我是新神的信徒！” 新神？ 萨利纳和安格斯又是双双一愣。 是他们人鱼族和外界隔绝太久了吗？奥利维亚大陆上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了个新神？ 而且神明的权柄不是独一无二的吗？这个霍瑞斯用的魔法明明看起来就很像自然的权柄啊！ 等等，权柄相像？ 萨利纳敏锐地察觉了这点，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 作者有话说： 二更来啦！ 写的时候自己都感觉安格斯那么傲气好讨厌（顶锅盖） 角色三观和形象不代表作者！ 第37章 他至今还记得当时在岛屿上遇见的那位神明，似乎也拥有风暴权柄。 难道他那天遇到的神明就是新神？ 将有关新神的疑惑暂且放置一边，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萨利纳去探查。 萨利纳自己也是一位信仰战争的风暴法师，人鱼骨上附着的元素他再熟悉不过。 安格斯不清楚这上面风暴魔法的来历，但萨利纳已经知道了这其中的一部分秘密，便无法让自己不多想。 战争权柄赐予的风暴魔法不能轻易伤害诡物，亚历克斯身亡是因为遇到了诡物，现在人鱼骨上却附着有风暴魔法在不断侵蚀…… 说这其中没有缘故，萨利纳是不信的。 或许是有一位风暴法师在帮助它们，然而萨利纳认为更大的可能是诡物们也能使用风暴魔法。 这听起来荒谬又可笑，但萨利纳却无法忽视。 若真是如此…… 无论怎么说，终究是信奉了几十年的神明，萨利纳的心中原本仍是有一丝丝的希望的。 可现在，当萨利纳见到亚历克斯的人鱼骨后，这丝希望算是彻底破灭了。 一旁的安格斯见王上许久没有说话，有些担忧地转头看去。 年轻俊美的王面无表情，让人看不清他心中的想法。 “感谢您清除了这上面大部分的风暴魔法，霍瑞斯先生。能否请您将剩余的部分也清除干净，报酬我们会相应增加的。” 听到萨利纳的话，霍瑞斯懒懒地道：“我可以帮你们，但你们能给我什么报酬？” 安格斯皱了皱眉：“我们会尽可能地满足你的要求，前提是我们能做到。” “五百万金币，五枚人鱼泪，再欠我一个人情。” 几乎是刚听到霍瑞斯的要求，安格斯的面上就弥漫上了怒气。人鱼泪是弥足珍贵的宝物，在外面出现一枚都要被疯抢，这个无礼的人类竟然一张口就要五枚！ 而且他居然还要求欠他一个人情！不用想安格斯也知道霍瑞斯想让他们的王来承情，可是他们的王那么尊贵，区区人类！ 如果不是人鱼骨还在对方手上，安格斯现在就像给这个家伙脸上狠狠来一拳！ 萨利纳也觉得对方要的有些太多：“霍瑞斯先生，我们知道您实力强大，但人鱼泪就连我们自己族中也没有多少，五枚未免太多了。” 霍瑞斯也不在意他提出的要求被拒绝，他的要价本来就是虚高的。 “那您觉得多少合适？”霍瑞斯把问题反抛了回去。 萨利纳见对方没有一口回绝，也是松了口气：“三枚，再加上您提出的另外两个条件，您看如何？” 霍瑞斯有些惊讶。 他让萨利纳欠自己人情的要求完全是胡乱凑数提的，亚历克斯人鱼骨上的这些风暴魔法虽然难清除，但他相信萨利纳不会找不到其他人来清理。他本来的心理价位就是三枚人鱼泪，对方答应了他的要求才是最出乎他意料的。 安格斯也不解地看向萨利纳，试图从他的表情上分析出来他的想法。 可惜看了好一会，安格斯也没看出什么。虽然他很不理解，但王做事总归是有他的道理的。 “可以。”既然萨利纳都主动提出了，霍瑞斯也没有到手的好事不接的道理，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他也不磨蹭，调动体内的两种魔力，直接清理起剩下的部分。 一旁的安格斯紧紧看着他，防止霍瑞斯做什么小动作。虽然很不情愿承认，但霍瑞斯对于魔力精准的控制力还是不免让他有些佩服，他于魔法一道上，确实是天才。 剩余的风暴魔法不多，霍瑞斯清理起来很快，不多时，那些风暴元素就全被瘟疫元素吞掉了，而没了风暴元素的支持，那些细密的雷电也渐渐消失。 “真的很感谢您，霍瑞斯先生，”萨利纳微微一笑，“您什么时候有空来我们人鱼族做客？我想我应该当面感谢您，并支付您的报酬。” 安格斯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萨利纳。 王在说什么啊，邀请一个人类，到人鱼王宫？ 饶是他一向无脑支持萨利纳，此刻也觉得十分不妥。 霍瑞斯不知道萨利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自认为和人鱼的这场交易算不上愉快，从安格斯瞪着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 霍瑞斯不想让人鱼们套他麻袋，谨慎起见，他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我已经收到了您的感激，您作为人鱼族的王，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处理，专门招待我就不必了。报酬让他们送到这里，我自己拿回去就可以了。” 安格斯这才缓和了瞪他的眼神，这个无礼的人类，现在还算识相。 然而萨利纳却态度坚决：“当面感谢您是一定要的，届时请您务必到来。” 霍瑞斯微微蹙眉，最终只能先应下。 回到房间，霍瑞斯身体放松下来。 留下一部分风暴元素在人鱼面前清理，这个主意是随月眠昨天告诉他的。也幸好他听了祂的话，否则今天这两条人鱼见到亚历克斯的人鱼骨有损坏的痕迹，一定会将锅扣到他头上。 萨利纳坚持要邀请他去人鱼王宫，看上去有他自己的原因。霍瑞斯从他的态度来看，萨利纳不像是准备对他施展什么报复。 但霍瑞斯想了想，还是准备等明天听听随月眠的意见再做决定。 今天太晚了，随月眠是一位对于睡眠有着极高要求的神明，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晚上祂是一定要睡觉的。 安格斯等霍瑞斯走后，带着投影水晶和亚历克斯的人鱼骨回了中央海域。 对于萨利纳提出的要求，安格斯很不理解，他来到人鱼王宫后，看着萨利纳几次欲言又止。 萨利纳看出了他的心思，开口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相信我，安格斯，我这么做是有我的道理的。” 安格斯抿了抿唇。 虽然萨利纳目前看起来还不打算告诉他，但他作为王上的心腹和近卫，只需要支持他就是了。 萨利纳转而看向安格斯手中抱着的木盒，那里盛放着亚历克斯的尸骨。 “将亚历克斯安葬了吧，安格斯。” 萨利纳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安格斯低低应下，抱着盒子离开了王宫。 人鱼族的墓地看上去并不压抑，其中散落着海底珍稀的宝物，每个人鱼的埋骨地上方都放着一枚贝壳，贝壳内盛放着一颗颗颜色不同、色泽上佳的圆润珍珠。 安格斯将亚历克斯安葬好，挑出一把青色的珍珠放在上方的贝壳里。 青色，是亚历克斯尾巴的颜色，也是他生前最喜欢的颜色。 安格斯默然。 近卫队里的人鱼们关系都极好，他们像是彼此的家人一样。在看到亚历克斯的人鱼骨被风暴侵蚀后，安格斯内心的悲伤无法单纯地用言语表达。 亚历克斯虽然比较内敛、不爱说话，但他一向很有责任心，对王上也忠心耿耿，如果不是突然遇到了诡物的袭击，他的前途本该一片光明。 安格斯不知道亚历克斯的人鱼骨到底是怎么流入拍卖场的——他们遇袭的地方离中央海域不远，一般的人类捕捞者很少有胆子大的靠近那里。更何况支援到来的速度并不慢，可他们抵达时亚历克斯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还有那奇怪的风暴魔法，其中的元素他不但无法引动，甚至还会腐蚀人鱼骨。 这魔法到底是谁留下的？ 亚历克斯平时很少与人交流，和人结仇的情况少之又少。这样恶毒的魔法效果，简直是让人死后也不得安宁。 他一定要找到把他尸骨卖到拍卖场和在他身上留下风暴魔法的人！ 安格斯手里抱着木盒从王宫出来，匆匆忙忙赶向墓园的样子被大祭司的手下尽收眼底。 收到消息后，大祭司的眉头皱得简直能夹死一只苍蝇。 安格斯手里抱着的是什么？他忽然去墓园，难不成是去安葬谁？ 可最近似乎也没有哪条值得他亲自去安葬的人鱼传出死亡消息。 大祭司心绪不宁，眼皮突然狠狠地跳了一下。 不，还是有一条人鱼的。 那条被他将人鱼骨送到埃菲托拍卖场做交换、名为亚历克斯的近卫人鱼。 可是怎么可能？！ 大祭司收到的消息明明是亚历克斯的人鱼骨被几个实力强大的人类魔法师拍走了，足足拍了五百余万金币，那分成现在还在他的房间里放着呢！ 大祭司忽然觉得，有什么事情好像在他没有看见的地方渐渐失控了。 要冷静，大祭司告诉自己，送出人鱼骨这件事他做得很隐蔽，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就算安格斯他们把人鱼骨带回来，最终也查不到他身上。 更何况，埃菲托拍卖场的主人也和他做了交易，他相信对方是不会泄露自己的信息的。 大祭司的情绪慢慢平复，眼神却沉了下来。 这种事情不在他掌控之中的感觉并不美好，他必须尽快弄清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事，把事情重新把控在自己手里才是。 作者有话说： sorry 来晚了宝贝们 晚上在研究车票准备回家了QwQ 好开心！回家就不用再每天这么匆匆忙忙地码字啦感谢在2022-12-08 02：07：50~2022-12-09 00：44：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北冥鱼 6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来人。”大祭司声音沉沉，在房外等候的侍从推门而入，垂首等候着他的吩咐。 “让我们在王宫里的人去查查，亚历克斯的人鱼骨是怎么回事。” 侍从恭敬应下，大祭司又道：“小心一点，不要暴露。萨利纳一向谨慎，说不定对我们的人已经有所防备了。” 侍从领命离去，大祭司依然眉头不展地坐在那里。 新王的警惕性很高，他原本在王宫里的内应自萨利纳上位以来已经被清除的七七八八，剩下的几个人也不得重用，这让他不得不提醒下面的人在查探下消息时多加小心。 大祭司有预感，关于亚历克斯的消息，他的人查不出来什么。 果不其然，侍从的消息传回来得很快，只说安格斯和几个护卫队的人鱼去过埃菲托城，更多的他们就查不出来了，并希望大祭司能罪。 尽管已经预料到了结果，大祭司还是不免生气起来。 他辛辛苦苦安插的眼线，到最后却还是没什么用！ 罢了，既然他们查不出来，那就由他自己去查。 大祭司起身，游向了王宫。 “王，大祭司求见。” “进。” 大祭司见到萨利纳正在处理事务，面带笑意地迎了上去：“王上每日处理这么多事务，实在辛苦。” 萨利纳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身为人鱼族的王，处理这些事务是我应该做的。” 大祭司深以为然地点头：“王上如此勤勉，想来用不了多久，人鱼族定能在您的带领下重获新生，越来越强盛。” 萨利纳扯了扯嘴角。人鱼一族式微，大祭司在这其中出了不少力。 “带领人鱼族重获荣耀可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做到的，”萨利纳话里有话，“大祭司您的指引和帮助也很重要。” “王上谬赞。” 几番寒暄下来，萨利纳见大祭司东拉西扯不言正事，便主动开口询问道：“您今日过来，有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事，”大祭司似是不经意地开口道：“我刚刚在路上好像看见安格斯抱着什么往墓园的方向去了？” 萨利纳不动声色地握了握身下王座的扶手，果然，大祭司突然到访是有目的的。 只是不知，他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 “您没看错，”萨利纳道，“是我让安格斯去的。” “今天是谁的祭日吗？”大祭司似在认真回想，“莫不是又有谁出了意外？” 一边说着，大祭司面露担忧地看向萨利纳，像是真的为这种可能性而感到担心。 萨利纳默了默：“是亚历克斯，他的人鱼骨被我找回来了。” “真的吗，”大祭司语气中满是惊讶，“自从亚历克斯失踪，我一直很担心他。”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被诡物袭击，人鱼骨还流落在外，所幸您将他找回来了。” 实际上，他在听到萨利纳承认亚历克斯的人鱼骨被找回来后心中沉了沉。 果然被他找回来了，他会发现吗？ 萨利纳点点头，为防大祭司再问下去，主动道：“是一位好心的人类魔法师帮助我找到的。对于亚历克斯的死，我也感到很难过。现在人鱼骨找回来，亚历克斯也能安息了，您不必太担心。” 大祭司点头，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大祭司以还有事情为由先行告辞。 萨利纳不动声色地目送大祭司离开，而后召来了安格斯。 “王。” 红色尾巴的人鱼躬身，面色恭敬地等候吩咐。 “安格斯，你今日去墓园被大祭司看见了。” 安格斯心中微微一惊，是他疏忽了，只急着去墓园安葬，根本没有发现到身后有人在注意他。 “是我的疏忽，请您责罚。” 萨利纳盯着他看了片刻，这令安格斯忐忑无比。 他道：“罢了，你再去问问霍瑞斯先生，什么时候有空来王宫一观。” “是。” 另一边，大祭司离开王宫后心中也有了想法。 萨利纳虽然不愿多说，但想必那位愿意帮助他的人类魔法师就是在拍卖场买下人鱼骨的人。 大祭司可不会相信萨利纳所说的对方只是因为好心，一定是萨利纳他们向对方许下了什么承诺。 大祭司对待人类的态度和其他人鱼不同，尽管他的身上也有人鱼的高傲性格，但他认为人类的心思更为狡黠，同人类合作能获得的好处更多。 和埃菲托拍卖场背后那位神秘的主人达成合作，算得上是大祭司做过的最满意的几件事之一。拍卖场背后的主人神秘而强大，同他合作的人无一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许多人想和他合作，但都遭到了拒绝。大祭司觉得，拍卖场的主人愿意答应他的要求与他合作，想来也是对自己的认可。 大祭司想同那位帮助了萨利纳他们的神秘魔法师交好。不管怎么说，和这位人类魔法师交好总不是坏事。 就连拍卖场主人这样厉害的人都接受了他的合作要求，对方一个普通的人类魔法师，有什么理由拒绝他一个人鱼族大祭司的示好呢？ 思及此，大祭司立即吩咐手下人，尽快去调查这位人类魔法师的背景。 萨利纳的事情他的眼线查不出来，区区一个人类魔法师，他也查不出来吗？ 事实证明，他真的查不出来。 霍瑞斯本就不爱出门，清除人鱼骨上的风暴魔法后他对于魔力的控制和魔法的使用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每天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精进自己的魔法。 房间周围又设有魔法阵，大祭司的眼线们即蹲不到人，也无法靠近他。 旅馆的人都不知道霍瑞斯几人的来历，他们又去询问拍卖场的人，无论怎么问，得到的只有“无可奉告”四个字。 眼线们一无所获地回去禀报，毫无疑问得到的只有大祭司的怒火。 眼线们也很委屈，他们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没有消息来源让他们怎么查！ 大祭司想要搜寻霍瑞斯的信息，当事人对此毫不知情。 霍瑞斯询问了随月眠的意见后，便准备去应萨利纳的邀约。 随月眠看出来他的顾虑，给了他一张封有‘风伯雨师’魔力的魔法卷轴。 霍瑞斯在拿到卷轴后眼前一亮。 又是新的权柄！ 这让他不禁猜测起他所信奉的这位神明究竟有多少权柄。 从已知的数量上来看，随月眠的权柄很显然已经超过了主神四个权柄的数量，并且祂的权柄看起来个个都能力极强。 自己的占卜果然没错！ 按照随月眠的意思，撕开卷轴，同时调动其中的两种魔力就能引动风暴元素，从而使出风暴魔法。 如果这不是祂留给自己保命用的，霍瑞斯简直现在就想撕开它，好好研究研究其中的魔力。 霍瑞斯其实更想拥有运转它们的魔法回路，亲身体验这能够引动风暴元素的两种魔力，但随月眠无视了他渴望的眼神，把卷轴递给他后就关上了房门。 霍瑞斯自己也清楚，修习魔法贵精不贵多，将已有的魔法钻研到底才是更有利的。体内的魔法回路越多，提升魔法等级也就越困难。 随月眠当初赐予他的两种魔法，霍瑞斯现在不过是高级魔法师的水平，和“精深”这个词之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霍瑞斯心里都很清楚，但还是会感到渴望。 毕竟那是新魔法耶！ 安格斯信上邀请的地点是上次约见的地方，等安格斯到达后，由他带着霍瑞斯潜入海底，进入王宫。 安格斯原想为霍瑞斯套一个魔力屏障来保障他不会溺水而亡，但霍瑞斯表示他已经提前喝下了避水药剂，一人一鱼便没再耽误时间，直接下了海。 霍瑞斯的避水药剂是他在来之前自己准备的，时效是八个小时，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海底的景色与陆地十分不同，且越往下走越能感受到海水的静谧。 人鱼的居住地在深海，霍瑞斯下潜间偶尔能看到长相奇怪的鱼。这些鱼丑得各有千秋，大概是生长在深海没什么人看的缘故，它们也就随便长长了。 不知走了多久，安格斯忽然停下了脚步：“到了。” 霍瑞斯抬头看去，前方矗立着一座高大华丽的圆拱形宫殿，规模不输于里卡斯帝国的皇宫，还能看到不同颜色尾巴的人鱼在其中穿梭的身影。 安格斯在前方引路，霍瑞斯则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宫殿内部的墙上雕刻的花纹华丽精美，其上点缀着价值连城的各色宝石和珍珠。 在安格斯的指引下，霍瑞斯顺利见到了王宫中的萨利纳。 年轻俊美的王坐在高大的王座上微微合眼，等候着来人的觐见。 “王，霍瑞斯先生到了。” 听到安格斯的声音，萨利纳睁开双眼，霍瑞斯朝王座上的人鱼微微行礼。 萨利纳点头微笑看向来人：“霍瑞斯先生，很高兴您愿意接受我的邀请。” “您的邀请，我自是会同意。” 一旁的安格斯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之前在找借口推脱。 “您是我特意邀请的客人，快坐下吧，”萨利纳指了指身旁为他准备的座椅，“安格斯，把准备好的东西呈上来。” 霍瑞斯没有推脱，上前坐下。 座椅靠背是贝壳的形状，霍瑞斯悄悄按了按身下的软垫，还挺软。 作者有话说： 二更稍等！感谢在2022-12-09 00：44：18~2022-12-10 21：26：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苏 6瓶；樱唯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安格斯将两个箱子抬了上来，一大一小，大的里面装的是买回人鱼骨所用的金币，小的里面摆放的则是三枚人鱼泪。 人鱼族现在的经济状况并不算好，如果霍瑞斯再提高一点金币的要价，恐怕他们就要打欠条了。 “这是之前答应您的报酬，另外我还欠您一个人情，不论何时，只要您提出，我都会尽我所能地帮助您。” 霍瑞斯笑了：“感谢您的承诺，陛下。” “您太客气了，霍瑞斯先生，”萨利纳道，“如果没有您的帮助，我们恐怕现在也不能将亚历克斯带回家。” 霍瑞斯没有说话，思考起萨利纳的意图。 萨利纳那么想让他来王宫做客，恐怕当面感谢只是一个借口，背后另有缘由。 “霍瑞斯先生，请您原谅我的冒昧询问，我并没有恶意——只是对您信仰的神明很仰慕，想多多了解祂，”果不其然，萨利纳开口了，“您知道的，我们人鱼族很少与外界交往。” 霍瑞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一个战争的信徒，仰慕别人家的神？ 安格斯也吃惊地看着萨利纳，王心中的想法他永远也看不明白。 萨利纳抿了抿唇，若非必然，他也不想这样。霍瑞斯信仰的那位新神和他当日在岛屿旁见到的神明都拥有与其他神明相似的权柄，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巧合吗？ 他不知道该如何联系那位神明，曾经尝试祈祷也没有得到回应。如果新神和他所见到的神是同一位，那么霍瑞斯是否有办法与祂交流呢？ “我所信仰的那位新神，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神明，”霍瑞斯道，“祂很仁慈，也很善良。” 安格斯听完有些无语。有哪个信徒不会认为自己信仰的神明是最伟大最厉害的神明呢？霍瑞斯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不过看他的表情，他对自己的神明还挺虔诚的。 如果随月眠能听到安格斯心中的想法，一定会失笑。霍瑞斯哪里是对她虔诚，明明是对她所展现出的力量虔诚。 萨利纳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霍瑞斯说的话里，他的确得不到什么切实有用的消息。 无奈之下，只能主动询问：“您见过祂吗？请您允许我对这样一位强大而又仁慈的神明感到好奇。” “您不用这样谨慎，”霍瑞斯道，“事实上，我认为没有人能不对祂产生好奇。” “祂强大而又美丽，这样一位神明却又很是仁慈，连贫民窟的人也愿意拯救、接纳。我的确见过祂，但神明的样子，我无法用言语形容。” 霍瑞斯留了个心眼，神明不可直视，的确没人知道祂们到底是什么样子。 萨利纳听了霍瑞斯的话后心中微动。 帝国的贫民窟连他这种远在中央海域的人鱼都有所耳闻，那里的人们身份低微，又没有神愿意接纳，是帝国最低等的存在。即使是这样的一群人，新神也愿意接纳他们吗？ 对于霍瑞斯无法形容祂的样子，萨利纳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强求。 那天晚上他离那位神明那么近，也没怎么看清对方的样子，海雾遮盖了祂的大部分身形。 萨利纳想着该怎么多打听一些新神的情况，霍瑞斯则没有弄清楚萨利纳到底打算做什么不敢贸然开口，气氛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安格斯则是一头雾水，王不是一向崇敬战争吗，怎么会突然对那位新神感兴趣？ 然而没有再给这几个人开口讨论的机会，外面匆匆传来消息： 诡物又来了。 几只诡物头子最近没有再去侵扰人鱼，因为那天追萨利纳的头头回去之后和其他头子们进行了严肃的交流讨论。 “……那条人鱼身边有一个很可怕的女人！她不知道做了什么，带着那条人鱼对我们释放了风暴魔法！”当事头子1号语调激动，一边说一边摇晃着身子，连着撞歪了好几个头子，被它们憋着劲毫不客气地创了回去。 “你傻了吗？大人之前明明给了我们魔力，区区风暴魔法也能把你吓成这样？” 旁听的头子没有很在意，反而对于它被吓回来的行为大声嘲笑。 当事头子2号很严肃地纠正了它：“不是这种风暴魔法！是那种风暴魔法！风暴和风暴不一样！” 诡物头子们有智商，但不多，当事头子2号的“这个那个”风暴魔法让它们一时间很难分辨清楚到底哪个是哪个。 一只脾气比较暴躁的诡物头子急了：“什么这个那个，都是风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都说不清楚，你这样的也能当老大？！” 当事头子2号也急了，明明是它蠢笨得听不懂话，居然还反过来质疑它：“你什么意思？我不配你就配了？我看你就配做梦！” 两只头子互相辱骂，吵得越来越上头，气得胶状的身体都“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泡。 “两个蠢货！”比较聪明的那只诡物毫不客气地评价这两只快要打起来的诡物，而后转头看向了当事头子1号。 “你确定对方的风暴魔法伤害了你们吗？” 当事头子1号又是一通连环点头：“我确定，我确定！那个女人真的好可怕，像两位大人一样！” 两位大人，指的是赐予它们魔法的战争和跟它们月下谈心的路易斯。 “你已经学会了人类的‘夸张’吗？你说的那个女人再厉害，怎么可能跟两位大人比！” 当事头子1号也急了，那女人明明就是给它一样危险的感觉，它的同伴们却不相信它！ 但它嘴笨，急得快要上火也辩解不清，只能让自己气得原地乱转。 “别打了！”聪明头子大喝一声，止住了旁边打得难舍难分的两只诡物，至于原地转圈圈的当事头子1号，它爱转就转去吧。 “它们两个一下少了那么多小弟，凭那条蠢人鱼自己一定做不到，”聪明头子道，“这个女人这么危险，之前为什么没有出现？” 诡物头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个问题对于它们来说超纲了，没有诡物能回答。 聪明头子也不指望它们能突然开悟：“我们再等等吧，那个女人要是一直没有出现就再继续。” 其他头子都没有反驳。 它是它们之中最聪明的一个，听它的准没错。 诡物们安静潜伏了几天，让它们突然再度攻击人鱼族的原因是，它们挨打了。 路易斯对于这几只诡物头子最近没有带小弟侵扰人鱼的行为很不满，于是在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和这些头子们进行了会晤，并亲切地交流了一番。 交流方式是单方面殴打。 诡物头子们被触手串成了串串，继承了当初它们小弟的待遇。 不，比它们小弟的待遇要好一点，它们没有立刻被剥夺生命权，而是被触手甩得上下翻飞，七荤八素。 等诡物们真诚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后，路易斯抱着那只爪爪仔细清理了几遍，施施然离开了海域。 诡物头子们不想再挨打了，“可怕的女人”也没有再次出现，于是它们集结了一大批小弟，再次杀向了人鱼族。 它们要人鱼们也尝到挨打的痛苦！、 因此萨利纳三人赶到后，看见的就是诡物们异常激烈的扑撞和在海里乱飞的风暴。 霍瑞斯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萨利纳和安格斯来不及多说，转身就加入了战局。 由于诡物们这次是在夜晚突然袭击，且攻势迅猛，防护法阵看起来摇摇欲坠。 总是缩在防护法阵里不是办法，况且防护法阵看起来也坚持不了多久，只能尽量清理出空间不让它们靠近。 但这样一来，难免就会有人鱼因为暴露在防护罩外躲闪不及而被诡物们抓伤或撕咬到。 诡物们数量太多，人鱼叉都叉不及。 看来一时半会是没法离开人鱼族了，而且萨利纳还欠他一个人情。 霍瑞斯很快有了决断，加入了战局。 他的寒冰魔法很有用，在海洋里施展更是如虎添翼，防护罩外面的海水迅速结冰，冻住了一大片的诡物。 萨利纳面露喜色，人鱼们也抓住了这个机会，能叉死一只诡物算一只。 安格斯面色复杂地看了正在冻冰雕的霍瑞斯一眼，这个无礼的人类，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然而就算霍瑞斯冻得再快再多，他现在也只是一个高级魔法师，魔力储量有限，魔法回路也不足以再支持他多来几次这样的大范围魔法。 能被轻易冻住的都是诡物小弟，诡物头子们有风暴的保护，很难对付。 头子们还在不断制造风暴，萨利纳却察觉到霍瑞斯的状态已经很不好。 “停下吧，霍瑞斯先生，”萨利纳喊道，“您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霍瑞斯也确实依言停下了施法的动作。 萨利纳扯了扯嘴角，他并不怨恨霍瑞斯。对方明明没有义务，却依然来帮助了他们，算得上是仁至义尽。 是他邀请霍瑞斯来人鱼王宫的，如果等一下防护魔法真的坚持不住，他会尽可能送对方回去的。 作者有话说： 二更！ 头子1号：蠢货！ 头子2号：蠢货！ 其他头子：蠢货蠢货蠢货！ 聪明头子：你们都是蠢货（点烟） 第40章 霍瑞斯的魔法为他们减少了很多压力，但一眼望去，防护罩外的海洋依然是黑压压的一片。 “真多啊。” 霍瑞斯看着外面数不清的诡物，低声喃喃：“倒是便宜它们了。” 说着，他开始掏自己的空间戒指。 萨利纳注意到他的动作，看见霍瑞斯拿出了一张卷轴，上面印刻着繁复的花纹。 人鱼族曾经也有这种魔法卷轴，只不过在前几次应对诡物的时候都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了。 魔法卷轴价格高昂，其中封印的越是高等级的魔法价格也就越贵，就算是人鱼族也没有那么多的卷轴可供使用。 以往从未出现过这种风暴魔法对敌人失效的情况，他们并未特意储存过卷轴。 正是因为知道魔法卷轴价格高昂，萨利纳才觉得霍瑞斯的行为难能可贵。霍瑞斯不但把自己的魔力消耗一空，甚至还要使用珍贵的魔法卷轴来帮助他们。 他本可以不必这样的，诡物们只集中在防护魔法的一端攻击，以霍瑞斯的魔法水平，完全可以从另一边离开这片海域，可是他却选择了留下来。 霍瑞斯拿出的是随月眠赠与他的那张卷轴，不仅是因为打算帮助人鱼族，更是因为他也想看看这张卷轴的真正威力。 他发现这些人鱼很少使用风暴魔法，仅有的两条在使用风暴魔法的人鱼，明明是大魔导师的水平，施展出来的威力却大打折扣。 不知道随月眠给他的这张卷轴使用出来的风暴魔法会是什么样。 霍瑞斯带着心中的期待撕开了卷轴。 “刺啦——” 随着纸张撕裂的声音响起，卷轴中储存的两股魔力迫不及待地冲出，周围的海水不安地躁动起来。 “快让开！” 霍瑞斯对着面前的几条人鱼喊道，听到他声音的人鱼们下意识地侧身让开，两道蕴含着可怖气息的魔力不断交融，顺着霍瑞斯的魔力引导冲向防护罩外面的诡物。 此时的诡物们还在一个接一个地撞击着防护罩，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发现周边的海水开始不安地搅动。 大片的海水呈漩涡的样子运动，带起水流高速旋转了起来，带的诡物们一个个东倒西歪。 海底隐隐有闷闷的巨响，人鱼和诡物头子们都下意识地往漩涡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里正在酝酿着一场大型风暴，随着时间越久，风暴渐渐成型，诡物们反应不及，一个个都被这场海底风暴带着卷了起来，在海水中高速旋转。 风暴的范围越来越大，几乎覆盖了所有诡物。 熟悉的风暴，熟悉的撕裂诡物们的方式，萨利纳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都和那晚在岛屿上见到的场景对应上了。 萨利纳猛地转头看向霍瑞斯，只见面色苍白的青年此刻眼中尽是赞叹与痴迷。 霍瑞斯觉得这不愧是主赠与他的卷轴，他能感知到这卷轴中的魔法不过是大魔导师的水平，但这其中蕴含的力量却远远不止于此，海底的风暴和诡物们的惨状此刻在他眼中构成了一幅关于力量的完美画作。 同样是风暴魔法，诡物们这张卷轴制造出的风暴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人鱼们看着面前的场景，已经惊呆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厉害的风暴魔法……即使是那两条大魔导师水平的人鱼，也不能用出这种程度的魔法。 那个人类刚刚撕掉的那张卷轴，一定很贵吧？ 人鱼们下意识地想。 霍瑞斯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他现在的心中满是欣喜与遗憾。欣喜的是自己信奉的神明这般强大，即便是同样的“风暴”权柄，看起来也要远远强过战争；遗憾则是这样强大的权柄，他还不能使用所属它的魔法。 不过没关系，霍瑞斯从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尤其是对于魔法一途，他坚信自己总有一天也能用出这样的魔法。 诡物头子们到底是有些智商，反应要比小弟们快上许多，它们在发现不对的第一时间就召唤出了风暴来保护自己。 可惜它们的魔法和卷轴比起来差了太多，即便有风暴的保护，诡物头子们也被伤的不轻，甚至其中有一只诡物头子还因一时不查也被卷了进去，下场和它的小弟们一样。 这场对人鱼族的侵袭显然是坚持不下去了，诡物头子们想撤，可风暴堵住了它们的所有退路，只能强行留在原地艰难对抗，等候风暴彻底平息。 这场海底风暴大约持续了一个小时，由于动静巨大，引得族内的其他人鱼们也纷纷探头，远远张望。 等到风暴渐渐平息，诡物头子们慌不择路地就带着小弟们撤离，小弟们死伤惨重它们也顾不上了。 这还是自诡物开始侵扰以来，人鱼们第一次将诡物逼到这个份上。萨利纳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他们虽然没有那样威力巨大的卷轴，但他们还有两条大魔导师水平的人鱼，风暴魔法也能对诡物们造成伤害。 一时间，诡物们被追得只能狼狈逃窜。 霍瑞斯在萨利纳的盛情邀请下再一次回到了王宫。 这次的萨利纳比先前更多了些热情和真诚，拉着霍瑞斯不断表达着感谢，霍瑞斯除了一开始人鱼族的“尊贵的客人”，还多了一个“人鱼族好友”的身份。 就连安格斯对他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期间大祭司也闻讯赶来，被萨利纳以“正在招待贵客”的理由请了回去。 大祭司暗恨，但他也无法强闯，只能面色阴沉地原路返回。 萨利纳纠结了好一会，方下定决心，挥退了安格斯，俨然一副有悄悄话要和霍瑞斯说的样子。 霍瑞斯满是不解：“您还有什么事吗，陛下？” “我……”萨利纳犹豫了片刻，像是在组织措辞，“实不相瞒，霍瑞斯先生，我曾经见到过这样的风暴魔法。” “哦？”霍瑞斯不动声色地道，“风暴魔法师很多，见过风暴魔法也没什么特殊的吧。” 萨利纳有些着急：“不……您知道我说的不是那种风暴魔法。您应该也发现了吧，我们在对抗那些诡物的时候很少会有人鱼使用风暴魔法。” 霍瑞斯点点头。 萨利纳苦笑了一下：“并非是我们不想用，而是这些诡物根本不怕我们的风暴魔法，但您的卷轴不一样！我可以问问您的卷轴是哪里来的吗？” “抱歉，”霍瑞斯的语调带着歉意，“我不太方便告诉您这个。” 没有得到霍瑞斯的回答，萨利纳也不生气。 “我曾在前不久被诡物们追杀，幸而被一位神明救下，”萨利纳道，“祂赐予了我两股魔力，带着我用出过风暴魔法——和您卷轴里一样的风暴魔法，只可惜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祂。” 听到这里，霍瑞斯隐隐有些明白随月眠为什么会支持他来人鱼王宫了。 望着霍瑞斯，萨利纳道：“我曾请求祂拯救我的族人，但祂拒绝了——这没有错，我承认祂说的很对，祂没有理由来为我们提供庇佑。” “但现在我有新的想法了，如果可以，祂愿意接纳我们吗？” 霍瑞斯听出来了萨利纳的意思，他盯着他：“陛下，您应该清楚，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况且，您为什么要告诉我？您应该知道，恐怕在这件事上我帮不了什么。” 人鱼一族的王想要带着族人们改换信仰，这件事情一旦被战争知道，恐怕他们全族都要性命不保。 这么大的事，萨利纳就这样告诉了霍瑞斯。他让安格斯退下，恐怕是其他人鱼都还不知道这件事。 人鱼们可不是霍瑞斯，愿意随意地改变自己的信仰，他们一族一向自诩是战争最虔诚的信徒。至于承不承认，那就是战争的事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萨利纳产生带着族人们改换信仰的想法？ “我需要您的帮助，霍瑞斯先生，”萨利纳话语中带着恳求，“我曾见过的那位神明，想来就是您信奉的新神。我曾试过祈祷，但祂并不回应。在您为亚历克斯剔除上面附着的伤害时，我曾见到您使用了两种魔法——祂愿意赐予您两种魔法，一定很喜爱您这位虔诚的信徒。” 萨利纳这话并不是毫无依据就说出来的，在奥利维亚大陆历史上，双系或多系的魔法师都曾出现过，无一例外他们的神明亲和力都很高，深受神明喜爱，最终十个有九个都会成为神明的近身神官。 随月眠很喜爱他吗？ 霍瑞斯微微出神，祂肯定能看出自己到底有几分虔诚，但祂又似乎并不在意，反而还愿意指导他练习魔法。 看上去的确很喜爱他这位信徒，但实际上真的会是这样吗？ 霍瑞斯看不出来祂真正的想法，但不得不说，萨利纳的话还是令他有些高兴。 “您想让我做些什么？”霍瑞斯问。 “我想请求您——您能否在祈祷时向祂传达一下我的想法？”生怕霍瑞斯不答应，萨利纳又道，“如果您愿意帮我，无论您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 作者有话说： 没有写到预定的情节（含恨）明天一定！感谢在2022-12-10 23：38：40~2022-12-11 23：4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M16S1H79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霍瑞斯听懂了萨利纳的言外之意。 这是代表他自己对霍瑞斯的请求，而非整个人鱼族。 “陛下，我可以在祈祷时为您传达您的意思，”霍瑞斯顿了顿，“但您应该明白，主是否会回应，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萨利纳点头应下：“我明白，霍瑞斯先生，您愿意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萨利纳深知霍瑞斯一个信徒不能左右神明的想法，他能替自己转达想法已经很好了。至于同不同意，那要看祂自己的想法。 “不过陛下，我还有一点要提醒您。”霍瑞斯看向他。 “您说。” “您一个人，能代表整个人鱼族改换信仰吗？我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会有改换信仰的想法，但想来不是您的每一位族人都赞同吧。” 萨利纳点头承认。他的族人们现在的确不知道有关战争和诡物的事，想让大家改换信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说别的，起码大祭司那里一定会阻挠他。 但现在不是他们对于信奉哪位神明挑拣的事，而是那位新神愿不愿意接纳他们，给予他们庇护。 霍瑞斯笑了笑，但语调能听出来些许警告意味：“不论您是出于什么想法，戏耍神明可都不会有好下场。” 萨利纳知道，对方这话既是警告，也是提醒。 如果新神愿意接纳他们，到时人鱼们却不愿改换信仰，这无异于戏耍神明，公然对祂挑衅，任何一位神明都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存在。 更何况，战争如果知道了他的想法，人鱼族恐怕也不会有好下场。 “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出现的。”萨利纳道。 “冒昧问一句，您打算怎么做？据我所知，人鱼族可是有大祭司负责沟通神明之事的，他也知道您的想法吗？” 萨利纳沉默了，大祭司的确是人鱼们改换信仰的一大阻碍，但对方任大祭司一职已久，颇有名望，不是能够轻易糊弄打发的。 自他上位以来，萨利纳已经清理了很多旧臣，但大祭司在人鱼族中的势力始终难以撼动。若是这件事不能很好地处理，说不定还会被大祭司拿来做借口同他对抗。 霍瑞斯见萨利纳始终沉默不语，便知道自己说中了他所担心的事情。 看着萨利纳略微蹙起的眉，霍瑞斯声音温和，语调中带着诱哄：“陛下，我知道您在为这件事烦恼，但我有一件事不太理解，希望您能为我解惑。” “什么事？”萨利纳有些好奇。 “人鱼一族可是有规定，大祭司只能是大祭司？” 萨利纳一怔，而后睁大了眼睛，带着几分惊讶与不可置信看向他。 霍瑞斯对于这位新王投来的目光回以一笑。 萨利纳不笨，立刻反应过来霍瑞斯是在提醒他。 人鱼族的确从未有过规定，大祭司不能只任这一个职务，只不过自古以来，人鱼族的祭司都是只有这一个身份，因而限制住了他的思路。 是啊，谁说大祭司只能是大祭司？ 每一任祭司的选拔都是根据神明的偏好选出来的，把格局打开，如果新神更喜欢他，那人鱼王也能做大祭司！ 这是萨利纳从未设想过的道路，既然说服不了，那便干脆推翻他！ 推翻大祭司虽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萨利纳越想越有可行性。 从萨利纳上位以来，大祭司一派没少给他使绊子，同样他也抓到过许多大祭司的把柄，但想要撤掉他的祭司身份，这点还远远不够。 前段时间安格斯曾查到大祭司一派私下里和埃菲托的拍卖场有过什么交易，后来因为诡物和亚历克斯的事情，大祭司和拍卖场的事就暂时搁置了。 如今看来，应该继续查下去。萨利纳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继续查下去一定会发现什么大事。 “谢谢您，霍瑞斯先生，”萨利纳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真诚，“我很抱歉今天让您面对了这样糟糕的情形，等这件事情平息，人鱼族一定会再次好好招待您。” “陛下不用客气，”霍瑞斯从善如流地答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萨利纳吩咐安格斯将他平安送至岸上，并亲自送他到了人鱼族的族域边缘。 自家王过分热情的态度让安格斯微微皱了皱眉，盯着霍瑞斯。 这个人类魔法师虽然看起来没有以前那么无礼讨厌了，但给王上灌迷魂汤的行为还是可耻的！ 霍瑞斯毫不在意安格斯打量他的目光。 这条红尾巴人鱼动不动就爱盯着自己，大概是被他的气质所折服，可以理解。 伊泽兰海沿岸。 风轻柔地推着海水不断涌向沙岸，路易斯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静静地看着霍瑞斯被红尾巴人鱼送上岸。 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看起来却毫无存在感，仿佛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了一般。 “一条小人鱼在护送一个人类，很有意思，不是吗？”路易斯微微仰头，看向自己身后站着的人。 这是一个黑发的青年，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看上去儒雅随和。青年也抬头看去：“您说得对，大人，的确很有意思。” 路易斯语调懒懒，细听有几分不满：“贪婪，你又在敷衍我了。” “怎么会呢，大人，”贪婪道，“对于您的话，我一向是谨记于心。” 路易斯转头瞥了他一眼。和梦靥一样的高等眷族，人如其名，贪婪就是他最好的形容词。在他眼里，一切都比不上金钱和利益。 祂的几个高等眷族每一位都很有个性，敷衍上司邪神是贪婪惯常做的事。 不过大家都是负面情绪的产物，邪神对祂的眷族们并不像其他神那样严格要求对方一心一意信奉自己，对神明恭敬有礼。 毕竟祂又不依靠信仰而活。 人鱼已经返回了深海，霍瑞斯的身影也渐渐从岸边消失。路易斯不再纠结贪婪对祂的敷衍态度，反而话语一转：“和人鱼，你又做了什么交易？” 贪婪微微一笑：“不愧是大人，连我同人鱼做交易都知道。” 路易斯轻哼一声，并不把他的夸赞放在心上。 “是同他们的祭司有交易。他为我的拍卖场提供珍宝，我对祭司给予帮助——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您说对吗，大人？” 路易斯不置可否。 “公然拍卖人鱼骨，人鱼族找上来，我可不会帮你。” 贪婪看起来毫不在意：“这是他们祭司答应我的事情，我们还签订了合约。他们找上来也没什么可怕的，更用不到您出手。” 路易斯抬头，今晚的月光看起来很是妖异刺眼：“祭司贩卖人鱼骨，王却和新神的信徒有了交集——人鱼族真乱，你说战争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样子？” 说着，路易斯像是想象到了开心的事，一双猫儿眼弯弯：“战争那个暴躁的老东西，恐怕又该气得在神殿里乱砸东西吧？暴躁易怒，一点也不像一位神明。” 贪婪对自家邪神的话不敢苟同，论起来不像神明，这位才应该排第一。 贪婪看着路易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已经做好了对方下一句话说“要告诉战争”的准备。 不料路易斯却没按他的预料走：“——我还不想告诉战争这件事，谁让祂那么讨厌呢？再等等，说不定到时候祂的表情会更精彩。” “贪婪，你到时候记得和我一起回神殿去看看祂的样子。” 贪婪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路易斯看起来很是满意，甚至难得好心地提醒了他一句：“有些事情还是想好再做，梦魇的下场，你也知道。” 贪婪默了默，梦魇死得太快太惨，这件事已经在他们邪神阵营中传开了。 不少人觉得是梦魇刚苏醒，实力太菜才被反杀，贪婪一开始也这么觉得，现在听路易斯的话，好像没那么简单。 不过这是邪神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心，贪婪自然要领情：“感谢您的提醒，大人，我会谨记于心的。” 路易斯没有再回答他，而是转而盯着月亮，眼神微微放空——又发呆去了。 霍瑞斯回去的时候，随月眠还没睡，看起来是在专门等他，他甫一靠近，随月眠便打开了房门。 “大人。” 等霍瑞斯将人鱼族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后，随月眠便又回了系统空间。 霍瑞斯见随月眠消失在他面前，毫不意外。 萨利纳想说的话他已经带到了，至于随月眠准备怎么做，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霍瑞斯能从随月眠让他参加人鱼族邀请的行为中隐约猜到一点祂的意思，但那又如何？ 他并不想揣测神明的意图。 若是一开始他对祂的信仰有三分，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现在则是有了六分，但这对于一位神明来说依旧不够虔诚。 随月眠不想和他计较是好事，但他却不能因此得意忘形地凑上去讨嫌。 时刻保持该有的分寸感，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 霍瑞斯出神片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心底却有什么东西悄悄冒了出来。只不过那感觉太过微小隐晦，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作者有话说： 好险！游戏太好玩了，差点忘了更新时间（猛虎落泪）感谢在2022-12-11 23：44：00~2022-12-12 23：2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M16S1H79 10瓶；红凤复古 2瓶；鲸落白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由于这次诡物袭击的来势又猛又烈，将它们彻底赶跑后，劳累了一晚上的人鱼们都感觉到体内涌上了一层深深的疲惫。 但疲惫归疲惫，他们的日常巡逻和工作还要继续进行，下一次诡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经过这次的袭击，再也没有人鱼敢天真地认为诡物不会再来了。 这场与诡物的战争几乎所有人鱼都在关注。 清晨，一条雌性小人鱼窝在妈妈的怀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外面身着制服的高大人鱼忙碌着，挨家挨户地敲开人鱼们的房门。 每次诡物袭击后，都会有护卫队的人鱼来查看普通人鱼们的情况，给予他们安慰，并提醒大家注意安全，不要往族域边缘跑。 “妈妈你快看，是护卫哥哥！” 小人鱼尾巴拍了拍海水，摇晃着成年人鱼的手臂，白嫩的小手指向外面。 “是的，那是护卫哥哥。还记得哥哥刚才跟你说的话吗？不要往我们的族域边缘跑，外面很危险。”成年人鱼不放心地叮嘱道。 她的女儿十分可爱，就是有些调皮。平时倒也没什么，可是现在外面这么危险，她实在不想让女儿受到一点伤害。 小人鱼用力地点了点头：“我记住啦，妈妈！外面有很可怕的怪物，被它们发现会吃掉我！” 成年人鱼欣慰地笑了，女儿调皮归调皮，该听话的时候还是很听话的。不像她们邻居家的孩子，前两天因为调皮玩闹跑到了族域边缘，幸好被巡逻队的成员及时发现送了回来。 “可是妈妈，”小人鱼眨了眨眼睛，撒娇一般地摇晃着她妈妈的手臂，“我好想去外面玩，这些怪物什么时候会离开呀？” 成年人鱼听到女儿的话后吓了一跳，这孩子，刚说完她乖现在就想着去外面玩！ 她表情严肃：“不可以！要记住妈妈和护卫哥哥的话，一定不可以偷偷溜出去玩！” 小人鱼没想到只是自己随口一问，妈妈会看起来这么生气，她扁了扁嘴，荷包蛋眼泪酝酿着。 到底是小孩子，成年人鱼不忍心看到可爱的女儿哭泣，表情缓和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很快了，战争大人会保佑我们的，等祂把那些怪物统统消灭，你就可以出去玩了。” 小人鱼知道战争，那是他们一族信奉的神明，是一位很厉害的主神。人鱼幼儿园里有一条她很不喜欢的雌性小人鱼，性格很霸道，但对方的哥哥是一名风暴魔法师，那条小人鱼在幼儿园里的地位还挺高的，大家都想多听听她哥哥的事，因此朋友倒也不少。 小人鱼虽然不喜欢她，但是她也想要一个是风暴魔法师的哥哥！据说能成为魔法师的人鱼都是战争大人很欣赏的人鱼。 小人鱼不知道欣赏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肯定很厉害。 可惜她一没有哥哥，二没有身边是风暴魔法师的亲人。不过没关系，小人鱼相信，总有一天，她自己也会成为厉害的风暴魔法师！ 妈妈说战争大人会帮助他们，这让小人鱼不禁期待了起来：“妈妈，那战争大人什么时候会来帮助我们呀？” 成年人鱼一时语塞。战争什么时候来帮助他们，她心里也没底。认真说起来，她从出生到现在已经两三百年了，也没见过战争降下过神迹或者传授过谕令，就连神官的影子也没见过。 但是看着女儿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成年人鱼说不出“她也不知道”这样的话。 “应该很快了，”成年人鱼道，“我们的大祭司会求助祂的。大祭司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位很和善的爷爷，等他告知神明后，战争大人一定会很快来帮助我们的。” 小人鱼的眼睛亮了亮。 大祭司爷爷，这个她也知道！她之前在庆典上见过他，祭司爷爷看起来特别和善，还关心他们这些普通人鱼的生活情况呢！而且听妈妈说，祭司爷爷还经常劝上一任人鱼王不要太过劳…… 劳什么来着？ 小人鱼捏着自己的手指，冥思苦想。 对了，劳鱼伤财！ 小人鱼得到了答案，开开心心地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趴在妈妈的肩头。 女儿开心了，成年人鱼却忍不住忧虑起来。 被诡物袭击的每一天，他们都过得担惊受怕，希望战争大人快些来帮帮他们吧。 这般想着，成年人鱼搂紧了女儿。 随月眠看着一大一小人鱼相互依偎的场景，关掉了水镜。 收到霍瑞斯带回来的消息后，她特意看了看人鱼族族人们的情况。 还不到时间，不过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进行着，还需要再等等。她伸了伸懒腰，离开了系统空间。 被成年人鱼寄予厚望的大祭司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来回踱步。 说是踱步，实际上是在游来游去。从远处看，一条老年人鱼在原地转圈圈地游动着，看上去还有几分可笑。 昨夜诡物们的袭击来势凶猛，消息他很早就收到了。这明显不是个好消息，照理来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尽快祈祷，与战争沟通，告知并求助于祂。 可是大祭司还不想这么做。 想要主动与神明沟通，必须要在祭祀的时候进行祈祷。可是他和新王之间的僵持尚未分出结果，如果现在临时举办祭祀，准备一定不会充足，要知道，以往的祭祀最少也要提前三个月准备。如此一来，祭祀的规模势必缩减，这场僵持中他无异于主动认输。 这怎么能行！ 大祭司不愿自己和萨利纳僵持这么久，最后失败而归。 更何况，防护魔法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不是吗？ 还有昨天晚上出手帮忙的那个人类魔法师，大不了下次诡物上门就再请他来帮一次忙。 总会有办法的，他不至于现在就主动认输。 大祭司抱着这样的心理，面色沉沉。 现在虽然还能拖一拖，但也要尽快让萨利纳向他妥协。萨利纳也是，如果他不那么坚持己见，说不定他早已向战争求助了，祂一出手，现在诡物袭击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萨利纳还拦着不让他见那个人类魔法师，论起和人类打交道，他要比萨利纳强上十倍百倍！ 大祭司冷哼一声，萨利纳处处阻挠他，再这样下去，就别怪他不讲情面！ 安格斯行色匆匆地穿行在王宫之中。 萨利纳交待他继续顺着大祭司与埃菲托拍卖场的消息查下去，可埃菲托的人口风很严，他唯一查到的就是大祭司与拍卖场的交易进行过不止一回，至于具体都交易了什么，拍卖场的人都拒不开口，美其名曰保护每一位客人的信息。 到了王宫禀告给萨利纳，安格斯一抬头就看见对方紧锁在一起的眉头。 没能查出来更多有用的消息，这件事是他的失职。安格斯垂下头，等待王上的下一步指令。 “大祭司和拍卖场的事，一定要查，”萨利纳缓缓开口，看向安格斯，“你去问他们不行，那我呢？” 安格斯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反驳道：“不可，王！人鱼族还需要您，请您三思。” 萨利纳看向他，长久的注视让安格斯头越来越低，但安格斯还是觉得不能如此。 “那就和见霍瑞斯一样，用投影水晶，”萨利纳沉声，“你不用再多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 安格斯见萨利纳态度坚决，只能应下。 再次来到埃菲托的拍卖场，安格斯面色看起来很不好看，也不欲再废话，对招待他的侍应生道：“叫你们的负责人来，我有事与他商谈。” 侍应生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先生，您有什么事告诉我就好，我一定替您转达到。” “你来转达？”安格斯皱了皱眉，“这件事不是你能解决的，你最好还是把你们负责人叫过来，我们当面谈。” 安格斯认为他们的王亲自出面已经是一件难得且重要的事了，侍应生则坚持他们的规矩，要由他来转达。 如果负责人能说见就见，那要他们这些侍应生还干什么？像安格斯这样说有大事要见负责人的他见的多了去了，等他们真的见了负责人反而都只是一些芝麻大的小事，不过是想趁此机会巴结他们负责人罢了。 二人僵持不下间，路易斯从拍卖场里面走了出来，好奇地看向门口这两人。 侍应生向他行礼，路易斯道：“这是怎么了？” 侍应生有些无奈：“这位先生坚持要见负责人，按规矩我们不能这样做。” 路易斯看着这条人鱼，轻轻笑了笑。 安格斯突然接收到这样一个笑容，正有些莫名其妙，却突然听路易斯开口了：“让他去见见负责人吧，说不定这位先生是真的有要事呢？” 出乎意料的，侍应生犹豫了一会，竟然真的点头同意了：“您跟我来。” 事情发生的太快，匆忙间安格斯只来得及点头致谢，路易斯笑眯眯地目送着两人离去。 本是无聊来找贪婪玩，没想到还会见这条人鱼。 自觉完成了每日一善，路易斯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拍卖场。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12 23：31：55~2022-12-14 23：3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M16S1H79 10瓶；樱唯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咚咚咚。” 三声有些沉闷的敲门声响起，安格斯听到一个甜美的女声从屋内传来： “进来。” 侍应生替安格斯推开门后就退了出去，安格斯提步走进。 “您好，请问您是……？”莉兹坐在办公桌前，诧异地抬头看向来人。 男人身材高大，面容沉稳，隐约能看出他衣料下有着流畅的肌肉线条。 这样的人如果曾经出入过拍卖场，莉兹一定会有印象。 “安格斯。” 安格斯？莉兹很确定自己的记忆里没有这号人，她客气地笑了笑：“请坐。您有什么事吗？” 安格斯也没有客气，直接坐下：“前段时间贵拍卖场曾拍卖过一具人鱼骨，实不相瞒，那是我的族人亚历克斯。” 莉兹在听到安格斯谈起“人鱼骨”时就微微眯起了眼眸，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是的，我们拍卖场的确在前不久卖出过一具人鱼骨，不过它现在已经被我们的客人买走了，如果您是想要询问它的下落，很抱歉，我们无法告知。” 莉兹在回答他的时候一直紧绷着身体，提防着他万一不满意出手伤人。 “不，我不是来询问亚历克斯人鱼骨下落的。”安格斯摇头。 不是来问下落的？那就是来问来源的。 果然，安格斯的下一句话紧跟着落下：“我们想和您交流一下关于人鱼骨的来源问题。” 莉兹面上的笑容带着歉意：“抱歉，安格斯先生。请原谅我们也无法告知您这个消息。” “不能告知我，”安格斯紧紧盯着对方，“那要是我们的王亲自和你交谈呢？” 莉兹笑容一滞，人鱼族的王也要出面吗？ 当初和他们以人鱼骨做交易的是人鱼族的大祭司，具体的交易是对方和大人亲自定下的。如果只是普通的人鱼来打探消息，她自然不必如实告知，用几句车轱辘话搪塞过去便是。 可如果人鱼王亲自出面，那这是需要禀报大人的。 莉兹只是一个明面上的负责人，实际作定夺的还是这家拍卖场的主人，贪婪。 “请您稍等，安格斯先生，”莉兹起身看向他，“这件事需要我告诉主人，不是我能决定的。” 安格斯也抬眼看回去：“我族的王已经在等候了，希望你们能尽快商量好。” 莉兹点头应下。 看着莉兹离去的身影，安格斯心中的烦闷稍稍散去了一些。 在门口被侍应生阻拦也就算了，如果莉兹知道了王要亲自询问也不同意，他是真的会生气！ 拍卖场顶层的一间屋子里，贪婪在正在对这个月的账目。 这是他的乐趣，看着账本收入上的一个个巨额数字，会让他心情愉悦。对于看账本，他看一百遍也不嫌烦。 除此之外，贪婪的乐趣还有数金币和在谈判时占据上风且戏耍别人。 当然，最后一个听起来很恶趣味。 莉兹汇报完安格斯的话，正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贪婪的处理。 对完这一页的最后一个数字，贪婪抬起头：“你说人鱼王想亲自打探人鱼骨的来源？” 莉兹点头。 贪婪双手交叉，手背托着下巴。他本来想让莉兹回绝对方，毕竟大祭司现在算是他的合作伙伴。 但路易斯那天的话不知怎么就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有些事情还是想好再做。” 那天路易斯提醒他之后，贪婪特意去查了那名人类的身份。贪婪在王都也有不少产业，霍瑞斯的名声在王都太响，只需要稍稍打听就能知道他“帝国疯子”的名号和新神信徒的身份。 前几天的人鱼骨也是被他买走的，据莉兹说，当天与他同行来拍卖场的还有路易斯和一名神秘女子，并且路易斯还叫对方“姐姐”。 贪婪才不相信路易斯会随便陪两个人来拍卖场，更不会轻易叫人“姐姐”，即使祂经常嚷嚷着无聊。 霍瑞斯和人鱼族来往十有八.九是因为人鱼骨，但一具人鱼骨，就能让对方特意派人相送吗？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缘故。 贪婪喜欢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因此他从不缺乏小心和谨慎。 于是他改了主意：“什么时间？” 莉兹道：“他说已经在等候了。” 贪婪颔首：“那听起来就是随时的意思。” “把我们的客人带过来吧，莉兹，”贪婪微笑道，“总不好让尊贵的人鱼王久等，你说对吗？” 莉兹应声退下，很快，安格斯就在她的带领下见到了贪婪。 把人带过来后，莉兹便自觉退下了。 这种场合不是她能参与的。 “您好。”安格斯点头，暗中观察着他。 没想到埃菲托拍卖场背后那个神秘的主人看起来竟然这么年轻，不过也不排除他是像人鱼一样的长生种。 这些天安格斯也没少打听这位拍卖场主人的消息，只不过众说纷纭，有说他性子恶劣喜好杀人的，也有说他喜欢戏弄别人，很不尊重人，更有甚者觉得他一直不愿出现在人前，是因为他长得比诡物还可怕。 关于他的性子安格斯还不知道，不过关于他的长相，安格斯现在很确定那些都是谣传。 “您好，安格斯先生，”贪婪道，“莉兹已经告诉过我你们的来意了，不知道我是否有幸现在见到萨利纳陛下？” 安格斯不多言，再次拿出了投影水晶，萨利纳早就在等候了，因此身影很快在这间房屋中显现。 “您好，陛下，”贪婪笑眼弯弯，乍一看神态与路易斯有几分相似，“能在这里见到您的身影，真是我们埃菲托拍卖场的荣幸。" “能见到拍卖场的真正主人，我也很荣幸。” 双方客气了几句，萨利纳直入正题：“我的来意安格斯应该已经和您说过了。” “是的，我清楚您的来意——您想知道我们是怎么得到人鱼骨的，对吗？” 萨利纳颔首，安格斯也看向贪婪，等待着他的回答。 贪婪不疾不徐：“我能很确定地告诉您，这具人鱼骨的来源是合规的。” 安格斯皱起了眉，下意识地反驳：“怎么可能！我们人鱼族不会把任何一个族人的尸骨当作贩卖的商品！” “谁说的？”贪婪笑了，“这具人鱼骨就是你们的族人给我的呀，不然凭我自己，哪里有本领找来一具人鱼骨呢？” 安格斯听到后立刻就想再反驳他，他的族人们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可是看见贪婪的神色不似作伪，安格斯又迟疑了。 萨利纳这时看起来也十分严肃：“是谁？” 贪婪没有回答，反而看上去很为难：“您知道的……我和对方有过约定，不能随意出卖我的合作对象。这是我作为商人应该坚持的原则。” 安格斯看上去很是着急，萨利纳却注意到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不能“随意”出卖，那就是说的确能出卖。 萨利纳道：“您有什么条件？” “陛下，您知道的，我是一个商人。商人自然是要赚钱——从我的合作伙伴手里我能拿到人鱼族用来出售的商品，如果我把他的姓名告诉了您，从而失去了这样一个合作伙伴，那么造成的损失怎么办呢？” “你想和我们人鱼族长久地合作？”萨利纳问道。 贪婪面露赞赏之色：“不愧是您，陛下，连我所想的都能猜到。” 萨利纳不语，似是在思考这其中的利弊。 贪婪也不着急，就安静地坐在那里，期间还问了安格斯要不要喝水，不出所料的被拒绝了。 半晌，萨利纳道：“我同意你的要求，人鱼族可以和埃菲托的拍卖场合作。” 不等贪婪开口，萨利纳又补充道：“但是像人鱼骨这类的东西，我是不会提供给你们的。” 贪婪犹豫了一番，也同意了。 总归他当初和大祭司签下合约的时候，大祭司也不能再给他提供这些东西，一具亚历克斯的人鱼骨已经是大祭司冒着很大的风险偷运出来的了。和萨利纳签合约他也不吃亏，顺便还能卖对方一个好。 贪婪很快拟定好了合约的内容，这种事他做起来得心应手。 “投影水晶没法让我现在就签订合约，”萨利纳看了看内容后道，“稍后我会让安格斯再将签过名的合约送过来。” “当然，我相信您，陛下。”堂堂人鱼族的王也不至于回去就毁约，就算真的毁约，他也有办法报复回去。 精明的商人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 安格斯看着这两人就这样定下了合约，很是心急。人鱼族一向很少与外族有交易，更别提和一向看不起的人类合作了。 他很想阻止一下，先暂停这场合约的商谈，劝萨利纳三思。可惜这一人一鱼，一个是他的王，不用听他的；另一个则是邪神的眷族，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 于是安格斯成功被忽略，两方达成友好合作。 贪婪也没卖关子：“是你们人鱼一族的大祭司，他用这具人鱼骨和后续的交易合作来换取必要时我的帮助——噢，安格斯先生，您别这样看我，我们当时签下的协议还在呢。” 安格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们一族的大祭司，竟然向外族贩卖亚历克斯的人鱼骨！ 萨利纳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不稳，直到贪婪拿出那份协议摆在他们面前，看到上面的内容，他好不容易稳住的心情又不复存在了。 作者有话说： 补更还在写，12点前估计来不及了（点烟） 1点前能写完我就发，写不完和明天的一起发。 今天碰见好多事，一整个疲惫住了TnT 按照我原来的字数规划来看现在应该是已经进行了1/3，但是很明显人鱼这part还没写完（头秃） 还有我稀碎的感情线进度1%（悲） 这本书男主暂定是小鹿塞缪尔（虽然他已经很久没出现了），会考虑大家的意见换男主（待选小绿茶路易斯），或者把男主变成背景板，康康大家更喜欢哪一种 感谢在2022-12-14 23：32：31~2022-12-15 23：2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与穗穗 140瓶；明瞳 5瓶；樱唯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从协议上，萨利纳能清清楚楚地看出大祭司的野心—— 他想和当初架空旧王一样架空他，为了得到拍卖场主人的帮助，甚至不惜为此出卖自己的族人！ 试图勾结外族干涉人鱼族内政、私自将族内重要物品贩卖，甚至以族人的尸骨做交换，这些事情无论哪一个单独拎出来都是足以判他重罪，若公之于众，大祭司恐怕只能以死谢罪了。 抓到了足以扳倒大祭司的证据，萨利纳却不是很高兴。 他本以为大祭司最多只是贪恋权势，有点野心，在族内的大事上还能拎得清。现在看来，他的野心哪里只是一点半点，简直是胆大包天！ 仅仅是和拍卖场的主人，大祭司就能签下这种协议，萨利纳简直不敢想象类似的协议合约还有多少。 贪婪看着两条人鱼难看的神色，又添了一把火：“忘了说，陛下，这协议可不是我提出要签的。” 不是他要签的，那意思不就是说是大祭司主动找上他的吗！ 安格斯还处在不敢置信的情绪当中，眼中震惊满满。 半晌，萨利纳开口道：“感谢您的告知，我族内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先告辞了。” 贪婪笑意满满，这个时候族内突然有事，估计只会是大祭司的事情吧。 “您自然是先处理要事更重要。合约我稍后让安格斯先生给您带回去，您看如何？”说着，贪婪看向安格斯。 “当然可以，今天多谢您了。”萨利纳颔首。 “陛下客气了，我相信您会是一位很好的合作伙伴。” 萨利纳的身影渐渐消失，贪婪将两份拟好内容和签名的合约推至安格斯的面前：“摆脱您了，安格斯先生。” 安格斯不在状态地接过，向贪婪道了谢后也离开了。 一直到进入人鱼王宫，安格斯才回神，随之而来的是异常愤怒的情绪。 大祭司为什么要这样做？！身为祭司，他本该沟通神明，帮助族人走向更好的未来，现在竟然因为一己私欲犯下这样的大错！ 安格斯本就不喜大祭司平时处处和王上作对，如今心中的不喜更是化为了厌恶。 安格斯找到萨利纳时，对方正面色阴沉地坐在王座上。 这是安格斯第一次见到王上如此生气，不过大祭司的行径让谁知道了都很难不愤怒。 萨利纳的心中恨不得现在就下令逮捕大祭司，将他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剥夺他的身份。 他已经不配做人鱼族的大祭司了！ 大祭司以往的风评颇好，表现得很是关心爱护自己的族人，萨利纳却深知他自私狡诈的本性，如今看来，竟然还是低估他了！ “安格斯，剩下的证据，我相信你能查到的，对吗？”萨利纳垂首看向红尾巴的人鱼。 安格斯心中一凛，已经确定了大祭司的所为，搜集剩下的证据他绝对不能再出错：“是，陛下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把证据拿到手。”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萨利纳道，“两天，我要看见证据，包括其他参与其中的人。” 据贪婪说，这协议是由他们人鱼族的财政大臣的手下送给他的，如此说来，以亚历克斯的人鱼骨做交易这件事，大祭司的朋党也参与其中。 趁此机会，萨利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人鱼族该有一场大清洗了。 “是。”两天的时间很紧，但多派几个人搜查也不是完全做不到，更何况萨利纳说了不限手段。 萨利纳的表情这才缓和了几分：“合约拿来吧。” 安格斯将两份合约递上. 萨利纳接过后扫了一眼，内容的确是之前在拍卖场看到的那些。看到贪婪的签名时却微微顿住。 先前在拍卖场看到他和大祭司的那份合约时太过生气没有注意，现在看却觉得签名上的“艾尔伯特”这个名字有些眼熟。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萨利纳仔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或许是他记错了吧，艾尔伯特这个名字也不是很罕见，一时眼熟记混也说不准。 签好字后，萨利纳把其中一份递给安格斯，嘱咐他尽快给贪婪送过去。 安格斯接过合约，憋了一会，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王，您真的要答应他的合作吗？我们人鱼族一向不与人类交往过深……” 安格斯很是担忧，人鱼族公开和人类交易合作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这其中的不确定因素太大，而且他们的族人对大部分人类的态度并不怎么友好，这个消息公布出去，恐怕会反对声一片。 萨利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安格斯，半晌叹了口气。 安格斯眼皮一跳，只听萨利纳说：“安格斯，人鱼族该做出改变了，就算你我不愿意和人类公开做交易，总会有人愿意的，比如大祭司，比如财政大臣。” “人鱼族固守原地已经太多年了，有些可笑的骄傲应该适当放下。” “你认为人类贪婪狡诈，不过是短生种，所以看不起他们，”萨利纳稍稍停顿，“可人鱼身为长生种，不也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吗？若是真的论起来，你觉得大祭司和人类比起来，哪个更自私贪婪？” “人类也好，人鱼也罢，在神明面前不过都是祂的信徒，说不定终究有一天会被祂所抛弃，到时如果还在固守原地，又该如何？” 安格斯嘴唇动了动，他总觉得萨利纳话里有话。 王上是在害怕人鱼族被战争神抛弃吗？可是他们人鱼对神一向是虔诚的，哪有神明会抛弃自己忠诚的信徒的呢？ 安格斯不理解地抬头看向上首的人鱼，萨利纳的面容上有着不易察觉的嘲讽和哀伤。 萨利纳继续道：“安格斯，人鱼的身份可以使你骄傲，但绝不能让你变得古板自大。如果你一直醒悟不过来，我想，近卫队队长的身份并不适合你。” 安格斯是一个听话的属下，但他也有很多性格上的缺陷，比如太过刻板，比如优越感太重。 曾经他也有这个毛病，但知道真相后只觉得这种优越感看起来异常可笑。就连他们一向看不起的人类都没有被自己信奉的神明抛弃，那到底谁才是该被嘲笑的那一方呢？就连上一次他们被诡物袭击，也是被霍瑞斯这个人类所救。 安格斯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做他的近卫也已经有许多年了，萨利纳不想看他有一天被自己的性格所害，所以才出言提醒。 还有一点是，安格斯和所有人鱼一样，一直对战争很崇敬。 然而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他所崇敬的神明不要他了。萨利纳希望，当现实摆在他面前时，安格斯能清醒地做出取舍改变，而不是囿于自己现在的性格执迷不悟。 安格斯不是愚蠢的人鱼，印象中他给他的告诫有过不少，但凡是正确的，安格斯都能听进去。 一个安格斯他能提醒，可人鱼族千千万万条人鱼，萨利纳扪心自问，他做不到一个一个这样耐心地点醒。 当事实摆在面前时，大部分人都能清醒过来，做出及时止损的决定，但是也不乏沉溺于自己世界里的人。 再加上萨利纳准备让他们认清的对象是人鱼们一直信奉的神明，宁愿自己欺骗自己的人鱼一定会更多。 萨利纳又叹了口气，他觉得现在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疼。 而下方的安格斯听到萨利纳的话，心情已经无比复杂起来。 这还是有史以来，王上第一次对他说出“不适合做近卫队队长”的话，安格斯就算原本再怎么不以为意，现在也不得不正视起来。 他对人鱼族和萨利纳一直忠心耿耿，守护人鱼族和保护萨利纳的信念几乎已经了他的刻进DNA里。旧王还在位时，从安格斯认识萨利纳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他一定会是一位合格的人鱼王。 他想和萨利纳一起把人鱼族变得更好。 见安格斯真的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并且正在思考，萨利纳挥了挥手，让安格斯自己退下慢慢想。 安格斯走后，大殿中又变得空荡荡的。 萨利纳闭上眼，开始进行每日例行的祈祷，试图自己联系上那位新神。 霍瑞斯传来消息说已经替他把意思传达到了，诡物们的下一次袭击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人鱼族迫切地需要祂。 随月眠收到霍瑞斯的消息后时不时就会观察一下人鱼那边萨利纳的进度。 看到安格斯去了拍卖场，随月眠纤长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手臂。 这拍卖场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她继续往下看去，发现萨利纳竟然也出现在了那里，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看上去像是拍卖场背后的主人。 拍卖场背后的主人原来是他吗？随月眠还一直以为是路易斯呢，那天莉兹和拍卖场对待路易斯的态度她可没忘记。 不过就在她通过水镜查看时，贪婪像是感觉到什么了一样，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最后因为什么都没发现又低下了头。 随月眠沉默了半晌，原来通过水镜观察别人是可以被对方察觉的，之前一直没人发现可能是他们的水平还不够。 想想也是，如果水镜哪都能看，神国里的神明对她来说就都统统没有秘密了。 不过随月眠也不是那种爱窥伺别人的变态，如果不是必要，她也不会通过水镜随随便便看萨利纳他们。 作者有话说： 大家！做好防护啊呜呜呜 今天又感冒了一直在流眼泪嗓子不舒服，脑袋还昏昏沉沉，测了是阴性还是有点提心吊胆的TAT 不管是正常感冒还是阳了都不好受，冬天都多穿点（爱心发射）感谢在2022-12-15 23：27：26~2022-12-16 23：52：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2572180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安 20瓶；心悦君兮君可知 6瓶；萌萌、盐分过高 5瓶；樱唯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神明能看到任何祂们想看的地方，这是奥利维亚大陆各种族公认的事实。 曾经有不少主教级别的魔法师说过他们有时会感受到神明的注视，这些话后来也经过了验证，他们感受的没错，的确经常会有无聊的神明四处乱看吃瓜打听消息。 成为神明就拥有了无尽的生命，人们往往在没有的时候想尽办法求长生，真的拥有这样漫长的生命后又会感觉到无聊。神国中的不少从神其实都很无聊，神明的工作与祂们的权柄有关，从神们往往不像主神那样权柄众多，肩负着许多责任，大部分神在完成自己的每日工作后都处于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 对于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神明们又爱又恨。恨的是太过枯燥乏味，爱的又是能有这种无所事事的感觉其实也不错。如果一位神明某一段时间突然忙起来了，很大的可能是他的工作出了岔子——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都说神爱世人无情无心，实际上大部分神明都有自己的脾气性格，比如战争暴躁易怒，黑暗是懒癌晚期，认真论起来还是看似最温和的自然最接近无情无心无欲无求的状态。 祂没有什么明显的爱好，又因为太温和了看不出明显的性格特征，每天除了勤勤恳恳工作之外就是例行照看虚弱的法则，塞缪尔自己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的，而在其他神明看来，祂整个神都太枯燥无趣。 系统空间的水镜能让随月眠和神明一样随时看到任何地方，这份注视感大概也是能被察觉的。 看来这个拍卖场主人的魔法水平挺厉害的，已经达到了能够察觉神明注视的程度。 随月眠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发现两人签订了协议，随后那位拍卖场主人又拿出了之前与大祭司签订的协议，萨利纳面色变得很难看。 直到安格斯返回人鱼王宫，随月眠才关闭了水镜。 看样子，时间快差不多到了，只需要再等一个契机。 萨利纳这次的祈祷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左手微微撑头，掩下了眼中失落的神色。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安格斯再次来到神殿后，很快呈上了萨利纳想要的证据。 不枉他派了好几个亲信的近卫队成员一起调查，这些叛徒藏得倒是严，或许是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情都是重罪。尤其是大祭司，甚至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做了个暗房，里面藏得满满的都是他那些见不得人的证据，有些存放证据的盒子上甚至还画有禁制魔法，只要被触碰，他就会有所察觉。 也正是因为不能打草惊蛇，那些盒子他们并没有一并带走。 大祭司和贪婪签订的那份协议不在他们已经拿到手的证据里，想来是和其他重要的东西都存放在了盒子里，安格斯今日来不但是为了呈上已经拿到手的证据，还因为要请示萨利纳那些盒子该如何处理。 其他大祭司的党派倒是没有他戒心这么强，安格斯他们耐心搜查了两天，最后倒也拿到手了。 萨利纳看着安格斯呈上的这些证据，沉吟片刻：“去请两位执法长老来，先把大祭司押到祭祀广场，别让他跑了。” 大祭司和萨利纳一样，只有高级魔法师的水平，说起来他都大几百岁了，魔法水平竟只与他这条一百多岁的年轻人鱼不相上下，可见他的一门心思全钻到权势上面去了。两位执法长老都是大魔导师，不怕大祭司反抗逃跑。 安格斯略微有些兴奋，自从知道了大祭司的所作所为，他恨不得立即就能将大祭司捉拿，好在这一天没让他等太久！ 另一边，两位执法长老突然见到安格斯还有些奇怪：“怎么，安格斯，难道诡物又来袭击了？” 想到这个可能，两条人鱼顿时紧张了起来，紧紧盯着安格斯，仿佛他只要开口说“是”，下一秒就会冲到族域边缘。 “不是。” 见安格斯摇头，两位长老这才放下心来，可听到安格斯的下一句话，他们的心又提了起来：“大祭司勾结外族，贩卖人鱼骨，王上命我同你们一起去将他押到祭祀广场。” “什么？！”两位长老双双震惊，这话里的每个字他们都认知，可怎么连起来就有些听不懂了呢？ 安格斯说的这些罪名每一项都是重罪，大祭司竟然会做出来这种事？ 可是他们又看向安格斯，对方的样子并不像是开玩笑，这种事也不是能轻易拿出来开玩笑的。 留着白胡子的执法长老最先反应过来，他胡子翘了翘：“我现在就跟你去！” 白胡子长老跟大祭司的关系一向不好，他觉得大祭司这条鱼太过不安分，不过大祭司不舞到他面前，两人就一直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毕竟是一族的大祭司，同为战争的信徒，面上的关系闹得太僵也不好看。 可这次就不一样了，大祭司胆敢犯下这种事，他是一定要把他抓过来的！ 另一位长老也反应过来：“等等，我同你们一起去！” 他虽不像白胡子长老和大祭司的关系那么差，但他身为人鱼族的执法长老，王上命安格斯来找他们就说明已经掌握了证据了，此事是一定要尽一份力的。况且他对人鱼族忠心耿耿，大祭司的这种行为也是他所不容的。 三条人鱼风风火火地向大祭司的住所游去。 大祭司从早上醒来便开始眼皮狂跳，心中有慌乱之感。 他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 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自己把人鱼骨送往拍卖场的事情被萨利纳发现了？ 不，这不可能，拍卖场的口风一向很严，萨利纳他打探不出什么的，况且他还与那位拍卖场的主人签过协议，对方不会背叛他的。 对了，协议！ 大祭司匆匆忙忙走进自己房间的暗室，看到几个带着禁制的盒子还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 是他想多了吧。 可是等他视线扫过两旁的架子，大祭司忽而震怒，只见那原本应该放有各种证据的架子上此刻空空如也。 大祭司不死心地将架子翻了个彻底，最终只能面色难看地相信这些东西真的失窃了。 他昨天只不过出去了一小会，暗室里的东西竟然就失窃了！ 原本以为那些事情他都做得天衣无缝，不会有人特意搜查，发现他的暗室，大祭司便只在自己的屋子外多安排了几个人手，顺便在房子外面布下了一层防护魔法，以防外人进入。 可谁能想到，他的这些守卫中竟然有新王的内应呢？ 大祭司只想到自己在王宫中安插有眼线，却没想到萨利纳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也在自己的身边安排了内应。要知道，他在萨利纳上位之后彻底清理过一批自己身边的人，能被他安排守卫房屋的都是他身边较为亲近的老人了。 这样算下来，萨利纳怕不是在还没有成为人鱼王之前就把他的人安插在大祭司的身边了。 只可惜，这些事情大祭司暂时还想不到，也没心思去想。 萨利纳，他竟然真的搜查了他的居所，他怎么敢！ 大祭司不知道萨利纳为什么会突然让人来搜查他，左不过是掌握了什么证据，能被他放在架子上的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 可大祭司不确定萨利纳究竟知道了多少他做过的事，还有财政大臣那些人鱼，他许多事都是由他们经手的，连自己的暗室都被搜查了，恐怕他们也躲不过去，就是不知道到底搜到了多少。 大祭司面色阴沉。 不行，不能等下去了！不管怎么说，他得带着东西先离开这里。 萨利纳不会派人来抓他最好，他先出去避避风头，等事情过去再回来；如果萨利纳会派人来，那他更不能留了。 大祭司将那几个盒子统统装进储物戒指，至于架子，安格斯搜查的很干净，架子上连片纸屑也没给他留。 管家见到大祭司突然匆匆忙忙地出去，有些奇怪：“大人，您今天有急事吗？” 大祭司突然停下，直直盯着管家。 还有这些仆人，这些仆人也知道自己的事情，他若是现在离开，知道他事情的这些仆人一个也不能留。如果真落到萨利纳的手里，他们恐怕也不会有好下场，还不如死在自己的手上，让他这个主人送他们一程。 可怜的管家哪里知道，就因为他多问了一句话，就替自己和其他仆人引来了杀身之祸。 他只觉得大祭司的面色很难看，盯得自己心里都有些发毛。 管家干巴巴地道：“大……大人，您有事就快去忙吧，是我多嘴了。” 大祭司面上带着几分阴狠，嘴角却缓缓勾起了一个笑容：“不，你没有多嘴，我还要谢谢你提醒了我。” 管家不明所以。 感谢他？他也没说什么啊。 不过看大祭司脸色那么难看，他的道谢哪里是管家敢当的：“不敢当，大人，能为您出力是我的荣幸。” 大祭司笑着抬起了手，风暴魔法在他掌心蓄势待发。 第46章 管家不过是普通人鱼，大祭司的魔法一旦发出，他一定会立刻毙命。 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很快的。如果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他也不想杀死陪了自己好多年的管家，要怪就怪萨利纳去吧。 大祭司心中闪过一瞬怜悯，就是这一瞬间，安格斯和两位执法长老匆匆赶到。 “住手！” 白胡子长老大喝一声，飞快地上前。大祭司见到安格斯竟然连执法长老都带来了，瞳孔剧烈收缩一瞬，手中已经蓄势好的魔法就对着那位白胡子长老发出。 “长老小心！” 安格斯惊呼一声，只见那白胡子长老口中快速吟唱，时间太短，他吟诵不了特别高级的魔法，不过最终发出的魔法也与大祭司的堪堪抵消。 风暴对撞的剧烈轰鸣声响起，管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幸运地死里逃生了一回，惊愕地道：“这，这是在干什么？” “还看不出来吗，”安格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大祭司想杀你，多亏你命大，被长老救下了。” 他在一旁看着管家以防他逃跑，另一位执法长老则是上前与白胡子长老合力对抗大祭司。 王上虽然现在要的是押送大祭司到祭祀广场，可看大祭司要杀鱼灭口的架势，他的仆人们恐怕也知道不少，尤其是这个管家。 管家不敢相信自己信任的主人竟然要杀了他，此刻听完安格斯的话，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思考鱼生。 大祭司虽然是祭司，但魔法水平终究差了一截，两位长老合力，很快就将他制服，安格斯则趁此机会将管家交给他们，走进了暗室。 安格斯在暗室里绕了一圈，没有看到那些盒子的踪影，便知道是大祭司将他们都带走了。 他离开暗室，径自走到大祭司面前，在对方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的目光下将大祭司的戒指拽了下来。 “长老，麻烦您了。”安格斯看也不看被绑起来的大祭司，把戒指递给了白胡子长老。 空间戒指已经认主，但两位执法长老都已经是大魔导师的水平，远远比大祭司高，随手便将其上面的禁制抹去，还给了安格斯。 没了禁制，安格斯仔细数了数，盒子一个也不少。 “两位长老，我们走吧。” 王上要求把大祭司押到祭祀广场呢，可不能耽误了。 剧烈的魔法对撞使得这一片的房屋都有所晃动，大祭司周围住着的也都是政要大臣，纷纷探出头看去。 “这，这是怎么了？” “没看错的话，那个方向是大祭司的宅邸吧，大祭司出了什么事？” “这么强烈的魔法元素波动，难道是在抓贼人？可这贼人的能力也未免太强了吧。” 众人鱼纷纷猜测之际，两位执法长老押着大祭司走了出来，安格斯则带着管家走在后面。 人鱼们顿时噤了声，看着一向风光的大祭司此刻面色铁青，被五花大绑地拽着走。 直到几条人鱼的身影消失，人群一下子炸开： “这，这，大祭司怎么了？” “连执法长老都出动了，竟然如此狼狈，恐怕是犯了什么不小的罪吧。” “再犯什么罪毕竟是我们族的大祭司啊，被这样绑起来合适吗，让大祭司的颜面往哪放？” 大臣们东奔西走，都在打听究竟是什么情况，然而大祭司做的事目前只有萨利纳和安格斯，以及两位执法长老知道，他们的打听注定是徒劳的。 倒是和大祭司一向走得亲近的那些人鱼都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一个个面色大变。 有已经发现自己犯事的证据被拿走了的，此刻心中一片慌乱，生怕大祭司之后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他们；还没发现的这会也顾不得什么了，一个个直奔自己藏证据之处，发现丢失后也都面色惨白。 这些心中有鬼的人鱼大臣一个个无比担忧，但无辜人鱼们的吃瓜DNA纷纷动了起来。 萨利纳让他们把大祭司带到祭祀广场就是准备公开处置他，安格斯他们也没有特意挑着人少的路走，因此不少人都见到了大祭司如今的狼狈模样。 那可是大祭司欸，现在居然被拽着走！ 不知不觉间，安格斯他们的身后缀了一群吃瓜的人鱼，不远不近地跟着。 直到他们几人停下，人鱼们骤然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竟然已经来到了祭祀广场。 祭祀广场是人鱼族的重地，平时禁止常人入内，吃瓜跟来的人鱼们有心退却，可别吃个瓜再把自己搭进狱里。 他们刚想走，却听到了他们王的声音：“所有人鱼，即刻前往祭祀广场。” 不仅仅是跟来的人鱼们听到了这个声音，族内各地的人鱼们都听到了，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走出房门。 萨利纳手握一只样式异常华丽的海螺，站在祭台上。这是他们族王室传承的法宝，用于召集所有的族人、传达命令。 萨利纳继位以来，这是他第二次使用这个海螺，上一次还是在他的即位大典上。 安格斯将手中的戒指呈给萨利纳，对方接过后打开盒子一一扫过，里面是数项大祭司联合外族的证据，他与贪婪的协议也在其中。 “王上，我和二位执法长老赶到的时候，大祭司正准备对他的管家下杀手，带着戒指准备逃跑。” 大祭司毫不争辩，只是目光淬毒一般盯着萨利纳：“陛下，我劝你最好放了我，否则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我也不敢保证。” 萨利纳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大祭司还是好好在这里待着吧，等会就要在所有人面前接受处罚了，不如想想自己该如何忏悔认罪。” “说起来还要感谢你，把戒指送到安格斯手上。” 大祭司看他的目光更恨了。 他刚准备逃跑，安格斯和执法长老就冲进来了，可不是正好给他送过去了吗！ 都怪这个管家，如果当时自己没打算先解决他，现在说不定他已经跑掉了！ 管家现在已经清醒过来，明白大祭司要完蛋了。 这时候再狡辩挣扎还有什么用，还不如等一下积极检举揭发大祭司，说不定还能给自己挣一份从轻处理，更何况大祭司方才还准备杀鱼灭口，他不仁在先，就别怪自己不义！ 见大祭司还用怨恨的眼光看他，管家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都被抓了，还嚣张什么！凭大祭司做的那些腌臜事，他的下场还不比自己好呢！ 大祭司显然没有积极认错的自觉，他还不到黔驴技穷的地步，之前和拍卖场主人签订的那张纸质协议虽然已经被萨利纳拿走了，可是协议依旧是有效的。 还是他有先见之明，这种境况下寻求拍卖场的帮助，他一定能被救走。 协议都受法则的保护，他不怕贪婪不认账。 这样想着，大祭司调动魔力，沟通了当初立下的契约。 他们当初约定好了，只要贪婪那边契约的纹路亮起，就说明大祭司需要求助。现在贪婪肯定已经收到了他的求助，他只需要耐心等待，等贪婪把他救走，到时萨利纳也对他无可奈何。 萨利纳表面毫不在乎，实际上一直暗暗留心着大祭司的反应。 他没有忽略大祭司眼底一闪而过的那抹得意之色，立刻联想到了贪婪和大祭司的协议内容。 如果说还会有什么变故，恐怕就是这份协议了。 萨利纳面上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 王有召唤，人鱼们来到祭祀广场的速度很快。他们甫一踏入，便看到了祭台之上的萨利纳几人，和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大祭司与管家。 萨利纳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人鱼们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但眼中的好奇是掩饰不了的。 “妈妈，那不是大祭司爷爷吗？我们是要祭祀了吗？祭祀爷爷为什么会被绑起来呀？”前几天窝在妈妈怀里的那条雌性小人鱼发出了疑问三连。 成年人鱼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前两天她还告诉孩子，祭司爷爷会请求神明帮助他们，今天大祭司就被绑了个严严实实押在祭台上。 她心中也满是疑惑，只能冲小人鱼摇了摇头，示意她安静听萨利纳讲话。 像小人鱼和成年人鱼这样抱有疑惑的不在少数。 大祭司在他们普通人鱼中的口碑颇好，不知道到底是犯了什么大错才会惹得王如此震怒？ 看着大祭司被凄惨地绑着，许多人鱼心中都生出了不忍，准备等萨利纳讲完话后替他求求情。 “今天突然让大家来到祭祀广场，是因为我们人鱼族发生了很严重的叛族之事。”萨利纳看向台下的人鱼们。 人鱼们的尾巴五颜六色，聚集在一起煞是好看。听到“叛族”这个词后，几乎所有的人鱼心中都升起了浓浓的震惊。 叛族！人鱼族虽然高傲，但一向团结，已经几千年都没有出现过叛徒了。 那些聪明的人鱼迟疑地看向祭台上的大祭司和管家。 萨利纳的下一句话紧随而至：“叛族之人，正是我们的大祭司！” 作者有话说： 我好笨好不会写内斗呜呜 如果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希望大家原谅TnT （一到周末就恨不得旋转跳跃）感谢在2022-12-17 21：54：40~2022-12-17 23：5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樱唯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萨利纳的话仿若往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枚惊雷，台下的人鱼们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什么！大祭司叛族？！” “怎么会这样，大祭司他一向对我们很和善，会不会是弄错了？” 震惊的、担忧的、质疑的、愤怒的都有，种种情绪交织，让人鱼们乱作一团。 萨利纳早就预想到了人鱼们会有的反应，他示意安格斯上前，掏出了一卷羊皮纸递给安格斯。 人鱼们渐渐重新安静下来，紧紧盯着台上安格斯的动作。 安格斯将羊皮纸一点一点展开，上面罗列着大祭司任职以来的种种罪名，小到利用权利售卖职位、排挤大臣，大到勾结外族、贩卖人鱼骨。 安格斯每念一项，萨利纳提前准备好的投影水晶便将一项证据放大在祭台上空，好让所有人鱼都能清清楚楚地看见。 在安格斯宣读大祭司罪名的期间，人鱼们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偌大的祭祀广场落针可闻。 大祭司被绑在台上，冷眼看着下方的人鱼们一个个从惊愕，到失望，再到怒火中烧。 早先在做这些事情之前他就想过被发现之后会是什么下场，对于人鱼们的反应，大祭司毫不意外。 在听到大祭司还为了同别人做交易将亚历克斯的人鱼骨送去拍卖时，有不少护卫队的人鱼眼眶都湿润了。 天知道亚历克斯为了保护他们而死后他们到底有多愧疚和难过，他们遍寻海底也找不到亚历克斯的尸骨时内心的悲痛难以言喻。 这是亚历克斯是保卫家园和族人的英雄，可如果不是王发现了大祭司的阴谋，把他的人鱼骨带了回来好好安葬，这位英雄到现在甚至有可能尸骨无存。 大祭司的所作所为，简直不可饶恕！ 安格斯宣读完了大祭司的罪名，将羊皮纸重新卷了起来。 萨利纳看向这条被绑起来的人鱼：“大祭司，你可知罪？” 大祭司知罪，但他不后悔，如果让他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大祭司在刚被选为大祭司的时候才一百五十岁，还是一条年轻人鱼，那时候的他也曾想过好好辅佐王，带领人鱼族走向更辉煌的未来。 可是随着他年岁渐长，接触到的权力越多，大祭司的心思开始渐渐不在这上了。 旧王昏庸，喜好奢侈，大祭司曾亲眼所见人鱼族以巨额财富换取旧王喜爱的那些珍宝、玩物。 只是因为旧王的一句话。 即便知道这样不对，大祭司还是心动了。他想，这就是权势的力量吗。 大祭司眼见着旧王因着至高无上的王权而随意满足自己的欲望，终于，大祭司再没忍住，悄悄迈出了他试探性的一步。 他知道旧王又看上了一件宝物，价值连城。旧王很想得到它，但前不久国库为了买下他看上的另一样珍宝，刚进行了一大笔支出，族内有不少大臣反对旧王再支取国库满足自己的私欲了。 旧王烦闷之时，大祭司悄悄找上了他。 大祭司到现在还记得当初的他是如何说的。他说：“陛下，您是人鱼族的王，您尊贵无比，至高无上，您的喜好理应得到满足。” 旧王很惊喜，大祭司突如其来的肯定给了他很大的底气和支持，于是他不顾阻拦，买下了那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那些反对的大臣们愁容满面，大祭司却春风得意。 原本他和旧王的关系并不亲近，但在那一次之后，旧王很是喜悦，赏赐了他不少好东西。 仅仅是让旧王高兴，他就能拿出这么多好东西赏赐——那如果成为他的心腹呢？ 也正是从这时候开始，大祭司走上了追逐权利的不归路。 表面上大祭司时常安慰那些愁容满面的大臣，并且表示自己多次规劝过陛下，可惜没有用；暗地里大祭司怂恿支持旧王勇敢追逐自己的喜好，吹捧得他甚是欢欣。 就这样，大祭司渐渐在大臣中拥有了好口碑，多次规劝旧王，他廉明的名声也渐渐传开；同时旧王看他也越来越满意，觉得这个祭司是最能理解他的人，赏赐给他的好处和权力也越来越大。 旧王早就对经常阻挠他的那些大臣不满了，每次见他们都要生气，如果人人都能像大祭司一样理解他的心意，君臣关系如何会闹得那么僵？ 几百年下来，大祭司已经逐渐成为了旧王最信任的人鱼，左右他也不想经常看见那些大臣们的臭脸，旧王就给大祭司开了很大一部分的权利，族内的大部分事务也都交给了他。 他相信自己的这个心腹能为他很好的分忧，而自己只需要享乐就好，而大祭司也是向他这么承诺的。 族内的大臣们早就对旧王死心了，得知他竟然把大部分权力交给了大祭司，这些大臣们也没怎么反对。 大祭司的名声可要比旧王好太多了，有他管理内政，人鱼族起码能好上一些。 人鱼族并没有大祭司不能参与内政的说法，大祭司的权力也在大臣们的默认和旧王的信任中越来越大，也渐渐集结了一批党羽，拥有了自己的拥垒。 他偶尔也会以大祭司的身份关心关心普通人鱼们，那些人鱼得到他的询问后往往都会很激动。 就这样，大祭司既拥有了众人的崇敬，又把控住了大权。 权力的滋味实在的太美好了，大祭司几乎能实现任何他想做的事 ——但野心和欲望永无止境。 大祭司已经尝到了拥有权力的甜头，没过多久，祭司的身份已经不能够满足他了。 祭司的权利再大，也终究在一人之下。 他看上了权利金字塔顶端的那个位置。 原本大祭司打算细细谋划，可半路不知道哪杀出来了个萨利纳，坐上了那个大祭司心心念念的王位。 萨利纳的手腕强硬，行事作风也不容他人置疑，刚上位没多久就清理了一批大臣，其中不乏有大祭司的党羽。 萨利纳不是旧王那样只知享乐、心中空无一物的蠢货，大祭司想要自己坐上王位的想法只能暂且按下。 可他暂时收敛不代表萨利纳会忽视，这位新王在刚上任没多久就意识到，大祭司的权力实在太大，甚至比他这个人鱼王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况且大祭司用自己的权力也没干什么好事，萨利纳自然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萨利纳知道大祭司狡诈不好对付，大祭司也知道新王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两人在权力和朝政上始终僵持不下。 直到萨利纳不知从哪得知了他做过的这些事绑了他，这种局面才隐隐有打破的趋势。 大祭司冷笑一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拍卖场主人能把他救下来，他就能重新谋划翻身。 说起来，他这位合作伙伴到底怎么回事，从他点亮契约纹路到现在，他怎么还没来？！ 大祭司颇为不满意地皱眉。 萨利纳见大祭司始终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不再等他，重新看向台下的人鱼们。 这些人鱼们一个个面露失望之色，大祭司伪善的面孔被戳穿，恶行被揭露，他们恨不得立刻就让大祭司原地处刑。 “大祭司罪无可恕，剥夺祭司职位，逐出本族，押入牢房。” 萨利纳的声音响起，不少人鱼都在等候着他的下一句话。 仅仅是逐出本族押入牢房也太便宜大祭司了！ 萨利纳顿了顿：“不日处刑。” 这话宛如一枚落槌，敲定了大祭司的死亡结局。没有人鱼对此有异议，即便他原本是大祭司，但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不配再担任这个职位了。便是战争亲自问起，萨利纳也有正当理由来回答祂。 眼见两位执法长老要把他拉下去，贪婪却还没有出现，大祭司有些慌神了。 那人到底在磨蹭些什么？为什么还不来救他！ 大祭司忍不住再次看向那契约纹路，却猛然发现原本亮着的纹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重新暗淡了。 这，这怎么可能？！ 大祭司如遭雷击，这感觉就像是被他视为救命的那根稻草还没碰就碎了一样，令人绝望。 为什么纹路会消失？他不来营救自己，不怕被法则所惩罚吗？！ 远在埃菲托城的贪婪表示才不会。 他和大祭司当初的协议上写的是“若纹路亮起，则需营救大祭司”。可现在大祭司连祭司的身份都被剥夺了，他去营救谁呢？ 没错，贪婪迟迟不来，就是在磨蹭拖延时间，钻协议的空子。 这样即使他不去营救大祭司，法则也不会因为他违背协议而对他降下惩罚。 如果纹路上的光迟迟没有灭，那就说明大祭司还没有被剥夺身份。大祭司以人鱼骨做交易的证据他都给萨利纳看了，如果萨利纳还不能撤掉大祭司的身份扳倒他，只能说明这位新王无能，到时候贪婪再去营救大祭司也不迟。 反之，纹路上的光灭掉，说明在这场斗争中大祭司已经输了，他抛弃这个前合作伙伴是理所应当的正确选择。 其实再等十分钟，他就准备去人鱼族一探究竟了。 一时间贪婪也不知道是该感叹大祭司运气差还是该感叹萨利纳来得巧。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新预收文案没写完，害 周末没了痛苦面具感谢在2022-12-17 23：59：33~2022-12-19 00：2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宠你上瘾 36瓶；与穗穗 1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意识到不会再有人来救自己了，大祭司脸色剧变，再也不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了。 眼看着两位执法长老就要把他带下去，大祭司开始剧烈挣扎起来，试图摆脱绑缚在身上的绳子。 白胡子长老见大祭司一脸不甘心地挣扎着，冷哼一声，又把绳子紧了紧，拽着绳子就往牢房的方向走去。 之前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以为他有什么逃脱的办法，让他们好生警惕，现在倒是挣扎起来了。 晚了！做那些事之前怎么没想过自己的下场呢！ 人鱼们看着大祭司被押送走的身影，个个咬牙切齿。要不是看在这里是祭祀广场的份上，他们早就一齐拿手中的东西砸向他了！ 他们一向尊敬的大祭司居然是一个勾结外族、出卖族人尸骨换取庇护的卑劣叛徒，这件事传出去，几乎可以想象其他种族的人会怎么嘲笑他们了。 大祭司已经被带走，管家自然也不能漏下，跟在大祭司的身后，被一并带去了牢房。 可恨在上祭台前管家还想着趁机揭发大祭司，好为自己赚个从轻处置，没想到根本用不上他说话，大祭司的罪名早已被查的清清楚楚了。 不过他还有机会！说不定，陛下还不知道大祭司做的那些事情的细节呢？下令先把大祭司带下去继续审问，肯定是还想从他嘴里知道点什么。大祭司不愿意开这个口，他愿意啊！他知道的还不少呢！ 想到这里，管家心中又燃起了新的希望。 大祭司和管家已经被押下去，萨利纳也离开了祭台，但人鱼们却还没有完全散去。 普通人鱼还沉浸在大祭司背叛他们的愤怒中，和大祭司勾结的人鱼大臣们则是个个面色苍白，通体发寒。 大祭司完了，他们完了！ 其中知道内情的人鱼们更是慌张无措。 为什么会这样？当初大祭司不是和拍卖场的主人签订了协议吗，怎么没有人来救他，他们可是为了这个协议才用亚历克斯人鱼骨做交易的啊! 大祭司被剥夺身份押入牢房，意味着他已经倒台，他的党羽中不少人鱼都动了逃跑的心思。 可连大祭司都没有逃跑成功，萨利纳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把大祭司带到牢房后不久，萨利纳就命护卫队按照安格斯这两天收集到的证据将他们抓起来了，同样是扔在牢房，听候审讯。 这些人鱼大臣们被抓进去后，不少都抱着管家一样的心态积极揭发，试图减轻自己的惩罚。只不过萨利纳命人审讯完后既没有把他们放出去，也没有说会给他们什么样的惩罚，而是把这些人晾在了牢房里，整日铁窗泪，弄得他们每一天都提心吊胆的。 大祭司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审讯反而没问出什么。萨利纳见他不肯开口，也不再犹豫，左右他不想说的事情他的原党羽们都在审问的时候透露的差不多了，于是萨利纳下令不日将他斩首。 处刑的那一天，不少人鱼都看见了，犹觉不解气，抓起手边带来的奇奇鱼就往大祭司的尸体上扔。奇奇鱼是深海的一种鱼类，人鱼虽然爱吃鱼，但奇奇鱼浑身都散发着恶臭，不在他们的食谱上，一般用于羞辱别人。 大祭司已死，他的尸首便被护卫队随意丢在了海域的某个角落。 作为被逐出人鱼族的叛徒，大祭司没有进入他们安葬同伴的墓园的资格。 对于他的下场，也没有人鱼同情，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倒是他的党羽们知道后想象出来自己的下场会是怎样的凄惨，生出了几分兔死狐悲之感，不过也没有人搭理他们罢了。 萨利纳选择暂时将他们关押起来，不是说对他们生出什么怜悯，而是这个时间点不合适。 大祭司毕竟经历了旧王朝的积淀，势力盘根错节，涉事人数众多，牵扯复杂，诡物的威胁一日不解除，萨利纳就一日没法安心处理他们。 萨利纳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诡物们自从上次被霍瑞斯的卷轴打退，倒是老实了几天，不过内部也出现了不小的分歧。 几个头子分为了两派，分别是再次出击派和按兵不动派。 再次出击派以脾气急躁的一只头子为首，它们认为上一次的失利不过是偶然，霍瑞斯不可能带着卷轴天天守在人鱼族；按兵不动派则是以之前见过随月眠的两只头子为首，那卷轴的力量显然和它们见过的女人同出一源，它们已经在这上面栽了两次了！ 再次出击派见过了这种风暴魔法的厉害，也相信了两只头子之前说过有关“深夜遇见恐怖女人”的话，态度倒也没那么强硬；再加上它们其实也心生惧意，诡物头子们拉拉扯扯，一直没有行动。 诡物不去打人鱼了，路易斯少了很多乐子，第一个表示不满。 又是一个月夜，路易斯第三次召见了诡物头子们。 “我之前说过的话已经不管用了吗？” 少年看起来还是一副很无害的样子，语调中的深意却让这些没有体温和内脏的生物无师自通了“胆寒”的感觉。 “不，大人……”诡物们推推搡搡，见过随月眠的那只脑子不太好使的诡物最终被挤出来回答路易斯的问题。 他看着面前明显不满的邪神，磕磕绊绊道：“我们，我们有按照您的要求攻击人鱼，但是有个可恶的人类杀死了我们很多同伴！他，他的魔法和我们之前见过的一个可怕的女人一模一样！我们，我们……” 这只诡物话还没说完，一只触手就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贯穿了它的身体，剥夺了它的生命。 余下的诡物看见这一景象，害怕的感觉越发强烈，生怕下一个就轮到它们。 路易斯只需要稍微想想，就知道“可怕的女人”指的是西莉亚，“可恶的人类”则指的是她的同伴霍瑞斯。从那只诡物的话中不难猜测，他们杀了很多诡物。 但是路易斯才不在乎他的这些眷族们的死活，这该是战争关心的事，他只想看乐子。而现在，不管诡物们说出了什么借口，路易斯只知道它们不去打人鱼，他的乐子就没了。 “那又如何？”路易斯漫不经心地看着这群诡物头子，“无论什么情况，都不是你们违抗我命令的理由，听明白了吗？” “再有下次，死的可就不只是它一个了。” 诡物们忙不迭地点头。听明白了，当然听明白了，再听不明白它们就得死了！ 看着诡物们一个个乖巧听话的样子，路易斯这才稍稍满意。他像是又想起什么了一样：“赐予你们力量的那位大人说不定过段时间也会派人来监督你们的进度。你们说，要是祂看到你们毫无进展会怎么样呢？” 会怎么样？一个路易斯就已经够它们害怕了，再加上那位大人……诡物们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一刻，诡物头子们再也不分什么再次出击派和按兵不动派了，它们统一变为无理由执行命令派。 即便路易斯离开后，诡物头子们也没从害怕的情绪中缓过来，就连夜空中挂着的弦月在它们眼中也仿佛是锋利的弯刀，代替着路易斯监视他们。 路易斯的话像是达摩克利斯之剑时时悬在它们头上，这一次，诡物们谨记教训，带走了大部分的小弟冲向人鱼族。 萨利纳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诡物们疯一样鼓着劲撞击防护罩的样子。 这是萨利纳有史以来见过的最多的诡物，从印象中来看，几乎大部分的诡物都在这里了。 萨利纳心下一沉，防护魔法在今天应该撑不住了，只能赶在魔法还未失效前能杀一只是一只。 萨利纳冲进防线，和护卫们一起战斗。 这次没有霍瑞斯做外援了，只能靠他们自己。值得庆幸的是，萨利纳已经安排好，防护魔法一旦失效，就让安格斯立刻和其他还在王宫的侍卫一起带着人鱼们跑。 这是他们生活了千万年的家园，如果可以，萨利纳也不想放弃。 纵使人鱼们都在奋力抵抗，防护魔法还能坚持的时间也依旧有限。 “咔擦。” 细微的破碎声响起，萨利纳一直注意着防护罩的情况，听到这细微的声音后下意识转头看去。 防护罩破了！ 虽然只是一个小角，但只要开了口子，整个防护魔法失效是迟早的事。 萨利纳眼神一凛，海螺再次吹响。 这是他和安格斯约定好的信号，面对这次诡物的袭击，萨利纳没有让安格斯跟着他一起前来，而是命令安格斯留在王宫，一旦听到海螺的声音响起，代表防护魔法即将失效，安格斯要立刻带着王宫剩余的侍卫前往祭祀广场带领人群离开。 人鱼们听到海螺时隔一日再次响起，心中茫然，但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来到了祭祀广场。 看到安格斯面上带着悲伤，人鱼们心中纷纷起了不好的预感。 安格斯如何能不悲伤？他身为萨利纳的近卫队长，守护王是他的职责，本该和萨利纳一通前往族域边缘对抗诡物。 可萨利纳不愿意，而是命令他留下。海螺响起就意味着防护魔法快要失效，安格斯无法想象王上该面对怎样的艰难，他只能珍惜王上和守卫们争取来的时间，尽快带着人鱼们离开。 保护族人也是他的职责。 “诸位，”安格斯语调沉沉，“防护魔法就要失效了，王有命令，让我带着你们立即撤离！” 作者有话说： 按理说应该发两章来着，但是下一章断开感觉怪怪的（挠头） 偷偷讲晚上看到了一个博主吃番茄鸡蛋+脱骨酱猪蹄拌饭的视频，看起来老香了，真的好馋！！我决定搞一本美食文预收（眼神坚定）感谢在2022-12-19 00：23：49~2022-12-20 23：1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樱唯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安格斯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众人鱼心间。 防护魔法竟然失效了？！ 这段时间人鱼们虽然都知道外面常常会遇到怪物袭击，但守卫们每次都会冲在前线抵御它们，人鱼族还有祖辈流传下来的防护魔法，人鱼们想过这场战争可能会持续很久，但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需要被迫撤离自己的家园。 几乎每一条人鱼都知道防护魔法阵的存在，它是千万年前人鱼族的祖辈流传下来的法阵，一直守护着人鱼族，为人鱼挡下了一次又一次的危难与攻击。 在这千万年间，防护魔法阵破损的次数少之又少，都是坚持到人鱼族击退敌人后才产生的损坏。没有了来自外面源源不断的攻击，魔法阵修复好是顺理成章的事，而法阵在人鱼们的心中，也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可是现在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防护魔法阵破了、定海神针塌了！ 这消息对于人鱼们来说简直就是噩耗。就连防护魔法阵都无法坚持到胜利，外面的敌人将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们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恶作剧，可这是人鱼王的近卫队长安格斯亲口说出来的话，看着安格斯身后站着的一排王宫守卫，人鱼们不得不相信这个噩耗。 这是人鱼族有史以来第一次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家园，恐慌与迷茫在这群人鱼的心中蔓延。 他们被迫撤离，要撤离到哪？如果真的要离开，那他们的家园该怎么办，那些在前线的守卫们该怎么办？ 人鱼们面面相觑，没有人能回答他们心中的疑问。 安格斯在告知人鱼们这个噩耗之后，也不愿再磨蹭：“时间紧迫，所有人现在立刻跟着王宫的守卫们走！” 人鱼们尚在家中的东西已经顾不上了，现在立刻将他们带到安全的海域才是正事。安格斯不知道后方的情况如何，但总归不是太好，王的海螺声吹响意味着防护罩已经出现了破损，谁也不知道残缺的防护魔法还能坚持多久，现在耽误的每一刻，都有可能是萨利纳和守卫们用生命换来的。 海螺声响立刻到祭祀广场集合，这是人鱼们代代相传，必须牢记的规训。从海螺吹响到现在，安格斯他们已经等了有不短的时间了，看到没有人鱼再向祭祀广场的方向走来，安格斯才下了离开的命令。 然而实际情况证明，鱼多了也不好管，尤其是一群沉浸在恐慌中的人鱼。 成年人鱼们为自己听到噩耗和要撤离家园而感到悲伤愤怒，幼崽人鱼因为周围嘈杂的吵闹声而发出哭喊，一时间祭祀广场像是一锅沸水一样喧腾嘈杂，人鱼们的队伍乱成一团，行进缓慢。 照这样下去，等诡物们都打进来了，他们可能还没走到安全的海域！ 安格斯压下心中的烦躁，他向声音中注入魔力，使得自己的声音盖过这里的嘈杂：“都不要吵了！集中注意，全速前进！只有我们撤离到了安全的地方，守卫们才能取得胜利，我们也才有可能再重回家园！” 人鱼们听到安格斯的声音，都不由得安静下来。 “你们现在撤离的时间都是守卫们和王亲自争取来的，防护魔法失效，或许他们现在已经有人失去了生命！你们难道愿意看到他们白白牺牲吗？！” 人鱼的守卫们并不全是孤儿，他们大多数也都有家人、有朋友、有爱人，一想到他们在那里为自己争取撤离的时间，甚至有可能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许多人鱼不禁流下了眼泪。 王也在那里，为了保护他们，直面那些可怕的怪物，替他们争取不多的时间。 这次人鱼们终于不再吵闹，纵使心中沉重，行进的速度却也快了许多。 安格斯见他们终于安静下来，也敛了眉，加速带队向萨利纳与他规划好的海域游去。 安格斯猜的没错，萨利纳他们现在的情况确实算不上好。 防护罩的破碎起初只是一小块，但架不住诡物的数量实在太多，还有风暴在不断撞击破坏，那一处小口很快就变成了足以容纳一只诡物进来的大口。 几乎是空隙刚刚变大，诡物头子们就发现了那里。 “从那边进！进不去就一只一只进！” 诡物头子口令一下，诡物们便朝此处蜂拥而来。 萨利纳自然不可能放任诡物们进来，他也命令人鱼们堵在这里，进一只诡物就合力绞杀一只。 所幸口开的还不大，一次只能容纳一只诡物，这些人鱼守卫们的魔法纵然对诡物无效，几条人鱼合力也能杀死它们，一时间倒是没有诡物能成功突围进来。 但诡物们源源不断地挤进来，单凭这几条人鱼也无法无休止地击杀。每当有人鱼负伤或力有不支，萨利纳都会换一批新的守卫们在此处围堵。 在现在的情况下，如果这样的平衡能一直维持下去倒还算得上乐观。但诡物和风暴的攻击不会停下，反而因为发现了这个缺口，它们的攻击愈发朝这里集中。 很快，这里的缺口就从容纳一只诡物变成了容纳两只、三只…… 人鱼们的围堵战术已然变得吃力起来。 到最后，连两位执法长老中的那位白胡子长老都过来了，作为大魔导师级别的魔法师，他的风暴魔法倒是对诡物们有效，但不管是他自己还是萨利纳都知道，这只是一时的。 现在他还能支援，等他一人坚持不住后，另一位长老也能过来。 可是若他们两个都坚持不住了呢？ 趁着两次风暴魔法发出的间隙，白胡子长老看向萨利纳：“王，这样下去不行！如果这处的缺口再放大，我们两个都会抵挡不住的！” 萨利纳抿唇。 他自然知道，可是他现在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防御类的卷轴倒是有，可那些威力大的卷轴早就消耗的七七八八了，余下的都是些能抵御零散攻击的卷轴，无异于杯水车薪。 原本的人鱼族不该出现这样缺乏防御卷轴的情况，但因为旧王奢侈无度，那时欠下了不少外债，为了能继续满足私欲，不少防御卷轴早就和其他值钱的东西一样被旧王送到了别的族抵钱了。 他在送出防御卷轴的时候，压根没想过人鱼族的防护魔法有一天会失效，防御卷轴会成足以救命的东西。 防护魔法阵要靠特殊的修复液自行缓慢修复，而他自己只有高级魔法师的水平，风暴魔法杀不死那些诡物，使用魔法不过是空耗魔力罢了。 萨利纳从未这么厌恶过风暴魔法。 不，不是厌恶风暴魔法，而是厌恶自己拥有的、战争赐予他的风暴魔法。 萨利纳又一次想到了那位新神。 祂能救自己的族人吗？能的。 祂愿意救自己的族人吗？ 萨利纳看向他尚在奋力抵抗诡物的族人们。 不少人鱼守卫已经受伤了，人鱼的血是蓝色的，混在海水中看起来令人有些恍惚。受伤的人鱼守卫们并没有退下去，而是守在那里休息，一旦有同伴坚持不住，他们就会随时顶上。 他们不能退下，因为他们身后是自己的族人，是朋友，是亲人和爱人。一旦他们退下，该直面诡物的就该是这些人了。 从诡物第一次袭击他们到现在已经过了多久？ 萨利纳已经有些记不清具体数字了，但总归时间不会太长。 这样短的时间，诡物们就能攻破防护罩，甚至即将侵占他们的家园，风暴魔法，又或者说是战争的“风暴”权柄“功不可没”。 他曾因此愤恨过，也在祈祷时质问过、请求过，但那些祈祷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杳无回应。战争就像是不知道他的眷族们在受苦难一般，岿然不动。 萨利纳现在已经有些厌倦了，他不再想纠结于战争为什么要抛弃他们了，只想让安格斯有足够多的时间带着族人们顺利抵达规划好的安全海域，让这些抵御诡物们的守卫性命无忧，再贪心一点，守住这片他们生活了上千、上万年的家园。 萨利纳坚信自己的族人们都虔诚信奉着战争，这是神明为他们带来的无妄之灾。 能有神明从另一位神带来的灾难中救下他们吗？ 战争对他们不闻不问，那就换一位神明信奉，换一位能听得到他们的祈祷、看得见他们苦难，愿意拯救他们的神明。 只要有神明能救下他的族人，萨利纳愿意为祂献上他的忠诚，他的生命与灵魂，乃至他的一切。 萨利纳垂眸，面上一片冷淡之色，心中却在进行他自出生以来最虔诚的一次祈祷。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 诡物们依然抓着缺口不放，拼命想要往里挤； 白胡子长老看到萨利纳身形一动不动地垂眸站在原地，高声大喊：“陛下！您在做什么——” 萨利纳感觉身边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漫长起来。 在他等待的时间里，他不禁思考到底会不会有神明愿意救下他们，还是说他向神明祈祷就是个可笑的错误，不如多杀几只诡物来得实在。 白胡子长老问他待在那里干什么的声音也拉长语调。 嗯？拉长语调？ 萨利纳忽然察觉到了不对。 作者有话说： 你的作者突然更新！ 还有5k+论文没肝明天截止，今天晚上却选择了更新，真的不要夸夸我吗OwO 阳了+痛经真的是噩耗！噩耗！感觉脑子里仿佛住了个容嬷嬷，一思考就拿针扎我，一时间不知道脑壳更疼还是肚子更疼QAQ大家保护好自己喔 前两天沉迷的游戏重开了一档也玩不进去，等我考完试彻底放假再玩！ 感谢在2022-12-20 23：12：28~2022-12-24 23：2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行 10瓶；笑笑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萨利纳骤然回头，惊觉空气间仿佛有一瞬间的扭曲。 人鱼和诡物的动作都被放慢，像是一帧一帧的画面一样迟缓。 这是…… 萨利纳紧紧盯着身后的空地，他能感觉到有什么气势极强，难以言喻的存在要出来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熟悉的蛇尾，散发着冷锐的光泽。 萨利纳抬头向上看去，浓密的白雾阻拦了他的视线，叫他看不清来人。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萨利纳的身形却微微颤栗。 是祂！之前在海岛周围见过的那位新神！ 萨利纳没想到祂竟然真的会现身，是因为自己刚刚的祈祷吗？可是之前他也祈祷过无数次，都没见过祂有过任何反应啊！ 尽管萨利纳不知道这次祂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但他本能地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起码人鱼族现在的局面有了破解的希望。 “我听到了祈祷的声音，是你在召唤我吗？” 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祂仿佛低头朝萨利纳的方向看了一眼，仅这一眼，萨利纳便有种被洞察了所有秘密的感觉。 “是的，大人，”萨利纳的声音细听含着一丝颤抖，“是我在向您祈祷。” 随着祂的现身，扭曲的空间和变得迟缓的时间都恢复了原状。 白胡子长老率先反应过来，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你是谁？！”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身上的气势实在是太强了，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来到他们人鱼族？他又看向萨利纳，发现他们的王向那个女人低下了头，似乎准备祈求什么。 “长老，不得无礼！” 听到白胡子长老声音的后，萨利纳突然反应过来，喝止的话语脱口而出。 然而已经晚了，白胡子长老获得了当初萨利纳同款的两行血泪。 萨利纳顿时紧张起来，看向随月眠。 长老突然使用探查术，也不知道祂会不会恼怒。 然而隔着一层白雾，萨利纳看不清神明的神色，也无从得知祂的想法。 白胡子长老摸了摸眼下的两行血泪，心中惊骇不已。 他刚恢复正常的时候听见萨利纳说“向祂祈祷”，如今他使用探查术什么也没查到反遭反噬，面前这位明显是一位神明！ 蛇尾鹿角，记录中从未有哪位神明的形象是这样的。他们的王为什么不向战争神祈祷，反而要向一个来历不明、没有记载的神明祈祷？ 白胡子长老不解，但再怎么样，一位神明所拥有的力量也不是他所能抵抗的。 “请您原谅，大人，”萨利纳紧张地道，“长老他并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白胡子长老也顺着萨利纳的话道歉：“请您原谅。” 神明降临和人鱼长老探查受反噬的动静极大，几乎所有人鱼和诡物都放缓了对抗的动作看向这里。 普通的诡物只是觉得那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让它们不敢靠近的存在，下意识放慢了攻击的速度，但诡物头子里还有一只是见过随月眠的。 它的同伴和小弟们不知道那是谁，它可是知道这人的厉害的！ 被打得落荒而逃的记忆渐渐浮上它的心间，这只诡物头子向同伴靠近了些。 它，它想回去了…… 可是回去之后那位大人说不定又会生气，还有赐给它们力量的神明大人也会来检查…… 这只诡物头子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随月眠没有回应萨利纳和白胡子长老的道歉，她将目光投向外面黑压压的诡物群，惊得不少诡物都瑟缩了一瞬。 萨利纳依旧低着头，没有听到随月眠说话，额间渐渐凝聚起了冷汗。 是……被冒犯而生气了吗？ 萨利纳有些忐忑，他还想请求对方救救他的族人们，结果还没开口，神明好像就被他们给得罪了。 但是这件事又怪不了白胡子长老，他的警惕也是为了维护众人的安全。 好在没有让萨利纳不安太久，随月眠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向吾祈祷，所谓何事？” 萨利纳隐隐觉得这位新神的说话方式有些奇怪，和奥利维亚大陆上的人不太一样。但他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这位新神本来也和其他神明不同。比起说话方式，相似的权柄才最值得人奇怪。 “大人，人鱼族陷入了危难，求求您救救我们吧！”萨利纳犹豫许久，终于开了口。 随月眠再次看向他，萨利纳能感觉到上首的神明在审视他，不禁握了握拳。 “虔诚的信徒。” 随月眠看了他半晌，给予了萨利纳这个评价。她当时在系统空间的时候注意到，信仰值原本在缓慢稳步上涨，萨利纳祈祷的时候却突然猛地蹿了七千多的数值。 这样多的信仰值，就连当初刚得到力量救了他和妹妹的西昂也无法为随月眠提供。 一旁的白胡子长老神色复杂，他一方面很想问萨利纳为什么改变了信仰，不向战争祈祷；另一方面又清楚地知道，现在的情况恐怕只有面前这位神明能够帮到他们，向战争祈祷大概率是没有用的。 他默不作声地看向这一人鱼一神。 萨利纳听到随月眠的评价不由得有些欣喜，心中燃起了几分希望。祂夸赞了自己，那么祂会答应自己的请求吗？ “你的虔诚应该得到奖赏，只此一次。” 听着那不含感情的声音，萨利纳下意识地看向外面的诡物。 只见一股海底风暴正在诡物群中酝酿着，气势惊人，能清晰地听到闷雷声，远远看去便知其中力量的可怖。 这不是萨利纳第一次见祂出手，但还是心惊不已。他从未见过力量这样强大的风暴魔法，相比之下，两位大魔导师长老用出的风暴魔法看上去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这样强大的魔法，却是神明的随手一击。 萨利纳见过，其他人鱼可没见过。尤其是两位人鱼长老，看着那可怖的风暴魔法，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这，这是“风暴”权柄？！可是祂并不是战争大人啊！ 他们确信面前的神明不是战争，可是这位来历成谜的神明为什么会拥有“风暴”权柄？看这风暴魔法的威力，恐怕战争本神来施展也不过如此了。 两位长老的心中满是疑问，可惜在场之人都不能给出解答。几番思索下来，却始终没有头绪。两位长老互相看了一眼，只得将目光投向外面的诡物们。 那只曾经见过随月眠的诡物头子在刚感受到熟悉的风暴后，就招呼着同伴和自己的小弟们逃跑了。 现在回去还有命承受两位大人的怒火，现在不回去它可是要连命都没了啊！ 这次的风暴气势明显更强了，它可不觉得这次还能顺利逃出去。 这只诡物头子的智商在这个时候达到了它生命中的巅峰。 它身后跟着属于自己的一群小弟，看到有同伴愿意听自己的话带着小弟离开，但也有几只诡物头子尚在原地不愿离去。 诡物与诡物之间也没有什么深厚情谊，它已经看在同是邪神大人眷属的份上提醒过它们了，现在还不听它的话带着小弟跑，等会死了也是活该。 它拼了命地带着小弟往外跑，生怕晚一秒自己就要被风暴撕碎。 不知跑了多久，它忽然感受到一股恐怖的余波，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只见风暴已经成型，所有尚且留在原地的诡物们统统被卷了进去，被狂暴的风撕扯着。那几只诡物头子试图也召唤出风暴来保护自己，但它们凝聚的那些风暴尚未成型，就被大的风暴吞噬了。 诡物们像是破布娃娃一样，浑身都被风撕扯得破破烂烂，不时还有雷电劈在它们身上，看上去好不凄惨。 那只带头逃跑的诡物头子看着同类们这样凄惨的下场，竟然又让它无师自通了“兔死狐悲”的感觉。 它哆嗦了一下，又是一刻不停地向外跑去。 余下的几只跟着逃跑的诡物头子看见那些坚持留在原地的同伴们死状凄惨，都不由得庆幸，还好它们跟着跑了。 眼见前面带着它们逃跑的同伴又窜出了几十米远，它们也不敢怠慢，立刻带着小弟跟了上去。 有普通的诡物们跑得慢了些，身体立刻被风暴的余波所撕裂。 人鱼们无声地注视着这场针对诡物们的单方面屠杀，心中震撼不已。 这便是，神明的力量吗？ 随月眠看上去是颇为轻松的随手一击，只有她自己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从系统中抽出来的套装虽然能让她拥有媲美神明的力量，但也是有限制的，否则凭她这么多种能力，早晚有一天能强得杀穿神国一统世界，这种事情显然不会被允许发生。 随月眠知道，如果不是她先前认真钻研练习过这些魔法的施展，发出这样规模的风暴魔法肯定早就把她掏空了。 “心愿已成。”说罢，那道身影竟是要渐渐消散。 萨利纳有些着急，这些诡物虽然死了，可剩下逃走的和没来的还有不少啊！防护魔法阵已经破了，依靠人鱼族现在的水平，剩余的诡物们再集结起来，他们依然抵挡不住。 萨利纳知道自己这算得上是贪心，但诡物的威胁一日不解决，他就一日难以安心，何况下一次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祂了。 但是随月眠这次已经帮助了他们，饶是萨利纳脸皮再厚，也说不出来让祂再特意清理掉所有的诡物这种话，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像是知道萨利纳心中的焦急，沿着防护罩的海域竟然瞬间结起了一层极高极厚的冰墙，将人鱼族与外面隔绝了起来。 恍惚间，萨利纳好像看到神明的身形改变了一瞬，但神明的身影已经极淡，又有白雾掩盖，让人看不清究竟如何。 大概是看花眼了吧。 他没有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踌躇半晌：“大人，我，我还能再见到您吗？” 神明消失的速度慢了一下，萨利纳心中忐忑，不知道祂究竟是否愿意回答。 作者有话说： 考试复习好艰难，感觉自己像个锤子（痛苦）感谢在2022-12-24 23：20：39~2022-12-27 23：31：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笑笑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与穗穗 1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可以。” 神明的身影说完这句话便彻底消失，留下惆怅的萨利纳和尚不清楚情况的人鱼们。 “陛下，这……” 两位长老面面相觑，想要问些什么，却被萨利纳毫不犹豫地打断：“先回去。” 长老们只得先将满腹的疑问咽下，与其他人鱼们一起回去。 萨利纳走在最后，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安格斯带着人鱼们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萨利纳先前安排好的地方。 这是一片无主的海域，四面有岛屿环绕，暂时安置人鱼们没有什么问题，但由于这里食物较少，倒也不可久居。 人鱼们一路跟着安格斯，虽然安静了不少，但心中的惶恐却没减少。 已经严重到要让他们撤离的地步了，那中央海域现在怎么样了？那些怪物们已经攻进来了吗？守城的护卫们怎么样了，他们的王怎么样了？ 人鱼们心中压着惶恐疑问，想要上前问问安格斯却又不敢—— 安格斯现在眉头紧皱，他心中的担忧较之普通人鱼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从中央海域走到这里花了不少时间，萨利纳发出信号的时候防护罩已经有了破损，安格斯几乎不敢想象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上目前处境艰难，身为近卫队队长，安格斯却无法护在王的身侧，这让他无比焦躁。 安格斯很想现在就赶回去保护萨利纳，但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这里还有族人们需要他的保护。 再等等，说不定会有什么奇迹呢。 安格斯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人鱼们看上去也个个愁眉不展，只是静静地在原地等着。 不少人鱼幼崽都被这种严肃沉重的气氛所感染，紧紧抱着家长的手臂。 不知过了多久，安格斯随身携带的水晶球闪了两次。 安格斯的精神为之一震。 这是萨利纳先前和他约好的信号，如果危机解除，水晶球就会闪两次；同样的，如果他们没能抵挡住诡物，水晶球便只会闪一次，安格斯需要想办法，安排好族人们躲起来。 谨慎起见，安格斯拿出一张通讯卷轴联系了萨利纳。 通讯卷轴很快生效，安格斯听到了另一边萨利纳略显疲惫的声音：“安格斯。” “王上！您怎么样？”安格斯激动地问道。 “我很好，安格斯，”萨利纳对着下面的人吩咐了什么，又对他道，“先带着族人们回来吧，那片海域什么都没有，我们的族域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 “是，王上。” 安格斯应下，通讯卷轴挂断，不少听到他在联系萨利纳的人鱼面上都燃起了几分希冀。 安格斯环视了一圈，沉声道：“危机暂时解除，我们可以原路返回了！” 人鱼们听到这个消息，都不禁激动起来。 即使他们费了不少时间才到这片海域，现在让大家回去，人鱼们也没有什么怨言。 比起这片陌生冰冷的海域，他们更喜欢自己生活了千万年的家园，没什么是比重返家园更好的事了。 回家的心情迫切，人鱼们回去的速度比来的时候还要快上不少。 回到人鱼族后，安格斯吩咐其他护卫疏散人鱼各回各家，自己则是直奔王宫。 “王上！” 安格斯远远便看见了王座上的那条人鱼，快速向前游去，直到切切实实看到萨利纳，安格斯才终于松了口气。 萨利纳问：“撤离的时候还顺利吗？” “顺利的，王上，”安格斯回答道，“我沿着您之前交待的路线走，一路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见萨利纳面色缓了缓，安格斯又道：“王上，我们都很担心您。以后请您允许我，在身边护卫您。” 没想到萨利纳摇头拒绝了：“安格斯，这次的安全只是暂时的，说不定下一次还要紧急撤离。” 没有看安格斯惊愕的表情，萨利纳继续道：“这次命令你带领族人们撤离，任务完成的很好，下一次如果需要紧急撤离，还是由你带队。” 安格斯原本以为萨利纳和护卫们能够顺利回来，人鱼们已经不再需要紧急撤离了，没想到还可能会有下一次。 他静下来，不一会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萨利纳当时在通讯中告诉他的是“暂时安全”，就已经说明了问题。如果诡物们真的这样就能被彻底解决，他们又怎么会被逼到防护魔法阵破损，族人紧急撤离的地步呢？ 说起来，安格斯还不知道萨利纳他们究竟是如何将诡物们逼退的。 这时候，安格斯才注意到王宫中不只有萨利纳，还有两位执法长老也站在旁边。 他向两位长老行礼示意。 两位长老略略点头，他们心中的急切不比安格斯少。 ——那突然出现救了他们的神明，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萨利纳从回来到现在忙的分不出时间替他们解答疑惑，这两位长老只能按耐住心中的疑惑，耐心等萨利纳忙完。 好不容易终于空闲下来，半路又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个安格斯，两位长老只能继续等萨利纳和安格斯说完话。 “陛下！今天突然出现的神明，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会见安格斯停下，这两位长老也不再等了，白胡子长老率先开口，急切地询问。 他当时探查了那位神明，到现在眼睛还疼的不行。 萨利纳默了默，他知道这两位长老早晚会问他关于新神的事情，但他实在是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先处理其他事务拖了半天，还是躲不过询问。 两位长老目光灼灼，安格斯则是一头雾水。 神明？哪里来的突然出现的神明？他们都是战争的信徒，就算有神明出现，不也应该是战争吗？ 怎么听两位长老的意思，有突然出现并救下了他们，但不是战争，而是其他的神明？ 安格斯也疑惑起来，面对三双眼睛的同时注视，萨利纳依旧沉默。 他不知道该如何说，战争已经抛弃了他们，这对于人鱼族这些虔诚的信徒来说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 见萨利纳始终不说话，白胡子长老又换了个问题。这回他变得十分严肃：“陛下，您是什么时候改变信仰的？” 虽然在奥利维亚大陆上信仰自由，但改换信仰也不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在人鱼族。 他们全族都信奉着战争，自认是祂最虔诚的信徒，可他们的王现在却改换了信仰，信奉一位未知的神明！ 白胡子长老现在内心十分复杂。尽管他知道今天是因为萨利纳的缘故，他信奉的那位神明才突然出现救下了他们，对于神明他是感激的，但他还是不能理解萨利纳改换信仰的原因。 安格斯听着他们的话，眼睛都睁大了。 他们在说什么？王上改换了信仰？这怎么可能，他近身侍奉萨利纳这么久，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 沉默在四条人鱼中蔓延。 萨利纳不想回答，两位长老却颇有一种“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意思。 终于，萨利纳像是妥协了一般：“今天救下我们的是奥利维亚的新神——我曾在不久前见过祂，那时祂救下了我。” “什么？”安格斯惊呼，“王上，您是什么时候遇到危险的？” 萨利纳说不久前新神救了他，可是这段时间事情颇多，安格斯几乎是24小时都与萨利纳一同待着，竟不知萨利纳是什么时候遇险的。 这是他的失职。 安格斯身为近卫队长，保护萨利纳是他的责任，但萨利纳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身处险境，这件事令安格斯焦躁又自责。 看出来安格斯的自责，萨利纳开口道：“好了，安格斯。你不知道这件事很正常，是我独自离开的。所幸那位大人救了我，我现在也好好的。” 安格斯不语，萨利纳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两位长老。 他没有告诉两位长老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改换了信仰。这件事情说起来太过麻烦，他还在犹豫，犹豫该不该告诉他们。 还有安格斯，虽然他也对人鱼族和自己忠心耿耿，但安格斯同样也是一位虔诚的战争信徒。 萨利纳不知道这件事说出来后，他们心中到底会怎么想。如果他们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而是坚持相信自己信仰的神明，那么他们不但不会帮到自己，后面还有可能成为他行动的拖累。 两位长老则是陷入了沉思。他们远离外界已久，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奥利维亚大陆上又多了一位新神。 过了许久，萨利纳终于下定决心，看向下首的安格斯和两位长老：“两位长老，安格斯，我心中有个问题，想请你们解答。” “陛下请说。” “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你的信仰与想要保护的人相悖——该如何抉择？” 三条人鱼都为萨利纳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所震惊。 信仰与保护相悖？这是他们从未想过的事情。 两位长老隐隐觉得这个问题可能与他们一直想知道的事情相关，还是沉下心仔细思考。 萨利纳只是静静地坐在王座上，等着三条人鱼的回答。 在他们没有注意的时候，萨利纳悄悄拿出一块谎言水晶握在手中。 谎言水晶，顾名思义能够辨别话语的真假。如果面前之人说谎，水晶便会发烫；如果说的是真话，则水晶不会有变化。 事关重大，萨利纳不得不谨慎。 没有让萨利纳等太久，安格斯率先开口，面容坚定：“王上，我会选择我保护的人。如果我的信仰不能让我守护想要守护的，那么信仰则毫无意义。” 两位长老也开口了：“信仰虽然重要，但还是想要保护的人更为重要。” 他们当执法长老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维护人鱼族的秩序，保护自己的族人们吗？就像今天遇到了那些诡物，如果重新选择，他们还是会冲在前面，为身后的族人们争取撤离的时间。 没有说谎。 萨利纳摸了摸手心中的水晶，依旧是冰冰凉凉的触感，毫无发烫的迹象。 萨利纳微微松了一口气，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两位长老，安格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 看见萨利纳神情这么严肃，三条人鱼也跟着认真起来：“陛下，您请说。” “两位长老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改换信仰吗？” 萨利纳紧紧盯着面前人鱼的神色：“那是因为，战争抛弃了我们！” “你说什么？！” 两位长老失声喊了出来，看向萨利纳的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陛下，这等对神明不敬的话不能乱说！您究竟发现了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无缘无故说一位神明抛弃了自己的信徒，这简直是大不敬。如果拿不出证据，这话被战争知道定会降下神罚！ 神明能看到任何他们想看的地方，听到任何他们想听的声音，两位长老不知道这话到底会不会被战争听去。 萨利纳也知道这一点，但没有那么慌张。 一来，萨利纳认为战争已经将人鱼族忘在了脑后，不大可能会心血来潮听他们的讲话；二来萨利纳现在算是信仰新神，并且得到了祂的承认，神明之间互有约束，不得随意惩罚别人的信徒。 “两位长老，今天都看到了新神的风暴魔法吧？” 两个执法长老下意识地点头。那位新神的风暴魔法威力极大，看上去与战争不相上下。 安格斯则是又一头雾水。 什么风暴魔法？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一时间让安格斯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静静地听着几人说话。 “两位长老猜的不错，祂确实拥有‘风暴’权柄。” 不等看到两位长老震惊的神情，萨利纳继续道：“祂赐予的风暴魔法我也曾经体会过，是高级魔法师的水平。” “高级魔法师水平的风暴魔法，应该不能杀死诡物吧？”另一位执法长老迟疑道。 虽然同样都是“风暴”权柄，但他们已经试验过了，高级魔法师水平的风暴魔法根本杀不死诡物，只有大魔导师的级别才可以，这也是他们两个执法长老从一开始就坚持在族域边缘击杀诡物的原因。 这是萨利纳之前就已经知道的事情，他原本也是一位高级魔法师，两位长老不知道他突然说起来这个是什么意思。 “不，长老，”萨利纳摇头，“由新神赐予我的风暴魔法，同样也是高级魔法师的水平，但我确确实实杀了一群诡物。” “那天我独自一人跟随诡物回去，想要探清它们的数量，不慎被发现，一路追至一处岛屿，遇到了那位新神。” “新神赐予了我两股魔力，虽然是两股魔力，但也确实用出了风暴魔法——我亲身体会到，由我发出的风暴魔法不过是高级魔法师的水平，但威力极大，杀死了一群诡物。” 两位长老面面相觑，一时间他们不知道是该惊讶于萨利纳敢独身一人跟踪诡物的大胆，还是该惊讶于他高级魔法师水平的风暴魔法就能杀死诡物。 “可是，陛下您先前也是高级魔法师，那时的风暴魔法并不能杀死诡物。”安格斯颇为困惑地问道。 萨利纳点头：“是啊，同样是风暴魔法，同样是高级魔法师，为什么新神赐予的风暴魔法就能让我杀死它们？” 白胡子长老听懂了萨利纳的言外之意，但他还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萨利纳：“陛下，这会不会是误会？或许新神的‘风暴’权柄和战争神的不同呢？” “我曾经也这样想过，但我现在不这么想了。” 萨利纳摇了摇头，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两位长老注意到了吗？那些诡物们中的头领，都会使用风暴魔法。” “它们用出的风暴魔法显然是在保护它们，而我们的风暴魔法，非大魔导师级别的法师用出无法杀死它们。巧合多了，便不再是巧合。” 三条人鱼齐齐陷入了沉思，人鱼王宫内一时间落针可闻。 萨利纳又道：“我相信，不只是我们，几乎所有的族人们都向战争祈祷过，请求祂救救我们。” “可是事实呢？”萨利纳讽刺地笑了笑，“事实是，祂完全没有理会过我们，不论我们如何请求，如何虔诚的祈祷，最终来救我们的却是那位新神。” “诡物算是邪神的眷族，我们人鱼族一向虔诚，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战争会一点也不知道吗？就算祂真的不知道，我们这么多的族人曾日夜祈祷，祂可曾有过半分回应？” 两位长老不语，他们和安格斯都知道，萨利纳说的有道理。 “两位长老，”萨利纳道，“您二位比我经历过的祭祀次数要多得多，可曾见过祭祀时战争有回应过大祭司，或者有神官前来？” 两位长老下意识地摇头。白胡子长老已经活了两千五百余岁，另一位长老也两千岁了，从他们出生起参加过的祭祀有无数次，却从来没有见过战争和祂的神官。 ——在选定上一任大祭司的时候，他们也不过是见到大祭司被赐予魔法的时候身上的圣光更为浓郁，才推选出他为大祭司。 按理说人鱼族的祭司应当由神官来指定，但上一次选定大祭司的时候，从头到尾也没见过神官的影子，更别说战争了。 就连祭司换任的时候神明和祂的信徒都没出现，更别提其他时候的祭祀了。 白胡子长老也从未见过战争和祂的神官，也就是说，至少有两千五百余年，战争没有回应过人鱼族了。 两千五百余年的时间对于他们这些长生种来说，看起来并不长，但对于人类而言，这个时间足以王室更迭数次，足以发生无数件大事。 要知道，人类中不乏天才，他们从诞生到陨落，可能只需要几百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 萨利纳的声音在安静的王宫之中格外清晰：“祂根本就是遗忘了我们，遗忘了祂虔诚的信徒！” “神明的信徒有千千万万，人鱼族又算的了什么？” 两位长老依旧不说话，他们的心里一团乱麻，既觉得整件事情听起来荒谬无比，心中又知道萨利纳其实说的有道理。 安格斯则是脑中一片空白，短时间内获取了太多令鱼震惊的信息，他不知道该先从哪里思考起来。 在一个小时以前，他们还是战争虔诚的信徒，一个小时后，心中的信仰却动摇了。 他们现在也终于知道，萨利纳当时为什么要问出那样的问题了。 ——如果你信仰的和你想保护的相悖，该如何抉择？ 他们曾经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然而现在事情就发生在他们眼前。 白胡子长老深吸一口气：“陛下，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了。” “现在的一切都是您的猜测，尚且没有证据，暂时不要再提了。” 萨利纳点头。他明白白胡子长老的意思，整件事情没有证据又太过不可思议，现在告诉他们就算了，告诉其他人鱼，恐怕无法让人信服。 “陛下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们不会说出去的。”白胡子长老说着，看了安格斯一眼。 安格斯很快反应过来：“王上，我也不会说的。” 萨利纳颔首：“时间不早了，两位长老今天辛苦了，还有安格斯，今天也多亏了你带着族人们先撤离，下去休息吧。” “是。” 三条人鱼纷纷应下，今天知道的事情冲击力太大，他们得好好缓缓，仔细考虑。 等殿中只余萨利纳一人后，他靠在身后的王座上，疲惫地闭了闭眼。 随月眠走之前给他们留下了千里冰墙，足够抵挡一段时间。 可是冰墙融化后呢？ 修复防御法阵是必要的，只是等冰墙融化的时候能修补多少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不能寄希望于防护法阵，还得另寻出路。 虽然新神在走之前告诉他还有可能再见，可就算知道了，萨利纳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请您救救我的族人们？ 可是他的族人们信奉战争，神明没理由救他们。 ——他虔诚地信奉着祂，请求赏赐？ 信徒信仰神明是天经地义的，甚至还应当感激神明愿意接纳和庇护他们，否则就会像之前的里卡斯贫民窟那样凄惨可怜。 况且因为他的虔诚，神明已经赐予了他奖赏，替他们击退了诡物，筑下千里冰墙。 他应当知足。 千里冰墙能阻挡一段时间，如果趁这个时候请求外援，倒也有可能来得及。 只不过，人鱼族天生身体强健，连他们都难以抵抗诡物的袭击，只能请求更强大的种族来帮助他们。如果这个时候求援，萨利纳几乎已经预想到了那些种族会如何趁机提出过分的要求，从人鱼族身上撕下一大块肉。 人鱼族在旧王在任的时候已经走向了衰落，诡物的袭击更是让现在的情况雪上加霜。如果答应了那些种族的要求，人鱼族必定会元气大伤，说不定其他种族也会想乘火打劫，分一杯羹。 那将是人鱼族难以承受的后果。 可是如果不向外族求援，人鱼族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这一次诡物虽然死伤不少，但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冰墙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让萨利纳权衡利弊，他必须尽快想出办法。 人鱼们重新回到自己的家园，不由得喜极而泣。 他们走的时候太过匆忙，大多数人身上什么都没有带，还以为自己的家园被侵占，他们再也回不来了，没想到还有重回家中的机会。 只是回到家园虽好，也有不少住在交战族域边缘的人鱼担心起来。 他们走之前听见安格斯说了，防护魔法阵已经破了。没有防护魔法的保护，外面那些怪物如果再攻进来，他们就是除了护卫之外，离那些怪物最近的鱼。 “妈妈，妈妈你快看！” 小人鱼兴奋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成年人鱼发现自己的孩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外面，顿时心下一紧，顺着声音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成年人鱼越游越心惊，小人鱼所在的地方不远就是交战的族域边缘了。 这孩子，刚才她还在担心没有防护魔法该怎么办，现在趁她不注意就敢跑过去！ 成年人鱼一把拽过自己的孩子，海水波动，拂过小人鱼的脸，小人鱼转头就看到了妈妈生气的神情。 “安娜，妈妈怎么跟你说的！外面危险，让你不要乱跑，你为什么不听话？！” 安娜愣了愣，她从来没有见过妈妈这么生气的表情，心中害怕，嘴巴向下撇了撇就想哭。 往常妈妈生气，她哭一哭最后受到的惩罚总不会太严重的。 安娜一边悄悄抹眼泪，一边趁机偷看妈妈的表情。 虽然成年人鱼很心疼自己的女儿哭，但这次的问题很严重，她实在是太生气了，必须要给安娜一个教训长记性，于是面色冷硬，看起来无动于衷。 这下安娜是真害怕了，哭的声音大了起来，感情也异常真挚：“呜呜呜……妈妈，妈妈我错了……” “错哪了？”安娜的妈妈被自己孩子哭的心中一软，但还是端着表情问。 “我，我不该偷偷跑出来……呜呜呜……” “你这孩子，”安娜妈妈将她搂进怀里，“既然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为什么还要跑出来？妈妈告诉过你多少回了？” 妈妈的语气缓和下来，小安娜也渐渐从大声哭泣变成了小声啜泣：“我，我看到那里，那里有漂亮的冰墙，我想让妈妈看……呜……” 安娜妈妈顺着小安娜手指的方向看去，惊讶地看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千里冰墙。 冰墙极为高大结实，代替了防护罩保护着他们。 别说安娜了，就连成年人鱼自己也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这，这是神迹吗？ 成年人鱼不由得愣怔在原地，小安娜看着妈妈的样子，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妈妈还说她呢！这样漂亮的冰墙，她也看呆了呀。 好在成年人鱼虽然愣住了，很快又想起来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她抱起安娜，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安娜，冰墙很漂亮，但是下次没有爸爸妈妈的允许，不能一个人偷偷过来。” 小安娜胳膊搂着妈妈的脖子，眼睛还盯着外面漂亮的千里冰墙：“嗯嗯，我知道了，妈妈。” 安娜妈妈有些无奈地颠了颠自己的女儿，一看就是在走神。她声音又严肃起来：“外面很危险，今天你不听妈妈的话偷偷跑出去，等你爸爸回来教训你！” 小安娜往妈妈怀里缩了缩，爸爸训人的时候比妈妈严肃多了，她不想挨吵。 但是安娜的妈妈已经铁了心要让孩子长长记性，于是无论安娜怎么跟她撒娇都没有动摇。 傍晚，安娜的爸爸终于回来了。 安娜的父亲在外面开了一间小店，负责给别人磨贝壳做家具。由于他的手艺不错，每天来找他做家具的人不少。 这次离开族域太过匆忙，安娜父亲手里还有几件做好的家具没有交付，于是趁着今天回来抓紧时间给别人送了过去。 虽然重新回到了家园，但安娜父亲今天也是心不在焉的。这次回来了，谁知道下一次离开会是什么时候呢？如果下一次再离开，那他们还能不能回来了？ 带着这样的愁绪，安娜父亲回到了家中。本以为活泼的女儿会笑着迎接他，没想到小安娜一反常态，躲在贝壳床后面不敢出来。 “这是怎么了？”安娜父亲诧异地看着想要躲起来的小安娜，向妻子问道。 “你可算是回来了，”安娜妈妈放下手中的活计，“安娜今天不听话，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到了族域边缘——战争保佑，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安娜父亲听着她的话，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安娜，你妈妈说的是真的？” 小安娜小声地“嗯”了一声，就见爸爸严厉地道：“出来！” 小安娜磨磨蹭蹭地从贝壳床后面出来，一点一点向父亲挪了过去。 安娜的父亲看着小安娜的样子，心中也是有气。这个时候知道害怕了，之前偷偷跑出去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外面那么危险，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出了事该怎么办？ 如果是一般的犯错，安娜妈妈训了小安娜便没什么了，这次告诉他，是想让安娜长长记性。 “活泼顽皮不是错，但是你怎么能瞒着妈妈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 安娜的父亲声音严厉，小安娜把两只手放在身后，偷偷抠自己身上的鳞片。 她一紧张就爱抠东西，身边没有东西摸，她只能摸自己尾巴上的鳞片。 爸爸的说教还在继续：“你知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外面有怪物，可怕的怪物！那些怪物一个有十个你那么高，被抓到了你怎么办？” 诡物当然没有十个小安娜高，只不过安娜的父亲在运用夸张手法吓唬她。 小安娜也确实被吓住了，鳞片也不摸了，站在原地听爸爸训话：“那些怪物最喜欢吃你这种不停大人话的小人鱼！肉质细嫩，一口一个！听话的小人鱼不会出去被它们抓到，而你这种不听话的小人鱼，落入手中就再也逃不掉了。” 小安娜听到爸爸说她肉质细嫩是诡物食谱最爱的时候就已经吓傻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含含糊糊道：“我错了爸爸，我不要被抓走吃掉，我不要！呜呜呜呜……” 安娜的泪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安娜妈妈听着女儿哭的那么悲伤，心中心疼，不由得轻轻瞪了一眼安娜父亲：“你说你，吓唬她干什么？” 安娜父亲被妻子瞪了颇为无奈，要给教训的也是她，现在见女儿哭了心疼的也是她。 安娜父亲叹了口气，女儿哭的这么难过，他也有点不忍心了：“好了安娜，只要你以后乖乖听爸爸妈妈的话，怪物就不会把你抓走吃掉。怪物不喜欢听话的小人鱼。” 小安娜抹着眼泪点点头，她父亲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珍珠雕像递给她，上面雕的是缩小版的安娜：“去玩吧，安娜，以后记得要乖乖听话。” 那珍珠雕像足足有安娜一只手大，安娜得了新玩具，眼泪也渐渐收住：“谢谢爸爸！” 珍珠是他前不久买来的，有安娜手掌大小，在人鱼族里倒也不算少见。人鱼久居深海，最不缺的就是大大小小的珍珠和贝壳。 至于雕像，那是他做家具的空闲时间特意按照女儿的样子雕的。 眼见女儿又快快乐乐地去玩了，安娜妈妈无奈地笑了笑。她转过头看向丈夫：“对了，今天我去找安娜的时候，看到了一座冰墙。” 作者有话说： 8k+ 今天谁也不许说我短小！感觉自己手速又快了嘿嘿 （奇幻文，大家就当真有那么大的珍珠吧，私设私设）感谢在2022-12-27 23：31：05~2022-12-28 23：13：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芃 20瓶；忍听羌笛 5瓶；樱唯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冰墙？” 安娜父亲有些吃惊地望向妻子：“你也见到了吗？” “是啊，我从没见过那样美丽坚实的冰墙，”安娜的妈妈有些感叹，注意到丈夫的话语，于是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件事呢，没想到你已经见过了。” 安娜父亲摇摇头：“不，我没有见过你说的冰墙。我今天去给别人送家具，那家人的儿子在护卫队，我今天去的时候他们正在讨论，听他们说，那是神迹。” “神迹？”安娜妈妈不禁吃了一惊。 战争在上，她从来没见过神迹呢！ 不过那冰墙绵延千里，又是那么美丽，也只有神才能创造出了。 她看上去很是欣喜：“一定是战争大人留下来的神迹，是祂在保护我们吧！” 安娜的父亲听到妻子的话并没有立即赞同，反而神色有些古怪。 “你怎么了？那里的冰墙难道不是用来保护我们的吗？”注意到丈夫的神色，安娜的妈妈也是一愣，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不，你说的没错，冰墙的确是神明留下来保护我们的，”安娜父亲一字一句地道，“只不过我听他们说，那是另一位神明留下来的。” “什么？” 安娜的妈妈震惊地看着丈夫，只听他道：“那家人的儿子说，当时防护罩已经有了破损，情况十分危急，是王进行了祈祷，那位神明感动于王的虔诚，替他们击退了那些怪物，救下了他们。” “这，这……” 安娜的妈妈一时失语，忍不住问：“会不会是你听错了，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安娜父亲斩钉截铁地道：“这是我亲耳听到的，绝不可能听错！” 虽然他偷听别人说话的行为不好，但突然这么大的消息，一时间他也愣住了，没忍住就悄悄听了好一会。 安娜父亲很能理解妻子现在的心情。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觉得不可置信，他们的王不向战争祈祷，反而向另一位神明祈祷，而祂还真的救下了人鱼们，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的王改换了信仰，不再信奉战争了啊！即使信仰自由，人鱼族也从未出现过他们的王不信奉战争的情况，就连昏庸的旧王，对战争的信仰也很是虔诚。 这已经算的上是族内的大事了，安娜的妈妈看向丈夫，有些严肃：“这件事咱俩说说就够了，你可不要再跟别人说了！” 说着，她又往安娜的方向看去，发现女儿一直在玩珍珠雕像，稍稍放下了心。 “我当然知道，”安娜父亲道，“倒是你，也不要和别人说。” “我肯定不会说的。”不论是王上还是神明，都不是他们能够随意谈论的。 安娜妈妈摇头，两个人将这件事都埋在心里，各干各的事，顺便聊起了别的。 事实上，这件事不用安娜的父母说，就已经在人鱼族内流传起来了。 那天几乎所有在族域边缘的人鱼护卫都见到了随月眠，眼睁睁看着祂消灭了那群诡物，又召唤出冰墙。 那么多人鱼亲眼所见，又有冰墙立在族域外随时可见，“王改换了信仰，那位神明救下护卫们”的消息传的飞快，第二天一早，萨利纳便收到了消息。 萨利纳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住，况且他作为一个虔诚的信徒，对于主救了族人们的行为本来也不该隐瞒，反倒应该借此机会宣扬主的仁慈。 唯一意外的是他没想到消息会传的这么快，他看着底下等候命令的安格斯，觉得有些头疼：“我知道了。那他们都是什么反应？” 安格斯犹豫了一瞬：“大部分都对您改换信仰产生了质疑，还有一部分……” 听着安格斯犹犹豫豫的话，萨利纳忽然间心下一动：“还有一部分怎么了？” “还有一部分，他们……对神明产生了质疑。” 白胡子长老当时告诫萨利纳，战争的事情不要再与别人说，但人鱼中总有聪明的，萨利纳原本也是战争虔诚的信徒，作为人鱼族的王，总不会无缘无故就改换信仰。 这段时间人鱼族被诡物攻击，几乎每一条信奉战争的人鱼都曾向祂祈祷过，可到最后救了他们的反而是萨利纳改换信仰后信奉的神明，而战争神的影子他们也没见着。不仅如此，人鱼族已经有两千多年没有见过战争和祂的神官出现了。 种种事情串联起来，叫人不得不生疑。 尽管如此，有这种想法的人鱼还是少数，大部分人鱼都不会想到战争可能抛弃了他们。 可是即便只有少数人鱼生疑，萨利纳还是隐约有些高兴。对于他来说，能有人鱼自主醒悟就已经是好事了，如果个个都是战争的狂信徒，不愿意相信真相，那反而不妙。 萨利纳不说话，安格斯也沉默不语。 曾几何时，他也是战争的信徒之一，现在却在与王上议论神明。换做曾经的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昨天萨利纳与他和两位长老的一番谈论，到底是让安格斯也产生了质疑。 虽然萨利纳没能拿出切实的证据，可安格斯越想越觉得王上说的有道理。如果诡物与战争无关，那为什么他们的风暴魔法对诡物使用的效果大打折扣，甚至诡物们都能召唤风暴？ 如果战争没有抛弃他们，又为什么几千年祂和祂的信徒都没有出现过，甚至在人鱼族陷入危难后，也不愿派一位神官前来助他们渡过此难？ 就连王上才信奉不久的新神都愿意出现拯救他们，人鱼族信奉了千万年的战争却自始至终连影子都没见到。 王座上的萨利纳突然开口：“安格斯，带着你值得信任的下属，扩大那些人鱼质疑祂的消息。” 以现在的形势来看，越多的人鱼自发醒悟产生质疑，对萨利纳越有利。 “是，王上。”安格斯垂首领命。 萨利纳又道：“关于新神呢？可有什么消息？” 这个安格斯答得很快：“回王上，大家对于新神出现都是心存感激的，是祂将人鱼族暂时从一场危难中拯救出来，这是毫无疑问的，只不过人鱼们还不知道新神的身份。” 这是一个不错的消息，萨利纳颔首，示意安格斯可以下去了。 安娜的妈妈闲来无事，坐在门口看着安娜。 小安娜实在是太活泼好动了，她年纪还太小，经过一天半的恢复，被迫离开家园的悲伤已经被她忘在了脑后，迫不及待地想和朋友们去玩。 安娜的妈妈拗不过她撒娇，只能同意，不过安娜必须要在她视线范围内玩耍。 这下就把安娜的玩耍范围缩小了很多，不过能和邻居家的小人鱼玩，安娜也很开心。 安娜的妈妈看着女儿和朋友们游来游去的愉快身影，有些欣慰。 不过没多久，安娜的妈妈就看到女儿像个小炮弹一样朝她冲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接住安娜，看向那边的小人鱼们：“怎么了安娜，怎么不和朋友们继续玩了？” 小安娜眼睛亮亮地看着妈妈：“妈妈，我们那天看到的冰墙是神迹！我还想去看看。” 安娜的妈妈下意识捂住小安娜的嘴，脸色微变：“你从哪里听来的？” “唔唔唔唔！” 小安娜模糊不清地说着，安娜妈妈有些尴尬地松开了手。 “他们刚刚告诉我的！妈妈你就让我去看看嘛，就一眼，我保证离得远远的。” 安娜妈妈冷酷地否决：“不行。” 小安娜垂头丧气地就要离开，被妈妈拽住：“等等，安娜，你的朋友们还跟你说了什么？” 刚刚被妈妈拒绝了要求，安娜有些气鼓鼓的：“不告诉你！” “好了安娜，”安娜的妈妈放柔声音，“妈妈实在是太好奇了，需要小安娜告诉我答案，你一定会告诉妈妈的，对吗？” 安娜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满足妈妈的好奇心：“他们说，神迹不是战争大人留下来的，战争大人不要我们了。” 童言无忌，安娜的妈妈却是紧张地冷汗都出来了：“好了安娜，妈妈知道了，这话你不能再告诉别人了，听到了吗？” “我知道了，妈妈，”安娜点了点头，而后又问，“妈妈，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战争大人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安娜的妈妈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妈妈也不知道，不过战争大人是我们一直信奉的神明，祂是不会随意抛弃自己的信徒的。不论如何，我们不能妄议神明。” 安娜乖乖答道：“好的妈妈。我能回去玩了吗？” “去吧。” 安娜回身和小伙伴们继续玩耍，她的母亲却忧虑了起来。 安娜的朋友们年纪尚小，这种话不会自己凭空说出来，他们连冰墙和神明的事情都知道，一定是大人们说了类似的话。 战争大人真的抛弃他们了吗？ 安娜的妈妈怔怔地想着，随后用力甩了甩头。 神明不会随便抛弃祂虔诚的信徒的，这种事情一定不会发生。 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却又忍不住往这件事上面想，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人鱼族，该不会要变天了吧。 作者有话说： 恢复正常更新啦，算算前面请假的时间，大概欠了2w6，要开始还债了。现在节奏跟原本设定的相比有点慢，可能要往前推剧情，但是会尽量保证质量和合理性。原定30w字，如果加快不了的话会慢慢来，具体超多少字数还不确定。 本章有红包奉上，大家和谐留评，元旦快乐！（kiss kiss）感谢在2022-12-28 23：13：21~2023-01-02 23：44：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ingleappl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与穗穗 53瓶；辰溪 6瓶；绯璃 5瓶；笑笑啊 4瓶；YM16S1H79、沈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和安娜的母亲抱有一样想法的人鱼不在少数，流言本就传得很快，何况还有安格斯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时间不少人鱼都恐慌了起来。 没有一位信徒愿意相信自己信仰的神明抛弃了他们，可战争和祂的神官至今未曾出现，令人鱼们心中不安。 战争是否真的抛弃了他们，成为了萦绕在每个人鱼心中的问题。 “王上，族内现在人心惶惶，那些事情究竟是真的吗？” 王宫内，几位人鱼大臣围着萨利纳，面上一片焦急。 他们都是听到传言后匆忙赶到王宫的，迫切地想要从萨利纳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 他们已经知道萨利纳改换信仰确有其事，作为一族之王，不该轻易改变自己的信仰，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外界的猜测也不是不可能。 “是啊王上，如果您知道这件事，还请务必告诉我们。” 萨利纳没有动，只是淡淡地环视了一圈。此刻在他面前的几位人鱼大臣，这几位并不全是他的心腹，他们面上的焦急之色不似作伪，可真正得知事情之后会如何却不好说。 “神明的事情，我又怎么会知道？” 几位大臣听后有些着急：“那您又为何要改换信仰？” 萨利纳看了说话之人一眼：“我以为诸位都知道，在奥利维亚信仰自由，改换信仰自然是有我的道理。” “这……” 说话的那位人鱼大臣语塞。人鱼族千万年来一直信奉着战争，萨利纳作为人鱼族的王，又怎么能轻易改变信仰？ 可不论怎么说，信仰自由是当初法则规定的，他也反驳不了。 看出来萨利纳不打算说，剩下的几位人鱼大臣也不打算纠结于此了：“王上，如您所说，既然我们不知道传言的真假，不如我们举行一场祭祀。这传言不是小事，我们应该及时问清楚才是。” “是啊王上，妄议神明是大不敬的罪名，如果这是假的，我们必须要严惩传出来这种流言的人鱼！” 萨利纳听着几条人鱼七嘴八舌的讨论，对此不置可否。且不论这么多年举行的祭祀战争都没有出现过，就算这次祂出现了，又会真的如实回答吗？ 人鱼族自问没有做过任何不敬神明的事情，祂又有什么理由抛下他们呢？ 不过战争作为四位主神之一，信徒众多，如果真的想抛弃他们，倒也不用给出他们什么理由。 “诸位大臣们忘记了吗？大祭司叛族，前几天已经被处死了，新任祭司还没有选出来，如何祭祀？” “这……”大臣们面面相觑，萨利纳这样一说，他们才猛然惊醒，人鱼族现在已经没有大祭司了。 半晌，一位大臣踌躇道：“既然新任大祭司还没有选出，不如您带领我们进行祭祀祈祷？” 祭祀的流程每年都是一样的，只不过要进行祈祷的人要从祭司变为人鱼王，也不知道可不可行。 萨利纳不动声色地道：“我已经改换了信仰，不能再带领族人们向战争祈祷了。” 萨利纳说的是实话，既已是新神的信徒，断没有向旧主祈祷的道理。如果非要让萨利纳主持祭祀，说不定还会有可能同时惹怒两位神明，这不是大臣们的目的。 可是祭祀是极为重要的大事，他们也不能随便让哪条人鱼去主持、祈祷。而且如何在祭祀时进行祈祷以得到神明的回应，历来只有祭司知道。 大臣们现在既觉得大祭司处死的有些早，又觉得他那样的叛族人鱼就该早日处死。 一时间，王宫陷入了静默。 萨利纳想起当日霍瑞斯与他说过的话，悄悄握紧了手心：“各位大臣，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这些大臣正苦于不知道该如何解决，闻言顿时猛地看向他。 “那天突然出现救下我们，并且留下千里冰墙的，的确是我现在信仰的神明。各位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自然是感恩，”大臣们毫不犹豫地道，“无论祂是哪位神明，救下了我们的族人，并且留下冰墙保护我们，祂都对我们有恩。” 萨利纳轻声道：“人鱼族不是知恩不报之辈，既然如此，倒不如把向战争询问祈祷的祭祀改成向祂的感激，说不定还会有别的收获。” 众人沉思之际，一位大臣忽然道：“这倒也不是不行。” 他听懂了萨利纳的意思，也觉得这办法可行。他们被神明所救，即使不是自己信奉的主，也应当感恩。而且同为神国中的神明，说不定祂会知道什么呢？ 在他出声后，剩余的几位大臣也纷纷表示赞同，余下一两位认为还是应该先向战争祈祷，不过没有得到支持，只能作罢。 相较于两千多年没有出现过的战争，曾经直言还能再见到祂的随月眠更靠谱一些。 两千多年没有出现，早已让不少大臣都失了信心。 “既然如此，祭祀可以开始准备了。时间紧迫，一切从简。” 众位大臣应声离去，萨利纳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既然向其他种族求助的下场好不到哪去，他更愿意向自己的主求助试试。虽然现在不能让所有的人鱼都信仰祂，但得到人鱼们的感激总不会出错。 随月眠看完了王宫内的事情全程，方恍然大悟。 就在昨天，系统突然提醒她又获得了一次十连抽的机会。原本随月眠还在奇怪，她的信仰值也没有什么大幅度的上涨，唯一突出的就是由萨利纳带来的七千多的数值，在她击退诡物、留下冰墙后也稍微涨了一些。相较于以前出现十连的时机，这次的十连抽给的不可谓不突兀，就好像是硬送给她的一样。 随月眠也不是个能囤住抽数的人，得到十连抽的机会后立刻就用掉了，收获了一张浮光系列的“噎鸣”卡。 随月眠对于噎鸣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在换上套装，看到周身萦绕的点点星辰后，才想起《山海经》中对于祂的形容：“处于西极，以行日月星辰之行次。即此噎鸣，盖时间之神也。” 这是一位司掌时间的神明。 现在看来，这张卡牌可不是硬送给她的吗。萨利纳他们要向她进行祈祷，而她拥有了“噎鸣”套装，正好可以回溯时间，将答案告知他们。 系统背后之人，竟是连这种事情的发生都预料到了。 如此看来，倒像是世间一举一动都在祂的掌控之中。 随月眠对于这种掌控不算讨厌，但也谈不上喜欢。从一开始决定伪装神明到现在，她所求的不过是能活着。 系统给了她能活着的机会，对方现在看起来也没有恶意，她顺着祂的想法做些事情也没什么。 在这个西幻的世界里，长生亦不是没有可能。体验过卡牌套装的能力，她也想长生。 不过也正是如此，她的性命看似握在她的手中，实则是由系统，或者说背后之人所掌控。 现在祂虽然没有恶意，可是若是有一天，祂收回了系统呢？届时她究竟是还能正常活着，还是再次殒命，随月眠无从知晓。 如果真的会有那一天，那便与随月眠活着的心愿相背了，她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对方的所求，到底是什么？ 祂如果连这样的系统都能创造出来，或许早已凌驾于这个世界的四位主神之上。 这样强大的存在却要她来帮祂做事，要么是随月眠本身有什么特殊之处，要么是祂身上存在着某种制约。 随月眠自认为自己不算什么特殊之人，因此她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 那么，制约祂的究竟会是什么？ 信仰、主神、战争、诡物……这些又是否和制约祂的有关。 随月眠不经意地笑了笑，换上了“噎鸣”套装。 那些事情总有一天会被她发现什么的，既然现在祂想要她告诉人鱼族答案，那就让她先来看看“真相”到底是什么吧。 神国。 塞缪尔又一次来到了法则所在的空间，轻轻皱了皱眉。 上一次祂消灭了里卡斯的那些低等诡物，法则的情况明明已经好转，现在却又变得有些蔫蔫的。 这很不对，按理来说法则是应该逐渐恢复生机，绝非现在这种又重回虚弱的样子。 塞缪尔想起一直在误导祂们的战争，这次的事情难道又与祂有关？ 神明能看到任何想看到的地方，塞缪尔决定巡视一圈奥利维亚大陆，看看是否有异常。 正在此时，法则忽然间发出一股温柔的力量，包裹住了整个神国。 塞缪尔停下动作睁眼看去，法则化身的古树看起来又黯淡了几分，“簌簌”地掉下了好几片叶子。 祂目光中含着些许不解，一边向法则输送神力，一边感受着法则的状态。 以祂现在的情况，明明不宜再使用力量，可法则不但用了，甚至施术范围还囊括了整个神国。 塞缪尔能体会到法则正表达着一种气愤又欣慰的心情。 那种气愤不是真的愤怒，而是像自家孩子又不听话，做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一样，更多的是无奈。 塞缪尔忽然联想到刚刚的那股包裹整个神国的能量，看上去就像是家长跟在孩子身后收拾烂摊子。 烂摊子？有什么事情是祂需要善后的吗？ 塞缪尔心中思绪纷飞，等法则的枝叶轻轻推了推祂，方停下手。 作者有话说： 俺来晚了，出了一点小小状况，今天的二更等明天发，有可能会几章合在一起。 男主时隔多日再次出场（感慨），顺便悄悄埋一条隐晦的小线^_^ 在写这个套装的时候我想了好几个，烛九阴、羲和、常曦，后来还是选了他们上司噎鸣。查资料的时候看到有种说法是噎鸣和埃及的法老khaba是一个人，感觉离谱但是又有点能理解（好怪） 感谢在2023-01-02 23：44：15~2023-01-04 00：5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盐分过高 8瓶；YM16S1H79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方才那股能量极为温和，像是在保护些什么。 塞缪尔不知道祂为什么要这么做，以法则现在的状态，简单的沟通交流不成问题，但祂现在俨然是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金发的神明眼睫轻颤，乍一看上去有些可怜。 一旁的法则看见这一幕有些不忍心，努力憋了憋，只听得“噗”的一声，一根枝桠上开出了一朵散发着纯白色柔光的小花，将小花送到了塞缪尔面前。 “谢谢您，”祂伸手收下那朵花，“我还有事，您好好休息。” 古树的叶子晃了晃，像是在点头回应祂的话。 塞缪尔转身离去。 站在自然神殿后方的花园里，塞缪尔一边探查着奥利维亚，一边无意识地摩挲着红玫瑰娇嫩的花瓣。 看到伊泽兰海时，塞缪尔忽然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伊泽兰海的中央海域附近，聚集着一群通体黑色的诡物。 “又是诡物……”塞缪尔喃喃道。 邪神的眷族，上一次在里卡斯遇到的也是它们。 新任邪神在三百年前即位，并不像上任邪神一样热衷于作恶，给奥利维亚制造灾难，可是最近这些诡物的出现未免有些频繁了。 塞缪尔想到了上一次找回的那部分记忆。 ……这次的事情，也会和战争有关吗？ 法则忽然间再次虚弱，恰巧奥利维亚又出现了大批诡物，这让塞缪尔不得不深想。 只是邪神的存在被法则所承认，邪神指挥自己的眷族制造灾难，以此吸收增长的负面情绪，这种事情并不罕见，法则也未曾有过阻止，最多是在过分的时候对祂们施以惩戒。 世界需要维持平衡，对于历任邪神的这种行为，塞缪尔不置可否，也从未管过。 近几年邪神眷族也出现过不少次，只不过塞缪尔也同以前一样并未在意。直到上一次遇到随月眠，被她点醒，塞缪尔才对此事重视起来。 如果说法则的虚弱与邪神眷族制造的这些灾难脱不了干系，那么战争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作为四位主神之一，战争本不该与邪神有过多的牵扯，而祂表现出来的样子，也确实是看不上邪神的。 事实上，对邪神态度友善的神明屈指可数，大部分神明对于邪神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但塞缪尔觉得事情不会像战争表现出来的一样，祂在法则的事情上欺瞒剩余三位主神，本就疑点重重。 祂凝视着那群在海水中蠕动的诡物，忽然从中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塞缪尔结束探查，召来了伊提丝。 “主，您有什么吩咐？” 伊提丝日常感叹了一番自然的完美，恭敬地道。 “我要离开神国一段时间，自然神殿暂时交予你掌管。如果有你无法做决定的事情发生，告诉我就是。” 伊提丝疑惑：“您要去哪？神殿不能离开您太久，主。” “去做一些事情，不会很久，”塞缪尔淡淡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记得观察战争与邪神的神殿是否有异动发生。” 战争与邪神？主和战争的关系一向算不上好，跟邪神更是没有关系，怎么忽然想起来祂们两位了。 伊提丝略带疑惑地抬头，塞缪尔却已经走远了。 中央海域，人鱼族。 要举行祭祀的消息传出，人鱼族顿时热闹了起来。 虽然时间紧迫一切从简，但祭祀该有的流程不能少，王宫内各处都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你们听说了吗？我们又要举行祭祀了。” “祭祀？可是现在还不到往年祭祀的时间吧。” “是不到时间，但这次的祭祀跟以往可不一样，这次是为了感恩那位神明击退了怪物，还留下冰墙保护我们。” “这么说，那位神明真的不是战争大人吗？” “当然不是，据说祂是奥利维亚的新神，我有朋友是护卫队的成员，这消息肯定可靠。” “那这么说，新神上次救了我们，确实应该祭祀来传达我们的感激和真诚。” 类似的对话在人鱼族发生不少，人鱼们原本都在猜测“那位神明”是谁，直到王宫发来谕令，人鱼们才确定祂就是奥利维亚大陆上的新神。 对于这场向新神的祭祀，大多数人鱼都表示支持。 虽然祂救了他们的族人，并且留下保护了家园，但说到底也不是他们信奉的神明，总感觉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进行祭祀反而会让他们心中的怪异感散去些。 不过要说这件事怎么不怪呢，他们自己信奉的神明两千多年未曾现身，反倒是王新信奉的神明出现救了他们，这在奥利维亚大陆上也算得上是一桩奇闻了。 少部分人鱼觉得祭祀应当留给战争，但新神救了他们又是确确实实的，人鱼族并不是不知感恩，忘恩负义的族群，于是也没怎么反对。 王宫准备的效率极高，两天后，一场简单又不失礼仪的祭祀便布置好了。 人鱼们聚集在祭祀广场上，看着祭台上方虔诚祈祷的萨利纳的身影。 以往祭祀的时候，是要由大祭司在祭台上吟唱关于战争的赞颂歌进行祈祷的，但今年的祈祷对象是新神，战争的赞颂歌显然不适用。 萨利纳又是祂新晋的信徒，就连体内的魔法回路也是前不久才废掉的，向新神祭祀的时候需要做什么完全不知道，干脆直接闭眼开始祈祷。 萨利纳进行祈祷的时候，安格斯就在一旁紧紧看着他。 萨利纳的魔法回路被他自己废掉了，随月眠也没有赐予他新的魔法回路，现在的他只是一条不会魔法的普通人鱼，维护他的安全是安格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这几天的安格斯对萨利纳简直是寸步不离，无时不警惕着，包括现在在祭台上，也要提高警惕，以确保他的安全。 “仁慈、伟大的主，您虔诚的信徒向您祈祷，感谢您拯救了我的族人们，我们为您举办了祭祀，如果能再见到您，那将是我们无上的荣幸。” 萨利纳闭着双眼，一边虔诚地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一边在心中默默期盼着能够再见到祂一次。 忽然间，萨利纳发觉到了一种熟悉的空间扭曲感。 只不过扭曲感消失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厚重、浓稠的窒息感，笼罩在整个祭祀广场的上方。 祭祀是严肃的事情，原本整个祭祀广场就十分安静，现在每条人鱼却是连自己的呼吸都放轻了。 萨利纳猛地睁眼，熟悉的蛇尾消失不见，出现在他面前的是绣着日月星辰的袍角，看久了传来一种眩晕感，仿佛能将整个人吸进去一般。 随月眠看着广场上拥有五颜六色尾巴的人鱼们，心中有着小小的惊奇。 虽然知道自己穿越了，但随月眠之前一直待在里卡斯帝国，每天相处的也都是人类。 来到伊泽兰海后，有时能通过水镜看到萨利纳和安格斯他们，但视觉上的冲击力远远不如现在强烈。看到这么多拥有尾巴的人鱼，随月眠才切实感受到了这个西幻世界的物种多样性。 “虔诚的信徒，方才是你在向我祈祷？” 虽然看不清上方神明的真容，原本的蛇尾也消失不见，但听到这悦耳空灵的声音，萨利纳立刻便确定了这正是拯救了族人们的那位新神，也是他现在信奉的主。 随着随月眠的现身，广场上的人鱼无不身体紧绷，或多或少地都兴奋了起来。 他们中大部分人鱼信仰战争，且从未见过祂。现在，萨利纳信奉的神明出现在了祭台上方。 尽管不是他们自己信仰的主，但这也是一位神明啊！尽管祂现在已经收敛了威压，可祂刚出现时的那种窒息感给每条人鱼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甚至到现在，大部分人鱼都低垂着头，不敢抬头看祂。 神降虽有，但也并不常见，不过战争两千多年没有出现在人鱼族更不正常。 “是的，我敬爱的主，是您的信徒在向您祈祷！” 萨利纳看起来颇为镇定，但激动的声音暴露了他的内心：“感谢您帮助我们渡过了那场危难，我的每一位族人都感受到了您的善良与仁慈。人鱼族今日特意为您准备了祭祀。” 随月眠看起来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虔诚的信徒理应得到奖赏，庇护信徒也是我的职责。” 听到随月眠的话，下面不少人鱼的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 既然庇护信徒是神明的职责，同样都是神明，新神愿意嘉奖他们的王，并且给予庇护，可他们虔诚信奉的战争却毫无踪迹。 萨利纳张了张口，忽然看见随月眠轻轻抬起了手：“既为我虔诚的信徒，我便赐福于你。” 两股温暖的暖流钻入萨利纳的体内，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两股暖流正在交织，渐渐形成一道魔法回路。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在岛屿的那一夜他就曾在随月眠的引导下使用过这种力量。 他欣喜地看向随月眠：“感谢您的仁慈，主。” 随月眠随意地收回了手，看向下面的人鱼：“你们的感恩之情，我已经感受到了。愿神明护佑着你们。” 而后她又看向萨利纳：“既为一族之王，便要负起责任，保护好你的族人。” 叮嘱过后，眼看随月眠又要离开，萨利纳突然俯身：“主，还请您暂时不要离开！” “怎么？”随月眠看着他。 几位大臣和两位执法长老目光灼灼地看着萨利纳，他顿了顿，终究鼓起勇气开口道：“主，您是否知道，那些诡物的来历？” 随月眠静静地看着他。 见随月眠不回应，萨利纳继续道：“我的族人们都是战争的信徒，可祂赐予的风暴魔法并不能对那些诡物造成伤害，唯有两位身为大魔导师的执法长老能够杀死它们。您要我保护好我的族人，可仅凭我们三人的力量难以做到！” “您赐予我的也是风暴魔法，可是同为风暴魔法，为什么他们的风暴魔法对诡物们不生效呢？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我多日，希望您能够为我解惑。” 听到萨利纳话的人鱼们无一不紧张起来，尤其是白胡子长老，眼睛都瞪大了一倍。 这，这，他们虽然也想知道答案，可是王上怎么就如此直白地问出来了！ 想要神明为信徒解惑，要是祂不同意，生气了可怎么办！ 那种粘腻浓厚的窒息感又一次出现，身处中心的萨利纳只觉得压力倍增，但也未曾后退。 他知道这样的询问有些大胆了，可是如果今天得不到答案，他们有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答案了，畏手畏脚只能获得遗憾。 为了能够留住随月眠，他没有机会仔细斟酌语言了。祂愿意为了自己这位虔诚的信徒庇护他的族人们，萨利纳觉得，如果祂真的生气，迁怒族人们的可能性也很小。 随月眠抱着酸与，一下一下地摸着它顺滑的羽毛。 这只给全场笼罩上窒息感的怪鸟，在随月眠的怀里就像只是普通的乖巧小鸡。 不知过了多久，萨利纳忽然感觉到身上一松，他抬头时，随月眠怀中的酸与已经消失不见。 “诡物是邪神的眷族，至于风暴魔法为什么不起效，你该去问战争。” 随月眠不含感情的声音响起，萨利纳苦笑一声：“主，我族已经有两千五百余年没有见过战争大人了。请您原谅我的逾越，事关整个族群的生死，我真的想知道答案。” 上首的神明轻叹一声：“你是我优秀的信徒，只此一次，萨利纳。” 萨利纳眼前一亮：“谢谢您，仁慈的主！” 执法长老和大臣们也激动起来，他们要看到真相了吗？ 祭台下方的人鱼们有些不知所措，从萨利纳开口留下神明到现在，人鱼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种未知让他们隐隐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随月眠闭眼，暗金色的魔力涌动，在祭台的上空铺开。 包括萨利纳在内，离得近的几条人鱼都感受到了一种由时间回溯带来的扭曲和眩晕感。 时间回溯的画面没有声音，所有的人鱼都在凝神细看。 其实是有声音的，不过随月眠获得“噎鸣”的套装没两天，能力的熟练度还没刷上来，她在空间尝试的时候发现带声音的回溯画面很不稳定，所幸这次就放了无声的回溯。 人鱼们倒是不计较这个，回溯到底有没有声音他们也不清楚，能看到画面就够了。 他们从回溯中，看到一身黑袍、面色苍白的莉莉安娜领命，一路来到战争神殿一处昏暗的地宫，里面关的全是那些攻击他们的诡物。 莉莉安娜将蕴含着风暴能量的魔法印记给予了几只头领，随后将它们投放到了伊泽兰海，叮嘱了什么之后离去。 人鱼们寂静无声地看着，直到画面停止，暗金色的魔力渐渐消失。 随月眠看过完整的事件，知道不止于此，但萨利纳想要知道的是诡物的来历和风暴魔法为什么失效，看到这里就够了。 虽然一开始诡物们的主要目标是伊泽兰海沿岸的城市，但战争也没让它们放过人鱼。只不过有路易斯背后的推波助澜，诡物们的目标从人类转移到了人鱼身上。 路易斯暂且不论，战争当真是信徒太多，不把信徒们当回事。 伊泽兰海沿岸的人类大多数也都信仰着祂，同样都是对信徒下手，随月眠觉得对人鱼还是对人类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人鱼是天生身体强健的长生种，换成先攻击人类，伊泽兰海沿岸的城镇恐怕撑不了多久。 这样的神明，到底把信徒当成什么了？ 后面的画面虽然随月眠没有放出来，萨利纳他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先是攻击人类，而后转移目标攻击他们。 半晌，萨利纳开口问：“主，那位神官……” “那是战争的近身神官，莉莉安娜。” 莉莉安娜，萨利纳虽然没有见过她，但也曾听说过她的名字。 莉莉安娜是人类中的一位天才魔法师，虔诚地信仰着战争，短短几百年的时间就拥有了主教级别的实力，被战争选为了祂的近身神官。 画面中她给与诡物头领们的魔法印记明显是战争赐予的，只有神明才有赐予魔法的能力。 萨利纳想要的真相，已经显而易见了。 尽管先前已经有了猜测，但真的看到真相，萨利纳还是感觉一种巨大的愤怒感涌上心头。 人鱼族从未有过背叛神明的行为，每次的祭祀都抱着虔诚无比的心意，期待祂的降临，可实际上呢？ 祂不但不予理会，甚至利用那些邪神的眷族来对付他们！ 萨利纳不知道诡物们为什么改变了目标，从攻击里卡斯的人类变成攻击他们，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虽然人鱼们不喜欢和人类打交道，但他们也知道，居住在伊泽兰海沿岸的人类大多数同他们一样，都是战争的信徒。 无论是让诡物对那些人类下手，还是对他们人鱼族下手，都是攻击自己的信徒！ 祂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几条隐约知道真相的人鱼现在的心情不比萨利纳好到哪去，原本对于王上的话他们还是半信半疑，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叫他们不得不信。 其余的人鱼们则是心中被不可置信所覆盖。 他们看到了什么？ 信仰的神明让神官指使一批怪物来攻击他们的族人，破坏他们的家园！ 信仰就在这一瞬间崩塌，巨大的冲击感让他们一时间根本缓不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鱼颤声道：“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条人鱼的话惊醒了浑浑噩噩的人鱼们。 是啊，神明抛弃，他们现在该怎么办？ 曾经奥利维亚大陆上也有过族群被神明抛弃的事情发生，但都是族群背叛或不敬神明在先，被神明抛弃是他们得到的惩罚。不曾想，人鱼族有朝一日竟然也落得这个下场。 并非所有人都愿意接受真相，也有人鱼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位祭台上首的神明在欺骗他们。 这事实太过沉重悲伤，他们宁愿相信另一位神明别有所图欺骗他们，也不愿相信真相。 “看清楚了吗，萨利纳？” 神明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让萨利纳猛地回神。 “看清楚了，主。” 随月眠颔首。 下方的人鱼们无比惊慌，这还是顾及上方有神明在，他们不敢喧哗，颤抖的声线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恐慌。 萨利纳渐渐冷静下来，身后是失措的族人们。他看着上首的神明，突然俯身：“主，请您救救我们吧。” “萨利纳，”神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告意味，“你是我的信徒，虔诚的嘉奖已经给予你了。” “我知道，我不敢再请求您能宽恕我，但我的族人们还在，能救他们的只有您了。” 曾经的萨利纳想过要不要向外族寻求帮助，可是现在，他们看到了事情的真相，明白神明已经抛弃，甚至要对他们出手。 主神指挥邪神的眷族制造灾难，这种事情一定不会是战争愿意让他们知道的。 一旦被祂知晓，等待人鱼们的恐怕就是真正的灭族之灾。 现在能救他们的，真的只有眼前这位新神了。 白胡子长老听到萨利纳祈求的话语也明白过来，同样上前俯身道：“大人，我们知道您宽和仁慈，请您，救救我们吧。” 祭台下方的人鱼们也逐渐回神，纷纷请求随月眠救救他们。 “尔等是战争的信徒，祂为四主神之一，我又如何救？” 战争要诡物们对人鱼族下手，随月眠若是救了他们，说好听点叫出手相助，说难听点叫多管闲事。 在奥利维亚大陆，神明通常不会插手其他神信徒的事情，一旦插手，有与之作对的嫌疑。 战争是四位主神之一，实力强大，随月眠要是此刻救了他们，便是公然与战争作对，为自己多树一个敌人。 白胡子长老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鱼族真的陷入绝境：“大人，我们愿意信奉您。” “是啊大人，我们愿意信奉您，求求您帮帮我们吧！” “信仰我？”随月眠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从不缺信徒。” 想的什么昏招！ 白胡子长老暗叹一声，以信仰神明作为条件交换神明来保护他们，听起来着实厚脸皮了一些。 他见过随月眠的能力，这样强大的一位神明，自然是不会缺信徒的。可是人鱼族现在实在是没有什么能让神明来救他们的了。 萨利纳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深深地伏身：“大人，我愿意献出我的生命，我的灵魂，我的一切，只求您能够救救我的族人们。” “王上！” 一旁的安格斯大惊，也弯腰向随月眠道：“大人，我也愿意献出我的一切，求你救救族人们，留王上一命！” 随月眠面色古怪地看着这两条互相争执到底谁要献出生命的人鱼。 以生命和灵魂作为代价交换，分明是邪神的行事风格。她虽然是个伪神，可也是根正苗红的好青年，怎么会用这种邪恶手段！ “好了。”还在争执的萨利纳和安格斯听到了神明的一声轻叹，顿时不再言语，只紧紧盯着祂。 “萨利纳，我同意你的请求。” 萨利纳松了一口气，安格斯却是面色苍白。 同意了萨利纳的请求，难道祂真的要收走王上的生命吗？ “我不要你们的生命，”似是看穿了安格斯的想法，随月眠道，“我愿意救你们，只不过是感动于萨利纳对于族人们的心，还有安格斯的忠诚。” “我虽不愿与战争为敌，但你终究是我的信徒，”随月眠对上萨利纳的双眼，“只此一次。” “感谢您，仁慈宽厚的主！” 与其一直拖着，倒不如早点解决。 “随我来吧。” 广场上的人鱼们齐齐分开了一条道路，供萨利纳他们穿行。 萨利纳知道，随月眠现在就要替他们解决那些诡物。 其他护卫们的风暴魔法对那些诡物不起效果，时间紧迫，最终萨利纳只带上了两位执法长老和一个强烈要求同行的安格斯。 随月眠没有等他们，而是直接进了系统空间，另换了玄冥套，直接去到了诡物们聚集的海域，等待萨利纳他们到来。 上一次随月眠的出手令诡物们元气大伤，一连好几天它们都没有再行动，而是静静待在海域恢复着。 诡物们对上随月眠的风暴魔法，折了大半进去，余下的诡物数量虽然也不少，但远远没那么吓人了。 死里逃生的几个诡物头子心中苦闷，前有实力恐怖的随月眠，后有不断催促的路易斯，它们只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内心不用受这种煎熬。 不过想起来同伴们当时被风暴撕碎的身体，它们又觉得还是活着比较好。 几只诡物头子聚在一起，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们不能再过去了。” “不过去？不过去你就会被邪神大人杀死，你忘了它们的下场了吗？” “我当然没有忘记！可是那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简直和邪神大人一样可怕，现在过去可能还是送死！” 诡物们还在激情讨论，随月眠见萨利纳他们匆匆赶到，于是不再犹豫，抬手便是精纯的寒冰魔力。 萨利纳没来得及细看随月眠新换的衣服，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大片的诡物们尚在海水里蠕动，来不及反应，便被随月眠的魔力冻成了冰雕。 几只诡物头子只觉得身边突然出现了一股极冷的气息，大多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和小弟们一样被冻了起来，少数诡物酝酿起风暴，但那风暴撞上快速结冰的海水毫无抵抗力，最终还是获得了和同伴们一样的下场。 只一下，整片海水中的诡物具被冰封。 随月眠挥了挥衣袖，冰雕破碎，四散成细小的粉末。 萨利纳、安格斯和两位执法长老近乎呆滞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吗？ 不等他们回过神来，只听随月眠的声音道：“诡物已除，你们可以安心了。” 四人来不及反应，随月眠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王上，这……” 萨利纳苦笑一声：“威胁我们的诡物已经消失了，人鱼族，暂时安全了。” 随月眠回到系统空间，轻轻闭了闭眼。 这次处理的诡物数量不少，前面又进行了时间回溯，她的消耗也不轻。 好在目的应该是达到了。 休息了一会，随月眠打开系统面板，发现眷者和信仰值一栏都上涨了不少数值。 尤其是信仰值，上涨的幅度颇大，足够随月眠续命近一年了。 随月眠轻点下巴。 之前她以为信仰值的上涨只能靠信徒提供，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止如此。 人鱼族经过这件事，她固然会得到一部分信徒，但还远远达不到提供这么多信仰值的程度。也就是说，那些非信徒也能为她提供信仰值。 关于那些非信徒的人鱼们，随月眠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们对自己的感激。 自己既告诉了他们真相，又留下了冰墙保护他们，替他们除去了诡物，人鱼对自己的感激应当是不少的。 这些感恩看起来也能转化为信仰值，并且还不少。 仔细想想或许也有可能，相较于在家每日对自己祈祷，感恩衍化的信仰值看起来倒是比赞颂来的要多得多。 随月眠暂时不打算回旅馆，而是换上了女娲套装，在系统空间里为自己造出了一张床，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塞缪尔抵达这片海域的时候，诡物已经尽数消散，只有点点冰屑飘落在海面上。 祂伸手捞起一片海水，冰屑传来的魔力波动令他有些熟悉。 冬日魔法按理说属于祂的“四季”权柄，只是祂才刚刚赶到，这里的魔力波动也不是一般的魔法师能够做到的。 相似的权柄吗？ 塞缪尔垂下眼睫，忽然间又想到了随月眠。 。 祂还记得那个没有得到法则承认，却拥有和神明一样力量的奇怪少女。她那天提醒了自己，后来塞缪尔又送给了她一只由自己神力化成的小鹿。 塞缪尔对于这位伪神没有什么恶意，甚至还有几分说不清的好感。 如果硬要说，大概是她眼中的那抹对生命的执著令祂印象深刻。 塞缪尔作为主神之一，已经活了数万年，见过无数人和种族。 像她那样强大的魔法师，都会拥有漫长的生命，就连短生种的人类也能最少活几千年，寿命堪比普通的长生种。 可是她眼中的那种对“生”的渴望不似作伪，既担忧自己随时可能会死亡，又拼尽一切想要活着，脆弱而又顽强。 塞缪尔拥有的四种权柄是四季、天灾、治愈和生命，也正是由于权柄中包含“生命”，塞缪尔可以为法则的本体输送神力，帮助祂恢复。 塞缪尔想到了那只小鹿，仔细感应着。 黑暗，寂静。 祂睁开双眼，显然随月眠并没有把那只小鹿带在身边，而是放到了什么地方，束之高阁。 塞缪尔轻轻叹了口气。 战争坐在神座上，猛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莉莉安娜！” 又惊又怒的声音响起，其中似乎含着雷霆与风暴。 一身黑袍的莉莉安娜匆匆赶到：“主。” “我让你做的事，你在做什么？！” 面对战争惊怒的质问声，莉莉安娜起先有些困惑，随后面色一变：“我按照您的吩咐，赐予他们魔力之后，将那群诡物投放到了伊泽兰海。难道出了什么意外吗？” “那群诡物，我已经感应不到了，”战争一字一顿地说着，紧紧盯着莉莉安娜，“我的信仰之力，忽然间也减少了许多。” 莉莉安娜双眼睁大，一向苍白没有神色的脸上也生出了惊疑之色。但她知道，现在不是疑虑的时候，令战争息怒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主，我在那里停留了许多天，诡物们一切如常。或许是出了什么意外？” “废物！” 战争怒斥一声，莉莉安娜瞳孔中带着几分惊惧。 “出了意外，还要我提醒你才能知道吗？！莉莉安娜，我一向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做事的？” “主，请您息怒。”莉莉安娜低头。 上一次袭击随月眠的那个倒霉神官，当时虽然在神殿里的时候被战争放过，可回去没多久便死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这些神官都心知肚明。 外界只知战争暴躁易怒，不知祂对于办事不力、没有用的神官一向不留情面。 “我息怒？”战争冷笑一声，看着莉莉安娜，“那群诡物都死了！我的好信徒们，那群人鱼，也出了意外！” 莉莉安娜不言语，面色愈发苍白。 选择在伊泽兰海投放诡物是她提出的，诡物们出现意外也是她没有发现。 受罚，恐怕是在所难免了。 作者有话说： 感恩能转化为信仰是私设喔 键盘敲起火了，今天的手速又破纪录了感谢在2023-01-04 00：55：02~2023-01-04 23：44：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时来转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杨小熏 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来转运 50瓶；樱唯倪、YM16S1H7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莉莉安娜，我一向信任你。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被战争不善的目光注视着，莉莉安娜抿唇，低声道：“请您责罚。” “你的确该罚。” 战争冷冷地看着她，坐在神座上的身影不动，莉莉安娜的面前聚起了一团雷电“滋滋”作响。 莉莉安娜站在那里等待惩罚降下，唯有微微放大的瞳孔暴露出她内心的恐惧。 雷电在战争的引导下漫上了莉莉安娜的整个身体，在她的皮肤表面炸开一道道血痕，雷电中蕴含的神力顺着她身上的伤口钻进去，带来持续的疼痛。 没过多久，莉莉安娜便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战争的惩罚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等到停下时，莉莉安娜的瞳孔已经微微涣散，只能看见战争模糊的身影。 “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唯一一次，莉莉安娜，”战争冷漠地看着伏在神殿中央的神官，“我想，这次应该已经给足你记性了。” “是的，我主。”莉莉安娜低声道。 “下去吧。”战争挥了挥手，不想再看见她。 莉莉安娜艰难地爬起来，慢慢退出了神殿。 尽管已经惩罚了莉莉安娜，战争还是觉得心中有一股郁气难以消散。 祂记得人鱼千万年来都是自己的信徒，一向中规中矩，也正是因此，祂对这个族群的印象不怎么深刻。 这样一个听话的种族，怎么会出了意外？ 战争面色冷凝，心中怒火难消，于是不再犹豫。祂要亲自去伊泽兰海看看，到底是谁破坏了祂的计划！ 萨利纳和安格斯等人离开后，人鱼们还留在祭祀广场，没有离去。 王上信奉的神明愿意帮助他们，消灭那些怪物，这让他们心中忐忑不已。 神明出手，一定能让那些怪物彻底消失，还他们一个平静的家园吧？ 时间渐渐流逝，忽然间有眼尖的人鱼看到了萨利纳他们归来的身影，而那位新神却不在其中。 等到萨利纳重新回到祭台上，他环视一周，在人鱼们紧张的注视下，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诡物已经被消灭，我们安全了。” 听到这个消息，人鱼们纷纷欢呼起来。 诡物被消灭了，意味着他们不用再离开自己生长的家园，族人们也不会再受伤，他们能够恢复正常的生活。 人鱼们庆祝之时，有人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那位大人呢？” 这道声音不算大，但听到他话的人鱼们都不由得安静了下来。 萨利纳看上去十分严肃：“神明已经离开了，在奥利维亚信仰自由，但我希望你们记得，是祂不惜冒着与战争为敌的风险，帮助了我们，拯救了整个人鱼族。” 这番话在人鱼们心中都翻起了波澜。 有战争抛弃他们的对比在先，随月眠甘愿冒着与主神为敌的风险拯救他们全族于危难之中，这该是一位怎样仁慈而善良的神明啊！ 再想起他们先前还抱有用信仰作为条件与神明交换庇护的想法，人鱼们的面上更是泛起了愧疚之色。 信仰本该是纯粹的，发自内心的，是他们的想法误入了歧路，这样的信仰，想来神明也不会愿意接受。 祂没有接受他们的信仰，却帮助他们除掉了诡物，这样一位善良的神明，难道不值得他们发自内心地敬仰吗？ 虽然萨利纳已经离开，但这个疑问久久萦绕在众人鱼的心中不散。 战争来到伊泽兰海域，察觉到了一股类似“冬日”权柄的魔力波动。 尽管很像，但祂没有忽略其中的细小差别。 这个发现让祂很快想到传说中那位“权柄重叠”的新神。 又是祂。 战争沉下脸，转而去了人鱼族。 人鱼族没有了诡物的威胁，逐渐恢复以往的生活。 千里冰墙尚未融化，破损的防护法阵已经涂上了修复液缓慢修复，城内能看到三两人鱼结伴而行，边走边聊。 “唉，最终还是那位新神救了我们，现在想想，比先前那位简直好了不知道多少。”一条人鱼道。 “你小点声吧！”同伴紧张地拍了拍他，观察着四周。 那人鱼看上去很不服气：“怎么，我说错了吗？就连那些怪物攻击我们的时候战争完全不管我们这些信徒，反倒是新神出手消灭了它们！” 同伴安抚他：“你说的没错，但小心点总是更好的。” “无所谓，”那人鱼道，“我是要信奉新神的，祂强大而又仁慈，这才是我心中神明的样子。就是不知道祂愿不愿意接纳我们。” 如果神明不愿接受他们的信奉，那他们就要和里卡斯贫民窟的那些人一样可怜又倒霉了。 战争收敛气息站在上方，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面色铁青。 新神，又是祂！ 上一次祂和自然就在里卡斯破坏了祂的计划，这次不但杀了祂派出去的诡物，竟然还抢夺祂的信徒！ 祂总算知道信仰之力为什么削弱了，如果这些人鱼都改换了信仰，那不削弱才奇怪！ 这新神来历不明，在神国中也没有神殿，战争想要找祂算账，根本无从下手。 祂试图在整个奥利维亚寻找祂，也完全感应不到任何气息。 战争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看着这些“背叛”祂的人鱼，就要冲他们下手。 “你们的王和祭司在哪里？！” 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在整个人鱼族的上空，人鱼们纷纷抬头，竟然看到一个人立在那里，压迫力极强，身后隐有雷声作响。 萨利纳回到王宫还没放松下来，就被这一声如雷般的质问声惊起。 他匆忙来到王宫外，战争已经发现了他，转瞬之间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几乎是看到祂的第一秒，萨利纳就确定了祂的身份。这正是他信奉的旧主，四主神之一的战争。 安格斯和两位执法长老这时候也赶来，护在萨利纳的身边。 “大人……” 战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白胡子长老的话，冷冷盯着面前的萨利纳，祂能感受到他的体内已经没有了属于自己权柄的魔法回路，取而代之的是那位新神的权柄。 “人鱼的王，你和你的族人为什么要背叛我？” 萨利纳抬头看着祂，原本面对主神的畏惧逐渐被心中涌上的愤怒取代。 他还想问问战争为什么要抛弃他们，指使诡物来攻击他们，没想到战争倒是先反问起来了。 主神就能够这样颠倒黑白，罔顾性命吗？比起随月眠，祂简直不是差了一点半点！ 萨利纳不断告诉自己面前是一位神明，祂需要冷静。然而还没等他彻底平复下来，熟悉的女声忽然响起： “战争大人，不如同我一叙。” 是新神！ 人鱼们睁大眼睛，短短一天，他们竟然见到了两位神明。 战争听到这个声音后冷笑一声，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祂倒要看看，这个新神到底有什么本事，敢抢祂的信徒！ 战争瞬间就消失在原地，萨利纳等人忧心地看着远方。 人鱼们也冷静下来，尽管今天终于见到了两千多年未曾出现的战争，可他们现在更在意新神面对这位明显愤怒的主神会不会受伤。 毕竟如果不是为了救他们，新神也不会与战争为敌，出现现在这种局面。 随月眠是被吵醒的。 她在空间里睡了没多久，就听到系统一声比一声急促的提醒音，“叮叮”的声音极为刺耳。 也是这次，随月眠才知道系统竟然有提醒的功能。 她刚睁开眼，就和快要弹到她脸上的系统面板进行了“贴贴”。 系统面板上原有的那些项目和数值统统消失，入目只有鲜红的“有神明降临，您的信徒陷入危险”几个大字。 随月眠看到后便清醒了，能让系统这样急促提醒的，对面怕是来着不善。 她唯一能想到的有可能得罪的神明，就是战争。 打开水镜，随月眠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质问萨利纳，满面怒火的战争。 不知道祂到底说了什么，萨利纳看上去竟然也脸色很差。 随月眠轻叹一声，出言将祂引至了远离人鱼族的一片海域。 海域上空，随月眠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战争。 这是她第二次面对这个世界真正的神明，与温和的塞缪尔不同，战争是中年人的面相，看起来和传言一样暴躁易怒。 这种紧要关头，随月眠却下意识地跑了跑神。 同样都是主神，战争怎么就看起来比自然老了这么多？ “你就是那位新神？” 随月眠在观察战争的时候，战争也在看她。 面对这位多次破坏祂计划的来历不明的新神，战争第一件事就是探查她的底细。 不曾想，祂完全探知不到任何东西，随月眠的身上就像是笼罩了一层迷雾一般让祂难以看清。 这新神和祂的来历一样，奇怪得很。 战争的话拉回了随月眠的思绪，她看向战争，淡淡一笑：“正是。您与传闻中一样威武。” 这种夸奖并没有让战争放松警惕：“之前倒是没见过你。” “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神罢了，您没见过我自然正常。” 见从随月眠的嘴里问不出什么话，战争不再多言：“既然也是神明，你应该明白道理，为什么抢我的信徒？” 随月眠不卑不亢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抢您的信徒，只不过偶然间见他们受难，帮他们一把而已。冒犯您不是我的本意，还请您原谅。” 战争并不准备接受随月眠的说辞，祂打定主意要在今天试试随月眠的深浅：“要是我不原谅呢？” 霎那间，海域风暴骤起，海浪翻涌，伴随着雷电劈下，引得天地变色。 这处的动静极大，就连伊泽兰海沿岸也听到了响声。 霍瑞斯走出旅馆，想到好几天没见到人影的随月眠，心中隐隐有预感。 拍卖场的屋顶上，路易斯坐在那里，身后站着贪婪。 “啊呀，战争那个老苦瓜找上来了。”路易斯笑眯眯地看着那里，贪婪听到祂毫不客气的这声“老苦瓜”，抽了抽嘴角。 邪神又在给神起外号了，如果让战争知道，恐怕现在就要冲过来和祂开战。 “你说，战争和新神，哪一个会赢呢？” 贪婪犹豫了一瞬：“……战争吧。” 战争作为四位主神之一，实力远超众神。新神就算再厉害，也只存在于传言中，贪婪并没有亲眼见过祂出手。 不过这次和战争交手结束，新□□号大概会更响了。 路易斯没有赞同他的话，摇头道：“你自己看着吧。” 海面上，随月眠面对突然出手的战争面色不变，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两条青蛇，将她托举到半空中。 其中一条青蛇“嘶嘶”两声，亲呢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她轻轻拍了拍蛇头，两条青蛇便一齐安静不动了。 战争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 祂从未见过那个神明是像她这样的，除了那个有八条触手的邪神。 不少神明的本体都是动物，像邪神的本体是章鱼，自然的本体是鹿。 难不成，这新神的本体是青蛇吗？ 随月眠轻叹一口气，对着战争望向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如果这样能让您消解怒火的话。” 她抬手，广袖摇曳，那翻涌的海浪竟是瞬间冻结在原地，海面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而那怒吼咆哮的风暴则是被冰墙完全包裹，不得寸进。 战争面色一冷，就要控制着风暴破冰而出。 随月眠反应也不慢，一直让冰墙将风暴裹得严严实实。 半晌，那冰墙支撑不住两方的魔力对冲，碎裂开来，被围住的风暴也是逐渐消解。 第一次对上，两边竟是打了个平手。 战争盯着她看了许久，随月眠站在那里任祂打量，只是手心出了些微的汗。 主神的力量，果然不可小觑。 战争心中也是吃惊，这次出手祂为了探清随月眠的底细，足足用了五成力。如果是一般的从神，现在已经不敌，没想到随月眠竟然能和祂平手，看起来还有余力。 祂忽而开口：“那些攻击人鱼的诡物，是你杀死的？” 随月眠颔首：“随手而已，那些诡物四处作乱，如果您在场，也会将它们清除的。” 战争扯了扯嘴角，细细观察着随月眠的神色。 她面色如常，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只是随手清理了那些诡物一样，一时让战争摸不清她心中所想。 她这样的实力，杀那些诡物确实是随手的事情，恐怕那些诡物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要死在她手下了。 这样说来，她应该不知道自己指使那些诡物的事情。 转瞬之间，战争心中的想法变了几变。随月眠也不急，她知道战争这是在思量自己到底知不知道祂的所作所为。 战争有些犹豫，一方面觉得她应该没发现什么，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应该再谨慎点。 没等祂再张口问些什么，战争突然察觉到了自然的气息，神色一变。 塞缪尔心思敏感，如果遇见了祂，被看出来什么也不无可能。 于是战争不再纠缠，只是看着随月眠，言语中暗含着一丝警告意味：“奥利维亚信仰自由，这次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只是希望你下次再做事，不要太过莽撞了，再有什么误会可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随月眠笑了，“感谢您的仁慈。” 战争最后又看了她一眼，方才离去。 没过多久，又一道身影悄然而至。 作者有话说： 关于捉虫，我会在正文完结之后或者哪一天抽空统一改掉的（kiss kiss）感谢在2023-01-04 23：44：55~2023-01-06 03：0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鹿野院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鹿野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来转运 66瓶；不秋草、夜行 10瓶；沈昭 2瓶；YM16S1H7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怎么样，”路易斯轻笑道，“贪婪，你不该小瞧祂。” 贪婪自看到随月眠使用的魔法时便吃了一惊，待两人平手，战争离开，更是面色复杂。 “您说的对，”贪婪对上路易斯的目光，叹了一口气，“是我不该小觑祂。” 路易斯转回身子，看到自然的身影后，祂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我得走了，贪婪，”路易斯道，“现在还不是让塞缪尔发现我的时候。” 贪婪微微欠身：“好的，大人。” 随月眠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身影，有些意外。 战争前脚刚走，自然后脚就来，短短半天连续碰见两位主神，也不知道该说她今天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随月眠礼貌性地冲祂一笑，就要离开，不料塞缪尔却突然开口：“战争刚刚来过这里吗？” 随后祂看了看还漂着浮冰的海面，不给随月眠否认的机会，了然道：“看起来你们对上了。” 随月眠温和地笑了笑：“是的，不过不是什么大事。” 塞缪尔看了她一眼，随月眠面上还是挂着那副完美无缺的温和笑脸。 “上一次我还没有感谢您，”塞缪尔道，“这一次也是多亏了您，才没有让诡物造成更大的动乱。” “举手之劳而已。”随月眠摇头，不欲多言。 方才战争以为她是真神，说明自然回到神国之后没有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人，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 随月眠不动声色地抬眼打量祂，相较于战争，塞缪尔看起来更像是真正的神明。 塞缪尔忽然开口：“尽管您认为是举手之劳，但的确为我省去了很多麻烦。我不愿与您交恶，为表诚意，今日就向法则起誓，绝不会将您的秘密说出去，否则将剥夺我的神格。” 塞缪尔话音刚落，随月眠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落成。这种感觉很是奇妙，不用别人解释，甫一在体内形成，随月眠便知道是塞缪尔刚刚立下的誓言形成的法则约束。如果塞缪尔违背了誓言，只需要随月眠心念一动，惩罚就会生效。 随月眠被祂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惊，向法则立下的誓言，一旦违背一定会受到惩罚。 剥夺神格对于神明来说算得上是最严重的惩罚了，失去神格的神明，就和她一样算是伪神了。塞缪尔为了表示祂没有恶意，也是豁出去了。 塞缪尔倒不这么觉得，就算没有立誓，祂本来也不打算把她的事情告诉其他神明，立誓能让她安心就是好事。 法则的状态本就不算好，在这种情况下，祂不会无故释放能量笼罩神国。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神国即将受到侵袭，法则释放的能量是在保护祂们。但神国一直以来都颇为宁静平和，这显然说不通； 第二种可能，则是对外界某个存在的保护，防止神国内神明由内而外的窥视。 思来想去，塞缪尔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 奥利维亚与往常无异，祂能想到的唯一变数就是权柄重叠的随月眠。就算法则的出手与她无关，和这样一个力量足以媲美神明的人交好也不是坏事。 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有了保障，随月眠的笑容看起来也多了几分真诚：“您言重了，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到您的，尽管与我说。” “我会的。” 随月眠：？ 听到塞缪尔毫不犹豫的回答，随月眠面上一僵。 她只是虚假地客气一下而已啊，正常的流程难道不应该是塞缪尔同样虚假地客气回来吗，怎么就直接答应了！ 到底会有什么事情是祂这个真神明做不到，需要自己一个伪神帮忙的啊！ 随月眠没有再接话，塞缪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漫延。 就在随月眠思考要不要先行一步的时候，塞缪尔忽然开口：“你……” “什么？”随月眠好奇地看着祂。 塞缪尔本来想问问她为什么不将那只小鹿带在身边，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妥。带与不带的选择权本来就在她，小鹿当初送出去是为了保护她，以她的能力，怕是没什么人能够伤害到她。 于是塞缪尔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每个神明性格都不相同，战争易怒是真的，以后小心些。” 随月眠心中惊奇，应下了这份好意。 塞缪尔在她的注视下忽然觉得有些不自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垂下来的袖口。 “谢谢您的提醒，我还有事，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塞缪尔微微点头，随月眠消失在原地，进了系统空间。 这位自然之神……看起来还是个热心肠的好神明。 随月眠垂眸。 自然看上去先前并不知道战争也来到了伊泽兰海。祂说自己消灭诡物的行为替祂省去了许多麻烦，看来祂是为了清除那群诡物而来的。 明明之前看起来还是一副毫不关心这些事情的样子，现在却为了清理这些诡物专程跑到伊泽兰海，总不会是突然看邪神不顺眼。 想到邪神，随月眠才想起来还有路易斯这个麻烦的神在。 她在时间回溯里看见了，战争当初本来命令那些诡物攻击伊泽兰海沿岸的城市，结果半路杀出个邪神，非要诡物们先攻击人鱼。 战争借了邪神的眷族制造祸乱，这两个神明明应该是盟友，路易斯却搅乱了战争的计划，痛击队友。 如此看来，祂们两个的合作关系并不牢靠，指不定什么时候路易斯就会顺着心意再给战争来个背刺。 不过有祂在也好，战争被分走的注意力越多，越不容易注意到她。 整理好思绪，随月眠打开水镜，找到了人鱼族。 当时为了引走战争走得急，不知道萨利纳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水镜里，萨利纳忧心忡忡，时不时就往远方望一望。 随月眠和战争交手的时候动静实在是太大，尽管她特意选了一片远离城市的无主海域，伊泽兰海沿岸还是注意到了。 人鱼族离得更近，自然也感受的更清楚。 她和战争在那里呼风弄海，力量相撞时连萨利纳所在的王宫都震了一震。 人鱼们无从知晓结果到底如何，只能暗自心焦，生怕新神因为他们的缘故而被战争所伤。 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传来，萨利纳终于按耐不住，吩咐安格斯和自己一同前去探寻。 随月眠看到这里，让自己的声音通过水镜传达过去：“不必了，我没事。” 萨利纳听到她的声音顿时松了一口气，语调中含着欣喜：“主！” “萨利纳，身为一族之王，希望你能一直记得自己的责任。” 萨利纳恭敬地道：“我会谨记在心的，主。” 随月眠没有再说话，萨利纳便知道祂已离去，有些失落，但又很快振奋起来。 他一定会带领人鱼族，重回正轨。 战争面色不虞地回到神殿，一路上遇到祂的神官都看出来祂心情不好，全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不注意惹怒了祂。 莉莉安娜站在角落处看着这一幕，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 她办事不力被惩罚，伤势极重地离开神殿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战争神域。 所有的神官都知道她一向被战争看重，得知她被惩罚后无不惊愕。 莉莉安娜只觉得他们投来的目光如芒在背。 她知道这些神官在想什么，无非是震惊于她竟然也会被战争惩罚。 莉莉安娜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天赋很好，进入战争神殿后没多久就因为办事得力被选为了近身神官，一步步成为祂最亲信的下属。 她知道战争的目的，也为祂做过许多事。如果其他人知道，定会觉得是助纣为虐，可是莉莉安娜不在乎。 莉莉安娜坚信，若她信仰的神明成为整个神国最强大的神明，地位凌驾于众神之上，身为亲信的自己到时也会成为藐视众多从神的存在。 她办事从未有过失手，也因此一直得战争器重。每每看到有其他神官因办事不力被惩罚，莉莉安娜都丝毫提不起同情来，甚至隐隐有些优越感。 如果是她有一天失手，就凭她为战争做过那么多事，祂也不会惩罚自己。 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一天，而失手的她不但受了罚，伤势还极重。 莉莉安娜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自己还有用，战争定不会再留她一命。 多讽刺啊。 此时此刻看着战争面色不虞地回来，莉莉安娜心中竟隐隐有些快意。 战争暴虐霸道又怎么样？祂苦苦追寻的还是得不到。 也不知道是在邪神那里吃了瘪，还是对上新神没讨到好。莉莉安娜一边想着，面上竟然露出了一抹不起眼的笑。 战争确实是因为在随月眠那里没讨到好而生气。 本想给随月眠一个教训，没想到被她轻松接下；不等祂再试探敲打，塞缪尔又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 上次是祂，这次还是祂！ 战争原本就看不惯塞缪尔一直温和无争、所有事情都不过问的那副做派，现在又两次坏祂的事。如果给战争心里最讨厌的人排个榜，塞缪尔已经超过了随月眠和光明，稳居榜首。 还有那个邪神！ 祂的眷族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按照祂的吩咐来行动，反而一直在攻击人鱼，害得祂失去了不少信徒。 战争越想越不对，霍然起身，大步朝邪神的神殿走去。 祂要找路易斯问个清楚！ 作者有话说： 还欠1w8！等我理理剧情的，要开新副本了感谢在2023-01-06 03：01：21~2023-01-07 01：06：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ingleappl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M16S1H7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邪神神殿里，路易斯正在闭目休息。 这一次外出果然没让祂失望，发生了这么多事，比一直在神国待着有意思多了。 要不是祂不想和塞缪尔对上，或许还能和西莉亚一起回王城呢。 路易斯有些可惜地想。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乱了祂的思绪。路易斯有些不悦地睁开眼看向来人。 “路易斯，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战争平静的声音中暗含着怒气。 “解释什么？”路易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看着祂。 装傻是吧。 战争冷笑一声：“那些诡物突然间不听从我的命令了，你说解释什么？” 路易斯看起来有些不耐烦：“诡物不听从你的命令说明你没本事，关我什么事？” “连那些没脑子的低等眷族都控制不了，怕不是还不如一些从神吧。” 路易斯的话中嘲讽意味十足，战争被祂气得不轻：“那些诡物除了听从你我的命令，还会有谁能指使它们？刚投放的时候它们还听话，怎么会突然擅自改变。我看明明就是你给它们下了新的命令吧！” 路易斯带着些许惊讶看了祂一眼：“原来你能猜出来啊。不过都猜出来了还明知故问，不是蠢货是什么？” 战争本来就看祂不顺眼，路易斯承认之后更是怒火中烧。 祂召出一道雷电就朝路易斯劈去：“你别忘了我们正在合作！你不帮忙就算了，反而处处破坏我的计划。我看你才是那个蠢货吧！” “在我的神殿出手？” 路易斯眯了眯眼睛，诡秘的黑雾从祂周身散出，缠上了那道雷电，竟是一寸寸地将其腐蚀。 邪神没有权柄，但祂们的黑雾能够消解万物，如果按照实力来算，邪神的能力与主神相差无几。 “我们合作的目的可不一样。” 路易斯起身，缓慢地走下台阶：“做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当初答应你本来就是因为无聊，我自然能随时改变想法。你想坐到那个位置，我可没说。” 战争面色难看地看着路易斯在祂面前站定：“你和上一任邪神还真是不一样。” 这是在暗讽祂没有野心。 路易斯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那又怎么样呢？祂已经是上一任了，现在的邪神是我。” 战争紧紧盯着祂，路易斯毫不畏惧地看了回去。 “希望你到时候不会后悔。” “不用你关心。” 战争听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随月眠从系统空间回来后，找到了在房间研究魔法的霍瑞斯。 “主。” 霍瑞斯乍一看到随月眠还有些惊讶，只听随月道：“出来了这么久，我们该回去了。” 霍瑞斯一愣，而后点头道：“我知道了，主。” 他们在伊泽兰海待了半个多月，海景他也有些看腻了，现在回去正好。 两人度过了在伊泽兰海的最后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带着行李离开了旅馆。 随月眠与霍瑞斯商议了一番，决定还从来时的传送阵走，顺便再去餐馆吃一顿。 初到埃菲托城的时候，两人就换了足够的贝壳币，现在的他们已经能够独立支付饭钱了。 香煎波波鱼的味道依旧美味，只不过用餐的由三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对于路易斯的不告而别，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 路易斯的身份一看就有问题，霍瑞斯也不喜欢这个说话时常怪里怪气的人；随月眠则是清楚路易斯的真实身份，不愿再给自己平添麻烦。 “欸，你们那天看见了吗？” “看见了看见了！神明在上，这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有这么大的动静啊！” “我看有不少人都往那去，等他们回来咱们问问就知道了。” “——那海域那么远，他们过去不怕怪物吗？” “谁知道呢。” 周围人的对话传入耳中，霍瑞斯细听之余悄悄抬头看了随月眠一眼，发现她依旧稳稳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他敢肯定，那天出现的动静与随月眠有关。但随月眠不开口，他即使再好奇也不会主动去问。 神明看起来随和，但他自己得有分寸感，不该知道的事情不知道最好。 随月眠表面上没有异常，实际同样在听那几个人说话。 她在战争还没有来的时候就布下了屏障掩盖气息，战争当时虽然恼怒，但也另设了一层屏障。 想来那些人就算到了海域也只能无功而返，最多能感受到一些残存的魔力波动罢了。 不过诡物已经被她尽除，他们现在去海上也不会遇到太大的危险。 随月眠神色如常地吃着东西。 然而她不知道，在她走后不久，塞缪尔随手便将那些残余的魔力波动也抹去了，这些前去探查的人注定要白跑一趟了。 吃完饭，两人来到了传送阵前。 使用这个小镇传送阵的人很少，随月眠与霍瑞斯两人很快便回到了王都。 王都传送点的人很多，随月眠甫一踏出传送阵，就看到了与马车一同等在那里的克莱恩。 克莱恩在昨晚就收到了霍瑞斯的传信，准备好了马车，今天特地前来接应他们。 半个多月不见，克莱恩整个人的气质愈发内敛。 作为菲尔德家族如今唯一的继承人，克莱恩接手了家族的大半事宜，每日都周旋于各个贵族和魔法师之间，今天能抽出一个上午来接他们实属不易。 克莱恩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能前来接应自己所信奉的神明，无论在哪里都是一种荣幸。 见到随月眠和霍瑞斯出来，克莱恩面上露出了几分笑意：“主。” “最近很忙吧？特意来接我们，辛苦你了。” “不辛苦，主，”克莱恩道，“事实上，我很乐意来接您，这是我的荣幸。” 随月眠笑了笑。 三人登上马车，前往庄园。路上，霍瑞斯主动与克莱恩说起他的见闻。 听到霍瑞斯说埃菲托的拍卖场出售人鱼骨时，克莱恩很是惊讶。 “王都的拍卖场有不少，”克莱恩回想了一下，“不过像你说的那种建筑只有一家，是前不久新开的。” “听说里面有不少好东西，不过像人鱼骨一类的东西，里面大概是没有。” 以人鱼骨的珍贵程度，或许刚出现在王都他便能收到消息。 “我不要人鱼骨，”霍瑞斯摇了摇头，“那种东西于我也无用，我当时买下它只不过是为了研究上面附着的魔法。” 两个人聊天的时候，随月眠就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霍瑞斯很聪明，既拿捏着分寸不越过界，又说些他的见闻介绍给克莱恩，顺便活跃气氛，随月眠也就没有阻止他。 克莱恩隐隐觉得他们此行还有更大的事发生，有心想问，但偶然间瞥见了霍瑞斯不赞同的神色，只得暂时将疑问咽回去。 到了庄园，管家早早便在门口等候。 目送随月眠进去，克莱恩看了好友一眼：“伊泽兰海附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么神神秘秘的。” 霍瑞斯只摇头道：“事情太多，有些事情就连我也不清楚。克莱恩，有的事情我们没有资格过问神明，不该知道的不知道便是。” 克莱恩微微一怔。 霍瑞斯的话没错，况且他原本是不信神明的，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之后才开始发自内心地敬奉祂。 在此之前，祂甚至连一个虔诚的信徒都算不上。 半晌，他缓缓开口：“你说的对，霍瑞斯。” 霍瑞斯把身子靠回马车：“走吧，送我回去。” 塞缪尔回到神殿，第一件事就是召来伊提丝询问情况。 伊提丝的面色看起来有些复杂。 塞缪尔当时吩咐她多注意战争和邪神神殿的情况，没想到最近还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听从您的吩咐，我每天都注意着这两处神殿，这两天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 伊提丝道：“战争处罚了莉莉安娜，祂一向看重她，这次下手很重。战争神殿那边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传出来的消息只说是莉莉安娜办事不力被惩罚。” “他处罚完莉莉安娜之后不久，又去了一趟邪神神殿。邪神那里传来的动静极大，我认为可能是这两位在神殿动起了手。” 伊提丝说完，抬头看了看神明。 塞缪尔神色不明：“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伊提丝。” “我的荣幸，主。”伊提丝躬身退下。 塞缪尔对于莉莉安娜这个神官有些印象，她身上那种阴郁的气息是祂所不喜的。 作为最受重视的近身神官，战争一些重要的事务常常都交给她去办。 莉莉安娜在战争神殿的地位，绝非一般神官能比拟的。 这样一个近身神官，寻常小事办事不力一定不会受什么严重的惩罚，战争最多是小惩大戒。 还有邪神…… 那些诡物是祂的眷族，刚被清理战争就和祂动了手。尚在神殿就与邪神动手，看来战争这次气得不轻。 虽然祂赶到时诡物已经尽数消失了，但如果祂当时没有感受错，那种熟悉的权柄气息应当是战争的“风暴”。 塞缪尔不禁蹙起了眉。 作者有话说： 先发一章，昨天没有存稿，三点多的时候写着写着就睡着了QAQ感谢在2023-01-07 01：06：33~2023-01-09 10：5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杨小熏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小熏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塞缪尔想到法则那天释放的笼罩了整个神国的能量，如果是为了防备战争，一切倒是能说得通。 祂起身再次进入空间，前去探望法则。 法则现在的状态较之祂上一次来的时候好了不少，参天的古树绿意愈发浓郁，令整片空间都充斥着宁静温和的气息。 两次阻止了诡物制造祸乱，给法则带来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照例为法则输送了一阵神力，法则看起来颇为舒坦地抖了抖枝叶。 塞缪尔伸手，一片叶子打着旋落入了祂的掌心。 “我有事想要问您。” 塞缪尔看着掌心的树叶，轻声道：“战争背叛了您，是吗？” 空间里一片寂静无声，塞缪尔也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古树又落了一片叶子到祂掌心里。 “我知道了。” 塞缪尔离开后，法则忽然间又抖了抖枝叶。 祂在高兴。 祂的努力没有白费，一切还来得及。这一次，终于与之前有了不一样。 塞缪尔从树叶上感受到了肯定与鼓励的情绪。 肯定祂的猜测正确，鼓励祂去查明真相。 法则诞生于这片天地，祂创造了天地秩序，但也受天地制约，无法直接插手世间之事，故而就算祂知道背后的真相也无法直接告诉塞缪尔。 但如果塞缪尔自己有了猜测，法则便能告诉祂猜测是否正确。 战争背叛了法则，塞缪尔得到法则的回答后对于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只是从前祂从未留心过这些事情，竟然不知道战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了这种心思的。 塞缪尔一向温和的面上显出了几分冷意。 祂要好好看看，战争这些年都在背后做了些什么。 战争站在地宫里，神色不明地看着这群被关起来的诡物。 这些诡物原本都是上任邪神的眷族，路易斯看不起这些思考能力不高的诡物，因此它们中的一部分被战争带回了地宫。 从祂开始谋划到现在，这群诡物帮了祂不少忙。没有它们，战争行事一定会比现在困难许多。 只是地宫里诡物的数量肉眼可见地少了不少，这一切都是拜塞缪尔和随月眠所赐。 地宫里的诡物大部分没有自己的思维，除了在地上蠕动爬行就是摇摇晃晃地挤着身边的同族，胶状的身体摩擦着地面，发出黏腻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战争忽然间心头一跳。 上一次祂有这种感觉是在不久前，其后很快就得知伊泽兰海的诡物尽数死亡，不少人鱼都改换了信仰。 这一次，战争也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战争低声自语。 祂知道，法则现在一定恢复了不少。一旦让法则完全恢复，到时别说祂想做众神之首了，就连神格和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祂谋划了上千年，绝不能让自己的心血付之一炬。 按照祂之前的计划，祂只需要派出诡物制造祸乱，静等收获就可以了。可接连两次行动被破坏，祂的时间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了。 不够，这些诡物已经不够了。 不单是数量少了，祂还需要更多的中等、甚至高等眷族。 只是上一次路易斯突如其来的背刺还历历在目，就算路易斯愿意把中高等的眷族带来供祂调遣，战争也不敢用。 邪神身边的贪婪以狡诈闻名，若是路易斯要派他过来，无疑是给自己的计划平添变数。 既然用不了路易斯的高等眷族，那…… 若是祂自己造呢？ 战争突然起了这个想法，而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祂将目光投向地宫中的诡物。 这群诡物与高等眷族无非就是差了思维与能力，只要祂赐予它们魔法，这些诡物的能力就不足以担心。 至于思维，为什么不直接换掉它们的灵魂呢？ 祂信徒众多，狂信徒也不在少数。如果祂能把那些狂信徒的灵魂装入诡物的体内，何愁没有自己的下属？ 战争越想越觉得可行。 世间所有的种族，死后灵魂都会前往幽冥等待转生。虽然掌管幽冥的是黑暗，但祂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带走那些灵魂。 黑暗每百年巡视一次幽冥，届时大门开启，只需要制造些动乱引走黑暗的注意力，祂就有机会进去了。 战争的嘴角不禁扬起了笑，那笑是畅快，如释重负的笑意。 在伊泽兰海，就连莉莉安娜都失了手。这次祂亲自动手，就不信还会出岔子。 祂提步向外走去。 吉恩坐在自己的床上，轻轻叹了口气。 他是战争神殿的一名小小神官，当初被选为战争的神官前往神国的时候有多激动，现在就有多抑郁。 成为神官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理想，曾经也是吉恩的理想。 然而等他真的来到了神国，他才知道这和在下面没什么区别，不过是占了一个神官的名头罢了。 作为最底层的神官，他除了第一次入选的时候远远看见了战争的身影，后面竟然连战争的半个影子都再没见过。 能被选为神官的都是当初颇为优秀的人才，每次看到莉莉安娜大人外出替战争办事，吉恩都很是羡慕。 他也想为战争大人做事啊。要是成为像莉莉安娜那样的近身神官，还有谁敢对他呼来唤去？ 然而现实是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神国，等着听从比他高等级的神官差遣。 吉恩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叹气？”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吉恩的耳边响起，激的他差点跳了起来，他警惕地看着四周：“是谁？” 一道身影渐渐出现在吉恩的面前，当他看清楚来人后，眼睛瞬间睁大。 “您……您……” 他磕磕绊绊地说着，面含激动。 这是战争啊！ 战争大人来到他的房间里与他说话，这在从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战争淡淡一笑，看起来倒没有平时那么易怒：“为什么叹气？” 吉恩嗫嚅道：“我……我也想为您效劳，可惜我实力不够，又离您太远了。” 战争看起来更满意了，这看起来是个合适的人选。 “既然如此，如果我给你一个能够替我做事的机会呢？” 吉恩被这从天而降的惊喜砸中了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我一定会尽心做好您交给我的每一件事，绝不辜负您的好意！” “无论做什么？” 吉恩稍微犹豫了一瞬，坚定道：“是的，无论做什么。我愿意为您献出我的一切！” 他从来到神国后一直期盼有朝一日能为战争做事，现在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一定要表明自己的决心！ “很好。去找莉莉安娜吧，她会带着你来找我。” 战争身影消散，吉恩已经快要抑制不住心中的欣喜了。 他被战争大人注意到了啊！难道说，祂竟然也会关注他们这种底层神官吗？ 吉恩带着这种喜悦的心情走出房门，大步朝莉莉安娜的居所走去。 “那是吉恩吧？他今天怎么不在房间里待着了？” “不知道，或许是他终于不再做什么被战争大人赏识的梦了吧。要我说，哪个神官不希望能为祂做事呢？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想想，只有吉恩每天都在做白日梦。” 吉恩听着同事的话，头昂的更高了。 瞧瞧，他就说这些人愚蠢没见识吧！ 好歹他也是昔日的天才，怎么就不能得到战争的赏识了？他吉恩不但得到了，现在还就要去为大人做事呢！ 吉恩一路走来碰见了不少熟悉的人，他这副喜气洋洋的样子也落入了众人的眼中。 大家都有些奇怪，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就算是每日叹气的吉恩，也是会有好事发生的，自然会高兴。 吉恩找到莉莉安娜，小心翼翼地悄悄看着她。 “什么事？” 莉莉安娜的声音还有些沙哑，面色也不是很好看，像是重伤未愈。 前些天莉莉安娜因为办事不力而被惩罚的事情几乎传遍了整个战争神殿。一向被重视的近身神官受了这么严重的惩罚，吉恩在听说后有些感叹战争大人的严格，但也对莉莉安娜生出了几分不以为意。 说到底还不是她办事不力吗？如果他有机会为战争做事，绝对不会让自己被惩罚的。 抬头对上莉莉安娜的视线，吉恩看见她那张苍白而又面无表情的脸，不由得瑟缩了一瞬。 莉莉安娜只一眼就看出了眼前这个神官的心中所想，无非是觉得她受了惩罚是因为没本事，换他来就一定不会。 莉莉安娜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像吉恩这样的人她见多了，甚至之前她自己也有这种想法。只不过她和吉恩不一样，起码她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写在脸上，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别人看出来。 “战争大人让我来找您，祂说您会带我前去找祂。”吉恩说话间隐约有几分骄傲。 莉莉安娜审视了他片刻，施术向战争求证。 没过多久，战争的消息传了回来。 莉莉安娜回想起战争的原话，又看着面前毫不知情还在欣喜的吉恩，对他生出了一分怜悯。 在这个时间被战争看中，又能是什么好事？ 这神官还是愚蠢，地宫那种地方，除了她自己，还从来没有神官进去后能活着出来过。 吉恩被莉莉安娜略带怜悯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甚至有些恼怒。 她久久不带自己去找战争大人，莫不是怕了他被大人重用，失去了近身神官的地位吧！ 吉恩在心中愤愤地想，抬头却发现莉莉安娜已经走远了，慌忙提步跟上。 作者有话说： 总感觉闲的时候很闲，忙的时候事情就一起来了。 过两天就要过年了，到时候又该事情多起来了，存稿+补更新，要开始疯狂码字了呜呜感谢在2023-01-09 10：57：37~2023-01-11 10：0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ingleapple、杨小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雾 10瓶；柒棠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莉莉安娜走得很快，吉恩为了能够赶上她，也顾不得仔细看周围的环境了。 直到路上的人变得越来越少，周围越来越安静，吉恩才感觉到有一丝的不对劲。 他停下脚步，迟疑道：“莉莉安娜大人……请等一等，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莉莉安娜回头看向他：“当然是带你去见战争大人，不然你以为我会带你去哪？” 吉恩尴尬一笑，试探地道：“我没有那个意思，莉莉安娜大人。只是第一次来这里，感觉太安静了。” 莉莉安娜没有与他多说：“已经不远了，战争大人就在前面。” 尽管有莉莉安娜的解释，吉恩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确实如莉莉安娜所言，没过多久，地宫的入口就出现在前方。 莉莉安娜停下脚步：“到了。” 四周一片寂静，吉恩道：“莉莉安娜大人，您不去吗？” “不了，”莉莉安娜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战争大人要见的是你，我只负责带路。快点进去吧，不要让祂久等。” 吉恩看着漆黑的入口，有些紧张。 这种地方，莉莉安娜跟着他一起进去，反而能让他安心一些。 但莉莉安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上去丝毫没有要跟他一起进去的想法。 吉恩正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去，战争的声音从地宫里传来：“人到了吗，莉莉安娜？” “到了，大人，”莉莉安娜道，“现在就在入口。” “既然来了，那就快点进来吧。” 战争的声音细听带着一丝急切，过于紧张的吉恩并没有注意到。 不过战争确实在下面，莉莉安娜也没有骗他，里面应该没什么危险。 要是再等下去，让祂不高兴就不好了。 吉恩朝莉莉安娜略一欠身：“谢谢您带路，莉莉安娜大人。” “不必。” 莉莉安娜看着吉恩进入地宫的身影，笑容怜悯而又讽刺。 不相信她的话，反而知道战争在里面就心安了？ 最想要他命的人，他倒是信任得很。 她在原地停驻了一会，转身离去。 吉恩沿着地宫的阶梯一路下行，越走越心惊。 他看着地宫里昏暗的光线，耳边隐约传来闷闷的吼声，不禁吞了吞口水，前行的步伐也渐渐慢了下来。 这里……真的是战争神殿应该有的地方吗？ 直觉告诉他应该立刻离开这里，但吉恩害怕之余又不太想放弃。 他深知被战争看中，为祂效劳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这次错过，以后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机遇了。 既然机会与风险并存，那他不如去搏一搏！ 吉恩下定决心，快步向前走去，生怕走慢些自己就会后悔。 地宫昏暗，吉恩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这是很长很长的一段路。 耳畔传来的吼声愈发清晰，忽然间，吉恩停下了脚步，面上的惊恐之色几乎掩盖不住。 他……他都看见了什么？ 那些被关起来的都是诡物啊，一整群在爬行低吼的诡物！ 战争的神域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吉恩下意识地寻找战争的身影。 “你来了？” 战争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响起，惊得他差点跳起来。吉恩转过身去，看到是战争，稍稍放下了心。 “是的，主，”吉恩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些诡物，“这……这里怎么会有诡物？太危险了！” 尽管这些诡物都被关起来了，但它们的出现代表着灾难和祸乱，让吉恩无法不害怕。 “别太担心了，”战争听起来像是在安抚他，“这里是战争神域，这些诡物都被关起来了，不会有危险的。” “可是……” 吉恩还想再说什么，被战争打断：“如你所见，这些诡物的确被我关起来了。我想让你替我做的事也与祂们有关，你愿意吗？” “我……”吉恩犹豫不定，任他来之前千想万想，也不会想到战争要他做的事会与这些诡物有关！ 战争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 无论吉恩愿不愿意都没关系，他今天进入了地宫，就不会再有反悔的机会。 能为祂的计划献身，作为祂的神官和信徒，吉恩应该感到荣幸。 “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做一个最底层的神官是大材小用。如果你能替我做好这件事，你也能成为统领的存在。” “我……能成为像莉莉安娜大人一样的神官吗？” “当然，”战争看起来有些意外，这个神官的野心倒是不小，“你当然能成为和莉莉安娜一样的领袖。” 吉恩最终还是被战争的许诺冲昏了头脑，他咬了咬牙：“我愿意为您效劳，主。” “献出一切？” “……献出一切。” 吉恩不知道战争为什么要这样问，他忐忑地看着祂。 他一直追随的，愿意为祂献出一切的主朝他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是个好孩子。” 随后吉恩眼睁睁地看着战争朝他伸出了手，一股巨大的吸力从他的头顶上传来。 像是有细细的小刀在一点一点切割他的灵魂，痛得吉恩站立不稳，几欲跌倒。 “您……您在做什么？”吉恩颤声问道。 “当然是在让你替我做事，”战争不紧不慢地道，“你愿意为我献出一切，我肯定不能辜负你的虔诚。” 战争露出一个假惺惺的微笑：“不要怕，很快就好了，你所期盼的也会实现。” 说完，战争似乎是觉得现在的速度太慢，加大了剥离灵魂的力度。 灵魂被撕扯和刀割的感觉交织，吉恩从不知道还会有这样疼痛的感觉存在。 他想要挣扎，但战争的手牢牢禁锢在他头顶上方，让他无处可躲。 很快，吉恩的意识变得混沌不清。在灵魂离体的最后一秒，吉恩脑海中充斥着无限的悔恨。 要是他当初没有答应战争就好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剂，战争看着漂浮在空中的灵魂，满意地收回了手。吉恩失去生机的身体“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战争也没去管。 他分出一缕神力，牵着灵魂朝地宫的更深处走去。 那里关押着一只他为了融合灵魂精心准备的诡物，那只诡物经过祂的改造，魔法不亚于普通的神官。 走到那个独特的笼子前，战争也没有打开门，而是直接将吉恩的灵魂顺着笼子的缝隙塞了进去。 灵魂被挤压得有些变形，战争毫不在意地接着把他装进了诡物的身体。 融合身体与灵魂不需要像剥离灵魂那样精细地一点一点切割，只需要抹杀掉原本属于诡物的灵魂，再将新的灵魂装进去就好。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战争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诡物“吉恩”苏醒。 希望不会让祂失望。 没过多久，换了新身体的吉恩就醒了，他觉得自己脑子浑浑噩噩的，像是忘记了许多事。 他是谁？ 吉恩的大脑像是生锈了一般缓慢转动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原来他是诡物啊。 “醒了？感觉怎么样？” 战争的声音传来，吉恩向他看去，一股夹杂着愤怒的恐惧忽然漫上心头。 “你……你是，谁？”吉恩艰难地一字一句说着，喉咙不时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战争皱了皱眉，很快松开：“我是战争，你信奉的主。” 吉恩的眼神迷茫了一瞬，而后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我是吉恩……是战争的信徒……我是吉恩……” 战争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神官名叫吉恩。祂面不改色地说道：“是的，你是吉恩，我虔诚的信徒。你帮我做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是我信任的神官。” 吉恩好不容易理清的思绪又成了一团乱麻。 神官……他是诡物，也可以成为神官吗？ 看着战争肯定的神色，他渐渐放下了心中的疑问。 没错，他是诡物，也是神官！ 吉恩能感觉到他面对战争时，既有恐惧，又有信仰。 既然自己是祂虔诚的信徒，对神明的力量有所恐惧也是应该的。 “我主……还有什么是我能为您效劳的吗？” 战争笑着说：“很快就有了，吉恩。你有一批很听话的下属，希望到时候你能带着它们，做好我吩咐的每一件事。” “我会的，主。” 战争满意地看着他。 虽然看起来融合灵魂与身体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吉恩忘记了许多事，思维也被诡物的身体影响变得迟缓，看起来不那么聪明，不过这种情况对战争来说似乎更有利。 吉恩被剥离灵魂的时候看起来很不情愿，要是他真的什么都记得清楚，反而不好控制了。 原本战争不打算留下吉恩，不过吉恩这次帮祂做的事情很成功，祂不介意留他一命，并且兑现承诺。 吉恩想成为莉莉安娜那样统领神官的领袖，那就让他统领一批诡物。 同样是统领，同样是祂的信徒，同样为祂做事。 祂一向是一位信守承诺的神明。 吉恩用诡物的身躯自然而然地趴下，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关在笼子里，也不知道自己曾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被关在笼子里趴下休息已经成为了这具诡物身体的本能，吉恩失去了记忆，认知也产生了错乱，一切还按照诡物的本能行事。 战争慢悠悠地离开。 为了杜绝一切可能出现的差错，祂还需要更多的灵魂来做实验。 作者有话说： 跟前两天遇到的心动选手be了，化悲愤为动力，伤心二更555感谢在2023-01-11 10：00：25~2023-01-11 23：34：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映缕 20瓶；白苏 9瓶；快更新啊啊啊啊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临走的时候，战争找到了吉恩倒在地上的尸体，顺手将其化成了飞烟。 吉恩已经得到了新的身体，获得了新的生命，原来这具躯体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出了地宫，祂一路行至神殿，召来了莉莉安娜。 莉莉安娜来得很快：“主。” 战争看着莉莉安娜明显还没有恢复过来的面色，轻哼了一声：“莉莉安娜，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莉莉安娜低下头：“感谢您的仁慈。” “我要你替我找一批神官，到时把他们一起带到地宫，”战争沉声道，“给你五天时间，做得隐蔽些。” “这次，我不希望你再出差错，莉莉安娜。” “……是。” 莉莉安娜应声退下，就连战争也没有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郁神色。 吉恩一直没有出来，多半是已经死在地宫里了。不知道战争这次又是要做什么，需要这么多人。 祂看起来心情不错，想来吉恩让祂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莉莉安娜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只是这次她难得对这些即将被选中的神官升起了些许同情。 这是战争第一次对神官下手，这次是让她挑来那些底层神官，那下一次，下下一次呢？ 如果有一天她对战争的计划另有用途，莉莉安娜毫不怀疑战争会选择牺牲她。 莉莉安娜在原地停驻了一会，方抬步离去。 黑暗神殿里，黑暗懒懒地依靠在座椅背上。 “主。” “索菲亚，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主，”索菲亚道，“您进入幽冥的那天，不会出任何差错。” 黑暗轻轻点头：“做的不错。” 索菲亚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黑暗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知道祂要开始发呆了，悄悄退下。 黑暗与其他几位主神不同，祂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能躲懒就躲懒。作为祂的神官，索菲亚负责着黑暗神殿中的大部分事务，但她毫无怨言。 黑暗是主神中唯一的一位女性神明，祂在选拔神官上也更偏爱女孩子，对神官们一向很好。 在不发呆的时候，黑暗经常会关心神官们的近况，并且告诉她如果神殿里谁有困难，能帮则帮。除了战争是众人皆知的暴躁易怒，其他两位主神虽然温和，但也不会像黑暗一样关心自己的神官。 成为黑暗的近身神官，跟在祂身边后，索菲亚对于祂的信仰愈发虔诚。 索菲亚是和莉莉安娜同一批进入神国的，两人那时还是好友，一个信仰战争，一个信仰黑暗。 现在她们两个也都成为了神官中领袖一般的存在，可她们的差别越来越大。 在刚进入神国的时候，莉莉安娜虽然高傲，但远不像现在这样阴郁。后来两人因为理念不同，莉莉安娜渐渐对她冷淡了许多，索菲亚便也不再主动往她面前去了，只是偶尔还能听到黑暗神殿里的神官姑娘们略带畏惧地讨论着莉莉安娜。 听说前不久莉莉安娜因为办事不力被战争处罚了，伤势很重。索菲亚和莉莉安娜已经许久不联系，听到这个消息后，她在惊讶之余，更庆幸黑她信仰的是黑暗这样一位强大而又温柔的神明。 她做了这么多年的神官，从来没有见过黑暗下重手惩罚过谁，当然，这其中少不了黑暗神殿的神官们都很听话负责的缘由。 索菲亚收回思绪。 黑暗巡视幽冥在即，到那时神殿将全部封闭，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出，她要再去确认一遍事情是不是都准备好了。 黑暗正坐在神座上静静地发呆。 幽冥的位置就在黑暗神殿下方，既是祂的权柄，又是祂要镇守的地方。 每个百年，黑暗就要巡视一次幽冥，确保没有异常发生。 每个人死后，灵魂都会顺着指引前往幽冥，等待转生。如果他们选择滞留在外，时间越长灵魂就会越虚弱，直至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这是法则当初为了维持世间平衡定下来的规矩，亡者既亡，就该前往幽冥转生，随意留下来会改变世间不少事情的轨迹。 黑暗“幽冥”权柄赐予的亡灵魔法，也只是驱使没有了灵魂的骷髅，如同操纵傀儡一般。 总有灵魂在进入幽冥后又因为种种缘由心生悔意，想要留在世间，因此每一个进入幽冥的灵魂都会被悄悄打上烙印，防止他们逃走。 带有印记的灵魂无论走到哪里，黑暗都能够找到，这相当于幽冥的一个秘密，只有黑暗自己知道这件事。 原本幽冥是依靠法则的力量维持运转的，然而法则虚弱，久不见好转，为幽冥提供力量的任务就落到了黑暗的身上。 祂经常发呆偷懒也是因为维持运转幽冥太过耗费神力，需要休息。 由于诡物近些年异常活跃，制造着动乱，黑暗明显感觉到每年进入幽冥的灵魂增多了不少，加重了祂的负担。 黑暗把这些统统归在了路易斯身上。 莉莉安娜动作很快，战争给了她五天时间，实际上她只用了两天就确定了人选，将他们召集在了一起。 被选中的神官听到这个消息，都和当初的吉恩产生了一模一样的心情。 ——他们竟然被战争大人看中了！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巨大馅饼，砸在他们脑袋上，砸得他们晕晕乎乎。 “我们……真的被战争大人选中了吗？” 莉莉安娜冷淡地点了点头。 “天呐！” 这几个神官的脸上都浮现了抑制不住的激动之色：“我们真的被主选中了！” 忽然间，一位神官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看向莉莉安娜：“莉莉安娜大人，请问……吉恩他之前也是被选中了吗？” 莉莉安娜顿了顿：“是的，他比你们要早。已经在替主做事了。” 几人既惊讶又羡慕。 当时看吉恩那样喜气洋洋地走了，他们原本还在嘲笑他，没想到吉恩竟是先一步就被战争大人看中了！ 他曾经日日期盼的愿望，竟然也成真了。 “那莉莉安娜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去？” “不急，”莉莉安娜道，“需要你们的时候，我会带你们去见主。” 几人高兴地应下，莉莉安娜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沉默不语。 她这样做，真的对吗？ 莉莉安娜产生了动摇。 可是她已经为战争做了那么多事，如果现在放弃，之前做的那些又算什么呢？ 为战争做事的这些年，她手上沾满了血。 她早已不是刚入神国的那个莉莉安娜了。 战争看着前来复命的莉莉安娜，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次做的不错，莉莉安娜，”战争道，“看来给你五天时间，还是低估了你的能力。明天就把他们带过来吧。” 莉莉安娜说：“感谢您的夸奖，主。” 战争心情颇好地挥了挥手，然而看到站在原地的莉莉安娜，有些疑惑：“怎么，还有什么事？” 莉莉安娜抿了抿唇：“主，那天的神官吉恩……他还在吗？” 战争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起莉莉安娜。 莉莉安娜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双手。 “莉莉安娜，我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你过问了？” 战争的目光如有实质，看得莉莉安娜背后不禁冒出了冷汗。 “您误会了，主，”莉莉安娜恭敬地道，“我绝没有想要打探您事情的意思，只是那几个神官一直在问我吉恩去了哪里。” 战争不言语，半晌冷哼了一声：“该怎么回答他们，还需要我教你吗？” 莉莉安娜垂首不语。 战争看着她，慢慢道：“如果是你想知道，那我告诉你也无妨。我的规矩，你一向知道，他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战争这番话看似说了，又像是没说，让莉莉安娜无从判断。 “是的，感恩您的仁慈，主。” “下去吧。” 莉莉安娜转身走出神殿的时候，仍能感受到战争盯着她的目光。 她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了出去。 就算是现在，战争也没有真的信任她。看来从祂这里，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几天过去，吉恩一直没有出来，身死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只是他的死亡，为战争带来了什么？ 莉莉安娜微微皱起了眉。 最近战争也没有要派出诡物制造祸乱的意思，不知道会不会与吉恩的事情有关。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莉莉安娜按照战争的吩咐，带着这些神官前往地宫。 一想到即将见到战争，他们内心无不激动，都跃跃欲试起来。 莉莉安娜带他们走的依旧是那条僻静的路，这几个神官被激动和喜悦的心情冲昏了头脑，竟然快到地宫入口才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但他们几人结伴而行，尽管觉得有些不对，但也没让战争和莉莉安娜催促，就要一起进去。 “等一下。” 莉莉安娜忽然喊住了他们，拍了拍其中一位神官的衣袍：“你这里脏了，见到主不可衣衫不洁。” 这神官在同伴的注视下羞愧的脸都红了，看到莉莉安娜亲手替他整理衣服，更是受宠若惊：“谢谢您，莉莉安娜大人。” “不用客气，”莉莉安娜颔首，“进去吧。” 第61章 “这里……怎么不太对劲。” 一行人在地宫中前行，其中一个神官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 “想多了吧，”另一个同伴道，“这里可是战争神域，能出什么大事？” “是啊，主还在下面等着我们呢。再说了，吉恩不是已经先我们一步了吗？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可是……”这神官还想说什么，被同伴打断了。 “别可是了，快点走吧，让主等我们太久就不好了。” 可是吉恩他们也没有见到啊。 看着周围同伴都打算继续前进，这神官只能咽下口中的话，跟在他们身后。 许是觉得气氛有些严肃，一个神官开玩笑般说道：“你们说，我们这次被选中，该有多少人羡慕我们啊。要是我们被祂看中，会不会像莉莉安娜大人一样？” 其他神官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你想得挺美，莉莉安娜大人能和我们一样吗？” 几人一路聊一路走，看起来颇为轻松，但实际上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被先前开口那神官影响到了，只能在心中不断地安慰自己。 直到诡物的嘶吼声就在他们的耳边放大了数倍，这几人终于变了面色。 “这……这里面不知道有什么，要不我们回去吧？” “可是莉莉安娜大人说主在里面等我们……” 这几人面色犹豫，心中纷纷动摇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战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几个神官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走。 前方一个身影突然拦在他们的路上，吓得几个神官一个激灵。 有胆子稍微大点的神官定了定神，走近些认出了是战争：“主。” 其余的神官听他这么说，心中也都松了一口气。 “跟我来吧。” 战争不欲与他们多言，转身就走。 几个神官只得再次提步跟上，看着两边被关起来的诡物，越走越害怕。 “主……我们这是要做什么？”一位神官鼓起勇气问道。 战争并不回答他，这神官本就畏惧战争，见战争没有理他，便不敢再说话了。 “到了。” 战争忽然停下脚步：“进去吧。” 几个神官看着面前这座牢笼，纷纷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主……主，我们为什么要进到这里？” 战争眉头一皱，神力涌动，几个神官一个接一个地被丢了进去。为了防止他们逃走，战争还将这几人用雷电凝成的绳子捆了起来。 痛麻的感觉从被束缚的地方传来，这下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不对劲了。 “您……您要做什么？” 神官们惊慌失措地挣扎着，战争数了数，莉莉安娜找来的这批神官一共有六个人。 战争没有给他们挣脱的机会，抬手同时开始剥离六个人的灵魂。 有了分离吉恩灵魂的经验，战争的手法熟练了不少。神官们面色扭曲，吉恩曾经受到的痛苦在他们的身上一一复现。 惨叫声持续了半晌，直到战争将他们的灵魂全部剥离出来，几具失去了生机的尸身纷纷倒在地上。 战争牵着这几人的灵魂，把他们一个个塞进了准备好的诡物身体里去，而后耐心地等待着。 几人醒来的时间先后不一，战争一一查看了他们的状况。 和吉恩的情况类似，这些神官的灵魂融入诡物的身体后或多或少地都受到了诡物本能的影响，记忆和认知也出现了偏差，不过这正是战争想要的。 这样才便于祂控制他们。 战争留下了两个融合得最好的神官，其他四个则是将他们的灵魂从诡物体内再次抽出来，打上了印记。 “去吧，去幽冥吧。到时你们将会发挥作用。”战争满意地说道。 这四个可怜的灵魂被剥离了两次，已然是被磨灭了神智，只能顺着指引前往幽冥。 战争回到关着几个神官的牢笼，像处理吉恩的尸体一样处理掉了他们。 祂并没有仔细盯着这些尸体化为飞烟的过程，也就错过了其中一闪而过的亮光。 莉莉安娜在送这几人进去后，便没有再停留，而是快步回了住所。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神官向她行礼，她也只是略略点头，紧握着手心，行走的速度丝毫没有放慢。 等回到房间，莉莉安娜关紧了门窗，顺便设下了一个隔绝法阵。 她摊开手心，里面躺着一块散发着紫色光芒的菱形水晶。 ——这是传影水晶，和她之前放在那个神官身上的是一对。 有了传影水晶，她便能看到地宫中发生的一切。 莉莉安娜屏住呼吸，看着那几个神官从遇到战争，到被关入牢笼，再到被抽离灵魂。 神官们的惨叫声回响在莉莉安娜耳边，她身后不禁出了些冷汗。 后面的情形由于那神官倒下，压住了身上的水晶，莉莉安娜无法再看清，只能通过声音一点点推测。 她怎么也没想到，战争竟然是在做这种事。 将人的灵魂融入诡物的身体，就算是之前的邪神也从未这样做过。 莉莉安娜知道战争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祂需要更多可用的、听话的下属。 战争利用诡物做的这些事，这些年只有她和少数几个人知道，其中要数她知道的最多最清楚。 如果祂真的成为了众神之首，自己知道祂那么多事，到时真的还能活着吗？ 莉莉安娜心中不安，直到水晶和那几个神官的尸体被一同毁掉，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塞缪尔站在河边，看向远处的一个小村子。 那村子地处偏远，里面的人都是普通人，并且是战争的信徒。 这座村庄在几年前曾受到过诡物的侵袭，也是塞缪尔追查的最后一处。 祂这些天没有片刻休息，将所有在法则虚弱后出现过祸乱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这些祸乱除了少部分是人为造成的之外，大部分都与诡物有关。 其中有一半是上任邪神在位的时候命令诡物做的，剩余的一半，无论是从时间上还是从地理位置上看，塞缪尔认为都与战争脱不开干系。 那些发生过诡物祸乱的地方都较为偏远，不容易被人发现；同时着这些地方附近生活的人多数都是战争的信徒。 这样一来，祂既能制造祸乱，破坏世间平衡，以削弱法则，又能让自己获得更多的信仰之力，增强实力。 在陷入危难时，信徒会下意识地向神明祈祷，这样的祈祷中会含有更多的信仰之力。 这样看来，在里卡斯贫民窟中发生的那次诡物作乱就有些特殊。 就算在里卡斯的贫民窟中生活的都是得不到神明接纳的人，但里卡斯作为人类的帝国，实力强大，在奥利维亚大陆上几乎已经到了无人不晓的地位。 里卡斯的大部分人都信仰着战争，塞缪尔猜测，战争应该是有些按耐不住，想要加快弱化法则的进度，里卡斯是祂的一个初步尝试。 如果在里卡斯制造动乱也没有受到阻拦，那么之后，战争再派出诡物就不会只限制与那两个条件了。 然而塞缪尔的突然出手却打乱了祂的计划，令战争有所忌惮。于是祂选择了伊泽兰海，那里远离王都，在那生活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祂的信徒，还有一个全族信仰祂的人鱼族。 只是战争不向伊泽兰海沿岸的城市下手，反倒向人鱼下手是祂所不解的。 人类与人鱼比起来弱了不少，在伊泽兰海沿岸制造灾难，范围也会更大。 塞缪尔在这几天还去过一次人鱼族，那里正在更改祭台，看起来大多数人鱼都改变了信仰，不再是战争的信徒。 再联想到战争当日甚至下界寻找随月眠并与之交手，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数才对。 战争与邪神看似合作联手……但塞缪尔并不觉得路易斯会是那种愿意乖乖听战争话的神。 要是祂在其中给战争添了什么乱，倒也未可知。 不过能知道的是，接连两次计划被打乱，战争现在心情一定算不上好。 法则的恢复是肉眼可见的，战争既然已经背叛了祂，现在一定急迫地想要法则重归虚弱状态。这样的话，祂接下来一定会有什么大动作。 会是哪里呢。 若是战争想要制造一场大灾难，以往那些偏远的小地方已经不合适了，可若是还在类似里卡斯的地方出手，塞缪尔察觉到也一定会阻止祂，战争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上一次在伊泽兰海，战争应该是感应到了祂的气息而提前离开，想必现在一定会对祂有所防备。 塞缪尔垂下眼睫。 王都的庄园里，随月眠闲来无事，把玩着一枚戒指。 这戒指正是当初她在埃菲托的拍卖场带回来的。 她翻出过那朵从集市上买来的炼金玫瑰，把两者放在一起细细对比。 同样的玫瑰花纹，那朵炼金玫瑰看起来在炼制时的手法更生涩，但技法应该是一样的。 她尝试用不同的魔力触碰这枚戒指，无一例外全部失败了。 保留死者的灵魂吗？ 一代代炼金术士都在追寻灵魂永生，如果这戒指真有这样的效用，怎么会从皇宫中流落出来。 作者有话说： 24章稍稍小修了一下感谢在2023-01-13 01：55：24~2023-01-14 10：08：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鲸落白浪、YM16S1H79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随月眠沉思间，房门突然被敲响。 “笃笃笃。” “大人，克莱恩大人到访。” 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月眠收好手中的戒指：“我知道了，稍等一下。” 管家来到花园里：“克莱恩大人，请您稍等，大人她马上就出来。” 克莱恩点了点头，在花园里寻了一处空椅坐下，一旁的侍从替他端上了茶点。 随月眠很快来到花园里，远远便望见了克莱恩坐着的身影。 “主。” 看到她过来，克莱恩就要起身行礼，随月眠示意不必。 “成为子爵的继承人后应该很忙吧，怎么今天过来了？” 随月眠在他对面坐下，笑意温和。 克莱恩有些紧张起来。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会过来，只是想着同样都是信徒，祂带着霍瑞斯一同去了伊泽兰海，自己却留在了王都，总感觉心里有些别扭。 心中微妙的嫉妒影响着他，促使克莱恩来到了庄园。 “我……”克莱恩微微顿了顿，“我是来感谢您的，主。如果不是您的帮助，我恐怕现在还不是菲尔德家的继承人，甚至……有可能已经死在梦里了。” 克莱恩抬眸看向随月眠，眼中满是认真。 随月眠摇摇头：“我确实帮助了你，但你能走到今天，更多的是因为你自己的努力。你本来就是一个优秀的菲尔德继承人，不是吗？” 克莱恩一怔。 随月眠说得没错，克莱恩成为魔法师并没有多久，在此之前，他只是一个不会魔法的普通人。如果不是他本身优秀，就算成为了菲尔德公爵的继承人，也坐不稳这个位置。 “您说的对，主，”克莱恩轻声道，“但您的帮助的确对我至关重要。” 随月眠语气轻松：“这样说来，你也应该感谢一下霍瑞斯才是。如果不是他告诉我，我们两个也不会认识了。” “是的，”克莱恩道，“您提醒了我，我的确应该同样感谢他。” “不必这样小心，克莱恩。你是我的信徒，我给予你庇护是应该的。”随月眠道。 “是。”克莱恩垂眸应下，但心中却不是这样想的。 在遇到祂之前，从未有过神明愿意为他提供庇护，只这一点就很值得他感激了。 两人品尝着下午茶，气氛一时间很安静。 随月眠忽然放下手中的茶杯：“克莱恩，你知道皇宫中曾经出现过哪位知名的炼金术士吗？” 克莱恩道：“皇宫中的炼金术士有不少，每一位都很有实力，在外界都是很有名气的炼金术士。不过……” 克莱恩看起来有些许迟疑。 “不过什么？”随月眠问道。 “不过我突然想到，如果说’最出名‘，那一定要数那位，”克莱恩道，“国王的上一任妻子，赫尔伯德家族所出的皇后。” “先皇后？” 克莱恩点点头：“没错。国王一共有过两位妻子，一位是赛拉丝 赫尔伯德，是二皇子的母亲；另一位则是现在的皇后，她生下了三公主。” 两位皇后 ？ 随月眠有些疑惑：“那大公主呢？” 克莱恩顿了顿：“大公主……其实是国王陛下的情人所生，那情人生得很是貌美。大公主出生时赛拉丝皇后还未有孕，国王当时觉得有损颜面，于是将她秘密处死了。至于大公主则是被抱回皇宫抚养。” “说是秘密处死，实际上这件事不少贵族都知道，大公主也对此很介意，不允许别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 虽说是秘密，但像这种皇帝的风流史，凡是上层的贵族都有所耳闻。不过是没人会没有眼力见地主动在国王面前提起罢了。 随月眠挑了挑眉。 之前她在三公主的生日宴上曾见过大公主，看起来很是骄矜自负。没想到这位看起来目中无人的公主竟有着这样的身份。 对于这件事，随月眠没什么想法，说来说去不过是国王管不住自己，好色又爱面子造成的罢了。 他明知有情人是一件不体面的事情却还要找，有了孩子之后却又觉得面子过不去，好像只要处死了她就能掩盖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了。 殊不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只是不知道那可怜的女人在做国王情人的时候，是否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 克莱恩继续道：“赛拉丝皇后其实与国王的感情并不好，二皇子的出生要比大公主晚了四五年。她是个普通人，因此赫尔伯德家族选择将她送入皇宫，也不过是为了巩固家族势力。” 随月眠恍然。 身为一个普通人，赛拉丝这位贵族小姐想要用处最大化，最好的办法就是嫁给国王，成为里卡斯的皇后。若她是个魔法师，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出路。 随月眠无从得知这位赛拉丝皇后心中的想法，但她与国王的感情不合，想来也是不喜欢家族这样的安排的。 “那么，赛拉丝皇后使用不了魔法，于是成为了一位炼金术士？” “是的，”克莱恩道，“赛拉丝皇后在炼金术一途上的天赋很高，她在生下二皇子后就没有什么大动静了，一直潜心钻研炼金术。她为赫尔伯德家族诞下一位王子，赫尔伯德那边也就没有什么理由阻拦赛拉丝皇后研究炼金术了。” “后来呢？” 克莱恩仰了仰头，仔细回想着：“后来……后来皇宫里就传来了赛拉丝皇后的死讯，又过了一两年，现任皇后与国王结了婚，后来两个人生下了三公主。” “现任皇后也是普通人，不过国王陛下很喜欢她，三公主因为是他最小的孩子，又是爱人所生，从一出生就很受宠。” 随月眠轻轻蹙眉：“死讯？” 赛拉丝皇后好不容易能够一心投入到炼金术的研究里，好端端地，怎么就会突然死了。 克莱恩点点头：“是的，主。皇宫里当时只传出来了她的死讯，但死因等细节一概没有公布。” “不过，母亲还在的时候，我曾经偷听到父亲和母亲的谈话，说的内容就是有关赛拉丝皇后的。” 克莱恩说：“具体的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当时赛拉丝皇后炼金入迷，为了完成一件作品，把自己融进了炼金炉中。我父亲当时正在皇宫里与国王议事，听到了侍从的话。国王震怒，便封锁了这个消息。” 随月眠有些惊讶。 “在那之前，母亲和赛拉丝皇后的关系一向很好，得知她死讯很是伤心。应该是父亲为了安慰母亲，才告诉了她这件事。” 克莱恩的母亲没有去世前，菲尔德公爵和她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妻子伤心，他自然要去安慰。 炼金术士们追寻灵魂永生的答案，赛拉丝皇后投身入炉，会不会是因为摸到了什么门槛。 这想法虽然荒诞，但也不是不可能。 随月眠心念一动：“那你知道这位先皇后当时的那件作品是什么吗？” “似乎是……一枚戒指，”克莱恩有些不确定地道，“抱歉，主，时间太久，我已经记不太清当时父亲和母亲的对话了。” “无事。”随月眠微微摇头，脑海中却将这一切串了起来。 这么说来，她当时在拍卖场买下的那枚戒指可能真的是赛拉丝皇后生前的最后一件作品。她将自己融入到炼金炉中炼制这枚戒指，最终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既然这样，拍卖场当初说这枚戒指能够保存死者生前的灵魂，似乎并不是不可能。 可这样一来，戒指上附带的禁制似乎又多了三种可能。 赛拉丝作为一个不会魔法的普通人，她于炼金一途上可能颇有天赋，与禁制同源的力量，一种可能就是炼金术； 其次，如果这枚戒指真的能保存死者的灵魂，让其以亡灵的形式存在，那么黑暗的“幽冥”权柄似乎也与之同源； 至于第三种，是最差的一种可能，戒指上原本没有禁制，是后来得到它的人为其附加上的。 克莱恩不知道随月眠的心中所想，继续道：“我猜大概是因为赛拉丝皇后的缘故，现在皇宫内炼金术士们的待遇并不怎么好，国王有些厌恶炼金术。二皇子与三公主在没有成为魔法师之前，国王陛下都不允许他们接触炼金术。” 真的是这样吗？ 随月眠觉得并不会如此。 三公主或许的确没有接触过炼金术，但二皇子就不一定了。 那朵炼金玫瑰的炼制手法与戒指相似，若戒指真的是赛拉丝皇后所作，她很可能留下的有相关笔记。 那天她在集市上遇到的那个炼金术士，虽然穿着包裹严实的黑袍，也不爱说话，但从身型上看能看出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正巧与二皇子的年龄相仿。 即使国王下令不允许他们接触炼金术，二皇子很有可能在背后偷偷学习。 但他已经是一位魔法师了，学习炼金术，是为了纪念母亲吗？ 随月眠不动声色地敛了眼睫。 “谢谢你告诉我，克莱恩。” “您不用客气，”克莱恩微笑道，“能够为您解答，是我的荣幸。” 两个人又在花园里坐了一会，克莱恩因为稍后有客拜访，起身告辞，乘马车离开了庄园。 作者有话说： 怎么会有我这种笨蛋忘记申榜了啊呜呜呜呜 再也不熬夜了，脑子里一团浆糊 第63章 维尔特斯坐在床沿，盯着床外的景色静静出神。 “二皇子殿下，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侍从的声音打断了维尔特斯的思绪。 他点了点头，站起身向外走去：“我知道了。走吧。” 侍从亦步亦趋地跟在维尔特斯身后，一路上还能听到几个侍女们的偷偷谈话。 “殿下又要去侯爵家了吗？” “应该是吧。说起来殿下不爱说话，也不爱出门，除了上学，离开皇宫大概就是去看望侯爵大人了。” “是啊是啊，殿下这么优秀，又尊敬侯爵大人，对咱们这些侍女和侍从也不错。依我看，殿下比大公主要好不少呢！三位殿下里面，就大公主脾气最不好。”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几位殿下也是你能议论比较的？这话要是被大公主听见，少不了你苦头吃！” 先前那侍女被提醒之后哆嗦了一下，想起来大公主那些折磨侍女的手段，规规矩矩地闭上了嘴，垂头做事去了。 跟在维尔特斯身后的侍从悄悄抬头打量了前方的人一眼。 维尔特斯步伐虽慢，但是很稳，丝毫没有发现被议论后的恼怒。 那几个侍女说的话就连他都听到了，殿下肯定也能听到，肯定是不想和她们计较。 殿下的脾气就是太好了，要是大公主听见自己被议论，不论夸赞还是诋毁，通通都少不了一顿打，不过是打的轻重不同罢了。 不过就大公主那种脾气，整个皇宫之中也没几个下人能真心实意地说出来夸赞她的话。 那大公主也真是的，以前喜欢嘲笑殿下，后来殿下也成为了魔法师，大公主就转而抓着三公主不放了，次次见都要奚落她一次。 侍从暗暗腹诽，刚刚那几个侍女也没说错，大公主就是嚣张跋扈！ “怎么不走？” 维尔特斯站在马车旁，奇怪地看着他。 侍从心中一跳，赶忙小步跟上：“这就来，殿下！” 维尔特斯没再说话，转身上了马车。 侍从一边跟在马车后面，一边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二殿下果然脾气好！ 马车一路行进，最终停在了赫尔伯德城堡的门前。 “殿下，到了。” “嗯，你们在这里等我。” 维尔特斯走下马车，独自进了城堡。 侍从和车夫已经见怪不怪了，每次维尔特斯来这里都是自己一个人进去，他们也乐得清闲。 管家早早便等在城堡内，见到维尔特斯后立刻迎了上去，向他行礼。 维尔特斯微微点头回应，在管家的带领下上了楼。 走到一处书房前，管家停下脚步：“到了，殿下。侯爵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管家后退一步。 维尔特斯敲了敲门，静静等候。 “进来。” 推开房门，一位头发略显花白的老人正坐在里面。 这正是赫尔伯德侯爵。 维尔特斯走了进去，门外的管家识趣地关好了房门退下。 赫尔伯德侯爵严肃的目光落在对面人的身上。 维尔特斯抿了抿唇：“祖父。” “嗯，”赫尔伯德侯爵淡淡地应了一声，“拿过来吧。” 维尔特斯没有说话，摘掉了右手上的尾戒，送到他面前。 赫尔伯德侯爵拿起戒指，闭上眼睛，向其中注入魔力。 须臾，他睁开双眼：“好了，你可以拿走了。下次要及时点来。” 维尔特斯点头：“我知道了。” 书房内一时间陷入了安静。 赫尔伯德侯爵看了他一会，突然道：“大公主如今还会奚落三公主吗？” 维尔特斯有些诧异，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起这个，但他还是轻声道：“偶尔还会，只不过比起以前要好了很多。” 赫尔伯德侯爵冷笑一声：“哼，如果不是你突然‘有了魔力’，恐怕大公主现在还在针对你呢。” 他在说“有了魔力”四个字的时候加重了发音，维尔特斯抿唇不语。 赫尔伯德侯爵也没指望他会回答，自顾自道：“你这不爱说话的性格，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要是你能有半点像你母亲，当初也不至于被大公主欺负的那么惨。” 说着，他似乎还有些怀念。 维尔特斯听到他谈及自己的母亲，眼睫轻轻颤了颤。 “你母亲那性格，向来没有别人欺负她的份。可惜……” 赫尔伯德侯爵话没说完，但维尔特斯知道他的意思。 可惜现在人已经不在了。 “大公主到现在还敢出言嘲讽三公主，可见是个蠢货，不足为惧，”赫尔伯德侯爵道，“只不过就算如此，你还是小心点，不要被人发现了。” “赫尔伯德家族的荣耀，与你绑在一起。” 维尔特斯慢慢地点了点头。 “当年你母亲的事惹得国王大怒，连着整个赫尔伯德家族也受了牵连，我也从当初的公爵变成了现在的侯爵。如果不是你‘成了魔法师’，恐怕我就连侯爵这个身份也不保，整个赫尔伯德的下场会怎么样也未可知。一旦被国王发现我们在欺骗他，那将是我们都承担不起的后果。” 维尔特斯一直都不是一个魔法师，他从未得到过神明的赐予，又何来魔法回路和魔力。 当初塞拉丝皇后去世时，国王下令封锁了消息，维尔特斯为了弄清楚母亲的死因，于是向他的祖父赫尔伯德侯爵求助。 那时的赫尔伯德家族正因为塞拉丝的事情被国王迁怒。本来国王就不愿娶塞拉丝，两人毫无情谊，这段婚姻完全是当时的赫尔伯德公爵，塞拉丝的父亲一手促成的。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国王觉得丢了大脸，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 此后的时间里，国王抓住空隙便要打压他们，以此来宣泄心中的不满，整个王都也没有贵族敢出来帮忙，甚至不像以前与他同为公爵的菲尔德一样公开嘲笑他们就算是好的了。 当初作为筹码被送进皇宫的塞拉丝死了，但她留下了新的筹码，作为皇子的维尔特斯。 正巧维尔特斯向他求证母亲当初的死因，而赫尔伯德侯爵便趁此机会和维尔特斯做了交易： 他告诉维尔特斯塞拉丝的死因，而维尔特斯则要假扮成一个魔法师，延续赫尔伯德家族的荣光。 当时的大公主已经被战争选中，赐予了魔力，维尔特斯却依旧没有迹象。 赫尔伯德侯爵已经等不了了，正巧塞拉丝曾经在学习炼金术时发明过一枚戒指，那戒指与魔法卷轴的原理类似，可以储存和释放成型的魔法。 戒指原本是塞拉丝做出来保护维尔特斯的，没想到还会在这种地方派上用场。 赫尔伯德侯爵向戒指中注入了自己的魔力，对外则宣称维尔特斯在来看望他的时候突然被赐予了魔法。 而后维尔特斯在众人的面前施展了一个基础的风暴魔法，便没有人再怀疑这件事请了。 塞拉丝在炼金一途上是个天才，除了她以外还没有人做出过类似魔法卷轴一样的炼金产品。 魔法回路又是一个人的禁忌，没有人会随便地探知别人的魔法回路，验证大公主时也不过是看她能否施展基础的魔法。 维尔特斯能用出基础魔法，又有赫尔伯德侯爵作证，他成为了魔法师是大家都认同的事情。 国王得知了这个消息很是高兴，连带着看赫尔伯德家族也顺眼不少。 那时的三公主还没有出生，虽说前面还有一个身为魔法师的大公主，但情人生出来的孩子，和一国皇后生出来的孩子，两者在国王心中的分量终究是不一样的。 随着时间渐长，维尔特斯也一直和他母亲一样，没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魔法师。 维尔特斯性格孤僻不爱说话，他又身为皇子，平时就是皇宫和学院两点一线的生活，没什么人不长眼睛和心眼的人敢随便挑战他。至于学院每年的年终考核，凭借尾戒中储存的魔法就能应付过去了。 戒指中的魔力消耗一空，赫尔伯德侯爵就会再帮他补上。 从始至终就只有维尔特斯和赫尔伯德侯爵两个人知道这件事，而他们两个也一直心照不宣地隐瞒到了现在。 “大公主不足为惧，三公主那边如果有什么动静，记得及时告诉我。” 赫尔伯德侯爵挥了挥手：“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回去吧，要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这些话。” 维尔特斯点头离开。 走出城堡，维尔特斯登上马车后，盯着手上的尾戒静静出神。 祖父让他多注意三公主那边的动静，是觉得埃莉诺也成为了魔法师，竞争力一下大了起来吧。 维尔特斯其实对三公主的印象还不错，埃莉诺不像大公主一样嚣张跋扈，热衷于欺负人，她待人接物更为温和有礼。大公主虽然爱嘲讽她，但是多数情况从她那也讨不了好。 维尔特斯慢慢地眨了眨眼睛。 祖父想让他争夺王位，以此来复兴家族。 他就像从前把塞拉丝嫁给国王那样，未曾问过她的想法，现在也没有问过维尔特斯的想法，就将赫尔伯德家族的荣耀强行绑到了他的身上。 可是他不想坐上那个位置。比起高高在上地每日看贵族们勾心斗角，他更愿意学习更多的炼金术知识。 维尔特斯轻轻地叹了口气。 黑暗神殿里，黑暗难得地没有发呆或者闭眼休息，而是正经地端坐在神座上。 “主，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您可以随时开始。”索菲亚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黑暗进入幽冥巡视的日子。 “索菲亚，我离开之后，神殿中的一切都交给你负责。如果有拿不定主意的就暂时搁置，遇到紧急情况再联系我。” 索菲亚点头应下：“我知道了，主，请您放心。” 黑暗轻轻笑了笑，看向索菲亚的眼神很是温和：“你做事情，我一向放心。” 索菲亚脸红了红，心中一阵小小地兴奋。 主是如此地信任她！既然如此，自己更不能辜负祂的期望了。 “看好这里。” 黑暗起身，身影渐渐消失在神殿里。 索菲亚正了神色，出了神殿后对左右的神官道：“吩咐下去，一切按照计划进行。这段时间里，不能出任何差错。” 幽冥的位置就在神殿下方，黑暗勾动权柄的力量，一道两米高的大门渐渐浮现。 战争站在昏暗的地宫里，望向黑暗神殿的方向。 祂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随后轻轻抬手：“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16 00：33：29~2023-01-18 23：4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茶烈酒 3瓶；夜行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黑暗耐心地等待着大门显现，迈向了那漆黑的另一端。 幽冥中没有白日，只有夜晚，无数只魂灵飘荡在其中。 看到黑暗的身影出现在幽冥，灵魂们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颇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在门口的灵魂都是刚入幽冥不久，转生需要排队，等排到他们需要不少年。 他们没想到，自己生前平平无奇，死后竟然能有幸见到神明。 黑暗没有管他们，而是继续往前走。 越往前走，灵魂的数量就越多，这些灵魂不像新来的灵魂一样拘谨而又不知所措，反而颇有组织和规模。 灵魂们大致分散在四个方位，对应着四位主神和祂们的从神。少数像生活中在里卡斯贫民窟一样的倒霉灵魂们则是自己聚在一起，五个方向都排着长长的队，一边一个地等着转生。 在幽冥待的时间久了，这里的规矩他们多多少少也会有所耳闻。 黑暗每百年巡视一次幽冥是惯例，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情。但知道归知道，真正见到神明，大部分灵魂还是兴奋起来。 尤其是黑暗的信徒们，见到主来巡视，一个个都兴奋地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祂。 幽冥的大门渐渐合上，就在只剩一人宽的缝隙时，黑暗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的一丝波动。 波动？ 黑暗微微蹙眉。这里除了祂，没有其他人进来，哪里来的波动？ 祂向感应到波动的方向回头看去，那里都是新进入幽冥的灵魂，祂方才路过的时候明明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 不对劲。 黑暗就要朝那个方向走去，忽然间，空气中出现了强烈的波动，而祂刚刚看向的地方轰然炸开。 轰—— 一阵巨大的声响传来，爆炸产生的气流瞬间掀飞了无数灵魂，离得近的灵魂也被这爆炸所伤，彻底消失的不在少数，被炸得缺胳膊少腿的也大有人在，幽冥顿时混乱了起来。 黑暗神色一凛，神力瞬间将那片地方包裹起来，保护着剩下的灵魂。 维持整个幽冥对于黑暗而言本来就是不小的负担，现在又受到了爆炸的冲击，令大门的合上卡了一瞬。 然而只这一瞬，就有二三十个灵魂偷偷飞了出去。 黑暗面色一紧，大门轰然合上，周围有一部分灵魂脸上显现出来些许懊悔和羡慕的神色。 他们都是后悔进了幽冥，想要逃出去的灵魂。幽冥出现混乱，大门也没有合上，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却错过了。 还是刚才那几十个人的反应快，要是刚刚跟紧他们一起走就好了。 幽冥出现混乱，要说第一个受影响的是黑暗，那第二个就是位于幽冥之上的黑暗神殿了。 索菲亚本在有序地安排着神官们的任务，神殿忽然间却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晃动，阵阵惊呼声从她身边传来。 索菲亚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看着神官们一个个慌成一团，大声道：“不要慌乱，稳住自己！” 好在晃动没持续多久就停下了，有神官面带惊慌地问道：“索菲亚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索菲亚摇了摇头，而后深深皱起了眉。 她发给黑暗的消息毫无回应，该不会是幽冥出了什么意外吧。 身在幽冥中的黑暗，现在面上已经染上了一层怒气。 “既然已经成为了灵魂，就老老实实在幽冥等待转生。我再问一遍，刚刚爆炸的那几个灵魂究竟有没有人认识？” 被神力加持过的声音传到了幽冥的各个角落，所有灵魂都能从这含着怒气的声音中感受到祂心中的怒意。 黑暗怎么能不怒，那几个爆炸的灵魂一定有问题，且专门选在幽冥大门打开的时候炸，放跑了几十个灵魂，这显然是有人精心筹划的。 幽冥是祂的权柄，权柄出现了问题，神明自然也会受影响。 黑暗强压下身体的不适，目光沉沉地看着这些灵魂。 信仰祂的那些灵魂各个担忧且愤怒，其他灵魂大多数面上也都是惊愕。 “大……大人，那几个灵魂都是新入幽冥的，没什么人认识他们，不过……” 半晌，一个灵魂一点一点挪了出来。 “不过什么？说！” “不，不过那几个灵魂刚进来的时候我们和他们交流过，他们像是神智不清一样，完全听不懂我们说什么。” 神智不清？ 黑暗面无表情地在心中重复着这四个字，忽然笑了起来。 不管生前再如何痴傻，死后成为灵魂都会恢复清醒。 凡人看不见，听不到，也无从触碰这些灵魂，能造成这些灵魂神智不轻的，一定是神明。 主神与从神的权柄之间存在压制关系，能让他们顺着心意在祂掌管的幽冥爆炸，制造混乱，也一定不会是那些从神。 这样一来，范围就缩小了许多。 等祂查清楚到底是谁扰乱祂的幽冥，一定会让祂付出代价。 黑暗抬眸看着他们，转身离去。 “主！主！您能听到吗？” 伊提丝急切的声音响起，塞缪尔停下行走的脚步：“我在，伊提丝。是神国出了什么事情吗？” 调查完先前发生过祸乱的那些地点，塞缪尔也没有回神国，而是继续探查奥利维亚大陆，观察战争可能再次下手的地方。 听到塞缪尔的声音，伊提丝显然松了一口气：“主，出事情了，黑暗神殿刚刚发生了剧烈的晃动，那里的神官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黑暗神殿？” 塞缪尔疑惑地重复了一边，而后想到什么一般，神情渐渐凝重：“黑暗神殿，今天是不是一早就封锁了整个神殿？” 伊提丝愣了一下，而后很快回道：“是的，主。今天一早黑暗大人就去巡视了幽冥，神殿现在是由索菲亚管理。” “黑暗呢？祂现在在哪里？” “这……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出来，黑暗神殿还是封锁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塞缪尔道：“我知道了，伊提丝，我很快回去。如果那边还有什么情况，记得随时告诉我。” 伊提丝应下，切断了传讯。 塞缪尔的神色算不上好看。 祂比伊提丝知道的更多，比如黑暗每百年巡视一次的幽冥正位于黑暗神殿的下方，只不过不在同一个空间。黑暗神殿突然晃动，一定是受了下方幽冥的影响。 幽冥作为权柄很是特殊，黑暗现在的状况或许算不上好。 除了这个，塞缪尔更担心法则现在的情况。 祂在奥利维亚大陆探查了这么久，迟迟想不到战争下一个要下手的地方在哪里。如果黑暗神殿和幽冥这次的事情与战争有关，法则现在的状况一定算不上好。 祂需要立刻回去。 塞缪尔赶到法则所在的空间时，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神明。 “光明。” 塞缪尔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光明周身围绕着圣洁的气质，长相看起来也很是清俊斯文。但祂也是四位主神之中城府最深的一位神明，这个时候祂突然靠近法则，塞缪尔不得不提起防备。 光明听到呼唤，转身看向祂，而后微微一笑：“是你啊，塞缪尔。每次见到我都那么生疏，让我有点伤心。” “抱歉，这是我的习惯。” 光明轻轻点头：“没关系，我理解你。如你所见，我在看望法则。祂看起来很不好。” 作者有话说： 放同一章分段有点怪（挠头 本章给大家发红包！希望大家和谐评论，快乐看文 kiss kiss 第65章 塞缪尔下意识地蹙眉向法则看去。 只见原本高大的古树微微蜷起了树枝，上面挂着的叶子枯黄了半数，看上去可可怜怜，好不凄惨。 法则的状态很差。 可是，怎么会这样？ 塞缪尔稍稍有些疑惑。距离祂上一次来看望法则并没有过去多久，那时的法则明明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就算是因为黑暗和幽冥出了问题，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塞缪尔上前几步，一边思考着可能出现的情况，一边将手放在枝干上替祂输送神力。 光明温润地开口：“我来帮你吧？我们两个一起，祂恢复得也能快些。” 塞缪尔输送神力的动作顿了顿。 祂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光明。 “别这样看着我，塞缪尔。我和战争可不是一起的，法则现在的状态不好，我也很担心。” “你都知道些什么？”塞缪尔慢慢地开口。 “倒也没有知道很多，”光明无奈地耸了耸肩，“事实上，我只是觉得战争大概有问题，而今天来这里也不过是想看看法则怎么样了，结果……” 光明的未尽之意很明显，祂也没想到法则现在的状态居然会这么差，也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塞缪尔。 没有等塞缪尔再开口，光明主动补充道：“我早就觉得法则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虚弱。我自己肯定不会做什么坏事，今天黑暗神殿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和蹊跷，黑暗也很显然是受害的一方，祂受的伤似乎还不轻。” “之前你突然一改常态，插手里卡斯事情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还有，这几天你不在神国吧？”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光明看上去却很是肯定。 光明微微一笑：“最让我觉得不对的，是战争的实力这些年增进了太多。明明大家信徒的数量都没怎么变，祂的神力却变化得那么快，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塞缪尔依旧没有说话，祂在感受法则的情绪。 虽然法则现在的状态很差，但塞缪尔还是能从其中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欣慰和喜悦。 法则是能听到祂们现在在说什么的，祂对于光明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这让塞缪尔稍稍放松了一些。 光明走上前来，试探性地道：“现在，我可以替祂疗伤了吗？” 祂的“光明”权柄虽然不像塞缪尔的“治愈”一样专业对口，但多多少少也是有点治疗效果的。 塞缪尔轻轻“嗯”了一声：“辛苦。” 光明的手放在树干上，同样开始输送神力。法则一直没有出现反抗的情绪，令塞缪尔又安心了几分。 法则要比祂们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光明真的与战争一伙，法则不会愿意让祂有所靠近。 还有一点，虽然光明自己没有说，但祂们两个都知道。 战争与光明的关系一向不好。战争觉得光明身为主神狡诈虚伪，而光明虽然没有像祂一样那么明显地表现出来，但偶尔从言语中和对待战争的态度上也能看出来，光明对战争也是多少带了几分轻蔑的。 有机会的时候，光明一向不吝于对战争使绊子。 “黑暗那里，现在是怎么回事？”塞缪尔开口询问。 伊提丝告诉祂的消息到底模糊，光明看起来知道这件事，不如直接问问祂。 说起这个，光明稍稍有些严肃：“不太好。黑暗神殿现在封锁起来了，但是我能感应到祂受了不轻的伤。今天又恰好是每百年一次的巡视日，黑暗神殿都连带着摇晃起来，我猜很可能是幽冥出现了什么暴动。” 光明与黑暗是少见的双生神明，又分管着“光明”与“黑暗”两个权柄，彼此之间有一定的感应联系。 “具体的情况还要我们亲自去看看才能知道。不过能动摇幽冥的，大概也只有我们几个主神有这个能力了。” 塞缪尔看了祂一眼：“有这种实力的，不止我们几个。” 光明起先疑惑了一瞬，很快便明白了一般：“你是说邪神？祂的确也有这个能力，看上去也挺可疑的。祂和战争都有可能。” 塞缪尔不语。 还有一个，那位没有被法则承认，却拥有主神力量的“神明”。 但这件事就没必要告诉光明了，塞缪尔不觉得会是她。无论是猜测动机还是依据祂的直觉，塞缪尔都觉得不是。 空间之中一时间很安静。 光明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身边的人。一向以心无旁骛著名的自然竟然在走神，也不知祂到底在想什么。 半晌，塞缪尔开口：“等法则这边恢复一些，我们去看看黑暗。” “嗯，”光明点头，“不过战争的事情，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点什么吗？” 自然看起来不吭不响的，但战争的事情祂肯定知道的比自己多。 “先等等，到时候会告诉你的。” 随月眠回到王都之后的生活并没有太大变化，学院还没有开学，但知道了她已经回来，三公主于是请求她继续为自己授课。 随月眠没有过多犹豫就答应了这件事情。左右现在也没什么大事，指导三公主修习魔法，随月眠自己的套装能力熟练度也会有所提升。 她的熟练度刷上去了，使用魔法的时候才能更得心应手。 三公主成为魔法师后一直很努力，日夜练习，短短一两月的时间，魔法回路就全部打通了，算得上是有天赋。 而越练习，三公主对于新神也越感激，信仰虔诚了不少。 成为魔法师后她争夺王位的筹码多了不少不说，越研究魔法，她便越能感受到其中的精妙。从魔法师的角度来看世界，比她之前作为普通人的时候要好了许多，这段时间埃莉诺也有了许多新的感悟。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新神赐予了她魔法。 这天，随月眠指导完三公主后去了一趟系统空间。 控制面板上正显示着她在“信仰值”和“眷者”上面多出来的一长串数字。 人物姓名：随月眠 信仰值：9476378（正在增加中……） 生命：69435天 眷者：1678940（终于有了不少神明的样子！） 这些忽然增长的数字，大部分都是人鱼族贡献来的。 随月眠前两天打开水镜看了看，经历过诡物侵袭、信仰崩塌和战争突然降临，萨利纳没有太过惊慌失措，反而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了族内的事务。 有眼睛的人鱼都知道发生过什么，再加上萨利纳的宣传，大部分人鱼都抛下了战争，转而信仰随月眠了。也有少数人鱼坚持战争抛下他们是有原因的，但他们为随月眠贡献的信仰值却不是这么想的。再有就是信仰其他神明的了，不过这种情况也很少。 萨利纳没有因为信仰的神明不同就刻意为难他们，“信仰自由”这一条被他贯彻得很好。 人鱼族，终究是改变了全族信仰一位神明的情况。不过这对他们来说也未必是什么坏事，事实证明，万年不变只能把自己困于原地，人鱼族也需要一些改变了。 人鱼的鱼口数量不少，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几乎每一条人鱼都为她提供了不少信仰值。再加上她在王都的信徒也在不断增加，凡是信徒，每天都会提供信仰值，最终汇成了这样一个可观的数字。 随月眠知道，这远远不是结束，她信徒的所在范围还需要扩大。 不过今天她倒不是来想这件事的，今天她来是为了解决另外一个问题。 原本她只有身在王都的信徒时还能拖一拖，现在就不能了。她有这么多的信徒，该如何赐予魔法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人鱼族现在信仰她的人鱼中不乏之前是魔法师者，再者说，偌大一个人鱼族，总不可能只有萨利纳一条人鱼是魔法师，那样的话其他族早晚会将他们劫掠吞并。 但这么多人，让她一个一个去赐予魔法也不现实。 随月眠唯一正儿八经见过的本土神明一个是自然，一个是战争，但她也不知道祂们都是怎么处理信徒的。 祂们的信徒要比她多得多，如果一个一个赐予魔法，就算是神明，工作量也很大吧？ 随月眠有些迟疑地想。 不管祂们怎么做，总之她要找想个轻松点的办法，解放自己。 随月眠一边托腮，思绪漫无目的地发散着。忽然，随月眠眼神一顿。 她看到了显示着数值的系统面板。 统计数值、检测、显示…… 她可以试着创造一个能够自动检测信仰值，类似系统面板的东西出来啊！ “女娲”套装的能力是创造，这样好的能力，自然应该利用起来。 随月眠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其实是有点问题的。 神明的存在让这个世界的人分成了三六九等，为他们划分了层级。魔法师在其中有着天生的优越地位，其次是有信仰的普通人，最底层则是像里卡斯贫民窟中人一样的，不被神明接纳之人。 可是，神明是否接纳一位信徒，难道更应该看的不是对方信仰虔诚与否吗？ 事实上却是魔法师中不乏自私虚伪，对神明的信仰并不怎么虔诚之人；而为保护西昂和黛拉而死的约翰，一生虔诚地信仰战争，却不被接纳。 何其荒谬。 不被神明接纳在这个世界上简直就是异类，他们被迫前往贫民窟生活。身在贫民窟，神明更不愿分给他们一点目光，便一辈子也离不开那里。如此往复循环，构成一个个悲惨的人生。 随月眠敛了敛眉。 她不知道其他神明都是怎么做的，也无权干涉，但信仰虔诚的人在她这里一定会得到自己应得的东西。 随月眠换上了套装。 作者有话说： 大家新年快乐呀！ 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忘记申榜了，这两周是连着的双周，但是理了理剧情和字数，要是更太快有可能申不上完结榜T-T 我会尽量平衡的，下月10号之前必完结！有可能不用等到那个时候 kiss kiss感谢在2023-01-18 23：51：45~2023-01-23 00：07：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M16S1H7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蛇尾轻轻甩了甩，随月眠抬起双手，指尖凝聚起一团魔力。 要创造一个能够统计数值，检测信仰的系统…… 随月眠慢慢想着，指尖的亮色越来越浓，然而却在达到顶峰是骤然暗了下来。 失败了。 随月眠看着自己的指尖，刚才那一瞬，随月眠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感觉在阻碍着她。 她知道女娲套装的创造能力有所限制，但方才那种差一点就成功的情况还从未出现过。 魔力重新在指尖聚起，相似的情形再次上演，亮光又一次骤然暗下。 随月眠仔细回想着那种阻碍感，她隐约有种直觉，这种阻碍感并不是仅靠刷熟练度就能破除的，与系统背后的秘密或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随月眠看着面前的系统面板出神。 既然直接创造不行，那么依托原有的系统面板创造呢？ 系统面板能显示信仰值和眷者，说明它背后也存在一个检测系统。那么，她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尝试改良创新。 有了新的思路，魔力再一次凝聚起来。 随月眠紧紧盯着指尖，一秒、两秒…… 数到“三十”的时候，那种熟悉的凝滞感再次出现。随月眠并没有立刻放弃，而是继续加强魔力的输出。 这一次，凝滞感没有持续很久，那层障壁被破掉之后，变得无比顺利。 终于，随月眠放下双手，重新看向系统面板。 此刻的系统面板已经成功被随月眠改良，分成了两半，一半依旧显示着随月眠的各项数值，另一半则显示着一个动态的信仰值检测系统。 只能检测数值还不够，赐予魔力同样需要实现自动化。 魔法师使用魔法的本质是借用神明的部分力量，于是随月眠准备再创造一个魔力储蓄池。 储蓄池创造地很顺利，她略微改了改，将检测系统与储蓄池连接在了一起。 设定数值在1500，当有信徒的信仰值经检测达到1500时，储蓄池会自动分出魔力赐予他。 这个数值不算低，当初被系统评价为“正在诞生的狂信徒”的西昂提供的信仰值也不过是两千左右。 随月眠向储蓄池中存放了几种魔力后，“魔法师自动生成器”正式开始运转。 随月眠打开水镜，将目光投到中央海域，准备看看她的自动生成器工作起来怎么样。 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中午，部分人鱼们开始陆续归家休息。 “妈——妈——” 小安娜像个小炮弹一样从远处直直撞进了母亲的怀里。 安娜的母亲立刻接住了她：“安娜，说了你多少次了，不要游这么快。” 小安娜笑嘻嘻地仰头：“没关系的，妈妈，我是人鱼呢，游得再快也不怕！” “人鱼也不能游那么快，”安娜母亲吓唬她道，“前两天我出门的时候就看到有两条和你一样大的小人鱼游得飞快，最后一下撞到了珊瑚上，撞得头晕眼花。” 安娜缩了缩脖子，没有再反驳。 安娜的母亲一边牵着她走进家里，一边道：“今天和朋友们玩得怎么样？” 说到这个，小安娜突然兴奋起来。她飞快地游进屋子：“妈妈，我会魔法啦！” “嗯，你会魔法……你会什么？你会魔法了？！” 安娜的母亲本来准备应和她，听到话中的内容，倏然站在了原地。 “是的呀，妈妈，”此刻的安娜是一条快乐的小人鱼，“只有我会了哦！” 她今天见到幼儿园那条经常喜欢和她唱反调的小人鱼了，现在大家都信仰了新神，她哥哥也不再是魔法师了。 而她！安娜！今天光荣地成为了一名魔法师，一定是神明大人听到了她的许愿！ 小安娜快乐地想着。 安娜的母亲惊讶于女儿所说的话：“安娜，你可以演示给妈妈看看吗？” “当然！”安娜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她本来就打算让爸爸妈妈都看到她使用魔法。 小安娜回想着当时的感觉，鼓着气努力调动魔法元素。 一块冰晶渐渐出现在安娜手中。 安娜的母亲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安娜手中的那块冰晶，它是那么的晶莹剔透，如同当时见到的那道千里冰墙一般美丽。 “送给你，妈妈。” 小安娜把它递到妈妈面前。 安娜的母亲小心翼翼地接过它，心中的欣喜难以言喻。 魔法师！她的女儿真的成为了魔法师！ 自上次的事情之后，他们一家都改换了信仰，同萨利纳陛下一样信仰了新神。 安娜能成为魔法师，是意外之喜，她的女儿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妈妈，我好喜欢主呀。” 主的声音温柔好听，作为神明又是那么地仁慈善良，不但保护了他们，还赐予了她魔法。 “安娜，你要感激主，记住主的恩赐。” 安娜在妈妈的怀里点了点头：“我会的，妈妈。” “这是怎么了？” 安娜的父亲此时也回来了，他看到站在门口相拥的母女两人，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你过来，”妻子严肃地道，“安娜，给你爸爸再演示一下。” 安娜的父亲不得不走近，不明所以地看看妻子，再看看女儿。 小安娜又演示了一遍，小块冰晶再次出现在安娜的掌心。 “安娜得到了主的恩赐，她成为了魔法师。” 妻子的声音乍一听很平静，细听能听到声线中的那一丝细细的颤抖。 安娜的父亲惊得张开了嘴巴，半晌，脸上也露出了欣喜激动的神色：“这真是……太好了！” “这真是太好了！” 萨利纳听着安格斯的回禀，面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安格斯方才突然告诉他，他也得到了主的恩赐，成为了魔法师。 说话之时，能听到安格斯话语中的激动。 没等萨利纳再说什么，两位执法长老也突然进来。 “王，我们得到主赐予的魔法了！” 两位执法长老都是几千岁的人鱼了，此刻却像第一次接触魔法的小孩一样露出了开心而又激动的神色。 不怪他们如此，改换信仰之后，体内原本的魔法回路也被废掉了。 骤然失去魔法，两位长老都很不习惯，同时也很是担忧。 他们不怕改变魔法后重新修习，只怕从今以后再也用不出魔法，无法再保护人鱼族。 但是要是让他们继续违背心意信仰战争，两位执法长老也是不愿意的。 两位长老几乎是日日夜夜地向神明祈祷。 白胡子长老乐呵呵地道：“不只是我们，陛下，我们来的时候听外面的人都在说，不少人鱼也都拥有了魔法。” 萨利纳更觉惊喜，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 他们的大部分族人改换信仰之后都信奉了新神，尽管他知道新神美丽强大而又仁慈，但萨利纳心中对于这件事还是存着几分忐忑的。 毕竟新神于他们而言，是救他们于水火的神明；而人鱼族对于新神来说，却是一块给祂带来了麻烦的烫手山芋。 萨利纳问过不少人鱼，他们在改变了信仰之后都能感觉到神明接纳了他们。 被神明所接纳庇佑的信徒是有所感应的。 但接纳归接纳，人鱼族却始终不曾出现第二个信仰新神的魔法师。神明或许不愿意赐予他们魔法，这个猜测让萨利纳一度很是惶恐。 尽管一个人鱼是长生种，但一个族群若是没有多少魔法师，他们也会离衰落不远。 好在，他们信奉的主最终还是愿意赐予他们魔法。 至于先前毫无动静，萨利纳猜测，这或许是对他们的一种考验？ 毕竟，从魔法师到普通人鱼带来的巨大落差感足以让一部分人鱼心中产生动摇，尤其是在看到有改信其他神明的人鱼再次成为了魔法师。 改换信仰注定了要有一部分人从魔法师的“神坛”跌落，也注定会有一些普通人登上。 带给他们的究竟是欣喜还是懊悔，萨利纳不得而知，这也不是他该关心的事。 如何带领人鱼族重获荣耀，这才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随月眠满意地点点头，关掉了水镜。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系统空间的卡池突然有了动静。 随月眠停下脚步，抬头望去。 莲池上方一直萦绕的仙气飘飘的白雾消失不见，池水上方只浮着两朵无精打采的莲花。它们一见到随月眠过来，迫不及待地吐出了两张卡牌，而后“啪”地一声合上了花瓣，消失在池中。 随月眠：？ 这是做什么？ 随月眠捡起两张卡牌，一张显示着“烛九阴”，另一张则显示着“应龙”。 随月眠看着手中的两张卡牌，有些犹疑不定。 上一次她和系统讨价还价，磨蹭了半天系统才不情不愿地送了她一张卡牌，这次怎么就迫不及待地送上门了两张。 随月眠暗自思忖着，那两朵莲花蔫蔫的样子着实有些异常。 她知道系统是想借她的手推动一些事情，但这次送套装送得这么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随月眠摸了摸两张卡牌，决定先换上套装试一试。 作者有话说： 高铁的网好卡呀 先放3k感谢在2023-01-23 00：07：56~2023-01-26 11：07：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与穗穗 406瓶；映缕 20瓶；YM16S1H79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传说应龙“已杀蚩尤，又杀夸父”，灭旱魃，擒无支祁，随月眠对这个套装很是好奇。 等她换上套装后，心中也有了较量。 应龙套装的能力是增幅，能与其他套装一起组合使用，增强对应套装的能力。大概是因为应龙司掌风雨雷电，又统领水系的神怪，与风伯雨师和玄冥套装一起时增幅的能力格外强。 收起应龙卡，随月眠而后将目光转向了写着“烛九阴”的卡牌。 她换上套装，抬头却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到。 只见原本纯白一片的系统空间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散发着“快进来”的激动气息。 随月眠迟疑片刻，向前走去。 见随月眠向它走来，漩涡看上去很欢快。但随月眠只走到它的面前站定，漩涡像是愣了愣，主动把自己再扩大了一倍，好让她能轻松进去。 这漩涡来得莫名，随月眠不由得谨慎起来。 看它的样子，虽然急切，但不像是有恶意。况且还是在系统空间中出现的，系统背后之人一时半会应该不会主动让她身入陷阱。 更重要的是，虽然换上了烛九阴的套装，但随月眠对于这个套装的能力还是只有模模糊糊的认知，而这个黑色漩涡又是在她换上套装之后出现的，说不定二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随月眠定了定心神，提步走了进去。 漩涡中本是一片漆黑，然而在随月眠踏入后却渐渐有了光亮。 随月眠看着面前的景象，心中不免惊讶。 她在走进这里后，就知道了这片地方的名字——钟山。 烛阴居钟山之下，操纵四季，掌管昼夜。 烛九阴这一套装，不是给她什么特别的魔法，而是带给她一方单独的，由她掌管的小世界。 这方小世界的昼夜四季由她掌管，一切全在她的一念之间。在钟山，她就是拥有绝对力量的掌权者。 怪不得那漩涡在系统空间时那么急迫地盼她进来，因为她就是这里的主人。 随月眠静静地看着钟山的景象受她心念的驱使变换着，从面上难以看出她心中的想法。 “嗒——” 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衣袖掉在了地上。 随月眠捡了起来，发现是她从拍卖场买回来的那枚戒指。 由于先前她也破解不开这上面的禁制，随月眠就将它随手放在了随身的储物空间里。 储物空间也没有失效，好端端地，这戒指怎么自己掉出来了？ 随月眠有些疑惑，下意识地按了按上面的玫瑰花纹。 就在她按下玫瑰花纹之后，戒指突然变得无比烫手，随月眠不禁蹙了蹙眉。 戒指的温度越来越高，其上突然凭空窜起了一簇火苗，随月眠不得已只能将它放在地上。 火焰越燃越旺，一道半透明的身影渐渐浮现。 面前的身影是个有着波浪长发的女子，穿着繁复宫装，明明应该是精致的装扮，她看起来却又很是随意。 说是人，倒不如说她是灵魂。她没有凝实的身形，就这样双脚离地，飘荡在半空中。 随月眠回想起克莱恩告诉她的话，面前这个灵魂的身份似乎也能确定了——那位投身于炼金炉中的先皇后塞拉丝。 随月眠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她一会。 塞拉丝看起来对于自己突然从戒指里出来这件事也很惊讶，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下来，好奇而又有些兴奋地打量着钟山。 “塞拉丝。”随月眠猝不及防地平静开口。 塞拉丝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惊了一瞬，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随月眠。 然而她无法看清随月眠的面容，只能看到她身穿着一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华丽衣裙，身下是一条赤色的蛇尾，周身绕着浅浅淡淡的雾气，在此刻钟山昏暗的光线下看上去有几分诡丽。 ——这肯定不是个人啊！ 塞拉丝倒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正常人怎么会让别人看不清她的脸，身下还有着一条蛇尾，奥利维亚大陆的种族有很多，但从来没有哪一族听说是像这样的。还有这奇怪的衣服，她身为奥利维亚的皇后，也没见过这样的款式。 从戒指里出来，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对方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塞拉丝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让她心甘情愿投身炼金炉的“预言”。 她突然有些激动，小心翼翼地道：“请问……您是哪位神明？” 随月眠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塞拉丝这句话问出口后也不由得后悔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但是由于她没有实体，手掌轻而易举地穿过了脑壳，看上去怪异又有些好笑。 “抱歉，请您原谅我的冒昧。我实在是在戒指里待了太久，脑子有些糊涂，”塞拉丝放下手臂，认真地看向随月眠道，“我等了您很久。” “等我？” 随月眠终于开口了，语调中含有疑惑。 塞拉丝点点头：“是的，我在等一位能将我从戒指中放出来的神明——也就是您。” 随月眠道：“嗯？你又怎么知道我是神明？” 塞拉丝偷偷瞟了她一眼，心说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哪有人的样子会是这个样子。但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还是答道：“这戒指炼制的时候很特殊，只有神明才能将我从中放出来。” 看着她笃定的样子，随月眠也来了兴趣：“那要是没有神把你放出来了呢？” “那我就死呗，”塞拉丝满不在乎地道，“从决定进戒指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抱有太大的希望。” 随月眠听着笑了笑。 塞拉丝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形，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能请求您替我实现一个心愿吗？” 这话颇有几分大胆，要是换个像战争一样脾气大的神明，恐怕现在就捏碎了她的脑袋。 塞拉丝明显也知道自己说的话过于大胆，但她现在已经是个灵魂了，在戒指里又待了这么多年，再死一回她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尽管再死就是彻底的灵魂湮灭。 “我能否这样想，您知道我的名字，大概也听说过我这个人，”塞拉丝也不求能听到随月眠的回答，继续道，“我和所有的炼金术士一样，想追求灵魂永生，想成为最伟大的炼金术士，但我又和他们不一样。” “我短暂的一生，先是赫尔伯德家的小姐，后是里卡斯的皇后，最后才是塞拉丝。从头至尾，我不过是家族换取利益的棋子，被掌控着自己的人生。” “小时候因为我的聪慧，因为我学什么都很快，父亲很是看重我，我知道他一直期盼着我能成为魔法师，但我没能如他的愿。那种关心和爱护像是昙花一现，他依旧因为我的聪慧而看重我，不过那是因为我还能换取家族利益。” 塞拉丝语速很快，但语调冷静：“里卡斯的国王虚伪又自负，明明他也不喜欢我，却还是‘被迫’和我结婚，并且将一切的罪责都归结到我身上——成为皇后不过是又给我自己套上了一层锁链。” “直到生下孩子，我才能作为塞拉丝，有片刻喘息。我曾经在皇宫中见到一位精通占卜的魔法师小姐，她告诉我，我能有实现我心愿的那一天，只要我愿意投身炼金炉。” 塞拉丝突然抬起头，眼中能看出丝丝的不甘与愤怒：“我的心愿，就是能摆脱家族的掌控和皇后的枷锁，以及，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能成为魔法师。” “前两个心愿在我投身炼金炉后也算实现了，我得到了彻底的解脱。但第三个疑问，您能替我解答吗？” 随月眠绕着她走了一圈，饶有兴趣地道：“你有勇气向我提问，但是我又为什么要回答你呢？仅仅是因为那个不知真假的预言？” 塞拉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随月眠的第一个问题，只道：“我身在戒指里的时候也曾怀疑过预言的真假，不过戒指的存在，本身就能证明它一半的真实度。炼金术追求灵魂永生，但每个炼金术士都知道这几乎不可能。但戒指确确实实让我一直存在着，没有立刻消亡。” “为什么那天你能炼制出这个戒指？” 对于随月眠的发问，塞拉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试探地道：“我告诉您这个，您就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随月眠不置可否。 塞拉丝权衡片刻，还是如是告诉了她：“炼金术是在以凡人的身躯利用魔法元素，我炼制戒指的那一天，天地间的魔法元素突然有一瞬波动。那波动真的很短暂，我也只是凑巧进了炼金炉才感受到的。我想，大概是这波动让我成功炼出了这枚戒指，否则我现在不会在这里，而是在幽冥，或者已经死亡了。” 元素波动？ 随月眠思索着这四个字。有什么是能让天地间的元素都产生波动的？ 塞拉丝储存灵魂的戒指里一定另有空间。 空间，波动，时间……有什么隐秘的线索似乎露了出来。 在她穿越的时候，空间似乎也会波动，但时间又好像对不上。 随月眠还在细想，塞拉丝道：“该您回答我的问题了。” 随月眠抬眼看了看她，轻轻笑了笑：“我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好累呀 这两天去了一趟外地，感觉今年这个年过得匆匆忙忙的 算算下周榜单该开始更新了感谢在2023-01-26 11：07：27~2023-01-30 23：53：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寒岭满雾 18瓶；白雾 10瓶；YM16S1H7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什么，”塞拉丝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随月眠，“你不知道？” “是啊，”随月眠点头道，“我不知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塞拉丝喃喃地重复着，试图从随月眠的脸上看出戏弄的表情。 可是没有。 随月眠虽然笑着，但她的眼神中透露着她确实不知道这件事。 怎么会这样呢？ 塞拉丝忍不住地想，祂们都是神明，选择哪些信徒成为魔法师难道不是祂们都知道的事情吗？ 难道这人并不是神明？可是那位魔法师小姐分明告诉她，只有神明才能将她放出来啊。 塞拉丝只觉得一种浓浓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等了这么多年，甚至愿意抛下自己尚且年幼的孩子，以身入炉，为的就是想弄清楚问题的答案。 可是命运好像跟她开了个玩笑，如今她见到了神明，神明却也不能给她答案。 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到底又算什么呢？ 她生前活得没有丝毫喘息的余地，死后也追寻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塞拉丝站在原地，整个人看上去颓丧了许多。 没有人说话，钟山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半晌，随月眠忽然开口：“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大概是知道自己得不到答案了，听到随月眠的询问，塞拉丝道：“我只是觉得不公平。我自认为从小就比同龄人优秀许多，也有信心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法师，甚至那时候对于神明的信仰也算虔诚，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成为魔法师？有那么多不如我的人，品行恶劣、信仰不虔诚的人，他们却能拥有魔法。” “还有贫民窟的那些人。我在成为皇后之后，见过那些贵族们对贫民窟的人进行‘肃清’。那些人比我要更悲惨，因为他们连成为信徒的资格也没有，是‘最下等人’，”塞拉丝顿了顿，继续道，“可是那些‘最下等人’其中不乏善良之人啊，他们又有什么错呢？不过是因为不被神明承认，就要被‘上等人’们轻而易举地剥夺生命。” 说到这里，塞拉丝抬头看向随月眠，眼中似有些许悲伤与无力：“我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我也只是想知道，你们这些神明选择信徒、选择魔法师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好不容易等来了你将我放出来，可是你却告诉我你不知道。” 随月眠听着塞拉丝的话，慢吞吞道：“我的确不知道——因为我是来自东方的神明。” 她看着塞拉丝惊愕的眼神，不紧不慢地道：“奥利维亚大陆只不过是我游玩途中经过的一个地方，拿到你的戒指也是机缘巧合。” 随月眠一边说着，一边随意地控制着钟山一会变成漫山红枫的秋季，一会变成银装素裹的冬季。 塞拉丝看着眼前的景象不断变换，听到随月眠与她说的话，只能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原来如此。既是外来的神明，祂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是正常的。 “不过我或许能替你去找找问题的答案。” 塞拉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目含期盼，又有些疑惑地看着随月眠：“真的吗？可是，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啊，”随月眠冲她笑笑，“按照你的说法来看，这的确很不合理——至少我不会这么对待我的信徒们。” “谢谢您！”塞拉丝经过了大起大落再到大起，说话的声音都有些不稳。 “在这里等着吧。”随月眠随意地摆了摆手，身影渐渐消失。 有了随月眠的话，塞拉丝的心情好了许多，也终于能分出心神仔细观察钟山了。 先前只顾着与随月眠说话，塞拉丝现在才发现，身处钟山，她的灵魂都不再虚弱了。 这一认知让塞拉丝很是惊讶。 要知道，之前她尽管能将自己的灵魂存于戒指中，但她的灵魂只要没有前往幽冥，还是会不断虚弱，直至消亡，戒指只不过是延缓这一时间罢了。 可是在钟山，塞拉丝感受到灵魂上不断虚弱的感觉消失了。 这位神明的实力一定深不可测。 塞拉丝暗暗想着，同时又有些庆幸与感动，这样一位强大的神明却又很善良，听到她的理由后甚至愿意为她去探寻答案。 随月眠出了钟山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又回到了系统空间。 空间里很安静，在这里想事情能让她的思维更清晰。 随月眠并不畏惧告诉塞拉丝她不是奥利维亚的神明，塞拉丝现在留在钟山，这里是她的地盘，没有她的许可，塞拉丝哪里都去不了。 答应她去探查背后的原因，也不过是顺手而为，毕竟这件事请她自己也挺想知道的。 而塞拉丝所说的天地间元素波动，让她不得不联想到自己的穿越。 随月眠早先便猜测过自己的穿越有可能并不是巧合，只是不知道如果真的如此，背后之人会是谁，现在她却隐约有了些微答案。 能引动天地间元素波动的，除了神明，便是法则。神明最多只能引动属于自己权柄的元素，而法则却能引起天地间所有元素的波动。 还有装有塞拉丝灵魂的那枚戒指，先前随月眠试过很多次都无法打开，却在她进入钟山的时候自己解开了禁制。 与戒指同源的力量随月眠曾经想过有三种可能，一种是炼金术，一种是“幽冥”权柄，最后一种则是另有人附加上。 关于烛九阴，有说法认为祂居住在钟山阴面，而终年黑暗之地为阴，属于人类禁区幽冥界。 这样看来，第二种猜测的可能性看上去似乎不小。 只不过随月眠觉得事情应该不止如此。 她得到烛九阴的套装后能够掌控钟山，而钟山作为独立的一方小世界，少不了与“空间”有关。塞拉丝炼制的戒指中也是有一方空间，其中的同源力量是“空间”倒也有可能。 只是当今的四位主神中，自然的权柄是“四季”、“天灾”、“治愈”、“生命”；战争的权柄是“战争”、“风暴”、“雷电”、“时间”；黑暗的权柄是“黑暗”、“幽冥”、“月”、“创造”；光明的力量则是“光明”、“太阳”、“审判”与“毁灭”。 “空间”这种等级的权柄不会属于从神，而四位主神的权柄中也没有它，那么“空间”大概率是只有法则才能掌握。 塞拉丝投身于炼金炉的那一天，法则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穿越，会与法则有关吗？ 还有她身上的系统，能为她提供比肩神明的力量，法则作为这片天地的秩序维护者，会不知道系统的存在吗？ 这样看来，种种事情又与法则相关了。 但有关法则的事情普通人无从知晓，自己想要知道这些事情，只能上神国一探究竟。 里卡斯西部，弗尔达村。 临近黄昏，村中的人们收拾东西，慢慢向家中走去。他们大多是三两结伴而行，谈笑间的气氛轻松愉悦。 任谁来看，弗尔达村都充满着宁静与轻松的气氛。 “啊——” 一阵尖叫声划破村庄的天空，路上的人们不由得顿住脚步，在屋子里的人也探出身子向外看去。 约莫有三四个人正拼命向他们跑来，看上去尖叫声就是他们发出的。这几个人神色发慌，边跑边向其他人拼命地挥手，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他们口中说着什么。 等到离近些，听到他们说话的人都不禁神色剧变，抛下手中的东西也跟着一起向外跑，脸上的神情是与那些人一样的惊惧。 ——他们说的是“快跑，怪物来了”。 怪物，近些天里卡斯西部的村落都有所耳闻。 那些怪物的数量虽然不多，但异常凶残，喜食生人，普通的刀剑攻击它们根本无用。 他们这些西部的小村落能见到一个初级魔法师都是罕见，更不用说是否有能对付这些怪物的大魔法师。 有怪物出没的村落，村中的人几乎都会在一夜之间被杀死。 这种事关村子和生命安全的消息传得飞快，西部的这些村民们不知道怪物相关的其他信息，只知道少许能从怪物手下逃出来的人都是战争的信徒。 弗尔达村的村民们听到“怪物来了”的消息后都变得惊慌失措，纷纷加入逃离的队伍，少数人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跑过那些怪物，咬咬牙躲了起来。 一时间，惊慌与哭喊声取代了这里的宁静与安和。 然而事实证明，不论是逃跑还是躲藏都没什么大用，这些人一个个地死在了怪物们的利爪与尖牙之下。 “不要，不要过来……”一个村民见怪物逼近，顿时跌倒在地，手脚并用地试图重新爬起来。 然而他越是紧张，动作就越慌乱，眼见怪物已经凑到了他的面前，还是跌在地上。 眼见是逃不掉了，村民紧紧闭上了眼睛，胡乱想着自己可能的死法。 然而那怪物凑到他面前仔细闻了闻，像是泄愤一样在他手臂上挠出两道血淋淋的口子后便离开了。 这村民闭着眼睛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预想中的死亡，半晌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怪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他恍惚地抬起自己的手臂看了看。 活下来了。 这一认知让他眼神发亮，他快速地爬起来向无人的方向跑去，脚下同村人的尸体让他不禁加快了脚步，他得逃离这个地方。 这一幕撞在了不远处山坡上的两人眼中。 作者有话说： 今天用上了新的键盘，好好看！ 《倒贴写文之热爱买键盘》系列，嘿嘿感谢在2023-01-30 23：53：31~2023-01-31 23：5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杨小熏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哼，算他走运。” 站在左边的人冷哼一声，语调中带着些微不满。 贪婪扶了扶金丝边框眼镜，微笑道：“暴虐，整个弗尔达村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了，并且他还受了不轻的伤。” 暴虐皱了皱眉，转头盯着贪婪：“怎么，你又动了你那‘高尚’的怜悯心？” “怎么会呢，”贪婪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想提醒你，这毕竟是主的吩咐，别做得太明显了。” 说到这个，暴虐似是更气：“我当然知道，可是主这么做有什么意义？祂派了我来，却要让战争占便宜。” 那日路易斯突然将他和贪婪两个人叫过去，让他们带一批诡物去里卡斯西部的村庄，一路向内行进。如何处理那些村民由他们看着办，但路易斯却特意嘱咐他们遇到战争的信徒时要留手。 被神明承认的信徒们身上都会有独特的气息，虽然很浅淡，但贪婪和暴虐两个人作为高阶眷族是能分辨出来的。 路易斯此举的目的并不难猜，暴虐与贪婪只需要稍稍思考便能知道这是在为战争收集信仰之力，增强实力。 说回来，方才那村民本来也该死在诡物的手下，但贪婪突然向它传了指令，这才让村民侥幸活了下来。 到手的猎物却要放跑，恐怕没有诡物会甘心。但上面已经传来了命令，那诡物不得不放过他，只能在他身上划几道伤口泄愤。 包括弗尔达村在内，他们已经清洗了四个村落。 暴虐天性嗜杀，清洗村落时常常是有一个算一个，全不放过；贪婪则是因为心中另有计较，相较于替战争做嫁衣，他更愿意多获取一些负面情绪，为自己和路易斯增强实力。 因此尽管有路易斯的吩咐，目前为止被放走的战争的信徒依旧只有极少数。 路易斯和上任邪神不一样，祂不爱制造祸乱。暴虐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能出手的机会，却还要留着手，也因此对战争越发有意见了。 堂堂主神，不但要利用邪神的眷族，如今就连收集信仰之力这种事都要他们来做了，祂的神官还有什么用！ 贪婪看到暴虐脸上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暴虐，我必须要提醒你，我们后面不能再这样做了。” “多嘴，”暴虐不耐烦地道，“我们现在也不算违背了主的命令，后面怎么就不能这样了？” 贪婪也不生气：“你忘了吗？我们走之前主曾经与我们说过，过不久战争可能也会派神官来与我们一起。” 暴虐这才想起来，闻言深深皱起了眉头。 左右都是祂得利，以战争的性格，真的会派神官过来和他们一起也不是不可能。 “除了莉莉安娜，祂还能派哪位神官？” 贪婪摇了摇头，面上带笑，眼中却毫无笑意：“不一定，说不定来的还会是我们的同族呢。” 莉莉安娜替战争做过太多事，知道的也太多，前不久还因为伊泽兰海的事情被战争惩罚了。后面的事情，战争会不会继续让莉莉安娜替祂做也说不准。 贪婪随口一说，暴虐也只当他在开玩笑。 他们是邪神的高阶眷族，曾经高阶眷族里还有一个梦魇，不过听说那家伙在刚苏醒的时候就被杀了。现在的高阶眷族，就只有他与贪婪两个人了。 “等一等吧，等战争派的神官来了，我们就知道会是谁了。” 暴虐的神情看上去有些不悦，但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两人一并离开了山坡。 从诡物手下幸运活下来的弗尔达村民整整跑了两天，中间提心吊胆地休息过片刻，终于来到了离弗尔达有些距离的利麦村。 看到了村落的影子，弗尔达村民心神一松，再也坚持不下去，直直晕倒在地。 此刻正准备外出的利麦村民有不少，见到有人倒地，连忙上前查看，将他抬进了村子。 见他身上还有深深的伤口，利麦的村民们找来了医生，给他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弗尔达村民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了，这是他两天以来睡过的第一个好觉，看到陌生但安全的村落，一时竟然有些想哭。 照顾他的村民见他醒来，赶忙喊来了医生查看他的情况。 利麦的村长也闻讯而来，等医生诊治完后，他挥退了众人，走到床前坐下。 “你感觉怎么样？” 利麦的村长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此刻关心地看向他。 “我已经好了很多，谢谢您和其他村民的帮助，”弗尔达村民感激地道，“如果不是你们，我现在恐怕，恐怕……” 见他有些着急，村长安抚道：“别急，慢慢讲。年轻人，你遇到了什么？” 弗尔达村民缓了缓，半晌道：“我原本是弗尔达的村民，但我的村子在两天前已经被怪物屠杀了……到处都是尸体，本来我也应该死在那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怪物没有杀死我，只是在我身上留下了几道伤口就走了。” 村长听到他的话后严肃问道：“你是战争的信徒吗？” 弗尔达村民微微一愣，随即点头：“是的，我信奉战争大人。” 他想到了那个传闻，但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村长叹了口气：“我们村子前些天也救下了两个外村人，他们和你一样，都遇到了怪物，也幸运地活了下来。你们三个人，都是战争的信徒。” 弗尔达村民忍不住道：“可是，如果是因为这个我才免于一死，村子里其他人也有和我一样信仰战争的人，他们却没能活下来。” 村长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那两个人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有活下来的希望总比没有好啊，传言并非全都不可信。” 弗尔达村民默了默，他也觉得村长说得有道理。 半晌，他道：“村长，您让村民们也都警惕起来吧，虽然这样说很不好，但那些怪物说不定也会往这里来。” 村长点头，慢慢叹了口气：“我明白的，谢谢你，年轻人。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能及时跑掉也是好的。” 两人都不再说话，愁绪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神国。 黑暗闭目坐在神座上，接受着塞缪尔为祂疗伤，光明则站在一旁看着。 自从幽冥出了事情，黑暗神殿一直封闭着，索菲亚带人把守着神殿，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塞缪尔和光明来的时候也被索菲亚拦住了，光明还记得，这位近身神官面对主神时即使有些害怕，依旧坚持着不让祂们两个进来，直到黑暗传话同意，索菲亚才让开了路。 双方都心知肚明，如果两位主神真的执意要进，凭索菲亚和几位神官是拦不住祂们的。但光明和自然也不是来为难他们的，对于索菲亚的行为，光明甚至有些欣赏。 祂们进来后，能够明显地看出来黑暗那时的状态很差。 光明提出为祂疗伤，也不知道黑暗在心里想了些什么，最后淡淡地同意让塞缪尔治疗，至于光明则是无事可做站在一旁。 祂们来黑暗神殿也有几天了，期间黑暗对光明的态度一直是不怎么搭理，也不主动说话，光明对此也不恼，甚至有几分无奈。 祂们两个作为双生神明，虽然天然地比其他神明的关系亲近，但权柄和神力的对立，让黑暗时不时又有些烦祂，两人的关系既亲近又疏远，一直保持着奇妙的距离。 黑暗同意让塞缪尔和光明进来，并接受治疗，也是经过考量的。 拥有主神力量的神明就那么几个，比起光明和自然，黑暗觉得是战争和邪神搞鬼的可能性更大。 虽然黑暗有时觉得光明有点讨厌，但光明如果想要对祂出手早就下手了，不会等到今天。况且光明也没有理由如此行事，由于一些感应，双生神明的一方死亡，另一方也不会好过到哪去。 至于塞缪尔，黑暗也觉得不会是祂。自然平时深居简出，这么多年来就是自己的神殿和法则空间两点一线的生活，唯一较大的动静还是上次在里卡斯进行了神降，亲自消灭了作乱的诡物。 黑暗虽然知道自然突然出手的行为有些奇怪，但供给幽冥运转已经是较大的负荷了，平时祂也比较懒，便没有特意向别人打听过这件事。 光明和自然一起过来，就说明祂们两个一定先前有过沟通。 而战争和邪神，黑暗觉得祂们两个的可疑性简直太大了。 战争对祂们其他三个主神一直都有不小的意见，觉得光明虚伪，自然无用，而祂怠惰。这些年的实力增长很快，背地里指不定做过什么事。 而怀疑路易斯更不需要什么理由了，祂一个邪神，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好了。” 塞缪尔收回治愈神力，突然的出声打断了黑暗的思绪。 “辛苦。”黑暗点头道。 塞缪尔只是摇摇头：“举手之劳。” “你们先两个别互相客气了，”光明道，“自然，现在你能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了吗？” 塞缪尔沉吟片刻：“黑暗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恢复，现在告诉你们也可以。” 闻言，黑暗与光明齐齐看向祂。 作者有话说： 作者今天没有话说，嘿嘿 第70章 塞缪尔思考片刻：“你们还记得，法则开始衰弱的时候，是谁说让我们不要插手世间之事吗？” 祂突然提起这个，让光明与黑暗两人都不由得一愣。 是谁？ 时间过于久远，祂们已经记不清楚了。 只不过当时一共四位主神在场，现在祂们三个聚在这里，剩下的只有战争。 思及此，两人对于当时的记忆也清晰了些。 “战争。”光明开口道。 塞缪尔点头：“没错，战争当初告诉我们的是，若我们插手其中，容易扰乱世间秩序，不利于法则恢复。” 当初祂们刚发现法则会发出预示，战争却说世间运行自有定律，贸然插手反倒会扰乱秩序。那时祂们都以为就算彼此关系再不好，也不会有人对母神下手，现在想来却有些可疑。 联想到塞缪尔神降亲自消灭里卡斯的诡物的事情，光明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说，这么久以来，我们一直做的都是错的？” 塞缪尔颔首：“我也是被提醒后才意识到的。那次我插手里卡斯的事情之后去看望了法则，发现祂的状态好了不少。还有前不久的伊泽兰海也出现过诡物，它们在被消灭后法则也有所恢复。” 光明敏锐地注意到塞缪尔所说的“被提醒”，知道法则事情的只有祂们几个，那塞缪尔又会是被谁提醒？不过这是祂自己的事情，塞缪尔没有多言，就说明对于祂们来说没什么影响，光明也没有必要去问。 “难道法则的虚弱和诡物作乱有关，”黑暗道，“可是邪神也是被祂承认的神明，历来邪神与诡物作乱法则也没有阻止过。” 塞缪尔轻轻摇头：“有关，但也无关。” “什么意思？”黑暗问道，光明也看向祂。 “我曾经问过法则，战争的确背叛了祂。我怀疑，战争与邪神有合作，祂或许利用了邪神的眷族。” 尽管已经猜想过战争或许背叛了法则，但真正听到塞缪尔的话，光明和黑暗还是不免震惊。 黑暗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倒不如现在就杀了祂，以绝后患。” 说着，竟是要起身朝外走去。 光明赶忙拉住了祂，无奈道：“别人都说你怠惰，我觉得你这脾气才是最风风火火，一刻也不能忍。” 黑暗闻言瞥了祂一眼：“怎么，你有意见？” 光明笑了笑：“怎么会呢，无论你什么性格都很好。” “只不过现在的确不是去找祂的好时机，”光明道，“你的伤还没好，自然不擅长战斗，如果战争真的与邪神合作，贸然前去还是不妥。况且祂还有那么多的附属从神。” “祂有从神，我就没有了吗？”黑暗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坐了下来。 “正是因为我们都有从神，就这样打起来，整个神国恐怕都要乱了。” 塞缪尔道：“光明说得有道理。战争现在究竟都做过些什么，我们也不是十分清楚，还是先找齐祂有关的证据吧。” “祂做的其他事我不清楚，”黑暗眼眸沉了沉，“但幽冥动乱，一定与祂有关。” 光明看向祂，黑暗此刻面上竟是染上了薄怒：“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 黑暗缓缓开口：“当时幽冥发生了爆炸，死伤了很多灵魂，还有一部分趁乱从幽冥逃出来了。” 黑暗的话让光明和塞缪尔也不由得一怔：“竟然还有这种事，难怪你的伤那么严重，那……” “我能感应到，那些灵魂还在神国，”黑暗抬头，看向神殿的大门，“虽然还不能知道具体位置，但能确定，还在神国。” 这些灵魂好不容易等到了能离开的机会，冒着后面消散的风险也要逃出幽冥，没有尽快回到下界，回到执念所在的身边，反而徘徊在神国，其中必有问题。 在幽冥中作乱的不是战争就是邪神，这些灵魂弥留在神国怕不是也和祂们有关吧。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暗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是我疏忽了，只察觉到了波动，但没能来得及阻止，爆炸便发生了，消散了不少灵魂。” 黑暗没说的是，剩下那些受伤的灵魂在重新转世后会出现种种意外情况，灵魂残缺很难修补，这些都算是祂的失误，反噬不会轻。 “要是能回溯那天发生过什么就好了……” 黑暗喃喃道，一旁的光明与塞缪尔听到祂的话后，一个露出了无奈的笑，一个则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光明道：“别再多想了，还是先治疗你的伤更要紧。” “不，这件事很重要，”黑暗摇头，“如果能知道是谁做的，我们后续对战争或许能有所防备。” “可是回溯时间是战争的权柄，”光明道，“除非把祂绑过来，但可能性不大。” 塞缪尔忽然开口：“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光明好奇地看向祂：“什么办法？” “我知道一个人……祂或许能帮到我们。”塞缪尔不确定地开口。 塞缪尔说话时的发音是“祂”，这让光明和黑暗都好奇起来。 众所周知“时间”是战争的权柄，又还有哪位神明能进行时间回溯？ 塞缪尔有些含糊地开口：“我也不太确定，只不过先去试试。” 光明点头：“那尽快吧，塞缪尔，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也知道，法则现在的状态并不好，如果时间太久，不知道战争会做什么。” “我知道。不过如果真的可以，进行时间回溯，战争一定会有所察觉，黑暗要尽快恢复。” 塞缪尔起身。 光明微笑道：“你快去吧，我会看着祂好好休息恢复的。” 黑暗轻哼了一声：“谁要你看着。” 塞缪尔听着身后黑暗的抱怨声和光明的安慰，也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 离开神殿的时候，塞缪尔看向了守在门口的索菲亚。 “自然大人。”索菲亚向祂行礼。 “嗯，”塞缪尔颔首，“看好神殿，没有黑暗的允许别让任何人进来，就算战争和邪神亲自来也不行。” 索菲亚不知道祂们三位主神商量了些什么，但自然就算不这么吩咐，索菲亚也不会让其他人进来。 见索菲亚点头应下，塞缪尔这才离开。 “索菲亚大人，祂看起来和传闻一样，好温和啊。”跟在索菲亚身边的小神官悄悄地说。 先前他们拦着自然和光明不让进，刚才塞缪尔出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要遭训斥呢。 “慎言。” 索菲亚站在原地，淡淡地道。 其他神如何与他们无关，讨论神明也不是他们该做的，神官们现在的首要之事是看好黑暗神殿，以免不怀好意之人有可乘之机。 想到黑暗，索菲亚的眼中也不免漫上了几分担心。 自然离开了，现在神殿里就剩光明在，也不知道主的伤怎么样了。 那天索菲亚看到黑暗后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黑暗的面色这样苍白。 塞缪尔来到自己的花园。 伊提丝远远看见了祂，自然几天没有回神殿，她本想上前汇报神殿最近的情况，但看到塞缪尔似乎正在出神，伊提丝想了想，还是没有上前打扰。 神殿这几天也没有什么非报不可的大事，还是不要这时候打扰主比较好。 此刻的塞缪尔正盯着面前的一朵小玫瑰。 红玫瑰花瓣轻颤，娇嫩欲滴，经过祂时常的神力浇灌，生长得愈发娇艳美丽。 塞缪尔当初一时心起浇灌了这片玫瑰花丛，但它长得格外好，美丽又不乏旺盛的生命力。 作为权柄中有“生命”的自然之神，塞缪尔对世间的万物生灵有天然的亲和力，并能与他们沟通。从这朵玫瑰身上，祂感受到了格外突出的、对生命的渴望。 祂欣赏这种特性，也不吝于能让它有更好的生长条件，因此时常偏爱于它。 塞缪尔在见到那位“新神”的第一眼，下意识地便想到了祂养的这朵小玫瑰。 她们一样美丽，对生命一样地渴望而又执着，也一样暗藏着尖锐的刺能保护自己。 但她们又不一样，玫瑰尚且需要祂供养神力，而她无需依靠任何人便能开得很美丽。 在黑暗提到时间回溯时，塞缪尔便下意识地想到了随月眠。 权柄重叠这件事在她身上发生似乎并不稀奇，拥有回溯的能力也未尝不可能。 但塞缪尔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向她询问这件事，毕竟他们第一次见面似乎只有祂单方面觉得很愉快，对于随月眠而言应该是更值得警惕的。 祂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还是去试一试吧。 这里很黑。 这是塞缪尔的第一反应。 回到神殿后，祂吩咐伊提丝守好这里，自己则是将意识投注到了曾经送给随月眠的那只小鹿里。 小鹿身上开始泛起柔和的纯白色光晕，借着这些光，塞缪尔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祂处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中，塞缪尔猜测自己现在应该是在盒子里。 塞缪尔操纵着神力将盒子盖掀开，轻巧地跳了出去。 祂现在所在的置物架离地面有着不短的距离，塞缪尔扭头一看，发现盒子上已经落了一层浅浅的灰。 ……看来是将它放在这里后就再没管过了。 塞缪尔的心头不禁泛起了一种奇异又新鲜的感觉。 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祂送出去的礼物被这样对待，不过塞缪尔并没有感到生气。 祂轻轻后退了两步，从高高的置物架上一跃而下，落地轻巧无声。 作者有话说： 腱鞘炎犯了试试今天晚上能不能再肝3k字更不出来我就明天白天更（轻轻感谢在2023-02-02 00：36：17~2023-02-03 20：4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映缕 1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塞缪尔走出阁楼，一路绕开路上形色匆匆的仆人们，走到二楼时稍稍停顿了一下。 这层楼的房间很多，不巧的是每一间屋内现在似乎都没有人。 纯白色的小鹿身上似乎光芒闪烁了一瞬，塞缪尔顺着感受到的浅淡的气息，悄悄来到了一间卧室门前。 不出所料，这间屋子应该就是随月眠居住的了。 但祂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犹豫不决。 未经允许，私自进入别人的房间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更不用说房间的主人现在也不在庄园里。 于祂而言，即使房门上了锁，进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如果是祂的信徒发现自己信奉的主出现在房间内，不但不会因为感受到冒犯而生气，反而会欣喜不已，端看塞缪尔愿不愿意而已。 但随月眠不是祂的信徒，况且祂还有求于人，不该做出这种失礼的行为。 最终，塞缪尔还是没有进去，而是选了个房门旁边的小角落卧了下去。 塞缪尔等了许久，从白天等到黑夜，却始终没有恼怒。 庄园的仆人们收到消息已经准备好了晚餐，说明她会回来的。 塞缪尔没有动，只安安静静地卧在角落。 没过多久，庄园门口传来了响动，塞缪尔听到了管家上前迎接的声音和随月眠的说话声。 一如既往的清冷好听。 塞缪尔有些出神地静静想着事情，等祂回神的时候才发现随月眠已经上了楼。 “——嗯？” 随月眠本在慢慢听着管家向她汇报庄园的一些日常，却忽然间停住了脚步，目光看向她的房间门口。 管家见她突然间停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只看到了紧闭着的房门。 “大人？”管家一边问着，一边谨慎地回想是不是自己刚才的汇报有什么问题。 随月眠神色如常地笑了笑：“没什么，你先回去吧，管理庄园辛苦了。” 管家有些受宠若惊地道：“不辛苦，为您管理庄园是我应该做的。” 他一边转身下楼，一边在心中感叹。 西莉亚大人真是随和又善良，平时不但会关心他们，见到每一位仆人时脸上也都带着亲切的笑容，庄园里没有人不喜欢这位新主人。 他见过很多贵族和大人物，他们对仆从的态度大多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更有甚者随意打骂，将他们视为发泄情绪的物件。 像随月眠这样温和的主人，的确不多见。 等管家离开后，随月眠才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塞缪尔听到随月眠走近，改卧为站。 祂抬头对上随月眠的视线，心脏忽然间漏跳了一拍。 走廊的灯光很柔和，略微有些昏黄的光线为她的轮廓笼上了一层朦胧的美意。 祂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脏刚刚在跳什么，只将那归为不请自来后被发现的心虚。 “让我看看，这不是自然大人送给我的小鹿吗，怎么会在这里。” 随月眠弯下腰，说的话似乎很疑惑，微微上扬的尾音却泄露了她玩笑一般的心情。 然而塞缪尔看到她弯下腰，略微有些紧张，忽略了这小小的细节。 她收到这只小鹿时可能根本不知道祂能将意识投注到这里，如果现在告诉她，会不会让她误会自己在监视她…… 尚未想出个结果，随月眠便拿起小鹿放到手掌上，顺手捏了捏Q弹的身体：“还是放回去吧，这样贵重的东西，丢了可是不好的。” 猝不及防地被捏了一下，一阵酥酥麻麻的怪异感觉涌了上来，一双小鹿眼睁得更圆了。 她捏了祂！ 怎么，怎么会如此…… 眼见自己要被再关回盒子，塞缪尔有些慌张开口：“请等一下！” 随月眠惊讶地张了张嘴，似是没想到手上的小鹿会突然开口。 塞缪尔被迫开口，此刻也顾不上她会不会生气了：“……我是塞缪尔，有事情与您商量。” 房门关上，随月眠将小鹿放在书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祂：“先前不知道是您，是我冒犯了。” 塞缪尔不知道她所说的“冒犯”是指捏祂还是要将祂送回去，勉强镇定开口：“没关系，是我不请自来在先，还要向您道歉才是。” 确实是不请自来。 随月眠在心里暗暗点头，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随月眠似乎没有将捏祂的事情放在心上，塞缪尔松了一口气，心中又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但祂还记得自己是有正事在身上的，也容不得耽误：“我冒昧前来，其实是来寻求您的帮助的。” 随月眠看看祂，此时才真有些惊讶。 倒是有趣，有什么事情是祂这个主神都做不了的，需要来找她的帮助。 “神国近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事关重大，不知道您是否能进行时间回溯。” 随月眠道：“回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似乎是战争的权柄。” “是这样没错，但这件事情暂时不能让祂知道，并且如果回溯，需要您同我前往神国。” 说着，小鹿塞缪尔上前几步：“具体的事情知道后或许会有些危险，我现在无法告诉您更多。” “原来如此，”随月眠点点头，有些漫不经心地道，“我可以进行时间回溯。” 小鹿塞缪尔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等待她提出一些要求。 随月眠却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在悄悄发呆。 ……刚刚的手感好Q弹，还想捏。 随月眠显然不知道她捏小鹿，塞缪尔也会有感觉，只以为小鹿是一个对话工具。 好在她没有再次上手，只是盯着纯白色的小鹿，手指轻轻动了动：“什么时候？” “嗯？” “不是要进行时间回溯吗，什么时候？” 塞缪尔怔了怔，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就同意：“……不再考虑一下吗，参与到这件事里，可能会让你陷入危险。” “不用考虑了，”随月眠笑了笑，“就当是报答你上次的事情。” 上次的事情……应该是指立下誓言替她隐瞒吧。 但就算她不答应，塞缪尔也从未想过以此做要挟。 随月眠看着不说话的小鹿，也觉得有些奇怪。 答应进行回溯，对祂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怎么祂看起来反倒不太高兴。 “还要再等些时间，不会太久。谢谢您……”塞缪尔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说起来，祂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随月眠。” 塞缪尔下意识地在心中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听上去不像奥利维亚大陆的起名方式，与她整个人一样……有些疏离感。 “谢谢您，随月眠小姐。” 塞缪尔清润的声线念出她名字时似乎莫名地带了些缱绻的意味，这让随月眠的内心也别扭了一瞬。 不是声音不好听，就是感觉……有些奇怪。 随月眠再次低下头，细细打量了一番小鹿。那双清澈水润的鹿眼中满是无辜，似乎它的主人并没有意识到什么。 大概是她过于敏感了，随月眠默默地想。 不经意间撞上随月眠的实现，塞缪尔觉得心脏似乎又莫名跳起来了。 无论世人还是神明，世间万物在祂的眼里一直都是一样的。祂能辨别出通俗意义上的美丑，但却一直没什么感触。 哪怕是对祂自己，面对再多的赞美，塞缪尔也一直觉得不过是皮相而已。 但就在刚才，祂突然真切地意识到，随月眠很美。 祂似乎能理解世人因见到美丽而心动的感觉了。 此前随月眠在祂心里留下的最深的印象，一个是对于生的执着，另一个则是游离。 她存在于世间，又游离于世间。 祂与随月眠之间的相同点，是眼中都空无一物。 塞缪尔眼中空无一物是因为不在意，而随月眠的眼中空无一物则是因为抽离。 相比起来，随月眠虽然没有法则的承认，但她给塞缪尔的感觉更像是神明。 不是因为她堪比神明的力量，而是因为她仿佛处于这个世界之外，既看着世间，又观察着神明。 她不融于任何人与群体。 也因此，当她用那双漂亮的眼睛专注地看向你的时候，当你在她眼中看到自己的时候，没有人会不为此感到高兴与心动。 这是正常的。 塞缪尔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从不染于情爱的神明却不知道，心动或许会有千百种原因，但它会是沦陷的开始。 “不必客气，能帮到您是我的荣幸。” 随月眠的声音打断了祂的思绪。 “那我到时再与您联系。这只小鹿……可以先留在方便的地方。”塞缪尔委婉地提醒。 祂不太想下次再被关到盒子里了。 随月眠面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好的，我知道了。” 确认塞缪尔的意识已经从小鹿身上离开后，随月眠稍稍放松，握着小鹿捏了又捏。 答应塞缪尔的请求不仅仅是因为报答。随月眠只有到了神国，才有可能见到法则。 听起来，战争做的事情似乎被祂们发现了。 随月眠随手将小鹿放在了桌角。 塞缪尔回到神国，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随月眠已经答应了，在回溯之前，黑暗的状态需要尽快调整好。 作者有话说： 大家元宵节快乐！本章有红包奉上，大家和谐评论，快乐看文～ 第72章 塞缪尔踏入黑暗神殿时，光明正站在黑暗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而黑暗的脸上能看出来浅浅的不耐烦。 见塞缪尔回来，两人纷纷停下了话语，转头看向祂。 “怎么样？” 塞缪尔点点头：“已经答应了。” 闻言，光明与黑暗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自然找的是谁，不过能进行时间回溯总是好事。 但塞缪尔的下一句话还是让祂们严肃起来：“我们要抓紧时间了。一旦进行时间回溯，恐怕战争会立刻有所感应。” 光明与黑暗皆听懂了塞缪尔的言下之意。 战争与邪神联手，如果那时黑暗的伤还没有恢复好，局面恐会对祂们不利。 光明若有所思地道：“倒是有一个地方能让战争察觉不到。” 塞缪尔神色顿了顿。 能屏蔽战争的感知的地方，整个神国就只有法则所处的空间了。 祂原本也想过这里，但光明和黑暗对随月眠的态度尚且不明，让祂没有提出。 出乎意料地，不但光明主动提出来了，黑暗也点了点头：“可以。” 塞缪尔看了祂们一眼道：“那就去吧。不过黑暗的伤也要尽快恢复，最多十天，十天之后，必须要进行回溯了。” 这伤说到底是权柄动荡造成的，这不是塞缪尔仅凭“治愈”权柄就能治好的，要想彻底恢复，最终还是要靠祂自己。 十天，已经是祂们能利用的最长时间了，甚至塞缪尔隐隐觉得这时间有些久了。 只不过黑暗的伤拖得越久，对祂的损害就越大，光明也不会愿意看见黑暗因为伤势越发虚弱的。 战争神域的地宫里，战争看着面前的一排诡物，神色极为满意。 这些融合了狂信徒们灵魂的诡物，和吉恩等神官的差别很大。 吉恩他们神思总是会有些混沌，有时会出现执行指令缓慢的情况。而这些融合了狂信徒灵魂的诡物们则不存在这样的问题，战争的任何指令都能很快执行，在他们心中，战争就是唯一的、无上的信念。 战争又给他们的诡物身体进行了改造，给予他们主教级别的实力。 虽然战争在他们身上更费心，但祂对此也更满意。 这正是战争想要的，强大而又听话的眷族。 改造这些诡物的过程中，战争有感觉到一股异常的信仰之力来源，但祂最近都在忙改造信徒的事情，也没有再派莉莉安娜和其他神官利用诡物作乱了。 有人在帮祂。 虽然战争有些疑惑，但祂只能想到是路易斯在背后做了什么事帮了祂。 战争的目光慢慢扫过面前的这些诡物：“你们先待在这里，等过一会我再来看你们。” “是的，主。” 有几个诡物眷族似乎有些急躁，他们的语言系统尚未恢复，急躁时只能从喉咙中发出几个嘶哑不清的音。 战争安抚道：“不要着急，你们都是我最满意的信徒，过不久就会用到你们了。” 战争出了地宫，直奔邪神神殿而去。 无论来了多少回，这里昏暗萎靡的气氛还是让战争夹起眉头。 路易斯依旧坐在神座上，看到赶来的战争毫不意外。 或者说，战争这么久才来才有些出乎祂的意料。 “是你帮了我？”战争的声音在空荡的神殿中荡起些许回声。 路易斯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聊，懒懒道：“是啊，除了我，还有谁愿意帮你。” 祂说话的声音中暗含一丝轻嘲，让战争很是不满。祂冷哼一声：“怎么？这次这么好心主动帮我，往常来找你时候不都是各种推脱不肯吗？” “我突然愿意了，这也不知道？如果你还是这样愚蠢，我不得不考虑是不是该终止我们的合作了。” “你！”战争气结，没想到祂说出来的话还是这么令人厌烦。 路易斯丝毫不看祂，八只爪爪毫无征兆地放了出来，其中一只还直指战争，人性化地冲祂点了点：“我的人在里卡斯的西部，你再想做点什么最好快点去。总是磨磨蹭蹭，会让你像个一事无成的蠢货。” 战争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触手，强行忍下将它拽掉的怒气，话语中暗含警告：“知道了。路易斯，你的性格该改一改了，否则，谁也不知道有一天你会是怎么死的。” 等祂控制住另外三个主神，成为众神之首，路易斯要是还敢跟祂说话这样嚣张，祂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祂。 路易斯瞥了祂一眼，眼中是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一个自大无能的蠢货罢了。 “是吗，”祂懒懒道，“那就祝福你早日成功吧，战争大人。” 祂身后的八只爪爪跟着乱挥了一下，看上去也颇为嚣张。 战争一路黑着脸回到自己的神殿，叫来了莉莉安娜。 “主。” 莉莉安娜匆忙赶到行礼，心中带着些忐忑不安地抬头看向祂。 知道战争传唤她的时候，莉莉安娜有一瞬的慌乱，路上一直想着是不是先前在地宫的水晶被祂发现了。 从带那几个神官去地宫之后，战争已经很久没有再找过她了，这其中的日子莉莉安娜一直过得又紧张又庆幸。 战争抬头看着她，刚刚在路易斯那里受了气，此刻祂眼中满是锐利：“我要你带几个人去里卡斯……” 战争说到一半，忽然住了嘴。 神殿中短暂地陷入了寂静，莉莉安娜不敢抬头，只能在心中暗暗焦急。 战争本想让莉莉安娜带着诡物们去里卡斯西部与路易斯的人汇合，现在却另有了想法。 到底上一次人鱼族的失误让战争心生警惕，祂的时间紧迫，这一次事情重大，不能再出岔子。 “不，不用你了，你回去吧。” 莉莉安娜的指甲悄悄掐入了掌心，面上仍是一片恭谨：“是，我主。” 她转身要走，战争又喊住了她：“等等。” 莉莉安娜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身体慢慢转回来。 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看起来更白，她深深地低着头，让人无法看清面上的神色。 战争盯了她许久，看着莉莉安娜沉默不语地站着，心中又起了想法。 这么多年，其他替祂做过事的神官都死了，独留一个莉莉安娜活到现在，还成为了祂的近身神官。 先前是因为无人可用，莉莉安娜又聪明，现在可不一样了。 祂有了绝对听话的诡物眷族，相较而言，莉莉安娜倒成了可有可无的那个了。 战争面上划过意味不明的神色：“没事了，你下去吧。” 莉莉安娜默然后退离开，直到走到足够安全的地方，她的指尖才轻轻颤抖。 但她依旧不敢停留，步履匆匆地赶回自己的住处。 偶有神官见到她，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有些羡慕与崇拜。 莉莉安娜大人走得这样快，一定是又被主派了什么事吧。 只有莉莉安娜自己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 关上房门，回到足够安全的无人之处，莉莉安娜才终于放松下来，任由面上漫上崩溃害怕的神色。 战争让她做的事情不用多想，一定是与那些诡物有关的。 可是祂原本想让自己去做，又突然改了主意，那还能让谁去？ 地宫里那些诡物的存在不会让别人轻易知道，除了她，还有谁可以信任？ ……吉恩，和那几个神官。 或者说，那几只有着他们灵魂的诡物。 说来也是，有了那样听话好用的诡物，谁还会愿意去用她？ 战争临走前喊住她，恐怕也是在想她要被怎么处理吧？ 无论她之前再怎么办事得力，再怎么聪明，最终也抵不上战争不信任她。 莉莉安娜任由自己的表情失控，半天才缓缓冷静下来。 ……她不能等死。 莉莉安娜静坐在原地，思考着自己的出路。 里卡斯西部。 暴虐面带敌意地看着面前这只自称是战争神官的诡物，贪婪则是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观察着。 他之前说的话倒是一语成称了，战争真的派了一个他们的同族前来。 这诡物也是奇怪，能像他们这些高等眷族一样说话，还有自己的意识，却没有一个像样的人形。 这幅“人不人，诡不诡”的样子也看得暴虐直皱眉头。 他觉得不可思议。 这样奇怪的东西，竟然会是战争的神官。可是他身上又确确实实有战争的气息，简直荒谬。 “你到底是什么？”暴虐问道。 面前的诡物神官神色迷惑了一瞬，慢慢道：“我是……诡物，我是战争大人的神官……” 暴虐眉头皱了皱：“你叫什么？” 这次诡物没有再迷惑了，但是说起话来依旧很慢：“我叫……吉恩……” 这诡物竟然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暴虐盯着他看了一会，不舒服地转过身去。 这个叫吉恩的神官显然已经不是普通的诡物了，可是要把他和自己一同论为高等眷族，暴虐又觉得犯恶心。 “好了暴虐，”贪婪开口道，“既然战争大人已经派神官过来了，那我们后续就快一些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暗示。 暴虐不情愿地应下。 贪婪是在告诉他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放纵了，他也隐约能感觉到吉恩的实力不弱。 “我带了……诡物……”吉恩慢慢地说，“尽快执行……战争大人的吩咐……” 作者有话说： 中午没吃饭等我下午吃完饭回来再更这两天要爆更！感谢在2023-02-05 20：14：37~2023-02-08 15：2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月时光 4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暴虐听到吉恩的话并没有回复，面上是显而易见的烦躁。 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诡物，倒是指挥上他了。 贪婪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你先前也看到了，他带来的诡物不少，恐怕战争对他另有吩咐。像这样的神官，这次来的不一定有多少，不必多管。我们也只按照主的吩咐做就行了。” 暴虐想起来他们当时看到的那些诡物大军，脸色更不好看，还是勉强地点了点头。 “明明是一群诡物，现在却成了战争的眷族，可笑又荒谬。” 暴虐说的声音不小，贪婪向后看了一眼，吉恩并没有什么表示，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加之之前说话慢吞吞的样子，贪婪心中也有了考量。 智商看起来倒是不高。 他扶了扶眼镜，微笑道：“不管我们的事，按照主的吩咐做就好了。” 贪婪回身，对吉恩笑着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来了，后面的事情，还是请吉恩大人来带路吧。” 吉恩的脑子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最终慢慢地点点头，穿过两人，走到最前面。 贪婪和暴虐在吉恩的带领下走了几日，看着那些村庄一个个快速被消灭，每个村庄只偶尔留下几个人，行事倒是和他们之前差不多。 贪婪先前以为，按照吉恩的智商，一定是遇到战争的信徒就全部放过，因此实际见到之后不免惊讶了一番。 来的时候就有人教过他吧。 贪婪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和暴虐一路上安安静静地跟着他。 吉恩带着诡物消灭村庄的速度很快，捡到一条命的人四处逃跑，一时间西部竟是流传起“怪物惧怕战争信徒”这样的传言，他们也到达了第一座城镇。 城镇有防护魔法，一时间倒也阻拦住了吉恩和诡物些许时间。趁此机会，城中人慌忙向王都传信。 皇宫的议事厅内，国王面色铁青地看着刚刚收到的消息。 西部出现了大批诡物，消灭了数个村庄，已经到达了城镇。 “这样大的事情，皇宫竟然现在才收到消息，那边的贵族都在干什么！”国王满面怒意地看着下方的众人。 议事厅里的大臣们闻言各个都将头低了下去，西部的贵族们虽然不在王都，但有不少都是和他们沾亲带故的，此刻见国王恼怒，生怕他迁怒自己。 “西部的事情，你们说该怎么解决？” 有大臣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周围人一眼，说：“陛下，西部出了这种事，民心不稳，派几个得力的人去安抚一下吧，顺便将那些怪物除去，也能让大家都看到我们帝国的强大。” 有聪明的大臣听到他说这话心道不好，连连暗骂。 前面的几个老狐狸都没有出声，这主意他们难道想不到吗？要他多嘴！ 果不其然，就听上面坐着的国王似乎被勾起了兴趣：“哦？那你说，谁是得力的人？” “这……这……” 那提出主意的大臣此刻也意识到了不对，他抬头环视一圈，对上了不少贵族们谴责和怨怼的眼神。 他赔笑道：“臣太愚钝了，看不出来。” 国王冷笑一声：“连这也看不出来，你的确愚蠢。” 这大臣挨了骂，长了记性，老老实实坐着不再说话了。 然而他不说话不代表国王打算就这样揭过，众人只听国王严肃的声音响起：“西部的事情不容迟缓，可有谁愿意主动前往？” 大臣们面面相觑，都不想应下。 国王见他们都不说话，冷笑一声，连着点了好几个大臣与贵族，被点到的无一不是面色发苦。 其他人只当作没看见，国王最后将目光放在了下首的三位皇子公主身上。 大公主对上国王的视线后有些慌张，二皇子依旧存在感极低地坐在那里不语，三公主则是看不出面上的表情。 “……菲奥娜，你也同去。” 菲奥娜，也就是大公主，听到国王的话后脸色不由得白了白。她想张口说些什么，但碍于大臣贵族们都在，只得暂时忍下。 “西部我也会一同前去，”国王道，“我不在的时候，王都的事务由三公主和二皇子共同决断。” “陛下，这太危险了！”有大臣惊呼。 国王扫了他一眼：“我不去，那你替我去？” 那大臣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憋得脸通红。 坐在议事厅的其他人心思百转，一时竟也没有人再提出反对。 无人再提出意见，国王率先起身离开了议事厅，大公主见状连忙追了出去。 “后面的事情，要靠我们一起了。”埃莉诺对身边坐着的人笑了笑。 维尔特斯沉默地点了点头。 知道他不爱说话，埃莉诺也没有在意，稍稍点头示意后也离开了议事厅。 大公主一路追去，眼见国王就要回自己的宫殿，只能出声喊住他：“父亲！请您等一下！” 对于大公主的称呼，国王轻轻皱了皱眉头，却也没说什么，依言停下了脚步：“什么事？” “你们先退下吧，”大公主对周围的侍从道，“我有事要与父亲说。” 侍从们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国王，等到他的首肯后方才依次退下。 “父亲，去西部的事情……您是否要再考虑一下？” 国王眯了眯眼：“怎么？你不想去？” 大公主下意识地摇头：“不，不是的……我只是关心您的安危。” 国王没有接话，大公主摸不清楚他的态度，硬着头皮继续道：“西部是个历练的好地方，妹妹刚成为魔法师不久，我想这次会是她历练的一次好机会……” 不等她说完，国王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菲奥娜，这是你的任务，不要想推给你妹妹。” “不是的，父亲，我只是……” “你在害怕什么，”国王直直地看着她，“埃莉诺刚成为魔法师，维尔特斯的魔法水平也不如你。” “大家都说你天赋好，魔法水平高，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去？” 在国王不悦的注视下，大公主的冷汗顺着脊背渐渐划下。 那时的三公主还不会魔法，二皇子又寡言少语，几乎大部分人都认为她会是最后的王储。 在魔法学院的时候，大多数学员都会因为这个让着她，菲奥娜自己也没少找人替自己造势。 她的魔法水平到底怎么样，没有人比菲奥娜再清楚了。遇上西部的那些诡物，少不了要受苦，在国王面前说不定还不会穿帮。 可是她现在又想不出什么理由，坚持不去国王也会生疑。 大公主还在思考究竟该如何做，国王不容质疑的声音已经传过来了：“这件事情没得商量。菲奥娜，你是帝国的公主，代表着皇室的脸面，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当初将你抱回皇宫抚养，不是为了让你成为这样一个怯懦无用之人的。” 大公主讷讷半晌，只听国王继续道：“还有，以后注意你的称呼。我们是皇室，‘父亲’这样的称呼不合适。礼仪，就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说完，国王没有留恋，带着远处等候的仆从们便离开了。 大公主被国王最后的话深深刺痛了，她看着国王离去的背影，神情愤恨。 别以为她不知道……前两天国王还和三公主说叫他“父亲”更显亲近，一派父慈女孝，其乐融融的场景。 到了她这里，却成了没有礼仪！ 同样是他的孩子，人竟然能如此偏心吗？ 到底是为什么！ 就因为她是情人生的孩子，她就要前去那种危险之地，就连维尔特斯那个废物都能留在王都！ 都怪三公主，都怪她，如果她不是魔法师，自己的处境明明能更好的。 不少路过的侍从看到大公主扭曲的神情，吓了一跳，都悄悄绕路而行，生怕引起她的注意被迁怒。 塞缪尔离开后，随月眠便开始长时间地泡在系统空间里刷各种套装的熟练度。 系统的异常和塞缪尔的请求让她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氛围，时间紧迫，她的熟练度刷得越高，遇到危险时越能多一分把握。 因而三公主突然到访，管家一时也不知道随月眠究竟去了哪里，好在她及时赶了回来。 “老师。” 三公主看到随月眠向她走来，有些紧张地起身。 “先坐。从没见过你这样紧张，是怎么了？” 如今三公主很信任随月眠，将今日在议事厅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她。 “留在王都和二皇子一起暂时决策事务，这样不好吗？”随月眠声音温和地看向她。 三公主有些犹豫地道：“不，这样也很好……但我怕自己做不好，西部的情形那么严重，或许我应该跟着一同前去……” 随月眠看见三公主的脸上罕见地带着迷茫与不自信，于是她向三公主摇了摇头：“不，如果是因为这样，你更应该留在王都。” 三公主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随月眠道：“西部情形严重，陛下亲自带人前去，王都正是无人把守之时。” “贵族之间的纷争不用我多言，这些你比我更清楚。不如想想，究竟是你留在王都决策更合适，还是大公主留下更合适。” 作者有话说： 细纲写完现在才发现越写越多 怎会如此（握拳感谢在2023-02-08 15：29：21~2023-02-08 22：2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映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黎黎 1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三公主怔了怔。 她一向知道王都贵族势力纷杂，国王不在，剩下留在王都的人既要镇压这些贵族，又要安抚百姓。 大公主狂妄自大，让她留下，王都会乱成什么样子还未可知。 见她沉思不语，随月眠道：“埃莉诺，这对你来说是一次好机会，也是一次历练。若连你也做不好，整个皇室将再无人能上任。” 三公主愕然抬头，随月眠整个人看上去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但说出的话却是对她足够的信任。 随月眠说得没错，这是她的一次机会，如果做得好，她成为王储的可能性将会大大增加。 她不该怀疑自己，为了那个位置，她做了那么多的努力，没道理在这时退缩。 “谢谢您，老师，”三公主起身向随月眠行了一礼，“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随月眠微微颔首。 目送三公主离开，随月眠想了想，走进自己房间，打开了钟山的入口。 不用面对灵魂虚弱的威胁，也不用久处于单调狭小的戒指空间，塞拉丝这段时间在钟山生活的很好。 钟山的某一处空间忽然间扭曲了一瞬，塞拉丝意识到随月眠来了。 “塞拉丝。” 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塞拉丝向来人微微弯腰行礼：“大人。” 随月眠看着她，塞拉丝依旧是半透明灵魂的样子，看上去似乎凝实了些。 “这个给你。” 塞拉丝有些疑惑地抬头，就见随月眠递给了她一朵炼金玫瑰。 以塞拉丝的水平来看，制作出这枝炼金玫瑰的炼金术士技巧尚有些稚嫩，算不上是什么惊艳的东西。 然而她看着眼前这朵玫瑰，却不可置信地愣住了。 塞拉丝有些激动地道：“这……这朵炼金玫瑰是给我的吗，大人？” 随月眠点头，又向前递了递：“是。” 塞拉丝小心翼翼地结果，仔细地看着它。 玫瑰的形状和炼制的手法对塞拉丝来说是那么熟悉，塞拉丝几乎立刻就能猜到它的制作者。 “您……是在哪里得到的它？” 随月眠道：“集会上买到的。你的孩子是一位不错的炼金术士。” 塞拉丝神色复杂地看着这朵玫瑰。 当初她留下了许多炼金笔记，却没想过自己的孩子未来也会成为一个炼金术士。 或者说，她也不希望维尔特斯做一名炼金术士，这代表着他很可能没有成为魔法师，塞拉丝不想自己的孩子和她一样被这些身份所制约。 塞拉丝突然想起当初她和国王相看两生厌的关系，再联想到国王的性格，心中不由得一紧。 她以身入炼金炉，对于国王来说一定算是一桩必须要遮掩的皇室丑闻，想必他对炼金术士也升不起什么好感。 塞拉丝紧张地看着随月眠：“大人，您知道维尔特斯过得怎么样吗？” 虽然这样问，但塞拉丝心中并不抱什么希望。神明能买到这朵玫瑰已是偶然，又怎么会另外关注他。 “他很好，只是看起来不爱说话。不过身为皇子，又是魔法师，平时也不会受欺负。” “什么，”塞拉丝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维尔特斯已经成为魔法师了吗？” 塞拉丝的反应看上去有些奇怪，随月眠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 而塞拉丝却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维尔特斯如果已经是魔法师了，那又为什么要做炼金术士？ 塞拉丝心思百转，心中已经想到了好几种可能。 “还有一件事，”随月眠道，“西部有诡物作乱，国王带着大公主一同前去清理它们。” “那维尔特斯……” “他与三公主一起留在王都，不必担心。” 塞拉丝看上去松了一口气，随月眠见此笑了笑：“说不定你还有相见的那一天呢。” 塞拉丝眼睛亮了亮。 如果可以，她却是想再见一见自己的孩子。 她感激地向随月眠道谢：“谢谢您，大人。” 看着随月眠离开的身影，塞拉丝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很幸运。 她真的遇到了一位善良仁慈的神。 十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塞缪尔蹙眉，光明则神色凝重地站在一旁。 “时间太短了，抱歉，我没有办法让你彻底恢复。”塞缪尔轻轻摇了摇头。 黑暗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满：“没事，这种情况我也早有预想。” 一转头对上光明担忧的视线，黑暗道：“把你的表情收一收，我已经恢复了不少。” 说着，祂又对塞缪尔说道；“既然我的伤一时半会治不好，那也不用再浪费时间了，先进行回溯吧。” 塞缪尔点点头：“你们先走，我去找祂。” 等到两人的身影从神殿消失，塞缪尔将意识投射进小鹿。 这是祂第二次附身在小鹿上，这次睁眼后，面前是明亮开阔的房间。 随月眠没有把祂再关到盒子里去。 想到这一点，塞缪尔心中悄悄感受到了一丝愉悦。 祂轻盈地从书桌上一跃而下，直奔花园而去。 那里有随月眠的气息。 祂赶到花园，看到眼前的画面后稍稍放缓了步伐。 少女躺在藤椅之中，面上盖着一本书，宽大的袖袍垂落在花丛中，与周围的玫瑰交织着。 她身在其中，就像是花丛中最娇艳美丽的那朵玫瑰。 然而不等祂走近，随月眠便先醒了。 塞缪尔忽然有些遗憾。 但祂还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于是快速向前跑去。 “你们准备好了？”随月眠稍稍直起身，看着纯白的小鹿。 小鹿跃上她的掌心：“准备好了，你呢？” “我也好了，走吧。” 随月眠想要找到法则，尚不知道自己这次会离开多久，一早便告知过霍瑞斯等人。 “神国不在这片空间中，可能会感受到波动，小心。” 塞缪尔清润的声音响起，随月眠觉得眼前晃了晃，再睁眼时眼前的景象全然大变。 随月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象。 她正身处于一处空旷的空间，最显眼的便是中间一棵参天古树，远远能看到古树下似乎站着两个人。 这里未曾出现一座神殿，看上去似乎和传闻中的神国不太一样，也不知道塞缪尔带她来的是神国中的哪里。 她低头看了看，掌心中的小鹿还在，只是看上去没有那么亮了。 随月眠顺手摸了摸它，小鹿乖巧地蹭了蹭她的指尖。 站在她身边的塞缪尔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祂朝随月眠伸出手掌。 “来。” 随月眠看了看祂，将手搭了上去。 塞缪尔拉着她向前走去，神明的几缕金色长发落在她的手背，令她感觉有些痒。 塞缪尔比她高出一个头，随月眠侧目时看到祂嘴角似乎稍稍扬起，不知道在笑什么。 没有什么理由，看着她略带警惕地打量周围时，塞缪尔就是忽然想牵一牵她的手。 距离越来越近，随月眠终于看清了那棵古树和树下两人的样子。 那棵参天的古树显出枯败之势，略微卷曲的枝干和发黄的枝叶无一不显示出祂的状态很不好。 树下站着的则是两位神明，左侧的男性神明圣洁斯文，右侧的女性神明长相美丽，颇有攻击性。 是光明与黑暗。 随月眠悄悄对上两人的身份，这对权柄相对的双生神明看上去关系还不错。 在他们走过来的时候，光明也在观察随月眠。 光明隐约能感觉到她的实力很强，但当祂想要仔细探查时，随月眠周围又仿佛笼着一层迷雾，让祂无法看穿。 神国中从未见过的神明。 光明神官曾与祂汇报过的消息在祂脑海中再次浮现。 原来塞缪尔找的神明是那位新神。 等两人走近，光明对她微笑道：“初次见面，我是光明。” 随月眠颔首示意：“随月眠。” 不等他们再说什么，原本萎靡的古树忽然动了。 祂卷曲的枝干稍稍伸直，探向随月眠。 几位神明紧紧盯着法则化身的古树，随月眠面色不改，心中稍稍有些紧张。 这棵树……该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只见祂颇为艰难地催动枝上的一片树叶由黄变绿，随后那树叶无风自落，直直朝随月眠的身前落去。 随月眠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随月眠抽手时，柔软纤细的手指从掌心划过，塞缪尔不动声色地摸了摸手心。 法则见随月眠接住了叶子，整棵树看上去都很高兴，树叶“沙沙”地响了两声。 光明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黑暗看上去也有些困惑。 随月眠在这两人的注视下觉得有些奇怪，塞缪尔温和的声音响起：“法则看起来很喜欢你。” 法则？ 随月眠有些诧异地看向面前的古树，不太能将面前显得枯败的古树和天地秩序化身的法则联系在一起。 “抱歉，尚未与你说，我们现在身处的地方，是法则的空间，”塞缪尔略带歉意的声音响起，“这棵古树正是法则的化身。祂看到你很高兴，树叶是赠予你的。” 随月眠轻轻蹙眉。 不用费力寻找就见到了法则是好事，可法则虚弱成这副模样却是她预想之外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迷迷瞪瞪感谢在2023-02-08 22：27：07~2023-02-11 01：5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与穗穗 123瓶；白雾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随月眠再一抬眼，法则像是看见她目光一般，摇了摇枝叶。 别人在女娲套装的能力下看不出她伪神的身份，法则未必看不出。 她伪装成神明，甚至公然出现在法则的面前，法则非但没有动怒，看上去还很是喜欢她。 这其中如果没有什么原因，随月眠是不信的。 但现在并不是深究的好时机，塞缪尔带她过来是为了进行回溯的。 对上光明和黑暗疑惑的眼神，随月眠只是笑了笑，并不言语。 法则为什么喜欢她，这种事她又怎么会知道。 光明收回疑惑的视线，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今天要麻烦你了，”塞缪尔开口道，“进行回溯时，战争很可能会有所察觉，法则空间能隔绝这些，以免打草惊蛇。” 随月眠顿了顿，有些讶然。 照这样说，之前她在伊泽兰海的时候也进行了回溯，那时战争虽然赶来，但似乎并没有察觉到。 有人替她瞒过了战争。 在这个世界，又有谁能替她瞒过一位主神？ 随月眠心中有了猜测，神色依旧如常。她看向三人道：“从哪里开始回溯？” 身处空间的几人一时陷入思索。 战争这些年背后做过的事情不少，祂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一一进行回溯，同时也有些不知道该从哪里看起。 随月眠好心地开口道：“之前我在伊泽兰海偶然见过战争，祂的神官莉莉安娜似乎养了不少诡物。” 光明与黑暗都齐齐皱起了眉头。 祂们只是猜测战争或许与路易斯有联系，倒是没想到祂会直接私养邪神的眷族。 黑暗则想了更多。 这十日祂也恢复了不少，能感应到那些从幽冥中逃走的灵魂就在战争神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祂心中突然出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率先开口道：“从幽冥出现问题的时候开始。” 塞缪尔和光明向祂投去目光，见黑暗十分坚定，知道祂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于是也点头道：“就从那里吧。” 随月眠点头应下。她来神国之前便已经换好了套装，此时她稍稍闭眼，裙摆间的星辰有韵律地闪烁着。 她心念一动，回溯的画面便同时显现在了半空中。 对于随月眠真的能进行回溯，这几人看上去都面色如常，只是光明额外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 但很快，祂的目光也被回溯的画面吸引了去。 回溯是跟随战争的视角展开的，随月眠眼见这三位气质不凡的主神随着回溯内容越来越多而变得面色难看。 给幽冥制造动乱，趁机带走自己信徒的灵魂，甚至将他们与诡物融合在一起。 不怪祂们看了之后面色不好，这些事情就连随月眠看了都有些震惊。 只不过随着回溯的时间越来越长，随月眠能隐约感觉到能力的施展似乎也快要到极限了。 不但要一直进行回溯，还要将画面显现出来，消耗是不小的。 回溯进行到战争彻底融合完所有的灵魂时，塞缪尔突然开口打断：“可以了。” 光明与黑暗回神，虽然不知道塞缪尔为什么要突然打断，但看到这里祂们也大概知道战争要做什么了，于是同样点了点头。 随月眠停止了回溯，手臂垂下，宽大的袖袍挡住了她略微有些发白的指尖。 塞缪尔悄悄看了她一眼。 就连神明的神力也不是无穷无尽的，这样进行回溯，塞缪尔担心她会消耗过度。 随月眠确实觉得消耗有些大，但也不是不能再坚持一会。 只是她孤身一人在神国，留些法力应对意外也是好的。 塞缪尔不知道突然打断，倒是应了她的意。 这样想着，随月眠不免也抬头向祂看去。 这一看，两人的目光就相撞了。 塞缪尔看上去很自然地收回了视线，垂下了眼眸，只有祂自己知道那一瞬的慌乱和偷看被抓包的几分心虚。 随月眠愣了一下，摸不清楚祂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最开始遇到祂，祂为她隐瞒，到现在主动开口打断施法，塞缪尔所做的桩桩件件，无论有心无心，都是对她有利的事情。 随月眠握了下手心，Q弹的手感让她顿了顿。 ……还送了她一只手感很好的小鹿。 是个好神，随月眠慢吞吞地想。 “祂真是好大的胆子。” 黑暗冷笑一声，面带怒意。 战争的确是大胆，谋害主神，做出那种有悖轮回之事，足以让祂被剥夺神位和神格。 黑暗立刻转身欲走，被光明眼疾手快地拉住：“你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去找战争，”黑暗面无表情地看着光明，“你也已经看到了，都这种时候了，难道还要再忍下去？你能忍，我忍不了。” 光明叹了口气，祂的脸色看上去也不怎么好：“你别生气，战争做出来这种事，当然是要找祂的。你的伤还没好，独自一人去太危险了，我们一起去。” 黑暗的面色缓了缓，一旁没有说话的塞缪尔也轻轻点头。 黑暗等不及要去找战争，立刻提步离开，光明急急忙忙跟在祂身后。 “今天多亏了你，”塞缪尔看向随月眠，“我们现在要去找战争，你要一起来吗？” 神国是祂带她来的，如果塞缪尔也立刻离开去找战争，随月眠有可能会不知道怎么回去。 随月眠明白祂的意思，笑眯眯地点头应下。 她还不想现在离开神国，左右也想知道祂们要怎么处理战争的事，跟着一起去看看也好。 贴心的主神总是能正好戳到她的想法。 这是塞缪尔第一次见到随月眠露出这样的笑容。 此前她脸上虽然也总是带着温和有礼的笑容，但总让人感觉到一种生疏的距离。 见到她这样的笑容，塞缪尔也有些欢欣。 “走吧。”祂垂下眼眸，率先离开。 随月眠落后几步，不经意地回头看了法则一眼。 古树再次摇了摇枝叶，像是在与她告别。 先前替她瞒下回溯的十有八.九就是法则，祂肯定也知道系统的存在。说不定，系统背后之人，就是法则。 随月眠脚步微顿，随后快步跟上塞缪尔，离开了这片空间。 几乎是转瞬之间，黑暗带着光明就来到了战争神域。 战争神域的神官看到两位主神突然凭空出现，吓了一跳。 这一片管事的神官见到祂们直奔战争神殿而去，快速拉住了身边的一个小神官：“快，快去告诉莉莉安娜大人，光明和黑暗两位主神去神殿了。” “哦，哦，好。”小神官连连点头，放下手中的东西，去找莉莉安娜了。 管事神官心中也有些惊疑不定，他们并不能直接踏入神殿，只希望告诉莉莉安娜大人，她能及时禀告战争吧。 神域的神官凑在一起悄悄私语，无人注意到其中一个神官也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被管事神官派去寻找莉莉安娜的小神官动作很快，此刻正有些愁苦地站在她房门口。 管事神官之说让他去找莉莉安娜大人，可是并没有说莉莉安娜大人不在该怎么办啊！ 他犹豫不决地来回踱步，最后还是决定先回去禀告管事神官。 其实小神官找不找得到莉莉安娜并没有关系，就算他告诉了莉莉安娜大概也没什么用，因为光明和黑暗很快就来到了战争神殿。 黑暗走得很快，光明一路追赶，生怕祂一个不注意就先与战争对上。 此刻见黑暗忽然停下，也不免疑惑地向前看去。 这一看，祂面上的神情就变得淡淡的了。 路易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战争神殿，正笑眼弯弯地站在神殿大门口看着祂们。 黑暗冷然道：“邪神，让开。” 路易斯眨了眨眼：“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黑暗面色冷冷地看着祂，知道路易斯是在有意装傻。 在祂看来，路易斯和战争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也没必要留什么情面了，抬手就将神力化为锁链，直冲祂而去。 路易斯反应也不慢，神力从周身散出，将锁链紧紧包裹住。 两道黑色的神力相撞，但却不难分别。 路易斯的神力隐约带着些深紫，黑暗的神力则是更为纯正的纯黑色。 两道神力刚相撞，路易斯就知道黑暗不是全盛状态。 巧的是祂最近吸收了不少负面情绪，实力大增，纯黑色的锁链看上去有要被侵蚀的架势。 眼见祂就要占上风，一道有些刺眼的纯白色神力又加入了战局，打散了路易斯的神力，也让它无法再侵蚀锁链。 “这里现在有两位主神，”光明和气地道，“路易斯，你最好还是让我们进去。” 路易斯的眼珠转了转，看上去没有将光明的威胁放在心上。 祂有些恶劣地笑了笑：“你说让开我就让开？” “我、就、不。” 说着，神力化为一团雾气渐渐漫开。 看着祂油盐不进的样子，黑暗彻底失了耐心，光明也皱了皱眉头。 比起路易斯，祂们现在更想见到战争。 光明有些狐疑地看向路易斯，就算祂与战争是盟友，邪神看上去可不像是会好心给战争帮忙的人。 祂在邪神刚交替时了解过这个人，路易斯性格恶劣，“好心”是祂最没有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大家，昨天搬东西我腰扭了TAT 感谢在2023-02-11 01：58：12~2023-02-13 00：47：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月时光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黑暗就要出手，却被光明拦住。 “你伤还没好，”光明冲祂笑笑，“我来吧。” 黑暗不语，略带烦躁地盯着对面的路易斯。 光明的神力也隐约与路易斯相互克制，祂用神力支起屏障，路易斯的雾气无法靠近祂们，但祂们也同样无法接近路易斯。 两相僵持不下之时，随月眠与塞缪尔匆匆赶到。 随月眠看见路易斯，脚步微微放慢。 在神国看到路易斯，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路易斯也眼尖地看到了随月眠。祂顿了顿，扬起一个笑容：“姐姐！” 听到路易斯这样热情地唤她，旁边的三人神色各异地向随月眠投去了目光。 随月眠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说着，她视线扫过被雾气包裹的光明和黑暗：“这是在做什么呢？” “没什么，”路易斯收回雾气，后退一步，乖巧地看着她，“我们在交流呢。” “原来是这样。” 站在随月眠身侧的塞缪尔侧目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站在对面看上去很乖巧的路易斯，心中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掺杂着些微失落。 她和路易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看上去两个人关系还很好。 偶然对上路易斯带着些许恶劣和挑衅的视线，塞缪尔顿了顿，没有说话。 随月眠好脾气地冲路易斯笑笑：“我不太喜欢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我想你不会的，对吗？” 路易斯看上去有些苦恼，略带讨好地说：“被发现了……姐姐不要生气，我保证下次不会这样了。” 随月眠笑容淡淡，心知祂说的话十分里九分都不可信。 随月眠觉得现在还是应该和塞缪尔祂们站在同一战线的，路易斯和祂们对着干，也算是变相阻拦了她要做的事。 毕竟，她还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法则死掉。 有些时候，受点教训才会长记性。 随月眠在几人的注视下慢慢向祂走近。 路易斯有些得意地向塞缪尔投了个眼神，塞缪尔却根本没有搭理祂，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月眠走到路易斯的面前，一只手亲切地在祂的肩膀上拍了拍：“我相信你。” 路易斯只来得及看见她耳坠上的青蛇似乎吐了吐蛇信，随后便感觉到体内的血液正飞快地结冰。 祂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一双猫儿眼直直地盯着随月眠。 随月眠脸上依旧是亲切温和的笑容。 “玄冥”的熟练度几乎算得上是最高的几个能力之一，即使现在没有“应龙”的加成，随月眠也足以给予祂一些值得重视的警告。 黑暗狐疑地看着对面的两人：“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塞缪尔找来的这位新神不像是心中没数的人，但她与路易斯看上去很熟悉，的确出乎意料。 随月眠后退半步，淡淡地瞥了路易斯一眼：“战争已经不在这里了。” “什么？” 光明和黑暗面色凝重，一个前去地宫，一个闯进了神殿。 路易斯被随月眠暂时冻住了，祂暂时也不像再阻拦，左右随月眠都已经猜出来了。 祂面上还是一副无辜的样子，实际上正在努力融化自己结冰的血液：“早说姐姐要来，我就不拦着祂们了。” 随月眠不置可否。 没过多久，黑暗与光明先后出来。 “你说的没错，”黑暗一字一顿地道，“祂果然不在了。” 光明接口道：“地宫里也什么都没有。” “战争呢？” 黑暗转头看着路易斯，就要动手。 “我不知道呢，”路易斯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这只是个巧合。” “下次再见。” 路易斯留下这句话，身体忽然间炸成一团黑雾，随后渐渐消失。 黑暗试图拦下祂，但失败了。 “让祂跑了。” “别追祂了，”随月眠道，“比起路易斯，战争更需要防备。” “如果我猜的没错，祂现在应该已经让那些诡物们开始作乱了。” 光明和黑暗的面色看起来都很不好看，但祂们知道，随月眠说的是对的。 神国范围极大，祂们无法立刻找出战争的藏身之处，黑暗也感觉到那些灵魂已经不在神国了。 如果奥利维亚四处都出现了诡物作乱……能制止它们的就只有光明与塞缪尔了。 想到这里，随月眠方注意到塞缪尔从见到路易斯后似乎异常沉默。 “如果是这样，‘审判’与‘生命’权柄更有用。” 光明应下：“事不宜迟，回去后就让下面的人准备神降仪式。” “——塞缪尔？” 塞缪尔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对上光明疑惑的眼神，祂慢慢点头：“我会吩咐伊提丝的。” 光明与自然进行神降清理诡物，黑暗则趁这段时间继续养伤修复自己。 至于随月眠，祂们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随月眠这位“新神”来历神秘，神国中似乎也并没有祂的神殿。 她施法进行了回溯，按理说也能参与到战争这件事情中，但直到现在，祂们并不清楚随月眠的权柄有哪些。 具体怎么做，还是要看随月眠个人的意愿。 光明与黑暗虽然对她不太熟悉，但也不至于紧张防备，毕竟连法则都很喜欢她。 随月眠看出祂们的犹豫：“或许，我可以帮助黑暗疗伤。” 闻言，几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吃惊地看着她：“你也有‘治愈’权柄？” 随月眠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那就麻烦你了，”黑暗最终道，“随我来神殿吧。” 商议好之后，随月眠便与黑暗一道去了黑暗神殿。 依旧守在门口的索菲亚看到随月眠微微疑惑。 她无法直视对方的面容，隐约能感觉到这是一位神明。 从黑暗的神情来看，似乎还是一位实力很强大的神明，绝非从神。 神国中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位神明？ 索菲亚很疑惑，但她也知道不该问的不问，向两人略微行礼后便让开了门。 临进去之前，黑暗的步伐慢了慢。 祂低头看向身后的索菲亚，年轻的神官最近都在尽职尽责地看守神殿，面上看起来有些疲惫。 “索菲亚，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听到黑暗略显温和的话语，索菲亚有些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来，随后脸上绽开一抹笑：“无事的，主，替您守好神殿是索菲亚应该做的。” 黑暗点头走进神殿，心想等祂伤好后要给予索菲亚应得的嘉奖。 这是随月眠第一次进入神殿，她跟在黑暗身后，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黑暗神殿虽然以黑色为主调，但神殿中的氛围并不压抑，一路上碰见的神官大多都是女孩子。 “我该怎么做？” 神殿中，黑暗面色认真地看着随月眠。 祂从随月眠进入法则空间时就一直在观察对方了，虽然不知道她与路易斯是什么关系，但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并不令祂讨厌。 既然法则也认可她，又是塞缪尔放心的人，黑暗并不担心她在治愈的时候动什么歪心思。 “闭上眼睛，运行神力就好。” 随月眠确认黑暗听话地闭上了眼，在慢慢运行着神力修复伤势，快速换上了神农套装。 点点翠绿色的光芒从她手心散出，包裹住黑暗。 黑暗在闭眼疗伤时，突然感觉到一股陌生但舒适的神力正在帮助祂修复伤势。 这股神力和塞缪尔的“治愈”权柄很像，但仔细感受还是能分辨出稍有不同，只不过治愈的效果都很好。 新神比祂预想中的还要厉害。 黑暗定下心神，慢慢修复着自己的伤。 “怎么，你出去一趟这么狼狈？” 路易斯刚回到自己的神殿，就听到战争带着嘲笑的声音响起。 祂不冷不热地看了战争一眼，脸上面对随月眠时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 “总比你躲藏在我的神殿里要好，”嘲讽人路易斯从来没输过，“光明祂们果然去找你了，战争，你暴露了。” 战争神色变幻，只听得路易斯继续道：“连这点事情都瞒不住，你确定你最后能成功？” “不用你费心。” 路易斯看好戏一样笑了笑：“不用我？事实是你现在还躲在我的神殿里。祂们都不是蠢的，你想做什么祂们应该都知道了，聪明的战争大人又准备怎么办？” 战争听着路易斯的话，心中也是有些烦躁。 祂的事情这么快就暴露也是祂没想到的，现在还不是打照面的时候，在刚收到消息时祂便来到了路易斯的神殿，那些融合了神官们灵魂的诡物也都和地宫里的一起派出去了。 “祂们找不到你，你那些诡物肯定会被先除掉。” 战争思索着，心中一个想法却突然成型。 “想除掉那些诡物，也只有光明和自然能做到，”战争面上渐渐浮现出势在必得的笑意，“黑暗不是我的对手，等祂们两个下去处理那些诡物的时候，我就先杀了黑暗。” “吸收祂的权柄，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光明跟自然也构不成威胁了。” 路易斯顿了顿，战争的想法说不定真的能成功，前提是没有随月眠。 路易斯突然笑起来，祂不打算告诉战争这个消息，没有什么原因，就是祂想。 “你就这么狠心，那些‘信徒’都不要了？” 战争不在意地道：“狠心？能为我的计划奉献，是他们的荣幸。” 路易斯若有所思地看了祂一会，转过身去，背对着祂摆了摆手： “那就祝你成功吧。” 作者有话说： 明天和周六有考试，俺尽量写感谢在2023-02-13 00：47：29~2023-02-15 23：27：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映缕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伊提丝接到命令匆忙赶往神殿后，发现自然正在发呆。 主似乎最近出神越来越频繁了。 伊提丝心中默想，面上还是认真恭谨的样子。 “主。” 塞缪尔按下心中的思绪：“伊提丝，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 “您吩咐就好，为您效劳是我的职责与荣幸。” “让下面的人去准备神降仪式，”塞缪尔道，“神降仪式尽可能的细化，能承载的力量越多越好，但是要尽快。” 伊提丝听到祂的话，惊讶地抬头。 一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了。伊提丝不敢耽误，恭敬地应下后立刻去吩咐了。 塞缪尔看着伊提丝离开的背影，思绪又飘了回来。 自从见到了路易斯和随月眠熟稔的样子，塞缪尔的心中就隐隐有些不悦。 祂也说不清这种感觉，一方面觉得路易斯和战争有牵扯，邪□□声在神国也一向不怎么样，祂觉得随月眠不应该与路易斯走得太近；另一方面，祂又清晰的知道随月眠是一个鲜活立体的人，有自己的主见与判断，无论她与谁交好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塞缪尔沉浸在这个难题中。 就像一朵祂很喜欢的小玫瑰，总有人会与祂一样发现它的美，并且想要亲近她，爱护她。 不，不应该这样想。 塞缪尔在心中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是需要人精心养护的玫瑰，是更加鲜活的存在。 祂不该过多地干涉。 虽然想通了这一点，塞缪尔想起路易斯挑衅一样的态度还是有些不悦。 国王与大公主自会议结束后就立刻带人去了西部，真的到了那里，他们才知道实际情况比消息上所说的要艰难得多。 吉恩带着诡物大军一路向前推进，遇到棘手的情况根本不用贪婪与暴虐出手，吉恩自己就能解决。他被战争亲自改造了身体，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但国王他们的支援也不是毫无用处，对诡物们确确实实起到了阻拦的作用。 然而好景不长，吉恩带来的诡物们尚且还没杀死，战争地宫里其他的诡物信徒带着诡物们出现在了奥利维亚大陆的各个地方，自然也包括里卡斯的西部。 大公主自从来到了西部，无时无刻不处于心惊胆战的状态。 每次望向那些黑压压的诡物群时，大公主都焦躁又恐惧。 这种心情持续到她看见诡物信徒的攻击落到她面前时到达了顶峰。 慌乱恐惧之中，大公主身上涌起一股力气，将旁边的人直直拽向身前。 “你……你竟然……” 熟悉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在大公主的耳边响起。她神情恍惚地抬头，对上了国王那双愤怒的眼睛。 “父王……我不是……我不是……” 大公主脸色惨白地摇着头连连后退，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了显示皇室的威严，每次对抗诡物们进攻时她和国王都要亲临战场，哪怕不出手对抗诡物，也要站在那里。大公主忘记了这里只有他们两个，慌乱之下随手一扯，没想到会造成国王身死。 这不能怪她……她只是太害怕了，况且谁让国王对身边之人不设防备。 大公主在心中不断安慰着自己，又想起之前国王对待她的态度，心中竟然还升起了些许隐秘的喜悦。 等到她终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公主开始担心是否有人看到了她拿国王当挡箭牌的那一幕。 她目光沉沉地扫视着周围。 战场上一片混乱，从皇宫带来的护卫军们都在奋力抵抗着诡物。 先前国王就将身边的人都派去支援了，周围只有几个魔法师走之前布下的防护魔法，她跟国王身边空无一人。 人人都在忙着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发生了什么。 大公主眼神闪烁不定。 她不知道诡物的攻击为什么能穿破防护魔法的防御，但国王的身死已成事实，不如想点实际的。 主动承认是绝不可能的，她是里卡斯的公主，国王不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要听从她的命令。 大公主提起裙摆，磕磕绊绊地跑向护卫队长。 护卫队的队长原本正在指挥着手下的人应对诡物，突然感觉衣服被扯了扯。 他皱起眉头刚准备呵斥，看清来人时却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大公主？” 大公主柔弱地点了点头：“是我。” 护卫队长看了她一眼，面容娇弱的少女还穿着华丽繁复的长裙，看起来和整个战场格格不入。 说是魔法学院的天才，实际上大公主自来到西部后就没参与过与诡物的战斗，反而一直同国王躲在防护魔法的庇护下。 不过谁让她是娇贵的公主殿下，被保护起来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护卫队长压下心中的一丝厌烦，不赞同地道：“殿下，这里很危险，您应该待在原地，那里有防护魔法，很安全。” 大公主眼含泪水地摇头：“不……有一道攻击冲我们而来，防护魔法失效了。父王……父王他为了保护我已经去世了……” “什么，”护卫队长大惊，“陛下去世了？” 大公主轻轻点头，面上一片哀伤。 “您当时……” 大公主抽泣着打断他的话：“我不知道……防护魔法突然就失效了，父王他挡在了我身前……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前方时不时有魔法对撞产生的爆炸声响起，但护卫队长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再管了。 国王亲临西部支援却意外身死，消息传回去，他们所有人都难辞其咎。 大公主还在哭，抽噎的声音让他心烦意乱。 他狐疑地看了大公主一眼，据他所知在皇宫的时候大公主一向不怎么得国王的喜欢，现在竟然能让国王替她挡下伤害吗？ 然而无论他怎么看，大公主都是一副无措而又惊慌的表情，似乎为自己的父王死去而感到哀伤。 “殿下，这里很危险，我先送您回去，”护卫队队长沉声道，“陛下身死，这件事情要尽快传回王都才行。” 大公主指甲深深掐进了手心，慢慢点了点头。 王都在收到国王身死的消息后，上下动荡不已。 百姓们震惊于连国王陛下亲自前往西部都身死，开始忧心王都到底安不安全，甚至已经有人质疑皇室到底能不能守护他们的安全；贵族们则是蠢蠢欲动，在这些传言的背后推波助澜。 三公主根本无心为疼爱自己的父王的死讯感到悲伤，每日周旋于贵族们之间，还要分出精力控制流言，安抚百姓，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就连维尔特斯眼下也挂着黑眼圈，这段时间说的话比他先前两三年还要多。 偶尔空闲的时候，三公主不免庆幸自己先前听了随月眠的意见留在王都。 依王都现在的情况，如果让大公主留在这里一定处理不好，她再清楚不过自己的这个姐姐是什么水平。 后面西部传来的消息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想。 国王不在，大公主接手了西部那边的管理和指挥权。从传信上来看，大公主每天躲在临时宫殿里，外面的战场一步也没有踏入，甚至几次想命令支援的护卫军们返回王都，只不过都被护卫队长和前去支援的几位大魔导师联手压下。 关于国王的死因，三公主总觉得有些蹊跷。 她很清楚国王平时对待大公主的态度，仅仅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公主而已。如果说先前国王还曾有过让她继位的考量，那么自从三公主也成为了魔法师后便彻底没了这份心思。 大公主骄纵又缺乏脑子，让她管理一个国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在这种情况下，国王本人也对她没有几分父女亲情。这个情.妇生出的孩子曾经险些让他丢过大脸，再加上她本来也不聪明，于是国王一直不怎么喜欢她。 父王真的会心甘情愿地为她挡下伤害吗？ 国王内里性格十分无情，就连埃莉诺自己也不敢夸下海口说他会愿意替自己而死。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但西部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还要等大公主他们回来再说。 更重要的是，现在也没机会让她思考这些了。 王都被围了。 谁也不知道那些诡物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只是有一天睁眼，底下的人便告诉她诡物围困了整个王都。 各大神殿的魔法师和学院的老师们都紧急前去守护城门了，但那些诡物的数量实在是太多，甚至有不少诡物的实力达到了大魔导师和主教级别。 大魔导师和主教！ 三公主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满心都是不可置信。 大魔导师的数量本来就很少，主教级别的魔法师更是屈指可数。 一群负面情绪衍生的眷族，竟然会有这样的实力。 在主教的实力面前，王都那些防护罩就像是塑料布一样一戳就破，王都的防御只能靠魔法师们不断支撑。 前面的人对抗诡物很艰难，后面的百姓更是心慌，哭声随处可闻。 这种时候，贵族们也都敛起心思，将重心放于外面的诡物上。 家家户户都开始关上窗户，日夜祈祷。 贫民窟也一改往日混乱的景象，衣着残破的人们靠在墙面向他们信仰的新神祈祷着。城门一破，最先倒霉的就是他们。 三公主想请自己的老师前来，但得到的庄园管家的消息只有“主人不在这里”。 这种时候，神殿要进行神降仪式的消息无疑在混乱之中给王都带来了希望。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 第78章 神降仪式要尽可能地细化，但现在神殿中的大部分人都一同外出保卫王都了，能留下布置神降仪式的魔法师少之又少。 只有光明和自然神殿接到了要进行神降的指令，于是黑暗与战争神殿派出了更多的魔法师替换他们，好让神降仪式能正常准备。 说来好笑，这次的事情完全是由战争主导的，祂的信徒们却在奋力与自己的主作对。 只是黑暗与战争神殿的魔法师们抵御诡物的效果不如信奉光明与自然的魔法师，外面的压力很大。 所有人都知道在这时准备神降的重要性，但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神降仪式的布置不可谓不艰难。 三公主看向远处的城墙上，那里有数不胜数的人们在奋力抵抗。 从接到指令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三天，神降仪式却还有小半没有完成。 按照以往，这一小半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准备好，但现在却不知还要多久。 外面的情形越发严重，不止是西部，东南北各地也都传来了诡物攻击的消息。 她走不出王都，只能命令那里的掌权者集结魔法师们尽可能地抵挡，保护城中的子民。 值得庆幸的是，没有掌权者选择抛下那些百姓逃跑，或者说他们想逃也逃不掉，整个里卡斯都被诡物们所包围了。 没人知道它们究竟是从哪里来，这些异常的诡物似乎都是在一夜之间出现的。 各地神殿的分店也同时接到了要准备神降仪式的消息，但王都的神降仪式准备的尚且如此困难，其余地方不似西部有支援，也不像王都一样高级别的魔法师众多，准备神降仪式一定更为艰难。 现在的情况下，她也带不了人去那些地方支援。 自从接任管理王都事务，这是埃莉诺第一次感受到这样深的无力感。 她安静地看着皇宫内步履匆匆的人们。 身为帝国的公主，三公主原本也想一同前往城墙抵御诡物，却遭到了从总管到仆人们的阻拦，就连魔法学院的导师们和神殿的人也很不赞同。 埃莉诺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她成为魔法师的时间严格算起来并不长，连那些大魔导师们也无可奈何外面的情况，三公主去了不但帮不上什么忙，甚至还有可能出意外和国王一样身死。 大公主难堪大任，维尔特斯寡言少语，两人都不是成为帝国掌权者的好人选。 三公主的安全很重要。 但埃莉诺不想因为这些就躲在众人身后，她肩上有责任，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众人的保护。 她不能前往那些地方支援，但她要守好王都。 这里有她的亲人，她的老师，她的同伴与下属。 还有她的子民。 她要带着他们，等待希望降临。 埃莉诺忽然陷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 当她坚定心中的想法时，心中突然多了一层感悟与理解，无师自通了一种专属于她的魔法。 也是到这时，三公主才真正理解了当初随月眠与她说过的话的含义，也明白了她那时所问的问题。 ———你为什么想要里卡斯成为最强大的帝国？ ———因为她想更好地守护住她的子民，和里卡斯的一切。 三公主忽然打开房门，在皇宫长长的走廊上奔跑着。 周围的仆从们吓了一跳，三公主的安全现在尤为重要，他们只能尽力跟在她的身后，边跑边呼唤着她。 然而三公主只是在一开始冲他们挥了挥手，而后便沉浸在思绪中，再也不闻外界的声音，一心一意向城门奔跑着。 于是沿街住着的人们见到了一幅令他们此生难忘的景象。 容色美丽的公主身着红衣，抛开了那些贵族礼仪，眼神发亮，面容坚定地向前奔跑着，身后有一群人在追逐。 “殿下，殿下！” 临近城门，身后仆从们的呼唤声也传到了城墙上方人们的耳中。 人们下意识地向下低头看去。 三公主站在城门边缘，向前一步便是凶恶可怖的诡物们，她身后的仆从们想上前将她拉回，却又不敢，只能焦急地在原地徘徊。 只见这位原本应该安静躲在皇宫中的公主闭上双眼，微微垂下头，像是在许愿。 天真的公主，许愿或许会有用，但不是现在。 神降仪式都没有准备好，没有神明能立刻出现拯救他们。 他们本想喊人将公主带回去，看到眼前景象时，却忽然惊讶地愣在原地。 一只通体燃烧着火焰，尾羽华丽的凤凰自三公主身后升起，伴随着清越的唳声，在城门的上空盘旋了一圈，随后直冲向外面似黑云般的诡物。 凡是被它火焰所燎到的诡物，都立刻化为了飞灰，并且它不断前冲，逼得诡物们步步后退。 那几只被战争改造过的诡物信徒试图朝这只凤凰发出攻击，但最终都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它。 凤凰大约将诡物逼退了千米便折身回来，周身带着呼啸的风声，一圈圈地在上空盘旋着。 而后它身型不断缩小，化为了点点金红色的流光，将整个王都笼罩了起来。 城墙上，有人下意识地伸出手，小心戳了戳面前的屏障。 被他戳到的地方立刻漾起了金色的涟漪，夹杂着零星红色，这人手中也传来了一阵灼烧之感。 人们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景象，等到想起创造出这只凤凰的主人时，三公主已经带着满足的笑意晕倒在地上。 那群仆人们也意识到了这点，低低惊呼一声，冲上前将三公主抱回皇宫。 埃莉诺醒来后一睁眼就对上了好几张急切的脸。 她定了定神，在身边人的搀扶下慢慢坐了起来。 “殿下，神迹，那是神迹！您是怎么做到的？” 见她醒来，有人按捺不住地激动出声询问。 三公主想起她晕倒前发生的事，急切地问：“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托您的福，殿下，现在那些诡物根本进不来王都。” 现在说话的这人三公主认识，是魔法师协会的一名大魔导师，信仰自然，修习的魔法是“治愈”。 这名治愈法师欣慰地笑了笑：“您有些脱力，后面的时间要好好休养。” 三公主环视着周围人脸上喜悦的表情，垂下眼睫。 虽然她也很高兴自己的魔法顺利用出，但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我的魔法坚持不了太久。” 此话一出，室内静了静，几人的面上也都渐渐换上一副严肃的神色。 “殿下，具体多久？” “最多一天，”三公主道，“这一天里，神殿要尽快完成神降仪式，再久我的魔法就撑不住了。” 一天，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短。 不过也正常，三公主不似他们一样接触魔法几十年甚至几百年，这种等级的魔法效果能有一天已经很不错了。 那时的景象历历在目，不少人的思绪都飘忽了一下。 他们都知道三公主是新神的信徒，本以为她没什么用，没想到却为众人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一天时间。 那位新神的权柄竟然这样厉害。 “魔法师们已经过去了，殿下您别担心。” 光明与自然神殿的魔法师们一齐准备神降仪式，剩下那小半部分想必一定能在一天之内完成。 外面还需要他们，等这些人通通告辞离开后，房间里便只剩下了三公主一个人。 此刻她面无血色，整个脸异常苍白，上扬的唇角却暴露了她现在的好心情。 那是她创造出来的，属于她自己的魔法。 在召唤出那只凤凰前，三公主没有进行长篇大段的赞颂与吟唱，只是在心中一遍遍坚定地祈祷。 她将自己想要守护里卡斯的那份心情，虔诚且认真地诉说给信奉的神明听。 而神明也果然给了她回应。 此时此刻，三公主内心对新神的虔诚信仰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如果不是祂赐予了她魔法，现在的三公主真的只能躲在所有人的庇护下，眼睁睁地看着每一天都有不胜数的人死去。 她也不会有保护自己国家和子民的机会，甚至会沉浸在愧疚和悲伤的情绪中。 但三公主自己心中也有数，这个魔法她只能使用一次，已经透支了自己的身体。 她已经尽力做到她能做的最好的了，剩下的就要交给神殿和其他人了。 三公主一直在昏睡休息，自然不知道外面现在的情况。 城门口当时的动静很大，并且凤凰还盘旋在王都上空，不时发出声声清唳，人们想不注意到都很难。 王都的百姓们很高兴，三公主如此厉害，如同给他们喂了一颗药效极好的定心丸，让他们对于皇室也放下了心。 支持三公主的贵族们和她的下属也很高兴，三公主得了民心，她也展现出了自己的能力，证明他们没有押错宝。 最高兴的一群人是随月眠的信徒。 三公主和他们信仰同一位神明，那边光明和自然神殿还在准备神降仪式，新神就已经让三公主展现了神迹，祂甚至要比主神还厉害。 旁人也都意识到了主的厉害，作为祂的信徒，他们与有荣焉。 第79章 神殿没有辜负三公主的努力，所有魔法师一齐上阵，终于在天黑的时候完成了神降仪式最后一部分的准备。 塞缪尔与光明在神国很快便收到了消息。 王都神殿的神降仪式看上去准备的不错，就算里卡斯其他地区无法准备好神降，借助王都的仪式也足以支撑祂们将那里的诡物彻底清除。 几位主神再次齐聚在黑暗神殿。 这次索菲亚没有再阻拦祂们，塞缪尔甫一进门，就看到随月眠手上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淡绿色的光晕，祂从其中感受到了与自己“治愈”权柄相似的神力。 光明也看到了这一幕，祂同时看向黑暗，发现对方的脸色好了不少，气息也更为流畅。 “里卡斯王都的神降仪式已经准备好了，”光明道，“奥利维亚现在的情况很危险，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就下去清理那些诡物。” 黑暗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塞缪尔看着随月眠与黑暗，好看的眉毛皱作一团。 “怎么了？”随月眠注意到祂的异样，问道。 塞缪尔抿了抿唇，迟疑地道：“战争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与光明不在，你们自己要小心。” 神国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迟迟见不到战争，塞缪尔心中有些不安。 作为主神，祂一向很相信自己的预感。 随月眠应下：“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 塞缪尔仍有些不放心：“我会尽快处理完诡物回来的。如果遇到危险，就用小鹿联系我。” 随月眠点点头。 光明飞快地瞥了祂一眼，塞缪尔看上去还是一副圣洁出尘的样子。谁能想到，祂竟然把自己神力化身的小鹿交给了随月眠呢。 奥利维亚其他地方的神降仪式应该也要不了多久就能准备好，虽然其余地方也有诡物出没，但危险程度远不如里卡斯帝国，神降仪式简陋些也没什么。 也不知道战争是发什么疯，格外针对里卡斯和它的王都。 事实上，战争就是存了报复心理。 这么多年来，祂的计划第一次被打乱破坏就是在里卡斯的王都，战争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当初祂拿不下王都，现在还拿不下吗？ 塞缪尔守了王都一次，那祂便用更强势的手段搅乱王都。 祂才是世间最强大的神明。 里卡斯的人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神明拯救他们。 当“生命”与“审判”权柄的光芒共同笼罩了整个王都时，人们纷纷屏住呼吸，激动地看着神迹的降临。 那些围困了数天、让他们失去了无数同伴的诡物，此刻在神明光辉的照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位战争的狂信徒诡物不甘就这样死去，试图发出魔法来对抗来自神明的力量，便是连一刻也没有就化为了飞灰。 神明的威严，不容挑衅。 在这一刻，所有的人们都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了人类与神明的差距，但他们心中却升不起任何嫉恨，只是信仰更加虔诚。 这是他们信奉的，能守护他们的神明。 然而光明与塞缪尔的心却不约而同地沉了沉。 尽管所有的诡物在祂们面前都毫无抵抗之力，但祂们仍能分辨出那些由战争改造过的诡物实力的异常。 战争放出它们，是想彻底搅乱整个奥利维亚大陆，从而杀死法则。 必须要阻止祂。 战争得知光明与自然已经下届进行神降，立刻从座位上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走到一半，祂转头发现路易斯还半倚在神座上打瞌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路易斯！你随我一同前去。” 路易斯慢悠悠地睁开眼，不紧不慢地起身理了理衣服才跟着祂一同走出神殿。 “光明和自然不在，现在只有黑暗在祂的神殿里，”战争道，“到时候你替我看好那些神官，别让他们捣乱或者报信。” 路易斯心思转了转：“不用我和你一起？” 战争嗤笑一声：“不用，黑暗受了重伤，祂不是我的对手。” 路易斯愉快地点了点头。 黑暗是受了重伤没错，可是还有一个随月眠呢，也不知道战争是不是祂们两个加起来的对手。 既然战争亲口说了不用祂帮忙，那祂自然乐得轻松。 当然，祂选择性地遗忘了祂并没有告诉战争随月眠的存在。 路易斯没有任何意见地同意了战争的安排，换作平时，祂无论如何都是要和祂反着来杠一杠的。 战争也没有觉得奇怪，祂觉得路易斯终于识时务了一回，认清楚了到底谁才会是最后的赢家。 两人进入黑暗神域如入无人之境，路易斯听话地将一路上遇见的所有神官都乖乖捆了起来，封住他们的嘴和手脚，将他们定在原地。 战争看着路易斯的所作所为很是满意。 就连平时总爱与祂作对的邪神现在都老老实实的没有作妖，简直像是上天都在助祂，先前看路易斯磨磨蹭蹭不肯出来的那股火已经消下去了。 守在神殿门口的索菲亚警觉地发现了不对。 一股陌生的神力向她袭来，索菲亚的警惕心拉满，但不出几下还是被路易斯捆住了。 她艰难地转头看向身边的其他神官，发现他们的下场和她一样，都被捆得严严实实。 索菲亚心中既惊骇又愧疚，她没能替主守好神殿。 她紧紧盯着路易斯和战争，邪神懒洋洋地站在一旁，并不惧她的目光。 战争的声音在这时传进了神殿：“黑暗，如果你不想你的神官死在你面前，就立刻出来。” 黑暗原本在神殿里修复伤势，听到战争的声音，霍然睁开眼睛，狭长的眼中满是怒气。 随月眠若有所思地看向门外。 战争果然来了。 黑暗丢下一句“留在这里”，匆匆起身向外走去。 黑暗没有让她出去，随月眠也没准备现在就现身。她慢慢走向门口，默不作声地看着外面的场景。 战争见黑暗果然从神殿里出来了，得意之下还有几分轻视。 黑暗这样看中一个神官，注定祂有弱点。 如果有人拿莉莉安娜或者战争神殿中的任何一个神官来威胁祂，祂一定不会上当。 神官而已，一个没了还会有下一个顶上。 黑暗冷冷地道：“战争，放了我的神官。” 出乎意料地，战争竟然点了点头：“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把你的神格给我。” 索菲亚听到后睁大了眼睛，剧烈地挣扎着摇头。 黑暗冷声道：“之前我只知道你愚蠢至极，竟然不知道你还喜欢痴心妄想。” “哈哈哈哈。” 路易斯没有忍住，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战争面色一青，也是升起了恼意：“既然给你机会你不识好歹，那就等我亲自杀了你再夺了你的神格！” “那你就尽管试试。”黑暗不再与祂废话，纯黑色的神力猛地向战争涌去。 战争也没有犹豫，风暴与雷电一同袭向对方。 几个呼吸之间，两位主神已经交手了数十次。 索菲亚心中焦急，更加奋力地挣扎着。 战争肉眼可见地更厉害了，主却还受着伤，怎么可以！ 站在一旁迟迟没有出手的路易斯发现了她挣扎的动作，又轻而易举地捆紧了她：“老实点。” 索菲亚愤愤地盯着祂。 随月眠站在殿内，若有所思。 她已经能推断出大半事实了。 战争想要杀了黑暗，夺走祂的神格，一旦被祂得手，再加上路易斯的协助，剩下两位主神不会是祂的对手。 祂还制造了那么多灾祸，为的就是扰乱秩序，让法则不断虚弱，甚至消亡。 到了那时，世间将无人再能阻止祂，祂就是最至高无上的存在。 随月眠能确定自己来到这里十有八.九就是法则造成的，让系统给她卡牌套装，拥有与神明一样的能力，应该就是为了阻止战争。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选她。 外面的战斗称得上是惊天动地，连带着神殿都摇晃起来。 战争知道这样的动静用不了多久就会招来不少神明，但祂只需要在其他神到来之前杀了黑暗，届时就无人再能阻挡祂。 祂想加快战斗结束的时间，出手更加阴狠，频频向周围的神官动手。 黑暗既要保护周围的神官，又要防着战争，已经落了下风。 索菲亚拼命地想要挣开束缚，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随月眠顿了顿，向外走去。 路易斯见到随月眠从角落处走出来，心中打起了几分精神。 祂终于出来了。 索菲亚余光瞥见随月眠，心中顿时升起希冀。 随月眠一路走到路易斯面前，意味深长地道：“我相信你不会选错的，对吗。” 虽是疑问句，却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的。 路易斯对上随月眠的眼睛，也笑了起来：“你说的对，姐姐。” 祂视线扫过随月眠的衣服，既惊奇又感叹。 随月眠的衣服总是与众不同，但又意外地适合她。 随月眠向小鹿中注入神力，传达给塞缪尔速回的消息，而后挑断了索菲亚身上的束缚，将小鹿递给她。 索菲亚怔怔地接过。 “拿着，塞缪尔很快就会回来。” 随月眠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旁边站着的路易斯自然也听到了这话。 祂心知随月眠是在警告祂。 而此时，眼见战争就要逼近黑暗，全力一掌拍向祂。 随月眠挥了挥衣袖，黑色的漩涡凭空拦在了战争面前。 战争被眼前来历不明的黑色漩涡逼得紧急停住，黑暗也抓住空隙迅速后退。 随月眠想，结束之后她一定要在法则身上敲一笔才行。 一股气流从战争身后涌现，趁祂不备，把战争狠狠推进了漩涡。 “进去吧你。” 作者有话说： 终于！快完结了！ 番外到时候我会另开一本合集，不收大家钱～感谢在2023-02-21 01：40：19~2023-02-21 22：26：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与穗穗 10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主！” 索菲亚被解开了身上的束缚，飞速上前扶住黑暗。 黑暗摆了摆手，面色严肃地看着方才漩涡出现的地方。 索菲亚也投去担忧的目光：“主，那位大人祂……” “独立空间。”路易斯主动接口道。 黑暗警惕地护着索菲亚后退了半步。 路易斯轻笑一声：“别担心，我对祂要做的事情没兴趣。” 黑暗也不知道到底信没信祂的话，面上不语，在心中飞快地通过隐晦的联结呼唤光明。 塞拉丝见钟山的入口打开了，以为是随月眠过来，正准备迎上去，却在看到是战争后猛地一僵。 战争现在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气急败坏来形容了。 就差一点，祂就能将黑暗重创，从而杀死祂，得到祂的神格！ 成功离祂是那样进，却被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新神破坏了计划，到嘴边的鸭子就这样飞了。 战争稳住身形，面色黑沉。 路易斯！一定是祂，祂早就知道新神也在神国，却存了心不告诉祂，想要看祂的笑话。等祂从这里出去，一定要狠狠给祂点教训！ 战争警惕地环视着周围。 祂从未在奥利维亚见过这样的地方，这里应该是一片独立空间。 忽然间，战争目光一顿，直直看向塞拉丝藏身的地方。 祂抬起手，塞拉丝便不受控制地朝祂飞去。 塞拉丝惊呼一声，就在战争快要抓住她时，一股无形的力量打断了战争的动作。 尽管是灵魂，塞拉丝依旧觉得那种禁锢和吸力令她浑身发疼。 “保护好自己，我先送你出去。” 塞拉丝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点点头应下。 战争从听到随月眠的声音时起便警惕地看着她，如今见到塞拉丝凭空消失，心中不由得一沉。 看来这片空间的主人果然是祂。 战争这样想着，一种隐秘的嫉妒感也悄然升起。 法则竟然将“空间”权柄赐予了祂吗？ “时间”与“空间”作为两种特殊的权柄，法则不会轻易赐予神明。 尽管战争有“时间”权柄，但事实上，祂的权柄并不完整，只有一半，另一半则是由法则自己掌握着。 祂拥有“时间”权柄也是在祂成为主神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发生的事，这个新神如此年轻，又是何德何能让法则赐予祂“空间”权柄！ 战争脸上布满不悦且扭曲的神色，随月眠全当没看见。 “新神，”战争道，“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人。” 出乎祂意料的，随月眠竟然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不做蠢事。” “那你就该知道到底应该怎么选择，”战争紧紧盯着她，“你现在放我出去还来得及，我可以不计较你的所作所为。和我作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边随月眠和战争对峙着，那边收到随月眠消息的塞缪尔已经迅速赶了回来。 黑暗只看到祂一个人回来，问道：“光明呢？” “祂还在清理诡物。神降仪式只能使用一次，下界要留一个人。祂清理的速度要比我快，事情紧急，我就先回来了。” 说着，塞缪尔不动声色地看了对面站没站相的邪神一眼：“怎么回事？” “战争想要对我动手，夺走我的神格，”黑暗快速将事情与祂讲了一遍，“我的伤还没有恢复，险些让祂得手，那位新神将祂一并带进了异空间，现在不知道祂们两个在哪。” 顿了顿，黑暗面上似有愧疚；“是我的错，太过大意了。” 黑暗对随月眠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她似乎有“时间”和“治愈”两种权柄，还有就是刚才展现的疑似“空间”权柄。 但这几种权柄严格来说攻击性并不强，祂也不知道随月眠的水平究竟是什么程度，再加上战争又变强了，对上祂不知道到底会有几分胜算。 说到底，人也是为了救祂才和战争正面对上的。 塞缪尔沉默不语，半晌道：“相信祂吧，祂可以的。” 黑暗诧异地看了祂一眼，不太确定祂的把握从何而来，不过塞缪尔看上去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于是黑暗也点点头。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塞缪尔的心中远不似面上那样淡定。 理智告诉祂，随月眠的实力与主神无异，甚至有些权柄比主神还要强上几分；但情感上，塞缪尔却不由自主地为随月眠担忧。 战争利用那些令人不齿的手段获得了那么多的信仰之力，实力远超从前，万一随月眠对上祂受了伤呢？ 塞缪尔心中越担忧，面上就越冷静。在黑暗和路易斯看来，甚至是几分胸有成竹的表现。 除了索菲亚之外，在场的所有神官早已经被路易斯弄晕了过去，清醒着的几个人谁都不开口，现场陷入了一片寂静。 就在这时，塞拉丝从那道漩涡出现的地方掉了出来。 陌生的气息顿时被在场的人所察觉，黑暗在发现是一道灵魂后，更是迅速地将她锁在了原地。 塞拉丝原本正在忐忑灵魂会不会重新开始虚弱，发现没有虚弱的迹象后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发现自己被纯黑色的神力锁住了。 她慢慢抬起头，认出塞缪尔与黑暗后被镇在了原地。 怎么像是刚出虎穴，又入龙潭的样子。 大人究竟把她送到了哪啊，塞拉丝欲哭无泪地想。 “灵魂？” 黑暗皱眉，催动神力将塞拉丝扯了过来：“从幽冥里逃出来的？” 战争前不久刚从幽冥放出了一批灵魂，此时塞拉丝突然出现在这里，让祂下意识地认成了那些逃跑的灵魂。 塞拉丝连连摇头，黑暗这时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没有印记，你还没有入幽冥。” 不仅如此，祂还在这个灵魂身上发现了一种不属于幽冥的印记，并且这个灵魂也没有持续虚弱的迹象。 “你从哪里来的？” 塞拉丝还没有弄清楚这里的情况，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回答黑暗的问题。 塞缪尔问道：“你见过战争和新神吗？” 塞拉丝谨慎地点了点头。 塞缪尔心中思索着，对黑暗道：“放了她吧，她应该是新神送出来的。” 黑暗依言将塞拉丝放下：“你确定？” 塞缪尔点了点头：“漩涡应该连接着祂的空间，她应该是本来就在空间里的。以防战争对她下手，新神才将她送了出来。” 塞拉丝这会也大概能猜到几分情况，自然和黑暗应该是和随月眠一起的，于是接口道：“是的，大人让我出去之后保护好自己。” “里面怎么样了？” 塞缪尔问的是“里面怎么样”，但莫名的，塞拉丝觉得自然可能更想知道随月眠怎么样了。 只是她早早就被送出来了，因此摇头：“我不知道，我也很担忧大人。当时战争想要把我拉过去，大人将我救下，并把我送出来了，之后我就出现在了这里。抱歉，我帮不到您。” 塞缪尔看向这个灵魂。连着被战争和黑暗两个人扯来扯去，塞拉丝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祂知道，随月眠把她送出来有想要祂们保护她的意思。 塞拉丝很显然是她的人，随月眠也是为了祂们才和战争对上的。更何况塞拉丝身上还有独特的空间印记，无论如何塞缪尔和黑暗都不会对她下手的。 对面还有一个情况不明的邪神，塞缪尔用神力将塞拉丝拉到了后面：“站在这里别动。” 路易斯兴味盎然地看着。 又掉下来一个奇怪的灵魂，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钟山，随月眠听着战争半是威胁的话，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战争这是觉得，她会轻易被拿捏？ 随月眠迟疑地道：“我也不想与您作对，只是如果我现在放您出去，恐怕我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战争心中不屑，这样胆小又贪生怕死，竟然还敢参与进祂的事情里来，把祂拉到这个空间里来。 不过祂倒是有一点提醒自己了，祂的确不能放过这个新神。杀了祂，连祂的神格一并夺走，说不定“空间”权柄也能是祂的。 但战争显然不会将实话告诉随月眠。祂眯了眯眼睛：“我一向欣赏聪明人，如果你现在放我出去，我一定不会和你计较。” “这样啊，”随月眠看上去很是感激，“那我当然……” “不会放你出去了！” 刹那间，钟山狂风四起，吹得战争不得不用神力支起屏障 。 “你！” 祂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对祂恭敬不已的新神竟然敢忤逆戏耍祂！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战争显然是怒极，空中隐隐有闷雷声作响。 随月眠才不会相信祂的鬼话，放祂出去对她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战争又那么记仇，如果今天没将祂彻底留在这里，后面等待她的一定是无穷无尽的追杀。 战争引着雷电朝随月眠狠狠劈下，雷电中蕴含着祂满腔的怒火，从战争的角度看来，随月眠一旦被劈中，一定是不死即残。 随月眠自然也看到了朝她迎面而来的几道极粗的雷电。 但这里是钟山，钟山的一切，皆随她的心意而动。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又在考试，今天刚考完（轻轻 我速写！不写就把我叉出去感谢在2023-02-21 22：26：31~2023-02-26 23：4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映缕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战争惊愕地发现，祂所召唤出的雷电并没有同预想中的那样劈在随月眠身上，反而转了个弯，朝自己袭来。 不得已，战争只能狼狈地闪身避开。 祂面色沉肃，不信邪地先后又唤出了风暴与雷电，无一例外都被随月眠打了回去。 战争看上去气极：“倒是我小看你了。” 随月眠不作声，几次交手，心中也微沉。 战争果然比上次在伊泽兰海见到时要强了许多。如果不是自己这个变数突然出现在黑暗神殿，恐怕祂真的能够夺走黑暗的神格，到那时，塞缪尔和光明就算赶回来也晚了。 随月眠不知道钟山能困住祂多久，但想来时间应该不长，要速战速决才是。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如果不杀了战争，就算她能活着出去，战争也不过放过她。 不过她也没打算放过战争就是了。 随月眠心中警惕，战争亦是没有放松。 祂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新神竟然这样强大，与现在的祂对上还能不落下风。在伊泽兰海的时候，祂一定隐瞒了实力。 两个人心中都有计较，便更不再留手。 然而后面的攻击依旧被随月眠尽数拦下，战争知道拖的时间越长对祂越不利，显然也有些急了。 整个钟山雷电和风暴交织，轰鸣之声不绝于耳。战争的攻击越发密集，随月眠也察觉到体内魔力在渐渐流失。 但越是这种时候，随月眠越是冷静。 神明的神力也不是无穷无尽的，这样密集的高强度攻击，战争的神力流逝速度也不会慢。 随月眠猜得不错，战争现在的状态的确算不上好。 在进入钟山之前，战争与黑暗对上已经消耗了不少神力，还未来得及恢复，便又被随月眠拉进了钟山。 更可气的是，打了这么久，随月眠几乎算得上是毫发无伤，几乎所有攻击都被她截下而后打了回来。 战争的面上是肉眼可见的烦躁。 祂被困在钟山越久，外面的情况就越不可控，这对祂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尽管路易斯还在外面，但祂连新神也出现在神国这种事都没有告诉祂，战争不敢赌路易斯到底有几分可能替祂拦下外面的麻烦。 依照路易斯的性格，祂不在外面反过来给祂添麻烦就已经是好事了。 战争的攻击又快了几分，随月眠耐心地等待着，眉眼中尽是冷静。 她要等一个机会。 终于，战争像是不耐烦了一般，祂张开双臂，一个巨大的风暴虚影渐渐凝实，出现在祂身前。 这风暴中含着战争九成的神力，随着它逐渐凝实，钟山的空气都在扭曲波动着。 这次，祂到要看看她还能否躲得过！ 战争面色一狠，祂猛地挥手，风暴直冲随月眠而来，几乎瞬息就到达了她面前。 随月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风暴，在它即将吞噬自己时，衣袖一揽，随后狠狠向外推去。 显然，几乎倾注了战争全部实力的一击并不是那么好控制的，随月眠好不容易将它调转方向，面色已经隐隐有些发白。 但效果也是肉眼可见的，战争没有想到这样的一击随月眠竟然也能挡下并控制。祂再清楚不过这风暴中蕴含的力量，不愿硬接，只能尽力侧身躲过。 就是现在！ 随月眠抓住战争侧身躲避的时机，“应龙”与“玄冥”双双出现，空气中温度骤降。 战争刚躲过自己的风暴，就感受到了温度的异常。 祂猛地抬头，发现整个钟山不知何时已经覆上一层厚厚的雪，以祂为中心，地面由外而内地迅速结冰，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祂袭来。 战争凝重地看着周围，冰雪已然将祂包围住，令祂无处可躲。 眼见冰层就要接近自己，战争迫不得已凝出风暴抵挡，引来雷电，试图劈开厚厚的冰层。 然而祂的抵抗也没能坚持太久。 随月眠的身后出现了两条青蛇的虚影，那两条青蛇身子向祂探来，张开了大口。恍惚间，战争竟然听到了一阵龙吟之声，自远方而来，重重地敲在祂的身上。 这一瞬的恍惚也让战争失去了抵抗的机会。 祂脑中钝痛，待到反应过来之时，冰层已经漫上了祂的腰部，随后迅速攀向手臂、脖颈。 战争试图以神力挣脱，却惊恐地发现这邪门的冰仿佛连祂的神力与血液都统统冻上了，整个身体不由得失去了祂的控制。 很快，冰层便将战争冻成了一个冰雕。 然而这还不算结束，随月眠并不准备就这样放过祂。 随月眠催动体内魔力，冰雕不负努力地出现了丝丝裂痕，最终四分五裂，那碎下来的部分继而化为了齑粉。 随月眠召来一阵风，将地上的粉尘吹起。 自此，奥利维亚的主神之一，战争，彻底陨落了。 随月眠有心在钟山恢复一阵再出去，无奈她魔力几乎消耗一空，空气剧烈波动起来，熟悉的黑色漩涡出现在眼前。 随月眠余光撇到一个散发着深蓝色光晕的光球，顺手将它塞进了袖子里，随后走进漩涡，离开了钟山。 “铛——” 一阵极富穿透力的钟声忽然在神国响起，所有的神明听到后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怔怔地看向远方。 这是昭告神明陨落的钟声。 神明的丧钟在神国已经太久没有响起过了，神明们不由得开始猜测究竟是哪位神明陨落了。 很快祂们就知道了答案。 战争的从神们惊愕地发现，身上与主神相连的印记正在渐渐消失。 奥利维亚大陆，战争的信徒们都不约而同地从心底涌上了一层悲伤，并且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似乎从他们体内消失不见了。 战争陨落了。 这个消息令整个神国与下界都为之震动。 在黑暗神殿前静默等待的塞缪尔祂们自然也听到了钟声。 黑暗睁大了眼睛，匆匆处理完诡物赶来的光明也提起了精神，警惕地注意着对面的路易斯。 而被提防着的路易斯却不在意战争的目光，饶有兴味地勾起嘴角。 战争输了？ 塞缪尔清楚随月眠尚未得到法则的承认，因而理论上来说神国的丧钟不会为她敲响，但祂依旧不免为此揪心。 正是因为丧钟不会为她敲响，随月眠是否活着才更是未知。 假若她与战争同归于尽了，祂们也不得而知。 这份担忧直到看见重新出现的黑色漩涡和走出来的随月眠后才逐渐消失。 随月眠是一个人出来的，她面色苍白，气息不稳，能看出经历了一场恶战。 战争没有出现，这意味着，她真的杀死了主神战争。 战争那个废物，果然被杀了。 路易斯在心中懒散地轻嗤了一声。 不过对于战争的野望祂本来也没抱有过多的期望，答应与祂合作不过是想给无聊的生活找点乐子罢了。 现在显然有了比扰乱世界更有意思的事情。 路易斯眼睛转了转，悄悄松开了对神官们的捆束，任他们东倒西歪摔了一地，轻快地迎上随月眠：“姐姐。” 随月眠掀起眼皮看了祂一眼，路易斯正一脸无辜地看着祂。 在她进入钟山的时间里，路易斯没有伤害塞拉斯，也没有趁机对黑暗祂们下手，绑了那些神官的事情随月眠也懒得与祂计较。 秉性恶劣的邪神能够不额外找麻烦已经是很好的事了，至于那些神官，他们不是她的信徒，自然也懒得管。 随月眠向祂微微点头笑了笑。 “塞拉丝，可以回去了。” 观察到塞拉丝没受到什么伤害，只是看上去狼狈了些，随月眠稍稍放下心。 “是，”塞拉丝道，“请您也好好休息，大人，感谢您今天将我救出来。” 塞拉丝真心实意地向她道了谢，自觉回了钟山。 光明想张口问些什么，塞缪尔率先一步牵起她的手，低声道：“我带你回去。” 随月眠抬眼看看祂，年轻的神明面上满是担忧。 随月眠笑了一声，顺势靠近了些借力：“好啊。” 塞缪尔只向光明略微颔首，而后一心一意地牵着她慢慢离开了黑暗神域。 伊提丝在神殿门口等待着塞缪尔回来。 战争突然陨落，这样的大事无论塞缪尔是否已经知道，她都要禀告一遍。 直到伊提丝站得腿都有些酸了，她才看到塞缪尔颀长的身影。 她正想迎上去，却突然发现塞缪尔还牵着一个女子。 伊提丝：！ 伊提丝找了个掩体蹲下，一向稳重的近身神官悄悄探出头偷看向远处。 不是她喜欢偷看神明，而是她实在好奇呀！ 神明并非绝情断欲，在神国中，只要两个神互相喜欢就能在一起，神官们闲暇之余也是爱讨论神明们的爱恨情仇的。 今天这两个神在一起了，明天那两位因为某个美丽的女神打起来了……但是桩桩件件，都与塞缪尔无关。 伊提丝一直怀疑是不是自然在诞生的时候就没有“爱”这个设定，就连光明与黑暗这一对都有不少小神官在底下磕得死去活来，却始终没有人磕塞缪尔。 因为祂根本没有与其他神明传过一丝一毫的暧昧消息，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待在花园养花。 虽然祂养得确实都很好就是了。 可是现在！这位仿佛要和花度过漫长生命的神明竟然在牵女神的手！ 伊提丝离得有些远，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塞缪尔的神色耐心而又温柔。 伊提丝忍不住悄悄往前挪了挪。 她好想知道这两个神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塞缪尔有伴侣，她一定是祂们两个的粉丝头子！ 作者有话说： 昨天写着写着睡着了，这是可以说的吗（挠头感谢在2023-02-26 23：46：10~2023-02-28 10：5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鲸落白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塞缪尔忧心随月眠的伤势，提出先回到自然神殿为她疗伤，随月眠自然应下。 行至神殿门口时，随月眠隐约觉得远处有视线在盯着她，下意识地转头。 “怎么了？”塞缪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但什么也没发现。 “没什么。”随月眠笑笑，“或许是我看错了吧。” 直到两个人走进神殿，伊提丝才小心翼翼地从掩体后出来。 好险，也不知道她刚才到底有没有被发现。 伊提丝一边想着，一边匆匆离去。 她还是接着去处理事务吧，主如果真有了伴侣，早晚会知道的。 塞缪尔替随月眠检查了一番，发现她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伤，脱力倒是很明显，显然是在钟山的时候将魔力消耗了一空。 温和的白光涌进随月眠的体内，一点一点滋养着疲惫的身体。 随月眠感觉到整个人仿若泡在温泉中一般舒适。她闭上眼睛，恍然间发现意识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体了，正漂浮在半空中。 随月眠好奇地动了动，发现意识体竟然能够随意活动。 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神殿，一股陌生的力量忽然间从她身后传来，推着她的意识离开了神殿。 随月眠一路上被这力量推着前行，某一时刻视线模糊了一阵，再睁眼时竟然发现自己正身处于法则空间。 随月眠轻轻笑了一下。 巧了，之前她还在想事毕之后要再见法则一次，祂就带她过来了。 随月眠仰头看向面前的古树。 投放在奥利维亚大陆上的诡物已经被清理完，战争也陨落在了钟山，世间运行重归正常，法则看上去恢复了不少，甚至已经隐约散发出莹绿的光。 法则轻轻摇了摇叶子，以示欢迎。 一股力量牵引着随月眠将手放在古树的树干上，很快，她感受到了来自法则的谢意。 随月眠问道：“所以，您给我系统空间，是想让我替您除掉战争？” 法则能够恢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随月眠除掉了战争，因此祂并不吝于消耗一部分力量与她进行对话。 随月眠听到一道柔和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是也不是。战争为了一己私欲扰乱世间秩序，陨落是罪有应得。我的确想让你替我除掉祂，但系统空间并非全都是我的力量。” “您还真是对我有信心。” 随月眠在心中暗暗思忖，她本以为系统空间是法则的手笔，如今听祂的意思，似乎不止如此。 法则轻叹一声：“你是我从千万种可能里选出的，我自然是对你有信心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召你过来也正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 “事实上，我们现在所处的，是经过重启的世界线。” 随月眠捕捉到法则话语里的关键词：“重启？” “是的，”法则道，“在重启前的世界线里，这些事也都是发生过的，只不过那条世界线里没有你，结果也与现在大不相同。” “战争想要成为众神之首，但只要我还存在，祂的愿望就不可能实现。神明的权柄有相对立，亦有相辅相成，我作为天地的化身，为了维持世间的秩序，便不可能让哪一位神明成为‘众神之首’。” “战争的野心太大了，一心想要成为凌驾于众神之上的存在，殊不知一旦失衡，秩序消失，将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于祂也无益。” 随月眠道：“那重启前的世界线里，战争成功了吗？” “当然是没有成功，”法则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庆幸，“如果祂那时成功了，我也不会有重启世界的机会了。” “在那条世界线里，战争依然不断向下投放诡物，以此来扰乱世界秩序，削弱我的力量。自然不问世事，黑暗忙于镇守‘幽冥’，等到光明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战争吸收了太多的信仰之力，实力远超其他三位主神。神国陷入混战，陨落的神明不在少数。” “原来如此，”随月眠道，“不过，这次众神似乎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 法则摇了摇叶子，看起来很是高兴：“是的，多亏了你，这条世界线才没有出现神明大量陨落的情况。先是塞缪尔在你的提醒下清理了里卡斯的诡物，而后你又在伊泽兰海破坏了祂的计划，祂所获得的信仰之力远不如上一世。那时的祂不像这次这般急于求成，也没有对黑暗和幽冥下手。” “所以，我的穿越并不是偶然？” 这次，法则顿了顿，声音听起来带着些歉意：“的确不是。是我将你带过来的，在你原本的世界里，你至少还能再活二十年。” 听到法则的话，随月眠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再活二十年……也就是说，她原本至少能活到四十岁。看起来依旧活得不久，但以她上辈子的情况来看，能活到四十多岁已经算得上是“长寿”了。 法则见随月眠不说话，也不知道她心中是怎么想的，只能继续说道：“未经你同意就将你拉进这个世界……实在是迫不得已。那时三位主神都已不是战争的对手，我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战争如愿成为众神之首。我推演过千万种可能的结果，但最终全都是世界了陷入混乱与无序。除了一种可能，那便是将你拉进这个世界，方能破局。” “为什么是我？”随月眠有些疑惑。 法则笑了笑：“世间一切都有缘法，不可言说。你所做过的一切决定，都会影响到最终的结果。你能在这个世界活下来，并且顺利破解战争的数个计划，这就是你与这个世界的缘。” 随月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法则道：“你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体内也形成不了魔法回路。大概你也知道，你与神国的神明有‘权柄重合’的情况。那些力量，是我向你原先所处世界的法则借来的，并存在了系统空间里。” “这次多亏了你，才免于让这条世界线也陷入毁灭。当初将你拉进来，并且剥夺了你二十年的寿命是我之过，和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问问你的想法。你也知道，这个世界与你原先的世界很不一样，如果你还想回去，等我彻底恢复之后，便能送你回去。作为补偿，我会在那个世界里给你一个健康的身体和法则的‘气运眷顾’，能让你过得很好。” 随月眠道：“那我若是不回去呢？” “不回去自然也可以，”法则道，“只不过，不回去的话，系统空间要被收回，无法再给予你其他‘套装’让你获得力量了，但原有的能力能为你保留，这是我所能给你的最大限度了。” “若是留在这里，我会给予你‘承认’，而后你就能拥有神格，真正成为这个世界的神明之一。” 随月眠被迫进入这个世界，帮祂除掉了战争，挽救了这条世界线，法则不会吝啬于给予她神格。 回到原来的世界吗？随月眠想了想，她确实挺想念手机、网络和美食等等了。如果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回到原来的世界，她就能实现当初躺在病床上时的所有心愿，顺风顺水，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听起来很不错。 思及此，她笑了笑：“谢谢您，我选择留下。” 法则应下：“自然可以。你确定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 虽然回到原来的世界对随月眠来说也很有吸引力，但她永远不嫌命长，况且法则给予她的条件也很合理，来之前随月眠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行。 随月眠留在这里，法则也很愿意。将她送回另一个世界，也是要耗费大量的能量的。 于是随月眠确定不再离开后，随着莹绿色的光笼罩在身上，她清晰地感受到体内多了一些不一样的变化，不仅是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更是多了法则的‘承认’ ——神格。 自然神殿内，随月眠突然睁开了眼睛。为她输送神力的塞缪尔一怔，感受到她身上不同寻常的变化，微微一笑：“恭喜。” 随月眠看了看祂，也轻轻笑了起来。 后续的几天，随月眠在塞缪尔难得的强势要求下，留在自然神殿恢复。剩下的事情则是由塞缪尔祂们处理。 三位主神同时在奥利维亚大陆降下神谕，揭露了战争的罪行。 人们听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都是不可置信，尤其是战争的信徒，他们还没有从信奉的主陨落这件事中缓过神，又发现战争竟然犯下这种恶行，不少人都陷入了恍惚之中。 但不论他们再怎么不愿相信，莉莉安娜亲自出来作证，让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法则在神国也通告了所有神明战争的罪行，希望祂们都能以此为戒。 至于路易斯，战争的计划祂参与了，又没完全参与，甚至还给战争下了不少绊子。基于邪神本身也是以负面情绪为力量，法则对祂予以了惩戒，但并没有剥夺祂的神格。 随月眠人在自然神殿修养，但却多了不少信徒。 三位主神在揭露战争罪行的同时，告知世人是“新神”除掉了战争，使世界免于陷入灾难。加之她之前仁慈善良的名声和三公主当日保护了整个王都的行为，一时间随月眠的信徒数量大涨，其中不乏原本信仰战争的信徒。 当然，也有少部分战争的狂信徒不愿相信事实，依然狂热地信仰着祂，并视随月眠为敌。但他们的数量太少，战争的罪行被揭露后已经到了人人唾骂的地步，祂的那些信徒们自然也成了人人喊打之徒，整日忙于躲躲藏藏，根本成不了大气候。 战争死得彻底，就连神格与权柄都被法则收回了，再无复生可能。 而原本隶属于祂的从神们，也有不少想转投随月眠的。 没错，随月眠原本的实力就与主神不相上下，如今成为了真正的神明，甚至打败了战争，从神们自然想跟着她。 但随月眠人实在太难找了，她在神国没有神殿，属于她的神殿，在钟山。 钟山内。 上次与战争在这里交手，导致钟山里的景物毁得七七八八，随着随月眠恢复，钟山的景象也恢复如常。 霍瑞斯几人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满目新奇地看着钟山的一切。 而维尔特斯在随月眠的要求下，与三公主一同来到了这里，此刻正与自己的母亲相见。 维尔特斯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灵魂。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能见到自己的母亲。 塞拉丝见到了自己的孩子，心绪也很不平静。她以身入炉的时候，维尔特斯年纪尚小，一转眼竟然已经这么大了，个子比她还要高。 塞拉丝也看出了维尔特斯的沉默与内敛，心中更是愧疚。如果当初她好好地陪着这个孩子长大，维尔特斯或许不会养成如今的性格。 她带着维尔特斯走到随月眠的面前道：“大人，真的很感谢您，能让我再见到自己的孩子一面。这辈子我已经成为了灵魂，或许很快就会进入幽冥轮回，亦或者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散，无法再报答您了。您是一位仁慈又善良的神明，若我有幸，下辈子希望能做您虔诚的信徒，成为您的神官，为您效劳。” 随月眠看着她，笑了起来：“一定要下辈子吗？这辈子不行？” “可我，可我已经是灵魂了……” “灵魂就不能做我的神官了吗，”随月眠佯装伤心，“好吧，我原本很是希望能有一个像你一样执着、坚韧的信徒呢。” 塞拉丝终于明白了什么，睁大眼睛：“您，您的意思是，我还能活着吗？” “当然了，”随月眠道，“为什么不？有了钟山的印记，你不必再进入幽冥轮回。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以灵魂的样子或者，也可以再入幽冥。” 随月眠话音刚落，塞拉丝立刻道：“我愿意！我愿意留在您身边，成为您的神官，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她用灵魂的形态活了这么久，早已经习惯了，如今依旧能保留着意识与记忆活着，能时常看见自己的孩子，成为随月眠的神官，塞拉丝自然很愿意。 随月眠看向其他人：“让你们过来，也是想问你们是否愿意成为我的神官，留在此地。当然，如果不愿意，也依旧是我的信徒。” 西昂与黛拉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克莱恩思考了一瞬，也表示同意。 比起做下一位菲尔德大公，克莱恩更想作为神官侍奉在主身边。菲尔德家族可以给其余合适的小辈接手。 埃莉诺在犹豫。她才知道自己的老师原来就是信奉的主，她很想成为主的神官，但埃莉诺马上就要继任里卡斯的女王，肩负着整个国家的责任。看维尔特斯的意思，显然也是想做一个小神官，时常陪在母亲与主身边的。 随月眠知道她心中的纠结，温声道：“埃莉诺，做你最想做的事就好了。神官之位，可以永远为你保留。” 埃莉诺心中感动，不自觉地喃喃道：“老师……谢谢您。” 等里卡斯成为了她心愿中的最强大的帝国，她就立刻卸任来主身边做神官。 随月眠没有纠正她的称呼，对于这个教了不短时间，并且很聪颖的徒弟，随月眠是有感情的。 唯一尚未表态的就是霍瑞斯了。 随月眠与克莱恩都知道他为什么迟迟不出声。成为神官，就意味着即便后来出现更强大的神明，也无法再随意改变信仰了。 出乎意料的，霍瑞斯缓慢但坚定地开口了：“我想成为您的神官。” 不只是“我愿意”，更是“我想”。 霍瑞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面前这位新神，就是他心甘情愿愿意一直追随的神明，不止是因为强大，更有她身上的那些特质，包括但不限于神秘、冷静，永远游刃有余。 随月眠微微一笑。 等到安排好众人，随月眠刚出钟山，就发现了在不远处的塞缪尔。 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现她，而是在来回踱步，看上去颇为犹豫。 随月眠抱臂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祂。 塞缪尔确实罕见地有些困惑与不安。 前不久伊提丝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样，隐晦地前来提醒祂要“抓住机会”，塞缪尔自然理解她的意思。 路易斯对于随月眠很有兴趣这件事很明显，时不时就对她表示亲近。明明是塞缪尔与随月眠相识更早，两人的关系却依旧止步不前。 但知道现在，塞缪尔也没想好该如何开口，总觉得每一种开口方式都不够正式严谨。 不知道来回走了多少圈，祂终于发现了不远处的随月眠，身体顿时僵了僵。 “塞缪尔，”随月眠很自然地和祂打了招呼，“好巧。” “嗯，好巧。”塞缪尔干巴巴地回道，气氛陷入了沉默。 塞缪尔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不爱说话的习惯实在是太不好了，没等祂想出解决办法，就听随月眠道：“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是的，我……” 塞缪尔又陷入了纠结。祂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总觉得太过轻浮。 随月眠从善如流地好心接过祂的话：“想与我结成伴侣？” “是的……不，我不是……也不是不想的意思，我……” 塞缪尔脑子空白了一瞬，祂没想到随月眠已经猜到了祂的意图，并率先开口。祂反应过来，那方才来回踱步的样子一定很傻。 年轻俊美的神明面上不显，心中却满是懊恼。 最终，塞缪尔还是道：“我心悦你很久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塞缪尔说完这句话又觉得自己发挥不够好，相较于甜言蜜语随口就来的路易斯，祂实在是不善言辞。 塞缪尔抿了抿唇。这样的话，她不接受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样啊——” 随月眠拉长了声音，听得塞缪尔心中上上下下，忐忑不已。 塞缪尔眼睁睁地看着随月眠忽地倾身靠近了祂，两人挨得极近，祂能清晰地闻到随月眠身上好闻的香气，令祂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随月眠注意到祂耳根的一抹绯红，眼中盛满笑意。 阳光倾泻在两人身上，微风带起金色的长发与黑发亲昵地交织在一起。 塞缪尔听到耳边有清泠泠的声音响起，令祂心中盛满欢喜： “那就让我们试试吧。”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后面的番外大概有神国日常、莉莉安娜与索菲亚、光明与黑暗以及女鹅穿成塞缪尔的小玫瑰。如果大家还有想看的评论区留言告诉我喔！这本如果再发现更新就是捉虫或者小部分修文啦 作为第一本书，并且开文仓促，自知有所不足，很感谢追到现在的小天使们，我们有缘下一本见，喜欢的话希望点点收藏！ -接档文《师姐她修无情道》 应是入无情道的第一年，以十二岁的年纪震惊了太初宗上下； 入道第四年，用一柄春回剑在宗门大比上一战成名； 入道第六年，应是成了修真界最年轻的元婴修士； 直到入无情道的第九年，应是遇见了裴乘雪，同他行过九州万里，见过苍山覆雪，明月高悬。 ** 作为一只山野小狐狸，他努力修炼成精，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跟在太初宗的那位大师姐身边。 裴乘雪，乘的是那日应是踏雪而来的雪。 感谢在2023-02-28 10：59：23~2023-03-01 23：17：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singleapple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