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题名：我靠画饼红出圈
    作者：公子服输
    文案
    别人穿书，金手指比大腿还粗，江泠兮穿书，喜提坑爹大礼包。
    系统让她用画饼的方式，激发旗下艺人的潜力，把他们捧成顶流。
    江泠兮看着画饼对象，心中惆怅。
    捧吧，完全没有一点星相，不捧吧，自己小命不保，怎么破？
    面对一身傲骨的过气大师--
    “老罗啊，你不是要为艺术献身吗，综艺它可是愉悦人民精神的艺术啊！艺术需要献祭，祭台就在前方，迈出去你的艺术之魂必将升华。”
    面对逢演必怯场的小怂包--
    “苏苏啊，别看那群女艺人身材妖娆、舞姿撩人，论气场和压迫感，谁也不及你半分，就凭你这占地面积，自带C位出道，想不红都难。”
    面对说话把人气个半死的毒舌男--
    “靳狗啊，知道娱乐圈最缺什么吗？真实，be real，你要时刻谨记，你怼得不是人，是他们迷失的灵魂。”
    *
    一年以后。
    一对老少组合成功打入国际乐坛，斩获格莱美大奖。
    顶着一张厌世脸的心灵导师，怼得看客哭爹喊娘也要打赏，声称自己遇到了知音。
    又A又飒的动作女王，靠着一身所向披靡的武艺，斩获双料影帝的春心，成功实现资源的平移。
    江泠兮点石成金的造星技能瞬间火遍全网，成了万人追捧的宝典，媒体蜂拥而至。
    “江老师，是不是随便丢个阿猫阿狗给您，您都能把它捧成顶流？”
    “额···至少得是个人吧。”
    “···”
    食用指南：
    1、剧中人物均为虚构，【无原型无原型无原型】不要代入！
    2、女主事业独美，男主真·工具人。
    3、沙雕无脑只图爽，逻辑早亡。
    4、日更，每晚21点
    内容标签：娱乐圈 女配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泠兮、季青、苏晴茉、靳羽浩、罗知源┃配角：炮灰团┃其它：接档文《祖奶奶治病真要命》古穿今
    一句话简介：我画的大饼超圆润：）
    立意：真正的成长，是学会接受不完美的自己
    第1章
    “苏晴茉，苏晴茉来了没有？”副导演赵兴低头翻看着手里的名单，语调带了些许不耐。
    “来了来了。”江泠兮风风火火跑到他面前，气喘吁吁的应道。
    赵兴闻声终于抬起了头，不耐的表情涌上几分讥诮：“哟，这不是江老师吗，您这是···想改个名字重新出道？”
    “您可真会开玩笑，这是我手下的艺人，她正在那边准备呢。”江泠兮虚指了指后面。
    赵兴再次低头翻看苏晴茉的资料，看到曼影娱乐的头衔时，恍然大悟：“瞧我这记性，您已经退圈转战娱乐公司了，怎么样，幕后工作不好做吧？”
    赵兴含笑的眉眼让江泠兮很不爽。
    原主红的时候，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这些个幕后工作者往往都是她的出气筒，拳打脚踢那种，如今她落败了，全都跳出来作妖。
    每一个穿成炮灰女配的人，都要从受辱开始。
    OK，接受！
    “这么快就到压轴的上场了？”江泠兮自动忽视他的奚落，捡着重点问。
    “压轴？”赵兴倏然笑了起来，轻蔑之色更明显，“想什么呐，歌唱选秀哪有什么压轴不压轴的，全都按报名顺序上，就算要压轴，也轮不到素人啊，您退圈以后，怕不是把规矩都忘了？”
    素人？她的公司就算再没名气，也是有通告的，素你妹啊！
    她默默在心底呼出一口浊气，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再忍忍。
    她陪笑道：“怎么可能忘，我这就叫她去。”
    “赶紧的，咱这节目可是大制作，每一秒都在燃烧经费，别掉链子。”
    “是是是，我马上找她来。”
    江泠兮一溜烟跑了，赵兴看着她稍显狼狈的身影，得意的扯着唇角，真是风水轮流转啊，高高在上的江大顶流也有跑腿的一天，哎哟，这世道~
    原主江泠兮是《娱乐至上》小说里的炮灰女配，开局就是有钱有颜有资源的娱乐圈顶流，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作为资深书虫，见惯了恋爱脑女配，好不容易来个搞事业的女配，当然要坐等她逆袭成女主，结果作者她不做人。
    女配一遇到女主就被强行降智，秒变善妒蛮横的疯批女人，毫无理由的羞辱、打压、践踏女主，就为了渲染女主前期的压迫，加强后期打脸逆袭的爽点。
    女主倒是爽文标配了，女配就活该当工具被万人口诛笔伐吗？
    同名的江泠兮没忍住代入女配的憋屈，跑去评论区为女配嚎了一嗓子冤，顿时引来诸多同道中人，一起为女配喊冤打CALL。
    万人声讨的局面攻陷了评论区，导致作者断更自闭。
    大概是叫屈的诚意打（触）动（怒）了作者，‘哐当’一声，她穿书了。
    作者：笔给你，你来！
    江泠兮：来就来，谁怕谁。
    结果下一秒，孩子就傻了。
    高速坠落下的失重感就是给她的下马威--
    原主被高利贷追杀失足坠楼的场景被她赶上了，要不是废弃楼房支棱在外的钢筋挂住衣服捡回一条命，她开局就落地成盒。
    险险护住性命以后，江泠兮终于接受了穿书得罪作者，接下来都会举步维艰的现实。
    而事实也的确如她所料，原主落败，小白花上位，开始展开报复，用前身一贯的卑劣手段设计陷害、羞辱践踏，让原主沦为全网黑被迫退圈。
    原主不得不转战娱乐公司，从带新人开始。
    本以为拨云见日，却又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小白花勾结原主合伙人，打着培植新人的名目转移资产，让她的公司背负巨额债务，被高利贷追杀后失足坠楼身亡，女配自此出局，江泠兮成功换壳上场。
    江泠兮死而复生改了结局，导致系统被迫营业，娱乐圈画大饼之路正式开烙。
    别人穿书带金手指，她穿书带一屁股的高利贷和一窝累赘。
    节目组没好脸色就罢了，艺人也给她使小性子，因为怯场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宿主，请尽快找到苏晴茉画饼鼓励，否则扣除五个点的生命值！】
    好嘛，又来一个催命的。
    “知道了，这不正找呢嘛，催什么催。”你个没用的东西。
    别人穿书的金手指是系统，开外挂、夺气运，躺赢那种，她也有系统--娱乐圈画饼系统。
    画饼？不就是忽悠人吗，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开些空头支票，都不用落实，多简单多信手拈来啊。
    可是！杀千刀的系统不但要她画饼，还要她亲手做饼喂他们吃--一个月之内激发他们的潜能，捧成顶流。
    呵~顶流是谁家孩子的名字吗，喊一喊就答应你了？
    更何况，她手底下这些新人本来就是小白花女主给她挖的坑，要啥啥没有，干啥啥不行。
    淦！
    敛去心底诸多的意难平，江泠兮终于找到一号大饼苏晴茉一贯的避难所--卫生间。
    二号大饼季青，已经在里面了。
    她是原主合伙人签下的另一个艺人，样貌清秀，性格温婉，一双小鹿般澄澈的眼眸，写满了与浮华娱乐圈格格不入的与世无争。
    她此时正背靠着其中一扇门，劝慰着里面的人。
    “苏苏，做人不能没义气，咱俩风藏露宿时，是泠兮姐给我们庇护，供我们吃穿，为了这个选秀，泠兮姐把全部的家当都搭上了，压轴出场可不是每个新人都有的机会，五万块奖金啊，省着点花，够我们三个吃喝一年了。”
    “呜呜呜，我知道机会难得，可我害怕，你也看到了，台上的小姐姐个个身材火辣，唱跳俱佳，我、我···”
    苏晴茉哀伤的看了看自己的大腿围和腰围。
    “哇--”
    她索性捂着肉嘟嘟的脸抱头痛哭，声线清朗，哭声凄厉。
    江泠兮半倚着门框，摇头暗叹，苗子是颗好苗子，就胆子太小了，啥饼都不吃，难搞。
    吐出一口浊气后，她迈步向前，拍了拍季青的肩膀示意她靠边站，抬手狠狠的捶打门板。
    ‘哐哐哐’的声音吓得苏晴茉一个激灵，哭声直接堵在嗓子眼。
    “接着哭，就当吊嗓子了。”
    “···”
    苏晴茉抽抽搭搭，不敢支吾。
    “季青的话多少带了点道德绑架，让你为难了，今天的比赛你想参加就上，不想参加，哭够了咱们立马就走。”
    “别呀泠兮姐，我再劝劝她。”季青软糯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挫败。
    “别劝，人生苦短，不要总被这样那样的道德准则羁绊，随性些，想什么就做什么，没人会怪你。”
    门内的抽噎声彻底停了，几秒钟后才怯怯的问道：“真、真不怪我？”
    “···”
    江泠兮心中有股邪火在翻涌，面上挂着笑，后槽牙咯吱作响，“不怪，一点也不怪，出来吧，我们这就走。”
    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是有动静，可半天也不见开门。
    江泠兮有点着急，见不到人，她就没法观察她的表情，画出来的饼也就干巴巴的。
    一旁的季青也开始慌了，照这样下去，她们就要无功而返了。
    这可是花了两万块钱才打点到的压轴机会，寄托着他们三个的全部希望。
    她只恨自己的特长不是唱歌，什么忙也帮不上。
    迟疑几秒后，她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江泠兮的衣角，压低声音问道：“要不，用杀手锏？”
    江泠兮想了一秒，摇头，“还没到时候，先把人骗出来再说。”
    俩人对视一秒，互相点了点头。
    “苏苏，时候不早了，错过末班车要步行十几公里才能回家，咱一日三餐可是有严格限制的，要是走饿了吃顿宵夜，第二天就要少吃一餐，咱要是不能帮公司挣钱，就要学会省钱，要不然连一月一次的‘第二份半价’的冰激凌时光都要没了。”
    如此寒碜的话语，经由季青细细柔柔的嗓子一润色，瞬间多了丝潦倒落魄的凄凉。
    苏晴茉随着她的话头，想起了那个被小孩子不慎甩落在地的香草冰激凌。
    她心疼又眼馋的看了许久，摸摸可怜的口袋，只剩两块五，那种差五毛就能快乐的悲凉再一次涌上心头。
    江泠兮冲她竖了个大拇指，随即开口道：“冰激凌还是有的，家里不还有最后一件压箱底的晚礼服可以卖吗，咱仨也没机会穿了，与其留着添堵，不如卖了多换一份原价冰激凌，不打折的豪气才是真快乐。”
    “哎~也只能这样了。”季青轻轻叹气。
    苏晴茉轻咬着手指，眼中的怯懦慢慢被愧疚替代，踌躇了半瞬，她猛地拉开门，厉声道：“不许卖！”
    突如其来的强势吓得俩人一激灵。
    她红着脸小声道：“冰激凌虽然好吃，但也不能拿梦想去换，我···我唱就是了。”
    俩人对视一眼，自顾掩去眼底的‘奸计得逞’。
    江泠兮正色道：“苏苏，公司虽然是个大集体，但还债却是我该担起的重担，你不要因为内疚委曲求全，歌声是用来抚慰和治愈人心的，不是用来挣钱还债的。”
    “不，我没有觉得委屈，也不想抚慰和治愈任何人，我只是喜欢唱歌，单纯享受歌声带给我的快乐。”
    “你···决定了吗？”江泠兮不放心的确认着。
    苏晴茉看了季青一眼，后者眼神鼓励。
    她转而看向江泠兮，握拳笃定道：“我决定了！”
    “好，那我们走吧。”
    江泠兮率先迈步，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告诉她压轴泡汤的事。
    接手原主的烂摊子以后，江泠兮才意识到自己面临的窘境，她变卖了原主所剩无几的首饰，才换来最后可支配的三万块钱，咬牙凑了两万块打点的钱，指望一号大饼如天赐一般的好嗓子压轴翻身，结果对方竟然收了钱不办事。
    三人刚跨入演播厅的后台，主持人就报出了苏晴茉的名字。
    “下一位选手厉害了，她小小的身体里蕴藏着巨大的力量，一开口能让夜莺都失色，她就是曼影娱乐的新人--苏晴茉，有请苏晴茉上场。”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一个急刹车定在原地，朗声道：“苏、苏晴茉不在。”
    “···”
    第2章
    江泠兮恶狠狠收回迈出去的脚，又在心底问候了一遍拿钱不办事那人全家，这才转身循循善诱：“苏苏，你刚才不是决定了吗，拿出自信来，你一定行的！”
    她握拳加油，晶亮的眼睛里全是鼓励。
    “不是压轴的吗，怎么提前了？”季青一脸疑惑。
    “哎，都怪我，送的礼少了，对方反水了。”江泠兮满脸愁容。
    “不如我们走吧。”苏晴茉秒怂，转身就想溜。
    江泠兮面带微笑伸出早就蠢蠢欲动的手，一把捏住她的后颈，精准的按压住让她酸软的穴道。
    在她摇摇欲坠之际，季青迅速出手把她托住，俩人连拖带拽的把她撵往舞台的阶梯。
    “给我冲，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可是、可是···”
    苏晴茉抵死不从，整个身子抗拒的倒向江泠兮，压得她气喘如牛，恨不能生出巨力直接一掌把她拍上舞台中央。
    三人推拉间，赵兴又来催促了，“怎么回事，架子这么大的吗，要让观众等多久，后面压轴的要不高兴了。”
    江泠兮心说，压轴的不高兴，老娘还不高兴呢，你他妈闭嘴别哔哔。
    “马上就上。”她忍着脾气赔笑。
    “赶紧的，台下已经开始议论了。”
    “有劳有劳！”
    江泠兮陪完笑以后，给季青使了个眼色，俩人同时停下了推她的动作。
    她秒变严肃脸，“压轴的位置本来是给你打点的，结果被抢了，且不说花了咱半年的生活费，单论被抢这口气，你咽得下去吗？”
    苏晴茉咬了咬指尖，默默点头。
    “···”
    “我咽不下，我都快被气死了，你必须给我把场子热起来，让压轴的接不住，比赛可以输，但人不能怂，知道吗？”
    江泠兮坚毅的眼眸透着不服输的狠劲，像一团火焰熊熊燃烧，苏晴茉像是被四溅的火星给烫到了心脏，一抹热血开始涌动。
    “我···”
    “还记得上个月吃的火锅吗？”
    “记得记得，便宜好吃味道一流。”苏晴茉忙不迭点头，一脸回味。
    “···火锅沸腾以前，要被滚烫的开水和炙热的火苗淬炼后，才能激发出香气四溢的人间美味，你面前的舞台就是那块牛油，用你的歌声融化它，用你的激情淬炼它，把它变成梦想的味道。”
    “梦想的味道···”苏晴茉砸吧着嘴。
    江泠兮闭眼深吸一口气，“闻到了吗，浓郁的牛油麻辣锅已经上桌，就等你了。”
    苏晴茉眼神有点飘，属于吃货独有的精光在蠢蠢欲动--
    “我饿了。”
    “···饿就对了，你空虚的灵魂亟待歌声的抚慰，好姑娘，去吧。”
    她紧了紧她肉肉的手掌，满眼蛊惑。
    “相信自己，你可以的！”季青攥紧拳头为她打气。
    苏晴茉深吸一口气，牛油的香气仿佛扑面而来，她握紧小手给自己打气，“我可以的！”
    目送她一步一步走上舞台，白白胖胖的小手接过了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江泠兮和季青同时松了一口气。
    终于把她送锅里，不是，送台上了。
    光束从头顶打下来，追着她的步子到了舞台中央。
    台下原本窃窃私语的嘈杂人群倏然静默了，齐刷刷扫向舞台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刚主持人说什么来着？”
    “小小的身体里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这···明显说反了吧。”
    苏晴茉：“···”
    她还未站稳的脚跟开始下意识往后退。
    江泠兮郁闷扶额，她预料中的画面还是发生了。
    《似水如歌》这档综艺是原主合伙人为了糊弄她随便签下的，是一个没名气、没流量、没宣传的三无综艺。
    比起其他大制作综艺挤破头、托关系、走后门也进不去的现状，这里称得上门可罗雀。
    没名气就没名气吧，好歹进去了，只要技能过硬，也能杀出一条生路。
    更别提她还斥巨资买了压轴出场，绝对会惊艳众人一唱成名。
    但是，残酷的现实立马就扇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陆续而来的参赛者，一波比一波青春靓丽，一个赛着一个的大公司背景，唱跳、RAP、词曲创作样样精通。
    被这么一比，只靠一个天籁嗓音傍身的苏晴茉，立马相形见绌。
    在魔鬼身材、妖娆舞姿和燃爆现场的LIVE天团面前，区区天籁嗓音压根就不够看。
    只是一个三无综艺啊姐妹们，用得着这么拼吗，娱乐圈的内卷竟到了如斯地步？
    来之前她也想过，既然是小白花设的陷阱，这档节目必定是变故与困境齐飞，绝望共阴狠一色，遇到什么情况都在情理之中。
    结果，小丑竟是她自己。
    艺人条件不过硬，混啥娱乐圈？流量为王、颜值即正义的世道，混啥娱乐圈？
    江泠兮再次扼腕痛心，一旁的赵兴又开始叨叨。
    “你手下的艺人质量也太次了，你都怎么签人的？”赵兴的语调里带着居高临下的质疑。
    江泠兮咬牙笑了笑，直接捞过他手里的对讲机，冲着苏晴茉的耳返喊道：“苏苏，不用在意他们的言语，专心酝酿情绪，情绪到了什么歌你都能轻松驾驭。”
    她看过苏晴茉唱歌，只要她沉浸其中就会忘了周遭的一切。
    既然没有退路，就只有硬着头皮冲。
    “可是、可是···”
    苏晴茉惊慌失措的环顾台下的观众，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脸上尽是嘲讽与讥诮，根本就没法静下心来。
    那颗藏在心底的自卑心悄咪咪的探出魔抓，扼住了自信的喉咙。
    苏晴茉闭着眼睛垂下脑袋，死死攥着手里的话筒，恨不能直接土遁。
    偏偏台下的观众还在不停的起哄--
    “姐姐，你是不是走错场地了，达人秀在隔壁海选。”
    “你这小身板里的力量都不用藏着，直接就显形了。”
    “如今的选秀门栏真是越来越低了，什么牛鬼蛇神都来了，前面的小姐姐唱跳俱佳颜值高，颜粉可，唱跳粉也可，你有什么？粉你牙口好，吃嘛嘛香吗？”
    “那也不是不可以。”苏晴茉耷拉着脑袋小声咕哝着。
    江泠兮被她气得半死，忍了许久的暴脾气终于窜出来了。
    “苏晴茉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拿出你跟毛肚死磕，七下以后必须入嘴的气势跟他们杠啊，出了事我顶着！”
    参加节目要的就是出名，如果不能以实力，那就以话题出圈，她还不信这死局她解不开。
    “哎哎，说什么呢，咱这可是专业的音乐节目，不炒话题，只靠过硬技能，要是不行就赶紧下来，别耽误其他人上场。”
    “你他妈给我闭嘴，我忍你很久了，再哔哔当心我找人揍你，揍完了送你螺照曝光艳星出道，论话题炒作，我是你祖宗！”
    “你···你！”
    赵兴压根没料到前一秒还在卑微的人忽然暴走，又气又错愕，而她那些地痞流氓一样的话语更是惊得他说不出话来。
    季青默默喟叹，这些高利贷逼债惯用语···还真是男女通杀呢。
    苏晴茉怯怯的看着犹如母鸡护崽的江泠兮，心中愧意不断加深。
    她迫切想要做点什么，可自卑心却死死压着她的脑袋往地下摁。
    看着迟迟没有行动，就快耗光观众好感度的苏晴茉，江泠兮急得都快吐血了。
    季青也急的不行，赶紧走过去说：“用杀手锏吧，不然这槛过不去了。”
    江泠兮沉沉的看了苏晴茉一眼，凝重的颔首，“都给我拿来。”
    季青弯身从幕布后面逮出一个黑色背包，郑重其事的递给她，神情带了些肃然，“是死是活全靠它了。”
    江泠兮接过背包，紧了紧包带，拿起对讲机再次出声：“苏晴茉，你要是再不出声，我可要放大招了。”
    嗯？苏晴茉先是一惊，随即转头看向江泠兮的方向，放什么大招？
    江泠兮对上她的视线，唇角倏然扬起一个邪恶的弧度，单手将沉甸甸的黑色背包举起来，“看，这是什么？”
    她恶趣味的晃了晃，眼底的不怀好意简直要溢出来了。
    “你、你在哪里找到的？”苏晴茉半是心虚半是惊骇的问道。
    那可是她全部的家当，也是她最最珍视的存在，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竟然被她找到了，还借此要挟她。
    “哼，你管我，我只问你，你唱、还是不唱？”
    江泠兮的脸上写满了胜券在握。
    苏晴茉眼底的愤怒和屈从在互相拉扯，台下的叫嚣声越来越大，话也越说越难听。
    但这些言论此刻都无法落入她的耳朵，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黑色背包上。
    那个她视作精神寄托的命根子。
    “不，我绝不屈从。”倔强女孩不畏强权。
    “行啊，出息了，这会儿知道反抗了，好，等着！”
    江泠兮把对讲机扔还给赵兴，邪恶的小手猛的拉开了脆弱的拉链。
    苏晴茉的心随之一沉。
    江泠兮冷笑着，依次拿出了她窝藏的各种宝···贝（？）
    --半包妙脆角、一袋辣条、半块带着牙印的巧克力、一个破旧酒精炉、一包火锅底料、一袋速溶奶茶、只剩一小口的可乐，还有一张用冰激凌包装纸仔细包裹着的阿黛尔签名照（盗版）？！
    江泠兮、季青：“···”
    这就是她处心积虑在墙角凿洞藏匿的赃物？
    --------------------
    作者有话要说：
    苏·松鼠·晴茉：入室抢劫哪家强？
    江·洋大盗·泠兮：曼影娱乐找南墙。
    打滚卖惨求收藏啊。
    第3章
    苏晴茉看着自己的宝贝疙瘩被一件件摆在小桌上，心在滴血。
    那可是她攒了很久，从牙缝里省出来的东西，需要在夜深人静时聊以慰藉的精神寄托，就这么···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呜~
    苏晴茉红了眼眶，泪水在里面打着转。
    她小声控诉：“不带这样巧取豪夺的。”
    一旁从懵逼中回神的赵兴，死死的咽下冲到嘴边的笑意。
    这是什么live秀？破烂王和她的经纪人？
    面对控诉，江泠兮只想怄死自己。
    还以为抓住了她的死穴，结果竟是一堆破烂。
    她们处境虽然艰难，但也没到把破烂当宝贝的程度，这···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她这经纪人也太失败了！
    江泠兮深吸一口气，在众多破烂玩意儿里拎出一张，唯一能称作物品的东西--阿黛尔盗版签名照。
    “你不是想成为中国的阿黛尔吗，舞台给你准备好了，要不要这机会，你自己把握。”
    她语调生硬，藏不住的怒气直冲脑顶。
    苏晴茉拿眼角余光偷摸打量台下的观众，他们脸上的不快已经很明显了。
    “快点唱啊，自己不行也别挡别人道啊，大家都不容易。”
    “就是，你是哪家公司的艺人，一点公德心没有。”
    “听说是曼影娱乐的，江泠兮糊了以后转战的经纪公司，就那个靠跋扈与炒作出圈的前顶流。”
    “哦~”对方恍然大悟，“就那个顶不过半年的流，退圈秒变压债夫人的江泠兮？”
    “啧，难怪，这人怕不是半买半送的吧。”
    “哈哈哈！真实了···”
    ‘半买半送’四个字狠狠的扎了苏晴茉一刀，她畏缩的脚步再次往后退了两步。
    当初那人以圆梦和造星为由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天桥底下睡了两个晚上了，那人的出现犹如天降神兵，她压根没考虑公司的资质和实力，想都没想就签了。
    当初那人给出的白菜价，也相当于半买半送了。
    “我退出，我不唱了。”
    自从认清了颜值即正义的普世观以后，她对自己也有了清醒的认知，平凡人就该走平凡路，做什么明星梦！
    “苏苏~你别这样。”季青的语调里透着难过。
    “好，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江泠兮彻底恼了，她抓起桌子上的打火机，点燃火苗对准照片下方，“梦想很难追逐，但放弃却很简单，就像这张照片一样，一把火就消失无踪。”
    跳动的火焰映照在阿黛尔的眼中，照片表层的胶质在火焰的炙烤下慢慢收缩，一如苏晴茉的心。
    就这样放弃吧，她想。
    “烧吧。”她面对观众，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
    嘿我这暴脾气，还真治不了你了。
    江泠兮恶狠狠的松开手，火焰随之消失，她把妙脆角递给赵兴，凶巴巴道：“吃，把声音开到最大，冲着对讲机吃。”
    “啊？”赵兴还没反应过来，“这···不合适吧。”
    江泠兮思考了半秒，又把可乐递过去，“是有点干，就着可乐好下咽。”
    “？？？”
    她又转向季青，“你也别闲着，咱把这堆东西分了，就当散伙饭了，吃完以后各走各路。”
    “别呀泠兮姐。”季青一脸为难，“这好歹是苏苏处心积虑藏着的宝贝，会不会太残忍了。”
    赵兴垂眸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忽然涌上一种‘打家劫舍’的罪恶感，烫手。
    “残忍，我告诉你什么叫残忍，她不唱，咱们不但一分钱赚不到，还要赔付巨额违约金，这个综艺就是合伙人给我挖的坑，打从跳进来那一刻起，我们就没有退路了，吃吧，过了今晚，怕是连包装壳都舔不起了。”
    赵兴欲言又止的看向一脸哀哀戚戚的江泠兮，他们才没这丧尽天良的条款呢。
    江泠兮一个眼刀甩过来，杀的赵兴小腿一抖，咔咔开吃。
    “啊？这么严重呐。”
    季青忧心忡忡的看向舞台，正好和苏晴茉的目光撞在一起，她弯身凑近对讲机，温和道：“要不···你还是下来吧。”
    “苏晴茉，你要是不唱就赶紧下来，吃一顿赚一顿。”
    苏晴茉：“···”
    她迟疑半秒，忽然转身朝乐队鞠了一躬，“有劳各位老师了。”
    音乐随着指挥的手缓缓响起，流淌的音符瞬间抚平了周围的吵闹。
    人群一边错愕着，一边又条件反射般沉静了下来，虽然脸上带着审视，但怨气已经消了大半。
    苏晴茉静立在光束中，灯光将她清透白皙的脸庞照得明媚动人，挺直鼻梁下，绯色薄唇轻抿，披散的公主卷修饰了她肉嘟嘟的圆脸，凸显尖圆下巴的同时，更让她多了丝邻家女孩特有的亲切与天真。
    她闭着眼睛，浓密睫毛因为紧张而微微抖动。
    她深呼吸调整紧张心情--梦想可以丢，肚子不可饿，古有英雄为五斗米折腰，今有烈女为果脯而歌唱，勇敢的唱吧，我要吃饭！
    随着前奏的进入，她徐徐开口，声音犹如潺潺流水，带着春日阳光初照的温润，细细抚过观众的耳畔。
    之前上场的艺人多半走的都是现场风，唱跳热场、说唱互动、摇滚助兴，还有些组合更是借着成员大合唱来取长补短，技巧性的表演占据了大半。
    苏晴茉本就是声音出彩，所以她的表演除了简单的配乐以外，什么花样都不做。
    “苏苏这样会不会有点吃亏？”季青有些担心。
    比起之前热火朝天的舞台，现在鸦雀无声的现场倍感清冷，偏偏苏苏选的又是一首慢歌。
    江泠兮微蹙眉头，吃亏肯定是吃亏的，现场表演要的就是观众和表演者的互动点燃气氛，何况这个比赛的机制还得拉票。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们就这点实力啊。
    “不会啊，你想想，观众听了一个多小时的聒噪表演，是时候歇歇耳朵了，选慢歌正合适。”
    江泠兮开始自我安慰。
    “可这首歌也太老了，年轻人谁听这个。”赵兴见缝插针的发着牢骚。
    “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没死？”江泠兮怼了回去。
    “···”
    “老歌之所以被传唱，全因经典二字，我就想让她唤醒一个时代的记忆，谁说追星是年轻人的梦，老一辈的阿姨老伯也有自己的爱豆。”
    江泠兮这话不是在置气，她是真存了这样的心思。
    按照苏晴茉的嗓音条件和名气，一开始就得走翻唱路线，借助经典打响知名度以后，再一步一步融入自己的特色。
    这样走，上升空间多，可塑性也会越来越强。
    再者，以曼影娱乐现在的处境，根本比不过那些资本雄厚的造星工厂，年轻人的市场她一时半会儿是抢不到了，只有调转矛头抢占小众市场。
    蚂蚱也是肉。
    苏晴茉唱的是上个世纪红极一时的情歌，故事背景是战争时期的爱情。
    男主参加了最后一场保卫战，不幸被敌军围困，弹尽粮绝时写下了最后一封家书，回忆着与女主的点点滴滴，感慨战乱带来的生离死别，字字句句都充满了对和平的向往。
    信的末尾男主说，认识女主是此生最大的幸运，而不能相伴亦是此生最大的遗憾，若有来世，定不负佳人。
    创作者以此为基调，普出了柔情与刚毅并存，哀伤与惆怅相互交织的曲调。
    苏晴茉沉浸在曲调里时，仿佛亲眼看到了男主写信时唇角带着的淡淡笑容。
    他刚毅的眼神里蓄满了柔情，甜蜜过往是他的精神支柱，保家卫国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使命。
    她的声音随着曲调的不断变奏，时而婉转低沉，时而高亢有力，似在诉说着男主的心声，又似在为这对佳人鸣不平。
    演唱者纠结、惆怅、哀婉的情绪，为这首歌添了诸多灵气。
    观众沉浸在她的歌声里，全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眼睛。
    那个炮火纷飞的战场犹在眼前，有个男人正靠着战壕，把对恋人的浓浓爱意寄托于书信，那封家书，承载着他此生都无法履行的诺言。
    哀伤而甜蜜，平凡却又伟大。
    当最后一个音节结束，苏晴茉手心里全是汗，她攥紧话筒，不敢与观众对视。
    静默，全场静默。
    第4章
    整个演出过程，苏晴茉一直闭着眼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强行融入歌曲的情境里，代入感慢慢抚平了她的紧张，她越来越稳，越来越得心应手。
    直到一曲终了，观众沉默，她才后怕--她会不会又被人扔烂菜叶子臭鸡蛋，那些烂菜叶子最好能捡些回去熬汤，这样的话，她才不亏。
    如果江泠兮会读心，恐怕早就冲上去戳她脑袋，骂她没出息了。
    好在，她的表现还算不错，对于首演来说已经算超常发挥了。
    “苏晴茉，把脑袋给我抬起来，堂堂正正的看着台下的观众，你的表演超完美，你看看观众就知道了。”
    江泠兮握着对讲机的手有些抖。
    季青此时说不出的激动，她高声喝彩：“苏苏，你是最棒的！我爱你！”
    她的声音穿过厚重的幕布，瓮声瓮气的传到了台前。
    江泠兮等不及她家这小鸵鸟抬头，直接冲到台上带头鼓掌。
    似受到了召唤，又或是终于回神，台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间或夹杂着一些人的叫好。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掌声响起，单个的叫好声也慢慢的换成了连片的‘安可安可’。
    苏晴茉呆愣在原地，虽然没有菜叶鸡蛋，但···这样的精神粮食也不错诶。
    ‘安可’声直到苏晴茉下台都没有消失，久久回荡在演播大厅。
    台下的观众也由之前的审视、不屑、冷言相向，转而变成奋力高呼、摇旗呐喊的意犹未尽。
    江泠兮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她抱着苏晴茉的双肩激动不已：“看到没，都说你是最棒的，这些观众的呼声都是你打下来的江山。”
    苏晴茉微弯的眼眸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直到此刻都还在恍惚，“跟做梦似的。”
    “傻丫头。”
    江泠兮疼惜的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苏苏，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季青激动得热泪盈眶。
    虽说还没有宣布成绩，但这并不影响她们开心，只要迈出第一步，接下来的路就要好走一些。
    她们终于看到希望了。
    “切~这有什么可高兴的，比赛进行了大半，场子也热的差不多了，观众情绪高涨不是很正常吗，还真以为是你的功劳？可笑！”
    轻飘飘的声音从三人背后传来。
    来人一袭华丽礼服衬托出曼妙的身姿，及肩长发慵懒披散在一旁，零星落下的鬓发多了几丝漫不经心的悠闲，端庄又不失妩媚。
    赵兴率先认出来人，赶紧笑着朝她跑去，“您可算来了，待会儿您一上场，现场只会比现在还沸腾，压轴的位置只有您震得住。”
    赵兴卖力迎合之余，还不忘暗戳戳的打量她们三人的表情，像是老狗终于等到主子垂怜，就要扬眉吐气了。
    江泠兮笑意盈盈的看向她，丝毫无惧。
    来人正是书中小白花的挚友--金牌歌手许知忆。
    原主争对小白花的时候，她无时无刻不在安慰鼓励，时不时还冒出些恶毒的法子反击原主，说她是黑骑士一点不为过。
    然而可悲的是，小白花从来只把她当工具人，那些阴毒的反攻也全都是在小白花的暗示蛊惑下冒出来的点子。
    说白了，也是个炮灰。
    江泠兮迎上对方鄙夷的视线，笑容不减的说道：“压轴是吗，赶紧上场吧，一会儿放冷了，捡不到便宜事小，把光环丢了事大。”
    没想到正主没开口，赵兴却狗腿的呵斥道：“怎么说话呢，压轴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机会，有些人想要，也得看够不够资格。”
    “赵老师，您何苦跟这样的人--”她颇为嫌弃的拿手指在三人头上虚画了一个圈，“置气，有失身份，好好的比赛，搞得什么人都来横插一脚，乌烟瘴气的，节目组也是不容易。”
    “可不是吗，好在咱这节目是用实力说话的，想投机取巧啊，那是绝对行不通的。”
    一唱一和间，导演催促压轴的上台了。
    赵兴赶紧谄媚：“许老师，观众已经迫不及待了，咱赶紧上台吧。”
    许知忆款步往舞台的方向走，途径江泠兮身旁时，她倏然停下脚步，弯身凑近她耳畔，嘴角挑起一抹艳丽的笑：“我绝不会让你翻身的。”
    “好啊，那你最好压紧一些。”江泠兮举起纤细白皙的手臂，吹了吹拳头，“别给我打到你失忆的机会。”
    许知忆不以为意的笑笑，抬手挑了一下披肩长发，婀娜多姿的走了。
    “泠兮姐，她都已经出名了，为什么还来凑热闹？”季青担忧的看着她的背影。
    还能为什么，剧情需要呗。
    从她穿进来那一刻起，原来的剧情就已经崩了，加之作者后期又罢工，小说算是烂尾了。
    系统的出现就是为了重新整合稀碎的剧情，确保内核的完整性。
    系统说了，只要完成它给的任务，并且维持住HE的内核，她就能保命。
    至于谁HE，那就各凭本事了。
    说到底，这一场存亡战是她和女主的角逐，而她必须赢！
    “明星最难的就是保持热度，别看许知忆成名已久，可论实力和背景她并不是最出彩的，无数后浪在追她，她哪里敢松懈，出了名还肯回来接受市场的新一轮考验，这本就是个可炒作的话题。”
    “单是放下大佬的光环参加这种不入流的综艺，就已经是大部分人不敢做的事了，要是还能成功，她就成了典范，就算失败，公司也会抓住她不耻下问，精进不休的高品质炒作，一箭双雕。”
    “要是都靠炒作才能有热度的话，我们岂不是没有优势？”季青抓住了关键点。
    她们的现状只能维持基本生活，哪有多余的钱买热搜雇营销号。
    江泠兮大手一挥，“论炒作我可是祖宗级别的，你们做好分内的事，其他的交给我，她翻不起什么浪花的。”
    俩人循着她志在必得的视线，看向台上的许知忆。
    她已经上场了，论气质和台风，根本不是新人能比的，之前那些卖力唱跳，吹拉弹唱齐上阵的新人，在真正唱现场出圈的大佬面前，全成了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
    许知忆只是站在那里，就能吸一波颜值粉，更何况台下似乎还坐着一大片后援团，她才刚上场，暗淡的观众席倏然亮起了一整片刺目的白光。
    灯牌，荧光棒、应援条幅全都举了起来。
    悲催三人组：“···”
    “还好我在她前面唱了，要不然真要被这气势吓尿了。”苏晴茉庆幸的拍着小心脏。
    “瞧你那点出息，等着看吧，我赌她撑不过半首歌的时间，就要自乱阵脚。”
    苏晴茉的小怂包又在蠢蠢欲动：“其实吧···努力过也就没遗憾了，识时务才是俊杰。”
    原本她就没觉得自己能得奖，刚才好不容易唱完以后，她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自己总算了了一份差事，她也没有辜负泠兮姐的栽培，至于结果，那就不是她能左右的。
    她们这捉襟见肘的现状，随便一个人出来都能吊打他们，更何况跟这样一个大人物比，绝对输。
    “识时务？”江泠兮气不打一处来，“苏晴茉，你是不是又犯怂了？”
    “没，没有啊，就有感而发。”苏晴茉怯怯道，生气的老板太可怕了。
    季青扯了扯她的衣服，“苏苏，你别老想着输，自信些，相信泠兮姐。”
    “别！别相信我，我都快要自闭了。”江泠兮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谁能有我难，几千万的债等着还，高利贷随时能威胁性命，如果只是我自己的话，一死了之，谁能拿捏我？可我那杀千刀的合伙人偏偏签了你们，他不仁我不能不义，我死了干脆，你们怎么办？他只是失踪，不是死亡，带着这份卖身契谁敢接收你们？”
    “我现在是没钱，什么也给不了你们，可我真心希望你们能在娱乐圈立足，我不求你们能给我带来巨大收益，也不指望你们能一炮而红，可你们能不能在我努力的时候，少给我泼冷水，深处泥淖不可怕，怕的是连那份挣扎的勇气也丢了。”
    “我说过，只要我还有口气，必定会不遗余力的捧你们，哪怕要为此低声下气受尽屈辱，我也不介意，只要这份屈辱能让我看到希望，哪怕只是一点点。”
    江泠兮深吸一口气，似在平复满腔的怒意和惆怅,偷偷拿余光瞄俩人表情。
    见二人的愧意被激发后，她继续道：“我现在是糊了，但我并不认输，我失去的尊严，终有一天要全部捡起来，哪怕孤身一人，也要再创辉煌。”
    江泠兮眼神灼灼，那里面似有无数斗志在翻涌。
    这波饼做得这么瓷实，不信你俩还怂。
    “泠兮姐，苏苏不是那个意思，她也是怕你辛苦之后没有回报才那么说的，她要是敢生出退缩的心思，我第一个不放过她，您消消气。”
    季青说完还不忘朝苏晴茉举拳头示意。
    苏晴茉忙不跌点头：“对对对，我绝对不怂，我冲劲强着呢。”
    “我从来没冲你们发过牢骚，再苦再累我都自己承受，可我实在太气了，你们可以质疑我，但绝不能瞧不起我的能力，我好歹也是前顶流，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你们多给我点信心好不好？曼影娱乐绝对会成为业内最顶尖的公司，你们也一定能成为顶流。”
    “嗯嗯，我们知道的。”俩人异口同声的回答，信心又加了一些。
    不管能不能成为顶流，在与她共同生活的这段日子里，她们早就成为命运共同体了，不管是良心还是道义，都容不得她们退缩。
    音乐声缓缓响起，应援的声音渐渐被弱化。
    许知忆如风的缥缈声音徐徐钻入大家的耳朵，高音稳，低音沉，中音舒缓沁人心脾，论技巧和唱功，大佬就是大佬。
    就在苏晴茉和季青陶醉之际，江泠兮拿出手机，开始了她的反击战。
    她在曼影娱乐的官博上传苏晴茉的现场LIVE，直接@似水如歌官博，先是吹了一波彩虹屁，随即又是各种感恩言论。
    紧接着她私信了一个叫做[胖妞逢春]的博主，让她去公司官博转发视频，以一条十块的转发价推广，顺便@她去自己的微胖网红圈，将苏晴茉早期的唱歌视频和现在的视频做成成长系列的视频，去各站发表。
    胖妞逢春本名叫郑欢欢，是苏晴茉之前做吃播的时候结交的同行，俩人因为外在条件相同，经历相似一拍即合，起了合作的心思。
    本以为是一加一大于二，结果却因为俩人沉浸式吃播--不介绍、不互动、不看屏的行为，直接狗带。
    算得上手拉手一起跳崖的姐妹。
    江泠兮现在可以动用的助力不多，但她见过春天转行卖货，妙语连珠堪比豌豆射手，分分钟就是几百单的成交量，暂且把她当营销号用着吧。
    【欢欢宝贝，记得让你的人去节目组的官博带节奏，把老人抢新人饭碗，压榨新人生存空间的言论给我炒热乎了。】
    【早就过去了，你看看（狗头）】
    --------------------
    作者有话要说：
    不涨收藏，没有评论，孩子萎了（惆怅望天）
    第5章
    大佬想要走下神坛重新接受市场认可，其实是一件很不讨喜的事。
    娱乐圈风云变幻，新人铆足了劲往里面钻，哪一个不是全副武装，前辈和新人同台，一拼实力，二拼口碑。
    大佬的专业技能确实比刚入场的新人强，但这毕竟只是一方面，在这流量为王的娱乐圈，除开艺人本身素质，其他的助力也不容小觑。
    尤其各家粉丝的公关和撕逼本事，那可是能主宰一场战役胜利与否的绝对因素。
    许知忆十八岁入行，一路奋斗到如今泰斗级别的地位，熬死了多少前辈，而追随她的粉丝也从青葱岁月到了而立之年，论战斗力和斗志那绝对是干不过年轻人。
    【许知忆是哪里跑出来的KY，居然还带后援团，这是选秀还是她的个人演唱会，节目组怎么做事的？】
    【业界扛把子的意思是不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我他妈快被笑yue了，哪里来的大妈乱入，声音沧桑强行装嫩就忍了，还他妈穿晚礼服，以为这样就能把三流舞台变春晚了？有被KY到。】
    【楼上的真实了，强行抬高逼格确实很大佬！】
    江泠兮鸡贼的看着这场混战，罪恶的小手早已换上马甲号，开始莲言莲语。
    【其实吧，大佬参加也没关系，不断自省保持一颗热忱的心，对整个行业而言是大有裨益的，新人要是能在如此残酷的环境下异军突起，更能彰显逆天的实力，捧回的奖杯含金量更高，更抗打。但是！带后援团进场就过分了，这不是在公开叫嚣，大佬就是有特权吗？】
    【没错，我也觉得不管是不是大佬，舞台是公平的，节目是公平的，这么做是在告诉新人，战场并非游乐场，必须铆足劲冲，也算变向拔高新人选秀的高度，可是节目组这区别对待的举动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嘴上宣扬着公平公正一视同仁，结果还是败给了流量，又当又立！】
    【热度控阿姨，您想走下神坛没人拉着您，但麻烦您老移步别家，别在这里炫技了，声音条件好的人多了，没人能一直吃老本到死。】
    【走个鸡毛的神坛，说白了就想蹭热度，别地竞争激烈蹭不上，就跑这里来了，说来也可悲，大佬也有吃这三无产品的一天（摊手）】
    【大佬声音好是不争的事实，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抹杀的。】
    【楼上是来洗地的吧，声音条件好的人多了，前面的苏晴茉就是例子，开口就是平铺直叙，哪有那么多花样，全情投入就是技巧，不是玩花样吃老本。】
    【拿声音炫技的行为其实很low的，你技术再好，能用声音劈个叉吗？】
    【噗哈哈哈，劈叉真实了。】
    【不能给节目组这种公然开后门的行径提供温床，姐妹们团结起来，坚决抵制！】
    【把后援赶出现场，还比赛一片净土。】
    【赶走后援加一】
    【加10086】
    ····
    江泠兮满意的看着评论区吵得腥风血雨，各家粉丝撸起袖子热火朝天护犊子的干劲真让人欣慰。
    她迅速转战曼影官博，发现转发苏晴茉现场秀的人已经达到了一千加，而且还在涨，肉疼之际赶紧私信郑欢欢，送上一波彩虹屁和大饼之后，侧面叫停了有偿转发。
    郑欢欢豪气的说道：“泠兮姐，不就是几万块钱吗，就当我给苏苏打call了，您只管放心，苏苏励志女孩的人设我一定帮她立住了，你可别小看我们微胖圈的实力，保管让你无后顾之忧。”
    碰上如此仗义的后援，江泠兮还能说什么？那肯定得画饼鼓励啊。
    “欢欢宝贝，你可真是曼影的宝藏啊，你放心，苏苏要是火了，曼影娱乐的招牌就是你帮忙打响的，你是开国功臣，公司成功了你就来做营销，咱们一起携手创世纪。”
    “那敢情好，苏苏能有你也是她的福气，矫情的话就不说了，事成之后我必须当面答谢您的知遇之恩。”
    “没问题，回见啊。”
    江泠兮放下手机，欣慰一笑。
    “哎？后援团的白光怎么在缩小？”苏晴茉一脸纳闷。
    季青用手肘拐了拐她，递上了手机，节目组的官博上全是骂声一片，几分钟评论转发就过万。
    #资本转战三无综艺，新人生存空间被压缩#的词条很快冲到了首页。
    “早跟你们说了，炒作是门技术活，搞不好就糊了，瞧着吧，许知忆马上就要出错了。”
    江泠兮的话音刚落，许知忆立马就配合着漏唱了半个节拍，这对于一个老人而言，完全可以称为重大失误。
    许知忆看着自己的后援团依次退场，说不慌是不可能的。
    早在上场前，她就跟经纪人提过别太张扬，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的目标就是打压江泠兮，让她清楚认识到自己再无翻身可能，只要能压轴，能得奖就行了，其他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结果莫思琪却说：“你纡尊降贵的参加这档子端不上台面的综艺我就已经忍了，要是再把牌面降下来，传出去还怎么做人，你是业界首席歌手，不管参加什么级别的节目，都要把牌面给我撑起来，不能叫人小看了。”
    本来就是软磨硬泡才说服了经纪人，她也只得妥协。
    原以为江泠兮见到她肯定会落荒而逃，却不想她竟然对她的到来无动于衷，甚至有种等候多时的感觉。
    那一刻，她心中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虽然她顺利抢了压轴的位置，但因为心中带着诸多猜疑，让她根本没法集中精神。
    尽管这首歌已经唱过几百遍，每一个音符都篆刻在脑海里，可她还是失误了，加之好好的后援团忽然退场，更加让她惊疑。
    好在歌曲马上就要结束，她可以亲自寻求答案。
    这么想着，她再一次强行让自己投入到歌曲中，却还是难以代入情境，以至于歌声干巴巴的，缺少感情。
    台下的观众开始交头接耳，脸色也越来越趋于不善，看向她的目光有质疑，也有审视，但更多的还是明晃晃的嘲讽。
    许知忆开始质疑，自己脑袋一热就要来镇压江泠兮的决定，到底值不值得？
    一曲终了，只有几个零星的掌声响起，而之前后援团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暗淡的位置一如她此时的心境。
    许知忆谢幕之后从容下台，途径后台时，许多工作人员都向她投来复杂的目光，越发让她坐立难安。
    江泠兮直接挡住她的去路，唇角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挑衅道：“许失忆，没了大佬的光环你也是个nobody，高调上台低调落幕，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是不是你搞的鬼？”许知忆像是忽然抓住了苗头，多情的桃花眼里盛满了怒意。
    “我倒是想，然而囊中羞涩，实在掀不起风浪。”江泠兮一脸无辜的摊手。
    许知忆也觉得自己有点惊弓之鸟，她一个糊穿地心的人怎么可能翻起浪花。
    她冷哼一声，绕开她直接朝专属休息室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经纪人抓狂的声音。
    “我不管，你必须出面压评，不能再由它发酵，我们这边也会想办法撤热搜，将风评降至最低。”
    “莫姐，这恐怕不好办啊，你也知道我们只是三流综艺，免费的热度送到嘴边，哪有不要的理。参赛的新人竞争激烈，若再把这波热度放跑了，节目还做不做了，我手底下的员工也要吃饭不是。”
    “当初你收钱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现在有流量了，就想翻脸不认人了？”
    “我可不敢，咱这庙小，能请动许老师那可是蓬荜生辉，这不是事赶事了吗，我也不想许老师被负面情绪困扰，可我们人微言轻，做事必须要四处周全，真要是压评了，别的选手也饶不了我啊，您也看到他们粉丝的战斗力了，哪里是我们公关招架得了的，我万万不敢冒这险啊。”
    莫思琪怒极反笑，“这么说，你打算置之不理了？”
    “话不能这么说，管我自然是要管的，但不是在这个时候，得等新人的怒火消散一些，要不然我怕hold不住。”
    “要是怒火不用平息就消失，那还要公关做什么！”莫思琪几乎是咆哮出口。
    中年油腻老总挖了挖耳朵，继续笑道：“您有火只管冲我发，消消气，消消气。”
    莫思琪简直要被气死了，早知道是这么个窝囊废，她就是打死也不准许知忆参加。
    许知忆推门而入，客气道：“马总，莫姐在气头上，说话冲了些，您别见怪，这件事我们会想办法的，您去忙您的。”
    “那敢情好，我就不在这碍二位的眼了，告辞。”
    “你当什么和事佬，对付这样的孬种就要往死里逼。”
    “行了吧，这事本就是我们理亏，何苦难为人，当初我制止过的，可你不听啊，作茧自缚罢了。”
    “你身居高位久了，真他妈把自己当圣母了，我们被算计了。”
    “算计？谁敢跟星宇做对？”
    许知忆一脸好奇，星宇在众多娱乐公司可是龙头级别的存在，哪个不怕死的敢算计旗下的艺人。
    “说出来连我都不信，是他妈江泠兮！”
    “什么？！”
    许知忆打死也不会想到她头上，分明已经一无所有了，竟然还敢蚍蜉撼树，她是嫌自己命长吗？
    “你确定是那个一穷二白满身债务，唯一的两万还被我们骗到手的江泠兮？”
    经纪人回复了一个‘就他妈这么无语’的眼神给她。
    --------------------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求收，书收作收（吆喝）
    第6章
    莫思琪愤愤不平的点了支烟，狠狠的吸了一口，好半晌才平复好心情。
    “妈的，没想到被一只丧家犬给阴了，让她抓住老人抢新人饭碗这个点,可劲带节奏，她这摆明想鱼死网破，知道自己的人不行，干脆把场子给砸了，谁也别想安生，真他妈狠。”
    许知忆面色沉重的从手机里抬头，闭眼深吸一口气才道：“你错了，她的人很有实力，她不想鱼死网破，她想浑水摸鱼。”
    “你他妈说的什么话话，就那走路都会喘的胖子能成什么事？”莫思琪最忌讳自己人长他人志气的孬样。
    许知忆把手机递过去，“自己看吧。”
    莫思琪抗拒的蹙眉，她又补充道：“轻敌的下场我们不都感受到了？”
    莫思琪将烟头一扔，狠狠踩了一脚后接过手机翻看，越看脸越黑。
    俩人都没能亲眼看过苏晴茉在现场的表演，对她唯一的了解就是节目组给的简介，看到外形就笑得前仰后合。
    毕竟，前顶流不惜捡垃圾来参赛也要翻身的垂死挣扎，可不是时时都有的。
    为了赢，她俨然已经不要体面了，那些她曾诟病的‘丑陋垃圾’如今竟成了她的救命稻草，真是讽刺。
    若再让这些垃圾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场景···何其精彩纷呈。
    如此难得的一幕，自然要当面见证了。
    她还要亲自送她一程，让她彻底断了翻身的念头，一辈子身陷债务的泥淖不得翻身。
    她要么死，要么用最后的依仗--美貌去还债。
    她已经想到无数个她辗转承欢在男人身下的画面，那种摇尾乞怜的苟活，比直接弄死她，还叫人拍手称快。
    所以，她不顾经纪人的阻止，参加似水如歌，断她后路，逼她入绝境。
    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是--她猜中了开头，却忽略了一个人的决心。
    “看到了吗，她并非全无准备。”她平静的说着，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阴翳。
    “那怎么办，总不能由着她冒头，那也不是你来参赛的初衷啊。”莫思琪莫名烦躁。
    “初赛是票选制，现场投票和场外投票，这点规则没变吧？”
    “肯定不变啊，那可是谈好的条件。”
    “后援离开，票数少了大半，加之我失误，又少了几成，第一轮胜出的几率应该不大。”
    “凭你的光环，就算现场投票输了，靠场外也能一骑绝尘，慌什么。”
    许知忆沉沉的看向她，看得莫思琪莫名心悸，“你想做什么？”
    “不如借机让位，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怎么样？”
    “什么意思？”莫思琪眼冒精光，瞬间来了兴致。
    *
    演唱结束后，所有的参赛者需要重新按照演出顺序上台，进入第二轮的现场评选环节。
    似水如歌的比赛机制是参赛者现场演唱，由现场观众和场外观众投票的数量相加，决定第一轮的排名，淘汰末尾的十位。
    第一轮结束之后，节目组才宣布第二轮的比赛规则，比起别的赛制固定的规则，似水如歌的赛制规避了某些可提前操作的黑幕，还比赛一个公平公正的环境。
    然而这只是对外的宣传，其实是节目组经费有限，需要根据流量和广告投放，来适当调整节目时长，精准把控每一笔经费的合理利用，平衡收支。
    说到底就是一个字--穷。
    苏晴茉在倒数第二个上场，自然有很多准备的时间。
    在这个比赛里，歌唱的好不算本事，还得要会说，而苏晴茉那张嘴除了吃饭唱歌，基本可以作废了。
    “比赛不都是请导师评价的吗，怎么还要拉票啊？”苏晴茉一脸抗拒。
    “这不是三无综艺吗，导师不花钱吗？”江泠兮无辜摊手。
    为了顺利骗她来参赛，她和季青都默契的没有细说比赛规则。
    带人跳坑断没提前打预防针的做法，都是现做现说的。
    苏晴茉：“···”
    “咱这不是有稿子吗，背熟了万事大吉。”季青晃着手里的纸安抚。
    苏晴茉看着数量可观的字符，小怂包再次觉醒，“不行不行，我饿的没力气了，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江泠兮了然一笑，将她手里的稿子抽走，“那你别背了，省点口粮，反正比赛不走到最后一关，咱们以后都得饿肚子，趁早习惯一下这种饥饿造就的恐慌感。”
    苏晴茉：“···”老板你没有心！
    “我觉得吧，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拉票的意义就是推销自己，把你的优点展示出来就行。”季青柔声鼓励着她。
    “可我没有优点啊。”苏晴茉一脸困惑，“总不能骗人吧。”
    “你是不是傻，你不说自己在骗人谁知道？”江泠兮没好气的怼她，怎么有这么实诚的人呢。
    苏晴茉：“···”
    “苏苏，优点是需要挖掘的，不挖怎么知道有没有。”
    “那你帮我挖挖。”苏晴茉挺起胸膛示意。
    季青：“···我想想啊，你声音好听，唱功自然，人美心善，脾气温柔，身体柔软，靠着你睡很踏实很舒服，嗯···”
    “打住吧你俩，真是服了，这些对拉票没有半点作用，去听听别人都是怎么拉的。”
    江泠兮带着她俩走上了舞台，猫在幕布后面偷听。
    “谢谢大家对我的认可，我一定会再接再厉，用实力证明自己的。”
    “我走上唱歌这条路，都是因为我一直坚守梦想，为了这个梦，苦难成了我的动力，进步是我的风向标，希望大家能继续给我努力的机会，谢谢。”
    “大家喜欢就支持，不喜欢随意。”
    “前面的人说得很多，你们也听累了，我只有一句话，信我，你们不亏。”
    三人忍不住掀开一条缝，看着最后说话这个身穿铆钉皮衣，耳朵，鼻子，嘴唇都打着环，拳头捶胸哐哐响的摇滚青年，嫌弃的对视了一眼，赶紧开溜。
    “看到了吧，整体水平就这样，你只需要比他们正常一点就好，不需要多华丽的辞藻，更不需要特立独行的哗众取宠，别的我也不要求你。”
    “可我一紧张大脑就一片空白。”
    “实在不行，你就唱。”
    “唱歌不是比捶胸那个更傻了。”
    “···苏晴茉，你是不是欠揍，每上一次台都要气我？”江泠兮开始撸袖子。
    “不是啊，我就是慌，不是怯场。”
    “对付恐惧最大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你今天要么输了比赛直接饿死，要么我把带你回去活活饿死，选一个？”
    苏晴茉：“···”
    很快，轮到苏晴茉上场了，她在江泠兮的眼刀下一步一个脚印的踏上了台阶，又一步三回头的眼神求助季青，季青在江泠兮的威压下全程闭眼装瞎。
    你们没有心！
    主持人看着苏晴茉一副紧张又局促的样子，开始调节气氛。
    “苏小姐可是今晚的黑马，面对观众激动的安可，你有什么感想？”
    苏晴茉环顾台下观众，无辜摇头道：“我不敢想。”
    “噗哈哈哈···”台下爆发出一阵阵笑声。
    主持人努力维持着面带微笑，善解人意的样子，“···应该说，是有什么想表达的？”
    “也没什么，就觉得跟做梦一样，不真实你知道吗？”苏晴茉一脸交心的看向主持人。
    主持人：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对于新人而言，那样的呼声确实让人觉得不真实，不过，那都是对你实力的认可，我个人也很看好你。”
    “那你能给我投票吗？”
    “额···主持人是不能参与投票的。”
    “那你看好我也没用啊。”
    主持人的优雅在慢慢崩裂。
    台下又是一阵笑声。
    “苏晴茉，你搞什么呐，别老说没用的。”江泠兮气得咬牙，压低声音呵斥道，“赶紧切正题！”
    苏晴茉忽然朝台下鞠躬，一本正经道：“刚才的话只是为了调节气氛，现在切入正题，感谢大家的喜欢，我喜欢唱歌，今后也会一直唱下去，虽然我的外在条件不尽人意，优点也乏善可陈，如果大家要是实在找不到点粉我的话，不妨试试--牙口好吃嘛嘛香，吃饱了才有力气唱歌不是。”
    主持人原地裂开。
    台下的人笑作一团，之前戏谑粉她牙口好的观众高声道：“没问题茉茉，我就粉你牙口好，毒唯。”
    “我也毒唯。”
    “我也是，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谢谢，谢谢大家，我会继续努力的，尽量不辜负大家的期待。”苏晴茉弯身鞠躬，标准的九十度。
    “好的，投票通道开启，喜欢就请给苏晴茉投票。”
    随着主持人的一声令下，场外和场内投票器同时启动，数字开始不断飞涨，季青和江泠兮的心也随着跳动的数字不断拔高。
    计票器很快就超过三位数。
    江泠兮紧张的握住了季青的手，季青也回握着她，看着计票器的眼神却有些暗淡。
    “超过一千票的话，才有可能不被淘汰，但···前提条件是没有黑幕。”
    江泠兮哼笑道：“是比赛就必定有黑幕，但让我孤注一掷的就是黑幕。”
    季青：“什么意思？”
    江泠兮看着她问：“似水如歌真要是有黑幕的话，你觉得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季青想了想：“许知忆。”
    “许知忆看似聪明，实际上最沉不住气，往往还未看清事实就会自乱阵脚，我今天就要利用这点给苏苏谋福利，苏苏一定会赢。”
    江泠兮一脸胸有成竹的看着计票器，“苏苏的票数一定在三千以上。”
    主持人：“开启投票倒计时，5、4、3、2、1，停！”
    随着主持人的叫停，计票器停在了3333票上。
    季青侧目看向江泠兮，一脸的惊愕。
    第7章
    面对季青的侧目和眼底满满的崇拜，江泠兮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相信我，没错的。”
    “泠兮姐，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未卜先知的？”季青一脸的好奇。
    “傻瓜，这世上就没有未卜先知这种事，不过是你对敌人的预判成真而已，我可太了解许知忆了。”
    “怎么说？”季青恨不能掏出小本本，逐字逐句的记下来。
    “她肯纡尊降贵参与这档三无综艺，看似为了打压我，实则却是存了重新翻红的心思，小综艺因为庙小，对于不请自来的大佬自然是言听计从，比赛规则都能让她们全部包揽，节目想火要的就是话题和热度，这两样她都有。”
    “再者，许知忆虽然还是大佬，但热度比起新晋后生的大手笔宣传，基本可以算无，公司忙着培植新人，哪有资源给她，就算有也只怕不尽人意，按照她心高气傲的性子，自然不会让人拿捏，所以，这种可以完全操控的三无综艺就成了她的首选，成功了，不止她会翻红，节目也会火，等到节目出圈，她以一己之力带活垂危综艺的美名就打响了，到那时，她还会缺资源吗？”
    “等到邀约源源不断，公司又会重新注意她，从而再斥重金培植深造，又或是送她去国外镀层金，这样一来，她是不是又出了一波风头，打压新人的同时，更稳固了自己元老级别的地位，名利双收啊。”
    江泠兮看了太多娱乐圈文，这些集结了众多作者的脑力风暴造就的阴谋诡计，早已刻进了骨子里，她都不用动脑子，随便就能猜出大概逻辑。
    她觉得自己穿书的金手指就不该是系统，得是她博览群书的先见之明。
    AI再牛逼，它也玩不过人心。
    季青满目震惊的感叹道：“还能这么操作的吗？”
    “生存环境越残酷，越能造就高段位的阴谋家，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别人做不到。”
    江泠兮语重心长的拍着她的肩膀，“你们且得学呢。”
    季青忙不跌颔首，半是崇拜半是期待的道：“嗯嗯，我会好好学的。”
    “因为许知忆有大佬光环，当流言和局面对她不利的时候，她一定会及时止损，苏苏在现场和官网上的呼声都很高，她绝对不会和她有过多的冲突，她会把第一的名头让出去，坐山观虎斗，由着苏苏和其他人争。”
    “要是苏苏真能赢呢？”
    “赢就赢呗，这才第一场，她还有两场可操控。”
    “泠兮姐，我越听越糊涂了，如果许知忆真操控着大局，按照她和您的恩怨，苏苏再怎么努力也是赢不了的呀。”
    “谁说全由她操控了？这里面变数可多了，别慌，咱绝对稳稳走到最后，在强敌面前，猥琐发育错不了。”
    江泠兮笑得很鸡贼，她很想看看，当节目组和许知忆发生利益冲突的时候，他们的协定还会不会生效？
    苏晴茉垂头丧气的走到俩人面前，胖手一伸，怨念道：“我按照要求拉完票了，能不能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江泠兮甩了一个眼神给季青，后者拎过背包递给她。
    苏晴茉赶紧打开检查。
    “东西一样没动，都在里面呢，被副导演吃掉的半包妙脆角也补成钱放里面了。”季青柔声解释着。
    苏晴茉看到四张一块的人民币妖娆的躺在里面，展颜一笑，“算你们有良心。”
    “良心也需要互动，是吧？”江泠兮笑着暗示。
    苏晴茉紧张的把包抱住，忌惮道：“知道了，我尽量坚强。”
    “下面参与票选的是我们今晚最后一位压轴选手，也是音乐界的前辈许知忆许老师，她虽成名已久，却仍旧不忘初心，致力于不断精进自己的技艺，将殿堂级的演出带向全世界，她不懈努力，虚心讨教的品质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有···”
    “吁···”
    主持人话还没说完，台下就一片嘘声，他的表情僵了僵，随即硬着头皮继续道：“有请许知忆许老师上场。”
    许知忆依旧优雅的登台，脸上的笑容又得体又有亲和力，端庄知性，从容不迫。
    “叫您一声前辈那是因为尊重，可真要是顶着大佬的光环不做人事，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区区三流综艺不至于有黑幕吧，许老师唱功没得说，但情感投入却十分敷衍，要是这样都能得高票数的话，那可就···”
    说话人意味深长的环顾四周，试图唤醒大家的战斗细胞。
    “没错，如果你的票数太高，一定有猫腻，今晚我们就坐等节目组解释。”
    “新人本就难出头，都有光环了还来抢资源，简直为老不尊！”
    “既然是大佬，难道不该勇于接受自己过气的事实吗，那些个精进技艺虚心讨教的说辞，难道不是掩饰自己不要脸的遮羞布吗？”
    主持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一旁的大佬，后背一凉，赶紧牵起职业微笑，维持场面：“大家担心的无非是自己的爱豆受委屈，在这里我可以替节目组向大家保证，比赛绝对公平公正，且愿意接受大家的监督。”
    这话非旦没有安慰到人，反而激起了一波怒火。
    “你算什么烂番薯臭鸟蛋，你保证个屁，你一个报幕的凑什么热闹，赶紧开启投票通道，我们自己会辨别。”
    “别废话，麻溜的开启投票通道。”
    许知忆依旧面带微笑的看着观众，好似言论与她无关。
    主持人心塞的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大佬，得，人家压根不在乎，马屁拍腿上了。
    “投票通道开启，请大家为许老师投票。”
    计票器上的数字开始跳动，现场观众只有一小部分按动手中的遥控，其余全都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一眨不眨的看着跳动的数字。
    相比现场计票器的缓慢爬升，场外的计票器却飞速高涨，坐等抓黑幕的人全都露出‘看吧，我就知道’的表情，纷纷交头接耳，互相商讨对策，为自己粉的歌手打抱不平。
    “泠兮姐，第一轮她会输吗？”季青紧张的看着计票器问道。
    “会啊，但不会输得太难看，最少也能进前五。”
    “3333不知道排第几？”苏晴茉小声试探道。
    因为着急准备自己的拉票宣言，他们三基本没注意过前面选手的票数。
    “反正是稳的，慌什么？”江泠兮成竹在胸。
    苏晴茉有些紧张的看着许知忆的计票器，不确定的问道：“要是稳住了，下一轮还得跟大佬比吗？”
    “废话，上了贼船,不脱层皮就想下去？”
    “···”
    “别担心，相信泠兮姐。”季青握紧了她的手，眼神鼓励。
    “投票倒计时5、4、3、2、1、停！”
    主持人一声令下，计票器停在了2988这串数字上，他按照提示卡激动的报幕：“许老师的最终票数是si···”
    四这个音节刚冒半个头，就随着他转身看向大屏幕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笑容苦涩的僵了一瞬，si音节在嘴里转了个圈，“是2988票，许老师最终获得2988个观众的支持。”
    他这一晚上的心情比买彩票专门开1234567还跌宕。
    “承蒙厚爱，不胜感激，2988即是对我的肯定，也是对我的鞭策，我会再接再厉的。”
    许知忆朝台下鞠躬示意，带着九十度的诚恳与真挚。
    坐等黑幕的观众：“···”
    “谢谢许老师的诚挚感言，谢谢您给我们带来的精彩表演。”
    主持人目送着她下台，随后转向观众席：“本轮比赛到此结束，排名也已经统计出来了，大家可以看看屏幕，有任何异议都可以提出来，希望大家踊跃监督，为节目的公平公正尽一份力。”
    “第二轮赛制，节目将做出一些改进，届时我们将邀请知名导师参与评判，继续期待大家的支持，谢谢大家，谢谢。”
    主持人谢幕之际，大屏幕上的排名顺序也出来了。
    第一名是那个全身打环，语调狂妄的摇滚歌手杨尼克，他隶属皇庭娱乐，是圈内排名第二的公司。
    第二名是组合sin，一个妖娆妩媚，一个清纯可爱，确实称得上男人罪恶的根源，自报名以来，热度就一直居高不下。
    第三名是苏晴茉，场外投票高居榜首，算得上今晚的黑马，透明新人，底层公司，确认是凭实力硬拼来的名次。
    而许知忆则屈居第四，她的失误要是放在大的舞台，算得上一个小型事故，根本连晋级的资格都没有，此时放在这个排名，也算给足了大佬面子。
    眼下这个排名，倒是没有让大家过多揣测，好像都在情理之中。
    只是那几个等着抓黑幕的人有些一言难尽，像是到手的鸭子飞了，莫名有些憋的慌。
    不过，大家也只郁闷了一会儿就都闻讯跑去官博，参与新鲜出炉的盲猜第三轮规则的话题。
    第二轮赛制刚公布，大家还在吐槽节目组不仅穷，还没脑洞，专捡别的节目吃剩的规则用。
    结果等盲猜活动出来以后，官博瞬间热了起来，点击浏览量直接创了新高。
    老总马远见赞不绝口的看着官博评论里层出不穷的新发言，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一个劲夸许知忆。
    “许老师智慧超群，竟然想出这么一个省事省心的办法，既解了我毫无头绪的燃眉之急，又提前为最后一轮赛制造势，在下真是佩服，佩服啊。”
    许知忆心中鄙夷脸上客气，“马总谬赞了，节目和艺人本就是一体的，热度高对大家都好，新奇又具有带入性的话题向来都是讨论的热点，哪怕之前没人关注节目，也会因为这个话题点进来看个热闹，自然也就把流量带来了，您就等着这档节目出圈吧。”
    “出圈我不敢想，能多拉些赞助，支撑三场赛制结束，我就烧高香了。”
    “就是给星宇一滩烂泥，我们也能把它扶上墙，区区三流综艺又算的了什么？”莫思琪不掩傲气的说道。
    “那是当然的，咱这小制作可真是沾了星宇大光了。”
    “您心里明白就行，响鼓不用重锤，有没有你的帮忙，我们都能掌控全局，时局摆在这，两边倒的结果就是自掘坟墓。”
    马远见不动声色的咬了咬牙，笑着接下了莫思琪的敲打。
    第8章
    打发走了马远见，莫思琪重新打量了一遍许知忆，像是不认识她一样。
    “怎么了？”许知忆一脸莫名。
    “知忆啊，想不到你超高的业务能力下，还有如此运筹帷幄的智慧，今天的危机被你三两下就给解决了，不但转移了观众的注意力，还成功在马远见这个孬种面前炫了个技，让他好好记住谁才是给他肉吃的主子，厉害啊。”
    莫思琪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这些年我能专注唱歌，赢得诸多殊荣，多亏了您的照拂，如今我从高处跌至低谷，心境也有了相应的改变，我也不小了，总要成长的。”
    “这两年我迫于公司的压力，不得不把工作重心转给新人，年纪大了精力有限，也就没法全身心的照顾你，难免让你觉得怠慢，我原还担心你会有想法，但看到你这么成熟，我也就放心了。”
    “圈里的新旧更迭不是一直存在的吗，我怎么会不明白。”许知忆的语调带着唏嘘，心中却在冷笑她的假惺惺。
    “你明白就好，把握好机会就什么都不怕，况且你刚入行时，眼界就比同期高，知道和白雅诺抱团取暖，如今竟也真的能相互扶持，真有你的。”
    许知忆想起了白雅诺，唏嘘的眼底重又浮上柔色，她笑了笑说：“只有在你落魄的时候，你才能真正看清，围着你的是人还是鬼。”
    莫思琪脸色闪过一丝尴尬，继而道：“娱乐圈本来就现实，并非人人都能知世故，而不世故。”
    “雅诺不会，她永远都那么好。”许知忆近乎偏执的反驳道。
    莫思琪心道，但愿吧。
    “知忆。”
    带笑的温柔声音在俩人身后响起。
    白雅诺推门而入，一袭白色短裙尽显她腿长的优势，黑亮卷发让本就清丽的她多了一丝娇俏。
    “雅诺，你怎么来了？”许知忆难掩欣喜的快步走近。
    “不好意思，本来一个小时前就该到的，因为等人收工才晚了，比赛都已经结束了。”白雅诺明丽的眼眸蓄满了愧意。
    “他也来了吗？”许知忆压低声音问道。
    白雅诺娇羞颔首，“嗯，在外面停车场。”
    “那你可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赶紧回家。”许知忆推着她往外走。
    与此同时，江泠兮带着自己的两个大饼踏上了归家的路。
    “今晚第一场演出顺利结束，说吧，想要什么奖励？”她边走边问询着俩人，脸上是难掩的意气风发。
    “真有奖励？”苏晴茉一脸不相信。
    季青轻轻扯了扯她的衣服，一个劲摇头。
    苏晴茉却像嗅到腥味的猫，压根按捺不住偷腥的冲动，再次确认道：“咱不是刚被骗了两万块吗，还有闲钱给奖励？”
    江泠兮笑着从挎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示意道：“这点挥霍的小钱，咱还是出得起的。”
    苏晴茉看着粉色票子，脑子里飞速翻转着各种夜市美食。
    “大不了明天三顿清粥小菜。”
    “···您这不是骗人嘛，如果要拿今晚的大吃大喝换明天喝粥，那我宁愿不要这奖励。”
    “哎，这可是你说的，我给过你机会了啊。”江泠兮重新把钱装进包里。
    “···”我的老板抠门又恶毒。
    苏晴茉哀怨的小眼神都快把她人给看没了，江泠兮恍若未觉，转头和季青探讨起她的工作安排。
    “苏苏这里的事暂时稳了，接下来就是送你去剧组的事了，按照我们现在的处境，去了剧组应该也不会是好差事，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的，您别担心。”
    “我不怕你惹事，我主要是怕你吃亏。”江泠兮一脸忧色。
    季青虽然武艺超群，但为人太过单纯，别人说什么她都信。
    尤其她即将去的剧组小白花女主也在，她可不会放过任何折磨她的机会。
    【警告！支线任务上线，请宿主赶紧去攻略！】
    刺耳的警报声，夹带着冰冷的机械音打断了她的忧心忡忡。
    她下意识往不远处的停车场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己的支线任务--新晋顶流外加小白花地下男友时樾。
    说起支线任务，江泠兮就心塞，好好的一个大女主白手起家奋斗文，硬生生被安插一段感情戏，全因系统浸淫言情小说多年，已经被甜宠文洗脑了。
    在它的认知里，如果一本书的内核是HE，那就必须有感情戏，又因为《娱乐至上》已经被换成了主角和炮灰之间的命运角逐，所以，女主有的感情戏，女配也要有，而且非得是同一个男主。
    按他的谬论解释就是，两个人抢一个，够修罗，够火葬场，符合当下读者的喜好。
    江泠兮的小命被系统支配着，哪怕一万个不情愿，也要被迫强制爱。
    本来嘛，书里的男主个个颜值身材逆天，又苏又撩，没人不喜欢，可是！男主一向跟女配不对付，强制爱哪有那么容易。
    她打心底抗拒这个任务。
    【宿主，你应该知道违抗指令的下场，5、4···】
    “去去去，我这就去！”江泠兮用意识与它对话。
    季青看着她忽然迈步往前，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顿时慌了，“哎，泠兮姐，你去哪？”
    “去见个人，等我一会儿。”
    她头也不回的往时樾的方向走，留下身后面面相觑的两个饼。
    她的大饼刚刚有点起色，肯定舍不得撒手人寰，不就是强上嘛，废多大点事？
    时樾带着帽子口罩一身黑衣，仰靠在昏暗的驾驶室小憩，听闻轻扣车窗的声音时，下意识以为是白雅诺回来了，好看的眉眼带着柔色扫向车窗。
    等看清来人的样子时，柔色瞬间化作冷漠，冻得江泠兮笑容一僵。
    这是什么见鬼的表情？
    心里嘀咕着，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甚至还带了些谄媚之色。
    时樾十分不乐意的降下车窗，冷声道：“有事？”
    “谈恋爱吗，资源共享那种？”她开门见山。
    系统：“···”
    时樾：“···”
    时樾有一瞬间的恍惚，第一句话就够让人无语，第二句居然比第一句还可笑。
    他认识江泠兮完全不是出于自愿，而是基于她和白雅诺的一系列恩怨纠葛。
    她骄纵跋扈，热衷哗众取宠，为了热度不折手段，刚刚踏入演艺圈又同属一个公司的白雅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在工作中没少被她争对，好几次都差点因为她而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对她，他一贯是不屑，甚至是厌恶的存在。
    如今，这样一个讨厌的存在，竟然跑来问他要不要谈恋爱，还要共享资源？她一个退圈素人，能有什么资源？
    时樾直接被气笑了，毫不犹豫的升起车窗，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江泠兮被尾气呛得直咳嗽，“我尽力了啊，撩不动可不怪我。”
    系统：“···有你这样一上场就撩人天灵盖的吗？你根本就是敷衍！”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叫攻其不备，时樾是什么人啊，男主、顶流、喜欢他的人多了，个个都按规矩走套路，我怎么出彩？”
    “所以，你就直接把人给吓跑？”
    “你别小看我的做法，保管他过目难忘，一开窗就会想起我。”更想弄死我。
    且不说时樾本人清冷孤傲，就凭原主和白雅诺之间的恩怨，这一幕就够让他恶心半年了。
    系统只让她攻略，又没要求一定要成，只要保证内核是HE就行，画饼成功走上人生巅峰也是HE啊，为毛就要有感情线呢？
    【警告宿主，蒙混过关也要受到惩罚，感情戏非加不可，你写了火葬场就必须有，否则就是欺骗，数据不好看，文就容易烂尾，你还想不想回家了？】
    “我做梦都想回家，可我一边要拼事业，一边还要谈恋爱很累的，凭什么女主就是各种各样的男人投怀送抱，女配活该什么都要自己动手，不公平！”
    【作者就爱给女主光环，你不服也没用，炮灰就是这么个配置，你穿书不就是为了改写命运吗，你倒是用实际行动教作者做人啊？】
    哟呵，系统还会激将法，可以啊。
    “行了行了，下次碰到再撩总可以了吧。”江泠兮认命道。
    【我给你的任务都是有大作用的，别问，问就是找死！】
    “···”
    我他妈问了吗？你丫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贱样，老娘迟早要诈出你的阴谋。
    江泠兮心底MMP，嘴上笑嘻嘻：“总之我的任务就是--男主不在我画大饼，男主来了我谈恋爱，是吧？”
    【正确。】
    “OK，接受！”
    江泠兮回头朝俩大饼挥手，继续结伴回家。
    她今天忙前忙后累得要死，恨不能立马倒头就睡。
    都穿成纸片人了，就不能拥有不累不饿不眠不休的超能力吗？又省钱又巨有精力赚钱，美得要死！
    *
    许知忆挽着白雅诺来到停车场时，俩人同时傻了眼--人呢？
    “不是在停车场等你吗？”许知忆环顾四周问询道。
    白雅诺也四处张望着，揣测道：“难不成有记者？”
    “莫姐已经提前清场了，不会有偷拍的，怕不是私生饭？”
    “他对私生饭一向很友好，他们也从来不会触犯他的隐私，今晚我们偷偷来的，除了你谁也不知道。”
    “那他会去哪儿，也不跟你说一声。”
    许知忆话音刚落，白雅诺就接到了时樾的电话，让她去地下停车场出口找他。
    “他去地下车库了，应该是看到记者了。”
    “那你快去吧。”
    “那我第二场比赛再来看你，加油。”
    “放心吧，我绝不会让江泠兮翻身的。”
    “嗯？泠兮姐也在吗？”白雅诺一脸惊讶。
    “不许叫她姐，她不配。”许知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她可是差点就让你自杀的卑鄙小人，你到现在还叫她姐！”
    白雅诺的眼底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就平复道：“都已经过去了，她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
    “傻丫头，你就是太善良才总是被人欺负，快去吧，我会看着办的，你别管了。”
    “知忆，一个人太过执着于复仇，会把自己困住，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再去招惹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守得云开见月明。”
    白雅诺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娇羞之色溢于言表。
    “知道你现在很幸福，我不妨碍你了，快去吧。”
    许知忆索性推着她往前走，边走边说：“要是哪天你们官宣了，记得第一个发糖给我。”
    “好。”
    许知忆刚送她到地下车库入口，就被莫思琪的电话给叫了回去。
    白雅诺目送她离开后，转而看向广场大屏幕上苏晴茉的演出视频，眼底一片冰冷。
    第9章
    白雅诺轻轻扣响窗户的声音，再次让时樾想起了刚才的一幕，不禁蹙了蹙眉。
    尽管眼底的嫌恶一闪即逝，但她还是捕捉到了，笑着上了车之后，她问：“是不是因为记者才来这里的？”
    时樾没有回答，只说：“下次直接开门上车，不用敲窗户。”
    他边说边替她系安全带。
    “好。”白雅诺笑着应下，心中不解。
    每次在车里等她，他都会小憩，为了不吓到他，她上车前都会先敲窗户提醒，而每一次都会换来他温柔的回视和浅浅的笑意。
    她一直以为，这是他们之间默契的小情趣，却不想这么快就被他单方面收回。
    时樾轻踩油门，车子出了车库，汇入车流。
    他侧目看了她一眼，柔声道：“我以为会等很久才去的车库。”
    “哦。”白雅诺目视前方，平静应道。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比赛结束了吗？”。
    “嗯，第一轮结束了。”
    “对不起，要不是为了等我，你也不会错过。”
    “不是还有第二场吗，下次我早点来就好。”白雅诺体贴的看着他，“其实，你不用跟我一起来的。”
    “雅诺，我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去见朋友。”
    “嗯？”白雅诺心下警惕，“什么意思？”
    “我们公开吧。”
    红灯，时樾转身看着她，眼含期盼。
    白雅诺戒备道：“有记者偷拍了吗？”
    “没有，我不想再这么偷偷摸摸的，公开吧，嗯？”
    “不行，公司绝不会允许的。”
    “是公司不允许，还是你不想？”时樾面色一沉，心中仅存的期盼也陨落了。
    白雅诺眼神飘忽，语调带了些娇嗔：“我不是不想公开，只是还不到时候，再等等好吗？”
    时樾不语，平静的看着前面的道路，眸色晦暗不明。
    “时樾哥哥，我从出道那天起，走的路就比别人坎坷，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受过的屈辱和打压比任何一个新人都多，支撑我坚持下来的动力，除了不服输的意志，就是你了，如果宣布恋情能让我们双方都受益的话，我肯定不会犹豫，你刚刚跻身一线，而我也不过刚有起色，如果这时候突然宣布恋情，后果···”
    白雅诺忌惮的目视前方，身体瑟缩了一下。
    “我们既然进了娱乐圈，就不能只为自己活，粉丝们需要看到爱豆在努力提升业务，不断创造一个又一个辉煌，公司斥巨资栽培我们，也是为了创造价值，我们早就不是独立的个体，说话做事更不可能随心所欲。”
    时樾眼底的平静在一点点破碎，他深吸一口气：“如果我能说服公司呢？”
    “不要。”白雅诺几乎脱口而出。
    当看到时樾不断黑沉的脸色时，她又道：“时樾哥哥，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你不会干预我追寻梦想，你说过会给我时间的，为什么忽然···”
    “因为我不想再等了，我希望再有人跑来说胡话的时候，能理直气壮的告诉对方，我结婚了！”
    “···”
    白雅诺被‘结婚’两个字戳中了心尖，涂了蜜一样甜，“时樾哥哥···”
    “比起我们的未来，你是不是更看重事业？”时樾直言道。
    他不想再默默揣测她的心思，他想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白雅诺敏锐的觉察到了他的失落，轻轻牵起他的手，带着丝哽咽说道：“不是的，我一直看重的都是你，你别让我在事业和你之间选择，那样很残忍不是吗？”
    泪水滑过她清丽的面庞，雾霭蒙蒙的泪眼，熨烫着他的心脏。
    她努力学习，通宵练舞的画面尽数涌进脑海，那些她付出全部身心渴望得到的认可，如今正一步步朝她走来，他又怎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让她的心血毁于一旦。
    他缓缓的闭了闭眼，在心底沉沉叹了一口气。
    许久才道：“好，我们再等等。”
    白雅诺如愿的笑了起来，眸底的哀怜荡然无存。
    *
    江泠兮一行人回到家已经快凌晨了，洗完澡之后，她虚脱的仰躺在床上，愣愣失神。
    回程的地铁上，苏晴茉和季青疲倦的靠着椅子小憩，而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在节目官博翻看盲猜第三轮赛制的话题评论。
    那些五花八门的点子多且杂，根本毫无借鉴意义。
    与其被话题带偏，还不如猜一下许知忆接下来会如何争对她们。
    第一轮苏晴茉能进前三，可以说是借了许知忆拉跨后援团的光，让她见缝插针的打乱她的部署，但距离她想要的胜利还远着呢。
    苏晴茉个人实力虽强，但背景后台实在太弱，如果下一轮来的是专业导师还好，品评具备专业性，可以让她通过点评发现自身不足。
    如果是非专业自带流量的花瓶导师，那可操作的环节就多了，塞钱走后门，她们一穷二白，大公司资源互换，曼影更是排不上号。
    排在苏晴茉背后的新人个个都背靠大山，她们什么也没有却占了这么一个位置，怎么看都写着‘危险’两个大字，稍不留神就会被拉下来，踩的面目全非，骂名一片。
    许知忆这招祸水东引是真狠。
    “哎，这地狱级的挑战未免太苛刻了。”她自言自语的抱怨着，实则在说给系统听。
    【是谁当初和作者杠来着，这叫报应！】
    “7415，我给别人画饼，除了增加相应的技能以外，还有没有别的奖励？”
    系统给江泠兮的奖励，完全仰仗被画饼人的才艺，画饼对象要是歌技出众，那她画饼成功就能收获同等的歌技，演技出众就收获同等实力的演技···
    总之就是，画饼对象有什么才能，她就能平移这种才能。
    【比如？】
    江泠兮半是乖巧半是贪婪的小声道：“比如···日进斗金？”
    【···】
    “再比如···心想事成？”
    【那要不要再来一个，诅咒谁，谁就应验的技能？】
    “欸，这个可以有！”江泠兮点头如捣蒜。
    【宿主，请把节操捡起来，不要总想不劳而获，我自问大饼系统已经够不要脸了，你竟然还在刷新我对人类的认知，做人太贪婪是会遭报应的。】
    “我的报应不是你吗？我怕过吗？”
    【···】
    “平心而论，你这些奖励根本不能解我的燃眉之急，我需要的是人民币，RMB，OK？”
    “喂，7415，你还在吗？”
    “7415？”
    “啧~你个废物！”
    【系统持续装死中···】
    江泠兮骂骂咧咧的睡了过去，黑夜转眼就被晨曦刺破。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之际，苏晴茉的早餐也上桌了。
    一人一个太阳蛋外加一片白吐司，冰箱里吃剩下的牛奶只够每人分半杯。
    食物虽然简陋，但摆盘却相当出彩，色香味俱全把一天的好心情都调动了起来。
    “泠兮姐，吃早餐了。”
    季青和苏晴茉的脑袋一起探进卧室，江泠兮刚收拾好自己，闻声道了句好后，随着俩人出去。
    闻着食物的香气，她和系统商议失败的郁结，开解了那么一丢丢。
    恶狠狠的咬了一口吐司后，她说：“等着吧，我一定要带你们吃香喝辣。”
    “恩恩，我知道，我一直在等那天。”苏晴茉嚼着鸡蛋，眯着眼睛幻想那个有朝一日。
    “泠兮姐，你也别太有压力，日子总是在一天天变好的，昨晚的成功就是我们迈出的第一步。”
    说起昨晚，江泠兮又是一脸愁容，她轻叹道：“路且长着呢，吃吧，吃完我陪你去剧组报到。”
    苏晴茉看了季青一眼，不放心道：“泠兮姐，季青这回还是武替吗？”
    季青被曼影签了之后，所有的工作都是武替，还是不露脸那种，薪水少的可怜不说，还要被前合伙人抽成，惨的一批。
    最可气的是，她竟然毫无怨言，任由宰割。
    苏晴茉觉得自己就已经很傻了，没想到还有比她傻的，于是当江泠兮再给她工作的时候，她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江泠兮咬了一口鸡蛋，颇有些愤愤不平：“暂时只能接武替，先混个眼熟吧。”
    苏晴茉悠悠叹了口气，季青赶紧扯了扯她的衣服，开解道：“比起无戏可拍，这已经很好了。”
    “先委屈一下，等苏苏这边有了名气，公司好起来之后，我指定给你选最好的剧本。”
    “嗯，我知道的。”季青乖顺的应下。
    江泠兮有些心疼这个乖巧的大饼。
    原书对季青的描写并不多，只说是个好糊弄的傻白甜，合伙人签她的时候也是看中了这点，可劲的糊弄压榨，傻丫头还毫无怨言的配合，吃亏受苦从不言语。
    “季青。”她忽然叫了她一声。
    “嗯？”
    “要是在剧组有谁欺负你，你一定要欺负回去，就算因此惹了麻烦也不要怕，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任何麻烦在我这里都会变成话题，都是增加曝光的机会，我们不缺麻烦，只缺热度，知道吗？”
    季青愣了一下才点头应下：“好，我记住了。”
    “吃吧。”
    苏晴茉有些痴迷的看着她，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崇拜。
    “干嘛这么看着我，没吃饱吗？”江泠兮不动声色夹紧盘子里的鸡蛋。
    “泠兮姐，你真好！”她由衷的叹道。
    江泠兮欣然接受这个马屁，随手就是个饼，“我肯定要对你们好啊，咱们又不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而是共同创业的伙伴，相互扶持是必须的。”
    “嗯嗯。”苏晴茉忙不跌点头。
    季青笑看着俩人，心底暖暖的。
    第10章
    吃过了早餐，江泠兮让苏晴茉先选几首备用曲目，等她回来筛选后再敲定，然后就带着季青坐地铁前往剧组。
    周末的地铁人员相对少些，站了两站之后，终于有了座位。
    落座后季青一个劲的瞄她，像是有话要说。
    江泠兮：“有话就说，犹豫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季青：“我昨晚看到你和时樾说话，你该不会想···想···”
    “想使美人计给你们拉资源？”江泠兮笑着替她补充完整。
    季青反倒被吓得连连摆手：“我不是要诋毁你，我的意思是，你其实不需要这么做的，我和苏苏会好好努力，哪怕晚一点，我们也能成功的。”
    “我这不是想走捷径嘛，奈何人家看不上，哎~”江泠兮郁闷叹气。
    季青有些惭愧的垂下了脑袋，“对不起，都怪我们太没用了。”
    “傻丫头，这跟你没关系。”全是系统那个王八蛋搞的，“你不要动不动把错揽自己身上，你和苏苏是我见过最乖巧的新人，我护你们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怪你们。”
    季青感动的看着她，“泠兮姐。”
    “别煽情，一会儿去了剧组有你好受的。”
    季青被她逗笑了，“有你护着，我什么都不怕。”
    “对喽，就是要有这种觉悟，哪怕和白雅诺对戏也不准怯场。”
    “···和白雅诺对戏？”季青有些慌了。
    一直以来她接的都是些小的不能再小的酱油角色，没有台词也没有脸，只需要听从武术指导的指令，要么摔得面目全非，要么打得浑身是泥，就算露正脸，也看不清样子。
    冷不丁和一线小花对戏，不怵才怪。
    “别慌，也就一场，你蒙面拦住她去路，被她一秒反杀。”
    “哦。”季青松了一口气。
    “但是，不排除她会故意刁难你，毕竟我和她的关系在那里摆着，不针对你是不可能的，她这人善用阴招，你务必小心些。”
    “哈？”季青再次提心吊胆。
    “既然不得不来，我就有必要跟你打个预防针，没有，皆大欢喜，有了，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好，我会小心的。”
    “走吧，我先带你去见一见导演。”
    “有、有这必要吗？”
    她以前都是直接去片场等着，随叫随到，导演从不会在意她这样的小透明，只在别人犯错拿她顶包时，能得到导演的一两句呵斥。
    她很怕江泠兮因为她又被奚落。
    “怎么没有了，刘导和我可是老交情了，带你混个眼熟也是好的啊。”
    “可万一···”
    “万一他奚落我吗？”
    季青老实点头，眼露忧色。
    “奚落我的人多了，他算老几？”
    “···”
    江泠兮连拖带拽的把她带到了导演休息室门口，刚要敲门就碰到了白雅诺。
    “泠兮姐。”她甜美的嗓音里全是掩不住的欣喜，“你怎么在这？”
    江泠兮闻声看向疾步朝她走近的小白花女主。
    一袭藕色纱衣将她修长纤细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如瀑的情丝束成一个发髻，垂在脸侧的碎发随风摆动，略带英气的妆容为她娇媚的五官平添了一抹飒爽之气。
    好一个仙风道骨的绝色美人。
    江泠兮暗自咂舌，女主光环要不要这么明显，随便一个出场都惊艳。
    “哟，这么巧？”江泠兮故作惊讶。
    “这位是···”她笑看向她身后的季青，眼底带了丝审视。
    “季青，你不认识吗？”江泠兮故意揶揄道。
    “泠兮姐可真会说笑，您的人我怎么会···”
    “你现在不就认识了。”
    “···”
    “季青，快过来给白老师看看，免得她忘记。”
    “···前、前辈好。”季青乖顺的朝她鞠躬，心中全是忐忑。
    泠兮姐这一出出的，到底在搞什么？
    怕她被欺负不是该躲着点吗，这么上赶着到底为什么？
    “都是新人，前辈这称呼实在担不起。”白雅诺谦虚道。
    “哎，担得起担得起，叫你一声前辈，就要受你照拂，一会儿在导演面前还请你美言几句，多给我们季青增加点曝光度。”江泠兮不动声色就讹上了。
    “···好，举手之劳而已。”白雅诺咬牙应下。
    “季青，还不快谢谢白老师。”江泠兮暗戳戳使眼色。
    “谢谢白老师抬爱。”
    “正好导演找我说戏，一起吧。”白雅诺说完看向江泠兮，“泠兮姐要不要一起见见刘导，你们也许久未见了。”
    “不用，我怕进去之后抢你风头。”
    “···好吧，那我们先进去了。”
    白雅诺敲响了房门。
    “进来。”刘仁浑厚的声音响起。
    季青胆怯的看了看她，江泠兮催促道：“快去啊，多好的机会，别浪费了白老师的良苦用心。”
    白雅诺推门的手默默收紧，眼底的怒意一闪即逝。
    目送俩人进屋以后，江泠兮得意的牵起唇角--喜欢演戏？老娘奉陪到底！
    半个小时后，俩人一前一后的出来了。
    江泠兮赶紧迎上去问季青：“怎么样，顺不顺利？”
    季青笑着点头：“导演人很好，白老师还主动给我加了点对手戏。”
    “哟，那敢情好，雅诺这次可帮我大忙了，谢谢你。”江泠兮一脸感激的致谢，“还好我们遇到了你，要不然日子可有的熬了，有你关照，我就放心了。”
    “泠兮姐客气了，之前您那么照顾我，我哪怕创造机会都要答谢的，更别提您亲自托付了。”
    白雅诺暗自咬牙，不过半月未见，她竟然有种不认识江泠兮的错觉。
    到底是手段又有长进呢，还是已经认清了现实，打算从此厚颜无耻靠讹人过活？
    “那就好，那就好。”
    俩人含笑的眼里藏着数不清的暗涌，无声的电流在俩人中间滋滋作响。
    季青默默的捏了一把汗，实在琢磨不透江泠兮的心思。
    等白雅诺走了，季青才心事重重的问她：“您不是担心我被她刁难吗，为什么还要托她照顾？”
    “你傻啊，她要刁难你躲得了吗？”
    季青摇头，女一号刁难炮灰配角，那可是有一百种办法，她既躲不了也不敢反抗。
    “既然躲不掉，不如多添一把火，让她把暗中刁难，改成明目张胆，都是吃亏，吃明亏和吃暗亏可截然不同。”
    “？？？”季青的CPU供血不足。
    “总之，不管她怎么刁难，你受着就是，有你的好处。”江泠兮一脸高深莫测的笑着。
    季青却越听越糊涂，不是要给她反抗的吗，怎么又要她忍了？
    江泠兮环顾四周，确定没人之际，偷摸从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塞她手里，嘱咐道:“记得随身携带。”
    季青垂眸看了看手里的东西，一脸忌惮：“这、这可是犯法的。”
    “怕什么，我又不拿出去卖，我有别的用处。”
    季青一脸不信任的盯着她的眼睛，“什么用处？”
    “挖墙脚。”
    “···”季青无语了半晌，“您还真想···”
    “你只管带着就是，肯定不往违法犯罪的道路上去，相信我。”
    季青犹豫了片刻，终是信任的点头：“好吧。”
    *
    白雅诺刚回到自己的专属休息室，经纪人吴丽丽就咋咋呼呼的跑来质问：“季青是谁，你为什么要缩减自己的戏份给她加戏？”
    “小姑娘眉清目秀却只能当个武替，怪可怜的，想帮帮她。”
    “你知不知道她是江泠兮的人？你还嫌自己被她整得不够惨是吧，上赶着讨贱呐！”吴丽丽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呵斥着。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她现在的境遇也不好，应该不会再争对我了。”
    “应该？”吴丽丽心里的火气随着眉毛一并挑起，“你倒是心大，她如今算得上一无所有，真想搞你的话，根本就无所顾忌，你就养虎为患吧你。”
    “丽丽姐，我不想变成自己讨厌的人，不管她之前如何对我，如今都已经付出代价了，总要给人留条活路的。”
    “换做其他人，我肯定不会让你赶尽杀绝，可她是江泠兮，差点利用网暴害你自杀的罪魁祸首，像这种没底线的卑鄙小人，就该斩断所有后路。”
    白雅诺从出道就跟着她，一没背景家世，二没出众的专业技能，除了长相能打，其余一无是处，好在人够谦虚上进，花瓶归花瓶，倒也勤奋，勉勉强强能在圈子里立足。
    本来一步步脚踏实地的走，三五年也能小有名气，结果却好死不死的被江泠兮给盯上了，处处打压刁难，将她的路全给堵死。
    彼时的江泠兮是星宇的顶梁柱，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哪怕底下的人怨声载道，高层也拿她没办法，甚至对她打压白雅诺的行为视若无睹。
    好几次她替白雅诺出头，反倒引火烧身，搞得她差点丢了饭碗，对江泠兮，她可是深恶痛绝的。
    “丽丽姐，我们哪怕不要做人的底线，也绝对做不到她那种程度，恶人自有恶果，我们何必自降身份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不是为你打抱不平吗，当初她那么整你，如今你有机会了，何不趁机出口恶气，就算你不想报复，也没必要帮忙啊，她配吗？”
    白雅诺感激的一笑：“我知道丽丽姐对我好就够了，我只想把时间花在提升业务能力上，争取早日功成名就，也不枉您的苦心栽培。”
    吴丽丽一脸疼惜的拉着她的手，“你呀你，迟早会让善良害了你，像你这样的小白羊，在这饿狼遍地的娱乐圈可怎么活哟，我怕是一天也不得安生了。”
    “那就请丽丽姐多多关照了。”白雅诺撒娇一样挽着她的胳膊。
    “就你嘴甜。”
    第11章
    《云流之上》这部电影是星宇斥巨资，专门为白雅诺量身打造的仙侠大女主剧。
    她在剧中扮演仙界第一门派的继承人，家世好修为高，是天之骄子一样的存在，却因恻隐之心救下一个魔头，成为死对头争对她的把柄，在对方的污蔑和大肆渲染下，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当看到自己用心守护的人纷纷倒戈相向，未婚夫为了撇清关系亲手把她诛灭，那一刻，她的心彻底死了。
    被魔头救下后，她断情绝爱，走上了复仇之路，当仇人一个个倒下，支撑着她活着的动力也一并消失，顿悟了生死之道的她，最后也自行了断了生路，彻底陨落。
    短短90分钟的电影就要演绎出三种不同的情绪，从孤清自傲的得意，到惨遭背叛的落寞，再到复仇得逞后大彻大悟的悲壮，整个人设饱满而鲜活。
    比起遍地开花的仙侠玛丽苏剧，这部复仇大女主剧让人眼前一亮。
    剧照刚出，就引来无数围观群众，有质疑的也有期待的，总之赚足了热度。
    当初也正因为看着合伙人连这样的热剧都能帮新人签下，原主才完全信任，并把一切事宜都交给他打理，自己则全身心的对付小白花女主。
    彼时的原主已经退圈，情绪不稳是常态，对付小白花的手段也越来越无所顾忌。
    正当她以为自己利用网暴抹黑小白花，逼迫对方自杀成功时，她的合伙人携款私逃了，下一秒高利贷就追至眼前，直到意外坠楼才幡然醒悟--自己早就落入了小白花的圈套。
    只可惜她来不及报仇了。
    江泠兮忍不住感慨--穿成女配就注定要收拾烂摊子的套路，到底是哪个混蛋王八羔子设定的！太特么艰难了！
    江泠兮翻看着修改后的剧本，心理的不平越来越强。
    原本季青在里面只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刺客，蒙面不露脸那种，出场一秒就要被女主给杀死。
    修改剧情后的季青依旧是小刺客，只不过变成了头目，且第一次交手的时候还重伤逃脱了。
    额外增加的戏份，是在女主看透了昔日宗门弟子的虚伪嘴脸，带着一腔怒火逃出，又遇刺客再次行刺，悲愤交加的她，在徒手捏死了刺客头目后，觉醒了究极剑招，一招制敌的高燃场景。
    那场戏详细描述了刺客头目的死状--喉咙被扼住，一点点收紧，脖子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脸色涨红，眼眶布满血丝，眼珠微微凸起直至脑袋爆裂而亡。
    不用说，这个场景一看就要特写，以渲染女主当时的心情，为她彻底黑化成心狠手辣的反派做铺垫。
    脑袋爆裂可以后期加特效，可之前的情绪变化必须真人演绎，演的好可以一遍过，演不好就可能一直被掐。
    小白花的伎俩还真是歹毒。
    “季青啊，我后悔了，我不该带着你挑衅她的。”
    江泠兮攥着剧本的手微微发抖，当初看书的时候也没觉得小白花有这么恶毒，啧~轻敌了！
    季青早在拿到新剧本的时候就看过了，如果对方真要刁难，用剧情来掩饰再完美不过。
    “我不后悔，您也说了，我们缺的只是热度，如果我演的又好又惨烈，不是正好可以给您炒作的素材。”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总觉得对不起你。”
    江泠兮对上她真挚的笑容，惭愧的撇开视线，这个饼懂事得叫人心疼。
    “放心吧泠兮姐，习武之人都有一套自保之法，不会真放任自己受伤的。”
    “季青，对不起···”江泠兮是真的后悔了。
    也许她不去主动挑衅，白雅诺就算暗地使绊子，也绝不会伤及性命，如今她明目张胆的加了这么两场‘重伤’和‘致命’的戏，她反倒被动了。
    “泠兮姐，您别这样，之前没戏可拍的时候，我自己在家也常常演死人，不同程度的死有不同程度的演绎，像这种给特写镜头的死相，是好多新人求之不得的曝光机会，我走了大运了我。”
    看着季青眼底难掩的高兴，江泠兮只觉心酸的厉害，她的饼这么好，她要是再矫情不做事，她简直不是人。
    “季青，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吃亏的。”
    “嗯嗯，我一直都相信您的。”季青牵起她的手，将信任毫无保留的传递给她。
    江泠兮口袋里的电话响了，是郑欢欢打来的。
    “喂，欢···”
    “泠兮姐，您快看似水如歌的官网，有人在上面炒话题，说苏苏假唱。”
    “什么？！”
    “有人把苏苏曾经的吃播视频翻了出来，造谣假吃引关注，我刚从那边过来，播放量已经突破了五万，且还在不断增长，我看过那些视频，全都是剪辑过的，看上去的确是假吃。”
    郑欢欢说到这里停了几秒，一边平复心情，一边给她消化的时间。
    “最可恨的是，他利用假吃做切入点，引导人们猜她假唱，现在公司官网下面一片骂声，甚至还有人把节目组的视频和您上传的视频做音轨对比，实锤假唱，您赶紧去看看。”
    江泠兮想到许知忆会出手，却没想到一来就直指一个歌手的命门，假唱在业界那可是人人唾骂的卑劣行径。
    “好，我立马处理。”
    江泠兮放下电话，陷入了沉思。
    季青焦急的问道：“是不是苏苏那边出事了？”
    “我能搞定，你好好拍戏，别分心。”
    “我的戏份后天才拍，不如我先跟您回去？”
    “不用，没你戏的时候你就看别人演，哪有时间给你浪费，就算有事，苏苏也该学着自己面对，你回去只会让她有依赖心，对你俩都不好。”
    季青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也就没执着了，乖顺的点了点头。
    告别了季青，江泠兮边走边点开节目官网。
    似水如歌节目组为了保持热度，第一轮比赛结束的时候，专门在官网上搞了一个最佳人气歌手的投票活动。
    票数最高的歌手，可以在最后一场的压轴节目中，与神秘嘉宾同台表演。
    虽然大家都知道只是个三流综艺，就算请嘉宾，也绝对请不到一线的明星。
    但是呢，只要是能叫出名头的人，大小也是个咖。
    机会再小也叫机会，因此这个不吸睛还老套的活动，竟然也成了参赛者相互角逐的平台，各家公司都想要占据一席之地。
    苏晴茉的排名一直不高也不低，时而被挤到倒数，时而又会奋力冲到前十的位置，就这么在上面反反复复被踩，又反反复复被拉高。
    如今因为假唱风波，投票栏下面的评论区也从拉票打call，变成了引战打假。
    【似水如歌节目组果然没让我失望，总是爆出些夺人眼球的话题吸引流量，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资本的疯狂？】
    【跟道德无关好吗，无风不起浪，有人做才会有人说。】
    【没道理呀，我也算浸淫了综艺节目多年的现场资深咖，这对单身了20年的纯洁耳朵，要是连真唱假唱都听不出啊，不如聋了，我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假唱不都是提前录好，确保无瑕疵的完美音调吗，可她刚开口的时候明明是紧张的，直到中断才稳定，绝不会是假唱。】
    【我也能听出她歌声里的情绪是随着曲调日趋融洽的，不可能是假唱，别是某些公司没捞着名次，只能从苏晴茉这种没后台的新人背后做文章，挽尊了解一下。】
    【参赛的选手各个背靠大树，唯独苏晴茉孤立无援，好不容易签个公司，还他妈是退圈顶流背着一屁股债搞起来的破公司，也是命苦，如今好不容易有个翻身的舞台，又惨遭大资本联手对付，实惨。】
    【要不怎么说苏晴茉是励志女孩的代表呢，没这惨烈的经历，她也立不不起来啊！】
    【喂，你们搞什么呐，这是打假平台，不是比惨大会，比她惨的人多了，我们现在是要通过战斗，让比赛回归公平公正的正轨！】
    【没错，对于这些假唱的必须要给予严厉惩处，最好取消参赛资格！】
    【取消没必要吧，出道那么艰难，只要能自证就行了啊，假唱很好证明的。】
    【别争了，移步@我是山海怪的微博，那里有铁证和黑历史。】
    ‘黑历史’三个字瞬间激起了大家的猎奇心，纷纷涌入了山海怪的微博，展开激烈讨论。
    苏晴茉假吃和假唱的剪辑视频，瞬间评论过万，随着转发量的不断增加，先前还坚持自己见解的吃瓜群众全都倒戈相向，讨伐声震天响。
    江泠兮郁闷扶额，娱乐圈如今内卷严重，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各家粉丝的强烈不满，更何况是假唱这么严重的欺骗事件，真要是硬钢，她们可谓孤立无援。
    她苦大仇深的看向苏晴茉：“苏苏，这事算是公司成立以来的第一次考验，成功打响第一仗至关重要，成了，今后谁要是再想陷害也得掂量一下；不成，那咱们就只有携手跳崖，一了百了，反击还是忍受？你表个态。”
    苏晴茉哀哀戚戚的看着她，心中悲凉--为什么每次都是生死抉择？
    嘤嘤嘤···
    第12章
    在江泠兮的计划里，苏晴茉的成长是急不得的，得要一场演出一个平台的交替着慢慢磨砺，等她找回自信了，自然就能尝到奋斗与收获的甜头。
    当有了目标和动力，她也就不用整天跟在屁股后面画大饼了，她的饼自己就能烙起来。
    只可惜，事实总是不如愿，这才刚出师，硬仗就来了，且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她还真是轻敌轻到姥姥家了。
    江泠兮在默默忏悔之余，苏晴茉也陷入了不美好的回忆里。
    做吃播那段日子，算是她人生的至暗时刻，曼影刚签下她，就传出合伙人卷款外逃，法人被债主四处追杀的噩耗。
    眼瞅着自己又成了没人管的存在，她只得自谋生路，开始学习吃播。
    本以为就是对着镜头吃饭应该没那么难，结果才刚开始了解这个行业，就被震惊了全家。
    那时候吃播界已经饱和，博主们为了吸粉绞尽脑汁，有靠量走红的大胃王，有靠厚实家底四处探店的饕客，还有专吃各种黑暗料理的重口味大佬，更可怕的是以上三种都具备的顶流吃播。
    还没踏进门槛，就被视觉KO的她当时就慌了，她既没钱探店，也没那么重的口味，唯一还能努力的方向也只有量了。
    可她又是那种喝口水都会胖的体质，平时饭量并不大，为了讨好观众拼命加量，撑到极限就是一吐为快，最后发展成看到食物就泛恶心。
    一个月下来，赚的钱都不够买药，更别提添置新的食材了，没有花样和噱头肯定是留不住人的，而没有流量网站就不给曝光，她的视频慢慢的淹没在了洪流中。
    虽然吃播没成功，但她也是实实在在吃了东西的，不被认可就算了，还被质疑假吃。
    那些食材都是花钱买的，有的甚至是平时舍不得吃的，日子那么艰难，她怎么敢浪费。
    “泠兮姐，我没有假吃，更不会假唱。”
    苏晴茉大概是真的委屈，说话的时候心酸的厉害。
    “就你那护起食来六亲不认的架势，肯定不会假吃，可我信你没用，要大家都信你才行啊。”
    “他们现在群情激奋，自证清白，说我洗地；沉默不语，又说我心虚。”
    苏晴茉的好基友郑欢欢，第一时间就下场出示带水印的原版视频，证明她不是假吃，更没有假唱。
    可在一边倒的趋势下，那点证据根本就起不了多大作用，反倒因为太急切被认为是洗地，郑欢欢连微博号都被封了。
    “只是想唱个歌，为什么就这么难呢？”苏晴茉耷拉着脑袋，满眼惆怅。
    “谁不是信心满满的跨进来，以为终于能出人头地，结果刚走没几步就满身伤痕，前路迷茫步履维艰，要么逆袭要么退圈，这就是现实。”
    苏晴茉抬头看着她，眼中的惆怅变成了怀疑：“我明明很努力，为什么总被质疑？”
    “因为你还没有尽全力，你的努力只是感动了自己，并未感动到别人，你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共情能让你被理解。”
    “共情？”苏晴茉呐呐道。
    “你委屈、冤枉，你迫切想要自证清白，却因为人微言轻，孤掌难鸣，面对这样的困境，该怎么走出去？”
    苏晴茉想了想悬在脑袋顶上的‘共情’二字，怯怯道：“卖···惨？”
    江泠兮睐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诉说衷肠的事，怎么能是卖惨呢，那只是一种以情唤情的特殊手段。”
    “以情唤情？”苏晴茉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求知欲。
    “自古以来，只有同病相怜才能迅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同情让你们认识彼此，怜悯让你们相互挟持，当你们相遇，必然是一场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你们怀抱着共同的心愿，致力于唤醒社会公理心，一个人的声音很小，但一群人的声音，必定能唤醒世间的真、善、美。”
    江泠兮抽空瞄了一眼苏晴茉，见对方的眼神开始飘忽，再接再厉：“呼唤需要传播，而传播需要平台，曼影娱乐官网评论区，将竭诚为你们服务，在那里，你们可以畅所欲言，尽情抒发心底的不平，让大家都听到你们的声音。”
    “靠卖惨引流？”苏晴茉终于咂摸出点味道来。
    “这叫架构情感沟通的桥梁。”
    “···”
    “我只问你，这个办法靠谱不？”
    “卖惨终归是不好的。”她小声嗫喏着。
    她虽然日子过得艰难些，运气稍微背了点，但这都是自己的人生，没必要强行让人知晓和同情。
    江泠兮见她慢慢缓过神来，立马强势道：“都说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交流，哪有什么卖惨，这世上比你惨的人多了，卖得到你头上？”
    “···”
    “我无非是想在最短时间内拉拢最多的支援，替你攒一支向心力强的队伍保驾护航，但凡我有钱有资源，我绝不会用这种令人厌恶，甚至不齿的手段，可我们不是一无所有吗，所有的一切都要从零，甚至是负数开始，我没得选，只能物尽其用。”
    苏晴茉的愧意在一点点蓄积。
    “不管世界如何发展，同情弱者都是人的本能，我们不过是稍加利用而已，又不是做伤天害理的事，犯得着这么讳莫如深吗？”
    苏晴茉不安的绞着手，脑袋耷拉着。
    “别人雇水军带节奏，买营销炒话题，我们却只能通过揭开结痂的伤疤，让别人品评来博取同情，争取支援，可悲吗？不，一点也不，这只是厚积薄发的隐忍。”
    “苏晴茉，请收起你那颗时不时就要脆弱的玻璃心，我们没资格矫情，我们只有硬着头皮冲知道吗？”
    苏晴茉最怕江泠兮叫着她全名数落，每次被call都是一个激灵，外加一叠声的：“知道知道，我知道了。”
    “所以，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江泠兮犀利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她，苏晴茉只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被钉死了，只留清明的脑袋高速运转。
    “打开官网把我这一路走来的经历告诉大家，不卖惨不哭穷，只陈述事实，把公道交由别人评断。”
    “瞧瞧，都能无师自通了。”江泠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满心都是奸计得逞的快慰。
    苏晴茉心说都是您逼得好，嘴巴甜滋滋的说：“都是您指导有方。”
    “都说我们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别老是您啊您的，多生疏。”
    “嗯嗯。”苏晴茉彻底折服在她的淫威之下。
    接下来，苏晴茉充分发挥出在恶势力逼迫下，不断自强自立的热血青壮年的气魄与胆识，撸起袖子奋笔疾书写文案，面沉心冷对着镜子展开演讲练习，努力实践着领导人给予的指导方针和鸡贼套路，生生把自己武装成冷漠自持，断情绝爱的新闻发言人角色，开始力挽狂澜。
    十分钟的视频只字未提假唱的事情，只把她喜欢唱歌到被假星探发掘，半卖半送签了合约，又被仍在一边自生自灭的经历缓缓道出。
    说起吃播那段心路历程时，更像第三者的旁观之态，言辞中透着淡定自若，讲到某些心酸遭遇时，更是浑不在意的微微一笑，像是饱经风霜的傲岸莲花，再强大的雷电风雪，都不足以撼动它半分。
    视频结尾处，她还不忘点题：“如果人生能重来，我还是会选这条路，路途虽然坎坷，但抵达彼岸的颠簸使我坚强，让我忏悔的不是罪，只是想让这段经历纂刻在心底，时刻提醒自己勿忘初心，希望我们都能成为自己的庇护所。”
    整段视频凸出了她淡泊是非的佛系，彰显了本身处事时，谨遵谦卑与内敛的高逼格。
    当题为《忏悔》的视频发布到公司官网的那一刻，第一波吃瓜群众闻讯而来，只看标题就卷起裤腿下场开撕。
    其中以‘因为罪恶感不得不立牌坊，以退为进手段卑劣’为主要讨伐点，从假唱行为上升到人品问题，再拔高到行业之耻，致力把曼影也驱逐出娱乐圈。
    以点带面的口诛笔伐，声嘶力竭的高喊着正义与公平，狠狠的带动了一批本就诟病各种黑幕的底层新人，激奋的声音一度让曼影的评论区陷入瘫痪。
    网站程序员真正体会了什么叫做蚍蜉·真·撼树。
    谁能想到顶着娱乐公司的头衔，粉丝却只有几十的小站点会引来这样一场腥风血雨的技术性崩盘，头顶上本就不多的毛发又因此疏离了彼此的关系。
    然而这还没完，第二梯队的加入彻底激活了修罗场模式，将这一场风暴扩大。
    以郑欢欢为首的‘胖女孩之春’团队紧抓‘胖就该被歧视，胖就该被抹黑，胖就不能独美’等话题引发了一大波同病相怜人的共情。
    倾诉欲伴随着视频，流向了各大门户网站，掀起了一股‘为胖女孩’发声的热潮，女孩们放下可乐炸鸡，飞舞的手指在键盘指点江山，引领着这股热浪生生不息。
    只要是有《忏悔》的地方，点赞转发必定让网站程序员瑟瑟发抖，恨不能化身美猴王，把象征男人最后倔强的头发揪光，吹出无数个顶天立地的□□，给服务器端茶倒水求顶住。
    为了分流，各个网站争相报道对家网站的各种黑料，引导访客往对家去，奈何每一个网站都有死忠粉，打死也不挪脚。
    网站打死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支撑网站屹立不倒的坚实群众基础，竟然会成为一种沉甸甸的负担。
    到了最后，本该是一边倒的讨伐威逼态势，愣是演变成了几足鼎立，且一方比一方声势浩大。
    经过这么一折腾，斗争中心那个寂寂无名的曼影娱乐，顿时成了街知巷闻的存在。
    许知忆怒瞪着手里的平板，手指随着视线不断收紧。
    热搜榜一直在曼影娱乐和苏晴茉几个字里来回变换，且关联词都和黑客、服务器、技术崩盘等词，越发激起人们的吃瓜欲望，热度想降都降不下来。
    她所期盼的假唱退赛，或是曼影滚蛋的关键词，半个也没有。
    手里的平板被她狠狠的砸在墙上，为什么会这样，计划明明好好的，为什么又为她做了一次嫁衣。
    在她的计划里，假视频是顶尖黑客做的，负责带节奏的人也是业内最强水军，而假唱对艺人更是致命的丑闻，她们没道理再翻身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
    作者有话要说：
    吆喝：打滚咧~求~~收藏评论哟~
    第13章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江泠兮表示这题她会。
    那个负责剪辑视频的顶级黑客,恰好是郑欢欢的粉丝，在她直播间买过不少好吃的，前不久刚晋升为超级VIP。
    郑欢欢为了答谢忠实粉丝，特意举行了一次私人性质的线上见面会.
    聊天的过程里，俩人从爱好到性格简直一拍即合，就这么建立起了超越客户和商家的第三种关系--游戏带飞同伙。
    随着革命友情的不断升温，俩人渐渐无话不谈起来，也正因为此，她才得知他是黑客，且经常接一些见不得光的单子。
    郑欢欢当时就吓得不轻，愣是不就可乐吃完三包妙脆角，才安抚了错愕的小心脏。
    谁能想到眼前这个白白胖胖，说话经常脸红的小哥竟然是被外网追捧，高呼神一般的存在。
    许知忆的任务虽然是匿名的，但因为委托太过普通而引来小哥的怀疑，一度以为自己喜提职业生涯首骗，赶紧找无所不知的郑欢欢分析。
    郑欢欢是谁啊，八卦吃瓜的一把好手，抽丝剥茧很快就嗅到了阴谋。
    俩人合计着提高佣金，用以试探真假，结果对方毫不手软的豪掷千金敲定了合作。
    一笔巨款就这么收入囊中，郑欢欢当时就慕了，不过剪辑两个视频就能与她一年的收入媲美，这是什么神仙职业，能学吗？
    当小哥告诉她费脑子、费头发以后，她直接以他太过单纯，不知世道险恶，亟需一个人帮他过滤有害信息为由，当了他的经纪人，从此佣金对半，友情依旧。
    江泠兮静静的听她轻描淡写。把俩人相知相识的故事说完以后，整个人都自闭了，竟然比她还能画饼。
    这样的人才不收入麾下，简直对不起人民币。
    “当我知道对方竟然是许知忆时，立马就萌生了一个想法，好好利用单纯小哥高得出奇的自尊心反击，我先数落了许知忆拿钱羞辱他，大材小用只为证明资本可以操控智者，又拿计算机领域神圣不容侵犯来拔高逼格，引导他去复仇。”
    “你想啊，技术宅终身与代码为伴，哪怕报仇也走技术流，许知忆发挥的平台是网络，那我们就先搞垮网络。”
    “许知忆想凭一段作假视频就搞垮苏苏，那是不可能的，小哥出手以后，我立马组织后援，披着发泄和共情的外衣，一拨人现身说法胖女孩在社会的困境，拉拢更多的同道中人，另一拨人顺藤摸瓜，把山海怪的真身揪出来，再让小哥锁定对方IP，黑了他的资料库，我手上已经有铁证证明幕后黑手是许知忆，什么时候放消息，您喊一嗓子就行。”
    江泠兮一边听她挥斥方遒的讲着战略部署，一边不住的点头赞同这丫头的雷厉风行。
    “欢欢啊，你可真是曼影的大功臣，此次战役过后，咱们官网没流量没关注的困境，完全被你解决了。”
    “我做得这么狠，就是想给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网站大佬好好上一课，看他们今后谁还敢小瞧曼影。”
    “网站早晚会查到咱们头上，会不会被封杀啊？”江泠兮觉得这次阵仗有点大。
    “他敢封杀我就敢让小哥把网站服务器搞死，还是不可修复那种，技术咖在手，天下我有。”
    “···”
    “泠兮姐，您只管好好栽培苏苏，网络上的事，我全权负责，钱不够了您说话，小哥来钱可快了，入股曼影权当帮他理财。”
    “使不得使不得，出力已经很感激了，合作的事等曼影有起色再说，咱可不能指着一只羊薅，秃了就没了。”
    “嗯，也对，我听您的。”
    “我没什么要说的了，让苏苏陪你聊会儿。”
    江泠兮把电话递给她，苏晴茉赶紧接过来，迫不及待的八卦起了技术小哥和她的革命友谊。
    江泠兮看着官网上骤然增多的粉丝数，老怀安慰，那些不好的言论全都让新涌入的粉丝们按抓，自报家门的评论给压了下去，评论区一片鼓励和支持。
    一直处于观战态度的似水如歌官网，也在风浪平息后@曼影娱乐，发了一个长达半小时的视频。
    视频内容是一则随机采访，第一场比赛结束后，节目组采访了现场观众，重点放在了对艺人们的品评上。
    分析着重于选手们的唱功、技巧和台风，其中也不乏专业人士的评论，而有关苏晴茉的评论则多过其他选手，也算变向的替她正名。
    这个带着讨好的视频一出，江泠兮立马礼尚往来的发了一段语音给似水如歌，正是许知忆电联黑客小哥，委托对方制作假视频的聊天记录。
    她直接留言‘看着办’三个字，做足了高姿态和不可敷衍的架势，给节目组施压。
    此链接一出，顿时激起千层浪，曼影娱乐的雷霆手段还没让众人平复好心情，新一波的大瓜又砸了过来。
    许知忆个人网站，连带着星宇官网都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本来带着后援参赛就丧失了一波好感度，如今又来这么一出，顿时让之前没有抓到她玩黑幕的观众来了精神，又是一场厮杀大战拉开序幕。
    而大量网友涌入官网质问，导致评论区沦陷之后，星宇的老总才知道许知忆和经纪人竟然连一个三无综艺都驾驭不了，实在是公司之耻，约谈是少不了的。
    彼时的老总正在开晨会，气急败坏的把许知忆叫来，当着众多高层和几位新人的面，骂的她狗血淋头尊严扫地。
    走出会议室的那一刻，许知忆气得太阳穴突突跳，两眼发黑步伐晃动。
    莫思琪搀着她，嘴里念叨个没完：“老总这是吃枪药了，这事别的艺人也做过，犯得着这么当众羞辱的吗，好歹你也是老人了，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许知忆咬了咬后槽牙，“我办事不利让人拿了把柄，自作自受。”
    “你也真是的，犯得着为了一个退圈素人和她端不上台面的新人，花这么大的代价吗？大材小用不说，还让人给反杀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许知忆闭了闭眼，努力压着心底的怒意，平静道：“但凡我身边有能用的人，我也不会犯险找外人。”
    莫思琪假装清嗓子，换了张笑脸开始甩锅：“你想替雅诺出气没错，可至少应该让她知道，没准她能帮上忙呢。”
    许知忆摇头：“她不会赞成的，没必要让她知道。”
    “你想瞒也得瞒得住啊，这事已经人尽皆知了。”
    许知忆眉头微蹙，莫思琪接着说：“知道了也好，只有傻子才会做好事不留名，她记了你的好，今后你才有依仗不是。”
    “我说了我和她不是那样的关系，你别拿自己的标准评判人。”
    “哎呀呀，我这不是为你考虑吗，你干嘛这么执着于无私奉献呢，这是娱乐圈，不是聚义堂，你早晚要吃大亏我告诉你。”
    莫思琪经手过不少艺人，谁不是从不谙世事的小白兔，一步步变成老谋深算的猎人，被杀还是反杀，全由自己选，谁也迈不开除此之外的第三选项。
    “让我吃亏的人还少吗？”许知忆面带不善的看向莫思琪，“吃亏也分愿意和不愿意，我心中有杆秤，不劳您费心了。”
    莫思琪讪讪道：“行，你一向主意大，自己的苦果自己扛就是。”
    许知忆没再理会她，直接坐电梯走了。
    刚回到家，白雅诺的电话就打来了。
    许知忆紧了紧握电话的手，整理了疲惫的心情才接起来。
    “雅诺，拍戏还顺利吗？”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松。
    “知忆，你还好吗？”
    白雅诺带着关切的柔软嗓音，狠狠的挠了许知忆的心脏一把，所有因为挫败和孤立无援的酸楚尽数涌上心尖。
    她闭了闭眼，笑着道：“好好的，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那件事频繁上热搜，我已经知道了，知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如果我的帮助能让你少受伤害，我愿意为你重新而战的。”
    “不，不需要，我能搞定，你相信我！”
    “知忆，我实在不想看到你为了我一再受伤，放下这件事吧，没必要为了别人的过去搭进自己的人生。”
    “你不是别人！”许知忆的语气带着急切。
    “知忆···”白雅诺的音调带了几许哀求。
    “这事你别管了，新戏还顺利吗？”
    白雅诺顿了一秒，轻轻叹出一口气，笑道：“还好，只是版权出了点问题，不过不影响进度。”
    “买断的原创剧本，不都是全版权的吗？”
    “我听了一耳朵，好像是翻拍什么的，具体也不清楚，估计是我瞎操心了。”
    “版权，翻拍。”许知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咂摸着，半晌后急切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过几天再打给你，挂了啊。”
    原来是她打点错了，她早该想到的。
    “知忆，知忆？”
    白雅诺急切的喊着名字，回答她的却只有忙音。
    “雅诺姐，我记得咱们的电影什么问题也没有啊？”一旁的化妆助理忍不住问出了口。
    “我说的是另一部。”
    “哦。”
    白雅诺垂眸看了看曼影娱乐的官网，粉丝数已经突破了五万，她紧了紧手指，把电话反扣在了桌上。
    “季青今天有戏吗？”她柔声问着另一个助理。
    “有的，导演说趁着天气好，先把最后一场对手戏拍了。”
    “最后一场吗？”白雅诺眼底泛上一丝冷意。
    第14章
    季青虽然人在剧组，可悬着的心却一刻也没放下，不断随着事态的发展波动着，直到尘埃落定，接到了江泠兮的安抚电话，才终于落了地。
    “事情已经搞定了，郑欢欢的战力所向披靡，咱们有了她，简直如虎添翼，你安心拍戏，别分心，更不要有压力，慢慢来，知道吗？”
    季青一个劲点头：“我知道的，您放心。”
    “有白雅诺在，我哪里放得下心，这两天她有没有单独找过你？”
    “没有。”
    “主演有没有为难你？”
    “主角们有自己的休息区，和群演是分开的，除了演戏前对戏，基本无交集。”
    “嗯，那还好，总之你自己小心点，等苏苏第二场演出结束，我就来看你。”
    “不用了泠兮姐，我这边没问题的。”
    “季青，准备最后一场戏试镜。”场务朝着季青的方向喊了一嗓子。
    “来了。”她笑着回了一声，又对江泠兮说：“我挂了啊姐。”
    “怎么会先拍最后一场？”江泠兮听到了场务的话。
    “导演想趁天气好，把外景先拍了。”
    江泠兮顿了一秒，“行，那你去吧，记得把东西带上。”
    “好。”
    挂了电话，江泠兮回忆着剧本内容，最后一场戏季青要被她掐喉咙，而且还是特写镜头。
    刘仁一向看中演员入戏的情绪，拍重要戏份前，都会先让演员找感觉。
    季青经验少，怎么也该按顺序先练练第一场戏，等情绪到位了再进重头戏的，不应该这么草率的。
    一定是白雅诺跟他说了什么，才会让他以为季青有能力应对。
    苏晴茉煲完电话粥回来，看到的就是江泠兮满面愁容的样子，立马紧张道：“我是不是又有新的黑料了？”
    江泠兮回神，“没有，我在想季青。”
    “季青怎么了？”苏晴茉更紧张了。
    “她很好，等你这边结束我带你去探班，你第二场比赛的曲目选好没有？”
    “之前选了几首，要么就是配乐改不好，显古早，要么就是配乐出彩盖过了人声，都有点不尽人意。”
    “清唱吧，清唱省事。”
    “啊？”这么草率？
    “他们不是造谣你假唱吗，正好借这舞台正正名。”
    “不行不行，没有伴奏我唱不好。”苏晴茉连连摆手，小怂包体质在线抵抗。
    “就这么决定了。”
    江泠兮拍板以后，径自回了自己的卧室，留苏晴茉独自在客厅里凌乱。
    一个小时后，江泠兮拿着打印好的歌词出来了。
    “曲目就选《思风》。”
    思风讲述的是思乡之情，创作背景是上个世纪的现代化建设时期，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无数的绿地山丘被填平，自然环境的变迁造就了一大批背井离乡的移民。
    离家的苦楚与无法阻止的社会主义建设的仓皇，来回碾压着他们，在时代的洪流中，他们时而迷茫时而无措，不管到了哪里都寻不到根，如浮萍一般漂泊无依。
    唯有在夜深人静时，默默的怀念着家乡的美好，儿时的恣意，当清晨来临，他们又要为社会主义建设而奋斗，开始为别人筑起新的家和希望。
    苏晴茉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就觉得惆怅和迷茫才该是它的主旋律，而不管是原唱还是别的翻唱，编曲全都着重彰显家国天下的大胸怀，而忽略了个人在面对日新月异发展时的彷徨。
    这首歌在上个世纪的传唱度很高，又因积极向上的内核被无数名人翻唱，直到今日都是耳熟能详的曲目，真要是翻唱的话，实在很难出新意。
    清唱不失为剑走偏锋，可一旦失败，必然又会引来无数讨伐声。
    因为经典是很难超越的，除非你能找到新的切入点。
    “这首歌翻唱的人多不胜数，我怕唱不好又惹来非议。”苏晴茉觉得这一步很危险。
    “那你怕不怕从此衣不遮体，食不果腹？”
    “一首歌而已，不至于吧。”苏晴茉觉得自己老板吓唬她有瘾。
    江泠兮直接甩了一份清单给她，上面罗列出此次平息网络假唱风波的各种花销，以及转发《忏悔》视频所花费的佣金数额，整整五张A4纸。
    苏晴茉的瞳孔一边地震，一边细细数着每笔开销后面的零。
    “这···这些钱···”
    “都是借的，要还的。”
    苏晴茉吓得一个激灵：“又是高利贷吗？”
    她又想起了初遇江泠兮时，俩人边聊工作边四处躲避高利贷追杀，慌不择路的狼狈场景。
    “不是，是私债。”
    苏晴茉松了一口气，顿了几秒又问：“什么时候还？”
    “当然是越快越好了，总之，不管你接不接受，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江泠兮倒不是有意要骗她，实在是不想她再退缩。
    如今她既欠郑欢欢的钱，更欠了她不小的人情，就算对方愿意垫付，她也不好意思把还款周期拖长，只得拿来逼一下她的饼，给她点压力。
    “假唱事件给你带来的不只是诋毁和质疑，还带来了一批忠实的粉丝，她们为你而战，在你背后支持着你，你哪怕不为自己，也要为她们想想，唱歌这件事已经不再是你个人的选择，它还承载着粉丝们最最殷切的期盼。”
    苏晴茉眼神微动，那些为她发声，鼓励她的人，她打从心底感激并铭记她们的恩情。
    “我坚信，你一定会成功，曼影也一定会成为行业顶尖，在这个过程中，必定还会经历无数的磨砺和考验，假唱不过是无数风浪中最不起眼的浪花，路还很长，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没什么能难倒我们。”
    江泠兮紧紧的握住她的肩膀，眼里似有无数的光，苏晴茉的心没来由的激荡起来，她点点头，“我一直都相信你，相信曼影。”
    “不，你应该学着相信自己，相信那个很有实力却总爱退缩的苏晴茉，她说话温柔，唱歌会发光，她是上天赐给曼影的希望，也是我和季青的大宝贝，她终将破茧成蝶，遨游天际，我坚信且从不怀疑。”
    江泠兮本就长得漂亮，淡笑着用温柔的嗓音，娓娓道出这样一段话，简直把苏晴茉给迷得晕乎乎的。
    她红着脸娇羞道：“泠兮姐，您还是对我凶一点吧，您这么说话我心虚。”
    江泠兮笑着捏了捏她肉肉的小脸：“傻丫头。”
    她这小圆饼也太可爱了。
    *
    第二场比赛这天，江泠兮刚带着苏晴茉踏进似水如歌的后台，就被请到了总裁办公室，马远见满脸堆笑的给她端茶送水，极尽谄媚之态。
    江泠兮毫无负担的接过了他双手奉上的茶，笑着道：“许老师在网络上掀起不小的风浪，不知道···节目组打算如何平息？”
    “像这种小事实在不该劳您费心，怪只怪我人微言轻，想发声也无能为力。”
    江泠兮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唇角笑意不减反增，看得马远见后背一寒，语气又卑微了两个度。
    “当初您发音频给我，我第一时间就找到许知忆，要求对方解释，你猜怎么着，她竟然说自己的电话被黑客入侵，对方串改了数据，伪造了假消息发到网上，那些话她没有说过，而且还说星宇已经请了律师，如果再有人肆意诋毁，一定告到他倾家荡产。”
    “哟，还有这样的事？”江泠兮故作惊讶。
    “可不是嘛，我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要说这黑客也是厉害，随随便便就黑了别人手机，明星手机里秘密多不胜数，竟然只是串改了一段音频造谣，图什么？”
    “就是啊，不为钱不为利，图什么，难不成是替我打抱不平？”江泠兮一语双关的说道，面上的笑容越发明媚。
    她早就料到马远见什么也不会做，许知忆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扳倒，她只是想趁机打压一下马远见，让他深刻体验一波风水轮流转。
    她江泠兮不是不反抗，只是时机未到。
    借着黑客的操作出圈的事，着实让曼影扬眉吐气了一把。
    马远见既然选择当墙头草，那就活该被她和许知忆轮番摩擦。
    马远见被江泠兮的笑吓出了一声冷汗，那笑仿佛一只鬼爪，悄没声的捏住了他的七寸，让他所有的猜测都成了真。
    他之所以拿黑客试探，就想知道那个让各个门户网站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黑客，是不是江泠兮的人。
    马远见对黑客的了解，完全建立在各种奇闻异录里。
    在那些纪录片里，他们都是神级的存在，长指轻轻一敲，能窃取国家机密、也能颠覆政权、更能搅乱国际局势。
    如果这样的人为江泠兮所用，那她的背景可是非同小可的，一旦他站错了队，怎么死都不知道。
    “黑客一向是神秘的代言人，在这喷子黑子遍布的网络世界，犹如行侠仗义的侠士，路见不平必定拔刀相助，假唱事件本来就是有预谋的污蔑，惊动了黑客更说明了此事的冤屈，如今人们都记住了这个隐世高手的手段，谁要是还想胡言乱语，只怕也要先掂量一下轻重。”
    “马总说得太对了，今后谁要是再想挑衅曼影，确实该好好掂量一下，免得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您说是不是啊？”
    江泠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马远见吓得冷汗直冒，一个劲赔笑称是。
    第15章
    眼瞅着马远见脑袋都快垂到地上去，江泠兮总算出了一口恶气，狗眼看人低就是这德行。
    介于她现在刚刚起步，必须拉拢一切可拉拢之人，虽然不齿马远见的做派，但也不得不打一巴掌给一个饼。
    “我一直都不觉得《似水如歌》是三流综艺，它摒弃众人为之追捧的话题和炒作，只提供最纯粹的舞台让新人展示歌技，我能看到您为歌唱事业默默付出的良苦用心，以及您引入新人、弘扬歌唱事业的热切期盼，像您这样的智者是不该被埋没的。”
    马远见缓缓抬眸，看向江泠兮的眼神带着欣慰和内疚。
    自从节目衰败以后，他似乎也沦为了资本的奴隶，为了让节目起死回生，不惜答应了大资本给出的各种霸王条款，把一个纯粹的音乐节目，生生搞成了给钱就能上的资本市场。
    而他自己更是从一个纯粹的艺术家，沦落成俯首帖耳的狗腿子，在资本的洪流下左右摇摆，为公司寻求那一点点的生路。
    实在太窝囊了。
    “不，您高看我了，我没您想的那么伟大。”马远见惭愧的收回视线，看向一旁。
    眼看情绪到位，江泠兮开始画饼：“马总谦虚了，您对市场的妥协只是为了让同伴们吃上饭，那种不想屈从，却不得不的无奈我懂，我们都想把本职工作做好，奈何人微言轻，反抗的代价很可能让你失去一切，所以我们小心翼翼，可是，您有没有想过，一个人的力量是微弱的，一群人呢？”
    “一群人？”马远见讷讷道，几秒后兀自摇头：“没用的，谁都是趋利避害的，孤立无援就是害群之马，没人会跟弱者抱团。”
    “不，您错了，您一点也不弱，似水如歌保持初衷只为歌唱事业服务，致力于挖掘歌唱天才，弘扬音乐事业，这是一个伟大的项目，不再是一档节目，您看看现在的圈子，歌手不唱歌专注炒作，唱歌不走心全靠调音，现场舞蹈越来越浮夸，演唱方式也越来越夺人眼球，哪里还有艺术可言。”
    马远见的眼神渐渐清明，心底那个被压制的念头又在蠢蠢欲动。
    “我们改变不了别人，却能改变自己，新人想出头很难，每一个舞台，每一次演出于他们而言都弥足珍贵，不管他们是不是身不由己，那颗追寻梦想和艺术的心，是实实在在的，似水如歌刚好提供了这样一个纯粹的艺术平台，早晚会重回巅峰。”
    “会吗？”马远见有些不敢想。
    “会，一定会，咱们现在不是已经有足够的话题度了吗？”江泠兮循循善诱，“假唱事件，许知忆刻意污蔑事件，都给似水如歌官博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的流量和热度。”
    马远见点了点头，眼中的犹豫在慢慢消失。
    “通过苏晴茉的事，想必您也看到曼影的实力了，您想不想同我合作？”江泠兮忽然收敛了笑容，严肃的看着他。
    马远见又想起了那个神秘的黑客，踌躇道：“可以吗？”咱配吗？
    “当然可以了，你不觉得曼影的现状和似水如歌如出一辙吗，都是过气的公司，都在等机会走红，只要合作的好，三场比赛过后就能出圈。”
    “真···真的？”
    马远见有些不确定，这些年给他画饼的人不少，可没有一个是说到做到的，他已经没力气再相信这些虚飘飘的东西，只相信攥在手里的人民币。
    “我说了，只有同病相怜才能感同身受，我们有着共同的处境，也怀抱着同样的奋斗目标，势均力敌的报团取暖，为的就是互惠互利。”
    马远见动心了，比起那些大资本对他颐指气使的倾轧，实力相当的合作，更能彰显彼此的价值，而对方掌控舆论的实力他也亲眼见证了，这样的合作若是拒绝了，那就只能当敌人了。
    比起星宇那样的资本强敌，技术流的劲敌才是最致命的，此时不舔更待何时！
    “江老师机敏过人，格局大、深度广，果然不负顶流的殊荣，马某定当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成功。”江泠兮笑着伸出手。
    马远见几乎立马抓过来握住，犹如握住了救命稻草。
    摆平了马远见，江泠兮心情愉悦的往候演厅走去。
    许知忆没了马远见这个助力，接下来的计划必然会被打乱，莫思琪又是典型的势利眼，许知忆后面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
    她迫不及待想看她被完败的表情。
    “泠兮姐。”苏晴茉神色匆匆的朝她走来。
    “怎么了？”
    “我的选曲和许知忆的重复了。”
    江泠兮愣了一秒，随即大手一挥道：“重复就重复呗，她想自取其辱，你就成全她啊。”
    “泠兮姐，她可是业内顶尖歌手，不管是地位还是声望都完胜我这样的小透明，真要是选了同一个曲子，谁摩擦谁不是很明显吗？”苏晴茉急的脸都红了。
    “你看看你，又犯怂了，你答应过我要相信自己的，这么快就忘了？”
    “相信也分场合，现在的局面···我，我快急死了。”
    “苏苏，你别慌，她肯定唱不过你。”Sin组合之一的辛迪笑着宽慰她。
    辛西娅也笑着道：“许知忆这一系列的骚操作，真是成名以后不要脸的真实写照了，选曲这种事不提前打探是绝对不会知道的，她这是摆明告诉我们，她手眼通天吗？”
    江泠兮朝俩人微微一笑，颠倒众生的脸，顿时让俩走斩男路线的少女恍了一下神。
    “人家实力和地位摆在那里，咱们除了硬拼，别无他法。”
    江泠兮对sin的印象很好，假唱事件里，她俩也曾卖力的为苏苏发过声，这在相互竞争的关系中算是难得一见了。
    “我们一直都相信苏苏的实力，要不是公司不景气，苏苏肯定是第一。”辛西娅一激动就说了大实话。
    辛迪拍了她的手臂一下，嗔怪道：“瞎说什么大实话呢，曼影娱乐的前途不可限量，苏苏肯定会成顶流的。”
    “对对对，瞧我这张笨嘴。”辛西娅虚拍了一下嘴，“苏苏，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
    “谢谢你们，你们也加油啊，争取都拿第一。”
    “苏苏，你怎么这么可爱呢，都拿第一，含金量不是减半了。”辛迪捂着嘴笑了起来，眼睛弯弯很是可爱。
    “对哦。”苏晴茉笑着挠了挠头。
    辛西娅抱住她软软的手臂捏了捏，“苏苏，我可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咱们加个微信吧，没有工作的时候约着一起玩啊。”
    三人相互加完了微信，sin组合的经纪人安洵气冲冲的来了。
    “干什么呐，让你们练歌却跑来聊天，竞争对手之间有什么可聊的，不是你淘汰她，就是她淘汰你，都是仇敌套个毛的近乎，赶紧滚去练歌。”
    “哦，这就去。”
    俩人垂头丧气的走了，边走边偷偷跟她们挥手告别。
    目送她们离开以后，安洵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苏晴茉，随后看向江泠兮，冷声道：“离我的人远点。”
    江泠兮无所谓的耸肩，苏晴茉看着她的背影后怕道：“她们的经纪人好像老妖婆哦。”
    “可怜那俩孩子了。”江泠兮惋惜道。
    “等曼影崛起了，咱把她俩挖过来。”苏晴茉讨好似的挽着她。
    “没问题啊，靠你了。”
    “···”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练歌，一会儿就要上台了，赶紧酝酿情绪。”
    一语惊醒梦中人，苏晴茉这才想起自己的困局还没解决呢，“咱真要硬钢吗？”
    “不然呢，节目组又没有明文规定不准重复选曲，就算有，他们也不会改，#新老歌手同唱一首歌，是老手碾压，还是新手反杀？#光是这个话题就能引发一波激烈探讨，热度不请自来，你是节目组你改吗？”
    苏晴茉摇头，一脸苦涩。
    “而且啊，敌人要是存心争对，不管你做什么，她都有无数后招等着你，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靠着这颗铁头--”江泠兮点了点她的小脑瓜，“硬钢！”
    苏晴茉着急上火的时候，许知忆正一脸胜券在握的看着手里的合约。
    苏晴茉走的是翻唱路线，而她却从没有从版权这方面着手，总流于表面的争对，害的她的假唱计划功亏一篑。
    白白花了两年的积蓄不说，还被总裁骂的体无完肤，让本就岌岌可危地位，雪上加霜。
    要不是白雅诺的话无意中点醒了她，她还要绞尽脑汁的捏造苏晴茉和江泠兮莫须有的黑料。
    如今有了《思风》的授权书，她再也不用瞎转了。
    她不但买了版权，还把词曲创作者请到了现场，她打听过了，其他翻唱歌手的授权已经到期，近五年没有签署过新的。
    她现在是唯一拥有授权的人，苏晴茉要是不改曲目，必定要吃侵权的官司。
    然而，比赛规定曲目一旦选定就不得更改，除非有人顶不住压力私下放水。
    “马总，我希望你谨遵咱们定下的游戏规则，千万不要有任何不忠之举，否则，星宇绕不了你。”
    马远见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个劲俯首帖耳：“是是是，您放心，咱这小庙只想安安稳稳的苟着，万万不敢得罪星宇这样的金字塔，况且，选曲重复这样的话题历来是讨论的热点，咱能省一笔营销费，简直求之不得啊。”
    “难得你这么聪明，江泠兮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四个字狠狠的砸进马远见的耳朵里，他怯怯的瞄了她一眼，心下泛苦，神仙打架，遭殃的却是他。
    第16章
    按照第一轮比赛的排名顺序，这一轮许知忆要在苏晴茉先唱。
    为了确保计划不出岔子，她敲打完马远见以后，再次找到了《思风》的词曲创作人阎澄。
    “这首歌已经许久没在公开场合演奏过，这次的舞台虽小，但观众多是年轻人，市场潜力巨大，我必定全力以赴，争取让它走出国门。”
    阎澄淡然一笑，客套道：“许老师的实力有目共睹，《思风》能得您的青睐我倒是没想到，预祝您演出成功。”
    “阎老师谦虚了，我一直都喜欢积极向上，又充满大爱的歌，这些歌有种让人敬畏的力量，最容易引发共鸣。”
    “大爱。”阎澄笑了笑，“这首歌的内核并没有这么伟大，它只想表达一种彷徨的心情。”
    “人在大义和私欲面前本就会彷徨，一旦领悟了大爱的真谛，人格就得到升华了，也只有才华横溢的您，才能写出这样的传世之作。”
    阎澄只是笑了笑，心底不禁淌过一丝失望，为什么就没有人懂他呢？
    阎澄的作品历来受人追捧，不管是翻唱还是改编，经手的都是业内顶级的艺人和团队，而他又是年少成名的典范，像这样的人必然心高气傲。
    一旦让他亲眼见证作品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盗用，并且堂而皇之的公开演唱，势必追究到底。
    许知忆正是看到了这点，才会连人也请到现场，这次根本不用她出手，江泠兮自己就把自己坑了。
    做好了所有准备工作，许知忆才淡定自若的来到后台准备。
    不远处，江泠兮正在给苏晴茉做大饼。
    “这歌唱的人虽然多，又都是大咖，但是，那都是上个世纪的事了，如今歌坛新秀辈出，风格迥异，大家的接受度越来越高，任何形式的艺术只要倾注了感情，就会产生共鸣，你管其他人怎么唱，你只要记住自己唱的才是最好的就行。”
    “这歌只是近五年没人唱，哪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苏晴茉小声咕哝。
    “苏晴茉，你给我争点气行不行，别动不动就怯场，你想想自己身上背的债，想想新增的过万粉丝。”
    “您不是说歌声不是拿来还债的吗？”
    “是啊，歌声不还债，唱歌的人要还啊。”
    “···”
    “苏苏，没有梦想的人生和清汤火锅一样，是没有灵魂的，你愿意余生都浑浑噩噩的吗？”
    苏晴茉先是咽了咽口水，然后摇摇头。
    “吃饱喝足，只是支撑人活着的必要能量，而梦想是让一个人发光发亮的动力，既然选择了唱歌出道这条路，你就不能默默无闻，你要敢想，往大了想。”
    “多大？”
    “全美音乐大奖、水星音乐奖、蒙特卡洛音乐奖、格莱美。”
    “呃···”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你的肺活量都比你胆子大。”
    “···”
    “我看过这场比赛的导师了，没有花瓶，都是专业的，要是能获得一致好评，那你没准就一唱成名了。”
    “我，我还是有点慌。”
    “慌个屁啊你，你又不是没实力，你过来看看外面。”
    江泠兮拉着她上了几级台阶，掀开幕布指了指观众席，“看到那些灯牌了吗，紫色那个？”
    观众席已经坐满了人，有了第一场比赛的预热，和网上假唱的大瓜，观众对第二场的期待值远超第一期。
    加上马远见适时的把重复选曲的消息，伪装成‘工作人员失误导致选曲重复’的内部处罚消息泄露出去的做法，再次引来热议。
    以至于第二场的观众席人满为患，节目组临时增设了不少的站台位置。
    苏晴茉乍一看，只见到人头攒动，挨挨挤挤的人影，循着江泠兮手指的方向，才看到那一片格外引人注目的紫色。
    发光手牌上，两个拇指顶着指腹悬在最上方，指腹交汇的下方写着大大的苏字，拇指相顶是她和郑欢欢达成某种协定的小动作，那是独属于她们俩的标志。
    苏晴茉眼眶有些泛酸，“那是···欢欢带来的？”
    “嗯，那是她送给你的后援团，你的第一个后援团，郑欢欢把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拿来给你造势了，你要是再犯怂，对得起你俩曾经手拉手一起死的友谊吗？”
    苏晴茉被她最后这句话逗笑了，唏嘘道：“我们以前确实挺蠢的。”
    “以后不会了，因为有我替你们保驾护航。”江泠兮拍着胸脯保证。
    “泠兮姐···”苏晴茉的声音柔柔的，一脸感激的看着她。
    “加油，苏苏，你一定是全场最佳。”江泠兮摸了摸她的脑袋。
    俩人下了台阶，苏晴茉紧张的心情舒缓了大半，小怂包也被狠狠的压住。
    选手们开始陆续上台，唱完之后，接受着导师们的点评。
    第二场依然是比歌技，只不过选手们的分数，将由导师评分和观众投票两项分数相加，来决定排名顺序。
    这一场的淘汰率高达百分之七十，最后只余二十人角逐第三场。
    很快，轮到许知忆上场了，当主持人介绍完曲目和演唱者之后，观众席的声音比之前多了很多，交头接耳的频率也增加了不少。
    许知忆气场全开，从容不迫的上了舞台，优雅的朝着乐队欠身，随即双手捧着话筒闭上了眼睛。
    当音乐响起，光束齐齐的将她拢住，勾勒出曼妙身姿的同时，也打开了她极具辨识度的嗓音。
    只一段歌词的功夫，全场观众便默契的随着音律晃动起来。
    “这老掉牙的歌怎么忽然变好听了？”
    “这歌我妈最爱了，我记得不是这个调调来着。”
    “改编以后律动更好，听得我腿都不听使唤了。”
    台下的观众随着音乐默契的摇晃着身体，许知忆的嗓音一点点攀爬着音阶，不管是转音还是真假音，她切换自如，尽显过硬技术。
    改编后的曲调摒弃了一些较为老套的和弦，加注了少许流行的电音，欢快的律动让听众切身感受了一波建设者们热火朝天，干劲十足的造梦场景。
    振奋人心之余，也更能体会社会发展带给人们的便利和希望。
    “许知忆的唱功好稳，这歌改过以后受众更广了，我一会儿清唱，肯定寡淡无味。”苏晴茉紧张的拿指甲盖磕牙。
    “许知忆唱功是好，可我一点情绪都听不到，观众也许会被出众的编曲迷住，评委不会，一个歌手不单要唱功，还需要饱满的情绪，许知忆明显不在那个状态里。”
    江泠兮一点也不怕苏苏唱功比不过，她只担心她心态崩，尤其她又在许知忆后面上台。
    有珠玉在前，后边的必然会吃亏，尤其这歌编曲又这么好，完全弥补了她情绪不够的缺陷。
    一曲终了，台下掌声如雷，大家对她的好感度在不断增加。
    许知忆微笑鞠躬，优雅的朝观众挥手，随和又莫名贵气。
    苏晴茉一个劲深呼吸，做着心理建设。
    许知忆途径她身旁时，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场子给你热好了，好好表现哦。”
    “···”
    苏晴茉僵在原地，江泠兮戳了戳她的肩膀，“她在故意制造紧张气氛，别慌，稳住！”
    苏晴茉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硬着头皮踏上了台阶。
    与此同时，主持人激情饱满的说道：“下一位要上场的是，上一期最受欢迎的黑马--苏晴茉，她的演唱曲目是--”
    主持人又一次怔住，这节目太尼玛难做了。
    他犹豫的看了看导演，在后者一个劲的催促手势下圆着场子：“巧了，苏晴茉和许知忆选的是同一首曲子《思风》，看来这首歌确实很受欢迎啊。”
    主持人生硬的解围引来了无数的惊呼。
    “怎么还有这种事，选曲重复节目组都不管吗？”
    “这操作一看就是老营销了，我就是冲着这噱头来现场的。”
    “我冲着新人反杀老人来的，我在场外买了苏晴茉赢，1赔3的赔率呢。”
    “苏晴茉老是翻唱别人的歌，一点心意都没有。”
    “就是，没钱约新歌，怕也没钱买版权，跟个乞丐似的，专捡现成的吃。”
    “我记得这歌很多人翻唱过，都是买过版权的，曼影也不知道买没买。”
    “这歌五年没人唱了，之前的版权都到期了，最近买版权的只有许知忆。”
    “那也就是说，苏晴茉唱这歌，是侵权了？”
    “那肯定呀。”
    “侵权和盗版一样可耻，不能让这样的偷盗行为猖獗，得告诉节目组。”
    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嗓子，以他为中心的那一圈人立马炸锅。
    苏晴茉刚刚上台，就喜提嘘声问候。
    “侵权狗滚下去。”
    “别人辛苦创作不是给你白用的，你唱《思风》给钱了吗？”
    “苏晴茉，你知道什么是版权吗？”
    台下观众一个劲讨伐，导师们也开始小声讨论，看向苏晴茉的表情带着审视和不悦。
    江泠兮心底一个咯噔，她一心只想走翻唱路线，完全忘了版权的问题，该死！
    许知忆慢悠悠踱步到她身后，弯身笑着道：“这个惊喜可还行？”
    江泠兮转头瞪着她，气得牙根痒。
    许知忆笑容不减道：“对了，我听说，这歌的词曲创作者也在现场呢，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告你们侵权，我倒是有授权书，可惜啊，这又不能借。”
    江泠兮气得浑身发抖，创作者要是直接下场撕，她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第17章
    江泠兮一筹莫展的时候，苏晴茉更是急得冷汗直冒，她的视线一直在观众和导师之间来回切换。
    导师们意味深长的审视，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只知道不以盈利为目的的翻唱，版权人一般是不会追究责任的。
    上一场还好好的，为什么这场就忽然爆出版权的问题了呢？
    也不知道泠兮姐在哪里，这事该怎么处理？
    苏晴茉求助的眼神不断瞥向幕布背后，期待着江泠兮替她解围。
    “苏晴茉，如果你不想吃官司，最好赶紧下去。”
    “节目组也真是的，录制之前就没想过，翻唱和版权之间可能存在的问题吗？”
    “这关节目组什么事，别的选手也翻唱了，不也什么问题都没有，说白了还是怪曼影没资本，版权费都给不起，真寒酸。”
    “苏晴茉，要不你退赛吧，回去跟曼影解约重现找东家，别耽误了自己，屈才！”
    “就是，你声音条件这么好，被破公司耽误了可惜。”
    “没有，曼影很好，泠兮姐也很好的。”苏晴茉声音弱弱的，眼角余光一个劲朝后面瞄。
    “好个屁，她怎么不来救场，放你一人在这？”
    “她···她···”苏晴茉快哭了，这事一定是被人陷害的，泠兮姐肯定在处理了，“我相信泠兮姐。”
    “江泠兮这人根本靠不住，她曾说，超过90斤的女人都是娱乐圈的垃圾，都该被丢弃，你别是上她的当，被她拿来当炒作工具，借你博眼球吧，她绝对做得出那样的事。”
    “江泠兮从来都嫌恶外形条件差的女艺人，骂的话可难听了，这些你知道吗？”
    “我···”
    她知道，她知道的一清二楚，有了被骗的经历，她不可能再轻易信任江泠兮。
    当初她找到她的时候，她就查过和她有关的消息，满屏都是黑料，那些狂妄又惹人厌的言论，她都听过。
    只是，随着她一次又一次的拜访和恳求，她看到了她的诚意，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她也看到了她的努力。
    她不喜欢揣测人，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不管别人如何诋毁泠兮姐，她都义无反顾的站在她这边。
    “我知道，她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但是，你没有和她相处过，就没有资格随意揣测她，你们愿意被流言支配，甘当提线木偶，那是你们的选择，我不会苟同，请不要再和我说离间的话，这对泠兮姐不公平。”
    “你可真傻，人心隔肚皮，江泠兮要想把你玩弄于掌心，简直手到擒来，好心提醒你却当驴肝肺，无药可救！”
    苏晴茉在台上和人争辩的时候，导师席位也陷入了激烈的争论中。
    “马总，这事我们也头回遇到，到底该怎么处理？”
    马远见：“这个···”
    他为难啊，他也没想到许知忆留了这一手对付江泠兮，这下好了，两边都是大佬，帮谁都是自断生路。
    “您这选秀是有奖金的，也就是说，选手都是以获利为目的参赛，而比赛的性质也变成了盈利性的，涉及翻唱那就是侵权，版权人要是较真，那性质就不一样了，连带我们都要遭殃的啊。”
    “虽然音乐侵权不像商标和专利那样有明确的量化，评判标准也很模糊，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一旦侵权或是抄袭，再好的作品也会被歌迷唾弃，咱们这些当导师的，必定也会受牵连，这事解决不好，比赛怕是再难继续下去。”
    “我也觉得，还是需要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以免接下来的比赛再出纰漏。”
    导师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提出问题，谁也不敢贸然给出解决办法，难题再次回到马远见这里。
    他挠着贫瘠的发顶，思忖着解决办法。
    这时候找江泠兮商量，绝对是送人头，前一分钟才答应合作，下一秒就出了这事，怎么看都会被误会成背后捅刀子。
    找许知忆吧，前一秒还在敲打不准他放水帮苏晴茉，这会子又去苦苦哀求，只会火上浇油，难办。
    思来想去，只能给苏晴茉施压，让她主动退出。
    马远见看了看苏晴茉这边的状况，台下观众的嘘声和吵闹声越来越高，苏晴茉紧张的不知所措，不断后退的脚步，把她想赶紧溜的念想直接诠释出来。
    马远见深深颔首，此计可行。
    正准备迈步，许知忆来了。
    “马总想到什么解决办法了？”许知忆好整以暇的问道。
    马远见后背一凉，笑着道：“我权衡了一下利弊，此事不能再继续发酵，得从源头上解决，快刀斩乱麻。”
    “快刀斩乱麻？”许知忆笑着咂摸，“是个好主意呢。”
    “马总想斩哪个？”江泠兮冷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马远见登时小腿一抖，讪讪道：“江老师，我正想跟您商量一下呢？”
    “商量怎么让我们退赛吗？”江泠兮面色不善的看着他。
    这该死的墙头草还真是一不留神就倒戈。
    “额···怎么可能，您误会了。”马远见赶紧打哈哈。
    许知忆赶紧接茬解围：“我听说阎老师就在现场，不如让江老师去求求他？”
    “阎澄！《思风》的创作者？”马远见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确认道。
    “对啊，就在台下呢，与其在这里瞎猜人家会不会告你们，不如先去求求，看人家给不给唱。”
    许知忆笑看向江泠兮，“江老师在圈内的地位那么高，人走茶凉这事，绝对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我觉得这个办法好，同意唱，比赛继续，不同意了，你们私下解决，都不影响节目的正常播出。”
    “我也觉得好，江老师，要不您去求求？”
    “上一场苏晴茉表现出众，已经有一定知名度了，哪怕您央求无果，也没损失，怎么都是赚的。”
    “说得真好，横竖都是我赚，节目组推我出去顶包，我还得感恩戴德，谢主隆恩？”江泠兮淡笑着环顾众人。
    导师们默契的避开视线，摸着鼻子抿着嘴，个个衣冠楚楚，道貌岸然。
    “行，我去求，我可是知恩图报的人，不会辜负在座的一番苦心。”
    江泠兮刚要转身，阎澄已经站在他们后面了。
    “让她唱吧，我想听听。”
    众人：“！！！”
    许知忆：“闫老师，您的歌那么神圣，怎么能随便给人糟践呢。”
    “艺术不分贵贱，只要是真心喜欢，谁唱都一样。”
    “···”
    许知忆的脸色沉了好几度。
    阎澄看着她笑道：“其实，我一直很期待有人能诠释《思风》的另一种感情，不同于以往任何演唱者所诠释的内核，既然今天碰到了，没理由不给自己这个机会。”
    “阎老师，您真的同意苏晴茉唱《思风》了？”江泠兮不放心的确认道。
    “我想通了。”
    众人：“？？？”
    合着俩人早就商量过了，江泠兮刚才全程陪演？
    马远见率先反应过来，赶紧确认：“阎老师，您这算不算口头授权？”
    “算，让选手继续比赛吧。”
    马远见偷偷的觑了一眼江泠兮，默默擦了擦冷汗，还是江神仙棋高一着。
    “好，那我这就让主持人解释，比赛继续。”
    马远见逃也似的小跑而去。
    当苏晴茉还在台上坚守阵地，等待着救援到来时，主持人忽然上台说道：“刚刚收到消息，《思风》的创作者阎澄老师，同意苏晴茉演唱这首歌。”
    “啊，这么快就授权了，会不会太草率了？”
    “这···”
    阎澄直接拿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温柔的笑道：“不会，我一直在等一个能真正诠释《思风》内核的人，我愿意相信苏小姐就是那个人，让我们给她一点信心，好吗？”
    苏晴茉难以置信的看着忽然出现在身旁的阎澄，白衬衫黑西裤将他挺拔的身躯勾勒出来，浑身上下自然流露的书卷气息，让人莫名仰慕。
    翩翩君子，儒雅温润，说的就是他吧。
    “我对苏苏有信心，我一直都相信她是最棒的，她能驾驭所有曲风，阎老师，您简直慧眼如炬！”郑欢欢憋了许久，终于卖力的嚎了这一桑子。
    她一直配合着江泠兮各种周旋，总算拿下阎澄了，此时不喊，真白瞎了她唆使黑客小哥窃取人背景资料，供江泠兮攻略的一腔热血了。
    阎澄笑着朝她挥手，“谢谢夸奖。”
    他收回视线看向苏晴茉，深邃眼眸全是温柔，“加油，苏小姐，别让我失望。”
    苏晴茉呆愣的颔首：“哦，好，我、我尽力。”
    她紧张得连麦都快握不住了，这人笑起来也太迷人了，那把犹如大提琴一样的低沉嗓音，要你命三千啊！
    阎澄把话筒交还给主持人以后，朝他歉意的颔首示意，提步走下了舞台。
    “好，那我们继续下面的比赛，有请苏晴茉为大家清唱一首《思风》。”
    “清唱？这么硬核？”
    “咱苏苏宝贝就是如此的逆天，假唱，那是根本不存在的事。”
    “苏苏加油，我们爱你，你是最棒的。”
    苏晴茉的后援团开始疯狂摇旗呐喊，震得一旁的观众捂住了耳朵。
    苏晴茉笑着朝人群鞠躬，“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将自己完全沉浸在歌词里。
    “嘘，安静，苏苏要酝酿情绪了。”
    第18章
    随着郑欢欢一声令下，后援团瞬间鸦雀无声，周围的灯光慢慢熄灭，只余下舞台中央的暖黄光芒。
    苏晴茉一身素白站在灯下，长发编成了麻花辫，细碎刘海静静抚着她白净的小脸，她眉眼秀气，白色的连衣裙，将她沉静的气质拔高了一些。
    她此刻看起来，像极了普通大院里的邻家女孩，带着怯怯的文静，纯真又可爱。
    她以哼唱代替前奏的切入开启了表演，细腻沉稳的嗓音，慢慢的拉开了属于社会主义建设大背景下，如火如荼，干劲冲天的帷幕。
    “为什么会想到清唱？”阎澄温声问询着江泠兮，眼睛却是一瞬不瞬的看着苏晴茉的。
    “这不是没钱吗，版权费，编曲费，我们承受不住啊。”江泠兮开始卖惨。
    阎澄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笑：“所以才被人摆了一道。”
    “那不是，我们这还没出名呢，就有人迫不及待争对，这是不是变相说明，咱们苏苏潜力巨大，有朝一日绝对会成为巨星？”
    “她确实有潜力，可塑性很强。”
    江泠兮眉毛一挑，计上心来，“哎，都怪我没用，要是我以前不作死，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我是不会再进这个圈子了，可苏苏不一样，我太怕埋没她了，这么优秀的苗子，毁我手里的话，死了都要自己刨自己棺材板谢罪的。”
    阎澄随着苏晴茉的歌声轻轻合着拍子，唇角的微笑却越来越深。
    他说：“江老师可是当过顶流的人，不要妄自菲薄，苏小姐在您的栽培下必定前程似锦。”
    “···”
    江泠兮悲怆扶额：我不是要你回夸我，我想让你接收一个未来巨星啊，巨星！
    再来。
    “我资源有限，像是编曲，或是专门为她量身打造适合她声音特质的曲调，这种专业性的东西，我完全没有眉目，再说了，咱如今没名没姓，找谁也没人待见。”
    “苏苏一开始走翻唱路线，本来就是逼不得已的做法，我很想她有自己的歌，更想她能遇到懂她的创作者，您也知道，唱歌不但需要唱功，还得培养乐感，乐感那可不就是跟歌曲的共情吗？”
    江泠兮渲染到这里，适时的停顿一下，暗戳戳的瞄了一眼阎澄，盼着他开尊口。
    阎澄虽然在专心听苏晴茉演唱，但也没有错过江泠兮说话时暗含的别有用心。
    见她停下，便配合的说道：“江老师对音乐的了解，蛮有深度。”
    “···就，还行吧，但也只是个半吊子，比起您这样专业又资深的顶尖创作者，那肯定是端不上台面的。”
    “嗯。”阎澄敷衍似的颔首，然后直接闭着眼睛专心听歌。
    江泠兮：“···”
    苏晴茉此时已经唱到了副歌部分，也是这首歌最高亢激昂的部分，歌颂着建设者们不畏艰难险阻，一心为社会主义事业献身的忘我精神。
    也是大家在翻唱时着重渲染的地方。
    阎澄听着这部分毫无新意的演唱，微微拧眉，这不是他想要的。
    正当心底涌上新一轮失落时，曲调忽然急转直下，从激烈高亢，变成了浅浅低吟。
    苏晴茉如水般的嗓音，像抚过山涧青石的清泉，又似潺潺流水汇入江河，带着薄纱般的轻柔抚触，一点点抚平建设者心底的彷徨。
    副歌过后是一段柔和的曲调，描绘的是建设者们完成一天的建设后，归家的场景。
    白日的喧嚣和忙碌占据了身心，让他们不知疲倦的劳作，而当夜深人静来临，孤独寂寥占据了心房，让他们开始想家。
    年轻的怀恋儿时在家时的恣意，年长的想念家里的亲人孩子。
    背井离乡建设他人的家园，却忘了自己本身也有一个家。
    他们迷茫、彷徨、不知所措，唯有在夜深人静时，为自己添一杯酒，留一盏灯，聊以慰藉。
    苏晴茉很好的将这种情绪诠释了出来，并抚平了这种无措，用声音抚慰了人心。
    阎澄默默的湿了眼眶，是了，他要的一直都是这种情绪，没有小爱，如何理解大爱？
    每个人都在歌颂大爱，而他只想成就小爱，成就人之常情。
    江泠兮看着他感动得热泪盈眶，死死忍住了一拍大腿高呼‘成了’的冲动，小心翼翼的递上一片纸巾。
    “听了那么多次，还是忍不住感动，这应该就是她的魅力所在。”
    她假模假式的擦拭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花，感动得一塌糊涂。
    阎澄赞赏的颔首，“苏小姐是名副其实的宝藏歌手，前途不可限量。”
    “这么一个宝藏歌手，您要不要考虑下合作什么的？”
    江泠兮算是明白了，跟他打太极毛用没有，还不如一针见血干脆。
    阎澄笑看向她，揶揄道：“您终于肯表露心迹了？”
    “那不是一直递不上话嘛。”
    “···”
    阎澄倒是没想到她这么直白，笑得更大声了，“这事您不提，我也是要争取的。”
    “那您还跟我演戏，差点把我憋出内伤来。”
    “传闻都说江老师跋扈，自大又自负，我也想验证下，看您何时露马脚，结果···”
    “结果什么？”
    “传闻误我，差点错过一个金牌经纪。”
    江泠兮被夸，臭屁的笑道：“您这润物细无声的夸赞，也要版权吗？”
    阎澄直接被逗得哈哈大笑。
    俩人这和谐的一幕，狠狠的喇了许知忆一刀子，竟然这样都踩不死，她还真是走运。
    似觉察到身后不善的目光，阎澄转身查验。
    待看到许知忆时，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大半，他径直朝她走来，温声道：“版权费我可以全数归还，以表示我的歉意。”
    许知忆忍着怒意笑道：“您说什么呢，我是真喜欢这歌才买的，苏晴茉能得到您的赏识，那是她的本事，跟授权无关，您要是真把钱退给我，就真成我故意争对了？”
    阎澄微微拧眉，淡言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他朝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一开始她找到他的时候，他就觉得蹊跷，许知忆走的是国际路线，英文歌唱的多，中文歌的合作者也都是偏新世纪风格的。
    他当时只以为她看重这歌的影响力，想借着这歌转型，或是重新创作，也没多想就卖了。
    结果到了比赛现场，传出俩人重复选曲的事他才忽然明白，原来不是看上他的歌，而是故意争对新人。
    助纣为虐的他，听着周围人对苏晴茉的讨伐，心中的愧意渐深，正想办法弥补过错时，手机忽然收到了很多推送，全是关于苏晴茉的。
    短短十分钟，她的声音，她的经历，她的理想和价值观就被他翻看完了，强烈的触动让他完全忽略追究这些推送来历的心思。
    他心底有个声音在呼唤--也许她能给你想要的诠释。
    所以，他决定试一试，恰好在这时江泠兮找到了她，和他说了翻唱的事，顺便恳求他给苏晴茉授权。
    江泠兮的为人他也听过一些，网上闹得最大的就是她买水军黑白雅诺，差点害人自杀的事，以及几个月前她退圈的事，黑料满满，怨声载道。
    他虽然急着为苏晴茉讨公道，但碍于江泠兮的风评，并没有马上答应她的请求，他想看看她们双方是不是拿苏晴茉当筹码，互黑炒作。
    如果是，他就要让苏晴茉远离这样的人，解约也好，硬抢也好，终归不会让她再跟着她，这样的好苗子可遇不可求。
    可是，当他看到原本怯懦的人为了给江泠兮正名，不惜硬着头皮和观众理论时，他忽然改变了主意，不如借着这次让步，亲自接触一下江泠兮，眼见为实。
    他自问阅人无数，任何人的小心思都能精准洞察，不愁辩不出好意还是恶意。
    结果，短短几分钟的交谈，江泠兮就打破了他因网络诱导而留下的不好印象，这人除了说话拐弯抹角以外，全部心思都在为苏晴茉谋求更好的发展。
    扫清了心底的质疑，他也就大方的说出了合作意向，这事也就落下了帷幕。
    整个事件唯一让他意外的，竟然是许知忆。
    在他的认知你，许知忆不是这种玩心计耍手段的人，她也是从千万新人堆里一步步奋斗到今天的地位，按理说应该更能明白新人的不易，不帮忙可以理解，但打压就有些过了。
    娱乐圈的繁华背后，藏污纳垢也是够多的。
    阎澄回去的时候，苏晴茉已经下台了，正和江泠兮抱在一起欢呼。
    “恭喜你，又成功演绎了一首老歌。”阎澄笑着赞赏道。
    苏晴茉赶紧朝她九十度鞠躬：“谢谢您给我演唱《思风》的机会，如果不是您在这里，我们就要吃官司了。”
    阎澄淡笑道：“怎么会，就算真有人翻唱，我也会视翻唱的好坏来定夺告不告，像你这样的实力，我可舍不得糟践。”
    “您···您真觉得我有实力？”苏晴茉红着小脸问道。
    自从唱歌以来，她还从未得到过专业人士的点评。
    虽然导师也很专业，但她更想听到创作者对她的品评，那不仅是对她歌技的认可，更是对她倾注感情的一种认可。
    她一直想成为灵魂歌手，用歌声抚慰人心的那种。
    “你是第一个唱出这歌内核的人，也是我一直在找寻的创作对象。”
    苏晴茉高兴的飘飘然，半瞬才咂摸出后面那句话的意思，“您说我是您的创作对象？”
    “嗯。”
    苏晴茉瞳孔地震，这话是不是在说，他要写歌给她唱，她不用再一遍一遍的炒冷饭了？
    江泠兮实在诟病她这比天还高的反射弧，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说：“傻丫头，阎老师以后就是你的专属词曲老师了，你再也不用吃剩饭了。”
    “真···真的吗？”
    她人虽然还没缓过劲来，可雀跃的小胖脚已经跳起来了。
    “真的，如假包换。”
    阎澄被她的样子彻底逗笑了，这丫头怎么这么可爱呢。
    第19章
    回到家的第一时间，苏晴茉就急着给季青报喜，说自己不仅赢了许知忆，还和阎澄签了合作协议，从今以后再也不用唱别人的歌了。
    “恭喜你啊苏苏，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两场比赛给你奠定的基础，肯定会在第三场彻底爆发的，我好期待决赛。”季青看起来比她还激动。
    “这些都是泠兮姐的功劳，要不是她，我现在很可能已经混不下去，准备回老家考公了，不过现在都好了，他们要是再打电话催我，我就能理直气壮的说，我的歌唱事业已经有起色，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很多很多钱了。”
    苏晴茉餍足的舔着冰激凌，大手一挥的表情很是臭屁。
    季青被她逗笑了，弯弯的眉眼尽是与有荣焉，“那是，咱苏苏可是未来的歌坛天后，谁也撼动不了。”
    苏晴茉拍了拍胸口：“我这身板，一般人还真就撼动不了。”
    俩人登时笑作一团。
    “季青，你在剧组怎么样，顺利吗？”苏晴茉笑完以后，表情忽然严肃，“我听说，白雅诺也在，她有没有欺负你？”
    季青下意识拢了下衣领，笑容不减道：“没有，她那么大的咖位，犯得着为难我吗，都是各拍各的，我的戏份还剩最后一场，过几天就杀青了，一定来得及看你决赛的。”
    “嗯嗯，没被欺负就好，泠兮姐担心你不是没理由的，你就是太逆来顺受了，空有一身武艺却不用在正途上，你越忍别人只会越猖狂，现在咱们不再一无所有，泠兮姐言出必行，说了护我们就会护着，你别傻乎乎的逞能，知道吗？”
    “泠兮姐的好我心知肚明，但她现在也不容易，咱们能不给她添麻烦就不添，靠自己总归是好的，而且，我们也不是小孩子了，依赖心太强的话，永远长不大，泠兮姐不是我们的保姆，我们要一起分担责任。”
    苏晴茉被她说得心塞，表情带了丝愧疚，“我知道了，我会快些坚强起来，尽量不拖泠兮姐的后腿。”
    “苏苏，慢慢来，只要你有这份心就好。”
    “我现在不需要你们立刻坚强，我要你们可劲给我找麻烦，麻烦越多，话题越多。”
    江泠兮从浴室出来，边擦头发边拿过手机，“戏拍得顺利吗？”
    苏晴茉把最后一口冰激凌嗦完以后，接过她手里的干发毛巾帮她擦。
    “挺顺利的，最难拍的镜头也只NG三次就过了。”季青有些局促的回答道，又下意识拉了拉衣领。
    江泠兮捕捉到了她的小动作，犀利眼神狠狠慑住她的脖颈处，偷偷按了拍摄键。
    “真的？”她的语调不自觉的挑高，蕴藏着浓浓的质疑。
    “当、当然是真的，我不会骗人的。”季青有点不敢与俩人对视。
    江泠兮静静的看着她，眼中带着审视，季青觉得这几秒大概有一辈子那么长。
    “行吧，照顾好自己，等第三场的比赛规则敲定以后，我来探班。”
    季青默默的松了一口气，笑道：“好，那你们早点休息。”
    “嗯。”
    “季青拜拜。”
    挂了视频电话，江泠兮面色一沉，放大了刚才拍下的那张照片，视线一直落在季青的脖子上，越看脸越黑。
    苏晴茉纳闷的凑过去：“怎么了泠兮姐？”
    “季青受伤了。”她冷冷的说了一句，眼中带着沉思。
    “啊？让我瞧瞧。”
    苏晴茉拿过手机，仔细的翻看起来，终于在她的脖子处隐约瞧见了一丝青紫，余下的部位虽然被藏在衣领里，但也能看到延伸的痕迹。
    “这应该是拍戏弄伤的。”
    “真要是光明正大的受伤，她藏什么？”
    “对哦。”
    “不行，我明天得去剧组一趟，你先去找阎澄，交流一下新歌的想法，决赛规则定了我再回来。”
    “嗯嗯，我知道了。”苏晴茉忙不迭颔首，然后又劝慰道：“泠兮姐，季青不想让我们担心才撒谎的，您···您见着她，轻点骂。”
    “我不骂她，是我让她受着的。”江泠兮不生季青的气，她恼的是另外一个人。
    “啊？”苏晴茉反应不过来，去之前还给人撑腰来着。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季青吃大亏了。”
    江泠兮没头没脑的话更让苏晴茉迷糊。
    “这事你别管，我会处理，安心准备决赛的歌。”
    “哦，好。”苏晴茉呐呐的应道。
    江泠兮回屋以后，第一时间搜索和《云流之上》有关的消息，果不其然看到了白雅诺的骚操作。
    剧组的官网和白雅诺个人网站都统一上传了剧照，并相互@对方，互相吹捧，这些都是官宣的常规操作。
    让她不爽的点在于，置顶的宣传照下面还有一条类似剧透的照片，放的就是她和季青的对手戏。
    照片里的她单手捏着季青的脖子，居高临下的眼中除了狠厉，还透着隐忍的痛苦。
    黑化后的浓妆，将她想同归于尽的气势渲染了出来，隔着镜头都能感觉到她心底的绝望和不甘。
    反观季青，她像一个破布娃娃似的躺在地上，脖子上的淤紫和指痕，无不在展示着对方下手的力道。
    季青垂在身侧的手，死死的攥成拳头，手背凸起的青筋让江泠兮的心脏狠狠的抽了一下。
    如果不是痛到极致，她绝不会有这样的小动作。
    这条动态下，一片溢美之词。
    【天惹，白雅诺演技也太好了叭，把天之骄子惨遭背叛后的情绪，全都表现出来了（星星眼）。】
    【绝望、屈辱、不甘、愤怒，几个动作外加一个眼神就给诠释完整了，这是开挂了吗？】
    【开挂论那个，就不许雅诺背后努力吗？这次破茧成蝶就是之前无数次努力的成果，请停止你的恶意揣测，否则告你诽谤！】
    【原本我是不看好这剧的，毕竟白雅诺以前接的都是无脑玛丽苏剧，靠那张脸卖萌撒娇就可以了，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还能给我惊喜。】
    【黑化以后的雅诺简直太戳我了，又飒又A，秒杀之前演过的所有角色。】
    【就冲这个镜头，定档之后，我先订她一千张影票，免费送。】
    【目测影片爆火后，黄牛将迎来事业巅峰。】
    【雅诺宝贝，YYDS】
    ···
    江泠兮把笔记本关上，气得嘴角直抽抽。
    *
    翌日一早，她风风火火的赶去了片场，直奔导演休息室。
    刘仁刚到剧组，正在和副导演确认今天的工作内容，见到她来，俩人都有些错愕。
    副导演看了一眼刘仁，在对方的示意下先离开了。
    看着副导演略带惶恐的表情，江泠兮更加确定，季青被小白花整了。
    “刘导，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她笑得很自然，丝毫没有兴师问罪的样子。
    原书里，江泠兮遇到女主就犯浑，但和其他人相处的时候，不说和谐，却也融洽，尤其那些与她合作过的人，全都一致赞赏她的敬业和敏锐的商业嗅觉。
    哪怕诟病她的暴躁脾气，但在利益的驱使下，受点气也没什么，好处是实打实的。
    刘仁就是一边诟病她的跋扈，一边又在她的引荐下，慢慢步入顶尖导演行列的。
    所以上回白雅诺要带她见导演的时候，她才会狂妄的说，见了只会抢她风头。
    比起只会演戏，不懂经营之道的白雅诺，江泠兮明显更吃得开。
    “江老板，你怎么有空来这里。”刘仁翻看着剧本，漫不经心的说着，避免与她对视。
    “这不是担心我那萌新吗，顺道来看看。”
    刘仁的动作一顿，几秒过后才说：“她挺好的，是棵好苗子，就是演技还得再打磨打磨。”
    “是吗，能得到您的认可，那可是她的福气，当初听闻您给她加了戏，我还挺意外的。”
    刘仁笑了笑，“我能有今天，少不了江老板的引荐，我怎么敢背信弃义呢。”
    “我可没有拿道德绑架您的意思，我是真的感谢您给她机会，今天来啊，也是真想打听下自己人的实力怎么样，能不能靠她们翻身？”
    江泠兮的直白让刘仁吃了一惊。
    印象中，江泠兮一直是个精明的商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谈起钱来六亲不认，一向高傲的她竟然坦诚的跟他说，要靠手下的新人翻身，这倒有些稀奇了。
    他索性放下剧本，认真的问道：“你完全可以宣告破产，把这烂摊子交出去的，为什么要自寻烦恼？”
    “之前我作恶多端遭了报应，被人摆了一道，可她们是无辜的，我死了一了百了，可咱不能害人啊，顶着我的恶名，她们很可能再无出头之日，我不想死了还要被人戳脊梁骨。”
    江泠兮言语间尽是唏嘘，表情也是恹恹的。
    失势的顶流忽然来这么一出，着实让刘仁新奇，要不怎么说人的成熟和年龄无关，全是经历造就的。
    “以前您也不信这些因果啊。”他的语调带着揶揄。
    “现在信了啊，如今我沦落到这个地步，也算死过一次了，我本来也不是大公无私的好人，帮她们就图个安心。”
    “别，您可别这么说，在我看来，是娱乐圈扯了您通往商界的后腿，我一直都相信您能东山再起。”
    江泠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咱们之间就不需要互吹了，还是说回季青吧，最后一场戏她NG了几次？”
    刘仁脸色微僵，神情多了丝难言之隐。
    第20章
    刘仁虽然是剧组里最大的领导，但是，一部剧能不能拍，那是资方说了算。
    《云流之上》是星宇斥巨资为白雅诺打造的转型剧，说白了，刘仁也是个打工的，女主角真想欺负人了，他不助纣为虐就算厚道了，还能要求他什么？
    江泠兮并不想为难他，毕竟她现在需要很多很多助力，再生气也只得先忍着，谁让她过气了呢？
    “刘导，我在这圈里什么都经历过，导演这活看着风光，真做下来可难了，既要统筹到位，又要周全各方人员，很难做到一碗水端平，我这么问不是要兴师问罪，我就想知道，这事是不是有人刻意争对？”
    “这事吧···难就难在怎么判断是否刻意，人家要是存了帮新人打磨演技的心思，手把手教人演戏，那可是一片好心。”刘仁很侧面的解释起来。
    季青最后那场戏的确不好拍，当初白雅诺提议加戏的时候，他曾阻止过，就怕新人频繁出错，耽误进度。
    那场戏说重不重，却也是渲染女主白切黑的关键戏份，没有一句台词，全靠主角和配角的神情类比，情绪全在表情和眼神里。
    新人要是个小白的话，连戏都接不住，怎么能在那种真掐脖子的高压下，成功演绎杀手的冷漠和视死如归呢。
    可是，白雅诺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可以带她，必要的时候会手把手的教她。
    拍的时候虽然多次NG，但最后的成片得到了满堂喝彩，堪称点睛之笔，拔高了她黑化的合理性，为下一步女主开挂，大杀四方奠定了情绪基础。
    季青拍完以后，至今说话嗓子都是哑的，但她的付出也算得到了回报，比起那些受了伤还没成效的配角，她算是很幸运了。
    至于拍戏的时候，白雅诺有没有故意下黑手，这就不是他该深究的，就算是，只怕也很难取证。
    他能做的，也只有在江泠兮问询的时候，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
    “您的意思是，白雅诺之所以下手这么狠，全是为了帮季青入戏？”
    “恰恰相反，那场戏NG了十三次，每次NG都是为了找寻合适的着力点，避免伤到季青，你也知道，那场戏是特写，如果没有实打实的压迫，根本拍不出效果，那些伤口看着严重，却是一次次累加造成的，真要是下狠手，犯得着一次次NG坏自己名声吗？”
    这波合情合理的话落在江泠兮耳朵里，全变成白雅诺卑劣无耻的真实写照，十三次，季青竟然被她掐了十三次。
    她努力压下火气，装作错愕道：“难道真是我小人心了？”
    刘仁给了她一记‘可不是吗’的眼神。
    嘴上却道：“这事换做任何一个不知情的人，都会急头白脸的兴师问罪，毕竟都是自己的艺人，哪有经纪人不心疼的，可你也该知道，演艺界竞争激烈，有人提携那可是天大的好事，更何况，对方还曾是你欺凌过的人，不杀反帮你就该烧高香了。”
    要不是江泠兮先说自己曾经作恶多端，他还不敢这么直白的控诉她的罪行。
    江泠兮在心底冷笑，看来，小白花打的就是这个旗号，在人前做足以德报怨的人设，背地里怎么恶心怎么来。
    很好，这小白莲她接下了。
    她假装认命的叹了口气：“哎，您说得没错，我是该知足，白雅诺不计前嫌的帮我，我的确要好好承她的情，这事我也不追究了，今后把心思好好放在季青的演技上，争取把她带进这个圈子。”
    “这就对了，您的眼界一直都很高，识人的眼光也很毒辣，季青既有潜力又能吃苦，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终有一天能出头的。”
    “也只有这样了。”
    刘仁平息了一场潜在的撕逼风波，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他笑着道：“既然来了，不如跟我去片场看看，今天拍的是俩人第一次相遇的对手戏，季青有几个镜头，能让她展示一下武技。”
    “是吗，那可太好了。”
    “我看过季青私底下练功，那可是真正的练家子呢。”
    俩人边说边走，不多时就来到了第一场戏的外景地。
    绿意盎然的竹林，随风沙沙响动的竹叶，蓝天白云，微风轻拂，最适合渲染杀意。
    扮演杀手的演员已经站好了位置，依次等待工作人员安装威亚。
    白雅诺一袭白衣伫立在中心地带，正专注的默诵手里的台词，助理正在帮她补妆。
    趁着导演和工作人员吩咐工作的时候，江泠兮朝着季青走了过去。
    她正垂眸检查着佩剑，觉察到有人靠近，她缓缓抬头，看清是江泠兮时，清淡眉眼倏然明媚起来：“泠兮姐，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等不及苏苏那边定档就先来了。”
    江泠兮的视线缓缓的移到她的脖子那里，季青笑容一僵，伸手就要去挡，却被她一把握住手腕，“别藏了，都看到了。”
    季青面露尴尬，笑道：“没事，都是小伤，成片很好。”
    江泠兮并没有接她的话茬，只是很心疼很心疼的看着她，好半晌才说：“辛苦了。”
    季青最受不了江泠兮难过，赶紧宽慰她：“比起我之前跑龙套，动不动就伤筋动骨的处境，这点伤真不叫事。”
    “所以你才故意瞒着我们，怕我来兴师问罪？”
    江泠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又想起当初找到她的时候，她狼狈又可怜的样子。
    她被人一脚踢进泥地里，眼睛鼻子被稀泥糊得不成样子，大雨倾盆，冲刷完脸上的泥巴刚要露脸，妆容精致的主角上场了，季青退到一边清理泥土，嘴里噗噗吐着泥沙。
    就在她以为这是最惨的时候，洗净后的小脸上全都是淤青和肿胀，嘴角的痂一个叠着一个，旧伤未愈又添新的，看得人心里堵得慌。
    她当时就在想，到底是什么黑心肠的人把她签来之后不闻不问，害得她要自谋生路的，就刚才那场戏她只能挣一百块钱。
    那一刻，她是真的被触怒了，赌咒发誓要带她过上好日子，画的饼也因为有感而发相当瓷实。
    可是现在不一样，她答应要护她的。
    她很生气，不仅生自己轻敌的气，还生她太过听话的气。
    “泠兮姐，我真的没事，犯不着生气。”
    “你是傻子吗，我是说过让你受着她给的气，但没让你都快死了还忍着，你就不能反抗一回吗，哪怕被导演骂，哪怕失了这次机会，我都不会怪你，我只会感谢你及时纠正我的错，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你居然···你居然任由她掐了你十三次，十三···”
    江泠兮颤抖着手指了指白雅诺的方向，语不成句，看向季青的眼神带着怒其不争的隐忍。
    季青很怕她冲过去质问白雅诺，赶紧赔笑着抱过她怒指凶手的胳膊，紧紧护在怀里，“哪有十三次那么多，七八次顶天了。”
    江泠兮冷哼着：“我刚从导演那里回来，休想骗我！”
    “···”
    季青理亏的垂下脑袋，咕哝道：“这亏也没白吃，好歹我露脸了。”
    “是啊，被别人踩着露了回脸，你可真容易满足。”
    江泠兮边说边点开白雅诺的个人微博，“自己看看，有谁记得你，有谁提到你半个字？”
    季青讪讪的接过手机，翻看着评论，都是一边倒赞扬主角的，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把手机还给她的时候，季青说：“慢慢来，总会被看到的。”
    江泠兮狠狠甩开她的手，“我现在就要大家看到你的付出。”
    说完也不等季青回应，扭身就朝着白雅诺的方向阔步走去。
    季青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追了去。
    白雅诺早就注意到了江泠兮，一边扫视着台词本，一边偷摸瞄着俩人的动静。
    刚才她怒气冲冲指着她这边的时候，她就知道一定是因为季青脖子上的伤。
    她迟早要来的，她只恨没有下手轻些，再给自己争取两场教训的机会，之前受到的屈辱，她不过刚开始讨回。
    江泠兮气急败坏的走到她跟前，吓得助理赶紧挡在身前，怯声问道：“您、您有什么事？”
    “小新，这是泠兮姐，我们是好朋友。”白雅诺笑着解释，顺便伸手把她拉到一边。
    “别紧张，我是特意过来谢谢她的。”
    江泠兮笑着说完，一把拉过身后一头雾水的季青，“快给白老师三鞠躬，谢谢她的提携之恩，给予她最诚挚的敬意。”
    季青虽然脑袋上顶着一百个问号，但只要能让江泠兮不找茬，她能把命给她。
    听闻指令后，她迅速后撤一步站到白雅诺身前一米的地方，郑重其事的给了她九十度的感谢。
    一袭黑衣，配上季青凝重又肃穆的表情，白雅诺忽然觉得，自己应该躺着接下这三个躬。
    三鞠躬完毕，江泠兮笑看向一旁的助理，“你不表示表示？”
    “啊？”助理懵了，表示啥呀？
    “谢礼啊，咱这么有诚意，礼尚往来也该回一个，这叫礼数，白老师没教过？”
    小助理刚转正没多久，到哪里都抱着虚心求学的态度，一听‘礼数’两个字，赶紧有样学样的回了一个礼。
    白雅诺：“···”
    好嘛，死者鞠躬，家属回礼，一个也不能少，优秀：）
    第21章
    江泠兮忍笑看着白雅诺保持着惯有的得体笑容，抓着台词本的手指却收得紧紧的，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十足的诚意说道：“雅诺啊，我以前年少轻狂，做了不少混账事，你不计前嫌的帮我们季青，我是真的很感激，季青在你的指导下进步神速，连导演都赞不绝口，你的大恩大德我还真是无以为报。”
    “泠兮姐言重了，季青本来就是棵好苗子，我也是从新人摸爬滚打上来的，其中的艰辛最清楚，实在不忍心袖手旁观。”
    “哎呀，还是你有格局，做什么事都这么周全，当之无愧的一线小花。”
    白雅诺惭愧的笑了笑：“泠兮姐谬赞了，我离那个位置还远呢。”
    “不远不远，等《云流之上》播出了，肯定口碑收视双丰收，我们季青可沾光了。”
    “但愿吧。”
    “各演员准备，距离正式开拍还有五分钟。”副导演洪亮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我不耽误你准备了，我带季青回去吊威亚了。”
    “好。”白雅诺朝着季青温柔一笑，“季青，加油哦。”
    季青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
    江泠兮一眼就看出白雅诺那十三次折磨已经给季青造成阴影了，这傻丫头一会儿要是接不住戏，肯定又要被磋磨。
    像这样的折磨多来几次，季青还怎么演杀伐果决的杀手。
    “你一会儿是不是要和她对打？”
    “嗯，就一个回合，很快就能结束。”
    “不，我不要你速战速决，我要你多出几次岔子。”
    “嗯？”季青一脸懵，“刘导最讨厌NG了，我故意出错不得被骂死。”
    “怕什么，这不有我吗？”
    季青纳闷的看着她，一脸的不确定，江泠兮凑近她耳朵，说起了悄悄话。
    “这样能行吗？”
    “一定行，你就听我的。”
    “···好吧。”
    江泠兮回到导演的位置旁，打板之后，正式开拍。
    在这段戏里，季青作为杀手头子，眼睁睁看着白雅诺两招就伤她大半手下时，怒意骤升，气场全开的和她缠斗，结果一招就败下阵来，为保命只得狼狈逃窜。
    高开低走，帅不过三秒。
    竹林忽然狂风四起，掀起了双方的衣角，也拉开了第一场打戏的序幕。
    白雅诺长剑只轻轻一挑，季青身边的黑衣人便应声而倒，女主的强大以此为基调展开。
    紧接着她脚下轻点腾空而已，潇洒挥剑的同时，早就埋好的爆破点应声炸响，站在最后一排的五个黑衣人被这波剑气掀飞，狠狠的摔在树上，顺着倒塌的树干跌在地上，挣扎两下后吐血而亡。
    短短几秒就把女主的强大狠诀彰显出来。
    杀手眨眼死伤大半，作为头领的季青冷漠的扫视着废物同伙，眸底本就不多的亮色，顿时又暗淡了几分。
    白雅诺挑衅的拿剑指着她：“该你了。”
    季青勾唇轻蔑一笑，凌厉眉眼瞬间写满了杀意，利剑出鞘的瞬间，身体迅速移动，威压因为速度太快，发出刺耳的‘丝丝’声，听的人莫名心悸。
    白雅诺压根没料到她会如此来势汹汹，那双杀意凛凛的眼神与当初被她掐住时无助又慌乱的眼神，形成强烈的对比，做贼心虚的她以为她想伺机报复，怔愣一秒后，下意识退了一步。
    “咔！”刘仁蹙眉喊停，站起身朝着白雅诺走去。
    “你怎么回事，你是正道之光，天之骄子，看到杀手为什么要怯步？”
    “对不起。”白雅诺垂眸看向地面，委屈巴巴我见犹怜。
    刘仁看了看迅速收敛狠厉神情，恢复谦卑表情的季青，又回头对白雅诺说：“你别告诉我，你连一个新人的戏都接不住。”
    白雅诺咬了咬唇，收在袖子里的手攥得紧紧的。
    江泠兮疾步走到季青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她脑袋上。
    “你怎么搞的，怎么能喧宾夺主呢，看到白老师接不住戏也不知道收一收，你忘了白老师怎么教你演戏的，不懂规矩，还不赶紧道歉。”
    季青摸着脑袋，朝白雅诺鞠躬：“对不起白老师，我下次一定注意，对不起。”
    刘仁皱眉看向江泠兮，“你打她做什么，季青做得很好，杀手就该是她那样，只是移动的速度稍微慢些，威压都跟不上你了。”
    “哦，好。”
    刘仁沉沉的看了眼白雅诺，冷声道：“再来！从季青冲过去那段拍。”
    江泠兮冷着脸警告季青：“给我注意着点，再出错我真拿棍子抽你了。”
    季青怯生生道：“知道了。”
    “雅诺，对不起啊，这丫头一根筋，别同她计较。”
    “没事，是我的错。”白雅诺一脸愧疚，说话的声音也蔫蔫的。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在窃窃私语，越发让白雅诺闹心。
    场记重新打板，季青这回有意放慢了步调，威压不再发出抗议的声音，白雅诺在她杀来的时候，挥剑一挡，锵锵声带着力道和杀意响起。
    俩人迅速缠斗在一起。
    白雅诺一招比一招狠诀，季青被打得节节败退，当她背对着镜头的时候，她忽然小声说：“白老师刚刚怕我借机报复吗？”
    明明是质问，可季青澄澈的眼眸和温和的表情一点也不带讨伐之意，云淡风轻的样子，看得白雅诺莫名心惊。
    她凛冽淡漠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慌乱，季青趁机反攻，就这一分神的功夫，白雅诺手里的剑被打飞了。
    “咔！”导演气得站起来厉声道：“你行不行，用不用给你找个替身来？”
    “不，不用，导演我能行的。”白雅诺又急又委屈，咬着嘴唇可怜巴巴的弯身捡剑。
    助理赶紧跑上去问询：“有没有伤到，要不要休息一下？”
    白雅诺沮丧的摇了摇头，让她回去了。
    刘仁语调更冷了，“之前和季青对戏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今天状况百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贼心虚，怕季青以牙还牙。”
    刘仁这话是存了私心的，季青的表现一直都在线，哪怕上次被掐十几次，也还是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之前江泠兮说的那种可能他不是没想过，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只想按时完成拍摄，只要不是大篓子，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今天的频繁出错，触到了他的逆鳞，白雅诺作为老人竟然接不住季青的打戏，实在说不过去。
    如果不是怕人家以牙还牙，他还真找不出别的借口。
    也正因为有了这样的猜测，他才存了帮季青出口气的心思，也顺便还江泠兮一个人情。
    刘仁的话让大家想起了季青被她掐十几次脖子的那场戏，前后一结合也能闻出点味道来。
    大家相互交流了一个眼神，八卦的气氛慢慢的弥漫开。
    白雅诺暗自咬了咬牙，调整情绪后，对着工作人员依次鞠躬致歉：“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失误，这一次我不会再出错，争取一条过。”
    “你最好说到做到，后面还有三场重头戏，再耽误今晚都别睡觉了。”刘仁气呼呼的呵斥着，一点面子都不给。
    江泠兮接过导演助理的杯子，亲自送到他手里，低眉顺眼道：“刘导，您消消气，肯定能一条过，您要相信雅诺的实力。”
    刘仁冷哼一声，气呼呼的夺过杯子，仰头就是一口闷。
    江泠兮冷着脸敲打季青：“有点眼力见啊，你犯了错可没人包容你。”
    “我知道的。”季青老实的应着。
    工作人员看着这对‘恶棍经纪VS弱小萌新’的组合，默默心疼起季青来。
    再看向她的眼神，多少带了些同情和怜惜。
    江泠兮暗戳戳朝她使了个眼神，季青心领神会的摸了摸耳朵。
    “好了吗？”刘仁大声问着白雅诺。
    “好了。”
    “从剑被打飞那里开始，季青保持刚才的情绪就好。”
    “好。”
    场记再次打板，白雅诺的剑和季青的剑交叉着抵在一起，一个凌厉狠诀，一个冷酷无情。
    季青率先用力，将她推了出去，白雅诺后撤两步后，点地腾空而起，长剑一挥，又是一阵刺耳的爆破，四散的剑气伴着凛凛杀意击打在季青身周的空地上。
    季青被剑气所伤，捂着胸口大口喘息，唇角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白雅诺眼看胜利在望，眼中凌厉变成了得意，一个凌空飞扑，剑尖直指季青心口。
    这一剑带着志在必得的意气风发，裹挟着周围七零八落的竹叶，带着破空之势朝季青袭来。
    季青将在剑尖尚未触到心口时，用手遮住胸口，挤破事先藏在那里的人造血袋，然后剑尖借着错位从腋下穿过，造成被穿胸而过的样子，狼狈逃窜后，这场戏杀青。
    然而，在剑指向她胸口半寸的地方时，她不但没有做防护动作，反倒用手指夹住剑尖，用内力带动白雅诺刺向她的心口。
    白雅诺只看到本该减速的剑，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着刺入了季青体内，利剑刺入身体时的钝重感，让她整个人呆住。
    偏偏季青还对她笑了笑，那笑带着三分得逞，七分挑衅。
    “唔。”季青痛苦的发出一声闷哼，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单脚跪在了地上，捂着胸口的指缝缓缓渗出血来。
    她挣扎着爬起来，镜头此时移到她脸上，她怨毒的看了白雅诺一眼，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隐身符，借助威亚上吊的辅助，消失在了原地。
    “咔！”刘仁激动的站了起来，“很好，一条过。”
    当威亚将季青放下来的时候，她的脸色白得吓人，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工作人员心下一紧，在看到完好无损的血袋静静躺在地上时，才惊叫道：“季青受伤了，快，快叫救护车！”
    白雅诺惊恐的往后退，一个劲摇头喃喃：“不是我，不是我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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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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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白雅诺回过神以后，愤恨的扔了手里的剑，看向季青的眼神跟淬了毒似的。
    刘仁吓得脸色发白，怒气冲冲朝她们走来。
    白雅诺余光瞄到他，立马装作错愕过后的惶恐，疾步朝季青走近。
    她半跪在地焦灼问询：“你怎么样了，我明明收了力的，如果不是站错位的话，那应该就是我估错了距离。”
    没等季青回答，刘仁就冲着白雅诺咆哮起来，“现在是他妈纠结站位的时候吗，我不管你是失手还是错估了距离，这件事星宇必须要给我一个合理解释！”
    见对方有意拿公司说事，白雅诺心下一凉，真惊动了公司，她可没好果子吃。
    “导演，我没事，只是皮外伤而已。”季青艰难的开口解围。
    刘仁一个眼刀扫过来，大拇指掐着食指比划，“剑都刺进去半指那么深，你还说只是皮外伤，你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回事？”
    刘仁此时又怒又怕，拍了那么多年的戏，还是第一次出这样的岔子，白雅诺的存心报复，季青的轻描淡写，都让他很不爽。
    白雅诺在对待季青时，似乎处处都透着心机，之前是他没深究，如今亲眼看到了，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但碍于人家是星宇力捧的人，他哪怕知道她的手段也无济于事，该妥协的还得妥协。
    同时他又很怕江泠兮大肆炒作季青受伤的事。
    拍戏受伤这种事时有发生，但要是加上女主的刻意争对，那可炒作的话题就深了。
    按照苏晴茉事件的走向，她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扩大这个话题的影响力，为自己艺人讨公道的同时，也用舆论给星宇或是白雅诺施压。
    要么逼迫她道歉，要么逼迫星宇出面平息，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江泠兮和她不知名的艺人，都会在这件事里得到好处。
    而根据他对星宇的了解，没人能威胁他们，这事最后还得落在他头上。
    如果江泠兮真存了让季青借此出名的心思，凭借他和她昔日的交情，他很可能说服不了她，甚至还会激怒她，让她更变本加厉，连带剧组也遭殃。
    到时候，他就成了两面受气，哪头都不讨好。
    江泠兮很清楚刘仁的暴躁是担心接下来的事情走向。
    她摁住打救护电话那人的手，“不用叫救护车，让随行的医生处理就行。”
    “啊？”那人顿时呆住，犹豫的看向了一旁的刘仁，“导演。”
    “干什么？”
    刘仁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随行医生处理季青的伤口，听到声音十分不耐。
    “江、江老师说，不用叫救护车。”
    刘仁迅速抬头看向江泠兮，心道，她肯定想故意拖延救援时间，替自己多揽点话题，那怎么行。
    “叫，赶紧给我叫，出了岔子你负责吗？”
    刘仁看似给那人施压，实则是说给江泠兮听。
    江泠兮索性把那人的电话强行夺过来，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笑着提醒道：“这事一旦扩大，媒体势必蜂拥而至，大家既要忙着应付媒体，又要小心斟酌说出去的每一句话，要是不小心被记者抓住某个点大肆炒作，造成的后果谁来负责？”
    这话成功让喧闹的现场落针可闻。
    媒体绞尽脑汁制造话题的手段大家都体会过，江泠兮一提醒，大家都默契的和刘仁想到了一处，看向白雅诺的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
    而季青和她之间的点滴相处，此时也开始涌入众人的脑海，慢慢发酵。
    “刘导，这事您不用担心，季青是我的人，她受伤我比谁都心疼，但事情分大小缓急，剧情正拍到关键处，贸然被中断不但影响演员的情绪，也影响拍摄进度，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拖累剧组，这事您就听我的吧。”
    江泠兮看向刘仁的眼神既平静又贴心，和预想的场景大不一样。
    “这···”刘仁为难的看向江泠兮，“季青可是被真剑所伤，可大可小啊。”
    “没事，她以前拍戏比这还惨，伤的比这次还严重，都是自己处理的，今天这位专业医生已经足够了，您不用担心。”
    刘仁咽了咽唾沫，转而看向医生，“情况怎么样了？”
    “血虽然已经止住，但具体伤到哪里，最好还是能拍片确认，以免留下隐患，毕竟这里距离心脏很近。”医生如实提醒着。
    “那个···我的心脏长在右边。”季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解释。
    众人：“···”
    “看吧，我都说没事了，大家都回去准备，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江泠兮笑着把围观的人遣散。
    “雅诺，你也别愣着了，快回去准备下一场戏吧。”
    被她这么一提醒，大家才想起那个罪魁祸首好像从出事以来就只说过一句话，而且那话还带着很明显的转移责任之嫌。
    “白雅诺，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刘仁意有所指的看向他，表情依旧带着不爽。
    “对不起，是我错估了距离，还是送季青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吧，不管有什么样的后果，我都会负责到底的。”
    白雅诺急得眼眶泛红，咬着薄唇的贝齿洁白如雪，焦灼内疚的眼神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不用，真的不用，你忘了季青是职业武替吗，她们最擅长的就是挨打，只要不是要害受伤，基本几天也就恢复了。”
    为了增加说服力，她边说边撩开季青的衣领示意，“你看，上次的伤不也很快好了吗，印子淡了好多呢。”
    白雅诺：“···”
    她分明就是故意提醒在场人她曾经做过什么，故意引人遐想！
    江泠兮笑着看向周围眉头紧蹙，看向白雅诺的表情带着不善的围观人群，“大家都散了吧，季青这些天承蒙大家的照顾，我替她谢谢你们了。”
    “不用不用，江老师客气了。”
    “季青那么温柔，我们都很喜欢她。”
    “希望今后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季青姐，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啊。”
    众人七嘴八舌，气氛一片欢乐祥和，刘仁看在眼里，心中却越来越堵。
    告别了众人，江泠兮搀着季青回去收拾东西。
    大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嘈杂后，江泠兮才焦灼的问她：“你真的没事吗？”
    “没有，我自己下的手还能没谱吗，力道都控制着呐。”
    “那就好。”江泠兮这才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咱们就坐等好事上门吧。”
    “泠兮姐，我有些糊涂了，接下来不是该我们制造话题带节奏，逼迫白雅诺道歉，并借此出一次名的吗？怎么又成了坐等好事上门了？”
    季青的小脑瓜子实在搞不明白，等白雅诺反应过来自己遭了道的时候，只会变本加厉的报复，哪会有好事上门？
    “这你就不懂了吧，按照我以往的性子，只会把事情闹大，利用舆论施压的同时也出一次圈，但我现在才觉得，那样的办法太套路，毫无新意可言，我现在要换一种打法。”
    江泠兮笑得犹如偷到鸡的黄鼠狼。
    “换一种打法？”
    江泠兮给了她一记“等着瞧”的傲娇眼神，然后伸出手示意：“把东西给我。”
    季青摩挲着把藏在衣领上的微型摄像头递给她，“您准备怎么用？”
    她还是不放心，害怕她拿这个做违法乱纪的事。
    江泠兮拿着东西想了想，“先挑拨离间，然后趁虚而入。”
    “啊？您还真打算挖墙脚呐。”
    “那当然了，我说到就要做到，攻略顶流多有成就感啊，还能顺道打脸白雅诺，再没有比这更刺激的事了。”
    “···您忙得过来吗？”季青不禁咂舌，“一边要带我们跑通告，一边又要见缝插针的攻略顶流，如果只是为了报复白雅诺，这代价会不会有点大。”
    这代价大了去了，可系统那贱人就要这么安排啊。
    江泠兮默默咽下眼泪，笑道：“你怎么不想想，等我把顶流骗到手，资源也就源源不断了，你当白雅诺是靠自己上位的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靠自己终归稳当些，男人这东西···”季青琢磨了一下用词，“不靠谱。”
    “反正咱现在是光脚的，什么鞋都试他几双，舒服就穿，不舒服就换，顾忌这顾忌那的，反倒是一种拖累，干就完了。”
    “也对，做了才知道后果不是，我们除了一腔热血，也没什么可输的了。”
    “你能有这觉悟就好，赶紧收拾一下，咱们回家了。”
    【警告，支线对象上线，请宿主好好完成既定任务。】
    机械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江泠兮一个激灵坐直身体，时樾来探班了？
    【宿主，动起来，麻溜的，别想逃避。】
    “你丫看‘两女戏猪’有瘾是不是，这么仓促，我都还没准备好呢。”
    【支线任务上线，宿主请迅速应对，5、4、3、···】
    看着越来越透明的手指头，江泠兮咬牙：“这就去，立刻马上。”
    她迅速起身，和季青交代几句后，匆忙出了门。
    她边走边把季青录到的视频传给郑欢欢，让她赶紧派剪辑任务给黑客弟弟，把白雅诺和季青这几日的相处，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后，直接发给时樾。
    对于这种浸淫娱乐八卦和黑料多年的个中翘楚，江泠兮都不用交代具体事宜，郑欢欢就能立马get个中要领，撸起袖子指挥着小胖忙了起来。
    这边，江泠兮也在白雅诺的休息区门口，看到了一身黑衣，口罩墨镜一个不少的时樾。
    目送他敲门进屋后，江泠兮开始蹲墙角了。
    “雅诺，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白雅诺小脸惨败，粉色薄唇明显有些细碎的牙印，看得时樾眉头紧蹙。
    “时樾哥哥，我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我、我误伤了和我拍对手戏的新人，要是消息传出去的话，丽丽姐肯定会暴跳如雷的。”
    细细的啜泣声夹带着满脸的后怕，又可怜又卑微，直叫人心生不忍，只想把她拥进怀里好好疼爱安慰。
    江泠兮眼睁睁看着时樾这傻缺把人拉进怀里，温柔安慰，白眼都要飞天上去了。
    呵~男人。
    【宿主，请认真对待，不要想着敷衍我。】
    “知道了，这不在等机会吗，难道要让我硬闯啊。”江泠兮耐着性子周旋。
    心底一百个不情愿捡这双深情的破鞋。
    “别怕，一切有我，就算上了热搜，我也能帮你撤下来，你安心拍下面的戏，别被不相干的事分心。”
    “可是，她是江泠兮的人，我好怕她借机大做文章。”白雅诺故意瑟缩了一下，把柔弱小白花害怕昔日仇人报复的担忧和恐惧，渲染得十分到位。
    艹，真是低估她的演技了，难怪时樾被她迷得不知今夕何夕。
    “为什么会牵扯到江泠兮，她也在剧组里？”时樾提起她，一张俊脸全是厌恶和抗拒。
    白雅诺抽抽搭搭把自己不计前嫌助人为乐的好事如实告知，换来的是时樾越发沉凝的面色。
    看着怀里泪眼婆娑的可人儿，半是纠结半是懊恼的样子，时樾的心都要碎了。
    努力压下想责怪她太过仁慈的念头，柔声安抚道：“帮了就帮了，江泠兮再怎么恶毒，她手底下的新人是无辜的。”
    “时樾哥哥，你不怪我吗？”白雅诺眨巴着泪蒙蒙的漂亮眼睛，眼含企盼的问他。
    时樾哪里招架得住，连之前那点责怪的念头都没了。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脸，柔声道：“你这么好，我怎么忍心怪罪呢，剩下的事我替你处理，你不用管了。”
    “嗯，时樾哥哥你真好。”
    白雅诺的声音甜得发腻，江泠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实在待不下去，从墙角移步到了院子里，躲在时樾离开时必经的小巷口，守株待兔。
    又过了十几分钟，时樾出来了，开门声让江泠兮不自觉的挺直了脊背。
    既然主攻，气势一定要有。
    偷摸探出半个脑袋，看见时樾朝她走来时，她迅速缩回身体，靠在墙上深呼吸。
    时樾刚转进巷子，江泠兮一个箭步冲出去将人拉了过来，直接抵在墙上，来了个突兀的壁咚，还是双手把人圈起来那种。
    由于太过突然，加之时樾毫无防备，当他回神的时候，脸上的‘懵逼’二字还没散去。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下沉，似乎在压制心底的愤怒，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想干什么？”
    江泠兮眉眼一弯，本就绝色的容颜荡出万种风情。
    她用时樾这辈子都无法抹去的，魔因绕梁一般的声音，带着半分愉悦，半分羞怯的说道：“干你。”
    时樾：“···”
    系统悄悄羞红了脸。
    第23章
    时樾驰骋娱乐圈十几年，从默默无闻的练习生，奋斗到影视歌三栖共同发展的顶流，什么样的诡谲风浪，什么样的奸诈小人没见过。
    可江泠兮突破了他以往所有遭遇过的人和事，凌驾于所有阴谋之上，且自成一派。
    他完全摸不准她的路数，每一次狭路相逢，她都能憋出他一身内伤，且久治不愈。
    时樾愤懑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又重新恢复了一如既然的清冷。
    他淡漠道：“说吧，你搞这么多事，在雅诺身边阴魂不散，究竟想要什么？”
    “说的好像我要什么，你就能给是的。”江泠兮保持着惯有的厚颜，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胜券在握。
    时樾傲慢扯唇，“你无非就想炒热度博关注，重新翻红，我可以帮你，但有一个条件。”
    “哦，是什么？”江泠兮挑眉，一脸期待。
    时樾在心底冷笑，他还是高看她了，“离雅诺远点，再不许和她有任何交集。”
    “要是我不呢？”
    时樾立刻沉了脸：“负债只是前菜，断了你想靠手下新人重新翻红的所有后路，就是你的最终归宿。”
    “哎呀呀，这我可得好好斟酌斟酌了，为了白雅诺失去这么多，好像一点也不值得呢。”
    江泠兮做出深思的样子，摩挲着下巴权衡。
    时樾也不急，平静的觑着她，等着她的决定，完全忘了自己还被人壁咚着贴在墙上。
    江泠兮忽然抬头看着他，进而往他身上靠近了一些。
    她哑声道：“我想了想，不能给你这英雄救美的机会，我不但要和她刚、到、底，还要把你争、到、手！”
    时樾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反倒被对方盯上，心中的郁结尽数化为怒焰，惯常冷漠无视一切的清冷，也开始崩裂。
    他怒道：“你凭什么以为自己能成功？”
    “凭我喜欢你这颗热忱的心啊，比起白雅诺拿感情做筹码，控制你为她所用的无耻行径，一颗单纯喜欢你的心，难道不够表明我的斗志吗？”
    “喜欢？”时樾嘲讽似的笑了起来，“像你这种带着目的喜欢，又比虚情假意好多少？”
    “这么说，你承认白雅诺的喜欢是虚情假意咯？”
    “···我没有！”
    “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但你不愿意醒来，傻乎乎的沉迷其中，以为这样的深情终有一天会感动她，殊不知，人家压根就没动过心呢？”
    “你闭嘴！”
    时樾将她反压在墙上，怒火烧红了他的眼睛，不断起伏的胸膛诉说着他心底的不堪。
    “如果不是心虚，你又怎会冲我发火？你惯有的冷漠呢？”江泠兮看着他的眼睛，平静的说着。
    时樾先是一楞，随即无力的垂下了手，暴虐消失的瞬间，江泠兮看到了他眼底无尽的落寞。
    “如果你真想让我离她远些，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时樾暗淡的眼眸倏然一亮，他问：“什么办法？”
    “让我亲你一下，我立马带着人走。”
    “···”
    时樾攥紧拳头，红着眼睛看着她。
    “比起你背着她冒险动用资源帮我，亲一下好像更节省成本，而且不会有后患，真要是借资源让我乘风而起了，你只怕难以解释自己的无心之失呢，到时我把爱慕你的事公之于众，你就更说不清了。”
    时樾眼神微动。
    江泠兮继续忽悠：“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只是亲一下，眨眼就过，我保证比蜻蜓点水还快，亲完以后立马消失，再也不出现在她面前，怎么样？”
    时樾看她的眼神由愤怒转为审视。
    “一个人要是对某件事心存执念，那可是很致命的隐患，执念随着时间增加，幻想着破除执念的方式就会越发丧心病狂，今天亲不到，下次见面很可能直接强吻，强吻不成，很可能生扑，更有甚者，兴许会当众做出不雅动作···”
    时樾随着她的话头，想起了不少狂热粉的躁动行为，后背莫名一寒。
    “你想想，光脚的是不是都不怕穿鞋的，尤其那种整日无所事事，绞尽脑汁找寻可炒作热点的过气艺人，为了翻红，她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呢，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时樾深吸一口气，表情颇有些视死如归的壮烈，“希望你说话算话。”
    江泠兮眉眼一亮，带笑的表情全是狡黠，“那我来了？”
    时樾十分不情愿的‘嗯’了一声，顺道别开了正对着她的俊脸。
    江泠兮看着他完美无瑕的下颌骨线条，整颗心都是痒的，书里的男主都是尤物啊尤物。
    她舔了舔唇，像个色之恶鬼似的，摩拳擦掌朝他靠近。
    随着俩人距离的拉近，时樾垂在身侧的手指越收越紧，脑中跑马灯似的，翻飞出无数被流氓调戏的良家妇女视频集锦，越发痛心疾首。
    这顶流做得憋屈啊！
    江泠兮把他细微的表情看在眼里，忍着笑对系统说道：“看见没有，这回我可没敷衍了。”
    【赶紧的，裤子都脱了。】
    “···”
    江泠兮努力忍着噗嗤笑出声的冲动，在时樾几近崩溃的等待煎熬下，轻轻的啄了一下他的下巴，快速撤离了。
    【系统：···就这？】
    “时樾，你今天真乖！”
    扔下这句话之后，江泠兮餍足的离开了，留下时樾一人楞在原地出神。
    “您去哪儿了刚才？”
    季青一边跟着她往外走，一边好奇她的忽然离开。
    “钓凯子去了。”
    “···时樾在这？”
    “嗯，他来探班。”
    “额···”
    “我把他堵在拐角处，狠狠的亲了他一口。”
    “···”
    “这一口，足够他回味许久了，哎，攻略顶流，好像也没那么难。”
    季青犹豫半晌，最后憋出几个字，“您高兴就好。”
    *
    时樾回神后，赶紧掏出纸巾，拼命擦拭着被玷污的下巴，搓得皮肤泛红也丝毫没有停手的趋势。
    回到车上以后，他迅速拨通助理的电话，让他查看和《云流之上》、江泠兮、季青有关的一切新闻，不管是话题还是评论都不要放过。
    一个小时后，小风回了电话，《云流之上》的一切宣传，都围绕着电影和主要演员在剧中的表现展开，不管是话题还是相关词条，都是中规中矩一致叫好的呼声，没有半点异样。
    江泠兮和季青的名字并未出现在宣传里，只有个人主页发了条‘新戏开拍，敬请期待’的消息。
    “医院呢，有没有查到季青的名字？”
    “所有医院我都查了，没有叫季青或是江泠兮的人。”
    时樾面色依旧沉得可怕，江泠兮除了炒作什么都不会，他不信她会信守承诺。
    时樾沉默的时候，小风忍不住小声道：“您为什么忽然想到查江泠兮了？是不是她又作妖了？”
    时樾的视线不经意扫过后视镜里泛红的下巴，没好气的说道：“我不想她待在雅诺身边。”
    “樾哥，您这就白担心了，季青的戏份今天已经杀青了，她们今后都不会再出现在剧组里。”
    “什么！？”时樾语气更不好了，“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我查到的啊。”
    时樾气得吐血，这么说，他是被耍了？
    “与其担心江泠兮纠缠，您不如多看着点雅诺姐，让她不要主动招惹的好。”小风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时樾直觉很不好。
    “您去看看她的个人网站吧。”
    挂了电话，时樾立马打开微博，切小号直奔白雅诺个人网站，第一条动态是五分钟前发的。
    #你真的很优秀，期待下次合作@曼影娱乐季青#
    动态下面是一个视频剪辑，看样子是俩人在戏中的片段节选，反派和正道之光狭路相逢的一场打戏。
    一个冷酷，一个果决，眼神和情绪相当到位，根本看不出季青是初次拍戏，评论区充斥叫好之余，很多人打探季青是什么人。
    因为这条动态的热度不断增加，连带着曼影娱乐和季青也上了热词。
    这还没完，《云流之上》官网也转发了这条动态，并配以‘给敬业的新人致意’。
    一时间全网都在打听，这个又飒又酷的小姐姐是谁。
    时樾懵了，江泠兮究竟搞什么鬼？
    他立马拨通了白雅诺的电话。
    “雅诺，我不是说了会处理吗，你为什么还要发那样的动态？”时樾心底的怒意随着刚才的事件不断发酵。
    “可错的终归是我，季青又那么不容易，我想帮她。”
    “她的经纪人那么有能耐，用不着你帮。”他的语调带着怒意，音调明显高了好几度，近乎于隐忍的嘶吼。
    一想到他忍着恶心牺牲色相，结果不但被耍，还换来白雅诺这一系列不信任，擅自出手的举动，他的温柔如水完全崩了。
    印象中，白雅诺还是第一次被他吼，一直被陷害不得不先发制人的憋屈，也被他的情绪带了出来。
    “时樾哥哥，你在怪我吗？”她将满腔怒意化作委屈，隔着屏幕尽数砸过去。
    时樾被她哽咽的音调吓到了，这才惊觉自己似乎在迁怒她。
    他懊恼不已：“对不起，是我不对，我只是不想你自降身份示好。”
    这话让白雅诺心情好了那么一丢丢，“怎么会呢，如果我不先示好，她若真反击，我有理也说不清了，我也是不得已的。”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这事也就止于这里吧，今后你们无需再有交集了。”
    “这个···我说了不算的。”白雅诺的音调里尽是无奈。
    时樾有些无奈的闭了闭眼，“这事我会处理，答应我别再自作主张了好吗，否则我的努力就白费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时樾哥哥。”
    “雅诺···”时樾的音调明显带了丝落寞。
    “嗯？”
    “你和我之间，无需这么客套的。”
    白雅诺怔愣了一瞬，笑道：“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时樾挂断电话后，疲倦的仰靠在座位上，放空的视线有些怅然若失，耳边不断充斥着江泠兮讨伐白雅诺虚情假意的言辞。
    他烦躁的闭上了眼睛。
    第24章
    江泠兮撩起时樾的无名火以后，自己跟没事人一样，兴高采烈地的翻起了曼影的官网。
    看到又增加了不少的粉丝，和评论区一致鼓励的话语，欣慰之意简直溢于言表。
    紧着评论长的回复了几条，她又马不停蹄的打开白雅诺的个人网页。
    如她所料，之前贴出的九宫格图片有了一些删减，把压制季青的剧照换成了俩人的对手戏，并配上各种对她的溢美之词，狠狠的夸赞了一番，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江泠兮冷笑一声，跟季青说：“看见没，如果不是做贼心虚，她怎么可能上赶着示好，把你夸得都快上天了。”
    “泠兮姐，我这次受伤可真是太值了，不仅白雅诺上赶着示好，就连剧组也送起了温暖，实名@公司和我，配的也都是些彩虹屁，怪让人不好意思的，对了，刘导在一分钟前还加了我的微信，看他那意思，好像准备带我了。”
    “他想带就让他带啊，你又不是没这实力，有了这次的多方示好，你的名声很快就能打出去，你的敬业和扎实的武打功底，那可都是有影像记录的，明眼人都看得见。”
    “我这是要翻身的节奏吗？”季青有些难以置信。
    “翻身只是开始，大红大紫才是咱们追求的终极目标，从今天起，你练功之余，得要好好打磨演技，为今后当主角做准备。”
    “当主角！”季青一脸讶然，“我吗？”
    “你就这么没自信？”江泠兮又气又好气，这丫头是有多瞧不起自己。
    “也不是没自信，只是从来就没想过主角，这词离我多远呐。”
    因为一直都是武替，接触的人也多半是龙套演员和普通群演，那些比她努力，比她肯吃苦的前辈，很多终其一生都只能得到半个配角。
    像她这种刚入行的新人，不摸爬滚打个八、九年，根本不敢肖想任何一个角色。
    竞争激烈的影视圈新人辈出，八、九年相当于一个演员最好的年华，熬过了，基本也能退休了。
    主角这俩字，她可从来没有肖想过。
    “傻丫头，你把你练武那一半不怕死的狠劲，拿三分之一给你的胆识，别说主角了，就是影后你也拿得起。”
    “别别别，我可不敢膨胀。”季青讳莫如深的摆手，“对我而言，能吃饱穿暖，帮公司赚钱，不被您赶出去就够了。”
    “前面两个我不敢保证，最后一个我能做到，你这么有潜力，我可舍不得赶你走，死也要揪着你一起，你怕不怕？”
    “不怕，我连人带命都是你的。”
    “咦~听起来好油腻。”
    “最近吃得太清淡，正好补一补。”
    “···你学坏了啊。”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说笑打趣间很快就到站了，走出站台，江泠兮拨通了苏晴茉的电话：“不是说接我们吗，人呢？”
    “我、我这边人可多了，地铁站出口这里，我被好多人围着要签名，根本脱不开身，泠兮姐，SOS。”
    “嘟嘟嘟···”
    忙音隔绝了电话那头的喧嚣，江泠兮一脸懵逼的看向季青，“苏晴茉被粉丝围堵了？”
    “啊？苏苏现在人气这么高呢？”季青也有些难以置信。
    “网络的力量啊。”
    江泠兮感慨过后，立马拉着季青去救援。
    俩人到了出站口，狠狠的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预想中苏晴茉被围堵在中心地带，无助弱小应接不暇的场面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群人席地而坐，相互交换着零食，吃得热火朝天、喜不自禁的野餐会场景。
    “苏苏，这是我托人从原产地买的妙脆角，跟国内杂牌以次充好的完全不一样，你赶紧尝尝。”
    “嗯嗯。”
    苏晴茉一点也不客气的伸出魔爪，指缝间夹着一张亲笔签名的字条。
    眨眼间就完成了一场以物换物的交易。
    “我特意给你准备的自制冰激凌，上面镶嵌了巧克力豆和可可脆，我偷拿医院运送器官的冰箱给你保存着，先尝我的。”
    苏晴茉怔愣了一瞬，大概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惊悚的投喂，脸色白了白。
    “···那玩意儿还能这么用？”她虚（惊）心（恐）发问。
    “你别担心，都是集中消过毒的，绝对无菌，不信我可以以身试毒。”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看向她，现场倏然陷入诡异的气氛。
    原本这事没什么大不了，可是被这么多人虎视眈眈，用看‘谋杀亲夫’的眼神盯着时，她忽然觉得，她好像唐突了。
    运送活体器官的箱子，莫名有点瘆人的说。
    为了表明自己的衷心，为了让偶像接受自己的爱意，她拿出那个制作精良的火炬蛋筒，举着在众人眼前走了一圈。
    而后，用虔诚而肃穆的表情轻轻咬了一口。
    入口那一刻，她的表情变成了绝对的享受，不停砸吧的嘴，像是在拼命挽留那一闪即逝的回味无穷。
    看得周围的吃货大军垂涎欲滴，恨不能抢过来也试一把毒。
    “入口即化，绵软丝滑，带着我满满的崇敬和爱意，苏苏，该你了。”
    见对方举着火炬蛋筒靠近，苏晴茉早就按捺不住了，一把抓过来，贪婪的吸了一口浓郁的巧克力和可可豆的香味，发狠似的咬了一大口。
    入口那一刻，脸上是来自吃货的同款享受，周围粉丝还没落地的心痒难耐，再次被激起。
    苏晴茉初为偶像，自然很能体恤粉丝，自己享受完了，立马交给身边的另一个粉丝。
    “来，大家都尝一尝，有福同享嘛。”
    于是，场景又开始变得诡异，小小一个冰激凌竟然能分给十几个人，且每人都很默契的摁住一口闷的冲动，浅尝即止。
    虔诚肃穆的表情根本不像在传递冰激凌，而是火炬一样的精神。
    “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爱豆，换我绝做不到这样，吃货护食天经地义啊！”
    “苏苏，我粉你一辈子。”
    “苏苏，从今以后，我的吃食分你一半。”
    “我也是，我也是。”
    “加我一个！”
    火炬力量薪火相传，现场粉丝热血沸腾，带着众志成城的决心，势必把吃货护食行为扼杀在摇篮里。
    江泠兮和季青对视一眼，一言难尽的表情里，藏着拼死忍住的笑意，如果不是在外面，她俩能直接笑裂。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又莫名可爱的奇葩追星团啊。
    “嗯···哼！”
    江泠兮打了个声响，中断了这场和谐又自带江湖气的零食交流会。
    “泠兮姐，您来得好快啊。”苏晴茉的语调带着明显的可惜。
    老板一到，快乐减半。
    “我早就来了，实在不忍心打断这份和谐。”
    江泠兮一脸动容，转而看向周围的粉丝，欣慰道：“谢谢你们对苏苏的认可，总算苦尽甘来了，今后还请大家多多支持，谢谢，谢谢。”
    她朝人群鞠躬，标准的九十度。
    “别别别，您别这样，没有您的一路扶持，苏苏也不会有今天的成绩，您功不可没啊，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一起努力一起为苏苏打call。”
    说话的是那个敢用活体器官箱子投喂冰激凌的女孩。
    在她的提醒下，其余的人也开始附和。
    “您是我见过最负责的经纪人，您身后那个是季青吧，这两天的新闻我们都在追，也是同样出色的小姐姐呢。”
    “是啊是啊，比起只会压榨新人的经纪人，您事无巨细形影不离的陪伴，实在不可多得，您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粉丝和经纪人是一家，我们都致力于让艺人走得更远，飞的更高。”
    江泠兮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这些粉丝怎么都这么懂事，面对如此懂事的粉丝，她简直无以为报，唯有画饼表心意！
    她迅速挤出可以盈眶的热泪，感动的扫视着人群，老怀安慰道：“苏苏和季青都不容易，但因为有你们的体贴和关爱，那些曾经吃过的苦，受过的诽谤，今天都值了，我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培养她们，答谢你们的支持。”
    “我们相信您，您一定能做到的。”
    “泠兮姐，曼影娱乐如今正值起步阶段，所有事情都要您亲力亲为，一旦苏苏和季青通告增多，您肯定分身乏术，要是您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帮您的。”冷冻箱投喂女孩子如是说。
    这话正中江泠兮下怀，她看向那个女孩的神情又多了几分欣赏。
    她受宠若惊的柔声问道：“还未请教你的芳名呢？”
    “我叫小优。”
    “小优啊，实不相瞒，我正想招聘几个管理人员，维护苏苏和季青俩人的日常热度，以及反黑、网投等各项工作的管理，如果能从粉丝群里找人，那肯定是最佳选择，如果大家都有意愿，欢迎你们的加入，报酬我一分也不会少的。”
    “不，我不需要报酬，只要能帮到苏苏就好，喜欢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小优率先表忠心。
    “我也愿意加入，也不需要报酬。”
    “我也是，我也是。”
    粉丝们个个踊跃报名，现场秒变招聘会。
    “既然这样，那等公司走上正轨以后，我给大家分红，一起分享胜利果实，让我们的付出都有收获，到那时，你们千万不能再拒绝了，否则我就真的受之有愧了。”
    “好，一言为定。”
    动员到位以后，江泠兮趁热打铁的分配任务到个人头上，应援博、官网、反黑组，打榜控评的全都给安排上。
    至此，光杆司令终于有了团队，曼影又往前迈了一小步
    第25章
    有了前两场赛事做基础，苏晴茉的粉丝和人气与日俱增逐，又因为有了后援团的加入，苏晴茉在《似水如歌》官网人气票选中节节攀升，大有入主前三的趋势。
    公司应援博、官网、以及苏晴茉个人网站，都被新加入的团队整理得井井有条，日常动态和照片每天都有新花样，留言和浏览量也都创了新高。
    而另一边，自从季青杀青以后，《云流之上》剧组时不时就会@她，要么发些拍摄花絮，要么发她个人的剪辑视频，配的文案也都是‘未来新星不可限量’‘后生可畏’‘敬业的人最可爱’等字眼。
    江泠兮岂会不知刘仁的用意，他还是怕她忍不住搞事情，想在拍摄过程中继续维持着现有的天下太平局面。
    既然人家主动送热度，江泠兮又怎么不承这个情呢。
    她赶紧吩咐小优，但凡这样的互动，一定要多活络，可劲为季青造势，把她当成未来动作女王来宣传。
    只要是能展现季青武术功底的视频，全都配上精良的剪辑和BGM置顶吸粉。
    不过几天的功夫，#新人季青超A打戏集锦#的视频就霸占了好几个热榜，围观群众看过之后直接路转粉。
    【这是哪里来的清冷禁欲系小姐姐，太太太太A了叭。】
    【这题我会，这是《云流之上》的拍摄花絮之一，小姐姐在最后那场女主黑化戏里，贡献了超高、超敬业的演技→指路@云流之上@白雅诺】
    【我看了我看了，真是太精湛了，一点也看不出是新人，不过话说回来，白雅诺黑化也是真的恐怖，眼神和表情恨不能把人真给掐死。（瑟瑟发抖jpg.）】
    【说起这个我可不困了，我有个姐们在这个剧组当场记，那场掐脖子的戏足足拍了十三次，拍完以后季青嗓子都哑了，就白雅诺那演技，但凡换一个配角，她都不能这么好。】
    【我当时看这段戏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这尼玛是什么仇什么怨，犯得着下这样的死手，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就冲季青对塑造痛苦程度的把控，这片我预定了。】
    【那可不，咱青姐的演技，那可是从跑龙套开始磨砺的，能差了吗？据说在拍摄俩人第一场对手戏的时候，青姐还被白雅诺误伤了，一剑刺中心脏。】
    【艹，这么大的瓜怎么没发酵？】
    【被经纪人压下来了，新人不容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靠，这是什么奇葩经纪人，别人生怕没话题炒作，她这是有了却拒之门外，江泠兮不是最擅长炒话题的吗，这也不像她做派啊？】
    【这事我最有发言权，当时是我最先发现她受伤的，本打算叫救护车，结果被江姐阻止了，说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影响拍摄进度，不管导演和主演如何坚持送医，她们都拒不接受，季青还很夸张的安慰大家，说只是皮外伤，而且她的心脏在右边（震惊GIF.）】
    【右边心脏！这也行？（瓜掉了GIF.）】
    【江泠兮就是因为毫无下限的炒作，才沦落到全网黑的地步，如今厚着脸皮东山再起，肯定不敢再作死。】
    【谁说她不作死了，你是没看到她对季青的态度有多恶劣，动不动就上手拍脑瓜子，啪啪响那种，季青也是真可怜，我要是有那身武艺，指定把她教训的服服帖帖。】
    【在剧组，我们都说她俩是‘恶毒经纪’vs‘纯良小白’】
    【不管怎么说，新人一开始的路都不好走，我们只盼季青能用自己的实力慢慢往上爬，江泠兮再恶毒，季青也是她目前唯一能翻身的棋子，我们也只能巴望着她看在这份上，好好栽培她，实现共赢。】
    【楼上说得没错，我赌上我30年的一身肥膘，压季青爆红出圈。】
    【额···这是一条充满油荤的留言】
    【苏苏，你可以来这里打牙祭啊（挥手挥手）】
    【···】
    苏晴茉被最后这条留言灌翻了，抚了抚小心脏，对着坐在沙发上各自玩手机的俩人抱怨道：“季青受伤的事，你们怎么没跟我说？”
    季青懵了一下：“啊，已经没事了。”
    “我不信，让我瞧瞧。”
    苏晴茉说着就要剐她衣服，季青赶紧护胸，“习武之人皮糙肉厚，那点伤就不叫事。”
    苏晴茉扒拉不动，用哀怨的语调求助江泠兮：“泠兮姐，你快管管她。”
    江泠兮头也不抬的一边打字一边说：“医生已经处理过伤口了，你要再这么撕她衣服，伤口真的会裂。”
    苏晴茉赶紧收回手，哀怨的看着季青。
    季青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明天换药的时候给你看，乖。”
    苏晴茉恨恨的睐了她一眼，转而看向江泠兮，控诉道：“泠兮姐不是答应我，不给季青受委屈的吗，现在她受伤了，您非但没借机大肆炒作，给季青博关注抢热度，反倒各种为剧组考虑，合适吗？”
    她一边控诉一边把手机怼俩人脸上，“我都知道了！”
    江泠兮放下手机，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问季青，我这次不过做了些许让步，收获却比预期还要多，这叫计策懂吗？”
    苏晴茉一脸怀疑的看向季青，季青朝她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好多意外之喜呐。”
    季青于是把那天发生的细节，和受伤以后的待遇逐一告知，包括了白雅诺的主动示好，导演要带她的事也都说了。
    听完以后，苏晴茉倏然顿悟，这计策闻起来就有股子惨味。
    “我说过，吃亏也分高级和低劣，吃明亏那就是高级亏，我就要让他们过意不去，大家都不容易，但我们的不容易更让人心疼，我不但要让他们主动上供，还要让白雅诺心甘情愿的跟随我的步调，为我所用。”
    季青看向江泠兮的眼神尽是崇拜，苏晴茉则一脸怀疑。
    谁都知道泠兮姐和白雅诺是死对头，她也很清楚，以泠兮姐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撼动白雅诺半分。
    她到底是哪里来得勇气，觉得自己能把势头正旺的当红小花玩弄于鼓掌？
    “你不信我？”江泠兮敏锐的觉察到她的质疑。
    “不信。”苏晴茉如实摇头，攥紧小手等待着接下来狂风暴雨般的呵斥。
    “那算了。”
    “···”
    江泠兮没事人一样继续抓起手机，低头打字。
    苏晴茉怯怯道：“您就不打算说服我吗？”
    “事实胜于雄辩。”
    “···”
    好吧，老板今天是酷盖。
    “对了，决赛的歌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就等规则了。”
    说起规则，江泠兮下意识想到了许知忆，“目测许知忆会放大招。”
    “！！为什么忽然吓唬人？”
    苏晴茉和季青同时看向江泠兮，神情都是讳莫如深。
    “拿脚丫子想都能想到，两次打压不成反被杀，最后一次机会不得可劲折磨吗？”
    “那···我不是死定了？”苏晴茉的小怂包又在作妖了。
    “嗯，铁定玩完！”江泠兮顺杆爬，觑着她的眼里写满了恶趣味。
    苏晴茉一下子瘫靠在沙发上，“天妒英才，命运多舛啊···”
    江泠兮的乌鸦嘴一语成谶，最后一场的赛制规则，终于在比赛前两天出炉了。
    “亲爱的参赛者您好，为了不断丰富节目的内容，经过导师和公司高层的一致探讨，最终决定如下：决赛将增加嘉宾助演环节（注：嘉宾必须是明星，绝不能带素人，以免拉低整体品质，请不到人，也可以自选一种乐器共同演出）。”
    “节目组此举，旨在营造平等互助、和谐友爱的音乐环境，努力践行社会主义团结互助价值观，让歌唱事业成为愉悦人民精神的前瞻□□业。”
    苏晴茉全程咬牙读完冒着热气的邮件，胖乎乎的小手恶狠狠的戳着邮件下方的官方落款。
    “分明就是故意争对，后天就正式比赛，两天之内学一门乐器，或者找一个明星助演，这不是刁难嘛？”
    “节目组也太坑了。”季青给她递了灌可乐，“消消气，生气的时候一口闷，一个响嗝带走一片阴翳。”
    江泠兮却不慌不忙，平静道：“这不挺好的嘛，省得我们一直操心许知忆要如何对付，这下都知道了。”
    “泠兮姐，都火烧眉毛了，您怎么还这么淡定呢？”苏晴茉急的可乐都难以下咽。
    “天塌下来不还有我顶着吗，别慌，稳住！”
    “苏苏，相信泠兮姐，一定有办法的。”
    季青心里也没着落，就她们目前这孤立无援的处境，上哪找愿意帮忙的明星啊！
    江泠兮沉思片刻，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我记得那杀千刀的合伙人一共签了四个人，不还有两个沦落在外吗？”
    看来，她想分批发展的计划要泡汤了。
    “还有两个吗？”
    苏晴茉和季青同时露出惊诧的表情。
    江泠兮看着俩人笑了笑，“一个失意的民乐大师，一个高颜值毒舌直男。”
    “···”
    苏晴茉试探着开口：“敢问民乐是指···唢呐吗？”
    江泠兮竖起纤细的食指，左右摆动：“no、no、no！是唢呐的好基友，民乐凄苦派代表，可以堂堂正正站着听的，阳间之光--二胡！”
    “···”
    苏晴茉的耳边传来一段凄苦的二胡旋律，她觉得自己该捧个碗。
    打发点咯~~~
    第26章
    苏晴茉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心，虚得慌。
    泠兮姐这么说，会不会在暗示她，以后要是公司做不下去了，她能和那个民乐大师凑对去走穴，也能混口饱饭吃，总好过单打独斗？
    “您该不会想让我们组队吧？”她抖着嘴唇说出了心底的假设。
    “诶，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这正愁怎么捆绑发展呢？”
    江泠兮忽然来了兴致，摩挲着下巴考虑起了可行性。
    苏晴茉恨不能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你多嘴的，这下幻想要变现实了。
    她的脑海里情不自禁涌上一段影像--
    民乐大师年过半百，迈着颤抖的小碎步，带着她走街串巷，一会儿是为街坊小店开业助兴，一会儿是给黑白丧事渲染气氛，一会儿又是和职业哭丧队抱团，畅享未来发展路线，日日奔波在温饱线上。
    而她的老板江泠兮，拿着她上缴的辛苦钱，一手抱着高富帅，一手捏着小鲜肉，夜夜笙歌，好不快活。
    但凡她露出半点不情愿的表情，季青立马祭出拳头，给她一个认识。
    呜呜，阿黛尔，我亲爱的偶像，我离你越来越远了，我马上就要淹没在传统婚丧嫁娶文化的洪流里了···
    苏晴茉的表情越来越委屈，都快哭出来了。
    江泠兮余光瞄见后，蹙眉道：“怎么了这是，不情愿？”
    苏晴茉委屈巴巴：“有点，总觉得二胡和我的气质不相符。”
    江泠兮上下打量了一番，点头赞同道：“你和大鼓倒是般配，可我手里也没这样的人才啊，将就着用吧。”
    “···”
    季青不厚道的闷笑了起来，苏晴茉一个眼刀砸过去：“泠兮姐使坏，你也跟着乐！”
    季青赶紧解释：“对不起，这回真没忍住。”
    “苏苏啊，这次摆明是许知忆故意争对，她就想看我们出丑，或是逼迫我们退赛，我们能这么认了？”
    苏晴茉沉默的抠着指甲盖，不敢与她对视。
    “前两场比赛已经让你有了一定知名度，粉丝围观的场面你也经历过了，真忍心让他们成立不到一周就解散吗？”
    苏晴茉的小动作明显一僵，又开始咬指甲盖。
    “我们现在已经不能只考虑自己了，第三场无论如何也得硬着头皮上，否则前面的仗就白打了，原本我打算等你这边稳定了，就去拜访另外两个人，循序渐进把他们引入娱乐圈，结果，事不遂人愿，只能被迫提前了。”
    “你现在应该庆幸，好歹还有一个能称为助力的人选可以用，要是连参赛条件都达不到，那才抓瞎呢，真这么退赛了，我敢肯定你这辈子都会为这事耿耿于怀的。”
    苏晴茉眼神微动，啃指甲盖的动作放缓了。
    “谁都不喜欢变数，可人生却偏偏充满了变数，尤其在你陷入低谷的时候，好像什么都在跟你作对似的，你甘愿被生活摁地上摩擦吗？”
    “不愿意！”苏晴茉忽然拔高了音调，“我这些年一直被生活摁地上没爬起来过，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大不了就地躺着，现在不一样了，我不再是一个人。”
    她有了关爱她的粉丝，有了卖力打call的郑欢欢，有了同病相怜的季青，还有时刻追在身后激活她干劲的泠兮姐，她早已不是一个人了。
    “我原本的计划是让你在不同的平台逐个磨砺，从而稳扎稳打在圈里立足，但由于我以前树敌太多，人人都想趁我病要我命，所以才显得我们的路比常人艰难，并不是你们不够优秀，而是我太狂妄了，错估了很多事。”
    江泠兮惭愧的叹气，好看的眉眼充斥着沉沉的悔悟，看得俩饼揪心不已。
    “泠兮姐···”俩人唤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江泠兮深吸一口气，眉宇间的阴翳一闪即逝，她重又恢复了斗志昂扬的状态。
    “没事，我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打倒的，你们既然跟了我，就不能犯怂，人定胜天，这一战我们一定要赢，你们也必须坚信自己会成功，知道吗？”
    “嗯。”
    有了俩饼的郑重保证，江泠兮稍微放了一点点心，赛前动员算是到位了，接下来就该拜访老罗了。
    老罗的资料她之前随意看了一下，四十多岁、微秃，内敛执着，志向高远，曾是喜乐民间艺术团的团长，带领民乐冲出东南亚的领军人物，上个世纪饱受推崇的老艺术家。
    不过，抛开这些溢美之词，江泠兮只看到两个字--顽固。
    但凡和艺术家挂钩的人，越老越执拗，想要说服这样的人参与选秀比赛，那可比登天还难。
    毕竟，在他们眼里，当下的选秀和明星是非常不入流的，甚至是恶俗的。
    就一天的动员时间，实在有些艰难呢。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谁啊？”苏晴茉边走边问。
    “您好，我们是《似水如歌》节目组的。”
    苏晴茉刚抚上门把手，听到介绍后，动作一顿，转头求助的看向江泠兮。
    江泠兮懵过那一秒以后，站起身来开门。
    “江姐，您好，我们是《似水如歌》节目组的，我是跟拍指导刘兴，这位是摄影李木。”
    对方双手递上了名片，并侧身示意身后的跟拍摄像。
    “跟拍？节目组要求的？”江泠兮一脸质疑。
    “是的，为了给明天的比赛造势，选手们在找寻助演嘉宾的时候，我们会全程跟踪，并以直播的形式在官网平台播放，所以，从现在起，我们将24小时追随你们的脚步。”
    “···”
    三人面面相觑，苏晴茉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她冷声问道：“也就是说，比赛开始前，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要被放到直播间供人观看咯？”
    “原则上是这样的，您也知道，这是维持热度的必要手段。”
    刘兴小心翼翼的陪着笑，心中其实也诟病这种拿人隐私来炒作的手段。
    “所有参赛者都要被拍吗？”季青补充道。
    “是的，而且···”刘兴面露难色。
    “而且什么，但说无妨。”江泠兮笑着开解道。
    “而且，直播间的访客数量和活力值，也要算在网络人气票选的数据里，这也就意味着，最终能和神秘嘉宾同台压轴的人，必须在两个活动里都拔得头筹才行。”
    “什么！这一点也不公平，要是别人请来顶流，访客数量绝对是拔尖的，像我们这样的无名小卒还怎么比，这赛制有bug。”
    “额···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要这么规定的原因，光是赛制本身就自带了话题度。”刘兴挠着脑袋，带着身不由己的委屈劲。
    “行了，苏苏，你就别为难刘指导了，又不是他规定的，拍就拍吧，请不到顶流，咱就自己制造话题，热度这玩意有时候是门玄学。”
    简单的客套加安抚后，工作人员算是扎根在她们客厅了。
    江泠兮和俩人在房间里说了说自己的计划后，不放心的嘱咐道：“这事是危机，也是转机，利用得当的话，没准会逆袭。”
    “罗老师能配合吗？他会不会看不起我？”
    听完了江泠兮介绍的罗知源后，苏晴茉脑补出了一个身着中山装，一脸冷傲，身姿挺拔清瘦的老艺术家形象，莫名有点慌。
    毕竟，娱乐明星和老艺术之间有一道天然的鄙视链，尤其像罗老这样的代表性名人，恐怕更挑剔。
    “只要你不穿奇装异服、不露胳膊炫腿，第一印象没往伤风败俗那里去，他就不能瞧不起你。”
    苏晴茉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这身磨人的膘，藏都藏不住，哪里敢露半寸。
    “安啦，这都还没见就自己吓唬自己，有点出息成吗？”
    “别担心苏苏，这不还有我吗，我会全程陪同你们的。”
    “嗯嗯，不慌不慌，我不慌！”
    “准备好的话，我可开门了，出了这扇门就正式开拍了，你们的一言一行就都会同步传到网上，自己注意着点。”
    季青和苏晴茉对视了一眼，凝重的颔首，异口同声道：“走吧。”
    三人击掌以后，开门出去。
    刘兴指挥着摄影开始拍摄，寻找助演之旅正式开拍。
    江泠兮边走边对着镜头介绍着罗知源：“老罗是我签下的另一个艺术家，业务能力相当出众，至于是哪方面的业务能力，大家一会儿就知道了。”
    卖了一个关子以后，一行人坐上了出租车，镜头依次扫过三人的脸庞，抓取了几个情绪表情后，转向了两旁的道路。
    与此同时的直播间里，稀稀拉拉的弹幕开始飘动。
    【江泠兮还签得起艺术家，不会是冒牌货吧？】
    【谁知道呢，我是别的直播间还没开始，暂时在这落脚，我不看好这队能找到靠谱的人。】
    【我也不看好，毕竟苏晴茉半卖半送，老艺术家没准也是押一付一。】
    【噗哈哈，神他妈押一付一，绝了！】
    看着一片叫衰的嘲弄弹幕，季青眉头微蹙，把手机递给江泠兮，小声道：“咱的访客只有4个，还都是说风凉话的。”
    江泠兮随意扫了一眼：“这不都在预料之中吗，这才刚开始，变数无处不在，给自己点信心。”
    “嗯。”
    俩人说话时，坐在中间的苏晴茉一个劲拿指甲盖磕牙，‘咔咔咔’的声音透过镜头传到了直播间。
    【苏晴茉一紧张就会磕牙，江泠兮也许不是故意卖关子，而是真的不知道老罗什么业务出众，因为那是她合伙人签的。】
    【楼上真相了，老罗没准啥也不会。】
    【我能说江泠兮是盲盒经纪人吗，每开一个艺人都是惊喜！】
    【看苏晴茉磕牙的频率，有开盲盒内味了。】
    【好奇老罗加一】
    【同款好奇ing】
    在一片好奇声中，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郊区的一幢自建房院外。
    二层小楼，雕花铁门，四周的矮墙上，黄色蔷薇随风而动。
    大门口的摇椅上，一位头顶微秃，一身中山装的清瘦男人正闭目养神，矮桌上的保温杯热气氤氲，一派闲适与惬意。
    苏晴茉整个呆住，脑中响起凄苦的二胡独奏时，之前那些想象的画面奇迹般的和眼前的老罗重合了。
    【靠，老罗还真是个老头啊！】
    【保温杯里泡枸杞的真·老头？】
    【苏晴茉是吓傻了吗？】
    【估计她也没料到对方是个老头叭。】
    【莫名有些期待这对老少组呢（坏笑）】
    第27章
    苏晴茉呆愣的画面被摄像师拉近，给了一个特写，把她眼里的失落迷茫，以及不断抖动唇角，死死压着眼泪的情绪全都给拍了下来。
    直播间的弹幕又开始活跃。
    【真·欲哭无泪】
    【哈哈哈···我笑出了猪叫声】
    【目测苏晴茉这个表情包会火】
    “罗老师，您好啊！”
    江泠兮无视了苏晴茉逆流而上的悲伤，直接把老罗给叫醒了。
    罗知源听到声音，慢悠悠的掀开眼皮，眼中错愕一闪即逝，坐直身子后打量着门口的五个人，越看脸越黑。
    “你们是干什么的？”罗知源的声音透着不快。
    【靠，老罗还真不认识江泠兮啊？】
    【那他是如何答应签约的？】
    【为什么这组的瓜这么多？】
    【忽然有种看解谜纪录片的感觉。】
    “额···我曼影娱乐的法人--江泠兮。”她有些尴尬的自我介绍着。
    合着老罗是真不认识她啊，那他是怎么跟合伙人签的约？
    老罗咂摸着‘曼影娱乐’几个字，而后不耐烦道：“没听过，这里是私人住宅，赶紧给我走人。”
    “···”
    【噗哈哈哈，没听过曼影娱乐，也不认识自己老板，老罗真男人！】
    【快看江泠兮的表情，她是不是也要哭了？】
    【实力坑爹哪家强，曼影娱乐找张强。】
    江泠兮做了个深呼吸，挤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循循善诱：“张强您认识吧，就和您签约那个经纪？”
    老罗似乎想起来了，看向江泠兮的眼神从戒备变成审视：“你就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逼着他三天之内签满五十个新人，拿人血蘸馒头的老板？”
    江泠兮踉跄了一下，这锅有点大，容她缓缓。
    直播间弹幕一片‘哈哈哈’。
    “他···他就是那么跟您说的？”江泠兮不死心的确认着。
    老罗十分轻蔑的哼了一声：“资本家都是吸血虫，把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生生逼成死皮赖脸、痛哭流涕的怂包，看着就心烦。”
    “所以，您是因为烦他才签的约？”
    “当然不是了，当我做慈善吗，给钱才签的。”
    “···”
    说好的老艺术家视金钱如粪土的傲岸高洁呢？
    “那他···给了您多少？”
    “不多，也就两万。”
    江泠兮颤抖着手比了个‘二’，“两···万就把您卖，不是，签了？”
    比苏晴茉的四万还要白菜。
    “为艺术献身的精神，能用金钱衡量吗？肤浅！”
    “···是是是，是我肤浅了。”
    江泠兮深以为，老罗这饼比其他俩人的还好画。
    【哈哈哈···把我薯片都笑裂了，老罗一本正经上当受骗的样子太傻白甜了，我入坑了】
    【老罗为艺术献身的气势，像极了我老妈去股市当韭菜的样子，自带为伟大事业献身的先驱精神，我粉了】
    【忽然觉得江泠兮好惨，一身跋扈的傲骨终被摁平】
    【盲盒盲盒，每开一个，都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心灵之旅呢。】
    【除了哈哈大笑，在下无以为报！】
    经过一番深入的了解，老罗也认命的接受顶头上司来访，必定没好事的事实，直接问江泠兮：“这么大阵仗杀到我府上，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邀请您参加一档选秀综艺。”
    “选秀？”老罗轻蔑的冷笑一声，“就那些乌七八糟博眼球，拿艺术当幌子，穿着暴露、伤风败俗的节目？”
    “不是那种，就是单纯的歌唱节目，拼歌技的那种。”
    “哦~”老罗恍然大悟，“就那种前期靠对口型撑场面，后期靠调音师合成的虚假歌唱节目？”
    “···”
    江泠兮觉得，老罗绝逼是她事业遭遇的第一个滑铁卢，玄铁加精钢材质的那种。
    “那个，罗老师啊，要不，咱们借一步说话？”江泠兮的语调带了丝讨好，脸上的笑容也是充满了谄媚。
    “我跟你无话可说。”
    江泠兮咬了咬牙，“咱们之间可是有协议的，您莫不是忘了签约书上都写了什么吧？”
    老罗的气势瞬间灭了一些，转头看向摄影机，怒道：“把这玩意儿拿开，都快怼我脸上了，你瞎啊。”
    刘兴：“小李，镜头退远些。”
    李木往后退了几步，继续录像。
    老罗又问：“这摄影机不休息的吗？”
    “这是直播，节目不停，摄影不止。”
    老罗把视线转向江泠兮：“你让他把机器关了，我就谈。”
    “额···”
    江泠兮为难的看了一眼刘兴，对方朝她摇了摇头。
    “直播呢，没法关。”
    “那你们走吧，我不谈了。”
    “这个···”江泠兮又看了一眼刘兴，“要不，暂时关了？”
    刘兴朝她走了过来，压低声音耳语道：“关了会影响直播间的访客量，您这队本来就不占优势。”
    江泠兮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笑道：“没事，只要不违反节目规定，暂时关了吧。”
    “那好吧。”
    刘兴双臂交叉示意摄影关机。
    直播间顿时一片黑暗。
    【哎，哎，怎么关了？我正看得起劲呢，老罗这么暴躁，后续肯定会有惊喜】
    【江泠兮不是一直唯流量马首是瞻嘛，这么好的噱头居然不用。】
    【她莫不是在欲擒故纵？】
    【一个花瓶能玩什么计谋，还欲擒故纵，扯呢！】
    【我不管她玩什么，老罗出来前我就死这了。】
    【同死！】
    江泠兮让季青留下，在院外陪着节目组的人，她带着苏晴茉跟随老罗去了客厅。
    一进到屋子，罗知源就摊牌了：“我绝对不会参加任何综艺，这是我的底线。”
    “老罗，世事无绝对，您还是别把话说死了。”
    江泠兮也一改在镜头前的卑微，开始拿起了姿态。
    罗知源一看这架势，心底的厌恶又攀爬了上来。
    “你和张强一样的无耻，签约之前各种讨好，签完以后翻脸不认人，资本家没一个好东西。”
    “诶，您这可有失偏颇了，我能和他一样吗？我比他恶劣得多！”
    江泠兮故意拉长了最后两个字的音节，把市井流氓的无赖深刻的演绎了出来。
    “···”
    她接着从小挎包里拿出合约，翻开第二页，指着最下面的条款说道：“看到了吗，乙方必须无条件服从甲方的安排，如有拒绝，需赔付由乙方造成的甲方的所有损失。”
    “这分明是霸王条款，我要告你们。”
    “告我们，你有钱吗？”江泠兮挑眉看着他。
    来之前她可是让郑欢欢把他的底全都摸清了，人前他是艺术家，民乐的遗珠。
    人后，他是个一心沉浸艺术世界，不追名不逐利，一路狂撒人民币的冤大头。
    他把演出所得无私捐献给每一个和艺术沾边的地方，唯独不给自己的家人。
    儿子没钱买房，谈妥的婚事也黄了，老伴夹在中间周旋无果，也随着儿子离家出走，在外面租房相依为命。
    说白了，他就是个众叛亲离的败家玩意儿，跟她讲艺术？她绝逼把这艺术系大饼，处理得服服帖帖。
    罗知源表情僵了僵，暗暗攥紧手掌。
    “老罗啊，跟资本作对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且不说你没钱解约，再者，你如今的生活看似闲适，实则根本经不起任何风浪，你已经多久没有演出了？你之前赚的钱也被你败得差不多了吧，光吃老本能饱吗？”
    “饿不死就行。”
    “对，你孤家寡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你想过自己的老伴和儿子吗？”
    罗知源眼神微动，懊恼的情绪一闪即逝。
    “你早就到了抱孙子的年纪，却迟迟不能承欢膝下，为什么？老伴分明能过闲适日子，种花养鸟，带带孙子，却被迫出去帮人洗碗，图什么？”
    “她···她在外面打工？”罗知源一脸惊愕，“我每月都给她打生活费的。”
    “多少？”
    “两千。”
    “两千？”江泠兮嘲讽道，“您还真是不问世事，安于一隅啊，两千都不够给房租的。”
    罗知源老脸一红，强硬道：“他们可以搬回来住啊，又不是没有家。”
    江泠兮环顾四周一圈，屋子里除了一张三人座沙发，其余的地方摆满了乐器，二胡、古筝、琵琶、阮、笛、箫、笙、箜篌应有尽有。
    “这里有他们的落脚之地吗？”
    罗知源又是一怔，珍视的看了看他的宝贝疙瘩们，“又不是我赶他们走的。”
    “你是没赶，但你也没挽留啊，相反还松了一口气是不是。”
    罗知源惊讶的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知道”。
    “艺术家我见得多了，抛妻弃子不在少数，看来你也不能免俗，说什么为艺术献身，其实就是不愿意面对现实，不愿意为了五斗米折腰，把自己的自尊心套上艺术的外衣，躲在里面逃避现实。”
    “我没有，我不是，我不是···”罗知源兀自喃喃着，语调越来越没底气。
    “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不接受商演，为什么不参加综艺，为什么不肯放低身段，接受自己已经过气，不得不靠仅有的才学谋生的现实？”
    “我···我···”罗知源的眼底染上一层恐惧。
    “你害怕自己就算豁出去也赚不到钱，就算低声下气也还是不能果腹，与其连最后的尊严也丧失，不如守着仅有的孤清，苟活残生，对不对？”
    罗知源沉默了。
    江泠兮勾起了邪恶的唇角，大饼可以下锅了。
    第28章
    苏晴茉对老罗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他放下一身傲骨，带着她走街串巷卖艺的画面上。
    直到江泠兮把人怼得垂头丧气，老罗的领队卖艺形象才轰然崩塌，支配着她的恐惧才彻底消散。
    接下来，她就只等着配合老板拿下艺术家，让艺术家委身与她合作，共创辉煌的未来。
    一旦成功，走街串巷的卖艺生涯，就被彻底扼杀在萌芽状态，她又能继续追梦了。
    江泠兮胜券在握的俯视着被霜打了的老罗，换了个温和的语调说道：“一个人只要肯改变，肯正视自己的不堪，任何时候都有转机。”
    ‘转机’二字让老罗缓缓的抬起了头，用看‘苦海明灯’似的表情看向江泠兮。
    “终归还是要我来妥协吗？”
    “不，这不叫妥协，这是卑微人类给伟大艺术的一次献祭。”
    罗知源眼眸一亮，江泠兮开始和面：“艺术的宗旨是给人类带去更高的情感愉悦，和深层次的精神追求，越伟大的事业，越需要领军人物的冲锋陷阵，艺术家是架构艺术与人类沟通的桥梁，是传播的使者，是心灵的导师，如此伟大的英雄，在践行艺术宗旨时，必定要遭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罗知源默默的扬起头颅，眼神近乎虔诚的看向屋顶的某个点，畅想的精光在眼眸里缓缓散开。
    “老罗啊，曼影娱乐欠你一个艺术的舞台，我更欠你一份诚意满满的合约。”
    罗知源闻声看了过来，眼睛里的精光散去一半，谴责的情绪开始弥漫。
    江泠兮赶紧调转话锋：“但是！这些都不重要，艺术舞台我给你造，诚意的合约我们共同草拟，如今正是公司经受考验的时候，我们必须把个人利益抛诸脑后，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帮公司度过这个难关。”
    “公司怎么了？”罗知源还没回过味来，“曼影不是娱乐圈顶流斥巨资打造的吗？”
    罗知源是个不看新闻，不刷微博的老古董，在他眼里，娱乐圈的顶流相当于民乐界的泰斗，轻易是不会倒的。
    江泠兮痛苦扶额，开始倒苦水，把被合伙人坑害和现今面临的窘境，以及身后虎视眈眈等着对付她的人，全都和盘托出。
    老罗听完以后，忽然回过神来，“既然你比我还穷，那我还是告得起你的。”
    江泠兮：“···”
    江泠兮悲痛欲绝，捶胸卖惨：“你告吧，你就算赢了我，也终归过不了良心这道坎，因为你不忍心看着苏晴茉的辛苦付诸东流，甘愿死在我对家设下的陷阱里；你更不忍心看着季青浑身淤肿当武替，到死也不能露脸，没人管，无人心疼的样子。”
    罗知源：“···”
    “老罗啊，我作恶多端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完全是我咎由自取，我死不足惜，可张强签的人都是无辜的啊，要不是良心不安，早在被高利贷追杀差点坠楼的时候，我就放弃挣扎了，我死了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可做人不能这样啊。”
    江泠兮努力挤出了一大捧鳄鱼泪，悄没声的从眼角那里滑下来，滴在地上的同时，也溅在老罗那颗感性的心脏上。
    他闭着眼睛回避了江泠兮投过来的悲凉视线，默默呼出一口气，缓缓道：“行了，我也不挣扎了，既然造化弄人，那就听天由命吧。”
    江泠兮在心底高呼--耶，大饼成形了。
    面上依旧不掩悲伤过后的欣喜，哑声道：“您这是答应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有的选吗？”
    罗知源还有些余怒未消，也不知是气自己就这么倒戈，啪啪打了脸，还是悲自己英雄迟暮，终归要被卷入现实的洪流。
    眼瞅着尘埃落定，江泠兮赶紧示意苏晴茉：“苏苏，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你的合作伙伴握手相认。”
    苏晴茉还沉浸在老板以一己之力攻略了顽固老艺术家，而自己毫无用武之地的惆怅中，冷不丁被cue，自然是摩拳擦掌充满了干劲。
    她双手齐出动，降低姿态笑着往罗知源身前走近，“罗老师您好，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叫苏晴茉，小透明新人一个，请多关照。”
    从一行人出现在院门口，罗知源一眼就看到了占地面积较广的她。
    乖顺胆怯，带点小憨厚，当时就觉得她不讨厌，现在又听她这么会说话，又加了几分，一直端着的长者姿态，也不自觉的降了一点。
    “既然是合作伙伴，你也不用这么客套，太过尊敬显得我很老似的。”
    “是是是，前辈说得是。”
    “老罗，欢迎你归队。”江泠兮伸出手走个过场。
    罗知源沉沉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慢悠悠的伸手握住，客套的上下晃了两次，宣告着合作的达成。
    “希望我们的合作，真的能达成共赢。”罗知源半是敲打半是试探的说着。
    “您只管放心，泠兮姐一定说到做到，这个我最有发言权了。”苏晴茉赶紧表忠心。
    罗知源笑了笑：“但愿。”
    “我能说的之前也都说了，接下来只能用行动表明我的诚意，苏苏的决赛需要您先委身配合一下，等比赛结束，我立马为您量身打造一个新方案，绝不把您的才能埋没了。”
    “你也可以把这次合作当成对我的考验，满意了您只管提要求，不满意的话，您想退出我也绝不阻拦。”
    “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江泠兮举手起誓。
    “行，我就信你一回。”
    江泠兮赶紧还给对方一个讨好的笑，心说，上了我贼船的人，还没一个下得去的，老头儿，您就认栽吧！
    *
    当俩人愁眉苦脸的出来以后，刘兴立马示意摄像开机，直播间恢复了画面，一群苦苦守在屏幕前的吃瓜群众嗷嗷出声。
    【来了，来了，她来了】
    【咦，老罗呢？】
    【呼叫老罗（喇叭）】
    【别嚎了，没看到俩人表情吗，没戏！】
    【不是吧，好奇他们在屋里说了什么。】
    【同款好奇脸（抖腿）】
    季青看着俩人一脸的愁容，赶紧上前询问：“谈得怎么样了？”
    苏晴茉看了看江泠兮，哀怨的摇头：“罗老师说，他绝不会参加综艺，那是他的底线。”
    “啊？那怎么办？”季青面露忧色。
    “还能怎么办，咱总不能把人押去现场吧。”苏晴茉一脸沮丧。
    【她们是不是忘了比赛规则，请到的嘉宾必须是明星，老罗也不出名啊？】
    【你这倒是提醒我了，就算说服了老罗也没用，他以什么身份参赛？】
    【估计这队人马病急乱投医，根本没想到这点。】
    【悲催组，你们看看弹幕啊，这里有个你们没想到的bug】
    【快跟我们念→老罗不是明星←】
    【→老罗不是明星←啊喂】
    ···
    一时间，弹幕像接龙似的，变成了一水的提醒，把整个屏幕都占满了。
    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苏晴茉忽然福至心灵，“泠兮姐，比赛规定嘉宾得要是明星，老罗他也不是明星啊？”
    季青恍然大悟：“对哦，我们好像都忘了。”
    镜头倏然扫向江泠兮，所有网友都屏住呼吸看着她，翘首以盼她的崩溃。
    结果···
    江泠兮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后知后觉的俩人，轻轻勾了勾唇：“谁说我把他当人看了，他就是个行走的二胡。”
    “···”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xswl】
    【老罗在人家眼里连个人都不是，行走的二胡，哈哈哈···】
    【合着她今天是来选乐器的（挠头思考）】
    【导演，这段千万別掐，够我笑一年了】
    【江泠兮，不愧是你！】
    【哈哈哈哈，这组也太逗了，期待后续】
    【坐等二胡自己动起来】
    【楼上有股妖气】
    苏晴茉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季青倒是很沉着，她问：“就算他是一把人形二胡，我们要怎么让他自己拉起来？”
    江泠兮摊手耸肩：“还没想到，我最怕想点子了。”
    苏晴茉忽然抬头眼巴巴的看向屏幕：“要不，请在座的看客给点意见？”
    这话刚说出，直播间瞬间炸锅。
    【这题我会，软磨硬泡啊】
    【在他的小院安营扎寨，不答应不离开】
    【会被告私闯民宅的】
    【老罗是个硬茬，摆明软硬不吃，照我说，直接把人掳走，拿日光灯照他几个小时，空调制冷开最大，不给睡觉，给咖啡，不给上厕所！】
    【大兄嘚，港片看多了吧你】
    【不是有那个叫听话水的东西吗，买点给他磕下去】
    【楼上过分了啊，那可是违禁品，窝窝头吃到饱好伐啦】
    【那怎么办，文也不行，武又犯法，没辙了？】
    【你们继续想吧，我去找度娘取经】
    【我去找学霸哥哥求助】
    【我去找心理医生】
    【犯罪心理学研究生慕名而来，在线侧写老罗心理】
    【众筹金点子，救救这队可怜人吧···】
    自此，直播间围绕金点子的话题层出不穷，讨论得热火朝天，沸沸扬扬，很快就冲上了直播热度榜第一的位置，且居高不下，其他几组看客慕名而来。
    比起别的组按照既定剧本，有意增加协商难度的浮夸演技，以及观众毫无参与感的枯燥乏味，这一组原生态表演，外加在线求助的参与感，立马赢得一致叫好。
    霎时间，#江泠兮的破烂公司#、#盲盒经纪在线困顿#、#如果我签了一把人形二胡#等词条频繁冲上热搜。
    甚至有专业评论员，就‘盲盒经纪人’这个职业的可行性和商机，直接开了一个访谈节目，邀请各大创业版的大佬，共同探讨。
    届时，江泠兮又收获了一个‘新兴职业领军人’的词条。
    第29章
    江泠兮看着直播间的热度蹭蹭飙升、一骑绝尘，老谋深算的眼底尽是得逞的笑意。
    有人春风得意，就必定有人暴跳如雷。
    “艹，江泠兮那边分明是个死局，竟然也能翻身，她是养小鬼了吗，怎么这么邪性？”
    莫思琪看着屏幕猛吸了一口烟，狠狠的摁灭在烟灰缸里，拿起手机拨通了许知忆的电话。
    许知忆和白雅诺正享受着奢华的限定下午茶，城市车水马龙的繁忙，与室内恬静悠闲的静谧，形成鲜明的对比。
    俩人的穿着满是彰显自己容貌气质的小心机，举止优雅从容，笑声温和甜美，不管是约会选址还是着装，都挺符合俩人目前的身份地位。
    直播间也是一致的夸赞。
    【雅诺也太美了叭，跟个仙女儿似的，声音也是糯糯的，听得我都快弯了】
    【许知忆今天这身着装也很在线，把她知性温柔的一面都凸显出来了，初赛这么穿的话，也不至于丢印象分】
    【我看她俩一起的时候，莫名有种CP感，不管是话题的默契度，还是讨论曲调的内核，好像都能想到一块儿去】
    【她俩关系肯定很好，要不然雅诺行程那么满，哪有时间参加综艺，一录就是好几天，剧组肯定好不容易才放人的。】
    【可不是，听说云流之上正拍到关键戏份，主演忽然离场，肯定会影响进度】
    【雅诺很有义气的，许知忆的邀请她肯定不会拒绝，莫名期待雅诺的跨界演出。】
    【我也很期待，她好像从未参加过这类节目，算是歌唱首秀了】
    【哎，这个直播间好枯燥，溜了溜了】
    【比起隔壁兵荒马乱的局面，这里的岁月安好莫名有些假，溜了】
    【隔壁怎么了，给点提示啊姐妹（猹找瓜中）】
    【指路江泠兮团队】
    只是等待许知忆接电话的空档，这些蛊惑人心的弹幕已经让莫思琪抓狂了，真是哪里都有带节奏的，江泠兮绝逼养小鬼了，什么风头都能抢去。
    屏幕上的许知忆看到来电显示，悠闲的面庞闪过一丝不快，和白雅诺耳语几声后，离场了。
    【怎么回事，怎么忽然走了】
    【该不会有什么突发状况吧？】
    【直觉应该是和比赛有关】
    【我怎么觉得是因为江泠兮啊】
    【喜欢看江泠兮就去她的直播间，别在这叽叽歪歪】
    【滚啊，节奏狗。】
    被这么一骂，加上这里的进展实在乏善可陈，除了俩个明星的死忠粉，看热闹的都走了。
    看着访客数不断下降的直播间，莫思琪彻底炸锅了。
    “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不知道是事态紧急才打来的吗？”
    许知忆蹙眉把听筒拉远，等她咆哮完了才问：“怎么了莫姐？”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让你按照我给你的剧本把谈话一波三折，增加阻碍，调动观众的期待值，你倒好，直接无视，现在好了，流量都跑别人那里了。”
    “人人都在刻意渲染难度，我想真实点，与众不同有什么不好。”
    “与众不同不失一种风格，但绝不是在和江泠兮同台的时候，她如今制造话题的手段越来越纯熟，你想岁月安好，可人家偏喜欢看鸡飞狗跳，知道咱们直播间排第几吗？”
    “第几？”许知忆下意识握紧了手机。
    “倒数第一！”
    “什么！”
    “哼，江泠兮因为有观众的互动，热度一直高居不下，除非你这边有惊爆眼球的事发生，否则你的压轴就泡汤了，到头来还是为她人做了嫁衣，你自己想想吧。”
    恶狠狠的挂断电话后，莫思琪又看了一眼访客数，直接降为四位数了，“把我的速效救心丸拿来！”
    许知忆虽然恼怒，却还没到吃药的地步，她表情凝重的回到了现场，白雅诺看到后，心下一紧。
    “怎么了？”
    “没事。”她笑了笑，“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知忆，我希望你遇到难题的时候，也能想想我，不要报喜不报忧。”白雅诺握着她的手，眼含控诉。
    【哇噢，这是什么人美心善的小仙女】
    【许知忆遇到难题了？该不会真因为江泠兮吧？】
    【我们这个直播间的热度降到了最后一名】
    【天啊，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姐妹们赶紧把弹幕发起来】
    【没用的，除非访客量暴增。】
    【这里比起别的直播间，确实太过岁月静好，别人好歹是有剧本加持的，可许知忆好像只走真情实景。】
    【不行，得想想法子自救】
    许知忆脑海中一直回响着莫思琪的话，‘倒数第一’‘惊爆眼球’这几个字眼一直来回碾压着她。
    可她不愿意拿白雅诺炒作，她不想把她俩的友情当做博眼球的筹码，这样很无耻。
    “没事，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担心。”许知忆坚持不给她出难题。
    怎奈白雅诺却不承她的情，“我看了看节目的直播间，我们的名次在倒数，我们必须自救，我不想你输。”
    “雅诺。”许知忆的呼唤里透着无奈，“我不想拿你来炒作，我希望我们能当一辈子的好朋友，不掺杂任何利益的真朋友。”
    “可是，真正的朋友不都是在危难时刻相互帮忙，互相扶持的吗？你要是一直拒绝和我说烦恼，那才不是真朋友呢。”
    白雅诺半是责怪，半是娇嗔的语调，听得人于心不忍。
    【知忆，接受啊，朋友就该相互扶持的】
    【雅诺棒棒的，这对友人CP我粉了】
    【神仙友谊，穆勒穆勒】
    许知忆沉默着，握着精致瓷杯的手指缓缓摩挲着，眼神也有些飘忽。
    【别犹豫了知忆，答应她的帮忙啊，没有话题度，直播间的热度没法涨啊】
    【哎呀，急死人了，墨迹什么呐】
    【催什么催，知忆只是不想利用雅诺，她总是这么为别人着想】
    许知忆还是摇头拒绝了，“没关系的，这事我会处理。”
    “知忆，你一定已经想到办法了是不是，迟迟无法决定是不是因为我？”
    许知忆眼底的错愕一闪即逝，心虚道：“没有。”
    “知忆，助演就是你的帮手，要是你觉得我没用，那我不如走了，你另找她人吧。”
    白雅诺作势要走，被许知忆一把拉住。
    “别走，我一直想和你同台表演，我想趁着还能登台，留下最最珍贵的一段回忆，和你有关的回忆，我不想它被玷污，热度、话题、噱头，我都不在乎。”
    “知忆。”白雅诺的眼眶有些泛红，呼唤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哽咽。
    【呜···知忆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今后没机会演出了】
    【好虐，为什么要虐】
    【心疼知忆，她的实力有目共睹，我们必须帮她逆袭，不能再给她制造焦虑】
    【忆粉们，全都动起来，别让大大失望。】
    【我这就招兵买马去，知忆，等我！】
    “好了，我不管别人怎么做，今天的直播，就当我们公费聚会，我只想好好和你聊聊天，享受一次下午茶时光，就让此刻的岁月静好，见证我们聚少离多的难得吧。”
    白雅诺终是笑了笑，柔声道：“我永远支持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
    【啊啊啊，我就算拼了命也要帮她们维持这份安定，姐妹们听我号召，行动起来】
    【粉丝编号90876已经在路上了】
    【78654正在洽谈】
    【07777已经集结了同道中人，正往直播间的路上狂奔】
    ···
    莫思琪看着不断上涨的访客数，郁结的心情终于有了些许好转。
    许知忆还算有点觉悟，知道用这样的法子调动粉丝的积极性，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准备些话题，抢占热搜榜，着重以许知忆和白雅诺的友情为基调，尽量给我把这友情CP给锁死了。”
    “是。”
    有了这次转机和莫思琪团队的造势，许知忆的直播间有了上升的趋势，不过三个小时，就杀入了前三。
    江泠兮看着这个战况，立马启动第二方案。
    “刘老师，能不能另外派出一队摄影去专访罗老师。”
    “这个得向上级汇报，批准了才能去。”刘兴有些为难。
    “是需要马总同意吗？”
    “嗯，要不您亲自问问？”
    江泠兮比了个‘OK’的手势，拿着电话去了角落，马远见的电话很快就通了。
    “江老师，您找我有何贵干呐？”马远见的声音依旧透着谄媚。
    “有件事需要您批准。”
    “啊？”马远见预感不妙，“什么事，您说。”
    “我想额外申请一个拍摄组，去老罗那里吃闭门羹。”
    “吃···闭门羹？”马远见一头雾水。
    “我们直播间的状况想必您也看了，老罗的事一直让网友们牵心挂肠，可摄影师只有一组，不能直播老罗，大家都等着看他的混不吝呢。”
    “可是，他已经不打算参演了，拍他也没什么用途啊。”
    公司的摄影师本就不多，为了完成许知忆忽然给出的直播任务，他已经额外花钱请摄影师了，分分钟都是人民币在流逝，肯定不愿意把钱拿去打水漂。
    “谁说没用途了，老罗在我直播间的呼声可高了，您不趁着大家对老罗充满期待可劲炒话题抢热度？咱节目今天缕登微博头条，免费的流量不要岂不可惜？”
    “额，这招真能行吗？”
    “您不信我吗？”
    “不不不，没有，绝对没有，您的实力我可是亲眼见证的，不管许知忆如何作妖，您总能杀出一条血路，您就是我的苦海明灯，我还指着您名利双收呢。”
    “老罗那里是个不错的话题，还请您找一个靠谱的团队，真实的录下他的所作所为，反响一定会超乎想象，至于直播间的维|稳，我的人会出力，名利双收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开门迎接还是拒之门外，您自己决定。”
    扔下这句话之后，江泠兮笑着挂断了电话。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老猫的地雷（比心）
    第30章
    马远见只要一想到江泠兮背后的团队，就莫名畏惧，她既然说能行，就肯定行。
    他丝毫没犹豫的调出了一队资历较深的跟拍组，交代了要求和注意事项后，跟拍组马不停蹄的赶去了罗知源的家。
    熟悉的院子一登场，就直接切进了直播间。
    这个冷不丁犹如乱入的画面，再次把直播间的气氛带动了起来。
    【老罗终于出场了（搓手）】
    【江泠兮怎么没去？】
    【瞎吗，没看到老罗家门口多了一块牌子--江泠兮及其团队不得入内】
    【老罗认真的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油米不进？】
    直播间的揣测，丝毫没影响跟拍组做任务。
    领队的周扬扣响了铁门，朗声问询道：“请问，罗知源老师在吗？”
    “谁啊！”
    老罗不耐烦的声音从内院传来，紧接着穿着一件白色老人背心，深色布裤子，一双黑色水鞋装扮的老罗出现在镜头里，十分嫌恶的瞪着面前的人。
    “干什么的你们？”他愤怒的指了指来人。
    周扬愣了几秒，大概是没反应过来前一分钟还是气质温润的艺术家形象，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下地干活的勤劳老伯了？
    “我们是《似水如歌》节目组的，想···”
    “想当江泠兮的说客？”
    “···不是不是，我们想深入了解一下艺术家的日常生活。”
    老罗用洞悉一切的眼神觑着他：“了解日常生活？当我三岁小孩儿啊，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早不来晚不来，江泠兮刚走你们就屁颠儿来了，用脚丫子想都知道你们存了什么心。”
    周扬握着铁门的雕花柱，伸长脖子解释：“您老误会了，我们想让大家看看，真正的艺术家都是怎么度过有意义的一天的。”
    老罗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别给我戴高帽，赶紧走人，这里不欢迎你们。”
    老罗说完，自顾去院子的角落拎上一把锄头，扛着朝一行人走了过来，面带不善。
    周扬赶紧往后退了一步，生怕他一锄头挥脸上。
    等摄像和周扬惊恐的退后了几步，老罗回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俩笑起来，眼中写满了“鄙夷”两个字。
    周扬脸上的红晕一闪即逝，为难的朝摄影看了一眼。
    【哈哈哈，这个领队怂了】
    【摄像的镜头和领队的小腿一样抖】
    【摄像一抖，锄头威武】
    【你别说，老罗这倔脾气，还真有可能挥锄头弄他们】
    【江泠兮的合伙人实力坑爹，这样的硬茬难搞了】
    【我想看艺术家种地】
    【我最喜欢看人刨地了，尤其这种自带艺术气质的人，莫名有种反差萌】
    【老罗这身装扮毫无违和感，摄影大哥去偷拍种地吧】
    马远见和周扬的电话一直在连线中，看着弹幕里呼声一片，赶紧吩咐他跟上去。
    接到指示后，周扬咬了咬牙，远远的跟了上去。
    直播画面顿时变成了这样--
    老罗扛着锄头，哼着小曲，惬意又享受的迈着小碎步，行走在一人宽的土埂上。
    在他身后五米远的地方，周扬带着摄像，迈着和老罗同一频率的步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老罗。
    老罗脚步放缓，他就抬手示意摄像停下，把镜头对准身周的自然风光，假模假式的介绍着眼前的风景。
    老罗回头，他吓得赶紧调转身子，一把扳转摄像的身体，低声警告对方机灵点。
    老罗像是知道对方的用意，恶作剧似的走走停停，回眸远眺，吓得身后俩人两股战战，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实在磨人。
    一场跟拍，搞得跟香港CIB跟踪嫌疑人似的惊心动魄，屏幕前的观众也被时不时就要来个一百八十度旋转的镜头，搞得头晕眼花。
    【这是我第一次看直播被镜头晃吐。】
    【这都什么摄像啊，职业素养有待提高】
    【这也不怪人家，老罗那几次回眸都带着警告，像是随时会冲上来挥锄头似的，可怕】
    【换任何人被骚扰，都会排斥的吧】
    【我不管，老罗越是反抗，我就越想窥探他的私生活】
    【越得不到越想要，这是生物本能】
    【摄像给我冲！！！】
    镜头前的观众心急火燎，现场的周扬胆战心惊：“马总，我真怕他动手，要不···撤吧！”
    “说什么屁话呢，直播间一群人嗷嗷待哺，裤子都脱了，你就给人看这个？”
    “···”
    “给我跟着，他要真动手，算你工伤。”
    “···好吧。”
    周扬轻叹一口气，发狠似的跺了一脚，又跟了上去。
    好在没跟几步，老罗就到了自家的菜地。
    看着眼前整齐划一，高矮一致，每一种作物都平均分配，颜色统一的农家地，直播间的观众又炸锅了。
    【天哪，不愧是老罗，种地都这么与众不同，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种的苞米都是左撇子。】
    【你没看错，这片苞米比普通苞米机智】
    【苞米地旁边的茄子，只在右边挂果（不可思议）】
    【右撇子茄子就注定平庸吗？】
    【还有还有，辣椒地的彩椒也是一排红、一排黄、一排绿的排序，妥妥的强迫症啊这是】
    【这都是渣渣，有没有人看到他养的鸡了，黑色白色毫无杂质，且每一只鸡的爪子都跟做过美甲似的，甲缘齐整，保养得当】
    【别人常说我的手跟鸡爪子似的，看过老罗的鸡我才知道，自己根本不配。】
    一群人的感慨还未尽兴，老罗又有骚操作了。
    【快看，老罗有动作了，他在干什么？】
    【他钻鸡窝做什么？】
    【捡鸡蛋？】
    【靠，他居然翻出了一把二胡！】
    【该不会要给鸡大爷们奏乐吧】
    【自信点，他就是要给鸡奏乐。】
    在观众和周扬的错愕注视下，老罗气定神闲的把精心包裹的二胡打开，盘腿坐在田埂上，对着鸡窝拉起了悠扬的旋律。
    鸡窝里的鸡原本还在杂乱无章的‘咯咯’叫唤，听到音乐的那一刻，全都默契的开了静音，或是全神贯注的盯着二胡，或是气定神闲的轻仰脑袋，又或是闭目侧耳，享受似的听着音乐。
    独属于二胡的音调在直播间响起，从低沉哀婉到高亢激昂，每一个转音和每一次攀爬，都带着高超的技艺和饱满的情绪。
    老罗闭着眼睛，恍若与世隔绝，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随着曲调不断变幻着位置，清隽的面容像是被镀了一层光，那是必须经过生活磨砺和艺术熏陶，才会有的光芒。
    遗世独立，傲然挺拔。
    【啊啊啊啊，老罗好有魅力，爱了爱了】
    【我脑海中已经勾勒出老罗年轻时的样子，妥妥的顶流啊】
    【忽然不觉得二胡土气了】
    【我也是诶】
    随着曲调渐渐趋于平缓，一曲终了。
    老罗缓缓的睁开眼睛，陶醉的神色还未从眼中褪去。
    周围田园风光勾勒出的绿色盎然，配合着曲调的意犹未尽，带给直播间观众的视觉和听觉享受，堪称独一无二。
    如果不是忽然想起的母鸡抱窝声，这一幕应该能载入《似水如歌》直播首秀的史册。
    母鸡抱窝的声音一响，老罗陶醉的神情荡然无存，白生生热乎乎的鸡蛋，接二连三的落在厚厚的草堆上，母鸡们欢欣鼓舞的扑扇着翅膀咯咯叫唤。
    老罗眼中的陶醉完全变成了慈父般的温柔注视。
    他的唇角缓缓的扬起，迅速将二胡放在一边，小心翼翼的捡起了鸡蛋，把它们移到架子上的温箱里。
    【噗哈哈哈哈，如此神圣的繁衍时刻，我只想到四个字--二胡抱蛋？】
    【二胡吹，鸡蛋响，老罗来把母鸡抚】
    【合着那首曲子不是给我们听的？老罗是给母鸡接生啊！（迷惑）】
    【不愧是老艺术家，处处都有惊喜啊。】
    【老罗不是挺有人情味的吗，江泠兮你再努力一把啊，没准就成了！】
    江泠兮和两个大饼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打死也没想到老罗会来这出啊。
    这场戏和她的计划毫无干系？
    在她原本的计划里，老罗这边依旧保持着拒绝她的剧情设定。
    她想办法让马远见派一队人去拍点花絮，坐实老罗死心的事实，等许知忆那边收到风声，拉拢收买老罗的时候，让老罗假装配合，等对方以为奸计得逞时，再来个反杀。
    结果，许知忆根本没动静，只是经纪人出面造了几个话题，刷了几次热搜压制她，这就有些不尽人意了。
    她本想借着这次机会，彻底把许知忆搞垮，一劳永逸来着，结果···
    啥也不是！
    这还没完，老罗本该保持着一贯冥顽不化的样子，不但让剧组吃闭门羹，必要时还得威胁恐吓对方，让他们知难而退。
    加重大家对她们这组人的不看好，可劲制造大家的焦虑，拔高观众对他们组解决难题的期待值，从而一直保持热度和讨论度的。
    可现在算什么？
    老罗摇身一变成了这么接地气，有人情味的人，艺术家的清冷孤傲，全变成了慈父看到新生命诞生的期盼与欣喜。
    这···这不符合他的人设啊！
    老罗到底在搞什么鬼？
    第31章
    罗知源并没有搞鬼，他一直在按照别人给的剧本表演，只不过那人不是江泠兮而已。
    正当江泠兮以为，老罗给鸡奏乐就是人设崩塌的终点时，一系列带着双关意思的词条，悄无声息的霸占了热搜榜。
    #二胡接生#、#活的不如鸡#、#下辈子做鸡#等词条，不断和《似水如歌》直播间挂钩。
    吃瓜群众慕名而来，一度挤得直播间水泄不通。
    江泠兮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倒害得黑客小哥和郑欢欢牺牲大把游戏时间，维护网站的稳定，全因她答应马远见会负责平台的运行。
    好不容易把直播平台的事搞定后，江泠兮又欠了郑欢欢一份大人情，等她静下心来细细斟酌，忽然有种被利用的感觉。
    老罗的忽然跑偏、直播间的拥堵、许知忆的不作为，越来越像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
    江泠兮看了一眼直播间的热度排名，许知忆依旧稳居第三，sin组合第二，苏晴茉高居第一，而且数据高到无人能碾压的地步。
    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季青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问她怎么了。
    江泠兮立刻收敛了情绪，笑道：“没事，就有点出乎意料，我没想到老罗真实的一面会这么受欢迎。”
    季青看了一眼摄像头，有些欲言又止的担忧。
    苏晴茉则一脸忧愁的说道：“罗老师宁愿被节目组偷拍炒作，也不愿意跟我们合作，他怎么这么固执呢。”
    苏晴茉按照之前商讨的剧情继续演戏，她们越绝望，观众看她们解决难题的过程就越焦心。
    正所谓悬念造得好，观众离不了。
    江泠兮的直播间一直在她们三个绞尽脑汁想对策的紧张氛围，和罗知源热火朝天挥着锄头除草的氛围里，来回切换，把观众的情绪死死的攥在手里，让他们欲罢不能。
    直到屏幕上出现直播结束倒计时的画面时，围观群众才恍然大悟。
    【光顾着看老罗捡鸡蛋，挖地，都快忘了决赛的事，今日份的人气票选打榜你们完成了吗？】
    【靠，你不提醒我都要以为自己看的是一档真人秀，主题是--艺术家深入农村体验自然馈赠。】
    【老罗的魅力忽忽悠悠就把我们弄瘸了。】
    【老罗难道真不打算帮苏晴茉了吗？】
    【这不是明摆的吗，都这时候了，他是铁了心不去的】
    【他宁愿对鸡拉二胡，也不愿意帮苏晴茉，孰轻孰重立分高下。】
    【完了，苏苏怎么办？】
    【如果连最基本的比赛要求都达不到，苏苏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
    【你们不觉得，节目组在故意争对曼影吗？】
    【我早发觉了，江泠兮恶名昭著，圈里但凡认识她的，巴不得敬而远之，哪里去找助力？】
    【节目组的决赛规则来得仓促，明摆着争对人】
    【别的参赛歌手，要资源有资源，要钱有钱，什么苛刻条件都不在话下，就曼影，要啥啥没有】
    【苏苏一开始就举步维艰，好不容易杀出重围，末了又被放大招，实惨！】
    【怎么办，我不想苏苏退赛】
    【我也不想啊，可这杀千刀的资本不放过她啊】
    【要是老罗能改变心意就好了】
    【那你不如做梦】
    在这一片哀怨和扼腕气氛里，直播花絮落下了帷幕。
    当刘兴带着摄像离开以后，江泠兮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疲倦的瘫倒在沙发上。
    “哎，总算结束了，这一天跟打仗似的。”苏晴茉揉着酸痛的肩膀抱怨着。
    为了保持形象，她一整天都端着身体，尽量把自己在家里各种不拘小节的行为，收敛得一干二净，给大家呈现出端庄得体的样子。
    虽然还没出名，但多少还是有了点偶像包袱。
    季青一边帮她按摩一边说：“累就早点休息，明天就要正式比赛了，嗓子休息不好，老罗再出色也帮不了你。”
    “嗯嗯，我知道的。”苏晴茉乖顺点头，随即看向江泠兮：“泠兮姐也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嗯，好好睡一觉，精神饱满的参加决赛，斩获第一。”
    “好嘞。”
    目送苏晴茉回屋以后，季青才一脸凝重的低声说：“泠兮姐，苏苏已经回屋了，您要是有事千万别瞒着，我可以帮您的。”
    江泠兮欣慰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最后一场决赛了，我对苏苏抱的希望有点大，过度紧张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直觉准不准，许知忆如果真的想置她于死地，必定会全力以赴，不会再给她反击的机会。
    时间如此仓促，她根本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与其扰乱人心，不如继续隐瞒，事情没走到绝路之前，兴许还能再拼一拼。
    抱着这样的侥幸，她又安抚了一下季青，彻底打消她的顾虑，才回自己屋。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忍不住呼唤系统。
    【7415，你在吗？】
    【嗯。】
    【在完成你派发的任务之前，我应该不会轻易死吧？】
    【那当然了，你死了我又要找人重头开始，不麻烦吗？】
    【那···我要是遇到危险的话，你会保护我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系统不是人】
    【···】
    好吧，当她嘴贱自取其辱。
    【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会有危险，你是不是改我剧情了？】
    【顺着剧情走都一路火花带闪电，我废那脑子做什么。】
    【哼，你最好别作死，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知道了。】
    江泠兮有气无力的回答完，单方面切断了联系。
    她肯定脑子有包才会找系统探查情报，以为它会大发慈悲提醒她前方有危险，结果它还真不做人事，开口就是威胁，狗嘴吐不出象牙。
    带着愤愤不平的焦虑心情，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早点睡着。
    *
    决赛这天，节目组把现场直播改成现场和网络共同直播，吸引了众多不能去现场的网友参与。
    正式直播前，节目组轮番播放各个队员的邀约情况，导师们纷纷出镜，分析着各个组合的综合实力，预测着排名情况。
    抛开那些已经毫无悬念的团队，大家最期待的还是江泠兮这一组，老罗到底参不参加，成了最大的悬念。
    而由这个悬念引发的‘苏晴茉很可能面临退赛’的话题也一直被激烈的讨论着。
    决赛把《似水如歌》节目组推上了众所周知的热度，而苛刻的赛制以及对新人的刁难等话题，也轮番被热词条宠幸。
    距离直播还有两个小时，现场和网络直播室就涌进无数的围观群众，摩拳擦掌的等着尘埃落定。
    苏晴茉看着比之前还多出一倍的观众，紧张的磕着指甲盖，焦虑道：“怎么忽然多了这么多人。”
    “我让欢欢查过，现场的人多半都是各家艺人的粉丝，其余的是看了网络直播来凑热闹的，还有些是冲着老罗来的，没有黑粉，不过话说回来，老罗圈粉的速度比你还快，也不知道现在的人都是什么恶趣味。”
    “老罗拉二胡的时候是真的有魅力，如果我早出生30年，我肯定粉他。”
    季青拍了一下苏晴茉的脑袋，笑道：“快收起你的花痴样吧，别一会儿上场的时候看呆了，忘记出声。”
    “怎么可能，我才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季青笑了笑，转而看向江泠兮：“对了泠兮姐，罗老师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
    江泠兮表情僵了一下，低头看了一下时间：“应该快了吧，你们先准备着，我打个电话落实时间。”
    季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蹙眉，苏晴茉问她：“你怎么了？”
    “你不觉得泠兮姐今天状态不怎么好吗？”
    “没有啊，她一直这样啊。”
    “也许是我想多了吧。”季青挽住她的手，一起去了休息室。
    江泠兮独自一人来到了演播厅的外面，坐在小院的石凳上一遍一遍的拨打着老罗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这样机械的声音从今天凌晨就开始了。
    昨晚她一夜未眠，索性爬起来打车去了老罗家，结果敲麻了手，喊疼了嗓子，也不见老罗吱一声。
    她以为他故意装死，翻铁门进了内院，又翻窗户进了屋子，人影都没找到半个。
    她当时就萎了，她的预感应验了--老罗不见了，而且打从一开始对方就在演戏。
    至于操控他的人是谁，一目了然。
    她一遍一遍的拨打着老罗的电话，看似最后的挣扎，实则是不知所措的心焦。
    距离比赛只有一个小时了，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到哪里去找助演？
    难道真要这么认输吗？
    苏苏好不容易赢了两场，竟然要在第三场功亏一篑了？
    让老罗助力苏晴茉的主意，她也是临时起意，许知忆怎么就能赶在她前面收买老罗的？
    难不成在赛制出来之前，她就已经计划好了？
    不，不会的，她没有这么聪明，真要是见微知著的话，苏晴茉一开始就不可能赢。
    没等她继续深究原因，罪魁祸首迈着胜利的步伐朝她走来了。
    第32章
    江泠兮闻声回头，正对上许知忆一脸兴味的表情，扬起的唇角带着胜利者独有的傲慢。
    许知忆优雅的在她身旁坐下，把玩着腕间的手链，漫不经心道：“怎么办，老罗好像失踪了呢，需要我帮你找找吗？”
    江泠兮恨恨的看着她：“果然是你搞的鬼，你为了白雅诺就这么想置我于死地吗？”
    “没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雅诺报仇，她太善良了，被你欺负成那样，竟然一点也不记仇，不但给季青出头的机会，到现在还处处敬着你，我不想她一辈子活在你的阴影下，我要斩断你的所有后路，让你再也踏不进这个圈子。”
    江泠兮看着她为小白莲打抱不平的痴迷样，暗叹她玩弄人心的手段，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的说：“有些事不是你能阻止的，就算我这次输了，我也还有别的机会翻身。”
    许知忆笑了起来。
    “翻身？拿什么翻？靠蠢笨的苏晴茉？呆愣的季青？还是那个表面装作为艺术献身，不为金钱所动的艺术家，背地里却为了五万块就背叛你的中年大叔？江泠兮，你还真是天真呢。”
    江泠兮恨恨的攥紧双手，面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忍无可忍。
    “许知忆，你当真以为白雅诺把你当朋友吗，你就从未怀疑过她无偿帮助你的用意吗？娱乐圈的真实你比我清楚，没有人做事不求回报的。”
    许知忆面色一沉：“我不准你诋毁雅诺，她和所有人都不同，正因为这份不同，她才更显珍贵，你休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行吧，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你爱当炮灰你就当吧，我什么风浪没经历过，会怕你们不成，不管什么样的绝境，我都能逆袭。”
    扔下这句话之后，江泠兮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知忆看着她的背影嘲讽的笑了笑，胜券在握的信心再次满血复活。
    有了这个下马威，许知忆更加意气风发，回到休息室时，旁若无人的拉起了白雅诺的手，感激道：“雅诺，有了你的帮忙，江泠兮绝对不会再翻身了。”
    白雅诺有些不自在的瞄了一眼角落的黑影，避重就轻道：“我也想挑战一下自己，并不是纯粹的帮忙。”
    “你我之间不分这个，哎，要不是你无意间听到那个消息，我还不知道江泠兮手里有老罗这样的救兵，不管怎么说，我这次赢定了。”
    许知忆沉浸在即将得胜的喜悦里，丝毫没看到白雅诺越来越不自在的神情，直到时樾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你们聊，我去外面抽根烟。”
    许知忆一愣，这才看到从角落沙发站起来的时樾。
    她有些错愕的看了看白雅诺，好像在说‘你怎么不提醒我。’
    白雅诺眼含歉意的对她笑笑。
    许知忆讷讷道：“不好意思啊，我刚没看到你。”
    “没事，是我唐突了，你们继续。”
    时樾开门出去以后，许知忆才后怕道：“对不起啊雅诺，都怪我乱说话，时樾会不会误会你依然放不下江泠兮的事？”
    “不会，他知道我的脾气。”
    “那就好，那就好。”
    时樾直接去了吸烟区，斜靠着墙壁掏出一个精致的银色铁盒，打开看了眼排列整齐的烟卷后，又轻轻的关上，视线定定落在某处时，眼神开始飘忽。
    “这是在想我吗？”
    江泠兮带笑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时樾蹙了蹙眉。
    他侧目扫了她一眼，随后毫不犹豫的拿出了一根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江泠兮厚脸皮的朝他靠近，肩膀挨着肩膀的站在一起，她仰头看着他笑道：“看来是我让你烦恼了，不错不错，至少你开始在意我了。”
    时樾不语，甚至连眼神也不想给她半个。
    江泠兮也不急，斜倚着墙壁闭上了眼睛，倏然的安静反倒让时樾不自在起来。
    他忍不住用余光瞄了她一眼，眉眼间的疲态让他再次想起了许知忆的话。
    他又吸了一口烟，才问：“你给我的那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意？”
    上次被她堵在巷子索吻以后，他回家就收到了一份匿名邮件，里面是一段视频，记录着白雅诺拍戏时的花絮。
    正当他看得津津有味，欣慰她的演技又上了一层楼的时候，镜头忽然一转。
    有个刺客装扮的蒙面女人被白雅诺掐住了脖子，虽然知道是剧情需要，但白雅诺眼底涌上的狠劲，绝对不是角色所塑造的，分明带着一股私怨。
    而这段剧情就这么上演了13次，每一次她的狠厉都会增加一分，而被她扼住的那个人越来越没有生气，像个破布娃娃似的，任由手里的人折磨。
    白雅诺的新剧是他参与甄选并最后定夺的，他只要有时间就会和她打磨剧本，帮她理解角色的内心，从而更好的塑造出角色的性格。
    有关主角的戏份，他记得比她还清楚，黑化的过程俩人也是着重分析过的。
    可当他看到这段戏份时，却久久无法回神，她的演技虽然进步了许多，但争对黑化的戏份，情绪把控未免有些过。
    为了进一步了解事情的始末，他开始上网搜索有关《云流之上》的新闻，然而除了一致的叫好和溢美之词，任何负面消息都没有。
    蹊跷之余他忽然恍然大悟，如果不好的消息全都被封锁了，那他收到的这份邮件是谁发的?
    疑惑生出的第一时间，答案也呼之欲出，除了江泠兮，谁会玩这种把戏？
    可是，她要真想借此炒作的话，为什么不放到网上，而是单独发给了他？
    所以他才问，发这些东西给他有什么意图？
    江泠兮闭着眼睛回答：“伸冤啊，这都没看出来吗？”
    时樾表情一僵，她此刻的疲惫比之前还明显，白雅诺黑化的表情，犹如走马灯似的不断在脑中翻飞，扰得他十分烦躁。
    “拍戏受伤不是很正常吗，这也要讹？”他的语调带着明显的冷意。
    江泠兮笑了起来，睁开眼睛看着他：“你觉得我在讹你？”
    “不然呢？”时樾挑眉，有意回避她的注视。
    “我一向臭名昭著，苦肉计都用上了，却只是为了讹你吗？”
    时樾抿唇不语，下意识往一旁偏了偏头。
    “季青两次受伤，换做任何一个经纪人，都不会善罢甘休，我当时的确也存了把事情闹大的心思，但我忍了。因为我们没资格闹腾，蚍蜉撼树的后果，你比我更清楚，比起讨公道，季青更需要资源。”
    “时樾，凭我的炒作手段，我手里的资料足以让季青一夜成名，但我放弃了，因为我有更迫切的用意。”
    江泠兮定定的看着他，眼中带着如水的温柔，时樾心底倏然涌上不好的预感。
    她继续诉衷肠：“我不想让你被她蒙蔽，这世上除了挚爱亲人，最了解一个人的莫过于死对头，我和她斗了那么多年，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她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时樾的语调越来越沉。
    江泠兮并未指望一两次就能让他认清小白莲，自然也不急于这一时。
    她淡然一笑：“是不是的，日子久了自然能看清，我不想和你争辩，我给你发这些，不过是想告诉你，哪怕所有人都背叛你，我也会站在你身后，你只需要回头，就能看到我。”
    时樾的眉头蹙得更深了，指间的烟头已经烧到手也没觉察。
    江泠兮不疾不徐的把烟头拿出来扔地上踩灭，笑道：“我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下次再聊吧。”
    趁着时樾错愕的功夫，江泠兮又是一记浅啄落在他下巴上，等时樾回神恶狠狠的瞪她时，她早就没影了。
    时樾的心情比刚来那时还差。
    *
    江泠兮边走边对系统说：“祖宗，我这正是关键时刻，您能不能别老咋咋呼呼叫唤支线任务，别人走小甜文路线，事业线可是很敷衍的，你倒好，事业和爱情双管齐下，还都是S级，想搞死我吗？”
    【哼，当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吗，不就想让我给你个躺赢技能吗，没门，你刚不演的挺好的，时樾差点就感动了，我现在迫切想看他被白雅诺伤，回头找你的火葬场情节。】
    江泠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你好好等着吧，我可是事业咖，有空谈恋爱不如多做几个饼，人民币在手，小腿不抖。”
    【呵~咱们走着瞧】
    系统滚蛋以后，江泠兮偷摸在心底骂了几句脏话泄愤，脚步飞奔着朝歌手休息室走去。
    “泠兮姐怎么还不回来，难不成老罗临阵脱逃了？”苏晴茉来回踱步，边走边拿指甲盖磕牙。
    季青本就对此事抱有怀疑态度，随着江泠兮离开时间的延长，心底的焦虑也越来越强，惯常平静清冷的眉眼也布满了愁云。
    “苏苏，你别慌，就算老罗临时变卦，泠兮姐也一定有补救办法。”季青努力的安慰着她。
    “补救？打从赛制公布那天起，时间就很仓促，能找到老罗还得益于张强的普遍撒网，老罗一开始就不是最佳选择，真要是临时变卦，泠兮姐能怎么补救？”
    苏晴茉的脑袋此时倒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季青绝望的想，老罗不过是退无可退的临时起意，要是连这点微小的盼头都没了，那可真就完蛋了。
    第33章
    俩人正焦灼间，排名第二的sin组合要上场了，趁着经纪人打电话的空档，俩人拧开房门，探出半个脑袋鼓励苏晴茉。
    “苏苏，加油哦，今晚必胜！”辛西娅握拳给她打气。
    “苏苏必胜！”
    苏晴茉惊喜之余，忧色也更浓了，“加不了了，老罗很可能不来了。”
    “啊？”两脸同时惊愕，“为什么？”
    “不知道。”苏晴茉沮丧的低下了脑袋。
    “泠兮姐呢？”辛迪环顾屋子找人。
    “联系老罗去了。”季青接茬道。
    “已经半个小时了还没回来。”苏晴茉更丧了。
    “啊？那怎么办？”辛迪也为她着急。
    “如果老罗不来，你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了。”辛西娅如实道。
    季青和苏晴茉同时叹气，这下连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听闻经纪人的脚步声，俩人赶紧告别关门。
    “你倆又死哪去了，不知道马上就要上场了吗，拿不到奖我就让公司雪藏你们，叫你们永远翻不了身。”
    安洵暴躁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
    季青和苏晴茉对视一眼，庆幸道：“还好泠兮姐温柔，从来不会像训孩子似的训我们。”
    “是啊，泠兮姐对我们一直很好，为了比赛尽职尽责，如果失败了，她应该比我们都伤心吧。”
    “那肯定啊，她为了我们俩的事四处奔波，而我们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季青又想起她在导演面前伏低做小的样子，心中憋得慌。
    “季青，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我不但帮不上忙，还处处拖累泠兮姐，我太失败了。”
    “谁准你俩背着我自责了，任何人成名之前，都要吃苦受累，这是成功的必经之路，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好好听我的话，再接再厉。”
    “泠兮姐！”俩人同时走向她，一人挽起一只手紧紧抱住。
    “我一定好好听话，再也不怯场。”苏晴茉率先表忠心。
    “我也好好努力，争取早日出名。”季青也不甘示弱。
    “行了，有你俩这态度，我做什么都值了。”
    正说话间，房门忽然被打开，罗知源老神在在的立在门口，左右环顾着屋里的摆设，面露嫌弃。
    “老罗？！”苏晴茉又惊又喜。
    季青有些诧然的看了看老罗，而后又看了看江泠兮，见对方一脸不悦，她扯了扯苏晴茉的手，摇头示意。
    苏晴茉偷偷瞄了瞄江泠兮，眼见对方的脸色越来越沉，她赶紧拉着季青往后退了几步，给俩人腾出一块空地，决一死战。
    “老罗，你来做什么？”江泠兮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审视。
    罗知源跟看不懂人表情似的，随手把门一关，进了屋。
    在三人同款不解的眼神中，他气定神闲把背上的乐器盒拿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而后慢慢的落座，从腰包里拿出保温杯，拧开盖子吹了吹，享受似的嘬了一口茶，眯着眼睛砸吧嘴。
    这旁若无人独自饮茶的挑衅，再次引起江泠兮的不满，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沉下来。
    她示意身后俩人：“我们走。”
    她的手刚抚上门把，罗知源淡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年轻人啊，真是一点也沉不住气，就你这样，怎么跟别人斗？”
    江泠兮闭上眼睛，努力压制着一再被他挑起的怒火，再睁眼时，她说：“如果你是故意来取笑我们的，大概要失望了，就算没有你，我们也不会退赛。”
    老罗不但没生气，反倒笑了起来：“没有我，你打算怎么办？自己上场吗？”
    江泠兮表情一怔，她还真就这么打算的。
    好歹她穿书前也学过钢琴，再加上曾经也是明星，虽然不是正当红，但也红过，凭借她给马远见画的饼，这个空子大概也是能钻一下的。
    只要能保住苏晴茉的参赛资格，也就能保住阎澄给她量身打造的歌曲首秀，只要歌曲一红，比赛能不能胜出，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没想到老罗居然一眼就看穿了，这块老姜还真辣！
    “是又怎么样，你既然选择背叛，那我们今后就是敌人了。”江泠兮义愤填膺的说道。
    苏晴茉和季青遭遇背叛的情绪也被带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他。
    罗知源依旧笑容不减，打量了三人一遍后，才说：“没想到你们还挺团结，还说要一起把公司做大做强呢，我看你们就从没把我当自己人。”
    这话成功激起了三人的好奇心，老罗难道不是来看好戏的吗，怎么说出的话，总让人忍不住想歪呢？
    “你什么意思？”江泠兮蹙眉问道。
    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清事态的发展了。
    “什么意思，只许别人将计就计，就不许我老头子玩一出反间计吗？”
    “反间计？”江泠兮明白了，“合着您两头演戏呐？”
    罗知源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对，我演技可一点不输影帝。”
    “···”
    事情还得从江泠兮给他画完饼，离开以后说起。
    罗知源自打和曼影签约以后，那个叫张强的人就失踪了，紧接着他就从新闻里得知，曼影法人被高利贷追杀差点坠楼身亡，公司也因经营不善面临倒闭。
    要说不失望那是假的，当初答应张强除了因为生活实在拮据，还因为他妄想通过现今的包装手段，再次得到关注，以继续弘扬民乐，把民族乐器带出国门，惊艳世界。
    可破产的消息一出，他也认清了现实，认命的放下自己不切实际的宏愿，想着就这样了此残生也就行了。
    结果刚把心理建设做好，江泠兮忽然来了，还给他画了那么一大张饼，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服他回归艺术行列。
    他心底的宏愿又被唤醒了，可也只是那么一瞬间。
    等她离开以后，他冷静下来想了想，顺便查阅了有关江泠兮和曼影的资料，查完以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不过是想重整旗鼓罢了，如今手里的助力就那么几个人，不找他又能找谁？
    也许度过这个危机，她就用不着他了，因为他在如今这个浮华的娱乐圈，实在是个格格不入的老古板。
    又或许，这次危机他只是她临时起意的帮手，并不是真正的看好他，看好民乐，所有的恭维都是为了利用。
    就在他自我怀疑之际，许知忆找上门来了，毫无隐瞒的把她和江泠兮之间的恩怨，以及她在比赛时被江泠兮陷害而吃过的亏逐一道出。
    经过许知忆的渲染和蛊惑，外加罗知源自己上网查证的消息，他心中对江泠兮本就不确定的心，越发摇摆。
    在对方的软磨硬泡之下，他只说考虑一下，尽快给她回复，对方也没纠缠，很爽利的留下联系方式和五万块现金就离开了。
    罗知源对着那沓钱枯坐了一夜。
    这一夜他想了很多，想了很远，直到大门口发出声响，一道黑影艰难的潜入小院，顺着窗户爬进了屋子。
    当确定来人是江泠兮时，罗知源终于认清了事实--江泠兮和许知忆是仇敌无疑了，且双方都在比赛中有所谋划，一个算计着一个。
    在不清楚到底孰是孰非之际，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她们，找个地方自己想想清楚。
    于是，他丝毫没犹豫的拿着钱躲到自己家的地窖里，任凭江泠兮如何喊他都不现身。
    后来，她喊着喊着失了耐心，开始数落他的种种不负责行为，骂累了直接在院子里枯坐到天亮才离开。
    他永远忘不了她离开时回头的样子，带着洞察一切的自嘲，以及深深的自责。
    等她走了没多久，他的手机忽然涌入不少的弹窗，没等他点开，就自己读取了相关内容，被迫挨个看完推送后，老罗忽然悟了。
    他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许知忆，告诉对方他同意合作，对方很快派人把他带去一个地方看着，承诺比赛结束就放人。
    此时此刻，老罗已经开始反感许知忆了，比起江泠兮不爽就骂的耿直，表面温柔背后恶毒的许知忆，实在差强人意。
    好在，在某个高人的指挥下，他还是逃了出来，紧赶慢赶到了现场，赶上了比赛。
    罗知源简明扼要的把他如何答应合作，又如何想通，最后舍弃金钱，弃暗投明的行动说完之后，不谙世事的季青和苏晴茉整个人都自闭了。
    单是许知忆和白雅诺的手段，就够她们俩琢磨许久还不得要领，如今又多了一个老罗，完全把两帮人玩弄于鼓掌，细思极恐啊！
    江泠兮听完却不为所动，她直接问出心底的疑惑，“既是严加看管，又怎么可能让你轻易逃脱，老罗，你到底玩什么把戏呢？”
    罗知源早料到她会在这么问，淡定道：“我自有高人相助。”
    “高人？”三人同时惊讶出声。
    “别是被骗了吧，高人？”江泠兮语带嘲讽，越发怀疑他忽然回心转意的意图。
    就他那为艺术献身不问世事的自闭样，什么人会帮他突破重重看守，救他出来，还能顺利避开眼线来到现场？
    就算来了现场，也不可能瞒过许知忆上场表演，一旦许知忆发现人跑了，必定会回过味来。
    等她发现自己被老罗耍了，肯定第一时间想到她和罗知源合谋坑她。
    狗急跳墙的话，必定两败俱伤。
    老罗的出逃没准又是另一个人挖的坑呢，她想一箭双雕吗？
    第34章
    罗知源看着江泠兮一脸讥讽他的样子，莫名心塞，怨怒道：“你瞧不起谁呢，就不许我老头子也有死忠粉吗？”
    “死忠粉？”江泠兮惊讶的眼神全写着‘就凭你’三个字。
    老罗也不故作高深了，一股脑儿把自己被人崇拜得五体投地，不忍看偶像身陷囹圄而拼死相救的那个死忠粉说了出来，还把对方如何操控监控摄像，如何调虎离山，如何设下一个幌子掩护他顺利出逃的过程说了出来。
    苏晴茉和季青听得惊心动魄，欲罢不能，只有江泠兮越听越觉得，这个死忠粉怎么那么像郑欢欢。
    老罗激情澎湃的打完了报告，满怀期待的看向对面早就目瞪口呆的两个小娃，等着她们发出‘喔噢’‘天啊’‘哇塞’等惊叹词。
    结果，惊叹词和艳羡没来，江泠兮的嘲讽更变本加厉了。
    “哈哈哈，老罗啊，你都一把岁数了还能被人耍，也是难得。”她毫不掩饰的取笑着他。
    老罗说这些，除了解释，还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他也不是全无后援，她不能小看了他。
    明明理亏还要故作姿态，她才不惯这毛病。
    她要让老罗知道，既然选择了曼影，那他们之间就不会有尊卑之分，他也不能仗着年纪大作威作福。
    再者，他擅自做主演戏没有提前知会一声，害她白担心一天一夜，心中的愤怒虽然因为他的回归有所减少，但被欺骗的憋屈劲可一点没缓过来。
    她必须好好回报一下老罗，让他体会体会江泠兮的手段。
    “我被谁耍了？”老罗脸上的神采荡然无存。
    江泠兮看着他笑了笑，自顾拿出电话，在三脸同款疑惑里，拨通了郑欢欢的号码，开了免提。
    “泠、泠兮姐。”郑欢欢的语调明显有点迟疑。
    “欢欢啊。”江泠兮语调带笑直奔主题，“老罗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郑欢欢叹了一口气，很是失落：“我还想给你们造个悬念呢，结果你这么快就猜到了。”
    江泠兮瞄向老罗的视线越发意味深长，她笑道：“你的作案手法太有辨识度了，我一猜就是你干的。”
    “嘿嘿，怎么样，咱这技术咖有用吧。”郑欢欢笑得有些鸡贼。
    “当然有用了，暗网被悬赏捉拿的顶尖黑客，那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咱有了他，就是为非作歹也不在话下？”
    “那是，泠兮姐，老罗和苏苏的合作应该稳了吧？”
    江泠兮又看了一眼罗知源，他那张老脸红过以后，开始白了，估计正咂摸那个黑客的头衔。
    “应该算稳了吧···”江泠兮故意把音调拖长，好整以暇的觑着老罗。
    老罗闻声一个激灵，在她漫不经心的注视下，打开了乐器包，开始专注调音。
    “那就好，泠兮姐，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突发事件，千万别再一个人受着，要不是我监听了许知忆的电话，还不知道她会弄这幺蛾子，也是我大意了，昨天才回放这几天的录音，还好及时赶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现在有了我，我有了技术小哥，咱仨妥妥的铁三角，保准把季青和苏苏护得严严实实、刀枪不入，至于老罗嘛，能用就用，用不上了我替您处置了。”
    老罗的二胡忽然走了一个音，拉弦的手微微颤抖。
    “你打算怎么处置？”
    “我查过了，老罗对乐器的喜爱远超对自己的老婆孩子，而技术小哥沉迷代码也到了忘我的境界，我合计着把他俩弄一块儿去过几天，没准就折磨出不一样的火花，燃起他们对普通生活的向往了。”
    “···额，你这想法--”
    江泠兮看了看罗知源，老罗一个劲摇头，眼里写满了抗拒，看来黑客这头衔对他的威慑力很大。
    “太绝了，堪称双向救赎，我且看老罗今晚的表现吧，要是他肯听从安排，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帮苏苏夺个好名次，我就让她们捆绑发展，要是不行的话--”
    江泠兮勾唇看向老罗，“我就把他放了，随你处置，只要是网络能覆盖的地方，你都能找到，他插翅难飞！”
    “OK，那就这么决定了，等比赛结束，我给苏苏开庆功会，咱们好好聚一聚。”
    “没问题。”
    挂断了电话，老罗双腿一软，怨念道：“我知道你在威胁我，我既然敢把事情和盘托出，也就不怕你怀疑，我总有办法证明自己的。”
    “行啊，那就让我看到你回归的诚意啊，信任是双向的，只要你真心为了曼影，曼影也绝对不会辜负你，之前承诺你的那些，我绝不食言。”
    罗知源沉沉的看着她，“好。”
    江泠兮转身从苏晴茉的文件袋里拿出一张乐谱，抬手看了看时间。
    “你有十分钟的时间，不但要熟悉乐谱不出错，还要领悟歌词里蕴藏的情感，在苏苏演唱的时候，用你的二胡精准的诠释出每一个曲调背后的情绪，帮她夺冠。”
    罗知源翻看着手里的乐谱，二胡虽然不是主调，但也专门配合着二胡独特的音域给了独奏的时间，且完全抛弃了民乐一贯的稳重曲调，融入了新的风格。
    看得出，江泠兮并非临时起意才找他，而是早就有了捆绑发展的心思，苏晴茉的流行唱法打响市场，他的二胡伴奏铺开民乐的宏图。
    流行和民族的结合，将会为大家展现出新的艺术形式。
    原来她并没有把他当外人，他一开始就在她的计划之内，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他郑重道：“这很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没理由不好好把握。”
    “行，那你们好好交流，我和季青出去把风。”
    虽然她相信郑欢欢的实力，但在俩人没有上台之前还得高度戒备着。
    许知忆既然连人都敢□□，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的。
    俩人刚关上房门，马远见就来了。
    远远的看见她和季青关门出来，一脸的忧色，他心中已经有了底。
    他直接问：“江老师，是不是罗知源找不到了？”
    “许知忆跟你说的？”江泠兮也直言不讳。
    当初让他派人跟拍老罗的时候，她就跟他说明用意，拿老罗的拒绝炒话题，维持着她们这组的热度。
    事实证明，她的做法是对的，老罗的意外走红也给节目组带来不少的赞助商，节目组的赞助费也水涨船高。
    马远见签合同签到手抽筋之余，还不忘打电话来各种感谢表忠心。
    这才几个小时，许知忆就又拿下他了？
    墙头草果然养不家。
    马远见怔了一瞬，随即道：“不是啊，我这不一直没看到你们彩排，有点担心嘛。”
    江泠兮在心底冷笑，这就维护上了，很好！
    没了老罗，她们连参赛资格都没有，更方便他拿规则赶人了。
    “老罗确实还没来，但这并不代表他会临阵退缩，马总连最后十分钟也不愿意等，就想赶我们走了吗？”
    江泠兮想看看，他能翻脸不认人到什么地步。
    “如果现在都没来的话，大概率是不会来了。”他看了一眼江泠兮的表情，见对方脸色黑沉，又斟酌道：“您想啊，老一辈的艺术家很有时间观念的，说一不二，忽然的爽约，那肯定事出有因，您就没有找人查一查？”
    马远见实在左右为难，一边是胜券在握的许知忆拿星宇压人，并间接透露出老罗在她手上的消息，其用意不猜也知道。
    另一边是实实在在让她获过利的盟友，争对哪一边他都不好决断。
    他也只能在双方争斗还未正式落幕前，适当的提个醒，让她赶紧想对策。
    赶人他是绝对不敢的。
    毕竟，接触的这几天，江泠兮的手段和智谋他可是体会过的，得罪她并不比得罪许知忆轻松。
    哎，他怎么这么命苦。
    江泠兮听着他这暗戳戳的试探，反倒有些意外，看来马远见的处事风格是哪边也不得罪，呵~他倒挺会周全。
    “查？难不成老罗爽约还是谁一手策划的吗？”她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怒问他。
    马远见后背一凉，赶紧圆谎：“我、我这也是瞎猜的，不过一个选秀节目，再怎么耍手段也不至于往违法乱纪的方向偏，我应该是谍战片看多了，呵~呵呵。”
    马远见掩饰心虚的社会笑，让江泠兮十分不爽。
    马远见不可能听不出她在给他机会站队，而他既然选择继续左右逢源，那她就没必要再把他当合作对象。
    像他这种冥顽不化的墙头草，什么都想满把抓的贪婪之徒，根本靠不住，说出卖立马就出卖了。
    既然他想唯利是图，那她也没必要再继续烙饼。
    “既然您不是来赶我们走的，老罗的事也就不劳您费心了。就算没了老罗，我也还有别的办法登台，您也知道，这个舞台对苏苏而言有多重要，我轻易是不会放手的，你告诉许知忆，我一定请她喝庆功酒！”
    “不是，您误会了，这事和许老师无关啊。”
    马远见朝着她愤怒离去的背影大声解释着，心底深处忽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季青愤愤不平的声讨着：“这马远见也太不是东西了，分明得了我们诸多好处，转眼又跑去对家卖乖，他想两头赚吗，名字起得挺有深度，目光怎么这么短浅呢？”
    “谁身边还没两个墙头草啊，他不是想讨好许知忆吗，那我就让他们团灭。”
    “您有计划了？”
    “一直都在盘算呢，不过是留一手和连根铲除的区别。”
    “那团灭的意思是···”
    “永绝后患！”
    第35章
    江泠兮带着季青直接来到了演播大厅，站在幕布后面看sin组合的演出。
    俩人依旧保持着可盐可甜的风格，合作的嘉宾是当红的RAP歌手，同属一个公司。
    唱跳和RAP的组合一向很戳年轻人，表演的过程里，台下的尖叫就没有停过，加之RAP自带的酷盖气质，狠狠的收割了一波路人粉，就连许知忆的后援团，都忍不住跟着律动嗨起来。
    “她们这组的现场气氛带的太好了，两种流行元素的碰撞，果然火花四溅，苏苏和老罗···”季青又开始慌了。
    流行音乐和民乐碰撞，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反响。
    江泠兮打算把俩人的技能捆绑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没有底气，虽说阎澄的加入把不可能变为了可能，但市场接受与否还是个未知数。
    好在节目组搞直播这个幺蛾子的时候，她顺手把老罗带进了这个圈子，先造了一波热度，按照大家对他的喜爱度来看，接受起来应该不会很难。
    苏晴茉已经有了粉丝基础，加上老罗在直播里‘对鸡solo’那段表演也圈粉无数，俩人捆绑的点子，还是有一群人期待的。
    这么想着，江泠兮也没那么着急了，已经到了这一步，听天由命吧。
    许知忆和白雅诺从另一个演播厅出来时，正好看到江泠兮带着季青站在幕布后面看表演。
    许知忆刚要迈步走过去，白雅诺连忙拉着她的手腕，眼含哀求的摇头制止。
    许知忆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你不用出面，我去就行了。”
    “知忆···”
    白雅诺徒劳的目送她气势汹汹的走向江泠兮，顺势往拐角处挪了几步，看似躲避，实际是窥探。
    她本以为许知忆从直播间的角逐开始，就已经放弃和江泠兮斗到底的心思了，没想到她一直在暗中打探曼影的消息，只是一直没有进展。
    得知这一事实，她佯装不经意的泄露了曼影旗下还有两个艺人没有公开的消息，适时的递上一把利刃，引导她率先攻克老罗，让她知道什么叫功亏一篑。
    她就想看江泠兮爬起来又被踩下去的样子，希望和绝望交相辉映的日子，肯定能把她的斗志消磨得一干二净。
    死，并不能解除她心底的恨意，折磨和打压才是她最想报复的手段。
    “江泠兮，别挣扎了，你出局了!”许知忆居高临下的声音里全是傲慢。
    江泠兮闻声转身，勾唇淡笑道：“许知忆，你哪里都好，就是太沉不住气了，事情不到最后一刻，胜负依然可以扭转。”
    “江泠兮，你哪里都好，就是太爱自欺欺人，认个输就这么难吗？”
    “我江泠兮的字典里没有‘输’这个字。”
    许知忆倏然笑了起来，“是啊，你字典里没‘输’字，只有一个‘衰’字，我等着看你否极泰来呢。”
    “好啊，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着。”
    许知忆招手让助理抬了一把椅子，安放在后台的等待区，端坐着看向入场通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收场。”
    话落，sin组合从舞台上下来，脸上带着难掩的喜悦，边走边和助演讨论着。
    辛西娅远远就看到许知忆和江泠兮剑拔弩张的态势，忌惮的拉了拉辛迪的手，小声道：“许知忆又想干什么了？”
    辛迪压低声音说：“直觉告诉我，老罗的失踪和许知忆脱不了干系。”
    “啊？”辛西娅抿唇，一脸厌恶，“她为了赢可以说不折手段了，她就欺负泠兮姐没后台吗？”
    “哎，娱乐圈本来就很现实，墙倒都是众人推，更何况，泠兮姐之前的风评也不好，也许是早期存下的私怨。”
    “可怜的苏苏，平白受牵连了。”
    “没办法，各有各的命，我们只能管好自己。”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苏苏太无辜了。”辛西娅恶狠狠的看着许知忆。
    “你想干什么？”辛迪一脸忌惮的警告道，“你别去添乱，当心安洵收拾你。”
    “我偏不。”
    辛西娅甩开挽着她的手，小跑着奔向江泠兮：“泠兮姐···”
    她嘴里激动的喊着名字，步子却偏去了许知忆那边。
    在靠近许知忆几步远的地方，她脚下一绊，直直的朝她扑了上去。
    许知忆背对着她端坐着，眼含挑衅一脸兴味的看着入场口，得逞的笑容还未晕染开，就觉身后一道大力袭来，绵软的触感刚附在背上，下一秒就被撞倒在地。
    由于事发突然，又是整个人压上来的力道，强烈的冲击力，让她直接脸朝地倒下，高挺的鼻梁率先就义，炸裂一般的疼瞬间席卷了全身。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辛西娅毫发无损的爬起来，一叠声的诚恳道着歉。
    许知忆颤抖着手摸了摸鼻子，指尖粘腻的触感，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她惊叫出声，吓得花容失色。
    助理惊惧上前搀扶，拿出纸巾替她擦拭，却被她一把甩开，转身怒瞪着罪魁祸首的眼神，像是要把人给活剐了似的。
    辛西娅红唇一撇，眼中满是恐惧，在她还未开口责骂之际，率先放声大哭，哭声带着恐惧和委屈，狠狠磋磨着在场人的耳朵。
    许知忆本就恼恨这种狼狈的意外，对方竟然敢先哭为敬，这是什么理？
    “你哭什么，受伤的可是我！”她气得咆哮起来，优雅风度统统抛诸脑后。
    辛西娅入戏很快，许知忆呵斥完，愤怒的抬手抚了抚额间狼狈耷拉的碎发，她立马浑身颤抖起来，恐慌的拔高声调：“呜呜呜，你别打我，别打我···对不起···呜呜呜···”
    “怎么回事？”安洵气势汹汹朝她走来，“我就离开几分钟的时间，你们又惹什么祸了？”
    辛迪亚都把戏演到这份上了，辛迪怎忍心放她一人独角，赶紧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惊恐的抓起安洵的手。
    她颤抖着说：“安洵姐，快救救辛西娅，她不是故意撞倒许老师的，是意外。”
    安洵蹙眉看向一脸狼狈，唇上依旧残留血迹，凌乱头发随着她愤怒的呼吸四散飘荡，又惨又莫名好笑的许知忆，努力忍笑道：“我当什么事呢，道歉了吗？”
    “呜呜呜，道歉了的，第一时间就道歉了。”
    辛西娅惊魂未定的抽噎着，小眼神怯怯的瞄向许知忆，好像对方的暴力已经给她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似的，又可怜，又让人心疼。
    周围闻声而来的围观者窃窃私语，看向许知忆的眼神充满了质疑。
    许知忆恨恨的咬牙解释：“是她恶人先告状，我根本没碰她。”
    偏偏护犊子厉害的安洵还要火上浇油，“你就是碰了，我也不敢说什么啊。”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既然都没事，那就各管各吧，反正你也没伤到。”安洵拉着辛西娅就要走。
    “站住！”许知忆被她的态度惹毛了。
    安洵止步回头，“你还想怎么样？”
    “道歉，马上向我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辛西娅道歉的叠词说得贼溜。
    “不是你，是你！”许知忆颐指气使的指着安洵。
    “我？”安洵直接气笑，倨傲道：“凭什么？”
    “凭你教不好手底下的人，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
    “呵~”安洵冷笑，“想让我道歉，你咖位不够！”
    “你！”
    “在这圈子里，我安洵还没怕过谁，想拿星宇压我？你也不看看自己在公司什么地位，凭你也配跟我大小声，离了星宇你什么也不是。”
    “你···”
    许知忆气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半句有底气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安洵带着罪魁祸首离开。
    江泠兮看了一场好戏，肯定不会放过最后去踩上一脚的好机会。
    她弯身把椅子扶起来，拿出纸巾擦拭干净后，挪到她面前，笑道：“坐啊，好戏不分先后，后面还有呢。”
    没等许知忆咂摸这话背后的意思，主持人的报幕声响起--
    “下面有请最后一组表演者上场，她是本次赛事杀出的一匹实力强劲的黑马，也是网络票选最高人气奖第一名得主--苏晴茉。”
    “大家都知道本场比赛的规则，合作者必须是当红艺人或是一件乐器，苏晴茉找寻合作者的过程充满艰辛，请来的合作者--”主持人顿了一下，笑道：“或许不是合作者，而是一件乐器，它非同凡响，见之惊诧，听之享受。”
    台下坐着很多冲着老罗来的，听到这里不由得起哄道：“老罗哪里吓到你了，你说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哈哈哈，看来这位神秘人很受欢迎啊。”主持人社会笑圆场，“想知道流行音乐和民乐之间能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吗？苏晴茉将为大家诠释，请大家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本次赛季最奇特的一队组合。”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台下的观众就已经高呼老罗了。
    “老罗真的来了吗？”
    “老罗，是你吗？”
    “老罗，我爱你！”
    “来了来了，我终于等到人形二胡的真身了！”
    当灯光变暗，舞台中央巨大的光束投射下来，全场默契的静默着。
    许知忆的心脏没来由的狂跳起来，分明知道这是虚张声势，但还是无法克制心底的紧张。
    她全神贯注的看向舞台中央，忘了鼻间的疼痛，更忘了呼吸。
    一直躲在拐角处的白雅诺听完主持人的报幕，也不由一惊。
    她面色不善的从角落走出来，径直走向许知忆所在的位置，远远的张望着舞台。
    当所有人都注视着舞台的时候，只有一个人表情复杂的看向白雅诺。
    时樾一直以为自己是了解她的，却不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陌生得让他不知所措。
    --------------------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求收，书收作收
    就奶一口也好ORZ
    第36章
    江泠兮敏锐的觉察到时樾的存在，余光瞄到他复杂的看向白雅诺的时候，勾唇笑了笑。
    哎，深情错付还要自欺欺人，莫名让人心疼呢。
    与其说系统让她强制爱，不如说是送温暖，帮人戳破幻想认清现实，这种又残忍又正义的手段她可太爱了。
    如果不是心系大饼，她指定要把时樾带走，好好的抚慰一下他千疮百孔的痴心。
    在台下观众热情的高呼声中，苏晴茉和罗知源并肩上了舞台。
    苏晴茉穿一身藕色高腰长裙，卷发扎成两个丸子头，恬静又俏皮。
    罗知源一身深色中山装，腰板挺直手拿二胡，一丝不苟的表情写满了肃穆。
    直播间里，吃瓜群众争先恐后的摇起了弹幕大旗。
    【我还是喜欢老罗对鸡solo的那股骚劲。】
    【我怎么有种爸爸带孩子参加亲子活动的既视感？】
    【我也有诶。】
    【老罗是有多喜欢那把二胡，都盘出包浆了。】
    【要是苏苏换上老罗的同款表情，又是另一种画面。】
    【什么画面？】
    【为生活所迫，不得不走穴卖艺的落魄艺人。】
    【你别说，二胡一拉凄凄惨惨，有内味了。】
    【苏苏擅长的是流行音乐，和民乐搭配会不会突兀？】
    【这就要看作曲了。】
    【听说是阎澄专门为苏苏量身打造的，差不了。】
    【翘首以盼二胡进军流行歌坛。】
    【这队老少组合自带反差萌，莫名让人眼前一亮。】
    【江泠兮不愧为炒皇，脑洞大，胆子更大！】
    相比网络直播观众们的激动，远在后台的许知忆整个人都懵了。
    老罗不是该待在小黑屋，比赛结束前不能见天光的吗？
    他是怎么从那么严密的监视下逃脱的，又是怎么躲过她安排在现场的眼线，顺利进到休息室的？
    疑惑刚冒头，答案很快呼之欲出。
    “那个黑客是你的人！”许知忆恶狠狠的瞪着她，眼神像是要吃人似的。
    “你反应倒是挺快，不过呢，你只猜对了一半。”
    江泠兮巧笑嫣然，云淡风轻的样子像是一把钝刀，狠狠的喇着许知忆的自尊心。
    “老罗被你收买确实是我没料到的，而他忽然改邪归正更是出乎意料，说白了，咱俩都被老罗耍了，不同的是，受益那人是我，你说，我这算不算吉人自有天相？”
    许知忆气得浑身发抖，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看似懦弱无能的贪财货，会让她栽这么大的跟头。
    她自以为是的胜券在握，竟然崩塌的如此迅速，杀得她措手不及。
    “泠兮姐，知忆她都是为了我才一再争对你的，如果你不高兴，大可以算在我头上，我愿意替她受过。”
    白雅诺拉着江泠兮的手，可怜巴巴的求着情，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泪雾，叫人无论如何都恨不起来。
    江泠兮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假装无意的瞟了一眼时樾的所在，笑道：“傻丫头，你不计前嫌的帮我，我岂会恩将仇报呢，再者，我一向注重承诺，既然答应离你远远的，肯定不会食言，放心吧。”
    白雅诺表情微顿，继而哀怜道：“泠兮姐，知忆她···”
    “我不许你求情，这事和你无关，都是因为我恨她，看不惯她的嚣张才这么做的。”
    “看吧，这事真和你没关系，你就别插手了啊。”
    江泠兮不动声色的把白雅诺的咸猪手给扒拉开，转而看向许知忆：“至于你，我们才刚刚开始呢。”
    扔下这句话之后，江泠兮拉着季青往出口走，途径时樾身旁时，她笑着朝他扔了一个浅浅的飞吻，而后在对方厌恶的表情里施施然走了。
    白雅诺死死攥紧身侧的手，在时樾走过来的时候迅速敛去心底的愤怒，哀哀戚戚的说：“时樾，你能帮帮知忆姐吗，泠兮姐大概是真生气了。”
    时樾冷冰冰的说：“走吧，该你做的你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不是我们能管的。”
    “可知忆姐是因为我才得罪泠兮姐的，我不能不管。”
    白雅诺挣脱了被他握住的手，执拗的看着他。
    时樾的脸色早已黑透，紧蹙的眉头昭告着他此刻的愤懑心情。
    许知忆赶紧圆场：“雅诺，你快走，既然已经豁出去，我就没想过善终，任何后果我都能承担。”
    “知忆···”
    “雅诺，算我求你了，你快走，我不想···”许知忆语调哽咽,“不想让你看到我的不堪，快走！”
    “知···”
    没等她把名字喊全，时樾连拉带拽的把她弄走了。
    许知忆看着她张皇无措的背影，更觉得自己没用，这么一个小忙都帮不上，凭什么觉得自己能保护她报答她？
    此刻的她恨极了自己，更恨透了江泠兮。
    *
    苏晴茉和老罗上台以后，怯怯的环视着台下的观众，跟她初次上台相比，观众们不再是一脸质疑。
    他们有的面带微笑，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有的握拳加油，笑着给她打气；还有的高举她最爱的几种零食，挥动着，像是随时准备投喂似的。
    这些和善的画面，适时安抚了苏晴茉紧张的心情。
    而反观老罗，从和她讨论曲调，协调情绪开始，就一脸的严肃，此刻更是庄重肃穆的站在她旁边，专心的摆弄着手里的二胡，压根没把台下的观众和周围的喧嚣当回事。
    工作人员给他搬来一把椅子，老罗弯身道谢后，径直坐了下去，两腿微微迈开，二胡放在腿上，弓子虚搭在琴弦上，像极了赛马场整装待发的神骏，只等一声号令，就能纵情驰骋。
    “起范儿了，老罗要散发魅力了。”
    台下的观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迫切想目睹被艺术家附体的老罗。
    当观众席的灯光暗下来的时候，苏晴茉也做好了准备，对着台下观众和乐队老师九十度鞠躬后，表演正式开始。
    《追》这首歌，是阎澄以她坎坷的出道经历为基调，凸显她在追求梦想时义无反顾的坚持，遭遇困境时乐观坚毅的品质，以及梦想达成后的愉悦和无措的心路历程。
    前奏以温婉的吟唱为主，加入她一贯的流行音乐风格，中期慢慢切入二胡独奏，用深情的低音，和她柔美的唱腔，描绘身处逆境的迷茫和无助的画面。
    到了副歌部分，曲调一改温婉深情，高亢明亮的二胡带着她冲破内心的彷徨和失落。
    随着苏晴茉声音的攀爬，那个初心不变的追梦人又开始奋力狂奔。
    她把迷茫和无助统统抛开，带着一股不服输的执拗力量，摒弃所有的束缚，勇往直前。
    质疑是她奋斗的动力，家人的不解成了磨砺她的利器，她不断向前，不断摔倒，但因为心中有梦，眼中有光而马不停蹄。
    终于，梦想向她挥手，她成功了。
    那一刻，想象中的喜悦和激动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确定和踌躇。
    因为来之不易，所以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吓跑了它。
    歌曲在这里戛然而止，观众们意犹未尽的同时，也忍不住回味其中。
    比起和其他相似立意的主旋律歌曲，这首歌的心路历程却多了一种真实感。
    那种成功以后的怅然若失，再此之前从未有人涉猎过，然而正是这种真实感成就了《追》独特的风格，也造就了两个辨识度极高的新人。
    所有人心中都飘过一个词：太搭了。
    不管是曲调还是演奏方式、亦或是配合默契的两个人，缺少哪一个环节，这首歌都是不完整的。
    “啪啪啪啪···”
    不知是谁先一步回神，从观众席里站起来，卖力的鼓掌。
    紧接着掌声连成了一片，哨声、欢呼声、喝彩声响彻整个演播大厅。
    直播间里的观众也受到了感染，彩虹屁接二连三炮轰弹幕以后，还多了无数的泪目表情。
    【呜呜呜，太有共鸣了，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成功的那一刻，根本就高兴不起来，因为太不容易了。】
    【我忽然想起自己顶着压力全职当画手的那些年，质疑、嘲讽、绝望，每天都在轮番上演，当我卖出第一张四位数的人设图时，那种不真实感让我对着账户看了又看，连夜起床取钱压在枕头下，生怕梦醒了，又是一场空。】
    【我也泪目了，全职无收入码字狗，依然坚持着那个渺小又伟大的暴富梦，我不认输！】
    【我誓死追随苏苏，追梦girl从不认输】
    【表白苏苏，表白老罗，表白把他们捆在一起的江泠兮】
    【还有阎澄大大，你的歌总能戳中我的心】
    ···
    苏晴茉热泪盈眶的看着掌声雷动的观众席，还没从歌曲情绪里抽离的她，此刻正被忧伤和喜悦轮番轰炸着。
    明明高兴的想跳，可心脏却不受控的酸胀难耐。
    阎澄的歌，每次都能触动她，而这首专门为她打造的歌，又是那么的有共鸣，好像他曾亲眼见证她这一路的历程似的。
    这个男人，每时每刻都在扰乱她的心神。
    她忍不住环顾台下，试图找寻他的身影，而当观众席的灯光亮起来，那个带头鼓掌的人正是阎澄。
    当苏晴茉的视线对上他的那一刻，他笑着向她竖起了大拇指，好看的唇无声说着：“你真棒！”
    苏晴茉笑了，眼泪也顺着羞红的脸颊滑落下来。
    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满足。
    第37章
    观众的掌声持续了很久才停下，导师们受到感染，也激动的站起身鼓掌。
    “太精彩了，我已经好久没听过这么有共鸣的歌曲了，不管是曲调还是情绪，都恰到好处。”
    “我从没想过二胡能和流行音乐结合，这首歌让我大开眼界。”
    “苏晴茉不过第三次表演就建立了自己的风格，这很难得，辨识度让她有了标签。”
    “在这人才济济的演艺圈，辨识度高的新人比一般的人走得更远，独特的风格就像标签，一出场就能让人记住她，不得不说，这样的组合，实在让人耳目一新。”
    有了评委们的一致好评，苏晴茉的评分自然不会低，加之场外投票她也一直高居榜首，夺冠不在话下。
    纵使别的艺人公司比她们强，营销比她们厉害，粉丝比她们多，但也架不住她们既新奇又有实力的表演，给人眼前一亮的冲击。
    在这审美趋向同化的圈子里，老罗和苏苏的组合堪称独树一帜，两个人一出场就自带标签，都不用花力气想人设，演人设，本色出演，就能打动人。
    江泠兮胜券在握的看着许知忆，笑道：“不好意思啊，这个回合我稍胜一筹。”
    许知忆恶狠狠的瞪着她，心底的傲气早已溃不成军。
    江泠兮的手段依旧狠诀，如今的她摒弃了以往的莽撞和傲慢，变得沉稳而内敛，看似云淡风轻，实则一直把控着局势，运筹帷幄。
    她背后有太多不可知的力量在帮她，褪去锋芒的她，更加让人忌惮。
    本以为能帮白雅诺，结果不但帮不了，还给她带去诸多困扰，她还真是没用啊。
    许知忆定定的看着她，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不想说。
    看着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江泠兮勾唇笑了笑。
    季青忍不住问她：“您还是打算斩草除根吗？”
    她有些于心不忍，江泠兮和她说过，她和白雅诺之间的关系。
    在她看来，许知忆也蛮可怜的，以为自己在报恩，却不知这份恩情在对方眼里，不过是随意指使的筹码而已。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争对我们的时候可一点没手软，所以，我为什么要以德报怨？”
    季青迟疑点头：“也对。”
    江泠兮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苏苏的第一名已经稳了，庆功宴必须搞起来。”
    季青认可的狂点头，“必须的。”
    苏晴茉拿到冠军奖杯和奖金那一刻，获奖感言自然是少不了的。
    她笑着朝不远处的后援团挥手示意，她们全员化身‘尖叫鸡’，把满腔的喜悦和疯狂都换作她的名字，乐此不疲的呼喊着。
    “我要感谢的人很多，支持我的粉丝、帮助过我的人、以及--”她偷瞄了一眼阎澄，“忽然出现在我身边的人，他们是黑暗里涌入的光，用热情和包容照亮我的逐梦旅程，我想牵制他们的手，一直唱歌给他们听，只要不被嫌弃，我能唱到一百岁，当然，前提得是我能活那么久。”
    台下传来不少笑声，粉丝们更是高呼：“苏苏，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苏晴茉极为认真的点头，“其实，我也觉得自己能长命百岁，你们这么一说，我更加肯定了。”
    “哈哈哈哈···”
    台下的笑声更大了，阎澄一直看着她，笑容随着她的话语逐渐加深。
    苏晴茉又看了看手里那张被放大几十倍的现金支票，想到其他比赛上的得奖人，因为媒体或是主持人的追问，不得不说要捐出去，回馈社会的事，手指下意识收紧了些。
    主持人见状，顺势问道：“您预备怎么处理这笔奖金呢？”
    苏晴茉一脸戒备的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说道：“你别打它主意，它是我的。”
    主持人：“···”
    趁着主持人懵逼的空档，她仗义执言：“这个奖金我不打算捐出去，因为我们现在很缺钱，我要拿给泠兮姐搞事业，等公司好转了，我赚的更多的时候，我才有能力回馈社会，现在还不行。”
    说完，她搂着支票牌往右边挪了几步。
    台下又是一阵笑声，阎澄清隽的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
    江泠兮笑着和季青说：“你瞧瞧她，之前还说卖惨不对，这抠搜劲儿，啧···”
    季青露出了姨母笑，“这傻丫头倒是挺顾家的。”
    直播间更是一片哈哈哈打底。
    【苏苏也太老实了，什么都往外说】
    【曼影很穷石锤了】
    【比起冠冕堂皇的假话，我更喜欢苏苏这种大实话】
    【我想听老罗发言】
    【我也想，老罗出言必定惊人】
    【呼叫老罗（喇叭）】
    主持人：“我，我只是循例问一问，不是要···”
    在苏晴茉戒备的眼神和不断拉开距离的步伐中，主持人放弃挣扎了。
    “苏小姐这么出色，一定前程似锦，扶摇直上。”
    “承您吉言了。”
    “罗老师在网络上的呼声一直很高，大家应该很想听听罗老师的感言，能请您说一说吗？”
    主持人转向一旁沉着脸的老罗，理智告诉他不该这么做，可职业操守告诉他，流程必须走。
    见老罗无动于衷，苏晴茉用手肘拐了拐，“老罗，说说吧。”
    老罗手握二胡直视前方，眼中写满了--我没有感情，别cue我。
    主持人求助的看向苏晴茉。
    这个团队就是他主持生涯的绊脚石，连栽好几个跟头了QAQ.
    苏晴茉知道老罗脾气倔，可一想到这大庭广众的，一直沉默着难免让人觉得太过孤傲，不利于圈粉。
    于是硬着头皮又拉了拉他的衣角，眼神带了几分恳求，“说说吧，大家都看着呐。”
    老脸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像是忍到了极致。
    他先是恶狠狠的看了主持人一眼，又负气的看着苏晴茉，最后憋出一句隐忍怒意的质问--
    “谁家乐器会说话啊？”
    “···”
    在场的人先是一怔，等想起在之前的直播里，江泠兮把他当人形二胡带来参赛时，立马笑得前仰后合。
    直播间的弹幕更是各种‘哈哈哈’‘盒盒盒’的鬼畜笑声齐飘荡，掀桌子、捶胸口的颜文字也多了不少。
    【在老罗身上，捶胸顿足的大笑一点也不违和】
    【掀桌笑才能缓解我此刻的亢奋，老罗太他妈搞笑了】
    【人形二胡石锤了】
    【这组真是语出惊人，过目难忘啊】
    【话说张强是从哪里挖来的宝藏，这也太欢乐了】
    【老罗生气的样子更好笑了，怎么办，我已经完全忘了他拉二胡时的魅力了】
    【实名推荐老罗参加真人秀，综艺感太强了】
    【老罗全身都是梗，宝藏老男孩我爱了】
    【这个组合还没起名字吧，不如众筹起名，语不惊人死不休那种】
    【叫什么好呢（挠头）】
    ···
    苏晴茉的胜出为她赢得了压轴表演的机会，节目组果然如江泠兮她们所料，并没请大咖，请了个三线小歌手和她同台。
    苏晴茉的粉丝们卖力的呐喊，势头远远高过嘉宾。
    褪去比赛给她的压力，苏晴茉不论是唱功还是情绪，都比之前好了很多，完全碾压了这个混迹多年的歌手，一度让人很下不来台。
    碍于这个新人势头正旺，小歌手也不敢顶风作案，只把这股憋屈的怨气尽数发泄给节目组。
    下了节目反手就发了一段diss节目不公，刻意争对新人的言论，之前因为许知忆的争对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再次被扒了出来。
    郑欢欢敏锐的嗅到了江泠兮指导方针里的‘斩草除根’时刻，悄咪咪的把许知忆上次花钱雇黑客炒假唱的转账记录，音频资料统统放到了论坛上。
    狠狠的拉了一波群情激愤，再借着这波愤怒的热浪，迅速涌向各个八卦网站，打得许知忆的团队措手不及。
    苏晴茉一路走来的艰辛本就圈了不少粉，得知自己偶像艰难的人生还被处处设陷阱，更是气得拳头硬，纷纷撸起袖子讨伐许知忆及其团队，个人网站和官网，甚至公司的网站很快就沦陷，且不可修复。
    然而，这只是第一步，许知忆教唆老罗反水的录音，囚禁老罗的视频也开始闯入大家的视线。
    似水如歌第三场比赛一度万众瞩目，寻找助演嘉宾的过程更是圈粉无数，本来大家都还为节目组终于开窍，做出这么一档受欢迎的花絮而欣慰，结果这一切竟是许知忆故意争对，制作人默许的卑劣行径，更是气得人想骂娘。
    于是，由小演员心中不平引发的争对新人言论，慢慢的发酵到了全网。
    很多不知名的艺人，受委屈的没背景的，全都出来发声，诉说新人的各种不平事，群情激愤一度到了全民讨论的热度。
    借由艺人的不平引发出来的各种节目的黑幕，公司签约时的潜规则，也一点点的浮出水面。
    事件发酵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各公关公司的处理速度，终于，□□出面了，整顿娱乐圈的不良之风随之打响。
    似水如歌作为黑幕的典型，率先被叫停。
    而许知忆作为典型中的典型，喜提广电局的□□，演艺生涯就此告终。
    有惩戒的，也就会有安抚的。
    苏晴茉受了委屈不自怨自艾，依旧勇往直前，用实力反击黑幕的精神，也受到的嘉奖。
    一时间，全网都知道了这个叫苏晴茉的新人，以及她身边的助演乐器--罗知源。
    老罗的一夜成名，终于让民乐重新走近了大家的视野。
    江泠兮初次大战终于告捷，她画的饼又瓷实了几分。
    第38章
    比起网络上掀起的血雨腥风，时樾的车子里一直弥漫着让人压抑的气氛。
    他把白雅诺硬拽上车以后，就没有再说过话，一直沉默着开车。
    白雅诺气呼呼的扭身对着窗外，先是疑惑他忽然的暴躁，随即慢慢回想起江泠兮那句‘信守承诺’的话，以及她看向她身后某个地方时，眼中带着的兴味。
    她蓦的收紧双掌，连带时樾那天离开剧组后，发脾气的缘由都想起来了。
    她在一步步的把时樾推到江泠兮身边，让她有机可乘。
    俩人近些天的争吵，全都是她在从中作梗，她打算对时樾下手了吗？
    想到这里，她气得咬牙，身体隐隐颤抖。
    时樾的心情也很烦躁，白雅诺躲在暗处窥探的样子，一直在他脑海里来回转悠。
    耳边充斥着江泠兮对她的讨伐，心底深处那个本就不确定的心，如今更是如风浪中的小船，晃荡着几经浮沉。
    他抬手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沉沉的呼出一口气，烦躁的心情已经压不住了。
    白雅诺侧目看了他一眼，如果他的烦躁是因为江泠兮，她更不能发火了。
    一直紧握的手逐渐松开，她努力压下心中的不爽，趁着红灯停车，伸手握住了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
    熟悉的触感传来，时樾垂眸看了一眼，眼中一片沉静。
    绿灯亮起，方向盘重新运作，白雅诺讪讪的撤回手，暗暗咬牙。
    好半晌她才用怒意未消，却被迫温柔的语调说：“对不起，如果你不喜欢我掺和知忆姐的事，我今后都不会再管了。”
    时樾侧目看了她一眼，熟悉的温柔语调，熟悉的眼神表情，换做以前，所有的余怒都会消除，可今天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反倒有种陌生的感觉，他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时樾的反应大大出乎白雅诺的意料。
    以前她不管做得多出格，他都不会这么对她，每次犯错只要装出懊恼的样子，他都会无条件原谅。
    可为什么今天他这么反常，江泠兮到底跟他说什么了？
    “时樾哥哥，你生气了吗？”她再次小声问道，探求的眼中写满了惶恐。
    每当她以这副面孔对着他时，他都会心软，但他今天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她。
    他不想再这么浑浑噩噩的下去，他想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他。
    “我们谈谈吧。”
    他把车子开到路边停好，转头认真的看着她。
    白雅诺对上他的视线，不由心中一凛。
    他眼中似带着某种决心，意味着她必须小心说话。
    “谈什么？”她佯装平静的问道。
    “雅诺，你喜欢我吗？”时樾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发问。
    “喜欢啊，要不然我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呢？”白雅诺觉得这个问题又滑稽又矫情。
    “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通告，没有资源，甚至都不能在事业上帮你，你还会喜欢我吗？”
    白雅诺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他想知道，她的喜欢是不是想借他上位。
    白雅诺假装震惊的看着他，等眼泪爬上眼眶摇摇欲坠时，她才痛苦的近乎控诉的说道：“时樾哥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要想借人上位，大可以找那些出道即是巅峰，家世优渥，背景强大的顶流，不管是做小三还是做情妇，只要能豁出去，我都能靠着这张脸上位，我又凭什么找你？”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还只是个练习生，没日没夜巴望着出头的底层新人，我也不过刚刚被公司捡来，想借着这张脸打造成花瓶试水，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残忍。”
    白雅诺的泪水缓缓划过脸庞，看着时樾的眼神带着委屈和失望。
    时樾怔住，懊恼的情绪迅速席卷而来，她本就诟病容貌给她带来的不齿猜忌，而他竟然明知故犯。
    “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就···”
    时樾痛苦的抱着头，心乱如麻。
    换做以前，白雅诺一定会抱着他，安慰一番，宽他的心。
    但今天她不会，她必须要彻底斩断他对她的猜忌，让江泠兮无机可趁。
    她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悲伤和委屈全都化作了决绝。
    她平静道：“时樾哥哥，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工作的压力和焦虑让我们无法思考，这时候谈论感情一点也不理智，我不想失去你，更不想因为一时的怀疑而让我们有隔阂，我先走了，我们···”
    她又开始哽咽了，“我们暂时不要联系了。”
    “别走！”时樾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她，“对不起，是我不对，原谅我，原谅我。”
    他把她拥进怀里，五年间的相处一点点的涌入脑海，她的努力，她的用心，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清晰的在脑中回放着。
    她事业心很重，但也会抽时间陪他，虽然俩人见面的时间不多，但仅有的几次约会也都是甜蜜而温馨的。
    他为什么会生出质疑的心思，他为什么在江泠兮质疑他们关系的时候，想不起这些美好的画面呢？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被她挑拨。
    “我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见面都很匆忙，我应该是太过想念才胡言乱语的。”
    “时樾哥哥，我何尝不想跟你多待一会儿，我无时无刻不在畅想着公开恋情，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借着工作为由谈恋爱了。”
    白雅诺一脸向往，唇角弥漫的笑意比蜜糖还要甜。
    时樾受她情绪感染，也开始想象那个画面。
    “可是，为了达到今天的成就，我们的心酸和眼泪有多沉重只有自己知道，眼睁睁看着成功即将唾手可得，而我却不得不松开手，那样的憋屈和落寞并不是我想要的，我从一开始就表明要先立业再成家，而你也是答应过我的。”
    “我知道，我不会再逼你公开恋情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再也不会阻止你。”
    “时樾哥哥，我其实一点都不好，甚至都配不上你，能被你爱着呵护着，实在是此生之幸，如果可以，我愿意放弃一切来回应你，只要你想我这么做。”
    “不，我不需要你做任何抉择，我喜欢的本来就是这样的你，你无需为我改变。”
    白雅诺的眼底弥漫着得逞的笑意，语调却带着被感动的哽咽：“谢谢你时樾哥哥，谢谢。”
    白雅诺回到家，心情愉悦的躺倒在床上，唇角绽放的笑意比头顶的水晶灯还要刺目。
    想靠时樾对付她，江泠兮还真是贼心不死，既然这样，那她也无需手下留情了。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她摸过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忽然坐直了身子。
    “丽丽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雅诺，你和许知忆还在一起吗？”
    “没有，我已经从录制现场回来了。”白雅诺心底涌上一丝不好的预感。
    “没在一起就好，她被广电封杀了，你最近这段日子还是不要见她的好。”
    “怎么会这样，几个小时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
    “哎呀，还不是因为苏晴茉的事，她上次买水军黑人家假唱，第三场比赛的时候，拿钱买通对方的助演，差点让人家演出开天窗，两次都没整到江泠兮，反倒被对方抓住把柄，带着团队全面反攻，许知忆这次糊定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买水军放黑料的事，每天都在上演，为什么在知忆姐这里就被封杀了？”
    “你还不知道江泠兮的手段吗，她想搞死一个人，一定会拼尽全力，她依旧抓住‘新人待遇不公’这点去炒，惹来一大波同病相怜的新人，由此发酵出各个娱乐公司的潜规则和暗箱操作，惊动了□□，被当作典型处置，许知忆恰好撞在枪口上，似水如歌节目组也难逃一劫。”
    “什么？！”白雅诺是真的惊呆了。
    如此雷厉风行的手段，太有江泠兮的风范了，可是，到底要什么样的团队，才能操控如此大的风雨，连□□都惊动了。
    吴丽丽继续感慨：“这场网络大战一开始就是燎原之势，江泠兮果然是炒作的鼻祖，竟然连□□都惊动了，还好你已经放下了过去，不再同她计较，否则就冲这手段，咱们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白雅诺恨恨的攥紧拳头，许知忆还真不堪一击，区区两局就败下阵来，真是没用。
    “不行，我得去看看知忆姐。”
    吴丽丽听着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赶紧劝慰道：“别去，这时候千万不能去，许知忆能出现的地方都被媒体围得水泄不通，你去了肯定会被迁怒，还好似水如歌被叫停了，否则我还得处理你和她同台演出的事。”
    “不，这个时候我更要陪着她了，她一再受挫，肯定会做傻事的。”
    “喂？你们到了，好，给我好好看着她，不准她离开公寓半步。”
    “丽丽姐，你在跟谁说话？”
    “我派了两个保镖去你家，你这周暂时不用出门了，好好休息一下，听话啊！”
    “丽丽姐，丽丽姐！”
    白雅诺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第39章
    苏晴茉和季青带着口罩和魔镜，分别坐在江泠兮的左右两边，三人专注的翻看着平板里的新闻。
    关于许知忆的黑料漫天飞舞，不止是她们贡献的，还有之前受过她迫害的小透明，全都跑出来控诉她的各种罪行。
    许知忆成功的步了她的后尘--全网黑。
    “她这回是真糊了。”江泠兮拿出一块士力架，掰成三份，边吃边笑，“怎么样，炒作是不是一门玄学，我就没想到□□会出手，咱只怕要时来运转了。”
    苏晴茉掀起口罩，发泄似的咬了一口士力架，嚼吧嚼吧：“这叫一呼百应，说明圈子里和我有着同样遭遇的新人不计其数，也该整顿整顿，给我们点活路了，咱们是因为有泠兮姐才能出头，那些遇不到好经纪人的同行，不定怎么水深火热呢。”
    季青深以为意的颔首赞成：“所以，一会儿去了吃饭的地方，一定要好好敬泠兮姐几杯酒。”
    “行啊，我要你俩知道什么是不自量力。”
    三人笑着闹着，余光瞄见一旁闭目养神，犹如老僧入定的罗知源，顿时停下了打闹，齐齐看向他。
    江泠兮打趣道：“老罗啊，比赛都结束了，你不会还把自己当二胡不说话吧？”
    罗知源懒懒的掀开一条缝，觑了觑她，又指了指腕间的手表，闭着眼说：“到点睡觉了，我先眯一会儿。”
    三人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罗老罗，你是不是一直都这么好玩，一会儿被二胡收了魂，一会儿又被时间摄了魄，都快没有自己了。”苏晴茉大着胆子和他开玩笑。
    自从领会老罗独特的幽默感以后，苏晴茉时刻都有逗弄的冲动。
    老罗往三人相反的方向侧了侧身子，继续小憩。
    “让他睡吧，年纪大的人容易犯困。”
    江泠兮的话音刚落，老罗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把三人吓得不轻，不解的看着他。
    老罗整理了一下中山装的衣领，冷声道：“年纪大容易犯困的是别人，我精神着呐。”
    “···”
    三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想--老罗不仅固执，还死要面子。
    “既然你不睡了，那我就说说咱团队最后一名成员的情况吧。”
    “好啊好啊。”苏晴茉一脸激动。
    老罗不动声色往三人所在挪了挪身子，竖起了耳朵。
    “他叫靳羽昊，刚毕业的理工大学硕士研究生，因为长着一张厌世又出众的脸，被张强给签了，你们也知道，张强签人不按常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老罗，“靳羽昊除了脸有辨识度以外，还有他独特的说话方式。”
    “独特的说话方式？”苏晴茉疑惑咂摸着。
    “怎么？他说鸟语吗？”老罗揶揄道。
    “差不多吧，反正不说人话。”
    老罗被堵得说不出话，他发现自己之所以能被江泠兮拿捏，全因她比他嘴毒。
    “不说人话指的是···”季青有些没底的问道。
    “一会儿见着你们就能体会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咱们都做好准备，别一会儿被他怼得哑口无言没面子。”
    苏晴茉和季青凝重的颔首，开始在心底模拟场景。
    老罗则一脸浑不在意，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会怕一个刚踏入社会的毛头小子？
    没多久，四人就到了郑欢欢安排的庆功宴场所，一个又大又奢华的私房火锅店。
    它就伫立在绿树环绕的中心地带，四周的灯光被覆上了一层绿意，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还没进屋，就觉得不虚此行。
    苏晴茉使劲闻着空气中熟悉又亲切的味道，灵魂都要飘起来了。
    “快点，快点，这世上再没有比深夜吃火锅还要罪恶和满足的事了，馋死我了。”
    在她的催促下，几人的步伐都比之前快了不少。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一行人绕过回廊，来到了一个雅致的竹林小院内。
    清幽的环境搭配热辣的火锅，令人耳目一新。
    郑欢欢见着他们，激动的跳了起来，抱着季青和苏晴茉就不撒手，三人迫不及待的贴着脑袋窃窃私语。
    江泠兮笑着招呼老罗入座，视线扫到角落里胖乎乎的身影时，不由得暗自咂舌。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人就是黑客小哥吧。
    粉嘟嘟的胖脸，充满智慧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唇红齿白的样子，就跟个奶娃娃成精似的，怎么看都跟黑客两个字不搭。
    果然高手都是与众不同的。
    郑欢欢聊天的间隙，瞥见了江泠兮看向黑客小哥时一言难尽的表情，顿时笑了起来。
    招呼那俩人入座后，她走到小哥身边，一本正经的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郑欢欢，是苏苏的头号脑残粉，初次见面，请大家多多关照。”
    “这位是我的摇钱树，人称暗网血滴子的顶尖黑客--小泥鳅。”
    “小泥鳅？”苏晴茉忍不住好奇，“这名字能写在身份证上吗？”
    郑欢欢睐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傻，这一听就是外号，黑客嘛，不方便透露真名，大家理解一下。”
    “英雄不问出处，叫什么不重要。”
    江泠兮笑看着小泥鳅，越品越觉得这名字和他很搭，他在网络上翻云覆雨的样子，可不就跟泥鳅似的，滑不溜啾谁都拿不住吗。
    “小泥鳅，你也说两句，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一家人相处，不用拘束。”
    “我、我、我不会说。”小泥鳅局促不已，一张肉嘟嘟的小脸顿时变得绯红。
    “你怎么比我还害羞，咱又不吃人。”
    苏晴茉看到和自己一样圆呼的人总感觉很亲切，说话也一点不见外。
    “我不怕，只是不怎么会说话，抱歉。”小泥鳅的脸都快烧起来了。
    “行了，别为难咱们的大功臣了，点菜吧。”
    江泠兮把菜单推给苏晴茉，大手一挥道：“随便吃，这顿苏苏请。”
    “对，对，姐今天挣到第一桶金，可劲造。”
    苏晴茉边说边边在菜单上勾勾画画，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季青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等我也赚钱了，每天都带你吃好吃的。”
    “那可不行，我不能再胖了，敞开吃，泠兮姐该让我减肥了。”
    “控制饮食，保护嗓子，是我对你的硬性规定，至于减肥嘛···”江泠兮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苏晴茉的身材。
    苏晴茉虽然胖，但该有的腰臀比还是有的，微胖能沾边，肥胖还差点，在她看来刚刚好。
    “你不用减，保持现状就好。”
    “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像你这样的身材往骨瘦如柴的女明星队伍里一站，想不扎眼都难，聚光灯都要加粗才能照到你，妥妥的自带C位。”
    “···”
    “噗哈哈，聚光灯加粗是认真的吗？”郑欢欢笑得前仰后合。
    季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罗知源向苏晴茉投去一抹同情的目光，苏晴茉想起人形二胡的外号，忽然觉得自己找到亲人了。
    说笑间，包房的门被敲响，随着一声‘进来’的召唤，靳羽昊出现在大家眼前。
    他个子很高，目测180往上，笔直修长的腿被浅蓝色修身牛仔裤勾勒得完美无缺，白色T恤的一角塞在裤腰处，若隐若现的腹肌随着他落座的姿势显出了一点形状。
    利落的圆寸和璀璨的钻石耳钉，彰显着他放纵不羁的性子，眉眼间藏不住的傲气和孤清又给他平添了一份疏离。
    好看是真好看，但傲也是真傲。
    迎上众人探究的视线，他也不怵，随意抬了下手，介绍道：“靳羽昊。”
    众人回神，纷纷颔首，嘴里嗯嗯啊啊没个完整的词。
    这么高冷，接不住啊！
    火锅咕嘟咕嘟的开始沸腾，气氛却因为他的到来而缓缓降温。
    “我没来的时候，你们也这么死气沉沉的吗？”靳羽昊蹙眉问道。
    “没有啊，我们刚才可热闹了。”江泠兮作为老板，什么样的场面都得接。
    “那就是我扫兴了。”
    “也不是，大家初次见面，难免生疏，多聚聚就活络了。”
    靳羽昊勾唇淡笑：“听说曼影很穷，这么聚不得破产啊？”
    嘿，这死孩子！
    江泠兮努力挤出一抹笑，浑不在意的说道：“这不是还有你们这四颗摇钱树吗，吃糠咽菜还是大鱼大肉全靠你们了。”
    靳羽昊唇角的笑意僵了一下，看向江泠兮的眼神终于涌上了真正的笑意。
    他说：“看来传闻也不全是真的，你脾气不是挺好的，一般人都受不了我说话的方式。”
    江泠兮心说，你他娘还知道别人受不了啊，挺有觉悟嘿！
    “这有什么，比你不会说话的我早就见过了。”江泠兮暗戳戳的扫了老罗一眼，“他是毒而不恶，你又恶又毒，不过呢，这也正是你的风格，习惯就好。”
    “网上都说曼影厉害，培养的也都是些坚韧不拔的人才，希望不会因为我这个害群之马让你破产。”
    “怎么会，你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江泠兮风情万种的眉眼，荡开无数的小邪恶，晃晃悠悠砸在靳羽昊身上。
    靳羽昊没有回答，也没有生气，只是笑容比之前还爽朗些。
    在场的人都为俩人这剑拔弩张的寒暄方式捏着一把汗，眼瞅着不分伯仲，高下难判，对视的眼眸里全是加粗的‘精彩’二字。
    第40章
    江泠兮算是明白了，白雅诺撺掇着前身合伙人，签的这些个光怪陆离的萌新，看似给她出难题，实则却歪打正着的帮了她大忙。
    至少，她不用绞尽脑汁的给他们立人设，随便一个出来，辨识度都相当高。
    像靳羽昊这种不会说话还傲气的愣头青，根本就是个火柴人，点谁谁火大。
    在这个虚伪的娱乐圈里，这种人拼的就是‘真实’二字。
    招人恨就是他的标签。
    “我很好奇，张强是怎么签下你的？”
    江泠兮的问题一出，在场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大家一致觉得，这人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就是拿去当花瓶展示，也得先把他弄哑了才放心。
    靳羽昊摊手耸肩：“他一个劲夸我好看，要把我捧成顶流，我当时刚毕业不想找工作，忽然有人忽悠，那就上一当玩玩咯。”
    “···”
    众人对视的眼神越发一言难尽。
    “事实证明啊，我还真是被骗了，曼影注册不到一个月就倒了，真是雷厉风行啊。”
    靳羽昊说到这里忽然看了一眼江泠兮，“不过，您没自杀，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其余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逆子！
    “怎么个出乎意料法？”江泠兮浑不在意的问道。
    “您想啊，全网黑是什么概念，那就是永无出头之日了，就冲您之前那种嚣张不可一世的劲儿，不得绝望死，要么煤气中毒，要么服药自杀，终归是没脸再活着了。”
    苏晴茉拳头硬了，“你、你、你会不会说话，怎么专揭人伤疤呢？”
    “没事，我喜欢听真话。”江泠兮笑看着靳羽昊。
    “那正好，我只讲真话。”靳羽昊回看着她，眼中的笑意是实实在在的。
    “那咱们还挺合拍。”江泠兮笑着伸出手。
    “目前看来还行，至于能走多远，我倒是不能保证。”靳羽昊回握着她。
    “欢迎归队。”
    “谢谢。”
    虽然俩人都带着笑，但对视的眼里，好似有一股强劲的电流在劈啪作响。
    苏晴茉拉了拉季青的袖子，小声道：“你对他有好感吗？”
    季青摇头。
    她又问郑欢欢，郑欢欢边吃边说：“还行吧，我这嘴也经常贱兮兮的，没理由嫌弃同类。”
    “···”
    “老罗，你觉得靳羽昊怎么样？”
    罗知源想了想，“你们年轻人不都这样吗？说话能把人噎个半死。”
    苏晴茉放弃挣扎了，还以为能拉几个盟友一起diss他为泠兮姐报仇呢。
    她就不该多余问！
    “借着苏苏初战告捷，举办庆功宴的契机，我把曼影旗下的艺人全都请来，一来，让大家正式见个面，熟悉一下共事的人员，二来，也想借此机会感谢你们的支持，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曼影一定能迅速崛起。”
    江泠兮举杯示意，先干为敬。
    在座的人纷纷举杯响应，一口闷。
    “喊口号的话多半虚假，不如让大家听点实质的东西。”
    靳羽昊干了一杯酒之后，徐徐为自己添满，看着江泠兮续道：“张强画的饼可比您的大多了。”
    江泠兮笑了笑，“画饼是每一个公司老总惯用的手段，比起他们只画不做，我可是从和面到做饼开烙，一直都亲力亲为的。”
    “这点我从苏晴茉参加比赛就看出来了，没您在后面追赶，她也不能这么成功。”
    无辜躺枪的苏晴茉恨恨的睐了他一眼，真想用鸭肠把他舌头勒断。
    “你说的实质性的东西指什么？”
    江泠兮偏不信自己搞不定这跟毒刺。
    “资金、钱、报酬。”
    “曼影债务缠身，你手里面有多少可以自由支配的资金？”
    “之前搞定苏晴茉黑料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花了多少钱，又新欠了多少债？”
    “公司没有通告给艺人的时候，有没有保底工资？”
    一个比一个犀利的问题，直接把江泠兮砸懵了。
    这小子不仅嘴毒，心肠也很毒，一来就谈钱，动摇军心。
    江泠兮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气，看了看苏晴茉：“刨去之前摆平黑料的开支，还有两万可以支配。”
    靳羽昊嘲道：“两万块，一人能分多少？”
    “分···”分你妹啊。
    “我们不需要薪资，公司刚刚起步，就该一起努力创造财富，而不是见到蝇头小利就想着分钱！”
    苏晴茉气得不行，握着拳头控诉靳羽昊的恶行。
    一旁的季青和郑欢欢也满眼怒意的瞪着他。
    一贯淡定的罗知源也忍不住了，冷声道：“年轻人，别总想着钱，把蛋糕做大，还愁分不到吗？”
    “老前辈，别总想着玩情怀，你要不是缺钱，会充当人形二胡让人取笑吗？”
    “你！”罗知源要是有胡子，一定吹得满脸纷飞。
    “我不过把公司面临的现状说出来而已，你们这么反感，该不会因为自己也没底吧？”
    靳羽昊挨个扫过众人，当看到他们怒气中夹带着几许迷茫时，冷笑道：“看吧，不是我有意唱衰，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江泠兮恨恨的攥紧双手，沉声问道：“靳羽昊，你是不是抱着让曼影彻底玩完的心态才来添堵的？”
    “嗯···”靳羽昊抚着下巴思忖着，“可以这么说吧，我想看看你是基于什么自信，觉得曼影能崛起的，然而事实证明···”
    他淡笑着环顾四周，“参差不齐的品相，注定产品没卖点，公司肯定做不起来。”
    江泠兮被他气得浑身发抖，侧目扫了一眼触手可及的碗碟，真想把他给拍死。
    “你别太过分啊，你不参与大可退出，没必要在这里胡言乱语。”季青手里攥着的筷子已经被她捏碎了。
    “我嘴巴最贱的时候，也没像你这样四处搓火，你这种人就该被群殴，专门打嘴扯舌头那种。”郑欢欢也气得不行。
    就连社恐的小泥鳅也忍不住站起来，气呼呼的瞪着他，脑中堆砌的代码化作无数把利刃，唰唰唰的飞向靳羽昊这个自大狂。
    被他怼得一口老血闷在胸口的罗知源，慢慢的抚触着二胡上面的弦，想象着一会儿靳羽昊被群殴时，他毁几根弦才能勒哑他。
    “你走，我们不欢迎你，更不需要你，快滚出去。”苏晴茉绕过季青和郑欢欢，气势汹汹的朝靳羽昊走去。
    她用力推着他，嘴里念念有词：“一会儿回家找到你的合约书，我立马让泠兮姐跟你解约，天高任鸟飞，你可劲飞去吧，贱鸟！”
    靳羽昊看着一众人齐心协力的驱赶着他、怒瞪着他，不怒反笑。
    “我收回刚才拿你和张强对比的话，你画饼的本事比他可强多了，连面粉都没有，也能让饼自己成形，死心塌地的随便你烙，真是厉害呢。”
    “靳羽昊！”江泠兮愤怒的喊着他的名字，“你别太过分啊！”
    这都让他看穿了，只有灭口了！
    【宿主，冲动很可能会小命不保哦。】
    “说好是画饼，你他妈居然藏了个馕，这么硬，我怎么做？”
    江泠兮是真的恼了，靳羽昊简直就是个魔鬼。
    【当初你接受挑战的时候就该有这样的觉悟，这才刚刚开始呢，今后的任务只会越来越难。】
    “你什么意思？”江泠兮警铃大作。
    【为你好的意思。】
    “喂，喂！”这该死的混蛋系统。
    靳羽昊看着怒不可遏，却不得不生生压下怒气的江泠兮，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说：“这就过分了？质疑和嘲讽不是一直都跟着你吗？如果连这都受不了，今后公司还怎么发展了。”
    江泠兮眉头紧蹙，越来越看不透这馕的用意了。
    苏晴茉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推不动他，索性放弃了，“公司从此与你无关，不劳你费心，赶紧滚！”
    “听到没有，让你滚啊！”
    郑欢欢也在一旁咆哮，那样子恨不能扑过来咬死他。
    “很好，保持你们现在这一致对外的状态，公司还有救。”
    “让你滚，没听到吗？”季青已经在蓄力了。
    她满腔的怒意全都转移到她攥紧的拳头上，凸起的青筋，狰狞着想要冲破皮肤的束缚。
    “我还没解约呢，凭什么要我滚。”
    靳羽昊悠闲的落座，唇角噙着的笑意越发让在场的人搓火。
    江泠兮努力压下不断升腾的怒火，心平和气的咬牙道：“靳羽昊，你闹了半天，究竟想做什么？”
    “做你的艺人啊。”
    “···”我尼玛！
    “我不惜顶着你们很可能一拥而上暴揍我的风险，只为考验你身边人是不是坚定不移的追随你，如此敬业又有责任心的艺人，你不想要了吗？”
    “···”我他妈乌鸡鲅鱼啊我！
    靳羽昊的种种精分行为，不止震惊了江泠兮，还震撼了上到45下到18、9的两代人的心灵。
    “靳羽昊，你今天出门吃药了吗，你这精分会传染吗，需不需要隔离啊？”
    苏晴茉很严肃，很认真的抬头看着眼前这张本来很好看，却因为疾病而耽误它发光发热的脸，啧啧惋惜。
    “靳羽昊，我硬了，你过来让我泄个愤。”季青撸起袖子朝他走过去。
    “我这二胡的弦也断了，来，别浪费，让我算算它要用多少的加速度，才能完成一场谋杀！”
    “我这还有半米鸭肠，让我试试它能不能勒断你的舌头。”
    三人一拥而上，在郑欢欢的助威呐喊中，群起而攻之。
    庆功宴眨眼成了全武行，好好的一张俊脸秒变猪头。
    靳羽昊的愿望成真了--他成功用自己的忠诚打动了江泠兮和她的团队。
    一阵暴揍后，江泠兮痛快了，苏晴茉胃口大开，老罗神清气爽，季青如沐春风。
    大家坚信，在如此强大的向心力之下，曼影娱乐一定会扶摇直上九万里。
    第41章
    酣战过后，包厢里终于恢复了刚开始的热闹，大家说笑着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江泠兮意气风发的畅言着曼影未来的发展，老罗捧着酒杯直乐，季青笑着给她们添酒夹菜，郑欢欢轻轻敲着杯子，哼唱着苏晴茉的歌，遇到高音爬不上去，俩人傻乎乎的笑作一团。
    小泥鳅两杯果酒下肚，红着脸仰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靳羽昊掏出随身携带的迷你药箱，镜子里的英俊少年被活活打成了猪头，还我漂漂拳也救不了那种。
    他哀怨的扫视着刚才出手的人，明明一个个那么温和，出手却那么狠，早知道就收敛些了。
    ‘嘶~’酒精棉触到破裂的唇角，疼的他倒吸冷气。
    江泠兮杵着下巴，满脸堆笑的看着药箱里一应俱全的外伤用品，幸灾乐祸：“看你这齐全的装备，平时没少挨揍啊。”
    “这叫有备而来。”靳羽昊一脸丧气。
    江泠兮心道，这人是真贱！
    “你就算要考验我们，也犯不着这么作践自己，图什么啊？”
    “图你们人穷志短，好欺负！”
    “···”
    “如果这都能经受住了，以后大富大贵才更牢固。”
    江泠兮沉沉看了他一眼，到嘴边的草泥马，愣是转个弯成了：“我谢谢你！”
    “不用，捎带嘴的事。”
    “···”
    苏晴茉正在指导郑欢欢如何换气，微信忽然响了，她随意扫了一眼--
    阎澄：我到了，你们在哪个包间？
    苏晴茉定定的看着提示，一直到屏幕暗下去才猛地站了起来。
    “你怎么了？”郑欢欢正晕乎着，被她这么大起大落的动作晃得直恶心。
    苏晴茉半是慌乱半是羞怯的说：“他来了。”
    江泠兮看着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警惕的问道：“谁来了？”
    “我、我叫了阎澄。”
    “哦~~~”
    季青恍然大悟的语调带着弯儿，意味深长的眼神环顾了四周一圈。
    知情人怔了几秒，立马心领神会。
    “那你还不去接他！”江泠兮笑着催促道。
    苏晴茉整理了一下衣衫，对着众人‘嘘’了一圈，厉声警告道：“保密啊！”
    众人很配合的点头，知情人两两对视，露出了同款姨母笑。
    苏晴茉的手还没抚上门把，阎澄就推门进来了。
    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麦色的小臂，略带促狭的脸上笑意满满。
    他环顾在场的人，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事，我们也刚刚开始。”江泠兮招呼着在场的人，“快给阎老师腾个座。”
    “不用麻烦，随便坐就行。”
    阎澄在距离她最近的空位坐了下来。
    苏晴茉脸上的失落被江泠兮收入眼底，她道：“那怎么行，今晚的庆功宴是给苏苏准备的，您作为大功臣，怎么能坐这呢。”
    “苏苏，把阎老师带到主位上去。”
    “哦。”
    苏晴茉立马颠儿颠儿的走到阎澄身边，化身乖巧领位员。
    “这···”阎澄有点盛情难却的犹豫着。
    “坐过去吧，今晚的主角是苏苏，务必给她个答谢您的机会。”
    阎澄看了看苏晴茉，好看的唇再次弯起，“好。”
    苏晴茉被那个笑容恍了神，走路都是飘的。
    苏晴茉对阎澄的好感从第一次见面就有了，但那时只是单纯的欣赏。
    觉得这个人好看，又有才华，说话又温柔，和他以往接触过的异性都不一样。
    他谈吐优雅、学识渊博、对音乐的热爱也不比她少，他好像在各个方面都很出色。
    尤其在他为她写出《追》这首歌的时候，她简直惊呆了。
    明明只是萍水相逢，但他在创作时，对她追梦路上的情绪和心路历程的变化，竟然把控的如此精准。
    就好像他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经历这一切似的。
    那一刻，她忽然有些感动，那些她曾抱怨过的艰难和孤独，好似忽然有了精神寄托，心中的失落，对未来的迷茫，也好像找到了落脚点。
    空落落的心终于被某种情绪给填满。
    如果一开始只是仰慕，那随着时间的推移，仰慕开始掺杂着她的小心思。
    看到他会高兴，他对她笑的时候会怦然心动，偷偷想起的时候，嘴角会忍不住上扬，心里犹如小鹿乱撞。
    这种感觉应该就是喜欢吧。
    俩人入了座，郑欢欢识趣的让出一个空位，方便他们谈话。
    阎澄不是个话多的人，如果苏晴茉不邀请他，他是不会参与这样的集体活动的。
    他侧目看着她，柔声道：“恭喜你啊冠军。”
    苏晴茉有些拘束的拢了拢耳畔的头发，“这个荣誉也有您的功劳。”
    “为什么要对我说敬语，我很老吗？”阎澄假装不高兴的看着她。
    苏晴茉吓得直摆手，“没有没有，您一点也不老，我只是觉得这样称呼比较正式。”
    “朋友间太过客套反倒生疏了。”
    “朋友？”苏晴茉咂摸着这个词，心脏有点泛酸。
    “我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么谈得来的人，说声知己也不为过。”
    “您在说我、我吗？”苏晴茉指了指自己，脸上带了丝不可思议。
    她的见识和认知似乎配不上‘知己’这俩字。
    “嗯，是你。”
    阎澄的眼眸似盛着漫天繁星，明亮得叫人移不开眼，那把大提琴一般低沉浑厚的嗓音发出‘嗯’的声调时，简直能把人魂勾走。
    如果苏晴茉不是坐着的，她肯定会被撩一个大跟头。
    “我这水平怕是担不起‘知己’这两个字。”
    苏晴茉一边婉拒，一边在心底呐喊--谁想跟你做朋友啊···
    一旦穿上‘朋友、知己’的外衣，再脱下来可就难了。
    阎澄认真的想了想：“不会啊，我觉得挺贴切。”
    苏晴茉不想再继续这个伤心的话题，端起酒杯说：“不管怎么说，我得谢谢你，都在酒里了，我敬你。”
    阎澄看着她把酒一饮而尽，也笑着喝光。
    苏晴茉忽然有点憋屈，从小到大每个男生都只把她当兄弟，当知己，没一个把她当女人，难不成这样的诅咒要伴随她一辈子？
    她又倒了一杯酒，一口闷。
    阎澄看着她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想起了自己刚成名时的心境。
    那种历尽千辛终于苦尽甘来的畅快，终于告别困苦遭遇的唏嘘，真的很需要借助酒精来强调自己的真实感。
    一直要等到酒醒了，还依然能看到奖杯摆在眼前，才能完全确定，自己这回是真的成功了。
    他把她的空酒杯添满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陪你。”
    苏晴茉看着他豪气的一饮而尽，忽然悲从中来。
    历史为何总是该死的相似，无数个苦闷的暗恋场合，无数个想借买醉吐露真心的关键时刻，总被不解风情的告白对象打断。
    他们都不会多句嘴问问，你为什么一个劲喝酒，是不是有心事？
    她本该在这个问题问出后，霸气的蹬鼻子上脸：“别问，问就是喜欢你！”
    然后在对方或是错愕、或是惊恐的表情中，强势把人摁倒，把她躲在暗处肖想的不可描述，都给他演一遍。
    等酒醒了，被拒绝也好，被拉黑也罢，终归错在酒，不在人。
    只要曾经拥有过，何必在乎酒后乱那啥的骂名。
    当人生走到尽头，回忆往昔时，她也能牛逼喧天的说一句--姐曾经也风流过。
    可是啊可是，他们一个个比猴还精，宁愿喝吐血也不给她这机会！
    她的小怂包只有酒能治，一旦酒醒，她又会变成那个只敢偷偷暗恋的苏晴茉了。
    贼老天，你不公啊！
    苏晴茉恨恨的仰头干了手里的酒，眼圈泛红。
    阎澄只觉得她该是喝醉了，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苏苏，你喝醉了吗？”
    苏晴茉抬起头，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沉声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阎澄先是一怔，随即解释道：“我被拉去改曲子，耽误了一会儿。”
    “我一直很好奇，你在写《追》这首歌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我···”
    “明明你和我只是萍水相逢，竟如同在写自己的经历一样。”
    “这个···”
    “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
    “···”
    “还是说--”苏晴茉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贴近他，一字一顿道：“你暗恋我？”
    阎澄错愕的睁大眼睛，苏晴茉的表情很认真，注视着他的眼眸也很亮，一点也不像喝醉了。
    阎澄蹙眉，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他对她的感觉其实很复杂，有不用于其他异性的好感，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灵共鸣夹杂其中。
    不能用单纯的喜欢，或是不喜欢来形容。
    在他没搞清楚这种感觉的缘由和将来的走向时，真不知道如何回应。
    苏晴茉看着他蹙眉沉思，酒壮怂人胆的气势立马瘪了。
    所有的不甘心和不服气，都化作急于摆脱此时尴尬的冲动，脑袋一扎，直挺挺的倒在了酒桌上。
    忽然的桌面震动后，鼾声响了起来···
    阎澄：“···”
    这酒醉得如此清明？
    大家匆匆的找寻声音的源头，当看到倒下去的苏晴茉和明显被吓坏，依旧保持着前倾动作的阎澄，意味深长的探究目光瞬间八卦附体，一个劲在俩人中间来回晃荡。
    阎澄淡定的就势轻声唤着苏晴茉的名字，而回答他的只有此起彼伏的鼾声。
    他转而看向众人：“她醉了。”
    众人心领神会的点头赞同，但一道道明晃晃的眼神却在说--你猜我们信不信？
    阎澄不自觉的清了清嗓子，在大家的注视下说道：“既然主角醉了，不如就此散场吧。”
    以江泠兮为首的八卦女团，此时恨不能把在场的男人打包送走，然后摇醒装醉的苏晴茉，严刑拷打她到底对阎澄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把人吓得不知所措。
    第42章
    江泠兮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时间，意犹未尽道：“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感谢各位捧场，咱们只有下次再聚了。”
    郑欢欢主动担起了送客的重担，挨个把人送上出租车，直到最后一个人消失在视线里，才脚底抹油似的疯跑回包间。
    一进门就朝围坐着苏晴茉的两人比了个‘OK’，迫不及待的说：“人都走了，苏晴茉你快别装了，快起来招供，你和阎澄到底怎么回事？”
    江泠兮和季青一左一右的杵着下巴看着她，等她自己装不下去抬起头来。
    果然，郑欢欢刚坐下，苏晴茉就‘醒’了。
    郑欢欢的八卦魂直冲天灵盖，敲锣打鼓求真相。
    她趴在桌子上，循循善诱：“快说，你俩发生了什么？”
    苏晴茉环顾三人殷切的眼神，丧气道：“我犯傻了，我居然问他是不是暗恋我，嘤···”
    “···”
    三款同脸错愕后，郑欢欢说：“可以呀姐妹，一来就强词夺理直奔主题，有进步。”
    苏晴茉泪眼朦胧的瞪着她，“郑欢欢，我都这么伤心了，你还笑得出来。”
    “我这不是赞你勇猛嘛！”
    “哎呀，这也没什么，你不是醉了吗，谁和醉鬼一般见识。”
    江泠兮浑不在意的宽慰她，以她的性格，这办法实属上策。
    季青实话实说：“你刚倒下我就看过来了，阎澄只是有些错愕，表情并没有厌恶。”
    “真的？”苏晴茉欣喜半秒，又懊丧了。
    阎澄的表现和他之前暗恋的那些人一样，她都还没开口就把她先划到了‘不可能’的队伍里。
    这样被动的情况她不知经历了多少，如果再放弃阎澄，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一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功成名就，却偏偏没有男朋友，心底就涌上无尽的凄凉与惶恐。
    痛定思痛之后，她恶从胆边生，想靠醉酒反客为主。
    只要她先说了，不管他拒绝还是嘲笑，都能把丢脸和挫败归罪给酒，与她无关。
    哪怕再见面，她也可以装喝断片轻轻揭过，继续把他装在心里偷偷喜欢，再也不露出半点痕迹。
    结果，好不容易把算盘打好了，大言不惭的话也说了，没等人家回答，她就先沉不住气装晕了。
    苏晴茉啊苏晴茉，你可真有出息。
    “你们说，他会不会就此躲着我，再也不见我了？”
    冲动过后，她忽然想到这个最糟糕的后果。
    江泠兮：“应该不会吧，他那么优秀，被表白不是随时都会上演的吗，要是因为这个就躲着的话，那他也太不是男人了，不要也罢。”
    郑欢欢：“就是就是，他要真躲着你，不要也罢，咱又不是找不到更好的。”
    “要的，要的。”苏晴茉一脸郑重的挽留，“正因为他太优秀，我才急着表白，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可是我又很怂，都没等到宣判，自己就先死了，呜呜呜，我好没出息的。”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都没等到阎澄回答，就先装晕单方面中断了这场试探？”
    江泠兮恨恨的戳她脑袋，“你是不是傻，你、你、临门一脚的事，就这么放弃了，堵不堵啊？”
    苏晴茉懊恼的捶胸，“堵，堵死了都，我该再坚持一会儿的，可我的勇气只有那么点。”
    “唉哟气死我算了，你、你说你···”江泠兮比自己表白失败还憋屈。
    她怎么就没有她硬撩时樾时，不怕死不怕羞的半点风采呢。
    “别动怒泠兮姐，苏苏已经尽力了，能迈出第一步已经很不错了。”郑欢欢赶紧救场。
    季青轻拍她后背帮忙顺气，“苏苏能想到用酒打掩护，已经是一种进步了，换做以前，给她一车零食做赌注，她也不敢，看来是真喜欢阎澄。”
    “我不是怪她，我是替她不值，你都开口试探了，怎么着也得有个结果啊，半途而废算什么，憋不憋屈啊。”
    苏晴茉耷拉着脑袋，一脸沮丧，要是她能再勇敢一点就好了。
    江泠兮看着她挫败又懊丧的样子，又有点心疼。
    轻叹道：“行了，你也别胡思乱想，他和曼影是签了合约的，至少在合作期间，他没机会避而不见，你不如想想，再次见面，你打算以什么心态面对他。”
    “就···普通心态啊，既然试探失败，那我今后就好好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做他的朋友和知己。”
    苏晴茉说到最后，不禁握拳打气，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悸动。
    江泠兮微眯眼眸：“你真能放下？”
    “能啊！”苏晴茉佯装坚强的回答。
    江泠兮冷嗤：“别人请你帮忙递情书，你能坦然充当信使，不生出一丝一毫的嫉妒？他和别人谈恋爱，你能充当为他们解决恋爱小矛盾的调停者，不偏心不作妖？当他结婚生子，你依然能做他婚姻生活疲惫时的休憩港湾，死也不撺掇他好聚好散？”
    苏晴茉双手握得紧紧的，光是想象这样的画面，她就觉得心口堵得慌。
    “我这只是假设，你要当人家的朋友和知己，这些都是你该做的，而且得要他一直在乎或是记得你这个知己，否则你就是个只能偷偷在心底舔舐伤口的旁观者，可怜又可悲。”
    苏晴茉抗拒摇头：“我不想这么惨，我兴许会趁虚而入。”
    她不想为了这份迟来的后知后觉变得卑鄙，变得不折手段，变成她最讨厌的人。
    “不想这么惨就大胆去追，一直当鸵鸟的后果就是孤独终老，功成名就无人分享，生病感冒无人问津，生老病死独自面对，你想过这样的生活？”
    “不想，一点也不想。”
    “所以，大声告诉我，你要怎么做？”
    “我，我要勇敢追求幸福，我一定要得到阎澄。”
    “对喽，就是要这样的气势。”
    季青和郑欢欢面面相觑，眼里写满了对江泠兮五体投地的拍案叫绝，这鸡汤熬得那叫一个馥郁芬芳，齿颊留香，小怂包秒变斗鸡。
    俩人激动的鼓掌，“苏苏，我们支持你，加油。”
    苏晴茉忘了挫败，忘了沮丧，满腔热血都刻上了阎澄的名字。
    “好了，决心有了，接下来就是做计划了。”
    “追人还要做计划？”三张恋爱白纸同脸疑惑。
    “那当然了，每件事都需要规划，钓凯···追人我最在行了，听我的准没错。”
    其余俩人很可能不理解江泠兮的自信从哪里来，季青最有发言权，毕竟，泠兮姐连名花有主的顶流都敢硬挖，还有什么是她拿不下的？
    “有泠兮姐出手，苏苏一定能抱得美人归。”季青底气十足的握着苏晴茉的肩膀宽慰。
    郑欢欢也开始摩拳擦掌：“这事我必须全程参与，出钱出力那种。”
    “公费谈恋爱，无需外援。”
    江泠兮一脸的老谋深算，“苏苏接下来的工作重心是准备新歌，在此期间她有的是机会和阎澄独处，以工作之名培养感情，任何可能都有哦。”
    江泠兮故意拔高了最后一个音调，看向苏晴茉的眼神全是不怀好意的蛊惑。
    “写歌最需要情感这座桥梁，一边谈恋爱，一边为你谱曲，想想就好浪漫，阎澄不还说你是她创作的源泉吗，咱指定把这泉眼发展成洪水，让他一发不可收拾。”
    郑欢欢开始畅想某个场景，露出了追剧磕cp的姨母笑。
    “嗯嗯，忽然觉得苏苏和阎澄好般配啊，哪里都配，天作之合。”季青也毫不掩饰心底的欣慰。
    苏晴茉被她俩说的脸红心跳，那颗怯懦的小怂包终于被摁在了地上。
    “你追爱的心已经坚定了，如何按捺住那颗躁动的心是接下来的关键，阎澄性格温润，绝对不是那种会一见钟情轰轰烈烈的人，所以，你给我把持住自己，不能再像今天这么莽撞。”
    苏晴茉点头如捣蒜：“嗯嗯，我一定谨记。”
    “过去的错误已经造成，没必要一直后悔，把眼睛往前看，做好接下来的每件事，再见到阎澄，你一定要做出一副和过去告别的样子，要让他觉得，你已经单方面试探过并放弃了，知道吗？”
    “啊？如果我不主动，岂不是彻底没戏了。”苏晴茉面露遗憾。
    “谁跟你说没戏了，这才刚开始呢。”
    三人眼巴巴的看着她卖关子，用眼神催促她赶紧往下说。
    “我们现在可以确定的一点是，阎澄是因为欣赏你的才华才主动提出合作的，也就说明他对你是有好感的，你的贸然表白只是让他错愕，并非厌恶，所以，你还是有点筹码的。”
    “然后呢？”苏晴茉一脸猴急。
    “然后就是投其所好，好好工作啊。”
    “···工作能兑换爱情？”
    江泠兮白了她一眼，“工作不能兑换爱情，但魅力可以征服男人。你现在最大的魅力就是你的歌技，你必须用它去征服阎澄，成为他不可或缺的另一半，没有你，他的生命就不完整。”
    “这、这格局也忒大了，我、我能行吗？”
    “你好好工作就能行，他既然是你的专属创作人，谱了新曲，肯定第一时间和你探讨，你有了想法，也会第一时间跟他交流，通过不断的交流与磨合，默契也会慢慢滋生，两个对音乐有着共同信仰的人，总能不断碰撞出火花，当感情积淀到一定程度，便无法脱离彼此，你和他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根本就无需画蛇添足的表白。”
    “泠兮姐说的对，阎澄一看就是那种文青范儿，最推崇灵魂契合，心灵共鸣这些玩意儿，你只要在歌技上彻底征服他，他分分钟滚下神坛，拜倒在你的蕾丝吊带袜下。”
    “郑欢欢，你能不能不煞风景，人家在这聊工作呢，你乱入什么情趣。”苏晴茉红着脸控诉她。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谪仙一样的阎澄，拜倒在吊带袜下的画面，叫她怎么忍！
    第43章
    郑欢欢忍不住抹了一把嘴边的哈喇子，把脑补的不可描述统统抛开，笑道：“工作也需要动力不是，泠兮姐不愧是顶流，什么事到你这里都能拔高N个档次。”
    江泠兮面不改色的接下这波恭维：“没两把刷子，我也不敢开公司啊。”
    她转而看向苏晴茉，“我敢保证，你就是在阎澄专注创作的时候起的歹念。”
    “您、您怎么知道的？”
    苏晴茉惊讶，和阎澄一起为《追》谱曲作词期间，她的确见到了他的另一面。
    他可以为了一段词，翻遍藏书古籍，只为找寻贴切的词语形容那种心境，也可以为了某段曲调，不分昼夜的演奏修改，只为让音律更丝滑顺畅。
    当曲子完成的那一刻，他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她，甚至都等不及见面，直接在电话里唱给她听。
    他迷人的低音搭配上优美的旋律，苏晴茉彻底沦陷了。
    不管是歌曲的内核还是曲调，与她一路奋斗的心路历程完美契合，把她各个阶段的感情都表达了出来，就像他一直在身边见证一样。
    她的孤独、无助和迷茫在那一刻忽然找到了依靠。
    原来有那么一个人，她的喜怒哀乐，他都懂。
    “人在专注做某件喜欢的事情时，散发出的魅力最自然，也最致命，你唱歌的时候整个人也是发光的，阎澄第一次看你唱歌时，眼底的情绪就很不一样。”
    江泠兮描绘了那天阎澄目不转睛看她唱《思风》的场景。
    “阎澄欣赏你的点就是你的歌声，只有你能唱出他想要的感觉，你一开始就占据上风的。”
    “真的吗？”苏晴茉有些难以置信。
    “我骗你干什么，接下来你只需要好好工作，把儿女私情抛诸脑后，认真演绎他为你创造的每一首歌曲，让他看到你的专业素养，你声音的可塑性很强，阎澄一定会围绕这点不断为你打造新曲风，这就相当于诱敌深入了，只要他肯沉迷，不愁他不动心。”
    苏晴茉随着她的描述，开始畅想未来，眼中的笑意娇羞又向往。
    郑欢欢平时就喜欢磕各种各样的CP，歌手VS词曲家的组合，简直是天造地设，在工作中就能撒糖，又浪漫又甜，兴奋的嗷嗷叫。
    “啊啊啊，你们这对CP我锁死了，给我冲！”郑欢欢一脸花痴，“我写歌给你唱，你唱歌给我听，啊~要不要这么甜啊！”
    苏晴茉顿时臊红了脸，“我们还没开始呢。”
    “不重要，暧昧才是最最美好的过程，那种欲拒还迎，欲语还休，朦胧好感在你来我往的推拒中挣扎、纠结、浮浮沉沉，简直就是磨人的小妖精。”
    苏晴茉的表情又多了几丝向往。
    “所以，你一定要记住泠兮姐的话，只想事业不想人，等你靠魅力征服他的时候，你就赢了，到那时候就该他向你表白了。”
    “真、真的吗？”苏晴茉光是想想就脸红心跳，不能自已。
    “当然是真的了，欲擒故纵了解一下。”
    在三人的谋划和鼓励下，苏晴茉终于有了底气。
    相比苏晴茉的专业谋划团，阎澄只能单打独斗的应对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情感萌芽。
    他坐在出租车后座，看着不断后退的街景，脑中回放着与苏晴茉相处的各种点滴，慢慢的在细枝末节中，窥见了她偷偷藏起来的小心思。
    他专注创作的时候，总感觉有一道目光追着他跑，而当他抬眸确认时，那道光瞬间消失，只留下苏晴茉不掩崇拜的眼神。
    他身边从来不缺仰慕者，但凡是合作过的歌手，没一个不为他的才华所倾倒，他好似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注目。
    当苏晴茉也这么看着他的时候，他也没觉得特别，直到--
    她假装醉酒，说出了那样的试探。
    明明很害怕，却愣是虚张声势的倒打一耙。
    他只是没想到她会忽然表白，他对她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本想婉转的表达一下自己矛盾的心情，让她给他点时间再回复的。
    结果，他正酝酿措辞，她就先晕倒了。
    就好像那三杯酒的胆气，只够用到把想说的话说完。
    每每想到苏晴茉临昏倒前，红着脸纠结慌乱的眼神，他就会忍俊不禁。
    这丫头怎么能这么有趣呢。
    *
    三人回到家，已经快凌晨三点了，各自洗漱完毕互道晚安后，季青和苏晴茉一头扎进了松软舒适的被窝里，呼呼大睡。
    江泠兮虽然累，却辗转难眠。
    苏晴茉和老罗的组合应该是成功了，捆绑发展加上阎澄的创作团队，基本也能和三线艺人抗衡。
    只要能持续创作出耳目一新又受欢迎的曲目，竞争一线不在话下。
    眼下，最棘手的还是季青和靳羽昊。
    季青那边只有白雅诺和刘仁这两个助力，实在太薄弱了。
    白雅诺这颗棋，她没办法全程掌控，只能通过给她下套，边复仇边辅佐季青上位。
    这次她把许知忆斩草除根的事，也许会触怒她，让她彻底跟她撕破脸，那样一来，季青就没有助力了。
    单单靠一个帮人打工的刘仁，能给季青的平台只有武替，境况依旧不会好转。
    看来，她还得加强和白雅诺的互动，不能放冷了，厚着脸皮倒贴，她总不能硬碰硬拒绝吧。
    江泠兮垂眸看了一眼桌上的资料，那是靳羽昊和曼影签的合约。
    她的手指在合约书上轻点着，靳羽昊欠揍的说话方式再次蹿出来，敲着她的脑瓜。
    这人的外形条件确实是四个人里最有星相的，就是那张嘴太欠了，他能做什么呢？
    接单吵架？
    不行，就他那欠扁的样子，分分钟被打死，丧葬费、抚恤金都是钱啊，不能做这赔本买卖。
    参加综艺？
    也不行，就那张嘴，话题度是好炒了，得罪人就不好处理了，不能把他放人堆里。
    怎么就没有一档毒舌真人秀呢，有的话，他铁定红！
    江泠兮头秃的往床上一倒，倦意缓缓袭来。
    【叮！考核任务上线。】
    江泠兮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考核！什么考核？”江泠兮火大。
    她这四个饼还没画好呢，又搞什么幺蛾子！
    【根据宿主最近的成就显示，您的综合能力有所提高，为确保您能顺利完成主线任务，系统会随机考核，考核涉及的范围都在娱乐圈。】
    江泠兮看着液晶屏上自己的数据--
    【口才68、演技38、歌技48、音律5、魅力值49】
    口才是她画饼必备的技能，刚穿来的时候自带48，如今托靳羽昊的福，涨到了68，凑合。
    演技对应季青，歌技对应苏晴茉，音律对应老罗，之前这三项都是0，现在也都涨了些。
    魅力值是她自身收获的赞誉和认可的综合评分，从0到49，涨势还行。
    可是这些数据离100分还差好远，如此缓慢的增长，她什么时候才能功德圆满啊？
    “老罗都已经小有名气，怎么才5分？”
    【罗知源只演奏了两首曲子，其中一首还是对着鸡演，他可是民乐大师，结果却带头糟蹋音乐，5分都算仁慈了。】
    “他那不是有感而发，情不自禁吗？”
    【我不管，我只看数据。】
    江泠兮咬牙：“行，这次是我的失误。”
    【看样子口才这项会先到100，你多让靳羽昊发挥一下。】
    江泠兮腹诽，让他多说话，不如让她早点死。
    “考核任务有几个？”
    【不多，就俩。】
    “那还差不多。”
    【但难度系数较高。】
    “···多高？”江泠兮心慌。
    【我先说第一个：用画饼的方式，让退圈影帝重回巅峰】
    “···”
    江泠兮如遭雷劈，大饼是人人都能画的吗，萌新小白恩威并施就能画。
    影帝！
    那可是曾经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业界楷模一样的存在，给这样的大佬画饼，还要让人家重回巅峰。
    呵呵你全家啊！
    “我发觉你这个系统太恶毒了，你想活活玩死我吗？且不说给大佬画饼有多难，就冲曼影这寒酸样，让影帝重回巅峰的资本在哪？”
    如果系统化作某种实物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会踩着它一顿暴揍。
    太他妈欺负人了！
    【任务简单就不叫考验了。】
    “如果我不接受呢。”江泠兮烦透了被系统牵着鼻子走的被动。
    【那就扣除你的生命值，你的生命值只剩60了。】
    江泠兮头上忽然多出一条血槽，60两个数字从白色变成了血红色。
    这赤条条的警告，彻底把她一直隐忍的怒意点燃了。
    她愤恨的瞪着那道血槽，随即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大红色的风衣。
    一把抓起花瓶里的百合，合衣往床上一躺，双手握着百合放在腹部，神色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此情此景，把床换成棺材的话，妥妥的遗体告别现场。
    “来吧，杀了我吧，活着我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但穿着红衣服死了，一定会化身厉鬼在线干扰电波，灵魂磁场与电波，一定会撞出不一样的火花，一起步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吧！”
    【···】
    “你还等什么，你不是一直想弄死我吗，我成全你，我豁出去了，20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动手啊，你个孬种！”
    【···】
    系统打死也没想到江泠兮会来这出，她要是真死了，它也玩完了。
    艹，它是不是用力过猛了？
    第44章
    江泠兮的生无可恋，狠狠的戳到了系统的痛脚。
    系统和穿书人本就是一体同根，为了保证小说不崩，它必须让她顺着既定剧情走完全文，把烂尾的书给续写完了，才能保住共同的小命。
    它一开始把自己姿态拔高，就是想掌控主动权，确保一切都遵循它的计划。
    可是，它打死也没想到，一直迫于死亡威胁而兢兢业业的对象，竟然会视死如归？
    难不成真把人逼急了？
    可要是在这个时候说软话弥补，那自己苦心建立的淫威又怎么办？
    系统权衡的时候，江泠兮也在心底打着小算盘。
    就冲她发出死亡威胁这几分钟，系统忽然消音一样的沉默，她就能猜出自己对系统应该还有大用，它迟迟不开口，必定在权衡利弊。
    系统和她应该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剧情烂尾，她被迫参与修复，系统的存在就是把控小说的整体走向，那些个任务和考验，全都为剧情服务。
    而她作为执行人，看似被动，实则也能掌控主动权。
    她还不信，自己破不开这个局，人类智慧绝不会输给AI。
    气氛就这么僵持着，双方在沉默中相互拉锯，谁也不肯先妥协。
    系统开始监测江泠兮的生命体征，看着毫无波动的心电图，心下大乱。
    她不是在演戏，而是真的死意已决。
    她要真罢工了，它上哪儿再抓一个对剧情熟悉又诟病，迫切想要动手改编的读者？
    系统的电波有些不稳，七上八下的颤动着。
    就在江泠兮等得快睡着的时候，系统出声了。
    【你觉得我在争对你？】
    江泠兮闭着的眼珠微微一转，如她所料，系统服软了！
    “不然呢，我打从穿进来就没遇到一件好事，这边四个饼还没着落，那边又给我弄出个影帝来，我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哪有往死路上考验人的。”
    系统智脑转了转，有模有样的学着江泠兮画饼的样子，启动循循善诱模式。
    【不，你错了，我在帮你，帮你解决难题，帮你的大饼铺路】
    江泠兮坐了起来，挑眉道：“你有这么好心？”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们的存在都是为了使剧情完整，但这份完整又不能瞎编，必须符合逻辑，每一个任务和考验都必须合情合理，攻略影帝对你而言可是刚需啊。】
    “刚需？”
    【季青眼下最缺的是不是演技？如果你成功画饼影帝，就能为季青觅得一个良师，有了演技，还愁季青无戏可拍吗？而你同时画饼两个对象，收获的可是双倍的分值。】
    不得不说，系统抓住了江泠兮的需求。
    “季青确实需要提升演技，但也不是非影帝不可啊。”
    难得抓住系统的痛脚，江泠兮肯定要多谋点福利。
    【季青想要成为顶流，起点必须比别人高，只有影帝才配的上她，再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影帝虽然退圈，但他的人脉依然在这个圈子里，有了他，你们也就有了资源。】
    系统一说完，就开始监测生命体征，还不忘观察她的表情。
    看着依旧平静的数据和表情，电波又开始不稳。
    难道它的条件不够诱人？
    可它只能给这么多了，再给不就变相告诉她，自己离不开她吗？
    就目前的现状而言，曼影最缺的就是各种资源和人脉。
    江泠兮已经动心了，但她必须稳住。
    系统既然说出相煎何太急的话，那就说明，她和系统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谁离开谁都活不了。
    它之所以一直给她这样那样的难题，不仅仅是为剧情服务，绝逼还存了某种私心。
    否则怎解释她一罢工，它就立马放下姿态示好安慰？
    兴许，她对于系统而言，比自己想象的还重要。
    “之前求你帮忙你都袖手旁观，怎么忽然这么好心，又给资源又给双倍积分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系统电波一颤。
    【我不就是希望咱们都能顺利完成任务吗，你走完剧情，我向上级交差，各司其职的事，哪有什么企图。】
    “哦~~~”江泠兮故意拉长音调，“你也别怪我多想，换谁穿进这么一本危机四伏的书，都会得被害妄想症，我这处境就没一天安生过，如果你再对我有企图的话，那我不如死了干脆，免得整天提心吊胆的。”
    【我之前不帮，是为了考验你，我之所以选定你，就是看中你过人的机敏和超绝的口才，可是，穿书世界和你所在的世界不一样，万一，你的才能打折了呢？之前那些任务，全都是为了进一步验证你的能力，并不是有意折磨你。】
    “那你威逼我扣除的生命值，又是为了什么？”
    【一个人的潜能，只有在面对绝境时才能被激发，我就想看看你有多大的求生欲。】
    “···”草哦。
    【结果证明，你对生命的敬仰超乎常人，生命也因你的敬畏而感谢你。】
    江泠兮腹诽，从来没听谁把贪生怕死说的这么有逼格。
    “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对我的磨砺？”
    【那···倒也不必，你应该感谢自己，如此艰难的处境依旧勇往直前，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天选之子啊。】
    “呵，呵呵~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江泠兮假装羞涩，心下大骂系统就是个狗逼。
    这么明显的马屁还敢说没有企图？它真以为能斗得过她？
    “哎，我这人吃软不吃硬，只要你用诚意打动我，那我也会回以真诚，咱们互惠互利，争取早日完成任务。”
    系统悠悠的松了一口气。
    【那退圈影帝这个任务···】
    “如果你能协助我的话···”
    【能，当然能。】
    江泠兮在心底冷嗤，外强中干的狗逼系统。
    “把资料给我吧。”
    她的话音刚落，脑袋里就一阵胀痛，影帝的资料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余北穆，33岁，从影15年，16岁就被提名最佳男配，19岁斩获威尼斯电影节最佳男主角，23岁凭借一部文艺片，同时斩获金像奖最佳男主角和金马奖最佳男主角，成为最年轻的双料影帝。
    后因自身原因，在28岁那年宣布退出影坛，从此杳无踪迹。
    江泠兮咂舌于对方履历的同时，也狐疑道：“杳无踪迹的意思是，生死未卜吗？”
    如果连无孔不入的媒体都追不到的踪迹，她又能上哪里找去？
    【不不不，他活得好好的，只是隐居在某个小山村里。】
    “如果我不以死相逼，你是不是没打算给我地址？”
    【怎、怎么会，我是那样的人吗？】
    “是啊，你说过系统不是人的。”
    江泠兮看着忽然涌入脑海的一串地址，笑而不语。
    【我能帮的只有这些，剩下的得靠你自己了。】
    “行吧，我也没指望你能帮到底，保持这样的合作挺好。”
    【那我···】
    “你走吧，需要的时候会叫你。”
    【那你好好研究，我先走为敬】
    “嗯，去吧。”
    江泠兮回顾着余北穆的资料，有钱有颜有资源，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大佬，怎么就忽然想不通退圈了呢。
    像这么一个年少成名的人，多少都带着一股傲气，也不知道这‘自身原因’的退圈，是因为厌恶了这个圈子，还是演艺生涯遇到了瓶颈，又或是有什么不可说的难言之隐？
    不管是哪方面的原因，对她来说，都很棘手。
    她一个臭名昭著的前顶流，欠债公司的法人，给这样一个大佬画饼，光是想想就觉得可笑。
    真往人面前一杵，只怕还没开口就被扫地出门了。
    难啊~
    江泠兮一个仰靠，挺尸一样躺倒在床上，有没有系统帮忙，她这穿书之旅都不会轻松。
    她现在连死都死不了了，因为系统很需要她，不可能让她死。
    而她压根也不想死，只是为了试探系统，她迟早会把系统的阴谋给戳穿，让它跪在地上哭着喊着孝敬她。
    *
    第二天一早，江泠兮把季青和苏晴茉叫到跟前，开视频和罗知源、靳羽昊安排工作。
    “我要带着季青出差几天，你们三个休息之余，好好守着公司，有通告或是邀请涵照单全收，把你们感兴趣的节目，或是喜欢的通告都筛选出来，等我回来裁定上不上。”
    “说得好像真有那么多选择似的。”靳羽昊又开始扫兴了，“似水如歌都被封杀了，谁还记得他们俩啊。”
    苏晴茉探出半个脑袋怼他：“网络记得，粉丝记得。”
    靳羽昊冷嘁一声。
    “你不打算给他安排点什么事做？”罗知源朝着靳羽昊的画面努嘴示意。
    “当然要安排了，曼影不养闲人。”
    靳羽昊抱胸不屑：“我的能力，你没法安排，没人会出钱搞一个毒舌真人秀。”
    江泠兮淡然一笑：“就你这能力，出钱血亏，白给还是可以的。”
    “白、白给？”靳羽昊坐直身体，“你想怎么样？”
    “我在占卜网站给你租了个直播间，你上去骂人，来一个骂一个，不用给我面子。”
    “···谁会上赶着找骂啊？”靳羽昊瞠目结舌。
    不止他，其余几个人也都一脸懵逼的看着她。
    “占卜网站不都是变着法的讨好忽悠人，骂人能行吗？”苏晴茉表示不解。
    “直接说骂人肯定不行，换个概念就行。”
    “什么概念？”靳羽昊朝镜头靠近了些。
    “心灵捕手--感悟过去，预知未来。”
    “···不明白。”靳羽昊一脸抗拒的茫然。
    “我问你，会去占卜网站的都有什么人？”
    靳羽昊想了想，“多半是生活不如意的人，对未来迷茫，对现状不满，却又不得不继续在泥淖里挣扎，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妄想通过占卜给自己一点安慰，一点希望。”
    “对啊，你要做的，就是给他们这种精神寄托，不过不是通过讨好和欺骗，而是骂醒他们。”
    “···这能行嘛？”
    “怎么不行了，就你那张嘴什么样的人骂不醒啊，自信点！”
    “切~我不是没自信，我怕把人骂急了，轻生。”
    “···你要真有那本事，窝窝头吃到饱，公司少分一份钱，双赢。”
    “···”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倒叙’的灌溉（鞠躬），谢谢支持。
    第45章
    靳羽昊被江泠兮怼得哑口无言，心底多少有些不服气。
    他总觉得江泠兮在报复他。
    第一次见面，他就当众给她难堪，让她在其他三个人面前失了威仪，她肯定在心里记下了这笔账。
    如今，讨债的机会来了，她打着为他谋生路的旗号，可劲捉弄他。
    去占卜网站骂人，那不是找死吗？
    占卜网站是什么地方，给人编造虚幻未来，用忽悠和蛊惑引导人为渺茫希望付费的地方。
    说白了就跟街边算命的差不多，他们通过你的许愿揣测你的需求，根据需求创造梦想，让祈愿者一步一步掉入陷阱，用趁虚而入建立的信任，可劲的薅羊毛。
    他自问品行端正，不屑与他们同流合污。
    可现在他竟然要被丢去那种地方，骂人谋生？
    在一个全是讨好卖乖的地方骂人，不是找死是什么？
    而且能去那里的多半都是对生活失去信心的人，他要真开口骂了，对方一个想不开轻生，就成教唆自杀了。
    “我不去，太危险了。”
    “危险？”江泠兮面露不快，“占卜网站有什么危险？”
    “刚不是说了吗，怕把人骂死。”
    “那你不会省着点骂，把握好度？”
    “我把握不了，兴致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压下去。”
    “那正好，可以好好磨练你的自控能力。”
    “···我这是非去不可吗？”
    “不去也行，违约金给我一下。”
    “···你、你无耻。”
    “谢谢夸奖。”
    “···”
    靳羽昊觉得，江泠兮就是他的克星，天生克那种。
    其余三人屏气凝神的看着靳羽昊吃瘪，毫不掩饰自己看好戏的表情，手里就差一把瓜子了。
    靳羽昊更来气了，“你、你们欺负人！”
    “啧，你要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磨砺新人的事，怎么能是欺负呢。”江泠兮用无奈又失望的眼神觑着他。
    “靳羽昊，公司可支配的资金就两万，给你租直播间就用去了四分之一，你能不能珍惜一下别人的劳动成果。”
    苏晴茉谴责的语调里夹杂着一抹骄傲。
    靳羽昊咬牙看着她。
    “我刚来的时候连人都不是，只是一个附属品，单独斥巨资打造平台，你是第一人，别不识好歹。”罗知源一脸嫌弃。
    “你、你们···”靳羽昊牙齿都要咬碎了，说得他好像占多大便宜似的。
    眼看着火药味越来越浓，季青出面唱白脸：“你也知道公司的现状，只能在能力范围内帮你谋划，你去试试看好了，如果不行，又再想别的法子。”
    季青的话多少安抚到他，他说：“我又不是非要让她给我什么好通告，可这骂人的活儿实在是···”
    和他想象的明星相去甚远，他这张皮囊，他这把口才，最差也该是脱口秀出道啊。
    “实在有失身份吗？”江泠兮接过话头。
    “对，就是有失身份。”靳羽昊也不是那拐弯抹角的性格。
    “靳羽昊，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新人，哪里来的身份，我们这帮人里，就属你才艺最差，你除了那张咄咄逼人的嘴，还有什么？”
    “我这脸没有星相吗？不值得打造吗？”
    江泠兮简直气笑了，她说：“你的外形确实出彩，但你只要开口说话，就会让人想撕烂那张嘴，你靠外形赢来的追捧，一定会毁在你的嘴上。”
    靳羽昊不服气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沮丧的耷拉着脑袋，他就这性格，能怎么办？
    “我不是故意争对你，我只是想用最快的办法挖掘你的能力，你的毒舌是一张现成的标签，我不会白白浪费，但也不会莽撞的运用，占卜网站只是为了试水，成了你今后的路我就知道怎么打造，不成，我们再另想法子，总归不能坐以待毙。”
    “你、你真这么想？”他挑眉表示怀疑。
    “废话，既然是一家人，我单方面报复你，打压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你以为我很闲啊！你引以为傲的外形条件，在这圈子里一抓一大把，而且人家还都是走全能路线的。”
    靳羽昊眼中涌上些许落寞。
    江泠兮乘胜追击：“如果你摊上的是一个实力强劲的公司，也能靠外形博出位，可你遇到的是曼影，各方面都不如人的底层公司，你所谓的优势其实一点也不优，我的人必须剑走偏锋才能出圈，如果不为你另辟蹊径，你这辈子都不会成名。”
    靳羽昊眼底的抗拒明显少了不少。
    江泠兮叹气，神情稍显疲惫道：“我已经把底牌亮给你看了，如果你要是实在不愿意的话，我也不逼你，我精力有限，他们仨就足够我忙活了，你要想解约，我也不会拦着你。”
    靳羽昊眼神微动。
    江泠兮收紧缰绳：“违约金虽然是笔不小的数目，但你既然有闯劲，不愁还不上，我可以等你慢慢还，不着急。”
    “···”
    “该说的都说了，我和季青还得去一趟P市，你慢慢想，不用急着回复我。”
    江泠兮说着就要挂断视频，靳羽昊急急喊住：“等等。”
    她动作一顿，疲惫道：“还有什么事吗？”
    “就按你的规划走。”
    江泠兮僵在原地，一副比他还纠结的样子。
    靳羽昊赶紧开口：“你放心，我不是在敷衍你，我这人有个脾气，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既然决定做你的艺人，我就没想要临阵脱逃，之前是我不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以为你在报复我，但是听完你的分析后，我觉得我可以试一试。”
    江泠兮在心底一笑--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你真想试？”她面露怀疑。
    靳羽昊诚恳点头：“这是我第一次面对校园以外的世界，我想看看自己能走多远。”
    江泠兮沉默了片刻，“好，你既然决定了，就好好去做。”她的表情涌上几分欣慰，“如果曼影哪天跻身行业顶尖，那都是你们努力的成果，谢谢你们对我的支持，谢谢你们对曼影的贡献，谢谢。”
    “泠兮姐。”季青和苏晴茉同时抱住她，一脸动容，“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罗知源愣愣的看着镜头，心脏涌上一抹暖流，鼻头莫名发酸，“没事我先挂了。”
    靳羽昊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占卜网站的资料和你的方案我都发你邮箱了，时间仓促，有不合理的地方，你自己改改，先试水，等结果出来再议。”
    “嗯，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江泠兮带着季青直奔动车站，买了两张最近时间去往P市的票，怀揣着热乎乎的大饼，朝着余北穆的隐居地驶去。
    一路上，江泠兮避重就轻的跟他介绍了余北穆，以及此番前去拜访的目的--拜师学艺。
    季青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多。
    “泠兮姐，余北穆在影视圈极负盛名，简直是标杆一样的存在，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能拜得动这样的大山？”
    和她相处的这几个月，季青自认对她的行事作风也算有了一定的了解。
    可当看到老罗和苏晴茉的组合，以及她给靳羽昊的事业规划时，再一次颠覆她现有的认知。
    本以为那就是目前最奇特的剑走偏锋了，她忽然又给她搞了个影帝师傅。
    这一波强过一波的冲击，着实震得她眼冒金星，瞠目结舌。
    “一切强敌都是纸老虎，你千万别有畏惧心理，影帝再厉害，他也终归还是个人，是人就有弱点、有需求，咱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他退圈的真正原因，对症下药。”
    江泠兮一夜未眠，专门在网上搜索余北穆的生平，除了系统给他的资料，她又把他从业以来参与过的所有电影都找了出来，按照类型和角色做了规划总结，集结成表格拿给季青。
    “我昨晚光是整理资料就用了大半夜，没怎么睡，你按照资料分一分类，整理总结一下他演艺生涯的大事件，或是大转折，没准能有突破，我睡一会儿。”
    “好，剩下的交给我。”
    季青觉得，如果是真心喜欢演戏，在某些观点或是感受上，应该能找到共鸣的地方。
    按照这个方向去找，应该会有发现。
    她认真翻看着资料。
    余北穆从入行那天，就犹如紫微星下凡，凭借自身优越的外形条件和表演天赋，一直平步青云。
    第一部 电影就获得了金鸡奖最佳男配的提名，15岁的年纪不可谓不风光。
    16岁到23岁这期间，他一共拍了15部电影，每一部影片都大卖，口碑人气支线上升，国内国际能得的奖统统拿了一遍，风头一时无二。
    余北穆跻身影视圈顶流的时候才23岁，也是史上最年轻的双料影帝。
    季青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和她简直是云泥之别，她还妄想找共鸣，她只怕终其一生连人家的一丢丢高度都达不到，还谈共鸣？
    她觉得自己有点膨胀，泠兮姐吃雷吞闪电的胆气肯定发生了泄露，沾到她身上来了。
    季青默默的把资料给放了回去，忌惮的看了一旁已经安然入眠的江泠兮，满面愁容。
    要是她打退堂鼓，泠兮姐会不会直接把她扔出去？
    第46章
    季青静静的看着睡着的江泠兮，眉宇间的疲态让她心生愧意，如果他们足够优秀，她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她不禁想起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她的场景。
    她身着一袭华丽的礼服，笑盈盈的接过颁奖人手里的奖杯，客套的谢辞里依然掩盖不了她的意气风发。
    她的美，是能让人一眼就记住的，而她的成就也不是一般人能比肩的。
    演员出道的她凭借姣好的外形和精湛演技，很快就在影视圈立足，名导、名制片人纷至杳来，接戏接到手软。
    然而，她并不满足于演戏这一条路，借着在选秀舞台担任嘉宾的机会，一展歌喉，技惊四座。
    有了演员和歌手的双重身份后，她的人生更像开挂一样，直线上升，很快跻身顶流。
    正当大家都以为这就是终点的时候，她又向所有人展示了她敏锐的商业嗅觉，投资的第一部 电影，上映首日斩获千万票房，身价暴涨之际，也让大家重新认识了她。
    演员、歌手、女霸总，成了她的标签，也成了无数人追捧和崇拜的对象。
    如果没有白雅诺，她本该一直这么光彩夺目。
    只可惜，娱乐圈里从不缺新人，当新人势头越来越强，强到撼动自己地位的时候，没人能做到泰然处之。
    之前有多风光，落幕之后便有多凄凉。
    骄傲如泠兮姐，也逃不过被黑料埋葬，被流言诋毁的噩梦。
    但这并没有打倒她，哪怕被迫退圈，她也能继续在商场叱咤风云，曼影娱乐就是在那一刻诞生的。
    当初张强找到她的时候，她一边诧异，一边忐忑，像她这样的人，江老师能看上吗？
    当张强携款私逃的消息传来，江泠兮被高利贷追杀的新闻铺天盖地的那一刻，她忽然自嘲的笑了笑。
    她果然只是张强用来骗钱的工具。
    正当她自怨自艾的时候，江泠兮找到了她，用真诚的话语和诚恳的态度说出自己的需求，希望她能一起创业。
    她亲眼见证了江泠兮的成名之路，也亲眼看着她从神坛跌落，当她放下自尊求助她这样的小透明时，她心酸不已。
    就冲她不肯安于现状，不断挑战新领域的冲劲，何愁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更何况，她本就是曼影签约的艺人，只要公司不破产倒闭，她依然要为公司服务。
    于情于理都该答应。
    就这样，她和苏晴茉成了她的第一份助力，随着接触的加深，她看到了她不一样的一面。
    她能为了苏苏忍气吞声，也能为了她逆来顺受，放下昔日的骄傲自尊，接受自己过气就该受气的现实，不气馁、不认输的继续为曼影崛起而奋斗。
    每次苏苏和她遇到困难，都是她首当其冲护在前面，一次又一次的带着她们冲出绝境。
    她好像有用不完的斗志，和永不疲倦的身体。
    想想之前她出行时，前呼后拥的排场，再看看她此时倚靠在车厢上，独自小憩的样子，季青心酸的厉害。
    余北穆再厉害，他也终归只是个人，有什么可怕的，如果就因为自己和他地位的悬殊而畏缩，那她也太没用了。
    她不能成为泠兮姐的累赘，她必须为她分担，努力成为曼影的肱股之臣。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集聚信心，小心翼翼的把滑落的外套重新盖在她身上，再次翻起了余北穆的资料。
    江泠兮这一觉一直睡了两个小时才醒。
    睁眼就听到季青略带激动的声音：“泠兮姐，我找到突破口了。”
    “说说看。”
    她一秒进入工作状态，边听边翻看她整理的资料。
    “我发觉余北穆的戏路略显单一，饰演的角色都是翩翩君子、儒雅书生这类，哪怕是武戏，也都是稳重的师傅角色，这和他的外形倒是般配了，但演多了未免乏味。”
    “嗯，确实是。”
    “他曾在采访中表示想拓宽戏路，接点不一样的角色，公司也曾为他量身打造过一部动作片和一部悬疑片，但口碑都不是很好，因为他温润优雅的一面已经扎根在大家心中，对于灰暗阴鸷的角色接受度不高，以至于票房和口碑都不好。”
    “在此之后，公司也就没有再冒险，继续维持以往的风格，那部让他斩获双料影帝的电影，曾被称作文艺片之光，是他的巅峰之作，影评人一致认为，这是他积累多年的演技爆发，但在我看来，这更像在为他的文艺片生涯做了断，给观众交一份完美答卷，给自己的文艺片之旅画上圆满的句号。”
    “这点结合他斩获影帝后就不再接戏，并宣告息影的报道可以猜出。”
    江泠兮颔首赞成，指着手里的一段采访报道说：“主持人问他最喜欢自己出演的哪一个角色，他的回答居然是某部动作片里的一个配角，仗剑走江湖的游侠，难不成他心里还有个武侠梦？”
    “在他受访的资料里，多多少少都能看到渴望挑战自己的诉求，清新的文艺片，和粗犷的武侠电影，不正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对立面吗？”
    “看来，这就是我们的突破口了，让影帝重拾武侠梦。”
    “如果他所求真是这个，我可不慌了，我这一身武艺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江泠兮忽然想起系统派任务时说的‘刚需’两个字，季青武技超群，影帝正好需要武侠梦，这是巧合吗？
    狗逼系统绝对有阴谋。
    经过五个小时的车程，俩人终于在傍晚时分到达了P市。
    下了动车，直奔县城，转乘乡村大巴，又折腾了三个小时，才到达余北穆隐居的地方--祥云新村。
    大巴司机把人放在村口，按照江泠兮给的地址，指了指大概方位就开车走了。
    俩人站在唯一一条进村的土路上，遥望着低矮的土墙茅屋，看着星星点点的昏暗灯光从形状各异的窗口透出，听着不时入耳的狗吠声，面面相觑。
    “难怪狗仔闻不到味道，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般人还真找不着。”
    “泠兮姐，你上哪里弄到的地址，影帝真在这？”
    季青一脸狐疑，这地方看起来比她老家还落后，说句与世隔绝都不为过。
    江泠兮恶狠狠的想了想7415，要是她不以死相逼，恐怕这辈子都找不到余北穆，像这种网络覆盖不到的地方，小泥鳅也难找。
    但她不能跟季青说实话，敷衍道：“地址是小泥鳅给的，应该···没错吧。”
    虽然是陈述句，但心虚的7415还是听出了疑问的意思。
    【余北穆就在这里，东边光线最亮，最有情调的那间屋子就是。】
    江泠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系统也是个贱皮子，吃硬不吃软。
    “走吧，我看左边，你看右边，哪间茅屋最与众不同应该就是了。”
    季青点头应下。
    这里的茅屋很简单，参差不齐的木头栅栏是各家竖起的分界线，栅栏里有的喂鸡，有的种菜，还有的打了水井，到处都是生活气息。
    初秋的天气，暑热刚过，夜晚乘凉的村民不在少数，他们或是好奇、或是戒备的打量着身背登山包的她们。
    季青和江泠兮对所有目光投以善意的微笑，因为两人都有着出色的外表，这一笑，让人失神的同时，也更警惕了。
    “姑娘，你们找谁啊？”
    竹椅上纳凉的老婆婆摇着大蒲扇柔声问询着。
    她身旁站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亮晶晶的眼眸里装满了好奇。
    “婆婆，我们找余先生，您知道他住哪间屋子吗？”
    “余先生？”
    老人还在思考，一旁的孩子就接嘴道：“我知道。”
    老人嗔怪的给了他一蒲扇：“你知道什么就瞎说。”
    “奶奶，余先生就是在村口倒腾皮影戏那个。”
    “哦~就咱们叫皮影子那个人？”
    “就是就是，我知道他住哪儿。”
    “那你带路去吧。”
    “诶。”
    小孩蹦跳着走到俩人身前，笑看着她们，“我带你们去，就在前面不远的小溪边。”
    “那就谢谢你了小朋友。”
    江泠兮掏出随身携带的棒棒糖递给他，小孩的笑容更灿烂了，笑着和奶奶挥手后，往前走去。
    “谢谢婆婆。”
    “没事没事，快去吧，别耽误了。”
    两个女孩子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老婆婆的热情，抚平了俩人的不安。
    走了约莫五分钟，三人来到了一个小院前。
    白色栅栏将小屋围了一圈，栅栏上爬满了绿植，白色碎花点缀着绿意，与院子里五彩斑斓的花朵遥相呼应，由雨花铺设的小径直接通向大门。
    屋内橘色的光芒透过拱形窗户投射出来，在小径上洒下一片暖意。
    比起一路走来看到的茅屋，眼前的小屋又温馨又有格调，处处都是主人精心养护的痕迹。
    确实很有文艺范儿。
    “就是这里了。”小孩指着屋子朗声说道。
    “谢谢你了。”
    江泠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小孩蹦跳着走了。
    余北穆似乎听到了动静，小孩子刚走，就打开了大门。
    看着身背登山包，风尘仆仆的陌生面孔，余北穆眼神微讶。
    他用礼貌又疏离的语调问道：“请问你们找谁？”
    第47章
    江泠兮不慌不忙的冲他淡淡一笑，“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来徒步旅游，结果迷路了，又饿又累，想向您讨点水喝。”
    季青赶紧挤出一个淡笑附和着，暗自为这个借口叫绝。
    余北穆顿了顿，随即往门的一侧让了让，温和道：“进来吧。”
    等他转身时，俩人对视一眼，自顾掩去眼底的得逞，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当初江泠兮让她带上露营用品的时候，她还有点奇怪，结果竟是为了这一刻，堪称天衣无缝。
    余北穆给俩人倒了水，还很贴心的准备了热毛巾，“先擦擦吧。”
    “谢谢。”
    俩人接过毛巾，轻轻擦拭着脸上的灰尘。
    余北穆转身去了厨房，季青的眼睛不自觉的跟着他，一眼就看到了土灶上的炖锅。
    咕嘟咕嘟的声音，夹带着一股肉香，飘散在屋子里。
    俩人从下动车开始，就一直在赶车，路上只吃了点压缩饼干和水，此时闻着这诱人的味道，肚子里的馋虫顿时被勾了起来，肚子也不争气的叫起来。
    季青看了看江泠兮，小声问道：“泠兮姐，你饿吗？”
    “本来不饿的，闻着香气就受不了了。”
    “怎么办，咱喝了水就撤吗？”
    “别呀，水都喝了，吃顿饭不是捎带嘴的事吗？”
    “···”
    余北穆把锅子端下来，擦着手走出了厨房，看着拘束喝水的俩人笑道：“我刚好在做晚饭，不介意的话吃了饭再走。”
    江泠兮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会下逐客令的人，看来他对陌生人的戒备比她想的还要高。
    她们怕是要打一场持久战了。
    没等江泠兮回答，季青的肚子就很应景的叫唤起来，你追我赶。
    季青尴尬的捂着肚子，习武之人消耗大，饿起来也来势汹汹，尤其还有香气的引诱。
    可她非常不喜欢这种失礼的表现，尤其还是在这样一个大人物面前，太丢脸了！
    她的脸迅速涨红，江泠兮对余北穆抱歉一笑，“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余北穆忍俊不禁：“没关系，我也有过徒步旅行的经历，到了一个安心的地方就很容易饿。”
    “您也喜欢徒步吗？”江泠兮抓住了话题切入点。
    “嗯，徒步能让人释放心灵的疲惫。”
    “对对对，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每次工作压力大的时候，我们都会徒步，累归累，但心里自在多了。”
    余北穆一边和她说话，一边去厨房端菜，“你们是做什么的？”
    江泠兮斟酌了下，说：“演戏的。”
    余北穆分发碗筷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问道：“话剧还是影视剧？”
    江泠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说了也不怕您笑话，我们就是跑龙套的，和那些正规科班出身的演员不是一个档次。”
    余北穆笑了笑：“龙套演员好啊，什么角色都能胜任。”
    “您真这么觉得吗？”江泠兮故作惊喜，眼巴巴的看着他。
    余北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他说：“很多演员都是从跑龙套开始的，厚积薄发更能拓宽戏路。”
    “想不到您这么了解这个行业。”江泠兮试探的力度又大了些。
    余北穆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多，岔开了话题：“都是些乡野小菜，招待不周了。”
    “没关系，是我们叨扰了。”江泠兮假装不知情的配合他转移话题。
    她给季青夹菜，假装不在意的说道：“多吃点，要不然明早没力气练功。”
    “哦。”
    季青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沉浸在影帝面前丢脸的阴影里走不出来，丧气得不行，吃什么都没味道。
    余北穆听到练功两个字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季青。
    再自然不过的一个扫视，依然逃不过拥有鹰隼眼眸的江泠兮。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
    吃完饭，俩人抢着洗碗涮锅，说是抵饭钱，余北穆推拒不过，只好接受。
    俩人借着水声小声商量着接下来的行动。
    “泠兮姐，我看他戒心很重，短时间怕是难以取得信任，咱不会要一直待在这吧？时间长了，肯定会让他起疑的。”
    “别急啊，这才一天不到，保准一周之内拿下他。”
    “您真有把握？”
    “差不多吧，明天我去走访一下周围的人，再打听一下。”
    “那我呢？”
    “你就好好练功，平时怎么样就怎么样。”
    “就···只是练功吗？”
    “不然你还想搞点绝活儿？胸口碎大石？”
    “···倒也不必。”
    她想速战速决，早日拜师成功，早日赚钱。
    “对付这样谨慎的人，得慢慢来，急不得。”
    “好吧，我听你安排。”
    俩人在厨房盘算的时候，余北穆也没闲着。
    他一边给鱼喂食，一边想着忽然出现的陌生人。
    他刚搬到这里隐居的时候，前公司和各路投资商都派人来找过他，绞尽脑汁的讨好妥协，就为了把他带回去创造价值。
    他早已厌倦了那个圈子的一切，再也不想回去。
    为了躲避无利不早起的人，他直接搬去深山里，躲了一年才总算让他们死心。
    太平日子安安稳稳的过了几年，忽然闯入的迷路者，竟然也是那个圈子的人。
    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所图？
    江泠兮和季青收拾好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余北穆正捏着鱼食发呆，鱼儿摇着尾巴张着嘴，眼巴巴的看着迟迟不愿掉落的美味。
    幽蓝色的光把他的五官勾勒的更加深邃迷人，加上自带的一股忧郁艺术家气质，足以让万千少女尖叫。
    江泠兮不禁感叹，穿书最大的好处就是养眼，随便一个配角出来都是绝色之姿，眼睛吃到饱，就是不能上手，可惜。
    比起江泠兮无法亵玩的扼腕，季青就没那么多少女春心，她一直在揣摩，让这样一个五官出色，气质迷人的男人拍打戏，只怕没人下得去手。
    造物主偏爱过度，也是一种烦恼。
    江泠兮假装清嗓子，把走神的余北穆唤醒。
    匆匆把手里的鱼食抛下后，他转身朝她们走来。
    江泠兮笑道：“谢谢您的款待，我们就不叨扰了，再见。”
    余北穆看了看外面早已黑透的天色，问道：“你们晚上住哪儿？”
    江泠兮指了指门口的背包：“我们带了帐篷，找个平地凑合一晚就行。”
    余北穆有些担忧道：“能行吗？”
    江泠兮听他这口气，好像说‘不’就能收留她们过夜似的，之前还诸多戒备，这会儿忽然示好？
    她更愿意把这举动当成一种试探。
    “我们经常在野外搭帐篷，比这条件艰苦的地方都待过，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离您的屋子稍微近点。”
    “···”
    他才没有不放心，他只是想试探一下。
    余北穆一闪即逝的意外，更加坐实了江泠兮的猜测。
    她笑道：“我开玩笑呢，对了，忘记请教您尊姓大名了。”
    “余生。”
    “我叫江泠兮，她是季青，很高兴认识您。”
    江泠兮坦荡的伸手示意。
    “我也是。”
    余北穆分别和俩人握了手，目送她们离开。
    江泠兮刚走出小院，忽然回头挥手：“后会有期啊，余先生。”
    余北穆关上了房门，静静的看着某处发呆，他总觉得江泠兮最后的笑容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是他太敏感了吗？怎么感觉她好像认识他。
    帐篷搭在了溪边的山坳里，余北穆屋子的正后方。
    他要是从厨房的窗户往外看的话，一眼就能看到。
    “泠兮姐，刚才真该顺着他的话头，留他屋里过夜，多好的机会啊。”季青一脸惋惜。
    “你怎么就知道，那不是试探呢？”
    季青想了想，结合他前后不一致的态度，秒懂：“对啊，前一刻还各种戒备，没理由随便聊了几句就留人的。”
    “你再想想，我们都聊了什么？”
    “就演戏那些事···您是说，他通过聊天已经对我们起疑了。”
    “没错，他这时候应该在查我们的资料呢？”
    “你是故意把名字说给他听的？”
    “当然要说了，我就怕他不好奇。”
    “泠兮姐，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他戒心那么重，知道咱们是演员，肯定会更加防备，怎么可能好奇呢？”
    江泠兮拍了拍她的小脑瓜，笑道：“好好跟姐学着，我手把手教你诱敌深入。”
    *
    余北穆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密密麻麻的字体记载着曼影娱乐、江泠兮、季青的简介和最新近况。
    旁边的笔记本电脑正在播放着《云流之上》的各种花絮，季青与白雅诺在竹林的那场打戏，一直被循环播放。
    余北穆深邃的眉眼专注的看着她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那是他一直求而不得，心向往之的夙愿。
    他已经能完全确认，她们俩的出现并非巧合。
    但比起之前那些人毫不掩饰意图的直白诉求，她们只字不提的婉转，更让人觉得别有用心。
    季青作为新人，演技可圈可点，情感张力也十分到位，真正是用心的在演戏。
    只要演的戏足够多，肯钻研用功，假以时日必定有所成就。
    江泠兮炒话题攒热度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旗下歌手在短短一个月就取得了不小的知名度，把二胡与流行乐这两种毫不相干的东西结合在一起，创造出新的演绎方式，着实惊艳了他。
    按照江泠兮这种剑走偏锋的路子，曼影一点也不缺资源。
    他曾经的地位和名望，早已随着退圈淡去，没资源没热度的他，能给她们什么？
    他不信她们没有目的，但那个目的是什么，倒是越来越让他好奇了。
    第48章
    第二天一早，余北穆在厨房煮咖啡，不经意的一个远眺，恰好看到在溪边晨练的季青。
    她穿着练功服，修长健美的身形柔中带刚，每一个行云流水的动作，都充满了力量美。
    出拳时快如疾风，踢腿时刚劲有力，一招一式都透着专业两个字。
    他曾接触过不少武术指导，电影里那些流畅的武术动作，具有美感的设计，全都是艺术加工的成果，和季青的比起来，显得太过刻意。
    季青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漫不经心，但每一个漫不经心背后都是经过时间的堆砌才能造就。
    她对着身后的树林出拳时，明明没有风，枝叶却在动；她踢石子的时候，明明还没触及，浑圆的石子竟一下子碎裂四散。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习武之人所说的内力吧。
    当力量强劲到一定程度，速度根本追不上力量。
    季青只怕是个真正的练家子。
    余北穆无波的眼底荡起一层涟漪，端着早就空了的杯子继续站在窗边，视线跟黏在季青身上似的，迟迟收不回。
    江泠兮猫在帐篷的小窗口边，端着望远镜偷窥着余北穆的一举一动，见他失神的看着季青，顿觉自己的计划是对的。
    用季青引这文艺大饼上钩，绝对行得通！
    江泠兮收好望远镜，打着哈欠出来活动身体，弯身从地上拿起一瓶矿泉水，对季青说：“帮我开一下。”
    季青刚要伸手拿，江泠兮说：“别拿手，拿脚。”
    “？？”
    “就学网上那个视频，用腿把瓶盖踢开，瓶子不能动那种。”
    季青了然一笑，“成，您拿着吧。”
    余北穆虽然听不到她们说话，但能看到她们的表情。
    季青看着矿泉水露出自信笑容那一刻，他就觉得，有好戏。
    他不自觉的往窗口靠近了些，屏息凝神的看着江泠兮握着水把手伸直。
    季青瞄准瓶盖一个侧踢就把瓶盖给开了，江泠兮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有晃动半点。
    余北穆这下是真服气了，密封的矿泉水瓶盖拿给他，轻轻一拧就能开，但要是用脚，多少都要花点力气。
    何况季青的脚压根就没碰到盖子，又是靠的内力。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还真想拍手叫绝。
    这时候，江泠兮忽然朝他的小屋看了过来，余北穆心虚的往一旁躲了去。
    等他回过神才惊觉，他的厨房窗户并不大，早上的光线也不好，而且双方隔着十多米，不可能看得到他。
    他摇头失笑，做贼心虚说的就是他。
    江泠兮仰头喝下清冽甘甜的水，唇角的笑意怎么看怎么鸡贼。
    她问季青：“你还要练吗？”
    “差不多了，早饭吃什么，烤鱼怎么样？”季青看着溪水摩拳擦掌，贪玩的样子像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
    “好啊，抓三条，一会儿给余先生送去。”
    “没问题。”
    话音刚落，季青就迫不及待的卷起裤腿，下河摸鱼了。
    江泠兮笑着摇头，满眼宠溺，“你抓鱼，我去村子里转转，看看能不能买点农家菜。”
    季青专注的看着鱼，抬手比了个OK。
    江泠兮途径余北穆的屋子时，他正开门出来。
    “早安余先生。”
    “早。”
    余北穆又恢复了如常的疏离，好似早上鬼祟窥探那个人不是他。
    江泠兮笑了笑，径直往村里走。
    她直接来到了昨天给她指路的老婆婆家，站在栅栏前张望。
    “你是谁？”一道尖利中透着不善的语调在身后响起。
    江泠兮回眸，二话不说就是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笑。
    看着眼前朴素，额上冒着汗珠，肩上扛着锄头的村妇，客气道：“姐姐您好，我特意来感谢住在这里的婆婆，谢谢她昨晚给我们指路。”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村妇见她态度和蔼，语调不自觉平缓了些：“你就是昨晚来的游客？”
    “对，确切的说，是迷路的游客。”江泠兮笑着回答，浅浅的梨涡跟有钩子似的，看得村妇恍了神。
    “我婆婆在里屋，跟我进来吧。”
    “诶，谢谢啊。”
    江泠兮跟着她进了院子，并肩而行。
    村妇边走边暗暗打量着她。
    浅蓝牛仔裤下，一双大长腿又直又瘦，衬衫褶皱处，腰肢纤细时隐时现，皮肤又白又嫩，真是让人嫉妒的好看。
    江泠兮知道她在偷摸打量自己，不动声色的环顾小院，赞赏道：“姐姐对生活的热爱，简直体现在了各个方面，屋子打理得井井有条，院里又是喂鸡又是养鱼的，真厉害。”
    没人不喜欢听好话，更何况是被一个这么好看的人夸赞，村妇红着脸说：“都是捎带手的事，谈不上厉害。”
    “捎带手就这么厉害，要是下功夫的话，岂不是更强。”
    村妇被夸得整张脸都红了，城里人都这么会说话吗？怪让人害羞的。
    “红姐，你在跟谁说话呐？”
    老婆婆略带沙哑的声音从正屋里传来。
    下一秒，昨晚给他们带路的小孩子蹦跳着出来，一头扎进女人的怀抱，“妈妈。”
    红姐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示意他叫江泠兮，“快叫阿姨。”
    小孩子笑看着她，脆生生的叫了声姐姐。
    红姐嗔怪道：“没礼貌，叫阿姨。”
    “电视上说了，漂亮的女人都不喜欢被人家喊阿姨。”
    红姐笑着拍了拍他的小脸，“瞎说。”
    江泠兮从袋子里拿出几袋饼干和四五根棒棒糖递给他，“谢谢你昨晚给我们带路，这是你的辛苦费，收下吧。”
    小孩眼巴巴的看了看妈妈，红姐笑道：“拿着吧。”
    没等红姐嘱咐，他就忙说：“谢谢姐姐，姐姐真好。”
    “不客气，我们在溪边搭了个帐篷，一会儿你可以去玩。”
    “真的吗？”小孩高兴地跳了起来，看着她妈妈征求道：“妈，我可以去吗，我只在电视上看过帐篷，我能看看真的吗？可以吗？”
    红姐犹豫着，“妈···”衣摆被小孩扯得四处乱飞。
    “不行，不能去打扰她们。”
    江泠兮赶紧说：“没事，不打扰，一会儿我带你去，我们中午吃烤鱼。”
    “好啊，好啊。”
    红姐最终无奈的叹气，眼底掩不住的宠爱。
    这时，老婆婆从屋里走了出来，“一大早就不得安生，吵死了。”
    老婆婆嘴里说着狠话，看向孙子的眼睛堆满了笑意，见到江泠兮，她笑道：“这不是昨晚那丫头吗？找到皮影子了？”
    “托您的福找到了，我今天特意来谢谢您的。”江泠兮把袋子放到了院里的石桌上，“我们来得仓促，也没什么准备，都是些零碎吃食，给小孩子吃着玩的。”
    “哎呀，你这丫头，这么客气做什么，惯得这小馋猫。”
    “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能遇到您和红姐这么热心的人，实在是我们的福气。”
    老婆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丫头这小嘴甜的，快进屋坐，一会儿拿些菜去吃，都是自家菜地里种的，用你们城里人的话说，都是无公害蔬菜。”
    “您可真博学，啥都知道呢。”
    一行人说笑着进了屋，红姐给她倒了一杯水，老婆婆说：“尝尝咱们这的山泉水，可清甜了。”
    “好。”江泠兮一口气就给喝光，意犹未尽道，“您还别说，真跟自来水不一样，好喝。”
    看着她白皙的小手端着土烧的杯子，一点也不嫌弃的喝光，老婆婆对她的印象更好了，“难得你不嫌弃我们这山野地方，对了，你们找皮影子有什么事吗？”
    江泠兮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老婆婆和红姐，“实不相瞒，我今天除了感谢，还有件事要请你们帮忙。”
    老婆婆看了红姐一眼，才说：“说说看。”
    “我们昨晚向您打听余先生的事，您能不能替我们保密，因为我不想让余先生知道我们是特意来找他的。”
    “为什么要撒谎啊？”小孩吃着棒棒糖，一脸天真的八卦着。
    红姐睐了他一眼，“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去外面玩儿去，一会儿姐姐带你去看帐篷。”
    “好耶。”
    把小孩支走，红姐特意把门掩上，终于忍不住好奇道：“余先生是不是大人物？”
    江泠兮一看红姐就是知道内幕的，装作惊讶的说道：“姐姐眼光独到，这都能猜到？”
    红姐脸颊一红，“我就是想起了几年前，有好多城里人来找过他，都被他挡在村口，当时我就觉得这人只怕不简单，因为他不怎么跟我们说话，我们也不敢贸然打扰，大家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各过各的。”
    “丫头，皮影子是不是演戏的？他的声音可好听了，人也好看，跟电视上的明星似的。”老婆婆眼底的欣赏藏都藏不住。
    果然，颜控不分老少。
    “还真被您猜对了，他就是个大明星，鼎鼎大名那种，只可惜，他好久都没演戏了，我们都很想念他呢。”
    江泠兮神情落寞，眉眼间写满了惋惜。
    红姐恍然大悟：“你们是不是就是、就是电视上说的那个，追着明星跑的那种人，叫什么来着···”
    “粉丝。”
    “没错，就叫粉丝，你们是来追星的？”
    “也不全是，我们这次是代表所有余先生的粉丝来的，我们想说服他重新演戏，用他精湛的表演继续为电影事业发光发热。”
    红姐看着江泠兮激情澎湃的样子，实在不忍泼冷水，可一想到当初他躲人时的狠劲，忧心道：“之前那些人来找他的时候，有一阵子特别殷勤，余先生为了躲他们，独自搬到了大山深处，愣是过了一年多才出来，他一看就是个坚定的人，只怕轻易不会动摇。”
    江泠兮一听这话，激情瞬间褪了个干净，她低眉丧眼道：“可是，我们真的很舍不得他，我们已经等了他五年，这五年来，我们没有一天不想他。”
    “他演的戏真有那么好看？”红姐越来越好奇了。
    “好看，好看死了，保准你看一遍就忘不了？”江泠兮开始蛊惑。
    红姐眼含怀疑，老婆婆推了推她，提醒道：“他做皮影戏的时候，一个人演好几个角色呢，没有两把刷子，能把我这老骨头也迷住，一到周五就跑去抢前排？”
    “余先生还演皮影戏呐？”江泠兮激动道。
    “演，演得可好了，能把人心提到嗓子眼儿，每到周五，村里人吃了晚饭啥也不干，就等余先生开戏。”
    江泠兮犹如黄鼠狼看到鸡，眼冒精光，这下她知道从哪里入手做饼了。
    双管齐下，不信拿不下你！
    第49章
    江泠兮回去的时候，身边多了个小尾巴，小孩眼睛又亮又圆，笑嘻嘻看着季青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想捏捏他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呀？”季青摸着他肉乎乎的小脸问。
    “姐姐好，我叫胡小志。”
    胡小志一个劲瞄她身后的帐篷。
    “哟这小嘴真甜。”季青从小桌上拿了个苹果递给他，“给，谢谢你昨晚帮我们带路。”
    胡小志看着苹果摇了摇头，眼巴巴的看了看季青身后的帐篷，弱弱的伸出一根手指，问道：“姐姐，我能看看帐篷吗？”
    “当然可以啊。”
    江泠兮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去吧。”
    胡小志欣喜若狂的跑了过去，先是围着帐篷左看看右瞧瞧，然后一点点靠近，伸出小手摸了摸四周的支架，掀开窗帘看了看里面，嘴巴不停发出‘哇’的音节，看什么都觉得稀罕。
    江泠兮拉着季青往溪边走了几步，把从红姐那里打探到的消息，一并告诉了她。
    对于这个消息，季青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惋惜。
    “余先生应该只是厌倦了这个圈子对他的既定印象才息影，并不是真的厌倦了演戏，皮影戏算是他的精神寄托吧。”
    “可不是，如果是真心喜欢，哪有这么容易放下的，他只是缺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
    “重新出山的契机。”
    江泠兮看向季青，眼神灼灼。
    季青愣了半瞬，忽然福至心灵，指着自己说：“您该不会想让我教他武功，让他重新出山吧？”
    “你想想，他有你想要的演技，你有他需要的武艺，单纯的拜师之旅要是变成了互惠互利，是不是容易多了？”
    季青想了想，“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人家可是业界顶尖大佬，能看上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我这功夫引他上钩，拜个师倒是还行，让他重回影坛···会不会太难了？”
    “不难，一点都不难，之前是没想到他还留恋演戏，如今知道了，咱就不能袖手旁观，你想啊，像余北穆这种德艺双馨的业界标杆，少一个是不是整个影坛的损失？”
    季青认同的颔首。
    “如果真能让他回归,那就为整个电影行业做了大贡献，电影界的春天来了，整个行业都会水涨船高，新人的路会好走很多，而一旦搭上影帝这条线，你还会缺乏资源吗？”
    季青踌躇：“我们前脚把他激励回电影界，反手就利用他换资源，会不会有点不厚道？”
    “你圆了他的武侠梦，而他用手里的资源答谢你，礼尚往来的事，怎么能是不厚道呢，说白了，他的成功除了自身努力外，还仰仗了娱乐圈的资源，他功成名就，用已有资源反哺新人，不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么？圈里的大佬都是这么实现自我价值的。”
    这话要是换成别人说，季青可能半信半疑，但江泠兮作为前顶流，什么样的大佬没接触过，而她自己退圈后创立经纪公司，培植新人，不也是一种反哺吗？
    这么一想，她很快就释怀了。
    “我相信您，您吩咐我照做就是。”
    江泠兮默默松了一口气，她是真怕这丫头一根筋的觉得，她们是在诓骗余北穆。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总之你只要记住一点，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曼影的未来走得更远，每一个人，每一次机遇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一定要好好抓住，谋而后定。”
    “嗯嗯，我知道的。”
    江泠兮揽着她的肩膀转身看向胡小志。
    他正把头从窗洞里探出来，肉嘟嘟的小脸搭在窗沿，滴溜溜的眼珠子仰望着碧蓝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呆萌呆萌的。
    “这小孩好玩不？”
    “很可爱。”
    “那你好好带着他，这是我特意给你找的工具人。”
    “···工具人？”
    “专为拉近余北穆和你的关系所用。”
    季青满面狐疑的看着她，眼神求解。
    “余北穆估计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在不知道我们接近他的目的以前，他一定会加强戒备，我们再想接近基本不可能了。”
    江泠兮顿了一下，留给她思考的空间，而后继续道：“所以，我们需要把周围能利用的人全部用起来，老婆婆和红姐是我的助力，小志是你的。”
    季青被她这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吸引，往她身前靠近了些，小声问询：“您这是有计划了？”
    江泠兮神秘一笑，与她耳语了一番，季青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眼中一片了然。
    “对付余北穆那样的人，就得一步一步的引他自己上钩，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季青看了看她的专属‘工具人’，又看看江泠兮，俩人相视一笑，眼中精光大放。
    季青朝胡小志走了过去，笑着问他：“小志，你想不想和我一起抓鱼啊？”
    胡小志忽然来了兴致，顶着一张被窗沿硌出红印的小脸，高呼道：“我会挖坑，我还会堵水。”
    “你这么厉害呐，快让我看看。”
    胡小志三两下把鞋袜一脱，卷起裤腿就下水。
    为了不打击他的积极性，季青跟着他一起捡鹅暖石，一起在下游水浅的地方围了一个小水塘，留下一个豁口供鱼游进去。
    做完了这一切，胡小志累得小脸通红。
    他气喘吁吁道：“姐姐，你去上面赶鱼，我在这堵着，只要它们进坑，我一抓一个准。”
    季青也不急，笑着问他：“你平时都这么抓鱼吗？”
    “嗯，我和大柱他们都是这么抓的，运气好的时候能抓四五条。”
    “运气不好呢？”
    胡小志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憨笑道：“一条没有，还要搭几条蚯蚓。”
    “要不这样吧，咱们今天来比一比，看谁的办法抓的又快又多？”
    胡小志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姐姐，我虽然书读的不多，但你也骗不到我，抓鱼是要有耐性的，快不起来。”
    “你不信？”
    胡小志摇头。
    “行吧，那我今天就好好露一手给你看看。”
    季青冲着他淡淡一笑，卷起裤子下水去了。
    江泠兮拿着手机走到他身前蹲下，对小志说：“我也不相信她的话，咱们把她录下来，一会儿等她失败了再一起笑她说大话。”
    胡小志先是孟点头，而后又担忧道：“虽然吹牛皮不好，但我们取笑她的行为也不对。”
    江泠兮简直要对他刮目相看了，这孩子还真懂事呢。
    “那我一个人笑，你看着。”
    “···”
    季青站在水中央，屏气凝神的俯视着清澈见底的溪水，犀利的眼眸如雷达一般，四处游移。
    水里随处可见巴掌大的小鱼游来游去，悠闲之余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能让它们四散逃窜。
    刚才她一直用树枝做叉，看中了好几个目标，都因为鸟叫把目标惊走了。
    她不是没想过直接用内力，只是一想到江泠兮交代的，力气要花在刀刃上，余北穆都不在，她也没必要炫技。
    既然打算用这胡小志这个移动诱饵，那她就得好好大展拳脚，最好能让他过目难忘。
    胡小志看着季青全神贯注的样子，默默为她捏了把汗，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看着她温柔的眼眸忽然变得深沉专注，胡小志不自觉的攥紧了小手，他记得他爸爸抓鱼的时候就是这个神情，没准她真是高手。
    正当胡小志翘首以盼，等着她一个猛子扎水里捞鱼时，季青忽然抬头看向远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胡小志小心脏一紧，喃喃道：“糟了，姐姐晕水了。”
    江泠兮举着手机踉跄了一下，侧目道：“傻小子，姐姐那是在运气，看仔细了。”
    “运气？”胡小志的脑袋写满了问号。
    季青将最能影响她判断的视觉关闭，调动全部的听觉，风声、水声、树林的沙沙声全化作了有形的影像，像光谱似的铺陈在脑中。
    水声成了她的先锋，水波是她的助攻，水里的鱼儿不再安全，围绕着它的一切都成了暴露它的利器。
    鱼鳍摆动荡起的波纹成了她的雷达，带她精准的捕捉着它移动的痕迹。
    听觉敏锐的同时，内力也随着身体缓缓潜入水里，发出类似流水一般的震颤，把鱼儿对外界的警惕降至最低。
    她虽身在水中，但鱼儿只觉得她不过是某种死物，没有半点威胁。
    胡小志眼睁睁的看着机灵的鱼儿晃荡着尾巴，优哉游哉的朝着季青靠近，像是根本不知道那里有人似的，而季青依旧闭着眼睛浑然不觉。
    他急的不行，小脚一个劲在地上来回轻颠，嘴里小声咕哝：“鱼来了，快睁开眼睛呀。”
    江泠兮好笑的看着他，“小志别急，姐姐可厉害了，你千万别眨眼哦。”
    胡小志脸都急红了，“她、她都不知道鱼儿来了，哪有闭眼抓鱼的。”
    “没事，姐姐有天眼。”
    “···胡说，二郎神才有天眼。”
    江泠兮还想继续逗他，却见季青要发力了，赶紧说：“快看！”
    季青猛然睁眼，脚边四五只鱼儿在打转，她猛然发力，身体在水中转了一个圈，脚下平静的溪水化作一个漩涡，把鱼儿卷了进去。
    前一分钟还悠闲自在的小鱼儿忽然回神，奋力摆动尾巴挣扎，想逃离这个地方。
    季青浅勾唇角，脚掌轻点圆石，身体自水中离开时，鱼也随之腾空而起，她接连使出四个回旋踢，一脚一只将鱼踢上岸。
    胡小志惊讶的看着稳稳落在自己面前，还在一个劲扑棱的鱼儿，久久闭不上嘴。
    好半晌他才伸出小手，指着地上的鱼儿：“这、这、这就是用天眼抓的鱼吗？”
    季青正在清理脚上的水草，听完这话，吓得一个踉跄，“什么天眼？”
    姐姐使的可是真功夫。
    江泠兮赶紧朝她挤眼睛，对胡小志说：“怎么样，姐姐这天眼厉不厉害？”
    “厉害，老厉害了！”
    胡小志的表情从刚才的错愕变成了浓浓的崇拜。
    “你想不想也开一个？”
    “想啊，我···能吗？”
    胡小志看着江泠兮，眼中满是天真的企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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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胡小志眼巴巴的看着季青，眼中既有期待又有羞涩，一双小手祈祷一样放在下巴那里，再次问道：“我也能开天眼吗？”
    季青是实打实的唯物主义者，天眼这种虚飘飘的东西让她十分诟病，解释的话已经到了唇边，却因为江泠兮的暗示而忍住。
    她只能顺着她的心意走，“开天眼可不容易哦，你得要从现在开始跟我练功，而且不能叫苦叫累，也不能练一半就放弃，你能做到吗？”
    胡小志想了想，面露纠结，随即又看了看脚边的鱼儿，紧了紧小拳头，笃定道：“能，我一定能。”
    “男子汉说话要算话，不许反悔哦。”
    季青伸出小手指示意，胡小志凝重的看着她，也伸出了手指，拉钩盖章，达成合作。
    “好了，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师傅了，今后，你除了听家里长辈的话，还得听我的话，知道吗？”
    “嗯嗯，我知道的，电视上的拜师还得敬茶，我--”胡小志环顾四周，一眼瞄到了地上的矿泉水，赶紧拿起来递给季青，“我敬您一瓶水吧。”
    季青笑着接过水，摸了摸他的脑袋，“谢谢乖徒儿。”
    “师傅。”胡小志脆生生的叫了一声。
    就冲这天真烂漫的劲儿，就该好好忽悠。
    “你去帮师傅找点干柴火，咱们吃了烤鱼，再开始今天的第一堂课。”
    “好勒。”
    看着欢欣跳跃的背影，江泠兮忍不住道：“还是小孩好糊弄。”
    “您这办法还真管用，没人能招架小孩子身上这股天真烂漫的劲儿，能不能引余先生上钩，全靠他了。”
    “不出两天，你开天眼的传言很快就能在村里传开，我不信余北穆不好奇。”
    季青失笑，“开天眼这种迷信说法，您是怎么想到的？”
    “咱这脑袋，全是噱头，炒就完了。”
    *
    接下来的两天，余北穆没有再看到过季青练功，只在外出晨练时，偶尔会听到一些传闻。
    “咱村里来旅游的那俩小姑娘，有一个有神功，能闭着眼睛抓鱼，又快又有准头。”
    “嗨呀，那不是神功，那是人家开天眼了，我孙子就在现场，他亲眼所见。”
    给季青她们指路的孙婆婆来了一句。
    “老孙婆，七岁的小孩子最爱吹牛，这你也信，开天眼，那不是二郎神才有的绝活吗，蒙谁呢。”
    “你不信我？”
    “不信。”
    “那你看看这个。”孙婆婆拿出手机，点开了江泠兮发给她的那条视频。
    众人纷纷围了过来，视频里记录着季青闭眼徒手抓鱼的全过程，画面清晰，特效精湛，跟电影场景一模一样，看得一众村民瞠目结舌。
    原本，季青用内力抓鱼的场景已经足够震撼，为了能尽快在村里打响知名度，她特意让小泥鳅把她无形的内力，P上一层实质的冲击波特效，那效果简直媲美仙侠片。
    “这···这是真的。”
    “我老太婆一把年纪还能骗你们不成？这俩小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呢。”孙婆婆一脸高深莫测。
    “她们刚来那会儿我就寻思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会想着背个大包到处乱跑，也不怕坏人惦记，就冲这本事，十个坏人也奈何不了啊。”
    “高手真的在民间啊！”
    “要不怎么说人不可貌相呢。”
    在场的几个村妇忽然聚拢来，商量道：“咱们能不能请她也教几招，走夜路的时候好防身。”
    几个汉子嗤笑道：“你们那张脸就是最好的防身术，学什么功夫啊。”
    女人们气急，“学会了揍你们总可以吧。”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声落入余北穆的耳朵，只换来他淡然一笑。
    对他而言，他们所说的神功，无非就是季青的武艺展示，跟神怪传说毫无关系。
    余北穆回到了家，准备去厨房做饭，后窗不断传来的笑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站在土灶前踌躇了几秒，还是往窗边走了去。
    不远处的溪边，季青和江泠兮挽起裤脚，光脚踩在水里，跟一群孩子追逐打闹，笑容恣意，声音爽朗，透着几分孩童般的天真。
    山谷犹如扩音器，把小孩子尖利又烂漫的笑声传到了各处。
    蓝天白云，清澈溪流，沙沙吹响的树林和一群无忧无虑的孩童，构成了一副美丽的童年画卷，让人怀恋之余，也生出诸多唏嘘。
    余北穆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心中涌上久违的暖流。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欢快的场景了。
    “你们玩饿了没有？”
    “饿死了都。”胡小志摸着胖肚子哀怨。
    “那就赶紧去拾柴火，生火做饭。”
    “我们能吃烤鱼吗？”说话的是大柱。
    自从胡小志给他看过季青加了特效的视频后，他就心心念念盼着能亲眼看一次，今天应胡小志的邀约，带了几个好玩的伙伴等着一起见证。
    他的话刚问出，其余几个小孩一并眼巴巴的看向季青。
    季青面露纠结，“我接连吃了好几顿鱼了，腻了，下次吧，下次抓。”
    “啊···”
    大柱和他的小伙伴全都失落出声。
    胡小志一语道破天机：“师傅，您别理他们，他们不是想吃鱼，是想看您抓鱼。”
    “那我就更不可能抓了，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就是，就是。”
    胡小志极力附和的样子，让其他人恨得牙根痒。
    他已经把季青抓鱼这件事当成了一种私密的荣耀，师傅只为他这个嫡传弟子抓鱼，其他人休想染指。
    同样失落的还有余北穆，虽然村民对她的赞誉带着神鬼论，但也变向说明她高超的技艺是能够震撼人心的，他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好奇的。
    眼见季青解散了围着她的人群，余北穆也彻底没了盼头，悻悻的挪回灶台前，忽然没了做饭的欲望。
    季青带着孩子们吃饱喝足，天色也晚了，她催促着他们回去。
    “走了走了，别影响我师傅休息。”胡小志跟撵小鸡仔似的一手揽着一个走。
    大柱欲言又止，一步三回头的看季青。
    季青挥手送别，转头就回了帐篷。
    大柱终于死心，丧气道：“胡小志，跟你商量个事。”
    “啥事啊？”胡小志刚问出口，立马觉察不对，赶紧追了一句，“你休想拜师啊，师傅只收我一个徒弟。”
    “我知道，你是咱村里最机灵的小孩，我不会跟你抢。”
    胡小志放下戒心，和气道：“说吧，商量什么？”
    “我用关公刀换你手里的视频，你干不干？”
    那可是他爱不释手的宝贝，胡小志毫不犹豫答应了：“行啊，我肖想那刀好久了，反正师傅的视频我已经看腻了。”
    “···”one kill。
    “再说了，我既然是师傅的亲传弟子，今后能见识的厉害处多着呐，兴许抓鱼只是最最低级的。”
    “···”double kill。
    “视频在我奶奶手机里，一会儿你跟我回去我传给你，哎，不对，你也没有手机啊。”
    “···”triple kill。
    “胡小志，你别欺人太甚，大柱没有手机，我有，我这就回家拿去，哼。”
    扎着两个小羊角辫，粉嘟嘟的小女孩二妮，恨恨的瞪了胡小志一眼，一溜烟跑了。
    胡小志丝毫没有觉悟的冷哼一声，“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我们说好的，你不能反悔。”大柱近乎执拗的看着胡小志。
    “这点小事不至于，我最守信用了。”
    如果不是有求于人，胡小志这嘚瑟劲儿，早被他摁在地上摩擦了。
    等孩子们走远了，季青才摸了条鱼上岸，就着还未熄灭的篝火烤起了鱼。
    “泠兮姐，这个时候送鱼给余先生会不会唐突？”
    季青发现自己一直追不上的东西，就是江泠兮的脑回路，它总能给她奇奇怪怪的吩咐。
    “不唐突，这个时候刚刚好。”
    江泠兮靠在折叠躺椅上，看着满天的繁星，一脸高深莫测。
    她虽然一直陪着孩子们疯玩，但视线从没有真正离开过余北穆的后窗，她们玩闹的时候，她们吃饭的时候，总能看到他的身影。
    而且，孙婆婆已经按照计划，在余北穆可能出现的地方宣扬了天眼传闻。
    虽然孙婆婆没看到他有什么反应，但她知道，他肯定听进去了，没反应是因为不信神鬼论，而不代表他不好奇。
    与其说季青送的是鱼，不如说送了一把钩子。
    他看到鱼就会想起村民的话，不自觉的脑补抓鱼的场景，脑补的越多，越想亲眼证实。
    这种探索欲就跟手上的倒刺一样，不碰它相安无事，碰到了就一直骚扰，不□□就不痛快。
    她需要季青达成的，就是这种效果。
    很快，香气四溢，泛着淡淡金色的烤鱼就出锅了。
    夜风徐徐一吹，气味循着风向一点点荡进了余北穆的后窗。
    他正坐在书桌前写皮影戏的小剧本，忽然窜入的香味让他开始走神，笔尖定定落在纸上，脑海中翻涌而过的竟然是各种烤鱼的品类。
    他甩了甩脑袋，把早上听到的议论统统甩出脑海。
    然而，外面的香气就像跟他作对一样，越来越浓，长脚似的朝他跑了过来，势必要把鼻子扑一跟头才罢休。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边打算彻底隔绝这蛊惑人心的味道，敲门声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咚咚咚···”
    第51章
    余北穆狐疑的打开门，季青端着金黄椒香的烤鱼站在门口，蛊惑人心的香味真的把他的鼻子扑了一个跟头。
    也不知是因为晚饭没吃，还是心中的潜意识在作祟，他总觉得眼前的烤鱼无比美味，会彻底颠覆他对烤鱼的所有认知。
    他努力压制着咽口水的冲动，微挑眉毛看着季青，眼神问询。
    季青盈盈一笑，表情带了点浅浅的局促，她说：“打扰了余先生，这是我亲手烤制的鱼，请您尝一尝。”
    余北穆垂眸看着这条色香味俱全，还充斥着季青内力的烤鱼，心中有个声音在叫嚣，拿着，立刻马上。
    然而理智却在告诉他，收下了就没法回头了。
    她们一定会以此作为切入点，不断在示好中攻陷他坚韧的毅力，最终沦为她们利用的工具，不行，不能拿。
    季青含笑看着他，丝毫不知那张淡定从容，又英气逼人的脸，此时心里爆发的斗争堪比夺嫡大戏。
    几秒之后，余北穆用淡定的语调直奔主题：“无功不受禄，季小姐深夜拜访，是不是有事相求？”
    他的理智终于战胜了饥饿，她们分明是憋不住，要露马脚了。
    季青心想他果然戒心更重了，面上却淡然道：“没有啊，我只是单纯想要感谢余先生上次的款待。”
    余北穆轻蹙眉头，眼含怀疑。
    季青继续解释：“本来昨天就该来的，结果我这烤鱼的技术一直上不去，多亏小志当了我的小白鼠，助我提升技艺，这条鱼是目前烤得最成功的一条，不管是抓鱼还是烤鱼，功夫火候都到位了。”
    季青最后那句话，成功打破了余北穆的防线。
    这果然是条充斥着习武之人澎湃内力的鱼。
    余北穆再次看向鱼的眼神，立刻深沉了许多。
    “如果您不嫌弃，还请收下这条鱼。”
    季青满怀诚心的往前走了一步，香气因为这个动作又浓郁了几分。
    余北穆垂在身侧的手鬼使神差的抬起，心里那个声音说，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你别不知抬举，拿着，赶紧拿着！
    纠结了几秒，他终归还是接了过去。
    “谢谢。”
    季青一看任务完成，舒了一口气，笑道：“余先生晚安。”
    季青的干脆反倒让余北穆诧异，如果她真有事相求，难道不该借此进屋吗？
    欲擒故纵？
    “如果不忙的话，进屋喝杯茶吧，我把盘子腾给你。”
    季青驻足转身，笑眯眯的说：“这月黑风高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似乎···不太好。”
    她说完还不忘把披散的衬衫拢了拢，看似不经意，实则却透着抗拒--走开，你这个坏蜀黍。
    “···”她把他当什么了？
    季青看着他眼中的羞愤一闪即逝，心下畅快，你觉得我们别有用心，我还觉得你不安好心呢，哼！
    “希望您有个愉快的夜晚，再见余先生。”
    季青糯糯的声音在这相互猜忌的夜里，显得尤为讽刺。
    余北穆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也许，他真的误会她们了。
    不过片刻走神，再抬头时，季青早就没影了，余北穆有点郁闷的摇了摇头，转身回了屋。
    他把烤鱼端到餐桌，静静的看了它好久，才终于拿起筷子。
    在斟酌的过程里，他的神情无比严肃，好像这不是一条鱼，而是一份关乎事业前程的决议。
    第一口鱼肉入口，青椒与舌尖碰撞出无数酥酥麻麻的火花，跳动着、雀跃着在口腔里撒野。
    牙齿轻咬，酥脆的表皮一点点被撕裂，炭烤造就的焦香瞬间蔓延开来。
    舌头轻抿鱼肉，滑嫩的触感和紧实的回弹同时出现，野生河鱼的甘甜敲开了他紧闭的心门，也驱散了他寡淡的食欲。
    简简单单的一条鱼，口感竟然如此丰富，到底是手艺的精湛，还是内力的纯熟？
    对饥饿的原始渴求，让他无暇深究，他现在满心满脑都是尽快把它拆吞入腹，大快朵颐。
    *
    季青一回去，江泠兮就拉着她打探军情，“怎么样，他什么反应。”
    “跟您预想的一样，戒备森严，银针都戳不动。”
    “别慌，只要他肯吃那条鱼，一切都好办。”江泠兮觑着扔在垃圾桶里的香料包。
    季青顺着她的视线说：“您这调料包真这么厉害，吃一次就停不下来。”
    像余北穆这种行业标杆，在维持身材方面做得很好，几乎有点苛刻，只吃蔬菜和优质蛋白。
    这些个添加剂和香精充斥的调料包，他从来没碰过，第一次兴许可以接受，吃多了难免会品出别样的味道。
    如此下猛料，会不会适得其反。
    “你记住，重点不是调料包，而是你那句‘功夫和火候都到位’。”
    季青的CPU又不够用了。
    “我们之前在他面前造了那么多势，把他对你抓鱼的想象拔高到了顶点，这个时候你送去的鱼，已经不仅仅是一条鱼，而是你的内力，只要是你亲手抓的，这条鱼的各个部位都充斥着你浑厚的内力，吃了鱼也就间接的吸收了你的力量。”
    “···”
    季青心道，堂堂影帝这么容易忽悠？
    “余北穆本就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武侠梦，他之所以深埋在心底，就是因为怀才不遇，如今我们来了，还集结了周围的群众，天时地利人和，不愁他不动心。”
    “梦想这种东西，压抑得越久，爆发起来就越激烈，你且看这个周五的皮影戏他演的是什么。”
    季青听完了分析，不禁肃然起敬，“泠兮姐，您这运筹帷幄的架势，我只怕终其一生也学不到半点皮毛，跟您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让我受益匪浅。”
    江泠兮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睡吧，明天咱们去村里走一趟，和团队增进一下感情。”
    *
    第二天一早，余北穆还在屋里煮咖啡，院子外面的空地上就传来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间或夹杂着一些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开门出去，远远就看到七八个小脑袋凑在一起，专心致志的观看着什么，看到激动的地方忍不住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看到没有，刚才那一招是不是比奥特曼的光波还厉害。”
    “你可拉倒吧，奥特曼的光波能打怪兽，她这只能抓鱼，有什么厉害的。”
    “可是奥特曼的光波是加了特效的，这个没有，是胡小志亲自录下的，他根本不懂特效。”
    “你又懂什么是特效。”
    扎着羊角辫，小脸红仆仆的小女孩二妮骄傲的扬起下巴，“我昨晚刚好问了在影视基地拍戏的小姨，她说特效都是骗人的，现实生活里根本不存在。”
    “你胡说，奥特曼的光波是超能力。”
    “那你把他请来，让他当众表演一个啊？”
    “就是就是，季姐姐可是亲自表演过的，我就觉得她比奥特曼厉害。”
    奥特曼死忠粉小孩架不住被群攻，委屈巴巴的怒视着他们，又气又恨。
    余北穆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身后，指着大柱手里的电话问道：“你们在看什么呢？”
    小孩们闻声立马回头，争先恐后的说：“是季姐姐用天眼抓鱼的视频，我们在这学习呢。”
    “学习？”余北穆觉得好笑，“你们打算怎么学？”
    “老师总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我们只要反复观看视频，有一天也能变得这么厉害。”
    余北穆忍俊不禁，“季姐姐真有那么厉害吗？”
    “她可厉害了，我好崇拜她。”
    “我也是，我也是。”
    “不信你看。”
    二妮完全沦为季青的忠粉，一把抢过大柱的手机，献宝似的递给余北穆。
    余北穆假装不相信的接过手机，质疑的话还没出口，小姑娘赶紧补充道：“季姐姐绝对没有用特效骗人哦，是实打实的真功夫呢。”
    余北穆颔首，“嗯，我看看。”
    昨晚吃完了烤鱼，他一夜无梦，今早晨起神清气爽，通体舒畅，他越来越觉得那条鱼肯定是因为季青的内力才变得这么好吃，堪比良药。
    这也让他迫切想看看季青是如何抓鱼的，当他听到小孩子探讨的声音时，就立马过去查验，居然真逮到机会了。
    画面里，季青捉鱼的场景再次上演，这一份是原版视频，没有添加任何特效。
    季青的动作依旧行云流水，利落果决中透着中华武术的高深莫测，尤其在她闭眼以后，机灵的鱼儿像魔怔似的，一个劲往她身周游，看几遍都觉得匪夷所思。
    他不是没抓过这里的鱼，一条条跟成精似的，别说靠近了，刚下水就跑没影了。
    如果不是因为内力的影响，这些鱼绝对不会犯糊涂。
    太神奇了，太绝妙了，中华武术博大精深，实在让人着迷。
    如果···他也能学的话···
    当这个念头涌上心尖的时候，余北穆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他从不是头脑一热就立马付出行动的人，唯独在习武这件事上，总让他难以抑制心底的渴望，越压抑越激烈。
    只是想起之前对她们的戒备，以及季青示好时，他说的那句不近人情的话，处处透着他的排斥，如果她们真的只是来放松心情的话，那他的行为也太恶劣了。
    这样的他如何开口让她教授武艺？
    余北穆不禁摇头轻叹，二妮敏感的觉察到他的情绪，蹙眉问他：“您也觉得季姐姐的天眼是假的吗？”
    十多双眼睛带着控诉看向他，余北穆顿觉好笑，想不到短短几天，季青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就这么高，他可是花了大半年才用皮影戏收服了这群小捣蛋鬼的。
    他失笑道：“我在感叹季姐姐的武艺，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厉害的人呢。”
    二妮这才换上一张笑脸，与有荣焉：“那是，季姐姐是我们所有人的偶像，我们决定粉她一辈子。”
    余北穆被他们一本正经的小样子逗乐了，“好，就粉一辈子。”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冒泡了，你没有猜错，就是来求收藏的（声嘶力竭）
    第52章
    接下来的几天，季青和江泠兮每天都准时准点去村里溜达。
    有时候是带小孩子玩，上树掏鸟，下河摸鱼，设陷阱抓野兔。
    有时候是帮村民们干活，翻地、放牛、割草喂猪，把力所能及的事，能给他们做了。
    村民们谁都没想到，这么两个如花似玉、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干起农活也一点不含糊，不怕脏不怕累的，越看越喜欢，好感度简直坐火箭似的往上蹿。
    再加上江泠兮那张能说会道的小嘴，到哪里都能把话说得沁人心脾。
    “李大姐，您那双勤劳的手是被丰收神开过光吗，苞米种的又大又甜，就这产量和质量，年底不成祥云村首富，老天都不服气呢。”
    “刚子哥，您这身疙瘩肉比电影里的武打巨星还好看，这肤色，这线条，都是大自然感谢您勤劳的硕果啊。”
    “刘大爷，您瞧着比实际年纪至少年轻十岁，所以才说，老天爷的福泽庇佑着每一个勤劳的人，就您这硬朗劲儿，活个一两百岁不成问题。”
    没人不喜欢听好话，尤其这好话还是从这么好看的人嘴里说出来，配上她一贯诚挚的表情，短暂的害羞过后都是满满的自豪。
    就这样，江泠兮负责夸奖，季青负责干活，俩人搭配着，忽忽悠悠就把一众村民哄得团团转。
    放眼整个祥云村，没有一个不喜欢她们。
    这也就导致了她们每天都有饭局，轮番被村民邀去家里吃饭，好酒好肉的招待她们，吃完了还要带走，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反观余北穆，除了早起晨练，基本都是一个人窝在小屋里，看看书，写写小剧本。
    等到夜深人静，四下无人，才偷摸拿出从大柱手里转发的视频，戴着耳机仔细观摩。
    一边看季青的动作，一边试着把动作解析图给画下来。
    余北穆不禁想起曾经演过的一部电影，里面有个偷学武艺的小孩，也和他现在的举动一样幼稚。
    他自嘲的笑了声，站起身踱步至后窗，不经意的往远处一瞄--
    季青和江泠兮倚靠在藤椅上，仰望星空。
    篝火跳动着红色的光芒，点点星火映照着俩人姣好的面容，夜风吹过，间或带来俩人说笑的声音。
    静谧的夜晚，清朗的月色，一杯酒两个知己，坐在沁凉的小溪边，伴着夜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悠闲又惬意。
    在她们出现以前，余北穆从不觉得自己隐居山林有什么不好的。
    这里民风淳朴，风景怡人，没有人认识他，也没有人打扰他，就这么自得其乐的过一辈子，也算人生幸事。
    直到，他看着此时的一幕，一种油然而生的孤独涌上心尖。
    这种孤立在外的旁观者生活他已经过了七年，这七年来他和村民们保持着客套又疏离的距离。
    哪怕对那群纯真的孩子，他也刻意的保持着距离，让他们敬他、怕他，才不敢来捣蛋。
    最近这一年，他越来越觉得生活中好像缺少点什么，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流逝。
    他以为是闲适的日子过多了，身体觉得自己越来越没用，产生了危机感才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为了缓解这种不适，他开始编排皮影戏，自己做道具，设计场景，从剧本到演出全都一手包办。
    看着大家津津有味的观赏，随着剧情的起伏，时而哭，时而笑，时而破口大骂，时而群情激愤···
    强烈的感情反馈让他欣慰自己宝刀未老之际，也唤回了他久违的表演热情。
    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那些无形中流逝的东西，叫热爱。
    当你不在为热爱的事付诸行动和努力的时候，人生便慢慢的失去了光彩，甚至失去了盼头。
    季青的到来，重新唤醒了他深埋在心底的渴望，他一直想要一个专业的武术指导，给予他武技上的帮助。
    这个人必须热爱武术，敬重武术，有一颗侠义之心。
    而经过了这么多天的观察和了解，季青同时具备他所有的要求。
    她既有良善的品格，又有飒爽果敢的英姿，玩闹时纯真如孩童，练武时果决又凛冽，整个人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魅力。
    他自问阅人无数，却唯独没有见过一个像她这样的人。
    他深知，一旦错过，只怕这辈子都难再遇。
    想到这里，他默默的攥紧了拳头，他不能再被动了。
    *
    周五的皮影日很快就到了，从早上开始，村民们就在讨论，余先生这次又会给他们准备什么戏。
    江泠兮忍不住好奇：“余先生每次准备的戏都不一样吗？”
    “那可不，戏可多了，有好笑的，惹人骂的，还有那种让人看完恨不得上去把小人人给撕了的戏，每一场都不一样。”
    孙婆婆一边给俩人烙饼，一边说着，表情可丰富了。
    江泠兮和季青对视了一眼，余北穆对表演的热情超出了她们的预期。
    “这么厉害呐，那余先生是从刚来那会儿就开始演皮影戏了？”
    一旁负责掌握火候的红姐说：“哪能呢，刚来那会儿不是一直躲着不见人吗，最近这一两年才开始的。”
    “这样啊。”
    江泠兮看向季青的眼神又亮了几分，好像在说--有戏。
    “你别说，你介绍给我看的那几部电影确实好看，余先生在戏里可与他平常给人的感觉大不一样，戏里的余先生又帅又忧郁，让人心疼得想保护。”
    红姐一脸回味的说着，惹来一旁的孙婆婆白眼。
    “做做梦可以，千万别出去丢人现眼，小心把人吓跑了，再看不到这么好看的人。”
    “妈，余先生非池中之物，早晚是要走的，能看的时候赶紧多看看。”
    孙婆婆拿着饼胚想了想，叹道：“也是，所以打从今天起，余先生的每一场戏你都给录下来，就算以后走了，咱也有个念想不是。”
    “我早就有这想法了，一准给您录得清清楚楚的。”
    到了晚上余北穆搭戏台子的时候，总觉得大家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最近这一两年，他通过皮影戏和大家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但因为之前的孤僻，拉近的那点距离，还不足以抵消大家对他的敬畏之心，仅仅限于见面颔首问好的程度。
    可是今晚，他抱着道具一路走来，所有人都笑着朝他挥手，眼中的炙热藏都藏不住，就像粉丝追星一样，既熟悉又让他无奈。
    晚上七点，皮影戏开始了。
    村民们自带小板凳，有序的坐在下面，人头攒动的场面座无虚席。
    孙婆婆和红姐占了第三排的最中间四个位置，戏台正前方，又能看戏又不耽误看人，拍起视频来也是最佳角度。
    余北穆搭好场景抬头，正好看到落座的季青和江泠兮，心中莫名紧张。
    他特意准备了武侠小短剧，本来是为了能和她们有探讨的话题，可现在看到她们，忽然有点心虚，生怕自己因为技艺生疏，弄巧成拙。
    他礼貌的朝着她们笑了笑。
    俩人也回以客套的一笑。
    “看到没有，他居然主动打招呼，这都要归功于咱们这几天的无所事事。”
    自打捉鱼视频被广泛流传后，季青再也没有练过功，余北穆手里除了大柱给的视频，再也没有能看的真功夫，心中指不定多痒呢。
    季青扫视了一眼小舞台上的道具，其中不乏长矛、短剑、流星锤这样的小东西，“余先生今晚估计会表演武戏。”
    江泠兮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笑道：“还以为他多沉得住气呢，结果还不是四天就憋不住了，我打赌，他今晚会主动找我们聊天。”
    “真的？”季青眼露怀疑。
    “你等着看吧。”江泠兮一脸志在必得。
    随着前奏的切入，皮影戏正式开场。
    一米宽的幕布亮起，场景也随之出现，寺庙、和尚、小沙弥悉数登场，小人在他灵活的手指下栩栩如生的动起来。
    虽然没有表情，但透过独具特色的标志性动作，很容易就区别出各个人物的外形。
    剧情讲的是一个小孩子去少林寺拜师的过程，一开始因为身体羸弱被拒之门外，倔强的他不但没有就此放弃，反倒在寺庙外的墙角下搭了个小窝，一听到僧人习武便开始钻狗洞偷学。
    被发现后，狗洞被堵，又改爬墙，爬墙被发现，又改搭竹梯，不管对方如何制止，他都能很快找到应对之法，一度让住持头疼不已。
    这段剧情诙谐幽默，加上余北穆娴熟的技艺，愣是把没有表情的剪影演的活灵活现，住持抓狂又无奈的动作相当传神。
    在大家都捧腹大笑的时候，季青却有些失神，过往的一幕幕慢慢的涌上脑海，不知不觉间，她好像离开那里很久了，久到都快要忘记那个地方。
    余北穆听着台下的反馈，心中的紧张渐渐消失，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流畅。
    住持最终还是被主角的毅力给打败，破格收了他。
    之后的剧情就是围绕着他如何刻苦练习，如何钻研师傅教授的武艺展开。
    其中有几个需要表演武术的场景，余北穆把偷看季青练功的动作加上自己的理解，重新设计后用在主角身上，酣畅淋漓的表演看得大家拍手叫绝。
    大家沉浸在主角打脸嘲讽者的畅快里，也随着主角一次次的被打击，又一次次崛起的情绪，不断热血沸腾。
    短短一个小时的剧情，看得大家意犹未尽，回味无穷。
    尤其以大柱为首的小孩，刚刚才因为季青对武术产生浓厚兴趣，这场戏无疑在加深他们对武术的向往，瘾头刚勾出就完了，谁能饶了他？
    于是，所有的小孩都涌上前台，拉着衣袖、扯着裤腿哀求他再来一次。
    余北穆顿觉自己捅了马蜂窝，只得硬着头皮破例再演了一回，并且发誓赌咒下周五还演同样的戏，那群闹腾的小捣蛋鬼才饶了他，跟着家长回家去了。
    余北穆无奈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失笑，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效果。
    他下意识看向季青的方向，俩人正朝着他走过来，一直被剧情转移的紧张，再次翻上心头。
    第53章
    “恭喜余先生大获成功，演出很精彩呢。”江泠兮笑着向他道贺。
    季青赶紧接茬：“没想到余先生设计的武打动作这么专业，简直叫人拍手叫绝。”
    眼见对方把话题带到了这里，他顺着话头问道：“比起季小姐的武艺，我有些班门弄斧了。”
    “我那就是花拳绣腿，骗小孩子玩玩的。”
    余北穆忽然有点接不下去，继续恭维吧，目的性太强，就这么放过吧，很可能白白失了交流的机会。
    他忽然灵机一动：“我没想到那群孩子会喜欢武戏，想来一定是季小姐的武艺激发了他们的兴趣，只是一想到下周还要演这戏，我心中就有些不安。”
    “为什么会不安，不是挺好的吗？”季青顺着他的话头问道。
    “我还是觉得动作设计的不够好，总感觉差了点什么。”余北穆佯装疑惑，暗自打量着季青。
    这一幕自然没有逃过江泠兮的眼睛。
    余北穆这是在试探季青，只要季青表现出对武术的热情，他就找到攻略她的办法了。
    呵，真让他空手套了白狼，她江泠兮就白穿书了。
    季青果然顺着他的话头思考了起来，好半晌才说：“您要真觉得有问题，那应该就是动作间的衔接不够流畅，不过这也难免，招式要想流畅，须得在一招一式的练习中才能领悟，您的设计在业余范畴里，已经很出彩了。”
    余北穆发现，每当说到武术，季青眼底就会涌上一抹光，就如他谈起角色时，眸中涌上的热情一样。
    “原来是这样，那我要怎么做才能更专业些呢，季小姐有没有好的书籍或是练习方式推荐？”
    “这个嘛···书本上的东西都是死的，单靠闭门造车是绝对领悟不了的，您需要找一个专业人士亲自教授才行。”
    季青按照之前和江泠兮商讨的办法，斟酌着回答，既不能太主动，也不能太疏离，尽量把主动权掌握在她们手里。
    “我觉得季小姐就挺专业的，不知道能不能···”余北穆试探着问道。
    季青的‘好’字刚到嘴边，就被江泠兮给截胡了：“能自然是能的，但不是她，而是给您介绍另外的人。”
    季青努力控制着情绪，才不至于露出错愕之色，她依然面带微笑，平静的注视着余北穆。
    余北穆脸上的笑容僵了半秒，继而问道：“为什么不能是季小姐？”
    “因为我们明天就要走了。”
    “这么快吗？”余北穆有些诧异。
    “原本也只是来调整心情的，一周的时间也不短了，该回去赚钱吃饭了。”
    “虽然这么说很冒昧，但我可以支付相应的酬劳，只要季小姐肯教我武技。”
    余北穆一直处惊不变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
    “额···这个嘛，您也知道新人在这个圈子里有多不好混，更何况季青还只是个跑龙套的武替，她的路比别人艰难，赚钱只是其次，出人头地才是我们的初衷，希望您能理解。”
    季青也开始帮腔：“抱歉余先生，我怕是帮不了你了，虽然我只是个龙套，但也是个有职业操守的龙套，敬业是我唯一能保证的事。”
    季青坚定的眼神和掷地有声的话语，让余北穆动容。
    他知道武替的待遇，也了解龙套演员的处境，这两个最底层的身份叠加在一起，更是难上加难。
    难怪她们会跑到这荒郊野外散心，大概是真的被生活压得难以喘息了吧。
    余北穆的眼前又浮现出季青和小孩子一起玩耍时，天真又青涩的样子。
    江泠兮朝他歉疚一笑：“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再见。”
    说完，拉着季青就走。
    边走边低声跟季青说：“别回头，别问，回去告诉你。”
    季青小声的‘嗯’了下。
    “等等。”
    余北穆喊停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
    此时此刻要是还看不清江泠兮的意图，季青真的要买块豆腐撞死了。
    俩人同时驻足，相视一笑的眼眸里，一个恍然大悟，一个奸计得逞。
    “不知余先生还有什么事？”
    江泠兮率先回头，眼带疑惑的看着他，季青也是一脸不解。
    “我可以帮你们，我有资源，也有人脉，足够帮你们出人头地。”
    江泠兮忍不住捏了捏季青的手，终于上钩了！
    她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挠着脑袋纳闷道：“您这是···”
    “我的真名叫余北穆，你们如果没听说过，可以回去查阅资料，我虽然息影多年，但也还有三五好友在那个圈子里，如果你们需要帮忙，我可以动用人脉帮你们，但前提条件是，季青要教我习武。”
    余北穆彻底摊牌了，既然知道对方并无恶意，他也不想再装，只要能留住季青，他什么都愿意交换。
    俩人一起投来错愕又惊讶的目光。
    余北穆有点不自在，心中也十分忐忑。
    摊牌就意味着，她们俩很快就能猜出他隐瞒的目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觉得他有点小人心。
    早知道就不撒谎了。
    余北穆兀自懊恼的时候，江泠兮和季青也在借着惊讶的幌子，平复激动的心情。
    俩人对视了一眼，相互捏着对方的手指，用眼神说着--稳住！别崩！
    “这个···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我们、我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果回答您，不如等明天，明天回复您可以吗？”
    江泠兮假装被吓得不轻，结巴的语调，彰显着这则消息的唐突，错愕中透着不可思议的笑容，又凸显了好运忽降的怀疑和隐秘的激动。
    整个心态拿捏的相当到位，以至于余北穆更加觉得自己过分，这么无害的两个人就因为他的猜忌，反复被他冷落。
    得知真相，也没有半句埋怨和丝毫怒气，这就是差别，这就是侠义与狭隘的区别！
    “没关系，不管你们何时回复，我都会等。”余北穆忽然挺直脊背，郑重的朝着俩人鞠躬：“我再次为之前的误会道歉。”
    江泠兮没再说话，边走边朝他鞠躬回礼，拉着季青小跑回去。
    刚回到帐篷，俩人对视了一眼，终于在无声的呐喊里欣喜蹦跶起来。
    “终于拿下这警惕的老狐狸了，从此以后，他的资源就是我们的了，哈哈哈···”
    一想到又离目标近了一步，江泠兮就抑制不住的心底的爽快，影帝，也不过如此。
    “您刚才说我们要走的时候，我差点就露馅了，幸好我及时刹住了车。”
    “我原本也不想逼他的，可他言语间一点求人的姿态都没有，就想用你感兴趣的话题引你上钩，我才不会便宜他，比起钱财的帮助，我们更需要资源，让他拿资源换一个武侠梦，一点也不过分好吧。”
    “嗯，没错，轻松得来终觉浅，不能让他端着影帝的架子。”
    “对，就是这么个理。”
    “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想学什么就教他什么，怎么真诚怎么来。”
    “好，我知道了。”
    “苏苏和老罗的合作通告都快把我邮箱挤爆了，我明天得回去处理一下，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没有。”
    “那你就安心待着，我把他们安顿好了又回来。”
    “不用了，您有事就电话指挥，来回奔波太辛苦了。”
    江泠兮感动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傻丫头，只要你们能慢慢起来，再苦再累我也是高兴的。”
    “泠兮姐，谢谢你，我一定不会辜负你期望的。”
    季青紧紧的抱着她，如同抱住了全世界。
    *
    余北穆回去以后，一直握着手机在屋子里徘徊。
    时而想着自己的混账举动，时而想着江泠兮拉着季青离开时的画面。
    虽然她们没有表示出反感，但也并没有多高兴，万一回去以后，她们回过味来，想起他那些不近人情的举动，忽然生气怎么办？
    他越想越心慌，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弥补。
    权衡再三，终于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明天能不能来祥云村一趟，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没有，我很好，是工作上的事，好，那就明天见了。”
    挂断电话，他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在对待季青和江泠兮这件事上，实在做得不体面。
    如果换位思考，他开出的条件根本不足以抵消因为他的猜忌怀疑而伤害到的自尊心。
    不管是出于示好，还是替她们挽尊，他都该用最实际的诚意求取原谅，如此他才会安心。
    *
    时樾挂断电话后，对一旁的小风说：“把我明天的行程都取消了，我要去P市。”
    小风一脸紧张：“不是月底才去拜会的吗，怎么提前了？”
    余北穆和樾哥因戏结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早年余先生隐居山林被狗仔跟踪，是樾哥找人解决的。
    每月月底都会抽出一天时间去拜访他，这个习惯保持了两年，忽然改变行程，难免让他紧张。
    时樾微微蹙眉：“余先生说，有事要我帮忙。”
    “他都与世隔绝五年了，会有什么事呢？”
    时樾摇头，“去了才知道。”
    话虽是这么说，心中却有些忐忑。
    自从赶跑了阴魂不散的狗仔，余先生的生活一直很平静，到底是什么事，需要动用到他在圈里的资源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工具人男主明天上线，江大顶流又要硬撩了（搓手）
    第54章
    第二天一早，季青换上运动服准备晨跑，刚打开帐篷，就看到门口放着的一束黄色向日葵，和一张牛皮纸信封。
    季青警惕的环顾四周一圈，才狐疑的捡起信封翻开查阅。
    原来是余北穆送来的邀请函，请她们中午去家里吃饭。
    余北穆的字很漂亮，充满了力量和美感，一如他的人，外形硬朗，骨子里浪漫，眼睛里的忧郁看似遗世独立，却又莫名诱人。
    季青随手把向日葵拿起来，翻来覆去的观摩，心情舒畅。
    她转身回帐篷，把邀请函递给江泠兮。
    “瞧瞧，余北穆慌了不是，上赶着向我们示好。”
    “这都多亏了您‘诱敌深入’的计划。”
    “这个计划你可是全程见证的，我走了以后，你继续秉承着这个核心价值观，务必把他牢牢的抓在手里。”
    “放心吧，我大致了解这个手法，敌进我退，敌退我攻。”
    “还有，敌人不管动不动，你都要稳如老狗，让他猜不透你。”
    “嗯，我尽量。”
    “我知道催促你快速成长有点强人所难，如果这次真能靠余北穆的资源翻身，你迎来的将是整个圈子的注视，小羊羔注定会被吃干抹净，所以，你必须做一条凶猛的狼。”
    季青比苏晴茉还要单纯老实，一方面好忽悠，一方面又实在让她操心。
    娱乐圈竞争激烈，处处都有陷阱，如果不能很好的看清时局，揣测人心，必定会栽大跟头。
    既然系统给她考验，那她就顺便拿余北穆给她练手好了。
    “对不起啊泠兮姐，我好像总是让您操心。”
    “谁说的，你可是四个人里面最让我省心的，你又聪明又善解人意，你有着和娱乐圈格格不入的纯真，我一方面很欣慰，一方面又很担心，怕你受不了圈子里的复杂，可是呢，人生在世有几个能如意的，每个人都有各种各样的不得已。”
    “我既然当了你的经纪人，就有责任照顾你、帮助你，所以，你别再说抱歉的话，你终有一天是要翱翔天际的，我只是在你成长的道路上帮你指明方向，至于如何成功，还得靠你自己，你永远要感谢的只有你自己，知道吗？”
    “嗯，我知道，我会做到的。”季青红着眼圈郑重保证。
    江泠兮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小脸，笑道：“我从来没怀疑过你的实力，你想想，余北穆是什么样的人物，连他都赞不绝口的人肯定是最最优秀的，我赚翻了我，我就等着你们赚钱给我过上左拥右抱，酒池肉林的生活呢。”
    季青笑着点头，“会有这一天的，赚钱给你花，这钱挣得才有意义。”
    江泠兮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心里暗叹怎么有这么懂事的饼呢···
    *
    中午十一点，江泠兮和季青如约而至。
    余北穆客气的把俩人领进屋，比起第一次见面的清冷，此时的余北穆十分热情。
    屋子里飘荡着诱人的香气，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每一个盛菜的碗碟都有鲜花的装点。
    普普通通的家常菜被这么一摆盘，秒变米其林大餐。
    余北穆的浪漫真是渗透在方方面面。
    “哇···余先生的厨艺真好，色香味俱全啊。”
    江泠兮毫不吝啬的称赞着。
    “哪里，比起季小姐的烤鱼，实在不足挂齿。”
    “季青的烤鱼太山野了，哪比得上您的佳肴精美，能品尝您的手艺，简直不虚此行。”
    余北穆笑着邀她们落座，江泠兮看着桌上多出来一副碗筷，诧异道：“余先生还有客人吗？”
    他抬腕看了看时间，“他很快就到，我想介绍你们认识。”
    江泠兮怔愣了一下，继而道：“余先生，您实在无需这么做，我知道您与世隔绝就是为了远离原来的圈子，断没必要因为我们再次动用您圈内的关系。”
    “昨晚我和季青商议过了，既然您想习武，季青会毫无保留的教您，直到您学会为止，这是朋友和朋友之间的约定，如果加上别的东西，就变成了交易，这既不符合您的做派，也与我们助人为乐的初衷背道而驰。”
    “泠兮姐说的对，中华武术博大精深，是民族瑰宝，您的喜欢正印证了它的魅力所在，既然是同道中人，一起交流心得，切磋武艺不是件顺理成章的事吗？我虽然事业不顺，但也没到不接活就会饿死的地步，您大可放心，我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教您，不需要任何形式的报酬。”
    俩人越是这么无私，余北穆就越是羞恼，她们的话犹如一个个巴掌，狠狠抽打着他对她们恶意揣测的卑劣。
    “不，我不是为了弥补才帮你们的，我是真的觉得季小姐是个可塑之才，对武术的热爱，以及超绝的武技，都是圈子里不可多得的，若是让这样的人埋没，一定是影视圈的损失。”
    江泠兮正要开口，余北穆抬手制止了她，“请听我说完，我15岁入圈，因为这张脸和一颗还算好学的心，一路顺风顺水，斩获不少殊荣，剧本、通告接到手软，钱是赚的盆满钵满了，但心却越来越迷茫，我从热爱表演到成为业界的标杆，只用了十几年，成就不可谓不大，但也正是这份成就，让我早早的厌烦了这个圈子。”
    “成名以后，我奔走于各个社交场合，维系着好不容易收获的人脉，和演戏相关的所有的工作，全变成了笼络人员，铺陈人脉，渐渐脱离了我的初衷。”
    “每个男人都有英雄梦，我也有，我一直希望自己长大能仗剑走天涯，做一个潇洒浪漫的侠客，我本以为电影会让我实现，却终归败给了票房和现实，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这么努力的维系着这利益造就的人脉图什么？如果连最基本的心愿都无法达成，我还留下来做什么？”
    “所有人都不理解我为什么在巅峰时刻息影，但我很清楚，我已经没有进步的空间了，与其占着资源引来觊觎，不如全身而退，留点美好的猜测，这也算一种挽尊吧。”
    “隐居以后的日子虽然闲适恬静，但时间长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流逝，对新鲜事物不再抱有好奇心，对未来不再充满向往，甚至对人生不再存有期盼，人虽然活着，但心却在枯萎。”
    “直到你们的到来，重新唤醒了我深埋在心底的武侠梦，季青的武技让我震惊，孩子们对武术的热爱让我看到了儿时的影子，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如果我错过了季青，一定会后悔余生，所以，我顶着因为猜忌而慢待你们的羞愧，向你们说出了心底的诉求，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卑鄙，但我又不能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我向你们承诺的帮助，并不是随口一说，更不是一种等价交换，因为梦想是不能用钱来衡量，如瑰宝一般的武术也不能被金钱玷污，与其说在帮助季青，不如说是帮我圆梦，你们权当这是我的私心好了。”
    “余先生···”
    江泠兮完全没想到余北穆会这么掏心掏肺的剖白自己，一时间也有些感动，“您很优秀，也很完美，您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余北穆淡笑着摇头，“我已经很久没和人交心了，今天我很高兴，谢谢你们听我唠叨。”
    “您一点也不唠叨，听完您的话，我触动很深，我也曾想过为弘扬武术尽点绵薄之力，只可惜···我事业一直不顺，这个梦也就越来越淡了，不过我坚信只要我一直保持对武术的热忱，终有一天会达成的。”
    余北穆看着季青温柔一笑，欣赏之色溢于言表，“那我们今后可以一起努力。”
    “好啊。”季青欣喜的点头，晶亮眼眸如秋水般灵动。
    余北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就在这时，敲门声和系统声同时响了起来。
    【支线任务上线，宿主赶紧各就各位。】
    江泠兮猛地看向门口，余北穆慢慢的打开了门。
    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白T牛仔裤，黑色鸭舌帽下，一双略微上扬的深邃眼眸，含笑的看着余北穆，薄唇微启，磁性又温润的嗓音徐徐荡出：“前辈。”
    “快进来，时间刚刚好。”
    余北穆和时樾个头差不多，打招呼的时候丝毫没看到屋子里的人，等余北穆错身领他进屋时，他才看到江泠兮。
    眉眼间尚未绽放的笑容，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暗淡下去，化作凉薄的探究，蹙眉凝视着她。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时樾，这位是江泠兮，这位是季青。”
    时樾佯装第一次见面般，逐一和俩人握手：“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久仰大名，幸会幸会。”季青回握的时候，莫名有些紧张。
    时樾看泠兮姐的眼神太可怕了。
    “您比镜头上还要好看。”江泠兮巧笑嫣然，一下就攥紧他伸过来的指尖，摩挲起来。
    面对这明晃晃的调戏，时樾的眉头拧了起来，面上的不悦十分明显。
    土灶上的锅开了，余北穆的注意力被锅子吸引，没看到俩人之间的暗涌，着急忙慌的赶去抬锅。
    时樾看着他走远，愤恨的甩开了江泠兮的咸猪手，掏出手帕使劲擦拭，而后当着她的面把帕子扔进了垃圾桶。
    江泠兮一点也没有被嫌弃的觉悟，往他身前迈了一步，凑近他耳畔低声说：“早知道你们认识，我就多讹一点好处了。”
    时樾瞳仁一缩，攥紧江泠兮的手臂低喝道：“你做了什么？”
    “来来来，菜齐了，开饭开饭。”
    时樾把她的手狠狠一扔，转身落座，极力隐忍怒意的俊脸怎么看怎么有趣。
    第55章
    江泠兮大大方方在时樾对面坐下，脸上的笑容比三月的阳光还要明媚。
    她本就美得张扬，如丝的媚眼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更是让人心神荡漾。
    然而，时樾只觉得这个女人很危险，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有阴谋。
    他本就对余北穆的反常担忧，又听了她那番别有深意的暗示，一时间坐立难安，恨不能立马把她拖出去，好好审问警告一番。
    她此时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时樾怒火不断拔高，就快要冲出胸腔了。
    江泠兮就喜欢看他有火不能发的样子。
    时樾这张完美情人的脸，越看越有魅力，浑身散发的戾气更是让她忍不住想招惹，她就不信自己顶着这样一张蛊惑人心的脸，会拿不下一个单纯的痴情种？
    白雅诺不是喜欢跟她斗吗，那她就让她陪了情郎又折兵。
    江泠兮那双不安分的大长腿慢慢的伸向了时樾，贴着他的脚踝上下摩挲。
    时樾一个劲告诫自己忍住，不能失态，整个身体都在隐隐颤抖。
    可随着江泠兮不断放肆的撩拨，他终于忍无可忍，猛地站起身，双手握拳撑在桌上。
    对上江泠兮那双明明写满了得逞，却愣是装成迷茫的眼神时，恨不能用怒火把她烧死。
    “怎么了？”余北穆狐疑的看着他，总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我去倒杯水。”
    时樾说完直接离开餐桌去了客厅，站在饮水机前平复心情。
    余北穆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几秒，随即笑道：“来，趁热吃，食材全都是今早现摘的。”
    他边介绍边给俩人夹菜，江泠兮不好意思的说：“余先生别客气，我们自己来就好。”
    “时樾是我在圈子里比较聊得来的朋友，今后你们有需要，尽管找他，他可以替我照顾你们。”
    时樾闻言，握着水杯的手指不断收紧，她果然打起了前辈的主意。
    “不不不，我们可不敢高攀，还请余先生收回承诺。”
    余北穆拒绝的话还未出口，时樾就说：“前辈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江小姐一向知进退，她不想要，您硬压反倒成了负担。”
    余北穆微微蹙眉。
    江泠兮笑容不减，顺着时樾的话头接道：“您的帮助对现阶段的我，的确是一种负担，您也知道我名声不好，本来就顶着全网群嘲的压力重回这个圈子，要是再让媒体捕风捉影，说我为了翻红不折手段攀附顶流，我一定又会被全网黑，同样的遭遇我可不想经历两次。”
    余北穆这才想起江泠兮的黑料，忽觉操之过急。
    他当红的时候，媒体和粉丝的疯狂他也是见识过的。
    “这么一说，的确是我考虑欠佳了。”
    “我知道您迫切想要帮我们，但目前确实不是好时机，不如这样吧，如果公司真遇到解决不了的危机，我再向您求助，在此之前，咱们还是各管各的。”
    余北穆沉吟片刻，又说：“如果你觉得时樾名气大，不方便帮忙的话，我会再找别的人，总归要让曼影慢慢走向台前，不管是找相熟的导演还是制片，先从小一点的角色和通告来，这样总不会引人注目了吧。”
    “这个···”江泠兮又为难又无奈，“您实在太客气了，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再争执下去，真成不识抬举了。”
    余北穆笑道：“江小姐的实力可不仅是炒作这么简单，您的艺人在《似水如歌》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那可不是光靠炒作就能出圈的，季青的本事我更是亲眼目睹，曼影旗下藏龙卧虎，有没有我的帮忙，早晚都会起来，我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江泠兮有些害羞的笑道，“余老师可真会宽慰人，您再夸我只怕要上天了。”
    余北穆放声朗笑：“和你相处的越久，我越觉得你和传闻大相径庭，果然不能偏听偏信。”
    “大概是我本身就招黑吧，不管做什么说什么，总会被人曲解成别有用心，我也很苦恼呢。”江泠兮哀哀戚戚的看向时樾，“明明是一片好心，愣是被过度解读，实在让我寒心啊。”
    时樾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过脸看向窗外。
    这下，余北穆清楚的看到时樾脸上的嫌恶，之前因为他百般不配合而生出的狐疑，也算有了答案。
    他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说道：“流言止于智者，那些随波逐流的人无需在意，每个人在风光无限的时候，总免不了因内心膨胀而犯错，只要能及时反省纠正，就依然是优秀的人，我相信，你一定会用实力赢回丢失的一切。”
    “我一直在努力，尽管前路艰难，我也从没有气馁过，一旦我重新站起来，必然是屹立不倒的存在。”
    江泠兮涌动的眸光里斗志昂扬，她举杯致谢：“谢谢您的宽慰，有了您的肯定，我的信心又坚定了几分，谢谢您。”
    “客气了，共勉共勉。”
    一顿饭，江泠兮和余北穆相谈甚欢。
    季青味同嚼蜡，尤其在看到时樾越来越黑的脸，和眉宇间掩盖不住的暴虐之气时，默默为江泠兮捏了一把汗。
    她实在想不通，他对她的恨意来自哪里，难不成撩汉也能撩出仇气来？
    两个小时后，饭局总算结束了。
    江泠兮拉着季青拜托余北穆：“我就把季青给您留下了，您想学什么只管开口，季青必定全力以赴，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您教教季青演戏，这丫头一直都是武替，从来没有正经演过一个有台词的角色，各方面的功底都差，要是能得到您的指导，进步一定飞快。”
    “没问题啊，能帮到季青是我的荣幸，这样一来，我学艺的时候也没有负担，何乐不为呢。”
    江泠兮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有您这话，我这回真能放心回去安排其他工作了，季青就拜托您了。”
    江泠兮冲他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那我就先告辞了。”
    “再见了时先生。”江泠兮没忘和时樾挥手道别。
    时樾压根就不搭理她，双手插兜站在余北穆旁边，淡漠的眉眼写满了--老子不爽。
    余北穆叫住江泠兮，“你什么时候走？”
    “回去收拾一下就出发，赶下午三点的大巴。”
    “不如和时樾一起吧，他一会儿也要走了。”
    “我这刚来，都没和您说上几句话就撵我走？”时樾不高兴的反驳。
    “我没什么要说的，你行程那么多，赶紧回去吧。”
    余北穆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明显带了埋怨。
    “我不回去。”时樾的脾气也上来了。
    “那你把车钥匙给我，我送江小姐去P市坐高铁。”
    “···”
    时樾眯着眼睛，恨恨的握紧兜里的手，与其给她机会继续蛊惑余北穆，不如他亲自斩断她的痴心妄想。
    “我送她去，我也回去，行了吧？”
    余北穆转头笑看着江泠兮：“你收拾好了来我家，你们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那怎么好···”
    “让你一起就一起，废什么话！”
    余北穆看着时樾‘嘶’了声，眼底透着警告。
    “行~我求之不得呢。”江泠兮朝时樾笑了笑，“一会儿见啊，时先生。”
    俩人往回走的时候，季青紧张的问道：“您真要和时樾一起走？您不怕他把您扔荒郊野外去啊。”
    “扔就扔呗，追爱路上谁还没点波折，只要人在我面前，我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增进感情的机会。”
    季青忍不住为她竖起大拇指：“您各方面的成就都是我无法企及的，您要是真被扔了，记得打电话给我，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去接您的。”
    江泠兮摸着她的脑袋笑骂道：“你盼我点好行不行，对付时樾这样的人，我有的是办法，绝不会亏待了自己。”
    “嗯嗯，论撩汉，您一骑绝尘。”
    “那是！”江泠兮撩了一把头发，风情万种的眉眼尽是得意。
    反观这边的一派欢乐，余北穆的小屋阴云避日。
    “你和江泠兮有仇吗？”余北穆直奔主题。
    时樾在他面前一向是个温文尔雅的绅士，像今天这种把对一个人的反感写满了全脸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如果不是有仇，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借口。
    时樾想了想，在此之前他和江泠兮的交集，仅限于白雅诺的谈话中，连真人都没见过，只是最近这一个月，她才开始在他面前晃荡，一来就问她要不要谈恋爱。
    一想起她当时眼中带着的轻佻和自以为是，他就气得不轻。
    但这也仅仅是他厌恶这个人，至于仇恨，确实也谈不上。
    “没有。”
    “那你为什么处处与她作对？”
    “因为我讨厌她。”
    “她怎么你了，让你厌恶成那样，不惜当众嗤之以鼻？”
    “她···”调戏这俩字，他是怎么也说不出的。
    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女的调戏，这要是说出来，他这脸往哪里搁。
    “她对你做什么了？”余北穆眼中的好奇在不断拔高。
    时樾心虚的拔高了音调：“总之我就是讨厌她，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余北穆一看他这谈‘江’色变的样子，更是忍不住好奇道：“时樾，我认识你八年了，你从来就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之前你也没少遇到讨厌的人，可绝没有今天这么失态，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她？”
    “···”
    时樾惊得瞪大眼睛。
    第56章
    余北穆一看时樾满脸惊愕的表情，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像他这种优秀又帅气的人，到哪里都能引来不小的骚动，不管是狂热粉丝，还是和他合作过的艺人，都对他赞赏有加，心生爱慕。
    在感情方面他一向是受追捧的那个，也是比较被动的一个。
    只可惜，出道这么久一直没有遇到心仪的，久而久之，也就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一心搞事业去了。
    他一度觉得，时樾眼界这么高，如果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一定会奋不顾身去投入，去追求，因为太难得了。
    但是呢，如果对方不喜欢他，他的挫败肯定会让他自怨自艾，甚至失去理智。
    毕竟，骄傲如他，何时体会过被拒绝的感受。
    所以，当他对江泠兮各种嫌恶的时候，他第一感觉就是，这小子因为追求不成自尊受挫，因爱生恨了。
    “抛开那些恶意的言论不说，江泠兮不管是外形还是实力，都能与你匹敌，你喜欢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不过感情的事又不能勉强，你眼界高，也架不住比你眼界高的啊，拒绝就拒绝了，何苦与她针锋相对呢。”
    “···您到底从哪里看出我对她是因爱生恨？”
    时樾气得说话都在发抖，攥在一起的拳头恨不能直接捏爆。
    这么重的戾气顿时让余北穆心惊，他纳闷了几秒又问：“如果不是因爱生恨，那是因为什么，总归也要有个理由啊？”
    时樾踌躇了半瞬，才道：“是因为白雅诺，雅诺之前被她整的很惨，差点自杀，所以我才恨她，一有机会就想为她出口恶气。”
    余北穆微微瞪眼，白雅诺和他同属星宇，俩人又是同期，难不成从新人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一阵诧异后，他忽然笑道：“行啊你小子，还敢玩地下情，什么时候的事，居然连我都瞒着。”
    “也就这四五年的事。”
    “四五年？”余北穆再次惊叹，“你们这时间够长啊，公司知道吗？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时樾被他问得莫名烦躁，“先这样处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这叫什么话，咱们这个圈子能维持五年的感情算是很牢固了，你不趁热打铁还等什么？你想不负责吗？”
    “这事的主导权不在我。”时樾的眼神越来越黯然。
    一想到白雅诺对公开恋情的排斥，他就很矛盾，一方面不想偷偷摸摸，一方面更不想言而无信。
    这事也算他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余北穆想了想，“白雅诺的演艺生涯好像没有你顺遂，如果她一心奔事业的话，也想得通，像你们这种偶像艺人，别说结婚了，就是公开恋情都会引来一大波反对的声音，估计公司也不会同意。”
    时樾轻叹一声，很是无奈。
    “我知道在娱乐圈遇到志同道合的伴侣很难，不过只要你们两情相悦，终会修成正果，早一点的晚一点而已，只要她心里有你，就不怕别人觊觎。”
    时樾心底涌上一抹惆怅，别人的觊觎他从不担心，他只怕她心中没有他。
    余北穆看着时樾眼底的惆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真的喜欢，就不要有任何顾虑，努力过，不管结果如何，都问心无愧。”
    时樾淡然一笑：“好。”
    “不管怎么说，这次是我的失误，下次我会搞清楚情况再请你帮忙的，江泠兮那里，我去送好了。”
    “不用，还是我送好了，反正我也该回去了。”
    “那行吧。”
    时樾拿起桌上的钥匙就要走，余北穆想了片刻，还是叫住了他：“时樾，在你没有亲自了解过一个人的时候，妄下定论有失公允，不管你如何喜欢一个人，都不能失去自我。”
    余北穆从一开始就很欣赏时樾，也力所能及的帮助过他，他虽然表面冷漠，可内心却比谁都炙热，他担心他会因爱迷失自己。
    “好，我知道了。”
    “去吧，山路曲折，小心驾驶。”
    时樾挥手道别，刚打开门，江泠兮也背着背包，一路小跑着来了。
    硕大的登山包把她本就纤瘦的身材衬得越发娇小，看着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时樾纵使再讨厌她，骨子里的绅士风度也不容许他袖手旁观。
    “要帮忙吗？”他问得多少有些不情愿。
    “求之不得。”江泠兮取下背包放在地上，笑盈盈的看着他，叉腰喘着气：“我一步也走不动了。”
    时樾越过她头顶，看了看几公里之外的另一顶帐篷，这么远的距离，她几乎小跑而来，额头上只是渗出点细密汗珠。
    他就是不说，她也绝对身轻如燕。
    时樾顶着一张寡淡的脸接过背包，径直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江泠兮看着时樾充满男友力的身体，以及拎着背包时手臂凸起的肌肉线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知道被这双有力的臂膀拥抱会是什么感觉？
    视线顺着臂弯一路下滑，劲瘦腰身随着步伐缓缓挺动，带起挺翘的臀，修长的双腿亦步亦趋的托着它，更显线条。
    薄薄的T恤根本挡不住他诱人的曲线，更何况还有她作恶的背包，时不时就勾起T恤下摆，露出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妈耶，这谁受得了。
    时樾虽然背对着她，但她那种不加掩饰的，带着垂涎之色的视线，从出道那天起就无时无刻不在追随着他，他熟悉到不用看就能觉察到。
    他猛然回头，一把逮住她猖狂的梭巡，沉声道：“看够了没有？”
    江泠兮一点没有被抓包的局促，扬唇一笑：“这哪儿看得够啊，摩多摩多···”
    时樾紧紧的攥住了背包带，极力忍着用包砸她的冲动，恶狠狠的瞪着她。
    江泠兮假装后知后觉，她弱声问：“你生气了？”
    时樾咬牙：“你觉得呢？”
    江泠兮歉疚的笑容一闪即逝，猛地撩起T恤下摆，大方道：“那我让你看回去呀。”
    时樾：“···”
    江泠兮的动作毫无预兆，时樾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视线被锁得死死的，只能顺着她的动作看去。
    她背光而立，皮肤被阴影加了一层暗色，依旧难掩白皙，平坦的小腹上，圆润肚脐随着呼吸慢慢翕动，纤细腰身不堪一握，再往上，白色蕾丝花边像一只挠人的猫爪，引人无限遐想。
    虽然只是匆匆一扫就避开，时樾还是被这道风景给打懵了。
    “你疯了吗？”他愤怒呵斥。
    “我看完了你，再还给你同样的风景，礼尚往来的事，怎么能说我疯了呢。”
    时樾除了咬牙切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任何的话语，遇到江泠兮都成了多余。
    “再说了，我要真疯的话就全脱了，谁还遮遮掩掩啊。”
    “···你，你有没有羞耻心？”时樾说出来就后悔了。
    如果不是气急，以他的修养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
    结果江泠兮浑不在意，无谓的耸肩：“我只对喜欢的人这样，你是第一个呢。”
    “···”
    时樾闭着眼睛深吸了两口气，转身打开后尾箱把背包扔了进去，从力道和动作幅度来看，显然把那背包当成了某个活物。
    他一点也没停顿的上了驾驶室，发动了车子。
    引擎轰鸣的第一时间，江泠兮很自觉的开门坐到副驾驶，系上了安全带。
    时樾握着方向盘，怒气未消的盯着前面，迟迟不启动。
    江泠兮也不急，轻轻哼着歌，唇角带笑。
    时樾再次闭了闭眼，熄火下车。
    江泠兮正打算回头看他搞什么鬼，副驾驶的门猛地被拉开，下一秒，手臂就传来一道大力，把她拽下了车。
    迎上时樾蓄满暴风骤雨的漆黑眼眸，江泠兮有点慌了。
    怕不是玩过头了？
    时樾双手搭在车身上，将她围在中间，一双美目又暗又沉，注视着她的时候，让她莫名发怵。
    “你该不会要揍我吧？”江泠兮佯装镇定的问着，小腿有点颤。
    时樾勾唇冷笑，“我倒是想。”
    “想可以，但别真动手，那样有失风度不是？”江泠兮眉眼带笑，语调带了一丝讨好。
    时樾气笑了，“这会儿才怕，会不会有点晚？”
    “不晚不晚，追爱路上谁没点挫折啊，你就算打我，我也认了，谁让我喜欢你呢。”
    江泠兮眼底带笑，眸中有光，眼神灼灼注视着时樾时，让他心中一阵烦躁。
    他撇开视线，冷声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蛊惑余先生的，但我明确告诉你，只要我时樾在这圈子里一天，你就别想借余先生上位，他的声望决不能被你这种人玷污。”
    “我这种人是什么人？”江泠兮忽然敛了笑容，平静的看着他。
    时樾被这问题问懵了，耳畔又想起余北穆的话。
    他都从未了解过她，又怎么知道她是哪种人呢？
    “说啊，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江泠兮的眼眶涌上了一抹湿润，语调不自觉的带了点哽咽。
    时樾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懊恼顿时涌上心尖。
    “说不出来吗？”江泠兮笑着自嘲，“我来告诉你吧，我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卑鄙小人，我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凡是挡我道的人都得死，白雅诺绝对不是最后一个，我培植新人就是为了翻红，他们全都是我的踏脚石，等我出名了，我会一个一个把他们赶尽杀绝。”
    时樾缓缓抬眸，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
    江泠兮眼中噙着泪雾，唇角的笑不再轻佻，也不再灿烂，淡漠中透着无尽的忧伤。
    “时樾，难道你不觉得，在没有了解一个人就贸然下定论时，对那个人很不公平吗？”
    时樾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话。
    “我江泠兮一旦认定了目标，必然会全力以赴，事业如此，感情亦是如此，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
    江泠兮迎着时樾的注视，不躲不闪，笃定又诚挚。
    第57章
    时樾不敢与她对视，他此时满心满脑想的都是，为什么这样的眼神在白雅诺身上看不到。
    他有些颓丧的垂下了双臂，径自走去驾驶室，冷声道：“上车。”
    江泠兮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安静的车厢内，时樾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淡。
    江泠兮侧身看向窗外，透过车窗的倒影偷看着时樾。
    俩人都没再说过话，只是在觉察到某人过分炙热的眼神时，他会忍不住侧目，以眼神警告。
    每当这个时候，江泠兮就会说：“谁让你比风景还迷人，我又忍不住。”
    时樾总会在沉沉的一撇后，淡定收回视线，接下来不管她多么热切注视，他都一概视而不见。
    快到P市的时候，时樾停车加油，江泠兮也跟着一起下了车，她实在不喜欢汽油的味道。
    谁料，她刚下车，四肢还没伸展开，就被一脸沉凝的时樾压在后车门上，“别动，有狗仔！”
    油箱在副驾驶那边，时樾下车绕去后面时，余光瞄到了一个反光的东西，他心下一紧，不动声色的看向不远处的灌木丛，果然有个黑影。
    恰好此时，江泠兮开门下车，往车尾走来，他几乎想都没想顺势用胸膛把她给抵在车门上，压低脑袋不准她露面。
    听闻有狗仔，江泠兮惊讶道：“啊！那怎么办？”
    嘴上担忧，心里却高兴的要死，几个小时前她才在意淫时樾那双有力的臂膀，几个小时后就被他摁在怀里，胸肌摩挲着她的脸，心脏跳动的声音撩着她的耳朵。
    这福利，太他妈好了。
    “我、我能做点什么？”
    江泠兮假装紧张的左顾右盼，来回晃动的脑袋时不时就要蹭蹭时樾的胸肌。
    时樾本就烦阴魂不散的狗仔，正想着如何脱身，结果怀里的色鬼竟然不安分的占起了便宜，登时又气又怒：“别动，再动把你扔这自己回去。”
    “那你把帽子给我，我去便利店躲会儿，自己走。”
    江泠兮说着就要抬手摘他帽子，时樾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低头警告：“我答应了余先生，就一定会送你回去，老实待着。”
    时樾松开了她的手，皓白手腕立马出现了一圈红痕，江泠兮敢怒不敢言的吹着手腕，咕哝道：“都红了。”
    时樾扫了一眼，迅速移开视线，“好好站着，别动！”
    江泠兮看着他乖巧点头，带笑的眼眸轻轻划过他的胸，小脸涌上一抹绯红。
    时樾有些不自在的压低帽檐，欲盖弥彰的挡下注视，转身拿油枪。
    背对着狗仔的时候，隐隐能听到快门声。
    加油的过程里，时樾迅速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从祥云村到P市休息站这一路都没有异常，这个狗仔应该在P市守株待兔，大概是小风暴露了行踪。
    只要江泠兮不被拍到，这段偷拍就会以他独自出行示人。
    下面的行程他不能再和江泠兮同乘，绯闻对他而言是致命的，尤其对象还是江泠兮，一旦被媒体捕风捉影的乱写，一定会变成腥风血雨的撕扯。
    时樾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危险想法--要是真的传出绯闻，白雅诺会是什么反应？
    想法刚成型，就被他给甩出了脑海，他根本不该生出试探的心思，尤其还是以这么一种低劣的手段。
    油枪发出‘嗒’的一声，将他拉回现实。
    他挂好油枪面对着车子，边盖油箱盖边打开后车门：“从后座爬上去躺着，别靠近窗户。”
    “哦。”
    江泠兮十分麻利的猫着身子爬了上去，顺势趴在了后座上，挺翘浑圆的曲线正正对着时樾。
    时樾轻咳一声，迅速把门一关，绕去了驾驶室。
    他并未急着走，而是把车开到了休息区，停到角落里。
    “一会儿小风会送你回去。”
    “你呢？”
    “我开小风的车回去，狗仔只会跟着我。”
    “哦。”她的声音透着惋惜，“还以为能多和你待一会儿呢。”
    “和我扯上关系对你没有好处。”时樾正色道。
    “你这是在保护我吗？”
    江泠兮激动的从座位缝隙里探出半个脑袋。
    “趴下！”时樾摁着她的脑袋呵斥道。
    “哎哟我的鼻子！”
    江泠兮被摁了个大马趴，鼻子压在座椅上，激起一股酸意。
    “我的高度刚到窗沿，他根本拍不到，你把我摁疼了。”
    时樾看了看窗外，那人好像不在了。
    他回眸看了一眼江泠兮，她依然趴在座椅上，仰着脑袋看着他，一脸控诉：“我鼻子怎么样了？”
    看着鼻尖微红，眼眸中透着湿意，又委屈又不忿的江泠兮，时樾心底涌上一抹愧意，余光瞄到另一道风景时，又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他迅速转身目视前方，“你鼻子只要不是做的，就没事。”
    “···我天生丽质，犯得着作假吗，你还真是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
    “所以，你为什么喜欢我？”
    时樾说完这话，自己都惊呆了，他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啊！
    江泠兮一听这话来了精神，慢慢撑起脑袋，朝他大腿靠近，仰着头眼巴巴的问：“你想知道啊？”
    时樾往另一边挪了挪身体，冷声道：“不想！”
    “不想我也要告诉你，喜欢就是喜欢，不需要理由，你所有的样子我都喜欢。”
    时樾想跳车。
    好在，小风很快就来了，刚看到车子进站，他就迫不及待的下车等着。
    小风的车子刚停稳，就被时樾拽下车，那副着急忙慌的样子跟后面有狼似的。
    这一切都被江泠兮收入眼底，小样，我看你还能抗多久？
    小风挠着脑袋坐上了驾驶室，笑着和江泠兮打招呼：“江老师好。”
    江泠兮翻转了身体，侧躺着满脸堆笑，“你叫小风是吧？”
    “是。”
    “我的事，时樾跟你说了吗？”
    小风愣了一下，时樾只跟他说了拜访余先生的时候碰上了江泠兮，答应送她回家时又遇到狗仔，让他来接手。
    他并不是个爱八卦的人，但是从时樾刚才匆忙离开的样子，以及江泠兮明显话中有话的语调里，他闻到了扑鼻而来的八卦。
    作为樾哥的头号粉丝兼助理，不管是个人感情，还是职业操守，都不允许他放着潜在的八卦不扒，任由它发酵成黑料，这可是严重的失职！
    所以，这个瓜他必须吃！
    “您的···什么事？”小风摩拳擦掌的发问。
    江泠兮身边有个郑欢欢，当她被八卦魂附体的时候，和此时的小风一模一样。
    充满试探的语调，配上那双自以为隐藏很好，实则早就暴露无遗的独属于吃瓜人的精光。
    “我追求时樾的事啊，他跟你说过吗？”
    “您、您、您、您追求樾哥？”
    小风第一次吃瓜被噎着，瓜魂直接原地飞升。
    天呐，这是什么创造吉尼斯新纪录的世纪大瓜啊，白雅诺死对头，樾哥头号厌恶对象，居然，居然在追他？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
    “是啊，我喜欢他，可喜欢了。”江泠兮一脸天真，恍如情窦初开的少女。
    小风心底说不出的复杂，但凡江泠兮长得丑一点，他都会替樾哥摇醒她，让她少白日做梦。
    可人家偏偏有着一张令万千少女嫉妒又向往的神颜，不管做什么都能被宽恕。
    那张人前清冷高傲的脸，在提起时樾时秒变初恋脸，潋滟如波的眼眸写满了羞怯的爱意。
    小风默默为时樾捏了一把汗--樾哥，危！
    “那个···江老师，您知道咱樾哥心里有人的吧？”
    小风觉得，他有必要和眼前这个为爱失足的前顶流分析一下目前的趋势，好让她知难而退，顺便给樾哥扫清障碍。
    “知道啊，他喜欢我的死对头白雅诺嘛。”
    小风心道，您这是睁着眼睛跳火坑，死的门儿清啊！
    “那您觉得自己有胜算吗？”
    “有啊，我胜算大着呢，没看他刚才被我吓跑了吗，那可都是我硬撩的成果呢，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江泠兮做了一个满把抓的动作，一脸的势在必得。
    小风尬笑道：“呵···呵呵，有自信是好事，好事！”
    江泠兮微眯眼眸觑着他：“怎么？你觉得我在吹牛？”
    小风急急摆手：“没有没有，您魅力四射，只要您肯花心思，那绝对是手到擒来的，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江泠兮直接坐起身，一脸的‘静待下文’。
    小风一看她坐起来，紧张的四下环顾，虽然他检查好才和时樾会面，但还是从背包里拿出一顶鸭舌帽帮她戴上，“您还是遮着点。”
    江泠兮把头发撩到脸颊两边，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催促道：“快说，可是什么？”
    “樾哥和雅诺姐还是练习生的时候就好上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无到有，那可全都是建立在相互扶持，互相慰藉的基础上，共过苦的感情最是牢固，轻易是分不开的，不对，是永远也分不开，您懂吧？”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查到樾哥和雅诺姐的地下恋的，但他必须把更深层次的内幕告诉她，让她赶紧放弃无畏的挣扎，还樾哥一个清净的后花园。
    第58章
    本以为这么一说，江泠兮最少也该露出失望的表情.
    结果她竟然不以为意的耸肩：“那有什么，很多感情共得了苦，却唯独同不了甘，随着白雅诺名气的增长，她只会越来越不安于现状，更不会因为时樾而止步不前，否则，怎解释她迟迟不愿公开，就喜欢搞地下恋呢？”
    小风表情明显一僵。
    江泠兮趁胜追击：“你别告诉我，是时樾不想公开？”
    “这倒不是。”
    他家樾哥做梦都想公开，名正言顺的和她在一起，只可惜···
    “那不就结了，在这场恋爱中，时樾是先动情那一个，他一开始就输了，白雅诺也许是喜欢他的，但随着自己身价的暴涨，接触的人和事也越来越高端，心境自然水涨船高。”
    江泠兮顿了一下，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眼神越来越暗淡，继续道：“时樾是优秀，但也不是最优秀的那个，女艺人的圈子本就比男艺人竞争激烈，为了不断攀爬，必须全力以赴，丝毫不敢懈怠，以白雅诺的野心，她怎么允许在事业上升期出现拦路虎，所以啊，时樾和她之间最大的障碍不是事业，也不是公司，而是白雅诺的心。”
    “雅诺姐的心？”小风疑惑的咂摸着。
    “如果白雅诺心里有时樾，就不会一心只想事业，就好像我，都快揭不开锅了，还整日对时樾穷追猛打，渴望爱情赏我一顿饱饭，我江泠兮不是没踏足过名利场，也不是没有纸醉金迷过，但是，褪去这些浮华的外表，回归初心时，我才领悟，人间最美的烟火气就是两情相悦，厮守终生。”
    “我不是为了报复白雅诺才去横刀夺爱，我只是心疼时樾真心错付，这世上除了父母，最了解白雅诺的，就是我这个死对头了，她的心思我一看便知，时樾其实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愿意面对罢了。”
    “五年的真心说扔就扔的决绝，不是真爱过的人，谁都没资格让他果断，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如果江泠兮不是时樾的头号厌恶对象，小风简直要拉着她的手感激涕零，分析的太到位，太深刻了。
    如果不是真爱，他实在想象不到是什么在驱使她去剖析樾哥的内心。
    小风努力平复着心底的震撼，镇定道：“哎，话是这么说没错，感情的事只有当事人最清楚，旁人没法插手的。”
    他纵使再心疼樾哥，也没法摁头让他说分手。
    “所以我出现了啊，我一定要用真心打动时樾，我江泠兮一定要事业爱情双丰收。”
    江泠兮高举双手，一脸的意气风发。
    小风被她的情绪感染，笑道：“您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那你支不支持我追时樾？”
    “额···”
    “要不···你做我的线人好了，等我当了时樾的老婆，一定给你五倍薪资。”
    “···”
    “不行不行，要是你做我的线人，你现在就能领双份工资，我把手底下艺人的抽成提高，然后分你一半。”
    “···您还是把家里的地址告诉吧，我导个航先。”
    江泠兮报了地址，小风输入导航，车子徐徐驶出休息站，汇入了高速路。
    小风透过后视镜瞄着江泠兮。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江泠兮，比起网络上黑幕满天飞的各种不良言论，眼前的真人一点都不讨厌。
    很真实也很随和，说话的声音也好听，侃侃而谈时，眉眼间总是透着意气风发，说起不堪的过往，也没有露出半点落寞和沮丧，反倒带着一份豁达。
    这人啊，还是得经历大风大浪，才能沉淀出高品格，一如现在的她--知性沉稳，体贴温柔。
    雅诺姐比起现在的江泠兮，实在是差强人意。
    照她这种攻势和决心，樾哥这回真有点悬。
    江泠兮忽然抬头，正好和后视镜里的视线相撞，她笑着问他：“小风，你觉得我好看吗？”
    小风本就因为偷窥被抓包而懊恼，忽然被这么一问，吓得直冒冷汗，他真不是好色之徒。
    “您别误会，我只是在想事情，不是有意偷窥您。”
    江泠兮坦然一笑：“没事，偷窥我的人多了，不差你这一个，你就站在男人的角度告诉我，我好看吗？”
    小风诚实的点头：“好看的。”
    “比起白雅诺呢？”
    小风面露难色，俩人的美还真不是一个类型，一个明媚张扬，一个内敛矜持。
    “额···您和雅诺姐各有千秋。”
    “那你知不知道时樾喜欢白雅诺什么？”
    “这个···”小风拧着眉思考，“樾哥很少跟我谈这方面的事，我猜的啊，大概是雅诺姐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吧。”
    江泠兮了然点头：“这点我也想到了，白雅诺就像一只温顺的小兔子，尤其受委屈时，眼眶泛红噙着泪水，欲落不落的，简直能把男人的魂给勾掉，的确是个小妖精。”
    “···”
    “那看来，时樾大概是不会吃我这一款了，我一般对待喜欢的人，就喜欢生扑，怎么热情怎么来，所以才把他给吓跑了，哎~难道我要为爱变身小羊羔？”
    江泠兮兀自陷入沉思，余光却瞄着小风。
    这傻孩子有点好骗，看看能不能抓来当助攻。
    小风情不自禁的随着她的话头脑补了一个场景--樾哥被她掳去小黑屋，蜡烛皮鞭各种play，清冷禁欲的脸庞泫然欲泣，怨念的目光里充满了挣扎，一边沉沦一边懊恼，那画面--
    也太刺激了。
    “您可千万别为了任何人改变自己，保持魅力，终有一天会得偿所愿的。”
    “这么说，你还是赞成我追时樾的。”
    “感情的事说来就来了，谁也挡不住不是。”
    江泠兮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小风，你真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时樾的，这么好的男人，不该被辜负。”
    最后这话简直说到小风心坎上，时樾的条件在同期练习生里只能算中等，没背景没助力的他，注定走得比别人艰难，也是基于同等的条件，才会让他和白雅诺滋生惺惺相惜的感情。
    可是，随着俩人事业的不断发展，聚少离多成了常态，但不管樾哥再怎么忙，白雅诺总能一个电话就能让他放下一切去找她。
    反观白雅诺，樾哥约她十次，她只会出现两次，借口永远都是忙不完的通告。
    樾哥的失落他全都看在眼里，渐渐的也开始怀疑白雅诺的心。
    大概樾哥也察觉了，不久前曾向她提过公开恋情这件事。
    这事樾哥没和他说过，是醉酒后不经意说出的，虽只是几个零星字眼，但他完全能猜出始末。
    他心中也曾为樾哥愤愤不平，一个被万千粉丝奉为神祗的男人，怎么到了白雅诺那里就成了草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奈何他樾哥一根筋，认定了轻易就不会变，是痴情也是愚情。
    他时常在想，白雅诺能这么糟践樾哥的感情，不就仗着樾哥非她不可吗？要是哪天樾哥真被别的女人抢去了，她就真自作自受了。
    虽然江泠兮和他想象的那个情敌出入过于巨大，但万一这烈火一样的赤城之心真就把樾哥烫醒了，烫通透了，也不失一件好事。
    人生在世，什么样的体验都该走一遭，樾哥不该被辜负！
    一番自我安慰后，小风顿时也没了偷摸站队的负罪感，车速加快的同时，期待着时樾被拿下的小心思也跟着疯涨。
    江泠兮听着小风时不时哼出口的小调，唇角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时樾，老娘可要加大火力了。
    两个小时后，车子抵达了目的地，小风找了个较为隐蔽的地点停车，拿上背包，才去后排叫她：“江老师，我送您上去。”
    江泠兮正埋头写着什么，随口说：“不用，我自己上去就行。”
    说完以后，她把手里的便签放到唇上，仔仔细细的摁了个唇印，看着亲笔书写的感谢信和鲜艳的娇媚红唇，江泠兮笑得心满意足。
    小风没忍住，问道：“给樾哥的？”
    “对啊，记得亲手交给他。”
    江泠兮双手奉上，眸光闪动时，整个人都在发光。
    小风又被盛世美颜撩了一下，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没、没问题。”
    江泠兮从他手里接过包，往背上一甩，笑着道：“我能有幸讨一个联系方式吗？”
    “樾哥的吗？”
    “当然不是了，那样岂不是在害你，我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那没问题啊。”
    小风边说边打开二维码递给她。
    江泠兮扫了一下，互加好友成功后，她脸上的笑意变深。
    “在他没有对我产生好感以前，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也不用有负担，我绝对不会缠着你，讨要他的行程去围追堵截，我只是想远远的参与他的生活，哪怕只是寥寥几张日常照，也能支撑我继续走下去。”
    “江老师，您别这么悲观，事在人为嘛。”
    “嗯，我知道，再苦再难我都不会放弃，我只是需要点精神支柱。”
    “这个没问题，我一定会满足您的。”
    “谢谢你啊小风。”
    江泠兮感动的眼神里带着丝丝雾气，看得小风很不是滋味。
    “那我就告辞了。”小风告别后，上了车，从后视镜的位置，还能看到江泠兮站在原地，打算目送他离开。
    小风握着方向盘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我每隔几天就会发一组樾哥的日常照给你，加油！]
    江泠兮看完信息，眉眼间绽放的笑意让周遭的绿化带黯然失色。
    小风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轻快的踩下油门走了。
    江泠兮目送他彻底消失后，这才哼着小曲上了楼。
    第59章
    和江泠兮的悠然自得比起来，屋子里愁云惨淡，三个大饼齐刷刷占据着同一张沙发，默然不语。
    江泠兮一开门,就被三人的垂头丧气撞了一跟头，挑眉道：“高利贷又上公司讨债，把你们逼这躲着了？”
    她边问边换鞋进屋，前身仅剩的这套三居室虽然不大，但充足的光线和温馨的布置,衬托出小屋的精致，一进门就有种洗去铅华的归属感。
    三人同时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同时收回视线，无精打采的后脑勺写着加粗的‘丧’字。
    罗知源：“真要是讨债的上门倒好了，直接跟他们打一架，泄泄愤。”
    靳羽昊：“是啊，拼个你死我活，因公殉职多好，活着太虐心了。”
    苏晴茉一个熊抱勒着江泠兮的腰，声嘶力竭嚎道：“泠兮姐，救命啊···”
    江泠兮终于开始正视这股不寻常的集体变异：“你们这要死不活的样子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和季青在祥云村的那些天，她几乎把精力全用在笼络村民和余北穆身上，每天变着花样的拍马屁，引诱余北穆，累得跟狗似的，到了晚上只想睡觉。
    偶尔看看公司邮箱，发现未读和已读都成正比，说明他们都没偷懒，勤勤恳恳的处理着公司事务，她也就没逐一跟进。
    本以为回来会看到苏晴茉欣喜若狂举着各种通告，催她赶紧决定来着，结果竟是这样一幅死气沉沉的场景，而且三个饼的低落出奇的一致。
    艹，该不会那些邮件都是病毒吧？
    “这些天，稻草一根一根的堆砌起来，把我们仨骆驼彻底压垮了。”苏晴茉呜呜咽咽，一脸的悲苦。
    三个大饼开始倾诉自己的遭遇。
    江泠兮带着季青离开以后，预料中通告不断的场景真的出现了。
    综艺邀约、真人秀合作意向书、广告合约纷至杳来，把公司邮箱都挤爆了。
    本以为是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不再为五斗米折腰的高光时刻，结果却是，现实狠狠的赏了苏晴茉和老罗一个斗大的铁煽掌。
    那些有热度有流量的生活类真人秀，因为看了老罗对鸡solo的视频，向他递来橄榄枝。
    要求老罗继续发挥人道主义对家禽的关爱，给节目里的农场鸡舍增加二胡solo环节，将这个又欢脱又独具特色的无厘头表演发扬光大，把老罗不分种族，孜孜不倦为艺术献身的大道之心展示给所有人看。
    广告商发来的合作意向书，直接称赞老罗不愧有颗艺术魂，把母鸡下蛋的格局都给拔高了，他们以此为灵感，萌生了一个利国利民的商机，迫切需要老罗的加入。
    他们预备把有机鸡蛋改良成有机艺术鸡蛋，鸡声嘹亮，搭配二胡的高亢，让抱窝不再乏味俗气。
    当音符抚过鸡蛋，这颗蛋便不再是一颗普通鸡蛋，而是一颗能让灵魂得以升华，生命得以被音乐淬炼的奇迹蛋。
    广告商还大言不惭的说，既然都是弘扬民族艺术，不如先从家禽界开始，先把民乐淬炼过的鸡蛋引入国际市场，随着餐桌覆盖高端人群。
    打开口碑以后，再注入艺术鸡蛋的创造理念，切入民乐大师罗知源不分种族，潜心弘扬民乐的伟大事迹，以迅猛的燎原之势打响中国农业产品与民乐艺术共同创新发展的第一枪。
    这是一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爱国主义事业，可以实现口碑和利益双丰收的商场霸业，希望老罗务必好好考虑。
    老罗这边还没从邮件带来的震惊与愤怒中回神，下一秒就收到了象征着合作诚意的，新鲜中还带着热乎气的有机鸡蛋，气得一口血卡在胸口，见鸡蛋如见杀父仇人。
    直到此刻，他想起来依然带着义愤填膺：“这···这简直是对艺术的侮辱，民乐大师是什么，是艺术与人民联系的使者，我要是为了钱去骗人，那是要遭雷劈的，如今光是‘炒人’都不够满足他们的猎奇心了？竟然连家禽都要祸害，简直禽兽不如。”
    江泠兮听完了这个公司以国家利益为基准勾画的国际大饼，着实受益匪浅，看来，她的画饼艺术还有待提高，得往高逼格走。
    她拍了拍老罗依旧带着火气的肩膀，十分同情的安慰道：“也是难为您了，这些垃圾人确实该骂，您消消气，消消气，咱不自降身份，跟他们一般见识。”
    “呜呜，您好歹走的是利国利民的高端路线，我呢，我招谁惹谁了···”
    苏晴茉这边也打开了委屈的闸门。
    相比老罗高逼格的发展之路，只有广告代言的苏晴茉顿时渺小得不堪入目。
    9块9零食代言人、8元畅吃火锅自助形象大使、鸡同鸭讲干锅店名誉代言人、适者生存餐饮公司形象顾问···
    苏晴茉从挤爆的邮箱里一封封研读这些写有她名字的邀约时，一颗心早已千疮百孔，她都不用看内容，单是看这些头衔就震惊了祖宗十八代。
    “您说说，这都是人做的事吗？我、我就这么端不上台面吗？”
    苏晴茉的哭声犹如开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她除了委屈，还有深深地不甘。
    “没有半个和音乐有关的通告就算了，为什么外形也要被定义，我就算爱吃，也绝不吃10块钱以下的自助火锅，吃出问题，哪有余钱买药啊，呜呜呜···”
    “···这是钱的事吗？这是明晃晃的侮辱，老艺术家晚节不保，准新人身份低贱，啧啧啧···”靳羽昊在一旁摇头轻叹。
    江泠兮头疼扶额，狠狠扔了个抱枕在他脸上，“你可闭嘴吧。”
    靳羽昊单手接住抱枕，“您预言的通告还真多···而不精。”
    江泠兮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忍着火气问他：“那你呢，你这几天都做什么了？你那张引以为傲的神颜，替你揽到几个恩客了？”
    “···”
    靳羽昊被怼得气闷，好半晌才负气道：“一个没有！”
    他每天早起晚睡开直播，可劲捯饬自己的外形。
    今天是禁欲霸总，明天是运动达人，后天是嘻哈新人类，每天变换着不同风格，吸引着看客进来，像极了那些靠皮囊招揽客人的特殊从业人员。
    这也就算了，只要有人肯进来，他绝对有信心，让人一秒记住他。
    结果，他直播间连门可罗雀都达不到，简直一片秋风萧瑟人憔悴。
    一想到自己顶着一张顶流的脸，做的却是如此不忍直视的事，他就一阵心塞。
    他吐槽老罗和苏苏身价低的时候，何尝不是一种自嘲。
    江泠兮简直被他气笑了，“所以，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幸灾乐祸？”
    “我就靠没脸没皮啊。”
    “···”
    三人一齐向他扔了一个蓄满了洪荒之力的抱枕和无数眼刀。
    “活该你像个求偶的孔雀，顶着一身骚皮可劲浪也浪不来半个看客，你干脆自生自灭吧，租金到期就给我准备违约金！”
    靳羽昊一听江泠兮这透着‘最后通牒’的语调，直接从沙发上弹起来：“又不是我不开工，是开了没人来，真要较真的话，难道不是您的指导方针出问题？再说了，您也说这是试水，不能因为水深，直接把我溺死在里面吧。”
    江泠兮现在就想溺死他，用马桶水。
    这到底是几辈子的冤孽，才能遇到这样一张铁饼。
    她给他的方案的确存了让他用美色招揽看客的心思，虽然没有明确指明，但他也get到了核心指导方针。
    她一直以为不管什么样的直播形式，无非都是两种走向，要么靠脸吸粉，要么靠丑吸睛，总归不能卡在中间不上不下。
    难不成像靳羽昊这样的庸脂俗粉，如今已然入不了看客的眼了？大众审美已经拔高到不是天花板不粉的地步了？
    “面对直播间清冷的局面，你找过原因吗？”
    “我以‘占卜网站的热门咨询话题’为切入点，做了个小小的调研，从访客的职业、学历、爱好，到网站流量倒向什么类型的主播，以及网站力捧的主播和公司之间的利益链等不为人知的一面，做了深入又严谨的调查，终于有了眉目。”
    江泠兮微米眼眸咂摸道：“你这小小的调研，怎么有股窃取访客隐私，偷窥网站核心机密的味道？”
    “您可别冤枉我，我只是提出那么一个小小的、不成熟的调查方向，是小泥鳅一手包办的。”
    “···他没觉得这种做法不对？”
    “他听完直接把自己关房里二十分钟，出来就给了我一份详细的数据，那小表情跟解决完宿便似的，神清气爽，大概是觉得自己终于又派上用场了吧。”
    “···”
    江泠兮抿唇看着他，默默在心底盘算，小泥鳅助纣为虐不自知的潜在犯罪行为，要积累到哪种程度，才够资格送她去铁窗吃窝窝头？
    江泠兮把这不合时宜的被害妄想甩出去，问他：“说说你的调查结果。”
    靳羽昊从兜里拿出镜子，自恋的摸着自己的俊脸：“我还是输在了没有亲和力上。”
    “这和亲和力有毛关系？”
    “您还没品出味来吗？之所以没人敢踏入我的直播间，是因为他们看了我的封面自拍后，望而却步了，我这‘此颜只因天上有’的绝色之姿，很不真实你知道吗？”
    苏晴茉‘呕’了一声，老罗朝他翻了个白眼，“不害臊！”
    江泠兮直接气笑：“···所以呢？”
    “所以，我们需要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打破大众对我盛世美颜过高的期待。”
    “怎么个打破法？”
    “找托儿啊，陪我演一出戏。”
    “···”
    三人面面相觑，眼中带了丝犹疑。
    第60章
    江泠兮想了想，问他：“找托儿倒是简单，请苏苏的粉丝出马就行，但是我得知道你的计划，人情债可比钱难还。”
    “不能找苏苏的粉丝，得找专业的演员，跑龙套那种，经历过人间疾苦，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亟待劝慰开解，沉浸式体验，更有真实感。”
    “你还想让托儿转粉？”
    “就咱这口才，怎么真能让人空手而归呢，我指定把他们好好治一治，浑噩绝望而来，神清气爽而归。”
    “···”
    “这就叫‘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真假掺杂的体验，保管让他们此生难忘，龙套群体后面是整个影视圈，一旦我这名声在这个圈子打响了，那可是能原地出道的。”
    江泠兮沉思着点头：“龙套演员这个群体确实不小，要真能从这个圈子打开口碑，倒是省了不少事，最好能成为演艺圈的专属灵魂导师，那样一来，可发展的机会就多了，不错不错，这个想法很好。”
    “泠兮姐，龙套演员合适吗？他们可是演员群体里最辛苦、待遇最差的，剧组里是个人都可以对他们吆五喝六，工作上本就不如意，来靳羽昊这里还要被他那张贱嘴欺负，万一，一个想不开···那不是害人吗？”
    苏晴茉想起季青身边的同行，很是于心不忍。
    江泠兮拧眉沉思：“这个确实是个问题，一旦靳羽昊把握不好度，是有可能变成火上浇油。”
    “这些情况我都已经预设好了，何谓真假参半？那就是--我说狠了，就是在跟你对戏，我说轻了，那就是真正的心灵交流，来回切换着状态，忽忽悠悠人就瘸了。”
    “···”
    “您既然说嘴毒是我的标签，那就必须把这标签给加粗加大，不下猛药怎么行？我现在需要的是成功案例做敲门砖，打响第一枪，当龙套群体适应并接受我的风格了，后续而来的人或是出于猎奇心，或是真的想体验，都只多不少，到那时，来一个制服一个，很快就出圈了。”
    “当然，前期敢吃第一口螃蟹的人，最好是和你们相熟点的，这样方便监视对方的一举一动，及时反馈效果给我，我好适时调整方案。”
    “相熟的龙套演员，那只有找季青了。”
    “不行，季青认识的都是和她一样单纯老实的人，靳羽昊的毒嘴会让他们自闭。”
    “不如···我来？”罗知源弱弱的搭腔。
    自从和苏晴茉成了组合，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落伍，尤其网友给他的留言，好多他都不知道意思，很是苦恼，为了和粉丝互动，他强迫自己尝试各种新鲜事物。
    靳羽昊这个想法听起来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准则，他觉得自己能试试。
    三人齐刷刷看向他，一阵沉默后--
    靳羽昊：“别，我怕把您给气死。”
    江泠兮：“工伤死亡的赔偿金我还没赚着，您先别添乱了啊。”
    苏晴茉：“老罗，不是每一种新鲜事物都适合您这年纪，靳羽昊他就不说人话，你确定要去找死吗？”
    “···”
    三人说完又继续旁若无人的讨论起来。
    老罗气得胸口起伏，最终也只能去阳台上远眺，平复怒气。
    “你们也太小看龙套的抗压能力了，他们的内心比你想象的要坚强，不信找一个来试试。”
    苏晴茉看了看江泠兮，“你觉得呢泠兮姐？”
    “事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让季青找个坚强点的试个水看看。”
    “得，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
    “你最好能交一份完美答卷。”江泠兮面露警告。
    “放心，没这金刚钻，我也不敢揽瓷器活啊。”
    靳羽昊虽然表情欠抽，但眼中的笃定倒是挺深。
    江泠兮沉沉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拨通了季青的电话，把大致计划和需要找的演员跟她说了一遍，季青答应以后，挂断了电话。
    “怎么说，能找着吗？”靳羽昊一脸急不可耐。
    “人员是有的，但介于你这张贱嘴，她得筛选一下，尽量找个硬核点的，胜算大些。”
    “还是季青靠谱，一说就懂。”靳羽昊不掩欣赏的赞道。
    苏晴茉给了他一记白眼，“你最好一次成功，别连累季青的名声。”
    “哎呀，你就放心吧，我很靠谱的。”
    约莫过了十分钟，季青来电话了，江泠兮开了免提。
    “泠兮姐，我筛选了一下，符合您标准的只有一个小姑娘，人称死尸专业户--纪小小，没人比她更看淡生死，靳羽昊可以放开了骂，小姑娘那颗心堪称铜墙铁壁。”
    “···”
    “一听说要演能说话的活人，她简直高兴的跳脚，纪小小那张比音波还快的嘴巴，只要你把她说服了，转头就能在她的圈子里扬名立万，但坏处就是，你要是说得不好，她能用钻研死尸一动不动，坚韧如老狗的决心跟你死磕，这点你要小心。”
    “···”
    靳羽昊攥着胸口那块薄薄的布料，痛心疾的控诉道：“亏我刚才还夸你靠谱，你就这么给我挖坑的，这就是两个极端啊。”
    老罗远眺窗外的目光里涌上一抹喜色，老神在在的说：“年轻人，多挑战自我是好事。”
    江泠兮补刀：“极端点好啊，不成功便成仁，手起刀落玩的就是这脆性。”
    苏晴茉：“你不是有信心吗？干就完了！”
    靳羽昊颤抖着双手，挨个指过三个幸灾乐祸的复仇者联盟，咬牙道：“行，等着瞧，我一定让你们挖目相看。”
    三人齐刷刷冲他一笑，眼里写满了--‘来呀来呀’（挥手）
    “我把你微信推送给她了，你们先在私底下聊聊，确定一个方案，准备好就赶紧开始，直播间租金可不便宜。”
    “我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咱跑龙套的别的没有，敬业精神还是有的，等你好消息哦。”
    季青的电话刚挂断，靳羽昊就收到了好友申请。
    他点开消息框，只看到一个啥都没有的空白头像，和一个石破惊天的网名--死王之王。
    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之后，他认命的点了同意。
    互加成功后，对方立马发来了消息。
    [hello，金主爸爸，死尸专业户纪小小竭诚为您服务]
    “···”
    [听说我即将出演一个对生活失去希望，孤立无援、举目无亲，即将踏上自杀道路，却忽然发现了您的占卜直播间，带着试一试的心态，走了进去，却被您的谆谆教诲荡涤了心灵，升华了灵魂，重拾对生活的信心，走上自强不息道路的角色？]
    [我对这个角色的理解可以分为三步，首先，绝望到必须死才能解脱的程度，这人一定很丧，所以我打算以蓬头垢面的造型出镜。其次，与您初见的场景必定是不屑的，所以眼神我会加上一点邪魅狂狷的感觉。最后，在和您一问一答的模式中，我渐渐被您吸引，被您征服，这时候的不屑会被崇拜和敬仰顶替。]
    [当我重拾信心，一定会感激涕零，哭戏的话，有没有什么要求？譬如，哭到什么程度，是掩面而泣还是痛哭流涕，又或是无声落泪，这就需要您给个方向了。]
    [对了，台词方面您可以给我一个框架，我即兴发挥，有不合适的您再修改，这样的话能省不少时间。]
    [如果您觉得没问题的话，我随时可以开始，时间就是金钱，咱别虚度光阴，麻溜的（微笑）]
    靳羽昊握着手机的臂膀在颤抖，心里那个小人早就把季青骂了几百遍了，这哪里是高兴得跳脚，分明是高兴得合不拢嘴，这也太能说了。
    [金主爸爸，您在吗在吗？（喇叭）]
    [我是不是话太密吓到你了？]
    [嘿嘿，没办法，谁让我出道8年第一次遇到会说话的角色，我昨晚通宵研读《演员的自我修养》就是为了能胜任这个角色，您别嫌弃哦，我越紧张话越多（羞涩）]
    [金主爸爸？]
    [爸爸，您说话啊，说话呀？]
    靳羽昊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直接发了语音：“首先，我不是金主爸爸，因为这是无酬劳演出，没有金钱交易；其次，我不需要你有这么多脑补的戏，演出任务是我问你答，你跟我思路走；最后，我对你只有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要求--闭嘴，OK？”
    语音发送出去5分钟，对面竟然迟迟没有反应，靳羽昊微蹙眉头，难道他话说重了？
    不是铜墙铁壁的心吗，这么快就破功了？
    靳羽昊撇嘴，暗骂一句废物，正打算把手机放到一边，结果提示音再次你追我赶的响起来。
    [哦~我知道了，这个即将自杀的角色是个哑巴？]
    [不对啊，哑巴的话，我们怎么实现一问一答，你会手语吗？可我不会啊，现学的话怎么也要一周吧？]
    [要不您考虑考虑，换成一个···结巴？]
    [结巴我会演，我们村二狗子家的远方亲戚的表舅就是结巴，我研究过那种款型，指定手到擒来]
    [考虑考虑（鲜花）]
    [其实···哑巴有点屈才（小小声）]
    靳羽昊隐忍的怒意开始化作细碎的哼哼声，一点点在喉间蔓延。
    终于，当其余三人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时，他爆发了：“这特么是什么品种的龙套，老子要被她逼疯了。”
    “怎么了这是，我瞧瞧。”
    靳羽昊愤恨的把手机递过去，一个劲深呼吸，“拿远点，我怕我会砸了它。”
    老罗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三个脑袋凑在一起翻看聊天记录，越看脸上的笑意越深，到最后全化作肆无忌惮的狂笑反馈给靳羽昊。
    江泠兮：“这小嘴的输出频率快赶上加特林了，难怪轰得你一脸便秘样。”
    苏晴茉：“噗哈哈哈，原来打败贱嘴的武器竟然是无限输出，哈哈哈，朗朗乾坤报应不爽。”
    罗知源：“哎，常在岸边走哪有不湿鞋啊···”
    “你们···”靳羽昊气得手抖，“我偏不信我对付不了一个尸王，你们等着瞧！”
    靳羽昊一把抢过手机，凶巴巴的环视了三个人一圈，开门走了，走到电梯口还能听见笑声。
    他恶狠狠的键入‘面谈’两个字，随即发了一个定位给对方，进了电梯。
    第61章
    靳羽昊在电梯里越想越生气，好不容易想到这样一个自救法子，演戏的剧本他都写好了，就等大展拳脚，让江泠兮刮目相看。
    结果，托儿竟然是个话痨，还妄想教他做事，这是什么理？
    龙套演员不都只按剧本演戏，不能有想法吗？
    为什么纪小小如此出类拔萃。
    不过想来也是，8年来只演死尸，满腔热情与抱负全都被死尸困住，久而久之就会变成憋精，但凡有一点点展示抱负的渠道，总想急着证明自己。
    那些疯狂输出，刚好印证了这点。
    哎~算了，不和她计较了，都是娱乐圈的逐梦者，谁都不容易，何况她还是个小姑娘。
    自我消化一番后，靳羽昊心情平复了不少，驱车回家换了身衣服，拿上剧本直奔目的地。
    纪小小收到面谈邀约那一刻，高兴的原地起跳。
    虽然只是个托儿，但也是她从业8年来，第一次直接会见负责人，1V1面谈。
    难道，她终于要时来运转了？
    激动过后，她立马坐到梳妆台前捯饬，几层粉饼打底后，镜子里活力四射的娇俏小人立马面如死灰。
    ？？等等！老娘今天不演死尸，大活人啊大活人。
    她迅速卸妆，沐浴更衣敷面膜，换上最喜欢的连帽衫和超短裙，以一个朝气蓬勃的素颜出镜，怀揣着未来可期的梦想出门了。
    俩人约见的地点是一个普通的咖啡店。
    靳羽昊特意要了个商务包厢，一身正装，正襟危坐，清淡眉眼写满冷漠，端起了独属于甲方的高姿态。
    他打算从第一印象开始，就给她树立一个灵魂导师的形象--英俊外表下，笼罩着一层睿智与沧桑，仿佛能洞穿一切，看一眼就让人瑟瑟发抖，不敢造次。
    只有先在气势上压住了她，她才不敢随便哔哔，教他做事。
    在等待纪小小上门的时候，他翻看着剧本，删改着里面的问题，很是专注，以至于纪小小开门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了。
    靳羽昊标志性的短寸和耳钉，第一印象就给她一种混子的感觉。
    虽然这个混子很帅，但那一身正装并未让他变得沉稳，反倒凸显了生人勿进的疏离。
    他怕不是□□头目？
    她就这么握着门把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个劲翻看信息对照自己所在的地址和包厢号。
    确认无误后，眼神又开始在他身体上梭巡，打算从露在外面的皮肤，窥一窥象征混混的纹身之类的东西，从而验证自己的猜测。
    靳羽昊终于觉察到那抹难以忽视的窥探打量，抬头看向门口。
    四目相对，一个瑟缩，一个淡定。
    “纪小小？”
    靳羽昊磁性深沉的嗓音，带着凉意朝她砸过来。
    “是，我是纪小小！”纪小小立马挺直脊背，战战兢兢的回答。
    靳羽昊很满意自己的下马威，勾了勾手指示意：“过来。”
    “哦。”纪小小乖顺的挪了过去，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局促又胆颤的问道：“您、您就是灵魂导师？”
    “怎么？不像？”
    纪小小被他冰冷的注视吓得不轻，电影里大佬看猎物就这表情，有内味了。
    她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才说：“像，怎么会不像呢，像极了。”
    靳羽昊直接把手里的剧本扔给她，“好好熟悉一下剧本，我们是直播，不能出错。”
    纪小小双手接过剧本，小心翼翼的翻看起来，不断移动的眼神充满了虔诚。
    靳羽昊双手搭在桌沿，沉声问道：“第一次看剧本？”
    纪小小羞赧点头：“演死尸哪儿需要剧本啊，躺着就来钱了。”
    “···”
    “我唯一需要钻研的就是各种倒地的姿势，和不同死相的妆容。”
    “你演死尸家里人知道吗？”
    纪小小摇头似拨浪鼓，“我哪敢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宝贝闺女信誓旦旦闯荡娱乐圈，只是为了演死人，他们肯定受不了。”
    “打算一直骗下去？”
    “没有啊，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她从剧本里抬头看着他，“这不，您出现了不是。”
    “是不是机会，得试完镜才知道。”靳羽昊倨傲的抬起下巴，“我先跟你说说角色的背景，方便你代入。”
    “好，没问题。”纪小小挺直脊背，认真聆听。
    “你扮演的是一个人生不得志，处处碰壁的龙套演员，怀揣着远大的理想与抱负加入这个行业，想着只要肯努力学习，就能出人头地，结果多年的兢兢业业始终输给颜值和流量，盘根错节的关系户早已霸占了全部资源，你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纪小小握着剧本的手指一点点收紧。
    “最可恨的是，你明明已经看清了这个圈子的险恶，却还是要凭借你对演戏的热爱，硬着头皮待在里面，你以为这是为梦想暂时妥协，可在别人看来，这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样愚蠢莽撞。”
    纪小小的身体在发抖，八年的经历伴随着嘲讽挖苦，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翻飞。
    她以为自己已经免疫，却还是刀刀致命。
    “娱乐圈不是善堂，你以为自己的努力能感天动地？错了，那些有颜有钱还有背景的人，一样在努力，你的努力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是多了一个阻止新人撞娱乐圈南墙的反面教材。”
    “身边有认识的人要进入这个圈子，就会有人跳出来现身说法，谁谁谁多么多么努力，结果呢，一日演尸体终身是死尸···”
    “你以为自己在磨砺，在积累经验，其实这一切都是你自我安慰的假象，其实你比谁都清楚，你的戏路已经被堵死了。”
    “人的既定印象是很难更改的，譬如演尸体的只能一直演尸体，演不了别的。”
    纪小小一直隐忍的怒意，终于在最后这句话上，爆了。
    她拍案而起，声嘶力竭的控诉道：“够了，我不想再听了，没人找我演戏又怎样，一辈子演尸体又怎样，我就是喜欢演戏，凭什么要以常人的认知评论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我只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纪小小气得小脸通红，胸口起伏，一双美目恶狠狠的瞪着靳羽昊，恨不能用眼神把他给杀死。
    靳羽昊静静的回视她，眼中无波无澜。
    很好，8年的沉寂，不但没有消磨她的斗志，反倒更加强烈了。
    不错不错，这样的人绝不会自杀，他可以放开了怼她。
    纪小小看着对方淡漠的眉眼，忽然回过神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在跟她阐述角色的背景，帮她更好的理解并代入。
    可是，这个角色跟她好像，她不知不觉就入戏，还说了隐忍多年的大实话。
    呜呜呜···
    “对、对不起，我刚才不知不觉就入戏了，没控制好情绪，我不是在争对您。”纪小小卑微道歉，一脸讨好。
    “这正是我要的效果，你被录取了。”
    “···”
    纪小小先是一怔，随即不可思议的确认道：“您真的打算录用我？”
    “你很专业，我没理由拒绝。”靳羽昊顿了一下，面露迟疑：“虽然之前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很不好，但···”
    “别但，千万别但，我什么都听您的，绝不再自己加戏，当初季青跟我说要和占卜网站的灵魂导师对戏时，我还觉得她骗人，这世上哪有什么灵魂导师，都是大忽悠，所以才在微信上出言不逊的试探你，然而就在刚才，短短几分钟您就把我的情绪给调动了起来，让我一秒入戏，实在太厉害了。”
    “您比我见过的所有导演都厉害，您剖析太到位了，如果不是细心观察，甚至去切身体验，绝对做不出这么有代入感的人设，您真是知音一样的存在啊，这个角色完全就是所有龙套演员的真实写照，如果我拙劣的演技能帮您打响名声，那我们这个群体也就有了关注，这可是双赢的局面。”
    “难怪您说没有报酬，您通过龙套演员的心酸历程，折射了整个行业的不易，以小见大，见微知著，用一颗饱含大爱的心真诚的激励我，帮助我走出迷茫困境，继续勇往直前，如此伟岸的胸襟怎么能被金钱玷污，我为我的肤浅向您道歉。”
    纪小小朝着他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表情肃穆庄重。
    “···倒也不必这么严肃。”
    他就是想试探一下她的承受力，怎么还就脑补出这么多戏呢？
    “不，正因为有眼不识泰山，才让我本就不怎么智慧的大脑开了不道德的小差，您务必要接受我的道歉。”
    “接受，完全接受，赶紧坐下吧。”
    纪小小落座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靳羽昊又说：“季青有没有和你说过，我言辞比较犀利？”
    “季青说您嘴有点毒，让我做好准备，千万别走心，我只是在演戏而已。”
    靳羽昊了然点头，又问：“那你觉得我怎么样呢？”
    纪小小认真的想了想，答道：“我觉得季青对您有误解，你不论从外形还是言谈举止，无一不是个睿智的灵魂导师形象，字字珠玑，针针见血，毫不避讳的直击行业痛点，咋一听确实不顺耳，可仔细一想，您不过是在阐述事实，是当事人一直在回避而已。”
    靳羽昊心中涌上一丝得意，眼神不自觉带上了一丝饶有兴致：“说下去。”
    第62章
    见他起了兴致，纪小小也被带起了倾诉欲，也就不再藏着掖着。
    毕竟，她已经许久没遇到能一吐为快的人了。
    “从我们记事那天起，父母和老师就在教我们一个道理，遇到问题不能逃避，一定要直面问题，克服了困难才能勇往直前。”
    纪小小无奈的笑了笑，“道理都懂，实践起来却不容易，成年以后，我们不但不能随心所欲，甚至连想说的话，想表达的观点都要三思而言，否则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人，或是直接丢了饭碗，久而久之，出于自保的本能，没人说真话，甚至都不愿表达，上面吩咐，下面照做，吃饱饭穿暖衣，就够了。”
    “当所有人都开始只为生计奔波时，有几个人还记得自己的梦想？记得初入社会时，怀揣满腔热情与抱负的少年？没有，他们大多死在了现实的魔爪下。”
    “那些依旧朝着梦想行进的人，全都变成了异类，被嘲讽挖苦，被不理解的亲人阻挠讽刺，这些行为像一柄柄凌迟的利刃，时刻剜着他们所剩不多的斗志，尤其当努力过后迟迟不见收获时，迷茫、无措、自我怀疑成了压死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除了互相安慰，互相扶持，根本难以坚持，可是，聚在一起的都是失意的人，不切实际的安慰总显得苍白无力，相互间的鼓励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继续向前，到最后，该妥协的还是妥协了，再怎么不甘心，最终还是败给了温饱。”
    “我经常在想，如果有那么一个人，能在我们失意的时候给予鼓励，在迷茫的时候指明道路，或许，我们就能再坚持一会儿，只要我们坚持的够久，那些还想往前冲的人就不会怯步，当我们全都团结起来，力量聚少成多，终会成就一番事业的。”
    纪小小缓缓抬眸，看向靳羽昊的眼神越来越热烈：“您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希望，我畅想的双赢局面并不是无中生有，我是真的有想过改变龙套演员现状的，季青一定和你说过，我号召力有点厉害的吧？”
    “嗯，她提过。”说起这点，靳羽昊就如鲠在喉。
    通过纪小小这一系列剖白，他忽然觉得，纪小小挺不错的，至少是个有责任感的人。
    “说来也惭愧，作为龙套界的老油条，我确实熬走了不少老人，也见证了不少新人的成长，说纪小小没几个人知道，一说死尸专业户，那可就名声在外了。”
    “您刚才不是问我打算一直骗家里人吗？其实我从来不想骗他们，也并不觉得龙套丢人，只是在人人都认为“演员都巨有钱”的主旋律下，我入不敷出，偶尔还会要家里接济的现状，实在没脸说自己是演员。”
    纪小小摩挲着咖啡杯，含笑的眉眼染上几分自嘲：“其实，他们一直都知道我在演什么，毕竟我这么出名不是，但他们从没有戳穿过，我们就这样保持着默契，有时候看着他们垂垂老矣的背影，我会想，是不是该放弃了，梦想真有那么重要吗？”
    “但是，一想到我也要向现实妥协，我就好不甘心，我用八年的青春钻研一个行业，如果到头来收获的只是一个可以被随意取笑调侃的头衔，我一定会耿耿于怀一辈子，所以，我一定要做出点成绩，一定要在这个圈子里立足，哪怕只是靠演技当个托儿，我也要试一试。”
    纪小小猛然抬头，眼神灼灼的盯着靳羽昊：“您的出现，正好给了我机会，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待，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实现双赢。”
    靳羽昊被她的眼神烫了一下，不是心动，而是震撼。
    江泠兮说得没错，比起他玩票似的心态，纪小小这种用自己信仰支撑着的刻苦努力，是他这辈子都追赶不上的高度，她的热爱带着光，迟早会照亮她所在的圈子。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靳羽昊郑重的伸出手。
    纪小小垂眸看着那只有力的大掌，仿佛看到了光，她眼中的激动尽数化作了斗志，紧紧回握。
    *
    江泠兮正在和苏晴茉老罗翻找可以参加的真人秀，口才那一项进度条忽然从68增加到了72。
    她蓦的停下了翻看资料的动作，怔怔发呆。
    难不成靳羽昊给那托儿画饼了？
    没等她品出点味道，自大狂的邀功电话就来了。
    “什么事？”她淡漠的问道。
    “我搞定纪小小了，我们明天就能开工。”
    江泠兮轻蔑一笑：“听你这口气，一切尽在掌控？”
    “那当然，我说了让你们挖目相看就要让你大跌眼镜，等着看我出圈吧。”
    “有自信自然是好事，可你这还没开始就先嘚瑟，会不会早了点，谁知道直播的时候会不会翻车啊？”
    靳羽昊语气冷了几分，“就冲您着幸灾乐祸的劲儿，我也非成功不可。”
    “好，我就欣赏你这越挫越勇的脾气，加油干，等你红了，我的抽成翻倍，不然都对不起你这份斗志。”
    “···你是周扒皮吗？”
    “no、no、no，我是专扒皮，只扒你的。”
    “···”
    靳羽昊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恶狠狠道：“随便你，反正我也不缺钱。”
    挂断电话，江泠兮陷入了沉思中，他要真有钱，就该把他忽悠来入股还债。
    苏晴茉瞄到她举着电话发呆，忍不住问道：“谁打来的？”
    “靳羽昊，他说他搞定纪小小了，明天就能直播。”
    “他办事效率挺快嘛。”
    “他还说他不缺钱。”江泠兮需要验证一下。
    苏晴茉愣了半秒，随即嘲道：“不缺钱签什么卖身契啊，张强给他的酬劳比我们还低呢，而且条件比我们的还苛刻，基本没有话语权。”
    “你也不信他有钱？”
    “他要真有钱，会由着你安排，还不早把违约金砸给您，拍屁股走人？”
    “所以，这小子在虚张声势咯？”
    “绝对的，他就那张嘴厉害。”
    “也对，他怎么可能有钱嘛。”
    江泠兮把脑中忽然涌上的侥幸心理给摁灭了。
    他要真有钱，怎么还不情不愿去占卜网站被迫营业。
    她怕是想钱想疯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脸，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公司邮箱，翻找着通告。
    忽然，一份新邮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随意翻了几下，在看到特邀嘉宾的名字时，立马眉眼一亮，直接把邀请函打印出来。
    “别找了，就参加这档真人秀了。”
    江泠兮挥动着手里的合约，示意他们过来。
    俩人对视了一眼，不情不愿的挪着步子靠近，经过了前几日的踩踏自尊洗礼，他们俩很排斥‘真人秀’这几个字。
    江泠兮朗声读着节目文案：“《自然之子》，国内首部山野体验式真人秀，深入大山体验自然之美，亲力亲为收获自然馈赠，返璞归真带您远离喧嚣，涤荡心灵。”
    “山野式真人秀，什么鬼？”苏晴茉惊得瞪大眼睛，脑补出深山老林，野人出没的场景。
    “如果我没理解错，应该要去乡下。”老罗眯着眼睛思索着。
    “不，是比乡下还闭塞的地方，类似那种与世无争、尚未开化的少数民族村寨。”
    江泠兮指着资料里的地图示意，“你听听这地名--傈僳族自治州贡山独龙族怒族自治县丙中洛镇秋那桶村。”
    江泠兮一口气念完之后，脑袋有点缺氧，“肺活量小的，能一口气念死过去。”
    “···”
    苏晴茉和老罗绝望的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说：“能不去吗？”
    “不能。”
    俩人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跌坐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
    “这节目比之前你们收到的那些靠谱多了，至少人家除了让你们去体验生活，其他什么要求也没有，不卖艺术鸡蛋，也不用给三无企业当代言人，这是一档有尊严的真人秀。”
    “据说，像这种未经开化的民族自治村寨都很排外，我们只怕还没进村就被撵走了。”苏晴茉一脸忌讳。
    “怎么可能，节目组找了当地的导游，由村长亲自当领队，人身安全绝对有保障，只要你别受伤。”
    “受伤会怎样？”苏晴茉紧张的看着她。
    “如果不小心受伤的话，村寨可没有诊所，都是找当地的赤脚医生，他们大多信奉自然之神，诊治的手法奇奇怪怪的，比如，用嘴嚼吧嚼吧药草外敷，或是找几只蚂蚁放在伤口上缝合，唉哟，想想就头皮发麻。”
    江泠兮故意抱紧双臂，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
    俩大饼随着她的话头，自行脑补场景，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别说了，好恶心。”苏晴茉浑身发冷，死死抓着抱枕。
    “社会已经进入高度发达的时代，怎么可能还有如此闭塞的地方，你，你别吓唬我们。”老罗佯装镇定的控诉着。
    “我可没有吓唬你们，但我也不是那种眼睁睁看着你们受苦的人，所以，我决定陪你们一起去。”
    “真的？”苏晴茉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搂着她笑道：“泠兮姐真好。”
    罗知源面上不动声色，吊着的心也放下了大半。
    “你们俩参加什么节目我都不放心，不亲自监督着，说错话得罪人谁负责，刚刚才打响的知名度，可马虎不得。”
    “是是是，您说得句句在理，有您这么负责的经纪人照应着，我和老罗一定会扶摇直上九万里。”苏晴茉亲昵的靠着她撒娇。
    “这可是你说的，这次节目一定给我好好表现，争取一炮而红。”
    “恩恩。”苏晴茉一个劲点头表衷。
    “你呢，老罗？”
    “我肯定不能让年轻人给比下去啊。”老罗一脸傲娇。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飞吧飞吧飞’的营养液
    第63章
    江泠兮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行李，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她随意扫了一眼，是小风发的一则新闻。
    [曝！当红小生与神秘女子出游照。]
    江泠兮着急忙慌的点开，图片虽然打了马赛克，但从人物的衣着和外形轮廓，以及周围熟悉的场景，一眼就认出是时樾和她在加油站的照片。
    图片上时樾面对着她，脑袋微垂，鸭舌帽下看不清表情，但他下巴那里不慎露出的几根手指倒是清晰可见，纤细修长一看就是女人的手。
    她记得当时好像伸手去摘他帽子，打算先去便利店躲一躲，结果被他一把抓住手腕，警告她别乱动。
    本来嘛，这一幕就很平常，但是从照片的拍摄角度看过去，时樾举起她的手压在车顶边，又微垂着脑袋朝她靠近，怎么看怎么像深情注目以后，即将情不自禁的吻下去，而且还是以一种相对霸道的姿势。
    越看越让人想入非非。
    江泠兮的心情有点复杂，一方面觉得这样的绯闻正是她需要的，她巴不得记者乱写，让她乘着绯闻的翅膀飞上一飞，顺便再恶心一下白雅诺。
    可一想到时樾那些疯狂的粉丝，她立马就后怕起来。
    她这几个饼刚有起色，真要是和时樾扯上关系了，指定全员阵亡。
    另一方面，她也确实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强行和时樾绑在一起，撩汉凭的是自身魅力，就冲她这副绝色之姿和撩拨手段，时樾迟早会倒戈，根本不急这一时。
    左右一番权衡后，她问起了小风。
    [新闻发酵没有？]
    [公关部发现的及时，已经撤下了不少，但依然抵不住粉丝私下的转发。]
    [啊！那怎么办？我是不是闯祸了，时樾现在恨死我了吧？(哭)]
    [樾哥没说什么，粉丝们也没有乱传，只是在内部转发，猜测神秘人是谁，她们现在的注意力全在那双手上。]
    [？？？那我是不是要被挖了？（惊恐）]
    [应该不会吧，我看过了，就三根手指而已。]
    [而已？你怕是不了解女人抽丝剥茧的天赋异禀，她们没准已经在对比圈内女艺人的手指了。]
    [···您别吓唬我。]
    小风看着电话拧眉，他想了想那些追着樾哥到处跑的女粉丝，有时候疯狂起来，确实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来揣测。
    难道，她们真能凭三根手指挖出江泠兮？
    如果真挖出来了，樾哥又该怎么和雅诺姐解释？
    一边是余先生的隐居地，一边又是江泠兮，哪一个被挖出来都不好，真是棘手。
    正纠结间，江泠兮又发了消息过来，是两张图片。
    一张是缠满了绷带的手，另一张是戴着手套的手。
    图片下面配以‘残肢or优雅贵妇？’
    [？？？]
    [我准备在这个新闻的热度下去之前，不让人看到我的手指]
    [···没必要吧，我偷偷潜入粉丝群，她们的注意力全在圈内艺人那里，您这里···]
    [也对，我属于过气艺人，而且和时樾八竿子都打不着，谁会怀疑我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您受罪，这大热天的，您不管戴手套还是缠绷带，闷出痱子可遭罪了。]
    [嗯，你说的没错，这样好像更引人注意了，哎，我是真不想给他添麻烦，他这回又该讨厌我了吧，要是被白雅诺知道，指不定要如何争吵呢，毕竟我是她死对头。]
    [这您倒不用担心，雅诺姐肯来质问，说明她心里有樾哥，怕就怕她不问，那就···]
    小风发完这条消息立马就后悔了，怎么能和樾哥的追求者说他的现任呢，该死！
    [泠兮姐，我绝不是故意膈应你，我只是忽然想到就说了，抱歉啊。]
    [我才没这么脆弱，从我喜欢他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会容易，我还是那句话，你家樾哥值得更珍惜他的人，而那个人恰好就是我。（傲娇脸）]
    小风笑了笑，恰好被时樾看到，“心情好了？”
    “啊？”小风心虚的锁了屏，把手机放到桌上，“新闻没有发酵，确实没必要杞人忧天，粉丝们要猜就随她们猜去，我们也阻止不了。”
    “你早该这么想了，愁了一整天总算有笑脸了。”
    “我这不是头一次遇到绯闻嘛，公司要真怪罪下来，还是我这助理办事不利。”
    时樾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傻小子，去把雅诺接来。”
    “现在吗？”小风一脸惊讶。
    “嗯，她刚收工，想跟我一起宵夜，你去接一下她，别被发现了。”
    “嗯，我会小心的。”
    小风走了以后，时樾去客厅倒水，桌上的手机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时樾一看是小风的工作电话，以为有什么急事，随手拿了起来。
    在看到江泠兮的名字时，表情一沉。
    对话提示框显示对方发了图片过来。
    他犹豫着，手指悬在消息上面，欲点不点。
    又一条消息涌入。
    [小风小风，我如果每天都拜一拜这张图，时樾会不会就喜欢我了？]
    时樾犹豫了半秒，还是点开了。
    入目就是她和绯闻照片合影的样子，一只手缠着绷带，一只手戴着手套，比了一个心把打印下来的照片圈在中间，表情浮夸，很无厘头。
    时樾淡淡的勾了下唇，回了两个字--
    [不会]
    他本打算直接退出对话框，结果不经意间瞄到了上一句聊天记录，鬼使神差的慢慢向上划拉，一直到最顶层。
    他的视线顺着俩人的对话一点点移动，眸色慢慢变得复杂。
    等到把所有的信息都看完以后，他有点负气的把手机扔回了桌上。
    结合绯闻被爆的时间点，和白雅诺的主动邀约，他心中忽然涌上一抹希冀。
    余光瞄到一旁垃圾桶里被他丢弃的红唇字条，神情变得讳莫如深。
    他把垃圾桶往外挪了一点。
    *
    白雅诺坐上了后座，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找寻着有关江泠兮的蛛丝马迹。
    当初看到绯闻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了图片里的两个人，露出来的那只手是她永远的噩梦。
    那只手煽过她的脸，扯过她的头发，指着她的鼻子羞辱过她，是她每每想起就恨不能折断的存在。
    只要江泠兮一天不死，她就会一直被提醒--你不堪的过往全是拜她所赐，她就是你的黑历史。
    仅仅只是退圈远远不够，如果能让这个人永远消失，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小风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她，见她有些走神，不免想起了那则绯闻，她到底看没看到？
    “您想吃什么宵夜，一会儿到了小吃街我去买。”
    “说起来，我好久没吃七婶家的麻辣烫了，只是她家生意太火，可能要排队。”
    小风看了看时间，笑道：“这个点应该不挤，我去看看，要是队伍太长的话，给您换成别的，不然耽误久了，您和樾哥见面的时间又不够了。”
    “嗯，你看着办吧。”
    车子很快到了小吃街，小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车子停好，戴好口罩下了车。
    直到他拐进小吃街，白雅诺才走向副驾驶，打开了行车记录仪查看。
    虽然猜出了手指的主人，但她还是想再次确认一下，又或者是想看看，时樾和江泠兮已经走到了哪一步。
    果然，行车记录仪有江泠兮家的住址，就是昨天，和新闻爆出的时间一致。
    白雅诺恶狠狠的盯着屏幕，只觉心脏在不断下沉，失重的感觉让她又惧又怒。
    她从来没把江泠兮对时樾的示好放在眼里，因为她坚信，时樾只爱她一个人，而且永远也不会变心。
    他们从惺惺相惜到彼此认定，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和考验，一起共苦的扶持，足以抵消娱乐圈的任何诱惑。
    从相爱到相知相守，她们的爱早已多了一份担负彼此未来的责任。
    时樾绝不可能因为任何一个人动摇这份责任，这世上除了她白雅诺，谁也没资格与他在一起。
    可是现在，江泠兮出现了，她不但出现，还慢慢渗透到了时樾的生活里。
    白雅诺的脑中闪过那天去找许知忆的场景，时樾应该在那时候就见过江泠兮了，所以，才会忽然向她提出公开恋情。
    在此之后，又是《似水如歌》的后台，江泠兮说答应了别人就要守约，那个‘别人’就是时樾。
    而这次，他说要去拜访一个故友，因为对方身份特殊不便透露，结果又和江泠兮牵扯上了。
    时樾为什么要一再骗她？
    而他之所以向她索要名分，是不是因为他动摇了？
    他是不是想以此来提醒自己，他对她还有义务要履行，不可以移情别恋？
    对，就是这样的，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意识到这一点，白雅诺忽然笑了，兜兜转转，她最大的敌人还是江泠兮，不管是事业还是爱情，总是与她勾缠不清。
    她此刻恨不能立马冲到时樾面前，厉声质问他：“世上的女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江泠兮，她到底哪里比我好？”
    但是，理智告诉她，这样一来，她就什么也没有了。
    她的骄傲和自尊将再次被江泠兮践踏。
    就算没有爱情，她也不能失了最后的体面。
    如果不爱，那就只剩下伤害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花呗本呗”“JOKER”的营养液，谢谢喜欢
    第64章
    小风回来的时候，白雅诺已经调整好情绪，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雅。
    “今天运气不错，只有三个人在排队，除了她家的爆款，我还买了您最爱吃的小麻花和宽粉。”
    “谢谢你小风，有心了。”白雅诺冲他淡淡一笑。
    “您偏好什么口味的东西，樾哥经常会跟我念叨，听得多了，自然就记住了。”
    换做以前，她肯定会觉得暖心，可是现在，只剩下厌倦。
    这不过是心虚的弥补罢了。
    “出发吧，一会儿该晚了。”
    说完了这句话，她疲惫的仰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出神。
    小风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她好像不高兴，如果这样的不高兴是因为绯闻，那说明她心里还是有樾哥的。
    想到这点，之前和江泠兮聊天的愁云顿时散了去，他轻快的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俩人抵达时樾家的时候，时樾已经做好了蛋糕，一开门就闻到了浓浓的可可味。
    “哇！樾哥做蛋糕了吗？”
    “嗯，好久没做，手都生了。”
    他边说边蹲下来帮白雅诺换鞋。
    “我自己来就好。”
    她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他的殷勤。
    时樾握着她脚踝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很自然的放开了。
    他说：“洗澡水放好了，你想先洗澡还是先吃东西？”
    “不用麻烦了，吃完宵夜我就走。”
    时樾蹙眉看着她，白雅诺很自然的迎上他的视线，“明天一早有场戏，今晚还得回片场，不能多待。”
    这下连小风都觉察到她的别扭了，暗戳戳的瞄着俩人，心中笃定她一定是看到绯闻了。
    “你今晚真的要走？”时樾的语调带了几分冷意。
    “嗯，明天有戏要拍，不能迟到。”
    时樾紧了紧手掌，“好，那一会儿让小风送你回去。”
    “额···别呀，明早也来得及，这里离片场就两小时车程。”
    小风只当时樾在赌气，赶紧解围。
    “不用，丽丽姐一会儿会来接我。”
    时樾的脸色彻底黑了，他说：“你之前为什么不说明天有戏，我可以去片场的。”
    “导演临时通知的。”
    白雅诺边说边往餐桌走去，小风刚好把宵夜摆好，她顺势坐下，拿起筷子自顾的吃了起来。
    时樾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对小风说：“小风，你去车库等着，就算有人来接她，也要看着她上了车再回来。”
    小风看了看白雅诺，又看了看时樾，踌躇几秒才愣愣的应了声‘好’，不情不愿的往门口走。
    途径时樾身边时，他用口型说：“别吵，好好说。”
    时樾点了点头，他这才放心的出了门。
    等小风走了以后，时樾直接道：“绯闻是假的，我什么都没做。”
    白雅诺夹菜的筷子顿住，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冷笑，平静道：“我知道。”
    时樾急了，他走到她身旁，声调不自觉拔高了些：“知道你还跟我置气。”
    “你觉得我在置气？”白雅诺反问，眼里带着浓浓的审视。
    时樾皱了皱眉，她分明带着怀疑，她就这么不信任他吗？
    “你打电话约宵夜的时候，并没有提过明天还有戏要拍，一般这个时间点的约会，第二天都是无需赶场的，可你进屋以后却一再强调要回去，不是置气是什么？”
    “我说了，这是临时通知，我也没料到的。”白雅诺的语气也有点不善。
    “雅诺，你我之间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时樾的眼神带了丝难掩的隐忍。
    “信任？”白雅诺兀自笑了笑，“我们之间还有信任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时樾在等待白雅诺的过程里，一颗心就一直七上八下的。
    一会儿想着她如果真的因为绯闻置气，说明她在意他，一会儿又觉得，她如果知道对象是江泠兮，他解释的时候一定要把余北穆的事也一并道明才能洗清嫌疑，虽然背弃承诺很不厚道，但只要能解释清楚，之后再向余先生负荆请罪好了。
    可是，白雅诺的反应，根本不是单纯因为绯闻而生气。
    “你为什么不敢告诉我，你喜欢上江泠兮了？”
    时樾吃惊的瞪大眼睛，“我没有。”
    “没有？”白雅诺直接气笑，她愤恨的指着茶几旁边的垃圾桶质问：“那是什么？”
    时樾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写着江泠兮大名的娇艳红唇，不偏不倚的对着俩人。
    “那是垃圾，我不是已经扔了吗？”
    时樾说起来都有些心虚，他本打算扔出去的，可是一想到小风和江泠兮的聊天，他就想留着试探一下白雅诺，看她会不会在意屋子里忽然多出其他女人的东西。
    结果，今晚的一切都糟糕透了，他什么目的也没达到，这会儿她在气头上，他怎么解释都成了狡辩。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垃圾已经在你屋里一天一夜了，你有无数次机会扔掉它，但你没有，你留着它，是不是就想让我看到，让我知难而退，成全你们？”
    “不是的，我没有移情别恋，我只是想试探你，不管是绯闻还是这张便签，它们都是属于其他女人的东西，我希望你看到，希望你以一个女朋友和未来老婆的身份质疑我是不是变心了，如果你这么做，我会很高兴，证明你心里是有我的，如果没有···”
    “如果没有，说明我不爱你，对吗？”
    白雅诺的眼底涌上一层薄雾，心中却一片平静，明明是他先背叛的，居然倒打一耙，真是可笑。
    时樾木楞的点头，继而又摇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这些幼稚又卑劣的做法，我根本不屑一顾，只要我们彼此相爱，没有什么能动摇我们的感情，可是···雅诺，我越来越没有安全感，也越来越感觉不到你的心了。”
    “所以，你才打算从别人身上找寻被爱的安全感，只有整天把喜欢你、爱你、想你挂在嘴边的，才是真正爱你的人吗？时樾，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肤浅了？”
    时樾有些无言以对。
    爱情从来就不高深，简单的喜欢你和我爱你，既能调剂感情，又能增进爱意，哪怕只是说说，也能让你知道，对方是在意你，或是···愿意敷衍你。
    可是，他和她之间，好像一直都很平淡。
    难道真的是他太贪心了吗？
    得陇望蜀，贪得无厌。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存有试探你的心思，我和江泠兮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也不可能有。”
    “时樾，是时候重新审视这段感情了，整件事和绯闻没有半点关系，是我们之间出了问题。”
    “我们之间没有问题，我对你的爱，你感受不到吗？”
    时樾最讨厌她动不动就拿他们之间有问题说事。
    在他看来，这段感情除了单方面的疏离，根本没有问题。
    而她的疏离只是因为···不那么爱了。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时樾，你如果一直抓着‘感情中谁付出得多，另一方就必须要回馈同样的爱’这个观点不放的话，那你对我的好，就真成一种负担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付出多少都是我自愿的，并不是绑架，你误会我了。”
    “不，我没有误会，在我看来就是这样的，我不想跟你吵，我走了，你冷静一下吧。”
    白雅诺拿起一旁的手袋，往大门口走去。
    “我还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时樾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眼眸里蓄满了感伤。
    白雅诺停住脚步，“你说。”
    “如果绯闻对象换成别的女人，你还会不会这样生气？”
    白雅诺心脏一紧，继而道：“时樾，我再说一遍，我们之间的问题和任何人都无关。”
    时樾颓然的垂下手臂，闭上了眼睛，“好，我知道了，你走吧。”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时樾再也没力气撑下去，他顺着酒柜滑坐在了地板上，随手打开一瓶酒，直接灌了起来。
    小风回来的时候，时樾已经有点醉意了。
    “你俩这是怎么了，雅诺姐上车的时候也是一脸怒气，你和她吵架了？”
    时樾醉醺醺的哼笑一声：“真要吵架倒好了，我们俩相敬如宾，从不吵架，不是我一味的忍让就是她一味的冷处理，想吵也吵不起来，反正···结果都是我输，都是我···输。”
    时樾打了个酒嗝，熏得小风差点原地逝世，“哎呀樾哥，洋酒后劲大，你赶紧歇着去吧，我扶您洗个澡先。”
    “小风，还是你好，打不走也骂不跑。”
    “我当然好了，如果你们真走不下去，趁早分了，别让她占着茅坑不拉屎，白瞎这么个有为青年。”
    “你骂谁是茅坑呢？”
    “我，我是，这样一比，我还是喜欢泠兮姐，有什么说什么多好，猜来猜去的烦都烦死了。”
    “别跟我提她，我烦她，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犯蠢，我他妈蠢死了，被一个丫头片子牵着鼻子走，蠢货！时樾你就是个大傻×。”
    “诶，诶，醉酒归醉酒，咱不自己骂自己啊。”
    小风头大的拖着他去浴室，三两下把人洗干净扔去床上，气喘吁吁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兴致勃勃的和江泠兮发起了信息。
    [姐，您睡了吗？我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个？]
    第65章
    江泠兮正坐在电脑前，收集着《自然之子》拍摄当地的民族风俗礼仪等有关的资料，越看越被那种原始的生活方式给吸引，恨不能立马就去体验，哪里有半点睡意。
    听到微信提示音，她随手捞过来撇了一眼，看到好消息两个字的时候，赶紧点开细看。
    [当然是坏消息了，我喜欢先苦后甜。]
    [坏消息是，樾哥喝醉了，在梦里还骂你呢]
    [骂我？这可是好消息啊，骂我说明他记住我了（大笑）]
    小风笑着摇头。
    [您可真会苦中作乐（无奈撇嘴）]
    [那没办法，谁让我命运多舛呢，好消息是什么？（搓手手）]
    [好消息是，樾哥和雅诺姐怕是要掰了。]
    江泠兮发了一连串的惊讶表情后，紧接着问：[他们今晚见面了？]
    [嗯，我亲自去接的雅诺姐。]
    [见面以后吵架了？因为我吗？]
    [我被樾哥支走了，不知道吵没吵，我只看到雅诺姐气冲冲的离开，樾哥醉醺醺的倒在酒柜前，一边数落你，一边骂自己。]
    [···哎呀呀，这可不得了]
    [怎···怎么了？]
    [时樾怕是对我情根深种了，和女朋友吵完架不是该自我反省吗，还能抽空数落我，我可真有出息。]
    [姐···咱能别这么花痴吗？]
    [姐要飘了（飞舞飞舞）]
    [您清醒一点好不好（摇晃），樾哥轻易是不会数落谁的，除非是真的讨厌。]
    [讨厌算老几，我可是江泠兮，貌美如花的人间僚机，迟早把时樾这个山头给攻下。]
    小风只当她在吹牛，不管是圈里还是圈外，撩樾哥的人海了去了，他樾哥比定海神针还稳，谁撩得动？
    [时樾是不是要参加《自然之子》？]
    [（惊）您怎么知道，这可是机密，都还没官宣呢？]
    [嘿嘿，巧了吗不是，苏苏和老罗也受邀在列。]
    小风这下是真惊了，这档节目堪称国内首档野外生存式的生活类真人秀，为确保一炮而红，制作人邀请的嘉宾全都是国内一线艺人。
    苏晴茉和罗知源连五线都够不着，竟然也能受邀参加，这背后得是多硬的后台啊，再不济就是有大佬傍身。
    小风由衷感叹起来：[您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那是，没有两把刷子，咱也不敢混娱乐圈啊。]
    小风接连发了一串竖大拇指、抱大腿的图片过去，然后狗腿的问她：[那我能做的，就是确保樾哥不缺席咯？]
    [要不咱俩一见如故呢，就冲这机敏的劲儿，就该是一丘之貉。]
    [（憨笑）OK，咱就这么单方面把樾哥给捆了。]
    [必须的（坏笑坏笑）]
    结束聊天后，江泠兮心满意足的倒在床上。
    像这种冠以‘国内首档’的大制作综艺，前期造势就必须给足话题和热度，邀约的艺人最低都得是一线大咖，能请到时樾这样的顶流，背后的资本不容小觑。
    以曼影现在的实力，去节目组提鞋都不配，如果不是余北穆在背后运筹，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上赶着送她们大礼包。
    当然，余北穆做好事不留名，那是人家的格局，她如果受之无愧，那就是她不识抬举了。
    看来出发前，还得再去一次祥云村，亲自答谢一下大金主。
    *
    第二天一早，她就通过视频会议，把自己要去见季青的消息跟三人说了。
    老罗和苏苏没有意见，唯独靳羽昊一脸不乐意。
    “我今天直播首秀，您竟然要去找季青？您一点都不担心我？”
    靳羽昊把失落全化作怨怒，透过屏幕一个劲砸过来。
    “你不是已经搞定纪小小了吗，我还能担心什么？”
    江泠兮纳闷了，“再说了，你不是要让我们挖目相看吗，我不离你远点，你要真能挖目了，我死不死。”
    “···那就是一种比喻，强调情绪的一种比喻，懂？”
    靳羽昊咬牙，恨死她故意装傻的样子。
    “这不是有苏苏和老罗坐镇吗，你怕什么呀？”
    “谁说我怕了，我是担心乡下网不好，你看不到我出色的表现。”
    “别担心，那里没你想的那么落后，早就普及4G了，我指定会带上季青去你直播间围观造势？”
    “真的？”
    “当然是真的。”江泠兮说的信誓旦旦。
    “行，那你去吧。”
    “预祝你首秀成功啊。”
    “嗯。”靳羽昊倨傲的扬了扬下巴，脸色好了不少。
    江泠兮淡然一笑，关闭了视频。
    靳羽昊看似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实际就是个小屁孩儿，明明就是紧张了，还故意拿她不关心他说事。
    啧，她又不是幼儿园园长。
    *
    江泠兮去祥云村的事，并没有告诉季青，她到那里的时候，正好遇到季青在教余北穆练功，一个认真专注，一个虚心学习。
    季青看起来比平时要严肃，本就清淡的眉眼多了丝英气逼人，一板一眼的样子显得有些严苛。
    余北穆虚心求教的样子，完全没有半点影帝的架子，更没有她们初见时的距离感。
    她每做出一个动作，他都全神贯注的观察，那双自带忧郁的眼睛变得犀利有神，追着她的动作描绘、领悟，一招一式都学得有模有样。
    在他向季青讨教某个动作要领，季青三两招就为他解惑以后，他恍然大悟的眼里，尽是难掩的崇拜和欣赏。
    他现在的样子，比他出演过的任何角色都要鲜活。
    看着俩人默契的配合，江泠兮欣慰的笑了笑，季青终于遇到同道中人了，两个热爱武术的人在一起久了，应该会碰撞出不少火花吧？
    想到这里，江泠兮的笑不由自主的染上了几分姨母气，她举起手机，拍了几张俩人互动的照片，越看越觉得这俩还真般配。
    收起手机后，她朝着俩人走了过去。
    “季青，余先生。”她笑着挥手示意。
    季青先是一怔，随即笑着朝她跑了过去，高兴的拉着她的手：“泠兮姐，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季青欣喜的样子与之前的严肃截然不同，像是幼儿园放学后，小朋友见到了来接自己的家长，又激动又高兴。
    余北穆大概也没想到她转变这么大，讶色一闪即逝后，化作满满的温柔注视。
    这一幕被江泠兮收入眼里，越发肯定自己的直觉威猛无匹。
    “我是来感谢余先生的。”
    “感谢我？”余北穆有点诧异。
    “谢谢您给曼影牵线搭桥，苏苏和老罗接到《自然之子》的邀请了。”
    余北穆恍然大悟：“哦，这件事啊，《自然之子》的制片人是我的旧友，一直在国外做冒险类的综艺，这不想回国发展嘛，就向我打听近期国内受欢迎的艺人，你也知道我退出这个圈子许久，最近认识的也就只有曼影，所以就引荐了一番，能被选中全靠苏苏和老罗的出色表现，我可不敢邀功。”
    江泠兮请小泥鳅调查过这个节目的后台，制作人的履历和背景又漂亮又硬核，妥妥的大佬。
    国内但凡叫得上名的娱乐公司，挤破脑袋争取名额，余北穆轻描淡写的背后，肯定也是卖了人情的。
    不过呢，既然他不想高调，那她也不会戳穿，点到即止。
    江泠兮真诚的看着他，满怀谢意：“您能记着曼影，就是我们最大的荣幸了。”
    “江小姐还是这么会说话。”余北穆抬手看了看时间，笑道：“这个点也该吃晚饭了，不如去我家里一起庆祝一下，顺道替你接风洗尘。”
    “好啊，恭敬不如从命。”江泠兮一点也不客气。
    余北穆就喜欢直爽的人，三人说笑着并肩而行。
    季青挽着江泠兮，边走边对余北穆说：“不如今天我做饭吧。”
    “不怕再烧坏我的锅子了？”余北笑着调侃道。
    季青小脸微红，“今天我想试一试，如果成功的话，以后都换我来做。”
    “那怎么行，你是我的老师，放在以前，我可是要端茶倒水、洗衣叠被伺候你的，做饭而已，小事。”
    “可是，我一直这么白吃白喝，总觉得过意不去。”
    “你哪有白吃白喝了，你教我的武功可都是无价之宝，千金难换，你要是一直计较，那我就只能付你学费才敢学了。”
    季青一听他要给钱，吓得连连摆手：“别，我这三脚猫的功夫端不上台面，说好的互相交流，哪能给钱呢？”
    “说好的互相学习，哪能计较一日三餐呢？”
    季青彻底没了声，摸着耳朵讪笑道：“那我不提了。”
    余北穆笑了笑，眼里的柔色藏都藏不住。
    江泠兮心想，她这才离开几天，俩人的关系居然突飞猛进到了这种地步，这一看就是余北穆那块老姜主动的。
    季青这傻丫头只怕还没觉察到他日渐变味的心思呢。
    晚饭依旧是就地取材，清炒野菜和农家腊肉，清淡又开胃。
    饭后水果是余北穆后院种的苹果，又甜又脆又多汁。
    江泠兮吃饱喝足忽然想起靳羽昊晚上的直播，看了看时间，刚好九点差一刻。
    “我差点忘了，靳羽昊今晚9点有直播，我跟他说我们俩会准时围观造势，可我忘带你电脑了。”江泠兮翻找着行李箱，一脸懊恼，“我这记性，真是···”
    “啊，那怎么办，好歹也是人家的首秀，咱不能言而无信啊。”
    “用我的吧，我去给你拿。”余北穆说着走进了书房。
    “这···方便吗？”季青有点过意不去。
    电脑毕竟是私人用品，贸然借用，总归有点唐突。
    “有什么不方便的，一直闲置着我也没用。”
    季青犹豫的看向余北穆递过来的笔记本电脑。
    “这是我的私人电脑，没有商业机密，放心用。”
    江泠兮赶紧帮腔：“就看一场直播，你别搞得好像余先生电脑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似的扭捏。”
    余北穆：“···”
    “···我哪有这个意思。”季青的脸又红了。
    “那你赶紧拿着啊，只有五分钟了，咱们还要注册才能登录。”
    “哦。”季青赶紧接过去，道了声谢以后，打开了电脑。
    要输开机密码的时候，余北穆很自然的弯身凑过去，把她虚揽在怀里，键入密码，完了还不忘问季青：“记住了吗？”
    “记住什么？”
    “密码啊，我刚才输的时候你没看吗？”
    “我一直闭着眼睛呐，那可是隐私。”
    余北穆直接被她的实诚给逗笑，“那就下次再告诉你。”
    “哦。”季青答完以后才后知后觉道：“可我以后不会再用了啊。”
    余北穆但笑不语。
    江泠兮默默在心里给余北穆竖起了大拇指，这波润物细无声的撩技了不得啊，照这样下去，季青这傻丫头忽忽悠悠就要瘸了。
    第66章
    俩人很快注册并登陆了网站，直接进入靳羽昊的‘soul’直播间。
    直播间里，靳羽昊穿着标准的西服三件套，标志性的圆寸外加一副钻石耳钉，慵懒的倚靠在老板椅上，那张透着桀骜不驯的帅气脸庞，怎么看怎么像个混子头头。
    纪小小端坐在靳羽昊对面的沙发上，静静的环顾四周。
    不足十平米的房间里，就摆着一张办公桌，一把老板椅，以及一个红色的单人沙发。
    深灰色的四壁让整间屋子都透着一股子萧索，窗外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惨白惨白的，让人瘆得慌。
    屋子里唯一一盏落地灯发出的暖黄光，不偏不倚的笼罩着四个银色大字--心灵捕手。
    那本该是屋里最最温暖的光，此刻打在冷冰冰的铭牌上，尤为萧瑟。
    江泠兮和季青十分无语的对视了一眼。
    “我说这小子怎么没访客呢，直播间弄得跟个石墓似的，是想把那些垂头丧气的访客直接送走吗？”
    “额，我也觉得这屋子瘆得慌，我们要不要说点什么？”
    季青看向江泠兮。
    江泠兮‘啧’了一声，“先看看再说。”
    纪小小的视线落在那盏灯上，满眼忧郁道：“我以为那盏灯是一个希望的图腾，结果，它却死死的打在冷冰冰的铭牌上，像极了我此刻的心情，冷硬，绝望。”
    靳羽昊耸肩，不置可否。
    “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的直播间吗？”
    靳羽昊伸手抚了抚颈间的领带，富有质感的低沉音调，随着滚动的喉结缓缓流出：“你说，我听。”
    【兮兮是神：哇哦，主播声音杀我，颜也可，没热度就很奇怪】
    【青青明天不练功：不知道灵不灵，坐等】
    靳羽昊的余光瞄到了这两条评论时，眼底的喜色一闪即逝。
    纪小小兀自沉浸在商议好的沮丧情绪里难以自拔，她继续道：“因为它足够死气沉沉，一如我灰败的人生。”
    “每个人都有至暗时刻，这就把你打垮了？”
    “没错，它还就把我打垮了，你不是心灵捕快吗，你准备怎么抓捕我迷失的心？抓到以后，你打算囚禁它，还是凌|辱它？”
    纪小小朝办公桌前倾身，一双手紧紧的抠着桌上的铭牌，眼神灼灼的瞪着靳羽昊。
    【兮兮是神：哇哦，这个顾客情绪有点激动哦，主播你能不能行啊？】
    【青青明天不练功：上面的姐妹，男人不喜欢别人说他不行呢】
    靳羽昊：“···”
    这三个女人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吗？
    “纠正一下，是心灵捕手，OK？”他咬了咬牙。
    “管你什么手，我付费占卜，你就必须让我满意。”
    “OK，没问题。”
    靳羽昊深吸一口气，往她的方向倾身，高大的阴影将纪小小落在桌上的影子罩住，压迫感瞬间让她慌了神。
    “你，你想做什么？”纪小小迅速后撤，背靠着沙发，一脸警惕。
    靳羽昊淡漠的眉眼开始在她身上放肆的梭巡。
    那张好看的脸倏然勾唇一笑：“你浑身上下，确实透着股死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要么经常与死人打交道，要么在剧组演尸体，不然不会这么有‘死相’！”
    【兮兮是神：天哪，主播好犀利（倒吸凉气）】
    【青青明天不练功：我以为占卜是算命，不是要你命来着（疑惑）】
    【ID789864：我本来只是走错了房间，结果主播的颜值和毒舌，同时把我惊呆了。】
    【我走路不长眼：同款走错，但我有点想看后续（狗头）】
    纪小小惊恐的瞪大眼睛，而后一脸不可思议道：“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让我猜猜，你眼中的绝望并没有看透生死的淡泊，有的只是对人生不公的委屈戾气，所以，你一定是后者。”
    纪小小惊恍抬眸，刚才还黯淡无光的眼底倏然涌上一抹亮色。
    她激动的拽过靳羽昊的手：“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一眼就看透我了，您不愧是灵魂捕快，一抓一个准，我演尸体八年了，人送外号‘死王之王’，大师，渡我！”
    【···】
    靳羽昊不动声色的抽回手，看着屏幕上零星涌入的新访客，缓缓的靠在椅子上，一字一顿道：“纠正一下，是心灵捕手。”
    纪小小忙不迭纠正：“是是是，捕手，心灵捕手。”
    靳羽昊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正了正脖子上的温莎结，淡漠道：“本大师从不渡人，而是带你感悟过去，预知未来。”
    “感，我感，我在阴暗的角落浑浑噩噩三年了，三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怀疑自己，我甚至在想，老天之所以让我一直演尸体，莫不是在以一个婉转的方式提醒我--你大限已到，安心去吧。”
    “别给自己加戏，老天要真想带你走，绝对会让你猝不及防。”
    “···那倒也是。那我这苦逼的演艺生涯周而复始没完没了，又是因为什么？老天想磨砺我吗？毕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时候，也是各种磨难加身。”
    靳羽昊冷笑：“如果是个人老天就想磨砺，它忙不忙啊，您啊，不配！”
    “···”
    【我走路不长眼：虽然取笑一个绝望的人很无耻，但比起主播的狠心，我的笑，权当仁慈的鼓掌了，哈哈哈哈···笑死！】
    纪小小耷拉着脑袋，自怨自艾：“也对，像我这种loser，狗都嫌，老天又怎么会在意我呢？”
    “又妄自菲薄了不是，狗都比你忙，哪有空嫌弃你。”
    “你···”纪小小猛地站起身。
    直播间的吃瓜群众全都屏气凝神，心底不断念叨，要动手了，要动手了。
    结果，纪小小一把握住靳羽昊的肩膀，感激涕零道：“你怎么知道剧组的狗都比我戏份多，你到底是不是开天眼了啊···”
    【我是小扑街：噗···哈哈哈，妈呀，这算命的是有多惨！】
    【ID789864：事实证明，走错直播间的时候，稍微停那么一两秒，总会掘到宝】
    【青青明天不练功：作为龙套演员，她的绝望我感同身受。】
    【肉包子打狗：我也是群演，但地位、报酬和演员天差地别，如果不是绝望无助，谁会把自己的伤疤揭开给陌生人看，姐妹加油】
    靳羽昊瞄着不断增加的访客，眼底的自信越来越浓，表情更显倨傲。
    他拍了拍纪小小的手，示意她坐下，长臂往前一伸，双手握拳抵在下颌上，左手腕的百达翡丽新款手表，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只有用心去看世界，才会看到与别人不同的高度与深度，凡人不过沧海一粟，眼前的得失更是渺小如尘埃，眼界的高度决定你灵魂的深度。”
    纪小小似懂非懂的点头。
    “你遭遇过叛军闯入家里胡乱扫射你的亲人，而独独留你一人的绝望吗？”
    “没有。”
    “你感受过医术高超的医生，不得不眼睁睁看着鲜活生命在手里缓缓流逝，而无能无力的耿耿于怀吗？”
    “没有。”
    “你经历过生离死别吗？”
    “没有。”
    “那你有什么资格悲观厌世？”
    “···”
    “仅仅就因为演艺事业不得志，就郁郁寡欢、寻死觅活、怀疑人生，那你还真够脆弱的，死了倒也干脆，省得散发消极情绪危害社会。”
    “···”
    “人生本就是一场修行，生活总是好坏参半，唯有经历苦难，才更能珍惜幸福的不易，如果一味只要好的不要坏的，那就是虚假繁荣，迟早有幻灭的一天。”
    “我再问你，你喜欢演戏吗？”
    “喜欢，很喜欢。”
    “既然喜欢，就坚持下去，干一行爱一行，演尸体怎么了，静如处子，稳得住！”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跟别人说的，死尸让我稳如老狗。”
    “年轻人最忌浮躁，你在这个年纪都能稳住，等你红了，出圈了，才能更好的驾驭那份成就。”
    “恩恩。”纪小小深以为意的点头，“大师，我悟了，一时的成败并不能说明什么，只要我不忘初心，砥砺前行，就一定能破釜沉舟，到达彼岸。”
    “没这么复杂，就一个字。”
    “什么字？”
    靳羽昊老神在在的沾水在漆黑的办公桌上写了一个字。
    纪小小刚刚看清楚，‘哦’这个带着恍然大悟的字音还没发出一半，就被她着急忙慌的擦掉了。
    那样子就好像泄露了什么天机似的，贼兮兮的。
    【肉包子打狗：啥字啊，怪好奇的。】
    【兮兮是神：哟呵，还卖个关子，这又是什么新的揽客手段啊？】
    【走路不长眼：主播带着六位数的手表，大概是不屑揽客的吧。】
    【青青明天不练功：现在的托儿这么多，保不齐俩人就在演戏呢。】
    【我是小扑街：我发觉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么恶意呢，看什么都觉得有阴谋，麻烦多想想人世间的美，主播刚才说的那么有逼格，我看某些人是什么也没学到，九年义务学完了吗？】
    【ID789864：别吵，我的灵魂还在直播间接受捕手的净化，求别玷污。】
    【宝藏挖掘机：我本来是冲着颜来的，然后被声音征服了，刚觉得声音杀我的时候，他又忽然卖起了希望，这主播有点桀骜不驯啊。】
    靳羽昊：“好了，希望这次谈话对你能有帮助。”
    纪小小：“大师啊，您就是我的苦海明灯，听大师一席言，我又能装死许多年，我绝对不会放弃演戏这条路，今后也一定会好好遵循大师的指导，谨记您赐的字，好好生活，好好体验人生百味。”
    “行吧，那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
    【齐齐是七怪：大师留步，弱弱的问一句，这种面对面占卜的直播间是仅此一家吗？您都是怎么挑选线下顾客的？】
    【ID78998：别的主播都是老掉牙的线上报生辰八字占卜，这间是线下1v1话聊，怎么报名啊，有什么条件没有？】
    这两条留言一出，底下纷纷跟风刷评论，全都是询问主播选择顾客的方式。
    纪小小听着此起彼伏的评论音，状似不经意的瞄了一眼屏幕，惊讶道：“大师，好多人给你留言，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留下来帮您回复。”
    靳羽昊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淡漠道：“跟风的人多了，往往就会让真正有需要的人失去机会。”
    靳羽昊说完，缓缓走向屏幕，扫了一眼不断跳动的评论，高深莫测道：“心灵捕手，心诚则灵。”
    屏幕倏然一黑，定格在观众脑中的最后画面，是靳羽昊颠倒众生的脸，配上一个邪气乖张的wink。
    短暂的沉默后，直播间的评论全变成了啊啊啊的尖叫。
    江泠兮和季青很是无语的对视了一眼后，露出同款嫌弃。
    第67章
    江泠兮一边收拾电脑一边忐忑道：“他在直播间收敛了不少，没我想的那么毒舌，这人设能不能立起来啊？”
    “我觉得吧，一开始要是太毒的话，大概会直接把人吓走，毕竟，来占卜网的，没几个不脆弱的。”
    江泠兮点头：“不管怎么说，他俩配合挺默契，就是他最后那个wink有点破功，前期营造的高深莫测全被他眨巴完了。”
    “我觉得还好，他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余北穆淡笑着说。
    “您真觉得他行？”江泠兮此时很需要别人的意见。
    余北穆点头，“靳羽昊很聪明，他懂得如何把控观众的情绪，整个直播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江泠兮之前故意质疑他和纪小小演戏带节奏，就想试探一下后面来的人信没信，结果迎来的竟然是一片倒戈相向。
    “您这么一说还真是，尤其他那块表的出镜，时机把控的刚刚好，这小子道具也用的不错诶。”
    “那可不是道具，那是货真价实的百达翡丽限量款。”
    “···”
    江泠兮整个愣住，“您说那表是真的？”
    “嗯，我一度很想收藏，可惜没买到。”余北穆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江泠兮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那小子该不会真是个装穷的富二代吧？
    毒舌、自负、骄矜，这不是二世祖标配吗？
    季青看着江泠兮不断变幻的眼神，弱弱的问道：“那表是有什么说法吗？”
    余北穆解释道：“那表价值不菲，而且有钱也不一定能买着。”
    季青面露讶色，看向江泠兮的眼神写满了--‘他该不会真有钱’的疑问。
    江泠兮忽然站起身往外走：“我去打个电话。”
    季青看着她的背影，讷讷道：“难不成靳羽昊还是个隐形富豪？”
    余北穆笑道：“我早说过曼影藏龙卧虎。”
    他静静的看着季青纠结的小脸，唇角的笑意一点点加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纪小小是你找来的？”
    季青小脸微红，略带局促的解释道：“靳羽昊那张毒嘴，一般人根本受不了，只有小小那样的经历才抗得住打击，她从不惧怕别人揭她的伤疤。”
    季青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敬佩，被余北穆捕捉到了。
    “你也很好啊，不管现状如何不公，你们都没有放弃对演戏的热爱，光是这点就超越了很多人。”
    季青最受不了别人夸赞，尤其这话还是从余北穆这样的楷模嘴里说出，一时间红了耳根。
    “您过誉了，我这不温不火的性子，都快让泠兮姐操碎心了。”
    “有我在，今后你不会再不温不火了。”
    季青错愕抬眸，正对上余北穆温柔的注视，一下子懵了。
    余北穆依旧从容道：“难道你不相信我能教出一个影后？”
    季青心底升起的那丝惊讶怀疑，立马被‘影后’俩字吓得偃旗息鼓。
    她连连摆手，惶恐道：“我、我从没想过当影后，只要有戏可拍，能替泠兮姐赚钱就行。”
    “可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你能走得更远。”
    余北穆眼神灼灼，季青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猜忌，又被这眼神给勾了出来。
    她低头垂眸，有些慌乱的说道：“那个···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余先生明天见。”
    余北穆叫住落荒而逃的她，笑道：“明天休息一天吧。”
    季青猛地止步，“为什么啊？”
    “因为青青明天不练功。”
    季青呆了一秒，等反应过来自己胡乱起的网名被调侃时，立马羞红了脸。
    她结巴道：“那、那就是随便起的名字，您、您怎么还当真了呢。”
    “正好我想休息一天，所以，明天我们出去玩吧。”
    “啊？”
    “就这么说定了，晚安。”
    余北穆笑着挥手，季青僵在原地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走了。
    她总觉得今天的余北穆有点反常，跟平时简直判若两人，尤其他看她的眼神，搅得她心里乱糟糟的。
    她边走边抬手拍着滚烫的小脸，自言自语道：“余先生只是在答谢你的悉心教导，就算他对你好，想提携你，也只是因为欣赏你的武艺，怕你埋没了可惜，仅此而已！”
    余北穆站在窗边目送她离开，看着她边走边拍小脸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
    *
    江泠兮刚翻出靳羽昊的号码，对方就先打过来了。
    “哟，您接这么快，不会正要打给我吧？”
    隔着屏幕，江泠兮都能想象出他的嘚瑟劲儿。
    “是啊，我正准备打给你，兴、师、问、罪！”
    靳羽昊忽然坐直身子，愉悦的音调带了丝不安，“我又怎么了，直播不是挺好的吗？”
    “我问你，你那块表是哪儿来的？”
    “找朋友买的高仿啊？”
    “你蒙谁呢，我请人看过，你那表可是货真价实的，有钱也买不到的限量款。”
    靳羽昊听着话筒对面气急败坏的语气，笑得浑身发抖。
    “您说那人该不会是你自己吧，这表我朋友一个月要仿好几块，限量版？您是认真的吗？哈哈哈···”
    江泠兮被他笑得火冒三丈，如果随便一个人跟她说这表是真的，她一定会怀疑，可说这话的可是余北穆，他什么没见过。
    “我找的可是专业人士，不会看错的。”
    “江老板，江姐，我能理解您这种迫切需要合伙人搭把手的心情，可您也不能逮谁拉谁啊，我这真是高仿，光是肉眼根本看不出真假的，我哥们可是高仿界的哆啦A梦，技艺精湛，有求必应，很专业的。”
    “真的？你没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等你回来，我带你去专柜鉴定一下不就真相了？”
    江泠兮尚未出土的希望之芽，又一次烂在了土里。
    当她第一次听闻靳羽昊说自己不缺钱的时候，就萌生过忽悠他入伙的心思，暂时分摊她的债务，等她赚钱了，再以分红的方式添上利息还给他。
    虽然觊觎别人的钱财很不道德，但在她这种朝不保夕的处境之下，道德束缚远远比不上求生欲望。
    她穿进来的时候，高利贷追债差点逼死明星的新闻和江泠兮的黑料，一同霸占过半个月热搜，高利贷迫于舆论压力，已经很久没有找她茬。
    她也得以在这夹缝中，带着手里的饼谋点生路。
    随着大饼们日渐高涨的名气，高利贷很快又会闻风而来，她的危机依然存在，叫她怎么能不焦急。
    靳羽昊的那块表，犹如黑暗里忽然涌入的光，她恨不能死死的抓住它，哪怕只是薅下一点点的碎芒，也能暂解燃眉之急。
    然而，事实证明，她确实在想peach。
    靳羽昊沉默了几秒，忽然福至心灵，“您这么气急败坏的，该不会以为我故意装穷耍你吧？”
    “没有！”江泠兮负气道。
    靳羽昊又开始笑，“好了，我知道公司的现状，我争取圆您一个富二代注资公司的梦。”
    江泠兮叹气：“我谢谢你，挂了。”
    “别呀，您倒是说说我今晚的表现啊？”
    “马马虎虎，再接再厉！”江泠兮的声音透着一股子丧气。
    靳羽昊‘啧’了一声，控诉道：“您对我怎么这么苛刻呢，苏苏和老罗演出以后还能有庆功宴，我怎么连句好听的话都没有。”
    “苏苏和老罗给公司挣了五万，你挣多少了？”
    “···”
    靳羽昊深吸一口气，“行，钱是吧，早晚我会连本带利给你的。”
    “求之不得！”
    江泠兮恶狠狠地挂了电话。
    靳羽昊气得把手机砸沙发上，暴躁的来回走动。
    五分钟后，他开车去便利店买了一大堆零食和酒，直奔小泥鳅的老巢。
    小泥鳅顶着睡眼惺忪的涣散眼神，呆呆的看着面前被怒火焚身的美男子，打着哈欠道：“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我今晚要在这过夜。”
    小泥鳅愣了两秒，眼中的惊骇渐渐拔高，“我、我可是正经男人。”
    靳羽昊顿时恼羞成怒：“老子比钢筋还直，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话。”
    小泥鳅看着他暴虐过后低眉丧眼的样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往一旁让了条道：“进来吧。”
    靳羽昊一屁股坐到地毯上，开了一罐啤酒自顾喝了起来，小泥鳅随手把玻璃杯推过去。
    “倒杯子里喝。”
    靳羽昊垂眸看了一眼，浑不在意的撇撇嘴，仰头又是一口。
    “你知道一罐啤酒从出厂到便利店，会经过多少人的手吗？”
    靳羽昊重重的放下拉罐，冷冷的看着他。
    “顾客在挑选的时候，一定会拿着它问店员这样那样的问题，交流的时候难免喷溅唾沫，这个顾客不要，重新放回去，下一个又拿出来，又放回去，来来回回得叠加多少唾沫啊，你就这么喝，确定喝的是酒吗？”
    靳羽昊垂眸看向拉罐，手里的啤酒不香也就罢了，郁闷的心情怎么还有种火上浇油的错觉。
    小泥鳅又往前推了推玻璃杯，“你用杯子，我就闭嘴。”
    “···”
    靳羽昊咬了咬牙，认命的抽出一张纸巾，恶狠狠的擦了擦易拉罐的上盖，然后才倒进杯子里。
    “这回行了吧！”
    小泥鳅这才绽放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拆开一包瓜子看着他：“说吧，我洗耳恭听。”
    第68章
    靳羽昊把杯子里的啤酒一口喝光，定定的看了小泥鳅好几秒，才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他：“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小泥鳅专注的剥着瓜子，脑中快速闪过跟他初次见面的场景，斟酌道：“怎么说呢，就···还好吧。”
    靳羽昊冷笑一声，显然不满意这回答。
    “别糊弄我，怎么想就怎么说，我受得了。”
    小泥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郑重道：“真想听真话？”
    “对，我今天就想听真话。”
    “你这人第一眼看上去又高又帅，自带一股桀骜不驯的野性，让人畏惧之余又忍不住想靠近，想征服，但是！”
    小泥鳅暗戳戳的瞄了他一眼，靳羽昊不悦道：“继续说，别大喘气。”
    “你那张嘴实在不该长在你脸上同时破坏好感和美感，不说话的时候人模人样，一开口就让人恨不得上去撕烂了扯出舌头挂在杆上暴晒三天三夜再剁碎了喂狗。”
    小泥鳅说完，长长的换了一口气。
    “···”
    靳羽昊的表情由愤怒慢慢转为失落，而后是无尽的忧伤。
    小泥鳅默默的观察着他的表情，怯生生道：“我就是照实说自己的感受，不代表别人啊。”
    靳羽昊默默的喝了一口酒，沮丧道：“看来，她是真讨厌我。”
    小泥鳅一脸懵，“她是谁？”
    “不重要，我要你帮我重新赢得她的信赖。”
    “谁的信赖啊？”
    “你能不能别这么三八？”
    “你能不能别勾我好奇心？”
    “你今晚看我直播了吗？”
    “我看那玩意做什么？”
    靳羽昊又生气了，打开手机视频递给他，“看，现在就看。”
    小泥鳅虽然满脸写着抗拒，但还是在他火气大盛的淫威下，双手接过了手机，乖顺的点击了播放键。
    看完以后，小泥鳅更懵了，“年轻人的压力，已经大到花钱挨怼才能舒缓的地步了？”
    “不，并没有，我正要往这方面引导。”
    “引导人生不如意的人花钱找你羞辱吗？”小泥鳅惊怒交加，“你这不是缺德嘛。”
    “不，恰恰相反，我在积德。”
    “他们宁可拿着辛苦赚来的钱，买一份虚无缥缈的‘未来’，寄托无处安放的焦虑，也不愿意静下心回顾过往，反思自己的失败，从根本上改变现状，像这种心存侥幸的求神拜佛行为实在很愚蠢。”
    “我并没有羞辱他们，我只是用别人都不敢说的真话骂醒他们，让他们重新回归现实，坦然面对自己的不足和失败，只有放下心结，才能轻松上阵，迎接新的挑战。”
    “这应该就是她推我走这条路的初衷吧。”
    靳羽昊不想一直被江泠兮忽视，他只有先她一步把她的期待变成现实，才能让她刮目相看。
    小泥鳅凝神听了半天，只抓住一个重点：“你说的那个她，是江姐吗？”
    “你能不能别八卦！”
    “你要是说江姐我可忍不住了。”
    “···”
    靳羽昊无奈，只得把江泠兮的打算，以及今晚的直播效果、后续的想法规划逐一说明，毕竟，俩人要是合作的话，必定得背着江泠兮。
    所以，他在说的时候，着重渲染了一下男人的自尊心不能输给女人的轻视这一点，把小泥鳅拉入了扬眉吐气的男人帮行列，力求达成一致对外的战备状态。
    “你也知道，我进公司的第一天就把人得罪光了，可那也不能怪我啊，这就是我的风格，也是我的卖点，我要是轻易改了，就彻底没用了，我不想成为弃子，更不想背着一屁股违约金离开这个圈子，小泥鳅啊，我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帮我。”
    “可是，我的经纪人是欢欢，我接单得要她首肯才行。”
    “我们之间的关系能用接单这么见外的称呼吗？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相互扶持，如此伟大的携手并进，你跟我谈钱，不觉得伤感情吗？”
    “额···”小泥鳅被他受伤的表情锤了一下胸口。
    “我孤军奋战举步维艰，第一场直播因为有了托儿勉强成功，可单靠纪小小人传人的速度，我要多久才能接下一单啊，你手握代码，一键敲击就能挥斥方遒，你忍心看我眼巴巴苦等龙套演员的施舍才得以苟活的悲催下场吗？”
    小泥鳅纠结着，一边是不得不坚守的承诺，一边是不得不拯救的同类。
    靳羽昊偷摸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眼含挣扎，再次加大了砝码。
    他颓丧的叹了一口气，认命道：“算了，我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我还是继续借钱请龙套演戏吧，尽人事，听天命。”
    他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朝大门走去。
    “等等，我还是帮你好了，毕竟，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半夜找我喝酒，我挺高兴的，就当我回礼好了。”
    靳羽昊背对着他摆手，“不用勉强，我不喜欢为难人。”
    “不为难，一点也不为难，我要真想背着欢欢接私活儿，她根本没辙，她可好骗了。”
    “···那我们就达成合作了？”
    “嗯，说吧，你想怎么做。”
    靳羽昊立马翻出早就准备好的方案，拉着他商讨起来。
    *
    江泠兮挂断电话后，无力的仰倒在睡袋里，想起自己这苦逼的穿书之旅，她就忍不住叹气。
    这一天天的，就没一件顺心的事。
    “哎！”
    “哎！”
    季青一回来，也顺势躺倒在睡袋上，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啊？”江泠兮转过身子面向她。
    “心累。”
    江泠兮一脸八卦：“因为谁，余先生吗？”
    季青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您，您怎么知道？”
    江泠兮勾唇一笑：“直觉。”
    “女人的直觉真的准吗？”
    “准啊，至少在我这里是准的。”
    季青似懂非懂的点头，江泠兮继续追问：“余先生和你说什么了吗？”
    “啊？”
    “啧，你不是因为他心累吗，他是不是对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他说要把我教成影后。”
    季青有意避开了心底那抹小小的猜测，只把他不经意间表现出的温柔当做惜才爱才的怜惜。
    “好事啊，别人挤破脑袋也得不到他的指导，送上门的好事，怎么会心累呢？”
    江泠兮不准备戳破余北穆对她的别样情愫，她想留给她自己去体会。
    “您说，我能行吗？”
    “怎么不行了，你本来就很优秀，只怪我没能力送你去深造，如今余先生肯教你，那可是我求之不得的，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嗯，我知道的，余先生作为行业标杆，一定能教我很多有用的知识。”
    “那当然了，余先生教给你的绝对是教科书级别的，等你下次演戏，一定会惊艳所有人。”
    季青笑着点头，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下次演戏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江泠兮一眼就看出她的顾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别担心，很快你就有新戏了。”
    “您接到通告了？”季青的语调不自觉拔高了些。
    “很快就会有的。”江泠兮一脸高深莫测。
    季青笑着点了点头，她对江泠兮一向很信任，她说很快会有，就一定会有。
    “对了，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你的微博好久没更新了，粉丝们天天打卡盼你的近况，我来的时候刚好拍到几张照片，我准备发上去攒点热度。”
    江泠兮边说边翻开给她看，季青在看到他和余北穆的合影时，目光一滞，然后迅速移开。
    “挺好的，把我个人的发上去吧。”
    “我想把余先生的也发上去。”
    “啊？这不好吧。”
    “打码就好了呀，近段时间你无戏可拍，日常动态也没多少能发的，热度比你拍《云流之上》下降了一大半，想要维持热度，就需要不断制造话题，目前我能想到的话题，还就只有你拜师学艺这件事。”
    “一个既有实力又肯努力的新人，外加一个打了码的师傅，可讨论的话题立马就有了。”
    “这样能行吗，要是有心人真把余先生认出来，他肯定会误会我们利用他的。”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要不，我去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他要是同意了，您再发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谨慎些总没错，那这事就交给你了，我明天一早就要走，三天后，我就要进山了，估计通讯不会很方便。”
    “我明天给您答复。”
    “嗯，睡吧，明天还早起呢。”
    “好。”
    关了灯，俩人各自躺在睡袋里，却一点也没有睡意。
    季青满脑子都是余北穆的温柔注视，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走马灯似的在眼前回放。
    她们一起练武，一起搭伙做饭，晚上还一起遛弯探讨各自的学习心得，日子平淡却又不乏温暖，是她鲜少经历的温馨。
    她从没觉得这样的相处有什么不妥。
    两个人都是抱着互相学习的心态待在一起，朝夕相处也都是为了学习。
    可是，当看到泠兮姐的照片时，她猛然发现，哪怕在练武的时候，余北穆看她的眼神也是带着浅浅笑意的。
    和初见时完全不一样。
    难道真的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间慢慢变了？
    季青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吓得瞪大眼睛，她用力甩了甩脑袋，想把某个胆大妄为的猜测甩出脑海。
    一定是她想多了，不，绝对是她想多了。
    同样被余北穆困扰的江泠兮，满脑子都是怎么让他被迫营业。
    哪怕他亲自教季青演戏，也不能真正帮到季青，她的任务是让他重出江湖，通过今天的观察，余北穆显然已经对季青产生了别样情愫，这对她而言可是意外之喜。
    手里这组照片要是用的好的话，她一定能得偿所愿。
    第69章
    第二天一早，余北穆给季青发信息，说他已经备好外出踏青的吃食，问询她什么时候出发。
    季青垂眸看着这条信息，手指不经意的往下滑动，之前的聊天历史一条条跃入眼底。
    【一会儿你来的时候顺便抓条鱼，今晚加餐】
    【家里酱油没了，记得去村口小卖部买一瓶】
    【今晚天气闷热，估计半夜会下雨，记得拉好门帘。】
    【明天想吃什么？】
    【晚安，做个好梦】
    ···
    季青逐字逐条的翻看着，越看越觉得他们的对话显然超出‘相互讨教’的层面，稀松平常的言语里总透着一股熟稔与···亲密。
    心底被她否认的那丝不该有的猜忌，又一次翻上心尖，搅得她坐立难安。
    江泠兮从河边洗漱回来，正好看到她握着手机呆坐在帐篷里。
    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发什么呆呢？”
    季青把手机反扣在一旁，笑道：“没什么，您这就要走了吗？”
    江泠兮看了眼时间，“大巴车八点到村口，我来不及跟余先生告别，你帮我说一声，顺便落实好发照片那件事。”
    “嗯，东西我都替您收拾好了，到家记得给我打电话报平安啊。”
    “好。”江泠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那我走了啊。”
    “我送你去村口。”
    季青边说边弯身去帐篷里拿了一盒牛奶和一袋面包塞给她，“路上吃。”
    江泠兮狠狠的亲了她的脸一口，“你怎么这么乖呀。”
    季青红着脸只是笑，江泠兮越看越觉得她哪里都好。
    俩人并肩往村口走着，江泠兮忽然问她：“你觉得余先生这人怎么样？”
    季青神情微怔，继而道：“挺好的，既温和又绅士。”
    江泠兮赞同的点头：“这次他帮苏苏和老罗争取的资源相当难得，别看他说得轻描淡写，背后肯定没少下功夫，他一直在用诚意弥补他因猜忌对我们带来的伤害。”
    江泠兮顿了一下，侧目看了她一眼。
    “其实，根本就没有伤害一说，这本来就是我故意设计引他上钩的，只是他不但当了真，还一直耿耿于怀，说实在的，他越对我们好，我越觉得自己不厚道。”
    季青默默的看着脚下，神情黯然，她何尝没有这样的感觉。
    他这么优秀，她哪里配得上他的好。
    江泠兮暗自观察她的神情，又继续道：“可是呢，我们的处境根本容不得我们循规蹈矩的发展，我必须找寻所有能给曼影带来转机的机会，利用身边一切能利用的资源，让曼影成长、壮大，只有足够强大，才有资格做自己想做的事，践行自己的理想，在此之前，一切抱负都是虚妄。”
    “我这么说，并不是为自己的卑劣找借口，我只是想让你放下包袱，好好和余先生学演戏，等你成长了，变强了，你才能更好的回报季先生对你的帮助，以一种对等的方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季青点头，“我知道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如今我连实践学习成果的平台都没有，哪里敢说报答呢，在我羽翼未丰之前，所有的抱负都只能藏在心底。”
    “你能这么想就好，就送到这里吧，别有顾虑，认真学习就是你现在最该做的事。”
    “嗯。”季青郑重颔首。
    江泠兮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解开她的心结，放下顾虑。
    只有这样，她在觉察到余北穆对她的别样情绪时，才不会一再的逃避，季青值得拥有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人和事。
    江泠兮笑着与她挥别，四目相对，眼底都透着一抹释然。
    *
    季青回去的时候，直奔余北穆家。
    泠兮姐说得没错，比起人品，她得先学会生存，只有在娱乐圈立足，她才有资格回报余北穆的好。
    想通这一点以后，她更能坦然的面对他。
    余北穆正握着电话来回在屋子里踱步，回想着昨天自己的种种行为，他其实是有些懊恼的。
    他很怕自己按捺不住的旖旎心思吓到她，尤其在他迟迟没收到回复时，更是焦躁不安。
    如果因为他的贸然行事，而让她慌乱甚至抗拒，那他就得不偿失了。
    然而等他开门时，看着她一脸从容的样子时，眼中忧虑立马化作欣喜，不假思索的开口道：“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季青的眼中依然是惯常有的迷糊与懵懂。
    余北穆淡笑着摇头：“没什么，我一直在等你回复。”
    “我刚送泠兮姐上车，时间仓促，她让我代为道别。”
    “她这么快就走吗，我准备了三人份的食物。”余北穆眼露遗憾，心底却涌上一丝窃喜。
    季青听闻这话，默默的松了口气，他并不是想单独和她出去。
    “没关系，我多吃一份就好。”
    “好。”余北穆的笑依然温柔。
    季青丝毫没有回避与他的对视，她忽然觉得，只要她放下心底的猜忌，他的笑容也并没有太过特别，果然是潜意识在作祟。
    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视线越过他看向屋内，“我们现在出发吗？去哪儿？”
    “去之前我隐居的山林，那里有最好看的日落和星星。”
    “那···我们今晚不回来了？”季青面露迟疑。
    余北穆忍笑道：“风餐露宿也是一种体验，你···害怕吗？”
    “怎么可能，既然出去玩，那就一定要尽兴，走吧。”
    季青拎起地上的食物和炊具，余北穆背上登山包，俩人顺着屋子后面的山路进了密林。
    初秋的天气，昼夜温差渐渐变大，密林里汇聚了薄薄的雾气，缭绕盘旋在上空，空气带着晨间的凉意与植物特有的清新，让人心旷神怡。
    自从离开家乡以后，季青已经许久没有闻过山里的空气了，她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微微仰着脑袋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细碎的阳光透过密林倾泻而下，在薄雾的笼罩下，把周围的一切都渡上一层柔光。
    季青的侧颜在柔光的勾勒下多了一份恬淡，与她平日练功的飒爽截然不同，这样的她更甜美，也更灵动。
    余北穆举起相机，轻轻按下了快门。
    习武之人的五感很敏锐，任何微弱的声音都逃不过她的耳朵，她慢慢的睁眼，正当余北穆打算解释时，她笑道：“拍的好看吗？”
    余北穆明显一怔，继而笑着取下相机递给她：“我觉得很好看。”
    季青大方的接过去，满意的颔首：“泠兮姐走之前还说，我的微博很久没发照片了，这张正好可以当素材，谢谢您。”
    “如果需要，我今天帮你多拍点。”
    “好啊。”
    她准备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和他说发照片的事。
    俩人继续进山，遇到好看的风景，季青都会主动要求余北穆帮她拍。
    余北穆的摄影技术很好，尤其对光影的运用相当到位，简简单单的风景经过他的调试，竟拍出误入仙境的错觉。
    中午时分，俩人终于登上了山顶。
    他们找了一个相对平坦的草地，把东西悉数放下，季青负责搭帐篷，余北穆负责生火做饭。
    当香气四处飘散，季青的帐篷也搭好了。
    秋高气爽，薄雾散尽，天空湛蓝如洗，远处绵延的山峦尽收眼底。
    不同于她这些日子所住的低洼山谷，这里视野开阔，空旷悠远，渺小的人站在这里，竟有种将一切都踩在脚下的感觉。
    季青懒懒的伸展着四肢，回望余北穆：“您就是在这里隐居的？”
    余北穆站起身朝她走近，“这里远离喧嚣，却又不乏恢弘壮丽，哪怕只是静静的看着，也能让人心情舒畅。
    “谢谢您带我来这么美的地方。”
    “喜欢吗？”
    余北穆侧目看向她，温柔的眼神被周遭的风带起了无数缱绻。
    季青下意识回头，正好撞进他如水般的眼眸里，她呆了半秒后，迅速移开，“我、我饿了。”
    余北穆勾唇一笑，“那就开饭吧，一会儿带你进山找山珍。”
    “什么山珍？”
    “蘑菇。”
    “···我不喜欢吃蘑菇。”
    “我做的蘑菇汤，你一定会喜欢。”
    季青不说话了，她一点也不想跟他讨论任何一件带了‘喜欢’的事。
    余北穆看出了她的别扭，吃饭的时候也不再言语，默默的给她夹菜添饭，务必尽到地主之谊，把她喂得饱饱的。
    季青的食量比一般的女孩子大，之前俩人没少一起吃，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统统来者不拒。
    一顿饭吃完，她饱的想睡觉。
    她偷摸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帐篷，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您中午有午休习惯吗？”
    余北穆一眼就看穿了她的顾虑，顺着她的话头接道：“有。”
    “···”
    “你要是困的话，可以···”
    “不困，我一点也不困。”季青坐直身体，默默用指甲掐着手心。
    余北穆极力忍着笑说：“你要是困的话，可以去睡，反正那个帐篷是特意为你准备。”
    “为我准备的？”
    “我一般上山都不睡觉，因为这里经常有调皮的动物出没，我得防着它们搞破坏。”
    “···”
    她想的属实有点多。
    第70章
    季青羞恼的要死，她觉得自己的思维太过发散，还总爱朝着某个方向风驰电掣的狂奔，拉都拉不住。
    真是该死。
    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愤，她站起身收拾餐具，“洗完碗我们就去采蘑菇吧。”
    余北穆还没回答，她就快步走进了树林，直奔不远处的小溪。
    他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好半晌才轻笑出声。
    季青蹲在溪边，快速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拍，水中倒影映出她绯色的脸，沁凉的溪水不但没有洗去她的羞囧，反而让她的脸更烫了。
    说不清心底那些不该有的猜忌，究竟是因为余北穆的话才冒出来，还是早就有了蠢蠢欲动的趋势。
    她索性把脸给浸在水里，企图屏蔽四周的声音。
    季青回来的时候，余北穆一眼就看到了她微微湿润的刘海和碎发，心中好笑。
    她还是不擅长掩饰情绪，什么都写在脸上。
    “你真不想休息一下？”余北穆认真问询着，可眼底的笑意却写着愉悦。
    “不用了，我也没有午休的习惯。”
    余北穆笑笑，“那我们这就进山采蘑菇。”
    季青忙不迭点头。
    余北穆拎着一个小竹篮，拿上半米长的小铁钩，带着她进山去了。
    他本打算边走边给她介绍蘑菇的一些小习性，以及最常出没的地方，方便她采摘来着。
    结果，季青一进入松林就轻车熟路的奔着较为潮湿的树脚下，用手扒开厚厚的松层，很快就找到了一簇青灰带花点的蘑菇。
    “这是青头菌，素炒比较好吃。”
    她弯身握住根茎轻轻一掰，转身递给余北穆的时候，又说：“蘑菇不能连根拔，得留着根茎，来年才能再长，如果你能记住位置的话，就不用到处乱转，一摘一个准。”
    “我看到那边还有一簇浅褐色的，应该是奶浆菌，用来煲汤很鲜美。”
    季青边说边朝着目标走，很快又摘了四五朵递给余北穆。
    她一边介绍着各种蘑菇的食用口感，一边还不忘科普有毒菌种的外形和毒性，并让他拍下毒蘑菇的照片，时刻警醒。
    等把小竹篮全部装满的时候，时间才过去一个小时。
    余北穆看着收获满满的竹篮，挫败感简直要爆棚了。
    在他有限的对蘑菇的认知里，采蘑菇和猜盲盒有异曲同工之妙，你将遇到什么，能采到多少完全靠运气。
    采蘑菇这项户外运动，更像一场为了满足探索欲的解谜之旅。
    只不过，当它碰上火眼金睛的专业人士，那可就什么探索欲都没有了，完全变成了简单利落的精准收割。
    余北穆此时心底又失落又好笑，他不禁问道：“你究竟还有多少超能力是我不知道的，不如今天一并摊牌好了。”
    季青先是一怔，随即笑道：“哪有什么超能力，这些都是山里孩子必备的技能，到了蘑菇成熟的季节，每家每户都要进山采摘，贴补家用，如果遇到稀缺的，一朵就能卖好多钱呢。”
    余北穆假装沮丧道：“失算了，我本来还想在你面前炫技来着。”
    季青忍俊不禁。
    “算了，我虽然不擅长采摘，但我擅长烹饪，一定不辜负你的辛勤劳作。”
    季青垂眸看着篮子里的蘑菇，眼底忽然涌上一抹黯然。
    她说：“小时候采蘑菇的时候，很想尝一尝这个让城里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味道，每天都盼着能剩下那么一两朵，只可惜，每一朵都是钱，哪里舍得留下，后来离开了家乡，没再见过，也就不想了。”
    季青伸手摩挲着它们，当她能大快朵颐的时候，却一点也不想知道它们的味道。
    余北穆看着她眼底那抹不容忽视的落寞，心脏微沉。
    他笑道：“我的厨艺不会让你失望的。”
    季青点头应了声好。
    回去的路上俩人都没有再说话。
    余北穆看着她心事重重的背影，好奇之余更生出了一抹笃定，不管她曾经历过什么，他终会带她走出阴霾。
    余北穆用自己精湛的厨艺，做了一道蘑菇大杂烩浓汤，香气四溢的汤底，搭配着落日余晖的美景，让这顿晚餐充满了浪漫的味道。
    俩人席地而坐，看着落日，品着浓汤。
    季青垂眸看着色泽诱人，香气四溢的蘑菇汤，感受着自掌心传入心底的温暖，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蘑菇留给她的回忆并不好，是她极力想要忘掉的过去，那种冰冷的、令人窒息的过去。
    可是此刻掌心传来的温度，和余北穆小心翼翼烹饪的画面，又在提醒着她，她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眼前的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季青收回思绪，不经意扫了一眼身旁的余北穆，却发现他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见她回眸，他小心翼翼问道：“不合胃口吗？”
    季青微怔，随后赶紧摇头：“没有，闻着就很香。”
    余北穆明显松了一口气，后怕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
    “喜欢的。”季青忙不迭点头，心底涌上一丝愧意，“谢谢您的款待，我会好好享用。”
    季青说完，闷头吃了起来。
    余北穆这才放心的收回视线，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吃完了饭，太阳也下山了，暮色上浮，七零八落的星星悉数登场，拉开了夜幕。
    俩人并肩坐在篝火边，翻看着今天拍的照片，有风景的也有她个人的，唯独没有余北穆的。
    季青有点懊恼的说道：“光顾着拍我，我都没想起帮您也拍几张。”
    “你打算一直用‘您’称呼我吗，感觉我好老哦。”
    季青不自在的摸了摸耳朵，“这不是尊称吗。”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是不是得叫你师傅呢？”
    “别别别，我担不起。”
    “那我们各退一步，不准用尊称，也不准说敬语，要像朋友一样相处。”
    季青迟疑了几秒，在余北穆认真又执拗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记住了啊，要是再说您，我可要惩罚你了。”
    余北穆说完，蓦的凑近她，微眯的眼眸里写满了威胁，可唇角的弧度分明又带着几分缱绻。
    季青错愕的看着倏然靠近的俊颜，那双比夜还深沉的眼眸，像是把周围的星光都揽了进去。
    她的身体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只有剧烈跳动的心脏在提醒着她，这可绝对不是梦。
    余北穆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从清隽眉眼到娟秀的鼻尖，再到绯色薄唇和圆润下巴，每一处都不舍得放过。
    季青紧张的要死，掌心猛地收紧，死死的攥住衣角，她极力平复才找回了一点点的淡定声音：“您···”
    “嗯？”余北穆眼露警告。
    “我、我一定记得住的，不会给你惩罚的机会。”
    余北穆扬唇一笑，慢慢的撤离，“那就好。”
    季青在心底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余北穆再也没做过任何让她想遐想，又不敢乱发散的动作，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渐渐的，话题又回到了照片上，季青索性直奔主题，把发照片攒热度的事告诉了他，然后补充道：“如果您不愿意的话，我···”
    “发吧，不过是个剪影，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万一被认出来呢？”季青依旧放心不下。
    余北穆认真想了想，半是欣喜半是担忧的说：“认出来就让江小姐炒师徒CP好了。”
    “···”
    季青这次的真被吓到了，结巴道：“这可、这可不行，我从没想打乱你的生活节奏，更不想把你扯进这个圈子，算了，不发了，当我没说。”
    余北穆深深的看着她，这个强势闯入他的生活，还攻陷了他的心的罪魁祸首，用这么不自知且愧疚的一面对着他，他快要克制不住了。
    他努力摁着叫嚣着要冲出心口的悸动，温和道：“我真的很想帮你，不管是提升演技还是铺设资源，只要我能给的，你尽管用就是。”
    季青摇头：“不，做人不能这么贪得无厌，您肯教我演戏，帮我提升就已经很好了，我不能再要求更多，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你好像又说‘您’了，该怎么惩罚你呢？”余北穆假装思索着，压根没听她的话。
    “我是认真的。”季青小声咕哝着。
    “我也是认真的啊，说了帮忙就要帮忙，就罚你发我的照片吧。”
    余北穆说完又补充道：“算了，我直接和江小姐联系，给她授权，不、打、码！”
    季青吓得站起身，焦急道：“那还是我发吧，我回去就发。”
    真要是不打码，泠兮姐还不高兴疯了，可这样一来，就更让她无地自容了。
    她很想红，也很想赚钱，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
    余北穆也顺势站起来，垂眸看着她，认真道：“季青，谢谢你为我考虑，但我不需要你的周全，我们一开始就是奔着互惠互利去的，你教我武艺，我帮你提升演技，是很对等的关系，只是发一张照片而已，哪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可是···”
    “你要是再拒绝，我就当你不喜欢我，不想跟我有任何瓜葛。”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嘘，别谈工作了，我是带你来放松心情的。”
    余北穆带笑的眉眼像是有魔力，很快就把她的焦躁扫得一干二净。
    季青乖顺的点了点头，重新坐了下来。
    俩人肩并肩坐在一起，静静的看着深邃的夜空。
    繁星点点映照着他们的眼眸，氤氲着心底不断升腾的别样心思。
    第71章
    季青回复江泠兮的时候，顺便把余北穆帮她拍的照片也发了过去。
    薄雾弥漫的森林里，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在她身上，她微眯着眼眸，仰着脑袋，安静享受着眼前的静谧。
    齐耳短发勾勒出她完美的天鹅颈，本就立体的侧颜被阳光渡上一层柔色，为她清冷空灵的气质添了一抹恬静与灵动，像极了误入仙境的小鹿。
    江泠兮简直看呆了，如此充满艺术美感的写真，绝对出自余北穆的手。
    看似漫不经心的抓拍，实则每一帧都充满了他对光影的娴熟运用，以及···对季青的欣赏和喜爱。
    [余先生拍的？]
    [这是山里吧,就你俩吗？]
    [没想到我家季青这么仙呢，哎呀呀（色）]
    [要不说余先生厉害呢，这感觉，这角度，不是真心欣赏，绝对拍不出来]
    一连串的消息，急切又欣喜，让季青没来由的红了脸，唇角扬起自己都没注意的笑。
    [余先生原本想带我们一起去踏青的，结果您先走了，所以就剩我俩了。]
    [我走的妙啊，我要是在场，纯属破坏美感。]
    [青啊，我越看这组照片越觉得你和余先生好像哦]
    [啊？哪里像了？]
    [气质啊，骨子里透出的，不染俗世尘埃的纯净。]
    [有吗？]
    [有，当然有，余先生的纯净是经历了名利场洗礼之后的沉淀，而你的单纯，则是来自骨子里的与世无争。]
    江泠兮越看越满意，余北穆大概就是被季青身上的不谙世事打动的吧。
    季青静静的看着最后四个字，心中早已百转千回。
    [您准备什么时候发微博？]
    [立马就发，反响绝对会爆。]
    [嗯，您安排就好，记得给余先生打码啊。]
    江泠兮扬唇一笑，小丫头挺体贴人哈。
    [收到，保证密不透风。]
    江泠兮乐呵呵的打开电脑，把这组图片和之前的练功照直接发到季青的个人微博，并配以‘修行也是一种磨砺’的文案，置顶在首页。
    短短几分钟，粉丝就来围观了。
    【喔噢，青姐的日常也太仙了吧，这组照片好戳我。】
    【这个误入仙境的小仙女，确定是我杀伐果决的青姐吗？】
    【我擦了擦狗眼，确实是我青姐】
    【一直以为我青姐只会拍打戏，这照片妥妥的文艺女青年啊，还是自带忧郁气质的那种】
    【我居然有种青姐是林间小鹿的错觉，是我心魔作祟吗，感觉好灵动】
    【我也有我也有】
    【我去，这码打得我更想入非非了（月下猹JPG.）】
    【就算没有脸，也不影响我脑补CP】
    【从青姐的姿势来看，是在教他武功吧（深思）】
    【我闻到了橘子汽水的味道，有点甜呀】
    【遮得住脸遮不住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想变成他手里的剑（羞涩）】
    【青姐这是···有情况？（吃瓜）】
    【不如咱们扒一下男主的码吧，我好好奇他的样子（搓手）】
    【同好奇，能让青姐教授武艺的，绝对不是一般人，莫不是官宣前的预热】
    【不是吧，青姐刚刚才有点热度，官宣不是自掘坟墓吗，我觉得不是】
    【那就是新的合作演员，青姐在为新戏做准备？】
    【这个猜测靠谱，像我青姐这种攻气十足的飒爽大女主，一般人哪里配的上她，这男的一看就羸弱，不行不行！】
    【我也是拒绝的，最好不是我想的那样】
    【青姐古装扮相超A，只有风流倜傥，貌比潘安的盖世英雄才配得上她】
    【虽然但是，一个人独美不好吗，要啥英雄】
    【就是就是，抱住我青姐，咱不约】
    【我有强迫症，我好想撕掉马赛克，有人一起吗？】
    【带我一个，独美虽好，但真爱难求，万一就扒出一对CP呢（疯狂暗示）】
    【CP粉一呼百应，来吧集美们，搞起】
    ···
    江泠兮满意的看着渐渐跑偏的画风，接下来的事，就用不着她操心了，季青稳了。
    正当她为自己的机智疯狂点赞的时候，郑欢欢的电话来了。
    开口就带着吃瓜群众的急不可耐：“泠兮姐，季青是不是有情况？那个男人是谁，炒作还是真的？您这马赛克打得不厚道啊，越看越有种欲盖弥彰的无耻。”
    江泠兮被她逗得直乐：“既然是攒热度，那不得给够想象空间啊，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指定能引无数CP粉竞折腰。”
    “要不咋说您是炒作界的鼻主呢，这手笔，这味道，勾人的嘞。”
    “欢欢，后天我要带苏苏和老罗进山录节目，大概一周左右，山里的通讯估计也不怎么好，维系季青热度的事就只有拜托你了。”
    “您说，我照做。”
    “照片里的男人是个退圈大咖，我打算引他重新出山，借助他的资源为季青铺路，季青已经用武术赢得了他的好感，我呢就想借这个机会，慢慢的让他从幕后走向台前，所以才有了微博这一出。”
    郑欢欢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介于我的风评不好，如果做得太明显的话，难免遭人诟病，甚至引起他的反感，所以这事我们就只能引导，配不配合全看他对季青的好感度，眼目前这些照片只是一种试探，探探他能为季青做些什么。”
    “那我也要关注他的微博了？”
    “这是肯定的，他的详细资料我一会儿发给你，你根据粉丝们的反馈，时不时把和他沾边的关键词扔到评论区，抛砖引玉，引导她们去查，但是呢，又不能让她们真查到，就吊着胃口，让她们欲罢不能。”
    “嗯嗯，好的。”
    “有一点你要切忌，一定一定不要让她们跑去惊扰别的男艺人，画一个圈圈，把她们圈在里面讨论，等对方有动作了，你再伺机而动，慢慢发酵这件事，要让所有人都认为，咱们从始至终都是被动的，无心的，懂吗？”
    “您要是说这个我可不困了，这种暗搓搓搅弄风云的事我最擅长了，而且我专注CP事业已经好多年了，不管是工业糖浆还是人造糖精，怎么甜怎么来，指定把这事给您办妥了。”
    “我从没怀疑过你的业务能力，你可是曼影的二把手，等把苏苏他们挨个扶持起来了，咱们一起享用成功的果实。”
    “泠兮姐您能力超群，短短一个月，就把苏苏、老罗和季青都扶起来了，您这顶流可不是浪得虚名呢。”
    “我这也是釜底抽薪，不成功便成仁了。”江泠兮口气颇为唏嘘。
    但凡生活过得去，谁他妈愿意披荆斩棘啊。
    “对了，我今天打给您可不止想八卦季青，我要跟您说的是靳羽昊。”
    听到这名字，江泠兮就满腔苦涩：“靳羽昊怎么了，他那张贱嘴是不是惹祸了？”
    “没有，他就是背着你跑去找小泥鳅商讨商业大计，要不是我在小泥鳅屋里装了针孔摄像头，还不知道他俩的奸情呢。”
    “嗯！奸情？”江泠兮吓得腿软。
    “呸，不对，是战友情。”
    “战友情？一个毒舌，一个死宅，能战斗什么呀？”江泠兮翻了个白眼。
    “我起初也是这么不齿的，结果啊，咱还真小看他了，他可有头脑了，我把他俩这些天做的事发你邮箱了，您一会儿看看。”
    “欢欢，你竟然在顶尖黑客家里安装针孔摄像头，他···他不知道吗？”
    “安啦，他脑子除了代码啥也没有，可好骗了。”
    “···你还是小心点，当心兔子咬人。”
    “不怕不怕，咱还有美色惑人。”
    “···还是你牛啊，欢。”江泠兮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我也挺喜欢他的，可可爱爱的天然呆，谁顶得住。”
    “你高兴就好，那就先这样吧，挂了啊。”
    “得嘞。”
    江泠兮把电话往桌上一扔，赶紧点开邮箱，翻出郑欢欢发来的资料，点开标红的网站链接。
    一个以占卜算命、看相为主题的论坛赫然出现在眼前。
    首页就是一条又大又鲜红的置顶帖子--‘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男人’。
    帖子里详细描述了当事人误入占卜直播间，却意外被又帅又有思想的心灵捕手征服的全过程。
    朴实无华的词语里满是对大师的赞赏和崇拜，间或夹杂着让她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仰慕思念之情。
    尤其直播最后让当事人重新集聚了希望的字，成了她无时无刻都想揭秘的心结，好像人生中缺少了那个字就不再完整。
    而她就算重燃生活的希望，也没法再次接纳这个世界，唯有找到那个字，才能让自己与悲惨命运和解。
    这篇饱含着惆怅和心酸的帖子，引来同病相怜的围观者，也引来了情绪激动的质疑者，双方各执一词，辩论得不可开交，热度高居不下。
    作为被抨击的最厉害的楼主，更是被各种讨伐谩骂，质疑她标题党、卖惨炒作，为了热度不折手段，还有人认为她是别的网站派来引流抢顾客的奸细。
    各种言语侮辱、谩骂齐上阵，誓要彻底铲除害群之马。
    面对极为不利的处境，楼主依然淡定如斯，不争辩，不解释，只安静的逐条回复和她有同样遭遇的可怜人，俨然有种‘不管世界多么纷扰，此刻我们就是一家人’的与世无争的超脱之态。
    如此临危不乱，傲立于世的淡定从容，不但让流言不攻自破，还让大家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被大师渡过以后的超然。
    于是，‘魂牵梦绕的男人’成功从占卜网站出圈。
    公众号、小贴吧里，只要是和灵魂、迷失、希望等词条沾边的地方，都会出现靳羽昊那句经典的语录--凡人不过沧海一粟，眼前的得失更是渺小如尘埃，眼界的高度决定你灵魂的深度。
    心灵捕手出圈以后，不知是哪个忠实粉丝把他直播时偷录下来的视频，截图成一个个片段，轮番发到各个视频网站。
    慕名而来的人一看到大师的真身，不仅思想有深度，外形还这么有高度，对他的向往和期待开始疯涨。
    他在直播结束后那个勾魂夺魄的wink，还被做成了动图，悄然霸占了各个聊天软件的GIF图群。
    至此，四面八方涌入的迷失灵魂，开启了寻找心灵捕手的征途，一人血书、跪求等前缀加持的帖子轮番上阵，只求能让他渡一回。
    江泠兮看完以后，嘴角直抽抽--这也能行？
    第72章
    靳羽昊联合小泥鳅搞的这一出自导自演的全网寻人路，和她当初给苏苏导的那出同病相怜的卖惨路数，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熟悉的套路，这磨人心痒的钩子，用得比她还纯熟，更可气的是，他竟然还能让小泥鳅不顾黑客的身份，走下神坛沦助纣为虐，她也是相当服气了。
    虽然这张铁饼自己把自己烙成了她期待的样子，但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按照这小子不可一世的性子，肯定会嘚瑟，要是得意忘形的话，早晚捅娄子，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她得好好敲打敲打，避免他太过膨胀。
    靳羽昊看着江泠兮的来电时，眼中全是难掩的得意，慢悠悠的按下接听键，嘚瑟道：“您是因为看到我的杰作才打来的吧？”
    “你的杰作？没有小泥鳅的手艺，你能这么顺利？”江泠兮开口就是一顿怼。
    靳羽昊虽然气，但还是努力压下了火气，平静道：“那又怎样，掌控技术人才，不也是一种手艺吗？”
    “···你还有理了！”江泠兮一时找不到话反驳。
    “再说了，我这不也是跟您学的吗，你当初忽悠老罗的时候，不也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吗？”
    “那能一样吗，我是真是想帮老罗实现他的人生理想，而且恰好那个平台出现了。”
    “我也在帮小泥鳅实现人生价值啊，在小网站安□□UG，截取有用信息，就是为了让网站时刻保持警惕，不断提升防攻击能力，营造出更高品质的网络环境，从而提高网络平台的整体素质，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你简直强词夺理。”
    江泠兮忽然生出一种报应不爽的无力感，以靳羽昊的口才和头脑，她好像越来越难驾驭了。
    “您有没有觉得，您对我比其他三个人更苛刻？为什么我明明成功了，却总是得不到您半句好话，每次迎来的都是指责，您到底是恨我还是怕我？”
    靳羽昊问完，握着电话的手指攥得紧紧的，一颗心忽然悬在半空。
    江泠兮心道，不恨也不怕，是慌，这饼太烫手了，她怕烙一半就从锅里飞走。
    江泠兮沉默了几秒，幽幽叹气：“我怕你，怕你功高盖主，危及我的地位，怕你翅膀硬了以后，不再听我使唤，怕你有朝一日弃我而去，反过来对付我。”
    “···”
    靳羽昊一直觉得江泠兮对她的苛刻是因为初次见面时把她惹急了，一直怀恨在心，变着方给他苦头尝，至于惧怕与否，他也只是随口一说，倒是真没料到她会这么想。
    “你可是前顶流，哪怕从神坛跌落也能重新爬起来的大佬，居然会怕我，我该说是我的荣幸呢，还是您越来越弱了？”
    江泠兮深吸一口气，似在平复心情，她平静道：“从云端跌入泥潭，这期间我绝望过、挣扎过，甚至自欺欺人的骗自己，从前的一切都是个梦，只是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余韵有点长，如今醒了，就只有接受现实。”
    “我的确比以前弱了不少，气势和决心都不及之前的半分，尤其身边凭空多出四个人，更让我措手不及，一个人的时候，了无牵挂，做什么都能随心所欲，当你不再孤军奋战，就有了牵绊，再想做什么事，就要学会顾全大局，左右权衡。”
    “有时候想的多了，难免顾虑重重，畏首畏尾，没了随心所欲的条件，胆气也就日渐萎靡，自我怀疑的多了，自然就会疑神疑鬼，明明你比我预想的厉害，但当你初露锋芒时，我又会生出一种危机感。”
    “也许我一开始就错了，我不应该想着如何驾驭你们，而是该信任你们，可是啊，我在娱乐圈浮沉多年，信任这个词，既是希望也是绝望，而我早把它抛弃，怕是很难再找回来了。”
    她说到最后，语气里全是抹不去的怅然若失。
    靳羽昊受她情绪感染，一时间心底堵得慌。
    他不过想在她面前争口气，让她能一视同仁的对待他，却不知她内心深处对他的能力这么畏惧，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实在让人憋闷。
    他到底为什么想在她面前争口气啊，有意义吗，既然选择回归，难道不该同心协力吗？
    “我能帮你找回来，你可以继续规划我们的发展路线，但你也要学会放手让我们自己去闯，尤其是我，我完全有能力分担你肩上的重担，我现在规划的发展路线，完全基于你给我制定的方案，而且进行得不错。”
    “嗯，你确实比我预想的更有想法，也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也许···我该学着相信你。”
    “不，我要你全身心的相信我，而我也绝对不会背叛你，我要让曼影成为业界顶流。”
    “···嗯嗯，会的会的。”江泠兮翻着白眼打哈哈。
    她不过想卖惨试试他的忠心，可没指望他给她画饼，他还真是不经夸啊。
    “你不信我？”靳羽昊拧眉，一脸不快。
    “有自信是好事，但盲目自信，就有点过犹不及了。”
    “我可没有盲目自信，我这几天拉着小泥鳅造势，拔高追随者的期待值，就是为了打响曼影的头衔，我会在适当的时机，以曼影的名义搞一个国内首档毒舌访谈节目。”
    “我以纪小小亲身经历作先锋，打入龙套演员的圈子，以此为基础辐射影视圈，再以占卜网站的帖子做辅攻，吸引素人围观，扩大我的知名度，吸粉，等两拨人群都受益以后，我的口碑和名气已经势不可挡，这时候，资本就会开始关注我。”
    “等到大资本向我抛出橄榄枝，我就以自己的热度做筹码，让他们引荐社会名流，从而拔高访谈节目的整体逼格，届时，我的名字将会成为所有人的救赎，而我的成功也将立于不败之力，且无人能模仿。”
    江泠兮整个呆住，他所说的发展规划，正是她准备在占卜网站试水成功后，循序渐进的发展路数。
    余北穆说得没错，他很聪明，而且很擅长利用自己的优点，他那张狂放不羁的皮囊下，确实有一颗不安于现状的野心。
    江泠兮的沉默，让靳羽昊莫名紧张。
    他迟疑的问道：“您该不会被我的规划折服，已经跪到地上了吧？”
    江泠兮气笑了：“呸，我只是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被你提前付诸行动，有点诧异而已，跪下？你个初出茅庐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配？”
    靳羽昊哼笑道：“所以，你承认我厉害了？”
    “别高兴的太早，成功以后再臭屁，从理论到实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人心本就不好揣测，你想操纵也得有那本事才行，我还是那句话，别得意忘形。”
    “我知道您要敲打我，我也知道您的顾忌，但我靳羽昊决定的事认定的人，永远也不会变，我早晚要与您并肩而行。”
    “你这算不算表忠心？”
    “算啊，我既然认定了曼影，不管成败我都是你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变。”
    “···你这是讹上我了？”
    “没错，就讹你，讹定你了。”靳羽昊露出一个好看的笑。
    “···行吧，你既然决定了，就放手去做，我带着苏苏老罗进山，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万一遇到事，就跟欢欢商议，别自作主张，知道吗？”
    “OK，都听你的。”
    “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啊。”
    “我给你寄了一箱东西，记得一起带去。”
    “嗯，知道了。”
    “那个···”靳羽昊耳根微红。
    “说啊，我听着呐。”
    “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成为你能依靠的人。”
    “···”
    “挂了。”
    江泠兮听着话筒里的忙音，怔怔的楞在原地。
    这小子该不会对她有非分之想吧？
    不该吧，不会，不是！他只是在表忠心，她应该安心才是。
    嗯！他只是表忠心，一定是这样！
    这边江泠兮在揣测靳羽昊的心理时，那边的余北穆也陷入了纠结中。
    他一边翻看着季青最新动态下的评论，一边随着粉丝们的讨论，时而蹙眉，时而窃喜，一向冷静自持的他，越来越没法泰然自若。
    他已经很久没有为任何事心绪不宁，眼前一边倒的让季青独美的评论，却在狠狠的晃动着他的心。
    在内心深处，他其实很希望季青发他的照片，他想借机试探粉丝的反响，以此来把控自己暴露爱慕之心的节奏。
    只是···情况好像有点不乐观，好不容易崛起的CP粉，竟然很快就被事业粉给压下去了，且一时半会儿好像兴不起风浪。
    这样下去，他可真成马赛克了。
    不行，他要自救，他必须做点什么，让粉丝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余北穆来到后窗前，远远看着季青投射在帐篷上的影子，眼前浮现出和她在一起的各种场景，心脏暖的不像样。
    他收回视线，毫不犹豫的打开了好久没有更新的个人主页，上传了一张和季青的同款风景照，并配上‘从此以后，漂泊的心有了归属’的文案。
    第73章
    江泠兮是被靳羽昊给吓醒的。
    她做了一个很可怕很夸张的梦，靳羽昊竟然在她重回娱乐圈，斩获最佳女主角的奖项时，当众向她表白。
    彼时的靳羽昊已经是万人追捧的灵魂导师，人人都以上他的访谈节目为最大荣耀，明星大咖、业界大佬、驰名中外的商业领军人，没一个不想巴结他。
    当他向她表白的时候，在场的嘉宾全都站出来撮合，无数张嘴都在念叨着两个词‘答应他、嫁给他’，不管她如何逃跑挣扎，还是被围追堵截，硬拖进了婚礼现场，按头结了婚。
    更夸张的是时樾，在仪式结束时，直接捅了她一刀，用悲愤又凄苦的眼神怒瞪她，质问她为什么救了他，又把他推进另一个地狱。
    她着急忙慌的张口解释，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捞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刚好六点，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一定是被靳羽昊画的饼给影响了，才会做这种梦。
    至于表白，也是靳羽昊暗示的，该死的小兔崽子，好好的干嘛说些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她应付时樾一个人就够了，再来一个累赘，她还怎么搞事业。
    想起时樾，她又是一怔，他那个饱含控诉的凄切眼神，真的让她心脏隐隐作痛。
    江泠兮抚着心口，顺势又躺了下去，愣愣的看着屋顶发呆，电话在耳畔嗡嗡震动也毫无所觉。
    当第四个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江泠兮终于回神了，随手摁下了接听键：“喂？”
    “泠兮姐，余北穆有动静了，他对季青是认真的，季青要红了。”
    郑欢欢的语调只比咆哮温柔了那么一点点，吼得江泠兮虎躯一震。
    她无奈的安抚道：“欢欢，别激动，就算余北穆有反应，季青一时半刻也红不了，淡定，淡定啊。”
    “啊？为什么啊？”
    “因为时机未到，娱乐圈只有一个余北穆，一定要小心筹划，不能有半点差池。”
    江泠兮一边回答一边打开电脑，披着小马甲造访了余北穆的个人主页。
    最新置顶的动态已经有上千条的评论和上万转发，只是评论的内容多半还停留在祝福层面，以及小心翼翼问询有无再出山的打算，没人往谈恋爱那方面揣摩。
    她继续解释道：“原本余北穆给人的感觉就是凡人无法触及的谪仙，不管多么真挚的情感，于他而言都是一种亵渎，他只需要独美就好，这也是他和粉丝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区区一张风景照和含蓄的暗示，根本激不起半点水花。”
    郑欢欢听完了分析，亢奋的心情也凉了大半，“我还以为只要他有回应，就说明他是喜欢季青的。”
    “他对季青的好感是有的，但还没有到为她背弃承诺的时候，要想他为爱出山，这点程度远远不够。”
    “额···那要什么时候？”
    “别急，慢慢来，不管余北穆那边有什么动静，咱们都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你只要记住一个关键词--被动，被动接受他的示好，被动接受各方的猜测，被动的等着大家坐实CP。”
    郑欢欢默默听着，轻轻咀嚼着内容，而后笑得通体舒畅：“这不就是划水吗，我会我会。”
    “不错不错，领悟力超强，继续加油啊。”
    “OK。”
    “对了，虽然靳羽昊的事业规划很出彩，但我还是不太放心，你帮我把把关啊。”
    “没问题，我都看着呐，您尽管放心，《自然之子》的官宣已经开始了，热度和话题度都高居榜首，苏苏和老罗在您的领导下，一定能就此出圈的。”
    “机会难得，我肯定会全力以赴。”
    “那我预祝您满载而归。”
    挂断电话，江泠兮打开微博，和《自然之子》相关的词条占据了大半个实时热搜，都集中在猜测嘉宾身份上。
    《自然之子》从出现开始，就带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先是打着‘国内首档山野体验式真人秀’的旗号，吸引了一波好奇的人来围观，纷纷猜测剧组的选址。
    接着又对外宣称，邀请的嘉宾最少也是一线打底，言辞间的狂妄自负，又惹来诸多二三线明星粉丝的谩骂和指责。
    眼看着录制时间越来越近，官宣照出炉，本以为嘉宾阵容也就此揭晓，结果官方照里出现的只是剪影。
    接二连三的骚操作，再次激起了民怨，一时间兴致勃勃猜剪影的人、骂骂咧咧讨伐节目组磨人心痒的人、摩拳擦掌的坐等宣布嘉宾的一线以下粉丝群也赶来围攻。
    #《自然之子》官网不抵热情粉丝造访，服务器崩了#的热搜再次霸榜。
    短短一周时间，全国人民都知道了这档节目的存在，未播先红。
    不得不说，节目组真是深谙国民的娱乐方向，把人民群众的情绪掌控的死死的，一点也不给他们走神的机会，完全被这档节目牵着鼻子走，想不看都不行。
    要是苏苏和老罗真的借着这个平台出圈，那可就能平步青云了。
    只是，一想到那些一线以下的粉丝，虎视眈眈坐等考核受邀嘉宾资质时，她还是捏了一把汗，老罗和苏苏俨然是不够格的。
    一旦正式官宣，那可是会被群起而攻之的，泄愤似的撕逼啊。
    江泠兮一把将笔记本合上，闭着眼睛深呼吸，富贵险中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
    时樾表情淡漠的翻看着《自然之子》的特约邀请函，大致了解了这档节目的模式之后，随手扔到了旁边的座位上，闭着眼睛靠在了后座上。
    小风透过后视镜偷摸观察着他的表情，斟酌着开口道：“您去吗？”
    时樾沉默了几秒，疲惫道：“推了吧。”
    他现在根本没心情工作。
    自从上次白雅诺负气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换做以前，不管俩人因为什么事闹矛盾，他都会在冷静下来后，主动示好。
    可是这一次，他如何也冷静不下来，就一直这么僵持着，负气似的冷战着。
    时樾的消极怠工，让小风急的不行，偷偷联系过白雅诺，侧面当了一次说客，结果她却咬死是樾哥不忠，不是她的错。
    小风简直气得不行，好歹也相知相爱了五年，竟然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更为时樾打抱不平。
    每每在这个时候，他总会不自觉的想起江泠兮的痴情，所以，《自然之子》他樾哥必须去。
    “这可是宁总特意为您争取的，就这么推了怕是不好交代。”
    时樾揉捏眉心的动作微顿，“换一个人不就行了，反正又没有官宣嘉宾的名字。”
    “我今天看了一下节目组的官网，好家伙，万人空巷啊，公司好多人等着这个机会，宁总单单给了您，那可是对您的器重，您要真放弃了，让他怎么想？”
    时樾烦躁的呼出一口气。
    小风继续道：“再者，您努力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成为顶流吗，如今这个节目能让您再往前迈一步，没理由不要啊。”
    “我累了，不想再往前走了。”
    他一直以来的努力，都是为了能让白雅诺过得容易些，可当他有这个实力的时候，她却不需要了。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如果他们都止步于练习生，会不会走到最后？
    小风看着他自暴自弃，心底对白雅诺的怨念就更强烈，但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逼他。
    他笑着开导道：“您已经连轴转了一周，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看起来状态确实很疲倦，不如趁这个机会休个假吧。”
    “嗯，你安排吧。”
    一回到家，小风就催他去睡觉，并且收了他的手机和电脑，扬言要给他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为接下来的旅行养精蓄锐。
    时樾确实不想再对着手机期待，关机以后直接交给了小风，并交代他，出发前都别叫醒他。
    这正合小风的心意，等进组那天，直接就把人带去山里，先斩后奏。
    安顿好时樾，小风乐呵呵的举着手机向江泠兮报备。
    [泠兮姐，后天就要进组了，您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时樾知道我要去吗？]
    [他连自己要去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您呢（坏笑）]
    [···我好像闻到阴谋的味道（搓手）]
    小风把时樾这几天的表现以及自己的计划逐一告诉她。
    [泠兮姐，樾哥这回是真的被她伤到了，人我保证给你送到，怎么治就全看您了。]
    [放心吧，我肯定会趁虚而入的。]
    [虽然这么做对您很不公平，但我实在不愿意看着樾哥再错下去，我想他快点醒悟，从泥潭里爬出来。]
    [小风，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你千万别觉得是在利用我，我们都因为在乎时樾，才会竭尽所能的帮他，我不会让你失望，更不会让自己留有遗憾。]
    小风看着屏幕，重重的点头，眼中写满了感动。
    [泠兮姐，你真好，樾哥要是真和你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
    [所以，为了让你得偿所愿，我更不能失败了（打气）]
    [加油GIF.]
    第74章
    出发这天，江泠兮一行人一人一个旅行箱，一个小背包，整装待发。
    “这是一次决定今后能不能平步青云的旅途，你俩准备好了吗？”
    江泠兮神色凝重的环视着俩人。
    苏晴茉点头如捣蒜：“准备好了，再苦再难我也绝不退缩。”
    罗知源兴致缺缺：“尽力而为吧。”
    “我知道您多少有点不乐意，但这也没办法，咱得先吃饭才有力气追求理想不是，这档节目来头不小，把握得好的话，没准就一炮而红了。”
    “只要不是坑蒙拐骗，我就配合。”
    “这节目可是大制作，绝不是端不上台面的小角色，有我把关，哪能让你俩吃亏，去了只管本色出演，什么思想包袱都别有。”
    俩人一起点了点头，入组前的动员就算是结束了。
    剧组负责接人的车子到了以后，载着一行人驶向郊外的私人机场。
    通过攀谈，江泠兮从司机口里得知，参加录制的一共有五组嘉宾，都来自最顶尖的公司，星宇、皇庭、世安、万晟。
    “这么一对比，曼影确实有点弱了。”江泠兮假装担心，实则是在试探。
    司机从后视镜扫了她一眼，了然一笑，“您可别妄自菲薄，当初《似水如歌》播出的时候，那可是万人空巷，我每期都追的，尤其罗老师别具一格的表演，简直深入人心，完全可以说是你们一手撑起了节目，您要真没本事，导演也不可能关注到您啊？”
    “李哥谬赞了，纯熟运气，运气。”
    “我可从不相信运气这种托词，了解过咱们这档节目的人都知道，制作人那眼界，一般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你们指定有过人之处，我看好你们。”
    “那就托您吉言了。”
    “我接触过的艺人不少，向您这么谦逊的不多，我就纳闷，网上那些黑您的人，到底有没有真的了解过您啊，这不挺好的吗？”
    “害，我如今就是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过气艺人，不谦虚点，怎么带着手底下的萌新讨饭吃啊。”
    “哪能呢，您这么本事，东山再起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就冲您对底下人的负责和关心，早晚会跃居行业顶尖的。”
    “李哥可真会说话，怪让人不好意思的。”江泠兮穿书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被当面夸，老脸微红。
    说笑间，车子很快到了目的地，飞机旁边已经有两辆车停着了。
    三人刚下车，就听到一声激动的尖叫：“啊···苏苏！真的是你吗？”
    闻声看去，sin组合的辛西娅小跑着冲了过来。
    “啊，真的是你，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我还一直担心荒郊野岭的怎么熬，有你作伴我就再也不慌了。”
    抱完苏晴茉，她又转向江泠兮，“泠兮姐也来了，苏苏真幸福，到哪儿都有你陪着，羡慕死了。”
    江泠兮拍了拍她的后背，调笑道：“安洵要是真来了，你俩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辛西娅笑容一僵，压低声音哭丧道：“为什么我不是您的艺人。”
    “你合约什么时候到期？”江泠兮压低声音问道。
    “还有一年多吧，您想挖我吗？”
    “随时恭候大驾。”
    俩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透着精光。
    辛西娅笑看向一旁不苟言笑的罗知源：“罗老师，好久不见，您这次有带二胡吗？”
    “当然带了。”
    “那我能有幸再听一次现场吗？”辛西娅眼神灼灼。
    “看心情。”老罗一脸傲娇。
    “走走走，咱们去那边集合。”
    辛西娅乐呵呵带着人去和辛迪会和，一群人正寒暄着，另一辆车的车门忽然打开，大家齐刷刷把视线转过去。
    铆钉靴、皮裤，紧身黑T，外加一张不可一世的傲慢俊脸，汇聚成三个字--杨尼克。
    杨尼克一脸轻蔑的环视着眼前的人，冷哼道：“公共场合，小点声，OK？”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苏晴茉身上，冷冷的，带着浓浓的鄙夷。
    苏晴茉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而后听到他说：“你这样的人都能来，这节目也不过如此。”
    “喂，你怎么说话的，苏苏怎么了，不比你受欢迎吗？”辛西娅实力护短，一脸愠怒的瞪着他。
    杨尼克耸肩，抛给众人一个不屑的眼神后，自顾上了飞机。
    “什么人嘛。”辛西娅一脸愤愤不平。
    “算了，别和他计较，节目最少要录制一周，不好撕破脸的。”辛迪赶紧劝慰。
    “一想到和这种阴阳怪气的人相处那么久，我就浑身不痛快。”辛西娅一脸排斥。
    苏晴茉赶紧安慰：“别难过，这不还有我吗？能在这里遇到，还真是意外的惊喜呢。”
    辛西娅又高兴的笑了起来。
    这时，又来了两辆车子，大家默契张望着，迫切想要一睹真容。
    “节目组好神秘的，不仅对外保密嘉宾的身份，就连我们受邀的嘉宾也瞒着，只知道公司，不知道艺人是谁。”
    “听说还有一个特邀神秘嘉宾，也不知道会是谁。”
    “能被特邀的，估计也是大咖吧。”
    江泠兮听着她们的讨论，心底忽然涌上一抹期待，也不知道时樾出发没有，看到她会是什么表情？
    排头的那辆车子停稳后，三个助理拥着一个人下了车。
    黑色太阳伞下，慢慢出现了一抹刺目的红，贴身的丝绸长裙尽显她凹凸有致的好身材，黝黑的齐肩发梳成大背头，一双美目透着不可一世的孤清，举手投足间气场全开，妥妥的大佬出街。
    “天啊，是闵楚月，节目组竟然请到了闵楚月。”辛西娅激动的跳脚。
    “她可是我的偶像，一会儿必须要签名。”辛迪两眼放光。
    苏晴茉更是整个人都看呆了，闵楚月是星宇旗下的当家花旦，影视歌三栖发展的全能艺人，且每一个领域都颇有建树的元老级人物。
    近两年热播的影视剧，到处都能看到她的身影，不仅如此，她还亲自创作并演唱剧中的插曲和片头片尾曲，赢得了无数好评，是元老级艺人里最会吸金，最会保持热度的艺人。
    闵楚月款步朝着众人走近，逐一扫视并颔首，算是打招呼。
    当视线落在江泠兮身上时，微微一顿，薄唇轻启，悠悠荡出几个字：“你怎么在这？”
    江泠兮摊手，眼神扫过面前的苏晴茉和老罗，“带新人啊。”
    闵楚月微微皱眉，眼中带了丝怀疑，但很快就消失，她瞟了一眼苏晴茉和老罗，径直上了飞机。
    原书对闵楚月的描述并不多，只说她和江泠兮虽然是一个公司的艺人，却一直活在江泠兮的光芒下，明明势均力敌，她却总得不到好的资源。
    好在她并不是个善妒的人，遇到不公，只会从自身找原因，默默提高业务水平，坚信努力总能得到回报，和江泠兮算得上井水不犯河水。
    对闵楚月而言，所有的人际关系都是浪费生命，做好本职工作才是艺人的最高素养，这也是她一直能保持热度的关键所在。
    敬业的人总是值得尊敬。
    她大概是真没想到会再遇江泠兮，所有才格外的关注了那么几秒。
    闵楚月刚上飞机，后面那辆车的艺人也下来了，小姑娘身材高挑，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扎着两颗丸子头，明眸皓齿青春洋溢。
    “各位前辈好，我是万晟旗下的新人董萌萌，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她逐一和在场的人握手，浅浅的梨涡搭配着小虎牙，怎么看怎么讨喜。
    轮到苏晴茉的时候，她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半是羞涩半是仰慕的说道：“虽然节目组只放了一个剪影，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苏苏姐，我可喜欢你了，从你第一次参加《似水如歌》我就粉你了，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是、是吗？谢谢你啊。”苏晴茉有点受宠若惊。
    毕竟，董萌萌可是能与白雅诺齐名的当红小花。
    “你都不知道自己唱歌的时候有多迷人，感觉整个人都在发光，美的不要不要的。”
    董萌萌一脸花痴的捧着脸，注视着苏晴茉，看得她耳根都红了。
    算起来，这是苏晴茉第二次遇到粉丝，对方的热请着实让她吃惊不小，同时，一股无形的压力也慢慢升上心尖。
    对方不但比她小，还比她红，被这样一个人崇拜，那滋味，五味杂陈啊。
    董萌萌熟稔的挽着她的手，四处张望着，“我听说还有一个特邀嘉宾，是不是还要等他一起啊？”
    “要不咱们先登机，其他人都已经上去了。”辛迪提议道。
    一行人刚上飞机坐好，副导演徐伟带着摄像和导游阿坤姗姗来迟。
    一番自我介绍以后，众人纷纷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身材魁梧，皮肤黝黑，长相憨厚淳朴的大个子男人身上。
    充满探究与好奇的视线，不断梭巡在他那身很有特色的民族服装上。
    “听说村寨坐落于原始森林，会遇到野人吗？”
    “你们那的人生病是不是都不去医院，全靠吃虫子，喝树汁？”
    “你们睡觉是不是都在树上？”
    阿坤被问得一脸懵，尴尬的挤出一抹笑，眼神求助的看向徐伟。
    徐伟大手一挥：“别问，问就是听不懂。”
    “···”
    第75章
    徐伟的话瞬间让人群炸了锅。
    “听不懂？那我们去了目的地怎么和当地人交流？”
    “节目组打着野外生存的旗号，该不会真的走野路子吧？”
    “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这个节目是个坑呢？”
    七嘴八舌的质疑，搅得徐伟脑仁疼。
    他赶紧出言宽慰：“各位，稍安勿躁，村里有通汉语的，而且咱们也带了翻译，只是恰好被留在了剧组那里，大家刚才问的那些问题，我都能回答，村子虽然地处偏远，但绝不落后，水电网都是通了的。”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再者，咱们国家早已步入高度文明的时代，关于少数民族的一些愚昧言论已经是过去式，村子里有卫生院，也有世代相传的民间中医，吃穿住行与城市无异。”
    “野人这种传闻更是早八百年就被证实是无稽之谈，大家大可放心，节目组之所以选择那里，只是想让观众和大家切身体验一下傈僳族崇拜自然，敬畏自然的风土人情。”
    “《自然之子》旨在让大家体验过后，把自己的所感所想，分享给观众，借助众位的社会影响力，一齐呼吁大家保护环境，共同构建环保社会，捍卫绿色家园。”
    “村落的选址是经过多方考察和筛选后选定的，绝不是脑袋一热的冲动，不管是自然还是人文环境，都非常具备体验性，我相信大家此行一定会留下深刻的印象。”
    徐伟的一席话成功安抚了大家惴惴不安的心。
    自从接到邀约，艺人们都在查询和傈僳族有关的人文知识。
    但网络上能查到的知识都太过笼统，根本连皮毛都探不到，加之节目组在宣传时故意制造神秘，难免让受邀艺人忐忑。
    谁知道节目组卖关子的背后，是不是还存了借着艺人的措手不及，再制造点吸引眼球的规则，以博得高收视率。
    毕竟在这娱乐至上的时代，任何能博观众一乐，拔高收视率的机会，都是各家卫视绞尽脑汁寻找的噱头。
    尤其那些专门让明星出丑满足观众恶趣味的节目，更是异军突起，成为不容小觑的势力。
    介于这么一种哗众取宠的存在，才使得大家风声鹤唳。
    “如果真如您所说，这个节目倒是很有意义。”
    “不管怎么说，既然来了，就好好体验一下吧。”
    “人生苦短，什么样的生活都该体验一番，你说是不是啊苏苏姐。”
    董萌萌亲昵的靠着苏晴茉，仰着脑袋问她。
    “嗯，我忽然有点期待了。”
    徐伟笑着接茬：“如果大家没有疑问的话，不如好好休息一下，因为一会儿下了飞机，还得坐四个小时大巴才能到。”
    有了之前的安抚，大家也没再对下面的行程抱有怨言，各自抖开小毯子，戴上眼罩休息了。
    江泠兮因为想着时樾，怎么也睡不着，忍不住还是给小风发了条消息。
    [你们到哪儿了？]
    按下发送键以后，她呆呆的盯着聊天页面，陷入了沉思。
    趁虚而入这种机会，其实是好坏参半的。
    好的是，当事人处于极度脆弱、急需安慰的时段，任何人在这个时候送上关怀，都能撼动心房。
    坏的是，如果当事人铁了心要一条道走到黑，那么不管是谁安慰，都会被当成别有用心。
    就冲时樾对白雅诺那种一根筋的痴情，越是脆弱的时候，他越是要为爱竖起心墙，如果她用力过猛，只会适得其反。
    要怎么做才能润物细无声呢？
    [我们正徒步进村呢，您到哪儿了？]
    [我还要六个小时才能到呢，时樾心情怎么样了，有没有穿帮？]
    小风抬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时樾，他正安静的走着，时不时环顾四周，吸两口新鲜空气，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没有，不过一会儿到了拍摄地，怕就···]
    [小风啊，你以前骗过他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
    [···我在想···时樾会不会揍你？]
    小风拧眉想了想，他家樾哥温柔体贴，哪怕他在工作中犯了错，也从没有骂过他，一直以来都像兄长似的关照着他。
    [樾哥脾气很好，从没有骂过我，又怎么会揍我呢？]
    [也许是你做的事还没出格到挨揍的地步，本来呢，骗他出来玩没什么错，但危就危在有我在场，时樾又不是傻子，一眼就能看穿我俩拙劣的勾结。]
    小风忽然如梦初醒，樾哥现在算是半失恋状态，他着急忙慌的牵线搭桥，尤其对方还是雅诺姐的死对头，仔细一想，其心可诛啊。
    [···那现在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小风，对不起，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小风握着手机，心里堵得慌，她是因为喜欢，而他才是真的利用。
    [泠兮姐，你千万别自责，樾哥总要走出去的，你是最佳人选。]
    江泠兮眼睛一亮，美人卖惨无往不利啊。
    [5年的感情，哪儿那么容易放下，我明知艰难还要一往直前，是不是有点缺心眼？]
    [不不不，这绝不是缺心眼，而是执着追寻真爱，您一定要坚持，我不会让您孤军奋战的，有我在，早晚都会攻克这个山头的。]
    小风点击发送后，不自觉的攥紧手机，眸光里写满了信誓旦旦。
    江泠兮得逞的扬起唇角，时樾和她之间，终于有牵拉的线头了，这风筝，她放定了。
    [我会努力的，我就不信凭借一颗赤诚之心打动不了他，时樾我志在必得（握拳）]
    小风想象着江泠兮说这话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恰好被时樾看到，他狐疑道：“跟谁聊天这么乐呢？”
    小风心虚的摁下锁屏键，抓了抓耳朵笑道：“没有啊，就看了一个好笑的视频，写了几句评论。”
    时樾探究的眼神在他脸上梭巡，“你撒谎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摸耳朵，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小风吓得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时樾挑眉，朝他逼近了几步，居高临下的觑着他，眼中全是审视。
    小风心虚的后背直冒汗，斟酌着要不要趁此机会暗示一下江泠兮的存在。
    结果下一秒，时樾忽然笑道：“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啊？”
    “我一直听到你在回复信息，如果只是工作短信，你不会面带笑容，说吧，是谁？”
    “没谁。”小风心虚的把手机藏到背后。
    “手机给我。”时樾眯着眼睛伸出手。
    小风摇头，步子下意识往后挪。
    “你肯定有事瞒着我。”时樾的眼神越来越沉，“自己说，还是我去查？”
    比起他和江泠兮密谋大业被抓包无疾而终，他毅然选择自毁职业生涯。
    他悲壮道：“不用查了，是我骗了你，我给你吃安眠药，带你出来旅游，都是为了让您顺利参与《自然之子》的录制，走完这段山路就是目的地了，您如果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小风说完，心虚的耷拉着脑袋，一副等待宣判的样子。
    结果时樾噗嗤一笑：“我早知道了，就想看看你小子什么时候沉不住气。”
    “···”
    “你这些小伎俩我一眼就看穿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刚是不是在向宁总邀功，以为骗过我了？”
    小风沉默着，心里的小人一个劲摇头，猜错方向了。
    “别逞能了，一定是这样，我太了解你了，你个傻小子。”
    小风瞪大眼睛，我傻？
    “行了，我不会怪你，我确实需要远离嘈杂的环境，好好静一静，既然来了，就边工作边散心吧。”
    时樾惬意的伸展着四肢，仰头沐浴着薄雾附着的阳光。
    小风静静的看着他，心绪复杂，一会儿见了泠兮姐，这副岁月静好的淡定怕是会裂开吧。
    他会不会有点不厚道，要不先给他点提示。
    “樾哥，您能这么想就好了，最近这几年您就没有过像样的假期，虽然这次也是工作，但比起以前的拍摄环境，那可是天壤之别，彻底远离尘世的喧嚣，更能帮您看清自己的内心。”
    时樾做了个深呼吸，一脸享受的眯着眼睛，“我有时候挺羡慕余先生的，在最风光的时刻宣布息影，毅然回归自然，这份豁达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其实您也能豁达，只要您肯放下心里的执念，不再做无畏的坚守，多考虑自己，也许就不会这么烦恼了。”
    时樾神情微顿，继而笑道：“我知道你想劝我放下她，可是小风啊，那曾是我努力的动力，也是我曾畅享过的未来，如果过去和未来都消失了，那我的人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怎么就没有意义呢，您一路走来斩获的殊荣，创造的成就，都是对您的肯定，为什么偏要把自己的努力当成一种不得不做的责任呢？”
    时樾轻笑道：“等你遇到喜欢的人，你应该就会明白我的心情了。”
    “樾哥，咱能别这么一根筋吗，不值得啊？”
    “感情这种事本就难以衡量，更不是值得与否的问题，总之···”时樾默默叹了一口气，“我不会成为先放弃那个人。”
    “您···”小风唉声叹气，“您又是何必呢？”
    第76章
    时樾拍了拍小风的脑袋，笑道：“走吧，等你哪天开始谈恋爱了，再来和我论证爱情的问题。”
    “我才不要谈恋爱，女人好麻烦啊，心里想什么又不说，总要人猜，猜对了说你心机重，猜错了又说你不在乎她，像我这种直男，只配单身一辈子。”
    时樾被他的郁闷逗笑了，“说得好像你接触过很多异性似的。”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公司里的女明星什么样的没有，我就一个都没好感。”
    “哟，口气挺大啊，那究竟要什么样的人，才能入你的眼呢？”
    “当然是率直的，敢爱敢恨，有什么就说什么那种。”
    “哦~”时樾的尾音带了丝揶揄，“这么说是有目标了？”
    “目标倒是没有，榜样倒有一个。”
    “谁啊？”
    “江姐啊。”
    时樾脚步一顿，诧异道：“江泠兮？”
    小风笑着点头，一脸的纯真无害。
    时樾微微蹙眉，第一感觉就是江泠兮惯会蛊惑人心，可一想到当初她在祥云村说的那些话，心底的戒备倏然降低不少。
    她说的没错，在没有了解一个人的时候，贸然评判是不公平的。
    小风看着他复杂的神情，小心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时樾一边说着‘没有’，一边往前走着。
    小风一时摸不准他对江泠兮的态度，紧随其后试探道：“您和雅诺姐的争吵是不是因为她？”
    时樾不自觉的收紧了手掌，“我和雅诺之间的事和任何人无关。”
    小风假装如释重负道：“那就好，我还担心您恨她呢。”
    “我为什么要恨她？”
    “这不因为绯闻嘛，江姐一直耿耿于怀，生怕您误会她借您炒热度。”
    “那件事本就是意外，谁也没想到。”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您不反感她就好。”
    时樾蓦的停下步子，垂眸看着小风，明知故问道：“她的事情你为什么这么清楚？”
    “额···”
    完了，试探过头了。
    面对时樾质疑的目光，小风硬着头皮道：“这不，上次送她回家嘛，我们聊了一路，觉得很投机，所以···就加了微信。”
    小风探究的视线飘向时樾，犹豫道：“如果您···不喜欢，我可以删了她。”
    “和谁交朋友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干涉的，只是···”
    时樾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已经了解的那部分江泠兮告诉他，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兴许她展现在别人面前的样子，和他看到的不同。
    “只是什么？”小风一脸紧张。
    “没什么，走吧。”
    又往村子里走了约莫十分钟，远远就看见不远处被竹篱笆围着的院子，里面伫立着两排造型奇特的竹楼。
    天空湛蓝如洗，绿色竹楼隐匿在密林里，清风吹起炊烟袅袅，带来淡淡的柴火味，林间时而飞过一群小鸟，追逐着从他们身旁矮矮的飞过，好像根本不怕生人。
    “这小竹楼真别致，应该就是这里了。”
    小风站在院外环顾四周，隐约可见架设在外面的各种电线，屋内时不时传来吆喝工作人员布景、摆道具的声音。
    小风刚走近院子，导演吴玮就看到了他们，一闪而过的诧异瞬间被惊喜取代：“时老师，您提早到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接您啊。”
    “没事，这里也不难找。”
    “来来来，赶紧进屋坐。”
    吴玮带着他们进屋，路上随手抓过一个工作人员，让他赶紧收拾房间给时樾休息。
    穿过两边的竹楼，迎面是三座茅草屋，最中间的那间屋子里聚集着很多人，正在安装拍摄器械，左边的一间写着休息室，右边一间堆放着许多杂物和炊具，工作人员正在清点物品。
    到了休息室，吴玮亲自给时樾倒了一杯茶，随后指着一旁的助理说道：“这是小周，负责所有嘉宾的后勤，有什么需要就跟他说。”
    “好。”
    “您之前参加过类似这种，民俗生活类的节目吗？”
    “没有。”
    “那您有没有什么禁忌，比如恐高、怕黑、或是食物过敏什么的？”
    “都没有。”
    “好，那我一会儿让工作人员给您一份详尽的行程表，您要是有不方便参与的项目都可以和我说，这是对特邀嘉宾的优待。”
    “不用，我可以全程参与。”
    吴玮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一个欣赏的笑：“这样就更好了，有您全程参与，咱的收视率指定居高不下。”
    “我能问问都有哪些嘉宾参与吗？”
    “能，当然能了，之前是为了保持神秘感，您如今都到了，也就没必要瞒着了。”
    吴玮说着把参演嘉宾名单递给他。
    时樾在看到曼影娱乐这几个字的时候，眉头明显一皱。
    吴玮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笑着解释道：“这两位艺人是余先生极力举荐的，我看过他们的资料，虽然离一线很远，但胜在标签独特，话题度高，为了节目效果，所有就···希望您不要介意。”
    “吴导说笑了，我只是有些意外，并不介意。”
    “那就好，那就好，如果您对行程没有异议的话，一会儿我就直接发给其他嘉宾了？”
    “挺好的，行程很有趣，相信会是一次难忘的体验。”
    “这也是节目组的初衷，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告别了吴玮，俩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往住处走着，即将错过两旁的竹屋时，小风忍不住问道：“樾哥不住这吗？”
    “是这样的，时先生作为特约嘉宾，要等正式开拍以后才入住竹屋，今天暂时住在院子外面的茅草屋里。”
    “哦，是这样啊，也行，两种屋子都能体验一下。”
    时樾被安排在了院子外面的一排茅草屋里，每一间都配备有书桌和床，材质多半也是竹制的，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安顿好了时樾，小周对小风说：“随行的经纪人一共有两个，除了您以外，还有曼影娱乐的江老师，她也住在这边，剩下的两间房您可以任选一间。”
    对方说到江老师的时候，小风下意识瞄了一眼时樾，时樾正背对着他收拾行李，动作明显一顿。
    “好，我知道了，您去忙吧，这里交给我了。”
    “那好，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
    “好的。”
    小风赶紧把他送走了。
    “你去收拾自己房间吧，一会儿咱们出去走一圈。”
    小风见他表情没什么情绪，笑着应了声‘好’，拎着行李箱走了。
    时樾假装看风景，余光瞄着他如何选择房间，果然如他所料选了最边上那间，故意留出中间的屋子。
    时樾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赞扬江泠兮收买人心厉害呢，还是怪这小子胳膊肘长歪了呢。
    小风刚收拾完行礼，就乐颠颠的给江泠兮发消息邀功。
    [姐，您还有多久到？]
    [刚坐上进山的大巴，估计还有三四个小时吧，时樾知道了吗？]
    小风看着这条信息会心一笑。
    [您别慌，安安心心的来，我都帮您安排好了，就住我樾哥旁边的屋子]
    [（星星眼）福利这么好？]
    [那可不，只是有一点不怎么好？（沮丧）]
    [怎么了？]
    [樾哥知道您要来，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很平静，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
    [害，我当是什么大事呢，稳住，不急这一时半刻]
    [哎，樾哥这种人，就是太重感情了，明知深情错付却还是难以放下，这到底好不好？]
    [小风啊，像你樾哥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濒危生物，要想拯救他，必须下猛药，刮骨疗毒，破而后立，难，肯定是难的，但一旦得到他的爱，那就是至死不渝的，所以，不管再艰难我都不会放弃，我要定他了。]
    小风想象着她说话时的样子，唇角的笑意不自觉的上扬，可一想到多变的人心，又有些担心，踌躇了半晌，还是把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泠兮姐，您真决定非樾哥不可吗？]
    [您别误会，我只是害怕樾哥再受伤，如果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樾哥怕是会就此一蹶不振了。]
    江泠兮怔怔的看着这两条信息，默默在心底叹气，这孩子还是太单纯了，男主可是支撑剧情的主要人设，哪怕再受伤，他也死不了，只要人活着，就不算她的罪孽。
    [我知道你担心他，我又何尝不想爱他、疼他、给他无尽的温暖，我也算几经浮沉的人了，抛开那些名利与浮华，我最想要的还是一份能相守一生的爱，时樾这么深情，我怎么舍得伤害他，那是要遭天谴的。]
    [（哭）有您这句话我就安心了，泠兮姐加油，我挺你。]
    [（拥抱）你真好，谢谢你小风。]
    结束聊天以后，江泠兮整个人神清气爽，纵使车子犹如在海浪中颠簸，她也一点不觉得难捱，恨不能化作一缕闪电，立马劈向时樾，只有快速拿下这个山头，她才能心无旁骛的画饼。
    比起俘获一个人的芳心，她更喜欢亲手将一群门外汉炒成顶流，只有这样的成就才配得上她机敏过人的才智。
    男人哪有事业香。
    第77章
    经过四个小时的颠簸，一行人总算到了目的地。
    向来在人前风光无限的艺人，此时个个都染上了仆仆风尘。
    舟车劳顿外加山路崎岖，纵使再强悍的身体，也终归拜倒在了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笔墨之下。
    吴玮亲自出来迎接，看着众人难掩的疲态，脸上写满了歉疚：“辛苦大家了，房间已经安排好了，各位先安置行李，休息一下，一个小时后开饭。”
    “这破地方是谁选的，让不让人活了！”杨尼克顶着一头凌乱的长发，惨白的俊脸全是戾气。
    “为了节目效果，大家只能委屈一下了。”吴玮笑着环视众人。
    “你最好保证这个节目能火。”杨尼克恶狠狠的指着吴玮的鼻尖，像是要吃人似的。
    “只要大家同心协力，节目肯定能一炮而红的。”
    吴玮说话滴水不漏，杨尼克一拳打在棉花上，只能作罢，拖着行李箱走了。
    江泠兮趁机走到他身旁，客套的打招呼：“吴导您好，久闻大名不甚荣幸，我是曼影娱乐的江泠兮。”
    “哦~您好您好。”吴玮不自觉的打量着她，面上带着笑。
    能攀上余北穆那样的傲才，想来是有点能力的，就算现在的地位不及其他人，迟早也会崛起，所以，他从听说那一刻起，就没想要怠慢她。
    “苏苏和老罗第一次参加真人秀的录制，有不足之处，还请导演多多指点，千万不要因为余先生的举荐而有所顾忌，咱既然来了，自然要听从您的安排不是。”
    因为这话，吴玮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余北穆在圈内的威望并未随着他的隐退而消失，能攀上这样的资源，今后已经能平步青云了。
    同样的处境换成别人，早不知狂到什么地步。
    想起网络上那些黑料，他忍不住叹道：“这流言啊，确实不能尽信，您明明是个知书达理的人，那些黑子真是可恶。”
    “都说苍蝇不叮无缝蛋的，以前确实是我给了黑子可趁之机，如今还能继续待在这个圈子，我已经感激不尽了，人都是在挫折中成长的，谢谢您的理解。”
    吴玮看着她丝毫不掩过去的真诚，笑道：“我相信，假以时日您一定会东山再起的。”
    “承您吉言了。”
    俩人相视一笑，这近乎就算套着了。
    艺人们按照节目组的分配，各自去了自己的房间。
    江泠兮想到老罗下车时苍白的脸色，一时有些忧心，拖着行李箱朝着写有他名字的竹屋走去。
    苏晴茉已经先她一步去照顾了。
    “老罗，你除了头晕恶心，还有哪里不舒服？”
    老罗无力的□□了一声，语调不自觉的染上几分凄凉：“如果我死了，记得把我和二胡葬在一起。”
    苏晴茉倒水的动作一顿，偏头觑了他一眼：“如果晕车会死人的话，我已经死过几百回了。”
    “我就是想交代你们一声，要是哪天仓促死了呢？”
    “您想的倒挺美，您儿子的老婆本都没挣到，阎王不会收你的。”
    江泠兮顺手接过苏晴茉倒好的温水递给他：“晕车而已，别这么矫情！”
    老罗凶巴巴的瞪了她一眼，不情不愿的接过水一口气喝完，负气的躺回去，闭上了眼睛。
    江泠兮笑了笑，自顾拿出吴玮给她的行程单，“这是你们接下来要走的行程，体验的项目说句跋山涉水一点不为过，您现在要是退缩的话···”
    “能吗？”老罗顿时来了精神。
    “能啊，违约金交一下。”
    “···哼！”
    “当初可是您自己说不输给年轻人的，这才一场晕车就把您打趴下了，人生在世什么样的体验都得走一遭，这些项目指定能唤醒您年轻时的斗志。”
    江泠兮边说边来回摆弄着行程单，刷拉刷拉的纸张声，一下下的晃动着老罗的好奇心。
    “让我瞧瞧都有哪些项目。”苏晴茉迫不及待的拿过去翻看，“激流勇进、悬崖探宝、深山采蜜、山神祭祀、长街宴。”
    她一边咂摸一边想象着，又是好奇又是担心。
    “老罗，你赶紧好起来，有你陪着我，哪怕失足掉了崖，或是落了水，黄泉路上也能有个伴。”
    “···”
    “苏苏，你可别再刺激他了，他要真的弃演了，我上哪儿凑违约金去。”
    “我不会弃演的，我睡一晚明天就好了。”
    “对嘛，这才是老一辈艺术家的职业操守，老罗，加油，等你红了，民乐就出头了。”
    江泠兮握拳打气。
    “去去去，都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老罗沉着脸撵人。
    “一会儿吃饭叫你吗？”
    “不用。”
    “那行吧，走了啊。”
    江泠兮目送苏晴茉回到自己房间以后，拉着行李箱朝院外的茅草屋走去。
    三座茅草屋孤零零的坐落在院外，头尾两间屋子都有光线透出，唯独中间是黑的。
    她边走边观察，还没猜出时樾在哪间屋子呢，就先碰到人了。
    时樾和小风从一旁的小径里走了过来，边走边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嗨！时老师，好久不见啊！”
    江泠兮挥手，脸上全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时樾闻声顿了顿步子，在看到她毫不掩饰的喜悦时，慌忙错开了视线。
    小风三两步朝她跑了过去：“您什么时候来的，累不累？”
    “刚到，除了腰酸其他都好。”
    江泠兮双手叉腰，把完美的腰线弧度给展露了出来，她还不忘对时樾说：“您什么时候到的？”
    时樾余光瞄到她的动作，脑中很快闪过她那天忽然撩衣服的一幕，声音沉了好几度：“中午。”
    “那还好，休息得差不多了，明天应该有精神录制了。”
    江泠兮说着打了个哈欠，一脸疲态的对小风说：“我这一路就担心老罗的身体，他那把老骨头哪里受得了这种颠簸，这不，晕车倒下了，哎，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录。”
    “啊？导演为了赶时间，只休息今晚，老罗明天能恢复吗？”小风也是一脸担忧，“对了，我这有晕车药，我这就给他送去。”
    “那就麻烦你了小风。”
    “没事没事。”
    小风走了以后，时樾低头准备进屋，江泠兮眼疾手快的挡在他面前，时樾抬头看着她，眼神询问。
    江泠兮浅浅的勾起唇角，风情万种的湿润眼眸含笑看着他，她柔声问道：“这么久没见，你有没有想我啊？”
    时樾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回以一记无语的冷笑：“我为什么要想你？”
    “因为我喜欢你啊。”
    时樾俊脸一沉：“我不喜欢草率的人，喜欢这两个字也不是这么用的。”
    “那你可以教我怎么用啊，我可以学。”江泠兮一脸真诚的注视。
    时樾发觉，每次遇到江泠兮，他都会自讨没趣，“让开。”
    “我不！”江泠兮伸展双臂。
    时樾越想绕过她，她越奋力的挡住去路，原本三步就能跨入的门栏，愣是在和江泠兮周旋时，不断被逼得往后退。
    时樾回头看了看小院，工作人员都在忙碌，没人注意这边，如果再僵持下去，就没准了。
    他停住脚步，垂眸看着她，认真的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或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你知道的啊，我想追你，还想得到你的心。”
    时樾沉声道：“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我不会放弃雅诺。”
    江泠兮的笑容僵在脸上，盈盈注视瞬间变得暗淡无光。
    “就算她不要你，你也不放弃吗？”江泠兮仰望着他的眼神带着三分委屈，七分幽怨。
    时樾再次蜷缩手指，“是。”
    江泠兮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忽然耷拉下脑袋，丧气道：“好吧，我知道了。”
    在时樾略带局促的眼神里，她头也不回的进了中间的小屋，大门关上那一刻，屋子里的灯迟迟没有打开。
    时樾在原地站了几秒，最终还是回了自己的小屋，只是一颗心再也没法平静下来。
    到了吃晚饭时候，导演让小风把饭送到时樾房间，明天正式开拍才会让他出场。
    小风一边摆盘，一边碎碎念：“这次旅途确实超出了大家的身体负荷，今晚吃饭的只有四个人，其他人都因为身体不适没去，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顺利开拍。”
    “樾哥，您先吃着，我去看看泠兮姐。”小风说着站起身，边走边嘀咕：“明明刚才状态很好来着。”
    小风走了以后，时樾看着满桌子的佳肴，顿时也没了胃口。
    *
    江泠兮借助着蜡烛微弱的光，一边吃着小风给她带来的晚餐，一边打听情况。
    “你说我没去吃饭的时候，时樾什么表情？”
    三间茅屋间隔距离很近，说话必须压低声音，否则就可能被时樾听到。
    “什么表情都没有。”小风比她还失落。
    “正常，有表情才奇怪，对于这种痴情的人来说，移情别恋好比欺师灭祖，不到万不得已绝做不出违背良心的事。”
    “那怎么办？雅诺姐只要一日不提分手，咱樾哥就要吊在她这颗树上，那您何时才能熬出头啊？”
    江泠兮轻叹一声：“就这么熬呗，还能怎么办？”
    “樾哥怎么就这么轴呢？”
    “也还好啦，我看上的就是他的轴，我也是自作自受了。”
    “泠兮姐，如果樾哥一开始遇到的是你就好了。”
    “感情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扯淡，我爱的人爱别人的悲剧每天都在上演，那又如何呢，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深情换深情就好了呀，放心吧，我没这么容易退缩的。”
    小风一脸心疼，偏偏又无能为力，满腔愤懑只能化作不断夹菜的动作，“您多吃点，舟车劳顿辛苦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千万守住了啊。”
    江泠兮越来越喜欢小风这傻小子了，胳膊肘拐的也太明显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云川见晚’的灌溉，啵一个
    第78章
    第二天一早，导演把艺人们集合到会议室，在看到时樾的时候，董萌萌和辛西娅同时发出了惊呼声。
    “时、时时时樾，啊···”辛西娅经过了压抑的惊呼，在嗓子眼儿来回转悠，一双眼睛跟手电筒似的，直直的扫在时樾脸上。
    一旁的董萌萌死死的抓住苏晴茉的手，低声狂叫：“啊啊啊啊，时樾，是时樾！”
    苏晴茉虽然没叫，但她的痴汉眼已经道明了此刻的心情，她回握着董萌萌的手掌，无声胜有声。
    时樾早已见惯这样的场面，淡笑着朝她们这边颔首示意。
    “啊····”
    抑制不住的叫声终于挤破了喉咙，冲了出来，惹得一旁的杨尼克白眼翻飞，颇为嫌弃。
    闵楚月隔空和时樾对视了一眼，相互颔首算是打招呼。
    江泠兮坐在闵楚月旁边，一边翻看着手里的行程表，一边和罗知源低声说着话，浑然没有被周遭的骚动干扰。
    时樾的视线在她身上停驻了半秒就移开了。
    人到齐以后，吴玮开始和大家讲述活动行程里的细则，确认大家都没有异议以后，他开始安排今天的任务。
    由于《自然之子》未播先火，为了保持热度，整个节目的录制将以直播的形式播出，正式开播是明天，今天拍先导片预热。
    换好衣服后，艺人们聚在一块绿色的幕布前，先拍个人，再拍团队，时樾作为特邀嘉宾，自然首当其冲。
    时樾的镜头感很强，不断的变换姿势和表情，每一帧都散发着满满的魅力。
    现场的花痴们狠狠的饱了眼福，时不时发出压抑的尖叫，就连心有所属的苏晴茉，也难逃时樾的魅力网，和董萌萌一块儿疯叫着。
    江泠兮默默的看着时樾出神，眼中尽是担忧，先导片一旦放出去，这节目怕是要炸，但愿苏苏和老罗不要被炮轰吧。
    时樾觉察到她的视线，下意识看了过来，江泠兮猛地垂下脑袋，转身走了，看起来沮丧极了。
    时樾收回视线，表情未变，心却有点乱。
    拍完了先导片，接下来就是熟悉环境，工作人员带着艺人们四处走了走，把明天拍摄的内容大概讲了一下。
    听闻他们需要深入密林找蜂蜜，几个女艺人就开始担心起来。
    “蜜蜂好像也会咬人的吧，要是被蛰，那不是破相了嘛！”辛迪担忧的抚着脸庞。
    “大狗熊好像也喜欢吃蜂蜜，渺小的人类和熊抢食，那还不死翘翘？”比起脸，董萌萌更惜命。
    “蜂蜜多好吃啊，为了它我愿意犯险。”苏晴茉一脸浑不在意。
    “大家别担心，明天将会有专业的采蜂人带领大家，防护装备也都准备好了的，不会有任何危险。”
    众人松了一口气，工作人员又带着他们走了一段，最后在村子的入口处站定。
    他指了指前面炊烟袅袅的村寨，“这边是节目录制的第一个地方，拍完了这里我们还要深入另一个村寨，那里是长街宴的拍摄地，拍完了长街宴，节目就杀青了。”
    众人了然颔首，纷纷看向不远处与世隔绝的村庄。
    零星散布着的茅草屋和周围的山石密林融为一体，薄雾萦绕在高耸的山腰，山涧留下的溪水穿过村落，宛如游龙般守护着村子，赤脚的孩童在小溪里嬉闹，笑声击打在山谷中，久久无法消散。
    如此宁静惬意的一幕，让众人不自觉的想起了儿时的某些相似场景。
    闵楚月率先出声，打破了此时的安静：“可以回去了吗？”
    “当然可以了。”
    工作人员带着大家往回走，辛西娅一步三回头十分不舍，“小孩子的笑声是这个世界最美的音符，人一旦长大就再也回不去了。”
    “可不是，长大了什么烦恼都来了。”辛迪也是一脸惆怅。
    “可是人总要长大的呀，没人能回到过去，珍惜当下更重要，你觉得呢苏苏？”董萌萌晃悠着苏晴茉的手，一脸笑意盈盈。
    苏晴茉认同的点头：“虽然回不到过去，但我们还能把控未来，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就朝着那个方向去努力，生活同样美好。”
    “说得没错，我家苏苏不仅歌唱的好，思想也这么豁达，简直是个宝藏女孩。”董萌萌丝毫不掩崇拜的赞赏着。
    苏晴茉被夸红了耳根，揶揄道：“萌萌，我们明天才去采蜜，你怎么今天就吃上了，怪齁人的。”
    “就是就是，腻死人了，萌萌简直是苏苏的脑残粉。”辛西娅假装嫌弃道。
    “你才是脑残粉呢，我是真爱粉。”
    “脑残。”
    “真爱！”
    俩人笑闹着打作一团，闵楚月看着她们，轻轻扬了扬唇，年轻真好。
    *
    晚餐的时候，导演特意把人聚到了刚刚布置好的餐厅里，也是整个节目出境率最高的地方。
    三米长的餐桌全由竹子搭成，餐具和酒杯也都是竹筒做的，每个艺人面前都摆着一根竹筒，里面盛着米饭，安静的躺在绿色的粽粑叶上。
    大米的幽香混合着竹子的味道，直往人鼻子里钻，惹得肚子里的馋虫跃跃欲试。
    艺人们为了保持身材，很多时候吃的都是寡淡无味的营养餐或是减脂餐，面前就地取材的山茅野菜，顿时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粽粑叶烤鱼、清炒奶油菌、鸡蛋炒香椿、竹筒饭、自制风干肉···
    这些菜式从名字到食材，每一道都很新奇，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更别提扑鼻而来的香味了。
    大家边吃边聊，惬意又舒心，就连一直阴沉着脸的杨尼克，也在吃了一筷子烤鱼后，眉头舒展心情愉悦。
    一顿饭众人吃得心满意足，眉飞色舞，唯独小风愁容满面，他忍不住问着旁边的苏晴茉：“苏苏，泠兮姐怎么又没来吃饭？”
    “她有事要处理，一会儿我给她带去。”
    “一会儿都快吃没了，你要让她吃剩菜吗？”
    “放心，我一早就先给她留了菜的。”苏晴茉的拍了拍桌上的双层饭盒示意。
    小风看了看她面前的碗碟，估摸着她还得吃上一会儿，于是说：“我吃好了，我先给她送去，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你都没怎么吃呢，我很快吃完，马上送去。”苏晴茉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还是我去吧，我没什么胃口。”小风伸手拿过饭盒。
    “给我吧，我去送。”
    时樾直接接过小风手里的饭盒，径直站起身对大家说道：“我吃好了，各位慢用。”
    然后在小风和苏晴茉惊奇的眼神里，从容的离开了。
    *
    江泠兮正在茅屋前的小河边百无聊赖的扔石子玩，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能去餐厅，她还没想好要以怎样一个状态出现在时樾面前。
    暂时的低落，确实能引起他的同情心，让他多看那么一两眼，可这也是缓兵之计，等他想起自己该在意的只有白雅诺的时候，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重新崛起恢复主动吧，又显得她太过没心没肺，显得她很卑微似的，也不好，哎，这定海神针还真难撩。
    ‘咕~~~’
    饥饿的肚子再次发出了抗议，在这寂静的夜里尤为突兀。
    江泠兮叹道：“我也饿，可我不能去啊，他现在应该不想见我，理解万岁，别叫了啊。”
    时樾此时已经走到了她身后，听了这话更觉心底堵得慌，“任何事情都比不上吃饭重要。”
    江泠兮背对着他的身体猛地怔住，意识到时樾真的来了以后，她猛地站起身，“你，你怎么来了？”
    时樾示意手里的饭盒：“替小风送饭给你。”
    江泠兮顶着一头问号，迟疑的接过了饭盒，“谢、谢谢。”
    俩人就这么站着，一个局促的捏着饭盒，一个垂眸看着地上的落叶，相顾无言。
    “你不回屋吗？”江泠兮试探的问道。
    “不了，今晚住竹屋。”
    “哦。”江泠兮难掩失落，“谢谢你特意送饭给我，那我回去了。”
    江泠兮转身迈步，心中一个劲咆哮，喊停，快喊停。
    “等等。”时樾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
    江泠兮迅速转身，眼底涌上一抹希冀，握着饭盒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发白。
    她的所有情绪都没有逃过时樾的眼睛，原本要出口的话，生生转了个弯，变成：“抱歉，我昨天说的话有些过分了。”
    江泠兮笑着摇头：“你不用道歉，原本这件事就和你无关，是我自己奢求太多了。”
    时樾在心底叹气，面上无波无澜：“我和雅诺之间有着太多的牵绊，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说得清的，别再浪费时间了，不值得。”
    江泠兮朝着他走了过来，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郑重，她仰头问他：“时樾，你讨厌我吗？”
    时樾如实摇头。
    “我在你面前晃悠，让你心烦了吗？”
    时樾再次摇头。
    江泠兮忽然笑了，唇角向上牵起，带起眉眼弯弯，“这些对我而言足够了，晚安，时樾！”
    笑着向他挥手后，她转身离去，轻快的步伐写满了雀跃。
    时樾一直目送她回屋，视线久久停驻在前方，好半晌才沉沉呼出一口气。
    他仰头看向墨色的夜空，没有高楼大厦的遮挡，星空显得格外辽阔深远，星罗棋布的星星忽闪忽闪的眨着眼睛，带起心湖一片涟漪。
    第79章
    正式开拍这天，艺人们按照剧本重新走了一遍流程，从入场自我介绍开始拍。
    闵楚月走的依旧是御姐风，杨尼克桀骜不驯，董萌萌俏皮伶俐，辛西娅负责甜美，辛迪依然酷辣。
    每一组艺人出场的时候，各家粉丝们都开启疯狂尖叫，疯狂打call的模式，直播间被各种弹幕刷屏，又是喊口号又是表忠心的。
    而轮到老罗和苏苏出场的时候，弹幕全都变成了问号。
    那些没被选中的二三线艺人粉丝，早就等着扒节目组的黑幕，曼影娱乐的艺人一出场，全都涌进来各种阴谋论。
    【说好的一线大咖打底，怎么有野鸡艺人乱入，黑幕简直不要太明显。】
    【经纪人怕不是爬了哪个金主的龙床吧，这也行？】
    【果然还是躺着好啊，边爽边红，完美】
    【江泠兮本来就一身的黑料，辗转在床畔不是很正常吗】
    【像她这种全网黑的高配糊，随便换个人都没脸再踏入这个圈子，可她却不死心，哪怕扶持新人也要挤进来，不可谓不强大】
    【这叫脸皮厚，吃得够】
    【当初她在似水如歌那档节目的骚操作大家还记得吗？那可是踩着许知忆强势出圈的，这次倒霉的又是谁呢？】
    【U1S1，当初是许知忆买通江泠兮的艺人企图让人开天窗，江泠兮只是在教她做人，而且人证物证俱在，最后她被广电封杀，难道也是因为别人诬陷？】
    【虽然江泠兮口碑不好，但她手下的艺人确实有实力，还很搞笑，节目组请他们来，怕也是为了烘托气氛，至少现在看来，他们这组最新奇。】
    【没错，老罗依旧是熟悉的味道，不苟言笑，身背二胡，人胡合一的扛把子，期待他纵情solo，骚气四射。】
    【我也是冲着老男神来的，阴谋狗滚开】
    【前面的都给我收声，轮到特邀嘉宾了，快来盲猜】
    这条弹幕一出，吃瓜群众纷纷脑洞大开，猜测着嘉宾名字。
    和白雅诺一起拍戏的配角，也在关注着这场声势浩大的真人秀首播，一个劲在一旁念叨着自己爱豆名字。
    等时樾出现在屏幕上时，她失落的大叫：“啊，为什么是时樾啊。”
    一旁的助理接茬：“这有什么好失落的，时樾可是当红小生，距离顶流也就差个真人秀了，节目组确实没造假，大咖云集啊。”
    “难不成这档真人秀真能造星？那曼影娱乐这俩十八线艺人也会红咯。”
    “说不准，反正这档节目从官宣起就赚足了热度和话题，只要抢占了风口，猪都能飞一飞。”
    “哎，我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好事呢？”
    白雅诺看着手里的台词本，眼神越来越阴沉。
    此时的江泠兮，正指挥着郑欢欢和苏苏的后援控评，尽量不给那些心里不平衡的粉丝借题发挥，发酵黑幕这个阴谋论。
    虽然黑红也是红，但这次不一样，这是余北穆递来的橄榄枝，她得顾忌他的名声。
    好在，郑欢欢是个明白人，她的顾虑她一清二楚。
    “放心吧泠兮姐，有我全程盯着，还有小泥鳅在背后把关，谁敢提及黑幕，引战曼影，小泥鳅就断谁服务器，没了网路这个平台，黑粉就成了折翅的麻雀，戾气再重也白搭。”
    “季青和余先生那边我也看着的，CP粉们都在我给的线索里翻找蛛丝马迹，有几个嗅觉强的前几天确实翻出了余先生的微博，但都被我安插的间谍给推翻了假设。”
    “嗯嗯，干的漂亮，继续这样吊着他们，坐等时机。”
    “没问题，交给我您放心。”
    有了郑欢欢的保证，江泠兮也就安了一大半的心，眼下她只需想着，如何让苏苏和老罗继续在节目大放光彩就行。
    收起手机以后，她回到了拍摄现场，刚好轮到时樾出场。
    依然是一袭黑衣，身高腿长，五官俊朗，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清冷，像是悬崖上永远也摘不到的仙草，又像幽谷中散发危险气息的妖花，不断激发着人的猎奇心，忍不住想靠近，想采撷。
    辛迪前一分钟还在凹酷辣人设，下一秒看到时樾，纵使再压抑，也难掩那晶亮又花痴的眼神，直勾勾的目送时樾走近。
    时樾牵起一抹淡笑，挨个和在场的人握手：“你好，我是时樾，请多关照。”
    辛迪花痴的回握，眼中的留恋都要溢出屏幕了，这一幕惹得无数男友粉嚎啕大哭，‘爷青结’顿时席卷了屏幕。
    时樾粉丝早已见惯这样的场面，当仁不让的用各种尖叫和示爱，干脆的了结了满屏的‘爷青结’。
    《自然之子》是一档生活类的综艺，旨在带领艺人体验当地民俗文化和生活习俗，因此不会给出特定的任务，只会给出一个主题，让嘉宾们围绕主题展开活动，以达到体验的目的。
    之所以选择这样一个偏远地区，也是为了让明星彻底放下光环带来的便利，在体验的过程中，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观众。
    当嘉宾做完了自我介绍，吴玮笑着登场，开始介绍第一天的主题。
    “既然是生活类的节目，你们接下来的所有活动都要围绕着生活展开，生活生活，首先就是要活下去，所以，第一天的任务就是--入乡随俗。”
    杨尼克皱眉道：“什么叫活下去？”
    吴玮微微一笑：“就是从今天起，你们的吃饭问题得自己解决。”
    “啊？”
    所有人都懵了。
    “自己解决的意思是···”辛西娅试探着开口。
    “自给自足，节目组只提供厨房和炊具，做饭烧的柴火、需要用到的食材都要你们自己搞定，而且不能用钱买。”
    “这是什么霸王条款，不用钱买，难道去抢啊？”杨尼克气得站了起来，头发丝儿都带着火气。
    “请各位注意听主题啊，入乡随俗的意思就是，这里的人怎么生活，你们就怎么生活，这里除了地貌原始，生活方式也是很原始的，既没有便利店，也没有菜市场，有的只是短短3个小时的早市。”
    众人面面相觑，轻松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直播间的观众开始为自己毫无烟火气息的爱豆揪心，弹幕全是一边倒讨伐节目组坑爹，故意折磨艺人，以此博眼球博热度。
    吴玮给了大家几秒钟的消化时间，继续道：“村民们会把自己不需要的东西拿到早市上，以‘物物交换’的方式换取自己所需，这也就意味着，你们想要获得食材，也得有东西用来交换，否则就只能饿肚子了。”
    吴玮说完，笑意盈盈的环视大家。
    听完了吴玮的介绍，大家立马恍然大悟，难怪之前发给他们的行程项目奇奇怪怪的，合着真相在这里等着呐。
    激流勇进、悬崖探宝、深山采蜜、全都是为了收集村民们可能会需要的自然馈赠，而山神祭祀和长街宴大概就是后面几天的主题吧。
    想通了这点，众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来之前就已经做好被虐的准备，只要不是涉及生命危险的项目，再难能难到哪去？
    董萌萌：“这里环境这么好，山珍野味一定不少，我们绝不会饿肚子的。”
    辛迪：“如果完成了任务，有没有什么奖励呢？”
    吴玮：“当然有，节目会为大家送上惊喜大礼包。”
    “大礼包？”苏晴茉两眼放光，“吃的还是用的？”
    “这个得视情况而定。”
    董萌萌不屑的嘘了一声：“咱这节目惯会卖关子。”
    “好了，时间有限，我就不耽误大家了，这里物产丰富，飞禽走兽、山珍野味应有尽头，可能用到的工具也都给大家准备好了，大家各凭本事吧。”
    吴玮朝门口挥手，三个身穿湛青色麻布短衫，及膝黑裤，头上缠着黑布包头的本地人鱼贯而入，其中一个就是导游阿坤。
    “这是节目组请来的汉语导游，只有三个，你们自己分配。”
    扔下这句话之后，吴玮直接走了。
    董萌萌：“搞什么嘛，我们八个人，只给三个导游，怎么分配嘛！”
    杨尼克冷声道：“这不摆明要我们分组行动。”
    时樾：“分开行动，能省下不少时间，尽快集齐可以换取食材的东西。”
    闵楚月：“那就赶紧分吧，按性别还是怎么分？”
    “我们想跟时老师一组。”辛迪脱口而出。
    “我们也想。”董萌萌拉着苏晴茉举手示意。
    时樾怔了下，平静道：“如果都聚在一起，那就没必要分了。”
    四个花痴同时耷拉下脑袋。
    闵楚月：“还是我和时樾一组吧，免得伤和气。”
    四个花痴同时看向她，又妒又憋屈。
    【关键时刻，还是要靠闵老师的大局观】
    【忽然有点心疼这四个花痴，换我也会选时樾，毕竟那么帅，又能独处（星星眼）】
    【抱住我樾哥，咱们不约，樾哥就要独美，做任务也一样，他可以不要导游】
    【我樾哥什么都会，不需要同伴】
    【支持樾哥独美。】
    时樾默默松了一口气：“也好。”
    “我和苏晴茉本来就是组合，我们必须一组。”
    罗知源边说边示意苏晴茉，她只能挪着小碎步回归组织的怀抱。
    “我是苏苏的死忠粉，我跟定你们了。”董萌萌像一贴膏药自动粘到俩人身旁站定。
    “那···那我们岂不是要和他一组咯！”辛西娅绝望的看向杨尼克。
    杨尼克无谓道：“我也可以独立成组，但导游我要定了。”
    他说完直接把其中一个导游拉到身边，倨傲的挑眉看向辛西娅。
    第80章
    杨尼克的不通情理，瞬间让在场的人尴尬起来。
    想好言相劝吧，杨尼克那性格绝对不会有好话，只会徒增尴尬；不劝吧，又显得他们不近人情。
    最后还是闵楚月打破了尴尬：“节目组这么安排，就想制造话题，你们确定要如他们的意？”
    辛迪和辛西娅对视一眼，都是老综艺人了，这样的伎俩她们早就见惯不怪，只是没想到闵楚月上来就戳破套路，憋着一口恶气的辛迪自然不会落下风。
    “一起就一起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杨尼克懒懒的觑了心不甘情不愿的俩人，又对其他人说道：“为了节省时间，是不是还得分配一下任务，比如，一帮人去山里找野味，一帮人去拾柴禾什么的？”
    众人纷纷把询问的视线投向了闵楚月，毕竟这里她咖位最大，最年长。
    “这是要我做主的意思吗？”闵楚月平静回视众人。
    董萌萌一个劲颔首：“群龙无首，亟待领队，您当仁不让。”
    苏晴茉：“闵前辈最合适了。”
    其余人也没有异议。
    “行吧，那就分头行动，我和时樾去打猎，杨尼克带着sin去山里采蜜，老罗你们负责拾柴禾，等我们回来一起去集市换食材。”
    “好。”
    就这样，在弹幕各种期待的簇拥下，八个人分三组行动起来。
    时樾、闵楚月、杨尼克和sin一起朝着竹屋后面的小路进山，由于彼此不是很熟，所以相互间的谈话并不多，一度让直播间的观众着急。
    【这群人好像话都不多，他们打算一直沉默吗，一会儿怎么配合，打哑谜吗？】
    【我们尼克本就是酷盖，话少是常态，节目组又没让他们说相声，话少吃你家大米了？】
    【樾哥从来就这样，和闵老师组队正合我心意，做任务就完了，废什么话。】
    【就是，想看沙雕那挂的，建议你们等苏晴茉和董萌萌，那边指定有爆点】
    【我可听说老罗是冷面沙雕的代表，这档节目我还就期待他们那组】
    【我也我也，老罗对鸡solo那段视频被UP主做成各种鬼畜，无孔不入，太魔性了】
    【前面的同志别走，俺也是冲着他们来的。】
    眼看着直播间弹幕掀起一波呼唤老罗的热潮，吴玮贴心的切入了苏晴茉一组人的镜头。
    【来了，来了，老罗出场了。】
    【他打算一直都背着二胡吗？】
    【看到董萌萌的表情了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就要发出和你一样的死亡拷问了（搓手）】
    “老罗，您就不想把二胡放下吗？咱可是要进山拾柴禾，带着它就不能背背篓了？”董萌萌眼神示意地上的竹编背篓。
    老罗凉凉的扫了她一眼，冷声道：“背篓不能提吗？”
    董萌萌锲而不舍：“您这么宝贝它，要是磕了摔了怎么办？”
    “比起受伤，我更怕它寂寞。”老罗一脸疼惜的抚了抚外壳。
    “···好吧，那您带着吧。”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董萌萌必吃瘪】
    【老罗背的不是二胡，那是他的□□！（咆哮）】
    【哈哈哈，我就知道老罗不会让我失望，二胡这就开始抢戏了】
    阿坤带着三人往屋后面的那座山走去，边走边介绍着周围的植物，告诉他们哪些可以吃，哪些可以当药材，让他们把能拿的都拿上。
    由于雨季尚未来临，干燥的枯枝随处可见，没多久，大家就把带去的背篓装满了。
    回到小木屋的时候，苏晴茉饿的头晕眼花，扶着餐桌发呆。
    “苏苏，你怎么了？”董萌萌一脸担忧。
    “我饿···”
    苏晴茉的语调带着一股子凄凉，微微凸起的小肚子非常识时务的叫唤了起来。
    ‘咕咕’声清晰荡入观众的耳朵，配着苏晴茉可怜的表情，引起一片哈哈哈。
    她开始在屋子里搜寻着可以入嘴的东西，扫视的目光像有形的手，所过之处都透着独属于吃货的精光。
    【苏苏觅食的样子，像极了被迫减肥的我喝了一天水之后的样子，看啥都能入口即化】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是不是想打药材的主意？】
    【你没看错，她看那堆草的样子，犹如黄鼠狼看到鸡。】
    苏晴茉寻遍屋子各处，没有一样可以下嘴，最后只能蹲到那堆准备用来交换的药材旁边。
    “苏苏，你，想干嘛？”董萌萌觉察到了不对劲，那小眼神怎么能两眼放光呢，那可是一堆草啊！
    “我在想，药草连病都能治，止饿更是不在话下吧？”
    苏晴茉说完，一脸期待的看向阿坤，笑问道：“阿坤，能吃吗？”
    阿坤先是一怔，随即挠着脑袋说：“那些多半是治外伤的药，吃了会闹肚子。”
    苏晴茉大手一挥：“我肚子里空空如也，它们掀不起风浪的。”
    “···”
    【哈哈哈，这是什么神逻辑】
    【果然在吃货眼里，只有能吃和不能吃的区别】
    【我丝毫不怀疑，如果闪电能入口，她也绝不犹豫】
    阿坤皱眉想了想了节目组的规则，面上露出一丝同情，他踌躇着说道：“旁边的竹林里倒是有能吃的，就是···”
    “就是什么？”苏晴茉一脸期待。
    “就是怕你接受不了。”阿坤面露犹豫。
    “开玩笑，谁会接受不了食物的诱惑，只要能吃，我来者不拒。”
    “苏苏，你别饿急乱投医，这深山野林的，什么能吃啊？”董萌萌一脸讳莫如深。
    老罗也出言警告：“你别乱吃东西，公司一没钱赔违约金，二没钱送你去医院，你消停些，饿一饿不会死的。”
    “老罗啊，你这就不会算账了，要是真吃出什么问题来，那也是节目组的锅，赔钱的是他们。”
    老罗想了想：“也对，那你吃吧，没准还能赚笔外快。”
    吴玮：“···”
    【哈哈哈，盲猜导演的脸是绿的】
    【苏苏是魔鬼吗？】
    【不，她不是，她只是一个对自己心狠手辣的吃货】
    苏晴茉笑眯眯的拉着阿坤往屋外走：“你没说之前我都不那么饿的，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阿坤一边笑一边担心道：“我就怕你失望，因为很多人接受不了那东西。”
    董萌萌跟在俩人身后，好奇又担心，她忍不住问道：“阿坤，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说得我怪好奇的。”
    “你该不会带她去吃虫子吧？”老罗一语道破天机。
    阿坤笑笑：“确切的说，那不是虫子，而是竹林妈妈的馈赠。”
    “妈妈的爱最温柔了，走快些。”苏晴茉砸吧着嘴，脚步飞快。
    一行人来到了竹林里，阿坤抽出腰间挂着的短柄柴刀，找了一棵粗壮的竹子，双手握住，默默的念叨了一句当地的土语，而后朝着它恭敬的鞠了一躬，手起刀落的砍断了。
    随着竹子的倒塌，横切面的地方惊现了无数浑圆饱满的白色肉虫，它们挨挨挤挤的藏在竹筒深处，懒洋洋的一动不动，丝毫没觉察到危险的来临。
    董萌萌看到竹虫的第一眼，皮肤立马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头皮发麻，两腿发软，“妈呀，这虫子也太恶心了吧。”
    直播间也是一阵嗷嗷叫，鸡皮疙瘩满屏跑。
    苏晴茉用手指戳了戳胖乎乎的虫身，两眼放光：“哪里恶心了，皮薄肉厚，入口即化啊这是。”
    “咦惹，苏苏，你真是我偶像啊，我一辈子膜拜你。”董萌萌吓得退避三舍。
    老罗也有些不忍直视，他问：“你真打算吃？”
    “纯天然优质蛋白，你们不要太挑食哦。”苏晴茉一脸谴责。
    老罗冷声道：“是你太不挑了。”
    董萌萌一个劲点头表示赞同。
    苏晴茉叹息着摇头，“可惜了，你们没口福，那就让我一个人享受竹林妈妈的馈赠好了。”
    苏晴茉小心翼翼的用指尖捻起两只晶莹剔透的竹虫，分给阿坤一只，自己留一只。
    她端详着蠕动的小虫子，啧啧称奇：“竹子妈妈出手真大方，一看就是饱满多汁的，来，咱俩碰一个。”
    苏晴茉捏着虫子和阿坤手里的碰了碰：“一口吞。”
    阿坤笑着问她：“你真不怕？”
    “难道不是它该怕我吗？”苏晴茉露出一个狞笑，惹得阿坤笑出了声。
    董萌萌和老罗无语的对视了一眼，一起打了个寒颤。
    【呕~她真打算吃吗？】
    【确定这不是节目组安排来吸睛炒作的套路？】
    【我觉得这是一个吃货的本能，换我，我会就着竹叶吃，解腻】
    【我吃过竹虫，口感其实不错的】
    【额···你们都是高手，打扰了。】
    苏晴茉把竹虫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淡淡的竹子味，闻起来是甜的。”
    阿坤先她一步把竹虫扔进了嘴里，砸吧了两下就咽了下去。
    苏晴茉有样学样，虫子入口的时候，她很认真的品着味道，一边砸吧一边回味，“诶，你别说，味道真是甜的，带着淡淡的竹叶香，口感软糯，带着一丢丢回弹，好吃。”
    “呕~”董萌萌捂着嘴往竹林外面跑，她再也忍不住了。
    老罗顶着一张发白的脸，故作镇定道：“尝过味了，咱可以走了吗？”
    “走什么啊，我得带点回去让他们也尝尝，不能我一人独享了。”
    “···那我先走一步了。”
    老罗背着□□落荒而逃。
    苏晴茉看着俩人的狼狈样，一脸不解：“至于吗？这可是大自然的馈赠，要用虔诚的心去感受的，你俩辜负了自然母亲的良苦用心。”
    江泠兮看着吴玮微微抽搐的眼角，赶紧笑着解围：“我一会儿让她收敛点。”
    吴玮赶紧劝阻：“别，就这样，保持下去，我总算知道余先生为什么引荐你们了，前途无量啊。”
    “···”
    第81章
    江泠兮权且把吴玮的话当做了赞赏。
    苏苏本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逮什么吃什么就是她的做派，只是这···吃虫，就很过分！
    她完全没考虑偶像包袱，好歹她也是万粉级别的人，把人吓跑了，谁还粉她啊。
    江泠兮着急忙慌的点开直播，急如流星的弹幕全是一水的‘呕’‘恶心’‘无语’偶尔划过一两串字符，也都是忍着恶心艰难放彩虹屁的。
    摇头轻叹，也是难为她们了。
    吴玮眼瞅着这一幕即将成为劝退的号角，赶紧把镜头切到了时樾和闵楚月那边。
    俩人此时已经深入了密林，一人背着一把自制的□□，眼神犀利的扫视着四周，清冷的眉眼纂刻着‘冷酷’二字。
    俩人全程没有一句交流，各自寻觅猎物，哪怕要分开行动也只是对视一眼，微微颔首，又默契又疏离。
    【高手过招都这么心照不宣吗？】
    【虽然同属一个公司，但俩人交集并不多，莫名透着默契是怎么回事？】
    【我也发觉了，好像一个眼神就能抵千言万语，怪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这是独属于高手的默契，凡人不会懂】
    【虽然苏晴茉那组有点重口，但这组也太闷了。】
    【闭麦，别影响我们哥哥打猎】
    【我看到一只灰色野兔】
    【嘘，别出声···】
    弹幕默契的停止了发言，全都屏气凝神的看着时樾。
    一只野兔在距离他五米的地方觅食，一边蹦跳一边四处环顾，非常警惕。
    时樾蹲下来，慢慢挪到大树背后，缓缓取下背上的□□，把竹子削成的箭搭在弦上，直指野兔。
    野兔再次往他这边看了一眼，这一眼停顿的时间有点长，像是在找寻他的身影，时樾整个人缩在树干背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山风徐徐吹过，带起草丛里一片沙沙声，野兔的注意力被四周拂过的风转移了，收回视线专注吃着面前的青草。
    时樾探出半个脑袋观察，见野兔好似完全沉浸在食物里，充耳不闻，再次把箭头对准它，弓弦拉满，箭在弦上。
    一声不大不小的乌鸦叫唤，把贪吃兔子的戒备心激活。
    灰兔子迅速回头看向时樾的方向，这一幕太过迅猛，时樾避无可避，灰兔确认他就是危险来源时，一溜烟跑了。
    时樾轻轻叹气，败兴的收起了弓箭，继续往前走。
    【哎，我去，这里的兔子都成精了吗，怎么这么机灵】
    【可怜我樾哥，败兴而归】
    【慌什么，这里可是野外，兔子多的是】
    江泠兮皱眉看着这一幕，忽然计上心头。
    没多久，闵楚月就率先猎到了一直白色的野兔，看着时樾两手空空，她说：“打猎需要耐性。”
    说完用拎着兔子的那只手朝他挥了挥，朝着另一个方向继续深入。
    时樾淡淡一笑，继续往密林深处走。
    【闵楚月嘚瑟什么，嘲笑樾哥不如她吗？】
    【倒也不必，咱樾哥绝不屈居人后】
    【我相信樾哥不会输】
    【这又不是比赛，论什么输赢，反正都要一起去集市换食材。】
    【就没人看出楚月姐是在给他打气吗，搞不懂为什么那么多阴谋论】
    【就是，楚月姐论资历和年纪都是前辈，犯得着嘲笑吗】
    【专心看节目，别动不动就撕，最烦不理智的粉丝行为了。】
    【想撕逼的时候，不妨想想粉丝行为偶像买单的法制新闻，别把自己的爱豆坑了】
    【理智追星，OK？】
    江泠兮根据系统的指示，来到了距离时樾最近的密林，她手里拎着一只灰色的兔子，脚踝处缠了一根细细的红线。
    当看到时樾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的时候，手指一松，灰兔慢吞吞的朝着前面蹦跶而去。
    [7415，你最好祈祷这只兔子能完成使命，否则我死给你看。]
    [放心，这兔子刚吃饱，想跑也跑不动，他只要不瞎、手不抖，绝对百分百命中。]
    [很好，你退下吧。]
    [得嘞！]
    江泠兮躲在灌木丛里，静静的看着这只即将终结悠闲日子的兔子。
    【看到没有，又一只灰兔，哥哥这次肯定能中】
    【我也看到了，哥哥在那里在那里】
    【嘘，别吵，兔子该跑了】
    【···我感受到了粉丝的疯狂】
    【同感】
    弹幕疯狂嚷嚷指路的同时，时樾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那只灰色野兔，他一个闪身躲到树干后，拉满弓弦，只等兔子不留神，一击即中。
    他探出半个脑袋观察，同样是灰兔，这只怎么缺少点机灵劲儿？慢吞吞蹦跳在草丛里，东看看西闻闻，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难道是只病兔子？抓了能换食材吗？
    时樾皱眉看着它，悬丝诊脉一样的细致。
    江泠兮看着时樾迟迟不动，兔儿爷悠闲的散着步，心里也急啊，过了这个村，她可就没机会暗送秋波了。
    她随手捡起一根干树枝，目测了一下长度，勉强能够着兔子，暗戳戳的贴着地皮往前伸。
    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兔子动了动，瞬间直立起来，呆头呆脑的四下环顾，一看是刚才抓过自己又放生的熟悉面孔，兔子呆了一瞬，歪着脑袋打量着她。
    四目相对之际，作恶的小树枝已经到了它屁股后面，江泠兮咧嘴一笑，手臂往前那么一捅，正中菊心。
    兔子瞳仁一缩，后腿一蹬，整个跳起半米高。
    时樾一看这弹跳力，立马打消了质疑，迅速瞄准放箭，赶在兔子落地之前稳稳的扎到了屁股上。
    兔子：屁股何辜？
    兔子扑棱着在地上痛苦翻滚，再也没有之前的悠闲。
    江泠兮一看逃不掉了，准备猫着身子开溜，可是时樾已经跑过来了，摄影师紧随其后，她这时候走，肯定会被拍到。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躲在原地好了。
    时樾跑到兔子身旁时，脸上带着得偿所愿的笑意，为他清冷的面庞带去几分稚气，惹得直播间一众粉丝嗷嗷花痴叫，又是一波彩虹屁霸屏。
    灰兔子挣扎着抬头看着时樾，又惧怕又哀怨，屁股上还插着一根来不及脱落的枯枝。
    时樾表情微顿，单手抓着兔耳朵，把它提高，那根枯枝不偏不倚正中菊心，像是被人故意戳的。
    他忽然想起这只兔子毫无征兆的跳高行为，瞬间了然。
    他迅速环顾四周，找寻可疑，不远处的灌木丛发出轻微的窸窣声，他缓步朝着声响发出的地方走近。
    摄像师敏锐的捕捉到了时樾的反常，镜头朝着他视线所在拉近。
    【这股乱入的惊悚风是什么鬼？时樾看到什么了？】
    【哥哥好像很紧张，妈，我心跳好快，那后面该不会藏着什么脏东西吧】
    【这兔子刚才是不是忽然跳起来，怕不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别搞迷信活动（虽然我也很紧张）】
    江泠兮听着脚步声渐渐靠近，心脏忽然蹦到了嗓子眼儿，怎么办，不能被发现来着，完了完了。
    短暂的焦灼过后，她灵光乍现，闭着眼睛朝灌木丛上方悄悄探出三根手指，对着空气挠了挠。
    时樾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灌木丛那里，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江泠兮伸手指的时候，他立刻就看到了，短暂的错愕过后，他蓦的顿住脚步。
    默默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之后，他转身往回走。
    摄像师只以为时樾在故意制造紧张气氛，也没有深究，跟着转身走了。
    听闻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江泠兮终于长舒一口气，彻底瘫坐在草地上。
    有惊无险之后，江泠兮慢慢的勾起唇角，这种暗示他都能瞬间get，该说他聪明呢，还是心里开始有她呢？
    【哎，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回来了，搞什么飞机啊】
    【害，都是老综艺人了，制造紧张氛围懂不懂】
    【这档节目还真是会耍宝，任何时候都让我槽多无口】
    【虽然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追，我也是真贱】
    【同抖M（握手）】
    时樾拎着兔子往回走，走几步就把兔子拎起来看它的屁股，终于在看过第三次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像是沉浸在某种氛围里。
    【呜~哥哥笑起来好好看，这是什么坠入凡间的仙君啊】
    【哥哥也太容易满足了吧，抓只兔子就能高兴成这样，看来是真喜欢这种体验】
    【哥哥已经很久没有休过假了，这个地方虽然偏僻，但风景是真的好，好的风景能让人心情舒畅。】
    【忽然有点心疼哥哥，他平时太累了，希望节目组少出点难题，让哥哥多点有趣体验。】
    【听说节目组的初衷就是为了让他们放松心情，目前看来没什么难点。】
    【哥哥加油】
    时樾刚走到院门口，远远就看到杨尼克一行人，索性站在门口等着。
    辛迪和辛西娅刻意压制的笑声不断溢出，杨尼克低着头，浑身透着生人勿进的冷意。
    辛迪看到时樾的第一眼，就撒开辛西娅的手朝他跑了过来，看到他手里拎着的胖灰兔，两眼放光：“这兔子是您亲手抓的吗，哇哦，时老师真厉害。”
    时樾又想起扎在兔子屁股上的致命伤，淡笑道：“运气而已。”
    他看了一眼杨尼克，问道：“你们采蜜顺利吗？”
    辛迪回身看了杨尼克一眼，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别提了，杨老师负伤了。”
    “负伤？怎么回事？”时樾面露紧张。
    辛迪无所谓的摆摆手：“小事，被蜜蜂吻了一下，薄唇变腊肠了。”
    她说完还不忘用双手挤了一下自己的唇，现场展示杨尼克的丑态，忍得时樾忍俊不禁。
    “哈哈哈哈···”辛迪也忍不住了，索性放声大笑起来。
    杨尼克三两步冲到辛迪面前，捂着嘴恶狠狠的指了指她，愤恨踏入了院门。
    “以毒攻毒的好事，你气什么呀。”辛迪朝着他的背影火上浇油。
    如果怒火有形的话，杨尼克此刻就是恶灵骑士里的骷髅头，顶着地狱的烈火，焚烬所有的嘲笑。
    第82章
    时樾一行人刚进屋，苏晴茉和阿坤也回来了，大家各自把战利品拿到了餐桌上，开始盘点。
    时樾和闵楚月这组共收获了三只野兔和一箩筐野菜，辛迪一行人收获了两大罐的蜂蜜，以及某人一嘴的天然腊肠。
    苏晴茉央求着阿坤，薅光了方圆三里地界的竹虫，刚好凑足一小盘。
    当她兴致勃勃的把战利品拿出来的时候，除了老罗和董萌萌生无可恋的表情外，其余人在看清楚蠕动的白色不明生物时，伴随着瞳孔地震弹开了。
    【哈哈哈，苏晴茉端着的是C4吗？】
    【心疼我苏，献宝似的表情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咦惹~不管看几次，我还是会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苏晴茉一脸不解：“干嘛呀你们，这个可好吃了，我特意为你们准备的呢。”
    “这玩意儿能吃？”杨尼克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一直捂着嘴的手，转而愤恨的指着那盘邪物。
    苏晴茉挑眉看向他，一本正经道：“我这竹虫比蜂毒友好多了，反正您都中毒了，不妨来个以毒攻毒？”
    杨尼克：“···”
    苏晴茉朝他走近，把盘子往他面前抬了抬，一脸殷勤：“为了挽救您的神颜，试试！”
    “拿走！”杨尼克直接喊破音，双手伸平挡在前面，连细胞都写着抗拒。
    【啊啊啊，苏晴茉你住手，离尼宝远点，走开啊（咆哮）】
    【哈哈哈，摇滚一哥陨落于竹虫蠕动之下】
    【目测苏晴茉按头安利杨尼克的词条会火】
    【把目测去掉】
    “哈哈哈哈···”一旁的辛西娅已经笑得不能自已，“苏苏，他嘴都要吓裂了，rock&roll不允许不酷。”
    “苏苏，别再摩擦他了，他今天被蜜蜂欺负得可惨了，就因为好奇蜂蛹，拿手指戳了戳，然后就被护崽的蜂妈围攻，那蜂蛹和这竹虫长得好像，大概会成为他后半生的阴影吧。”辛迪面露怜悯，边说边摇头轻叹。
    “你给我闭嘴！”杨尼克恶狠狠的瞪着她，气得胸膛起伏。
    没等他从被戳穿的丑态里平复，低婉哀怨的曲调倏然响起，老罗不知何时祭出了□□，闭着眼睛拨弄着琴弦。
    音符缓缓流淌，哀哀戚戚诉尽了心酸与凄凉，此情此景怎一个惨字了得。
    偏偏节目组精于卡点，赶紧把镜头切换到捕蜂现场，杨尼克因为摸了一把蜂蛹，而被蜂群围攻的画面展现在大家面前。
    届时，杨尼克的粉丝看到了这辈子都不曾想象过的画面。
    一贯以冷漠酷盖示人的杨尼克，被密密麻麻的蜂群追逐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全是狼狈，张牙舞爪的双手一个劲的挥舞着，边跑边恐惧的尖叫，叫声随着叮咬不断拔高，直到完全变成尖叫鸡，响彻整个山谷，惊起飞鸟无数。
    直播间又是一波哈哈哈打底，老罗的二胡搭配这一幕人间惨剧，让杨尼克冷酷倨傲的形象毁于一旦。
    【这是什么BGM效应，我原本只觉杨尼克的伤口好笑，现在他整个人都好笑是怎么肥是】
    【我手举摇滚手势，脑子里全是杨尼克被追逐的魔音绕梁】
    【完了完了，摇滚形象是真的滚了】
    【我怀疑节目组故意争对尼宝】
    【呜呜，尼宝好惨】
    【对不起，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尼宝尖叫鸡的声音，呜，明明他的声音是磁性低沉的】
    【呜哇~~~爷青结】
    老罗的二胡独奏更加让杨尼克恼火，这分明就是赤果果的嘲笑。
    “你、你们···”
    他用颤抖的手，逐一指过老罗和sin组合，又羞愤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气呼呼的回到自己的小屋，关门的时候整个竹屋都晃动了一下。
    老罗一脸莫名：“···我只是想缅怀一下逝去的蜜蜂，他恼什么？”
    “···”
    【曼影的艺人脑回路都这么清奇吗？】
    【为什么他们捕捉的关键点，总是这么奇奇怪怪】
    【虽然蜜蜂的毒针一旦发射，那它的生命也走到了终点，但是，老罗显然有点跑偏了，这时候就不该刺激杨尼克的】
    【老罗有的是一颗悲天悯人的大义之心，小我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老罗真神·仙】
    【我还是心疼尼宝，周围都是些什么人啊（捶胸）】
    闵楚月出言打断了现场的静默，她说：“时间不早了，该去集市了。”
    “也不知道两罐蜂蜜能换些什么？”辛迪面露忧色。
    “要不我这竹虫也带上？”苏晴茉面露不舍。
    闵楚月看了她一眼，说：“那个留着吧，既然是体验，那就让大家都尝尝好了。”
    苏晴茉即刻展颜一笑，眼睛亮亮的。
    “啊？真要吃啊？”董萌萌一脸排斥。
    “一会儿换了油可以炸了吃，口感会好很多。”
    闵楚月说完，开始把野兔装篮，拎起灰兔的时候，特意看了看兔子脚上拴着的红绳。
    她看向时樾，“这只兔子你可以留下。”
    时樾有些莫名，眼带询问之意。
    闵楚月长指捏起红线的一头示意：“这个应该不是偶然？”
    时樾眼中的诧异一闪即逝，随即接过来把绳子给解开，说：“不管偶然还是必然，这只兔子的归属就是用来交换的。”
    闵楚月无畏耸肩，又把兔子接过来装进了吊篮。
    【他们在说什么暗语？兔子腿上的红线有什么说法吗？】
    【千里姻缘一线牵（不是）】
    【不对，高人一般都不讲废话，我总觉得有什么（柯南沉思JPG.）】
    【我也闻到点什么了，那只兔子有问题】
    【这只兔子又胖又迟钝，和之前遇到的兔子明显不同，难不成是节目组故意搞来混淆视听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等哥哥去抓的？】
    【难道现场有哥哥的粉丝？】
    【不应该啊，节目组一直对拍摄地保密，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现场在哪儿。】
    【难道是某个艺人的杰作？】
    【姐妹，直播呐，人都在咱们眼皮底下，谁敢乱入】
    【此事蹊跷啊，得深挖】
    【挖！】
    粉丝们绞尽脑汁猜测的时候，时樾的心情也是说不出的复杂。
    闵楚月的暗示让他惊觉自己对江泠兮的容忍有点过了，他不该让她有任何期盼，收下那只兔子就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而只用了半秒就明白那个手势暗示的他，也实在有点不对劲。
    大家跟随着导游很快到了集市。
    不到五米宽的土路两旁，集聚着很多当地人。
    他们穿着具有民族特色的衣服，人手一只竹背篓，或背或抱，或是放在地上，竹篓里装满了各种食材。
    自己榨取的菜籽油、自制风干肉、蔬菜瓜果、姜葱蒜和各种新鲜的香料，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在场的艺人们哪里见过这么有烟火气的一幕，全都用新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而村民们也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这群宛如画中人一样的俊男美女，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
    目送一群人走近以后，村民开始用热情的方言介绍着自己的产品，完了还不忘用眼神或是手势指着对方手里的东西。
    “这里的人都有自己的土地，种植的方式也是最原始的，产出的都是无公害蔬菜瓜果，你们别着急换，看好了，对比一下价值再换不迟，他们一旦来集市，不处理完手里的东西是不会走的，我们有的是时间。”
    阿坤边走边向他们解释。
    苏晴茉看着热气腾腾的各种特色小点心，闻着喷香的自制熟食，一个劲儿咽口水，眼睛开始冒绿光。
    她回头看了看大家手里少得可怜的战利品，顿时心塞。
    这点东西怕是换不来多少吃的吧。
    又走了一段路，她忍不住问道：“阿坤，你们这里除了物物交换，还有没有别的交换方式？”
    阿坤摇头：“没有，这种方式延续了好几代人。”
    苏晴茉摸了摸下巴，笑道：“那就从我们开始换一种方式吧？”
    “换一种方式？”阿坤又露出一副天然呆的样子。
    “比如，用精神粮食来换取果腹的食材。”
    苏晴茉眨巴着眼睛看向阿坤。
    阿坤眉头微皱，“精神粮食是什么东西？”
    “嗯···怎么说呢，那是一种能让人废寝忘食的无形力量，让空虚的灵魂得以升华，让人忘却所有人世烦恼的力量。”
    阿坤随着苏晴茉的引导陷入了沉思，“你想用无形的力量，换取有形的食物？”
    “对啊。”苏晴茉笑着点头，眼露欣慰。
    阿坤看着她笑了笑，随后试探着说道：“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你看啊，在我们这里，无形的力量存在于山川、河流、森林、它们都是大自然母亲的馈赠，而你想借助它们的力量和大家交换食物，那是不是一种空手···套白狼的办法？”
    苏晴茉面上的局促一闪即逝，她淡定笑道：“不不不，我从没想过空手套白狼，我所说的无形力量是歌声，大自然赐予的歌声。”
    “？？？”阿坤更不明白了。
    “我的歌声是自然之母赐予我的宝藏，我用它来换取大家的果实，然后怀着虔诚的心去烹饪它们，把平平无奇的自然馈赠，做成一道道抚慰人心的温暖佳肴，这种相互治愈的过程，我把她称为救赎，你们用自然馈赠治愈了人心，我们升华食物的口感，于大快朵颐之际，替自然之母答谢你们的辛勤劳作。”
    阿坤似懂非懂的点头。
    苏晴茉继续蛊惑：“食材的终极归属就是延续人的生命，如果不能把食物做成美味佳肴，那就是对自然之母的亵渎，会惹怒森林之神的，汉人有句话叫破财消灾，意思就是要懂得舍弃小我成就大我，不管是物物交换，还是精神粮食交换，目的都是为了延续生命，莫要太计较了，否则自然之母要说你们小气了。”
    阿坤一个劲颔首：“哦哦，我好像懂了，自然之母给予我们的慷慨馈赠不该被藏着掖着，否则它就要生气了，是这意思吗？”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能用精神粮食交换食材吗？”
    “能的，我会跟他们解释。”
    苏晴茉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辛苦你了。”
    看着忽忽悠悠就瘸了的阿坤，跟在俩人身后的董萌萌和老罗对视了一眼，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
    作者有话要说：
    苏晴茉：为了果腹，我可是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
    第83章
    拍摄节目之前，江泠兮发了很多和拍摄地有关的风土人情，让她和老罗参考，苏晴茉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当地人的自然崇拜。
    她为了空手套白狼简直活学活用，且成效还很不错，很快，三个导游就达成了一致--只要有看上的东西，苏晴茉和老罗负责唱歌，他们负责和村民普及精神粮食与自然馈赠之间的慷慨之道，务必确保每一单交易都顺利完成，没有后顾之忧。
    苏晴茉的这一举措在直播间引起了一波讨论。
    【不是吧，有消息称苏晴茉是个胆小鬼，几次在演出时怯场，怎么到了这里转性了，学会忽悠人了。】
    【江泠兮惯会炒作，随便炒个人设不是信手拈来的吗？】
    【同为吃货，眼看着自己的东西不足以换取果腹的食物，绞尽脑汁也要填饱肚子，这不是转性，而是吃货的本性】
    【看的出来，苏晴茉参加综艺以前没少查询这里的风土人情，把这里的人崇拜自然的信仰都利用上了，为了吃，她也是拼了】
    【苏苏这么卖力也不是只为她一人，让大家都吃饱吃好，有错吗？】
    【9494，你们也看到强大如楚月姐，不也只抓到两只野兔，真靠自己的话，指定饿死。】
    【只要不饿着我们樾哥哥，什么操作都可，反正出丑的又不是哥哥】
    【说话过过脑子好伐啦，苏苏的歌声配得起自然馈赠这几个字，一会儿别被打脸了】
    【老罗和苏苏的组合又鬼畜又莫名和谐，就很迷】
    【真这么厉害（怀疑）】
    【接着看不就知道了】
    【坐等JPG.】
    眼瞅着计划成了一半，苏晴茉赶紧转向老罗，用央告的眼神看着他，谄媚道：“老罗，一会儿咱们打配合好不好。”
    老罗一脸抗拒：“我不要。”
    “我一人怎么唱啊？”
    “你不是擅长清唱吗，搞不定？”老罗挑眉觑着她，一脸傲娇。
    苏晴茉老实摇头：“搞不定，我强烈要求二胡出镜。”
    老罗警惕的搂过背上的二胡，戒备道：“休想打它主意，艺术之魂谢绝玷污。”
    苏晴茉冷哼道：“如果我们要是每天都吃不饱的话，你的二胡迟早会成为典当的目标，那时候它就真要魂飞九天了。”
    老罗抿唇看着她，眸色沉凝。
    “你看看大家折腾一上午都收获了些什么，只怕连半袋大米都换不到，更别提油盐酱醋和小菜了，而且啊，今天采蜜损了个杨尼克，万一明天再伤一个人，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别想吃饱了，让你伴奏你不情不愿，等抢你二胡变卖的时候，你就哭去吧，人饿急了，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哦。”
    “···”
    罗知源生于70年代，长辈为了让他学会节约粮食，小时候没少被按头听饥荒年代人吃人的故事。
    苏晴茉最后那句暗示，成功唤醒了他的童年阴影。
    他惊惧的环顾四周，看着一众参演的身强体壮的年轻人，默默的咽了咽口水。
    眼看老罗眼神动摇，苏晴茉再接再厉。
    她压低声音说道：“就是拉两首小曲，把人哄高兴了，咱就能不饿肚子，互惠互利的千秋大业，您怎么这么磨叽呢。”
    【神他妈千秋大业，苏晴茉也太能忽悠了叭】
    【哈哈哈，老罗的表情像极了我妈骗我早起排队抢鸡蛋的样子，妈~我找到您失散多年的□□了】
    【哈哈哈，你别说，还真有内味】
    老罗抬眼觑着她，“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吧。”
    “甭管白狼黑狼，套得着都是好儿郎，赶紧祭出你的二胡，和我一起开创新事业吧。”苏晴茉说着就要上手扒二胡。
    老罗抬手制止：“拿开你的爪子，拉，我拉，行了吧！”
    搞定了老罗，苏晴茉又转身走向身后的两只队伍。
    时樾和闵楚月并排走在前面，距离她们这队大概两米的距离，sin组合尾随其后。
    她直接跑到闵楚月面前，展颜一笑：“闵老师，时老师，咱们能分开兑换食物吗？这样比较节省时间。”
    “可以，我正有此意。”闵楚月欣然答应，只是在看到她两手空空时，微微蹙眉，“你们跟谁一起呢？”
    “我们谁也不跟，自己行动。”苏晴茉笑吟吟道。
    闵楚月眼露疑惑：“不是物物交换吗，你们···有什么？”
    “我们有办法。”苏晴茉一脸高深莫测。
    “···行吧。”闵楚月并未深追，“一会儿就在这集合好了。”
    时樾看了看她，担心道：“你们真有办法？”
    “放心吧时老师，我们这组绝不会拖大家后腿。”
    “行吧，那我们先走了。”
    目送着俩人离开后，辛迪问她：“你们什么都没有，准备怎么换？”
    “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辛迪和辛西娅对视了一眼，满腹狐疑的往前走。
    辛迪：“娅娅，苏苏以前从不会卖关子，怎么忽然变了。”
    辛西娅：“还不是受了节目影响，《自然之子》惯会卖弄，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无辜躺枪的吴玮转头看了看江泠兮，问道：“江老师，老罗和苏苏真是新人吗，把综艺的精髓表现的淋漓尽致，无师自通啊。”
    江泠兮谦虚道：“都是饿出来的，吃饱了她就正常了。”
    吴玮了然颔首：“那我明天得再增加点难度，延续他们这份斗志。”
    江泠兮：“···”
    分工完毕，在场的人只剩下董萌萌和阿坤。
    苏晴茉叫上他们去不远处的林子里找道具，一方负责找大石头，一方负责找枯枝和柳条。
    半个小时后，集市口搭起了一个小型简易舞台。
    苏晴茉手持枯枝和杨柳条编成的立麦，老罗端坐在石头上，一手持弓一手抚弦，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老马，只等一声令下，就扬蹄狂奔不死不休。
    董萌萌和阿坤站在台前，端详着俩人。
    阿坤又好奇又期待，一颗心被来往侧目的行人不断挑起，恨不能立马抓住人开始工作。
    只是碍于苏晴茉警告的眼神，他只能坐等来往行人主动问询。
    董萌萌抚着下巴微微蹙眉，“我总觉得你们俩缺点什么。”
    苏晴茉往台前走了几步，巡视一圈后，说道：“灯光是太阳，舞台是大自然，观众是行人，加上人形二胡和铁肺女王的标配，不缺什么了呀？”
    “不对，差点感觉。”董萌萌执着的端详着。
    苏晴茉循着她的视线看向老罗，笔挺的深色中山装，清瘦却不失风骨的艺术气质，眸似深井无波无澜。
    “老罗这不是起范儿了吗，还差什么感觉啊？”
    董萌萌摇头。
    直播间的观众也跟着着急。
    【舞台都搭好了，赶紧开演啊，这俩活宝到底能不能为艺人谋福利了？】
    【好几拨人走过去了，好奇心一闪过后全变成纳闷，再耗下去，耐心全消磨了】
    【萌萌说差点感觉，该不会是凄凉感叭（小小声）】
    【我家二胡□□怎么就凄凉了，老罗可是欢快型选手】
    【不是啊，二胡给人的印象本就凄凄惨惨的，只是这凄凉感要怎么突出呢？】
    【同好奇】
    【快看，董萌萌在包里翻什么东西，该不会想给老罗上妆吧？】
    【鼻青脸肿妆吗？】
    【哈哈哈，鼻青脸肿凄惨妆可还行。】
    【我可我可（认真脸）】
    董萌萌一顿好找，终于从小挎包里翻出了一副最新潮的链条小方眼镜。
    “哒哒，就差这个。”她举起道具示意。
    苏晴茉和老罗两脸疑惑。
    “这是···”
    董萌萌乐呵呵的朝老罗走近，在老罗不解又隐忍的注视下，把眼镜架到了他挺直的鼻梁上。
    纯黑镜片搭配金色链条，瞬间拔高了老罗不近人情的气质，被最新款的潮流配件这么一加持，嘿！洋气了好几个档次。
    【额···如果把二胡换成破碗，简直无处话凄凉的既视感啊。】
    【哈哈哈，潮是真的潮，只是配上二胡和中山装，怎么有种盲人卖艺的感jio】
    【估计一会儿苏晴茉开口，等来的不是食材，而是一个叮当作响的铜板吧】
    【哈哈哈，墨镜和二胡好搭，确实有内味了】
    【社会我萌姐，这波操作我是服气的】
    “看，是不是对味了，二胡就该配墨镜，二胡一响，四海皆是慷慨解囊的人，目测咱们今天将会成为最大赢家。”
    苏晴茉嘴角抽抽，老罗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沉。
    她小心翼翼的对老罗说：“虽然有点儿戏，但是整体感觉确实好了很多，不如将错就错，试一把？”
    没人看得见老罗墨镜后面的眼神，但从他不断收紧的手指可以看出，他在极力隐忍着某种情绪。
    苏晴茉紧张的攥着衣摆，直播间的观众也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糟了，老罗是不是忍无可忍了？】
    【该不会罢演吧】
    【别呀，我就等着看这出空手套白狼的把戏呢】
    【目测老罗要发飙了，你瞧，他指骨因为用力过度都发白了】
    【二胡怕是要被捏碎了】
    就在大家以为二胡□□惨遭扼骨，马上就要碎裂之际，老罗抬手推了推镜架，对苏晴茉说：“一会儿我要吃双份。”
    苏晴茉愣了半秒，赶紧笑道：“成，您可是大功臣，管够！”
    第84章
    有了苏晴茉的保证，老罗也不再扭捏，在饥饿面前，所有的傲气都是浮云。
    老罗正了正衣领，开始调音，吱吱呀呀的余音结束，他看向苏晴茉：“需要什么曲风？”
    苏晴茉不假思索道：“墨镜都戴上了，往悲凉了走。”
    老罗了然颔首，长指抚弦，缓缓拉响了二胡。
    悠扬哀婉的曲调随着他的抚动慢慢流淌开来，伴随着四周的山风，攀爬上迎来送往的行人步伐，为这新奇的一幕驻足。
    他们或是疑惑，或是好奇，梭巡的视线不断在老罗和二胡身上徘徊。
    有几个相熟的人，拉过阿坤，用方言问询着，阿坤神色肃穆，开始按照计划布道。
    苏晴茉面带微笑的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群，薄唇轻启，被天使偷吻过的嗓音徐徐荡出，浅浅的吟唱带着如风一般的轻柔，细细拂过人群的耳畔，拨动着心弦。
    这里的人经常用山歌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曲调多以高亢嘹亮的原始吟唱为主，充满了大自然博大胸襟的激昂之态，像苏晴茉这种低婉的浅吟，实属罕见。
    而二胡那独特的音色更是初次听闻，老罗修长的手指把控着所有人的情绪，婉转低沉的音符像山间的潺潺流水，所过之处如春风划过石壁，又温柔又缱绻。
    略带悲伤的曲调，因为有了苏晴茉的浅吟不再孤寂，而本该道尽凄婉的二胡，因为有了老罗的把控，总能及时阻止悲伤的蔓延。
    那种恰到好处的伤感，死死的抓着大家的听觉，让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一曲终了，不少人湿了眼眶。
    【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组合，前一分钟让你哈哈大笑，下一分钟又让你悲伤逆流】
    【我以为悲伤是一种情绪蓄积的爆发点，可是这首曲子的悲伤却在不断蔓延。】
    【如果不是全情投入，断然普不出这么惆怅的曲调】
    【这段即兴solo，难道不是老罗最真实的心境写照吗？】
    【我居然脑补出一幕寒江孤影，浪人禹禹独行的寂寥画面】
    【老罗冷傲的外表下，一定有着一颗多情的心】
    【老罗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苏苏也好棒，她的音色好美】
    【苏苏每次开口都会散发夺目的光彩】
    苏晴茉全程都闭着眼睛哼唱，虽是即兴演奏，但俩人的默契还是让江泠兮大吃一惊。
    一旁的吴玮止不住的颔首称赞：“江老师，你果然慧眼如炬，这样的宝藏艺人都能挖掘到，综艺感超强，专业素养秒杀新人，不得了啊。”
    “吴导谬赞了，都是边做边学的。”
    “不不不，再好学的人也得有天赋的加持才能成功，苏晴茉和老罗真是个神奇的组合。”
    “凑巧，凑巧而已。”
    “无巧不成书嘛，哈哈哈。”
    吴玮难掩愉悦，看着访客不断增加的直播间，简直乐开了花。
    村民们轻轻擦去眼角的泪，默契的对视了一眼，而后从怀里慢慢摸出颜色各不相同的纸钞，上前一步，弯身放在了他们的面前。
    “···”
    当对上苏晴茉和老罗猝不及防的表情时，还不忘回以一个小心翼翼的憨厚笑容。
    像是在说：“收下吧，加油！”
    “···”
    直播间的弹幕有一瞬间的凝固，而后全变成了‘哈哈哈’。
    【墨镜一戴，果然四方慷慨，哈哈哈】
    【这就是往凄凉了奏的下场，钱有了，脸没了，哈哈哈】
    【关键是，有钱也买不来东西啊，不是物物交换吗】
    【哈哈哈，笑死，这组怎么这么好玩】
    苏晴茉一把抓住捐款人的手，笑着把钱重新塞还给对方，阿坤立马上前解释，重新说了一遍自然馈赠的终极道义--不要钱，要东西。
    捐款人听完以后，立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把身后的背篓往前一甩，拿了一个大南瓜给他们。
    董萌萌眼疾手快的接过来，苏晴茉和老罗冲他弯身九十度鞠躬。
    有了这个开头，后面还在掏钱的人全都停下了动作，有样学样的把自己身上能吃的食物送上一份。
    就这样，一场即兴solo收获了一个南瓜、一袋豆角、和三斤土豆。
    随着首场演出的成功，越来越多的村民闻讯而来。
    苏晴茉和老罗的曲风随着收获逐渐趋向欢快，一个小时后，凄凄凉凉的舞台秒变欢乐广场，村民们随着音乐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等时樾一行人拎着少得可怜的米面油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村民们把苏晴茉围在中间，绕着她载歌载舞，一旁的老罗戴着墨镜拉着二胡，老神在在的随着曲调晃动着身子，又投入又卖力。
    而舞台的一旁，董萌萌和阿坤一个负责挑选村民手里的各种瓜果蔬菜，一个负责引导大家有序的加入舞蹈团，笑得嘴都合不拢。
    一行人垂眸看了看手里的物资，脸上表情可谓一言难尽。
    音效师很应景的接入了一个‘秋风扫落叶’的音效，更显凄凉。
    【哈哈哈，这组的内心绝逼是崩溃的】
    【从来没见过如此丧心病狂的空手套白狼】
    【呜呜呜，哥哥加油，下次一定比苏晴茉这组收获多】
    【苏晴茉就是魔鬼，她都不按套路出牌】
    【事实证明，永远别小看任何一个吃货，为了吃，她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宣布老罗和二胡从此成了我心中的白月光】
    【我爱二胡，我再也不嫌弃这个阴间玩意儿了】
    苏晴茉这组的骚操作，让大家收获了不少食材，水果蔬菜，米面粮油，各种自制的面点熟食，应有尽有。
    八个人双手并用，外加几个热心村民的帮忙，才把丰盛的食材尽数搬到小院。
    村民们临走前拉着阿坤说了好久，苏晴茉绝美的嗓音已然深入人心，又因为套上了自然馈赠的外衣，唬得人人都把苏晴茉当作了连接自然之母和卑微人类的桥梁。
    听她唱歌宛如倾听自然之母的心声，让他们的灵魂得以升华，从此，漂泊的精神世界也找到了停靠的港湾。
    当阿坤在饭桌上将民众的心声表达完之后，音乐界的两队代表，sin和杨尼克全都沉默了。
    没了自然之母的庇佑，他们都不配称为歌手！
    闵楚月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忍不住道：“看来观众缘这种东西，确实是一门玄学来着。”
    苏晴茉揉了一把自己的小胖脸，嘿嘿一笑：“胖女孩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董萌萌在一旁花痴笑：“苏苏，你又可爱又厉害，简直就是颗蒙尘的明珠。”
    “那可不，只有泠兮姐能看到我和老罗的好，愿意栽培我们，泠兮姐，爱你哦！”
    苏晴茉直接对着镜头送了个飞吻。
    【啊啊啊啊，我怎么有点想磕经纪人和菜鸟艺人的CP】
    【我也是，大魔头VS软萌新】
    【养成系的爱最带感了】
    【是不是真这么有爱，我不信】
    【艺人是公司的韭菜，割就完了，谈什么情啊】
    【说实话，曼影旗下的艺人好像都不怎么出彩，能上这种综艺，说明江泠兮还是有点能耐的。】
    【切~~她除了以色侍人，还有什么能耐，扯呢！】
    【U1S1啊，不管江泠兮如何揽资源，苏晴茉和罗知源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这可不是爬床就能造就的，打铁还得自身硬】
    【这话在理，正如苏晴茉所说，换任何一个经纪人，也绝不会捧这样的人，毕竟，他们和大众审美南辕北辙。】
    【有时候，流言不可尽信，江泠兮的为人有待商榷，可造星手段是真牛。】
    【我也觉得，一分为二的看待事物，兴许很多事才能透彻】
    江泠兮被突如其来的表白暖化了，眼眶不自觉就湿了，她笑着喃喃：“傻丫头。”
    平心而论，她这几个画饼对象其实挺贴心的，路虽然难走了点，但因为多了彼此之间这份相互扶持的心照不宣，让她倍感欣慰。
    导播眼疾手快的把这一幕给放到画中画里面，又引起直播间‘泪目’‘感动’‘好暖’的刷屏。
    到了晚上的时候，江泠兮和苏晴茉互动的画面，就被截到了第一期节目的花絮里，在各个主流网站辗转播放。
    同一时间，有关‘经纪人和萌新是否有真情’的话题，冲入了热搜榜第十，引起了不少的讨论。
    江泠兮一边翻看着评论，一边赞扬着两个饼。
    “你俩第一天表现就这么出色，出乎我的意料，再接再厉啊。”
    “我也是活学活用，全都是受您的影响，您为了我们四处奔波，从无怨言，我们目前能回馈您的，就是少添麻烦，您一直说机会来了就要抓住，既然这档综艺这么厉害，我可不得抓住嘛。”
    “哎呀，我的苏苏成长了，真好。”江泠兮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老怀安慰。
    “老罗今天也很优秀，您高超的技艺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宝刀未老啊，照这样下去，民乐的春天很快就要来了。”
    老罗笑了笑，直言道：“我也是赶鸭子上架，既然来了，就得服从安排，在哪儿演不是演啊，只要能让大家重新认识二胡，我就不算白丢脸。”
    江泠兮对苏晴茉说道：“看到没，这就是老艺术家独有的风骨，在艺术面前，一切以小我为中心的不成熟行为，统统靠边站，学着点。”
    苏晴茉忙不迭点头：“在学在学。”
    “行了，你们今天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我回屋了。”
    “好，泠兮姐慢走。”
    江泠兮边走边翻看着热搜上的评论，看着路人讨论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时而吵得不可开交，时而引经据典的辩证两者既有利益又有纠葛的复杂感情，实在是有趣。
    不管怎么辩论，经纪人和艺人其实就是一种合作共赢的关系，至于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双方都持有什么态度，那就因人而异了。
    但她坚信一点，只有同心同德，将心比心，才能把这份关系长久的维系下去，实现共赢。
    她笑着收起手机，疲倦的伸了个懒腰，哈欠刚打到一半就看到了徘徊在她屋子门口的时樾。
    她脚步一顿，立在原地。
    时樾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他，面上的局促一闪即逝，缓步朝她走来。
    第85章
    时樾的出现，早在江泠兮的预料中。
    那只乱入的兔子，本就是她为了表白心意准备的，只是没想到被闵楚月看到了那一幕，所以在去往集市的时候，才有了那场暗语似的交流。
    从时樾当时的表情来看，喜悦完全被惆怅替代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来划清界限的。
    时樾在她身前站定，她仰头看着他，假装惊喜道：“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看着她毫不掩饰的欣喜，他紧了紧手掌，“兔子的事，谢谢你。”
    江泠兮一看他为难的表情就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娇羞的抢白道：“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谢不谢的···我不在乎。”
    时樾明显一怔，收回视线的同时冷声道：“我还是那句话，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
    江泠兮娇羞的笑容顿时僵住，眼底的欣喜瞬间被失落代替。
    她颓丧的垂下脑袋，用近似呢喃的语调说道：“值不值得我说了才算，你哪怕不回应，也不该替我决定。”
    时樾虽然收回了视线，可眼角的余光还是把她的沮丧收入眼底，来之前想好的话全都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都是她失落的委屈眼神。
    她的呢喃犹如一团棉花，轻轻堵上胸口，窒闷的感觉让他迫不及待想逃离。
    “抱歉。”
    扔下这句话之后，时樾几乎落荒而逃。
    江泠兮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如果你真觉得抱歉，就不要刻意推开我，我不会放弃的。”
    时樾闭了闭眼，加快了逃走的步子。
    等她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江泠兮才得逞一笑，她已经能确定，时樾开始动摇了。
    *
    小风正拿着手机，混迹在粉丝群里视奸她们深挖乱入的灰兔事件，偶尔发上两句比较有导向性的‘樾哥也许恋爱’了的忤逆言论，试探一下粉丝们的反应。
    结果，他被直接踢出了群。
    大家俨然又把灰兔事件当成蹭时樾热度的阴谋论大加探讨，没人愿意往‘恋爱’这上面想。
    也许白雅诺迟迟不敢公开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樾哥粉丝给闹的。
    小风一想到艰难前行的江泠兮，立马愁容满面，就冲这‘排外’的态势，就算打动了樾哥，也难逃粉丝的责难。
    哎，泠兮姐这命是真苦。
    时樾回来的时候，小风一眼就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问道：“您怎么才回来，拍摄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时樾眼底闪过一抹心虚，边换衣服边说：“去附近走了一圈。”
    小风点头：“吴导刚才找我了，他要在明天的项目里加一项冒险环节，如果您有不便之处可以不参与，这是特邀嘉宾的特权。”
    “参加吧，既然来了就把节目做好，别留话柄。”
    “我就知道您会这么说，已经替您谢绝了这份特权，那您早点休息，明天应该会很累。”
    “好，你也去休息吧。”
    “樾哥晚安。”
    小风走了以后，时樾打开了《自然之子》的官网，节目组已经把今天的拍摄分成好几个类别传了上去。
    每一个系列都有上万的评论，转发也在不断增加。
    苏晴茉和罗知源的剪辑一直高居榜首，评论更是以每分钟上千的速度在增长，他们应该算节目里杀出的黑马了。
    时樾回想着他们一行人回来时看到的场面，顿时忍俊不禁，下意识点击了视频。
    看着苏晴茉从忽悠阿坤，到和董萌萌耍宝似的安排老罗戴眼镜的剧情，笑得浑身颤抖。
    这应该是他见过的最有趣、最好玩的艺人了，而当看到苏晴茉隔空表白江泠兮那段时，他的笑容倏然僵住。
    江泠兮失落的神情，对比着视频里欣慰又骄傲的表情，让他如鲠在喉。
    在这个出道必立人设的圈子里，江泠兮另辟蹊径，不仅保留了旗下艺人本真的一面，还把这种本真发扬光大，这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一种出彩。
    她和成功之间，只差一个时间。
    她本该一直大放光彩，傲然独立，却唯独在遇到他的时候屡屡受挫，是他把她的骄傲给抹杀了，让她变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可是，感情的事本就很复杂，如果因为愧疚和怜悯就妥协，那才是对她最大的不公。
    于情于理，他都不该给她任何幻想，他必须坚定不移。
    *
    《自然之子》第一期的播出，成功抢占了七个热搜，超话广场人满为患，参与录制的每一个艺人都轮番上了一遍热搜，各种博人眼球的词条，变着花样的霸占hot的位置。
    不管是路人还是粉丝，水军还是营销号，全都涌了进来，掀起了居高不下的讨论热潮。
    郑欢欢趁势下场，带着后援团可劲造势，很快，隐藏在俩特色分明的艺人背后的曼影娱乐，正式浮出水面。
    这对曼影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对于某些人而言，就成了噩梦。
    “天哪，谁能想到一档真人秀就把江泠兮的艺人给捧红了，连带着她也重回了公众的视线，她该不会就这么翻红了吧？”
    吴丽丽不可思议的翻看着热搜上和曼影有关的新闻。
    白雅诺沉默的看着刚刚推送到微博首页的《自然之子》明日预告，垂在身旁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骨节泛白。
    节目才播出一期，网上到处都是和《自然之子》相关的消息，剪辑的视频、推广的剧照、普及风土人情的地理杂质、讨论经纪人和艺人关系的帖子，无一不是充满了噱头和热度的炒作。
    乘着这波炒作的风口，曼影和江泠兮不断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又是引流又是吸粉的。
    眼看着江泠兮就要借着这个风口翻身了，而她却依然找不到阻止的头绪。
    要不是那个配角提起《自然之子》，她更不知道时樾也参与其中，最可恨的是，江泠兮竟然亲自带着艺人进组。
    那也就是说，她有无数的机会接近时樾，而时樾刚好在和她冷战，如此难得的可乘之机，江泠兮岂会放过！
    想到这里，再结合那只引发无数吃瓜群众遐想的‘灰兔’，她更是恨得牙根痒，难道那一幕不是江泠兮的当众示爱吗？
    她这是想利用节目给时樾施压，等曝光的时候，时樾不得不接下她的示爱吗？
    她怎么敢！
    白雅诺越想越憋屈，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她必须反击。
    “《自然之子》这档节目扬言只找一线艺人，泠兮姐的团队连十八线都算不上，这个节目组选人还真是有点迷呢。”白雅诺状似不经意的发表着感慨。
    “说实话，这档节目一开始也联系过我，但你的行程已经满了，再加上又是国内首档，能不能红无法判定，我也就没跟你说，更没把它当回事，哪里会好奇他们如何选人。”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参演的艺人全都是一线，时樾更是顶流里的翘楚，忽然加个名不见经传的曼影，简直让人大跌眼镜，江泠兮要么是攀了高枝，要么是睡了权贵，总之绝不可能是她独立完成的。”
    吴丽丽说到最后，颇有些义愤填膺的味道。
    白雅诺暗暗勾唇，装作卑微的说道：“要不，您去查一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如果泠兮姐真有贵人相助，也许我能借助她的关系去结识一下，为我们的将来铺路。”
    吴丽丽被她的言论惊呆了，拔高音调道：“雅诺，你是不是傻了，你忘了她差点害死你的事了吗？之前你对她抛出橄榄枝，我只把这当做你以德报怨为自己积德，可你要是舔着脸去巴结她，我一万个不同意，我不准你这么作践自己。”
    白雅诺面露伤感：“丽丽姐，我知道你心疼我，可你也看到了，公司不断有新人加入，每一个背后都有大佬帮扶着，我除了你什么也没有，你这么辛苦的替我周全，我却什么也帮不了，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不知道无权无势的自己还能走多远。”
    吴丽丽愤怒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暗淡。
    近几个月星宇确实签了不少新人，好资源也在向着新人倾倒，她手上除了两部电影和一部电视剧是拿自己元老级别的地位争取来之外，余下的都是别人挑剩下的通告，又累又没钱还得罪人那种，眼看着她带着白雅诺辛苦打拼的‘当红花旦’的地位岌岌可危，她也焦虑不已。
    可是，她又实在不忍心看她拿自尊换资源，因为白雅诺的成功真的太不容易了，她心疼她，更为她抱不平。
    眼见吴丽丽面露难色，她继续道：“丽丽姐，娱乐圈瞬息万变，前一刻辛苦打下的江山，后一秒就可能被新人取代，所以才有那么多人铆足了劲儿要站稳脚跟，我们能走到今天，吃苦受累不计其数，一次次跌倒再咬牙爬起的斗志一直推着着我们前进，难道真要在这最后关头认输吗？我不甘心啊！”
    白雅诺声音有一丝哽咽：“没有人的成功是容易的，您为了帮我争取资源，早就放下了自尊，比起您的牺牲，我讨好江泠兮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况且，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人，她对艺人都那么好，对我也不会差的。”
    “雅诺，你先别激动，一切等我调查完了再说，如果只是她的虚张声势，那咱们就不用自我作践了。”
    白雅诺笑着摇头：“丽丽姐，你应该比我清楚游戏规则，这么大的手笔，没有大佬的帮扶是绝对没资格参与的，您又何苦挣扎呢。”
    “雅诺，再等等好吗？”吴丽丽轻轻抚上她的肩膀，眼中的伤感却怎么也藏不住，她实在不愿意推她出去受气。
    白雅诺轻叹一口气，笑容带着一丝无奈：“好吧。”
    送走了吴丽丽，白雅诺翻开手机，静静的看着时樾的号码，犹豫几秒后，拨通了电话。
    “樾哥哥，我想你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中秋快乐，万事顺意
    感谢“流云”的灌溉
    第86章
    第二天天没亮，艺人们就被叫起来拍摄，得知今天的任务要翻山越岭，到下一个村寨参加祭祀活动时，大家又激动又担忧。
    “我当初就是冲着祭祀活动才来的，我在网上搜寻过类似的报道，总是充满了神秘，想想就好激动，苏苏姐，你期待吗？”
    董萌萌挽着瞌睡虫正上头的苏晴茉，一脸的跃跃欲试。
    苏晴茉不禁在心底叹气，董萌萌和她聊了大半夜，早上完全没有疲态，年轻真好，用不完的精力跟不要钱似的。
    “我更期待祭祀过后的长街宴。”苏晴茉找到了自己爱好所在，勉强有了点精神。
    “这种愚昧的迷信活动，到底有什么可看的？”杨尼克打着哈欠抱怨，被蜜蜂吻过的地方好了大半，一张俊脸又开始发光发热。
    “呵~嘴上各种抱怨，真到了地方，不知是谁秒变好奇宝宝，看什么都要摸上一摸。”辛迪撇嘴冷嘲。
    “关你什么事啊？”杨尼克自由的摇滚灵魂从来都不容置喙。
    “也对，丢脸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我们，走吧娅娅。”
    辛迪拉过辛西娅就往外走，半个眼神也不给他。
    杨尼克恶狠狠的看着她的背影，气得咬牙。
    闵楚月淡笑着摇头，这次的综艺确实比她以往参与的要有趣，不管是人还是节目的内容。
    时樾的消沉因为有了白雅诺的主动联系，彻底烟消云散，清早起床就透着愉悦，杨尼克和辛迪的互怼让他忍俊不禁，淡笑着跟随大家一齐往外走。
    节目按照之前的分组，给每组都配备了登山和过索道的装备，沉甸甸的背包全都落在了男艺人身上。
    苏晴茉这一组由阿坤背负，老罗依旧背着他的□□。
    临出院门前，苏晴茉忍不住提醒道：“老罗，导演刚才说了，一会儿不止要爬上，还得徒手过索道，你确定要带着二胡吗？”
    老罗眯着眼睛看着她，一字一顿道：“胡在人在，这是我的底线。”
    “···行吧，那你自己可看好了，别让它粉身碎骨。”
    老罗恨恨的睐了她一眼，小声咕哝：“闭上你的乌鸦嘴。”
    董萌萌一脸向往的看着俩人：“我其实挺羡慕你们这种相处模式的，有什么就说什么，很真实，曼影的氛围一直都这样吗？”
    “对啊，我们不管在哪儿都是这种相处模式，泠兮姐也从来不给我们立人设，她总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真实的一面最能打动人心。”
    “说得没错，我一百个赞成，泠兮姐真是不可多得的经纪人，我好羡慕你啊。”
    “我还羡慕你呢，要是哪天我也像你这么红就好了，到那时候，泠兮姐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我奋斗的目标就是让她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
    董萌萌愣了一秒，随即哈哈大笑：“我还是第一次听艺人的奋斗目标是这个，苏苏，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哈哈哈，曼影的画风都是酱婶的吗，一个个脑洞清奇啊】
    【不得不说，江泠兮作为公司领导，无疑是非常成功的，手里的韭菜跟着魔似的，恨不能万死不辞】
    【这有什么，我领导要是对我这么好，我也能把命给他，能做人，谁愿意当社畜】
    【在这个企业老总狂画大饼不做人事的世道，曼影的氛围和理念，确实算得上鹤立鸡群，目测江泠兮会重新翻红】
    【远的不说，就看sin组合，安洵对她们的剥削可是出了名的，同样是新人，和曼影可差太多了。】
    就在直播间开始探讨艺人和经纪人的关系时，小风和江泠兮也跟随着工作人员走向了大山深处。
    环顾四周绿意盎然的原始森林，鼻尖涌入的沁凉却不乏清新的自然气息，江泠兮顿觉神清气爽，像这样的地方，最适宜发生点什么暧昧的事了。
    正当她盘算着该用什么法子攻略时樾的时候，小风不断来回梭巡的视线引起了她的注意。
    “小风，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没、没有啊！”
    小风被抓包，急急的收回视线，不自在的摸了一把耳朵。
    看着她一脸愉悦的样子，他实在不忍心扫兴，可一想到他樾哥今早眉开眼笑的样子，又生出一抹危机感，在说与不说间来回弹跳着。
    江泠兮好笑道：“小风啊，你哪里都好，就是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你又是摸耳朵，又是回避眼神的，一看就是在说谎。”
    “啊？这么明显吗？”小风一脸挫败。
    “说吧，是不是时樾那里有情况？”
    小风错愕瞪眼，心想女人的第六感这么厉害的吗？
    江泠兮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所想，指了指他的脸：“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你了，如果不是和时樾有关，你不会这么纠结，让我猜猜，是不是他俩和好了？”
    小风瞳孔地震：“天王老子啊，这您都能猜着？”
    虽然只是试探，但结果还是让她半天回不过神来，女主和女配果然时刻都要争。
    她佯装镇定道：“我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时樾，他昨天的心情和今天截然不同，浑身散发的愉悦劲儿，都快飞出眼角眉梢怼我心上了。”
    小风脸一垮，哭丧道：“我也今早才听樾哥说，昨晚雅诺姐打电话来求和了，这对樾哥来说可是头一遭，原本樾哥就没想跟她分，如今她主动求和，樾哥肯定求之不得，您瞅他那高兴劲儿就知道，这回他更要离您远远的了。”
    江泠兮沮丧的叹道：“哎，还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岂料却是做梦捡元宝--空欢喜一场。”
    “泠兮姐，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继续刚啊，系统这狗逼又不会放过她。
    “不知道，这个消息对我打击太大，我得先静一静。”
    江泠兮说完，绕过他加快了步子，小风被她落寞的背影刺痛，怨怼的看向行走在众多艺人末尾的时樾。
    时樾穿着简单的白色条纹衬衫，深色修身长裤勾勒出他逆天笔直的大长腿，眼角眉梢的愉悦犹如夏日的晚风，带着灼热的气息荡漾四周，为他一向清冷的气质添了几分柔色，就连和辛西娅说话，都不再是一脸的疏离。
    小风轻啧一声：“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
    江泠兮径直走到了导演身旁，打听着接下来的路线，得知翻过脚下这座山以后，就要去过江索道，穿过索道以后目的地就到了。
    “徒手过索道会不会有危险？”
    “虽然索道下面横亘着一条几十米宽的内河，但胜在水流缓慢又不深，没什么危险，只是看着有些怕而已。”
    “哦~”江泠兮了然颔首。
    吴玮又解释道：“节目筹备初期，我们就提前派人来实地考察了一个多月，所有可能存在的隐患都已经消除干净，节目组比谁都害怕意外的发生。”
    “嗯嗯，《自然之子》是大制作，制片人又是专门搞冒险类节目的专业人员，肯定是面面俱到的，我并不是怀疑节目组不用心，只是怕我那俩胆小的艺人怯场，影响拍摄进度。”
    “怯场也没关系啊，咱这节目最怕没有话题，不怯场反倒不好操作了。”
    “···这倒也是。”
    “强将底下无弱兵，他们在节目中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我看着不像会怯场的。”
    “但愿吧。”
    吴玮看着她这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想到她曾经的张扬，心下唏嘘不已。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紧张，真要遇到直播事故了，那也是导演的锅，怪不到艺人身上，艺人的任何纰漏，都能成为节目炒作的话题。”
    潜台词就是，不管你的人出了什么问题，节目组都会帮你摆平。
    这就算给江泠兮的定心丸了。
    原本江泠兮打探的初衷，只是为了制定抢回时樾的计划，不曾想竟被导演会错意，还莫名其妙的得了块免死金牌。
    这个意外之喜，着实冲抵了她在情场的挫败感，心情好了大半。
    “谢谢吴导的体恤，谢谢。”江泠兮立马化身卑微经纪，将错就错。
    吴玮笑着指了指上面：“就冲余先生和那位的关系，于情于理都该照顾的。”
    走了两个小时的山路，爬上山顶又下到山腰，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索道的位置。
    脚下是横亘在两座大山中间的河谷地带，几十米宽的河流宛如分界线嵌在谷底，清澈的河水顺流而下，因为暗礁的缘故，水面上四处可见细碎的浪花。
    河面上没有可以通到对岸的路，只有一根拇指粗的钢索连接着两座大山。
    钢索上吊着一个异常简陋的竹篓子，青翠的颜色经过时间的洗礼，变成了褐色，随着山风的吹拂来回晃悠着，摇摇欲坠的样子莫名让人双腿发软。
    “别告诉我，这就是过河的唯一方法？”杨尼克眉宇间透着不快，一双手攥得紧紧的，让人有种‘谁敢搭腔就要挨揍’的错觉。
    辛迪一脸恐惧的往下看了一眼，“不是吧，这里这么高，摔下去少说也是粉身碎骨。”
    苏晴茉伸长脖子往下一看，“还好我肉多，这高度摔下去，勉强能护住这把老骨头。”
    “···”
    第87章
    正当大家为眼前的处境担忧的时候，时樾径直走到索道旁，视线在索道和吊篮之间来回梭巡。
    钢制的抱索器直接固定在单线式的索道上，吊篮虽然看起来年代久远，但养护的很好，长久的使用反倒让它更具韧性。
    他握着吊篮下的钢绳来回滑动几下，丝滑无卡顿，结实又牢固。
    他看向众人：“不如我先过去看看。”
    一直忧心忡忡的众人闻言，怔愣了一秒后，全都默契的颔首。
    有人以身试法，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啊。
    得了一致的赞成，时樾开始向阿坤请教技巧。
    阿坤边解说边让时樾坐到了吊篮上，吊篮距离地面大概有半米，时樾坐上去的时候，脚尖还能接触到一点点地表。
    但当阿坤慢慢推着他往前走，一直走到悬崖边，视线开始从地表转到百米高的半空，整个身子悬空在河谷上，彻底脱离地面以后，恐慌油然而生。
    他垂眸看向下方，随风晃悠的吊篮让他的视线随之飘忽起来，原本平静的内河此时也变成了白色的魔鬼，不断拍击暗礁的水花像是魔鬼的利爪，不断往上伸着手，亟待着落水的新鲜血肉补充能量。
    时樾的淡定终于在此刻崩了，他闭上眼睛默默深呼吸，肩上的跟拍镜头清晰的将时樾所见，反馈给了直播间的观众。
    【妈耶，好恐怖，如果我是时樾，绝对行使特邀嘉宾的特权不录这期】
    【呜···心疼哥哥，这么高，换谁都会害怕的叭】
    【明明不是那块料还非要逞能，这下怂了吧】
    【哥哥才不是逞能，在场的嘉宾谁也不敢先过，哥哥以身试法也是想给他们打气，才不是逞能】
    【哪里来的KY，这叫大局观懂不懂，总要有人先过啊，不然接下来怎么拍】
    【就是就是，哥哥明明很勇敢来着】
    【不行了，我腿有点抖】
    【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镜头晃得我揪心】
    江泠兮远远地看着时樾悬在高空不断随风摆动的身体，一颗心整个被提起，时樾的现状也是她一会儿要经历的噩梦。
    “吴导，您确定这是唯一一条通往对岸的路吗？”江泠兮说话时，声音隐隐发抖。
    “当然不是了，山后面还有一座吊桥，比这安全许多。”
    “···”江泠兮表情一僵，“这还···还真是···”
    江泠兮想骂娘。
    “刺激，就是今天的主题，既然来了，没理由不让大家感受最原始那批居民的交通工具，体验嘛，肯定要终身难忘。”
    江泠兮心里MMP，脸上愁云密布：“也不知道这刺激老罗受的了不？”
    吴玮拍着胸脯说：“没事，咱有随组医生，技能个个过硬。”
    “···行吧！”
    这他妈还能说什么？
    阿坤看出时樾紧张，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怕，很安全的，把心放空，体验大自然的神奇。”
    时樾笑着点头：“谢谢。”
    “加油，你是最棒的。”
    面对阿坤的鼓励，时樾渐渐的放松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对阿坤说：“我准备好了。”
    阿坤笑着颔首，解开了禁锢索道的铁扣，吊篮带着时樾滑动起来。
    在惯性的带动下，时樾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大家听着轮轴和索道高速摩擦的声音，看着时樾快到模糊的身影，心脏都快要冲出嗓子眼儿了。
    直播间的观众全都追随着时樾肩上的跟拍摄像头，飞快的移动着，过山车一样的刺激让所有人都炸锅了。
    【我艹，这是什么魔鬼综艺，沉浸式吗，时樾差点把我送走】
    【如今的综艺也太卷了吧，折磨明星已经不够看了，连观众也要摩擦吗？】
    【摩擦观众真相了，但是好刺激啊，人在家中坐，死从屏幕来】
    【我一定是个抖M，这一幕我是真的爱了】
    【这一幕将成为我无限回放的经典，载入网盘】
    一分钟后，时樾抵达了对岸，工作人员合力握住吊篮，把他搀扶了下来，飞速腾空造就的恐慌终于随着身体落地这一刻，彻底消失了。
    时樾回头看着这段漫长却又迅猛的路途，忽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畅快，好像所有的烦恼都在急速奔赴的过程中尽数甩下了山谷，乘着自然的风消逝在天地间，整个人可谓通体舒畅。
    他会心一笑，笑容不断蔓延，撩的直播间的粉丝嗷嗷叫，满屏的花痴言论轮番滚动。
    时樾双手拢在唇边，冲着山那边呼喊道：“非常棒的体验，你们一定要试试。”
    时樾的声线本就低沉，但因为激动，语调便带了诸多的轻快之意，经过山谷回音的润色，更是多了丝蛊惑人心的味道。
    当艺人们接收到时樾的呐喊时，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像刚才那种快到模糊的移动速度，任你有多大的偶像包袱，在恐惧面前都要化身尖叫鸡。
    谁知，他们不但没听到尖叫，反倒是轻快的邀约，于是，好奇终于战胜了恐惧。
    辛西娅看着往回不断攀升而上的吊篮，捏紧了手掌往前走去。
    “你真要去吗？”辛迪一把攥住她的手，好奇归好奇，真要体验了，她又担心了。
    辛西娅凝重的点头，压低声音说：“这世上还有比安洵更可怕的存在吗？”
    辛迪表情一僵，深以为意的点头：“如果我们能战胜恐惧，一定也能战胜安洵。”
    “没错，就是要这样，辛迪，加油。”
    辛迪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加油，你是最棒的。”
    “虽然安洵有点不近人情，但她俩的感情是真的好。”董萌萌一脸羡慕的说道。
    苏晴茉非常赞成的点头。
    董萌萌转而看向她，柔声道：“苏苏，咱们也能这么好吗？”
    “难道我们现在不好吗？”苏晴茉伸手捏了捏她的丸子头，眼中尽是温柔。
    董萌萌展颜一笑，张开手臂把苏晴茉给揽进怀里，“我第一次听你唱歌就沦陷了，你每唱一次我就深陷一次，这辈子怕是要栽你手里了。”
    苏晴茉乐呵呵的拍着她的背：“栽谁不是栽，谁让我魅力无限呢。”
    “那倒是！”
    俩人对视了一眼，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有了时樾的鼓励，辛西娅也大着胆子上了吊篮，晃晃悠悠的吊篮确实让人心慌不已。
    但一想到男神就在对岸见证她的勇敢，恐惧瞬间不足为惧，她攥紧吊篮的扶手，示意阿坤可以放手了。
    尽管已经极力克制，可辛西娅还是被飞速下滑的速度，和心脏悬空般的恐惧给吓出尖叫声。
    她的声音一开始是恐惧，到后面就成了一种畅快的呐喊。
    刚落地，她就激动的对时樾说：“战胜恐惧以后，剩下的都是享受，我感觉整个人都自由了。”
    时樾但笑不语，辛西娅学着时樾的样子，把双手拢在唇边，开始喊：“你们赶紧过来，感觉简直不要太好了。”
    有了两个‘试验品’安然落地打底，剩下的人开始蠢蠢欲动，闵楚月、杨尼克、董萌萌、苏晴茉依次过了索道。
    轮到罗知源的时候，积极向上的画风就变了。
    老罗把背上的二胡抱在了怀里，定定的站在索道口发呆。
    “老罗，别害怕，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阿坤在一旁安慰着，“如果你害怕二胡掉下去，我可以帮你拿着。”
    后面这句话成功把老罗涣散的思绪换回来，他直直的看着阿坤，平静的眼神夹杂着浓浓的质疑。
    “你会随便把命交给陌生人吗？”
    阿坤想了想，摇头：“不会。”
    “所以我为什么要把二胡给你？”
    “···我们之间好像已经不陌生了。”
    老罗冷笑一声：“在我心里，只有苏晴茉和她算熟人。”
    那个她自然是指江泠兮了。
    “那你···还过吗？”阿坤一脸的欲言又止。
    如果实在不过，只有带他走吊桥了。
    老罗抬眼看了看脚下的悬崖，后背微僵，他闭了闭眼，随即看向导演身边的江泠兮，淡淡道：“你过我就过。”
    江泠兮本打算脚底开溜跟导演直奔吊桥，罗知源带着威胁性质的cue，让她忍不住咬牙。
    她隔空看向老罗，一脸的警告，无声恐吓道：“别得寸进尺啊！”
    老罗铁了心要拉她垫背，肯定是豁出去了。
    镜头此时正在抓拍老罗的视线，他又冲着江泠兮所在的方向说了一句：“我只相信你，你过我就过。”
    接连的两次指定cue，让摄像为难不已，抬头向导演求助，导演皱了一下眉，朝他点头，自己则往一旁移开，彻底把江泠兮从吊桥队伍里剥离了出去。
    忽然被抛弃的江泠兮：“···”
    广告切入之前，摄像头最后捕捉到的就是江泠兮又懵逼又恼火的表情。
    播广告的间隙，江泠兮抓着导演求助：“导演，经纪人出境怕是不合规矩？”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也有例外，比如你。”
    “···”
    “要不，一起走吊桥吧？”
    “那可不行，摄像要跟拍的，要是让大家都知道吊桥的存在，刚才艺人们的经历一定会被解读成节目组的故意为难，不止我，整档节目都会被粉丝撕碎的。”
    “···”
    “江老师，如果您也能出境的话，曼影一定会再次登上热搜的，毕竟，没有哪个经纪人会为了自己的艺人犯险，您可是独一份呢。”
    吴玮冲她竖了个大拇指，一脸的崇拜。
    “···”
    谁他妈想要这样的独一份。
    第88章
    罗知源这招釜底抽薪，彻底把江泠兮逼上了不得不做的地步。
    她恶狠狠的瞪着老罗，咬牙切齿道：“您可真是我的孽债啊孽债。”
    老罗耸肩，一脸无谓：“不是你说要同甘共苦的吗？”
    “···你这是共苦吗，这么高，要了老命了好吧！”
    “就你的命是命吗？”老罗觑着她，眼含控诉。
    “···”
    江泠兮眼中闪过一座吊桥，识相的闭了嘴。
    广告时间结束，镜头重新对准相隔几米,两两对视的人。
    随着场记一声‘action’，江泠兮秒变二十四孝经纪人，春风般温暖的笑意顿时弥漫开来，关切的走近老罗，开始做思想工作。
    “老罗啊，苏苏那么胆小的人都过去了，怎么你反倒怂了呢？”
    老罗淡漠的表情带着和熙春风也吹不散的冷意，他悠悠开口道：“苏晴茉几岁我几岁？”
    “···”
    “苏晴茉几斤我几斤？”
    “···”
    “苏晴茉坐吊篮，那是一堵承重墙，稳！我坐吊篮，那就是一场壮烈的悲剧，死！”
    “···”
    【噗哈哈哈，神他妈承重墙，老罗嘴好毒】
    【老罗和苏苏父慈女孝的人设，终于在面临生死考验时崩了。】
    【目测江泠兮生无可恋的表情会火。】
    【江泠兮，真·狗生艰难】
    【老艺术家这风骨是真硬啊！】
    “您要是求稳的话，吊篮也不能同时载我们俩啊？”江泠兮极力忍住火气，好言相劝。
    老罗淡笑着，轻飘飘说道：“你可以跟在后面，有个人垫背我心安些。”
    “···”
    罗知源，你说的这叫人话吗？江泠兮在心底如此咆哮道。
    “老罗啊，你出门忘吃药了吗？说什么胡话呐，我怎么跟你后边啊？”
    江泠兮努力维持着和善的嘴脸，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来之前我看过国外的一些冒险综艺，像这种单向索道可以直接用抱索器固定在吊索上，然后在身上栓一根钢绳，用结实的卡扣把你和吊索链接在一起，以身体为吊篮，直接滑行。”
    “···”
    【哈哈哈，老罗好专一哦，对谁都是一样的狠】
    【哈哈哈，江泠兮嘴角是不是在抽抽，笑容都快裂开了】
    【江泠兮：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老罗要我命】
    【曼影娱乐都是奇人啊，堪称娱乐圈的一股清流】
    【反正这组我是粉了的，太他妈欢乐了，又暖又刀】
    老罗的话，让在场所有人一惊，看向江泠兮的眼神又是同情又是惆怅。
    阿坤第一个反对：“直接吊在腰上的方法我们早就不用了，太危险了。”
    “也就是说之前有人这么做过？”
    “···有是有，但是···”
    老罗抬手制止的他的话，“有就够了，说明此计可行。”
    阿坤急了，连连摆手阻止：“不是不是，太危险了，差点出人命才改用吊篮加固的。”
    “差点的话，不是没死成吗？”
    “···可他受伤了啊。”阿坤越来越跟不上老罗的思维了。
    “严重吗？”
    “虽然只是皮外伤，但人被吓傻了。”
    老罗若有所思的点头，正当阿坤以为他不再坚持的时候，他又说：“别怕，江老师心里素质很好，没什么能吓到她，是吧？”
    最后那俩字他是看着江泠兮说的，眼里的挑衅十分明显。
    江泠兮已经可以肯定，老罗委屈求全的背后，藏着见缝插针的报复。
    没错，他就是在报复她，因为眼前这条索道让他犯怂了，想要挣面子就得找一个比他还丢脸的存在来抵消。
    想通了这点，她也懒得再纠结，老顽固一旦认定了，死也不会改，再僵持下去，只会让观众以为他们在故意给节目注水。
    “行吧，既然有人用过，没道理在我这里就不行，阿坤，麻烦你去找道具老师要装备。”江泠兮认命的看向他。
    阿坤一脸为难：“这个真不行，你们不比土生土长的我们，大自然接纳我们，是建立在我们虔诚的供奉下给予的庇佑，你们初来乍到，最好别去触怒它们。”
    “别担心，我一定怀着‘以生命献祭自然的虔诚’把自己吊上边，和自然之母来一场近距离的灵魂交流。”
    “···”
    【哈哈哈，社会我兮姐，人狠话也绝】
    【江泠兮这狠劲不是过气顶流，万万做不到哇】
    【阿坤此时的内心一定是崩溃的，一个两个的都不按套路出牌啊】
    【心疼阿坤】
    【憨厚坤，快来姐姐怀里，疼你啊。】
    道具老师拿来了需要的装备，很快就把江泠兮给武装好了。
    原本还想给她背一个降落伞的，可一想到下宽上窄的山谷，飞上去就会立马坠崖，反而造成更严重的伤害，道具老师放弃了挣扎，轻轻拍了拍江泠兮的肩膀：“祝你好运！”
    江泠兮对上他犹如哀悼送挽联的表情，好不容易因为武装到牙齿而放下的心再度拔高，看向道具老师的眼神充满了挽留，心中的小人跪地呐喊：道具老师，别放弃我啊！我还能抢救一下！
    【哈哈哈，已知‘道具老师表面送祝福，心中敬挽联’，求江泠兮的阴影面积】
    【哈哈哈，太惨了，这档综艺一直刷新着我的认知，欲罢不能有木有？】
    【我也是，一会儿沉浸式体验惊险项目，哇哇大叫，一会儿又随着沙雕艺人哈哈大笑，我妈怀疑我精分了】
    【同款精分中，疯人院约不？】
    【算我一个，一起祸害疯人院叭！】
    阿坤怀着上坟的心情把江泠兮挂索道上，临出发前还不忘哀伤的说道：“珍重！”
    老罗从吊篮中回头看着俩人：“人还在呢，别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阿坤怨念道：“准你做不吉利的事，不准我说祝福语，哪里来的道理。”
    “人生本就没道理可言，别磨蹭，赶紧放手！”
    老罗已经被眼前的处境折磨了许久，只想早死早超生。
    江泠兮也冲他点头示意。
    阿坤深吸一口气，开启了锁扣。
    老罗先一步滑行，双手死死攥住二胡的背带，全程闭着眼睛缩成一团。
    江泠兮紧随其后，抿着唇半眯着眼睛，尽量忽视自己除了倚靠这副瘦弱的身子骨，什么安全保障也没有的恐慌感。
    相比过山车忽上忽下的刺激，这种没有尽头的下滑造就的失重感，把人的心都推到了嗓子眼，胸腔一片虚无。
    要不是笃定自己作为穿书者，开了个剧情不完不会死的bug，她就是被老罗活活挤兑死，也绝不上这吊索。
    河对岸的人看着同时飞速而来的两道身影，全都露出惊愕表情。
    “这···怎么有两个人啊？”
    “那不是江老师吗？她···她怎么直接把自己吊上面了？”
    “苏苏，泠兮姐这是在用生命宠艺人啊！”董萌萌半是担心半是羡慕的说道。
    苏晴茉紧张的攥紧双手，兀自喃喃：“我们欠她太多了，好像越来越还不完了。”
    随着移动速度的加快，两道身影越来越近，表情逐渐进入大家的视野。
    老罗紧闭双眸，一只手抓着吊篮边缘，一只手死死捏着二胡的背带，又紧张又害怕。
    江泠兮小脸煞白，唇角完全没了血色，但依然目视前方，在看清对岸人群的表情时，努力挤出一抹笑应对，佯装镇定的样子看得人一阵揪心。
    苏晴茉一脸心疼的喊着‘泠兮姐加油’，眼框微湿。
    站在她身旁的闵楚月，一向波澜不惊的淡漠眉眼也闪过一丝动容。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时樾，不自觉的攥紧了手掌，视线牢牢锁住江泠兮，看着她那个心酸的强颜欢笑，心底陡然生出一抹怒意。
    罗知源和江泠兮前后相距十米，为了不让俩人撞在一起，工作人员拿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把刚靠岸的老罗给直接逮了下来。
    这一举动，把一直闭着眼睛的老罗魂都差点吓掉，手上一用力，二胡背带应声而断，二胡踉跄着掉入了河水中。
    老罗一边大喊着：“我的二胡！”一边挣脱工作人员的搀扶，作势要从河岸上跳进水里。
    他们站的岸边距离河水有三四米高，白色浪花拍打着暗礁，目测水深约莫五六米，贸然跳下去肯定会碰到暗礁，工作人员怎么允许这样的危险发生，使出吃奶的劲儿拦着他。
    “您别急，我立马让他们下去捞。”
    负责人安慰的间隙，已经有工作人员脱鞋脱外套准备下水了。
    “谁要你们犯险，我会游泳，让我自己去捞。”老罗急得跳脚。
    没等商量出结果，就听一声‘扑通’，本该靠岸的江泠兮已经跳入了河中，奋力的往二胡溜走的方向游去。
    负责人率先回神：“快，多去几个人。”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黑影一头扎了下去。
    长手长脚的时樾很快就追上了江泠兮，二话不说就揽着她的肩膀往自己胸前一带，连拖带拽往岸上游。
    江泠兮在水中奋力游动，满心满眼都是二胡，她知道老罗丢了二胡会死，所以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眼瞅着马上就要撵上了，却忽然被人从背后扼住，拖着她就要往岸上去。
    “哎，哎~我都已经快抓到了！”江泠兮惋惜出声，心底却大骂救她这个不长眼的狗东西。
    她回头想要看清这个狗东西是谁，却在看到下颌紧绷，脸上写满了怒气的时樾时，整个人呆住。
    时樾垂眸扫了他一眼，眼中毫无温度可言，奋力靠岸的动作变得更加急切。
    江泠兮丝毫不怀疑，如果她体重再轻些，时樾能直接把她扔岸上砸死。
    奇怪，她今天不是还没开始撩吗？他怎么先气了等着她呢？
    第89章
    时樾并不知道江泠兮心中所想，他此时满脑子都是她不计后果的奋力一跳。
    那一跳，堪堪避开了河里最大那块暗礁落了水，倘若那块石头不是那么圆润，倘若河里还有看不到的尖利凸起，她那一跳轻则骨折，重则当场丧命。
    救她的行为更像是出自本能，只是胸腔里的怒意却不由他控制。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他只知道，一会儿一定要狠狠的骂她一通才能纾解。
    拖着她上岸以后，他沉沉的呼出一口气，怒瞪着她呵斥道：“你疯了吗，那么快的移动速度，那么高的距离，你竟然想都不想就往下跳，活腻了吗？”
    江泠兮被骂的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就想道歉，只是没等她把‘对不起’三个字说出口，时樾扔下一句‘好好待着’，转身再次跳进河里。
    江泠兮赶紧起身观望，四五个工作人员正朝着二胡的方向游去，时樾一骑绝尘冲在最前面。
    二胡随着水流已经飘出去几十米远，他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水流的冲击速度，好在，二胡在经过一个狭长的地段时，卡住了。
    时樾又游了十几米后，终于抓到了二胡。
    工作人员赶紧把他带上岸，看着时樾怀里抱着的二胡，老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他着急忙慌的朝时樾跑来。
    “放心吧，没有损伤的地方。”
    老罗接过二胡，揽进怀里，带着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
    他朝着所有人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谢谢你们。”
    “举手之劳。”时樾笑着安慰。
    湿漉漉的头发凌乱的散在饱满的额前，柔和的眉眼充满了安抚，哪怕身上已经湿透，也丝毫不显狼狈，反倒让他更加温和，全无之前呵斥江泠兮那种让人胆寒的气势。
    老罗再次感激道：“谢谢你救了他们，谢谢。”
    时樾的笑容微僵，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江泠兮，对他说：“她运气不错，也没受伤。”
    “那就好，你赶紧去换衣服吧，一会儿山风一吹该感冒了。”
    “好，那一会儿见。”
    目送时樾离开以后，老罗赶紧走向江泠兮。
    苏晴茉第一时间赶去她身旁，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一双眼睛红的像兔子。
    董萌萌用干毛巾替她擦着头发，辛迪和辛西娅一人蹲在一边，摸摸胳膊摸摸腿，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泠兮姐，你可吓死我们了，这么高跳下来，不死也残废啊。”
    “老罗的二胡固然宝贝，但也没有命值钱啊，您可不能再这么冲动了。”
    “呜呜呜，您要是出什么意外，我们怎么办？”苏晴茉一边控诉一边抽噎。
    江泠兮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歉疚道：“对不起啊各位，让你们担心了，我只想到老罗丢了命根子肯定会抓狂，想也没想就跳了，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点莽撞了，抱歉抱歉。”
    她确实没想到自己这一跳会让这么多人担心，当时她满脑子都在担心老罗丢了二胡，接下来的节目肯定是录不了了。
    为了大局着想，她第一时间呼叫系统，让他出方案，那一跳是经过7415精密计算的，绝对不会出事。
    不过，她并不打算解释这个美丽的错误，能借机炒一波‘重情重义的经纪人’何乐不为。
    “我们绝不是在责怪您，只是担心您，您千万别内疚啊。”董萌萌心疼的看着她，“您那一跳，跳出了多少情深义重，像您这么用心呵护艺人的经纪人，如今已经不多了，我又羡慕又嫉妒。”
    “其实艺人和经纪人之间就是一个合作共赢的关系，只不过在曼影，这种关系多了一层情感在里面，曼影和艺人的相处模式更像一个大家庭，我们互相扶持，共同进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让每一个人的努力都成为浇灌曼影这颗大树的养分，和它共同成长，直到成为参天大树。”
    “我一直觉得，付出是相互的，经纪人挖掘艺人，给他们平台展示才能，当艺人大放光彩，他们又会给经纪人带来诸多荣誉，他们之间本就是相互成就的关系，并不能说谁高谁低，与其说我对艺人好，不如说是她们先对我好的。”
    江泠兮见缝插针的植入公司理念。
    “一直都是你先对我们好的。”罗知源很认真的看向她，“抱歉，我让你犯险了。”
    江泠兮面露诧色，她倒真没想过老罗会当众道歉。
    “我知道二胡是你的命根子，救它是出自本能，不过我向你保证，下次我不会这么莽撞了。”
    老罗一脸不是一脸的垂眸看着‘□□’，依依不舍道：“我以后会把它交给工作人员看管，省得惹麻烦。”
    “今天只是一个意外，没人料到的，你别自责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江泠兮站起身在原地蹦跶起来，“看，能走会跳的，别矫情了啊。”
    老罗恨恨的睐了她一眼，“你可歇着吧！”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合作关系，我怎么会有点感动】
    【比起吸血虫经纪，江泠兮可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目测她这番言论会得罪很多同行啊】
    【我觉得她又要被黑了】
    【我也有同感，这番言论太不合群了】
    小风陪着时樾换衣服的时候，一个劲瞄他，总觉得他不对劲，身上冒着的火气都快把他烤熟了。
    他暗自揣摩着，泠兮姐的做法虽然危险了点，但也不至于让他生这么大的气啊？
    如果真的讨厌，又怎么会想都不想就跳下去救人呢？
    既然救了，人也没事，怎么这火气不降反升啊？
    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小风想不通的时候，时樾也有点莫名。
    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她的气，而且明明人都救起来了，也确定没事了，怎么还过不了这槛呢？
    他沉沉的呼出一口气，弯身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一盒药膏递给小风，冷声道：“一会儿拿给她去。”
    “啊？谁啊？”小风脑回路还在飞驰，心不在焉的随口问道。
    时樾抿唇：“江泠兮。”
    小风回神，连连点头：“哦哦哦，好。”
    时樾戴上手表，脚刚迈出大门一步又退回来：“再熬点姜汤。”
    小风微微瞪眼，回神后冲着他离去的背影乐道：“得嘞。”
    接下来的行程江泠兮没有再入镜，换好衣服以后，小风端着一碗姜汤来了。
    “泠兮姐，赶紧趁热喝了，要不然该感冒了。”
    江泠兮顿时感动不已：“小风，你可真体贴。”
    她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入口的辛辣夹杂着热水的温暖，顺着肠胃直达全身，顿时扫去了体内的寒冷。
    初春的河水依然寒凉，没有这驱寒的姜汤，她肯定感冒。
    “我可不敢邀功，是樾哥吩咐的。”
    “嗯？”江泠兮含着一口姜汤顿住，眨了两下眼睛才咽下，“时樾让你给我熬姜汤了？”
    小风点头如捣蒜，“嗯呐，神不神奇？”
    “神了诶。”江泠兮得意的笑了起来，不过半秒又皱眉道，“可他刚才还凶我呢？”
    “你不觉得樾哥今天的气性有点大吗？”小风提出疑惑，打算和她合计合计。
    “说真的，我今天第一次看他发脾气，你说他到底是真生我气呢，还是关心则乱？”
    小风咂摸道：“我觉得是关心则乱，樾哥之前也参加过别的综艺，这样的意外也有过，绝没有今天这种气得快要炸开的感觉。”
    江泠兮挑眉笑道：“难不成他心里有我了？”
    小风老实道：“这个不好说，还得观察观察。”
    小风觉得江泠兮的求爱之路实在太过坎坷，在没有得到樾哥确切的心意之前，他不能随意给她希望，那样只会让她更难过。
    “不是有句话说‘爱之深恨之切’，我就把时樾的生气当成对我有好感处理。”
    江泠兮这副自娱自乐的样子，愈发让小风心疼。
    “泠兮姐，早晚有一天樾哥会看到你的好的。”
    “我不要早晚，我要他现在就看到。”江泠兮忽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啊？怎么看啊？”小风一脸纳闷。
    江泠兮凑近他说起了悄悄话，小风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这个法子好。”
    二胡插曲结束以后，一行人继续往大山深处的山村行进，这期间他们又翻过一座山才抵达了最后一站的目的地--拖姑村。
    远远看去，这个村落比之前那个更加原始，土墙房子搭配茅草屋顶，大小竹屋遍布四处，与嶙峋的褐色山石融为一体，袅袅升起的炊烟又在宣告着这里旺盛的人气，有序又和谐。
    月上柳梢，星星点点的灯光穿透小小的窗户，向四周散发着微弱光辉，像漆黑夜空里闪烁的萤火虫，充满了静谧的美。
    一天的跋山涉水让所有人疲惫不堪，眼前的村落像是一张温暖舒适的大床，热情的向众人挥手，艺人们铆足了劲，加快步子往村里走。
    导演早已安排好了住处，众人相互道了晚安，直奔自己的屋子，恨不能倒头就睡。
    时樾进屋时到处找寻小风的身影，按理说他应该先到的，正当他准备打电话问询时，小风来了。
    “樾哥，您饿吗？”
    “不饿，就是累，想睡觉。”
    “哦，要是您不饿的话，我就不给您拿晚餐了，我得去照顾泠兮姐。”
    时樾换衣服的动作一顿，蹙眉道：“她怎么了？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小风暗戳戳一笑，这不挺在意的嘛，嘴硬心软！
    第90章
    小风极力压制着心底的窃喜，忧心忡忡的说道：“来村子的路上，她应该就有点发烧，但她一直没说，直到我刚才给她送饭，已经叫不醒她了。”
    时樾脸色一沉：“你没给她熬姜汤驱寒吗？”
    “熬了，第一时间给她喝了，但因为节目组的进度这么赶，走山路的时候估计又吹了点山风，加上···”
    “加上什么？”
    “加上因为挨骂，怕您不待见他，赶路的时候走得特别快，她本来就受了寒，赶路又走得汗流浃背，山风一吹简直雪上加霜，晚上就发烧了。”
    “她不该骂吗？”时樾看向小风，眼里的怒意又开始升腾。
    “泠兮姐跳水确实莽撞了些，可您骂她的时候，她已经意识到错了，而且当时那么多人在场，又是直播，您就这么骂了，多丢脸啊。”
    时樾沉沉呼出一口气，他当时根本没心思想这么多，就想狠狠训她几句。
    “我去看看她。”
    扔下这句话之后，时樾开门出去了，小风赶紧掏出手机给江泠兮报信。
    江泠兮读完了信息，立马打开手机摄像头放到床头柜上。
    安置好手机，她赶紧穿上贴满发热贴的睡衣，躺到贴满发热贴的枕头上，让自己‘发烧’。
    刚准备完毕，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随后是推门的声音。
    她努力平复着可能被抓包的忐忑，尽量让自己处于昏睡状态，微微皱着眉。
    她听到时樾犹豫了一下才向床边走来。
    觉察到一抹高大身影伫立在身旁时，她紧张的攥紧双手，心跳没来由的加快，又心虚又期待。
    她想，要是他趁她不清醒做点什么的话，她肯定会当场抓包，强行让他认清自己已经动摇的心。
    只可惜，时樾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当众骂她，已经让他意识到自己出格了。
    他静静的看着昏睡中的她，红扑扑的小脸和微蹙的眉宇，宣告着她身体的不适。
    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充满热情，敢于表达自己所思所想的人，每次看到他，眼睛里都盛着光，脸上写满了欣喜。
    哪怕被他一再伤害，她也从无怨言，一如既往的追随自己的心意而活，像她这种没心没肺的样子，难免让人觉得这世上好像没有什么事能伤到她。
    可是眼前躺着的，分明也是个累了会疲倦，病了会难受的普通人。
    她曾经那么辉煌，从云端跌入泥潭，满身的骄傲与自负也一并落了下来，变成养料，为她在泥地里开出一朵花。
    她以一己之力撑起一个濒临倒闭的公司，用剑走偏锋的办法把新人给捧了起来，为自己毫无希望的人生，重新开辟康庄大道。
    在不知不觉间，她早已重生，不管是事业上的独到眼光，还是笼络人心的恰到好处，她都游刃有余。
    如果没有遇到他，她应该会一路高歌，直到重回巅峰。
    她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时樾微微皱眉，不解的看着她。
    江泠兮一直在等着时樾有所行动，长久的静谧让她恨不得睁眼看看他在想什么。
    她假装无意识的哼了一声，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时樾回神，迟疑着伸手摸向她的额头，温凉的手背触到滚烫的前额，让他脸色一沉，视线找寻着药片的身影，找了一圈发现全无踪影时，他冷声叫她：“江泠兮，醒醒！”
    江泠兮又无意识的哼哼了一声，眼珠子转个不停却怎么也睁不开，像是被卷入了噩梦里。
    时樾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语调中的冷意褪了大半：“快醒醒，不能这么昏睡下去。”
    他的手并不凉，但她的热度比他想象的要高很多，平静的心忽然不再淡定，尤其喊了好几声都不见清醒，更让他坐立难安。
    “快起来穿好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一听这话，江泠兮一个激灵悠悠转醒，看到他时，她的眼睛微微一亮，转瞬就黯淡下来，她虚弱道：“时樾！你怎么来了？”
    时樾面带不悦：“你没吃药吗？”
    她老实的摇头，眼中带了丝愧意：“对不起，我今天总让你担心。”
    “药在哪儿？”
    “在我包里呢。”她用眼神示意小桌上的包。
    时樾把包拿过来，“你自己找还是我找？”
    “给我吧。”
    江泠兮伸手接过背包，时樾的手背触到了她的手腕，灼热的温度让他下意识一把攥住她的手，“怎么身体也这么烫？”
    他质问的语调里全是担心，眉头都能夹死蚊子了。
    江泠兮心中暗喜，面上却闪过一丝心虚：“吃点药就好了。”
    她挣脱时樾的束缚，从包里翻出一包感冒冲剂，撕开包装就要往嘴里送，又被时樾一把抓住手腕。
    “就只有这个吗？”
    “嗯，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发烧，没事，总比不吃强。”
    江泠兮强打着精神仰头就要往嘴里送，时樾一把抢过冲剂，问她：“热水在哪？”
    江泠兮尴尬道：“我从不喝热水。”
    时樾抿唇，而后沉沉呼出一口气，“躺下，我回去拿药。”
    “不用麻···”
    “躺下！”时樾强势道。
    “哦。”江泠兮怯怯的应了一声，唇角的笑意却不住的往上扬，她小声咕哝道：“这回病得真值。”
    她的声音刚好够时樾听到。
    时樾在心底无奈叹气，顺势帮她把被角掖好，这才出了门。
    大门关上那一刻，江泠兮一把掀开被子，把睡衣上的发热贴全都撕了塞进床底，独独留了枕头下面的发热贴。
    她要让时樾知道，只有他的药能让她药到病除。
    很快，时樾拿着退烧药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杯热水。
    他小心的把冲剂倒热水里，又挤了一粒退烧药递给她：“吃完药观察一下，不行就去医院。”
    “哦。”江泠兮乖顺的应着，接过他手里的药，一口气喝光光，“吃了药很快就好了，不用去医院。”
    “能不去最好，这里离镇上的诊所最快也要四个小时。”
    江泠兮没说话，表情写满了歉疚，她放下水杯，识趣的缩回被子里，恨不能用被子把头盖住。
    时樾看着她一个劲往被子里缩，只留下鼻子在外面呼吸，心下好笑，雷厉风行的江大顶流也有这么弱小可怜的时候，真是活久见。
    “打算缩哪儿去？”时樾忍着笑意问道。
    江泠兮面上闪过一抹尴尬，讪笑道：“我其实并不想你看到我脆弱的一面，更不想你误会我故意卖惨博同情，同情和爱情之间其实差挺远的。”
    时樾面不改色道：“生病多休息，少想些有的没的。”
    “哦。”江泠兮闷闷道，拉起被子把鼻子也捂上，只留下一双澄澈精亮的眼眸，暗戳戳的瞄时樾。
    屋子里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一分钟后--
    “对不起。”
    俩人同时说出口，把对方都整懵了半秒。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江泠兮一把掀开被子，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时樾拉着她的手往被子里塞，重新把她盖严实，温声道：“我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斥你，让你难堪。”
    江泠兮撑着身子坐起来，急切道：“我没觉得难堪，我本来就做错了，你骂我是因为在乎我。”
    江泠兮说完，娇羞一笑，眉眼间全是抑制不住的愉悦。
    时樾自动忽视了她的表情，沉声道：“躺好了，不准再掀被子。”
    “哦。”
    江泠兮很自觉的把自己给盖得严严实实的，好看的眼睛写满了欢喜。
    “那你又为什么道歉？”
    时樾赶紧转移话题。
    “因为我让你担心了呀，我虽然心里有愧，但还是没法抑制心底的窃喜，‘时樾居然舍命相救，这是什么心理在作祟啊？’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时樾有些不自在的回避她过于灼热的视线，淡声道：“换作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这么做，这是本能。”
    时樾说完故意看向一旁，斩断了视线相交的可能。
    江泠兮笑道：“没关系，反正在我看来，你就是因为是我才这么奋不顾身的。”
    时樾闭了闭眼，随即看向她，还没开口就被她抢白道：“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能不能别说伤人的话，就让我自娱自乐一下，好不好嘛？”
    没人能拒绝美女撒娇，更何况这个美女还发着高烧，哀求的眉眼间带着一丝我见犹怜的脆弱，就是一根钢筋见了，也得软上一软。
    时樾沉默的看着她，再次默默叹气，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而后迅速撤回：“已经没有刚才烫了，看来药效是有的，你好好休息吧。”
    他起身欲走，江泠兮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时樾，能不能再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等我睡了再走，生病的人最容易做噩梦了，我害怕。”
    江泠兮的眼神近乎哀求，握着他手腕的力道出奇的大，他忽然想起进门时她昏睡也不安稳的样子，犹豫了。
    “那你快点睡。”
    得了时樾的应允，江泠兮展颜一笑，迅速收回自己的魔爪，乖顺的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时樾垂眸看了她几秒，最终还是在床边坐了下来。
    几分钟以后，耳边传来她平稳的呼吸，时樾侧目，正好看到她长长的羽睫和淡绯色的双颊。
    她安安静静睡着的样子，少了灼人的热情，多了一丝恬静与淡雅，一贯张扬的美也变得内敛自持。
    时樾的唇角无意识的扬起，原本想抚上额头探一探温度的手，竟然鬼使神差的落在了她的脸上。
    当柔软滑腻的触感传来之际，他猛然回神，眼中惊愕一闪即逝，随即逃也似的离开了。
    江泠兮睁开眼睛，轻轻抚摸着被他碰过的脸颊，笑得那叫一个奸计得逞，意气风发。
    小样，看你往哪儿逃！
    第91章
    第二场直播结束，《自然之子》不出意外的又登上了实时热搜第一。
    原因无他，老罗二胡坠崖后引发的一系列危险救援行动，惹来不少非议。
    首先，老罗和江泠兮之间的互动引发了两拨激烈的争论。
    正方觉得，江泠兮又是犯险把自己吊在缆绳上，又是奋不顾身的冒死一跳，都是为了让老罗能安心拍摄，彰显了她对艺人的呵护和仗义。
    在这个浮躁的娱乐圈，这样的举动十分难能可贵，赢得一片赞赏。
    反方则认为，江泠兮故意和老罗商量好，演戏给大家看。
    像他们这种没资源没背景的公司，想要出风头就得玩命折腾自己，所以才有了老罗任性要求，她冒险作陪,然后又故意把二胡弄掉，上演那惊险刺激的死亡一跳。
    种种出格的背后，都是为了博眼球，和情义无关，只是彰显了她的炒作手段而已。
    而且，《自然之子》节目组也是综艺炒作的佼佼者，两个炒王凑在一起那可就是狼狈为奸，热搜热点分分钟霸屏就是铁证。
    其次，时樾看着江泠兮落水，想都没想就跳下去救人，完事还旁若无人的把人给骂了一通，那种毫不掩饰的冲动，越看越像‘关心则乱’，惹来樾粉们诸多遐想。
    有人认为这是江泠兮故意在他面前上演的苦肉计，就是为了攀上时樾这个高枝，好平步青云。
    也有人认为，时樾应该是看穿了江泠兮的把戏，这种以生命为代价的炒作让他十分诟病，所以才会劈头盖脸的骂她，是真的恨极了这种轻视生命的行为。
    更有不长眼的CP粉，品出了俩人之间暗戳戳的情愫，之前负责深挖灰兔事件的人，通过反复观察和揣摩那一期的视频，把和灰兔、时樾有关的情节单独剔出来研究。
    闵楚月和时樾临去集市前那段对话，引起了cp粉的高度重视，显然闵楚月知道兔子是谁送的。
    于是她们回本溯源，再次翻看起时樾初次发现灰兔踪迹时，忽然诡异的那一幕，他分明知道是谁送的，而且那人就在现场。
    不揭穿不言语，全都是为了保护那个人，结合那个场景，再结合他救起江泠兮时，那反常的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俩人绝对暗度陈仓，在节目里撒糖呢！
    CP粉振臂高呼‘终于磕到了’的热潮，终于引起了樾粉们的不满，两拨人又展开了撕逼大战，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一群蹭热度的娱记，直接以‘时樾恋爱’‘时樾喜欢有污点的人’‘时樾恋爱对象竟然是江泠兮’等等博人眼球的标题，霸占了各个娱乐头版。
    纷至杳来的蹭逼们，让得时樾的后援团忙得不可开交，分成好几拨人开撕，为时樾竖起独美的城池，任何人不得侵犯。
    江泠兮被时樾粉丝和职业黑粉撕的时候，老罗也被一群打着正义旗号的民间人权保护者口诛笔伐。
    在他们看来，人的生命高于一切，怎么能因为救一把二胡就冒险，而且一跳就跳了四五个工作人员，简直荒唐至极，难道工作人员的命就不是命了？
    像老罗这种还没红就耍大牌的艺人，应该被封杀，省得他做大做强后危害社会，枉顾人命。
    本来只是一件小小的意外，到了这群人这里就发展成了不敬畏生命，肆意践踏人权。
    这群人又是@劳动仲裁委，又是@人权法律师，扬言要他们调查《自然之子》的雇佣方式，有没有签订不平等合约，把雇员当牲口等等不人道的行为。
    这帮人群情激愤，愣是让这两个权威部门发声，扬言会深入调查。
    但这群人太过疯狂，单是两个部门的答复根本浇不灭他们的怒火。
    他们拿着权威部门给予的调查回复，又联名@广电局，要求封杀《自然之子》这种没有人道的节目。
    除了网络攻陷，他们还派人聚集到广电总局的大门外，带去很多志同道合的up主和短视频大咖，全程直播这次上访。
    广电局的领导们迫于舆论压力，连夜下令让节目组停播整改，并承诺在调查结果出来以前，《自然之子》将无限期延播。
    导演接到公司总裁的电话时，整个人都懵了。
    在他看来，这不过只是拍摄中的一段小插曲，竟然演变成了禁播令，这背后的阴谋不言而喻。
    第二天一早，原定深入密林前往祭祀场所的活动被取消了。
    当导演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并宣告节目录制结束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不过一夜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其中必有阴谋！”董萌萌气得拍案而起，一双眼睛蓄满了怒意。
    坐在她身旁的苏晴茉小心翼翼的瞄着垂头丧气的老罗，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安慰道：“老罗，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黑粉故意争对，你别太难过了。”
    罗知源一脸懊丧，如果不是他因为心里不平衡故意拉上江泠兮受罪，事情也不会演变成这样。
    江泠兮冒死救二胡的行为已经让他内疚不已了，如今又因为他被推上风口浪尖，甚至连累了节目停播，除了难过，更多的是无颜以对。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一力承担后果，就算因此退圈也无所谓。”
    老罗的话一出口，导演就开口制止：“别别别，您千万别有这种想法，这件事并不单纯，只怕早就有人在谋划了，只不过您刚好成为那个‘可趁之机’，咱们节目算是初来乍到，能有这么火公司也没有料到，正所谓人红是非多，这些都是预料中的事，只是没想到对方能下作到这种地步，连民间人权协会也收买了，不可谓不卑鄙。”
    “再怎么说，也是我让他们有了发难的借口，如果我不是那么在意那把二胡，也就不会···”
    “搞音乐的人，乐器就是我们的第二条命，换做我，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你又没做错，为什么要自责，黑子无处不在，你有几条命祭刀啊？”
    杨尼克难得说了一次人话，惹得一众人侧目。
    “哟，真难得，来了这么多天，总算学会说人话了。”辛迪揶揄道。
    杨尼克轻飘飘的睐了她一眼。
    辛迪拍了拍老罗的肩膀：“没事老罗，谁还没有几个黑粉啊，别把他们当回事，泠兮姐那么厉害，不会让您被欺负的。”
    提起江泠兮，老罗更沮丧了。
    辛西娅拉了一把辛迪，摇头示意，辛迪这才想起泠兮姐那边早就不消停了。
    一直不轻易发表言论的闵楚月忽然出声宽慰：“这次的事件，绝对早有预谋，用谁来祭刀，只是概率问题，刚巧被您碰上而已，我相信节目组不会让曼影独自面对，我们的公司也不会坐以待毙，毕竟，《自然之子》的停播，影响的是所有参演的艺人。”
    时樾也附和道：“这次事件，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会和曼影一起解决。”
    “樾哥说得没错，泠兮姐已经孤军奋战了许久，我们不能再让她被黑子攻击，经过了这么多天的接触，泠兮姐的为人想必大家也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她并不是那种为了炒作不折手段的人，我想为她正名。”
    小风说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默默的攥紧手掌，像是给自己打气。
    “小风说得没错，我们要给泠兮姐正名，她真的太不容易了。”
    “你们会不会太天真了，她可是全网黑，正名哪有这么容易，小心惹祸上身。”杨尼克冲着辛迪翻了个白眼。
    “你不帮可以滚，别在这里说风凉话。”
    杨尼克无所谓的摊手：“我只是实话实说，该怎么做，还得看各家公司如何权衡，就冲安洵那个扒皮鬼，她会让你们如愿吗？”
    一句话堵得辛迪无话可说，只能恨恨的瞪着他。
    杨尼克忽然转向吴玮：“吴导，罗知源和苏晴茉为节目带了不少热度，算得上《自然之子》的半个功臣，出了这样的事，节目组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的吧？”
    “当然不会了，昨晚徐总已经发话了，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摆平风波，徐总还特意交代我，务必要确保所有参演艺人的人身安全，至于网络上的风波，徐总会联合众位的公司一同商讨解决，绝对不会自作主张，更不会捧高踩低，这点大家尽管放心。”
    在场的人全都颔首赞成，时樾又说：“江泠兮病了，在她康复之前我代替她和节目组商讨。”
    “额···这个···”吴玮吃惊不小，难不成俩人之间真跟网上说的那样？
    “就这么办吧吴导，江泠兮会同意的。”闵楚月在一旁帮腔。
    “行，那就这么定了。”吴玮拍板过后，扫视了一圈，忧虑道：“还有个事啊，介于这事还在不断发酵，民众群情激愤，要不，大家委屈一下，再在这里住上几日，等风波平息了再回去，可以吗？”
    “我没问题。”时樾率先应道。
    “我也没问题。”闵楚月紧随其后。
    有了两位大咖的带头作用，其余人更是求之不得，这事就这么毫无异议的定了。
    会议结束以后，罗知源和苏晴茉立马朝着江泠兮的屋子疾步而去，她生病的消息他们居然都不知道，真是该死。
    “老罗，我觉得自己好差劲，泠兮姐对我们这么好，我们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连她生病也不知道，好失职啊。”
    “说这些后话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听从安排，做好分内的事，努力帮她把曼影救活。”
    经过这次事件，罗知源彻底放下了对江泠兮的芥蒂，他再也不会像之前一样疑神疑鬼了。
    她对他的用心，他已经亲自验证过了，今后绝不会再拖后腿。
    第92章
    就在大家为江泠兮打抱不平表忠心的时候，当事人正从美梦里悠悠转醒，丝毫不知道曼影的网站就快被黑粉攻陷了。
    郑欢欢和小泥鳅正撸起袖子奋力抢救，先是召集后援团成员控评，不管对方是营销号、新闻媒体、还是大V博主，只要是和此次事件有关的不好评论，能控制的就控制，控住不了的直接安排小泥鳅禁言或者冻结账号。
    广场黑料能举报的举报，不能举报的直接封号，断他们两只手以示警告。
    紧接着，他们把《自然之子》里老罗和苏苏露天开演唱会的片段单独剪辑出来，发给群里的大粉，让她们广泛传播，趁着这波风浪，可劲把苏苏的嗓音和老罗的专业技能给宣扬开，强势圈粉。
    两波操作下来，黑粉的嚣张气焰落了大半，加上有了《自然之子》节目组的帮衬，以及小风那边的推波助澜，苏苏和老罗的组合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
    郑欢欢还发现，帮助老罗和苏苏出圈的队伍里，俨然藏了余北穆的身影，虽然他做得很隐蔽，但还是被小泥鳅抓到了蛛丝马迹。
    如此看来，余北穆正式上了曼影的船，她们的小舟又结实了几分。
    这还没完，《自然之子》的禁播令让得一起参与录制的艺人们也开始发声，各公司团队纷纷下场，控评、控风向，扔出热门话题，刷上热门榜单，很快就将一边倒的态势给扭转了。
    参演艺人开始以自身见闻和经历出发，详细的描述了当时的情况，不卖惨不讨好，旨在重现真实场景。
    参与救援的工作人员也纷纷出面阐述了当时的情况，并出示了自己的救援资格认证书，证明自己是有救援经验的专业人士，救人是出于本能，不存在压迫和威逼。
    四面八方涌入的助力，让郑欢欢惊讶之际，也让她感动得热泪横流，泠兮姐终于不再是那个让人提起就恨不能踩上几脚的全网黑了，她有了伙伴和助力，她的魅力开始影响周围的人了。
    郑欢欢抹了一把鼻涕，逮过一旁正在黑某个黑粉账号的小泥鳅，一脸泪水的摇晃着他的身体：“呜呜呜，小泥鳅，你看到了吗，泠兮姐终于不是一个人了，她有助力了。”
    “鼻涕别蹭我身上啊喂。”
    “呜呜呜，我好高兴啊，我得给她打个电话报喜。”
    郑欢欢揪起小泥鳅的衬衫下摆，囫囵在脸上抹了一把，站起身打电话去了。
    小泥鳅嫌恶的脱去衬衫直接扔垃圾桶里，哀嚎着去了浴室。
    当江泠兮听完了整件事的经过，刚起床还带着些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她抬手看了看时间，早上十点。
    “我不过睡了一觉，起床比昨天晚了那么两个小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嗯呐，不过我都帮您摆平了，您可以接着睡。”
    “···”
    她这是真·躺赢啊。
    “我昨天发烧了，头昏昏沉沉的，如果早点知道的话，怎么也不会放你和小泥鳅单打独斗的。”
    江泠兮觉得自己该找补点什么，穿书以来还没受过这么好的待遇呢，有点消受不起这福气。
    “啊？您病了吗，现在好点了吗，要不要我来接您回家休养？”郑欢欢紧张问询着。
    “吃了药好多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江泠兮边换衣服边问询着。
    “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病，这次的风波，节目组和参演艺人的公司都在平息，看得出他们是商议后的共同行动，曼影被大家护得严严实实的，战斗力最强的樾粉们已经消停了，估计是时樾亲自出面的结果，泠兮姐，您别担心，这次战斗我们不再孤军奋战。”
    “啊？”江泠兮是真吃惊了，看不出她这次收获还蛮大嘛，都有盟友了？
    “哈哈哈，惊喜不惊喜啊，您的魅力终于开始影响周围的人了，您这次跟组，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江泠兮老脸一红，吃个屁的苦，她撩时樾可上瘾了。
    “就是吊在钢索和落水的时候被吓得不轻，其他还好，苏苏和老罗毕竟第一次参加综艺，我得看着才放心，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是被我连累了，黑我那些一定没有手软吧？”她小心试探道。
    “您别担心，黑您那群人全都被小泥鳅一锅端了，今后怕是再也没法注册任何账号，除非换个身份。”
    “···小泥鳅这么厉害吗？会不会引起公愤啊。”
    “不怕不怕，黑子的怒火我替您兜着，您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扶持艺人，发展事业，其他的什么也别想。”
    “额···欢欢啊，大恩不言谢，等曼影好了，我一定用实际行动答谢你的帮忙。”
    “泠兮姐，就冲您对苏苏的情深义重，我报答您还来不及，你答谢我，不是打我脸吗？”
    “额···我是真的谢谢你和小泥鳅，没有你们，我绝对走不到今天。”
    “害，见外了不是，您千万别把我当外人，我和小泥鳅随时听候您的差遣，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嗯嗯，咱也不说啥了，等我回来好好跟你喝一杯，都在酒里了啊。”
    “这就对了，您接着休息，我继续做事了。”
    “诶诶，辛苦辛苦啊。”
    江泠兮挂断了电话，心底百感交集，她的饼好像都成精了，不但自己会烙，还会互相帮忙翻身，牛逼啊！
    郑欢欢的电话刚挂断，靳羽昊的电话就打来了。
    看到来电显示那一刻，江泠兮窃喜的笑容倏然僵在脸上，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尖。
    “一大早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我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你那里了。”
    “嗯？什么意思！”江泠兮站起身，一脸错愕。
    “意思就是我要见你。”
    “见、见我，你有事吗？”
    江泠兮又想起那个惊出她一身冷汗的梦。
    “网上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担心你，想来看看。”
    “别，不用，我很好，欢欢都替我解决了。”
    靳羽昊面色一沉，语调也随着冷了几分：“你越拒绝我探视，越说明你状况不好，我必须亲自确认才能安心。”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用不着你操心，回去吧，赶紧的。”
    “就这样，挂了。”
    “喂，喂！”
    江泠兮无力的垂下手，脑中思绪开始沸腾，这小子该不会趁机表白吧，真到了这一步，下面的工作还怎么做？
    她可从没想过靳羽昊对她会有想法，可是一次次的交流又在清晰的告诉她，那小子对她绝对有想法，而且想法还不轻。
    这该怎么办？
    [7415，原剧情里有靳羽昊爱上江泠兮这一段戏吗？]
    [没有啊。]
    [那现在这算什么？]
    [额···这应该算您自己的风流债吧。]
    [···]
    [只要主线没跑偏，感情戏越多越好，女频嘛，没有感情会死的呀！]
    [可靳羽昊的感情会让我先死啊，我能做那老牛吃嫩草的事吗？]
    [这倒也未尝不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呸，你个油腻老司机，我应付一个时樾就够了，男人不在我的兴趣点上。]
    [可是很多事情是由不得您控制的，尤其感情，说来他就来了。]
    [···]
    [有没有解决办法？]
    [没有，我的任务是辅佐您把剧情走完，培养四个顶流外加一条感情线，其他突发事件不在我工作范围内。]
    [艹，7415，你不该叫系统，你该叫饭桶，要啥啥没有，干啥啥不行。]
    [你说啥就是啥，我现在只想磕CP。]
    [···去死吧你！]
    [得嘞！]
    和狗逼系统聊完以后，江泠兮更郁结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她哀嚎一声，仰躺在床上，安静的看着屋顶挺尸。
    苏晴茉和老罗推门进屋，被她的‘大字躺’吓得不轻，赶紧上前查看，一个摸鼻息，一个把脉。
    “放心~我还没死呢。”
    江泠兮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眼神呆愣的看着前方某处。
    俩人只当她在为网络上的事情烦心，赶紧道歉。
    “对不起泠兮姐，我们太没用了，就连您生病都要通过别人的口才得知。”
    “你别难过，咱们一起解决问题，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不会再质疑你的用心了。”
    江泠兮眉眼一亮，老罗这算不算表忠心？
    “合着在此之前，您对我还有怀疑啊？”她假装诧异的问道。
    老罗老脸一红，“这不都是你那张嘴害的吗，资本家惯会巧言令色，张嘴就画饼，谁知道这饼馊不馊。”
    “哦~~那您吃完我做的饼，感觉如何啊？”江泠兮好整以暇的觑着他。
    “不提了，不提了。从今以后咱们同仇敌忾，我再生出不轨心思，就让雷来劈我，死了也不得善终。”
    “诶诶，说话就说话，别咒自己。”
    江泠兮叹了一口气，语调带着一丝惆怅：“我知道我名声不好，你们肯跟我回来创业，我就已经很知足了，不管你们对我是什么态度，我都只有一个目标--把亏欠你们的梦想还给你们，不管当初签你们是谁，曼影既然在我名下，那就是我的人，有我一口汤，就有你们一口肉。”
    “和您相处了这么久，您的为人我们也都看清楚了，一直是我们辜负了您，今后绝不再当饭桶了。”
    苏晴茉说完拉了拉老罗的衣袖。
    老罗赶紧接茬：“今后咱们齐心协力，一起把曼影做大做强。”
    江泠兮抬头看着俩人，终于笑了起来，她柔声道：“这可是你们说的，不许反悔哦。”
    俩大饼赶紧摇头，一脸的笃定和虔诚。
    --------------------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文→《她真是我祖奶奶》←求收求收（超大声Orz）
    济世中医馆传到许川柏这一代，已经快经营不下去了，为了保住百年医药世家的金字招牌，他不得不另辟蹊径，走上了伪玄学·真心理疏导的济世之路。
    由于方法奇特，手段极端，引来族中长辈的口诛笔伐，他们说：“像你这么胡闹，迟早气得祖先踢棺材板。”
    他说：“气活了更好，她行她上啊！”
    第二天，他的曾曾曾曾奶奶来了：）
    *
    沈辛夷刚接手济世医馆的时候，立志要把这块牌匾传承百年以上，结果接手的当晚就做了一个梦，梦到招牌传到第九十九年的时候，毁在了唯一一个男孙子手上，把她气个半死。
    一觉醒来，不孝子正在给病人开药方--
    “取朱砂5g化水，食指蘸取朱砂水点于眉心，对着落日余晖大喊十遍‘病去’，三叩九拜之后把这道符箓烧了，保你无药而愈。”
    “···”
    再不接手，家族亡矣！
    *
    接手医馆的第一个月，年轻貌美的奶奶成了众人眼里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接手医馆的第二个月，断情绝爱的奶奶成了初入情场小年轻的知心大姐姐。
    接手医馆的第三个月，声名远播的奶奶成了各界大佬争相追逐的白月光。
    ···
    看着越来越不对劲的画风，许川柏一脸愁容：“奶奶，确定您是用医术悬壶济世么？”
    沈辛夷蹙眉沉吟：“时代不同了，现在主要靠魅力。”
    第93章
    老罗和苏苏刚走没一会儿，时樾就来了。
    “烧退了吗？”
    他问询的语调很平静，但眼底一闪即逝的局促，还是被江泠兮捕捉到了。
    江泠兮抬手摸了摸额头，狐疑道：“我摸着是不烫了，但脑袋还有些昏沉。”
    她一边咂摸一边看着他，“要不你摸摸，我也没带体温枪。”
    她说完把脖子伸长，往他跟前凑了凑。
    时樾抿唇迟疑了半秒，开口道：“我去拿体温枪。”
    “哎呀，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她直接拉过时樾的手腕，握着就往自己额头凑，温热手背触到她额头之际，时樾明显抖了一下。
    江泠兮佯装不知道的问他：“是不是不烫了？”
    “嗯。”时樾急急收回手，“如果你想休息的话，我可以下午再来。”
    “别呀，我昨晚睡得可好了，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早上起来神清气爽，工作也会充满干劲，开始吧。”
    时樾淡淡应了声好，一本正经的说起了公事。
    “这次风波，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才自告奋勇的提出要和你一起解决，并无别的意思，希望你不要误会。”
    “嗯嗯，我知道。”
    “我一会儿回去就让小风出一个告知书，把你我之间的关系撇清，证明救你只是出于本能。”
    “如果只是本能的话，为什么要特意强调呢？”
    江泠兮杵着下巴看着他，秋水般平静的眼眸全是藏不住的深情。
    时樾自动回避她的注视，解释道：“粉丝围攻曼影最关键的点，就是怀疑我们之间有暧昧关系，我必须亲自澄清才能平息风波。”
    时樾顿了一下，又说：“我希望你这边也能出一个告知书。”
    江泠兮表情一僵，“为什么呀？”
    “为了你好。”
    “我不要，我本来就喜欢你，为什么要否定。”江泠兮开启胡搅蛮缠撒娇模式。
    时樾沉沉呼出一口气：“为了一个不会回应你的男人放弃刚刚有起色的事业，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希望你能正视。”
    “可爱情本来就是盲目的，我是一个贪心的女人，事业和男人我都要。”
    “江泠兮，别犯傻！”时樾的语气重了几分。
    “我已经傻了，从我喜欢你的那一刻，我就失去了一个创业者最不能失去的自信。”
    江泠兮眼中涌上一抹伤感，“面对事业，我从来都是游刃有余，哪怕被踩在地上，我也知道如何反抗，唯独感情让我无所适从。”
    她深深的看着他：“时樾，我真的没法控制自己不去喜欢你，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直到我遇见你。”
    “那天在停车场，我看着你安静倚靠在座位上，安静的睡颜看一下就移不开眼，被昏暗灯光映照着的小小天地，承载了我许久以来从未有过的心动，所以，鬼使神差的，我敲响了窗户，对你说的那句话并不是临时兴起的轻薄，而是我真的只有那一个筹码，也只有那么说，你才能记住我，不管是厌恶也好，膈应也罢，能记住就好。”
    “我知道你会说，如果真的喜欢，为什么要用到筹码这种东西，因为我名声臭啊，人人避之不及，所以，当我遇到喜欢的人，我根本没有自信再靠本身的魅力去打动，只能用仅有的筹码去谈判，这是我仅剩的体面。”
    时樾悄然攥紧了身侧的手掌。
    “好在，我的计划是成功的，在剧组遇到你的时候，我开心极了，直接把你堵在小巷子里，当你问我‘你又想干什么’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记住我了，虽然那个吻是威逼利诱来的，但也足够我高兴很久了。”
    江泠兮说到这里，眼中又流露出欢愉，还带着一丝骄傲。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知道你对白雅诺的感情，那天真是痛并快乐着。”江泠兮眼神黯淡，神情带了一丝忧伤。
    “所以，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时樾垂眸看着她，眼底尽是冷漠。
    “我其实并不想和白雅诺再扯上任何关系，知道真相那一刻，我也想过及时止损，可偏偏出了狗仔偷拍那件事，和小风独处时，我通过试探得知白雅诺不珍惜你的事以后，改变主意了，为什么你能对辜负你的人百般容忍，却不能对我另眼相看呢？”
    “我心里很不服气，也很嫉妒白雅诺，这在一定程度上激发了我的斗志，我能在万人踩踏的死局下重新崛起，一定也能在你心里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我不管白雅诺对你如何，我只想对你好，她如果还在意你，就一定会和我争，所以我给小风留下了那张字条。”
    时樾心头一堵，记忆骤然回到了那天的争吵。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让你失望了，所以你才会来这里散心，才会容忍我一再的撼动你的心。”
    “没有！”时樾情绪有点激动。
    “时樾，你被我趁虚而入了，我敢承认我的的卑劣，你敢面对自己的失落吗？”
    “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没有对你动心，更不会背叛雅诺。”
    “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打什么赌？”时樾一脸莫名。
    “赌白雅诺对你只是利用！”
    时樾的脸色瞬间变白，江泠兮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轻轻喇着他的心脏，一点点剖开埋在心底深处的怀疑。
    “我不做这些无用的假设。”
    “曼影能参加《自然之子》的录制，全仰仗了余先生的照拂，这件事早晚会被白雅诺挖出来，如果哪天她主动向你打探余先生的存在，做出一副低声下气让我引荐的话，那就是一种利用，她的目的是要让你主动送上余先生的资源，不让她受我的侮辱。”
    “不，不会的，她不会。”时樾极力否认，心底的猜忌却在不断加深，尤其那个忽然打来的示好电话。
    “《自然之子》播出第一期的时候，我好像也出镜了，在那之后她给你打过电话了，对吧？”
    时樾不语，更不敢看她。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始终比你了解白雅诺，因为我们曾经是死对头，知己知彼那种。”
    “对，你们是死对头，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在针对她，你对我示好也只是为了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还是那个睚眦必报的江泠兮。”
    时樾心底不断拔高的怀疑和对自己的怨憎，全都化成了恶毒的怒火，朝江泠兮喷薄而出。
    他的不堪不该被这么揭穿的。
    “时樾，一直执迷不悟的人是你，深情错付的痛不管你如何回避，它总归是一场需要刮骨疗伤的劫，何时放下了，你就解脱了。”
    “够了，我不需要你指手画脚，你既然好了，那就自己去和导演商讨对策，该我做的我也会配合，但我不想再和你探讨任何公事以外的事。”
    扔下这句话之后，时樾摔门而去。
    江泠兮看着他愤怒的背影默默叹气，这男主，可怜得嘞~~~
    [宿主，我好像看到了你的追夫火葬场，这个剧情不对啊！]
    [急什么，治时樾犹如烹小鲜，要慢慢的来，火大了糊锅，味道不美。]
    [我觉得悬···]
    [什么时候轮到你觉得了，不服你来啊！]
    [···告辞]
    时樾刚回屋，白雅诺的电话就打来了。
    “樾哥哥，你···还好吧？”白雅诺的语调透着小心翼翼的担忧。
    时樾的怒火瞬间消了大半，故作轻松道：“嗯，我没事，还得在这里待几天才回去，等我回去就找你。”
    “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还惊动了广电局，《自然之子》真的要停播了吗？”
    “嗯，在调查结果出来以前，要无限期延播。”
    “哎，怎么会这样呢，之前不还好好的吗？都怪那些黑粉。”
    黑粉两个字让时樾又想到了江泠兮，轻松的表情骤然一沉，“这件事不止黑粉，应该还有别的人。”
    “也对，《自然之子》这档节目空降内娱，一开始就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播一期火一期，点击量简直能载入综艺的史册，有人眼红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可惜了泠兮姐手下的新人，好不容易才出名，这下又···哎。”
    白雅诺的语调里尽是惋惜，时樾却不快的蹙眉，他不知道自己的厌恶到底是因为江泠兮，还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话。
    “没办法，娱乐圈就是这样，前一分钟还在天上，下一分钟就跌入了泥潭，所以才需要谨言慎行。”
    “那个···泠兮姐还好吧，你救她这事也成了这次风波的助推器，她应该很难过吧，不知道曼影会不会受影响？”
    “影响肯定有，但···”时樾顿了一下，又想起江泠兮那个赌约，鬼使神差道，“有人会帮她，你别担心。”
    白雅诺握着手机的指骨隐隐泛白，语调却带了几丝轻快：“那就好，她好不容易才重新踏足这个圈子，如果就这么陨落，肯定会一蹶不振，有贵人相助总好过单打独斗，就是不知道是哪个慧眼如炬的英雄，识得泠兮姐这样的宝藏。”
    时樾痛苦的闭了闭眼，忽然问道：“她那么对你，你真的一点都不记恨她吗？”
    白雅诺神情一滞，淡定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从我再遇泠兮姐的那一刻，我就决定放下仇恨了，而且，泠兮姐已经向我道过歉了，人都会犯错，既然她已经悔过自新，我也没理由再紧抓不放，娱乐圈瞬息万变，仇恨并不能帮我进步，我需要的是人脉。”
    “人脉。”时樾在心底颓然冷笑，“我的人脉还不够吗？”
    白雅诺听出了时樾的不快，赶紧解释：“樾哥哥，对不起，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尽可能多的笼络人，我现在的处境真的很尴尬，新人辈出，老人霸占着资源，像我这种中间人真的太难了。”
    时樾深吸一口气，温声道：“别担心，我一定拼尽全力帮你达成梦想。”
    “时樾哥哥你真好！”
    时樾苦涩一笑，等他没了资源，是不是就该出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ps:靳狗下一章来给时樾上眼药了：）
    第94章
    两个小时以后，靳羽昊来了，顶着标志性的圆寸和耳钉，清隽脸庞写满了桀骜不驯.
    一见到江泠兮，就焦急的上下打量她。
    “你真没事？”他眼中写满了怀疑。
    “没事啊，我好得很。”江泠兮错开他关切的眼神，垂眸看着地上，心下局促不已。
    靳羽昊朝她走近几步，瞬间把江泠兮给拢在了自己高大的身影下，“我不信。”
    忽然的靠近让她紧张不已，正准备往后退就被他给握住肩膀。
    她吓得一个激灵，结巴道：“你、你、你想做什么？”
    江泠兮此刻算是尝到了自酿苦果的味道了，早知道靳羽昊自己开烙是建立在喜欢她的基础上，她绝对不会偷这个懒，占这个便宜。
    这下好了，人都追到面前来了，怎么搞？
    直接拒绝吧，没准会激怒他，愤怒之下撂挑子不干，她就完不成任务；装不知道吧，又会让他生出不该有的期待，而她又回应不了。
    她忽然有点理解时樾的为难了，靳羽昊该不会就是他利用时樾完成任务的报应吧？
    靳羽昊弯腰看着她，认真道：“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你没事。”
    “···”
    江泠兮在他眼眸里看到了深情的执着，心底一个咯噔，慌乱的挣脱了他的禁锢，转过身说道：“说了没事就没事，你回去吧。”
    靳羽昊直接无视了她的别扭，往床上一座，悠闲道：“要走一起走。”
    江泠兮顿时来了气，厉声道：“靳羽昊，你是不是闲出屁来了，我给你安排的工作你都做完了吗？”
    “我一个搞直播的，在哪儿不能做。”靳羽昊眺望着木窗外的风景，“这里的自然风光就是最好的抚慰，哪怕只是席地而坐，带他们观景看云，听取耳畔的声声鸟鸣，也比窝在我屋子里好百倍千倍，他们只怕求之不得呢。”
    “···”
    所以，她为什么要让他走灵魂导师的路子啊···
    靳羽昊对上江泠兮生无可恋的表情，笑得张扬又明媚：“我可是做足准备才来的，你赶不走我。”
    “行吧，既然你都准备好了，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我只看业绩，做不好你就卷铺盖走人吧。”
    “我可是按照您的指示发展的，如果做不好，那只能说明您的指导方针有问题，怪不到我头上。”
    “你···”
    “再说了，我怎么可能做不好，我这人说话算话，说了要成为你的倚靠就一定会做到。”
    靳羽昊眼神灼灼的看着她，饱含笑意的眼眸满是笃定。
    江泠兮被狠狠的扎了一下心窝，她错开视线，淡漠道：“我只相信我自己。”
    “真巧，我也只相信我自己。”
    “···”
    江泠兮暗自攥紧拳头，她应该和他摊牌，不能再放任他遐想下去，这样必然全盘皆输，无情才能确保她的任务顺利完成。
    “靳羽昊，你···”
    “你没猜错，我喜欢上你了。”
    “···”
    “但是，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我也不需要你回应。”
    “···”
    这可真是报应不爽啊，她当初就是这么对时樾说的。
    “你这么抗拒我，无非怕我因为感情耽误公事，或是求而不得心存报复，我分得清轻重，工作的时候绝不谈情，至于我的私人时间，你可没权利管我。”
    “我有喜欢的人，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
    江泠兮每说出一句拒绝的话，就能想一遍自己对时樾造的孽。
    “那人是时樾吧？”虽是问询的话，但语调里却透着浓浓的不屑，“我早晚会超越他。”
    “···”
    “只要是我喜欢的人，就是终其一生的追随，那也值得。”
    “就算没有时樾，我也不会喜欢比我小的人。”
    “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也觉得自己不会喜欢老女人，但我就是喜欢了。”
    “···”
    ‘老女人’三个字，狠狠的扎了一下江泠兮的胸口，一口老血闷在喉间。
    “再说，你一点也不老，你是典型的美强惨，有我在，今后你不会再惨了，你就负责美和强。”
    “靳羽昊，你就不能只单纯做我的艺人吗，干嘛非要自讨苦吃呢？”
    江泠兮是真的无力吐槽了，靳羽昊根本刀枪不入啊。
    “可我还想做你的男人，你这么厉害，我可沾光了。”
    “···你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是吧？”
    “嗯哼。”
    “行吧，我反正已经把态度摆在这里了，你喜欢我管不了，但别妨碍我追时樾。”
    江泠兮决定下狠手，尽快让他死心。
    “行啊，只要你能追到，我立马退出。”靳羽昊淡笑着看向她，眼睛里却写着‘看好戏’三个字。
    江泠兮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满腔怒意最终化成一声低吼，气呼呼的开门走了。
    靳羽昊冲她的背影喊道：“如果避免不了，就选择享受吧，我可不比时樾差呢。”
    江泠兮改疾走为小跑，这个饼她hold不住了。
    她一路跑到住所后面的密林里，蹲在河边看着奔流的河水发呆。
    她是真拿靳羽昊没法子了，年轻气盛的热血少年，一旦认准了目标，一定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除非她能尽快拿下时樾。
    可是时樾那边偏偏又那么执拗，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放下白雅诺，就算放下了，只怕也不会很快接受她。
    啊···她可太难了！
    就在她郁闷时，郑欢欢又打电话来了。
    “泠兮姐，靳羽昊是不是去找你了？”
    “嗯，他已经到了。”
    “啊，他还真去了，他今晚有直播，客户全都被他晾在房间里，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他应该会让他们连线直播的。”
    “我就是这么安抚群众的，得亏他现在名气大了，要不然就开天窗了。”
    “他应该是做好准备才来的。”
    “靳羽昊虽然嘴毒了点，但专业技能还是挺过硬的，自从纪小小在群演圈帮他打响名声以后，客户一直络绎不绝，直播间做得有声有色，甚至有星探来卧底，这小子迟早会出圈的。”
    “嗯，他确实很优秀。”
    江泠兮对着水流发愁，这饼的确省心，可一点也不省事儿。
    “话说，他为什么会去找您啊？我已经跟他说风波平息，您没事了，他该不会···”
    郑欢欢用她常年磕CP的敏锐直觉暗戳戳的试探着。
    “嗯，他喜欢我，你又有CP磕了。”
    “啊····我就知道！”
    江泠兮嫌弃的把手机拿远，等郑欢欢尖叫完了才重新开口：“可我不喜欢年纪小的。”
    “啊啊啊啊，倨傲乖张小狼狗VS雷厉风行飒美人，这对CP好带感，强强联合啊···”
    江泠兮嘴角直抽抽，她终于知道cp粉的病根了。
    “泠兮姐，你可太厉害了，我就知道您的魅力迟早会把你送上白月光的位置。”
    “什么白月光？”
    “求而不得的心中净土啊，靳羽昊一看就得不到您，目测您喜欢的应该是时樾那种稳重内敛、外冷内热的深情男，对不对？”
    “这你也知道？”
    “您要是跟我聊CP我可不困了，我喜欢时樾，他奋不顾身救您时的决绝，劈头盖脸骂您时的无奈和隐忍，那种极力克制着什么，又迫切想关心的纠结，把我整颗心死死攥住，又紧张又刺激，欲罢不能，我就想坐等你俩冲破束缚，擦出天雷勾地火的激|情。”
    “我怎么只看到他对我的厌恶。”江泠兮有些丧气。
    她迫切想要一个理智的旁观者来告诉她，她的直觉没错，时樾真的动心了。
    “我以我囤积了20年的脂肪起誓，他对您绝对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冷漠，他一定在和自己的内心做斗争，如果他真厌恶您，就不会亲自下场澄清外界对你俩关系的猜忌。”
    “要知道，蹭时樾热度的女艺人可多了，公司都懒得去澄清，更何况他本人，孰轻孰重一看便知。”
    “额···这么说，我还是有戏的？”
    “有，绝对有，靳羽昊不是去了吗，正好用他给时樾上眼药。”
    “···这，太残忍了吧。”
    “不残忍，这是对靳狗的磨砺，年轻气盛最容易惹事生非，正好借机打磨下他的忍耐力，就算他得不到您，也能学点情感知识，他也不亏。”
    “额···”
    “别犹豫了，听我的准没错，但凡小奶狗和御姐的恋爱，多半是走不到一起的，但这段经历一定会教会他们成长，等他成熟了，自然会遇到更好的人。”
    “听起来好有道理诶。”
    “我说的不是道理，而是CP粉特有的经验之谈，咱可是爱情里的老学究呢。”
    “好，我视情况而定。”
    “好哒。”
    和郑欢欢聊完以后，江泠兮心情没那么郁闷了。
    靳羽昊这里她是绝对给不了他回应的，要是最后真如郑欢欢所说，能让他成长，也算行善积德。
    她是一个入侵者，做完了任务就要走的过客，不管是时樾还是靳羽昊，都不该和他们有瓜葛，这样对大家都好。
    只有把自己当成莫得感情的任务机器，才能刀枪不入，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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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流云”的灌溉，么么
    第95章
    晚饭的时候，所有参演艺人都聚在了一起，靳羽昊大方的做着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靳羽昊，曼影旗下的艺人，请多关照。”
    “泠兮姐你有些不厚道啊，居然藏私。”辛迪佯装生气的看向江泠兮，眼底写着控诉。
    “他就是皮相好看，内里没啥内容。”江泠兮故意说得很大声。
    靳羽昊也不恼，笑看着她道：“但你还是签我了，也不知道看上我哪点。”
    “哇噢，还是一只小狼狗呢。”辛迪花痴道。
    在辛迪花痴的看着靳羽昊愣神之际，董萌萌忽然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你好面熟，你是不是soul直播间的灵魂捕手？”
    靳羽昊倨傲道：“是我。”
    “啊啊啊啊，我可太喜欢你的直播了，我预约了好久都没约到和您面对面交谈的机会，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您了，您竟然也是泠兮姐的艺人，这是什么千里共婵娟的缘分啊！”
    苏晴茉本以为董萌萌的疯狂只争对她一个人，没想到是遍地撒网！
    “萌萌，你可千万别被他的表象糊弄，他嘴巴可毒了，不是个好相处的。”
    苏晴茉觉得她应该为自己的粉丝担起‘老父亲’的职责，及时制止孩子行差踏错。
    董萌萌乐呵呵道：“嘴毒好啊，一语惊醒梦中人，比起那些说话弯弯绕绕，只想从你兜里骗钱的神棍，靳大师简直是预言界的一股清流，光是这么看着他就如沐春风，好似灵魂都得到了荡涤。”
    “···”
    苏晴茉抿唇看向江泠兮，后者朝她无奈的耸肩，好像在说‘这我可没料到’。
    靳羽昊被这么一夸，更是一脸得意，看向时樾的眼神带着意味不明的挑衅，他说：“您一定就是当红顶流时老师吧，幸会幸会！”
    “只是在圈里混口饭吃，顶流不敢当。”时樾谦虚道。
    “您年纪也不小了，顶流应该就是终点了吧。”
    时樾表情一僵，淡笑道：“如果我想，应该还能苟一苟。”
    靳羽昊不置可否的一笑，握着对方手掌的力道慢慢收紧。
    时樾有些莫名的看着他，随着他的力道不断加大握手力度。
    虽然俩人都面带微笑，但在场的人都能觉察出俩人视线相交的空气里，分明有一条无形的火花在劈啪作响。
    联想起时樾救江泠兮时旁若无人的责备，再看靳羽昊和江泠兮说话时，明显带着撒娇似的语调，在场的人一瞬间悟了。
    董萌萌和sin组合对视的眼睛里，写满了吃瓜群众独有的精光。
    苏晴茉看了老罗一眼，低声道：“靳羽昊又发什么疯呢？”
    老罗高深莫测道：“他到哪儿不都这德性吗，跟只斗鸡似的，逮谁啄谁。”
    闵楚月淡笑着看向坐在她身旁的江泠兮，一语双关道：“年轻真好。”
    江泠兮尴尬一笑：“这孩子就这样，让您见笑了。”
    “这不挺好的吗，有竞争才有乐趣不是。”
    江泠兮面露苦涩，“说实话，我并不需要这样的乐趣。”
    “不管怎么说，两个都挺好的，换我也难抉择。”
    说完这句话之后，闵楚月便不再言语，目送着一道道佳肴送入餐桌，优雅的拿起了筷子，享受着美食。
    靳羽昊落座以后，偏过脑袋和江泠兮耳语道：“你这眼光不行啊，手无缚鸡之力，遇到危险怎么保护你。”
    江泠兮冷笑道：“把我从河里救上来的人是你吗？”
    “那是我没在，我在的话，回程的路上绝对不会放你落地。”
    “我只是落水，不是落下残疾。”江泠兮朝他翻了个白眼，恶狠狠的咬了一口肉。
    靳羽昊笑得越发明艳，又向她凑近了些，“我就喜欢你的幽默。”
    江泠兮动作一顿，怨怒的看了他一眼，在对上他热度爆表的眼神时，沉沉呼出一口气，“吃你的饭吧。”
    “好。”靳羽昊的回答带着心甘情愿的顺从和愉悦。
    江泠兮顿时味同嚼蜡，下意识看向时樾，刚好和他视线撞上，只是匆匆一碰，时樾便收回了视线，随着那一瞥消失的还有他眼底的不快。
    江泠兮心底一个‘咯噔’，他该不会以为她脚踩两条船吧？
    “泠兮姐，这个好吃。”苏晴茉给她夹了一块鸭肉。
    “她不吃皮。”
    靳羽昊把江泠兮碗里的鸭肉夹到自己碗里，把鸭皮仔仔细细的撕了，才重新放回她碗里。
    “泠兮姐，这个腊肉味道超级棒。”董萌萌也给她夹了一块肉。
    “谢谢。”
    靳羽昊替江泠兮接住肉，把肉里夹杂的肥腻部分剃干净，才重新放回她碗里，然后又给她盛了一碗蘑菇汤，说道：“这个清爽，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自己有手，不需要你照顾。”江泠兮咬牙道。
    “我喜欢。”靳羽昊故意压低声音，含笑耳语的样子，更让人遐想连篇。
    江泠兮蹙眉不快的瞪着他。
    靳羽昊的举动让她很是搓火，臭小子明显把她的警告当耳旁风，可劲在时樾面前制造误会，宣誓主权。
    幼稚，非常幼稚！
    江泠兮能感受到时樾的不快，一边担心他真的误会，一边又期待着他是因为吃醋才不爽。
    比起江泠兮的纠结，吃瓜三人组一起在心底尖叫，脸上的姨母笑更是藏都藏不住。
    “泠兮姐，您的艺人都这么贴心吗，好羡慕哦。”辛迪率先发表感慨。
    “曼影太有爱了，看得我好想加入，泠兮姐，您让我们这种惨遭恶毒经纪奴役的人怎么活。”辛西娅杵着下巴，一脸艳羡。
    “泠兮姐肯定是用自己的魅力俘获了大家，这种家人一样的和睦真让人嫉妒。”董萌萌由衷叹道。
    “我的确是被她的魅力俘获，要不然像我们这样的残次品，只怕连娱乐圈的门栏都够不着，所以，我很感激她，哪怕倾其所有，也要报答她的知遇之恩。”
    靳羽昊含笑的眼眸，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深情在里面。
    Sin组合和董萌萌默契的对视一眼，眼睛里写满了“看到了吧，看到了吧，我就知道他们不一般”的激动。
    苏晴茉翻了个白眼：“你要是真想报答，就不该不请自来，泠兮姐安排给你的工作做完了吗？你今晚的直播打算开天窗吗？”
    郑欢欢早就把他的劣迹举报给了苏晴茉，她本来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台，可他今晚处处透着古怪，对泠兮姐的殷勤也有着非奸即盗的感觉，她必须敲打敲打他，免得他得意忘形。
    “管好你自己的事，我自有分寸，再说了，工作哪有人重要。”靳羽昊说完还不忘看一眼江泠兮，心思昭然若揭。
    时樾默默攥紧筷子，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靳羽昊最后这话直接把江泠兮给砸懵了，得寸进尺有没有！
    她心虚的看向时樾，对方刚好站起身和大家道别：“我吃好了，各位慢用。”
    扔下这句话以后，时樾走了，江泠兮看着他的背影，面带犹豫。
    她一会儿要不要去解释一下？
    吃瓜三人组探寻的眼底夹杂着一丝隐秘的兴奋，万人迷+修罗场，我可我可。
    闵楚月看了一眼时樾的背影，继而招呼道：“吃饭吧，一会儿菜凉了。”
    众人继续吃饭，美味佳肴落在不同心情的人口中，味道也不再一样。
    吃完了饭，等其他人都走了以后，董萌萌迫不及待问靳羽昊：“您一会儿要直播吗？”
    靳羽昊看了一眼时间，“半小时后吧。”
    “我能不能插个队，身临其境的感受一波来自心灵捕手的灵魂净化？”董萌萌语调带着几分讨好，求助的眼神一个劲看向江泠兮。
    靳羽昊说：“这你得问她，她是我老板。”
    董萌萌赶紧求助：“泠兮姐开恩，让我体验一把，我盼了好久了，之前只想着一睹真容，如今大师就在我面前，就是打死我，我也要来一场心与心的交流，please！”
    “小事，只要你受得了他。”
    “受得了受的了，我一直关注大师的直播，深谙您的风格，您可劲怼我，我内心可强大了。”
    靳羽昊笑了笑：“可以。”
    “谢谢谢谢，需要我准备些什么吗？”
    “准备挨骂就行。”
    “···没问题，这个我也在行。”
    苏晴茉一脸担忧：“萌萌，你确定要上直播吗，你可是当红小花旦，偶像包袱不要了吗？”
    “放下包袱，我兴许能走得更远呢。”董萌萌眼含期待，“实不相瞒，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我从泠兮姐身上学到很多东西，也许我也可以剑走偏锋另辟蹊径，借着大师的平台转个型。”
    “转型？”苏晴茉有点担心，“每一个人艺人都有既定的人设，想转型哪有那么容易，你要不要先知会一下经纪人。”
    “不用，我经纪人忙着扶持新人，哪有时间管我，把我扔到这里以后就没有过问过，我就是个留守艺人。”
    江泠兮怜惜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你把想法告诉我，我们一起制定个方案，一准让你上热搜。”
    董萌萌看向靳羽昊，小心问道：“可以吗？”
    “我都听她的。”
    董萌萌又被撒了一嘴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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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假期快乐啊~
    第96章
    董萌萌从出道那天起，公司给她的人设就是活泼可爱的邻家女孩，这在一众以飒爽和甜酷艺人当道的公司就是一股清流。
    一经推出，市场反响巨大。
    一夜之间吸粉百万，且都是资深宅男粉，毕竟，董萌萌自带初恋白月光光环的长相，简直长在了他们的心尖上。
    自此，她不管去到哪里，都有无数追随者前呼后拥。
    有了强大的群众基础做后盾，公司的资源也是各种倾倒和豪掷千金，董萌萌成了公司力捧的新人，短短一年就跻身内娱四小花行列。
    这种付出少，回报高的造星模式，让公司尝到甜头的同时，也让其他竞争对手看到了商机，一时间纷纷推出类似的人设，抢占市场。
    董萌萌虽然还是公认的当红小花，但她的通告比刚红的时候减了大半。
    原本《自然之子》是轮不到她上的，是她亲自去找经纪人，用‘卸磨杀驴’警告她吃相不要太难看，免得招不来新人的半威胁、半软磨硬泡的手段，才争取来的。
    而对方看在她热度依然维持得不错，还能继续榨取剩余价值的面上，勉强给了她这个真人秀。
    只是经她这么一闹，她在对方眼里不再是那只任由宰割的羔羊，心中对她已然生了打压的心思。
    为了给自己留退路，她本打算在综艺里铆足劲好好表现，争取借着这档火爆综艺再次出圈。
    没成想，苏晴茉和老罗实在太过耀眼，她的计划肉眼可见的夭折着，虽然表面看上去依然爱笑爱闹，可是心已经在枯萎了。
    见到靳羽昊的那一刻，她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被轻度抑郁缠身的纪小小，绝望哭诉自己遭遇，却偶遇心灵捕手无药而愈的事迹，早就在演员圈里传开了。
    她和心灵捕手的那场直播，简直是龙套圈人手一份的心灵鸡汤，她看完俩人的直播视频后，也深受鼓舞，天无绝人之路，她一定会想到自救的法子。
    所以，当江泠兮问她有没有什么想法的时候，她毅然决然的说：“我就想让大家看到我不一样的一面，从公司给的既定人设里跳脱出来，不想再顶着23的高龄，一直扮演初恋。”
    江泠兮不以为意道：“这还不简单，你想什么就说什么，把靳羽昊当成情绪垃圾桶，只管吐就是了。”
    “可以吗？”董萌萌看向靳羽昊。
    “无所谓，反正我会回吐的。”
    “···”
    董萌萌忽然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她会不会有点太急躁了？
    苏晴茉小心提醒道：“你看，靳羽昊就这种风格，你能应付就上，不能，咱就不去取辱了。”
    “可是，我如果不迈出这一步的话，回去肯定会被雪藏的，我为了争取《自然之子》的拍摄，已经得罪经纪人了。”
    苏晴茉轻叹一口气，求助的看向江泠兮：“泠兮姐，您怎么看？”
    “既然你想自救，那就试试看好了，艺人最真实的一面，往往最深得人心。”
    “真的吗？”董萌萌眼露希冀。
    “我觉得是这样的，老罗和苏苏就是例子，娱乐圈最缺的就是真实，靳羽昊的定位也是用犀利语言撕下伪装，这个伪装争对的是所有人。”
    “泠兮姐，您能帮我吗？”
    “没问题啊。”送上门的饼，不画白不画，“我有个办法可以一试。”
    *
    时樾回屋以后，一直心神不宁。
    靳羽昊和江泠兮互动的画面不断在脑中回放，越想摁灭，画面越是清晰，搅得他异常烦闷，索性穿上外套，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来到小河边站定，他深吸一口气，清朗夜空中悬着一轮孤月，茭白月光洒在河面上，折射出粼粼波光，夜风微凉，带着林间树木特有的味道，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哗哗流动的河水似温柔的抚触，慢慢的抚平了他心底的躁动，他席地而坐，静静的看着河流出神。
    按理说，江泠兮身边有爱慕者，他应该安心才是，如果那个人足够用心，迟早会俘获芳心，而她也会慢慢把对他的关注转移到那个人身上，渐渐淡出他的生活。
    明明一切都在朝着他所期盼的路线发展，可他的心却忽然有点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被拿走了。
    常年被粉丝追捧，他似乎早已习惯被关注的感觉，江泠兮只不过比那些粉丝更接近他，她的崇拜更热切，距离更近也更真实，难道这就让他沉迷了？
    不对，他从不会回应粉丝的热切，却唯独为她一再妥协，明知她在引|诱，可他还是忍不住进了她的圈套，一点点被她蚕食着。
    那场情不自禁的救助与愤怒的呵斥，难道不是害怕失去吗？
    他为什么会这样？真的只是因为在白雅诺那里受了气，非要通过别的女人证明自己其实是有魅力的？
    还是···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在意起了她，无关任何人？
    亦或是，他害怕的不是失去这个人，而是失去她炙热的追求与仰慕，那种被在意的感觉，让他的存在有了意义，不再是资源的载体。
    时樾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它高高在上，用清辉照亮了黑夜，却徒留一身孤寂无人作陪，之所以被需要，仅仅只是因为它的光。
    他闭着眼睛，将所有的落寞与寂寥沉入心底。
    就这样吧···他想。
    “你又在想我了吗？”
    江泠兮带笑的声音瞬间把时樾拉回现实。
    他猛然睁眼，眼底带着一丝隐秘的窃喜，在江泠兮紧挨着他坐下以后消失无踪。
    “你一直都这么自恋吗？”他冷声说着，顺便往旁边移动，避开紧贴他坐下的柔软身体。
    “不是自恋，是自信。”江泠兮又朝他身旁挪动，“你再躲，我就要生扑了。”
    时樾僵了一下，不动了。
    江泠兮满意朝他一笑：“真乖。”
    时樾睐了她一眼，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
    “我和靳羽昊没什么，他的喜欢只是单方面的，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你的事没必要告诉我。”
    “谁说没必要了，我追你好难的，任何误会都可能破坏我在你这里好不容易刷起来的好感。”
    “不好意思，你在我这里没有任何好感。”
    江泠兮只是看着他笑，眼角眉梢写满了“你猜我信不信”的揶揄。
    “时樾，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正视自己的内心？你越是说狠话，越让我心疼，你就不能只为自己着想吗？”
    时樾竖起的心墙被扎出了一条小小的裂痕。
    “我想不出在面对你的温柔体贴依然能无动于衷的背后，到底存了多大的野心，深情在名利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除非从高处跌落泥淖，否则是无法体会情义的难得。”
    江泠兮定定的看着时樾的眼睛，又说：“然而讽刺的是，追名逐利的人，永远不会让自己从高处跌落，所以，他们没机会看清身边的情深义重。”
    “你有什么资格揣测别人的心思？”时樾迁怒道。
    “我不是揣测，只是切身体会过。”江泠兮含笑的眉眼渐渐变得惆怅，“还记得吗，我曾经也是顶流来着。”
    时樾眼底的怒意瞬间消失，他局促的避开她的对视，垂下了脑袋：“抱歉。”
    江泠兮无所谓的笑道：“接受道歉。”
    夜风裹挟着河水的沁凉吹拂着俩人，沉默的氛围迟迟没有被打破，他们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河面，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许久，江泠兮看了看月亮，柔声道：“我回去了。”
    时樾回神，用余光瞥她，淡淡‘嗯’了声。
    江泠兮站起身，走了几步，时樾的心又开始涌上空落落的感觉。
    他努力克制着不回头，却忽然听她说：“从高处跌落以后，我认清了自己的心，彻底明白自己需要什么，该争取什么，所以，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放弃你，哪怕你永远不愿意醒来。”
    直到她的脚步越走越远，他才回头，目送着她慢慢消失在密林里的背影，心墙的裂痕开始一点点扩大。
    *
    靳羽昊的直播开始了。
    镜头里，明月高悬，清冷光辉将周围的自然风光渡上了一层光晕，茂密的森林和壮阔雄伟的山峰，诉说着此地的原始地貌。
    密林随风摇曳，沙沙作响，偶有夜鸟啼叫，撕破夜的静谧。
    空旷的山顶草地上，靳羽昊和董萌萌席地而坐，伴着夜风拉开了直播的序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的渲染，直播间的观众异常安静，每个人都沉静在靳羽昊特意渲染的氛围里，越发觉得大师高深莫测。
    董萌萌按照事先商讨的计划，戴着面具出场，增加神秘感。
    靳羽昊继续以毒舌冷漠的‘拷问’模式直戳对方伤口，挑开她的犹豫和忌惮，将心思剖开。
    直播间从室内转向室外就已经让访客吃惊了，忽然出现的面具客户，更是把所有人的胃口都吊了起来--这么大费周章的隐藏身份，一看就是要搞事情。
    在等待吃瓜的空档里，直播间的人纷纷拿出手机，吆喝同道中人前来见证，人传人的现象再次给直播间吸了不少围观群众，一时间人满为患。
    果然，在靳羽昊的逼迫下，董萌萌暗戳戳的把自己不得不装嫩扮初恋的尴尬，以及公司喜新厌旧，慢慢剥夺她资源的内幕缓缓道出。
    说到兴起处，更是嘤嘤哭泣，让闻者伤心，听者垂泪。
    自古以来，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董萌萌这一哭，哭出了瓜猹们的正义感和猎奇心，撸起袖子查找真相，回忆娱乐圈里有着类似人设的女艺人，慢慢的就把身份缩小在董萌萌和白雅诺身上。
    同样的人设千千万，但唯有白雅诺和董萌萌混得最为风生水起，粉丝基础最牢固，如果公司真存了踩旧迎新的心思，这俩艺人的粉丝估计要炸。
    江泠兮就是想借着给董萌萌谋福利的机会，把白雅诺拉下水，逼迫时樾早点看清她的真面目。
    第97章
    眼瞅着当事人的名字被猜出，江泠兮立马让郑欢欢下场带节奏，矛头直指圈内多家黑心公司，先来一波广泛攻击，把小范围的讨伐扩散开。
    在各家公司出面自证清白的时候，忽然又调转矛头精准指向万晟和星宇，把其他公司无辜被牵连的怒火一并转移了过去。
    万晟和星宇两家公司的地位和声望不相上下，如今同时被攻击，心虚的他们不得不生出‘树大招风，终于惹出祸患来’的危机感。
    加之《自然之子》出事，成为了广电系在各家公司头上的一把威慑大刀，谁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做出头鸟。
    本着能平息就一定不闹大的原则，他们伏低做小的派代表挨个向那些被牵连的公司致歉，送资源广告，递合作意向，分出一部分被他们独霸的资源，只当破财消灾。
    都是资本家，谁会跟钱过不去？这么一番操作后，公司和公司之间又和谐了。
    至于粉丝和瓜猹那边，就没这么好糊弄了。
    董萌萌之前自己发声，公司不重视，如今几百万人一起发声，终于落了个响儿。
    第二天一早，经纪人就亲自驱车来接她，好言好语的让她回去重新签订补充合同。
    董萌萌借着靳羽昊的影响力谋了福利，高兴的找不着北，之前在经纪人那里受的鸟气，也化作了一句高傲的“再说吧”把人打发走了。
    对方被迫伏低做小的样子，实在解气，董萌萌看着她灰溜溜离开，想着她回去又是一顿臭骂，就乐得前仰后合。
    吃午饭的时候，董萌萌特意把江泠兮的团队叫到自己房里开小灶，一来感谢他们的帮助，二来也想借此机会庆祝一下胜利。
    “萌萌，这下子公司一定会更重视你，你的粉丝战斗力超强。”苏晴茉由衷替她高兴。
    “其实，我一直不想把他们牵扯进来，我觉得艺人和粉丝之间，还是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能仗着他们喜欢，就利用他们谋私，这样会消耗他们对我的喜爱，可是啊，有些事还非得要人多力量大才能办成，真是无奈。”
    “怎么说呢，艺人和粉丝之间其实是一种相互抚慰的关系，当他们决定粉你的时候，一定是你身上的某项特质吸引了他们，让他们有了憧憬，他们为了让爱豆走得更远，在努力的成为你坚实的后盾，而你为了不让粉丝失望，也在努力的走向更大的舞台，你像一束光慰藉着他们，他们用无数的爱和崇拜为你造了一艘船，让你勇往直前。”
    “泠兮姐，你说得太好了，我越来越羡慕苏苏了，我怎么就遇不到您这样的经纪人呢。”
    “萌萌，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优秀，等待你的是更广阔的天空，你并不需要任何人指引，你生来就是吃这碗饭的，你懂得如何为自己谋出路，你的眼光和嗅觉不亚于任何一个金牌经纪。”
    “是吗？”董萌萌受宠若惊。
    “当然了，等哪天他们有你一半的机敏劲儿，我也就能退居幕后享清福了。”
    江泠兮环视着在场的三个饼，苏苏和老罗半是羞愧半是讨好的冲她笑着。
    靳羽昊不满道：“我从一开始就不用你操心，我现在就能让你享清福。”
    “我谢谢你了！”江泠兮白了他一眼。
    董萌萌已经习惯了这对CP欢喜冤家的设定，就是在玻璃渣里找糖，她也要磕下去。
    “对了泠兮姐，我这边倒是没事了，可白雅诺那里不太乐观，这次大家抓住公司踩旧迎新的做派大做文章，星宇正在大力扶持新人冷落白雅诺，她算是正中枪口，按照星宇的尿性，白雅诺很可能被打压。”
    江泠兮自然知道星宇的行事准则，他们绝不会容忍一个心存野心的艺人利用舆论谋私。
    当初原主被全网黑，少不了星宇的推波助澜，因为她起了单干的念想，有了原主这个前车之鉴，公司肯定不会姑息白雅诺，宁可错杀也绝不会相信她的无辜。
    她就是看到了这点，才临时改主意的，要不然她也不用拉上其他公司做幌子了。
    没办法，谁让时樾就是放不下她呢，那就让她来下点猛药好了，反正白雅诺的真面目都是要被揭穿的，早点晚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想借你的事，给那些有着同样处境却无人发声的艺人谋点福利，至于白雅诺这边我倒是没有想到，是我疏忽了。”
    “泠兮姐，您可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担心，白雅诺会以为您故意针对她，从而对您不利，毕竟，您和她之前的关系有点···”
    董萌萌越说越愧疚，早知道会牵扯到她，她打死也不会让泠兮姐涉险的。
    “傻丫头，你担心我做什么，我和她之间早就一笑泯恩仇了，我会向她解释的。”
    “啊？你们和好啦？”
    “算是吧，《云流之上》就是她帮季青引荐的，这次该我回馈她了。”
    “啊！季青也是您的艺人吗？”
    “对啊，我手底下就他们四个。”
    “我去，我可真有眼光，唯二粉的两个女艺人竟然都是您的人，这是什么天涯共此时的缘分啊！”
    “你喜欢季青吗，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啊啊啊啊，好啊好啊！”
    和董萌萌原地转圈的快乐形成强烈对比的是，白雅诺咬牙切齿的打砸场面。
    吴丽丽把老总亲自下发禁足令的消息告诉她的那一刻，她才刚刚查到江泠兮背后的大佬是余北穆，而余北穆和时樾私交甚好。
    她正在‘时樾是不是在余北穆和江泠兮之间充当说客’的猜忌里兀自愤怒，就听到这雪上加霜的消息，隐忍了许久的怒意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凭什么所有人都在帮她，为什么她都退圈了还没有消失，明明捏着一手烂牌亲自踏入死局，竟然还能扭转乾坤，为什么！
    为什么她总能一帆风顺，为什么她总是屈居她之下。
    为什么到了今天，她还得要借靠她翻盘。
    心底的不服气和现实的困境，不断拉扯着她的自尊心。
    得知时樾和余北穆的关系时，她是愤怒的，可一想到余北穆退圈的原因，以及时樾的为人，他没告诉她俩人这层关系，完全是出于对余北穆的保护，情有可原。
    可是，偏偏又让她查到了时樾被狗仔偷拍那天刚从余北穆那里回来，好巧不巧江泠兮又是绯闻女主，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这并非偶然。
    在那之后，时樾曾经问她，如果绯闻对象是别人，她会不会这么生气，当时她只觉得时樾是真的伤心才这么问。
    可现在她只觉得，时樾在那个时候已经喜欢江泠兮了，看似在利用对方刺激她，实际在试探她对他的态度，如果她继续冷漠，那他就要另选他人了。
    在那之后，他和她就断了联系，等到再次联系时，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
    对于她的示好，他不激动也不冷淡，平静的好像笃定她会先服软一样，如果不是为了他身后的余北穆，她怎么可能先服软，明明是他先背叛的。
    她假装在谈话中提及江泠兮，就是为了让他反感，进而主动把余北穆这条资源引荐给她，省的她再去求江泠兮。
    虽然他的表现在预料之中，但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他冒死救下江泠兮，不顾一切呵斥她时眼底隐忍的担忧，时刻都在折磨着她。
    他对她的心动让她又嫉妒又恶心，而她却不得不忍着恶心替自己谋划未来。
    这一切已经够糟心了，偏偏一个董萌萌事件又让她无辜被牵连。
    不管吴丽丽如何卖力求情，她如何力证清白，上面也没有松口，真要是关上那么一两月，外面早就变天了，而她也就可以出局了。
    那道就这么认栽了，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
    她拿出电话，翻开那个久违的号码，迟疑了一分钟之后，拨通了。
    电话只响了一声，对方就接了起来。
    “是我。”她怯怯道。
    “我一直在等你。”对方的语气带着洞悉一切的淡定。
    白雅诺深吸一口气，报上自家的住址，“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电话那头的男人笑得愉悦：“没有一天忘记过。”
    白雅诺闭上眼，挂断了电话。
    *
    董萌萌的事件没有一直发酵，因为《自然之子》很快又占据了热搜。
    被极端人群同时@的三个官方网站同时给出回复，剧组和负责人并未存在任何违规违法操作，此次事件是有预谋、有目的的诬陷行为。
    官方已将此事移交相关部门成立专案小组，直接对发起网络暴力的涉事方展开调查。
    尽管禁播令已经解除，但大家已经没有了继续录制的兴趣，加之制片人也不是个好说话的，既然是故意争对，那这口恶气光是由官方出面已然是平复不了的。
    《自然之子》节目组导演吴玮代表公司总裁发言，道明公司将竭尽所能把幕后黑手揪出来，让他亲自给被网曝的参演艺人及其公司道歉，尤其深受其害的曼影娱乐。
    至此，曼影娱乐又顺势上了一波热搜。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底流公司，屡次出现在公众视线，屡次和各个业界大咖攀上关系，一时间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这波讨论的热潮之下，江泠兮带着旗下的艺人轮番上了一遍热搜。
    苏晴茉和罗知源所有的公开演出都被翻出来，吸粉之余又收获了一档综艺，不同于之前的真人秀探险节目，这次是真真正正的歌唱综艺。
    靳羽昊不但上了热搜，还霸榜了好几天，全因那些被他救赎过后重获新生的灵魂，铆足劲报答他的恩情。
    他们自发组织了后援团，众筹买热搜之余，还把他在引导迷失灵魂时冒出的金句编纂成册，挂上心灵鸡汤的名头出版成书，免费发放给需要的人。
    靳羽昊灵魂捕手的头衔下又多出一个‘嘴毒心善’的殊荣。
    就在两方事业都得到长足进展的时候，一直活跃在季青微博的CP粉们，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蹲到了一个惊天大瓜--
    隐退影帝余北穆赫然出现在季青的粉丝栏里。
    第98章
    微博互关一向是CP粉们找糖渣，查暧昧的关键所在。
    当初江泠兮让郑欢欢引导CP粉们畅想季青的恋情时，就有嗅觉敏锐的人跑到了余北穆那边去刺探军情。
    只是那时候余北穆还在试探季青粉丝的反应，没有显露出有效的蛛丝马迹。
    那张画风相似的风景图并未激起多大水花，加之又有郑欢欢从中作梗，这个插曲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余北穆的单方面关注，再次让那个不甘心的先驱重燃了希望,蹲到石锤的第一时间，就在群里昭告天下。
    【看看！看看！我当初说什么来着，那张风景画和咱青姐发出的九宫图画风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这下信了吧？】
    【还记得青姐那张教人练武的照片吗？那就是余北穆，我已经对比过了，每一根出镜的手指头都和余北穆一模一样，上证物】
    【图片】【图片】【图片】
    【我去，怎么我们当时就没深挖呢？】
    【不对啊，当时您发觉蹊跷的时候，咱也去围观余北穆了啊，就一张图，实在难以说服什么，谁能想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会碰出火花来？】
    【话说，她俩是怎么连上线的，一个隐退多年，一个正冉冉升起？】
    【你怕是忘了江姐的做派了，剑走偏锋啊，青姐武技超群，演技稍显稚嫩，亟待提升，纵观娱乐圈，影帝稀有且高攀不上，出名的导师行程满满，且价格不低，青姐想要学习，以曼影的资本是远远不够请专业人员的，所以，余北穆出现了】
    【青姐又A又飒，一旦进入角色那就是鬼见愁本愁，俘获余北穆这种文艺青年还不是分分钟的事，这点从他单方面关注咱青姐就能看出】
    【如今回头再去品余北穆那条动态--从此以后，漂泊的心有了归属，忽然觉得好甜】
    【我敢说他发这条动态的时候，一定是想暗戳戳的表露心迹，结果咱青姐都没关注他，好可怜啊，哈哈哈】
    【这也不怪他，青姐那帮事业粉嚷嚷着独美，老余这股偷摸劲儿，应该是想先探一探反应，再做打算】
    【我怎么觉着老余是单方面暗恋呢（姨母笑）】
    【那他忽然关注，怕不是想更进一步？】
    【把‘怕不是’去掉。】
    【我现在就担心那帮事业粉们捣乱，咱可是蹲了好久才磕到的，别转头就被她们搅黄了】
    【咱们可以从青姐未来的发展为切入点跟她们刚，青姐现在最缺的就是资源，老余要是真喜欢青姐，肯定会帮忙，抓住这个点准没错】
    【对对对，携手共创美好未来，事业爱情双丰收不香吗，为什么偏要独美呢。】
    【就是就是，咱就从影帝背后的资源当切入点跟她们刚，把这对CP给我锁死】
    【顺便把钥匙给我熔了】
    这边CP粉们撸起袖子为了吃糖出谋划策，那边事业粉们全都涌到余北穆的微博下面愤愤不平。
    有说他老牛吃嫩草的，有骂他蹭热度的，还有人说他得了妄想症，过气影帝也敢肖想未来影后，不自量力。
    但不管怎么叫骂，主旨只有一个--这世上没有人配得上季青。
    面对青粉们的叫嚣，余北穆的粉丝也不是吃素的，挽起裤腿就下场撕。
    自己爱豆多年隐居，让她们魂牵梦绕，刚有了点要重新出山的苗头，就引来这么多蹭吃蹭喝的KY，简直不自量力。
    于是双方抓住自己爱豆的闪光点开撕，你方唱罢我登场，此消彼长好不热闹，一度撕上了热搜。
    消失许久的余北穆再次出现在公众视线，和正当红的曼影娱乐你追我赶的冲上了热搜。
    起初大家并未觉得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直到CP粉们敬业的把季青和余北穆之间暗戳戳的小互动做成PPT放到网上，同时吸引了季青的事业粉和余北穆的老婆粉们围观，一石激起千层浪。
    本就互看不爽的两拨人再起争执，一边互相攻击，一边还要抽空讨伐CP粉唯恐天下不乱，三方人马撕得不可开交。
    当季青的求助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江泠兮刚和郑欢欢商讨完对策，决定放任不管，让余北穆自己去顶这个雷，顺便看看他是报了多大的决心和季青在一起的。
    “青啊，别着急，一切都在欢欢我们的掌控中，你该干嘛干嘛，余先生怎么说的，是不是手滑点错了？”
    季青紧了紧电话，“不是手滑，我以为他不会点的。”
    “你以为他不会点？”江泠兮咂摸着，“什么意思？”
    “他、他向我表白，我拒绝了。”
    “啊！”江泠兮吃惊的语调里满是遗憾，“为什么拒绝啊，余先生那么好。”
    “就是因为太好了，我才不敢要。”季青的声音闷闷的，“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不敢奢求。”
    “傻丫头，你怎么这么不自信呢？”
    江泠兮莫名揪心，关于季青这个角色，原书里只说她自小在少林寺学艺，和方丈关系亲如父女，每次说起父母，神情中总透着惆怅与悲凉，看得出不是什么好的出身。
    江泠兮一直都很偏爱季青，因为她懂事得让人心疼，如果不是从小受尽冷遇，谁愿意独自忍受苦难从不言语一声。
    季青抿唇，艰难道：“泠兮姐，您能来接我回家吗？”
    江泠兮叹了一口气，柔声道：“明天，我明天就来。”
    “好。”
    挂了电话，季青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面前是铺满月光的清澈溪流，星光点点铺陈在墨色的天空，空灵缥缈，让人心旷神怡。
    可她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不远处的小屋里，余北穆投在窗棂上的影子显得心事重重。
    季青隔空看着他的身影，垂在身侧的手指紧了紧，深吸一口气之后，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咚咚咚’的敲门声突兀的响起，将余北穆涣散的心思召回，三两步走到门口，打开大门。
    “你···来了。”他的面上闪过一丝局促，看向季青的表情透着慌乱，“要···进来吗？”
    “嗯，我想跟您谈谈。”
    一个‘您’字，把他所有的期盼尽数打消，他表情微僵，而后站到一旁，示意她进屋。
    两人面对面坐下，季青捧着茶，静静的看着杯子里的茶叶旋转着漂浮着一点点坠入底部，一如她近日的心情。
    余北穆也不急，静静的等着她开口，只是一颗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的下沉下沉，这是他在面对她时，第一次没了底气。
    自从冲动的和她表白以后，他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后悔吗？
    后悔，悔死了！
    早知道她会这么排斥，他就应该再等等的，不该因为《自然之子》拍摄结束，担心她即将离开而表白。
    他以为能留住她，结果却把她推远了。
    良久，季青才开口：“粉丝的围攻，对不起，我之后会作声明。”
    余北穆回神后听到这样一句话，表情越发不快，“声明什么？”
    “声明您只是手滑才关注的。”季青保持着垂眸看茶杯的动作，避免与他对视。
    “你觉得她们信吗？”余北穆紧紧的盯着她。
    “这不重要，她们只看结果。”
    “所以，我们的结果是什么？”余北穆语调透着隐忍，搭在桌上的手指慢慢收紧。
    季青余光看到这个动作，心下一紧，艰难道：“我们只是相互学习，然后各自回归原位，没有结果，也不会有结果。”
    “如果我偏要一个结果呢？”余北穆近乎执拗的看着她。
    季青下意识低头，她不敢和他对视，她怕自己动摇。
    “我不想。”季青抬起头看着他，“您只是一个让我崇拜和敬佩的老师，除此之前别无其他。”
    “你真这么想吗？”余北穆眼露忧伤，虽然知道她是故意气他，但他还是难过了。
    她明明是喜欢他的，只是不敢面对罢了，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是，我一直都这么想，如果我以前让您误会了，那一定是因为我僭越了，抱歉。”
    季青说完就要走，余北穆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季青抬眸看着他，假装淡定道：“您还有事吗？”
    “我说了，你要是再说‘您’，我就要惩罚你。”
    “···”
    不等季青从懵然中回神，余北穆就吻上了她的唇，迫不及待的，猝不及防的一个吻。
    季青愕然瞪目，反应过来后刚要推开他，他已经抽离。
    他沉沉的看着她的眼睛，眼底是带着柔色的淡淡哀伤，他说：“这就是我对你的惩罚，记住了。”
    季青猛地甩开他的桎梏，夺门而逃，一口气跑到帐篷里，拉上门帘合上窗棂，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定定的看着某处出神。
    狂乱跳动心脏证实着刚才荒唐的一幕并非幻觉，帐篷里的空气像是缺氧似的，一点也不够用。
    脑海里全都是余北穆的那个吻，温柔缱绻却又带着难以抑制的怒气，一刚一柔来回拉扯着她的神经，搅得她心神不宁。
    他温柔眼眸下极力隐忍的怒意一点点磋磨着她的心，让她惭愧，让她自责。
    她早该料到的，如果刚发现苗头就摁灭，结果会不会好一点，至少，他不会这么难过，她也不会这么难捱。
    也许，一开始就不该遇到。
    第99章
    第二天一大早，江泠兮就来接她了。
    季青几乎落荒而逃。
    江泠兮看了看她，再看看不远处站在门口目送她那道依依不舍的眼神，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我去和余先生道个别。”
    季青下意识捏紧背包带，轻轻‘嗯’了一声。
    “余先生，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如果有机会的话，还请您到曼影来，我一定好好招待您一回。”
    江泠兮故作不知情的客套着。
    余北穆远远的看着季青的方向，平静的说道：“是我唐突了，我不该这么快表白的。”
    “嗯？”江泠兮面露疑惑。
    余北穆收回视线，看向江泠兮，“我喜欢上季青了。”
    “啊？”江泠兮一脸错愕，“您，你们···难怪这丫头这么急着让我来接她，原来是因为这个事。”
    “你可以帮我吗？”余北穆诚恳发问。
    “帮您？”江泠兮极力压制着心底的窃喜，一脸为难，“这个···感情的事，外人不好插手的。”
    “她很信任你，你先带她回去，我过几天就来。”
    江泠兮瞪大眼睛，小心发问：“过几天就来的意思是···您要重新出山吗？”
    余北穆再次看向季青的方向：“我如果在这里，只会和她越走越远，我想争取一下。”
    “额···余先生，您先别冲动，重新出山意味着要重回让您厌恶的名利场，您为了季青回去，只会徒增她的压力，这可不利于您俘获芳心。”
    虽然这是江泠兮一直想达成的目的，可看到季青这么为难，她忽然有点动摇了，也许，可以暂时缓一缓，给季青一点时间。
    “我厌恶的并非那个名利场，而是失去了奋斗的目标，如今，我找到了，没理由不为之努力。”
    “季青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需要时间消化，要不···您再等等看，我也会替您周旋的。”
    “不用了，我已经等了太久。”余北穆再次收回视线，“江小姐，拜托了。”
    余北穆深邃的眼眸带着一丝恳求，叫人不忍拒绝。
    “好吧，我尽力而为，能不能成功就得看你们的缘分了。”
    “嗯，谢谢。”
    余北穆只相信是缘分把她带到他身边，至于成功与否，全靠自己努力，而他志在必得。
    *
    回程的路上，季青一直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江泠兮几次想找话题，都在对上她失神的落寞时戛然而止，只得拿出平板翻看苏苏和老罗的综艺邀约。
    她时而蹙眉深思，时而写写画画。
    靳羽昊开着车，时不时从后视镜瞄一眼江泠兮，见她在晃荡的车厢里端着平板工作，顿时不悦道：“工作有那么重要吗，回去看不行啊，你这样容易视疲劳。”
    “好好开你的车。”江泠兮头也不抬的回他。
    “本来年纪就比我大，要是先瞎了，我又要赚钱养家又要照顾你，很累的，你能不能为我考虑一下。”
    江泠兮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抬头就是一记眼刀：“靳羽昊，我说了我们之间不可能，你别再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了，OK？”
    “不OK，你只要一天追不着时樾，我就一天不放弃，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
    靳羽昊的宣言终于把专心失神的季青给唤醒。
    她惊愕的瞪大双眸，抓取了关键词：“您和时樾真和网上说的一样吗？”
    她问完了江泠兮，又看向驾驶室，“你又是什么时候对泠兮姐起歹念的，我这才走多久，怎么感觉错过了好多事。”
    “我们不也错过你很多事？”靳羽昊透过后视镜，递给她一记揶揄的眼神。
    季青立马红了耳根，“我这里什么事也没有。”
    靳羽昊冷哼道：“我可太清楚余北穆的目光了，和我当初决定誓死追寻真爱，一模一样，你就等着他的强攻吧。”
    季青面露惊慌，结巴道：“不、不会的，我已经单方面拒绝了。”
    “她也单方面拒绝我了呀，你看我服不服？”靳羽昊挑眉，“男人的求胜心超乎你的想象，带着真爱的求胜欲，更是犹如山洪呼啸。”
    眼见季青的脸色越来越白，江泠兮一脚踢向驾驶位的靠背：“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别听他瞎咧咧，咱们说说时樾，这次回去，你和苏苏可得好好帮我谋划谋划，争取早日攻下这个山头。”
    “做梦！”靳羽昊冷不丁扔出这么一句，恶狠狠的踩下了油门。
    江泠兮半个眼神也不屑给他，拉着季青说道：“先把余先生的事放一放，你觉得我和时樾怎么样？”
    “挺好的呀，很般配，其实我能看出，时樾应该是在意您的，否则也不会想都不想就跳下去救您，那个镜头我回放了好几遍，他就是不假思索的跳了。”
    江泠兮满足的笑了笑：“是吧，你也这么觉得，我就说我的直觉没错。”
    靳羽昊故意朝着一块石头开了过去，车身一个颠簸，把三人震得老高，江泠兮比季青高出几厘米，恰好被撞了一下头顶。
    她皱眉摸着脑顶怒道：“你故意的吧？”
    “我就是故意的，我忍受你追时樾，是让你知难而退不留遗憾，但绝不能忍受你当着我的面讨论他。”
    “我时刻表露深爱时樾的事实，同样是让你知难而退的决心。”
    “你···”靳羽昊气得咬牙，握着方向盘的指骨一点点泛白。
    季青一看这架势，无奈道：“不如说说我的事好了。”
    “可以！”俩人默契的异口同声。
    “···”
    季青都要怀疑这是一个圈套了。
    江泠兮和靳羽昊各自冷哼一声，别扭的错开了带火花的视线。
    “我和余先生之间本就不该有交集，这次的拜访，只是为了相互学习，他兴许会因为武术而爱屋及乌，但这也是短暂的，等我走了，他迟早会想通的。”
    她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余先生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喜欢她或许只是猎奇心作祟，等时间久了，新奇归于平静，自然也就放下了。
    “青啊，我知道你的顾虑，你一定在想，余先生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什么样的诱惑没有经历过，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平凡的人。”
    季青默默颔首。
    江泠兮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正因为经历得多，所以在做决定的时候才更加要深思熟虑，喜欢你大概是他斟酌许久，才敢道明的事实吧。”
    季青心脏微沉，每每想起他的表白，她总是会被感动，那双深邃的眼眸那么多情，那么认真，而当她拒绝的时候，又落寞得让人揪心。
    回想和在他一起的那段时日，何尝不是她最开心的时光，他对她的好那么真实，根本不像一时兴起，他很认真很小心地在维持着她所希望的平衡。
    兴许是觉察到她要逃避，所以才会贸然表白，在她拒绝他的那一刻，他分明还有些懊恼。
    她轻声叹道：“余先生很好，但我并不适合他。”
    见她依然不松口，江泠兮也不再逼迫，只轻叹道：“感情的事无法勉强，可如果他要坚持呢？”
    季青明显一怔，默了许久才说：“我只能管好自己。”
    “行吧，你尊重你的选择，但我也不会拒绝余先生的好意，如果他要是给我资源，我可不会拒绝的。”
    季青一脸欲言又止，不管发生什么事，她好像都只能管好自己，从前是，现在也是。
    “工作的事您说了算。”
    “放心，我知道分寸，不会让你为难的。”
    “泠兮姐，谢谢您。”季青感激的看着她。
    “傻丫头！”
    江泠兮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揽进怀里抱紧。
    *
    三人刚走出电梯，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打开家门的那一刻，餐桌上丰盛的食物瞬间洗去了三人的疲惫。
    苏晴茉眉眼一亮，“你们终于回来了，饿死我了，快洗手吃饭。”
    老罗端着最后一道汤，走出厨房，招呼道：“时间刚刚好，洗手开饭。”
    三人一路颠簸，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迅速洗手落座。
    江泠兮看了看满桌的佳肴，感慨道：“有人等吃饭的感觉可真好，咱们越过越像一家人了。”
    苏晴茉吃了一口红烧肉，满足的笑道：“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呀，还是您亲手把我们捡回来的呢。”
    “嗯，没错，大家举杯，一起敬我们的老板。”老罗率先举杯，满怀敬意的看向江泠兮。
    其余人有样学样，眼神灼灼的看向她。
    江泠兮端起酒杯，接下了这波敬意。
    一饮而尽后，她说：“谢谢你们愿意相信我，没有你们的配合，曼影也走不到今天。”
    江泠兮再次把酒杯斟满，“这一杯我敬你们，从今以后，我们都不再默默无闻，咱们一起携手，再创辉煌。”
    “好。”
    大家举杯一饮而尽，千言万语都汇聚成一股暖流，顺着浓郁的酒香尽数汇入心田，抚慰了这一路走来的艰辛。
    酒过三巡，江泠兮起身去了一趟书房，再出来时，怀里多了一个纸袋，她把袋子里的钱拿出来分成四堆，每一堆是三万块钱。
    “这些钱是《自然之子》的酬劳，加上节目组控告幕后黑手胜诉后，得到的各种补偿款，七七八八加起来一共有20万，我拿了八万去还高利贷，剩下这12万，你们一人三万分了。”
    “我不要，我最近又没挣到钱。”靳羽昊拒绝了她的好意。
    “我也不能要。”季青也摇头拒绝。
    “必须要！我和苏苏老罗商量过了，这钱就得这么分才公平。”
    “对对对，我们一致同意了，现在没挣钱不代表以后不会挣，既然是一家人就该有福同享，不分彼此。”苏晴茉赶紧帮腔。
    “这事没得商量，你们必须收下。”老罗一手拿过一堆钱，分别放在季青和靳羽昊面前，“不收下，今后就是仇人。”
    “如果你们不收，就说明我不行，没让你们体现出个人的价值来，这锅我得背。”江泠兮一脸严肃。
    季青求助的看向靳羽昊，后者朝她点了点头，“收下吧，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样更能激发斗志。”
    “···好吧。”
    “别担心，就冲你现在的热度，很快就能赚钱了。”苏晴茉在一旁鼓励道。
    “但愿吧。”季青笑着，心下惴惴不安。
    一旦发文和余北穆撇清关系，热度一定会大降，到那时，还有人愿意找她拍戏吗？
    第100章
    季青发声明撇清和余北穆的关系后，余北穆那边也撤销了关注。
    这一举动瞬间抚平了双方粉丝的躁动，同时也给了CP粉一记重创，好不容易磕到的糖，到头来竟然只是一场美丽的误会，这让她们如何甘心。
    领头那个粉丝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满腔的意难平化作猜忌，在群里和同伴们分析现状。
    【我打赌，这件事一定还有转机，老余只是取消了关注，并未发只言片语道明俩人的关系，而他取消关注又是在青姐发布声明以后，这怎么看都像是俩人商量好的。】
    【我怎么觉得这是一次联合行动，俩人因为顾忌双方粉丝的疯狂，一起商量着演一场戏，安抚群众来着】
    【我甚至品出一点宠溺的味道来，余北穆的单方面关注难道不是在表白吗？青姐这边发布声明，难道不是在拒绝吗？老余听话的取消关注，只是不想她再受到粉丝的攻击和诋毁，但他绝对不会就这么放弃，保不齐在憋什么大招呢。】
    【我也有这感觉，万一来个为爱出山，那可就太甜了，不行不行，我放不下这对CP，我磕定了】
    【我也是锁死了的，只要他俩还有一口气，我就磕得动。】
    季青看着粉丝列表里不再有余北穆的名字，心下竟然淌过一丝难言的情绪，分明该松一口气的，却忍不住生出一抹失落来。
    人的贪欲还真是无止境啊，习惯了一个人的好，就很难再放下，喜欢上一个人以后，也很难再忘记，好在，关键时候，她的理智总能让她很快恢复。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幸运儿，对她好的人，最后都会遭难，师父就是很好的例子。
    所以，她不能再重蹈覆辙。
    她必须快点强大起来，只有足够强大，才没人能伤害她，她才能保护身边的人。
    *
    苏晴茉和老罗终于要进组参加《心里的声音》这档歌唱选秀节目了。
    该节目有着‘造星工厂’的美誉，但凡参与过节目的歌手，不出半年必定能跃居歌坛前列，通告演出应接不暇。
    而获得奖项的歌手，更是能签约金牌唱片公司，获得海外学习深造的机会，出唱片、开演唱会、全国巡演不在话下。
    能参与这档节目，就算坐上了通往顶级音乐殿堂的直通车。
    因此，所有人都削尖了脑袋往里面冲，只求能有一席之地。
    不过，《心里的声音》不同于其他被资本操控的节目，只为流量和话题而生，这是一档真真正正的音乐人才选拔，唱功和个人风格是他们最先要考虑的条件。
    苏苏和老罗的奇特组合早就在业内传开，加上他们在《自然之子》里面那段即兴solo，将自然之美完美融入音乐，又让音乐反过来感染听众，把两个语言毫不相通的群体融合成欢乐的舞台，实在是一场奇妙的演出。
    制作人看完以后，久久无法回神，当即就向曼影发出了邀请。
    他觉得，这才是他需要的，能让人融入其中的《心里的声音》。
    老罗和苏苏参与的消息一经传开，官网上就迎来好几波激烈的讨论，有充满期待的，也有说风凉话的，但更多的讨论则偏向民乐和流行乐碰撞这个话题。
    在民乐从业者看来，民乐是千百年沉淀下来的宝藏，凝聚了古典韵律和文人雅趣的艺术瑰宝，是具有传承价值的。
    而流行音乐无疑是肤浅的，嘻哈摇滚更是一群连话都说不利索的疯子们,自娱自乐的派对，根本端不上台面。
    流行乐作为现代音乐的主流，是很多年轻人的首选，近几年强势崛起的嘻哈音乐，更是受到无数青少年的追捧。
    在他们眼里，民乐无疑是‘老土’的代名词，其中以唢呐和二胡最‘土’。
    该乐器作为丧葬服务里的常客，经常被年轻人形容成阴间玩意儿，各种调侃挤兑。
    就算谁的摇滚乐里加入这俩种乐器，也是为了嘲讽，博君一笑，并不是真想要融合。
    在这样一股势不两立的热潮下，江泠兮剑走偏锋，拉上阎澄搞大融合的做法，成了两拨人马都虎视眈眈的存在。
    大家都用一种“我看你玩出什么花”的幸灾乐祸等着她们出丑，但凡融劈叉了，等待她们的必将是两股力量的口诛笔伐。
    好在，苏苏和老罗在《似水如歌》那档节目里已经把两种风格融合过了，且反响也不错，加上《自然之子》的录制，俩人延续这相爱相杀的路数，用搞笑和过硬的职业素养圈了大批粉丝，群众基础较之《似水如歌》时强大了十倍不止，呼声很高。
    加之老罗本身在民乐界就有一定的声望，那些一直在他身后观望的同僚们，还是对他抱有一定期待的。
    毕竟，他们这群人和另外一群老古板不同，他们觉得音乐是可以共通的，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民乐之所以没落，和那群固步自封的老古董有很大的关系。
    老罗为了弘扬民乐，又是参加综艺，又是演真人秀的，俨然已经把自己曾引以为傲的老艺术家身段放下了，这对他而言，无疑是巨大的牺牲。
    所以，当他们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给他打来电话，各种鼓励和赞扬。
    有了强大的群众基础做后盾，《心里的声音》节目定档后，观众反响很是剧烈，粉丝们纷纷涌入曼影和节目官网给老罗和苏苏这一组打call。
    俩人的个人网站也全都是留言鼓励的，偶尔涌入那么几个黑子，也很快被热情的粉丝给压了下去。
    临去节目组封闭训练之前，江泠兮循例又开始画饼动员。
    “咱们这次参赛完全不同于《似水如歌》那次，你俩已经小有名气，粉丝基础也有了，从十八线一跃到了六七线，成就不可谓不大，这些都是你们靠自己的实力挣来的，实至名归。”
    “希望你们能在这次比赛中再接再厉，过关斩将，拿他个第一名，签约顶级唱片公司，发专辑开演唱会，去海外深造，一条龙服务。”
    “额···野心要这么大吗？”苏晴茉的小怂包又开始作祟。
    “当然要了，能参加这个节目就相当于登上了殿堂级音乐舞台的直通车，你们只需要在芸芸众生中杀出一条血路，就能拥有一席之地，没有野心怎么行。”
    江泠兮说完，眯着眼眸觑着她：“苏晴茉我可告诉你，这次我不会跟着你们去，全程都要靠你们自己，阎澄只是协助你们写歌，为你们的想法添上翅膀，至于怎么飞，飞多高，全靠你俩了。”
    “啊，您不跟我们一起去吗？”苏晴茉惶恐道。
    “季青这边还要进组呢，这回该陪她了，你俩自己搞定吧。”
    “啊~”苏晴茉哭丧着脸拉扯她的衣服，“那到了正式比赛那天，您也不来吗？”
    “看情况吧，不出意外的话，我会陪着季青待到剧组杀青才回家。”
    “别担心苏苏，我一般都只是打酱油，耽误不了几天的。”季青赶紧宽慰她。
    “呸呸呸，打什么酱油，这回可是货真价实的女二号，通篇走完剧情那种。”
    “啊？”这下轮到季青吃惊了，“女二号！露脸带台词那种吗？”
    江泠兮色色的摸了一把季青Q弹紧致的小脸，调笑道：“可不是嘛，你啊，终于可以好好露脸了，下一个影后就是你。”
    “喔噢，您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就是死在《心里的声音》舞台上，也绝不当季青的绊脚石，您放心，我和老罗一定会拼尽全力的，季青，你也加油哦。”
    季青愣了愣，随即疯狂点头：“嗯嗯，我一定会抓住机会的。”
    “对嘛，就得有这样的斗志，相信自己，我们都会成功的。”
    三人伸出手掌，紧紧的握在一起。
    一直被晾在一边的靳羽昊和罗知源，十分无语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和谐一面，终于忍不了了。
    “喂，你们还真把我俩当空气了，我们不是你的艺人吗？就算我是害群之马，老罗总归和苏苏是一个组合吧，您怎么能把他撇在一旁不管呢？”
    靳羽昊不满的控诉着三个同仇敌忾的女人，一旁的老罗沉着脸，抿唇看着她们，又想生气又要告诉自己不能和女人较劲儿，别扭极了。
    三人这才回神，抱歉的看着俩透明人。
    江泠兮：“我没有不管他呀，老罗这不都听着吗，女孩子之间亲密点有什么不对，难不成我们拉手拥抱还得拉上你俩大男人吗？”
    “那你们就不能换点别的方式庆祝吗？”
    “不能，别的举动无法阐述我们的斗志，就得搂搂抱抱。”
    “那我也要。”靳羽昊破天荒的胡搅蛮缠起来。
    “你要什么？”江泠兮嫌弃的挑眉。
    “拥抱，我要你鼓励，我的事业也需要斗志。”
    “你的斗志不是建立在‘你喜欢我，而我不接受，你偏要证明自己’的基础上吗，我只要一直不接受你，你就一直充满斗志，拥抱这种温情并不是龙傲天需要的！”
    “···”
    “噗···哈哈哈。”苏晴茉直接笑喷，“我就知道靳羽昊早晚会碰到硬茬，没想到居然是泠兮姐，哎呀呀，真是一出好戏啊。”
    老罗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含关切：“关关难过关关过，前路漫漫亦灿灿，加油年轻人。”说完，还不忘朝他握拳示意。
    靳羽昊：“···”
    你们没有心！
    第101章
    白雅诺的禁足令在她接到《恋恋有晴天》剧组的邀请时，终于被解除了。
    得知消息的吴丽丽，第一时间带着好酒来她家里庆贺。
    “你是没看到老总那张精彩纷呈的脸，对着智圣集团的首席秘书，只差点头哈腰摇尾巴了，我真想拍下来给你看，好好让你解解恨。”
    吴丽丽喝了大半瓶酒，说起那一幕来简直眉飞色舞，与平时那个稳重自持的人相去甚远。
    白雅诺微笑着看着她，这个女人对她是真的好，一直不离不弃，竭尽所能。
    “丽丽姐，等这部剧拍完，和我一起跳槽吧。”
    吴丽丽喝酒的动作一顿，眸色闪过一丝纠结，仰头干了杯子里的酒以后，她忽然凝重的看着白雅诺，认真道：“雅诺，我问你一件事。”
    白雅诺知道她要说什么，如果没有付知成出面，星宇的老总又怎么会伏低做小，作为国内最大财阀的付氏，没有人不忌惮。
    打从求助他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摊牌的准备。
    她淡然道：“你问吧。”
    “你和智圣集团的付知成是怎么认识的？”
    吴丽丽虽然为她能在老总面前争一口气而高兴，可一想到传闻中那个杀伐果决的付知成，还是为她捏着一把汗。
    圈子里借势上位的人不计其数，但能攀上付氏，并且让对方甘愿为她出资拍摄电影的，白雅诺算是第一个。
    付氏涉猎很广，几乎黑白通吃，比一般豪门的水更深，更黑，白雅诺一旦踏进去，只怕吉凶难辨。
    “我刚进星宇的时候，他就给过我暗示，当时心高气傲，以为自己和那些借男人上位的艺人不一样，以为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成功，现在想想，那时候可真是够蠢的。”
    白雅诺说完，仰头把酒灌入口中，“早知道结果是这样，一开始就不该拒绝的，这人啊，有时候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才知道回头，好在，他依然等着我。”
    “他···真的喜欢你吗？”吴丽丽试探着问道。
    虽然付知成的风评一向很好，也从没有传过绯闻，可他到底是个狠角色，谁知道背地里是不是一个良人。
    吴丽丽见过太多白雅诺这样的人，谁不是抱着一腔热血踏进这个圈子的，可是，资本的世界又哪里是努力就能成功的呢，很多时候，她也是有心无力的。
    如果她还想继续在圈里混，和一众背景实力雄厚的争，单打独斗肯定是不行的，要是付知成肯真心待她，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喜欢是件奢侈品，轻易是得不到的，我只能靠着这份喜欢先让自己立足，有了平台我才能为自己谋划，至于能走到哪里···我从未想过。”
    深情如时樾，她都抓不住他的心，何况是什么都不缺的付知成。
    她还没绝望到真要把付知成当靠山，这世上只有自己才靠得住，她需要平台赚足够多的钱，还需要借助付知成铲除江泠兮这个心腹大患。
    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吴丽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惋惜的问道：“那···时樾呢？你和他的这五年就这么结束了？”
    白雅诺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晃动着酒杯，嫣红液体映入眼眸，荡起了潋滟波纹。
    “我现在需要的不是爱情，时樾能给我的已经给完了，分开对我们都好。”
    “我其实能看出时樾对你的爱意，那是一种豪不保留的给予，一旦错过了···会很遗憾。”
    白雅诺摇头笑道：“不，我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后悔。”
    “雅诺，如果你是因为他和江泠兮的绯闻，大可不必，你知道她的手段，时樾心里只有你，怎么可能装得下别人。”
    “丽丽姐，我知道你心疼我，时樾确实是一个好伴侣，但他出现的时机不对，从一开始就错了，在我心里，事业大过一切，在他心里，爱情至上，我们的目标不一致，注定了要走不同的路，你不用再劝我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别无选择。”
    吴丽丽眼露悲色，顿了好半晌才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白雅诺摇头，“不知道，先缓一缓吧。”
    “哎，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吴丽丽兀自呢喃着。
    白雅诺轻笑着把酒一饮而尽。
    *
    小风正在整理时樾参加《自然之子》的照片，打算选取几张发到超话上给粉丝送一波福利，打开微博的时候，一则热搜忽然跃入眼帘--
    #智圣集团力捧白姓小花，疑是总裁新宠#
    小风瞳仁一缩，迅速点开网页，报道里全是宣传新剧《恋恋有晴天》的筹备工作，该剧选址就在付氏大楼，本市最繁华的CBD。
    为保证演员不被周围的环境影响，付氏员工将在拍摄期间居家办公，而途径付氏大厦的车辆也必须限号行驶，这则消息既是宣传亦是一份提前告知书。
    除了付氏，只怕也没人敢这么高调的宣扬着自己的霸道和豪横，本该是万人讨伐的评论区一片风平浪静，营销号捧臭脚之际，原著粉也来发言，歌颂付氏的大手笔保障了霸总文的排场，对这部剧各种期待。
    白雅诺的粉丝本就因为自己爱豆被公司发冷板凳而憋屈，得知这一消息后，纷纷涌来围观，觉得自己的爱豆终于狠狠的打脸公司高层，白雅诺个人网站在被问询此事时，亲口发言只是合作关系。
    白雅诺这边刚发文澄清，付知成就高调关注了白雅诺，并借用剧组的宣传照@了白雅诺，并附上一颗红心，无声胜有声。
    此举狠狠的撩了一大波CP粉。
    有了CP粉这支助力，俩人的名字同时上了热搜，一时间全网炸锅。
    【这是什么现实向的霸道总裁爱上我啊，剧还没拍呢，这边先宠上了。】
    【啊啊啊啊，原著粉冲着剧里的两对cp去的，结果先吃了一颗野生糖。】
    【图片】【图片】【图片】
    【快看，这就是传说中的付总，霸总本霸有木有，让他原地出道好了】
    【我可我可，本色出演会不会更带感】
    【我还是看好官配】
    【官配也可，就看演技怎么样，忽然好期待有木有】
    【降糖药已备好，戏里戏外都好甜啊（尖叫鸡）】
    小风恶狠狠的瞪着付知成的照片，连时樾回来都没觉察。
    “看什么呢，凶巴巴的。”
    时樾边问边朝他走过来，眼中带着疑惑。
    小风立马回神，把平板往下一扣，“没什么，就一些乱七八糟的新闻。”
    时樾看他脸上写满了慌乱，实在不是个会说谎的人，他笑笑：“男人身体透支太多，很容易掉头发。”
    小风老脸一红，讪讪道：“我、我才没看那种东西呢。”
    “行了，时间不早了，休息去吧。”
    “好。”
    小风抱着平板逃也似的回了房间，与此同时，时樾的消息推送也弹出了一则相同的新闻。
    他垂眸看了一眼，悬在消息上方的手指作势欲点，犹豫半秒后，还是把屏幕锁了反扣在桌上。
    *
    白雅诺和付知成的绯闻在网站上炸了锅，连江泠兮都开始吃瓜了。
    江泠兮翻看付知成的照片和相关新闻，努力回忆着关于这个男人的信息，她记得书里没有这么一个人啊。
    “7415，这男人是你安排的吗？”
    【不是啊，书里原来就有的，只是没等到发布就烂尾了】
    “你怎么不早说，白雅诺真要是和这样的人联手，曼影就危险了。”
    系统心虚的小声逼逼，他要是能说早说了，谁还不是个打工人了，剧情管理局最大嘛！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引导你把剧情走完，别的角色有变数，可不归我管，你必须把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真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不是出难题就是甩锅，你怎么不被病毒给消灭了。”
    【（小小声）您不觉得，死才是一种解脱吗？】
    “···那倒是，死了反倒便宜你了，滚吧！”
    【得嘞！】
    江泠兮合上电脑，仰躺在床上发呆，眼前的液晶面板上显示着她的最新数据。
    [口才90、演技86、歌技80、音律75、魅力值90血槽88]
    大饼们事业上升的时候，她的数据也跟着飞涨，明明距离满分值越来越近，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直觉告诉她，这些数据背后一定藏着她不知道的危险，很可能是导致这本书血崩的原因。
    系统既然要修复剧情，让这本书变得完整，那就必须要把不合理的剧情合理化，余北穆的出现，会不会就是为了完成后续的剧情？
    而余北穆又是为了季青出山，那这段剧情会不会和季青有关？
    可是和季青有关的剧情，在她找到她那一刻就已经开始重新演绎了，接下来的剧情该走向哪里，她也不知道。
    只有一点能肯定，季青的新戏和白雅诺是捆绑在一起的，是不是意味着，所有的阴谋都和白雅诺有关。
    她到底在谋划什么呢？
    这是江泠兮穿书以来，第一次生出恐惧，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第102章
    小风的求救电话，把江泠兮从自我恐惧中拉了出来。
    “泠兮姐，救命啊···”
    电话刚接通，小风就开始哀嚎。
    “怎么了这是？”江泠兮心底隐隐有了猜测。
    “您看到白雅诺的新闻了吗？”
    “看了，这波操作不就是宣传新剧的正常手段吗？制造讨论热点，提高曝光度，为新剧造势，挺好的。”
    “好什么呀，这要是被樾哥看到，还不得伤心死，付知成是谁，那可是国内最顶尖豪门的掌舵人，从来没传过绯闻，这一次又是投资电影，又是钦点主演的，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的意思是付知成在追求白雅诺，公开那种？”
    “不仅公开，还很高调，透着他惯有的不可一世！”小风恨恨的发泄着心底的不满。
    “时樾知道吗？”
    “消息铺天盖地，樾哥早晚会知道，我恨不能把他关在断网断电的小黑屋里。”
    江泠兮被他逗笑了，“时樾没你想的这么脆弱，一个人爱不爱自己，当事人最清楚，白雅诺对他的疏远，时樾心底早就有数了，只是不想面对而已，如今有个人介入也好，早点帮他了断。”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樾哥就是一个死脑筋，只要白雅诺不说分手，他就还对她好，你说气不气人，而且，他俩关系刚刚缓和不久，白雅诺到底存了什么心啊，她想脚踏两只船吗？”
    面对小风的控诉，江泠兮心底闪过一丝愧意，她本来只想用董萌萌的事拉白雅诺下水，逼她快点出手对付她，她见招拆招速战速决，彻底把她踢出局，专心把饼往顶流上烙，完成任务早点回家来着。
    谁能想到白雅诺竟然还能攀上付氏这样的豪门，这样一来，时樾的利用也就算到头了，她顺利离间了他俩，却彻底把自己推上了绝路。
    付氏是她对付得了的吗？
    哎，为了攻略时樾把自己弄到这种地步，要说他开始喜欢了，倒也没那么糟心，难就难在他只是有点动心，比起他对白雅诺的‘死了也要爱’，对她的这点心动算个屁啊！
    她穿书还真就穿了个寂寞，半截爽点都没有，尽是糟心！
    “小风啊，爱情这件事没有道理可讲的，他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在这愤愤不平算什么事啊，忽然觉得好累。”江泠兮开始叫苦卖惨。
    小风听出她言语里的‘撑不下去’吓得一个激灵。
    “泠兮姐，你可不能放弃，樾哥对您已经动心了，只是这份心还没到撼动白雅诺地位的那个点，您坚持住，我会帮您的，不遗余力的帮，要是连您也不要樾哥的话，樾哥怕是会效仿余先生，隐居山林永不出世的，那可就太孤独悲惨了。”
    “不，余先生就要为爱出山了，时樾怕是会出家。”
    “···”
    小风愣了一秒，这才想起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绯闻，“这么说，余先生和季青不是绯闻？”
    “是石锤，只不过是余先生先动的心，季青那傻丫头还没有勇气接受。”
    “啊···”小风又一次哀嚎起来，“我现在该说自己磕到了呢，还是该替您叫屈啊，连余先生都动了春心，樾哥怎么还这么死心眼啊！”
    “···那你还是接着磕他俩吧，聊以慰藉。”
    “泠兮姐，您怎么这么惨呢。”不管事业还是爱情，怎么总是充满了曲折。
    “惨着惨着也就习惯了。”
    “呜···不行，我受不了这刺激，樾哥必须和雅诺姐断了，你必须和他在一起，我现在就把你俩锁死，钥匙吞我肚里。”
    “···”
    江泠兮笑了起来，她说：“时樾有你这么贴心的助理真好，放心吧小风，我也只是有点沮丧，但还没到放弃的程度，他需要时间接受，我也需要时间缓缓，暂且停一停好了。”
    “好好好，我会观察着樾哥，及时向您反馈，您好好歇歇，等他俩什么时候掰了，我第一时间给您报信。”
    江泠兮笑着应了声‘好’。
    要不是时樾关乎着整个剧情，她还真想放弃了，这硬骨头太硌牙了。
    *
    江泠兮带着季青进组了，付氏集团出手阔绰，把旗下的五星级酒店拿给艺人和工作人员休息整顿，顶层的总统套房特意留给了主演白雅诺。
    这一举动再次引来热议，付知成和白雅诺的绯闻每天都会挂在热搜上，电视剧还没开拍，就因为俩人的关系火了。
    拍摄地和酒店附近每天都有粉丝来蹲点，付知成为此调集了自家的保镖，一队负责控制现场，一队负责艺人的安全。
    但凡参演的艺人，都深切的感受了一波大佬的照拂，多数人都觉得这次拍摄很人性化，很有安全感，只有一个人对一切都不满，那就是皓行娱乐的当红小花--林雅。
    原本她才是这部剧的主演人选，公司也是选定了的，就因为白雅诺的乱入，导致她从女一降到了女二，女二就算了，偏偏又要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艺人季青演对手戏。
    而且在戏里，她还非要输给她，不管是感情还是事业，都要被季青吊打，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她如何受的了。
    白雅诺仗着和付知成的关系，无人敢招惹，于是她就打算拿季青来祭刀，发泄一下心底的不满。
    这不，季青刚进组，就被她堵在了会议室的门口。
    “你就是季青？”林雅挑眉觑着她，眼底的轻蔑十分刺眼。
    “是，有问题吗？”季青迎上她的视线，平静无波。
    季青的眉眼本就生的淡，平静注视人的时候，莫名会有一种压迫在里面，林雅心脏微微一沉。
    “没问题，就是想看看那个蹭过气影帝热度的小透明，长什么样而已。”
    听闻对方提及余北穆，季青不悦的蹙眉。
    林雅耸耸肩，扔下一句“不过如此”就走了。
    季青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接下来的日子只怕不太平了。
    江泠兮拿着剧本回来的时候，正好和林雅擦身而过。
    对方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江泠兮止步回头，等她走远了才问季青，“她找你茬了？”
    “没有。”
    江泠兮想了片刻，介绍道：“她叫林雅，是皓行娱乐的当家花旦，正牌的主演人选，结果被白雅诺顶替了，指不定憋着多大火气呢，偏偏你和她又是对手戏最多的，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嗯，我知道的，我会尽量避免冲突。”季青认真的保证着。
    “我说的心理准备是让你防着她耍手段，不是让你避开，她要想故意针对，你也避免不了，她敢找茬你就给我反击回去，千万别手软，知道吗？”
    “啊？”
    “啊什么啊，照我说的做，合同都签了，宣传剧照也发了，你还怕自己被除名么？”
    “可是···”
    “可是我们现在刚起步，能忍则忍是不是？”
    季青老实点头，江泠兮淡然一笑：“不，什么时候都不需要忍，越忍对方只会越来劲，像林雅这种欺软怕硬的货，就得在最开始给她个好看，知道吗？”
    “哦。”季青有些不情愿的应下。
    “别‘哦’，她骂你你就骂回去，她敢动手，你就打她个软组织挫伤，别打脸，别伤筋动骨，能继续拍戏就行。”
    “···好。”
    江泠兮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总是为她人着想，谁又为你着想呢，从现在开始，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好吗？”
    季青心底淌过一股暖流，许久才点头道好。
    “去吧，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正式开拍。”
    目送季青回屋后，江泠兮迈步进了电梯，直奔顶层套房。
    穿过层层保镖群，又等着逐级上报，江泠兮才得以进到白雅诺的房间。
    这么严密的保护，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家元首在这里呢。
    付知成确实高调，如果时樾来找白雅诺也被这么对待的话，心只怕要滴血呢。
    真好，就该来点刺激的，捅破他的榆木脑袋。
    正想得爽呢，白雅诺从最里面的房间出来了，一袭贴身的丝绸长裙把姣好的身段展露无疑，又清纯又妩媚，说一句人间尤物也不过分。
    只是这一次再见，她眼里的情绪明显不再如往常那般谦卑，傲气逐渐成型。
    “泠兮姐，坐。”她从容招呼她落座，举手投足间难掩女主人的骄傲。
    “你这房间真气派。”江泠兮环顾四周，满眼艳羡，“让我想起了从前。”
    江泠兮眼中闪过一抹落寞，不再往下说了。
    白雅诺在心底冷笑，面上却依然温柔，“泠兮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特意来感谢你的帮忙，没有你当说客，季青接不到这么好的角色。”
    “季青身后有余先生撑腰，轮不到我当说客呢。”
    “余先生退圈多年，话语权大打折扣，付先生的垂怜真的让我很感激，而我更应该感谢你不计前嫌的帮助。”
    江泠兮低眉顺目的样子让白雅诺很受用，她笑道：“季青本来就很优秀，又有余先生在旁边指导，演技一定突飞猛进，泠兮姐虽然已经退圈，但看人的眼光依然独到呢。”
    “过奖了，过奖了。”
    白雅诺笑笑，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又问她：“泠兮姐喝吗？”
    “不了，谢谢。”
    白雅诺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而后问道：“泠兮姐来，只怕还有别的事要问吧？”
    江泠兮假装局促，支支吾吾不言语。
    “让我猜猜···”白雅诺挑眉觑着她，唇角含笑，“是不是为了时樾？”
    话落，江泠兮身形一怔，一门之隔的房间里，时樾默默的攥紧了手掌。
    第103章
    江泠兮来之前，时樾刚进门不久，穿过层层保镖，等候通报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白雅诺和付知成炒绯闻的这些天，他努力遏制着心底的愤怒和好奇，不去看，不去想，竭力忽视着铺天盖地的新闻。
    可是很多事，越不去想就越萦绕不断，心底更有无数声音在叫嚣着，让他去查验真相。
    纠结了几天，最终在得知剧组人员下榻的酒店时，他联系了白雅诺要求见面。
    他清楚的记得，白雅诺得知他要去探班时淡然的语调，就好像知道他会来，而她已经做好了摊牌的准备。
    那一刻，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像是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又像是忽然被谁推入了悬崖，不断失落的重力，让他的心一点点下沉，眼前变得越来越黑，越来越迷茫···
    见面以后，白雅诺出奇的平静，而他在看到她淡漠的样子时，胸腔中积蓄的愤怒、耻辱、不甘和绝望全都化作了默然。
    他就这么看着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而她也回视着他，眼中无波无澜。
    终于，他开口问道：“是不是我已经出局了？”
    白雅诺眼露悲凉，她轻声说：“时樾哥哥，我们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不是吗？”
    时樾有一瞬间的怔愣，接着发出一串低笑，笑声中透着无尽的苍凉：“是啊，你一心奔事业，反倒是我连累了你。”
    白雅诺也笑了笑，“也不算连累吧，毕竟我们之间也有美好的回忆。”
    时樾倏然攥紧手掌，“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白雅诺抬眸看着他，他眼中的艰涩让她心脏一沉，“你是我的初恋，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
    “刻骨铭心？”时樾笑得有些难看，“的确挺刻骨的。”
    白雅诺忽然握住他的手，悲切道：“时樾哥哥，我到现在也还爱着你，只可惜···爱情本来就是一件奢侈品，我要不起，也不敢要。”
    “所以你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权势，哪怕为此牺牲你引以为傲的自尊？”
    “不，我并没有失去尊严，付知成也是爱我的，只是不及你纯粹而已。”
    时樾死死的握住拳头，手心传来的刺痛远远比不上心底的剧痛。
    他平复了许久才开口，语句艰难：“所以，我们现在算···分手了吗？”
    白雅诺凝视着他，似是很难开口，就在这时，保镖通报，江泠兮来了。
    时樾听到江泠兮的名字，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想躲。
    白雅诺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即逝的仓惶，不禁在心底冷笑，这就是所谓的深情。
    她对时樾说：“我们一会儿再说，泠兮姐找我也许有急事。”
    时樾抚了一把脸，点了点头。
    *
    白雅诺的问题刚问出，时樾就紧张的攥住了双手，他很想知道江泠兮为什么会忽然提到他。
    而江泠兮倒是没料到，白雅诺会以这么平静的语调问她是不是因为时樾而来，难道他俩已经摊牌了？
    带着这个疑问，江泠兮忽然改变了话题的切入点。
    “我只是想和你解释一下，我和时樾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一直是我单方面的主动，而他唯恐避之不及。”她说完深吸一口气，语气艰难，“他心里，只有你。”
    时樾的心脏开始揪紧，呼吸也变得困难。
    如果没有时樾的先一步造访，白雅诺只会把江泠兮难以启齿，眼中难掩痛苦的样子当成真的动心。
    可是，时樾听闻江泠兮来的时候，眼中闪过的仓惶，配上江泠兮此刻的‘用情至深’，只会激怒她。
    他们俩像是特意商量好，故意在她面前上演一幕‘为了对方可以放下一切自尊’的虐恋情深，颇有些爱而不自知的炫耀。
    “现在没有了。”白雅诺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带着隐忍的话。
    “嗯？”江泠兮茫然看着她，“什么意思？”
    “我们分手了，我和他之间彻底结束了。”
    白雅诺特意朝着时樾所在的方向朗声说道。
    江泠兮努力压制着心底的窃喜，僵硬的站起身，不可思议道：“你、你们不是···”
    情投意合四个字还没出口，时樾就大步走了出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江泠兮看着时樾像风一样刮出去的背影，愣在原地没法回神。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天上掉馅饼了吗？
    江泠兮平复着心底的激动，惊愕的看着白雅诺：“他怎么在这里？”
    白雅诺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并未从她脸上看出任何伪装，她忽然心下一沉，如果双方都不知情，那她岂不成了撮合她俩更进一步的罪魁祸首了？
    该死！
    “这样不是刚好如你的意，时樾看到你的付出了。”
    “不，不是这样的。”江泠兮认真的看着白雅诺，“我的主动并未换来时樾任何的动心，在得知自己没办法赢你的时候，我已经打算放弃了，否则也不会放下自尊向你证明自己的无能。”
    白雅诺心底很不是滋味，她冷声道：“你这是谴责我主动放弃他吗？”
    “不，是你抛弃了他，抛弃了那个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的男人。”
    白雅诺表情一僵，整个人如遭雷劈。
    “既然你不要他，那就别怪我趁人之危了。”
    扔下这句话之后，江泠兮小跑着追了出去。
    白雅诺恶狠狠的看着俩人离去的方向，抄起一旁的红酒就往门口砸去，保镖们闻声进屋。
    白雅诺直接踹翻了小圆几，怒斥道：“滚！都给我滚！”
    *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江泠兮都要喜极而泣了，她终于等到白雅诺亲口说分手了，她原本只想来个以退为进，坐山观虎斗来着。
    谁曾想，时樾居然也在。
    她刚才那段饱含着‘我虽然爱他但也不能为难他，还是你们在一起’的茶言茶语，可不就成了深情告白了。
    哎呀呀，真是解恨，白雅诺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吧！
    痛快，真痛快！
    心里的小人奋力高歌，脚下的步子却丝毫没减，在电梯门关闭的最后一条缝隙里，她毫不犹豫的伸手指扣住。
    ‘啪’一声脆响，她断了一个指甲，吃痛收回手指之际，电梯门打开了。
    时樾满眼怒火的瞪着她的手，鲜血顺着指尖滴到白色地毯上，很快就晕染开一小块红色，十分刺目，而她的脸已经刷白。
    瞥见时樾视线的落脚处，她赶紧把手藏到背后，一个箭步跨进电梯。
    等电梯门关上，时樾忽然回头呵斥她：“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莽撞的性子！”
    江泠兮以为他在责备她擅自去找白雅诺，装作心虚的耷拉着脑袋看脚尖：“对不起，我只是想去解除误会，不是有意破坏你们的关系。”
    时樾深吸一口气，忽觉自己态度过分恶劣，他放缓语调对她说：“手给我。”
    “啊？”
    江泠兮错愕抬眸，正好看到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创可贴，一手拽过她受伤的手指，单手用牙齿撕开创可贴，长指挑开附着在胶带上的塑料皮，专注又温柔的包扎着断裂的指甲。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撕创可贴的样子又凶又欲。
    啊啊啊，腿软了。
    时樾再次看了看创可贴，确认包严实以后，松开了她的手。
    抬眼之际刚好看到她痴痴的目光，以及毫不掩饰的炙热，不禁耳根一红。
    他假装清嗓子，而后避开了对视。
    江泠兮依旧在回味刚才的一幕，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忍住强吻他的冲动，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拿去平复多巴胺，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时樾悄咪咪的透过电梯影壁观察她的表情，见她依然沉浸在某种思绪里，唇角微扬，小脸越来越红，顿觉不妙。
    他急急收回视线，出声打断了沉默：“我和她的事与任何人无关，你别有负担。”
    “啊？”江泠兮回神，反应了半秒后，讷讷道，“哦。”
    电梯里又陷入一阵沉默，从39层到负一层，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似的。
    时樾不断的抬眸看表，江泠兮不断的抬头看他，这一切都没逃过时樾的余光。
    “叮~”
    电梯直接到了负一层，时樾提步走出电梯，江泠兮紧随其后，保持着魂不守舍的样子，直到时樾突然停下步子，她撞到他背上才回神。
    时樾无奈的看着她，“你打算一直跟着我吗？”
    江泠兮抬眼乐道：“可以吗？”
    时樾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平静道：“分手并不代表你有机会，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包括你。”
    江泠兮乖巧点头：“嗯嗯，我知道。”
    “···所以，你还不走吗？”时樾蹙眉看着她。
    “走，等你走了我就走。”
    江泠兮笑容不减，唇边的梨涡打着旋儿似的勾缠着时樾的心。
    时樾握紧了手掌，利落的转身上车，点火踩油门，绝尘而去。
    江泠兮还不忘朝着他挥手送别，时樾从后视镜里看着她越来越小的身影，眼底涌上自己都不易觉察的柔色。
    直到车子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江泠兮才转身往回走，一个劲抬手看那张创可贴，心想，时樾要是能一辈子停留在那一刻就好了，小小的电梯里承载着独属于她的温情时刻。
    第104章
    江泠兮回房间的时候，靳羽昊端坐在沙发上，一脸沉郁，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质问道：“你去哪儿了？”
    “你来做什么？”江泠兮不答反问。
    靳羽昊抿唇，“来探班不行吗？”
    “行~”江泠兮拉长语调，瞥了他一眼就要回自己房间。
    “你去见时樾了？”他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江泠兮步子一顿，眯着眼睛不悦的看着他：“你跟踪我？”
    靳羽昊眼底闪过一抹了然，猛地站起身，怒道：“我没这么下作，只是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他离开而已，你们--”
    靳羽昊平复了一下怒意，艰难开口：“你们在一起了吗？”
    江泠兮淡淡一笑，“快了。”
    靳羽昊暗淡的眸色再次一亮，他哼笑道：“那就好。”
    “好什么？”
    “就是好。”
    靳羽昊笑看着她的眼神重新覆上了炙热，江泠兮只一眼就赶紧回避，小狼狗撒娇可不是开玩笑的，君子不立危墙！
    看着江泠兮避开他，靳羽昊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问：“你为什么躲我，怕自己动摇吗？”
    江泠兮气笑了，“我会怕你？你毛都没长齐呢。”
    “没长齐也照样追你。”
    “······”
    江泠兮没穿书以前，遇到喜欢的男人都是主撩那一方，忽然遇到个撩她的，反倒不知所措，再加上靳羽昊又是她的饼，搞得太僵的话，工作不好开展，简直愁死个人。
    “你、你没事可做吗，整天在我身边溜达，不想干了吗？”
    思来想去只有拿工作去压榨，重新占领高地掌控他。
    “想干啊，工作和人都想。”
    “······”
    江泠兮气得浑身发抖，断甲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让她忍不住蹙眉，她抬手看了看伤处，好像又有血渗出来了。
    “我简直懒得理你。”扔下这句话之后，她直奔自己房间。
    刚迈步就被靳羽昊攥住手腕，他垂眸看着受伤的指甲，沉声问道：“怎么伤的？”
    江泠兮看着他满眼的心疼，心脏涩涩的，她硬着心肠说：“追时樾的时候被电梯门夹到了。”
    靳羽昊一秒变脸，厉声呵斥道：“他就这么重要，需要你不顾一切的追寻吗？”
    江泠兮迎上他谴责又难受的视线，一字一顿道：“是，他很重要。”
    靳羽昊难过的闭上眼睛。
    正当江泠兮以为他要甩开她的手，摔门而去之际，他忽然一个弯身，把她直接横抱起来，沉声道：“随组的医生在哪儿？”
    江泠兮从错愕中回神后，一个劲挣扎着让他放她下来，然而任凭她如何挣扎反抗，靳羽昊都纹丝不动，执拗的看着她，重复道：“随组的医生在哪儿？”
    她负气道：“不知道，没有医生。”
    靳羽昊淡笑道：“那好，我就一直抱到你的伤口痊愈。”
    “你！”江泠兮无语死了，沉沉呼出一口气之后，说：“305。”
    靳羽昊得逞一笑，抱着她进了电梯。
    江泠兮庆幸一路都没有遇到人，电梯开始往下走的时候，对他说：“可以放我下来了吗？”
    话落，电梯在9层停了一下，门开那一刻，江泠兮下意识就往他怀里躲，把脸整个埋他胸口。
    门外的男人正在举着手机直播，“接下来我带大家去看看这里的露天花园，进电梯先。”
    话音刚落，转头就看到眼前的一幕，他顿了顿足，犹豫着要不要上。
    靳羽昊一边按关门键，一边歉意道：“抱歉，女朋友受伤了急需去医院，劳驾您等下一部吧。”
    那人急急应道：“诶诶，没问题。”
    电梯门关闭后，那人依旧站在原地，好半晌才回神，讷讷道：“刚刚那不是心灵捕手吗？真实的他这么温柔？还有女朋友！”
    疑问一出，直播间的人群立马沸腾了，靳羽昊的大名他们全都有所耳闻，意外巧合撞进直播间的那一幕直接被有心人截屏以后，疯转。
    很快，一条名为#心灵捕手坠入爱河，语气温柔不似本人#的词条迅速占据了HOT。
    江泠兮成了全网搜寻的对象，大家都想一睹心灵捕手的另一半是何方神圣。
    网络炸锅之际，靳羽昊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医生替她处理伤口。
    在如此难以忽视的在意目光之下，医生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小心翼翼。
    等把伤口处理好了，靳羽昊才收回视线，医生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叮嘱道：“伤口别沾水，每天来换一次药。”
    “换药就按您刚才的操作步骤吗？”
    “是的。”
    “如果不小心沾了水，会不会感染。”
    “不会，伤口并不严重，哪怕不包扎也能好。”
    “创口虽小，但空气里的细菌那么多，万一患者抵抗力不好，很容易感染引发败血症，败血症会引起高热、寒战、心动过速、呼吸急促、皮疹、神志改变等系列临床症状，重者可致休克、弥漫性血管内凝血和多器官功能衰竭，您居然说不严重！”
    “······”
    医生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半晌才说：“要不给您开点消炎药？”
    “消炎药、纱布绷带、碘伏酒精都给我开上，就您这种职业素养，我也不放心再把人交您手上。”
    “······”
    江泠兮眼瞅着医生要发作，赶紧拉他衣袖，低声呵斥：“你有完没完，你是医生吗，要你在这里叽叽歪歪教人做事了？”
    “哼，这种事往小了说是渎职，往大了说那就是医疗事故，我这是在救他。”
    医生闷头开单，笔尖飞速书写，巴不得早点送走这瘟神。
    “您需要的都在上头了，直接去隔壁药房拿药吧。”医生笑得人畜无害，只求他能闭嘴。
    靳羽昊垂眸看了看处方单，不快的啧了一声，把单子凑到江泠兮面前，嫌弃道：“你瞧瞧，这字跟鬼画符似的，拿错了药，迟早要出人命。”
    “······”
    医生的笑容渐渐僵硬，最后变成了嘴角的抽搐。
    江泠兮连声道谢后，拉着他走了。
    “你怎么这么讨人厌，不知道见好就收吗，你一顿嘴炮高兴了，我可要在这剧组待一阵子，要是再遇到小伤小病怎么办，我还有脸来吗？”
    “那就我留下来陪你咯，再遇到这种事，我送你去医院。”
    “不会遇到了，我一定一万个注意，你走，赶紧走。”
    “不行，我越来越不放心你，必须守着才安心。”
    “靳羽昊，你是不是不想工作了？”
    “我一个做直播的在哪儿不是做，你就是给我个卫生间，我也绝不耽误开工。”
    “······”
    江泠兮悔恨不已，她到底为什么要把他的工作自由度搞这么高啊！
    *
    江泠兮这边被靳羽昊磋磨的时候，第一天拍戏的季青也有点吃力。
    季青从小习武，出道以来拍的都是打戏，多半以刺客、杀手为主，看人的时候总会涌上一股让人闻风丧胆的冷漠。
    接拍这部都市情感剧，对她而言是个很大的挑战，尤其和男演员的感情戏，实在太难演了。
    和余北穆学习的时候，俩人曾经就情感戏这个话题深入探讨过，也演练过各种场景，用以加深印象找感觉，通过表情、眼神、以及细枝末节的动作来表达各种类型的情感，她学得很认真，上手也很快，几乎掌握了所有要领。
    可是，当她真正和男演员对戏时，却怎么也放不开，又僵硬又死板。
    “咔！”
    导演又一次叫停，直接走到她面前，带着些许责备的语气说：“你之前拍打戏的时候，眼神和表情都很传神，怎么改了文戏就这么死板呢，演员要想走得远，不能只会一种角色的诠释，得要多方面发展，文戏能拓宽你的戏路，你必须好好调节。”
    “对不起导演，我会尽快调节的，对不起。”季青一直鞠躬致歉，脸上写满了愧疚。
    导演对季青印象很好，见她这么内疚，也不忍再责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季青啊，我可是很看好你的，你别辜负大家对你的信任，知道吗？”
    季青没来由的想到了余北穆，点了点头。
    “行了，今天就到这吧，明天拍第三场，情感戏暂且挪后。”
    “导演，季青的戏往后挪，我的戏份也要推后，我接下来还有通告呢，凭什么将就她一人啊，实在拍不了就换人呗，演技又好又敬业的演员一抓一大把，真不知道她有什么优势。”
    林雅当着众人的面就埋怨起来，一些被影响的配角，也附和着嘀嘀咕咕，看向季青的眼神充满了谴责。
    季青紧了紧手掌，贝齿轻咬着唇，“对--”
    “不用挪后，季青可以的。”
    余北穆的声音从季青身后传来，她后背一僵，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导演看到余北穆，眼底的错愕立马换做欣喜，三两步走到他面前，笑着调侃道：“哟，这可真是稀客啊，这是有多久没露面了，影帝架子还是这么大！”
    余北穆笑着回应：“抱歉抱歉，唐突了。”
    季青下意识就想跑，被余北穆叫住：“季青，过来。”
    季青抿唇皱眉，在所有人或惊讶，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里艰难转身，对上余北穆温柔的注视，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第105章
    余北穆看着她挪着小碎步，表情透着不情不愿，顿时笑了，提步朝她走去。
    季青看着他迎面走来，眼角眉梢都写满了再见的喜悦，顿时停下脚步，她告诉自己不能再走了。
    余北穆走到她跟前，柔声看着他，嗔怪道：“怎么，装不认识我吗？”
    季青咬着唇，看着脚尖，闷闷道：“没有。”
    “没有你跑什么，我会吃了你么？”
    “······”季青耳尖微红。
    俩人这段透着亲昵的对话，猛然激活了一些演员的八卦魂。
    林雅身后的群演小声嘀咕道：“哎，这不是前不久刚上过热搜的‘慕青’CP么，难道是真的？”
    “当初我就觉得有猫腻，俩人连辟谣都是一唱一和的，看吧，石锤了吧。”
    “啊啊啊，我居然磕到了，余先生看季青的眼神好温柔有没有。”
    “呜~我磕到现场了，你快看他们的影子，余先生像不像把她拢在了怀里，啊啊啊···”
    林雅听着这些议论，气得浑身发抖，一个两个的仗着自己背后有金主就这么猖狂，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和林雅交好的女三号，一脸不屑的看着余北穆和季青的互动，嫉恨道：“要说这江泠兮的手段还真是厉害，连余北穆这样的人都能笼络，还能给他送上这么心水的猎物，季青真是赚了。”
    “哼，说到底终归是玩物，新鲜感一过，还不是一只破鞋。”
    林雅看向季青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余北穆轻轻揽过季青的肩膀，朝导演的方向走去，在对方面前站定以后，他又说：“季青算我半个学生，演技是没问题的，就是临场发挥欠缺了些，我一会儿回去好好和她讲讲戏，绝不耽误剧组进度。”
    “哟，这敢情好。”导演笑着看了看脑袋都要垂到地上的季青，温声说：“季青，余先生轻易是不教人的，你可得珍惜好机会啊。”
    季青耷拉着脑袋点头道“好。”
    导演这回是真笑了，边笑边朝余北穆努嘴，那意思是“你俩是不是有猫腻”。
    余北穆淡笑着点了点头，导演顿时了然，转身吩咐剧组：“行了，都散了吧，明天继续今天的戏，谁也不耽误。”
    最后这句话他是冲着林雅的方向说的，那意思可是很明显了。
    林雅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背影都带着火气。
    围观人群都走了以后，季青说：“我先走了，谢谢您解围。”
    余北穆一把抓住她的手，佯装愠怒道：“你又说您了，是不是想我亲你。”
    季青吓得抬起头，慌乱的环顾四周，见人群都走光了，才松了一口气，仰着脑袋质问道：“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虽是质问，但语调却有些底气不足，落在余北穆耳朵里变成了娇嗔。
    “我想你了，就想来见你，一刻也等不了。”
    “不是说好划清界限了吗，你已经答应我了。”季青不解的看着他。
    “我后悔了。”余北穆眼露伤感。
    “你--”
    没等季青说完，余北穆就抱住了她，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膀上，声音透着浓浓的挫败：“季青，我食言了，第一次说到没有做到。”
    季青愣在原地，身体有些僵硬，心底倏然涌上一抹酸楚，她平静道：“对不起，我什么也不能给你。”
    “你已经给了我想要的一切，季青，我不走了，我要留下来。”
    季青吓得瞪大眼睛，挣脱怀抱看着他，问道：“你、你要重回娱乐圈吗？”
    “嗯。”
    季青眼神纠结，好半晌才问：“是、是因为我吗？”
    “不，是为了我自己。”
    余北穆看到季青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又补充道：“也为了随时能见你。”
    “······”
    季青开始自我攻略，一旦余北穆开始接戏，是绝对不可能经常见面的，回来也好，至少有工作牵绊着，借口也好找，没事没事！
    “对了，忘了跟你说，我是这部剧的联合出品人，我接下来会常驻剧组，直到杀青。”
    “······”季青的自我建设崩塌了。
    余北穆看着季青错愕又怨怒的目光，朗声笑了起来，季青瞪了他几秒，而后甩开手就往酒店走。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她忽然很生气，分明都取消关注了，一切都该回归正轨的，这下算什么，耍她很好玩吗？
    余北穆有些不解的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她不高兴了。
    穿过花园，俩人来到一个回廊处，余北穆三两步走上前，拦在她身前，柔声问：“你生气了？”
    “我没气，只是累了。”季青回避着他的注视。
    “季青。”余北穆的语气透着无奈，“别对我撒谎，你一点也不擅长。”
    季青抬目看着他，眼中带着不掩的怒气：“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好玩，都已经取消关注了，为什么还要来惹非议，没错，我很想出名，很想赚钱，想快点成为泠兮姐的后盾，但我一点也不想靠你。”
    “为什么不能靠我？”余北穆不自觉的拔高了音调。
    季青对他并非毫无感觉，每次他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她总是会往后退，他一直想知道原因，她到底在怕什么！
    所以，他一改之前的被动和小心呵护，改为主动出击，不给季青喘息的机会。
    他就想逼一逼她，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疏离，总归要找到问题根源，他才能解决。
    季青愣住了，他急切又惶恐的眼神，让她于心不忍。
    可是，事实摆在这里，她不能也不该接受他的好意。
    因为她是一个不详的人，因为她有一段不堪的过去，因为她会连累他。
    “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就不该和他有任何牵扯。”
    季青专注看着余北穆，眼底很平静，让他找不到半点撒谎的苗头。
    余北穆呆愣在原地，许久他才说：“告诉我，你在撒谎。”
    “如果你坚持待在剧组的话，那我就把角色让给别人了。”
    余北穆瞳仁一缩，握着她肩膀的手掌无力的垂下，艰难道：“别拿前途要挟我，你知道我会退步的。”
    “谢谢。”
    季青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余北穆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
    季青和余北穆在片场的互动，很快就被传到了网上。
    #慕青CP石锤，片场互动甜蜜#
    #《恋恋有晴天》出品人名单#
    #昔日影帝欲借出品人身份重新出山#
    吸睛的词条轮番冲上热搜，前一分钟刚刚吃了‘心灵捕手’神秘恋人大瓜的CP粉，紧接着又磕到了慕青恋的石锤，CP粉的狂欢来了。
    【啊啊啊，救命，恋爱的季节终于到了吗，单身狗要被狂虐了】
    【红鸾星空降曼影，这是全员都恋爱的节奏吗？】
    【余先生终于为爱出山了，妈妈，我磕到了！】
    【最新消息，‘心灵捕手’的神秘女友据说是江泠兮，上图】
    【图片】【图片】【图片】
    【不得了不得了，曼影真的要全员恋爱了啊，苏晴茉之前不是也和阎澄传出过绯闻吗？】
    【姐妹，别怀疑，就是传过，期待《心里的声音》，因为阎澄全程陪同】
    【图片】【图片】
    【啊啊啊，CP粉的狂欢终于要来了吗，给我使劲磕】
    【也不知道老罗天天在线吃狗粮，会不会噎死】
    【姐妹想多了，老罗的媳妇儿和儿子都去探班了，一家三口简直不要太和美哦。】
    【啊啊啊，降糖药不够用怎么办】
    【直接上呼吸机（狗头）】
    江泠兮看着不断更新的词条，余北穆和季青渐渐压倒了‘心灵捕手’神秘女友和她的名字，一时间五味杂陈。
    前一分钟她还因为和靳羽昊闹绯闻而发怒，正指挥郑欢欢撤热搜，平息民众的磕糖热情。
    这才十多分钟的时间，季青和余北穆的消息就冲上了热搜，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泠兮姐，咱还撤吗？”郑欢欢小心翼翼的问道。
    江泠兮蹙眉看着雪花般翻飞的评论，“季青和苏苏接连上榜，省了不少宣传费，就这么放着吧，红鸾星曼影，这称呼还不错。”
    靳羽昊一听这回答，在一旁乐不可支，“看吧，这就是蝴蝶效应，我这个头带的好吧。”
    江泠兮赏了他一个白眼，对郑欢欢说：“季青就缺一个逼迫她的东西，这个热搜刚刚好。”
    “这么说，余先生真的为爱出山了？”郑欢欢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尖叫的姨母心。
    “可不是嘛，什么时候时樾也这么有勇气就好了，哎~”
    “别担心，事在人为，用好眼药水，事半功倍。”郑欢欢一个劲挤眼暗示。
    江泠兮瞥了一眼正在翻看评论，唇角带笑的靳羽昊，为难道：“这眼药有点难驾驭，就怕适得其反。”
    “哎呀，管他呢，年轻人受点挫折那叫磨砺，他皮糙肉厚经得起折腾，用就完了。”
    “再说吧。”
    正说着，季青开门进来了。
    江泠兮对郑欢欢说道：“不聊了，季青回来了，我去打探一下军情啊。”
    “OK，OK。”
    挂断视频，江泠兮冲季青露出一个姨母笑，问道：“青啊，余先生来了吗，你怎么不邀请他上来小坐呢？”
    “他走了，不会再来了。”季青淡淡的说道，眼中一片冷漠。
    “啊？”江泠兮笑容一僵，追问道：“刚不还好好的吗，网上图片看着那么甜，怎么转眼就······”
    季青对于网络上的热潮好似已经免疫，无力的说道：“我和他本就不该有交集，只是要麻烦您平息一下了。”
    江泠兮愣了一下，随即应道：“没问题，小泥鳅动动指头的事儿。”
    “我有点累，先休息了。”
    “诶，诶，去吧，好好睡一觉，什么事都会好起来的。”
    江泠兮看着她的背影，忧心忡忡。
    第106章
    季青的不对劲连靳羽昊都看出来了。
    他对江泠兮说：“我当初就说过余北穆会紧追不放，可季青这种悲观厌世的样子就很不对劲。”
    “季青有意回避余北穆，像是在害怕什么。”江泠兮纳闷完，回眸看向靳羽昊，“你了解季青吗？”
    靳羽昊摇头：“虽然同属一个公司，但在你出现以前，我们从没见过面。”
    “要不，让小泥鳅查一下季青，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靳羽昊挑眉觑着她，“没看出你还有这种恶趣味，这叫侵犯隐私！”
    “我没想冒犯，我只是担心她，余先生这么好一个人，错过了岂不可惜。”
    靳羽昊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柔声道：“我知道你关心她，但是感情的事别人是帮不上忙的，不管她在怕什么，都要自己迈过那道坎，你着急也没用。”
    江泠兮被这个摸头杀挠了一下心脏，吓得往后一退，撇过脸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总归放不下心。”
    直觉告诉她，季青应该有一段不太愉快的过去，而她因为这段过去迟迟迈不开步子，所以才百般逃避余北穆的追求，明明她是喜欢他的。
    偏偏原书里又没有提及，越是未知，江泠兮就越是担心的厉害，总觉得这本书的关键崩塌点就在季青这里。
    到底要不要请小泥鳅查，这是一个问题。
    “江泠兮，你看着我。”靳羽昊忽然开口喊她名字，语调严肃。
    “干什么？”她依旧背对着他，不打算照做。
    靳羽昊走到她身前站定，江泠兮索性垂下脑袋，打死也不跟他对视，他的眼神她没法回应。
    靳羽昊笑了笑，索性蹲下来将就她的视线，江泠兮干脆的闭上了眼睛，靳羽昊直接被逗乐了。
    他用戏谑的声音说道：“你这样让我很想亲你。”
    江泠兮猛然睁开眼睛，直视着他，不悦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想告诉你，季青是一个成年人，不管遇到什么问题她都有能力解决，你如果太过担心，反倒会给她造成无形的压力，季青的性格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江泠兮愣了愣，季青很倔强，如果她不想说，那就只能等，等她承受不了自己言明。
    但这一切都只能建立在她信任自己基础上，而信任又要靠相互之间的理解，希望她能理解她的担忧，主动道明吧。
    “你说的没错，是我太急切了，她要真想说迟早会说，如果不想，那就顺其自然好了，她说什么我照做就行。”
    江泠兮的语气充满了挫败，靳羽昊站直身体，直接把人揽进怀里。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别再为难自己，多给我们点信任，嗯？”
    江泠兮僵在原地，靳羽昊的安慰像一股暖流直达心底。
    最后这声低沉的“嗯”，更是让她近距离感受到了他胸腔的震颤，太撩人心弦，她差点就沉迷了。
    她受惊一样急急推开他，沉着脸呵斥道：“谁准你抱我了，再有下次，我让季青打断你的胳膊。”
    靳羽昊很满意她的慌乱，勾唇朝她逼近，“我不止抱你，我还想亲你。”
    话落，迅速在她额头落了一个吻，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江泠兮整个呆住，耳朵瞬间红了个透，“靳羽昊，你别太过分了！”
    靳羽昊笑容不减，潋滟的眼眸里仿佛有烟花盛开。
    他说：“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你要不乐意，也可以亲回来。”
    他说完把脑袋垂低，朝她凑近了些。
    江泠兮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然后，她逃也似的回了房间，负气的大力关门，彻底阻隔了靳羽昊猖狂的笑声。
    季青坐在床上，浅浅的勾起唇角，她多希望自己能像靳羽昊这么勇敢。
    *
    靳羽昊和江泠兮的绯闻很快被小风关注到了。
    他蹙眉翻看着铺天盖地的评论，有说风凉话的，有唱衰姐弟恋的，有祝福的，也有羡慕的，在成百上千条评论中，最为触动他的，只有一条。
    【泠兮姐一路走来很不容易，她值得拥有最好的，靳羽昊看她的眼睛像是有光，这样的男人一定会很爱她的。】
    他的目光停驻在这条评论上，心底五味杂陈。
    得知樾哥和白雅诺分手的消息时，小风除了欣慰樾哥终于解脱，还替江泠兮庆幸，她终于不用和另一个女人竞争了。
    正当他准备把消息告诉她的时候，热搜上铺天盖地都是她和靳羽昊的绯闻。
    他听过靳羽昊的名字，也去围观过他的直播间，这个男人年轻、英俊、睿智，看似犀利的言论里满满都是正能量。
    像靳羽昊这样的青年才俊，喜欢上泠兮姐实在是意料之中的事，泠兮姐机敏聪慧又有魅力，不管做什么都充满了热情，好像没有什么能打败她一样。
    这样的人，谁不喜欢。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靳羽昊看向泠兮姐的眼神满满都是爱意，如果不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决然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单凭这一点，樾哥就已经输了。
    按照靳羽昊这种攻势和近水楼台的优势，要不了多久，泠兮姐就会倒戈的。
    也许，他不该再自私的要求泠兮姐来拯救樾哥，那样对她实在太不公平了。
    正拧眉想着，时樾回来了。
    看着小风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发呆一脸凝重，时樾担心道：“小风，你怎么了？”
    小风回神，冲他干巴巴一笑，“没什么，您回来了。”
    “嗯，今天收工早，我们出去吃火锅怎么样？”
    “随便，您安排吧。”小风有些兴致缺缺，失魂落魄的收拾着笔记本电脑。
    时樾朝他走近，又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风摇头，简练道：“没。”
    时樾继续追问：“小风，你并不擅长说谎，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小风动作一顿，眼神挣扎着，半晌才抬头看着他问道：“如果泠兮姐喜欢上别人，您会不会后悔？”
    时樾表情一僵，她的绯闻他看到了，那个绯闻对象他并非第一次见，脑中迅速闪过俩人的互动，搅得他有些心烦意乱。
    他平静道：“我和她本就没什么，她喜欢谁也与我无关。”
    “是吗？”小风满眼的怀疑，他顿了顿，又说：“樾哥，你哪里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肯正视自己的真心。”
    说完以后，小风直接起身回房，“您自己吃吧，我没胃口。”
    随着‘嘭’一声轻响，时樾的心也被狠狠的敲打了一下。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轻捏着眉心仰靠在沙发上。
    闭上眼，江泠兮被靳羽昊抱在怀里，小心呵护的画面骤然涌入脑海，时樾的心情越发窒闷起来。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他顿了好几秒才拿出来，看到来电显示那一刻，眼中淌过一丝诧异。
    电话一接通，余北穆直奔主题：“时樾，来陪我喝酒。”
    他报了一串地址，时樾说了声“好”就挂断了。
    时樾回屋换了身衣服，经过小风的屋子时，他轻轻敲响了房门：“小风，我现在要出去一下，给你叫了外卖，生气也不能饿肚子。”
    小风窝在床上一动不动，抬眼看向门板，闷闷的说了一声：“知道了。”
    *
    时樾到达约定的地点时，桌上已经摆着两个空酒瓶了，他看了一眼微醺的余北穆，担忧道：“您有心事？”
    余北穆笑笑：“失恋。”
    时樾也跟着笑起来，“难得。”
    余北穆给他斟满酒，说：“还是你好，有五年的基础打底，感情应该很好吧。”
    时樾但笑不语，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琥珀色液体。
    余北穆眯着眼睛看了他片刻，而后问道：“别告诉我你也失恋了？”
    时樾无奈的看了看他，“巧了不是。”
    “啊？”余北穆难得露出惊讶之色，“这都能分，那我也不冤。”
    时樾直接被他逗乐，笑道：“您这是找我喝酒解闷呢，还是拿我当对照组找平衡呢？”
    “本来是前者，这下两者兼顾了，来来来，同是天涯沦落人，干一个。”
    俩人举杯一饮而尽。
    “说说吧，怎么分的。”余北穆颇有些迫不及待。
    时樾有些无语的觑着他，“您还真打算拿我当花生米散闷啊，我可是来陪您喝酒的，不该您先说吗？”
    余北穆愣了一秒，笑道：“也对，是该我先说，有你对比，我这情况也不算惨。”
    “······”
    余北穆把他和季青相知相爱的过程，全都说了出来，完事还补充道：“我身边没什么可以说话的人，找你来也不是要你提供意见，纯粹就是宣泄，排解，你别有负担，咱就是纯探讨。”
    时樾笑着瞥了他一眼，“不知道我失恋的话，确实是纯探讨，如今知道了，怕是要和我来一场经验交流了？”
    “你要是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你本来就比我有经验。”
    时樾苦笑道：“我好像只有吃力不讨好的经验，不聊也罢。”
    余北穆看着他伤感的样子，轻叹道：“都是难兄难弟，再走一个。”
    时樾垂眸看了看酒，脑中又浮现出江泠兮的样子，一杯酒下肚后，他觉得自己醉得有点早。
    第107章
    酒过三巡，气氛慢慢的活跃了起来。
    得知时樾被抛弃的原因以后，余北穆颇有些郁闷。
    “咱俩换换多好，你是给的不够多，而我是不能给，你说气不气人。”
    “确实挺气闷的，但这就是人生，总是充满了遗憾。”
    “不，我的人生不能有遗憾，不管她再怎么躲我，我都要勇往直前。”
    时樾有些羡慕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您想清楚了？”
    余北穆笃定的颔首：“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她就是我命定的女人。”
    时樾由衷叹道：“真好，我替您高兴。”
    “你呢，真不再爱了？”余北穆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一丝考究。
    时樾垂眸看了看杯里的酒，手腕轻轻晃动，琥珀色的倒影映在眼睛里，透着一丝不真切。
    “不知道。”他如实回答。
    “不知道是什么答案？”余北穆表示不满。
    他喝了一口酒，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之前你和江泠兮不还传过绯闻吗，是不是真的？”
    时樾下意识收紧手指，“假的。”
    余北穆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而后笑道：“你也许是假的，但我觉得江泠兮是真格的，当初你俩在我那小屋见面时，我就看出她对你的心思了。”
    “您又知道了？”
    余北穆淡笑道：“直觉，还有她看你的眼神，那种毫不掩饰的热情和爱意，除非是瞎的，否则都能看到。”
    时樾想起那时候俩人的相处，不禁笑了起来，“她惯会做戏了。”
    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这句控诉的话听起来像极了嗔怪。
    余北穆了然一笑，惋惜道：“哎呀，其实她挺优秀的，任何一个人经历过她那样的大风大浪，都会从此一蹶不振，而她却能强势崛起，不可谓不厉害，这样的人很执着，一旦认准了目标，一定会全力以赴，不管是事业还是感情，你可得有个心理准备呐。”
    时樾又想起江泠兮那些骄傲的爱情宣言，不禁勾起了唇角。
    想到靳羽昊，笑容忽然敛去，他平静道：“她很快就会忘了我的。”
    余北穆品了品这话，忽然想到热搜上的绯闻，再一看时樾此时眼底的黯然，顿时福至心灵。
    他话锋一转，感叹道：“不过啊，执着的人也有弱点，那就是当她遇到比自己还执着的人，带着气势汹汹攻势的时候，一定会招架不住，也许一开始会极力反抗，可只要那个人的热情不减，迟早会沦陷，眼下正在追求她那个小年轻，就具备这种特质，有点危险呢。”
    时樾抿唇，手里的酒又被一股脑儿的送进了口中，辛辣的液体混合着心底不知名的气闷，尽数往胃里钻，而后又冲破胃壁顺着血液涌向心脏。
    让心脏一阵一阵的闷痛。
    余北穆暗戳戳瞄着他的举动，徐徐给他添满酒，又说：“还好你清楚自己要什么，不喜欢也好，省得和年轻人争，咱一把年纪了，想争也没那么旺盛的精力啊。”
    时樾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余北穆继续说：“今晚我很开心，咱们好久不见，这场酒喝得很痛快，我不打算回去了，以后喝酒就找你了。”
    时樾看着他，问道：“真的决定留下来，不再隐居山林了？”
    “决定了，从她离开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了。”
    余北穆看着桌上的酒瓶，眼睛里有光闪过，时樾知道，他是真的陷进去了。
    自己所爱有回应，真好。
    瞥见时樾眼底的羡慕，余北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很多时候，真爱就在眼前，只是缺少发现的眼睛，勇敢一点，你也可以的。”
    时樾笑了笑，轻轻的“嗯”了一声。
    *
    季青回屋后，一直枯坐在床上，她想打坐静心，闭上眼，思绪犹如一团乱麻，零零散散的占据着大脑，让她无法静下来，甚至连思考都不会了。
    月亮升至了最高空，清辉透过白色纱帘倾泻下来，正正落在她的床上。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深邃夜空十分清朗，云层零星散落在各处，像一群观众把月亮围在中间。
    月亮羞涩的从云朵中探出一角，怯怯的，像极了怕见生人的小孩子。
    季青站起身来到窗前，拉开窗帘的那一霎，她看到了浅橘路灯下的一抹挺拔身影。
    余北穆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背靠着灯柱微微仰头看着夜空，季青怔了怔，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
    她轻咬下唇，握着窗帘的手指蓦的收紧，正当她要关闭窗帘时，余北穆像是忽然觉察到什么，朝她的方向看过来，精准的锁定了她的所在。
    四目相撞，两个人都是一怔。
    季青看到他往前面迈了一步，而后迅速顿住，仰望着她的方向。
    他逆光而立，俩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近，季青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想象出他此刻眼睛的样子。
    她不知道他在下面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在等待的期间想了什么，她只知道，一旦她心软，之前所有的坚持都将成为徒劳。
    她闭了闭眼，毫不犹豫的拉上窗帘，背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她把脑袋埋在膝盖里，好像这样就能屏蔽和他有关的一切。
    不一会儿，手机响了，微信界面跳出余北穆的消息。
    【季青，晚安。】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她竖起的心墙彻底崩塌。
    她呆愣了半晌，随后开门出去。
    余北穆发完消息后，重新倚靠着灯柱，醉意忽然爬上眼帘，视线开始恍惚。
    他捏了捏眉心，沉沉的呼出一口气，提步就要离开，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身形一顿，心底涌上让人欣喜的猜测，猛然转身，果然看到季青正朝他跑来。
    失落的情绪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他深深地看着她，唇角带着藏不住的欢喜。
    季青在距离他半米远的地方停下，不动声色的平复着呼吸。
    他说：“季青，我只是有点想你。”
    她说：“我知道。”
    余北穆笑了起来，眼睛里尽是满足，他又说：“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没睡？”
    季青蹙眉看着他略带绯红的脸，“你喝酒了吗？”
    “嗯，喝了一点。”
    季青点了点头，然后垂下脑袋，静静的看着地面。
    余北穆朝她走近，俩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他说：“你是因为我而失眠吗？”
    季青偷偷的看着他们融在一起的影子，诚实的点了点头。
    “季青，看着我。”余北穆轻轻握住她的肩膀，带了□□哄的味道。
    季青的身体瑟缩了一下，余北穆收紧力道，温热掌心传来的温度似鼓励。
    她终究还是听话的抬起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她的眼神很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是我让你困扰了吗？”他柔声问道。
    季青摇头：“没有。”
    “是我让你讨厌了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躲我？”
    “我······”
    “我很难过。”余北穆眼露忧伤，“如果我早知道表白会让我们疏远，我一定不会说，我后悔了，很后悔。”
    季青闻到了浓烈的酒味，心脏猛地揪紧，她直视着他，问出困扰她许久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余北穆笑了笑，如实回答：“我也不知道，当初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并未在意，对你的关注应该是在看到你练功的时候吧，然后就是你带着一群小孩嬉闹的时候，你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带着不染纤尘的纯净，那样的笑容我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了。”
    余北穆看向她身后的某个地方，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
    “再之后，就是你答应教我武技，我们朝夕相处，晨间一起练武，中午一起吃饭，傍晚一起散步，边走边说着和演戏有关的话题，那段时间是我隐居之后最难忘的时光，也是我最接近幸福的时候，我不止一次想要时间静止，想要留住你。”
    “当我萌生这个想法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可能喜欢上你了，我开始忍不住和你发信息，哪怕只是简短的问候，早安、晚安，哪怕只是琐碎的请求，买酱油、抓鱼，都能让我没来由的欢喜。”
    “对你的喜欢在不知不觉间萌动，在朝夕相处间加深，又在你离去之后变得浓烈，所以，我追来了，我知道，一旦错过，将成为我一生的遗憾。”
    季青静静的听着他的话，不知不觉间湿了眼眶，余北穆回神之际，刚好看到垂落而下的泪水，和她眼底深深的愧疚。
    “季青，如果我让你为难了，我可以不打扰你，但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我也不会停下追寻你的脚步，这点我希望你明白。”
    季青一个劲摇头，她喃喃道：“对不起，我不该招惹你的，都是我的错。”
    “不，并没有谁招惹谁，这是一段自然而然的情感迸发，谁也不能阻止，我们能做的就是顺应它，并接受这份心动的事实。”
    季青含泪摇头，死死的咬着嘴唇。
    “季青，任何时候都不要为难自己，我会心疼的。”
    余北穆说完紧紧抱住她，任凭她如何挣扎也不放开。
    他说：“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不管你在害怕什么，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相信我，好吗？”
    季青闭上眼睛，任凭泪水打湿他的衣衫。
    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沉溺在这个温暖有力的怀抱里。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在一起了，撒花
    第108章
    第二天早上，靳羽昊和江泠兮都觉察到了季青的转变。
    比起昨天的沉重，今天的她轻松了不少，不但亲自准备了早餐，还笑着逐一和他们问好。
    俩人趁着季青转身去厨房的时候，交换了一个眼神。
    靳羽昊：“这是想通了？”
    江泠兮眼露惋惜：“我怎么觉得是彻底放下了。”
    她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季青回到餐桌边，招呼大家用餐。
    江泠兮犹豫了几秒，开口试探道：“你看起来状态不错，下午的拍摄需要我去现场吗？”
    季青笑着摇头：“不用，我自己能行的。”
    江泠兮点头，随后又说：“我记得第一场戏就是和男演员的对手戏，你第一次接吻戏，能行吗？”
    季青想了想，“应该没问题，余先生教过我的。”
    江泠兮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靳羽昊，眼中透着惊疑，靳羽昊朝她摇头示意。
    江泠兮笑道：“那就好，那你自己把握。”
    “泠兮姐，您从《自然之子》剧组回来以后都没怎么休息，既然来了，不如好好享受几天，放松放松吧。”
    “诶，诶，好的，确实该我放松一下了。”
    接下来，三个人都不再说话，江泠兮边吃边暗戳戳的观察季青，总觉得这丫头有些不一样。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站起身开门，见到余北穆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愣住了：“余先生！您···”
    “我来找季青，她在吗？”余北穆整个人看上去意气风发，含笑的眉眼尽是愉悦。
    江泠兮纳闷了，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不等她回答，季青已经走到她身后，对他说：“进来吧。”
    这下连靳羽昊都不淡定了，看向江泠兮的目光写满了“是我瞎了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余北穆落座后，季青给他端上早餐，一本正经道：“吃完以后，咱们就开始吧。”
    “好。”余北穆应得顺溜。
    瞥见一旁充满疑惑的四目探究，他笑着解释：“我来给季青讲讲戏，第一次接吻戏，需要练习。”
    江泠兮和靳羽昊对视一眼，眼底是同款的惊疑，俩人默契的颔首回应，而后加快了用餐速度。
    “我吃好了，你呢？”靳羽昊侧头问江泠兮。
    “我也吃好了，走吧。”
    “你们要去哪儿？”季青纳闷道。
    “散步。”
    “遛弯。”
    俩人异口同声。
    季青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了然道：“那去吧，一会儿回来吃饭吗？”
    “不吃了，你们好好讲戏，别分心。”江泠兮说完，拉上靳羽昊疾步离开了。
    看着俩人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余北穆笑问道：“你没跟他们说吗？”
    “没有，我怕吓着他们。”
    “那现在呢？”余北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季青面露懊恼，“我也没想到你会来这么早。”
    余北穆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我高兴得一夜未眠，恨不能藏在楼下等天亮。”
    季青终归还是招架不住余北穆的深情，答应和他试一试，至于余北穆，落入怀里的小兔子那肯定得赶紧摁住，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
    江泠兮思索了良久，终于开口确认道：“你说，他俩是不是好上了？”
    靳羽昊勾唇一笑：“这不明摆着吗，我就说余北穆是个高手。”
    江泠兮深以为意的颔首：“这姜还是老的辣。”
    “这不是正好如你的意了。”
    江泠兮笑着点头：“季青只要迈出了第一步，今后的每一步都是突破。”
    靳羽昊在她明艳动人的笑容里晃了神，“就这么高兴？”
    “高兴啊，季青值得拥有最好的。”
    “你呢，你什么时候才肯对自己好？”
    靳羽昊忽然驻足凝望着她。
    “我很好啊。”
    只要大饼们沿着轨道走，她就能少操心，他们越快步入顶流的正轨，她离开的时间就越近，她简直好得不得了。
    江泠兮迎上他的注视，反问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你觉得我对自己不好呢？”
    靳羽昊想都不想就说：“时樾。”
    “······”
    “每次在谈及工作的时候，你眼睛里都带着光，而每次说到时樾，你的眼神总带着纠结，你明明没那么喜欢她，为什么执着于追求他，你······到底想要什么？”
    “······”
    江泠兮惊呆了，她简直要怀疑靳羽昊也是穿书的，他怎么什么都能猜到？
    江泠兮平复了一下心情，平静道：“谁说我没那么喜欢了，我在享受捕猎的乐趣，看着猎物一点点掉入陷阱，感觉简直不要太爽，我要的就是把不可一世的猎物收入囊中的挑战。”
    靳羽昊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良久，他说：“如果只是这样，我也可以满足你，你能不能······不要再想他了。”
    靳羽昊一向桀骜的眼神在这一刻陷入了卑微，江泠兮心脏一紧，心底涌上浓浓的负罪感。
    瞧瞧，瞧瞧你江泠兮，你都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靳羽昊，你没病吧，好好的装什么卑微，不管对象是不是时樾，咱俩都没戏，如果你还有点理智，就不该让自己陷进来。”
    “你对我总是这么狠心，我的心也会痛的。”靳羽昊用力点在心脏的位置，眼含控诉。
    “如果喜欢一个人会让自己变得卑微，那么这段感情注定是一场悲剧，理应早点醒悟，如果不爱自己，没人会爱你。”
    扔下这句话之后，江泠兮头也不回的走了。
    如果完成任务需要建立在磨灭人性的基础上，那她宁愿永远回不去，靳羽昊很好，他不该成为她的垫脚石。
    他必须要学会成长，学会放下执念，而她又该以什么样的方式让他幡然醒悟呢？
    江泠兮头疼，此刻的无助让她倍感孤独。
    *
    时樾从剧组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自从上次小风闹情绪以后，俩人已经好几天都没有交流。
    小风走在他前面，低头看着手机，他依然做着助理该做的事，安排行程，对接工作，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兢兢业业一如往常。
    但时樾明显感觉到小风不一样，他好像在疏远他，不似之前那么亲近。
    他想过这或许和那天的问题有关，他应该是崇拜江泠兮的，她竭尽所能都没有换取到他半点回应，这件事让江泠兮难受的同时，也让小风不痛快。
    可是，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接受她，因为他还没有走出来，这样对她不公平。
    “小风。”时樾叫住他。
    “怎么了樾哥？”小风平静的回应着，不管是语气还是眼神都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我们去喝一杯吧？”
    “您明天还有通告呢，早点休息比较好。”
    看，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么担心他，好像他最近心情不好都是活该。
    “我想喝酒了。”时樾又一次强调道。
    “哦，那就回家喝好了。”
    “······你陪我一块儿喝吗？”
    “我为什么要陪您？”
    时樾在心里说，因为以前都是这样的。
    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过生硬，小风补充道：“我明天事情有点多，喝酒误事。”
    时樾沉沉呼出一口气，叹道：“走吧，回家。”
    小风不以为意的耸肩，继续走在他前面，和时樾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时樾在心底骂他没良心，胳膊肘未免拐的离奇。
    电梯直达家门，俩人一抬头就看到了倚靠在墙上，闭目养神的靳羽昊。
    哪怕闭着眼，也难以掩盖他周身散发出的桀骜不羁。
    听到声音，他缓缓睁开眼，直直的看向时樾。
    小风顿了一下，心底忽然涌上一抹隐秘的快意，也许樾哥受点刺激就会开窍了？
    想到这里，他假装不知情的开口问道：“您是······哪位？”
    靳羽昊也很干脆，冷声道：“情敌。”
    小风心底隐秘的快意慢慢的挣脱了束缚，往眼底涌，哟，还是个刺头，这敢情好。
    “什么情敌啊？”小风咂摸着，而后顿悟，“你就是和泠兮姐传绯闻那人？”
    “正是。”
    小风立马挡在时樾跟前，又急又怕的说道：“您、您跑这来做什么啊？樾哥和泠兮姐可没有半点瓜葛，他俩不仅八竿子打不着，就是被摁头绑在一起，也绝对不会发生任何事，樾哥断情绝爱很久了。”
    “······”时樾又在心底骂小风。
    靳羽昊冷嗤，越过小风看向时樾：“是男人就跟我出去。”
    小风还想阻止，时樾说：“小风，先回去。”
    “哦。”
    小风毫不犹豫的开门进屋，反手把门一关，过道里再次陷入了寂静。
    “······”时樾有点心塞。
    对上靳羽昊挑衅的视线，时樾淡声道：“去哪儿？”
    “闭嘴跟着。”
    扔下这话之后，他率先步入电梯。
    时樾站在外面迟疑着，靳羽昊勾起一边的唇角，笑道：“这就怕了？”
    时樾抬目看了他一眼，利落的迈入电梯，他又听到靳羽昊不屑的冷嗤。
    小风一直贴在门板上听着俩人的动静，直到门口不再有任何声音，他才展颜一笑。
    他樾哥就是欠收拾，如果靳羽昊能把他揍醒，他指定给他送块锦旗，上书‘替天行道’四个烫金大字。
    --------------------
    作者有话要说：
    小风（摩拳擦掌）：靳羽昊给我冲！
    第109章
    靳羽昊带着时樾来到了一家私人会所，包厢的桌子上早就摆好了各式各样的酒，有几瓶已经空了。
    时樾不觉好笑，如果没猜错的话，靳羽昊在江泠兮那里碰了壁，先他一步买了醉，只是喝到半途想到有他这么个存在，然后气势汹汹的跑去刺激他。
    靳羽昊敏锐的觉察到了时樾的笑，纵然只是一闪即逝，但太过刺目，所以，他看到了。
    “你在嘲笑我吗？”
    靳羽昊年轻气盛，不屑隐藏情绪，生气的时候，浑身都充满了戾气，看向时樾的眼神也带着不加掩饰的嫌恶。
    时樾不答反问：“她让你难过了吗？”
    “关你什么事！”
    靳羽昊的戾气更深了，他恶狠狠的瞪着时樾，恨不能用眼神把他给凌迟了。
    时樾依旧心平气和的说：“你找我来，难道不是想让我也不舒坦？”
    靳羽昊攥紧身侧的手掌，他确实想拉上他垫背，可看他这副处惊不变的样子，忽然没了兴致。
    “坐下，喝酒。”他简洁明了的命令道。
    时樾也不恼，自顾给自己斟满酒，“刚好我也想喝酒，谢谢你的邀请。”
    “······”
    靳羽昊觉得自己的每一拳都打在了棉花上。
    时樾举杯邀请道：“坐啊，你站着怪有压力的。”
    靳羽昊负气似的落座，恨恨的给自己倒酒，眼睛一直恶狠狠的瞪着时樾。
    时樾一直没有回避他的眼神，云淡风轻全然不把他的愤怒放在眼里，此举更让靳羽昊不爽，偏偏又找不到任何理由发难，心口堵得慌。
    时樾干了一杯酒之后，笑道：“你该不会想用眼神杀死我吧，那样好像没有用。”
    靳羽昊懒得和他废话，直接质问道：“你喜欢江泠兮吗？”
    时樾倒酒的动作一顿，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而后道：“喜欢，但还不强烈。”
    靳羽昊眸色一变，命令道：“那就趁早忘了她，不要去招惹她。”
    时樾笑看向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很想让他生气。
    于是他坐直身子，居高临下，带着胜利者独有的骄傲说道：“是她先招惹我的。”
    果然，靳羽昊被激怒了。
    他怒喝道：“那又怎样，你不准再见她，不管你的喜欢是多还是少，她都不是你招惹的对象。”
    靳羽昊的虚张声势终于让时樾爽快了。
    他不疾不徐道：“你如果喜欢她，就该自己去争取，而不是跑到我这里来威胁恐吓，你这么做未免太过卑劣，如果被她知道了，只会更疏远你。”
    在时樾以为他会忍不住动手的时候，靳羽昊一改之前的暴虐，淡漠道：“你以为我没争取吗？如果不是她心里只有你，我又为何在你面前自取其辱。”
    他说完抬眸看着他，眼底带着隐忍的怒意和无所遁形的卑微。
    时樾心脏一沉，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在白雅诺面前无限隐忍的时樾。
    时樾避开那道视线，垂眸看着手里的琥珀色液体。
    良久，他才说：“如果喜欢一个人要以不断的让步为代价，那一定不是良缘，它会磨灭一个人的斗志，夺走他的自信，让他每天都活在自我怀疑和厌弃里。”
    靳羽昊冷笑一声，戳穿道：“你在说你和白雅诺的感情吗？”
    时樾惊讶抬眸，而后倏然笑了起来，“没想到你对我挺有耐心，做足了准备才来挑衅的。”
    靳羽昊恨恨的睐了他一眼，这一眼除了恨还夹杂着一丝嫉妒，只怕他再活十年，也绝不会有时樾这份淡定自若与内敛。
    他不禁绝望的想，江泠兮喜欢的大概就是这一点吧，这样的男人让她有安全感，因为他在做决定之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旦决定又必定会全力以赴。
    就好像他对白雅诺的爱，爱的那么深情，那么专一，事事以她为先，处处为她着想，为了爱她放弃了太多的机遇，而她竟然一无所知。
    卑微吗？不，他只看到了他不顾一切、死心塌地的追随。
    反观自己，他的喜欢在她眼里只怕是头脑一热的多巴胺作祟，绝对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远不及时樾半分。
    如果他们彼此都有心，那他根本没有半点优势。
    经历和阅历对年轻人而言，实在不是一个友好的存在。
    时樾看着他挣扎的眼神，忽然有点心软。
    他说：“虽然我们已经分手，但五年的感情并不是说放就能立马放下的，只要她还占据一席之地，我就不能和江泠兮有瓜葛，那样对她不公平不是吗？”
    靳羽昊绝望的眼底再次涌上一抹希冀，他问：“那你需要多久，一年？三年？五年？”
    时樾摇头：“不知道。”
    靳羽昊悠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那我希望你一辈子都放不下。”
    时樾先是一怔，随即朗声笑了起来，“和你聊天很开心，失恋以来，我心里一直挺憋闷的，今天算是好好疏解了一通，没准回去睡上一觉，明天就放下了呢。”
    靳羽昊喝酒的动作一顿，厉声威胁道：“你敢！”
    “为什么不敢，执念这种事，兴许电光火石间就破了，说不准的。”
    “······”
    靳羽昊忽然后悔找他喝酒了。
    瞥见他犹如吞了苍蝇的表情，时樾笑得越发畅快了。
    靳羽昊只能抢过他的杯子倒满，咬牙道：“先醉倒的是孙子，喝！”
    *
    靳羽昊醉醺醺的回酒店以后，季青刚睡下，江泠兮正准备反锁大门，让他无家可归。
    然而，在接到他明显带着醉意的电话时，她还是心软了，只得下楼去接他。
    见到江泠兮那一刻，靳羽昊一直被时樾死死打压着的自卑心立马隐遁。
    他展颜一笑，带着醉意的笑容让月光都黯然失色。
    “你这是跑哪里去野了，喝成这副死样？”
    江泠兮嫌弃归嫌弃，关切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靳羽昊看着她一个劲傻笑：“我就、我就知道你是在意我的。”
    “废话，你可是我的赚钱机器，不在意你就是跟钱过不去，我可是财迷呢。”
    靳羽昊听完，就着搭在她肩上的手一个回勾，一把将人搂紧，把脑袋搭在她肩膀上，撒娇道：“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
    靳羽昊的忽然示弱，让江泠兮不知所措，这句带着撒娇的道歉，像一把橡皮刀，不轻不重的扎了一下心。
    说起来，他也挺不容易的，整天对自己百般示好，换回的总是冷眼相待，如果不是委屈到了极点，他也不会把自己喝成这样。
    想到这里，江泠兮顿觉自己作恶多端，靳羽昊跟条大狗似的趴在自己身上撒娇，她的心忽然软了。
    她抬手回抱着他，轻抚着他的脊背，“其实，我也很抱歉的，因为我给不了你回应，对不起。”
    靳羽昊因为她的回抱而升起的一点点愉悦，尽数因为道歉而熄灭，他没有回答，只把她抱得更紧了。
    江泠兮蹙眉想要推开他，却听他说：“如果你真抱歉，那就不要推开我，让我抱一下，一下就好，嗯？”
    江泠兮最受不了他用低沉的音调发“嗯”这个音节，来自他胸腔的震颤又一次让她害怕了。
    她说：“那你就闭嘴别说话。”
    靳羽昊又“嗯”了一声，江泠兮很想打人。
    树影婆娑，月亮的清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拢在俩人身上，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被屏蔽了。
    不知情的人只会以为，这一幕只是两个相爱的人深情相拥，那么温情又莫名般配。
    时樾此时此刻就是这种心情，如果靳羽昊主动抱她是为了故意气他，那么江泠兮的回应又是因为什么？
    时樾忽然有点难过，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他闭了闭眼睛，转身离去。
    江泠兮搀扶着靳羽昊躺到沙发上就力竭了，她赶紧找来解酒药，又拧了毛巾给他擦脸，尽可能周全的照顾着他。
    靳羽昊的酒已经醒了大半，看着江泠兮忙里忙外的背影，心脏止不住的涌上暖流，醉意似乎去而复返，再次让他沉迷其中。
    他单手搭在额前，痛苦的哼哼起来。
    “没本事就别逞强喝酒。”江泠兮一边拧毛巾一边数落。
    “我难过啊，总得要一个宣泄的空间嘛。”靳羽昊不甘示弱的回嘴。
    “宣泄你可以选别的办法啊，去健身房撸铁，去直播间骂人，再不济随便在街上拉个人打一架，也好过你喝酒，喝闷酒又不能上热搜。”
    “······你是周扒皮嘛，无时无刻不忘榨取我的剩余价值。”
    “都跟你说了我是专扒皮，只扒你的。”江泠兮冲他眨巴着眼睛，狡黠的像只小狐狸。
    靳羽昊不禁笑了起来，“扒就扒吧，先扒皮再扒衣服也不错。”
    江泠兮笑容一僵，一巴掌拍他头上，怒道：“你想得倒是美。”
    “我想得美也架不住你真的美，考虑一下吧，我的身材其实挺好的。”
    靳羽昊作势要解扣子，江泠兮一把摁住他的手：“别骚啊，季青还没睡着呢，不想死就给我规矩点。”
    靳羽昊笑得更放肆了，他说：“放心，我会先得到你的心，再让你得到我的身体。”
    江泠兮翻了个白眼：“我可谢谢你了。”
    “你就不好奇我是一个人喝的，还是找人喝的？”
    江泠兮不以为意道：“你能这么问，那就说明不是一个人喝的，你找谁作陪了，余先生？”
    靳羽昊邪恶一笑：“时樾。”
    “······”
    --------------------
    作者有话要说：
    靳羽昊就是个憨憨，我一边心疼一边又觉得好笑，我一定是亲妈（疯狂点头）
    第110章
    江泠兮听到时樾名字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愣住了，靳羽昊居然去找了时樾，而时樾竟然也受邀了。
    这倒是稀奇了。
    回神以后，她急切的扯开他的衣领，梭巡着靳羽昊的身体，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她想着，时樾要是真对她动了心，绝对不允许靳羽昊这么猖狂的跑去叫嚣。
    他没被打死，就已经是他的风度了。
    被江泠兮急吼吼的扒拉衣服，靳羽昊震惊了，急忙护住胸口，老脸一红道：“你、你想轻薄我的话，好歹给个提示啊，这······客厅它也不是办事的地方啊！”
    江泠兮一巴掌拍他脑门上，骂道：“想什么美事呢，我是看看你有没有挨揍。”
    靳羽昊隐秘的激动，顿时被这话浇了个透心凉。
    他迅速坐直身体，质问道：“你以为时樾看到我带着喜欢你的爱情宣言去挑衅他，会生气？”
    “嗯哼。”
    靳羽昊冷笑道：“您这是哪里来的自信啊？”
    “直觉，我打赌时樾已经喜欢上我了，只是没那么强烈而已。”
    江泠兮神情激动的看着他，用眼神逼迫他回答。
    靳羽昊默默的攥紧手掌，面不改色道：“有自信是好事，盲目自信就是庸人自扰了。”
    江泠兮顿时警铃大作：“什么意思？”
    他狠心道：“时樾并没有喜欢上你。”
    “你撒谎！”江泠兮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撒谎，有没有时樾我都能追到你，不需要靠踩踏和挑拨离间赢得你的心。”靳羽昊眼神灼灼的盯着她。
    江泠兮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抹前所未有的热烈，像是一簇带着灼热气息的火焰，熊熊燃烧。
    “你撒谎。”在他笃定又自信的注视下，她的语气不自觉的弱了大半，“我的直觉很准的。”
    “直觉再准，也比不过五年的沉淀，你真以为他分手就万事大吉了，时樾的深情容不得他很快就移情别恋，你还是不要泥足深陷的好。”
    “你调查他了？”
    “当然要查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江泠兮颓然坐回沙发上，蜷起腿，把下巴搁在双膝上，木楞的看着地面。
    她表情哀伤道：“你说得没错，在他眼里，我的追寻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多巴胺在作祟，根本比不过五年的沉淀。”
    靳羽昊的心忽然揪紧，她此刻的心情与他几个小时前何其相似。
    他们三个竟然离奇的陷入了‘他爱她，而她又爱着他’这种只在狗血文里出现的狗血感情。
    如果是BE，那就是谁也得不到想要的，如果是HE，那么，必定有一个要退出，并学会成全。
    那个人会是他吗？
    他不知道，也不想去深思，他只知道，如果不自私一点，他将永远失去她。
    “所以，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
    江泠兮哀怨的看向他，“感情的事哪有道理可言，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可以说是见色起意，也可以说是日久生情，总之就是喜欢上了，没有理由。”
    靳羽昊攥紧手掌，恶狠狠道：“要是他一直不给你回应，你又该怎么办？”
    江泠兮茫然的摇头：“不知道，也许······就这么远远的看着也好，不需要回应。”
    靳羽昊气得浑身发抖，他发狠道：“江泠兮，你能不能有点骨气，不要这么不自爱。”
    江泠兮对上他愤怒的目光，轻叹道：“抱歉，我可能做不到，我经历了太多的人生起伏，一直踽踽独行，时樾的出现，像是一座灯塔，让我这艘颠沛流离的小船找到了方向，哪怕这座灯塔没有光，我也愿意追寻它而去，如果你实在要怪，就怪自己出现的时机不对吧，抱歉，靳羽昊，我的心装不下别人了。”
    当看到靳羽昊愤怒的眼神转为纠结与挣扎，江泠兮果断站起身离开了。
    都说酒后吐真言，时樾在和他喝酒的时候，一定对他说了些让他充满危机感的话，以至于他迫不及待的想让她看清时樾对白雅诺的感情，竭尽所能的告诉她--她没有机会了。
    结果在她诉苦卖惨的时候，眼中的纠结又清楚的出卖了他，他心软了。
    那一刻，江泠兮心情也很不好过，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拼尽全力的占有和得到，也没有错，错就错在，他们遇到的时间不对。
    如果放在平时，她肯定会抓住这份专属的爱，给他一段圆满的感情。
    可惜啊，她在穿书，在做任务。
    如果任由靳羽昊这么错下去，到最后，他很可能不再相信爱情，她不喜欢他，却也不能害他，剥夺他对爱情的向往。
    所以，她决定采纳郑欢欢的提议，让靳羽昊来一场刮骨疗毒，破而后立。
    她毫不犹豫的拨通了时樾的电话。
    *
    时樾一回到家就钻进浴室，把自己整个泡进浴缸，放空思绪。
    眼前不断浮现出江泠兮回抱着靳羽昊，轻拍后背安抚的画面，她眼中既有担忧又有无奈，唇角的笑意那么刺眼。
    他又想起了余北穆说过的话，结合靳羽昊炙热又张扬的性格，他占据的优势似乎在一点点消逝。
    他痛恨左右摇摆的自己，一边在极力和过去了断却一次次陷入回忆舔舐伤口，一边又渴望着江泠兮那份独属于他的炙热与仰慕，能一直延续到他放下过去。
    他的贪婪和卑劣在这一刻全都被唤醒了，明知不该却无时无刻不在期盼。
    尤其在看到靳羽昊对她毫不掩饰的爱意时，他的嫉妒更加无所遁形。
    他根本就配不上她的深情，如果她真的倒戈，那他是不是该庆幸她终于放下了？
    这个念头刚涌上，心脏就一阵难受，就好像被谁死死的攥住，一点点剥离着他呼吸的权利。
    不是说不强烈的吗？
    时樾扯了扯唇，重新把脑袋浸入水里。
    江泠兮电话打来的时候，时樾正在擦拭头发，瞥见来电显示的那一刻，他愣住了，刚刚平复的心情再生波澜。
    他看向手机的视线充满了迟疑与纠结，‘嗡嗡’的震动频率，好似每一下都敲在他的心坎上，带着不依不饶的坏脾气，硬是要逼迫他做出抉择。
    他犹豫半晌，最终还是伸手拿起了电话。
    然而振铃却在这时候戛然而止。
    时樾的眼神倏然暗淡，就在他即将关机之际，屏幕再次亮起，江泠兮三个字清晰的跃入眼帘，难以忽视。
    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就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我！”她的语调透着急切。
    他浅浅勾起唇角：“我知道。”
    “你······还好吗？”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自责，“我不知道靳羽昊会去找你，你们除了喝酒还有没有别的事，比如，他······”
    “他有没有打我？”时樾唇角含笑，问出的话也带了几分柔软。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带着小心翼翼。
    时樾的笑容越发深了，他说：“没有，只是喝酒。”
    “哦。”她有些失望。
    “你好像很失望，你希望我被打吗？”
    时樾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床上，脑海里开始描绘她此刻的表情。
    “不，我希望你打他。”
    “······为什么？”时樾不禁好笑。
    “因为只有在乎，才会对上门挑衅的人施以回报。”
    时樾再也笑不出来了，江泠兮失落的语调像一根刺，扎得他隐隐作痛。
    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叹，然后说：“不管怎么样，他没有冒犯你就好，你好好休息吧，晚安。”
    “等等。”时樾赶在电话挂断前喊住她，“等一下。”
    江泠兮在电话那头握拳暗叹YES,声音却依旧毫无波澜：“还有什么事吗？”
    时樾艰难开口：“你和他······你们······”
    “时樾，你喜欢我吗？”
    江泠兮的反客为主让时樾愣了一下，听到她的问题又不自觉的往后退缩了。
    “我······”
    “如果你喜欢我，我的身上就会多一层刀枪不入的铠甲，任何人的深情都将被阻挡在外，如果······你不喜欢我，形单影只的我也有需要慰藉的时候，那时候，我将会选择一份有回应的爱，所以······”
    江泠兮故意停顿了一下，这一下把时樾的心高高的提了起来。
    他紧握手掌问道：“所以什么？”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给我移情别恋的机会，我不知道靳羽昊今后还会对我展开什么攻势，他的热情和诚挚，让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时刻都在想，也许······只有同一类型的人才能在一起吧。”
    不，不是那样的，不是！时樾在心底高声说道。
    只是当他问出口时，却变成了：“那你······喜欢他吗？”
    江泠兮不答反问：“你希望我喜欢他吗？”
    时樾又被问住了，握着手机的手指泛起了青白。
    他一直在逃避，明知错过了这一次，很可能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心底那个声音叫嚣的越来越厉害：时樾，你不能再缩了！
    等待的间隙里，江泠兮呼吸都快揪成一团乱麻了。
    如果时樾再不松口，那她就真的没有耐心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他要再往后缩，简直就不是个男人。
    江泠兮一改之前的伤感，咄咄逼人道：“时樾，回答我，不管是希望还是失望，让我做个了断吧。”
    第111章
    江泠兮的话，无疑是最后通牒，时樾再也躲不过去，而他也的确不想再躲了。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如实道：“我不喜欢你看他，不喜欢你抱他，更不喜欢你回应他，江泠兮，我喜欢上你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总之，就是喜欢了，而且这份喜欢比我想象的还要强烈。”
    一口气说完心中所想，时樾整个人都轻松了。
    江泠兮简直要喜极而泣了，太难了，太他娘的难了，可算把这定海神针撩碗里了。
    呜呜呜QAQ······
    她假装淡定的沉默着，时樾在电话那头干着急，他小心问道：“你······在听吗？”
    她淡淡的“嗯”了一声，而后开始暗戳戳的控诉：“我有点、忽然有点不知所措，这几个月以来，都是我见缝插针的追着你跑，今天也没报多大希望，我只是想逼迫自己做个抉择，时樾，你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吗，就那种······很单纯的喜欢，不夹杂任何不情愿的成分？”
    江泠兮的受宠若惊带着掩不去的卑微，听得时樾无比愧疚，如果不是因为他，她根本不必如此。
    “对不起，我以为自己能无视你的深情，却在不知不觉间泥足深陷，是你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让我重燃自信，谢谢你江泠兮，如果你愿意，我一定会一点点补偿你，为你这些日子以来受到的冷落负责。”
    时樾的表白让江泠兮雀跃，笑容写满了得意，但她受了这么久的冷遇，肯定不会轻易就放过时樾，否则她也太容易攻略了。
    谁说主动的人就不能拿乔了？
    于是她一改之前的卑微，忽然正色道：“时樾，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她的语调让他莫名紧张：“你问。”
    “你放下白雅诺了吗？”
    时樾瞳仁一缩，被江泠兮激发的表白勇气一泻千里，他沉吟道：“还没有全部放下。”
    江泠兮心道：果然只是一时冲动，非常好。
    她故作轻松道：“没关系，我给你时间，今天的表白我只当是你给我披上了铠甲，放心吧，我会等你的，等你完全放下。”
    时樾惭愧的闭上眼睛，他最终还是卑劣的把她据为己有，然后再无耻的慢慢放下过去，他痛恨这样的自己。
    “对不起，我本来想等到放下以后才跟你说的，可是，我又不想看着你被别人拐跑，我知道自己很卑鄙，但我就是自私的想要把你据为己有，对不起。”
    “时樾，我不许你说对不起，如果你很容易就放下了过去，我肯定会怀疑你的深情，你的矛盾和纠结正好说明了你是一个好男人，我喜欢的本就是这样的你，又怎么会怪你放不下呢，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把我当成她的替身，你······能做到吗？”
    时樾在电话这边猛点头：“不会的，你和她根本不一样，又怎么会是替身呢，我哪怕再喜欢，那也是过去了，只是这五年对我而言太过深刻，需要时间剥离，但我会加快步伐的，给我点时间好吗？”
    “时樾，我从未怀疑过自己的魅力，哪怕你依然放不下她，想在心底给她留一席之地，我也不会怪你，真的。”
    江泠兮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自己新做的指甲，像极了公事公办的AI，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不，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我决定放弃的人，不可能再驻足我心底的任何一个地方，我会给你留下一片净土，只为你一人。”
    “好，我知道了，那你早点休息吧。”
    “好。”
    “晚安时樾。”
    “晚安，那个······”
    “什么？”
    “我们可以经常见面吗？”
    “当然可以啊，只要有时间，我都会见你的。”
    时樾满足的笑道：“好。”
    挂了电话，江泠兮仰倒在床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
    第二天一早，江泠兮哼着小曲走出了房间，眉开眼笑的样子让宿醉的靳羽昊咬牙切齿。
    “你昨晚给时樾打电话了？”他不假思索的质问道。
    “嗯哼。”
    江泠兮接过季青递来的三明治，眯着眼睛咬了一口，一脸享受。
    季青看看她，又看看靳羽昊，默默的喝着牛奶静待下文。
    靳羽昊冷哼一声，语调带了丝幸灾乐祸：“所以，他向你表白了？”
    他笃定时樾不可能因为他的言论就向她表白，江泠兮的逼迫只会让他更退缩。
    他一直的隐忍就是为了给她一份公平的回应，没理由被他这么一激就冲动表白，那不符合他的性格，更不符合他的感情洁癖。
    江泠兮知道他想膈应她，于是笑着凑近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是的，他和我表白了，很深情那种。”
    靳羽昊怒而起身：“我不信，他说过没放下白雅诺之前不会跟你说的。”
    他明明还有争取的时间，可是现在······
    江泠兮无奈摊手：“没办法，谁让我魅力四射呢，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有你的刺激，他兴许不会这么快说，他的表白有一大半是建立在‘害怕我被别人拐跑’的危机感上呢。”
    靳羽昊气红了双眼，他低吼一声摔门而去。
    季青担忧的看着靳羽昊离去的方向，“泠兮姐，靳羽昊会不会出事？”
    江泠兮一改之前的悠闲，敛了笑容忧伤道：“出事就出事吧，天大的篓子我也会帮他接着，只要他能放下执念，不再为难自己。”
    平信而论，在时樾这件事上，靳羽昊当了很好的助推器，但同时，他的深情又是一份不容忽视的负担，既让她为难，也把他自己给困住了。
    所以，时樾的表白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在帮他刮骨疗毒。
    季青轻叹一声：“感情的事从来都不由自己，靳羽昊那么聪明，他应该会想通的。”
    “靳羽昊太过热情，也太过执拗，如果不下点狠药，他是不会当真的，长痛不如短痛吧。”
    江泠兮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时樾的表白而变好，本来只是一场单纯的你追我赶游戏，却在追逐的过程里慢慢偏离了轨道，牵扯了别的人。
    而本该只是完成任务的她，也在不知不觉中起了不该有的念头，心底深处的贪念在无人的角落暗暗发芽。
    “不说我了，说说你和余先生吧，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江泠兮一脸八卦的笑看着她。
    季青小脸一红，微微颔首：“我决定试一试。”
    “做得很好季青，迈出第一步，今后的每一步都成了突破，余先生和你很般配，你值得拥有最好的。”
    季青心底涌上一抹暖流，“泠兮姐，谢谢你，不管是一路走来的帮助，还是在我迷茫时候的指引，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谢谢。”
    “傻丫头，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么客气，这几天的拍摄还顺利吗？”
    “挺好的，有他在，没人敢欺负我。”
    “那就好，有关你俩的绯闻，我是不是可以不用澄清了？”
    季青轻轻的“嗯”了一声，耳朵也红了。
    江泠兮轻轻抚着她的头发，由衷叹道：“真好。”
    “您和时樾呢？他真的向您表白了，也真的放下白雅诺了？”
    季青想到白雅诺和她之间的纠葛，心中莫名一紧。
    “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时樾表白了，但他还没有完全放下白雅诺，我答应给他时间。”
    季青脸上的忧色更深了，她说：“他会不会一直都放不下，毕竟白雅诺也不简单。”
    江泠兮很是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你连白雅诺不简单都能看出来？”
    “从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不喜欢她，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看您的时候，笑容根本未曾到过眼底，而我和她的接触，也足够看清她的本质了。”
    季青又想起了《云流之上》的点点滴滴，白雅诺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哪怕只是迁怒也带着十足的恨意。
    季青单纯的外表下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这让江泠兮很欣慰。
    她笑道：“你能看清楚最好，有余先生在，她非但不会对付你，还会给你送上橄榄枝，借机攀附余先生。”
    “我知道的，她已经约我们吃饭了，就在今晚，您去吗？”
    “我就不去了，懒得陪她演戏。”
    季青点点头，又说：“我这边接下来不会有什么事，您要不去苏苏那里瞧瞧，初赛就在这两天了。”
    “我也正有这打算，今天下午我就出发。”
    “那······靳羽昊那里······”
    江泠兮叹了一口气，“我一会儿去找他。”
    季青如释重负的点头道好。
    *
    靳羽昊开着车来到时樾家楼下，让小泥鳅调取了监控查看，确认对方在家以后，才下车上楼。
    他的出现并未让时樾意外，小风更是跃跃欲试的站在屋子中央，视线不断在俩人之间梭巡，恨不能在他们身上找到‘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痕迹。
    “你知道了？”时樾率先开口，眼中不自觉染上一丝胜利者的愉悦。
    靳羽昊睐了他一眼：“为什么不守约，说好要等彻底放下才表白的，你这么做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小风瞪大眼睛，脸上爬满意外，樾哥向泠兮姐表白了？
    瓜子，我的瓜子在哪儿
    第112章
    面对靳羽昊咄咄逼人的质问，时樾一脸气定神闲，他说：“如果你的攻势和优势不那么强，我兴许还会再等等，只可惜······”
    时樾无奈的耸肩，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惋惜，“我只能说，你出现的时机不对。”
    “时机不对”四个字，狠狠的扎着靳羽昊的心，如果他能比时樾早一步遇见她，也许结果真的会不同。
    但是，这世上并没有如果。
    比起喜欢的占有，他更想她拥有快乐和幸福，他希望她每天都像今天早上那么愉悦，眼睛里有光，整个人都是自信而骄傲的。
    靳羽昊静静的站在原地，看向时樾的眼神从愤怒慢慢转为平静。
    他有些颓然的坐到沙发上，良久，他问：“有酒吗？”
    时樾示意小风去酒柜拿酒，自己则朝着靳羽昊走近，安慰道：“感情里没有胜负之分，只有适合与否。”
    靳羽昊抬眸觑着他，冷笑道：“你唯一的优势就是比我早出现那么几天，至于她能喜欢你多久，还得看你花多少时间放下旧爱，所以，你并非胜券在握。”
    时樾倒酒的动作一顿，因为险胜而涌起的那点愉悦,尽数化成了愤懑。
    “你说得没错，我还没有胜券在握。”时樾坦然道。
    “所以--”靳羽昊看着他，眼底充满了挑衅，“我依然有机会。”
    时樾攥紧酒杯，不甘示弱的回视着他，“我不会给你任何反攻的机会。”
    靳羽昊端起酒杯和他相碰，眉眼间写着桀骜：“走着瞧。”
    语毕，仰头一饮而尽。
    小风只觉俩人对视的空气中弥漫着劈啪作响的电流，唇角不自觉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如果不是立场不对，小风恨不能跑去靳羽昊面前为他摇旗呐喊，他樾哥五行缺心眼儿，就需要下狠药才能治愈。
    泠兮姐追他追得那么辛苦，一定不能让他轻易就得逞了，靳羽昊实在是一剂反噬的良药，必须让他樾哥知道来之不易，才会倍感珍惜的道理。
    修罗场YYDS！
    靳羽昊走了以后，小风装作如梦初醒的样子，又惊又急的问道：“您和泠兮姐在一起了？靳羽昊这是要和您争到底的意思吗？”
    时樾喝着闷酒，头顶笼罩着一层阴云，他闷闷的“嗯”了一声：“我不会让他有机可趁的。”
    小风冷哼道：“那倒说不准，您这事做得忒不厚道了，您不能仗着泠兮姐喜欢您，就先把人占为己有，再慢慢放下执念啊，这对泠兮姐一点也不公平。”
    时樾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情绪复杂。
    小风不甘示弱道：“您就是用眼神杀了我，我也要说实话，比起靳羽昊，您的优势确实只有‘泠兮姐喜欢您’这一点，反观靳羽昊，年轻张扬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洞察世间百态的睿智之心，他对待爱人绝对是百般宠溺、精心呵护，再加上近水楼台，啧啧啧，我看您啊，悬！”
    时樾看向小风的眼神从平静转为郁闷：“小风，你到底是谁的人？”
    “我是正义的使者，公理的代言人！”
    “······”
    *
    江泠兮的电话打来的时候，靳羽昊正准备回去，垂眸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长指不自觉的抚着‘江泠兮’三个字，眸色黯然。
    电话刚接通，江泠兮就气急败坏的问他在哪儿，要来找他。
    “我在时樾家。”
    “······你、你跑他家做什么？”
    “你就这么没自信吗？如果他真的决定回应你，应该会很坚定，所以，你慌什么？”
    “我慌个屁，我和他是板上钉钉的事，不管你如何从中作梗都不会改变现状，你趁早死心吧。”
    “只要他还没放下前面那段感情，你们之间就有分手的可能，我这么早死心岂不便宜他了。”
    江泠兮气得倒吸一口气，“所以，你是打算死磕吗？”
    “对，死磕，磕到你俩修成正果。”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反正，这就是我的态度，你恨也好，气也好，我决定的事不会改变。”
    “靳羽昊，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放下？”
    靳羽昊轻轻闭上眼睛：“得不到就永远也放不下。”
    江泠兮愣住了，她听出他语气里的惆怅，一颗心猛地揪紧，怒火熄灭了，愧意再次涌上心尖。
    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不自觉放软了许多，她说：“你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呢？”
    靳羽昊轻笑出声：“那你呢，选一张白纸尽情作画不好吗？为什么要在删改的画纸上提笔？”
    江泠兮也笑了，她说：“爱情之所以迷人，就在于那一瞬而发的冲动，太过理智，反倒失了那份不顾一切的真情流露。”
    “所以，你我各有执念，那就谁也别想着说服谁了，好吗？”
    靳羽昊磁性低沉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柔情，跌入江泠兮的耳朵，这一刻，她真的生出了很多于心不忍。
    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好吧，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但别指望我会接受和回应。”
    江泠兮妥协了，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经历的事，她已经努力了，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
    “还有，别因为私人感情影响你的工作，我就只有这两点要求。”
    靳羽昊笑着应了声好，“我公私一向很分明。”
    “但愿如此。”
    “季青这边已经不需要你插手了，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去看苏晴茉？”
    “你是我肚子里的虫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我了解你。”
    江泠兮扶额：“你的确挺了解我的，我刚想到，你就能做到。”
    靳羽昊知道这是对他自我规划的赞赏，笑得有些得意：“我们本来就很合拍。”
    江泠兮赶紧接嘴：“对，但也只限于事业！”
    靳羽昊直接笑出了声：“那我现在来接你，送你去《心里的声音》集训地。”
    江泠兮一看这躲不过去的架势，无奈道：“行叭，来酒店接我，走地下车库。”
    “知道了。”
    挂了电话，江泠兮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心里的声音》正式开录前，有两周的时间集训，以确保被选中的歌手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舞台上。
    节目组给每一个参赛人员配了造型师，形体管理老师，营养师和声乐老师，给予歌手全方位无死角的重塑。
    经过了一周的改造，苏晴茉和老罗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有了质的飞跃，苏晴茉在声乐老师的指导下，唱功也是突飞猛进。
    江泠兮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俩在录音棚录制demo，阎澄站在音响师的身后把控着全局。
    他时而倾听，时而凝神沉思，完全把自己沉浸在俩人营造的曲调氛围里。
    江泠兮听着苏晴茉日渐成熟的唱功，看着老罗一脸享受的沉浸在音乐中，阎澄在一旁专心致志的聆听纠错，这和谐又温馨的画面，莫名让人欣慰。
    靳羽昊看着她，唇角的笑容也充满了愉悦，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的笑容才最迷人。
    “要不说还是大舞台好呢，不过一周未见，他俩的气质都不一样了，苏苏身上那股子若隐若现的怯懦劲儿，完全化成了如痴如醉的沉迷，投入唱歌的时候，周身散发的光更强了，老罗也不再是那副置身事外的冷漠样，沉浸拉曲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意气风发，真是神了！”
    “还不都是你的功劳，你的付出总算有回报了。”靳羽昊看她的眼神依旧炙热。
    “也不能这么一概而论，付出是双方的，你们几个本身就有潜质，给你们一个平台，你们都能成长的很优秀，这点从一开始我就很坚定来着。”
    靳羽昊忽然感慨道：“是啊，每个人都有闪光点，就看放在什么地方，慧眼如炬的人很少，庆幸我们能遇到你。”
    江泠兮毫无愧意的颔首：“这倒是实话，我眼光一向不错。”
    “就是看男人差了点。”
    江泠兮回眸睐了他一眼，靳羽昊笑着投降：“OK，只聊公事！”
    “人也送到了，你没事可做吗？”
    “有啊，这不来了吗？”
    靳羽昊看向她身后，江泠兮顺着他的视线转身。
    不远处，几个工作人员正举着手机拍照，脸上全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见到靳羽昊回头，低声尖叫起来。
    江泠兮看着他款步朝那堆人走近，低声和她们说了什么，尖叫声瞬间拔高了几个度，再次看过来的眼神比之前还狂热。
    靳羽昊挨个和她们签了名，目送人群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才重新回到江泠兮身边。
    “你跟她们说什么了，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
    “我说正在追求你，让她们别乱发照片破坏我的计划。”
    “······你有病吧？换个借口会死吗？”
    她倒是不怕被偷拍，就怕和靳羽昊炒CP。
    “咱俩本来就有前科，与其一味的打压澄清，不如光明磊落一点，反正我也还没放弃你，能用的法子接着用，再说了，苏苏和老罗比赛还没开始，光炒他们哪里够，作为一个公司的人，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吗？咱俩炒CP，没准能加快时樾放下执念的步伐呢，我这是在帮你，别不领情。”
    “······”
    说的好他妈在理�
    第113章
    江泠兮看着靳羽昊一脸得意，倏然笑了，他看似专横跋扈不留情面，做的事情却处处为她考虑。
    他的喜欢确实与众不同，如果一开始遇到的是他，也许，她会喜欢这样热烈的人。
    “靳羽昊，谢谢你。”江泠兮看向他的眼神充斥着感激。
    然而这样的眼神却只是徒添他的伤感，他故作轻松道：“谢什么，谁让我喜欢你呢。”
    江泠兮笑着摇头，直觉告诉他，靳羽昊开始接受现实了。
    苏晴茉一行人出来的时候，老罗率先看到了江泠兮，径直朝他们走来。
    老罗上下打量了俩人一番，挑眉道：“你俩在一起了？”
    “说什么呐，怎么可能！”江泠兮竭力澄清。
    靳羽昊撇嘴耸肩。
    老罗“哦”了一声：“我也觉得不合适，老牛吃嫩草多半悲剧。”
    “······”
    江泠兮和靳羽昊同时沉默了。
    “泠兮姐！”
    比起老罗的淡然，苏晴茉就热情得多，挽着江泠兮的胳膊就靠了上去，一脸的亲昵：“我还以为您不会来呢。”
    江泠兮在她小脑瓜上揉了一把，“季青那边有余先生坐镇，要不然我可真脱不开身。”
    苏晴茉眼眸一亮，拉着江泠兮八卦起了季青和余北穆的事，各种担忧和质疑，俨然一副“老父亲”的模样，惹得阎澄忍俊不禁。
    江泠兮顾忌着场合，随便应付了几句，暗示她回去再说，她这才停止恶意揣测，转而看向靳羽昊。
    “干嘛？”靳羽昊对上她打量的视线，有点不高兴。
    苏晴茉撒开手，一把攥着他的衣领把人带离人群，压低声音质问道：“你是不是对泠兮姐有想法？”
    苏晴茉训练的间隙，没忘关注自己公司的事，看到俩人炒CP的时候，她狠狠的吃了一惊，问过季青才得知靳羽昊的心思，回忆起之前他在《自然之子》剧组的表现，更是惊怒交加。
    “是啊，怎么了？”
    “好你个靳羽昊，泠兮姐一心奔事业，你却对他生出歹念，你个绊脚石，你想怎么样啊，就你这油头粉面的样子，泠兮姐会看上你？你最好把心思放在事业上，别给泠兮姐添乱。”
    苏晴茉和江泠兮想到了一处，就怕这小子求而不得生出毁灭的心思，到时候，不仅是泠兮姐，整个曼影都会遭殃的。
    靳羽昊被气笑了，他说：“在咱们这几个人里面，就属你最让她操心，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你和我能一样吗？你是男人，还动了凡心，一旦求而不得必然会玉石俱焚，蓝颜祸水没听过吗？再说了，泠兮姐一看就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你没机会，趁早死了心的好。”
    靳羽昊被戳到了痛处，表情更不爽了，“你们怎么都觉得我和她不可能啊？”
    苏晴茉轻蔑的扫了他一眼，嗤笑道：“反正你一看就不靠谱，一身反骨难以驾驭，泠兮姐就算动心，也只会喜欢时樾那样的，温柔体贴又不失男子气概，沉稳内敛又温情脉脉，实在是良配啊。”
    靳羽昊越听越不爽，直接冷了脸，“够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管好你自己。”
    苏晴茉被他吼了也不恼，笑道：“你这么生气，一定也意识到自己的劣势了，所以啊，知难而退最明智。”
    “苏晴茉你给我闭嘴。”靳羽昊压低声音怒斥道。
    苏晴茉笑看着他，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而后小跑着回到老罗身边，没去打扰江泠兮和阎澄说话。
    靳羽昊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一个两个都站在时樾那边，他这是犯的什么冲！
    江泠兮和阎澄交流着苏晴茉和老罗的情况，不知道靳羽昊正在承受着什么样的苦难。
    得知进展顺利，江泠兮由衷的感谢着阎澄。
    “苏苏进步这么快，全仰仗了您的指导，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您辛苦了。”
    “朋友之间不说这些见外的话，再说了，苏苏和老罗悟性都很高，稍微点拨下就能通透，一点不费劲。”
    “《心里的声音》是大舞台，这一次的流行乐和民乐的结合不同于《似水如歌》，很多人都在盯着咱们，没看到他俩的状态以前，我很担心，如今看到了集训的成果，我这心也放下了一大半。”
    自从得知江泠兮要把两种音乐形式结合的那一刻起，阎澄就已经做好了被“格外关注”的准备，如果能成功融合，一定是音乐史上的一次创新改革。
    民乐是历史沉淀的产物，是古人流传下来的文化瑰宝，要是能走出国门，必定会惊艳全球，为中国音乐迈向世界奠定坚实的基础。
    把音乐带向世界，是每一个音乐人的追求和理想，正因为大家目标一致，合作起来才会拼尽全力，他对江泠兮的欣赏也源于她的不拘一格，以及胸怀大志的格局。
    “当初之所以答应合作，全因我们理想一致，老罗作为老一辈的民乐大师，更是心存抱负和理想，只要目标一致，我们必定会全力以赴，你无需太担心，有老罗精湛的技艺和苏苏扎实的唱功，这场比赛的胜率会很高的。”
    “我一直坚信你们三个的黄金组合会一骑绝尘，这点我从没担心过，我怕的就是那些端着民乐大师和艺术家头衔架子，指点江山不做正事的人故意找茬，影响你们的心情，毕竟，苏苏这人爱怯场。”
    阎澄想起苏晴茉前一刻还在吃着薯片喝着可乐翻看新闻，下一秒就撸起袖子对着电脑一边骂一边愤怒敲击键盘的样子，不禁会心一笑。
    “苏苏这次比之前好多了，你来之前她刚刚在网上和人对骂了一通，跟个斗鸡似的，哪有半点怯懦的样子。”
    江泠兮笑了笑：“我能想象那个画面，那丫头打字的时候总是边说边打，好像那样才有气势似的。”
    “苏苏其实比我们预计的成长快，比起初见她时，现在的她已经能独当一面了。”阎澄含笑的眼里尽是温柔的欣慰。
    江泠兮瞥见这个眼神，不经意的问道：“我不在的时候，苏苏没有烦你吧？”
    “没有啊，她很自觉，也很乖，节目组安排的任务全都超额完成，一有空就钻录音室里和我研究曲子，每天晚上都会陪老罗散步，交换心得，俩人越来越有默契了。”
    “那就好，我就怕她耍赖偷懒，看来我还是低估她了。”
    “你一直把她照顾的很好，忽然的放手也是为了鞭策她，促使她赶快成长，如今看来，收效显著。”
    “早知道这么顺利，我该早点放手的。”
    “现在也不晚。”
    江泠兮笑了笑，没再说话，和阎澄交流的只言片语中，她能感受到阎澄对苏晴茉的关怀，想来俩人独处这段日子，感情没少升华。
    一起吃了晚饭，又把靳羽昊打发走，江泠兮和苏晴茉才有点独处的机会。
    聊完了季青和余北穆的事情以后，江泠兮忽然看向她，带着吃瓜人特有的精光八卦道：“你和阎澄怎么样了，独处了这么久，有没有点进展？”
    苏晴茉吃了一口妙脆角，严肃道：“我哪有时间想这些啊，《心里的声音》这档节目，很可能是我和老罗的翻身之作，我们半点也不敢怠慢，整个心思都扑在工作上，儿女私情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不能想。”
    江泠兮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她说：“也没这么绝对，压力大的时候，感情就是最好的调剂，我允许你开小差。”
    换做以前，苏晴茉肯定手舞足蹈，公费谈恋爱这么好的事，她绝不会错过，可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我第一次见阎澄的时候，确实很想快点和他在一起，可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从季青和余先生身上我看到了另一种更牢固的感情，那就是用自己的魅力去打动对方，让对方彻底拜倒在魅力之下，然后再来个强强联合，这样的感情又平等又和谐，谁也没有高攀谁，融洽极了。”
    “当初大家不也劝过我暂且放下儿女私情，一心奔事业吗，如今我的进步，就是不断走向阎澄的底气，有了底气，我就不会再怯懦，更不会生出自卑的心思，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如果真的喜欢，那就努力成为能与他比肩的存在，哪怕最后没有在一起，也不妨碍我再去追寻下一个，因为，彼时的我已经足够强大，再也不怕挫折了。”
    江泠兮听完她这番话，忍不住抚掌叫好：“苏苏，我这才多久没见你，你就给我这么大的惊喜，厉害了！”
    苏晴茉感激的看着她：“泠兮姐，一直以来您都把我护在怀里，给予我温暖和安全感，现在轮到我守护你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是那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苏晴茉了，我重生了，请叫我苏·大胆·晴茉。”
    江泠兮被她一本正经胡诌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好半晌才说：“苏苏啊，你这是想笑死我继承高利贷吗？”
    苏晴茉正色道：“您可千万要长命百岁，我还等着赚钱孝敬您呢，一定要好好的啊！”
    江泠兮点头似小鸡啄米：“好好好，指定活他个与天同寿。”
    苏晴茉闻言，终于心满意足的笑了。
    第114章
    白雅诺的饭局并非只邀请了余北穆和季青，应邀的还有其他几个制片人以及导演和副导演等一众剧组高层，而东道主摇身一变成了付知成。
    席间，大家推杯换盏，笑声不断，从剧里聊到剧外，和谐又热闹。
    付知成作为大老板，一点架子都没有，对在座的所有人都照顾有加，十分周到得体。
    季青沉默的坐在余北穆身边，偷摸瞄着白雅诺和付知成的互动，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自从得知了她和时樾的地下情以后，她一直担心着江泠兮挖墙脚的事败露，时樾对她的感情，江泠兮说过很多次，言语间透着的都是时樾“情根深种”。
    如今白雅诺明目张胆的红杏出墙，时樾又在这个节骨眼答应了江泠兮的追求，这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负气”的感觉。
    如果时樾想利用江泠兮刺激白雅诺回头，而白雅诺想脚踏两条船，那么泠兮姐无疑就是最大的牺牲品。
    基于这个猜忌，季青毅然决然的跟着余北穆出席这个聚会，除了宣告她和余北穆的关系之外，她还想打探一下白雅诺的心思，她究竟放下时樾没有？
    趁着她上洗手间的空档，季青追了出去。
    走到洗手池边，白雅诺正好整以暇的靠在洗手台前，等着季青。
    她开门见山道：“你一晚上都在偷瞄我，是不是有话要说？”
    季青也不遮掩，直言道：“你和时樾真的结束了吗？”
    白雅诺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笑声里不掩轻慢，“泠兮姐让你来打探的？她就这么没自信？”
    季青平静摇头：“是我自己要问，和泠兮姐无关。”
    白雅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调笑道：“看不出你还挺关心她的，难得。”
    “泠兮姐对我很好。”季青的语调依旧淡淡的。
    白雅诺转身看向镜子，悠闲的拿出一支口红，慢慢的补着，她抿了抿唇，视线重新对上季青的审视，笑容里带了一丝倨傲：“我扔掉的东西从来不会回头捡，明白？”
    季青近乎执着的看着她的眼睛追问道：“确定吗？”
    白雅诺回视着她，一字一顿道：“时樾能给我的都给完了，我没必要再浪费时间，江泠兮喜欢，那就让给她好了。”
    虽然这话听着有些难听，但至少是季青需要的答案，她说：“好，希望您说话算话。”
    目送她离开以后，白雅诺慢慢敛了笑容，眼底涌上一抹阴鸷。
    饭局结束以后，季青开车送余北穆回住处，一路上都心事重重，余北穆有些担忧的问她：“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和我有关吗？”
    这一次俩人共同出席，无疑在对外宣布他们的关系，他担心季青碍于他的身份和来自各方的猜忌而退缩。
    季青摇头，“没有，我在想别的事。”
    余北穆想起了和她前后离席的白雅诺，又问：“你在担心江泠兮和时樾吗？”
    “嗯，我怕时樾利用泠兮姐刺激白雅诺回头。”
    余北穆听完愣了几秒，继而笑了，他柔声说：“时樾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他不会乱来的。”
    季青却不赞同的摇头，“人心隔肚皮。”
    余北穆看着她一脸严肃，笑容也僵了一下，趁着红灯停车，他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时樾的为人我最清楚了，他不是个轻佻的人，他和白雅诺是真的结束了。”
    季青回眸看着他，认真道：“我保留自己的看法，白雅诺这人不简单，五年的付出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释怀的，泠兮姐依然危险。”
    见她这么坚定，余北穆也不打算再游说，只说：“我没有情史，唯一一次动心对象也是你，所以，你千万别一棍子打死一船的人，好吗？”
    绿灯亮起，季青收回视线，许久才说：“我知道的，你很好。”
    余北穆听着这客套又官方的回答，怎么也不踏实，一个劲观察她的表情，企图从她的神情或眼神，窥探到心中所想。
    尽管他们现在已经算是公开了，可季青给他的感觉总隔着一点距离，她好似并未完全信任他，他一直有种她随时都可能全身而退的错觉，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着，余北穆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好不容易捱到了地下停车场，季青解开安全带的时候，他一把将人揽进怀里，紧紧的抱住。
    季青纳闷道：“怎、怎么了？”
    余北穆说：“想抱抱你。”
    季青僵在原地，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是何故。
    良久，余北穆用小心翼翼的语调问道：“季青，你答应和我试一试，是因为喜欢还是被逼无奈？”
    季青眼底的疑惑更深了，她脱口而出：“没人能逼迫我做不愿意的事。”
    “真的吗？”
    “嗯，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因为我没有安全感，我总觉得你随时都可能离开我。”
    季青微微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在她眼里，余北穆一直是那个温雅自信，镇定自若，受人敬重和追捧的影帝，像这种卑微的自我怀疑根本就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好好的，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呢？”
    “直觉。”
    季青失笑道：“我还以为只有女人会相信直觉。”
    “季青，跟我在一起你千万别有负担，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只看着我，只听我说就好，嗯？”
    余北穆温润低沉的嗓音，被这一声带着哀求的“嗯”带起了一连串的涟漪，荡漾着涌入季青的心田，让她心脏剧烈跳动。
    她从他怀里直起身，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好，我记住了。”
    “真乖。”余北穆说完，直接吻上她的唇，浅浅的一吻让季青红了耳朵。
    余北穆再次把羞赧的她扯进怀里，心满意足的笑道：“遇见你真好。”
    季青笑着回抱着他，心口暖暖的。
    *
    第二天一早，江泠兮还睡着，时樾的电话就打来了。
    她迷迷瞪瞪的摸出手机，闭着眼睛接起来：“您好，哪位？”
    “是我。”时樾的声音带着难掩的笑意，他脑中已经勾勒出她迷糊的样子了。
    “嗯？”熟悉的声音让她一秒回血，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来电显示，确认道：“时樾！”
    “对，我叫时樾，现在就在你房间门外，等你开门呢。”
    “啊？你在门外！”
    “嗯。”
    “你你你，你怎么···等我，等我一分钟。”
    江泠兮跟紧急集合似的，电话一扔就去找衣服，边选衣服边拨弄头发，穿好以后才去找鞋，窸窸窣窣的声音透着慌乱，时樾被她的动静惹得忍俊不禁。
    穿戴好以后，她拿起电话说：“我马上开门啊。”
    “不急，慢慢来。”
    “嗯嗯，挂了先。”
    江泠兮挂断电话钻进卫生间刷牙，又含着漱口水胡乱洗了一把脸，才去开门。
    门一开，江泠兮一把将人扯进屋子，露出一张风情万种的笑颜，微喘着柔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看着她以如此光彩夺目的形象出现在眼前，听着她因为匆忙而微微喘息的声音，时樾的心柔成一片，惊叹于她的雷厉风行之余，也懊恼自己的唐突。
    “抱歉，我该提前告诉你的。”他温柔的注视着她，温热掌心抚上她的脸颊。
    江泠兮差点就被他的眼神给溺毙，一颗心狂跳不止，大清早就开撩，谁受得了。
    “没事没事，我也正准备起床呢。”
    时樾倏然弯身凑近她，慢慢道：“你起床的样子清晰的印在了我的脑海，今后的每一个早上，我都会回放一遍。”
    江泠兮顺着她的话头想到了刚才手忙脚乱的一幕，顿时红了耳尖，时樾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在她耳畔小声道：“别害羞，那样的你很可爱。”
    “······”啊啊啊，谁他妈受得了。
    江泠兮在心底尖叫了一通后，正色道：“节目组邀请你了？”
    虽然她已经追到了时樾，但还没觉得自己重要到他专门放下行程来看她的地步。
    “不是，是我自荐的。”
    “啊？”
    “想你了，所以就借着工作的由头追来了。”
    “······这，这也太让人受宠若惊了。”江泠兮难掩这意外之喜。
    时樾笑着摸她的发顶，“我不喜欢远距离恋爱，我有点黏人来着。”
    江泠兮眉眼弯弯，“你的每一种样子我都喜欢。”
    时樾的心顿时暖成一片，把她揽进怀里，抱得紧紧的，唇角的笑意不断蔓延。
    温存了片刻以后，她说：“虽然我们现在有私情，但比赛的时候你可千万别放水，那样显得我们没底气，我希望苏苏和老罗能赢得光明正大。”
    “我知道你的顾忌，我并没打算出现在比赛里，只是来当两天声乐老师，对比赛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
    “时樾，你可太体贴了，谢谢你。”江泠兮由衷的答谢他。
    自从上次在白雅诺那里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以后，她整个人都舒爽了，可当那种爽感消失以后，她又开始担心白雅诺的反攻。
    她算是彻底把她惹急了，失去时樾的屈辱一定会让她想方设法的报复。
    时樾忽然出现在节目里，一定会成为一箭双雕的靶子，她正愁着怎么委婉的让他离开呢，不曾想他竟然什么都为她考虑到了。
    “以前都是你守护别人，现在换我来守护你，你千万别有负担，而我也不是在刻意补偿，只是在尽男朋友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男朋友？”江泠兮小声咂摸着，“这个称呼可真好听。”
    时樾笑了起来，胸腔的共振激起江泠兮心底的悸动。
    第115章
    时樾的到来，成了节目组宣传的重头戏，他走到哪一支队伍，热搜上就会出现那组参赛选手的名字。
    捆绑时樾炒作，成了比赛开始前的最热话题。
    不同于其他组的互动，时樾和苏晴茉、罗知源在一起的时候，流出的照片总透着一股子熟稔在里面，隔着屏幕都能觉察出时樾对他们的特殊照顾。
    不管是苏晴茉录音时不厌其烦的纠正，还是探讨曲目时尽心尽力的把自己的想法告知，都让人看到了时樾的区别对待。
    此举，引起了各方的猜测。
    有说他看好苏晴茉和罗知源这对组合，完全基于他们对推广民乐的良苦用心，存了助力的心思。
    也有说时樾这么做是看中了这个组合的潜力，存了拉帮结派，巩固顶流地位的心思。
    而比起这些阴谋论，CP粉们则开始了新一轮的产糖热，把时樾对苏晴茉罗知源的帮助，上升到对江泠兮的宠爱。
    毕竟俩人从《自然之子》录制开始，就萌生了隐秘的私情，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对CP给坐实，绑死了。
    于是，她们开始在照片里捕捉江泠兮和时樾相处的蛛丝马迹，并派出了队伍里嗅觉和技术过硬的跟拍人员，潜伏在录制现场，24小时待命跟拍，用实际行动证明她们磕糖的决心。
    然而，江泠兮是谁，狗仔克星啊，她要是不想被拍，那就没人能拍到她。
    她整日窝在房间远程指挥苏苏和老罗的工作，昼伏夜出，哪怕是密会，也要乔装打扮以后才去见时樾，跟特务碰头似的。
    第一天，时樾还觉得新奇有趣，等到第二天晚上她顶着黑眼圈去见他的时候，时樾不高兴了。
    “好在我明天就走了，免得你再遭罪。”时樾心疼的抱着她，越发觉得自己的决策失误。
    “没事，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吗？她们在外面用显微镜找糖渣，咱们窝在这里自产自销，就是不给她们吃，馋死她们。”
    时樾笑了起来，“CP粉确实很纯粹，磕到真的会兴高采烈，比自己恋爱还欢喜，磕到假的，哀嚎些时日也就消停了，哪怕意难平也不会有过激的行为，还算理智。”
    “嗯，主要我本身也喜欢磕CP，但仅限于自己旗下的CP。”
    “那你自己的呢？”时樾挑眉觑着她。
    江泠兮勾唇一笑：“自己的直接就吃了。”
    言毕，她猛地吻上他的唇，辗转流连。
    忽然的主动让时樾错愕了几秒，而后在她不断搓火撩拨的时候，咬牙反客为主，不断加深这个吻。
    俩人你来我往，都不甘示弱，激情迸发犹如山洪决堤，差点就擦枪走火。
    幸好在最后一刻，俩人默契的悬崖勒马。
    倒不是谁故作纯情，实在是俩人心底都还有心结未解。
    只要时樾一天没有彻底放下过去，他就不能再仗着对方的喜欢不断僭越。
    而江泠兮对时樾的感情也比较微妙，介于完成任务和微微动情之间，以她现在的情感成熟度，还不足以到达坦诚相见的地步。
    所以这波来势汹汹的情感迸发，注定要中途夭折。
    “抱歉。”
    “对不起。”
    俩人同时开口致歉，为自己的唐突和不理智。
    话一出口，俩人同时怔住，而后慢慢的笑了起来，重新拥抱在一起。
    时樾抚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我很想和你更进一步，但不该在这个时候，等我和过去彻底划清了界限，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江泠兮抬头：“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刚才是我冲动了。”
    “我喜欢你的冲动，这对我很重要。”
    感情需要的就是某一刻的不顾一切，纯粹而热烈。
    江泠兮紧了紧怀抱，让自己放肆的享受这一刻的温情。
    去他妈的任务，去他妈的将来，她只要现在。
    *
    时樾离开以后，节目进入第一次彩排，尽管苏晴茉已经比之前坚强了很多，但临上场前还是免不了一阵紧张。
    闫澄温声安慰着她：“你和老罗集训的成果很显著，第一轮进前三一点问题也没有。”
    “前三？”苏晴茉惊恐的摇头，“我只敢想前十。”
    闫澄笑道：“你为什么这么不自信？”
    “把期待值降低，方便减压，骨子里的怂劲儿得一点点摒弃，急不得。”
    闫澄直接被她逗笑，他笑说：“苏苏，你越来越让人着迷了，不管是唱歌时的全情投入，还是惧怕时的胆小如鼠，都那么鲜活，让人一下就记住了这种反差，想忘都忘不了。”
    “那不是正好，粉我的人都铁铁的。”想到她那群可爱的后援团，苏晴茉的笑容里满是自信。
    “确实都挺铁的。”闫澄看向她的视线带着别样的柔情。
    苏晴茉想起自己表白失败后断情绝爱的人设，佯装不知情的避开他的注视，换了个话题，“我已经不怎么紧张了，一会儿彩排应该没问题。”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很棒。”
    闫澄目光里的炙热越来越强烈，撩得苏晴茉一阵羞臊，警惕的看向一旁正在调音的老罗，正好撞上他的视线在闫澄和她之间徘徊，唇角带着一丝慈爱的笑意。
    苏晴茉一看这‘老父亲看女婿’的慈眉善目样，就警铃大作，她急急道：“老罗，彩排前咱们再练一遍吧。”
    老罗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拒绝道：“我不，累得慌。”
    “······”
    老罗无视苏晴茉怨念的小眼神，直接看向闫澄，笑问道：“小闫啊，你今年多大了？”
    虽然有点突兀，但闫澄还是如实回答：“33了。”
    老罗拉长音调“哦”了一声，嘀咕道：“33，十岁之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啧~”
    “什么十岁之差，你在嘀咕什么呐？”苏晴茉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罗依旧不搭理她，自顾和闫澄说：“小闫啊，咱们接触时间虽然不长，但我能看出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温和善良，文质彬彬的，喜欢你的人应该不少吧？”
    闫澄下意识看了苏晴茉一眼，笑道：“是有不少，但都不是我喜欢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呀？”
    “老罗，你是不是闲的，这是闫老师的隐私，不要乱打听。”
    苏晴茉恨不能捂住他的嘴，她怎么可能没看出老罗在打什么主意，万一他刚才的注视是她自作多情看错了怎么办？
    这是要公开处刑的节奏啊。
    苏晴茉越是紧张，闫澄就越笑得开怀，他看着苏晴茉说道：“我喜欢的已经出现了，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闫澄如此直白的注视，只要不是故意瞎，都能看出他的心思。
    老罗含笑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苏晴茉，老神在在的说道：“对方怎么想不重要，得看你的诚意，虽然年纪大点会疼人，但也有些仗着自己阅历丰富，专门哄骗单纯小姑娘的伪君子，世道险恶，不得不防啊。”
    闫澄的笑容僵在脸上，苏晴茉气得嘴角直抽抽。
    “老罗，你是不是又没吃药就出门，嘴巴闲的你。”苏晴茉边说边去拉他的手，“赶紧跟我回去吃药，一会儿该上场了。”
    老罗被苏晴茉拎着胳膊强势起立，边走边回头继续道：“在这浮躁的社会，真爱难求，要是真有心，好事且多磨着呐。”
    “你可闭嘴吧！”苏晴茉拉着老罗逃也似的走了。
    闫澄看着俩人的背影，倏然笑出了声。
    苏晴茉拉着老罗一步未停的走出候场区，直奔后门走廊，左右环顾一圈，确认无人会乱入之际，她才凶巴巴的质问他：“您刚才在干什么，很丢脸诶。”
    “丢脸吗？我不觉得。”老罗无所谓的耸肩。
    “闫澄又不是曼影的人，他压根不知道咱们平时的相处之道，您这么口无遮拦不给面子，要是被他误会了怎么办，今后还要不要合作了？”
    “这么急着袒护，看来爱得不轻。”
    “说您呐，扯我做什么？”苏晴茉被噎得有些气弱，视线绕过老罗飘向他身后。
    “我就知道！平时你俩在一起研究曲子的时候，我就看出你在有意回避他的眼神和肢体接触，我心说闫澄长得也不瘆人啊，你躲什么？直到刚才，我那一番试探，果然诈出你俩的暗度陈仓，哼哼，年轻人，休想逃过我的慧眼。”
    “行行行，您厉害，您牛，您是这个。”苏晴茉朝他恶狠狠地竖起了大拇指。
    老罗继续笑道：“我觉得你俩还是挺配的，就是他这年纪有点大，虽然不出老，但总觉得你有点吃亏了。”
    “我亏什么，我赚大发了，没听到他刚才说没喜欢过别的人吗，他要真对我有意，那我可是他的初恋，初恋啊！”苏晴茉提起这个就难掩激动。
    “初恋都是用来积累恋爱经验的牺牲品，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您说那种属于心智不成熟的行差踏错，我们俩一把年纪了，才不会这样呢。”
    “闫澄三十老几是成熟了，可你顶着二十三的数字，心理年纪只怕还没到十五，成熟才怪呢。”
    “我、我哪有这么幼稚。”
    “在我心里，你和季青都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关键时刻得有人把关，季青和余北穆那里，江泠兮全程把控着，如今修得正果没什么可操心的，你身边只有我看着，我不得对你负责啊。”
    “······”
    苏晴茉愣住了，忽然的温情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第116章
    一直以来，老罗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待在大家身边，哪怕一群人在一起探讨问题，或者吹牛打屁，他的参与度都不怎么高。
    他唯一的作用就是在谁被数落的时候，精准的扔出一块石头，落个井，又无情又狠心，所作所为和靳羽昊那张臭嘴异曲同工。
    如今，他忽然对苏晴茉说了这么一番带着“操心慈父”的呵护论调，她怎么可能不惊奇。
    “老罗，你今天吃错药了吗？干嘛对我这么好？”
    苏晴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样的老罗陌生的让人生畏，心里十分不踏实。
    老罗笑看着她，眼底带了丝揶揄：“怎么，是不是要我落井下石你才高兴啊？”
    “那倒也不必，我就觉得你今天有点不正常，一点也不像你。”
    “千人千面，谁又能保证自己看到的就是最真实的一面呢？”
    “······”
    苏晴茉上下打量的视线里带着浓浓的疑惑，老罗绝逼受什么刺激了。
    “老罗，你是不是紧张了，害怕失败以后再也没机会弘扬民乐？”
    老罗恨恨的睐了她一眼，“我好歹也比你年长三十岁，什么样的风雨没经历过，这点场面就怕了？”
    “那你忽然对我好是为什么，咱之前也不是这风格啊？”
    明明之前都是你来我往的挤兑模式，忽然的温情让人怪害怕的。
    “你该不会得绝症了吧？”苏晴茉忽然福至心灵，“不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老罗简直被气笑了，“想咒我死还早着呐，我的身子骨可硬朗了，我只是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既然我已经接受了江泠兮对我的管制，那我就该把自己当成曼影的一份子，替她分担点责任，她其实挺不容易的。”
    “哎呀呀，不容易啊老罗，你啥时候坐在磨盘上把心想转的？”
    “就那次吃饭以后，她给咱们分钱，自己一分没留全给我们了，我不推脱是想看看她是诚心还是演戏。”
    “结果呢？”
    “结果是我肤浅了，我小人心了。”
    苏晴茉不可思议道：“你都来曼影多少时日了，直到今天才开始信任她！”
    “那能怪我吗，之前多少人都打着帮民乐复兴的旗号，骗钱又骗资源的，我的斗志全都消磨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里，换你你还会信别人吗？”
    老罗为民乐奔走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当初被曼影签下的时候，心里想的不是多有希望，而是把死马当活马医了。
    “可是泠兮姐从一开始就显出诚意了，您居然没信过她。”
    苏晴茉气得小脸通红，她忽然想起了《自然之子》的录制里，江泠兮因为老罗遭的罪，一脸控诉的质问道：“所以，那次过索道的时候，你故意针对泠兮姐，害她落水险些丧命？你可真狠心啊老罗！”
    老罗想起那场意外，依然心存愧意。
    他说：“我并不愿意参加综艺，更不想沦为大家的笑柄，那档节目挺糟心的，所以我就存了要拿她泄愤的心思，但二胡落水真的是意外，我打算自己去捡的，谁曾想她会那么不顾一切。”
    老罗说到最后，面露不忍和懊恼。
    “泠兮姐做什么事都是不顾一切的，不管对我们还是对工作，相比她的全情投入，我们都该惭愧。”
    苏晴茉说着说着也有些底气不足。
    “说到底还是我们连累了她，如果没有我们，她应该早就翻红了。”
    瞥见她丧气的样子，老罗忽然警铃大作，“苏晴茉，你别往后缩啊，今天就是话赶话到这里了，我才跟你说实话的，比赛正是关键时刻，千万不能掉链子。”
    “我知道，我不会掉链子的，咱们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好好做好分内的事，帮泠兮姐减轻负担，让她多点时间谈恋爱，做自己的事。”
    “咱俩想一块儿去了，我之所以要在你面前打探闫澄，也是为了你着想，与其让你俩在那玩“你话我猜”的游戏，不如让我来戳破这层窗户纸，要么给你吃颗定心丸，要么直接把你弄出局，也好过吊着你的心，七上八下的影响工作。”
    苏晴茉无语的觑了他一眼，怨念道：“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您啊！”
    “我知道你怪我莽撞，但我也是有把握才试探的，闫澄对你是有好感的，我能看得出来，你俩之间就差个捅破窗户纸的人，那个人还非得是我才行。”
    “为什么非您不可啊？”
    “你忘了咱俩每次出场，弹幕都怎么说的？”
    苏晴茉想了想，咂摸着：“爹带着女儿来了？老罗！你居然占我便宜！”
    “先不管爹不爹的，好歹算个长辈吧，长辈出面施压，哪容许他造次。”
    人生不易，苏苏叹气：“行叭，就这么着吧，咱先把比赛给比完再说。”
    “对对对，眼下的重中之重就是比赛。”
    俩人刚商量好，江泠兮着急忙慌的来了，看到他俩窝在犄角旮旯，江泠兮就一阵心塞。
    “别告诉我你俩同时怯场啊，那我可受不了！”
    “没有的事，我俩在互相做赛前鼓励呢。”苏晴茉面不改色的胡诌着。
    “真的？”江泠兮挑眉看向老罗。
    老罗点头似捣蒜：“那不是咱的内部流程嘛，我们都记着呢。”
    “这么乖？”江泠兮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这次比赛引来了民乐和流行乐的两波人马观赛，压力可谓空前绝后。
    她每天都被“要是大饼顶不住怯场或是退赛”的恐慌磋磨着，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眼底的乌青就没有一天消失过。
    今天早上她只是稍微睡过了头，来到现场就不见人影，吓了个半死。
    “那当然了，说好要替你分担就要做到，放心吧，妥妥的。”苏晴茉拍着胸脯保证。
    老罗也信誓旦旦：“今后红了，咱们要面对的可是世界人民的追捧，这才多大点压力啊，实力在这摆着，不慌！”
    江泠兮看着头顶标注着“口才”的进度条直接顶到了100，嘴角直抽抽。
    瞧瞧我这饼，画的比我还好呢：）
    江泠兮苦笑着鼓励道：“你们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加油加油，胜利就在眼前了。”
    她伸出手掌示意，老罗和苏苏对视一眼后，笃定的盖在她手背上，达成团结一致的默契。
    *
    苏晴茉和罗知源步入正轨的时候，季青的戏也在张弛有度的进行着。
    有了余北穆的一对一指导，季青在和男演员演对手戏的时候，越来越娴熟自得。
    渐渐的，周遭对她‘攀附余北穆毫无真才实学’的阴谋论也被她用实力给逐一击破，就连想方设法要抓她错处的林雅也束手无策。
    每每看到导演当众夸赞她的时候，除了咬碎牙往肚里吞别无他法。
    白雅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林雅身边，静静的看着片场里被大家围着的季青，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机遇这种东西，不是人人都承受得了的，得有这个实力才能抓住呢。”
    林雅蹙眉抬眸，轻慢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成了放屁，你怎么上位的心里没点数？”
    “怎么上位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成功了不是吗？”白雅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写满了傲慢。
    “成功？”林雅笑得花枝乱颤，“卖身求荣也能叫成功吗？真不要脸！”
    “那你守着自尊，又得到什么了呢？”白雅诺垂眸看着她，含笑的眼底尽是轻蔑。
    “至少我还有底线可守，别把你那套婊|子做派拿来衡量人，我们不是一路人！”
    林雅扔下这句话之后，转身就走，白雅诺淡定道：“下个月我会签约皓行，一姐的位置该易主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砸的林雅当场石化，她猛然转身走近白雅诺，“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既然都认命了，不是该拼尽全力获取最大利益吗，优胜劣汰本就是生存法则，你不想挣扎那就只能沦为踏脚石，我可以做的，你为什么不可以呢？”
    白雅诺注视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我就是饿死也绝不卖身！”
    “那就没办法了。”白雅诺垂眸打量着她，“你也没有其他可取之处啊。”
    林雅被她彻底激怒，抬手就是一巴掌照脸煽下去。
    白雅诺不躲不闪，生生挨了这一下，顿时脸上就出现了五个红印。
    “你在做什么！”付知成充满怒意的呵斥声从林雅身后传来。
    当她惊恐回神的那一刻，她在白雅诺眼底看到了一丝得逞的阴险。
    “你故意的！”她不自觉的拔高了音调，眼睛里全是滔天的怒意。
    白雅诺猛然捂住脸颊，垂泪控诉道：“你为什么打我，我哪里做错了吗？”
    不过眨眼的功夫，前一刻还高高在上的人，瞬间哭成了梨花带雨的泪人儿，哀怨的眼神，委屈的控诉，直叫人心碎难捱。
    付知成三两步走到白雅诺身前把人护住，强忍怒意看向林雅，冷声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林雅这边还没开口，白雅诺就开始息事宁人，“知成，我没事的，片场人多口杂，别追究了，走吧。”
    付知成牵起白雅诺的手，轻拍着安抚，而后对林雅说：“明天早上去我办公室。”
    扔下这句话之后，拉着白雅诺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117章
    林雅愤恨的目送两道身影远去，垂在身侧的手指死死的攥紧，周围的人在交头接耳的八卦着，看戏一样的眼神让她如芒在背。
    经纪人闻讯而来，急急的拉着她走出人群。
    回到休息室后，徐薇厉声质问道：“你搞什么，招惹谁不好，不知道白雅诺是老总的心头肉吗，脑袋秀逗了！”
    “我是被白雅诺那个贱人陷害的！”
    林雅的控诉近乎咆哮，吓得徐薇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说：“那也只能怪你技不如人，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收敛一点，这下好了，栽了吧。”
    林雅愤恨的瞪着她，徐薇也不回避，继续道：“也不怪她算计你，你的炮筒脾气人尽皆知，说话刻薄又喜欢针对新人，白雅诺只是抓住了这个把柄加以发挥，你俩以后就是同事了，你最好想想怎么和睦相处。”
    林雅眼底闪过一丝怒火,“你知道她要签约皓行的事？”
    徐薇眼神躲闪,“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正打算告诉你呢。”
    林雅一声冷笑,“可以啊薇姐，我这还没倒呢，您就忙着巴结外人。”
    徐薇也不恼，点了一支烟，缓缓道：“没办法，这就是现实，论姿色和专业素养，白雅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可操蛋的地方是，人家有总裁这座靠山，一旦签约皓行，那可是力捧的对象，不只是你，其他小花的地位也岌岌可危，如今除了你，别人都开始巴结了。”
    “要我当狗，绝不可能！”
    徐薇轻扯唇角，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当狗只是损失点自尊心，当玩物那可就是把尊严放地上任人践踏，孰轻孰重不用我明说吧。”
    林雅的指尖深深地扎进了掌心。
    徐薇依然喋喋不休：“你哪里比她白雅诺差了，她能做的未必你不能做？凡事无绝对，一回生二回熟，谁还不是边做边积累经验的，要想在这个圈子里混，就得识时务。”
    林雅痛苦的闭上眼睛，一字一顿道：“滚，从我屋里滚出去！”
    徐薇也不生气，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气归气，清醒以后考虑考虑我说的话，别一根筋。”
    “滚啊！”林雅抄起身边的烟灰缸就往她身前砸。
    徐薇吓得“哎呀”一声，“走走走，这就走！”
    走出房门没多远，徐薇就收到白雅诺的信息。
    【怎么样了？】
    【放心，一切尽在掌握。】
    白雅诺收起手机从卫生间出去，眼眶依旧红红的。
    付知成一直守在门口，见她出来，心疼的把她揽进怀里，轻拍后背安抚道：“别难受，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白雅诺摇头，“知成，也许我不该和公司解约，我的实力远远达不到签约皓行的要求，所以才难以服众。”
    “傻瓜，有我在，谁敢质疑。”
    “就是因为有你在，才更没法服众，知成，我们还是别在一起好了。”
    付知成皱眉不悦道：“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我付知成决定的事谁敢置喙，林雅算什么东西，她要是让你不痛快了，我直接开了她。”
    “别，知成你别冲动，这事就算没有林雅，也还有别人，你能开除几个？说到底还是自己技不如人，怪不得别人。”
    白雅诺哀哀戚戚的样子，让付知成一阵揪心。
    他柔声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会补偿你的，我付知成最不缺的就是资源，我一定要倾尽所有把你捧成内娱第一人，到那时谁还敢质疑你。”
    “知成，对不起，我太没用了。”
    白雅诺收紧怀抱，泪水顺着眼眶坠入他的肩膀，顺着薄薄的衬衫直达付知成心底，让他想倾尽所有的怜惜。
    “傻瓜，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的，别再怀疑自己了，嗯？”
    白雅诺点点头，轻轻的吻上他的唇，付知成着迷似的回应着，压根没看到她眼底一闪即逝的阴鸷。
    一翻云雨过后，白雅诺看着身边沉睡的男人，心底涌上一抹无望的空虚，时樾的脸不期然的涌入脑海，她拿过手机，打开了微博。
    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和《心里的声音》有关的消息，官网置顶在首页的一段视频，正是苏晴茉和罗知源的首演，点击过千万，转发评论都是五位数。
    评论底下更是一片默契的赞赏与惊艳。
    而由这条视频引发的话题更是不计其数，不管到哪里，都能看到曼影娱乐和江泠兮的名字。
    在众多崇拜者里，CP粉们更是所向披靡，她们把时樾去节目组当老师的那几期视频花絮，连同之前《自然之子》他和江泠兮共同出现的画面剪辑到一起，自产自销的磕着“悦兮CP”。
    “悦兮CP”超话广场，每隔十分钟就要更新一个视频，或者是几张偷拍图，虽然照片很糊，但也不妨碍照片里两位主角偷摸撒糖的小心思。
    不管江泠兮和时樾如何防范，还是被人拍到了俩人密会的照片。
    之前她指甲被夹断，尾随时樾去地下停车场的照片，被一个路人不小心拍下，当CP粉们重金求俩人照片产糖时，忽然跃出水面。
    江泠兮小媳妇儿似的跟在时樾身后的样子，以及时樾转身无奈的表情，被CP粉们做成各种动图，轮番张贴。
    表情库、视频网站、聊天群全都有这张图的一席之地。
    蹲守《心里的声音》大半月毫无收获的沮丧，全都被这张图片给治愈了。
    如此弥足珍贵的图片被众人奉若珍宝，恨不能把围观的群众全都摁头一起磕。
    而另一群站“昊兮CP”的粉丝也不甘示弱，纷纷祭出自己压箱底的互动图片和“悦兮CP”刚上了。
    双方就般配与否，宠溺与否出示论点论据，展开了隔空讨论，一度把这三人辩上了热搜，吸粉无数。
    江泠兮更是和“万人迷”、“女强人”的词条死死的捆绑在一起，高高挂在热搜第一。
    事业粉CP粉共同助阵之际，两位男主也在暗自较量着，轮番出现在江泠兮的词条后面，高调的宣布着自己的心思。
    白雅诺看着和江泠兮名字并排的时樾，一双眼睛跟淬了毒似的，她怎么也没料到俩人的发展会这么快。
    时樾的所作所为已经默认了绯闻，并且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慕之心，把俩人的名字给凑在一起，如此急切，如此甘之如饴。
    这期中有她一大半的功劳，如果不是之前她极力压制，时樾怎么会这般歇斯底里的宣告主权。
    江泠兮今日的成功对白雅诺而言，无疑是一场致命的打击，从身体到心灵，都被鞭挞得体无完肤。
    白雅诺死死的攥紧手机，手背青筋凸起，指节发白。
    她一定要让她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她很想看看，如果她再次陨落，身边的人还能对她始终如一吗？
    她起身去到阳台，拨通了失踪许久的曼影合伙人张强的电话。
    “是我。”
    “您有什么吩咐？”
    “那个剧本还在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语气带了几丝狠厉，“剧本在我手里，但是得加钱。”
    白雅诺冷笑道：“可以，但是，你必须确保计划万无一失。”
    “这个您可以放心，我一早就做好准备，保证她翻不了身。”
    “剧本弄妥后给我电话。”
    “没问题。”
    挂断电话，白雅诺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夜色发呆，月亮依然是夜空里最耀眼的存在，哪怕身处黑暗，也要竭尽全力的发光。
    她点开时樾的微信，轻敲键盘：【樾哥哥，我很想你。】
    时樾正在洗澡，小风拿着他的手机对照行程表。
    白雅诺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小风只看了一眼就干脆的删除了，删完以后觉得不解气，又点进联系人界面，指头悬在“删除联系人”几个字的上方。
    虽然心里有气，但想到这是樾哥的私事，他不能擅作主张，只得恨恨的作罢，把手机扔沙发上，窝在一边生闷气。
    时樾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他气呼呼的看着电话，恨不能咬上一口。
    “我电话欺负你了？”时樾不觉好笑。
    小风回神瞪着他，微眯的眼眸里写满了不痛快，时樾终于意识到他不对劲了。
    “怎么了这是？”他在他身边坐下，一脸探究。
    “樾哥，你和雅诺姐真的分手了？”
    时樾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答非所问：“她打电话来了？”
    “没有。”
    时樾收回视线，淡淡道：“分了。”
    “泠兮姐那里你有什么打算？”
    这几天网上的那些绯闻和捆绑炒作，都是小风在背后鼓捣，时樾没赞成也没反对。
    他虽然开心，但心里始终没底，就怕他樾哥既放不下过去，又舍不得现在。
    白雅诺的微信无疑在加深他的不安，所以，他第一次明目张胆的讨要答案。
    时樾依旧擦着头发，表情慢慢变得深沉起来，良久，他才说：“我不会辜负她的。”
    “心里装着旧爱迟迟放不下，手里抓着泠兮姐的手舍不得放开，这就是您的不辜负？”
    小风第一次冲时樾大小声，眼底的控诉带着浓浓的恼意。
    时樾有一瞬间的错愕，但更多的是懊恼。
    “对不起小风，这事是我做得不好，但我对泠兮是真心的，至于她那里，还需要点时间。”
    他不是放不下她，只是需要时间接受自己的五年深情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他需要认清并接受这个残酷事实。
    “您放不下是因为还爱着吗？”
    时樾几乎想都没想就回答：“不是，并不是，这点你可以相信我。”
    小风深深的看着他，平静道：“希望泠兮姐没有看错人。”
    目送小风负气的回房间，时樾无奈的摇头轻笑，她的魅力还真是无人能及呢。
    第118章
    小风回到房间，依然没有平息怒火，反倒被白雅诺那条充满了骚扰意味的信息搅得不胜其烦。
    这几天“悦兮CP”上热搜的时候，白雅诺和付知成的新闻也没间断过。
    一会儿是俩人单独约会被偷拍，一会儿又是共同出入酒店的糊照，而白雅诺和旧东家因为解约的事，竟然炒上财经新闻的头版，如此大的跨度，没人在背后操纵才是有鬼呢。
    眼看着白雅诺入主皓行已成定局，和旧东家解约的事又闹得这么僵，颇有些和过去割席，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种种行为都在说明，她想彻底斩断和樾哥的关系。
    小风看到这些消息，原本还挺高兴，只要白雅诺做得够绝，樾哥放下过去的步调就会越快，所以他才用心张罗着“悦兮CP”的制糖大业，兢兢业业搞助攻。
    结果，白雅诺竟然在这个时候发骚扰信息来撩樾哥，安的什么心！
    这就好比扔在角落里的玩具早就落了灰，某天被别人看上以后，原主人哪怕不喜欢也要据为己有，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这样的自私行径，实在有点欺人太甚了！
    他一边对江泠兮抱不平，一边又心疼他樾哥不被重视。
    他气得都快吐血了，盯着白雅诺的电话看了好几遍，点了拨出键又迅速挂断，反复几次终究还是没有真的拨通。
    他颓丧的躺倒在床上，思忖良久，最终还是拨了江泠兮的号码。
    “泠兮姐，您睡了吗？”小风的语气听起来很累。
    “没呢，敷完面膜才睡，你怎么无精打采的，被时樾骂了？”江泠兮敷着面膜，语调有点僵硬。
    小风翻了个身，心情好了一点，“您还有闲心敷面膜，说明心情不错，那就好。”
    江泠兮听了这话，不自觉的警惕起来，“你好像话里有话，让我猜猜，是不是白雅诺又骚扰时樾了？”
    小风惊得瞪大眼睛，“神了嘿，您怎么每次都猜得这么准？”
    “不是我猜得准，是你表现的太明显了，每次时樾那边有变故，你就会无精打采的打电话给我，本来是想安慰，但被我猜到以后，安慰秒变声讨大会。”
    小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嘿嘿，谁让您慧眼如炬呢，我这点小心思都不够您塞牙缝的。”
    江泠兮被他逗的直乐，“知道你心疼我，说吧，这回又是因为什么？”
    小风把白雅诺的信息，以及自己的控诉一股脑儿全说完，末了还愤愤不平道：“您说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以前怎么没发觉啊？”
    江泠兮云淡风轻的宽慰道：“正常，这个圈子里的人都在做人设，真实的没几个，所以才显得时樾的深情弥足珍贵。”
    “我樾哥就是个大傻子，五年的感情到头来竟然只是一块踏脚石，换我我也得郁闷好久。”
    “所以啊，我挺能理解他的，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被践踏至此都没黑化，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江泠兮真挺庆幸的，要是时樾被情所伤原地黑化，那她就成陪葬品了。
    “樾哥要真黑化了，我反倒替他高兴，那说明他断情绝爱不会再把白雅诺当回事，我就怕白雅诺一招手，他又屁颠儿的回去了，那样的话，您怎么办？”
    江泠兮笑道：“我相信他，就算他回去，也是为了彻底斩断关系，人都有执念，与其逃避不如面对，时樾有他的计划，我不会干预的。”
    “您真不担心吗？”
    “不担心啊，白雅诺越这么做，只会让时樾越厌恶她，这对我而言有益无害。”
    小风挠着脑袋很是不解，“我反正从来都跟不上您的节奏，您不担心我也就不担心了，我相信您，您放心，我会帮您看着樾哥的。”
    “小风，谢谢你，没有你，我和时樾不会这么快走到一起，你可是大功臣。”
    江泠兮由衷的感谢他，穿书这么久以来，小风对她的好，说一句黑夜里的光都不为过，暖心又暖肺。
    小风羞涩道：“哪儿呢，认识您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您那么优秀出色，哪儿哪儿都是我学习的榜样。”
    “哈哈哈，小风，咱俩之间就别商业互吹了吧。”
    “这是来自小风‘有如滔滔江水滚滚而来’的敬仰，怎么能是吹捧呢，跪求接下这波仰慕。”
    “行行行，接住了接住了啊。”
    笑闹着又聊了些别的，俩人才结束通话。
    江泠兮这边刚挂断，时樾的电话接踵而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风又跟你告我状了？”
    时樾控诉的语调透着笑意。
    “要说你也够惨的，众叛亲离啊。”江泠兮顺着他的话头调侃着。
    时樾被她逗得直笑，“你还说呢，遇到你之前，我也没觉得自己人缘这么差来着。”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你注定要栽我手里，后悔吗？”
    时樾轻笑着柔声道：“不悔，甘之如饴。”
    江泠兮小脸微红，揶揄道：“时樾，你一直都这么会撩吗，怎么之前没看出来啊。”
    “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江泠兮笑了笑，忽然正色道：“时樾，我相信你能放下过去，也相信你不会回头，你不用担心。”
    时樾心底淌过一丝暖流，明明接触没多久，她竟然什么都能猜到，这应该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吧。
    “谢谢。”他由衷的致谢，“谢谢你的理解，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时樾的保证让江泠兮没来由的高兴，她换了个舒服的躺姿，笑着道：“知道我为什么义无反顾的相信你吗？”
    “为什么？”
    “因为我江泠兮看上的人，轻易逃不出我的魔爪，我的魅力就是我的底气。”
    时樾本以为她会说些谦虚的或是深情的话，绝没料到是这样的自夸，顿时被逗笑了，由衷道：“确实，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
    “嗯？”江泠兮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你的确是用自己的魅力俘获我的，这点我最有发言权。”
    “所以我才不担心你变心，你要是变心的话，那我也不是吃素的，我可是万人迷呢。”
    时樾会心一笑，“是是是，万人迷女强人，是我高攀你了。”
    “你有这觉悟就好。”
    时樾用爽朗的笑声回答了她，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说：“泠兮，我迟迟放不下并非因为还爱着，这点我希望你能明白。”
    “嗯，我知道的。”
    她不假思索的回答，让他越发愧对她的理解。
    “我本来不该这么仓促的和你在一起，这对你太不公平了，可一想到靳羽昊，我又很贪婪的想先把你据为己有，不管我现在说什么，好像都挺卑鄙的，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一件事。”
    江泠兮下意识屏住呼吸。
    “我喜欢的是你，是那个笑容明媚，行事乖张又热情的你，骄傲、自信，不管遇到什么困境都能大放光彩的你，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在我心里是无可取代的。”
    江泠兮心脏忽然涌入一股暖流，再出口的话也带了几分哽咽，“时樾，你忽然说这些让我感动的话，确定不是别有用心吗，这难道不是为非作歹前的铺垫？”
    时樾先是一怔，随即朗声笑了起来，“刚才是谁说自己有信心的？”
    “不是我，你一定听错了。”
    时樾笑而不语，良久才说：“我忽然有点后悔了。”
    “后悔什么？”
    “我应该当面跟你表白才对，这样的话，当你质疑的时候，我就可以用行动打消你的胡思乱想了。”
    “行动？”
    “抱着你，轻轻覆上你的唇，一点点汲取你的质疑，让你再没心思想别的事。”
    江泠兮随着他的话头，想起他精湛的吻技和温柔的抚触，顿时一阵腿软，“打住，不准再说了，我一会儿还想消停的睡个觉呢。”
    “要不······一起睡？”
    “不行！”江泠兮吓得站起身来，腿磕到一旁的边几，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时樾边心疼边忍不住笑道：“好了，不吓唬你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晚安。”
    江泠兮匆匆挂断电话，把脸埋在枕头里，脑中挥之不去的全是那一晚的忘情以及时樾沉醉的样子，犹如一股邪火窜入体内，横冲直撞不得安生。
    江泠兮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站起身来到衣帽间，找了一件真丝衬衫换上，对着镜子凹了个姿势拍照，而后毫不犹豫的发了过去。
    时樾正准备上床，消息提示江泠兮发来一张图片，想也不想就点开微信界面。
    图片上，江泠兮穿着一件贴身的真丝衬衫，单手叉腰微微弯曲身体，把姣好的曲线展露无疑，衬衫下摆堪堪遮住挺翘的浑圆，衬得又白又直的腿越发撩人。
    因为自拍的角度，镜头遮住了她的表情，但时樾依然能透过图片想象出她充满报复的得意表情。
    他一边暗骂她妖精，一边极力的按捺着心底不安分的叫嚣，偏偏在这时，她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晚安呀（红唇）】
    时樾咬着牙回道：【你赢了！】
    江泠兮想象着时樾气急败坏的样子，笑得直打滚。
    哎呀~这下心里舒坦了�
    第119章
    苏晴茉和罗知源的首演，成功夺得了初赛第三名的好成绩，在这个精英集合的大舞台，这个排名无疑是对他们最大的肯定。
    这就意味着，在闫澄的指导和协作下，民乐和流行乐的碰撞得到了市场和大众的认可，不但没让有心人借题发挥，反倒因为别具一格的表现形式，再度吸粉无数。
    在新增的粉丝群里，以音乐学院的学生最为活跃，他们每场演出必到，每次都能占据观众席的半壁江山。
    他们热情似火，用尽全力在台下与苏晴茉和老罗互动，灯牌、横幅写满了对俩人的崇拜和仰慕，掌声、欢呼声满满都是与有荣焉的骄傲。
    年轻的群体一向是推动明星地位不可或缺的力量，有了这股新鲜血液的注入，热搜热词，广场话题就没有一天冷却过。
    加之老罗的成功让一直作壁上观的同僚看到了希望，他们号召全国的志同道合之士，成立了后援团，虽然没到现场观摩，但公园里、广场上忽然多了一群技艺精湛，全情投入的老年民乐团。
    他们手持各种民乐乐器，用音符宣泄着心底的热情，他们放下骄傲，深入各个商演舞台，用朴实的音调发挥余热，助力老罗。
    民乐以《心里的声音》为起点，以共同爱好者为媒介，由点到面，由乡间到城市，由市级到省级，逐级逐层的辐射到了全国，掀起一股难以忽视的民乐学习热潮。
    强大的群众基础和年轻血液的共同加持下，民乐终于吹响了春的号角。
    老罗看着微博上满屏和民乐相关的报道，激动得热泪盈眶，他用颤抖的手轻轻抚上陪伴他多年的“□□”，笑得那么灿烂，又那么心酸。
    苏晴茉在一旁抽噎出声：“老罗，我们成功了，我们终于成功了。”
    虽然决赛还未开始，但在座的人都知道，比赛结果已经不重要，老罗已经如愿了。
    “真难得啊，民乐的春天终于来了，这真的多亏了那群音乐学院的学生，没有他们在后面推动，演出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江泠兮心情愉悦，看向老罗和苏苏的眼神全是欣慰。
    这一天的到来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老罗褪去了艺术家的傲骨，苏苏穿上了坚强的铠甲，他们都完成了自己的成长蜕变，这比任何奖项都来得有意义。
    她能感受到，他们距离顶流只有一步之遥了。
    靳羽昊看着江泠兮欣慰又感慨的样子，心软得不像话。
    他说：“他们能有今天的成就，你功不可没，没有你，这一切都将是奢望。”
    “对，靳狗说的没错，泠兮姐才是大功臣呢。”苏晴茉赶紧接茬。
    “没有你，我们依然寂寂无名，是你帮我们圆了梦，谢谢。”老罗抱着二胡，朝她鞠躬致敬。
    江泠兮吓得赶紧站起身，“您这不是折我嘛，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呀。”
    就画了几个饼，关键时刻威逼利诱打点鸡血，成功对她确实轻而易举，难的一直是他们不断战胜自己和现实妥协的过程。
    “你救了我们所有人。”老罗环顾在场的人，包括视频那头的季青，“你给迷失的我们指明了方向，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赞成老罗说的。”靳羽昊眼里带笑，温柔的注视着她。
    苏晴茉一个劲点头，“对，您让我们找回了信心，这比给我们金山银山还珍贵。”
    “泠兮姐，你是我们的恩人，这点一辈子都不会变。”季青很认真的看着她说道。
    由于拍戏，季青没办法赶回来庆祝，只能通过视频聊天实现。
    江泠兮看着他们真诚的答谢，只得笑着接下这波赞扬。
    “行，既是众望所归，那我也不推辞了，你们的成功也让我名声大噪，如今很多人挤破脑袋要签约曼影，这些也都是你们的功劳，所以，咱们也就不用再谢来谢去的，一起努力，继续把曼影做大做强吧。”
    江泠兮循例伸出手，其余的人毫不犹豫的把手搭在上面，季青隔着镜头伸出手掌，在他们握紧的时候也收紧了手指，脸上的笑容又满足，又欣慰。
    季青由衷叹道：“真好，曼影是我们永远的家。”
    “我们永远是一家人。”苏晴茉乐呵呵附和着。
    靳羽昊只是看着江泠兮，眼神很深也很沉。
    *
    《心里的声音》最后一场决赛如火如荼的进行之际，《恋恋有晴天》剧组却状况百出。
    先是林雅夜会付知成的照片被传出，各家网站用各种裸露的词语大肆宣扬这个花边新闻，疯狂的粉丝们闻讯涌入拍摄现场，搅得剧组不得安宁。
    紧接着，白雅诺因为这则绯闻，几次被送上热搜，冠以‘绿帽雅’的头衔。
    两位女主的粉丝也由网络撕逼上升到了片场对峙，几次让拍摄现场失控，导演只能延迟拍摄，等候公司的处理结果。
    而付知成第一时间出面平息流言，却被星宇咬住不放，大肆利用这次绯闻，宣扬付知成的作风问题，甚至抹黑皓行娱乐看似清流，实则内部肮脏不堪，竭尽所能的泼脏水，以泄白雅诺高调背叛的心头之恨。
    作为黑切白的家族企业，智圣集团一直在竭尽全力营造‘上善若水，厚德载物’的公司理念，对外也是一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做派，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大家忘记智圣的发家史，重获良好风评。
    这也是他的娱乐公司创立以来，一直保持着零绯闻的重要原因，然而人的本性不管如何压抑终有爆发的一天。
    付知成在促成白雅诺强行解约这件事上，实在太过高调张扬，不但打压星宇，还仗着自己在财经界的地位，压制星宇旗下的其他产业，星宇的老总已经憋了很久的火了。
    如今送上门的热点，绝对是要好好掰扯一番的。
    所以，小小的一个插曲就演变成了铺天盖地的阴谋，智圣集团的公关团队几乎全部出动，不惜一切代价平息着风波。
    然而，就在智圣被星宇伙同其余受迫害的小公司围攻的时候，一则新闻以最血腥最决绝的方式迅速霸占了热搜--白雅诺自杀了。
    网络上流出的图片全都是她被送上救护车时满身鲜血的样子，她像个破布娃娃似的躺在床上，鲜血甚至染红了白色床单。
    她就像一朵飘零的白花，在雨打风吹下摇摇欲坠，莫名让人揪心。
    付知成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疯了一样的跑到医院，花巨资从国外请了一个医疗团队来救治。
    由于抢救及时，性命是保住了，但病人却迟迟未醒。
    第三天晚上，付知成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焦灼，布满血丝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主治医师，厉声质问道：“她为什么还没醒来，既然各项指标都正常了，为什么迟迟不醒。”
    医生大概见惯了生死，平静道：“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多半原因是病人自己不想醒来。”
    “不可能，既然没事了，她就该醒来。”
    付知成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快疯了，看着她的生命不断流逝，他的精气神也随之而去，如果不是抢救及时，他只怕会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付先生，自杀的人大多因为绝望，与其在这里抓狂，不如好好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唤醒她的求生欲，如果再这么下去，她身体的指标也会随之下降，那将是不可逆的悲剧。”
    外国人讲话一向直来直往，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做委婉。
    付知成无力的垂下紧握对方手臂的手，抚了一把脸之后，平静道：“好。”
    付知成遣走看护，接过毛巾擦拭着她的脸，本就只有巴掌大的脸，如今又瘦了一圈，苍白而干裂的唇，毫无生气的眉眼，越看越让他悔恨。
    对于那个绯闻，他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有，他那晚喝醉了，根本不知道林雅是怎么进去又是怎么离开的，他只以为是白雅诺来了，醉眼迷蒙的看了一眼，就直接睡了过去。
    谁曾想······
    他懊恼的用力锤打着自己的脑袋，真该死啊！
    他红着眼圈问她：“雅诺，究竟要怎么做你才愿意醒来，难道要我去找时樾吗？”
    提到时樾，付知成的心就一阵窒息般的抽痛，他知道他们的一切，从相识相知到携手并进，再到最后的分道扬镳，他都清楚的知道原因。
    他还知道，白雅诺并不爱他，她只是爱他的权势，而等到她羽翼丰满，她一定会离开他。
    但他不在乎，他只要她的人，其他的不重要。
    白雅诺闭着的眼睛并未有任何波动，只在听闻时樾的名字时，手指似是无意识般的抽搐了一下。
    这一下足以让付知成构建的虚幻世界彻底崩塌。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得浑身发抖近乎癫狂，“果然，你心里只有他。”
    付知成蓦的止住笑容，将手里的毛巾扔到垃圾桶里，发狠一般的说道：“好，我这就去找他，只要你能醒来，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我只要你能继续待在我身边，好吗？”
    最后那句询问，透着无尽的卑微。
    床上的人什么反应都没有，这一场告白依然没有听众。
    第120章
    付知成是在片场找到的时樾。
    他正在拍摄一部古装电影，一袭白衣衬得他如谪仙一般出尘，清隽眉眼深邃而温柔，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说，就能透过那双深沉的眼睛，窥见他那颗多情的心。
    付知成终于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了。
    外貌、家世、权财在满目情深的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它们变得肤浅而市侩，除了亵渎灵魂，别无他途。
    小风先时樾一步发现了付知成的存在，心底倏然涌上不好的预感。
    意识到对方很可能是因为白雅诺而来，小风立马起身走向时樾，准备截断这次会面。
    只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付知成的助理与导演一番耳语后，导演直接叫停了拍摄。
    时樾闻声看向导演，视线却先一步看到了场外的付知成。
    他微微拧眉，隔空与他对视。
    付知成的助理快步朝时樾走去，恭敬的与他说着话，时樾的眉头蹙得更深，眼神犹疑。
    他踌躇了几秒，最终还是跟着助理走了。
    小风见状上去拦住，“不能去樾哥，去了就是对不起泠兮姐。”
    时樾平静道：“有些事总要做个了断，相信我，好吗？”
    时樾的眼神带着安抚，小风一阵心软，认命道：“别辜负泠兮姐对你的信任。”
    “我知道。”
    时樾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头也不回的朝休息室走去。
    付知成直奔主题，“雅诺想见你。”
    时樾波澜不惊，似早已料到这个结果，“既然醒了，就没必要再见了。”
    “医生说她不愿意醒来，让我想办法唤醒她的求生欲，我······思来想去只有你能让她醒来。”
    付知成说这话的时候，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时樾垂在身侧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嵌入掌心也不觉得痛，他冷笑道：“你对她还真是死心塌地，不惜来求前任也要救她。”
    付知成的卑微让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心下一片荒凉。
    付知成一直窝着一股邪火，尤其在看到他听闻白雅诺非他不醒的消息时，连眉毛都没动一下，那样的笃定，那样的意料之中，让他嫉恨得快要发疯了。
    时樾继续问：“这么做值得吗？”
    虽是问句，但语调里却透着不易觉察的呢喃之意。
    这话，更像在问他自己，这五年的付出值得吗？
    “值不值得用不着告诉外人，我他妈乐意！”
    付知成再也没法文雅，胸腔里的妒意亟待宣泄的出口。
    时樾倏然笑了起来，“千金难买我乐意，确实犯不上告诉别人。”
    “少他妈阴阳怪气，我既然来了就不会无功而返，你不去我就绑着你去。”
    时樾淡笑道：“走吧，总要做个了断的。”
    付知成挑眉觑着他，眼中惊疑不定，“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没信心，就不该来找我。”
    扔下这句话之后，时樾先一步走出休息室，付知成在原地愣了几秒，而后咬牙跟上。
    到了医院，付知成看着紧闭的房门平静道：“她就在里面。”
    时樾看了看他，问了句：“你不进去吗？”
    “我他妈去看你们秀恩爱吗？老子又不是傻子！”
    付知成气急败坏的背影，越发让时樾不是滋味，英雄难过美人关，应该是对男人最大的讽刺。
    时樾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而后推门而入。
    走廊的尽头，窝在角落里的记者正用镜头默默的记录这一幕。
    时樾在床边坐下，静静的看着床上昏迷的人，熟悉的场景再次将他拉回到五年前，彼时，她正饱受江泠兮的网暴之苦。
    同样的自杀桥段也曾上演过，只是那一次他全程陪同，哪怕昏迷，她眉眼间依然是掩不住的无助和恐慌。
    如今，她静静的躺在那里，眉眼安和。
    如果一个人的经历可以改变她的柔软和怯懦，那么白雅诺绝对是蜕变的最快那个人。
    她脸上没有半点恐惧，安静得像一具刀枪不入的躯壳。
    感情对于她而言，的确是一种羁绊。
    总归是他耽误了她。
    时樾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终于放下了心里的担子。
    良久，他才说：“如果你伤害自己是为了见我，那你成功了，我来了。”
    时樾的音调无波无澜，听不出半点担忧，更没有她预想的懊恼。
    白雅诺在心底恶狠狠的咬牙，眼珠微微转动，悠悠转醒。
    看到时樾以后，她也没有再装傻的意思，直言道：“樾哥哥，我后悔了，我不该离开星宇的。”
    星宇是时樾和她相识相知相爱的地方，她说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
    时樾轻扯唇角，依然平静道：“世上没有后悔药，决定了就像我一样放下过去吧。”
    白雅诺听了这话，顿时急的坐起来。
    她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你真的放下了属于我们的五年？”
    时樾迎上她的质问，一字一顿道：“不，是我一个人的五年。”
    单方面付出不求回报，单方面希冀着明知道虚无的未来，单方面承受着来自心底的不安与自卑。
    那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五年，这五年里并没有她。
    白雅诺词穷了，她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时樾，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心底的不甘实在不允许她就这么算了。
    一阵沉默后，她又艰难开口：“那你今天为什么来，既然已经放下，又为什么还来伤我的心。”
    时樾的心随着她的反目，慢慢变得轻松起来。
    他说：“我只是想确定一下自己能不能放下，再见到你，我忽然就释怀了，一直以来都是我作茧自缚，将自己的付出看得太重，当结果不如我所想，就一直沉迷在执念里，让自己难堪，也让别人跟着受累，实在不应该。”
    时樾说到最后那句话，眼底忽然涌上一抹柔色。
    白雅诺知道，他口中的“别人”是江泠兮。
    白雅诺抖着唇瓣控诉道：“你、你怎么敢，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为什么你要这么狠心，在我最无助绝望的时候，再补上这一刀。”
    时樾奇怪自己居然一点也不愤怒，她每一句绝情的话，都在给他的心披上一层铠甲，让它刀枪不入，让它坚定不移。
    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缓缓道：“雅诺，一直都是你在背离我们，而我从始至终都被不曾改变初心，我的确说过不会离开你，但它的前提条件，得是你心里有我，但现实却是我奢望太多，被狠狠的打了五年的脸。”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
    白雅诺怒喝之后，倏然摇头垂泪，眼泪顺着苍白小脸滚落而下，哀怨的目光，落寞的神情，一副让人揪心的可怜样。
    时樾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心底毫无波澜。
    他缓缓起身并说道：“这五年我们谁也不欠谁，从此以后你我各奔东西，愿你繁花铺路，前程似锦。”
    “时樾！我不准你走！”白雅诺着急忙慌的拉住他的手，用近似哀求的语调啜泣道：“樾哥哥，对不起，分手不是我的本心，你原谅我吧！”
    她就是放下所有尊严也要把时樾留住，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投入江泠兮的怀抱，看着她们隔空秀恩爱，看着他们的CP粉兴风作浪。
    这一切本该是她的！
    时樾不动声色的抽出手臂，垂眸看着她，用一种近乎怜悯的表情，他说：“别让我恨你。”
    一个“恨”字，道出了时樾长久的隐忍，也道出了他与过去彻底割裂的决心。
    白雅诺的手一点点垂落，到头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时樾干脆利落的背影消失在病房。
    自以为奸计得逞的信心，在这一刻终于轰然倒塌，碎成了无数的狠意慢慢涌上眼眸。
    *
    次日，所有的娱乐头条都在报道时樾密会白雅诺的新闻，从付知成亲自送他进病房那一张照片开始，阴谋便已经在上演了。
    白雅诺从自杀到抢救，再到生命体征平稳却迟迟不肯醒来的消息，一直没有间断过。
    自从付知成高调和白雅诺在一起之后，每天都能看到俩人秀恩爱的画面，本以为商界和娱乐圈终于要有一段佳话诞生，却冷不防来了个林雅横刀夺爱。
    结合之前沸沸扬扬的解约事件，林雅的夜会瞬间上升到了两大花旦的夺位之争。
    一时间，真爱变糟糠，新欢一战成名，双方粉丝的加入，更是把两个人推上了风口浪尖，变向的为大众展示了娱乐圈的种种潜规则黑幕，一跃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如今，时樾的忽然加入，无疑给本就疑点重重的事件，再次扣上了神秘面纱，所有人都来围观，并开始在俩人之间找寻蛛丝马迹，尽可能的挖掘被大家忽视的劲爆点。
    既然是有心之人的故意操纵，大家想看什么自然就要上演什么。
    于是，一个神秘人便在网上发布了时樾和白雅诺早期的一些偷拍照片，以证实俩人早有私情，且全都是铁板钉钉的事。
    一夜之间，诸多以三个当事人为主的词条轮番上阵--
    #白姓小花疑似攀高枝抛弃旧爱，悔恨自杀博回头#
    #新欢不如旧爱洁身自好，负心小花心死自杀#
    #付知成召开记者会澄清误会，实力挽回爱人#
    #当红顶流地下情曝光，已长达五年之久#
    消息一经爆出，网络炸锅了，粉丝、路人、水军、营销号齐上阵，挥汗如雨的把这个惊天新闻顶上热搜，高居不下。
    时樾看着小风不停的周旋于公司和粉丝之间，忙得焦头烂额，一颗心却出奇的平静。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去见她是对的，这些后遗症无疑是在刮骨疗毒，伤好以后，他就是全新的时樾。
    当他再见到江泠兮，又可以义无反顾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樾哥一分钟，再为他的重生鼓掌（啪啪啪）
    第121章
    小风得以喘息，是在所有对外联系的电子设备都宣告没电以后。
    他疲惫的瘫倒在沙发上，累到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他偏过头看了看一旁安静喝着咖啡，气定神闲的时樾，愤愤不平道：“虽然您和雅诺姐彻底了断让我很高兴，但您能不能别把自己也搭进去，您的粉丝群全炸锅了！”
    小风说到这里，气得坐直身子，“地下情不曝光就罢，一公开就是五年，五年就五年吧，公开这天竟然就是处刑之日，这过山车似的跌宕，没颗冷硬心肠根本接受不了，这不，一大票粉丝已经住院治疗心脏病了。”
    “哪有这么夸张。”时樾表示好笑，“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结果吗，反正我是彻底放下了。”
    小风微眯眼眸觑着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该早点去见她的。”
    “不不不，早点去的话，哪能看到她这么作的一面呢，我倒觉得时间刚好，泠兮姐可真是个神算子。”
    “她又和你说什么了？”时樾好奇。
    “不告诉你，反正说的都是好话，泠兮姐可护犊子了，哪怕知道您要去见旧爱，也对您深信不疑，所以啊，您可得好好珍惜她，要是有哪里对不起她，那您将同时失去两个人。”
    小风说得一本正经，时樾又气又好笑，“小风啊，我这几年可真是养了个白眼儿狼。”
    小风嘿嘿一笑：“我要是早点遇到泠兮姐，哪还轮得到您啊。”
    “你这吃里扒外的臭小子。”时樾作势要揍他，最后也只是在他后脑勺上轻拍了一下。
    小风笑得更猖狂了。
    笑闹过后，小风正色道：“咱们言归正传，公司那边您打算怎么解释，如今雅诺姐和公司闹那么僵，您这边忽然爆出这么件事，看来以后的资源得减半了。”
    “索性趁这个机会，解约吧。”
    “嗯？”小风惊得瞪大眼睛，“不是，倒也没到这程度，您距离一哥就只差临门一脚，这时候解约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嘛，而且啊，您有今天的成就，期间经历了太多心酸过往，就这么扔了不可惜吗？”
    “可惜啊，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啥事还能比前程重要？”小风一脸不解。
    “余先生能为爱出山，我怎么就不能为爱献身了。”
    “献身？”小风咂摸着打量他，“您要求婚当倒插门吗？”
    “我想签约曼影。”
    “······这个，这个好像可以诶。”小风想着想着露出了姨母笑。
    *
    江泠兮正拿着手机翻看着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多角狗血恋，惊叹于白雅诺的狠心之余，也嗅到了诸多危险气息。
    从时樾强单方面发声明交代俩人相知相爱的过程，再到他一点一滴描绘俩人之间的不合适之处，不诋毁不伤害，只陈述事实，有序而真诚的为这段地下恋划上一个句号。
    这种做法既安抚了粉丝，也让大家在只言片语中看到了他的无奈，再结合白雅诺移情付知成的种种现实行为，惹得粉丝心疼之际，也引起大家对白雅诺的嫌恶。
    也不怪大家会抨击白雅诺，付知成的高调确实让人诟病，而且白雅诺用自杀引时樾去探视的行为，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她这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两手都要抓的贪心，实在太无耻了。
    以至于她虽然人在医院，但人品形象已经败得差不多了。
    之前那些因为林雅的横刀夺爱而同情她的人，如今也被真相狠狠的打了脸--人家狠着呐，用得着你们同情？
    林雅那边一看风向倒了，开始自证清白，用强有力的证据证明了自己是被陷害的，她根本无心争夺一姐之位，这本就是白雅诺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
    白雅诺偷鸡不成蚀把米，终于把自己折腾成众矢之的，人气热度急剧下滑，连带着《恋恋有晴天》剧组也受到不小的影响。
    江泠兮放下手机，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白雅诺为了跟她抢时樾，竟然以性命要挟，她和小风说相信时樾的时候，绝没料到这一步。
    好在，时樾立场坚定，哪怕她自我伤害，也没有动摇分手的决心，大概是真的伤透了心。
    如今，时樾公开宣告俩人这段感情的起点和终点，彻底断了白雅诺想复合的念头，不可谓不强势。
    她欣慰之际也生出一抹不安，白雅诺会这么轻易认输吗？
    她正想得出神，季青忽然急匆匆的喊道：“泠兮姐，快来，时老师开记者会宣布和星宇解约了。”
    “啊？！”
    江泠兮匆忙起身走到客厅，电视屏幕上，时樾身着一袭正装，平静又放松的坐在台上，静等记者提问。
    “时老师，您距离星宇一哥的位置只差临门一脚，在这个节骨眼儿解约到底因为什么？难道真如传言所说是想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吗？”
    时樾淡淡一笑，答道：“过往带给我的都是经历，不管是伤心还是开心，都是一场修行，我之所以离开，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更重要的事？”记者纳闷，“可否透露一二呢？”
    “我找到了归属，需要重新奋斗。”
    时樾说这话的时候，直直的盯着镜头，眼底带着笑意。
    江泠兮对着屏幕眨巴眼睛，心底涌上一个大胆的猜测。
    季青说：“泠兮姐，我怎么觉得时老师想表白啊。”
    江泠兮心说，把“怎么”去掉，他就是要高调表白，给她拉仇恨，让白雅诺更想置她与死地。
    呜呜呜，时樾，不带这么玩的······
    记者连忙接茬：“您之前曾和江泠兮传过绯闻，难道都是真的？您所说的归属是她吗？”
    时樾没有回避，他直言道：“是的，那个人就是江泠兮，她在我最迷茫的时候出现，教会我什么才是爱。”
    台下顿时一片低呼，有些粉丝甚至感动得当场泪目，比起白雅诺自私的放风筝行为，江泠兮的穷追猛打简直是时樾的良药，她们的哥哥自卑太久，亟待一颗热情饱满的心去温暖他，让他重拾信心。
    “哥哥加油，我们支持你。”
    台下粉丝齐声高呼，时樾朝她们鞠躬致谢。
    记者又接着问：“这么说，您是为追爱才离开星宇，您该不会签约曼影吧？”
    问题一出，屏幕前的江泠兮吓得屏住呼吸，不是吧，不会吧······
    下一秒，时樾就说：“对，我即将签约曼影，成为那个能与她比肩的人，江老师，一定要好好捧我哦。”
    时樾对着镜头笑了起来，粉丝们又看到了那个刚出道时，满脸意气风发，扬言要当顶流的时樾，只是现在的他，早已没了当初的青涩，他更成熟，也更有魅力了。
    台下的粉丝连连尖叫，而屏幕前的CP粉们，已经被时樾这波操作甜死在电脑前了。
    季青一脸感动的笑意，“原来CP粉的乐趣在这里啊，真好磕，泠兮姐，你可真厉害，时老师这是在用前程追妻啊。”
    江泠兮嘴角抽抽，笑得异常艰难，“这不是给我找事嘛！”
    季青俨然已经顾不上江泠兮了，赶紧来了个三方通话，拉了苏晴茉和郑欢欢一起磕，视频刚接通，尖叫声就掀翻了屋顶。
    “啊啊啊啊啊，泠兮姐恋爱了！”郑欢欢嘶声尖叫。
    “泠兮姐终于和时老师在一起了。”季青也跟着欢呼。
    “磕到了磕到了。”郑欢欢脑袋都要点掉了。
    “我都想退赛回来看现场了，时老师一会儿准来。”
    “你敢退赛试试！”江泠兮一个乱入，强势踩糖。
    “我就说说，不过泠兮姐，我能求您一件事吗？”苏晴茉秒变卑微茉，讨好的看着她。
    “说。”
    “您能不能等我比完赛再和时老师签约啊，我想磕一波现场，亲眼见证时老师签下爱的卖身契。”
    其余俩人点头似啄米，“我们也要磕现场！”
    江泠兮冷笑：“不可能，我不会签他的。”
    “啊，为什么啊？”三脸同懵。
    “因为不合适！”
    “哪有不合适，你俩不是情投意合吗？”郑欢欢赶紧追问。
    “就因为情投意合才不能一起共事，否则事业爱情双毁。”
    “经纪人和艺人的CP不是最经典的案例嘛！”郑欢欢小声嘀咕着。
    “对啊，天时地利人和诶。”苏晴茉也咕哝起来。
    “时樾完全有能力自己成立公司，我不想他退而求其次。”
    “你们完全可以一起奋斗，开一家夫妻店啊，这世上还有什么关系比夫妻还牢固？”郑欢欢据理力争。
    “欢欢，感情的事没人说得准，如果不爱了，夫妻这个头衔就成了一道枷锁，想要挣脱必定要皮开肉绽，我没底。”
    她都不属于这里，又何苦连累时樾呢，说好只是攻略男主的人，不能把人事业也给折腾没了啊。
    总之，时樾她不能接手。
    江泠兮第一次表现出脆弱的一面，看得三人一阵揪心，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面露遗憾，但也没再说什么。
    挂断电话后，季青有些心疼的看向她，“泠兮姐，您总让我为自己考虑，怎么轮到您，又这么瞻前顾后呢，时老师和您合作，必定是强强联合，您根本不必忧心的。”
    江泠兮轻叹一口气，笑了笑：“别担心，我总会想到解决办法的，剧组那边怎么样了，戏还拍吗？”
    见她转移了话题，季青也没再深究，和她讨论起工作的事。
    --------------------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起，每天两更，18点和21点，MUA~
    第122章
    时樾的当众表白给了CP粉一记强心针的同时，也给了白雅诺最最致命的一击。
    她一边恼恨时樾的背叛，一边嫉妒江泠兮被高调示爱。
    她恨得双眼发红，恨得失去理智，恨得砸了整个病房的仪器依然没法平息怒意。
    付知成来接她出院时，看到的就是满屋的狼藉和她歇斯底里的悔恨。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而后朝她走近，轻轻把她拥进怀里，拍着后背安抚道：“长痛不如短痛，放下吧。”
    白雅诺没有说话，看向窗外的眼神由空洞慢慢变为阴狠。
    放下？换成其他人她或许可以放下，唯独江泠兮不行。
    她曾经受过的羞辱和践踏，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都那么鲜活而残忍，她凭什么要放过她，哪怕搭上自己的命，她也要拉着她一起死。
    谁也别想好过！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而后说：“对不起知成，我们分手吧，我配不上你。”
    付知成最怕听到她说分手，他都不要她的心了，难道还不能留住她的人吗？
    “不可能，我不同意。”
    白雅诺一把推开他，厉声道：“我都这么对你了，你为什么不生气，你是不是男人？”
    付知成笑了笑，“从你找我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不爱我，但我还是义无反顾的接受了你，因为我没想要你的心。”
    白雅诺怔住了，泪水情不自禁的涌上眼眶，“你是不是傻？”
    “我的傻和你的有什么区别吗？明知不爱还要强求，只会让自己苦恼，所以我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就好，其他的我不奢求了，我决定放过我自己。”
    “付知成，你他妈就是个十足的大傻子。”
    白雅诺说完失声痛哭，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她也没料到心会这么酸，她明明一点也不爱他呀。
    付知成再次抱住她，抚着脸庞为她擦去眼泪。
    他说：“雅诺，我们都放过自己，好吗？如果爱会成为枷锁，那就不要了，就这样也挺好的，就当做个伴吧。”
    白雅诺没说话，打砸一通后，她只觉身心疲惫，只想好好睡一觉，什么也不想。
    *
    靳羽昊找到江泠兮的时候，距离时樾召开记者会刚刚过去三个小时。
    见到他，江泠兮一点也不意外，她看了看表，说道：“你比我预想的晚了两个小时。”
    靳羽昊勾唇一笑，“我可是很敬业的，直播结束才来的。”
    江泠兮由衷的笑了起来，眼底的沉郁也随之散开了。
    “陪我出去走走吧。”
    靳羽昊挑眉，似没想到她会这么平静，“去哪儿？”
    “去海边吧。”
    驱车来到海边，夕阳刚好和海平面连在一起，入秋的凉意已经开始显现，从海上吹来的风带着一丝寒。
    江泠兮不自觉的缩了缩身体，靳羽昊赶紧脱下外套拢在她身上。
    外套带着他的体温瞬间传遍了全身，她看了他一眼，“谢谢，你总是这么贴心。”
    靳羽昊耸肩，“那得看是对谁。”
    江泠兮笑了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急着撇清关系。
    这反常的一幕，反倒让靳羽昊开始担心。
    他们并肩走着，听着海浪的声音，踩着柔软的沙子，谁也没说话。
    靳羽昊每走一段就要看她一眼，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去问，等她主动开口，如此重复几次后，江泠兮开口了。
    “想问什么就问，克制什么，一点也不像你。”
    靳羽昊停下脚步，握着她的肩膀问道：“你是不是有心事，和时樾无关的心事？”
    江泠兮猛地怔住，这都能看出来？靳狗简直心细如发啊！
    她的吃惊已经道明了答案，靳羽昊继续说：“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们了？”
    江泠兮被口水噎了一下，赶紧解释：“你从哪里看出我要离开，别瞎想。”
    靳羽昊静静的看着她，目光直白的让她无所遁形，“不是就最好。”
    靳羽昊放开她往前走着，低声说：“如果你走了，那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说什么？”江泠兮没听到他一出口就被海风吹散的话。
    “没什么！”他朗声回答着。
    俩人又沉默着走了一段路，这次换江泠兮问他：“靳羽昊，你后悔认识我吗？”
    “后悔。”他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
    江泠兮轻笑道：“我就知道。”
    他忽然转身看向她，一字一顿的补充道：“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
    “······”
    他说完迅速转身看向前面，继续走着。
    江泠兮愣了一秒，赶紧追上他，又说：“不管早晚，我们俩都没法在一起，因为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又怎样，我喜欢就行。”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你这么优秀又这么年轻，干嘛想不开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就算是一棵树，你也是最标致那一棵，想忽视都难。”
    江泠兮笑了起来，“你嘴不毒的时候挺甜的。”
    靳羽昊侧头看着她，眼底带了丝轻佻，“你又没尝过，怎么知道甜不甜？”
    “······”
    江泠兮觉得这小孩越来越有能耐了。
    她假装清嗓子，把视线移到远处的落日余晖下。
    海天相接的地方只剩最后一缕橘色光芒，她静静的看着它一点点被夜色取代。
    她知道靳羽昊一直在看她，眼神直白又深沉，与以往的任何一次注视都不一样。
    “你要签时樾吗？”他终于问出了今天来见她的目的。
    江泠兮摇头，“不签。”
    “为什么？”
    “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把感情和事业混在一起，那会影响我英明的决策。”
    靳羽昊被逗笑，“的确，一提起工作，你就是断情绝爱的龙傲天。”
    江泠兮也跟着笑，“不好吗，这样能两不耽误。”
    “好，你做什么都好，只要你喜欢，别人理解与否根本不重要。”
    “嗯，就是这么个理。”
    “所以，你才让我着迷。”
    江泠兮步子一顿，侧身看着他，柔声道：“靳羽昊，谢谢你喜欢我，你的体贴和温柔给了我很多温暖，我虽然回应不了，但也真心希望你能找到可以回应你的人，我知道这并不容易，但你不走出去，很可能一辈子也遇不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靳羽昊静静的等着她说完，心平气和道：“道理都懂，可真要实践起来，哪有这么容易。”
    “所以才要迈出第一步啊。”
    “怎么，眼瞅着时樾要投怀送抱了，你就这么急着打发我吗？”
    “有没有时樾我都会跟你说这些话，我虽然给不了你想要的，但也不愿意看着你就此沉迷，你还年轻，未来有无数的可能，一定要尝试各种新事物，才不枉此生。”
    靳羽昊笑看向她，“你怎么老气横秋的，你知道我最讨厌说教了。”
    “我哪有教训你，只是朋友间的交心而已。”
    “知道了，我会试试看，不准催我。”
    江泠兮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顿时语结。
    “和时樾约过那场酒之后，我就知道自己没机会了，一直放不下完全是因为嫉妒，但有时候该认输的时候就得认输，时樾确实比我更适合你，他是个男人，也配得起他今日的地位。”
    江泠兮这下彻底呆住了，想从靳羽昊嘴里听到好话，那可是比登天还难，她绝对没想到靳羽昊会当着她的面夸时樾。
    “你别露出这种与有荣焉的表情，这样很伤人好不好。”
    江泠兮赶紧敛了笑容，讪讪道：“我这是吃惊，你真的成长了。”
    “别拿姨母笑对着我，太没有美感了。”
    江泠兮偏要笑得慈祥又和蔼，“孩子长大了，做长辈的可不得欣慰吗，你就乖乖受着吧。”
    靳羽昊嫌恶的躲过她慈爱的摸头杀，“走了，回家。”
    再和她待下去，他指定未老先疯。
    回程的路上，江泠兮的笑容就没停过，偶尔还高兴的哼起了小曲，此举让靳羽昊又气又好笑。
    “我想通了就让你这么高兴？”
    “何止高兴，简直想普天同庆，你都不知道这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靳羽昊一直是最困扰她的存在，求而不得的感情最容易走向两个极端，不成功便成仁。
    她太怕靳羽昊走毁灭路线了，如今他能想通，她简直要焚香沐浴酬谢神明。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我这个红颜祸水的魔爪下，又一条无辜生灵被拯救了。”
    “······”
    靳羽昊怔愣过后，倏然笑了起来，这是他在她面前第一次开怀大笑。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形容的很贴切，抱歉让您受扰了。”
    “害，都是第一次坠入爱河，谁还没个失足的时候。”
    靳羽昊偏头看了她一眼，又笑了。
    这一次，江泠兮在他眼里看到了别样的光芒，如释重负的笑了。
    车子一直开到地下车库，解开安全带以后，靳羽昊还要送她上楼，江泠兮也没拒绝，俩人并肩走了没几步，就和时樾迎面碰上了。
    时樾看着并肩而行，脸上带笑的俩人，面露不快，看向靳羽昊的眼神更是又冷又沉。
    第123章
    靳羽昊先江泠兮一步看到时樾，他想都没想就伸手揽上她的肩膀，把人往怀里带。
    “你干嘛呀？”
    江泠兮纳闷不过半秒，就看到了时樾。
    她忙不迭的挣脱，却被靳羽昊搂得更紧，他低声说：“你就不气他擅作主张妄想签约曼影？”
    一句话成功阻止了江泠兮的挣扎。
    她不动了，任由他搂着自己走向时樾，脸上的仓惶也变成了柔软的笑意，怎么看都像是故意惹火。
    时樾的心情越发不爽了，这女人简直欠收拾！
    时樾站在原地等着他们走近，他看着江泠兮问道：“去哪儿了这是？”
    江泠兮看着他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到了肩上的男人外套，故意伸手把衣服拢紧，回答道：“我们去海边散心了。”
    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他不舒服，再加上一旁靳羽昊轻飘飘的挑衅视线，心口越发堵得慌。
    他努力压制着不爽，淡声道：“能和你单独说会儿话吗？”
    时樾瞟了一眼靳羽昊，又强调道：“就我们俩！”
    江泠兮无谓道：“可以啊。”
    她转头吩咐靳羽昊，“你回去吧。”
    靳羽昊乖顺的应下，“OK，明天见。”
    时樾一把扯下她肩头的衣服，叫住转身的靳羽昊，“把你的衣服一起带走，用不着了。”
    靳羽昊单手接过他扔来的衣服，扬唇笑了笑，往肩上一抛，闲庭信步的走了。
    时樾看着他猖狂的背影，抿了抿唇。
    江泠兮暗戳戳的观察着气闷的时老师，心底暗爽，谁让你自作主张的，气死活该！
    她淡淡的看向他问道：“你要说什么？”
    时樾垂眸看着她，眼神暗沉。
    他拉起她的手直接往自己的车子走去，打开后车门把人给带进去，二话不说就是一阵带着负气的吻。
    江泠兮被吻得喘不上气，一颗心砰砰直跳。
    时樾的吻技一直是她最贪恋也最忌惮的存在，干柴烈火随时都会被他点燃，可是那种蚀骨销魂的感觉又像有瘾一样令人沉迷。
    心中对他擅作主张的恼意，顷刻就被吻得烟消云散，除了发出羞耻的轻吟，再无别的。
    时樾看着她一点点被征服，心中的憋闷也一扫而空，果然还是这招最有效，既惩罚了她，也能让感情更进一步。
    尽管舍不得，但他还是放过了她。
    他看着她潋滟的双眸，抚着她水光弥漫的唇，用温柔的音调控诉道：“故意气我是不是？”
    江泠兮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时樾，反驳的话再强势也透着娇嗔：“是你先惹我的。”
    时樾思考了几秒，而后问道：“是因为我没有事先告知要签约曼影的事吗？”
    “不然呢，你就这么唐突的说出来，让我怎么接？”江泠兮说起来又开始生气。
    时樾蹙眉：“你不想要我吗？”
    “不要。”江泠兮迎上他的视线。
    “为什么？”时樾有些慌了。
    他本以为这样的当众表白她会喜欢，记者会一结束他就急着赶来见她，就想趁热打铁再来一次当面表白，结果竟被季青告知她和靳羽昊出去了。
    那一刻他如遭雷劈，等待的间隙里他无数次想要打电话给她，但又拼命忍住了。
    当初他猜出白雅诺自杀的目的时，也曾想过要先和她说了再去见面，但又觉得没必要，她既然相信他，那他就要彻底把这事解决了再去见她。
    所以见面、发声明、召开记者会宣布解约，他都没有提前告诉她。
    他本以为这是一个惊喜，结果却成了惊吓，她去海边散心大概真的是因为他受到了困扰。
    他或许不该把工作和感情混为一谈。
    “因为我不喜欢把感情和工作混为一谈。”
    他果然猜对了。
    “对不起，是我莽撞了，我不该瞒着你擅作主张的。”
    江泠兮捧起他的脸，认真的补充道：“而且，你明明可以自己当老板，没必要为了我屈居在曼影，时樾，我们之间的爱情是平等的，并不需要你来将就我，我喜欢的一直是那个自信又骄傲的你，那样的你才是真正的自己。”
    时樾怔住了，除了惊讶还有止不住的感动。
    在这个圈子里，没有人能做自己，所有人都被贴上了标签，变成了市场需要的商品。
    高岭之花、禁欲系男神、冷酷型男都是面具。
    真正的他不高兴也会发脾气，遇到阴魂不散的私生饭也想大打出手，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他从来没有具体的体会过。
    本以为和白雅诺的感情是最接近普通人的经历，结果却证实，身在浮华圈，就不可能有单纯的经历。
    江泠兮大概是这个圈子里，第一个让他展示出真实一面的人。
    他在她面前永远无需顾忌，生气了就发火，不高兴就甩脸子，不痛快就恶语相向，这样的时樾看似恶劣，但也最接近真实。
    她是那么的了解他，并爱着最真实的那个自己。
    所以，这样的人值得他付出所有去回应她的爱。
    “我在你面前一直都是最真实的自己，不是顶流时樾，也不是星宇一哥，只是时樾，谢谢你喜欢这样的我。”
    时樾紧紧的抱着她，像是抱住了全世界。
    他继续说着：“其实，我已经厌倦了这个圈子的一切，离开星宇并非是我头脑发热，我做了两手打算，第一是签约曼影继续做艺人，如果你接手的话；第二是转为幕后，成为曼影的合伙人，和你一起创业，当然，不管是哪一个，目的都只有一个--我每天都想和你在一起。”
    这下轮到江泠兮吃惊了，她可没想到时樾会有退圈的打算，这不还是把人饭碗给砸了吗？
    江泠兮从他怀里直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如果不签你的话，你就要注资曼影了？”
    “嗯，是有这个打算，所以，你要么签了我，做我老板，要么我们一起当老板，总归你是逃不掉的。”
    时樾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一双黑眸满是柔情。
    “不行，我两个都不选。”江泠兮态度强硬。
    真要是答应了，她完成任务拍屁股走人的话，时樾不得疯了。
    “要开公司你自己去弄一个，我不需要合伙人。”
    时樾这下真不高兴了，“你就这么不想和我扯上关系？你是不是移情靳羽昊了？”
    江泠兮被他的脑回路惊呆了，“跟他没关系，我们已经说清楚了，我不是不想跟你在一起，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们能走多远，我没有信心，一起经营公司也不是不可以，但开夫妻店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一旦感情变了，事业就会成为枷锁，到头来事业爱情全都毁了。”
    “你为什么觉得感情会变，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吗？”
    “不，我是对自己没信心，我······”
    她并不属于这里，她总有一天要离开的。
    “你果然没那么喜欢我！”时樾忽然小小声，音调里尽是委屈。
    “······不是的，我真的喜欢你。”但还没到为了你放弃一切的程度，那样的爱太不理智了。
    “喜欢为什么连一点信心都不给自己？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你自己，你也说你身边不会缺人，哪怕我们有一天会决裂，我也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人，公司退股就好了，感情淡了分开就好了，你有这么多的顾虑，难道不是因为没那么喜欢我吗？”
    “时樾······”江泠兮有些难过的看向他，“对不起，我······”
    时樾看着她纠结的样子，顿时有些于心不忍。
    他们之间的进展超出了他的预期，而他们之间的感情步调似乎没有齐平，终归还是快了些。
    “好了，不想了，我们都停一停，慢慢来吧。”时樾把她拥进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是我太急切了，抱歉。”
    江泠兮在他怀里摇头，“不是，是我的问题，给我点时间好吗？”
    “好。”
    他最不缺的就是等待的耐心，不管多久，他都会等。
    *
    江泠兮回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都没有出门。
    时樾那边的变故确实让她挺为难的，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他了，可一想到这个虚拟世界，她又觉得很不真实。
    身处在这样一个随时都可能被系统操纵的世界，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被毁灭，太没有安全感了。
    在护住小命和收获爱情之间，她毫不犹豫就选了她的狗命。
    可一想到时樾那双深情又落寞的眼睛，她的心又像针扎一样难受，真这样回去了，现实里怕是再难找到这样好的男人了。
    “哎~这都什么事啊！”
    她仰倒在床上叹完了气，开始呼叫系统。
    “7415，你给我滚出来。”
    【宿主有什么吩咐吗？】
    “是不是完成任务我就能回去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
    “你别给我整这些文字游戏，给我老实交代。”
    【就是说，您可以选择回去，也可以永远留在这里，全凭您高兴。】
    “留在这里继续被你操纵吗？”
    7415在心里哔哔，好像一直被操纵的是它叭，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哪能啊，您要是完成了任务，这本书就完结了，完结书将被收归书库，系统自动隐遁，承接下一本烂尾书。】
    “还有这种说法？”
    【书世界虽是虚拟世界，但也有它运行的法则，那就是确保每一本书都有头有尾，完结书挣钱供给能量，能量支撑着系统运行，系统反过来维系着书本的完整度，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相互作用相互帮扶。】
    江泠兮点头，“哦，原来是这样，那穿书者呢？”
    【穿书者属于系统自动生成的BUG，是完成任务的必要工具人，通常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完成任务后，工具人要是愿意留下，那就撕掉bug的标签，作为书里的纸片人留下，要是不愿意了，那就原路送回，很人性化的。】
    “可是一旦成了纸片人，不就丧失思考能力，成为行尸走肉了吗？”
    【不啊，你们帮系统完成了任务，系统得要发放奖励，一旦宿主选择留下，那她将作为那个被顶替的角色而活，不但拥有现在的一切技能，还能继续书写未来，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不死不休。】
    “······”
    纸片人长生不老？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三更哟
    第124章
    江泠兮听完了7415的解释，忽然有点恍惚，秦始皇毕生追求也不过如此。
    长生不老可是人类科学家一直在攻克的生物难题，但在书里就能轻松实现，乖乖，这诱惑太他妈大了。
    7415敏锐的觉察到她的心动，又开始画饼。
    【宿主，您现在各项数据都在完善中，如果您选择留下，可以继续您的事业，画饼成功以后，依然可以平移对方的技能，不断的复制和再生，长此以往，简直趋近于无敌】
    江泠兮心底的小人杵着下巴露出了星星眼。
    【在《娱乐至上》这个世界里，您完全可以横着走，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您可以随时选择停下，或者继续当事业咖，不断上下求索，都凭您一个高兴，现实社会是绝对没有这么好的事的。】
    江泠兮心底的小人玩命的点头。
    穿书以前她只是个苦逼的推销员，整日喋喋不休的贩卖理念和产品，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六七千的收入，除掉房租水电和日常开销，基本没有结余，工作七八年存款一两万，怎一个惨字了得。
    就这存款还得庆幸她是孤儿，没有养老送终的对象，也没有需要帮扶的兄弟姐妹，要不然这日子可真要捉襟见肘了。
    穿书这个经历其实挺新奇的，书里的世界虽然也有危机和困难，但远远低于现实社会。
    她从始至终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小命被操控，如果真如系统说的，完成任务就和系统脱离关系的话，那留下来这个诱惑可就太大了。
    但是！
    狗逼系统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忽然的友好怎么看都透着阴谋！
    “7415，既然结局这么好，你怎么一开始不摊牌呢，就算我以死相逼你都闭口不提，这么大的诱惑现在才拿出来，怎么看都像在搞事情？”
    【宿主，底牌不都要在最后才揭晓嘛，一开始我要是说得太好，您来个咸鱼躺不走剧情咋办？我可不想召个祖宗来书里，所以前期必须威逼利诱，激发您的斗志。】
    【再者说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提高您的综合素质，一旦您选择留下，那就意味着要脱离系统单独存在，如果一开始金手指开太大的话，您就会产生依赖心理，个人的能力也就没法发挥，所以，必须先激发您本身的技能，再奖励您金手指，锦上添花，所向披靡。】
    江泠兮随着他的话头思忖着，越咂摸越觉得好他妈有道理，她竟然无力反驳。
    “真的只是这样？”
    【当然了，咱俩是命运共同体，您的所作所为对我有直接影响，我要是对您不善，我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没必要诓骗您啊。】
    对于这点江泠兮是赞成的，至少在完成任务之前，纸片人占据着主导。
    “既然你都把底牌亮出来了，是不是意味着剧情快要完结了？”
    【差不多走了三分之二，快了。】
    “我这段时间比较顺遂，但据我多年看书的经验，接下来怕是要来一场暴风雨了？”
    【额······这个我不方便透露，我只能说，您的直觉是对的。】
    江泠兮在心底唾骂系统，瞧瞧，一个巴掌一颗糖，狗逼系统果然是你！
    “既然你不能说，那就我来猜猜，这场风暴是不是和季青有关？”
    【······不能说！】
    “打从让影帝出山这条任务线开始，你就在铺垫这个全书最大BUG了？”
    【不能说！】
    “季青和影帝这条感情线既能满足你磕CP的私心，也是帮助她渡过难关的最大助力，可谓一箭双雕啊。”
    【不能说！】
    江泠兮听着它一声弱似一声的抗拒，心里有了谱。
    “行了，不说就不说，反正接下来的剧情还得走，是福是祸我都会顶着，你费尽心思让我攻略时樾，不就是想多一条拴住我的绳子吗，你可真是步步为营啊。”
    【不，这叫运筹帷幄】
    “切，你个老鸡贼！”
    【······】
    “不管怎么说，从我被你选中那一刻开始，我就掉入你的陷阱了，我认了，但如果我走完剧情没有得到你所说的那些奖励，那我一定会拉你垫背，我发誓！”
    【这您大可放心，宿主和系统之间是相互牵制的，没人能独断专行。】
    “行吧，退下吧！”
    【得嘞！】
    江泠兮基本上可以确定自己的未来归属了。
    人生的意义不就是尝试各种新鲜事物吗，活在当下，期盼未来就好，其他的想再多都是困扰，何苦杞人忧天。
    想透彻以后，她忽然就安心了。
    这里的一切都给她的人生覆上了新的意义，她不想错过，更不想就此放弃。
    她从床上坐起来，再次打开房间里的保险柜，那条原主斩获最佳女主角穿过的红色礼服，静静的躺在袋子里。
    当初最最困难的时候，原主都没有拿去典当，为的就是不断提醒自己，终有一天她将彻底摆脱窘境，重回巅峰。
    如今，她一步一步的实现着原主曾经的宏愿，更能切身感受原主身在黑暗，依然没有停止挣扎的斗志。
    虽然这一路行来多半归功于系统的胁迫，但一步步通向成功的步伐却是她实打实的在走，从被迫到自主，无疑是一场蜕变之旅，而从之前的抗拒慢慢变成了享受，也是她最大的收获。
    是的，她开始享受这种从无到有的奋斗快感了。
    她不但收获了大饼们的喜爱和拥护，也收获了时樾和靳羽昊的爱，所有人都在慢慢的成长蜕变，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变成最好的自己。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有成就感？
    江泠兮近乎虔诚的抚摸着这件“战袍”，原主在颁奖礼上睥睨天下、意气风发的气势似乎注入在了礼服上，只是轻轻抚摸，都能感同身受，真是神奇。
    江泠兮把叠好的礼服抖落开，打算试穿一下，结果却从裙摆里掉落了一个牛皮纸袋。
    江泠兮不觉好奇，把衣服往床上一放，弯腰拾起牛皮纸袋，打开后竟然是一个电影剧本--《似锦》
    《似锦》是一个以虐念情深为基调的古装仙侠剧。
    故事讲述的是魔域少主为报灭门之仇，伪装成仙门弟子藏身玄天宗，一步步坐上首席弟子位置，挑起各仙门纷争，用互相残杀的手段捣毁整个仙门统治的故事。
    女主作为玄天宗宗主，在和男主的接触里日渐生出情愫，男主计划暴露时正是女主爱到情浓，准备冲破世俗对师徒恋的不齿束缚，强势在一起的时候。
    当真相暴露，女主万念俱灰。
    在捍卫仙族利益和追求自身幸福的抉择里，毅然选择仙门。
    彼时的男主也已经对女主产生了强烈的感情，为了让女主看清仙门的虚伪，他开始大开杀戒，逼迫仙门自己撕下遮羞布，然而，他的所作所为只是让女主越来越远离他。
    当仙门得知男主所做的一切暴虐行径都是因为女主时，仙门的人一致把矛头对准女主，企图牺牲她一个人让仙门免遭涂炭。
    当女主终于看清了自己捍卫许久的同门的丑恶嘴脸时，心中无比的苍凉。
    那一刻，她的信仰坍塌了，最终她只能选择一死了之，既不玷污宗门，也不再成为男主的牵绊。
    男主最后虽然血洗了仙门，为女主报了仇，却也永远的失去了女主。
    江泠兮看完了整本剧本，不知不觉竟然湿了眼眶。
    《似锦》剧本功底扎实，故事跌宕起伏，人物设定也充满了张力，怎么看都是一部品质上佳的作品，这要是拍出来肯定能火。
    而且，这里面的女主和季青的性格简直不要太像哦。
    想到这里，江泠兮心底忽然“咯噔”一下，看来她的直觉一直是对的，系统给她安排的所有任务都在围绕着这个剧本展开。
    根据系统给她的金手指来看，攻略影帝收获资源，攻略时樾收获顶流流量，她那三个饼又有话题、有热度、有口碑。
    他们共同构成了一部电影大卖的核心要素。
    而且她发现剧本的时候又恰好是时樾想要入资曼影、余北穆重新出山，而季青的演技也达到了最佳状态时出现，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啊！
    这部电影要是不火，简直天理难容！
    但凡她当初打开保险柜变卖首饰的时候，生出哪怕一瞬间试穿礼服的心思，剧本都要提前暴露。
    结果她正巧对原主珍爱礼服的那段描写印象深刻，也就不敢轻易去触碰原主的理想，这才得以护住剧本，让它在最合适的时机出现。
    她不相信这是天意，只是再次验证了系统这狗逼，心机深沉。
    江泠兮垂眸看着手里的剧本，认命的放在桌上。
    且不管这剧本是不是暗藏玄机或是阴谋，如今它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摆在了面前，各方面条件又那么成熟，想避都避不开。
    既然系统说剧情已经走了三分之二，那么这个剧本拍完，大概剧情就该完结了，而她做完这个任务之后，就能恢复自由身了。
    所以，现实情况还真不允许她退缩，而她也不想退缩，大不了就是个陷阱呗，以她现在的实力，真要是出了岔子，不还有时樾和余北穆两大顶流撑着吗，这比她刚穿进来那会儿单打独斗强多了，怂个屁啊。
    干就完了
    第125章
    第二天一大早，江泠兮就把剧本放在了季青面前，并说了接下来准备筹拍这部剧的计划。
    季青看完剧本深受感动，尤其女主的情感经历，实在是一项考验演技的挑战。
    听闻江泠兮准备让她当女主，她吓得不轻。
    “泠兮姐，女主的角色非您莫属，毕竟您拿过最佳女主角，演技好是公认的，既然是曼影的翻身之作，那肯定不能草率，我这演技远没到能驾驭这种角色的程度。”
    江泠兮料到她会这么说，于是道：“你有余先生帮扶着，什么样的角色不能驾驭？这次在《恋恋有晴天》剧组，你的演技得到了导演的高度赞赏，如果不是白雅诺和林雅闹那么一出，这部剧早就红了，既然别人靠不住，那咱们就靠自己好了。”
    “不不不，那可不一样，《恋恋有晴天》的好与坏对曼影的声誉影响不大，顶多就是我拿不到片酬，可《似锦》不一样，那可是咱们的翻身机会，搞不好就前功尽弃了，您还是再斟酌一下吧。”
    “我昨晚想了一夜，就你合适，有你当女主，还愁余先生不当男主？”
    “啊？您、您想让余先生演男主？他、他能接受吗？”
    “有你，他一定会接受，这不正好实践你的教学成果嘛。”江泠兮笑得有些鸡贼。
    季青这才发觉，自己好像没有拒绝的余地。
    余北穆一旦参演，那就是他出山以后的首秀，肯定会引来不小的关注，简直自带流量。
    而女主和男主之间那么多的对手戏，按照他现在的占有欲，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和别的男演员演，这活儿还非她莫属了。
    季青想着想着忽然回过味来，她眯着眼睛嗔怪道：“泠兮姐，您是不是早就在筹划了，打从我们第一次去见余先生的时候，您就开始铺路了？”
    江泠兮灿然一笑：“这不情势所逼嘛，当初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来着，不曾想余先生真拜倒在你石榴裙下，出乎意料啊。”
    季青无奈的笑了笑，应下了，“行吧，既然您早就打算好了，那我也就不推辞了，刚好一会儿我们要见面，这活儿我帮您带去给他好了。”
    “哟，这敢情好。”
    “主演有了，导演和其他人选呢？”
    “找时樾啊，他不是要当我的合伙人吗，不得表示点诚意？”
    江泠兮边说边摩挲着拇指和食指，做了个数钱的动作，惹得季青忍俊不禁。
    分配好了工作，俩人各司其职的行动了起来，江泠兮先送季青去了余北穆那里，才去找的时樾。
    时樾忽然宣布签约曼影的消息，无疑给蒙在鼓里的星宇一记响亮的巴掌，气得星宇老板大发雷霆，加之有白雅诺忤逆在先，时樾的所作所为无疑是火上浇油，注定没好果子吃。
    于是时樾召开记者会的同一天，星宇也对外宣布，谁敢签约时樾，谁就是星宇的敌人，星宇一定会打压到底。
    基于此，江泠兮和她的曼影如今成了众矢之的，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虽然曼影的处境一直不好，但之前是因为自身不行造成的，和现在被人威胁施压的情况大不一样，她心中也是憋着一口恶气的。
    她倒不是怪时樾，只是愤恨这些大资本的霸道无耻。
    江泠兮一边开车一边思忖，她手里能用的筹码好像只有一个余北穆，也不知道他背后的资源，能不能担起《似锦》的拍摄重担。
    小风给江泠兮开门的时候，手里握着游戏手柄，匆忙开门以后，又一溜烟回到了电视机面前。
    边走边招呼道：“泠兮姐，别拘束，就跟到您自己家一样，我和樾哥打完这局就来。”
    时樾更是专注的盯着屏幕，笑着道：“等我一会儿，小风的血槽马上就要空了，很快的。”
    “樾哥，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说好的陪您解闷，您一次次摩擦我，就不怕我失去兴致不陪了。”
    “美人在怀，谁还跟你打游戏。”时樾笑看一眼江泠兮，一脸嘚瑟。
    “······”
    小风恶狠狠的睐了时樾一眼，咬着牙奋力反抗。
    “哎，哎，你怎么耍赖，不带这样开外挂的啊。”
    “开什么外挂，这是我真正的实力，叫你见色忘义的！”
    小风三两下把时樾KO以后，手柄一扔，得意的朝江泠兮走来，“走，泠兮姐，我煮咖啡给您。”
    “好啊。”江泠兮揽过小风的肩膀，说笑着朝厨房走去。
    时樾在俩人背后气得咬牙，认命的收拾着游戏手柄和桌上吃剩下的零食。
    咖啡上桌的时候，时樾也收拾好了。
    他直接坐到了江泠兮身边，拿过她的咖啡喝了一口，朝小风挑了挑眉，像是在说“你献的殷勤我照样有享受权”。
    小风朝他冷嗤了一声，问江泠兮：“泠兮姐，靳羽昊还对你穷追猛打吗？”
    时樾脸色一沉，看向江泠兮，质问道：“我记得你昨天好像说，跟他已经讲清楚了，你怎么说的？”
    江泠兮今天来是有正经事要说，才不想卷入他俩幼稚的对抗中。
    她先看向小风，“你樾哥这么高调的示爱，靳羽昊再冲，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她又转向时樾，“我告诉他我们遇到的时间不对，但凡在你之前遇到，我一定选他，毕竟，他那么直白又炙热，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谁不想少奋斗十年？”
    时樾脸色一黑，小风狂笑出声。
    “但是！你的当众示爱也向我证实了自己的态度和决心，我也不是没良心的人，自然不会脚踏两条船，所以，我和靳羽昊这条还没成型的爱情小舟侧翻了，而我毅然决然登上了你这条破船！”
    时樾的脸更黑了，他说：“我这条船哪里破了，很稳的好不好！”
    时樾的委屈让小风的笑声更猖狂了，他说：“老破小，确实没人会欺负，年纪大是有他的优势哈！”
    江泠兮笑着接茬：“那可不。”
    “······”
    时樾哀怨的瞪了俩人一眼，闷头喝起了咖啡，一大口下肚后，他埋怨道：“这破咖啡怎么这么苦。”
    俩人一齐看向他，异口同声道：“是你的心苦！”
    “······”
    三人笑闹一阵，江泠兮说了句言归正传后，道明了来意。
    “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们说件事。”
    忽然的严肃让小风和时樾同时认真起来。
    时樾说：“你忽然这么严肃做什么，有事只管说。”
    江泠兮于是把手里有剧本，需要统筹人员展开拍摄的事说了出来，也把自己对余北穆背后资源的期待一并道明，开诚布公。
    听完了描述，时樾说：“有没有季青，余先生都会竭尽全力的帮忙，这点无需质疑，只是我这边因为得罪了星宇，短期内是没人敢示好的，我能帮的忙就只有注资，我自己出演也没问题，就怕星宇因我而迁怒这部剧，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小风哀叹道：“要说这星宇也是够绝情的，樾哥签约这十年兢兢业业，没有一天懈怠过，不过是因为没有提前知会就当众说解约这么件小事就封杀樾哥，真卑鄙，而且合同本来也就到期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事是因为白雅诺而引发的迁怒，正因为心知肚明，才没人深究，发完牢骚也就过了。
    江泠兮拉回话题，继续道：“我就是知道你有钱才来你面前诉苦的，碍于你现在被封杀，我也就不签你了，咱就走合作共赢这条路吧。”
    “看吧小风，谈钱伤感情说的就是这种情况。”时樾哀怨的瞅着江泠兮。
    “该，谁让你惹风流债害我泠兮姐遭罪了！”
    “······我可真是养了一只优秀的白眼狼啊！”
    小风以冷哼回答了他。
    江泠兮在一旁笑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不存在白不白眼，都是曼影人。”
    “正事说完了，我也就不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了，我帮您去看看苏苏和老罗，顺便把樾哥和您合作的事告诉他们，让他们高兴高兴，安安心心迎接决赛。”
    江泠兮一脸感动，“小风啊，等你樾哥的钱一到位，我就即刻履行三倍薪资的诺言。”
    小风笑道：“钱不钱无所谓，关键是跟对了人。”
    “哎，哎，你俩把我当空气啊，什么话都敢说，你们什么时候谈的三倍薪资？”
    小风边穿鞋边解释：“就第一次见泠兮姐的时候啊。”
    “你······”时樾气得手抖，“小风，你个死小子不厚道啊，竟然比我想的还早倒戈！”
    “要是在您之前遇到泠兮姐，早没您的事了！”
    时樾毫不留情的朝他扔了个抱枕，送他出门！
    江泠兮看着气急败坏的时樾，笑得花枝乱颤，她用嘲讽的语调叫他：“樾哥，你现在可真成众叛亲离了，除了我，看谁要你。”
    “你还好意思说，我今天一定要向你讨点利息。”
    时樾说完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把人扔床上，抬手就要解自己的衣服。
    “你、你你你，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想做什么？”
    “做梦都想做的事。”
    时樾说完，直接吻上她的唇。
    江泠兮一开始还挣扎，但在时樾的攻城略地下，很快就软成了一滩水，任他带着她在浪潮里颠簸浮沉······
    第126章
    这一场情感爆发，承载着俩人隐忍许久的心意。
    一个终于放下了回到现实的念头，甘心待在虚拟世界继续发光发热；另一个彻底挥别了过去，以全新的面貌和积极的心态展望着未来，并竭尽所能的实践着诺言。
    这是一场强劲而绵长的拉锯战，直到暮色降临，两个自由的灵魂才停止漂浮，慢慢降落。
    时樾心满意足的拥她入怀，感受着彼此身体尚未褪去的余韵，嗓音跟在酒里泡过似的醉人，“你终于是我的人了，是我一个人的江泠兮。”
    江泠兮闭着眼睛，唇角带着止不住的愉悦，她懒懒揶揄：“要不要给你个喇叭，昭告天下呀？”
    时樾笑了起来，“我已经广而告之了，现在不过是坐实而已。”
    江泠兮转身看着他，“时樾，你现在对我有安全感了吗？”
    时樾把她搂得更紧了些，“你一直都能给我安全感，让我时刻都能感受到你的在意，现在更是。”
    江泠兮有些心疼的回抱着他，“那就好。”
    时樾的心暖得厉害，所爱有回应大概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
    温存过后，时樾说起了正事。
    “《似锦》的筹拍工作你不用操心，我会替你张罗，导演和剧组人员我大概已经有人选了，接下来这几天我就去对接，《心里的声音》决赛在即，苏苏和老罗那边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别分心了。”
    “不行，我想跟你一起去，苏苏和老罗已经不用我看着了，既然是合作，咱俩就必须共同出席重要场合，我哪怕帮不上忙，只是作为曼影的法人坐在那里，也是一种诚意的表现不是？”
    “我只是怕你累着，以前都是你一个人单打独斗，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如今有我替你分担，你能休息就多休息一下。”
    时樾心疼的抚着她耳边的碎发，音调一声比一声温柔。
    江泠兮不喜欢时樾弱化她的实力，找场子似的说道：“只要不是在床上，我精力好着呐！”
    时樾愣了一秒，随即笑道：“你这是在夸我厉害吗？”
    江泠兮白了他一眼，“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行，不往我脸上贴，往你身上贴好了。”
    “唔······时樾！你不准······”
    剩下的话全都被时樾的吻堵了回去。
    *
    时樾对接新戏导演的时候，还是带上了江泠兮，俩人的共同出现丝毫没让刘仁诧异。
    “这是决定共同进退了？”刘仁打趣的眼神里满是笑意。
    那场闹得沸沸扬扬的解约记者会，他也是看过的，当时就在屏幕前面为时樾拍手叫好。
    “那当然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刘仁看向江泠兮，故意挑拨道：“您不是挺有主见的吗，怎么会想找合伙人呢，这新鲜出炉的过气顶流能行吗？”
    江泠兮叹了一口气，“您也知道我的手段，物尽其用那可是精髓。”
    刘仁咂摸片刻，假装恍然大悟，“那就是说，您看上的只是他的钱咯？”
    江泠兮摊手，“哎，谁让咱人穷志短呢。”
    时樾看着一唱一和故意膈应他的人，气得咬牙，“差不多行了啊，不带这么埋汰人的。”
    江泠兮和刘仁一起笑了起来，本就轻松的气氛越发和谐起来，再回头聊起眼前的局面，也就不那么惆怅了。
    刘仁说：“《似锦》的剧本我已经看过了，故事性很好，人物张力也足够，在这恋爱酸腐独霸、甜宠当道的电影市场，虐恋无疑是一股清流，确实能让人眼前一亮，但难就难在，你们现在的处境，星宇只要一天不解除对时樾的封杀，这剧的拍摄过程就注定艰难，曼影虽然已经展露头角，但在星宇这样的大资本面前还是太过渺小。”
    江泠兮知道刘仁的顾忌，“这个我们来之前就想到了，您要是觉得为难，也无需······”
    “哎，打住，我可没有要退缩的意思，这剧本我很看好，拍好了绝对会大卖，我就怕星宇的打压会影响大家的积极性，顺嘴这么一提，您可别误会啊。”
    刘仁着急忙慌解释的样子让江泠兮一阵欣慰。
    “刘导，谢谢您替我着想，有没有星宇的打压，这剧我都非拍不可，我旗下的艺人渐渐崭露头角，每个人的知名度都在提升，曼影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所有的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我很想借着这股东风让曼影在影视圈立足，所以，这个挑战我非接不可。”
    刘仁赞成的颔首。
    “如果我退缩了，那我之前的付出就成了泡影，我失败了无所谓，大不了就是公司倒闭，我无力偿还债务坐牢去，但我的艺人就遭殃了，做人不能昧良心，我既然签了他们就要负责到底，而我也一直带着这个任务砥砺前行，星宇的打压比起我之前的全网黑，真的不足挂齿。”
    江泠兮推心置腹的话让刘仁一阵动容。
    他当初也正是看到了她身上这股不服输的劲儿，才想着拉一把，明里暗里帮着季青周全。
    “如今，我把旗下的艺人一个个带进这个圈子，他们心愿达成的时候，也变向成就了我，我不再是一个形单影只的人，我有了爱我的人，也收获了大家的喜爱，这些都是推动我继续前行的动力，资本固然强大，但我坚信拥有同样信仰的人一旦凝聚在一起，必将成为颠覆一家独大的利刃，我想试一试。”
    江泠兮眼底的斗志犹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种，照亮了黑暗之际，也点燃了他们的信念。
    “好，有你这些话，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这剧我接了，哪怕东拼西凑我也会把剧组成员给攒齐，指定让这剧顺利开拍。”
    “真的吗？”江泠兮一脸激动。
    刘仁是他们俩寄托希望最大的导演，有实力有口碑，是票房的保障。
    “当然是真的了，撇开您的实力不说，您背后可是有两个大佬帮扶着呢，咱们的主演季青，更是冉冉升起的影后人选呢。”
    “刘导慧眼如炬，《似锦》有您的加入，一定会成为票房神话。”
    “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成功了。”
    “合作成功。”
    三人握手定下了盟约。
    *
    江泠兮这边寻觅导演的时候，余北穆和季青也没闲着，挨个拜访着余北穆的旧友。
    一部剧想要拍摄顺利，不但大笔的开支等着买单，还有很多筹备工作等着专业人员去做。
    尽管时樾和余北穆身家都不菲，但也只能担起出品人的角色，而一部剧的拍摄，除了导演和出品人，还需要制片人、监制等专业人员的统筹规划。
    这些工作显然超出余北穆和时樾的领域，所以，他们只能利用自己在圈子里集聚的人脉来解决。
    如果没有星宇的打压，像《似锦》这种精良的剧本是不会缺合作者的，更何况有余北穆这样的大咖坐镇，品质和口碑那可是绝对的保证，没人不看好这部剧。
    但也只是看好而已。
    星宇的势力业内都知道，再加上时樾和白雅诺又闹出了这样的事，智圣集团和付知成一度被推到了台前，要说心里不恨时樾那是不可能的。
    都是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的老油条，谁不知道时樾现在既被星宇封杀，又被智圣盯着，谁要是敢和他沾边，那就是同时得罪了两个大资本。
    没人会为了一个也许会大卖的电影，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情在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余北穆的拜访全都以失败告终。
    从最后一名拜访者家里走出来以后，余北穆疲倦的倚靠在座位上，揉着眉心叹气，“这种情况倒是我没想到的，人走茶凉还真是······不说也罢。”
    季青有些难受的替他揉着太阳穴，“如今这局面不仅仅是人走茶凉造成的，还有智圣和星宇的推波助澜，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
    余北穆握住她的手，温柔道：“我没有自责，只是感慨这个圈子的冷漠，尽管我已有所预料，但现实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残酷，资本对这个圈子造成的威压已经到临界点，我多么希望有一种力量能冲破这个无形的桎梏。”
    季青看着他的眼睛，笃定道：“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余北穆把她揽进怀里，欣慰道：“谢谢你季青，你总在我需要的时候陪着我，这对我很重要。”
    季青回抱着他，唇角微微扬起，“你对我也很重要。”
    余北穆又将她抱紧了些，“季青，如果电影能顺利杀青且票房大卖，我们就结婚吧，我想把这部剧当成我们的定情之物，带着我对你的爱和忠诚一路高歌，好吗？”
    季青没料到余北穆会提结婚的事，整个人都懵了。
    觉察到她身体的僵硬，余北穆轻轻松开怀抱，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是不是吓着了？”
    季青老实的点头。
    余北穆被她的样子逗得直笑，忍不住亲了亲她羞红的小脸。
    “这话我想了很久，也设想过很多求婚场景，但最终说出口的时候竟然这么情不自禁，我想我应该是太爱你了，爱到一秒也不想等，就想把你牢牢圈在我的怀里，再也不放开，季青，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第127章
    “季青，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当余北穆再次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语调不自觉的带了丝小心翼翼。
    季青回望着他，眼底是掩不去的犹豫，余北穆忽然紧张的忘了呼吸。
    俩人视线相撞，写满了各自的担忧。
    良久，季青犹豫的眼神一点点的变坚定，她轻笑着抚上余北穆的脸，眼中带了丝打趣，问道：“要是票房没有大卖，求婚是不是就作废了？”
    余北穆先是一怔，随即笑道：“不，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哪怕倾尽所有也要它票房大卖，我恨不能给你全世界！”
    季青把所有的感动和回应全都化成深情的吻。
    余北穆的回应带着温柔和虔诚，把她的泪水和炙热悉数接纳，回以她无尽的情深与缱绻。
    这个吻带着季青对过往的告别，也带着她对未来的无限向往，这个吻是她对余北穆最炙热的告白--余北穆，谢谢你爱我。
    回程的路上，余北穆一直攥着季青的手，看向她的每一个眼神都带着无限柔情。
    托他的福，季青的脸也一直都是红的，这样深情的注视配上他深邃的眼睛，没人招架得住。
    车子终于开到了地下车库，余北穆把她另一只手也拉过来，轻吻着确认道：“你刚才是答应我的求婚了吧？”
    季青好笑道：“嗯，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余北穆直摇头，“不要，再说就不灵了。”
    “······”
    季青觉得现在的余北穆有点可爱，情不自禁的亲了他一口，笑道：“你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吗？”
    “遇到你之前是相信的，遇到你之后，忽然就觉得那些我曾引以为傲的地位、人脉和阅历，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什么用都没有，它们根本换不来你的回应。”
    “当初你在片场弃我而去的时候，我找时樾喝酒，他也刚和白雅诺分手，说起原因竟然是对方嫌他给的不够多，而我是想给你不要，真的很无奈。”
    季青看着他此时依然无法释怀的表情，只能给他一个拥抱。
    她轻拍后背安抚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和泠兮姐可是做足功课的，你的经历、地位和声望，都是我无法高攀的存在，哪怕在以后的教授过程里，我也是带着敬仰的，那时候根本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你在一起。”
    “我当时一门心思都放在泠兮姐身上，就想尽快帮她把公司救活，任何机遇我们都要好好把握，在祥云村的那些日子，确实是我最快乐的时光，而那些都是你带给我的，早在觉察到你的心意时，我就已经动了心，只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一直不敢回应。”
    季青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而后道：“直到你出现在片场帮我解围，我才忽然意识到，其实你早就在我心里留下了痕迹，而我只是缺少一点勇气而已。”
    “好在，你好像什么都知道，给我足够的时间和耐心，那晚在窗外看到你路灯下落寞得背影，我就知道，这辈子怕是逃不掉了，所以我想都没想就跑到你身边，趁着那抹冲动，答应了交往。”
    季青从他怀里直起身，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所以，不要担心，我会努力让这份感情延续下去的。”
    余北穆用力的点头，眸光中的温柔带着沉沉的笃定，他笑道：“你若不离，我便不弃，一生一世与你携手共进退。”
    “好。”季青回望着他，眼里的光芒似繁星坠落。
    *
    江泠兮在曼影召开了创立公司以来的第一次正式会议，参会人员有余北穆和时樾，以及小泥鳅、郑欢欢、靳羽昊和季青。
    苏晴茉和罗知源因为参赛在即无法到现场，只能通过视频参与其中。
    江泠兮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一身正装表情严肃，俨然女霸总附身，郑欢欢充当着秘书，给众人分发会议资料。
    资料到手，江泠兮给大家说了一下目前的筹拍情况。
    介于制片人和监制等职位的缺失，片场的管理工作无法顺利开展，连带着前期筹备和后期制作也缺人，而这部电影江泠兮又想赶在春节档上映，无形中又加剧了拍剧的压力。
    外有智圣和星宇虎视眈眈，内有工作人员缺失，统筹规划不足等难题，《似锦》的拍摄的确如刘仁所说，一开始就举步维艰。
    但困难归困难，大家也都清楚，这部剧如果不能一炮打响的话，前期所有的努力都成了泡影。
    所以不管多么艰难，这剧都必须按照计划开机，且一刻也不能耽误。
    基于此，会议的内容也不再只是分析现状，而在于各抒己见，只要是对拍摄有利的观点，都能畅所欲言。
    说是开会，其实也就是集结各方的金点子。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把大家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出主意，不管是馊的还是好的，想到就说，死马当活马医着。”
    江泠兮的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忍俊不禁。
    靳羽昊：“情况也没您想的这么差，别说的好像走投无路似的，我有几个客户是刚发达起来的商人，手里握着大把资金找不到投资，赞助商和后期宣传这部分我可以搞定。”
    小泥鳅：“我、我的钱都在欢欢那里，要是需要资金，您直接知会她就行，不用问我。”
    郑欢欢：“资金这部分，咱们完全没问题，关键是统筹和规划人员，那可是需要常年在剧组摸爬滚打的专业人士，咱平时接触的都是剧组底层人员，跑龙套的演员、打板的场记、搞后勤的阿姨，这些刘导不是都找好了吗？”
    季青：“刘导带了自己的原班人马，其他的剧组工作人员还不够，如果可以的话，把你说的那些老相识都找来，高新聘请，边做边学着，他们在剧组的时间足够长，有些简单的事情只怕看都看会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个合适人选--纪小小！”
    江泠兮：“我刚还想提她来着，纪小小可谓剧组老前辈了，人缘又好，请她找些管后勤的应该没问题。”
    “行，我这就打电话给她。”
    靳羽昊冲大家晃了晃手机示意，“都别折腾了，人进电梯了已经。”
    江泠兮笑看向他，一脸欣慰，“你果然懂我。”
    “那当然了。”
    靳羽昊倨傲的朝她扬了扬下巴，眼角余光暗戳戳的瞄了一眼时樾。
    时樾颇有些怨念的瞟了一眼主位上的女霸总，霸总回给她一记安抚的眼神，像是在说“除了你，其他的莺莺燕燕都是姐的过客”。
    纪小小一来，会议现场的气氛立马就变了。
    她先挨个给在场的人发了一圈自己的名片，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最后又向时樾和余北穆要了签名，才坐回靳羽昊身边。
    整个过程轻车熟路行云流水，俨然不是来开会，是来追星和自我推销的。
    “都这时候了，你还不忘给自己谋福利，真有你的。”靳羽昊嫌弃的冷言道。
    纪小小乐呵道：“我这不是第一次见这种重量级的大咖么，情不自禁。”
    靳羽昊冷嗤道：“行了，叫你来做什么不用我再说了吧，把你的想法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纪小小赶紧从背包里拿出一本足有半米厚的册子放在桌上，在众人面面相觑的不解中，开始了解说。
    “这些都是我做‘死替’十几年积攒的人脉，里面记载着各个剧组的边缘成员，他们空有一腔抱负却毫无用武之地，他们多年流窜在监制、场记、剧务、制片人等身侧充当助理，他们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得到的报酬却少之又少，很多人为了学习本领都是自带薪资进组上班，简单来说，这都是一群被‘白嫖’的，拥有过硬专业知识的隐形人才。”
    “······”
    全场沉默之际，江泠兮举了个手，“啥叫隐形人才？”
    “就是被那些徒有虚名占据着高端头衔人士打压的存在，在那些烂人面前，他们只能夹着尾巴把自己当透明人，忍辱负重的实现着自己的人生抱负和理想，是一群真真正正的追梦人。”
    纪小小说到最后，眼眶微湿，未免她把气氛带偏，江泠兮赶紧接茬：“那这样的人能帮我们什么呢？”
    纪小小敛去悲伤，眼底忽然涌上豪情壮志，“他们能帮的地方可多了，您想啊，这些人在剧组待的时间最少也是十年以上，当初进组又都是带着学习的目的，该看的、该学的、该记的东西早就记得滚瓜烂熟，当助理的那些年，什么实践都亲身体验了，剧组里就没有他们不会做的事。”
    “泠兮姐，您不是最擅长给新人定位找平台吗，他们正缺您这样的伯乐，您与其把重心放在如何招揽那些出名的专业人员身上，不如移情给新人，给他们一个平台，他们肯定会对您感激涕零的。”
    “靳羽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立马就萌生了这个心思，您好好考虑一下吧，行吗？”
    纪小小说到最后，双手合十眼含企盼的看着她，“他们真的有实力，还有韧性，更不会向恶势力低头，他们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考虑一下吧泠兮姐。”
    余北穆这时候开口了：“纪小姐说的这种人，我曾有幸在剧组见过几个，他们的专业技能确实不输正牌的监制和制片，为了实践学校里的理论知识，的确会忍辱负重的做着助理的杂活，如果给他们一个平台，没准真有一番作为，不如······考虑一下？”
    纪小小冲着余北穆疯狂点头，一脸感激，“就是这么个理。”
    江泠兮笑着道：“行，那就这么定了，我其实也想过找新人，只是碍于没这方面的引路人，刚好靳羽昊就想到了你，那就听你的吧小小，我相信你，也相信怀揣梦想的灵魂。”
    纪小小激动的握拳蹦跶，“Yes！放心吧泠兮姐，这事我指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那就请余老师给小小把把关吧。”
    余北穆笑着应道：“没问题。”
    “对了，薪资方面······”
    “薪资方面我去谈，绝不亏待新人。”时樾大手一挥，接下了这任务。
    江泠兮笑得有点深意，“行，咱樾哥不缺钱，往高了给，别丢曼影的脸啊。”
    “知道。”时樾笑着应下了。
    第128章
    有了纪小小的强力推荐，郁郁不得志的隐形人才们，在经过了余北穆的筛选和考察后，顺利进组。
    新人的加入让《似锦》得以正常开机。
    开机日这天，江泠兮还是搞了一个内部小型的开机仪式，打算热热闹闹的讨个好彩头。
    然而，一群“不速之客”却把这次内部仪式高调的搞成了全网周知。
    闻讯而来的sin组合、董萌萌、闵楚月和杨尼克都到了现场，随着他们前来的还有大批的粉丝后援会，她们声势浩大，拉横幅、举灯牌的、尖叫声和欢呼声像涨潮一样，一浪未平一浪又起。
    托他们几个艺人的福，《似锦》剧组的开机仪式上了一次热搜，任凭星宇和智圣如何买热搜压制，都没法把《似锦》拉下第一的位置。
    资本再强又如何，强得过粉丝的热情和爱意？
    江泠兮挨个和到场的“不速之客”致谢，态度谦卑，谢意诚恳，惹来辛迪和辛西娅的强烈不满。
    “泠兮姐，您还是没把我们当自己人，拍电影的事我们居然现在才知道，踩着点才赶上这场开机仪式。”
    “您为什么不提前官宣，我们也好给您转发造势，您看看，今天现场这么冷清，像什么样子！”
    杨尼克也皱着眉头控诉：“不知道的还以为您真的怕了星宇和智圣，不就是俩暴发户吗，没有您这个功臣给星宇赚钱，他到现在还是三流公司呢，您的底气这么足，犯不着怵他们。”
    “就是，我们都替您不值呢，好歹也是原东家，如今为了时老师竟然如此打压您，一看就是怕您出头抢他的资源，但我偏偏就知道，您迟早会超越星宇，成为业内第一的。”董萌萌也是愤愤不平。
    一旁的闵楚月淡然道：“压不压的都是其次，关键是时老师对曼影的支持有目共睹，事业上的打压，在爱情上都找补回来了，应该高兴才对，接下来曼影要走的就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的路子，什么样的压迫敌得过这股力量？”
    “对对对，楚月姐的切入点就是跟我们不一样，这件事的爽点就在这，话说，时老师当初的当众示爱太好磕了。”
    董萌萌说完，学着时樾当时的样子，伸出手指勾起江泠兮的下巴，深情道：“江老师，一定要好好捧我哦。”
    此情此景再次唤醒了sin组合当初磕CP的记忆，俩人低声尖叫起来，“啊啊啊，就是这样，太甜了！”
    辛西娅花痴道：“换我被这么表白，一秒沦为素人我也愿意。”
    杨尼克在一旁嗤笑道：“没出息！”
    辛西娅白了他一眼，骂道：“你有出息为什么一直在被骂，你怎么还没滚出这个圈子。”
    “你！”杨尼克每次遇到辛西娅都会被呛的无言以对。
    “哎哎哎，打住，在我的地盘可不许吵架，既然来了，咱就得好好营造一幅和谐友爱的画面，都跟我去剧照前合影，你们就是我对抗星宇和智圣的底气。”
    “那当然了，一会儿我们就转发开机仪式，指定给你造势，反正世安和星宇一直是死对头，膈应对家的事公司只会大力支持。”辛迪说起来就觉得痛快。
    “万晟虽然不站边，不表态，但我有自己的后援团，我想发什么就发什么，谁也不敢干涉我，之前是您给了我底气，现在换我来守护您。”
    董萌萌边说边给江泠兮一个大大的拥抱，她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泠兮姐，您是最棒的，曼影终有一天会成为业内顶流。”
    江泠兮很感动也很郑重的点头，“没错，曼影一定会做到的。”
    江泠兮带着盈眶的热泪，深深的朝他们鞠躬致谢：“谢谢你们，谢谢！”
    *
    为了不给开机仪式添乱，江泠兮拒绝发布任何形式的官宣，以至于网络上关于《似锦》的消息，依然停留在“筹拍工作因智圣和星宇的打压而夭折”的层面上。
    当万晟、世安、皇庭三大公司的顶流艺人参与并转发《似锦》开机仪式的视频，引起成片成片的围观热潮的时候，白雅诺气得两眼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
    她自问已经很用心在断江泠兮的后路了，连同余北穆和时樾的资源也一并花了力气在割裂，为什么还是有漏网之鱼？
    而更让她不爽的是，那群只和曼影合作过一次的各家当红小花，竟然丝毫不惧智圣和星宇的势力，毅然决然站在江泠兮那边，公开支持着她，这就很让人费解！
    说好的娱乐圈无真心，一切的交好都是做戏呢？
    白雅诺恨透江泠兮的同时，也没压住心底不断升腾的嫉妒之意。
    她曾经是多么傲慢不可一世的人，为什么被踩到了地上，跌入了泥潭，非但没有歇斯底里，反倒把她打磨得更圆滑世故，平白吸引这么多的拥护者，真是可恨至极！
    难道她真的打不败她？
    不，她不甘心！
    凭什么时樾能为了她退圈，纡尊降贵做她的艺人，而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仅仅只是给予一个伴侣应该给到的柔情蜜意，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利益。
    江泠兮她凭什么享受时樾的资源，那些都是时樾在她的鞭挞下，一点点积累的，都是她的！
    回想当时看到时樾当众表白的视频时，白雅诺就气得浑身发抖。
    那双看向时樾时总带着淡漠的眼神，在那一刻变成了嗜血的恨意，纵使砸碎了电视，扯断了电线，也难解她心头的嫉恨。
    为什么时樾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做什么都那么内敛，而一到了江泠兮那里就像变了个人，那么璀璨夺目，带着初识时的意气风发。
    为什么？
    时樾究竟有没有爱过她？那些夜深人静说过的情话，做过的承诺到底是不是真的？
    白雅诺狠狠的用烈酒灌着自己，一直醉到浑身无力瘫倒在沙发上才作罢。
    她两眼空洞的看着精美昂贵的水晶灯，眼泪顺着眼眶缓缓流入鬓角，淹没在价值七位数的真皮沙发里。
    她成功加入了智圣，成为万人之上的一姐，坐拥付知成全部的宠爱和资源，可她为什么一点都不快乐？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时樾和她相处的点滴，就会像走马灯似的萦绕在脑海里。
    那些她曾诟病的生活细节，那些时樾对她做过的暖心举动，那些他竭力营造的安好，如今回想起来，珍贵得让人心痛。
    时樾是爱过她的，很爱很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在爱着她。
    江泠兮说得没错，是她亲手把他扔了，连带着他的真心，一并踩碎了再还给他。
    在她用自杀引他回来那天，他淡漠的态度，平静的语气，都在告诉她一个残忍的事实--她已经永远的失去他了！
    想到这里，白雅诺吃力的坐起来，视线恍惚的看向桌上那半瓶烈酒，踉跄着想去抓，却抓了几次都没握到，像极了时樾和她的现状。
    她痴痴的笑了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汹涌而出，无声的落在地毯上。
    付知成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这样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
    他一把夺过她好不容易抓到的酒瓶，狠狠的砸在地板上，周围的玻璃摆设统统被碎片波及，碎得四分五裂，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付知成一把抓起她的肩膀，把人提起来，恶狠狠的质问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为他流泪，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
    付知成钳制的力道很大，肩膀传来的刺痛却远远比不上她的心痛。
    她醉眼迷蒙的笑道：“你不是一直都清楚自己的立场吗？干嘛这时候才来后悔，不想要就扔了啊，反正我也是只破鞋。”
    白雅诺说完继续痴痴的笑了起来，但她眼里的绝望却如一把刀子，狠狠的喇着付知成的心。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戾气已全无踪影，他说：“你喝醉了。”
    白雅诺不屑的嗤笑：“付知成，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我到底哪里好，犯得着你们一个两个的不顾一切的爱着，是这身皮囊在作祟，还是我的灵魂很高贵，让你们有征服的成就感？”
    “什么都别想，洗完澡好好休息。”付知成揽过她的肩膀，恍若未闻。
    白雅诺挣开他的手，歇斯底里道：“付知成我一点也不爱你，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死心塌地，放过你自己不好吗？我们不谈情，只谈利益不好吗？为什么要爱，你要得起吗？”
    付知成冷笑道：“我要不起的东西，你也要不起，所以，谁他妈跟你谈爱了，我只要人！”
    白雅诺倏然笑了起来，神情悲苦。
    爱一个人太苦了，她不敢要，也要不起了，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需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所以，抓住眼前就好······
    第129章
    第二天一早，付知成早早的起床做早餐。
    宿醉过后的白雅诺顶着昏沉的脑袋坐在餐厅里看着他忙出忙进的身影，心底莫名涌上一抹酸楚。
    付知成对她一直都好，但比起他的好，她更爱他背后的资源。
    醒酒汤上桌后，他盛了一碗递给她，柔声道：“喝吧，温度刚刚好。”
    白雅诺接过来，闷头喝着，此情此景又让她想起了时樾，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付知成并未计较她的冷淡，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见她听话的把醒酒汤全都喝光，付知成起身拿过一份资料推给她，“看看这个，兴许能帮到你。”
    白雅诺疑惑着翻开资料，一目十行的看着，越看眼睛越亮。
    她有些激动的问道：“你从哪里收集到的资料？”
    “我说过了，只要你想，我都会为你达成，你想搞死江泠兮，如今只能从这里下手，《似锦》这部戏必须顺利杀青，明白我意思吗？”
    白雅诺欣喜的点头：“明白，我会照做的。”
    这份资料要是用得好，江泠兮就再无翻身的机会了，她一定会好好把握。
    *
    《心里的声音》终于在观众的企盼里迎来了决赛。
    比赛这天，小风开着保姆车，载着曼影的所有成员，高调出现在现场。
    时樾和江泠兮十指紧扣打头阵，大方的冲着各方媒体挥手示意，颇有些美人在怀，坐拥天下的意气风发，CP粉的尖叫简直能掀翻屋顶。
    紧随他们二人之后的余北穆和季青也非常亲密，下车的时候，季青的鬓发被风吹到了脸颊上，余北穆驻足为她整理，对视的眼睛里满是柔情蜜意。
    简简单单的挽发，愣是把一众CP粉心脏撩到了巅峰，每个人的尖叫声里都充斥着心满意足的呼声。
    她们激动的狂按心脏，生怕小心肝一个不注意就被甜死在胸腔里。
    靳羽昊走在最后，形单影只的他在队伍里显得有些寂寥，但因为他那张桀骜不驯的脸，和过分强烈的孤傲之气，唯粉们力压CP粉，在如浪潮汹涌的尖叫中杀出一条血路，狠狠的盖住了CP粉的嚣张气焰。
    她们高呼着--
    “跪求靳神远离世俗尘埃，做最傲洁的高岭之花”
    “我们永远追随靳神的脚步”
    “靳神永远不能坠入凡尘惹尘埃”
    用排山倒海的气势推着靳羽昊前进。
    靳羽昊闻言淡淡一笑，破天荒的给自己的后援扔出一记飞吻，外加一个迷人的wink，魅力四射。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决赛入场，愣是被几方人马喊出了红毯走秀般的架势，让闪光灯亮如白昼。
    在舞台等候区的苏晴茉和罗知源正专心的准备着演出，丝毫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俩人此时满眼满脑写满了紧张，不断的相互鼓励着。
    “老罗，你准备好了吗？”苏晴茉偷偷远眺着舞台，垂在身侧的手掌不断收紧又放开。
    “还行吧，应该没问题。”老罗握着二胡，手心微微发汗，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你俩都放松些，能走到决赛就已经证明你们的实力了，况且，CJ唱片的老总亲自送来了合作意向书，得不得奖都已经无关紧要，今后你们将正式步入音乐殿堂。”
    闫澄其实也挺紧张的，但为了平复他们的心情，只能佯装镇定。
    “那不一样，这个奖是我和老罗送给泠兮姐的礼物，非第一莫属，曼影的名气越大，越能吸引有识之士的加入，想做业内第一，必须各方面都拔尖，这是我们一早就定下的目标。”
    “没错，这一直是我们的动力。”
    闫澄欣慰的笑了起来，他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这样的相处之道了。
    感慨之余也心生感动，“既然这样，那就更得放轻松了，相信自己，你们一定行的。”
    苏晴茉和老罗对视一眼，笃定的颔首。
    “苏晴茉！”
    季青雀跃的声音让苏晴茉一愣，循着声音回头，眼前的排场让她瞠目结舌。
    除了靳羽昊这个扫把星，其余的人全都成双成对，毫不避讳的紧扣着双手，而俩男人看向俩女人的眼神全都一个德性--宠溺又深情。
    苏晴茉顿时有点扎心，不满的控诉道：“干嘛呀你们，不带这样临上场还被摁头吃狗粮的。”
    老罗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成双成对的璧人，老父亲一般的慈爱顿时涌上眉眼。
    闫澄笑得有些无奈，这样一对比，确实显得他对苏晴茉暗送秋波的手法过于隐晦，相形见绌了。
    为表明自己不是见色忘友的负心女，季青迅速挣脱余北穆的手，冲苏晴茉表忠心，“这不是工作需要嘛，决赛在即，不得见缝插针的给你们造势，带点话题热度？”
    苏晴茉瞄了一眼余北穆，嗔怪道：“你猜我信不信？余先生的眼睛都快粘你身上了，你别挽着我，我怕自己手残。”
    季青被她说得耳尖一红，嗔怪的打了她一小拳，娇羞道：“哪有这么夸张。”
    苏晴茉嫌弃道：“你瞧瞧你，谈恋爱以后都变成什么样了，拳头也不硬了，打人的力气也小了，啧啧啧，女人！”
    季青这下子连带着脖子都红了，她确实变柔软了，而且是在不知不觉间，想起余北穆对她无形的影响，顿时也没了反驳的底气。
    苏晴茉打心底为季青感到高兴，她终于卸下了身上的铠甲，露出了女人该有柔软，这都是余北穆的功劳。
    所谓的真爱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相互扶持、共同进步。
    “你走开，我不想闻你身上的爱情酸腐味。”
    苏晴茉假装嫌弃的挣开她挽着的手，转向江泠兮。
    “泠兮姐，还是你好，不管谈不谈恋爱都是一个样，我要向你学习。”
    江泠兮笑着捏了捏她的脸，笑道：“被糊了一脸狗粮，你应该不紧张了吧？”
    “气都气饱了，哪有心思紧张，您也太残忍了。”
    “还不都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嫉妒使人疯狂，不服气的话，你也挣个第一让闫澄彻底折服在你的石榴裙下？”
    江泠兮边说边暗戳戳的打量闫澄，他正和时樾余北穆聊着什么，时不时就要往苏晴茉这边看上一眼。
    她说：“保不齐闫澄正在向其他两个成功人士取经，想着法儿的把你俩之间的窗户纸捅破呢。”
    苏晴茉闻言看向闫澄，正好和他投过来的视线撞上，一个炙热，一个慌张。
    “胡、胡说，他不会是主动的那一个，顺其自然吧，决赛在即不谈儿女私情。”
    江泠兮悠悠叹气，“也对，等你和CJ正式签了合同，就要出国培训了，谁知道异国他乡会有什么艳遇，早早的定下来反倒束手束脚的，不捅破也好。”
    苏晴茉闷闷道：“就是，我要展翅高飞，绝不为谁驻足。”
    季青和江泠兮对视一眼，笑容里都带了丝了然。
    靳羽昊冷嗤出声：“话可别说太满了，爱情惯会让人言而无信了。”
    苏晴茉觑着他，“靳羽昊，你今天受的伤至少是我的十倍，眼睁睁看着泠兮姐和时老师修成了正果，你什么感觉啊？”
    靳羽昊笑道：“当然是不痛快了，怎么着，还想从我身上找点平衡？”
    “不啊，我就是单纯嘲笑一下你，可怜的单相思终于要覆灭了。”
    “谁说要覆灭了，只要他们一天不结婚我就还有机会，就算结婚也还有离婚的可能，我随时都有机会，不就是耗吗，我年轻我怕谁。”
    “······你牛，你皮糙肉厚赛城墙！”苏晴茉朝他恶狠狠的竖了一个大拇指。
    “谢谢夸奖。”靳羽昊得意的撩了一把额前的碎发，依然桀骜不驯。
    江泠兮知道靳羽昊在故意气苏晴茉，并未反驳他的话，又嘱咐了俩人一番后，一行人回到了观众席。
    靳羽昊十分没眼力见的紧挨着江泠兮落座，时樾只得坐到另一旁，侧目看他的同时，顺其自然的拉过江泠兮的手，并在靳羽昊看过来的时候，朝他抬了抬下巴。
    那样子好像在说：“她是我的！”
    靳羽昊不屑的冷嗤一声，回给他一记白眼后，对江泠兮说：“爱情果然会让人降智，时樾真不咋的！”
    江泠兮睐了他一眼，“你俩都幼稚，无聊！”
    靳羽昊不以为意的冷哼道：“我不过二十出头，幼稚不是应该的吗？他都快三十了，老黄瓜刷绿漆！”
    江泠兮开始护短，“我还就喜欢老的，你说气不气人！”
    “哼！”
    时樾听到自己被维护，朝靳羽昊展颜一笑，而后凑近江泠兮耳畔低声道：“一会儿回去，我一定好好报答你的维夫之道。”
    江泠兮想起那夜的春宵，顿时红了耳根，正了正身子说道：“专心看表演，别想些有的没的。”
    时樾又凑近她耳畔，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尖，他笑着说了声“好”，气音伴着熟悉的触感直接撩得江泠兮腿软。
    她死死的握紧座位扶手，恶狠狠的瞪了眼时樾，时樾却已经敛去了所有的情绪，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好像之前那个轻佻的男人只是她的臆想。
    观众席的灯光忽然一暗，舞台上的幕布缓缓拉开，主持人上场念完赞助商的名字，又说了一通客套官方的话，才请出第一个出场嘉宾。
    对方是新晋的唱作歌手，曲风属于小众那类，深受年轻人的喜欢，简单的吉他搭配着特殊的曲风，开口就惊艳了全场。
    他的嗓音比较有岁月感，像是陈酿的酒，又像是暗夜的风，沉醉而寂寥，不知不觉就让人沉醉其中，随着他的情绪起起伏伏，难以自拔。
    江泠兮默默为苏晴茉捏了一把汗，难怪媒体一直在说苏晴茉和他棋逢对手，今天一听，俩人的风格和唱腔确实有几分相似。
    相似的风格一旦同台，必定要遭受最严苛的比较，有这样的珠玉在前，苏晴茉想要赢，就必须比他还出彩。
    她能顶住这样的压力吗？
    江泠兮开始坐立不安。
    第130章
    比起江泠兮的担忧，在后台做准备的苏晴茉一脸从容。
    她闭着眼睛享受着对手的比赛，听他的节奏，听他那副如藤蔓疯涨的好嗓音，由浅入深，由急切到舒缓，每一次变调都带着不一样的感觉。
    当她在初赛中遇到他的时候，俩人相似的曲风就成为了热议话题。
    但凡唱过的歌，都被拿来比较，甚至还有人一帧一帧的提取音频后再作对比。
    她遭受了演唱生涯中最最严苛的比较。
    对方所在的公司实力雄厚，资源丰富，大小舞台上过无数，斩获的奖项囊括了国内外各大专业领域，是比赛最强劲的黑马。
    反观苏晴茉，除了《似水如歌》和《自然之子》，几乎没上过专业舞台，表演经历更是乏善可陈。
    有媒体报道出了一个内幕，《心里的声音》之所以对曼影发出邀请，只是看上了她和老罗在《自然之子》里的表现，冲着话题度和热度去的。
    这个消息直接把苏晴茉从潜力新人的队伍里拉了出来，独立成‘炒作’队，迎来其他参赛者的鄙夷和白眼。
    大家全都去感叹“万恶的资本终于把最后一片音乐的净土给污染了”，没有一个人肯静下心来听他们的音乐。
    所以，第一场比赛过后，苏晴茉和老罗就顶着巨大的压力在前进，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无数个不眠之夜，她和老罗用练习来平复焦虑，不断精进着技艺，加强自己的底气。
    在闫澄的指导下，他们开始尝试不同的曲风，在不断的推演和改进中寻求适合的曲调，既要突破原来的自己，又要有足够的新意。
    为了打磨默契，老罗和她尝尝在深夜散步，去登高望远，去听溪水潺潺，去观云听风，放空心灵的同时，也在找寻自我。
    如此高强度的训练结束以后，苏苏和老罗都惊奇的发现，放松以后的自己好像什么也不怕了。
    因此，当对手在台上表演的时候，苏晴茉和老罗真的是抱着欣赏的态度在聆听。
    当对手不再是对手，那么所谓的比赛也不过是一场同行间的交流。
    胜负、荣辱全都与他们无关，眼前的舞台仅仅只是一个展示技艺的平台，而他们只需抓住每一个表现的机会，尽力就好。
    对手一曲终了，伴着热烈的掌声和欢呼顺利落幕。
    苏晴茉和老罗同时睁眼，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微微颔首，而后毫不犹豫的登上了舞台。
    “加油！”闫澄在俩人身后鼓励着。
    苏晴茉驻足，表情严肃的回望着他，“闫澄。”
    “嗯？”闫澄有些诧异，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她的表情让他莫名心慌。
    “如果我赢了，你能做我男朋友吗？”苏晴茉握着话筒的手微微颤抖。
    天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么直白的问题，大概是真的被狗粮刺激到了吧，她想。
    闫澄猝不及防，但很快他就回过神，略带急切的应道：“我······”
    她急急的打断他，眼底带了丝哀求：“别说，还是等我唱完好了。”
    闫澄笑着点头，“好。”
    苏晴茉深吸一口气，重新迈出上台阶。
    在她踏上舞台的那一刻，闫澄看着她的背影小声道：“不管输赢，你都是我认定的那个人。”
    台上的灯光随着苏晴茉和罗知源的上场，再次暗了下来，徒留一束追光照亮舞台中央的一老一少。
    苏晴茉身着一袭白色拖地长裙，摇曳的裙摆将她的身形拉长，清淡的妆容搭配着松松挽起的发髻，清纯又温婉。
    当她向观众躬身致敬的时候，眼底再也没有初登台时的青涩，那双一贯带着羞怯的眼神，在不知不觉间早已蜕变。
    她成长的速度超过江泠兮的预期，她于从容淡定中暗暗的生出了一丝睥睨之态，女王风范初现。
    直到这一刻，江泠兮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下，她喃喃道：“确实该多给他们些信任。”
    靳羽昊侧目看着她，柔声道：“我早说过，你该做的都做完了，余下的就是安心享受成功的硕果。”
    江泠兮笑了笑，由衷说了一声“谢谢”。
    靳羽昊勾唇一笑：“我不接受你的谢意，我只要还喜欢你，你就一辈子都欠着我。”
    江泠兮无奈叹气：“靳羽昊，你可真倔。”
    “我乐意！”
    前奏缓缓切入，江泠兮和靳羽昊同时把视线还给舞台。
    苏晴茉随着伴奏缓缓开口，熟悉的唱腔带着独属于她的低婉声线，向着舞台四周扩散，像早春初升的暖阳，带着温热缓缓涌入耳畔。
    苏晴茉的声音刚刚带动观众的情绪，罗知源的二胡立马切入，像极了乍暖还寒的风，携着暖阳的温度扑面而来，开启了这趟音乐之旅。
    曲调从低婉渐渐转入高亢，当观众情绪渐渐跃入歌曲的高阶之际，曲风忽然急转直下，过山车一样沉入谷底，再猛地攀爬而起，副歌正式进入最激烈澎湃的曲调之中。
    正当大家以为副歌就是本场最惊艳的表演时，罗知源再次发力，用二胡独具特色的高亢音调，承托着苏晴茉从未有过的音阶音符，不断将她的高音拔高拔高，直到声音的极限。
    整个现场都回荡着她的声音，余音绕梁层层叠叠的荡漾开来，一下强似一下的敲击着他们的听觉。
    二胡的高亢搭配苏晴茉冲到极限的高音，给观众展示了一场震撼心灵的饕鬄盛宴。
    一曲终了，满堂喝彩，掌声久久不散。
    苏晴茉和罗知源躬身谢幕的时候，同时湿了眼眶。
    “谢谢，谢谢大家，谢谢。”
    苏晴茉抚着心脏的位置，看向江泠兮，她高声道：“泠兮姐，我们做到了，谢谢你。”
    江泠兮笑看向台上光彩夺目的两个人，眼泪不觉沾湿了脸庞。
    时樾揽过她的肩膀，轻柔的替她擦去眼泪，“你这么厉害，让我如何追赶得上。”
    江泠兮破涕而笑，“你不用追赶，我会停下来等你的。”
    时樾笑着把她抱紧，欣慰的在她发顶落了一个吻。
    苏晴茉和老罗凭借这段爆发力强劲，突破了自我风格的演出，毫无悬念的拔得头筹，摘下了冠军桂冠，顺利签约CJ，并获得出国进修的机会。
    从此，俩人的歌唱生涯正式进入坦途。
    庆功宴上，苏晴茉和老罗被大家挨个敬酒，脸上的笑容跟朵盛开的喇叭花似的，又灿烂又扎眼。
    郑欢欢带着一众粉丝代表把苏晴茉团团围住，又是给她戴皇冠，又是把她举高高，争相恐后的分享着这份成功的喜悦。
    闫澄在一旁急的跺脚也寻不到半刻独处的时机，只得坐在一旁喝闷酒。
    老罗看他这副失落的样子，直接把他拉进了自己的粉丝群，充当起拍照工具人，满足现场粉丝的各种拍照需求。
    季青看着苏晴茉和老罗被粉丝簇拥着，眉眼间的欢欣和满足也感染了她。
    作为她俩成功的见证人，她由衷的替她们高兴，这一刻真的来之不易，而他们也的确配得起这份崇拜。
    “真好，苏苏和老罗终于实现梦想了。”
    余北穆端起酒杯和她碰了碰，安慰道：“等到《似锦》杀青，你也会收获同款的崇拜，不，你比他们更厉害，因为你还有来自影帝的敬仰和膜拜。”
    季青笑了笑，“那我一定要好好努力了。”
    庆功宴结束以后，唯一清醒的人就只剩下余北穆、时樾和闫澄他们三个，三人看向各自心爱的女人时，表情都是同款无奈。
    季青被苏晴茉搂着肩膀继续灌酒，江泠兮几次伸手去拉都因为视线恍惚扑了个空，三人开怀畅饮，顺利的把自己给灌醉，到最后，直接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时樾叹了一口气，提议道：“来吧，各领各的家属回吧。”
    其余俩人点头赞成，余北穆和时樾直接把家属打横抱起，干脆利落的离开，轮到闫澄，苏晴茉开始闹了。
    她醉眼迷蒙的看着视线里有好几个重影的闫澄，呵呵笑道：“你谁啊，怎么还有□□，真好玩。”
    “苏苏，我是闫澄。”
    苏晴茉一把逮住他的衣领，上下打量了一遍，问道：“闫澄是什么玩意儿，能吃吗？”
    “······能打。”
    “打？我打你吗？”
    “嗯，你打我揍我踢我都行。”
    “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施暴？你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了？”
    “我明明喜欢你却迟迟不表白，让你难过，让你失望，该打；我明知你喜欢我，却迟迟不回应，让你自卑，让你纠结，该揍；作为男人，我本该是主动的那一方，却因为害怕自己误判了你的心思而默默隐忍，偏要等你先开口才急着昭告天下，我的懦弱行为该踢。”
    “所以，苏苏，你打我吧，等你把心底的委屈都发泄完，我才有脸对你说喜欢。”
    闫澄一口气把憋了一整晚的话，倒豆子一样的说完后，紧张的看向苏晴茉，巴巴的等着她开口或是动手。
    结果苏晴茉听完“噗嗤”一声笑了。
    “闫澄，你是真的不懂我啊，知道上次我为什么要喝醉了才跟你表白吗？”
    闫澄老实点头，“喝醉了壮胆？”
    苏晴茉眯着眼睛点了点头，“答对一半，确实是为了壮胆，但不仅仅壮我自己的。”
    闫澄想了几秒，大胆猜测道：“难道还有我的份？”
    “对啊？”
    “？？？”闫澄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纳闷的看着她。
    苏晴茉很是失望的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这么笨啊，创作的时候思维动如脱兔，怎么一谈到感情就这么迟钝呢，我醉了，我醉了你知道吗？”
    闫澄点头，眼底的迷惑却只多不少，“醉了，然后呢？”
    “然后你就不想对我做点什么吗？”
    “做什么？”闫澄眨巴着那双纯情的疑惑眼。
    苏晴茉沉沉呼出一口气，开始循循善诱：“我今天漂亮吗？”
    “漂亮。”闫澄脱口而出，然后又急忙补了一句，“不止今天，每天都很漂亮。”
    “一个漂亮的，同时又让你有好感的女孩子把自己灌醉了，和你独处一室，你就没想对她做点什么冲动的事？”
    闫澄思忖着说：“我······就想送你回家休息！”
    “······”
    苏晴茉终于忍无可忍，低吼一声怒道：“闫澄，你把眼睛闭上。”
    “哦。”
    闫澄想都没想就闭上了眼睛。
    苏晴茉又气又恼的把人推倒在沙发上，二话不说就吻了上去。
    生涩又毫无章法的吻，带着迟迟没等到的表白和主动，尽数化成带火苗的吻砸给闫澄。
    被强吻的闫澄先是一阵惊慌，当意识到她这么长的铺垫竟然都是为了暗示这一刻时，倏然笑了起来，身体止不住的抖动着。
    这一笑把苏晴茉借酒壮的胆全笑破功了。
    她一把推开他，凶巴巴的道：“你笑屁啊！”
    “对不起，我不是没往这方面想，实在是怕吓到你，我好像又做错事了。”
    苏晴茉发狠似的擦拭着自己的嘴唇，起身就要走。
    闫澄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把人往身前一带，一阵天旋地转后，闫澄顺势把人压倒在沙发上。
    他敛去笑容，认真又专注的看着苏晴茉，用眼神描绘着她的样子，越看眸色越深。
    苏晴茉哪里招架得住这么深情的注视，想要偏头躲开却被他的双手捧住双颊。
    他说：“苏苏，我对你的喜欢每天都在增加，遇到你之后的每一首歌是为你而作，我想为你写一辈子，也想听你唱一辈子，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苏晴茉的视线开始恍惚，也不知道是被他的话迷了心窍，还是酒精终于占领了高地，她有气无力的回答道：“再说吧，困死了。”
    话音刚落，小小的鼾声就扩散开来，杀了闫澄一个措手不及。
    他保持着手捧脸蛋的动作，呆了几秒后，倏然笑了起来，弯身轻吻了她的额头一下后，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闫澄一边骂着自己活该，一边懊恼自己脑袋里比麻绳还大条的神经，活生生错过了一个春宵千金。
    第131章
    苏晴茉顶着头痛欲裂的宿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秋日的阳光透过纱帘暖洋洋洒在身上，越发让人不想起床，她闭着眼睛准备伸个懒腰，结果一抬手就碰到了趴在床边的闫澄。
    他一只手搭在额前充当枕头，另一只手里还握着毛巾，身旁搁着一盆早已凉透的水。
    苏晴茉懵逼的同时，着急忙慌的环顾四周，然后得出一个骇人的结论--她好像在闫澄家，还躺在闫澄的床上！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回想着昨天醉酒后的画面，她好像扯他领子来着，似乎还对他说了些带着引诱的话，想方设法让他对醉酒的自己做点违背他道德感的事。
    结果好像······失败了！
    对！失败了，他什么也没对她做，反倒是她先沉不住气把人给强吻了，在那之后······酒好像上了头，她断片了！
    意识回笼之际，苏晴茉猛地瞪大眼睛，一把掀开被子，看着衣衫整齐的自己，心底又悲凉又庆幸。
    悲凉的是闫澄竟然什么都没做，她果然没有魅力。
    庆幸的是，他对她的无感，让她在极度不清醒的状态下，守住了清白。
    苏晴茉在心中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有趣的灵魂还是敌不过美丽的皮囊。
    她侧目看了一眼闫澄，她掀被子的动静也不小，竟然都没吵醒他，这是照顾了她一夜的节奏啊。
    这一夜如此漫长，他竟然只是单纯的照顾！
    谁稀罕你的照顾啊，体贴温柔在原始冲动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她就这么没有让人犯罪的冲动吗？
    苏晴茉再次悲从中来，算了，还是走吧，别在这自取其辱了。
    怀揣着一颗破碎的心，她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绕开闫澄往外走。
    刚走了没几步，闫澄醒了，抬头就看到她蹑手蹑脚准备逃之夭夭的背影。
    他把人叫住：“想不打招呼就走？”
    苏晴茉的手刚抚上门把，听到这话蓦的收紧，“多谢你的照顾，回见啊！”
    说完拉开门就要跑，结果闫澄比她快，一把就将人从身后抱住，脑袋抵着她的肩膀笑问：“还生我气吗？”
    苏晴茉浑身一僵，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又客套：“生气？怎么会，我这吨位喝醉了跟座山似的，你辛辛苦苦的把我搬回来，又照顾了一宿，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想多了啊。”
    闫澄只是笑，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慵懒，又说：“你记不记得昨天对我做过什么？”
    苏晴茉心下一沉，其他的她可以断片，但是强吻，她只怕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喝酒容易断片，如果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完全是酒精的作用，绝对不是我的意思。”
    “强吻不算出格。”
    “······”
    苏晴茉做的遮羞布，就这么被闫澄无情的撕碎了。
    “苏苏，对不起，我本该是主动的那一个，这么久以来，我让你受委屈了。”
    闫澄的语气带着深深的内疚，他轻轻把人转了过来，双目柔情的看着她，认真道：“苏晴茉，请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吧！”
    苏晴茉直接愣住，饱睡过后的眼眸带着神采奕奕的光芒，怔怔的看着闫澄，“你认真的？”
    闫澄被她吃惊的样子逗笑，郑重其事的点头，“对，我很认真，这个想法从你第一次表白就一直盘亘在我脑海，以至于我每写出一首歌都想第一时间给你看，那些藏在歌词里的想念，都是我对你的表白，我以为你能看懂。”
    苏晴茉冲他眨巴着眼睛，似有些难以置信。
    她怎么可能看不懂，从他为她写第一首歌开始，她就在他身上找到了共鸣，那种来自同一个频率，同一种感官的共鸣，是这世上最美妙的碰撞。
    那些藏在歌词里，或深沉或直白、或雀跃或平和的情绪表达，都是他的情感流露。
    她一直都能感受得到，但因为这人太过含蓄，她也不敢对号入座，生怕自己自作多情。
    所以，她一直用工作麻痹自己，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诠释歌曲这一件事上。
    结果却发现根本就是掩耳盗铃，闫澄的曲风越来越趋于成熟之际，曲调里倾注的感情也变得越来越炙热。
    现在回头想想，他好像一直都在回应她，只是很直男很执拗的用了他自己的方式，根本不管她能不能接收得到。
    想到这一点，苏晴茉又不痛快了，她无情的反驳道：“我以为昨晚我装醉撒酒疯，你也能看穿我的心思，结果呢？”
    结果她什么都豁出去了，啥也没捞着，就问你气不气！
    闫澄想起昨晚的场景，又是一阵带着懊恼的低笑：“对不起，怪我迟钝又没眼力见，生生错过了一个本该很旖旎的良宵。”
    苏晴茉冷嗤：“你还知道是良宵啊，我就问你含蓄的情感表达好不好？”
    闫澄忙不迭摇头，“不好，一点也不好，我吃大亏了。”
    “你吃哪门子的亏，都是我吃的好不好，未来歌姬自降身段向你示爱，眼巴巴的期待着你做点违背道德的事，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在对你发出邀请，结果呢，你却说想送我回家。”
    苏晴茉说到这里，简直气得浑身发抖。
    “你知不知道那有多伤人，我真的一点女人的魅力都没有吗，我脑袋上是不是刻着‘只能做兄弟’这个警世恒言，让所有异性敬而远之？”
    “不是的，我从没把你当兄弟，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特别，正因为你和我之前接触的异性不一样，我才想慎重对待，总之，是我的错，你别气了好不好？”
    “不好！”
    “那要不······”闫澄看向她的眼神忽然变深。
    “要不什么？”苏晴茉气呼呼的质问道。
    闫澄抿了抿唇，似乎下了某种决心，随着一阵天旋地转，苏晴茉重新被他抱回到床上。
    “多说无益，做吧！”
    “······”
    *
    当苏晴茉拖着一副半残的躯壳回到家的时候，季青和江泠兮正在探讨新电影的角色该如何诠释，见到她，俩人默契的把剧本一扔，秒变瓜猹。
    “苏苏，快来，赶紧说说进展。”季青拍着身旁的位置，一脸八卦。
    “24小时独处，闫老师你俩到哪一步了？”江泠兮直奔主题。
    “该做的都做了。”苏晴茉毫无情绪波动的汇报了情况。
    “啊，这么快？”季青表示吃惊，印象中苏苏不是这么急切的人来着。
    “快吗？我倒觉得这才正常，他俩之间的情感萌芽比你和余先生早。”江泠兮中肯的分析道。
    “所以，是闫澄送你回来的，他就没再留你几天，刚尝到甜头就舍得放你回来了？”
    “哼，男人！”苏晴茉恨恨的冷嗤，“谁说这种事是享受来着，很痛的好不好，估计他也是第一次，谁都没捞着好处，一点也不好玩。”
    季青被她的直白臊红了耳根，弱弱道：“我觉得还好啊。”
    “好个屁，余先生对你的温柔我们都看得到，闫澄这个呆瓜，除了会写歌一无是处，差劲极了。”
    江泠兮心疼道：“也别这么说，啥事不都是一回生二回熟吗，下次就好了。”
    “别想有下次了，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不痛快，这时候是精神和身体一起不痛快了。”
    苏晴茉叨叨完，把昨晚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江泠兮和季青配合着她讨伐了闫澄一遍后，苏晴茉的心情才有所好转。
    “苏苏啊，闫澄其实挺好的，又儒雅又有才情，人家一直追求的都是阳春白雪，你倒好，一来就想吃干抹净，他没被你猴急的样子吓着就很不容易了。”
    “我这不是憋急了吗，马上就要出国进修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两个人近在咫尺都没有进展，又怎么巴望着远距离恋爱呢？”
    苏晴茉一直都有自己的考量，任何事，只有自己先努力了，才不会有遗憾，她不想让闫澄成为她的遗憾。
    “我这么猴急，还不是因为能感受到他的心意，想逼迫一下，大不了就是被拒绝嘛，按照他的人品又不会胡来，我的主动看似冒险，其实都是有把握的试探。”
    “结果，闫澄居然不上道，害你白白丢了矜持，直到第二天回神才去弥补，女孩子不要面子的啊。”江泠兮有些愤愤，“他确实该被冷一阵子，干的漂亮苏苏。”
    季青也在一旁抚掌赞成：“闫澄确实太木讷了，是该施压，让他好好反省怎么对待女朋友。”
    苏晴茉欣慰之际也是一阵心塞，“我咋就遇不到像余先生和时老师这样的男人呢，他们简直是男人的标杆。”
    “哎！完美有什么好的，完全不给你挑错的机会，很枯燥的。”
    “泠兮姐，请收起你的凡尔赛！”
    江泠兮得意的笑了笑，“我不刺激你了，咱们说回正事，《似锦》的拍摄已经过了一半，片头片尾曲和插曲部分，闫澄主创，你和老罗辅助着一起，咱就肥水不流外人田了啊。”
    苏晴茉一个劲点头，“那当然了，您放心，私事归私事，谈工作我可是专业的。”
    “OK，那就这么定下了，明天就开始吧。”
    “没问题。”
    *
    黑色越野车一路沿着国道行驶，越接近目的地，地势越崎岖难行，坑坑洼洼的泥地把车子里的人不断抛起又落下，不得不攥紧扶手才能稳住身体。
    一路的颠簸，并未让白雅诺产生半点不快，眼里的期待反倒越来越深。
    她侧头看着窗外不断划过的原始风景，索性降下车窗，探出白皙的手，任凭风在掌心挠痒痒，眯着眼睛嗅着周遭沁凉的草木味道。
    付知成已经许久不曾见她这么惬意的样子，顿觉带她来是个无比明智的决定。
    他伸手抚了一下她的小脸，柔声道：“累吗？”
    白雅诺闭着眼神摇头，“还好。”
    付知成顺势将她揽进怀里，把车窗升起，“再吹该受凉了。”
    白雅诺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手指轻轻的摩挲着他的手背，“谢谢你知成。”
    付知成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姿势，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的视线再次透过车窗投向外面，良久她才说：“也只有这种山野之地，才能开出那样的野花。”
    付知成哼笑道：“这朵野花是你的致胜之宝，一会儿好好表现。”
    “知道了。”
    白雅诺的眼睛里涌上一抹兴奋，成败在此一举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开始，每天六章，三天发完，谢谢一路追书的小可爱们，鞠躬
    第132章
    因为要赶春节档这个上映期，《似锦》的拍摄一开始就是争分夺秒的状态。
    纪小小那本“人才库”给剧组提供了不少有能力的新人，一经开拍就没再碰到过什么难题。
    新人的加入对这部片子的影响可谓空前绝后，古装剧想要做得精良考究，服化道的作用最是关键。
    纪小小引荐的新人都是毕业于名校的新锐设计师，加之江泠兮把权利彻底下放，让他们根据剧情需要，可劲发挥想象力去创造。
    创造的自由度高了以后，思维就变得活跃，设计也就更加灵动精妙。
    所以，当剧照出来，往曼影的官网一放，顿时引来无数饱含着赞赏与期待的围观。
    所有参演人员从妆容到服装都具备鲜明的特色，让人眼前一亮且难以忘记。
    尤其主演季青和余北穆，俩人不管是角色还是妆容都颠覆了以前所扮演过的角色。
    儒雅俊秀的文艺界扛把子，摇身一变成了杀伐果决、武艺高强的大反派；而一向以冷酷无情的杀手示人的季青，转眼成了内敛、深沉，心怀大义的一门之主。
    如此大的反差引来无数期待的呼声。
    俩人从戏外的“撒糖CP”到戏内的“撒玻璃渣CP”，也让CP粉们期待万分。
    磕了如此多的CP，还没有哪一对的情感跨度有这么大，这么极端的。
    为确保拍摄过程不受任何外界影响，江泠兮让时樾豪掷千金，加派了诸多安保人员控制现场，确保无人偷拍，无处偷拍，彻底断了狗仔和粉丝的围观和拍照，把剧组保护的严严实实。
    所以，除了官网时不时爆出的片花和剧照，围观群众根本找不到一点私自拍摄的缝隙。
    也正因为这个欲擒故纵的骚操作，使得大家一边骂剧组无情，一边又眼巴巴的求剧照吃糖，一群人被江泠兮撩拨得心痒难耐，情难自禁。
    秉持这个不近人情的饥饿营销之道，《似锦》得以在新片扎堆拍摄的时间段，以绝尘之势反复在热搜前三以内横跳，好不张狂。
    别的剧组想效仿都被《似锦》的粉丝以“东施效颦”“山寨”“冒牌货”等锅子扣得无地自容。
    随着杀青日的接近，《似锦》的热度被炒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当大家翘首以盼的最终片花发布以后，故事的主线也清晰的表达完了。
    大家在看完所有片花，并把它们拼凑成完整的故事线以后，期待的热情不降反升。
    大家由之前期待完整剧情，忽而转变成探讨剧情和剧中人物，尤其对季青这个角色的探讨最为激烈。
    有粉丝甚至为此开了几个专栏，深刻诠释这个角色的几个转变，季青在剧中最后的绝望自刎更是成了众人的意难平。
    观众们对这个角色的热情和分析，一度把季青这个角色顶上了热搜第一，圈内一些影评大咖纷纷转发，借着这波形势，《似锦》出圈了。
    可是，这个消息并没有让江泠兮高兴，反倒让她觉得蹊跷，因为在此期间，除了星宇的针对，智圣由始至终都没出手打压。
    按照《似锦》如今的发展势头，一旦上映必将成为票房黑马，曼影也将水涨船高。
    当资源和资本同时向曼影涌来的时候，星宇的打压也就成了弱不禁风的挠痒痒了。
    白雅诺要想阻止，就得在《似锦》羽翼未丰之际，否则就难了。
    按照剧情的设定，白雅诺和原主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她绝逼不相信白雅诺会放任不管，她一定在酝酿风暴，现在的平静也一定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可是，还有什么事情是她能发挥并影响全局的呢？
    季青吗？
    江泠兮的脑中再次涌出之前和7415的对话，回想这一路走来的轨迹，她越发坚定自己的猜测。
    她看了看正在和余北穆讨论剧情的季青，初见她时，她还是一个极度自卑的人，有着逆来顺受的温和。
    如今在余北穆的一步步开导下，眉眼间的自信取代了自卑，她依然柔软温和，只不过在那之上还添了不少的独立与坚韧。
    江泠兮觉得这个时候的季青才是真正的她，而之前那个季青又有着怎样的过去呢？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小心翼翼又是什么造就的？
    她越想越好奇，越好奇就越想去调查，明明只需要小泥鳅动动手指的事，她却迟迟没法决断。
    如果她不问就去查探，那就是一种冒犯，可是她主动问询，难道就不是一种带着窥伺的打探吗？
    如果季青的过去是她一直想要逃避、想要忘却的伤疤，那么她的窥探对她而言就是一种残忍又莽撞的无耻行径。
    她不能这么对她。
    江泠兮甩了甩脑袋，不准备再去深究，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她都不会去未雨绸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拍摄这两个月以来，所有人都在探讨和《似锦》有关的一切。
    杀青在即，江泠兮隔三差五就发布剧照和片花的做派，俨然不能服众。
    大家几乎把剧中的角色都给剖析完了，在电影正式上映前，能自娱自乐的项目也都被做完了。
    空虚的精神和对剧情的最终猜测，终于让观众摒弃睿智的大脑，沦为嗷嗷待哺的婴孩，只求曼影奶一口全剧情。
    在《似锦》之前，没人做到把观众玩弄于鼓掌之中，且双方都这么甘之如饴。
    江泠兮这种大逆不道的做法一边被同期拍摄的剧组唾弃，一边又被深深的嫉妒着。
    放眼整个娱乐圈，除了一开始就靠着剑走偏锋，顺利走出泥淖的江泠兮，没人敢这么作。
    “江大胆”的称号顿时响彻整个经纪圈，让无数新人仰慕膜拜之际，也让一众老牌经纪们诟病不已。
    作为演员，江泠兮的成功转瞬即逝，而作为王牌经纪，江泠兮的成功不可复制。
    看着网络上对她褒贬不一的评价，江泠兮老怀安慰，想当初看书的时候，原主最红也只是一边倒的美色赞赏，演技和歌艺全都被外貌给比了下去。
    一朝穿书，系统给她换了条路，“花瓶兮”秒变“慧眼兮”，把手底下这群不被看好，甚至没有半点星相的人一个个带进了圈子，且各自都在不同领域占领了一席之地，不可谓不成功。
    之前书里的评论与她毫无关系，如今主角换成了她，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对她的一种肯定，让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心中涌起的归属感让她莫名心安。
    时樾看她抱着平板傻笑，视线驻足在那些不好的评论上，顿觉心疼，“这都能笑出来，你最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在没有和她深交以前，她的做派一直是张狂的，哪怕被全网群嘲，也照样会挨个骂回去，如今成了经纪人，反倒给他一种“和气生财”的憋屈感。
    “骂两句又不会少块肉，重要的是让《似锦》顺利杀青上映，你也知道这个圈子，就算做得再好，也总有人质疑谩骂，何必计较这些。”
    江泠兮一边回答时樾，一边回复网友们各种有关《似锦》的问题，做好上映前的公关。
    时樾看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将人揽进怀里，顺便把电脑合上。
    “不许看了，我一会儿就让小泥鳅把那些骂你的人全封号，你不在意，我在意！”
    “别呀，我正跟人说话呢。”
    江泠兮留恋的看向被无情关闭的电脑，时樾直接把人拉到眼前，一字一顿道：“以后这些事我帮你做，你就负责电影后期的宣发工作。”
    “那你保证，遇到质疑我的不许发脾气，也不许怼回去，更不许让小泥鳅封号，好好和人说话，实在忍不住，就无视，无视好吗？”
    自从俩人公布恋情以来，时樾就向大众充分展示了他嫉恶如仇的护犊子做派，整天和网友对骂，且主题都离不开她。
    以至于时樾现在成了全网周知的“护妻狂魔”外加“江氏舔狗”。
    两种极端的评价和江泠兮如出一辙。
    江泠兮心里有愧，对时樾的管束也就变得强势起来，但凡时樾要为她分担工作，她就会拿出各种条条框框来束缚他，避免他行差踏错再被黑。
    “行，我尽量。”时樾应得不情不愿。
    “樾哥，咱虽然暂时没有通告，但只要《似锦》能上映，票房大卖，还愁没有资源上门吗，忍耐的这些日子你就当修行，好好巩固自己的业务技能，总会有邀请上门的，你千万别再为我出头了，好吗？”
    “不好，我不喜欢无关的人评价你。”
    江泠兮有点无语，时樾最近越来越像小孩，就得哄。
    “樾哥，你是不是不听我话了？”
    “听你话，受气！”
    江泠兮叹了一口气，决定采取怀柔政策。
    她伸出那双不安分的小手，隔靴搔痒般在时樾胸口打转，之前还带着责备的眼眸转眼就化成了春水，散发着潋滟的波纹。
    她凑近他耳畔轻声呢喃：“你这么生气，要不要我犒劳一下？”
    时樾被她撩起一阵邪火，表面还要极力镇定，恍若不知其用意的问道：“怎么犒劳？”
    江泠兮笑而不语，长指轻轻挑起衬衫纽扣间薄薄的衣料，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纽扣，极近撩拨之势。
    “来一场比较深入的，近乎于灵魂触碰的抚慰。”
    她说话的时候，双眸已经有了别样的颜色，看得时樾一阵躁动，偏偏还要负气的硬撑。
    “这种交流每次都是我在卖力，你的犒劳分明就是坐享其成！”
    江泠兮噎了一下，“那这次换我来，如果你满意了，能不能······”
    “给你五星好评？”
    “······”
    时樾被她无语的表情逗笑，直接把人横抱起来，边走边说：“满意的话，我什么都听你的。”
    江泠兮认命的想，她最后还是走上了“以色伺人”的不归路：）
    第133章
    杀青这天，江泠兮一改剧组被无死角保护的封闭状态，大开剧组大门，迎接粉丝和媒体的到访。
    这一天，《似锦》拍摄地方圆五里的地界都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热情像是终于冲破了牢笼，变本加厉的倾注在这次公开的杀青宴上，大有提前为影片上映预热的趋势。
    导演、演员以及一众主创人员全都到场，之前参与了开机仪式的几位老面孔，也一个没少的受邀前来。
    每个人都盛装出席，走红毯、签名、拍照，小小的杀青宴居然有一种电影发布会的既视感。
    饥渴许久，平时只能靠着曼影官网零星消息养着流量的各大小媒体，全都铆足了劲在宴会上展示技能，争先恐后的拍摄着每一个到场的嘉宾。
    大到各家公司当红花旦，小到纪小小这样的“死跑龙套”，任何一个出场的人都被妥帖的照顾着。
    以曼影现在的名气，与之沾边就是流量和热度的保证，没人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江泠兮作为宴会的主人，忙前忙后的张罗着，既要照顾到场的嘉宾，还要与媒体周旋，忙得团团转。
    而在她的身后，总能看到时樾的身影，江泠兮负责交谈，他就负责照顾她，时不时为她拉一拉裙摆，捋一捋鬓边的碎发，或是挡一挡夜风。
    遇到俩人都相识的人，就一起上前迎接，妇唱夫随的既视感让一旁的CP粉尖叫连连。
    看来“江氏舔狗”这个称呼，他不但不会澄清，反倒在借着各种机会变本加厉的坐实着。
    回答完媒体的提问后，剧组成员终于能入座休息了。
    江泠兮挨个向每一桌人员敬酒，表达着自己最诚挚的感谢，顺道带着大家展望未来，谋求长久的合作，尽显公司掌舵人的风范。
    招呼完工作人员后，她终于得空回到了“自家人”的队伍里。
    她有些动容的环顾着他们，从季青、余北穆、苏晴茉、阎澄、罗知源、靳羽昊，到纪小小、郑欢欢和小泥鳅。
    视线所过之处都带着无尽的感激，她高举酒杯说道：“其实我最应该感谢的是你们，没有你们，我绝对走不到今天，曼影也不会有这样的名气，谢谢大家，我敬你们。”
    她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泠兮姐，一直都是你在鼓励着我们，因为你的坚持我们才能走到今天，感激的话全都在酒里了，我敬您！”季青举杯一饮而尽。
    “曼影的今天，是您带领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这杯酒我们一起敬您。”
    罗知源带头，在场的人全都举杯敬向她，异口同声道：“泠兮姐，实至名归！”
    当酒入喉的那一刻，江泠兮的眼泪也夺眶而出。
    这一刻她真的庆幸自己选择留下，眼前的人早已随着血液注入了她的心尖，再也无法从身体里剥离。
    她再次高举酒杯，眼眸里蓄满了对未来的无限向往，“那就让我们继续努力，共创更美好的未来，干杯。”
    “干杯！”
    正当氛围不断高涨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一道带着凄厉和谴责的哀嚎，像一柄利刃，穿透宴会厅的热闹气氛，强势钻入在场人的耳朵里。
    “你个没良心的不孝女啊······自己过着人上人的生活，把你残疾的弟弟和无依无靠的老娘扔在乡下，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我今天就要让大家评评理，还我一个公道！”
    话落，一个衣着近似褴褛的老妇人，佝偻着身体，用枯瘦的双手推着一张轮椅朝人群走近。
    轮椅上的男孩约莫十六七，年轻的脸上有着与这个年纪十分不符合的颓败与晦暗，那双狭长的眼睛里更是蓄满了恨意。
    妇人推着男孩缓步逼近江泠兮这张桌子。
    妇人和轮椅上的男孩有着相似的眉眼，平静、冷漠，当视线落向江泠兮身侧时，眼底的平静转瞬化作了深深的恨意。
    季青猛然起身，眼底的不可置信顿时变成了恐惧，她腿一软，踉跄着跌坐在椅子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属于过去的回忆悉数涌入脑海。
    --你个丧门星，你怎么还不去死，你克死了你爹，现在又想害你弟弟不成。
    --小娼妇，让你当童养媳，你竟然跑到少林寺学武，让我好找，我一定要让那老和尚不得好死。
    --缘尽，随缘去，你永远是我最得意的弟子。
    --师父因你而死，你走吧，这里再不能留你了。
    余北穆率先回神，迅速把季青揽进怀里。
    季青依然沉浸在回忆里，余北穆的触碰让她抖得更厉害了，她忽然抱住脑袋，把身子缩成一团，嘴里不断说着：“对不起，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忽然的脆弱无助，让余北穆心疼不已，他紧了紧怀抱，轻声哄道：“季青，是我，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
    他的声音将季青从噩梦中拉了出来，透过迷蒙泪眼看清他的容颜后，季青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直直往下滑落，每一滴都砸在他心尖上。
    江泠兮意识到不对劲，第一时间起身朝来人走近，她努力挤出一抹笑，问道：“大娘，请问您找谁？”
    妇人收回投向季青的恶毒视线，转而觑着她，冷笑道：“你就是用季青赚钱那个周扒皮吧，你在我女儿身上赚了不少钱吧？”
    “女儿”两个字终于成功把处在懵圈吃瓜状态下的记者唤醒，他们纷纷举起相机，拿出录音笔，记录着很可能成为热闻的内幕。
    面对一双双带着浓厚“求知兴趣”的视线，妇人如同受到某种召唤，一把掀开盖在男孩腿上的毛毯，人群忽然传来一阵惊恐的低呼。
    男孩的腿几乎齐根断，截肢的断面似有液体在流出，大面积的感染让本就惨烈的伤势再添狰狞，只是匆忙扫一眼都让人触目惊心。
    惊呼过后，镜头再次对准男孩，闪光灯像是一道道带着窥伺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划过伤口，记录着男孩的痛苦遭遇。
    面对镜头，男孩似乎没有露出半点嫌恶与反感，为了让残腿更好的入境，他转动轮椅，让它们正对镜头。
    江泠兮余光瞄到这一幕，心底涌上一抹愤怒。
    时樾敏锐的觉察到了，朝一旁的工作人员示意。
    工作人员迅速出手，一拨人阻止拍摄，另一拨人则走向妇人，准备把人请到休息区。
    结果，俩人有备而来，毛毯尚未重新盖在身上，男孩就奋力往前挣扎，直接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他狼狈的趴在地上，恶狠狠地指着余北穆怀里的女人，厉声骂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躲在男人背后装什么可怜，我今天要揭露你的罪行。”
    他转头看向镜头，继续控诉道：“她就是个丧门星，克父克弟克师父，只要的和她沾边的人，都不得好死，我这条腿就是拜她所赐，我的人生也因她而毁，别以为远离了家乡，你就能风风光光了，我今天就要大义灭亲，让大家都知道你的真面目，看谁还会被你的美色所祸！”
    有了这么个“爆内幕”的承诺，媒体们的热情瞬间被激活，不顾阻拦举起相机继续拍照，有记者伸长手臂，奋力把录音笔往男孩身前凑近。
    有人说：“小兄弟，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我们兴瑞传媒是业界最良心的媒体，一定会替您主持公道的。”
    还有人说：“我们娱记在线有相识的律师，如果要诉诸公堂的话，我们能帮您。”
    围着男孩抢独家的记者越来越多，有人迅速转向妇人那边，重复着同样的优越条件。
    两方当事人都抢不到的那群人倏然转向季青，小跑着涌向她。
    --“季小姐您是不是从没想过赡养他们，所以才让母亲和弟弟这么凄惨？”
    --“季小姐，您真如他们所说，为了追逐名利六亲不认？”
    --“您挣的钱是不是都拿来享受了，完全不顾亲人的死活？”
    季青一个劲摇头呢喃：“不，不是那样的，不是······”
    余北穆冷着脸扫视了提问的记者，在对方戛然沉默时，迅速抱着她离开，剩下的人赶紧挡住记者想追寻的脚步，与依然伸长脖子提问的记者周旋。
    所有的记者都为了头条和独家，拿出志在必得的斗志。
    工作人员手拉手搭起的人墙很快就被冲散，他们踩踏着跌倒在地之人的身体，冲向那两个饱含冤屈的当事人。
    站在妇人身边的江泠兮也被人群给挤得跌坐在地，手掌和脚被都被踩到了。
    时樾眼疾手快冲到她面前，把人抱起来远离人群，他一语道破阴谋：“对方有备而来，我们先离开这里再做商议。”
    江泠兮有些绝望的看了眼身后混乱的场面，凝重的点头。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仓促蹊跷，乍一看是一场意外，实则却是筹备已久。
    其一，为了宴会顺利进行，曼影在安保方面花了高价，请到的人数快赶上小型影展了，而且门禁森严，没有邀请函不得入内。
    其二，妇人和男子看似衣衫褴褛，可从他们露在外面的皮肤来看，除了被阳光和岁月磨出的痕迹，根本没有一点因为粗重农活或是苦力造就的痕迹。
    最为奇怪的是那人的残肢，创面周围的肌肉早已萎缩，一眼就能看出伤残已久，被曝光在众人面前的那段“被感染”截面却透着“新鲜”，只怕也是为了演戏现挂的。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们一个事实--
    有人想利用舆论大肆渲染季青六亲不认，无情无义的无良德行，意图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把她黑成德行缺失的女演员。
    第134章
    在娱乐圈，德行的考量，对艺人的影响远大过才能和技艺，作为公众人物，艺人的所作所为无疑是标杆一样的存在。
    尤其对那些心智尚未成熟的青少年而言，艺人行为对他们具有很强的导向作用，污点和德行缺失的艺人不但会被粉丝唾弃，也会被整个行业所不齿。
    季青被控诉的罪行一旦被宣扬开，不仅是她个人，连带她参与过的节目和电影都将受到影响，曼影也可能被波及。
    江泠兮没料到白雅诺的手段会如此歇斯底里，这一切她蓄谋已久，为的就是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以后，江泠兮心中既有愤怒又有无助。
    她愤怒那一老一少的所作所为，如果他们真是季青的亲人，为什么要伙同外人伤害她？
    季青那么善良，生在那样的家庭，该是多么绝望的痛啊。
    记者的无孔不入，将生生剖开季青原生家庭的伤疤，把她曾经的遭遇和苦楚拿来渲染，拿来博热度抢资源。
    没人会在意当事人经历过什么，大家只想知道她们光鲜亮丽，高高在上，享受着丰厚待遇的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面孔。
    无数的猎奇心和窥探欲搭建起舆论的城墙，蜂拥而至的媒体人，打着“真相”的旗号，往城墙里注入能量，满足围观群众的猎奇心。
    为了热度，为了流量，真相沦为垫脚石，新闻成了商品，用噱头和博人眼球的词语打造出竞争力，市场需求是什么，他们就供应什么。
    江泠兮忽然很后悔自己的决定，早知道季青要陷入这样绝望的境地，她就该先一步去探查的，比起被所有人围观，真不如只露给她一个人看。
    她懊恼的耷拉着脑袋，心底的憋屈像是要活生生把她给闷死。
    靳羽昊推门进屋，看到的就是江泠兮满眼的无助和懊丧。
    他知道她在后悔什么，季青今天的遭遇，也有他的误判在里面。
    他在她身旁坐下，柔声道：“季青的事也有我的错判在里面，如果当初我没有阻止你，也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江泠兮抬眸看着他，问道：“季青怎么样了？”
    “穆哥陪着她呢，还没出来，只要离开了那里，不让她看新闻就好。”
    江泠兮无力的笑了笑，“消息无孔不入，躲不了的。”
    距离那两个人出场到现在，短短两个小时，电视、网络、论坛、自媒体、公众号，全都被买通了，每一个平台都在报道这件事，不管小泥鳅如何敲代码，总是摁平了这个，又冒出下一个，雨后春笋般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这还没完，那一老一少在村里的现状，有一大波目击者实名证明他们的悲惨。
    故事从季青刚出生时就说起，事无巨细、条理清晰，俨然一个人证物证俱在的“犯罪现场”。
    季青一句话未声明，六亲不认、狼心狗肺的无德艺人形象，就已经被坐实了。
    江泠兮本还想着亡羊补牢，亲自去季青的老家走访，找知情人替她平反来着，不曾想，白雅诺早有准备，把她们所有能伸冤的途径都堵死了。
    这一招釜底抽薪，不可谓不狠毒。
    “江泠兮，你给我振作一点，事情没到最后一步，就还有挣扎的余地。”
    靳羽昊最不忍看到她脆弱的一面，这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无能，帮不上忙就算了，连抱着她安慰都不能做，他还真失败啊。
    好在，不管是现实里的江泠兮，还是书里的原主，都不是那种风一吹就倒的柔弱女人。
    任人宰割从来都不是她的做派，反击才是最有力的抵抗。
    她抚了一把脸，沉声道：“你说得没错，我们还有机会，我们要反击。”
    “眼下最要紧的，是搞清楚季青在遇到我们之前遭遇过什么，只有真相能做我们的筹码。”
    “对，这是第一步，还有一件事，你替我去查一下，《似锦》这部剧是什么时候签在曼影的？”
    “你怀疑《似锦》也是一个圈套？”
    “对。”江泠兮凝重点头。
    当初她被喜悦冲昏头脑，误把忽然出现的剧本当做巧合，而不觉蹊跷。
    倘若，这剧本就是在所有艺人都步入正轨之后才出现的呢？
    那么，白雅诺的计划是不是一早便埋下了，《似锦》就是她的杀手锏？
    当她再次回顾自己穿书以来走过的任务线之后，阴谋的脉络便渐渐清晰了。
    狗逼系统一直都知道《似锦》的存在，循循善诱的带她迈入早已设下的圈套，让她给季青找帮手，给电影找资源，给自己找助力，一步一步为她披上应对绝境的铠甲，美其名曰磨砺，实则却是在为全书最大的一个阴谋做准备。
    如果没有白雅诺这步步为营的陷阱，江泠兮会觉得自己被系统坑了，但看到白雅诺的狠绝，她忽然觉得系统还是挺人性的。
    虽然手法阴险了点，但总归是为了她着想，偷摸让她做好准备，免得崩剧情连累它。
    哎，说来说去都是身不由己的人，她又能怪谁呢？
    江泠兮把自己的猜测详细与靳羽昊说明后，他也觉得蹊跷无比。
    “这事我会和小泥鳅商讨，如果能找到张强，就能多一点胜算。”
    “我不要如果，你们一定要找到张强，我要让白雅诺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同等代价。”
    靳羽昊沉默了几秒，而后郑重点头，“好，我会给你满意答复的。”
    “凡事多加小心。”
    江泠兮和靳羽昊一起走出房间，时樾和小风依然在联系相熟的媒体，为季青争取点正面的报道。
    他们紧锁的眉头，昭告着情况并不乐观。
    挂断电话后，时樾疲惫的叹了一口气，隐忍的怒意早已爬上了眼角，却在看到江泠兮的那一刻尽数敛去。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她给时樾倒了一杯水，“润润嗓子，都哑了。”
    时樾把水一饮而尽，又问：“靳羽昊找你做什么？”
    她把和靳羽昊分析的事又和时樾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现在回想起《似锦》的筹拍过程，除了人员上的阻碍，似乎顺利得有些过头，我早该意识到的，终归还是被自负给害了。”
    “傻瓜，这怎么能怪你呢，暗箭难防，而且对方摆明要让你先得意再失意，这一招杀人诛心简直恶毒至极。”
    “算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还得解决问题，舆论的倒向我们已经无力回天，只能从当事人下手，我就不信他们能买通整个村的人。”
    “季青现在状态很差，一时半刻怕是没法提供信息，要不让小泥鳅先查着？”
    “对方既然有备而来，又怎会不知道小泥鳅的实力，能查到的资料都是对方想让你查的，没有任何意义，这事非得季青坦白才行，再等等吧，我相信她。”
    *
    余北穆带着季青回来以后，就把两人的手机和屋里所有联网设备都关闭。
    季青依旧不言不语，只是看着某一个地方发呆，眼神空洞，让人揪心不已。
    余北穆的心一直随着她的情绪起起伏伏，他很想季青大哭大闹，用最激烈的方式反驳那些人的指责。
    但她只是沉默，除却之前因为崩溃而留了一行泪以后，再无其他反馈。
    “季青，难过的话，哭出来会好一点，你这样憋着，会把自己憋坏的。”余北穆的心像针扎一样疼。
    那对母子分明和季青有着同样的眉眼，可里面蕴含的情绪却是天壤之别，一个凉薄恶毒，一个绝望无助。
    余北穆猜想过季青也许受过创伤，才造就她小心翼翼唯恐行差踏错的谨慎性格，但他从没想过，这样的创伤竟然来自原生家庭。
    都说血浓于水，那又为什么凉薄至此？
    一想到季青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他就一阵刀割似的心疼，如果他能早点认识她的话，是不是就能早点把她从灾难里拉出来，让她少受一点痛苦的折磨？
    余北穆从没有此刻这么无助过，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更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此时的心疼。
    季青摇了摇头，“我没事，那些都过去了。”
    一句轻描淡写的“过去”越发让余北穆难受，他把人揽进怀里，安抚道：“对，都过去了，你现在有我，有大家，什么都会好的。”
    听闻“大家”两个字，季青猛然抬头，惊慌道：“我不能连累大家，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交代，泠兮姐呢，我要见她。”
    他抚着她的发顶，安慰道：“别着急，如果你真想帮忙的话，必须先冷静下来，梳理一遍头绪再找大家商议。”
    季青点了点头，深呼吸调整情绪，“你说得对，越是这个时候我越不能慌乱，一定会有办法的。”
    “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去，免得让大家担心。”
    季青乖顺的点头，站起身去浴室洗了把脸。
    看着镜中憔悴却不再懦弱的眼睛，她默默对自己说：“季青，别害怕，坚强一点，你已经有能力保护对你好的人了，加油，相信自己！”
    重新出来以后，季青的情绪已经调整好了。
    “我准备好了，我们出去吧。”
    “好。”
    第135章
    季青一出来，江泠兮就示意所有人停下手里的活儿。
    苏晴茉走过去挽着她的手坐到沙发上，江泠兮在另一边落座。
    余北穆、时樾、罗知源和小风分别坐在三人对面的沙发上，大家都默契的没有说话，把视线放在中间的茶几上。
    季青看着他们讳莫如深的样子，心底的愧意越发深了，她轻声道：“对不起，我让大家担心了。”
    “傻丫头，我不准你用别人的错惩罚自己，你没有错，我们也从未怪过你。”
    “季青，你就是太好了，才总是被人欺负。”苏晴茉说着又红了眼圈。
    季青拍了拍她的手背，“别哭，我没事的。”
    “不管你曾经历过什么，我们都是你坚强的后盾，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老罗严肃的眼底满是愤愤不平。
    “季青姐，你千万别自责，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小风心底憋着火气，看向季青的眼神满是心疼。
    余北穆只是看着季青，在她视线投过来的时候，朝他微微点头鼓励。
    季青回以一抹浅笑，继续道：“这件事总归要做个了断的，我不能再一味的逃避了。”
    江泠兮看了季青一眼，为难道：“如果你不想说，也不用勉强，我会······”
    “不，泠兮姐，你已经帮我太多了，我不想再被你护在羽翼下，我的过去并没有不光彩的事，那只是老天爷给我的磨砺，迫使我远离那里，飞向更广阔的天空，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更不想关心我的人看到我曾经的不堪。”
    季青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了笑，“结果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早知如此，我一开始就该说的，如果不是我的隐瞒，曼影也不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季青，这事本就是冲我来的，你只是恰好当了那颗棋子而已，如果真要追责，罪魁祸首是我。”
    “泠兮姐，我不是······”
    江泠兮握着她的手，再次强调道：“事情已经发生，与其自责，不如好好想想对策，既然你准备好了，那就把你的过去都告诉我们，大家一起来商量应对之法。”
    季青点了点头，视线落在茶几上，缓缓开启了回忆。
    “我的家乡很偏远，也很贫瘠，物产谈不上丰富，只是刚好能养活世代居住在那里的人，贫困让那里的人想方设法谋求出路，有的人以赌为生，有的人卖女致富，而我们家两者都占全了。”
    “我父亲是个赌鬼，他用堵金从拐子手里买了我母亲，也就是大家看到的那个人，他们俩结婚以后，有了我，我们那里的人重男轻女，觉得儿子是仰仗，女儿是拖累，所以我的出生并没有给他们带去任何喜悦，他们没有把我扔了，完全是听了周围人的话，把女儿养到七岁，就能卖给人家做童养媳。”
    这话刚说完，在场的人全都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余北穆双目赤红，胸腔里像是被谁塞了一团棉花，堵得慌。
    “我是在六岁那年知道自己会被卖的，我趁着去河边洗衣服的空档，偷偷去看过那家人，女人早亡，男人是个酒鬼，动不动就会打人，连他七十岁的老母亲都不放过。”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乖乖听话，卖力干活，不哭不闹，就能让父母喜欢我，那时候的我恨不能一年能长两岁，尽快挑起养家的重担，成为家里不可或缺的存在，以此来减轻父母对我的厌恶，可是我错了，从我生下来那一刻起，我的命就定下了，所谓的长大，不过是从一个虎穴搬到另一个狼窝。”
    “我不知道城里六岁的小孩都在做什么，在我们村，六岁的女孩子已经可以出嫁了，当我意识到自己真的要被父母卖这件事不是风言风语后，第一次对回家产生了恐惧，想到那个酒鬼打人时的残暴，我就止不住的颤抖，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让我快跑，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那你跑了吗？”苏晴茉问询的声音在轻颤，握拳的手指骨发白。
    季青轻轻抚平她紧握的手掌，笑着道：“跑了，跑得可远了，我偷偷藏在货车底下，被带出了村子，带到了一百里外的少林寺，货车在那里卸载粮食的时候，我溜进了厨房，饱饱的吃了一顿后，躲在堆白菜的地窖里睡了一宿，第二天是方丈亲自把我叫醒的。”
    “方丈在得知我的遭遇后，力排众议收留了我，并叮嘱大家保守秘密，就这样，我留下来了，师父让我跟着其他人习武，又送我去读书，这样的日子是我从未奢望过的平稳，我以为我会一辈子待在那里，给师父尽孝，为他养老送终，结果······在我十四岁那年，他们找到了我。”
    众人的心再次被提起来。
    “那时候，弟弟已经七岁了，看着母亲宝贝似的搂着他，看戏一般任凭父亲拉扯师父的袈裟，污蔑他囚禁未成年少女，败坏德行，有辱佛门圣洁时，我的心像是被万箭穿过，空洞、无力、甚至都忘了痛。”
    “大批媒体蜂拥而来，无数的闪光灯对准了佛门净地，质疑、谩骂、羞辱轮番上阵，师父年过七旬，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身体上的痛外加舆论的诛心，一夜之间将他击倒。”
    “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师父，我恨不能时光倒流，让我一辈子待在炼狱一样的家里，永远不去玷污佛门圣地，我无数次质问老天爷，为什么要给我逃离魔窟的勇气，为什么给我希望又还我更大的绝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季青的表情一直很平静，这样的平静对应着故事里的悲愤，更显残忍。
    余北穆的心像是被谁撕开，传来尖锐又凌冽的痛，如果不是为了想应对之策，他很想带她离开这里，不让她再把伤口拿出来示人。
    “在那之后，我被师兄们逐出了寺庙，连师父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我终归还是辜负了他的期望，如果不是我，师父应该会活得长长久久，无牵无挂，是我的到来让他不得善终，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不，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季青。”余北穆仓惶的语调里满满都是心疼。
    季青回望着他，良久才挤出一抹笑，她说：“对，这确实不是我的错，我不能再用别人的错惩罚自己，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现在轮到他们了。”
    大家听闻这话，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江泠兮摸了摸她的脑袋，“只要没到最后，就还有转机。”
    季青点头，又说：“我想去一趟少林寺。”
    江泠兮面露难色，“有你师父的事情在前，他们只怕不会再和你有瓜葛，只怕······”
    “情况不乐观”这几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季青摇头，“没关系，去看了才知道行不行。”
    江泠兮只得点头应下，“时候不早了，今天大家都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明天再商议。”
    大家确实需要休息，也需要时间消化季青的遭遇，这对于在场的人来说，简直是闻所未闻，哪怕只是旁听，也能感受到窒息般的绝望。
    季青的事一定还会发酵，明天的新闻只会比今天更骇人，等待他们的是一场硬仗，必须铆足力气才能抵抗。
    当大家离开，余北穆拉着季青回了她的房间，他从进屋那一刻起，就一直抱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季青想过自己的遭遇会让人震惊，也想过余北穆听完后一定会加倍心疼她，在她回忆过去的时候，余北穆也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愤怒，好几次他都怒红了眼，又生生忍了回去。
    那样的他，也让她心疼，如果不是遇到她，他这一生都不会看到她所处的黑暗，他此时心底该是有多难受啊。
    她伸出手掌，轻轻的抚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别为我难过，都过去了，我现在有你，还有大家，我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余北穆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你这么勇敢，我只会为你骄傲，庆幸自己能遇到你，并与你相爱，季青，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吧。”
    季青由衷的笑着，“好，说好了一辈子，谁也不许反悔。”
    “不悔，不悔。”
    余北穆一直等季青熟睡才离开，江泠兮和时樾还在客厅商讨对策，见到他出来，江泠兮问道：“她睡着了？”
    “嗯，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江泠兮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直接问道：“是关于拜访她师兄的事吗？”
    余北穆点头，“季青不方便外出，你和时樾要在家里坐镇，苏苏和老罗的后援团也需要他们指挥着平息舆论，靳羽昊和小泥鳅要找张强，而只有我没事做，我准备连夜出发，以免夜长梦多。”
    江泠兮和时樾对视一眼，同时点头赞成。
    “那就拜托您了，您的风评和地位摆在那里，说出的话也比较有力度，成功几率大得多。”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啊，您也别太执着，真要是不同意了，您就回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犯不着死磕，佛门净地规矩多，咱也不好强求的。”
    “嗯，我知道。”
    时樾站起身，和他握手，“那就拜托您了。”
    “季青这里你们替我看着点，别让她太担心了。”
    “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第136章
    经过一夜的发酵，季青是不孝女的词条迅速霸榜，且高居不下。
    等候多时的营销号和水军纷纷下场，大肆转发季青老家邻居们的采访视频。
    季青看着视频里完全陌生的“邻居”，掰着手指头事无巨细说着她的童年。
    --季青这孩子可皮了，忤逆父母、偷鸡摸狗、到处闯祸，简直是个小魔头。
    --可怜她的父母，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十几岁就跟男人跑了，如今凭借着几分姿色当上了大明星，成了大富翁，却对自己的父母不管不顾，真想挖开她的肚子看看她的心肠有多黑。
    --那丫头也不想想，你的命，你那张漂亮的脸，哪一样不是你父母给的，如今你出息了就忘本了，这是人做的事吗？
    屏幕上的生面孔们情绪激动，说到兴起时，那副怒其不争的痛心疾首样，恍如他们才是遭受背叛的父母。
    季青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视频里的人，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失望吗？不，她从未对那里的人抱有希望，何来失望。
    难过吗？以前或许有，现在完全没有了。
    心底深处对良心抱有的一点点期待，随着那两个人的再次出现，早已透支完了。
    她只是觉得荒唐，在利益面前，每一个人都成了歇斯底里的疯子。
    流言像疯长的藤蔓，所过之处无一幸免的成了叠加阴谋的砝码，江泠兮带着团队努力扭转着局面，终究是杯水车薪。
    本来只是一件由家庭内部矛盾引发的私人事件，因为季青是明星，又因为幕后推手的不断推动，让事件成功上升到了艺人道德沦丧，艺德缺失的层面。
    在此之前，白雅诺自杀事件就已经让广电不满并发出警告，让各家公司加强培养艺人艺德，杜绝用生命作儿戏博热度、博关注的行为。
    娱乐圈里的诸多怪相早已成了管理者的一块心病，如今季青的事一出，无疑是在挑衅当局，顶风作案。
    因此，第二天一早，江泠兮就收到了上面的传唤，要约谈曼影的法人了解情况。
    接到电话的那一刻，江泠兮五味杂陈。
    上面肯传唤，说明还有解释的机会，可转念一想，万一人家要借此机会来个杀鸡儆猴，那季青很可能沦为牺牲品。
    一旦被当局定罪，那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这是她穿书以来，第一次体会“绝望”。
    江泠兮瘫坐在沙发上，身体隐隐颤抖，在场的人都听到了通话内容，也知道被传唤的背后很可能存在的用意。
    所有人的头上都顶着一团电闪雷鸣的乌云。
    “怎么办，您去吗？”小风试探着问道。
    “局长秘书亲自邀请，敢不去吗？”罗知源又急又窝火，“这些人也太恶毒了，简直不给人活路。”
    “泠兮姐，如果要去的话，我陪您。”苏晴茉想了半天，只能帮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忙。
    “去是一定要去的，躲不了，现在就看去之前，穆哥那里会不会有好消息传来。”
    时樾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余北穆身上，如果能带回点有用的消息，兴许还有转圜余地。
    江泠兮有些无力的开口道：“我对余先生那里并不抱希望，季青和那里的关系在她师父离世以后就彻底了断了。”
    这个事实早在季青说完故事后，大家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那······怎么办？”苏晴茉问询的话语里尽是苍白无力。
    “我陪您一起去吧，迟早都要面对的，我只希望不要连累曼影。”
    季青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大家齐刷刷看向她，她看起来很平静也很理智。
    罗知源先回神道：“都是自家人，谁去不一样，你就在家好好待着，别瞎跑。”
    “对对对，听老罗的，就在家待着，我陪你。”苏晴茉赶紧接茬。
    他们小区外面不知道藏着多少记者等着拍她的狼狈，只要她露面，免不了又是一阵骚乱。
    江泠兮一直看着季青，等他们说完，她才开口：“现在外面到处都是狗仔，去了只会让他们更亢奋，在家等我消息吧，没事的。”
    她知道季青不可能不看新闻，外面的情况她比她更清楚。
    季青沉默了几秒，最后低声说：“对不起，我让大家受累了。”
    舆论的洪流把真相淹没，他们每一个人都被卷了进去，心中的无力感实在太磨人了。
    “季青，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听话。”
    江泠兮看着她眼底的乌青，心脏一阵阵抽痛。
    她回头看向罗知源，冲他眨了下眼，“老罗，给她倒杯水，喝完让她去睡觉。”
    老罗愣了半秒，而后应道：“诶，这就去。”
    “樾哥和我一起去，其他人在家等余先生消息。”
    “没问题。”
    季青喝完水，沉沉睡去之际，江泠兮和时樾也到了广电局的大厅。
    与此同时，余北穆也到了少林寺门外，道明来意后，住持还是把他请了进去。
    跟着住持往内院走的时候，他感激的致谢：“多谢住持帮忙。”
    眼前的住持约莫四十出头，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余北穆的致谢并未得到回应，住持只是沉默着带着他往内院走。
    穿过一道道院门，又绕过无数回廊，从绿树掩映走到四周荒芜，余北穆的心随着步伐一点点下沉。
    他忍不住问道：“不知住持要带我去哪里？”
    住持在一座灰败的偏殿旁停下脚步，淡声道：“你要的东西在里面，拿上以后就走吧。”
    余北穆纳闷之际，对方又开口：“那是方丈未了的心愿，交给你以后，俗世的事与我们便再无瓜葛。”
    不等余北穆问询，对方双手合十行了个礼之后，阔步离开了。
    余北穆目送他背影消失，才提步迈入殿内。
    殿中央的烛台上，放着一个青布包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那应该就是住持所说的物件。
    他迅速打开包裹，里面有一个牛皮纸袋、一卷胶卷和一盒录像带，在这数码照片盛行的时代，胶卷和录像带这种具有年代感的东西实在有些突兀。
    他先把录像带和胶卷装进背包，才打开牛皮纸袋，里面装着足有一本字典那么厚的资料，全都是和买卖儿童，拐卖妇女有关的新闻报道，且发生地点都是季青的老家--满祥村，看来那里的不良风气早就引起了媒体的注意。
    除了从报纸上裁剪下来的消息，还有一些村民的个人资料，以及采访当地村委会负责人的手抄笔录。
    看得出，这些都是经过很长时间的收集和积累得到的资料，从字里行间不难看出调查的艰巨，以及取证的艰难。
    在资料的最下面压着一张血书，上面是一个状告无门的绝望之人，声嘶力竭的呐喊与求助，刺目的红配上无声的诉求，越看越让人揪心。
    落款处，大大的写着控诉人的名字--薛洋。
    看来这个人就是包裹的主人，方丈的未了心愿就是替季青讨公道。
    意识都这一点，余北穆一刻也不敢耽误，边走边打通了相熟记者的电话，问询着和薛洋有关的消息，得到地址后，又马不停蹄的朝目的地赶去。
    当他把这个突破性的消息告诉江泠兮的时候，她和时樾刚走出广电大楼。
    双方相互交换了现有的信息，又商议了一会儿接下来的安排，才挂断电话。
    季青的事有了转机，可电影的事却走入了死胡同，当局果然如她所料，要拿季青来杀鸡儆猴。
    江泠兮疲惫的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长叹一口气道：“我好害怕回去，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更怕看到季青自责的样子。”
    时樾揽过她的肩膀，宽慰道：“别担心，我去找找相熟的人，看看能不能再挽回一下，之前是季青没有证据自证清白，如今余先生有了物证，再找到人证，应该有转机，这事总归还没有走进死胡同。”
    江泠兮沉沉呼出一口气，“希望那个记者能顶住压力出面作证。”
    “既然这事当初已经有过水花，再次冒头一定会掀起波澜，事在人为，相信余先生吧。”
    “也只能这样了，走吧，咱们回家！”
    江泠兮回去的时候，季青依然还在熟睡，从出事到现在，她几乎没有合过眼，如果不借助药物，她一定会崩溃的。
    她替她掖好被子后，疼惜的把她微微皱起的眉头抚平，轻叹一口气，起身离开。
    时樾已经把广电封杀电影的消息跟大家说了，他们都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凭什么啊，明明季青才是受害者，不给公道就算了，怎么反倒被惩罚了。”苏晴茉使劲捶着抱枕，委屈极了。
    “哎，季青和余先生为了这部剧付出了多少心血，刘导带着一群新人边摸索边学习，好不容易才让电影顺利杀青，怎么能说封杀就封杀呢？”罗知源也是一脸的愤慨。
    “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惩罚，和网上那些看热闹的瞎子有什么区别嘛，他们也太草率了！”
    小风气得胸口起伏，一张脸红成关二爷。
    “现在就看余先生那边的进展了，如果顺利的话，我还能借着记者提供的真相，让相熟的人去找找关系，看能不能再周旋一下。”
    “那个记者能靠得住吗？”小风急切的问询时樾。
    “不知道。”时樾如实摇头。
    在这一边倒的趋势下，谁出头谁遭殃，就看他的良知能不能战胜私心了。
    第137章
    余北穆找到薛洋的时候，他正在报社最角落的位置上抽烟，小小的办公桌上，堆满了等待校对的新闻稿。
    他一边抽烟，一边埋头整理，时不时还要对过来催稿的同僚挤出一个笑，等对方走了以后，又暗戳戳朝人后背轻啐泄愤。
    余北穆来之前就猜想到他的处境可能不太好，当真正看到了，又觉得自己还是太低估这个世道的险恶。
    “您好，我是余北穆。”
    正值午休时间，屋子里没有几个人，余北穆的出现并未引来别人的注意。
    薛洋闻言抬头，青色胡茬给他清秀的五官添了几分颓废，但那双戒备的眼睛还是能看出一点犀利。
    他愣了几秒，而后笑道：“你们比我预计的晚很多啊，难怪会被狙击得体无完肤。”
    余北穆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反倒局促起来，“你知道我们会来？”
    “我可不会未卜先知，是方丈跟我说的，他说如果有一天季青需要帮忙，会有人来找我，我还纳闷呢，季青出事这两天，曼影迟迟无人回应，以为你们就这么认输了，结果是时机未到啊。”
    “那你······会帮我们吗？”
    介于目前的舆论态势，他虽然报了希望，但见到他的处境，还是有些没底。
    “帮啊，我这还欠着方丈一条命呢，你也看到我的处境了，老子憋屈了这么多年，就等这个翻身机会呢。”
    余北穆低沉了许久的心情，终于在这一刻拨云见日。
    薛洋一家都是归国华侨，从小受自由独立的思想教育，加入报社的时候，怀揣着远大的报复与热情，致力用镜头和钢笔记录人间疾苦，替民请愿，为民解忧。
    他文笔犀利，嗅觉敏锐，总能用最普通的镜头捕捉受访者眼底的苦楚，只要是他署名的报道，一经出版都是供不应求，初出茅庐却建树颇多，是新闻界争相追捧的未来新星，前途无量。
    可自从一次乡野采风，无意间得知满祥村的黑幕，他就开始为曝光做准备。
    一年以后，一篇关于满祥村买卖儿童的报道，先后出现在各大报刊头条，一个以当地村委会为保护伞，大肆买卖儿童的惊天黑幕被公之于众。
    消息一出，舆论一片哗然。
    为了平息风波和民怨，当局派出调查组入驻满祥村开展调查。
    奈何这个法外之地民风彪悍，调查组的办公室每天都被当地居民打砸，工作人员被围殴，再加上交通闭塞，等后援到达，基本已经无人幸免。
    几次交锋后，调查组只得停手，将任务移交给当地执法部门，执法部门循例派人来查，同样被揍得体无完肤，就算把肇事者抓进监狱，也难逃村民集体暴动的反抗。
    未免事情闹大，上面不得不把强硬手段改为怀柔政策，以思想教导为基础，企图从观念上改变这种无知的暴行。
    经过一段时间的协商，双方似乎达成了某种协定，但村民们表面上顺从，私下扔偷偷进行非法交易。
    薛洋对这种局面很是诟病，他深知，如果不能让他们惧怕，罪恶就会一直滋长。
    于是，他又开始展开更深层次的调查，一度查到了当地的一把手身上，这么做的结果就是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
    他被人买凶追杀，新闻报道一经投出也是石沉大海，在那个网络还没普及的年代，想要抹杀一条新闻并不难。
    就这样，他被凶手追到了寺庙，被方丈收留，言谈间薛洋把自己的遭遇告诉方丈，方丈想起了自己收留的季青，心存希冀。
    碍于当时情势逼人，商讨过后的两人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等风声过去，时机成熟，再一招制敌。
    只是薛洋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七年，他等来了季青被逐出寺庙的消息，等来了方丈圆寂的消息，却一直等不到那个“时机成熟”。
    当前几天季青的消息铺天盖地的席卷之际，他隐忍许久的怒意和憋闷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一直关注着消息的走向，等待着那个时机的出现。
    奈何舆论太过强大，幕后推手又狠又利落，还惊动了广电。
    那一刻，他忽然没了底，在出手与犹豫间摇摆着，迟迟做不了决断。
    他深知，这是唯一也是最后的反击机会，如果不能一击致命，那么方丈的屈死，季青的冤屈都将成为敌人张狂的踏脚石。
    薛洋被余北穆带回了曼影，他的加入，让江泠兮紧急召回了小泥鳅和靳羽昊，曼影全员集结，铆足劲对抗这次风波。
    薛洋提供的资料久远到十年前，新闻通稿、影像资料、调查手稿里，囊括了第一批调查买卖儿童案的离职警员。
    当时的取证很困难，但他们都已经有了充足的证据，只是碍于涉事人员的复杂性，很多证据都没法当做呈堂证供。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警员们多数都已经离职，薛洋曾找过他们，再提起当年的事，依然是一个难以放下的心结。
    有了这个基础，薛洋便提出再次去拜访，并请他们出镜作证。
    小泥鳅这边就负责找出之前存档的买卖儿童新闻，把它们从暗无天日的档案库放到网络上，引起关注和热议，越激烈越好。
    靳羽昊则利用自己的“大师”头衔，把季青事件的始末公之于众，把物证悉数罗列以后，还邀请之前参与调查的警员到直播间受访，将事情始末，调查结果事无巨细的告知观众。
    靳羽昊小泥鳅负责网络公关的时候，时樾和江泠兮就负责手捧证据，走访相熟的律师，寻求重新与广电谈判的筹码，务必让当局改变封杀这个决策。
    多方努力下，季青的事件终于出现了转机。
    一直两头吃瓜的围观群众，在季青一方强有力的自证下，涌现出一批正义之士，以维护和捍卫季青权益为口号，集结有识之士与营销号水军对抗。
    紧接着，小泥鳅把各个营销号和水军的账号逐一公布在网络上，曼影旗下艺人的粉丝纷纷下场，为了曼影这个大家庭同仇敌忾，凝聚了最大的热情，帮他们肃清所有营销号和水军。
    在此期间，有些求生欲强的水军，自爆罪行和幕后黑手，企图祸水东引，鱼死网破，于是，大批粉丝揪出了白雅诺养的水军，以及智圣旗下的公关团队。
    随着两条大鱼的落网，网络上和季青有关的□□瞬间消失了大半。
    靳羽昊的直播间因为暴涨的粉丝和浏览量，也引起了相关执法部门的重视。
    他们不再作壁上观，派出普法警员上直播，大肆宣扬“利用舆论操纵群众发动网曝”是犯罪行为，任何人不得藐视法律，挑衅执法部门。
    这一场直播被当局和各个大小平台争相转发，甚至制作成普法短片深入乡间田野，每天都循环播放。
    此举狠狠的震慑了之前那些出面“作证”的邻居们，在求生欲的驱使下，他们很快就倒戈，纷纷出面自辩，说自己受人胁迫，身不由己。
    这些人的证词也让智圣集团和白雅诺陷入舆论风波，就在他们召开记者会澄清事实之际，小泥鳅又放出了一组他们驱车前往满祥村的影像资料，以及停驻在村口的豪车照片。
    虽然路边老化的监控没拍到精准的人，但这两张图片加上之前村民所说的“受胁迫”的事实，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很多时候，确凿的证据远没有这种引导式的猜忌有效果，因为后者的想象空间足够大，只要主旨是明确的，任何的猜忌都只会让事件无限发酵。
    季青事件从一边倒的绝望，到强势的绝地反击，只用了短短五天，这五天的时间，让所有人都经历了绝望，当希望重现，大家心中想的不是欣喜若狂，而是劫后余生。
    反观白雅诺，从一开始的志在必得，到忽然之间的全网反击，惊得她难以置信之际，也越发让她歇斯底里。
    “啊······”她发疯一般砸了手边的玉瓶，恶狠狠的冲着付知成质问：“你不是说这回必死无疑吗，现在算什么？季青遭受的网曝重新在我身上上演了，江泠兮怕是要笑死了！”
    付知成也是一脸愁云，“我哪知道还有一个记者潜藏着，现在事态已经引起当局的重视，买卖儿童案将重新提上日程，那两个人留不得了。”
    “你想怎样，为了不相关的人杀人吗？”
    “当然不，让他们平息一下众怒好了。”
    白雅诺顺着付知成的视线看向面前的监视器。
    屏幕上的两母子正闷头享受着满桌子丰盛的食物，交谈的眉眼里满满都是餍足，像极了贪婪的鬣狗。
    *
    季青接到警察局让她认人的电话时，余北穆刚好来接她去公司，看着她复杂的神色，余北穆心疼道：“如果你想去，我陪你。”
    她沉默了好半晌，说道：“请小风代劳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们。”
    “也好，不过是各得其所的结果，不值得劳神。”
    从小风口里，大家得知，母子俩签下恶意煽动舆论的认罪书后，被人扔在了满祥村派出所门口，一夜的寒风把人冻得不轻，被值班警员发现时，男孩已经没了气息，死因是伤口大面积感染外加伤寒。
    女人得知实情后，哭天抢地了良久，忽然就疯了。
    季青听到这个结局，无悲亦无喜。
    他们的存在和消失，于她而言都像是一场梦，梦醒了，世界重新恢复了原样，风继续吹，雨依然下，不会被任何事绊住脚步。
    季青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像经历了一场洗礼，肩上那个无形的重担也随之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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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六章搞定了，明天最后六章大结局，感谢陪伴（比心）
    第138章
    季青事件真相大白以后，广电局收到了江泠兮和圈内众位大咖联名签署的“从轻处罚”请愿书。
    随同请愿书送去的，还有一份“满祥村贩卖儿童案件始末”的调查报告，详细罗列出整个事件的发展和最终裁定结果。
    季青的童年遭遇也得以完整的展示出来。
    领导们在看完了这些资料以后，召开了紧急会议。
    介于季青事件在网络上的呼声，以及各个大V博主的转发点评，无疑给季青拉拢不少助力，妥妥的坐实了她这个“被害人”的身份。
    警方根据薛洋提供的资料，成功捣毁了囚禁和贩卖儿童的窝点，又顺藤摸瓜抓出了幕后黑手，彻底铲除了满祥村以村干部为保护伞的违法犯罪毒瘤，为创建法制社会肃清道路，赢得群众的广泛好评。
    有了这两件事做基础，季青的事一跃成为全民关注的要事，无疑又给当局增加了不少的舆论压力。
    特殊的情况，造就了特殊的处理方式，从未更改过决议的他们，如今也不得不重新商讨争对季青的处罚。
    经过几个小时的权衡与商议，广电的最终处理结果出来了，《似锦》可以解封，但必须把季青的戏份删除重拍。
    江泠兮对这个惩罚显然是不服气的，但当局解释了，季青虽然是受害者，但由她造成的舆论风波严重影响到了网络环境，很多网友在舆论的引导下做出了诸多不理智行为，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当局还强调，舆论并不是任何个人用来牟私欲的工具，操纵舆论更是藐视法律，挑衅权威。
    随意更改处罚结果会失去公信力，解封电影完全是看在其余工作人员的辛苦付出上，季青只是删除戏份禁演三年，不被永久封杀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字里行间都透着让江泠兮见好就收的味道。
    尽管大家都不服这个决议，但碍于当局态度强硬，而他们也确实借靠了网络的力量扭转大局，挣扎再三，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行了，都别丧气了，好歹《似锦》还能重见天日，大家的心血都没白费，牺牲季青一个人，换来这个结果，不好不坏吧。”
    江泠兮连安慰的话都说得毫无底气，要说心里不憋屈那是不可能的，季青和余北穆本来可以创造一对荧幕经典的，现在······哎！
    季青赶紧接茬：“泠兮姐，您别难过，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多轻松，我太怕自己连累大家了，这个结果我很满意，只是禁演三年而不是永久封杀，这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她转而看向在场的人，“你们千万别为我可惜，这三年我也不会荒废，我可以潜心打磨演技，还可以转去幕后当武术指导，并没有大家想的这么绝望，都高兴点，别老是垂头丧气的。”
    “你能这么想，那就再好不过了，免得咱老板觉得她手底下的人都很脆弱，没她不行。”
    靳羽昊看了江泠兮一眼，轻嗤出声。
    江泠兮睐了她一眼，而后对季青说：“《似锦》只是曼影立足影视圈的第一部 戏，之后一定会有更好更卖座的作品，我争取在你回归那天一举把你捧成影后，惊爆所有人的眼球。”
    她信誓旦旦的样子让季青感动不已，她郑重点头：“好，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在场的人把手交叠在一起，共同认领了这个承诺。
    重新振作以后，最大的难题也摆在了大家面前，该上哪儿去找代替季青的人，余北穆愿意和季青以外的人演对手戏吗？
    争对后面这个问题，余北穆表现出自己的专业素养，他表示不管对方是不是季青，他都会尽全力去演绎。
    “只是这女主角人选，确实有点难找，角色张力不但考验主角的演技，还很考验和男主之间的默契，如果要赶在春节档上映，我们只有半个月的重拍时间，这么仓促，磨合都难，更别提默契了。”
    小风跟着时樾进过不少片场，也接触过不少演员，他的担忧很有分量。
    “我小本子里倒是有不少潜力新人，可她们全都没演过这么复杂的人设，怕是难以胜任。”纪小小也一脸愁容。
    “要我说，你们完全是瞎操心，最佳替补就摆在你们面前，就没人看到？”靳羽昊觑着江泠兮，答案就写在他的眼眸里。
    众人循着他的视线看向江泠兮。
    江泠兮：“······”
    “开、开什么玩笑，我不行，我演不了。”
    江泠兮惊慌失措的摆手，一脸抗拒。
    随着大饼们的梦想得偿所愿，系统给她添加的平移技能数值也都满格了，可她又不是原主，她就是一素人，会演个屁啊。
    “对着余先生您肯定演不了，换成时樾呢？那可就成公费谈恋爱了，CP粉只怕求之不得呢。”
    江泠兮好想冲靳羽昊使个魔法，把他变成大拇指哑巴，扔真空袋里自生自灭。
    余北穆率先响应，“这个决议好，时樾的粉丝基础不比我少，由他接替男主，也有票房保障，你又斩获过最佳女主角，演技自然是没得说，看你当经纪人看多了，都快忘了你也曾是演员了。”
    纪小小一拍脑袋，“对啊，我们怎么这么蠢，现成的主角摆在面前，还巴巴的干着急，蠢透了简直。”
    “哼，知道就好！”靳羽昊欠揍的冷嘲着。
    季青笑着道：“我刚想提议让泠兮姐来演，既然大家想到一处，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我没问题。”时樾赶紧附和着，生怕江泠兮反悔。
    “我举双手赞成。”小风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我也赞成。”
    此起彼伏的赞同，迅速把江泠兮架在了道德的高点上。
    “我、我不同意，我可不想《似锦》最后砸我手里，且不说我生疏的演技，还有我的招黑体质，只怕消息一出，就要被群嘲了。”
    江泠兮颓然坐在沙发上，抱着脑袋沮丧。
    众人默契的朝时樾暗示，然后就一起离开了。
    时樾把人揽进怀里，抚着后背安慰道：“哪有你想的这么绝望，你如今靠着经纪人这个身份吸粉无数，拥护者那么多，怎么可能被群嘲。”
    “总之我没底，也不想拿《似锦》冒险。”
    “泠兮，你行的，相信自己，穆哥不说，连我都快忘了你曾经是个演员这件事了，你想啊，抛开咱们的CP粉和事业粉不说，那些曾经因为欣赏你的演技而认识你的人，也一定在期待你重现荧幕。”
    时樾觉察到怀里的人怔了怔，继续道：“经纪人的成就，大部分倚仗了手底下的艺人，而演员的成就则完全由自身努力体现，还记得那次你斩获最佳女演员的颁奖礼吗，我其实也在场的。”
    江泠兮从怀里仰望他，“你也在场？”
    时樾的眼神偏向前方的某一处，似乎陷入了当时的情境里。
    他说:“你穿着一袭红色礼服，目空一切的眉眼间写满了自信与骄傲，周围的人都说你不可一世，倨傲自负，但我却从你眼睛里看到了野心，我当时就在想，这么一个毫不掩饰睥睨之态的人，一定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了底气，张狂的背后难道不是丰厚的资本垫底吗？”
    江泠兮的回忆也被他带到了阅读那一段描写的画面里，那时候的原主确实很飒，骄矜自负，张扬狂妄，但丝毫不影响她喜欢她，人家傲有傲的资本，黑她的人完全是因为眼红。
    “你真这么想吗？你那时候应该很讨厌我才对。”
    毕竟那时候正是原主和白雅诺斗得最狠的时候，小白花指不定怎么黑她呢。
    “不管有没有她，我对你从始至终都是一种态度，无视无感。”
    江泠兮嫌弃的撇嘴道：“那你还看得那么仔细，连情绪都捕捉得这么精准，男人的嘴果然是骗人的鬼。”
    时樾被她逗笑了，“那天情况特殊，一来是因为你太过瞩目耀眼，想忽视都难，二来，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曾经我也想象过自己斩获最佳男演员奖发表感言的时候，应该也是目中无人的表情，毕竟那可是对演员最好的认可，我如果能得到，一定是实至名归的。”
    时樾说话的时候，眼底闪着别样的神采，那个骄傲又自信的时樾彻底回来了。
    江泠兮静静的看着他，眼睛忽然有点酸，心尖也泛着一丝丝疼。
    她抬手抚着他的脸，愧疚道：“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之前在星宇拍的那部古装剧，应该就能为你斩获这份殊荣。”
    时樾微愣，而后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尖，“傻瓜，一个人得奖有什么意思，我要我们俩一起斩获最佳男女主。”
    “一起斩获？”江泠兮诧异。
    “对啊，《似锦》就是我们实现目标的媒介，泠兮，陪我一起演，好吗？”
    “可是我······”
    “嘘······”时樾的长指压在了她的唇上。
    趁着江泠兮怔愣的空隙，他直接把人吻住，把她的自我怀疑和担忧统统吻进心底，再还给她无限的柔情与温存。
    第139章
    旖旎的乐章落幕，江泠兮窝在时樾的怀里，失眠了。
    她越想越纳闷，事情怎么就到这一步了呢？
    搞了半天，全文最大的反转竟然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不是都改做经纪人幕后发光了吗？怎么又被推到台前了？
    江泠兮越想越觉得自己被7415摆了一道，她只猜对了全书最大的bug在季青身上，她那段书中缺失的原生家庭，也在关键时刻搬上了舞台，《似锦》也因她受到牵连。
    但她猜中了开头，却万万没想到这事发酵后，会让季青会被广电封杀，《似锦》面临主演重拍的局面。
    她无力的看着眼前的液晶面板。
    【口才100，演技100，歌技100、音律100、魅力值100、血槽100】
    她一直不断刷新的数据，终于圆满达成了，同时也把隐藏在所有表象下的阴谋翻了出来。
    她意念一动，叫来了系统。
    “7415，你有没有遗言要对我说？”
    【额······这个、这个该怎么说呢？】
    “不妨从你给我的金手指开始说起，这种平移画饼对象的技能简直吊炸天了，动动嘴皮子就能躺赢，爽炸了好吗？”
    江泠兮嬉笑的语调里尽是嘲讽。
    【嘿······嘿嘿，实不相瞒，这玩意儿老烧CPU了，好不容易才想到的。】
    “哼，不得不承认你是真的狗，打从把我拉进书里那一刻起，你就在挖坑了，一步步带着我填坑埋土，亏我还以为掌控了你这沙雕似的智脑，结果小丑竟是我自己，我他妈可太憋屈了。”
    【别别别，您别屈，我这不都给您铺好路了嘛，就算换演员，以您现在的成就和名气，还不是信手拈来，分分钟翻红的节奏。】
    “我翻你个祖坟冒青烟哦，你是不是忘了白雅诺还没出局，背后指不定还有什么阴招等着我呢，我翻你奶奶个腿儿。”
    【那有什么难的，找到张强就能解决，她已经黔驴技穷了。】
    江泠兮默默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假装惊讶道：“真的，我这死对头要领盒饭了吗？”
    【差不多吧，反正对您是没有威胁了，季青这个潜在危机一旦落幕，其他的困难都是毛毛雨。】
    “我能信你吗？”
    【能啊，当然能了，我虽然一直在引导您，可我从没害过您啊，你走的这些个剧情，也是我为了完结这本书想到的解决方案，作者的设定在那摆着，我只能在这个基础上做修补，不妥之处也并非我本意，您可千万别置气，把剩下的剧情走完，把我送走，然后拥抱更美好的明天。】
    江泠兮看到眼前的液晶屏忽闪忽闪了两下，肯定就是7415这贱人学人眨眼睛卖乖，虽然狗腿，心中却很是受用。
    7415虽然阴险了点，狗了点，但确实没有害过她，既然大家都身不由己，那她过分迁怒也不厚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她也是懂的。
    “行了，我就是心底气不过被你耍，拉你出来鞭一鞭尸，念你态度谦和，认错诚恳，我再抓着不放，倒显得我小气，剩下的剧情我会接着走完，你可以走了。”
    【得嘞，那就辛苦您了，拜拜！】
    伴随着7415上扬的尾音，江泠兮情不自禁的笑了笑，往时樾怀里蹭了蹭，安心的睡了过去。
    *
    随着季青事件彻底落下帷幕，网警展开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清扫行动，一大波以噱头博眼球，以话题博热度的营销号和水军被揪出，无数马甲被曝光，并被永久列入网络黑名单。
    受此影响，许多以营销号和水军为依托的媒体纷纷倒闭，艺人们不再为了追逐热度，哗众取宠，把努力的方向转到了提升专业技能之上。
    公司也不再一味的靠炒作博眼球，转而在创造高质量平台，谋求优质剧本和节目的方向上发展。
    整个行业呈现出一种积极向上的态势。
    一场网络风暴，有得意的一方就有失意的一方。
    智圣集团和白雅诺在此次事件中充当着幕后黑手的角色，尽管没有实质证据证明，但从之前流出的一些照片和路人采访中，大家也不难猜到俩人的手段，迟迟找不到的证据更加彰显了他们的阴险和狠绝。
    没有法律制裁也没关系，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买智圣的股票，拒绝观看一切和白雅诺有关的节目和演出也是一种惩戒。
    股价大跌，智圣集团一夜之间损失了数百亿的资产，旗下诸多产业面临破产。
    白雅诺从炙手可热的小花，一夜之间沦为无人问津的毒妇，里子和面子一起丢了个干净。
    又一次将自己灌了个半死以后，她连打砸东西的底气都没有了。
    她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浑身颤抖近似癫狂。
    同样醉得不轻的付知成心疼的看着她，良久，他轻轻的把她抱紧，柔声说：“雅诺，别难过，忘掉这里的一切，和我一起去国外重新开始，好吗？”
    白雅诺双眼空洞的看着某一处，淡漠道：“你自己去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们之间结束了。”
    “不，要走一起走，我不会扔下你的。”
    “付知成，你为什么像个傻子似的不顾一切，我心里从始至终就没有你的位置，我不爱你，就连喜欢都没有过，你明白吗？”
    白雅诺无情的撕碎了付知成自我欺骗的美好世界，决绝得近乎残忍。
    付知成僵在原地，脸色一点点变得煞白，他倏然笑了起来，悲凉的眼神里带着无尽的凄惶。
    笑声停止的那一刻，他站起身说道：“你累了，休息吧，等签证下来，我们就走。”
    “付知成，你聋了吗，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
    白雅诺看着他的身影决然的消失在眼前，抓起一旁的水晶杯就往门上砸。
    她颓丧的跪坐在地上，失神呢喃：“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么傻······”
    *
    《似锦》重新开拍这天，薛洋找到了正在为江泠兮指导动作的季青。
    转为幕后做武术指导以后，她活泼了，也更爱笑了，薛洋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初见时的少女。
    她的眼睛仿佛初春刚刚融化的冰湖，纯净又澄澈，笑起来像是把所有的阳光都揽了进去，折射出温暖又潋滟的波光。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安静的少女会有那样的遭遇，他对那时候的她心怀悲悯。
    如今，少女已经长大成人，眼眸依然如初见时那般澄澈清亮，而褪去青涩的她，越发耀目，也越发坚韧了。
    “季青。”他笑着走近她，“有时间吗，我们聊聊？”
    俩人走到了剧组的会客厅，落座后，薛洋将一个U盘交给她，“这是我一直替方丈保存的东西，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季青闻言有一瞬间的错愕，看向U盘的视线慢慢模糊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眼中的泪水，问道：“师父什么时候交给你的？”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只要是和师父相关的东西都能让她难受。
    薛洋的眼底涌上一抹悲色，他回忆道：“在你离开寺院以后，方丈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去见他，电话里，他的声音很虚弱也很迫切，见到他，我只以为他生了病，却不想那竟然是最后一面。”
    季青的眼泪顺着脸颊无声的流下。
    “他什么也没说，只给了我一卷录像带，让我一定要转交给你，当时庙里的气氛很不对劲，我向弟子们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都闭口不谈，直到他的死讯传来，丑闻也随之曝光。”
    薛洋有些担心的看了季青一眼，发现她双手攥紧，死死的捏着衣服下摆。
    那个在季青父母渲染下，爆出的“高僧囚禁未成年少女”的丑闻一度让寺庙陷入绝境，所有人都涌入那里打砸辱骂，把佛门净地当成了宣泄心底仇恨和怨气的地方。
    那段时间，他不管如何发声都没人听，好像大家并不需要真相，他们只是想找一个地方发泄心中的暴虐之气。
    薛洋沉沉呼出一口气，安慰道：“季青，过去的事我们无力改变，唯有放眼将来，尽力而为，我想，方丈也许是怕你为他的死自责，这才留了点念想给你，希望你看完以后，能放下过去，轻装上阵，这同样也是我的心愿。”
    季青抬手擦掉眼泪，轻轻点头，“谢谢你，薛洋，我一定不辜负师父的期盼，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薛洋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加油，你一定能做到。”
    薛洋走了以后，季青一直看着U盘发呆，好几次伸手要拿，却在即将触碰到时，急急的缩了回去。
    她很想看看师父给她留了什么，又害怕看到以后，回想起那些不好的过去。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那个丑闻，可当薛洋提起时，一张张丑恶嘴脸，一副副狰狞面孔，清晰的映入眼帘。
    不断翕动的嘴唇细数着莫须有的罪名，声嘶力竭的控诉，全都充斥着恶毒的字眼。
    师父被他们拉扯着，推搡着，袈裟扯坏了，靴子踩掉了，德高望重的高僧在无数人的恶言恶语下，沦为了丧尽天良的无耻之徒。
    她嘶声辩驳，她奋力抵抗，终究被淹没在人潮中，没人听见她说了什么，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正义之举”摇旗呐喊。
    那一刻，她第一次有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无力感······
    “季青，我们回家。”
    余北穆饱含柔情的声音再次将她从噩梦里拉回。
    没错，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她有了爱他的人，也有了曼影这个家，过往的一切都将过去，而未来还有着无限的希望。
    她不该再被过去困住，也不该让师父继续失望。
    第140章
    季青回神之际，余北穆已经从背后抱住了她，视线落在U盘上，问询的语调里透着小心。
    “这是薛洋给你的吗？”
    季青点头，“嗯，是师父托他给我的。”
    余北穆的身体明显一僵，季青抬头看他，刚好捕捉到他眼底的尴尬，而后听他歉意道：“抱歉，我好像不该问。”
    季青笑着转身，轻轻圈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肚子上，笑道：“我想你陪我一起看。”
    “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我希望你能参与我的过去和未来，哪怕过去不怎么美好，但我也不想你缺席。”
    余北穆蹲下来，把人紧紧搂怀里，感动道：“谢谢你季青。”
    “你这么客气，是不是想给我练手了？”季青佯装威胁的举起了拳头。
    余北穆用手掌包住她的拳头，送到唇边吻了一下，“你想在我家看，还是回你那里看？”
    “去你那里吧，今天我需要你一直陪着我。”
    季青鲜少撒娇，偶尔一次简直能让余北穆把命给她，顶着浑身的愉悦，他霸道的拉起她的手腕，直奔自己的爱车，载着她绝尘而去。
    *
    因为有了系统给的金手指，江泠兮在接替季青的角色时，简直应对自如，每一个镜头都一条过，以至于刘仁都惊讶了，连连夸赞她不愧是拿过最佳女主的人，被经纪人耽误的影后。
    江泠兮第一次深切体会，啥叫开外挂。
    对比江泠兮“一条过”，时樾的拍摄也不遑多让。
    之前在星宇的那部仙侠剧，因为解约的事情完全搁置，如今主演也换成了别人，原本那部剧的呼声很高，时樾一定能拿走这一届的最佳男演员。
    有了这个遗憾打底，又加上要与心爱的人一起获奖的执念，时樾拍起戏来也是万分投入，原本计划半个月拍完的剧情，愣是顺利的十天就搞定。
    这让所有人都体会到了“夫妻同心”的厉害。
    杀青这天，江泠兮直接请了酒店的厨师团队，在剧组办了一场属于内部成员的小型杀青宴。
    宴会上，大家都在感慨这一刻的来之不易，《似锦》起起伏伏，终于还是迎来了这个完美的结局，什么也没耽误，也算有惊无险。
    大家围坐在外景地的草地上，面对篝火把酒言欢，喝到兴起时，年轻的新成员们开始载歌载舞，放声高唱，一派欢乐与祥和。
    江泠兮和时樾笑看着这温馨的一幕，默契的依偎在一起。
    他问她：“有信心吗？”
    她自信点头，“当然有啊，我可是拿过最佳女演员的大咖呢。”
    江泠兮很感谢时樾给她的鼓励，回归原主本身，演员才是她的人设，而演戏确实比当经纪人来得酣畅淋漓。
    她可以完全把自己代入到角色里，因角色的喜而喜，为角色的悲而悲。
    短暂的人生因为可以扮演别人，变得深刻而绵长，不管角色将走向什么方向，她都能在落幕以后回归自我，这是任何行业都无法给予的体验感。
    演员通过诠释角色，把角色的思想或是精神传导给大家，透过小小的屏幕，感动着观众，抚慰着孤独的灵魂，告诉大家不管身处什么样的困境，总有一种力量能带你走出黑暗，奔赴光明。
    江泠兮爱上了演戏，也爱上了这里的一切，所有的体会都是她在现实世界里根本不可能接触到的奇遇。
    她想，留下来才是她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策。
    时樾替她挽起鬓边的碎发，轻轻在她唇角落了一个吻，他说：“你演戏的样子，真的很美，我既希望你红，又不想你红，因为你红了，肯定又要招蜂引蝶，那可不是我想看到的，所以······”
    “所、所以什么？”江泠兮警铃大作，生怕他下一秒就说出求婚的话。
    “所以演完这部戏，你还是继续做你的经纪人吧，抛头露面的事交给我，我定力超强。”
    江泠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也涌上一抹失落，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啧~
    “我现在可不敢答应你，要是《似锦》上映了一炮而红，那我可要趁机狠狠的圈钱，经纪人那点钱哪有演戏来得快。”
    “那我把赚的钱都交给你，这总行了吧？”时樾开始讨价还价。
    “再说吧，你现在都没资源，指望你，还不如去喝西北风。”
    “······”他解约到底是为了谁啊，居然被嫌弃了。
    余光瞄到他的委屈，江泠兮亲了他一下，“总之，等《似锦》上映以后再商议吧，现在好好庆祝杀青，乖啊！”
    江泠兮捏了捏他的脸，时樾委屈巴巴的样子简直可爱的要死。
    *
    电影定档的消息公布以后，曼影官网迎来了一大波的围观群众。
    之前在季青事件发生时，就被本公司限制上网的董萌萌一群人，一直都在为帮不上忙而懊恼，定档消息一出，他们总算找到了赎罪的机会，号召身边的亲朋好友，大肆转发这则消息，可劲为《似锦》上映造势。
    网络上到处都是顶着各种大V账号，卖力吆喝的画面，简直有种一呼百应的架势。
    一些眼光毒辣的投资者，在看到曼影一次次冲破绝境，强势崛起的势头时，终于出手了。
    他们向江泠兮伸出橄榄枝，把手里能用上的资源和助力统统送给曼影，为《似锦》造势，彰显实力的同时，也豪气的表达了合作诚意。
    作为资深财迷，江泠兮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后期宣发也不管了，发布会的相关事宜也扔给了郑欢欢，自己窝在家里，潜心研究各方发来的合作意向书。
    繁复而冗长的企划书落在她眼里，全都变成了奔涌翻飞的人民币，她都能想象自己在钱海里打滚的场景了。
    江泠兮为了筛选合作者，把时樾晾在一边好几天了。
    一开始，时樾还能自我宽慰，觉得曼影刚刚起步，是该稳扎稳打、谨慎挑选合作者。
    可随着江泠兮一天天的沉迷，完全把一个身形伟岸、外表俊秀的男人视作空气，任凭他穿多惹眼都不曾引来半个斜视时，心态崩了。
    他甚至有些绝望的想，为什么跟她在一起的人事业心都这么重呢？他是“敬业符”吗？贴谁谁工作狂？
    时樾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不过，洗完澡抹香香出来以后，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资料，顺手把电脑给合上，灯一关，被子一拉就把人给扑倒。
    江泠兮双眼迷茫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他：“你干嘛？”
    时樾伸出作乱的小手开始在她身上画圈圈，“亲爱的，你数没数过咱们多久没做了。”
    江泠兮对上他那双蓄满了邪念的眼眸，了然道：“那做吧，现在就做，完事了你先睡，我继续处理工作。”
    江泠兮边说边脱睡衣，一副公事公办，早完早了事的敷衍样。
    时樾的热情全被她的绝情给浇灭，他一个翻身仰躺在她身旁，冷冷的看着她，“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江泠兮摘眼镜的动作一顿，侧目看向他，“你又发什么疯？”
    自从时樾和她在一起以后，每天都要跟她各种腻歪，好好的高冷禁欲人设，活生生变成了恋爱脑傻白甜，只要她不配合，他就会各种质问她是不是厌倦了，不爱了。
    工作不忙外加心情好的时候，她还会高低哄哄，陪着他腻歪，可最近这几天，她忙得恨不能一天有48小时，哪里有时间想那些风花雪月。
    时樾现在给她的感觉，像极了那些被富豪们豢养在家的小娇妻，有事没事就矫情，动不动就使小性子。
    果然，时樾听到她的话，气得紧抿双唇扭过身体，拿背对着她，“工作工作，你眼里还有我吗？”
    江泠兮被他的样子逗笑，伸手去掰他胳膊，哄道：“生气了？”
    “哼！”
    “樾哥，我这几天是真忙，累得跟狗似的，哪有心思想那个。”
    江泠兮耐着性子抚慰，不安分的小手开始上下摩挲，“乖啦，不气了好不好？”
    时樾的脸色好了一点，他继续怨念道：“我也不是非要跟你做点什么才罢休，我只是看不惯你无视我，好像我很多余似的。”
    “谁说你多余了，你每天陪着我，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家里也被你收拾的井井有条的，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委实想多了。”
    时樾冷哼道：“你听听你说这话，完全把我当佣人了，你是不是忘了我不做艺人以后，也开始做投资，眼光也不比你差，那些合作意向书我难道看不下来吗？”
    江泠兮被他的话噎了一下，讪讪道：“我这不是怕你累着吗？”
    时樾冷笑：“我看你是不想我过多干预你的事，影响你英明的决策！”
    江泠兮把自己主动送进他怀里，笑道：“我这不是被坑怕了嘛，之前把所有事情假手于人，结果让自己背上巨额债务，重新来过，我肯定要事事躬亲嘛。”
    时樾根本不想抱她，双臂放在脑袋下枕着，看着屋顶冷漠道：“所以在你眼里，我也是外人。”
    “哎哟，你别这么小气嘛，大不了我明天分你几份资料，你帮我参谋参谋。”
    “哼，嗟来之食不要也罢。”
    “樾哥~~”江泠兮撒娇的音调转着弯儿的勾缠着时樾的耳朵。
    “离我远点，我烦你！”
    时樾蹬鼻子上脸，用劲瘦的腰把她顶开。
    江泠兮赶紧顺杆爬，“好勒，我这就滚，我去书房睡。”
    “······”
    时樾看着她顺势一滚，眼镜一戴，睡衣一穿，拿上电脑就要溜，一整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
    他气得咬牙切齿，赶在她开门前，直接把人拦腰抱起。
    “你想得美，今晚你别想工作。”时樾夺过电脑反手仍在沙发上。
    他二话不说送上热吻，对上她潋滟的双眸和泛着水光的唇瓣，他哑声道：“你这一星期都别想下床。”
    “······樾哥，咱还年轻，要懂得节制，要不然老了，唔······”
    “老了也照样让你招架不住！”
    “······”
    江泠兮心底的小人跪地呐喊：跪求作者把纸片人某方面的能力弱化！！！！
    第141章
    靳羽昊的直播间在《似锦》定档后的第三天，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张强穿着黑色卫衣，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乌青的眼底和一脸的疲态，把他原本高壮的身形压得像棵被雷劈过的枯树枝，带着肉眼可见的颓败。
    小泥鳅通过各地的天眼找了他很久，所有公共场合和犄角旮旯都寻遍了，也没找到他的踪影。
    谁曾想当他们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这人突然就自投罗网了。
    靳羽昊挑眉觑着他，眼底戒备明显，垂在桌下的右手缓缓的伸向立在脚边的一根棒球棍上。
    张强看了他一眼，早已从他的戒备猜到了意图。
    他仓皇道：“别伤我，我是来自首的，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但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让警察从轻发落，我顶多算从犯，主犯是白雅诺。”
    靳羽昊被他的痴心妄想逗笑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你好像没资格跟我们讨价还价吧，你的罪证我们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有没有你的自首，白雅诺都必须付出代价。”
    小泥鳅利用自己的技术，深入各个数据库，终于把白雅诺伙同张强做空曼影，转移资产的罪证都找好了。
    之所以找张强，只是怕白雅诺先下手灭口，然后咬死这事是张强干的。
    “不，你们找到的证据并不能坐实她主犯的罪责，很多事都是经我的手做的，她能摘得一干二净，只有我的指证才能坐实。”
    张强说话时，死死的攥着背包带子，眼底写满了惊魂未定。
    靳羽昊猜想他之所以肯现身，一定是白雅诺下手了。
    既然是共犯，就必须一起接受制裁，根本没有从轻发落这种说法。
    靳羽昊打开办公桌的抽屉，随手拿出一沓资料扔他怀里，“你的筹码是这个吗？”
    张强迅速翻看起来，越看脸色越白，底气也一泻千里。
    手里的资料都是他特意花了大价钱，让黑客存在云数据库的加密档案，竟然被他们找到了！
    难怪曼影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东山再起，合着江泠兮背着他留了一手，身边竟然有这么多能人异士帮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强抓着资料发疯似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顺着灰尘扑扑的双颊留下。
    他倏然抱着脑袋，颓丧道：“我他妈竟然栽在女人手里，还一栽就是两次，哈，哈哈哈！”
    靳羽昊蹙眉看着他，眼底写满了嫌恶，他问：“是你自己去警局自首，还是我打电话给你叫警车？”
    张强满脸灰败，他再也不想逃了，与其哪天被白雅诺派的人杀死在某个犄角旮旯，不如主动自首寻求警察庇佑，坐牢至少没有人身威胁。
    “我自己去自首。”
    张强站起身，走到门口忽然回头说：“我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但我真的身不由己。”
    靳羽昊冷嗤道：“留着跟警察说吧，慢走不送。”
    目送他离开以后，靳羽昊给小泥鳅打了个电话，让他远距离监视着，他要是敢跑，直接定位报警。
    张强落网以后，曼影“被破产”的阴谋也浮出水面，而白雅诺派去的那些人，早就被张强暗中拍下了照片。
    他供述自己罪行的时候，顺便也把那些人也说出，警察很快就把人抓到，每个人的口供都指向共同的指使者--白雅诺。
    狗咬狗正式上演，付知成哪怕派出最好的律师，也难以在诸多铁证下帮她脱罪。
    如果罪名成立，她将面临着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的牢狱之灾。
    白雅诺涉嫌非法转移他人资产以及□□的案子一经审理，就被各路媒体争相报道，一时间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和她有关的黑料。
    而她之前被江泠兮网暴的旧闻也被翻了出来，只是这一次大家不再一边倒的控诉江泠兮。
    结合白雅诺最近一段时间的各种手段，以及季青事件的发展始末，白雅诺顶着那张纯良清雅的面孔，为非作歹的行为十分让人不齿。
    她完全把粉丝玩弄于鼓掌之中，让她们充当她的帮凶，傻子似的为她的暴行买单，这可比江泠兮那种单打独斗的争对和打压可恶多了，至少她不会拉粉丝下水。
    江泠兮看着这些评论，一时有点难以名状。
    怎么看这些字眼，都有种“矮子里拔高个”的悲凉感。
    有一说一，原主之前对白雅诺做得那些事确实不咋的，真要是比谁更狠毒，还真是半斤八两。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原主的人设一直是狂妄自大不讲道理的人，做出什么过激的事都在意料之中。
    白雅诺坏就坏在顶着无害的小白花人设，做的尽是背后使刀子的阴招，大家诟病的，大概就是这种被信任的人欺骗利用的憋屈感吧。
    “哎，所以我才告诉你们，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做真实的自己，立人设本就是逆天而行，装的了一时，装不了一辈子的。”
    江泠兮关上电脑，语重心长的环视着会议室里的四个大饼。
    “那可不，白雅诺彻底糊了。”苏晴茉吃着薯片，翻看着白雅诺的审讯进度，“而且啊，付知成给她请的律师也撒手不管了，她这回真要把牢底坐穿了。”
    季青叹了一口气，“选择什么，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没人能侥幸。”
    靳羽昊忽然幸灾乐祸道：“不知道时樾会怎么想？好歹也是旧爱，我就不信他不心疼。”
    江泠兮睐了他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你就不想知道他的想法，要不我帮你去探探口风？”
    江泠兮反手扔他一个抱枕，“滚！”
    靳羽昊继续不怕死的煽风点火，“要是白雅诺又想见他，你猜他会不会去？”
    “靳羽昊，你是不是找死！”
    “你恼什么，实话而已，我就说让你别找别人画过的纸，这下好了，不仅画过，还在上面刻了字，这纸怕是要废了。”
    江泠兮懒得理他，直接起身离开。
    靳羽昊的话并非空穴来风，白雅诺一旦被定罪，这辈子就毁了，时樾和她好歹有过五年的感情，要说他不难过，那肯定是假的。
    尽管她知道时樾的难过和感情无关，只是一种对过往的缅怀和叹息，但她还是觉得心里膈应。
    难不成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眼睛里真容不下半点沙子吗？
    哪怕是他已经斩断的过往也不行。
    选白纸作画确实比较轻松呢！
    回到家，时樾正穿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看到江泠兮，他探出脑袋喜逐颜开，“快洗手准备开饭。”
    “你煲排骨汤了？”
    江泠兮闻着香气四溢的佳肴，心中一片暖意。
    时樾边说边往餐桌送菜，“天气转凉，喝点汤暖身子。”
    “樾哥，你可越来越贤惠了。”
    “那可不，喝完汤，晚上还给你暖被窝呢。”时樾朝她挤了挤眼睛。
    “不知羞！”江泠兮笑着嗔怪道。
    因为靳羽昊的挑拨而泛起的膈应，都因为时樾这些惯常的小举动给扫得一干二净。
    他对她这么好，她为什么要揪着他的过去疑神疑鬼，有病不是？
    江泠兮落座以后，时樾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了，给她盛了一碗汤后，眼巴巴的等着她品评。
    江泠兮在他期盼的视线里喝了一大口，眯着眼睛享受。
    “怎么样，能下咽吗？”
    江泠兮又喝了一口才说：“樾哥，你能不能自信点，你做菜就没失过手，你哪怕煮个鞋底，我也能把它吃光咯。”
    时樾笑了起来，一脸的骄傲，“我其实挺喜欢给你做饭的，把你喂得白白胖胖，手感又好，又不会被人惦记，两全其美呢。”
    江泠兮放下碗，认真的看着他问道：“你就这么没有安全感吗？”
    时樾见她认真了，顿时露出一副“你要是说这个，我可就要吐槽”的表情来。
    “你还好意思说呢，你这一周面试了多少个新人？”
    “也就十多个吧，怎么了？”
    “怎么了，那些小屁孩一个比一个白俊年轻，身材颜值个顶个的出类拔萃，嘴巴又甜又会卖萌，你整天在那种地方浸淫，迟早要迷失在奶里奶气的温柔乡里，我要再不栓好你的胃，我拿什么去竞争。”
    “······曼影如今在圈子里立了足，亟待新鲜血液的注入，优秀的人冲着优秀的公司来，有什么错，又不是我去挑的，难道让我签丑八怪啊，市场它也不认可啊。”
    江泠兮有些头疼，时樾这醋缸得论吨吧！
    时樾也是满腹委屈，原本以为让她回归幕后做经纪人，就能断了她招蜂引蝶的潜在危险，结果那些刚出道的小奶狗小狼狗，奔着曼影的名气蜂拥而来。
    这股年轻的血液可比圈子里那些被打磨过的艺人更有诱惑力，照这趋势下去，一定又会滋生第二个第三个靳羽昊那样的对手。
    时樾光是想想就如坐针毡，不安全，太不安全了。
    要想把她占为己有，还得要个名分才行，结婚！只有结婚才能解这个燃眉之急。
    时樾深吸一口气，哀哀戚戚的对她说：“你睡了我这么久，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
    江泠兮的表情渐渐石化，小娇妻逼婚？
    第142章
    江泠兮对上时樾那双“深闺怨妇”般的眉眼，很不可思议的问他：“你这是在逼婚吗？”
    “不，我这是在强行倒插门，我越想越觉得只有法律才能让我有安全感，你工作的地方满园春色，每时每刻都在接受诱惑，我必须让法律来捍卫我的合法权益。”
    江泠兮简直被他这脑回路气笑了，她说：“樾哥，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赖皮呢，这都能和法律扯上关系，你可真行啊！”
    “以前你眼里心里只有我，现在除了工作你什么都看不到，身边的莺莺燕燕轮番上阵，都不带重样的，你让我怎么心安，所以，结婚吧，只有结婚能解。”
    江泠兮挑眉觑着他：“真想结婚？”
    “想啊。”
    时樾顿了一下，忽然冷了脸，不高兴道：“你难道不想？”
    “谈不上想不想，你想结，那就结吧。”
    江泠兮其实还没往这个方向想，她觉得现在这种相处挺好的，跟结婚也没差别，搞不懂时樾为什么就那么想要那一纸婚书。
    时樾一听这不情不愿的语调，气哼哼道：“你瞧瞧，这就是我迫切想要跟你合法化的原因，你越来越不在乎我了，我说什么你都极尽敷衍和不情愿，嘴上说着在乎我，爱我，做的事全都是应付。”
    江泠兮被他怨念的样子逗笑，捏着他的脸打趣道：“樾哥，你怎么这么可爱，要是让你的粉丝知道你这索爱索婚的卑微样，我怕是要被当众凌迟。”
    “我就纳闷了，为什么我每次恋爱都要这么卑微，怕不是五行缺骨气。”
    “噗~哈哈哈哈。”江泠兮简直笑喷了，神他妈五行缺骨气。
    “你什么都不缺，是我缺心眼儿，没有及时察觉你的不安，结婚，咱们立马结婚，明天就去领证，谁反悔谁是乌龟。”
    “真的？”时樾的眼睛亮亮的。
    “比珍珠还真！”
    时樾高兴的牵起唇角，笑半天忽然又冷了脸，“不行，我得先求婚，然后在大家的见证下领证结婚，要不然就成隐婚了，同样不安全。”
    “······”
    江泠兮忽然有种时樾病的不轻，想原地扔了的冲动。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配合就是，别疑神疑鬼了好吗？”
    江泠兮在心底暗骂白雅诺，如果不是她给时樾造成的伤害过于强大，时樾也不会这么没自信。
    哎，可怜的樾哥，还是多给他点关爱好了。
    江泠兮斜靠着她，宽松的睡衣顺着白皙圆润的肩头一点点滑下去，春光乍现。
    她轻眨眼眸看向他，“樾哥，结婚的事定下了，要不要提前洞个房？”
    时樾觑着她潋滟的双眸，以及兴致涌起时脸颊覆上的一抹绯色，长指勾起滑落的衣衫，视线瞥向那抹旖旎春色，唇角倏然绽放出一个充满恶趣味的笑，“谢邀，不做。”
    然后，江泠兮就看到他把衣服给她拉好，利落的起身，边往书房走边说：“我满脑子都是有关求婚的各种设想，不昭告天下以前，你休想染指我。”
    江泠兮：“······”
    所以，她为什么要惯他！(╯‵□′)╯︵┻━┻
    *
    《似锦》首映这天，江泠兮举行了一个盛大的首映礼，圈中交好的，或是即将与她交好的人全都来捧场，大咖云集之余也有不少新面孔的出现。
    大家发现这些新人一个比一个好看，一个比一个有气质，而且清一色全是男的。
    有朝气蓬勃的、有矜持冷艳的，还有孤清桀骜的，完全不带重样。
    在场的粉丝们仿佛登上了一艘“绝色男子”集结号巨轮，眼福饱到撑，艳羡的惊呼简直能掀翻屋顶。
    当得知这些都是曼影签约的新人时，全网都炸锅了。
    说一句曼影是人间仙境谁敢反驳？
    大家都是经纪人，凭什么去江泠兮手下的人就这么出类拔萃，简直把其他同行臊得无地自容。
    同样是经纪公司，曼影不过刚刚立足，多方资源和渠道亟待打通铺设，说好的新人迫切想出名呢？
    这些人放在任何一个曼影以外的老公司，出道即巅峰好吗？
    捷径不走专跑山路，嫌头铁找削呢！
    然而，新人们给出的答案却惊人的一致，他们是冲着江泠兮的魅力去的，红不红暂且不说，提升能力是首要需求，能把四个奇葩捧红的经纪人，什么样的人捧不动。
    一席话说得一众发问者无言以对。
    如今人人都知道，曼影的艺人成功改写了大家对顶流的认知--颜值不够，技艺来凑，天干饿不死手艺人。
    首映礼上座无虚席，主创人员和一众演员全都聚集在前三排，季青和余北穆坐在第一排的最中间，江泠兮和时樾分别坐在他俩身侧。
    电影开始以后，时樾几次看向余北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余北穆余光瞄到以后，心下好笑，“你很紧张？”
    “废话，终身大事啊大哥，稍有不慎，那可就成公开处刑了。”
    时樾紧张的手心全是汗。
    在他拒绝了江泠兮主动献殷勤以后，埋头思考着求婚仪式该怎么才能既有意义又不乏心意，想得头秃。
    恰好余北穆约他吃饭，说有事要他帮忙，等对方把自己要借电影向季青求婚的想法说出来时，时樾简直要为他的点子拍案叫绝。
    第一次合拍电影，演的又是荧幕情侣，虽然戏里面充满遗憾，让人意难平，但戏外如果能圆了这个在一起的梦，既能安慰观众，又能以荧幕为见证，把现实里的主演撮合在一起，延续这份情投意合的爱意，简直完美！
    时樾当时就实名慕了，甚至还揶揄余北穆，平时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人，竟然会想到这么骚的操作，真是人不可貌相。
    于是，在余北穆的刺激下，时樾也把自己求婚江泠兮的想法说了出来，对方听了他那些平平无奇的想法，起了扶贫的心思，索性拉他入伙，打算一起求婚。
    时樾不是没犹豫过，生怕江泠兮觉得他敷衍，求婚都要挂靠别人。
    可一想到自己的点子比起余大影帝的idea根本就不够看，如果真让他先显摆了，那他又上哪儿去想比这还有意义的求婚。
    左右四人都是主演，又都是好朋友，一起求婚一起结婚不是更有意义吗？
    于是权衡再三，他还是决定和余北穆搭伙求婚了。
    然而，真的到了这天，他又开始坐立不安，一个劲瞄余北穆，眼神求助。
    余北穆看着他如坐针毡的样子，笑着道：“我以为你已经彻底俘获芳心了，可看你现在这样······”
    他有意顿了顿，视线不经意落在他的下半身，蹙眉忧道：“你是不是不行？”
    时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气红了眼，“去你的，你才不行呢，你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
    余北穆开始上课，“感情说来说去就是从心灵到身体的接纳过程，任何感情发展到最后都是灵与肉的融合，有了这个打底，还愁不长久？”
    时樾咬牙道：“我们很和谐。”
    “那你慌什么？”余北穆表示不解，顿了片刻忽然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江老板好像签了不少新人，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全在那些鲜嫩多汁的小男生身上，你确实有点危险。”
    时樾蜷起手指，有点想掐死他。
    他恶狠狠的瞪着他，“你不说风凉话会过气吗？闭嘴！”
    余北穆笑得身体直抖，“大不了一会儿你先求，你比我更需要名分傍身呢。”
    “······不用！一起就一起，不管了！”时樾打算破罐子破摔。
    “安心啦，仪式感这种东西只是心意的具体体现，感情最重要的还是对待彼此的那颗真心，真心相爱的人是不需要仪式的。”
    时樾冷嗤道：“你这么有自信，干嘛还搞求婚仪式呢，直接领证不就得了。”
    “那不行，我家季青没接触过太多异性，我得赶在她长见识以前，把她品味养刁些，等她有机会艳遇，我看谁能入她的眼，这叫“从源头上扼杀潜在危机”，学着点。”
    时樾嘴角抽抽：“季青要是知道你这老狐狸的一面，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喜欢你。”
    “你不如操心你自己，江老板成了曼影的掌舵人，注定要在名利场浮沉，身边的新人只多不少，啧啧啧，好自为之吧你。”
    “······”
    所以，他为什么要注资曼影，让它破产倒闭不好吗？
    (╯‵□′)╯︵┻━┻
    *
    比起两个男人热火朝天的讨论，季青和江泠兮就安静许多，俩人都在专心致志的看电影，完完全全投入到了剧情里。
    在看到女主自刎的那一刻，俩人同时湿了眼眶。
    “泠兮姐，你演得太好了，《似锦》一定会大卖的。”季青擦着眼泪赞扬道。
    江泠兮满脸愧意，“如果不是因为我，《似锦》将会成为余先生和你的荧幕首秀，今年你就能斩获最佳女演员。”
    季青想起当初余北穆的求婚，笑道：“没关系的，比起奖项，我更愿意得到别的头衔。”
    江泠兮听出了猫腻，凑近她笑问道：“怎么，余先生跟你求婚了？”
    季青羞涩的点头：“嗯，戏还在筹拍的时候就求过了。”
    “你答应了？”
    “嗯。”
    “哎呀，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应了呢，怎么着也该有个求婚仪式嘛，你太草率了。”
    “他肯定会准备的。”季青看完了电影，对这件事的期待更大了，“其实只要我们真心相爱，仪式这种东西有没有不重要，但他是个较真的人，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的。”
    “哟哟，瞧你这小女人娇羞的模样，那就是说曼影即将迎来第一对CP的喜事咯？”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应该很快会结婚。”
    “那敢情好，趁着这三年好好享受婚后生活，等解封了再创辉煌，真好，我真为你高兴。”江泠兮疼惜的抱了抱她。
    “您呢，打算什么时候和时老师结婚？”
    江泠兮无力的笑了笑，“他巴不得现在原地结婚，最近正在搞求婚的事，也不知道能翻出什么花来。”
    “那您期待吗？”
    “我可不抱希望，左不过都是些俗套的东西，我配合着了他一个心愿。”
    “泠兮姐，您这就不对了，时老师对您可谓掏心掏肺，您对他好像没那么上心。”
    “开玩笑，我一大堆工作要忙，哪有时间跟他腻歪，没住在公司就是我最大的妥协了，要啥自行车！”
    季青默默为时樾叹息，“也对，身为掌舵人，确实该以事业为重。”
    “他要真爱我，就得以我为主，好好在家操持家务，时机成熟了自然会给他名分，真不知道他在急什么，啧~”
    季青再次为时樾捏了一把汗，难道每一个当霸总的人都会变得薄情？
    那她还是不要当影后了，保持现状就好。
    第143章
    电影放映已经到了尾声，片尾曲的前奏缓缓响起，伴随着苏晴茉低沉哀婉的哼唱，二胡也徐徐切入。
    屏幕上，男主角站在满目疮痍的玄天宗外，平静的眼底写满了悲伤，和女主相处的过往，走马灯似的在男主眼前闪过。
    女主的美好衬托着眼前的悲凉，越发彰显出男主心底的落寞。
    他捂着心口缓缓滑坐在地，无声的泪水从眼眶溢出，滴在地上的每一滴泪水都是一帧特写。
    男主的回忆里，女主笑得很甜，他忍着心尖的剧痛伸出颤抖的手指，想要再次抚上回忆里那张温柔的脸，却发现指尖根本空无一物。
    而他这一碰，眼前的画面倏然像石子落入湖中，激起层层涟漪，女主的样子被涟漪拉扯着，慢慢变得模糊。
    男主倏然大惊失色，呢喃着：“不······不要，不要丢下我。”
    或许是因为他的诉求声太小，亦或是因为周围夹带着血气的腥风太过猛烈，承载着女主过往的每一帧画面，骤然碎成一片片四散的影像，随着凌冽的寒风飘零而去······
    观众们刚从男主为女主报仇的快意中找回点舒畅感，视线却猛地被男主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揪住，深深代入到了同样的悲伤里。
    耳边只剩下哀婉的二胡和低沉的浅吟，视觉与听觉的双重作用下，观众们再次湿了眼眶，心脏又酸又疼。
    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不是仙侠剧吗，可以转世也可以复活，为什么不让他们在一起，太残忍了，呜呜呜······”
    话音刚落，原本该结束的画面忽然一转，由江泠兮扮演的女主一袭白衫朝时樾款步走近，她轻声唤他的名字：“阿晨。”
    时樾猛然转身，疯了似的奔向她，一把将人揽进怀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倏然抬头，静静的看向镜头，开口说着什么，但屏幕却忽然没了声音。
    观众们全急眼了。
    原本剧情在男主的回忆碎裂以后就该出字幕的，可这忽然的变故却像彩蛋一样给了观众一个小小的惊喜。
    正当大家臆想着很可能圆满的剧情时，忽然又来这么一出，简直挠人心痒。
    “所以，他们最后在一起了吗？”
    “女主这是复活了吗？”
    “是在一起了吧？”
    别说观众急眼，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时樾傻了。
    原本男主回忆结束，字幕滚动五秒后，会以彩蛋的形式把他和余北穆提前录好的求婚语录放进去，然后在两个当事人又惊又喜，瞠目结舌时，他俩同时跪地求婚，把大家的情绪强行拉回现场，摁头让他们磕现场。
    让所有人都记住这次经历，以达到印象深刻的效果，结果竟然变成了这样。
    他惊疑的看向余北穆，后者冲他笑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求婚。”
    语毕，屏幕一暗，两束追光忽然打在时樾和江泠兮身上，所有人都在错愕过后，迅速将视线凝聚在光束上。
    时樾冲余北穆感激一笑，而后从容起身，在江泠兮满眼的震惊下单膝跪地，打开手心里的蓝色丝绒盒，带着近似虔诚的小心翼翼说：“泠兮，嫁给我，不管是剧里还是剧外，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没等江泠兮回答，身后的观众就开始起哄，掌声欢呼声，助威的声音全汇聚成三个字：“嫁给他。”
    时樾的粉丝高声道：“不管是阿晨还是时樾，都一样爱你，答应哥哥吧。”
    江泠兮还没从懵圈中回神，愣愣的看着手举钻戒的时樾，心底某个地方擂鼓一般咚咚作响，对上他那双深邃中带着浓浓企盼的眼神，心都要暖化了。
    她含泪点了点头。
    时樾悬着的心终于落地，颤抖着手替她戴上戒指以后，放在唇边吻了吻，而后顺势把人拉进怀里，抱得紧紧的。
    伴着响彻屋顶的欢呼声，他在她耳畔低语道：“江泠兮，我爱你，很爱很爱。”
    江泠兮的眼泪在这一瞬间夺眶而出，之前放出的“只是配合他了却心愿”的豪言壮语，顿时化作无数的巴掌，打得小脸劈啪作响。
    时樾这个闷骚！
    余北穆看着时樾如愿抱得美人归，悄悄拉上季青，从侧门溜了出去。
    他握着她的手，并肩走在影院背后的环湖路上。
    季青的笑容从时樾表白那一刻起，就一直漾在唇边，她说：“真好，时老师终于如愿了。”
    余北穆佯怒道：“时樾最该感谢的应该是你，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为他人做嫁衣呢。”
    季青挽上他的手，把头靠在他肩上，柔声道：“知道你心疼我，可我也心疼泠兮姐啊，泠兮姐工作起来真的很拼，就缺一个体贴的帮手，时老师那么优秀又那么爱她，两个人简直绝配，再说了，时老师在泠兮姐那里是真的没有工作迷人，我们不帮他，他怕是还得等上一段时日呢。”
    季青想起江泠兮那副“男人会影响她拔刀速度”的霸总样，就忍不住为时樾揪心。
    余北穆想起时樾刚才那副委屈又愤懑的样子，不觉笑出声：“你说的没错，他确实比我更需要，没关系，我给你准备了别的。”
    “别的什么？”
    季青正纳闷，漆黑的夜空伴随着一声巨响窜入一道火光，当那道火光炸开，天空倏然绽放出无数色彩斑斓的烟花，似雨滴落入湖面，带着涟漪蔓延开来。
    眼前的草地上倏然灯光大亮，由无数灯珠铺就的小径直直的通往密林深处。
    余北穆伸出手掌对她说：“季青，跟我走。”
    季青伸出手掌，与他紧紧相握，任由他带着自己深入密林。
    怀着忐忑的心越过灌木丛，穿过藤蔓缠绕的回廊，他们来到了一片开阔的草地上。
    季青远远就看到了满地的白色蔷薇花，它们静静的散落在地，透着随性。
    再走近，她这才看到蔷薇花的真正用途，它们被摆放出一个求婚宣言--Merry Me JQ。
    余北穆笑看着一脸惊讶的她，从怀里拿出一个蓝色丝绒方盒，他单膝跪地，抬头仰视着她，柔声道：“季青，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吧。”
    季青的眼泪决堤一般垂落下来，透过满是泪雾的视线，他看到余北穆紧张的攥紧盒子，一贯从容的眼睛此刻写满了忐忑。
    她根本舍不得犹豫，笑着点了点，蹲下来直接给了他一个吻。
    她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爱你，我们结婚吧！”
    余北穆红着眼圈说了声“好”。
    漫天烟花纵使再绚烂，也比不上这一刻的情真意切，月光下的相拥足以让周围的一切都失色。
    *
    《似锦》凭借着前期的造势，以及首映当日的良好口碑，在云集了众多优秀作品的春节档，成为票房黑马，成功夺得票房冠军，并一举打破了好几项观影记录。
    一项是《似锦》创造了最多情侣观看的悲剧电影新高，另一项是，在《似锦》放映厅里，求婚成功率达到了百分之百。
    谁能想到悲剧电影竟然也有成为幸福见证人的资格。
    *
    这天又是开例会的时候，曼影如今规模越做越大，办公室也越换越气派，市中心CBD的顶层被江泠兮给买了下来，从办公室俯瞰，像是把一切都踩在了脚下。
    曼影旗下的艺人每次跑通告，身周散发的气势都要比别的新人强，这都是被江大老板的豪横给熏陶的。
    随着《似锦》的成功，注入曼影的资源就没有断过，江泠兮依然亲手把持着资源的分配，致力让每一个新人都得到最妥帖最合适的机会。
    江泠兮在主位上分配工作，听取各部门的工作汇报时，时樾就在一旁静静的坐着，视线时不时就往一众新人堆里飘。
    但凡有谁敢偷瞄她老婆，那他就会发出警告，以宣誓自己的主权。
    久而久之，只要有时樾在场，会议室的气氛就会变得异常诡异。
    每一个新人在做报告的时候都是低着脑袋的，以至于江泠兮无时无刻不再反省，是不是她太严厉了？
    于是，当她开始慈眉善目和新人交流的时候，新人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终于，靳羽昊看不下去了，把时樾的小心眼报告给江泠兮，并放狠话：“你要是管不好你家属，曼影迟早要完，他要是没这自信，不如放人，我还等着呢。”
    江泠兮直接把手里的资料扔他身上，“滚一边去，咱们樾哥好着呢，你什么时候去C国，我给你订机票。”
    “别催我，再催我不去了。”
    “嘿你个死小子，是你自己要去深造的，我可没逼你。”
    “真当我去深造呐，我是去疗伤的，眼看你们一个两个修成正果，就我一个漂泊无依的浮萍，我心酸。”
    “我管你哪酸，反正我已经发通告了，你接下来的两年要休整，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没准等你回来，都可以当舅舅了。”
    靳羽昊大惊失色：“这么快就有了？”
    “有这个想法。”
    靳羽昊神色暗淡，“我要当干爹！”
    “干爹被余先生预定了。”
    “······这也要抢吗？”
    “谁让我们四个感情好呢，同一天求婚，同一天结婚，保不齐还能同一天生孩子，就问你羡慕不羡慕。”
    靳羽昊觉得自己可以改名叫“尽多余”，“得，我走，省得在这里受气。”
    “你早就该走了，出去保不齐能有艳遇，我每天都会为你烧香祈福。”
    “我可谢谢你了。”
    江泠兮大手一挥，扔了张黑卡给他，“别给我省钱，好好学习，回来继续挣钱知道吗？”
    靳羽昊把卡收进兜里，倏然邪恶一笑：“听说白雅诺自杀了，你猜时樾会不会难过？这招可真绝，活人注定打不败死人！”
    “滚！”
    靳羽昊嘚瑟的走了。
    江泠兮却被他的话膈应了一下。
    她听小风说付知成拼尽全力给白雅诺争取了保外就医，办理交接手续那天她却自杀了，付知成一夜之间白了头，从此杳无音信。
    抛开每本书里的深情男二都没有好结果这个设定，白雅诺应该是真的喜欢上他，才无颜面对他的深情吧。
    总之，白雅诺的事并没有让她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她只是有点心酸，为每一个深情错付的人感到惋惜。
    白雅诺出殡这天，她还是陪着时樾去了。
    他虽然没提，但她知道他想送她一程，虽然他们的过往谈不上美好，但也是属于时樾的过去，缅怀也好，惋惜也好，去了才能放下，否则会一辈子耿耿于怀。
    回程路上，时樾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感激道：“谢谢你的理解，这段过往终于画下了句号。”
    “白雅诺应该是喜欢付知成的吧？”
    “当她终于学会爱，却无颜以对了。”
    “好在，我们都及时的抓住了彼此。”江泠兮举起十指紧扣的手，轻轻的吻了一下，“樾哥，别难过，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我保证。”
    时樾笑得很满足：“好，我也不会离开你，我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在一起。”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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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哒哒~终于写完了，撒花，顺便求一个评分呀！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尤其谢谢活跃在一线评论区的“流云”“JOKER”“催我去学习”三个小可爱，不管是留言、捉虫还是地雷，营养液都是你们对我的鼓励和肯定。
    还有“云川见晚”“花呗本呗”“飞吧飞吧飞”“倒叙”的营养液投喂也很重要。
    统一谢谢大家（鞠躬）
    有缘的话，我们下本书再见。
    PS：跪求一波接档文预收→《医圣奶奶被气活以后》←满级大佬带不孝子重振医馆，顺便散发魅力不自知的奋斗之路，上文案
    济世中医馆传到许川柏这一代，已经快经营不下去了，为了保住百年医药世家的金字招牌，他不得不另辟蹊径，走上了伪玄学·真心理疏导的济世之路。
    由于方法奇特，手段极端，引来族中长辈的口诛笔伐，他们说：“像你这么胡闹，迟早气得祖先踢棺材板。”
    他说：“气活了更好，她行她上啊！”
    第二天，他的曾曾曾曾奶奶来了：）
    *
    沈辛夷刚接手济世医馆的时候，立志要把这块牌匾传承百年以上，结果接手的当晚就做了一个梦，梦到招牌传到第九十九年的时候，毁在唯一一个男孙子手上，把她气个半死。
    一觉醒来，不孝子正在给病人化符水喝。
    “······”
    再不接手，家业亡矣！
    *
    接手医馆的第一个月，年轻貌美的奶奶成了众人眼里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接手医馆的第二个月，无人问津的医馆在奶奶手里成了争相追捧的香饽饽。
    接手医馆的第三个月，声名远播的奶奶成了各界大佬争相追逐的白月光。
    ···
    看着越来越不对劲的画风，许川柏一脸愁容：“奶奶，您确定在用医术救人？”
    沈辛夷蹙眉沉吟：“时代不同了，现在主要靠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