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我靠美食出了冷宫 作者:山早 文案 洛玲一觉醒来,穿越成了一个冷宫废妃。 幸好冷宫“室友”程秋剪和楚婉清都是好性子的人,还有一个慈眉善目的秦嬷嬷。大家不宫斗,吃着洛玲做的美食,佛系过日子。 程秋剪和楚婉清接连因家族得势而出了冷宫,只有洛玲和秦嬷嬷还留在冷宫。 某天,路过的皇上闻着冷宫里食物的香气,进来一尝味道,把洛玲也给拎出了冷宫。 洛玲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困死在这紫禁城里了,没想到,当了一阵摆设后,皇帝居然大发慈悲地放她出宫了。洛玲本以为自己要孤寡一生了,王爷竟然对她有意思了。 只是,为什么这个王爷和她在鹤溪宫外撞见的侍卫一模一样?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洛玲,李玄 ┃ 配角:程秋剪,楚婉清,李儒,龙利 ┃ 其它:预收《在逃王妃》《以“理”服人》《穿越后我药医毒三修》《爱不在焉》 一句话简介:我不仅出了冷宫,还成了王妃。 立意:民以食为天 第一章穿越到冷宫 “这天可热着呢,赶紧搬走,不然会臭的。” “你说这人怎么这么想不开,好端端地寻死,害得咱们受累,晦气。”明明没有什么味道,说话的太监却捂着鼻子。 “一个后宫妃子,进了冷宫,哪还有什么盼头,正常。行了,别抱怨了。” 洛玲总觉得耳边有人嘀嘀咕咕的,把她给吵醒了。 “别吵了。”带着起床气,洛玲不情不愿地醒了,她睁开眼时,周围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你,你怎么还没死啊?”一个太监尖叫着。这人刚刚明明没了气息的。 洛玲觉得这人说话莫名其妙,人也莫名其妙。这些人怎么都穿着古装啊,自己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她是误入了某个古装剧剧组吗?还是在做梦? “请问……”洛玲觉得她该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洛玲话还没说完,周围的人就四处逃窜,作鸟兽散了。 她有这么可怕吗?她只是想问问这是哪里。 屋子里一下子就只剩下洛玲一个人了。 洛玲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很痛,不是做梦,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更诡异的是,她的身上也穿着古装。 洛玲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没有雕梁画栋,却也透着一股古色古香的味道。这个剧组还蛮用心的嘛,洛玲感叹。 先想想怎么离开这里吧,去找导演或者其他工作人员,应该会有用吧。 洛玲开门出去,门外的人都吓了一跳,避洛玲如蛇蝎。 “请问……”洛玲逮着一个人就问。 结果也是和刚才一样,话还没说完,那姑娘就吓得跌坐在地上:“洛玲,你不是……死了吗?” 哈?还在拍戏吗?她没有剧本啊,是要她自由发挥吗? 洛玲环顾一圈,也没看到机位。 这个剧组拍戏这么高端吗? “我只是想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洛玲觉得还是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了,赶紧离开这里好,她又不是这个剧组的人。 “这里,是冷宫啊。”程秋剪逐渐平静下来,说。 洛玲有些无奈地说:“别演了,我不是这个剧组的人,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我就想离开这。” 程秋剪看她的眼神奇怪极了,仿佛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程秋剪确实不知道洛玲是什么意思,她问:“剧组是什么?” 洛玲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不对劲。古朴的屋子,没有拍摄的机位,她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身上还穿着古装。 洛玲冲回刚才的屋子里,看到铜镜里自己的脸。这张脸虽然和她像,但是透着一股稚气,绝不是她的脸。这张脸,怎么看都是个未成年。 不是在拍戏的话,那就是——真的古代! 她穿越了! 她就是睡了个午觉,可能是睡得久了一点,但是罪不至此啊。 洛玲把身体绻起来,双手抱着双腿,把脸埋在里边。 她想回家。 程秋剪轻轻推开门进来了,她看着快要绻成小虾米的洛玲,轻声喊道:“洛玲?” 洛玲没有抬头,她不想陌生人看到她哭的样子。 程秋剪虽然害怕,但是也壮起胆子走近。洛玲白日的时候轻生,跳入了后宫后面的池子里,再捞上来时,人已经没了气息。刚才那些太监是来带走洛玲的尸体的。可没想到,洛玲居然活过来了。 “洛玲,你没死,对吧。”程秋剪说。 洛玲没有回答。 程秋剪大胆地伸手碰了一下洛玲,是热的,实实在在的。她是人,不是鬼。 程秋剪长出一口气。 程秋剪想安慰一下洛玲。洛玲是在哭吧,她本来就是个哭包,差点溺死这事,换了谁都会被吓得不轻。 “我想回家。”程秋剪听到洛玲抽噎着说。 也怪可怜的,程秋剪的手抚上了洛玲的发顶。 洛玲感觉到一个手搭在了她的头上,她听到那个姑娘说:“没事了。” 这是在安慰她吧。 洛玲本来就觉得委屈得不得了,这下有了暂时的依靠,洛玲就靠了过去。 管他呢,先哭完了再说。 洛玲哭完之后却有些不好意思,她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谢谢你,你叫什么呀?” 程秋剪一脸疑惑地望着她:“你不记得我了?” 对哦,她现在顶着别人的身份,洛玲觉得自己傻了。看起来,眼前的姑娘和原主应该很熟的样子。 洛玲脑袋瓜子一转,说:“我醒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装失忆应该能糊弄过去吧,她想。 洛玲被程秋剪盯得不好意思,生怕她看出什么端倪,又怕说多错多,就一直沉默着,等待她的审判。 “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程秋剪问。 洛玲哪敢说自己的名字,正想摇摇头装作不知,就猛然想起来,刚才她好像叫了她的名字。原主的名字和她的名字是一样的。 “洛玲。”洛玲回答。 程秋剪看了她好久,最终也没有再问什么。 “我叫程秋剪,和你睡一个屋的。你今天掉到湖里了。等我们把你捞上来时,你已经没了呼吸,我们都以为你死了,结果,你居然又自己醒过来了,”程秋剪不打算再说什么了,“别想那么多了,先休息吧。” “好。” 洛玲听话地去睡觉了,万一睡一觉,又回去了呢。 洛玲在穿来之前已经睡了很长的一个下午觉,现在精神得很,她着实是睡不着,只能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洛玲不睡,可是程秋剪要睡啊。 洛玲初来乍到,不敢得罪这个对她还保有善意的姑娘。更何况,将心比心,如果她自己在睡觉的时候被别人吵醒,她也一定会心里不舒服的。很多室友闹掰都是在这些生活琐事上的不和堆积起来,最终形成了不可化解的矛盾。所以洛玲连翻身都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生怕吵到程秋剪休息。 真希望能一觉睡回现代。 带着这样的希冀,不知道在床上翻了多久,洛玲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可惜,老天爷没有听到洛玲的心声,响应她的诉求。第二天一早,洛玲醒来时发现自己还是身处这个陌生的地方。 洛玲理了理昨天发生的事。那些太监应该是来收尸的。原主掉湖里死了,她穿越过来了,所以在其他人的眼里,是她诈尸了。 目前她身处在一个冷宫里面,也不知道原主是犯了什么罪,才被扔到这个冷宫里边,着实可怜。 洛玲望着窗外逐渐被越来越亮的光线稀释的天空发呆。她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思考无果,洛玲索性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程秋剪还没醒来,洛玲不知道该干什么。洛玲昨晚又睡得晚,如今要起得早,突然一场困意袭来。 再睡一会儿吧,她想。于是洛玲又躺了回去。 再醒来时,程秋剪站在她的床边,看着她:“你醒了,你可真能睡呀,这都晌午了。” 洛玲不好意思地笑笑。 “快起来吃饭吧。” 洛玲应了声好,就洗漱好,跟着程秋剪出去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温暖的阳光晒在身上,让洛玲的心情多少好了一些。 穿越过来的时候是晚上,所以洛玲还没有真正地打量过这个冷宫。这个冷宫不小,又没有什么人,显得空旷而冷清。 “程姐姐,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秦嬷嬷,”程秋剪好像没有怀疑她昨晚说的话,完全把她当做是一个失忆的人,“一会儿你就见着了。要不是你早上赖床,你早就见着她了。” “我昨晚没睡好。”洛玲解释道。 她昨晚睡着的时候确实太晚了。早上醒得早,还困,她又不知道要干什么,于是就又睡着了。如果能找点儿事情做,她绝不会睡回笼觉的! 她可不想让程秋剪觉得她懒。 程秋剪倒也没有再笑话她。 程秋剪和洛玲聊天的空档,秦嬷嬷那边已经把饭菜摆好了。 “秦嬷嬷。” 秦嬷嬷是一个年迈的老人了,皮肤上的褶子和树皮一样。洛玲猜她该有七十岁了。 “阿玲还记得嬷嬷啊,秋剪早上才与嬷嬷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程姐姐刚和我说的。” “现在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的。” “没有就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秦嬷嬷抚了抚洛玲的发顶,给洛玲递了一碗饭。 洛玲笑着接过秦嬷嬷递给她的饭,说:“嬷嬷说得对。” 毕竟是冷宫,大鱼大肉是不可能有的,都是素菜,不同的青菜。洛玲不是无肉不欢的人,何况早上醒来时她就做了心理建设,所以很容易地就接受了这个落差。虽然是个冷宫,但是程秋剪和秦嬷嬷人都不错,也不是很难接受。 至少没有让她一来就应对宫斗现场,洛玲已经很知足了。 但是本着能提高生活质量就尽量努力提高的原则,洛玲还是开口问了一句:“嬷嬷,以后可以让我来做饭吗?” “你会吗?”程秋剪的印象里,洛玲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气包。 程秋剪把嘴里的饭咽下去,继续说:“你上次进厨房烧水洗澡,连生火都不会,最后还是我给你烧的热水。” 洛玲哽住了,虽然她本人会生火,但是原主不会啊,她该怎么接这话。 洛玲酝酿了一下,说道:“我虽然不会生火,但是我会做饭。程姐姐、秦嬷嬷,你们信我一次。真的,要是做得不好吃,我绝对不再进厨房,我发誓。” 为表决心,洛玲举手发誓。 “行,我今晚给你生火,要是不好吃,你就包了这个月的浆洗衣服的任务吧。” 程秋剪同意了,洛玲又看向秦嬷嬷。秦嬷嬷点了点头。 “好耶,谢谢程姐姐,还有秦嬷嬷。”洛玲高兴得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吃完了饭,她们就各自忙去了,也没管洛玲要干什么,这正合洛玲心意。 -------------------- 作者有话要说: 明人不说暗话,孩子想要收藏和评论。 求个预收《在逃王妃》 王知雨穿越成了一个和自己同名的相府大小姐。刚从水里被捞起来,就被便宜老爹告知——她被赐婚了!还是已经有意中人的恒王——谢岑。 王知雨和谢岑一个不愿嫁,一个不愿娶,两人一合计,计划在二月初二来一场大火,让王知雨假死脱身,逃掉这任性的赐婚。 秋猎,他教她骑马;及笄,他替她簪发;元宵,他约她看灯,不知不觉王知雨真的喜欢上了谢岑。 可是,谢岑喜欢何田田啊。 王知雨还是按照计划离开了。 王知雨因缘进入杏子林,拜师学医。某日,一群可疑的人闯入了杏子林,把王知雨强行带走了。 不会是她假死逃婚的事情被发现了吧! 谢岑:都是误会,王知雨,你给我回来! 第二章艾糍粑 洛玲对冷宫不熟悉,所以决定先把冷宫逛一遍,熟悉一下环境,不然日后要是迷路了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洛玲没有什么目的地游走,这边看看,那边瞧瞧。冷宫的风景其实还可以,从一个看了太多钢筋水泥的现代人的眼光来说。 洛玲闲逛着,忽然,她的目光被一棵长在角落的植株吸引住了,她止住了脚步。 洛玲定睛一看,那不是辣椒吗! 几个红艳艳的辣椒挂在上面,就这么一株,孤零零地长在那里。 洛玲觉得自己得到了上天的眷顾,中午刚觉得冷宫的饭菜味道过于寡淡,出来随便一晃悠就发现了一株辣椒。 洛玲高兴地跑过去。 洛玲没有挪动那株辣椒,只把几个已经成熟的辣椒摘了下来。她真的是个养啥死啥,连多肉都养不活的植物杀手,怕把它移走了,它就活不了了。 摘了辣椒,洛玲还没打算回去,而是再到处走走,也许不只这一棵辣椒呢? 洛玲把冷宫逛了一圈,还发现了艾草和一个菜田。菜地里种了油花菜、韭菜、生菜和小青菜,绿油油的,都长得很好,一看就是被细心照料着的。 菜地外围还长了艾草,倒也不稀奇,现在是艾草成长的时节。艾草这植物还真的是挺顽强,哪都能长。 洛玲想了想以前奶奶做过的艾糍粑,口舌生津。 决定了,今天就做艾糍粑吧。 菜田里的蔬菜洛玲没敢摘,她只薅了艾草,最后实在拿不了了,才满载而归。 看到洛玲抱了一怀的艾草回来,程秋剪有些诧异。 洛玲直接去了厨房,把艾草都放下后,跑去问秦嬷嬷:“秦嬷嬷,有没有糯米粉啊。” 做艾糍粑,首先要和面的,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有很久,但是和面这事实在太费时间了,早点开始比较好。 “洛玲,你可别糟蹋了好东西。冷宫的粮食可不多。”程秋剪喊道,她还是不太相信洛玲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能有多好的厨艺。 洛玲很无奈,她知道在程秋剪的心里,她还是那个啥也不会的废物美人形象。洛玲不知道怎么反驳她,除非让她真的见识到自己的厨艺,否则无法打破程秋剪对她的固有的印象。洛玲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秦嬷嬷。 秦嬷嬷按住程秋剪,说:“东西都在厨房里呢,冷宫里头东西不多,阿玲你可得省着点用。” “我会的,谢谢嬷嬷。”洛玲开心地走了。 等洛玲走了,程秋剪还不甘心地要去阻止洛玲。秦嬷嬷叫住了她,说:“让她折腾一回吧,等她失败了就老实了。这孩子也怪惨的。万一阿玲真的做饭好吃,那不是我们的口福吗?” 程秋剪想了想冷宫一直以来清汤寡水的伙食,行吧,她勉强被说服了。 “我去看看她要做什么。” “好,你去盯着她,别让阿玲把厨房烧了就行。”秦嬷嬷喊。 洛玲当然也听到了,没办法,谁让她穿成个啥活也不会干的大家闺秀呢。 今晚,她们就知道她的厨艺有多好了。洛玲给自己打气。 洛玲用水仔细地洗干净艾草上沾的泥巴,然后把艾草叶都撸下来,放到一个菜篮子里。等撸了几棵艾草后,洛玲看看篮子里的艾草,觉得应该够了,就收拾好,拿着菜篮子到砧板那儿去,把艾草叶都剁碎,放到一个大碗里。碗里的艾草越堆越多,最后都堆成了一座小山。 洛玲不气馁,把糯米粉和剁碎了的艾叶混合,往面粉里一边加水,一边和面,还加了一些盐。 程秋剪来了,她看洛玲在忙活,还有模有样的,仿佛确实厨艺精湛一般。 “我来帮你生火,答应你的不会食言。” “谢谢程姐姐。”伸手不打笑脸人,洛玲觉得自己态度好点的话,能在这冷宫里活得更舒服一些。 程秋剪没有再说话,直接去灶台旁边了。 和面是个考验力气和耐心的活,洛玲才和了一会儿,手就酸得不行了。 原主的身体也太差了。 洛玲和一会儿,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等面团呈现青绿色,板上也不在有落下的面粉,这面就差不多和好了。为了口感,洛玲还多和了一会儿。 程秋剪好奇地往洛玲这边偷看了好多次,洛玲早就发现了,却没有戳破她。 程秋剪是怕她浪费粮食。 冷宫的供应确实比较差,也很少。她逛冷宫的时候就发现了一块人为开垦的菜地,菜地不大,但是足够种一些日常的蔬菜,供三个人吃食了。厨房里的新鲜蔬菜,大概都是她们自己种的。 人对自己的劳动成果都格外珍惜,洛玲表示非常理解。 以前奶奶就喜欢在阳台种些蔬菜,但凡是她自己种出来的,炒成菜上了桌,奶奶就不允许任何一个菜被剩下。 洛玲的面团已经好了,但是实在是太累了,洛玲就先休息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厨房了回荡着“噼啪”的烧火声。 忽然,洛玲听到程秋剪惊呼一声。 “怎么了?”洛玲来到了灶台旁。 “没事。”程秋剪揉着手不在意地说。 “是被飞出来的火星子溅到了吧,让我看看,”洛玲直接拉过程秋剪的手,看到没有红肿,才放心下来,“程姐姐小心一些,火生好了就离远一些吧。” 确定程秋剪没事,洛玲就回去了,她没留意到,程秋剪一直凝视着她的背影。 洛玲休息够了,就可以开始煎艾糍粑了。 洛玲把面团搓成一个长条,分成一个个剂子,拍扁,一个艾糍粑就做好了。把所有剂子都拍成艾糍粑后,洛玲往已经烧热的锅里涂上一层油,把艾糍粑直接放上去。艾糍粑接触烧热的锅和油,发出“滋滋”的声响。 洛玲不断给艾糍粑翻面,怕把它们煎糊了。 “程姐姐,现在火要小一些,火太大的话容易糊。” 闻言,程秋剪抽出了灶里的几根柴,火逐渐小了。 好一会儿,艾糍粑飘出的香气充斥了整个厨房,连秦嬷嬷都闻着味来小厨房看了一眼。 “这是做什么呢,这么香。”秦嬷嬷问。 洛玲回答:“在做艾糍粑,一会儿就熟了。” 程秋剪就在厨房里,早就闻到了,她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这么香的味道了,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 洛玲发现了,戳了戳锅里的艾糍粑,发现已经熟了,洛玲数了数艾糍粑的数量,就拿筷子夹了一些出来,拿两个碗装了,其中一个递给了给程秋剪:“程姐姐先帮我试试味道吧。” 给程秋剪的只有一个饼,她拿着的碗里却装着六个。看到程秋剪看着她手里拿的碗,洛玲哑然失笑:“这是给秦嬷嬷的。我们的都还在锅里呢。” 洛玲都这么说了,程秋剪也就不推辞了,夹起艾糍粑咬了一口,感觉甜香的味道充满了口腔。程秋剪再不抑制自己,两三口就解决了那个艾糍粑。 “怎么样?”洛玲问。 “不错,以后就你来做饭吧。” 洛玲相信自己的厨艺,早就知道自己做的东西会征服她们的味蕾。 “我去给秦嬷嬷送艾糍粑,锅里还要煎着,程姐姐你看看火,多给艾糍粑翻翻面,别让它们糊了。” “不是都熟了吗?” “是已经熟了,但是煎得就一些更香,也会更硬一些。秦嬷嬷那么大岁数了,还是给她吃软一些的好。” 洛玲端着碗往秦嬷嬷的屋子去了,敲了敲门,得到许可,洛玲推门进去。 洛玲一进门,秦嬷嬷就闻到了艾糍粑的清香。 洛玲把碗放到桌上,说:“秦嬷嬷,尝尝我做的艾糍粑吧,刚出锅,热乎的。” 秦嬷嬷看到碗里艾糍粑,说:“看起来不错。” 秦嬷嬷夹起来一个糍粑,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一直萦绕在味蕾。 洛玲看得出秦嬷嬷很满意艾糍粑的味道,乘胜追击:“嬷嬷,味道怎么样?” “好吃,”看到洛玲还眼巴巴地望着她,秦嬷嬷终于说出了洛玲最期待的那句话:“以后饭你来做。” 得到了秦嬷嬷认可,洛玲喜笑颜开:“谢谢嬷嬷。” 洛玲回到厨房的时候,程秋剪正在给艾糍粑翻面,洛玲看着色泽金黄的艾糍粑,觉得可以了,就把它们都夹出来了,放到一个盘子里。程秋剪也把灶里边的柴全都抽出来了。 “程姐姐,我们就在这里吃吧。” “行,”洛玲刚想端起盘子,程秋剪就抢先端走了,“你也累了,我来端吧。” 秦嬷嬷和程秋剪都吃得很开心。 这顿晚饭大家都吃得很满意。 饭后,程秋剪主动要求把碗给刷了。洛玲当然不会让她一个人干活,也去了刷碗了。 “你来干什么,就这几个碗,我会洗不完吗,哪里需要你,回去回去。” “这不是多不多的问题,活要大家一起干啊。” “做饭不比刷碗辛苦?你做饭,我生火刷碗,多正常的事情。” “好吧。”洛玲只好应了。 然后,程秋剪听到了“吱呀”的开门声。 真的走了? 程秋剪看向门那边,门打开着,人显然是走了,脸上不禁露出失望的神色。 没一会儿,洛玲就回来了。看到程秋剪的表情,洛玲不禁觉得好笑,却又不敢笑出声。 “程姐姐果然不希望我走。” “胡说,我是看你没关门。”程秋剪才不会承认。 “我只是去拿点东西。”洛玲把今天摘的辣椒都拿来了,打开手心,把辣椒亮给程秋剪看。 “这是什么?” “这个叫辣椒。程姐姐你能吃辣吗?可以试一口,一点点……” 洛玲话音未落,程秋剪就捏起一个辣椒,放进了嘴里。 “……就好。” 洛玲人傻了,程秋剪这也太虎了吧,居然直接往嘴里塞了一个辣椒!洛玲不由得被程秋剪的行为震慑到了,她都不敢这么吃的。程秋剪这么能吃辣吗? 洛玲赞叹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打脸了。 程秋剪一嚼嘴里的辣椒,就被辣出了眼泪,张大了嘴巴,哈着气,嘴都红了。 啊这,洛玲夸赞程秋剪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第三章辣椒蒜蓉酱 程秋剪说不出话,她感觉整张嘴都被辣得发麻了,只能用手势示意洛玲,她需要喝水。 洛玲很快明白过来,拿了一个大碗去给程秋剪盛水。 “程姐姐,你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程秋剪辣得眼泪直流,不停拿手往嘴里扇气。她说不出话,只能在心里盼望洛玲早点回来。 怎么洛玲去了那么久啊,程秋剪欲哭无泪。 洛玲终于回来,手里端着一碗水,走得太着急了,还差点被门槛给绊倒了。幸好洛玲及时稳住身形,没有让水洒出来。 “给,快喝点水。” 程秋剪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接过洛玲递过来的那碗水就往嘴里灌。 “程姐姐,辣椒不是这么吃的。不是,应该说只有特别能吃辣的人,才能直接把这个辣椒放嘴里嚼。看姐姐刚才的样子,应该没怎么吃过辣,以后可不能这么吃。”洛玲解释。 “那该怎么吃?”喝了水,程秋剪终于能说出话。程秋剪不服,她就不信这世上还有她吃不了的东西。 “我也不是很能吃辣,我是把辣椒都捣烂,做再加些其他的调料,做成辣椒酱。吃东西的时候,蘸辣椒酱,很下饭的。” “这辣椒你是哪来的。” “我今天随便四处逛逛的时候发现了一株辣椒,不过也就那一株,我摘了几个。辣椒也就几个,做辣椒酱委实太少,只能捣些蒜蓉,和蒜蓉混在一起了。” 洛玲知道厨房里有大蒜,程秋剪和秦嬷嬷也都赞同让她来管一日三餐了,自然意味着厨房里的东西她都可以随意使用。 冷宫里没有用来舂大蒜辣椒等东西的擂钵和锤,洛玲就拿了一个碗代替擂钵,锤就用洗干净的擀面杖代替。洛玲找到厨房的大蒜,她先把大蒜分成一个个蒜瓣,再把蒜瓣放进碗里,捣蒜蓉,把辣椒都剖开,取出里边的籽,辣椒皮剁了,混到一起。 洛玲手劲小,程秋剪都洗完碗,锅也洗了,打扫好了厨房,洛玲还在舂蒜,她舂了好久都没捣成蒜泥。 最后还是程秋剪看不下去了,直接抢了洛玲手里的擀面杖:“就你这点力气,明天都舂不烂。” 洛玲没有坚持,直接让给程秋剪来舂了。 程秋剪力气是比洛玲大,但是这也稍微暴力了一点。那“哐哐哐”的声音,洛玲害怕这碗在程秋剪的手下撑不住几分钟。 “程姐姐,不用使这么大劲,这碗可经不起这么折腾的,你会把碗给锤坏的。” 闻言,程秋剪收住了力道。 “这样?”程秋剪不确定地问。 “对对对,力道再稍微小一点。” 看到程秋剪掌握了力道,洛玲安心地去收拾她特意留下来的辣椒籽了。 洛玲拿帕子把辣椒籽包起来,她准备留着,也许能多种出来几棵辣椒。洛玲没种过辣椒,以前只见过奶奶在阳台种过,不过那奶奶都是在市面上买了种子种出来的。市面上卖的蔬菜种子都是经过选种选出来的优质种子,发芽率极高,不是随便一个辣椒里刨出来的辣椒籽可以相比的。所以这辣椒籽到底能不能发芽,她还真不确定。但是试试总是好的,万一真能种出来呢? 洛玲又想起那些死于她毒手的植物,靠她自己,很大概率是种不活的辣椒的。洛玲对自己的植物杀手人设相当有自信。 忽然,洛玲想起那片菜地,或许,她可以拜托一下程秋剪或者秦嬷嬷? “程姐姐,后面那片菜地的菜是你和秦嬷嬷种的吗?” “是我们一起种的,包括你。算了,你也不记得了。你是不是想去摘菜,摘吧,反正以后都是你管饭。”程秋剪回答洛玲的问题,手上的动作也不停。 “除了摘菜,还有一件事。”洛玲不好意思地说。 “什么事?”程秋剪问。 洛玲把辣椒籽拿出来给程秋剪看。一股辣味窜入程秋剪的鼻子,害得她打了个喷嚏。 “这是辣椒的种子,我想多种几棵辣椒,但是,程姐姐你也知道我有多废物,我怕我自己种不活它。所以……”洛玲毫不心虚地借用了原主的废物美人人设,谁让她确实不会养这些花花草草! 洛玲两眼放光地看着程秋剪,把程秋剪都看得心里发毛了。 程秋剪回想了一下刚才吃辣椒的滋味,虽然确实很辣,但是那股劲过了后,她是真的觉得有点爽,拿来配饭吃应该不错。何况,洛玲的厨艺,她今天也见识到了。她相信洛玲应该有办法做得好吃一些。 “要我种可以,但是我不保证能活啊,要是发不了芽,你可不能赖我。”程秋剪先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洛玲的小心思得逞,笑得露出了她可爱的小虎牙:“那是当然的,我怎么会怪姐姐呢,种得活是好事,种不活就算了。” 听到洛玲这样说,程秋剪这才接了那些辣椒籽。程秋剪和洛玲捣鼓完了辣椒蒜蓉酱,找了一个罐子把辣椒蒜蓉酱装了起来后,就一起回了房间。 夏天的夜晚是清爽的,伴着声声虫鸣,丝丝凉风吹来,让冷宫显得冷清而幽静。 洛玲和程秋剪信步闲游地走着,反正有时间,这冷宫也没人管,自己爱怎么待都成,就是她俩在屋子外头待一个晚上,也没人多说。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地面上,把地面照得发白。 月亮大概是真的能勾起人的思乡之情,看着高挂在天上的月亮,洛玲有些想家了,眼睛也不自觉湿润了。 程秋剪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经过这几年的后宫生活,她也逐渐心思细腻起来。她早就发现了洛玲的眼泪。 洛玲应该是在思念她的家人吧。 程秋剪没有笑话洛玲,因为她也想家了。 程秋剪默默地在心里叹气,也不知道爹娘还有兄弟姐妹们怎么样了。她都被扔进冷宫了,那个无情无义的狗皇帝应该不会让他们好过吧。 思及此,程秋剪也红了眼眶。 两人都没有说话,任由对方发泄心里的乡愁。 “程姐姐,我们明天吃饺子吧。”好一阵沉默之后,洛玲忽然说。 “好啊,吃饺子。”程秋剪也很久没有吃饺子了,上次吃还是进宫之前。 她进宫不到半年,皇帝就找了由头,收了她爹的兵权,程家就从此没落了,她连过年的饺子都没能吃上一口,就被薄情的皇帝废了,丢进了冷宫。冷宫的吃食不好,供应也少,要不是后来她和秦嬷嬷整出了一片菜地,种了些蔬菜,她们怕是早就饿得面黄肌瘦了。 后来洛玲也来了,洛玲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哭哭啼啼的,她不是很喜欢,只是看在“同时天涯沦落人”的份上,照顾她一下。现在洛玲虽然没了记忆,人精神了,脸上的笑意多了,也更讨喜了。最重要的是,洛玲手艺好啊。没想到这个小妹妹以前还藏私的。 程秋剪刚进冷宫的时候,大冬天的,冷宫也没有什么吃的,秦嬷嬷和程秋剪也就没有包饺子的心思。如今她们自己种了些菜,现在再听洛玲这么一说,程秋剪也想吃饺子了。 “那程姐姐可要记得来帮我包饺子啊。哦,对了,我还没准备饺子馅,我们吃韭菜馅的吧。韭菜长得快,不怕吃了没了。我们明天起早一些,先去菜地里割点韭菜吧。” “感情是在这等着我呢,行行行,都依你,夜深了,既然明天要早起,咱们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程秋剪也不顾洛玲答不答应,拉了人直接就回房了。 “程姐姐,你稍微慢点。” 冷宫里供应不多,程秋剪一直是能省则省的,月光明亮,透过窗纸也能把屋子照得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可洛玲是从夜夜灯火通明的现代穿越来的,哪里适应得了这样不点灯的黑暗环境,洛玲不敢进去。 “程姐姐,咱们不点蜡烛吗?”洛玲问道。 “这是冷宫,哪里比得了外头。东西都是要省着用的。” 进了屋子,看到洛玲还没进来,程秋剪才点了蜡烛,照亮了屋子。 “以前也没见你怕黑啊,好了,赶紧更衣,睡了吧,说要早起包饺子,明天早上你可别又睡懒觉。” “不着急,程姐姐,我给你松一松吧,你今天干了好多活,松一松的话,明天不会浑身酸痛了。”洛玲直接上手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太弱了,”虽然程秋剪是这么说,但是也没有责怪洛玲的意思,“那我也给你松松。” 说着,程秋剪转过去,和洛玲面对面,给洛玲捏肩。 松完筋骨,洛玲和程秋剪就自去睡了。 怕洛玲真的自责,程秋剪又补充:“刚才没怪你,我年纪比你大,何况你都喊我姐姐了,我照顾一下你也是应该的。” “嗯,知道了,程姐姐明天醒了记得叫我。” 洛玲知道程秋剪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像她这样的人,洛玲以前也遇到过不少,虽然他们说话比较得理不饶人,一开始洛玲还不喜欢这样的人,但是如果自己有什么事情,第一个出来帮忙的,也是他们。 程秋剪虽然不是那种说话温温柔柔的人,但是这两天,她在力所能及的事上都会帮自己,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习惯,有什么误会还会和自己解释,不会把话都憋在心里,算得上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室友”了。 洛玲躺在床上舒展着四肢。 啊,舒服。 天气热,洛玲被子也不盖了,就这么随便一躺就睡。 程秋剪熄了蜡烛,也上床睡觉了。 “洛玲。”程秋剪忽然喊洛玲了一声。 “嗯?” “以后,你做饭,我生火刷碗吧,嬷嬷年纪大了,让她少干点活。”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洛玲迷迷糊糊地回答,她实在是困得不行了。 “那就这么定了,睡吧。”看洛玲实在是困了,程秋剪也不吵她了。 洛玲和程秋剪都没再说话,只有虫鸣与蛙声伴她们入眠。 第四章饺子 昨晚睡得香甜,洛玲和程秋剪起了个大早,也依然觉得神清气爽。 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没露面,月亮也还挂在天上,还能隐约地能看到几颗特别亮的星星,耳边是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清新的空气夹着草香,直往人的鼻子里钻。 洛玲和程秋剪昨晚说好了一起去割韭菜,穿了衣服,简单洗漱过后,就直往菜地里去了。 洛玲和程秋剪以为她们俩已经起得够早了,没想到,到菜地的时候,就看到秦嬷嬷已经在那儿了。还一刻不停地在除草。 秦嬷嬷也发现了洛玲和程秋剪,说:“难得见你们起这么早。” 洛玲说:“秦嬷嬷,您也起得太早了。” “习惯了,我也才来,起来了,没事做。往常是我做饭的,既然是阿玲包了这活,我就不抢了。实在是闲不住,我就来看看这些菜,想着给这些菜除除草。没想到你们也起这么早过来了,是要摘菜?” “对,我和程姐姐想割些韭菜,做馅,包饺子。” “饺子好啊,嬷嬷也好久没吃饺子了,嬷嬷和你们一块摘。” “秦嬷嬷,您去休息吧,我们来就好。”洛玲实在是不想让一个老年人干太多活。 “是啊,嬷嬷我们来就好。”程秋剪附和。 “嬷嬷身子骨好着呢,没事。”秦嬷嬷摆摆手,不以为意。 拗不过秦嬷嬷,洛玲和程秋剪对视一眼,无奈叹气,只能让自己的动作快一些,早些割够,早些休息。 等到日出东方,天边出现了灿烂的云霞,洛玲三人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她们割的韭菜也把她们带来法菜篮子都装满了。 “够了够了,咱们回去吧,再不走,这日头可就大起来了。”洛玲说。 “行,回去吧。”程秋剪也说。 秦嬷嬷终究是年纪大了,精力不比年轻人,回到屋子的时候,体力已经不支。 “唉,果然是老了。”秦嬷嬷感叹道。 “嬷嬷,不服老不行吧。”程秋剪笑道。 “程姐姐。”洛玲提醒程秋剪注意一下说话的分寸。 “嬷嬷,我说错话了,您莫怪。”程秋剪也知道自己措辞不对,忙道歉。 “这有什么,嬷嬷确实老了。” 洛玲劝秦嬷嬷回去休息:“秦嬷嬷,您回屋休息去吧,饺子我和程姐姐来包就行,做好了我们再去叫您。” “哎呦,那就麻烦你们了。” 直到秦嬷嬷走了,程秋剪也还在洛玲耳边碎碎念:“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嘴比脑子快了一点。” “知道了,咱们赶紧开始吧,都饿了,”洛玲看了看外边的日头,她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要不,先下个面,饺子放中午吃吧。” “也行,那我先去生火。” “好。” 洛玲去和面,混了水就开始揉,拉面条也一气呵成,一个圆圆的面团,不一会儿就在洛玲的手里变成了一根根细长的面条。汗水从洛玲的下颌滑下,连后背都被汗水润湿了。 程秋剪看洛玲累得不行了,说:“你去休息一下吧,水还没热好。” “不用,我还好。” 洛玲拒绝了程秋剪的建议,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她一直待在小厨房里,陪着程秋剪等水烧开。 水烧开了,犹如一汪底下有活水一般的泉,水咕咕地往外冒。洛玲慢慢地把面条倒进锅里。面条随着沸腾的热水翻腾,忽上忽下,如同弹跳的橡皮筋。 洛玲拿起小勺,挖了一小勺的盐,均匀地抖进去,不一会儿,面条的香气就飘散出来了。 等到清汤变白,面条熟了,洛玲抓起一把葱花,小手一抖,把葱花撒在面条上了,一锅面就煮好了。 锅里的面刚好盛够了三碗,洛玲给了程秋剪一碗,端起其中一碗给秦嬷嬷送去了。 “秦嬷嬷,我和程姐姐先做了面条,您先吃碗面垫垫肚子吧。”一进门,洛玲就喊道。 “哎呦,你做好了,来喊一声就好,我自去吃,怎么还劳你端来了。”秦嬷嬷说。 洛玲笑道:“这有什么,嬷嬷您趁热吃,面冷了就坨了,不好吃了。” 放下了那碗面,洛玲给秦嬷嬷递一双筷子。 “哎,嬷嬷我也休息够了,等吃完了,嬷嬷也去小厨房和你们一块包饺子。” 洛玲忙道声“好”,忙不迭地回了小厨房。 洛玲对自己的手艺向来自信,清水煮面,她也可以煮得好吃。 端起自己那碗面,夹起一筷子,吸溜一口,还行,就是没有肉,缺了点灵魂。 时间紧迫,洛玲也不讲究什么吃相了,都是大口大口地吃。 程秋剪见洛玲吃得竟比她还快,也加快了速度,一顿早餐竟吃出了比赛的味道。 填饱了肚子,洛玲和程秋剪两人都有了力气,干活的动作也更麻利了。收拾了碗筷,洛玲和程秋剪开始商量分工。 “程姐姐,你是想和面,还是想做馅料?” “我和面吧,我都没下过厨,这馅料要是让我来调,怕是会咸。”程秋剪很有自知之明地选了和面。 分工好后,洛玲和程秋剪各司其职。 洛玲先拎了个桶到井边去打了水,把韭菜上沾的泥巴都给洗干净。洗完了韭菜,洛玲又回到小厨房,拿起菜刀就切,一边切,一边剁,刀起刀落,发出“哒哒哒哒哒哒”的密集的切菜声。 可剁好了韭菜,洛玲就犯难了——没有肉啊! 这偌大的冷宫,连个鸡蛋都没有,洛玲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洛玲忍不住叹气,就做纯素的饺子吧,也不知道会不会好吃。为了弥补缺少肉类的口感,调馅料的时候,洛玲稍微多加了一点猪油和盐。 洛玲把馅准备好了,程秋剪的面也和好了。 洛玲把韭菜馅先放置在一边,和程秋剪一起拿着擀面杖擀饺子皮。 程秋剪和面的功夫不错,但是一到擀饺子皮的时候,就暴露了她没有下过厨的事实。一开始,程秋剪擀出来的饺子皮,不是太厚了,就是用力过猛,破了。洛玲是看出了,程秋剪确实没有撒谎,她是真不会。 洛玲忍住笑意,让程秋剪看她的动作,手把手地教程秋剪擀饺子皮。 程秋剪也没有耍脾气,认认真真地学起来了,没一会儿,就能把饺子皮擀得有模有样的。 “也不是很难嘛。”程秋剪说。 “对,做饭不难的,以后程姐姐要是想学,可以找我,我包教包会。” “那可先说好了,教我的时候可不许嫌我笨手笨脚啊。” “怎么会,程姐姐你学擀饺子皮可比我当初快多了,学其他的肯定也快。” “就你嘴甜。” 嘴甜怎么了,嘴甜多招人喜欢啊,伸手不打笑脸人。 “程姐姐难道不喜欢我嘴甜吗?” “喜欢,喜欢,快点干活吧。” “好,知道了。”洛玲吐吐舌头,手上的活也没停。程秋剪还在擀饺子皮,洛玲看着面团剩的不多了,估摸着程秋剪一个人擀饺子皮能行,洛玲就开始包饺子了。 洛玲把薄薄的饺子皮托在左手掌心,右手拿着筷子夹了馅料,放到饺子皮上,放下了筷子,饺子皮一对折,十指并用,把褶子折好、压实,一个饺子就包好了。 洛玲刚包了几个饺子,秦嬷嬷就来了。 “怎么样,包了多少了?”秦嬷嬷问。 “擀完饺子皮了,刚开始包,嬷嬷,来,您坐这。”洛玲笑着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凳子说道。怕挤着秦嬷嬷,洛玲还往旁边挪了挪。 秦嬷嬷拿起一个洛玲刚包好的饺子。那饺子玲珑小巧,边缘紧实,一看就是熟手包的。 “包得不错,以前没看出来,阿玲还有这样好的手艺。” 阿玲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一味地笑,暗自希望着秦嬷嬷不要追问下去。 幸好秦嬷嬷也只是随口感慨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拿了刚擀好的饺子皮和调好了馅料,直接上手包饺子了。 见状,洛玲松了一口气。 有了秦嬷嬷的加入,包饺子的速度就提上去了。程秋剪擀完了饺子皮,也开始包饺子。程秋剪一开始把握不了放的饺子馅的量,一个用力过猛,饺子馅把饺子皮都给撑破了,直把程秋剪气坏了。程秋剪不信邪,试了好几次,还是包不好。 “这也太难了,我还是去烧火吧。” 洛玲笑道:“是你放的馅太多了,少放点就不会破了。你看,像这样,只放一半,然后折起来,然后把边缘捏紧就可以了。”洛玲一步一步地给程秋剪演示,一个小巧的饺子在她的手中成型,乖乖地躺在洛玲的掌心。程秋剪似乎是受到了鼓励,又在洛玲的帮助下试了一遍,终于磕磕绊绊地包了一个大胖饺子。 “好像……有点丑。”程秋剪觉得有些尴尬。 “没事啊,咱们包饺子就是用来吃的,又不追求卖相,能吃就行。” 见洛玲说得真诚,程秋剪也不扭捏了,慢慢地也能上手后,包出来的饺子越来越有样子。 眼看饺子皮快包完了,程秋剪提前离开去热水了。 刚才煮面的火还没灭,程秋剪不用重新点火,只需往灶里添些柴就行了。锅之前就刷过了,但是没加太多水,就是加了一瓢水,防止锅被烧干。 程秋剪拿着水桶去提了水,洛玲和秦嬷嬷还在包饺子。 大家都在干活,没有人抱怨。小厨房很安静,只能听到烧火声。程秋剪打水回来了,把水倒到锅里的水声也响遍了小厨房。 水烧开了,饺子也包好了,可以下锅了。 冷宫里没有笼屉,做不了蒸饺,只能煮水饺。 洛玲把包好的饺子慢慢地倒入锅里,生怕自己把饺子皮给整破了。冷宫里物资有限,洛玲没再敢往汤里放盐。 接下来就是等待饺子煮熟的时间。洛玲把程秋剪和秦嬷嬷赶去休息了,自己守着那锅饺子,时不时搅一搅,不让饺子粘到一起。 等到汤水变成奶白色,饺子就可以出锅了。洛玲拿了一个大勺,把饺子都捞出来放凉。 “饺子好了。”洛玲喊道。 “来了,来了。” “程姐姐,秦嬷嬷,你们蘸料都吃什么口味的啊。” “醋,嬷嬷爱蘸醋。”秦嬷嬷说。 洛玲看向程秋剪。 “我都行,你看着来。” “好嘞。” 洛玲不含糊地给秦嬷嬷整了一碟子醋。 而她和程秋剪的就是昨天的刚做好的辣椒蒜蓉酱,再浇上一点酱油。 程秋剪把桌子擦干净,洛玲适时把盛了饺子的盘子端到饭桌上。 “开饭了。” 程秋剪昨天已经领教过了辣椒的威力,现在不敢轻举妄动。 “这,用来蘸饺子吃吗?” “嗯,程姐姐,吃吧。”洛玲说着,把蘸料碟子往程秋剪那边推了推。 程秋剪有些犹豫,洛玲看出来了,大概是昨天直接生吃辣椒给她整出阴影了。 洛玲夹起一个饺子,在蘸料里边滚了几下,放入口中,仔细咀嚼。 “程姐姐,放心吧,能吃。”洛玲嘴里塞着饺子,含糊不清地说。 程秋剪迟疑了一下,也照着洛玲的步骤,吃了一个饺子。 在咬下第一口的那一瞬,程秋剪只觉得一个无法言喻的美妙的味道在嘴里炸开。咸度刚刚好,配上一点点辣味,她的胃口都被吊起来了。吞了这个饺子,程秋剪又夹了一个,还在蘸料里多蘸了一会儿。 “还可以吧。” 程秋剪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头,对饺子的味道表示肯定。 秦嬷嬷看程秋剪那个满意的劲头,也好奇起来:“我能试试吗?” “当然可以。”洛玲直接给秦嬷嬷把碟子推她面前了。 秦嬷嬷蘸着加了辣椒蒜蓉酱的蘸料,吃了一个,也是一下被蘸料那咸辣刚好的味道给圈粉了。 “阿玲的手艺堪比御厨啊。” “嬷嬷,您可别夸我了,我这点雕虫小技哪里够看。” “就是好吃,夸你怎么还不好意思了。”程秋剪说道。 “做人要谦虚嘛。”洛玲说。 三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饺子,很快就把饺子都吃光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家人一起吃过饺子了。”洛玲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要这么说。话一出口,洛玲就意识到自己这话和这氛围不和,连忙止住了话头,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 怎么就说话不过脑子呢,本来好好的气氛都被自己破坏了,洛玲暗自懊恼。 感觉到了洛玲的小心翼翼,程秋剪和秦嬷嬷交换了眼神。 读懂了对方的意思,程秋剪拍拍洛玲的肩膀,开口安慰洛玲:“洛玲,没关系的,以前的家人此生都不得见了,以后,你、我还有秦嬷嬷,我们就是一家人。” “好孩子,没事,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不记得也没关系,就当做是重活一次,你有家人,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洛玲忍不住落下眼泪,她向来是如此的,听不得这样温情的话,一听就忍不住掉眼泪。 “呀,怎么还哭了,不哭,不哭啊。”秦嬷嬷哄着洛玲,用粗糙的指腹擦去她的眼泪。 “秦嬷嬷,我没事,我就是觉得感动。” 等到情绪稳定下来,洛玲才后知后觉地羞赧。 程秋剪和秦嬷嬷倒是没觉得洛玲哭一哭有什么问题,反正她刚来时也常这样。 洛玲醒来后,失忆了,性格上也变了许多,程秋剪和秦嬷嬷都觉得仿佛是换了一个人。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今日一看,洛玲还是那个洛玲,就算是失忆了,性子上也还是个小哭包,程秋剪和秦嬷嬷这么想着,也调侃了一下洛玲。 穿越而来的洛玲和原主“洛玲”竟在这样的事情上有了相同之处,也是让洛玲哭笑不得。 洛玲和程秋剪把秦嬷嬷赶去休息,她们自己却留下来收拾碗筷。 洛玲以前是习惯边干活边听歌的,现在不能了,洛玲就自己哼着曲调。 程秋剪听到了,问:“这是你家乡的小调吗?” 洛玲哼的是某首她听过的纯音乐,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了。 洛玲想了想,大概算吧。于是洛玲点了点头。 “挺好听的。”程秋剪评价。 洛玲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知道程秋剪是说这个旋律好听,还是夸她的声音好听,真的不吹,很多人都夸过洛玲的声音好听。 洛玲和程秋剪两人手脚快,没多久就收拾完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QAQ 第五章洗澡 虽然才初夏,但是天气已经开始闷热起来了。没有风扇,没有空调,幸好洛玲是南方人,早就习惯了这样闷热的天气。 习惯归习惯,这样的闷热天气还是很难挨。 被汗打湿的衣服黏在身上,太难受了。 幸好夜晚的风还有有些许凉意的,让热得大汗淋漓的洛玲和程秋剪有了些许缓解。 洛玲时不时抬手用胳膊擦擦汗。程秋剪也没比洛玲好多少。 “这天也太热了。”洛玲抱怨。 “是啊,一会儿咱们热个水,洗澡吧。”程秋剪附和。 “好。” “我去打水,你把火炭移到另一个灶里,再添点柴,注意别让火熄了。” “没问题。” “吱呀”一声,是程秋剪开门出了小厨房。 洛玲百无聊赖地拿着火钳把还没熄灭的火炭转移到另一个灶里,再往里边添柴。 之前煮饺子时,被程秋剪抽出来的柴被洛玲塞了进去。 锅里边没有水,洛玲没敢用吹火筒把火吹旺,她怕把锅给烧干烧裂了。 程秋剪没多久就回来了,桶里水只有大概三分之二,程秋剪确实提不了满满一桶的水,太满也容易洒出来。 程秋剪费力地把水桶提到腰际,把水倒进锅里。然后又拎着空桶往井边去了。 洛玲看着不太好意思,她是做不到这样看别人干活,自己偷懒的,便开口说要和程秋剪一起去打水。 程秋剪摆摆手拒绝了:“你呆在这里看着火就行,以免厨房走水。” “那换我去打水,你来看着火。咱们换着来,这样才公平。” “就你那点力气,让你打水,咱们今晚谁都别想洗了。这火搭得不错,有进步,行了,就这样吧。” 程秋剪说什么也不同意,洛玲说服不了程秋剪,只好待在厨房。 看着程秋剪进进出出,洛玲觉得自己废物极了。 不一会儿,锅就被水装满了,程秋剪和洛玲搬了板凳,一同坐在小厨房里,一边聊天,一边等着水烧开。 “程姐姐,你是为什么进了冷宫的?” 程秋剪叹了一口气,说:“程家手握兵权多年,皇帝不放心。” “所以是程家功高盖主,皇帝想收回兵权,然后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给程家,是吗?” “可以这么说。” “程家好惨。程姐姐,你之前是什么位分?” “妃位。你呢?” “我,我不记得了呀。” “抱歉,我给忘了。” “程姐姐,你想家吗?” “想,程家失势,我在这冷宫里什么消息都传不进来,也不知道我爹娘,还有我大哥怎么样了。”程秋剪本是不爱和别人说起这些事的,但是也许觉得洛玲就是个没有失忆了、什么心思的小妹妹,昨晚还一起被勾起了思乡之情,也就对她没有戒心。 “我也想家,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回去,能不能见到自己的家人。” “傻,这紫禁城一旦进来,就出不去了呀,何况咱们还是在冷宫。”程秋剪说。 洛玲知道自己和程秋剪说的不是一个意思,但是也实在是解释不清楚,只能沉默。 程秋剪却以为洛玲是想家了,心里难受。 没人说话了,厨房里静悄悄的。 虽然安静,但是洛玲和程秋剪都没有感到尴尬,反而觉得很舒服。 当白色水汽从锅盖和锅的缝隙钻出来时,洛玲想着水应该是热了,就掀开锅盖,拿手探了探水温。 洛玲伸出的食指被热水烫了一下,猛地缩回手。 “你傻啊,直接拿手去试。”程秋剪被洛玲的动作吓了一跳。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水热没热呀。水已经热了,程姐姐你先洗吧,赶紧去收拾一下要换的衣服。”看程秋剪想推辞,洛玲赶紧补充,“程姐姐,你就别又让我先去了,你干那么多活,就该你先洗。”说完,洛玲不给程秋剪说话的时间,直接把她推出了小厨房,摆摆手叫她快去。 程秋剪微笑着摇摇头,无奈地走了,去收拾换洗衣物去了。 洛玲心情颇好地哼着歌,用一个水瓢把锅里的热水一勺一勺地舀到水桶里,然后提到澡房去。 程秋剪动作很快,洛玲才提了一桶水,她就拿着衣服进了澡房。 “行了行了,看把你累的,剩下的我自己来吧。你去收拾自己的衣服吧。” 程秋剪接了洛玲手里空了的水桶,看了看热水应该够了,把热水倒入一个稍大的水桶里后,就转身去井边打冷水了。 洛玲看程秋剪去的方向不是小厨房,追上程秋剪,有些疑惑地问:“程姐姐,你不在多要些热水吗?” 洛玲对古代人洗澡的印象都是泡在大大的浴桶里,现在也就一桶热水,那哪儿够。 “傻丫头,这是冷宫啊,哪里还能像以前一样悠闲地泡澡。” 是了,这是冷宫啊,洛玲理解了。 程秋剪往井边去了。洛玲也回房收拾换洗衣物。 程秋剪效率无疑是高的,从打水到洗完澡。洛玲估摸着不到一刻钟。洛玲本来还想和程秋剪说要是水冷了,她可以给她添些热水。结果话还没出口,程秋剪人就从澡房里出来了。 程秋剪头发还滴着水,水顺着脖子划入了衣襟,程秋剪本来就是不可多得的美人,经过水的滋润后,现在的程秋剪活像一朵出水的芙蓉。洛玲都看呆了。 “别愣着了,赶紧把衣服放进去吧。我去帮你打热水提过了。” “不用了,我已经把提前把热水拎过来了,本来还想问程姐姐你要不要添点热水。” “什么时候拿过来的,这水不得冷了。” “没冷,这水还热着呢。”洛玲说着,把热水倒入洗澡用的木桶。 “真的,程姐姐你洗得快,这天气又热,这水冷怎么会那么快冷掉。”洛玲好歹是住过宿舍的人,当初她上初中,宿舍里没有独卫,热水也要到很远的地方打,洗澡的人又多,每次都要排很久的队,洛玲都有经验了。 只要不是冬天,这桶水在自己进去前就不会冷。除非排在自己前面的人都洗上半个多小时。当然,那是不太可能的,毕竟大家打的水都很有限,洗不了那么久。 “比我那桶还是冷了一些,兑冷水的话不太行,小厨房的锅里应该还有余下的热水吧,你先进去洗,我去给你再提点热水过来,”程秋剪才不管洛玲的反对,夺了她的木桶,说,“听我的,快去。” 洛玲听话地进了澡房。程秋剪刚洗完,澡房里还是闷热的,把洛玲热出了一身汗。澡房里没有洛玲在现代古装剧里见过的屏风,空荡荡的房间,无不体现着冷宫的简陋。 洛玲把自己装衣服的篮子放到一旁,脱了衣服,拿起水瓢,舀起一瓢水就往自己身上浇。温热的水滑过肌肤,洛玲感觉四肢像是被水按摩了一遍,舒服极了。 洛玲洗澡不拖沓,一瓢一瓢的水被洛玲从水中舀出。慢慢地,水桶里的水越来越少,见了底。程秋剪在澡房外,敲了敲门,喊道:“洛玲,水来了。” 洛玲本想不要的,但是既然程秋剪都提来了,那就用吧。 洛玲答应了一声。 “那我给你放外边了。” 洛玲听到了水桶被放在地面上的闷声,然后脚步声越来越远。 洛玲拿了水,快速洗完,出了澡房。 夜晚的冷宫寂静极了,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虫子的鸣叫。 一阵风吹来,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惨白的月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漏了下来,照在地面上。 洛玲有些怕。 “程姐姐,你还在吗?”洛玲试探着问。 没有人回应。 应该是回房间了吧,洛玲想。 洛玲心里更没底了。洛玲心里默念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告诉自己这世上没有鬼。但是还是被自己打败了,没有鬼,自己是怎么穿越到这个鬼地方的! 洛玲承认自己很怕黑,因为心里还害怕,洛玲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直接跑了起来,只希望早点回到房间。 忽然,洛玲迎面撞上了一个人,险些把自己给撞倒在地,幸好前面的人伸手拉了她一把。 “嘶,怎么慌慌张张的?”程秋剪用一只手拉住洛玲,另一只手拿着烛台说。洛玲都把她给撞疼了。 “对不起,程姐姐你没事吧。”洛玲看程秋剪好像被自己撞疼了,慌忙问道。 看到程秋剪手里蜡烛,洛玲不禁愣住。程秋剪这是给她拿的吧。 程秋剪无所谓地摆摆手,说:“没事,回去吧。” 接下来的日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洛玲做饭,三人每天去看看菜园子的菜。种下去的辣椒种子没有什么动静,一直没有发芽。洛玲都怀疑种子是不是被哪个小虫子给吃了。 幸好一开始洛玲和程秋剪对种活辣椒籽都没有报太大希望,只是更加细心地呵护哪棵辣椒了。 天气越来越炎热,洛玲和程秋剪每天晚上都热得睡不着。 “洛玲,咱们开扇窗吧,太热了。” “我也好热,可是,开窗的话,好多蚊子。” “开一开吧,反正也是睡不着,开窗子还凉快一些。” 第二天,秦嬷嬷看到了顶着黑眼圈的洛玲和程秋剪。 “这蚊子也太狠了。”程秋剪说。 -------------------- 作者有话要说: 发出想要收藏的声音。 第六章浇菜 薅艾草 程秋剪露出手臂上被蚊子咬出的几个红红大包,恨恨地咬牙。 洛玲也比程秋剪好多少。她虽然没有程秋剪那么招蚊子,但是也被蚊子咬出了好多包,很痒,让人忍不住想挠。 洛玲不敢挠,她容易把包挠破,留下难看的疤痕。 昨晚开窗后,热倒是没那么热了,但是进来的蚊子一直在耳边“嗡嗡嗡”,还咬人。洛玲和程秋剪昨天一晚上都没睡着。 “还不如不开窗呢。”程秋剪昨晚被蚊子咬后就后悔了。 “一会儿,你们可以拿些艾草到房间里点了,熏一熏。我记得阿玲之前薅的艾草没吃完,放在小厨房里都蔫了。” 经秦嬷嬷这么一说,洛玲就想起来了,之前为做艾糍粑而薅的艾草确实剩了一大把。洛玲没有精力去一直做糍粑,艾草就在小厨房闲置了。 这么多天了,艾草应该放干了,吃是不能吃了,烧来驱蚊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程秋剪行动力惊人,对昨晚咬得她睡不着的蚊子深恶痛绝,吃了早饭就想抄起小厨房的艾草到房间去点燃。 洛玲拦住程秋剪,说:“白天哪里来的蚊子,这艾草要到晚上烧效果才好。不着急,咱们先去个给菜地里的菜浇浇水,去晚了很晒的。” 如今已是六月,如果不趁着还算清爽的早晨去把菜浇了,待到巳时,那时候再去浇水,火辣辣的太阳不仅会把菜晒蔫巴,也能把人给晒蔫巴了。 冷宫里除了一口井外,没有其他的水源,洛玲和程秋剪得先去水井边打水。 程秋剪和洛玲在不让秦嬷嬷劳累这一点上早就已经达成了一致。不管秦嬷嬷不管怎么说,洛玲和程秋剪拿了水桶就跑,把秦嬷嬷的那个也拿走了。 秦嬷嬷很无奈地笑了,都是好孩子啊。 洛玲想和程秋剪一起去,这次程秋剪没有再拒绝。经过这些天的观察,程秋剪知道洛玲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柔弱。该干的活不会推辞,不是她的活,她也会帮忙。程秋剪和秦嬷嬷都对洛玲逐渐改观了。 “行了,就这么多吧,再多我就拎不动了。”洛玲看同理的水已经过了三分之二了,连忙制止了还想往她水桶里倒水的程秋剪。 洛玲不傻,不会逃避干活,但是也不会揽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活,这也是程秋剪最近的发现。程秋剪转身把剩下的水倒入自己的桶里,再把打水的水桶放入井中,继续打水。 程秋剪说:“你先去吧。” “那我先走了。”洛玲提了水桶,慢悠悠地往菜地去了。 辰时的太阳还不算猛烈,迎面还能感受到丝丝微风。 洛玲一瓢一瓢地把水泼向菜地,滋润土地的同时,也让周围的空气清爽了一些。 洛玲小时候在乡下的时候,就爱和奶奶一起去菜地玩。奶奶总是会交给她一个任务,给菜浇水。洛玲也爱玩,只当这是件好玩的事情,不知疲惫地跑来跑去。浇完了,奶奶都会摸摸她的头夸奖她。后来,上了初中后,学习越来越忙,奶奶也从乡下到了城里。洛玲就再也没浇过菜。再到后来,洛玲养多肉都能养死,体现出植物杀手的特性后,再没敢碰奶奶种在阳台的蔬菜。那是奶奶到城里后为数不多的爱好了。洛玲不好去搞破坏。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再体验一次浇菜的乐趣。 等到水桶里的水只剩不到一半,洛玲就一只手拎着水桶,另一只手拿着水瓢,一步一挪一瓢水,把剩下的水平均地洒出去。一桶水也就能浇一小块菜地。 程秋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她也在给菜浇水。 程秋剪弯着腰,拿着水瓢,从桶里舀起一瓢水,几乎贴着地,轻轻地把水倒进土里。 看到洛玲在看着她,程秋剪说:“累了吧。” 洛玲点点头。 “像你那么浇当然会累,手累。” “弯着腰,腰也累的。”洛玲指了指程秋剪玩着的腰,笑着说道。 程秋剪也忍不住笑了:“行了,咱们谁也别笑谁,赶紧浇完,赶紧回去休息吧。” 这洛玲赞同,她的水已经浇完了,得再去打一桶水。 稍作休息后,洛玲就去打水了。 在洛玲和程秋剪的努力下,终于在太阳变得毒辣之前完美收工。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洛玲和程秋剪还是热得不行,也不管什么手冷不冷的问题了,之久打了井水,冲了一个澡。 现在,洛玲和程秋剪都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太累了。”洛玲有气无力地说。自己小时候怎么就不觉得累呢? “这就不行了?”程秋剪说道。程秋剪虽然也累,但是说话还是中气十足的。 “能行,但需要休息一下。先让我躺会儿,我等会儿再去做饭。”洛玲感觉四肢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连翻身都不想了。 “要给你捏一捏吗?” “不用了,我自己躺会就好。程姐姐你也休息一下吧,你可比我累多了。”洛玲一次只提一桶水,可程秋剪提的两桶,她把秦嬷嬷那桶也提了。 也许是因为身体累极了,洛玲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醒来时,洛玲已经闻到了饭香。一看窗外的太阳,已经正午当空了。完,睡过头了。 洛玲冲进了小厨房。 “嬷嬷,您怎么没叫我,程姐姐也是,不是都说好了我做饭吗?” “醒了?”秦嬷嬷说,“看你累坏了,又睡得香,就没叫醒你。反正,饭嬷嬷也会做。就是大概没有阿玲你做的好吃。” “能吃就行了,”程秋剪说,被洛玲眼神示意了一下,赶紧改口,“我是说,我不挑嘴。” 秦嬷嬷看她们的小互动,嘴角噙着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好了,吃饭,吃饭。” 吃了饭,洛玲和程秋剪当然是闲不下来的。考虑到夏天还很长,小厨房剩下的艾草是完全不够支撑一个夏天的使用。洛玲和程秋剪决定再去薅些艾草。 然而,看着能把人烤化的太阳,洛玲和程秋剪退却了。 “要不?我们傍晚再去?”洛玲提议。 “那就傍晚再去吧。”程秋剪点头。 两人双双收回刚刚迈出的脚。 只有加班那样的痛苦时光才会显得漫长,闲适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从窗子射入室内的阳光逐渐变斜,变成橙黄色。 洛玲感觉自己不过是和程秋剪学了一会儿刺绣,一下午就过去了。 晚饭时一到,洛玲就去做饭了,吃了饭,她们还闲聊了一会儿。 当太阳已经下山,只在天边留下灿烂的晚霞的时候,程秋剪说:“走吧。” 洛玲拿了一根麻绳,跟上程秋剪。 “你那这个干什么?”程秋剪指了指洛玲手里的麻绳。 “用来捆艾草啊,咱们要是薅得多了,抱不住,会一直掉,拿绳子捆起来就解决了。我上次,艾草就掉了一路。” 程秋剪想说用不着来着,但是看着洛玲认真的表情,程秋剪止住了。 算了,就让她拿着吧。 洛玲和程秋剪选了最靠近菜地的荒地的艾草,那里的艾草长得最茂盛。 没有了毒辣的太阳,相应的飞虫多了,一团一团地飞在半空中,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快走吧。”程秋剪催促洛玲,她真的是被蚊子咬怕了。 “程姐姐,不用那么紧张,这些飞虫不是蚊子,不主动咬人。咱们不招惹它们就行。” 这样的景象,洛玲以前在乡下就见过很多次,傍晚的时候会出现一团团飞舞的小虫,洛玲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但是它们确实不咬人,就是密集地聚在一起,瞧着恶心。 程秋剪比较高,要是直挺挺地走过去,那就是迎面和飞舞的小虫子撞上。为了避开它们,程秋剪不得不弯腰低头。 等走到目的地时,程秋剪已经开始腰酸背痛了。 “真想一把火把它们都烧来。”程秋剪说。当然程秋剪不过是抱怨一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折些艾草回去。 眼前的艾草已经长到了洛玲的膝盖处,茎叶都呈现深绿色,不是初来时的嫩绿了。 “我们就折这一片的吧,”洛玲比划给程秋剪看,“咱们以后还要用,一下子全薅秃了可不行。” “那你折这边的,我到另一头去。” 洛玲把自己带来的麻绳拉直了,放在地上,折了一把艾草就整齐了,放在绳子上面。艾草逐渐堆成小山。 程秋剪那边也折了一大堆,被程秋剪抱在怀里。 “我们回去吧。”程秋剪刚向洛玲的方向走一步,她怀里的艾草就哗啦啦掉了一大把——是从中间开始掉的。程秋剪是斜抱着艾草的,没抱紧,中间的艾草就顺着滑下来了。程秋剪想拦住往下掉的艾草却无能为力。 程秋剪尴尬地站在原地。 看着程秋剪郁闷的表情,洛玲笑得不行:“你看,还是要捆起来吧。” “能捆得了那么吗?”程秋剪不好意思的说。 “可以的,少绕一圈就行。” 洛玲和程秋剪一起把掉在地上的艾草都捡起来,堆在一起。 程秋剪把绳子绕了两圈,然后拉紧,正要打上了死结,洛玲伸手给摁住了。 “一端留长一点。就一边短,一边长,像这样。” 洛玲在空中比划了一下,程秋剪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以,但是为什么要这么打结?”程秋剪不解。 “抱着太累了,咱们拖着回去。”洛玲说。 -------------------- 作者有话要说: 贪心的我想要拥有你们的一键三连。感谢在2021-09-24 17:40:51~2021-09-25 11:1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花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章驱蚊大作战 洛玲和程秋剪牵着绳子,一人拖一会儿,终于在天完全黑下来前,把那捆艾草拖到了小厨房。洛玲之前摘的、已经干枯的艾草现在正散乱地堆放在小厨房的角落里。 洛玲把干枯的艾草都拨出来,才把新的那捆放进去。 洛玲拍拍手上的灰尘,不知从哪儿又掏出一根细细的绳子,抓了一把艾草,饶了几圈,绑成一束。绑好了这一把,洛玲给程秋剪递了几根绳子,说:“程姐姐,你也帮忙绑一下,待会儿烧起来方便。” 程秋剪照着洛玲的样子,也绑了一束。最后,那一小堆被捆成了好几束。 洛玲把分好的艾草束分成两份,自己拿一份,程秋剪拿一份。 “我们先去秦嬷嬷的房间吧。”洛玲说。 程秋剪愣了一下,然后瞬间明白洛玲的意思:“好。” 洛玲一手夹着艾草,一手拿起放在灶上的烛台,和程秋剪一起往秦嬷嬷的房间去了。 洛玲和程秋剪来敲门的时候,秦嬷嬷还很吃惊。 “你们怎么来了?”她刚问,就看到洛玲和程秋剪手里拿着的艾草,她了然了,旋即侧过身子,让洛玲和程秋剪进去。 “我们来帮嬷嬷驱蚊啊,我们那有蚊子,秦嬷嬷你这肯定也有。”洛玲进了门,把手里艾草都放下。拿起一束艾草,放到烛火上点燃,然后递给程秋剪,指了指秦嬷嬷的床的方向,说,“程姐姐,你去里边熏,我在外边熏。” 艾草并不是完全干透的,所以冒出的烟稍多了一些,像是在烧湿柴一样。不同的只是,艾草的味道没有这么呛,反而带着一股药香味。 程秋剪拿着点燃的艾草过去了,挥舞着手里的那扎艾草这里熏熏,那里熏熏。洛玲也没闲着,拿着艾草到处熏一熏。 烟雾逐渐弥漫,秦嬷嬷的房间开始烟雾缭绕。 熏完后,洛玲把火灭了,开了窗通风,还给秦嬷嬷留了一些艾草:“秦嬷嬷,要是还有蚊子,您可以自己点来,熏一熏。” “好,天色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 洛玲和程秋剪留了一些艾草给秦嬷嬷后,匆忙带着剩下的艾草回房了——她们的房间还没熏呢。 回了房间,洛玲和程秋剪把房间里里外外都熏了一遍。最疯狂的是程秋剪,她点了两支,两手抓着挥舞,连床底都没放过,看来是被咬怕了。最后,房里的烟浓得都有些呛人了。 “程姐姐,可以了,咳咳,”洛玲被呛得一阵咳嗽,连忙打开窗,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再熏下去,咱们今晚真没法睡了。可惜冷宫没有纱,不然可以做顶蚊帐。” “文章?” “不是,蚊帐就是把蚊子隔在外边的一个纱做的帐子。” “那不就是帐幔吗!蚊帐,这名字倒是非常形象。以前哪里吃过这样的苦,都是下人把蚊子都赶出去了才睡。” “我被蚊子咬过很多次。”洛玲说。尽管现代有各种各样的蚊香,各种各样的蚊帐,也挡不住烦人的蚊子。 这本是非常正常的一句,可程秋剪却听出来另一种意思——洛玲以前是穷苦人家出身。 于是程秋剪看洛玲的眼神也多了一些怜爱。 洛玲不知道程秋剪的想法,只是抱怨一下,也没想到程秋剪竟从很平常的一句话发散到了她的身世上。 熏艾后,房间里的“嗡嗡”声少了,洛玲和程秋剪灭了艾草上的火星子,才安然入睡。 一连好几天,洛玲和程秋剪对蚊子赶尽杀绝。每晚熏艾,把蚊子驱逐出她们的房间;能看见的、听见的蚊子,恶狠狠地拍死。 每天熏艾是会腻、会累的,而且 不熏艾的时候房间就已经够热的了,每天白天阳光直射,墙体都是热的,留下的温度让整个房间像是一个桑拿房,热得让人大汗淋漓,衣服都能拧出水了。熏了艾,房间就更热了。可是没办法呀,洛玲和程秋剪也试过不熏艾,可当晚的蚊子凶狠异常,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吸着人血了,像饿死鬼见着大餐一般涌进来,见着人就咬,谁也别想睡。洛玲和程秋剪都非常无奈,只好恢复了每晚的熏艾。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程秋剪抱怨道,想她出生便是将府嫡女,进宫就是妃位,蚊子这种东西,自有下人替她搞定,夏天一到就会有冰块降温,她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被蚊子咬得生不如死,又热得无法入睡的苦头。 程秋剪是冬天被狗皇帝废的,那时的她还觉得冷宫的严寒已经是最大的酷刑了。冬天,她熬过来了,没想到,比寒冷的冬天难捱的居然是闷热的夏天。 洛玲说:“这才刚刚开始呢,等夏天过去,天气凉下来,应该就好多了。” 日子还是过下去,洛玲和程秋剪每天都在蚊子的叮咬和高温的折磨下生存。她们盼望着夏天赶紧过去,秋天赶快到来。 终于,某天打扫的时候,秦嬷嬷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匹纱,说天气太热了,要给她们俩做件轻薄的夏衣。 “秦嬷嬷,我可太爱您了!”看到那批纱的时候,洛玲意识到以后的夏天能过得舒服很多了。 秦嬷嬷不习惯这样直白的表达:“就是做件衣裳,哪里能提得上爱不爱的。你们平时把活都拦了,嬷嬷是该给你们做件合时宜的衣裳。” “不是,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您不用给我们做衣裳。” “啊?做件舒服的夏衣不好吗?你不要我要啊。”程秋剪说。 “它可以有别的更大的用处。”洛玲说。 程秋剪和秦嬷嬷默契地看向洛玲,又对对视一眼,然后摇摇头,露出疑惑的神色。她们都没明白洛玲是什么意思。 看到程秋剪和秦嬷嬷迷惑的眼神,洛玲解释道:“这个可以拿来做纱窗。” “纱窗又是什么?”程秋剪追问,她已经习惯从洛玲的嘴里听到一些她从未听过的东西。 “你们可以理解为蚊帐的缩小版,把纱裁下一块,从屋子里边挡住窗子。开窗的话,既可以透气,又可以挡住蚊子,不让它们进来。这些纱做蚊帐或许不够,但是拿来当纱窗是绰绰有余的。就是以后开关窗的话,得从外边来开或者关。” 秦嬷嬷听了洛玲的描述,思索了一下,拿着一块纱,蹒跚地走向窗边,蒙住窗子,说:“是像这样吗,阿玲?” “对对对,就是这样。”洛玲激动极了,秦嬷嬷能理解她的意思! 洛玲也走到窗边,掀起那层纱,推开窗户,然后快步走到屋子外,问:“秦嬷嬷,您现在能看见我吗?” “能。” “程姐姐呢?” “能看见。” “好的,秦嬷嬷您先支持着这张纱,程姐姐,你把手放到纱上,手要贴着它。” 程秋剪照做了,可依然感到困惑。洛玲她到底要干什么? 正想问问,程秋剪就感到有一股暖风吹得她手心痒痒的。 “感受到了吗?刚才往里边吹气了。” “这有什么用?”刚问完,程秋剪就反应过来了,洛玲在和她们解释。 “纱能透风,可蚊子却过不去,所以如果每个窗子都蒙上纱的话,可以一定程度上防蚊,只要能固定住。” 程秋剪又摸了两下掌心的纱,这纱来得可太及时了,她两眼放光,她这段时间已经被蚊子整得没脾气了。 “那,咱们现在就整一个?” 说干就干,洛玲和程秋剪把各个房间的窗子都数了一遍,然后秦嬷嬷拿着剪刀,洛玲拿着那匹纱,程秋剪去搬凳子,准备把所有的窗子都蒙上了一层纱。 洛玲和程秋剪负责度量和固定,秦嬷嬷就负责剪。 三人花了一个下午,把冷宫里大大小小的窗子都“安”上了“纱窗”。 “这样,以后应该不用再熏艾了吧?”程秋剪问。 “也不一定,可能会有漏网之鱼。”洛玲从自己被蚊子咬的经验来看。 程秋剪无语了。 “累了,随便吧。”程秋剪不想挣扎了。 “可能也就一两个蚊子啦,但是只要房间里有一个蚊子就烦得不行了,”洛玲知道不可能做到完全没有蚊子,但是,“至少我们被咬的概率大大降低了。” 这个程秋剪倒是同意。 经过她们这几天的努力,每天晚上房间里出现的“嗡嗡”声确实少了许多,睡得也更安稳了。 “以后隔断时间熏一熏艾应该就可以了,什么时候咱们能有蚊帐就好了,艾草的味道我已经闻吐了。”洛玲说。 秦嬷嬷看着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的洛玲和程秋剪,慈爱地说:“捱到白露的时候就好了,那时候蚊子就没多少了。” 洛玲当然知道,重要的不是什么时候会没有蚊子,而是有蚊子的日子还有好多天! 洛玲欲哭无泪。 冷宫这边正为生活琐事愁眉不展。另一边,御书房里的皇帝李儒和端王李玄也是看着边境来报一筹莫展。 端王李玄说:“皇上,最近,边境来报称厉人骚扰越来越频繁了,而且似有异动。” 皇帝李儒大怒,一把摔了那卷军报:“都是一群废物,没有了程山,他们就守不好边境了吗?让他们守着!” 李玄沉默。 李儒知道这怒气不该向着李玄发,平复一下,长叹一声,说:“今年多地大旱,收成不好,这仗,咱们打不起啊。” --------------------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出场了。可以求评论吗?想看到你们的反馈,按爪、撒花我也超爱的。QAQ当然最想收到的还是你们的夸夸。 第八章边境的问题 李儒话音刚落,李玄就急不可耐地说:“那我们就如此这样看着边境的百姓受苦吗?臣弟不懂。” “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强行应战,到时掏空国库,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则责任谁又付得起?朕付不起,你也付不起,谁都付不起。我临朝的子民才过了几年的安生日子,这仗不能打,至少现在不能打,”李儒顿了顿,继续说,“但是也要做好完全的准备,要是增兵,又是一大笔银子。此事事关重大,明日早朝再议吧,你先回去吧。” “臣弟告退。”李儒都这么说了,李玄只好退出了御书房。 李玄站在御书房外,望着那如同翻墨一般昏暗的天空,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李玄正要转身离开,李儒身边的大太监,余盛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伞。 “瑞王,这天快要下雨了,这是陛下让我给您的。” 李玄笑着接过伞,说:“余公公代我谢过皇上。” 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刚好砸到余公公和李玄的脸上。李玄赶紧打开了伞,撑在两人头顶,顺时,雨势就大了起来,雨点打在伞面上,“啪啪啪”的,越来越密集,显示出这雨的威力。 “哎呦,还真是说不得,这一说就开始下了。雨天路滑,瑞王您一路小心。” “多谢余公公提醒。” 话说完了,余公公转身跑回了御书房。 李玄握着伞柄,看着已经把眼前的一切都模糊的雨幕,长叹一声,离开了。 余公公扫了扫衣服上的水,才进入御书房。 “皇上,瑞王走了。” “嗯。” 余公公比皇帝大十岁,可以说是看着皇帝长大的,是除李儒自己以外,最了解他的人。皇帝相当看重瑞王这个胞弟,从小有瑞王闯了什么祸,还是太子的皇帝都替他兜着,为此挨了先皇不少训斥。多年来,两人兄友弟恭,像今天这么吵起来的,可不多见。 “皇上何必如此动气。” “朕不是气瑞王,是气边境那群尸位素餐的家伙。置于瑞王,年轻气盛了些。要他查案还行,行军打仗,他可不在行。” “余盛,你说,朕当初夺了程山的兵权,是不是做错了。” 余盛吓得冷汗直流,这话他哪敢接。皇帝在自己面前罪己,还要自己发表意见。这要是说错了话,自己的小命没了不说,怕是还得连累家人。 但是皇帝都点他的名了,余盛也不能不说话。 余盛忐忑不安地说:“奴才不是很懂这些。” “也是,朕糊涂了,你下去吧。” 幸好皇帝也只是感慨一下,没有强制要求他说出现什么真知灼见。 走出了御书房,余盛才出一口气,手里的拂尘险些拿不住,摊开手掌一看,手心上全是汗——被吓出来的! 伴君如伴虎啊,余盛感叹。 第二日早朝,从边境来报的驿使将边境的情况都汇报了。 朝中文武百官就厉人频繁骚扰边境的问题吵翻了天。 大臣们一下分为三派——主战派、主和派和中立派。 李儒摆手让驿使退下,然后说:“诸位爱卿有何见解?瑞王,你先说。” 李玄站出来,他昨天就知道消息了,他知道皇兄昨天找他为的什么,可思考了一个晚上,他还是觉得这仗该打。 他怕是要让皇兄失望了。 “皇上,臣以为,应该出兵。” 主战派代表太尉,赵衡也附和:“皇上,这仗得打,厉人在边境烧杀抢掠,这是挑衅,臣以为,得出兵打压他们的气焰。” 主和派代表户部尚书,贺钰说:“赵衡,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贵,皇上,这仗打不得啊,去岁收成不好,皇上仁德,拨了银子赈灾,又减了百姓的赋税,这要是打起来,军饷、粮草哪里都需要银子,如今国库可支撑不了任何一场战事啊。” 中立派们,齐观眼观鼻鼻观心,不发表意见。 正当大臣们吵得不可开交,忽然听见李儒说:“够了。” 大臣们都噤声了,喧闹的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李儒从龙椅上下来,环视一周,问:“既然多位大臣觉得该战,那么你们觉得派谁去合适呢?” 其实,大臣们的心里都浮起了同一个答案,但是没人敢说,程家可是被皇帝抄了没多久。 看到李儒似笑非笑的脸,主战的大臣们忽然感到浑身发冷。 “既然主战的诸位爱卿举荐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而国库又确如贺尚书所言,那这仗确实不宜打,至少不是现在打。散朝。” 大臣们鱼贯而出,主战的大臣们,主要是武将,都松了一口气。 几个争论最激烈的主战派大臣相互看看,发现对方都是一头的冷汗,一个主战派想和赵太尉说些什么,赵太尉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不能说,最后那位大臣将想说的千言万语都咽了回去,化作一声叹息,然后摇着头走了。 李玄看着这些灰心丧气的主战派大臣,心中凄然,如同被针扎一般。 他也理解皇兄说不能打的原因,可是,心里,总是觉得纵容厉人在边境烧杀抢掠,实在是过于窝囊,李玄咽不下这口气。 李玄在大殿外站了许久,看着大臣们都一个个远去,下了决心。 皇兄不是差一个领兵的人选吗?那他去。 可李玄到了御书房外边,被余公公拦下了:“瑞王,皇上请您回去。” 李玄有些生气,但也保持平静,说:“请余公公代为通传。” 余公公没有理会,只重复刚才那一句:“皇上请您回去。” 这下,李玄彻底火了。“余公公,你都没有通传,如何得知皇上不愿见我。” “这是陛下的吩咐,陛下早就知道瑞王会在下朝后过来,也知道您为何而来,所以让老奴在这儿等着您。” “皇上当真不愿见我?” “是的。” “那本王就在这儿等着。” 李玄就直接搁地上一坐,盘起腿,一副不见着皇帝誓不罢休的样子。 余公公汗颜,这世上也就瑞王敢干这种堵皇帝的事儿了。 坐地上当然是不舒服的,到时候两人兄弟感情又和好了,皇帝岂不得找自己秋后算账,余公公只好进去问问李儒。 听了余公公的转述,李儒不怒反笑:“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可不是嘛,余公公腹诽。 “不错,是我李家的儿郎。余盛,去给瑞王搬张凳子。” 听了第一句,余公公还以为皇帝要见瑞王了,结果居然是给瑞王搬张凳子? 得,这两兄弟较劲了。余公公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了,可他也不敢有异议,只能执行皇帝的命令。 “是。”余公公答应了一声,挥手招了一个小太监,让小太监把御书房里一张搬了出去。 李玄看着余公公进去又出来,以为李儒愿意见他了。可看到余公公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李玄感觉到大事不妙。 “小宁子,来来,放这,”余公公指挥着小宁子把凳子放在李玄面前,才和李玄说起话来,“瑞王,这是皇上让我给您送的凳子,怕您坐地上不舒服。” 李玄无言以对,看来皇兄这是打定主意不见他了。他觉得自己顶不住酷暑在这儿等他一整天吗? 他偏要等。 李玄站起来,坐上了那张凳子,对余公公说:“麻烦余公公替本王谢谢皇上。” 余公公笑着应是,心里却在咆哮,他夹在两人中间当传话筒,实在是太难了。 余公公传达了瑞王的话,李儒听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一直低头批着折子。 余公公有些怀疑皇帝是不是没听清楚自己刚才说的话。 “研墨。”余公公神游了一下,就听到李儒的声音拉了回来。 御书房里有冰,自然是清爽无比,可御书房外就不一样了。 李玄坐的地方虽然没有阳光直射,但是空气的温度却高得惊人。李玄坐在凳子上热得大汗淋漓,口干舌燥。 余公公出来瞧了好几遍,有些于心不忍,但是看皇帝不慌不忙地还在批折子,又不敢劝。 太阳逐渐西斜,一天最炎热的时候过去了。 终于,李儒批完了折子,把笔一放,说:“走,我们出去看看。” 开门一看,李玄还在,他居然还真的等了一个下午,只是看起来精神似乎不太好,耷拉着脑袋。 李玄热得快要人事不省了,听到御书房开门的声音,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也没抬头看,这一个下午,余公公都进进出出好几回了,这回估计又是他,这个下午他已经失望了太多回了。 当那道阴影笼罩了李玄,李玄问:“余公公,皇上什么时候愿意见我。” 没有人回答。李玄等了一个下午,也热了一个下午,被人这么晾着不搭理,脾气也上来了。 李玄猛的抬头,就看到了笑着的李儒。 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皇兄! “皇上。” “不错,还真的坚持了一个下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你回去吧,这仗临朝没钱打,也暂时打不起来。余盛,送瑞王出宫。” 第九章酿苦瓜 如今已是七月,太阳把大地烧得滚烫,烫得往地上摊个鸡蛋估计都能熟了。 冷宫里洛玲、程秋剪和秦嬷嬷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今天拿到的供应。她们的供应里居然出现了肉,而且还不少,出了肉,还有其他的蔬菜,居然还有蛋! “这,确定没给错吗?或者没拿错吗?”洛玲呆呆地问。才她穿来到现在,她在冷宫一块肉都没见过,现在冷不丁出现,她都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送来下毒的。 程秋剪和秦嬷嬷有何尝不是。她们在冷宫里待的时间比洛玲更长,都快忘记肉是什么味道了。 “给错也不管了,这肉给了我们,就是我们的。”程秋剪说。 于是,这一天,洛玲三人久违地吃上了一顿肉。 第二天,冷宫里,程秋剪提着一个篮子,一脸愤愤不平。 “怎么了?”程秋剪不是个爱生气的人,这一脸的不高兴,绝对是发生了什么。 洛玲一问,程秋剪就忍不住爆发了:“这也太欺负人了,给这些苦东西,让人怎么吃?昨天还夸他们良心发现,今天就原形毕露了。” “什么苦东西?” “你看。”程秋剪把菜篮子递到洛玲面前。 洛玲一看篮子里的东西,心中一喜,这不是苦瓜吗? “苦瓜好吃啊。”洛玲脱口而出。 “这东西怎么可能好吃,又丑又苦的。” “不会做的话,它确实是苦的,会做的话,苦瓜做菜可是一绝,清热解暑,好东西来着。程姐姐,你先放到小厨房去吧,我后天再做。” 程秋剪一脸的不信任,问:“真的?” “程姐姐,你不相信我。”洛玲故作生气。 两个多月的相处,已经让洛玲和程秋剪混熟了,洛玲偶尔还能发发小脾气,开开玩笑。 “你们说什么呢?咦,是这东西,”秦嬷嬷拿起一根苦瓜看了看,似乎是确定了什么一样,说,“我记得它是苦的。” “嬷嬷,你也吃过?”程秋剪问。 “吃过,在这冷宫里,什么没吃过。”秦嬷嬷平静地说。 “程姐姐,你也吃过吗?” “嗯,小时候浪费,吃饭的时候挑三拣四,被我爹罚吃了一个月的苦瓜。从那之后,就再也不敢了,”程秋剪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往事,脸都皱起来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然后对着洛玲哭丧着脸强调,“它真的很苦、很难吃。洛玲,我可不可以不吃苦瓜啊。” 洛玲露出魔鬼一般的笑容,说:“不行哦,程姐姐,不能挑食。” “你饶了我吧。”程秋剪说道。 “不等后天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吃,我去准备准备,必须让程姐姐你知道苦瓜是多么地美味。” 洛玲觉得自己是在弘扬苦瓜美食文化,可在程秋剪眼里,洛玲现在就是逼她回忆被苦瓜折磨的心酸往事的魔鬼。程秋剪现在只想把手里的菜篮子扔出去。 洛玲识破了程秋剪的想法,抢了她的菜篮子就跑,边跑还边回头说:“程姐姐,你就乖乖地等着吃我做的苦瓜吧。” “当初就不该让你管饭。”程秋剪在后边咆哮,但是也没追上去。 “秦嬷嬷,你管管她。” “咱们不都说好了让阿玲做饭吗?相信阿玲的厨艺,她应该能做好,再说了,实在是不好吃,那就当忆苦思甜了。” “嬷嬷,您一直都向着她。” “秋剪,你又想岔了,嬷嬷对你们都是一样的。何况,这冷宫是外边给什么就吃什么,哪里由得我们挑这挑那的,你看,像昨天,高兴了可以给了我们一块肉,不高兴了,有会送来一堆别人不吃的东西,这就是冷宫,你也该在早些习惯。” 听了秦嬷嬷的话,程秋剪突然没了言语。 沉默了好一阵,程秋剪才说:“知道了。” 然后,程秋剪挪动脚步——往小厨房的方向。 “我去看看洛玲要不要帮忙。” 小厨房里,洛玲正在洗苦瓜,起初洛玲还挺担心程秋剪追上来的,跑到了小厨房,发现程秋剪根本没跟上来,洛玲就安心地处理那些苦瓜了。 满满一篮子的苦瓜,大概是御膳房那边不要的东西,然后就丢给了冷宫。 真是不会吃,暴殄天物。 冷宫里就她们三个,吃不了太多,洛玲在篮子里随便挑了几个,打了水把它们疙疙瘩瘩的表面都洗干净,然后切成端。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冷宫的供应里居然出现了肉。可肉容易坏,冷宫里没有冰,放不久。洛玲正愁怎么吃才好,这苦瓜就出现了。 就做酿苦瓜吧,洛玲立马做了决定。程秋剪吃不了苦味,那就把苦瓜的苦味都去了,做个不苦的苦瓜给她吃。 洛玲先淘了米,生火煮饭,然后才开始准备做酿苦瓜。 洛玲专心地切苦瓜,没有注意到程秋剪已经进了小厨房。当程秋剪凑到她身边,说话的时候,洛玲吓得差点把自己的手指给切了。 洛玲心有余悸地说:“程姐姐,你可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声的啊。” “我……我来看看你要不要帮忙,”程秋剪看洛玲刚才差点切了手指,也就不和她计较了,“不用的话,我就走了。” 听到程秋剪别扭的话,洛玲知道程秋剪是来跟自己和好的,自然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程姐姐,要的,要的,非常需要。麻烦程姐姐再生一下火,哦,对了,那个锅里还没有水。” 程秋剪看了看厨房里用来蓄水的水缸,里面已经没水了。 程秋剪朝洛玲喊了一声:“洛玲,水缸里没水,我先去井边打水。” “我知道,我洗苦瓜的水也是现打的,程姐姐早去早回。”洛玲回答道。 程秋剪撸起袖子,拿了打水的水桶就走了。 打水装满了锅,生了火,程秋剪就又去打水了,她得把水缸装满。 程秋剪在哼和哼和地打水,洛玲则在把苦瓜的芯去掉。洛玲把一根根苦瓜分段后,还是和之前处理辣椒一样,把种子都留了下来,以便日后再种,活不活得了先不说,至少得努力一下。 冷宫的人就是看外边的人的脸色吃饭,虽然洛玲觉得这苦瓜来得及时,但是就程秋剪和秦嬷嬷的反应来看,这是外边的人不高兴了,故意给些不好吃的东西敷衍她们,她们还没处说理。 幸好,她是从现代来的,不至于看着这堆苦瓜发愁。 洛玲挖去苦瓜的芯后,放到水里浸泡。然后转而去准备肉馅了。 肉馅是用来塞进已经空心的苦瓜段的,洛玲从昨天得到的那一块切下一块,然后先切成条,再切小块,最后均匀地剁碎,剁成肉末。可惜没有打肉料理机,可怜了洛玲一直在剁肉的手。 剁好的肉末被洛玲放到一个大碗里,然后放盐搅拌均匀。程秋剪又打了一桶水回来,看到洛玲在剁肉,不由得心疼。 “洛玲,这些肉不是和苦瓜放一起炒的吧。”程秋剪问。 “不是。”洛玲很快回答。 程秋剪长出一口气,洛玲还是考虑了她的。 “今天不做苦瓜炒肉,我们今天吃酿苦瓜。” “那是什么?”程秋剪好奇地问。 洛玲想了想,说:“是把苦瓜去芯,把肉放到进苦瓜里煮的一种菜。” 得,还是把肉和苦瓜放一起了。程秋剪一听,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垮了,她还没来得及开心几分钟,希望就再次破灭了。 洛玲也注意到了程秋剪的情绪变化,可她没办法啊,安慰、解释都是没有用的。就和当初她争取做饭一样,程秋剪现在不喜欢苦瓜,嫌苦瓜苦,也不信她能把苦瓜做得好吃,只有让程秋剪吃到酿苦瓜,她才会对苦瓜改观。 虽然有些沮丧,但是程秋剪并没有耍脾气,不干活。她把水缸打满后,就帮洛玲看着火,时不时添柴。 水烧开后,洛玲把苦瓜放到锅里,再往锅里放一点盐。等到苦瓜被煮得变绿了,洛玲才用一个大勺把它们都捞起来。 “程姐姐,我需要一盆冷水。” 程秋剪也依言给洛玲端来了。 捞起来的苦瓜冒着一股股热气,洛玲把它们都放入程秋剪端来的水。 浸泡冷却后,洛玲把盆里的水倒掉。 程秋剪已经把那碗还在腌制的肉拿来了。洛玲却在把水倒完之后没有动作。 “不用把肉末塞进去吗?”程秋剪问。 “再等一会儿吧,等肉腌入味了,才好吃。程姐姐,你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没事。要等多久?”程秋剪说什么也不走。 洛玲忽然明白了,程秋剪这是不放心,一定要自己看看。洛玲也就不再劝了。 “再等半个时辰吧。”煮等水开和煮苦瓜就花了好长时间,再腌一个小时应该就差不多了。 两人都不说话,小厨房里除了烧火声,其他一点声音都没有。 也许是不喜欢这样安静而诡异的气氛,好久之后,程秋剪忽然打破沉默,问洛玲:“苦瓜这么做,真的会好吃吗?” “要我说的话,我肯定是说好吃的。但是程姐姐你心里肯定是不信的对吧。” 程秋剪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她确实不觉得苦瓜好吃。 “等会儿做好了,吃到了,你就知道好不好吃了。啊,程姐姐,半个时辰应该到了吧。”洛玲不确定地问。 程秋剪看看时间,确实差不多了,点点头。 “那就可以开始了。” 洛玲把肉末拿来,然后右手一个勺子,勺了一勺肉末,左手拿起一段去芯的苦瓜。苦瓜躺在手心,勺子带着肉末塞了进去,然后把里边肉末压实。一勺又一勺,直到肉末填满手心的苦瓜段。 程秋剪也没闲着,帮着把肉末都装进苦瓜里。 没多久,苦瓜都被装完了,还剩下不少肉末。 程秋剪不禁喜上眉梢,洛玲忍不住笑道:“还剩一点肉,那就等会儿直接蒸了吧。” “我就知道洛玲你不会这么无情的。” 其实洛玲到没有想到那么多,做酿苦瓜向来是不可能做到精准把握需要多少肉的,一般都会剩下一些肉末,但是洛玲没有解释,就让程秋剪这么认为吧。 “好了,还要蒸苦瓜呢。冷宫里有没有蒸笼,或者那种可以放锅里隔水蒸东西的架子。”洛玲在小厨房里没有发现过这样的东西,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有还是放在了别的地方,只能问问在冷宫待得更久的程秋剪。 程秋剪想了想,摇摇头说:“没有,没见过。” 洛玲不由得有些失望,那怎么办。 洛玲的目光在厨房里搜寻,应该可以找到代替的东西。 忽然,洛玲看到橱柜上的筷子,福至心灵,对呀,拿几双筷子架起来不就行了。 洛玲走向橱柜,拿了两双筷子就放到锅里,搭了一个“井”字。 “你这是做什么呢?”程秋剪看不懂在洛玲在干什么,问道。 洛玲没有回答,她试着把一个盘子放到“井”字上,发现可以稳定,才转头和程秋剪说:“你看,这样就可以蒸苦瓜和肉了。” “洛玲,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脑子那么灵光,从你落水醒来后,你的点子真的是层出不穷。” 洛玲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冷,程秋剪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有吗?”洛玲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僵硬了。 “有啊,你醒来后不仅有了一手好厨艺,还会用纱做纱窗挡蚊子,现在还用筷子搭架子蒸肉。一点也不像以前的你。” “一点也不像以前的你”,这句话不停在洛玲的脑海回荡,吓得洛玲不停冒冷汗。 “洛玲,你怎么了,”程秋剪发现了洛玲的一样,问道,“不舒服吗?” “我没事。”洛玲苦笑一声。 程秋剪扶着洛玲,关心地说:“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剩下的就蒸熟就可以了,对吧。我来看着就好,你回去吧。” 洛玲看着程秋剪一连焦急的关心她,心里也不停打鼓,难道是自己多疑了?程秋剪平时说话确实是大大咧咧,她应该只是随便一说的吧。 “都冒了一头的冷汗了,还说没事,”程秋剪发现洛玲在盯着自己看,一笑,“干嘛,一直盯着我。不用感动,我们……” 洛玲补充:“是一家人。” “对,所以你赶紧去休息一下吧,一家人不计较这么多。” “没事,我就刚刚肚子疼了一下,现在已经好了。”洛玲脸不红心不跳地瞎编。 “真的?”程秋剪盯着洛玲的脸,似乎想看出她有没有撒谎。 洛玲更加确定了,程秋剪刚才就是随口说的,所以也不慌了。 “真的。”洛玲说。 程秋剪看了一会儿,然后退开,转身给洛玲搬了一张凳子,把洛玲摁在凳子上了:“那你得也给我在这坐着,啥也不用干。” 洛玲看着程秋剪止不住地笑。 程秋剪故作生气地说:“你还笑,自己不舒服也不说,全拿我当外人呢,是不是怕自己干活少了,我会埋怨你?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还要一个病人干活。要是真病了,这冷宫里哪来的药给你吃。” “程姐姐,我错了。”洛玲收住笑声,但是脸上的笑意实在是收不住。洛玲挨着程秋剪,拉着她的手撒娇,脸都贴上程秋剪的手臂了。 程秋剪最受不了洛玲撒娇了,也不再教训她了。 “还要干什么,说吧。” “把苦瓜都装盘,然后放到锅里蒸就好了。” 洛玲说着就想起来一起干活,程秋剪一回头就看到洛玲站了起来。程秋剪盯着洛玲,然后指了指洛玲身后的凳子。 好吧,洛玲又坐了回去。 程秋剪不让洛玲干活,所以洛玲就只能看着程秋剪在小厨房里忙前忙后。 程秋剪按照洛玲说的,把那盘苦瓜放进了锅,哦,还有那剩下的肉末,程秋剪另外拿了个碗装,也放了进去,然后盖上盖子。 不用干活,洛玲觉得无聊极了,她本来就没事,撒了个谎,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锅里的水没换,程秋剪直接就着之前煮苦瓜的水再蒸酿苦瓜。火还没熄灭,程秋剪就往里边塞了两根柴和一些干树叶,拿吹火筒吹几下,火就再次旺了起来。 做酿苦瓜确实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只要肉腌制够味,其他都不是问题。程秋剪承包所有活后,洛玲无聊得都开始玩自己的头发了。 没一会儿,锅里的水就开了,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沸腾产生的水汽把锅盖都顶了起来,锅盖边缘冒出了不少水泡泡。 程秋剪对做饭没经验,只能把目光投向洛玲。 “没那么快,还要再蒸上一会儿。”洛玲说。 反正火旺着,程秋剪就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了洛玲的旁边。 两人听着锅里“咕噜咕噜”的水沸腾的声音,昏昏欲睡。 洛玲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掀起锅盖,一股水汽冲了出来。待水汽散去,洛玲才看清酿苦瓜现在的样子,苦瓜都褪去了鲜绿的颜色,变成了暗淡的绿,有原本的硬挺变得柔软了。洛玲另外拿了一支干净的筷子,戳开一个酿苦瓜里的肉团,确定没有血丝了,才让程秋剪把柴火退出来。 “再焖一会儿,反正这么烫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来。” 这时,另一个锅里的米饭也煮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26 12:15:20~2021-09-28 17:33: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吃一颗橙吱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章苦瓜、丝瓜和辣椒 饭菜都做好了,洛玲布菜,程秋剪去叫秦嬷嬷吃饭。 程秋剪讨厌苦瓜,但是没办法,今天主菜就是酿苦瓜。程秋剪本是打算抱着那点剩下的肉末吃完这顿饭的。但是,洛玲却不想如程秋剪所愿,她把装酿苦瓜的盘子往程秋剪那边推了一推,意思非常明显,快吃! 程秋剪嫌弃地把酿苦瓜又推了回去,表示自己不吃。 洛玲又把盘子推过去,说:“我保证,绝对好吃。程姐姐,你就试试嘛。” 秦嬷嬷看着她们把盘子推来推去,心想,她能干什么呢?劝程秋剪吃苦瓜,程秋剪会说她偏心洛玲,劝洛玲放弃,这个小哭包怕是又要掉眼泪了。算了算了,她能干什么呢?她只能无奈地摇头苦笑,好好吃饭。 “好了,让嬷嬷来试试。”秦嬷嬷制止了两人的较量。 洛玲一听秦嬷嬷要试吃,眼睛就亮了起来,满脸期待地看着秦嬷嬷。 秦嬷嬷夹起一块酿苦瓜。那苦瓜确实煮得软烂了,她险些夹断了。秦嬷嬷把碗递过去,生怕把苦瓜掉桌子上。 秦嬷嬷看着碗里这个卖相不太好的苦瓜,她是没见过苦瓜这样的吃法的。但是出于对洛玲的信任,准确来说,是对洛玲的厨艺的信任,秦嬷嬷把用筷子掐了一段,苦瓜连带着肉,放入口中。 苦瓜入口即化,虽然还有一丝丝苦味,但是那苦味和肉香比起来微乎其微,肉末肥瘦相宜,不柴也不腻,软嫩可口。秦嬷嬷不禁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洛玲满心欢喜地期待着秦嬷嬷的评价。她还没尝过,但是,她很有自信,不说好吃,至少不会难吃。何况,秦嬷嬷现在的表情,一看就是很满意。 秦嬷嬷把嘴里的酿苦瓜嚼完咽下后,对着洛玲竖起来大拇指。 “洛玲,有你在,咱们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吃苦’了。” 洛玲喜欢被人夸,如果可以,洛玲恨不得天天有人夸她做饭好吃。 听了秦嬷嬷的夸赞,洛玲心里美得冒泡,然后转向程秋剪,说:“程姐姐,你看,秦嬷嬷都说好吃,你就试一试吧。” 程秋剪看向秦嬷嬷,秦嬷嬷朝她点了点头。 在洛玲热切的注视下,经过内心激烈的挣扎,程秋剪终于夹起一个酿苦瓜。 “要是不好吃,这个月的地都归你扫。”程秋剪恶狠狠地说。 洛玲不住地点头。 程秋剪闭上眼睛,一咬牙,狠狠心咬了一大口酿苦瓜。 然后,程秋剪瞪大了眼睛,这真的是苦瓜吗?怎么一点也不苦! 程秋剪嚼了两下,肉汁在口中漫开。因为有苦瓜的中和,肉吃起来不腻;因为有肉的增味,苦瓜吃起来更香了。程秋剪刨了一口饭,混着酿苦瓜,她越嚼越快,几下就咽下去了。 “洛玲,你做饭真的太绝了。”说话间,程秋剪又夹了一个酿苦瓜。 洛玲笑笑说:“我就说好吃吧,你还偏不信,这下信了吧。” “信了,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信。”程秋剪一改对苦瓜的嫌弃,吃饭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这顿饭,以洛玲的胜利告终。 饭后,洛玲拿着苦瓜的种子找上了程秋剪。看到洛玲手里的种子,程秋剪就知道洛玲的意思了。 “这是苦瓜的种子?” “嗯。”洛玲期待着望着程秋剪。 “老规矩。” “种了就行,死活不论。” 程秋剪接了苦瓜种子。吃了一顿饱饭,程秋剪心情颇佳,干劲十足:“今天就去种吧,等太阳下山了就去。” 傍晚时分,洛玲和程秋剪提着水,拿着小铲子到菜地里去了。 洛玲和程秋剪到一块还空着的菜地去,那是她们之前为种辣椒开垦的,之前洛玲发现的那株辣椒倒是好好的,可惜种下去的辣椒籽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她们也就死心了,不怎么关注这片地了。 这回,她们准备把这儿拿来种苦瓜。可刚走近,洛玲就发现有点不对,本来这片应该光秃秃的菜地,怎么多了那么多绿色? “是杂草吧。”程秋剪猜。 洛玲感觉不是杂草,但又怕是空欢喜一场。 “咱们去看看。”洛玲激动地跑过去。 是辣椒,是辣椒,是辣椒!洛玲心中默念了三遍。走近一看,那些小苗像极了旁边那棵最大的辣椒。 洛玲仔细对比了一下它们的叶子,像,太像了,这绝对是辣椒。 “程姐姐,咱们之前种的辣椒好像真的活了。”洛玲大声地喊,她实在是太高兴了。 程秋剪也跑了过去,仔细看过后,也确定了是辣椒。 程秋剪拨弄了两下一株辣椒苗,说:“这辣椒可真有意思,我们之前仔细地给它浇水除草,它都不活,放生了,它反而长出来了。” 兴奋之余,洛玲和程秋剪又有些沮丧,这一块是不能拿来种苦瓜了,也就意味着,她们要再开垦出一块地来。 “天黑前应该是弄不好了。”洛玲看了看现在的天色,说。 “没事,先干着,干不完就明天再继续。我们今天先把杂草给拔了。” 洛玲和程秋剪拔着拔着,就拔到了同一棵“草”。 “什么草这么长。”程秋剪嘀咕着,就要把它连根拔起。 不,那不是草,是藤。这带着卷须的藤,让洛玲想起了以前外婆家院里的丝瓜。 “程姐姐,先别拔。” 程秋剪停住了。洛玲顺着藤摸过去,果然发现了几个丝瓜,还嫩着呢,能吃! 因为没有架子,所以藤蔓只能顺着地面爬,混在杂草里像杂草一样。 差点给拔了,还好,还好。 “程姐姐,咱们捡着好东西了。”洛玲回头说。她留了两个丝瓜,其他的都给摘了。 “这是什么?”程秋剪问道。 “这个是丝瓜,鲜嫩的时候可以吃,老了之后去皮,能拿来当刷碗的工具,所以我在藤上留了两个,等它们老了再来摘,还能留点种子继续种。程姐姐你不是老是说碗洗不干净吗?有了它,咱们以后刷碗就快多了,也能干净多了。这些,咱们可以炒着吃,也能拿来炖汤。苦瓜长出来也是藤,我们以后得搭几个支架了。” 程秋剪想起自己刚才差点把它当杂草拔了,不好意思地说:“幸好你也来了,不然它肯定被我当杂草拔了。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嗯,正好今晚加菜,咱们吃点新的东西。” 洛玲摇了摇手里的丝瓜。 “我帮你拿几个。” …… 洛玲和程秋剪回来的时候,秦嬷嬷已经把饭做好了。 “回来了,正好可以吃饭了。” “秦嬷嬷,再等一下,咱们加个汤。” 秦嬷嬷定睛一看,发现了洛玲和程秋剪手里的丝瓜。她记得之前送来的菜里边是没有丝瓜的。 “这是哪儿来的。”秦嬷嬷问。 “说起来您可能不信,这些丝瓜是我和程姐姐在后边菜地里捡的。” “哦?”秦嬷嬷疑惑地看向程秋剪。 程秋剪喝了一口水,点点头说:“确实是捡的,秦嬷嬷,我和洛玲之前不是种了辣椒没长成吗?然后,今天准备去那儿种苦瓜来着,结果发现之前种下的辣椒长得七七八八了,所以就不能在那儿种了。” 洛玲补充说:“然后我和程姐姐就只好再找一块地种苦瓜,拔草的时候,就发现了一株丝瓜。程姐姐开始还拿它是杂草,想把它拔了。” “那不错,丝瓜老了还能拿来刷碗,哎,你们留了一个没有。” “秦嬷嬷,你这话和之前洛玲说的一模一样,洛玲留了两个。” “阿玲懂的还挺多。” 洛玲心中警铃大作:“以前……听家里的下人提起过,然后,我就记住了。” “洛玲,你这是想起来什么了?”程秋剪问。 “嗯……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一些事情。”洛玲不敢说得详细,害怕露出什么马脚。 “嗯,那阿玲你去吧。等你做好了汤,我们再开饭,可要快些,不然菜可要凉了。” “嗯嗯,放心,丝瓜煮汤很快的。”洛玲松了一口气,开溜了。 丝瓜汤不过是一道家常菜,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但是在物资匮乏的冷宫里,就是不可多得的美食了。 灶里还有火,秦嬷嬷做饭后已经把锅洗了,洛玲只需要加水、生火就好。 “需要帮忙吗?”洛玲身后传来程秋剪的声音。 “要,帮忙生个火。” 洛玲快速把丝瓜洗了,削皮,切成片。然后往锅里加了一小勺猪油,等到猪油融化,发出“滋滋”的声响时,洛玲把丝瓜片尽数倒入锅里翻炒,等到丝瓜半熟时,洛玲又加入些许盐,再炒一遍。 “不是要做汤吗?怎么不加水?”程秋剪看洛玲一直在炒丝瓜,不解地问。 “不急,先把丝瓜炒入味了,再加水,这汤煮出来才好喝。” 待到丝瓜差不多炒熟了,洛玲才往锅里加了几瓢水。 丝瓜汤的鲜美味道已经飘满了整个小厨房,程秋剪都闻饿了。 “快好了吗?”程秋剪催促洛玲。 洛玲随口应着:“快了快了。” 等到锅里的水沸腾时,丝瓜汤就可以出锅了。洛玲把丝瓜汤都盛出来,说:“大功告成,可以吃饭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28 17:33:39~2021-09-29 11:34: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柚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一章程秋剪发烧 第二天,洛玲和程秋剪也不管晒不晒的问题了,花了一整天把苦瓜都给种下去了。从那天之后,冷宫的伙食好了许多,倒也不是洛玲她们中出了什么,主要是外边给的肉和蛋多了。洛玲把已经受精的鸡蛋都挑出来孵小鸡,没有受精的鸡蛋都进了洛玲三人的肚子。 惊喜的是,还真让洛玲给孵成功了。于是冷宫里就多了一个鸡圈。洛玲和程秋剪放它们出去自己找虫吃,傍晚再把它们赶回来。有了这群小鸡,菜地里的虫都少了许多。当然,菜地里的菜也被它们啄过。被洛玲特意留下的丝瓜也干了,干透的丝瓜被洛玲扒了外皮,切成一段一段的,用来刷碗了。 洛玲和程秋剪开始还是一起去打理菜地的,后来程秋剪发现有段时间,洛玲没去时候,菜都涨得更好了,程秋剪挺疑惑的,但她想来是有啥说啥,把这事儿告诉了洛玲,试探地问了一句:“要不,你……” “打住,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以都可以,不要再说了。”洛玲捧着受伤的心,含泪同意了。她还以为自己这回可以摆脱植物杀手人设了。没想到…… 自此,洛玲专管养鸡,程秋剪专管种菜。本该是勾心斗角的宫廷生活,硬生生被他俩过成了田园生活。 夏天逐渐过去,天气渐渐转凉,最喜人的变化是蚊子变少了。洛玲和程秋剪终于不用再受蚊子叮咬的折磨了。 可天气转凉,不幸的事也发生了——程秋剪发烧了! 程秋剪烧得毫无预兆,前一天还生龙活虎的程秋剪,第二天就烧得起不来了。 洛玲开始还以为程秋剪是太累了,毕竟平时的活,就属程秋剪干得最多。看程秋剪没起来,洛玲也就由她睡去了。 等洛玲把早饭做好了,发现程秋剪还是没起来。 “哈哈,程姐姐,你可终于让我逮到你睡懒觉的时候了。快起来吃早饭吧,我已经做好了,是你爱吃的瘦肉粥。” 程秋剪没有回应。 “程姐姐不能再睡了,早睡早起身体好。” 程秋剪还是躺着没动。 洛玲没办法了,只能去拉程秋剪的被子。凑近程秋剪的时候,洛玲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程秋剪的脸红得吓人!洛玲一摸程秋剪的额头,就被她额头的温度吓到了,程秋剪这是在发高烧啊! 洛玲赶紧去洗了个帕子,给程秋剪敷额头上了,然后跑去找秦嬷嬷,把程秋剪的情况都告诉了秦嬷嬷。 “这可怎么办啊,嬷嬷。”洛玲问。她是不懂医术的,这冷宫里没有药,还找不到大夫,一想到在古代一场小病都可能死人,何况程秋剪还是发高烧,洛玲就慌得不行。 秦嬷嬷也慌,但是却不敢表现出来。 秦嬷嬷说:“秋剪的病来势汹汹,不吃药怕是好不了。” “可冷宫里没有药,什么药也没有。”洛玲急得快哭了。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秦嬷嬷说。 “有什么办法?” “陆太医,宫里边的宫女和太监生病了都找他,只是,咱们都不能出冷宫,得托人带药,怕是要花些银子。” “需要多少?”像是抓住了一丝希望,洛玲问。 “这说不准,得看愿意给咱们带药的人要多少,毕竟宫里谁也不想和冷宫沾边。” 洛玲沉默了,又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秦嬷嬷,如果求每月给咱们送东西的那位公公,能行吗?” “可他月初刚来过,秋剪能等到下个月吗?” “秦嬷嬷,如果出去被抓住的话,会受到什么惩罚?” 秦嬷嬷听了洛玲的话,吓了一跳,立马打消洛玲这个念头:“阿玲,你可别犯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像所有办法都被堵死了,洛玲忍不住难过起来。她和程秋剪也不过是认识了几个月,但是程秋剪是她穿越到这里第一个给予她温暖的人,也是最照顾她的人。现在程秋剪病了,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洛玲回了房间,看着程秋剪躺在床上烧得人事不省,心里就不是滋味。洛玲努力搜寻脑海里的记忆,按照一般的穿越剧情,她是可以继承原主的记忆的,但是洛玲却一直没有想起任何关于原主的事情。 洛玲努力冥想了许久,可什么也想不起来,她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值钱的东西。不管怎么样,先把药钱准备好。 洛玲正翻着她的床铺,忽然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像是金属的声音。洛玲往地上一看,是一根金色的簪子! 洛玲把簪子捡起来,簪子掂在手里还挺有分量的,应该是金的。忽然,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了她的脑海。这只簪子,是原主及笄时戴的。 洛玲看着手里的簪子,陷入了挣扎。怎么办?如果这簪子是她的,她会不犹豫地拿去换救程秋剪的药,可是…… 洛玲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对不起,我想救她。”洛玲喃喃道。 洛玲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是她不能看着程秋剪就这样香消玉殒。洛玲来到冷宫门前,就看到秦嬷嬷早已在那儿等候。 秦嬷嬷挡住门口,说:“回去吧,我不会让你出去的。” “嬷嬷,我只是想救她。” “你现在从这里出去,不禁救不了秋剪,还会把自己搭进去。阿玲,不要犯傻。从来没有一个废妃敢在没有皇帝的允许下,从冷宫走出去。没有人知道被抓住会是什么后果,可能会死,也可能会生不如死。” 洛玲木木地立在原处,没有说话。 秦嬷嬷以为洛玲动摇了,苦口婆心地劝道:“回去吧,咱们另想办法。” 秦嬷嬷把洛玲拉回去了,可洛玲哪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不过秦嬷嬷有些话倒是提醒她了,她不能就这么出去,得去换身衣服。洛玲几乎把冷宫翻了一遍,才发现了一套看起来应该是宫女穿的衣服。 秦嬷嬷也不管洛玲在干什么,反正只要自己守住宫门,不让她出冷宫就是了。 可洛玲机灵啊,门不给走,翻墙不就行了,墙上又没有玻璃,又没有电的,翻起来多简单。 为了不让秦嬷嬷发觉,洛玲一上午都在装乖,等到下午,秦嬷嬷放松了警惕,洛玲才换上宫女的衣服,趁着秦嬷嬷不注意,从冷宫后边的墙翻了出去。 洛玲绕到宫门外边,对着宫门轻声道歉,然后悄悄地走了。 洛玲其实是没有把握的,但是拿到金簪的时候,脑海里涌现的记忆让她想要试一试,洛玲不认识宫里的路,但原主认识,而且,在那段记忆里非常清晰。最主要的是,原主那两个忠心耿耿的宫女——桃红和柳绿,洛玲想要去找她们,或许她们能帮她。 洛玲穿过一条隐秘的小路,来到了鹤溪宫,原主住的地方就是这儿,桃红和柳绿或许还在这里。可是站在鹤溪宫外,洛玲却犯了难,她们真的还在吗?她该怎么联系上她们,又不至于连累她们呢? 算了,她已经做了回小偷,拿了原主的金簪了,不能再让原主的人因为自己而去冒险。再想办法吧。 洛玲叹了一口气,转身要走。 忽然,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吓得洛玲直接僵在原处。 李玄问:“你是哪个宫的宫女,为何在鹤溪宫外徘徊许久。” 最近宫里已经发生了几起宫女和太监死亡的事件,李儒察觉到不对劲,就揪了李玄过来追查。自己这个弟弟虽然有诸多毛病,但是查案还是有一套的。 李玄看洛玲鬼鬼祟祟地在鹤溪宫徘徊,形迹可疑,就开口问了一句。他一出声,这个小宫女就吓得不行了,这样胆小,倒也不像是个杀人犯。但是盘问可疑的人已经是李玄的职业病了。 “老实说吧,鬼鬼祟祟的,在这做什么?” 许久,洛玲才从惊吓中缓过来,恢复镇定,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在现实情况的基础上瞎编一通:“奴婢是冷宫里的宫女,程妃娘娘高烧不退,快要不行了,奴婢是想出来给程妃娘娘找药。可是奴婢不识路,到这儿就迷路了。大人,您救救我家娘娘吧。” 说着说着,洛玲就掉下了眼泪,一通瞎编的谎话被她说得声情并茂。 “程妃娘娘……程秋剪?”李玄问。 洛玲擦了擦眼泪,点点头。 李玄不禁皱起眉头。边境的情况越来越紧张,皇兄现在不肯认错,为程家平反,可以后呢? 程秋剪是程家的掌上明珠,万一日后要用到程家,可程秋剪却病死在了冷宫里,那皇兄和程家的关系怕是永远无法缓和了。 “起来,我领你去找太医。” 洛玲立马爬起来,拍拍膝盖上的沙子,然后把手里一直攥着的簪子递给李玄。 李玄看着那支簪子,疑惑地问:“干什么?” “宫里找人办事不都是要给报酬的吗?奴婢已经没有银子了,只有这支簪子还值些钱。” 李玄不缺钱,也并不需要这女孩子家家的东西,但是鬼使神差的,他收下了这支金簪。 “走吧。”李玄说。 --------------------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在逃王妃》 王知雨穿越成了一个和自己同名的相府大小姐。刚从水里被捞起来,就被便宜老爹告知——她被赐婚了!还是已经有意中人的恒王——谢岑。 王知雨和谢岑一个不愿嫁,一个不愿娶,两人一合计,设计一场大火,王知雨假死脱身,逃掉这任性的赐婚。 秋猎,他教她骑马;及笄,他替她簪发;元宵,他约她看灯,不知不觉王知雨真的喜欢上了谢岑。 可是,谢岑喜欢何田田啊。 王知雨还是按照计划离开了。 王知雨因缘进入杏子林,拜师学医。某日,一群可疑的人闯入了杏子林,把王知雨强行带走了。 不会是她假死逃婚的事情被发现了吧! 谢岑本是不愿意娶父皇给硬塞给他的女人的,但是王知雨真的和他见过的大家闺秀都不一样。她爱钱财,也不掩饰。她爱哭,但是也有坚毅勇敢的一面。最重要的是,几乎人人都说她是喜欢他的。好吧,他承认,其实他也喜欢上了王知雨。可是,为什么王知雨还是走了?不是说她喜欢自己吗? 第十二章药 洛玲跟着李玄找到了一位太医,就是秦嬷嬷说的陆太医。也是巧得很,李玄带着洛玲进入太医署的时候,只有陆太医一个还在。 情况紧急,李玄也不等陆太医说话,就先把情况说了,吩咐陆太医随洛玲去一趟冷宫,给程秋剪看病。 “这,要是皇上问起来?”陆太医可不愿意做冒险的事,他怕死,尤其是看清了洛玲的脸后,他更怕了。 李玄显然也知道陆太医心里的小九九,直接打了包票:“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负全责,你只管去看就是。” 陆太医不得不领命:“是。” 陆太医给宫女、太监们看病一向是要收银子的。这可是他敛财的渠道和方式。可瑞王找他,陆太医就怂了,他哪里敢收瑞王的银子。 陆太医拿了医箱,就要跟着洛玲去冷宫。 知道程秋剪有救了,洛玲对李玄满是感激。走之前,洛玲向李玄道谢:“多谢大人。” 彼时,洛玲一心只想为程秋剪寻药,不曾关注过其他事情,李玄也不过穿的寻常衣服,所以洛玲只当他是一个宫里当差的侍卫。 李玄不甚在意,他不过是为他的皇兄做些弥补和打算罢了。 洛玲在前头带路,陆太医在后边远远地跟着。洛玲带着陆太医,七拐八拐地走到了冷宫。 洛玲上前去敲门,这一阵的敲门声把门里的秦嬷嬷给弄糊涂了。 “秦嬷嬷,是我。”听到是洛玲的声音,秦嬷嬷吓得不行,这孩子什么时候出去的?秦嬷嬷赶紧打开了门。 “陆太医,请。”洛玲侧身让道,让陆太医先进去。 看到陆太医的瞬间,秦嬷嬷有些惊讶,再看洛玲的装束,秦嬷嬷了然了,洛玲这也太大胆了! 也不知道洛玲是怎么找到陆太医的,又是怎么和陆太医说的,秦嬷嬷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所以明智地选择了先不问,等陆太医走了再好好数落数落洛玲。 秦嬷嬷瞪了洛玲一眼,点了点洛玲的额头,用只有她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呀。” 洛玲不敢躲,她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确实任性又大胆,也不敢还嘴,只羞愧地低头,但是幸好遇到了好人,真的给程秋剪找到了大夫。 陆太医虽然贪财,但是在其他方面也算是个称职的大夫,以前只要拿到了钱,他都会尽职尽责地医治病人。更何况,这回还是瑞王亲自吩咐的差事,他可不敢懈怠。 见一直没人带他去看病人,陆太医问:“病人在哪里?” 洛玲跑了过去:“不好意思,陆太医您随我来。” 看到程秋剪的时候,陆太医忍不住皱紧了眉头。陆太医的表情变化让洛玲紧张起来。 “陆太医,她能治好吗?” “能。”不能也能,他敢把瑞王要救的人治死吗?陆太医皱眉倒不是因为她病得有多重,而是因为她是程妃啊,刚被皇上抄了家的那个程家。瑞王可还真的是给了他一个烫手山芋。 “谢谢陆太医。” “先别谢我,她病得确实有些重。”陆太医把手搭在程秋剪手腕上,给她把脉。 把完脉,陆太医又询问了程秋剪是几时病的,病了多久,吃过什么,等等问题,斟酌一会儿,才写了一个方子,但是方子没给洛玲。 “陆太医,方子……”洛玲伸手。 “冷宫没有药,这药还得去药房取,洛贵人就不必去了,让外边那位嬷嬷和我去就好。” “陆太医见过我?”洛玲猛地一惊,那不会刚才那个侍卫也认识这张脸吧。洛玲回想了自己今天的行为,忽然发现自己天真得可笑。 “有幸见过一回,臣过目不忘,洛贵人留步。”陆太医实在是不太想和一个会自己擅自出冷宫的任性废妃一起走,一不小心被发现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瑞王是皇帝的亲兄弟,所以瑞王不怕,可他怕啊,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太医,让一个冷宫的老嬷嬷跟着,可比让一个年轻的冷宫废妃跟着安全多了。 “多谢陆太医。”这一回,洛玲的道谢比之前的都更真诚。 “不必谢我。”我就是怕麻烦,后面的这一句,陆太医没说出口。 出了房间,陆太医把方子交给了秦嬷嬷,说:“嬷嬷随我去一趟药房拿药吧。” “麻烦陆太医了。”秦嬷嬷接了方子,跟着陆太医走了。 洛玲回到房间,心情久久无法平静。自己擅自出了冷宫,还让人家给认出来了,她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真的是太可笑了。 会有人来秋后算账吗?洛玲忍不住想。 算了,不想了,至少程秋剪的药有了,但愿她没有做错吧。洛玲躺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脸,小声哭了起来。 程秋剪其实已经醒了,但是没有力气说话。她听到了刚才洛玲和陆太医的对话,也听到了洛玲的小声抽泣。 突然,程秋剪感到喉咙一阵发痒,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洛玲听到了咳嗽声,马上擦了眼泪,一个鲤鱼打挺起身。 “程姐姐,你醒了?是要喝水吗?”洛玲去拿茶壶和杯子,想给程秋剪倒杯水,却发现倒出来的水是冷的。 怎么能给一个发烧的病人和冷水呢。洛玲拿起茶壶就要去小厨房。 “程姐姐,你等等,我先去把水热一热。” 程秋剪想叫住洛玲,喉咙却哑得发不了声。程秋剪只能躺在床上,看着洛玲打开门,然后拿着茶壶出去了。 程秋剪一直是一个要强的人,从小到大,她一直把自己当做是应该去照顾别人的那一个。从进冷宫到现在,她也一直照顾着洛玲,没想到,自己突然就病了,还要洛玲冒生命危险出冷宫去求人。洛玲这个一直看起来柔弱的小哭包,居然真的敢私自出冷宫,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胆子。 洛玲这个小白痴,程秋剪骂道,转瞬间又哭又笑,自己何德何能,能有这样一个好姐妹。 洛玲热好水回来的时候,秦嬷嬷还没回来。洛玲还顺便煮了粥,今天发生了太多事,秦嬷嬷还没回来,程秋剪又病着,洛玲,菜是没心思炒的了,所以也就只煮了白粥。洛玲喂程秋剪喝了水和粥后,程秋剪就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洛玲不放心秦嬷嬷,就搬了张凳子,到冷宫门口一直等着秦嬷嬷回来。 直到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洛玲都等得昏昏欲睡了,冷宫门口才有动静。 是敲门声,洛玲惊醒,跑去开门。 秦嬷嬷提着好几副药回来了! “这是药,每天给秋剪煎一副,分两次喝。陆太医说喝完这几服药,秋剪应该就没事了。” “谢谢嬷嬷。”洛玲接了那几服药。 秦嬷嬷本想数落洛玲几句的,但是折腾这一天,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不太忍心:“何必谢我,这是你自己冒险给秋剪求来的。这次是运气好,遇上了贵人,下次可不能这么莽撞了。” “知道了。”洛玲低着头,不敢看秦嬷嬷的眼睛。她已经知道自己今天实在是天真得可笑,说不定那个侍卫也认识原主,只是不戳破她罢了。大概是把她当跳梁小丑了吧。人家愿意帮忙,大概只是因为程秋剪的身份。 “秦嬷嬷,我煮了粥,还在锅里温着,您趁热吃了吧。我去给程姐姐煎药。” 秦嬷嬷望了一眼已经暗成墨蓝色的天空,说:“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明日再煎吧。” 洛玲摇摇头,还是坚持要煎:“我还是现在煎吧,我看程姐姐现在怪难受的,药早点吃,病就能早点好嘛。” 洛玲拿着药,找了一个药罐,加了水。熬中药是个磨人的活,先得把药洗干净,然后浸泡一刻钟以上,还得先用武火熬再用小火慢炖,过程还得加水,得时时看着,离不得人,合起来得折腾好久。不过动作快些的话,现在开始熬,程秋剪兴许还能在今天晚上吃上第一回药。 洛玲吹燃了火折子,点了火,然后拿着扇子开始煽火。熬药的过程很枯燥,就是看时辰,加水,控制火候。熬好了把第一遍药汁倒出来,再加水,再熬一遍,然后把两次药汤合在一起,分做两次喝。 洛玲在药罐子旁忙活了近两个时辰,才把这药熬好。 月亮都行至天空的正中了。入秋后,虫鸣就少了许多,冷宫的秋夜比夏夜更加静谧。 熄了煎药的火,洛玲把药汤盛好,向她和程秋剪的屋子去了。 “程姐姐,你醒了吗?没醒也得醒了,该喝药了。”洛玲端着滚烫的药汤进来了,她把药碗放下,顺手点了蜡烛,照亮了屋子,才去叫程秋剪起床。 看到程秋剪眼角的泪珠,洛玲不由得一惊:“怎么哭了,是做噩梦了吗?” 洛玲替程秋剪擦掉眼泪。月光透过窗子,朦朦胧胧地照着。吹进来的风把烛光都吹摇曳了。 “你可得快点好起来,不然我这险可就白冒了,”洛玲叹了一口气,“会好起来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煎药的步骤,我参考了百度、知乎等网络,还有综合了以前给家里人熬药的经历。(因为熬药的事情时间太久远了,我也可能会把细节搞错,总之不要过度相信本文的方法)不同的药可能有不同的熬法,本文不保证正确,如果有在吃或者考虑吃中药的朋友,具体正确的煎药方式一定要咨询医生!一切遵医嘱,遵医嘱,遵医嘱!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喜欢的点个收藏吧。感谢在2021-09-30 20:02:55~2021-10-01 16:4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凉王破龙傲天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三章喝药 程秋剪其实已经是醒着了,她今天已经睡了很久了,实在是睡不着了,只是脑子昏昏沉沉的,才不得不一直躺在床上休息。 洛玲忽然进来,程秋剪反应不过来,就索性装睡了。说实话,她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洛玲。洛玲一靠近,程秋剪就闻到了她身上浓重的药物。 屋子好像亮堂了,洛玲怕黑,程秋剪记得的。应该是点了蜡烛。 她不喜欢这样浓重的苦味,但是她对洛玲讨厌不起来。 她怎么可能讨厌一个冒险为她出冷宫求药的人呢,那她不就是白眼狼吗? “起来了,喝药了,喝了才能好。”洛玲不敢去拉程秋剪的被子,怕她又着凉,只能隔着被子轻拍程秋剪。 看到程秋剪紧皱的眼睛,还有不停轻颤的睫毛。洛玲知道了——程秋剪在装睡!活像她自己小时候怕苦,不愿意吃药的样子。 洛玲想了想,心生一计,故意夸张地说:“程姐姐,你怎么装睡的啊,这药都要凉了,你不会是怕药太苦了,不想吃吧?” “我哪有!”程秋剪一听,这不是污蔑她吗,马上起来反驳了,然后,她看到了洛玲蹲在床边,和洛玲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上当了。程秋剪想。 “好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不就一碗药吗?一口干了,病好了,你还是那个生龙活虎的程秋剪。还有好多活等着你起来干呢。” 程秋剪也知道自己中了洛玲的小计谋,装睡是不能再装的了,程秋剪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不是怕药苦,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啊?程姐姐,你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程秋剪摇摇头,她一天都在躺着,哪有力气去干什么? “那有什么不敢见我的。”洛玲把药端过来,勺了一口,吹凉,递到程秋剪嘴巴。 “你和太医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觉得,自己不值得你这样冒险。” “嗯,还有呢?程姐姐,你怎么不喝啊,不烫,我都吹凉了,还是说你想一口干了。”洛玲脸上没有什么波澜,问道。 “你都没听我说话。”程秋剪又躺了回去。 洛玲把那碗药放了回去,说:“我知道的,但是程姐姐,你不必有什么压力,我救你也是因为你对我好啊,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就是这么简单。” “不过,”洛玲话锋一转,撒娇道,“为了给你买药,我把银子都花光了,以后还得程姐姐养我了。” 洛玲哪来的银子花呢,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你白痴吧。”程秋剪骂洛玲了一句。 洛玲顿住,旋即恢复正常,说道:“白痴就白痴吧,人命才是最重要的。何况,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一家不说两家话。来,张嘴,把药喝了。” 程秋剪喝了一口药,这药难喝得她险些吐了。 “哎,别吐,都是银子,好不容易给你弄到的药。这可是我拿一支金簪换的。” “你不是最宝贝你那支簪子了吗?” “是啊……”这回,洛玲彻底沉默了,头低着,连端着药碗的手都低了下去,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沮丧。 程秋剪正想安慰她,洛玲就忽然说:“不过,程姐姐你还是得先把药喝了。” 程秋剪的愧疚瞬间消失了,逆反心理使她现在不想喝这碗药。 “我不喝。” 洛玲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装作一副要哭的样子。这已经是洛玲今天第三次演戏了。一回生,二回熟,还真让洛玲挤出了几滴眼泪。 “程姐姐,我都为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弄药了,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当一个听话的病人吗?” 程秋剪慌了,心里直骂自己,刚才凶她干什么。 “我错了,这就喝。”程秋剪拿了洛玲手里的碗,一仰头,“咕噜咕噜”药全给灌下去了。 “好了,我已经喝完了,你可别哭了。” “以后的药得按时喝。”洛玲止住虚假的哭声,严肃地说。 “喝,你端来的我都喝,毒药也喝。”程秋剪可太怕她哭了。 洛玲这才擦擦那几滴挤出来的泪,点点头,忍住不笑,拿了空碗就走了。 也许是退烧药都有犯困的副作用,洛玲洗完碗回来,程秋剪又睡着了。 “晚安。”洛玲轻声说了一句,然后也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洛玲和程秋剪是被鸡鸣吵醒的。她们先前养的小鸡已经大了,这段时间都是早早的就听到了公鸡打鸣的声音。昨晚已经喝过一回药的程秋剪感觉自己精神好了许多,只是还是感觉全身无力。 洛玲让程秋剪继续躺着,不让她劳累,还双手叉腰,相当振振有词:“病人,就应该有病人的样子,给我躺回去。” 洛玲是在关心程秋剪无疑,连脾气都强硬了不少——她是怕程秋剪又不听话。 但是出乎洛玲的意料,程秋剪没有抗拒喝药,反而还主动问什么时候喝药。 大概是病久了不舒服,想快点好起来吧,洛玲想。 接下来和往常没什么不一样,就是在和秦嬷嬷一起做饭、喂鸡、打理打理菜地的基础之上,多了一项给程秋剪煎药的任务罢了。 也许是程秋剪的身体底子好,药还没喝完,程秋剪就感觉到自己好了。想到药汤那恶心的味道,程秋剪就想吐。 “我已经好了,剩下的药就不喝了吧?阿玲,你熬药多累啊。”程秋剪巴望着洛玲,她真的不想喝了。 这怎么能行!洛玲坚决打消程秋剪的念头。 “你不是怕我累,你是自己不想喝吧?是谁前几天信誓旦旦地说我端的药都喝的?是谁?嗯?哼,好一个无情的、说一套做一套的女人。”说完,洛玲眼含泪花,还扭过头去,装作不搭理程秋剪了。 程秋剪无奈地认错,自从洛玲去给她找大夫、求药后,程秋剪几乎是什么都顺着她。 “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洛玲在心里给自己比了给V,她就知道程秋剪会妥协的。 “那我熬药去了。”洛玲说。 “我来熬。”程秋剪撸起袖子就要端药罐子。 洛玲侧过身子,不让程秋剪碰到药罐:“你给我回去躺着,什么也不用干。我是这么娇气的人吗?还要一个病人干活?” 程秋剪一怔,她听出来了,那是之前做酿苦瓜时,她对洛玲说的话,现在洛玲改了一下,又还给了她。程秋剪心里一暖。 “洛玲,谢谢你。” “啊?”洛玲觉得这声道谢来得有些莫名。 “冷宫里的日子不好过,我和秦嬷嬷都是得过且过。虽然你一开始到冷宫的时候还寻死觅活,但是你醒来后,却比我和嬷嬷都更努力地活着。从布置房间到每天的一日三餐,你都精心去准备,比我和嬷嬷可积极多了。““有吗?”洛玲回想了一下在冷宫里的日子,说:“嗯……好像,确实是这样。” “还有,你为我连冷宫都出了,还真让你给找来了太医,求来了药。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说我那是运气好,遇到了乐于助人的好人,程姐姐你信吗?” 程秋剪笑了笑,说:“我信。我也不回去休息了,这几天已经躺够了,人闷在屋子都要发霉了,我就坐这里和你说说话吧。” 洛玲默许了,她也觉得煎药的过程挺无聊的,有个人陪她聊聊天也好。 顾忌到洛玲想不起以前的事,程秋剪就没问她的过去。 程秋剪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趣事。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被我爹爹罚吃一个月苦瓜的事情吗?那天我爹爹刚才边境回来,他不能在京城待太久的。我记得当时他和我大哥穿着一身甲回来,当时我和娘亲在吃饭,我挑食啊,这个不吃,那个也不吃的。然后,爹爹看着就生气了,他没打我,挨打的一向是我大哥,我爹都没打过我。但是他问了家里的下人什么东西最难吃,然后,他就罚我吃了一个月的苦瓜,除了苦瓜,其他什么菜都没有,我娘亲和大哥怎么劝他都没有。这比打我还难受。当然,我家的厨子是没有洛玲你这样的厨艺的,不然我也不会讨厌苦瓜这么多年。我当时就不服气,可讨厌我爹了,办个多月都不搭理他。我爹就给我讲了边境的境况,我爹说,‘秋剪,你现在吃的都是别人想吃都吃不上的东西。’那时候我才知道,边境的士兵们,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在那之后,我虽然讨厌苦瓜,却再也没有挑其他的食物了。” “是啊,有些人,连饭都吃不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1】,你爹爹大概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吧?你爹爹是个好将军。” “那是,我爹和我大哥,他们都是顶好的将领。三军之中,哪个士兵不夸赞他们?”程秋剪说着说着,忽然激动起来,“是那狗皇帝有眼无珠!” 程秋剪这是不知道程家已经被抄了,她要是知道,怕是会骂得更狠。 --------------------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杜甫的《自京赴奉先咏怀五百字》 喜欢的话,点个收藏吧(露出渴望收藏的眼神) 感谢在2021-10-01 16:42:59~2021-10-02 15:1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噜噜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四章冷宫真冷 洛玲捂住程秋剪的嘴巴,虽然冷宫偏僻,但是程秋剪喊得太大声了。 “程姐姐,你小声一些,万一被人听见了怎么办。” “冷宫那么偏僻,谁会来啊。”虽然程秋剪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声音确实小了下去,她是讨厌皇帝,但不想连累洛玲和秦嬷嬷。 吃完陆太医开的药后,程秋剪的病就彻底好了,洛玲也就不再限制她的自由了。她们还是如以前一样“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1】。 洛玲担心的秋后算账也没有来,于是她也就不费心去想了,只当自己遇到了一个不求回报的好人。一想到自己之前还把他想成坏人,怪不好意思的。 冬天终于来了,冷风刮得人脸生疼,连老爱出来溜达的鸡也都窝在鸡窝里不愿意出来了。 “好想看雪啊。”洛玲说。她生长在南方,还是才来不会有零度以下的温度的南方,最冷的一次冬天也只下过一晚上冰雹,还因为她贪睡而没有看到。她起来的时候,冰雹都化了。洛玲是没有见过雪的,所以一直很好奇。 京城,应该会下雪的吧。 “还没到下雪的时候呢,现在才立冬,还不够冷。” “下雪的时候,屋顶是不是都会被雪覆盖,是一片白色的吗?” “嗯,如果下得久一些。” “那丛竹子会被雪压弯吗?” “会。”程秋剪可还记得去年冬天,她被竹子上的雪落下的声音“啪”的吵醒了。 洛玲像是变身成了好奇宝宝,把关于下雪的问题都问了一遍,程秋剪也不厌其烦地为她解答。 “好想看雪啊。”洛玲又重复了一遍,她真的没有见过雪,要是能打雪仗就更好了。 “到时候,你可别喊冷就行。”程秋剪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不知道见了几次大雪了,她是不好奇的,还嫌下雪麻烦。但是洛玲想看,那她也一起期待一下吧。 还真让程秋剪给说中了。霜降之后,一夜之间,温度骤降,没有暖气和火炉的冷宫,真的是彻骨的寒冷。除了能生火的小厨房,整个冷宫里就没有一个暖和的地方。 那天晚上,洛玲和程秋剪冷得在被子里直哆嗦,被冷醒了,然后就再没睡着了。 于是第二天,一向早睡早起的洛玲和程秋剪都赖床了。 “程姐姐,这也冷了吧,”洛玲现在缩在被子里,不想出来,只露出了一张小脸。洛玲说话哈出来的气瞬间凝成了一团白雾,“我不想起来。” 昨晚没睡好,洛玲打着哈欠,裹紧身上的被子,只想再睡上一会儿。 程秋剪损她:“这就受不了了?还说要看雪呢。现在都还没下雪呢。” “程姐姐你还说我,你不也没起。” 程秋剪无言以对,索性也躺着不动了。 最后,还是秦嬷嬷来喊她们吃早饭了,她们才羞愧地起了床。 打来洗漱的水能把牙齿冻上,手也很冷,触碰到冰冷的水的时候,没有感觉到冻,反而是感觉水是暖的——这是冷过头了。洛玲心一横,捧了一捧水就往脸上抹。水沾到脸上的时候,洛玲感觉到自己的脸要被冻麻了! 看雪的代价也太大了一点,洛玲欲哭无泪。 “以后热了水再洗漱吧,你脸都冻红了。” “我就想偷个懒,在我们那儿,冬天直接拿水洗脸也没事的,这里的水好冷。”洛玲往手心哈了哈气,把手揉热了才贴上脸,暖一暖被冻僵的脸。 洛玲和程秋剪都被寒冷击败了,整天冷得哆哆嗦嗦,反倒是秦嬷嬷还和没事儿人一样。 “秦嬷嬷,您不冷吗?” “冷啊,但是都习惯了。多动动,就不会觉得太冷了。” 这个道理洛玲也懂,但是实在是太冷了,动都不想动,更何谈运动。洛玲双手抱臂,来来回回地搓。身上的衣服实在是太不保暖了,最多就是挡个风。 “到太阳出来的时候,就没那么冷了,赶紧回屋去吧。” 洛玲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冷的冬天,一整天,她整个人都冷得发抖。程秋剪也没比洛玲好多少,虽然她比洛玲多了一次在冷宫过冬的经验,但是也不代表她就可以耐得住冷宫冬天的寒冷。 冷宫里没有厚的冬被,就凭那张薄薄的被子和这些薄的衣服,洛玲想象不到程秋剪和秦嬷嬷是怎么在这里度过冬天的。尤其是秦嬷嬷,她似乎在这个冷宫里呆了很多年了。 秦嬷嬷说:“你们要是真的受不了,就在屋子里生个火吧。” “可是,屋里生火,会有浓烟,太呛了,要是有煤炭就好了。”洛玲把自己的手一直放在灶边烤,还时不时搓一搓。洛玲的手已经冻得发紫了,脚也冻得快没知觉了。 程秋剪叹了一口气:“冷宫里哪来的煤炭啊。熬吧,我去年也是这么熬过来的。” 这会儿,辣椒就显示出了它的威力——保暖。 从那些辣椒种活后,洛玲就收了好多辣椒,都做成了辣椒酱,时不时拿出来拌饭吃。 就着辣椒酱,吃了一碗粥,洛玲的身子才暖了起来。 幸好菜地在入冬前就已经被洛玲、程秋剪和秦嬷嬷一起打理了,能收的菜都收了,能移动的就移动到室内,不然这么冷的天,估计都得冻死。 不用打理菜地,冬天就没有什么可以干的活了,不过是做做饭,喂喂鸡。早饭已经吃过了,洛玲和程秋剪又做起了女工。程秋剪女工也不怎么样,勉勉强强能及格的水平,所以程秋剪倒也没笑话过洛玲。 平时她们做活,衣服难免有破损,冷宫时没有新衣服的,只能缝缝补补,继续凑合着穿。只是天气冷,洛玲和程秋剪都拿不住针,衣服没补好,反倒把自己给扎了好几次。 “不补了。”程秋剪首先罢工,她觉得自己真的不适合干这么精细的活,让她去地里干活都比这痛快。 洛玲到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缝补着,虽然针脚不太好看,但是比起几个月前的歪歪扭扭的针脚,她已经进步太多了。 “我帮你补吧。”洛玲说。 程秋剪求之不得,把衣服递给了洛玲。 程秋剪也不是白嫖洛玲,作为交换,她会帮洛玲干别的活,这是她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一直被浓云遮住的太阳终于出来了,暖洋洋的阳光射入屋子里,整个屋子都亮堂了许多。 “程姐姐,我们到外边去吧,这会儿没有风,正好晒晒太阳。” “好。” 洛玲收拾了一下针线,程秋剪去搬了两张凳子,两人一起到屋子外的走廊去晒太阳了。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洛玲和程秋剪都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两人一直待到中午也没舍得回到屋里去。 “呀,我忘记做饭了。”洛玲忽然喊道,丢下针线匆匆忙忙地赶往小厨房。然后就看到秦嬷嬷已经把饭做好了。洛玲看着秦嬷嬷,不好意思地笑笑。 “平时的活你们都干了,我也就偶尔做一回饭。现在还觉得冷吗?” 洛玲摇摇头:“不冷了,今天都晒了一上午的太阳了。” “那就好,去叫秋剪来吃饭吧。” 洛玲点点头,又返了回去。下午,洛玲和程秋剪把衣服补完后又没事可做了。 “好无聊啊。”洛玲说。习惯了忙碌,忽然闲下来居然感觉到了不适。 程秋剪也赞同地点头。 闲下来了,洛玲也就开始琢磨着做点好吃的。辣椒是充足了,菜地里的菜也都收了。做点什么吃好呢? 忽然,洛玲瞥见那丛在风中摇曳的竹子,有了想法——竹筒饭! 她以前和朋友野炊的时候就做过一次,颇有一番风味。烤竹筒饭的时候,她们还可以顺便烤烤火。 有了主意,洛玲就告诉了程秋剪。程秋剪一听,也很激动,虽然没吃过,但是听起来就很有意思,何况洛玲的厨艺,她是信服的。 正好是下午,经过一上午太阳的照射,天气已经没有早上那么冷了。程秋剪拿了一个斧子,砍了根竹子,程秋剪还想再砍,洛玲就阻止了,说:“够了,咱们就三个人,一根竹子够了,用不上那么多。” “竹子容易有倒刺,程姐姐你小心一些。” 洛玲一直小心翼翼地拿刀割着,生怕被竹刺扎进肉里。竹子的木刺一般都很小,扎进肉里很难取出来。 程秋剪不以为意,结果没过多久,她就遭殃了。竹子的木刺扎她食指里了,稍微一动就刺疼。 洛玲气恼又无奈地看着她,仿佛在说,看吧,叫你不听我的。 “扎哪儿了?” 程秋剪不说话,直接伸出了被扎的食指。洛玲拿起程秋剪的手指,用力一捏,刺又扎到了肉,疼得程秋剪倒吸了一口气。 洛玲看了看,血倒是没有,就是刺扎得有些深,拿手是拔不出来了。 “我去拿根针帮你把刺挑出来。” 程秋剪在原地等着,洛玲拿了针,洗了手才回来了。洗过的手势冰冷的,被冻红了。 不用洛玲说,程秋剪自己把手伸了出去。洛玲的手碰到程秋剪的手的时候,把程秋剪都冷得一哆嗦。 洛玲抓着程秋剪的食指,和刚才一样,用力的捏,仔细看清了竹刺的位置,轻轻挑破了那个地方的一点皮,让竹刺的“小尾巴”露出了更长一些。 程秋剪一直疼得抽气,洛玲每碰到那根竹刺一下,那等竹刺就扎她一下,太痛苦了。 终于,竹刺被挑出了一个头,洛玲当机立断,拿手一拔,把那根竹刺拔了出来。 “好了,刺已经挑出来了,下次小心一点。” -------------------- 作者有话要说: 【1】“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出自陶渊明的《归园田居·其三》今天手痒,想尝试日万,码字小黑屋锁了一万字,没想到这么痛苦了,人已经麻了。天天日万的太太都是什么神仙。QAQ喜欢的点个收藏吧。 第十五章竹筒饭 洛玲给程秋剪拔完了竹刺,就递给了程秋剪一张布。 程秋剪不明所以。 “拿来包住按着竹子的手,这样就不会被刺扎到了。”说完,洛玲就继续割竹节去了。 洛玲觉得没什么,可程秋剪却发现了,洛玲只拿了一张布,给了她,洛玲自己却没有,程秋剪有些感动。 经历刚才那翻折腾,程秋剪也不敢乱来了,听了洛玲的话,隔着布按住竹子,小心翼翼地割着竹节,害怕自己又一不小心扎到手。 程秋剪和洛玲忙活了一个下午,才把那根竹子按照竹节分成了段。两人都忙得热出了一身的汗,这下她们是彻底不冷了。 洛玲把竹节都仔细对比过后,把那些个有虫眼的竹节都弃了,挑了几个又大又匀称的竹节,在竹节的其中一面挖了一个大洞。程秋剪也来帮忙,用刀子剜了好几个竹节。 “程姐姐,你去把这些竹子先洗一洗。” 吩咐完程秋剪,洛玲就去淘米了。洗完的米放在一旁浸泡,然后洛玲去拿了葱和肉。 冬天的惟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这些菜都不容易坏。 洛玲把肉和葱都洗干净了,切碎混合,洛玲才把淘米水倒了,然后把混合后的肉和葱在和米混在一起。洛玲往里边放了盐,搅拌均匀。程秋剪那边也把竹筒都洗干净等着了。 洛玲喊程秋剪把竹筒到拿过去,将刚做好的原料放入竹筒里,加上水后,把挖开的洞给堵上了。 “程姐姐,把那个锅拿出来吧。” “为什么?”程秋剪虽然不解,但是也照做了,把搬出来的锅放到了地上。 洛玲指了指那堆刚分装好的竹筒饭,说:“烤竹筒饭啊。” “那现在可以生火了吧?”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程秋剪立马去柴房抱了一大堆柴,小厨房里的柴已经不够了。 洛玲也没闲着,她去喊了秦嬷嬷。洛玲来到秦嬷嬷的房门前,敲了敲门,说:“秦嬷嬷,我们今天烤竹筒饭,到小厨房一起来烤烤火吧。” 秦嬷嬷应了一声。洛玲也就没再催。 “秦嬷嬷,您记得来啊。”洛玲最后说了一句就走了。 回到小厨房的时候,程秋剪已经把火升起来了,她拿着吹火筒在把火吹旺,小小的火苗跳动着,映亮了程秋剪的眼瞳。 看到洛玲回来了,程秋剪问:“你回来了,我不会烤,怕把它们烤坏了,烤竹筒饭要多大的火?” “没事,随意就好。” “那我就把火烧旺一些,那样暖和。” “先别,让我先把竹筒都放进去。” 洛玲顶着呛人的烟,拿着火钳把竹筒饭一个个放入灶里,火舌堪堪擦过洛玲的手背,险些烧到她。 “阿玲,你小心。要不然,你告诉我怎么放,让我来。”程秋剪看得心都揪起来了。 “没事。” 洛玲有惊无险地把竹筒都放入了灶里。 看到洛玲好了,程秋剪就开始不客气地往灶里添柴了,那架势,像是恨不得把刚抱来的那捆柴都塞进去。 洛玲和程秋剪正忙活着,秦嬷嬷就进来了,还带了针线。 “这里暖和。” “秦嬷嬷,您来了,来,坐这。”程秋剪挪了个位,给秦嬷嬷让了一个最暖和的位置。 “那怎么好意思,我坐这儿就好。”秦嬷嬷没去,自己搬了张凳子随便找个地方坐了。 程秋剪也就没再勉强。三人在灶旁等着竹筒饭熟。燃烧的柴火时不时发出“噼啪”的爆裂声音,整个厨房安静得不行。窗外又起了风,呼呼的风声夹着被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的声音,好像还有被吹起的沙石打在窗上的声音。 风已经这么大了吗? 洛玲起身到门边,打开门往外望了一眼,洛玲的头发被吹得飞起来,还差点被风卷起的沙子迷了眼睛。她赶紧关了厨房的门,缩了回去。她回到原来的位子坐着,说:“又起风了,还特别大,外边更冷了,这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说完,洛玲咳嗽了几声,刚才那阵风掀起的烟尘实在是太大了。 秦嬷嬷在做针线活,洛玲和程秋剪没事可干,就聊起了天。 “程姐姐,你还有什么有趣的事儿吗?” “有啊,我小时候可皮了,我记得我娘不让我出门,我就缠着我大哥,让他带我出去,我烦了他好久,他才同意,结果回来的时候被我娘抓住了。我大哥居然没供出我,把责任都拦在自己身上了。我娘就没罚我,训斥了大哥,说大哥自己出去野,还带着妹妹,会把我带坏。我娘不给他吃饭,还要罚他去跪一夜的祠堂。我可内疚了,趁着大家都睡了,就偷偷地去厨房偷了饭菜,给我大哥送去了。我大哥也真是呆板,叫他跪祠堂,他还真的结结实实地跪了那么久。我去的时候,他还在直挺挺地跪着,我都是跪一会儿,休息一会的。” “那是你大哥正直,我也好像要这样的哥哥。然后呢?”洛玲插嘴。 “然后?然后我就再也没有求他带我出去了,我都是自己跑出去。被抓住了,要挨罚也是我自己挨啊,哪有别人替我受罚的道理。阿玲,你呢?你有没有想起什么以前的事情?” 洛玲想了想,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应该没事,就酝酿了一下,说:“我小时候也很皮,上山爬树,下河摸鱼的事我都干过。我还和小伙伴一起捡过稻穗,就是已经收割过的稻田里还有一些被剩下的稻穗,我们就到那些田地去捡。有时候,某些稻田里会有人家生火烧稻杆,就是把稻杆堆一处,点个火。我们捡完了,看到这样的火堆就会把自己捡的稻穗放到火上烤,然后一会儿就能吃到香脆的爆米花,就是没什么味道。” “爆米花?” “啊,就是,稻米在火上烤,爆开后像是一朵花一样。反正就是一种能吃的东西。不过爆米花一般是玉米做的。” “听起来就很有意思,要是我小时候就认识你就好了,可以和你一起玩,啊,不,我娘肯定不许我出去,但我会翻墙出去找你就是了。” “怎么可能,咱们一个南方,一个北方,不可能小时候就认识啊。”当然,最遥远的还是时空的距离,只是洛玲不敢说。 “想想也不许吗?”程秋剪不满道。 “行,要是我小时候就认识程姐姐,我一定会要缠着你的。” 洛玲和程秋剪越聊越起劲,都快把竹筒饭给忘了,直到秦嬷嬷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开饭,洛玲才终于想起了还在灶里的竹筒饭。洛玲走到灶边一看,那些竹筒的外层都被烧成黑炭了。 怕竹筒里水被烧干了,洛玲慌慌张张地拿了火钳把它们都取出来。 竹筒都冒着热气,在冷空气在下更加明显。程秋剪拿来了湿布,包裹住竹筒,隔着湿布还是能感受到竹筒的热度,程秋剪加快脚步,把它们都拿到桌上放凉。 竹筒还很烫,洛玲也没法把它们打开,只能等它们都冷却了,再拿刀把它们劈开。 等了大概有一刻钟,竹筒终于不再滚烫,洛玲和程秋剪一人一个,刷刷刷地劈开了竹筒。一劈开竹筒,竹筒饭的清香就四散开来了。 “真香。”程秋剪喊了一声。 幸好米饭还没糊,不然她这次做饭就翻车了,洛玲长了一口,味道刚刚好,还带有竹子的清香。洛玲好程秋剪也不讲究什么饭桌礼仪了,就着竹筒就可以开吃。 其实最主要还是大冷天的,洛玲和程秋剪都不想沾水,不想洗碗。 但是秦嬷嬷不一定,洛玲还是问了一句:“秦嬷嬷,要给您拿一个碗吗?” “不用了,我就和你们一样吃。” 三人在厨房里大快朵颐。洛玲在竹筒饭里加了肉和葱,增加了竹筒饭的肉味和香味。再加上房里混了竹子的清香,这饭不仅不腻还非常可口。 一人吃上两筒竹筒饭,今天的晚饭就这么结束了。 “这竹筒饭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费力气了。” “还费时间。” “下次暖和的时候再吃吧,大冬天的,砍竹子太冻手了。” 洛玲觉得也是,点了点头。 今天忙出了一身的汗,程秋剪和洛玲都草草地洗了个澡才上床睡觉。 可是被子不厚啊,为了照顾秦嬷嬷,她们把多余的一床被子给了秦嬷嬷。屋子挡得住风,可挡不住寒气,还有丝丝冷风经窗子上的小缝隙漏进来。本就不暖和的屋子更冷了。洛玲和程秋剪都冷得发抖,没多久,洗澡后暖和的身体就冷了。 洛玲冷得在被子里哆哆嗦嗦,她的整个身体都快绻成一只虾米了。忽然,洛玲问程秋剪:“程姐姐,你睡了吗?” 洛玲猜程秋剪也和自己一样,冷得睡不着。 “没,太冷了。”程秋剪回道。 果然。洛玲内心挣扎了许久,像是要下什么决心一样。最后,洛玲抱着被子起来,走到了程秋剪的床边。 “程姐姐,要不,咱们一起睡吧。” -------------------- 作者有话要说: 竹筒饭的做法有参考动画《神厨小福贵》和一些百度上的竹筒饭的做法。 喜欢的点个收藏吧。 第十六章楚婉清 程秋剪也翻身起来了。 “咱们的被子都太薄了,自己睡太冷了,睡不着的,咱们一起睡的话,就能盖两床被子,会更暖和一些。” 洛玲期待地等着程秋剪的回答。 许久,洛玲没有等到程秋剪的回应,以为她不同意却又不好意思拒绝自己,就说:“我只是提议一下,程姐姐,你不喜欢的话,我就回去睡了。” 洛玲正要抱着被子回去了,就听到程秋剪说。 “过来吧。我刚才就是……不太习惯,但是实在是太冷了。” “好,谢谢程姐姐。”洛玲坐上了程秋剪的床,把自己抱来的被子放到了床上。回去把枕头也拿来了。 程秋剪往里边挪了挪,让洛玲进了被窝。 洛玲把自己的被子铺在程秋剪的被子上,和只盖一张被子的感觉瞬间就不一样了——比之前暖和多了。 “程姐姐,晚安。” 程秋剪确实不太习惯和别人睡一块,她从小到大也没有一位闺中密友。那些人不是惧怕和她家的权势,不敢接近她;就是为了她家的权势贴着她,那些谄媚的样子让她不适。没有人是真心和她交朋友的。久而久之,她就是一匹没有朋友的孤狼了。 洛玲身材娇小,睡觉还爱绻起来,根本没占什么地方,两个人一起睡绰绰有余。 程秋剪还在适应和别人同睡一张床这件事,洛玲就已经睡着了。 听着洛玲的呼吸声,程秋剪不由得笑了。 还真是个适应良好的姑娘。 渐渐地程秋剪也越来越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沉沉地睡去了。 这是入冬以来,她们睡得最暖和的一个晚上。 有了第一次,程秋剪就习惯了。何况洛玲确实没有奇怪的习惯,整个人睡觉的时候非常安分。 半个冬天,洛玲和程秋剪都是一起睡的。 直到楚婉清来了。 楚婉清来的那天,天下了雪,纷纷扬扬的雪花让洛玲高兴得起了个大早。自从和程秋剪打成共识之后,洛玲就一直和程秋剪睡一张床了,再也没有被半夜冷醒过。 那天早上,洛玲看完了雪,过了那个兴奋劲后就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冷了。正想回屋去,就看到一直不要命的鸡从鸡窝里飞了出来。 洛玲只能哆哆嗦嗦地追着那只跑出来乱窜的鸡。追到冷宫门口的时候,洛玲就看到了站在门旁边的楚婉清。 楚婉清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头上还戴着漂亮的珠花,巧施粉黛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好漂亮的美人啊,这是洛玲对楚婉清的第一印象。 当然,程秋剪也是美人,但是美人和美人是不一样的。程秋剪是英姿飒爽的哪一类美人,兴许是家族氛围熏陶出来的。 和程秋剪不同,楚婉清是那种温婉的江南美人的模样。 不对,冷宫怎么会来这样的美人?洛玲冷静了,旋即从沉迷楚婉清的美貌中脱离出来,问:“你是谁?” 楚婉清回头一笑,说:“我叫楚婉清,今天刚来冷宫。” 啊?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洛玲有些震惊,这皇帝怎么回事,一个个地把美人都扔冷宫里。 秦嬷嬷这会儿适时的出来了,把楚婉清和洛玲互相介绍了一下。 “总之,我也是要住在冷宫里了。” 从楚婉清的脸上,洛玲看不出任何委屈,勉强,反而有些……开心? 怎么回事?她总不可能是自己要求来的冷宫吧? 不过洛玲没有那么没脑子,第一次见面就问这样的问题,毕竟她们现在都不熟。问这种戳人伤口的问题,怕是会当场翻脸。 出乎洛玲的意料,楚婉清似乎是看出了洛玲在想什么,也没有生气,她说:“我是自己要求来的冷宫。” 洛玲不理解,露出一个迷惑的表情。 “是宫外的生活不好吗?”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大概就是我说话把皇帝得罪了,详细的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冷宫里还有房间吗?” 洛玲摇摇头,又点点头:“房间有,但是大多拿来放杂物了。” “那可怎么办?” “要不和我们挤一个房间吧。还有一张床,收拾一下下就能睡。” “谢谢你,阿玲。” 楚婉清不是洛玲想象中的冰山美人,反而有些热情。 洛玲忽然回过神来,她是来抓鸡的啊。 “鸡呢?那只鸡跑哪儿去了?” 楚婉清指了指另一边的鸡窝。 洛玲顺着楚婉清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那只鸡又蹦回了鸡窝。 大概是鸡觉得冷了吧。 可恶,害她大冷天的跑了那么久,过年的时候就炖了它。 洛玲带楚婉清去了她和程秋剪的屋子。程秋剪看起来刚醒,睡眼惺忪的样子,还打着哈欠。 看到楚婉清,一向好脾气的程秋剪露出了敌意:“阿玲,她是谁?” “楚婉清,她也是被废到冷宫来了。冷宫里没有其他能住的屋子了,所以我就想把里边那张床收拾一下,让她睡。” “你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程秋剪闹起了脾气。 洛玲感觉到大大的不妙,她好像犯了一个合住的大忌。 洛玲把程秋剪拉到一边,小声讨好地说:“程姐姐你人这么好一定会同意的对吧,我之前来了,你不是也好心收留我了吗?” “这不一样。” 程秋剪的声音有些大,洛玲害怕楚婉清听见,回头看了一眼楚婉清。楚婉清好像没有听见,看到洛玲在看着自己,还对着洛玲笑了一下。 洛玲又把头转了回来,说:“一样的嘛。” “就没有其他的屋子了吗?你让她自己收拾一个屋子啊。” “其他屋子都放杂物了吗。天气这么冷,现在去收拾屋子多麻烦啊。我们总不可能看她一个人收拾啊,总得帮忙吧。” 最后,程秋剪也被洛玲说服了,松了口:“好吧。” “我就知道程姐姐你最好了。” “少来,”程秋剪扭过头,不再搭理洛玲,“我去洗漱了。” 路过楚婉清时,程秋剪看也没看她,径直走过去了。楚婉清想和程秋剪认识一下,没想到程秋剪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呵,有意思。 洛玲感到气氛不对,害怕她们起争执,忙过来圆场:“她叫程秋剪,她刚才只是起床气比较大。床在里边,你先把包袱放我床上吧,等把床收拾好了,再把包裹拿过去。” “好,阿玲,谢谢你。”楚婉清对一直很温柔的洛玲很有好感。 楚婉清和洛玲打了水,把落灰的床板擦干净,再铺床单好。屋里已经没有被子了,秦嬷嬷匀了一床被子给楚婉清。 午饭是洛玲做的,以前吃饭都是好好的,但是多了楚婉清后,气氛变了。主要是程秋剪好像不太喜欢楚婉清。楚婉清在早上受到了程秋剪的无视后,也对程秋剪没有什么好感。 一顿好好的午饭,硬生生吃出了剑拔弩张的感觉。 洛玲和秦嬷嬷对视一眼,无奈摇头,她们是管不了了,吃饭吧。 “阿玲,你做的饭真好吃。”楚婉清吃了一筷子菜,夸道。 莫名被夸的洛玲有些懵:“是吗,那多吃。” “某些人可真自来熟啊,才第一天就叫得这么亲。”程秋剪幽幽地说。她还是和洛玲相处了好几个月才叫的阿玲。秦嬷嬷她可以理解,毕竟长辈叫晚辈,但是这个楚婉清才来第一天就想和洛玲套近乎。想得美! “一个称呼而已。”洛玲打着圆场,她还想好好吃完这顿饭。但是程秋剪和楚婉清都不理会她呀。 程秋剪讽刺她,楚婉清也回击,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我和阿玲投缘啊,阿玲,是吧。” 忽然,战火又回到了洛玲这里。 “啊?”这话她要怎么接? 说是吧,程秋剪肯定不高兴,说不是吧,楚婉清又伤心。 救命!这是道送命题啊! 洛玲端着碗,不知所措,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秦嬷嬷。只见秦嬷嬷叹了一口气,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洛玲一边后悔自己怎么吃个饭还磨磨蹭蹭的,吃快点不就早逃离这个战场了;一边思索着解决的办法。 洛玲绞尽脑汁,回顾了毕生所学的语文知识,酝酿了好一翻,才说:“相逢即是有缘,初入冷宫时,和秦嬷嬷、程姐姐相识,是缘分。今天早上为了追一只乱窜的鸡而在冷宫门口遇到楚姐姐,也是缘分。” 说完之后,洛玲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快吃菜呀,菜都要冷了,吃冷菜多不好,”洛玲拿起一双公筷,给秦嬷嬷、程秋剪、楚婉清都夹了一筷子菜,“吃饭,吃饭。” 程秋剪和楚婉清的较量才停下来。 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洛玲和程秋剪本来是睡一块的,但是楚婉清来了,洛玲就有点不太好意思了,拿了被子和枕头就回去自己的床上去了。 “我回去了。” “为什么?”程秋剪有些不高兴,她都习惯了和洛玲一起睡了,多暖和呀。 “我们睡一起的话,楚婉清心里难免会失落嘛。”洛玲说。 程秋剪更不高兴了,她觉得楚婉清一来,洛玲就把对自己的关心更多的分给了楚婉清。程秋剪愤愤地躺上了床,她更不喜欢楚婉清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合格的端水大师:秦嬷嬷 不合格的端水大师:洛玲 楚婉清登场,冷宫三姐妹凑齐了。 第十七章楚婉清落水 程秋剪和楚婉清互相不待见,被夹在中间的洛玲备受煎熬。没几天,洛玲就受不了了。以前在现代的时候舍友冷战她还能躲到图书馆等其他地方去,现在她能上哪儿去啊。 楚婉清似乎真的喜欢洛玲,总爱找她说话,程秋剪看了不高兴,也会挤过来,然后又是她们之间的唇枪舌剑,夹在两人中间的洛玲是左右为难,帮谁说话都是一种罪过。 不行,她要让这两人和解,就算她俩不能成为好姐妹,至少也不能到相看两厌的地步。 为了缓和她们的关系,洛玲可谓是绞尽了脑汁。该怎么办呢?洛玲思来想去,都没能想到一个合适的办法,索性就先不着急了,放平心态,等待一个劝和的时机。 一如洛玲对楚婉清的第一印象,楚婉清还真的是江南人士,她也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雪。 因为都对雪有着同样的浓厚的兴趣,楚婉清和洛玲的关系天然地亲近起来。这让程秋剪很是不爽,知道洛玲会为难,程秋剪渐渐就不凑过去了,反正她不想和楚婉清呆一块。 与她端庄温婉的外表不一致,楚婉清很大胆。她什么都想玩,连冷宫后边那个小池子也敢上去。就是原主掉下去溺水,导致洛玲穿越过来的那个池子。 也许是这具身体在这个池子里溺水过,所以洛玲对这个池子莫名地有些怕,一直没敢过来。 可楚婉清敢啊,她拉着洛玲就来了。 天气冷,那个池子已经被冻上了一层冰。 楚婉清看着觉得新奇,就要下去玩玩。 洛玲劝她:“不要了吧,不知道这冰结不结实,万一裂开了怎么办。” 楚婉清不在意地说:“那我先下去,阿玲,你在岸边先等等。” 不顾洛玲的劝阻,楚婉清自己下去了。洛玲感到强烈的不安,她总觉得会出事。 看着下到冰面上的楚婉清摇摇晃晃地走着,越走越远,最后走都到池子中央了,洛玲提醒楚婉清:“楚姐姐,你小心一点。” 楚婉清稳住身形,朝洛玲挥挥手。洛玲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但是又抵不住滑冰的诱惑。看到楚婉清在下边玩得那么开心,她真的太想试一试了。 可是没等洛玲克服心里的恐惧,噩耗就来了。冰面发出了“咔咔”的声响,开始出现裂缝了——冰面要裂开了! “楚姐姐,快回来!”洛玲大喊。这么冷的天,要是真的掉到水里了,那就完了。 楚婉清显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时慌了,呆呆地站在原处,不知所措。楚婉清脚下的冰已经裂成了“蜘蛛网”,倏然,她一个失重,脚下的冰面空了是个大洞,她整个人都泡在了冰水里。 洛玲在岸边急坏了,她想下去救楚婉清,可是,万一她下去了,冰面裂开得更多了怎么办?她们之后又要怎么上来?她一个人怕是不行,她得去找人。在那之前,楚婉清得先自救。 洛玲回忆一下自己看过的自救知识。 “看到有人落水,拿木棍和绳索匍匐着递给落水者,把落水者拖出水面。” 冲楚婉清喊道:“楚姐姐,不要挣扎,靠近冰面的边缘,双手放在冰面上,还有力气吗,有的话就试试自己爬上来,两只脚踩水。没有力气了就保持这样,等我来救你。” 楚婉清冷得说不出话,只能按照洛玲的话去做。看到楚婉清没法自救了,洛玲环顾四周,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一根长的木棍。楚婉清在池子的正中央,离她实在太远了。她只得跑回去找程秋剪和秦嬷嬷。 冷风割得人脸生疼,更何谈还泡在水里的楚婉清,洛玲加快了脚步。 洛玲穿过院子,推开门,气喘吁吁地说:“秦嬷嬷,楚婉清掉进后边的池子里了,您赶紧去烧一锅热水。程姐姐,你和我去救人。” “楚婉清怎么净给人麻烦,”程秋剪一听,皱起眉头,虽然她不喜欢楚婉清,但是人命关天,她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说道,“走吧。” 洛玲拿了一根麻绳,又到屋子里随手拽了几件干的厚衣裳,带着程秋剪又跑回了池子旁边。 楚婉清已经冻得嘴唇发紫,脸色发白了,意识也逐渐模糊,看到洛玲回来了,还带了程秋剪,楚婉清像被注入了一剂强心剂,又打起精神。 洛玲把怀里抱着的衣服往旁边一丢,拿起麻绳的一端绑在自己腰间,对着程秋剪说道:“程姐姐,我下去救楚姐姐,你就在岸边,以防万一。” 程秋剪抓住洛玲正在打死结的手,说:“我去,你在岸上等着。” 洛玲拨开程秋剪的手,说:“可我拉不动你们啊,要是冰面又裂开了,你还能拉我们回来。到时候,我在岸上就只能干看着,什么用也没有。而且我更轻一些,我去更合适。程姐姐,你就把绳子找个你觉得坚牢的地方绑上。你可别分心,我和楚姐姐的命都攥在你的手里了。” 洛玲慢慢地爬下去,脚踩上冰面的时候,洛玲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生怕这脆弱的冰又裂开了。洛玲匍匐在冰面上,冰把她的衣服都濡湿了,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再加上呼呼的风吹,洛玲冷得不行,又不能停下来。楚婉清还在等着她去救呢。 听到冰面时不时发出“咔擦”的一声,洛玲也怕得不行。洛玲磨磨蹭蹭地爬到那个冰窟窿旁,抓住了楚婉清的手。 “楚姐姐,你还好吗?” 楚婉清说不出话,只能对着洛玲眨眨眼睛,证明自己还清醒着。 洛玲拿着被她预留出来的那一大截麻绳,把它绑到了楚婉清的身上,打上结,然后把楚婉清从冰窟窿里拖出来。 忽然,只听见“咔”的一声,洛玲身下的冰层也裂开了! “扑通”一声,洛玲也掉进了水里。 程秋剪在岸边惊呼一声:“阿玲,你们没事吧。” 冰冷的水漫过洛玲的皮肤,突然落水让她呛了好几口水,但是也还好,就是更冷了而已,顽强的求生意志让她努力地游上去。楚婉清也努力不盲目挣扎,拖洛玲后腿。 看到洛玲还能游,程秋剪稍稍松了一口气。 虽然和预想中的有一些偏差,但是还好,人还没事,就是之后怕是要感冒了,洛玲这么想着。忽然,洛玲感到左小腿一阵抽痛。 遭了! 洛玲的动作顿住了,整个人开始下沉。 岸上的程秋剪从冰面再次裂开时就扯住绳子不放了。粗砺的麻绳磨着程秋剪的手心,早把她的手磨破皮了,可她不敢松手。看到变故再生,程秋剪也着实是吓得不轻。 “楚婉清,你还活着没?阿玲没事吧。” 程秋剪不停把绳子往回拉,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们都拉回岸上。 到岸上的时候,楚婉清已经冻得快没有知觉了,但是还醒着。洛玲已经晕了过去。 程秋剪向楚婉清伸出手的时候,楚婉清迟疑了一下。 楚婉清没反应,程秋剪就不耐烦了:“愣着干什么,快点,阿玲还晕着呢。” 楚婉清这才抓住了程秋剪的手,蹬着一块石头,借力上了岸。 …… 洛玲感觉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的主角就是现在这张脸。 是原主的记忆…… 原来如此。 洛玲像在影院看电影一样,围观了原主短暂的一生。一向感性的洛玲在黑暗中哭了好久。 黑暗中忽然传来几声呼唤。 “阿玲,阿玲……” 是在叫她。 洛玲寻着声音而去。 洛玲睁开眼的时候,程秋剪正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自己身上也盖着一件衣服——是她拿来的其中一件。楚婉清也披了几件衣裳,程秋剪倒是没有因为自己的偏见而让楚婉清自己冷着。 “我们还是先把阿玲带回去吧。”楚婉清说。 话音刚落,楚婉清和洛玲的目光就对上。 “阿玲,你终于醒了。”楚婉清说,脸上是掩不住的懊悔。 “还不是因为你,麻烦精。”程秋剪忍不住怼一句,楚婉清干什么不好,非要去冰面上玩,还连累洛玲也掉水里了。 楚婉清自知理亏,也不说话了。 洛玲咳了几声,望了望周围,发现她们还在池子旁边。 洛玲缩了缩身子,紧紧身上的衣服,说:“好冷,我们回去吧。” “对,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程秋剪扶着洛玲起来,洛玲倚着程秋剪,身上的水都把程秋剪的衣服打湿了。 洛玲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走吧,我还能行。” 洛玲和程秋剪走出了一小段,才发现楚婉清没有跟上来。洛玲回头,发现楚婉清还坐在原地。 楚婉清不好意思地朝程秋剪和洛玲笑笑,说话的声音轻得像病入膏肓的病人:“我走不动了。” 打寒战、嘴唇发紫、意识模糊,人体失温! 严重的话,会出人命的。自己怎么这么迟钝,才反应过来。 洛玲折返回去,把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拿了下来,裹住了楚婉清。 “程姐姐,快过来,我们一起把楚姐姐先扶回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掉入冰窟窿后自救的方法有参考网络上的许多方法。文里的方法其实不太对,不过是剧情需要。so……人体失温是看百度和知乎判断的,可能写得不太准确。但是失温严重的话,确实会出人命。听说有些地方已经零下了,大家出去玩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啊。 最后,求收藏和评论。 第十八章风寒感冒 洛玲喊程秋剪过去。 洛玲扶起楚婉清,可洛玲自己都抖得不行,哪里扶得了人。程秋剪嫌麻烦,直接把楚婉清给背起来了。 楚婉清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她已经强撑太久了,她只觉得自己一下腾空了,然后靠在了一个温暖的背。 “楚婉清,你可别死了。”程秋剪咬牙切齿地说。楚婉清想说话,可她已经没有力气和程秋剪斗嘴了。 程秋剪和洛玲带着楚婉清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楚婉清已经晕过去了。 程秋剪把楚婉清身上的湿衣服都脱了,才把人放到床上,洛玲去把她们的被子都拿来了,把楚婉清团团裹住。 “怎么办?”程秋剪问,看到洛玲还是那身湿衣服,说,“你也赶紧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程姐姐,你去看看热水好了没有,”洛玲看到程秋剪的衣服也是湿了半边,那是为了就她和楚婉清而弄湿的,说,“你也把衣服换了再去吧,别到时候连你也病了,你之前的病才好没多久。” “嗯。” 洛玲被程秋剪赶去洗澡了。洛玲全身都湿透了,再不洗一洗怕是也要和楚婉清一样冻晕过去了。程秋剪到小厨房里打了一盆热水,给楚婉清擦身子,希望她能暖和一点。 楚婉清的身体冷得跟冰块一样,触碰到时让程秋剪都打了一个哆嗦。 “你可别死啊。”程秋剪一边给她擦拭,一边喃喃道。 楚婉清是很讨厌,但是程秋剪也没有讨厌到想让楚婉清死的地步。 程秋剪给楚婉清擦拭完后,又帮她把被子掖了回去。 “吱呀”一声,门开了,是洛玲回来了。 “她怎么样了?”洛玲问。 “还没醒,看起来不大好。” 楚婉清的脸还是惨白的,没有什么血色。洛玲轻叹一声,没了言语,她对这样的状况也毫无经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别再让她受凉了,看她什么时候醒吧。” 洛玲说完,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秦嬷嬷熬了姜汤,你先去小厨房喝上一碗吧。” 洛玲点点头,说:“嗯,那你守着她,我替你去端一碗来。” 洛玲越过院子,来到了小厨房,推开门,就闻到了浓浓的姜味和饭香。洛玲今天是做不了饭了,做饭的人自然是秦嬷嬷。 “阿玲来了,姜汤都在锅里呢,去喝一碗去去寒。婉清醒了吗?” 洛玲揭开锅盖,一股呛鼻的姜的味道直冲她而来,洛玲鼻子又痒了,她转头,又是一个喷嚏。 “楚姐姐还没醒。” 秦嬷嬷叹了一口气:“阿玲,多加几件衣服,别真的病了。” 洛玲吸吸鼻子,说:“好的,谢谢嬷嬷关心。嬷嬷也记得多穿一些。” 洛玲那个三个碗,先盛了自己那一碗,一口闷了。姜汤很浓,热辣辣的味道在嘴里挥之不去,让洛玲忍不住咳了几下。热滚滚的姜汤下肚,洛玲感觉全身都暖了起来。 洛玲又盛了两碗,一手端一碗,姜汤的温度通过碗递给了洛玲,幸好洛玲的手还是冷的,倒也不嫌烫。 到了屋子外头,洛玲有些犯难,她两手都端着碗呢。洛玲也不顾仪态了,侧着身子顶开了门。 “程姐姐,你也喝碗姜汤吧。”洛玲把右手的碗给了程秋剪,左手的那碗放到了桌上。 “怎么拿了两碗?” “还有一碗是给楚姐姐的,我想看看一会儿能不能给她灌一些下去。喝些姜汤的话,她多少能好一些吧。” 楚婉清还昏迷着,强行灌姜汤灌不下去,洛玲没办法,只能给她垫了几个枕头,把她的上半身垫高,然后一勺一勺地给她喂。 昏迷的人无法下咽,很多姜汤楚婉清都没喝下去,但是洛玲还是坚持把一碗姜汤喂完了,流出来的姜汤,洛玲也都仔细擦掉了。 洛玲和程秋剪守了楚婉清很久,楚婉清都没醒来。 直到大半夜,楚婉清才悠悠转醒。她看了看周围,是她们睡觉的屋子,她们都回来了。 程秋剪和洛玲都趴在她的床沿睡着了,也不怕着凉。 楚婉清把两人都叫醒,说:“回床上去睡吧,会着凉的。” 最先醒来的程秋剪,她对楚婉清还是没好气:“被子都盖你身上呢,我们上哪儿去睡啊。” 楚婉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她知道程秋剪心眼并不坏,不然也不会救她,她还记得,她晕过去前,是程秋剪背的她。她被程秋剪救上了岸,程秋剪也把干的几件衣服给了她。 如果没有初入冷宫时的不愉快,她们应该一开始就是朋友。不过,现在也还不晚。 洛玲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也醒来了,一醒来又是程秋剪和楚婉清在吵架。 “不要吵了吧,好好睡觉。”洛玲刚说完,就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嗯?不对,程秋剪呛了一句,楚婉清居然没有回嘴? 好兆头!洛玲突然兴奋起来,一下清醒了,睡意全无。 一如洛玲所料,楚婉清没有回呛程秋剪,程秋剪也不再说什么了,反而有些不自在。 “你都冻晕过去了,阿玲就说把被子都给你盖上,先等你暖和了再说,与我无关啊。” “楚姐姐,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洛玲关切的问。 楚婉清摇摇头,她现在好多了,就是还有些冷。但是…… “被子都给我了,那你们今晚怎么办?” 一阵沉默。 “要不,我们一起睡吧。”楚婉清试探着说。 楚婉清是不好意思独占所有的被子的,但是只盖一张又实在太冷了。只是不知道洛玲和程秋剪会不会同意。 “楚姐姐,我等你这句话很久了,”洛玲说,“我早就想说了,盖一张被子真的好冷的。我之前都是和程姐姐一起睡的。楚姐姐你来了之后,我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程秋剪没有反对,面子终究没能战胜她对寒冷的恐惧。 一张床是睡不下三个人的,洛玲和程秋剪的床离得最近,洛玲三人商量了,把那两张床拼成一张。 “直接把我的床推过去就好,程姐姐那边更暖和。” 楚婉清把被子整理好,洛玲和程秋剪去把两张床拼到一起,然后把被子、枕头都挪到了拼起来的床上。忙活了许久,才把床铺好了,三人齐齐躺在床上,说起了话。 回想白天的惊心动魄,楚婉清不由得感叹:“我们三个,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 “我和阿玲早就是了。”在她生病的时候,程秋剪说。 楚婉清也不计较程秋剪的炫耀,只是一笑而过,倒也不用洛玲劝和了。程秋剪觉得没趣,也就不再说了。 “好了,睡觉吧,我都困了。” “阿玲睡中间吧。”楚婉清说。 程秋剪点头,让她和楚婉清挨一块,她不乐意,楚婉清估计也不乐意。 “那我就不客气了。”洛玲直扑向床的中间。 。…… 不出所料,洛玲和楚婉清第二天都感冒了。楚婉清比洛玲要更严重一些,毕竟比洛玲在水边泡的时间更久。楚婉清直接重感冒了。 两人在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都是头昏脑涨,喷嚏就没断过。洛玲只是清水鼻涕一直流,楚婉清还咳嗽了。 “还是感冒了,阿嚏。”洛玲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楚婉清吸着鼻子,声音也都哑了许多:“可惜冷宫里没有药材,不然还能煮个麻黄汤。” 程秋剪笑着说:“该。” 洛玲的眼神也望了过来,程秋剪才改口:“阿玲,我是说楚婉清,不是说你。” “行了,行了,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再犯了,你就别损我了。”楚婉清双手合十,求饶道。 程秋剪这才放过楚婉清,转而对洛玲说:“所以我就说嘛,上次阿玲你就不该逼我把药都喝了,留下那两副药还能让你们吃。” “药怎么能乱吃,是药三分毒,要讲究对症下药的,不然病没好,白白损了身体。你之前吃的药是退烧的,对风寒没用。”洛玲裹紧了身上的被子,说。 楚婉清点点头,表示赞同。 被洛玲反驳了,程秋剪不愿说洛玲,就对楚婉清呛声了:“你点什么头,你懂吗?” “我还真的懂,我家是开药铺的,我和我祖父学过一点医术。”说这话的时候,楚婉清满脸的骄傲。 这下,程秋剪没话说了。 一听楚婉清会医术,洛玲就支棱起来了,期待地问楚婉清:“现成的药材是没有,拿鱼腥草煮水喝的话,能有用吗?” 洛玲以前是听说过这样的法子的,但是没有真正试过。 “你哪来的鱼腥草?”程秋剪问,她不记得她们种过这玩意。 “之前在菜地里长的,我顺手采了,就放小厨房里,程姐姐,你还嫌过它臭来着。” 楚婉清在旁边不住地笑,惹得程秋剪瞪了她一眼。 笑完了,楚婉清解释说:“不行的,鱼腥菜性凉,治风热可以,拿来治风寒,那是万万不能的。” “那看来我们只能继续喝姜汤了。”洛玲放弃一般躺倒回了床上。 第十九章除夕火锅 那天后,楚婉清和程秋剪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虽然偶尔还是会斗嘴,但是语气上却少了戾气,多了调侃。洛玲就自动认为是她们的感情已经升华到可以互损的程度了。 不用再承受压抑的气氛,洛玲简直幸福得冒泡。楚婉清和洛玲的感冒在姜汤快喝吐的时候也好了。 转眼一个冬天就快过去了,除夕都到了,冷宫里也开始有了年味。 大概是外头的人高兴,也不吝啬于给予冷宫一些年货。年货里边有鱼也有肉,再加上洛玲她们自己种的菜和养的鸡,也都能自给自足了,这个年她们能过得不错。 过年怎么可能离得开吃呢!但,吃什么,这是个问题。 饺子肯定是要包的,但是除了饺子呢?总不能就吃个饺子,那这年也过得太寒碜了些。 洛玲思来想去,只有火锅最合适。外边冷风呼呼的吹,她们坐在屋子吃热腾腾的火锅,想想就很美。 洛玲越想越觉得可行,第二天,洛玲把程秋剪、楚婉清和秦嬷嬷都找来了,说:“我们今天吃火锅吧。” 程秋剪问:“火锅是什么?” “就是把一个锅放在火上,然后把菜放到里边煮。” 程秋剪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这和平时做饭有什么区别吗?”楚婉清还是不太明白。 “有啊,平时是做饭是把饭菜做熟了再吃,火锅呢,是边煮边吃。想吃什么就自己放进去,充分满足每个人的口味。不过呢,吃火锅要先把菜准备好,两位姐姐来帮我先把菜都洗了吧。我一个人实在是干不完这么多活。” 程秋剪和楚婉清应了。麻烦的是做汤底和酱料,这也是洛玲需要准备的。 考虑到楚婉清可能不能吃辣,以及秦嬷嬷年纪大了,也不能吃太多辣。如此一来,清汤锅是适宜的,满足个人口味的任务,就让酱料去完成吧。 洛玲正想去找个能用的锅,一直没说话的秦嬷嬷就开口了。她说:“我们得先杀只鸡。” “啊?” “哦,对,过年不吃鸡怎么行。”洛玲也才想起来,说起来是得先杀鸡,汤底用鸡汤做也更有滋味一些。 程秋剪去鸡圈里逮鸡了,她眼疾手快,一伸手就逮住了一只公鸡,那只公鸡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居然就这么让程秋剪拎着走了。 鸡是程秋剪逮的,但鸡最后还是秦嬷嬷杀的。因为程秋剪她们都没经验,不敢动手。 杀鸡的任务本来是洛玲和程秋剪要干的。程秋剪力气最大,她抓着鸡的翅膀,防止鸡跑了,但是她不敢动手杀。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要被杀的命运,这只公鸡的求生欲望异常强烈起来,它使劲挣扎,程秋剪都快抓不住它了。 “早死晚死,你今天都得死,别挣扎了,我会给你个痛快的。”洛玲碎碎念道,她挺怕那只公鸡的。 结果公鸡它不领情啊,继续扑腾,还差点把洛玲手给啄了,洛玲吓得都不敢靠近那只鸡了。 最后,秦嬷嬷看不下去了,说:“我来吧。” 于是,割喉放血的步骤,最后还是交给了秦嬷嬷。 鸡的血还可以做成鸡红,补血又好吃。鸡血流了好大一碗。 鸡已经杀了,除毛的事情就交给了楚婉清和秦嬷嬷,程秋剪就洗菜去了,洛玲则去找找冷宫里能用来打火锅的小一些的锅。 冷宫里没有专门用来做火锅的锅,洛玲只能从小厨房里一堆锅碗瓢盆里边选出一个大小合适的凑合凑合。 锅有了,还得搭一个底座,把锅架起来。 这可把洛玲难住了,上哪儿能找到平整的砖和石头? 外边那么冷,火锅肯定是要在屋里吃的,什么插木棍的方法都是不可行的。 洛玲只好出门去找找能用的石头。 天气很冷,洛玲在冷宫里走走停停,四处张望了好久,也没有发现任何一块合适的石头。洛玲灰心丧气地搓着手回去了。 看到洛玲低垂着头回来了,程秋剪擦擦手上的水,关心道:“怎么了?” “找不到可以架锅的底座,我们的火锅怕是吃不成了。”洛玲哭丧着脸说。 程秋剪不解地说:“怎么会找不到呢?你之前拿来给我煎药的时候用的那个呢?放在哪儿了?” “对哦,我都忘记它了。那没事了,你们继续,我去找找它在哪儿。”洛玲朝程秋剪挥挥手就走了。 洛玲记得自己上次用完后是放在了柴房里的,可她在柴房却没找到。 奇了怪了,难道自己记错了? 洛玲把冷宫都翻了一遍,最后回到了厨房,居然在角落里发现了那个孤零零的底座。 “我什么时候把它拿到厨房的?”洛玲有些疑惑,她真没印象。 程秋剪说:“可能是你给忘记了,你连以前的事都能忘。” “以前的事情,我已经都想起来了。”洛玲那天晕过去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原主所有的记忆,还哭了,尽管那天她浑身都湿漉漉的,没人发现。 “哦?你几时来的冷宫?”程秋剪问。 “今年三月,那天,程姐姐你穿的是一件蓝色的衣裳。” “那天你干了什么?” “哭了很久。” 。…… 程秋剪的问题,洛玲都对答如流。 或许是奇怪的胜负欲在作祟,程秋剪问了一个让她一出口就后悔了的问题。 “家住何处?父母何人?” “番禺……父母俱亡。”洛玲想起那张哭得肝肠寸断的脸,心一阵绞痛。那个小姑娘就是因为父母遇难,都过世了,才会哭得惹了皇帝的厌弃,被废进了冷宫,也是在绝望之下才投了湖。 程秋剪忽然想扇自己一巴掌,怎么自己嘴就那么快呢。 “你都想起来了。”程秋剪说,是肯定的语气。 “嗯。” 看着洛玲红了眼眶,程秋剪突然觉得洛玲还不如一直想不起来呢,她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之前她和秦嬷嬷都是打定主意,不在洛玲面前提这个事情的,没想到自己一个不小心,还是惹洛玲难过了。 “人死不能复生,阿玲,节哀。”楚婉清想伸出手拍拍洛玲的肩,却还是停住了。父母双双离世的悲痛,岂是别人一两句安慰就能消除的。最后,楚婉清还是收回了手。 “没事,今天除夕,不说这些了。”洛玲对着楚婉清和程秋剪露出一个笑容,她只是觉得原主的一生过于凄惨,所以同情原主,这才有些感伤。 这段小插曲过去了,洛玲很快从悲伤中脱离出来,但是程秋剪和楚婉清就没有那么快。她们都沉默着,想给洛玲一个安静的环境。一直吵嘴的两人难得地在同一件事情上达成了一致。 洛玲倒是没注意到她俩什么想法,她还要忙着弄汤底呢。 鸡已经在锅里煮着了,洛玲在等煮出来的鸡汤。但是即使要煮上至少一个时辰的,洛玲先去准备了其他的原料。打定了主意做清汤锅,所以洛玲没有往锅里放辣椒。 香菇洗好泡好了,蒜瓣七八瓣,红枣和枸杞都准备好了,姜已经切片备用了,就等鸡汤了。 可汤还没好,洛玲把材料都先放入了锅里,去调蘸料了。她和程秋剪是能吃辣的,直接蘸辣椒酱就好。但楚婉清和秦嬷嬷就不行了,得给她们调一调。 洛玲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也才过了半个时辰。 肉还没切,洛玲又去切肉了。洛玲顺便把饺子馅都做了。程秋剪菜也洗完了,楚婉清和秦嬷嬷在擀饺子皮。 洛玲、程秋剪、楚婉清和秦嬷嬷忙活了一个早上,才终于把饺子都包好了。 这时鸡也炖好了,洛玲一看,面上还浮着厚厚的一层油,这鸡挺肥,没白喂。洛玲取了一些几勺带这油的汤,灌了入了火锅里。 火生上了,加之鸡汤本就是滚烫的,没多久火锅就沸腾了。洛玲往里边加了菜和肉,又把蘸料碟子分给了程秋剪她们。 饺子也不另外煮了,一大碟子放在桌上,谁吃就放火锅里煮。 秦嬷嬷兴许是好久没有过这么热闹的年了,颇为高兴地说:“我在院子里埋了一坛酒,今儿就挖出来喝了吧。” 洛玲等四人其乐融融地吃着火锅,还喝着秦嬷嬷的酒。这酒也不知道是埋了几年了,秦嬷嬷自己也不记得了,醇香得很,同时也醉人。 最先醉的是洛玲,事实上醉的也只有洛玲。 酒壮怂人胆,喝了点酒,洛玲就忍不住说起了程秋剪和楚婉清之前闹别扭的事情。 “说实话,我一直很好奇,你们之前到底是为什么互相看不顺眼啊,我真的想不明白。” “我就是,单纯地不喜欢另一个陌生人介入我们之间。” 哦,吃醋,懂了。 “楚姐姐,那你呢?”洛玲问楚婉清。 “我第一天来的时候,程秋剪就没正眼看我,直接把我给无视了。她对我不友好,我当然也不会热脸贴着冷屁股,自讨没趣。”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洛玲懂了,完全的懂了。 “好,今天既然都说开了,那大家以后都是姐妹,不许再针锋相对的了啊。为了庆祝你们和解,让我来高歌一曲。”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1】“阿玲好像醉了。”楚婉清说。 “确实醉了,但是阿玲歌唱的好听。”程秋剪说。 “嗯,她有一幅好嗓子。就这样待在冷宫里过一辈子,也挺好。”楚婉清说。 洛玲、程秋剪、楚婉清和秦嬷嬷都以为这样安定的日子可以一直维持下去。只可惜,当晚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入京,让这样平静的生活成为了奢望。 第二十章八百里加急的军报 除夕之夜,城门就快关闭了,忽然黑漆漆的远处,一个身影骑着马狂奔而来,冷风把那人的衣裳吹得猎猎作响,只听那人大喊,几乎是嘶吼:“八百里加急,开城门!” 城门大开。 那道身影直直入了城门里,他已经疲惫不堪了,可这道军报非常重要,甚至比他的命还重要,他不敢耽搁。 “啪”,那人又抽了一个马鞭,策马疾驰而去。 军报呈到李儒面前时,李儒面色如铁。他没有想到战争居然来得这么快。 这个冬天太冷了,厉人养的牛羊都死了大半。没了食物、被逼上绝路的厉人终于忍不住攻打了两国的边境,还真的让他们打下了一城。他们在城里大吃大喝,屠戮百姓,吃到甜头的厉人如今已经不会停下来了,他们还会继续去攻占另一座城。 李儒气得一扫桌面,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拂落在地。一个上好的端砚掉落在地,裂开了。墨汁沾上了李儒的衣角和衣袖,一团一团的黑色在他的衣服上晕开,李儒也不在意了。 “一群尸位素餐的废物,”李儒骂道,“每年拿那么多俸禄,没了程山连一座城都守不住。” 宫女、太监站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传瑞王进宫。” 李玄进宫时,只看到一地狼藉。 李儒看到李玄才稍稍收住了愠怒的神色。 “你们都先退下。” 余盛,余公公出去时,拼命给李玄使眼色,希望他不要乱说话。可李玄似乎没有接受到余公公的眼神。 “这是怎么了?皇兄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李玄嬉皮笑脸的。 李儒把那卷军报扔给李玄,李玄一个伸手接住了。 “这是什么?” 李玄打开来看,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愤怒。他的眉头越锁越紧,表情越来越严肃。 看完军报上的内容后,李玄怒不可遏,军报都让他给捏皱了,他咬牙切齿道:“欺人太甚。” “该来的还是来了,终究是躲不过啊。只是没想到这场仗来得如此之快,老百姓的年还没过呢。” “那是不是要找程山将军。”李玄试探着问。 李儒一怔,旋即恢复,说:“不必,明日再看。今晚找你来,你是想告诉你,明日无论发生什么,万不可冲动出列。” 李玄应是,面上不显,心里却波涛汹涌。明日的朝堂怕是又唇枪舌剑,暗潮涌动了。 他大概不会冷眼旁观。又要让皇兄失望了。 天色已是极晚,李玄进宫又花了好一段时间,出宫时,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前段时间,宫里的好多个宫女和太监死亡的事情,他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凶手挺高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他清楚那是不正常的而,可就是抓不出他,虽然皇兄没有怪他,但是李玄还是心情郁闷了好久。这对一个提刑官来说是奇耻大辱啊! 如今,厉人也终于掩不住狼子野心,也向他们伸出了魔爪。除夕本该是一家人团圆的时候,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守岁。可是对于边境的百姓来说,年过不成了,还家破人亡。 李玄的心情可谓是低落到了谷底。李玄心情不佳,给他打灯引路的小太监也不敢说话,气氛压抑得很。 天气很冷,寒气仿佛是能透入骨髓一般,小太监冷得发抖。 风很大,周围安静得只有“沙沙”的树叶声,投射在地上的树影如鬼魅一般,来来去去。 李玄跟着前面打灯的小太监,心下有些疑惑。他怎么总觉得有人在跟着他们? 李玄觉得黑暗里的那人或许和宫女、太监接连死亡的案子有关,或者就是他干的。 李玄的直觉向来是准的,每次案子遇到瓶颈时,他的直觉总能发挥作用,找到新的线索,这帮助他破了许多案子。除了这次的宫女和太监的接连死亡。 “走慢些。”李玄没有回头,吩咐那个小太监。李玄不知道那是谁,也知道他有什么想法。就算是有恶意,他大概也不敢对自己动手,还是在宫里。真出了什么事,那就不是和上次一样不了了之的结局了。 何况,对他动手,他就得到更多的线索,他反倒是挺期待那人动手的。李玄相信,只要他动手了,哪怕今天自己抓不住他,也早晚能找到他。 所以李玄叫小太监慢些走,怕他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他得多给那人点时间。 听了李玄的话,小太监却以为李玄是嫌弃他走得快,抖得更厉害了。 “是。”小太监哆哆嗦嗦地应道。 两人在宫里走了许久,直到出了宫门,李玄才觉得那道注视着他们的目光消失。 那人没有动手。 这算什么?监视?还是他表现得太明显,打草惊蛇了? 打灯的小太监向李玄行礼,李玄摆摆手让他回去了。 没关系,只要他还愿意出现,自己就早晚会抓住他。 李玄站在冷风中,注视宫门许久,才上了马车,回了他的瑞王府。 。…… 冷宫里,洛玲宿醉了一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屋子里,程秋剪和楚婉清都不在,大概是早就起来了。天已经大亮,不需要起来拜年,洛玲倒是第一次在大年初一的时候睡懒觉。以前每到过年都要到街坊邻居家去拜年,所以每回大年初一,一大早就被妈妈从温暖的被窝里揪起来。 洛玲头疼得厉害,昨晚醉后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她和程秋剪、楚婉清,还有秦嬷嬷捣鼓了一顿火锅,吃得有滋有味的。昨晚有没有守岁,她都不记得了。 揉揉太阳穴,洛玲下了床。洛玲收拾好了,正想出去,楚婉清就进来了,手里端着两个碗。一碗醒酒汤,一碗粥,都热腾腾的,冒着白气。 “起来了,喝点醒酒汤吧。”楚婉清把手里那碗醒酒汤递给洛玲。 洛玲喝着醒酒汤,余光里瞥见楚婉清看着她笑,有些不理解。 “楚姐姐,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洛玲问。 “没有。”虽然是这么说着,可楚婉清的笑还是没止住,还越笑越灿烂。 洛玲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不会吧,不会吧,她不会是干了什么特别社死的事情吧? 洛玲一问,楚婉清就把她喝醉后干的事情都抖搂出来了。成哥什么都是小事,最可怕的是,自己居然还演起来了! 楚婉清还边说边笑,还笑得好大声。 “阿玲,你的小曲唱得不错的。”楚婉清说。 洛玲尴尬得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自己喝醉之后怎么是这样的,洛玲欲哭无泪。 洛玲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问:“我还干了什么吗?” “没有了,”楚婉清说,看到洛玲不太高兴的样子,楚婉清补充,“不要这样嘛,阿玲昨晚很可爱的。” 洛玲低着头,不说话。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桌上的粥记得趁热喝,还不舒服就再睡一会儿,反正咱们也不需要去拜年。新年新气象,祝阿玲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楚姐姐也是。” 楚婉清出去了,洛玲才拿起桌上的粥喝了起来。 尴尬,太尴尬了,她想这辈子都待在这个屋子里,不出去见人了。 可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洛玲还是去了小厨房,不管怎么样,饭要做的,也是要吃的。 “阿玲来了。”先看到洛玲的是秦嬷嬷。 洛玲应了一声,那声音小得秦嬷嬷险些听不见。 秦嬷嬷倒是没有笑话洛玲,她都活了不这么多年了,什么场面没见过。 “秋剪刚才去柴房了,厨房里的柴不够了。” 秦嬷嬷没有提昨晚的事情,只说说旁的事情,问问洛玲今天想做什么吃的。 洛玲现在脑子还是一片浆糊,摇摇头,直说还没想到。 “不着急,”秦嬷嬷慈爱地摸了摸洛玲的头,说,“阿玲今天要是不想做饭,嬷嬷来做也是可以的。” “嬷嬷,你真好。”洛玲抱着了抱秦嬷嬷,然后松开,说,“嬷嬷,我来做饭就好。我总不能睡了懒觉,还偷懒不干活吧。” 昨天炖的鸡还在,完整的一只。肉当然是不能浪费的,洛玲就准备做白切鸡。鸡都炖熟了,洛玲也不用费什么功夫了,直接把鸡的内脏挖去,剩下的鸡肉切成块,然后摆盘。 酱料是需要再调的。香麻油、生抽、辣椒油都是没有的,洛玲只能拿出自己做的辣椒酱加上酱油将就一下。 洛玲又炒了几个菜,把做好的菜端上桌去。 昨天的菜都吃完了,临时的“火锅”也都收起来了。饭桌收拾得干干净净。照楚婉清所描述的,自己昨晚的疯劲,自己大抵是没有收拾的。洛玲有些郝然,这回不是因为尴尬,而是羞愧。 饭桌上,楚婉清不再调侃洛玲昨晚的糗事,大概是明白了洛玲不喜欢这样。程秋剪和秦嬷嬷也没提,只说起过去一年的事,感慨时间过得快。 洛玲四人正有说有笑地吃饭,就听见外边一阵喧闹,好似人还不少。 谁会来冷宫啊,还是这个时候。 只见一个太监进了厨房的门,身后还跟着许多宫女和太监。为首的太监是李儒身边的余盛。 “皇上有旨,迎程妃娘娘回凤栖宫,程妃娘娘,请吧。” 洛玲四人皆是一惊。 -------------------- 作者有话要说: 芜湖,程秋剪要出冷宫了。 这章卡了我好久。 收藏和评论是更新的动力,喜欢的小伙伴点一个收藏吧QAQ 第二十一章程秋剪出冷宫 这旨意来得过于突然,洛玲四人一下被镇住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然而,余盛也不需要洛玲她们做出什么反应,他只要按照皇帝的吩咐,把程秋剪带到凤栖宫就好。 程秋剪最先反应过来,嗤笑一声,问:“他找我有什么事?” “这个,奴才不知,这得程妃娘娘亲自去问皇上。程妃娘娘,请吧。” 程秋剪是不大想去的,狗皇帝找她绝对没好事。但是…… 程秋剪看了看洛玲三人,终于还是放下碗筷,随余盛一起出去了。洛玲三人也吃不下,随他们一块出去。 行至冷宫门口时,程秋剪停了下来,对余盛说:“我再和她们说几句话。” “娘娘请便。”余盛带着所有宫女和太监退到了冷宫门外等待。 程秋剪转身,还没说话,就被洛玲抢了先。 “程姐姐,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出去了。你以后都不用在夏天挨蚊子的叮咬,也不用在冬天挨冻了。” “你当狗皇帝找我是什么好事吗?” “我知道啊,当时人嘛,不苦中作乐,真的活不下去。程姐姐,出了冷宫以后,可不能忘了我们,要记得给我们多送点好吃的。” 程秋剪笑着应了。 秦嬷嬷没有说话,从余盛进门开始,秦嬷嬷的脸色就非常不好。程秋剪以为秦嬷嬷是在担心她。 秦嬷嬷欲言又止,秦嬷嬷理了理程秋剪的发,终是没有说什么。 程秋剪以为楚婉清是不会对她说什么的,本来是要走了,可楚婉清叫住了她,说:“自己小心。” “放心,我死不了的。”程秋剪回道。 “最好是这样。” 洛玲三人目送着程秋剪出了冷宫,上了撵轿,逐渐远去。 “会没事,对吧。”洛玲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其实很担心。从之前和程秋剪聊到的,程秋剪进冷宫的原因就知道,皇帝找程秋剪,绝对不会是旧情复燃。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感情可言。 “不知道,真有危险,我们也什么都帮不了,全看程秋剪的运气了。也许真的是好运气来了呢?” 程秋剪一进凤栖宫,就看到了李儒。 李儒是在等她。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程秋剪心里的不安更强烈了。 李儒只瞥了程秋剪一眼,就说:“先去梳洗一番吧,一个妃位的妃嫔不该是这个打扮。” 程秋剪一听就气炸了,自己为什么会是这个打扮,难道不是他害得吗?他居然还若无其事地说出来嘲讽她,他怎么有脸说的。 程秋剪还就不去了,直直坐在了李儒的对面。程秋剪也不怯,就自己倒起了水——她渴得很。 程秋剪不去梳洗,李儒也没有勉强她。 李儒让宫女太监都下去了,然后直切入主题,言明他找她的目的:“我需要你去劝一劝你父亲和你大哥。” “劝什么?皇帝也有求人的时候?”程秋剪讥讽道。 李儒不语,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来求程秋剪。今日早朝,边境被厉人打下一城的消息一出,这个朝堂就像炸开了锅一样,吵得比上次还厉害。 先前的中立派齐观,齐太傅也站到了主战派的一边:“皇上,这回必须得出兵啊,祖宗打下的江山不能丢啊。” 李玄也不顾自己昨晚的嘱咐,自作主张,出列自请前往边境。 赵衡,赵太尉都将自己的官帽取了下来,跪地说:“臣接下来这番话,或许会触怒皇上,哪怕是丢了这顶乌纱帽,丢了性命,臣亦不悔。瑞王对行军打仗无甚经验,又对厉人秉性没有了解,他去边境,不合适。最合适的人选,乃是程山将军与其子程秋寒。程山将军在边境与厉人对抗多年,最是了解厉人。臣斗胆,请求皇上赦免程山程将军,以及程秋寒程小将军的罪,派他们奔赴边境,以佑我大临的江山和百姓。” 然后,便是一片大臣下跪。文武百官头一回这么齐心。只有董丞相,董自如还站着,李儒问他有什么高见。他也推说全听自己的。 李儒自己心里也清楚,程家父子是最合适的人选。可,自己刚抄了程家,程秋剪都被他打入冷宫了,他拉不下这个脸啊。 没有办法,李儒只得先来找程秋剪了。 “边境出问题了,对吧。”虽是提问,但是程秋剪的语气却相对笃定。 “你如何得知?” “来的路上猜到的,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就是胎投得好,有一个厉害父亲和一个厉害的大哥。你找我必定与我父亲和大哥有关,我父亲和大哥能和什么有关,不就是边境?能让你今天这么火急火燎地找我,那必定是边境出问题了。我猜的对吗?” 见李儒不说话,程秋剪就继续说:“那我再猜猜,你是想让我去劝我父亲和我大哥重回边境是吗?这种事情,皇上您命令他们不就行了,毕竟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李儒想让程秋剪劝程山和程秋寒,是因为他认定了自己是劝不动他们了。再忠诚的臣子,还会听一个抄了他的家的皇帝的吩咐吗? “把你打入冷宫后,朕抄了程家。”李儒坦白。 程秋剪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李儒重复:“我抄了程家。” 程秋剪先是震惊得没了反应,然后哭起来,继而是大声的、刺耳的笑。 可笑太可笑了,她在期待什么,李儒这个狗皇帝就是这么无情啊。 “觉得我程家没用了,就随便找个罪名抄了我家。把我扔进冷宫不闻不问,任我自生自灭。现在需要我程家为你冲锋陷阵,再起复我家,给我个位分虚衔就算了了,最后还要我们跪下来感恩戴德,是吗?想利用我程家,好啊,你先发一份罪己诏啊。李儒,你敢吗!”程秋剪现在非常激动,她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 “可以。只要你能劝服你爹和你大哥重回边境,抵御外敌。” 程秋剪以为李儒会沉默,没想到他竟说,可以。 程秋剪逐渐冷静下来。 “他们如今在哪里?我要见他们。” 程秋剪得先看到他们。 “朕没有流放程山和程秋寒,而是将他们都关押了在地牢。你若想,现在就可以去见他们。” 程秋剪大步走出,李儒提醒程秋剪。 “不给他们带些饭菜吗?今天大年初一。” 程秋剪恶声恶气地回:“不用你提醒。” …… 地牢里寒冷、潮湿,泛着一股霉味和臭味。 程秋剪拿着一个食盒,由前头的狱卒领着去找她的父亲和大哥。 一想到他们在这里竟过了整整一年,程秋剪的心里就难受得不行。相比之下,自己在冷宫的生活过得实在太滋润了。 忽然,前边的狱卒停了下来,接连开了两个监牢的锁,告退了。 监牢里走出了两个人,程山和程秋寒,程秋剪心心念念的父亲和大哥。 “爹,大哥。” 程山看清来人是谁后,心下激动:“秋剪,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李儒把我从冷宫里放出来了。先不说这些了,我带了吃的,你们先吃一些吧。” 程秋寒还想问,就被程山拦住了。程秋寒只得把想问的话都咽了回去。 程山和程秋寒只夸程秋剪带的东西好吃,还让程秋剪一起吃。只当这是他们一家的团圆饭了,别的一概不问。因为彼此都清楚,这一年,他们都不好过。 程秋寒说:“妹妹,你瘦了,该多吃一些。” 食盒里的东西都是程秋剪自己做的,她是第一次自己下厨,怎么会有他们夸的那么好吃呢,他们不过是想安慰她罢了。他们在地牢里吃的肯定连她在冷宫里的都不如,还让自己多吃一些。 程秋剪忍不住想哭,眼里蓄满了泪水。 程秋剪问:“爹,李儒,没有找过你们吗?” 程山摇摇头:“皇上只是把我们都关押在这里,没有用刑,也没有来过。他让你过来,是有话要说吧。” 程秋剪回答:“没有,我只过来看看你们。” 这顿饭直到吃完了,程秋剪也没有提到边境的境况一个字。 程秋剪知道李儒在派人看着他们,但是程秋剪觉得那个说客不该是自己,而该是李儒。李儒该向她的父亲和大哥认错。 出了地牢,程秋剪就被李儒带走了。 “你没劝他们?” “是,可那又如何,我只说我要见我父亲和大哥,可没答应要劝说他们。皇上,您自己种下的因,苦果当然得您自己去吃。” “我方才与我父亲和大哥交谈了一下,才知道皇上您都还没有尝试过与我父亲和我大哥交谈,就急冲冲地到冷宫找我了。” “您根本不愿意去承认您的错误,不愿向一个被您冤枉的臣子认错,您只想着让我去劝。皇上,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样的道理小孩子都懂,为什么您不懂呢?既然您连罪己诏都愿意写,为什么不愿意自己去做这个说客。” 一通话如炮弹一般的输出后,程秋剪甩手走了,没有顾李儒的想法。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内容已替换,明日更新会放在第二十二章。 感谢在2021-10-08 22:06:14~2021-10-10 00:49: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咕噜噜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噜噜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二章君臣交心 程秋剪的话让李儒无话可说。程秋剪说的确实都是他心中所想。 李儒惧怕程家在军中的威望,所以才会对程家百般打压。 董丞相,董自如曾向李儒进言,称程家父子手握重兵,且程山乃三朝元老,朝中威望甚大,对皇权不利,若不早日处理,恐成后患。 李儒心中本就有猜忌,董自如不过是顺水推舟。 为了稳固自己的皇权,李儒夺了程家的兵权。 虽是夺了兵权,但是李儒却没有要程家人的命。他原本是想过杀了程山和程秋寒的。董自如也赞同,在程山和程秋寒下狱后,还提醒过他要斩草除根。 可李儒犹豫了。 李儒终究对程山怀有一丝崇敬。大临的男子,哪一个没有听过程山的传奇,哪一个不想成为像程山这般顶天立地的英雄。 这存余的一丝崇敬让李儒没有听从董自如的话,杀了程家父子,而是一直将他们关在天牢里。 如今厉人来犯,无人能领兵抵御厉人。李儒后悔了,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程山和程秋寒,所以一直拖着。李儒想着,让程秋剪去劝吧,可程秋剪又不干。 一番挣扎过后,李儒还是在身为皇帝的面子和百姓的性命中,选择了后者。李儒是想做一个好皇帝的。 李儒下旨解了程山和程秋寒的牢狱之罪:“放程山和程秋寒出来吧,朕想和他们见一见。” 李儒命御膳房准备了一大桌子菜,等待程山和程秋寒的到来。在等待程山和程秋寒的时候,李儒是坐立难安。李儒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接说边境的境况吗?还是先嘘寒问暖,嘘寒问暖会显得很奇怪吧,毕竟自己一年前才抄了程家。 不如先认错吧。 看到程山和程秋寒的时候,他们俩已经把囚服换了。 程山不愧是大临的传奇战神,哪怕是在天牢里待上了一年,哪怕他已显出老态,也依然精神抖擞,不减威严。 程山和程秋寒向李儒行礼,李儒看不出他们的喜怒。 “两位爱卿平身,请坐。”李儒说。 程山和程秋寒只道不敢,没有入座。 李儒暗自叹气。 “这不是鸿门宴,两位爱卿尽可放心。这算是朕的歉意。朕直把忠臣当虎狼,这是朕的第一错。因为忌惮程家的兵权,夺了程家兵权,再抄家,使得嘉城沦入厉人手中,嘉城百姓惨遭厉人屠戮,这是朕的第二错。” “程将军,您乃三朝元老,在朝中威望深重,程家亦手握重兵多年,朕自登基以来,心里一直有块疙瘩,朕承认。朕确实是因为忌惮程家,而夺了程家的兵权。帝王心术,朕用错了地方。如今朕已知错,万望两位爱卿能原谅朕的过错,解救边境的百姓于水火之中。这是昨日送到的军报,两位将军过目。” 李儒拿过边境呈上的那卷军报,递给程山。 程山越看,眉头就越紧。 “糊涂啊,嘉城怎么能丢。”程山痛心疾首。 “这群饭桶向来是贪生怕死的,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了我们在前头顶着,造成现在这种局面,倒也不奇怪。” 李儒有些心虚,他觉得程秋寒这话是在指桑骂槐。程山虽然没有对他有抵触,但是也没有原谅他的意思。 “皇上您说得如此好听,我与父亲初入天牢的时候,就有人在给我和父亲的饭菜里下毒,此事,皇上如何解释?” 李儒看向程山,程山一语不发,脸色确实有些不好看。下毒的事,大概是真的发生过。 “朕从未做过下毒之事,也未曾听过此事。下毒之事,朕会让人去查。” 程山和程秋寒还是不为所动。 李儒有些着急了,他站了起来,说:“程将军可是觉得朕道歉的诚意不够。若是如此,罪己诏,朕如今就写。朕,真的想做一个好皇帝。” “皇上,罪己诏就不必了。” “为何?” “罪己诏可以发,但不能现在发,如今厉人来犯,我们已丢一城,正是人心散乱的时候,若是皇上如今发罪己诏,难免人心浮动。” 程山望着李儒,补充说:“既然皇上您都说了心里话了,那老臣也给皇上透个底。程家守的,不是死的江山,而是活生生的百姓。老臣不知是哪个贼子给皇上进了谗言,皇上,您需警惕啊。” 最后,程山抱拳单膝跪下,说:“请陛下准许老臣奔赴边境,将厉人驱逐出大临。” 程山都表态了,程秋寒也不再犟了,与程山一同跪下了。 李儒甚是感动,又满是羞愧。 “大临能有你们,是大临之幸。传朕旨意,程家父子官复原职,罚没的程府及金钱尽数归还程家,封程氏程秋剪为贵妃。” “谢皇上。” 待程山和程秋寒走后,李儒又想起程秋寒提到的下毒之事。 李儒是对程家父子起过杀心,但从未真正下过杀手,下毒之事定是有人搞鬼。 “传瑞王进宫。” 御书房内,李儒将情况与李玄一说,李玄就激动了:“有人给两位将军下毒?” “嗯,能查出来吗?” “时间久远,怕是不太容易。那位发现饭菜有毒的狱卒还在吗?” 李玄便召了那位狱卒来问话。 “听说,当初是你发现了给两位程将军的饭菜里有毒的事?” “皇上,瑞王,冤枉啊,小人第一次发现有人给两位将军的饭菜里下毒的时候,就上报了。自那之后,狱中对给两位将军的吃食就不敢懈怠了。小人也非常仰慕两位将军的风采,给两位将军的饭食从未出过差错。”这狱卒是第一次见皇帝,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惹上麻烦,吓得连连喊冤。 李玄说:“不用紧张,与你无关的话,自然不会冤枉你,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形。” “是去年二月初的事情了,那日本不该是小人给程山和程秋寒两位将军端饭的。但当时负责给他们端饭菜的狱卒家里突然有事,让小人帮忙。小人也就顺手帮一下。大牢的厨房常有老鼠,老鼠偷吃了给两位将军的馒头。小人就想着这馒头都让老鼠沾了,要不得了,就给两位将军换了别的吃食。谁承想,第二天,厨房里的老鼠全都死了,后来一查才知道,那馒头有毒。” “可知道是什么毒?” “知道的,当时让仵作验了,是□□。” “再后来,还有下毒的事情吗?” 狱卒摇摇头说:“没有了,就那一次。” 李儒问李玄:“还有问什么吗?” 李玄摇摇头。 “行了,你下去吧。” “谢皇上,谢瑞王。” 那狱卒如释重负,急匆匆地告退了。 “□□,很大胆,还以为下毒的人会用些奇毒。” 李儒说:“罕见的毒容易被查出源头。” “凶手也可能是觉得程家被皇兄你厌弃,已经到末路了,所以落井下石,哪怕被人查出来了,皇兄你也不会追究。皇兄,借些笔墨使使。” 李儒表示请便。 李玄拿了纸笔,将近一年来发生的大事按照时间都列了出来。 前年腊月,程山和程秋寒回京述职,被扣押,程家被抄家。程秋剪被打入冷宫。 去年二月初,有人往两位将军的馒头里下毒,失败,没有后续。 五月,边境第一次来报称厉人有异动。 去年九月初,宫里第一位宫女被杀的时间。此后一个多月接连有宫女太监被杀害。凶手未伏诛。 年末,厉人攻下嘉城。 “有什么想法?”李儒看着李玄将一件件事情放到一起,心中的疑惑也逐渐明朗了。 “皇兄,在两位将军回京之前,还有发生过什么事?” 李儒也拿过一支笔,蘸了墨,边说,边在纸张的最前面添加。 “朕对程家起了疑心后,就找了董自如商议。董自如曾向朕提过,程家功高盖主,于朕不利。抄了程家之后,也提醒过朕要斩草除根。” “如此一来,从动机上来看,董丞相的嫌疑最大。” “可不能光凭猜测定罪。是朕先找的董自如,董自如可能也只是顺着朕的话说。朕已经因为猜忌而冤枉了程山和程秋寒,朕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此事就由你去查吧。” 说完,李儒又喃喃道:“程家父子确实了得,就算是下了狱,狱卒也对他们不一般。” 李玄说道:“皇兄,程家父子都是好将领,是大临的英雄,所以人们对他们又敬又爱。” “朕知道,只是朕也是普通人,难免会羡慕和嫉妒。” 李玄看着李儒欲言又止。 李儒笑了,说:“放心,大临需要他们,朕不会再针对程家了。你回去吧。” “臣弟告退。” 李玄走后,御书房又归于寂静。安静的环境总会让人胡思乱想。 李儒想起,去岁,边境第一次向朝廷呈军报预警时,满朝震动,吵得不可开交,可董自如却一语不发。今日早朝,董自如亦是不表态。 董自如在他抄了程家后提议过杀了程山和程秋寒。他说:“程家父子在军中威望极高,皇上您若是流放他们,无异于放虎归山啊。不如斩草除根,杀之而后快。” 再回想起当初董自如的话,虽然李儒才说不能就此定罪,可李儒心中还是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董自如,真的没有问题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打新冠疫苗了,最后一针确实会疼。(摊) 感谢在2021-10-10 00:49:36~2021-10-11 00:02: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当一条咸鱼王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三章程秋剪,贵妃 如众人所愿,程家起复了。 下毒之事,程山、程秋寒和李儒都默契地瞒着,没有告诉程秋剪。不然按照程秋剪的性子,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事。 边境的情况越来越紧迫,耽误不得了,程山和程秋寒出了天牢后,修养两天就奔赴了边境。他们都没来得及把这个年过完。 程秋剪来不及去送他们,他们就走了。一如当初,他们驻守边境,独留她和娘亲在京城一样。 程秋剪晋位贵妃,入主凤栖宫。凤栖宫,一听就还是皇后的寝宫,李儒没有立后,可李儒竟然给了程秋剪,不禁有很多人猜测皇帝属意立程秋剪为后。等程家父子班师回朝,大概就是程秋剪的封后大典了。 于是,很多人又开始如苍蝇一般围着程秋剪巴结赶也赶不走。 及时程秋剪现在还不是皇后,程秋剪如今就是后宫里位份最高的嫔妃,她可以在后宫横着走了。 可程秋剪高兴吗?她不高兴。 这位份就像是父兄拿命给她换来的一样,她不想要。 父兄奔赴边境的第二天,程秋剪起来的时候,就有一大堆宫女立在一旁,等待服侍她。 凤栖宫不像冷宫那么冷,时时有热水,有火炭,有宫女太监等着服侍自己。过了一年的冷宫生活,程秋剪反倒不太习惯有人服侍的生活了。 “贵妃娘娘,起来梳洗吧。其他嫔妃们动作等在外头了。”说话的是路嬷嬷。路嬷嬷是程秋剪的奶娘,是看着她长大的。 程秋剪被打入冷宫后,她的心腹都被放到其他的宫里去了,如今程秋剪回来了,她的心腹自然也就能回来了。 “嬷嬷,我不想起。”对于自己的奶娘,程秋剪一向表现得如同一个小孩子。 “那可不行。”路嬷嬷说。 程秋剪只得起来,打着哈欠,困倦地任由宫女们摆布。 说起来,程秋剪在冷宫里都不会这么困的,每天都是精神抖擞的,出了冷宫反而是懒散了不少。 正值过年,程秋剪每天还要面对那些个争奇斗艳的妃嫔,程秋剪真的累了。尤其是董妃,董心兰,程秋剪看见她就烦。 董心兰的父亲是丞相董自如,出生在这样书香门第,董心兰自然是从小饱读诗书。若是她读的书是用来吟诗作对的也就罢了,可董心兰不,她那些学识都是拿来刺人的。董心兰说话夹枪带棒,骂人还不吐脏字。 就如同今日,董心兰大概是嫉妒她晋了位分,说话一直阴阳怪气的。楚婉清都没董心兰讨厌。 还是冷宫里的姐妹好。 程秋剪有些想洛玲和秦嬷嬷了,啊,还有楚婉清,她勉强算吧。 李儒自登基以来,就没进过几次后宫,程秋剪也不知道这群女人都在斗什么。 没有皇后,以前最高的位分也就是妃位,程秋剪和董心兰同为妃位,所以没有所谓的请安一说。可现在程秋剪的位分最高,所以所有的嫔妃都得到她的宫殿给她请安。 程秋剪都快疯了。 她得听着这个讥讽那个,还有人和她套近乎。 为了自己未来能过上清净日子,程秋剪才忍住脾气,没有把人都赶出去。程秋剪真的不行宫斗。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程秋剪实在不想被这些人记恨上。 程秋剪只能同这群虚情假意地吹捧她的女人虚与委蛇,最后把她们都打发了。 程秋剪的脸已经笑僵了,假笑已经维持不下去了。请安结束之后,程秋剪直接让她们以后不要再来了。 “皇上驾到。” 刚送走那群烦人的嫔妃,最大的麻烦精就来了。 “关门,不见。”接待那群嫔妃已经耗尽了程秋剪所有的好脾气,她已经没有耐心敷衍李儒了。 “这,娘娘,不可啊。”小太监哪里敢把皇帝关在门外。 “你不关是吗?我关!” 李儒已经快到门前,就听到“碰”的一声,程秋剪重重地把门给甩上了。 屋里的宫女和太监都吓傻了,她们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 贵妃娘娘大概是第一个敢让皇上吃闭门羹的人。 程秋剪的心腹青羽硬着头皮劝道:“娘娘,还是把门开了吧。” 连路嬷嬷都不理解程秋剪:“娘娘,您不能恃宠而骄啊。” “青羽,你是我的人,还是那个狗皇帝的人。谁也不许给他开门。嬷嬷,我之前被他打入冷宫那么久,他去看过我一次吗?他那叫宠我吗?” 一句“狗皇帝”让门外的李儒冷在当场,不禁汗颜。 “皇上?”正准备去推门的余盛看向李儒。 李儒把食指抵在嘴上,示意他噤声,李儒还挺想听听程秋剪能骂出什么名堂来。 里边的宫女、太监已经“扑通扑通”地跪了一地,他们都怕的很呐。被骂的皇帝和他们就一门之隔,他们的主子却在骂皇帝,换谁谁不慌。 “青羽自然是娘娘的人。可娘娘您这么说……皇上就在外边呢。” “是啊,娘娘。皇上就在门外,会听见的。” “他听见了又怎么样,本宫就要骂他。狗皇帝,”程秋剪忽然拔高了声音,“识人不明,冤枉忠臣,心狠手辣……” 程秋剪把自己能想起来的骂人的词都用上了,还不过瘾。 程秋剪骂得口到渴了,喝了一口水,说:“不行,我要当面骂他,这样骂不过瘾。” 忽然,一阵冷风吹来,冷得程秋剪一个哆嗦。 “朕就在这,你骂吧,骂到你愿意和我说话为止。” 不知道是谁开的门,李儒已经进来了。 刚刚还妙语连珠的程秋剪瞬间哑火了,她扫视一眼,想找出那个开门的叛徒。 程秋剪的眼神一过去,屋子里的宫女和太监纷纷低下头。 李儒看着程秋剪的反应,不禁笑了,说:“不用看了,你这门就没关好好,朕一下就打开了。你自己没关好,还怪这些宫女和太监呢。” 看到自己骂李儒,他却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程秋剪就觉得没意思了:“算了,找我什么事?” “没事不能找你?” 程秋剪冷笑一声,说:“没事你找我干什么?谈情说爱?我们之间可没有情爱可言。” “来送你个东西。刚进贡的南珠,都在这儿了。” 说着,李儒拿出一个锦盒,放到桌上,推到程秋剪的面前。 程秋剪把锦盒打开来看,裙式满满当当的一盒南珠,南珠色泽皎洁、晶莹圆润,都有拇指大小,无论是色泽还是个头都算是上品。程秋剪把盒子盖上了,不死心地问:“你真没有其他事情?” “没有。”李儒回答。 程秋剪心里是不信的,但南珠是好东西,还是李儒给的,不要白不要。程秋剪吩咐路嬷嬷把那盒南珠收起来。 “既然皇上没有什么事的话,那臣妾就恭送皇上了。”程秋剪还向李儒福身,希望他赶紧走。 李儒苦笑不得,程秋剪这是给自己下逐客令了。 “贵妃,不留朕吃顿饭?”李儒想再坚持一下。 “如今用膳早了些吧,何况,凤栖宫的小厨房怕是不能做出满足皇上的胃口的饭菜,您还是让御膳房去做吧。” 程秋剪都这么说了,李儒也没有什么脸在赖在凤栖宫了,最后带着余盛走了。 “娘娘,皇上都……”有些讨好了,路嬷嬷在心里说,“您怎么把皇上赶走了呢?”路嬷嬷真的觉得程秋剪今天的行为过于出格了。 “无事献殷勤。送一盒南珠就想把过去的一切一笔勾销?李儒他做梦去吧。” 程秋剪固执己见,路嬷嬷身为程秋剪的心腹,就不得不劝着些她:“娘娘还需为自己打算啊,您得罪皇上,除了自己心里舒坦一时,还能有什么好处呢?您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两位将军想想啊,皇帝有什么脾气不朝您发,可不一定不会对着两位将军发。程家好不容易起来,可别又回去了。” “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他犯的错不够多吗?什么代价也没有,受苦的都是我爹爹和大哥,还有我。他看程家不顺眼就可以抄了程家,现在需要程家了,一个命令,我们就得对他俯首称臣,谢主隆恩。凭什么!他答应我的罪己诏也没有发。” 程秋剪情绪激动,眼眶都红了,声音自然就大了。一想到她在冷宫受过的罪,程秋剪就觉得委屈极了:“我做错了什么,我的父兄又做错了什么?错的明明是他,我不能生气吗?” 说着说着,程秋剪就忍不住掉下泪来,抱住了路嬷嬷哭起来。看到程秋剪这个样子,路嬷嬷也不忍心再说教了,就任程秋剪发泄了。 “如今不是好了吗?一切都好起来了。” 李儒还没有走出房门,主要是想看看程秋剪会不会突然挽留他。没成想,居然听到了这一番程秋剪对他的控诉。 这定是程秋剪的真心话的。 “余盛,朕错了,对吧。”李儒说。 余盛低垂着头,不敢回答。 李儒回头望了一眼内室,叹了一声,说:“走,回去批折子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昨天打了最后一针疫苗后,今天手更疼了。因为没有存稿,每天的更新都是现码的,手疼,今天码字就比较慢,所以就更新晚了。之后几天可能更新也会在晚上。 喜欢的话点一个收藏吧QAQ感谢在2021-10-11 00:02:30~2021-10-14 21:1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噜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噜噜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四章冷宫再聚 那天后,李儒没有再找程秋剪。其他的嫔妃也没有上她凤栖宫的门了。 程秋剪一个人怪无聊的,吃饭都不香了。倒也不是饭菜不喝胃口,就是一个人吃和大家一起吃,终归是不一样的感觉。 一个人吃饭,周围一群人看着,程秋剪很不习惯了,叫了路嬷嬷和青羽一块吃,她们都说不敢,程秋剪忽然觉得很寂寞。 路嬷嬷和青羽不是不好,只是她们都碍于身份,太拘着了。 程秋剪想回一趟冷宫。 “这不好吧,娘娘。”青羽劝道。 程秋剪不禁皱眉:“怎么,嫌冷宫晦气?本宫就是刚从冷宫出来的,本宫晦气吗?” “奴婢不敢。” 程秋剪向来是雷厉风行的,吃完午饭后,她就吩咐了青羽和路嬷嬷准备了一些带给洛玲她们的礼物。程秋剪在刚出冷宫第二天就给冷宫送了最需要的炭、衣服和被子,还有各种食物。 现在程秋剪回去,就得给她们带点别的。银子已经准备给一些了,不管她们用不用得上。再带点点心,应该可以吧,程秋剪想。 程秋剪确实没有送礼物的经验。 酒是要带的,上次她和楚婉清喝酒还没分出胜负。楚婉清看着像是大家闺秀,没想到酒量居然好得离奇。秦嬷嬷的酒都让她俩喝完了,她俩也都没醉,算是平手。 这回,自己定要赢了楚婉清。 程秋剪带着几个宫女,雄赳赳、气昂昂,大包小包地向冷宫去了。 “程姐姐!”洛玲看到程秋剪的时候,惊讶极了,她还以为程秋剪不会回冷宫了。 洛玲打量了一下程秋剪,程秋剪如今是贵妃了,整个人现在是珠光宝气的,不再是当初在冷宫里灰头土脸的样子了。程秋剪本就生的好看,打扮了一下就更是美得让人挪不开眼了。从程秋剪往冷宫送东西的时候,洛玲三人就知道程秋剪是安全的,也就不再担忧她了。如今看到程秋剪的装束,洛玲确定,程秋剪是真的重获荣华富贵了。 “程姐姐,你如今可真漂亮。” “阿玲要是穿上这样精致的衣服,会比我更漂亮。不让我先进去吗?”看到洛玲还傻愣愣地堵着门,程秋剪问。 洛玲这才让开路来。 程秋剪进来了,她身后的宫女们拿着好些东西鱼贯而入。 程秋剪吩咐:“青羽留下就好,其他人把东西放下后,就都先回去吧。” “程姐姐,说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们了啊。阿玲,怎么就你一个,楚婉清和秦嬷嬷呢?” 程秋剪四处张望,没有发现楚婉清和秦嬷嬷。 “贵妃娘娘,怎么东张西望的,找谁呢?”楚婉清从屋子里出来,听到了程秋剪的话,说道。 “找你呢,来,我带了酒,除夕那天因为没有酒了,才没有分出胜负,今天酒管够,咱们不醉不归。” “好啊,今儿天冷,喝酒正好暖暖身子。阿玲也一起喝吧。” “不不不,你们喝,我不喝,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醉了以后是什么样子,太丢人了。你们喝,我最后收拾残局就好。” 估计是想起了自己的除夕的糗态,程秋剪和楚婉清都笑起来。 “别笑了。”洛玲脸皮薄,哪里能听得了她们一直笑,就追着程秋剪和楚婉清。 程秋剪和楚婉清忙笑着跑开。刚出屋子的秦嬷嬷险些被她们撞到,程秋剪、楚婉清在前头跑,洛玲在后边追,三人接连跑过秦嬷嬷的面前,秦嬷嬷只感到了一阵阵冷风在自己面上吹拂。 “慢些,这地刚下过雪,可滑着呢。”秦嬷嬷提醒她们。 “你们怎么都这么能跑,我不追了。”洛玲喘着粗气,摆摆手,撑着膝盖停了下来。 “是阿玲你太虚弱了。”楚婉清说着,向洛玲走了过去,她想去扶洛玲。程秋剪也开始往回走。 忽的,洛玲一把锁住了楚婉清和程秋剪的手腕:“嘿,被我抓住了吧。” “好,我认输了。别闹了。” “认输,认输。” “以后不许拿那件事笑我了。” 直到程秋剪和楚婉清都应允了,洛玲才放开了她们的手。 “好了,到正事了,喝酒。” “说好了,我不喝。要不我去炒几个菜?” “不用,饭菜我都让宫女带了,应该还热着呢。我和楚婉清喝酒,阿玲,你和秦嬷嬷就吃点心和菜吧。” 程秋剪和楚婉清还真的是不管不顾地开始拼酒了。程秋剪今天带的不知道是什么酒,那个酒味比秦嬷嬷埋的酒还浓。 两人面不改色地喝着,还不吃菜,洛玲生怕她俩酒精中毒。 “你们多少吃点饭菜。”洛玲给程秋剪和楚婉清的碗里分别夹了菜。秦嬷嬷也劝了,可惜也没用。 可程秋剪和楚婉清都不理会洛玲和秦嬷嬷的劝告。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两人双双醉倒了。 “怎么没酒了?”程秋剪面色坨红,眼神迷离,抓着酒坛子的边缘,愣是倒不出一滴酒了。 “程秋剪,你还说酒管够呢,这不是,没有了吗?”楚婉清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别急,还没分出胜负,我再叫,叫人去拿,青羽……” “行了,别拿了。不能喝了,”洛玲夺过程秋剪和楚婉清手里的酒碗,然后转向青羽问,“你叫青羽是吗?扶你们娘娘回去。” 青羽正烦恼该不该听程秋剪的话,听到洛玲声音仿佛是看到了救星。 “她酒醒了要是怪你,你就说是我不许你去拿酒的。不过,喝断片是常有的事,她清醒了兴许都不记得今晚发生了什么事了,不用担心。” 青羽千恩万谢地把程秋剪带走了。洛玲先把楚婉清扶回了房间,才回去收拾残局。 此后,程秋剪每隔几天就往冷宫跑,路嬷嬷和青羽知道劝不住程秋剪,早就随她开心了。 转眼又到了夏天,程秋剪提前给洛玲她们送了帷幔,倒是免去了洛玲她们被蚊子叮咬的苦。不仅如此,程秋剪还给她们送冰。 害,谁让她现在是宫里位分最高的嫔妃呢,谁让洛玲是她的好姐妹呢。 “便宜你了,你都没体验过被好多蚊子叮咬的日子,也不知道热到睡不着是什么感觉。”程秋剪对着楚婉清说。 洛玲早就习惯了她们俩斗嘴,吵着吧,她已经就不想劝了。 “我知道,我家以前很穷的,买不起冰,帷幔倒是有。说起来,也不知道我的两个哥哥怎么样了。再过段时间该是秋闱了吧。算起来,他们也该下场了。” “那,要不要我帮你留意留意?”出了冷宫后,程秋剪的消息就灵通多了,打听一下秋闱的结果不是什么难事。虽然程秋剪爱和楚婉清斗嘴,但是好歹是认识了这么久,程秋剪心里已然把楚婉清当朋友了。这点小事,她能顺手帮的。 “好啊。”楚婉清没有拒绝。 洛玲、程秋剪和楚婉清都坐在屋檐下,天空刚好飞过一群鸟,它们停在院子里的那株柳树上,没一会儿又飞走。 楚婉清指着那一群鸟儿,忽然感慨道:“我很羡慕它们。我们都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啊,不,现在我大概连金丝雀都算不上了。” 楚婉清的话让洛玲不由得一怔,楚婉清的语气很严肃,不像开玩笑。没想到居然古代还有这样向往自由的女子。 “这个时代,对女子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洛玲说,“人生还长,楚姐姐别灰心,说不定哪一天就得偿所愿了呢。” 程秋剪却摇摇头,说:“我看不行,李儒那个狗皇帝可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边境出了问题,我都不知道得在冷宫待到猴年马月。” “程姐姐,你别打击人嘛。” 。…… 转眼就是春闱时了,京城街头多了许多赶考的书生。 楚修文和楚修竹就是赶考大军里的一员,他们已经过了乡试,来京城参加会试的。他们背着包袱,走进了一家客栈。 “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小二对这些学子可是恭敬极了,谁知道他接待的书生里有没有靠科举一飞冲天的状元郎,把人得罪了多不好。 这未来的状元郎要是让他给接待着了,他往后还可以给街坊邻居吹吹牛。 “住店,来一间客房就好。”楚修文和楚修竹身上都没什么钱,也不想花那么多冤枉钱。这个时节,京城的客栈住店都贵得很,他们俩是兄弟,又不是外人,挤一挤,凑合着住住就好。 楚修文付了银子。 “好嘞。两位客官随我来。” 客栈的小二领着楚修文和楚修竹兄弟俩上了二楼,到了一间空房间门前,说:“二位客官,这是你们的房间。” “多谢。” 楚修文和楚修竹推开门,把包袱都放下,才打量起这间房。这个小二倒没有看他们穿着普通而轻视他们,给的房间是干净而明亮的。 “这家客栈不错,”楚修竹说,“不像前几家,狗眼看人低。等我们考上了前三甲,看谁还敢看轻我们。” “行了,与其抱怨,不如多看看书,不然别说前三甲了,进士你都考不上。”楚修文给楚修竹丢了一卷书。 --------------------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点一个收藏吧。感谢在2021-10-14 21:19:49~2021-10-15 20:52: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噜噜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五章楚家兄弟得状元、探花 没有几天,就是春闱了。 科举的纪律很严格,为了防止考试舞弊,都是一个考生一个格子。 一个人要在里边闷上几天,答完了,时间结束了才让出来。 从考场出来的楚修文和楚修竹已经脚步踉跄了。虽然精神都被消磨殆尽了,但是楚修文和楚修竹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样的自信——他们能名列前茅。 楚修文和楚修竹仰天大笑,互相搀扶着,回了客栈。 一个月后,发榜了。 楚修文和楚修竹自然位列其上。 接待过楚家兄弟那个客栈小二也是去凑了热闹的。瞧见了他们俩的名字都在上头,名次还挺前的,就回来告诉了他们。 “二位客官怕是未来状元啊。”小二说。 楚修文回:“过奖了,不过才会试罢了。” “二位客官谦虚了若是金榜题名了,可要赏小的一枚铜板,让小的沾沾喜气。” “借你吉言了。” 楚修竹好奇起来:“小二,你也要考?” “不不不,您开玩笑了,小的大字都不识几个,哪有那个本事,是给小的的两个儿子,让他们天天带着,说不定以后也能考一个功名出来。” 楚修文和楚修竹都笑了。 殿试是李儒亲自主考的。他出的题目是关于农事和赋税的,这两年老天不给脸,边境又不得安宁,国库空得很。朝廷里的大臣只会提议增加赋税。增加赋税,老百姓怎么活,不增加,国库继续这样空虚下去,大临早晚出乱子。 李儒是不愿意祖宗基业毁在自己手里的。正巧又是一年科考的时候,李儒想听听这群学子的想法。这群考生里不乏寒门弟子,高门弟子也不少,他们还没有经过官场的浸淫,不知道这群新鲜的血液会不会有什么真知灼见。 结果他还真的在考卷里边找着了几篇可行的法子。 “按照赚的银子来划分需要交的赋税,赚的越多,交的越多。这样就不至于让贫苦百姓没饭吃了。虽然具体措施有待商榷,但是想法极为可行。” “让百姓开垦新的农田,开垦出的田地归其所有。这倒是个增收的办法。” 。…… 李儒批阅了一天的卷子,点出了状元、榜眼和探花。 没几日,礼部就整理出了名单,放榜了。 这回,楚修文和楚修竹也没忍住,出来看榜了。 楚修文和楚修竹虽然看起来面色如常,但是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紧张和激动。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这一天啊。 楚修文和楚修竹的目光从三甲开始一个一个地看,仔细搜寻着他们俩的名字。一直找到二甲头名,楚修文和楚修竹也没看到他们的名字。他们疑惑了。 这是考得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好,还是……落榜了? 楚修文和楚修竹不由得更紧张了,忍住继续看,既紧张又兴奋。连一向最冷静端方的楚修文都开始手心冒汗了。 “大哥,你是状元,我是探花,咱们高中了!” 楚修竹的声音在楚修文的耳边如同旱天雷一样炸开。 “状元?探花?” “对。” 一阵狂喜在楚修文心中升腾。他扒开人群,想到近处去看看,去确定。看榜的人也听到了楚修竹的话,忙给他们让行,并恭喜这两位新出的状元郎和探花郎。 “楚修文,楚修竹,你们还是两兄弟呢,恭喜,恭喜啊。” 看到金榜上自己和弟弟的名字,楚修文才确定,他们真的高中了。 “中了。”楚修文重复。 “对,中了。” 看榜的人围过来,想沾沾状元和探花的喜气,还有那榜下捉婿的虎视眈眈。 “大哥,咱得快点离开。”楚修竹对着楚修文低声说,然后拉着楚修文,拨开人群,“不好意思啊,诸位,我们哥俩还有事,先走了。” 楚修文、楚修竹,还有那位榜眼都穿着大红衣,骑着高头大马,在京城里夸官,也就是游街。 他们已经被授官了,楚修文是翰林院修撰,榜眼和楚修竹是翰林院编修。【1】当日回到客栈后,他们就遵守承诺,一人给了小二一个铜板。楚修文本来是想给两块碎银子的,但是小二拒绝了。 “给银子不好,孩子容易丢,铜板好,拿根绳子一串就能系在脖子上,还轻。多谢两位状元郎和探花郎了。” 掌柜的知道了楚家两兄弟高中了,把他们之前付的银子都退回给了他们。 “这怎么好意思,住店给钱,天经地义。”楚修文把银子推回去。 “不不不,两位状元郎和探花郎能来住,已经让本店蓬荜生辉了,”掌柜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说,“光是你们住过的那件屋子,如今都有人家花重金包下来了。” 放榜到现在,自己都靠他们的名头赚了那么多银子了,掌柜的哪里还好意思收他们的钱,坚决不收他们的银子。 楚修文和楚修竹倒是没想到还有这等敛财的方式,于是也不和掌柜的客气了。 如今,楚修文和楚修竹游街。小二还带着孩子都街边来看,小二随着孩子说:“看见没,你们现在带的铜板就是状元郎和探花郎给的,想不想坐高头大马?沾了状元郎和探花郎的喜气,就好好读书,以后就能像他们一样,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楚修文和楚修竹,还有那位榜眼,骑着马在京城里转了一圈。 楚修文和楚修竹本想着在翰林院还得熬资历才能升官,成为重臣,没想到,上任的第二天,皇帝居然就召见了他们。委实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这两篇文章,是你们做的吧。” 楚修文看着摆在桌上的两张卷子,那字迹就是自己和弟弟的。 “是。”他们回答。楚修文和楚修竹忽然紧张起来,他们不知道皇帝要做什么。 查考场舞弊吗?他们也没有作弊啊。 “不必紧张,朕很欣赏你们的才能。文章中所言,朕很赞同。” “谢皇上夸奖。” “朝中如今得用的人不多,你们可愿意成为纯臣,不结党,不营私,只为朕所用。慢慢考虑,朕不急。” 得到重用的机会来之不易,谁不希望得到皇帝的赏识,成为一代名臣呢? 楚修文和楚修竹毫不犹豫,异口同声地说:“臣愿意。” “臣唐突,请问,臣的妹妹,如今在宫里可好?”楚修竹问。 “哦?” 楚修文补充:“臣的妹妹名为楚婉清。” 李儒有些头大,他对楚婉清还是有些印象的,楚婉清人长得很漂亮,但性子颇冷。 最主要的是,他去年已经把人打入冷宫了。 倒也不是他主动地要把楚婉清打入冷宫,而是楚婉清自己说要进冷宫,然后自己觉得损了他的面子,一气之下就让她去冷宫了。 李儒至今也没明白,怎么他这个皇帝就这么不招人喜欢。程秋剪是这样,楚婉清亦然,之前好像还有一个嫔妃见到他去哭。 “她挺好的。”李儒违心地说。 “那臣等就放心了。皇上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没有了。” “臣告退。” 等楚修文和楚修竹走了,李儒叫来了余盛。 “去冷宫,把楚嫔请出来吧,鹤延宫还空着吗?”李儒就没进过几次后宫,确实不太熟悉。 余盛回答是的。 “那就让她去鹤延宫吧。” “是。” 余盛领旨,往冷宫去了。 哎,皇上怎么总得罪能臣家的女孩子呢? 余盛摇摇头,忍不住叹气。 冷宫里,洛玲和楚婉清正和秦嬷嬷在吃饭。 程秋剪今天没来,身为如今位分最高的嫔妃,她是要处理一些事务的,虽然她也老是把事务都丢给路嬷嬷和青羽去做,但也总有需要程秋剪最后拿主意的事情。 如今是四月,距离程秋剪出冷宫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今天,又和当初程秋剪出冷宫一样,余盛来了,还带着一群宫女。 “皇上有旨,让楚嫔娘娘入主鹤延宫,楚嫔娘娘,随老奴走吧。” 有了程秋剪出冷宫在前,洛玲、楚婉清和秦嬷嬷这回也就没那么诧异了。尽管楚婉清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楚婉清是第二天才离开冷宫的,程秋剪也闻讯来了。看到楚婉清愁眉苦脸的样子,程秋剪说:“怎么?得逞所愿了还不高兴?是你的兄弟高中了,一个状元,一个探花。你们楚家怪厉害的啊,要是有第三个兄弟怕不是把状元、榜眼、探花都包圆了。李儒应该是要重用他们的,还留你在冷宫,不合适。” 楚婉清苦笑。 程秋剪不理解楚婉清,洛玲倒是知道楚婉清的愿望不仅仅指的是出冷宫,她是想出宫。 楚婉清想要自由。 “楚姐姐,我还是那句话,别灰心,你冷宫都出了,终有一天,你的愿望会实现的。”在楚婉清离开之前,洛玲抱住了楚婉清,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没想到我一个能出冷宫的人,还需要阿玲你这个还没出冷宫的人来安慰。惭愧。” 程秋剪和楚婉清走了,冷宫瞬间空了不少,只剩下了洛玲和秦嬷嬷。 “秦嬷嬷,以后就是咱们俩相依为命了。”洛玲说道。 -------------------- 作者有话要说: 【1】状元、榜眼、探花的官职参考了百度。 这一章真的卡得我好痛苦。 百度对夸官的解释是考中进士或官员升迁时,排列鼓乐仪仗游街。 文里关于科举的事情可能不太对,不同的朝代有不同的说法。我是在百度上关于综合了几个朝代的科举的基础上,写出来的。本来还想加个琼林宴,但是真正动笔的时候,发现自己真的不了解关于琼林宴的细节,只是知道个大概,就不敢写了。本文架空免考据。喜欢的点一个收藏吧。 第二十六章承明寺 边境的战事都一年多了还没结束,就连太后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可太后想着自己是个妇道人家,也帮不上什么忙,往日也只是吃斋念佛。一想到吃斋念佛,太后就想着去寺里为将士们祈福。 一念之下,太后把日子都定下了。 这下,安排太后行程的任务就落在了程秋剪的身上。 “太后想去承明寺为边境的将士们祈福,”程秋剪说着,扫了一眼下首的嫔妃们,“咱们得有人陪太后去。” “臣妾近日身子不舒服,跟着去了,怕是会给太后添麻烦。”董心兰忙给自己找个借口推脱。 “你们呢?也身子不舒服?” 一众嫔妃都低着头,不搭话。 程秋剪叹气,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好吃懒做。 “行了,那都散了吧。本宫自己陪太后去。”程秋剪也不想强迫谁去,要是不情愿的,惹太后生气了,反而不好。 程秋剪一说,董心兰就起身先走了,众嫔妃也跟着陆陆续续地走了,只有楚婉清还留着。 程秋剪问楚婉清:“你有什么事想说吗?” 楚婉清还不走,显然是有话要说。 “我陪太后去承明寺吧。人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小病小痛的,我多少懂些医术,我陪太后去最合适。” “我看你是自己想出宫吧。” “是啊,闷在宫里久了,就想去外边看看,你给是不给?” “给,这不正好,她们都不想去,让你捡到便宜了。”程秋剪说。 一想到刚才出了董心兰找借口推脱之外,就没人说话了,程秋剪问,“既然想出去,刚才怎么不吱声?我一个人,多尴尬。” “刚才我要是应声了,不知道那群女人会说些什么刻薄的话,尤其是鹤溪宫那位。明明是她们自己懒,不想去。别人去了,她们又说人家是上赶着巴结,索性就不说了。白白惹了晦气,多不好。以咱们的交情,你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吧。”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我说不过你了。既然决定去了,就回去准备行礼吧,就这几日了。” 楚婉清点点头,也带着她的宫女离开了。 不日,太后带着楚婉清,还有几个贴心的宫女太监,轻车简行地前往承明寺了。 承明寺的住持把太后和楚婉清,以及随行的宫女、太监安排在了一处挨着的居士寮房。 太后准备在承明寺住上一个月,楚婉清也得跟着住一个月。这倒也挺好,楚婉清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外边的风景了,她还嫌一个月太短了。看着香客们来来往往,在佛像前许愿,祈求着健康、财富亦或是求子,楚婉清才觉得日子不是那么无趣。 可意外总在不经意间就来了,太后没能住满一个月。 为显示虔诚,太后和楚婉清伪装成普通的富贵人家,楚婉清和宫女太监也只是称太后为“老夫人”。宫女太监又称楚婉清为“夫人”。除了住持,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可不知道是怎么走漏的风声,太后和楚婉清还没在承明寺住上几天,竟然就有杀手进了承明寺,意图刺杀太后。 白天,楚婉清和太后上香后,都是随着承明寺里的师父在禅房打坐一会儿。 下午,楚婉清是自由的,太后也不拘束她去哪儿,随她高兴。 楚婉清就不客气了,她时常在寺里的各处转转。 今日在大殿看人来人往,明日在去后院散散步。 承明寺寺里的风景不比御花园,可楚婉清就是喜欢。 宫里哪有宫外自在。 今日,楚婉清也不让宫女太监跟着,自己去了承明寺外边,寺院门外,能看到一群群人从山脚下慢慢地随着台阶爬上来。忽然,不远处爆发一阵惊呼——有人倒地了!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去。楚婉清也跑过去。 是一个老妇人。 一位年轻的姑娘在一旁哭喊着:“娘。” 那大概是她的女儿。 “都让开,我会些医术,让我瞧瞧。” 楚婉清先为那个倒地的老人把了脉,又翻看她的眼睛。 “估计是天气热,又爬了许久山,老人体力不支,才晕过去的。不能继续这么晒着了,有哪位好心人帮我把她抬到阴凉处。” “我来。”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年轻男子把老妇人抱到了寺里边,直往居士寮房去了。楚婉清和那位老妇人的女儿都跟不上。 楚婉清嘱咐那位年轻的姑娘:“一会儿记得喂你母亲喝些水。” “谢谢,大夫多谢您。”道完谢,姑娘急匆匆地跟上了那位年轻的黑衣男子。 当晚,楚婉清扶着太后从禅房回屋去。黑暗中似有一阵寒光晃过,忽地,一把剑就刺到了太后的眼前。 出言提醒已经来不及了,楚婉清自己上去想以身挡剑。 只听“当”的一声,刺向太后和楚婉清的剑被另一把剑挡了回去。 “欺负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女人,算什么好汉,不如来和我打。” “少多管闲事,不然连你一块杀。”杀手威胁道。 “这闲事,我还偏就管了,你奈我何?”那人从黑暗处走出来。 今夜月色郎朗,借着月光,那杀手看清了他的脸后,连滚带爬地走了。 “多谢大侠出手相救,你是白天那位壮士,”楚婉清向那人道谢,看到他是白天把老妇人背到寺里的那位,就更敬佩了,“若不嫌弃,这些银子,大侠就收下吧。” 楚婉清把自己的拿出来,递给了他。 “不必了,夫人收回去吧。我今日出手,只因夫人是一个好人。好人应当有好报。告辞。” “不知大侠可否透露姓名?”楚婉清问。 他转身走了,楚婉清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以为他是不会告诉自己的了,就听到了他的回答。 “龙利。” 龙利,楚婉清默念他的名字。 太后吓得不轻,第二天人精神就萎靡了。例行的上香还是楚婉清一个人去的。 “太后,要不您回去吧,臣妾会替您和将士们祈福的。”楚婉清劝道。 “好孩子,你自个留在这儿多危险啊,和哀家一起回宫吧。”太后拉着楚婉清的手说。她虽然吓得不轻,可还是记得楚婉清冲到自己的面前挡剑的样子。 “那怎么行,这祈福都有半个多月了,现在半途而废,多可惜呀。您身子不好,回宫去修养,臣妾留在承明寺就好,那歹人应该不会来了。” “好孩子。”太后感动地拍拍楚婉清的手,她哪里知道,楚婉清是不想回宫去。宫里太压抑了,还有那群比她还能阴阳怪气的嫔妃,楚婉清才不想回去受罪。她还想在承明寺多赖一段时间。 太后回宫去了,楚婉清还留在寺里。 楚婉清有时会在寺门外坐着,再有人晕倒,她能及时去救人。 龙利有时也会来帮忙,但他总是神龙见首不尾的,没一会儿就不见人了。楚婉清羡慕龙利能来去自如。 楚婉清问过住持有关于龙利的事情。 “施主是问龙利?他呀,是在寺里长大的。父母早亡,上一任住持看他可怜,就收留了他。他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就爱习武,小时候就和寺里的武僧习武,最后寺里的僧人居然都打不过他了。后来长大了,就能独身出去闯荡了。每年都回来寺里几次,但都是停留几天就走了。这次倒是留得挺久的。” “龙大侠,你在江湖上闯荡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某天,楚婉清又遇到了龙利,她问道。她不能去浪迹天涯,听听别人的经历也不错。 “有趣的事情吗?” 龙利想了一下,摸了摸鼻子问:“我去打贪官算吗?” 楚婉清一下就来了兴趣,坐得端正:“算的,龙大侠详细讲讲。” 龙利就给楚婉清讲了他十七岁时去打了莫县县令的事情。 “当时莫县洪灾,那个贪官把着银子不肯赈灾。我就每晚跑到他的家里,打他一顿,他那些护院都抓不住我。开始他还挺神气的,张贴了我的悬赏,还让捕快抓我,没几天就被我打服了,答应了赈灾。” 龙利顿了顿,继续说:“几天后,正好钦差大臣就到了,他迫于我的压力,赈灾都不敢懈怠的,反倒是因此升官了,说起来,那个贪官还得感谢我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到了升官的甜头,他后来竟不贪了。再后来我就不清楚了,没再去过莫县那边了。” 楚婉清听了笑得不行:“这么一看,龙大侠确实是侠肝义胆。” “夫人谬赞了,我不过是做了些我认为正确的事情,可当不起你的称赞。” 楚婉清却摇摇头,否认了龙利的说法:“龙大侠,你这就是谦虚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1】龙大侠打贪官,一是为苦难中的莫县百姓谋得了一线生机;二是替朝廷惩治了贪官;三让贪官悬崖勒马,回归正途。这一声侠肝义胆,你当得起。” “夫人这样赞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一个月过去了,宫里没人来催,楚婉清又在承恩寺待了好几个月,直到龙利离去,承明寺里她又逛遍了,没了意思,楚婉清才启程回宫了。 -------------------- 作者有话要说: 【1】“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出自金庸的《射雕英雄传》 第二十七章洛玲掉马 楚婉清陪太后去了承明寺,据说太后在承明寺遇刺了,都吓病了,就回宫修养了。可楚婉清还留在承明寺祈福,这多多少少让人担忧。杀手冲谁去的不好说,万一是冲钱财去的,那楚婉清岂不是很危险。 洛玲知道自己这样胡思乱想不好,所以就去找程秋剪求证了。未知是最可怕的,洛玲只是求一个答案,以安心。 洛玲寻着机会,问了程秋剪,楚婉清的安危。 “杀手的动机我不清楚,但是阿玲就放心吧,楚婉清她没事。李儒已经暗中加派人手去保护楚婉清了,他这点做的倒是还不错。”程秋剪回答。 “程姐姐,你就去问问嘛。” “行行行,我去信问问她。要开始准备中秋宫宴的事宜了,我近几日就不来了。” 当了贵妃就这点不好,要管的事儿多了,程秋剪暗自叹气。 不日,就得了楚婉清的回信,信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一切安好,勿念。” 一如她以往的风格,简短。 “呸,谁念你了,要不是阿玲问起来,我才懒得管你。”程秋剪看到那简短的回信,腹诽道。 程秋剪不仅腹诽了,还给楚婉清回了信,说那是洛玲问的,让她少自作多情。 楚婉清接到程秋剪的回信也乐了,也回了程秋剪,说自己早就知道那是洛玲的意思,她的信是回给洛玲看的。当然这是后话。 程秋剪腹诽归腹诽,信还是要给洛玲的。程秋剪心想着洛玲大概是着急的,也就不耽搁了,把信折好,放回了信封,也没叫上路嬷嬷或者青羽,自己就去了冷宫。 冷宫里的洛玲现在可是无聊极了。程秋剪和楚婉清不在,她就没了可以说话的人了。虽然还有秦嬷嬷在冷宫吧,可洛玲和秦嬷嬷终究了是隔了辈的,能聊的话题总是没有同龄人那么多。 “阿玲,今日是中元节,你可别晚上出去。”秦嬷嬷提醒道。 “已经是中元节了吗?”洛玲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是啊,阿玲胆子那么小,可别晚上出去,小心被回家的鬼给吓到喽。” “秦嬷嬷,您又吓唬我。” 已经到中元节了啊,估摸着程秋剪今天大概不来了,洛玲忽然想去后边的池子看看,反正她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夏末的微风还是熏人的,热乎乎的吹过,不能解暑,反而让人觉得更热了。程秋剪顶着大太阳到了冷宫。 “秦嬷嬷,阿玲在哪儿呢?”程秋剪一到冷宫,就问起了洛玲的行踪。 秦嬷嬷早就习惯了,这俩姑娘关系好,程秋剪一来第一句就是问洛玲。程秋剪哪怕是做了贵妃也没有看轻洛玲,对自己的态度也依然是敬重的,一如程秋剪还在冷宫时一样。秦嬷嬷心中感激,却没有忘记宫里的规矩。 “这,老奴还真不知道,中午饭后就没见着阿玲了。老奴替您去找找?” “不用了秦嬷嬷,我自己找就好,您休息去吧。” 程秋剪只得自己去找人。 幸好冷宫不大,洛玲会去的、常去的地方也就那几个。 这会儿洛玲大概是屋子里午睡吧。程秋剪去了之前她们一起睡的屋子,人不在。 难道洛玲又去小厨房琢磨什么好吃的去了? 程秋剪又去了小厨房,可还是不见人。 是去了后边的菜园子吧?虽然她和楚婉清都给冷宫送了好些吃的,但是洛玲或许还在打理着那些菜地。 程秋剪又往冷宫后边走去。 洛玲带着一盒子点心去了后边的池子,点心是程秋剪昨天着人送来了。洛玲捡了一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目光注视着只离自己两步远得池子。她、原主和楚婉清都在这个池子里溺水过。 “程秋剪和楚婉清都不在,我才敢来说说的。秦嬷嬷向来是不管我的,我不担心。冷宫里没有纸钱,也没有线香,还没有祭拜用的蜡烛,我就不给你烧纸钱了,我就是来说说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是觉得这世上应该是有鬼魂的吧,不然我怎么会穿越来这里,还变成了你。你应该还在的吧。今天中元节,晚上我是不敢来的,也就能白天来叨叨两句,也不知道你还在不在,一年多都过去了,你大概早就去投胎了吧。” “虽然我也叫洛玲,但是我总觉得我就是偷了你的人生。小妹妹,这个时代对女子太不友好了,如果可以,如果你还在,如果你还没投胎,姐姐劝你投胎到21世纪去,那个时代,对女孩子可比现在好多了。” “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下一世,你可别像这一世一样,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啊。” 洛玲絮絮叨叨、语无伦次地自话自说,想到什么说什么,把这一年多来不能对人说的秘密都抖了出来,殊不知,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恰巧回来的程秋剪听了去。 程秋剪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来。趁着洛玲还没发现自己,程秋剪转身悄悄地走了,她被自己听到的震慑到了。 程秋剪本来是想不带宫女太监,悄悄回来看看洛玲的,顺便把楚婉清的回信告诉洛玲的。可没想到自己居然撞破了洛玲的秘密。程秋剪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冷宫,连秦嬷嬷叫她,她都没听到。 程秋剪一直往前走,夏日火辣辣的的阳光晒在身上,她都不觉得热,只觉得冷和止不住的心悸。 回了凤栖宫,程秋剪目无焦距,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让路嬷嬷和青羽都吓了一大跳。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路嬷嬷担心地问。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程秋剪这个样子。 “你们都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程秋剪把人都赶了出去。 路嬷嬷和青羽就算是再担心程秋剪,也没办法反抗程秋剪的命令,只能自己多关注屋里的情况。 程秋剪现在脑子里充斥着刚才洛玲的话。 虽然洛玲说的许多词,程秋剪不懂是什么,但她可以确定的是——现在的阿玲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洛玲了。 那,一直陪她在冷宫里的是谁? “我不是这个剧组的人。”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蚊帐就是把蚊子隔在外边的一个纱做的帐子。” “这个可以拿来做纱窗。” …… 回想起洛玲说过的话,那一个个在洛玲口中冒出来的新鲜词,程秋剪陷入了思索中。 她是借尸还魂的吧。原来的“洛玲”已经死了,她和秦嬷嬷那天都确认了,没了呼吸的。然后她就来了。 剧组、蚊帐、纱窗,都是她生活过的地方才有的东西。 因为不了解这里,不了解原来的“洛玲”,所以谎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程秋剪之前就疑惑过,为什么洛玲落水醒来后会突然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变成了会下厨,还见多识广的人?为什么落水前和落水后的洛玲判若两人?程秋剪曾把一切都归因于洛玲失忆了,可现在看来不是。 如果洛玲已经不是当初的洛玲,那么一切的事情就都合理了。 是醒来后的洛玲骗了她。 原来是芯子早就换了人,原来一切,从一开始就有端倪和蹊跷,只是这些迹象,自己从没在意过。 她早该发现的。 可意识到这一点后,程秋剪又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如果洛玲从醒来之后就换了一个人,那陪自己在冷宫的一直都是现在的洛玲。为她出宫求医的是她;给她煎药的是她;夹在她和楚婉清之间的人,尽力缓和她和楚婉清的关系的人也是她;冒险去冰面上救楚婉清的还是她。 一直以来,关心和陪伴自己的都是现在的洛玲啊。 阿玲没有伤害过别人,甚至会冒险去救她,救楚婉清,她不是一个坏人。 程秋剪逐渐从震惊中冷静下来,她手里还拿着楚婉清的回信。程秋剪去冷宫本来是要给洛玲送这个的。 现在信已经被她紧张之下揉皱了,手心出的冷汗还把信纸给濡湿了。程秋剪把皱褶的信纸用手仔仔细细地展平。程秋剪被展平后,程秋剪又到铜镜前,给自己画起眉来。程秋剪的手一直在抖,原本自己细长的眉毛都被程秋剪画歪、画粗了。粗长的眉毛就像是一条黑色的毛毛虫一样趴在程秋剪的眉头。可程秋剪也不停下,她又继续去祸害自己的另一边的眉毛了。 祸害了眉毛还不够,程秋剪还把她的口脂拿了出来,在唇上摸了厚厚的一层,看起来活像吃了人一样。 程秋剪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只能用别的事情来放空自己。她不想回想起自己听到的洛玲的那些话。 就算是洛玲是她的好姐妹,试问谁能一下子接受,自己朝夕相处一年多的好姐妹,竟是一个借尸还魂的人呢? “阿玲,你到底是谁呢,”程秋剪喃喃道,“我又该拿你怎么办?” 程秋剪终于放弃了祸害自己的脸,趴在梳妆台上,眼泪无声滑落。 -------------------- 作者有话要说: 洛玲在程秋剪面前掉马却不自知,考验姐妹情的时候到了。感谢在2021-10-17 19:53:40~2021-10-18 14:51: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噜噜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八章刺客 一晃,夏天就过去了,楚婉清也从承明寺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祈福起了作用,边境那边频传捷报。李儒这几天都是笑意盈盈的,连宫女太监出错也都不追究了。 这不,一个小宫女都打翻了茶杯,李儒也没罚她,摆摆手直接让她下去了,眉宇间都是掩不住的喜悦。 “皇兄今日为何如此高兴?” 李儒把正在读的军报递给李玄:“边境最近都是捷报,胜利在望了。朕如何不高兴?” “不愧是程山将军。”才说了一句,李玄就止住了话头。 “你我兄弟二人不必如此谨慎,朕如今已经释怀了,程家父子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朕应当好好重用才是。” 李玄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李儒拍了拍李玄的肩膀,没有说什么,他理解。 “随朕去御花园走走吧,我们兄弟俩好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秋夜的风是清爽,今晚正好月圆,清冷的月色照得天地一片明亮。兄弟俩谈谈心,也就没让太监宫女跟着。 “你打算什么时候娶一位王妃。” 李儒一出口,就把李玄问住了。 “这,不着急。” “你不急,太后就得催你了。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还没有心仪之人,臣弟不想将就。” “怎么?京中那么多贵女,你一个都看不上?” “不是看不上,是没有合适的,臣弟希望自己娶的女子与臣弟是两情相悦的。若非如此,恐成怨偶。” “哪个女子成了瑞王妃还会不高兴的,你可别拿这些话来搪塞朕。” “是臣弟不高兴,娶的女子若不是心爱之人,臣弟宁愿不娶。” “没想到朕的弟弟还是个痴情种,你这话在朕的面前说说就好,可别到太后面前去说。太后在承明寺就受了惊,你可不能再气着她了。” “臣弟明白。” 李儒和李玄在御花园悠闲地漫步,御花园里的菊花已经开了许多。月光如寒霜一样铺在地上、花与叶上。 忽然,一道黑影从一个花丛中冲了出来,一道寒光晃亮了李儒的眼睛,一道疾风划过。 是一把匕首! 幸好李玄就在李玄的身侧,他先是把李儒往后一拉,错开了刺客刺来的匕首,然后伸腿用力一踢,踹中了刺客的腹部,把刺客踢开了。 “有刺客!”李玄大喊一声,把宫里的侍卫都唤出来。 刺客见刺杀不成,跑了。 侍卫急匆匆出来护驾,李玄也追着刺客逃跑的方向去了。 刺客似乎很熟悉宫里的路,若不是李玄的轻功比那刺客好,李玄早就把人跟丢了。 李玄一直紧追着刺客。刺客就一直在宫里绕圈,想借着对路的熟悉把李儒甩掉。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李玄刚才和刺客周旋的时候,就注意了他绕路的规律和路线。李玄将计就计,越落越远,装出追不上他的样子。他想看看刺客最后会到哪儿去。 那刺客心中一喜,中计了,看到李玄追不上他了,就再绕了一些路,最后竟是进了冷宫。 洛玲今天晚上睡不着,所以到屋子外边透透气。 程秋剪已经很久没有到冷宫来了,虽然她早就说过她会忙着准备中秋宫宴一段时间,来不了了,可洛玲还是有些失落。 楚婉清已经从承明寺回来了,今天白天还来看过洛玲。 洛玲问起她在承明寺的境况时,楚婉清笑着说:“我在信里不是都说了吗?阿玲这么关心我呀,还要再问一遍。” 这话让洛玲摸不着头脑:“什么信?” 她就没有收到过楚婉清的信啊。 “程秋剪没给你?她还说是你问的,她才写的。这家伙,感情竟是她自己关心我。” 程秋剪给楚婉清写信了,楚婉清也回了,可程秋剪没有把消息告诉自己,为什么?她不能来,着人来告诉自己一声也好啊。 洛玲不明白,眼睛逐渐湿润,又怕楚婉清看见,洛玲把头转了过去,偷偷抹去了眼泪。 楚婉清没有察觉到洛玲的异样。 洛玲现在还是不明白,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可她最后一次见程秋剪的时候,程秋剪还和她有说有笑的。 若不是冷宫废妃不能随意出冷宫,洛玲现在就想到凤栖宫去问一问程秋剪。 洛玲摩挲着程秋剪送的簪子,这根簪子是按着之前为程秋剪求医时给出去的那根原样打出来的。它是程秋剪出冷宫后送给洛玲的第一件礼物。 洛玲叹气,怎么程秋剪忽然就不理她了呢?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洛玲正准备回屋睡觉,忽然听到“碰”地一声响,有什么掉到地上摔碎了,洛玲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就见一个黑影“咻”地窜了进来,洛玲吓得一声惊叫,那个黑影就朝洛玲去了。 等到洛玲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匕首已经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别动。”那人压着声音说。 李玄跟着刺客来到了冷宫门前。忽然,李玄听到一声尖叫。 李玄心底一沉,也翻进了冷宫,是给程秋剪求医的那个小宫女。 刺客一直拖着洛玲后退,李玄也步步紧逼,局面一度僵持,但是李玄却没有动手。 他好像想救她。 洛玲的脑瓜子开始转起来,思考脱身的法子。 “大哥,我不过是一个小宫女,你拿我当人质是没有用的。那位大人,他根本就没有理由救我一个小宫女啊。” 洛玲开始扯谎,放松刺客的警惕。她的手还捏着程秋剪送她的簪子。 “胡说,你明明……” 趁着刺客说话的空当,洛玲右手一下掰开刺客横在她脖子上的匕首,挣脱出去,左手拿着簪子回身向刺客挥去。 那刺客反应也是极快,身子后仰,簪子的尖锐部只划到了刺客脖子的侧面。刺客的皮肤被划开,马上渗出来血珠。 洛玲也不恋战,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只一划之后就退开。 李玄也极为机敏,看到洛玲挣脱了刺客的束缚,就立刻上前把洛玲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和刺客缠斗起来。 刺客在洛玲挣脱的时候就不想再留下了,他往李玄的门面扬了一把粉末。 李玄拿手挥去粉末,急退。害怕粉末有毒,洛玲和李玄都没有上前去,捂住口鼻往后退了。 那刺客还是逃了。 “不错,你刚才很机灵。”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大人应该能抓住她的吧。” “没事,你刚才已经把他划伤了,今晚抓紧搜查,能把他找出来。”李玄作势要走。 “大人,您需要线索吗。”洛玲追着李玄说。 “哦?你有什么线索?”李玄笑着问道,心里却不甚在意。 “那个刺客,应该是一个女人。” “女人?可他刚才说话了。”那明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大人知道口技吗?那是一种模仿声音的技巧,一个口技娴熟的人可以模仿出鸟兽的叫声、流水声、风声等等声音。模仿男人的声音,对于一个口技艺人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听了洛玲这番话,李玄才正经起来。 “那你如何确定他就是一个女人。” “她的身上有很重的脂粉味。” “但是这不能确定她就是一个女人。” “那是自然,不过……大人,你脖子上的突起是什么?” “当然是喉结,每个男人都有,”李玄忽然意识到洛玲想要说什么,“你是说,她没有喉结?” “对,她没有喉结,我刚才离得近,我看到了。声音可以模仿,外形可以伪装,但是有些东西是天生的,不能改变的。就比如喉结,她是个女人,当然是没有喉结的。所以,大人你需要找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脖子上有划伤的宫女。” “或者嫔妃。”李玄补充。 “对,大人,我刚才是划在了刺客的脖子的左边,伤口应该大概从这儿都这儿,应该有一指长。” 洛玲伸出手,在李玄的脖子上比划,她的指腹轻轻滑过李玄的脖子,痒痒的。 李玄的脸瞬间红起来了,若不是夜色太浓,怕是再就让人看出来了。这还是李玄第一次和一个姑娘有亲密的举止。 洛玲的眼神清亮,看起来也不是有歪心思的人,就是举止确实有些出格。 这个小宫女还挺大胆的,李玄轻咳一声。 “大人,我只是给你比划一下伤口大概有多大,没有别的意思。”忽然意识到这是在一个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洛玲慌乱地收回手,往后退了几步。 为缓解尴尬,李玄轻咳一声,说:“你心思如此缜密,程贵妃出冷宫的时候,怎么没带上你?” 刚才还洋洋得意的洛玲瞬间蔫了。 完,撒了一个谎就需要用无数个谎来弥补漏洞。都快两年了,他怎么还记得自己当初撒的谎。 “大人,还记得奴婢啊。”洛玲想坦白自己其实不是宫女,但就是开不了口。 “嗯,我过目不忘。” 过目不忘,好一个过目不忘,又是过目不忘。洛玲已经在被“过目不忘”上栽了两次跟头了。 李玄感觉到气氛更加尴尬了,程秋剪没有带她一起走,她的心里定是不好受的吧。李玄感觉自己问这个问题有些蠢。 对于她和程秋剪的主仆关系如何,李玄不好置喙,只能转移话题。 然后,李玄就注意到了洛玲的手。 “手伤了?” “一点破皮而已,不碍事。”洛玲不甚在意。那簪子还挺复杂的,很多细小的花纹,洛玲刚才用力过猛,一不小心就把自己也给伤着了。洛玲把手背在身后。 “我一会儿让人给你送金疮药,先走了。” “多谢大人,大人慢走。” 李玄点点头,出了冷宫。没想到一只脚刚迈出门口,就听见洛玲又是一声尖叫。 李玄又折返回去:“怎么了?那刺客回来了?” 折回来的李玄只看到洛玲蹲在地上,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我的花,我好不容易养活的。” 李玄一看,一个花盆被打碎了,土都漏了出来,花盆里的那株针菊倒在地上,还被人踩了几脚,花瓣都掉光了,看起来应该活不了了。 “可恶,都怪那个黑衣人。”洛玲愤愤道。 李玄心虚地摸摸鼻子,他刚才好像也踩了。 第二十九章 “洛玲”真正的死因 “属下来迟,瑞王恕罪。” 李玄刚出了冷宫,就有一个属下找到了他。 “今日把后宫都搜一遍,一定要找出那个刺客。那刺客是个女人,身材高大,脖子左侧有一指长的被簪子划伤的伤痕,若是不出意外,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应该刚结痂或者还在流血。你带人去搜西边,我带人去搜东边。那刺客对宫里的路极为熟悉,记得搜仔细一些,别让她钻了空子跑了。” “是。”那名属下领命,正要去召集人,就被李玄叫回去了。 “瑞王还有什么吩咐?” “带金疮药了吗?” “未曾,”那名属下打量了一下李玄,问,“您受伤了?” “没有,罢了,你去吧。” “属下告退。” 当晚,李玄带着人,把后宫搜了一遍。 李玄去了凤栖宫后,没什么发现,又带着人进了鹤溪宫。 “搜。” “瑞王,你这是做什么?”看到这么大阵仗,董心兰懵了。 “董妃娘娘不知道今晚宫里进了刺客吗?” “刺客与我鹤溪宫有什么关系。” “刺客逃了,所以本王奉命追查刺客。本王对每个宫都一视同仁。查完了鹤溪宫,自会去其他的宫殿搜人。方才本王去了凤栖宫,程贵妃都未曾说些什么,董妃娘娘为何要阻碍本王抓刺客?莫不是真藏了人,心虚吧。” “瑞王你不要污蔑人。” “本王不会污蔑任何一个人,若刺客真不在,本王自会带人离开。搜。” 侍卫们四散开来,开始搜查。 看着李玄冷峻的脸,董心兰敢怒不敢言,只能憋着一股气。 李玄也没闲着。 “敢问董妃娘娘,鹤溪宫的宫女都住在何处?” “红叶,你带瑞王过去。”董心兰咬牙切齿地说。 “瑞王,请随我来。” 李玄一间间查过去,到了一间屋子,李玄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李玄心下一紧,一脚踹开了门。 好几个宫女倒在血泊里。 那个刺客正在她的屋子里擦去脖子上的血,她的黑衣还没来得及换掉,和她同住一个屋的宫女都被她杀了。 看到李玄的时候,女刺客没有意外,只是抬起脸,静静地看着李玄,仿佛是一直在等他来一样。 “不愧是瑞王,动作这么快。” “这回不是我,是那个冷宫的小宫女,是她发现的你不是男人。”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那个女人是个祸害,我当初就该把她摁死在湖里。” “以前那些宫女和太监都是你杀的吗?” 女刺客没有回答,转瞬,她的嘴角开始流血。 李玄暗道不好,上前钳制住她的下巴。可已经来不及了——她咬舌自尽了。 “可恶。” 李玄看这一屋的尸体,心中生出无限的挫败感。 第二天,秦嬷嬷起来的时候,看着凌乱的院落,心下骇然。 “怎么了,这是?”秦嬷嬷问洛玲。 “昨晚宫里有刺客,刺杀皇上不成,就跑到冷宫来了。一个大人同他打了一会儿。” “人抓住了吗?” “没有,让她跑了。” “阿玲,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那刺客还被我伤了。” “那就好。” 洛玲和秦嬷嬷正说着话,李玄就来了,表情严肃而认真地对洛玲说:“跟我走。” “怎么了?” “去了就知道了。” 洛玲跟着李玄来到鹤溪宫的宫女的住处。鹤溪宫她来过,所以记得。 屋子里,一个高大的宫女已经死了,她的脸色已经泛白泛青了,嘴角有一道血迹,但已经干了,空气中有浓重的血腥味。 洛玲吓得尖叫,又捂住了嘴,扭过头去,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死人。 那个宫女的脖子上有划伤,应该就是昨晚那个刺客。 “她死之前,说应该早点杀了你,我猜你们可能认识。你仔细看看,想一想。” 洛玲克服恐惧,看向那个宫女的脸。洛玲的脑中忽然闪过几个画面。 “我见过她。”准确来说,应该是原主见过她。 洛玲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哪儿?” “在冷宫里。” “冷宫?” “对,她好像在冷宫里藏了什么东西,被我看见了。然后,她把我推到了池子里。” 洛玲红了眼眶,原主不是自己投湖的,她是被人推下去的。 为什么自己会认为原主是自杀?因为秦嬷嬷和程秋剪都说原主是哭哭啼啼进得冷宫。在原主的记忆里,她的父母都忽然去世了,皇帝也厌弃她了,所以自己才认为她是绝望之下投了湖。 因为父母俱亡、皇帝厌弃,所以心生绝望;因为绝望,所以投湖自杀。逻辑自洽得不让任何人生疑。也不会有人去深究一个冷宫的女人真正的死因。 好狠毒的女人。 “她藏了什么?在哪儿?” “我不知道藏的是什么,但我知道她藏在哪儿了,我带你们去找。” 李玄带着人,在冷宫里,洛玲指出的地方挖出了一个布包。 打开一看,一股血臭味扑鼻而来,里边都是一些染了血的衣服和匕首。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透,显示出了黑色。 怕是那个女刺客丢弃在冷宫里的。难怪自己之前都没有找到凶器。原来是都被丢在冷宫里了。冷宫向来无人问津,最是安全。 可惜被洛玲发现了,所以她要杀人灭口。 只是没想到,人没杀成,反倒是自己被将了一军。虽然没有问出更多的东西,但至少之前的事件都可以结案了,自己也勉强算是一雪前耻吧。 幸亏眼前这个小宫女机灵,该好好奖励她才是。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李玄问。 “大人,你能出宫吗?” “能。” “那大人给我借几本话本子吧,冷宫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程秋剪和楚婉清不常来了,洛玲只能自己消磨时间了。 “可以。没有别的想要的了?比如,赔你一盆针菊?”对于踩了洛玲的花,李玄还挺心虚,她好像挺在意那盆针菊。 洛玲摇摇头说:“不用了。” 一想到那盆针菊,洛玲就心痛,她还是不要继续祸害那些本可以好好生长的植物了。 “好,明日给你送来。” “多谢大人。” “伸手。” 洛玲听话地伸出了手,李玄把一个圆圆的小罐子放在了她的手上。 “金疮药,记得自己上药。” 第二天,洛玲还真的收到了几本话本子,是经常给冷宫送吃食的那位公公送来的。 那位公公送来话本子的时候,看她的眼神还有些揶揄。 洛玲不得不怀疑李玄是不是给她找了什么不正经的书。 可翻遍了这几本书,洛玲也没发现有什么不良的内容。洛玲只当是那位送书的公公误会了她和李玄的关系。 侍卫和冷宫废妃,嘶,是有那么点小说的味道了。 洛玲翻看着其中一本话本子,洛玲在现代就看过无数小说,说起来这些话本故事也无非是什么书生、小姐、精怪的小说,里边的剧情可谓是遍地撒狗血。果然狗血才是小说永恒的主题。不过吐槽归吐槽,这些话本子对现在的洛玲来说已经是难得的消遣了。 洛玲看书不挑,再狗血的剧情她也能看得如痴如醉。忽然一个翻页,从书里边掉出了一张纸,上边还写了字。 洛玲把点到地上的纸捡起来一看,傻眼了。 “这……”洛玲把纸上写的内容都看了,不由得思考起来。 那上边写的是如何给边境运送粮草的建议,字倒是遒劲有力,只是上边涂涂画画的,像是随手记下,又推翻的废稿。洛玲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侍卫会管这样的事情。或许是觉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洛玲思索片刻后,在后边加上几句话。 “重要的东西不能放在一起。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一摔就会全碎了;值钱的财物不能放在一块,小偷一来,就全给偷走了。运送粮草同理。” 洛玲写完了就把纸夹了回去。 这张纸最后和话本子一起回到了李玄的手中。 上次对付那女刺客时,李玄就见识过洛玲心思之缜密,当下也不因为她是女子而轻视她的建议。 李玄也给洛玲回了信:“那依你看,当如何运送?” “兵分三路运送,或者分批按不同的时间出发。” 。…… 李玄和洛玲讨论的内容越来越深入,往来信件越来越频繁,最后竟连话本子都用不上了,写好了,就放到信封里。这可苦了给他们跑腿送信的那位公公。那位公公和另一位公公抱怨着。 “要不是瑞王给的银子多,我真不想干这差事。” “你就知足吧,你那差事够轻松的了,不就送个信。御前那才叫累啊,整天提心吊胆的。” 好巧不好地让余盛听见了。 “什么信啊,我看看。” 余盛问。 余盛拿过信拆开一看,这内容可不得了。 他急忙往御书房跑去。 “皇上,这是冷宫给瑞王的信,听底下的人说,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通信了。您看,要不要管一管?” “哦?”李儒向来是不管这些琐事的,何况李玄也和自己说过,他会给冷宫送点东西。 “这是今日冷宫给瑞王的回信,涉及到了粮草的事情。”余盛把信呈给李儒。 李儒这才正视起来,他皱着眉头,夺过了余盛手里的信。 第三十章李儒来冷宫 看着看着,李儒紧皱的眉头反而舒展开了,转而笑了起来。 “这法子,妙啊。”李儒夸赞道。字虽然不甚美观,但是所提及的法子确实很有见地,或许真能解朝廷如今的燃眉之急。 原本边境胜利在望,可前一阵子,送往边境的粮草就被厉人截了。已经没有退路的厉人如同疯狗一般,赵太尉拼死也没能护住粮草,遗憾殉职了。 战况急转直下,没有粮草的边境将士,又如何能对抗刚截走了一大批粮草的厉人。 李儒也曾询问过大臣们的想法,可他们都提不出什么可行的建议。 可一封出自冷宫的信,居然就让自己茅塞顿开了。 冷宫里竟有这样厉害的人物。李儒不由得想起今日关于冷宫的事情。 程秋剪和楚婉清都爱往冷宫跑,他知道,但没有管过,送往边境的粮草被截的事情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哪里还有精力去管后宫的鸡毛蒜皮。 李玄不久前和李儒说起了一年多前,他让李玄去查的宫女太监接连死亡的事情,那事件如今已经有了结果。 凶手找到了,就是那晚刺杀他的刺客,还没来得及抓起来审讯,人就咬舌自尽了。这事也与冷宫有关,那女刺客把凶器都藏在了冷宫。 程秋剪和楚婉清都爱往冷宫跑,刺客又把东西藏在冷宫,如今连自己的弟弟都不住地往冷宫去信。 冷宫可真热闹了。 看着手里被自己截下的信,李儒的心情难以言喻。 就明日吧,去看看这冷宫究竟有什么玄妙之处。 第二日,李儒来到冷宫外边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还没用膳的李儒被勾起了馋虫。 李儒直接进去了。 因为程秋剪和楚婉清常来,所以自程秋剪出冷宫后,白日里,冷宫的门就没关过,只虚掩着,知道深夜了才关上。 李儒直接推门进去,循着香味,摸到了小厨房。 李儒进门的时候,可把洛玲吓了一跳。 小厨房的门年久失修,每次开关都会“吱呀”地响,还很大声,李儒进门的时候,洛玲还以为是秦嬷嬷进来了。 “秦嬷嬷,可以吃饭了。”背对着李儒说道。 一回头,洛玲吓得差点端不稳菜盘子。 这是当今的皇帝,那个因为原主哭就把原主扔进冷宫的,因为忌惮程家就把程秋剪打入冷宫的,因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把楚婉清打入冷宫的狗皇帝! 皇帝怎么会到冷宫来! 虽然洛玲已经知晓原主真正的死因,可这并不妨碍洛玲对李儒这个薄情寡义的皇帝没什么好感。 洛玲恨得牙牙痒,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什么风把皇上吹到冷宫来了。”洛玲说。 李儒对洛玲这张脸没什么印象,因为只见过一面。李儒回忆了好久,才想起了,她是那个第一次见他就哭的洛贵人。 “美食的风。” 李儒随手指了洛玲刚做好的饭菜。他总不能说是为了探查冷宫。何况他也确实没撒谎,这味道闻着挺诱人的。 好吧,这个理由,洛玲勉强接受了。 李儒进来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自己拖了张凳子坐下了。洛玲也不好赶人。秦嬷嬷进了小厨房,看到正坐在桌前的李儒,都不敢相信。自己是大白天的做梦了? 秦嬷嬷退出了小厨房,看了看周围,这是冷宫没错啊,皇上怎么来了呢? 皇上来了! 秦嬷嬷一个激灵,又急匆匆地进了小厨房。 “皇上。” 李儒反客为主,说:“不必拘礼,坐。” 秦嬷嬷只说不敢,立侍一旁。 洛玲却没有什么心理包袱,她直接坐在了李儒的对面。 “听说你做饭好吃,今日朕胃口不佳,就想来试试你的手艺。” 洛玲看着李儒,他满脸都写着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没安好心就算了,还要把话说得这么好听。 洛玲预感到李儒是来捞她出冷宫的。 可李儒不说话,光吃饭,就让洛玲没法确定。 程秋剪和楚婉清能出冷宫,是因为李儒需要她们的家族的力量。可自己要家世没家世,论才貌怕是也比不过宫里的娇花,李儒为什么要把自己也弄出冷宫?洛玲不理解。总不可能真就为自己的厨艺吧,洛玲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和御厨相比。这点自知之明,洛玲还是有的。 李儒不知道洛玲在想什么,但他确实是越吃越上瘾。第一口的时候,觉得辣,但还想着吃第二口,接着是第三口、第四口……他都快忘记自己是为何而来的了。 洛玲就这样眼看着李儒把那盘椒麻鸡吃了一大半。 不会吧?真就为吃的来的?洛玲还是不太敢相信。 “里边加了什么?”李儒问。 “辣椒。”洛玲指了指盘里红艳艳的辣椒。 李儒又夹了一个辣椒试吃,那辣椒确实是辛辣无比,相比之下,那些鸡肉也不过是表面辛辣。 李玄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说:“如今冷宫里只你们二人?” 秦嬷嬷应是。 “朕听闻,近日,冷宫里出了许多事。” 洛玲心里一阵打鼓,不知道李儒到底想干什么。 李儒吃完后,擦擦嘴,什么也没说,就往冷宫的后头去了,洛玲虽然不想去,但也只能跟上。 李儒直往刺客藏凶器的地方而去。 “那个刺客是在这儿藏的凶器?” 李玄脚下踩的正是不久前被李玄带人掘了一块的地方,里边的凶器早被李玄带走了,坑也填上了。因为才过了几天,所以那块土特别新,特别显眼。 “是。” 李儒环顾了四周,问:“你住的屋子在哪儿?” 洛玲要疯了,皇帝他到底要干嘛! 洛玲按捺住心底的不满,说:“皇上请随我来。” 进了洛玲的屋子,这屋子原来是她、程秋剪和楚婉清同住的,放了三张床,所以略有些逼仄。 “这屋子采光不好,不够敞亮。”李儒点评道。 冷宫的屋子哪比得上您的宫殿啊,洛玲腹诽。 “你会写字。”李儒走到一旁的桌子,上边摆着笔墨纸砚。 “会的。” 刚答完,洛玲感到强烈的不对劲,但是李儒又没有再问什么了。 “冷宫不安全,洛贵人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吧。”丢下一句让人云里雾里的话,李儒就离开了冷宫,徒留洛玲一个人猜度李儒的用意。 洛玲没有为此困扰太久,因为第二天,余盛来传旨了。 “洛贵人贤良淑德,复贵人位分。洛贵人,您收拾收拾,也出冷宫去吧。” 洛玲是不大高兴的,从余盛来后,她就拉着一张脸。 “能出冷宫是好事啊,怎么愁眉苦脸的。”秦嬷嬷不理解。 “秦嬷嬷,我觉得这太突然了,不真实。程姐姐和楚姐姐都是家族得势出去的,那我呢?我要啥没啥,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皇帝突然就让我出冷宫了。” “皇帝的心思,哪里是那么好猜的。” “也是,那秦嬷嬷,您也收拾收拾,和我一起走吧。” “不了,我都这个年纪了,不用折腾了。” “正因为您年纪大了,才更需要出去颐养天年啊,您跟我走,我不需要您做什么,您就每次高高兴兴地吃吃喝喝就好。” “哪个宫里还养闲人的,不好,不好。” “那秦嬷嬷你就给我做衣裳,我喜欢您做的衣裳。” “外头可有比我厉害得多的绣娘,老奴眼神不好了。” …… 洛玲好说歹说,劝了秦嬷嬷好多天,都没能劝服她。 “秦嬷嬷,您真的不跟我走吗?程姐姐和楚姐姐走的时候,您都说还要留下来陪我,就没和她们一块出去。现在我也要离开冷宫了,您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儿呢?” 秦嬷嬷叹了口气,说:“在冷宫住习惯了,老胳膊老腿的,不想动了。今日都中秋了,若是贵人早些日子出去,还能赶得上中秋宫宴呢,都因为老奴给耽误了,多不值啊。” 洛玲终于放弃了,说:“不就是个宫宴,我又不乐意去。那嬷嬷您可要照顾好自个,我以后常让人来给您送东西。” “洛贵人赶紧去洗个澡吧,明日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美美地出去。不用担心老奴,贵人就好好过自己日子吧,老奴都是将死之人了,娘娘不必为老奴费心了。” 洛玲听秦嬷嬷一口一个洛贵人的,心中不免失落,她知道自己已经劝不动秦嬷嬷了,也就不再开口了。 今天是中秋,洛玲借着明亮的月色拿了换洗衣物,就到澡房去了。熟悉了冷宫之后,洛玲对黑暗中的冷宫早已经没有最初那么害怕了。 衣服是楚婉清送来的,从她听闻洛玲得以出冷宫,她就很高兴,给洛玲好些东西,衣服、首饰应有尽有。 反倒是程秋剪没什么动静,或许是程秋剪太忙了吧,她之前就说过要忙中秋宫宴的,洛玲实在不想把程秋剪往坏里想。 反正明天就能出去了,明天再去问问,自己瞎猜太伤姐妹情谊了。 洛玲草草地结束了这个澡。 一出澡房,洛玲就被所见震惊得说不出话。 她和秦嬷嬷的屋子熊熊燃烧,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天空,不断有火星子在视线中飞舞。 冷宫,起火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把时间设置错啦,第三十章本来是明天的更新的。第三十一章还没开始码呢QAQ,你们可以当做这是明天的更新吗。 第三十一章冷宫大火 洛玲在澡房门口远远地就看见那冲天的火光,每个屋子都烧着了。 当下,洛玲衣服也不收拾了,提起一个木桶就往水井边冲了过去。 洛玲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灭火。 洛玲匆匆打了水,提着木桶就往回跑。 可当洛玲靠近了正在燃烧的屋子,洛玲呆住了。 空气里都是油的味道,浓得呛鼻——是有人故意放的火,还泼了油! 手里的水已经不管用了,洛玲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宫里的另一处,中秋宫宴上,歌舞升平,李儒和众大臣、嫔妃一同共度中秋。 中间是舞姬在跳舞,乐人在奏乐,外围是李儒和众大臣、嫔妃们饮酒作乐,一派祥和。 忽然,一个小太监跑了上来。 “皇上,冷宫那边走水了。” 楚婉清一听,急得坐不住了,即刻借口离了席。 “你上哪儿去?”程秋剪也离席,拦住了楚婉清。 楚婉清拨开程秋剪的手,低声说:“阿玲和秦嬷嬷还在冷宫里,我去看看。” “皇帝不是前几天就已经让阿玲出冷宫了吗?” “秦嬷嬷不愿走,阿玲为了劝她,就多留了几天,她们如今还在冷宫里呢。程秋剪,你去不去,你不去也别拦着我去。” 楚婉清挣脱了,跑了出去。 程秋剪没有跟上。 “冷宫走水了?”李玄有些急切地问。 他想起了冷宫里那个机灵聪慧的小宫女。 “回瑞王,是的,如今火烧得太快了,奴才怕会烧到别的地方去,所以才来上报,这才惊扰了各位贵人。” 李玄抿了抿嘴,说:“皇兄,让臣弟点人去扑火吧。天干物燥,若不尽快扑灭,火势怕是会蔓延到其他宫殿去。” “嗯,去吧,小心一些。” 冷宫里,有根房梁塌下来了,洛玲从大开的门口看到了被困在火海里的秦嬷嬷。 洛玲放弃了灭火的想法,直接把袖子浸湿,捂住口鼻,冲进了正熊熊燃烧的屋子。 “快走,别进来。”只说了两个字,秦嬷嬷就不停地咳嗽起来。 火炙人,烟又熏眼睛,洛玲忍不住被熏得流出眼泪来。 秦嬷嬷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嗓子也被烟熏哑了。秦嬷嬷哑着嗓子说:“傻丫头,你进来做什么?” 洛玲把秦嬷嬷扶起来,说:“嬷嬷,别说话了,我们先出去。” 整个屋子都在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木料燃烧的声音。 洛玲架着秦嬷嬷缓慢地移动,一边防着无处不在的火,一边防着从上头掉下来的东西。虽然有了“阿玲,你把我放下,然后自己走吧。” “秦嬷嬷您别说话了,我们都能出去的。” 快到了,快要到门口了。 忽然,秦嬷嬷使出最后的力气,一把将洛玲推开了。 紧接着,一根被火烧断的房梁砸了下来,正好砸中了秦嬷嬷,而洛玲因为秦嬷嬷刚才那一推,侥幸逃过了。 “秦嬷嬷。!” 秦嬷嬷已经被房梁砸晕了,再没法回答洛玲了。 火舌舔舐着秦嬷嬷的衣裳,逐渐燃烧起来。 刚好赶到的李玄拉着洛玲说:“快走吧,这房子要塌了。” “放开我,秦嬷嬷还在里边。”洛玲哭喊着。 “你现在去有什么用,不过是白白搭上一条命。”李玄硬生生把洛玲带出了冷宫,不让她再往前一步。 没一会儿,那间屋子就真的烧塌了。 洛玲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李玄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也只能由洛玲哭去。 洛玲现在很是狼狈,头发被烧焦了一些不说,连衣服开了好几个洞,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李玄脚程快,那些安排来灭火的其他的宫女、太监和侍卫都还没到。 李玄解了一件外衣,给洛玲披上了。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洛贵人,您没事吧。” “瑞王。” 两波人同时说。 叫洛贵人的是原主的两个宫女,桃红和柳绿。 喊瑞王的则是赶来灭火的人。 瑞王? 洛玲止住了哭声,脸上还挂着泪珠,她震惊地望向李玄,同时也从李玄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惊讶。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22 16:07:20~2021-10-23 00:54: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噜噜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二章程秋剪释然 桃红和柳绿把洛玲从地上扶了起来。 洛玲一直以为李玄是侍卫,谁能想到他竟是一个王爷。 难怪啊。 李玄比洛玲更快地镇定下来,挪开了视线。 楚婉清也到了,她是跑着来的,连头发都有些凌乱了,楚婉清的宫女玉莹都没能跟上她。 “阿玲,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洛玲摇摇头,眼中噙满了泪水。 “没事了,别怕。先去我那儿吧,鹤延宫离冷宫最近。”楚婉清理了理洛玲的头发,抱住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的洛玲。 “瑞王,我就带她先走了。” 李玄点点头。 楚婉清向李玄行了一个礼,就带着洛玲三人去往鹤延宫了。 楚婉清叫人烧了水,然后把洛玲带到了鹤延宫的偏殿。 “没事的,一会儿洗个澡,你就在我这睡上一觉。”楚婉清安慰道。 “楚姐姐,秦嬷嬷没了,”洛玲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流了,“我们都快要走出屋子了,可一根房梁掉下来了,秦嬷嬷推开了我,然后秦嬷嬷就被砸倒了,然后,然后……” 洛玲说不下去了。 楚婉清的眼眶也红了,抱着洛玲,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洛玲了。 楚婉清记得秦嬷嬷是一个极好的人。她以为宫里的人都是势力的,可她初到冷宫时,秦嬷嬷没有轻视她,只是拍拍她的肩,从未刁难或嘲笑过她。 不光是秦嬷嬷,洛玲也对她很友好,哪怕是程秋剪一开始对她有敌意,可也不是因为她被废入冷宫。 洛玲洗澡以后就被楚婉清哄着去睡了。 “阿玲现在还好吗?”程秋剪问。 “她已经睡下了,”楚婉清盯着程秋剪,说,“程秋剪,你最近很奇怪。说起来怪有意思的,你近日都不愿去冷宫,如今阿玲能出冷宫了,你又巴巴地找上来,程秋剪,没想到你还是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的人呐。”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了吗?你最近难道不是推三阻四地,不愿和我去找阿玲?”楚婉清压低了声音,看了看内室,拉住程秋剪,“咱们去外面说。” 程秋剪还是有一些心虚的,她最近确实在可以疏远洛玲,抗拒去冷宫,没法说出什么反驳楚婉清的话。 “好了,别吵了。” 楚婉清和程秋剪还没出去,洛玲的声音就从内室传出来了。 洛玲不是被吵醒的,她根本就没睡着。怎么会睡得着啊,刚刚从火海逃生,秦嬷嬷还…… 程秋剪进来了,看到坐在床边的洛玲,她忽然觉得自己太混蛋了。 洛玲原来是有一头柔顺的长发的,如今她的头发好些都被烧了,眼中没有了往日的光彩,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什么借尸还魂,洛玲若真是妖怪,怎会落得如此下场。程秋剪后悔为何没有多护着她一些。 “阿玲,你没事吧。”程秋剪关切地问,还仔细打量了洛玲。 “我没事,但是,秦嬷嬷没了。”一说到秦嬷嬷,洛玲的声音就忍不住哽咽起来。 “没事就好。天干物燥,秦嬷嬷年纪大了,怕是不小心打翻了烛台,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放的火,冷宫里有很浓的油味,我都闻到了。”洛玲咬牙道。 程秋剪愕然,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这场火,怕是冲着阿玲去的。”楚婉清插了一句。 “我也没碍着谁啊。” “阿玲之前不是还被那刺客推进水里,差点淹死了吗?”““楚姐姐,你怎么会知道?” “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端看你打不打听而已。刺客大概只是一个棋子,她背后的人怕你还知道些什么,所以要杀你灭口。” 洛玲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如果真如楚婉清所言,那场大火要烧死的是她,那么对于秦嬷嬷来说,不过遭了无妄之灾,还丢掉了性命。 如果她早点出冷宫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洛玲更难过了。 “你就别吓唬她了,”程秋剪说道,“阿玲,你好好休息,不必想太多。别怕,你叫了我那么久的姐姐,我总是会护着你的。” 洛玲看着程秋剪,程秋剪关切的表情不似作假。 “我瞎猜的,阿玲你别放在心上。” “好好休息,我走了。”帮洛玲掖好被子,程秋剪就起身走了。 “程姐姐。”洛玲叫住了程秋剪。 “怎么了?” 洛玲欲言又止,她原本想问问关于楚婉清的回信的事情。可能真的是程秋剪太忙了,给忙忘了吧,洛玲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你也早些休息。” 楚婉清送程秋剪出去,到了鹤延宫门口的时候,楚婉清向程秋剪道歉:“刚才,一时心急,说得过了一些。” “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对我道歉。既然阿玲都进了你的鹤延宫,你可得多护着点阿玲。她心思单纯,你要是不看着,我怕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着了别人的道。” “你这话说得,好似阿玲不是我的姐妹似的。放心吧,你不说我也会护着她的。在我眼皮子底下,我还能让人欺负了她?” “别光说,你刚才猜的也不无道理。” “你是说,有人要杀阿玲?” 程秋剪点头:“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你自己也小心。” 说完,程秋剪带着路嬷嬷和青羽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里。 第二天,从噩梦中醒来,洛玲出了一头冷汗。洛玲起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她昨晚做了很久的噩梦,梦里是一片火海,画面在秦嬷嬷把她推开,然后房梁砸下来那段无限循环。她想醒过来,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还是柳绿把她叫醒的。 清晨的鹤延宫很安静,只能听到鸟儿的鸣叫。被子是新的,衣服是软的,她不在是一个冷宫废妃了,这本该是件高兴的事,如果代价不是秦嬷嬷葬身火海的话。 洛玲坐在铜镜前,拿木梳梳了梳头发,然后拿起了一把剪刀。 “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刚去拿了早饭回来的柳绿见了,忙把早饭都放下,冲了过来。 她家娘娘好不容易出了冷宫,可不能就这么犯傻。 洛玲对柳绿的激烈反应有些不解,再看向自己手中的剪刀时,她了然了,这个小姑娘是怕她轻生。 “瞧把你紧张的,我不过是想把烧焦的头发都剪掉。” “让奴婢帮您剪吧。” 洛玲本想说不用,但是看着柳绿紧张地盯着自己手里的剪刀,她点头了。 没有看到桃红,洛玲有些在意。 “桃红上哪儿去了?”洛玲问。 柳绿拿起洛玲的一缕头发,一边给她剪去烧焦的部分,一边回话:“她去给娘娘收拾以前的屋子了。” 也对,原主以前是住鹤溪宫的。 洛玲不再说话了,只安心地让柳绿给她剪头发。 柳绿的手艺是不错的,虽然是剪掉了许多头发,可从肉眼上来说,没有太难看,只是比之前短了一小截。 “不错。”洛玲夸道。 “娘娘,您喜欢就好,奴婢再帮您梳一个发髻吧。” 那些复杂的发髻洛玲是不会梳的,也只能任由柳绿摆弄她的头发。 这发髻刚梳好,桃红就回来了。 “娘娘,流云轩已经收拾好了。” 流云轩是原主住过的地方。 “好,那我们去和楚嫔说一声,然后回去吧。” 。…… “什么,你要回去?那个董心兰可不是什么好心的主。阿玲,你住鹤延宫多好啊,我还能护着你。” 洛玲当然也知道楚婉清说的都是真的,原主也在董心兰手里吃过不少苦头。不过洛玲想要回鹤溪宫是有自己的想法。 洛玲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陈述着:“谢谢楚姐姐的好意,皇上之前来冷宫说过,让我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我本是住鹤溪宫的,按理来说,我是应当回去的。” “皇帝他不管这些的,或者我去和皇帝说一声,你就住鹤延宫吧。” 洛玲固执地摇摇头,说:“不用麻烦了,桃红早上已经会鹤溪宫把我的流云轩都收拾好了。多谢楚姐姐昨晚收留我,我以后有时间再来鹤延宫做客。” 说完,洛玲带着桃红和柳绿一同回流云轩了。 冷宫已经被烧了,洛玲也没来得及带出来什么东西,所以也没什么东西要放的。洛玲回到鹤溪宫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给董心兰请安。 早上,桃红回来的时候,董心兰就知道洛玲是要回鹤溪宫住的。 董心兰讨厌洛玲,从洛玲初进鹤溪宫就很讨厌,总是一副“我是好人”的样子,得了那么多人的亲近,就连她底下的宫女太监都对洛玲赞不绝口。 董心兰气死了,难道她像一个毒妇吗?明明她的家世比洛玲好,她长得也比洛玲美,为什么鹤溪宫里的其他嫔妃只会和她虚与委蛇,却对着洛玲嘘寒问暖。 洛玲进冷宫就是董心兰的功劳。那日,她知道洛玲的父母都意外去世的消息后,就引皇帝去了流云轩。皇帝当日暴躁得很,一看见哭个不停的洛玲,一气之下就把洛玲打入了冷宫。 董心兰心里舒坦了。 如今洛玲又回来了,她居然能在大火中活着出来。 看着越走越近的洛玲,董心兰恨得牙牙痒。 --------------------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点个收藏吧。 第三十三章冰糖雪梨 洛玲如今就坐在董心兰的眼前,她说:“董妃姐姐,好久不见。” 洛玲回鹤溪宫,一是因为皇帝的话,二是不想麻烦楚婉清,三就是为了恶心董心兰。 原主的死和董心兰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有间接关系。 若非她故意,原主也不会进冷宫,她或许也就不会穿越过来,更何况,董心兰以前可没少刁难原主。 “你昨晚不是去了鹤延宫吗?楚嫔和你的关系不是很好吗?怎么,她把你赶出来了?” “楚嫔姐姐留了,但是皇上让我住鹤溪宫,妹妹不能抗旨不尊啊。董妃姐姐,您说是吧。” 董心兰哼了一声,丝毫不掩饰她对洛玲的不喜:“牙尖嘴利。昨晚不是受了惊吗?怎么还不回你的流云轩去休息。” “多谢姐姐关心,昨晚已经休息好了,怕董妃姐姐无聊,所以才想多和姐姐聊聊。” “不用了,赶紧回去吧。”董心兰黑了脸,再下逐客令。 “那妹妹就先走了。”看到自己成功恶心到了董心兰,洛玲满意地离开了。 鹤溪宫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洛玲”走后,流云轩就闲置了,没人来住过,所以布局也没变,经桃红打扫过后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洛玲没有在这里住过,但是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 因为这个强烈的熟悉感,在这里,洛玲仿佛找到了一种家的感觉。 要是秦嬷嬷还在就好了。一想到秦嬷嬷,洛玲的心情又低落下去。 昨晚已经哭够了,洛玲不想再在桃红和柳绿面前落泪了,就想着转移注意力。洛玲看向屋外的空地,然后转过头来问:“桃红、柳绿,你们会种花吗?” 桃红和柳绿都摇摇头。 哎,真可惜,洛玲只好作罢。 出了冷宫后,每天的吃食就可以到御膳房去拿了。快到午膳的时间了,秦嬷嬷才去,洛玲的心情还不算太好,也没有了动手做饭的兴致,就让桃红去拿午膳了。 这桃红前脚刚走,余盛后脚就来了流云轩。 混蛋,为什么每次都在饭点来。 虽是不满,可洛玲还是得去迎接。 洛玲上前问:“余公公,这是皇上又有什么吩咐吗?” “皇上让贵人做些吃食送去御书房。” 啥玩意?洛玲一头雾水。 “不是有御膳房吗?”洛玲小心翼翼地问。 余盛说:“这,奴才也不知道,皇上是这么吩咐的,奴才就是一个跑腿的。” “这吃食具体指什么?什么时候送去?”这不明不白的一句话,总不能让洛玲现在给他做满汉全席送过去吧。 “这,奴才也不知道,奴才只负责传话,具体的,还娘娘得自个儿想。” “那时间,余公公总可以告知一下吧。” “贵人在申时之前送到即可。” 说完,余盛就走了,洛玲想破脑袋都没明白皇帝想吃个啥。 这个杀千刀的皇帝!还吃食呢,他怎么不去吃屎。洛玲在心里疯狂咆哮。 被这么一通搅和,洛玲吃饭都不香了。 看到洛玲一脸不满,桃红不安地问:“娘娘,是奴婢拿的饭菜不合您的胃口吗?” 她拿的都是以前娘娘爱吃的啊。 洛玲稍稍收敛了怒气,说:“饭很好吃,不关你的事。” 她只是满脑子都在想,要给李儒这个狗皇帝做什么吃的。 吃完了饭,桃红又给洛玲端上了饭后水果,虽然娘娘刚才说不关她的事,可娘娘那一脸的怒气就没下去。桃红有些害怕。 桃红端上来的是一盘雪梨,这是她家娘娘以前最爱吃的。 雪梨个个饱满新鲜,洛玲拿起一个梨,忽然有了想法。 冰糖雪梨! 秋天正是干燥的时候,容易上火,就给皇帝做个冰糖雪梨吧。 流云轩也是有小厨房的,洛玲就直接在小厨房里开始着手做冰糖雪梨了。 雪梨就直接用的桃红拿上来的那盘。 “柳绿,去把那个小锅洗了。” 吩咐剜了柳绿,洛玲利落地把雪梨洗净切块,然后放入一个盘子。 柳绿的动作很快,洛玲还没把雪梨切完,柳绿就把锅洗好了,还把水都装好了。 “可以生火了。”洛玲对桃红说。 把雪梨切好后,洛玲把雪梨和糖一块放进锅里。 先是大火烧开后,洛玲又让桃红把柴撤出来几根,小火慢熬。大约熬了一刻钟,冰糖雪梨就炖好了。 停火后,洛玲掀起盖子,往里边放了些枸杞和蜂蜜,然后盖上,又焖了一会儿,才把冰糖雪梨盛出来。 洛玲端起那盅冰糖雪梨,递给柳绿说:“好了,桃红留下,柳绿陪我去御书房吧。” 。 洛玲带着柳绿穿过御花园时,居然迎面就撞上了董心兰。 还真是流年不利。 洛玲给董心兰行了礼,就起了,正欲往御书房去,就听见董心兰说:“我让你起来了吗?” 这是,拿位分压她?洛玲可不怕。 “董妃姐姐,我这是给皇上的冰糖雪梨,得趁热送去御书房。” “撒谎,皇上什么时候让嫔妃进过御书房,你目无宫规,还敢顶撞本宫。” 董心兰扬起巴掌,显然是想打洛玲一个耳光。 柳绿一惊,喊道:“娘娘。” 洛玲哪是那么好欺负的,直接起身往后一退。然后,董心兰竟然因为用力过猛,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洛玲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没笑出声。 董心兰的大宫女把她扶起来。 董心兰的发髻都摔乱了,衣服也粘上了尘土。 “你竟敢躲。” 董心兰觉得丢了面子,更气了,还想再来一巴掌。 “董妃好大的威风啊。” “皇上?是洛贵人撒谎,还不敬臣妾,臣妾才出手教训。” “董妃,朕不瞎。确实是朕让洛贵人往御书房送吃食。” 洛玲此时也不说话,装得楚楚可怜,仿佛真挨了巴掌一样。 刚才她就看到了李儒和李玄正往这边过来。 “董妃张扬跋扈,禁足一月。” 董心兰恶狠狠地瞪着洛玲。 李儒也瞥见了董心兰怨毒的眼神:“不知悔改,再加一个月。余盛,送董妃回去。” “是。董妃娘娘,请吧。” “皇上,臣妾知错了。” 洛玲看着董妃愤愤被带走了,心里暗爽。 发现李儒和李玄要离开了,洛玲带着柳绿也赶紧跟上。 李玄和李玄是从御书房出来的,自然也是回御书房去。 洛玲和柳绿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边,最后进了御书房。 “本来朕还想问问你有没有在昨晚的大火中受伤,但是看你还有整人的心思,朕就放心了,”李儒早就看透了洛玲那点小心思,才会顺了她的心意,“怎么来得这么迟?” “余公公说的是申时之前,臣妾应该没有迟到吧。”洛玲也没有想到流云轩离御书房居然这么远。 李玄指着柳绿端着的那个罐子问:“这里边是什么?” “冰糖雪梨,润喉的。” 柳绿适时地把那罐冰糖雪梨放在李儒面前。 “洛贵人也盛一些给瑞王吧。” 皇帝这是怀疑她和瑞王有什么吗? 反正她行得正坐得直,没有就是没有。 洛玲看了看李儒和李玄,心有疑虑,但也另拿出来了一套碗勺,盛了一些,端给李玄。 李玄没有看洛玲,只是接过了碗,没什么表情地颔首。 昨日大火被互揭了身份后,洛玲就有些不敢面对李玄了。 也幸好,李玄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皇帝在的原因。他会觉得自己是一个骗子吧。 洛玲想着想着,思绪就跑偏了。 自己想这些做什么呢? 她和瑞王又没什么关系,顶多是曾经写过几封信的“笔友”,是帮过她一次,救过她两次的……恩人。这么一想,还是有点关系的。 李儒已经让柳绿退下了。洛玲正好赶紧告退,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睡一个下午觉。 可李儒不允许啊。 “洛贵人留下。” 不是吧,真就“捉奸”? 洛玲忐忑不安地用余光瞥向李儒的方向,看到了桌上有一封信,那字迹酷似自己的,再定睛一看,完,真就是自己写给瑞王的回信。 自己不会被皇帝一杯毒酒赐死吧。 洛玲的表情一变再变,她觉得自己的生命怕是要到此终结了。 她昨天才从冷宫里出来。这就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吗? “洛贵人,这信是你写的吧。” 完了完了,真的完了。 洛玲心里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却不想李儒并没有要杀她的想法。 洛玲视死如归的表情把李儒都逗乐了,他笑道:“不用紧张,朕不是兴师问罪。” 洛玲看向李玄,李玄点点头。 这是搞得哪一出? “朕相当欣赏你,你信中提及的想法大有可行,所以朕才让你出冷宫,谁知你居然拖了这么久才出来。” “那您让余公公给我传话,让我送吃食?” “为了掩人耳目。” “我和皇上怀疑宫里和朝廷,都有厉人的内奸。” “皇上,您早说嘛,您当初让我出冷宫的时候,我忐忑了好久。”洛玲才不会说,她以为自己要被李儒冤枉赐死了。 “前段时间,送往边境的粮草被厉人劫走了。所以需要你给出有关于往边境运送粮草,但又不被厉人截获的办法,越详细越好。” “这,我当时就是有一个粗糙的念头,真要我拿出具体、切实可行的措施,那还不能够。”洛玲越说越小声。 “再给你一天时间,明日能想出来吗?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只能尽力,我需要一张大临的地图,越详细越好。” “那你先回去,明日再来吧,一会儿朕让余盛送去流云轩。” 洛玲刚想退下,李儒又叫住了她。 “这冰糖雪梨不错,明日再送来。” 洛玲拳头硬了,她是生产队的驴吗,生产队的驴也不带这么使唤的。可再不满,洛玲也只能答是。 “你认为,她真的能行吗?”看着洛玲离去的背影,李儒问李玄。 李玄也不敢打包票:“臣弟也不知道,如今的情况,她的想法最可行。” --------------------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不喜欢洛玲的,皇帝目前心里只有他的江山和百姓(dog) 第三十四章突如其来的重任 忽然被皇帝安排了这么重要的任务,洛玲感觉自己想得脑袋都开始疼了。她连吃饭沐浴的时候,都在想。 躺在床上,洛玲也满脑子都是粮草和运输。 当晚,洛玲直接失眠了,连桃红和柳绿都睡着了,她还在床上翻来覆去。反正也睡不着,洛玲直接起来点了灯,一边看地图,一边把能想到的都记下来。 第二天,洛玲是趴在桌上被桃红叫醒的。 “娘娘,您怎么睡在这儿?到床上去睡吧。” 洛玲揉揉眼睛,打着哈欠问:“如今几时了?” 看到洛玲熬出的黑眼圈,桃红有些担心的问道:“已经辰时三刻了。娘娘是想再睡一会儿,还是先吃早膳?” “吃早膳吧。”洛玲一边整理昨晚写出来东西,一边说道。 “那奴婢这就去拿。” 今日的早膳是粥,洛玲刚喝上一口,余盛就来了。 “娘娘,皇上让您再做些冰糖雪梨送去御书房,娘娘最好是午时之前到。” “催得这么紧啊。我知道了,余公公慢走。” 余盛一走,柳绿就忍不住抱怨:“不是有御膳房吗?冰糖雪梨也不难做,皇上为什么非得让娘娘跑这一趟。” 看着洛玲因为熬夜而显得憔悴的脸,柳绿不由得心疼。 桃红应和。 看到她们不是那种希望主子去争宠的宫女,洛玲心里稍稍有些安慰。 “你们会做吗?那你们替我去做吧,我实在是不想动了。”熬夜过后的困倦终于袭来,洛玲准备在会床上眯一会儿。 洛玲真就是踩着点到的,没让柳绿跟进去,洛玲自己拿着冰糖雪梨进了御书房。 李玄也在。 李儒尝了一口,表情略微妙:“洛贵人的手艺不如昨日。” “皇上让我来御书房,也不是为了这口吃的吧。” “自然,说正事。” 洛玲从袖中拿出了自己昨晚的成果,洛玲打它放到桌上,展开。 “这是我初步的想法,写得比较凌乱。”洛玲不好意思地说。 李儒和李玄一同看了。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怎么还有许多空着的框?” “那是待确定的。还有许多事情我还不了解,不能贸然填上去。” “你想知道什么?” “上一批粮草被劫走了了,也就意味着边境将士的粮草可能会供应不上,在厉人获得这批粮草的情况下,他们能靠现有的粮草坚持多久,这很重要。战时的后勤工作讲究统筹兼顾,我们要避过厉人的拦截,与他们周旋肯定会浪费不少时间,所以同时也要考虑将士能不能撑到我们把粮草送到的时候。否则,粮草还没送到,边境的防线就被厉人攻破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今早刚到的军报,程秋寒所写,程山将军受伤了,粮草最多能坚持一个月。”李玄说。 洛玲紧抿着嘴,问:“那战士们的士气如何?” “照军报上来看,很低落。” 是洛玲意料之中的答案。 “程山将军一生中,从无败绩吧。” “程山将军是大临不败的神话,所以才叫大临的百姓崇敬。” 更糟了。洛玲此刻的心如坠冰窖。 “那他们怕是撑不了一个月了。” 李儒和李玄自然都懂,御书房里一片死寂。 “难怪皇上大清早地就让余公公来催我。”洛玲苦笑道。 一连好几天,洛玲都得去御书房和李儒、李玄商讨方案。 董心兰恨得咬碎银牙,可有余公公领着,董心兰也不敢真的对洛玲做什么。她只能写信向家里抱怨。 董夫人叹气道:“哎,女儿怎么就被禁足了呢?” 董自如冷哼一声:“肯定是她又任性,惹了事,不然皇上罚她作甚。” 他这个女儿向来蠢笨,若非家里就她一个姑娘,进宫当娘娘的就不是她了。 当娘的自然是向着自己的孩子的:“那可不一定,女儿信里说皇上被一个小小的贵人给蛊惑了,放她出了冷宫,还天天让她送吃的去御书房,哪怕是程贵妃都没进过御书房。皇上就是为了那个洛贵人,才把女儿给禁足了。” 董自如若有所思:“信给我看看。” 。 第二日,御书房里,洛玲三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把粮草分两批走,第一批就让厉人劫了,让他们以为没有下一批粮草了,第二批再出发,一个月可以到。” “不行,那不是给敌人送粮草吗?”李玄否定了洛玲的提议。 “可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要在一个月内送到,就不可能躲过厉人。” “耗费太多了,国库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了。”李儒也不同意这个方法。 “那我就没有办法了。”洛玲自暴自弃地说。 御书房里的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忽然,余盛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皇上,董相求见。” “他来做什么?”李儒很疑惑。 洛玲知道这样的情况,自己不该在的,收拾了东西,先退下了。 洛玲出了御书房的门,就见一个精神奕奕穿着紫色官服的中年人站在外头,他抬眸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就移开了视线。 他就是丞相董自如。 只见余盛又从御书房出来,对着董自如说:“董相,皇上让您进去说。” “有劳余公公。” 余盛忙说不敢当。 等董自如进去了,余盛又来到洛玲面前,说:“洛贵人随我来,先把手上的东西放了。” 李儒大概是想等董自如走了,再继续讨论吧。 洛玲跟着余盛走了。 御书房内,董自如先是给李儒行了礼,却没有说起了他的来意。 “董相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董自如看向李玄,然后叹了口气,缓缓开口:“皇上,臣只是想提醒皇上,国库空虚,这仗不能继续打下去了。” 李玄一听这话,脾气就上来了:“董自如,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打,难道要把嘉城拱手让厉人吗?” “继续打下去,国库都没有银子了。那瑞王你说说,拿什么打。老臣主张派出使者,与厉人议和,终止战事。” “董自如,你这是让大临蒙羞。” 董自如也激动起来:“老臣是为了大临的千秋万代。” 李玄和董自如吵起来了。李玄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容得这样窝囊地向厉人低头。 董自如能做到丞相,自然也有他的本事。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李儒叫停了。 “好了,此事上朝时再议,董相先回去吧。” 董自如止住话头,看着李儒欲言又止。 “董相还有何事?” “皇上,恕老臣再多一句嘴,皇上万不可耽于美色,误了国事啊。”董自如意有所指。 李玄和李儒也知道董自如说的是刚离开的洛玲。 “董相放心,朕自然不会。” 董自如这才退下。 。 余盛把洛玲带到了一处离御书房不远的屋子。 “贵人在此等候吧,老奴还要到御书房去。” 洛玲送走了余盛,就先给自倒了一杯水,和李玄、李儒吵架实在是太费口舌了。 “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怎么样呢。” 洛玲一边喝着水,一边叹气。 未来,未来,洛玲默念着这个词,忽然有了灵感。 洛玲不顾形象地冲出来了门口,追上还未走远的余盛。 “余公公,能给我找些纸笔来吗?” 第三十五章洛玲的办法 余盛问:“贵人现在就要吗?” “对,越快越好。” “奴才这就去找。” 李儒否定她的方案,是因为没有钱,李玄否定,则是因为不想给敌人送粮草,只要解决的这两个问题就行。 洛玲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纸笔不是余盛送来的,而是一个洛玲没见过的小太监。 洛玲拿到纸笔就开始写,她也不管字写得怎么样,想到什么就直接往纸面上写什么。 过了许久,洛玲才停下笔。 洛玲拿了写好的纸,直往御书房去。 董自如已经走了,洛玲直接进了御书房。 “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这回肯定能行。” 洛玲刚把那张纸铺在桌上,她的字确实不好看,怕他们笑话她,洛玲就抢先把话说了:“这是刚才突然想到的,我怕自己一会儿就忘了,所以快速记下来了,字迹比较潦草。” “我的想法是分两种方式运输,一种走原来的路,由军队送,和厉人直接对上。另一种,找商队去送,随便他们怎么走,只要能按时把粮草送到了就好。商人重利,只要皇上您给得够多,他们就愿意铤而走险。” 李儒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朕还是那句话,没有银子。” 洛玲就知道李儒会这么说,于是解释道:“不是现在的银子,是未来的银子。” “赋税。”李玄忽然理解了洛玲的意思。 “对,给运粮草的商队免几年赋税,他们会愿意的,粮草也可以让他们自己准备,至于时间问题,就搞一个竞速,先到的商队,就能免更长时间的赋税。” 李玄质疑:“可你的意思不还是给敌人送粮草?” “不是送,是引蛇出洞。厉人之所以能劫走那批粮草,是因为他们在暗处埋伏。我们可以给程秋寒将军去信,让他派人过来,而运送粮草的士兵不用与厉人起冲突,直接逃,尽量不要有伤亡,厉人也需要粮草,所以他们大概不会直接把粮草烧掉,而是带回去,带着粮草,目标就大了,他们不好隐藏。护送粮草的队伍里逃掉的士兵就暗中跟着他们,一路留下标记,好让程将军派来的人跟上。我粗略地计算过,是有可能实现的,等到程秋寒将军派的人赶到,两面夹击,把粮草抢回来。” 李玄问:“可是,如果厉人像上次一样把人都杀了呢?” 李儒说:“能把赵太尉带队伍几乎全歼,厉人派来劫粮草的,恐怕都是精锐。” 洛玲揪着袖子,沉默了半晌,才说出了那个残酷的事实:“所以,他们大概率还是会死。运送粮草的士兵,不必全是精锐。” “风险很大。”这是李儒的评价。 “皇上、瑞王,我知道你们想熬一锅鱼炖熊掌汤,完全规避风险又经济。想法很美好,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这鱼炖熊掌汤,它真能做出来吗?对上厉人的那一路确实会有很大的风险,所以我才会提出再加一路商队,只要商队和士兵们不走一路,他们就不会太大的风险,路可能没有官道好走,但是他们的粮草是可以更安全地送到边境的。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再多的,我就提不出来了。” 御书房的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李玄首先打破了沉默:“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虽有风险,但是我认为这法子可行。” 洛玲看向李儒,李儒面露纠结,似乎还在挣扎,但最后还是点了头。 “那接下来就没我什么事了,我也就只能纸上谈兵,具体的细节可提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辛苦了,洛贵人回去休息吧。此时不可与任何人提起。” “自然。” 洛玲告退了。 李玄一直望着洛玲的背影出神,李儒给发现了。 “你喜欢她?” 李玄一怔,旋即恢复。看到李儒不喜不怒的神情,李玄有些摸不着李儒说这话的用意。 “是欣赏。像洛贵人这样有想法、有才能,还给和皇兄与我呛声的女子,这世上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洛玲若非女子,定是朕的左膀右臂。” “她现在不就是皇兄的左膀右臂吗?”李玄笑道。 “洛贵人不知人心险恶,所以没有考虑到更细枝末节的事情,可臣弟却不得不提。赵太尉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上回会那么惨烈,定是有人给厉人通风报信了,朝中定有奸细。如果我们送粮草的人都是看起来去送死的,恐怕会引起那奸细的怀疑,然后向厉人示警。要骗过敌人,得先骗过自己人。所以这法子要成功,还需要让敌人认为朝廷很重视这次粮草的运送。” 李玄字字在理,李儒也相当在赞同:“嗯,运送粮草的商队也需要秘密联系。” 李玄停顿了一会儿,补充:“皇兄,让我去吧。队伍里有一个王爷在,应该不会引起怀疑。” “嗯,你今日去军营里点兵,今晚就出发。联系商队的事情,朕会交给楚修文和楚修竹。朕现在就修书,一会儿,你出宫后就让人快马加鞭送去边境。”李儒一边写,一边说。 李儒写完后,盖上玉玺,折好放进了一个信封,递给了李玄。 “是。” 身后响起开门又关上的声音,李玄走了。 李儒回想着这段时间御书房的日子,洛玲确实是大胆,言辞从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也会反驳他和李玄的话,而不是把他们的话奉为圣旨。不过她若是畏畏缩缩,也不可能想出这么大胆的法子。 至于敢和他呛声嘛,倒也不是只有洛玲一个。 他后宫的嫔妃,都很任性大胆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李儒:朕的嫔妃,一个两个的都很叛逆。 第三十六章运送粮草 李玄即刻出宫了,没有一刻耽搁。这封信至关重要,李玄不放心驿站的驿使,而是将这封信交给了自己的心腹。 李玄郑重地吩咐:“这封信,你连夜送往边境,必须交给程山将军或者程秋寒将军,也只能是那两位将军。其他人,一概不信。” 那心腹领命,拜别了李玄,翻身上马,出了城门。 李玄点兵去了。 李玄是紧张的,他是第一次到军营去。 因为确实可能送命的差事,李玄也没打算隐瞒,而是解释了这次行动的风险性,让士兵自己做选择。 “有谁愿意和本王一同去吗?” 一片乌压压的人头攒动,下边讨论声大了起来,却没有主动要去的人。 这是李玄意料之中的情况,谁愿意去送死呢? 忽然,人群中有一个人大喊:“瑞王,如果我去了,还死了,我的父母妻儿怎么办?”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这大概是他们都想知道的。 李玄也是一怔,这是他和皇兄都没有想到的问题。这些士兵有这样的顾虑倒是人之常情。 李玄看着底下耐心等待他的回答的士兵们,思考了一会儿,说:“在其中牺牲的人,本王都会保他的父母妻儿日后衣食无忧。” 那个询问的士兵似乎是放心了,出了列,说:“那我去。” 有了保障,又有了开头的人,其他人也开始动摇。 “我去。” “我也去。” …… 最后竟是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出列了。 李玄看着一个个站出来的士兵,心中激动。 “各位都是大临的好儿郎。” 运送粮草当然是不需要这么多人的。 李玄点了几十个士兵,当晚就护送着粮草出了京城。 时值秋季,没有夏季的炎热和大风大雨这倒是给护送粮草行了方便。李玄和士兵们同吃同住,风餐露宿,没有因为自己是王爷而给自己特殊待遇。 士兵们也因此更敬重李玄。 直到到了下一个城,李玄才和士兵们说:“倘若我们真被厉人埋伏,不要打,跑。” “为啥?这不是当逃兵吗?”士兵实在是不解。 李玄一五一十地把洛玲的法子给士兵们说了。 “这法子好啊,不愧是瑞王。” “这法子不是我想出来的。”这李玄倒是没有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到时候,跑就对了,然后还活下来的人就偷偷跟着他们,等程将军的援兵。” 李玄早和士兵们说过他们要着时间送去边境。 每天吃着干粮,早晨一起来就得灰头土脸地出发。 众人皆知情况紧急,所以没有人抱怨。 队伍离赵太尉被埋伏的地方越近,李玄和士兵们就越紧张,甚至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 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紧张的不行。 紧赶慢赶地,他们来到了当初赵太尉被伏击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峡谷,最是适合埋伏。但是因为是去往边境的必经之路。所以他们不得不从这里经过。 李玄提醒道:“大家小心。” 李玄骑着马,拔了剑,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前去,一边观察着周围。 士兵也提高警惕,抽出了刀,环视周围。 直到他们整支队伍都走过了这个峡谷,也没有看到厉人的影子。 没有埋伏。 是他们多虑了吗? 走出峡谷后,李玄又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浮起了疑惑。可最适合伏击的地方就是那个峡谷了。 “瑞王,我们是否要加速。” 距离一个月之期不剩多少时间了,可他们里边境还很远。 先前他们疑神疑鬼地,前进的速度实在不快,确实耽误了不少时间。 李玄也有些迟疑了。 “加速吧。”再这么慢下去,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边境。 然而,出乎意料地,他们走出峡谷还没有一百米,许多人脚下的土就忽然塌了下去。 不少士兵都掉了一个个坑。李玄身手不错,当机立断,弃马,从马背上跳起来,一踩马背跳出来坑。 同时的,厉人怪叫着,骑着马从两面而来,手中还拿着弓箭。 他们被夹在了中间。 还是被埋伏了。 李玄看到因为不少人掉进了坑里。这个队伍慌乱地散开。 李玄大吼:“走!” 李玄这一吼让四散的士兵们从短暂的慌乱中恢复过来。然后,还没掉到坑里的士兵,能上马的都翻身上马,周围没有马的也尽力避开坑,跑开。 “瑞王,过来,这里还有一匹马。” “不要管我,你们谁能的走就走。” 厉人张弓搭箭,瞄准那些还没掉入坑的漏网之鱼。 “咻、咻、咻”的破空声,无数羽箭形成的箭雨划过半空,直冲李玄和士兵而去。 李玄拿手中的剑,把射来的箭都挡了下来。 然而也有人躲不过密集的箭雨,死在了厉人的箭雨之下。还有人骑的马被羽箭射中,被受惊的马甩下马背的。 看到他带来的士兵一个个倒下,李玄的血性也被激了起来。 李玄向离他最近的厉人冲去,一剑向那个厉人的拿弓箭手砍去。 只听见那厉人一声惨叫,他的那只手被李玄砍了下来。 李玄捡起那把弓箭,又翻身躲过向他射来的箭。李玄拔起了几支射空,插在地上的羽箭,拉开弓,朝厉人射去。 那支羽箭射中一个骑马的厉人的胸膛,那厉人痛苦地掉下了马。 李玄再射出几支箭,把几个正瞄准他的士兵的厉人。 意识到李玄是一个威胁,许多厉人又改追李玄去了。 这正中李玄的下怀。 李玄足尖一点,往峡谷跑。峡谷狭小,厉人不能一拥而上。只要人数在五个以内,他就能应付。 李玄正想着怎么不被追上,又不至于让厉人放弃转而去杀害士兵,一个大意,就被一支羽箭射中了小腿,鲜红的血从伤口流了出来。 一股剧痛从小腿袭来,李玄咬牙坚持,可速度还是慢了下来。 眼看李玄就要被一个厉人追上,那厉人的刀已经快要砍到李玄了。 忽然,那个厉人整个人瘫软,从马背上倒了下去。 李玄回头,看到了一支羽箭深深地插在那个厉人的后背上。 “杀!” 震天响的呐喊声传来,不远处,程秋寒带着人马向这边来了。 形势逆转了。 因为见过不少战友死在了厉人的刀下,所以边境的士兵都对厉人恨之入骨,如今他们对厉人是绝对碾压的人数,他们更是杀红了眼,一个厉人也没放过。 程秋寒骑着马来到李玄面前,下了马,伸出手问:“瑞王,还能起来吗?” 李玄抓住程秋寒的手,说:“还能行。” 程秋寒大笑着,把李玄拉起来了,架着李玄走出峡谷。 还在地面上的士兵们也想办法把掉入土坑的士兵救上来。 “程小将军来的比我预想的要快。”李玄说。 “接到信的时候,我就点兵出发了。” “你走了,边境怎么办?” “有我爹在呢,乱不了。” “程山将军已经醒了?他的情况如何?” “我爹已经没事了,就是牺牲了一条腿。”说到这个,程秋寒的情绪有些低落。 李玄一下哽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程山将军戎马一生,从无败绩,没想到,这回竟是失去了一条腿,着实令人唏嘘。 “战场上刀剑无眼,人还活着就已经很好。”程秋寒说。 李玄看向程秋寒。 “我爹说的。”程秋寒苦笑道。 李玄说:“程山将军倒是很看得开。” 程秋寒把李玄和其他受伤的士兵送到了最近的驿站。 “各位兄弟辛苦了,粮草就交给我们吧,你们就在这里好好养伤,伤好了就回京城复命吧。我代所有边境的战士们,感谢你们。” “程小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运送粮草是我等的职责。程小将军和各位兄弟,在边境抵御外敌、保家卫国,那才是真的辛苦。”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笑了。 “走了。”程秋寒抱拳向李玄他们告别。 “保重。”李玄和受伤的士兵们抱拳回礼。 程秋寒没有久留,安顿好他们后就带着人和粮草,启程回边境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点一个收藏吧 第三十七章花与猫 李玄已经往京城来了信,言明粮草的事情解决了,且程秋寒带兵把劫粮草的厉人全歼了。读完了信,李儒可是高兴得很。 李儒把信折好,放到了一旁,问洛玲:“粮草已经送到了,你居功甚伟,想要什么奖励?” “我要一个会养花的宫女或者太监,还有一只小猫。”种种花,再养只猫,多惬意啊。 洛玲自己是不会养花的,但是可以找人替她养啊。 她负责欣赏就好了。 “这么容易满足?朕还以为你会要些金银财宝。” “不是没银子了吗?”洛玲说。 李儒叫洛玲给问住了,气氛有点尴尬。 李儒轻咳一声,说:“好,人和猫,明日给你送去流云轩。” “多谢皇上。” 李儒吩咐的余盛饭去办这件事,余盛能做到李儒什么的大太监,自然是效率极高的,第二日就找到了合适的人和猫。 人是余盛带来的,是一个颇为年轻的小太监。 “洛贵人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如今又得宠,你好好伺候着,赏赐少不了。”余盛说。 “多谢余公公。”那个小太监抱着一只黑色的小猫,千恩万谢地跟着余盛。能得这份差事,小太监心里美滋滋的。 他们进了流云轩,就见洛玲正在和指挥着桃红、柳绿把花盆都挪一挪。 洛玲背对着他们,所以没看见。 “洛贵人。”余盛喊了一声。 小太监也跟着喊。 洛玲听见余盛那熟悉的声音,转过身来,说:“余公公。” “鬼,鬼啊。” 一看清洛玲的脸,小太监就被吓得屁滚尿流,怀里的小黑猫都撒开了。 眼前这个洛贵人,不就是两年多前冷宫那个死了又诈尸的女子吗? 小太监是信鬼神的,死了又活,这洛贵人怕不是个妖怪。现在跑掉顶多挨顿板子,要是留下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命就没了。 那小太监吓得两股战战,直接跑了。 “这厮,贵人莫怪,是奴才没办好事,才找了这么个不懂事的奴才。”事情竟搞砸了,余盛给洛玲赔不是。 “没事,余公公不必自责。”洛玲没有认出来那个小太监,只以为是不愿意给自己做事。 “哎呦,贵人真是好脾气,奴才一定重重地罚那小子,猫先给您,人我再好好替贵人寻一个来。” “有劳余公公。” 送走了余盛,洛玲抱着小黑猫,疑惑地问桃红和柳绿:“我有这么可怕吗?还是今天的妆面看起来太白了?” 桃红和柳绿当然是否认的。 “是那小子瞎了眼,和娘娘没关系。”桃红说。 洛玲点头,她也觉得自己是后宫里为数不多的良心了。 董心兰一直让人关注着流云轩的动向,流云轩刚才的事情,董心兰都知道了。照她安排去视奸流云轩的太监所说,那小太监吓得跟见了鬼似的。 “他还大喊‘鬼啊’,跑得贼快,余公公都抓不回来。今天怕是要挨好一顿打。”视奸的太监绘声绘色地给董心兰描述当时的情景。 董心兰看向她的心腹顾嬷嬷,顾嬷嬷会意,给了那太监一锭银子。 “谢娘娘赏。”说着,太监就告退了。 “为什么会说她是鬼呢?”董心兰喃喃自语。 “顾嬷嬷,你去看看那个太监,他要是还能动,就把他带到本宫跟前来,本宫要亲自问问他。” “是。” 。 且说那个跑了的小太监,可是挨了好一顿打。 用余盛的话说就是:“好你个小兔崽子,本公公好心给你一个好差事,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还当初跑了,还说洛贵人是鬼,害我在洛贵人面前丢了好大一个脸。没吃饭吗?都不许留手,给我狠狠地打。” 小太监只能含泪受了这顿板子,总比去伺候一个妖怪好。他这样安慰自己。板子打完后,小太监的屁股都是血肉模糊的,他都走不动路了,他是爬回去的。 因为他得罪的是皇上跟前最红的余盛和洛贵人,所以没有人敢扶他。就连平时最要好的伙伴也不敢靠近。他理解的。但是也是恨的。 明明是洛贵人的错,她一个妖怪,为什么要活在人间,为什么还老让他给撞上。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小太监趴在床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他怕啊。 得罪了余盛,他以后的日子得多苦。 想到这儿,小太监就愤恨起来,一把捶床,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他狠狠抽气。 “小公公。” 小太监听到一个声音,却没法回头。 “哎呀,别动,打得这么狠,乱动得多疼啊。”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小太监的眼前——是董妃娘娘身边的顾嬷嬷。 “顾嬷嬷,您找我有什么事?”小太监看到是鹤溪宫的人来,心里头有些发怵。要是去伺候洛贵人,他就是继续得罪人,也要一口回绝。 “不为什么,就是嬷嬷比较好奇,公公昨日为什么要说洛贵人是鬼呢?” 果然是为这事儿来的,小太监有些纠结该不该说实话。 他怕又讨来一顿板子。 看到小太监面色纠结,顾嬷嬷起身去把门关严实了,凑到小太监耳边,怕是被人听见一样,悄悄地说:“不瞒你说,从洛贵人进了鹤溪宫之后,董妃娘娘就日夜不得安睡,昨日又听见公公说洛贵人是鬼,董妃娘娘就怀疑,洛贵人是那等脏东西。” 小太监震惊地看着顾嬷嬷,问:“真的?” 顾嬷嬷点点头。 小太监忍着疼痛,挣扎着爬到床沿,说:“两年多前,我就在冷宫见过洛贵人,我和另一个人是去收尸的。可谁承想,那尸体自己活过来了,那尸体就是洛贵人。” 顾嬷嬷面色凝重,紧拧着眉问:“真的?” “保真,我亲自去探过她的鼻息,当时真的死了。” “那洛贵人岂不是……” “所以奴才才不想去伺候洛贵人。” “此事你先不要张扬。待我先去告诉董妃娘娘。” “顾嬷嬷慢走。” 顾嬷嬷回了鹤溪宫,把小太监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了董心兰。 “真的?” 董心兰有些激动地说,“太好了。顾嬷嬷,过来,本宫交代你做件事情。” 顾嬷嬷附耳过去,听清楚了,连忙应是。 。 流云轩里,洛玲正在给这只小黑猫的名字,可叫了好多个名字,小黑猫都没反应。 “小煤球。”洛玲试着喊一声。 小黑猫在地上翻滚着,没理她。 “小芝麻?” 小黑猫还是自顾自地在地上翻滚,不理她。 。…… 在给小黑猫起了十来个名字都得不到小黑猫的反馈后,洛玲泄了气:“干脆叫小黑好了。” 小黑猫终于有了反应,“喵”了一声。 “小黑?”洛玲又尝试着喊一声。 “喵。” 洛玲不知道作何反应。 “可恶,我起得名字都不好听吗,不可爱吗?”洛玲把小黑猫从地上拎起来,质问它。 桃红和柳绿在一旁都笑了,洛玲横了一眼过去,她们才收住笑声。 洛玲叹了一口气,说:“这是你自己选的名字,不管我的事啊。” “喵。”小黑摆了摆尾巴。 “那你就叫小黑了。”洛玲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定下小黑猫的名字后,就把小黑抱在怀里,狠狠地撸了一把小黑的毛。 。 余盛又给洛玲找了一位养花的太监。 “这回保证不会出岔子了,”余盛笑着对说,然后又转过头来,吩咐那个养花的太监,“还不开见过洛贵人。” “见过洛贵人。” “我自然是相信余公公的,起来吧。”洛玲笑着回应。 “那奴才就走了,洛贵人留步。” 洛玲让柳绿去送余盛,然后转过头来问那个养花太监:“你叫什么?” “奴才叫小禾子,稻禾的禾。” “小禾子,好,我记住了,往后你的任务呢,主要就是搭理这片空地,种些花花草草什么的,种什么无所谓,好看就行。” 小禾子问:“那娘娘有什么喜欢的花吗?” “特别喜欢的倒没有,少种些香味浓郁的花就好。” “是,奴才这就去干活。” 洛玲点头,忽然一个黑影从她脚边蹿了过去。 是小黑。 小黑精力旺盛,每天都要跑出来扑腾。 “先做些篱笆吧,不然种再多的花,也得被小黑给踩了。”洛玲对小禾子说。 小禾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洛玲说的“小黑”是那只从屋子里蹿出来的小黑猫。 “奴才给您抓回去?” “不用了,让它自己玩去吧。” 反正小黑一般也只在流云轩里活动,跑不到哪儿去,饿了它自己会回来的。 可到了吃饭的时候,洛玲也没听见小黑的叫声。 天都快黑了,洛玲担心小黑是找不着路了,只得带着人去找她的猫。 。 董心兰被禁足了一个月了,幸好鹤溪宫大,她每天都出来走走,安慰自己,禁不禁足都一样,她照样可以出来散步。 董心兰后边跟着顾嬷嬷,自从知道了洛玲的秘密,董心兰心里舒坦多了,再过几天,洛玲就是人们口中的妖孽,皇上迟早把洛玲赐死。 思及此,董心兰就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今天可本是个好日子。” 董心兰的话刚说完,就看见一个黑影冲她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在逃王妃》求收藏 王知雨穿越成了一个和自己同名的相府大小姐。刚从水里被捞起来,就被便宜老爹告知——她被赐婚了!还是已经有意中人的恒王——谢岑。 王知雨和谢岑一个不愿嫁,一个不愿娶,两人一合计,计划在二月初二来一场大火,让王知雨假死脱身,逃掉这任性的赐婚。 秋猎,他教她骑马;及笄,他替她簪发;元宵,他约她看灯,不知不觉王知雨真的喜欢上了谢岑。 可是,谢岑喜欢何田田啊。 王知雨还是按照计划离开了。 王知雨因缘进入杏子林,拜师学医。某日,一群可疑的人闯入了杏子林,把王知雨强行带走了。 不会是她假死逃婚的事情被发现了吧! 谢岑:都是误会,王知雨,你给我回来! 第三十八章流言与太后 夜色太浓,董心兰看不清那团黑影是什么东西,作贼心虚的董心兰吓得尖叫起来,顾不上仪态,直接跑了起来。 那黑影直追着她,董心兰更怕了。 “顾嬷嬷,拦住他,拦住他!”董心兰大叫着。 可那黑影闪到一旁,越过顾嬷嬷,扑向董心兰。 董心兰一新机,踩到了衣角,直接摔倒在地上,她的膝盖直接磕在地面上,疼得董心兰直叫唤。 那黑影终于停下来了,董心兰定睛一看,是一只小黑猫。 “娘娘,您没事吧。”顾嬷嬷赶过来,扶起董心兰。 “这是哪儿来的猫,”董心兰气得大喊大叫,“给本宫杀了它。” “娘娘手下留情,这是我的猫,它不懂事,我给您赔罪。”董心兰这边的动静可大,洛玲赶过来就看到她的小黑。看董心兰吃瘪很爽,但是表面上的歉还是要道的。但是嘛,对着董心兰,洛玲是不会好好道歉的。 洛玲假装出一副悔恨的样子说:“是我没有管住小黑,才让小黑就是只可爱的小猫啊,娘娘您怕什么呢,莫不是心虚?” 这么好的机会,不阴阳怪气几句怎么行。 一听到是洛玲的猫,董心兰更恨了。连上去撕了她的冲动都有了。 顾嬷嬷拉了拉董心兰的衣角,董心兰才冷静下来。 罢了,反正洛玲也得意不了几天了。 “洛玲,你给我等着。”董心兰咬牙道。 “我等着董妃姐姐到流云轩做客。” 心想着反正洛玲也蹦跶不了多久了,董心兰懒得和洛玲争那点口舌之快,由顾嬷嬷扶着直接走了。 直到完全看不到董心兰的身影,洛玲才放开了声笑:“小黑,你可太棒了,今晚回去给你加餐。” “喵。”小黑似乎能听懂洛玲的话,轻摇着尾巴回应着。 小禾子还挺能干的,第二天就把花给种上了。还搬来了几盆花,据说是余公公送的,为了表达歉意。洛玲给小禾子指的那块地,小禾子已经把草除了,土也已经翻过松过了,花是刚种下,是已经记过修剪的,挡不住底下的土色,所以看起来地看起来是土黄色的,光秃秃的。 “不错啊。”洛玲夸道。 “谢洛贵人夸奖。如今才种下,再过段时间就能看到满院子的花了。”小禾子满手的泥,不好意思地笑道。 洛玲颔首,抱着小黑走了。 一连好几天,洛玲都不敢放小黑跑出去乱跑,害怕董心兰那个毒妇趁自己不注意,真的把小黑给怎么着了。 窝在流云轩的日子也挺惬意的,洛玲就每天抱着猫,看着小禾子种花,偶尔自己也上手修剪修剪花枝。有闲心就自己做饭,没心情就让桃红和柳绿到御膳房去拿,日子过的要的滋润有多滋润。 洛玲不想早起了,明天的早膳都让桃红去御膳房拿的。 这天,桃红到了御膳房,就感觉今天御膳房的气氛和以往不大一样。一直对她和颜悦色的何御厨今天暴躁得很,御膳房里的其他人也偷偷看她,被她看见了又装作若无其事地低下头,诡异得很。 按照洛玲吩咐拿了早膳,正想回去,就听见了身后的起了议论声,似乎有人在议论她家贵人。 结合刚才御膳房众人的诡异气氛,桃红多了一个心眼,躲在一旁偷偷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你听说没有,流云轩的洛贵人是个妖怪。” “胡说的吧。” “不是胡说,洛贵人死了还能再活过来,不是妖怪是什么?而且,你见过哪个嫔妃进得了御书房,不就洛贵人一个,连程贵妃都没去过,指不定洛贵人是使了什么妖术,迷惑了皇上。” 桃红偷听了一会儿,就听不下去了,要不是手里的食盒是给她家贵人带的早膳,桃红真想一个食盒抡过去。 御膳房的人不能得罪,得赶紧回去告诉贵人。桃红按捺住自己的冲动,疾走回了流云轩。 流云轩现在也是一团糟。昨天还种的整整齐齐的花全被人连根拔起了,还踩了几脚,应该是活不成了。 “娘娘,真不是奴才干的,奴才早上一起来,就发现花全被拔了。这是奴才才种下下去没几天的。”小禾子害怕洛玲罚他,忙跪下给她磕头。 “起来吧,我知道不是你干的,谁会把自己辛苦种下的花都拔了。” 小禾子这才起来。 洛玲看向鹤溪宫的主殿,那是董心兰的寝宫。 把别人养的花都拔了,董心兰这是什么小学鸡行为。亏得她前几天还把皇上赏的牛乳做成了奶茶给她送去。 洛玲还没顺过一口气,桃红就又给她带了另一个坏消息。 “你是说,御膳房里有人说我是妖怪?” 桃红喘着粗气,点点头,她是跑回来的。 洛玲回想起那日说她是鬼的小太监,忽然,洛玲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起来,喃喃道:“是了,那是我来的第一天看到的太监。” 她那天怎么就没想起来呢?洛玲开始紧张了。 这要是传出去,她怕是真的会被打成妖孽,一把火烧死。 不行,她得去找余盛,再找到那个小太监。 洛玲早膳也不想吃了,就想现在就去解决这件事情,都怪她太大意了。 洛玲还没来得及去更衣,就又来了一个太监,一个她没见过的太监。 “洛贵人,太后有请。” 洛玲还没来得及问,那位公公就说明了来意。 洛玲顿感不妙,听说太后是信神佛的,当初楚婉清就是陪太后去承明寺祈福的。 如今后宫里出了自己这么一个“妖孽”,太后定不会坐视不理。 这趟去了,自己还能有命回来吗? 洛玲心里慌得不行,只能强装镇定。 “公公稍等,我先去换件衣裳。桃红、柳绿,替我更衣。” 那位公公,颔首表示理解,去见太后,确实不能穿着过于随便。 进了更衣的内间,洛玲就说:“等会儿你们谁也不用陪我去,守着流云轩就好,我要是回不来,你们就另寻出路吧。” 桃红和柳绿都摇头,红了眼眶。 桃红说:“贵人,太后肯定是就宫里关于您的流言叫您去了,太后一个信佛的人,您去了岂不是凶多吉少?” “这话说的,太后有请,难道我还能不去吗?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我是按照最坏的打算想的,要是太后真的把我给扣下了,你们可以去凤栖宫和鹤延宫求助,也许程贵妃和楚嫔能救我。” 洛玲也不敢磨蹭,吩咐好了事情后,就随便选了一件看上去端庄淡雅的的衣裳换了,就随那位太监走了。 说起来,太后一向是深居简出的,连原主也没有见过太后。当然,洛玲也没见过。 洛玲对这个神秘的太后是有一些惧怕的,太后很有可能会赐死她。 洛玲一边想着给自己开脱罪名的说辞,一边观察着周围,估计着从后宫逃出去的概率。 洛玲不想英年早逝。 一路胡思乱想地跟着那位太监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洛玲的腿都酸了,才终于到了太后的寝宫。 那个太监在门前停下,对洛玲说:“洛贵人进去吧。” 进了门,洛玲看到了正在拿着佛珠斜倚在榻上的太后。 “臣妾见过太后。” “来了,坐下吧。” 太后打量着洛玲,然后笑着说说:“长得倒也不是妖艳的颜色。” 洛玲长得确实不算明艳,杏眼,鼻子小巧,但不是高挺的,鹅蛋脸,更偏可爱一些。 “你可知道最近宫里关于你的流言?”太后问。 果然是为的这个。看到太后对她的态度和反应,洛玲稍稍放心了些,她说:“臣妾刚得知。” “太迟钝了。”太后的口吻忽然严厉起来。 洛玲觉得奇怪,太后似乎不想杀她? 看穿了洛玲的心思,太后缓了缓神色,说:“你不必紧张,你在冷宫里的事情,程贵妃早前就已经和哀家说过了,御书房的事情,皇帝也同哀家解释过。只是三人成虎,如今谣言在宫里传开了,若不做出一点回应,你往后在后宫恐难立足。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听到太后这番话,洛玲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既然谣传臣妾是妖孽,那臣妾去一趟承明寺。承明寺乃是京城最灵的寺庙,若臣妾能安然无恙地回来,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好,传哀家懿旨,洛贵人疑似妖孽,哀家为保后宫安宁,着人押洛贵人前往承明寺做法。若无异样,再行回宫。” “多谢太后。” “回去吧,收拾收拾,明日出发。” 洛玲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见洛玲还不走,太后便知洛玲还有话想说。 “问吧。”太后说。 洛玲问:“臣妾与太后未曾见过,太后为何要帮臣妾?” 太后笑了一声,说:“是楚嫔找的哀家。” 洛玲一愣。 “昨日,楚嫔火急火燎地就到哀家这儿来了。她倒也直接,就求哀家想想办法。” 太后把玩着手里那串佛珠,思绪似乎在飘远。 “见惯了勾心斗角,哀家就想帮一把姐妹情深。回去吧。” 洛玲这才告退。 第三十九章护短 洛玲一回到了流云轩,就见程秋剪站在流云轩外边,她的身边还跟着路嬷嬷。 洛玲跑过去:“程姐姐,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啊,太后怎么说?”虽然自己已经和太后解释过洛玲的事情,楚婉清也说过自己去求过太后,可是程秋剪的心里还是不踏实。 “我们进去说。”洛玲拉着程秋剪进去了。 洛玲把所有的经过都告诉了程秋剪。 程秋剪一听就急了:“什么!你怎么能去承明寺呢?” 洛玲怎么能去承明寺呢?万一…… 洛玲忽然笑了,说:“我为什么不能去?这是辟谣的最好的办法啊。他们非说我是妖怪,那我去一个最容不得妖怪接近的佛教圣地。等我好好地回来,看他们还能传出什么花儿来。” 程秋剪忽然没词了,难道她要说自己已经知道了洛玲的秘密?但是看洛玲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程秋剪又迟疑了。 “承明寺多危险啊,太后和楚婉清就是在那里遇刺的。”程秋剪想再试着劝一劝。 “我一个小小的贵人,谁会刺杀我啊。程姐姐,你就不要担心了。” 程秋剪说:“那我陪你去。” “可是,你陪我去了,后宫谁管啊。” “谁爱管谁管,我又不稀罕。” 路嬷嬷听了,轻咳一声。 “要不,程姐姐先和皇帝商量一下。” 洛玲是不敢直接答应程秋剪的,从明面上,她是要被人“押”去承明寺的,又不是去玩。 “洛贵人说的对,娘娘该和皇上说一声才是。”路嬷嬷适时地规劝程秋剪。 程秋剪再看向洛玲,问:“你什么时候走?” “太后说明日。” “那你可要等我。” 洛玲不住地点头。 出了流云轩,程秋剪就带着路嬷嬷直往御书房去了,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找李儒。 “贵妃娘娘怎么来了?”余盛远远地就瞧见了正往御书房来的程秋剪,心下激动。 从程秋剪把皇上关在凤栖宫门外后,两人就没见过,但皇上还是会时不时给凤栖宫赏些东西。 “本宫找皇上商量件事情。”程秋剪说。 “好嘞,奴才这就去给娘娘通报。” 御书房内,李儒早就听见了程秋剪的声音。不等进了御书房的余盛说话,李儒就说:“让贵妃进来吧。” 从那天之后,他们就没见过,他不去凤栖宫,程秋剪也不找他。他挺好奇突然程秋剪找自己会是什么事。 程秋剪对着李儒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我要和洛玲一块去承明寺。” 李儒有些失望,他没想到程秋剪是为别人来的。 “太后让她去的?” 程秋剪应是。 李儒盯着程秋剪问:“可是你为什么要去呢?” “你管我。” “你走了,后宫谁管?” “董心兰啊,我之前在冷宫的时候,后宫不是她在管吗?” “你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宫权?” “我要宫权做什么?每天要管着管那的,烦死了,你收回去我更开心。” 李儒心里堵得慌,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程秋剪就是不能和自己好好说话呢? “那你知道这次散布洛玲的谣言的人就是董心兰吗?宫权交给她,你放心?” 程秋剪还没来得及说话,李儒又开始说:“朕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就不能再给朕一个机会吗?” “不能,”程秋剪回答,“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把宫权暂时给她怎么了,等我回来了,董心兰还不是得乖乖地还回来。” 程秋剪不害怕李儒,就直直地盯着他。 “我要去承明寺。”程秋剪重复。 程秋剪和李儒僵持了一会儿。 李儒终于败下阵来,说:“去吧,去吧。” 等了李儒的允许,程秋剪真就走了,没有任何的留恋。 李儒轻叹一声,做皇帝做到这份上,他属实是有些失败。 程秋剪带着路嬷嬷回了凤栖宫,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人收拾行李,然后把路嬷嬷和青羽叫到了内室,说:“那两个太监,找个机会处理了吧。” 青羽和路嬷嬷应了。 “等等,那个没有参与谣传的太监就不用了,毒哑了就好。传谣的那个,不用留了。” “娘娘为何对洛贵人如此好。”路嬷嬷问,她实在不理解。 “嬷嬷,你不知道,在冷宫的时候,阿玲待我有多好。” 程秋剪笑着,似乎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同在冷宫时,阿玲愿意冒险救我。如今我护她,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又为什么不能护着她呢?” 前几日,董心兰就找上她和楚婉清了,语气夸张得很。 “余盛公公前两日带了一个养花太监去流云轩,谁知道那太监一看见洛玲就喊‘鬼啊’,那声音,震天响,整个鹤溪宫都听见了。” 董心兰虽然是在说八卦,但那神情像是来耀武扬威的,说完还挑衅地看了程秋剪一眼,才喝了一口茶。 见程秋剪一直不说话,楚婉清就急了:“董妃也相信这些道听途说的事情?那个胡说八道的太监在哪儿,非议后宫嫔妃,这不得打一顿板子,不然立公公干什么,写着好玩?” 说完,楚婉清还眼神示意了一下程秋剪,可程秋剪压根不理她,气得楚婉清把茶杯重重地砸在桌上。 董心兰又装模做样地说和:“不过是个太监胡诌罢了,我也就觉得这事儿格外有趣,说给两位姐妹听听。” 程秋剪倒也不是不想给洛玲说话,她只是震惊于董心兰怎么就知道了。也怪自己没有处理好,要是早些把那两个太监收拾了,就不会有这样的流言流出来了。 董心兰走后,楚婉清看着一直一语不发的程秋剪说:“你不会真的相信那个贱人的话吧。” “自然不信,楚婉清你怎么就说话那么冲。” 楚婉清这才收住怒气,说:“我只是想提醒你,阿玲是我们的姐妹。” 思绪回笼,程秋剪还记得楚婉清当时那气愤的表情,她理解楚婉清的愤怒,可她不敢把实情告诉楚婉清。 谁知道楚婉清能不能接受洛玲是借尸还魂之人。 万一楚婉清知道那些流言不全是胡说,说不定就站在她们的对立面了。 事关洛玲的安危,这个险,程秋剪不能冒,也不敢冒。 现在的情况就挺好,楚婉清不知情,就会力保洛玲。如今她们已经取得了太后的支持,只要承明寺之行不出岔子,洛玲的事情,以后大概就不会再有人提起了。 只是,洛玲真的能从承明寺安然无恙地回来吗? 程秋剪不确定。 虽然她知道现在的洛玲内里已经换了一个芯子,但是她具体是什么,是谁,程秋剪一无所知。所以才会担心洛玲真的会在承明寺被当成妖孽一样除掉。 程秋剪越想越多,越想越担忧,她望着窗外,喃喃道:“阿玲,不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你的。” 第四十章承明寺谈心 第二日,洛玲和程秋剪就带着各自的行李,启程前往承明寺了。 临行前,洛玲拉着桃红、柳绿还有小禾子,千叮万嘱:“记得看好流云轩,等我回来,我要看到我的猫,活得好好的。你们也保护好自己,别让人欺负了。” 桃红三人眼含热泪,满口答应。 洛玲被他们给气笑了:“你们怎么回事啊,怎么搞的好像我是去赴死的一样,都把眼泪擦擦。” 洛玲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桃红三人,上了马车。 洛玲和程秋剪这回去承明寺,不像上回太后和楚婉清一样刻意隐瞒身份,而是光明正大地去了。 这次本也就是为了给洛玲辟谣。 马车里有些闷,洛玲有坐不惯马车,撩开车帘,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然后就看见李玄骑着马走在队伍的前头。 程秋剪也看见了李玄,不由得疑惑,问道:“瑞王怎么会在此?” 李玄停住,等到马车洛玲和程秋剪的马车上来了,从车窗看向内里,说:“本王奉命押洛贵人前往承明寺。” “既如此,那就出发吧。”程秋剪虽然对李儒有怨气,但是对李玄,她并不反感,一码归一码,连坐的事情,程秋剪是做不出来的。 “我先睡一会儿,到了再叫我吧。”程秋剪眯起眼睛,背靠在车壁上。 洛玲正想把车帘放下来,就见一只手伸了进来,递进来一个纸条。 洛玲撩起车帘,看到了李玄嬉笑的脸。 李玄误以为洛玲不想接,晃了晃那个纸条。 洛玲回头看了看程秋剪,确定了她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才接过,放下了车帘。 洛玲拆开信封,信上只有一句话——别担心,就是走个过场。 洛玲再把车帘撩起来,探出头去看时,李玄已经不在马车的侧边,大概是上前头去了。 洛玲心里一暖,很多人都在关心她。 洛玲攥着手里的纸条,忽然程秋剪似是睡得不安稳,有了动静。洛玲一惊,慌慌张张地把纸条塞到袖子里了。 程秋剪只是头晃了一下,没醒。 洛玲松了一口气。 马车慢悠悠地走着,他们是清晨出发的,直到下午才到了承明寺。 今日是阴天,没有太阳,阴云凝在上空,遮住了太阳,透不过一丝阳光。 洛玲和程秋剪下了马车,就听见了一些不好听的声音。 “听说是有一个嫔妃被妖精附身了,所以要送到承明寺来作法驱邪。” “我怎么听说的是,那个嫔妃就是妖怪?” “要是妖怪,承明寺的师父能对付得了吗?” “肯定能。” “哎,你们说哪个是妖怪?” “是那个鹅蛋脸的女子吧。另一个是程将军的女儿,我见过,她现在好像是贵妃了。” “那她怎么来了?” “将门之后应该都有一股正气吧,能镇住那妖怪。” “也是,毕竟是程将军的女儿。” 这些人虽然不是大声地嚷嚷,但是离得近,声音都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程秋剪听着就不舒服,反倒是洛玲气定神闲。 “好了,别生气了。我都不气,你气什么?”洛玲劝道。 现在程秋剪就像一只炸毛的猫,洛玲就是那个顺毛的。 下了马车,一个小孩子就往这边跑过来,也不看路,直直撞到了洛玲的腿上,还给摔了。 那孩子看起来不过五六岁,正是爱哭的年纪,摔了一个屁股蹲,就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李玄最怕这种麻烦的事情,恐吓这那小孩,希望他不要哭了。结果那星海哭得更大声了。 “那么凶干什么,就是个小孩子,哄哄就好了。” 见有人帮他说话,那小孩就贴近洛玲,躲在了洛玲的身后,说:“姐姐,叔叔好凶,叔叔是坏人。” 洛玲憋着笑,没想到小孩子都是一样的,对着喜欢的就喊哥哥姐姐,对讨厌的人就喊叔叔阿姨。 洛玲转身蹲下,问:“叔叔不是坏人。小弟弟,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爹娘呢?” 话刚出,一对夫妻就从承明寺里跑了过来。那男子气喘吁吁地说:“孩子顽皮,惊扰了各位贵人,望诸位贵人海涵。” “没事,可别让他再乱跑了,丢了可不好找。” 那对夫妻忙应承。 “姐姐再见。” 那个小孩子倒是不怕,朝着洛玲挥手。 还挺可爱的。 洛玲也朝小孩挥挥手。 洛玲和程秋剪进了承明寺,住持就上前迎接。 “法事明日才能做,两位舟车劳顿,先到居士寮房去休息吧。虚明,带二位女施主去。” “是。” “多谢住持。” 洛玲和程秋剪双手合十道。 洛玲是“戴罪”来的,所以不能带宫女,但是程秋剪却不是。 不过佛门之地,带太多宫女终归不像话,所以她只带了青羽。所有的行李都交由青羽去处理了。 法事不过是走个过场,所以洛玲和程秋剪就没有什么负担地逛去了。 不想再听到那些难听的话,程秋剪就带着洛玲去了承明寺的后山。 承明寺的后山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在红叶纷飞的季节还是显示出青葱的绿色。 洛玲和程秋剪踩着落叶,在竹林里慢慢地晃悠。 “程姐姐,谢谢你。” 洛玲忽然说。 “怎么忽然谢我。” “我知道这次谣言事件里,我有替我说话。你能信我,我很感激。” “说什么傻话,我们是姐妹啊,我不该帮你吗?” “程姐姐,有件事情,我想问很久了。这件事情在我心里很久了,不问清楚的话,我怕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所以,趁这个机会,我想问清楚。” “你想问什么?”洛玲第一次对她说话这么严肃,程秋剪感觉有些不妙。 洛玲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压在她心底的疑惑:“之前,我让姐姐给楚姐姐写信问候,为什么,程姐姐你没有把楚姐姐的回信给我。” 洛玲一直没问过,程秋剪以为这件事就可以揭过了,没想到还是逃不开。 程秋剪在心底叹息。她该说实话吗?洛玲又会信她吗? 还不等程秋剪回答,洛玲就继续说:“当时程姐姐好久都没来看我,我失落了好久的,我还以为我们的姐妹情谊突然就那么断了。” 洛玲定定地看着程秋剪,说:“程姐姐当时为什么不来找我。” 风呼呼地吹,从上空飘下一片竹叶,落在了洛玲和程秋剪之间。 第四十一章小孩 预料之中的事情还是来了,程秋剪笑了一声,说:“我当时忙着准备中秋宫宴,就给忙忘了。” 程秋剪还是决定不说。 看着洛玲的眼睛,程秋剪有过动摇,但她还是不想告诉洛玲。旁的事情也就罢了,这样涉及身家性命的事情,程秋剪怕洛玲不信她。 “等回去了,我再给你?”程秋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而真诚,其实手心早已紧张得出了汗,这是她第一次撒谎。 洛玲没有怀疑,释然地笑笑,说:“既然只是忘记了,那我就放心了。我们回去吧。” 这事应该可以翻篇了,程秋剪松了一口气,放开了袖里攥紧的拳头,跟上了洛玲。 “阿玲,你什么时候做顿素斋呗。” “好呀,明天吧。” 洛玲和程秋剪刚回到寮房,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她们的房门前。 “姐姐,你回来了。” 是刚才那个小孩,想到这个鬼精鬼精的小男孩,洛玲就觉得好笑。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是不是瞒着爹娘跑出来的?” “不是,我和爹娘说过的。”那小孩说完,有心虚地低头,揪着自己的衣角。 洛玲哪会信这话,她现在是人们眼中的妖孽,那对夫妻怎会放自己的孩子一个人过来,定是小孩自己跑来的。 “你叫什么?” “小宝。”那孩子以为洛玲是信了自己的话,立马答道。 程秋剪对着洛玲说:“大概是小名吧。” 洛玲点头,她也这么觉得。 “小宝为什么要自己跑过来?” “姐姐好看,还是个好人,”看到程秋剪也看向他,小宝忙打补丁,“这个姐姐也好看。” 奶声奶气的声音,把程秋剪和洛玲都逗笑了。 “小家伙,嘴还挺甜。”程秋剪笑道。 “嘴甜也不能带着他,”洛玲说着,蹲下来看着小宝,“我们不能带着你,你自己跑出来,爹娘找不到你会着急的,记得你和爹娘住的地方在哪儿吗?” 小宝低着头笑了笑,然后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笑道:“不记得了。” 这把洛玲和程秋剪都难住了。 “怎么办?”洛玲问。 “带着他找吧,一路问过去,总会有人知道的。” 洛玲看了看快要暗下来的天色,无奈叹气,她牵起小宝的手,说:“走吧。” 洛玲和程秋剪带着小宝在居士寮房转了一圈,也没有问到有关于小宝的家人的消息。 “会不会他们本来就是来上个香就走,结果小宝自己跑了。” 现在的情况还真的让人头疼,洛玲感觉自己是遇到熊孩子了,虽然他不捣蛋,但是他任性啊。洛玲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 “要是这样,那就不用费心找了,等他们发现孩子不见了,会回来的,咱们先带着他吧。” “倒也是,”洛玲无奈地说,然后点了点小宝的额头,“你呀,真是个皮孩子,就不怕我是妖怪?” 她和程秋剪来的时候,那么多人议论,小宝肯定也听到了,而且他的父母大概也给他说过的吧。 小宝也不哭,就心虚地看着洛玲,听了洛玲的最后一句,就激动地说:“姐姐才不是妖怪,是那些人胡说。” “小家伙说得对,想吃什么?”小宝这话说到程秋剪心坎上了。 “我想肉。” “寺庙里不能吃肉。”洛玲说。 洛玲和程秋剪没办法,只得继续带着小宝。 晚饭是吃的承明寺的素斋。 幸好小宝不挑食,给啥吃啥,不哭不闹,除了自己离开父母跑出来玩这点比较让人头疼外,小宝在其他的方面倒也是个乖巧的小孩。哦,他还有些精力过剩,此刻正陪着小宝散步的洛玲和程秋剪都有些疲惫。 洛玲和程秋剪今日就做了好久的马车,还跑了一下午去给小宝找爹娘。程秋剪还好,至少马车上还睡了一会儿,从早晨开始就没休息过的洛玲现在可谓是身心俱疲。 带孩子可太累了,洛玲哀嚎。 洛玲和程秋剪已经没有了紧跟着小宝折腾的力气,只是远远地跟在后边,看着他跑来跑去,爬上爬下。 “小宝的爹娘什么时候来啊,总不可能是,”说到这儿,洛玲想到了一种不太好的可能性,她降低了声音说,“不要小宝了吧。” 程秋剪说:“那应该不会,看穿着,虽不是大富大贵,但是应当也是有些家底的,不至于遗弃家里的男丁。也许是走得远了,还在赶回来的路上吧,或者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小宝是从哪儿不见的,所以只能一路找过来,耗的时间就长了。” 看着洛玲一副累得不行的样子,程秋剪说:“要不你先回去睡,我看着这个小家伙就行。” “不用了,我在这坐会儿就好。”洛玲也不嫌弃,就擦了擦,直接席地而坐了。程秋剪也跟着坐下来。 今晚没有皎洁的月色,一如白天而阴沉,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月亮。若非寺里有灯火,这庭院里都伸手不见五指,也难为小宝自己在庭院里还玩得那么开心。 洛玲深了一个懒腰,望向不远处的屋顶,就瞧见一个黑色的人影闪过。想起楚婉清和太后在承明寺曾经遇袭,洛玲心中警铃大作。 “程姐姐,咱们去找瑞王吧。” “怎么突然要去找他。”程秋剪疑惑。 “我刚刚看到了一个黑影从对面的屋顶闪过去了。” 程秋剪也意识到洛玲话里的意思,大半夜的,从屋顶闪过,还能是什么? 程秋剪没想到自己还真就一语成谶了。 程秋剪面色凝重:“把小宝叫回来,咱们快走。” 洛玲点点头,大喊:“小宝,要回去睡觉了。” 大概是玩够了,小宝倒也没有哭闹,听到洛玲的声音就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了。 小宝跑得慢,洛玲怕生变故,就跑过去,想抱起了小宝。 忽然,“咻”的一声破空声,一支不知从哪儿飞出的羽箭直直冲向洛玲。 第四十二章危险 洛玲反应也快,闪到了一边,那一箭射空了。小宝吓得哭起来,也不敢跑了。洛玲三步做两步,抱起小宝就冲回程秋剪的身边。 呜啦啦地,好几个刺客飞下来,往洛玲他们来了。 “走!”程秋剪把洛玲和小宝护在身后。 小宝抱着洛玲的脖子,呜呜地哭着。洛玲现在也没有空闲安慰他了,只能不停地往前跑。更多的刺客也从屋顶上下来了,追着洛玲三人。洛玲抱着小宝跑在前头,程秋剪断后,他们一刻也不停地跑,怕被追上。 跑到一个走廊的分岔处,洛玲停住,问:“程姐姐,现在该往哪儿跑?” 这黑灯瞎火的,洛玲都认不清路。 “左边。”程秋剪喊道。 洛玲立马带着小宝,往左边跑。程秋剪看了看洛玲的背影,听了一会儿才往右边去了。 跑出一段后,小宝终于安静下来,他也知道自己是洛玲的负累,就对洛玲说:“姐姐放我下来吧。”洛玲也确实累了,把小宝放下了。 这时,洛玲才发现程秋剪并没有跟在他们后面,追着自己的刺客也没几个。明明刚才身后的脚步声还很密集的。 那些刺客是冲着程秋剪来的吗? 身后的刺客还追着他们,不知道这些刺客是为什么来的,洛玲也不敢放小宝一个人走,只能一直带着他跑。 屋子里有人听到了动静,开门查看。 “怎么这么吵啊。”也许是被吵醒的,那人声音颇大。 洛玲大喊一声:“别出来,有刺客。” “怎么又有人在承明寺闹事。”那人皱眉,他似乎并不怕,回身去取了一柄剑,又出来了。 “他们很多人的。”看他似乎是要去和刺客火拼,洛玲提醒,她怕这人去送死。 “姑娘不用担心我,保护好自己和这个小孩子就行。” 那人松松筋骨,从屋檐下走了出去,是刚回到承明寺的龙利。 他们正说着,忽然一群刺客就追了上来。 看到蜂拥而至的刺客,龙利也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 “人还挺多,”龙利嘟囔着,他没有回身,拔了剑,说,“你们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你能行吗?”洛玲不清楚龙利的本事,有些担心地问。 “别废话,快走。”龙利一脚踹开一个想接近洛玲的刺客,说。 看到那个被踹到门上,房门破开,直接晕在屋里的刺客,洛玲放心了,带着小宝,猫着腰离开了。 龙利武功再高,终究也只有一个人,在人海战术下,还是没法阻拦所有的刺客。 有两个刺客越过龙利,往洛玲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龙利想去拦住他们,一把剑就横在了他的身前,把他拦住了。龙利只能无奈地往后退,以剑柄格挡住向他砍来的剑。刚把一个刺客逼退,另一个刺客又近了身,龙利被其他的刺客缠住,脱不开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刺客跑了。 洛玲带着小宝在黑暗中穿行,她对承明寺不熟悉,只能凭着记忆往李玄住的地方的方向前进。 “姐姐,我们去哪儿,另一位姐姐呢?”小宝小声地问。 “为了引开那些坏人,她和我们走了不同的方向。” “那位姐姐会受伤吗?”小宝低下头去,看起来有些难过。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洛玲说话也带了哭腔,她吸了吸鼻子,带着小宝继续走。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洛玲赶紧把小宝塞到旁边的草丛里,然后自己猫了进去。 洛玲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小宝不要发出声音。小宝用双手把自己的嘴捂住了。 洛玲从草丛的缝隙向外看去,只见两个黑衣蒙面的刺客一前一后,从不远处踱步而来,他们的目光在周围搜寻,似乎在找她和小宝。 看着那两个刺客由远及近,洛玲的心跳越来越快,洛玲紧张得不行,耳边都是自己的心跳声。 洛玲紧紧咬住只得下唇,害怕自己不小心发出点什么声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洛玲以为他们也只是看看就过去了,谁承想,其中一个刺客站立在她和小宝藏身的草丛前,拿着刀扒草丛了。 那刀碰到了小宝,小宝惊叫一声。 一听到声音,那刺客也不看,直接举起刀,朝着草丛一刀砍下。 洛玲一把将小宝推开,小宝和砍下的刀错开了,洛玲的左手却刚好被砍中了,与此同时,洛玲一脚踹上刺客的□□,那刺客疼得捂着□□跪地哀嚎。 趁着另一个刺客还没过来,洛玲拉起小宝就跑。 “姐姐,你受伤了。” 洛玲自然知道,疼痛一直从手臂上传来。鲜红的血从洛玲的伤口流下,洛玲回头一看,血都滴了一路。 洛玲弯下腰,扶着小宝的肩膀,说:“小宝,你和姐姐一块跑的话,会被坏人找到的,很危险。一会儿姐姐把那些坏人都引开,你自己机灵点躲好,知道吗。” 小宝眼里噙着泪,听话地点点头。 把小宝藏好后,洛玲就自己站在外边,等着那个刺客的出现,她知道另一个刺客会顺着血迹找过来的。 等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里,洛玲拔腿就跑,拐了一个弯就消失在了一个转角。那刺客看到洛玲慌忙逃跑的背影,追了上去。 李玄听到了房门外的喧闹声,起身开门去看,就见程秋剪被一群黑衣人追着跑。 程秋剪的发髻乱了,衣服还被划了好几个口子,她手里拿着一把剑,和她身后的黑衣人的剑是一样的。 刺客。 李玄抽了一根用来晾晒衣服的竹竿,一跃过去,竹竿向黑衣人的脚下挥去,把好几个黑衣人都扫到在地。 “你怎么在这儿?” 看到李玄,程秋剪心道不好,她趁着那些刺客还没有起来,拿着剑直刺向他们的背、脖子。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程秋剪是不会对这些刺客有任何怜悯之心的,她当机立断,先把人杀了。 “我就住这。”李玄也夺了一个刺客的刀,和刺客打起来。 “那完了,我给阿玲指错路了。我以为你住的左边,就给她指了左边的路。我想让她去找你的。阿玲什么武功都不会,她还带了一个孩子,被那些刺客追上是迟早的事。” “孩子?”李玄疑惑。 “白天撞上来的那个。” “他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寺里。” 李玄又把竹竿打向一个刺客,被打中的刺客直接跪倒在地,程秋剪适时补刀。 “说来话长,你快去找洛玲和那孩子,剩下的刺客,我自己能应付。” 程秋剪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李玄也不能丢下她不管,不然皇兄问起来,他不好交差。 李玄和程秋剪联手把刺客一个个干掉。李玄看着院里躺了一地的尸体,也仅有三个刺客还能站着,李玄才丢了那根竹竿。 “你小心。”李玄说。 李玄眼神扫过那三个刺客,把那三个刺客看得一吓。李玄的战力,他们刚才都见识到了。 “啰嗦,快去,去晚了就完了。”程秋剪催促李玄。 李玄足尖一点,跃上屋顶,消失在程秋剪的视线里。 李玄从一个屋顶跳到另一个屋顶,眼睛在底下不停搜寻洛玲和小宝的身影。 忽然,李玄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一个草丛里爬出来。 那不就是白天那个孩子吗? 李玄从屋顶上跳下去,落在小宝的身侧。 小宝经过刚才被追杀的经历,早就草木皆兵,一看到身旁又来了一个人,小宝吓得大哭起来。 “不要杀我。” “别哭了,和你一起的那个姐姐呢?”李玄着急地问,他记得程秋剪说他们是一起跑的。 小宝抬起头,看清是白天那个叔叔后,小宝擦擦眼泪,哽咽着说:“叔叔,姐姐受伤了,她还把坏人都引开了,你快去救他。” “看到他们往哪边跑了吗?”李玄现在也没有心情和小宝计较这些。 小宝吸了吸鼻子,指向洛玲消失的那个拐角。 李玄点点头,摸了摸小宝的头说:“自己躲好。” 说完,李玄往那个拐角追去了。 洛玲捂着自己的右手上的伤口,因为伤口在不停地流血,滴在地上留下血迹,她就没甩开过身后这个刺客。 洛玲不停地懊悔,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想起来先包扎一下伤口呢。 洛玲也不认得路,就在不停地乱窜。忽然,她跑到了死路,面前已经没有路了,只有一堵墙。 如果手没有受伤,洛玲还可以赌一把,翻墙。可如今……洛玲看着那高高的围墙,尝试着动动自己的右手,还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洛玲转过身来,看着逐渐逼近的刺客,一股绝望涌上洛玲的心头。 她完了,洛玲想。 洛玲仿佛是放弃一般,跌坐在地上。罢了,反正她也跑不动了,死就死吧。 洛玲放开了捂着伤口的左手,把头上的那支簪子取下来。簪子取下的瞬间,洛玲的一头长发散落,披在她的肩头。 既然跑不了了,那就索性同归于尽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03 11:18:24~2021-11-05 20:4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噜噜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三章 洛玲已经做好和刺客同归于尽的准备了,她把簪子牢牢地攥在手里,死死地盯着正向她走来的刺客。 “小妮子,挺能跑的啊。” 那刺客提着刀走近,洛玲紧张极了,手心都渗出来汗。 虽然已经做好死的心理准备,可洛玲还是紧张,她没有杀过人。 忽然,洛玲看到了刺客身后的李玄。洛玲松开了手里的簪子,闭眼侧过脸去。 “挺有觉悟啊。”刺客刚举起手里的刀,还没落下,只见李玄把剑搭上刺客的脖子,只一划,刺客就软软地倒地了,有温热的血溅到洛玲的侧脸。 “没事吧。”李玄问。 “这就送你归西。” “还能走吗?” “没事,”洛玲捂着伤口站起来,“就是手伤了一下。” 承明寺的武僧们也加入了战局,还活着的刺客见大势已去,慌忙逃走。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才算是结束了。 “幸好瑞王来的几时,不然我可就要死在这里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遇上了白天那孩子,他说的。” “他怎么样了?” “那个小家伙躲得挺好的,没受伤,”李玄打量了一下洛玲的伤势,说,“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这伤口得赶紧包扎一下。” 李玄指了指洛玲手上的伤。 。 程秋剪看到洛玲披散着头发,右手的衣袖都被伤口流的血染红了大半,顿时心疼。 “怎么伤成这样?”说完,程秋剪还横了李玄一眼。 李玄自知理亏,轻咳一声说:“我先出去了。”李玄开门出去,还带上了门。 程秋剪拿来了伤药和干净的纱布,准备给洛玲包扎。 洛玲一边解开衣服,一边说:“我和小宝躲在一个草丛里,然后有两个杀手追上来了,还拿着刀扒草丛,我们暴露了,刀都要砍到小宝了,我把小宝推开了,刀就砍到我手上了。” “你就那么伟大,你自己的命不是命吗?”一想到洛玲差点死了,程秋剪就气得不行。 洛玲伤口上的血都凝固了,浸了血的衣服黏在伤口上,哪怕只是轻轻地扯,也疼得洛玲不停地冒冷汗和倒吸凉气。 “我得多缺德,才会让一个小孩子去挨这一刀啊。而且程姐姐你自己不也是,自己引开刺客的时候,不也是没想到自己吗?嘶,疼啊,程姐姐你下手稍微轻一些嘛。” 好不容易,把衣服解了,程秋剪把药抹上洛玲的伤口的时候,洛玲又连连喊疼。 “挨刀的时候怎么不喊疼,忍忍吧。”说着程秋剪的动作更加轻柔了。 “幸好天冷,衣服穿得多,不然我这手怕是要废了,”洛玲笑着活跃气氛,也开始打量程秋剪,“程姐姐,你没受伤吧?” “没有,我好歹也和我爹学过几下,自保没问题,何况还遇上了瑞王,”说起这个,程秋剪就懊悔,解释道,“我当时也记错路了,我本来是想给你指通往瑞王那边的路的,结果我自己也记错了。” “我知道的,程姐姐,你不必自责。” 给洛玲上完药,包扎好了,程秋剪把东西都收拾了,说:“今晚你就住我这儿吧,你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明日走完了过场,咱们就回宫去。” 说完,程秋剪拿出一套新的衣服,放到洛玲的身边。 洛玲小心翼翼地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下,然后换上了新的衣服。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程秋剪和洛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这个点,谁会来敲门? “谁啊?”程秋剪问。 “姐姐,是我。”是小宝的声音。 洛玲和程秋剪放松下来。 程秋剪前去开门,就见小宝的爹娘带着小宝站在门外。小宝一见门开了,先朝程秋剪喊了一个声姐姐,然后冲进了屋子里。 小宝的爹尴尬地笑笑,说:“我们是想来给两位娘娘道谢的,孩子顽皮,还望娘娘见谅。” “进来吧。” 程秋剪侧身让他们进了屋。 小宝的爹姓李,是临近京城的一个县的县令。此番前来承明寺,是为家里卧病在床的母亲祈福,没想到居然遇上了这样的祸事。 小宝已经跑到了洛玲的旁边,看向洛玲的手。 “姐姐,疼不疼?”虽然洛玲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再不能从衣服上看到血迹了,可小宝还记得洛玲伤的是右手,那滴答滴答的血滴可是让小宝印象深刻。 “可疼了,”洛玲抬头看了一眼小宝的父母,又低下头对着小宝说,“以后可别不能乱跑了,知道吗?你看像今天,多危险啊。” “嗯,”小宝敷衍地应了一声,说,“我给姐姐吹吹就不疼了。” “小宝,不得无礼。”小宝的娘亲,李夫人上前把小宝拉到了身后,歉意地看向洛玲,“童言无忌,洛贵人……” 洛玲摇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多谢洛贵人救了我家孩子,这孩子给您带来了不少麻烦,小人没有什么可以报答贵人的,这些银子,洛贵人就收下吧。”李县令向洛玲道谢,然后把一个钱袋子呈给洛玲。 洛玲没有收,只是淡淡地说:“收回去吧,这些银子我不是很需要,你妹往后多关心一下孩子吧。” 李县令和李夫人面面相觑,神情都不大自然。 “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洛玲问。 “洛贵人不收,我们夫妻俩,实在是寝食难安啊。”李夫人说。 洛玲不理解:“倒也不必如此,两位带着小宝回去吧。” 李夫人纠结地瞧着洛玲,心中纠结,终于还是说了实话:“我们早就听闻了洛贵人的传闻,白日还对着小宝说了洛贵人的坏话,小宝坚持认为您不是妖怪,不服气才自己跑了出来。我们如此,洛贵人还以德报怨,救了我家孩子,是我夫妻二人眼拙,这些银子,洛贵人您就收下吧。” “您就收下吧,不然我夫妻二人实在是良心不安。” 听了这番话,洛玲才接过那个钱袋子。洛玲打开钱袋子,就见里边放了好多张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子。洛玲从里边拿了一个碎银子,又把钱袋子还给了李县令。 “既然如此,我就收了这一个碎银子,算是我这回做好事的见证吧。剩下的你们拿回去吧,你们回家的路上也是要花钱的。” 见李县令嘴巴动了动,像是还要说些什么,洛玲实在是怕麻烦,就抢先说了:“不必再说了,我没有生气,也不是和你们虚与委蛇,都回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李县令这才带着妻儿离开了。 程秋剪一直没有过来,只是看着洛玲和李县令一家说话。若不是洛玲眼神制止,在李夫人说他们在小宝面前说洛玲的坏话的时候,程秋剪就会把他们都赶出去。 “小宝是个好孩子。”程秋剪是不想在洛玲面前骂人的,只能夸夸小宝了。 “好了,别气了,赶紧睡吧。” 第二天,洛玲起了个大早,昨晚伤口疼得厉害,她就没休息好。 洛玲一打开门,就看见李县令一家站在不远处。 看到洛玲出来,李县令带着妻儿上前去,他们是来辞行的。 “可别再给我塞什么东西了,我不收的。”洛玲先发制人。 李县令和李夫人笑了笑,这回他们没有再给洛玲强塞什么东西,他们只是来道别的。 “我们这就要走了,想着临行前和洛贵人道个别。洛贵人菩萨心肠,会有好报的。”李县令说。 洛玲只是笑笑说:“借您吉言,一路顺风。” 洛玲看着李县令一家离去,小宝还回头朝她挥了挥手。 “他们走了?”程秋剪也起来了,刚好看到了他们的背影。 “嗯。”洛玲点点头。 “住持已经把法事都准备好了,做完了咱们就能回去了。”程秋剪说。 这法事本来就是一个形式,所以也没有什么复杂的流程,在考虑到洛玲受伤的事情,她只需要坐在一群僧人的中间,听着僧人念经。还有一些洛玲看不懂的法器,反正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困得不行的洛玲干脆就在那打坐闭目养神了。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洛玲都要腿麻了,这场法事才结束。 程秋剪不见了人影,也不知道去哪儿。 洛玲走过了好几个禅房,才在住持的禅房外边听到了程秋剪的声音。声音很小,洛玲听不清程秋剪和住持在说什么。 洛玲没有偷听的习惯,看起来程秋剪和住持还有要谈好久,洛玲只好自己先走了。 刚走出几步,洛玲就撞上了李玄。 “法事结束了?”李玄问。 洛玲点点头。 “你脸色很苍白,要不我去给给你寻些补血的东西?阿胶,山下的药铺应该会有。” 洛玲昨晚挨了一刀,还流了那么多血,脸上的气色自然不好。 “还在寺里呢,不好吧,”洛玲想了一下,说,“瑞王去给我买些红豆、花生、红枣、枸杞和红糖吧。” “你要这些做什么?” “五红汤,补血的。寺里不吃荤,那我吃些素的。”洛玲笑道。 第四十四章五红汤 李玄的速度极快,不到半个时辰就把东西都买来了,就是买的材料,稍微有点多了。 “瑞王,你这买的实在有些多了,”洛玲看着李玄手里提的大包小包,哭笑不得地说,“罢了,干脆多做一些,大家一块吃吧。” 洛玲和承明寺里负责烧火做饭的师父沟通过后,就让李玄提着东西进去了。 “你不用动手了,我来吧。”李玄一进厨房就说。 “你会?”洛玲打量了一下李玄,不由得怀疑,她真的不大相信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还会做饭。 “你不是会吗?你说,我来做。”李玄说。 洛玲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好吧,她现在要做五红汤也确实有些麻烦。洛玲同意了李玄的提议,并且心安理得地开始指挥起李玄来。 “先把花生都剥了,红豆洗干净后,装一盆水,泡一泡。” “红枣也洗一洗,然后把里边的核去了。” 洛玲指挥李玄指挥得不亦乐乎。 李玄倒也没有怨言,把红豆洗了之后,泡上了,又拿了一个碗,就这么一颗一颗地剥起花生。一颗颗红艳艳的花生米在李玄的手上出现,然后又被他丢进了碗里。 李玄话不多,就是安静地剥着花生。洛玲告诉李玄该干什么后也不说话了,盯着李玄剥花生,只有“咔咔”的剥花生壳的声音在厨房里回响…李玄的手修长且有骨感,还有一些细小的疤痕,有呈现出鲜嫩的肉色的疤痕,很显然是新添的伤,也有旧的疤痕。 “这些的疤痕是怎么来的?”洛玲问。 李玄愣了一下,看到洛玲在盯着自己的手,明了了:“有些是小时候习武留下的,有些是抓逃犯时受的伤,新的是给边境送粮草时受的伤。就是你提议的那个法子。” “你去了?”洛玲有些惊讶,“我不是说了……”话还没说完,洛玲就止住了声。 “我该去的。”李玄说。 洛玲明白李玄的意思。沉默了一会,洛玲又问:“你们是不是被埋伏了?” 之后李儒和李玄都没有和洛玲说过有关于粮草的经过,只是说送到了,没想到李玄居然去了。 “嗯,厉人很狡猾,没有在最容易埋伏的峡谷埋伏我们,反而是在之后的不远处的地方完了陷阱,我们都以为走出峡谷后,都以为是自己多虑了,放松了警惕,然后就中了敌人的埋伏。” 看到洛玲一脸的担心,李玄继续说:“幸好程秋寒来的及时,不然我还有那些士兵估计都得死在那里。” “可还是牺牲了很多人,对吧。” “嗯,”看着洛玲有些沮丧的表情,李玄说,“你也不必自责。是厉人杀了他们,又不是你,他们都是自愿去的。昨晚的刺客也有很多是厉人。” “他们是冲程姐姐来的?” “不知道,你只需要知道,这不关你的事就是了。人是我挑的,决定是我皇兄做的,你就是个出主意的。” 不想气氛一直这么压抑下去,李玄剥完最后一颗花生后,转移了话题:“现在要做什么?” 洛玲只顾着说话,竟没有注意到李玄把花生全给剥了。 “把红豆、红枣和花生都反倒锅里吧。” 李玄按照洛玲的指示,把红枣、红豆和花生都倒到了锅里。 “水要加多少?”李玄刚把一瓢水倒入锅中,嫌这样太慢了,就直接提了一个水桶倒水,倒了大半桶才后知后觉地问道。 “再多放点,我喊停了你再停。”洛玲站在一旁,盯着锅里的水线说。 李玄继续倒水。 “停停停,可以了,把盖子盖上,开始生火吧。” 李玄旁边就伤着柴禾,李玄拿过,把柴放进灶里搭好后,吹燃了火折子,点燃了铺在里边的干树叶。 “先用大火煮。”洛玲说。 李玄又往灶里添了几根柴,然后看向洛玲:“然后呢?” “然后,就等着吧。” 半个时辰后,洛玲让李玄把锅盖掀开,然后抓了一大把枸杞,丢进了锅里,又拿着一个大勺,往锅里放了几大勺的红糖。洛玲这才让李玄把锅盖再盖上。 “等红糖都融化了就可以吃了。” “你也不怕甜掉牙。”看到洛玲往里边加糖的分量,李玄笑话道。 “你懂什么,就是要甜的才好喝。”洛玲反驳道。 李玄笑得更大声了。 “还笑,去把五红汤都盛出来了。” 洛玲一激动,就扯到了右手上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瑞王怎么又欺负人呢?” 程秋剪恰好来了,她和住持谈完后,就去找洛玲了,结果洛玲居然先走了,问了一圈才摸到了承明寺的厨房。 一有时间就往厨房跑,倒也是很符合洛玲的个性。 看到洛玲疼得脸都皱到了一起,程秋剪不由得心疼,以为是李玄欺负洛玲了,训斥起李玄来。 看洛玲疼成那样,李玄也不敢反驳,乖乖去盛汤了。 “很疼吗?要不下山让大夫看看?”程秋剪说。 见程秋剪误会了,洛玲解释道:“刚才是我自己不小心扯到了伤口,不碍事的。” 程秋剪看着洛玲,又看着在盛汤的李玄,问:“真的?” “真的。” 程秋剪这才消了怒气。 李玄把一碗五红汤端到洛玲面前,洛玲刚想接过,李玄就一个侧身,躲过洛玲的手。 洛玲一头雾水,那不是给她的吗?洛玲刚想问,就听见李玄说:“烫,放凉了再喝。” 洛玲说:“多谢瑞王。” 程秋剪闻着这个香甜的味道,不禁也馋了,问:“这是什么?” “五红汤。程姐姐,你也喝一点吧,我们煮了好大一锅。” 程秋剪走过去掀开锅一看,满满的一锅五红汤呈现在她的眼前。 “怎么煮了这么多?咱们吃得完吗?”程秋剪惊讶地问。 “这得问他,为什么要买那么多。”洛玲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李玄。 “不是你让我买的吗?”李玄说。 “我让你买,可没让你买这么多。你考虑过三个人的饭量是多少吗?” 李玄噤声了,他买的时候确实没有想过。 “那,你也不用煮那么多啊。”李玄试图挽回尊严。 “啊哈,好像不是我动手煮的吧。”洛玲笑着回道,她端起了那碗五红汤就喝,心里美滋滋的。 “算了,我说不过你。”看着笑得得意得洛玲和忍不住偷笑的程秋剪,李玄放弃了辩驳。 “别走啊,把那一锅五红汤拿去分给寺里的师父和香客吃吧。” “那不是女人喝的吗?” 李玄又回来了。 “当然不是,拿来吃的东西怎么还分男人吃的,女人吃的。这里也就瑞王你拿得动它了,麻烦瑞王了。” 程秋剪想说自己也可以的时候,洛玲就捏了一把她的手,朝她眨眨眼睛。 程秋剪懂了,没有说话。 洛玲和程秋剪的心思都不难猜,李玄自然清楚洛玲不过是想让自己当苦力,但是李玄总不能让她们两个女子去做这活儿,何况洛玲的手还伤着。 “知道了,我走了。”李玄再盛出了一碗五红汤,放到了刚才那碗的一旁,一碗给洛玲的,一碗给程秋剪的,然后连着一个锅都拿了出来,有火星子从灶里飘了出来。 “火还没灭呢。”洛玲提醒。 李玄把锅往地上一放,就想着该怎么处理这个火。 “算了,你走吧。火,我们来灭就好。”程秋剪摆摆手说。 李玄握着锅的两个柄,把一锅五红汤拿了起来。 “你小心些。”洛玲看着李玄那个那么锅的姿势,真怕他被烫到。 “好着呢。”李玄自信满满,拿着那锅五红汤倒入了一个大木桶,拎着木桶走出了厨房。 李玄拎着木桶,却不知道该先往哪里去,正愁该怎么去分,就见着了龙利,身后还响起了洛玲的声音。 “大侠,又见着你了,还没问过大侠你的姓名。”一见到龙利,洛玲就先和他打招呼了,然后才对着李玄,拿出自己提的碗说,“碗也不拿,你要怎么分?” “鄙人龙利。” “龙大侠,要来碗五红汤吗?”说着洛玲就给龙利盛了一碗。 龙利实属被洛玲忽然的转折吓到了。 “正好口渴,多谢,”龙利接过,仰头把那碗五红汤一饮而尽,说,“甜了一点。” 把碗还给了洛玲,龙利就走了。 洛玲望着龙利独自离去的背影,说:“龙利,确实人如其名。” “这话怎么说?”李玄看着洛玲盯着龙利,心里略有些不舒服。 “不告诉你。”其实是洛玲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要是说那和一个英语单词很像,李玄大概也听不懂吧。 “你们怎么认识的?”李玄问。 “昨晚,龙大侠挡住了那些刺客,也算是救了我和小宝一命吧,啊,小宝就是昨天的那个孩子。我们把这桶五红汤提到大殿去吧,让香客和师父们自己取。” “好。”李玄朝洛玲伸出手。 “干嘛?”洛玲不解,笑着问道。 “我帮你拿碗。”李玄说。 洛玲望着李玄,怔怔地把装碗的木盒子给了他。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数学建模的结果出来了,得奖啦,高兴疯了,给今天留评的小可爱们发红包,传递喜悦。 昨晚更新晚了,非常抱歉,原因嘛,看比赛去了,咳咳。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还会有一更(大概),是补的周四缺的更新。 第四十五章 洛玲跟在李玄后边,看着他一手拎桶,一手拎碗,把什么都干了,洛玲有些不自在。 “要不,还是我还拿吧。”洛玲上前,想把那盒子碗再拿回来。 李玄把左手往旁边一送,轻松躲过了洛玲的手:“别闹,小心你自己的伤口。” “我没那么娇气。” “可是程贵妃会怪我。” “你也不用怕她吧。”洛玲不理解,李玄是王爷,程秋剪又管不到他。 李玄也想,可是他想起临行前,皇兄说的话。那个郑重的语气,就是在告诉他,程秋剪就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的皇后,他的皇嫂,他哪敢啊。 李玄也不说话,直直往前去了。 “是不是来承明寺之前,皇上说了些什么?”洛玲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问道。 李玄点点头。 洛玲没想到真让自己猜到了,燃起了八卦之魂:“哇,皇上说了什么?” 看着洛玲期待的眼睛,李玄说:“不告诉你。” “你就告诉我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那你先说说,龙利人如其名是什么意思?” 洛玲低着头不说话了,这她真没法解释啊。 李玄看着洛玲笑了笑,然后往前去了。李玄回忆着李儒说过的话,选择性地说:“皇上也没说什么,就是让我好好保护你俩。” “真的?” “真的。”李玄说谎也不脸红。 洛玲是不信的,李玄肯定没说全,但是自己又没法辨别他话里的真伪,也就不再问了。 反正按照李玄这反应,应该不是对程秋剪有害,洛玲也就不操这闲心了。 五红汤没多久就见底了,毕竟不要钱的东西,总是受欢迎的。 “你也喝一点吧。”洛玲说。 看他一直被自己指挥着忙前忙后,劝道。 “不了。” “好歹是你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就不好奇一下味道?”洛玲劝道。 “是我们一起煮的。”李玄纠正洛玲的说法。 “大部分的活还是你干的嘛,就试一口。” 李玄还是摇头拒绝。 一个小和尚来了,和洛玲耳语了几句,洛玲转过头对着李玄说:“程姐姐找我,我走了。” 李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李玄再回头时,洛玲已经走了。 李玄看着木桶里的五红汤,最后还是好奇地盛了一碗,尝了一口。 挺甜的,自己做的东西也是能吃的嘛,李玄把一碗五红汤都喝了。 程秋剪在屋子里等着洛玲,东西是已经收拾好了的。一看到洛玲,程秋剪就说:“东西都收拾好了,你的东西也在这里了,咱们今天就回宫去。” “这么着急啊。” “昨晚有多危险,你自己感觉不到?”程秋剪指了指洛玲的右手,说,“外边不安全,承明寺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进来了一波刺客,赶紧回去才最好。” “好吧。”洛玲也只能答应了。 “你就在这儿休息吧,我去李玄也叫来吧。” “程姐姐,你怎么不早说呢,我刚才和他一块。” “你不是就去给他送个碗,还和他待了那么久?”程秋剪打趣道。 “程姐姐,这玩笑不兴开的啊。”洛玲一惊,程秋剪这误会可大了,自己好歹还顶着一个后宫嫔妃的身份,要是这谣言传出去了,那还得了。洛玲刚从妖孽的谣言出去,不想又陷入另一个谣言。 程秋剪也知道厉害,没有嚷嚷,放低了声音,贴着洛玲的耳朵说:“我就一说,我看着你俩倒是挺般配的。” 洛玲连忙捂住程秋剪的嘴:“别说了,程姐姐,你饶了我吧。” 看着洛玲那表情,程秋剪笑得前仰后合:“好了,不闹了,咱们准备回去吧。” 没多久,李玄、洛玲和程秋剪就启程回宫了。经过程秋剪这么一调侃,一路上,洛玲都不敢和李玄说话。李玄找她,洛玲也刻意躲着,生怕程秋剪再说出什么更吓人的话。 洛玲的反常让李玄觉得莫名其妙。 “我得罪她了吗?”李玄问程秋剪。 知道内情的始作俑者——程秋剪但笑不语。 洛玲这边慢悠悠地回宫,而御书房,李儒看着董自如,脸色愠怒。 “董相,董妃被朕禁足许久,精神似乎不太正常,不如你去瞧瞧她吧。” 董自如看着李儒就知不好,也不知道他那个蠢女儿又做了什么,告退后往鹤溪宫去了。 一到鹤溪宫,就见董心兰砸了一地的东西。董心兰的寝宫如今是一片狼藉。太监宫女跪了一地,谁也不过上前劝阻。 董心兰还在砸东西,嘴里还念念有词。 “你这是做什么?”董自如吼道。 “爹,你怎么来了?” 董自如不回答。 董心兰见状,打宫女太监都打发走,然后哭诉起来:“爹,女儿在后宫都快没地位了,程秋剪和楚婉清我对付不了也就罢了,就连一个小小的洛贵人,我都收拾不了。这女人真的好邪门,之前我让人去把冷宫烧了,她都没死,这回我又派去的刺客居然都失手了,她还是没死。” 董自如越听越生气。 “啪。”董自如直接打了董心兰一耳光:“一个小小的贵人,也值得你去对付?愚蠢。你不知道同行的还有程秋剪和瑞王吗,皇上指不定就是知道了这事,才让我来的。” “皇上这么说了?”董心兰终于害怕起来。 “没有。” “那就是顾忌爹的在朝中的影响力,皇上不会对女儿怎么样的。” “程家之前是什么下场,这么快就忘了?真当董家能屹立不倒吗?我现在正想淡出皇帝的视线,你倒好,直接把把柄送到皇帝手上了。我怎么就有你这么蠢的女儿。搞不好,董家就是下一个程家,蠢货。你给我消停会儿,程贵妃也好,楚嫔也好,谁也不要去招惹,否则董家迟早要完。” 董自如说完,摔门走了,徒留董心兰在原地抽泣。 回到董府,董自如正准备更衣入睡,就在袖口摸到了一张纸条。 “粮草乃是洛贵人出谋划策,冷宫里的秘密,她亦知。” 短短的一句话,却看得董自如冷汗直冒。转而又冷静下来,如果她知道,那为什么不说?冷宫都烧没了,自己大可不必如此担忧。 经过一个下午的舟车劳顿,洛玲和程秋剪终于回到了后宫,李玄也回去和她的皇兄复命去了。 程秋剪把洛玲送到了鹤溪宫也回去了。桃红和柳绿,还有小禾子泪眼汪汪地站在流云轩外等着洛玲。 “哭什么,我回来了,不该高兴吗,”洛玲说。 “您的手……”桃红看着洛玲的手不大对劲问。 “没事,在承明寺受了点伤,过段时间就好了,”洛玲然后环顾四周,问,“小黑呢?” 小黑是最喜欢出来东跑西跑的,今天居然没见着,洛玲觉得有些稀奇。 “小黑。”洛玲往流云轩里走。 “娘娘。” 洛玲一回头,就见桃红三人都跪在地上,眼睛通红。 “怎么了?都起来,地上多冷啊。”洛玲一头雾水。 “小黑,没了。”小禾子说。 --------------------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晚了一点,但是还是在同一天不是(试图挽尊)。 加了一点内容。 第四十六章关于夜市的设想 “董妃娘娘,在您离开后就来了,让一个太监抓了小黑就给扔到后边的池子里了。奴才下去找了,没找到。” 洛玲听着小禾子对董心兰的控诉,越听越气。 “娘娘,你罚奴才吧。”小禾子自觉事情没做好,给洛玲磕头谢罪。 桃红和柳绿也跟着说:“是奴才没有守好流云轩,您罚我们吧。” 洛玲收起怒气,说:“都起来吧,也不是你们的错。” “董心兰,你给我等着。”洛玲看着主殿的方向,咬牙切齿地说。 “洛贵人。”忽然一个尖细的声音插了进来。 “干什么?”洛玲正在气头上,语气自然不好。 “呦,洛贵人,谁惹您生气了?若是奴才不长眼,该罚就得罚。”余盛说。 看到是余盛,洛玲强扯出一个笑容,问:“又是御书房?” 余盛点点头:“既然洛贵人都懂,那奴才就不多言了。” 送走了余盛,洛玲的笑脸霎时就消失了,说:“柳绿,带上那个食盒,随我去御书房吧。” “可,那盒子是空的。”柳绿提醒洛玲。 “拿上就好。”皇帝找她,哪回是为了吃的。 洛玲和柳绿到了御书房。 从柳绿的手中接过食盒,洛玲进了御书房。李玄居然也在,想起程秋剪开的玩笑,洛玲神色有些不自然。 洛玲轻轻地把食盒放在桌上,然后坐得离李玄远远的。 李玄看了一眼洛玲,然后移开了视线。 李儒打开洛玲拿来的食盒,发现里面居然是空的。 “也就你这么大胆,敢给朕带一个空盒子了。” “食盒不就是个幌子吗?”洛玲嘟囔,“您好歹体谅一下我这个伤员。” 不知道李儒找她来这儿是怎么回事,洛玲也就沉默着,静待李儒发话。 李儒没说话,说话的是李玄:“大临已经胜了,昨日程将军已经来信称,可以和准备厉人议和了。” 洛玲不住点头,这是件值得好事,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李儒和李玄总不会让她这个外行去谈判吧。 不敢插话,洛玲继续听下去。 “战事结束了,接下来自然是要休养生息,国库的银子不多了,找你来是想商议商议,赚钱的事情。”李儒补充。 洛玲满头黑线:“为什么皇上会认为我会赚钱?” “你娘的娘家以前是江南富商。”李儒幽幽的说。 ……洛玲狠狠地懂了。 要说搞钱这事吧,洛玲实操是不行的,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现代商业模式那么多,随便说一个,纸上谈兵,她会。 “没有银子无非就是花得多,挣得少。要攒下银子,就得开源节流,开源就是想办法增加收入,节流就是减少开销。如今开销最大,又最没必要存在的不就是后宫,不过皇上你要是提这个,肯定很多大臣不同意,甚至是死谏。阻力太大,不值得试,所以还是想法子增收吧。” 李儒听了,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个道理朕懂,有没有具体的办法。” “京城有宵禁吗?”洛玲问,“皇上若是不嫌掉份,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快速来钱。” “什么法子?”李玄有些急切地问。 “在宫外开一个御膳房。”洛玲说。 李儒不明白洛玲的意思:“宵禁是有的。可这和御膳房有何关系?” “你是想利用那些有钱无权的人的虚荣心?”李玄问。 洛玲解释道:“对,哪怕是战乱,有钱人也依然是家财万贯。只要花钱就能和皇帝吃一样的东西,会有人愿意为他们的虚荣心买单的。所以只要皇上您同意,在宫外开家酒楼,每隔一段时间就放几个御厨出去做饭,再找个人管理酒楼,这银子好赚得很。当然,您要是不想,我也还有其他办法。” “说来听听。”李儒示意洛玲说下去。 “废除或者延迟宵禁,开夜市,”洛玲回想着现代的夜市,有些怀念以前能从街头吃到街尾的美食街,“把街道划分开,办一条美食街,把摊位都租出去,给那些想做一些小本生意的商人一个机会。” “可京中的百姓没有晚上出门的习惯,也晚上出门相当不安全。”李儒说。 “那是因为有宵禁啊。而且要让他们养成这样的习惯,也不难。安全问题,就不归我管了,我就提个想法。不过夜市要赚钱且长久地开下去,肯定是要先保证安全的,不然百姓那敢出门去逛啊。” 许久没有说话的李玄忽然插话:“可以让衙门时常巡逻,以维持秩序,给他们加俸禄就行。但是这让百姓养成逛夜市的习惯,我倒是挺好奇洛贵人有什么招。” 洛玲微微一笑,这很难吗?到时候只需要找些托儿就好了。 洛玲清了清嗓子,说:“只要一些在京中有一定影响的人领头了,其他观望的人自然会跟风。我的想法仅止于此,我丑话说在前头,具体的租金定多少,您的酒楼怎么经营,你们可得找内行去干,我可是不会的。” 李儒沉吟一会儿,大抵是在考虑洛玲的提议的可行性,李儒食指敲着书桌,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把洛玲都给看紧张了。 “朕以为,可行。宫外御膳房和夜市,可以一试。” 洛玲放松下来,提起狗胆说了一个大胆的要求:“皇上,我可否求您件事情。” “你说。” “董妃趁我不在的时候,杀了我的猫,我日后必会处处针对和排挤她,我若和董妃对上,还望皇上不要偏帮她。” 李儒愣了一下,大笑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和他提这样的要求:“你倒是大胆,就这么有信心自己斗得过她。” 洛玲回道:“董妃那么蠢,要不是有个丞相爹,怕是早就不知道在哪儿了。董妃唯一和宫斗相称的,大概只有够狠、够毒。我以前不过是真不想和她叫真,谁让她非要来惹我。” 李儒收起笑,说:“那朕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冷宫那场大火,那些油是董妃让人泼的。” 李儒看了看没什么表情变化的洛玲,有些诧异:“你似乎并不惊讶。” “我之前就怀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那就更好了,我和董妃也算是有血仇了。皇上和瑞王还有其他事情吗,若是没有,我便回流云轩去了。” 洛玲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拿起食盒,打算走了。 “回去吧。”李儒摆摆手,对着洛玲说。 洛玲拿着空食盒告退了。 看着洛玲离去,李玄收回视线,皱着眉问:“皇兄为何要骗洛贵人?” “朕也不算是骗,只是没有说全。朕以为董心兰和程秋剪和楚婉清会起冲突,没想到最后竟是洛玲一个贵人和她有了矛盾。董心兰私底下的小动作越多,董家露出的马脚就越多。承明寺这一次,不就挖出了董家和厉人有关系吗?” 李玄摇摇头说:“还不能完全断定,似乎是有两波人,一波冲着程贵妃去的,另一波冲着洛贵人去的。” “反正啊,这董家,是当真有问题,”李儒把一沓纸递给李玄,“看看吧。” “这是什么?” “朕让楚修文和楚修竹收集的董家的罪证。” “皇兄,你早就怀疑董自如了?” “是,”李儒承认了,“当初程家父子出狱后,朕就对董自如起了疑心。朕确实多疑,虽是先找的董自如,但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地得楚修文和楚修竹这两得力的臣子,朕就让他们注意董自如的动向了,真就查出了董家有一笔来历不明的钱财,一万两黄金。” 本来还想劝李儒不要猜忌臣子的李玄,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猛地抬头。这个数目的金子,事情绝对不简单了。 “这么多金子,都是哪儿来的?”李玄仔细看了那些罪证,心沉入了谷底。 结合近两年发生的事情,李玄心里有个一个疯狂的猜测——贪了银子还是卖国通敌。 “国库的银子没少。”李儒说。 李儒这么一说,想必也是心里有了判断。 可董自如已位及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钱与权,他都有,他图什么?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吗?李玄不理解。 李玄翻看着拿沓罪证,不禁握紧了拳头。想起殉职的赵太尉和所有在战事中死去的战士们,李玄就气得咬紧了后槽牙。 “朕也想问啊,这么多金子,董自如都是哪儿来的!” 李儒踱步到窗边,看着窗外,语气里饱含愤怒。 李玄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那皇兄昨日让董自如去见董妃,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李玄嘴角挂着冷笑,说:“非也,过段日子你就明白了。此事,你万不可宣扬出去,如今不知厉人究竟在大临渗透了多少人,或许叛徒不止董自如。如今我大临在边境已大获全胜,该算的账都会清算的,这些吃里扒外的叛徒,朕迟早会清出去,只是时间问题。如今最重要的是让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因为这场战事,大临已经穷了三年了。洛玲提的法子不错,夜市若是在京城可行,在其他的地方也可以推广开来。这件事情,你和楚家兄弟着手去办吧。后宫倒也不是不可以遣散,朕也早就烦透了后宫,只是太后受不得刺激。” 李儒吩咐着事情,最后一句倒像一句抱怨,李玄也就没在意。 “臣领旨。”李玄回道。 李玄把手中董自如的罪证重新放回书案上,那纸张已经被李玄激动得捏皱了,李玄又把纸张抚平,才告退了。 “明年开春,程家父子也该班师回朝了,终于结束了。”李儒叹了一口气,说。 第四十七章姜撞奶 气归气,可洛玲现在也对董心兰没什么办法,只能先安心地养伤。 程秋剪和楚婉清偶尔来探望洛玲,她们每次来都会给洛玲带些补品什么的,然后嘱咐她好好养伤。 天气越来越冷了,还下起了雪,洛玲早就过了初见雪是的狂热劲,现在下起雪来只觉得冷,幸好如今已经不是在冷宫里挨冻。 这天清晨,程秋剪又给洛玲带了牛奶。 “程姐姐,你也别老是亲自来了,这天多冷啊,流云轩又不缺东西。” “我来看看你,你还要赶我走?知道你最爱喝牛乳,所以给你带了一些。” “真好,皇上有什么好的都先给凤栖宫,鹤溪宫都没有。” “哪是啊,是董心兰自己不要。” 洛玲问:“怎么回事?” 程秋剪答道:“据说是她喝不了,我也不大清楚。” 喝不了?董心兰不会是乳糖不耐吧。 “她喝不了可以给我啊,我喜欢,”洛玲不满道,继而又沮丧起来,“啊,忘了,后宫里她最讨厌的人,大概就是我了,她这人有小气,她自己吃不了的东西,怎么可能让我称心如意地吃上。” “所以啊,我这不是给你留了一份吗?” “谢谢程姐姐。” “你好好养伤,我走了。” “这就走了吗?” “事情可多着呢,连楚婉清都被我抓壮丁了,也就你还能闲着了。” 洛玲不好意思地笑笑。 待程秋剪走后,洛玲让桃红把程秋剪带来的牛奶放好,然后又躺回了床上,冬天当然是被窝里比较舒服。 “娘娘,该起来了。” 洛玲一睁眼,就看到了柳绿咱走的床边,弯着腰轻拍她的被子。 “阿嚏。”好好的睡了一个回笼觉,洛玲一起来就开始打喷嚏,惹得桃红和柳绿都担心得想去找太医了。 “没事,就是鼻子有些痒。”洛玲吸了吸鼻子,抱着被子说。话音刚落,洛玲又打了一个喷嚏。 “大概是屋子里太冷了,小禾子,在往火盆里多加些炭。”柳绿说。 小禾子应是,没一会儿,屋子里就更热了。 “娘娘,现在觉得好些了吗?”柳绿问。 “可以了,没那么娇气,该吃午饭了吧。” “嗯,桃红已经把午饭拿来了。” 柳绿替洛玲更衣,桃红还在布菜。洛玲伤的是右手,让她左手使筷子,洛玲是不行的,最近吃饭都是用的勺子。用不了筷子,肉就难吃得上了,所以桃红都是饭前先帮洛玲把肉菜都撕碎,方便洛玲一会儿吃。 今日桃红拿的是东坡肉、盐煎肉……一眼望去全是肉,洛玲无奈扶额,这都吃了几天的肉了。 “下次多拿些素菜。”知道桃红是觉得自己亏了血气得吃回不来,洛玲不忍心责备桃红,只能这么委婉地说道。 这些肉好吃是好吃,但是谁也顶得住这样天天吃的,洛玲这几天已经吃腻了,午饭才吃了几口,洛玲就腻得想吐了,勉强自己吃完了一碗饭,洛玲就放下了筷子。 吃了午饭,洛玲就无所事事了,饭也吃饱了,觉也睡够了。还能干些什么呢? 目光瞥到了程秋剪早上送来的牛奶,洛玲忽然想到了一个适合冬天吃的甜品——姜撞奶! 想起姜撞奶那甜中带辣、香醇爽滑的味道,洛玲口中生津。 洛玲激动起来,把桃红、柳绿和小禾子都叫了过来:“去把那罐牛乳拿到小厨房去,今天咱们做点好吃的。” 洛玲一进小厨房就吩咐小禾子找姜块。 一会儿,小禾子就回来了,手里只拿了几块新鲜的姜。 “这不行啊,没有老姜了吗?” “那奴才去御膳房看看,借几块姜。” 洛玲点头:“多拿一些,雪天路滑,小心一些。” 得了允许,小禾子就跑出去了。 洛玲吩咐道:“先把火升起来,然后把牛乳都放进锅里煮。火不要太大,小火就好。” 现在洛玲手不方便,只能指挥着桃红和柳绿来做姜撞奶。 大概过了一刻钟,小禾子就抱着小半箩筐的姜回来了。 小禾子头顶着一头白雪,连肩头都是雪。小禾子把箩筐放下,拿下帽子把雪都倒了,再拍拍肩上的雪花,才上前和洛玲汇报。 “御膳房给了一箩筐的姜,娘娘看看这些行吗,不够的话,奴才再去一趟。” “辛苦了,”洛玲看了看小禾子微微湿润的肩头,说,“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吧,别冻病了。” “不碍事,娘娘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从小黑没了,再加上天气冷了,不需要他打理花花草草后,小禾子就一直担心洛贵人不要他了。 可洛贵人没罚他,也没怪他,以前对他如何,现如今还是如何。以前伺候过的嫔妃对他动辄打骂,可洛贵人不一样,哪怕是生气也未成迁怒过他们三个奴才。洛贵人是他服侍过的、脾气最好的嫔妃。偏有些人硬要把洛贵人传成妖孽邪祟,若洛贵人是妖孽,那他以前伺候的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有这么好的主子,小禾子干活自然就积极了。 “那你坐灶边去烤烤火吧,”洛玲从挑出了一些姜,堆在小禾子面前,说,“先把这些姜的皮去了,然后切块剁碎,拿纱布取姜汁。” “好嘞。”小禾子干劲满满,拿着一把小刀就开始去皮。 洛玲转向桃红那边,掀开锅盖,看到牛奶已经开始往上冒水汽了,洛玲回头看向小禾子的方向,他甚至还没把姜都去皮。姜汁还没准备好,牛奶也就不着急煮沸了。洛玲对着正在看着火的柳绿说:“先不用添柴了,桃红、柳绿,你们去和小禾子一起弄姜汁。” 洛玲看了一会儿火,又闲不住地掀开锅盖,牛奶已经开始冒泡了,往牛奶里加了糖,洛玲起身去看小禾子他们弄姜汁的进度了。 “怎么样了。”洛玲问。 小禾子还在剁姜,桃红和柳绿在绞姜汁。 洛玲看到已经有小半碗的姜汁了,再想到已经沸腾的牛奶。洛玲一时着急,就去拿了一个碗,说:“咱们先试试。” 洛玲拿了一个勺子,舀起两勺姜汁往自己拿来的碗里倒了一些,然后让小禾子停下剁姜,说:“拿水瓢舀一些牛乳出来。” 小禾子去了,拿着水瓢,等待洛玲的下一步吩咐。 “先拿着,我叫你倒了,你再一鼓作气把牛乳全倒进碗里。”洛玲说完,然后在心里默数着。 这里没有温度计这玩意,只能凭经验去估计温度,数到三十的时候,洛玲说:“把手抬高一些,好,就是这样,现在保持这个高度,把牛乳全都倒进去。” 桃红和柳绿也好奇地探头来看。 洁白又热乎的牛奶滑下,落入碗里,和黄色的姜汁碰撞。 洛玲在小禾子把牛奶都倒完的时候,顺手拿了一个扁平的碟子把碗给盖了起来。 桃红和柳绿又缩了回去,可目光还是在注意着那个碗。 等了一会儿,洛玲拿开碟子,把手里的瓷勺放在姜撞奶上,勺子没有下沉,至少在卖相上算是成功了。 洛玲刚拿起勺子,还没来得及试吃,身后桃红、柳绿和小禾子就发出了惊呼。 “天哪,娘娘,这是怎么做到的,刚才碗里不还是水吗?”桃红说。 这洛玲也不好解释,说蛋白质什么的他们半懂不懂。 “这个叫姜撞奶,在一定的温度把姜汁和牛乳混合,就能让牛乳凝固,有驱寒暖胃的功效,是番禺那一带常吃的甜品。至于为什么会凝固,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反正你们知道它能吃就行。”洛玲尽力去解释了。 “娘娘,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柳绿问,目光中满是崇拜。 “我也不记得了,今日忽然就想起来了。”洛玲打着哈哈,蒙混过关了。 洛玲舀了一勺姜撞奶,放入口中,嫩滑的口感是有了,甜中带有一点辣,也还行吧,就是糖放少了,她还是爱吃甜一点的。 洛玲让桃红、小禾子和柳绿都拿了勺子,试吃姜撞奶,他们还不好意思起来。 “这怎么行。”小禾子说。 “小禾子,你先吃,刚才大冷天的,还下着雪,你在外头跑了这么久,一身寒气,这东西暖身子。” 小禾子忙推说不敢。 “就当我赏你们的。”洛玲说。 “那奴才就斗胆吃一口。” 小禾子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还不敢舀多了。 那鲜嫩爽滑的味道在嘴里回荡,小禾子的眼睛都亮了。 “好吃吗?”洛玲问,她想得到更多的反馈,毕竟她一个人的口味不能代替所有人的口味。 小禾子点点头,把嘴里的姜撞奶吞下去,先是谢过洛玲,才对桃红和柳绿说:“你们也快试试,这个真的好吃。” 桃红和柳绿先谢过洛玲赏,才将信将疑地拿起勺子试吃。 结果自然和小禾子一样,被姜撞奶独特的风味为俘获了。 洛玲笑着看他们分食了那一碗姜撞奶,转回锅前,又往牛奶里加了一点糖。 “姜汁不用绞了,柳绿把灶里的柴都取出来,留着一些火炭温着牛乳就好,桃红去拿几个碗和碟子来。” 小禾子、柳绿和桃红各司其职,桃红拿来了碗和碟子,柳绿去灭火,小禾子拿着水瓢等待洛玲的吩咐。洛玲把那小半碗姜汁分到碗里,然后对着小禾子说:“就像刚才一样,把牛乳舀出来后,数三十个数,然后一气呵成地经将牛乳倒进去。” 洛玲又转向桃红说:“看到小禾子倒完了,你就赶紧拿着碟子盖住那个碗。” 桃红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洛玲退到一旁,看着桃红和小禾子忙活着。一道道奶白色的弧线在空中划过,一个个碗被多字盖住。 等到所有的碗都被盖住了,洛玲从第一个碗里一个个把碟子拿开,拿勺子去试姜撞奶是否成功了。 结果自然是喜人的,除了一碗勺子沉下去了的失败品,其他的都成功了。 小禾子看着最后一碗姜撞奶的勺子沉下去了,也知道那碗做没成功,小禾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刚想承认错误:“娘娘,我……” 洛玲打断了小禾子的话,没有怪罪他:“不碍事,也就失败了一碗,这个成功率对于你一个刚刚学会的新手来说,可以了。” “现在,你们把这些姜撞奶都装起来吧,咱们去凤栖宫。” 屋外的雪已经停了,太阳也出来了,温热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桃红和小禾子拿了三个食盒把那些姜撞奶小心地放了进去。 柳绿去给洛玲拿了披风,帮洛玲披上,系好带子,说:“外边风大,要不娘娘别去了,我和桃红、小禾子送去就好。”想起洛玲受着伤,今早还打了好几个喷嚏,柳绿就不希望她家娘娘过于劳累。 “人程贵妃都带着东西,亲自来流云轩看我了,我给人家送东西就打发你们三个去凤栖宫,这合适吗?” 柳绿沉默了。 “好了,你呀,就是爱瞎担心,我也就去一趟的事情,东西还都是你们三个拿着。我穿多点,到了凤栖宫,程贵妃还能冷着我?” “娘娘说得是。”柳绿红了脸回道,替洛玲理好了衣服,就退到洛玲的身侧。 “东西都装好了吗?”洛玲在小厨房的门口大喊着问道。 小禾子和桃红拎着食盒出来,说:“好了好了。” “那走吧。”洛玲说。 地上已经铺了一层雪,风颇大,把洛玲的披风都吹得飞起来,洛玲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双手拉住披风,用披风把自己裹了起来。 洛玲三人刚进凤栖宫的门,路嬷嬷就笑着迎了上来,向洛玲行了礼,说:“洛贵人,您怎么来了?” “程贵妃在吗?”洛玲问。 “在呢,楚嫔和董妃也在,都在里头商量今年除夕的事宜。” “倒是我偷懒了。我给程贵妃带了些好吃的,路嬷嬷替我传个话?” 路嬷嬷看着洛玲,面带笑意,说:“不用,洛贵人径自进去就好。” “多谢路嬷嬷。”洛玲颔首,示意柳绿给路嬷嬷打赏。 路嬷嬷倒也不推辞,微笑着收下了。 门是关着的,估计是屋里的人怕冷,洛玲屈起手指敲敲门,听到程秋剪让他们进去,洛玲才推开了门,带着桃红三人进了屋里。 “阿玲,你怎么来了?”看到是洛玲,程秋剪有些惊喜。 “怎么不待在你的流云轩好好养伤,还到处乱跑。雪天路滑,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再摔了怎么办?也不劝劝你们娘娘。”楚婉清也看到了洛玲,嗔怪道。最后那句是对着桃红三个说的。 桃红、柳绿和小禾子低着头,不敢接楚婉清的话,何况,他们哪里管得住洛玲啊。 洛玲还没说话,程秋剪倒是先急上了:“呸呸呸,楚婉清你咒谁呢,这不是没事吗?别一会儿没事都让你说得有事了。” 楚婉清还想回嘴,洛玲就赶紧上前阻止这场对局:“打住,打住,别我一来,你们就吵架啊。” 楚婉清和程秋剪都不说话了。 董心兰在旁边看着她们冷哼一声,别过了头。 “阿玲,你来做什么?”程秋剪问。 “我今天刚做出点新的东西,来送给你们尝尝鲜。”洛玲回头,招呼小禾子、桃红和柳绿把食盒里的姜撞奶都拿出来。 小禾子先给程秋剪上了一碗,然后是楚婉清,快到董心兰的时候,洛玲想到早上程秋剪说过董心兰不能喝牛奶,补充了一句:“董妃就不用给了。” 这话一出,董心兰瞬间就炸了,她和洛玲不和是事实,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这么踩脸。 董心兰一拍桌子,质问洛玲道:“你什么意思?” 更多的责骂还没来得及出口,董心兰就哑了火——因为皇帝来了。 “什么新鲜东西?让朕也尝尝。”李儒忽然出现,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李儒看了看因愠怒而脸色发红的董心兰,问:“董妃为何如此生气?” 董心兰深吸了一口气,收起怒气,说:“是洛贵人下了臣妾的面子,拿着这么多东西却独独不给臣妾,这是何意?难道不是故意排挤臣妾?” 李儒挑了挑眉,看向洛玲,这排挤居然来得这么快,还排挤得这么明显。洛玲的宫斗手段似乎也不比董心兰高明多少。 “你为什么不给董妃?”李儒问。 “董妃又吃不了这个啊。”洛玲回道。 “谁说的。” “你要真想要也不是不能给,皇上,你今天在这儿可得给我做个证,董妃若是吃出了什么问题,可不能赖我啊,”洛玲说,“桃红拿给她。” 洛玲不知道董心兰究竟是乳糖不耐还是对牛奶过敏,不想惹火上身被她倒打一耙,才没有让小禾子给她端姜撞奶。 但是,既然她这么想吃,还要面子,还在皇帝面前先告状,自己好像不坑董心兰一把,就太对不起董心兰自己送上的这么好的机会了。 李儒一听这话就感觉不对劲,莫非洛玲做了什么手脚?李儒虽然怀疑,但还是点了头。 “这是什么东西?”李儒指着一碗姜撞奶问洛玲。 “姜撞奶,姜汁和牛乳做成的,我一做完就从流云轩赶过来了,现在还热乎着,皇上和诸位姐姐趁热吃了吧。”洛玲答道。 程秋剪听到牛乳一词,也知道洛玲的一开始不给董心兰的用意了,“噗”地笑出了声。阿玲还是这么好心,只是董心兰不愿意领这情啊。只有楚婉清还在状况之外。 一听到牛乳这两个字,本来还很嚣张的董心兰瞬间失去了笑容,面色苍白如纸。 “董妃这是怎么了?”李儒似乎不知道董心兰吃不了牛奶,问道。 “臣妾无事,只是今日有些劳累。” “这姜撞奶不错。”李儒吃了一口,夸道。 程秋剪等人都吃起了姜撞奶,只有董心兰还不动,与周围格格不入,这引起了李儒的注意。 “董妃怎么还不吃?”李儒问。 “臣妾这就吃。”董心兰颤抖着手端起那碗姜撞奶,吃了一口。她真恨自己怎么就非要争这一口气,有了前头的话,自己也不好改口说自己吃不了了,一会儿出丑也怎么都怪不到洛玲头上。 大半碗姜撞奶下肚,董心兰已经腹痛得冷汗直冒了,董心兰把手放到了肚子上。 “董妃不舒服吗?”程秋剪问道。 “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李儒发话。 “臣妾告退。”董心兰强忍着疼痛说道,由顾嬷嬷扶回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撞奶的做法参考了百度。 感谢在2021-11-09 20:54:47~2021-11-10 21:38: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噜噜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八章 看着董心兰虚弱地离开了,李儒问:“这到底是什么?” “就是姜撞奶啊。”洛玲说。 “皇帝,是董妃自己吃不了牛乳,还非要强撑,怪谁啊。”程秋剪不愿看李儒盘问洛玲,先发制人了。 洛玲点点头,看董心兰刚才的反应,大概就是乳糖不耐受了。 “真没动什么手脚?” “您刚才不也吃了,要是不信我,大可以拿董妃吃的那碗去验,我发誓,绝对没毒,就是董妃自己的问题。我都说了她不能吃,她非要吃,怪我吗?” “那是怎么回事?” “有些人就是吃不了牛乳,一吃就会腹痛、腹泻。不信您可以去问太医。太医肯定见过这样的病例。” 楚婉清喝了一口茶,也点头附和:“我也见过这样的病人。” 这下,李儒没话说了。 “皇上来做什么?”程秋剪问。 李儒摸摸鼻子,他就是随便转转,然后就进了凤栖宫。 “朕是来找洛贵人的。” 到凤栖宫,找她?洛玲不是很能理解。 “洛贵人,随朕走吧。”为了圆谎,李儒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洛玲没有办法,只能和李儒走了。 “你提的夜市,朕已经着人去办了过一两个月应该就有成效了。”李儒刚才不过是扯的谎,现下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洛玲也看出了李儒心不在焉,说道:“皇上不是找我,是想找程贵妃的吧。” 李儒没有否认,点点头说:“确实是。” “那皇上为何要扯我做幌子。” 李儒苦笑道:“你也不是没看见,要不是因为你,她都不大愿意理朕。” 洛玲点点头,心道李儒活该。 “先前皇上对程家那般,确实让人心寒。” 李儒自知理亏,也不辩驳,他叹了一口气,问:“如果朕想挽回她的心,要做些什么?” 洛玲一阵无语,她整朵没谈过恋爱的牡丹花,居然还要给别人提情感建议,救命。皇帝真就把她当无所不能的参谋了吗? 为了程秋剪的终身幸福,洛玲清了清嗓子,说:“皇上,恕我直言,每一个女人对感情的期待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您能遣散后宫以表真心,那是最有效的。当然,您这辈子肯定是做不到的了。” 洛玲顿了顿,怂怂地瞥了一眼李儒的脸色,见他没有生气,就继续说:“限于您的身份,一生一世一双人您不能实现,但是真诚和名分您总给得起吧。爱情需要经营,但不是步步为营。如果双方都不能真诚地对待对方,那感情肯定是维持不下去的。” “程姐姐是个直肠子,她与人相处从来都是真心换真心,皇上,您要是真心对她好,她能感觉到的,也会做出回应。不过您之前伤了她的心,怕是短时间内,她不会再相信您了。” 。 李儒如今正坐在凤栖宫里,他的对面坐着程秋剪。 白天听了洛玲的话,李儒若有所思,当晚就来了凤栖宫。 宫女给他们上完茶后就退下了,独留李儒和程秋剪两人。 李儒是紧张的,程秋剪没有像以前一样把他拒之门外,让李儒觉得他们之间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你的父兄就快从边境回来了,大概就在明年开春。”李儒说。 “到时候我要出宫去迎接他们。”程秋剪说。 “可。”李儒对程秋剪可谓是无有不应。 “还有其他事吗?”程秋剪以为李儒说完了,就想下逐客令。 李玄酝酿了好一番,想了许多说辞,最后还是觉得直说更好。 “待他们回来,朕想封你为后。” 正喝茶的程秋剪一下被呛了,咳了几声,缓过来后,程秋剪问:“为何?” 但程秋剪又明白过来,冷笑道:“也是,利用完了我父亲和兄长,总得给点甜头,兵权舍不得给,只能从我这儿补偿。” 李儒没有生气,只是慢慢道来:“立你为后,一是众望所归,二,你大概也不想让董心兰那个毒妇压你一头吧。” “三是,”李儒顿了顿,手不停地摩挲杯沿,“朕心悦于你。” 程秋剪怔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她不能再相信李儒的鬼话了。 “嘴上说说,我也会,我还说自己爱慕你许多年了呢,你信吗?”程秋剪讥笑道,“光说不练假把式,有本事你证明给我看啊。” 李玄问:“怎么证明?” “把后宫遣散了,我就信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啦,后两周有考试,所以要去复习,没法保持日更了,更新量会少一点,但是坑是一定不会弃的。 第四十九章偷听 早晨,洛玲是被鸟儿的鸣声叫醒的。一番洗漱后,洛玲坐在妆镜台前任由桃红摆弄她的头发。洛玲看这向窗外,屋外的草地上铺满了银白色的霜,还有一个伫立在草地上的人,呼出来的气在空气中凝成了白雾。 洛玲定睛一看,那不是程秋剪身边最得力的宫女青羽吗?这大清早的,她来做什么? 洛玲正疑惑着,小禾子就进来报了:“娘娘,凤栖宫的青羽来了,说是要见您。” 洛玲点点头,说:“叫她进来吧。” 门开了,一股寒气从屋外袭来,然后又瞬间消失。 青羽匆匆进来,小禾子赶紧关上了门。 青羽垂着头,洛玲只能看到她被冻得通红的鼻尖和耳朵。这个点,青羽本应该是在程秋剪的身边服侍的,却挨冻跑到流云轩来,实在是反常。 “找我何事?是凤栖宫出了什么事吗?”洛玲急切地询问青羽。 见洛玲好像是误会了,青羽猛地抬头否认:“不是,洛贵人多虑了,是我家娘娘,近日闷闷不乐,所以想请洛贵人劝劝。洛贵人与我家娘娘感情是最好的。” “如此,是你自己来的,还是你家娘娘让你来的?” “是……奴婢自己来的。奴婢知道擅自替主子做决定不对,但是奴婢随贵妃娘娘一块长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贵妃娘娘这般模样,还请洛贵人……” 青羽的反应让洛玲哭笑不得,洛玲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顺道问问,免得自己在程秋剪面前说漏了嘴,还得让青羽挨训,青羽毕竟也是为程秋剪好。 洛玲低吟一声,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那洛贵人是答应了?”青羽小心翼翼地问。 洛玲微笑着点点头。 “多谢洛贵人。”青羽喜出望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一味地道谢。 “可别谢那么早,我不一定能劝好的。”洛玲笑道。 洛玲话虽是这么说,青羽却对洛玲有着莫大的信任:“洛贵人愿意帮忙,奴婢已经是莫大的感激了,贵妃娘娘一定会听您的劝的。” 洛玲不置可否地笑笑,问道:“近日,贵妃遇到了什么事吗?” “皇上来过,然后,贵妃娘娘就……”涉及到皇帝的事情,青羽不敢多嘴,“当时皇上让我们都退下,所以那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奴婢实在是不清楚。” 青羽语焉不详的说法,让洛玲没法判断着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知道是和皇帝有关。 “唉,你也说不清楚,那等我自己再细问程贵妃吧,你且先回去吧。等我安排好了,自会让人去请贵妃娘娘。” 说完,洛玲让小禾子把青羽送了出去。 “娘娘,您当真要管这事吗?”听到事情的起因是皇帝,桃红有些担心,不安地问道。 洛玲挑挑眉,说道:“管,为什么不能管,贵妃娘娘胃口不佳,所以心情不好,我与贵妃娘娘情同姐妹,私交甚笃,我请她到流云轩来,让她换换口味,有何不可?” 桃红了然,心头的不安也消散了。 “请了贵妃娘娘,不请楚嫔也不行啊,加上楚嫔,就当是我们姐妹三人小聚一回了,后宫谁不知道我们三人感情好,谁能置喙?” 一旁为洛玲挑衣服的柳绿也笑道:“那自然是没人敢的。” “柳绿,一会儿你和小禾子去御膳房,让他们明日留一些蔬菜和肉,要生的,牛肉、羊肉和猪肉都要,要片好的、薄的。明日中午之前我就要。” 这下,桃红又不乐意了:“娘娘,您是要亲自下厨吗?可是您的伤还没好。” 桃红关心自己,洛玲心中感动,又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说道:“我不下厨,就是吃个火锅,明日你们就知道了。” 洛玲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了,她要的菜和肉,御膳房已经都送到了流云轩的小厨房,现在她要去检查一下。 远远地望见洛玲往小厨房来了,正在忙活的小禾子放下手上的活,迎了上去。 洛玲只是扫了几眼,蔬菜和肉都新鲜着,菜都洗干净了,还挂着细小的水珠,肉也片好了。 “不错,”洛玲赞赏地点点头,说,“小禾子、桃红,你们去凤栖宫和鹤延宫,把程贵妃和楚嫔请过来吧。” 受伤之后,洛玲可谓是做了一回颓废的咸鱼,每天不是睡就是吃,不过这咸鱼的日子也不好过,伤了一只手带来的不便,是多少伺候都弥补不了的。倒也不是洛玲勤得闲不住,而是一些小小的事情,她都做不得,就连吃饭都得依赖桃红和柳绿。这样离了人就没法好好生活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洛玲在一旁吩咐着柳绿把锅架起来,一边自己在准备着蘸料和火锅底料。 “娘娘,您放着让奴婢来吧。” 洛玲刚想以她不会的理由拒绝,柳绿就抢了洛玲的活,说:“您说,我做。” 没办法,洛玲只好随她去了,坐在一旁时不时指点一下。 洛玲这边都把火锅准备好了,火锅汤底已经“咕噜咕噜”地沸腾翻滚着,散发吃诱人的香气,程秋剪和楚婉清才施施然到了流云轩。 楚婉清不明状况,看向程秋剪,问:“你知道阿玲找我们来做什么吗?” 程秋剪摇摇头,说自己不清楚。 “不就是想三人聚一聚吗?” 楚婉清却不以为然:“阿玲什么时候主动麻烦过我们。不都是她主动到我们的寝宫,或者我们主动来找她。” “阿玲这不是伤了手吗?嘴上说着没事,日子久了,不方便,心情不好,需要人陪伴也在所难免。” 屋子里的洛玲听见了动静,往窗外一看,果然是人来了。 洛玲也不急着起身相迎,只是坐在桌旁,等着她们进来。 “快坐,今天我们吃火锅。”洛玲招呼着。 程秋剪和楚婉清也就不客气了,一左一右地坐在了洛玲的旁边。 桌子上摆满了各色蔬菜和肉,还放着一壶酒。在冷宫里,洛玲也带她们吃过火锅,只是菜品没有像如今这么丰富。 程秋剪和楚婉清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同望向洛玲。 “有什么事?”楚婉清问。 洛玲面不改色地回答:“就是想两位姐姐了,找你们聚一聚啊。” “真的?”楚婉清又笑着问道。 洛玲“噗”地笑开了,说:“果然还是瞒不过楚姐姐。” “真有事啊,”程秋剪皱起了眉头,打量了洛玲一番,问,“是伤口又疼了吗?” “不是。”洛玲神神秘秘地凑近楚婉清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楚婉清边听边点头,嘴角也挂上了一丝笑,转而看向程秋剪,把程秋剪都看得心里发毛了:“你们看我干嘛。” 洛玲侧过身子,清了清嗓子凑近了程秋剪的耳朵,说:“程姐姐,咱们三人说点悄悄话,让他们都下去吧。” 程秋剪斜了一眼洛玲,叹了一口气,让青羽下去了,楚婉清亦然。洛玲也让小禾子他们一同出去了。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了洛玲、楚婉清、程秋剪三人。 “现在可以说了吧。”程秋剪看着洛玲问道。 “不是我,是程姐姐你。” “我?”程秋剪疑惑了。 洛玲正想开口,肚子就不争气地叫起来了。 “边吃边说,饿着多不好。”楚婉清边说,还边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酒推给了程秋剪。 “阿玲不能喝酒,你可得陪我喝。” 程秋剪二话不说,拿起酒杯就干了。洛玲一时竟插不上话。 “我又不是喝不过你。”程秋剪说。 “好,说好了,不醉不归,真醉得起不来了,阿玲也会安置我们的。” “有点过分了啊,”虽是这么说着,但是洛玲的脸上却挂着笑,“我一个伤员还要管你们两个醉鬼啊。” “不还有青羽他们吗?你也就是个动动嘴皮子的活,”程秋剪说,“吃饭。” 程秋剪和楚婉清都熟悉吃火锅的流程,也不介意自己动手,鲜嫩的肉片和蔬菜下锅,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也不像娇生惯养的样子。 “上一次吃火锅,还是在冷宫里的时候。”程秋剪怀念道。 “是啊,那时候还有秦嬷嬷,第二天,皇帝就让余公公把程姐姐请出去了。” “好好的,别提那个狗皇帝。”程秋剪的变了脸色,笑意消失了,只剩下一脸的漠然。 楚婉清愣怔地看着程秋剪,一脸茫然。楚婉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洛玲却隐隐有些兴奋。 好机会,果然有猫腻,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是又干了什么,本来两人已经缓和不少,怎么程秋剪现在更不待见他了,亏自己前些天还给他提了建议。 “程姐姐,发生了什么事吗?”洛玲八卦道。 楚婉清也放下了筷子,盯着程秋剪瞧。 青羽他们都出去了,这会儿屋子里只有她、楚婉清和洛玲三人,程秋剪叹了一口气,把当日的事情缓缓道来。 “我要和你们说道说道狗皇帝的罪行。” 程秋剪从锅里夹了一筷子肉,放到了碗里,洛玲适时地把一个蘸料碟子推给程秋剪。 “之前我程家被无故抄家,我被打入冷宫不说。我出了冷宫之后,狗皇帝除了给我一个贵妃的头衔,还给了我什么?什么也没有。之前还想一盒南珠就把一切一笔勾销?他想得美。” “对,他想得美。”楚婉清附和。洛玲也赞同地点点头。 程秋剪猛地灌了自己几杯酒,又说道:“前几日,狗皇帝又到了凤栖宫,和我说我爹和我大哥快回来了。”说着,程秋剪的的脸上逐渐浮出落寞的神色。 想起此前皇帝说过程山将军的状况,洛玲不免担心起程秋剪,她是已经知道程山将军的伤情了,所以近日才郁郁寡欢吗?洛玲想安慰程秋剪几句,但转念一想,万一程秋剪还不知道呢?那自己七步成说漏嘴了。洛玲不敢出声打断,耐心地等待程秋剪的下一句话。 程秋剪和楚婉清喝了许多酒,脸上已经泛起了微微的红晕。尤其是程秋剪,她的眼神已经迷离起来。可程秋剪接下来却没有提起程山和程秋寒,而是继续抨击李儒。 “他说,要立我为后。”程秋剪继续喝着酒,火锅升腾起来的水汽把模糊了程秋剪的脸,洛玲看不清程秋剪的神情,也猜测不到她的心思。 “好事啊。”洛玲点点头回道。李儒这也算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吧。 程秋剪却摇摇头说:“他不过是把这当成一场交易罢了,用皇后之位换我父兄为他卖命,至于以后,废后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等我们程家对他没用了,还是会落得和以前一样的下场。” 洛玲一下哽住了,她属实没有想到这一层。李儒对程秋剪的感情也许是真的,但是感情里有没有掺杂着利用呢?洛玲不清楚。 洛玲在这一刻,完全地站在了程秋剪的一边。 洛玲默默在心底叹气,她突然不想帮李儒说话了。 楚婉清也停住了筷子,沉默着。 程秋剪意识到自己的话让本该高高兴兴的相聚变得沉闷无比,就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些了,我们应该高高兴兴地吃完这顿火锅。虽说不知道狗皇帝能装到何时,但是只要我还在,总会护着你们的。” “你护着阿玲就好,我不需要你操心。”楚婉清嬉笑着说。 “楚婉清,你不和我唱反调就不舒服是吗?”程秋剪回道。 “我只是想说自己有自保的能力。” “你这是看不起阿玲了。” 程秋剪和楚婉清又斗起嘴来,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又回来了。 洛玲强装镇定,给程秋剪和楚婉清倒了酒,又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茶水。 洛玲三人吃吃喝喝,桌上的菜都吃得七七八八了,程秋剪和楚婉清拼酒,不一会儿也醉倒了。洛玲轻唤了几声,确定她俩都醒不来后,洛玲才起身,推开了门。 洛玲一推开门,就看到了一直站在门外偷听的李儒、董心兰。正值午后,同样高挂空中,正是冬日一天中最暖和的时候,可洛玲现在却觉得全身发冷。 董心兰嗤笑一声,得意地望着洛玲,颇有些小人得志,皇帝是她引来的。 午时看见程秋剪和楚婉清来时,董心兰就觉得不对劲,没想到竟然还真歪打正着地听到了程秋剪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虽然这些道理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说出来,那就是不可饶恕的死罪啊。 董心兰得意极了,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洛玲三人再被扔进冷宫,或者直接处死。 洛玲却不惧,反而神色从容地问道:“皇上都听到了吧。” 李儒点了点头。 董心兰本想落井下石地说上几句,可李儒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董妃先回去吧。” 董心兰的目光越过李儒,剜了洛玲一眼,虽然遗憾,但又极为高兴地走了。 洛玲一直用余光观察着李儒的神色,但是李儒一直没什么情绪波动,表情淡淡,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李儒并没有斥责她们背后非议他的言行,兴许,他是真的喜欢程秋剪?但是想起程秋剪刚才的话,洛玲心里又没底了。 洛玲揪着衣袖,手心都冒出了汗。 一旁的青羽更是吓破了胆,不管她有多不喜欢皇帝,可皇帝还是皇帝,贵妃一番对皇帝的控诉,被皇帝本人听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洛玲也只能硬着头发问:“皇上有何想法?” “这些都是她不愿对朕说的真心话。” “在喜欢的人和朋友之间,人总是对后者更加坦诚。”洛玲解释。 “她恨朕。” “目前看来,是这样。”洛玲点点头。 “可朕对她还不够好吗?” 洛玲本来心里还有些发憷的,一听这话给气笑了:“好?您是指把她打入冷宫好,还是抄家好?先打一巴掌,再给一个枣,这不叫好。您给的好,也只是您自以为是的情深。被爱的人,她感受不到啊。” “朕许了程秋剪皇后之位,还答应她遣散后宫,这还不够吗?” 对了,就是这个,高高在上的施舍,一厢情愿的给予,自以为是的深情和一个完成不了的承诺,可以说是完美踩雷的典范了。 洛玲更气了。 洛玲深吸一口气,才抑制住了自己满腔的怒气:“您以为,程秋剪是真的想要当皇后吗?” “后宫哪个女子不想当皇后?”李儒反问。 “她不想,程秋剪她不想,”洛玲斩钉截铁地说,“刚才您不也都听到了吗?” 李儒这下没话说了。 “你也在怀疑朕吗?” 洛玲当然是这么想的,但是不能这么说,沉默了半晌,才说道:“皇上想听实话吗?” “自然。” “那要您要保证不能因此怪罪于我们三人。” “朕要是真要怪罪,刚才就处置你们了。” 得了李儒的保证,洛玲的言辞也就变得相当不客气了:“我不知道您的真心里是否夹杂了利用,我就当您是真的想挽回她的。我之前说了,因为您之前种种让人寒心的行为,她短时间内是不会再相信您了。所以您做的再多,在她的眼里也是利用。” “所以朕做什么都没用是吗?” “也不能这么说,人都说‘路由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您要是真的对程姐姐好,日子久了,她心里自会对您改观。” “言之有理,你这么了解,可你得帮朕劝劝她。” 洛玲不敢应承,这不是让她当叛徒吗? “你如帮朕,朕日后可放你出宫。” 洛玲有些心动,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日后”是什么时候?没有一个定数,这不就是给她画大饼吗? 这交易做不得。 “朕还可将御膳房交由你打理,分你一成利。朕是指你提议的宫外的御膳房。” “暂且一试,但是皇上您也不要太过期待,程贵妃也不傻,我如果太明显地为您说话的话,程贵妃肯定就不信我了,所以咱们得徐徐图之。” 洛玲也不想叛变,可是他给的实在是太诱人了。 直到李儒走出了流云轩,在看不到身影,洛玲才放开了掌心的衣袖。有惊无险,可吓死她了! “您好像,不怕皇帝?”青羽小声地问。皇帝刚走,青羽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洛玲怔住,没有回答,反问青羽:“青羽,你还有事情瞒着我吧,你家贵妃是不是真的喜欢过皇帝,我是说,用情至深的那种。还有点什么前情啊,缘分啊什么的。” “洛贵人怎么知道?” “我猜的。”小说里头都这么写,洛玲腹诽。 青羽犹疑了一阵,眼珠子都转了好几圈。 洛玲也不催,反正着急的不是她。 青羽咬咬牙,终于还是说了实话:“我家娘娘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喜欢皇上了,当时皇上地位不稳,还是有了程家的支持,才顺利地登上了皇位。可是皇帝辜负了贵妃和程家。”说到这儿,青羽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还真有啊,洛玲燃起了八卦之魂:“具体点,比如贵妃是因为什么事而喜欢上皇帝的。” “这,奴婢也不大确定。”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频繁和你们提起皇帝的。” “某次秋猎,”青羽努力地回忆当初的事情,“当时贵妃也想去狩猎,可好几个别家的贵女在背后嚼舌根。” “然后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就替贵妃说了几句话。” 青羽点点头。 果不其然,这标准的男女主相遇、相知、相爱的桥段。 洛玲了然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因为准备考试和疫情而耽搁了好久,大家也注意安全呀。感谢在2021-11-12 23:52:56~2022-01-14 14:5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不是水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心如明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章凯旋 一晃就是春天了,程山和程秋寒从边境班师回朝,不日便会抵达京城。 抵达京城的那日,京城的百姓夹道相迎,李儒与众大臣城门为将士们接风,程秋剪也被允许出宫,一同迎接她的父兄。 程秋剪站在李儒的身侧,举目远眺,希望早些看到他们的身影。 等了许久,才见远处出现了一匹匹高头大马,打头的是程秋寒,后面跟着一辆马车,其后还跟着许多步行的士兵。 那震天响的脚步声,在每个人的耳边回荡。 人群里忽然有人欢呼,人声嘈杂,程秋剪听上去说的是什么,也许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发出了象征着高兴的声音。 程秋剪也难掩激动的神色,张望着,只是怎么不见父亲? 程秋剪的心里咯噔一下。 队伍在城门停住,程秋寒翻身下马,在众人都以为程秋寒要上前向皇帝行礼时,程秋寒却转身向后面的马车走去。 还没等程秋寒走到马车旁边,就见一根拐杖从马车内伸了出来,拄在了地上,一位独腿的中年男人缓缓地下了马车。 可不就是程山。 程秋剪上前扶住了程山,程山却一把拂开了程秋寒伸过来的手。 “不必扶我,我自己能走。”程山说。 程山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到李儒的面前。 耳边是一阵阵的抽气声,程秋剪盯着程山空荡荡的裤腿,湿了眼眶。人群中也逐渐出现叹息声和哭声。 “父亲。”程秋剪呢喃了一句。 程山看了一眼程秋剪,笑了一下,才向李儒行礼。 “皇上,臣与众将士幸不辱命,已收复嘉城,将厉人逐出了大临。” 李儒拦住了程山下拜的动作:“爱卿不必多礼。”李儒早就知道了程山在战场上受了伤,却没有想到程山的伤情竟会如此严重。 程秋寒也上前一步,向李儒行了一礼,脸色如常。 “朕已经在宫里为诸位爱卿备好了接风洗尘的庆功宴。” “臣腿脚不便,便不赴宴了。” “也好,爱卿且回府好好休息吧。” 。 “诸位都是大临的英雄,朕替大临的百姓感谢诸位……” 李儒在慷慨陈词,程秋剪却无心关注他说了什么。程秋剪一直在神游。 庆功宴上,程秋寒被安排在李儒的下首,离得近,程秋剪甚至可以看清他们桌上的菜品。 看着程秋寒,程秋剪心里不是滋味,可想到父亲的腿,程秋剪就忍不住难过。战场如此凶险,大哥程秋寒指定也受了不少伤。 “程家有功,程贵妃贤良淑德,朕有意立程贵妃为后。” 看到程秋剪还在神游,青羽轻唤了一声,程秋剪才回过神来。 封后之事,李儒在很早之前就告诉她了,所以程秋剪倒也不意外。大庭广众之下,还有程秋寒看着,程秋剪也不会让李儒难堪,上前谢恩了。 庆功宴在这时被推上了高潮,有祝贺 程秋剪假装不胜酒力,同程秋寒使了一个眼色,就离席了。 程秋寒意会,也在一小段时间后离席。 “祝贺妹妹封后。” “爹是怎么受的伤。” 程秋寒和程秋剪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程秋寒笑得苦涩,说:“为救我受的伤,当时营地被厉人偷袭了,爹替我挡了一箭,本也不是什么大伤,但是没想到那箭上有毒,为了保住性命,爹就让大夫把腿给……锯了。” “就没有解药吗?” “没有,大夫也没有见过那种毒。” 程秋剪咬牙,抓着栏杆的手用力的捏着。 “这是爹给你的信。”程秋寒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程秋剪。 程秋剪接过信,只见信封上写了几个大字“爱女程秋剪亲启”,程秋剪急忙拆开信件。 “不知道要怎么同你说我这腿伤,只好写信与你。厉人歹毒,偷袭营地,还往箭头上涂了毒,所有爹才不得已弃了这条腿。战场上就是这样的,刀剑无眼,能活着回来已是不易,爹爹见惯了沙场上的生与死,还有很多的士兵都死在了战场上,再回不来了。爹挺好的,还想多活几年,享享清福,所以啊,女儿你要是见了我的样子,可别哭了。” 程秋剪边看边哭,眼泪如断了线的竹子,砸在信纸上,把字迹都晕开了。 程秋剪吸吸鼻子,抹掉眼泪,问:“大哥,你也受了不少伤吧。” “和爹相比,都是小伤。” “那是有伤了,我一会儿让青羽去拿些上好的金疮药和补品,你带些回去吧。” “不用了,要说伤药,还是府里什么伤药没有。” “我那是给爹,你不用也得给我拿回去。” 程秋寒无奈地耸耸肩,他一向是拗不过他这个妹妹的。 。 在桃红、柳绿和小禾子的照顾下,在程秋剪和楚婉清时不时来看望下,洛玲的手终于痊愈,她也摆脱了“独臂”生活。 洛玲没有去参与昨日的庆功宴,只知道李儒在庆功宴上说了要立程秋剪为后,还有程山将军的没了一条腿的事情。 “听说,程山将军推说自己伤情严重,连皇上的庆功宴都没去。”小禾子一边和洛玲说着自己从别处听来的消息,一边除着草。春天来了,他也该重新妆点一下流云轩的这片空地了。他本就是皇上给洛贵人的养花太监。 “这么严重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洛玲着实是惊讶了,但是想想,战场之上,你死我活,受伤也是难免。 “可不是,程山将军都没了一条腿了,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还得程小将军扶着。”小禾子应道。 洛玲得了李儒的好处,自然也想帮李儒说点好话,这两个多月来都没有给他干点活,心里也不大过意的去,好歹也得干点什么,敷衍一下李儒。 洛玲就寻思着,从程山那儿下手。程山现在就是一个残疾人,行动不便,那就送个轮椅? 打定了主意,洛玲就回了屋子,让柳绿拿出笔墨与纸张,照着自己记忆中的样子,画出轮椅的大致样子。 “娘娘,您画的这是什么?”柳绿瞅了一眼,这东西,她确定自己没见过。 “轮椅,给腿脚不便的人用的。” “您是要送给程山将军吗?” 这下可把洛玲问住了,对啊,她什么名义去送呢? 直接给李儒?不行,李儒对程秋剪是否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样还未可知,直接给肯定是不行的,自己不能真的做推姐妹入火坑的推手。直接给程秋剪吗?那自己怎么应付李儒? “是皇上,或者皇后送,反正不能是我。”洛玲也没想好这图纸是给皇帝,还是直接给程秋剪呢? “为什么?” “你不懂,等我好好考虑考虑。”洛玲把轮椅的图纸收了起来。 洛玲躺在榻上,试图厘清他们现在的状况和关系。 程秋剪现在不信任李儒,因为程山受伤的关系,他们的关系肯定会进一步恶化,至少程秋剪单方面的不想理会李儒,。所以李儒说不定会让她来当和事佬,作为表面上和李儒在一个战线上的自己,就得做点什么敷衍一下李儒的要求。但是自己又不想真的被程秋剪怀疑和让她再度陷入可能虚假的感情里。那不如直接把一切和程秋剪和盘托出? 想清楚了的洛玲从榻上一跃而起,手里抓着那张图纸:“走,去凤栖宫。” 洛玲把李儒两个多月前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全都告诉了程秋剪,当然,半真半假的。 “他威胁你?”听完了洛玲的话,程秋剪怒了。 洛玲故作委屈地点点头。 “这个混蛋。” 洛玲又摇摇头补充说:“是威逼加上利诱。”其实只有利诱。 “这个是我想出来的东西,有轮子,就像马车一样,程姐姐你可以把它当做一个小的马车,然后,行动不便的人可以坐在上面,让人推着走,也可以自己转轮子自己走,肯定是比拄着拐舒服的。”洛玲把自己画的图纸展示给程秋剪看,还带解释。 “给我爹的?”程秋剪一听也反应过来了,但是没明白洛玲说的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洛玲又是点点头,继续说:“本来我是想直接给姐姐的,但是我也得敷衍一下皇帝对不对,我这两个月可没有因为皇帝的事情来麻烦过姐姐呢,所以姐姐就拿着这个图纸,让皇帝去找木匠把它做出来。皇帝什么能工巧匠找不着啊,说不定最后做出来的轮椅,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呢,然后程姐姐再把这把轮椅送给程将军。皇帝也高兴,我应付了皇帝,姐姐也能安心多一点,程将军也能过得舒适一点,一举四得呢!” “知道了,就你机灵。伤刚好,就来操心我的事,累不累?” “不累,”见程秋剪没有任何怀疑,洛玲心下安了,丢了那份故作的扭捏,把图纸展平,推给了程秋剪,说,“那就拜托姐姐了。” “赶紧回去吧,虽是春天了,但是天气还是很冷的,穿得这么少,也不怕冻病了,”程秋剪给洛玲拢好衣服,又唤来路嬷嬷,“路嬷嬷,去把我的那件红色的披风拿来。” 接过了披风,程秋剪就把披风给洛玲系好,催促着洛玲回流云轩。 洛玲晕乎乎地回去了,自己这是不仅是解决了问题,还赚了一件披风? 等到洛玲走了,路嬷嬷才开口:“娘娘,洛贵人这?” “我知道,让她闹着吧,反正阿玲也不会害我。何况,我觉着这东西真的有用对爹爹有用。先收起来吧,等皇帝来了再说。” “哎。”路嬷嬷应了,娘娘这么久对皇帝没有抵触了,洛贵人说一句还真是比她说破嘴皮都有用。 第五十一章出宫 第二天,许久没有见到的余盛余公公又再一次出现在了流云轩。 “洛贵人。” “老规矩?”余盛刚说出第一句,洛玲就知道,这是李儒又要找她有什么事情了。 “洛贵人明白人,既然洛贵人都懂,那奴才就回去了。” “余公公慢走。”洛玲让柳绿把余盛送出了流云轩,一回头就看到了正望着这边瞧的董心兰。 董心兰恶狠狠地等着洛玲,一副要把洛玲吃了的样子。 说起来董心兰也是惨,上回把李儒找过来,李儒不仅没有对程秋剪、洛玲还有楚婉清三人有任何处罚,还把后来还把董心兰训了一顿,禁了足。现在李儒还要立程秋剪为后,董心兰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洛玲挑衅地看回去,丝毫不惧。 桃红问:“娘娘,这回皇上又是要吃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把桌上的那碟子糕点装进食盒里,带到御书房就行。” “可是,这就是御膳房那边送过来的啊。” “装进去就行,我再回去睡个午觉再过去。”洛玲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回了房里。 “娘娘,您这是恃宠而骄了。”桃红小心翼翼地说,她实在是不想洛玲做得太过,惹得皇帝厌弃。 “宠?这东西我可没有,皇上宠的不是我。”李儒一是看在程秋剪的面子上,不和她计较,二是李儒也不是传言中那么残暴。洛玲打着哈欠,躺倒在了床上。 洛玲是踩着点到的御书房,李儒和李玄正在下棋。 余盛通报了,直到洛玲进到了御书房,李儒和李玄两人也没有抬头看洛玲一眼。 洛玲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是会错意了,难道不是有事找她,真的就是馋一嘴吃的? “来了?”李儒说。 他们还是没有抬头,洛玲心中生起了无名火,可洛玲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把食盒往书桌上一放,问:“皇上让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想出宫去吗?”李儒开口问洛玲,“前几日,皇后与朕说了轮椅之事,是你做的吧。” 洛玲心里一喜:“是,皇上这是要放我出宫了?” “非也,朕只是想问问你,想不想出宫去看看你提议的御膳房。”李儒手执白子,斟酌了一会儿,才将手中的棋子落下。 “您真的搞了?”洛玲不由得惊讶起来,她着实没有想到李儒还真能拉得下这个脸。 “嗯,此次是想让你出宫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为什么是我啊?” 李儒还没说话,李玄倒是先说了:“这是你提议的,以后还得交给你管,不得看看你的意见?” “真给啊,”见李儒点点头,洛玲这下是真的信了,“那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去几日,我回去准备准备,是只我一个人去吗?” “不急,明日吧,瑞王和你一同去。顺便帮朕了解了解情况,近来夜市的情况况,可没有你之前说的那么好。” “感情皇上是让我给您解决赚钱的事情。”洛玲一愣,旋即领会了李儒的意思,说。 “朕只是觉得,把你拘在后宫里,太埋没你的才能了。就三天吧,三天时间,朕要看到夜市上的人山人海。” 这仿佛是遇到了傻逼上司一样,不就是想自己给他赚钱吗,还说得这么好听,洛玲默默在心里吐槽着。 洛玲沉默了半晌,才嗫嚅着说:“老实说,我觉得您在为难我。而且真要觉得埋没了我,为什么您不直接放我出宫!” 李儒也不恼,继续下棋:“只要你能把朕刚才说的要求做到,朕就放你出宫。” “真的?”说这个,洛玲可就支棱起来了。 “君无戏言。” “那也不是不行,但是就我和瑞王两个人去的话,恐怕不行,”洛玲停顿了一下,“得再加一个人。” “哦?谁?”李儒来了兴趣。 “程秋寒。” “怎么,觉得我不可靠?”李玄放下了棋子,有些不满地说。 “这不是可不可靠的问题,要想让夜市的人流量大起来,那就得做点宣传。程家父子刚从边境大胜归来,正是风头最盛的时候,在百姓的眼里有着极高的威望,其实我觉得程山将军是最好的人选,但是他现在腿脚不便,实在不好把他请出来,所以程秋寒就是现下最佳的人选。” “现如今,夜市的人流量少,一是之前百姓没有每夜出行的习惯;二,我猜是对夜市不信任。” “要想赚钱,也得搞清楚要赚谁的钱啊。要说您开的御膳房也还好,但是其他的小摊子怎么办?现在普通老百姓没钱,几百上自给自足,要想让这个夜市热闹起来,还得看那些有点家底的人家。可是这样的人家也许并没有在也是小摊子上买过东西,所以得有带个头,有了第一个人试水,后边观望的人才会更愿意去尝试。这是试水的人,要有威信又名望,所以程秋寒这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当然换成其他有名望的人也是一样的效果。不过我也不敢保证真的可以做到您‘人山人海’的要求,要是没完成,可不能怪我啊。您要是答应了,这活能干,不答应,没法干,”说完,洛玲又是尴尬一笑,“另外,人还得麻烦你们去请,我不认识程秋寒。” 第二天清晨,洛玲换了衣裳,和桃红、柳绿、小禾子三人吩咐着。流云轩外,余盛还在等着她。 “你们把流云轩看好了,谁来了都说我病了,不方便,知道吗?” 桃红三人纷纷应是。 “娘娘可要保护好自己。” “放心吧,我又不是一个人出去,有瑞王和程小将军跟着呢,过个三天就回来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洛玲安抚好他们,就趁着浓浓的雾色,随余盛走出了鹤溪宫。 到了宫门口,李玄已经等候许久,从马车里看见一身普通百姓般打扮的洛玲,愣了好一会儿才把人认出来。 “赶紧上马车走吧。”李玄催促道。 把洛玲送到后,余盛就回去了。洛玲拎着自己的包袱,准备上马车。 “我们先去哪儿?”洛玲问。 “先去程府和程秋寒汇合吧,我顺便也要把那个轮椅给程府送去。” 洛玲撩开马车的车帘,才发现卧在马车里边的轮椅。 “那出发吧。”洛玲上了马车,坐在了李玄的对面。 第五十二章宫外的御膳房 马车慢悠悠地行驶着,对面和坐着李玄,还有一张轮椅,虽然这马车宽敞,但是洛玲还是莫名觉得逼仄和压抑。 “这轮椅是送给程山将军的吧。”洛玲这是明知故问,图纸是她画的,现在他们还在去程府的路上,只是气氛实在安静得有点尴尬,说点什么缓解尴尬也好。 “嗯。” 洛玲不由得掀开车帘向外看去,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吆喝声和叫卖声不绝于耳。有老人拿着一棒子火红的糖葫芦沿街叫唤,有年轻的小伙摆着小摊子,卖着木质的小玩意。一派祥和的场面。 洛玲看得入神,一时间都忘了李玄的存在。 程府不远,坐着马车到程府才用了一刻钟。 马车还没在程府门前停下,就有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在外头候着,看见了他们的马车,原本的嬉笑的脸都变得严肃起来。 车夫勒马,伴随着马儿的嘶鸣,马车停下来了。那小厮便迎上前来,看到洛玲,有些诧异,这是他没见过的女人。小厮只看了一眼,也不敢细细打量,随着瑞王来的,必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想必是哪家他没见过的贵女。 小厮抬下了马车上的轮椅,然后推着,引洛玲和李玄进了大堂。洛玲这才看到了坐着的程山和程秋寒。洛玲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程山的腿,左腿的裤筒空荡荡的,确实如同传言中的一样。只是程山神色自若地喝着茶,似乎早就习惯了。想起自己曾经短暂地失去一臂的残疾生活,那种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洛玲忍不住同情程山,脸上露出悲伤的神情。 “你就是洛贵人吧。”程山握住放在椅子旁边的拐杖,挣扎想起来。虽是问,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您怎会知道?”洛玲回忆过往种种,寻思着他们也没有见过啊。 “皇后来信告诉我的。”程山笑道。 洛玲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好一会儿才回道:“皇后娘娘也没和我说过。” “洛贵人无需紧张,皇后在信里说了,你们是好姐妹,若是愿意,这几日可在程府住下。”程秋寒说。 洛玲变得局促起来,这情况怎么应付啊,虽说她和程秋剪是好姐妹不错,但是她本人不在,却让自己一个住她家,这怎么可以! 洛玲又偷偷地瞧了瞧李玄的脸色,他似乎不太高兴。洛玲思索了一番,才开口道:“多谢程将军的好意,我有去处,且还有皇上交代的任务,住在程府,实有不便。” 听洛玲这么一说,程山也就不再坚持了,至于皇上交代的任务,他更是不好过问。 洛玲话音刚落,李玄适时地让小厮把轮椅推了出来。 “这是?”程山看着轮椅,疑惑地问道。 李玄指着轮椅说:“皇后念及程将军行动不便,于是央求皇上寻工匠为程将军打造了这把轮椅,昨日刚做好,皇上便托本王送到程府。” “这轮椅和您现在凳子差不多,程将军坐在上边,可以让人推着您走,也可以自己转动这个轮子自己走,不管怎么,也会比拄着拐舒服。”洛玲补充道。 “有劳瑞王和洛贵人,待过几日,老臣再进宫,感谢皇上的恩典。” 李玄摆摆手,说:“那倒是不必了,皇上说,无需谢恩,程将军只管好好养伤便可。我与洛贵人还有要事,既然东西已经送到,我们便不久留了,两位将军留步。” 洛玲随李玄一同出了程府,上了马车就直奔他们此行真正的目的地。 李儒把御膳房的地址选在了京城繁华的地段。 洛玲一下马车,就被眼前的这栋小楼震慑住了。 这座酒楼可谓雕梁画栋,连门框雕绘着花鸟等不同的精致图案。从下边,还能看到二层的廊上珠帘,那一串串的珍珠和各色宝石应该不会有假。 这酒楼从外头都这么精致,里头还不知道怎么阔气法呢。 “不是没银子了吗?怎么还搞得这么……”洛玲不由得吐槽,良久才想到了合适的形容,“奢华。” “没花银子,都是库里的东西。” 也行吧,反正它本来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定位。 洛玲走近,看着头顶那空荡荡的位置,直接问道:“那这牌匾怎么还没挂上去?门也没开,生意怎么能这么做呢?” “这不是等着你来开张吗?” “合着你们还没开张!”洛玲惊讶地扭头问道。 洛玲一下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洛玲还以为是因为开业了,但是营业不佳,才会找她来管事。 “我与皇兄都没有开酒楼的经验。” “我也没有啊,我也不会,你们就不能找一个内行吗?” “可这主意是你提的,有什么不会的,你可以学嘛。” “不会连人都还没有吧。” “那倒不至于,掌柜的都找了,掌勺的都是御厨,跑腿的都是宫女太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李玄的话让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他们,在大街上吵架确实挺丢人的,洛玲按捺住心里的不满,拉住了李玄:“我们进去说。” 洛玲和李玄上前扣门,即刻,一个中年男人就打开门来。 “瑞王殿下,这位是?”他是认识李玄的,但是不认识洛玲。 “这是以后这家酒楼的管事人。”李玄给中年男人介绍洛玲。 “这是掌柜。” “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叫我二老板吧。” 洛玲这话一出,掌柜和李玄都怔了。 “二老板?” “皇上出银子,出人,是大老板,我是做管理,做个二老板,不过分吧,”洛玲说完后又觉得不太对,侧过头悄悄地问李玄,“哎,掌柜应该知道这酒楼是皇帝的吧。” 洛玲忽然挨过来,还带着丝丝脂粉的香气,李玄吓了一跳,急忙往旁边挪一步。 “他自然是知道的,他原是我府上的账房。坐下再谈吧。”李玄说。 洛玲和李玄也不拘什么礼节,环顾一周,随便捡了个位置就坐下了。掌柜泡了一壶茶端了上来,给他们倒茶。 桌面油光噌亮,一看就是时常有人打扫。 “既然人都有了,那不就可以直接开张了吗,干嘛非得我来。” 李玄正了正神色,说:“你也知道皇上开这个酒楼,就是为了赚银子,他虽为皇上,为商之道,却是懂得不如你多。别看着我,我一介武夫,哪里懂什么为商之道。” “你外祖家是江南富商,或许会有什么不愿外传的致富之道,上次提起赚钱之事,你也说得头头是道,所以皇上才想着才将此事交付与你。最重要的是,若是将此事交给旁人,这银子就算是赚到了,怕是也不能全进我们口袋。” “我来管也不能全进你们口袋啊。”洛玲嘟囔。 李玄听到了洛玲的话,笑了笑说:“至少账是明白的,一成利是你应得的报酬。交给别人管,还不知道会被吞多少银子呢。” “这么信任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交给你的大事还少吗?” 洛玲想了想:“也是。”洛玲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也就不再纠结了。 洛玲边喝茶边打量着屋内的布局,一楼的桌椅,二楼的雅间,虽然都已经准备好了,李玄也说了,连厨师、伙计、掌柜都安排好了。 这些都准备好了,那她还需要干啥,当个吉祥物? 洛玲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开口问李玄:“那我需要做什么?这酒楼交给我管的话,怎么也要隔段时间就出来一回吧。” “这个不用担心,往后你每个月都能出来。” ……还不如直接放她出宫呢。不过,能有定时出宫的机会,已是非常难得了。 “真要开张的话,其实一个月前就可以,只是皇上想要这座酒楼一夜闻名整个大临。” “嗯……我觉得瑞王殿下还是劝皇上不要做梦比较好。一夜闻名京城可以,光是‘御膳房’的噱头就很大,可一夜闻名大临,有点困难。别的不说,光是消息传遍各地,也是需要几天时间的吧。按照瑞王殿下的说法,这酒楼已经至少一个月之前就准备好了,那瑞王殿下有做过宣传吗?” “什么宣传?”李玄不明所以,反问。 洛玲扶额,深吸了一口气:“就是给酒楼造势,听瑞王殿下的口气,那就是没有宣传了。” “既然这样,那不得不用点小手段了,”洛玲说,“瑞王殿下,明天能让所有人都到位吗?” “可以,你是想明日就开张?” “对呀,不可以吗?”洛玲看着李玄,脸忽然拉了下来,“可别告诉我,你们还没开张,是因为连牌匾都没做好?” “牌匾做好了,可明天就开张,是不是太仓促了?” “仓促,不是说万事具备吗?都准备还拖什么?”忽然,洛玲想到了什么。 洛玲把茶杯轻轻地放下,盯着李玄,问道:“瑞王殿下,您说实话,皇上是不是后悔了,不愿意把这酒楼叫御膳房。” 李玄心虚地点点头。 “后悔了也不行,交给我了,就得听我的,牌匾明天就得给我挂上去。少了御膳房的噱头,怎么赚那些达官显贵的银子。” “掌柜的,过来,吩咐你件事情。”洛玲勾勾手,示意掌柜附耳过来,洛玲在掌柜耳边说了几句话,掌柜频频点头。 “今日就要去做,尽快,多找些孩子。” 事情已经交代清楚,可掌柜还没动作,直瞅着李玄。 李玄只好出声:“按她说的做,以后她才是管事人。” “是。”得了命令,掌柜才动身。 “瑞王殿下现在陪我去趟程府吧,明日开张,可不能少了程家的两位将军。” 第五十三章童谣 洛玲和李玄又坐着马车来到了程府。 在马车上,洛玲和李玄说明了她的想法。 “大军凯旋那日,程山将军没有去成庆功宴。明日我们以为程山将军办一场庆功宴为由,把两位将军请到‘御膳房’,若是京城里有名的人家都可以入座,不花钱,应该能吸引不少人来。这酒楼顶着‘御膳房’的名字,全当是皇上补给程山将军的了。” “银子还没赚着呢,你倒是先花出去一大笔。”李玄笑道。 “你懂什么,这花的叫宣传费,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能以你的名义给那些有名望的世家送帖子吗?” 李玄摇摇头,出口就是打击:“你就算送了,他们也不会来的。” “为什么?”洛玲不理解。 “容易被参,虽然皇上知道咱们不是结党营私,可那些御史不是吃干饭的,所以他们不敢来。” “也对,”洛玲努努嘴,只好放弃:“那算了。” 见到程山的时候,程山已经坐上了那把轮椅,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看到程山并没有排斥,洛玲也还高兴,上前问道:“程将军,这轮椅可还好用?” “不错,还得多谢洛贵人。” 洛玲哑然,程山怎么知道?忽然有想起早上来时,程山提过程秋剪给他写了信,程秋剪怕是把什么都说了。 想到这儿,洛玲不由得笑起来。 “皇后娘娘都说了?” 程山微笑着点点头。 “更多的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功劳,我就是画个样子。” 见到了程山和程秋寒,洛玲把自己的打算一股气地告诉了他们,然后安静地等待他们的回应。 “所以,你们这是想给我办次庆功宴?”程山问道。 洛玲点点头说:“对,但也不完全对,给您办庆功宴是其一,其二是给皇上的酒楼造势。这两年来的战事,几乎掏空了国库的银子。皇上为了充盈国库,连脸面都舍出去了,我这次出宫,也是为了这个酒楼,程将军就帮帮忙吧。” 程山看向李玄,李玄回道:“确实如此,还望两位将军能出席。” 程山低下头来,似乎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信度。 洛玲期待地望着程山。从程山父子当初不计前嫌,奔赴战场,就知道他们都是有家国情怀的人,提及为国库充银子,他们多半会同意。 但是吧。 虽说如今程家又回到如今的地位,甚至更上一层楼,可程家之前就是因为被皇上忌惮,才会惨遭横祸,如今心有顾虑也是人之常情。 洛玲紧张地揪着手指,心里很怕他们不答应。 “好,我去,可需要老夫做些什么?”稍加思索后,程山便答应了。程山都答应了,程秋寒自然也不会忤逆他爹的意思,也点了头。 这事就算是定了。 洛玲松了一口气,立刻喜笑颜开:“多谢程将军,程将军什么都不必做,您只需到时间出席便可。两位将军可有忌口的东西,我也好提前吩咐。” “忌口倒是没有,我们常年行军打仗,什么东西没吃过,记得多准备些好酒就行。” “眼看着也快到午膳时间了,不如留下来用个便饭再走?” “不必了,多谢……” “好呀。” 李玄和洛玲异口同声,说出来的话却完全是两个意思,可以说是毫无默契。 场面瞬时尴尬起来,李玄不知道接什么话了,洛玲更是尴尬地捂脸,惹得程山大笑起来。 程山哈哈大笑:“不必推辞了,就留下来吧。秋寒,让厨房再多炒几个菜,再把我房里的酒拿出来。” “酒就不喝了,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安排。” “那就不喝了。”程山也没有勉强,哈哈一笑。 吃完了午膳,洛玲和李玄就告辞了。 程秋寒将洛玲和李玄送至程府门外。 洛玲和李玄正欲离开,却被程秋寒叫住了。 洛玲寻思着是程秋寒多半还是不放心,不等程秋寒开口,洛玲就抢先说了:“程公子心有顾虑,此乃人之常情,但是酒楼一事确实是皇上嘱托,并无他意,否则我一个宫妃又怎么能出得了宫呢。” 听了洛玲的话,程秋寒竟笑了起来:“洛贵人误会了,我只是想问问,我还可以帮上什么忙。” “啊。”洛玲微张着嘴,然后抿了抿。 尴尬。 “那正好,程公子随我一起吧。兵分两路,瑞王殿下到那些世家去打探打探。” “那我该说些什么?我总该有些说辞吧。” “这就要看瑞王殿下自己的发挥了。” 李玄沉默半晌,话音一转:“那你们呢?” 洛玲说:“去看看掌柜干活了没有,我早上交代他的事情,可是关乎明天开业的。” 李玄却不大乐意去:“我之前也说了,那些世家明日是不会去的,所以还是不要浪费时间,我还是随你们一块去吧。” 洛玲只好带着李玄和程秋寒往掌柜约定好的地方——东城路,赶去,没想到竟然一到地方,掌柜就和洛玲玲求饶。 “二老板,您可来了,我实在是管不住这群孩子。您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我去做,可别让我看着这些孩子了。” 洛玲没有回答掌柜的问题,反问掌柜:“哎,看来还是得我亲自出马。你是怎么找到这些孩子的?” “都是附近穷苦人家的孩子,我和那些人家说找他们的孩子干点活,就今天一天,每户给了半两银子,他们都答应了。” 洛玲望向那群孩子,还多孩子身上的衣服都打着补丁,确实像是穷苦出身的孩子,也就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现在回去拟明天要做的菜单子吧,这群孩子交给我就好。” “多谢二老板。”说完,像是生怕洛玲反悔一样,掌柜跟脚底抹油似的离开了,半点不带犹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后有洪水猛兽追着。 “为了半两银子就把自家的孩子交给一个陌生人,真的穷成这样了吗?”程秋寒喃喃自语。 “也许,他们觉得半两银子,哪怕是这个孩子不回来了,也值得吧。”李玄说。 听程秋寒和李玄这么一说,洛玲也觉得不对劲起来。孩子的父母就这么放心地让孩子来了?洛玲看看了周围也么看到哪怕一个看着孩子的人,思及此,洛玲的心里也感到一阵发寒。 可在孩子面前这么说,实在是太伤人了,何况他们又不是人贩子。洛玲提醒道:“别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 洛玲三人,往那群孩子走去,正想和孩子们打招呼,就有一个孩子先出声了。 “那不是那天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盔甲的那个大将军吗?那天我和爹娘在城外见过。”有一个孩子指着程秋寒说道。 “是啊,我就是那个大将军。”程秋寒没有嫌弃这些孩子衣装褴褛,径直走了过去,蹲下身来,平视他们。 见程秋寒没有什么架子,平易近人,孩子们一下就将程秋寒围住了,缠着程秋寒问着行军杀敌的故事。程秋寒一时间竟招架不住,向洛玲和李玄投去求助的目光。 天助我也,程秋寒还真的来对了,洛玲也走过去,也蹲在一个小女孩的面前。 “小姑娘,你的家是在这附近吗?”洛玲问。 小姑娘有些娇小,乖巧地点点头。 “那你知道整个京城的路怎么走吗?如果让你去京城绕一圈,你能记得回家的路吗?” “能”小姑娘脆生生地回答,也许是因为害羞,声音有些小,但是却很坚定,眼里也闪着兴奋的光,“姐姐,我爹娘说,我出来是要干活的,姐姐需要我做什么呀。” 小姑娘微笑着,脸有些泛红,不知道是害羞的,还是兴奋的,也许是在高兴自己也能为家里做些什么吧。 听到小姑娘的话,其他的孩子才反应过来他们是来做活的,急忙离了程秋寒,走到了洛玲的跟前。程秋寒这才得以解脱。 “是一个很简单的活,”洛玲看小姑娘可爱又伶俐,忍不住轻轻地抚摸她的头,“跟姐姐学一首童谣,然后唱着这首童谣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转上一圈就好。回来后,姐姐给你们买糖葫芦吃。” “好!”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东鹊路,有酒楼……” 洛玲教孩子们念自己临时写的童谣,考虑到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识字,洛玲只能一句一句地教他们念。洛玲念一句,孩子们就跟一句。 朗朗上口的童谣从这群小孩子的嘴里念出来,实在是妙趣横生。 “你们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教了快半个时辰,瞧着孩子们也念得十分流畅,没有磕磕绊绊的。 洛玲想着,这下应该差不多可以了吧。 洛玲说:“好,真棒,姐姐现在就去给你们买糖葫芦,谁背出来了,姐姐就奖励一根糖葫芦。” 孩子们一阵欢呼,可其中却出现了一个不同的声音,有些胆怯。 “那要是没背出来呢?”那是一个小男孩。 洛玲还没说话,就有一个孩子抢答了:“姐姐说了,背出来的人才能吃糖葫芦,没背出来,当然就吃不到糖葫芦了。” 那个小男孩抬头望向洛玲,洛玲点点头。 那个小男孩沮丧地低下头,一颗颗眼泪在他的脸颊滑落,声音也哽咽起来:“我还没有背下来。” 小男孩眼泪越流越多,他边哭边拿手背拭去眼泪,可眼泪就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 忽然有孩子哭起来,这是洛玲始料未及的,洛玲又是拿出帕子给他擦眼泪,又是安慰道:“好了,别哭了,姐姐的银子可多了,能买很多糖葫芦,糖葫芦一定是每个人都有的,但是你一定要把童谣背出来,姐姐才会给你,所以只是先吃和后吃的区别。姐姐相信你一定可以背出来的,只是还需要多一点的时间,对不对?” “嗯!”一听他也有份,小孩子就不哭了,小男孩自己擦干眼泪,重重地点头。 第五十四章糖葫芦 洛玲真的去买糖葫芦了,在和哭得抽抽搭搭的小男孩拉钩之后。 洛玲嘱咐留下来程秋寒看好那群孩子。 “像他们这样半大不小的孩子,对大人的话总是深信不疑。而且你在他们的心中就是战神,你和他们说点什么都能把他们唬住,和孩子们随便讲讲你在军中的故事就好。实在不行,你就编一个。” 然后,洛玲带着李玄去满街寻找卖糖葫芦的小贩了。 其实也不必特意寻找,一道喧闹的大街上,便有无数的小贩吆喝着。卖包子馒头的,卖红薯的,卖糖葫芦的自然也有。满大街都飘着各种食物轮匝在一起的诱人香气。 这不,一个老大爷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木棍上是一大捧的红艳艳的糖葫芦,他走街串巷地吆喝:“糖葫芦,卖糖葫芦喽。” 也许是吆喝了太久,老大爷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嘴唇也有些干裂。如今虽是春天,可依然风是带着寒意。老大爷的衣着实在是单薄了一些,打着补丁的衣服也是五颜六色,像是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布了,只能拿一些别人不要的布头和边角料补上。浇上的鞋子也不完整,左脚的鞋子还破了一个洞,露出了一个脚趾。 洛玲看老人家实在是可怜,便朝那位老人家,李玄也跟上去了。 洛玲问道:“老伯,您这糖葫芦怎么卖?” 一看有人要买他的糖葫芦了,老人的脸上笑开了花,停下了步子:“两文钱一根。” 洛玲看了看他的糖葫芦,大概有几十根,色泽鲜艳,还溢出丝丝香甜的味道,不由得让人口舌生津。 “给您一两银子,这些糖葫芦我都要了,您看行吗?” “这,姑娘,一两银子太多了,我找不开啊。” “不用找,这一两银子就是您的了,就是您得和我们走一趟。” “上哪儿去?”老人家瞬间警惕起来。 “您想哪儿去了,糖葫芦太多了,我们两人拿不动,这木棍子是您吃饭的家伙,我们总不能把这个给拿了。” 老人家露出憨厚的笑,不好意思地给洛玲和李玄道歉。 洛玲边说着边拿出荷包,正想掏银子付钱,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李玄就把一个碎银子给了老人。 “老伯,您晚上也出来卖糖葫芦吗?”李玄问。 “出的,这不是宵禁取消了,我就想着能兴许能多赚一点,但也不是天天晚上都来,不然,遭不住啊。” “哦?是您身体不舒服吗?”洛玲看了看老人家有些佝偻的背,说,“您这个年纪,是该多休息。” 老人却有些哽咽地摇摇头说:“不是的,不是身体遭不住,是荷包遭不住啊!” “怎么说?”洛玲问道。 “夜市里巡逻的那些官府的人,他们收银子啊。” 洛玲和李玄的心里一沉。李玄的脸色忽然阴沉,犹如一个活阎王。 洛玲也高兴不起来,可事情必须得弄清楚,洛玲轻声问道:“还有这等事情,他们是每天晚上都要收吗?” “我也不知道,就是我去的那几天晚上,都收,幸好我只是带着这根东西,有几次我跑得快,远远地看见他们,我就溜了。那些摆着摊子的,怕是都被收了银子。” “这群混账。”李玄骂道。 李玄的脸更臭了,怕李玄直接发火,洛玲忙轻轻地扯了扯李玄的袖子,对着他摇了摇头。 沉默良久,洛玲也想不出什么安慰老人家的话,只能感叹道:“那你们挣钱可真难。” “可不是吗,难啊。”卖糖葫芦的老伯边说边摇头,眼睛里也泛了泪光,老人家抹了抹湿润的眼角。 洛玲和李玄带着老人家回来的时候,程秋寒不知道正和孩子们说什么,有说有笑的。 可看到糖葫芦的那一刻,安静听着程秋寒讲故事的小孩子们都躁动起来了,程秋寒瞬间就失宠了。孩子们跑到了洛玲的身边,把洛玲给团团围住,仰头看着洛玲,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见到了肉骨头的小狗狗。 “我先背。” “我先来的。” 。…… 好一阵吵闹后,洛玲清清嗓子,拉住了吵起来的孩子:“好了,都一样,都一样,一个个来,排队。谁再吵,谁就不能吃糖葫芦了。” 孩子们这才安静下来,乖乖地排成一列。 孩子们一个个地背过了,刚才哭着怕吃不到糖葫芦的小男孩也笑眯眯地接过洛玲递给他的糖葫芦。 “谢谢姐姐。”每个孩子接过糖葫芦的时候都会向洛玲道谢,那一声声甜甜的姐姐,叫得洛玲心都要化了。 给孩子们分完了糖葫芦,洛玲也抽了一支糖葫芦,放进嘴里的时候,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席卷了整个口腔,山楂的酸和糖的甜结合得恰到好处。 洛玲才吃下一个山楂,正想给程秋寒和李玄也拿一串尝尝,就发现了对面巷子里暗中偷窥的一个……小鬼。那个小朋友探头探脑地往他们这边瞧,还时不时往自己的身后看,有意思极了。 当和洛玲的目光对上时,那个小朋友又缩到了阴影里。可没一会儿,又探出一个小脑袋来。可把洛玲给逗乐了。 洛玲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小朋友指指自己,看到洛玲点点头,小朋友惊喜地笑开了,刚想走了出来,就被一只手拉住了。 洛玲拿着糖葫芦一阵小跑,走近一瞧,才发现小男孩身后还跟着一个比他各子更高的一些的男孩。 难怪刚才他刚才频频回头,原来是还有一个同伴。 “你也想吃糖葫芦吗?”洛玲就问道。 小男孩点点头,然后看着洛玲手里的糖葫芦咽了咽口水。 走近了看,洛玲才发现这个小男孩生得白白净净,身上穿的衣服看起来也价值不菲,和这个破败的地方格格不入。 大概是哪个大户人家偷偷跑出来玩的小公子。 “少爷,老爷说了外头的东西不能吃。”跟在他后面那个更大一些的孩子劝道,还警惕地看了洛玲一眼,上前把小男孩挡在身后。 “不要你管,我就要吃。”小男孩从大男孩的身后出来,噘着嘴,还抓住了洛玲的手,“姐姐,你教他们的童谣我也会背,我也想吃糖葫芦。” “哦?背来听听,对了就给你吃。” “东鹊路,有酒楼……”小男孩的顺顺当当地背出来了,然后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洛玲。 洛玲遵守承诺,把手里的一串糖葫芦给了他,又回身取了另一串糖葫芦,递给了年级稍大的男孩。 “给我的?”大男孩有些诧异。 洛玲还以为他不敢拿,解释道:“我不是坏人,你看,那边那个是程家的小将军,另一个是……” “是瑞王殿下。” 小男孩抢答。 “你认识?” “嗯嗯,所以我才敢和姐姐要糖葫芦呀。”小男孩边咬着糖葫芦边说,腮帮子鼓鼓的,好似一只小仓鼠。见大男孩还是不接,小男孩从洛玲手里直接拿了糖葫芦,塞到了大男孩的手里。 “谢谢姐姐。”小男孩说。 或许是羞愧,大男孩不敢直视洛玲,只嗫嚅着说了一声极为小声的“谢谢”。 “吃完了糖葫芦就赶紧回家去吧,外边的坏人可是很多的。”洛玲嘱咐了一声,便走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还没做呢。 “小朋友们,糖葫芦好吃吗?” 孩子们都点点头。 “还想吃吗?” 孩子们继续点头。 “那好,现在你们分两队,一队往城东绕,一队往城西绕,边念姐姐刚才教你们的童谣边走,回来后,姐姐继续请你们吃糖葫芦,好不好?” “好。”孩子们大声地应答着,自觉地抱团成了两队出发了。 “两位大英雄,赶紧跟上去吧。” “我们也要去吗?” “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就好,我怕他们不小心把自己给丢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保证一下这些孩子的安全的,”洛玲说道,“赶紧去吧。” “老伯,还得麻烦你再等一会儿。” “没事,姑娘你们给的钱太多了,就算姑娘现在叫我走,我也不好意思啊。” 洛玲和老人家到树荫底下乘凉,等着李玄、程秋寒和孩子们回来。 再看向那条小巷子时,那两个小男孩已经不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太阳渐渐西斜,直到昏黄的阳光能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李玄和程秋寒才带着孩子们回来。 孩子们还一同念着童谣,好不自在。 洛玲给孩子们分了糖葫芦,便将他们赶回了家。 “老伯,您也赶紧回去吧。” 老人家的糖葫芦已经分完了。 老人家千恩万谢地离开,洛玲也招呼李玄离开,之前还没还得及和李玄商量的事情,如今也翻出来说了:“那个卖糖葫芦的老伯说夜市里巡逻的人乱收银子的事情,我觉得大概是真的,看他的反应,也不像是认识我们,他没必要骗我们。” “嗯,今晚得去瞧瞧,说不定还能抓个现行。这些混账,就知道搜刮民财。”李玄回答。 洛玲正回头,就发现程秋寒还跟着他们。把话憋在心里不是洛玲的风格,洛玲直接问道:“现在天色不早了,程公子不回家去吗?” “我想,你们大概还需要我帮忙。” 第五十五章官差 黄昏时分,夜市的灯火星星点点地亮起,照亮了昏暗的街道,吆喝声和叫卖声不绝于耳。 天边的彩霞和落日的余晖早被黑夜吞没,只剩下稀疏的几颗星星和一弯月亮挂在漆黑的夜空之中。 洛玲、李玄和程秋寒正在夜市里闲逛,这边吃吃,那边看看。洛玲对程秋寒的称呼也从“程公子”变成了“程大哥”。洛玲不想暴露身份,也让程秋寒不要再叫自己“洛贵人”了。 程秋寒笑道:“那我该叫你什么?” 洛玲歪头想了一会儿,说:“程姐姐,啊,也就是皇后娘娘,她叫我阿玲,不如程大哥也叫我阿玲吧。” 程秋寒答应了。 李玄却不大高兴:“你是宫妃,他叫你这么亲密,不合适。” “特殊时期,特事特办,瑞王殿下,您就体谅一下,总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去和皇上告状吧。” “自是不会。” “那就好,走,不要因为称呼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情,而耽误了我们今晚的正事。” 李玄和程秋寒一直跟在洛玲的身后,只是洛玲嘴上说着不要耽误正事,可一直在一个两个小摊子前买买买,不像来调查的,反倒像来吃喝玩乐的。 李玄耐不住性子了,问道:“你还要逛多久。” “李玄你别苦着脸嘛,时间还早着呢,要是大张旗鼓地抓人,我要是那官差,来都不会来。你经常查案的,这道理还不明白?哎,我一个混吃等死的宫妃,都知道,”洛玲小声嘟囔着,“而且我一个本来应该混吃等死的宫妃,居然还要管这种事情,想想我就委屈。” “能者多劳。”李玄说。 “可也没有多劳多得,我拿一份钱,干两份,啊不,三四份的活。”洛玲忍不住抱怨。 “皇上那酒楼若是真经营起来,一成利可不少。”李玄反驳道。 洛玲却不以为然:“这世上哪有稳赚不赔的生意,亏了是不是也要算我的一份?对哦,那我不是亏了?不行,回宫得在和皇上商量一下,亏损可不能算我的。” 洛玲和他斗嘴,程秋寒也不插话,只是没看出来,洛玲的嘴皮子还挺利索。 洛玲三人都逛了一晚上了,连巡逻的官差的人影都没见着,反倒是才吃饱的洛玲又饿了。 正好前边有一个地瓜摊,闻着香甜的烤地瓜的香气,洛玲更饿了。 洛玲到来一个卖地瓜的小摊子:“老板,来三个地瓜。” “姑娘,只有两个地瓜了。” “好吧,我都要了。” 洛玲付了银钱,回到了李玄和程秋寒的身旁。 “只有两个地瓜了。”洛玲的言下之意是不知道怎么分。 李玄瞟了一眼洛玲手里黑乎乎的地瓜,面露嫌弃地说:“我不吃,我看你啊,就是来吃吃喝喝的。” “那算了。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饱哪来的力气抓人。何况买得多怎么了,我不是也分给你们吃了,而且又不花你钱,喏,买糖葫芦的银子还给你。”洛玲把一两碎银子塞到李玄的手里,径直往前走了。 “咱们去吃那个吧,我请客,”洛玲忽然看到了一个卖馄饨的小摊子,不等程秋寒和李玄,洛玲先自己过去了,“老板,来三碗馄饨。” 点完了,洛玲就寻了一个位子坐下,逛了一晚上了,怪累的。李玄和程秋寒也拗不过洛玲,只好也跟着坐下。 不一会儿,三碗热腾腾的冒着白雾的馄饨端了上来,洛玲拿过一碗,抓了双筷子就开吃了。 “你们也吃啊,光我一个人吃,我不太好意思。”洛玲招呼道。 李玄是烦人的,馄饨是美味的,吃到嘴里的美味馄饨把李玄的带来的烦躁都带走了。 “哎呦,这不是程小将军吗?嘶,这位公子也甚是眼熟,只是记不得在哪儿见过。”馄饨老板忽然开口道。 见程秋寒仔细打量着自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馄饨老板笑起来:“您不认识我,我也只是在您带着大军凯旋的那日在城外见过您。” “哦,这位是瑞王殿下。”程秋寒给馄饨老板介绍。 “原来是瑞王,是草民眼拙,没认出来。那这位姑娘是?” “这是……”程秋寒稍作停顿,才想到了说辞,“舍妹。” “程小将军除了皇后娘娘,还有另一个妹妹?”馄饨老板揶揄着,不太相信。 “是。”话说出口后,程秋寒就没有什么顾虑了,反而回答得很干脆。 “瞧着不大像,怕不是情妹妹吧。”老板打趣道。 正在吃馄饨的洛玲听了这玩笑,震惊之下给噎住了,连连咳嗽,后背更是一阵发冷,这玩笑可不兴开的啊。她好歹顶着一个贵人的头衔,被这么打趣,心里实在是发慌,再瞧瞧李玄的脸色,黑如锅底,洛玲更慌了。 “您误会了,我真的不是……” 洛玲话还没说完,就有新的客人来了,叫喊着老板。馄饨老板也顾不上挺听洛玲的解释,就先离开了。 “你也知道,就是馄饨老板爱开玩笑,我和程大哥今天才认识的,还是你带我去的程府。”洛玲心虚地说。李玄不说话,一直盯着馄饨老板离去的方向。洛玲再看向程秋寒,发现他也一样。 洛玲循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他们找了一晚上的人——巡逻的官差。 “快点,把银子拿出来。”一个穿了官差衣服的人正厉声呵斥着小摊子老板,恰好就是他们正在吃馄饨的这个小摊子。 刚才还和他们谈笑风生的小摊子老板正苦着脸,给那官差点头哈腰,从刚收的钱里拿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了那人。 “混账东西!”李玄低骂一声,几步上前,从背后扯住了那官差的衣领,手上发力,用力往后一拉。那人往后飞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打老子!”官差捂着屁股,嘶牙咧嘴地要找人算账,还没起来,就又被李玄一脚在踹胸膛,重新躺倒了回去。 “尽管来,本王等着,”李玄站定在那官差的面前,“看清楚了,可别报复错了人。” “瑞……瑞王殿下。”看清了来人是李玄后,刚才还飞扬跋扈的官差吓得说话都结巴了,面色如灰,立马就跪地求饶,两股打战,怂得跟个鹌鹑似的,“瑞王殿下说笑了,小人哪敢报复您。” 这突来的动静引来了不少爱看热闹的路人,把这个馄饨摊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人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动了这等心思,瑞王殿下,您饶了小人吧。” “要本王饶你也行,但是本王的规矩你也懂,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是你乖乖把其他人都供出来,本王可以从轻处理,若是你敢撒谎,本王只能保证留你一具全尸。”李玄威胁道。 那官差也是真的胆小,当真被吓得不行,抖得更厉害了,说道:“小人不敢。” 李玄不屑地瞄了官差一眼,问:“说吧,还有多少人像你一样搜刮百姓的银子。” “有七八个吧,”那官差战战兢兢地开口,看到李玄越来越黑的脸,那人话音一转,“但是不是小人第一个这么干的,小人一开始也不想。” “合着还是有人逼你的不成?我看你刚才可神气得很。”洛玲插话。 “不不不,小人犯下此等错事,罪该万死。只是王爷不是要我说实话吗?我也得一五一十地到来不是?” “嗯,继续说。”李玄说道。 “小人名唤邱泽华,第一个和这个小贩要银子的是小人的同僚,周青林,那日是皇上下令宵禁的第二日,我与他一同巡逻,我们就一同抱怨着京兆府不涨俸禄,还要我们夜里巡逻。于是,周青林就忽然和小人说,可以和小贩们收银子。小人一开始还劝过他,说这样不好。可是周青林他不听劝啊。” 李玄怒喝:“所以你就和他狼狈为奸了!” 听到李玄这句话,邱泽华羞愧地低下了头。 “是。” “还有其他人呢?”李玄追问。 “褚天晴……”邱泽华把另外几人的名字都报了出来,然后恳求李玄,“小人以上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有半句假话,小人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邱泽华抬头看了李玄一眼,见李玄还是面色不虞,邱泽华就指着街头的一个小摊子说,“瑞王殿下若是不信,可以去问街头那个卖馒头的小摊子的老板,他可以替小人作证,当日小人真的劝过周青林。小人知道的都说了,瑞王殿下就放过小人吧。” “好像确实是有这么回事,”人群中有一个声音说道,“我是在那个馒头摊子的隔壁。” “好,此事本王会调查清楚,如你所言非虚,本王自会从轻发落。” “多谢瑞王殿下。”官差连连磕头。 “去把之前收的银子都还回去。” “是,是。”那官差半点不敢耽搁,撒腿就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洛玲不由得叹气,手里是半截热腾腾的地瓜。 李玄朝洛玲伸手。 “干嘛?”洛玲不知所以。 “我的呢?” “你不是说不吃吗?我都和程大哥分了。”洛玲反问。 眼见李玄的面色不虞,洛玲笑了起来:“开玩笑的,瑞王殿下把所有的事情都包揽了,所以这个最大的烤地瓜必须得归你。” 李玄笑道:“这么大方?” “多劳多得嘛。我和程大哥分了另一个。” 李玄的笑容僵住了,转瞬消失,转身就走。 洛玲更摸不着头脑了:“他怎么了?我把最大的地瓜给他了,他有什么好生气的?他之前自己说不吃的,我就是开个玩笑,还是他怪我们反应太慢,没帮上忙?” 程秋寒看看一脸疑惑的洛玲,又看看李玄负气而走的背影,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半截地瓜,一个荒唐的想法浮现在程秋寒的脑海。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12 17:51:54~2022-02-13 18:52: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由言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六章齐太傅 齐太傅踱到了这个“御膳房”门前,昨日他的小孙子回去后,就一直念叨着东鹊路的酒楼。齐太傅好奇一问,小孙子倔强地还不愿意告诉他。看到他的小孙子慌慌张张的,嘴角偷吃的“罪证”还没搽干净,齐太傅心中觉得好笑又好奇。齐太傅问了常跟在小孙子身边的书童,书童也支支吾吾的,还被小孙子护在身后,不许他问,可真是有意思。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齐太傅就亲自来一探虚实了。 这酒楼的装潢确实奢华,齐太傅抬头看了看那个写着“御膳房”的牌匾,心里越发疑惑,按理来说这个名字不该出现在宫外,也没有哪个不要命的商贾敢起这样的名字,可是这酒楼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开起来了。莫不是,这酒楼是皇上的? 齐太傅才踏入这酒楼,就有一个宫女模样的姑娘上前给他领路,声音温柔:“欢迎齐太傅大驾光临,您请随我来。” 一个宫外的酒楼出现了宫女,齐太傅更加疑惑了,再环顾四周,齐太傅更确定了,这个酒楼,大概就是皇上名下的。只是,皇上为何要这般? 这是连皇家的脸面都不顾了呀,齐太傅痛心疾首。 “芙蓉蛋、蘑菇煨鸡、什锦火烧、狮子头、马蹄糕、南瓜酥,齐太傅慢用。”宫女上完菜后,菜上得很快,齐太傅看着精致的佳肴,却无法下咽。 “齐太傅怎么来了?”李玄看到踏入“御膳房”的齐太傅,不由得有些诧异。 “齐太傅是来捧场的吧。” 洛玲期待地看着李玄,只见李玄摇摇头,当头就给了洛玲一泼冷水:“别高兴得太早,看齐太傅那气冲冲的样子,我看倒像是来砸场子的。” “不会吧?”“可是这是皇上的酒楼啊。” “齐太傅此人忠君爱国不假,但是为人古板保守,像这样皇帝在宫外开一个‘御膳房’敛财的事情,对齐太傅来说就是惊世骇俗。不然你以为皇上为什么临时又后悔,不乐意挂御膳房的牌子了。在众多大臣里,像齐太傅这样的老顽固不在少数,所以这间酒楼一直是皇上盯着诸多压力修建的,不敢让大臣们知道。” “啊?”洛玲还以为自己领了一份闲差,没想到到头来发现是份苦差,不由得有些担忧。 洛玲只沮丧了一小会儿,就振奋起来,揉揉脸说:“不对,既然忠君爱国,心怀百姓,那齐太傅必然是个讲道理的人,只要把皇上开这间酒楼的用意和齐太傅说清不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可齐太傅都曾是我和皇上的老师,他的念叨,我和皇上实在是怕得很。” 洛玲噗嗤地笑了出来,连肩膀都忍不住抖起来,她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困难,没想到居然是因为惧怕曾经的老师:“那我来劝齐太傅,不过你也得陪我去。” 洛玲一直在笑,眉眼弯弯的样子连带着把李玄也逗笑了。 “有这么好笑吗?”李玄笑着问。 “有啊,你们一个皇上,一个王爷居然还怕老师,这反差也太大了。” “这叫尊师重道。”李玄试图挽回尊严。 “好,尊师重道,”洛玲清清嗓子,正了正神色,“走吧,咱们去迎战齐太傅。” 齐太傅看着面前这桌饭菜,香气一直钻入他的鼻子,引诱他动筷,正当齐太傅终于忍不住起来筷子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雅间的门也被轻轻推开。 “齐太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抱歉。”门外正是洛玲。 齐太傅把刚拿来的筷子又放下了,问:“你是这间酒楼的老板?没想到竟是个年轻的姑娘。” 洛玲挪步进入,李玄也随之进入。 “没想到瑞王殿下也在。” 齐太傅正要行礼,李玄就扶住了:“齐太傅不必多礼。” 齐太傅的嘴轻启,正欲说话,洛玲就说出了齐太傅想知道的:“这间酒楼确实是皇上的。” “这……”齐太傅“这”了半天,手抖了好久,连脸都气红了,也只说了一句,“有辱皇家颜面啊。” “齐太傅,我知道您现在很生气,”洛玲轻笑一声,“但是您想知道皇上为何如此吗?” 齐太傅只是沉默,没有回答,也没有抗拒,洛玲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因为与厉人近两年的交战,国库亏空严重,所以皇上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甚至不顾皇家脸面。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皇上自己都豁得出去,齐太傅又何必在意这些所谓的脸面呢?” “姑娘又怎么知道这酒楼一定能赚钱?”齐太傅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语气想多刚才已经颇为平静。 “那齐太傅为何会来此处?”洛玲没有回答,反问了齐太傅一句。 齐太傅垂眸摸着胡须,沉默不语。 “齐太傅不是,那小女子就斗胆猜猜了,一是好奇,二是觉得这名字不合规矩,所以想来拆台,对吗?不少人就是因为好奇才进了这酒楼的,可是这酒楼就是货真价实的皇家出品啊,掌勺的都是御厨,要说这是假货,也不对。光是这些加起来,您认为这儿的一顿饭,价值几何?皇上开酒楼听起来很惊世骇俗,但是是取之于富人,用之于贫民。不仅如此,还是对商业的一种鼓励,如今经济萧条,您能支持夜市,为何不能支持皇上的酒楼呢,明明都是为了大临啊。” 洛玲说了这么多,齐太傅却还没松口:“可这又是御厨,又是宫女太监的,享受着和皇室一样的待遇,岂不是勾起歹人的异心?” “齐太傅,这酒楼就是一个销金窟里的销金窟。就算是要起了异心,那也需要银子的。银子都在这里花光了,哪怕是有异心又如何,他又能如何,若是军队真这么好养,国库也不至于被掏空。哪怕是有富可敌国的人家,一个流连酒楼醉生梦死的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而且,本王也会在酒楼里安排眼线,必会把这些异心扼杀在摇篮里。” 洛玲连连点头。 齐太傅也动摇了,忽而笑起来:“姑娘,你这嘴皮子还真的是厉害,老夫服了。只是瑞王和姑娘为何这么费力劝说老夫?哪怕是老夫不同意,这酒楼不也开起来了。” 说到这儿,方才还信心满满的社牛洛玲就不好意思起来了:“其实,是有一件事需要齐太傅的帮忙。” “姑娘但说无妨。”齐太傅哈哈一笑。 出了齐太傅的雅间,洛玲和李玄又迎面撞上了董自如。 “董相怎么也来了?”李玄也觉得意外。 “董相那我不过去了。”洛玲转过身子,和李玄走了不同的方向。 “齐太傅你都见了,还把齐太傅给说服了,怎么一遇到董相就临阵脱逃了?”李玄拉住了洛玲的胳膊,不让她逃掉。 “齐太傅之前没见过我,不知道我是谁,所以我不怕,可董相在宫里见过我。我还是不暴露的好。”洛玲一把挣脱了李玄的禁锢,逃之夭夭。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 第五十七章中毒 李玄和董自如迎面相逢,董自如先向李玄欠身行礼,李玄也回以点头。 “董相这么巧?” “老夫听说皇上开了一个酒楼,所以过来看看,也给皇上捧捧场。” “董相的消息竟如此灵通,齐太傅还是刚才听本王说了,才知道这是皇上的酒楼。”自从知道董自如怂恿过李儒对程家赶尽杀绝,李玄对董自如的印象就一落千丈,说话也是夹枪带棒的。 董自如也是朝堂上的老狐狸了,自然也听出了李玄的弦外之意,知道说多错多,只是笑着沉默。 董自如不接话,这一拳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李玄也觉得没意思,也就不再为难他了:“不耽误董相吃饭了,本王先行一步。” 程秋寒推着程山,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酒楼。因着昨日洛玲说让他尽可能地多邀请一些同僚来吃酒。 “好酒好菜管够,就是缺人。既然是给你父亲的庆功宴,席上没有武将怎么行。” 程秋寒那群同僚一听有好酒好肉,也不客气,连说必定到场。于是,便有了今天这一大帮子的人。 溜走的洛玲混入了程秋寒一行人里,跟在了程秋寒的身后。 程秋寒还没来得及问,洛玲就先开口了:“程大哥,掩护一下我,我不想让董相发现我。” 程秋寒虽不明白洛玲此举的用意,却也笑着随她去了。 只是,一个姑娘混在一群男人里,难道不是更扎眼吗? 程山的到来让整个酒楼的气氛进入了高潮,每个在场的人都知道,今日的主角是程山。 以注目,以欢呼,以祝酒,每个人以自己的方式欢迎这个保家卫国、戎马半生的英雄。 “御膳房本为皇家所有,但皇上认为应当与民同乐,所以便有了如今这间酒楼,本王受皇上嘱托,为程山程将军补一场庆功宴,恰逢这酒楼开业,本王便借此机会弥补程山凯旋之日的遗憾。诸位无需拘束,全当家宴,以尽宾主之欢。奏乐!” 李玄面色如常地背着昨晚提前写好的稿子,想好洛玲提前做了准备,若是要他现场发挥,怕是说不出这么冠冕堂皇又挑不出刺的瞎话。 李玄不得不承认,洛玲瞎编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昨日,李玄虽否定了洛玲遍邀世家的想法,却给出了另一个方案——官宦世家是请不动的,但是商贾之家却是极为乐意来捧场的。 且不说有他一个王爷,光是一个和官员结识的机会,他们就必定不会错过,所以在座的客人其实大多是商人。 高朋满座,众人举杯,觥筹交错间,尽是欢声笑语,还有悠扬的乐声。 “这个水晶鱼丸不错。” “荷花酥也是酥脆香甜。” “好酒。” “不愧是御厨。” 。…… 听到食客的这些赞美,洛玲就知道,这开业算是成功了。 高兴之余,洛玲有想了起昨晚被抓现行的官差邱泽华,难掩难过,便问李玄:“昨日被我们抓到的那个官差,还有被他供出来的那几个,都是怎么处理的?” “扣一年俸禄,把钱还给了被欺压的小商贩。” “啊,就这样啊,”洛玲对这样的处理并不满意,“他们是报复不了我们,可是会不会伺机报复那些小商贩?” “不行,今晚得再去一趟夜市看看情况。” 李玄点点头,同意了洛玲的提议:“也好,防止再有人顶风作案,继续搜刮民脂民膏。” “那我去问问程大哥去不去。” 李玄却说:“我们去不就够了,何必再麻烦他。程山将军趋近也是需要人陪伴的。” “也是。”看着正饮酒的程家父子,洛玲止住了脚步。 破坏别人的天伦之乐,确实不太道德。 夜幕降临之时,洛玲和李玄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里,还是一如昨晚的,洛玲在吃吃喝喝,准备和李玄从街头逛到了街尾。 经过昨晚的闹腾,洛玲和李玄也算是在夜市里人人都认得了,不少小商贩不停地给洛玲和李玄塞东西,说是答谢。 “多亏了瑞王殿下出手,不然我们这些没人记得的小商贩不知道会被那些官差欺压到什么时候。” “我若是收了你们的东西,那和那些欺压你们的官差又有何分别?”李玄解释道,把东西推了回去。 李玄不收,小商贩就想塞给洛玲,洛玲无奈地接了,还挨了李玄好多个眼刀。李玄气得甩袖走了,洛玲拿出钱往小商贩的摊位上一扔,匆匆跟上了李玄。 “别生气嘛,我又没打算白要他们的东西,我都给钱了的。” 知道自己冤枉了洛玲,李玄有些脸热,却还是嘴硬了一句:“你又怎么知道那些东西的价钱?万一给少了。” 洛玲倒也没想着要这个傲娇王爷道歉,但是哪有只许他冤枉自己,还不许自己挖苦他的道理。 “怎么不知道,昨天我每个摊子都逛了一遍,价钱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洛玲顿了顿,看了一眼李玄,意有所指,再叹了口气说,“不像某些人,有钱,买东西从不记价钱。” 说完,洛玲也不理李玄什么反应,心情颇好地继续往前逛了。 白日里,洛玲和齐太傅做了约定,恳求他多到夜市转转,也不知道齐太傅今晚是否会出现。 这样的闹剧也只持续了一会儿,看到李玄执意不肯收东西,洛玲虽然收了东西,但是却给出了远超收的东西价钱的银子。小商贩们也就不再执着于给李玄和洛玲送东西了,只说着感谢的话和让他们多来光顾。 一路走到街尾,既没有再遇上和昨日一样的欺压百姓的官差,也没有看到有人伺机报复。 “短时间内应该是没有人敢在这里作威作福了,”李玄下定论,“我们回去吧。” 洛玲和李玄的别扭也就闹了一会儿,就和没事儿人一样开始讨论:“你有没有觉得,今晚的人似乎比昨晚多了许多。” 李玄环顾四周:“是多了一些,有什么问题吗?” 洛玲正要说着话,忽然一个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话里谈及的名字让洛玲不由得八卦起来,拉着李玄躲进了阴暗处偷听。 “也不知道今晚瑞王殿下和程小将军还会不会出现,是不是谣言啊,瑞王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买东西。” “我听说是陪一个姑娘来的。” “我怎么听说瑞王是来办案的,还抓了一个欺压百姓的官差。” “那姑娘是谁啊?怎么还要瑞王和程小将军陪着。” “谁知道呢。她该不会是未来的瑞王妃吧。” “我倒是觉得将军夫人更有可能。” 。…… 后面的话,洛玲就听不着了,因为正听的津津有味的时候,洛玲就被李玄带走了。 “那些女子都是谁啊。” “户部尚书的女儿、礼部侍郎的女儿,还有……”李玄顿了顿,“你问这做什么?” “都是有身份的女人啊,所以今晚这夜市居然是因为我们和程大哥的谣言而热闹起来的吗?而且好多女子呢,大概是冲着你们俩来的。虽然流言有些不太好,但是还好效果达到了。那我也算是完成了皇上给的任务吧,”洛玲痴痴的笑,开始畅想未来的自由生活,“我要先去哪儿呢?” “别傻乐了,更深露重,回去吧。” 李玄将洛玲送回了“御膳房”,这两日洛玲都是在这里歇着。 将洛玲送到了门口,李玄便说:“明日就是最后一日了,巳时我来接你回宫。” “不能直接不回去吗?皇上的要求我也都做到了。”洛玲期待地看向李玄,她实在不想回去,宫外的日子太逍遥了。 “那你得和我皇兄去说,我可不当传话人。” 洛玲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地进了酒楼,才取下披风就来了一个小太监,手里端着一碗银耳羹。 “娘娘辛苦了,喝碗银耳羹吧。”小太监垂着头说。 “放那儿吧,”洛玲随便给小太监指了个地儿,她刚才在外头吃得太多了,实在是吃不下了,“我一会儿再吃。” 洗漱完的洛玲盯着那碗留下的银耳羹,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心里一万个后悔。 正巧来了给洛玲端水的小宫女来了,洛玲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拉住小宫女的手:“先别忙了,这碗银耳羹给你吃吧。” 小宫女的眼睛亮了起来,脸上绽开了花:“谢娘娘赏。” 说着,小宫女便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碗银耳羹,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坐下吃。”看到小宫女还站着,洛玲去忍不住说道。 洛玲话音刚落,刚才还笑眯眯的小宫女便不对劲起来。 她的瞳孔骤缩,呼吸也急促起来,像是呼吸困难一样,嘴唇也忽地开始发紫。 洛玲看了看那碗银耳羹,心忽的一沉——这银耳羹有毒! “掌柜,快去找大夫。”洛玲冲出房间,大喊一声。 掌柜闻声赶来,一看这情形,便知不好,应声出了酒楼。 才走不远的李玄看到匆匆忙忙赶出来的掌柜,心下疑惑:“出了什么事?” 掌柜急着去寻大夫,也来不及和李玄解释太多,言简意赅地说:“瑞王殿下,酒楼里有人中毒了!” “你快去找大夫,我去看看。” 李玄又折返回了酒楼。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元宵节快乐! 第五十八章微服出巡 李玄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了洛玲和倒在地上的小宫女。洛玲的衣衫沾上了小宫女的呕吐物,她的头发有些凌乱,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可洛玲却镇定地看向众人,吩咐着:“在查清楚是谁下的毒之前,谁也不能出这个酒楼。” “瑞王殿下,你不是走了吗?”洛玲看到了人群之外的李玄。 “遇上了掌柜,听说你这出事了,我来看看,你没事吧,怎么回事?” 洛玲摇摇头:“那碗银耳羹有问题,本来是一个小太监端给我的,我吃不下了,才给了这个小宫女。” 洛玲愧疚地看向倒在地上小宫女,继续说:“我不知道那碗银耳羹有毒。” 李玄想拍拍洛玲的肩以示安慰,却又及时收回了手,只问道:“给你送银耳羹那个小太监呢?” “啊!”只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不远处传来。 李玄和洛玲拨开围着的太监和宫女,来到了发出惨叫的房间。 “怎么了?”洛玲问道。 发出惨叫的宫女手颤抖着指向屋内,只见屋内的窗户大开,一个小太监倒在地上,一支羽箭插在他的胸口,鲜血汩汩地流出。 “一箭穿心,是有人灭口了。”李玄上前检查一番,面色凝重,回头对洛玲说,“你今晚就回宫,剩下的我来查。” “好。”洛玲惨白着脸回答。 “先去换身衣裳。”李玄提醒道。 洛玲这才想起自己衣服的惨状,苦笑道:“好。” 洛玲衣服全在她暂住的房间,要换一身不难。 洛玲才解开衣带,忽然一道寒光闪到了洛玲的面前——那是一笔锋利的匕首! 洛玲眼疾手快,随手抓了一个物什堪堪把匕首挡住,人却被逼得后退,撞到了桌上,桌上的茶具接连被带倒,摔在地上,发出几声“碰”的脆响,应当是都碎了。 来人一身黑色的装束,除了露出一双眼睛其他地方全捂得严严实实,妥妥的刺客。 “来人,抓刺客!”洛玲躲过了攻击,扯着嗓子喊。 这边的动静引得隔壁的众人又都往这边跑,匆匆的脚步声激得黑衣人再度刺向洛玲。 正当危及之时,李玄直接破门而入,手捏一粒碎银子向黑衣人飞去,直直打中黑衣人的手腕。 黑衣人吃痛,匕首脱离了他的手。洛玲也不呆愣着,趁着这个空当,急忙跑出了房间。 黑衣人见一击不成,还引来了李玄,便从手中挥洒出一片不明粉末佯攻。 怕这粉末有毒,众人都侧身捂住口鼻,带烟雾消散之时,黑衣人早已破窗而去了。 翌日,御书房。 李玄正和李儒说起昨日酒楼下毒和遇刺的事情。 “大概是冲着洛玲去的,只是臣弟想不通为何,或许……和之前藏在宫里的那个女刺客有关。”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同伙。之前洛玲还在冷宫的时候,那个女刺客就想杀了洛玲。洛玲自己也说,她曾被那女刺客推入水中,险些淹死。只因为女刺客以为洛玲看到了什么。” “可冷宫早已经被烧了。” 说到这里,李玄就茅塞顿开了:“是冷宫里有他们要掩盖的秘密,冷宫虽然被烧了,可他们以为,洛玲还知道。” 如果是这样,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说得通了。 洛玲因为看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惨遭灭口,只是侥幸活了下来。女刺客还没来得及再次灭口,就死了。可是她的同伙坚信洛玲一定是知情人,所以不择手段要她死。 “那看来,短时间不能放她出宫了。” 李玄却笑了笑说:“皇兄你现在放她出宫,她也不敢出去。那丫头昨晚看似英勇,刺客走后却吓得全身都发抖。” 李儒问:“玩笑话先放一边,你可有办法查出这伙人?有这么一群人,能在京城内来去自如杀人,朕如鲠在喉。” 李玄摇头:“敌在明,我在暗。他们若不出手,很难找到他们。” “那就再给他们一个机会,刺杀洛玲。”李儒说。 “娘娘,你听说了吗?皇上要微服出巡。”桃红一回到流云轩,就告诉了洛玲一个好消息。 洛玲昨晚回来时,没有告诉桃红三人自己遇刺的事,只哄骗他们自己受了风寒,所以精神不济,需要休息。 “只是,娘娘身体不适,怕是不能一起出行了。” 洛玲一阵无语,现在叫她出去,她也不想出去啊,小命要紧:“那就不去了。” 洛玲是这么想的,可经不住董心兰一顿刺激,洛玲就改变了主意。 午后,洛玲不过是出门走走,就倒霉地碰上了董心兰。 洛玲心里直呼晦气,扭头就走。且不说烧冷宫的深仇大恨,光是董心兰之前和李儒打小报告的事情就把洛玲恶心得不行。 “站住!”董心兰身边的顾嬷嬷厉声喝道,上前一看,发现是洛玲,更加气愤,“洛贵人竟如此目无尊卑,见了董妃娘娘,不行礼也就罢了,怎么还扭头就走?” 董心兰走到洛玲的身边冷嘲热讽道:“呦,我当是谁,原来是病秧子洛妹妹啊,这都病了几天了。如今出来,可是身子好了?妹妹身子差,受不住舟车劳顿的苦,这跟着皇上微服出巡的好事,怕是没有妹妹的份了。” 洛玲反唇相讥:“不劳姐姐费心,我这身子骨好得很。倒是姐姐,皇上怕是不愿意带您出去吧?皇上一直就对您爱惹是生非的行为不满,您之前还惹了皇后娘娘。微服出巡本就是该低调的事情,带着姐姐怕是太招摇了。” 董心兰气得七窍生烟,恨恨地瞪了洛玲一眼,咬牙切齿地离开了。 洛玲也不耽误,本着“自己不想去,但是董心兰一定不能去”的想法,直奔凤栖宫而去。 洛玲才开口说了一句,程秋剪就知晓洛玲此来的用意了,浴室答道:“放心,皇帝本来就没想让董心兰去。” 洛玲才松口气,脸上挂了笑,就听程秋剪继续说:“不过你一定得去。” “为什么?”洛玲问,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昨晚的事情,皇帝都告诉我了,他是想引蛇出洞,趁机拿下那些刺杀你的人。他们是冲你来的,所以你这个饵必须得出现。我觉得他说得对,不然要这些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来了。” 一直有一个定时炸弹在自己的身边,还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忽然爆炸,也确实不自在,宫里也未必就安全。 “炸弹”不拔掉,谁也不得安生。洛玲点头同意了。 洛玲不说话,程秋剪误以为是她还害怕了,当然洛玲也确实有些担心自己的小命。程秋剪抱住洛玲,安慰道:“别担心,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出宫去玩却不带上我,不够意思啊,”洛玲和程秋剪正煽情着,楚婉清就出现了,打破了煽情的氛围,“干活的时候才会想起我,难道我楚婉清在你程秋剪的眼里就是个劳碌命?” 楚婉清盯着程秋剪,一副生气的样子。 “又不是去玩,你刚才也听见了,很危险的。”程秋剪难得地没有和楚婉清吵起来。 “那我更要去了,我好歹懂些医术,带上我不正好?”洛玲正好劝,楚婉清就打断了,“说什么我都得去,与其留下来独自面对董心兰那个毒妇,还不如和你们一块出宫来得自在,就算有危险也认了。” 第二日,洛玲、程秋剪、楚婉清、李玄和李儒一行人坐着马车出了悄悄出了京城。 洛玲、程秋剪和楚婉清一辆马车,而李玄和李儒坐着另一辆。 动静虽不大,却也暗中将消息传了出去,等待鱼儿咬钩。 京城文有楚修文和楚修竹两兄弟,武有程秋寒,李儒也不担心能出什么大事。 直到出了城郊,也没有遇上什么动静。 “是不是那些人还没收到消息?”洛玲问。 “阿玲不必如此紧张,要是真不来,咱们就当是来游山玩水的。”楚婉清拍拍洛玲的手,以示安慰。 洛玲忧心地撩起车帘子,看了一眼车外。 只见出发前还万里无云的天空已经如同被打翻的墨汁浸染了一般,连天色在暗了。 洛玲说:“看样子是要下大雨了,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落脚。” 洛玲看到了天色不好,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尤其是驾车的。 “主子们要去莫县吗,离这不远。”前头驾车的余盛大声问道。余盛也随着李儒一块微服出巡了。 “就去那儿吧。”李儒回道。 “好嘞。”余盛应着,拿起马鞭一抽,马车加速向前去了。见着前头余盛的马车加速了,后头洛玲等人坐的马车也跟上。 才说了,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打在地面上激起了小小的尘埃。雨点砸在车顶,也发出了“啪啪”的声响。一听便知这与绝不小。 “这么快就下起来了,主子们坐稳了。”余盛和后头的车夫都开始继续加速。 雨越下越密集,连不远处的花草树木都朦胧起来。疾驰的马车载着洛玲等人往莫县去了。 第五十九章敲打 洛玲一行人一进入莫县便直奔客栈而去。马车上没有备伞,所以大家都被这瓢泼大雨淋了一通。 马车虽停在了客栈的门前,可架不住雨大。洛玲等人跑入客栈。 掌柜打量了一番洛玲等人,虽说被雨淋成了落汤鸡,略显狼狈,但他们都衣着不凡,掌柜便知这是来了几个有钱的主。 “呦,几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掌柜,你这不废话吗?这么大的雨,不住店能上哪儿去?我们要七间上房。”余盛才缓过缓过一口气来,抖了抖身上的水说。 “是,是。今天这雨可不小啊,小七快去烧水。”客栈的掌柜回头吼了一声,然后又谄媚地问道,“几位可要吃些东西?” “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上上来吧。”李儒说道,颇为狼狈地拍拍自己身上的水珠。 门外的雨还在哗哗地下,洛玲、程秋剪和楚婉清换了衣裳。还未下楼,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 “好香啊。”洛玲感叹道,肚子也忍不住叫起来。洛玲尴尬地笑起来。 “走吧。”程秋剪和楚婉清也不笑话洛玲。 店里的小二已经把菜豆上齐了。 “清蒸鲈鱼、素什锦、东坡肉,还有一只烧鸡。各位客官慢用。” 菜上完了,小二又端来了米饭,说道:“这是米饭,若是各位客官需要添饭,可要加一两银子。” “这不是讹钱吗?”洛玲不满地说道。添饭收钱也就算了,还收一两银子。倒也不是他们付不起这个钱,只是被人敲竹杠的感觉实在恶心,洛玲哪里受得了这个气。 这是掌柜的出来打圆场了,他先是黑着脸呵斥小二多嘴,然后又用堆满了笑意的脸面对这洛玲等人。 “不是小店要讹诈各位客官,而是如今莫县的米价实在是太高了,小店也没有开店做赔本生意的道理啊,这些菜的价钱也没多收各位的。”掌柜报了桌上几道菜的价格,确实也都合理的价格。 “此处的米为何会如此贵?”李儒问。 掌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几位初来乍到,有所不知,这莫县今年春汛太猛,冲垮了好多田了。再加上去年的收成不好,莫县又只有一家米铺,这米价还不是哪家米铺老板说了算。几位客官尽可去那米铺问问米价,我绝对不是在讹各位客官啊。” 李儒的脸也黑了,竟有人敢如此坐地起价。 “那,那些收成的百姓,岂不是就吃不起饭了?”洛玲神色落寞地嘀咕了一句。银子对他们这一行人来说不是问题,可是那些入不敷出的百姓,怕是…… “真是岂有此理!”李儒气愤地说,“待雨停了,我们去会会这个米铺老板。” 这么一闹,在场的人都没了食欲。再美味的食物也无法冲淡这个噩耗给他们带来的冲击。 众人匆匆吃完,只待雨停。 朱老板的米铺是莫县唯一一家米铺,去年莫县收成不好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商机,从各地低价购来大量的米,又从农民的手中采购米,如今莫县的米价全由他一个人说了算,可谓是赚得满盘满钵。 今日大雨,虽然雨一停了,但也没有什么客人,朱老板正要让店里的伙计关店歇业,就被一行人冲着他的米铺来了。 正是洛玲等人。 伙计也有眼色,见洛玲等人器宇不凡,料想是大主顾,恭敬地上前问道:“几位要什么米?” “你这店里的米,我的要了。”李儒看也不看,直接说道。 “小店的米可有几千石,且十两一斤,这位客人可不要开玩笑,”说到这儿,朱老板还是客客气气的,“不如您说一个现实一些的数目。” 那客栈的掌柜还真没骗人,洛玲上前一步,冷哼一声,说道:“十两一斤,怎么不去抢?” “小姑娘可不要冤枉我,我这都是高价购入的米。”朱老板笑眯眯地说。 “你这低价买入,高价卖出的小手段,本姑娘见多了。跟我讲成本极高,骗鬼呢?你这米比京城的都贵。商人重利,我可以理解,可是发灾难财,朱老板不怕遭天谴吗?” “看来诸位不是来照顾本店生意的,给我打出去。”遭到洛玲的一番反驳,朱老板立马变了脸,板着脸,招呼店里的伙计动手赶人。 结果还没来得及近身,就被李玄踹飞了。 “你们给我等着,要订让县令治你的罪。” 朱老板一溜小跑,跑了,才下过的雨,湿漉漉的路面滑溜,朱老板跑的时候还滑稽地平地摔了一跤。 引得洛玲等人大笑起来。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朱老板就带来一个身穿官府的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一群官差。 “县令大人,就是他们在我的米铺里打人闹事。”朱老板大概是觉得自己的靠山来了,气焰更加嚣张了,指着李玄说道。 结果,县令一把打掉朱老板的直愣愣指着李玄的手,恶狠狠地呵斥朱老板:“放肆!” 县令也不管路面还是湿滑着,对着李儒颤抖地跪下。 “皇上驾临,微臣有失远迎,望皇上恕罪。” 李儒也不县令起来,反而绕着县令讥讽道:“官商勾结,祸害百姓,你们很了不起啊。” 县令瑟瑟发抖,头更低了,就差钻到地里去:“不敢,微臣绝不敢做这等事,是这个刁民和微臣说,有歹人在他的店里动手打人闹事,微臣才过来看看。” “那找一名巡捕不就好了,直接让县令老爷过来,朱老板的面子这么大啊。”楚婉清一针见血。 县令吓得冷汗都濡湿了后背,心虚地不敢再说话。他和朱老板确实是有权钱交易。 刺骨的寒意透入膝盖,县令也不敢起身。 “起来吧。”李儒说。 县令如临大赦,战战兢兢地起来了,然后,转身让官差把朱老板拿下。 “袭击皇上,罪无可恕,给本官把这个刁民押入大牢。” “县令!”朱老板大吼。 县令害怕朱老板把自己也拖下水,急忙让人把朱老板的嘴堵住。 “带下去,”县令冲着官差喊道,又转身来面对李儒,笑道,“让皇上受惊了。” “县令,”李儒叫了一声。 “皇上有何吩咐?”县令狗腿地上前,站到李儒的旁边。 “把这些米分给莫县的各户贫苦的百姓吧。”李儒指了指米铺里的米袋子。 县令连连应好,心想可算是逃过一劫。 “别动什么歪心思,朕会在莫县待到你分完的时候。” 县令一个激灵,立马回道:“就是给微臣一百个胆子,微臣也不敢糊弄皇上啊。皇上可要到府上暂住?” “不必。”李儒不再理会县令,带着洛玲等人回了客栈。 “恭送皇上。” 得亏今儿下了大雨,没有街道上没有什么人,所以这闹剧也没人围观,李儒一行人顺利地回到了客栈。 只是客栈的掌柜消息倒是颇为灵通,李儒等人才回到客栈,掌柜就带着店里的小二等人跪了一地。 “草民眼拙,没认出皇上,还望皇上恕罪。”那掌柜说。 “不必如此,都起来吧,本就是朕隐瞒身份来微服出巡的,”李儒笑得温润如玉,把掌柜扶起来了,“都去忙你们的吧。” 伙计不敢问李儒,却凑到了洛玲的身边,观望了四周,才小声地八卦道:“姑娘,听说皇上抓了那个米铺的朱老板,可是真的?” 洛玲点点头:“真的。” “那,县令呢?他和朱老板是一伙的。皇上有没有把他也办了。”伙计急切的问道。 “没有。”洛玲垂下眼眸,忍不住叹气,“皇上没有处置他。” 说起这个,洛玲感到遗憾和不甘,明眼人都看出了县令和朱老板一定有猫腻,可是李儒却放过了县令,没有处置他。 洛玲一抬头,就发现才凑过来的伙计已经离得远远的了,恭敬地站着。 “权宜之计罢了,等回了京城,自然会再派一个人来接他的职,到时候再算账也不迟。”李玄缓缓地走过来,说道。 洛玲回头,就看到李玄站在她的身后,虽有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瑞王殿下怎么偷听别人说话的。” 李玄绕到洛玲的对面坐下:“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冤枉皇上,他绝不是一个包庇贪官的人。” 李玄说完还看了伙计一眼。伙计如捣蒜般点头,他哪敢说话啊。 “小的给姑娘和王爷拿些蜜饯。”说完伙计就溜了。 店里的伙计都不知道洛玲、程秋剪和楚婉清三人的身份,也没胆子问,所以一直称洛玲等三女子为姑娘。 屋檐的积雨一滴一滴地滑下,“滴答、滴答”,一声一声的打在客栈门前的石阶上。 伙计走了,李玄和洛玲对坐,气氛不由得有些尴尬。 洛玲单手撑着下巴,只好挑些话题说说,缓解尴尬,于是便问李玄:“瑞王殿下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吗?” 李玄却以为这是洛玲在赶他走:“确实还有事,你倒是提醒我了。” “啊?蜜饯不吃了?”洛玲猛地抬头。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16 22:09:22~2022-02-17 22:2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噜噜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章小乞丐 一个柔弱的童声就插入了他们的对话。 “姐姐,能给我一口吃的吗?”一个面黄肌瘦、衣衫破烂的小乞丐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他看起来像是好多天没有吃东西了,嘴巴也干裂着。 这个孩子脸是脏兮兮的,但是眼睛却亮着,扑闪着,可怜巴巴地望着洛玲。 洛玲心软了,叫来一个伙计问道:“店里有没有包子或者馒头?” 伙计想了想说:“我记得还有一屉馒头,姑娘稍等。” “先喝些水吧。”洛玲倒了一杯茶水给小乞丐。 小乞丐朝洛玲伸手,小乞丐的手上沾了些泥巴,已经干涸在他的手心。 才下了雨,小孩子手沾上泥巴倒也正常。 “你的手太脏了。”洛玲笑着说,正要拿出帕子给他擦擦手。小乞丐却趁洛玲不注意,一把抢走了一个馒头,正要跑,就被李玄抓住了后衣领。 小乞丐哭起来了,手脚并用地挥舞。 “可以吃,但不能靠抢的。”李玄说,说完便放开了小乞丐。 “不是不给你吃,”洛玲捉住小乞丐的手,不让他跑了,拿了一条干净的帕子包住一个馒头,这才弯下腰,递给小乞丐,把小乞丐手里那个脏了的馒头拿走,“给,吃这个吧。不干净的东西吃了要坏肚子的。” “我以为姐姐嫌我脏,不愿意给我吃了,”小乞丐的眼里又蓄满了泪水,接过了洛玲给的馒头,自己抹干净眼泪,“谢谢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孩子还挺傻。 “我要是真的嫌弃你,一开始就不会叫来伙计问还有没有馒头。” 小乞丐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个馒头,摸摸肚子。 还没饱。 “姐姐,我能再要一个吗?” “能。”洛玲笑着回答。 洛玲回身给小乞丐拿馒头,回头缺发现李玄还在,问道:“你不是还有事吗?” 言下之意是怎么还不走? “啊,对,这就走了。”李玄走出了客栈,却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他确实也没什么事。 小乞丐吃饱喝足后,又拿着洛玲给的几个馒头走了。 小乞丐抄了近路,想回到他常住的破庙里,却遇到了秘密交谈的两个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乞丐只想着躲起来,等他们走了自己再过去,却不想自己竟然听到了熟悉的名。 “你把云来客栈里的黄色衣裳是姑娘带到齐河,”那人边说着,边给大婶塞了一锭银子,“事成之后,再给你一锭银子。” 云来客栈,不就是他去讨饭的那个客栈,黄色衣裳的姑娘,那不就那个给自己馒头吃的温柔姐姐吗? 小乞丐躲起来,继续偷听。 大婶千恩万谢地收下银子,走出了巷子。 “你们到齐河边上蹲着,看到她们去了都动手。”说完,说话的那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乞丐被吓了一跳,急忙捂住最不敢发出声音。 待他们都离开了,小乞丐才沿着原路跑回云来客栈。他得赶紧回去告诉姐姐,不要去齐河。 “小二,早上给我吃馒头的那个姐姐呢?”小乞丐闯入云来客栈,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说道。 “去去去,早上那屉馒头不都给你了吗,还来要饭?姑娘都给你吃,那是姑娘善良,可我们客栈不是做慈善的。”小二把小乞丐往客栈外赶。 “我不是来要饭的,有人要杀那个姐姐。”小乞丐一把抱住客栈的门,不愿意走。 刚好闲逛回来的李玄问道:“你说什么?” 李玄挥挥手让小二放开小乞丐。 “哥哥,是我在小巷子里听见的。有人给了一个大婶一锭好大的银子,让大婶把姐姐骗到齐河边上,然后再杀人,”小乞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虽是个乞丐,可我也懂得知恩图报。” “刚才好像确实有一个大婶来过。”小二回忆道。 “遭了。” 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被趁虚而入了。 李玄立刻跑向齐河的方向。 送走小乞丐没一会儿,客栈里就她一个,洛玲便出来走走,才走出门几步,洛玲就迎来了一个大婶。那大婶慌慌张张地拉住洛玲的手,说她家孩子掉河里了,找她救人。 洛玲一个心急,就跟着出来了,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对劲,一个孩子掉河里为什么要跑这么远来找她一个陌生的姑娘求助。一个姑娘能不能把她家孩子救不起先不说,光是这个来回的时间,孩子都被河水冲跑了吧。 可这大婶的手劲是真的大,洛玲那瘦弱的身板根本挣不开。只能眼看着自己离齐河越来越近。 不会是人贩子吧,得想个办法跑掉。洛玲观察着周围,周围已经没人了,只有她和这个抓着她手的大婶。大声求救是不能的了,只能想想怎么自救。 洛玲脑子里一片浆糊,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冷静,可还是心慌得不行。 怎么办? “大婶,你家孩子是在哪儿掉下去的?”洛玲边说,边趁大婶不注意,把头上的一根簪子取下。 “就在前面。” “那我们应该到下游去找,孩子应该是被冲到下游了。”洛玲小心翼翼地说,握着簪子的手不停发抖。 她不能和大婶去哪儿,洛玲的知觉告诉自己。但愿是她多想,她真的不想伤人。 不料那个大婶抓着洛玲的手更使劲了,捏得洛玲一阵吃痛。 果然有问题,洛玲也不心软了,迅速出手,刺向大婶抓着自己的手。 只听见大婶一声惨叫,松开了洛玲的手。洛玲趁机挣脱,往来时的路跑。 齐河边上,一群杀手听见不远处传来惨叫声,也迅速追了过去。 泥泞的路不好走,还有许多横生的树枝和草,洛玲逃得慌不择路。 听到身后好像有更多的脚步声了,洛玲更慌了,却也不敢回头看,只能拼命得往前跑。 “洛玲!” 洛玲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李玄! “在这里!”洛玲用最大的声音喊道。 李玄听到的同时,那些追着洛玲的人也听到了。 洛玲还是不停跑,这次是往着李玄的声音的方向而去。 但愿在被追上前,李玄能找到她。 忽然,洛玲被扯得往旁边一倒。洛玲条件反射地伸手就是一拳,却被来人抓住了。 “是我,走,”李玄拉起洛玲就跑,“那些人是来杀你的。什么都别问,先跑。” 李玄带着洛玲穿梭在树林里,却还是被围追堵截,最后还是被逼到了齐河边上。 对方人太多了,李玄带着洛玲一个不会武功的姑娘,还得保证洛玲不受伤,实在是难以招架。 “会游泳吗?”李玄问洛玲。 “会一点儿,不是很熟。”洛玲看了看浑浊的齐河水,咽了一下口水。 “那就抓紧了。” 李玄搂着洛玲纵身一跃,跳入了波涛汹涌的齐河里。 县令府里,如今可谓被龙利搅得是鸡飞狗跳。 县令被龙利五花大绑,悬在了梁上。官差们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龙利把玩着手上的匕首,笑着问县令:“狗官,和朱老板一起赚黑心钱开心吗?” “不开心,不开心。”县令都被吓破了胆,哪还敢跟龙利呛声。 “莫县上一任的县令也是被我打了一顿,你在这任职这么久,不会没听说吧。” “听说过。” “那你知道是为什么?” 县令抿着嘴不敢回答。 “不说话,我来告诉你,他因为贪赈灾的银子,不肯赈灾,我真好路过莫县,就顺手揍了这个狗官,然后他就乖了,乖乖赈灾了,后来也改邪归正了。县令呢?” “我一定改,一定改,龙大侠就放过我吧。何况皇帝还在莫县,我哪敢耍什么花招啊。” “你的意思是,皇帝走了,你再搜刮民脂民膏是吗?” “不敢。” “姑且信你一回,做不到的话,我再来取你狗命。别以为这几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官差挡得住我,上一任县令动用了所有官差也没抓住我。” 说完,龙利把手中的匕首掷出,然后翩然离去。匕首割断了绳子,县令摔了个四脚朝天。 龙利离开了县令府,就直奔云来客栈去了。 “小二,来间客房。”龙利正好掏银子,就被掌柜认出来了。 “龙大侠?您来住店,我哪能收钱。” “哪有住店不给钱的道理。” “不收,我要是收了您的银子,不得被莫县的父老乡亲戳着脊梁骨骂?”掌柜把银子塞回了龙利的手里。 龙利只好把银子收回去,也罢,等他走的时候再给,掌柜也追不上他。 龙利也先到他的房间,而是推开了李儒的房间。 皇帝莫县此行做得不错,虽说他一向不与官府打交道,不过,给皇帝提个醒也好。 有人突然闯入,房间里的李儒直接拔了剑,只是被轻松荡开了。 隔壁房间的楚婉清和程秋剪也听到了动静。 楚婉清喊道:“龙大侠手下留情。” 在此处看到楚婉清,龙利颇为意外:“没想到能在莫县见到你。” 见楚婉清误会了,龙利继续说道:“我不是来杀你的,只是来提个醒。皇帝,你可得小心,江湖上想要杀你的人,比比皆是。江湖上还有一个悬赏榜,你可是榜一。对了,记得帮我提醒洛姑娘,她也榜上有名。” 最后这句是说给程秋剪听的。 第六十一章 不知道漂了有多久,也不知道漂到了哪里,洛玲醒来的时候,眼前就是漆黑一片,只有月光和水映着的波光。 洛玲躺在河滩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贴在肌肤上,让人遍体生寒,头发也滴着水。李玄躺在洛玲几步之外的地方,还没醒过来。 幸好他们没有被汹涌的河水冲散。 洛玲拧拧自己衣服上的水,踉跄着走到李玄的身边。 “李玄,醒醒。”洛玲轻轻推了一把李玄的肩膀,轻声唤道。 李玄没有反应,洛玲只好轻轻拍打李玄的脸:“醒醒。” 李玄一直不醒,洛玲慌了,颤抖地伸手摸向他的后脑勺,然后摸出了一手的血,还混着泥沙。 洛玲更崩溃了,拖着沉重乏力的身子,费力地把李玄翻面,才发现李玄的后背已经伤痕累累。大抵是撞到河里的暗礁给撞伤的。看看自己只是轻微擦伤的手臂,洛玲更难受了。 “李玄你别吓我,你为什么非得来救我,还每次都是你,都怪我,要不是我烂好心,你也不会受伤。”洛玲语无伦次地自责起来,温热的眼泪忍不住落下,一滴滴地砸下。 “别哭了,善良又不是你的错。”李玄悠悠转醒,安慰洛玲。 “你醒了?”洛玲惊喜地说,迅速擦掉了眼泪。 李玄点点头,侧着身子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我……” “还记得那个抢馒头的小乞丐吗?是他来告诉我,有人要杀你的。” “这倒是巧了,”洛玲嘀咕了一句,转头问李玄,“你还能走吗?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不知道那些杀手什么时候追上来,也不知道他们漂到了哪里,河水还有可能涨潮,总之河滩肯定是不安全的,他们得寻一个藏身的地方。 “还好,都是皮外伤,不碍事。”李玄挣扎着自己站起来,却忽然感到一阵眩晕,险些躺倒回去。 洛玲强势地拉过李玄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上:“你别逞能了,我扶着你走。” “看来这回是伤的有点重。”李玄晃晃脑袋,还是觉得晕,脑子还一阵阵地钝痛,只能把一部分的重量转移到洛玲的身上。 洛玲扶着李玄,脚步一深一浅的,四处搜寻着适合过夜的地方。最后带着李玄走进了一个土地庙里。 或许是失血过多,洛玲放下李玄的时候,李玄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借着土地庙微弱的烛光,洛玲才发现李玄的脸色极差,泛黄的烛光也掩盖不住他因虚弱而苍白的脸色。 “对不起。”洛玲又忍不住难受起来。 李玄躺倒在洛玲的腿上,闭上了眼睛:“觉得对不起我的话,那就让我睡一会儿吧。” “你别睡,我怕你睡了就醒不过来了。” “我还没死呢,就这么咒我,不太好吧。”李玄扯出一个笑脸,虚弱地说道。 洛玲忍不住想给李玄一拳,念在他伤重,又收回了手。 “我是关心你,”洛玲委屈地说,“那我叫你的时候,你可一定要起来。” “好。”李玄答道。 话是这么说,可洛玲哪里会扰人清梦。看着李玄的睡颜,洛玲暗自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皇帝和两位姐姐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能找到她和李玄。 李玄躺在洛玲的腿上,洛玲也不敢乱动,只能安静地听着声声虫鸣和流水声。不一会儿,疲惫不堪的洛玲也进入了梦乡。 洛玲醒来的时候,午后刺眼的阳光已经刺进了这个破烂的土地庙。昨晚又惊又怕,倒是没有注意到饿的问题。洛玲的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 李玄还没有醒过来,显然他比洛玲还疲惫得多,还受了伤。 李玄还在睡梦之中,眉头紧皱着,是坐着噩梦,还是睡梦也不能减轻他身上的疼痛? 洛玲挪出自己的腿,让李玄靠在了蒲团之上,一个晚上没有活动,洛玲的腿已经麻木了,挪出来的瞬间就往旁边倒了下去。 洛玲揉搓着自己的双腿,时不时敲击一下,她还想着出去找找外边的林子里有没有能吃的野果子。 李儒和程秋剪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躺在蒲团上的李玄和扑倒在一旁的洛玲。 “这是?”李儒和程秋剪都看愣了。 看到救星,洛玲忍不住泛起了泪花:“我腿麻了。李玄他伤得比较重,还没醒。赶紧先带他回去找个大夫吧。” “还以为你受伤了,”程秋剪扶洛玲起来,拍掉洛玲身上的尘土,“瑞王还好吧?” 洛玲低垂着头,回答道:“我们昨晚在河滩醒过来的,当时太黑了,只知道他的背部和后脑勺都上了伤。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们了?” “你们都失踪了一天一夜了。还好客栈的小二知道你们的去向,我们才找到齐河的下游来。” 洛玲猛地抓住程秋剪的手,问道:“那,那些杀手你们都抓到了吗?” “已经抓住了几个,还在审问,不必担心。”李儒说。 李儒叫了几个官差,把李玄抬到了马车上。洛玲也跟着程秋剪上了另一辆马车。 “行了,人都走了,别装了,知道你醒着。”李儒说道。 闭目躺着的李玄这才睁开眼睛:“皇兄,臣弟伤了脑子,需要休息。” 李儒笑了一声说:“那你继续休息吧。” 回了客栈,洛玲和李玄都被安顿好了,李儒才向着龙利的房间奔去。龙利似乎也等候已久。 “多谢龙大侠帮助朕抓住这些宵小,”李儒问龙利:“龙大侠可知这个江湖悬赏榜究竟依靠了什么组织?能否追查到发布悬赏的人?” “悬赏榜一般不会透露买主,一旦坏了规矩,就会在江湖上失去信誉。” “江湖上的事情,朕确实不大懂,但是悬赏朕的是谁,朕不清楚,但朕怀疑发布悬赏要洛玲命的人是一个叛国通敌的人。” “谁?”龙利激动地问道,大有一副要去杀人的气势。 “董自如,如今朝上的丞相。”李儒顿了顿,“当然只是怀疑,朕还需要足够的证据才能治他的罪,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多谢龙大侠出手相助。” “皇帝还要留在莫县几天?” “明日便回去了,告辞。” “保重,”龙利抱拳,“但愿你能一直是个好皇帝。” “哦?”李儒问,“何出此言?” “这样我就不会与你作对,要是你哪天成了昏君,我也是要找机会替天行道的。” 李儒哈哈大笑:“那好,若是真有那么一天,龙大侠尽管来杀我。” 出了龙利的房间,李儒就看到了才为李玄把完脉的楚婉清。 “他可还好?” “无甚大碍。” 李儒和楚婉清的对话向来如此简短,李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若无什么事情,臣妾就先走了。” 李儒却叫住了楚婉清,开口道:“朕知你不想留在宫里,明日就启程回宫了。你若不想回去,明日就不必和我们一同回宫了。” 突然得让楚婉清不知该作何反应。 离开前,李儒说:“如果决定离开,就给你的两位兄长写封信吧,朕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徒留楚婉清一人愣在当场。 翌日,一切都准备好了。只需上马车便可启程。 李儒一行人的身份只有县令和客栈等人知道,并没有透露出去,所以没有百姓的相送。只是县令带着人急急忙忙地跑来献殷勤。 程秋剪问道:“楚婉清,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回去?” “不了,还是宫外更适合我。”出宫是楚婉清的愿望,虽说不知道为何皇帝愿意放她走,虽说有些突然,这么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怕是就没有下一次,楚婉清不想错过。 洛玲倒是没有劝楚婉清,程秋剪或许不理解,但是对自由的向往,洛玲是懂的。 洛玲一把抱住楚婉清,附在她的耳边说道:“恭喜楚姐姐得偿所愿。” 楚婉清也笑着回抱洛玲:“保重。” 原是一派祥和的临别气氛,却被余盛的一声吼给破坏了。 “皇上,出事了。太后,驾崩了。”余盛踉踉跄跄地跑来,手里拿着一封信件,说道。 第六十二章悠悠之口 紧赶慢赶,李儒一行人终于回了京城,步履急匆匆地回了宫,也只看到了太后的尸首,安静地躺在床上。 “皇上节哀,太后走了。”太后身边的刘嬷嬷说道。 “臣等已经尽力,皇上恕罪。”太医们也跪地求饶。 忽闻噩耗时,李玄还未感到感到真实的痛心,只是慌,如今听到这么多太医,就连太后最看重的,跟了她大半辈子的刘嬷嬷都告诉他,太后走了。巨大的悲伤淹没了李玄,连伤口都更疼上了几分。 李儒心里也不好过,他咬牙,闭上了眼睛,手紧握成拳,问道:“太后是如何去世的?” “太后的身体一直不好,此次是昨晚突发心疾。臣等已使出浑身解数,然,还是没能保住太后。” “刘嬷嬷,可是如此?”李儒看着刘嬷嬷。 刘嬷嬷沉痛地点点头。 “都下去吧。”李儒挥手遣退众人,自己坐在了太后的床边。 程秋剪呆呆地立在一旁,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说一句“节哀”。 “朕从来没有想到,太后会去得如此突然,朕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李儒的双眼通红,紧咬着牙,不愿意落泪。 “皇上心怀百姓,才在莫县耽搁了许久,太后会谅解你的。” 李玄带着伤,上前拍拍李儒的肩膀:“皇兄,让母后早些安息吧。” 门口的洛玲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只能尴尬地杵在门口。之前洛玲深陷谣言之时,太后也帮过她,也算是与她有恩。 洛玲扶着门框,暗自叹气。 太后的离世让整座京城都陷入了一片肃穆之中。 一个小太监拉着一个桐同乡的小宫女开始八卦起来:“听出去采买的公公说,外头都说洛贵人是个妖孽。” 小宫女皱着眉,躲开了一些,低声反驳道:“你胡说什么,上次洛贵人不都去了一趟承明寺,然后又回来了吗?” 小太监眼睛骨碌碌地转着,瞧着没人注意,凑近小宫女,压低声音说道:“那洛贵人听说是道行高深的妖孽,承明寺也压不住。” 小宫女咬唇看着他脸色发白。 见和自己说话的小宫女吓得不出声了,小太监继续得意说道:“外头都传得沸沸扬扬了,京城里无人不知,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在说这个事儿。” 那得意的样子,仿佛自己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小太监只是想小小地吓唬一下她,谁知,小宫女竟哆哆嗦嗦地对着他跪了下去。 “不至于吓成这样吧,真没出息。”小太监嘲笑小宫女。 “哦?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说什么了?也说给本宫听听。”一个熟悉又威严的声音在小太监的背后响起。 小太监瞬间僵直了身子,僵硬地回头,看到了正冷笑着盯住自己的程秋剪。 洛贵人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好,后宫里谁人不知,自己这是撞到了枪口了。 小太监的双腿开始打战,他直直地跪了下去,求饶道:“皇后娘娘饶命。” 小宫女全身发抖,磕头求饶:“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刚才没有说洛贵人任何不好,奴婢有反驳他的。” 程秋剪温柔得扶起小宫女:“本宫知道,你是个乖孩子,本宫不罚你,起来吧。” “谢谢皇后娘娘。” “以下犯上,胡说八道。嘴巴长来是吃饭的,不是乱说话的。自己掌嘴五十。” 小太监不敢说话,狠心动手起来。才扇了几个巴掌,就被程秋剪叫停了。 “就这么点力气,没吃饭吗?路嬷嬷,给他示范一个。” “啪”,极大的一声脆响,路嬷嬷狠狠地在小太监的脸上删了一巴掌,小太监的侧脸高高地肿了起来,红红的巴掌印浮现在脸上。 小太监强忍着眼泪,不敢哭出来。 程秋剪这才点点头:“就按这个来,之前打的都不算,重新来,本宫陪你数到五十个。” 程秋剪挪步坐到凉亭里,还真不走了。 小太监边掉眼泪,边左右开弓自扇耳光。五十个耳光过去,小太监的脸颊已高高肿起。 “洛贵人心善,不与你们计较,可本宫乃是皇后,不得不肃清后宫的不正之风。此次乃是杀鸡儆猴,若下次再有人在背后非议,直接给本宫拖下去乱棍打死。” “恭送皇后娘娘。” 程秋剪带着路嬷嬷和青羽走了,她本是觉得烦闷,去御花园散散心,不料竟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程秋剪思来想去,改道去了御书房。 余盛也不拦,程秋剪直接推门进入了御书房:“李儒。” “是问洛玲的事情吧。”程秋剪还没来得及问,李儒就知道她来的用意了。 “朕已经知晓此事了,此次的谣言已经传得满城皆知了。就连朝堂上的大臣都让朕赐死洛玲。” “臣恳请皇上,赐死洛贵人。”百官纷纷俯首下跪恳求。 李儒一想到早朝上百官求情赐死洛玲的事情就头大。 下朝后,李儒将齐太傅请到御书房,就来齐太傅也没有站在洛玲这边。 齐太傅说:“老臣不是认定洛贵人就是妖孽,只是如今满城都在传,皇上若不赐死洛贵人,恐难堵悠悠之口啊。” “可朕不想再做那等卸磨杀驴的皇帝了。”李儒这样回道。 “此次的谣言来得毫无预兆,传播得太快了,”李儒不由得按按太阳穴,然后抬头看着程秋剪,“你是如何知道的?” “谣言已经传到宫里了,我刚在御花园里逮到一个乱说的小太监。” “这么快,看来蓄谋已久。” “只怕又是上次的那群,他们怎么非要和洛玲过不去。” “背后之人或许是认为洛玲知道了一些对他们有威胁的秘密。” 洛玲也知道了谣言再起的事情,是董心兰来告诉她的。 准确来说,董心兰是来嘲笑和落井下石的。尽管董心兰装模作样地对她表示了一番关心。 洛玲只是笑笑,然后让小禾子送客了。 洛玲问:“皇上,您信我吗?” 李儒:“信,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好像一点也不害怕。” “因为,很显然,皇上您并不想我死。您若真希望我死,早就赐我一杯毒酒,亦或是三尺白绫,让我吊死在这梁上了。只要皇上您不想我死,那我就能有千万种活法。” “他们只是想要一个洛贵人的死讯而已,事实上,我长什么样子,那些请求赐死我的大臣里又有几人知道。” 李儒突然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假死脱身?” “对,反正您要本来就要送我出宫,何况找一具身形与我相似的尸体也不难吧。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说来听听。”李儒示意洛玲继续说。 “他们不是造谣我是妖孽吗?妖孽一般是怎么死的,洛贵人就应该是怎么死。” “什么意思?” “雷击啊,话本子的妖魔不是一般都会经历雷劫吗?大部分的妖怪都挨不过雷劫,死了。所以,我觉得‘我’死于雷劫,不就碎了他们的心意。到时候尸体被劈的焦黑,不就看不了来那尸体是不是我了。” “你说得轻巧,这雷如何引?” “您可是当今圣上,不至于刑部里都找不到一个自己人吧?只要您的人咬死了那就是我,不就成了。至于引雷,这个我有办法。” 洛玲附在李儒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 “您到时候就把那个东西赐给我,装到流云轩的顶上就好。然后,我们只需等待一个雷雨天,快入夏了,会等得到雷雨天气的。”洛玲看向窗外。 “这法子不行。” 李儒刚和李玄刚说了洛玲的法子,却被李玄反驳了。 李儒不解问:“如何不行?”李儒倒是觉得洛玲想的挺周到的。 李玄说道:“这法子看似可行,可是要如何把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到流云轩。尸体会腐烂发臭,根本藏不住。必须得是当日带进去,还要绕过鹤溪宫那么多的宫女太监,谈何容易?” “也对,这人不仅要武艺高强,还得可信可靠。”李儒敲击着桌面,思考着可靠的人选。 “皇兄,让我去吧,我把尸体带进去。”李玄说。 凤栖宫里。程秋剪和洛玲正吃着茶点。 近日谣言不断,程秋剪怕洛玲会受董心兰的气,便时常把洛玲请到了凤栖宫做客。近日,却是洛玲不请自来。 程秋剪喝着茶说:“外面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我们都替你担心,偏你一个被造谣的当事人跟个没事人一样。” 洛玲只是傻笑着说:“反正程姐姐会保护我的。” 洛玲拉住程秋剪的手,说道:“程姐姐,此番前来,我是有要事和姐姐商议。” 程秋剪遣退众人,然后问道:“什么事?” 洛玲把自己和李儒商量好的办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程秋剪。 程秋剪越听眉头越紧,攥紧了洛玲的手:“不行,引雷?你不要命了!” “程姐姐,不是,引雷是为了销毁证据,那时候我已经离开流云轩了。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拖住我派来凤栖宫的人,不管是桃红也好,柳绿也好,还是小禾子也好,不能让他们回到流云轩,要不你就直接把他们扣下,那时候的流云轩,会很危险。我会提前出去,躲到鹤延宫的。引来的雷劈不着我,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程秋剪才松了力气。 第六十三章尾声 “你也要走了。只剩我一个人了。”程秋剪低着头,难得地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我走了不好吗?这样皇帝就是你的了。” “胡说什么呢?”程秋剪笑着伸出手,作势要捏洛玲的脸。 洛玲身子往后一仰,躲过了程秋剪伸过来的黑手,调侃道:“难道不是?做你们的僚机可真的太累了,从今往后,我这个就要永久罢工了。不过,程姐姐你也不要那么快就原谅皇帝,不然皇帝他不会珍惜你的,一定要若即若离,吊着他。” “就你爱贫。出宫后,你要去哪儿?不会也和楚婉清一样远走高飞吧。” “这,我倒是还没想好。远走高飞是不会的,这件事情远没有结束。不先把幕后黑手抓住,我也不能安心地离开。怎么?程姐姐要养我啊。” 程秋剪:“对啊,你到程府去吧,做我的妹妹,吃香的,喝辣的。” “我们现在不就是姐妹吗?” “你假死出宫之后,需要一个新的身份,既然不出京城,那就得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到程府,做我们程家的三小姐,我爹和大哥自然会保护好你的。” “说起来,我好像没有见过你娘亲。” 程秋剪的神色瞬间落寞起来:“我娘亲早在多年前就难产去世了。” 洛玲的笑容僵住了:“抱歉。” “无事,”难过的情绪只在程秋剪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你就去吧。” 看着程秋剪,洛玲最终点了头。 “娘娘,皇上赐给我们这个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皇上赏的定是好东西吧。”洛玲打着哈哈,看着屋子顶上那个已经装好的避雷针,不,应该叫引雷针,没有接地的避雷针,可不就是引雷针吗? 李儒和李玄,以及程楚两家在朝堂上据理力争,拖延时间。程秋剪时时注意着后宫的动向。洛玲按照计划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 左等右等,终于让洛玲等到了一个乌云密布的天气。 刺客已是黄昏时分,可天边没有绚烂的云霞,蚊虫密集而低飞,连风都安静了,空气沉闷得仿佛一个老太太。 隐天蔽日的乌云,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黑夜一般。 要下雨了。 洛玲看着厚厚的乌云层,赶紧把桃红几个找来,吩咐他们去凤栖宫。 “娘娘,你是要我们几个去拿什么。”小禾子问道。 “这,我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只说了今天去拿,我险些给忘了。要下雨了,所以你们可要快去快回。”嘴上这么说着,洛玲却希望他们永远不要回来。 “我们都去吗?那谁来伺候您?”桃红问。 “都去,皇后娘娘说,东西有些多。我就在流云轩里睡一小会儿,哪里需要你们伺候,快去吧。” 洛玲一向待他们宽厚,所以哪怕是今日忽然在下雨前要他们前往凤栖宫,桃红他们三个也没有怨言。 “带上伞吧,万一把娘娘的东西淋湿了,可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对,记得带上伞。” 洛玲躺在床上,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洛玲急忙翻身起来,从门缝目送小禾子、桃红和柳绿远去。 你们可不要回来了,洛玲默念着。 只听窗边响了三声敲击的声音,洛玲一溜小跑过去开窗。不料来人竟是李玄。 “你怎么来了?” 李玄肩上扛着尸体,刚打开窗,李玄便将尸体丢了进去。 “我来带你出去,不必在鹤延宫留一晚上了,坐我的马车,随我出去便可,免得夜长梦多。”李玄朝洛玲伸出手。 见洛玲没有反应,李玄说道,“怎么?嫌弃我刚才扛了尸体?” “没有,”洛玲摇摇头,“只是惊讶于瑞王竟会愿意纡尊降贵来干这种事情。”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远处的天际,把昏暗的房间照得如同白昼。几秒的延迟之后,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就炸开了。洛玲吓得捂住了耳朵。 “别说这么多废话了,快走,现在的流云轩太危险了。”李玄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揽了洛玲就翻出了流云轩。 传说流云轩里当晚有数道雷电劈下,惨叫声不断,继而燃起了火,瓢泼大雨也浇不灭。 洛玲坐在李玄的马车上,马车外已经是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所幸洛玲和李玄赶在大雨倾盆而下之前上了马车,没有被淋成狼狈的落汤鸡。 洛玲绞着手帕,缩在马车的角落里,紧紧挨着李玄,马车直往成程府驶去。 天降雷劫,洛贵人身死,朝堂纷争与京城谣言之风云得以平息。 几日后,程府摆起了宴席,宴请京城的诸世家和大臣。董自如作为丞相自然也来了。 “今日是我小女儿的生辰。” “哦?程将军何时有了个小女儿?” 程山解释道:“当年亡妻早产且难产,留下了一个体弱多病的姑娘,天生患有心疾,且也找大师算过,说是命里虚弱,要静养到及笄才能出来见人,否则很可能夭折,我可是很宝贝这个女儿,及笄了也还没敢放她出门,给憋坏了,直到前阵子,才让她和秋寒一同出门。” “哎?那不就是前阵子,瑞王殿下和程公子陪同的那个姑娘吗?当时我可在呢,好像是在一个馄饨摊子,当时程公子说舍妹,还让那小贩给调侃了,想到还真是亲妹妹啊。” 洛玲端着职业假笑,见过了几位大臣。 董自如见着洛玲的时候,就如同见了鬼一般,脸色煞白。 这女人不是死了吗? 这些大臣没有见过洛玲,不了解,可董自如确实清楚得很,什么程家三小姐,这女人就是洛玲。 这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董自如捏着手里的筷子,几欲折断。 “丞相可是身体不适?”董自如身边的礼部尚书问道。 “无事,老毛病了,我去走走便可。”董自如起身。 董自如循着洛玲离开的方向而去,见她进了一个屋子,董自如也跟了进去。董自如环顾四周,也没发现洛玲的身影。 “董丞相为何要跟着我?”忽然,洛玲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董自如一时激动,上前掐住了洛玲:“你这个女人,太邪门了。刺杀你那么多次,你都能死里逃生。这次就让我亲自动手。” “丞相在说什么?我实在是听不懂。程家邀请董相来做客,也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丞相,或者说是程家得罪了,丞相竟是要动手杀我?” “装什么蒜,洛贵人,你都逃掉几次了?冷宫失火没烧死你,酒楼下毒没毒死你,莫县刺杀你还是没死。我都不得已,造谣你是妖妃了,你不是已经被雷劈死了吗?怎么还活着?没关系,你现在就要死了。” 董自如掐着洛玲脖子的手用了劲,脸上是狰狞的笑。 忽然董自如的身后有一道力量将他扯飞了——是李玄。 “没事吧?” 洛玲喘着粗气,脚一软滑落在地上,对着李玄摇摇头。 门被打开了,屋外站着程山和程秋寒,以及许多到访的客人,其中不乏世家子弟和大臣,屋外的人们窃窃私语。 “董相,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李儒也从里间走了出来。 董自如看看洛玲,再看看李玄和李儒,知道自己是中计了,索性就放弃挣扎了:“没什么好说的,皇上已经知道了老臣串通厉人的事情了吧。” “果然是你,为什么?” “皇上可还记得当初您问我对程家父子手握重兵如何看待吗?像您这样兔死狗烹的手段,老臣实在是信不过您了呀。谁知程家的下场,不会是我董家来日的下场呢?所以我串通了潜伏在大临的厉人,拿了银子,我就告老还乡。只是,她是个意外,”董自如说着说着,忽然指向洛玲,“谁让她知道了我的秘密呢,我不过是想留个清白的身后名。” 董自如看向屋外的程家父子以及其他的大臣,大笑起来:“你们也别太为皇帝卖命,不然哪天,命都没了。” 说到程家当初的事情,李儒不由得心虚起来。 “董相还想为自己叛国找借口,若真是想告老还乡,又何必和厉人搅合在一起,在皇上忌惮程家之时,董相非但没有劝阻,反而怂恿皇上灭程家满门,”洛玲虽然还是喘着气,说话却掷地有声,“像你这样叛国通敌、自私自利的小人,也配得一个清清白白的身后名?” “是,我不配。”趁众人不查,董自如撞柱而死。 鹤溪宫内。 “我可是董妃,你们干什么?” 董自如死了,还背上了叛国通敌的罪名,董家一夜倾覆,仗着董家在后宫作威作福的董心兰自然好不到哪儿去,李儒早让人把董心兰控制住了。 “洛玲,你不是死了吗?” 董心兰记得从流云轩里搬出来的那具焦尸,也记得洛玲的三个奴才哭天抢地的样子,还有程秋剪通红的双眼。原来竟都是在做戏吗? “让你失望了,我不仅没死,还成了程家的三小姐。”洛玲说。 “皇上,您不能这么对我。” 李儒递给洛玲一把匕首,说:“她交给你处置。” 洛玲拿着匕首,一步步靠近。原主的死,冷宫的大火,秦嬷嬷的死状在洛玲的脑海里不断浮现,杀了她,杀了她,洛玲的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地重复。 董心兰被绑在椅子上,只能闭着眼睛呱呱大叫,却动不得分毫。 “乒”的一声,是匕首落地的声音,洛玲把李儒给她的匕首丢在了地上。 董心兰猛地睁开眼睛,心里升起了希望:“洛玲,我就知道,你不会杀我的。你是最心善的,不会杀人的,对不对?” 洛玲咧嘴一笑,摇了摇头,说出的话击碎了董心兰的希望:“我是下不了手杀你,但并不意味着我不想你死。” “皇上,就董心兰做过的事情,是能定死罪的吧?”洛玲回头问李儒。 李儒点头应道:“杀人、放火,足以赐死。” “好,那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 洛玲走出了鹤溪宫,深深吸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洛玲忍不住哭起来。 见着李玄站在门外,洛玲又把眼泪憋了回去。 洛玲擦擦眼角,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送你回程府?” 又是异口同声,洛玲忍不住笑了。 一个月后,李儒又找上了洛玲,美其名曰让她担惊受怕了,给她个机会去游山玩水。实则不过是替李儒干活。 李儒劝道:“真以为夜市甚好,理当推行到各州府,就你鬼点子最多,你不去怎么行?” “那他去干吗?”洛玲指了指李玄。 “保护你。”李玄自己回答了。 再次成了苦力的洛玲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冤种。 洛玲坐在马车上,打着哈欠问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李玄非得大清早出发,洛玲还昏昏欲睡着。 李玄想了想:“去莫县吧。” “才从莫县回来没多久,又去?” 李玄在脑海里寻找着可信的理由:“去看看才新任的莫县县令有没有鱼肉百姓,也和楚婉清和龙利汇合,兴许他们还没离开莫县。” “好吧。” 城墙之上,程秋剪和李儒看着他们的马车离去。 “瑞王会照顾好洛玲的吧。” “会的。”李儒想趁机拉住程秋剪的手,却被程秋剪一把甩开。 程秋剪哼了一声:“我可还没原谅你呢。” “没事,来日方长,反正你是朕的皇后,跑不掉。”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因为考试和疫情而断更了许久的文终于完结了。以下是一些完结后的叨叨。 不怕告诉你们,这是我第一次写这么长的小说。虽然以前也自娱自乐地写过一些小说,但那都是几千字的短篇,这样动辄二十万字的小说,我确实是第一次写,还没有存稿,所以不可避免地存在着许多不足,在这里给大家道歉QAQ。 下一本,我一定会有进步的,一定。 不过,能有一百多的收藏,我真的挺开心的了。在现实中我都不敢保证有一百多个人喜欢我,但是我写的文居然能有一百多人收藏耶! 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陪伴,没有你们的支持,我真的很难把它写完。在这里给大家比心。 我们下一本见吧。 最后,求一个预收和作收。 财迷相府千金×人傻钱多小王爷(bushi) 王知雨穿越成了一个和自己同名的相府大小姐。刚从水里被捞起来,就被便宜老爹告知——她被赐婚了!还是已经有意中人的恒王——谢岑。 王知雨和谢岑一个不愿嫁,一个不愿娶,两人一合计,计划在二月初二来一场大火,让王知雨假死脱身,逃掉这任性的赐婚。 秋猎,他教她骑马;及笄,他替她簪发;元宵,他约她看灯,不知不觉王知雨真的喜欢上了谢岑。 可是,谢岑喜欢何田田啊。 王知雨还是按照计划离开了。 王知雨因缘进入杏子林,拜师学医。某日,一群可疑的人闯入了杏子林,把王知雨强行带走了。 不会是她假死逃婚的事情被发现了吧! 以前的谢岑:我不可能喜欢父皇硬塞给我的女人。 后来的谢岑:都是误会,王知雨,你给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