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赶海养家糊口(女尊)》作者:阿茶家的茶 文案: 重新回到二周目的海珍原本以为自己要告别锦衣玉食,和她上辈子于心有愧的爱人过上即使努力奋斗也只能奔小康平凡日子时,来自老家的意外从天而降—— 【海珍女士,来自水蓝星2321年的时空商城系统邀请您加入!】 等等! 你说,来自哪? …… 【您只要将捕获的海鲜挂牌出售就可以获得报酬!】 什么?难道迟来的金手指终于来了,这条八爪鱼是不是能卖个天价!(瞬间支棱) 【您想多了,这属于经济鱼类,无科研价值,而且扫描到您所在的位面产量极大,官方建议出售价20币每斤,换算成铜钱是4文。】 这也太便宜了? 按照购买力再换算成人民币,根本就是不到10元一斤啊,野生八爪鱼?白给啊! 【海珍女士,据我说知现在的读者已经不喜欢毫无逻辑的爽文了。】 …… 就在海珍以为时空商城对她的意义仅仅只是卖东西省了个运费而已时—— 【水蓝星三百年前的有机肥料配方低价甩卖,给钱就卖!】 【水蓝星三百年前捕鱼技术跳楼价甩卖!】 【水蓝星三百年前……】 前世的摄政王/二周目的渔民海珍:买买买!我全买!包圆了!给个套餐价呗~ …… 海珍:这辈子不当摄政王,做个引领世界提高农作物产量的实践带头人也不错哦…… 备注:本文男生子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穿越时空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海珍 ┃ 配角:秦玼 ┃ 其它:预收《上交时空门后横行异世》《上交金手指都来找我》 一句话简介:靠赶海与“老家”互通有无 立意:生产力才是硬道理 第001章 二周目 【时空商城系统在线呼叫,请宿主即时注册!剩余时间24小时。】 伴随着毫无感情的金属音的是从窗缝中调皮的挤了进来的一阵徐徐的微凉海风,唤醒了熟睡的人。 眼睑开合间,海珍看着头顶被蜘蛛安家的横梁和在网上爬的肆无忌惮的家伙,恍惚间不知今夕是何夕。 都多少年没见过这东西了,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不应该是她那用花梨木做的镂空雕花的床架和遮光性良好的锦缎床幔吗? 为什么?头顶上会是记忆中曾经那因为她不肯接受现实而故意忽视的生活印记? 是梦吧。 海珍叹了口气,下意识忽略了另一道奇怪的声音,随即自嘲的一笑,这梦也怪真实的,不光是头顶房梁上的蜘蛛网,就连呼吸间摄入的海风特有的腥咸和灰尘的土味都这么清晰。 翻身坐起,下一刻仿佛打开什么开关一样,鸡鸣声,犬吠声,还有记忆中邻居陈家夫郎催促他二儿子去打猪草的声音…… “陈小二,你个懒货,谁家的儿郎女郎像隔壁的那个一样,日头的晒到屁股了还不出门干活,不指望你跟你姐姐一样出海,好歹也不要是个吃白饭的,要是懒的在十里八乡出了名,到时候没人想要你,老子我就把你嫁给外村死了夫郎的寡妇,好歹还能换些彩礼!不要像有些人那样,恐怕连十个大子都掏不出来,还娶什么郎君,迟早有一天饿死自己……” 海珍弯腰提了提鞋子,听着耳边指桑骂槐的聒噪声撇了撇嘴,心道张郎君这口才也是厉害,天天都是不重样的说词,偏偏最后都能拐到贬损她上面去,这也是这种本事吧。 隔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还能梦到,猛的一听还挺怀念。 “爹,我这就去了还不行吗,你说我就说我,不要总提他人好不好!” “我提谁了!干你的活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磨磨蹭蹭的想干什么,一副好皮囊有什么用,既不耕田也不出海,天天在屋子里躲懒,光靠着把地赁出去得的粮,自己嚼用都不够,你再敢眼睛往那边看,明天天不亮就去打猪草,不打够十筐不准吃午饭!” 耳边的声音渐渐远去,海珍摸了摸有些发痒的耳根,没想到在她的梦里还能梦到几十年不曾见过的陈清和他爹。 眼前浮现出那个每次在门口碰见都会绞着手指微垂着头又小心翼翼偷瞄她的半大男孩,海珍嘴角缓缓垂了下来。 他爹虽然嘴里总说嫌弃他干活不够勤快,用那些话来吓唬他,可实际上非常疼爱这个小儿子,只不过因为知道他们这种家庭,只能靠着勤俭持家来作为好嫁的资本,这才逼着他天天出去打猪草,让外人看着觉得这是个可以娶回家的好男孩。 可实际上这活一点都不累,柴刀搂个两三下,就能装满一箩筐,看着多,重量却极轻,纯粹就是溜个脚程。 可惜,他爹处处为这个小儿子谋划,可最后却没机会见到他出嫁的那一日。 至今海珍还记得风暴中,陈清他爹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顶着一身连水带泥的狼狈,咬着牙根从喉咙里溢出着悲鸣,一边用被磨得血肉模糊的手去推那被连根拔起的树干的样子。 那倒地的树有成人腰粗细,哪里是他一个男子能推得动的,可就因为那下面压的是他的儿子,所以使出了吃奶的劲也要拼命地去推。 想到曾经,海珍略有些心情低落,轻轻的叹了口气,虽然是梦,但还是加快了穿衣的速度,想在陈清出门前叮嘱一句。 陈清背着箩筐关上院门,习惯性的往隔壁看去,却不成想,竟然真的看到了想见的人,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一只脚抬也不是,留也不是,整个人扭成一个光是看着就极其别扭的姿势。 “海珍姐!早,早啊……” 陈清此时一点也不像刚才跟他爹顶嘴时爽利与活泼,带着几分嗫喏和羞涩的看着海珍,虽然村里人都说被隔壁的钱货婆带回来的海珍是个懒女,但是他却不这么认为,冥冥中仿佛有种带着天真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的人绝对是个有故事的人。 就因为这种直觉,让他在海珍的面前略显不自在,不自觉的用手攥住前天划破还没来得及缝补的衣角,好让自己在对方面前略显体面一些。 一阵不自然的凉风吹过,海珍心头一跳,转过身看着天边羽毛状层层叠叠的云层,不祥的预感陡然袭上心头,还未来得及分辨此时奇异的心绪,想到了她出来的目的,点头与对方示意,眉眼稍侧不与其直视。 “早,最近天不好,打猪草不要往林子里走了,不安全。”海珍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间,索性离树林远一点不论何时都是有好处的。 张郎本来送了儿子出门已经往回走了,听见门口的说话声,立刻脚步一转如临大敌的窜了出来,防贼似的拦在两人中间,还未抬头看清面前的人,口中的话已经喷出来了。 “呦!真是难得啊,不是赶集的日子竟然也能在这个时间看到人,怎么?不在屋子里学老公鸡抱窝啦?” 海珍眼皮下意识的抽搐了一下,对这位嘴巴比刀子还毒的男人,她真的表示既惹不起也躲不起,两家就挨着,能躲到哪去。 “陈夫郎,有礼。” 陈夫郎眉头一挑,意外的看着面前的人,以往隔壁这位让人不齿的懒女见到他都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怎么这次竟然这么坦然的与他对视起来了,而且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透着骨子与往常不同的气质。 心头一沉,不动声色的动了动身子,把陈清挡的严严实实。 海珍哭笑不得的看着陈夫郎公鸡护崽似的把陈清挡的连根头发丝都不露,一副如临大敌与登徒子对峙的样子,想说自己真的对他儿子没兴趣,而且除了那人之外,她对这个世界的任何男人恐怕都是没兴趣的。 虽然这是个梦,但海珍秉承君子之仪习惯性的叉手一礼,“虽然有些唐突,但近日天气变幻莫测,稍有不慎恐有性命之忧,陈小郎出去的时候还是多加小心为妙。” 陈夫郎看着面前人的样子,心中说不出的怪异更加浓厚了,这海珍明明穿着和他们别无二致的乌突短打,甚至腰带都因穿着的匆忙而松松垮垮的,还歪歪斜斜的系着乱七八糟的结,本该是邋遢的样子,要放在往常,早被他嫌弃的不行了。 可这人偏偏腰背挺直,双脚比肩宽,双臂胸前抱圆,双目坦荡的直视前方,下颌微收,带着点含蓄内敛的气度,叉手礼做的比镇上的秀才先生还端庄自然。整个人都透着骨子洒脱的贵气,让人连在嫌弃的话都说的有些气短。 这幅样子倒是让他有些不自在了,眼神闪烁抬着下巴强撑着道,“做什么学那些秀才大人们的样子,嘴里喷些酸文假醋的东西,再咒我们家陈清,小心我家妻主和女郎回来要你好看。” 说完就把身后的陈清硬生生拉拽着转了个身往反方向推,口中嘟囔着,“还不快去,在这愣什么神,小心迟了喂猪,饿瘦了,杀年猪一口也不给你吃。” 一个“酸文假醋”让海珍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打扮,不黄不绿的一身短打,袖口散着,腰上一条原本是黑色但已经洗了太多次导致越发乌突的布带,下身是和腰带同色的裤子,膝盖处肉眼可见的磨薄了一层,脚上就更不用说了,刚才走出来的时候都下意识的蜷缩着脚趾,免得大脚趾先出来跟人打招呼。 同样的动作,不同的人做出来效果自然不同,可想而知,刚刚她穿着这么一身说的那番话做的那番动作是多么的不合时宜,怪不得陈夫郎说他是“酸文假醋”了。 陈清被他爹硬推着走了两步,还犹自依依不舍的拧着头去看身后的人,刚才虽然被挡的严严实实,但怎么挡得住呢,略带羞涩但却眼睛亮亮的看着那人,脚底跟地面的泥土作着斗争,拉出两条不情愿的痕迹。 “爹,别推我,走错方向了,我与秦哥约好了去坡后面打猪草。” 陈清他爹张晨眉头微蹙,“做什么跑那么远去打猪草,没听说秦玼也养了猪?” 口中嘀咕着,不由得扭头看了海珍一眼,如果没有她刚才那句话,陈清他爹还不会乱想,可那句叮嘱现在却如鲠在喉一样让人不舒服。 秦玼! 海珍一惊,这个刻骨铭心的名字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灌入了双耳,仿佛大脑连着心脏一起被震了一下,身形都有些微晃了。 几步开外的父子俩还在言语着,可却像隔了一层迷雾一样朦朦胧胧的听不真切,满脑子都是“秦玼”这两个字。 “……秦大哥不是要养猪,最近不是雷雨挺频繁的嘛,秦大哥说趁着天好,多拾些柴来……” “嗯,那孩子也不容易,他一个人住,多准备一些也没坏处,你们一起就顺便帮他多背些回来……不过你割猪草不需要走那么远,就在林子边上打一点好了……最近天气多变,你们手脚快些……” 父子俩一方口中不停地叮嘱另一方心不在焉的应付着,陈清却始终留着一份余光在海珍身上,见她突然动作起来,拔腿向村西头跑去,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就要追过去,却被他爹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后脖颈的衣领。 “你想干什么去,咱们家是外来的,这边也还算偏僻,平时你那般作态我就不说什么了,在村里人多眼杂的地方你可给我注意点,不然仔细你的皮!” 就是这么一错眼的功夫,在抬头看去,已经只能看到远处一个背影了。 陈清没好气的口中连连应是,撅了噘嘴,唇角动了动还是没说什么,趁着他爹手上微松的当口就一溜烟的往另一个方向颠颠的跑走了。 “哎,这孩子!”张郎拍了拍衣角的面粉,无奈的摇了摇头,扭头向海珍跑远的地方望去,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不过还是事不关己的转身回了自家的院子。 奔跑间耳边的风声越发加剧了,浓浓的海腥味和潮湿的空气也直扑面庞,如果说刚才初醒的时候还有种似梦非梦的感觉,但在脚步跃动的时候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就灵动了起来。 脚步放缓,这一刻,海珍瞬间就明白了点什么…… 对于一个经受过一次世界观颠覆冲击人来说,能在从现代平权社会穿越到女尊男卑的世界后,再经历一次重生,似乎也不是那么太让人意外。 更何况还有另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再次在不知名的地方响起—— 【注册倒计时23小时,结束之前,每个小时将持续为您提醒。】 --------------------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求个收藏呗,感兴趣的朋友,球球啦~ 《我帮国家做倒爷》 每天都在被迫穿越的林佳有一日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在古代死了,死的无比惨烈! 醒来之后她做了个重要的决定。 “您好,国家需要人去古代做外联吗?我毛遂自荐!” 经过考察,那是一个资源高度重合的平行空间,唯一的例外就是——钱。 “首长,经过检验,对方世界所使用的货币中含有从未被发现的新能源。” 所以从这一日起,越来越多的商品被投入平行空间。 大到化肥、水泥,小到火柴、香皂,便宜如铅笔、橡皮,昂贵如珍珠、首饰…… 陆陆续续的开始充斥平行世界上上下下的生活中。 从此林佳把义乌小商品城开到了异世。 而国家交给林佳的唯一任务就是——赚钱! 多年后,林佳在古代成亲的那日。 “相公,你知道吗,我也是有娘家的,我的娘家是国家。” 《上交金手指都来找我》 作为特事处的处长,尤悠悠的工作就是接触那些突然得了金手指后,或为大义,或为恐惧,或为求助……总之就是想上交国家的人。 有了随身空间的女孩并不想闷声发大财,只想将空间出品的蔬菜水果添加到特需农产品采购名单中,当她找到尤悠悠时—— 后者问道:“你想要什么?” 女孩说:“我的蔬果可以延年益寿,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给为了国家劳心劳力的领导人吃,我想让他们再活五百年!” …… 出生在古代,开启时空门回到他母亲口中的那个祖国的病娇庶子,当他找到尤悠悠时—— 后者问道:“你想要什么?” 病娇庶子:“我娘一直惦念着她口中的祖国,终日郁郁寡欢,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帮她回到她出生的地方。” 尤悠悠:“请放心,祖国的儿女不论在何地,只要想回家,我们拼尽全力也会将她接回祖国的怀抱的!” …… 无意中开了阴阳眼的怕鬼少年起先只想求助特事处,希望能让他变回普通人,他不需要考试的时候有鬼在旁边念答案,他靠自己能行。 可是当他见到那个被亲身父母卖给黑科技公司,最后丧命在实验中的女孩时—— 少年:“我要报警!我举报**生化科技草菅人命,买卖人口!” 尤悠悠:“特事特办,予以受理。” 可是当后者找到方法能帮他恢复正常时,少年犹豫了。 尤悠悠:“你放心,祖国会越来越强大,刑侦力量也是如此,虽然可能没有受害者直接报案来得快,但请相信国家,犯罪分子都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后来,所有接触过特事处的人都好奇,为什么尤悠悠这个女人能管得住特事处那帮牛鬼蛇神呢? 尤悠悠:……懂得都懂。 《亲亲一家人红包群助我兽世基建》 意外来到兽人原始世界的秦妍,就是传说中的可盐可甜。 一张娃娃脸永远长不大的样子,可爱起来让人很难相信她是个可以拎着锤子做手工铁皮桶一天十几个的存在。 秦妍看着河里堪称“拥挤”的鱼,手里握着没有信号的太阳能充电手机望天:“哎!就算我手工再强,没有原材料也白费啊!” “滴滴滴——” “亲亲一家人邀请您进群!” 秦爷爷:“宝贝孙女,爷爷的白铁手艺就靠你继承啦!原材料红包已发,谁也不准抢,这是给我妍妍的。” 从此以后,棒打狍子瓢舀鱼的瓢有了,鱼还远吗! 结实耐用,一辈子也不坏,关键时刻还能防身,一瓢下去,砸你个满脸桃花开。 秦爸爸:“妍妍,生病了不怕哈,爸爸是种药材的,中草药常识红包已发。” 人参、灵芝、五味子,川乌、巴豆、天仙子,想活还是想死,随君满意~ 还有做裁缝的奶奶“老布鞋千层底红包”、曾经开过皮革厂的爸爸“皮革鞣制红包”、做老师的妈妈“自助发电红包”、做护林员的大舅“野外求生红包”…… 另外包括但不限于动植物摄影师的舅妈、年轻时种过地的姥姥、河里打过鱼的姥爷、做米其林大厨表哥、射箭冠军的表姐、游泳健将的堂妹…… 大家都在群里说:妍妍宝贝/妹妹/姐姐!别怕,你的身后还有家人在! 第002章 家乡来讯 【注册倒计时23小时,结束之前,每个小时将持续为您提醒。】 海珍的脚步突然顿住! 眉头微微皱起,即使迫切的想要冲到那人面前,但事有轻重缓急,显然这道莫名其妙出现的声音,才是目前最需要处理的意外。 海珍警惕且试探的看着四周的环境:“什么人在说话?” 【海珍女士,请不要惊慌,为我的打扰向您致歉,我是带着诚意而来,请相信我的到来没有任何恶意。】 海珍下意识的深呼吸一口气,镇定而自然的目视前方,平缓着因为先前的跑动而剧烈的心跳,若有所思,她有没有惊慌,自己最清楚,可为什么对方这么认为呢? “这位不知名的朋友,是不是应该做一下自我介绍。” 【请原谅我的失礼,时空商城邀请您注册,倒计时22小时40分钟!】 小时?分钟? 注册!!! 熟悉又陌生的词汇让海珍眉心神经性的抽搐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疑惑问道:“原谅在下听不懂,阁下说的是什么意思。” 【用您这边的话说,吾乃时空商城,来自于遥远的太阳星系水蓝星种花国,带着星球与空间互通有无的目的诚邀贵界的海珍阁下加入,目前的剩余注册时间为十一时辰三刻。】 这一句话中的内容过于丰富,导致海珍指尖都有些发麻了,握紧了拳头,强忍着胸中喷薄而出的激动之情。 自从来到这个阴阳颠倒的陌生世界,从最开始数着日子过,到最后的被迫融入,已经一辈子过去了,她没想到还能收到来自家乡的音讯。 “我——为什么被邀请加入的是我?” 【在一定程度上寻找合伙人是存在随机性质的,可能您的灵魂磁场与本系统比较相合相吸。】 “第二个问题,你是官方派遣的?还是私人性质的机构,?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跨星球与时空互通有无呢?这里的东西,对你们有什么用处?” 如果是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海珍是绝对不会问出这个问题的。 被提问的人毫无察觉这句话中引申的含义,直言不讳。 而且“互通有无”这个词也非常容易让人误会,不管上辈子她的跟脚是哪里,现在她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有保护这里的责任,要谨防有人打着冠冕堂皇的名义窃取这个相对封建与落后世界的信息。 “吾乃种花国官方出品时空商城系统,被派遣到此处为探索更多物种的基因密码而寻求合作。” 海珍沉吟不语,虽然他还不至于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就去安然相信,但心中却百感交集。 她是身穿过来的,上辈子离开的时候家乡才刚开始探索宇宙,科技远远达不到时空商城所展示的程度,却已经能窥探到日后的辉煌,但是与之相反的是对于环境的污染已经达到非常严重的程度了,每一年都有数十万种生物灭绝,每个小时都有物种被贴上死亡的标签,世界环保组织无数次呼吁,却依然无法挽回颓境。 “探索基因密码?” 海珍低沉的喃喃自语让系统误会成了不懂,尽量用更简洁直白的语言为其描述。 接下来听到的一切都如海珍所料,她在世的时候曾经就看过一篇研究文章,大致意思是,水蓝星上的众多物种其实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冥冥中相生相克,说不定哪一个不起眼的生物就是某个致命疾病的克星,所以越来越多的物种灭迹其实就是将人类一步步推向深渊。 而系统描述给她的是距离她所在三百年后的世界,虽然已经可以跨越空间探索更多未知的世界,但却依然要生存在生态环境摇摇欲坠濒临崩溃的星球上。 最后经由水蓝星带头其他国家复议之下启动了被称为“最后拯救人类的机会”的时空商城计划。 无数个系统带着生存的希望穿越黑洞,被投掷向无尽的星空,目的就是探索类似的星球,寻找可以丰富水蓝星物种生物链的可能性。 找到海珍,邀请她加入的就是其中之一。 而对此,如果它说的是真实的,海珍表示责无旁贷! 如果它是在欺骗自己,那也要用缓兵之计把它牵制在自己这,以防它去寻找真正的女尊世界原住民,从而引狼入室。 既然做了决定,海珍就准备继续做她之前想去做的事,毕竟注册时间还有将近一昼夜,也不急于一时,她要好好想想细节,确保万无一失。 而目前的话还有另一件事需要她去确认。 不过经过这一会功夫,海珍也冷静了下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有些难以忍受的咧了咧嘴,“嘶”了一声。 以前以为是在做梦,也就没在乎形象什么的,可既然已经明白她是真的回来了,那么就不能这样邋里邋遢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正准备扭身回去打理一下自己,道路的尽头却见两个似曾相识的人影渐行渐近。 几十年岁月的洗礼让人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其实这两人也是熟人,正是邻居家的当家女人陈义,也就是陈夫郎的妻主,和他们的大女儿陈云出海归来了。 两人背上都背着个竹编篓子,身后沿着脚印是一溜滴落的水印子。 陈云见海珍站在道中央虽然有些诧异,但却没有视若无睹的走过去,而是交错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海珍妹子,这是出去有事?”陈云二十出头的样子,肤色是很有地方特色的黝黑,整个人瘦而不弱,带着正当壮年的精气神,气场却丝毫不逼人,一说话满是扑面而来的憨直淳朴。 自从陈云十八岁成年之后,陈家就隐隐有以这位女郎当家的势头,平时在外时老实巴交的大家长陈邕也放权给女儿处理大小事宜,此时也是如此,站在一旁只是看着不说话。 海珍有些支吾的不知如何说,视线不由得下意识的随着滴答水声落在两人身后的背篓上。 陈云憨笑的顺手从篓子里拎出来两条手臂长的鱼,陈邕不做声的拽了两根草绳递过来拴好,母子俩间净是无声的默契。 海珍卡巴卡巴眼,不解的看着递到眼前的两条一动不动的鱼。 陈云还以为对方是不好意思收,硬塞到海珍手里,“妹子别客气,不是什么精贵吃食,今天出海不算幸运,捕的鱼上了岸就都翻了白,卖不上价,现在天热,拿回去当天吃不完就浪费了。” 海珍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两条鱼,不多,也足够她一天的伙食了。 是了,海珍也回忆了起来,现在这个时代他们虽然住在海边,但实际上对海洋资源的获取和储存还是很原始的,所谓捕鱼,也只能在昼夜交替的时候用一些竹编的大篓子吊着麻绳在浅海区网罗,或者踩着高跷用两根丈长的竹竿子撑着个不大的网捞鱼,鱼获很有限。 能活着被运到镇上的更是十不存一,基本上无法卖钱补贴家用,多半只能拿回家去吃,或是切碎了喂一些鸡鸭。 而她上辈子这个时候正经受着颠覆世界观的巨大冲击,完全没有心思改善生活,只是把从钱货婆那里继承的一些田地赁出去,换一些粮食,足够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了。 当然,光有粮食也不成,蛋白质和维生素也是必不可少的,而其中蛋白质的获取,就多是靠着邻居陈家的贴补,三五不时的就能得些陈家人好心送来的新鲜死鱼,有饭有鱼吃的生活,也是美滋滋的。 岂不知上辈子,纯野生的海鱼都卖到天价,被商家吹得既好吃又营养,能买到的多半还是半野生或是养殖的。 海珍思索了片刻,还是跟着陈家母女往来路走去,本来她对于去见秦玼就有点近人情怯,再拎着两条死鱼? 那场面想想根本就是社死现场。 * 等用井拔凉水镇好了鱼,再重新整理好自己,俨然已经日上三竿了。 海珍出门前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去之前陈清说要去打猪草的地方,除了想见秦玼之外,关于陈清之死,既然已经明白过来是重生不是梦了,那就不能眼见着对她还不错的邻居家的男孩就这么死了。 虽然具体时间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能确定就是最近的事,而且因为是和秦玼一起的,去的时候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人,那时在村里甚至还起了一阵扑朔迷离的谣言,说是秦玼克死了陈清,也有人说是危急关头陈清替他挡了灾,当然大多数人是不信的。 但是此时之后,对他本就不好的名声更是增添了一份沉重的负担。 脚步不停,海珍脑中整理着原本已经被时间洪流洗刷的有些褪色的记忆,关于这里的人和事。 在这个亲缘关系盘根错节的渔村里,近年来只有海珍和秦玼是外来的。 与海珍机缘巧合救了钱货婆并跟着她来了这里不同,秦玼是在三年前被海浪冲上来的,被村长救了之后却说是忘了之前的事,无处可去这才落户了山礁村,但因为眉心上有一点很明显的黑色斑,所以被认为是不详的人。 这一片地区因为与海另一边的淼国人经常有贸易往来,思想比内陆的人更开放,这才没有把秦玼赶出去,却也因为某些原因受到了一些人的排斥。 早已蒙尘的记忆一点点被重新翻了出来,原本以为早已经忘记的细节也愈发清晰了。 其实早在上辈子发现自己穿越到了一个阴阳颠倒的世界时,她根本就没想过顺应时代娶夫生子的,是真的发自内心接受不了这种在她看来带着畸形的审美,更何况她那时候认为自己是纯种的种花国人,生怕日后怀孩子的时候漏了马脚被当做妖孽,就做着孤老一生的打算的。 索性名义上她无牵无挂,收养她的钱货婆已经过世,没人能用任何理由强迫她做不想做的事。 可谁能想偏偏一切都是那么的阴差阳错呢。 --------------------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老朋友了,真开心,还是上一篇文的熟面孔哦,感谢支持,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更文的动力,本章下评论的都有红包哦,截止明天发文,雨露均沾么么哒(づ ̄ 3 ̄)づ 第003章 加盟商城 不过出门之前想的很好,出门之后显然海珍有点高看自己了。 一个时辰后,她竟然迷路在自己家附近的山林里,这才回想起来原来她还有着这种放在古代堪称致命的弱点。 天知道她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上辈子几十年都学不会在野外分辨方位,重生之后的二周目就敢一个人在连条小路都没有的林子里乱窜。 说到底也是突然地回到几十年前背的锅,要知道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一个人都不带独自出门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看方位这种小事有仆从在自然不会让她操心,久而久之生存技能自然退步,更别提她自来就不会的东西了。 当第三次经过同一棵果树后,海珍终于还是暂时放弃了,就这样蒙头走到底不是个办法,到时候别提找到人了,就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这时候的野外可不比她老家21世纪的时候那么安全,村子周边可能不会轻易出现大虫之类的猛兽,野狗毒蛇还是有的。 海珍有些头疼的靠在树干上,随手从头顶的树梢上摘下来一颗不知名的水果,在衣襟上擦了擦浮灰张嘴就是“咔嗤”一口,准备先补充点食物和水分再想办法,毕竟她先前急着出来,连朝食都未吃。 “唔,果然不好吃。”海珍咀嚼了两口,瞥了一眼手里那虽然长得“歪瓜裂枣”,但表皮光滑无伤残的果子,又看了看旁边另一颗明显被鸟啄食过一点的另一颗更红一点的果子,撇了撇嘴,“果然还是那些家伙最会挑了。” 【海珍女士,请问是否迷路了呢?】 沉寂了半晌的系统冷硬的金属音竟然带着点人性化的迟疑。 海珍丝毫不以为忤的点了点头。 “日上中天了,而且这林子这么密,阳光投不下来,就连东西都不太好分辨。” 【那么,海珍女士是否需要帮助?】 海珍把啃得乱七八糟的果核随手一丢,抄起树枝在横躺地上的断木上扫了扫灰尘,这才不紧不慢的坐下。 “你能帮我?” 【初级合伙人有使用小地图权限,导航半径十公里。】 海珍看了看四周让人头晕的环境,这么久她也考虑的差不多了,其实她根本没有别的选择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倒不如亲历其境去获取答案。她也想试试这个系统对这个世界的探索深度是什么样子,自主权限又在哪里,先去了解,才能知道怎么牵制。 “择日不如撞日,那现在就注册吧。” 十公里足够了,她从家里走出来还不到一个时辰,就算是直线距离也走不了十公里。 注册的流程虽然表面上是在系统的指导下进行的,但海珍也在不动声色的回忆曾经用过的某些需要注册的应用程序,注册的内容大同小异,无外乎是填写一下身份信息,像前世的捆绑手机身份证之类的就做不了了,但却有着依附灵魂的神奇能力。 海珍着重看了一下用户须知,了解了很多原本会让她忌惮的一些事,比如注册后除了本人可以用外任何人都无法使用和看到时空商城界面,自带的助手系统也不在有任何自主权利,将完全依附时空商城合伙人。 最后她特意留意了一下默认的坐标信息——星球编号3768(女尊封建社会越国山南府海州山礁村)。 地点丝毫不错,这里确实是越国没错,根据她了解的信息,此时国家疆域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大面积,类似于历史上的唐朝,百多年前才成功进入中原一带的大一统时期,政治、文化与军事都高度发展,国力空前的强大,万国来朝,甚至于每当越国女皇整寿的时候周边的小国国君都会亲自前去京城道贺,所以越国人都自豪的称其为大越。 注册完之后就顺利的进入类似于上辈子用过的某宝商城的地方,不过还不等她细看,就被不远处隐约传来的说话声打断了。 海珍侧耳一听,还未等系统指导,就一挥手将面前虚拟的显示屏最小化收起。 存在于未知空间的系统刚想提示外人是看不到界面的,见此情形颇有些费解的歪了歪头,暗自疑惑古人自学能力和理解能力这么强的吗? 还不等海珍起身,说话声伴随着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越走越近。 “阿清,这两天可能有雷雨,你最好还是不要出门了,注意安全。” “知道啦,怎么今天你们都这么小心啊,这里离家那么近,就算要下雨,我跑着回去都不需要一刻钟就到家了,才不会有事呢,倒是你柴够用了吗?要不要趁着天还好,我们一会在搬一趟吧。” 海珍额头一滴汗差点下来了,满心都是无语。 感情她才走出一刻钟左右的距离啊,那这一个时辰都在这绕圈子,她也是厉害了。 还未待分辨说话的声音都是谁,两道人影就越过几棵成人腰粗的大树,同样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海珍。 不是陈清和海珍朝思暮想的秦玼还能是谁。 而此时对面的两个人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刚站起身拍打身后灰尘的海珍。 秦玼一怔,随即微微含着头,眼角余光却不着痕迹的观察着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海珍。 陈清初时完全被见到海珍的喜悦占据了心绪,丝毫没发现另外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海珍姐,你怎么在这儿?”瞄了一眼海珍也不像是出来拾柴或是打野菜的样子,眼睛一亮,捂着嘴小声激动的自言自语,“早上出来的时候还提醒我小心,难道是因为担心我,这才跟过来的?” 站在两人三丈外的海珍没听到这话,站在他身边的秦玼眼中却是一暗,飞快的闪过一抹低沉的暗涌,不是针对陈清,而是好似什么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不受控了似的。 海珍站在原地未动,目光却定定的落在秦玼身上,此时场面也是略有尴尬,对面一位是向来直白的对她表示好感的邻家男孩,另一位则是她决心与之相伴一生的人。 她有心想将自己的心思直言不讳的道出,但又苦于此时还有第三者在场,生怕言辞失礼对秦玼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她不想对方再带着不清白的污点被迫嫁给她,而是希望对方是心甘情愿被她所打动,是因为喜欢才和她在一起的。 海珍连忙顺手从那棵树上拽下一颗水果,举着示意,“我想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野果可以摘回去吃。” 这话对面两个人都不信,哪有出来摘水果袖着手就出来的,连个布也不拿,就算找到了难不成一手摘一个就回去了么。 陈清好似窥探了什么隐秘的心事一般,两手攥着篓子的背带,看着海珍笑的开怀。 秦玼余光瞟到陈清春情荡漾的样子,趁人不注意暗暗的瞪了海珍一眼,咬了咬后槽牙,从背篓里摸出一个素布包裹递给海珍。 海珍一愣,下意识的接在手里,扑鼻的果香让人眼前一亮,看着秦玼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 秦玼看似不经意的道:“那棵树结的果子大多是酸甜的,这些水果纯甜不酸,你拿去吃吧。” 海珍被秦玼毫不掩饰的示好惊得一喜,捧着一兜子水果,却好像是最珍贵的礼物,她不敢表现出对秦玼有意的样子,生怕别人误会他们私相授受,可秦玼这个纯种的女尊世界的土著却大大方方毫无遮掩的对她示好,甚至毫不在意此举会不会对他自己产生不好的影响。 顿时海珍就有些喜得手脚都不知如何摆了,这种水果有点类似于上辈子吃过的青芒,海珍向来很喜欢吃这种纯甜的水果,上辈子每年到了季节,都会盯着那几颗树。 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匆忙的拿出一个看也不看的就是一口啃下去,汁水迸溅,皮薄肉厚入口即化,丝丝的纤维也近乎于无,纯甜的果肉塞满了口腔,美得海珍笑得像个傻子一样,又连着啃了好几口。 海珍的动作快的让对面的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哎!海珍姐,你先别吃!这个水果有的人吃了容易得风邪,要是出了鬼疙瘩有可能会死人的。”陈清连忙上前想打掉海珍手里的果子,他根本不知道秦玼什么时候摘得青皮果,急的手足无措。“你们是外来的不知道,这青皮果我们当地人都不敢轻易吃的。” 巴掌大的青皮果不大,未经过改良的野生品种虽然味道不错,果核却大得很,三两口就吃没了,海珍从衣襟里扯出一条帕子仔细的擦了擦手上的汁水,又拿出一个,这才慢条斯理的剥了皮,自然而然的用帕子垫着给秦玼递过去。 “没事,我俩吃这个都不过敏。” 秦玼不动声色的接过水果,含蓄的咬了一小口,不像海珍刚才一样吃的那么豪迈,听了她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的话,眼底却闪过一丝似惊似喜的神光。 陈清则好似被什么打击了一样,看着两人无比自然的互动,脸色有些微白。 -------------------- 作者有话要说: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截止下一章上传之前,大家帮忙暖个场,红包雨露均沾哦~ 第004章 初试赶海 回去的路上气氛略有些尴尬,海珍和秦玼自然而然的走在一起,陈清则慢了两人一步,看着前面两个人的背影,此时他就算在没有脑子,也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海珍是出来找他的。 不过陈清还是有些不甘心就这样退场,咬了咬嘴唇,快走两步站在海珍前侧,倔强的盯着被珍而重之抱在怀里的布包。 “海珍姐,你怎么知道秦哥可以吃这个的?” 海珍一惊,下意识看了一眼身侧的秦玼,嘴唇嗫喏了两下,难不成她说上辈子两人年年都吃这青皮果啊。 秦玼也目不转睛的看着海珍,好像在分辨什么,也好似在探究她暗藏在平淡外表下的秘密。 海珍灵机一动:“这个,他要是不能吃就不会摘了,不是吗。” 这么说倒也没错。 “秦哥,你呢,你怎么知道她能吃的。” 陈清看着秦玼眼中有些失望的复杂,要说毫无怨言,那不可能,但是这两人之间的气场在他这个局外人看来,绝对是有事的,要不然不会如此默契,而海珍除了今早对他多说了一句关心的话之外,对他的隐晦示好从来都是旗帜鲜明的拒绝态度。 所以,显然他才是没有权利怪他们的那个人。 秦玼一派淡定:“我不知道这果子会让人得风邪。” 骗人。 这种水果虽然在越国比较罕见,但是在他的家乡却是再普遍不过的一种水果了,他自然是知道有的人能吃,有的人不能吃,只不过为什么他知道海珍能吃,这就涉及到另一个只属于他的秘密了。 海珍对秦玼有滤镜自不必说,陈清还是比较单纯的,两个人就这么被被忽悠过去了,而海珍也错过了一个第一时间知道真相的机会,以至于日后蹉跎了不少时光,走了很多弯路。 多年之后两人谈起这次的事,真的是让人指着秦玼捶胸顿足啊。 而另一个人则是一脸无辜的让人发不出脾气来。 * 既然收了秦玼的水果,海珍就琢磨着送点什么作为回礼,正好也是一个探索时空商城的机会。 到了家简单的煮了个鱼饭解决了夕食。 其实要说鱼饭这种东西,说是饭,却没有一粒米,完全是以鱼作为主食,既是饭又是菜的一种吃法,就是将海鱼清理干净后放在盐水里煮,熟了就可以吃了,不仅做法简单,而且还不挑食材,可以说是鱼皆可做饭。 这还是海珍到了这里之后跟钱货婆学的,而且最开始钱货婆根本不是用盐水煮,而是直接用海水煮,一点其他的调料都不加。 原本她以为这么做出来的东西,只是迫于条件所限才不得以的做法,味道一定好不到哪里去,可没想到吃过一次就上瘾了,事后每次做总是感叹这可真是懒人福音的一道美食啊。 海珍挑着鱼肉细嚼慢咽的享受美食,一边再次把时空商城的页面打开研究。 之前匆匆一瞥他就觉得有点像前世用过的某宝商城的样子,可再次仔细看来,却发现与其说想某宝,不如说是某宝商城和它特有的支付应用的结合体。 分为三个大类,分别是:商城、消息和我的专栏。 而打开之后的主页就是商城,可却是有名无实,下面能用的只有小程序分类里面的地图和扫一扫百科是点亮的,其余下面数不尽的图标都是被灰色的锁头锁住的,连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而所谓商城,更是一个商品都没有。 “不是说互通有无吗?”海珍无语的看着一片空白的页面,枉费她还期待能不能找机会买点几十年没吃过的某些垃圾食品零食肥宅水之类的东西呢,希望直接破灭了。 【海珍女士请不要担心,为了防止外来物种入侵导致严重后果,所以权限是循序渐进开启的。】 系统没什么情绪波动,对方如果对他们的东西一点不好奇,才是咄咄怪事呢。 海珍耸了耸肩,承认他们的做法是对的,按着顺序打开了消息,目前只有一条时空商城官方发过来非常模板化的一句欢迎词,好友列表为无。 海珍有些若有所思,看来日后权限开通后说不定可以联系联系家乡的人。 可下一刻,海珍有些燃起雀跃的心情随即熄灭,都过去三百年了,就算能联系到,又有什么用呢,早已物是人非了。 哎,还是先看眼前吧。 最后就是“我的专栏”了,打开之后果然松了口气,幸好,这里面的功能基本上都是她能用的。 第一栏是级别,不用说,V0到V1的进度条才刚走了微不可查的一点点,而据说V1到V3是初级,之后三档提升一级,分别是中级和高级,最后V10是满级。 现在的海珍就是萌新中的萌新。 第二栏就是她目前最大的依仗了——在售商品列表,这条也是有权限的,只有三个品类而且限量出售,目前自然都是0/3。 紧跟着的是已售订单,自然也是无。 下面最后一项,就是目前海珍最关系的东西了——钱包。 没错,卖东西总得换钱吧,这才是动力好吧。 没有钱怎么养家,她可不想像上辈子一样,让夫郎跟着自己吃苦头,最后还…… 想到不愉快的事,海珍猛地摇了摇头。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注1) 既然已经给了她弥补的机会,那就走好眼前的路。 当前最重要的是,利用好这个从天而降的金手指,把日子越过越好,攒够了资本,风风光光的把秦玼迎娶进门。 收拾好残局,鱼刺鱼骨和先前收拾的鱼内脏放在一起,在墙角朝阳的地方挖一个坑,用一层土一层内脏的方法盖好,她既然已经决定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得过且过了,这些东西积少成多就会变成非常有用的物件。 一转眼日头已经西斜了,本该陷入沉寂的渔村却开始嘈杂了起来,家家户户大人小孩齐出动,赶集似的往海边而去。 往常这种赶海的活动海珍是不参加的,可既然要准备点有价值的东西往出卖,她现在靠海吃海,有什么能比纯天然的海鲜更能唾手可得的呢。 隔壁陈家是陈云带着陈清准备出门,陈夫郎正殷殷叮嘱着陈云一定要照顾好弟弟,不能贪玩,涨潮的时候要即时回来。 当然意思是这么个意思,说的时候却总是把真心隐藏在略显泼辣的外表下,不过幸好陈家人都习惯了他这么个刀子嘴豆腐心。 一转身,三人就看到同样拿着背着个箩筐正准备出门的海珍。 陈夫郎诧异的挑眉:“呦,我们这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钱大小姐,这是准备去赶海?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海珍勾了勾唇,拱了拱手,与陈云点了点头就先一步向海边走去,这倒是不怕走丢的,大家都朝着一个方向呢。 “哎,这人难不成是开窍了?终于是知道勤俭了。”陈夫郎见人走了,也不在说什么,嘀咕了两声就罢了。 陈清原本见海珍出来,还眼睛一亮面上带喜,可见海珍过于避嫌的连正眼都没看他,翘起的嘴角又落了下去,等听到他爹说什么“开窍”,面上肉眼可见的都沉的快滴出水了。 陈云将自家弟弟的面色看的清楚,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顺手把他的背篓接过来挂在胸前。 “大姐……” 陈云低声道:“她跟我们不一样,小弟不要多想了。” 陈清心道,天天面对海珍这样翩翩有礼身姿修长面若冠玉的女子,真的很难不“多想”,不过他也明白憧憬终归只能是憧憬,经过今天的事,他是一定要逼迫自己停止那些“多想”了。 而这边海珍已经随着大流来到了海边,今日正好退大潮,渔村的人虽然几乎家家都有人出动,但却并不“贪婪”,大都只是挖些贝壳回去吃,只挑大的,捡够了一家吃的也不等涨潮就三三两两的准备撤了,毕竟这些贝壳或是搁浅的海鱼之类的东西不耐活,除非是极其金贵的品种,否则不会有人费心思拉到城里去的,也没人愿意白费这个力气。 海珍则不同,她看不上潮间带上层的海货,目的明确的往更深处走去,那里都是海底的礁石因为退大潮而露了出来,他就算不常赶海也知道珊瑚礁是众多海洋生物赖以生存的地方。 【海珍女士,凡是由您亲手捕捉到的生物,都可以使用扫描功能,查询其详情和商城官方收购价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海珍总么觉得往常一派淡然的系统这次语调竟然有些许急切,而且言语之中带着几分诱导情绪啊。 海珍若有所思的低下头,看着脚边礁石缝里堂而皇之伸出来的某根近乎无色的触角。 “就算是扫描过的东西,我也可以选择是否加入出售列表是吗?” 【是的,是否选择出售完全在于您的自主意识,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海珍这才弯下腰将一条试图缠上她脚腕的小章鱼捞了起来,没想到这看似轻而易举就能捕获的小东西,竟然给了海珍迎面一击。 “噗呲!” 下一刻只觉眼前一黑,接着便是不远处响起的一道善意的笑声。 -------------------- 作者有话要说: 注1,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摘自《了凡四训·立命之学》 终于进入正题啦,赶海卖东西走起~评论区不要吝啬啊,阿茶可是很大方的,雨露均沾哦~截止到下一章发表,大家抓住机会哦!么么哒(づ ̄ 3 ̄)づ 第005章 巨资入账 “海丫头,别怕,这八爪鱼虽然喷出来的黑水看着吓人,但是没有毒的。” 海珍手忙脚乱的把眼睛上的墨汁擦去,这才看向身后不远处站着的老妇人。 “村长?” 没错,这位慈祥的花甲老人就是海珍所在山礁村的村长。 山礁村仅仅不到五十户,却是一个多姓群居的渔村,据说多年前各大姓的人互相都不服,不论谁当了村长都会互相扯后腿,是远近闻名的“不和谐”村。 直到这位钱村长养出来山礁村百年来唯一的一位举人娘子,这才打破了局面。 毕竟那可是坐过公车,去过京城的人物,虽然没考上进士,但这位举人娘子还是在回乡后被明成县的县令看中,特聘做了师爷。 而她娘自然母凭子贵,地位水涨船高,在前任村长很有眼色的请辞之后被推举成了山礁村的村长,同时也是附近三个村百多户的里正。 “海丫头,你也出来赶海了?”老村长浑浊的眼睛看着海珍,眸中满是睿智。 海珍对这位老人丝毫不敢失礼,忙上前一步礼数周到的叉手一礼。 钱村长专注的看了她片刻,又看了看她身上的背篓,真诚的微微一笑,“丫头,你已经做好决定留下了吗?” 海珍一愣,想了想老村长为什么这么说,再回想之前她的样子,感情老村长一直以为她总有一天会离开啊,不得不说,老村长真的和其他村里那些地里刨食浪里去的人们眼力不一样。 点了点头,海珍认真的道:“我会留下。” 老人欣慰的看着她:“好孩子,不管以前如何,都放下吧,以后你就是山礁村的人,来年别把钱二留下的地赁出去了,好好经营,攒点钱日后娶个夫郎过日子,都会过去的,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从你养母这边来论,你还要叫我一声姨祖母呢。” 海珍感激的看着她,县官不如现管,俗话都说“政令不下乡”,她想要安生的留在这里,如果说钱货婆收她为养女只是过了第一步,得到老村长的认可才是最重要的一道关卡。 “快擦擦吧,这黑水虽说没毒,味道却不好闻得很啊。” 海珍抹了一把脸上的墨,看这一手黑咧嘴一笑:“别说这东西看着不大,肚子里的墨水倒是不少。” 老村长一愣,到底是养出举人的老人,很快就反映了过来,“哈哈,你这丫头果然脑子转得快,那就多拿几只回去吃,说不定你肚子里的‘墨水’也能多起来。” 说完就把自己抓的八爪鱼捡了几把放在海珍的背篓里。 海珍也不过多谦让,这些东西遍地都是,就是个举手之劳而已。 目送老村长去另一边捡海货,系统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海珍女士,这些八爪鱼可以选择出售的。】 海珍摇了摇头:“你终于忍不住了。” 【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这些东西拿回去吃是不错的,爆炒,白灼都是美味啊,这有七八个,正好做一盘。” 系统闷闷的应了一声,显而易见的不太开心。 海珍窃笑了一声,没在逗它,这系统一开始还一派冷硬的公事公办的样子,自从注册之后倒是越来越人性化了,而且看在它是老家来客的份上,海珍还是对其多了份宠溺和包容。 “好啦,扫描下,看看能卖多少钱吧。” 【收到,扫描开始!】 【学名章鱼,头足纲软体动物,俗名八爪鱼,又名八带鱼,官方建议售价20币每斤。】 “币和这里的货币是什么换算法。” 【5:1,20币相当于4铜钱。】 海珍有点小失望,这个换算率是有点大了,经过她的经验来看,大越国货币的购买力来看,一贯钱相当于前世两千元左右。 这么算下来,也就相当于一斤八爪鱼才8元钱,着实是便宜了点。 似乎感觉到海珍的不满意,生怕她觉得还不如拿回去吃来的划算,系统忙解释。 【系统探查发现这种八爪鱼在您的所在地产量非常多,属于经济鱼类,而且经过评估初测科研价值不高,除非后期有人发现此物有重大科研价值,才有可能升值。】 海珍了然,这样也算合理,要是她这里随处可见的一个东西都能在时空商城上卖出天价,那就有点太假了,现在的读者多半都不喜欢那种无脑爽了。 掂量了一下现有的所有八爪鱼,没有着急卖,而是开始有目的性的在礁石缝里找这些会变色善隐藏的家伙们。 一边找着,一边嘴里还念叨着菜谱,什么爆炒八爪鱼、炭烧八爪鱼、铁板八爪鱼、白灼八爪鱼…… 听的明明没有人类五感的系统都感觉好像有不争气的泪水顺着嘴角留下来。 V0不仅限种类,而且限制单体数量,最多只能卖十只,那她就要挑大的卖,其实系统这个评判标准也不完全对,不分等级只是按斤卖,要是海珍能抓到一只大王乌贼,岂不是赚翻了,当然这是开玩笑,大王乌贼都在深海里,以目前的航海水平根本走不了那么远。 事实上八爪鱼,也就是章鱼,中小型是最好吃的时候,开水焯烫一下,大火爆炒,口感爽脆弹牙,最是美妙不过,太大的反而低级,无非就是口感没有那么好了。 所以很懂行的老村长捡的都是最好吃的大小,但卖的话却不合适了,海珍目的是在有限的条件下利益最大化。 最后卖出去的十只,每只都有一斤多,加起来卖了将近三百币,换算一下就是六十个铜钱。 这才两刻左右的功夫,差不多快赚到了人家去码头扛包出苦力半天的收入了。 海珍虽然不在意这一点钱,但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渔民的话,时空商城的价值无异于怀抱金山,需要的时候只要去挖一铲子就够了,而这对意志力不那么坚定的人来说却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只是卖个八爪鱼,谁也不知道海珍脑袋里竟然过了这么多的东西,风险与机遇并存,全看如何拿捏。 此时刚退潮,离涨潮还有些时候,海珍准备一鼓作气将升V1的进度条点满,她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升到V1之后还能开启什么功能。 不过她也没忘记出来的另一个目的。 就是想找点好吃的送给秦玼做谢礼。 海珍顺着潮间带探索,没一会功夫,就发现了新的猎物,这回个头虽然够了,可却是货真价实的凶物,一口的尖牙无比锋利,被咬到绝对血流不止。 【这是什么,好像是蛇?】 海珍放轻了呼吸谨慎的观察和等待。 此时视线所及差不多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想捡些小海鲜加个餐的人差不多都返程了,剩下的就是想搏一搏的,想找找有没有比较珍贵的海货来不及跟着潮水退走的。 而这些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没有一个人有心思看别人在干什么的。 索性海珍此时的状态还不是钟鸣鼎食养出来的四体不勤的样子,而是她前世将近二十年孤儿生涯,捡过破烂扛过水泥为了上学一天打几份工被迫磨练出来的结实体魄。 再加上曾经在某个专门做鳗鱼的饭店打过工,不论是抓拿把掐,还是处理时的“绷扒吊拷”,当初按个算钱,一天处理百余条,就算时隔几十年,依然熟悉的好像条件反射。 终于对方放松了警惕,海珍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头下三寸,下一刻就猛地将其甩到旁边无水的地方,本就被在要害部位狠捏了一把差点窒息的海鳗鱼,被这一下摔得更是头昏脑涨,盘在地上一阵扭曲抽搐。 【哎——你怎么抓到又放了!】 海珍活动了一下手腕,“差点翻车,幸好最后一刻想到要抓活的,差点一把捏断了脊椎骨。” 如果系统有身体,恐怕这一下子汗毛都要倒竖,鸡皮疙瘩群体起立了,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什么捏断脊椎骨,看来这位时空商城合伙人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嘛。 “扫描吧,看看这家伙什么价格,都有两斤了。” 【学名海鳗,检测为凶猛的海洋生物,初测为经济鱼类,产量较为丰富,且含有丰富的营养价值,具备一定的科研价值,官方建议售价100币每斤。】 海珍在脑中换算了一下,这一条怎么也要两斤重只多不少,那就是四十个铜板,虽然换成上辈子的钱依然会亏,但比起八爪鱼,还算有些安慰吧。 而且这家伙单体重量更大,随随便便一条都超过一斤了,大的能有两斤多,把限量的数全卖完应该能有个不错的收益。 接下来的一幕如果让陈云这样的在海边长大的老渔民看到了都会忍不住拍手大赞厉害,只见这一路上只要被海珍见过的超过两斤的海鳗通通无法幸免。 海珍边抓边感叹,他真是遇到好时候了,此时运输不便,储存保鲜技术也不发达,导致海洋资源这么丰富,仅仅只是一次赶海而已就能抓到十条鳗鱼,放到前世不说系统的时间,就说他来的时候据说那些渔民每次赶海能抓到一条鳗鱼都算是很厉害了。 很快就是十几条进筐,不过因为竹编无法存水,刚才还呲牙的凶猛家伙们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去,当然,也不排除被海珍辣手摧残过得原因。 因为抓的时候就筛选过了,每条都超过两斤,海珍也就没特意选,卖了十条后剩下的就留着吃了,鳗鱼能做的美食也不少的。 还记得前世那家店里最诱惑她的就是蒲烧鳗鱼饭和一道卖相绝佳的清蒸鳗鱼。 清蒸鳗鱼,切连刀段,葱姜水加盐简单腌制,再盘成菊花状,入锅蒸,出锅后铺上葱丝,小米辣椒圈,倒上蒸鱼豉油,再烧滚油一浇,那扑鼻的香味,被红椒绿葱衬的越发嫩白的鱼肉,诱惑的只能在后厨角落里杀鱼的海珍不知道咽了多少的口水。 当时他就下定决心,等挣了钱,就一定要去店里品尝一下这道菜。 可惜,直到她莫名其妙的来了女尊世界,也没攒够上大学的费用。 而来了这里之后初时三观崩塌,再加上生怕因为身穿引发怀疑,被当成妖孽烧了,一点行差踏错都不敢有,除非必要真的就像陈夫郎说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现在想来真的很愧疚,上辈子她本来是可以让秦玼跟着她过不错的日子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海珍:八爪鱼,小鳗鱼……快到我手里来,让我看看能做什么好吃的讨好心上人~ 想讨好屏幕前的你们,红包雨露均沾哦~老规矩,截止到下一章发表,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 第006章 不幸黑贝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太阳也渐渐西斜。 远处传来呼喝声,初时海珍并没有觉得是在叫她。 直到感觉有人向她这边跑来,这才疑惑的抬头一看。 “海珍妹子,快涨潮了!” 是陈云和陈清姐弟,见海珍听到了便停住了脚步,摇了摇手就拎着东西家去了。 海珍环视周边,升V1的进度条在卖了八爪鱼和海鳗鱼后还差一小半,本来她是准备再找个大货的,可涨潮不等人啊。 抓螃蟹什么也来不及了,海珍只能把视线放在不远处的一块礁石上一块块黑乎乎的东西上。 “算了,就这个吧。” 这些打眼望去黑色的东西,大大小小的插在礁石上,外沿是一圈青色,好像一只只邪恶的眼睛看得人汗毛直竖,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也来不及细挑了,把背上的筐放地上一放,海珍看着个头差不多的抓着就是一拧一转一拔一丢,出手如电,只听噼里啪啦的一一阵落石声在竹筐里响起,不多时就铺了小半筐,连框底下的八爪鱼和海鳗鱼都看不见身影了。 掂量一下重量感觉怎么也有百八十个了,要说海珍就不怕这东西拿回去吃不完浪费吗,毕竟商城也只能收10个而已。 而这个问题系统也正好奇,就直接问了。 “当然不怕呀,这些青口贝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淡菜,而且特指经过煮熟干制后的青口贝肉,甚至据说还会产生特殊的营养成分,淡菜还是一种中药材呢。” 系统一惊,听到干制后是一种药材,立马将消息传送回总部,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只收购新鲜的岂不是不太划算了。 不多时系统就已经收到了回信,看着满筐的青口都要眼冒精光了,当然前提是它有眼才行。 【海珍女士,请问这个淡菜作为中药材是治疗什么的?】 海珍闻言脚步一顿,嘴唇动了一下,有些不太好说出口,那个功效实在是有点不好启齿。 不过想来等他们收购后回去研究一下也能发现,就索性知无不言了。 “补肾易精,腰背酸痛,虚劳盗汗。” 系统嘀咕了一下这些一看就很高深的学术名词,有些搞不懂。 其实在它被发明出来的年代里,中医治疗手段因为环境的污染,物种灭绝,大部分中药全靠养殖的原因,药性已经减弱的近乎于无了,很多传下来的药方也因为找不到好的药材而被认为是伪科学。 不过它还是把这几句话都记了下来,准备等到时候一起传过去。 眼看着就要涨潮了,海珍略显吃力的背着一篓子沉重的青口迈上了回家的步伐。 没想到刚走到岸边就看见陈家姐弟站在回家必经的路上等着海珍,见她在涨潮之前退回来了,这才放下心,他们生怕从来没见过她赶海的海珍错估了涨潮的恐怖。 可是当他们看到海珍背篓里的黑色贝壳时,纷纷脸色一变。 陈云欲言又止:“海珍妹子!你怎么把这些黑贝带回来了,这可是……” 海珍疑惑:“你们管这些叫黑贝啊,这怎么了?” 陈云见海珍没理解她的意思:“这可是带来不幸的黑贝啊。” “带来不幸的黑贝!”海珍有些啼笑皆非,从现代社会而来的人,一听到这种封建迷信打头的话,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毕竟她上一次听说所谓带来不幸的的东西,还是营养极高的乌鸡呢。 “这不就是贝壳吗?怎么还扯上幸不幸的。” “这个真的会带来不幸的。”陈云一脸严肃的看着海珍,甚至想上前帮她捡出去丢掉。 海珍连忙拦住:“那你跟我说说,怎么不幸了,有什么证据……就是发生过什么关于青口,黑贝的事吗?” 陈云见她不说清楚海珍不信的样子,满面焦急的好像生怕她拿回去第二天就要准备给海珍收尸似的,忙解释。 “你不出海不知道的,这黑贝长在那里就是为了路过的渔船的,只要被这些鬼东西黏上,就甩不掉了,他们很快就会长满船底,像鬼手一样,最后将整艘渔船带着船里的人一起拉进海里陪葬的。” 海珍挑挑眉,从背篓里摸出一把青口,让陈云看贝壳下面的足丝。 陈云恨不得倒退三步,倒是陈清虽然听说过黑贝的故事,但是对它的恐惧不如经常出海的陈云来的深,还犹自好奇的伸头看,可见海珍一眼都没看他的样子又有些不是滋味。 “你说的就是这些东西长在船底,把船带的越来越沉,遇到风暴等极端天气,才会翻船的吧。” “呃……”陈云听着海珍的说法,好像跟她说的是一个意思,但怎么就没那么吓人了呢。 陈云常年出海,自然知道船能装的重量是有数的,超过这个数,再硬往里装就会很容易翻船。 可是…… “所以啊,这东西其实就是正常的贝壳,不仅可以吃,而且还很好吃,根本不是什么会带来不幸的东西。”海珍做了结论。 陈清崇拜的看着海珍,只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啊,好像真的就是那个样子似的。 不过陈云到底不像陈清有滤镜,很快就又能找到一个理由反驳她。 “不对啊,如果他是正常的贝壳,为什么会长在石头上,甚至长在船上,有根,那不就是可以种的东西吗?” 海珍点了点头,为陈云的前瞻思想予以鼓励,这就想到养殖了。 “没错啊,谁规定贝壳都要到处跑着找东西吃了,你看家里墙上爬的壁虎,就是找东西吃,可是蜘蛛就会织网等着猎物自己上门,这青口也是如此啊,它就长在这,等着它能吃的东西经过。” 陈云犹豫了片刻,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看着海珍:“你管这东西叫青口,这名字确实挺贴切,不过你说青口不仅能吃,而且很好吃?” “没错,你要不要拿回去尝尝。”说完还露出来一个略带深意的表情,凑到陈云耳边嘀咕了两句。 陈云本来还好奇海珍神神秘秘的做什么,听过之后,顿时脸憋得通红,就差两股烟从耳中喷薄而出了。 “你说这东西……能那个?”陈云余光瞄着陈清,见他没留意这边,这才鬼祟的盯着海珍小声问。 “当然,不仅女人能吃,男人也能吃,男人吃了也很补的,比鸡蛋也不差什么,号称海里的鸡蛋呢。” 陈云眼睛一亮,鸡蛋可是好东西,一般人家里精心的养着几只鸡,伺候的跟祖宗一样,轻不得重不得,生怕惊到吓到就不下蛋了,除了过生日的时候舍得煮个鸡蛋,平时谁也舍不得吃,可是这青口却因为没人敢吃而遍地都是。 陈云激动地有些手足无措,“好姐妹,如果这青口真的像你说的,算我陈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说完就想把竹篓里捡到的东西往海珍的背篓里装。 海珍忙拦住,“使不得,使不得,平时我受你和你们一家照顾良多,只是一个消息而已,不值当你如此放在心上。” “不不不,你不知道,因为这青口,我们渔民每年要烧毁多少艘渔船,有的人家一年到头都攒不够钱打一艘船的。” “这是为何?”在海珍看来,船底长了青口,拔掉就好了,为什么要烧了船呢。 陈云叹了口气,“先前一直以为这是带来不幸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人想到办法,只要发现船底长了青口,就把船烧掉,就算是把晦气烧掉了,就不会不幸了。” 不得不说愚昧的人也有笨方法,在不敢随便动青口的前提下,这种办法也不失为一个解决问题的手段。 才怪! 青口长的很快,而且四季繁殖,只要有一个青口在船底扎根,很快就会长出一片来,再加上这东西的外形很像眼睛,外壳内圈是黑紫色的,外圈是绿色的,就像眼球和眼白,如果从海底往上看一艘船被这种东西如附骨之疽一样纠缠着。 这么一想,也挺恐怖的就是了,不烧掉恐怕这心理阴影就会一直存在。 现在等青口能吃的消息传出去后,被大家吃到肚子里,应该就不会再惧怕了吧。 * 系统自从听到海珍在陈云耳边说的那两个字之后就一直没发过声,这个世界虽然阴阳颠倒,但也只是性别颠倒而已,是女为阳男为阴的,所以治疗女性功能障碍,也叫壮.阳。 如果青口真的有这种功效的话,那价值就不能仅仅只是当做一种能吃的食材来算了。 它也得和官方那边合计一下,到怎么定价才合适。 不过最后虽然定的价格相对八爪鱼有所提升,但也没鳗鱼贵,再加上壳还压秤,就定为60币每斤,换算一下就是12枚铜钱一斤。 但是因为单体重量轻,挑大的卖了十个,加起来也就不过一斤多,挑高了算官方很人性化的给合算成了两斤的金额。比起更便宜的八爪鱼赚的少多了,才24枚铜钱。 卖完青口也不出海珍所料,她的商城等级提升到了V1,可出售的种类提升到了6种,每种最多可售20个,同样售满才能升级到V2。 不过海珍现在倒是不着急升级的问题,迟早的事,她目前最关注的是做点什么好吃便宜携带,又可以长时间储存的东西当零嘴送给秦玼。 --------------------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能猜到,海珍做的这个零嘴是什么东东啊~ 第007章 特殊功效 看着存货,海珍绞尽脑汁的想着能做出什么比较方便携带的吃食。 想着想着就把视线放到了八爪鱼上。 八爪鱼小是小了点,倒是应该勉强可以做个手撕的,虽然不是鱿鱼差了点口感,但做出来应该味道也能不错吧? 太阳就快落山了,蜡烛是精贵物件,寻常人家根本没有,仅仅几盏油灯,只能照亮方寸之地,所以得在日落前处理好才行。 其实海珍上辈子只是吃过手撕鱿鱼而已,并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只能靠想象的一点点尝试,仔细回忆那种带着韧性的口感,海珍决定先将八爪鱼清理干净后摊放在簸箕里自然晾干。 鳗鱼和青口也同样选择晾晒,只不过鳗鱼是直接破腹去骨摊平了生晒,青口则是完成了V1的20个限量出售指标后,剩下的全部清水下锅煮,再把肉全部挑出来晾晒,晒到几乎九成干,就成了“淡菜”。 淡菜入药多半选择磨粉,或是泡发后直接和其他的药材炖煮做成药膳。 海边昼长夜短,当海珍全部忙完,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呢,这么多年她早已经习惯了这边人的作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此时一通忙活下来,竟觉得有些许犯困了,这在上辈子的前二十年里来看是完全让人不敢置信的。 不过今日事今日毕,海珍强撑着精神研究时空商城升级后的不同。 先前注册后主页上出现的第一个小应用程序是地图,当时还是因为海珍迷路,才急着注册的,可没想到刚注册完就遇到了秦玼和陈清,这个功能自然就没用上。 现在正好好奇地打开看看,却发现地图的范围并不是先前说的十公里,而是二十公里。 “这是怎么回事?” 【海珍女士,您升级了。】 海珍一拍脑袋! 真是太久没用这种高科技应用程序了,脑袋都不会转了。 半径二十公里都能将附近的三个村都查探到了。 看着和上辈子的地图没什么区别,不论是森林还是海洋等自然地貌,都可以显示得很清晰,其中甚至还有一个地方被特殊标记,上面写着“家”。 海珍看着这个“家”情绪有点复杂。 看来系统是默认把她在的地方设定为了家,可实际上,上辈子这里也确实是她唯一认可的家,只不过区别在于,原本家里有等着她回家的人,后来那个人被她弄丢了,她也就再也没有家了。 海珍自嘲的一笑,她最近总想起以前的事,看来不论身体多年轻,心理年龄真的是老了。 退出地图,海珍看着第二个被开了锁的程序,是一个太阳和雨结合形成的图案。 显而易见,这是个天气预报,按照新手指示,可以提供二十公里范围一日内的天气变化情况。 时间和距离目前都够用,不得不说,起码是目前来看除了地图,她最需要的一个功能了。 不过,这真的是个巧合吗? 正在海珍揣测着什么的时候,系统突然插话,一下子就打断了电光火石的一道灵感。 【海珍女士,因为特殊原因,经过官方探讨,将为您破例开启加工商品出售权限。】 “加工商品?” 略为一想就明白了,无非是看上她刚晒的淡菜了, 【没错,原材料和经过加工的商品分别出售,目前的限售额度是加工产品十斤。】 “怎么样,你们检测过青口了,还想试试晒干的淡菜吗?” 【没错,据您所说,淡菜经过日晒更易储存,而在我们的时空,因为环境污染,已经不存在日晒食物的说法了。】 “其实经过日晒只是为了去除其中的水分,所以理论上是日晒还是烘干,应该都没有区别才是,可是经过我的亲身实践,无论是食物还是茶叶之类需要脱水的东西,经过阳光的照射都会增加一种独特的风味,至于营养成分会不会提升,这个就需要你们去检测了。” 其实这也是说不好的,毕竟她清楚地记得,小时候一遇到下雨天,他们一个孤儿院的孩子们就会一起挎着篮子去采蘑菇,当天吃不完的就会晒起来,可是很神奇,经太阳晒过的东西再次烹调之后不仅是口感,就连味道都会有天差地别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在她看来是正向的。 【请问那些淡菜需要晒多久才可以算是成功了。】 “这个就说不好了,看风和阳光的配合了。” * 接下来的几天海珍并没有出门再去赶海,而是在家潜心研究手撕八爪鱼的做法。 虽然曾经吃过成品,但是在不知道做法的情况下想要还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因为口感柔韧,海珍最初猜测是先晒后蒸,可是蒸之后水分增加,当天吃还可以。但是却不便储存了。 后来又尝试了晒过之后用水泡开了再用油煎,结果味道倒是像了七八分,但是多了油腻的感觉,同样还是不太好携带。 而且这样做还有更严重的问题,是因为此时用的食用油,多半是猪油,热的时候自然是味道不错,但是凉了之后那个卖相就有点可怕了。 前前后后折腾了三天,天天退潮的时候去赶海,只抓八爪鱼,除了把V1的可售数量全卖了之外剩下的都用来实验,光吃半成品,就让海珍吃的短时间内都不在想在看到八爪鱼了。 原本以为她没有什么厨艺天赋,最后都不抱希望了,可没想到结果还真给她做成了。 首先用小的八爪鱼就是个错误,应该选肉质厚的,这样经过反复加工口感才柔韧劲道,然后用淡干的方法清水煮,煮熟之后炭火烤干。 最后出来的成品干湿度合适,软韧适中,鲜香可口,还带着那么点焙火的炭香味。 就算海珍这个平时不爱吃些零食嘎达牙的人,都吃了还想吃。 别说,这一加工成功后,还帮她完成了一个加工产品的任务呢,最后海珍一口气加工了十斤,连同已经晒干的十斤淡菜一起出售,章鱼干每斤200币,淡菜每斤600币,比起新鲜的都是十倍的价格。 这一下子就让海珍赚了将近两贯钱。 而且好像还发现了一条财富之路。 可是没想到几日后,还未等海珍拿着烤章鱼准备拿去老村长家,陈云带着村长和几位其他姓的长辈一起来了海珍家。 因为此时天气正好,再加上乡下人没那么讲究,屋子里空间逼仄,采光不好,所以来了客人多半都是在院子里接待的。 老村长欣慰的环视收拾一新的院子,颇有些意外。 “珍丫头,你最近真是出息了,你们看看这收拾的,就算是家里有汉子,也就这样吧,若是娶个不善家务事的,还不入这利索呢。” 老村长话里有话,一点话题,其他人也都明白了,其实以前海珍的名声是不太好,出了名的懒女,自从钱货婆走了之后,这些老人也都没再来过这,没想到此时一见,这海珍多少还是有些优点的,至少不如传言中的那样。 再加上先前老村长跟她们说的那样,如果是真的话,这孩子可就是村子里的恩人,日后说不定还有大造化,谁家的小郎跟了她都是享福的。 这么想着,家里有适龄郎君的,都嘀咕了起来。 海珍见话题越来越歪,不禁有些头大,忙给陈云拱了拱手,使了个告饶的眼色。 同样好奇打量这院子的陈云收到信号,轻咳了两声,扯了扯老村长的衣角。 “对了,海珍丫头,我听陈云说,你知道这黑贝不是带来不幸的东西,而且还有那方面的功效?” 其实说起古代人好像生来就对传宗接代有着不一样的执著,虽然有些迷信,却是信则有不信则无,若是和某些功能比起来,那就有些微不足道了,岂不闻某些皇帝为了证明自己很行,就连毒药都敢吃,而死于用药过度马上风的更是不知凡几。 但是老村长她们来找海珍验证,其实也并不是为了自己用,而是由此看到了商机。 都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可是山能上,海可不是轻易就能下的。 青口的发现若是真的,那不仅为他们解除了一个心病,还会给他们村子提供一笔非常可观的收益,能多挣钱,谁还嫌多啊。 海珍将几人让座了下来,这才从旁边晾晒的簸箕上抓了一把尺寸规整圆润油亮的淡菜。 老村长接过,放在掌心捏一捏,疑惑地“嘶”了一声。 “这就是你说的青口?要这样完全晒干吗?”老村长并不觉得奇怪,一说功效,他就把这东西当成了药材了,那药店里的药材不都是干干的嘛。 “严格的来说,这是淡菜。”海珍又去找了几个晒得不那么干,还非常柔韧的,捏起一个放在口中咀嚼,淡淡的咸香随着汁水在口中爆开,还带着轻微的回甘,说着还给其他人一人分了一个。 陈云捏着造型圆润,颜色淡黄泛着肉色,柔韧有弹性的贝肉,面色略有些怪异,目光也带着几分闪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根隐隐发红。 另一位陈姓老妇显然牙口还不错,学着海珍的样子捏着咬了一口,低头看着中间爆汁的肉,眼睛一亮,“这样晒到半干是不是就可以存起来慢慢吃了,当个干粮也不错。” “这可是珍贵的药材,怎么能当个饭吃呢,你这不着四六的老虔婆,还想着老蚌生珠吗,竟会祸害东西。”这是坐在陈婆对面的张婆,她正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块淡菜,好似捧着稀释珍宝。 这几位年龄相仿的婆婆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互相之间说话有点过于随意了,到弄得院子里唯一的两个还没成亲的晚辈有些面红耳赤。 当然陈云是真的面红耳赤,海珍则是装的,她好歹是经历过资讯爆炸的人,能被这点连车都不算的话弄得害羞? --------------------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开了个车,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嘘!悄悄的开车,声张地不要~ 第008章 炭烤章鱼 陈婆不服输:“这不就是贝壳吗,你在海边捡贝壳回去难道不是吃的啊,这要不是海珍丫头说这东西能吃,再长几年海岸上就要泛滥了。” 钱村长见这两个老货越来越不像话,“你们两个悠着点,这还有晚辈呢。” 转头看着海珍,“这东西为什么叫淡菜啊。” “首先这东西是清水煮过的,所以并不是很咸,其次青口长着天然的足丝,就跟青菜一样可以扎根,所以取名为淡菜。” 钱村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接过半干的捏了捏,“这半干的直接吃,也可以说就是个菜了。” 张婆急了,“老钱,你怎么也跟那老虔婆说胡话。” 钱村长止住她的话,“我知道你怕这东西被定义为菜,就卖不上价了,可是这东西炮制方法简单,也不只我们一个村临着海,我们不确定别的地域不会有青口,到时候传遍全国之后自然有人效仿,若价格定得太高,事后恐惹人怨恨。” 其他人也都明白,这东西一看就知道是怎么炮制的,根本无法隐藏,想发横财是不太可能了,只能说是为村子里增加一项收入罢了。 “问题的关键是,这东西到底有没有那种功效,是不是你随便乱说的!”自从进来之后就没插过嘴,一直暗中观察的李婆面容严肃的看着海珍,目光严厉,带着压迫感。 李婆这一问,海珍倒是有些尴尬了,这东西有没有功效,不得试过才知道吗,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上辈子听说过,可是若让她证明…… 可没想到陈云这时候神来一笔,“那个,其实这个青口,我,我之前连着吃过几天。” 在场的老老少少纷纷扭头看向陈云,眼中写着“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陈云啊”。 看的陈云面红耳赤,不过就算这样依然忍着没低头。 钱村长眉头一皱:“你这丫头糊涂!这东西是能连着吃的吗?就算要验证,也不该是你吃,正血气方刚的,当心补过了,起了反效果。” 陈云低头默默挨训,这会就连贪嘴的陈婆也是面容严肃的和李婆有的一拼,她们这些人年纪大了,乱七八糟的事听说的也多。 陈云正埋头挨训,可没想到事情又有反转,这时一阵嘈杂的声音在隔壁响起,接着便是一道急迫的脚步声匆忙的跑到海珍家门外连连拍门。 海珍看了几人一眼,只见陈云面色一变目光也开始躲闪,对来的人有了几分了然,在钱村长点头之后拉开了门,果然门外站的正是陈云的母亲陈义。 陈义对海珍点了点头,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到四位长辈面前,挡着陈云,面色带着几分窘迫。 钱村长是多么人老成精的人物,这一看就知道有猫腻,也不说话,就是静静地看着她。 陈义先是对陈云摇了摇头,“云儿,你别说话,这东西不是你吃的,你说不出到底有什么效果来。” “这么说这东西你吃了,有效!”陈婆是陈义的大姨,也是陈家这辈最年长的长辈,虽然说起吃的就有些贪嘴,但面对大事,还是能拿得住的,陈义这事说来尴尬,女儿都是要娶夫郎的人了,还要在长辈面前说自己吃了壮.阳的东西,也怪不得陈云为了她母亲的面子站出来认。 哎,都是纯孝的孩子啊。 陈婆这会脸色才好看了几分,无语的看着这对母女两作妖。 陈义脸色涨的通红的点了点头,这么看着和陈云真是母女俩,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 原来这件事是这么回事。 当日陈云从海珍口中知道了青口的秘密后,回家就与她母亲陈义说了此事,也提出要以身试验。 可陈义比陈云对黑贝的恐惧更深,不像年轻人还有点挑战精神,她当即就要反对。 可这些年陈家的事逐渐交给了陈云做主,锻炼的陈云颇有些当机立断的魄力,已经步入中年的母亲拗不过年轻力壮的女儿。最后陈义只能做下了以身相替的打算,带着骄傲和恐惧,背着家里的男人偷偷在在外面吃了黑贝。 连着几天,直到昨天,终于吃出事了。 海珍听到这,这才恍然大悟的发现,怪不得她总觉得今天少了点什么,感情是少了比鸡鸣还准时的陈夫郎的说话声。 在做的几位咳嗽的咳嗽闷笑的闷笑,海珍尴尬的借着转身去房间拿东西的名义躲开了,陈云也跟着前后脚进了屋。 两人相视一眼,均有些哭笑不得的尴尬,说实话,陈云也没想到青口这东西真的这么补,直到昨晚家里闹出比较大的动静,她这才觉得不能自己拿主意了,青口这东西应该告诉村长,由长辈们一起做主。 陈云看着海珍的背影,“那个,抱歉啊,这个事,告诉了村长她们。” 海珍装了一盘子炭烤章鱼,转身笑道,“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既然跟你说了,那你想告诉什么人,自然是你的自由。” 陈云见海珍是真的不在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没有占了这功劳,但毕竟这事是从海珍嘴里得到的消息,不经过她的同意就直接告诉了别人,总让她觉得有些抱歉。 也是亲族观念作祟,让她第一时间决定告诉村长和陈婆,事后才觉得她做的有些欠妥,这才忙带着她们来找海珍。 “独木不成林,本来这事想做成就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交给村里来做我乐得省心,大家能多增加点收入更是好事,我也乐得省心,你知道的,我不耐烦这些琐事。” 这个陈云相信,单看海珍做得出来直接把地赁出去,但是却把自己家收拾的干净利索,就知道了,这人不是个懒的,只不过在意的东西和她们这些地里刨食的就不一样。 海珍见她不在愧疚的耿耿于怀,捏起一截炭烤章鱼塞进嘴里,又递给她一截。 屋里光线不太好,陈云看了半天才认出这是章鱼足,看着像是干的,捏着还有点软。 陈云犹豫的试探着将其放进口中,缓慢地咀嚼,眉头微簇,有点甜,又有点咸,腥味淡淡的,倒是不难吃,就是味道有些怪。 “这东西当个零食也不错,那些男人们比较喜欢这个。” “零食?是什么意思?”陈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海珍知道这时候没有零食的概念。 “零食就是在朝食和夕食之外吃的东西,像那些点心瓜子蜜饯糖瓜的,就都算零食,多半是一些甜的东西。” 陈云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么说就明白了,随即所有所思的看着看着海珍手里的盘子。 当两人出去的时候,老村长他们已经仔细的询问过陈义的食用体会了,闻言面色都有些憋屈,深恨自己早生三十年,再就是守着宝山不知道用,甚至有的人还懊恼若是早知道这东西的功效,恐怕都不止多生两个闺女了。 不过见两位晚辈出来了,均是不约而同的收了收脸上的情绪,摆出一副长辈的做派,看的海珍心里直发笑。 “村长,各位阿婆,尝尝这个,这也是我这几天研究出来的。” 老村长欣慰的看着海珍,像是在看自家孩子,“你养母钱仲是我妹妹的女儿,而你也是入了我钱家族谱,挂了钱姓的人,要是不见外就叫我一声姨祖母吧。” 海珍当初莫名其妙的身穿,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老村长口中的钱仲,齿序行二,所以也叫钱二,而据说老村长的女儿就叫钱伯。 因为做的是走南闯北的货婆,所以大家都是习惯性的叫她钱货婆,或是钱二。 叫来叫去,都快忘了她叫什么名字了,海珍也是立碑的时候才知道这个给了她一个安身之所的人叫钱仲。 既然老村长提到这了,海珍就从善如流的顺杆爬,当即恭敬地行礼,叫了声姨祖母。 旁边几人看着老钱家出了这么个出息的子孙,都羡慕不行,抱养的怎么了,在大越承认抱养的可以继承全部遗产,就算是过继女都只能继承三分之一的遗产呢。挂了钱姓那就是钱老二的女儿了,以后有什么荣誉都是老钱家的。 陈婆酸的只撇嘴,眼睛转了转,进而盯上了那一盘炭烤章鱼。 要说陈婆这个人贪嘴的厉害,只要是吃的都敢往嘴里放,转眼的功夫小半盘子就下去了。 “哎你这个为老不尊的老虔婆,当着晚辈的面能不能有点出息。”怼她的自然是向来就与陈婆不和的张婆。 “人家老钱家排辈,咱们干看着,别说,这海珍丫头手艺不错。” 李婆认真的看着这从没见过的新奇东西,看着是个章鱼炮制过得玩意,原本没什么意愿尝试的,但想到上一个被海珍发掘出来的东西是青口,也就顺手拈了一块,放在面前细细看去,到底是一辈子海里来浪里去的,比海珍当初还厉害,转眼就猜出个七八分名堂,又放嘴里品了品。 没想到李婆的反应和陈云活像是亲祖孙,炭烧章鱼一入口,那眉头皱的,进嘴的东西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又甜又咸还有点腥的奇怪味道让她整张脸上的皱纹都深了三分。 勉强咽下去后赶紧端起面前的碗灌了一大口水,这才把口中的味道漱了去,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婆,“你管这个叫好吃?” “嘿,你不乐意吃可以不吃,正好我都包圆了。” 钱村长见着两个人截然不同的反应,也是倍感疑惑。 陈云见海珍沉默不语,主动上前将她刚才的说法解释了一通。 “老钱,不跟你开玩笑的,这东西是真好吃,陈家丫头说这叫什么来着,零食是吧,很贴切,很有意思啊。” 老村长也尝了尝,虽然不像陈婆那么喜欢,但也不像李婆那么厌恶,不过也承认这东西是个不错的吃食,做一些就算不拿出去卖,自己留着吃也能当饱。 --------------------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手撕鱿鱼这东西好像有毒,我就不太喜欢吃,又甜又咸的,吃两口都感觉齁得慌,但是很奇怪平时不那么喜欢吃零食的我老公反而吃起来停不下嘴,另外大的章鱼足还可以做成章鱼足片,味道也是不错,日后都可以开发起来哦,丰富古人的零食文化,走起! 最后求个收藏,这两天作收都不动弹了,大家帮帮忙,另外老读者都知道了,红包阿茶可是一点不吝啬,向来雨露均沾,大家也不要吝啬你们的手指哦~(づ ̄ 3 ̄)づ 第009章 陈云心焦 不过老村长来的目的到底还是在于淡菜,炭烤章鱼就先放一边。 “海珍丫头,这淡菜是你发现的,不能让你吃了亏,你看看这东西售价定成多少合适,我这头给你找门路卖出去。” 海珍沉吟片刻,老村长这话说得就是准备要帮她担风险了,如果这东西卖出去吃出问题,追根溯源首先找到的就是老村长,毕竟这青口原本是被认为是带来不幸的东西啊。 海珍知道是绝对不会出问题的,但从村长的角度来看,这毕竟是个之前都没人吃过的东西,短时间不会出问题,不代表一定不会出问题,所以海珍是领她的情的。 投桃报李,海珍也不多要,“这东西做成干货方便运输,泡发开可以煲汤,炖菜,或是磨成粉和其他的药材加蜜搓成丸子都行,五斤带壳鲜货能出一斤,按照大小一斤20个左右的120文,30个的100文,40个的80文。” 这价格不便宜了,要知道这时候猪肉也才十几文一斤的。 时空商城给淡菜的定价是120文一斤,但并没有要求级别,如果要卖到市面上去,就不能如此了,一定要分好了才行。 老村长算了算账,也觉得这个价比较合理,定好了价,就不能轻易变,以后大家都要这么定价才行,不然乱了规矩,损失的不是一家两家的利益。 “这样吧,目前这个事先不要告诉村里的人,第一批货全部由海珍丫头和陈云丫头来准备,等你们供给不过来的时候,再由村里的人一起提供,但是之后三年的收益三成归海珍丫头所有,大家有没有意见。” 四位老人都说没意见。 海珍倒是一愣,没想到老村长会这样分配。 这明显是给海珍和陈云便宜,海岸上的青口虽然多,但大的也是有数的,在消息还没传开之前让海珍和陈云闷声发大财,就是默许了让她们把最大的都抢先捡了,就算事后有人抗议,也没有办法反抗他们的决定。 不过当前的观念就是这样,孝字当先,亲族观念极重。 在这个多姓群居的渔村里,钱、李、张都是世代生活在这里的,陈姓则是从陈婆母亲那一代才过来的,可以说在座的四位老人就是可以决定这个渔村所有事情的人了,只要他们说没有意见,基本上就相当于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这样是不是太亏了,其实我并没有付出什么,不说渠道是村长提供的,就说这东西只要我拿出去卖,总有人会跟风卖的,如果别的村子一起跟着卖的话怎么办,村里人会不会不满啊。” 听海珍一说,四位老人都笑了,就连一直以来都很严肃的李婆都柔和了面容,赞许的看着海珍。 “这个你不用担心,”陈婆摆了摆手,“别的村想卖也得有才行啊。” “啊?” 张婆这次没跟陈婆作对,冷笑一声跟着道:“没错,大越的其他地方有没有不知道不知道,但是在咱们山南府里,这青口只有我们村附近的海岸才有大量生长,其他的村虽然也有,但是只有零星几个,当初他们还说是咱们村倒霉所以才引来这么多带来不幸的黑贝,呵,等以后再看到底是谁倒霉。” 这个海珍就不懂了,估计是某些微量元素适宜青口生长,所以才能繁殖这么多的缘故吧。 “没错,就算其他府也有,但交通不便,传播的不会有那么快的,三两年之内应该不会有人仿制。” 李婆作为在座几位中唯一出过州府的人下了断言。说到底这淡菜就算功效好,那也不是独一无二的,能壮.阳的药材也不少,这淡菜卖的价格也不高,比起那淫羊藿肉苁蓉什么的差的远了,不值得花太大力气去研究仿制。 既然如此,那海珍就不再推辞了,不过还是只收了一年的三成收益,日后再就不肯再要了。 对于其他地方会不会有青口,其他人是不确定的态度,可是海珍不这么觉得,青口的生存条件其实并不严苛,单看能在船底下长就知道了。这附近没有,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普通的老百姓没有渠道去了解这个国家有多大,海珍却是知道的。 大越国的海岸线是很长的,当淡菜传播到更远的地方时,说不定就会有其他的地方的人模仿出来,到那时候价格恐怕都会有所波动,如果还让村民给她分成,肯定会有人不满,到时候再发生龃龉,不如一开始就掐灭了这个可能性。 另一方面,海珍其实并不擅长一些庶务,前世之前是小家不需要,后来被家族发现带回去之后,家里有长辈,而她终生未娶,一直和家里人住在一起,她只需要关心朝堂的事就够了,那些小事不会被拿来浪费她的时间。 所以老村长这个安排她是很满意的,不管这东西拿出去会加价多少卖出去,她都不管,海珍想得很明白,她就相当于花钱买省心了。 在之后的几天海珍每次赶海都铆足了劲找青口,她这才发现,果然陈婆之前说的没错,这边真的非常适合生长青口,再加上从来没人采摘的缘故,长到拳头大的比比皆是。 海珍每天采一背篓,拿回去当天处理完,为此还特意拉着陈家母女帮忙,去山里砍了几棵竹子,本来想出钱请村里的男人们编了几个大型的圆形簸箕,可没想到这活让陈家夫郎抢了去,说啥也不要海珍的钱,手脚利索的就做了十余个,两家人分了。 话说自从那次尴尬事后,陈夫郎对海珍的态度就变得和以前截然相反,再加上海珍带着他家女人一起赚钱,更是满心的感激,见海珍忙的每天只是对付着吃点章鱼干喝水灌饱,那是恨不得把海珍的饭伙都包了。 海边风大,平均两天就能晒得九成干,几天忙活下来两家分别屯了百余斤,都是最大号的,这要是全卖出去,海珍和陈云娶夫郎的钱都存够了。 这把陈夫郎乐的见天笑的见牙不见眼,在这附近的村子里,能拿得出手十几二十两做彩礼的,都算得上是相当有面子了,更别提日后还有源源不断的生计呢,不用出海担着回不来的风险,在家就有活干,这就是最让人满足的事了。 不过这天陈云来海珍家,可一坐下就是带着点欲言又止。 海珍见她不怎么喜欢炭烤章鱼,也就不给她拿了,倒是附庸风雅的弄了壶茶水来招待。 “有什么话直说呗,犹犹豫豫的做什么。” 两人在院子里先前招待四位阿婆的地方坐下。 两家已经忙活了快一旬了,可先前村长说帮忙联系的路子依然不见着落,本来陈云还兴致高昂满心期待的,可这一鼓作气再而衰,总是见不着回头钱,另一边还耽误了出海的活,时间久了可不就有点嘀咕么。 “你说,这淡菜真能那么顺利的卖出去吗?” 海珍见她急的都有些坐卧不安了,不禁心里直摇头,看来她还是年轻了,不如她母亲陈义来的稳重。 “放心,肯定能卖得出去,如果没人买,到时你家那些我按照定的价格全收了。”这话海珍说的是真似假,她是不相信这东西会卖不出去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吃过的都说好。 陈云连连摆手,不过经过海珍这么一调笑,她倒是不再着急了,这事是两家人一起做的,要赚一起赚要亏也一起亏,这么一想似乎没什么可怕的,本来就是无本的买卖,顶多就是浪费了点时间和烧火用的柴罢了。 原本两人还以为等待的日子短时间之内还会继续下去,却没想到就在一个让人猝不及防的时候来到了。 又一日,恰好这日是半月一轮的大退潮,更深的海底世界被暴露在空气中,这也意味着,会有更多的海货来不及跟着潮水离去,将滞留在岸上。 每次大退潮的时候都几乎是家家户户出动,这日也不例外。 往常两人都是甩开其他村里人独自行动的,索性平时赶海的人不多,可这日则不同,两人刚忙活了一会,就被有心人发现了。 “陈云,这几天你都没出海,忙什么去了?” 两人顺着声音看去,陈云脸色一变,扭头看了一眼海珍,有心想将背篓里的东西遮住,却已经来不及了。 张珊身手矫健的跑了过来,到了两人附近却顿住了脚步,厌恶的瞥了一眼连片的青口,带着点嫌弃的口气。 “陈云,你上这边来干什么,这头这么多黑贝,根本不会有大货过来的。” 先前陈云就跟海珍说过,因为青口会在船底长的缘故,山礁村里很多渔民打渔的船都是经常换。 而前些日子陈云的船就因为长了青口所以烧掉了,新定的还未做好之前都是跟人拼船,付一些租用费,每次十文。 而这个和她拼船的人就是张珊。 每次这十文钱对于张珊而言就像白给的,一点力不用出,还有人跟着她一起划船,何乐而不为。 可偏偏这一旬,陈云都没去找她借船,这就让张珊心里嘀咕了,是不是陈云用了别人的船啊。再加上海珍和陈云两家住的偏僻,平时没什么理由上门问询,这次赶海终于是远远地见到陈云的身影了,可不就急忙来打探。 这一片都是平时没人过来的角落,而此时村里其他留下来赶海的女郎见村里两个年轻的好手都在这一片,以为出现了什么大货,都余光瞄着,暗搓搓的往这边挪,一边还装摸做样的时不时弯腰捡个贝壳什么的。 女郎们往这边聚拢,村里没定亲的儿郎们也跟着行动。 只见几句话的功夫,往常避之唯恐不及的区域,竟然聚了十几位年轻女郎和儿郎。 正在这时,其他人突然听到一道尖锐而愤怒的声音响起。 “陈云,你是被这懒女带坏了吧,一旬都不去出海,今日大退潮竟然还跟她在这捡黑贝,这东西拿回去干什么,想给村里带来不幸吗!” 原来是张珊打听到了陈云这几天并没有出海,一想到连着十天她少了一百文的收入,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连她自己划船走不远,近日来的收获都不好也归咎于陈云身上,这么一想,气的眼睛都红了,口中也有些语无伦次。 其他的矛盾或许没人会关心,但是提到了恶名卓著的黑贝,大家顿时都竖直了耳朵,眼睛也都瞄着海珍和陈云两个人。 见二人已经各自都捡了半框黑贝,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眶,他们倒是不至于认为她们要把霉运带到村里什么的,但是带回他们自己家也不行啊。 而这边海珍这才明白怪不得陈云那几天会焦躁的不太正常,感情她是刚失了她家的船啊,这就说得通了,也难怪最近见她母亲天天出门,每天回来都给他们两家带回足够的碎木做柴。 因为青口的缘故,这一片沿海的村子里每年都得损失上百艘船,就连做船的工匠都做不过来了,所以这边订船是自家提供木材的,工匠只是出个工费而已,要不然一艘船的造价那么高,连料带工全包出去,恐怕家家户户一年到头一个子也剩不下。 这边吵嚷起来,原本就故意站的不远不近的秦玼也不着痕迹的靠了过来,疑惑的看着海珍脚边的背筐。 她们确实捡了很多黑贝。 这个时代对黑色的东西总是带着某些封建迷信的指代含义和固有偏见,就像秦玼眉心上的黑痣。 所以在秦玼的家乡,虽然也有青口,但同样是没有人吃的,被青口依附的船的处理方法也大同小异,只不过几年后会有造船的工匠研究出了一种从树上割下来的油脂涂到船上可以避免这种问题,这不过这样一来,造价翻了不止一筹,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 不过现在最让秦玼在意的却不是这个,而是他自从上次见到海珍就一直在疑惑的,最近这些日子也一直在纠结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辈子的海珍和上辈子如此不同。 -------------------- 作者有话要说: 挺肥的一章啊,走过路过的不要错过,收藏起来慢慢看呗~ 第010章 珍秦定情 为什么这辈子的海珍和上辈子如此不同。 秦玼发现她更积极了。 上辈子他印象中,成亲之前海珍从来没出来赶过海,天天在家里呆着好像在躲避什么似的,原本他以为是有仇家,所以需要谨小慎微,可后来他们成了亲之后却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而这个困惑直到最后他也没弄明白。 而此时另一边陈云也被张珊逼得张口结舌,本来这人就嘴笨,更不会说谎,要让她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比杀了她都难。可是同样不能把真实理由说出去,因为可想而知到时候所有的嘲笑都会冲向海珍。 海珍冷眼旁观,因为不知道一天十文钱的事,所以有点无法理解张珊为什么表现的那么愤慨的样子,好像自己带坏了一个有为青年似的。 而且她骨子里带着另一个社会人的冷漠,这时她心里想的是“我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管好自己的事得了”,也越发有些不耐烦,退潮的时间是有限的,她实在不想浪费在这里。 张珊见陈云不出声,越发觉得她堕落了,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的海珍直牙酸,在她的带动下,其他的几位年轻人也要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海珍眼见局势失控,刚准备叫陈云撤,懒得和他们打嘴皮子仗,却余光瞄到秦玼也站在人群中,顿时感觉好像头顶一条天线瞬间就支棱了起来,刚才升起的退避之心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 上前一步,正想着让她们见识一下自己几十年纵横政坛磨练出来的的嘴炮能力,却不成想话还未出口一道呼喝声就从更远处的岸边传来。 “海珍丫头!别赶海了,快回来吧,城里来人啦!” 众人扭头一看,竟然是老村长在喊人,身后跟着她的次女钱叔,离老远就能看到母女俩脸上的喜色,声音中也带着迫切的催促和喜意。 张珊面色有些难看,她向来看不上海珍,不就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嘛,凭什么一个个的儿郎们都喜欢她,嫁妻不嫁个勤快的,嫁个懒货当摆设吗! 可偏偏就是这么个懒女,不仅让儿郎们喜欢,就连村里唯一能被她看入眼觉得在能力上可相提并论的陈云都被拉拢过去了。 现在连村长都对她这么好脸色,亲自过来叫人! 凭什么啊!她今天还就想看看了! “好嘞!知道啦!”海珍应了一声,招呼陈云别让村长久等。 “来了?是来了吗?”陈云一脸兴奋的拔腿就恨不得直接飞过去,连脚边的篓子都差点忘了拿。 海珍点了点头,努力想克制一下情绪,可想到秦玼就在旁边看着,又忍不住视线瞄了过去。 却没想到这一望就正好望进了那一汪秋水中,想到当初那一包青皮果,海珍抬手按在腰间的荷包上。 在离去之前,迈着坚定的步伐先走到了秦玼的面前,将一包鼓鼓囊囊的东西递给了他。 周围一群等着看热闹的人眼珠子都快瞪掉了,他们没想到海珍如此沉得住气,虽然不知道村长叫她什么事,可见陈云的样子就知道是好事,这家伙让村长等不说,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秦玼“私相授受”。 而且如此堂而皇之哪里还是“私”啊,分明是“公”! 村里虽然没有城里那么讲究,但也没有做的这么直白的,这就相当于是宣告了。 陈云虽然恨不得赶紧过去,可见海珍还有心思跟儿郎献殷勤,无语中带着羡慕,同时又觉得秦玼好运气,整个渔村不止她弟弟陈清喜欢海珍,可偏偏海珍看上了秦玼。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放到秦玼身上,都在等着他的回复。 秦玼只觉得这辈子上辈子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激动过,他朝思暮想的人,原本以为还需要花些心思才能迫使事情按照上辈子的走向发展,可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 而且,如果海珍真的像他想的那样,那岂不是说她同样是惦记自己的,那他是不是还可以奢求更多一点。 比如,当年的事是不是有他不知道的误会存在…… 秦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没有发现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周围看向他的目光中五味杂陈,复杂极了,有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一脸的幸灾乐祸,还有纯粹就是羡慕的。 长久的沉默让海珍伸出的手臂也微微弯曲,都开始自我怀疑起来,难不成先前是她会错意了吗? “姐!听说县城里的大酒楼来收货了?你们在干什么呢,还不快过去啊!”收到消息的陈清站在远处看一群人围在那边,一眼望去只见被挤到边上的陈云。 “海珍姐呢?” 陈清的声音惊醒了秦玼,恍然抬头,正好看到海珍犹犹豫豫好像要收回的手,忙一把抢了过来,慌张地看着海珍,将东西紧紧地搂在怀中,生怕人抢回去似的。 陈云见状,嘴里酸酸的道:“行了,别在这黏黏糊糊的了,还不赶紧去,万一人家等不及走了,看你拿什么娶夫郎。” 海珍微微颔首莞尔一笑:“一起去看看吧。” 秦玼也跟这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 一路上秦玼倒是不好奇村长叫海珍做什么,满心都是胸前的荷包,摸着里面像是一条一条的东西,捏着倒是不硬,闻着略带点淡淡的海腥味和轻微的炭香,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海珍边走边献宝似的示意,“尝尝合不合口味,做的不是很咸,平时嘎达牙,打发个时间也不错。” 秦玼一听是吃的,眼珠都瞪大了里面满是惊喜。 不过如果海珍仔细看,就能发现里面并没有惊讶。 盖因前世做了几年夫妻,秦玼自然是知道海珍是会下厨的,而且厨艺还不错,她好像满脑子的奇思妙想,还专门去香铺买来极贵的香料来做菜,可谁知味道竟于寻常的做法天差地别。 这边赶海的人簇拥着海珍汪村长家走,另一边村里收到消息的人也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蜂拥而至。 张婆的儿子张立原本是嫁到隔壁村的,今天正好回来娘家省亲。 见母亲张婆面露喜色疑惑道:“娘,您可是知道缘由?” 张婆欣赏中带着惋惜:“老钱家出的好女啊,给咱们山礁村带的大好事。” 这事是瞒不住的,张婆索性也就不避讳嫁到外村的儿子,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张立眉眼一转,知道这一把海珍能捞到不少钱,顿时有些惦记上了。 “娘,你知道我家二小正当婚龄,您看看能不能?” 张婆有些不高兴,她们村里的人还惦记着呢,如果真有可能还能轮到外嫁出去的捞便宜啊。 别说,村里人都是很务实的,海珍和陈云这一笔确实能捞不少,钱李张陈三家消息收到的快的,都惦记上了这笔还没到二人手中的“巨款”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被他们惦记的海珍现在已经半公开了。 * 城里来人采买,村里第一个收到消息的自然是村长,而且令人意外的是这大酒楼采买的管事竟然是县里的师爷,也就是村长的长女钱仲带回村子的。 这件事对于这个不大不小的渔村来说可以说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可能比京城的大家主出现在这都让人惊讶。 本来钱叔向主动请命去叫海珍的,老村长却喜不自胜的非要亲自去跑这一趟。 而村长家里,当日在海珍家谈事的四位老人也陆陆续续的到了,纷纷落坐在厅堂里,她们的女儿则站在院子里的位置随时注意内外的风吹草动。 再往下一辈和家里的男人们就只配在院子外伸头伸脑的看看热闹了。 原本大家都在外面看还没什么,却不成想她们这一辈人里却出现了两个叛徒。 眼见着海珍和陈云守在门口的钱叔迎进了院子,张珊等人气的直瞪眼。 “钱三姨,凭什么她们能进去啊?” 钱叔没好眼的看她们,“凭什么?就凭里面的贵客是来找她们的。” 钱叔好歹是县衙师爷的妹妹,被她姐姐钱伯带着见过几次世面,对村里这些个有点点打渔捕猎的能力就看不上这个,瞧不起那个的年轻人很是看不上眼。 唯一能有点意外的就是眼前的海珍了,相貌就不用说了,而且自身还有能力,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瞧着比那些县里官吏家的小姐都深藏不漏,丝毫没有年轻人的骄矜傲慢之气,也无怯懦猥琐之色。 钱叔拍了拍海珍的肩膀,“好个海珍,没想到还真成了,快进去吧,都等你们了。”说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见她好像瘦瘦的,没想到还挺结实。 海珍对钱叔点了点头,不敢骄傲,“全托大姨的福。”随即扭头对身侧的秦玼示意他手中的荷包,随即笑了笑,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 钱叔挑了挑眉,看了看秦玼,眼中闪过微不可查的惋惜,她家也是有还没定亲的适龄儿郎的。 秦玼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说墙头门缝里的好位置都被其他人占据了,他也出不出来爬墙头听的事来,早晚都会知道的,何必着急一时半刻。 端着荷包走到不远处的榕树下,捧着细细看去,这荷包倒是没什么特殊的,青色光面无纹绣,说是个乡下把式的钱袋子都有人信,可被一双肤如凝脂一般的纤纤玉手上捧着,却好似也升值了一般显得有那么几分不同寻常起来。 而捧着它的人则脸上缓缓露出一道甜蜜的笑容。 海珍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在院子里十来位长辈的盯视下面不改色的进了厅堂,丝毫不以为长辈都站在外面她却进了堂屋有什么不自在的。 相比之下陈云见她母亲陈义的身影之后就有些犹豫了。 陈义目露骄傲的看着陈云,头都高昂了几分,转头看着前方海珍的背影,对着女儿欣慰的点了点头。 陈云在母亲无声的支持下定了心,把两人的背篓递给母亲,不理会身后围上去的窃窃私语声,快步的跟上了海珍的脚步,看着前方昂首阔步的背影,眼中亮的惊人,平凡朴实的面容似乎在这一刻焕发了别样的风采。 -------------------- 作者有话要说: 公开啦,公开啦,话说进展是不是挺快的,其实这篇文是主事业的,两人虽然没说开,但是心里都是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的,所以不墨迹! 求收藏啊,数据真的很重要,让我知道你们的支持,就是最大的鼓励了! 第011章 大笔进账 其实这次能这么顺利,还真就如海珍所说,是钱家老大出了力。 钱伯在县衙做师爷,这在现代就类似于县长秘书的职位了,再加上山礁村隶属的明成县知县大人是著名的大家族谢氏的旁系子弟,县里上下巴结的人不胜枚举。 不过钱伯也没有直接去推销,而是以家乡特产的名义送了些花了大心思保鲜的青口给谢大人品尝。 还是那句话,只要有那种特殊的作用,没有一个正常的女人会拒绝的,这不连着吃了几天,果然给谢大人一家给吃服了。 而真正被外人所知,是因为谢大小姐在春风阁的某一次聚会中的表现,那叫一个意气风发,力压群雄,让县里的一众官宦子弟刮目相看,一来二去的青口补精益气之名就传播了出去。 而其中有个当时在场的小姐家就是做酒楼的,眼疾手快的就打听出了这东西的来历,又辗转问到了钱伯那里。 有道是上赶子的不是买卖,既然鱼已经上钩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自然就顺理成章了起来。 …… 这头在几位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见证下,在村长家亲自品尝了一顿青口宴后,海珍陈云与天香楼签订了第一批淡菜五百斤的协议,村里也和天香楼签了每日供给一百斤青口的协议,至此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几乎是全村的人都眼见着天香楼的采买从海珍和陈云家拉走了几大麻袋的干货,新鲜青口海珍她们当日采的也正好够用,这一下子看的大家眼睛都红了,虽然不知道人家为什么要买黑贝,但这东西值钱看来确是铁板钉钉的。 往日避之唯恐不及的东西卖出去了,而且还是她们走到门口都要躲着点生怕冲撞了贵人的天香楼亲自过来采买的。 若不是已经涨潮了,恐怕现在大家就要一窝蜂地去抢青口了。 而且因为都知道了是老村长牵的线,多少有些不满也无可奈何,毕竟人家老钱家的人发现的青口,再利用钱家的人脉拉来的生意,他们就算是再眼红又能怎么办。 只能打定主意,反正是无主之物,谁捡到就是谁的,明天就召集全家人去捡青口,大不了亲自拉到城里去卖,便宜点总归有人买。 老村长见大家面色不对,也不以为忤,毕竟人性如此。 趁着人还没走便站在她家门口的大榕树下喊道:“大家先不忙归家,今天天香楼来采买的事大家都知道,也不用你们瞎猜,一会老妇人我自然与你们说清楚。” 说着便给钱叔使了个眼色,钱叔配合的拿了个钟站在下手重重的敲了三声。 山礁村地广人稀,而且因为地势的原因适合做宅基地的土地并不聚拢,所以家家户户都住得很分散,平日里有大事需要开会都会提前敲钟告知,不同的意思不同的敲法。 一盏茶的功夫,连着敲了三轮,直到一炷香后全村的人都赶到了。 原本也不是所有人都好信儿,更何况事情发生的时候有人出海去的也有,至少有十来户的人家并不知道天香楼的事,不过到了之后三三两两的也都了解了原委。 老村长见人都到齐了,便在钱伯和钱叔的搀扶下在榕树旁的墩子上坐下,几位同辈的阿婆阿公在其晚辈的搀扶下也找了凳子坐,其他人就都不太讲究的席地而坐了。 还不等老村长开口,陈婆的女儿陈严先忍不住开口。 “老村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那黑贝竟然也有人买,还有人敢往出卖,这不是胡闹吗!坑人啊!” 陈严人如其名,丝毫不像她母亲,倒是和李婆的性格有几分相似,最是耿直,眼里揉不得沙子。 陈婆瞪了她这个大女儿一眼,没好气的数落:“你这个榆木脑子,不会转弯咋地,那东西以后都不叫黑贝了,改叫青口,这事是陈云和海珍主导的,她的性格你这个做姨的还不清楚,没搞清楚就别胡咧咧。” 陈严被吼得缩了一下,不过还是梗着脖子:“我咋说错了,啥青口啊,那黑贝会给人带来不幸谁都知道。” “胡说,这可是好东西,之前都是大家误会了,这东西就叫青口,根本不会带来不幸。”陈婆自从之前吃过青口之后,因为要守着秘密,强忍着没叫儿孙去捡,到了今天才借着光在村长家吃了个舔嘴抹舌,还想以后能继续吃呢,怎么能让她自己的女儿拆了台。 钱伯眉头微皱,读书人都言“子不语怪力乱神”,虽然她生在山礁村,世代都是渔民,但是却对这黑贝一事向来将信将疑,因此这次拿到青口自己试验过后,才没什么避讳的将东西推给了上司,事实也证明了这东西就是自己吓自己。 其他人也都将信将疑,窃窃私语声四起,有几个聪明的凑到几位阿婆耳边问了问缘由,听后不论男女眼睛都亮的惊人。 海珍见状给了陈云一个眼色,陈云犹豫,这事是海珍发现的,带着她一起发财她已经很感谢了,再抢她的风头岂不更过分。 不过海珍同样懒得在费口舌,这件事说到底是全村收益的事,还是那句话,上赶子不是买卖。打定主意一句话不说,抿着唇退后两步坐在秦玼身边,收获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陈云无法,只好上前将海珍先前讲给她听的说法重新描述了一遍,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因为青口损失过船,因此并没有觉得患不均而心态失衡,现在一听这东西竟然如此的神妙,一个个都有点跃跃欲试了,就算不拿去卖,自己捡来吃也不亏啊。 “大家都听见了,而且这东西经过多人实验确有奇效,这是功在全村,利于子孙的大好事。”老村长见大家心态变化,趁机将海珍定好的价格公布了出来,顿时大家更是激动。 张婆的女儿张风一听竟然如此赚钱,忍不住牛眼一瞪,冲着陈云的父亲张方吼:“好你个张方,嫁了人就一门心思向着妻家了是吧,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点都不跟自家里漏口风。” 陈义的夫郎张方一听张风的话也怒了,破口大骂起来:“放你的狗屁!你算哪门子家里人,当年我娘刚过世,你们吃绝户的时候没见到把我当自家人,而且这事你娘是知道的,用的到我这个外人上赶子吗?” 陈家和张家的事就是一团乱麻,别看张婆和陈婆好像欢喜冤家一样,但实际上张婆一直对陈婆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有些怨气。 老村长见话题越扯越远,眉心一抽:“行了!今天谈的是正事,别的事回自己家说去!”在“自己家”三个字上特意加重。 张风脸色一变,顿时没声了,其实她就是见不得张方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过得好,这才拐着弯的找毛病挑刺。 老村长借机把先前在海珍家商议好的协议跟大家说了。 “有句话跟你们说在前头,这淡菜的规格必须严谨,不能有一粒沙子,说是几成干就要弄成几成干,出了问题发现一次退回重做,发现两次收购价减半,发现三次取消该户的淡菜份额,你家不乐意认真做,有的是人愿意分你家的份额。” 这一点也是先前四姓长辈说好的,他们这门生意是要一直做下去的,不能只看眼前的小头小利,砸了自家的招牌。 其他人不管看没看透着其中的深意,一听份额分给别人家,顿时警惕的扭头四望,好像别人都盯着要从他们家做的淡菜里挑沙子似的,哪还敢反对啊。 说完前面几条规定,又说了统一出售,最后老村长提了要将一年收入的三成扣给海珍的事。 前几条自然没有什么人置喙,毕竟有钱赚,卖给谁不是卖,统一出售还省了他们自己往出运输的损耗呢,而来村里收货的人只会跟老村长交易,他们想私自联系人家也不见得愿意收。 可最后一条要给海珍钱的事倒是有人反对了。 这也在海珍的意料之中,钱财动人心啊。 “行了,这件事不是和你们商量,而是就这么定了。”李婆沉着脸。 反对的小辈面对李婆的冷脸,瞬间就没声了。 海珍诧异的看着李婆,她没想到这个看着仅仅只是有些严肃的老人,在村子里竟然这么有威信。 秦玼性格使然,对山礁村的人际关系摸得最透,见状悄声道:“李婆曾经服过兵役,而且听说年轻的时候杀过来村里劫掠的山匪,在村子里很有威望,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还不等海珍下一句话,秦玼又好像听到其心里的疑惑一般道:“多年前海难,李婆母亲过世,是老村长拼了性命才把尸体带回来的。” 海珍舒了口气,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渔村竟然发生过这么多复杂的事,恩怨情仇,扯不断理还乱啊,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是一个社会啊。 可海珍却不知道,向来敏锐的她这次却在秦玼这翻了车,当初系统说错一句话就让她心里七转八弯,恨不得一句句套话挖个底掉,可是放在秦玼这,好像一切老谋深算都熄了火。 * 这次村会过后,大家就沸沸扬扬的搞起了淡菜加工工作,每天的一百斤青口,老村长也按照户头排列,每家负责一天,当天结算当天领钱。 青口是一件很神奇的海产品,一年四季都有,因为退潮时间有限,就算全村齐上,还规定了大小规格,就这样也只是肉眼可见的少了一些而已,没有再如以往那样黑压压以一片看着渗人了。 不过就这样疯狂的采收没有几天也被迫终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可真算得上是一笔大钱了,500斤两家分,120文一斤,海珍就能有3万文入账了,可以准备提亲啦~ 阿茶上榜了,要求字数1万,不过我还是会尽量日更3千的,再多就有点困难了,因为家里还有小茶茶要照顾。 大家一定要支持我啊,看的喜欢的朋友尽量收藏一下吧,下次帮我上个更好一点的榜,爱你们,么么哒~红包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哦~ 第012章 秋收共农事 因为秋收到了。 这日天公作美,艳阳高照,陈家一家四口全部出动,扛着收割的农具一脸兴高采烈的准备出门,却在转身的功夫听到了隔壁的开门声。 陈云诧异的转头看着同样背着个巨大的背篓,里面放着柴刀等农具正好出门的海珍。 “你不是把地赁出去了吗?” 还不等海珍说话,陈清就已经猜到她的目的了,面色不禁一沉,埋着头走到陈夫郎身边,得来的张方安慰的摸了摸他的头。 “我没地,就不能去别家帮忙?” 海珍才不肯说,她是早就准备好了,就等隔壁出门,好一起跟上去的,要不然就她这个大路痴,找到秦玼的地恐怕日头都到头顶了。 每年春耕秋收都是一年里最重要的日子,当初签合同的时候也说得明白,这几天是不提供青口的,大家都停止了出海赶海活动,为的就是趁着天气好,全家齐上阵的把“三抢”顺利的过了,这一年才算是安生了。 海珍跟着陈家脚步匆匆的前往地头,山礁村的地都是统一分配的,所在的位置非常聚拢,都在一片,也方便互相帮忙。 可走着走着海珍突然觉得不太对劲,扭头看着站在她不远处欲言又止的陈夫郎。 “姨夫可有事与我说?” 张方抬头看着走在前头的姐弟,不敢看海珍,干笑两声,“海珍丫头,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什么中意的儿郎啊,你也没有家人帮衬,若是有心,随时开口,我别的本事没有,帮你查缺补漏还是行的。” 难得好好说话没有阴阳怪气,海珍听着还不太习惯呢。 “别说,到时候我或许还真有事需要姨夫帮我长长眼。” 其实张方早就听说海珍和秦玼的事了,此时也只是为了打开话头,见她没对自己以前的口无遮拦心怀芥蒂,这才放了几分心。 “不过你有了中意的人,也算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姨夫劝你来年的地还是别赁出去了,家里有粮心里不慌,你想娶夫郎,光有钱还是不行的,有地有粮才让人安心,那孩子孤苦无依,你可不能让人小瞧了他。” 海珍感激的笑了笑:“姨夫放心,我已经跟瑞姨说好了,秋收之后我就把地收回来,好好养上一冬,明年开春我也自己种。” 张方欣慰的笑了,也算松了一口气,经过先前的事,他对海珍是又愧又感激,恨不得看着海珍过得好才能安心。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啊!今年年头不错,明年想必也差不了,好好种,到时候在屋后也可以琢磨着开个园子,喜欢吃什么菜就种点,没有种子就跟姨夫说,我家没有的也能帮你要去。” 事实证明,张方就算能好好说话,也是个安静不下来的性子,一路上给海珍普及了满肚子的种田经,恨不能填鸭式的教出个老农民来。 不过在海珍看来啊,今年虽然不是灾年,却也算不上丰年,只能说是正常,但就是这样,农民们已经知足了。 在大越建国前,整片神州大陆一直都是在连年战火,以至于人口接连下降,那时候每个村都有大片荒地无人耕种,导致朝廷打仗无人,养兵无粮,内忧外患,百姓饥寒交迫,流离失所。 而大越的开祖皇帝程越,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横空出世的,相当于是在众望所归中以席卷之势统一了中原,并用最快的速度稳定民心,设立均田制鼓励生育。 所谓均田制,就是以人头为凭分与土地,在耕种十五年后,三分之一归于个人所有,交三分税,另外三分之二人死后需交还国家,交四分税,相当于是其中一分是国家租给你地的费用。 不过也就是在这种制度下,海珍才能继承了钱货婆留下的五亩地后还能拥有国家分配的九亩地再加上休耕用的六亩倍田,加起来一共20亩。 但事实上为了保证土地养分,这20亩是要轮着种的。 而像秦玼这种外来的落户山礁村,也是有地的,只不过男子比女子分的地少,是六亩加四亩倍田。 一炷香的功夫很快过去,海珍刚到地头离得老远就看到一道身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割菽秸。 因为菽的种植条件相对宽泛,产量高,也好伺候,所以大越是有规定的,新落户得的田地是要种三年菽的,以防灾荒。 秦玼的地这才是刚刚第三年,所以还是要强制性种菽,也就是海珍上辈子吃过的大豆。 海珍见他往日白皙的手草草的绑着绳带就这么一把一把的抓着菽秸,心疼的恨不得以身代之。 最初秦玼是没有发现海珍的到来的,因为她并没有上去就把人推开抢着帮忙,而是重新开了一垄,从头开始割菽秸。 不过秦玼全神贯注,附近劳作的人却不是都那么认真的,总有人干得累了,直直腰,偷偷懒,就这么一抬眼的功夫可不就是看到了一个本来不该出现的人吗。 旁边紧挨着秦玼家的地头上,李伊水摸了摸被豆荚上的毛弄得刺痒难忍的手背,面色难看中带着妒色的看着那个干着农活依然不掩艳丽之色的男子,咬牙切齿的暗恨那人明明地不多,却还有女人上赶着帮忙。 “姐,你看这人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往年就算有人帮忙,也得先顾着自己家,可没想到这连自家地都不种的人,却跑去收别家的地。” 他姐李丰田瞪了一眼,“干好自己的活得了,别说三道四,祖母最不喜欢看到你说那些不着调的话了,让她老人家见到,你又要挨训,再说人家的地不愿意种不是还便宜了你家吗!” 没错,海珍新分的地就是此时李伊水和李丰田正在收的那块,她来山礁村的时间比秦玼还晚,所以也是需要种菽的。 而李丰田和李伊水的母亲就是她先前跟张方说的瑞姨,也就是当初村长开会谈论卖淡菜要给海珍分成时震慑反对者的李婆的女儿。 秦玼隐约听了旁边传来的话,这才后知后觉的直起腰向身后看去。 当看到海珍时,她正满脸认真仔细,心无旁骛的弯腰隔着菽秸,一把一把的拢着,割完了就规整的往旁边放,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额头上的汗就已经浸湿了衣领。 “你怎么来了?” 海珍抬头,却不防一滴汗甩进了眼睛里,痛的她挤了挤眼睑,忙仰着头连续眨了几次眼睛,等生理性泪水把眼中的痛意冲走,这才看着秦玼笑的一脸理所当然。 “一起弄,还能快点。” 秦玼满面复杂,脱口而出:“你怎么能干这些活呢——” 海珍诧异的看着他:“我怎么不能干了,好啦,先不聊啊,快点把这些收了再说。” “你身娇肉贵,这些粗活哪里是你干的!” 海珍喷笑:“我哪里身娇肉贵,以后我都会和你一起的。”说完重新绑了绑手上的绳带,防止菽秸上的刺扎手,就继续低头劳作了起来。 秦玼手指颤了颤,眼中隐约闪动着晶莹,海珍还是这样,一点没变。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虽然有不少人对他献殷勤,但是骨子里隐隐的俯视都好像在说“姑娘我看上你都是你烧了高香,还不跪舔”。 唯有海珍不一样,她既不是希望他泯灭自我依附他人的强势,也不是觊觎他身份带来便利的谄媚。 她待他是平等的。 而她也确实是是身体力行的这么做的。 也是她在日复一日的潜移默化中教会了秦玼他跟所有人都没什么不一样,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是权利还是义务,大家都应该是平等的。 可以说如果没有海珍在他的心里打下了一枚种子,日后他就不可能缔造那般成就。 为此,他一生都感激她,爱戴她,心甘情愿的做她的属臣,君所指,吾剑即往。 * 秦玼的地不多,再加上有海珍的帮忙,没几天的功夫就全收完了,只看得隔壁的李伊水更是咬牙切齿。 索性他明年再也不需要羡慕别家地里活做的快了,因为他家也没那么多地需要种。 秦玼那边完事后,海珍这才忙起自己的工作,她可没忘V1还有一种商品未采集呢。 这日退潮的时间赶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而此时几乎家家户户还在忙着秋收,整片沙滩上只有她一个人,一眼望去除了沙就是海,而且远方的海浪还在翻涌激荡着,拍打着礁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这种天地间只我一人的孤独感,要是心理不那么强大的或许就会产生畏惧的情绪,生怕下一刻的潮涌就会将人吞噬。 只不过海珍则不同,她曾站在最高的山峰上,那是大越的权力巅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新皇在下达政令的时候都要询问过她的意见才能安心,就连附属国的国君见了她都要施平礼。 此时见到这一幕她心中涌起既不是畏惧,也不是豪情,而是平静。 突然,海珍心头一动,下意识的转眼望去,一道身影竟出现在不远处的岸边。 是秦玼。 “你怎么来了?” 秦玼明艳的眉眼微微弯着,眸中全是海珍的身影。 “我猜你会在这。” -------------------- 作者有话要说: 海珍真是越来越接地气了! 怎么收藏又不动了呢,伤心o(╥﹏╥)o…… 第013章 V1满级 秦玼的意思直白的近乎一目了然。 乡下地方,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是同村之间相看的,几乎都是从小一起长大,只要互相看对眼,也没什么扭捏的,就算平时走的近些,身旁的人只是也会不带恶意的起起哄而已。 再加上秦玼在面对海珍的时候有种天然的直觉,告诉他,想要什么就直说,她不会误解自己,也不会看低了他。 海珍闻言,爽朗的微微低头笑了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前世无甚交集的阶段,两人在这辈子却走到这一步,但她愿意理解成灵魂的吸引。 自恋一点的想,虽然他们的婚姻源自一场意外,但或许上辈子原本秦玼就是爱慕她的?只不过她一直不知道而已。 “一起走走?” 秦玼耸了耸肩,歪头笑了笑移步向前走去。 却没想到海珍见了他的动作反而愣在当成。 秦玼动作一滞,“怎么了?” 语气中带着一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小心翼翼与试探。 海珍眨了眨眼睛,脑中灵光一闪的念头一闪而逝,无意识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放松。 “没什么,我们走吧。” 秦玼故意落后一步,面色微微沉重。 刚才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可是据他所知,这种耸肩的动作除了海珍,他没见过其他人这么做过,应该是海珍来到山礁村之前生活地方独有的,而这一点海珍显然也是知道的。 刚才其实他已经有些暴露了。 秦玼有些懊恼,他怎么就放松了呢,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多想。 看着走在前面的人,秦玼心情有些复杂,其实他已经有七八成可以确认海珍和他一样是回来了,可是他却不敢把话说开。 难道要告诉海珍,他知道在他们成亲三年之后海珍会找到她的家族,然后就会不告而别一去不回,而自己为了找她回了原本避之唯恐不及的深渊,可是等他找到那个人时,却发现她成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而自己却早已没有站在她身边的权利了。 他不想知道当初海珍为什么离开,为什么不带着他一起走,那些都不重要了,他只想抓住眼前的,能自欺欺人的和海珍平平静静的把这三年幸福的过下去,最好在留下一个孩子,这样就算她最后不得不离开,自己也有个念想。 或许海珍也是这么想的吧,若不然,为什么对他的示好欣然接受,又以更热情的态度来回应呢。 海珍完全不知道走在她身后的男人此时心里如此百转千回,而是一门心思找东西。 经过这几次,她发现找东西来卖,也不能盲目,虽然不知道以后升级了会不会改变,但就目前来看,添加一个品类,短时间内是不能换的,可能就要一直卖下去,那么如果她选了一种很稀有不太好捕获的东西,恐怕会成为日后升级的绊脚石,虽然可能一时挣得多了,但却不是一个长远的好方法。 所以她沿途看到搁浅的石斑鱼和比较好看的鲽鱼时都没动心,而是一门心思的找只要赶海就能收获的东西。 【系统,请问什么时候可以改换出售品类?】 海珍无师自通的用意识询问。 【海珍女士,自助售卖是中级合伙人的权限。】 自助售卖? 海珍沉吟片刻,没有第一时间询问,而是低头思考这个词的意思。 【难道说中级我就可以在商城挂牌出售东西了吗?随便想卖什么都可以?】 【海珍女士,您猜得没错,初级之所以官方全面收购,是因为要通过一些物种对您所在的世界进行评估,在完成初级任务进入中级后,就会全面开放系统商城互通有无权限,到时您可以自主进入商城购买您需要的东西,也可以选择将任何低智生物挂牌出售。】 【这样的话,是以什么为凭证来升级的呢?】 【是靠交易金额来升级的,只要GDP金额达到一定额度,就可以升级。】 刚说完,系统反应过来海珍不懂GDP是什么意思。 【GDP就是您售出金额和购买金额的总和。】 闻言,以海珍的脸皮也微微有些心虚,目前她还从来没跟系统说过自己也是来自水蓝星的事实呢。 最开始怀疑系统来者不善,但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交易和平时旁敲侧击的套话,已经基本确定它说的都是真的了,海珍自然也就不再那么防备它了。 不过可能是先入为主吧,反正在海珍看来这个系统是不怎么聪明的亚子,自己都算是对它开放隐私了,竟然没猜到自己是二周目的不说,就连她的跟脚都毫无怀疑,一直以为她就是这里的原住民呢。 海珍看着还剩一点点的进度条陷入沉思。 目前她还有一种品类售完就可以升到V2了,按照每级翻倍的规律来看,再往后数量会越来越多,升到三级想完成任务,每种品类可能需要80个或是加工产品40斤。 这样除非是遇到像青口那样成片生长而且四季都有的东西外,想升级也不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所以选择品类一定要谨慎。 秦玼跟着海珍身后,见她赶海赶得颇有些奇怪,有些费解的眨眨眼睛。 “海珍,你在找东西吗?” 海珍站住脚,微微叹了口气,半真半假的道:“也不算是找东西,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一次就能找到很大量的海货,这样拿回去会吃着比较过瘾。” “像青口那样,一长一片的?” 海珍沉吟片刻:“也不一定是,四季都有,很好找的也行。” 此话一出,秦玼就知道海珍先前的话是假的了,目光微沉,不过也没拆穿,反而用他在渔村生活将近七年的经验来帮她分析。 “一长一片的,等过些天渐渐凉了,海蛎子算是吧,比较好找的还有沙白贝,扇贝,这种贝壳的东西向来不难找的。” 海珍被秦玼提醒了,顿时眼前一亮。 “说的对啊!你真聪明!” 说着情不自禁的抱了他一下,虽然很快就放开了,但依然弄了秦玼一个大红脸。 “你,你——” 就算活了一辈子,秦玼依然不太习惯海珍时不时孟浪的行为。 海珍看着他红脸的样子,扑哧一声突然笑了,只觉得好怀念他此时的样子,上辈子就算是在自家院子里,她有时情不自禁的亲他一下,他都是这种反应。 其实海珍对别人从来不是这样的,见她和陈清的相处就知道了。 而且海珍反而因为两种习俗的对冲后导致她有一段时间过于谨言慎行了,可以说是上辈子受了影视剧的荼毒物极必反了,就怕一句话说不好坏了人的名节,被人抓去拜天地或是当街砍了她以证清白。 只有对秦玼,海珍下意识的就把这人当成了上辈子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三年的伴侣,这辈子想要共白首的存在。 秦玼被她看着更羞了,抬手将她推出去几步远,自己跟在后面。 海珍见他羞涩也不勉强,叮嘱了几句就继续在前面走寻找她的猎物。 其实刚才海珍的喜不自胜是因为她想到了一类喜欢聚堆生活的家伙,个头虽然不大,但确实一长一大片的。 随着时间的过去,落日的余晖中,天光渐暗,两人仿佛约会似的在礁石间徘徊,悠闲自在的都让人想不起来原本的目的是什么了。 这么想着,海珍看着两人的影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想到她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有这样的小儿女心态。 秦玼疑惑的看着她,眼中却带着温柔的包容。 不过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就这么悠闲的溜达着竟然还真让海珍找到了她想找的东西。 只见礁石缝里一团团拳头大的黑影三三两两的爬着,若不是那防御性的背刺还在随着水流动来动去,恐怕真的会让人看成是礁石的影子了。 “小心扎脚!是刺球。”秦玼眼疾手快的拉住海珍。 海珍同样反手拉着秦玼,“没事,我来,你站远点,别扎到自己。” 秦玼见海珍从背篓中摸出一根长长的竹夹,两根竹条中不知道垫了什么用,拉开了之间的宽度,粗麻线紧紧地绑着,像箸一样尾端分开。 这是秦玼上辈子也没在海珍身边见到的东西,似乎有着特殊的用途。 海珍小心翼翼的将海胆,也就是秦玼口中的刺球一个一个的夹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一块相对平缓的礁石上。 别说,这家伙其实也是聚堆的,就这么一条缝里面存了点没退干净的海水,竟然就聚集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海胆。 “你捡这个干什么呀,这又不能吃,还扎手。”秦玼拿了块碎石在手中小心翼翼的碰了碰离了水还在蠕动的刺。 第一次仔细的观察刺球的样子,这才发现原来在水中以为是黑色的,离了水一看竟然是紫色的,而且这家伙也不是全身都是刺,下面有一面是没有刺的。 “谁说不能吃,这东西不仅能吃,而且很好吃呢。”海珍埋头忙碌着,说完才反应过来,她好像先前跟陈云说青口的时候说的就是这句话。 “哦。” 海珍正巧掏完一个石缝,见他只是“哦”了一声,扭头看去。 “你不怀疑?”当初陈云可是听她说青口可以吃的时候就好像见了鬼一样。 秦玼笑了笑:“你说可以吃,那就可以吃呗。”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也没觉得海胆有多好吃,去海南玩的时候吃过海胆蒸蛋,也不知道是里面的黄太少了还是怎么回事,只吃到了蛋,根本没觉得加了海胆黄和普通的蒸蛋有什么区别,不过听说直接生吃会比较好吃,希望是真的,有机会试试吧。 还是求收藏啊~大家伸出你们纤长秀美的小手指轻轻一点,阿茶就圆满了,么么哒(づ ̄ 3 ̄)づ 第014章 计划求娶 海珍趁着天色见暗能见度不高,一边往竹篓中放,一边往系统中转移,虽然有心请秦玼去家里做给他尝尝,奈何现在的社会可不是上辈子的21世纪,两人看对眼就可以约会吃饭,甚至去对方家里做客都没什么。 实际上这几日海珍帮着秦玼收地,就已经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了,若不是他们两个平时都是洁身自好的,再加上海珍帮大家找了个来钱的门道,大家都算是欠着她的人情,恐怕早就不知道被传得有多难听了。 完成任务后,返程的路上,海珍把捡到的鱼虾都放到了秦玼的背篓中,自己的里面只装了一层掩人耳目的海胆。 拖了又拖,脚步也是恨不得数着地上的落叶走,但路就那么长,最后两人还是站在分岔路口上,交换了一个依依不舍的眼神。 晚风吹拂着两人的衣襟,衣带在空中纠缠,仿佛连它们都舍不得分开。 海珍看着秦玼的眼睛,虽然能确定他不会拒绝,但还是带着点忐忑的轻轻地拉着他的指尖。 “阿玼,我一辈子会对你好的,等秋收过后,我就找时间请人上门,好吗?” 秦玼无声的咀嚼着海珍的话,落日的余晖下,海珍没能看到他眼中的复杂和忧伤,这一刻他做了一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有多么重要的决定。 他微微启口:“好!”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李家送过来的菽秸也铺满了她家的庭院,刚割下来的豆子还在荚中,需要经过充足的日晒才能让荚干裂,最后用连栈敲打让豆子从荚中脱落。 在这个阶段还需要不停地翻晒,但相对比起割菽秸来说已经算是轻松的活了。 海珍还是像以前一样除了赶海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是每次赶海,她和秦玼都是很有默契的走在一起。 这种像是偷偷摸摸约会一样的感觉竟然让海珍有些乐而忘忧,竟然重新燃起了上辈子校园影视剧中主角在学校和喜欢的男生一起结对子学习的感觉。 奇妙的美好,仿佛重回青涩,让人恨不得潮水再慢一点涨起来。 此时秋收结束了,海珍也开始计划着她曾对秦玼承诺的事。 * 这天一早陈云家的大门就被敲响。 “咚咚咚!” 张方刚收拾好家务事,正准备把晾晒的菽秸重新翻一翻,闻声心中疑惑,村里没那么讲究,串门的人一般不会这么有礼貌的敲门的,就算是敲门也多是直接进了院子,敲厅堂的二道门。 “谁啊。” “姨夫,是我,海珍。” 张方眉头一挑,脚步紧忙的往门口去。 “海珍啊,快进来,还敲什么门啊,”一边开门,一边扭头朝着后院扯着嗓子喊道,“她娘,海珍来了,先别忙你手里的活了。” 一开门,手上拎着两样伴手礼的海珍像棵小白杨似的直挺挺的站在门口。 “客气什么,咱们住的这么近,有什么事喊一声就行了,做什么这般正经的样子,弄得你姨夫我都不习惯了。” 海珍坦言一笑,“这不有事求着姨夫吗,不知道上次姨夫跟我说的还算不算数。” 陈义拍着身上的锯木屑,刚从后院转出来,“她爹,你又许愿人家什么了。” 张方一愣,这才想起几天前秋收的时候跟海珍说的话,眼睛一亮,“你想好啦?” 海珍颔首,“秋收已过,这时候正是合适。” “对对对,这时候正合适,到时候看看日子,快的话,说不定过大年给你娘上坟,就能带着夫郎一块去了。”张方眉开眼笑。 陈义原本见海珍拿着东西,还想推拒,一听是做媒的事,也就收了。 海珍坐下喝口水,这才将她的想法一一道出。 她是想给秦玼最好的一切,为此哪怕倾家荡产也使得,毕竟钱可以再赚,婚事一辈子就这一次。 张方一听海珍计划的花销,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你傻了不成——”话刚出口就被陈义在身后拽了一下,勉强把后半句咽下去。 陈义接过话头,审视的看着海珍,略显严肃的样子,“你确定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 张方算了算他家先前和海珍一起卖淡菜赚的钱,也就三十几贯,海珍竟然说她要拿出三十贯出来做聘礼,那不就相当于又是手头空空了。 他原本还以为海珍改变了,会过日子了,没想到这还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啊,早知道她手这么松,他真不知该不该怂恿她了。 陈义也在算账:“孩子,你和阿云一样大,我也就当你是自家孩子了,你实话跟姨说,这些钱是你的全部家底吗,你可要想清楚不要一时冲动,娶夫郎可不是光把聘礼送过去就算了,六礼那一样不花钱啊。” 海珍自然是心里有数,她上辈子也是娶过夫郎的,对于在村子里办事的花销到底多少,大致心里有数,这其中花费最大的自然是六礼的最后一步亲迎,不仅要置备婚服,租赁花轿,请人吹打,还有请主婚人,办酒席……样样都需要花钱,但是按照村里的顶级规格,算下来最多也就是十贯。 就像张方算的,他们两家在前面卖淡菜上各赚了三十几贯钱,再加上海珍在时空商城上卖的东西,加起来顶多也就四十贯,如果她在婚前没有别的进账的话,这两笔花销出去,可谓是兜比脸都干净了。 不过海珍会就这样等着坐吃山空吗?自然不会。 “陈姨,姨夫,你们放心,我还有别的进项,”说着便把她的预算告诉两人,。 张方一听又是“嘶”地一声,满脸牙疼,不过有前车之鉴,这次不敢随意开口,他知道自家女人的意思,海珍打定主意了要给未来夫郎做脸,如果他横扒着竖挡着不让,等日后秦玼进门知道这事,还不定怎么埋怨他,到时候他里外不是人。 “既然你心里有数,那回头就让你姨夫跑一趟,这事你放心,给你办的妥妥的。”陈义一言定了,把这事落了锤。 海珍留下伴手礼就回了家。 张方合上门,虎着脸把陈义往屋里一拉:“你咋给应下了呢。” 陈义把张方往凳子上一按,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这不是你许愿出去的嘛。” “那我是没想到海珍这孩子这么虎!”张方愁的心肝疼。 陈义亲自给夫郎倒了杯水送到面前:“那孩子精着呢,她可不是虎。” “咋不虎,花那么多钱娶个夫郎,别说聘礼,就是她说的准备十贯钱迎亲,在县里都够办的体体面面了。” “什么十贯钱啊,谁要迎亲了?” 陈云正巧出海回来,自从上回和张珊闹了矛盾,她就换了个人拼船,今天运气好,网到了一条黄花鱼,精心养着送到县里码头,没想到,正巧遇到天香楼的采买认识她,也没压价,直接出了三百文,连同其他的杂鱼杂虾也给了一百文,难得一天进账这么多,喜得陈云还去割了一斤猪五花。 张方见女儿回来了,忙把手上还没来得及喝的水递过去,换来了陈义撇了撇嘴。 “还不是海珍,她要娶秦玼,竟然备了四十贯钱。”张方没好气。 “噗——咳咳咳!”一口水还没咽下去,陈云就被这爆炸的消息吓得呛了个肺都快咳出来了。 “啥?四十贯!”陈云和她爹一样的反应,只看得陈义大皱眉头。 “就是四十贯啊,娶个夫郎哪值这么多钱。”张方撇嘴。 “人家乐意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没什么值不值的,只要海珍觉得值那就值。”陈义有些不高兴了,说到底这是海珍的私事。 张方闻言一愣,看着陈义憨厚中透着通透的目光,心中恍然,回忆当年眼眶微红嘴唇微微颤抖,没错,是他想窄了。 就像当初陈义娶他的时候一样,那时他娘刚过世,只留下他一介孤儿面对豺狼虎豹一样的亲戚来吃绝户,就连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恨不得直接搬走,若不是陈义当初去求了陈婆来说合,事后又不顾家人反对娶了他这个没有亲戚帮衬的,恐怕他当初也早恨得一头碰死在张家门口,随着他娘一起去了。 可以说在外人看来,陈义娶他也是做了一件蠢事。 甚至当初陈家的人也是都反对的,可偏偏陈义一意孤行,为此还得罪了张家,让陈家和张家闹了不小的矛盾,还在村里闹的风言风语。。 否则他们家也不至于被排挤的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住,还不是陈义不想让他受人指指点点嘛,这么多年过去,早没有人背后说他们的闲话了,他也好像忘了当年的事。 陈云也受教的低下了头。 陈义欣慰的看他们父女听进去她的话,“阿云,到时候你就去帮着多跑跑,不要吝啬出力,海珍对咱家的恩情可不只是三十几贯钱就能算得清的。” 陈云用力点了点头,“娘,您放心吧,我把海珍当自家姐妹的,她的事就是我的事,绝对义不容辞。” “还有她爹啊,你明天就去跑一趟,那边应该不会回绝,但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这事一定给海珍办的体体面面的,让她这钱花得值。” 张方经过陈义的开导,想法已经转过来了,这下子一想他带着海珍三十贯钱的聘礼去说亲,就油然而生一种自家孩子出息的骄傲之情。 毕竟十里八乡算下来,谁家女郎能自己挣下这么大的一笔聘礼呢,恐怕十年里都会被人津津乐道的,而他帮着这样一个优秀的女郎说亲,也是与有荣焉。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求亲啦,其实算一算那时的购买力,合到今日聘礼也就是不到十万,好像不是很多的样子,但在古代货币流通没有那么频繁的情况,特别是在那时候的农村,这笔钱应该算是相当大的手笔了吧。 看在海珍这么舍得的份上,大家给个收藏呗,阿茶红包也很舍得的,(づ ̄ 3 ̄)づ 第015章 宝贝螺 那天之后,张方也没拖沓,第二日就去秦玼家里。 结果嘛,自然没什么意外的。 其中过程自不详述,回去后,就交代海珍可以准备后续的事宜了。 婚事中的六礼不能少,第一步纳采就是海珍请张方上门算是做了媒。 下一步是问名,这一步张方见秦玼孤身一人也顺道问了。 第三步纳吉,讲究的人家一般是去祖庙或是庵堂等地方来合个八字,基本上是不会得到否定的答案的,就算是合起来一般的八字,多给点香油钱,也能得个鸾凤和鸣天作之合的批命。 随后便是纳征,也就是俗称下聘。 下过聘之后,就算是未婚夫妻了,这婚事就定了,如果悔婚另一方是可以去官府告状的。 而请期一般就是和纳征一起做了,定好了婚期,女方和媒人需要走一趟县城的官媒,将由村长里正盖章的婚书上交备案。 最后就是亲迎了。 隔日,海珍在家宴请陈家四口。 这些日子天公还算作美,没下过一场雨,晒得很顺利,两天的功夫豆子就收好了,干燥的菽秸和豆荚用筐装好留着引火,有些勤快的人家也趁着晒豆荚的功夫把地里重新种了其他的作物,或是干脆休田,换了另一块倍田来种。 海珍家的院子重新回复了整洁,张方一进院子,就想起一件事,赶忙拉过海珍到角落里。 “姨夫,啥事啊?” “海珍啊,我昨天去秦小子家,可是看见了,那儿郎也不知道以前是什么家庭出身,不仅长得好看,家里收拾的也板正,可奇怪的是他里外活没少干,整个却看着不像是个能干活的。给我端水时我偷偷瞟见了,那一双手啊,真是像抹了猪油一样,估计县太爷的公子都不一定有那样好看的一双手呢。” 海珍听了这个描述不小心笑出声来,她算是听出来了,感情陈夫郎以为她倾慕人家,这是想解解她的相思之苦呢。 不过这描述也着实油腻了点,好好的一个“肤如凝脂”,被他说成了“抹了猪油”。 “不过我看出来了,你俩呀还真是天作之合,模样配,而且都好干净,做事板正,待人彬彬有礼,都不像我们这地里刨食浪里去的人。”张方略带着点赞叹。 这点海珍承认,秦玼的有些生活习惯确实不像一般人。 前世前几年碍于眼界她也分不清楚那种不同到底是哪种不同,直到后来被海家带回本家,这才明白,那些晨起入睡前必须在手上和脸上擦些膏脂润肤,每三日必须洗头沐浴,每日必须洗脚,早晚刷牙……这些在她看来很日常的清洁养护,在这个时代是只有高门贵族才能养成的习惯。 海珍心里存了个事,有机会一定要查查秦玼的身世,如果对方家里是清白人家,也是无意中遗失秦玼的,那看他的意见,认个亲戚也无不可,但秦玼三年前流落山礁村若涉及到什么龌龊事,可就怪不得她了。 到时她必为秦玼讨个公道,就此了结了前情因果,自此只属于她一个人。 * 日子还是按部就班的过,海珍也忙着赶海赚钱。 自从上次海珍和秦玼一起捡了海胆后,就完成了V1的进度条,最后合算一下整个V1就卖了三千多文,这么一想下一级V2满级最起码都能翻倍,这还不算新添加的三样品类呢。 如果不是海珍有这个底气,难不成真的让秦玼进了门之后拿他的嫁妆贴补家用嘛。 不过奇怪的是自从陈夫郎去提亲后,海珍就再也没在赶海的时候遇到秦玼,连着三天没见到人之后,还是决定不能就这么傻等了,万一那边是身体不舒服可怎么办。 一想到秦玼孤身一人,就算是生了病也没人照顾,海珍就脑洞大开的联想到了前世某些空巢老人死后多日才被人发现。 这么一带入秦玼,简直不是焦灼两个字能形容的,恨不得明天就把人娶回来! 但其实啊,秦玼根本就不是海珍想的那些原因。 这一点只有被海珍托陈云,陈云再转托的陈清才知道。 秋高气爽,秦玼背着一篓子新脱壳大豆去了秦玼家,两人在山礁村里算是关系好的,他向往秦玼的洒脱,秦玼也乐的宠溺他的纯真。 来者也不敲门,就直接在门口喊了一声就熟门熟路的进了院子。 “秦哥,我进来啦!你在哪屋呢?” “我在灶房,今天日头大,咱们在灶房挑豆子吧。” 清脆中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传来,听的陈清光想着秦玼此时的样子都觉得骨头差点都软了。 “秦哥,你这样海珍姐知道吗?”幸好陈清已经放下海珍了,不然肯定酸死了。 他每次见到秦玼这一面都不禁感叹,这样一个从头发丝到脚底没一处不精致,就连声音都酥入骨的美人,真不是一般女人能招架得住的,反正他姐陈云是肯定不行,恐怕吃再多淡菜都没用。 陈云若知道她心里单纯的弟弟因为她们的请托日日和秦玼混在一起,竟然会在心里吐槽她“不行”的话,真不知道该如何想法。 秦玼靠在灶房的屋檐下用一个小簸箕筛着大豆,大豆脱壳之后还不能直接入仓,还有一道手工挑拣的步骤,要把怀豆瘪豆虫豆都挑出来。 两人闲谈间也没影响他的专注力,闻言微微一笑。 “你猜。” 陈清撇撇嘴,“我才不猜呢。” “话说这豆子总有挑完的一天,到时候我又要去打猪草了,没人陪你在家养着这一身无暇的肌肤,你不觉得无聊吗?” 秦玼原本倚着的身子突然一僵,“你还要去打猪草啊?” “是啊。”陈清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却没看到秦玼已经停下了手里的活,面容也逐渐凝重。 “你家的豆子还有几天弄完啊。” 陈清算了算,“再有两三天吧,我和我爹一起弄,我爹比我快多了。” 秦玼口中无声的重复,两三天…… 抬头看着天边的云,秦玼面色逐渐严肃。 而另一边已经把某件重要的事近乎忘到脑后的海珍又和陈云碰在了一起赶海,每日采青口的活这日轮到了陈云家,两人便一起在这一片赶海。 出于某种复杂的情绪,大部分的年轻人都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忙活着,时不时抬眼看看她们。 海珍已经把V2已有的六种都卖到限额了。 而接下来应该卖什么她也心里有数,是以这日才会在这边转悠。 “海珍,我家的新船就快做好了。” 海珍从礁石缝里贴着水的地方看到了一群趴在上面大如梨橘小如桃李的海螺,弯着腰头也不抬的往背篓中划拉,“怎么这么久,不是说一旬左右就能交工的吗?” “咱们卖淡菜不是赚了些钱嘛,我娘说干脆做个大点的船,出海也能走得远一些,反正以后也不会在烧船了,做好一艘船能用个十年二十年不成问题。” 而且一艘好一点的船对于渔民家庭来说就是固定资产,出去说亲也是婚恋市场里抢手的优质条件呢。 海珍点点头,大船最大的好处其实就是安全,不会因为一点小风浪就轻易翻船。 “对了,到时候第一次出海,你一起来啊。”陈云盛情邀请。 在海边有时候还是挺迷信的,一般新船第一次出海,都会找运道好经常上大货的人帮忙暖船,顺便祭河神,就像搬新家燎锅底一样,为的都是个好兆头。 海珍无不可的应了,随口问道,“你还请了谁啊。” “还请了大姨和她女儿阿彩,你不知道,在山礁村上一辈里捕鱼手艺最好的绝对是我大姨。”陈云带着点钦佩的语气。 海珍正好这时有些累了,起来直直腰,闻言好奇,“那你这辈呢,谁最厉害啊。” 陈云腼腆的嘿嘿一笑,“张珊比较厉害,她水性好,而且曾经在水下捕过五十斤的大眼鱼,在码头卖了一贯钱呢。” 海珍一听也不免惊讶,在这种没有尼龙捕鱼网的时代,想捕到这么大的鱼,那就是纯靠肉搏了,在人家的主场把对方把人家耗的没力气了才能拖上来,这可不是一般的困难。 看来那个张珊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啊,不过海珍却知道,她面前这个看起来憨厚腼腆的女子也不是个简单的。 “不过你也不差,张珊既然有眼高于顶的资本,还能那么看中你,想来阿云你也是谦虚了。” 陈云倒是没反对,摸着头顶“嘿嘿”一笑,又继续埋头工作。 直到捡了满满一背篓,这才罢手,半人高的背篓装的满满,怎么也有两百来斤了,多的就用来做淡菜。 自从发现青口可以卖钱,村里人就都舍不得吃了,捡回去全都晒干了卖钱。 当然,陈婆除外。 陈云把篓子往地上一放,就暂时不管了,转而过来看海珍在忙什么,打算帮她弄。 却不成想走近了一看,却发现海珍正用一根比烧火棍略短的铁签子在往下撬一块跟礁石长得很像的东西。 “你在捡螺啊,是准备回去做螺酱吗?不过这种的壳比较厚,敲起来很费劲的,选那种壳薄一点的比较好砸碎。” 敲?砸? 海珍缓缓转头看着她,眉眼纠结,“你确定是在说这个辣螺?” “你管它叫辣螺啊?”陈云琢磨了两遍,眼睛一亮的点了点头,“这么叫还挺贴切的,这个吃着是有点跟茱萸的味道相似呢,挺刺激舌头的。” 海珍从旁边又捡了一快表面光滑纹理精致的宝螺,和前世看到人捡的最多拇指大小不同,这个竟然也有掌心那么大。 “那这个呢?这个你们都怎么处理啊?” 陈云连连点头,指着海珍手心里的螺,“就是这种,这种壳很薄,轻轻一砸就碎了。” 海珍听后只感觉眉心抽搐,这可是“宝贝”啊! 瞬间就觉得好像损失了一个亿。 -------------------- 作者有话要说: 宝螺真的超级漂亮,各种花纹都很好看,就是很难吃到里面的肉,想吃就要破坏外壳,所以,能舍得吃宝螺肉的人都是土豪吧~ 陈云要是知道,估计也得吐血三升。 第016章 逗哏捧哏 宝螺,在传说中是宝贝这个词的由来。 在海珍前世的水蓝星,很多人都会对喜欢的人和物称呼其为“宝贝”,但实际上很少人知道宝贝原来是一种贝类,学名宝螺科,也叫宝贝科。 海珍如获至宝一般将另一个起码有十几公分大的宝螺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这个已经自然死亡了,可其壳面的珐琅质却完美无瑕,纹路是鲜艳的火焰纹,对着光看去竟然还有猫眼的反光。 “这么大的也比较罕见了,不过多半不好吃,肉肯定都老了。”陈云还是那么煞风景。 海珍小心翼翼的掏出手帕将这颗火焰纹宝螺包好,在身上摸了摸,本想直接揣怀里,可她一直弯腰工作,多有不便,衡量再三,还是决定放到背篓最底层,用水草一层层的盖好,避免磕碰。 陈云见海珍这样,有些费解,“这东西也就看着好看摸着光滑不扎手,村里的小孩都喜欢抓着玩。” 说完,随手从旁边捡出三个十公分左右的宝螺放在地面上,右手将其中一个高高的丢上天,同时眼疾手快的将另一颗抓起,同时将空中落下的宝螺接住,如此往复直到将最后一个全部抓在手里。 海珍还真见过这种玩法,在水蓝星有些地方叫做chua。 不过现在海珍听到这边的人都用宝螺chua着玩之后,心态有点蚌埠住了。 如果她知道前些日子看到她用淡菜卖了那么多钱的时候别的村民怎么想,恐怕只会感觉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海珍女士,虽然时空商城的原则性是只收鲜活的或是加工产品,但等你中级的时候就可以选择随意出售的。】 可能是见海珍凌乱的心情太值得同情了,系统不慌不忙的道了一句,这才让海珍可算是有了点盼头。 松了口气,心中将宝螺列在重点关注名单。 海珍还记得上辈子有一次在那家鳗鱼店里见到大厨没事的时候把玩着一个十多厘米大的宝螺,她以前只见过人盘核桃什么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人盘海螺,就好奇的询问。 结果又为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珍贵稀有的海螺也不光是可以用来食用,更大的价值是作为工艺品,特别是像这种表面充满珐琅质的宝螺,每个花纹都截然不同,品相完好个头大的,甚至一个都能卖到四位数,当然,大多数还是活体更值钱。 “那个,咳咳,回头能不能帮我在村里的小孩那收一些好看的宝螺啊,活的死的都可以,我给她们钱。”海珍舔着脸。 她现在可不比以往视金钱如粪土的时候,她现在要养家,有那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夫郎,必须在能力范围给他最好的生活品质。 陈云也不多问缘由,“其实不用钱,你上次弄得那个炭烤章鱼,那些孩子都挺喜欢吃的,你随便给点就行,他们天天也没什么事,就在海边转悠。” 虽然陈云这么说,但是海珍还是计划着回头研究点蜜饯果子什么的,给孩子们甜甜嘴。 * 这次赶海话题虽然不知不觉的就偏到了宝螺上,可海珍还没忘最开始陈云说这边的人是怎么对待那些海螺的。 海珍用了三天的时间,特别是其中有一天大退潮,可算是挑大的凑齐了三种海螺每种40个,剩下一些小的也没浪费,用个水盆养着吐吐沙,直到感觉差不多了,这才叫上陈云和几位相处的不错的女郎,来了一场单身狗聚会。 最先上门的正是陈婆的孙女陈彩,因为陈严家的老二陈欢的夫郎怀孕了,所以就没来。 陈彩给人的感觉和她娘很像,穿着短打,赤着半截手臂,黝黑的臂膀上肌肉结实,长相也是满面纯质,一看就跟她娘一样是个淳朴的直肠子,进了院子见海珍在井边洗螺,闷声不吭的就上前帮忙。 海珍见场面沉默的尴尬,也不知道怎么打开话题了,索性看起来陈彩也并不需要交流的样子。 打破气氛的是钱文的到来,一进院子就半点不客气的嚷嚷。 “海珍姐,我来了!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呀?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在县学吃的都是什么,赶紧把你那个什么章鱼的给妹子来点。” 钱文就是钱叔的女儿,十五六岁的样子,半大的女郎已经开始进学了,这日正好旬休,赶上一早海珍去钱家送了一盘盐水煮花螺,得知下午海珍准备海螺宴给陈云的新船庆祝,说什么都要来凑个热闹。 不着痕迹的舒了口气,海珍指着院子里的桌子,茶水和零食早就摆好了。 “阿彩,没什么洗的了,你也去坐坐吧,等人都来了再下锅。” 陈彩见确实没有需要帮忙的了,这才拍了拍手上的水跟着过去坐下。 钱文见两人过来了,立刻凑过去,手臂一抬,就拍在陈彩肩膀上,完了还毫不客气的捏了捏。 “好家伙,阿彩你这是越发结实了,这硬的胳膊上都能跑马了。” 陈彩还是闷头坐着不做声,海珍还以为钱文会知难而退,却没想到并不如此,钱文自己就能聊得热火朝天,还时不时的cue一下陈彩,后者就算只是“嗯”“嗯”的也不影响她的热情。 钱文身材不高不壮,比不上陈彩人高马大不说,看着也像个文人似的细皮嫩肉,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感觉无比的滑稽,再加上钱文幽默,陈彩沉默,在海珍看来就好像前世看两人说相声似的,只不过捧哏的不那么捧场。 其实最开始约到海珍这里来的只有陈云提议的陈彩,钱文是赶巧。 陈云她爹虽然是姓张,但却和村里姓张的人都不和,李家和海珍走得比较近的就是李瑞一家,偏巧因为先前收回田地的事闹得有些不愉快。 钱文见陈云不知为何还没来,海珍也说等人都到了再开火,三人就索性在院子里喝着茶水聊天。 突然一阵凉风吹来,院子里的榕树被吹得哗哗作响,几片颜色略深的绿叶随风吹落在面前的桌子上。 还不等海珍提议进屋,就见钱文端起一碗茶闷头灌了,“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 “阿彩,你要一直不跟我说话吗!” 有事! 海珍天线一亮,左右看着两人,钱文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陈彩虽然还是沉默不语,但钱文这句话落下后,却好似面上带了点沉郁,放在桌子上的手也慢慢扣起。 “阿彩,你不要在意钱邕的话,那家伙一贯眼高于顶,就算是我她都不怎么看得上。” 陈彩双唇紧抿着,半晌启口,“她没说错,我是泥腿子,是浪里刨食的,你明年开春就要下场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海珍眼睛缓缓睁大,还不等她多想,钱文就帮她解惑了。 “你说什么呢!”钱文拍案而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最好,不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 海珍这才听明白了些许,应该是钱文口中的钱邕对她说了什么被陈彩听到了,出于自尊心作祟,或是看清了事实,就单方面的冷了钱文。 不过在海珍看来,钱邕说的其实也没错,就算是一样的出身,但是随着际遇的不同,慢慢的距离就会越拉越远,直到再也没有共同语言,甚至在这个社会中一个秀才或是举人与一个农民之间的差距也不仅仅是没有共同话题那么简单。 很突然的,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打的院子中的三人一时猝不及防。 三人手忙将乱的将东西往屋里转移。 陈彩搬着桌子闷声不吭的放在堂屋,钱文不愿难得的机会又错失了,拉着陈彩不让她动。 “可是我现在跟你没什么不同啊,你娘和我娘都是渔民,我也是出过海的,虽然我是准备下场,可……可万一没考上呢!” “噗!咳咳!”海珍一口水直接喷出来,直接无语,“那个,倒也不用如此咒自己考不上。” 陈彩脸上的表情也是肉眼可见的无语。 这钱文也是够狠的,为了拉回童年玩伴的友谊,这种狠话都说得出来。 海珍突然地发声好像让钱文找到了同盟,“海珍姐,你说阿彩排斥我是不是很没道理,我一旬才能回来一天,她还避而不见,上次就故意出海去了,这次要不是你叫她过来,恐怕人又跑没影子了。” 不过海珍虽然心里那么想,口中倒也没有说绝了。 “其实你们倒也不必这么早就分道扬镳,这么多年的感情难得,不如顺其自然,钱文你也不要觉得没有道理,想想你现在是在县学才有旬休可以回家,如果你考上童生,可能要去更高的学府,到时候一月一年回来一次,哪有时间维护你们之间的感情。” 最后海珍总结,“所以我觉得你们还是应该珍惜吧,相信我,人的一生中会经历很多人,但童年玩伴在其中的意义绝对是非常重要的一笔,不要等到大家都七老八十了,才来后悔,岂不晚矣。” 钱文到底年幼青涩,如果硬说身份地位什么的,她反而要起逆反心,时间这个东西才是最实在的。 再说海珍其实也不了解钱文,不知道她学得怎么样,说的不好听一点,如果没考上回了村里,两人之间的地位也就没那么大了。 陈彩眉眼一动,似乎有点被说动了,片刻后,刚抬头准备说什么,只听院门外砰砰作响。 “海珍!不好了!阿清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伴随着拍门声,一道惊雷同时响彻天际,仿佛震在了海珍头顶,只觉心头一紧。 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请了下一期榜单,拜托大家多多收藏,希望能顺利上榜!么么哒(づ ̄ 3 ̄)づ 第017章 雨中寻人 屋内三人闻言,连忙奔了出去,连躲雨也顾不得了。 海珍一把拉开院门:“怎么回事!这种天气他怎么会出去的?” 站在门外的陈云见状,仿佛拉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他说出去摘黄皮果,说一会就回来,刚才天气那么好,谁能想到!” “黄皮果?”钱文“嘶”了一声,一想想都咧着嘴牙酸。 陈云看了看面前三人,一咬牙:“是我爹他……他这两天有点害口,阿清就说要去摘黄皮果给他吃。” 谁成想能发生这种事呢,一开始下雨她爹就已经先一步进山找人了,陈义本想自己一个人去找,拦不住他,索性也跟让夫郎着一起去了,陈云则冲到海珍家,想着多一个人好歹多一份力量。 “什么?”几人惊呼。 三人虽然都是单身狗,但也不是无知,一听就明白了,陈家这是要添丁进口了,这是好事啊,陈云他爹生陈清虽然已经十四年过去了,可人实际上才三十出头,还是能生的。 可以随即便是心头一紧,这个当口若陈清出了事,这孩子还能不能留下都是个两说,即便是平安生下来了,也难免顶着扫把星的污名,这辈子也都毁了。 “快!钱文,你去村里叫人,把所有青壮的女郎全找来,我们先进山!你们随后跟上!”陈彩把叫人的任务交给了钱文。 “交给我了!”钱文领了任务就闷头冲进了雨里。 随后扭头看着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为何有些怔愣的海珍,“来不及回去拿工具了,你家有什么得用的吗,先借来使使。” 海珍从刚才听到张方怀孕,就整个人不太对劲,这时间未免太巧了,上辈子陈清死后,她并没有听说张方有孕的事,或许因为没有青口闹的,他就没有怀孩子,但是更大的可能或许是那个孩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 也就是说,上辈子这个时候,陈家可能一下子就失去了两个孩子! 海珍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她刚回来的时候明明还记得的,怎么忙起来就把这事抛到脑后去了呢! “海珍?”陈云声音颤抖,带着祈求,眼睛闪着晶莹,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海珍一个激灵,突然眼中闪出惊人的亮光。 “别着急,我知道这附近哪里有黄皮果,我们先往那边找去。” 陈云一听,上前一把抓住海珍的衣袖,“真的?!” 海珍扯出个笑容,反手给了她一拳,“什么时候了,我还能开玩笑不成。” 话音落,人已经拍开她的手,从仓房里翻出三件蓑衣,两把柴刀,一把镐分别塞到三人手中。 其实海珍怎么可能知道哪里有黄皮果,她向来喜甜,连黄皮果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她有地图啊。 前两天完成V2的进度条,正式进入V3,地图显示的范围也放大了八十公里,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多了一个功能,就是定点寻人的功能,只要是海珍见过面能叫得上名字的人,都可以寻,而且还能设计出最适合路线。 但是需要花钱。 需要很大的一笔钱。 而且还必须是商城交易用的币,现实里的铜钱不能逆向兑换。 【我可以贷款吗?】 进山的路只有一条,三人闷头赶路,海珍却在无声的与系统交流中。 【海珍女士,您确定要贷款吗?这可能会让您背上巨额的债务,为一个跟您无关的人?】 【别啰嗦了,我确定!】 【鉴于您的特殊情况,我已经向总部申请将中级才会开启的借吧小程序提前开启,祝您使用愉快!】 太好了! 海珍早就通过这些日子的了解知道时空商城系统的某些标准都不是绝对硬性的规定,在某种程度上还非常人性化,这才敢夸出海口,不过真成了的时候,也不免松了一大口气。 可能绷着的一口气泄了,海珍脚下一软差点滑到。 “小心!”陈彩身强体壮,镐头柄长就给了她,见状眼疾手快的长柄一横,拦了海珍一下。 “多谢。”海珍来不及说什么,抬头似模似样的看了看地形,手也抬起来比比划划的,实际上是在借钱。 海珍来不及心痛背上了十万币的债务,只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随着导航给的路线,海珍的记忆也在慢慢复苏,她想起来了,上辈子发生那件事确实是秋收之后,憋了将近一个月的雨一下来,就迅猛的宛如天塌之势,风雨雷电齐上,顷刻间整个渔村都仿佛被水幕隔开了另一个空间。 那时候村里也组织过人进山,海珍也参与了。 这才亲眼见到了那一幕惨状。 大雨中,进山的路并不好走,陈云急的都快火烧眉毛了,一面惦记着怀了孩子的父亲和母亲,一面担忧着不知在何处的弟弟,越走越快,脚下逐渐失了分寸,几次失足,偶尔被海珍和陈彩拉住,有时则完全来不及,不多时就已经弄得自己一身狼狈。 “就快了。”海珍随时关注着地图,看着那个代表目的人物的红点闪烁着,心中松了口气,又不免有些着恼,陈清这孩子跑的也太远了,也不知道该说是傻大胆,还是初生牛犊不畏虎。 突然海珍见前方似乎有道影子闪了一下,虽然穿着蓑衣斗笠,可这般大的雨还是非常影响视线。 “阿云,你看前方是不是陈姨他们!” 陈云抹了一把脸,定睛看去,“是啊!是他们!娘!爹!是你们吗?” 同样穿着蓑衣的陈义和张方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下意识的扭头看去。 “真的是他们!”陈云快走几步。 “阿云,你们也来了。” “娘,你们怎么也找到这了?” 母女两异口同声。 陈义扶着已经浑身冰冷累到脱力的张方,双手微微颤抖,却还故作镇静,“我知道不远处有一片黄皮果林,就先找过来了。” 陈义倒是诧异她们三个年轻人竟然也找的这么快。 “事不宜迟,先找人。”海珍见红点闪烁的频率慢下来了,猜测可能是暴雨带来的降温使人的身体健康出了问题,连忙打断母女俩叙话。 “可是前方的路出现了滑坡,已经堵住了,我们刚才就是在找其他的通路。”陈义他们明明走得早一步,却被堵在这,就是这个原因。 海珍抬头,斗笠下露出的双眸亮似星辰,扫视过去,神奇的竟然让满心焦灼的一家人微微镇定了下来,那双眼中的神色是那么自信,仿佛有她在,就没什么不能搞定。 “不要急,已经不远了,翻过这个坡就到地方了,如果陈家弟弟真的在这,你们先试着喊一下,说不定他能听到,如果能确定对方安好,在慢慢寻找出路也来得及,我和阿彩去另一边绕路过去。” 这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海珍通过导航知道他们已经离得很近了,但道路被堵也同样是个问题,现如今再重新规划路线不论哪一条都需要耗时极长,可摆在面前问题最严重的反而是已经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张方。 此时他的样子已经和海珍记忆中那崩溃的身影非常像了。 如果在不让他们知道陈清的安危,恐怕张方自己就先倒下了。 陈云病急乱投医的连连点头,“对!对!对!娘,你带着爹在这喊话,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弟弟,我和海珍她们一起找通路。” “好……好……阿云,你一定要找到你弟弟,都怪我,都怪我!呜呜……”张方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眼睛已经哭肿了。 “阿清,你能听见吗……爹在这,别怕,爹在这呢!” 或许是父子连心,从开始下雨起,张方就心跳不太正常,总感觉要有不幸的事发生,这才一定闹着要顶着雨找出来。 “阿清!阿清!”陈义也扯着嗓子喊起来。 喊了两声见没回应,竟然将身上的蓑衣一脱,全盖在自家夫郎身上,而她自己则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开始爬树。 “阿义!他娘!你做什么!快下来!” 索性陈义不要命的行为没有白费,站得高看得远,爬到近十米终于看到了同样被困在山坡的另一边的两个人。 咦?两个人? “他们在呢!不止是阿清,还有另一个人!两个孩子都好好的!” 陈义确定了人还安好,看着天边好像划破天幕的闪电,这才后知后觉的兴起畏惧之情,心慌的手忙脚乱着滑下了树。 “她娘!你要吓死我啊!”张方扑在陈义身上,无力地锤着自家妻主,他刚才甚至以为他会失去她了。 陈云见母亲平安落地,提起的心脏也回了原位。 “呼!娘,你陪着爹,我们去了!” 海珍陈云陈彩三人回身重新寻找可以绕过去的路。 “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陈义和张方满眼希冀的看着自家女儿和两个未及弱冠的女郎走进雨中。 三人沿着来路换了一个方向前进。 按理说都走到这了,确定人在对面,应该是不需要海珍领路了,毕竟他们三个人中对这片林子最熟的应该是陈云和陈彩才对。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海珍先前领队时的气场太足了,重新找路的时候另外两人竟然不知不觉中就被海珍引导沿着导航规划最平坦的路线前进。 一刻钟后村里其他人也都陆续穿过雨幕赶来,皆是满身狼狈。 速度不比海珍她们慢多少,显然村子里不止陈义知道这一片有黄皮果,家里有夫郎的多半都知道。 --------------------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备注一下,文中人物的想法和行为不代表笔者的想法,雷雨天是严禁站在树下的,这件事文中的人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事急从权,那已经是一个母亲在面对失联的孩子时,唯一能做的事了。 这期榜单又上榜了,感谢大家的支持,榜单任务虽然是15000,争取保持日更不断,收藏啊,继续不要停~~~~么么哒! 第018章 众志成城 “阿义,你们怎么在这?找到人了吗?”往这边来的正是钱叔带着的一队。 收到钱文的信之后钱叔就点了三十几个青壮女子,十来人一队,分成三路进山寻人。 “阿叔,张成,你们也来了,谢谢!谢谢!”陈义见这一队的人都是他们这一辈的,其中甚至还有和张方闹过矛盾的张婆的女儿张成和张风。 张方抬起通红的眼眶看了过来,嘴唇颤抖着动了两下。 “先别说那些虚头吧脑的,人怎么样,找到了吗?”张风微微扭过头。 张方嗫喏了一下,到底还是开口叫出了曾经多年未叫的称呼。 “二哥,找到了,阿清就在坡后面,他娘爬到树上去看的,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也在一起,两人都好好的,就是被堵着过不来。”或许是知道陈清没事,休息了这一会张方也好多了。 他口中的二哥正是张风,她们还不知道海珍他们已经赶过去了。 “还有一个孩子?”众人面面相觑。 钱叔上前看了看被挡住的去路。 “放心吧,我们猜到今天这么大的雨这片可能会滑坡,让李瑞和张珊带着另外两队从旁边分别过去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人了。” “阿云也和海珍阿彩她们顺着那边找过去了。”陈义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那现在可能已经和张珊她们遇上了,都是年轻的女郎们,体力好,我们就等消息吧。”张珊的母亲张成微微昂着头。 众人也没闲着,都拿着身边带的工具开始清理滑坡掩埋的小路。 * 此时另一头,可是费了一番力气,这才找到了相对平缓好走的路翻过了山坡的两个人看着面前的退路傻眼了。 “秦哥,这可怎么办啊,来路怎么变成这样了。” 秦玼也有些慌了神,他原本以为带着陈清逃过一劫就行了,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却不成想竟然还有“拦路虎”。 “秦哥,都怪我,非要出来,还连累了你,”陈清自责。 两人身上湿呱呱的一身狼狈,还不敢往树下躲,但其实也没什么意义,整个树林里到处都是树。 秦玼摇了摇头,眼看这雨没有停的趋势,他却不想坐以待毙。 “看来只能绕路回去了。” “我们不能找个山洞之类的地方避避雨吗?”陈清抹了一把眼睛,擦了擦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你就不怕跑到大虫窝里去啊。”秦玼白眼一翻,“天就快黑了,这林子里到了晚上什么都可能发生。” 突然几道既不是雨声也不是风声的声音闯入耳畔。 “等等,先不要说话!” 刚想开口说山里没有大虫的陈清连忙两只手捂着嘴,眼睛瞪的大大的,顽强的抵御着流进眼眶的雨水,警惕的看着四周。 “……清……嚓嚓……” 仔细分辨,好像有人说话声,还有搓土的声音。 “阿清……” 声音越来越近,却不是从最开始以为的滑坡那边,而是两人身后的方向。 秦玼猛地转过身,不忘拉着陈清顺着来路重新上了坡。 没想到,刚站稳,抬头就看到一个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的人。 “阿玼?你怎么在这?”海珍惊呼上前将自己身上的蓑衣脱下来罩在秦玼单薄的身子上。 “阿清!”陈云深一脚浅一脚的跑上前,拉着陈清看上看下,同样把蓑衣脱下来给弟弟。 “你……”秦玼被动的随着海珍的动作转来转去,只感觉自己脑袋也迷糊了似的。 “你怎么也跟着进山了,你不是不喜欢吃——”海珍话到嘴边强行止住,撇过脸露出了一个懊恼的神色。 秦玼配合的转移话题:“最近秋收忙完了,我想捡点柴屯起来。” “你不会来找我吗!”海珍气极反笑,“乖,以后捡柴的粗活不需要你去做,明天我去拉一车到你那。” 海珍家的柴其实也不是她自己准备的,而是先前陈云家做船自己做船板的粗胚囤下来的,仓房里堆了半屋子。 先前陈家人够意思,记着海珍的恩情,劈下来的枝枝梢梢都分了她一半,够她烧几个月了。 柴虽然不值钱,但却正好送到海珍的心坎上。 毕竟已经养尊处优一辈子的人,让她赶海煮饭,多少还能做,劈柴这种粗活就爱莫能助了。 陈云和海珍都各自有担心挂念的人,独留陈彩形单影只站在原地,沉默的看着他们,竟然破天荒的想到了那个只要有她就从来不会让场面沉默的人。 说曹操曹操就到,张珊带的一队人也到了。 “你们别在那磨磨蹭蹭了,这么大的雨赶紧回去吧,家里人都挂念着呢!”钱文双手放在嘴边喊。 说完从身后的背篓里把她家传递消息专用的钟拿了出来。 “阿彩,你快来帮我举着,这家伙太沉了。” 约定好的三声钟鸣,山坡对面开路的人们和另一个方向寻人的队伍都听到了。 * 陈清像棵蔫耷耷被暴雨捶打过的小白菜似的跟在陈云身后。 整个队伍走在雨中,跟来时的急切不同,此时众人的脚步是轻快的。 三支队伍很快就在下山的路上相遇了。 张方踉踉跄跄的把陈清抱在怀中呜呜的哭,愧疚的念道着“都是我的错”,陈清在爹亲的怀里,这才忍不住痛哭失声,语无伦次的倾诉开来。 听的众人一阵心惊肉跳,不由的用赞叹的目光看着秦玼。 原来两人被困雨中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事,一道雷电劈倒了一棵成人腰粗的大树,当时陈清就在那树的笼罩下,若不是秦玼眼疾手快的拉着人躲开,恐怕他们到的时候能见到的只有陈清的尸体了。 张方当时就要给秦玼跪下道谢。 秦玼连忙托着他的手臂:“秦玼冒昧叫您一声姨夫,姨夫千万别这样,都是我应该做的。” 本来他跟着陈清一起进山的目的不就是想帮他躲过这一劫嘛。 当时他也没多想这样做会不会连累到他,因为假如他听过海珍对钱文阿彩她们说的那句话,一定会很认同的,幼年时期的友谊,会在人的一生中都留下深刻的印记。 当年陈清死在他面前的打击,对他而言也是巨大的。 陈清可以说是他唯一一个认可的朋友,他的单纯和善良,是秦玼想一直守护的存在。 海珍旁观着秦玼收到陈家人的感谢,心情非常的复杂。 实际上从陈清哭着说起秦玼救了他的事时,她的心就一直很复杂。 秦玼今天出现在这就是一个很让她费解的事,刚才她关心则乱的信了秦玼说什么来捡柴的话,可是冷静下来想想,为什么不是昨天不是后天,偏偏是今天要跟陈清出来呢。 这一路上海珍都在不着痕迹的观察他,再回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答案就是那个看起来最最不可思议的存在。 更何况,既然都有她这第一个了,为什么不能有第二个呢。 * 这场雷暴雨来的让人猝不及防,走的却悄无声息,仿佛前一刻还在埋头赶路躲避头顶的倾盆雨幕,下一刻耳边却重新听到了鸟雀虫鸣。 可惜的是,天已经黑了,不然雨后的景色应该是极美的。 “明天可以来采蘑菇了。” 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年轻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谈论着什么蘑菇好吃,这个说茶树菇,那个说松树菇,场面一时热闹非凡。 海珍听着这极具生活气息的场景,嘴角挂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 比起政坛的尔虞我诈,高门大族的钟鸣鼎食,她其实更愿意生活在这些朴实的人中间,就算听她们说些家长里短,也比宴席中跟人道诗词歌赋来的有趣。 毕竟海珍从来没有忘记,她原本就是那个为了生计东奔西走的孤儿。 海家的那个流失在外被找回去的海珍,于她而言,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罢了。 下了山第一个经过的就是海珍和陈云家。 海珍和陈云刚才下山的时候就商量好了,此时站在众人面前,感激得一抱拳。 “今天麻烦乡亲们了,我与陈云也不说什么虚的话,如果大家不嫌弃,三日后我与陈家准备宴请村里的乡亲,希望大家都能来。” 秦玼默默地站在海珍身边,看着她如此自然的就将他的人情揽在了自己身上,心头一阵甜蜜。 钱叔、李瑞和张成张风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他们彼此眼中的赞赏,可欣赏归欣赏,却不愿意占了晚辈的便宜。 “算了,你们的心意我们都心领了。”钱叔首先推拒。 李瑞也点头称是,“再说乡里乡亲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今天这样的事放在谁家身上,大家都会帮忙的,若这次你家请客,那下次让人家怎么办,这个头不能开。” 张成和张风看着被陈义背下山来的张方,“有那钱去县里给你爹请个大夫来好好看看,再买些补品,好好补补身子,他年纪也不小了,高龄生子多有不便,需得好好照料,可不能再让他受这种惊吓了。” 陈清羞愧的低下了头,担忧的拽着他爹的衣袖。 大家经此一事都知道张方有孕了,此时放松下来,均都善意调笑陈义宝刀不老,甚至有人约着明天一起去赶海挖青口,都故作调侃的说想奢侈一把。 羞的张方赶紧把头埋在陈义肩头,他儿子女儿都是可以定亲的年龄了,他却老蚌怀珠,怎么都是件让人难为情的事。 不过虽然张方比较羞涩,但是陈义却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反而难得有些志得意满的样子,笑容中带着满足和一点点对与身后之人的担忧。 “没错,你们不要大意,我知道你们凡事都喜欢忍着,不喜欢看大夫,但是姨夫应该还没坐稳,今天顶着雨折腾一顿,还是请个大夫安心一些。”海珍也跟着劝。 陈云点了点头,“明天我一早就进城去请大夫。” 她家现在也算有点闲钱,哪轻哪重还是分得清的。 钱文忙自告奋勇:“我我我,明天我就回城了,早上你们可以跟我一起走。” 就这样约定了明天的行程,大家就各回各家的散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章内容很丰富,大家不要吝啬,评论走起来,这样我才可以发红包啊,我的手指已经蠢蠢欲动了哦~ 突然发现存稿箱设定失误,竟然把明天的都放出来了,罢了,随缘,至于明天还有没有,看心情吧。 第019章 意外来客 钱家 钱邕坐在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边不着痕迹的观察在座的几人。 看着关系,那名看着六七十岁的老人就是这个身体的祖母。 而另一位四十岁左右的文质彬彬的妇人,昨天是和她一起乘坐牛车来这个海边渔村的,那是她的母亲。 老村长站在堂屋门口担忧的看着雨幕:“希望陈家的孩子平安无事。” 钱伯点点头:“放心吧,娘,老三带着人去了,应该能救回来的。” 老村长叹了一声,一阵狂风猛地吹来,紧忙向后躲了一下,这么大的雨也是非常罕见的,希望出去的人都能好好的。 昨天晚上钱邕是和她娘还有堂妹钱文一起乘牛车回山礁村的时候出的事,当时牛受了惊大家一起跳车,其他人都没事,唯独她似乎不小心头磕在了山壁上迷糊了一阵,没想到醒来后就是千年后的钱邕了。 “邕儿,头还晕吗?”干等着也没事,伴着雨水的淅沥沥,钱伯关心了一下自家女儿。 “啊?哦,还好,不,我是说,尚可。”钱邕心头一紧,因为听说古代说话用语和现代不同,这一天她都尽量不出声,就怕哪里遣词用句出了问题。 钱伯眉头一皱:“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不是说了在家说话不用这样。” 钱家耗尽全家之力供出了她一个人,钱伯向来很感激,虽然目前任职师爷,但回到家的时候她的姿态却摆得很低,也尽量不提公职里的事,生怕妹妹心里不舒服,也要求夫郎和儿子女儿回村里的时候同样要低调。 为此她都说了钱邕不止一次了,故意在家人面前说些她们听不懂的话,多让人寒心。 “啊!”钱邕一愣,“我说,已经不难受了。” 钱伯缓了缓面容,“那就好,明日回城去看看大夫,头上的伤不能大意。” “是,母亲。”钱邕眨眨眼,转头看到老人不知何时转过身看着他们,眼中满意的神色让她心中一凛,忙低头敛目。 最开始钱邕发现她穿越了之后,还旁敲侧击过所处时代,在得知是千年前的大越文宗时期时,说实话她是惊喜的,看了那么多穿越小说不是白看的,以她的能力说不定还能迎娶她的偶像,此时流落在大越乡野的淼国长帝卿秦玼呢。 小说里不都是那么写的吗,跟古代男子说两句男女平等,就能轻松俘获芳心。 原本她以为既来之则安之,跟古人相比,她那站在巨人肩膀的眼界和领先一千年的知识储备,想躺赢那不是手到擒来嘛。 可没想到,竟然差点在这个没被她放在眼里的渔民家庭惨遭滑铁卢。 老村长见潲雨严重,便转身回了室内,“邕儿最近学习的怎么样。” 钱邕心中又是一紧,暗道,来了! 死亡问题之——学习怎么样? “先生教的都能听得懂。” 老村长嗯了一声,也不说满意或是不满意:“你堂妹阿文年幼顽皮,你要多多留意。” 接着又道:“老大,邕儿是她这辈女郎里最年长的,老二家的海珍都准备娶夫郎了,她的终身大事你怎么考虑的。” 钱邕眉心一跳,又来! 死亡问题之二——有对象了吗? 钱伯坐在下手,恭敬地微微颔首:“母亲,已经物色了几户,女儿打算让邕儿和文儿明年开春就下场,若是有好成绩,到时再请媒人上门去谈。” “你心里有成算就好。” “母亲,海珍侄女是谈的哪家的儿郎啊,先前因为青口的缘由,儿在知县大人面前露了脸,这个人情女儿想找机会还上。” 老村长骄傲的看着大女儿,满心欣慰,她女儿这些年能走到这一步,还能时时记得与人为善,知恩图报,真是不枉她费了这么大心思将她培养出来,她这样的人品,是让人放心的,不会因为走的高了就过河拆桥。 “海珍托陈义家的夫郎给她谈的秦玼,这两个孩子都是孤苦的,凑在一起报团取暖也算是相得益彰。” 等等! 她刚才说谁? 钱邕原本竖着耳朵默默地汲取信息,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耳畔。 是同名吧? 忙插嘴道,“秦玼是谁?” 钱伯瞪了她一眼,“你的规矩都学哪去了,能这么叫同辈儿郎的名字吗!” 钱邕下意识的一缩肩膀,这才想到大越文宗时期虽然男女大防没有前后两朝那么严重,但也绝对不像她所处的年代那般自由的。 “没错,”老村长警告的看了她一眼,“他是晚辈,我们可以叫,你不能叫,再者他很快就要嫁给你堂妹海珍了,以后就是你堂妹夫,更要谨言慎行。” 说罢,两人就不在说话了,默默地听着雨声,等着家人归来。 可此时钱邕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秦玼,越朝时期的属国淼国历史上最著名的人物之一,淼国德宗女皇长子,少年时期曾流落在外,大越文宗五十整寿时,被前去京城贺寿的淼国女皇寻回精心培养,一心辅佐幼帝终身未婚,并且力排众议主持变法,带领淼国成为越国属国中最强大的一个,死后被追封为镇国长帝卿。 据野史传闻,秦玼流落大越时曾经嫁过一位越人,但是没过几年那人便抛夫而走,秦玼苦等一年未归,方才心死随德宗回国,但也因此受了情伤,终生未婚。 不会这么巧吧! 钱邕心跳如擂鼓一般砰砰作响。 第二日,钱邕瞄着坐在车板上的钱文,抓着木板的手松松紧紧的。 有一种冲动跳车朝山壁上再撞一次,不知道是不是能回到现代,可万一一个搞不好撞成脑震荡也没回去,那可就亏大了。 犹豫再三,钱邕还是没能对自己狠得下心。 肩膀垮了下来,只觉得自己恐怕这辈子都要留在落后的古代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说不定她能见到她的梦中情人,这也算是仅剩的心理安慰了吧。 不过现在要搞清楚,这个秦玼,到底是不是她认为的那个秦玼啊。 钱文坐在一边看她这个堂姐面色一会苦闷一会激动的,只感觉有些奇怪,钱邕向来自诩才华眼高于顶,日常行事更是处处端着,恨不得脸上写着四个大字“青年才俊”。 反正自从进学之后,她是从来没见过钱邕脸上的表情这么接地气的时候。 “钱邕,你想什么呢?坐车别走神,担心再摔了。”钱文紧张的看着她上身伸着车的摆动一晃一晃的。 钱伯闻言,扭头看来。 钱邕表情一收,又想到昨晚她是怎么训斥自己的事,忙道:“我在默背。” “勤奋是好事,但也要分场合。”钱伯提醒。 钱邕嘴角微抽的看着身处的环境,她乘坐的车可不像影视剧中带棚的马车那么气派,甚至都不是马车,而是牛车,而且车身就是那种拉货的平板,勉强坐人,也只能坐在边上,双腿耷拉在外面,实在是不安全得很。 钱邕打消了通过询问来得知此秦玼是否彼秦玼的问题。 不过若说他就没办法了,那也不是,只不过需要去验证一下她记忆中关于这时候的户籍政策是否是她记忆中的那样。 而且,要快,一定要在两人成亲之前打探清楚! 此时海珍不知道有人已经惦记上她未来的夫郎了,还在闷头忙着想办法挣钱呢。 前一日她还踌躇满志的要给秦玼富足的生活呢,结果如今就已经身背巨额债务了。 不在成亲之前把这十万币给还上,都不好意思娶人家进门。 【海珍女士,只要您完成V3进度,尽可以开启升中级了。】 系统提醒海珍,三级以内是只允许卖鲜活的生物或是加工产品,但只是要升级允许卖的东西就多了。 “哎,原本我期待升中级是想买点你们那边的吃食,可现在的情况看来,道阻且长啊。” 海珍这些天也不闲着,除了每日例行赶海之外,她也在研究有什么办法能更快的完成任务。 【只要您完成V3的售卖进度,债务就能还的差不多了。】 这倒是,不过进入V3之后的进度可不像前两级那么简单,累计种类已经达到了九种,零级的八爪鱼、海鳗鱼、青口,一级的炭烧章鱼、淡菜、海胆,二级的苦螺、花螺、猫眼螺。 这些已经售卖过的物种就要每样就要出售单体八十个,加工产品四十斤。 这就是一个非常需要耗费时间的难题,另外还需要新增的品类呢。 目前在海岸上能碰到的以数量大好捕获为前提的已经不多了。 * 这日海珍心血来潮,打算翻一翻仓房。 盖因她想到可以在海边做几个陷阱,退了潮直接去捡多方便,而最适合做陷阱的东西就是罐子竹篓之类肚大口小的东西。 “海珍!海珍你在家吗?” 院子里传来陈云的呼喊声。 海珍探出头去,只见这人已经很不客气的推门进院了。 “你出海回来啦。” 陈云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灰头土脸的人从院子角落的仓房里走了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千年后的意外来客准备横刀夺爱了,海珍你还不赶紧把人装进自己碗里~~ 第020章 笼网龙王 “喝!你干嘛呢?弄成这样。”陈云随手把拎的东西放在井边,上前帮她拍打够不着的地方。 “我想找点东西做几个陷阱。”抬手摘掉头上的蜘蛛网。 “陷阱?”陈云眨眨眼,“你准备去打猎?”怀疑的上下打量。 海珍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怀疑我不行啊。” 陈云犹豫了一下,在善意的谎言还是坦诚的打击面前举棋不定。 “行了,不为难你,让我去树林里打猎,我还真不行,不过可以在海里下个陷阱啊。” 陈云从来没听过还能在海里打猎的,不过出于对海珍那么多奇思妙想的信任,没有第一时间提出怀疑。 “我想找个笼子,在里面放点死鱼死虾什么的,就像捕猎的时候在陷阱里放的诱饵,引诱海错进去。”海珍一边给陈云描述她的想法,一边打水洗手洗脸。 总感觉有蛛丝黏在脸上,痒痒的格外难受。 陈云坐在井边沉思,“不对啊,陆地上打猎可以挖个坑,里面埋上些尖锐的东西,让猎物爬不出去,海里的陷阱怎么才能让猎物进去就出不来啊。” 海珍思考片刻,回忆曾经在电视上看到的东西。 在岸上这个问题倒是不难解决,只要赶在退潮的时候去收,外面没有水自然走不了,可是若是在海里怎么才能阻止猎物吃了诱饵之后离开呢。 突然间,曾经看过的一段纪录片在她脑海中闪现出来。 对啊!做个内部结构复杂的地笼不就可以了。 海珍用水把她翻出来的几个大大小小的竹篓冲洗干净,拿着给陈云示范。 “你看如果这个竹篓是两边都有收缩的造型,但是一面设计成只能进不能出的漏斗的形状,另一边做一个可以自主打开和封闭的口子。” “漏斗形是能进去,为什么就不能出去呢?”陈云有点琢磨不明白。 海珍也没有亲自下海捕过鱼,只是见过而已,怎么能说得清楚原理,只知道这样可以,但为什么可以就说不清楚了。 不过索性陈云是个行动力惊人的家伙,说做就做。 “你等着,我回家拿点东西,咱们做出来试试就知道了。” 海珍见头也不回跑出去的陈云,手刚抬起人已经没影了,不禁莞尔一笑。 没一会功夫人就回来了,怀里抱着一沓已经劈成匀称粗细的竹篾。 “你也会编这个?”海珍惊讶。 “我爹是做竹编的好手,我从小跟着耳濡目染,简单的篓子簸箕还不成问题。” 这个海珍相信,陈夫郎做的大圆簸箕可是给她家出不少力,孔洞大小均匀,竹篾光滑无毛刺,做淡菜的时候通风极好,干得快,等到收豆子的时候依然能用,脱壳豆子哗哗的掉,豆荚都留在上面了,筛得又快又干净。 两个人埋头按照海珍的想法编着,走错路了就拆了重新调整,眼看着一个两尺高成人腰粗细的竹编桶慢慢成形,海珍的思路也越来越清晰,直到最后拆的次数越来越少。 “我知道了!”陈云看着手中的成品惊喜的大呼出声。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为什么海错(注1)进去就出不来了。”陈云顺着底部的漏斗口往里看,顶端没有被封住的口透着亮光。 “里面放进去诱饵,引诱鱼类从这里面进去,可是这外口宽内口窄,想出来难上加难,就算进去十条鱼也不可能全部逃走的,另外漏斗的边上还可以缠上几条布带,弄得结构更复杂,进去的就差不多能全部留住了。” 海珍点点头,不愧是常年捕鱼的人,果然一点就通。 “另外还可以拴上石头,这样就可以沉得更深一点,下面海错更多。”海珍提示。 “确实如此,没想到你虽然不捕鱼知道的却不少嘛。”陈云黝黑的脸上笑的开怀,眼中满是敬服。 海珍也没想到仅仅是她的一个想法,陈云就能实现出来,对此她也满心赞叹。 “对了这家伙,应该叫什么?”陈云有意让海珍命名。 海珍却不懂陈云的深意,下意识的道:“就叫笼网吧。” 笼网……龙王…… “妙啊!”陈云拍掌大叹,“龙王要收谁敢不来!再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名字了。” 原本海珍还没想到谐音还能这么念,仔细一琢磨,反而更具深意,确实是妙。 陈云提议要去试试,海珍也跃跃欲试。 “试试就试试!” 两人说干就干,海珍当即就要把陈云拿过来的鱼直接切碎了做诱饵,被陈云阻止。 “把内脏取了就行,鱼的内脏腥味重。”说着也不用海珍动手,亲自蹲在井边三下五除二的就搞定了。 别说,确实比海珍动作利索。 走之前,海珍还不忘去仓房选了棵树根做浮标。 陈云疑惑:“那这个做什么?” 海珍:“难不成你打算一直在那拎着绳子等着吗?” “难道不是吗?” 海珍无语:“既然海错钻进去就不会跑了,那你着什么急啊。” 陈云一想,也对。 两人趁着天还亮着,急忙赶去码头。 中途遇见刚从码头往回走的同村人,见海珍两人又是抱着个怪莫怪样的竹筒,还抱着树根石头块的,都很好奇。 “陈云,你们干嘛去?” 陈彩、陈欢和张珊结伴归来,见状上前帮忙搬东西。 张珊摸着陈云的新船,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这是做什么用的?”陈彩拿着笼网看了又看,好像猜到点什么,但还有个点卡在哪里,通不过去。 陈云和海珍对望一眼。 海珍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说没问题。 她没什么敝帚自珍的想法,而且古代没有专利权,对于会竹编的人来说,笼网这东西只要见过,研究一下就能做出来,而竹编的手艺村里大部分人都会。 整片海洋广袤无垠,大海的馈赠更是取之不尽,只要不用机械化工具绝户式的捕鱼,就算再多的人加入进来也不会对其伤筋动骨的。 “这是笼网,海珍研究出来的,说是丢进海里,海错会自己钻进去,等一段时间在捞上来,比咱们追着鱼走有效率多了。” 陈家姐妹面面相觑,转头严肃的看着海珍和陈云,“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吗?” 陈云犹豫了一下,又看向海珍,其他人也跟着看海珍。 就连张珊都眼睛放光的看着她。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船是陈云的,她同意我就没意见。” 陈云连连点头:“我没问题,一起来吧。” 看着其他人崇拜海珍的样子,陈云竟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如果有另一个现代人在这里,应该能理解她的想法,这叫做成功把偶像安利。 天色已经不早了,陈云和其他三人一起动手,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还不到就将船划出比平时捕鱼更远的距离。 术业有专攻,海珍就没跟着瞎掺合,站在船头盯着地图,发现她们竟然把船沿着洋流划离岸边,而且还在不停地向另一处洋流交汇的地方直线而去。 厉害啊!真不能小瞧了古人的智慧。 在不依靠任何导航设备的前提下竟然能准确的行驶在海洋中,而且还能找到两处洋流交汇之处。 “在这就差不多了,这一片是这附近海错资源最丰富的区域了。”陈云站起身遥望海域。 因为只做了一个,所以很轻松的就放了下去。 先把石头用绳子拴紧了丢下去,接着是连着的笼网,最后是浮木。 “这样就行了吧?”陈云有些不确定,既期待又忐忑。 “应该没问题,下面拴着那么沉的石头,就算飘了也飘不多远。”张珊摩挲着下巴揣测。 此话一出,才反应过来,两人尴尬的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扭过头去。 陈云又把头转回来:“多谢你。” 张珊身形微微动了动,“谢什么?” “多谢你前几天一起进山帮忙找我弟弟。” 张珊轻哼了一声,“大家都去了,就我不去,我不要面子的吗?” 陈云摸着后脑笑了:“反正我要谢谢你,以后你用我的船,我不收你铜钱。” “混蛋!你乌鸦嘴啊!谁需要用你的船啊!”张珊气急败坏。 “噗嗤!”“噗嗤!”海珍三人在旁边看的喷笑。 “行了,大家也算是化兵器为玉器,以后都是好朋友。”陈欢是几人中唯一娶了夫郎的,而且性格圆滑活泼,没那么多意气之争的计较,和其他人的关系都不错。 “你倒是会做老好人。”张珊一撇嘴。 海珍只觉得陈欢这话哪里不对劲,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化干戈为玉帛吧。” 陈欢尴尬“啊”了一声,干笑道,“哈哈,大概就是那个意思。” 海珍突然想到一个事,“阿彩,为什么阿欢都成亲了,你做老大的还没成亲啊。” 陈彩倒不在意,这是村里人都知道:“我未婚夫在守孝。” 海珍了然,这边的守孝规矩是父母亲过世守孝三年,祖父母过世守孝两年,曾祖过世守孝一年。 “不过也快了,我未来姐夫是刘家村的,已经定了日子就在开春,到时候你们都来帮忙啊。”陈欢毫不客气的招呼众人。 大家都连连应是。 “不过你们应该要先来我的婚礼帮忙才是。”海珍贱笑,语气嘚瑟的特别招单身狗恨。 众人见状都是一阵牙酸,陈云无奈苦笑,她们可算是知道她天天跟着海珍都是受的什么罪了。 一片清脆的笑声在海面上响起,打破了海面的宁静,传得很远很远。 片刻后,陈云期待的看着浮木的位置:“明天大家一起来看看收获吧。” 海珍生怕陈欢再说出什么魔改的成语,连忙瞥了一眼陈欢,抢着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又是一片笑声响起,惊得一只捕食的飞鸟急忙振翅飞逃。 -------------------- 作者有话要说: 海错:指众多的海产品,出处《书·禹贡》,清代康熙年间也曾有《海错图》描述海鲜生物。 第021章 徒手捉鳗 “快快快!陈云你使点劲!怎么这么沉啊!”张珊站在陈云身后使出了吃奶的劲拉着绳子。 陈云也是一口气憋得脸红脖子粗,偏偏眼睛亮的惊人,里面全是惊喜。 她们渔民常年捕鱼,早就能通过收网的重量知道大致上了多少货。 “是不是因为下面坠得石头太沉了才不好拉的。”海珍站在另一边也伸了脖子往水下看。 可惜波光粼粼的水面只能看到一个暗影。 陈彩和陈欢也兴致勃勃的上手跟着一起拉,一上手也都是眼睛一亮,不约而同的又加了几分力气。 “是大货,绝对有大货!”陈欢惊呼。 海珍眨眨眼,“不可能啊,我们留的入口只比拳头大,能进去什么大货啊?” 其他人一听也反应过来了,不过随即就是更大的喜悦,不是大货,那就是很多啦! 这说明这个笼网的水下陷阱是真的好用,这次是做的小了,下次在做的大一点长一点,岂不是说就能捕到更大的家伙了。 “上了上了!大家再加把劲!” 随着大家齐嗬的一声号子,竹笼脱水而出,离开水面的那一刻,重量陡然减轻,是水纷纷从孔里流了出去。 “快快!拿木盆来,赶紧倒出来看看里面有什么。” 大家兴奋的围着笼网,竹篾编的很密,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只能根据突然离水而开始剧烈挣扎的幅度知道里面东西绝对不少。 陈云在掌心哈了口气,紧张的搓了搓,一把拉开了木塞子,只听“哗”的一声,一团东西挣扎着被倒在木盆里。 到人膝盖那么高的木盆竟然没装下,最后落下的顺着冒尖的坡度直接落在了甲板上。 众人哑然失声! 早就猜到很多,可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最早掉出来的有虾,八爪鱼,还有空掉的贝壳,巴掌大小鱼被啃食的乱七八糟的残尸,到最后甚至还有人手臂粗细的土龙! 而且还不止一条。 “土龙啊!是土龙啊!” “竟然抓到土龙了!” “小心,它过来了,快躲开!” …… “土龙?这是海蛇还是鳗鱼啊?” 海珍谨慎的站在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出手如电的抓住一条因为掉在甲板上开始嚣张四处游走的大家伙。 其余几人原本下意识的想躲,一转头却见这凶猛的土龙竟然被他们认为捕鱼最不行的海珍给抓住了。 而且还是徒手抓。 不要说张珊她们了,就连陈云都愣住了。 海珍卡着土龙的脖子提到面前仔细观看,这东西和她熟悉的鳗鱼有些微区别,最明显的就是体型不同,从尾端看去更像蛇,可是头部口中却像鳗鱼一样长了满口的尖牙,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而且这家伙十分顽强,被掐着七寸竟然还用身体往海珍的手臂上缠,试图负隅顽抗。 “海珍你手上悠着点!别给整死了,这家伙可值钱了,这么一条就能卖到三千文。” 陈云一眨眼的功夫没反应过来,就见这条土龙挣扎的越来越无力,连忙从旁边再拿出一个小一点的木盆。 海珍放下的时候更加谨慎,松手的一瞬就连忙后退,果然这家伙装死,要害一被放开扭头就要攻击。 陈欢人如其名,比她姐姐陈彩要活泼得多,挤眉弄眼的冲海珍一拱手:“没想到最真人不露相的竟然是你啊,海珍,你这隐瞒的深了点!” 张珊紧抿着唇眉头紧皱的看着海珍的手,好像在看什么让人费解的东西。 陈云也是没想到,她这姐妹还有这么一手绝活。 海珍倒是有些奇怪:“这不就跟抓鳝鱼差不多吗。” 陈欢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鳝鱼多好抓似的,会抓土龙的都是有祖传手艺的老渔民,据说需要在退潮的时候用特殊手法从淤泥中挖出来,在用特殊打造的鱼叉攻其要害,不过这家伙生命力很强,就算伤到了,也能在没水没食物的情况下活上好几天,是市面上最稀有抢手的海错了。” 海珍挑眉,抓个鳗鱼土龙的还有什么家学渊源? 陈云见海珍明明有一手徒手抓鳗的好手艺,却不懂这里面的玄机,收拾地上的海错同时给海珍解释,就算是家家户户都是渔民的海边渔村,能毫发无伤的抓到土龙和鳗鱼的都是少之又少的顶尖渔民,而且手艺决不会外传的。 这么一说,海珍就明白了,其他人一年到头都不一定碰上几条鳗鱼,就算碰到也不一定能抓到,而且那家伙一口尖牙,看着就令人心生畏惧。 哪像她似的,有机会在戴着防护手套的情况下一天抓上几百条来练手啊。 “不过,没想到这笼网竟然能抓土龙?这难道真的是名副其实的龙网?”陈欢捧着湿淋淋的笼网好像在看什么神兵利器。 陈云眼睛发亮,恨不得上前把笼网抢回来,土龙是出了名的稀有难抓,可偏偏有很补,虽然价格很贵,但市面上只要出现就会被各府和酒楼的采买争相抢购。 没想到她和海珍闹着玩似的编的笼网竟然能抓土龙! “陈云,这东西是你做的?”张珊目光严肃。 陈云摇了摇头:“这东西是我做的,但却是在海珍的教导下做的,这是她研制。” “这东西你一定要藏好了,不要随便示人,这东西我们也从来没见过。”陈彩瞪了陈欢一眼,拿过笼网,目不斜视的递给陈云。 挨了瞪的陈欢知道自己不谨慎了,谁也不知道这看起来不起眼的东西竟然这么好用,下网一次就能捕到两条土龙,光是小的就能卖到三贯钱,大的恐怕翻三倍也有的。 这就是陈云和海珍不在意,若是旁人恐怕都会觉得她刚才的举动是在偷师。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绝对不会跟别人说这东西的。”陈欢发誓似的举着手承诺。 张珊拧着眉,虽然有些心动,但也随即发了誓。 陈云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竹笼,心情复杂,这东西做起来真的很简单,别说是她爹,就算是自己一天也能做十个八个的。 “海珍,这个你拿回去吧,阿彩说得对,以后再拿出来用的话,要全程守着才行。” 海珍坐在船上,指甲点着船舷,她觉得这东西藏着掖着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面前的这四个人里陈云不用说,如果自己说一句以后不让她用,恐怕回去跟家人都不会提一句。 可另外三人她却没有信任到觉得在见到了这东西的绝妙之后还能忍着不动心,一天两天可以,一年两年呢,眼见着海珍用这自己也能做的东西靠着卖土龙赚到令人眼红的财富之后呢? 她从来都不相信人性禁得住考验。 “这样吧,”海珍看着面前四人,“笼网你们可以用,想必昨天也都研究过了,知道怎么做的,我只要你们一人给我抓20条土龙,就当算是买断费。” 四人不敢置信的看着海珍。 倒不是觉得20条土龙贵,是的,一条土龙能卖好几贯钱,这买断费算下来都快需要将近一百两了。 可这帐不是这么算的,如果像今天这样一个笼网就能抓到两条,那她们一口气下去十个呢,岂不是一天就完成了,就算一天只能抓到一条两条,最多一个月也够了。 哪来的这种好事? 要知道就算是在酒楼里做店小二也要拜师父当牛做马的白干上至少三年,这三年里所有的收入都要上交师父,师父高兴才会赏几个铜子当零花钱。 “海珍,你,真的允许我们用?”陈彩严肃的看着海珍,好像要看清楚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当然,你们应该能看出来,我不善渔事,这东西留在我手里无异于明珠蒙尘,放在你们手中才能带来更大的利益。” 陈彩看了看陈云,陈云又看了看海珍,以后者对海珍的了解,既然她说出这话,那就是真心的。 张珊二话不说,在船上屈腿就跪,不待阻拦,“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 “你这是干什么?” 海珍忙想拉起她,却不成想另外三人见状好像也反应了过来,围着海珍一起下拜,弄得海珍顾前顾不上后,索性袖手看着她们在胡闹什么。 “师父!师父您大度允许我们使用笼网,但是我们不能不识好歹。”张珊郑重的挺直腰板,好像钉在地上似的,一副海珍不答应就跪地不起的样子。 “没错,20条土龙就算是拜师礼,也是我们赚了。”陈欢也是难得正经。 海珍见扶不起她们,气急的看着陈云:“你怎么也跟着她们胡闹!” “师父——” “停!你先别叫我师父!”海珍头疼,一声师父叫的她好像七老八十了似的。 “那个,师——”陈云受了海珍一记瞪眼,这才收口,不过还是不肯直接叫海珍的名字,“您要是不收我们做徒弟,我们用这东西于心不安的,就算日后传给孩子,也要受到后代子孙的唾弃的。” 海珍无语:“昨天做的时候你可没这么说。” 陈云也一脸郁闷,姐妹变师父,她找谁说理去,小声嘀咕:“昨天我也不知道这东西这么厉害,竟然真是个龙网,专捉土龙的网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包已经准备好了哦~顺便求个收藏,预收《我帮国家做倒爷》秋咪(づ ̄ 3 ̄)づ 第022章 天价土龙 海珍左右为难,偏偏面前四人俨然就是把古人尊师重道的诚恳都刻进了骨子里似的,说什么都要认她做师父。 张珊看出海珍不是故作推脱,原本还只是出于道义不愿白用人家的技术才提出拜师,现在也变得心悦诚服了,见状直言。 “您不要觉得这一声师父是白叫的,其实我也想学师父捉土龙的本事,而且先有青口后有笼网,我相信师父您还有更多的本事没显露出来。” “没错,而且师父您也说了您不善渔事,我们四个师姐妹是村里这一辈数的出来的好手,别的不说,都有把子力气,以后师父家的力气活我们全包了,您说往东我们不往西,你说捉土龙我们不捉鳝鱼。”陈欢顺杆爬。 海珍都快被陈欢气笑了。 不过想了想,其实陈欢说的也有道理,她确实有她的问题在,那就是动手能力多少有些欠缺,怎么说都是比不上土生土长的渔民的,就说这笼网,要不是有陈云在,自己就算有想法也什么都做不出来啊。 以后有她们四个人,还能更好的做任务,就说这土龙吧,说不定一两天就能帮她完成八十条的任务了,以后肯定还有更多需要她们的时候。 她也不白使唤她们,自己会的东西,选一些合适的教给她们也无不可。 通过徒手捉鳝鱼这事她也发现了,前世的一些经历还是留给她一些馈赠的。 海珍沉吟片刻,这四人就都恳切的跪着,没有一个人不耐烦的。 “好吧,既然你们如此诚心,那我便收了你们四人,不过有句话在先,尽量低调,不要刻意宣扬我们的师徒关系,但若是有需要不得不说出去,也不用避讳,只说是教你们捉土龙鳝鱼的本事这才拜的师,其余的不要多谈。” 海珍这么提也是为了避免一些麻烦,以后少不了让她们上门干活,提前约定好个说法也好跟村里人解释。 四人闻言都听明白了,惊喜的对视。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张珊是真心想学海珍徒手抓土龙的本事,这一拜也真心诚意。 在此时人们的意识中,师父就跟父母一样,如果说师父有教导徒弟的责任,徒弟日后也有给师父养老送终的义务。 既然拜了师,海珍也不说什么和以前一样不分尊卑之类的话,她付出了教导,她们对自己恭敬是应该的。 四人拜后,这才听话的起了身,此时也不像刚才一样目不斜视了,均纷纷上前抢着看笼网。 张珊没上前跟她们挤,微低着头蹭到海珍面前:“师父,昔日弟子说话口不择言冒犯了师父,请师父责罚。” 海珍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前是以前的,都翻篇了。” 张珊闻言这才终于是把先前就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师父,您真的愿意教我们徒手抓土龙吗?” 其他三人一听也围了上来。 海珍点点头,她知道这边很多师父带徒弟头前三年都是看人品的时候,之后才会选择性的教一些东西。 不过她可没那个时间折腾她们三年,主要是海珍也并不是很在乎这么个师徒名分,不会真的把自己当她们娘似的,就算被背叛了也不会伤心。 陈欢眼睛亮亮的,自从娶了夫郎之后她就感觉自己上进心差了很多,出海捕鱼也不再冒进了,安全至上,可此时却觉得她的青春又回来了似的,迫不及待的想看她师父再露一手。 陈彩和陈云也激动地直搓手,双眼都跃跃欲试的盯着木盆里一大一小两条土龙。 海珍说来就来,把木盆放在几人中间:“其实抓土龙并不难,难的是克服恐惧。” 四人很快进入角色,恭恭敬敬的听着,努力理解海珍的每一句话。 “土龙的牙齿是很锋利,虽然没有毒,但大多数人看到之后都会害怕被咬上一口,不过你既然想捉它,那就要做到不能害怕……” 海珍从心态到手法,再到使用多大的力道让其瘫软而不至于死了,事无巨细的讲,听的她们如痴如醉。 既然有讲,自然也有练,正好,这里有两个现成的试验品。 海珍用两个盆分别装了,两人一条的练习。 最开始自然不可避免的被咬,这是人类对于凶猛的食肉生物的天然恐惧,但是只要克服了,这一关就算过了。 第一个克服恐惧的果然不出海珍所料,正是张珊,但是第一个被咬的也是她。 这张珊是个猛人,就在那条土龙叼到她手腕的时候被她冷静的掐着鱼鳍下面的脖子处硬是给捏的昏迷了,这才松了牙关。 海珍赞赏的鼓掌。 “好!干得漂亮!要害找的非常准确!” 张珊激动的拎着僵直的土龙,呼吸急促,连手上丝丝冒血的伤口都顾不得了,把土龙往旁边的陈云手上一放,屈膝就是一跪,“砰砰砰”连磕数个响头。 陈云手忙脚乱的任由满身粘液的土龙滑落在甲板上,“这,不会是死了吧。” 海珍把张珊拉起来,上前查看,这土龙自然是从外边看不出来是不是还活着,不过给系统扫描一下就可以了。 不过下一刻海珍就瞪大了眼睛。 【俗名土龙,学名蛇鳗,珍贵稀有的海洋生物,肉质肥美,滋补美味,而且有极强的药用价值,可强筋壮骨、健腰补肾,官方建议售价——1万币,每斤!】 啊!发啦! 如果不是有其他人在场,海珍都要尖叫出声了! 在前一刻,十万币的巨额债务还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生怕成了亲还要背着债务,可没想到下一刻却发生了惊人的逆转,不仅有望还清债款,收入还能再创新高! 此时在陈云她们眼中的海珍突然变得无比奇怪,先前还一派成熟稳重端着师父威严的人,现在却好像看着一堆金山一样两眼放光的看着那两条土龙。 “那个,师父?”跟海珍关系最好的陈云被张珊推了一下,不得不上前,“师父?这土龙还好吧?这条比较大,好歹能有三斤呢。” 三斤! 收! 海珍无声的吸溜了一下快要流到嘴角的不争气的眼泪,收束了一下情绪。 深吸一口气,这才在所剩不多的理智下恢复正常,转身干咳了两声:“没事,只是晕过去了,这东西生命力顽强,暂时死不了。” 不过海珍可不敢再拿着两条祖宗随便给人试验了,真死了一条她得哭死。 “不过今天时间还早,收拾一下返程回去编笼网。” “是!”四人激动地应道。 转头再看着一船的鲜货,澎湃的激情在胸中涌动,发财娶夫郎,近在眼前! * 为了避免泄密,五人决定全部到海珍家去编笼网。 而且这次她们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决定加大笼网的大小,原本两尺高就像个水桶一样,挤了两条土龙都有点难以回身了。 而且把一些鱼虾蟹都啃得乱七八糟,甚至为了争食互相身上也有一些伤痕。 这次她们加大到了三尺高,两尺宽,近乎大了一倍。 入口也进行了收缩,原本比拳头还大一点改成了只比那只三斤的土龙稍微宽一点,就算是五斤的土龙都够了。 “师父,你说这个土龙为什么会被笼网捉到呢,真的是因为里面的诱饵吗?”陈云捋着手中的竹篾有些费解。 其他人抬头同款疑惑,只有张珊有些若有所思。 陈云和海珍待在一起久了,多少有些受影响,能提出个为什么,有知其所以然的想法,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陈欢和陈彩则是典型的愚民思想,让她们照葫芦画瓢一点问题没有,稍微换个思路就很困难,简而言之就是没有想象力,缺乏创造力。 而没想到最让海珍意外的却是张珊。 “张珊,你觉得呢。”海珍挑眉试探。 张珊倒不露怯,“以前只听先辈们说过土龙善钻洞,喜欢藏在淤泥里,所以,它们之所以自投罗网,想必与前两者有关。” 海珍点点头,“还有呢,通过总结出这两点,你觉得这笼网还有什么可改进的地方。” 张珊见海珍看着她,即使骄傲如她也不免心中激动,偷偷地在身上擦了擦手心上的汗。 这才整理了思路继续道:“或许可以把笼网编的再密一点,越不透光越好。” 海珍这才笑了,转头对其他三人道:“既然听到了,还不重新编。” “真的是这个原因啊!”陈云惊呼,羡慕的看了看张珊,她感觉自己在师父心中失宠了。 “你这脑袋瓜子怎么长的啊,厉害啊!”陈欢抬手给了张珊一下。 以前张珊自诩能力强,对其他村里同辈总有眼高于顶的感觉,其他人也和她关系并不十分友好。可能是成了同门师姐妹的缘故,众人与她的关系不知不觉中竟然也亲近了起来。 陈彩则还是那番样子,不温不火的。 张珊也不自傲:“师父早就知道了,师父更厉害。” 昔日的村中青年魁首此时俨然已经成了三句不离师父的忠实拥趸。 --------------------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终于有点金手指的样子了,不过换算一下其实也不算夸张,我看网上有人买土龙,也都是几百上千一斤的,后面会解释为什么三百年后会变成这样。 第023章 海珍摊牌 四人在海珍家忙活了一天,期间海珍脱胎于笼网还研究出了虾网,竹篾条批得更细,留的口也更小,只有一指粗细,看着就像是个加高的小圆簸箕一样,精致的好像是个艺术品。 一天下来笼网做了十个,虾网做了五个,海珍这才把还意犹未尽的四个徒弟赶走,绝不接受蹭饭,这一天累都累死了,回去吃自己家的吧。 陈云出门转个弯就是自己家了,其他人则一步三回头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海珍家住了个绝世美男呢。 陈彩陈欢和张珊沿着村路走,她们家都在村子的另一头比较集中的区域。 陈欢激动地把步子走出了好似六亲不认的步伐,走着走着还跳起来拽了一下树梢上的叶子,看的陈彩直皱眉。 “你稳重点行不行,都是娶了夫郎快做母亲的人了。” 张珊撇了撇嘴,眼中满是嫌弃。 陈欢兴奋:“姐,我就是要做母亲了才高兴的,先前我还担心你妹夫身体不好,怕生孩子有风险,现在有了师父,有了土龙,我这心算是放下一半了。” 陈彩这才知道看似没心没肺的陈欢这些日子之所以这么消停,心里竟然装了这么多的事。 “城里有钱的人家若是有女婿或是儿子有孕,多半都会找机会采买一条土龙来泡酒,留着坐月子的时候滋补用。”张珊平静语气道出了陈欢的想法。 “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打算到时候求求师父。”陈欢语气中带着期待和忐忑。 她们已经拜师,那么之前海珍说的一人二十条土龙买断的事自然就不做数了,作为徒弟,在未出师之前,用师父教的手艺得来的所有收入都是师父的财产,如果师父不允许她留下一条土龙,她就算再挣扎也是不敢私藏的。 “土龙贵重,如果到时候师父不同意,你也不要怨恨,否则我张珊第一个绕不过你。”张珊警告的看着她。 陈欢顿住脚步,转头严肃的看着她,这一下倒是有几分她母亲陈严的样子了:“张珊别以为师父喜欢你就可以随便污蔑我,没有师父,我连土龙的影子都不可能见到,更别提亲手抓了,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怨恨!”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说假如。”张珊也寸步不让。 陈彩见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把两人推开。 “行了,提出这种无理的请求,师父不给是应当的,不能心存怨念,如果师父给了,阿欢一定要感恩戴德,好好孝敬师傅,日后你孩子长大了也好好好孝敬师傅。” 两人这才罢休。 陈欢还是不服气张珊一副老大的样子,哼了一声:“你对师父倒是诚心,只不过师父不一定让你做大弟子。” 这一下算是打蛇打七寸了,换做张珊郁闷了。 她们都觉得有陈云和海珍关系最好,大弟子的位置肯定落在陈云头上。 只不过张珊本性要强,能做第一,绝不做第二,可偏偏拜师轮序这事轮不到她来置喙。 实际上海珍在考虑这个问题。 有人就有纷争,四个弟子中陈欢和陈彩两人是亲姐妹天然抱团,陈云和她关系好,表面上看起来张珊好像有些孤立无援了,可偏偏张珊性子最好胜。 所以考虑再三,海珍还是决定陈云做大弟子,毕竟大家都知道陈云和她关系好,若是不让陈云做老大,陈云面子上不好看,容易发生龃龉。 但是张珊的性格海珍其实还是挺喜欢的,所以今日才当着大家的面那么明显的褒奖。 陈欢性格活泼,可以起到润滑油的作用,缓和气氛非她莫属。 陈彩则很像她娘,为人严肃认真,也较真认死理,认准了她是师父,就绝不会背叛。 四个弟子各有特点,也能互相弥补不足,这么一想起来,这还真收对了。 海珍回到屋里莞尔一笑。 【海珍女士,今日的收获要出售吗?】 海珍回过神,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我发现你对土龙的判定是带着药用价值的,之前检测鳝鱼什么的不只是测了有没有营养的吗?” 【海珍女士,因为淡菜发现了药用价值的原因,官方总部为您的扫一扫功能升了级,如果检测出药用价值,出售的价格就不可以同日而语了。】 海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突然笑道:“那我不是可以做这里的神农了,不用尝百草都可以知道药材有什么药性了。” 海珍说的这么突然,如果系统还没反应过来,恐怕真的要返厂了。 【海珍女士?您……是怎么知道神农的!】 系统金属质感的声音都有些滞涩了似的,自带一种诡异的短路喜感。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种花国谁不知道神农啊。”海珍轻笑的把玩着一颗龟甲宝螺,圆滑的螺壳接触在掌心凉凉的,很利于让人提起精神。 【海珍女士,我需要将您的情况提交总部,请稍候!】 海珍这种情况已经让系统无法拿定主意了,以它的数据库也无法有效的提取信息计算出真相,只能向更高一级求助。 “随意。”海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神情有些莫测的样子。 系统心情有些复杂,在它的系统资料库中并没有这种例子可以解释海珍为什么能对水蓝星信息进行反渗透。 这次不像以往一样很快就得到了回复,海珍索性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后也没闲着,而是下厨为自己做了一碗面疙瘩。 本来她是想煮面条的,可是古时候想吃一顿面条可不像现代那么方便,一把挂面下去就行了,现在想吃面,得先和面,然后杆平,再用刀切成一条一条的,以她的手速若想吃上恐怕天都黑了。 面疙瘩就容易多了,一把面粉加水调和,一点点加水,一边用筷子搅动面粉,形成一个个小颗粒的样子,直到一点干面都没有,准备工作就算是成了。 海珍的手机械式的搅着面疙瘩,双目却失神的落在虚空中。 为什么今天突然摊牌了呢,她其实也说不清楚,或许是远离了白天的纷杂后突如其来涌上心头的寂寞感吧,就是想找到一种归属。 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她的重生,秦玼的疑似重生,已经让她有些身心俱疲,迫不及待的想从外界寻求突破。 一边放空大脑,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切了点葱姜末,烧火炝锅,加适量的水,熟练地加柴逼大火,水开后面疙瘩下锅,一边下面疙瘩一边搅动,以免粘锅。 同时将灶里的柴撤走一部分,保持小火,直到锅里的汤逐渐粘稠,面疙瘩里面也没有死面芯了,这就算做完了,出锅前加盐调味就可以吃了。 系统看着海珍再给了他们那么大的一个晴天霹雳之后还能有理有序的为自己做好了夕食,突然觉得这个人它似乎从来没有看透过。 “咚!”筷子磕碰在碗底的声音响起,系统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海珍已经吃完了,正好总部的回执到了。 【海珍女士,总部已经从基因序列上排除您是水蓝星人的可能性,请问您是否接触过其他系统?】 “哗啦!”海珍手一松,双目难以置信的看着不知名的地方,怎么会这样? 对了,这样的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她明明是身穿的,系统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原来……原来……真相竟是这样! 【海珍女士?请问是否有其他系统曾经流落到您所在的世界,否则你是没有机会得到水蓝星的信息的。】 系统不理解海珍奇怪的反应,犹自追问着,这也是总部在收到它的消息后分析出来最大的可能性。 海珍的心很乱,她以为的老家不是她的老家,那么她到底来自哪里? 等等! “系统,你最开始找到我的时候,也是扫描过我的基因序列的吧,没发现我和这里的人有什么不同之处吗?”海珍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的追问。 系统虽然不知道海珍问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 【海珍女士,您和3768号星球的一般女性在生理构造上没有任何区别,在智力上高于大多数人群。】 尘埃落定了。 海珍从衣襟里摸出一块玉牌,这是一块润如羊脂通体雪白的方形玉牌,没有任何雕刻,只在中央的位置刻着两个字——海珍。 而且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某种因缘,这个世界的文字和种花国文字的篆体字是一样的。 这就是她名字的由来,当年海家找到失忆的她之后咬死了她就是她们家遗失的长房二小姐靠的就是这块她从小戴到大玉牌。 可正是因为这块玉牌不论是形制还是刻字上来看都太平常了,所以多年后海珍恢复了记忆后,才一直根深蒂固的认为海家找错人了。 以至于到前一刻她都是这么想的,并且理所当然自私的下了不在接触海家的决定。 可如果她就是这个世界的人,是因缘巧合才到了水蓝星呢? 那说明,海家,就是她的家族。 海家人,就是她的家人! 她就是海珍,她有个姐姐叫海晏,将死在明年的这个季节。 --------------------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想到海珍其实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啊~ 第024章 横刀夺爱 如果一个人从来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将要到哪里去,那么这个人将是浮萍一般没有着落的。 海珍虽然上辈子一直以为她是来自水蓝星种花国,但因为特殊的经历,一次穿越,一次失忆,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她始终找不到自己的落点,所以她的心一直都是不安定的。 直到今日,海珍终于明白了,她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根。 虽然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决定保持现状不打算回去找那些家人了,但她的心是安稳有了归处的。 【海珍女士,没想到您的身世如此曲折。】 系统已经和总部核实了,三百年前曾经有一位名叫海珍的人离奇失踪,在对应海珍所说的个人信息,已经能确定海珍确实曾到种花国一游十八年。 就好像在国外碰到一个对自己国家很熟悉的本土人一样,系统此时的感觉有点像遇到了半个老乡似的,说话也不像以前那么公事公办,正事外绝不闲聊的样子了。 海珍拿了把扫帚清理她自己弄脏的地面,无声地叹了口气。 “看在半个老乡的份上,能不能给我开个后门啊,让我快点升到中级。”海珍故作轻松的调笑。 【升级是不可能升级了,倒是可以帮你申请个无息贷款,免除您十万借款的利息。】 海珍耸耸肩,“好吧。”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不要白不要。 “能不能再帮我找个叫海晏的人啊,和我有血缘关系。” 既然不准备回去了,那就得还海家一个继承人。 而且据她从海家人口中遗憾的那些字眼中所推断,她的姐姐海晏,那绝对是照着家主模子培养出来的完美继承人,真正的天之骄子,比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可优秀多了。 换做是海晏,恐怕不用凭借外戚的裙带关系加成,光靠自己和家族实力就能站到摄政王的位子上,带领家族和国家越来越好。 【恐怕不行,因为您从来没见过这个人,您没见过的人,就算地图升级可以覆盖整个大越,也是无法精准定位的。】 好吧,海珍知道自己有点异想天开了。 “那看来,明年要找机会去一趟京城了,既然人回来了,遗憾的东西总要弥补一二才不枉回来一趟。”海珍喃喃自语。 恐怕秦玼也是出于这个目的,所以才跟着陈清,帮他躲过死劫的吧。 【时间与空间的奥秘就算是我们也无法全部破译的,我已经将您重生的案例提供给总部了。】 海珍点头认同,自己的命运尽量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既然她研究不明白,那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海珍走出灶房,站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空,不知那一颗星星是属于水蓝星的。 “扑通!”一声水花打破了海珍的沉思。 扭头望去,这才摇头苦笑:“差点忘了它们了。” 原来是两条土龙不安分的在抢食,弄得水花四溅。 “系统,这两条看看能值多少钱。” 一斤一万币,下意识的,在脑海中开始换算成她知道的其他两种货币。 换成铜钱是两千文一斤,换成前世就是四千元。 好家伙,她终于是见识到有药用研究价值的东西有多贵了,比前世翻了起码十倍,看来三百年后的情况而真是时移世易啊。 这时空商城也终于有点金手指的样子,要知道先前卖的八爪鱼便宜的她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一共四斤六两,合计金额46000币。】 好吧,就算卖了天价土龙,也还是背了一屁股的债。 * 第二日,五人天不亮就大包小包的推着个用油布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木板车重新上了陈云的船。 “话说,你们真的准备在这干耗啦?” 天知道海珍一早推开院门见她们四人背着铺盖的时候有多无语。 “师父,笼网这种神物,如果宣扬出去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陈云语重心长。 海珍却不乐意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打定主意只要把初级过了,她就不跟着她们耗了,让她们自己去自由发挥吧。 这一夜海珍她们在海上漂了一宿的事,除了各自的家人之外,估计也只有旬休时例行找陈彩的钱文知道这事。 同样也是这一夜,钱邕躺在床上一整晚都在辗转反侧,她已经确定了秦玼就是她想的那个人,也打算好了明日一早就去找秦玼,不然可就来不及了,纳征已经过了,迎亲近在眼前啊。 若论她是怎么知道的,那就不得不说起史书上对秦玼外貌的描写了。 其他五官的描写都是很抽象的,无非是身姿欣长、肤若凝脂、艳若桃李……这种只能意会的词语,就连传下来的画像也一点都不写实。 但是不论描述还是画像,唯有眉心一点墨色是不变的,也就是说,秦玼眉心有颗黑痣。 而大越的户籍制度有这么一个规定:越人弱冠之前成婚者,纳征后需前往官媒处画像并加以特征描述作为户籍档案;若是弱冠之前没成婚者,成年时也要去专管户籍的部门留下画像。 用这样的方式来更好的稽查户口和征收赋税徭役等。 钱邕自从得知海珍要和秦玼成亲的消息后,就找熟人在官媒处留了口信,只要山礁村的秦玼去了,就一定要通知她一声。 这么一看画像可不就十拿九稳了。 再通过钱文旁敲侧击上次旬休时雨夜找人的事知道了秦玼三年前来的山礁村,而且还失忆了,这不就妥了,不用疑惑,就是他。 钱邕想到了那个人就心里直痒痒,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人长什么样了,会不会比后世出演他身份的演员漂亮。 结果人激动地一宿都没睡着,睁着眼睛数羊到天亮。 第二日天明,等海珍她们等了一宿终于决定收笼的时候,钱邕已经穿着自己最体面的一身衣服,梳着成年才可以束的髻,踩着鸡鸣躲着钱家人,好像奔赴战场一样昂首挺胸的向打听好的秦玼的住址而去了。 可她却不知道后面跟了个小尾巴。 钱家的屋子和一般的人家的大房住东厢二房住西厢的格局不一样,而是钱村长住正房,钱伯和钱叔住东厢,钱文钱邕住西厢,据说这是为了让同辈人不至于因为有了小家庭就有了小心思。 所以钱邕从西厢后的绕出去的时候只有住在他隔壁的钱文听到了声音,原本听见鸡鸣就想起身去码头截陈彩的钱文眼睛一转,就放任了自己的好奇心。 “穿着这么板正这是要去哪啊?”钱文嘀咕着。 钱邕向来看不起农村人,每次旬休回来也只是在家待着,美其名曰看书,实际上就是不乐意出去罢了。 可今日竟然大清早的就出门了,还打扮的跟求偶的母鸡似的。 她到不觉得钱邕是要去做什么坏事,只是单纯的好奇,就跟了上去,可没想到接着她却看到了此生最不可能出现在钱邕身上的事。 …… 一个时辰后,码头。 海珍她们刚刚靠岸,就被早就等在岸边的钱文给拉住了。 “海珍——”钱文刚下意识的想大呼出声,下一刻就好像做贼似的猫着腰左顾右看的冲过来。 “海珍,嘘!出事了,你快跟我走!”钱文凑到海珍面前小声的道,偏偏还不说清楚,弄得海珍云里雾里的。 原本满面红光的四人,一听出事了,而且还是自家师父出事了,脸色顿时一变,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啦?” 钱文对海珍使了个眼色,一边搪塞道:“没事,有什么事啊,是我祖母找海珍有事。” 海珍顿觉不对,眉心一皱,老村长找她能有什么事,而且钱文的表情还这么,好像家丑不可外扬似的样子。 海珍心头一紧,转头看着其他人:“你们把东西带到我家去,细心安置起来,等我回来。” 钱文疑惑的看着海珍命令式的口吻跟其他四人说话,而其他人则没有一点异样,非常理所当然的就对其言听计从。 虽然陈云她们欲言又止的眼神还有些担忧,但却没有硬要跟着,只是回到船上每人拎着一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放到板车上,一步三回头的往海珍家的方向走去。 若是往日钱文定要问个究竟,可偏偏今日发生了让钱家翻天的事,一想到那个糟心的情况她就什么八卦的心思都没了。 海珍跟着钱文往老村长家走,路上看着钱文一直眉心紧锁,弄得她也有些不祥的预感了。 “钱文,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钱文嗫喏了一下,想到祖母千叮咛万嘱咐什么都别说,就把人领到就行了,还是咬紧了牙关抿着嘴摇了摇头,眼神催促着,手上也拉着海珍的手臂往家拖。 海珍又问:“是不是秦玼出事了?” 在海珍的心里,山礁村唯有秦玼能出算是对她有影响的“事”。 原本海珍也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成想“秦玼”二字一出,钱文就踉跄了一下,左右脚差点绊倒了一起。 海珍脸色是真的变了,甩开钱文的手就要往另一个方向走。 “哎!海珍,”钱文没办法,只好捏着嗓子悄声:“你别急,他也在我家呢。” 海珍闻言一转身,面容沉的好似能滴出水来,浑身的气压冷肃逼人。 看了钱文一眼后便快步向钱家走去,努力在看起来不引人注目的程度上走到最快。 若不是钱文想避人耳目的样子太明显让她产生了些不太好的联想,恐怕早就甩开膀子飞奔起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钱邕就是个想趁着人失忆来个趁人之危,结果却被二周目的夫妻俩坑了的倒霉仔~感谢在2021-08-24 16:45:25~2021-08-25 20:2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沉默的月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25章 放逐钱邕 海珍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努力维持着面色正常,直到穿过半个村子,站到了村长的家门口。 这才露出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低气压。 钱文看着海珍的侧颜,心中狠狠的一跳。 要出大事了! 钱叔已经被嘱咐随时在门口等着,来了人就放进去,见状连忙安抚:“海珍,你别着急,是不是阿文口无遮拦跟你把事情说得严重了,这只是个误会。”说着瞪了钱文一眼。 千叮咛万嘱咐了什么都别说,只把人好好地请过来,这孩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钱文还委屈呢,谁知道海珍这么会套话。 海珍面色丝毫没有缓和,冲着正房堂屋而去。 钱叔见此情况心中惊疑不定,只感觉海珍今天给人的感觉格外的不同,至于哪里不同她描述不出来,只觉得下意识的连说话声都小了就几分。 老村长端着杯茶坐在凳子上满面愁容,听见声音抬头便是心中一跳。 “秦玼呢!” 海珍面色冷沉的在屋里环视一圈,所有和她对视的人都不免后背凉风阵阵,腰都不敢伸直了。 “那小子没事,你姨夫陪着他呢。”钱叔本想抬手拍拍海珍肩膀,还未落下就僵在半空。 海珍收回看着钱叔的视线,转而对老村长一字一句的道:“我要先见到秦玼。” 老村长自觉理亏,也不好意思声讨海珍的无礼,叹了一声:“老三,把那孩子叫出来吧,海珍,这事是我们家做得不对,到时你想要怎么处置她我们绝无二话。” 钱伯一直坐在一旁低着头一声不吭,见母亲如此低声下气的样子,恨得拳头紧紧地握起,养出如此不知礼义廉耻的女儿,她羞愧啊! 海珍也不坐也不叫人,直挺挺的站在门口,心中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真如他所想的那般,哪怕付出所有她都要为秦玼讨回公道。 此时海珍已经忘了她原本怀疑秦玼是重生的事了,满脑子都是秦玼可怜无助又弱小。 钱文看了一眼堂屋里紧张的气氛,打了个激灵,连忙自告奋勇的跑去了她母亲和父亲的屋里。 此时钱叔的夫郎正在安慰秦玼,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他真不知道是该感谢秦玼处理的妥当没让这事发酵到钱家之外去,还是该怨秦玼这孩子长得太招人,引得钱家两个年少有为的女郎为他闹出这种丑事。 堂姐肖想自己未来的妹夫,还想在人家婚前横刀夺爱这种事光想想他都觉得恶心,若是被传出去了,他家钱文也会跟着毁了的,谁会想嫁儿子到这种人家啊。 “阿玼啊,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阿文已经去码头找海珍了,让她一下了船就过来。” “哎,怎么赶得这么巧,偏偏是今天出海了。” “孩子,今天这事只是个误会,你可千万要想开啊,你看海珍也知道上进了,你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钱叔的夫郎只是普通的农家汉,没有文化,安慰的话翻来覆去的就是那两句,见秦玼不为所动,急的嘴角都快起燎泡了。 原本还想抬手拍拍他,可见秦玼肤如凝脂的双手却有点自惭形秽,悻悻的放了下来。 秦玼面无表情低着头默不作声,耳边却听着外面的风吹草动,对钱叔夫郎说的所有话都充耳不闻。 突然秦玼耳朵一动,原本面无表情的五官瞬间变得不同了,借着低头的角度咬着下唇狠狠地眨了几下眼睛,双手也偷偷地握在一起,互相捏了几把。 钱文敲了敲门,“爹,海珍来了,祖母让您带他过去。” 钱文站在门口头都不敢抬,生怕秦玼觉得自己孟浪,认为钱家的女郎都不是好人。 可她却不知道她简直错过了一场好戏。 钱文的爹目瞪口呆的看着抬头瞬间就眼眶通红,好像下一刻就要委屈落泪的秦玼,刚才还油盐不进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为所动的人,听到海珍就这幅样子。 哎,看来这孩子真的很在乎海珍啊,两个苦命的孩子,真是命运多舛,眼见着就能在一起过好日子了,却被钱邕那个小鳖崽子横插一刀,这万一海珍误会秦玼,他该多伤心啊。 “哎,好孩子,一切想看点,海珍那孩子我见过几次,她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跟她好好说说,她会相信你的。”钱夫郎唉声叹气的。 秦玼听见他的话后整个人一愣,眼中闪过一抹叹息。 * 钱邕被关在柴房里,听到声音就凑到门缝里往外看,眼见着海珍一脸不好惹的样子走进院子,在路过柴房的时候还往这边看了一眼。 她穿越前就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大学生,偶尔做点白日梦,什么时候直面过这种气场的人,被那无意识的一眼吓得瞬间就跌坐在地上,惊骇的呼吸都快忘了。 这一刻她就突然发现先前做的那一切就像个白痴一样,跟这样的一个恐怖的人物抢夫郎,就算几年后她抛弃了秦玼不要了,那也轮不到自己现在来给她使绊子啊。 她最应该做的不是要安静的等着吗? 等到三年后海珍走了,她再来趁虚而入才是靠近秦玼最合适的方法吧,她之前是脑子进了水吗? 正懊恼着,就听柴房的门被打开了,“吱嘎”一声后,钱文的脸出现在门口。 “钱邕,你出来,跟我过去!”钱文连看她一眼都觉得伤眼,通知完扭头就走。 钱文的年纪还小也不通人事,还不知道这事若是传出去会对她的影响有多大,只是单纯的觉得有这样觊觎姐妹夫郎的人,不配做她钱家人,也不配做她姐。 钱邕刚刚被海珍吓得那一下子已经有些过劲了,见钱文鄙夷的样子又觉得心中火起,心中屈辱愤恨。 不过是一个千年前眼界狭窄,连县城都没出去过的农女,也敢鄙视她! 哼!莫欺少年穷,再等三年看看,她就要做她们钱家人拍马仰望都看不到脚底的人! 到时候她一定要她们好看! 钱邕起身揉着刚才跌坐在地被柴硌到的地方,下意识的拍拍身上的灰,心疼这一身好衣服,虽然和她一千年后的料子没法比,但这也是她目前所能接触的最好的了。 当时想着如果能和秦玼在一起,以后锦衣玉食少不了,就下了血本,现在想来还是太冲动了。 一抬头的功夫,钱文已经走得快到堂屋了,钱邕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等她也到了堂屋,正巧听到这个身体的祖母在对未来她的命运下了通知。 “海珍丫头,你放心,这个事虽然没严重到不可挽回,但我也不会让你们受了委屈的,我决定让她母亲把钱邕送到海州的骊山书院去,好好学学礼义廉耻,你觉得这样如何?” 骊山书院,在海州境内是非常出名一所书院,也出过不少有名望的文人,但是比它的成就更出名的则是它号称专业训教“浪子”的地方,放在现代,那就是一个封闭式管教学校。 此话一出,就相当于是放逐了钱邕,让她自生自灭去了。 可这事初来乍到的钱邕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只是祖母和母亲想出来帮她脱罪的方法而已,而骊山书院也只是个普通的封闭式学校。 再加上她也觉得自已越来越藏不住了,这件事发生之后她母亲已经好几次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了,每次都看得她心惊肉跳。 再不远远的离开这具身体的家人,恐怕迟早有一天她得露馅,到时候说不定等待她的结局就是更加恐怖的结局啊。 钱伯抬眼看到钱邕畏畏缩缩的站在门口,下意识的就觉得额头青筋直跳:“兔崽子!不肖子孙钱邕!还不快滚进来!给你堂妹和堂妹夫磕头赔罪!” 海珍心疼的虚抬手臂半拥着秦玼,这个动作其实对于未婚夫妻而言也有些孟浪了,可她急需用这样的言行告诉秦玼和其他人自己的立场。 闻言转头看去,下意识的把秦玼围在身后,上上下下的用眼神凌迟着钱邕,而后者已经被钱伯拉拽着踢了腿弯屈辱的跪在了堂屋中间,低着头接受着众人鄙夷的视线。 海珍刚刚已经听到钱文说了她看到事情发生的经过了,再由秦玼默认,知道这个浪□□并没有对秦玼做任何肢体上的无礼举动,只是言语轻薄,可就算是这样也是她无法容忍的。 不过钱老村长先前说的话和对钱邕的处决也确实起了点作用,她们还需要在山礁村生活,至少表面上就得接了这个台阶下。 “骊山书院,”海珍沉吟片刻,并没有立刻做决定,继而转头征询身后之人的意见,“阿玼,你觉得呢?” 秦玼是什么人啊,他虽然不知道骊山书院是什么地方,但见钱邕窃喜的眼神,再用眼角瞄着钱文一脸对钱邕原本还不堪直视的样子,听到骊山书院的名字后震惊加上点同情的神情后,她就知道了,这个地方绝对是个龙潭虎穴不能描述其恐怖的地方。 秦玼微微低头,委委屈屈的抬手按了按眼角,“全凭村长做主。” 不过海珍最后还说了一句话,直接让钱文原本有点同情的神情变成了十倍的同情,再加上对海珍双倍的敬畏。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还是希望大家能更多的在文下讨论,任何不足之处,都会虚心学习,感谢~ 第026章 海晏河澄 “姨祖母,我觉得衣食太富足容易腐蚀一个人的心志,特别是远在外地不在父母身边,更容易学坏,不如除了骊山书院的学费和生活费之外,就不要在堂姐的手里放钱了。” 海珍这话似乎是在为钱邕着想,但那也只是似乎而已。 老村长其实不太知道骊山书院的猫腻,只是听女儿钱伯说这地方适合管教不肖子孙,这才提议的,闻言还以为海珍是好意,顿时频频点头。 钱伯神色复杂的看了海珍一眼,知道她这一下子是断了钱邕的后路了,也是破釜沉舟的逼她表态。 来试探她是真心想惩罚逆女,还是变相帮她出去避风头。 而她也确实是恨钱邕做出这种有辱门楣的事,如果闹大了传出去,不说钱邕这辈子都找不到夫郎了,就连她恐怕都会在知县大人面前落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 这么一想也就咬牙弃车保帅了:“是,母亲,我回去会叮嘱她爹不要给她塞任何值钱的东西的。” 既然讨论过了处理办法,这件事就算是过了,今天这事闹的钱家人一早就不得安宁身心俱疲,也没脸留客,海珍一提告辞,就顺水推舟了。 可以想象,这事过后,钱家人恐怕有一段时间都要在海珍面前抬不起头来了,面对面经过,说不定都不好意识直视她。 “哎!海珍,等一下!我跟你们一起走!” 不过……钱文显然是那个例外。 “海珍你是不是知道骊山书院的事啊,要不然最后怎么会提那么个要求的。”钱文跟在海珍屁股后面不停地追问。 海珍没说话,只是这次她毫不避讳的拉着秦玼穿过村子,在众多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中向她家而去,他们纳征已过,是未婚夫妻了,已经不需要像先前那样太过于避讳,以至于委屈了秦玼。 现在她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秦玼是她的,不是随便谁去欺负了都没人给撑腰的存在,让那些暗地里觊觎他的人也都看清楚了。 钱文见海珍当她不存在也不气馁,嘴上还巴巴个不停,只当海珍是因为钱邕的事迁怒她,半点不生气,甚至还觉得她就应该做点什么补偿海珍。 秦玼同样好奇:“那骊山书院是个什么地方啊,为什么你最后那样说?” 秦玼的话海珍当然听进耳朵里,几乎是秒回的道:“骊山书院是现任海州知州主持开办的一家封闭学院,只不过这家书院与其他书院不同,是个以磨炼学生意志力和打磨她们的德行为目的的书院,被人戏称‘浪子书院’,取之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意思。” “浪子书院?”秦玼自言自语的默念两遍,这才隐晦的理解了这间书院的道道。 这才又问,“那带不带钱又有什么关系呢?” “海珍家的姐夫,这个我知道!”钱文自告奋勇:“知州大人说那些纨绔子弟就是因为在家里生活得太好了,锦衣玉食不知疾苦,这才能做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甚至是闯祸连累家族的事,所以据说骊山书院里吃的菜都是那些学生自己种的。” 钱文换了口气后窃笑了两声:“但是有人的地方就难免钱权交易,骊山书院也不能免俗,但是上态度唯一能避免的就是不干收夜香的粪工和一些沤肥的活,种地打扫还是要做。” “我大姨家虽然说不上什么大富之家,但也是有两三个仆人干些粗使的杂事,钱邕从小就没吃过苦,这下子可有她好受了。” 海珍瞥了她一眼,费解道:“若论血脉,钱邕和你绝对比我和你来的亲,怎么你对她倒霉这么幸灾乐祸啊。” 钱文叹了一口气:“你们不知道,我平时和钱邕在县学里都过得是什么日子,她处处压我一头,每当有聚会的时候总是在众人面前轻描淡写的把我贬的一文不值,可偏偏不明说让我连告状都无处说理。” “再加上我能去县学多少也是亏了大姨帮我走关系,要不然以我的出身怎么可能去县学啊。”所以即使受了委屈,也就自己忍忍过了。 “再说了,你也不是要打断她的腿什么的,只是让她吃几年苦头而已,这算什么,如果她真的卧薪尝胆学出来了,还要感谢你呢。” 海珍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钱文:“钱邕学问做的怎么样?” 钱文说的那个假设,她还真是不怎么喜欢呢。 “很好的,看我大姨就知道了,县学的先生都说她不输给她娘的。” 海珍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拉着秦玼站住,转头看着钱文:“你还跟着我们做什么?” 以前海珍对钱文的印象还是不错的,非常适合活跃气氛的一逗哏,若是和陈欢凑在一起估计能一起说相声了,但是经过此事,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情绪上的迁怒。 “那个,”钱文嘿嘿一笑,“我去找阿彩啊,你不是让她在你家等着吗。” 海珍这才拉着秦玼继续回家的脚步。 “你们昨天出海一宿干嘛去了?” “为什么她们对你那么言听计从啊?” “你们出海打了什么好东西吗,怎么阿彩她们那么神神秘秘的……” “……” 钱文一路上叽叽喳喳,嘴巴片刻不停。 海珍和秦玼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骊山书院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权利,竟然能收录海州的纨绔子弟,不怕时候被出去的人报复吗?”秦玼疑惑。 海珍嘴角勾出了一个骄傲的笑容,“当然不怕,海州是海家的祖籍,海家在这里经营了几百年,就连海州的‘海’字,都是取自海家之意,是为了感念三百年前海家先祖镇守此地,在乱世保一方太平。” “虽然现在海家搬到了京城,但却一直没有放弃对海州的掌控,时任海州知州的人就是海家三房的长女海澄,那当年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型,所以最懂得怎么折磨那些纨绔了。” 钱文惊讶的向前快走两步,转身停在海珍面前:“海珍,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海珍一滞,错开视线拉着秦玼绕过她继续走,只留了两个字:“听说。” 说完便头也不回,任由钱文如何聒噪也在没说过一个字。 秦玼扭头看着海珍略有些低落的情绪,懂事的没有过多追问,其实也不需要询问,毕竟海珍和海家是什么关系,在这个时间上除了海珍恐怕他才是最清楚的人。 海家这一辈三房的长女沿袭了海家的传统用一个词语做的名,据说原本是想叫“海晏河清”的,但是为了避讳上一辈的“海岱清士”,所以改成了“海晏河澄”。 而除了长女之外的孩子都是取带“王”字的名,意为责任都由长女承担,剩下的孩子只需要享受家族的福利,快乐平安的成长就好了。 可偏偏这些人里面出了个意外,那就是长房次女海珍,原本应该是个如珠如宝被珍爱着长大的,却因为意外幼年失踪。 在之后的日子里,海家不间断的寻找了二十年都没找到。 可就这样一个早就被大家认为或许再也找不到的人,却在长房长女海晏英年早逝死于海难的第二年,离奇地被海家人找到了,并且顺齿序继承了海家。 * 海珍带着秦玼和钱文这个小尾巴回了自己家。 一进门就迎来了四位弟子的簇拥。 “师父,出了什么事吗?”陈云担忧的第一个冲上来,完全没留意被海珍的身体挡在后面的钱文,开口就是一个“师父”。 张珊在后面捂着额头直叹气。 陈欢刚“哎——”了一声,完全来不及阻止。 陈彩则皱了皱眉头,什么都没说。 秦玼奇异的看着这四人,怎么也没想到向来独来独往从不跟村里人打交道的海珍,竟然收了四个徒弟?就连他都不知道海珍有什么可教这四个人的。 陈云她们祖祖辈辈都是渔民,不像钱文有机会进学,她们也只是在村塾学过几个常用字日后不至于大字不识的上当受骗而已。 在秦玼看来,她们与海珍完全是两类人。 “师父?!”钱文从海珍身后冒出来,惊呼出声,“陈云,你怎么认了海珍做师父?她教你什么啊?” 陈云知道自己犯了错误,小心翼翼的看了海珍一眼,见她并没有生气,这才按照事先定好的理由道:“师父教我们捉土龙。” 钱文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嘴巴也越张越圆,“土龙!” 陈云顺势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展示给她们看,上面赫然是一条正奋力挣扎的土龙,已经被掐的只能徒然地张着满是细密利齿的吻。 看着竟有点莫名的喜感,和钱文刚才瞠目结舌的样子谜之相似。 海珍赞许的点了点头:“不错,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练习,你做的很好。” 得了夸奖,陈云高兴的咧嘴一笑。 要知道刚才返航的时候还只有张珊一个人能成功抓住土龙,其他三人甚至不能摆脱恐惧在土龙滑过来的时候不躲开,更别提伸手了。 陈欢不服气,上前把陈云挤开,举着手献宝:“师父,你看我和我姐都行了。” 陈彩也不落人后,见海珍看过来,也举着手里的土龙,陈彩人高手也大,其他人只能抓着一寸粗细的土龙,唯有她攥着个两寸粗细的都不费劲。 不过陈彩也不忘提一下另一个人,“张珊带着我们练的。” 钱文难以置信的一个一个的点着她们:“陈云,陈欢,阿彩,还有你张珊,难道你你你,你们都认了海珍做师父啊!” “没错!”四人异口同声。 随后也不知是想跟小伙伴一起的冲动还是什么,钱文竟然也脱口而出:“不行,你们都拜了海珍做师父,那我也认她做师父!” 这会换成其他几人好像看智障一样眼神看着她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想象一下钱邕想象中的封闭式学校,结果去了之后被那些老油条欺负的只能去挑粪的样子,嘿嘿嘿~~ 第027章 发乎情止乎礼 也不知道怎么的,在钱文死缠烂打之下,海珍稀里糊涂的就多了一个徒弟,两天之内,她收了五个弟子,再多两个都可以凑在一起召唤神龙了。 五个徒弟一起拜见了师父和师郎,陈欢跟大家挤眉弄眼一番,用眼使示意。 见其他人都不为所动,恨铁不成钢的只能直白的说。 “师父和师郎还有事忙,要不我们就先各回各家吧。” 几人这才恍然大悟,正准备离去,却被海珍叫住了。 “等一下,把你们刚才掐的那几条半死不活的土龙带回去做个纪念吧,毕竟是亲手捉到的战利品。”海珍叫她们等一下,自己转身进了灶房,把昨天早上张珊练习时咬了她一口的那条也拿出来。 昨天她本来是想卖掉的,后来一想也不着急,索性等着今天大批货捕到了一起卖好了。 今天能想到给弟子发福利,纯粹是因为她见到秦玼就想到未来某些甜甜蜜蜜的事,再由此突然想到两个弟子家里可是有着孕妇呢。 这东西昨天张珊她们已经给她普及过了,为什么那么好卖抢手也都跟她说了。 海珍此言一出,四人均激动地面色涨红,眼中还带着几分羞愧。 “师父!”陈欢急喘两声,抿着唇上前一步纳头便拜,被海珍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这古人就是这点让海珍极不适应,动不动就跪。 “有话说话,做这番情态干什么?” “师父,弟子有愧。” 海珍疑惑:“何愧之有?” 陈欢和陈彩张珊二人对视一眼,把昨天她们回去路上的争论描述了一遍。 “我没想到,师父如此宽宏大量,我真是,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陈欢懊恼的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这次不等海珍无语,钱文已经开口了:“我说,陈欢你小时候在村塾的时候就喜欢张冠李戴的用成语,怎么现在还这样啊。” 钱文这一句话一出,现场本有点紧张的气氛瞬时一变,秦玼“噗嗤”一笑,更让陈欢尴尬了,抬手挠了挠脖子,“那我该用哪个词啊?” 海珍赶紧叫停这歪倒不知哪里去的话题,果然她就没猜错,这两个人凑到一起绝对可以组个双人相声。 “行了,都带着你们的战利品,回去吧,是想泡酒还是卖钱,或者回家炖了吃了,自己决定!”说着连忙赶人。 “师父,我还是挑个和大家差不多大的吧。”陈彩捧着手里明显比其他人大一倍的土龙。 昨天她们还说只听说过有人捉到三斤的土龙,没想到她们今天就捉到了五斤半重的土龙王,陈彩手大,就被撺掇着拿着这只练手。 海珍看着她,好似在判断此言是否出自真心。 陈彩表情一直不变,海珍这才欣慰的点头一笑,“好,你自己去挑一只。” 几人这才满意的离去。 家里终于只剩下两个人了。 按理说讲究的人家未婚夫妻是不允许提前见面的。 但是一来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那么多讲究;二来今天发生的事点燃了海珍心里那根爆炸的火线,让她忍不住想宣告所有权。 同时也想将四位弟子,现在是五位弟子了,第一时间正式的介绍给秦玼。 海珍把人拉到院子正对着大门的地方坐下,“你先等我一下。” 说完就转身去把几个弟子过于体贴顺手关上的院门大敞四开着。 秦玼见海珍的行为,不禁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 显然对海珍虽然情不自禁但依然顾忌他名声的行为感到高兴。 随后看着海珍忙里忙外的帮他拿茶水和零食,秦玼嘴角的笑容就没落下过,“你别忙了,我坐一会就要回去的,留太久难免惹人闲话。” 海珍这才在背后擦了擦手心的汗,在离着秦玼至少三尺远的地方坐下。 深吸一口气,“其实有些话,我想在迎亲之前跟你说的,其实之前一直想找机会,但是每当临门一脚的时候我有不免畏惧,我怕你怨我,恨我。” 秦玼一凛,眼睫毛抖了抖,海珍这么说,莫非是…… “阿玼,你听我说就好了,任何事你不愿意告诉我就可以不说,我是想与你共白首的,这句话从来都是发自内心的,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这句话终于说出来了。 秦玼心头的那一块巨石也终于落下了,低着头轻启檀口,可是开开合合数次,却终于还是没有将他的身世说出口。 一个是越国望族海家的次女,未来皇帝的小姨,另一个是淼国的长皇子。 这两个身份中掺杂了太多的政治因素,注定了只要披上这一层皮他们的感情就将不再单纯了。 “其实我一直在想要不要解释,毕竟伤害已经形成,我这么做还有用吗?” 海珍微微前倾,隔着袖子抬起他的下巴,愧疚的看着秦玼的眼睛,说着只有他们才懂的话,果然,她在那双明亮的眸子中看到了委屈。 下一刻一滴泪浸湿海珍的袖口。 秦玼抬手捂着嘴,无声的点了点头,眼中晶莹闪烁,他真的想知道,上辈子,她的不告而别,到底是因为什么,他始终不相信海珍是为了家族的荣华富贵从而嫌弃他才离去的。 不然这辈子也不会和他走到这一步了。 “这辈子,我哪里都不会去,就在这里,和你在一起,不会再有任何意外让我有机会忘记这段岁月,我发誓!”海珍略微加重了语气,显得更加郑重。 秦玼猛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起身想上手摸她的头。 海珍忙捉住他的手,“已经没事了。” 可话还未落,海珍心一动转眼向门口望去,没想到竟然与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撞了个正着。 “我,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说着一溜烟的就跑了,接着便是隔壁传来“砰”的一声撞门声。 海珍垂眸无声的叹息一声,为什么她身边总有这么多来打扰气氛的存在。 秦玼见状,“噗嗤”一声,也是故意打断海珍略显伤感愧疚的情绪。 已经不需要海珍在说什么了,事情的因果他已经了解了。 都怪他上辈子因为自我怀疑,以为海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嫌弃他了,所以根本没有勇气上前去找她对峙,不然或许他们根本就不会错失了一辈子。 毕竟他找到海珍的时候还没被封为长帝卿,只是长皇子而已。 帝卿,那是淼国对于进入前朝的皇子的特有称呼,是一个勋爵。 而没有进入朝堂的皇子也就只是皇子而已,若是那时候她勇敢地出现在她面前,说不定还能通过走两国邦交的路线作为皇子和亲越国摄政王什么的。 那样的话,他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故事了。 而成为帝卿之后,涉足朝堂,因为身份之便就会接触很多淼国内部的机密,是说什么都不可能嫁到国外去的。 “哎,”秦玼难免遗憾的叹了一声,似有所悟的喃呢了一句,“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我们的未来只有彼此,相信我,就算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渔民,也会让你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的。”海珍信心满满。 她现在可也是有金手指的人了,而且这个金手指,简直是为她此时的愿望而量身打造的。 随着秦玼的颔首,一片树叶随风飘落,海珍仰头看着树上的新梢,心中感叹,这是个与水蓝星截然不同的世界,而这里是她的根。 “阿玼,以后,我们一定要多生几个孩子,在这里组成一个大家庭,属于我们的家。” * 隔壁陈家 陈云见弟弟陈清脸颊通红的冲进屋,疑惑的的问道:“阿清,你干嘛去了?脸这么红。” 陈清好像被刺激了似的猛地抬手捂在脸上,力道之猛竟然拍的发出了“啪”的一声。 “你这孩子,自己打自己脸干什么?”张方拿着给陈云准备的朝食走进来。 陈云连忙走过去接下来,“爹,我自己来就好了,大夫不是说了让您静养吗。” 张方被陈清扶着进屋,性子大大咧咧的人被这样小心翼翼的对待,弄得他浑身不自在,可偏偏因为大夫说他顶着雨出去,再加上忧思过重,动了胎气,开了些药让他静养。 “大夫只是说不让做体力活,没说连端个碗都不行啊,我又不像钱家老大的夫郎那样娇气。” 其实半年前山礁村的人就有消息灵通的知道钱伯的夫郎也怀孕了,这才连着几个月都不跟着钱伯她们回来,还不是打着安胎的名义。 在张方看来这种行为纯属矫情,就是看不起村里人,借着由子不跟着来,就像那个钱邕一样,眼高于顶,看他们这些人都是斜着眼睛的。 张方皱着眉头把陈清拉到身前叮嘱,“阿清,你刚才干嘛去了,灶里还点着火呢,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做着饭就不能去干别的事知道吗,万一火星子蹦出来把灶房点了可怎么办。” 说完把陈清按在脸上的手拉下来,看着脸果然红了,还以为他发热呢,连忙紧张地抬手想按他的额头。 陈清躲闪了一下,嗫喏的道:“我没事,只是听说秦哥来了,我想去找他来着。” 陈云一惊,“你这个……怎么说你这个小笨蛋才好,人家未婚夫妻在一起,我们做弟子的都避开了,你却巴巴的凑上去打扰人家。” 张方也是无语的看着他这个还没开窍的儿子,他姐说的没错,就是个小笨蛋。 陈清委屈:“我是看着她家开着门呢,我就下意识的冲过去了。” 张方赞许的点了点头:“当然要开着门,开门就对了。” “怎么对了?”陈清还是没听懂。 陈云也一愣,刚才她们好像是把门关上才走的,莫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张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瓜田李下,人言可畏,本来他们未婚夫妻就算是在院中坐坐,到底没有大妨碍,但若是院门紧闭,再带着人进了屋子,那可不是几句闲话能说的清的,到时候什么脏话都说得出来。” 陈清哦了一声,这才似懂非懂。 陈云倒是听懂了,低下头有些心虚的样子,没敢说自己干的事。 “那开着院门就没事了?” “当然,”张方点了点头,“你看他们是不是在正对着院门的地方坐着。” “是啊。” “那就对了,说明他们发乎情止乎礼,无事不可让人看。”张方点头赞许:“海珍是个懂礼,没有唐突了秦家小子。”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用那个成语来描述海珍这么大方对弟子的行为,好像就在嘴边,一下懵住了,有没有朋友可以帮我想想。 另外,海珍的最后一句话可能有些人没看懂,其实是这样,大家都知道北方秋天落叶,叶子是黄色的,而南方则是春天落叶,即使是落下的叶子也是绿色的,但是与此同时老叶子在没掉之前和新叶子是同时生长在枝头的。 笔者是北方人,有一年去广州出差,有幸见到在北方见不到的奇景,绿叶哗哗的掉,枝头还有新梢同样是绿的,只不过颜色略浅,那是真正的四季常绿。 而海珍是在感叹,这个世界不仅是人的生理结构不一样,就连树的习性也不一样,而她终于能确定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人了,就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心自己和周围的人不一样,她也能给秦玼一个孩子了。 第028章 笼网翻车 除了陈云就住隔壁,其他几人是用昨天练手编的小竹篓带走的,一路上陈欢都欣喜若狂的把竹篓捧到眼前时不时的往里看。 好像小孩子第一次碰到新奇的玩具似的。 钱文羡慕的看着除她之外,人人有一个的小竹篓,“哎,我怎么没早一天跟你们一起出海去啊,昨天我都去你家找你了。” 陈彩埋头走不接话。 张珊突然开口,“陈彩,我没想到你会提出换一条土龙。” 陈欢还记仇张珊昨天的事,闻言“哼”了一声。 “你以为我姐是什么人,我们陈家人从来不取不义之财,要是被我娘知道我姐拿了个大的回去,会被打断腿再送回来的。” 钱文和陈彩从小就玩得来,对她先前的做法倒是丝毫不意外。 张珊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陈彩的侧脸,不得不承认,她向来不服陈云和陈彩姐妹在村里人缘比她好,觉得大家都是嫉妒她能力强。 可是通过今天这事,她才明白其实可能并不是那么回事。 陈彩确实有她令人敬佩之处。 …… 经过这事,海珍虽然还没通知排序,但是好像大家都默认了似的。 日后凡有事陈云先出头,立足了大弟子的范儿,张珊虽然歘尖要强,但若是陈彩开口她多半会仔细想想,钱文不用说了,比她们四人都晚,自然是老幺。 日子就这么按部就班的走着,不知不觉中一个月过去了,海珍V3的进度条也已经走了大半了,只剩一个尾巴,卡在那里碍眼的过不去。 这日海珍再次跟着其他人出海,正巧碰上钱文旬休,也巴巴地跟了上来,照例一起用了陈云的大船。 拜了师之后,海珍每次跟她们出海,几人划的都是陈云的船。 而自从有了笼网,收获的海错就算海珍拿走了六成,剩下四人每人一成也比以前的收获多得多。 船上,钱文委屈巴巴凑过来,“师父,你怎么不教我怎么捉土龙啊,我也想学。” 其余三人照例划船,张珊闻言翻了个白眼。 陈欢不惯着她:“就你那细皮嫩肉的手,被土龙咬一次恐怕十天半个月拿不了笔,到时候看你娘还允不允许你出来胡闹。” 钱文仗着年纪最小,经常在海珍面前撒娇卖乖,和陈欢在某些性格上有点撞型了,所以陈欢最喜欢做的是就是怼她。 海珍叹了口气,这一个月来,每次见面钱文必撒娇要学徒手抓土龙,弄得海珍也是有点避之不及。 只不过确实如陈欢所言,她不适合跟陈云她们学一样的东西。 “这样吧,回头你把旬考的题拿回来,我帮你看看有什么可以提升的地方。” 其实海珍这些日子也在想,她收了钱文做徒弟,虽然是对方凑热闹似的死缠烂打来的,但是她也不能白白挂着个师父的名什么都不做。 经过斟酌,她就把自己定位成了一个课外辅导老师。 “师父,您还会这个?”钱文特别难以置信。 其他人手上划船的动作也是一顿。 这不是开玩笑吗,海珍能不会这个? 要知道自从大越建朝之后除了开国元勋,极少官员能够做到封妻荫子的,就算世家大族的子孙想在朝为官那也得参加科举,就连想做武官也得参加武试。 你看海珍上辈子的身份多牛,姐姐是皇后,母亲是海家的家主,同时也是户部尚书,但是就这样,海珍想入仕也要参加科举。 不过海珍自然不会把她曾经的丰功伟绩拿出来说,只得没好气的道:“一会回去你拿来就知道我会不会了。” 船上四个人都因为海珍的这句话而心思各异,直到她们把船划到了一座无人岛附近。 这片海域已经离山礁村很远了,位于大越与淼国的水域交界处,为了避嫌两国反而不会来这一片捕鱼。 正巧符合了陈云她们对既有丰富的海错资源,还足够隐蔽的要求。 为此陈云她们还在无人岛上盖了间屋子,四人轮流看守笼网。 这一天就轮到陈彩值夜了,一早就划着海珍出钱单独给她们买的值夜用船停在了下笼网的海面上。 这艘船比她们自己的要大一点,比陈云的新船还要小一些。 陈彩把两艘船捆在一起,随后就跳了过来,先是对海珍恭敬一礼后抬头奇怪的看着钱文。 这家伙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实际上钱文已经陷入头脑风暴中了,好像两个思维在打架。 一面说师父在开玩笑,从来没听说她还会做学问啊,另一面则反驳,其实她们都不是真正的了解海珍,没有人知道海珍来到山礁村之前是什么样的。 或许海珍说的是真的呢? “快来看看今天怎么样,不知道还会不会有黄花鱼跑进去,要是能多两条黄花鱼就更好了。”陈欢想到昨天被她们卖掉的大黄鱼,激动地直搓手。 “到了黄花鱼生殖洄游的时候了,说不定真的会有的。”陈云也非常期待。 黄花鱼味道极好,无论是清蒸还是红烧,都是绝佳的选择,每年春秋两季甚至有采买的人在码头蹲守,就为了能多买几条黄花鱼,出的价也是非常的可观。 虽然比不上土龙,但也比一般的石斑鱼之类的贵得多。 【海珍女士你真的不准备把黄花鱼挂单出售吗?昨天我已经扫描过了,你们这出产的黄花鱼官方建议售价也是很不菲的。】 关于系统的诱惑海珍不为所动,上辈子在水蓝星的时候黄花鱼也卖的很贵,但是与其对应的是野生品种产量的稀少。 她在不确定这个世界黄鱼是否方便捕捞之前,是不准备将其添加入V3的出售名单的。 【可是你V3就差两种就可以升级了。】 海珍对着大海翻了个白眼,心里怼道:“就是因为只剩一种,所以我才要谨慎,要凑齐八十条呢,除非碰到鱼群,否则我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不过海珍也把弟子们闲聊的话听进去了,最近到了黄花鱼洄游的季节了,那要是能一口气捕上一群,那绝对是够了。 可惜的是当前制作的渔网都是用麻和粗布做的,麻这种东西遇水之后会变得很硬很重,而且多是做成圆网。 下网的面积跟后世的尼龙网无法相提并论,更难沉到较深的位置,只能捕一些浅层水域的海错。 要是能想办法将网沉到更深的地方就好了,不用太深,五六十米的中层就够了,那里才是大部分经济类海洋生物活动的区域。 其中就包括她们垂涎欲滴的黄花鱼。 海珍沉思着,其他人也不打搅她,自顾自的拉着笼网,自从她们开始下笼网之后,就已经把传统的圆网丢到仓房里积灰了,哪里知道她们师父此时脑海中思索的正是怎么改良传统渔网。 “上龙!上龙!”四人一起拉着网绠,口中喊着激动人心的号子。 十个笼网被一条网绠连着,一拉就是十个一起拉,是非常耗体力的活,但是笼网却从来没让她们失望过。 “上龙!上龙……” 可是今天却不同以往,陈云她们喊着喊着却发现有些不对。 第一个笼网已经出水了,可是重量却和以往完全不同。 “师父,出事了!”陈云迫不及待的将第一个拉上来的笼网打开往甲板上一倒,却发现除了她们前一日放进去的诱饵之外,什么都没有。 四人顿时大惊失色,她们这些日子卖土龙都已经在附近的郡县出了名,甚至都卖到了海州府。 如果日后没有土龙可卖了,该如何是好。 已经享受过日进数千文,再回到以前一样每天百十来文或是干脆只能带几条死鱼回去吃的日子,是她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海珍走过来一看,倒不像其他人那般好像晴天霹雳似的。 淡定的道:“全拉上来看看。” 或许是第一个空笼的打击,其他人都有些颓丧,也不再喊号子了,而是默默地拉动网绠。 钱文紧张的看看陈云她们那边沉郁的气氛,又扭头看了看海珍沉稳淡定的样子,也跟着抓耳挠撒。 第一个空笼就像是个不好的预兆,剩余的笼网也逐渐被拉了上来,果然,除了第三个笼网倒出来一条两斤重的土龙之外,连着四五个空笼。 黄花鱼倒是有几条,但是并不能让她们高兴多少。 毕竟在陈云她们看来抓土龙才是她们赖以生存的根本。 船上的气氛越来越低沉,海珍看着海面上飞过的海鸟。 突然问道:“你们说黄花鱼有洄游期,那其他的时候是不是很难大量捕到。” 张珊脑筋最灵活,一听海珍这话,立时反应过来。 “师父是说,土龙也有类似洄游期的时候,而现在则是过了?” “土龙喜欢钻洞,平时肯定是生活在海底泥沙里,所以平时就算捕到也像你说的是退潮时搁浅了才能从泥沙里挖出来的,应该是很难像我们这样直接在海里捕捞的吧。” “没错。”张珊点头,其他人也都被海珍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渐渐的也开始被引导着思索了起来。 “那就是说,其实大家对土龙的生殖习性并不了解,所以也并不确定它们什么时候活动更频繁。” 陈云她们都听懂了,“师父是说,并不是笼网不管用了,而是现在这一片可能没有土龙的缘故。” “那我们怎么办啊?不捉土龙还能捉什么?”陈欢也着急。 海珍勾唇一笑,看着远方被海鸟叼起来的鱼身上在阳光的照射下一闪而过金光,“我们捕黄花鱼。” 第029章 探鱼雷达 “师父,这种捕鸟的网真的能用来捕鱼吗?”陈欢整理着网疑惑的看着海珍。 “师父说有用就肯定有用,你不懂别瞎说话。”陈云是看着海珍从卖青口淡菜走过来的,可以说是海珍的第一个拥趸,用海珍前世的话说,是脑残粉。 陈欢被怼了,撇撇嘴,什么都不敢说,不过还是扭头冲着海珍调皮的咧嘴一笑。 陈彩拍了她一下,“不要对师父无礼,有没有用试过就知道了。” 自从上次发现笼网捕不到土龙之后,她们又试了两天,结果还不如那天呢,最后一次干脆一条都没有了。 几人这才算死了心,安心的把笼网全撤了,放回到海珍家的仓房里沉寂了起来,等待着明年的大展笼威。 不过海珍也没让她们闲着,经过几天的琢磨,她仔细回想了后世对于打渔设备的发展,想到那时候其实已经很少有人用手抛网捕鱼了。 而小渔船多是用流刺网直接挂住鱼的腮和鳞,只要粘上就无处可逃,可是材料上却是现在做不到的。 大的捕鱼船则多半是用拖网,用机械把网喷出去,在水流的动力下直接张开,然后开着船迎着水流走,这样可以把鱼兜在网里在一把捞上来。 海珍在想有没有办法可以在现在的条件下能做出来的网,又能增加捕鱼量呢。 最后还真被她想到有一种网或许她们或许能用。 那就是双拖网。 张珊打断了海珍的思路:“师父,整理好了。” “嗯,准备下网吧,先来一把试试。” “好嘞!”张珊眼中闪着精光,她可以说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都没有质疑过海珍这个想法的人。 而这并不是因为她盲从,而是在海珍说起这个设想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脑中开始模拟使用时的样子了,在她看来,这个方法是很可行的。 “师傅说准备下网!”张珊对着另一边的船上喊话。 她们四人,每两人撑一艘船,海珍就与张珊、陈欢一起坐她后来买的值夜专用船,陈云带这陈彩在她的大船上。 陈云听到声音,也是激动地和陈彩拉紧了网绠。 “下网!” “嗯!下网!”陈彩拉的是连着另一个角的网绠。 四人每人拉着一个角,到时候两艘船靠拢,在一起拉上来。 这是海珍的设想的样子,究竟能不能成,就看这一次的试网了。 四人先把石坠放下去,再根据下沉的网绠上面一丈一个的结在计算网下到了多深。 今天晴朗微风,在船是静止不动的情况下应该不会错估多少。 张珊计算着每一个绳结的位置,直到绳子开始放松,这才转头汇报。 “师父,下了十五丈。” “看来还要增加石坠的重量,船一动起来浮力增大,到时候都达不到十五丈。” 海珍算了一下深度。 【系统,开启探鱼雷达!请显示距离我们最近的鱼群。】 探鱼雷达,这就是海珍为什么那么自信能捕到黄花鱼群的秘密。 V0开启地图程序,V1开启的是天气预报,V2是提前开启的借吧,V3是至今还未用过一次的探鱼雷达。 探鱼雷达和能显示洋流方向及风力风速的前两者一起使用,简直是如虎添翼。 【海珍女士,探鱼雷达显示,正南方向一海里外,水深五十米,有一只体量上千条的小型黄花鱼群正在向您的方向而来。】 一听水深五十米的位置,海珍下意识的就有点遗憾了,不过今天本来也没想能有什么收获,只是试试双拖网好不好用。 不过既然探到了,就往那边看看去吧。 “正南方向,走网!” 其他人也没有质疑为什么要往正南方向走,纷纷默契的调转船头,往海珍指向的方向而去。 “走网!走网!”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每次出笼的时候都那么激动人心,渐渐地四个弟子竟然养成了边喊号子边行动的习惯。 别说,这样大家一起做一件事,这么些日子过去,四人的感情明显提升了不止一筹。 两个人划着一艘船带动中间五丈长一丈宽的大网,还要迎着洋流走,吃力的程度是陈云她们从未体验过得,不过还算可以接受。 可是没想到刚划出去一炷香的功夫,海珍就感觉脚下一震,好像被什么东西刮到了船底似的。 海珍心念一动,手扒着船舷往下看去。 果然,是两艘船中间的拖网在使力,幸好两船的吃水量都不小,否则这一下冲击就能拉的瞬间翻船。 不过就算这样,四人也是非常吃力的,没一会功夫,对面就传来喊声。 “师父,不行了!两艘船在往中间靠拢,我们掌握不了多久了!” 陈云掌着舵,手上的桨都划出了重影,手臂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海珍沉吟片刻,当机立断的决定停止测试。 “停船!准备收网!” 张珊点点头,冲对面喊话传递海珍的意思。 “好!”陈云和陈彩闻言立刻把桨放下,来到固定网绠的一侧船舷,和张珊陈欢分别拉拽对方的船,那有一条绳子固定在对方的船上,就是为了将两船靠拢在一起。 海珍看着水面下一片风平浪静,难以想象刚才她们是撞到什么了,导致产生了那么强的拉力。 莫不是一条鲸鱼吧,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们就算是网到了也带不回去啊! 四个弟子一起喊着号子,奋力拉着网绠,几人都没经历过这种情况,很难相信,这种差点把两艘船都拉的翻掉的冲击会是网到了鱼,都以为是刮到了海底的礁石呢。 都已经对这只网绝望了,就等着拉上来之后拖回去补网。 海珍在脑海中无声的询问:“系统能用探鱼雷达查探下面网到了什么吗?需不需要直接放弃这张网?” 系统猜到海珍的想法都想忍不住乐了,不过还是尽职尽责的回答对方的询问。 不过海珍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听它的回复了。 因为她已经看到出水的是什么了。 只见被收紧的渔网拉着浮出水面的竟然是一条条在阳光的照射下金光闪闪的鱼。 粗略一看,个个都有手臂大小。 其他人都在奋力拉网,所以这一幕只有海珍看到了。 与此同时系统的答复也到了。 【海珍女士,这不就是您想捕捞的东西吗,难道您也是叶公好龙?】 海珍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么神奇的一幕。 “大家加把劲,出水了,起码有几百尾鱼!快拉!” 张珊闻言拉着网绠冲到船舷旁,伸头一看就见到了她十几年捕鱼都没见过的奇景。 “快拉!快拉!” 其他人此时也看到了,顾不得欣喜若狂,都伸出一条腿踩着船舷,使出吃奶的劲拼命地拉。 原本那么大的双拖网进了水就加倍的重,再加上几百斤的黄花鱼在网中挣扎,增加的重量绝对不是一加一大于二那么简单。 海珍也在手上缠了几层软布防磨后上前一起拉拽。 “一二三!拉!” “一二三!拉!” 终于,一网鱼顺着大家的力量被拉出了水,落在陈云那艘更大一点的船上。 一解开网,金光闪闪的黄花鱼争先恐后的一涌而出,竟然瞬间就铺满了整个甲板,甚至连陈云和陈彩的脚面都被滑过来的鱼盖住了。 “鱼啊!是鱼啊!” “这么多鱼!” “师父,您看,我们竟然捕到了这么多鱼!” 四个弟子惊喜的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陈云和陈彩手足无措的站在鱼中间,脚都不敢抬,生怕一抬脚就踩死了哪条鱼,这可都是钱啊。 “还愣着干什么,阿珊和阿欢都过去了帮忙,把合适的鱼挑出来扔进活鱼笼,一会鱼死了,哭死你们啊。” 海珍被她们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不就是几百条鱼嘛,至于这样啊。 不过话是这么说,海珍还是带着欣慰的笑容看着双拖网,没想到还真被她们搞得成功了。 “系统,不是说这群鱼在水深五十米的位置活动吗,怎么网上来这么多啊?” 【没错,千多条鱼的小群,大部队自然是活动在中间区域,那不代表上下层没有零散分布啊。】 【你们网到的这两百多尾,对于这群鱼来说只是边角料而已。】 海珍一拍脑袋,她可是被书面语言给骗了,以为就都在五十米水下面呢,谁能想到这个位置是大部队所在的区域啊。 既然这么算的话,那这个重量的石坠已经够了,若再加重量,就看现在这情况,她们四人还真不一定能拉的上来。 另一边张珊和陈欢越过去,就开始挑拣,因为带的竹笼实在是太有限了,谁也没想到能捕到这么多,只好挑大的装满了五个笼,挂到船尾泡在海水中。 剩下的也是挑大的把几个木盆都装满了,剩下的二十多条小的只好忍痛割爱丢回到水里。 不过因为网目很大,就算是小的,也有一尺长了,这丢掉的可都是钱啊。 心痛的四人捶胸顿足,直呼:“早知道多做几个竹笼了!” 第030章 买地盖房 “师父,您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陈云她们在大船上看着海珍带着八十条黄花鱼上了另一艘船,眼巴巴的看着活像嗷嗷待哺的幼崽,只不过身高八尺如陈彩那样的幼崽实在是辣眼睛。 “不了,你们去吧,我自己回村里了。”海珍并没有告诉她们自己拿回去的黄花鱼要怎么处理,就如同先前的土龙一样。 也不去管她们怎么猜测,反正就算说成是拿去放生,也不会有人置喙,毕竟按照她先前立下的规矩,六成的收获都是属于她的,她爱怎么处理谁也管不着。 在这一点上这几位弟子海珍还是比较满意的。 陈云她们见着海珍一个人摇着船橹向另一个方向而去都有些遗憾。 “师父一直这样隐藏在我们背后,总感觉有些可惜,师父她明明那么厉害。”陈欢有些遗憾的嘟囔。 张珊也抿着唇沉默不语。 “阿云,你有什么办法让师父出山吗?”陈欢又寄希望于和海珍最熟悉的陈云身上。 陈云摇了摇头:“师父可能有什么苦衷吧。” 这么一说,其他几人也想到了最初村里人对师父的评价是很低的,都说她是懒女,也不出海,也不种地,天天猫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可是就这样侮辱性很强的话,师父听在耳朵里却充耳不闻,依然故我。 “不过我感觉师父也在改变,若是以前的她是不会像最近这样,虽然也不出村子,但天天出海赶海忙个不停。”张珊冷眼旁观,倒是比陈云看的更透。 “嗯,我觉得也是。”陈彩平时这种闲聊时多半沉默,此时也忍不住跟着应和了一声。 “嘿嘿,可能要娶师郎也有关系,师郎那么俊朗,师父还不得给人家最好的日子啊,而且婚期将近了,到时候咱们一起撺掇着师父去海州采买,县城里的店就那么一家,连挑都没得挑。” 陈欢是四人中唯一去了夫郎的,自然知道成了婚后对一个女人的影响有多大。 在她们看来,师父是一个好女人,一定想会给师郎最好的。 * 海珍也确实是像陈欢她们说的那样,随着婚期将近,也开始有计划地准备了。 把黄花鱼用每斤一千币的价格全部出售之后,收获了将近二十万币,再加上先前卖完土龙后扣除债款之后的存款,一共有将近一百多万币的巨款了。 海珍留了个整数,准备看看开了自主售卖之后有什么可以买的,剩下的全部兑换成了铜钱,一共有四十多贯钱。 再加上她和弟子们卖土龙分的钱,加起来有一百多贯了。 这在村里绝对算是一笔巨款了,就是在县城,也比一般开商铺做买卖的存款都不差了。 所以海珍决定拿着这笔钱升级她的婚礼筹备。 海珍决定重新申请一块宅基地,盖个两进的院子,再去买几个粗使仆人,她可舍不得让秦玼亲自下厨打扫,做那些粗活。 再说了,她现在还记得阿玼那双肤如凝脂的手碰在人身上是多么销魂,如果因为做活弄的糙了,受苦的也是她啊。 想着婚后的日子,都颇有些迫不及待了。 计划好了,说做就做,海珍回了村子,留了两条活蹦乱跳的黄花鱼,拎着就直接往村长家去了。 海珍有礼的在院门外敲了两声,没听见声音,这才高声呼唤。 “有人在吗?” “谁啊,家里有人,直接进来就是了。” 屋里传来苍老的声音,钱老村长因为先前钱邕的事,很是上了一把火,原本还硬朗的身子,当天就病了,痊愈之后还多了耳背的毛病。 海珍今日也是那天之后第一次上门村长家。 倒也一点不尴尬的推门进院。 “姨祖母,是我啊。” 老村长正在堂屋翻着户籍名册呢,秋收过了,就到了该纳税的时候了。 “海珍?你这丫头怎么来了?”老村长昏黄的双眼闪烁了一下,不过见海珍神色自然无龃龉,也索性放下心思和以前一样。 海珍拎着鱼,见老村长家只有她一个人在,也不见外,在院子里打了桶缸里存着的海水,找个木盆装了就要往灶房里端。 “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老村长伸头见到竟是还张着嘴的黄花鱼,就想让海珍拿回去。 “哎呦!你这孩子,做什么这么客气,上这么大的礼,这鱼可还活着呢,赶紧拿海水装着,拉到县里码头去卖了,能有几百文呢。” 海珍让过老村长上来阻拦的动作,笑笑道:“这是我们自己捕的,无本的东西,拉到码头说不定就翻白肚了,到时候几十文也卖不上,倒不如自家人吃个新鲜。” 老村长见海珍依然故我,又听她说是“自家人”,有些难受,更多则是欣慰。 这黄花鱼价格高,就算是死鱼也能卖几十文一斤的,一般渔民自己捕到也说什么不会舍得拎回家吃,所以海珍说的“吃个新鲜”也不算错。 “那行吧,我这把岁数了,还能吃到隔辈送来的黄花鱼,也算是不枉此生了。”说着转过身背着海珍抬手按了按眼角 这话说的自然是夸张的,不说钱叔,就是钱伯年节的往家里拎节礼,虽然没有黄花鱼,但价值也丝毫不少。 只不过先前发生了那样的事,现在海珍还能拎着重礼上门,她是感动,也是高兴。 海珍专做没听见她声音中的哽咽,多少有些可怜这个受了孙辈拖累的晚节不保的老人。 片刻后,老村长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正好海珍也从灶房出来了。 “行了,你一会就别走了,你三姨和姨夫一起下地了,等会回来让你姨夫好好做一桌菜,有什么事,边吃边说。”说完就要把海珍往屋里带。 “你这丫头学问不错,正好来帮我看看这户籍名册,我这老眼昏花的,也干不了几年了。”钱老村长意有所指的道。 海珍一听就明白了,老村长有意让钱家人接任里正和村长的职务,而这个人自然就是她。 可海珍不愿看到老村长带着愧疚和补偿的心思做这事,更不乐意接手这种鸡毛蒜皮的小活。 开玩笑,当朝大员都不乐意做,小小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里正她稀罕吗。 “我看姨祖母可以带着三姨一起帮您分忧的,钱家是耕读之家,听钱文说,当年三姨学问也不错的。” “哎,”老村长脚步一顿,也明白海珍的意思,也顺着转了话头:“她娘确实不错,但也是只比一般人好一些,她记性不好,比起老大差远了,再说那时候家里也供不起两个孩子进学,索性让老三过了童蒙就下来了,后来老大出息了,家里也不缺钱了,还想让她重新捡起来,她也不干,说这么多年都忘了,哎,到底只是个白丁啊。” 最后这句话,老村长语气中满满都是惋惜。 “一个家族的人,各有各的责任,哪个环节都不能少了人,大家都是为了家庭奉献的,谁也不比谁低贱。”海珍倒是不赞同。 说的倒是让老村长一愣,扭头看来,似乎这一瞬间才真正与钱文口中那个韬光养晦,深不可测的高人形象画了等号。 “好!海珍说的没错!”钱叔和其夫郎一进院子就听见海珍说的这句话,顿时觉得说到她心坎上了,忍不住大赞。 “娘,你不要总觉得亏了我似的,我这人性格我自己知道,绝对比不得大姐有颗七巧玲珑心,若是让我去做官,早不知得罪多少人了,恐怕连上峰下的命令都听不懂。” “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在您身边承欢膝下。而且您身边要是一个儿女都没有,人家不得戳脊梁骨说我们不孝顺啊。” 钱叔这么多年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这话了,偏偏她娘总是听不进去,一说起当年的事就忍不住念叨几句。 “哎你呀……”老村长也不愿意在晚辈面前教训女儿,索性把这话掀过去。 钱老村长家平时只有一家三口,今天多了海珍倒是多了几分热闹。 钱叔好像碰到了知己一样,不停地拉着海珍拼酒,一边嘴里说着从钱文那边算,她们也是半个同辈了,喝酒不用海珍让着。 另一头她的夫郎则带着感激的还是把海珍当做晚辈多一些,不停地给她夹菜,两条清蒸黄花鱼大半条都快被他夹到海珍碗里了。 老村长看着这热闹的一幕,也不禁笑呵呵的唑了两口小酒。 酒过三巡,也该说正事了。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姨祖母或是三姨帮我联系个靠谱的师傅,我想盖新房。” 钱叔一听海珍说是盖房子不是修房子,与老村长对视一眼,直言道:“你想盖什么样的,是重新起,还是把老房子推了啊。” 海珍:“我想重起,现在我手里也有点闲钱,想在婚前起一座大一点的屋子。” 钱叔沉吟:“大一点,是大多少啊。” “前院一座堂屋,东边两间厢房,西边一间仓房一间灶房,后院一间正房左右各两间厢房。” “嗬!”钱叔吃了一惊,“你既然要盖这么大的屋子,那用料也肯定想用好的吧,不说宅基地的费用,就光是工和料就得这个数。” 钱叔伸出五个手指亮了亮。 海珍点了点头,差不多也是她的心里价位。 “你这丫头,不声不响的,竟然底子这么厚,行,既然你心里有数,我就帮你联系了,工匠就用刘家村的刘丹吧,她手艺好,让她自己带工匠,盖那种青砖瓦房村里的那些人不行,这点钱不能省,不过到时候你把陈云她们几个都叫上,做人弟子的不用白不用,正好省了四个力工了,哈哈!” 海珍笑了笑,对她后面的那句话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倒不是为了省钱,她还不差那点钱,只不过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是理所应当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顺便推一下预收的两篇文《我帮国家做倒爷》《上交金手指都来找我》,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收藏哦,么么哒(づ ̄ 3 ̄)づ 第031章 曾经往事 秋收之后家里都有余钱了,想找工匠上门也不是说来就来了的,隔天钱叔就托了个信儿让邻村的刘丹上门找了海珍。 钱叔作为见证人,帮两人写了契书,订好了用料和工期,海珍就交了二十贯的定金,后续交了房还有三十贯的尾款。 另一面也同里正也就是老村长那里交了十贯,划了新的宅基地。 按照海珍的要求,就在她原本的房子旁边,是老宅的三倍大。 “你这房子若是盖起来,就是咱们山礁村最体面的了。”钱叔看着刘丹给海珍出的图纸。 “别说,你这房子是真气派,我见过隔壁县四品大员告老还乡的,起的房子也就这样吧。” 海珍知道她说的那个人,前任户部侍郎林月,正四品下,为人圆滑周到,在其位上从来没出错,也没有被弹劾过,算得上是一个清官了,所以当朝女皇感其清正廉明,劳苦功高,特批其继续享受降一品的养老俸禄。 要知道大越可没有退休金一说,能被特批告老之后继续吃俸禄的太少了,每朝都出不了十位。 “林大人是难得的好官。”海珍感叹。 钱叔点了点头,话题继续转回海珍这房子。 “那你这家具是打算在哪打呀,要我说,你不如去郡城或是州府,那边可选择的店比较多,比县里那家做的好,当年我姐打家具就是去郡城打的,贵不了多少的,你还有船,运着也方便,到时候需要搬东西,把我家钱文也叫上,让她和陈云几个一起给你干活去。” 钱叔倒是毫不见外,转头就把自家女儿给卖了。 照理说,原本发生钱邕那事之后两家应该生疏了才对,但其实还真不是。 起码钱叔这头不算,海珍给钱文指导功课之后,钱文每次旬考都比以前更优秀了,县学的先生都说她家钱文开窍了。 但实际上功劳在谁那里,她们一家心里最清楚。 对海珍那是既敬佩又感激。 “嗯,我也在考虑。”海珍没说死,虽然她不想再接触上辈子的人事物了,但这也不代表她就要把自己画地为牢啊。 上辈子回了海家之后,增长了眼界再回想上一次办婚礼用的那些东西,和家里简陋的陈设,都觉得无地自容,只感觉委屈了秦玼。 这边两人正讨论着,说曹操曹操就到,陈云等人正巧路过县里码头,把正准备搭船回村的钱文也给捎带回来了。 而钱文这弟子在礼节上也做的丝毫不比其他几位差,每次回村,都会第一时间先来海珍家问候,再回自己家。 “娘?您怎么在师父这啊?” “我来跟你们师父讨论盖房子的时候,海珍你们忙,我先回了,阿文不用着急回家,给你师父干点活,别竟会给你师父添乱,看看人家是怎么做人弟子的,学着点。” 钱叔很嫌弃的用眼使示意自己女儿看看陈云几人干什么呢,就很懂礼的避开了。 而陈云四人在干嘛呢,她们拎着特意留下没卖的两条黄花鱼孝敬师父,进了院子分别跟两人打招呼后,就很自觉地去给师父家干活了。 灶房里的柴没了就上屋后捡些来,劈的板板正正的堆在灶膛边,水缸里的水也永远都是满的,三天清一次底子,刷好了在给装满。 就是一句话,眼里永远有活。 可以这么说,自从她们拜了师之后,海珍家就没见过一根蜘蛛网。 虽然钱叔这么说,但钱文四体不勤,不管去谁哪里帮手都被嫌弃的赶走。 “不够添乱的。” 陈彩精准打击。 钱文委屈的撇撇嘴,只好凑到师父旁边,拿出昨日旬考的卷子,给海珍看。 其实越朝并不独尊哪一家的学派,是秉承儒家为主法家为辅,兼修黄老之道,士农工商也没有明显的阶级鄙视链,甚至有前朝的女皇沉迷木工和经商的,而后者更是用互通有无的行商之道,将大越与众属国的关系连接的更紧密。 所以考科举的时候,学子们需要学的东西也非常多,还有主修和辅修一说。 主修有三科,为明经、时务策和律法,辅修为算数、农学、水利、兵法、书法等数十科,涵盖了整个国家运行的每一个部门,可以说,只要有一门格外优秀,就能做到被偏科录取。 但是主修的三科却是从童生考秀才开始到最后一直要考的。 也是主要选拔地方行政官员的学科。 而钱文今天拿到海珍面前的就是这次旬考的时务策,主题是避嫌。 “师父,先生这里举例酒商为还官债卖房,三司使买房遭弹劾,让我们以此来分析避嫌在日常生活中需要注意的地方,我作的不够好。” 钱文有些羞愧的低着头。 海珍思考了片刻,“这点也不怪你想不明白,你还年幼,不通人情世故,此案内里复杂,涉及到了职权问题,要综合考虑才行。” “这件事算是三司使倒霉,但她也有不察之罪,实在不是一个聪明的人能干出来的事,这件事后她被弹劾罢了三司使的官,并被下到了地方,不算她冤枉。” 海珍又掰开来细细给她讲为什么这件事的主题是避嫌。 “那酒商耗尽家资拍了酒坊的经营权,可却因为经营失利,导致无钱交酒租,而她的债权方就是掌管榷酒的三司,酒商为了还三司的债,把房子卖给了掌管三司的长官,而且还是用低于市价的价格卖的,若说她们之间没有以势压利的行为,谁信啊?” 钱文还是不理解:“那酒商可能就是急用钱,就算她不卖给三司使,也会卖给别人的。” “没错,她就算卖给户部尚书,也没人会说她们有问题,可唯独卖给三司的人不行。” 见钱文还是绕不过来这个弯,海珍正准备换种方法再给她讲,陈欢正巧在院子里扫地,听了这个事例后,杵着扫帚咧着嘴“嘿嘿”一笑。 “师父,我懂!就像掌管张家村、何家村、张家湾的里正家的女儿娶了何家村的儿郎,那里正的亲家隔年就坐上了何家村的村长,我听说这叫靠裙带关系上位。” 此话一出,海珍好似感觉到“嗖”的一声,接着便是膝盖一痛。 嘴角抽了抽,心中叹了口气,也不能怪罪口无遮拦的弟子。 见钱文“哦……”的一声表示差不多了解了,这才把几个弟子匆匆的赶走。 这倒霉孩子,竟会戳自家师父心口,一戳一个准。 海珍郁闷的又把快走到门口几人叫回来,差点让她气忘了。 “阿欢,你和阿彩顺路,把劈好的柴,给你们师郎推一车送过去,顺便再拎条鱼。” 目送几位弟子离开,海珍决定化悲愤为食量,亲自下厨做了个酱油水的黄花鱼,闷声吃了一锅的米饭,这才让自己心情好了点。 “上辈子也不是没人说过我窃国,我理她们了吗?没有!所以啊,身正不怕影子斜!”海珍挑着鱼肉,吃得津津有味,心里念叨着,慢慢的,郁闷的情绪渐渐消了。 海珍自小就有这个习惯,有什么难受的事,只要吃顿美食,就能让她重新燃起动力。 “哼!裙带关系上位怎么了?我上位是举贤不避亲,我上位之后没为国家做实事吗?史书上留下我的名,都得写着贤臣!” “不让我做摄政王?小皇帝那么小,难不成选个真正的王来做摄政王吗?到时候恐怕下一任皇帝是谁都不一定了吧。” 海珍心里叨叨了半天,这才平顺了心绪。 半个时辰后,海珍坐在摇椅上消食,就又想到那几个弟子了。 其实有这么几个任劳任怨的弟子她是真心觉得不错,就连她现在坐着的摇椅,都是陈彩按照她的说法帮她做出来的,既稳当又舒服。 * 估算着师父应该用完夕食了,陈云又上门了。 “说吧,什么事啊。”海珍享受着微凉的小风,脚下燃着点了艾草的香炉,也不怕被蚊子咬。 陈云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海珍的情绪比刚才好多了,这才松了口气。 “师父,今天我在海州码头碰到钱邕了。” “哦?她从骊山书院出来了?” 海珍睁开眼睛,挑眉看去。 陈云一紧张就下意识地低头躲过海珍的视线。 “回师父,没有,她是跟着骊山书院的采买出来买鱼的。” 海珍勾唇一笑:“呵!骊山书院果然名不虚传啊。” 陈云听不出喜怒,不仅暗恨钱邕那厮色胆包天,惹了师父的不快,简直罪大恶极。 “就为这事?” 陈云连连摆手:“不不不!师父,是今天我们带去的黄花鱼被水云间给收了,另外张采买说希望能与我们签订采买契书,每天让我们提供两百尾,她们愿意以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格收购。” “这是好事啊。”海珍不明白了,“那你们是想?” 陈云突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师父,我们是想师父出面签契书。” 海珍面色和缓了下来,这才了解了,这几个弟子真正的意思。 沉吟片刻,这才点了点头。 “好,既然如此明天我陪你们一起去一趟。”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出去了,海珍在村里都要窝的长毛了,不过这次出去也会遇到海珍意想不到的人,你们猜到是谁了吗~ 另外在这里声明一下,文里面关于“避嫌”的那个小故事,是我从一本书《知宋?写给女儿的大宋历史》上面看到的,并不是原创的故事。 第032章 鲶鱼效应 第二日天还未亮,出海的人却已经整装待发了。 当陈欢她们看到海珍也同陈云一起出现在码头时都喜不自胜,趁海珍不注意,在她身后对陈云竖了个大拇指。 陈云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海珍上了船后,习惯性的巡视一圈,待看到绑在两艘船尾的几个超大的竹笼时,不禁额头滑下三道黑线。 “你们带了这么多活仓竹笼,每天能装满吗?” 陈云憨厚的嘿嘿一笑:“往常不一定,不过今天不是有师父吗,有师父在肯定是没问题的。” 其他人也丝毫没觉得她这话有过于盲目的嫌疑,连连点头,显然,她们也是这么想的。 海珍好笑的摇了摇头。 “行了,别贫了,快走吧。” 不过她们这话也不算说错,海珍有探鱼雷达,自然知道在哪里下网最能事半功倍。 这不,刚划出去没多一会,海珍就在探鱼雷达上看到了一片黑影正从正前方,向这边游来,虽然不是她们想要的黄花鱼,但也不差了。 “准备下网。” 天边刚露点鱼肚白,两船相隔数丈远,只能隐约看到对面的人影。 同样和海珍乘一艘船的张珊张开双手,放在两颊边对着另一艘船:“准备下网!” “收到!”陈云和陈彩给了回应。 两艘船上的人通了信号之后,纷纷甩开膀子开始下网。 “是黄花鱼吗?”陈欢兴致勃勃的看着水下,一边卖力的画着桨。 张珊没说话,而是默默的摇了摇头,这边不是她们往常捕捞黄花鱼的区域,应该不是。 不过她也没有质疑海珍的决定,毕竟海珍同她们出海数次,还从来没有失误过。 果然,没过一会,身下的船传来被拉动的凝滞感。 “上鱼了!走网!” 四人从拉拽的力度感觉这一网鱼的重量,觉得还可以承受,便当即决定继续走网。 “走网!”“走网!” 每划一下桨四人就喊一声,响亮的号子把整片海域都吵醒了,水下的鱼群受到了惊吓,开始奔逃,结果更多是慌不择路的跑到了双拖网的范围,反而逃脱不掉。 此时她们离海岸不远,还有村里的船在不远处同样撒网捕鱼。 听到这整齐的号子声也纷纷一惊,扭头好奇的望过来。 可惜,此时的能见度是在不算好,只能看到两艘船在海面上,丝毫分辨不出来上面的人是谁,也看不清对方在做什么。 直到两艘船驶出她们的视线,成为远方的黑点。 * “师父,是小黄鱼!”陈云看着出水的渔网,里面扑腾的全是巴掌大的鱼,仔细一看竟然是往常也很难捕到的小黄鱼。 海珍早已经先一步通过早苗功能得知了这一群鱼是什么了,此时也不禁大喜过望,巴掌大的鱼,十个能凑够一斤就不错了,在渔网里消失个八十条,根本不起眼。 V3的进度条瞬间点满。 V3已经卡了个把月了,海珍顾不得欣喜,先顾眼前。 “算出来了吗,有多少?”海珍见她们围坐在甲板上往木盆里一个一个的挑,太小的或是其他品种的鱼类都会被筛出去。 四人都是熟练手了,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全部挑拣完毕,这么一网下去,竟然装满了两个载重一百斤鱼的竹篓。 可是这时候出现了一个问题。 “师父,小黄鱼全放在这两个篓子里恐怕不太好。”张珊皱着眉头。 海珍不理解她的意思:“哪里不好?” “以前我也捕到过一网小黄鱼,可是这种小鱼很奇怪,一般养不活,捉上来之后很快会死掉了。” 陈云她们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刚刚是有点过度兴奋,才没反应过来问题所在,确实如此,这个问题不止一个人遇到过。 “是啊是啊,我们之前捕到过沙光鱼,也是放一放就游不动了,慢慢就死了。” 海珍挑眉:“用竹篓挂在船后面也不行?” 几人都点头。 海珍沉吟着,难不成这两笼小黄鱼就要变成死鱼卖吗? 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挂在船上都会死,那就不是跟水有关系,那么还会跟什么有关系呢? 突然海珍灵光一闪,对了! 是氧气! 小鱼挤在一起减少活动空间就会缺氧,只要把它们分开放应该就能强不少。 可是在转头看过船尾的竹笼后海珍放弃了这个想法。 每艘船最多只能挂三只竹笼,一个竹笼能装一百斤鱼,水云间要定两百条,每条最少也要有两斤重,大的可能都有三四斤。 所以剩下的竹笼都要留下来装黄花鱼才行。 海珍正想着,陈欢突然插话道:“对了,师父,小黄鱼里面还捡出来十条鲶鱼,这个要怎么处理啊,鲶鱼放在木盆里很快也会死掉的,就算是活的也顶多十几文一斤。” 往常这种鱼基本上是拿回家吃的。 就像没收陈云做弟子之前经常收到她和母亲陈义送过去的鱼,就是这一类。 不过这次陈欢的话却在迷雾中为海珍点亮了一盏灯。 “鲶鱼?!” 刚才一个词突然出现在海珍的脑海中——鲶鱼效应! 没错,这个词的由来是跟沙丁鱼有关系,把能吃小鱼的鲶鱼放到挤满了沙丁鱼的鱼舱中。 原本因为挤在一起缺氧的沙丁鱼就会因为天敌的插入而拼命地逃,进而搅动海水,使氧气增多,同时也激发了沙丁鱼的求生能力。 虽然不知道用在小黄鱼这里管不管用,但既然刚刚是把它们一起打捞上来的,那其实也并不是巧合,鲶鱼刚才应该是在捕食小黄鱼。 想到就做,实践出真知。 “阿欢阿云,你们把这几条鲶鱼分别放到两个装小黄鱼的笼子里!” 四位弟子面面相觑,陈云代表发问:“师父,这么做是什么原因呢?” 海珍也不讳言道:“我也不确定能不能行,等到港之后如果成功,我在跟你们说这么做的原理。” 虽然海珍这么说,但是其他人都理所当然的觉得不可能不成功,这么一想都兴奋了,这代表她们又要从海珍那里学到新东西了。 陈云和张珊对视一眼,眼中含笑,不约而同的心道:果然请师父出山就是最正确的决定。 * 冲着目标前进,海珍开启着探鱼雷达,帮她们导航着用最短的时间就找到了黄花鱼群。 这次其他弟子都没提想学海珍这找鱼群的本事。 对于这点海珍也是满意的,她们都特别的尊师重道,海珍不提出教她们的,她们就不会主动提,也不会怨恨。 就这样太阳完全跃出海平面的时候,海珍带着她的四个弟子,就已经进了海州府的渔港。 嘈杂的叫卖声和人群说话声交织在一起,远比海珍想象中的还要热闹。 她是第一次来海州的渔港,县城的码头跟其比起来何止是小巫见大巫啊。 而张微早早就在码头翘首以盼了。 她知道陈云她们出海早,每次都是最早的那一批到港的渔船,生怕被其他的酒楼发现这么她们。 所以陈云她们的船一进港,张微就远远的看到了。 “陈云!嘿!我在这呢!” 张微一边越过人群往里挤,一边伸长了手臂呼喊。 船还没靠岸,海珍就隐约听到有人在叫陈云。 转头往岸边一看,只见一名身着豆青色对襟子母扣宽袖单袄的女郎颇为费力的挤过人群向岸边跑来。 此时秋天已经过到尾声了,早晚温差在变大,特别还是在海风大的岸边,更是凉风刺骨。 可以海珍的视力竟然看到了此人在冒汗。 可见是多着急,也是生怕陈云等人一到港就被截胡。 “陈云,你说的水云间的采买是不是就是那位啊。” 快靠港了,两艘船都靠的很近,陈云顺着海珍指过去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张微一边喊一边高举着手。 “没错,就是她,上次她自我介绍说是叫张微。” 她们其实昨天就谈好了,就算张微不亲自来她们也会遵守约定送货上门,但她能做出这番姿态,还是挺让人感动的。 起码态度很诚恳。 陈云见海珍点头后,也挥手积极的回应。 张微见状,这才算是放下心来,他们水云间对面的泰来楼最近新出了滋补土龙锅,抢了她们不少生意,这才逼得她不得不另辟蹊径,亲自来码头甄选更顶级的食材。 可以想象到,如果拿下这一批黄花鱼,起码这一个月的洄游季她们水云间是拉回一筹了。 两艘船靠岸,陈云带着其他三人有序下船,却并没有直接上前与张微见礼,而是四人分成两列站在另一艘小一点的船边。 张微脚步一顿,视线下意识的转向她们视线所及的地方。 只见一名身着布衣长袄的女子从甲板上缓缓而下。 张微略长大了眼眶,她是海州数得上号的大酒楼水云间的采买,几乎见过所有海州府的青年才女,可这人但论相貌气质竟然完全不输那些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天之骄子们。 而且,奇怪的是,张微竟然觉得这人给人感觉隐约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还不等她想明白,另一侧传来一声恶狠狠地呼喝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钱海珍!你个畜生!” --------------------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猜到,口出恶言这人是谁啊~ 第033章 水云间 这一旬钱邕轮到了跟着骊山书院采买的人来渔港采买海错,虽然依然很辛苦,但对于上一旬刚轮完粪工的她来说,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天堂一般的工作了。 回想这一个多月的生活,钱邕现在还有些恍惚。 骊山书院根本就不是她理解中的封闭式学校! 这里比起后世的著名杨校长开的网戒所,恐怕都不遑多让。毕竟后世过得再苦,也没有掏粪沤肥的活啊! 可是她这一个月却把这些最最低贱的工作干了个遍。 而未来她还要做更多包括但不限于粪工沤肥工洗衣工……的工作,这么一想,她真是恨不得刚穿越来的那天就一头在那片山壁上碰死。 可是现在……唉,还是那句话,她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 “想什么呢,点好数了吗!快点别磨蹭!”恶狠狠的监管一鞭子抽到钱邕旁边的地面上。 虽然她们从来不会直接往人身上打,但是那种心理上的压迫感,比打在自己身上更可怕,就好像永远也不会落下的另一只靴子一样。 钱邕缩了缩头,跟着其他的同学从渔船上一筐一筐的往下搬最廉价的巴浪鱼。 这将会成为她们今天的口粮。 一滴海水溅到钱邕的眼睛里,瞬间的刺痛让她手一松,一筐巴浪鱼瞬间掉在地上,还不等她胆战心惊,睁开眼的那一刻竟然让她看到了她此生最恨的那个人。 脑子都没来得及分辨这是日有所思看到幻觉了,还是真的让她见到真人,一声谩骂便脱口而出。 “钱海珍!你个畜生!你特么坑我!” 海珍眉头一皱。 似乎自言自语的道:“海澄是不是忙的没空管骊山书院了,管教力度不行啊,怎么钱邕比以前更粗俗了。” 张微眉头一动,意外的抬眼看去,她说起“海澄”时的口气,似乎…… 海珍不再往钱邕那边看一眼,反正她们出来干活都是一盯一的跟着监管人员,绝对不会让她们有逃跑的机会就是了。 而这种突然发疯,甚至是自残的行为她们都已经见惯不怪了,没等钱邕说第二句话,就已经被一个膀大腰圆的监管堵着嘴拖了回去。 那大巴掌往脸上一捂,衬的钱邕竟然也成了个巴掌脸的女子。 等陈云再抬头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到钱邕的人影了。转头看着自家师父平静淡定的表情,情不自禁的打了个激灵。 引来张珊翻了个白眼,好像再说,这点场面就把你吓到了? 陈云干咳一声,这才把刚才见到的一幕甩出脑海,拉开一张憨厚的笑脸引着海珍迎了上去。 “师父,这是水云间的张采买,”转头又对其介绍海珍,“这位是我们的师父。” 很神奇的,若是寻常的渔民敢让张微收到这样的怠慢,她早就怒了。 可是看到海珍站在面前,竟然让她丝毫提不起气势来,下意识的就上前拱手见礼,虽然比叉手礼显得随意,但上身却躬了躬。 “在下是水云间的采买张微,您叫我小张就行了,不知贵姓,如何称呼啊?” 海珍点了点头,“免贵姓钱,名海珍,字升平,您叫我升平就好。” 两人寒暄了几句,跟着张微而来的板车这才穿过人群而来。 海珍见板车上嵌着的木桶足够大,就叫陈云她们把船后挂着的竹笼整个放进去。 “先不忙折腾,直接运过去,想必贵店也有修建通海的活水池,到了之后在一起收拾,免得这鱼失了活力。” 张微眼睛一亮,“这方法好啊,折腾一遍难免死鱼,这样再好不过了,钱师傅您果然有两手,真不愧是能教出这么有优秀弟子的人。” 张微见人说人话惯了,下意识的就拍了海珍一个马屁。 海珍勾起唇角,微微侧头见身后的弟子们均是一脸给师父增光的骄傲样子,纷纷昂着头努力绷着嘴角。 “她们确实不错。” 海珍倒不像平常人那样,在外人面前满口“劣徒”的谦虚,不错就是不错,在她看来做得好就该夸。 “张采买,我们这还有两笼小黄花,不知道你们需不需要。” 海珍招手让陈云她们把两筐小黄花抬上来。 陈云张珊她们快步回到船上,迫不及待的把竹笼拎起来,见里面都是活蹦乱跳的,和刚捕上来别无二致的样子,顿时喜得跟捡了一百贯似的。 “师父,还好好地!”陈欢迫不及待的跟海珍报喜讯。 海珍矜持的点了点头,转头用下巴示意。 张微一听是小黄花,还有两笼,也是惊讶的很,水云间位于海州,而海州临海,楼里自然少不了各种海错做成的美食,这小黄花她是知道到的。 虽然价格比不上大黄花鱼,但也是别有风味,回去叫大厨们用油煎的焦黄酥脆,出锅的时候再裹上一层糖醋汁,一咬连肉带骨都能吃,味道咸香可口,外酥里嫩,酸甜掉渣,极为开胃,是极为有名的一道海错名菜了。 但是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很少见到鲜活的,多半都是死了之后被收上来的,这样就算味道只差了一分,那也是砸了她们水云间的招牌。 所以很少会出现在她们的食单上。 而此时竟然也在这见到如此多鲜活的,如何不让她喜不自胜。 “要要要!赶紧的,快搬快搬,咱们快点回去养起来,价钱绝对放心,不会亏到你们的。” 张微张罗着推车过来的人手脚麻利的接手陈云她们的活,把竹笼整个浸到木桶里,就直接在码头用绳子吊着木桶从海里往车上运水。 这几个伙计话不多说,埋头干活,很快就收拾好了,推着四辆独轮板车穿过人群飞快的消失在码头。 “钱师傅,咱们也走吧,水云间已设宴,到那再慢慢谈。” “请!”海珍抬手。 “请!”张微也抬手,两人相视一笑。 * 水云间离渔港码头并不远,事实上渔港就在海州最繁华的平康坊和码头所在渔港坊是连着的。 一路走一路看,海珍眼中带着几分新奇。 余光瞄着,张微心下奇怪,觉得这位钱师傅真是为无比奇怪的人。 若说她没见识吧,见她待人接物也不像,可是却对海州最繁华的平康坊颇有些稀奇的样子。 弄得她也不敢过多的介绍了,免得让人误会,只得继续时不时地余光瞄着。 “师父,我还是第一次在海州的坊市里走,没想到竟然如此热闹,跟县里的完全不同。” 陈云的稀奇显然和海珍不同。 往常她们来海州仅仅只是在码头卖些海错,而且还是自从用笼网捉土龙才来的,原因还是因为县城已经被她们卖的饱和了,能买得起的都买了。 张珊虽然板着脸装作一副正经的样子,但实际上也在用余光关注着平康坊的一切。 陈欢也和陈云一样兴高采烈地左顾右盼,若不是陈彩拉着她,看到街边新奇的摊位人就要顺着过去了。 海珍能理解她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平康坊是专门的商业区,沿街都是商行,走几步就能看到一家酒楼,就连朝食的点也有不少人进进出出。 而对于陈云她们这样的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进一次酒楼。 …… 很快她们就走到平康坊最热闹的一条街,而水云间就位于中心的位置。 “看!那便是我们水云间了,平康坊临着海,我们水云间的的后院就设有贵宾间,开窗就能看到海面的风景。”张微带着几分傲气的给海珍她们介绍。 海景酒店,看来这水云间在海州府也是数一数二的。 海珍下意识的把这间十丈宽的门面和水蓝星上的饭店相对比,得出个结论,这就相当于五星级酒店了。 怪不得敢定下一天两百尾黄花鱼。 拉鱼的车已经从侧门进去了,张微带着海珍等人从正门进去。 这其实也是张微对海珍的一个试探。 能来酒楼里吃朝食的都是有钱有闲的主,见水云间的张采买领着五个穿着打扮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人进来,纷纷好奇打量。 “小张啊,可是又有好东西啦?我刚才可是听见后院的喧哗声了。”一名身材健硕中等身高的女人迫不及待的开口,话是对张微说的,眼角却时不时瞄着通往后院的门。 张微一看,忙拱了拱手:“刘虞侯,您今个旬休啦,赶得好不如赶得巧,我们今天有新鲜的大小黄花,不过要暂养一下,夕食的食单就会添上了。” 海珍一听要暂养,倒是对水云间有些刮目相看了。 要知道鲜货每留一个时辰都可能会损失一部分的,而他们这样的行为只是为了确保鲜货中没被人投毒。 刘虞候一听顿时馋的垂涎欲滴,忙说:“还等什么啊,小二赶紧的,给我订上,下午到点我就过来。” 附近的店小二一听忙写了单子,“刘虞侯,黄花鱼您想怎么做,清蒸红烧还是酱油水啊。” “酱油水的,给我挑只四斤的,小了不够吃,小黄鱼就给我油煎。” 小二一听四斤,顿时乐的眉开眼笑,态度更殷勤了几分,“好嘞,给您记上了,诚惠定钱纹银一两。” 已经跟着海珍和张微身后走到通往后院的门口的陈云一听定钱就要一两,那一道菜岂不是要二两三两之高。 陈欢脱口而出:“这刘虞侯也太有钱了。” 脚步一顿,张微眉头微微皱起。 还不等张微说什么,海珍便斥道:“闭嘴。” 陈欢一愣,不晓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朋友的支持,欢迎问下评论哦,有红包哒~ 第034章 海岁平 张微等六人走到后院确定大堂里听不见了,方才解释。 “这位姐们确实要谨言,刘虞候是因为独身一人,无家无室,也没别的爱好,就好口吃的,所以这俸禄基本上都花到吃的上了,每次我们水云间有新鲜玩意,刘虞侯都是第一个上门的。” 张珊在陈欢耳边私语一阵,陈欢这才恍然大悟,惊觉自己差点闯了大祸,这才回想前几天师父给钱文解释为何前朝的大官为了买房子占个小便宜就落得丢官下放的下场。 陈欢这才想明白,原来生活中处处都应该谨慎啊。这么想着连忙上前赔礼,她险些在水云间得罪了她们的一个客人。 张微摇手,“刘虞侯宽宏大量,想必不会怪罪你的。” 经过这事,陈云几人跟在海珍身后一声都不敢出,真是把谨言慎行刻到了骨子里似的,眼睛就看着脚下,连抬眼都不敢,生怕见到不该看的。 海珍见她们畏首畏尾,心中暗自摇了摇头,只要跟着她,以后这样的场面永远少不了,如果一次碰壁就怕了,那她们的尽头也就到这了。 海珍也不训斥,只是轻轻地仿佛耳语一般:“如果今天我没来呢。” 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反问她们的话,让张珊陈云她们一惊之后逐渐恍然。 几人抬头复杂的看着海珍,是啊,师父不会每次都帮她们出头,她们总要学着应对这种情况,不然岂不是丢了师父的脸,像今天一样,让师父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张微眼见着陈云她们原本畏畏缩缩有点连自己恐怕都没意识到的自卑,在海珍一句话后瞬间变了精气神,虽然还是不够大气,但已经在尽量尝试着努力了。 而且在她和海珍闲聊的一路上,她们也在认真的侧耳倾听。 这让张微不禁感叹,这钱海珍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起码很会□□弟子。 而此时在海珍看不到的地方,水云间的二楼正对着后院的包厢里有一个人正靠着窗户垂首看着她们走过。 室内另一名锦缎鎏金子母扣对襟圆领袍的女子见她半晌不语,挑了挑自带风流的桃花眼,敢这么无视她的也就这位了,好奇的走过来学着她的样子往下低头看去。 “岁平,看什么呢,跟你说话也充耳不闻的。” “没事,随便看看。”这人说着话,也没转头,依然盯着楼下。 锦袍女子才不相信她说的“随便看看”,见状也凑过来好奇的往下望。 “张微带来的人,想必是采买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吧。”锦袍女子饶有兴致。 正在此时,后院中传来一句话让锦袍女子脸色变得意兴阑珊。 “张采买,小的在小黄鱼里发现了十条鲶鱼。” 锦袍女子轻哼一声,“卖点东西也不老实,以为我水云间是冤大头吗!” 另一位被她称呼为岁平的女子闻言转头看着她,眸中的神色低沉,却被锦袍女子误会了。 这才解释道:“小黄鱼的价格是鲶鱼的十倍。” 岁平闻言摇了摇头,目光清正认真的看着她:“清平,不要急着给一个人下定论,一定有缘由的,她不像那样的人。” 锦袍女子,清平一挑眉,眼中闪过兴味:“哦?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有这么盲目相信一个人的时候,你认识她?” 清平下巴一抬示意海珍,别说她为什么一眼就看出来岁平说的“她”正是海珍。 楼下那一行五人里虽然从上面看不清楚面孔,但论气质她就已经鹤立鸡群了。 摇了摇头,岁平转过头去继续看着窗外,眼中一丝迷茫一闪而过。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楼下情况又逆转了。 只见陈云好似受不了自己师父被污蔑似的,一个健步想冲上前来,却被张珊一摆手挡了回去。 “还请水云间的小二搞清楚情况在说话,而且我们才刚刚到场,就算是称算也应该买卖双方都在场的情况下才行吧。” 从刚才开始张微就一直不发一语,闻言瞪了一眼刚刚急着出头的伙计,这才转头微笑的看着海珍。 “钱师傅,十条鲶鱼放在小黄鱼里面,一定有什么缘由吧。” 楼上的两人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岁平听见张微叫她“钱师傅”,眼帘微耷,下意识的有些失望,也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些什么。 院子里陈云四人这时也冷静了下来,一听张微的询问都眼睛放光的看着海珍。 张微被这四个人的反应弄得一愣。 海珍抬眼看去,神情平静不喜不怒,并没有因为水云间小二指控的言论而觉得恼怒。 却反倒是这种平静,竟然让张微下意识的羞愧。 转头又瞪了那人一眼。直瞪得那人瑟缩的低着头退后两步躲在其他伙计身后不敢再掐尖。 海珍向前走了几步,抬手指向已经被分出来的小黄花,“张采买就不好奇,为什么这些小黄鱼为什么活得这么鲜活吗。” 楼上清平眉头微簇,也在思索这个问题,她开这个酒楼就是因为她也是个老饕,就为着随时都能吃新奇的美食,所以她自然也知道小黄鱼这道菜虽然价不高却难得的原因。 岁平原本想问缘由,却不想错过楼下的对话,略微侧耳,眼角余光却瞄着清平,见她似乎并没有主动解释的意思,这才又转了回去。 张采买奇怪,试探的问道:“难不成秘诀正是这十尾鲶鱼?” 海珍早就说了如果到港发现她的这个办法可行,就把原理告诉陈云她们的,此时说也不晚。 “鱼在水里也是需要呼吸的,就和陆地上的人一样,”海珍说出了一个在这里的人看来匪夷所思的论调。 张微反驳:“不可能,水里如果可以呼吸,那么人不可以。” “只要是活着的生物都需要呼吸,人不可以,鱼可以,鱼有鳃,可以帮它们过滤水中的空气。” “那跟鲶鱼有什么关系?” “小黄鱼之所以一捕捞就容易死,其实症结并不是在于被捕捞,而是拥挤,挤在一起就会减少海水的接触面积,自然就少了空气。” 楼上的两个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清平不知不觉的也把头微微侧向窗户,下意识的把自己里靠得更近一些。 “再加上被捕,所以也丧失了求生的意识,自然而然就死得更快些。” “但是如果放进去几条专门吃小鱼的鲶鱼,就相当于把狼放进了羊群里,小黄鱼想活命,就要拼命躲,没时间沉郁在自己被捕的心思中,开始疯狂的游动逃窜,自然而然就增加了活力。” 清平听到海珍这种拟人化的论调,忍不住“噗嗤”一乐,见岁平转头瞪着她,连忙做了个封嘴的姿势。 “而游动导致海水被搅动,吸入更多的空气,这样一来自然就能让小黄鱼活的更久一点,其实无非就是危机意识作祟罢了。” 清平见海珍说完了,连连点头:“果然是做一行精一行啊,没想到捕鱼也能研究出这种道道来,不错不错。” 岁平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站起身面容复杂中带着钦佩的看着海珍。 “你不会觉得这仅仅只是捕鱼的学问吧。” “不然呢?” “危机意识。”岁平转头看着她,“她已经总结的够清楚了。” 清平还绕在大自然的生态法则里面出不来,闻言疑惑地眼神看去。 “此人极善用人之道。” 清平这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 “没想到海州竟然还藏着这样的世外高人啊。”看岁平拍了拍衣摆上的褶皱,转身就要往出走,“哎,你要干嘛去,还没吃饭呢。” 岁平头也没回的留下一句,说完人已经出门了。 “既然都说了是世外高人,那正好去认识一下。” 清平眉眼一挑,“刷”的一下把手中的折扇合上,一下一下的拍打着掌心,“难得见你海岁平如此主动,此番热闹岂有不凑之理。” 此时后院众人已经被海珍有理有据的分析所折服了,均敬佩的看着她侃侃而谈。 海珍说完后调整了一下因为说了太多话而有些乱的呼吸,这才转向张微。 “张采买,可以结算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张微手一挥,那边的几个店小二就开始熟练地从水箱里往出捞鱼上称。 虽然刚才已经她们已经提前称过一次了,但此时谁也没敢多嘴。 张微四顾了一圈,视线落在海珍身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冲着那些伙计去了。 “今日你们听到的话,进了你们的耳朵,就给我全部烂在肚子里,要是让我知道谁出去说,海州府的平康坊我就让谁过不下去。” 海珍看着张微在那将这事弄得如此严重,不禁皱了皱眉头。 不过她也明白,如果这一招只有她们师徒知道,那么就相当于整个海州城只有水云间有这道油煎小黄鱼的菜。 一道既便宜,又好吃,还稀有的菜,足以成为水云间的拳头产品。 如果这个捕捞黄花鱼的方法传出去,那就相当于水云间的优势荡然无存了。 而海珍她们会不会说出去呢,在此时敝帚自珍的观念上来讲是不会的。 此时已经移步到楼下的海岁平见海珍几人站在那里,再次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衣襟,这才上前。 “小可冒昧打扰。” 海珍听到声音转头望去,只见一名风度翩翩,仪表不凡的女郎站在不远处向她叉手行礼。 打眼一看,竟给人一种下意识的好感和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可仔细一望又觉得这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的陌生人。 而此人,海珍记忆中从未见过。 --------------------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猜到岁平和清平是谁啊~ 在这里想求个预收,感兴趣的朋友希望大家动动你们可爱的小手,给予一下支持,非常感谢! 预收①《我帮国家做倒爷》 每天都在被迫穿越的林佳有一日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在古代死了,死的无比惨烈! 醒来之后她做了个重要的决定。 “您好,国家需要人去古代做外联吗?我毛遂自荐!” 经过考察,那是一个资源高度重合的平行空间,唯一的例外就是——钱。 “首长,经过检验,对方世界所使用的货币中含有从未被发现的新能源。” 所以从这一日起,越来越多的商品被投入平行空间。 大到化肥、水泥,小到火柴、香皂,便宜如铅笔、橡皮,昂贵如珍珠、首饰…… 陆陆续续的开始充斥平行世界上上下下的生活中。 从此林佳把义乌小商品城开到了异世。 而国家交给林佳的唯一任务就是——赚钱! 多年后,林佳在古代成亲的那日。 “相公,你知道吗,我也是有娘家的,我的娘家是国家。” 预收②《上交金手指都来找我》 作为特事处的处长,尤悠悠的工作就是接触那些突然得了金手指后,或为大义,或为恐惧,或为求助……总之就是想上交国家的人。 有了随身空间的女孩并不想闷声发大财,只想将空间出品的蔬菜水果添加到特需农产品采购名单中,当她找到尤悠悠时—— 后者问道:“你想要什么?” 女孩说:“我的蔬果可以延年益寿,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给为了国家劳心劳力的领导人吃,我想让他们再活五百年!” …… 出生在古代,开启时空门回到他母亲口中的那个祖国的病娇庶子,当他找到尤悠悠时—— 后者问道:“你想要什么?” 病娇庶子:“我娘一直惦念着她口中的祖国,终日郁郁寡欢,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帮她回到她出生的地方。” 尤悠悠:“请放心,祖国的儿女不论在何地,只要想回家,我们拼尽全力也会将她接回祖国的怀抱的!” …… 无意中开了阴阳眼的怕鬼少年起先只想求助特事处,希望能让他变回普通人,他不需要考试的时候有鬼在旁边念答案,他靠自己能行。 可是当他见到那个被亲身父母卖给黑科技公司,最后丧命在实验中的女孩时—— 少年:“我要报警!我举报**生化科技草菅人命,买卖人口!” 尤悠悠:“特事特办,予以受理。” 可是当后者找到方法能帮他恢复正常时,少年犹豫了。 尤悠悠:“你放心,祖国会越来越强大,刑侦力量也是如此,虽然可能没有受害者直接报案来得快,但请相信国家,犯罪分子都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后来,所有接触过特事处的人都好奇,为什么尤悠悠这个女人能管得住特事处那帮牛鬼蛇神呢? 尤悠悠:……懂得都懂。 第035章 姐妹相见 “不知女郎有何事?” 海珍落后一步,两人互相见礼后,这才疑惑的询问。 海岁平手中折扇轻抬点了一下旁边忙的热火朝天的伙计们。 “小可冒昧,方才在楼上不小心听了先生的精妙之言,所以亲自下来相与先生赔个不是。” 只不过海珍看对面这女郎虽然说得义正词严,但是眼中丝毫不加遮掩的对自己的好奇,如果她是个俊俏的儿郎,恐怕这就是大型搭讪现场了。 海珍莞尔一笑,没想到她也有被搭讪的时候,不过这位显然不擅长做这种事。 海清平落后了一步,一进院子,就听到自家那位素来风光霁月的大堂姐竟然如此直接的话语,忍不住展开扇子给自己扇风,顺便分分神,以免憋不住笑出来。 张微听到这边的动静,转头一看,先入眼的就是踱步过来的锦袍女子。 连忙上前恭恭敬敬的叉手一礼:“东家。” 海珍抬眼望去,瞳孔剧震,下意识的侧身躲闪开,却不想正好将自己面对着这位来搭讪的女郎,索性顺势接了她刚才的话。 “无妨,也不是什么不可对人言的话。” 话落,转头看向张微,语调略微加快:“张采买,您家的人点完了吗?” 张微在锦袍女子的示意下并未上前,闻言估算了一下那边的进程。 “不忙,一炷香的时间方可。”张微疑惑海珍明明听见她叫东家,却不像常人一般上前套个近乎混个脸熟,“钱师傅莫非有事?” 海珍原本只是下意识的躲闪那个人,现在也反应过来对方此时并不认识她,干咳两声,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刻意。 “确实,一会我要去订些家具。” 张微了然的点点头,那边的伙计懂事的已经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这样吧,我们先去把契约立下,这边的到时候差不多也该完成了。” “整个洄游季,每日我们水云间预定两百尾黄花鱼,两百斤小黄鱼,都比须是鲜活的。另外考虑到捕鱼的不确定性,如果当日没捕到或是不够量也没关系,只要你们保证不要卖给我们水云间以外的酒楼,如有违约双倍补偿就好了。” 条件合情合理,海珍点了点头,余光见先前那人还在看着她们,只好敷衍一下了事。 “这里又不是什么私密的空间,大可不必如此介怀。” 说完就准备要与张微一起走。 海岁平见海珍要走,从开始就一直泰然自若的表情一变,下意识的一拧身,拦住了海珍的去路。 做完了才方觉自己失礼,忙道歉。 “在下姓海字岁平,我无意冒犯,只是想认识先生,不知可否去二楼包厢,笔墨纸砚都有。” 海珍本想拒绝,却下意识地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余光见到海清平一直好整以暇的站在不远处,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这人不是一时经过,而是,她们是一起的。 海岁平,岁平…… 张微站在旁边见东家的贵客与钱师傅闲聊,似乎想结交,见东家并不阻止,还用眼神示意自己帮忙留人,便笑容可掬的上前,对海珍的态度也比刚才恭敬了三分。 “真是巧了,贵客字岁平,钱师傅您刚说您的字是升平,这两个字的意思如此相近,这可不是前世的缘分嘛。” 二人听了她这话皆是心中一动。 海珍则被张微一句话点破迷障,目带震惊的看着对方。 她想起来了,海家长女海晏,是字岁平的,而海家的这辈人取了字的,都以“平”为末字。 对面那个一脸桃花笑的,就是海澄,字清平。 面前这人就是她从未蒙面的长姐啊! 海珍完全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猝不及防的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且还是主动搭讪过来的。 莫非血脉亲缘就这么神奇? 海珍回过神来,见大家都在等她的回答,忙整理了一下过于震惊导致的失控的表情,一手背在身后偷偷地攥了攥袖子。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海珍说完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海晏这才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请。” …… 二楼的包厢果然一应俱全,明明是个吃饭的地方,却弄得像个精品套房。 海珍一进屋就看到了正对着门的窗户,此时还敞开着,想必这就是刚才她们暗搓搓偷窥楼下的地方吧。 一想到自己用这种带着点猥琐的词汇来形容风光霁月的长姐,海珍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抵着鼻尖,遮挡了一下嘴角的弧度。 同时心中却不免涌起抑制不住的激动,好像看到了慕名已久的人。 海晏见海珍看过去的方向,“实在冒昧,在下刚才有失磊落。” 海珍微微一笑,转头抬眼专注的看着她:“无妨,岁平,方才不是道过歉了,此事就翻篇了。” 海澄一进屋就自己找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见对面两位不论是气度还是相貌均不相上下的女郎,看着她们弧度相似的侧脸,眼中闪过思索。 张微一进屋就自顾自的在旁边的桌案上研墨起草契书。 这种东西是有模板的,她一年不知道写多少遍,遣词用句早就烂熟于心,下面的伙计还没上完称,她这边已经运笔如飞的写好了。 最后根据她们约定好的条件加上一个但书,下面就是签字按手印。 张微吹干墨迹,抬眼看东家饶有兴致的样子,便主动上前给她过目。 “东家,您看……” 海澄并没有拿过来,只是凑过头看了一眼,抬起食指对着张微勾了勾。 张微配合的弯下腰凑过去。 “她,”海珍用扇子指了指契书下面需要落名字的地方,“叫钱什么?” 张微不假思索:“回东家,钱师傅,名海珍,字升平。” 海珍瞳孔一缩:“钱……海珍?” 张微不知东家为何把钱师傅的名字叫的这么……奇怪,断句很奇怪,“东家可是觉得有何不对?” 海澄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相谈甚欢的那二人。 自言自语:“莫非还真的就这么神奇?” “你一会跟我出来一下。” 说完,便抬脚先一步出了厢房。 海晏对她的离开丝毫没有在意,只是一心与海珍谈论方才她在院子里所说的“危机意识”,两人谈论着如何将此法运用在御下上,越谈越投机,简直停不下来,哪有余光分散给别人。 张微倒是不敢像她东家似的就那么不管不顾的走了,正不知如何插话呢,就见海珍好似感觉到似的转过头来。 忙赔笑:“两位先聊,我去后院看看弄好了没有,顺便带着您的高徒们去结了钱再吃点东西,都这时辰了,想必都没用过朝食吧,您就算有事,也得用饭不是。” 海珍刚才都说了有急事要走,现在正愁没理由自打脸呢,张微就送上台阶了,哪有不下的道理。 “张采买费心了。” 海晏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时辰,已经过了朝食的当口了,心下有些懊恼,自己一聊起来就忘了时辰,她从来都没这么失礼过,今天也真是奇怪得很。 “你下去安排一桌饭食。”又转头看着海珍,“放心,你的弟子们有人照顾,先吃了饭在忙不迟,而且除了卖吃食的店铺,其他的商行没有这么早开门的,怎么也要巳时的。” 海珍自然乐不得的从善如流。 张微出门没见到东家,也不奇怪,先是快步去了院子里,找到陈云四人,这边正好称完,连忙说了下情况,帮她们在大堂里安排了一桌饭菜,又让人将她们带过去。 这才整了整衣襟上的褶皱,快步向位于后院角落一处临海的厢房走去。 “咚咚咚!” 轻轻三声敲门后,张微站在门口下意识躬着身小心翼翼的招呼,“东家,是小人张微。” 随后里面传来声音。 “进来。” 张微这才推门出去,随后轻手轻脚的又将门关上。 海澄并未第一时间与她问话,而是伏案在画着什么。 半晌落了笔,方才开口。 “都安排好了?” 张微忙恭敬的把她先前的安排说了一遍。 “小人都跟掌柜的说好了,给楼上送一桌水云间的特色朝食,在将钱师傅的四位弟子安置妥当,这才过来的。” “嗯。”海澄吹了吹面前的画像,上面赫然画着的正是海珍。 只见她虽然寥寥几笔,除了墨色之外别无他色,但却把海珍的神态气质描绘的淋漓尽致,相信只要见过海珍的人,绝对能一眼认出此人。 又在旁边的另一张纸上写着三个人名。 边落笔,边看似闲聊似的问道。 “把你认识她们的经过一五一十的道来。” 可正是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让张微不敢有丝毫怠慢,她们这些心腹人都知道,眼前这位越是笑容可掬,越是轻描淡写,越是让人看不透她想的是什么。 “其实最初是因为我发现泰来楼连着好几天出了土龙的食单,所以就派人查了一下,最后才联系到的陈云她们四人。” 或许陈云她们都不知道,其实张微找到她们并不是巧合。 海澄示意张微继续。 张微便把如何找她们大量稳定的采买黄花鱼,再到她们提出想让师父来签这个契书,最后就是今日的会面了。 最后张微提到了一个人。 “对了,东家,今日在码头有一名骊山书院的学子冲着钱师傅喊话,言辞非常的低俗,其意似乎是控诉,她是被钱师傅使计送进骊山书院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人都猜对了,红包送上,没错,就是海珍那个只闻其名从未见其人的姐姐~ 第036章 试探 海晏,字岁平……海澄,字清平……海珍,字升平…… 海澄看着面前的三组人名,如果不是巧合就是蓄谋。 如果是蓄谋,她倒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海州算计海家人。 “去查,把这个钱……海珍给我翻个底朝天,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这人的所有事。” “是,东家!”张微一凛,眼睛头不敢抬的躬身应是。 …… 海澄回到二楼包间的时候,听到二人竟然边吃边聊,话题已经说到为什么海晏在临街的二楼居住,并未搬到更豪华的临海包间。 “……涨潮的海浪声太吵了,我不太习惯,这边更安静一些。” “哈哈,你们聊什么呢,让我也加入怎么样。”海澄推门而入,自在的仿佛在自己家一样。 “在下字清平,是这家伙的堂妹,也是水云间的东家。”海澄先前并未自我介绍,此时笑眯眯的说着,眼睛却一刻不落的留意着海珍的反应。 可惜此时海珍已经调整好情绪,笑容可掬的抬手拱了拱。 接下来就是两个官场老油条的你来我往。 若是上辈子都在政坛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恐怕两人是不相上下的,可此时尚且不及而立的海澄完全不是海珍的对手。 她就像一根尖锐的刺扎进了一团棉花里,看似扎进去了,实际上对方却毫发无损。 海晏最了解她这个堂妹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点针对她这个新朋友,但显然,海澄也丝毫没占到便宜。 而海珍的应对在海晏看来就非常的有风度,不仅没生气,也没有反套话,有好几次她都能感觉如果对方顺口问一句,海澄都能把自己的底托盘而出,可是对方一句都没问。 她看着海澄就好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在那里自以为聪明的卖弄谋略。海晏眼中含笑的看着二人你来我往,满是包容的样子。 直到伙计敲门进来传菜。 不过海澄也不是软柿子,刚才一句赶一句的就没留意,此时一停下来,她才瞬间发现不对。 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几分。 不过下一刻又斗志昂扬的嘴角扬的更高。 “你们快来尝尝,这几道菜品都是大厨的拿手好菜。”海澄拍了拍手,让在门口的小二进来服侍。 却没想到进来的竟然是张微。 海澄笑骂:“你这混货,还想抢了伙计的差事,这服侍人的活,你能干吗。” 张微陪着笑,丝毫不见刚才在后院的谨慎畏惧的样子,还能跟东家打趣两句:“东家真是冤枉小人了,小人这不是怕下面的粗手粗脚怠慢了东家的贵客嘛。” “行了,既然你自告奋勇,那你就来吧,服侍的不好就罚你去柴房劈柴。” 海澄笑着转头开始不着痕迹的起观察海珍的情况。 “那我先给三位贵人盛一碗生滚鱼片粥吧,这道粥品用的是我们水云间自己养的乌鱼,虽然是淡水鱼,但却肉质饱满,味道鲜嫩多汁,无小刺,配上我们大厨的绝妙的刀工,片成一分的厚度,在煮熟的白粥中一滚既出锅,再撒上点舶来的胡椒和盐提鲜调味,最适合朝食的时候来上一碗,健脾开胃。” 张微边介绍边布菜,言辞生动,形象,光听着她说,就算没入口都觉得开胃了。 海澄和海晏都是在家习惯了有人服侍的人,对此非常适应,入口的姿态也极为优雅。 可让海澄没想到的是,海珍也丝毫不差,笑容可掬的听着张微的介绍,丝毫没有垂涎欲滴,吃的时候举手投足间不慌不忙。 一碗粥下去,甚至唇边都丝毫没有污渍。 海澄给张微使了个眼色,让她继续。 张微了然,笑容不变的继续:“这一道是虾饺,选材用的是鲜活的明虾,只留虾仁切大段,配以竹笋切丁,再加蛋清,薄盐,葱姜水混合做馅,饺子皮用的是澄粉加淀粉,以最合适的配比混合,这样才能做到出锅后皮薄而不漏,通透且劲道。” 水云间的朝食每份都不多,原本是一份五个的,但因为提前叮嘱过,后厨就多上了份心思,这一份给上了六个虾饺,就算每人想吃两个,也正好够分,不会让谁少吃一个。 就这么一道一道的吃下去,三人都非常满意。 这一顿饭整整用了半个时辰,算是海珍自从回来之后吃的最精致的一餐了。 不过海珍对于生活的态度是既能弯得下腰,又能抬得起头,让她去种地丝毫不怵,享受高门大户钟鸣鼎食的待遇也不会觉得适应不良。 反正海澄这一顿下来是真的服了,除了能看出来这人教养极好之外,什么都没看出来。 连着两局她都无功而返。 服了,彻底服了。 * 朝食也用过了,海晏无理由继续挽留,海珍也无借口继续与其接触了。 两方都有些发愁。 这时,海澄又说话了:“刚才听说升平你要去买家具,正好我也需要重新订一张床,不如一起啊。” 海珍见这人毫不脸红的信口开河,她也是服了,海澄这个人的厚脸皮,她是重生一百回也学不来。 “正好我们师徒都对海州府不太了解,想买东西也是蒙头转,如果顺路那就再好不过了。” 海晏给了海澄一个褒奖的眼神。 “正好我也无事,不妨一起吧。” 海澄不愧是海澄,一句话,三个人都满意了。 …… 大堂里这边,陈云她们在问了三遍“是不是真的不用花钱?”“是请她们吃的?”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这才放下心来。 但是看着满桌精致的餐点,依然吃的受宠若惊,拿着筷子都是轻拿轻放,好像生怕用力大了能把盘子捅个窟窿似的。 “姐,这大酒楼果然不一般啊,这鱼片粥咱们在家也做,可都是米和鱼肉,味道就是不一样。” 陈欢刮干净碗里最后一口粥,极为珍惜的咀嚼咽下,这才抿着口中的余味,小声的说。 若不是心里还惦念着不能丢了师父的脸,真是恨不得把碗都舔干净。 说话的功夫,碗里粘稠的刮痕又往碗底上流了一些,连忙拿起汤匙,再刮一刮。 张珊瞪着陈欢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虽然她也再努力不要把眼睛往陶锅上看,那正好,盯着其他人还能分散一下注意力。 小二关注到她们已经吃完了,体贴的上前询问是否再上点。 陈云连连摇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已经吃饱了,多谢关照多谢关照。” 虽然陈云知道不仅是她,就连张珊她们肯定也还能吃,但是抹不掉的自卑感,还是让她没好意思在开口。 就算是免费的也不能像饿死鬼投胎似的吃啊,没得丢了师父的脸。 小二见她们实在不要意思在开口,索性也不劝了,带着善意的表情征询过她们的意见后就将空的盘碗碟都撤走了。 陈欢可怜巴巴的看着小二的背影。 张珊坐在她旁边好像准备随时拉着她似的。 可让她们没想到的是,没过一会,同样是那位店小二,端着满满四盘子点心和茶水又回来了。 “几位请稍等,尊师同我们东家还在楼上用餐呢。” 陈欢同其他人对视一眼,眼中满含意外,她们都看到了,其他桌的人盘子里的点心都是极为精致的三五块,可是她们这…… 张珊若有所思的看着这间酒楼,这次她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和小心翼翼,而是大大方方的观察这里的一切。 发现这里的每个店小二都像刚才那位一样,笑容可掬,彬彬有礼,当有人与其对视的时候,都会送上个笑容,就连她们也一样,丝毫不觉得她们是乡下人就看不起。 而从头到尾看不起她们的,只是她们自己而已。 张珊捏起一块花朵似的嫩绿色点心放进口中,一口清新的豆香味充斥整个口腔,轻轻一抿便入口即化。 “吃吧,难得吃一次,等下次再吃,就要靠我们自己了。” 其他三人都听出了她的意有所指,刚才店小二做的一切,让她们也颇受感触。 是啊,她们没什么可自卑的。 她们可是海珍的弟子,她们总有一天也能靠自己走进这里,让师父也能享受到弟子的福。 * 又等了一会,陈云她们终于看到了海珍她们的身影从楼上下来。 抬头望去,这个角度看到的一幕让四人眼中同时闪过疑惑与震惊。 只见海珍虽然穿的和四位弟子们一样的粗布衣服,头发也是用同色的发带简单的竖了个马尾。 可是和旁边两位身着锦袍腰系革带头顶玉冠的人站在一起却是平分秋色。 这一刻她们才发现,原来在人靠衣装马靠鞍的另一面,真的有人能做到靠自身的特质和气度抹平外在不平等的一切。 三人在张微的陪同下走下楼梯。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大堂里了了几桌,就算有人认出了海澄的身份,也识趣的并没有上前,只是在海澄视线投过去的时候遥遥拱手。 海澄点头回礼,很满意这些人的识相。 “升平,你想买家具是做什么用啊?”海澄闲聊似的随口问道。 却不成想海珍下一句就让她险些一脚踩空。 “我准备成亲了,所以要打些家具。”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朋友们的支持!么么哒~ 第037章 认出 “什么?你要成亲了!” 海澄惊呼! 海晏见她如此失礼,有些不解的微皱眉头。 可她却不知,海澄原本以为海珍有可能是有意凑到她们姐妹面前的,或许是有更大的图谋。 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会在眼看就要成功的时候,在乡下地方许了终身吗? 不是应该…… 海珍不过转了个念头,就把海澄之所以如此吃惊的缘由想明白了,心中不禁暗笑,自从在楼上海澄百般试探她就知道这家伙必定是怀疑她呢。 海澄这下子算是一拳打在空气里一般。 “那个,你还这么年轻,不觉得这么早就成亲草率了点吗?” “海澄!”海晏忍不住轻斥。 已经迎过来的陈云等人本来听到这人莫名其妙的质疑师父与师郎的婚事,下意识的怒目而视,可见对方的人已经开口了,只好暂时压了压火气。 不过还是不满此人如此失礼,哪有刚认识的人这样置喙人家婚事的。 海珍就算知道她什么意思,也不免有些来气,是为海澄下意识的觉得秦玼配不上她而觉得愤怒。 面色微沉:“我与我未过门的夫郎情投意合,是天造地设的姻缘,对此我并不觉得草率,反而恨不得明日就是吉时,早点将他娶过门。” 海晏抱歉的看着她:“是舍妹失礼了,升平,你放心,她再口无遮拦,不用你开口,我们转身就走。” 海澄在海晏的瞪视下,只好有些不情不愿的做了个赔礼的手势,也不过是抬手拱了拱,没有丝毫诚意。 不过经此一事三人原本和平友好的气氛好像被打破了似的,这一路上都没恢复过来。 海晏不是八面玲珑的性格,以她的身份也从来不需要她在场合上做润滑油,面对此景虽然有些无奈,却也一时想不出办法来解决,只好时不时地瞪海澄一眼。 …… 打家具的商铺并不在平康坊,而是在西市,走路过去显然不现实,一行七人直接在平康坊的门口租了两辆马车。 虽然刚刚海珍还有些生气,但不过片刻的功夫她就气消了。 海澄虽然比她年长八岁,但是在她看来前面这二十六年过得无波无澜,一点坎坷都没受过。 那么不怎么懂得体量别人的心情,似乎也可以被原谅,更别提海珍此时的心理年龄何止比她大呀,做她奶奶辈都够了。 而坐在对面的姐妹俩也在眉眼官司中。 海晏:你搞什么,今天怎么回事? 海澄:你不知道,这事……哎,没法跟你说清楚! 海澄丧气的蔫头耷脑,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是不是跟这钱海珍犯冲啊,刚认识还没两个时辰,就在她这儿受挫多少次了。 她都有种冲动将错就错,不要再去探究这人的身份了,不然以后万一认回来,还有她的活路吗? 海珍抬眼看着对面你来我往挤眉弄眼的姐妹俩,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真应该让那些推崇她们海家姐妹的儿郎女郎们来看看。 不要把她们神话了似的,海家的女郎,也是会犯傻的普通人。 海晏和海澄一怔,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 海珍清了清嗓子,端正了一下坐姿,好像刚才不小心笑出来的人不是她一样。 “方才清平说要去做一张床?” 海澄眨眨眼,随即心领神会的接了这个台阶下,“嗯,是啊,最近似乎榫卯松了些,睡觉的时候‘吱嘎’声过大了。” 海晏呼吸一滞,抬头瞪了海澄一眼,她说的这都是什么呀,不会让升平以为她们姐妹都是这般孟浪的人吧? 抬手抵住鼻尖,海珍用了全部的意志力,才让自己没有笑出来。 干咳两声,“那,那是该换个新的。” “额,那个,升平的婚事定了日子吗,”海晏摸了摸鼻尖赶紧换了个话题,“到时我们姐妹定当上门讨一杯喜酒。” 海澄还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不过这也不怪她,谁叫她虽然年幼的时候荒唐过一阵子,但实际上还是单身呢。 她眼光还是很高的,要不然怎会对海珍要娶一个村夫这么大的反应。 “已经定了,是冬月十五,宜嫁娶。”海珍脸上露出一个带着点憧憬的笑容。 看得海澄一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酸涩的好似有些羡慕。 连忙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想什么呢,她怎么会羡慕海珍娶了一个根本配不上她的村夫呢! 海晏对此倒是保持着祝福的心态。 旁观者清,在不知道海珍身份的前提下,海晏反而能客观的思考这件事。 “升平这般优秀,想必未来妹夫定也是位不俗之人吧。” 海珍抬眼看着海晏是发自内心的恭喜,心头像被浸了温水一样舒泰。 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话语,只有嘴角一个扬起的弧度,已经回答了海晏所谓“不俗之人”的评价。 “两位如不嫌弃,非常欢迎你们来参加我的婚礼,也算是对小妹未来幸福的见证。” 最后的“见证”二字,海珍说的意味深长。 马车小跑在专门的车马道上走得很快,两炷香不到,车内的人就感觉到车身渐渐变缓。 “几位女郎,木行一条街到了。”车夫没有贸然的来掀开帘子,而是非常有分寸的站在车厢外招呼了一声。 前后两车人鱼贯而出。 海澄下车后的见海珍的第一反应是抬眼四顾,作为东道主,习惯性便上前一步。 “这西市是专门规划用来行商的坊市,十三行分布清晰,咱们想打家具,这一条街都是木匠铺。” 海澄张开扇子遥指前面的行市口。 其余几人抬眼往里面看去,这才发现这一行的门面都和别的商铺不一样,门脸开的极大,想来是为了能方便大型家具的进出。 “既然都来了,那我们就客随主便?”海珍轻笑了一声,也不见外,张嘴就隐晦的点明了海澄的身份。 而后者无奈苦笑,“看来你早就知道了。” 话是这么说,心中却又升起警惕之心,多疑的思绪再次涌起。 “这不是什么难猜的事,你那店里的客人可都非富即贵,见她们对你的态度,还不够清楚吗。” 话是这么说,可海澄却下意识的觉得真相绝不是她说的那样,这次她是相信直觉的。 海珍海晏海澄三人走在前面,海珍的四个弟子走在后面。 她们这一堆人走在道上无比扎眼,一走一过的人都下意识的瞟过去,直到在海澄的引路下,脚步停在一间造型古朴的店铺门前。 而这里打眼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海珍环视门头的目光顿在门匾上,“百年以上的香檀木用来做匾,果然大手笔。”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道听着老迈却很精神的笑声响起。 “哈哈,这位女郎果然有眼光。” 只见一位满头银的发亮的白发老妇人已经迈着稳重的步伐笑着走了出来,看着年纪虽然比钱老村长还要年迈的样子,但不同的是,这人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子力量感,精气神看起来反而显得人年轻。 海珍视线落在这人的手上,骨节粗大,手指上多老茧。 老人的视线滑过海澄海晏,停留在海珍身上,睿智的眸子中闪着疑惑。 “咦?这位是海家的哪位小姐,我竟然从未见过?” 海珍一凛,诧异的看去,又仿佛被老人的视线灼烫了一下似的,倏地收回。 海澄似笑非笑的看了海珍一眼,又意味深长的对海晏勾唇一笑,见后者震惊过后已经陷入恍惚的沉思中,这才转头同老人行礼问好。 “林老,这位是我好友,想打套家具。”说完又转头对海珍解释,“这位是海家的世交林家的二奶奶,你们别看林老这店不起眼,林家三姨可是任职鸿胪寺的。” 林老见海澄答非所问也不深究,呵呵一笑,“别说那些没用的,来我这店里都是打家具的,就说家具的事。” 海珍一面从袖袋中把提起列好的明细拿出来,一面不着痕迹的观察这位老人。 别说,这会走得近了再细细看来,海珍从面容上还真看到了几分与海澄口中林家三姨的相似之处,额头都是比较宽的,显得人中正,下颌骨也是棱角分明,都是一副硬朗的长相。 而且不提鸿胪寺卿林英,其实先前钱叔说的那个隔壁县告老的前户部侍郎林月也是这位老人的女儿,只不过是行二。 而且她家老大也不一般,曾经任过驻边的知府,只不过当地气候干冷,最后林家老大是病死在任上的,那也是个让人唏嘘的好官啊。 林老把单子稍微拉远了一些瞄着上面的内容。 “你这房子不小啊,这是想一次性备齐咯。” 不愧是老木匠了,一眼就看出来怎么回事。 “林老慧眼如炬,没错我是想一次性全打齐了。”海珍恭恭敬敬的躬身行了一礼。 林老抬眼从上到下的扫了海珍一眼,又是让后者心跳快了一拍。 海珍这次挺住了,在这好似什么都看透了的一眼下,心中不免苦笑,怀疑海澄是不是故意的。 海澄挑眉得意的一笑,心道:来啊,互相伤害啊,我就看你什么时候露馅。 如果说先前海澄是有五分怀疑的,在经过林老身为局外人的一语道破后,已经降低到了三分。 而这其中的一分则是对海珍到底知不知道她身世的疑惑。 另两分则是猜测这人背后还有没有别的势力在推波助澜。 而此时在海珍没看到的地方,落后一步的海晏眸中带着三分疑惑三分震惊三份惊喜和一分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的侧颜,口中开开合合数次,欲言又止。 -------------------- 作者有话要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其实海珍和海晏长得是有相像之处的,这一点自己可能看不出来,但是让局外人一看就能下意识的道破真相。 再次卑微的求个收藏,这篇文的收藏好可怜,大家走过路过的动动可爱的小手吧,球球了~~~ 第038章 姐妹密谈 “有什么特殊的款式要求吗?”林老说着,拿出一旁的的几本册子递给海珍。 这几本册子里都是一些图样。 里面柜子衣橱有光面的,也有花面的,有浮雕的也有镂空的,但看上去都是精美异常。 海珍无声的翻看着,惊讶的发现这本册子在每个款式上都绘有正视图、侧视图和俯视图,还有里面的结构图。 “也可以先选木料,再根据木料来选款式,”林老伸手点了点正好翻到的一个镂空雕刻的榻,“有的款看着好看,但不一定实用,就算是再坚硬的木头,做成这种的话,稳定性和耐劳度都会减弱很多。” 海珍理解她的意思,也没觉得她是瞧不起自己,觉得自己买不起镂空雕花的家具。 确实,海珍骨子里就是个实用主义的,对这些过于繁琐的东西下意识的排斥。 说句不好听的,镂空的东西最藏灰,打理起来费事一百倍。 海澄听到林老如此有倾向性的话,刚想不服气的反驳:镂空雕花的就是华丽,就是美! 下一刻却被海晏给拦住了,她等不及回去再说了,拉着海澄的手腕就往旁边拖。 海澄扭头见林老和海珍正对着册子埋头讨论,海珍的四个弟子刚刚就没跟进来,都在门口站着,除了大厅的另一侧站着一个伙计外再无一人。 整间店面寂静但丝毫不空旷,眨眼的功夫,海澄就被海晏拉到一个展示用的书柜后面,和伏案讨论的两人间隔几丈远。只要把声音放低,那边绝对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 “海澄,这到底怎么回事,升平她……她到底……”海晏深呼吸几口气,还是没能把心里怀疑的事问出口。 海澄见海晏连直呼她大名这种失礼的事都做出来了,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也是在怀疑,并不确定,你不要太激动。” 海晏呼吸一滞,脑袋里一片空白,下一刻却好像满天的烟花在心中炸开一样,开始心跳的越来越快。 抬手按住胸口,好像这样就能把狂跳的心脏安抚到正常的频率似的,徒劳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过快的心跳让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张嘴就是急促的喘息声。 海晏小心翼翼的从书柜后面探出头去,用眼神描摹着海珍俯首的侧脸。 只见她时而低头思索,时而点头应是,时而笑容满面,时而愁眉紧锁…… 在没有那个想法之前,海晏看着海珍的时候仅仅是下意识的觉得亲切与熟悉,可此时竟然觉得哪哪都像她记忆中的那个小人儿。 眉毛是浓而不粗的,眼睛是聚而有神的,鼻子是笔挺而秀气的,嘴巴是嫣红而小巧的。 “我怎么早没发现!”海晏懊恼的捶了一下书柜。 连忙被眼疾手快的海澄伸手挡在中间。 做了夹心的海澄瞪大了眼睛,鼓起腮帮子吹了吹自己可怜的手。 “你冷静点!”海澄抬手给了她一拳,压低音量悄声说,“还不确定呢!” “怎么不确定,你没看到她的眼睛鼻子吗,这就是咱们海家人的长相,怎么不确定!”若说海澄还能冷静的思考理智的试探,海晏则完全做不到。 这不代表海晏比她差,而是不伤在自己心上不知道疼,这可是她嫡亲嫡亲的妹妹啊,她就这么一个亲妹妹。 是任何一个堂妹表妹都比不了的存在。 “再说,你刚才没看到林老都觉得她是海家的女郎!旁观者清!”海晏低吼。 海澄无奈的叹了口气,“是!我刚才带她来也是有这个用意的,但是你能不能理智一点,你就对她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们面前不觉得奇怪吗?” 深吸一口气,海澄条分缕析的分析给海晏听,“大世家都知道海家只有一个海珍流落在外,她的名字叫‘钱海珍’,为什么叫这个名你有没有想过。” 海晏抬手按在胸前,衣襟下是一块坚硬的凸起,那样东西她们海家人每人都有一枚。 “如果她听过海家的事,为什么没有带着信物找到京城去,反而这样突兀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你想过没有。”海澄把张微跟她说的经过描述了一遍。 “如果张微没找到她,她是不是永远不准备回去?”海晏有些失落。 好像被她们一直惦念,放在心底深处的重要存在,其实一点都不在乎她们。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并不知道流传在上层中的这件事。”海澄理智的分析,对海晏突然降智的反应安慰的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所以,长相有可能是意外,人有相似,玉牌的话,如果她不想承认完全可以说自己没有,岁平,你再想想,小妹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特征可以证明她的身份,让她无从抵赖的。” 海晏抿着唇拧眉思考了片刻,还是沉重的摇了摇头。 “唉,那就只能从长计议了。”海澄转去另一边从缝里看过去。 就这样两姐妹再次暗搓搓的各自从一个缝里偷窥海珍。 见她好似察觉到什么似的扭头看来,纷纷连忙把自己缩回来。 海珍疑惑的扭头看了看,转头见四个弟子都在门口站着,“阿云,你们看到两位海小姐了吗?” 陈云她们听到海珍的传唤,疑惑的在店里看了一圈,无措的摇了摇头。 刚才她们走到门口自卑心作祟,站在门槛前就抬不动步,见师父和水云间的东家已经进去了没注意到她们,索性也没再跟着站在门口看着过往的行人打发时间。 林老眼中闪过了然,却道:“可能是去更衣,先别管她们了,在老妇这也丢不了。” 此言有理,海珍这才又低下头和林老继续讨论选材。 另一边被“更衣”的海家姐妹无奈的摇头,心中感谢林老给她们解围。 不过她们这次倒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了,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决定回去再细说后,就真的去更衣了。 不然等一会忍不住了,万一被怀疑那啥比较虚,容易频的病就不好了。 等她们再出现在大厅里的时候,正好听见林老拍掌大赞的声音。 “妙啊,太妙了,我怎么从来没想到过呢。”林老看着海珍用简易木杆示意出来的样子,眼中闪过惊喜。 “怎么了,什么太妙了?”海澄疑惑的凑近。 只见先前放置各种册子的画案上是两根木杆,一根三尺长另一根一尺出头的。 “哈哈!”林老爽朗的笑了数声,好像为伙伴炫耀新玩具的小孩一样,那两个杆子拿起来比划。 “刚才海珍提出了一个非常好的想法,你们看,把这个放在衣柜里简直妙极了。” 海晏看着林老一手一个交叉叠放的木杆,三尺长的木杆,放在衣柜里,只能让她有一个联想。 “难道是要把衣架的桁条放在衣柜里?衣服都搭着放?” “但是这样也搭不了几件衣服啊,平时桁条放在屋里衣架上,衣裳随脱随搭,要是放在衣柜里也这样的话,搭的少了不实用,搭的多了就显得乱,找衣裳也不便利。”海澄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丝毫不会觉得反驳会让林老不高兴。 林老“唉”了一声,急的伸手点着短的那根,急的好像看自家怎么点拨也不开窍的后辈。 “让你们看的是这个短的桁条,上面做个钩子,直接挂在长的桁条上,这样一个挨一个的排着,每个上面只搭一件衣裳,能放好多件呢。”说着还亲自把披在外面的褂子脱下来给她们展示起来。 海晏和海澄都是从小被伺候大的,穿搭衣裳什么的基本上不需要自己动手的,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林老这么激动的。 不过到底是世交的祖母辈,两人还是装的很惊喜的样子连连应是。 海珍好笑的看着两人丝毫不走心的迎合,有点明白她们的想法。 其实这种很现代化的衣柜设计在古代即实用又不实用。 因为古代平民百姓一般都穿麻或是粗布,那种面料非常的硬挺,不太容易出褶皱,而且一般人家也没几件衣裳换的,多半都是洗了这套穿那套,这套干了,再洗另一套。 可以这么说,应季的衣裳除了在穿就是在洗。 而有权有钱的人家衣裳是多,但是都有下人收拾,想穿的衣裳都是提前一天从衣柜里拿出来熨平,熏香,再搭在桁条上等着第二天穿。 省一道工序也没方便到哪里去就是了。 最有可能会为这个设计而惊喜的人,或许就是既有钱多做几件衣裳,又没阔到可以用下人的中等收入人群吧。 而这种类似的小设计在海珍定的家具里面有很多地方都存在。 上辈子没用过心,这次她挖尽了心思想给秦玼最好的一切。 她要让他既有很多很多的漂亮衣裳换,又有下人可以服侍他不染纤尘。 几人在林老的木匠铺里待了一个时辰有余,最后海晏和海澄都受不了了,去后院加工的区域转悠了一圈打发时间。 这也就是她们身份特殊,要是外人,说什么也不会允许去工匠做事的地方看的,被认为是偷师的都要被告官的。 当然海澄是真的打发时间,海晏则是全程即想和海澄多聊几句,又要顾虑后院人多眼杂,着实憋得够呛,离了海珍的视线,全程都是眉头紧缩的样子。 终于海珍和林老商议好了细节,几人就告辞了。 分别时,海晏在码头目送着海珍五人的船远远的划走,只等再也看不见了,这才转身紧抿着薄唇,踩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步伐,向水云间走去。 海澄看着海晏的背影,也摘了笑容可掬的面具。 “不论真相是什么,在海州就休想溜出我的手掌心!” --------------------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朋友关心海珍什么时候成亲,其实这篇文是走事业的,感情描写占的篇幅很少,十章之内肯定能结婚了。 感谢在2021-09-08 17:36:54~2021-09-09 16:1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贰伍零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39章 商城升级 海家姐妹回到海晏在水云间的房间。 海晏一进门就径直向桌案而去,可等她把纸压好,笔尖悬在空中时,手却顿住。 “不行,这件事情没查清楚前,不能让京城知道。”海晏将笔放回置架上。 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户,低头往一早发现海珍的地方看去。 “我刚才就想提醒你来着。”海澄一进屋就往椅子上一坐,看着海晏难得不冷静的样子。 “你都知道什么,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海晏转头凝神看向海澄。 海澄摇了摇头,“没有更多了,我只知道她们是明成县下山礁村人士,更多的信息,还要等。” “山礁村……”海晏沉吟片刻,当机立断的决定,“明天我就要去山礁村,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一定要亲眼看看她生活的地方。” “你就认准了吗?”海澄诧异,“就一点都没有怀疑了?” “你不知道那种感觉,”海晏回忆她第一次关注到海珍时的心情,“血脉相融的感觉,是很奇妙的,也是不需要任何证据的。” 可惜的是这种感觉是非常私人的,她不确定家里人是否也能有。 海澄无奈,只好应她,“不过你还是不要冲动,等我的消息,我已经让张微去查了,你可千万别打草惊蛇。” “你放心,不过我也不会坐以待毙的,看我们谁能更快发现她的秘密。”海晏眼中满动力。 “不过这样的话,你除夕就不打算回京城了吧,”海澄故作轻松的挑了挑眉,“回头姐夫不会埋怨你吗,新婚就跑出来游历,还几个月不着家。” 想到家里青梅竹马的夫郎,海晏眉眼柔和了下来,整个人都化成绕指柔了似的。 “事关小妹,事后再解释,相信她们能谅解的。” 海澄点头,确实,在海家人,尤其是长房的人心里,没有比迎小妹回家更重要的事了。 …… 回程的一路上,海珍以大家都能轻松可见的愉悦心情走了一路。 半道上竟然还兴致勃勃的开了探鱼雷达,捕了一网寻常很难见到的大鱿鱼。 这次可是货真价实的鱿鱼了,而不是什么糊弄的炭烤章鱼。 看着徒弟们在那里忙活着加工大鱿鱼,系统升级后终于腾出空来跟海珍交流了,再不说话,它都怕海珍把升中级的事给忘了。 【海珍女士,您很高兴!】 连系统都能看出来的开心,可见海珍是真的一点都没掩饰。 “嗯,自然是高兴的。”海珍好整以暇的坐在屋檐下,“好像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不是吗?” “现在我只要想办法帮长姐避开死劫,就真的圆满了。” 【那您有计划了吗?】 海珍摇头,“暂时没有,不过还有大半年的时间。” 只要在明年秋收前后想办法把海晏留在山礁村就可以了。 【请问您长姐是怎么过世的?】 一提起这个话题,海珍就微微皱起了眉头。 其实她还真不太清楚原因,因为海晏的死是海家的一个禁忌,没人会主动提的,只听说是在外游历的时候遭难,尸骨无存。 但究竟是造的什么难,人人三缄其口。 【海珍女士,要不要开启商城,找找灵感。】 对了,中级了,商城也可以开启了。 正巧陈云她们都把鱿鱼处理好了,就被海珍“翻脸无情”的赶回自己家了。 “这次又开启什么新功能了吗?” 地图、天气预报、探鱼雷达、借吧,这几个功能已经让海珍吃到甜头了。 除了天气预报还没立功之外,地图凭借定点找人功能,帮她找到了受困的秦玼和陈清;借吧虽然让她背了一段时间的巨额债务,但也是物超所值;探鱼雷达就不用说了,大笔的收入全靠此而来,未来还将为她带来更多的利益。 【海珍女士,这次开启的小程序是聊吧,是与商城的自助售卖捆绑使用的。】 “聊吧?”海珍琢磨着字面意思,半信半疑,“不会是可以加好友聊天?” 如果这样的话,那也太逆天了,两个星球的人可以随意沟通! 【没错,但是聊吧受商城限制的,只能用于卖家和买家之间沟通。】 这么一解释海珍就懂了一半了,说白了,就是为了使售后更便利才开启的小程序呗。 “好了,打开时空商城,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海珍跃跃欲试。 【是!开启时空商城。】 时空商城的虚拟界面在海珍面前展开,此时主页已经完全不像先前那样光秃秃的样子了。 商城主页上的小程序已经有五个从灰白变成了彩色,新解锁的是一个像小喇叭似图标。 而下面的商城分类也开启了。 海珍点开一看,才发现分的很仔细。就像上辈子用过的某宝一样,食品、用品、服装、百货……应有尽有。 海珍好奇的拉到最下面,竟然看到还有一类,写着——知识! 迫不及待的点开一看,高涨的情绪顿时熄火了。 看看这些出卖的知识都是什么: X1飞车进化版发动机图解售价5…… 海珍一位一位的数了两遍,才确定是五个亿。 看着那个飞车的图案是很酷炫没错,可这价格更酷炫。 在看下面还有什么人工智能保姆二代核心程序、智能人体修复器……之类的一眼望去就很超现实的东西,价格通通不菲。 原本海珍以为自己已经很富有了,可惜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最可气的是这种天价的知识,下面竟然有一行小字写着出售次数十次?! 真是恨不得有一双没见过这些东西的眼睛。 海珍无语的手动调整了一下排序方式,从由高到低排成由低到高。 这么一看果然让人舒适多了。 开头的就是:咸鸭蛋的制作方法十币,后面显示出售次数为零,下一个是母猪的产后护理售价十五币,出售次数还是零。 “这是太便宜了,所以没人看得上吗?” 海珍非常财大气粗的把这两个都买了下来,知识储备多了也不压身嘛。 其实她还挺喜欢吃咸鸭蛋的,当然,更喜欢吃的是松花蛋。 往上翻了翻,果然很快就找到了。 售价比咸鸭蛋贵了点,五十币。 还犹豫什么,当然是买买买啊! 海珍这边终于找到了买东西的乐趣了,另一边系统也为海珍解了惑。 【时空商城合伙人含盖了数不尽的星球,目前可知与水蓝星在物产资源上相似度最高的星球就是海珍女士您所在的世界了。】 哦哦,这么说海珍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东西没人买,就是因为其他的星球上压根就没有鸡鸭鹅狗猪呗,自然就看不上这些衍生的知识了。 可偏偏这正是海珍最需要的东西。 这就是捡漏的快乐吧!哈哈哈! 忽然,海珍看到了一个价格高达五百币的知识。 大豆的一百种用途? 她家粮仓里还有一千多斤的大豆不知道怎么处理呢,这个商品出现的正是时候。 大豆在这里的食用方法基本上就是直接做成豆饭来吃,她因为好奇,吃过几次,事后那个酸爽,真是一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了。 而大豆虽然是自古以来最重要的农作物之一,甚至是防范自然灾害的重要储备物资。 就连海珍新分到的地,都因为未满三年为必须种菽。 可实际上,大豆,也就是菽,产量不高,味道也并不好,售价最低廉,甚至有一个词叫“菽水”,意思就是吃大豆喝水,就是最清苦最菲薄的饮食了,是最穷的人家才这么吃的。 所以种大豆只有一个好处,就是收成有保障。 上辈子海珍虽然知道大豆在后世依然是最重要的农作物之一,甚至可以做成豆油、豆腐、素肉之类的豆制品,但是技术难度过高,除了尝试把大豆炒制然后用物理压榨的方法提取出大豆油成功了之外,其他的都没能试验出来。 别以为穿越者动不动就能做个豆腐,发家致富惊艳众人,好像很简单。 实际上其中最重要的那一步就能难倒九成九的人。 全国人都知道的“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而其中的卤水是怎么来的,恐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就算有了解一二的,也没有方法弄的到。 很多人一听到卤水,第一反应莫不是卤鸭脖子用的水。 其实卤水是一种矿物质含量很高的液体,通常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盐卤,就是在制盐的过程中提取出来的。 而海珍虽然知道“盐卤”,但是因为盐矿掌控在海家的敌对世家手中,所以海珍根本没办法为了一个可吃可不吃的豆腐去找对头做交易。 言归正传,海珍把这个“大豆的一百种用途”买下来之后打开一看。 顿时发现她小看了大豆。 除了大家都知道的豆腐、豆皮、豆筋……之外,豆腐榨油之后的饼粕还是最有营养的饲料。 更离谱的是还可以运用到工业上,可以做成肥皂、甘油、可降解塑料、油漆、人造纤维…… 不过这些工业上的用途对海珍而言就不重要了,因为虽然大豆能这么用,但是她并没有相应的设备和技术可以支撑。 直到她的视线落在其中一个用途上,海珍终于笑了。 她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在明年的秋收时节把海晏留在山礁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设置存稿箱自动上传时间了,抱歉抱歉~ 第040章 灯塔水母 “其他的功能有所升级吗?” 海珍喜滋滋的把“大豆的一百种用途”收藏好,这才想到还有之前开启过的小程序呢。 带着期待的情绪打开了地图,可显示面积的增大已经不意外了,V3的时候就以她为半径80公里了,再升一级就变成了160公里。 先前和探鱼雷达一起使用,能显示海洋中大规模群体生命痕迹,并跟踪观测。 这次不知道会进化出什么更有用的东西。 只见前方虚拟屏幕一闪,海珍只感觉眼前花了一下,扑面而来的文字像成千上万的蚂蚁一样趴在地图上,一个压一个层层叠叠,弄得就算没有密集恐惧症的都差点呕出来。 连忙转头对着旁边深呼吸两下,闭着眼睛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目前与现实的比例为1:10000,根据适应度可调整到1:100。】 海珍深呼吸一下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才又转头看过来。 这次可以看得出来就是个正常的地图了,只不过不正常的一点是在显示她家院子的地方怎么有一个树的图案? “榕树?树龄三十年?” 海珍下意识的抬眼向院子里望去,那棵成人腰粗细的榕树正在迎风招展,随着一阵风,又是哗哗的落下一层老叶,把陈云她们打扫干净的地面染成了斑驳的样子。 “地图连一棵树都能识别出来,那如果有什么珍贵药材,岂不是也可以?” 还不等海珍惊喜,系统又来泼冷水了。 【探索最低形成年限为十年。】 形成年限?为什么不是成长年限? “这个除了能探查存活的生命体,是不是还可以探查别的东西?” 【这个就需要您亲自探索了。】 海珍一听就知道肯定还有彩蛋,带着新奇的心情操控着地图调整到1:1000,提前有了心理准备,这会倒不那么骇人了。 原来刚才之所以视觉冲击那么大,根本原因是他们村子离山太近了,山里十年以上的树触目随即遍地都是。 海珍一点点的在能看清文字的情况下缩到最小,终于在地图边界的地方发现了情况。 “初级磷矿,形成五百年,范围已超出探索边界,具体矿藏储备未知。” “五百年才能形成一个初级矿……”海珍感叹的看着那一片已黑色沙点聚集而成一片地带,缩小了看,就像无数颗黑芝麻一样不规则的黏在地图的边缘上。 等等!磷矿? 海珍感觉脑海中闪过什么。 下意识的重新打开商城知识分类。 幸好商城设计得比较人性化,还可以自主搜索,要不然想在繁杂的信息中想找到自己想要的恐怕如移山填海般的难。 海珍在搜索页面上输入“磷”后,一溜的信息充满商品页面。 位于第一位的,被销售次数最多的正好就是海珍想要找的东西。 《磷肥的使用方法与制取》! 对了,就是它!磷肥! 海珍从水蓝星穿回来的时候,那里种植的水稻小麦等主要农作物,已经可以达到亩产千斤,那可是史无前例的高峰,而其中提高产量的重要因素就是——化肥! 而化肥就是由氮磷钾构成的,如果其中由单类元素构成的叫做单质肥料,有两到三种的叫做复合肥料。 如果说二十一世纪有哪个农民种地不上化肥,听到的人绝对会认为是开玩笑的,种地哪有不上化肥的。 而海珍找到的磷肥,就是简单粗暴从磷矿中就能制取出来。 可以提高农作物产量的神器! 海珍欣喜莫名,一来可以为这个世界的人名都能吃饱饭而高兴,二来也是可以用更妥当的借口把海晏留下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 “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海珍呲牙咧嘴的痛并快乐着,高兴的在屋里转来转去。 恨不得立马就冲到160公里外展开采集挖掘活动。 不过不行,海珍喜悦之后,逐渐冷静了下来。 想挖掘矿藏,不是私人就能办的。 看来短时间之内是不能成行了,还是要用先前想到的那个法子让海晏她们看到实际的情况才能相信她不是信口胡说。 毕竟,这里的人恐怕很难相信矿石可以做成使农作物增产的东西。 现实让海珍的情绪慢慢沉淀了下来,看着飘在半空中的商城,突然有了强烈的冲动想更好的开发它。 而开发的第一步,就是赚钱! 【恭喜海珍女士,您终于找到时空商城的最佳使用方式了。】 海珍摇头轻笑了两声,“原来这就是你最开始说的互利互惠,互通有无的原因。” 【没错,正是如此,请时空商城合伙人尽快扩充您的售卖列表。】 正巧经过这么长时间,又到了退潮的时候,刚才陈云已经来问过了,只不过海珍沉迷探索地图新功能,就把她打发走了。 “明天又到了退大潮,现在可以自助售卖,有更多的选择性可以添加到可售列表中了。” 海珍又想到一个问题,“我售卖的是活物,上传之后,如果当时没有人买,养在我这死了怎么办?” 【海珍女士,请您放心,时空商城有第三方寄存功能,可以帮您暂存。】 “还有这功能,包活吗?”万一到顾客手里东西死了,再来找她麻烦,恐怕聊吧就要被刷爆了,回复都回不过来。 【这一点请您放心,绝对包活不掉秤。】 海珍这才放心了,上辈子在某宝上卖活物的恐怕是售后最麻烦的了,幸好在她这不是事。 舒了一口气,“既然你们服务如此周到,咱们就走起!上货去!” 看海珍如此激情,系统也满意了,它们时空商城可不是慈善家,建立的目的就是从各大星球上寻找到可以被利用的知识和资源,如果对方光买不卖,这就有违它们的初衷了。 而且有一点系统没跟她说,虽然对合伙人的GDP没有要求买卖分别是多少,给了她们绝对的自由,但是系统其实是有竞赛指标的,评判标准就是合伙人售卖的金额。 系统看着海珍满是冲劲和动力的拿着赶海用的东西兴致勃勃的往海边走,欣慰的笑了。 …… 海珍在沙滩上寻找可售卖的海货时又发现了时空商城的小心思。 “其实你们给的这些小程序都是为了更好的方便卖东西吧。”海珍笃定的道。 看着面前摊在沙滩上大果冻似的东西。 如果离的远了都有可能忽略这家伙,或者看到了都会以为已经被晒死了。 可自己摸索着用地图的海珍却根据指引找到了它,而上面现实的字眼是——灯塔水母,寿命——未知? “哎,不对吧,灯塔水母是很小的个体,怎么可能是这么大的,而且系统竟然还测不出寿命?” 正常的情况下海珍是不应该知道灯塔水母这么冷门的生物,她又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员,还是得力于她穿过来的时候网上流传的一部剧里面曾经出现过“灯塔水母”。 出于好奇,她才上网找了一下资料。 而此时在沙滩上趴着的像个水盆底一样大的东西,虽然同样是水母,但绝对不是灯塔水母。 【海珍女士,请小心!经过扫描,在您面前一共有两个生命体存在,其中大的是海蜇,您在地图上看到的则是隐藏在海蜇伞盖下方的灯塔水母,个体大小不超过五毫米,极容易被忽视导致中毒。】 海珍吓得猛地倒退一步! 小水母隐藏在大水母下面,厉害啊! 【另外,海珍女士,经过扫描,探测到灯塔水母具有非常高的科研价值,官方有优先购买权。】 嗯?优先购买权? 几十年前因为一时兴起寻找的资料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海珍不懂,“水母这种低等级的浮游动物,有什么可研究的?难不成是研究毒性?” “等一下,官方给出的售价是多少币?” 【官方建议售价一万币每只。】 “喝!”海珍眼睛一亮,听了这个价格哪还有心思害怕呀,恨不得再来一百个。 【一般的水母达到性成熟,繁殖后人生的历程就到了尾声,唯有灯塔水母不同,它可以从性成熟阶段恢复至幼虫阶段的存在,所以研究价值极高!】 从性成熟恢复到幼虫? 海珍念叨了两遍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返老还童?永生?” 怪不得寿命是未知。 “好吧,那我怎么捕获它。” 【您可以用夹子接触到海蜇,海蜇还是鲜活的,只不过生命力不强,纳入系统后,您可以选择售卖,自主售卖的产品价格由您自己来定。】 海珍用系统教的方法将还有“一口气”的海蜇连带着隐藏在海蜇伞盖下面的灯塔水母一起收了,这才呼了一口气。 “若不是这东西这么值钱,其实我还真不想碰它,动辄有生命危险的。” 一万币进账,海珍凡尔赛的发言无人欣赏,只有一个系统还在为获得了极高研究价值的生物而高兴。 有了开门红后,海珍全情投入到了赶海的活动,各种小海鲜,搁浅的海鱼,只要见到绝不放过。 很快潮水就渐渐涨起来了,除了最值钱的灯塔水母,各种海错自然是不能少的,不过海珍也留了一些螺,准备暂养一下再挂出去卖。 这一点她还是有良心的,不能让买了她东西的客户们吃一嘴沙子啊。 要说为什么先前卖给官方的为什么没这么精心,当然是因为她觉得官方那边都是用来研究了,总不会是拿去吃了吧。 而另一边时空商城运营总部吃过从海珍这里买走的各种螺的人们还不知道自己吃了个哑巴亏呢。 谁叫他们一时嘴馋还不说清楚了。 这要是让海珍知道,就是一个词,自找罪受。 不过海珍想的很美准备暂养两天再卖,却不知道已经有人正打算着来她这里长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行李走来了~感谢在2021-09-10 18:34:51~2021-09-11 13:16: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银杏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41章 意外来客 隔天。 陈云用余光瞄着袖手站在船头的女子,与张珊打起了眉眼官司。 陈云:咱们就这么把她带回去,师父不会生气吧。 张珊:是你答应的,到时候你顶上,大弟子要有大弟子的担当。 陈欢:没错,就说是你同意的。 陈彩瞄了她们一眼,翻了个白眼。 陈云搓搓手,干笑两声,“那个,海小姐,我们都是粗人,不知道怎么称呼您,这样合适吗?” “无妨,我没那么多讲究。”海晏带着微笑站在船头,发丝随着海风的吹拂调皮的遮在这人白皙的脸上,显得人多了几分潇洒风流。 这一转身的风姿看的陈云一愣,下意识的道:“您与我们师父长得好像啊。” 这句话一出口,陈云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小人失礼了。” 确实,按照人们的习惯性认知来看,海晏和水云间的东家是姐妹,那身份肯定非富即贵啊,而不管海珍在她们这几个弟子心中位置有多高,表面上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乡野村妇。 把这两人放在一起相提并论,脾气差的恐怕都要暴跳如雷了。 只不过陈云却不知道,她这句话,无意中竟说到了海晏心坎上。 闻言本就温雅的笑容,更加爽朗了,眼睛也亮的惊人,海晏追问不停,“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们长得像?” 陈云见她不生气,也憨憨的一笑:“是啊,细细看虽然说不出哪里像,但是猛地一打眼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像,阿珊你们说是吧。”说完还像其他人找认同。 张珊最谨慎,下意识的并不想自家师父和这种摸不清底子,同她们明显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打交道,但是见海晏闻言转头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看过来,丝毫没有架子的样子,一时也不好违良心说话。 “咳咳!那个,”张珊微微颔首,不说像也不说不像,“海小姐,您带着行李,是准备……” 陈云几人是海珍的弟子,海晏就爱屋及乌的把她们当了半个自家人,闻言也不含糊,“我外出游历,走到此处觉得这里人杰地灵,所以想去你们山礁村小住些时日。” 陈欢一听她夸山礁村“人杰地灵”,高兴的连连搭话。 “那你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里有丰富海错资源,到时候可以让师父带您去找村长,老村长是师父的姨祖母,她老人家的长女还是县衙的师爷呢。” 钱伯可以说是山礁村最拿得出手的人物了,陈欢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 却不成想又中了海晏的下怀。 “你说你们山礁村的村长是海珍……你师父的姨祖母?”海晏看似随意的样子,背着光的眼中却闪过一抹暗色。 “是啊,师父的养母是老村长的堂侄女,年轻的时候在外面走南闯北,是非常有见识的人呢。” 张珊没来得及阻止她,陈欢就竹筒倒豆子的把她师父的底都给翻了,见状只能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不过这些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算了,说了就说了吧。 张珊看着在她们这些乡下妇眼中高高在上的人因为听到师父的一言半语就笑的如此开怀,莫名的想起了昨天她们回来的时候,在船上师父也是这样高兴的。 或许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那个词她在村塾学过,叫倾盖如故?就是这样的吗? 开了话头,海晏索性主动挑起话题,“看起来你们和海珍差不多大,甚至还有比她大的,”看了一眼陈彩,“为什么要拜她为师啊?” 一提起这个话题,四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眼中满是对海珍的崇敬和仰慕。 “师父见多识广,常人难及。”陈欢这次没用错成语。 陈云手中划着桨,思绪飘回到不久前,她语调轻缓的说起了她第一次见到海珍去采青口的样子,想到那时自己愚昧的把“带来不幸的黑贝”挂在嘴边,就是一阵羞愧。 陈欢一听原来现在成为她们山礁村一大稳定收入的青口是这么被发现的,兴致勃勃的追问,“那个真的那么有效吗?” 她们只听说青口有壮.阳的功效,但是因为价格不菲,就算遍地都是,也舍不得自己采来吃,多半都是晾晒成淡菜存起来。 再加上先前避之唯恐不及,其实大多是山礁村的人连青口什么味都不知道。 陈云面色有些尴尬,眼神闪烁。 海晏听的正起劲,见状虽然有些不明,不过她的教养让她无法违背他人的意愿逼对方做不愿意的事。 陈彩见状抡起船桨,甩了她身后的陈欢一脸水。 “姐!你干嘛把桨抡的那么高呀?” 见她还不懂,脾气一向好的陈彩也不禁没好气的给了她一个白眼。 张珊叹了口气,见陈云脸色开始由红转黑了,真怕她一猛子翻下船,只好接过话头,“阿云,先前师父给的土龙你拿回去泡酒了吗,你爹他,我舅这一胎怀相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陈云的爹张方是张珊她母亲张成的堂弟,所以这个问题她来问不算失礼。 陈欢一听忍不住“哎呀”了一声,她可算找为啥刚才她姐和张珊都瞪她了,陈云她爹都怀孕了,她还问青口功效怎么想,是不是傻! 海晏七窍玲珑心,一听就明白了,这几个年轻女郎都不好意思说,竟然是因为勇于尝试的人是陈云的母亲,是她们的长辈。 晚辈不妄议长辈的私房事。 以小见大,海晏顿时对山礁村这个地方更有好感了,这里的人并不愚昧,也不无知,相反,她们都知道规矩,也很有教养。 方才海晏说这里人杰地灵不过是客气的话,此时经过刚才一事,倒是真的发自内心了。 船舱里一时安静了下来,海晏看着远方岸边的村落,心中更期待了几分。 而此时她却不知道,海珍正在筹划一个大计划,如果成功的话,将会让整个大越震三震。 昨晚海珍激动地一宿没睡,翻过一遍大豆的一百种用途之后就有点刹不住车了,跃跃欲试的准备尝试起来。 而其中最被她怀念的自不用说,就是豆腐。 再加上知道了卤水不仅仅是盐湖或是地下盐井中能提取出来,就连海水中也能得到,顿时一早上就带着澎湃的激情去海边拎了两桶海水回家准备实验起来。 另一头也不顾卤水能不能提出来,就把大豆泡起来了。 磨豆子之前需要泡好的大豆,这一点常识她还是知道的。 按照《用途》里面讲的怎么提取卤水的方法,其实就是晒盐的过程。 先把海水倒在数个盆里,铺上薄薄得一层,在阳光下暴晒,这就是一个简略的蒸发池。 等到水分蒸发到一定的程度,再倒入结晶池,在经过持续的日晒,海水变得饱和后,就会析出结晶,而剩下的水就是其中含有多种矿物质的卤水,也叫苦卤,这也是海水之所以又苦又涩的主要成分。 就像她曾经上学时做的反向实验,浓盐水在玻璃器皿中经过酒精灯的炙烤,慢慢的玻璃壁上就会出现白色的食盐结晶。 因为海珍需求量少,所以几个木盆铺的薄薄的,海边早早就天亮了,日头斜挂的时候就能明显感觉到晒。 海珍坐在榕树下,面前放着一叠瓜子,心中期待又忐忑。 腚下面好像长了钉子似的,每隔一会就去看看水少了没,一刻钟都坐不消停,脑子里还时不时幻想着等做好了白白嫩嫩的豆腐,一个送到阿玼那里让他尝尝。 谁叫那白嫩嫩颤巍巍的豆腐就跟阿玼的如玉肌肤似的,又滑又软。 一想到这,也不知是心猿意马还是回味豆腐的嫩滑,海珍恍惚中竟觉得口中津液都开始泛滥了似的。 过了一会又彷徨了起来。 “系统,你说我这第一次做能成吗,我这也没有测量仪器,万一卤水浓度不够把豆腐点成豆腐脑怎么办啊。” 一会又道,“你说这卤水那么苦,会不会点出来的豆腐也是苦的啊。” 弄得系统最开始还回一句【你不是按照方子等比例缩量的吗,水的容量到了多少开始结晶,也都是有数的,放心吧】。 到后来两三次,就彻底不耐烦了。 最后干脆直接想了个办法来分散她注意力。 【你家的石磨多久没用了,是不是应该拿出来冲洗冲洗。】 海珍这才罢休,忙不迭的跑进仓房里一通乱翻,终于在她记忆中的地方找到了一个直径一尺半的小磨,也不知道钱货婆以前是用来做什么的。 因为整体不大,重量大概也就四五十公斤,不到一百斤的样子,海珍分两次就把上盘和下盘清洗了一遍。 同样放在阳光直晒的地方晾着。 做完事,海珍又无聊起来了,用商城里卖的量杯称过之后发现饱和度应该差不多了,忙不迭的换工具。 砂锅和炉子在院子里置上,虽然灶房就在两丈远的地方,但是海珍激动的心情作祟,让她还是决定就在更明亮的院子里操作最后一步。 可她刚把灶膛里的柴点燃,门口就传来招呼声。 “师父!您看我把谁带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海珍要搞大事情了~感谢在2021-09-11 13:16:20~2021-09-12 17:25: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银杏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42章 打破计划 “冒昧来访,失礼了。” 随着一声带着歉意的话语,海晏的身影从推开的院门外走了进来,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笑容却如暖阳般灿烂。 海珍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岁平!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和她们一起……”转头看了看畏畏缩缩一起走进来的四个弟子,有点搞不懂了。 “抱歉,师父,我们是……”陈云正准备解释,就被海晏抢话打断了。 后者上前一步,“她们去水云间送货,被我见到了,正巧我出门在外四方游历,想多见识一下各地风貌,就恳请她们带我来了。” 陈云略带感激的注视着海晏,知道她肯定是在船上见到她们打眉眼官司了,这才抢着帮她们解围。 见她们几个又是愧疚又是忐忑的样子,海珍莞尔一笑,“来者是客,你们还不帮师父招呼一下,愣着干什么。” 她们这才放松了下来,“是!” 随后熟练地进屋烧水的烧水,拿着抹布打扫的打扫,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师父你是准备弄什么东西吗?”张珊用抹布把榕树下的木桌木凳重新擦一遍浮灰,把落叶细心地扫干净,方才好奇的指着井边泡着的大豆和已经晒干的石磨盘。 既然有徒弟服其劳,海珍乐的轻松,看了一眼旁边亲自跑过来仿佛只是为了好整以暇的参观她家的海晏,释然一笑,这才转头认真的看着她们。 “正好你们都来了,就别走了,帮师父我忙活忙活。” 陈云她们眼睛一亮,“师父您尽管吩咐。” 海晏站在榕树下,看着海珍的四个弟子满眼崇拜和敬慕的看着她,与有荣焉之情油然而生。 欣慰这个流落在外的妹妹,也成长的如此优秀了。 可此时她却不知道,下一刻,海珍就会在她头顶放了一个惊天大雷,打的她措手不及。 海珍带着其他人来到院中已经垒好的土灶,“你们把这些水倒进锅里,文火煎熬,直到里面的盐被熬出来为止。” 一听到“盐”字,在场的人都是一愣,下意识的问道:“师父,你说这是在熬……盐?” 就算平时对海珍言听计从的陈彩都忍不住质疑:“这是海水,虽然也是有咸味的,但是怎么能熬出来盐呢,水怎么能成盐啊?” 海晏表情凝重的看着木盆里的水,又扭头注视着海珍,似乎也想让其给她一个解释。 其实也不怪她们如此兴师动众,实在是“盐”在大家的心中太重要了。 虽然巴州一代产盐,但那一片却像海州一样,是由另一个家族王氏世代管理的。 只不过与海家不同,她们号称是流水的朝廷铁打的王家,就是因为掌控了制盐的秘诀,朝廷想要百姓吃的上盐,想要政权稳定,就只能高价从她们手中购买。 一个国家无形中受制于一个家族,这是件多么恐怖的事。 所以导致多年来,巴州简直成为了法外之地,国家政令钻不进去的乌龟壳。 越帝早就想找机会解决她们了,但苦于拿不到制盐的秘诀,也是为防她们玉石俱焚而投鼠忌器。 如果海珍真的能想办法弄到盐,那简直就是可以将大越朝翻天覆地的一件大事。 海珍自然知道她们之所以下意识质疑的原因,其实她昨日之所以激动的睡不着觉,一方面是因为她想尝试做豆腐,另一方面就是想看看用秘方中说的提取卤水的方法到底能不能把盐做出来。 这时候不比千年后信息发达,消息闭塞的很,就连海晏也只是听说盐是从盐井里开采出来的,但是水如何能变成盐,却一无所知,没人能转得过来脑筋。 “陈云,去把院门关上。”海珍使了个眼色。 离得比较远的陈欢抢先跑过去,还警惕的站在门口往四周看了看,确保无人偷窥,方才将院门紧紧地锁上。 海珍无语的看着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正常人谁能想到海珍能在自己家院子里做盐啊,被陈欢这么一弄,恐怕还真容易脑补她们在做什么秘密事。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跟你们解释,没亲眼看到,恐怕也不会信,自己实验去吧。”海珍亲自端起一盆水,往铁锅中倒去。 “就这么熬,水少了,就再倒一盆,到时候你们就明白了。” 海晏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看着海珍的四个弟子紧紧地围着土灶,一眼不错盯着,她则转而瞅向一脸平常,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的海珍,努力平复着心情,踱步到她身边。 “你本来不是想熬盐的吧。”海晏笃定的道,眼睛看着石磨和木桶里泡着的大豆。 海珍莞尔一笑,“盐只是顺带的,毕竟这东西如果弄出来让人知道了可非同小可。” “那为什么现在又决定要说出来呢?”海晏口中虽然是在问,可眼睛却看着海珍的侧颜,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面对她的疑问,海珍笑而不语,反问道:“你怎么来了?” 说着自然而然的上前顺手接过她拎在手中的行礼,在手中掂量掂量,“呦,东西带的不少。” 海晏见海珍转移话题,也不追问,既然她人都站在这了,那就顺其自然吧,这么想着便放松了肩膀,一掀衣摆,坐在凳子上,怡然自得的样子好像自己家似的。 “我游历在外,衣食住行都是自己操持,自然要带的全一些。” 海珍一愣,“你没带下人出来?” 原本她还以为昨天是把下人安排出去办别的事了,敢情是根本没有啊。 海晏点头,欣赏她吃惊的样子,“游历游历,如果什么事都让下人做,和在家有什么区别。” 海珍赞叹的竖起大拇指,想到这时候似乎还没有用这个手势代表赞赏呢,连忙又道:“厉害,果然不愧是……海岁平啊!” 而她夸赞的人却敏锐地抓住了她的错漏,刚才海珍想说的“不愧是……”,后面想跟着的是什么,是海晏吗?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她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如果不是的话……海晏也不知道自己希望是还是不是了。 哎,现在的重点是,海珍到底知不知道她自己的身份,而知不知道她海晏的身份已经不重要了。 这么想着海晏眼睛不自觉的滑向了海珍的颈项,好像想穿透她的衣襟,看清楚她脖子上有没有带着那个能证明她身份的存在。 海珍丝毫不觉她是带着目的来的,将炭烤章鱼和瓜子、茶水往海晏的面前推了推。 “既然来了,如果不嫌弃就多住些日子,你就算见识过山川大泽,可这海天一色的景致也是让人乐而忘返的,一会下午退大潮,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一起去赶海,体验一下自己捕捉海错的感觉。” 海珍像个东道主招待内陆而来的亲朋似的,滔滔不绝的把她理解中有意思新鲜的活动向海晏推荐,努力向尽地主之谊,一会说去无人岛野营,一会又说起早去海边看日出。 海晏“噗嗤”一乐,“好好好,你觉得这里什么有意思,就都带着我体验一把,我就客随主便。” 海珍这才察觉自己有点过度兴奋了,仿佛是下意识的,一句话就脱口而出:“你要不多留些日子吧,我下个月就成婚了,有很多事都不知道怎么处理,你有经验,帮帮我。”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住了,海珍就好像妹妹向姐姐求助一样,自然而然的要求自己帮她拿主意的样子让海晏眼眶瞬间就红了。 连忙装作被风吹到了似的,扭过头去眨了眨眼睛。 海珍方才如梦初醒,“抱歉,我是不是……” “不是!”海晏不等她收回刚才的话,忙转头回来抢先应下,“我年长你九岁,算是你的……姐姐了,年前更是已经成家,关乎亲事你只管来问我,不要客气。” 两人视线一对视,海珍便是一愣,为那眼中澎湃的感情,瞬间就被海晏对她那莫名而来的感情而激灵了一下,直接忽略了海晏话语中遗漏的信息。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海珍一听她自称“姐姐”,心中咯噔一下,本想试探是不是自己露馅了,却一时间不知道该用那个词来形容。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一个“好”字却让她有点说不出口,何止是好啊,用亲近来形容其实更贴切…… 海晏见海珍面容上带着几分迟疑,故作无事的展开笑颜,似真似假的道:“昨日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能遇到你直觉三生有幸,恨不得与你结拜为姐妹。” 海珍闻言,也怀疑是不是因为血缘的奥妙,反正昨日她也是觉得海晏很亲切,一见之下让人很有好感。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此时的镜子模糊难辨,海珍其实已经不太清楚自己的长相是什么样子了,所以根本不知道但从面相来看,两人一打眼就有着挺明显的亲人像了。 还以为自己虽然暗搓搓的接触海晏,身份却隐藏的很好呢,其实根本不知道已经有不少人在怀疑她的身份了。 海家两姐妹在树下你来我往的闲聊试探,另一边陈云四人则目不转睛的看着铁锅里的水。 虽然海珍在她们心里拥有绝对的权威,但是就算如此她们也还没有盲目到真的相信水里能熬出盐了。 忽然陈欢一愣,似乎是确定自己是不是盯得久了眼花了,抬手猛地揉了揉眼睛,又定睛望去。 “姐,是我看错了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12 17:25:03~2021-09-13 18:1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ao 5瓶;银杏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43章 制取盐卤 张珊在四人中一向自诩精明而自得,可这时她却干了一件傻事。 只见她顺手从旁边拿出一个锅铲,在沸腾的锅边上往下轻轻一拨拉。 “啊!张珊你干什么!”陈欢没等到陈彩的回应,却见张珊将她看到的一点雪白又重新推到了沸腾的水里,张大了嘴,手恨不得伸进锅里去把那点雪白再拉回来。 张珊一愣,刚才她也不知道怎么,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眉心抽了抽,懊恼的情绪充斥着胸膛,丧气的转头看着自家师父。 海珍和海晏听到骚动也移步了过来。 “怎么了?”海珍往锅里看了看,沸腾的锅子蒸汽弥漫,锅边还有一些应该是海水里的浮游生物煮沸导致的浮沫,暂时还看不出来有结晶析出。 “师父!我刚才好像真的看到了,可惜又被阿珊给推回去了。”陈欢抢着说,顺便还瞪了张珊一眼。 心中还暗道,平时这家伙趾高气昂的,难得有机会怂了一次,她可得抓住。 海晏眉头微拧,神色逐渐凝重,难道还真的能弄出盐来? 海珍哭笑不得的看着陈欢幼稚的好像小学生跟老师告状似的。 “没事,继续熬着,火不要断了。” 张珊想补救似的,拿起旁边的柴,猛地往灶里塞,没两下就被陈彩把手拦下。 “别着急。”不论是面对妹妹陈欢的咋呼,还是张珊默不作声的懊悔,陈彩一直都是沉默的,此时方才第一次开口说话。 张珊抿着唇,看陈彩如此波澜不惊的沉稳样子,起伏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陈云同样目不转睛的盯着,见火被张珊着急放的柴压得反而小了,忙挑了两根没开始燃烧的粗木抽了出来,拿着烧火棍挑了一下,这才让火势重新旺盛了起来。 “师父,刚才确实有白色的东西挂在锅边,我也看到了。”陈云调整完火,这才抬头认真的看着海珍。 “嗯,别着急,饱和度已经够了,在熬一会就会陆续有结晶出来的。” 虽然不知道海珍口中的“饱和度”是什么,但四人还是重整心神,再次全神贯注的盯着锅子,只不过比起先前的质疑,这次大家眼中都倒映着熊熊的火光,一眼不眨的样子,好像面前慢慢被析出的是金子。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很快,锅边再次泛起晶莹,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是沸腾的周围同时出现了结晶。 张珊再次在众人虎视眈眈的视线中抬起了锅铲,手腕沉重得仿若捆绑千钧之担。 这不过这次,她却轻轻地用锅铲在那片雪白上轻轻地刮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挪回面前。 伸出手指在上面点了一下,下意识的捻了捻,比她们平时买的盐更细更白。 众人眼看着她把手指放进口中,瞪大了眼睛,紧张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怎,怎么样?”陈欢结巴了一下,见她保持着尝试的动作半晌不语,忍不住推了她一下,伸手拉过她另一个手上的锅铲,同样沾了沾,迫不及待的放进口中。 下一刻,陈欢眼睛就瞬间爆出惊人的光彩,转头看着海珍。 “师父!是,是咸的!一点也不苦!和盐一样!” 海珍被她们大惊小怪的样子弄得自己也紧张了一把,没好气的笑道,“傻子,什么和盐一样,这就是盐!” 海晏也凑上前来,接过张珊跑去灶房拿过来的筷子,和海珍一起在锅边沾了一点放进口中。 “嗯……”海珍细品了一会,“多少还有点苦味,试着用细棉布过滤一下,或者用木炭吸附一下杂质在熬,品质应该就能更好一点。” 不过她最初的目的是要提出卤水母液,过滤的话液体里面的氯化镁和硫酸钙等用来使蛋白质凝固的物质可能就被滤出去了。 众人见海珍还能想办法让这在她们看来已经非常好的盐能变得更好,都有些瞠目结舌。 海晏品着口中的咸味,她和陈云等人不一样,她是吃过最顶级的贡盐的,海珍这么简单粗暴熬出来的盐比之丝毫不差。 “盐,就是这么简单制成的吗?”海晏喃喃自语,不敢相信,卡了朝廷百余年的命脉,让王家目中无人不可一世数百年的秘诀就这么在自己面前被破解了。 “品质还能更好?”海晏转头愣愣的看着海珍,好像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奇迹。 海珍点了点头,这种只能算是粗盐,上辈子在水蓝星都是用来腌菜的,想做成精盐自然还需要更多的步骤来过滤其中的无用物质。 海晏不知道她是在哪里学到这个的,或许就像她不为人知的前十八年人生一样,会永远成为一个谜,但是她现在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了,而且是当着她的面拿出来了。 一丝丝的感动从心底深处想温泉水一样涌出,渐渐将海晏的整颗心都泡的熨帖了。 很快,随着锅中的水分被蒸发,一层层的盐开始在锅边被析出,甚至锅底都能肉眼可见一些。 海珍无声的翻着“大豆的一百种用途”里面记载的卤水的提取方法,大致确定其中氯化钠已经析出的差不多了。 “好了,把锅里的水倒出来吧。” 一听海珍发话,几个全程激动地恨不得想嗷嗷叫的弟子争先恐后的抢着端起锅往另一个碗里倒去。 经过一个时辰左右的熬盐,原本的一大锅的水已经只剩下一碗了。 陈云作为隐形大弟子抢下了这个工作,小心翼翼的把锅底子倒到碗里,一转手就要把碗里略显浑浊的母液扬了。 “住手!” 海珍因为惊吓而略显尖锐的声音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陈云还来不及甩出去,只是手一哆嗦就撒了大半到自己脚上,顿时被烫的一阵呲牙咧嘴。 海珍连忙上前一把抢过装着小半碗盐卤的陶碗,也顾不上烫手了,宝贝似的护在怀里,警惕的赶紧小碎步跑着捧进灶房,放到最妥当的地方。 其他人惊讶的看着海珍此番让人费解的动作。 “我,是不是闯祸了?”陈云愣愣的扭头看了看张珊,得到了一个白眼,又转头看向陈彩。 陈彩虽然也不解为什么师父如此紧张一碗混浊的水,但不影响她坦率而直白的打击,“看样子是的。” 海晏挑挑眉,低头瞅了一眼被放在地方无人问津的铁锅,锅边上一圈晶莹剔透的盐好像在嘲笑她们的“本末倒置”。 感情这一锅的盐还是海珍熬那碗水的副产品啊。 海珍刚走出灶房,迎面就是几人齐刷刷的注视。 “哼!幸好还够用,不然你就给我再煮一锅!”海珍瞪了陈云一眼,绕过众人走到井边,踢了踢泡着大豆的木盆。 “你们今天有口福了,快来干活。” 说完也不当甩手掌柜,搬起磨盘底座就往桌子上放。 底盘比上盘大一圈,两手环抱刚刚好一围,就是重量比较沉。 海晏见她有些费劲的挪动着脚步,紧忙上前帮着一起抬,丝毫不在乎粗糙的石磨会不会磨破她胸前的锦袍。 见海晏一动,陈云几人也反应过来,都争先恐后的上前,陈彩一马当先,仗着身材高大,一把抢了过来。 相比海珍的勉强,陈彩则毫不费劲的就把底盘安置在了海珍指点的位置。 “师父,这是要做什么呀?”陈欢见陈云因为闯了祸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便一把将其挤开,舔着脸凑到海珍面前好奇的问。 海珍指挥陈彩把上盘也放上去,试探着握上木把转了几下,发现并不像她以为的那么费劲,两个磨盘之间的有一定摩擦的感觉,但却有恰到好处的圆滑。 陈云低着头捧着装了大豆的木盆,蹭着脚也跟了过来。 张珊虽然不知道海珍要做什么,但却很有心思的去灶房摸了一把舀米粥勺子过来。 “师父,是要磨豆子吗?” 陈欢也疑惑:“师父,你要做豆饼?” “豆饼?”海珍闻言看了过去。 陈欢受到了关注,连忙道:“是啊,师父,这豆子不好吃,就算是穷人也多是和其他的粮食放在一起做成豆饭,但是如果磨碎了加点麦粉做成豆饼就会好吃很多。” 海珍第一次听说豆饼这东西,好奇的招呼她上前,“那你来试试,我看看豆饼怎么做的。” 陈欢一听海珍要吃豆饼,挽起袖子就要摩拳擦掌。 平时陈欢论亲近比不上陈云,论聪慧比不上张珊,论力气大听话比不上她姐陈彩,自鄙在四个弟子中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了。所以喜欢用讨巧卖乖来吸引海珍的视线,此时有了出头的机会,恨不得把她平时在家里见夫郎爹亲做的全部手艺都拿出来一展身手。 陈云和陈彩都帮着动手,陈彩仗着力气大,拿了磨豆子的活,陈欢则冲进灶房,一阵翻箱倒柜找了平时做蒸饼用的屉布准备一会用来过滤。 海珍见大家各司其职,都忙的热火朝天,也乐得清闲,拉着看热闹的海晏往另一边的屋檐下走,那边还有几个凳子可以坐。 唯有张珊冷静旁观,瞥了一眼往磨盘里添豆子忙的兴致勃勃的样子,再看了一眼刚才被自家师父小心翼翼护宝贝似的端进去的那碗混浊的水。 下意识的直觉海珍并不是想吃豆饼。 摇着头无声的轻笑了一下,知道陈欢马屁又要拍到马腿上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盐卤都出来了,豆腐还远吗~其实不止一次看到穿越弄豆腐出来的,但是那个卤水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弄出来的吧,高中毕业都十多年了,反正我是把学的化学知识都忘得差不多了!摊手┓( ??` )┏ 第044章 豆浆有毒 张珊的直觉一点没错,今天陈云和陈欢就好像命犯太岁一样。 海珍见陈欢磨豆子和过滤的步骤都挺对的,就没在管了,结果没想到一个眼神没注意到,陈欢就把榨出来一盆豆浆给倒进了菜地里。 海珍嘴角抽搐,手抬在半空中好像得了癫痫一样抖个不停,似乎是在无声的呼唤那惨遭抛弃的豆浆。 海晏好笑的看着海珍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脸色由红转黑。 这一天的节目比往常一年的都厚,海珍这几个弟子也真是奇葩加活宝。 张珊旁观了这一切,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才陈云的教训还没看够吗?怎么陈欢今天也做了这么自作主张,自以为聪明的事。 凝重的气氛在院子里形成了无声的气场,陈欢刚倒完豆浆一扭身就看到了海珍铁青的脸,猛地被吓得一怔。 “师……师父?” 海珍抬起的手缓缓握紧成拳,慢慢的手回到胸前,抿紧了唇强压着想要口吐芬芳。 “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陈欢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完全不敢上前迎接海珍的怒火,她们认识师父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暴怒的样子,整个人都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海晏到底不忍心海珍这么生气的样子,虽然她不懂庖厨,但是也知道海珍怒火的源头是被倒掉的那一盆乳白色豆汁,随即转身挡在她身前,遮住了海珍的视线。 转头疑惑的问道:“那豆子挤出来的汁,为什么要倒掉?” 陈欢退到陈云和陈彩身边,嘴唇有些哆嗦,咽了口唾液,这才道:“豆子磨出来的水不能喝,喝了会拉肚子,严重的还会呕吐,喝了死掉的人都有的。” “有毒?”海晏神色一凛。 “当然有毒!”海珍在海晏身后咬着牙道,“豆浆不煮熟,直接生喝,比□□都毒!当然会上吐下泻,拉到脱水自然会死人。” “煮熟?”张珊见风波差不多过去了,便凑上来给海珍顺气,“师父,这豆汁做熟了就能喝?” “肯定能喝啊!”海珍没好气的顺着张珊的搀扶坐下,刚才她真是被气得胸口疼,“你们吃豆饼都是这样吃的吗?” 见四位弟子都无声的点头,海珍气的怒道:“真是买椟还珠!真是丢了西瓜捡芝……胡麻!” 海珍被气的口不择言,本想用后世的谚语“丢了西瓜捡芝麻”,“芝”字刚出口,才想起来,此时的芝麻是从西域传过来的,现在还叫“胡麻”呢,街上买的胡饼,其实也就是芝麻烧饼。 陈云眨眨眼,凑上前来顶了风口,接收到张珊的眼神示意,心领神会的二话不说就道歉,“师父,弟子们自作主张,是弟子们错了。” “哎,”海珍向来吃软不吃硬,一见认错态度陈恳,她也就软了下来,反而检讨自己,“也怪我没说清楚。” 其他人见海珍这样从自己身上找原因,都羞愧的低下头,本来想置身之外看热闹的张珊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张珊指了指桌子上的木盆,“师父,您泡的豆子还有很多,还可以再磨一次。” 幸好早上海珍兴致一来,想多做点给秦玼老村长和几个弟子一人送点,就泡了一大盆的豆子,此时剩下一半还多。 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其他几个人见海珍消气了,抢着去磨豆子。 这次海珍可不敢做甩手掌柜了,转头对身旁也跟了过来的海晏不好意思的道:“让你看笑话了。” 海晏颔首一笑,充满了包容的看着海珍,“见你生活充实,弟子孝顺,心情……噗!也不错,我就放心了。” “哎,她们啊,”海珍余光见几个弟子都偷偷的支起耳朵,都要被气笑了,“虽然说机灵上有些欠缺,”见她们肉眼可见的蔫下去,又道,“索性还够孝顺,执行力都不错,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眼里都有活。” 偷听到了后面的话,四人肉眼可见的支楞了起来,添勺的动作更快,磨豆子的手转的也更有力了,看的海珍心里偷偷发笑。 海晏心里无声的念叨了两遍“执行力”这个词,越想越觉得形象又贴切。 对这个时不时就会冒出几个这类词汇的妹妹更好奇了,先有“鲶鱼效应”,“危机意识”,后有“执行力”,真不知道她脑子里还有什么更有意思的东西。 两人一边关注着那边的动作,一边闲聊着,不知不觉的剩下的半盆豆子就见底了。 这次她们都不敢轻举妄动了,收了手等海珍的指令。 海珍洗了手上前捞起一把豆渣,搓了搓粗细程度,“行了,过滤吧,滤出来的豆浆单独装一个盆里。” 说完想了想又道:“记住,这叫豆浆,不叫豆汁,剩下的叫豆渣,豆子的精华都在豆浆里,豆渣虽然不能说全是糟粕,但也剩不下多少有益人体的成分了,可别本末倒置了。” 几人第一次听到这种理念,不由得一惊,按照这么说来,她们以前做成豆饼吃的时候岂不是全都吃糟践了。 陈云她们面面相觑,突然很理解为什么刚才海珍见陈欢把豆浆倒了,就那么生气。 如果师父说的是真的,再想想她们吃了十几年的豆饼,别说师父了,就连她们都有种肉疼的感觉。 这就是师父说的“丢了西瓜捡胡麻”吧,确实很贴切。 贴切到有点心疼。 过滤的时候就没什么意外了,陈欢为了将功补过,还特意用屉布多过滤了几遍,争取把“糟粕”全都过滤出去,一点不剩。 “师父,接下来呢?”陈云捧着一盆奶白色带点微黄,闻着有一股挺难闻的豆腥味。 海珍转头看了看,还是决定就在院子里弄吧,灶房白天采光虽说还可以,空间却不够大,六个人都挤进去转个身都摩肩接踵了。 “把锅刷刷,就在院子里把这些豆浆煮了。” 陈云她们一听要刷锅,低头看了一眼锅壁上贴着的一圈盐,面面相觑。 张珊给了陈云一个眼色,两人默默地去灶房里找了个没用的碗,把盐一点点的刮出来。 刷锅一个人就行了,陈云把海珍小心翼翼端进去的那碗混浊的水捧了出来,卖着笑的送到海珍手边,得来的海珍赞许的点头。 海珍欣慰的看着她们总算能举一反三,而不是说一步做一步了。 柴锅烧的很快,没一会的功夫,陈欢就眼见着一锅豆浆开始沸腾,由小沸腾到大沸腾,甚至还有点要溢出来的趋势。 “师父,开锅了,这要怎么办啊,是不是把锅子端下来啊?” 海珍连忙阻止,“先不要,豆浆开锅了也不代表就没毒了,把柴抽出来点,保持小火让它持续沸腾一盏茶的功夫,方能把毒性全部去了。” 说完又去灶房翻出一摞碗和一罐子糖稀出来。 这时候根本没有白糖,此时就连蔗糖都是大越的属国淼国的特产,除了每年作为贡品少量送到京城,平民百姓可能听都没听说过。 说起甜的东西,除了蜂蜜就是麦芽糖了,软的叫糖稀,硬的叫饴糖。 海珍非常大方的五个碗里分别舀了满满一勺糖稀,有人喜欢喝豆浆不放糖,但她是习惯放糖的,而且这里的人严重缺少对甜食的摄入,基本上除了不爱吃甜的达官显贵,没人会拒绝甜的东西。 舀到最后一个碗,海珍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海晏,“岁平……姐,你喜欢吃甜的吗?” 被叫了“姐”的海晏笑的见牙不见眼,都没听清海珍说的是什么,就连连点头。 海珍却好像被她的笑容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刺了一下似的,不痛不痒,却有些难受。 而那些难受叫做,愧疚。 …… 一盏茶的功夫很快就到了,豆腥味已经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诱人的豆香味,浓郁的飘荡在这个院子里。 陈云几个没有海晏和海珍那么好的涵养和自制力,纷纷猛吸着鼻子,好像要把所有的香气都吸进肚子里似的,与此同时口中的津液也开始泛滥了,眼睛不住的在装了糖稀的碗和煮豆浆的锅里来回扫视。 可却谁也不敢动,都在等海珍发话。 海珍上前用先前舀豆子的勺子在每个碗里舀了一碗滚烫的豆浆,又分别把粘在碗底的糖稀调匀与豆浆混合。 原本蔓延的豆香味经过此番操作增添了一丝甜味,也变得更诱人了。 海珍也深吸了一口气,第一个端起碗,刚想喝,却被海晏一把拦住。 诧异的转头看过去。 却见海晏设么都没说,而是直接端起属于她的碗到面前吹了吹,也不嫌弃陶碗的粗糙,低头凑过去沿着碗边轻轻地嘬了一口。 一口浓香滚烫的豆浆顺着嘴唇滑进了口腔,先是香,再是烫,最后是甜…… 海晏眼睛一亮,下意识的低头看着面前浓白微黄的豆浆,手一晃,还能看到荡漾在碗边上细腻的豆沫。 深吸了一口气,比飘在院子里加倍的甜香充斥鼻端,刚想大喝一口,这才发现先前嘬进口中的那一小口都忘了咽下,喉头咕嘟一声,连忙端起碗倒了一大口在重新空出了位置的口中。 -------------------- 作者有话要说: 提示:煮豆浆已经要多煮一会,因为会有假沸现象,如果一开锅就停火的话,其中会导致肠胃炎的物质还是存在的,不过如果是直接用豆浆机的话就没事了。话说豆浆是真好喝,我怀宝宝的时候每天都是一杯豆浆呢,嘿嘿~~~ 第045章 一物降一物 隔壁陈云家 陈清正在院子里扫地,只感觉一阵若有若无又极富冲击力的浓香味飘在空中。 “爹,您有闻到什么香味吗?”陈清扭头问着坐在屋檐下做针线活的张方。 张方动了动鼻子若有所思,“好像是有点香味,应该是从海珍家飘过来的吧,估计是有做什么新鲜玩意了,等会你姐回来了问问她。” 不过又仔细嗅了嗅,咂么了一下嘴,“奇怪,怎么这么香啊,味道还真有点熟悉。” 因为大夫诊脉说他年纪大了,怀相不太稳,所以最近陈清也不出去了,打猪草的活被陈义接了手,家里的洒扫和一家人的饭食都被陈清拿了下来,算是提前练习了一下怎么打理一个家。 陈清眨了眨眼,瞅着他爹的样子就想起了当初他说想吃酸的时候的表情,一模一样,就知道他爹被这香味引诱的想吃了,又不好意思说。 爹最近胃口不好,难得有想吃的东西,陈清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学到这东西怎么做,到时候做给爹吃。 而此时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海珍期待的看着海晏,连自己碗里的都不急着喝了,满满的都是献宝的心情。 而海晏也不负海珍的期望,放下碗,眼睛亮亮的看着她。 “怎么会这么好喝,比最好的甜汤都要好喝,甜而不腻,香浓的恰到好处,若是放到水云间的朝食单里,定会极为卖座。” 海晏用她那经过钟鸣鼎食熏陶出来的舌头给了这碗平平无奇的豆浆最高的评价。 “太好了!”海珍一握拳,高兴得像个孩子。 其他人见状也迫不及待的纷纷端起碗,也顾不上烫嘴,狼吞虎咽的就“咕嘟咕嘟”起来。 “好甜!好烫!好好喝!”陈欢两口之间抽空给了个评价,本想用更华丽的辞藻,却发现她根本想不出来,满脑子都是“好香”“好甜”赶紧再来一口!一句话说完就连忙舔碗底去了。 陈云她们都是吃过水云间的朝食的,说实话,这一碗豆浆虽然简单,但在她们看来真不比那里做的差。 海珍也低头喝了一口自己碗里的,麦芽糖的甜度不够高,却有一丝粮食特有的醇香,和豆浆混在一起更相得益彰。 很快海珍也仰头喝完了一整碗,抬头见几个徒弟都在眼巴巴地看着她,不由得哑然失笑,“看着我做什么,想喝就自己续碗啊。” 陈云有点踟蹰,犹犹豫豫的看看锅又看看海珍,“师父,豆浆什么时候喝都行,您想做的东西还没做呢,我们都喝完了就没了。” 海珍与海晏对视一眼,真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话,满意的转头看着她们,张珊她们都是连连点头,就算还在不停地咽口水,却还是坚定的放下了碗。 “好吧,既然你们这么孝心,我就在给你们弄一个更好吃的。” 海珍说完就挽起袖子,极其郑重的端起盛着盐卤的碗走向还在小火沸腾的锅。 最后在回忆一边点卤的描述,海珍东西都准备好了,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海晏也跟着走了过来,陈云几人紧随其后,她们都被海珍郑重其事的样子感染了似的,连呼吸都放缓,唯有眼睛都投注在那一口锅上。 只见海珍并没有如她们所想的那样将一碗混浊的水都倒进锅里,而是一手端碗一手拿着勺子,仔细而缓慢地沿着锅边倒下去,水流如线一般细。 另一手拿着勺子不停地在锅里顺着一个方向画圈。 就大家都在等待一个未知的时候,下一刻,让大家惊掉眼球的事发生了,只见锅中虽然浓稠但依然可以称之为水状的豆浆随着这两个动作慢慢的变得越来越浓稠,甚至用勺子推过去都能看到明显荡起的阻力。 直到蒸锅豆浆都变成明显的絮状物,甚至都有清澈透亮的渐渐水浮了上来,乳白色的豆絮和黄亮清澈的水泾渭分明。 “这!这是法术吗?师父您是神仙!”陈欢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双腿一软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海珍嘴角抽了抽,见状态已经可以了,就停止往里面再倒卤水了,回忆了一下原本的量,用了不到一半,幸好够用,不然豆腐做不出来,只能请她们吃豆腐脑了。 抬眼瞪了陈欢一眼,使了个眼色给站在她旁边同样手足无措的张珊和陈云。 两人连忙一人一边将陈欢搀了起来,不管这一幕是法术还是怎样,她们师父不喜欢人跪她却是真的。 海晏倒是没觉得这是法术,却真心赞叹,“这是什么神奇的变化,都是因为这一碗从海水中提取出来的水吗?” 她这一说其他人也都想起来了,这一碗混浊的水可是她们眼见着从海水中熬出来的啊! 海珍耸了耸肩,松了口气,自从开始点卤就一直凝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点成这样算是成功了一半了,把灶膛里的没烧完的柴全都拿出来习惯性的用柴灰严严实实的掩盖住,这才腾出空来说话。 “没错,”海珍一边用勺子把和豆腐泾渭分明的水舀出来,一面解释道,“这不是什么法术,只不过因为卤水中含有的某些物质与大豆中的一些东西融合,就会使之凝固,本质上并没有改变豆浆的成分。” 海珍没说氯化镁和蛋白质碰撞可以造成蛋白质的聚沉,并且使水分离,只是用她们更容易理解的方式来描述。 只不过这样显然对陈云她们也太难了,就连张珊都是一副蒙头的样子。 海珍无奈的摇了摇头,又转而看向海晏,心中已经在打腹稿想着还能用什么说辞来解释。 却不成想海晏倒是说了句让海珍刮目相看的话。 “其实你的意思是,用盐卤来让豆浆中豆子榨出来的东西和水分离,最后就成这样了。” 海珍诧异的看向她,没错啊,通俗的来讲,就是这样。 “这样就成了吗?”说实话,这样一锅像木棉絮似的东西,实在让人没有胃口,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倒真不如就做成豆浆来喝了。 海珍摇了摇头,这才哪到哪呀,“还有最重要的一步。” 最后这一步其他人都帮不了她,只能自己动手。 还是那块屉布,幸好够大,海珍拿来一个盆状的簸箕,清洗干净就直接把屉布垫在上面,随后拿起勺子将半凝固的豆花一勺一勺的均匀的铺在上面,一层又一层,直到铺满整个簸箕。 海珍抬头四顾,还不等其他人问她寻些什么,就见她盯上了井边已经被四个徒弟冲洗干净的石磨盘,“阿彩,那石磨上盘拿过来。” 把屉布一层层的盖好,上面还需要一个有些重量的东西来压出多余的水分用来定型,磨盘正好平整适用。 陈彩两三步走过去捧起磨盘又轻轻松松的回来,“师父,放哪里?” “放这。”海珍一指面前的簸箕。 其他人都愣住了,陈彩也是一呆,“师父?放这上面不会压得更碎吗?” 海珍神秘一笑,“放心,你就安心放吧,压坏了不怪你。” “哦。”要是能腾出手来,陈彩铁定要挠头了,听话的把磨盘放在簸箕上,犹豫了半天不敢松劲,生怕一放下去就毁了师父的这一上午的心力。 刚才还轻轻松松的人,这么一会额头都有些冒汗了。 海珍看着又是欣慰又是想笑,“行了,放吧,师父保证,压不坏!” 得了海珍的承诺,陈彩这才放心的慢慢松了力气,却还是心惊胆战的低头看着磨盘下的东西,生怕她一松手就是“噗嗤”一声,碎一地。 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发生,只有一汪汪的水缓缓地被挤压了出来,顺着簸箕的孔洞留在了下面特意用来承接的木盆里。 除了海珍之外的人都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这个需要压多久?”海晏问出了大家都想说的话。 海珍沉吟片刻:“其实原则上是随意,压的久一点就比较老,反之则嫩一些。” 可惜海珍的这个描述好像起了反效果,众人脸上的表情更疑惑了。 实在是海珍对于豆腐“老”字的形容有点过于抽象了,大家都无法理解“老”的口感是什么,难不成像韭菜似的老了就咬不动了,嫩倒是好理解,无非就是更好咬。 既然都无法理解,那就只好等了。 海珍看了下天色,已经日上中天了,到了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此处在大越偏南沿海,就算是入冬了,也只是早晚温差大一点,最热的时候依然和内陆的春季似的。 “还有些时辰要等,不然我陪你安顿一下,一会就去村子里逛一逛,顺便去村长家说一声。”村子里来了外乡人,大家习惯的是知会村长一声的。 海晏无不可的点了点头,她来此的目的就是想探究一下为什么钱仲,也就是海珍的养母能收养她,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好意还是早就察觉了海珍的身份有意为之。 虽然那人已经死了,但钱家的大家长还在,想必一切的谜题都会在那里得到解答。 如果是好意,她海家自然会报答她们的,若是恶意,哼� --------------------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怪姐姐,会怀疑是正常的,不过海珍和养母还有别的故事,后面会有讲解的。 第046章 亏欠 本来海珍想问问陈云她们要不要先回家,一会再回来,几人都选择直接留下。 虽然她们都是一个村的,但整个山礁村大家住的都很分散,比如从陈欢家到张珊家,走路都要一盏茶的功夫,而海珍说要去村长家,就算坐下聊聊家常,一个时辰怎么都回来了,她们也觉得没必要来回折腾。 只有陈云因为家离得近,说是要回去看一眼。 临走之前,海珍看着几个人,表情非常严肃:“我想说什么想必你们都能猜到,制盐的事不准说出去,如有违背,就不再是我的弟子了。” 海珍向来脾气很好,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重的话,几人立刻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纷纷发誓,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绝不漏出去一个字。 “这倒不必,”海珍缓了缓表情,“豆子可以煮豆浆的事,还是可以说出去的,回去给你们家里人都加加餐,特别是孕夫需要补一补,豆浆可谓是最廉价的补品,可别再吃那什么没营养的豆饼了。” 陈欢和陈云感激的连连应是,她们今天都喝了豆浆,虽然喝一次不会有立竿见影的功效,但是喝下去整个人都暖洋洋的,那是由内而外的暖意,让人觉得特别舒服。 …… 海珍家出了门就是长长的一段两边都是树林小路,这次海晏没有在任由海珍避而不谈。 “你知道我的身份吗?”就像先前她问的那句一样,原本海珍并没有想熬盐的,那恐怕是见到她出现才临时做的决定,可是为什么呢?她就不怕自己将这方子据为己有,更严重的再将她杀人灭口谋方害命? 海晏不认为海珍是这么没有警惕心,盲目自信的人。 海珍脚步一顿,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她也不用再顾左右而言其他了。 两人脚步没停,如果有人从远处看去,只能看到她们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自然是知道的,海清平,是海州的知州,是海家人,而你是她的姐妹,自然也是海家人。”海珍还是藏了一手,没有直接说出她知道海晏是海家长房长女的事。 “就这样?”海晏话语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失望。 “嗯,不这样,还能怎样?”海珍反问。 海晏无声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问,“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相信你,把制盐的方法交上去吧,海州临海,朝廷如果想制海盐,这里一定会是其中之一。”海珍云淡风轻的就好像在跟她说“呶,这个苹果不错哦,拿去吃吧”似的。 海晏明白,海珍之所以说“之一”,自然是朝廷不可能重蹈覆辙,让一家独大,而且这样对海家也不是一件好事,容易惹得帝王猜忌。 最能让海家利益最大化的就是用献方之功求得这个“之一”。 “那你想要什么?”海晏虽然明知道海珍不可能说出她想要的话,但还是忍不住期待着看着她。 海珍摇了摇头,只是看着脚下的地面,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我什么都不想要,如果你觉得亏欠我的,不如来年秋天再来山礁村一趟,到时候我有惊喜给你。” 海晏简直气笑了,“你送了我这么一个能让海家再次跃升的大功,只是想让我明年过来再送我一个惊喜?呵呵!你上辈子欠我的吗?” “或许吧。”海珍淡淡的道,眼睛里的神情复杂难辨。 可海晏却因为两人站位的原因没有看到,若是看到了,或许一切的疑惑都将迎刃而解。 见无法在从海珍口中撬出什么,海晏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难搞的存在,轻了不行重了不行。 “既然你还有惊喜要给我,何必还要让我再跑一趟,我现在就以海家未来家主的名义邀请你来做我海家的幕僚,你愿意吗?”海晏按住她的肩膀,转身站在海珍对面看着她的眼睛。 当她看到海珍对自己的身份毫无意外的神情时,她就明白,这家伙果然早就知道了。 或许是通过海澄的身份知道的,或许是别的,但那都不重要了,从她献上制盐之法开始,她就已经相信海珍或许有秘密,但她对自己是无害的,对海家也是无害的。 不过她也看到了海珍眼中的坚持,忍不住握拳一下捣在她肩膀上,“你呀!要我说不是你上辈子欠我的,是我这辈子欠你的!” 这话一出,就算是同意了,海晏苦笑,昨日海澄还气不过她在与海珍的交锋中一点便宜也没占到,自己还不是这样,海珍说什么就是什么。 “既然我都答应了,你是不是能提前告诉我,惊喜是什么?” 海珍见海晏已经服软了,也不吊人胃口,转身抬起脚步边走边说,“你就不好奇豆子做了豆浆和豆腐,剩下的豆渣怎么处理吗。”说着嘴角挂起一丝微笑。 事情发展到如今,全部如她所计划,怎么能让她不开心。 “怎么处理?”海晏理所当然的道:“你不是说豆渣是‘糟粕’吗,‘糟粕’自然要丢掉的。” “非也,”海珍重新说了一遍,“我的原话是‘不能说全是糟粕’,既然不全是,那自然还有可利用的价值,有价值而不利用,那是我的性格吗?” 最后一句反问说的无比自然,两人真的就好像姐妹俩闲聊一样,亲昵而自然。 “哦?那你准备怎么办?”海晏同样享受这种气氛,既然拗不过她,那就顺着她好了。 “豆渣再加工一下,对农事有大用处,明年你再过来,秋收的时候我会让你看到至少增加五分的收成。” 如果说献上制盐能让越国震三震,那这句话就是石破天惊! 海晏呼吸急促了起来,她的祖母是大越朝的三公之一,官拜正一品。她的母亲任职为大司农,是九卿之一,负责农桑水利之事,官拜正二品。 所以她从小就不像一般的世家官宦子弟一般五谷不分,反而因为她母亲的官职而对农桑之事甚为了解,自然知道海珍这句话会产生多么重大的价值。 海晏脚步完全抬不起来了,看着几步远外的海珍,声音都有些飘忽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海珍见她没跟上来,若无其事的转身一笑,“是不是真的,你明年来看就知道了。” 此时她的表情就跟刚才说起熬盐的时候那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时候一模一样,带着令人费解的笃定。 原本海晏还准备去老村长家的时候询问一些事,结果因为海珍去时路上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弄得她全无心思考虑其他细枝末节的东西。 跟家国情怀相比小家小爱又算得了什么呢。 此时海晏恨不得时间能赶紧加速到明年秋收。 不! 她明年春天就要过来,一定要亲眼看到海珍是如何用豆渣让庄稼收成增加的。 回去的路上,海晏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只觉得真是太充实了,从进了海珍家的院门开始,熬盐、做豆浆、做现在家里她们还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最后竟然发展到粮食增产上。 话题是怎么拐到这来的? 突然,海晏脑中仿佛拨云见日,脚步猛地顿住。 “升平,这些都不是巧合吧,用海水熬盐,其实是在制取盐卤,用大豆磨出豆浆,剩下的豆渣还能使粮食增产,这都是你计划好的吧,一点都不浪费,每一步都有用意。” 海珍见她又不走路了,非常凡尔赛的在心中暗叹一声,古人真是大惊小怪,说话就说话,边走边说嘛,犯得着非得站住脚步只说话吗。 “自然是的,当然你漏了一点,准确说应该是弄盐卤是为了做豆腐,豆渣只是做豆腐剩下的‘糟粕’,为了不浪费,所以废物利用一下。”这么说确实没错,比起化肥,豆渣做的有机肥,真的只能算是“废物利用”了。 化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都充满了期待,只不过期待的事显然是不一样的。 …… 时光冉冉如白驹过隙,眨眼间海珍的新房就盖好了,敞亮的青砖瓦房,海珍按照自己的想法在房子里加了很多比较有意思的设计。 比如在后院加了个小灶房,天最冷的时候如果不想出门,直接在后院的耳房就能做点简单的吃食。 另外还在每个房间里做了地龙,虽然一年冷不了几天,但海珍还是不想让秦玼和她们未来的孩子遭半分的罪。 而这一切海晏都看在眼里,也对自始至终都没见到面的秦玼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佳人才能让海珍花这么多心思。 自从那天她们从老村长家回来的路上海珍投下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后,海晏就算是彻底赖在海珍家了,立志要将海珍脑子里的东西全挖出来,就连中间海澄几次三番的来也没能带走她。 当然海家的三个姐妹其实也都没想让她走就是了。 至于那天回去品尝的豆腐有多让人惊艳就不提了,毕竟跟制盐和增产比起来,豆腐再好吃也只是个吃的罢了,多它不多,少它不少。 真正让海晏留下的,已经从认亲,变成期望能从海珍这学到更多利国利民的东西了。 而海澄则借着由子一到旬休的时候就往山礁村跑,中间有一次被海珍最小的弟子钱文碰上了,还得到了一场进士及第水准的课后辅导,喜得钱文仿佛偷吃了油的老鼠。 海晏在山礁村的生活温馨而充实,仿佛又是一眨眼,海珍大喜的日子就近在眼前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成亲啦,成亲啦,大家期待已久的成亲到啦~ 第047章 大婚惊变 冬月十五,宜嫁娶。 这日山礁村里锣鼓喧天,鞭炮齐响,每家的孩子都被提前招呼好了冲到秦玼家,围着迎亲的队伍讨要喜果和喜糖。 张家的张立原本已经嫁到外村了,也提前收到消息带着不到五岁的小女儿回了村子,就为了讨海珍一把喜果喜糖。 “阿湘快去!快上啊!一会就都被抢没了!” “小二,有啥不好意思的,快去啊!” “抓的时候小心点捧着,别撒了!不是自家的也别给人家浪费了!” 各家长辈叮嘱的声音此起彼伏,虽然有些人讨小便宜,但在这种场合也不招人烦。 陈欢和钱文性格最活泼,就被指派来应付这群孩子,也不偏向姓陈的或是姓钱的,谁来都给,就是要说一句“别着急,别抢,每个人都有”,这还是她师父海珍提前叮嘱的,大喜的日子千万不能发生踩踏事件。 随着迎亲的队伍停在门口,孩子们纷纷散去,都回到父母身边把两手里紧紧抓着的果子一放,便迫不及待的扒开一颗糖果塞到口中,随即都惊喜的眯着眼睛连蹦带跳。 这喜糖是海珍在时空商城专门定制的喜糖,用糯米纸包好,外面在用一层红色的纸包着的,看起来好像和这里卖的糖没什么区别,但是只要吃过的才能体会到,这糖有多好吃。 听着外面的热闹,陈清和几个村子里交好的儿郎堵在院门内,他们年轻人守第一道门。 陈云张珊她们几个按规矩催妆。 “阿清,快开门吧,吉时快到了!”陈云不擅长应付这个,在门外急的抓耳挠腮,几次三番的想转头求助站在不远处的师父。 而海珍也忙活着自己的事,站在迎亲的队伍前面不时的和一些村里来看热闹的人打个招呼,丝毫没留意到自家弟子的窘迫。 “姐姐,今天我们可是秦哥这边的,可不能这么轻易的就让新娘把新郎带走!”门后面陈清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带着憋不住的乐。 “是啊是啊!态度不到位了,怎么能显得诚心啊!”另一个村里的适龄儿郎也跟着凑热闹,实际上却在门缝里兴致勃勃的往外看。 陈云与张珊颇有种秀才遇上兵的感觉,她们也没经历过这事啊,苦恼的对视一眼,这会就算是张珊也挠头了。 “那你们想怎么样啊!”张珊难得直白的问道。 院子里传来一阵“你说”“我不好意思”“你来”的窃窃私语之后就是一阵沉默。 一直在海珍旁边围观的海晏和海澄一阵无语,海珍的徒弟平时机灵的这会儿这么也愚笨上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这明显就是要红封啊,还想让人家小郎们自己开口吗! 海晏给了海澄一个眼色,后者清了清嗓子无奈的上前,当初海晏成婚的时候,她就是干的陈云他们现在的活,现在海珍成亲,还不是也得她上。 “门后的小郎君啊,我们海珍可是很诚心的,你们看,红包都准备好了,”海澄拽过陈云,从对方怀里摸出来一个荷包,早上她眼见着海珍把这东西给陈云的,“你呀,把这个给忘了吧。” 陈云尴尬的苦笑两声,她一着急是真忘了。 海澄拎着荷包在门缝的位置上下猛摇了几下,里面铜钱碰撞的哗啦声叮当作响,一下子就吸引了门后之人的视线,本来紧紧顶着的门一下子就松了。 下一刻海澄眼疾手快的一推,同时招呼别人一起上,“陈云张珊快推,陈彩你这么大块头白长的还等什么呢!” 说完在一阵“你们骗人”声中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的推门而入。 几个小郎见拦不住了,也都懊恼的纷纷推后。 海澄当然没白让她们开着个门,把荷包往一个十岁出头的小郎怀里一丢,“拿去分吧,沾沾喜气。” “哎呦,”接了红包的小郎被突如其来的重量砸的退了一小步,惊呼了一声,“这么多!”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显得非常可爱,无措的看着几个年长的哥哥。 其他几人接过来掂量一下也是面面相觑,这得有百多文了,她们这辈子可能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后面的队伍跟着进了院子,海珍打头见他们有些为难的样子,莞尔一笑,“阿清,你带着他们分了吧,麻烦你们来帮忙了。” 一般在新郎家堵门的都是娘家的兄弟姐妹,都是很亲近的关系才会来干这个活的,新娘给点红包意思意思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可是问题在于秦玼在山礁村没有亲人,这几个孩子都是义务来帮忙的,而且不仅是他们,就连屋里陪着秦玼的几个长辈也都是村里处的比较好的人家的夫郎帮着来震场。 院里的动静惊动了屋里的几个人,张方连忙把喜簪拿过来,“快快!把喜簪戴上!” 两根喜簪从秦玼头顶的金冠两端插过去,金冠与墨发挨着的地方左右两边分别镶嵌着两颗小指肚大的珍珠,配上喜簪两边顺着鬓边垂下来的两颗羊脂玉珠,珠圆玉润衬的秦玼俊俏秾艳人比花娇,让几个中年郎君们都看呆了。 “哎呦,这一会可不得把海珍给看呆了眼啊!”钱叔的夫郎拉着秦玼的手又是一阵惊呼,“这手滑溜的呦!以后若是糙了就可惜了!” 早先钱夫郎就一直好奇秦玼的手摸起来是什么感觉,这会终于摸到了,又不免惋惜,婚后柴米油盐屋里屋外都是男人的事,这一双手可就毁了。 张方没好气的“啧”了一声,“说什么呢,大喜的日子,我们阿玼进门就是去享福的,昨天都听阿云说了,海珍那个海州来的朋友送的礼就是一家粗使的下人,以后那些粗活有的是人干去,我们阿玼伺候好海珍就行了。” 钱夫郎瞪大了眼睛,“真的?” “当然啦,”张方安慰的拍了拍秦玼的手,“孩子,放心,海珍是个好女郎,又有本事,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快别聊了,已经进来了!”在门口盯着的是陈彩的父亲和张珊的父亲。 因为与海珍的师徒关系,无形中把几家人都联系在了一起,这次海珍婚事,大家群策群力,女人都在海珍那边帮忙,男人们怜惜秦玼孤苦无依,就都来了秦玼这边,务必让这小两口的婚事办的既体面又顺利。 门外到了这一步,陈云她们已经不够分量了,海晏和海澄默契的上前一步。 “妹夫!我们海珍妹子已经准备好了,这就来迎你回家!” “回家”一词出口,秦玼就是一阵怔愣,眼眶瞬间就红了。 两辈子的委屈和期盼都在这一刻从心底深处翻涌出来,五味杂陈。 可她这样却被张方误会了,凑上来小声道:“哎呦,大喜的日子,虽说有哭嫁的规矩,但咱这情况特殊,意思一下就行了。” 秦玼被张方弄得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了,正巧门外又传来海珍的声音。 “阿玼,我们有三生的姻缘,这辈子,下辈子,我都许愿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嫁给我吧!” 秦玼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迈了两步就要冲出去了,却被站在门口的两位拦了回来。 “秦小郎啊,可不能着急,让人笑话的。”陈彩的夫郎悄声凑到秦玼的耳边,带着友善的笑意。 “就是,诚意不能少。”钱夫郎也凑上来,扬声对外面,“海珍啊!下辈子什么的太虚无缥缈了,来点实际的!” “对!对!来点实际的!”院子里的人也跟着起哄。 海晏微微皱眉,看了周围的人一眼,觉得她们有些失了分寸,这种人家关起门来的私事,放在当庭广众下让海珍承诺就有些过分了。 如果这是秦玼的主意,那她就要对这位未来妹夫的印象减分了。 海珍上辈子在另一个世界见多了更过分的,对此倒是不排斥,无非就是婚后家里听谁的,钱都谁来管之类的嘛。 闻言也不怯场,扬声道:“以后我挣钱,你掌家,家里都是你做主!” 说完便是一阵爽朗的大笑声。 说完便听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声音响起:“以后过日子家里的事咱们商量着来。” 大家刚想取笑秦玼没过门就开始心疼娘子了,可话还未出口,刚一抬眼整个院子里就鸦雀无声。 海珍转眼望去,也呆住了。 秦玼本就长相艳丽,平时不施粉黛就已经可以说非常俊美了,此时精心装扮之后简直是天仙下凡不外如是。 不过或许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就连秦玼的美貌也是如此。 四周的人安静过后随即开始窃窃私语,嗡嗡的惹人心烦。 海珍特意找人打造的金冠和喜簪上,除了两颗玉珠在鬓边滑来滑去,还有一颗青翠欲滴的顶级翡翠呈水滴状搭在额心,但如果有人以为这是海珍有意将那一点墨色挡住的话那就错了。 翠绿正好搭在一点墨色上,仿佛树叶生了根,一股蓬勃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衬的秦玼整个人都好像掌控万物生长的神仙一样,出尘不凡,遗世独立。 可是这些都弥补不了,秦玼其实是眉心长了黑痣的不祥之人这一点事实。 海晏看着这一幕,先是怔愣了一下,接着仿佛认真确认一般仔细看去,最后便慢慢皱起了眉心。 她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未来妹夫的长相,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他�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吧,姐姐是见过秦玼的~不过姐姐不会成为两人的阻碍的。 第048章 海钓青衣 竟然是他! 怎么会是他呢? 周围的人虽然一时间感叹明珠有瑕的遗憾,但毕竟现场的人严格上来说除了从县里雇佣来的外人,只有海晏和海澄是第一次见到秦玼,其他人感叹两句就都很给面子的开始说吉祥话了。 陈义钱叔她们带着大家一起起哄,硬是将气氛炒的更热闹。 海珍回过神来之后就上前将一根绑了喜结的绸带放到秦玼手中,对他安慰一笑。 对于这一点秦玼其实比在场的人都想得开,也并不是海珍以为的那样伤心,经过上辈子几十年的磨砺,他已经早已不会因为这一点瑕疵而自轻自贱了。 但是对于海珍的怜惜,秦玼还是照单全收,谁不想妻子对自己更好一点,更心疼爱护自己一点呢。 海珍引着秦玼进了轿子,吹吹打打的声音再次响起,陈欢和钱文也都缓过神来开始往两边撒铜钱,为了这一天海珍特意拿出来一贯钱拿出来给她们撒喜钱,带了一路,沉的两人都快矮了两寸了。 总算能撒出去,她们可算是解脱了。 “快捡快捡!多捡点沾沾喜气!” 大家簇拥着开始捡钱,这次可不只是小孩子,就连大人也都一起上了,这可是喜钱,是好喜头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一下子谁还敢说秦玼的坏话都要被旁边的人翻白眼的。 虽然同在一个村,只不过海珍家和秦玼家分处两个角,走路过去都要半个时辰,海珍为了这场婚事还专门卖了两匹马。 正好她一匹海晏一匹,再加上海澄自备,三个气质肖似,风姿出众,放在整个山礁村都鹤立鸡群的人一上马,立刻形成了不亚于刚才看到妆容精致的秦玼的震撼效果。 “这两个人真是绝配啊!”“真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天作之合!”…… 山礁村文化水平参差不齐,虽然都是一个意思,但表述的雅俗不同,竟然也形成了奇怪的喜庆氛围。 海珍一马当先,海晏和海澄紧跟其后。 海澄看着从刚才起就有些脸色沉重的海晏,有些不解,凑过去悄声耳语,“岁平,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海晏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我在想小妹的夫郎。” 都说三观跟着五官走,海澄可以说就是这样的人吧,虽然不至于那么夸张,但不得不说,原本还觉得秦玼配不上海珍而生闷气的海澄见了他的长相之后倒是乐见其成,怎么海晏反而好像不同意了似的。 “嘿!你可别开玩笑,今天可是箭在弦上了,要是把这场婚事闹翻了,我警告你姐妹没得做了。”海澄对着前面的海珍努努嘴,“呶,看到了没,今天可算是升平最得意的日子,她提前准备了多少,不用我说了吧,这一个月你都看在眼里吧。” “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他。”海晏抬头看着海珍骑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的对着周围道贺的人拱手,嘴角的笑容扯得有些僵硬。 海澄闻言倒是惊讶了,“你第一次见到?她们住在一个村里,就没互相走动过?” 海晏摇了摇头,“两人都很守礼,听说自从过了文定后,就没见过面了,那人据说也是文定后就没怎么出过门,村里人都很少见到。” “呦!没想到乡野村夫,还挺懂礼,本来我还以为只是个靠长相笼络了升平的,看来还是有别的长处的。”海澄习惯性的拿着扇子轻打掌心,整个人随着马步起伏,嘴角挂着兴味的弧度。 “对了,你来了一个多月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进展?” 两人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窃窃私语,但今天毕竟是个大喜的日子,周围吵吵嚷嚷的,将两人的话语声都遮盖了,更何况没有人能想到两人竟然再说这种话题。 海晏小幅度的摇了摇头,看着海珍的背影,下意识的露出了个笑容,“她成婚后,我就准备回京了,有些事需要禀报祖母和母亲。” 豆渣提升收成的事还八字没一撇,但是制盐是她亲眼所见,这些日子也同海珍在家亲自动手试验了不用熬煮的方法,而是采用更费事但也更节省人力物力的晒盐法,效果一点不差。 另外还用她所说的加木炭和多层细布过滤的的方法,果然制出了细如沙近乎雪白的精盐。 这些都是她亲眼见到甚至亲手做的,在这件事面前,认亲已经要退到一射之地了。 而且有一点海晏也比较在意,扭头又把海澄拉过来,“升平的身世问题,你先不要挖了,事情有点变故,现在她和咱们家没有任何关系最好,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最好等她携家去京城再曝光出来,否则我怕有人会狗急跳墙。” “哦?”海澄没想到原本急吼吼想确认海珍身份的海晏倒是先反悔了,了解海晏的她知道这其中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既然如此,不仅不能再查了,还要将我们出现在这里巧合化才行。” “没错,再说,本来我们的相识就是个巧合,这点日后也不怕人查,我走以后你也不要来了,一切等我的消息。”海晏看远处树荫间已经能隐约看到海珍新建的瓦顶了,正了正身,示意谈话暂时到底结束。 后者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海珍喜气洋洋的背影,心中暗道:更有意思了。 而海晏则扭头瞥了一眼身后的轿子,感觉头更大了,不禁海珍本人因为透露出的一些事而变得棘手,秦玼的出现更让她头大如斗。 秦玼…… 他到底是因为升平的身份有意靠近,还是…… 如果他真的是不怀好意有意欺骗的,到时候一切被拆穿,小妹该多难受。 这喜庆的氛围遮不住满心的愁绪,一时间,海晏感觉原本风和日丽的天气,竟然平添一丝凉意。 快乐的事情总是过得特别快,反正海珍是这么觉着的。 婚礼前都是数着日子过,恨不得时间过得再快一点,可是等到第二年万物复苏的时候,那一日又仿佛是在昨天。 这日,陈云下了船就冲进村子里,见人就问有没有见到她师父。 “看到海珍和她夫郎赶海去了,你师父也是奇怪,都那么有钱了,还见天带着夫郎赶海出海,她到底是大方还是小气啊?”村头的一位磕着鱿鱼丝的中年村夫给陈云指了路。 “行啦,你吃的这东西是谁教给大家的,还说人家小气,就不行是人家新婚夫妇的情趣啊。”旁边的另一个郎君连忙拉了他一下。 当着人家徒弟的面说这种话,就算不是恶意的猜测,也不太好啊。 碎嘴的那人闻言也是回过神来,忙拍了一下自己这口无遮拦的嘴,“对对对,是我说错了,咱们赶海是为了生计,人家是乐趣,嘿嘿,是乐趣!” “就是你满口胡咧咧,前几天我还见到海珍带着夫郎和下人天还没亮就一起出海呢,说是一起去看日出了,虽然咱也不知道天天都有日出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人家有钱人的乐趣咱们是不懂啦。” 旁边的人也纷纷举证,大部分人虽然还是对海珍的某些婚后的行为挺费解的,但是也不影响他们带着羡慕的语气说起这些事。 而这些陈云早已听不到了,在知道海珍的去向之后拔腿就往海边跑。 虽然她刚下船,但是村里停船的码头,位于一处比较平缓无暗礁的沙滩处,和大家平时赶海的地方并不在一个方向。 如果在沙滩这边一眼没望到人,那铁定就是在另一边礁石滩那赶海了。 而此时海珍还真不在陈云猜的地方,而是带着秦玼在另一边的山崖下矶钓呢。 秦玼端着个被一层竹丝扣隐藏起来的保温杯站在一旁紧张的看着海珍钓鱼。 “怎么样,中了吗?” 海珍忍不住笑吟吟的看着她:“哪有这么快,刚打了窝,估计得一会呢。” 却不成想话音刚落就打脸,海珍手上高价从商城买来的路亚钓竿就传来明显的拉扯感。 “上鱼了!”秦玼惊呼,双手紧紧攥着保温杯,形象的展示了什么叫旁观的比正主还激动,伸着脖子直往这边瞅。 “你小心点,这边滑。”海珍大声叮嘱了一句,这才专心和海里的大货作斗争。 此时已经快涨潮了,潮水激荡起来的时候拍打在岩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这才是文中所写“惊涛拍岸”的亲身体会,是光看文字永远也体会不到的震撼。 下一刻只见一条浑身碧绿如翡翠的鱼被甩上岸。 “是青衣?”秦玼咦了一声,“难得钓鱼能钓到青衣啊。” 她们出海碰到过几次青衣鱼,但是从来没有同一次网到过两条以上的时候,就猜测青衣或许更喜欢独处吧。 果然,虽然打窝引得鱼儿纷纷上钩,可随后几条都是一些常见的品种,没有一条是让人一眼惊艳的。 随着时间过去,潮水慢慢的涨了起来,两人也收拾东西准备撤退了。 秦玼主动递上保温杯,安慰道:“阿珍,今天可能不太适合钓鱼,不过拿回去吃也不错啊,黄立鲷也还是很美味的,正好回去做酱油水,昨天你不是说想吃红烧肉了吗,我让阿云去县里买块上好的五花肉带回来做给你吃啊。” 接过保温杯,把对方特意留给自己的温水全灌进肚子里,初春时节一早上还是挺凉的,尤其是她站在岸边礁石上,拍上来的水难免染湿了衣角鞋袜。 “没事,一条青衣能卖五千币,换成铜钱也有一贯了,有得吃还有得赚,哪有这么美的。”海珍拉过秦玼的手,“怎么这么凉啊,要我说你下次要不多穿点。” 秦玼笑眯眯的看着她给自己的手哈气:“没事,我就是手凉,身上是热的,你还不知道了。” “我知道,但是也不影响我心疼嘛。”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幸好两人附近没人,要不然都会被这两个新婚夫妇给甜死,不过也幸好附近没人,不然秦玼还真不能让这时不时孟浪的家伙帮他哈手取暖。 --------------------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加速大法启动,又是新的一年啦! 第049章 喜讯到 陈云找了一圈累的气喘吁吁也没找到人,只好先回家。 “阿云,先进来坐坐吧,娘子和夫郎说是去钓鱼,一会就回来了。”海婆原本就守门口等着主人回来的,见陈云连自己家都没回就直接往这边来,就知道有急事,忙招呼她先坐下歇歇。 “海婆婆,您说我师父带着师郎去钓鱼了!”怪不得没找到人。 陈云连忙起身就准备往村里几个适合钓鱼的地方而去。 “嘿!别去了,已经回来了!”海婆年过六十依然耳不聋眼不花腿脚利索,老远就看见海珍二人往回走,连忙叫住陈云。 陈云一听连忙转身望去,都等不及海珍他们过来,就奔了过去。 “师父,师父!出事了!大好事!” 海珍还是优哉游哉的走过来,不急不慌的,“什么事啊?你这么急吼吼的。” “师父是大事!朝廷封赏的人就要到了,海大人让我们回来通知您做好准备。”陈云一口气说完,确定没有遗漏方才松了一口气。 “封赏?”海珍沉吟片刻,说话间人已经走到门口了,顺手把装鱼的水桶递过去,“海婆,给厨房拿过去吧,就说夫郎要吃酱油水黄立鲷。” 说完转头对着陈云问道:“就你一个人回来的?你师郎让带的五花肉呢?” “师父,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五花肉啊。”陈云两手空空的回来,自然什么都没带,主要是她们在海州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太过于震惊了。 海珍笑了笑,“民以食为天,就算是女皇也得吃饭不是。” “对了,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回来了。”秦玼和海珍的反应极其相似,对于所谓的“封赏”表现得异常平静。 “呃……”陈云一哽,“我们给水云间送海错的时候,正好看到海大人带着京城来的人正准备乘坐官船去县里,海大人就征召了我们的船,她们说还要去趟县里,让我先划着另一艘船回来知会您一声。” “哦。”海珍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拉着秦玼的手就往宅子里走。 “师父,朝廷是不是因为那个才封赏的呀?”陈云跟在两人身后神神秘秘的。 海珍对此是认同的,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功劳可以让朝廷下人直接来封赏。 秦玼疑惑的转头看了海珍一眼,不知道她们说的“那个”是什么。 海珍自然也没让他失望,凑到其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下一刻就见秦玼的眼睛瞬的睁大,惊呼了一声,激动地拉着海珍的衣袖,连连问道,“是真的吗?”“海水真的可以!” 海珍笑容可掬的点头,宠溺的拉下他的手握在掌中,“当然是真的,正好家里的卤水用的差不多了,回头亲自熬给你看。” 秦玼一阵无语。 陈云跟在两人后面恨不得瞅着自己脚尖走路,耳根羞得通红。 直到两人换了衣服,在堂屋分别在两边的椅子上坐下,陈云这才恢复,正好海祺和海悦也恰好端着茶水和点心进来。 海婆的孙女海祺和孙子海悦是专门跟着夫妻二人的,只不过每次海珍出海或是赶海时都不会让他们跟着罢了。 海婆一家都是海家的家生子,正是被海澄在婚事前几天送过来的礼物。 海婆年纪大了,就算想干活,海珍也不忍心使唤她,就给安排了守门的活,她的两个女儿都三十多岁,老大海风和女儿海祺负责前院的粗使活计,老二海青负责养马和后院菜地的维护。 两姐妹都各自成家,这次也都带着家人入了海珍家门,海风的夫郎厨艺了得,海青的夫郎绣工精湛,两人再加上海青的儿子海悦也负责后院的杂活。 一家人各司其职,条理分明,把海珍这个两进的大宅子打理的有条不紊,让夫妻二人只管享受生活。 转眼间,堂屋里夫妻二人就坐在正位上,陈云在下手,或许是近朱者赤,既然当事人都不操心,陈云便也放松了下来,喝了口水润润喉,这才将好奇了一路的事问出了口。 “师父,朝廷的封赏一般都是什么呀?” 海祺和海悦分别站在夫妻两人身后,闻言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她们都是海家在海州这边老宅里不受重视的家生子,是主家可以随便发卖送人的存在,可是真到了被送出的那一日她们还是茫然又委屈,她们一家也没做错什么呀,怎么就被送人了呢? 而且还是乡下的普通村妇家里,吃穿用度如何能比的上在海家,若不是祖母海婆在拜见了海珍后就带头认了新主子,她们说啥也平不了心中的这口气。 可没想到短短几个月过去,她们的新主子竟然要被朝廷封赏了,如果幸运的话就不是白丁了! 一屋子的人都好奇的看着海珍。 后者也不吊胃口,喝了口茶吃了点东西后边清了清嗓子,“封赏啊,那就看上面的人大方不大方了。” “大方怎么说?不大方又怎么说?”秦玼好奇的问道,他前世主要在他的国家活动,几乎没有踏足过大越,是以对大越这些约定俗成的东西并不了解。 “如果不大方的话,就是赏点东西了事,一锤子买卖,反之就是封官加爵。” 封了官至少任职期间朝廷就要一直发俸禄,做官几十年,国家就要养几十年,自然要比一次性赏点东西来的大方。 陈云好奇的问道:“那就不可能是二者都有吗?” “当然有可能。”海珍神秘的一笑,“而且想必你很快就能看到了。” 此话如此笃定,震得屋内的人面面相觑。 而海祺和海悦则对这主人海珍更好奇了,到底是为什么,或者是多大的功劳能让朝廷打破约定俗成的规定,给官又给钱。 而此时封赏的队伍已经到了县城,张珊却在海澄下船的时候拦住了她。 “海大人,请问您几位多久回来?” 海澄挑了挑眉,“怎么?你有事?” 旁边的孙内使好奇的望过来。 她是宫里的老人了,是越帝的心腹,这次领了这活,也是半公差半玩乐性质的,并不知道海澄和张珊几人的关系。 此时疑惑为何后者被征用了还敢去干自己的私事,看她机灵的样子也不像没头脑的人啊。 随从的人也都疑惑的了起来,对这个看起来很普通但又对海州知州大人都不卑不亢的渔妇产生了兴趣。 张珊不理会陈欢在她身后的暗示,直言道:“是的,我们师郎叮嘱了要买些五花肉回去,中午要做红烧肉。” 她就猜到了陈云一定不会记得买肉,而且菜场离码头很近,绝对比县衙要近得多,去买一下,不会耽误事。 孙内使本以为这愚妇定是要受到海大人的教训的,却不成想,海澄闻言并未生气,而是想了想,竟然抛了粒碎银子过去。 “那你们三个就一起去吧,鸡鸭鱼肉和青菜什么的都多买点,顺便买点笋子和海错,回去告诉你师父我们这么多人可不占她便宜。”海澄玩笑似的,却是好意。 孙内使诧异的看了看两人,“海大人,这是……” 海澄也不隐瞒,置晚辈礼,“这人的师父正是内使此行要封赏的人,而且也是我的挚友。” 她对孙内使非常的尊敬,说话的时候也做足了晚辈的礼,丝毫没有因为她是内使而有所轻视。 其实朝中的人都知道,孙内使她并不是个普通的内使,年轻时是行伍出身。之所以成了内使,完全是早年为了平定建国初年时的叛乱伤了身子,这才进宫做的宦人。 不仅如此,还与如今的海家家主是多年的好友。 “哦?原来如此啊。”孙内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怪不得陛下这次让她过来,原来还有这一层的关系在啊。 海澄引着众人往县衙行去,地方县城和州郡比不了,就一条商街走到头就是直通县衙了,走路过去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等知县收到传信,从后衙奔到前厅的时候还没搞明白为什么一点信儿都没收到,知州大人就带着天使大人来了。 “见过知州大人,见过天使大人!”知县只是个七品官,面对两位平时他拍马也及不上的贵人激动地破有些手足无措。 可在她身后紧跟这前后脚的钱伯却愣住了! “您……您是海知州!?” 刘知县从她的语气上知道钱伯是见过海澄的,惊讶的转头望去。 “咳咳!刘知县不必多礼,我们此行是为了去山礁村为钱海珍进行封赏的。”本来她们是可以越过刘知县直接去山礁村的,毕竟海澄也不需要别人引路,而且也认识人。 只不过以她那八面玲珑的性格,自然做不出这种事。 “封赏?” “钱海珍?” 刘知县和钱伯面面相觑,而后者怔愣过后便凑到对方身边耳语片刻。 刘知县恍然大悟,又疑惑的望向海澄和孙内使:“这钱海珍只是发现了一种新的吃食,也没必要宫里来人封赏吧?” 这回换到海澄和孙内使不知所云了。 “什么新的吃食?”孙内使是个好吃的,一听这可还好,立马追问。 一言一出,钱伯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惶恐至极的看着孙内使。 -------------------- 作者有话要说: 张珊算是练出来了,再不是那个去了大城市进个酒楼都诚惶诚恐的张珊了。 第050章 人有相似 两个知情者谁也不敢说话了,这如果说出来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把盐啊。 钱伯心念一转,连忙问道:“不知两位大人所说得封赏是因何故啊,实不相瞒在下便是那钱海珍的本家堂姨。” 刘知县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一说起正事,孙内使也就不便再继续追问下去了,正了正衣冠,肃然道:“此事涉及机密,不便与外人详说。” 海澄同样点头,心中却暗道,找机会定要试试她们说的新吃食,这升平真不够意思,明知道她好吃,还藏着掖着。 几人也没在县衙多做停留,只是让刘知县去取了下达封赏时必备的东西。 原本海澄和孙内使就各自带着四位随从,所以叫上县衙的几位重要官员后,就带着她们一大群人直奔码头而去。 “大人,需不需要下官安排官船啊?”刘知县疑惑的上前。 “不用了,我们征用了山礁村一渔妇的船过来的,你们跟着一起就行了。” 刘知县闻言更费解了,悄无声息的退后两步,冲着钱伯招招手。 后者四顾一圈见没人关注她们,这才又凑过去细说了其实海澄多次去山礁村的事,而且还参加了海珍的婚礼,同行的还有另一位据说是同族姐妹的人。 刘知县一听知州大人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几次下到她管辖的渔村暗访,眉头皱的死紧,没好气的瞪了钱伯一眼。 后者惭愧的含着胸连连告罪,谁能想到她以为是小辈在外面认识的朋友,结果竟然是她上峰的上峰啊。 一行人身着官服声势浩大的在县城里穿行,引发非常大的骚乱,沿街的商铺和酒楼上充斥着窃窃私语声,大家都不敢大声议论。 毕竟就算再没有见识的人看到她们的知县大人都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都知道前方的两位身着不同颜色官服的人定当更惹不起的人。 孙内使同海澄边走边聊,从后面看去还以为她们聊的是什么正事呢,谁能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小橙子啊,你先前指明让那女郎买的定是这边的特产吧。” 海澄微窘凑的更近些悄声求饶,“孙老,咱能不能别提我的童年糗事。” “嘿,你喜欢吃橙子,小时候抱着个橙子不撒手,我就叫你小橙子。这有什么不能提的,再说别人又不知道我说的是哪个‘橙’。”孙内使丝毫没有刚才面对刘知县等人的不苟言笑的样子,戏谑的活像个老顽童。 海澄连连讨饶,看的孙内使眼中含笑。 一行人很快就回了码头,正好看到张珊和陈彩推着一车肉食和蔬菜往船上卸货。 本来张珊只想买一个五花肉自然回的很快,结果被下了别的采购任务,也是紧赶慢赶的才只比到了县衙基本没停留就折返的海澄等人早了一步。 “大人,春笋买了两种,一种雷笋一种箭笋,这个时节只有这些了。”张珊见孙内使凑过来,连忙躬身行礼。 孙内使一辈子也没来过几次南方,对竹笋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形,“这笋是怎么吃的?” 张珊见海澄使眼色给她,便知无不言,“雷笋较粗壮一些,但甘甜鲜嫩,味美可口,很适合煲汤,或者切薄片和腊肉清炒,箭笋则细长,清脆鲜美,可以做油焖,或是带皮用盐水煮过后剥来下酒。” 孙内使越听眼睛越亮,脑中似乎已经开始随着张珊的话语而模拟出实际的风味了。 “快快快!都跟上,别磨磨蹭蹭的!” 后面的人见天使不耐烦的催促,都诚惶诚恐,以为那里得罪了,还在心中暗自腹诽,宦人果然喜怒不定。 海澄余光瞄到几个县里不知内情的官员表面上点头哈腰,实际上都在暗自撇嘴,哪里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心中冷哼。 一群人加快脚步纷纷上船,不少人都小心的拎着衣角躲着甲板上沾了海水的地方站,鄙夷的眼神甚至连掩藏都懒得藏。 三人划着船,余光瞄到后虽然心中不忿她们矫情,但敢怒不敢言,只能卖力划桨,力求赶紧回村。 她们的心中,无论在外面受了多少的委屈,只要回到师父身边,就像回到家的港湾一样,一切不愉快都会烟消云散。 孙内使和海澄站在船头,身后跟着刘知县和钱伯,自从上了船就一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孙内使突然开口,“海澄,这钱海珍是个什么样人啊?” 刘知县和钱伯闻言伸长了耳朵。 海澄抬手压了压被凛冽的海风吹荡的衣角,本张口欲言,可却突然愣住,思考了片刻,这才摇了摇头,“她呀,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几人都一怔,这是个什么描述?原本就对海珍好奇的刘知县,这么一听更好奇了。 “奇怪?”孙内使微微扭头瞅了一眼海澄面上带着的困惑表情,嘴角勾起一道弧度,严肃的法令纹弯成个搞笑的形状,好像在嘲笑“你海澄也有看不透一个人的时候”啊。 海澄自嘲的一笑,“原本我以为我是了解她的,可是真当让我说,我还真说不出个具体的描述来,或许用小富即安,容易满足是可以用来形容她的。” “哦?”孙内使转头又看向钱伯,“钱师爷,你觉得呢,你是她本家堂姨,你对她应该是了解的吧,毕竟一个村从小看到大。” 钱伯苦笑的拱了拱手,“请恕小人无法回答大人这个问题,其实海珍她是我堂妹收养的,领回来的时间还不到一年,我与她见面的次数五个手指都数的过来,不过她不仅是张珊她们的师父,据说我二妹的女儿也拜了海珍为师跟她学文。” 又想了想,似乎觉得关系这么紧密一点评价也说不出来有点过分,这才道,“如果要描述的话,宽宏大量、不计得失和学识渊博是我看到海珍的特质吧。” 毕竟不管是对于青口的了解和平时对钱文的辅导,都可以说得上是学识渊博。 而她女儿钱邕那事发生后,如果换做旁人打断她腿或是和她们家干脆老死不相往来都有可能,可对方偏偏选择放下。那不是软弱,而是一种宽容。 至于不计得失,则是听到她的母亲提过几次海珍研究出什么吃食就无偿的教给村里的人,有的能往出卖的,也算是多了个营生。 孙内使琢磨着“小富即安”“宽宏大量”“学识渊博”“不计得失”这几个词,充满兴味的抿嘴一笑,“有趣,真是有趣。” 刘知县在一旁听着三人谈论她们此行要找的人,眼中偶尔闪过思索的神色,颇有种山礁村卧虎藏龙的感觉,真没想到她们县竟然有这么一尊大佛。 看来她以后和其他几个附近的知县小聚的时候可有的聊了,要知道往常可都是出了个林家的李知县总是自得她们县人才辈出,这会可让其他人看看,她们县也不差。 孙内使不再说话后,其他人也都安静了下来,生怕多说多错,一时间整艘船只能听见船桨破水的声音一下下有规律的响起。 …… 海婆婆听说马上就有天使来封赏自家娘子,惊喜的用有限的时间将整个大门都擦了一遍,就连门槛的缝里擦得不染纤尘。 没让大家久等,一个时辰左右之后,门口就传来先一步跑来的陈欢的高呼声。 “师父!师父!人来了!海大人带着京城来的人,她们都叫她天使的大人,还有知县大人,钱家在县里做师爷的大姨,还有好多其他人一起来了,马上就要到了!” 海珍已经先一步听到陈云说了,一家人都换了一身比较庄重的衣裳以示重视。 此时听到人已经到了,连忙和秦玼两人带头向门口走,两个徒弟紧随其后,海婆婆等下人跟在最后。 等孙内使和海澄到了海珍家新盖的宅子门口时,连人脸长什么样都没看到就见一溜后脑勺对着她。 “哪位是钱海珍,抬起头来。”孙内使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的人,视线主要集中在前方的两个人身上,至于后面那些无关紧要的存在,连个眼角都吝啬。 海珍听到熟悉的声音,眉头微微一皱,又听到要抬头,无奈只好敛了敛视线,稍微抬起了几分。 海澄站在一旁,看着海珍这幅做派,心中奇怪,按照她对海珍的了解,她不是这种瑟缩的人啊。 孙内使也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她做事向来不喜欢说第二遍,本来还有些好奇,此时一看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女郎,举止瑟缩毫不大方。 因此瞬间就没了兴致,意兴阑珊的抬手向身后一伸。 刘知县配合的将一卷纸筒递了过来。 也懒得自己动手,指了指一名跟她一起从京城过来的随从,“你,打开看看。” 随从躬着身从刘知县手上拿过户籍文书,封赏的其中重要的一步就是核对受封者信息。 先前孙内使是信任海澄,知道是海家举荐的此人,定然不会弄错人,可此时看来却觉得核验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索性刘知县懂事,别管她提没提,该有的东西都带上了。 随从缓缓地打开纸筒,只见一名眉目舒朗,嘴角带笑的女郎跃然纸上。 因为大越有特殊的户籍制度,所以每个县衙都配有数名画像的人,而她们需要做的就是尽量写实的将人的五官画下来,务求一眼就能认出这个人来,用作日后赋税兵役或是犯了事发海捕的参照。 所以原本漫不经心的孙内使一低头之后就愣住了。 这画像上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海珍:我马甲捂得还好吧! 海晏/海澄/海婆婆/孙内使:……你觉得好就好吧。 第051章 有客远方来 孙内使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海澄,见她还犹自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这画像没什么不对的地方的一样。 “钱……海珍?” 海珍听到孙内使带着点迟疑的声音一惊,她自然是认识孙内使的,但那在上辈子都是多年后的事了,更别提这辈子就根本没见过,刚才逃避的反应纯属条件反射。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孙内使这是什么反应?总不会对所有叫海珍的适龄人都怀疑吧? “孙内使,有什么不对吗?”海澄本也以为孙内使是对名字有反应,可是看她这样子又不太像了。 孙内使没回答海澄的问话,而是依然以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海珍,“钱海珍,你抬起头来,我要确定你是否是受封人士。” 无奈海珍只好认命的将头高高昂起,同时视线也随之上移,只见一名带着岁月洗礼,威严与柔和并存的面容映入眼帘。 孙内使的五官较硬朗,特别是嘴角的法令纹,显得这个人极不好相处。 当然,这是不熟悉的人对她的第一印象。 可实际上如果仔细看去,这人却有一双极其温柔的眼睛,带着包容万物的从容,当她看着你的时候,会有种老虎注视幼崽的矛盾感。 而此时这双眼睛却震惊的看着海珍。 不过孙内使到底是孙内使,很快就回过神来,看似若无其事的清了清嗓子。 “钱,海珍接旨!” 不止海珍一家,除了孙内使外,几乎所有人都在好奇 。 而除了其他人之外,海家的人还记得刚才她家主人说的,有可能让她们见到既有封官又有赏赐的情况,所以大家都在好奇。 其后发生的事,果然不出海珍所料。 圣旨大意是海州山礁村人士钱海珍,做了一件对江山社稷有功的事,对此加以封赏,现在封海珍为太仓令,归属司农下辖,另外考虑到她能力的特殊性,特批她可以在家乡任职,另外还赏赐了钱粮布匹等日常用的东西作为嘉奖,希望她以后能对大越的稼穑民生之事有所贡献。 其他人听完之后更费解了。 不过海珍可没有义务为她们解释自己到底为国做了多大的贡献,按部就班的领了旨。 至此现场的气氛才轻松了下来,海澄熟门熟路的领着孙内使进院,好像在自己家似的,而且他人则其他的人海澄可顾不得,招呼带来的人自己想办法,就干脆不管了。 不过海珍可自然不会就这么放任不管的,到底来者是客,安排海婆婆带着两个女儿招待,到底是海家出来的人,还是能应付这种场面的。 一路上孙内使一直在隐晦的观察海珍,越看眼中神色就越舒缓,随后借着海珍带着夫郎去换衣服妥善安放圣旨的时候,这才开口问道。 “小橙子,你和钱娘子是怎么认识的啊?是以前就认识吗?” 海澄和海晏已经对好了词,决定在把海珍忽悠到京城去之前绝不会对外暴露她的身份,以免被人知道是海珍献上的制盐之法后会被世家报复,此时亲近如孙内使问起来她依然是对好的那套可查证的说辞。 “买鱼认识的?”孙内使默默地看了海澄半晌,直到看得人心虚眼神开始躲闪了,方才露出了一个洞察一切的笑容。 “是,是啊,”磕巴了一下,海澄面对阅人无数的孙内使实在是有点顶不住了,“那个,我姐,海晏她也知道的,我们是一起认识升平的。” 孙内使自然是知道他之所以有此一行,完全是因为海晏年后进宫进献了良策,陛下暗地里让负责海边籍田的心腹实验过后,确保此法确实有用,这才在再次接见过海晏后拟定了封赏。 “你们就没想办法把人弄到京城去吗,京畿龙蛇混杂,想保护一个人岂不比在这里更好?”孙内使见海澄装糊涂,索性也不戳穿。 “唉!”海澄叹了口气,对于这点她们姐妹俩都拿海珍没办法,“您也看到了,她在这里成了家,而且生活的很满足,甚至可以说不思进取,以至于软硬不吃,我们都无法勉强她。” 孙内使思索了片刻,可能是那张脸给她的震撼太强烈了,以至于让她根本就没心思去仔细观察这个人,此时想起来,还是无法把路上得到的几个描述落在海珍身上。 “或许,是人各有志?” “或许吧,我总觉得她心里有事,所以也有些顾忌,所幸海州这边还有我在,不管怎样还是能按得住的。”不知不觉的海澄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孙内使抬头看了看屋里的人,除了她和海澄,就是两人的心腹,就连海家服侍的人也只在门口听候传唤,这才扭头认真的看着海澄的眼睛,“你还有顾忌?” “嗯,”海澄本想隐瞒,但在孙内使洞察一切的目光下,到底没挺住,“她一直没松口,我和岁平撬不开她的嘴,所以我多少有点顾忌……” 话未说完,又是一声叹息。 孙内使疑惑的问道:“你们认定她,难道不是觉得她长得像吗?” “像岁平吗?”海澄下意识的接话。 孙内使轻笑一声,“她不像海晏那丫头,海晏像她爹多一些。” 海澄还想说什么,正巧海珍和秦玼收拾完东西进来了,两人的谈话就被迫告一段落。 随后的宴席中,孙内使依旧时不时的带着点饶有兴味的表情看着海珍,生生看的她浑身不自在,整顿饭都味同嚼蜡。 而海澄则乐的看海珍吃瘪,难得碰到有能制得住她的人,当晚回去就写信给海晏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并且在最后叮嘱她,孙内使好像已经猜到了。 数日后,远在京城的海晏收到了信。 展信阅完,海晏看着虚空半晌,随后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半晌后起身向正院而去。 春天了,要开始准备种地了,朝廷也要有大动荡了。 …… 其实这个春天还发生了不少事,当初孙内使来山礁村下达封赏的事也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有夸张的猜测是海珍没回村子的时候曾经在外面救过微服出巡的女皇,当然比这更离谱的也不是没有。 海珍听几个弟子叙述之后也只能一笑置之。 依然每日按部就班的出海、赶海,很快就把商城升级到了V5,V4满级的GDP指数要求的是一百万币,这是个比较高的额度了。 在没有土龙这样有超凡研究价值的生物的前提下,海珍为了升级,用了将近四个月的功夫,真的可以说是一条鱼一个螃蟹的硬攒出来的。 相反,买回来的却很少。 毕竟这个家里不止是她和秦玼两个人,还有海婆婆一家算是外人在,万一时不时地冒出来一两件不那么符合时代特色的东西,真不好解释。 计算着日子也差不多该到了准备沤肥的时候了,可足量的豆渣还没准备好。 这日小夫妻两人依然在山崖边矶钓,秦玼眼瞅着浮漂动了几下,海珍却视若罔闻毫无反应。 “上钩了!”秦玼连忙上前将手搭在海珍握杆的位置,压着她的手把鱼提起来。 海珍一愣,这才恍惚回神,见是一条狗腿鱼也不嫌弃,勉强的勾起嘴角,“这鱼好吃,上次说有特效鱼饵的老板还找我定呢,一条鱼也不便宜。” “你想什么呢,有什么烦心事?”秦玼帮着她把鱼嘴里的钩取下来,把竹编的折叠凳拉的更近些。 “还记得吗,当初还是你跟我说的,如果心里有事,最好全情投入的先把问题解决了,不然事倍功半。”这还是上辈子秦玼从海珍口中听到的呢,当时他就觉得非常有道理。 “你的记性倒好,”海珍宠溺的一笑,话头一转,“不过还有句话我没机会跟你说,世间的事分四种。” 秦玼学着她的样子耸耸肩,故作调皮的挑挑眉头,“愿闻其详。” “你啊,”海珍刮了刮秦玼的鼻尖,却被他搞怪的样子弄得心情也好了几分。 “那就是重要且紧急的事、重要不紧急的事、不重要也不紧急的事和紧急不重要的事(注)。” 秦玼闻弦歌而知雅意的点了点头,心念一转就明白了海珍的想法。 却没想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两位可真是惬意啊,想必春耕的事,就是贤妹口中重要但不紧急的事了,这就是你心不在焉的原因吧。” 熟悉的声音让海珍两人一愣,背对着身后的人,身体一紧手却一松,装作鱼竿掉进海里的样子,实际上确实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将路亚钓竿收进了系统仓库。 秦玼配合的惊呼一声,“好大一条鱼!” 站在两人两丈外的来人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连忙想上前帮忙。 “啊!掉了……”海珍装模作样的惋惜一叹。 来者走到近前,看着面前只余海浪汹涌又徒劳的拍打着岩石,好似在愤怒咆哮着什么,而水下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见状只好抱歉一笑,“都怪愚姐莽撞开口,让贤妹分了神。” 海珍心里也对其说了声抱歉,转身却好似一点不在意的笑了笑,“焉知非福?” 后者闻言眼神中迷茫与恍然交替,从这四个字中她好像听明白了点什么,可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明白。 --------------------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猜到,海珍像的人到底是谁~猜对有奖,大红包哦~ 注:引用一种对需要做的事情进行的时间管理方法,叫做四象限法则,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百度查询。 感谢在2021-09-20 12:12:35~2021-09-24 17:1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暖星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52章 锥螺扎脚 踩着脚下的影子,姐妹俩背对着夕阳在海滩上散步。 “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啊,太仓令大人。” 海珍用肩膀撞了身侧的人一下,故作没好气的样子,“你怎么也跟海澄似的。” 海晏想象了一下海澄在知道对身世总是避之不及的海珍在成为她母亲的手下后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声,“她是促狭,我可是真心恭喜。” “得了吧,你们姐妹俩就是一对促狭鬼”。 海晏听到海珍亲近的语气,眼中闪过沉思,扭头看了看海珍侧脸的下半边,随后好似在确认似的眨了眨眼睛,轻笑了一声,“看来你也没躲过婚后肥啊。” 海珍摸了摸下巴,苦笑的轻摇着头,“这还得怪清平,她送来的海婆婆一家伺候的太好了。” 两人都轻笑了起来。 “说起来还要感谢你。”海珍先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即将落到海平面下的太阳,刚回来的时候她从来没想过还能这样和海晏站在一起说话,现在想想,人生真是奇妙啊。 海晏摇了摇头,不认同这个说法,“如果不是无法公开,你能得到的更多。” 海珍倒是一点也不怪海澄背后说她知足常乐,上辈子她都一人之下了,还有什么没得到的。 所以这辈子只想夫郎孩子热炕头,赶海捕鱼卖卖货,过这样平淡却有滋有味的小日子就行了。 “对了,这次还是你一个人来的吗?”去年认识的时候海晏就是只身一人到处转悠,事必躬亲的样子她还觉得很惊奇呢,和她认知中的豪门贵女一点也不一样。 “当然不是,”海晏对于海晏一说到这种话题就硬转已经很习惯了,“我算着日子差不多也快春耕了,本来是想自己过来的,母亲听说了这事,就派了几位她手下专职稼穑的能人跟我一起来。” 说完才反应过来,这话好像有点歧义,忙解释,“母亲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只不过她考虑着如果真的切实有效,那么明年就要在整个大越的范围内普及,所以比较谨慎。” 海珍毫不在意的一笑,“无妨,我现在也是她老人家手下的人了,就当是上峰给我派了几个得用的人,高兴还来不及呢,毕竟种庄稼我可不是专业的,我只是有这么一个方法,细节方面的跟踪,还是需要专业的人去做比较好。” “确实如此,你掌控好大方向,不比事必躬亲,白白浪费精力,母亲也是这个意思。” 海珍见她数次提到“母亲”,终于还是没能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叹了口气,心中划过一丝怀念和惆怅,海家人没有对不起她过,相反,上辈子她们给了她太多太多了。 不管是带着补偿还是期望的想法,实际上确实让她有点喘不过来气。 那些年她不仅享受着整个家族的资源,同时也背负着海家的重担。 上有年近古稀的祖母老太君的殷殷期盼,下有长姐留下的遗腹子嗷嗷待哺,宫里还有指着娘家给撑腰的兄长和年幼的侄女,全都把她当做未来的指望,她只好一刻不停地前进,再前进。 她那一生活得太累了。 所以,回到还在山礁村的时候她才一时选择逃避,她渴望平淡的,只为自己而活的人生。 “哎……”海珍看着慢慢沉入海面的落日,眼中满是踟蹰,“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孙内使那日看她的表情,再加上后来在饭桌上的旁敲侧击,已经清楚的告诉她,对方已经知道她的身世了,她躲不了太久了。 海晏面上忍不住露出欣喜的表情,急促的喘了口气,喉头动了动,眼中闪烁着晶莹,为海珍终于肯松口了。 “好好好,我们不催你,你好好想想,好好想,不着急。”海晏生怕催得急了,海珍再缩回去,闻言连连安抚着。 海珍见状嘴角勾出个勉强的笑容。 …… 姐妹俩开诚布公的谈过之后,海晏放下了对海珍的最后一丝小心翼翼,两人轻松地踩着沙滩。 忽然只听海晏瞪着眼睛惊呼一声,同时一跳脚,整个人向旁边横着跨了一大步。 “什么东西在扎我的脚!” 海珍惊讶的看着她,下意识的低头看着两人脚下的沙滩,抬脚蹭了蹭刚才海晏落脚的地方。 只见一根尖锐的锥体朝上插在沙子里。 海珍眉头一皱,这里的人家境好的人多穿软底鞋,家境一般的就是千层布底,家境贫困的渔民和农民甚至在不冷的季节还有穿草鞋的。 特别是赶海的时候,生怕布鞋进了海水洗着麻烦,多数人都是光脚或是穿草鞋。 如果沙滩上有了尖锐的东西,对整日赶海的渔民来说若是不小心踩到绝对不亚于飞来横祸。 “是什么东西?”海晏拖着脚疑神疑鬼的蹭了回来。 海珍蹲下用手拨了拨那处的沙子,埋着头道,“不知,可能是海里冲上来的东西吧。” 如果是上辈子,她第一时间肯定会怀疑是玻璃碎片,不过这个世界,琉璃可是金贵物件,不太可能成为海洋垃圾的。 说着话,海珍也没闲着,退朝之后海边的沙子已经比较干了,扣着也费尽,索性从旁边捡过来一根树枝慢慢巴拉。 “咦?”海珍看着慢慢露出庐山真面目的“钉子”,眼睛缓缓瞪大,“这是……锥螺?” “锥……螺?”海晏见海珍全部拔了出来拿在掌心中,这才发现原来扎她的竟然是螺? 去年她在海珍家常住的时候也品尝过海珍赶海捡回来的各种螺,仔细看去这锥螺确实也是盘旋着的形状,只不过和其他的螺不同的一点是,这锥螺未免也太细长了。 “这种螺……也能吃吗?”海晏迟疑的道,她实在是想不到这种形状的东西应该怎么吃。 海珍惊喜的笑了,忙不停地弯下腰,寻找下一个锥螺,口中不忘为她解惑,“当然能吃,而且这东西都是一片一片的,快找快找,我到这里一年多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儿有这种螺。” 海晏见海珍没捡到一个都擦看一下螺口里面有没有肉,发现是死的就唉声叹气很失望,找到一个活的就瞬间喜笑颜开,表情极其丰富,还不忘把衣摆展开放在身前兜着。 “这种东西怎么吃?”海晏乐的跟着小妹闹,也配合的把衣摆拎起来做个兜子,一边蹲下来学着她的样子找那些尖头朝上的“锥子”。 海珍一把抓着四五个巴掌长的锥螺往兜里扔,忙的热火朝天,“一会回去我亲自下厨,给你尝尝鲜,这东西恐怕这边还没人吃过呢。” 海晏抬眼看着海珍脱口而出的话,眼中闪过思索,刚才她说“这里”,那么“那里”是哪里呢,“那里”就是她学到那些神奇的技术和学识的地方吗? 海珍还不知道她因为先前的开诚布公,在海晏面前有些过于放松了,以至于口无遮拦,说了不该说的话。 还兀自埋头苦干,一边捡着螺,一边脑中念叨着:“辣炒锥螺没有辣椒,用茱萸和花椒也勉强可以,白灼也好吃,原汁原味……” 一想到锥螺那脆弹的口感和唑的时候吸入口中的满口鲜爽的酱汁,海珍都想吸一吸口水了。 两人毫无形象的蹲在沙滩上抠锥螺,海晏也丝毫不觉得为难的徒手抠着,后来也是觉得锥螺钻沙钻的太深了,也跑到旁边捡了根树枝来用。 远处村里其他趁着退潮也出来赶海的人见两人挖的不亦乐乎,还以为是什么好货呢,也踱过来凑热闹。 “海珍啊,你这是挖什么呢?”一位三十来岁的女郎好奇的凑过看。 海珍蹲着抬眼一看,刚好背光,辨认了一会也没人出来人是谁,只好站起来换了个角度,“陈姐啊,我们在挖锥螺。” 这位陈姓女郎虽然也姓陈,但已经是和陈云出了五服的关系了,海珍看着也只是面熟,能叫上来人,不过也就这种程度了。 山礁村难得来外人,陈女郎离得远还没留意,走进了才发现衣着与她们格格不入的海晏,忍不住好奇的仔细一辨认,这才恍然,“哎呦,这位好俊的女郎是海珍你婚礼的时候帮你迎亲的那位吧,和另一位也很俊的女郎一起骑马的?” 海珍知道海晏不善于和乡野村妇打交道,连忙侧身挡在人前,自如地寒暄了起来。 两人聊了两句,其他见这边聊上了,带着善意的好奇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你们挖这么多这个做什么,这个里面的肉抠不出来的,吃着特别费劲,砸碎了做螺酱都不划算。” “可不是吗,海珍你到村里的晚,可能没见过这东西,这东西不能吃的。” “之前我还在海面上的一个无人岛见过这东西,怎么村里的海滩上也有了,倒霉啊,以后赶海要小心了。” 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海珍不要因为好奇就白费力气了。 海珍知道她们都是善意的,也没有丝毫不耐烦,听着她们说完,方才拿起一个锥螺给大家做了演示。 “其实锥螺是可以吃的,你们看……”说着就拿起一块石头,在锥螺的尾巴砸断了约有半寸的长度。 “你们看,这样砸一下,两边通了,回去抄一下,或使用水煮都行,两边唑一唑就能吃出来了,鲜得很呢。” 海珍把尾巴对着大家,壳里面还在颤巍巍的半透明螺肉在坚硬外壳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嫩滑。 大家渐渐都不说话了,面面相觑。 -------------------- 作者有话要说: 写好的文,忘记上传了,我这脑子啊,ε=(?ο`*)))唉感谢在2021-09-24 17:11:06~2021-09-25 18:4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讨厌买股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53章 怀疑 “这东西里面肉还是挺多的哈……”陈姐干笑了两声到了寂静,左右看了看。 很快另一个人也凑过来,海珍顺势把砸了尾巴的锥螺递过去,这人也惊呼一声,“壳好薄啊,里面全是肉,那真是不少啊。” 这锥螺除了海洋里的食物链之外,少了人类这个最大的天敌,长得有手掌长,这里面要是都是肉的话,可不比蛏子肉少。 有了第二个人的认同,很快越来越多好奇的人纷纷从脚下的沙子里挖锥螺出来,甚至有的下手狠一点直接把整个螺砸碎,围观的人纷纷惊呼,“真的好多肉”“里面全是”。 海珍毕竟不是第一次帮大家丰富菜谱了,再加上村里人经过这一年卖淡菜,几乎每家每户都脱了贫,浪费一次油实验一个新的海错还是试的起的。 原本只有海珍两个人的海滩,顿时被呼朋引伴的村里人挤满了,大家纷纷抢着挖锥螺,还给后来的人分享海珍是怎么砸锥螺尾巴的。 一时间十多个人面朝沙子蹲在那。 姐妹俩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一幕。 海晏掂了掂一兜哗哗响的锥螺,有些为难抬眼问道:“这些够了吗?” 虽然因为家教良好,海晏并不像一般的权贵那样不接地气,但是和人们为了一点吃的挤来抢去毫无形象可言的蹲着,就有点破尺度了。 海珍心念一转就明白了海晏的意思,连连点头说够了。 别说她们先前都挖了不少了,炒两盘绝对够了,就算不够,她也不能拿着海晏的纵容当理所当然。 见海珍起身准备往回走,海晏不着痕迹的的松了口气。 从沙滩这边回海珍家里,需要经过村子,海珍看了看了两人现在的形象,低头琢磨了一下,举目四顾,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海晏见海珍留下一句“等我一下”就把她兜里的锥螺全倒在自己的衣襟上,随即跑到不远处弯下身拽着什么。 海珍也没让她久等,没一会就抓着一捧绿色的杂草样的东西回来了。 接着便双手如穿花蝴蝶一般利落的动作了起来,用不了半盏茶的功夫,一个用海藻现编的网兜就出现在了海珍的手里,看的海晏一愣一愣的。 “好了,”海珍拉扯了一下,发现很结实,这才放心,“都倒进来吧。” 海晏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不禁莞尔一笑,这妹妹不白疼。 “你会的东西还真不少呢。”海晏带着点惆怅的道。 这些匠人的活计会的越多,代表她在外面吃得苦越多,海家就越愧对她。 本来她应该是如珠如宝的珍爱着的海家长房二小姐啊。 海珍也不知是不是看出来她的心情了,抬头笑得灿烂,一句半开玩笑似的“技多不压身”,让海晏一愣。 随即摇头无奈一笑。 能养成这么乐观的心态,或许也是“焉知非福”吧。 …… 两人背对着夕阳,往家赶去,可是很快海珍就发现村子里的气氛好像不太对劲。 到处都充斥着压抑不住的喜悦和酸言酸语的妒忌,仿佛是谁家发了横财了似的。 不过很快她就不用费解了。 “师父!我中了!” 钱文显然是打听好了海珍在这边,直直的冲过来,远远的见到海珍的影子就乐的好像中举的范进似的,笑着狂奔而来。 “师父!师父!我中了,中了!” 海珍连忙拉住跑到近前膝盖一软就要五体投地的钱文。 “师……师父……” 刚才还兴奋若狂的钱文此时面对海珍却哽咽了。 她的天赋其实并不很好,再加上长期被钱邕打压,就像她曾经跟陈彩脱口而出的“考不上”一样,她虽然口中说的雄心壮志似的,但潜意识里也并不认为自己真的能考上。 可是,没想到今年县试和府试她一路顺利的就这么过去了,而且名次还不差,这如何让她不欣喜若狂。 而她心里也清楚,之所以能考上,师父海珍的功劳占首位。 “好了,喘口气,慢慢说。”海珍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拽到树下。 钱文抬头看着海珍温和而包容的双眸,喘了口气,刚要说话,眼泪就下来了。 “看来你的成绩不错,”海晏见她过于激动以至于久久无法言语,人还着急的不行,索性帮她说,“这个时间……是府试过了?” 海珍回想一路上的大家的奇怪反应,了然的点了点头,“难怪村里人这种反应,是刚到的消息吧。” 钱文连连点头。 海晏好笑的看着她这幅样子,把她当自家子侄似的道:“这才哪到哪啊,后面还有乡试和会试,你要是不能放平心态,到时候考中了进士岂不是要疯癫了。” 钱文心头一哽:…… 海珍见她被海晏的打击教育反而弄得心态平缓了下来,顺手将海菜兜子递过去,带头换了个方向走去。 “师父,我祖母和母亲都往您家去了。”钱文连忙拉住她,“祖母说要郑重的向您道谢。” 钱文经过这些日子的成长,也不像以前那么单纯了,自然知道海珍丝毫不计前嫌的教导她是多么难得的高尚和大度。 思及此处,喜悦的心情逐渐褪去,涌上心头的愧疚和难受,“师父,对不起,我没考过钱邕。” 海珍脚步一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海晏。 后者一听这个名字,也觉得熟悉,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海澄让张微去查的,钱家因为不知名原因被流放到骊山书院的那个钱邕吗。 不过,海晏敏感的意识到,海珍和钱邕之间的龃龉恐怕还有不能为外人道的东西。 海珍倒是没有丝毫失望的表情,而是拍着钱文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不要气馁,她如果有心又有志气的话,其实骊山书院是个可以让人心无旁骛学习的地方,她能考的好,也不是那么让人意外的。” 毕竟比起钱邕这个年纪就做了秀才,当年她娘钱伯跟她一般大的时候都是举人了。 “做好自己就行了,不要和别人比,那样就会永远看着人的背影,失去自己前进的方向了。” 海珍也不管钱文能不能听懂她的意思,给了海晏一个眼神,两人打头向家里走去,留下听了海珍的话神情恍惚的钱文一人在两人身后。 两人在前面走,也不是蒙头赶路,这一路上,海珍将她和钱邕的恩怨提了一嘴。 “你说钱邕这厮不早不晚的,明知道妹夫已经和你定亲了,才去冲撞了妹夫?”海晏若有所思的问道,眉头慢慢拧起。 海珍点头,她平等的看待秦玼,所以并不觉得对方有追求者是他的错,只是愤怒钱邕的行为。 古代的过了定,就和成亲没什么区别了,钱邕的行为放到现代就是第三者插足,勾引有妇之夫。 海晏不像海珍被怒火和滤镜冲昏了头脑,觉得妹夫这好那也好,而她则通过这件事产生了别的想法。 “这钱邕在骊山书院也能心无旁骛的考上秀才,可见并不是愚钝的人,没有好处的事,你觉得她会去做吗?” “而且为什么妹夫在这个渔村这么多年了她不去提,偏偏那时候,那么莽撞的做了这件事,也是非常奇怪的。”海晏面对这件事,下意识的阴谋论了。 毕竟她可是知道,不仅海珍的身世复杂,那位妹夫也有着自己的秘密。 海珍闻言沉吟半晌,对于海晏的后一句分析她也很费解。 对啊,秦玼不是第一天到山礁村,她是三年多之前流落在此的。 村里的女郎很多都对秦玼有意思。只不过是出于对她没有娘家帮衬是个孤儿,再加上面容有瑕,这才颇多顾忌。 海珍扭头见钱文已经缓过来了,眉眼清明,这才开口问道,“阿文,我一直没问,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后者一愣,思索片刻,这才反应过来海珍说的“那天”是什么意思。 钱文的记忆随着这句话被翻了出来,“钱邕那日穿着打扮的非常光鲜,出了家门直接就去了师郎家,先是礼貌敲门未果,师郎在院中好似说了句什么,我站的远没听见,之后钱邕就有些气急败坏的喊了些……呃,不知羞耻的话。” 说着这钱文既是羞愧又是愤怒,不过还是强压着说完了,“她说师郎身份尊贵值得更好的,说师父您配不上他,当时她说的很大声,我站的很远都听见了,师郎或许是不想她再胡言乱语,猛地开门用木棍给了她当头一棒。” 海珍与海晏对视一眼,眼中带笑的扬了扬眉梢,她之前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呢。 “然后正好我也冲出去想阻止钱邕,就被师郎抓住让我把钱邕带回去,并希望钱家给他一个公道。” 钱文几乎是没带个人感情的描述让海珍两人仿佛身临其境,跟着钱文的脚步看到了她的记忆。 海晏眉眼一厉。 与海珍不同,钱邕是知道秦玼的身份的,所以她从钱邕去给秦玼献殷勤的话语中听到了更深层次的含义。 这个钱邕恐怕是知道秦玼的身份的! 可是更多的疑问又涌了出来—— 她一个沿海渔村县衙师爷家的女郎出身,是如何能那么肯定的知道秦玼身份尊贵的?她又是何时知道的?又或者是谁告诉她的? 疑问一个接一个,仿佛一层迷雾笼罩在海晏的心头。 -------------------- 作者有话要说: 钱邕被怀疑了,人总得为自己冲动之下做的事付出代价的,带着坏主意想做插足小三的人必死! 感谢在2021-09-25 18:45:39~2021-09-26 10:06: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漫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漫野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54章 秦玼身世 这日,山礁村不少人家都带着好奇和试探的做了一盘锥螺,家里条件好点的就弄了点油炒一炒,条件一般心中还存疑的,干脆直接水煮。 做的时候倒是闻着挺香,每次等到下口的时候蒙了,试了几次不得其法,脾气燥的甚至在家大骂海珍胡说,把一大盘子都丢去喂了鸡鸭。 嘴里还不住的对家里的男人指责废了这么多盐和油。 当然更多的人是盲目信任海珍的人,就像青口一样,既然她说能吃,那就一定能吃,之所以他们没成功那就是因为他们笨。 “阿严,海珍那丫头说这东西是怎么吃的来着?”陈婆面对着一盘锥状的海螺第一次感觉多年吃货的自己也无处下口了。 陈严回忆了一下,夹起一个锥螺,放在眼前看了看,却不防一个没夹住整个锥螺头重脚轻的直接落在桌子上,弄得人手忙脚乱。 “啊你……唉……”陈婆没好气的给了她一个白眼,“吃也不会吃,夹都夹不稳,你还能干点啥!” 另一边,陈彩一声不吭的只顾着夹自己面前的一盘炒青菜,恨不得把自己埋到碗里。或者把在屋里陪着带孩子的妹夫一起吃饭的陈欢找出来,让她来面对母亲被祖母骂的场面。 陈严干脆直接上手捏了起来,举到面前回忆了一下,“海珍说,敲掉尾巴的锥螺两头吸一吸,就能吃出来了,味道鲜得很……对,她就是这么说的。” 说完陈严一抬头,只见自己母亲已经直接上手了,不等她话音落就直接上嘴了。 饭桌上的另外两个人都直勾勾的瞅着她,陈婆也丝毫不觉得别扭,第一个没成功,不过显然已经可以找到点技术的要点了。 一口汁水顺着锥螺的尾端被嘬进口腔,瞬间就是满口的鲜甜咸香,陈婆眼睛一亮,连忙又急着嘬了几口,虽然还是没吃出肉来,但光是这几口汤汁,也值了。 母女俩就这么眼瞅着陈婆吸了一个又一个,虽然没见有肉,但依然吃得津津有味,犹豫着要不要虎口夺食也伸一筷子尝尝。 “啊!有肉有肉!出来了!出来了!”陈婆瞪着眼睛往下瞄着用牙咬着被吸出来的螺肉,小心翼翼的往出拽,生怕断在里面。 陈婆真不愧是多年吃货了,只要吃出一个成功的,下一个瞬间就能摸透技术要点,直接就能调转到老嘬螺能手了。 “是要把螺肉在壳里嘬松了才行,最后顺着螺头猛地使劲一吸,肉就出来了,你们试试!试试!”陈婆也不吃独食,分享了经验之后就继续埋头苦吃起来。 幸好她家就算是盲目相信海珍的人,陈严知道自己母亲好吃,下午的时候在海边捡的最多,白灼和辣炒都做了两大盘子,足够一家人吃到嘴都累麻了。 山礁村里大多数人家都是像陈家一样虽然最开始吃着费劲,但或是为了信任或是为了不浪费,最后都成功的掌握了吃锥螺的技术,只有少数脾气急躁的不耐烦吃这细致的东西。 而相比起其他人家的自学生才,此时海珍家同样大家一起围着一桌嘬地起劲,不过虽然有海珍亲自指导,还是有的人学不会吃锥螺。 海珍见海晏还固执的坚持着最后的风度,一直用筷子夹着螺吃,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笑意。 “这样的小玩意登不了大雅之堂,但是偶尔吃一次也还挺有趣的吧。” 海晏正好不得法的嘬出了响亮的一声气音,眼含尴尬,耳根也微微发热,最后还是放弃了,转而将筷子伸向了其他的菜。 撂了筷子之后才对海珍道,“味道是不错,不过我可能不太适合吃这么麻烦的东西。” 吃锥螺,有的人就觉得两边嘬一嘬螺肉就进口了,吃的格外有意思和成就感,有的人怎么尝试依然不得法,这就没办法了,可能这些人天生就不擅长嘬螺。 海珍这么想着,默默地把海螺蛳、海瓜子、泥螺这些对口上的功夫要求比较高的海错划出日后招待海晏的食单中。 这一桌上,除了海晏,秦玼也算是一个怎么教都学不会吃锥螺的人,所以,这一桌子上只有海珍吃的起劲,只见她两口一个,最后一盘子辣炒锥螺都进了她的肚子。 一顿吃完,大姨子和妹夫两人难得默契的松了口气,这一顿吃的真是太难了。 此时秦玼就对海晏的心理特别的有认同感,这东西吃的时候必须上下嘴唇包住锥螺的螺头和螺尾两头吸,有事一个不小心没包紧就会发出非常不雅的声音。 反正他和海晏是败在这种不雅上了,而令他搞不明白的是海珍上辈子也是后半生钟鸣鼎食养出来的,为什么能这么自如又随意的吃着这种不雅的东西呢。 想海家那种家庭毫不客气的说,可能有的人一辈子都不知道吃进嘴里的蔬菜肉食原本长什么样子的。 因为瓜果蔬菜送到她们面前的时候早就被打造成最精致的形状了,例如西瓜,能看出原型的吃法定然不雅,所以有为数不少的豪门贵子到死都不知道西瓜还是有皮的。 而且另一个默认的规矩就是,有形的东西不能上桌,例如蹄爪类,带着螺壳的海错自然也算。 而此时海珍却神奇的将大俗和大雅完美的糅合一体,以极为优雅的吃相配上毫不优雅的速度,疯狂的消灭着面前的辣炒锥螺。 不知道的人如果看她的背影,恐怕还以为这人在吃什么殿堂级料理呢。 一顿有人享受有人坐蜡的夕食很快就随着天色的昏暗进入了尾声,秦玼很懂事的找借口回了后院。 姐妹两人也没在屋里干坐着,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就披上了件外袍就打算出门走走。 海珍家的后面就背靠着海,用不了半盏茶的功夫就能走到,只不过因为这边的沙滩不太适合海错登陆和繁衍,所以赶海几乎从来没有人来这边。 这也就意味着不论何时,这一片都是非常肃静的,而且四野开阔,就算说什么不适合被外人听到的话,也不用担心被人听到。 此时天色虽然昏暗了,但是也不算全黑。 海珍踩着软绵绵的沙子,眼睛看着脚下,很突兀的道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啊。” 一直走在海珍身边一臂远的海晏脚步一顿,转眼又恢复了原本的节奏。 “你猜到了?” 海珍笑了一声,“不是我猜到了,是你做得太明显了。” 自从下午海边回来,海晏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时不时的看他和阿玼一眼,想必阿玼也察觉到了,这才在吃完饭的时候给了她一个眼神。 海晏叹了口气,“背后说人是非,非君子所为。” “今日,我就做一次小人了。” 说完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海珍见她这么郑重其事,也收敛了面上的表情,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她。 “你……知不知道妹夫的真实身份?”海晏支支吾吾的,先试探着问了一句。 “他的身份?不就是你妹夫吗!”海珍面色一僵,故作轻松的样子回了一句。 不过她心里也知道海晏不可能是说着这个,而是秦玼的身份可能真的有不能为外人道的东西。 下一刻,看着海晏严肃的神色,海珍也微微凝重了起来。 “你知道吗,”海晏突然抬起手,指向海面的方向,“在海的对面,有一个国家叫做淼,版图呈三角形,面面环水,故称为‘淼’。” 海珍有点理解海晏的意思了,神色微微轻松了几分,“你是说阿玼他是淼国人?” 说完沉吟片刻,回忆村里人对秦玼流落到山礁村的描述。 “据说,四年前,一次台风过后有村里人在海边发现了他昏迷不醒的趴在沙滩上,人醒了之后,除了记得自己叫做秦玼之外,对过往避而不谈,慢慢的大家都以为他是出了意外忘了过去的事。”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陈家的先祖就是遇到海难被冲过来的,开始同样是头撞到了礁石,失了记忆,后来落户山礁村很久了才慢慢想起来自己的过往。” 就因为有据可循,所以大家都没有怀疑,很轻易的就接受了他落户这里。 海晏听完后半晌不语,只是看着海珍,好像洞悉到了她妄图自欺欺人的内心。 “哈哈……”海珍干笑了两下,声音慢慢干涩,她也知道,如果只是普通的身份,海晏何至于这么严肃的样子。 简直好像要上升到了家国一样。 家国? 国? 淼国! 海珍突然反应了过来,淼国的国姓好像就是“秦”! “你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海晏,喉头好像被一团木棉花堵住了似的。 昏暗中,看到了海珍难以置信的眼神,海晏沉默的点了点头。 “可是,如果是海难的话……为什么没有人来找他呢?”海珍有些不能理解,脑中拼命回忆淼国皇室的人。 可惜就算是皇室之人,对于男子的名也是不能随便与外人道出的,所以怎么想也对不上号。 海晏叹了口气,“因为淼国整个皇室的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秦玼马甲掉了~ 第055章 前尘往事 四年前,淼国长皇子于海上祭祀的时候突遇海难,事后几番寻找无果。 本来大家都当作是一个意外。 却没想到,之后就开始陆陆续续有流言蜚语在宫里传,说侧君在搞压胜之术。 原本淼国女王是不信的,所以勃然大怒,下令彻查哪里传的污蔑之词。 结果查来查去,反而查出来是侧君宫里的粗使下人酒后失言口无遮拦说出来的。 这一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女王就算再喜欢侧君也不能容忍身边的人背地里搞这种勾当啊。 最后搜宫彻查之下,却没想到在侧君床下的暗格里发现了写有长皇子生辰八字的桃人。 至此这才让大家恍然大悟,为何众多皇子皇女一起去海上祭祀,唯有长皇子的船被海怪撞翻了,其他人却毫发无损。 “压胜?”海珍嗤笑一声,斜眼看去,满眼不屑,“这种理由,还有人信?” “或许?”海晏摇了摇头。 她是个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是以对这种事敬而远之,而且就算是真的,那也要归咎于人心叵测。 “所以,她们就默认阿玼……死了?”海珍心中好似堵着一口气下不去上不来,短促的喘息着,心中怒火熊熊燃烧,差一点就有冲破理智了。 “而且这也说不通啊!一个侧君为何要陷害个皇子?” “据说,给出的理由是长皇子的命格与侧君犯冲,只要有他在宫中,就不会有胎儿入怀。” 说完海晏又把为什么她会认出秦玼的原因告诉了海珍。 原来多年前,淼国新王登基,因为是大越的属国,新王登基是需要宗主国下旨正式册封的。 那年海家老太君就领着这个任务,海晏当时年少,也出于长见识的目的一同跟去了。 而以秦玼的外貌和那独一无二的特点,自然让人见之难忘。 讲述的过程中海晏语调平缓,娓娓道来,将海珍带入到了她的记忆之中,仿若身临其境,无形中也将她的情绪平缓了下来。 海珍深吸一口气,开始回忆她记忆中的淼国王族的事,海晏这一说,她也有点印象了。 而且她还想到了更多的东西,只不过这些就是需要她回去再找秦玼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枕边人算账了。 “真是个混蛋!” “简直荒谬至极!” 暴怒的情绪瞬间就冲破了临界点,海珍猛地踢了一下脚下的沙子,不仅是气秦玼,也是气她自己。 见她发泄过后很快就自我调节了下来,海晏这才话头一转,进入了主题。 “但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妹夫或许是失忆,又或许不是,但有一人,我要提醒你留意。” 海珍凝神看去,今日她知道的事情已经在脑海中形成头脑风暴了,也不差再来一件。 “钱邕。” “她?”海珍疑惑。 海晏神色无比的凝重,将她的怀疑徐徐道出。 听完,海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事情确实越来越复杂了。 …… 子时将近,早已就寝的夫妻二人都无心睡眠。 秦玼仰躺在内侧,余光瞄到海珍也是同样的姿势,顿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攥了攥身上的棉被,下唇被咬的仿佛染上了一丝殷红。 原本他是想一直瞒着海珍的,被动的等着她的决定,可是大婚之后几次与海晏碰面之后,却发现好似行不通了。 其实婚后第二日他就认出海晏了,也从她看过来的带着洞悉的凝视中知道了她也认出了自己。 之后就一直忐忑着,有时候冲动的想将自己的身世托盘而出,但又在开口的时候顿住。 最后只好丧气的任由事态发展,随时做好准备迎接海珍的质疑。 可没想到,直到海晏离开,等待已久的事情依然没有爆发,那时候秦玼就好像早已准备好抬腿落地的脚一下子猝不及防的踩进了坑里。 那种情绪实在是不好描述的复杂。 原本他以为要被曝光了,可对方却缄默不言,可是当他以为一切都过去了的时候,却并没有过去。 今日夕食的时候秦玼就发现海晏好似有事要跟海珍谈,他就很识趣的主动回避了。 可当海珍回来的时候,一进屋看他的那个眼神,就让秦玼下意识的知道,恐怕他等待已久的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了。 “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秦玼揪着被子,眼神游移,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眼睛一直无神的看着床帐顶,海珍被枕边人的声音惊醒,闻言重重地呼出了一口积郁在胸口的闷气。 “我在想咱们上辈子的事。” 这是海珍第一次直白的说起“上辈子”,她面对秦玼的忐忑,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他今天傍晚海晏跟她说的事,只好方才她躺在床上一直在回忆上辈子发生的事,可以用来破冰。 “两年后的那次寒冻你还记得吗?” “嗯。”秦玼当然记得,哪一年冷的出奇,甚至连山礁村都出现半夜结冰的程度了。 “当年那一次寒流来袭,弄得大家都猝不及防,村里的女郎就相约一起去县城采买保暖驱寒之物,而你,就这么一去不回……” 秦玼以为自己在知道真相之后选择放下来的,可此言一出,语中的颤音打破了他的自欺欺人。 就算事后知道了海珍没回来的原因,但是当年她在寒冬中瑟瑟发抖的等着她归来,最后却什么也没等到的恐惧与无助还是烙在了他的灵魂深处,一想起来,就会痛一次。 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了过来,并抬起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几乎是瞬间就驱走了心底的寒意。 秦玼呼了一口气,仿佛被赋予了勇气。 “后来村里的人回来了,我去村长家打听,只听说……只听说原本在县城是约定好了买完东西就在城门口集合一起回来的,可等到傍晚,也没等到你,她们就只好先回来了。” 海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手臂更加收紧。 半晌,这才带着点无力的懊悔道:“当年其实我早就出城了,甚至比其他人都早,可是却意外地被人在城门口打劫!” 秦玼猛地挣开海珍的怀抱,惊讶的撑起上半身看着她,“怎么会?城门口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海珍看着他沉默的苦笑,还能因为什么,人性比天灾更可怕,更何况古时候的官僚阶级,可没有几千年后服务大众的觉悟,每逢灾年,最可怕的有时候就是这群人了。 “那后来呢?”秦玼紧张的看着她。“她们对你做了什么?” “我不记得了。”海珍摇了摇头,转而看着秦玼的眼睛说起了数年后。 扶着秦玼的肩膀,海珍也支起上半身,揽着他的肩膀依着身后的枕头。 “后来多年后我无意中想起来了,急忙回了这里……”海珍侧着脑袋看着秦玼,眼中有遗憾也有庆幸。 看的秦玼缩了缩脑袋,这才将额头抵在怀中人的鬓边,“可是她们告诉我你早已经离开了,是被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车队接走的。” 秦玼浑身一僵,下意识的抬头就要解释:“我不是!我没有!来接我的是——” 此时早就紧张的忘了,只记得当初走的时候,因为淼王,也就是他母亲要她隐瞒身份,不能被外人知道她曾经在越国生活过这么久的事,所以他完全可以想象,事后村里的人是怎么编排他的。 海珍抬起一只手压在秦玼的嘴角,趁着他一惊的时候抢了他的话,“来接你的人是那你的家人……是,淼国女王派来的人。” 最后这一点是海珍猜的,可按照实际情况来看,八九不离十,而且秦玼瞪大了的眼睛已经证明了真相。 “哎,”海珍不知道今天她叹气了多少次,“你怎么那么傻,那年我奉旨去淼国册封新王,你明明认出我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秦玼委委屈屈的看着海珍,幽幽的对她说,“可是……那时候我发现你是海家人,我以为,以为……” 越说越没有底气,越说越瑟缩。 毕竟说到底,这件事确实是他理亏。 “你以为我发现了自己的身世,所以抛弃了糟糠之夫!”海珍装作恶狠狠的样子瞪着他,“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啊!枉我一直苦守着,后半辈子都在找你,你就眼看着我一次又一次失望吗?” 秦玼还能说什么,都是阴差阳错惹的祸,“当时新王年幼,朝臣群狼环伺,都等着拿捏她自己做隐形的王,母王把她交给我,她那时候也只能依靠我了。” 说着秦玼越来越急,生怕海珍误会他,“如果那时候我被爆出曾经嫁过越人,而且还是海家未来的家主,恐怕淼国大乱就在眼前了啊。” 这么说也没错,海珍也不是说不能理解秦玼,淼国是他的家,换位思考她真的能理解。 毕竟他一来不确定海珍当时是不是还能一如往昔,感情不变,二来也担不起淼国动荡的风险,三来,秦玼也不是个万事依靠女人的柔弱男人。 他有主见,有思想,而且聪慧,他能处理好自己的事。 事实证明他做的非常好,教导出了一个明君。 成了被周边数国津津乐道的长帝卿。 …… 海珍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这个吻里传递过去的温柔,仿佛再说,都过去了,以前的事,到此为止,不论谁对谁错,到此为止。 “今后,我们一定要坦诚相待,不要再有隐瞒了,我不想将我们有限的生命都虚耗在互相猜忌中。” 就像海珍毫无保留的将自己上辈子的穿越的经历,和目前加盟的时空商城都与秦玼和盘托出一样,她是真心希望她们能坦诚相待,白首同心。 秦玼重重的点了点头,认真的看着海珍承诺道:“该做的上辈子我都做了,我不亏欠他们的,相反,是他们亏欠我的,这一次我就是秦玼,也只是秦玼,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亏欠?”海珍面色一凛,“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都对你做了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他们”到底亏欠秦玼小可爱什么了吧,猜到有奖哦~大红包哦(#^.^#)感谢在2021-09-26 20:51:28~2021-09-28 11:0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漫野、暖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56章 特许经营 “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都对你做了什么?” …… 做了什么? 秦玼有些难受的低下了头。 如果世间有一种恨会让人难受到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流泪,整颗心都想泡在苦水里,那一定是来源于亲人的迫害。 而这种带着羞耻的恨意让他即使在海珍这个最亲近的人面前也不想再提。 “太久了,好像都有一辈子过去了,我也给自己报仇了,我让他后半辈子仰着我的鼻息过日子,日日忐忑曾经做过的事会不会被报复,日复一日的煎熬,远比真的对他动手来的解气。” 秦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呼出。 而他的描述再结合海珍从海晏那里听来的东西,真相几乎都已经呼之欲出了,怒火也就差一点就要烧穿那一层窗户纸。 在秦玼看不到的地方,海珍眼球上慢慢渗出血丝。 原本她是想给秦玼报仇的,可是此时听过他的话后,更切实的印证了她对秦玼的印象,报仇?他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夜半时分,一对夫妻历经两世,终于坦诚相待了。 一具身躯缓缓压下,秦玼抬眼看去,昏暗的月光映衬下,他却知道,有一双眼睛正带着爱与包容的看着他。 “我的长帝卿阁下,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我们做点什么吧……” 秦玼微微一笑,柔顺的抬起双臂缠绕在海珍脖颈上,“还是让小可为摄政王阁下服务吧!” 说完,这一夜方才可以说是圆满…… 次日,当海珍带着秦玼出现在饭厅时,在见到海晏的那一刻,才倏地一拍脑门。 昨日她们聊了那么久,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事了。 啊……真是春宵苦短啊! 完全不知道昨天妹妹妹夫是怎么被翻红浪的,朝食席间,海晏又提起一事。 “昨日我刚到的时候,你的意思是有重要的事但并不急迫,不知是何事?” 这次海晏是带着几个得用的人一起来的,只不过她着急就先一步来了山礁村,剩余的人被她丢在海澄那了。 而当时海珍所说的时间管理法让她有很大的启发,很多事就好像擦去了眼前迷雾,一下子就清晰起来了。 她发现如果按照那四种分类来把需要处理的事情分个先后,不仅是小事,就连国事都可以以此为参照。 就如同这稼穑之事,就算没有增产之法,这么多年也这样过来了,但是如果能提高产量无形中就减轻国家的压力,百姓则能更放心的多生孩子。 人口增长的重要性,一年两年看不出来,但是万一什么时候突发战乱,人口的重要性就体现了出来。 所以,这是个重要也很急迫的事。 毕竟就算今年研究出了增产之法,想要彻底普及,并见到实效,也要隔年的秋收才行。 两年的时间,有太多可能性会发生了。 而海珍自然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所以才破釜沉舟的把海晏找来,见可以集思广益,立刻就把自己的愁事说了出来。 “我在发愁豆渣沤肥的事。” “这有何难?”海晏不解,就如她去年亲眼所见,豆渣很容易取得。 “可是我不能为了提高产量,平白的把好的豆子拿来作肥啊,这样岂不是本末倒置?而且恐怕也是普及不开的。”毕竟没有人家会拿出好粮食就为了一个增产的可能性。 海晏一听就愣住了,这确实是个问题,她们实验自然可以不计成本,但是推广下去的时候要考虑实际。 “咱们是可以把剩下的豆浆用来喝或是做成豆腐,但恐怕就是天天吃豆腐,连着吃一个月,也凑不够肥一亩地需要用的豆渣。” 姐妹俩正愁着,秦玼突然“噗嗤”一乐,把两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妹夫为何而乐?” 海珍眼睛一亮,“阿玼,你可是有了好办法?” 秦玼莞尔一笑,答非所问的道,“你们可知道这村里用的肥是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海晏的知识面了,闻言一脸茫然。 海珍倒是略知一二,“现在用的是粪肥啊。” 海晏一愣。 什么?粪……粪肥? 那不就是…… 瞬间海晏的脸色就非常的一言难尽了。 毕竟就算她在接地气,属于世家子的规矩是不能把屎尿屁等污秽之物挂在嘴边的。 海珍倒是不避讳,“粪肥难道不是自家产出吗?” “是,也不是。”秦玼也不卖关子,“打个比方,李伊水他家去年赁了你的几十亩地,可他家就那么几口人,肥是从哪来的。” “对啊!”海珍恍然大悟,突然心里又有点酸涩。 在座的这三位虽说都是身世不凡的人,但真正用心种过地的,还真就只有秦玼一人。 在海珍还没来山礁村的三年里,分给他的地,可都是这位曾经的长皇子一点一点跟着村里人学着一点点弄的。 春天燎荒、施肥、播种,夏天除草、驱虫、浇水,秋天收获。 每一步都是他亲力亲为,这三年里,俨然已经把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子,变成了满口稼穑经的老农了。 虽然手背上看起来依然白皙,但海珍知道,长在掌心里和指节的地方的茧子,都见证了他吃过的苦。 海珍眼睛有些干涩,心头满是怜惜,都怪淼国皇室那些该死的人,他们宫斗,为什么成为炮灰的却是秦玼呢。 他本来不该过这样的日子的。 这么想着,她又开始怪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过来,虽然这一点她自己也没法控制。 秦玼不知道刚才短短的时间,海珍的心理就几番波折,接着把他了解的事情讲给她们。 “你们应该知道,举凡有人生活的地方,就一定有倾倒便溺的需求,一般是由专门的粪工在特殊的时间挨家收取,然后统一拉到城外的某处进行处理。” 这么说着见两人有点若有所思,但还是没有理解的样子,不得已只好再说的直白一点。 “就是说,那些东西是有统一处理的,而需要的人自然会去买。” 海珍好像有点弄得了他的意思。 这么想着又听秦玼道:“娘子,你说一个人,或是一家人做的豆腐吃不完,那如果让全天下的人都来吃豆腐喝豆浆呢,那还愁没有豆渣可以做肥料吗。” 姐妹俩对视一眼,顿时恍然大悟。 海珍和海晏其实都是贵族思想作祟,就好像后世的私房菜,最初就是官府菜,简而言之,是某一位贵人自己家厨房里做出来的菜。 而当今社会也是如此,类似于各种新奇的吃食,比如北方冬天也能吃到新鲜的蔬菜的种植方法就流传在宫廷世家之中。 对一般的百姓而言,冬天还能吃到顶尖带花的胡瓜,那是天方夜谭。 因此,海珍和海晏虽然知道豆腐,但却都没想过把方法教出去以此牟利。 这时候,秦玼又说了一句话,直接就把问题给海珍给解决了。 “而且我觉得阿云她们几个人,娘子你最好安排一下,这件事教给她们去办,我想再好不过了。”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秦玼也没故意示弱,几句话的功夫连方法都指出来了。 海珍大笑着一合掌,“没错,就教给她们去办,豆腐这个东西老少皆宜,雅俗共赏,而且每次吃不了多少,让她们做了去县城卖,用不了几天,恐怕咱们沤肥用的量就集齐了,还能让她们多一份收入。” 说着又激动地起身开始念叨,脚下也不停地在屋里踱步,“等到传出去了,自然会有人来学,一传十,十传百,只要放低学习成本,恐怕用不了一年,就能传遍大江南北,到时候正好明年开春推广沤肥之法,大家自然而然的就能找到足够的豆渣。” 正高兴呢,这时候海晏突然说了一句话,把其余两人都惊愣住了,“顺便朝廷可以把卤水作为专营品交给你的几个弟子,让她们直接去全国各地卖卤水,岂不更好,毕竟想要做卤水,就等于要制盐,私自大量制盐可是重罪。” 此言一出,海珍这才惊愕的发现,她以为自己在第一层,结果人家海晏在大气层。 朝廷专营盐铁糖等物还不够,连卤水都要专营,不过后面那句话确实是她忽略了,这个东西还真得这么办。 不愧是世家培养出来的继承人,这个头脑简直是绝了。 不过这样自然最好不过了,俗话说: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 如果不是考虑到需要人学会了手把手的去推广,再加上技多不压身,有门手艺傍身日后也是多个出路,海珍真不想让弟子们做这个行当。 先前秦玼提出让陈云她们去做,虽然是好意,但却没有真实的了解过这门生意有多辛苦。 豆子需要随用随磨,想要早上能卖出去,头一天泡好了豆子,天黑就要开始忙活,需要连夜磨豆子,熬煮豆浆,点卤,入模具压制,一套流程下来,一整宿都不能睡觉。 常人偶尔一次都吃不消了,更何况常年不断的这么干,那真是一般人想不到的遭罪。 现在海晏既然承诺能帮陈云她们把这个特许经营权拿下来,那她们只要到各地教出几个会做豆腐的,就可以坐地等着人上门买卤水了,垄断性经营,简直一本万利。 -------------------- 作者有话要说: 豆渣这东西大家不要觉得海珍太笨了,没想到让大家都来做着吃,其实也不一定穿越的人都想用先知的东西来谋生吧,也不是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应该把丰富古人饮食当做己任,毕竟钱也不缺,费那个事干嘛。 感谢在2021-09-28 11:08:10~2021-09-29 15:1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漫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晚暖溪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57章 敲打 “你们两个真不够意思,有新鲜玩意竟然背着我吃独食!太过分了!” 人未到声先到,在院子里,海澄正带着海晏体验织网,就听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由远至近,等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人已然近在眼前了。 “海晏!亏得我还帮你收留从京里带过来的人呢,你有好事竟然都不惦记我!还不如贤侄女她们呢。” 都已经直呼其名了,不管是不是有意的,被她指责的人都得给点反应。 海晏织好了最后一步,这才抬起头来,“陈云她们买豆腐卖到你那去了?” 虽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她倒没想到,海珍这几个弟子领了卖豆腐的任务之后,竟然会跳过县城,直奔海州去了。 跟海晏打完结再抬头不同,海珍则是故意连着最后一下没动,生怕一抬头,再一打岔就找不到了。 顺手把渔网叠放整齐递给一旁见到海澄后下意识露出笑脸的海祺。 渔网重重地压在海祺的手臂上,压得她整个人上半身一沉,差点头重脚轻,脸上的表情也呲牙咧嘴了起来。 海澄故意不接海晏的话,蹬蹬蹬地走过来好奇的掀了掀海祺手上的渔网,随后没兴趣的撇了撇嘴。 “三小姐。”海祺毕竟青涩无城府,见海澄这个原主人过来,下意识的把手往前伸了伸,却没想到一个笑脸没得到不说,反而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海澄像是在自家似的往两人身边一坐,“怎么样,这一家人用的还顺手吗,要是服侍的不好,我可是包售后,可以随时退换。” 开玩笑似的一句话,不仅让海祺脸色瞬间煞白,更让没拦住海澄反而因为腿脚不便利,跟海澄前后脚小跑过来的海婆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海珍见状眉头一皱,没好气的白了海澄一眼,“人都给我了,就是我的了,你来这吓唬什么人啊。” 后院听到海澄的咋呼声,出于礼节也出来待客的秦玼见状,匆匆的对海澄点了点头,就上前去把海婆婆掺了起来。 海婆婆毕竟人老世故,起来后虽然依旧腿脚发软,可却一眼都没看向海澄,分别给海珍和秦玼见过礼道过歉之后,就直接把海祺拉走了。 至于出去是训教一下还是家法伺候,在座的几位主子就不在乎了,不过看海婆婆铁青的脸色就知道十有八九是后者。 相比海祺,跟着秦玼的海悦虽然年幼,但却比她姐姐更懂事,一言不吭的上前伺候,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副任凭主家发落的样子。 秦玼亲自去灶房拿了零食点心过来,“吃吧吃吧!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因为见过几次面了,再加上海澄是个颜控,秦玼对她倒是不像对海晏那么避讳,故作嫌弃的样子,把刚才院子里略显尴尬的气氛,重新拉回愉悦。 海澄嘴边原本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才真诚了起来,“妹夫啊,你可得给姐姐评评理,海珍这家伙明知道我好吃,偏偏有了豆腐这么有意思的吃食,偏偏我却是最后知道的,这我可不服。” 新建的院子和原本的大体类似,都在院子里移植了一株苍翠挺拔、枝繁叶茂的古榕树,树下放了一张桌子,一共四个边,四人一人一边。 桌上按照各人的口味分别放了新炒的瓜子、刚出炉的绿豆沙点心、一口一个的小酥饼、还有被特意有心的切成适口小块的鱿鱼干。 海澄拈起一块鱿鱼干仰头丢进嘴里,摇头晃脑的咀嚼着,一脸的享受。 “嗯!还是妹夫有心了。” 海珍拉着忙前忙后的秦玼坐下,捏着一块绿豆沙点心递到他嘴边,“让海悦去弄就行了,你坐下歇歇。” 秦玼抿嘴笑了笑,接过来优雅的小口吃着。 闲聊也聊完了,该说正题了。 海澄还是拿着她那把不论什么季节都不离手的扇子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掌心,兴致勃勃的看着海珍,“你这竟会研究吃食的手艺不应该在这儿啊,应该去我那水云间,绝对有你用武之地。” “没想到陈云把豆腐卖到你那去了。”海珍亲自给她倒了杯茶,颇为意外的抬眼,转念又想到后世那些著名的豆腐菜,好奇水云间是怎么处理豆腐的。 海澄四毫不客气的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摇了摇头,“谁说是陈云那木瓜呀,是张珊。” 说完砸吧了一下口中的味道,撇撇嘴,“你这儿茶差了点,回头让张珊给你拿回来点我那的顶级好茶,上次孙内使来,你也是用这破玩意招待人家,赶紧丢了吧!” 没理会她的嫌弃,海珍了然的点了点头,“张珊啊,怪不得。” 上次孙内使来下达封赏,事后海澄就跟她说了张珊当这么么多大人物的面还敢提出想去买肉的壮举,她能直接找到水云间去毛遂自荐,一点都不让海珍意外。 “对了妹夫,一会让厨房把你家所有新奇的,我没吃过的好东西都给我安排上,咱们这关系,我怎么也不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秦玼莞尔一笑,连声应是,就直接起身去灶房找海风家的安排食单了。 剩下姐妹三人,海澄这才把脸上略显浮夸的表情一收,看着海珍道:“之前你们密谋什么没跟我说我就不计较了,现在人都已经在我那州府衙住上了,是不是也该开诚布公了呀。” 海珍与海晏对视一眼,诧异的道:“先前没告诉她?” “嗯。”海晏点了点头,“这算是公务,我没有义务一定要告诉她。” 海澄眉眼一挑,不干了,“你们可不能过河拆桥啊,她这太仓令的官还是我带着孙内使来封的呢,怎么你们司农署的事我就不能知道了,我还是海州的地方官呢。” 海晏眉眼一凛,厉喝道:“慎言!” 海澄肩膀一缩,眼神闪烁了一下,嗫喏的应了,三声连道“好好好”。 训过海澄之后,海晏还是与她说了此次她带队前来的目的。 把事情的经过一听,海澄就愣住了。 半晌才找回神志,之后的反应和秦玼第一次知道海珍会制盐似的反应非常像,张口结舌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海珍,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真能做到吗?”海澄带着点惊疑的问道。 “如果说万无一失我不敢保证,毕竟稼穑之事会被很多东西影响,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我只能保证,如果天时不差,十有八九能做到理想的目标。”海珍认真的看着她。 海澄攥着扇子,手上捏的咯吱作响,面上的神色或怀疑或忐忑或激动,几番变换。 “好!如果真的能成,我就向圣上申请,将海州立为第一个试点。”海澄破釜沉舟的一攥拳,仿佛压上了身家性命的赌徒,双目通红的看着海珍。 海珍笃定的一笑,“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姐妹三人相视一笑,仿佛有再多的艰难险阻,都能姐妹齐心,披荆斩棘。 其实海澄决定申请作为试点城市,可以说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决定。 就算海珍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这个办法能行,但是作为一个一国之主的人却不会听风就是雨的将这个新的方法一次性直接放到全国实行,毕竟就像海珍说的,稼穑之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万一南方适用,北方不适用怎么办,万一因为什么客观因素达不到目的,反而起了反效果怎么办,比如肥力太好,烧了苗错过了农时怎么办…… 有太多太多的意外可能会发生了。 而一旦失败了,那可是会影响这一年的收成的,这些都是需要一国之主考虑的事,国家的重担压在肩上,容不得草率。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逐步试用,先从几十亩地开始试点,再进一步扩大到一个州,一个府,再在全国的东南西北各选几个地点,确认万无一失之后,才会全国实行。 豆渣制肥法是海家人举荐的,如果海家人管理的海州试点失败了,那其中带来的危机不言而喻。 而且由海澄主动申请也是最优解,毕竟海珍就在这呢,不可能跑到别的州郡去进一步推广吧。 与其等着圣上下旨,不如主动出击。 …… 姐妹三人在一起就豆渣肥进行了进一步的分析,时间过得很快,直到秦玼来通知她们用夕食,三人还意犹未尽呢。 “哎,可惜旬休只有一天,我黄昏之前就得走。”海澄惋惜的叹了一声,羡慕的看着海晏无官一身轻。 “看看妹夫给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海澄起身往饭厅走,现在只有美食能抚慰她的心灵了。 秦玼信心满满的笑了笑,有多美味不能说胜过水云间,但胜在新奇。 海晏和海珍紧随其后,闻言好笑的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两个字。 吃货! 海澄站在桌前,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铺在盘底的金黄色扁方块,惊呼道:“这是豆腐?!” 接着又是更大的惊奇:“豆腐还能这么做!”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上榜了一个图推,一看要求字数,30000!瞬间就感觉到头大了,可是下一刻突然留意到这一期的榜单时间是两周,好吧,我又支棱起来了~ 第058章 京城传喜讯 “嗝——” 长长的一声饱嗝,宣告了海澄这餐终于是结束了。 其余三人都已经早早就吃完了,海晏和海珍都一脸无语的看着海澄自从吃过第一口锅塌豆腐之后筷子就没停下来过,一句话都没说只管埋头苦吃。 “要不要再来碗米饭?”秦玼一脸慈爱的看着海澄,这句话的语气非常像看到自家孙子吃的肚圆还想给他添饭的老祖母。 已经撑得无力再说话了,海澄抿了一小口水漱了漱口,闻言抬手摆了摆。 “看你这点出息!”海晏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海珍见她缓过来点了,这才把从见了她就一直好奇的疑问说出了口。 “豆腐早上就送过去了吧,你那水云间的大厨是怎么做的?”海珍实在好奇,那些没有经历过千百年美食文化的古人能对豆腐做出什么花来。 海澄闻言没好气的瞪了海珍一眼,“还没说你呢,卖了东西怎么不把做法也一起卖了,那豆腐白嫩嫩颤微微的,偏偏还能做到嫩而不散,我家的大厨以为是什么顶级食材,根本不敢切的太碎,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怕浪费了,只好切成巴掌大的小块摆在碟子里,当做冷盘来吃。” 听着她带着点委屈的控诉,海珍默默地低头看了一眼刚才被海澄吃得最多的一盘小葱拌豆腐。 海珍:“……” “其实直接蘸酱来吃,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料理方式……”海珍干笑着在海澄充满怨念的眼神中声音越来越小。 海澄又说了一种吃法,只让海珍咋舌,暗道果然顶级的食材可以配得上最简单的料理方式。 “喜欢吃咸的就是配上各种酱,喜欢吃甜的可以和蜜果一起吃,还可以沾着饴糖吃。” 在得知豆腐的原材料就是便宜的大豆时,海澄的表情肉眼可见的裂了。 随后的几天,海珍的几个弟子分别去了周边的几个县和郡,开始是两个性格外向的各带了一个性格温吞的,后来熟练了,四人就各自为政,以明成县为圆心向四周扩散。 而明成县当地的则交给了四人的家眷制作售卖,海州则授权给了水云间可以自产自销。 先前海珍就说了,豆腐是老少皆宜,雅俗共赏的美食,而且凉着吃热着吃,煎着吃炖着吃,想怎么吃都行,就算厨艺不好,或者没有那么多调味料的普通百姓家都可以买一块豆腐回去沾酱吃。 豆腐那清甜软糯的口感,搭配上口味各异的酱料,碰撞出清淡又浓重的神奇口感,在一起在口中融合,那滋味简直美妙极了。 更妙的是价格还不贵,家家户户都吃得起,所以几乎是以野火燎原的速度开始在整个海州流行开来。 如果不是海珍严格把控源头的卤水,恐怕早就被传到全国各地了。 海晏则直接上书一封快马送到京城,由她的母亲向圣上申请卤水特许经营权。 海珍的四个弟子一边卖卤水,一边采买豆渣,最后源源不断的运送回山礁村。 海晏从京城带过来的几位熟手也到了山礁村定居,整个渔村里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 最后还是老村长出面,找海珍得了个找来帮忙种田的答案,这才算是糊弄了过去。 日子就这么按部就班的过着,一转眼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有专业的人员配合下,除了海珍需要种菽的十五亩地需要在等一个月才能种,她从钱货婆手里继承的五亩和秦玼的十亩全部投入了豆渣沤的肥。 用肥养了一个月的一场春雨后,几位专业能手惊喜的发现明明是去年刚种过的地,不需要休田,土壤就已经恢复到了最佳的状态,甚至还能更好。 这简直是个突破性的发现啊。 就算亩产没有预期中的有所提升,光是不用休田这一点,就相当于是无形中增加了一倍的产量了。 因为这一点,又一封信被海晏的亲随快马加鞭的亲自送往京城。 …… 二十天之后的清晨,海晏在和海珍查看地里已经破土的苗时,一封信件被快马加鞭的送到了山礁村。 海姜,海家大小姐的心腹,在得知海晏去了地里还没回来之后,就不顾海婆婆的规劝,执意要在门口等。 “我有重要的信件,要在第一时间交给大小姐。” 一张五官好似印刷出来似的,不管心情有多急迫和喜悦,海姜都能做到五官丝毫不动,从表面上看简直就是个半永久的木头脸。 海婆婆无奈,只好去她住的门房处为她端来一碗水。 “孩子,别着急,看这天色,两位娘子也该回来了。” 海边温差大,仅仅只是开春,一天里日头最高的时段就能把人晒掉一层皮,所以海珍她们每次出去地里,都是上午或是下午,中午和黄昏之前是一定会回来的。 没过多久果然远远地就看到了海珍两人又分别拎着个海草编的兜子渐行渐近。 “海姜!怎么是你来了?海荣呢,我不是让她送信回京的吗?”海晏看到竟然是被她特意留在家里的另一个亲随,从小一起长大的海姜,顿时大惊失色,“可是家里出事了?” 海姜还来不及惊诧她所看到的大小姐从未如此接地气的用襻膊挂着袖子的样子,一听到“家里”二字,半永久似的五官上竟然抽搐似的露出一丝喜悦。 “大小姐,是喜讯!”海姜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个蜡封的竹筒恭敬地双手递了上去。 海晏带着几分迫切的直接用指甲划开了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一目十行的看完之后。 片刻后扭头看着海珍的面上先是有了片刻的茫然,随后便极快的展现出了惊人的喜悦。 已经把拆信刀拿出来的海姜默默地将其收回怀里,进而不着痕迹的观察起了一直站在大小姐身边的海珍。 想起大宅里流传的大小姐找到小小姐的传言,海姜心道,或许不是空穴来风。 海晏欣喜若狂的重新又逐字逐句的看了一遍这一封家信,转身激动的抬手拉着海珍,“我夫郎,你姐夫他……他有孕了,我要做娘了!我,我要做娘了!” 除了海姜无人发现在听到这个“喜讯”的时候,海珍眼中忽然闪过的一抹震惊和忧虑。 虽然很快就收敛起来,但是海姜本身就不是表情丰富的人,所以便尤其注重观察他人眼中的神色。 那一抹浓重的仿佛预料到什么似的忧虑,她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原本海姜还对海珍有着先入为主的半分亲近,在这个发现后全部归零,甚至涌出了更多的警惕与怀疑。 可是还不等海姜深究,海晏就等不及隔日了,当天便决定返回京城。 索性已经出苗了,后期的维护她留下也实在没什么用,正好不放心她自幼体弱的夫郎,准备回去看看。 “放心,秋收的时候我一定会过来的,不仅是我要亲自看到效果,更是因为我答应了你的嘛。” 海晏其实对海珍去年之所以那么坚持,一定要她在秋收的时候来山礁村是不解的。 但是海珍当时也说了什么都不要,只提了这么一个要求,别说来山礁村,就是天涯海角她也要跑这一趟。 海珍强扯出一抹笑容,故作无事的递上了一个手臂那么长的木匣子。 “这是什么?”沉甸甸的,手一动还能感觉到流动的碰撞感。 “我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一匣子东西是我捕鱼的时候无意中得的,因为不太方便携带,我就提前加工了一下,你带回去给家里的儿郎和长辈们做个随手礼吧,就当做是我的心意。” 海晏忍俊不禁,“你啊,最大的价值就是你自己,如果你肯跟我回京城,恐怕就是最好的见面礼了。” 海珍微微低着头,不敢直视海晏的眼睛,催促道:“时辰不早了,你还要去海澄那,快走吧。” “保重!”海晏点了点头。 码头上,海珍眼看着海晏带着满心的喜悦和将要迎接新生命的期待踏上了回京的旅程,直到那艘船上的人影化作再也看不清的黑点,这才将面上一直提着的笑容收了起来。 秦玼直到此时方才从不远处的角落走上前来,安慰的拍了拍海珍的肩膀,第一次在外面主动地将手伸进了海珍的掌心,就为了能在这一刻给她一点安慰和支撑。 “这一次她不会出事,那个人也不会有事的对吧……” 明知道命运不可更改,却还是忍不住祈求一丝意外的发生。 秦玼的神情也非常凝重,“商城上没有应对这种状况的吗?” 海珍无力的摇了摇头,突然伸手紧紧地将秦玼抱在怀里。 闷闷的在秦玼的耳边说道:“就算是在科技更发达的时空,生孩子也依然是孕育者一道生死线。”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海珍一直都不敢让秦玼怀孕,她怕呀! 古代医疗水平这么落后,如果生产时大出血,明明只要输血就能解决的,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生命流逝。 而此时带着迫切的期待和欢喜的海晏尚且不知道未来等待她的是什么,只是好奇地捧着海珍交给她的“心意”。 “大小姐,那人是三小姐吗?”本来以海姜寡言的性格,她是不会主动问的,但实在是放心不下。 海晏点了点头,看着这个奇怪的又精致的匣子和上面的锁扣,有些疑惑海珍如此神秘兮兮送过来的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所以她准备提前打开看看,如果有适合自家夫郎的,就先挑出来,免得到时候被别人挑走。 海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了半天,但是见大小姐埋首在那个神秘的匣子上,最后还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而再次选择沉默。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没有人用这种方法吃过豆腐,就是生的卤水豆腐,直接沾着黄豆酱吃,那种豆腐清淡大酱浓郁的碰撞感,真的非常奇妙,仔细品还能吃出豆腐的一点甜味呢,非常适合夏天吃。 第059章 海熙 凌晨的码头,山礁村的渔民开始了繁忙的一天。 一个人无意中抬头,却看到一个在她的印象中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海珍?是海珍吗?”凌晨的天色还很昏暗,离得丈远也看不清楚人脸,可是村里的人大家都很熟悉的,光凭身形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旁边的大船上人影一晃,闻声转过身来,“李姨吗,是我,海珍。” 果然这一说话,人就确认了。 “可是好久没见到你了,好像从春种开始你就不打渔了,最近也没什么稀有的鱼出没啊。” 这些日子以来海珍的四个弟子陈云张珊她们开始东奔西跑的开拓卖豆腐市场,都停了捕鱼作业好久了。 海珍含糊的应了两声,就招呼海风和海青撑船出海。 李姓的女郎眼见着海珍带着身边的夫郎一起往船头走去,张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撇撇嘴摇着头什么都没说。 站在她旁边的人见状嗤笑一声,“你跟着操什么心啊,海珍她也不靠这个吃饭,说不定就是出海玩的,带着夫郎怎么了。” 李姓女郎苦笑了一声,“也是,怪我多管闲事了,不过海珍娶了秦玼那小子之后这日子过的是越来越好,前些日子不是还被朝廷的人下来封了个什么官吗,说不定也没事的。” 那人撇撇嘴不认同这个说法,“唉,那算什么官啊,真正的官都是坐衙门的,哪有像咱们一样还天天种地的,我看她虽然家底不少,但花的更多,要不怎么把地收回来种啊,以前她可都是赁给李瑞家的。” 要是海晏知道村里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就不会奇怪为什么明明海珍被封为太仓令,和明成知县一个品级,村里人却并没有区别对待的原因了。 而她们这些背后的说三道四被没有被海珍放在心上,或许是有人得陇望蜀吧,总是酸别人过得好,不愿意承认。 自从她带着陈云几家人开始卖豆腐起,她们的生活是眼见着过的越来越好,自然有人看不过眼,背后酸言酸语。 只不过都不敢当着海珍的面说,当然,就算她们舞到海珍的面前来,她也会充耳不闻就是了。 这一日,其实并不是海珍在海晏走后第一次出海了,没了陈云几人划另一艘船,海珍就把双拖网改良了一下,做成了一个单拖网,还在船上安装了一个绞盘,几番下来收获的并不比两艘船一起出动来的少。 几次下来的船不走空的战绩,就连海婆婆家的不是非常懂捕鱼的两个女儿都惊呆了。 只不过虽然每次的收获都不错,海珍却并不觉得高兴。 今天也同样如此,随着船缓缓离港,海珍面上的忧色越加浓郁了。 秦玼默默地走上前来,主动把手挽进海珍的臂上,安慰的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还有时间,一定能找到的。” 海珍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忍心秦玼跟着她一起着急,强扯出了个难看的笑容:“嗯,一定有时间的,马上就可以满五级了,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有新的功能,就算不说这个,地图和雷达的范围也会再次扩大,希望也大了。” 秦玼用力的点了点头,双手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臂,仿佛这样也能给她力量。 出海捕鱼,自然不是一帆风顺的,海珍厉害的地方在于她可以有的放矢,可是前提是也得有才行啊。 一行人在海上毫无目的的航行了一个时辰,秦玼见船上沉默的可怕,翻了一下记忆,终于找到一个她一直好奇而事。 “那个……那个孩子,据说是你亲手带大的,养一个孩子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辛苦?” 原本一直双目无神的看着虚空,闻言海珍猛地回神,“什么?” 说完好像才反应过来秦玼问了什么,“哦,你说熙儿。”一说起这个名气,海珍就下意识的露出了个宠溺中带着怀念的微笑。 “熙儿虽然在胎里就没了母亲,一出生父亲产后血崩都没来得及看她一眼也去了,但是她是在我们全家人的爱中长大的。” 秦玼忍着莫名的酸意,很感兴趣的示意海珍继续。 海珍哪里知道秦玼的用意啊,既然说起来了,而且见他还挺感兴趣的样子,索性当个倾诉者。 “熙儿从小就很乖,虽然不爱跟奶爹睡,就爱粘着我,但实际上带着并不累人。” “晚上也要跟你睡!”秦玼惊呼一声,“我听说刚出生的婴儿一两个时辰就要喝一次奶,这样岂不是很影响你休息?” 别说这都不是亲娘了,就算是亲生母亲,都没听说有几个肯亲自照顾小月龄的宝宝的,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那绝对是非常折磨人意志力和精神力的一件事。 海珍笑着摇了摇头,“要不怎么说她从小就懂事呢,其实听说她刚出了满月,就能睡一整宿的觉了,而且等我回到海家的时候她已经能听懂人话了,还会简单的说几个字眼。” 秦玼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略有些羡慕,心中却暗暗期待未来他们的宝宝也能这么听话。 一想到这秦玼眼神闪烁的偷偷摸了摸耳畔,发现还是寻常的温度,这才松了口气。 “而且她也很少哭,就算是拉了尿了也是哼哼几声,有时候一连几天都听不到哭声。”一想到这海珍就突然笑出了声,“那时候我还担心她不哭是不是不健康,现在想来,可能做人父母的都是这样吧,” “养一个孩子,哭多了担心,不哭也担心,真是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 听到此处,秦玼疑惑的看着海珍:“那时候你不是刚回海家吗,为什么一下子就对那样一个孩子产生了那么深的感情啊。” 这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海珍啊,说的直白一点,恐怕自己孩子也就这样吧。 要知道当初海珍因为救了落水的他,而被迫成亲的,可就算是这样,最开始对他也非常冷淡,直到过了好久才慢慢日久生情的。 这么一问,海珍也觉得奇怪,照理说不应该的,她的性格她自己了解,虽然那时候是没有记忆一张白纸的状态,但是初到一个新环境,她确实不该那么快的就融入进去啊。 随后,海珍就在记忆中找到了答案。 “我想起来了!”海珍轻笑了两声,转头看着秦玼,“是笑容,是在我踏进海家大门时,见到被奶爹抱着的熙儿时,她伸向我张开的双手,和充满了信任和依赖的笑容。” 说着,海珍眼中充满了怀念,整个人都沉浸在了回忆中,“虽然很快我就被涂了一头一脸的口水,但是那个浑身都是奶香味的软软的小孩,确实给了当初茫然而充满了警惕的我一个心灵的港湾。” “太好了,很快就能看到熙儿了,不知道这次她还认不认得小姨了。” 秦玼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依然很高兴那时候的海珍能找到她在新环境中的归属感,转头看着远方,“一定的,她一定还是会那么喜欢你,毕竟人和人之间是有缘分的。” “嗯!”海珍重重的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这样,而且这次,我不会让她成为无父无母的孩子!” “不管是她娘,还时她爹,我都要保住!一定要保住!” 仿佛宣誓一样的话语象征着海珍的决心。 下一刻,雷达突然有了反应了。 【海珍女士,前方三十公里处有小型神仙鱼群出没,建议采用特殊小型捕鱼笼。】 海珍心念一动,连忙叫海家姐妹到指定的位置停船。 秦玼眼睛一亮,“有鱼了?是那个吗?” 摇了摇头,海珍也不失落,找不到金钱鳘不要紧,能抓到其他的稀有鱼种,多挣钱,快些升级也好,说不定下次开出来的功能就能让她拨云见日呢。 自从有了商城,海珍每次自己出海或是赶海的时候,都会把在商城上购买的黑科技捕鱼工具拿出来用,而这次拿出来的就是个类似于虾笼的东西。 只不过与普通虾笼不同,这个可是给捕鱼用的黑科技,可以针对性的用声波模拟出很多种声音来引诱目标鱼类。 类似这次的神仙鱼,当前正好是神仙鱼□□的季节,雷达探测到是雌鱼,就模拟雄鱼。 海家姐妹习惯成自然的退到船尾,并不上前帮忙,船头的位置只有海珍和秦玼背对着她们,看着好像放了什么东西进海里。 她们也并不奇怪海珍神秘兮兮的,上次海澄来时的敲打已经吓怕她们了,此时丝毫不敢有任何非议,非常乖觉的低头看着脚底。 海珍的这个船非常大,船头船尾相隔好几丈,再加上有海浪声的干扰,海珍和秦玼说的话只要不是可以放大,正常说的情况下船尾是听不到的。 “系统,这次的神仙鱼是什么情况。”刚才来不及细说,这会捕鱼笼也下去了,正好可以问问情况。 这次海珍没有在脑海中询问,而是直接说了出来,就是为了照顾秦玼,生怕他有一丁点的不自在。 只不过系统的回话秦玼就听不到了,只有海珍能听到。 【海珍女士,您之前不是让我帮您监控有目的的求鱼客吗,这神仙鱼就是商城上有一位合伙人寻求的观赏鱼的一种。】 听到海珍的如实转述,秦玼一听是有人主动求的观赏鱼,顿时好奇了起来,并不知道未来还有大小型鱼缸这种东西的他,观念里能养得起观赏鱼的,家里起码有鱼池吧,那肯定是有资本的人才能这么干。 不过还好,这次还真让秦玼猜中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01 17:50:12~2021-10-02 17:2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暖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60章 系统升级 海珍跟秦玼想到一处去了,一听是有人申购的,那肯定物以稀为贵啊。 连忙向系统问价格。 【水蓝星高级合伙人,编号G1030,提出100万币每条的价格求购!】 这种价格让系统都有点无法平静了,要知道刚刚它靠雷达探测到的可是一个小型鱼群,而神仙鱼是非常有领地意识的鱼种,通常只有以家庭为单位活动,唯有□□期间除外,它们会聚集在一起像个大型的相亲会似的。 虽然因为过于稀有,就算小型鱼群只有几十条,但一想想每条的价格,这也是绝对会让任何一个人血压飙升的好消息了。 “100万!”海珍惊呼,余光瞄到船尾的海家姐妹好像动了一下。 秦玼立马将视线投注了过去,见她们都非常乖觉的把头恨不得埋在自己胸口,这才将警告的视线收回,没好气的瞪了海珍一眼。 “不就是一百万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好像没见过钱似的。”秦玼嗔了她一下。 海珍告罪的做了个封嘴的动作,配合的把头凑了过去,嘀咕道:“是每条一百万,而下面是一个小型的鱼群。” “什么——”秦玼差点也惊呼出声,刚吐出两个字连忙主动压低音量,“什么鱼这么贵?你不是说观赏鱼吗?难不成每一片鱼鳞都是黄金做的?” “你不要小看观赏鱼啊,一尾千金豪不夸张。”海珍对于这点可是知道的,接着她就给秦玼讲了一个亲身经历的故事。 当初她还在水蓝星的时候,曾经在某个网咖打工,当时网咖老板在门口用一面水族箱做墙,里面养了几十条过背金龙,每条都有一尺长,据说那一整缸的招财鱼的价值和整个网咖差不多。 那就是说,每条鱼的价格都有数万。 而过背金龙还不是观赏鱼中最贵的,当初她因为好奇的随口一问被网咖老板见到,兴致一来就逮着她科普了一下观赏鱼价格上的参差。 “当初那个年代据说最贵的观赏鱼能拍卖到五百万人民币一条的,而三百年后再算上物价的正常上涨,恐怕连排名前十都进不去。” 秦玼用海珍教他的换算方法把这个价格换算成当前的价格,瞬间咋舌。 “那个时代一定是个无论经济还是生产都发展迅猛的和平年代,”秦玼用感叹的语气幻想着,“才能让人花费那么高昂的价格去买一条只是用来看的鱼。” 而这种事,恐怕就算是有史以来最昏庸的女皇都做不出来,一来国库没有那么多钱可以霍霍,二来恐怕还没等这笔钱花出去,就会有一堆头铁的御史死谏了。 海珍略带怀念的回忆着仿佛近在眼前的那些路不拾遗、欣欣向荣的一切,人人脸上都带着希望的笑容的世界,肯定的用力点了点头。 “那真的是个很好的世界,有句话叫做宁做盛世犬不做乱世人,那里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盛世,真正能做到老有所养的大同社会。” 此话一出,秦玼更好奇了,期盼的道:“如果有机会,我真想亲眼看看那个世界。” 夫郎有愿望,就算没条件制造条件也得上。 海珍没有直接就说大话的应下来,也没有先抑后扬,而是在系统那里得到了合伙人满级之后可以提交申请的消息后,这才如实的转告了秦玼。 不提秦玼在得到这个本不抱希望的答案后是多么高兴,两人说话的当口,被引诱的神仙鱼就开始陆陆续续进网了。 因为模拟的是雄鱼的声波,所以网进来的全是雌鱼。 看着被困在捕鱼笼中的二十尾神仙鱼,海珍面色微微凝重。 秦玼见状,原本还喜悦的情绪也转为疑惑,“娘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雷达显示,这附近的海域已经没有神仙鱼的雌鱼了,都被我们网过来了。” 尚且不懂物种的有序繁衍有多重要,秦玼指了指捕鱼笼:“有这神奇的物件在,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海珍摇了摇头,“你不知道,现在是□□的季节,我们把雌鱼全部网罗一空,这一片只有雄鱼是不会繁衍下去的,就好像山礁村全部只剩下男人了,慢慢的这里就会变成死村一样。” 一条鱼一百万币,这里有二十尾,全卖了,不仅很快就可以升级,还能连升好几级,那样她们找到金钱鳘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几条鱼和人命比起来,哪个重要呢,根本就不需要思考的吧。 可是海珍是真正接触过那个每天都有数个物种灭绝的水蓝星的,她太清楚一时的贪婪可能需要几百年上千年的努力去挽回。 秦玼听着海珍诉说的问题的严重性,虽然依然无法理解,为什么这里的雄鱼不能去别的水域找雌鱼,一定要在这里死等的问题,但依然努力的帮海珍想办法。 “你说它们在这里是准备□□的是吗?” 海珍点了点头。 “那娘子你看一下,雄鱼有多少。” 虽然不知道秦玼什么用意,但还是用地图加雷达的功能探查了一下,“有七尾雄鱼。” 秦玼眼睛一转,计上心头,“这样吧,娘子,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雄鱼也捕捞上来,或者可以说是把它们圈养起来,让它们□□,七对七,肯定有十三尾雌鱼配不上的,我们就把这些先卖了。” 还没等海珍赞妙,秦玼又道了一句,简直让海珍拍案叫绝。 “剩下的等它们排卵孵化,等小鱼长大了,我们就可以适当的选一部分放回来,剩下的还可以继续卖,子子孙孙无限穷尽也。” “是啊!”海珍大喜,“我们可以在商城上买专业的鱼缸,把这些神仙鱼养起来,等孵化了在适当放生。” 系统:…… 这一对“心狠手辣”的夫妻真是虐狗不偿命,单身狗难道就该认倒霉吗?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虽然这一日没找到金钱鳘,但是有十三尾神仙鱼卖出去,收获的就是一千三百万。 V5满级需要200万币的GDP指标,之后的每一级都要翻一倍,这一下子,海珍的系统等级就连升两集,就连V7的800万币也不是遥不可及,还差不到一百万就又可以升级了。 以这一把升级把知情者都弄得非常激动,系统不等海珍询问,就把升级带来的福利详述而出。 【海珍女士,目前地图与探鱼雷达的范围已经提升至1280公里!天气预报的范围也同步提升,时间已经可以提升至精准预报64日内,失误率低于0.001%!】 海珍等不及听她说了,直接把时空商城打开,一眼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这图标怎么?”以前的图标都是地图是地图,雷达是雷达,天气预报也是独立的,用起来非常不便,可是这次竟然只剩下一个图标了。 而且剩下的这个图标很奇怪,正中间是个圆形的星球缩影,而在球状体的中间有一个像是倒扣锅一样的信号发射器,而在星球的斜上方则有一颗正在闪耀的太阳。 这还不算什么,最让海珍惊讶的这竟然是个动图,因为目前是白天而且天气不错,所以是太阳,可是就在此时,一朵乌云从旁边凭空出现,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像太阳靠近。 相信用不了多一会,海珍头顶的阳光就要被遮盖住了。 【海珍女士,您目前是V7的高级合伙人了。低级中级高级,每升一个阶段商城都会有一次大的升级。未来的升级之路日益艰难,希望您能不忘初心砥砺前行,争取早日满级,水蓝星诚挚的期待您的光临!】 “原来如此。” 海珍点开这个图标,这才发现上方还出现一个搜索框,想必这也是新功能了。 “搜索?”成因片刻,海珍试探的在上面输入“金钱鳘”。 “并未探测到权限范围内出现金钱鳘的踪迹!” 一行大字在正中间显示着,而下方则还有一行不起眼的小字——学名黄唇鱼,别名金钱鳘,成年鱼一边体长100-150厘米,重15-30千克,大者可重达100千克…… 因为篇幅有限,后面的内容就选择性的省略了,点开的话还可以获得像百度词条一样的展开介绍,甚至还有视频影像和能连接到商城的超链接。 “黄唇鱼捕捞专用网?”这是什么鬼,就算是有网她这破船的配置也跟不上啊。 “海钓黄唇鱼专用大型仿生鱼饵?”这得配置专门的海钓路亚杆。 “黄唇鱼最爱打窝神器,辐射距离可达到一千公里。”…… 海珍看着一排排价格不菲的各种捕鱼工具,甚至还看到了一个全自动放电鱼钩,只要被金钱鳘也就是黄唇鱼咬死了,就可以自动通电,将鱼电晕,防止拉钩的时候剧烈挣扎导致脱钩。 虽然还没找到金钱鳘的影子,但海珍看着这些东西,好像几个大字在眼前闪烁着金钱的光芒——不打无准备之仗! 那还等什么呀!买买买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要开始时间加速大法了!咱们海珍带着夫郎进京认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第061章 远洋归港 渔网就算了,那是大型远洋渔船配备的有超高耐劳度的渔网,她这种船就算就算是网到了也拉不上来。 像这种大型鱼,海钓的方法比较实际。 仿生鱼饵来一组,像这种大型鱼都是专门吃小鱼的。 路亚钓竿也需要,之前她用来矶钓的杆子是最基础的,钓些中小型鱼还行,百十来斤的大鱼就不合适了。而这种专用的带着肚顶,万一到时候手臂使不上劲了还可以用肚顶接力。 全自动放电鱼钩也要! 打窝神器当然也必不可少!愿者上钩嘛! 这个也需要!那个看起来也挺好用的!还有这个,以防万一,也给备上…… 海珍看着这些和金钱鳘有关的商品列表,觉得哪个都有用,哪个都得买。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这个商品不是钓金钱鳘需要的东西,而是怎么食用的方法。 或者可以说是一个方子。 特效止血配方,主药为黄唇鱼胶,建议已有主药者购买,无者慎买,止血有立竿见影之奇效,无效十倍赔偿。 海珍的手指悬空点在这一项上面顿住了。 片刻后在空中缓缓收回,紧紧地握成拳头,可海珍的眼睛却还是可望而坚定的看着这个特效止血配方。 深呼吸一口气后,海珍重重的点在了购买上! 时间很快就在海珍每日出海中飞快的划过,日升日落,春去秋来…… 这半年里海珍并不是只在这一片的海域行走的,她还用全部家当买了一艘更大的船,还以远洋海捕为名义雇佣了村里的十名经验丰富的水手,其中就有她的四位弟子。 她们沿着越国的海岸线,从最南方到最北方,历经三个月……毫无所获的回到了山礁村。 哦,也不能说是毫无收获,海珍还是在众人口中获得了一个天时神算的称号。 就是因为这三个月靠着海珍的天气预报,她们一次次的和雷雨、暴风、海龙卷、海雾、洋流……凡是能对航行产生大影响的极端气候擦身而过。 中途不是改道就是原地暂停等候危机过了再走。 次次看似险象环生,每每都是虚惊一场。 陈云四人倒是习惯了她们师父的神奇之处,其他人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以为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第二次以为是巧合,第三次……服了,最后直接把海珍给神话了。 每经过一次成功地躲避极端天气之后,海珍偶尔无意中都能听到闲暇时,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她是什么“海之女”。 当时海珍都被雷爆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么中二的称号会被冠到她的头上。 只不过四个月过去了,海珍从最开始的充满期待,到最后的失望而归,她开始怀疑越国境内的海域中到底有没有金钱鳘,或者可以说,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金钱鳘。 随着时间的推移,海珍已经对找到金钱鳘不抱希望了 。 中途有一次上岸补给的时候她甚至开始有意识地寻找这个世界本土的止血圣药。 可惜,能止血的东西很多,可是能说是疗效立竿见影,除了金钱鳘鱼胶外,她没有听过第二个。 也是,海家那么大一个世家,不可能不提前预防,可是就算这样,依然没能挽留住一条生命,让她们家族的下一位继承人失去了父亲。 海家都做不到的事,而她,凭借一己之力就想扭转乾坤,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 随着离家越来越近,船上的人都充斥着油然而生的喜悦,就连挥动船桨的手臂都无声的加快了频率。 唯有海珍,脸色日益低沉。 这一切秦玼都看在眼里。 海岸已经出现在海平面上了,海珍站在船头,一身的沉郁。 秦玼无声的上前,将手中的披风搭在海珍的肩头。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海珍惊醒,扭头见是秦玼,一直逼迫自己挺直的腰背仿佛一瞬间就松懈了下来。 “阿玼……” “嗯?”秦玼紧紧地靠在她身边,将自己的手臂贴在海珍的手臂上。 “我……”海珍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一咬牙,扭头看向海面,不敢面对他的反应,“如果不能找到止血圣药,我,我就不打算要孩子了。” “……对不起……”海珍眉头拧得死紧,正是因为身边经历过这种悲剧,所以她不敢去赌一个万一。 孩子,还没有出现过,所以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但是她知道一定要珍惜眼前人。 秦玼,才是对她最重要的人。 闻言,秦玼一愣,惊愕的扭头看着海珍,原本他以为海珍那么拼命地找金钱鳘,是为了海晏和海熙。 却没想到,原来……也包括他! “呵呵,”秦玼轻笑两声,对诧异的转头看过来的海珍道:“没关系,我有你就够了。” “对不起,对不起……”海珍紧紧地抱着他,喃喃的连声道歉,有对自己的失望和胆怯,“我无法让你做一个父亲,我是个胆小鬼,我不敢赌!” “没关系的,真的!”秦玼回抱她,嘴角没有任何勉强的勾起。 并踮起脚尖在海珍的耳边悄声的说道:“比起上辈子已经很好了,虽然没有孩子,但是我有你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人不能太贪心,否则老天爷都会看不过去的。” 夕阳下,海面被映照的仿佛也有一个闪耀的火球一般将整个海洋都烧得通红,两个心灵相通的人彼此安慰。 大船缓缓靠岸,正好是退潮的时间,远远地,山礁村的人正好大多都在赶海。 有人看到海面上的巨型帆影,忙惊呼出声:“你们快看,那是海珍的船吗?她们回来了!她们真的回来了!” 其他人听到了连忙扭头看去,果不其然,帆上的图案正是海珍她们走的那天大家留意到的样子。 家里有人跟着海珍出海的纷纷抛下手上的东西,或是找邻居帮忙带回去,或是干脆抛下就跑。 她们村里人世世代代出海打渔,却从没有人出过远海,更没有在海上漂三个月不回来过。 这些日子里村里风言风语,有的说船早就沉了,还有说夏天雨多,万一赶上雷雨天气大浪说不定把船都给击沉了。 她们几家是出于信任才让海珍把家里的孩子带走的,万一真出了事,她们永远也不会原谅钱海珍的。 于是,几个月来钱家人也没消停过,就怕万一出事了人回不来,会集体找到老村长家去讨个公道。 钱叔听到消息,一边回家将老村长按住让她在家等消息,另一边自己撒腿就奔出家门,向码头而去。 希望出去的人都能顺利回来,可千万一个都别少才行啊。 …… 海珍的船太大了,再加上正好赶上退潮,根本无法停靠在码头上,只好在不远处找地方抛锚,再四人一艘备用小船,划着回了码头。 村里人离得老远就开始点数,一人、两人、三人……十一人、十二人,一人不少! 全回来了! 几家人纷纷喜极而泣,她们有的人悲观的,这几个月都快绝望了,甚至一次次的去村长家,又一次次的被劝回来。 终于在看到船上的人影时咧着嘴泪流满面。 “老大回来了!孩他娘你看到没,咱家老大回来了!” “娘子回来了!都回来了!” “爹!娘回来了!娘终于回来了!” …… 在众多的人群中李瑞家的人反应格外奇怪,看着海珍带着夫郎和带走的十位女郎都回来了,嘴角僵硬的扯起,皮笑肉不笑的。 李伊水撮着牙花子,嘴唇都气的发抖了,却不敢在如此喜悦的档口胡说八道,只好小声的嘀咕,“明明是个扫把星,倒霉秧子,怎么就命这么好,家里的地明明都是一样种,偏偏回到他手里收成翻倍,出海这么多天还能一点事都没有——” 抱怨的话语戛然而止,原来是身边见他状态不对的李丰田拉扯了他一下。 李丰田警告的瞪了他一眼,眼角示意随着人潮过来看热闹的祖母。 李婆眼里不揉沙子,如果知道家里的儿郎背地里恨不得她们出海一个都回不来,海珍家赔的倾家荡产。 恐怕明天就能随便找个外县的女郎囫囵个的把李伊水给嫁出去眼不见为净。 码头这边,大家都有默契的把家里有人出海的让到最前面。 一行人上了岸后,先是抱头痛哭,随后就开始问收获怎么样。 村里人不懂得那么多忌讳,想知道什么问什么。 家里有女儿跟着出海想攒夫郎本的也毫不避讳的跟家里人炫耀。 “我们沿途靠了十次岸,卖掉满货仓的海错,你们说我们收获如何!” “哇!十次!”“满货仓!”“那得挣多少钱啊!” 众人纷纷用惊诧有羡慕的视线看着远方的大船,这样大的船慢慢一货仓,还不得卖上百多贯钱啊,十次那不就是一千贯! 大赚啊! 问起究竟挣得多少,这些村里的女郎们就哑然了,因为她们还真就不知道具体的数。 每次船靠岸,海珍都会把她们打发出去,叫陈云她们带着其余几人去岸上补给,等回到船上就会发现船舱空了,每次都是如此,她们就知道海珍是故意背着她们。 大家猜测什么的都有,总之,就是不知道! 不论她们补给的多快,就算是出去一个时辰,回来同样见不到接货的人。 她们当然不知道,海珍可是借着靠岸的由子把海错都在时空商城上架出售了,直接凭空消失,她们上哪里猜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03 14:38:11~2021-10-04 17:1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葵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62章 倾尽全力 不过海珍这一路上虽然没能找到金钱鳘,但是碰到的鱼获从来不放过,边走边卖,收获着实不少。 V7的800万币早就在刚出海的时候就完成了,V8的1600万进度条也只差一个尾巴也要满级了。 按照约定,每日300文,从出海那日算到回家的那一天,一共九十三日,每人都可以获得将近三十贯钱,这可是平时一家人一年都未必能存到的啊! 而且海珍还每人多发了五贯的压惊费,算是为了给各人一直提心吊胆的家人压压惊了。 铜钱太重,海珍还特意贴心的帮她们准备了白银,绝对足称,只多不少。 而且白银是储备货币,不是流通货币,这就导致了,兑换的时候说是一千文铜钱换一两银,但实际上一两银不止能换到一千文。 下了船的人几乎都被人围成一圈,海珍这边则是钱叔带着钱文。 “师父!师父!我院试过了!我是秀才了!” 钱文还是一样的咋咋呼呼,一见到人就飞扑上来通报喜讯。 海珍走的这三个月她一点也没松懈,某足了劲想在科举考试中压过钱邕,得个好成绩,好给海珍争气。 这次她终于做到了。 钱文拉着衣摆跑到海珍面前,这次可不像上次一样激动地过了头差点来个五体投地,而是稳稳的站在海珍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弟子见师父的大礼。 旁边的村民们都惊呆了。 她们早就知道陈云等人氏拜了海珍为师学捕鱼,并不知道还有钱文这么个门下老幺呢。 此时见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状况,竟然让钱文这个新出炉的秀才娘子给海珍这个白丁行大礼。 大家都站的不远,下一刻就清楚地听见钱文对海珍说“不肖弟子拜见师傅,不能如其他几位师姐一样随侍在侧,实乃弟子不孝至极,请师父责罚”? “什么?”李伊水瞪大了眼睛看着海珍转眼就成了秀才娘子的师父。 “钱海珍怎么会是钱文的师父,她教钱文什么啊!” “对啊对啊!好奇怪!” 众人都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样子。 钱叔见状连忙清了清嗓子,当众说出了原委,顿时一片惊呼声。 “海珍教出了个秀才”的话一时间成了大家都在热议的一个话题。 家里有孩子的眼中都闪着跃跃欲试的光,恨不得不让孩子去村塾了,直接让她们去拜师海珍,说不定就是下一个秀才娘子了,她们也能做做秀才的爹娘,说出去绝对有面子。 海珍被大家如狼似虎的眼神盯得汗毛直竖,满腔的愁绪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瞪了钱文一眼,拉着秦玼趁大家不注意就冲出了人群。 其他一道跟着出海的女郎们经过三个月的相处,多少知道海珍怕麻烦的性格,见状都带着善意的笑容上前帮着拦人。 最后终于在几个弟子的护送下回了家。 刚走到门前就见一群人站在门口翘首以盼,为首的正是海婆婆。 “可算是回来了!”海婆婆带着满脸的喜意上前,“娘子,夫郎,热水早就准备好了,赶紧洗洗风尘,这次出去可是辛苦了。” 说着眼眶竟然都有些红了。 其他人也都接行李的接行礼,簇拥着秦玼就进了院。 唯有海珍站在门口,看着人群后的走出来的人强扯出一抹疲惫的笑容。 “你——” “先去洗洗风尘吧,有什么话一会堂上再说。”海晏带着一抹欣慰的叹息看着海珍,仿佛看到自家女郎长大了,不放心对方出门在外的老母亲,见到她回来了,既是放心又是骄傲。 海珍有些不敢看海晏的眼睛,胡乱地应了声便闷着头往里走。 虽然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但就是有种莫名的愧疚涤荡在胸间。 尤其是看到海晏这么重视与她的约定,还不到秋收就提前来赴了她的约,可是她却不能告诉对方,将要发生的那场悲剧。 …… 夕食过后,秦玼以累了为由先一步回房了。 海珍再一次感激他的体贴,就和海晏去了书房,那里早就有人等候多时了。 “齐老,刘老,这些日子辛苦二位了。”海珍真心的对二位从京城千里迢迢过来帮她的老人行了一礼。 二位老人忙侧了侧身,“老朽二人一介农妇,不值当娘子如此大礼。” 海珍抬手引二人入座,海晏也坐在下手。 海祺经过上次被海澄敲打之后变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海婆婆跟她说了什么,反正现在是乖觉多了,对海珍和秦玼的态度恭敬的不得了,平时也很少多话,此刻上了茶后就默默地站在门口目不斜视随时听候吩咐。 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海珍也不过多寒暄,便直入话题,“快秋收了,不至地里的情况可否如预期啊。” 两位老妇人对视一眼,搓着手都有些憋不住的跃跃欲试。 齐老:“我说。” 刘老:“我来!” 两人同时瞪了一眼对方,又同时开口。 齐老:“你跟我抢什么?” 刘老:“还是我来吧!” 两人连着两次异口同声的,看的海珍和海晏都憋不住勾起嘴角。 “行了,齐老先来,刘老补充。” 海晏拍板,没人敢有异议。 齐老强忍着激动:“何止是符合预期,简直是超出预期!” 刘老不甘寂寞:“没错!三个月前你刚走的时候,其实我就已经通过枝叶的粗壮程度,花的多寡预估到了今日的情况,只不过当时不确定中途是否会有意外,就持保留态度,但现在已经十拿九稳了。” 齐老瞪了她一眼:“虽然每株菽上的豆荚比往年多了五成,但是每个豆荚中豆子的饱满度同样超过往年的五成,以往多半是每个豆荚上只能长两粒豆,就算是三粒也一定会有一粒瘪豆,可是这次截然不同,八成的豆荚都是三粒成豆,甚至还有一小部分是四粒豆,所以预估最终亩产一定会翻番。” 刘老:“另外几亩高粱虽然种的比豆子要早将近一个月,但也是差不多的时间收获,高粱地杆比往年粗壮,穗也更饱满。” 刘老瞪了齐老一眼不等她接话直接又道:“而且我了解过,种植豆子的田地去年秋刚收了一茬,仅仅一个冬季,并没有经过足够的休田养地就能达成这样的效果,何止是收成翻番啊,简直要再翻一个番。至于高粱因为去年就已经是休过田了,所以是否也能取消休田不得而知,还需要更多的实践验证。” 海珍虽然早就知道能成功,但此时听到能有这么好的效果,还是把胸口提着的那口气放了下来。 面上露出了笑容,“太好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不过我们还要站好最后一班岗,盯住了秋收前的这几天。” 有些鸟类或是林间的小动物专门喜欢在秋收的这些日子跑出来偷粮食,如果没看住,就会被当成软柿子,呼朋引伴的来偷吃,最后的收成还是要把这些客观因素算在内的,所以绝对不能松懈。 齐老和刘老闻言立马站起身,认真的道:“是!” 谈完地里的事,齐老和刘老就识相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这两姐妹。 当初建这座宅子的时候,海珍就对这间书房格外的用心,进门正对着摆放着几张椅子,主客分明的摆放。 而左手边则用多宝阁做了隔断,进去则是画案和书柜;右手边则是用月亮门和屏风隔了一个茶室。 闲暇时可以抽本书在手边,边喝茶边看书。 只不过这间宅子建好之后,她就没用过几次这间书房,好像总是忙忙碌碌的停不下来。 此时屋里只剩海珍和海晏二人了,正好去茶室坐坐。 海珍跪坐在榻上按部就班的注水泡茶。 海晏坐在她对面专注的欣赏海珍行云流水的动作,未品先醉。 “没想到升平你茶道的功夫也这么厉害。”海晏发自内心的赞赏,光看着这一套动作下来,虽然茶还没喝到口中,但已经可以预知味道不会差了。 海珍抿嘴一笑,分好茶,这才开口道:“曾经我也没想到这种闲极无聊才有功夫练的东西我也有机会去学,有时候想想真跟做梦似的。” 这手茶道的功夫自然是上辈子回了海家之后才学的。 海家是几百年的世家,家中子弟会些茶道香道的功夫都是必修课。她虽然是半途回去的,也少不了经受熏陶,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会了。 海晏见海珍并没有深入的去说的打算,也不追问,转而换了个话题。 “为什么这次出去这么久啊,听说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海珍沉吟半晌,答非所问的道:“你听说过金钱鳘吗,或者也可以说是黄唇鱼。” “嗯?金钱鳘?”海晏疑惑的歪了歪头,沉吟片刻似在翻找记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听过,好奇怪的名字,是一种鱼?等我明天修书一封送到京城,让全家族的人一起帮忙找。” 海珍见她并没有问为何要,就直接将此事揽在了身上,眼中一直没有散去的凝重之色稍减。 “金钱鳘价值不菲,但其中最珍贵的就是它的鱼胶,可入药,对止血有奇效,而我要找的便是此物。” 说完海珍还怕找错,起身去对面的画案上执笔画了一副金钱鳘的画像。 海晏起身站在一旁观看,只见此鱼体狭长,尾与身连接的地方细长,吻突出,身披栉鳞,背部呈橙黄色,或许这就是之所以叫金钱鳘的原因吧。 海珍画的非常细致,只要是有实物就能对照着幅画找到。 看得出来,确实是非常重视的,否则如何能想也不想的就能将之付诸笔下。 “岁平,若是能找到就放在京城,日后我去取,”海珍见海晏面露激动,心情略复杂的看着她,语气沉重的接着道,“如果期间有人需要,也可以拿去用,救人要紧。” 海晏被海珍眼中的郑重看的一愣,一丝冷意瞬间划过后背,惊得她一个激灵,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种鱼胶传说真的可以止血的,曾经看到新闻,一条鱼卖一百多万。 第063章 秋收又至 临近秋收的最后几天,整个山礁村都紧张了起来,平时走路碰上了也没心思闲聊,一张张面孔都是激动又忐忑的样子。 大家一方面担心天气不好影响了秋收,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和海珍同样的考量,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出一个人不分昼夜的在地里看着。 收成就是农民全家人一年的命,再怎么紧张都不为过。海珍看在眼里,对更好的利用时空商城让庄稼多多增产的想法越发坚定了。 而海珍家这边,齐老和刘老恨不得日日都住在地里,海珍和海晏也几乎天天都会去一趟。 山礁村的土地基本上都是挨着的,海珍家地里的情况几乎整个村里人都看在眼里,大家都是一辈子种地的,就算理论知识不如齐老她们丰富,但光靠经验也能看出来海珍家今年定能有大收获。 只不过不明缘由的她们将这个原因归咎于海珍请了这么多人来伺候,缺水了浇水,到日子就追肥,掐尖控长也是最及时的,这样还长不好岂不天理难容。 所以并没有人觉得海珍地里的粮食长势好是有什么别的原因,顶多有人酸几句,也是不痛不痒。 终于,一连几个大晴天后,齐老终于宣告可以抢收了,高粱因为早种一个月,正好先收。 这一日海珍带着家里所有人都到了地里,人人都要下地干活,就为了能在最快的时间抢收完成。 齐老和刘老带的人都是常年种地的好手,理论和经验双丰富,都不用上称,就用手一掂量就知道一颗穗子有多重,所以几乎全程埋头苦干的同时都憋不住脸上的笑容,最后索性笑个开怀。 “哈哈,太好了,这一垄估计能收十斤,一亩保守算绝对能有三四百斤。”刘老捧着搓下来的几粒高粱粒,迫不及待的送到口中感受新粮浓郁香味。 齐老就喜欢跟刘老唱反调,立刻反驳道:“你估计的也太保守了,我猜最少也有五百斤!这还是靠边的位置呢,里面长得更好。” 听她这么说,刘老也不反驳,笑呵呵的连连应是。 海珍和海晏干活都是生手,不过也不干看着,帮忙做一下捆扎的工作,把其他人割下来的高粱聚拢在一起还是可以办到的,不过一整天下来总是弯腰起身的循环,人也累得够呛。 秦玼和海悦帮着送水,次次都心疼恨不得替她上。 可海珍怎么能让他上手呢,以前家里没人还着急抢收免不了,现在这么多人,要是还让夫郎顶着日头忙活,她都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就这样连续忙活了三天,终于把高粱全部收了回去,同样需要晾晒,正好可以抽时间把豆子收了。 大家又马不停蹄的转战下一块地。 几天下来,就算海晏都黑了好几度,大家站在晒谷场看着满地的收获,又互相看了看众人的样子,都忍不住互相指着笑的前仰后合。 笑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高粱和豆子类似,收下来了还不算完,需要经过一定时间的暴晒,才能把穗上面的粒敲下来。特别是期间因为有了海珍这个天气预报,在得知几日后有雷雨后,大家就几乎没闲着过。 不停地翻晾,脱粒,连称一下重都没腾出空来,而且因为村里人来请教海珍天气情况,在最后几天看有人家实在忙不过来,海珍还带着大家一起去相熟的几家帮忙,终于抢在暴雨去前顺利完工。 有几家动作慢的来不及抢收,只能眼看着地里的粮食被水泡了,再看着陈家钱家张家都有海珍派过去的人帮忙,家家都收的一颗谷子都没落在地里,两相比较有的人心里不平衡就开始骂上了。 海晏有几次听到都心里很不高兴,给你的是情分,不给的是本分,再说人有其疏远近,凭什么就得让人家一视同仁啊。 而这一切其实海珍都知道,只不过人与人的素质不同,嫉妒心这一点就是放在一千年后也没变过。 这日暴雨倾盆,其他人家都或惬意休息或捶胸顿足,或懊悔没听海珍的话提前抢收,家家都是不同的气氛,好一番众生相啊。 而海珍家则与其他人家都不同,早早地众人就聚到谷仓了。 因为早就订好了,今天暴雨,反正什么都干不了,索性一起算一下收获。 齐老迫不及待的催促:“快快快!快上称给我看看有多少。” 刘老也不甘落后,挽起袖子就要亲自上阵,被秦玼指使海祺赶紧给拉住了。 青壮的女郎们齐上阵,扛麻袋的扛麻袋,上称的上称,还专门安排了一个会写字会打算盘的负责计数。 “一百一十斤!”“一百三十斤!”“一百斤!”“一百零五斤”…… 每一次报数大家都跟着激动一下。 等全部上好了称,就都眼巴巴的看着计数的人算账,一时间谷仓里只听到噼里啪啦的拨算盘的声音清脆悦耳。 声音停止的那一瞬间,齐老和刘老不约而同的一拥而上,扑到临时做成桌子的箱子旁边。 “多少啊!”“快说啊!哑巴啦!” 那人看着自己算出来的数,揉了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下意识的把算盘拨乱,打算重新算一下。 “啊!你干嘛呀!到底多少啊!”齐老见状急得直跳脚。 算账那人刚才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做完之后也愣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被催的面红耳赤的。 “我好像算错了,这个数实在太不真实了,再给我点时间,我在重新算一下。” “你说什么?”齐老气的直瞪眼,她们眼巴巴的等着,结果这人竟然说她算错了。 刘老也恨不得上去掐死她。 “不用再算了!”海珍见着人快引起民愤了,这人吓得手都抖了,就算再算一遍恐怕也不一定能算对,再说她第一遍算的也不一定是错的。 海晏抬眼看过来。 还不等海珍接着说,一道火急火燎的身影便破门而入,“什么情况了!到底怎么样啊?” 众人齐齐望去,只见这人顶着暴雨而来,虽然穿着蓑衣,但是显然对于这样的天气而言并没有其得到多大的作用,以至于浑身都湿透了,衣角还迸溅上了大片的泥水。 “海澄?你怎么来了!”海珍惊讶的看着来人。“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的?” 海澄把蓑衣斗笠往旁边随手一扔,“我骑马来的,先别说那些没用的,不是说今天算收成吗,到底怎么样啊。” 既然都预估到了这次定是个大丰收,所以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决定选一天专门来算收成。 也是赶巧了,这日旬休,海澄收到消息之后就决定这日风雨无阻的一定要过来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幕。 “这个憨货!她说算错了。”齐老捶胸顿足的。 海澄眉头一皱,看了一眼记账的本,劈手抢过:“一边去别碍事!我来!” “行了!不用来了。”海珍无奈的摇了摇头,阻止了这场闹剧,“高粱是八千二百五十斤,豆子是六千一百二十斤。平均下来高粱每亩五百五十斤,豆子四百零百斤。” 先前算账的那人一愣,“娘子也算的这个数!” 众人一听就明白了,先前她也算出来了,只不过数字太大导致她心一慌,下意识的就以为是自己算错了。 不过此时众人也产生了同样的错觉,纷纷带着激动和忐忑的看着海珍。 “这种袋子是差不多一百斤装的,只不过有时候多装点,有时候少装点,只要把一百后面的单数相加,最后再数一数一共多少袋子,就加多少个一百,数目自然就出来了。”海珍轻描淡写样子,好像再说没什么难的。 但实际上这个时代的人都习惯了用算盘算账,大多都没有心算的概念,见海珍这么简单就算出来了,都表现的非常惊讶。 不过惊讶过后就是狂喜! “竟然真的有这么多!”海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的按照账本自己算了一遍,算完猛地抬头将账本往桌上一摔,喜得仰天狂笑。 “往年一般的念头高粱的亩产大致是三百斤,这次提升了八成多,豆子直接翻番!你是怎么做到的?”海澄用看奇葩的眼神看着海珍,难以置信她们竟然真的实现了这个目标。 齐老和张老这次也不争锋相对了,在得知三个人都算出一样的数字后,喜得热泪盈眶,口中都说不出话来。 她们为朝廷种了一辈子的地,虽然算是公职人员,但骨子里还是个以地为生的农民,能在有生之年间达到能使收成近乎翻番的办法,如何让她们不激动。 满室欢呼中,秦玼看着海珍眼中含笑,优秀的人总会的得到她应有的一切,万变不离其宗,只不过这次,她没靠任何人,而书中一定会有她浓墨重彩的一笔。 海珍看着大家欢欣雀跃的样子,笑的意味深长,此时大家都在为收成翻番而激动万分,却不知道,这次对她而言只是投石问路而已,真正的大杀器还在后面呢。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三次元有点事,上传晚了,实在抱歉! 第064章 喜报 收成既然已经算出来了,海晏就要带着当初她带过来的人返京了。 同样是码头,同样是送行,海晏还是那句话,而海珍则是依然不变的回答。 回家的路上,秦玼陪在海珍身边,感觉好像一下子冷清了下来似的,回过神来不禁摇了摇头。 “秋收已过,海大小姐的死劫也过了,你还是准备继续出海吗?” “嗯,”海珍转头看他,“你还会陪着我吗?” 秦玼笑了,回了一句,“你在哪我就在哪。” 两人相视一笑。 虽然心头依然压着重担,但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在,仿佛一切的颓废和消极都烟消云散了。 “我就不信,偌大一个宇宙,竟能找不出一个可行有效的方法。” 回去的路上,海珍与秦玼小声商讨着需要准备的东西,虽然说要继续出海,但是却不能像先前一样说走就走。 毕竟秋收刚结束,各家进度不一样,有不少人家不如海珍她们进行的快,还在忙活着晒粮,这时候多半是拉不来人出海的。 两人边走边聊,也不直接回家,忙活大半个月脚不沾地的,也难得有机会闲谈散步。 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田间地头,只见地里的粮食虽然都收的差不多了,却还有不少小孩蹲在地里一粒一粒的捡麦粒。 有的性格开朗不认生的孩子见海珍两人走过纷纷上前打招呼,有人还会抓起一把地头上长的黑天天递给两人吃。 “这个好吃,很甜的,越黑越甜。”一位晒得满面黝黑仅露着一口大白牙的小郎凑过来靠在秦玼身边,一边偷瞄着海珍。 “娘子最近还需要宝螺吗,我赶海见到很多漂亮的螺壳呢,都攒了好多了。”怕边也凑过来一个小女郎亦步亦趋的跟在海珍身后。 自从上次海珍刚升到V4的时候为了丰富商城货品种类跟村里的小孩们收购了一批宝螺之后,这帮孩子就盯上海珍了,每次见到都会问一遍。 “这样吧,你去通知大家,明天把宝螺拿过来,我一起收。”索性这两天也没事,再加上商城里的宝螺确实卖得差不多了,正好需要再收一批。 秦玼身边的小郎躲躲闪闪的从秦玼身后伸出头来,眼睛亮亮的小声的问道:“这次还是用糖果换吗?” 说到最后旁边的小女郎都有些口水泛滥了,同样眼巴巴的瞅着海珍。 “嗯,都用糖果换,谁的宝螺越好看,谁的糖果越多。”海珍给了她们一颗定心石,见两人和后面尾随偷听的孩子们欢呼的朝家跑去,连麦粒也不捡了。 “这些孩子啊……自家的粮食掉了都不知道。”海珍啼笑皆非的看着她们一步三跳的跑远了。 弯腰捡起不知道从谁的篓子里被甩出来的一颗高粱穗,有家里困难的像这种一穗高粱拨出来都可以煮一碗稀稀的粥了,自然舍不得掉了。 秦玼接过来看了看,“这不是她们家里种的,你看,这样的品种穗上稀得很,成粒也不多,都是瘪子。”说着就要随手扔了。 海珍一直看着先前那些小孩过来的方向,那边还有几根孤零零的高粱杆稀疏的离地头上无人问津,相比起其他成熟之后整个穗垂的恨不得把杆子压倒,那几根的穗就算到了这时候依然冲天直立着。 “等一下!”海珍阻止秦玼要丢弃的动作,拿在手中捻了捻穗子和杆子连接的地方,还有点汁水,粘在手上是黏黏的,让人非常不舒服的手感,可海珍却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 “这个……有什么问题吗?”秦玼有些费解,这种东西田间地头随处可见,可却因为出粒率低得可怜,所以除非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都不会有人特意去收的,不够费那功夫得了。 海珍拉着秦玼跑到那几株特殊的高粱旁边,三两下撅下来一棵,把叶子胡乱撕扯下去,选了中间的一节两手一掰就是一股汁水被拧了出来。 这次比刚才的黏腻感还要强烈,不等秦玼拿出手帕给她擦拭,海珍就把沾了汁水的手放到口中轻轻一舔。 下一刻海珍眼睛就亮了。 上辈子她一直没下过地,就算是成了婚也是把地赁出去的,竟然错过了眼皮子底下的好东西啊! 秦玼看着海珍的样子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一直都没有打断她的思路,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海珍环视四周,见走几步就能看到一根,恨不得立刻叫人来把这些宝贝都收了。 “阿玼,走,咱们回去叫人,把海风海青她们都叫来,我发现好东西了!” 说完便拉着秦玼向着回家的路上飞奔而去。 秦玼被动的跟着海珍一起奔跑,嘴边却挂着幸福与满足的笑容。 …… 海珍回去之后还不等叫人,就发现有不少村里的小孩已经守在她家门口了,一见到人就围上来询问是不是明天收宝螺。 被围在中间的海珍见状,计上心头。 “大家安静!”海珍一开口,还是很有威信的,嗡嗡声立刻就止住了,随后便把手中抓着的高粱穗举起来,“大家都见过这种高粱吧。” “见过,地头上好多!”“这种里面的高粱和家里种的不一样。”“是啊,里面没几个好粒。”…… 几个小孩争先恐后的,场面一度失控。 海珍连忙提高音量:“既然大家都认得,那明天除了宝螺我就再加一样,这种高粱大家拿过来给我,一个穗子换一颗糖。” 闻言众人虽然奇怪,但糖果的诱惑太强了,纷纷抢着伸头,争着答话。 瞬间又是一片的“真的吗?”“说话算话!”……之类的童声童语。 半晌海珍才一个个确认了,发誓了,肯定以及一定回收,大家这才纷纷退去。 从回来就一直被簇拥着的海珍这才松了口气,故作生气的瞪了见势不妙就闪到一边的秦玼一眼。 “你倒乖觉,丢下我一个人去躲清闲。” 秦玼连忙赔着笑脸的上前帮着擦汗,这才问起了海珍的用意。 海珍扬起一抹神秘的笑容,举着手中的高粱穗,“你就等着吧,明年这时候有好东西给你吃。” 看了看她手中的“好东西”,秦玼眨了眨眼睛,虽然依然费解,心中却渐渐升起满满的期待。 海珍从不信口开河,她说是好东西,那这东西就一定有他没发现的妙处。 次日海珍用一兜水果糖换了一麻袋的高粱穗和一小框各色宝螺,除了将宝螺上传商城挂牌出售,剩下的时间就是亲力亲为的伺候另一袋收获。 从晾晒到脱粒,海珍不假手于人,秦玼将她的重视看在眼里,不禁又提升了几分期待,恨不得时间加速直接到明年的这时候。 而就在海珍忙活个不停的时候,村里的秋收农事也基本上都进入尾声了,她的第二次远航出海计划又要开始了。 而这次命运是否能眷顾她呢,一直走在路上的人谁也不知道答案。 …… 而在这时的京城,整个司农署已经因为齐老和刘老带回去的消息炸了锅。 “你说什么?真的能达到那种程度?”海岱震惊的拍案而起。 海晏因为没有官职在身,再加上非专业人士,所以这四个月里的成果和详细的过程都是由齐刘二位进行汇报的。 齐老本就脾气急躁,见海岱开口质疑,梗着脖子就要拿项上人头担保。 海岱额头青筋被她扯着嗓子吼得直跳,偏偏这家伙说话向来喜欢夸张,只好转头看向刘老,见她也承诺绝对属实,这才算是把心放下来了。 随即涌上心头的便是骄傲和喜悦。 二老将纪要递给海岱,就准备退下了,临出门却又被叫住。 刚才是公事,海岱喜悦之情消减几分过后就准备在问问私事。 “那个……二位一去半载,不知道与海珍相处的怎么样?” 齐刘二老只是司农署的普通农工,并不清楚海珍的身份,见海岱如此问,便以为是上峰想要了解在外的下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为难。 毕竟在她们看来海珍如果是作为太仓令的话,其实很难将工作认真的评价挂在她身上,毕竟对方一走三个月,完全将庄稼生长期内最重要的阶段放手不管,这一点就可以说得上是失责了。 以至于最开始她们对海珍的印象其实并不好。 但是与其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却发现海珍并不是她们认为的那种立了功得了官位就飘了的人,而是心里有着百姓,对于稼穑之事这种低微辛苦地工作也能亲力亲为,毫无怨言。 正是因为海珍的言行有着矛盾之处,所以当海岱问出口的时候,她们有点无法开口了。 深怕一句话没说对,让司农卿大人对海珍产生了不好的印象,那她们岂不是做了不义之事。 海岱见两人直打眉眼官司,却一句话不说,有些疑惑的皱起了眉头,心念一转就知道可能有猫腻。 “二位不必顾忌,有话尽可直说。” 齐刘二老无法,知道今天不说几句评价是过不去了,虽然为难,也只好挑拣一些不会让大人对海珍产生不好印象的话。 --------------------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假期最后一天了,明天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工作了,大家都要加油哦! 第065章 海家 “大娘子回来了!”看门的小厮见海岱的马车在门口停下,连忙殷勤的上前帮忙摆放脚蹬,可却在海岱下车之后连忙收起多余的表情,恨不得自己就是个摆件,有气别冲她撒,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怕什么来什么,海岱下了马车整了整衣襟便问道,“大小姐在家呢吗?” 守门的小厮虽然头都不敢抬,但听到这低沉没有起伏的话语后还是瑟缩了一下,海大娘子的威信可见一斑。 “回大娘子,没见着大小姐出去。”没见到,不代表她就知道。 这点下人的小心思,海岱还不至于跟其一般见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便面沉如水头也不回的向府中走去,边走边吩咐身边的随从,“去叫大小姐。” 海岱的随从同样头也不敢抬,为大小姐捏了一把汗,脚下却一步都不敢停。 …… 海晏还不知道海岱心中已经认定海珍不堪造就玩忽职守了,还以为是为了询问豆渣肥之事,犹自带着满腔的热情来到正院书房。 结果一推开门就是“砰——”的一声响,力道之大,桌案上的砚台都差点被震起来。 “海珍到底是怎么搞的?我在陛下面前说了多少好话才让她做了这个太仓令,还给了她最大的自由,她就是这么当官的,既然丝毫不在乎,不如还去做她的白丁!”海岱压抑了一路的狂怒在海晏一脚迈入的那一刻瞬间爆发。 虽然刘老和齐老并不想让海珍在上峰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但是只知种地老实人那里玩得过官场老手,三两句话就被翻个底掉。 “母亲,这是……”海晏对海岱的暴怒有些不解,还不等上前细问,又是一阵狂风暴雨劈头盖脸袭来。 “她以为我派去的十个人就是让她当甩手掌柜的吗?一走就是三个月,我海家是缺了她吃还是缺了她穿?是她自己不想回京的。现在官也不好好做,非要去出海捕鱼,长此以往人家必会认为她这官位来的名不副实!与其等人家来戳我的脊梁骨,说我任人唯亲,不如现在就不要干了!” 本来朝廷上就避讳有牵连的人任上下职,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约定俗成的是同姓为官者不得在同一个官署任职。 如果不是海珍的才能实在符合农桑之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给她太仓令的职位的。 可现在海珍却干出这等渎职之事。 这也就是外人不知道她的身份,若是知道了恐怕御史台参她的本子都要堆成山了,说不定还要连累到她母亲,海家任三公之一的老祖。 海晏一时插不上话,却心急如焚,她是和海珍有过亲密接触的,也了解她的为人,因此决不能让家里对还没见过面的海珍产生这样的误解。 “母亲,不是这样的!”见海岱宣泄的差不多了,海晏连忙插口,“小妹她并没有渎职,秋收的成果就是她交上最好的陈述职守啊。” 说起这个海岱原本暴怒的情绪好像被针戳了一下似的,瞬间就漏了气。 “没错,她这一点做的确实不错,可这也不能磨削她公私不分肆意妄为的态度。” 海晏本来一回京就想告诉母亲,海珍要找东西的事,此时也不敢说出口了,脑筋一转,计上心头,连忙叫门口的海姜把东西搬进来。 “母亲,您看,这是小妹叫我拿回来的东西,是给家里人的礼物。”海晏亲自将海珍在她走时送的匣子抱到案上。 “这是什么?”海岱虽然还是有些不悦,但到底只是恨铁不成钢,惦记还是惦记的。 此时听说未曾谋面的小女儿孝敬的东西,面上怒容渐消,眼睛更是不自觉的瞟了过去。 小心翼翼的将匣子打开,即使看了多次,海晏依然目露惊叹,同时缓缓的将其旋转朝向母亲。 “母亲请看!升平将它给我的时候还卖了个关子,等船开走了我一打开才发现是此等惊人之物。” 正巧此时一道夕阳的余晖从旁边的窗户洒进了室内,为匣中之物镀上了一层厚重的底色,更是衬的匣中洁白如玉的一颗颗珠子闪耀着七彩的虹光。 随着匣子被缓缓旋转过来,其中之物映入海岱的眼帘,当看清楚是何物时,海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这,这竟然是——”从没有一日想过海岱也有张口结舌的时候。 实在是因为这里面的东西太惊人了,不仅是这东西,更是这东西的数量多的令人咂舌。 越国是个信奉佛教到了极端虔诚的国家,据说当年群雄割据,神州大地四分五裂,这时候是得到了护国寺帮助的开国女皇横空出世,打破了僵局,甚至平叛乱的时候,很多次都是凭借着百姓对国教的认可直接开城迎接,兵不血刃的打下了好几座城池。 以至于建国之后,佛教这个本就教众甚多的教派被封为国教,更加如日中天,就连越国的皇亲贵族也经常开佛会论佛理。 此时匣中之物如果海岱认得没错,便是佛教七宝之首——砗磲。 而且还被提前车好了大小一致的比拇指还要大一圈的珠子。 砗磲虽然大,但之所以起这个名字就是因为整体布满沟壑,很难做成大件物品,只能做成手把件和珠串,而做成珠串更是最传统的制法。 相传开国女皇就曾从护国寺请了一串拇指大的砗磲手串,非常喜爱日日把玩,至今任然受供奉在太庙。 而那一串才不过十八颗而已,可这匣子里,少说也有一百多。 “海珍怎么说?”海岱深吸一口气,将匣子合上,这才冷静了下来。 随着匣子的合上,在场的二人均无声的叹息了一声,仿佛整个房间都黯淡了几分。 “升平说是送给家里人的礼物,当初里面还放了一封信,上面写着如有必要,可以便宜处置。”海晏拿出那封信放到母亲面前,看着装满砗磲匣子的眼中满是遗憾。 她知道母亲这么说就是意味着,她已经有了别的打算,这一匣子她们留不下了。 想来海珍也一定想到了,所以才写的那封信吧。 惋惜的又看了一眼,这才抬头注视着面色凝重的母亲,“我们真的不能留下一些吗?” 海岱摇了摇头,虽然她也非常不舍,但这东西不是她们可以留下的,一颗都不行,毕竟怀璧其罪啊。 想到这,海岱坚定了想法,抬头看着自己最骄傲的女儿,“既然要送,那就一定要让它们创造出做大的价值!” 海晏不愧是海岱一手教出来的,几乎瞬间就心领神会了。 下个月就是陛下的生父高太君大寿了。 这次母女谈话的最后,海晏带了一句想找黄唇鱼的事,只不过她没说是海珍想要,而是以她想为自己夫郎准备为由。 跟砗磲比起来,黄唇鱼再珍贵也就是条鱼而已,海岱随口就答应了。 她们都以为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并不觉得身边的人真的有能用上的一天,可真等到那一日到来,方才追悔莫及当初为什么没有再多追问几次,这样下面的人会不会就更努力的去寻找了。 随后的两个月海珍一直在海上漂,所以并没有听说朝中发生的大事件。 直到那一天,整个海家人都带着期待和忐忑围在产房门外。 “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海晏心急如焚的在院子里转圈,一副恨不得把地上的石板都用脚底磨得脚踩打滑才行。 海岱虽然同样心焦,但到底经历过三次了,还算淡定……个屁! 等着出生的可是她的金孙啊,有可能是海家未来的家主,已经生了两个时辰了,这让她怎么淡定。 海岱的夫郎没好气的白了家里的两个女郎一眼,“别着急,你们焦虑,会让女婿在里面更焦虑的,生孩子需要攒力气,心态也要放平,这是第一胎,生的慢些也正常。” 话是这么安慰,其实根本原因是他不能再乱了阵脚了,可实际上他心里的担忧不比任何人少,男人生孩子需要受的苦女人一知半解,他生过三个,在了解不过了女婿这一胎,有点不妙啊。 可是这话他不能说,提前被他召见过的产郎也不能说。 而此时对这次生产的风险一无所知的海晏已经莫名的有了不祥的预感。原本怀着的时候想的都是日后的一家三口的好日子,可真到了产房门口,海晏才发现她竟然开始不受控制想一些不好的事情了。 她夫郎自幼就体弱,这时候没声音会不会是连喊都没有力气了,一想到这,产房里的安静在她的眼中就变成了死寂。 “不行,我要进去!”海晏抬脚就要往里冲。 她父亲连忙招呼下人拦住她,“你可别进去添乱了,里面三个产郎伺候着,你进去就是帮倒忙,反倒让他们不自在,施展不开手脚。” 海晏虽然明白是明白,可是知道和做到是两回事啊,里面的那个人是她的夫郎,是她此生最爱的人,这一刻她竟然有了一股冲动,恨不得这个孩子没有来过才好。 如果因为她让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海晏不知道自己日后会怎么面对那个孩子。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一家人就要相见了。感谢在2021-10-07 16:39:33~2021-10-08 17:2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沉默的月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66章 海珍进京 不论走的多远,只要在海上,好像永远停留在原点一样,没什么区别。 一眨眼她们又出来两个月了,看着远方初升的太阳,海珍脑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随即摇头失笑。 “怪不得那些意外漂流在海上的人对活着没有希望,天天看着同样的景色,甚至没有可以作为参照的东西来告诉自己离希望还有多远。” 秦玼刚走过来,就听到海珍颇有感触的一句话,“你怎么也这么多感触啊,都不像你了。” “哦?”海珍好奇的看着他,“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的?” 秦玼沉吟片刻,抬头眼睛亮亮的看着她,“不论落到何种境地,都能充满希望,积极地面对。” “是这样的吗?”说实话,海珍时有些意外的,“你忘了上辈子我是怎么过日子的啦。” 上辈子她刚穿回来的时候,确实过分小心,不敢越雷池一步,甚至她们共同生活的大部分岁月里,她都是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海珍是真没想到最后竟然能在秦玼口中的到这么个评价。 秦玼笑了一声,站到她身边看着远方的太阳,“我相信你不会永远那样的。”事实也证明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只需要站在阳光下,而不是身处黑暗中。 而且虽然海珍是这么说她自己的,但是秦玼一直认为那是一种别样的智慧,或许过于谨慎了,但是起码稳扎稳打,因为有时候走错一步的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两人相视一笑,正在这时,头上传来一声充满惊喜的呼喊。 “师父!我们就要靠岸了,京城到了!” 陈云在瞭望台上挥舞着手臂,一面不停地对着下面的人传递消息,“师父,师郎,我看到了,同样的速度再航行一个时辰就能靠岸了。” 闻言海珍和秦玼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虽然有地图程序,但是未见到岸边,始终有一些不真实感,“终于要到了,希望能来得及。” “一定来得及的,你不是说那孩子的生日还有两天吗。”孩子的生日,就是父亲的苦难日。 海珍按了按胸口贴身放着的油纸包,由衷地感叹道:“希望一切顺利。” 趁着还有时间,两人也不干等,索性在船上把朝食吃了,等下了船恐怕就没时间找地方吃饭了。 眼看着岸边越来越近,收到消息的水手们也轮流上来看热闹。 “这就是京城了!” “有生之年,我竟然也能来一趟京城!” “你们下了船可得小心了,别随便买东西,这可是京城,喝完水恐怕都得两个大子。” “放心吧,我只看不买还不行吗。” “嘿嘿,买还是要买的,好不容易来一次京城,不带点东西回去,岂不白来一趟,回去都不好意思说。” …… 离岸越来越近,船上躁动的情绪也越来越严重,陈云连忙下去跟她们做好了约法三章。 经过这大半年的磨炼,陈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看着就是好欺负的面样了,朴实依旧,却带上了点沉稳的威严。 “先说好了,船上不能不留人,三班倒,白天换着出去透风,太阳落山后必须回船上;其次不准在外面给我师父惹事,多看少说,谨言慎行;最后,不准去逛窑子和赌场,如果谁在这两个地方出了事,后果自负!” 说到最后一条,陈云的脸色格外的威严凝重,年初的时候她们四姐妹在外面推广豆腐,见了不少世面,深知声色场所的可怕之处,根本不是她们这些渔村里出来没见过世面的女郎能招架的住的。 其他人原本还想调笑几句,见状也都不禁收了收面上激动雀跃的表情,一个个连连应是,不敢呈口舌之快。 下面的十人看着陈云跟去年比起来天差地别的样子,心里迫有些不是滋味,当初她们都是地里刨食浪里去的人,短短一年,有人已经和他们云泥之别了。 不过也羡慕不来,谁叫当初海珍落魄的时候没人看得出来这是个金凤凰,都以为是只没了毛的山鸡呢。 海珍站的远远的看着陈云训教其他人,眼中满是欣慰。 张珊背着三人的行礼从船舱出来走到海珍身后,看到陈云如此有威信的样子,也不嫉妒。托师父的福,她们都见过更广阔的天空了,区区十个人的信服还不放在她的眼里。 “师父,东西都收拾好了。” 陈云训完话也走了过来,站在海珍的面前,丝毫没有先前的威严,还是那个笑起来憨憨的女郎,“师父,船上我安排了一个人管着其他人,可是,咱们都上岸真的没事吗?” 早在一个时辰前陈云瞭望到京城的影子时,海珍就把张珊和陈云都叫到身边说好了上岸之后的安排。 “没事,你们就放心跟我走吧。”不说船上的水手都是找的知根知底的村里人,就说海珍也不可能真的把金银细软放到船上,有那么方便的随身仓库,自然是走到哪带到哪啊。 陈云有些欲言又止,招了张珊一个白眼后,最后还是选择听师父的话。 唯一知情的秦玼笑的合不拢嘴,一边给海珍使眼色。 恐怕依照陈云的性子,上岸这几天都不带安心的,而张珊则是完全相信她师父一定会安排的万无一失,所以丝毫不担心。 离岸边越来越近,大船到了最后已经不需要在靠人力滑动了,单靠着惯性和风力的推动自己就向岸边靠拢。 陈云招呼着码头上的职业纤夫拉着抛过去的缰绳把船拉到岸上。 她们的这艘大船虽然在明成县,甚至是海州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型渔船,但是到了京城码头就说不上号了,宛如在众多冬瓜里面出现了一个西瓜,丝毫不起眼。 海珍扶着秦玼下了船,脚踩在陆地上,却有些抬不动步了。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不禁有些近乡情怯。 “怎么了?”秦玼察觉到海珍心情似乎有些变化。 海珍轻呼一口气,摇了摇头,“走吧,已经不需要导航了。” 不愧是枕边人,此言一出,就明白了海珍的心态,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自己靠得更近些。 丝毫没有理会一会可能会有的异样眼光。 不过码头上人潮涌动,虽然已经过了最忙碌的时间,但人流依然络绎不绝,有不少都是走水路上京的人,还有一些商船忙着卸货,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 海珍没有任由自己沉浸在情绪中太久,很快就带着夫郎和两个弟子在码头外找了一辆干净的马车,一眼看去不光马车和马打理的干净,就是车把式也衣着整齐大方。 “这位娘子,是准备去哪啊?”殷勤的把脚蹬摆上,车主不着痕迹的观察这四位。 京城的车把式都是火眼金睛,堪称阅人无数,虽然都是中下层的人接触的比较多,但是至少会对比吧。 眼前这四位就是一眼就能看出区别来的存在。 海珍和秦玼虽然穿着算不上奢华,但也堪称精致,不说相貌绝对是顶尖的,就说仪态也是少有的潇洒大气。 而陈云和张珊两人虽然很殷勤的把车主的活接手了,但看着却不像下人或是亲随,衣着得体干净,关键是动作落落大方,不见瑟缩,不是那种狐假虎威的假大方,而是得益于自身的某些成就而带来的自信。 这一下就让车把式有点看不明白了。 不过不明白就问啊,张了嘴是干嘛的。 见她问去处,还未登车的陈云转头看向海珍,“师父,我们去哪?” 张珊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这次出来总结了上次的一些问题,只带了她们两人出来,陈欢和陈彩被留在村里了,为什么是她们呢,主要是陈彩要成亲了,陈欢这个妹妹也不能不在。 其实若不是海珍实在有着急的事,她这个师父按理说也是要出席婚宴的。 只不过虽然张珊和陈云两人跟着海珍身边,但实际上她们也并不了解师父一路上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什么告诉她们京城就是终点,而她又要来京城找谁,这些她们统统都没有问过海珍。 见车把式询问去处,两人都好奇的伸长了耳朵。 海珍原本正在掀开窗帘看着外面,闻言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恍惚,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西城,太平坊,东四横街第三户,海府。” 车把式一听西城太平坊,面容顿时一肃,原本还想打听打听这四人的来历,顿时不敢再出声了。 最后趁着放帘子的功夫又看了海珍一眼,确认这不是那种去登富贵门的穷亲戚之后,就更谨小慎微了,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本来一起坐在车前室上,还想着能从车把式口中打听点京城事的张珊和陈云见状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海府,应该就是经常出现在师父家的那位海晏娘子的家里吧。 而且能让车把式这么严肃对待,缄口不言的地方,恐怕也不会是什么普通的宅邸。 事实上也确实不普通,东城西城是紧靠皇城的内城,而太平坊,则是各大顶级世家宅邸的聚集地。 那里随便挑一家出来,跺跺脚都是能让朝堂震颤的存在。 而此时海家大宅里匆匆跑出一辆马车,赶车的正是曾经去过山礁村的海姜,而原本仿佛只有一张半永久表情的海姜,此时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被她赶的马却好像都把她焦急的情绪展现的淋漓尽致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休息了一天,今天又满血复活了~ 第067章 产房危急 而除了马能体会到海姜的焦急外,很快另一个人也能体会到了。 “你慢点,老妇人我快散架了!” 王太医自从被海姜从太医署拉上马车之后就再没舒服过,先是好似绑架似的生拉硬拽上了马车,还没等坐稳,马就一个猛子冲了出去,直接让她平沙落雁式的狠狠地遭了一下罪。 海姜匆匆的掀起帘子扭头看了一眼,见王太医已经摸索着坐下了,速度不减的一边扬鞭一边在王太医看来非常没有诚意的道歉。 “王太医见谅,我家少夫郎临产,时间就是生命,轻忽不得!” 一提海家少夫郎,王太医也不该抗议了,捧着自己的医箱老实的坐好,慢慢调整呼吸和心跳。 索性这种事她已经习惯了,隔三差五就得来一回,更过分的也不是没有。毕竟做她这行,有病叫她去的,有三成都是病入膏肓,非常危急的状况了。 海姜脑中规划着最近的路线,此时是各公署办公时间,内眷一般出门也不会这么早,正好可以走主街,道路宽敞平坦,马车走起来最畅通。 可是原本计划的好好的路程,中间却杀出个程咬金。 就在太平坊门口的十字路口上差点被一辆刚驶进正街的马车撞了个对头。 “嘶——”马匹被硬拉向一边的吃痛叫声凄厉的在街上传出老远。 对面驶过来的马车坐在前室的三个人都被这一番突如其来的祸事弄得措手不及,差点摔成滚地葫芦。 幸好车把式人老事故,经验丰富,进了太平坊就放满了车速,生怕冲撞了贵人。 可不成想怕什么就来什么。 “又怎么回事?”刚坐稳还没多久的王太医差点一头栽出马车,幸好被海姜伸手拦了一下,不然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对面的马车,我们有急事,如果你们需要赔偿,请去东四横街第三户海家,记在海姜的账上。”海姜说完就重新正了马头,一扬鞭就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车把式连忙安抚受惊的马,还不等说什么,已经见不到对方的影子了。 “哎!”车把式为海姜的态度直皱眉头,“她刚才说是哪家的?” 张珊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的与陈云对望一眼。 异口同声的惊呼:“海家!” 连忙拉开帘子,“师父,海家可能出事了!” 同样被急刹车晃了一下的海珍正扶着秦玼整理他头顶歪斜的发簪,闻言一愣。 她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师父,刚才好像是前段时间去村里找海娘子的亲随,叫海姜的那个,她说有急事!” 张珊正好坐在内角的位置,刚才匆忙间竟然看清楚了驾车人的长相。 “出事了?”海珍手上动作一顿,眉眼一凝,对车把式拜托道,“快!麻烦您快点过去!” 不祥的预感充斥在海珍的心间,扶着猛烈颠簸起来的车厢,眉头紧锁着喃喃的自语,“不是还不到日子吗……” 秦玼不敢打搅她,暗叹一声,心道,生孩子哪有准数啊。 况且这一世与上一世相差甚大,上一世海晏出事,她的夫郎悲伤过度这才导致难产,加上产后大出血,可这一次海晏好好的,他也可能因为别的原因出问题。 事实上,秦玼的猜测正在点上。 产郎慌张的冲出产房,顾不得行礼,伸头就是找人,“大夫到了吗?孩子太大,少夫郎体质弱,已经没有力气了!” “什么!”“孩子太大?”院子里的男人女人皆是一惊。 海岱的夫郎心念一转,就道:坏了! “先让张大夫看看,海姜已经去找太医了。”海晏叫来早已经候着的张大夫进来。 此时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张大夫背着医箱小跑着进了产房,可是没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又跑了出来。 “不行!老朽才疏学浅,无能为力。”张大夫只是海家的常驻大夫,抡起医术也就那样,此时也不避讳自己不如人,毕竟救人要紧,“还是快去催催,希望王太医能有办法。” 说完就一脸惭愧的耷拉着脑袋,眉头紧锁,愁眉苦脸的想着对策。 海晏正要派人去催,就听院外一片嘈杂声渐行渐近。 “哎呦,你慢点,我的鞋!我的鞋掉了!” 扭头看去只见好几个人冲进内院,打头的是海姜,她背着王太医飞也似地跑了进来,脖子上还挂着医箱,两人身后跟着两个半道上捡了鞋送过来的下人。 “王太医!”海岱见是太医院专攻产科的王太医,喜不自胜,好似见到了救星,连忙上前,“王太医,今日怠慢了,我改日再上门赔罪,现在我那女婿就在里面,您可一定要救救他呀!” 海晏也是满眼恳求的看着王太医。 海岱的夫郎亲自将医箱送到王太医手上,“有什么需要的药材,您只管提,我们都提前准备上了!” 正如海珍所料,海家这种家庭,在这种情况下,需要的东西早就提前准备好了,可有的时候,就是有人力所不能及的地方啊。 王太医也来不及说什么,时间就是生命,冲着海岱拱拱手,拎着医箱就进了产房。 专攻产科的大夫一出手,情况几乎是立竿见影的好转,很快院子里的人就听到屋里传来产郎指挥用力的声音。 “少夫郎,您不要随意用力,跟着我们的口号使劲!” “深吸一口气,呼气使劲!” “嗯——啊!” 并不是撕心裂肺的呼喊,而是沉闷的用力声,却更加的戳心。 海晏等在门口眼眶都急红了,双手握拳仿佛要将自己的力气传递过去一般使劲。 “深吸气,呼气再使劲!使长劲!就差一点了,少夫郎,一鼓作气!” 很快随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出来了”一同响起的嘹亮的婴儿啼哭声,清晰的划破清晨的宁静。 院里院外焦急等候的海家女人和男人们都一起松了一口气,可还不等脸上挂起笑容,一声“不好了”顿时让表情僵在脸上。 “不好了!大夫!少夫郎大出血了!” “哗啦!”海岱手中的茶杯直线落地,碎成了无数片。 海岱的夫郎连忙上前扶着自家娘子,两人接触的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分不清楚是谁的手在抖,亦或是,两人都是…… 海晏一愣之下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怔在原地。 大出血…… 大出血会怎么样…… “卿卿……卿卿!”海晏再也不顾不得了,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这次也没有人在阻拦她了,生孩子最怕的就是产后大出血,根本来不及救,她们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谁家的男人产后大出血还能活着的。 大女婿,就相当于是,没救了…… 恐怕就连王太医……对了,王太医! 海岱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扯着嗓子对里面喊,“王太医,王太医需要什么药材,不管是需要什么,我们都可以去找!我家没有的,我可以去求陛下!” 可院里的人等到的也只是摇着头走出来的王太医。 “王太医……”海岱恳切的看着她。 “哎……”王太医满脸悲切的无奈摇头,她即使见过很多次也依然对这种场合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明明算是迎接新生命的大好日子,可是却要用另一个人的生命做代价。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哪怕是龙肝凤胆,仙草灵芝……”海岱的夫郎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无力地奢求着。 王太医原本是出来宣判没有希望的,也是给屋里的苦命鸳鸯一个最后的空间。 可是海岱的夫郎这么一问,她却好似脑中灵光一闪似的,猛然间想起一样传说中的东西。 “如果有那个的话,说不定……”王太医有点不确定的脱口而出。 恰是这句话,正好被站的最近的海岱听了个正着,闻言眼睛一亮,带着最后的希望似的连忙抓着王太医追问。 “那只是个传说,我从未亲身见过。”王太医为难,不过想到就算现在说出来,那种传说中的东西,海家一时半会也弄不到,索性叹了一声气。 “如果有黄唇鱼胶说不定能有效,可那真的只是个传说。” 黄唇鱼胶…… 熟悉的字眼让海岱有些恍惚。 王太医见状,奇怪的道:“你也知道黄唇鱼胶?” 再一次听到这个字眼,海岱脸色瞬间惨白了下去。 海岱的夫郎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看着她们打哑谜,“没时间了,这黄唇鱼胶到底是什么呀!” 海岱颓唐的踉跄着坐倒在椅子上,喃喃的道:“晏儿曾经跟我提过这个东西,当时我只是吩咐下去,并没有在意……” 她夫郎一听就明白了,海家是个大家族,盘根错节的,就算是下一任家主的海岱也并不能做到令行禁止,更何况只是提过一次而已。 是,虽然就算是认真的去找,也不一定能找到,但是此刻想来却好像错失了一个挽救生命的机会一样让人懊悔。 万一呢,万一多追问几次就有人找到了呢…… 正在此时,海珍一行人在管家娘子的引导下快步向内院走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黄唇鱼胶的功效,完全来自网络素材。 第六十八章 鱼胶救人 海珍原本还以为如何顺利的进海家的大门,顺利接触到产夫才是最大的难题。 可没想到,她下了马车刚站在海家的大门口,门口的两个小厮却在习惯性的扭头看了一眼来人后,带着极度的热情迎了上来。 “小小姐!小小姐您回来了!”两个小厮带着不引人厌烦的好奇的视线不着痕迹的飞速看了海珍一行人。 其中一位小厮给另一个人使了个眼色,就撒腿往府里跑,留下的那人眼见领功的机会被那家伙抢了,恨得咬牙切齿,暗道若是得了赏银不分给她一半,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各家的大门就是脸面啊,所以能得了看门的差事的人,都不是一般的下人,多半是头脑机灵会来事,又有些识人的本事。 剩下的这位一眼扫过来,见海珍对身边那位郎君的态度,再联想到府里传的小小姐在外面成亲的消息,立马就对秦玼多了三分热情。 “小的海玲,见过小小姐,见过小少夫郎。” 车把式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没想到她拉的人竟然是海家的小小姐。 可是,这也太奇怪了,为什么海家的小小姐下了船却自己叫车回来啊。若说不重视,看着这看门的殷勤的样子也不像啊。 陈云和张珊也震惊的对视一眼,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干什么,虽然她们跟着海珍也见过不少世面,可是面前这个可以让三辆马车并行大门,就让她们意识到自己还是太浅薄了。 秦玼见两个弟子都呆若木鸡似的,只好自己上前从荷包里拿了一粒碎银子给了车把式,“多的就算是刚才海姜惊吓了你的赔偿了。” 车把式被手中的重量惊得一喜,连忙躬着身连连道谢,什么都不敢多听更不敢多问,上了马车就顺着来路很快消失在街角。 海珍看着眼前几十年如一日的大门,转头看着看门小厮一眼,手上自然而然的微微抬起。 “有人交代过你们?” 小厮连忙起身,半点不敢耽误的回话:“回小小姐,大娘子命管家交代我们看门的下人,我们也都见过小小姐的画像。” 这才能一眼就认出来。 海珍心中烫贴了几分,上辈子回海家的事早就几十年前了,细节她都忘了,却没想到这一世她们就算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会回来,也依然嘱咐了下人,让她第一次进海家的门,就像回了家似的。 不过也正是海家这样体贴的安排,省了通传的时间,海珍在得知海晏的夫郎确实已经开始发动了,就连忙在快步赶来的管家的陪同下向内院走去。 边走,海珍还自然而然的询问情况,“姐夫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管家半弓着身子在前面两步远的地方引路,闻言脚步不停的侧身看了海珍一眼,想到大娘子当初交代的话,不敢有丝毫怠慢,“听说是难产了,海姜刚去太医院请了专攻产科的王太医,刚到了一炷香的功夫了。” 偌大的海家此时平时不觉得,此时越有事越觉得这宅子大的让人心头火起。 已经到了一炷香了,海珍算着脚程她们从大门走进去起码也要一盏茶的功夫,这么已加上就是将近半个时辰啊。 “快!快走!我带了药,或许能用上!” 管家一听可不敢耽误,也不搭话,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几乎是小跑了。 海珍见秦玼跟的并不吃力,也不提让他慢着走的打算,此处对于自己而言是回家,可对于秦玼而言,完全是个陌生的地方,就算情况如此危急,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留他一个人。 陈云/张珊:……她们就不是人呗。 就这样一行五人以最快的脚步向内院跑去,沿途见到的这一幕的下人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茫然的看着管家如此失礼的带着四位陌生人直入内院。 很快这个消息就开始在整个海家蔓延,还不等海珍她们跑到内院,海家的老太君,和太夫郎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就在此时正在内院满头愁绪与懊悔的几人还不知道府里已经被海珍这一滴油花进了水锅炸的纷飞了,海岱的夫郎,海家的大夫郎还犹自不死心的追问王太医有关黄唇鱼胶的事。 “王太医,人命关天啊,您可知道这东西哪里有,就算是千万两银子,我们也去买,就算是在皇宫里,大不了我去求高太君啊。” 王太医此时都有点后悔说出黄唇鱼胶的事了,被逼的直告饶:“如果我知道还能不说吗,这只是我在一本杂书中看到的而已,根本算不得准的,而且我也不知道哪有这东西。” 就在院里的三人纠缠着,王太医都快被逼的连连后退的当口,一道宛如惊雷般的话语在院外响起—— “我有黄唇鱼胶!” 海珍带着家眷弟子,昂首阔步的冲进内院,一下子就解救了焦头烂额的王太医。 也让海岱和她夫郎瞪大了眼睛,怔愣的看着仿佛迎着光跑进来的年轻女郎。 “你是……海珍?”海岱哆嗦着嘴唇,难以置信竟然在这时候见到了她失散多年的小女儿。 海珍喘了两口粗气,来不及见礼了,连忙从怀里掏出已经磨了粉的黄唇鱼胶递给了一看就是大夫的王太医,“这就是黄唇鱼胶,对产后失血有奇效,现在来不及做更多的处理了,直接取一钱和温水吞服,先止血再说。” 王太医顾不得验辨真假,时间紧迫,询问的看向海岱。 “海大人,这……” “按她说的做!”海岱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下了决定。 一直把视线放在海岱身上的海珍此时这才松了一口气,此时她却不知,刚才她是用怎样满含期待的目光看着海岱的,仿佛孩子在期盼着母亲的认同,同时也惧怕着对方的质疑。 松了口气的海珍却在下一刻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揽了个正着,还不等她下意识的抗拒,一道哽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珍儿,我的珍儿……你终于回来了!我的珍儿啊!”高湛难以自制的将海珍抱在怀里,仿佛还在抱着当年那个能窝在她怀里撒娇的小婴儿,哭的泣不成声。 海珍此时却僵在原地,抱她的人……是她的父亲? 上辈子她回来的时候,面前的这个人或许是接连经历了长女和女婿的离世,悲伤过度导致早逝,所以海珍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父亲,以至于她竟然忘了还有这个人的存在。 屋外认亲认得抱头痛哭,屋内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海晏还捧着她夫郎的手悲伤的难以抑制。 此时她的夫郎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休克了。 满床的血滴答滴答的顺着床沿缓缓而下,触目惊心。 “卿卿!卿卿……你醒醒,你还没有看过我们的孩子一眼,你不能丢下我们离去!卿卿……”海晏双目已经干涩的流不出眼泪了,却凝结着悲伤的空洞,失神的将脸贴在床上那肤色惨白的人手上。 仿佛她整个人也都随着那人生命力的流失而灵魂出窍了一般。 而不管她是如何的挽留,也依然无法阻止那人的手掌越来越冰冷。 旁边几位产郎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甚至有一人连腿都开始战栗,嘴唇都吓得青紫了,生怕被痛失所爱的海晏迁怒。 海晏夫郎的两个贴身小侍也难以抑制悲伤的痛哭失声,这时被另一个产郎抱在怀里的婴儿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撕心裂肺的嚎哭起来,打破了一室的死寂。 就在大家都绝望的时候,王太医突然冲了进来。 “王太医您……”另一位还算淡定的产郎还想阻拦一下,就被满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的王太医差点甩了个踉跄。 “快快!说不定还有救!快来个人把这个和温水给你们少夫郎吞服!都小心点,千万别浪费,这可是止血的仙品圣药!” 一个小侍眼疾手快的抢过药,端起一碗原本准备给少夫郎生产过程中防止口渴的温水,小心翼翼的冲到床前,却被海晏给抢了先,小侍也不争抢,顺势就松了手。 话说海晏虽然是个衣食住行都有人伺候的大小姐,但喂药这一门技术却练得不比任何人差,全是因为她有个自小体弱的夫郎,婚后她夫郎每次生病,只要海晏在跟前,都是亲自喂药不假手他人。 已经休克的人自然不方便喂的,但是海晏有绝招,一只手在两腮一捏,另一手拿着一根圆滑无毛刺的竹片塞进口中按着舌根,此时也顾不上呛不呛了,救命要紧,趁着口中还没合上连忙将一碗药水往里一倒,再一扣下巴,确保吞咽了,这才松手。 整个屋里的人都眼睛也不眨的看着床上的人,都在等一个结果。 海晏眼睛也不眨的看着床上的人,紧张的手都僵硬了,眼睛也瞪得干涩痛痒,却不不敢动一下,生怕一错眼珠床上的人就呼出最后一口气了。 忽然,旁边一位一直委顿在地痛哭失声的小侍惊呼一声:“血!血不流了!” 众人这才留意到,原来刚才就一直滴滴答答的顺着床沿往地上淌的血不知何时竟然没有声音了。 海晏第一反应让她扑在夫郎身上去听心跳。 噗通、噗通、噗通…… 虽然微弱,但确实在顽强的跳动着。 “血!血止住了!”海晏从刚才就一直没有落下来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夺眶而出。 却是喜极而泣。 -------------------- 作者有话要说: 有关黄唇鱼胶的所有功效信息,全部来自于网络,切有夸大的成分,大家不要全部当真。 第069章 相像 院子里的人一直在关注这屋里的状态,初见面的激动过后,大家都没有说话,海岱看着海珍这个自己的小女儿,又想着屋里不知是何种情况,一时喜一时悲。 她的夫郎也不遑多让,整个人的心都好像被拉扯了似的,不过到底海珍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至始至终都没松开海珍的手,好像一撒开这人就又要跑到他见不到的地方似的。 没过多一会,院外再次响起匆匆的脚步声,这次来的自然是已经收到消息一直在自己院里等着的海老太君和太夫郎。 两人是收到消息管家带着几名陌生人进了内院,心中有所猜测这才赶过来的。 虽然这一年来府里一直流传找到海珍的消息,但是老太君一直持保留态度,她的孙女不少,不缺这么一个从未谋面不知真假的人。 见到人的前一刻也是如此,只不过是怕这关键时刻有心人跑出来添乱,这才过来主持大局的。 却不成想在见到海珍的那一刻突然油然而生一种熟悉感,又看了看院子里的女儿女婿,并不觉得被女婿紧紧拉着的年轻女郎长得像她们任何一个人。 那这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的呢? 慢了她一步的耄耋老夫却在看到海珍的那一刻突然笑了。 浑浊的眼中含着欣慰,喃喃的自语:“回来了,哎……终于是回来了啊……” 不提屋外的人多么忐忑与期待,屋里随着海晏确认并不是血流干了,而是确实止住了之后,就轮到王太医大显身手了。 如果连仙品圣药都有了还不能让她把人救回来,她这手艺算是白学了,不如回家种地。 海晏在旁边观察了片刻,终于眼见着刚生了孩子的夫郎虽然没有苏醒,但脸色也没有变得更差,呼吸也慢慢绵长有力了起来,这才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 “出去一个人,告诉母亲父亲这里的情况。”海晏说完这句话就脱力似的瘫坐在脚踏上,挥手阻止下人的搀扶,眼睛不眨的看着自家夫郎。 外面的人终于收到让人安心的好消息,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女婿/孙女婿这鬼门关算是过去了。 海岱这才招招手把海珍从自家夫郎手中抢了过来,她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 老太君和太夫郎一来,海珍她爹就退居二线了,除了拉着女儿不撒手之外一句话都没说过,但此时见到自家娘子有话要对孩子说,也不得不撒手了。 海岱也不坐下,就这么站着目不转睛的看着海珍,半晌这才抬起手重重的拍在她那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消瘦的肩上。 “好孩子,回来就好!” 常年冷肃的面容此时也不免多了几分柔情,而被她难得柔情的对象却极不适应的一个激灵。 上辈子若说海家对她压力最大的人是谁,海岱这个丧女又丧偶的母亲绝对是最重的那一座大山,仿佛找了海珍回来完全不是为了所谓的母女之情,只是为了给海家找个继承人的。 而那时的海岱也仿佛比现在好似老了十岁一样,整个人都透着衰老的死寂。 所以海珍也并没有怪她,而是把自己变成了一根弹簧,压力越大爆发的潜力越高。 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从来没有得到过她的一句“好孩子”。 以至于此时的海珍极不适应。 海老太君见海岱连信物都不看就认了这个女儿,不免有些觉得自己这个一向英明的女儿有些亲情上头,被降了智似的。见状清了清嗓子,刚要说什么,却不成想又险些被身边的老夫打了脸。 “好孩子,快过来给祖父看看,”太夫郎有些因为年老而浑浊的眼睛看着海珍,抬手按了按湿润的眼角。 海珍上前自然而然的蹲下身,将手搭在老人家的膝头,如果说在海家,海岱是一座大山,那这位老人就是一池温泉,总能在她最疲惫的时候帮她洗去一身的颓丧,让她能够以最饱满的激情去迎接更大的挑战。 太夫郎这把年纪也有点眼花了,刚才在门口匆匆一眼就觉得长得像,此时离得近细看,就发现真是仿佛时间倒流一样。 “像,真像啊……” 老人仔细的描摹着海珍的眉眼,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忍不住转头看了看自家已经年迈的娘子,仿佛被闪了一下眼睛似的眨了眨,又连忙转头继续看着海珍。 老太君被自家夫郎的奇怪举动弄得一头雾水,“像什么啊?” 海珍也奇怪,上辈子她好歹是因为露了玉牌这才被认出来的,怎么这次连提都没人提过,就这么认定了她了。 太夫郎没有答话,而是一直看着海珍笑的神秘,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贴身侍人说:“阿来,你去把那副画拿过来。”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中年男人也一直带着和太夫郎很像的笑容,闻言也不问是哪副画,就直接领命退了出去。 这一对主仆像是打哑谜似的行为让几人都奇怪得很。 不过既然海晏家的已经脱离了危险,她们这些长辈也就不用了在外面干等着了,大家一起去了主院,就是家主住的院子。 正好,一行人刚进屋,那位阿来也捧着一卷画轴迎了过来。 老太君带着怀念的抬起满是老人斑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这卷画,“好久没有拿出来看了。” 屋子里的人都好奇的把视线放在这卷画上。 老太君疑惑的横眉一竖,语气阴阳怪气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幅画,你这么珍惜,到底是什么呀?” 太夫郎虽然已经耄耋之年了,但依然能看得出当年绝对是个风华绝代的美男子,此时白了自家娘子一眼,瞪得她闭了嘴,这才在阿来的帮助下,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这卷画。 随着画卷的打开,藏在里面多年的秘密也逐渐被揭晓。 “啊这……”海岱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幅明显已经有了一定年头的老画。 海珍也诧异的和秦玼对望了一眼。 不为别的,让她们齐齐惊诧的是这画上面画着的人竟然和海珍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她们没有认为这就是画的海珍呢,自然是因为太夫郎不可能提前几十年就知道自己的孙女长什么样啊。 老太君看着这画中人倒吸一口冷气,已经年迈的面孔竟然浮上了一抹红晕,同样有些浑浊的眼睛也闪烁了起来,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家老夫,偶尔偷偷地瞥一眼那幅画。 太夫郎笑的开怀,竟有种别样的甜蜜:“这回你们知道我说像什么了吧。” 太神奇了,这幅画像显然画的是海老太君,所以祖母竟然和孙女长得一模一样。 这还需要什么信物啊,海珍这个人就是最好的证据了。 正在众人正热闹着询问海珍和秦玼二人以前的事情时,海晏在确定自家夫郎确实没事之后终于想起来询问王太医给自家夫郎喝的是什么药了。 在得知是一个不认识的女郎送来的黄唇鱼胶后,海晏眼眶瞬间就红了,安排好孩子和夫郎之后,一抹脸就大步向主院而来。 等海晏进了屋众人这才恍然发现,刚才时态紧急,在加上之后海珍的出现,竟没有一个人想起来问问生的是个男孩还是女孩了。 海晏将一进门就黏在海珍身上的视线收回,这才恭敬地跟几位长辈行礼,“有劳祖母祖父,母亲父亲跟着挂念了,夫郎他已经转危为安了。” 接着在得知是个女孩时,现场的气氛霎时就不一样了。 因为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孩子,将是海家未来的家主。 既然已经已经交代好了,海晏就退后几步,非常突然地对海珍深深地躬了一礼。 “不可!”海珍连忙架住海晏的手臂,起身制止了她的动作。 海晏颤抖着嘴唇,感激地看着海珍,“辛苦小妹劳累半年,四处奔波这才救了你姐夫一条性命,这一礼你无论如何也要接受。” 说完坚定的拂开海珍的手,郑重其事的深深地行了一礼。 不管最初海珍找这东西是为了谁,最后得利的确实她的夫郎,一条命的人情比天大呀。 海岱一惊,这才想到刚才海珍是那么即时的将东西松了进来,若是晚了一时半刻,恐怕就算有这仙药也救不回来一条命啊。 “这是怎么回事?”海岱倒是没有阴谋论什么的,毕竟王太医都说了,黄唇鱼胶是多么珍惜名贵的仙品灵药。 海珍抿了抿唇,谁能想时机竟然把握的这么刚刚好,倒是她先前准备好的说辞不太适合用了。 秦玼见海珍为难,脑筋一转便越众而出:“我们成亲后有一日路遇一老道,她为我批命说是日后将死于孕育,所以,”说着这秦玼状似羞涩的低着头,“这才……” 话语未尽,但大家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大家恍然大悟的下意识把视线落在秦玼的身上,怪不得两人成亲一年也依然没有喜讯传来。 既然秦玼灵机一动已经想好了借口,海珍也不能让他平白背这个黑锅,“我们在海上奔波两月,终于到找了黄唇鱼,本来是打算返程的,但途径京城,阿玼想到姐夫临产估计就是最近了,所以催促我送来一些以防万一。” 两人这话也不算假,只能说三分真七分假吧,海珍确实有以防万一的打算,只不过防的是秦玼。 --------------------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猜到海珍像的那个人啊,一定有人猜到吧~感谢在2021-10-12 15:51:02~2021-10-12 21:4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暖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70章 又逢钱邕 海晏一听东西原本是为妹夫准备的,却被她夫郎给用了,顿时大急:“回头我让下面的人再去找,一定能再找到的。” 海晏说完恳求的看向海岱,看得人直心虚。 她还不知道海岱并没有把她当初的请求当回事,这才间接导致了今日女婿差点一脚进了鬼门关的惨事,本就愧对大女儿,此时一听有可能救了大女婿反而让小女婿没了性命,哪里还需要海晏主动求啊。 忙不迭的就要把管家召进来传话。 在场的人都惋惜的看着秦玼,这时的人们多半迷信,听秦玼这么一说,就信了七八分,毕竟也没有人会故意诅咒自己因孕育而死吧。 一听还是秦玼劝海珍,这才让她回来的,屋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用欣慰的亲近眼神看着他。 其中以海岱的夫郎为最,直接把秦玼叫到身前,拉着他细滑的手直道“好孩子”“可怜见的”“放心,你们母亲肯定能找到的”…… 海珍见母亲如此着急,连忙阻止:“母亲不急,那黄唇鱼重达百斤,鱼胶晒干了也有一斤重,刚才我拿给王太医的只是一部分,还有不少剩余,每次的用量也不多,富裕的很。” 其实刚才海珍给王太医的也只有一两而已,足够度过这次危机了,剩下的她自然要给秦玼留着,谁也不会给了。 众人一听才只有一斤,但想到刚才也只是用了一钱的量就救回了一条生命,顿时觉得这一斤的黄唇鱼胶价值何止千金啊。 海岱的夫郎忙叮嘱海晏:“剩下的药妥善放好,回头你二弟说不定还有需要。” 这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让海晏至少留下一半给海家送进宫的郎君备着,说不定关键时候真的需要救命的。 海珍见她们都安排好了,也没充大方的再把剩余的拿出来,毕竟这药说应急可以,滋补自然也是圣品,若是可着用,一斤都不够挥霍的,自然要留下来关键时候救命啊。 不过对海家人如此态度还是感到很熨帖的。 他们没有一个人理所当然的要求海珍再把剩余的部分拿出来。 当然,如果真到了时候有需要,海珍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但是自己主动拿出来和被人要求拿出来的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 一屋子人其乐融融,海岱也不对海珍玩忽职守心有微词了,毕竟就像海晏说的,海珍也确实没有耽误事。 唯有被招呼在外间耳房的陈云和张珊二人,听着屋里的欢声笑语,瞠目结舌。 …… 本来等确定海晏的夫郎转危为安了,海珍就要带着船队和山礁村的,可还不等张口就被海岱斩钉截铁的堵了回去。 “冬天反正你也没事,不如索性留在京中述职,实在想走,就等开春了也不迟。”海岱尽量忽视着自家夫郎如芒刺背的怨怼视线,挺直了腰背看着海珍不容推辞。 海晏见状也忙跟着挽留,“而且等你姐夫出了月子,我还想带着他亲自向你道谢,更何况没有两个月就是除夕了,咱们一家人从来没有在一起守过岁,接下来还有熙儿的百天宴——” 见海晏说完百天还要继续开口,海珍连忙趁她换气的功夫应了下来,再让她说下去。恐怕抓周宴都要让她参加了。 不过既然答应留下来带来的人就要安排好。 隔天,海珍带着两位弟子,在京城好一番采购,给每位弟子家里都备了一份京城土特产,另外考虑到钱文隔年就来京城参加会试,还特意为她带了一封信,是推荐她提前来京城的博文书院插班的引荐信,还是海珍特意问海岱要的。 之后没有多留她们,就把人赶回去了,还委托两人代为分发那些水手的报酬。 这样才算是安心的留在京城了。 原本海晏还想找机会把海珍引入京城社交圈的,奈何她不知道海珍对这个圈子可是太熟了,某种程度上来讲比她还要了解的多。 比如刘家的二小姐明年会考中会试的会元,齐家的三小姐明年开春会娶了成家的大少爷,今年年底已经过了定,但是却暗地里偷偷藏了个外室…… 她不敢出去交际也是有这方面的顾虑,万一人家明明是御前行走,被她叫成了明年才会升职的官名,那就闹笑话了。 不过考虑到秦玼可能是第一次来京城,所以海珍也并不是足不出户的,还是带着夫郎两人一车,再带上两个她爹给安排的贴身小厮,就这样低调又简单的在除夕之前把京城逛了个遍。 这日海珍他们逛到了一家位于西市看起来非常不起眼的馆子。 “这家的铁狮子头味道不错的,你尝尝。”海珍夹了一半的肉丸子裹上碗底的汤汁送到秦玼的碗里。 海家的一个小厮海玲欲言又止,海珍好似没看到一样笑容可掬的看着自家夫郎丝毫不犹豫的送到口中,轻轻咀嚼两口,随后便眼睛一亮。 “是猪肉做的?但是这味道……” 秦玼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发现这个肉丸子竟然一点都不膻。 举目四望楼下的大堂里不止是衣着粗陋的普通百姓,还有身着锦衣华服呼朋引伴的中上层人士,让这个店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跨越阶层的融合感。 再品尝一下口中香浓顺滑的口感,和牛羊肉都不同的醇香,怪不得位于西市这个龙蛇混杂的地方,还能做到门庭若市。 海玲,就是当初海珍回来时一眼就认出人的看门小厮,因为人激灵,还是个京城的百事通,所以被派来跟着初到京城的海珍。 却没想到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店上遭到了滑铁卢。 海珍余光见到海玲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满眼都是藏不住的好奇,这才弯嘴一笑。 “行了,你们也在旁边点一桌尝尝,我们这不用人伺候。” 跟着海珍这些日子,她们俩也摸透这位小小姐的脾性了,平时最是平易近人,就算是她们无意中说错了话,犯了小错都可以谅解,唯有一点,如果她提出了要求,那就是说一不二。 此时既然让她们自己开一桌一起吃,那就不容她们多嘴了,听话就行了。 秦玼自己又夹了一口,好奇的举到自己面前,“这肉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若是用香料遮盖,必然会有浓重的香味,而且香料贵重,决不会是这种堪称低廉的价格。” 海珍神秘的一笑,凑到秦玼的耳边悄声耳语一番。 只见秦玼瞬间瞪大了双眼,恼羞成怒的给了海珍的臂膀一拳,眼中闪烁着水光,面颊也以肉眼可见速度泛上潮红。 此时楼下大堂里有一桌也在上菜,一道耳熟的话语声传入耳畔,几乎是那人话音刚落,秦玼的脸色就霎的变得撒白。 “没想到如此地方竟然也能吃到毫不腥膻的猪肉,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店内人多口杂,这句话就像是在正常不过的对话了,以至于海珍见秦玼色变,丝毫没有往那方面想,忙起身揽着他的肩膀,眉头紧拧,忧心忡忡的看着他。 海玲她们见状也都凑过来。 “阿玼,是哪里不舒服?” 还未等秦玼找借口把海珍引出去,楼下那人又说话了。 “钱同学也吃过这种猪肉?我还以为这使猪肉不膻的秘密只有这里才知道呢。”说到后半句,这人显然已经有些不高兴了,毕竟她当做是个新鲜带同窗们来尝,也是为了显得自己见多识广。 结果却被别人说得好像平平无奇一般,如何能让人开心的起来。 可先前那人却丝毫没有察觉,满不在乎的一语就道破了这店里的最大机密。 “这有何难,让猪肉不膻,只要把猪骟掉就行了,养出来的猪自然白白胖胖,膘肥体壮。” 从此话一出,先是那桌的周围开始安静起来,慢慢变成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逐渐蔓延到了整个店。 不过安静的时间也没有多久,很快便是交头接耳的嘈杂声。 “什么!竟然这么简单!” “胡说的吧,怎么可能。” “宁可信其有,回去咱就试试,万一是真的呢。” “对啊,就算不是也不影响什么。” …… 等店家收到消息匆匆出来的时候,事态已经发展到没有办法阻拦的地步了。 而海珍也在店里安静的时候好奇的扭头望去,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大放厥词的人是谁。 没想到竟然是钱邕。 她怎么也到京城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时间匆忙,没空捉虫了,大家可以帮忙一下哦,有红包送上~ 第071章 心机 她怎么来京城了? 不过海珍稍微转一下脑子,就反应了过来。 当初她逼着钱家把钱邕送到骊山书院,可那里毕竟不是监狱,如果浪子回头,肯努力读书,骊山书院其实有非常强的师资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官宦世家明知道孩子去了就是吃苦受罪,但还是咬牙忍泪把孩子送过去的原因。 作为地方上的大书院,自然也在会试前统一派人送学子进京赶考。而且能学到这份上,已经不需要书院管教了,就让她们自由活动。 海珍也没想到,短短一年的时间,钱邕竟然能从童生、秀才再考到举人。 比之她特意和海澄一起辅导过的钱文也丝毫不差。 钱文还因为秋收后乡试的时候不小心着了凉导致发挥不利落了榜呢。钱邕竟然都进京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了。 虽然看不上此人的言行,但没想到读书上倒是遗传了她娘的天赋啊,而且看样子还青出于蓝胜于蓝呢。 不过海珍也只看了一眼,脑中转了几圈就收回了视线,现在秦玼的身体状况才是最重要的。 见他脸色丝毫没有好转,就连手心都开始冒虚汗了,连忙将人扶起来,“阿玼,我们去找大夫。” 还不等秦玼找理由,海珍就顺了他的意,秦玼自然乐的把人往出带生怕海珍认出钱邕来。 而在她们走后,却不知道这店里还发生了后续的事。 原本带她们来的那位学子还以为店家出来了一定会给钱邕这个砸人饭碗的家伙好看,说不定打断了手脚连会试都参加不了,正准备偷笑呢。 却没想到钱邕好似早有准备一般,拉着店家以补偿为名义到后厨去沟通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出来之后这店家不但不生气,反而满脸喜意的免了她们的单,令其他原本以她唯马首是瞻的同窗全都对钱邕刮目相看了起来。 这人回去的路上琢磨了许久,这才捶着大腿恍然大悟。 感情是自己架了桥,却帮她钱邕累了名声。 果然自从那日起,京城学子中就开始流传钱邕学子见多识广博闻强识的名声,传来传去,竟然连海岱都知道了。 还在除夕前一天来问了海珍这个同乡对她的印象如何。 海珍自然是毫不避讳的将她们之间发生的龃龉和盘托出。 再加上她与海晏对钱邕的猜测,后来在海珍的描述中,钱邕就成了不知从何处得知了秦玼身份想要攀高枝的无耻之徒。 当然,海珍也并不觉得自己的形容有问题,完全是实事求是。 海岱眼中闪过浓浓的厌恶,对于能做出对有妇之夫公然示爱的行为的人表示强烈的鄙视。 “孩子,你不要因为这种人而迁怒女婿,他是个好孩子,舍弃了尊贵的身份跟着你,你可不能辜负她,咱们海家还从来没出过无情无义之人。” 此话一出,海珍在恨不得指天立誓之后,突然仿佛划开一层迷雾一样恍然大悟,为什么前几天回来之后秦玼就时不时的露出带着点愁绪的表情,被她看到还推说是想家了。 看来症结所在一直是这个啊。 海珍都快恨死自己的粗心大意了。 正巧海岱找她本来就是为了问钱邕的事,既然聊完了,出了书房门后,海珍就一路小跑去找了秦玼。 这对小夫妻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只知道隔天除夕当日,当她们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又恢复成了蜜里调油的状态,而且好似比以前更黏糊了,就连海晏这对见了,也直呼受不了。 海晏的夫郎是著名学术世家朱家的儿郎,当初嫁给海晏都算是下嫁了,毕竟海晏虽然身份上与其不相上下,但是却还是个无功名在身的白丁,若不是他们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朱家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 索性朱小郎嫁过来之后,娘子对他千依百顺,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再加上海家家风正,岳母岳父都很慈爱,对他想对自己的孩子一样,所以他再过得很是舒心。 从娘家到婆家这辈子就一直在蜜糖罐里,或许唯一算得上是人生路上的坎的,就是这次生产了,结果就差点把小命搭进去。 不过幸好还有贵人相助,娘子失散多年的小妹从天而降一般的即时送上仙药。 除夕当日,家里有官职和诰命的几位一早就去皇宫里请了安,还从进了宫的海侧君那里带回了给海珍的礼物,到了晚上一家人才有空围坐在一起守岁。 一屋子人在少了地龙的暖房围成两拨,海岱的夫郎、朱氏和秦玼三人围坐在二位老人身边哄着刚满月的海熙,四个女郎则坐在海老太君的另一侧。 除了长房海岱在京城任职以外,海老太君的其他两个女儿都在外地任职,各是一方大员,孙女也是各行各业的翘楚。一家人分散各地,交通不便之下很难见一次面的。 “你们看熙儿长得像谁啊,都说女儿像父,男儿像母,熙儿看着倒是谁都不像啊。”朱氏越看越发愁。 “现在孩子的奶膘还没下去呢,能看出什么来呀,等到眼皮消了肿,奶腮也下去了,就能看出来样了,不过看着眉毛倒是像你。”秦玼凑过去仔细看了看,非常肯定的确认。 太夫郎也伸着脖子,本想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摸摸海熙的小手,却没想到刚碰上,就被小手一下子握个正着。 “哎呦!”被吓了一跳,呼吸都轻了几分,脸上笑开了花似的,“这孩子手还怪有劲的。” 几个男人一台戏,说的一点没错,四个海家的女人分别看着她们各自心尖上的人笑的一脸宠溺,等回过头见其他人如出一辙的表情,不约而同的笑了。 只不过海老太君毕竟年纪大了,在小辈面前向来端庄威严,很快就调整好了面上的表情,掩饰似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海珍环视一屋子热闹的场景,眼中暖意融融,真难得啊,就算是上辈子她也从来没在海家见过这么热闹欢乐的除夕。 而她此时失神的样子全被她夫郎看了个正着。 秦玼接着给长辈倒茶的机会偷偷凑过来,在海珍耳边小声耳语:“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在这常住。” 海珍也偷偷的捏了捏他细滑的柔荑,笑着摇了摇头,都说树大分叉人大分家,她曾经受过平等独立的教育,自然也希望能带着心爱的人出去过她们自己的小日子。 而且想必对于秦玼而言,在他们自己家里也一定比这里更轻松自在吧。 过了年,有按照约定的在京城过了海熙的百天,两人就走陆路回了海州。 不过海珍回去之后也没闲着,借着头一年立下的功绩,直接就去找了海澄,提出了开采磷矿的请求。 “磷矿?”海澄诧异的侧了侧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我只听过金矿银矿铜矿铁矿,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磷矿,那是什么啊?” 海珍丝毫不意外海澄的一无所知,言简意赅的解释,“磷的作用自然有很多,但是我想说的是它的其中一个用途就是增产,你信吗?” “怎么可能?”海澄想也不想的反驳,既然是矿,那就一定是开采出来像石头一样的东西吧,怎么可能和增产画上等号。 一猜就是这种结果,海珍换个角度解释,“那你一定知道鸟粪可以做肥料。” 海澄点了点头,这她还是知道的,不禁鸟粪能肥地,人粪也可以。 “那你一定不知道鸟粪之所以能肥地,也是因为其中含有磷的成分在。” “什么!”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丝毫没有化学尝试的海澄拒绝相信这个,但也知道海珍不是续保扣开合的人,只好强忍着诧异继续听下去。 “既然鸟粪中有磷可以肥地,那么为什么不能直接去找磷呢,这样岂不更加节省人力物力。” 理事这个理,可前提是,真得像海珍所说,鸟粪里确实有磷这个海澄第一次听说的物质。 抬眼见海珍还是一脸坚持的看着她,海澄沉吟片刻,从各个角度反复思考了几遍,发现就算没有效果也没什么事,万一成功了,岂不是又多了一种可以增产的东西吗。 毕竟就算豆渣能肥地,其实也是种粮食,是可以食用当饱,把粮食用来肥地,恐怕有些农民还是转不过来这个弯,觉得是种浪费的。 “你说那个什么磷矿就在海州境内?” “嗯,就在明成县的边上。”海珍一听就知道靠谱,连忙拿出她自带的地图,把标记好的位置指给她看。 “你还真是准备充分啊。”海澄撇撇嘴,没好气的轻斥。 海珍笑了两声。 忽然海澄又想起了一件事,盯着海珍询问,“你上报给大姨了吗?” 说完,见海珍眼神闪烁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还打算先干后补啊。 “你看,这事如果成了,我拿着成果去上报岂不是更稳妥。”过年的时候她回京,虽然甚少以海家小小姐的名义出门行走,但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可能因为她这个太仓令的官职是在太不起眼了,再加上豆渣肥增产的事还没有全国普及,暂时也没有给她升职,所以并不招人眼。 若是她再有什么出格的行为,恐怕那些有千里眼的御史们明天就能把弹劾海岱的奏折堆满女皇陛下的御案。 海澄叹了口气,知道这事若是应下,她就算是和海珍同流合污了,不过,“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姐姐我已经上奏,圣上也批了先以海州作为豆渣肥的试点地区,希望今年秋收,你还能再给我一个好消息。” 这会海珍没有指天立誓的应承,而是给了她一个充满自信的笑容。 显然这个笑容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钱邕后面还有一些戏份的,不过很快就会下线了。感谢在2021-10-09 17:26:22~2021-10-15 17:13: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依然没有 66瓶;暖星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72章 算计 转眼,海珍带着秦玼回到山礁村,已经大半年了。 这些日子里山礁村里也发生了不少事。 首先引起最大哗然的自然是整个海州境内开始推广豆渣肥一事,而且为了鼓励农民使用此法,海州衙门出资收购市面上的豆渣,在无偿发给农户。 这样一来,虽然外面的人不知道缘由,但是豆腐最早出现在哪山礁村的人还能不知道吗。 再加上去年海珍家的地莫名其妙增产那么多,当时还以为是请了十多个人一起照看的缘故,此时想来大家都明白了。 所以,在其他的地方还在将信将疑的时候,山礁村的人已经开始如火如荼的忙活起来了,而且是以前所未有的激情投入到了农业生产中。 在衙门领豆渣的部门,她们村子的人也是第一个上去抢的,看的其他人奇怪之下,从众心理作祟也跟着积极响应了起来,无形中帮了衙门不少忙,省了她们去游说的功夫了。 春播后,会试结束,令人意外又不那么意外的是钱邕竟然考取了三甲榜,赐同进士出身。 同时明成知县因为政绩考核优而升了职,考虑到钱邕是明成县人,就让其补了这个空。 钱邕就成了明成县的父母官。 但是当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在整个山礁村一片贺喜声中,钱家却不如大家以为的那么高兴,至少是喜忧参半。 毕竟钱邕当初是被放逐到了骊山书院的,她都能做出谋同族姊妹之夫的事来,这个人的人品就很有问题,那么对让她吃了那么多苦的钱家人,会有什么好态度吗? 尤其是和她正面冲突过的钱海珍,若不是海珍大小也是个官,恐怕等待她的就是钱邕挖空心思的报复了。 果然等年中时钱邕回山礁村祭祖的时候,老村长和钱叔的顾虑成真了。 祭祖当日,名义上是钱家养女的海珍自然也带着夫郎一起去了,却没想到钱邕全程眼睛都好像黏在秦玼身上了似的,气的老村长当天回去就一病不起。 可惜的是钱家唯一能对钱邕有些威胁的钱伯跟着上一任明成知县去郡上任职了,正好和钱邕的行程错开。 而且钱伯的这个行为也是在无声的宣告,虽然钱邕考取了同进士,而且还做了明成县的父母官,但她这个母亲依然不认她这个伤风败俗的女儿,宁愿离家背井的在外面给人家当个没品级的幕僚,也不愿意靠着这个女儿。 以至于明面上看起来,在整个明成县似乎没有人能拿捏住钱邕了。 至少在钱邕看来正是如此。 什么?海珍是太仓令,和明成知县同品级? 钱邕心中暗斥,一个毫无实权的小官,类似搞科研的职位,说到底就是个农民。 能比的上她手握一县的生杀大权吗,就算明面上不能把她钱海珍怎么样,她就不信找不到机会。 迟早她要让秦玼知道谁才是值得他委身的归宿。 可惜已经被钱伯单方面逐出家门的钱邕错过了从她母亲口中得知海珍背后站着海澄的消息,犹自还做着春秋大梦呢。 这日正赶上旬休,钱邕打着回乡探望生病的祖母的名义回了山礁村。 可人刚下了码头却换了另一个方向走,正巧碰上了打猪草准备回家的李伊水。 “见过知县大人。”李伊水含羞带怯的正好站在钱邕身前半丈远,学着在县城捡到的那些衣着光鲜的小郎的样子盈盈弱弱的一屈膝。 其实如果不是身后还背着一筐煞风景的野菜,李伊水还能勉强算是个能吸引人视线的清秀少年。 他早就知道钱邕当了官,只不过这还是人回来后第一次见到,顿时感觉钱邕整个人好似都不一样了,全身好像都发着体面的光。 钱邕自然不记得这人是谁,她穿越过来之后根本就没回过两次山礁村。 顿时有些着恼的僵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李伊水却不知道钱邕的眼中闪过的怒意,还犹自美滋滋的微微一笑,眼中含情的看着她。 主动询问道:“大人这是想去哪里啊?” 却不想正中钱邕下怀,指着海珍家的方向,“听说去年我本家妹妹海珍被封为太仓令,正好本官近日有空去看望一下,不过我有点不记得她家怎么走了。” 这确实是实话,她刚才下意识的想去找秦玼,可是走了两步才发现祭祖那天她是见到两人从那边过来的,但是海珍家具体住在哪里,她还真不太清楚。 李伊水见状连忙毛遂自荐。 就这样两个各怀心思的人走上了去海珍家的路。 前半程一路沉默,钱邕却不满意了,因为这人走得实在是太慢了,好像恨不得脚底蹭着地面走似的。 可她有求于人,也不好太多催促。 “是不是你这东西太沉了?” 李伊水以为钱邕想帮他,连忙故作为难似的点头,刚把手搭在背带上就听钱邕冒出一句话,气的他脸都红了。 “要不先放在路边吧,一会你再回来取。” 李伊水咬了咬后槽牙,低下头五官扭曲了一瞬,这才勉强控制住情绪。 “没,没事,不算沉。” 不过这会李伊水也知道钱邕是铁定不会心软了,只好加快脚步,不然遭罪的可是他。 两人走着走着,李伊水故作随意好奇的搭话,“钱大人您都做了知县父母官了,怎么还亲自去那钱海珍家呀。” 钱邕不在意的随口道:“太仓令轮品级与本官同级。” “什么?”李伊水瞪大了眼睛,“太仓令……那钱海珍做了那个什么太仓令,还是个官?” 在山礁村这些村民眼中,虽然也听说了海珍是什么太仓令,但在她们看来,只有住在衙门的才是官,海珍这种跟他们一样种地的叫什么官啊。 钱邕自然不知道他惊讶什么,说起海珍带着点不以为意的轻贱:“不过是个司农署下的小小农官罢了。” “农官?”李伊水疑惑的念叨了两遍,“凭啥呀,就凭她家种田种得好?就能做农官啦?” 对于这个钱邕也不知道缘由,只好含糊应了一句。 李伊水却以为自己说对了,随即不服气的嘟囔了一句:“不过是去年种的好罢了,今年我们都用了豆渣肥,她家的地就不算什么,更别说她家的高粱长得比我们家的还差呢,没有那些老庄稼把式帮忙,她自己种的什么都不是,不会是骗得官吧。” 钱邕隐约听到几句,脚步一顿,疑惑的扭头看着李伊水问道:“你说她家今年的地种的很差?” 虽然是这么问,但是刚才李伊水说的最后一句话却好似炸雷似的在她脑中反复回响。 李伊水原本还担心钱邕会生气他背地里说人,毕竟在外人看来,她们才是姓钱的。 不过在钱邕的几番追问下,还是不服气占了上风,就将缘由道了出来。 原来因为曾经赁过海珍的地,所以去年发现海珍家种的格外好之后就习惯性的总去关注一下,今年开年的时候也是习惯性如此,可没想到到了抽穗的时候才发现海珍竟然种的是平时长在路边都没人捡的变种高粱。 “变种高粱怎么说?”钱邕不着痕迹的引导着李伊水隐藏的不满。 “那种虽然也是高粱,但是产量非常少,一个穗子里全是瘪子,能长全一成的粒就不错了。” 正巧这时两人也差不多走到地方了,钱邕看着林间隐约透出来的院墙,突然脚步停住,拧身对着李伊水微微一笑。 就在李伊水被她这一笑诱的开始迷离荡漾的时候,钱邕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挺好奇你说的变种高粱的,如果方便的话,不知你可不可以带我去看一看啊。” 说完眯着眼睛笑的更温柔了,让人看不清隐藏在其中的算计。 李伊水一个长在古代农村的小郎君,那里受得了这个呀,立马掉转脚步,往地头行去。 去地里看完,钱邕带着满意的笑容走了,李伊水还在那里自我脑补的认为钱邕很喜欢他呢,回家里之后就等着钱邕来家里提亲。 当然,也不可能等到就是了。 时间眨眼即过,一晃就到了秋天,因为上报的豆渣肥一事,女皇龙颜大悦,年中得了十拿九稳的信儿,就提出要到海州南巡,想要亲眼看到大丰收的盛况。 人还未到,沿途就开始折腾起来了,计划走水路的地方出动了当地所有的造船能手,打造了御龙船,走陆路的路段则沿途伐木阔道。 需要落脚的行宫更是重新翻修,动用人力物力无数。 而作为目的地的海州,虽然海澄背地里跟海珍撮着牙花子暗骂女皇劳民伤财,但是依然不得不在本就忙碌的公务中抽出时间处理到时候大部队来了之后的落脚问题。 幸好,海州是海家的大本营,出动些本家下人还是勉强将老宅改成了可以招待的别馆,这样才避免了在农忙时节招用农工。 而早已收到消息的钱邕则暗搓搓的计划怎么才能把女皇引到山礁村去,好亲眼看看海珍是如何沽名钓誉的,说不定还能治她个欺君之罪。 却没想到,等临近秋收时节,浩浩荡荡的御驾还不等她做什么,就自己行到了明成县,而且目的地直至山礁村。 --------------------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猜出来,海珍种的是什么呀,小时候在农村生活过的朋友应该能猜出来的。 另外阿茶查资料的时候才发现,以前长在地头都没人要的东西现在竟然变成了经济作物,淘宝上还有的卖呢。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脑子里全是这东西,昨天在路边走的时候竟然还看到有人边走边吃,一下子就勾起了童年回忆,都有点口水泛滥了,吸溜~~~感谢在2021-10-15 17:13:31~2021-10-16 17:1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动如山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73章 御驾亲临 女皇出行自然要有气势,所以车驾尤其兴师动众。 本来到了海州,看过农田之后,就准备等秋收的日子了。 但耐不住君后的请托,女皇还是临时决定,撇下大部队,带着一小部分护卫和海州本地的官员,去豆渣肥最早出现的地方山礁村走一趟。 御驾中,女皇、君后还有四位海家的人围坐一堂。 “三位海爱卿凑在一起,朕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索性都是自家人,你们也不要拘束了。”女皇说完就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些许,不那么端着威严了。 无形中虽然降低了做派,但却让海家的人更忠心了。 “清平啊,朕听你兄长说海珍那还有大惊喜给我们?”这就是她答应走这一趟的原因。 当然另一方面也是体贴君后思亲之情。 海岱疑惑的和自己女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茫然。 “这是怎么回事?”海岱瞪了海澄一眼,感情都知道了,就瞒着她们一家呢。 海澄有些心虚的低着头,躲避海岱严厉的瞪视,心中把海珍骂了一百遍之后,不得已只好抬头将磷肥的事解释了一遍。 “什么?除了豆渣还有能增产的东西!”海岱惊呼一声,与母亲海老太君对视一眼,对海珍隐瞒的原因了然了,不由得心中暗叹这孩子想得多。 海晏也没想到海珍对手里的东西丝毫不吝啬,接二连三的拿出来。 女皇此时正当壮年,自然还有更远大的抱负,而想要实现,大力发展农耕是根本,其次就要增加人口,让百姓生得起并且养得起。 所以一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已经等不及司农署上奏折了,迫不及待的想亲眼看看。 君后一听说有可以取代豆渣的肥料,想到先前宫中组织吃忆苦思甜饭的事,颇为感叹的道:“这是一件好事,毕竟豆渣可以当饭吃,只用来作肥,虽然是为了更多的增产,但怎么想都觉得好像有点浪费了。” “海澄,你确认过了吗,这件事靠谱吗?”虽然之前听海澄恨不得指天立誓,但君后还是有些担忧,生怕到时候产量不尽如人意,倒显得他弄巧成拙了。 原本他是出于思念之情,再加上感激海珍年前献出砗磲给了陛下的母亲祝寿,后来又辗转把东西给了女皇陛下做了朝珠,这才在让女皇中宫空虚的时候想到了自己。 万一出了问题,他这不是好心做坏事了。 在场唯一没见过海珍的君后对她并不了解,此时不免有些担心。 海家的另外三个人也不约而同的把视线投注在海澄身上。 承担了满车压力的海澄也不禁放下一直挂着的漫不经心的笑容,难得严肃的点了点头,“放心吧。” 不过正经不过一刻,下一句话就惹得海岱惊怒的一瞪。“绝对惊掉你们眼球。” “胡说八道什么呢!都做了知州还口无遮拦!”说着海岱小心翼翼的看了女皇一眼。 虽然对方说是那么说,她们不能傻得当真了啊。 知道海岱性子严谨不苟言笑,女皇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笑笑道,“婆母不必过于严苛,清平有年轻人的爽朗,这朕很喜欢,您啊,就是太严肃了,此间没有外人,何不放松一下。” 既然女皇都这么说了,海岱也只能点头应是,心中却暗自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给三妹写信,好好告海澄一状。 车里的人都充满这期待,车外的人也同样有期待阴谋即将得逞的。 因为临时出行,一切从简,只带了海州的官员骑马陪同。 所以钱邕自然也是在的,只不过虽然目的地是她任职的明成县内,但在众多大小官员中,不论是资历还是品级,她都是不入流的,自然而然就被排到了后面。 不过钱邕一路上却丝毫不以为已,一直在脑海中演练一会到了地方自己要怎么狠狠地踩上钱海珍一脚。 只不过满心都是海珍被撸了职问了罪的黯然样子的钱邕,却丝毫不知此时不远处的御驾上,女皇正在和一车的海家人,一起在讨论另一个她正准备暗算的另一个海家人呢。 …… 出于安全考虑,车队没有选择更快的水路,而是选了远一点但也更安全的陆路。 一早上天不亮就从海州出发,未到晌午就已经能见到村落的影子了。 因为女皇出于某种与民同乐的心理,特意让海澄通知下面的官员,不得扰民,而海澄也带着暗搓搓的小心机,并没有告诉海珍这件事。 所以等车队停在村口的时候,瞬间就被一些准备去地里务农的村民围观了。 当然等稍微有点见识知道黄色意味着什么的李婆和老村长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御驾已经在海晏和海澄轻车熟路的带领下行到了海珍的田地里。 下一刻在老村长的带领下山呼万岁的声音响彻林间,大家都跪了一地。 钱村长月前病了一场刚好,此时大喜大惊之下竟有些连跪都跪不直了,只能让钱叔搀扶着。 其他的村民也跟着茫然的跪了一地,被护卫军拦在外面不得越雷池一步。 一直跟在车队后面的钱邕不知何时悄声凑到最前面,看着面前的田地,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的激动,强忍着嘴角的弧度,紧张的在衣角上直蹭手。 海珍家的地其实分三块的,一块是她自己的,并不在此处,因为年头还没到,只能用来种了菽;而在此处的正是钱货婆留给她的,可以随意种植,所以海珍就用来种了变种高粱;而这块地的旁边,则是秦玼的,用来种了普通高粱。 所以一眼望去,面前的田地形成了极为清晰的两极分化。 明明是在一起,一面的穗子重的将高粱杆都压得统一往另一边弯,而另一面的则直挺挺的仰着头尽情的吸收日光的照射。 女皇看着面前好似冰火两重天的一幕,抿唇不语。 她虽然是女皇,但是大越以农为本,就算是龙女凤孙也要懂得农业知识,每年都要吃忆苦思甜饭,春种秋收的时候都要去籍田。 所以她是知道眼前的这一幕有多不正常的。 女皇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出声,就连身边的内使出于君后的面子也不敢上前追问。 场面一时安静的有些尴尬。 海晏焦急的给海澄使眼色。 到底怎么回事啊,在车上不是还说的好好的吗? 可偏偏海珍估计是住得远,还没赶过来,她自己对农事一知半解连辩解都无处着力。 “这是怎么回事啊。”女皇令人难辨喜怒的声音打破死寂。 但却让更多人瑟瑟发抖。 钱村长惊惧过度根本说不上话来,钱叔虽然跟着钱伯见过几分世面,但是那也只是县里的一些商户小吏之间的交往罢了,跟这个场面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只能下意识的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身影,直到看见海晏和海澄时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她们……跟海珍走的很近的那两姐妹,怎么陪在圣人身边,而且那个总是一脸笑眯眯的女郎还穿着官服,看着比她们知县的品级都高。 当然偷偷抬着头观望的人不知她一人,只不过李伊水第一眼看到的是不知何时凑到第二梯队的钱邕。 在联想到御驾不去别处就停在海珍的这块地旁边,他隐约产生了什么不好的预感。 当初他是出于嫉妒秦玼的心理才那么跟钱邕说的。 可是海珍家的地,别的都长得比其他村里人家的好,只有这块不知为何种了变种高粱,才长得差些。 就在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皇的时候,已经挤到前排的钱邕突然跃众上前。 只见她带着一脸过于夸张的诚惶诚恐踉跄的跪拜在地,声音有些异样的颤抖:“微臣有罪,明成县境内竟然有人在良田上种了产量极低的变种高粱,浪费良田罪大恶极,都是微臣监管不力,微臣罪该万死!”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明成知县虽然口中道着有罪,但实在是冤枉的很,毕竟地是人家的,只要能正常缴税,田地主就算荒着什么都不种,也没人能说个不字。 可远方人群中李伊水脸上瞬间撒白,不祥的预感成真了,钱邕真的心思不纯。 她这那里是要害钱海珍,根本就是要害死她们山礁村啊! 她可是明成县的父母官,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还以为是钱邕把圣人引来的李伊水,面容带着愤恨,一激动就恨不得起身大骂,却被身边的姐姐李丰田死死拉住。 李丰田虽然不知道自家弟弟要发什么疯在这种场合出状况,但是她却知道这时候什么都不能让他做! 而就在钱邕主动请罪后,现场海家的人脸色都是一变,不知内情的君后和海晏一家都有些不安的拧着眉头,不停地给海澄使眼色,让她赶紧去解释。 而海澄也冤枉的很啊。 其实她没见过这块地,只不过因为顺着路过来,这块离得比较近罢了,所以就先过来了,她之前在海珍的带领下去视察的是另一块地啊。 所以此时海澄也搞不懂海珍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平白无故的种这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 浪费良田的罪名说起来可大可小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誓,下一章关键的剧情一定出现。 第074章 甜杆 当海珍和秦玼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场面已经变得极其紧张,海家的四位都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站在女皇身边的君后也满面愁绪眉头紧锁,欲言又止的看着女皇,一副想求情又怕火上浇油的样子。 被围在外面村民也都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好像下一句话就会大开杀戒一样。 “出了什么事?” 一道平静中带着疑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海岱听到声音连忙转头过去给海珍使眼色,让她老实在人群里猫着,不要过来。 可惜还不等海珍心领神会,钱邕这个扯后腿的又开口了。 “圣上息怒,这块地正是山礁村民,同时也是太仓令的钱海珍所有的,她人已经到了,就在那里。”说完背对着女皇用一种带着满满恶意的眼神看向人群外。 老村长一听,简直都快昏过去了,钱叔敢怒不敢言的看着她。 海珍还不太明白出了什么事,但已经知道好像出了什么不太好掌控的事,让秦玼不要跟过来,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用了点力气就把攥在胳膊上的手硬是拿了下来。 可穿到人群外却被护卫军拦了下来。 好巧不巧,这次跟过来的正是跟海珍有一面之缘的孙内使。 见海珍被阻挡在外面,又接收到了海岱求助的视线,稍加思索便凑到圣上的身边:“陛下,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不如叫事主上前细说。” 此言一出,正好中了女皇的下怀,事实上就是那样,浪费良田可大可小,如果没有钱邕那句主动认罪的话,可能把人叫到面前训话几句就过去了,顶多把太仓令的职位褫夺。 可是钱邕这话一出,如果不大办,就显得她徇私枉法似的了。 而且孙内使这话也有道理,海家人不会蠢到做这样自掘坟墓的事,女皇对这一家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孙内使得了圣上的话,立马到护卫军形成的圈子旁,清了清嗓子,“宣海珍上前。” 此言一出,那些村民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觉得“哦,叫海珍去,这是看到海珍家的地了”,可是钱邕却一下子有些蒙住了。 为什么孙内使用那样亲近的不叫姓只叫名字的方法称呼海珍呢? 还不等钱邕理清楚缘由,海珍已经在护卫军那里经过了搜身,收缴身上所有尖锐物品之后被带到了女皇面前。 好巧不巧,正好就在钱邕身边。 海珍按照规矩行了大礼,直起上身后就发现除了圣上用一种很审视的表情看着她之外,站在圣上旁边的一位身着华服头戴美饰的男子则正双目含泪的看着她,嘴唇好似还无声地动了动。 海珍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人。 正是海家送进宫的郎君,她的大哥——海琼。 海家除了每一房的长女取名带着深切的期盼之外,后面的每个孩子,都是带着美好的祝福出生的,不论男女,名字都带玉。 而海琼年长她七岁,当年她出生的时候,海琼正是已经懂事,开始期盼有一个比他小的妹妹可以让他疼爱的时候,可谁能想到,这个妹妹还没来得及多爱几日,就在一个雨夜,莫名其妙在从海家消失不见了。 那之后,所有人都理智的去分析,冷静地去寻找,只有海琼伤心的哭到晕厥,昏迷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喊着要妹妹。 海珍见他身形晃了晃,嘴唇又动了两下,这次她分辨出来了,正是“妹妹”,海珍对他眨了眨眼睛,嘴角轻勾,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女皇清了清嗓子,用警告的眼神看了海珍一眼。 感觉不太对的钱邕好像为了确认什么一样,着急的催问道:“钱海珍!你身为太仓令,竟然浪费良田,种植这些毫无用处的变种高粱,简直是对不起圣上的恩宠,是浪得虚名之辈,还不磕头认罪。” 此话一出,在场的很多人脸色都变了。 钱邕也是一时情急失了分寸,满脑子都是干倒海珍横刀夺爱,自己拥着秦玼走上人生巅峰,却不知,她这一句话,不仅陷害了海珍,还得罪了女皇。 怎么滴,圣上下旨封赏的人,就是浪得虚名之辈,那不是说女皇她有眼无珠? 还不等女皇燃起怒火,海珍总算是通过她这句话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扭头看了看两极分化眼中的庄稼,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从一开始就绷着的脊背放松了几分,叉手一礼,对着圣上道:“请恕微臣失礼了。” 说完磕了一个头,便起身向田间走去。 其他人见海珍如此无视圣上擅自起身,而且还自作主张,护卫军也各个如临大敌,好似海珍若是做了什么危险举动,就要一拥而上将其拿下。 女皇却不像其他人想的那样生气,反而被海珍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好奇心起,抬手示意其他人不要妄动。 就这样,海珍在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田边,倒是还有些分寸,并未越过护卫军去干什么,而是拜托了一个军士去田里砍了几棵穗子“昂头向天笑”的变种高粱。 众目睽睽之下,海珍又让人把叶子和顶头的穗子全部砍掉,只留中间的一根手指粗细的光杆。 大家对她的举动很费解,她们都知道海珍一定是在想办法洗脱自己浪费良田浪得虚名的指控,那为什么却把在她们看来唯一有用的高粱穗给丢掉了呢。 “圣上,”海珍用衣襟兜着十几根被砍成手臂长的高粱杆重新在原来的位置跪好,“微臣种着东西倒也并不是不知道这种品种产粮少,而是有意为之。” “哦?”女皇疑惑的看着那一捧翠绿的高粱杆,心领神会,“海卿莫不是想告诉朕,这变种高粱的价值并不在谷粒上,而是在于这杆吗?” 海珍微微一笑:“圣上英明!” “胡闹!”海岱站在女皇身后的位置,也看到了海珍手中的东西,眉峰倒竖着低声怒斥,不过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瞪向海珍的眼中倒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生气。 刚才海珍去砍高粱杆的时候先前跪着的人已经被叫起来了,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唯独漏了钱邕。 海晏见海珍面容舒缓,语调轻松,就知道肯定没问题了,拉了拉海岱的衣角,小声在母亲耳边说道:“母亲先不忙,听妹妹细说,您知道她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女皇原本也想说胡闹的,却被海岱捷足先登了,这时候再说倒好像她拾人牙慧,既然如此那倒不如让海珍多解释几句。 “起来说话。” “是,多谢圣上容臣细禀。”海珍起身的同时,头冲着钱邕微微一侧,好似在看跳梁小丑般的一勾唇。 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其中的轻蔑之意已经让钱邕怒火中烧了。 “哼!太仓令大人是黔驴技穷了吧,连喂牲口的高粱杆都拿出来了,难不成你想说这东西是比粮食还有价值的东西不成,还是认为圣上那么好欺骗任你信口开河。” 所有人都站着,唯独她自己跪着的场景,让钱邕越来越急躁,如果不知道前因后果,光看到这一幕,肯定会认为被审判的人是她钱邕吧。 而怒火燃烧了理智的她却丝毫不知,就在她满心都是与海珍别矛头的时候,其他的官员已经在对她的行为和心性暗自摇头了。 而女皇也为她的言语失当而对她产生了反感。 海岱和海晏知道她们的过节,倒是对钱邕的行为失常有几分理解,但是这不代表她们就能原谅这人无辜陷害她们海家人。 更何况本来错的一直都是这个钱邕! 海珍闻言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有没有价值不是靠说的。 见海珍并没有反驳钱邕的话,孙内使挑了挑眉,无声的笑了笑,主动上前将她有些艰难捧着的一节节高粱杆用一个托盘接了过来。 海珍对其笑了笑,低声道了句“多谢”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挑了一节粗细正好,应该是中间那一段的。 也不说话,小心的避开嘴唇直接用牙齿咬着边,将外面一层翠绿的皮一条一条围着圈的剥掉,只留中间纯白的一节内芯。 远处人群中秦玼从海珍开始剥皮时,就觉得自己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直到高粱杆的纯白脆嫩的芯被显露出来时,终于和他记忆中的某样东西对上号了。 再想起前些日子海珍定做的那个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机器,这一下子可不是全明白了,随后便是满脸苦笑,淼国相对大越唯一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有用处了。 而海珍拿着已经剥好了皮的高粱杆直接张口咬掉一节嫩芯,转到后槽牙上,叼住轻轻一夹,就是一股清甜的汁水就争先恐后的被挤满了口腔。 算起来海珍也有差不多一辈子没吃过这玩意了,立马怀念又陶醉的眯着眼睛品尝着口中比蜜还要美味的汁水。 直到口中的残渣再也挤不出来一点东西了,这才依依不舍的将剩下的渣滓吐在手心里。 海珍睁开刚才因为陶醉而微微合起的双眼,举目四望,见在场的人都一脸不忍直视有点犯恶心样子看着她,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如果没吃过这东西的人,见她嚼吧嚼吧又吐了,觉得不雅也能理解——个屁! “这就是……你说的用处?”女皇也有些一言难尽的看了看海珍,又把视线转移到她手中的残渣。 钱邕刚才也是一直把视线放在海珍脸上的,昂的脖子头有些酸了,见状忍不住嗤笑出声,越发的觉得钱海珍就是死鸭子嘴硬。 “请允许微臣卖个关子,恳请圣上像微臣刚才那样尝一尝这高粱杆,不过,吃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别划到嘴。” “放肆!”孙内使见圣上眉头微微皱起,抢先斥责一句,“圣上万金之躯,岂能和你一样如此不雅的吐哺。” 海珍见状调皮一笑:“孙内使,要不您先试试,相信我,真的很好吃,试试嘛!” 孙内使有些为难的看向圣上,其实她也不想吃着东西来着,不怪她,实在是看着太恶心了。 女皇沉吟片刻,实在耐不住身边君后恳求的眼神,瞪了海珍一眼,“试试吧。” 海珍急不可耐的恨不得亲自上手帮她老人家剥皮。 “等等!我自己来!”孙内使连忙喝止了海珍的行为,拿起一节高粱杆相面似的瞪了半天,迟迟不知道如何下口,眼中带着明显的排斥。 海老太君见她磨磨蹭蹭,丝毫没有年轻时的干脆利落,索性自己上前抢过一根,也不像海珍一样直接上嘴啃,而是拿出随身的短刀一片一片的仔细剥皮。 剥完了也不给孙内使,而是自己放到口中,学着海珍的样子尝试着咀嚼了一下。 下一刻海老太君的动作就僵住了。 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剩的半截高粱杆,又抬头仿佛想确认似的看着海珍。 后者见她的样子就知道,已经尝出味了,对其点了点头。 孙内使离得最近,见她如此反常的行为,疑惑的眨了眨眼。 “你是吃到金子了吗?”本来她想问是不是太难吃了,但仔细分辨了一下,显然不是这样的,但要说好吃,她这位老友的反应未免太过于夸张了些。 -------------------- 作者有话要说: 甜杆甜杆,童年的回忆,YYDS,在我心里能和它一较高下的就是黑天天了,那天上淘宝,发现黑天天竟然也有人在卖,顿时惊掉眼球,那东西摘下来之后都保鲜不了一天,怎么运啊~不过是真好吃啊,小时候阿茶的妈妈就是特意留点种子,在小园里种两颗,在围一圈甜杆,这就是夏天的水果了。 第075章 甜杆2 奈何口中有东西说不了话,海老太君只能瞪了她一眼,开始疯狂的咀嚼。 只感觉每咀嚼一下,就有一口甜水被压榨出来,如果来不及吞咽甚至都有可能呛到,哪里还有空闲说话呀。 大家就这样看着海老太君,咀嚼了几下之后便将口中的残渣随口吐在一边,原本以为她吃了一口之后就会发表一下感想的,却不成想接着便是第二口,第三口,一口比一口咬的长。 三两下的功夫,那一节就到底了。 海老太君意犹未尽的看了一眼孙内使手上的那根,直看得人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大家都很奇怪,这高粱杆有什么好吃的,嚼一嚼就吐了,能吃到什么呢? 就在此时,旁边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句惊呼。 “好甜!这高粱杆里有甜水!” 童稚喜悦的声音丝毫不加掩饰。 原来早在海珍去砍甜高粱杆的时候,就有好奇心重的小孩从人群身后悄悄地跑到路边的地头上拔了一根比地里细很多的。 随着海珍示范怎么吃,下面那个好奇心重又嘴馋的孩子就跟着做,只不过因为不熟练,在剥皮的时候被划伤了嘴,这才晚了一步。 不过还不等伤疤好,那孩子就已经停不下嘴了,惊呼那一句之后,就躲在几个大人默契组成的人墙后面继续小口小口的啃,直到最后一点汁水都滑下喉咙还舍不得吐出口中的残渣。 不过他那一句话显然在场的人都听了个真切。 村民们面面相觑,忍不住将视线投向满地的高粱,开始猜测是所有的高粱杆都是甜的,还是只有变种的高粱才是甜的啊。 如果是后者,那可以考虑以后每年在家里的小园里种上几垄给家里的孩子甜甜嘴。 而与此同时这边海老太君也依依不舍的吃完了最后一口。 叹息似的道了一句:“我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麦芽糖拍马也比不上,就连淼国进宫的黑糖也不如这个甜。” 孙内使一挑眉:“甜的?难不成这是一种水果?” 如果是水果的话,那海珍倒不算是浪费良田了。 钱邕不敢置信的看着孙内使,怎么会这样呢? 如果这东西是甜的,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发现,为什么偏偏是钱海珍发现了? 女皇见有人尝过了,也对这是什么味道心里有数了,也不免好奇的到底是怎么个甜法,能让尝遍珍馐的海老太君都表现得这么夸张。 便命人剥好了两节,并示意孙内使将剩余的给群臣分发下去,君臣同乐一下。 女皇和君后分别品尝了之后表示,甜确实是甜,海老太君一点没夸张。 “既然是有用的东西,那就恕海卿无罪。” 海珍磕头谢恩,正准备说什么,就听到旁边的钱邕喃呢着“海卿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姓钱吗”。 接着女皇好似知道其他人都疑惑似的,又说道:“海卿这是发现了一个新的可大规模种植的水果,这就是你要带给朕的惊喜吧,果然不愧是海司农的女儿,好好干,以后等你母亲退下来了,就直接去接她的班,你们海家果然是国之栋梁,举贤不避亲,非常好,你们都要向海家人学习!不要为了盲目避嫌而错过有才之士。” 钱邕震惊的视线随着其他大臣的恭维声慢慢转到了海岱的身上。 她知道这个人,位列九卿之一的大司农,三公之一的海老太君的长女,海家未来的家主。 圣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海珍的母亲不是钱货婆吗?怎么变成海岱大人了? 而且圣上这话就等于是帮海珍预定了未来九卿之一的位置,只要她不出错,成为大司农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钱海珍……海珍……海珍!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孙内使口中的“海珍”并不是因为她们关系亲近,而是她知道海珍就是叫“海珍”的,女皇也是知道的,她一直叫海珍为“海卿”。 没错,当今的君后正是海家的人,圣上又怎么会不知道对方的妹妹是谁呢! 钱邕委顿跪坐在地,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废的丧气。 得罪了圣上的小姑子,就算一时不被问罪,她也无望高升了。 要不说这人都是得陇望蜀,欲望没有尽头。 钱邕已经做了明成县的知县,放在千百年后那就是县长,有些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位置,她现在做到了,却还想着更高的地方。 而旁边的海珍丝毫没有理会钱邕的自怨自艾,上前躬身一礼,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女皇:“圣上,这个惊喜其实并不是一个从没被人发现的水果而已,或者可以说并不仅仅是这些。” 女皇挑了挑眉,到想听听如果这都不算是惊喜,还有什么可以说是惊喜。 “圣上可否随微臣去一个地方,惊喜还得一个一个来。”意味深长的说完这句话,海珍就抬头对海澄笑了一下。 这时女皇和海家人这才突然想起来,确实最开始说惊喜可不是增产吗,怎么就转到甜高粱上了。 知情的几人若有所思的看向与甜高粱泾渭分明的另一片普通的高粱,一路看过来,相比其他人家种的只有这一片高粱长得格外好,杆子粗壮,叶子肥大,就连穗子都格外的沉。 起码她们没见过谁家种的高粱能把那么粗的杆都压得往一边倾斜了。 肉眼一看就知道增产是肯定的,只不过是增多少的问题了。 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收割期,还需要等几天,那不如就跟着海珍去看看她口中的另一个惊喜是什么了。 海珍目送圣上和君后上了御驾,对站在一旁的海家人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后,便转身径直去人群中把秦玼拉了出来。 “走,我们回家。” 其他的村民见海珍过来,第一次纷纷让开一条道,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海珍面上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后又重新放下,毕竟有得必有失嘛。 孙内使换来护卫军首领,命人帮海珍准备一匹马。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先前分给钱邕的那匹马就这样被牵到了海珍手中。 大部队浩浩荡荡的离去,唯留钱邕一人,像个跳梁小丑似的被丢在原地,迎接她的将是人群与马蹄走过的满地灰尘,和村民们仇恨的唾骂。 …… 海珍骑着马,驮着秦玼,突然身后传来小声的一句道歉。 “你道什么歉啊。”轻笑一声,拉着身后之人的手圈在自己腰上,按住了他想要挣扎的手,直到他认命的将头埋在自己后背,这才转头过去瞪了旁边笑的一脸不正经的海澄一眼。 “你这家伙,可真会搞突然袭击,幸好我这还有点货,不然岂不玩脱了。” 海澄悠哉的摇着她那把风雨无阻的扇子,眯眯着眼笑的像只心里随时都在打歪主意的狐狸,“我这不是相信你嘛。” 海珍没好气的叹了一声,直道自己误交损友啊。 “嘿,你那个甜高粱——” “是甜杆。” “好好好,甜杆,”海澄用扇子一下一下的敲着马鞍,念叨了两遍深感贴切,“你不会是准备用甜杆做糖吧?” 秦玼听到此言,浑身一震。 心中不免有些复杂。 多少年来,制糖法一直被淼国死死地捏在手中,制糖的原料更是被视为国家机密,绝对不允许被带出国的。 索性淼国是岛国,想出海就要经过严格的检查,这才让其他国家无空子可钻。 别的国家想要黑糖,只能选择从淼国高价买,可以说这是淼国的一大支柱型产业。 可他没想到,打破这种平衡的竟然会是自己的娘子,这如何不让他心情复杂。 有那么一刻,他是有些怨海珍的,怨她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立场。 可是在那个村里的小孩带着惊喜的一口口珍惜的咀嚼着口中的残渣舍不得丢弃的时候,他突然释然了。 想到海珍跟他讲过的水蓝星的历史,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如果这是必然的趋势,那么他只希望能没有杀戮和血腥的达到目的。 这时候海珍仿佛感受到了秦玼复杂的心情,用力的压了压秦玼围在她腰间的手臂,带着无声地安抚。 其实今天发生的一切挺出乎她预料的,本来她并没有想这么突然地就把甜杆制糖的事爆出来的。 至少要先跟秦玼沟通一下,在循序渐进的报上去。 原本海珍只是想先种上一亩,自己家吃吃的。 想到这,海珍又瞪了海澄一眼,还好意思说!都怪她不说一声就搞了这么个乌龙! 海澄见海珍不说话,只是一会瞪她一眼,走两步想想又瞪她一眼,一路上瞪得眼珠子都快变成刀子戳的她千疮百孔了。 见状只好悻悻的闭嘴,不敢再嘴贫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18 18:08:23~2021-10-19 15:0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讨厌买股文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76章 焦糖 海珍把大家带到她家,因为宅子太小了,再加上即将展示的东西不太适合让太多人见到,所以只有海家人和女皇带着几个下人跟着海珍进去,其他人都留在院外。 海婆婆带着一家人诚惶诚恐的上茶后就准备退了出去。 海老太君看着海婆婆的背影,隐约觉得眼熟,便叫住了她。 “海大人能认出老奴是老奴的荣幸,”海婆婆激动的热泪盈眶,粗糙的手按在眼角,微微侧过身擦拭自己失态的痕迹,“多年前您曾经在海州老宅祭祖,那时候小人曾有幸为您牵马。” 这也是为什么海婆婆一家被海澄送给海珍之后,虽然小辈多有不满,但海婆婆却任劳任怨,因为她知道自己一家并没有被家族舍弃,更何况她们跟着的是未来家主的女儿,不比在老宅虚度人生来的更好吗。 她们还要感激海澄选中她们呢。 海珍一听才明白原来是这样,心中暗道一声难怪。 “海婆婆,麻烦您叫海风去仓房把前些日子我叫她做的那个家伙事抬到院子里,另外再叫海青去地里割一捧变种高粱。” 海婆婆的两个女儿很快就按照海珍说的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自从进了海珍家,女皇就一直不发一言的看上看下,好似随意参观,实际上把海珍的这个宅子的各个细节看了个遍。 “海珍啊,你这宅子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啊。”而且有些地方的设计比皇宫都要精巧实用,就比如大堂四个角放置的四个水力全自动风扇,那可比人力方便多了 海珍见她的眼神落在几个自己参考商城上卖的DIY复古装饰的地方,了然了,很懂事的表示回头画好了图纸,给孙内使拿上,女皇这才满意了。 见海珍大方的许诺了出去,同样一进屋就四处看的海岱不满意了,非常刻意的咳了好几声,好像要把肺咳出来似的。 “我记得母亲嗓子经常会不舒服,不如回头在京城家里都弄一些这种全自动水循环加湿器吧,屋里湿气大一些对呼吸道的不适会有所调解的。” 这下子海岱和海老太君都满意了,作为隔辈的长辈海老太君早就眼馋孙女的东西了,只不过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也不怪这几位站在大越权利顶峰的人都眼馋海珍的东西,实在是一进这屋给人的感觉就太舒服了,南方到了这时候正是最热的季节,可一进屋,立马就像是两个季节一样,瞬间就凉快下来了。 这舒适度简直了,女皇觉得如果是在这种空间批阅奏折,她可以每天再多批一个时辰。 经过这事,在加上女皇第一个开口,海岱紧随其后,都产生了同命相连的感觉,可能一起剥削同一个人的感觉格外的爽吧,屋里的气氛肉眼可见变得轻松不少。 海珍和海澄在一旁插科打诨,秦玼亲自伺候圣上和海家的长辈,导致这屋里的人就跟真正的一家人似的。 就连君后都满意的看着秦玼连连点头。 心中直道海珍这个夫郎娶得好。 闲聊叙旧中那边东西都准备好了,海珍便邀请大家一起去观看。 一路上海珍已经想明白了,既然已经被逼到这份上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就索性都说出来,日后再找机会补偿淼国一些无伤大雅的东西就是了。 背靠商城她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随后的一个时辰,就是大家大开眼界的时候了。 海珍指挥海风和海青两姐妹一个顺着两个碾子的缝隙往里插甜杆,另一个人就推动杆子带动碾子旋转,有点像是变异的磨盘。 很快,一根根手指粗细的甜杆从这头碾进去,出来的就是完全压榨干汁水的渣滓,所有的汁都顺着碾子下面的沟流到了一边的桶里。 因为是做个演示,就用人力推了,如果是用牲口来推动,效率能更快些。 海老太君拿着一个茶杯毫不客气的从桶里舀了汁水喝了一口,只感叹这么喝有点腻了,如果放到冰鉴里应该更美味。 “这些水就能制糖了?”海澄看着一桶汁水轻而易举的就被榨了出来,疑问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噗!”海老太君一口甜杆汁就喷了出来,都来不及擦擦嘴,瞪大了眼睛看着海澄,“你说什么,制糖!” “制糖”一出满室寂静,海风和海青的动作也停了,惊恐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仿佛下一刻就会因为知道的太多而被灭口似的。 由此可见海珍的这个大惊喜杀伤力有多强。 不过确实如此,目前大越本土制糖的方法只有麦芽糖。 而做麦芽糖的做法—— 将不脱壳的小麦或大麦原粒像生豆芽似的催生出芽,把芽打碎了和蒸熟的糯米搅拌起来,经过合适的温度和时间发酵,就会像做糯米酒一样出汁,只不过这样做出来的汁就是麦芽糖原浆。 所以简而言之制作麦芽糖是需要耗费非常多的粮食的。 女皇原本坐在榕树下特意搬过来的榻上纳凉,顺便看海珍能弄出什么大惊喜,结果猝不及防的,就听见这么个大雷。 忍不住起身快步走到院子中间的那一堆碾子旁边,审视的围着走了两圈看了又看,这才发现其中的原理并不复杂,而这样就能做出糖来? 海澄这话一出,再加上圣上都起身了,剩下的人谁还坐得住啊。 海晏走到海珍身边眼睛往旁边的秦玼那边一瞥,手臂碰了海珍一下。 秦玼从刚才起就站在一旁没事人似的,好像丝毫不在意他母国的机密就要被曝了似的。 海珍知道海晏的意思,直到现在她们也没找到机会独处一下把这件事说清楚,不过以她对秦玼的了解,他的态度自己也明白了,不是不介意的,但是事已至此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 而另一边几位出于越国权力巅峰的人围着一桶糖水好像看什么稀奇物似的。 一般小贩奉若机密的麦芽糖制法对她们这些权贵而言,根本就不算事,因此她们都知道,麦芽糖就是要靠这种色泽微黄略显浑浊的水熬出来的。 难不成? “海珍!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架火!”海岱压低声音冲着海珍提醒。 就算到了这么急切的时候,海岱依然没有喧宾夺主的直接去指挥海青和海风做事,对此海珍心里是非常熨帖的,就算是千年后的父母,又有多少能做到尊重自己的儿女呢。 “海青海风,别愣着了,把炉灶搬过来。”见那姐妹俩还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没恨不得把耳朵堵住把眼睛闭紧,不听不看的样子,海珍哭笑不得的呵斥。 海老太君和女皇已经走到一旁用她们自己明白的意思眼神交流,大越自己能制糖,这代表着什么,足以让身为一国之君和三公之一的人都为之重视。 这不仅仅是意味着她们将不再受淼国这个属国的出口糖的制约,这样就减少了一大笔开支,而且她们也多了一样可以反出口别的国家的商品,可以像丝绸瓷器一样,被高价卖到其他的国家去。 等炉灶和糖水都就位了,海晏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忍俊不禁的笑容。 这个妹妹,不知道下一次还能用什么东西惊掉她们的眼球。 上次是一群人围在一起熬盐,这才不过两年不到,就已经变成圣上、君后、海家家主、大司农一起围在这看她熬糖了。 结果当然没有悬念,随着时间的流逝,锅里的糖水开始慢慢变得粘稠,颜色也一点点变深,从浅黄变成略微浑浊的深黄,只不过虽然海珍擅长庖厨,但是熬糖这种极考研火候的功夫她还练的不太到位。 海澄第一个闻到糊味,“是不是过火了,我闻到焦味了!” 这才手忙脚乱的让海青和海风抬着锅倒在一个原本用来定型豆腐的模具里。 拿着菜刀戳了戳已经凝固的非常坚硬的深黄色糖块,已经硬到连刀子都扎不进去的程度,这才意识到似乎水分有点蒸发过了。 抬头看着围着一圈等着品尝的人,尴尬的笑两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海岱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先脱模再说吧。” 海珍连连应是,旁边的孙内使也上前帮忙,果然相比在座几个文弱书生,孙内使这个曾经出身行伍的人做起这种力气活还是比较靠谱的,把模具倒扣分别在四个角上敲击了数下。 只听一声清脆的掉落声,掀开模具,只见一个两指厚四四方方的糖片平铺在案板上,只不过可能因为太脆了,掉落的时候就已经摔成了两半。 正好也算是给了孙内使新的思路,拿过海珍手里的菜刀,也不切了,直接用刀背磕了糖片几下,果然碎的更彻底了,虽然形状不规整,但给大家尝尝还是没有问题的。 孙内使先挑选了两块大小合适的糖块放在手帕上恭敬的呈给女皇和君后。 其他人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剩下的自己挑能下口的大小吧。 -------------------- 作者有话要说: 糖真的非常容易熬过火,以前做过焦糖布丁,焦过了好几次~感谢在2021-10-18 15:05:19~2021-10-20 14:3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讨厌买股文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77章 请封 海珍先捻出一块陪着笑脸送到秦玼的嘴边,见他张开嘴抿进口中,这才算是放心了。 随后也挑了一块丢进嘴里,微微皱着眉头品尝着在她看来堪称难吃的东西。 说甜不甜说苦不苦的。 这是翻车了! 海珍苦笑,没想到牛皮吹出去了,却让大家吃这种东西。 “阿玼,快吐出来吧,这也太难吃了。”连忙把手放到秦玼嘴边等着接。 秦玼余光瞄到海家的几个女人似乎隐约在关注她们这边,便把海珍的手推到一边,抿着唇摇了摇头。 见其他人都皱着眉头把口中的东西吐了,这才用手帕接着也吐了出来,就算这样,口中也还是有着浓重的焦苦味。 “哈哈,这个应该是火大了,熬的时间久了点,一会我让海青再去砍一捆重新熬,多试几遍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海珍干笑两声,在其他人哀怨的眼神中越来越没有底气,声音也越来越小。 女皇皱着眉头在孙内使的服侍下倒了杯茶水冲了冲口中的味道,“你确定不是原料的问题?” 还不等海珍指天立誓,承诺绝对没问题,站在她身边的秦玼突然向前走了两步,站在海珍身前看着女皇。 “东西是没有问题的,淼国虽然榨汁的原料是比这个更粗一些的甘蔗,但是榨出来的糖水与甜杆的大同小异,应该就是火候的问题,只要小火慢熬,即时断火就没有问题了。” 秦玼目光直视着女皇,昂首挺胸的样子看的海珍眼睛都移不开了,感动的看着他。 女皇看着站出来的秦玼眉头微微皱起。 孙内使突然凑过去,在女皇身边耳语几句。 女皇这才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淼国的皇子?” 她的这句话多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毕竟淼国对大越来说,虽然也是个国,但国力上绝对是蚍蜉撼树。 若说唯一让她有几分关注的点,那可能就是秦玼的立场了。 秦玼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是秦玼,是海珍的夫郎。” 女皇不喜不怒的看着他,仿佛想看到他的心底深处。 秦玼同样毫不畏惧的直视她。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在此期间,其余的人都大气不敢喘的看着她们。 海岱虽然骄傲海珍能娶到这个优秀的儿郎,而且她能看出来这个秦玼是把海珍放在首位的,但却依然对他得冒犯而心惊肉跳。 就这样紧张的气氛中,女皇突然笑了,并未对他这句话发表看法,而是转头看着海珍,“你又立了一个大功,这次朕允许你自己提想要什么奖赏,尽管提!” 最后一句好似意有所指的加重了几分语气。 大家这才浑身一松,感觉后背都被汗浸湿了,风一吹狠狠的打了个激灵。 海珍可能是唯一没有畏惧的人,她的夫郎为了维护她据理力争毫不相让,她也不能弱了。 “多谢圣上!”海珍跪地谢恩,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秦玼,眼中满是笑意,“微臣希望能给我夫郎讨个诰命,他跟着我本就委屈了,我想让他拥有他应该享有的尊崇。” 秦玼难以置信的看着海珍。 女皇没想到海珍果然这么做了,虽然她想过海珍可能想补偿一些什么给秦玼,或许是稀世珍宝什么男人喜欢的东西。 但她没想到海珍竟然要提升秦玼的地位。 沉吟片刻道:“本朝男子虽然可以获得这个荣誉,但归根究底还是要依附女子存在的,是出于受赠官员家属的,如果你想要的诰命,那也不可能越过你去。” 不过如果仅仅是一个七品的诰命,又未免显得她小气了,海珍献糖的功劳可不止这一点点,再加上豆渣肥还没领功呢,而且她也明白海珍想要的不止是如此。 “这样吧,先前海澄说你发现了其他能增产的东西,如果你能证明此法确实有用,就与国家有不世之功,那么朕就升你为正四品农政,同时册封你的夫郎为县主。” 县主是王的儿子所能得到的爵位,算起来与秦玼原本的身份也相当了。 海珍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请圣上静待几日。” 海家人眼见着海珍亲自请回了个祖宗,到没有一个人觉得不高兴或是冒犯,本来她们也并不觉得秦玼抛弃身份和尊崇跟着海珍就是理所应当的。 在加上海珍献糖这事如果处理不好,非常容易让她们夫妻闹矛盾,所以海珍能主动提出用这种方式安抚他的心情,她们也表示乐见其成。 既然已经约定好,只等秋收验收成果了。 果然几日后秋收,女皇又来了,而且为了提振士气,把所有跟她出来的官员和皇亲国戚全带了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将海珍家的两块地的收获称重。 因为大豆必须要经过晾晒才能脱壳,为了节省时间,直接出动人手一个一个的从豆荚里往出剥豆子,收高粱的时候也是如此,直接将穗子从杆上剪了下来。 有经验的人都能大致算得出来晾干之后能缩水多少,经过称重,带来了令海珍都有些惊讶的收获。 先前用豆渣作肥,高粱的收获就已经达到了每亩五百五十斤,而原本往年的平均亩产大致是三百斤,而这次用了磷肥之后竟然又有所提升,直接达到了亩产六百五十斤。 而大豆去年的收获是亩产四百斤,比往年平均的两百斤翻倍提升,这次更是达到了五百斤。 司农署计数唱数的人都无法平静了,大声喊出来的嗓音都颤抖的。 当然这时候没人会在乎她们的失礼,因为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激动。 在场的官员都用惊叹的目光看向海珍,在大越的历史中,她一定会拥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好!真是天佑我大越!”女皇拍案大喜,激动地站起来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更加壮阔的万里河山。 “赏!”女皇坐下后,对站在一旁的孙内使点了点头。 后者捧着一卷圣旨出列。 海珍与所有海家人同时出列领旨。 圣旨的内容与先前女皇承诺的大致没有区别,可能是为了海珍献出的那些巧思的图纸,另外还赏了很多金银珠宝,也算没有白嫖。 经此一事,海珍的事迹在整个大越境内都开始流传,大家对她用豆渣作肥提升产量的事褒贬不一,但对用磷肥增产一事却是一面倒的夸赞。 随后这一年海珍除了指挥建立化肥加工厂之外,就是在朝廷派的护卫军保护下走遍大半个越国寻找可以生产化肥的矿。 就这样海珍和秦玼夫妻二人算是度了个迟来的蜜月,公费旅行大江南北。 直到第二年秋天,她们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山礁村,一年过去了,这个靠海的小渔村仿佛一点都没有改变。 其实……改变还是有的。 “你说钱邕那厮被罢官了?”海珍坐在榕树下悠闲地看着两个如今已经身份地位今非昔比的弟子任劳任怨的给她挑豆子,闲聊中提起钱邕,不免诧异。 陈云点了点头,“据说是因为酒后失德,当街调戏郎君。” 她们虽然都不待见她,但也没想到这人最后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被罢免的。 “那之后这人呢?”海珍给了身边的男人一个安抚的眼神,继续问道。 “据说是离开明成县了,反正在那之后我从来没见过这人。”张珊一边低头帮师父家挑豆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说到。 秦玼微微敛目,心中颇有感触,那个言辞孟浪,满口胡言的家伙竟然就这么消失在了她们的生命中,想到当初他还因为这件事而担心被海珍在意呢,虽然事后证明都是他自己想多了。 “不过我没想到师父您竟然会再回到这里。”陈云对此颇多感叹,自从去年圣上亲临山礁村,并在众目睽睽之下册封师父为正四品农政,师郎为县主之后她们都以为这夫妻二人会离开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的。 为此她们还伤心了好久。 “我们当然会回来了,因为还有些事没做完呢。”海珍意有所指的看向秦玼。 后者也回了她一个温婉的微笑。 而且她这一年都没卖东西了,光进不出那不是坐吃山空嘛,所以啊,还是要出海的。 正想着,一股冷风吹过,海珍一个激灵之后突然想到一件事。 按照时间来算,今年就是她和秦玼成亲的第三个年头了,而上辈子的这一年底山礁村附近的沿海一带就爆发了极强的寒流。 而她也是这时候出的事,留下秦玼一个人苦苦支撑。 海珍打开地图程序,果然见到一个寒流的标志从海上往这边移动,而且目前她已经可以提前看到三十二日的天气情况了,也证实了二十多日之后将会大幅度降温的情况。 “要变天了,你们先去通知村长提前准备御寒之物,明天一早就去海州跟知州也说一下这个事。” 自从有了化肥,山礁村的人已经开始计划秋收之后冬天急需种冬小麦了,如果在猝不及防之下经历寒潮,全村的人恐怕都将颗粒无收。 那会产生比上辈子还严重的后果。 陈云和张珊一凛,以前也曾经听前辈们提起过曾有冬天冻死人的情况,而她们都是跟海珍多次出过海的人,对其天气预报的能力深信不疑,连忙将手里的活放下,先跑到村长家。 原本她们还怕村长不相信,一路上在脑子里思索了半天怎么让对方相信的方法。 结果没想到,老村长一听是海珍说的,根本不用多说二话,直接叫女儿钱叔拎着传讯的钟去门口的树下敲钟。 --------------------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加速啦~完结倒计时啦~ 第78章 完结 而海珍说的事也不仅仅只是预警而已,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没必要亲自回来一趟,传个信儿就够了。 她们之所以又回到这里,完全是因为她从秦玼的口中得知,因为这次寒流,让两个月后途径附近海域,准备前往京城为女皇贺寿的淼国的女王遭遇了海难,还被秦玼所救。 到底是秦玼的母亲,而且上辈子说实话如果没有对方的支持,秦玼也不可能在朝堂立足,所以于情于理这个人都要救。 所以在两个月后的某一天,秦玼按照记忆中的时间和海珍出现在海边。 “其他人就没有办法了,当年我也只是在岸边发现了她。” 而作为淼王的女人能比其他船上所有人拥有更多的生存机会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海珍看着此时的天色,虽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但依然吹着刺骨的寒风,她们比平时多穿了一层夹袄,都觉得浑身冻得僵硬。 平时这种时间的退潮,她们是从来不赶的,一来视野看不真切,二来这个时辰和白天简直是两个季节,更别提此时寒流来袭了。 海珍侧身帮秦玼遮挡住风吹来的方向,伸手帮他紧了紧脖子上的毛领和耳帽,“当年苦了你了。” “不是说好了,再也不谈过去的嘛。”秦玼将手插在袖笼里,看着海珍笑的格外恬淡。 这些日子的幸福生活好像已经磨平了秦玼的棱角。 “好……不说了,都不说了,我们向前看。”海珍揽着秦玼的肩膀往海滩上走着。 明明自己也带了袖笼,却偏偏要揽着爱人的肩膀,就好像后世的情侣上街的时候,明明自己插自己衣兜最暖和,却偏偏要把手伸到对方的口袋里去似的。 海珍的这番作为弄得秦玼都忍俊不禁了,晃了两次肩膀没能甩脱,只好加快脚步,早点把人捡回去,好快点回家,是屋里的地笼不暖和还是热茶不好喝啊,非得在这挨冻。 两人踩着晨光向记忆中的地方而去,越走越近,记忆中空无一人的沙滩上却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奋力的拖拽什么。 “救人还有截胡的?”海珍看得瞠目结舌,完全没料到她们为了防止那人出事特意一退潮就赶过来了,竟然还能被人捷足先登。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加快脚步。 “什么人!”秦玼等不及跑过去了,直接大喝一声。 那人见有人来了,惊慌失措的扭头一看,见是海珍,面色大变,慌不择路的抛下人就要跑。 “钱邕?怎么是她!”就是这一扭头,让已经跑到近前的海珍认出了这人。 虽然此人蓬头垢面骨瘦如柴的样子好像当了乞丐似的,但海珍依然凭借她眼中的惊慌失措和熟悉的五官,让海珍下意识的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正是据说已经消失不见的钱邕。 她怎么会在这? 而且她究竟是无意中见到遇难的淼王想救的,还是像他们一样赶着这个时间有意过来的? 海珍脑海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猜测,再加上先前她莫名其妙追求秦玼的举动,让钱邕这个人好像被涂了一层迷雾一样全身都是问题。 钱邕是撂下人扭头跑的,再加上不是很熟悉沙滩上的地形,深一脚浅一脚的,如何能跑得过早就起步的海珍二人,没能跑出三丈远就被海珍一个飞扑按倒在地。 秦玼见状也顾不得这头了,先退回去查看那人的状况。 只见一名满面苍白发髻散乱形容憔悴的中年女子躺在沙滩上,被退潮时的水一下一下的荡过的身体冻得冰凉,从周身的衣服能看出来是华贵的绸缎,可惜却被泡的脱色发皱,再配上几把海藻缠绕在周身各处,显得整个人更加的狼狈。 不过索性人还是活着的,海边风大根本看不出人是不是在呼吸,只有把耳朵贴在胸口上才能听到几声微弱的心跳。 海珍把人压在沙滩上,还未退干的海水浸湿了衣服,再加上挣扎时的扭动,弄得两个人都很狼狈,不过钱邕吃不好睡不好的,到底不如海珍的身体素质,最后还是脱力被后者用腰带来了个五花大绑。 “钱海珍!你放开我!你有什么权利侵犯我人身自由!我告到朝廷,状告你一个朝廷四品官私自用刑。”钱邕满脑子都是被仇敌见到自己潦倒样子的困窘与难堪,挣扎着口不择言的满脑子的翻找词汇。 却不成想就是这一句“侵犯人身自由”,让海珍惊骇的瞪大了眼睛!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的?难不成她也跟自己一样是穿越的?所以才会知道秦玼的身份。 这样也不对啊,秦玼是这个世界的人,自己上辈子是穿到水蓝星的,那里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秦玼啊? 海珍见她奋力挣扎着,自己一松手就要跑了,根本没法好好地审问她,更别提把这人顺利的带回去了。 灵机一动,只好用膝盖顶着她的背心,将人像一只螃蟹似的按在原地,而海珍则发挥最快的手速在商城上购买了□□,用随身带的手帕将人迷晕了,这才松了口气。 抬头与不远处扶着他母亲坐倒在沙滩上同样一身狼狈的秦玼相视苦笑。 本来以为她们两个人捡一个人回去自己来背绰绰有余,却没想到竟然要带两个人回去,只好让秦玼去摇人了,她可不放心放他一人守着心怀叵测来历成谜的钱邕。 …… “你说她有可能是别的世界的人?”秦玼惊讶的问道,扭头好奇的把钱邕从头到脚审视了个遍,没觉得这人和有什么不同啊,“怎么可能啊,难不成她是投胎的时候没喝孟婆汤?” 海珍摇了摇头,疯狂的运转自己上辈子繁忙之余偶尔听身边的人说起过的一些脑洞,从中选了一个和钱邕的状态很像的:“有可能是魂穿。” “魂穿?”顾名思义,那就是灵魂穿越的意思。 “嗯,”海珍想到这人的反常举动是突然产生的,在猜到有可能是魂穿之后,一切都解释的通了,“可是唯一搞不懂的就是她为什么认识你?” 秦玼也很费解,从这人的行为动机来看,她确实对自己是有一些执着的,“而且在这个时间出现在母王身边,她对我确实有一定的了解。” 其实钱邕还知道一件事,秦玼一直没告诉海珍。 那就是那日钱邕去敲他家门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那就是“跟着她不会幸福的,她会抛弃你”,如果她是对自己的上辈子有了解的话,那这句话的用意就不言而喻了。 将自己的猜测告诉海珍,得来一个无奈的叹息,“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瞒着我呀。” 秦玼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眼神闪烁着不敢看海珍。 “哎,”海珍伸手将人揽在怀中,亲了亲他的额头,低声安慰道:“以后不许在胡思乱想了。” 秦玼不好意思的低声应了。 就在两人你侬我侬的时候,被带回来就扔在客房的床上没人管的钱邕恍恍惚惚的醒了过来,抬头就是一个暴击。 张开干涩的嘴唇,用她自以为最大的声音宣泄着愤怒又屈辱的心情。 “你们这样做礼貌吗……一对狗男女!” 她自以为能震慑住对方,可实际上比□□大不了多少声的一句话,对海珍二人没有一点威慑力。 不过好歹发现发现人已经醒了。 不过对于钱邕而言,或许昏迷着才是更幸福的一件事。 因为海珍根本没给她机会狡辩,上来就给她戴上了一个方才趁她昏迷在商城买的伪装成测谎仪手铐。 而对于钱邕而言,这些日子经受的一切已经让她没有心力在找借口编故事了,在唯一的翻盘希望破灭之后,她也索性破罐子破摔。 经历过巅峰和低谷之后,她的底线超乎想象的低,带着满满的恶意几乎是报复性的把她知道的一切都宣泄而出。 “就算她钱海珍现在当了官又表现出一副好妻子的样子又怎么样,她一定会抛弃你的!到时候你就会像个怨夫一样一个人被留在这里饥寒交迫,苟延残喘……” 钱邕丝毫不吝于用恶毒的笔锋去描绘着海珍和秦玼两人让人眉头直皱的未来,其中有一些是她们上辈子真实发生过的事,有些则是结合她了解的事胡编乱造的。 比如海珍是为了贪慕虚荣才抛弃了秦玼,回去之后就娶了身份相当的世家之子,秦玼同样也没有为海珍守节,海珍一走他就跟着淼王回了国,回去之后隐瞒了曾经嫁过人的过去,直接就选了驸马。 就这样三分真七分假,如果不是两人是重生的,而是本土人的话,恐怕还真的容易被忽悠的离了心。 不过出乎钱邕预料的是,她此言一出,面前的二人却表现得格外平静,丝毫没有互相怀疑的样子。 钱邕被两人的态度弄得越发神经质了,在床上奋力的挣扎,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海珍,一边还用干哑着嗓子嘶吼着。 “你们以为我在开玩笑吗,哈哈!钱海珍,知道吗你根本配不上他!他会名垂青史!成为历史上最伟大的男人,他的事迹被无数人传唱,整个娱乐圈的男明星都为能饰演他而争得头破血流,你的存在只会带给他痛苦!只有我……哈哈!只有我才是能成为站在他身边的人……” 秦玼闻言露出了一个怪异的表情,像尴尬,又像被冒犯的样子。 …… 海珍站在码头看着载着钱邕的船顺着洋流越飘越远,直到永远也看不到。 忍不住扭身看向身边的秦玼:“你就这么放心把她放走?” 秦玼叹了口气,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卸了一身紧绷的劲儿:“难不成杀了她啊,这我可做不到。” “嗯?没想到名垂青史的长帝卿竟然连杀个人都不忍心啊,你说后世那些演绎你的演员知道你这么温柔吗?”海珍带着三分调笑七分爱意的取笑他。 “你别说了!”秦玼手忙脚乱的去堵海珍的嘴,面色涨红的满脸都是羞臊。 “哎,我感觉我输了一筹啊……”海珍昂着头躲避追堵,装作黯然神伤的样子四十五度角忧伤的看着天边。 果然唬住了关心则乱的爱人,秦玼紧张的停下动作问她为什么。 “因为我这个摄政王做的泯然于众了呀,恐怕就算是野史里也不会有人猜测我们才是一对吧。”既然说了不再提以前伤心的事,海珍自然不会食言,换一种自嘲的方法说出来,别说,还真别有几分趣味。 秦玼还真以为海珍是神伤了呢,生怕爱人觉得成就不如自己而难过,连忙安慰,却没想到正中了海珍的下怀。 不过海珍可不忍心爱人着急,没等他说两句就绷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秦玼这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 回家的路上两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一片欢声笑语划过道路两旁的树林,惊起飞鸟一片。 而她们的幸福生活,还长着呢,就算这辈子不能名垂青史,那又怎么样呢,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希望看到完结的朋友能帮忙评个分,写一点中肯的评价,我知道自己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下一本一定会更好! 另外后面还有几章番外,比如钱邕回到后世,发现历史和她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海珍和秦玼成了模范夫妻,再比如海珍和秦玼送淼王进京,并且用化肥换取甘蔗被引进内陆,秦玼也会以淼国皇子的身份正式被嫁给海珍,他们会有更盛大的婚礼,大概就是这么多吧。 下一本开《上交时空门后做了倒爷》,大纲已经写的差不多了,就剩下细纲了,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先预收一下,用不了多久就会开的,感谢支持,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