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魔尊的徒弟怎么可能是正道之光作者: 丹青落 简介: 要徒弟吗?正道之光那种 魔宗宗主云谏成功在修仙界第一宗门混到了仙尊之位,万人尊崇。 云谏笑笑:不过如此 * 无聊之余,他随手捡了一个小徒弟来玩。 小徒弟身世凄惨过往惨痛,天生红眸饱受欺辱,一看就是修魔的好苗子。 * 云谏披着风光霁月的仙尊马甲开始养成徒弟,贪嗔痴恨爱恶欲轮番试探,催生心魔的产生。 云谏拿着天才地宝功法仙器勾引:你想要的,都可以是你的。 子晹惊慌转身:我不是我没有 * 云谏在子晹耳边低声蛊惑:根骨毁筋脉断,你怨不怨,想不想报仇? 子晹突然捂着耳朵跳开,一溜烟没了人影。 * 云谏拉着子晹感受强大的力量。 子晹全身僵硬全程一声不吭。 …… 云谏暴怒:这都不为所动,简直就是正道的希望! 转身马甲与徒弟齐抛。 * 待回到魔宗却发现徒弟早早在门口等着他。 子晹轻笑着将他禁锢在怀中,“师尊你勾引我蛊惑我不就是为了如此吗。” 云谏:?好像是好像又不是。 但为什么全修仙界都在说我始乱终弃? * “贪嗔痴恨爱恶欲,我只占了一个。”子晹抚上云谏的唇,得寸进尺的道,“全部占了师尊一个。” * 撩而不自知蛇蝎美人受x克制偏执年下攻 1v1 HE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谏、魏子晹(yì) ┃ 配角:于商重、阿俞 ┃ 其它:双向救赎师徒年下yyds 一句话简介:要徒弟吗?正道之光那种 立意:没有什么苦难会一直下去,身陷泥泞的,总有人会将你拉出这绝境,黑暗中独行的,总会有人将阳光带到你身边 第一章 血红的月光森森笼罩着整片荒泱秘境,蔓延着令人不安的气息。四周渐渐一片死寂,没有风声,没有蝉鸣,静得时间仿佛也停止了流动。只有带着颤栗的呼吸,和压抑到极致的啜泣。 忽然 ,树影动了。 一名女弟子难以抑制地尖叫出声,惊飞四下的乌鸦。 “不、不是他们么……” “那是谁呢——” 女弟子耳边出现一道温柔而又靡丽的轻喃,却寒意附骨让人头皮发麻。女弟子僵硬地转过脑袋,正对上一具银色的恶鬼面具,面具下那不点而朱的唇微微扬起,像极了带着致命诱惑的罂粟。 她只感觉脖颈一凉,一股温热的液体缓缓渗出,而她身后的几个黑衣人如同影子附上其他弟子,一息之间皆倒下了。 “就剩你了。” 来者带着笑意轻飘飘的道,那语气仿佛在交谈今晚的月色。 自己门下的弟子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死去,清风派长老脸色大变。他看着那人,红衣墨发,银白的恶鬼面具泛着森冷的寒光,手中的剑魔气萦绕,宛如地狱罗刹。 “魔宗!” 男子轻笑,四周的黑衣人单膝跪,无声地恭迎他们的尊上。 “百年未见,看来还认得本尊。” ……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报告掌门,秘境打开了!各门派弟子皆传来消息,受到魔宗袭击,受伤惨重。清风派众多弟子命牌已碎!” “狂妄!”一白胡子老者拍桌而起,“魔宗这是准备要同整个修仙界为敌吗!” 为首的掌门神色一凛,道:“无妄宗弟子随我前去!” 随即便召出自己的本命法剑带着无妄宗弟子御剑而去,穿过一个干云蔽日的巨石阵,而一旁的石碑,鲜红的大字庄重肃杀—— 荒泱秘境 秘境五年一开启,各门各派甚至是世家、皇室都会派弟子前来历练寻找机缘。各宗门万万没想到百年未出世的魔宗竟在百家的眼皮底下混入了秘境。 一进入秘境,众人便被如血的月色吓了一跳,他们全力赶往清风派弟子历练的地方。远远的便看见一道人影,血色红衣。 “你看,他们来了。”男人笑道,那语气好似同挚友闲谈,而长老浑身浴血,睁大了双眼,张口欲言。 “对了,你们修仙界不是都很想知道我是谁么。”男子忽然道。 长老微愣,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猛地抬头,目眦尽裂。 那人缓缓摘下面具,在手中瞬间化作银粉消散。男子面具下的容颜俊美得摄人心魂,脸部的线条十分柔和,嘴角带着三分笑意,眼睛系着白绸,仿佛带着仙气,与修仙界相传的魔尊之容相差甚远。 “嘘——”云谏对长老的反应满意极了,一开口那股仙气便多了几分邪性,他笑道,“好戏要开场了。可惜你看不见,但也不全是坏事。” 长老的一颗心坠入了深渊,他眼睁睁看着男子转身走向前来支援的众人。 月色暗暗,血月即将过去,一道流云飘过,仿佛擦尽了污浊,皎洁的月光又落回大地,而他们面前的男子那袭张扬的红衣褪去,跟随着月光变回了衣袂翻飞的白衣,宛若仙人踏月而来。 “云道仙尊?”众修士惊喜。 云道仙尊本是一居无定所的云游散修,修为堪堪结丹算不上顶尖,同无妄宗掌门至交,便在无妄宗挂了个名做客卿长老,可修仙界各大掌门宗主见了皆尊称一声仙尊。 无他,只因有着一身起死人肉白骨,魔宗之毒也无可奈何的医术。 云谏微微颔首,继而对掌门解释道,“云某追踪毒物至此,赶到为时已晚,哪怕用了续命丹,清风派长老也怕是……” 众人一听赶忙前去查看清风派的情况,门下弟子毫无例外一剑封喉,唯有长老还剩着最后一口气。长老瞪大了眼睛看向跟在人群后的云谏,张口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几个字,“魔……魔宗……他……” 云谏勾了勾唇,转身离开,而无一人阻拦。 长老瞬间明白了,顿时呕出了一口血,没了生息。 百家掘地三尺寻找的魔尊,就在众人眼底翩然离去。而清风派长老的遗骸在众目睽睽之下忽然生出一条巨大的毒滕,又造成了不少伤亡。在不远处的惨叫声中,一条黑色小蛇光明正大的从云谏袖口游出,云谏点了点小蛇的脑袋,感慨道,“哎,真扫兴。果然到了关键指认凶手的时候总会断气,话本诚不欺我。” 对于云谏的吐槽,玄英可不敢苟同。 不是只要云谏想,清风派的长老就永远说不出口吗? 云谏被看穿了也不恼,弹了弹小蛇的脑洞脑袋,继续往秘境深出走去。 突然空气中出现了一阵夹裹阴暗戾气的灵力波动。 云谏顿住脚步,细细感受了一番,好奇,“修仙界还有此等邪术?” 阴暗的灵力波动让小蛇直觉得感到不安,它警惕的变化的身形,足足有三十多尺,将云谏紧紧缠住。 “我知道好奇心害死猫。”云谏扯下被玄英叼住的衣袖,悠悠说道。玄英瞪大的眼睛,以为自家主人终于要做一回人了,满意地变回原型。 可哪知云谏只是无所谓笑笑,继续往前走,“可我没有猫啊。” 玄英:??? 呵,人类。 云谏一路向南,跟随着灵气波动,穿过一个山岩密道,后面竟是一个洞天。 “四面聚阴。好地方。” 云谏虽然看不见,但是很明显能感受到洞天的正下方有一道巨大的阵法,蔓延着血色的阴暗气息,而阵眼处,云谏还明显感觉到一道微弱的生命气息。 而且……还是个小崽子? 那小孩悬浮在半空中,被巨大的血红的铁索捆绑着,血液滴落在阵法中,向四周漫开。在只有微弱光线的洞天中,显得寂静诡异,而阴气腐蚀着小孩的身体,侵蚀着魂魄,每一道阴气进入体内都带着冲天的戾气。 好家伙,活人祭? 魔宗都不玩这个,害人又害己。 唯一让玄英感到欣慰的是,这个好奇心害死蛇的主人还知道静观其变怎么写。 云谏从未见过这种阵法,一时半会也不清楚这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是看起来很厉害就对了。 不一会,洞天一暗处突然闪出了两个人影,一身黑袍,黑袍上还有特殊的图文,泛着灵力波动。 云谏感受着那灵力波动出异常熟悉的图文,只感觉一阵语塞。 魔宗,背锅,专业的。 两个黑袍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念叨着什么古咒,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空气中的阴气开始躁动、聚集,大有吞天之势。 “以阴养鬼?” 洞天中出现了第三个人的身音,两个黑袍人都吓了一跳,四处张望,一道红色的身影从天而将,而他的四周瞬间蔓延、盛开殷红妖艳的花朵,一片红海铺天盖地而来,所过之处,整个洞天都被湮没…… 它吞噬着四周一切,岩石、铁索、甚至是阴气,像极了火焰,染红了半边天,张扬又邪魅。 ……鬼擎火地狱花。 相传此花生长在通往幽冥界的入口,美则美矣,却带着黄泉死气,一旦沾染上就会寄生于宿主的血肉之中。 两个黑袍人警惕地看向云谏。 玄英趴在洞天的一处峭壁上看着,很好,魔尊包袱千斤重的主人又get到了一种新的出场方式。 黑袍人不知云谏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沉默的站在原地,同云谏对峙着。 双方都沉默着,但地狱花还在生长,它攀上了铁索,腐蚀、扎根,它们无孔不入。花根逐渐靠近两个黑袍人,想缠绕他的身体,想扎根他的血肉,那两人面色微变,连忙的手起刀落,咬着牙硬生生剜下了那块肉,四溅的鲜血滋养了附近的花,显得更加红艳。 “二位多年修为不易,怎么如此不珍惜。”云谏突然笑了笑,开口道,“我魔宗目前可没有招揽——鬼修。” 云谏朱唇轻吐出那两个字,两名黑袍人应声而动,以极快的速度靠近云谏。风撩开了黑衣人身上的袍子,里面全身浓郁聚集的阴气。能在大白天出现还能凝聚起阴气化作实体,想来还是有两把刷子。 其中一鬼修抬手便试图用阴气攻击云谏。寻常修士若是沾染上大量阴气,灵力便无法流畅运转。 但云谏只是轻笑一声,抬手直接抓住那阴气,地狱花的藤木从云谏袖中沿着白玉般的手腕往上攀爬,云谏手腕一翻,掌心便开出一簇鬼擎火,那鬼修毕生的修为竟还源源不断的被这朵花蚕食着。 另一个鬼修见情况不对,作势想逃,但扭头便看见一条三十余尺的巨蛇悄无生息的对着他吐着信子。 “玄、玄英!” 玄英,贪浊化形。 那鬼修见鬼似的看向云谏,“你、你到底是谁?” 云谏轻笑,“死了这么久的老东西,说了你也不一定认识。不过你背后的那位大抵还是知道的。” 鬼修顿时瞪大了双眼,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玄英便将其一口吞下。 “咔擦”铁索发出最后一声倔强的轻响,一下子断成好几节。而被锁在半空中的那个小孩也掉了下来。稳稳的,落在了云谏的怀中。 云谏摸了摸对方的脉,眉头微挑。 难怪这小孩会被绑到这里来,这体质还真是…… 有缘呐。 云谏抱着小孩正准备离开,突然阵法散发出暗色的光芒,将两人困住阵法中央。玄英见情况不对,连忙上前,却狠狠被阵法弹开。 血液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小孩伤口出流出,无法愈合。 躺在地狱花从中被吞噬得只剩半边实体的鬼修突然桀桀笑了起来,用他最后的阴气注入了阵法之中。 阵法瞬间光芒大盛。 “这个阵法是做什么的?”云谏突然问道。 “哈,老夫还当你个娃娃有多大能耐。”黑袍鬼修突然厉声大笑起来,“如今的修仙界……” 云谏不想听炮灰的最后发言,地狱花花茎疯长,缠绕上黑袍鬼修的瞬间只剩下一个空落落的袍子。 以血为祭的阵法还能有什么阵法?多数在上古大战时便被禁传毁灭,留下来的不过是残书断简。 但哪怕是残书断简,上古阵法依旧有他的威力。云谏只感觉自己的神识被不断拉扯,侵蚀…… 整个荒泱秘境的灵力突然暴动,四周的阴气往这个阵法蜂拥而来,阵法中的地狱花瞬间被庞大的阴气滋养,膨胀,最后承受不住,炸开成为飘散的粉末,纷纷扬扬从空中飘落。 云谏神识被扯得头痛欲裂,一咬牙召出魔剑,狠狠往阵眼一插。 既然破不了阵,那便暴力毁阵! 魔剑悬浮在空中,剑体散发着浓郁的魔气,吸收着四周的阴气,在到达极限之时,借助阴气往阵法中狠狠一划—— 洞天轰然崩塌。 第二章 阵法在脚下支离破碎。 云谏突然感觉脑袋一阵刺痛,意识微沉,昏了过去。 一块小石子掉落刮花了玄英乌黑的鳞甲,玄英心疼得两眼泪汪汪,用尾尖蹭了蹭,抬起头突然见主人状态不对,连忙将云谏圈起带着小孩飞速离开。 这该死的好奇心! 玄英不知道云谏要回哪里,只能带他回雾隐林的临时小竹屋。 云谏昏昏沉沉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却依旧能够感觉到一路颠簸。 他不清楚自己为何突然如此,神识一扫,突然被拉进入了一个意识海中,脑海中猛地出现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零零散散。 破碎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自己的眼前掠过,痛苦、绝望、不甘……这些情绪涌上云谏的心头,但仅仅只是一瞬,又渐渐淡出。 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从云谏背后传来,记忆走马灯应声支离破碎,只剩下空旷、无尽的黑暗。黑暗中间,云谏红衣鬼面。 “我不想死。” 云谏转身,看见了一个小小的黑影。 “哪怕所有人都觉得我从出生就是个错误,就不该存在世上,但是我想活着。我从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没有什么邪念,我不觉得自己身上背负着什么罪孽。” “可为什么……” “可他们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 那黑影突然抬头,云谏正好对上一双红眸。他心头一跳,可意识海一阵扭曲,云谏猛然清醒了过来。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双目,白绸冰冷的触感让他回神。 这不是他看见的? 梦? 还是……云谏一把抓过小孩,探查意识海,发现里面有属于自己的神识痕迹。 果然。 云谏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神识会进入小孩的意识海。或许是以为那道不知名的古阵法,亦或者是因为……这个小孩是红眸。 红眸吗?云谏突然笑了笑,那还真是有缘极了。 是修魔顶好的苗子呢。 具体什么原因云谏也不纠结,帮小孩包扎好伤口,便带回了雾隐林的小竹屋。 但他还是得先检查一下,确保自己不会再受那该死的阵法影响,然后调查调查那些鬼修。鬼修是不会凭空出现的,人死后的魂魄徘徊于修仙界,受到大能的点醒方才能踏入修行。 更何况是冒充魔宗行事的鬼修。 云谏翻阅古籍,闲着无聊的时候,发现小孩的伤口自愈得非常快。哪怕全身筋脉尽断,浑身没有一丝灵力,还带着好几种慢性巨毒,深可见骨的伤口三天便自愈好了。 但小孩却始终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云谏想了想拿出一根银针,轻轻在小孩指腹扎了一下,取了点血。 玄英本还在纳闷自家主子改性子了,这次居然捡了个人回来,却没想到连人都是带毒的。 这间竹屋是云谏来雾隐林采摘药材时落脚的地方,虽然小,但是装备却十分齐全。这个时候正好是许多药材成熟的时候,一忙起来,就很容易忘事。 当云谏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刚踏进屋子,便意识到不对劲。寒光暗闪,背后一阵微风。 云谏脑袋偏了偏,一手便抓住了小孩偷袭的暗器,手心立马便血染得通红,滴落到白衣上。下一秒,云谏就听见小孩夺门而出的声音。 云谏也不着急,轻笑一声,“什么时候醒的?” 小孩刚踏出门,便撞上一条黑色巨蛇,堵在门口吐着信子,低着脑袋用那双黄金色的竖瞳直勾勾看着他,仿佛下一秒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将他生吞活剥。 “装得还真像。”云谏将受伤的那只手搭在小孩的肩膀上,由衷的夸道。虽然他是忙了点,但是要在一个医修面前蒙混过关还是有些困难的。 小孩低着头,沉默不语。 小孩不接话,云谏也不开口。 终于,小孩沉不住气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你最好现在一刀宰了我,否则他日定无你魔宗安宁之日!” 听见小孩放的这个狠话,云谏微愣。这马甲掉得简直猝不及防! 但是他更想知道自己哪里暴露了,全修仙界还就这个小崽子看出来了,“你怎么知道我是魔宗之人?” 小孩没有回答。 云谏好奇得紧,仔细回想了一下小孩的记忆片段,才发现小孩知道个鬼,只是误打误撞罢了。 小孩所谓的父亲为了自己家族,将小孩交给那两个伪装成魔宗的鬼修做交易,做那活人祭阵法的阵眼。 “所以我在取你血的时候你就已经醒了?”云谏若有所思。 小孩一醒来就发现自家躺在这里,云谏还取了他的血,自然便认为是魔宗之人。 云谏觉得十分好笑,也不解释,只是让玄英将小孩绑回竹屋的一个小偏房,从外面落了锁,简直坐实了小孩的想法。 小孩被关了起来异常,但是他发现对方总强行灌下的药除了特别特别特别苦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作用。 小孩安分了两天,就又试着逃跑。云谏看不见并不能及时察觉小孩的意图,他实在太会伪装自己了。 而玄英趴在院子里睡觉,并不想配合自家恶趣味的主子欺负小孩,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当小孩一跑出屋子,他背后便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 “别动。” 这道声音比他听过的所有声音都要好听,但却让他觉得全身发凉。 云谏向小孩伸手,小孩身体紧绷,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模样。 但云谏没有触碰到小孩,他抓住了在他耳边悬挂的一只小蜘蛛。小孩再往前走一步,蛛丝就会被勾断,然后被踩死。 云谏:“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带回来的。虽然傻了点,连结网都不会,但是嘛……” “你刚刚要是碰到了,现在已经是一滩血水了。” 小孩这才抬头撇了一眼,那黑色的蜘蛛乖顺的趴在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衬托得更加白皙,如同白玉,一点都不像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的手。 小孩警惕地看着,依旧没有放弃逃跑的打算。 “唔,你要是看见了昨天那只被我泡酒的蝎子,估计也没有今天的事情。”云谏笑着故意吓唬小孩道。 他本以为那只蝎子吃了他那么多辛辛苦苦养出来的毒蛊,能升华毒素,结果反倒养成了百毒不侵的大补之物,气得云谏直接把它泡了酒。 接下来的时间,云谏都只是做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管小孩。小孩实在不懂对方到底像做什么,想一出是一出,百无禁忌。 每次想着逃跑,都会被那巨蛇抓回来,但云谏什么也不会说,甚至是放任他继续逃跑。 渐渐的小孩便反应过来了,对方是在逗着他玩呢。 云谏总是一袭白衣,青丝未束,只在发尾稍稍绑了一下,带着一股洒脱的味道,嘴角微微勾起浑身便都沾染着笑意,第一眼就会给人一种十分温和好脾气的印象。 完全不像是魔宗的人。 小孩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模样,却很有自己的判断,依旧警惕的像只狼崽子。 但又总是巴巴的跟在云谏身后。 云谏被他看得好笑,微微抬头。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没有说话,云谏笑笑,似乎只是试探,并没有真的打算让小孩认认真真回答自己。但小孩开口了,用很低的声音说道。 “没有名字。” 云谏眉头微皱,虽然他知道小孩身世凄惨但对于修仙者来说,名字代表一个标识,有的更是承载着道运。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叫子晹,怎么样?” 云谏看不见小孩的反应,小孩也没有回话。 云谏突然郁闷,小孩都这么不可爱的吗,性格这么奇怪。但是他知道自己捡回来的是个狼崽子,不是小白兔。 反正!他就叫小孩这个名字了。 或许是有了名字,小孩似乎开始试图接近云谏,但是一个恍惚,他好像又看见了满室的药香,暗无天日的地牢,被比手腕还粗的锁链绑在石床上,刚结痂的伤口又被割开,一旁的丹炉草药中夹杂着血腥味。 他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脱。 “红眸小怪物果然体质特殊,这种伤也能自己愈合。” 阴鸷的声音在暗牢里令人头皮发麻,而那泛着寒光又细又长的刀影再次出现在眼前—— “做噩梦了?不怕。” 一道轻柔的声音突然朦朦胧胧出现,整个地牢似乎都亮了起来。 小孩转醒,睁开的红眸里是难得的平静。他没有被绑起来,他安生的躺在一个窄窄的木床上,盖着被褥,木床虽然简陋,但是很温暖。他身上没有伤口,指尖的被扎的那一下,他只不过几息就能愈合。 “醒了?”小孩一抬头,就看见云谏,他突然莫名安定下来。 云谏感觉到子晹醒来,并没有询问什么,“若是醒了,便下床走走。要是闲的,就去把院子里的杂草除了。” 说完,便又走进了内室。内室是云谏炼丹的地方,如同室外一般简陋,满是药架,正中间只有一个小小的灰扑扑的丹炉。云谏虽然眼睛不便,但对于自己的丹房了如指掌,动作行云流水。 内室的门没有关。准确来说,云谏除了当初把他锁起来过一段时间,他似乎没有关过任何门。 就那样大大咧咧的敞开着,好像不对任何人设防。 云谏发现他在丹房待了多久,小孩就在门外看了多久。 还是那样沉默,但似乎哪里又不太一样了。 云谏忙到天方既白,当他出来时子晹已经困得厉害,可他一靠近小孩就突然警醒。 云谏笑笑,翩然而过,子晹却突然拉住了云谏的衣袖,沉默了片刻,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但是云谏听见了,他问。 “你也是想拿我试药吗。” 作者有话要说:已修~ 第三章 云谏突然笑了,偏了偏脑袋,“是啊。怕不怕?” 小孩沉默着没有接话,似乎在判断,但拉着云谏衣袖的手一直未松开。 云谏:“你身体中有种强大的治愈能力,你知道吗?” 小孩呼吸一滞,手指微蜷,抬起眼眸盯着云谏。 “是因为一种毒素。”云谏皱了皱眉,“但是我目前还没有找出来,你身体里的毒素实在是太多了。” 不仅毒素多,而且筋脉尽断,若是寻常修士基本上便于修道无缘了。 “我……不是怪物?”小孩突然问道。 “你不信我?”云谏笑了笑,“我的医术在修仙界称第二,可没人敢说第一。” “但是你太不乖了。”云谏故意说道,“我一点都不想治。” 说完,云谏便到院子里挑了几味药材继续回到丹房。对于云谏来说最方便的就是修道之人不需要睡觉和吃东西,可这不代表着子晹不需要。 当云谏故意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他发现小崽子还傻站在原地,他无奈叹口气,“睡觉。” 云谏指了指木榻,但是他并没有听见动静。他正想再次开口,木榻就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动静。 虽然两个时辰后,云谏又发现了这个小尾巴眼巴巴的跟在自己身后。 “子晹,帮我拿一下冬地榆可以吗?在你左手边的架子最底层。”云谏开始打破这份沉默。 小孩在原地愣了几秒,微微转身弯腰伸手去够,然后将草药放在横亘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他犹豫了一秒,用手轻轻叩了两下桌面。 云谏闻声笑着道了声谢,伸手刚好可以拿到。 有了这个开端,两人似乎无意间达成了什么共识,接下来的一切仿佛都那么理所当然。 当云谏再次将药熬成汤汁,端到了小孩的面前时,突然良心发现,想起了自己曾经造的孽,解释道,“解毒的。” 小孩接过碗的动作一顿,如同之前那样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 药,还是原来那个味道。 他尝得出来。 小孩恍惚地跟在云谏身后又待了好几天。 这里除了他和云谏没有任何人,云谏有时候心血来潮会教小孩辨别药材,告诉他哪些草带毒可以用来防身,哪些毒药可以杀人于无形,哪些毒物娇弱到只喜欢日出的阳光。 然后他发现小孩的记忆特别好,能记住他只说过一次的药材叫什么名字放在什么位置,院子里种的花要怎么照顾,甚至瓶瓶罐罐里面大小不一的丹药都能整理出同炉的。 云谏:这就是养崽的快乐吗! 玄英趴在屋顶上晒太阳,看着被奴役的小孩,甩了甩尾巴,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太对。 小孩体内的毒在他知道或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一点点解开、根除。那些纠缠不清的毒素在云谏手上仿佛都很轻松被一一化解。 云谏看着小孩喝药总是一口闷,忍不住问:“你不觉得苦吗?” 子晹犹豫着点了一下头,说的却是:“不苦。” 云谏看不见,自己就端着空碗思索,不会他把小孩味蕾祸害了吧? 当天晚上,小孩的枕边便多出来了两块蜜糖。 小孩捏着糖眸光暗暗,许久,小心翼翼的将糖掰下一小块放入嘴中。剩下的继续包裹好,藏了起来。 云谏本打算温水煮青蛙,然后将小孩身体中的毒完全解完后直接带回魔宗。可不久他便接到了无妄宗的掌门于商重的千里传音。 云谏突然记起了他在秘境弄崩的那个洞天。 而掌门于商重却是也是为了商讨此次秘境中魔宗之事,催他速速赶回无妄宗。 云谏想了想,收拾东西准备当下便启程。他魔宗这几天查找的那两个鬼修没有任何消息,他们修炼的阴气仿佛就是凭空出现一般,找不到任何异常。那么关键线索便极有可能藏在修仙界那群名门正派里,他总得回去确认一下。 云谏收拾着东西,将炼好了的丹药全部放进乾坤袋,院子里种着的毒植也全部被挖了出来,炮制。 当他正准备摘下一株花骨时,他的衣袖又被拉住了。 “可以不摘它吗。”小孩语气很低落,咬了咬唇,解释,“它再过几天就要开了。” “可是如果没人管它,它第二天就会枯死。”云谏嘴角轻轻勾起,淡淡地道,“不过你想它留着,就留着罢。” 云谏将屋子收拾一空,丝毫没有留下自己的痕迹,仿佛从未有人来过这里。他故意收拾得很慢,对于子晹来说,不亚于折磨。 他知道子晹想说的不是这个,但他也不戳破,甚至想看小孩能憋到什么时候。 临行当晚,小孩再三踌躇,他敲了敲内室的门,隔着门问道,“一定要走吗?” “要。”云谏回答的很干脆,仿佛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两人就隔着门沉默着。这是云谏第一次不能明确感知到小孩的情绪,不由得有些摸不准。 他打开门的一瞬间,小孩正好撞到他的怀里。 他感觉到了,小孩在颤抖,他拍了拍小孩脑袋,“没有不要你,你跟我一起走。” 云谏感觉到小孩身体颤得更厉害了,“我、我不想走。” 云谏侧了侧头,“为什么?” 子晹心头一跳,虽然他清楚的知道对方看不见,但仍然有种被看穿的错觉。气氛突然变得沉默,但云谏依旧在等着小孩的回复。 那一瞬间,子晹几乎想要将自己的算不上秘密的秘密全盘托出,赌云谏还会要他,带着他。 小孩将自己的手心都掐出了血,终究是没能开口,小孩挣扎着起身,转身离开。 可是他不敢,也赌不起。 云谏听着小孩失魂落魄离开的脚步,抚了抚缠在自己的眼睛上的白绸,笑意渐渐淡了下去,这还只是第一步。 苗子是好苗子,却需要更多时间慢慢打磨,不然太容易夭折了,不禁玩。 不要让他失望才好啊…… 云谏离开的时候没有说自己要去哪里,有多远,因为眼盲不便,一路上还总是在收集药材走走停停。 但云谏每隔不远,就会使用传送阵赶路,缩地千里,一转眼便消失了。 而躲在暗处的小孩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阵法中,若是判断出错,可能就再也跟不上了。 小孩以为自己保持着距离,殊不知在他离开竹屋的那刻起,便尽在云谏的掌握之中。只是云谏没有想到,那小孩竟然可以默不作声跟那么远,风餐露宿食不果腹,只是默默跟着,大有一副跟到地老天荒之势。 玄英趴在云谏的肩头,看着再次出现在不远处的小孩,顿时庆幸自己只是一只灵宠。它转头看向自己主人,云谏神色淡淡,似乎并不在意。 眼见得离无妄宗越来越近,小孩一天比一天焦躁。他只是不想离开云谏,他只是不想回到那只有他一个人苦苦挣扎的无边黑暗之中。 没有人再会这样待他好了,他想。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秘密…… 如果他还要他的话…… 一股铁锈味在子晹口中蔓延开来,他急促的呼吸着。 ……他怎么样都可以。 子晹一咬牙,想冲出去告诉云谏自己跟来了,想告诉云谏自己的所有不舍和期盼。 很想。 可他站在那里突然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似乎很没有理由。 突然一道玄衣身影从天而降,小孩听见他唤道,“云谏。” 小孩第一次听见他的名字。云谏。 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曾知晓。 云谏眉头微皱,他没有想到于商重会出现在这里,他问道,“掌门为何在此?” “接你。”于商重道,“沉寂的数百年的魔宗重新出世,现在修仙界人心惶惶。你不会使这些刀剑,大家都不放心。” 云谏意味不明笑笑,“劳烦大家忧心了。” 于商重眉心微皱,他隐隐知道云谏似乎很不待见某些宗门的宗主和长老,每次求药必然是会被折腾一顿,“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于商重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声呵斥,“谁!” 话音未落,于商重便召出了自己的本命剑断秋商,往身后斩了道剑气。 小孩狼狈的一躲,竟是将一出窍期大能的剑气躲开了,他本一直盯着于商重,可下一秒于商重便出现在自己身后,眼看剑气要再次落下。小孩瞳孔骤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如此排山倒海的威压。 接着,他听见了自己万分熟悉的一道声音,“掌门,那是我捡的小孩。” 子晹心头一慌,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于商重一把抓住了他,抖出了全部,“你捡的?” “那这狼崽子告诉过你他是红眸没有?” 子晹想过无数种让云谏知道自己是个不详的红眸时的场景。 可能是他自己不小心说出来的,可能是他知道云谏不会抛下自己大胆的说出来的,可能是自己在无数次试探中,被对方猜到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被毫不留情的拆穿的。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怪物、不详,人人得而诛之,死不足惜。 子晹自暴自弃地抬头看向云谏。 他……也要这样想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前期师尊真的没有心!马甲的温柔都是装出来的!骗骗纯情的小徒弟还行,小天使们可不要被他骗了。 感谢小天使们的地雷嗷!(已修) 第四章 沉默对于子晹来说是足以窒息的。所有的绝望便是在沉默之中蔓延、爆发。 “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子晹伸手想要去拉云谏的衣袖。 可他的手还未触及那片衣袖,那抹唯一的亮色便翩然而去。 子晹心头一空,下一秒云谏却将他拉入怀中,“他说了的,我知道的。” 小孩一愣,抬头看向云谏。 云谏笑笑,“我是大夫,我还能不知道吗?” 于商重紧皱着眉,盯着子晹语气十分不善,“你知道那还……” “是我想收他为徒来着。”云谏打断于商重,脸上依旧带着淡淡无奈的笑意,“只不过人家小孩似乎不太愿意。” “愿意的。”子晹一把拉住云谏,他眨了眨眼圆场道,“我后悔了,你收了我吧。” 瞬间云谏脸上那层淡淡的笑意真实了不少,“好。” 于商重知道云谏一向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多劝,只是最后再提醒道,“修仙界对红眸忌讳莫深,若是这个孩子自己不争气,你大抵是护不住他。” 云谏轻笑一声,意味不明,“我云谏想护的人,怎会护不住?不过掌门可以放心,苗子是好苗子。” 于商重看了看小孩,还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是他又明显能感觉到小孩和云谏之间不一般的默契,只能叹气道:“罢,随你。” 虽然和他设想的计划有一点出入,但是小孩依旧拜入了他的门下。至于带回魔宗,或许可以从长计议。 目的一达成,云谏也不装了,直接召出自己的飞行法器,准备快速回无妄宗。子晹看着云谏一挥袖,许多密密小小的银针便从袖里飞出,最后在他面前变成了一把泛着寒光的银色扇子。 云谏掐诀,扇子立马变大了好几倍,扇面一展开,莫说站两个人,躺着都绰绰有余。 云谏将子晹抱到法器上坐好,自己靠着子晹半躺着,小孩就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乖乖充当云谏的靠枕。云谏笑了笑开始胡思乱想,他想着如果小孩一直这么乖,就把魔宗都交给他打理,以后修仙界要是还来挑衅,都不需要自己出手…… “师、师尊。”小孩突然轻声唤道,那声音低不可闻,被风吹得七零八落,没底气得很。 “嗯?怎么了,后悔了?”云谏调侃。 “没有!”子晹急忙说到,“我就是、就是……” 小孩磕磕巴巴说了好几个就是,也没有下文。 云谏明白小孩的不安,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想不起来就以后再说,除了这个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比如为什么有飞行法器一开始却不使用。” 子晹“啊”了一声,愣了愣,似乎是不知道为什么云谏要问自己问题,但他还是老老实实认真回答道,“师尊……不是一路都在采集药草吗?要是坐飞行法器的话可能就找不到了。” 云谏微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小孩未免也太好骗了吧。 子晹不明所以,但也跟着笑了笑。以后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他真的好喜欢待在他的身边…… 无妄宗为修仙界第一宗门,就连山脚的宗门都气派不已。宗门口进进出出的弟子很多,皆穿着统一的灰白色弟子服。而有几个内院弟子则是穿着同掌门同样的玄色窄口劲装,见了云谏纷纷主动打招呼,就连自家掌门都冷落在一旁。 子晹才发觉,原来云谏那么受欢迎被那么多人尊崇着。 几个内院弟子打完招呼后,眼尖地发现仙尊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小孩,他们盯了许久,见云道仙尊没有介绍的意思,便大着胆子上前去问,“仙尊,这个小孩是……” “我的徒弟。”云谏笑着大大方方道,但他感觉到子晹身体紧绷,明显是不适应这种场合,便把他往身后挡了挡,对于商重道,“不早了,长老们怕是要等急了。我先带子晹回风云轩。” “好。” 云谏虽然只是挂名的客卿长老,但在宗门的牌面完全不输无妄宗的掌门。山门不远出便有直接通往不易山的传送阵,而风云轩之外还有单独的防护阵法。 不易山通往风云轩只有一条青石板路,光滑没有苔藓,明显是经常有人行走,但子晹跟着师尊从传送阵出来,一直到现在,他没有看见一名弟子甚至是杂役。 “师尊,这里没有其他弟子吗?”子晹跟了一路,终于对除了云谏之外的事物有了一丝好奇心。 “不易山喜静。除了授课时间,不易山不会轻易有弟子打扰。”云谏道,“而风云轩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轩内只有阿俞。” “阿俞?是师兄吗?”子晹问。 “不是。”云谏想了想,“是药童。” 说话间,云谏就带子晹进入了风云轩的院子。 风云轩和之前的山间里的竹屋好像没有多大差别。一样的安静,一样的满院子都是药架,晾晒着各种药材,但并不简陋。院子的各个角落还都种满不喜阳光的毒植,院中央还有好几处翻过的土地,看起来是这里的主人还没有来得及种点什么。 整个院子的景象让人一看便知这就是醉心医术的云道仙尊的居所。 而那些药架中间,蹲着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在慢悠悠的处理着药材。 “阿俞?”子晹试探着叫对方,阿俞只是抬头神色木木地看了一眼两人,便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他不会搭理其他人。”云谏神色淡淡道,“很多东西阿俞听不懂,只会做那几样事情。” 子晹一听,便知趣的不继续问下去了。 云谏带着子晹在风云轩转了几圈,到处都种满药材,也没有什么趣味,但是子晹却显得十分高兴。云谏刚想给子晹安排住所,便被掌门一个传音符急忙唤走了,只能匆忙交代风云轩的空房子晹可以随便挑选。 子晹乖巧的应下,他看着云谏离开,站在原地一直目送云谏远去,直到不见一丝踪迹许久后,才慢慢缓过神来。 挑选了一间小偏房,但是是离主房最近的。 子晹打开满是灰尘的房间透气,窗户斜对着另一个窗口,当夜幕降临,点灯夜读的时候,正好可以看见对面的身影。 子晹满意笑了笑。 云谏仙尊收徒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整个无妄宗的弟子都知道了仙尊在外面收了一个弟子。目前还没有人见过这个弟子长什么样,是什么根骨资质。 当初许多资质颇高的弟子想尽办法也未能拜进云道仙尊门下,但慕名而来的弟子依旧络绎不绝。云道仙尊不得已开办了讲学,只要是内院弟子皆可前去听学。 可此次仙尊一下子带回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徒弟,顿时让不少弟子嫉妒红了眼,咬碎了牙。 当云谏刚刚从阵法中出来时,只感觉一阵嘈杂,见到的便是一副闹哄哄的景象,风言风语不断的传来。 “要我是你这种不详,就不脏了仙尊的院子!” “就是!别祸害了仙尊这么好的人!” “……” 云谏隐在暗处默不作声听完了全部,平时宗带着的三分笑意已经尽数消失,冷冷的旁听着这一切,一旁发现不对劲的弟子不禁冷汗淋漓。只乞求前面的那群弟子别再说更过分的污言秽语。 当他感觉到小孩已经回到风云轩里面的时候,才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 “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云谏轻声问到。 那声音如往常一般柔和,却让所有人感觉到了语气中的冰冷。 不易山一息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我们……”在场的所有弟子都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却无法解释。 “没有什么事情便回去吧。”云谏笑吟吟的发了逐客令,众弟子如释重负慌不择路地逃了,当跑出不易山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两股战战。 云谏站在原地,当确认所有弟子全部离开后方转身进了风云轩。 云谏回到风云轩时,子晹正在假装若无其事的整理着药材,当看见云谏回来了,双眸立马便亮了起来,有些不安地唤道,“师尊!” 云谏假装没有察觉那抹不安,走过去闲聊道,“最近修仙界很不太平。” 子晹一愣,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似乎在梦里出现过的红色身影,强大而诡魅。他不知道那是谁,但是他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所以我和掌门讨论了一下,希望你成为剑修。”云谏风轻云淡的说出对子晹来说如同晴天霹雳的消息,“掌门剑术造诣极高,你可以拜入……” 子晹耳边嗡鸣,完全听不见云谏后面说了什么,他抬起头,“我想和师尊学医术。” 云谏反问:“为什么?” “医术可以救人……”子晹解释道。 “救人……”云谏听见这个答案恍惚了一下,多熟悉的答案。 当年他好像也是这样说的。 “可医术保护不了你想保护的人。”云谏打断子晹,笑了笑,慢悠悠地道,“当那一天真的来了,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倒在你面前,你连和仇人同归于尽的本事都没有。这身破医术又能做什么?” 云谏笑意更深了,一字一顿地反问道,“……起死回生吗?” 子晹只觉得云谏笑得有点让人心惊胆战,紧张得磕磕巴巴,“师尊你让我想想。” 云谏沉默了会,拂袖而去。 子晹看见云谏似乎还是生气了,不由得心慌,伸出手想要拉住云谏,但是白衣在他的指尖划走。 来到无妄宗的第一天,子晹便一夜未眠。 他知道的。 收徒是要举行收徒大典的。在收徒大典未举行昭告时,任何的称呼都不作数的。可能他一觉醒来,就是别人的弟子了。 他跟着他回来,却不一定能留着他的身边。 一大早子晹便来到到云谏的门前认错,“师尊我错了。” 他深呼了一口气,缓缓而又认真的道,“我认定的师尊只有一个。” 门内许久皆无回应。 “师尊你不要不理我。我……我修剑。”子晹站在门口,低着脑袋。 “子晹?你在我房门口做甚?”突然一道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师尊!”子晹立马站了起来,看见云谏从外面回来,飞速道,“师尊我学剑,你别不要我。” 云谏轻笑,“没有不要你。昨天是我失控了。”他摸了摸子晹的脑袋,似是妥协道,“你若是想学医,我可以教你。” “但你也要学剑,至少需要自保的能力。好比上次。” 小孩猛然抬头。 “若还有下一次,直接将他们打走便可。大不了送几瓶金疮药。” 云谏见小孩没有反应,继续道,“我去找掌门了,他之后也会开讲学,不需要拜师。你只管把他的本领学回来。” 于商重的剑法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但门下弟子却很少。只因为于掌门过于严格,大部分弟子都不敢拜入他的门下。 云谏算盘打得啪啪响,真心觉得这是一笔稳赚不配的打算。至于名分问题,他看中的好苗子,拐回来后送别人?哪有这种好事。 子晹惊喜,“嗯!我明白了师尊!” 云谏笑了笑,从乾坤袋拿出了一个长长的木匣子,递给子晹,“打开看看?” 子晹接过木匣,突然有点不敢相信。 里面躺着一把玄黑色的灵剑。 云谏哪怕看不见,也能感受到小孩有多高兴。他抚了抚触感冰凉的白绸,扬起嘴角。 小狼崽子果然还是要逼一逼才长得快…… 作者有话要说:已修 给大家笔芯~ 下章正式收徒拉~ 第五章 修仙界有名有姓的大能收徒都会单独举行收徒大典,昭告四方,更何况是如同云道仙尊这般人物。 云谏深谙打一棍子给颗枣的道理,但这次似乎逼过头了,小孩好几天都处于不安的状态,深怕他一时兴起,又将自己甩给其他什么人。云谏思索了一会,决定提前举行收徒大典。 于商重一边帮云谏安排一边问:“你以前不是最不喜这种烦文缛礼的吗?” 云谏摇着扇子问于商重何出此言。 于掌门冷笑:“我的收徒大典你躺在自己的院子里看医书。你的收徒大典就让我来全权负责。”于商重本来在众弟子心中就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形象,这一冷笑将四周布置会场的弟子吓得纷纷遁到了最远的角落。 云谏笑笑,“所以这不还是不喜么?我徒弟喜欢就成了。” “未必见的。” 云谏笑容不变,“他迟早要经历这些的。” 于商重没有顺着往下搭话,转移话题道,“你还是去看看你的宝贝徒弟吧,别被你坑得出什么问题。” 云谏回到风云轩,发现徒弟问题貌似有点大。 子晹本来坐在屋子里看医书,看见云谏回来,立马就惊喜地站起来,唤道:“师尊!” 这一次,小孩底气足了不少。 云谏低低笑了,“你在担心什么。” 子晹下意识摇摇头,“没、没有。” 云谏见小孩不愿意说,也不多问。他拿起小孩看的玉简,摸了摸上面刻的内容,已经是第一百来卷了。寻常内院弟子,看完一卷也需要十天半个月,而子晹来到风云轩才不过五日。 “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断。没有人影响得到我,更别说影响到我的决定。”云谏淡淡开口道。 子晹微愣。 “我收你为徒,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就是看中你的天赋。”云谏笑了笑,“你还怕吗?” “不怕。”小孩抬头认认真真地回答云谏,但依旧固执地加上一句,“我不会给师尊丢脸的。” 小孩的心思太过于好猜。子晹始终不安的,就是怕自己只是因为怜悯他而收他为徒。 但怜悯太廉价了。对于云道仙尊来说,这是可以随手给予或者收回的东西。而云谏只要让他知道,他是不可替代的。他不在意小孩的红眸,亦不在意修仙界会对此的风言风语,他会永远陪伴在左右。 更何况,他说的都是自己的真实想法。他甚至觉得小孩修魔的天赋都不亚于自己。 收徒大典当天,大半个修仙界都来了。当初于商重的大典都没有这么排面。毕竟,于掌门修为高也只是自己独步天下,但修仙界第一神医就不同了,谁能保证自己没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时候? 子晹换上了内院的白色弟子服,整个人气质都变得不同起来。子晹的五官本就生得精致,周身仿佛带着天生的贵气,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是哪个世家矜傲的小少爷。 但那一双毫无波澜的红眸冲淡了脸上的稚气,显得整个人阴郁邪气。不由得想起世人对红眸的看法——天生红瞳,意味不详,出生便已经是罪孽。他们与生俱来的邪念会吞噬为人的理智,成人之时必成祸患。 子晹顶着他人不算善意的目光站在那一动不动,当那道白色的身影出现时,子晹眉眼不自觉的弯起,才露出了几分十几岁的少年气息。 小孩郑重的亲手将自己的命牌递给云谏,云谏笑着拍了拍小孩的脑袋,两个人显得亲昵至极。 修仙界众人对视一眼,见云道仙尊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弟子,为了套近乎,绞尽脑汁上前夸赞。玄英因为怕被修仙界的老东西认出来,只能委屈地趴在树上看热闹。 “恭喜仙尊。” 玄英:恭喜魔尊。 一长袍老笑眯眯地道,“老夫掐指一算,与命运抗争、一心向道心,此子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玄英:最大的作为大概就是颠覆修仙界? 云谏偏了偏头,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完全陌生的灵力波动。 为了表示对子晹的看重,老家伙们纷纷拿出了自己的法宝,送给子晹作为给小辈的见面礼。 子晹本想拒绝,但云谏笑吟吟的毫不客气照单全收,将子晹的乾坤袋塞得满满的。 一番折腾下来,子晹从一无所有变成了小有资产。 云谏开玩笑着说:“收徒可真赚,要不多收几个?” 子晹猛然抬头,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云谏下一秒就改了口,“开玩笑罢了,一般人我可看不上。” 但似乎云谏随口一说的话,却给子晹很大的危机感,连续好几天寅时便起床练剑,卯时帮云谏将药材处理好后,便前往于商重的讲学。 虽然子晹不喜欢于掌门,但是不得不承认,对方真的很厉害。当小孩来到大堂时,他的周围便空出了一大块空地。 没有人愿意接近他。 “喂喂,离那个小孩远一点。”背后的修士小声做着口型,“红眸!不详!” “你听说了没?上次去不易山找那小子麻烦的,都被魇住了!云道仙尊都没有办法!” “云道仙人怎么就收了……” “吵死了!不听滚出去!”坐在前排的一个少年突然转过头来,吓得八卦的修士瞬间噤了声,一旁的修士好心用传音术提醒:那是于掌门的小徒弟,百年难遇的天才,脾气出了名的坏。最崇拜的就是云道仙尊,你说仙尊坏话,他不骂你骂谁。 子晹偏头去看了看那个少年,正好对上对方不太友好的目光。 子晹微怔,只是把目光转移到了别处。 于商重讲课的时候,特意注意了一下云谏的宝贝徒弟。他发现对方悟性极高,自己讲过一遍的东西便不会忘记,一天讲学下来,部分内院弟子还迷茫着,子晹已经能自己在练武场找了个角落开始默默练习。 于商重看着小孩单独一人的身影,转身离去,忍不住感叹,苗子是好苗子,却心性不佳,若一朝走偏,必是一大祸患。 接连好几天云谏都没有看见子晹,后知后觉发现小孩已经开始去主峰听于商重讲学了。 “于商重不会给我徒弟穿小鞋吧?”云谏越想越担心,一个传送符直接到了于商重的洞府。 当子晹卡在一招上怎么也不得要领,正憋屈时,一转身便看见云谏站在自己身后。 子晹双眸瞬间亮了起来,“师尊!你怎么来了?” 云谏笑了笑,道,“我前不久去山下采购药材,给你带了点东西,却总是找不着人的人影。就直接上来找你了。” 说着,便从乾坤袋离拿出来一包桂花糕。桂花糕带着秋天的清香,丝丝糯糯,一看便知道是凡世间极富盛名的大厨做出来的糕点。 云谏捏住一块,凭感觉伸到子晹面前,引诱道,“尝尝?” 子晹看向糕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到那骨节分明白玉般的手上。他纠结了一会,伸过脑袋小心翼翼从师尊手上叼走了那块糕点,轻轻蹭了一下云谏的指尖,把上面残留的碎渣都蹭走了,一点都没有沾到仙人的手。 云谏拿过练武场统一发放的铁剑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很足,“感觉怎么样?” 子晹顿时失落,耷拉着脑袋,“卡在基础第七式上了。” 云谏轻笑,安慰道:“已经很不错了。” 基础剑法共十式,其中七式后面就要运气才能够突破。但小孩筋脉已经全部断了,可以说身体中不可能会有一丝灵力。若是筋脉无法接好,小孩修道也就止步于此了。 但修魔和修道不是同一种方式…… 子晹摇摇头,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一道少年的声音从子晹身后传来,“仙尊!” 云谏又听见了那令人头疼的声音,但还得维持着微笑,“谷雨奇?” 子晹朝后面看去,只见一个小少年风一般跑到云谏面前,耸了耸鼻,大大方方的夸道,“好香!” 云谏轻声笑了笑,将桂花糕递到少年面前,“尝点吗?” 子晹动作一顿,继而假装如无其事的继续吃着。 少年纠结得满脸通红,磕磕巴巴道,“还是不了,我开始辟谷了。马上就要开始内院的的弟子大比了,要是被我师尊知道了要罚关禁闭了。” 云谏点点头笑了笑,收回桂花糕,“如此,那便祝你取得好成绩。” 谷雨奇被自己最崇拜的仙尊鼓励了,满脸激动,支支吾吾满眼期待问道,“嗯嗯!那、那大比那天仙尊会来吗?” 云谏笑似如春风拂面,“说不定呢?” “我会加油的!”谷雨奇一脸亢奋,说完便拎着自己沉重的大剑一溜烟回去修炼了。 “他是谁?”子晹轻声问道。 “是掌门收的小徒弟。”云谏语气带笑,“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孩。” 有意思…… 子晹心底突然颤了两下,他忍不住去想,师尊是不是嫌他太沉闷了? 云谏感觉到子晹情绪似乎有点不对劲,关切问道,“怎么了?” 子晹终于成功扯出了一抹笑意,“没有。师尊能跟我说说弟子大比吗?” “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云谏发现小孩的情绪比自己想象得更加敏感,于是拉起他的手,带他用传送阵回不易山风云轩,边解释道,“每个宗门都会有弟子大比,只是无妄宗作为第一宗门,弟子们的水平更高些,奖励更丰厚,自然也更受修仙界关注。” “无妄宗每五年都有弟子大比。外院的弟子和外院的弟子比,内院弟子同内院弟子比。外院弟子前十可以进入内院,而内院则是有一个排名,排名前十的弟子便拥有进入荒泱秘境的机会,所以无妄宗的弟子很是看重。”云谏的声音不急不缓,仿佛讲的是什么凡尘世间的有趣话本而不是你夺我抢的竞争。 云谏停顿了一下,突然想起子晹似乎就是他从荒泱秘境中捡回来的。 能进入秘境的,除了宗门,还有不是那么靠实力说话的皇族世家。 当听见荒泱秘境时,小孩明显身体一僵。 小孩沉默了片刻,抬起头问,“我能参加吗?” 云谏脚步微顿,委婉道:“你伤还没好。谷雨奇修剑是难得的好苗子,今年虚岁十二,已经是练气后期了。” 修仙界一向不公平。有的人天资异鼎,有的人却一生都无法引气入体,有的人一帆风顺,有的人多灾多难。修仙界认命他可不认,修魔在他们眼里不就是逆天改命么…… 但不知道为何子晹突然较起了真,“我想去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已修) 笔芯~ 第六章 云谏不过是沉默了一小会,子晹便拉住云谏的衣袖,“我知道我筋脉尽断,但是我不会让师尊丢人的。我发誓。” 云谏笑了笑没有反驳。小孩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了,全修仙界能在他面前藏匿气息的,一只手还真数不出来。但弟子大比不过是点到为止的切磋…… 过于没意思。 “为师自然是相信你的。”云谏弹了一下小孩的额头,半开玩笑道,“那为师尽量早点治好你的根骨筋脉。这种比试不过玩玩罢了。” “……玩玩?” “无妄宗大部分的弟子就像是药园里精心培养的花,没经历过什么。”云谏伸出手,抬起小孩的下巴,“不要往下看,不要拿自己他们比。” 他们不是从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豺狼虎豹。他们和我们不一样。 子晹看着神色淡淡的云谏,很多时候他总觉得师尊说的每一句话都带有其他的意味,但仔细想想,似乎又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既然徒弟想要参加这个弟子大比,他这个做师尊的怎么能不满足呢? 云谏想了想,将自己乾坤袋中的一道玉简丢给子晹,道,“这是毒经。你自己好好看看。风云轩里的药材你随意,缺什么和我说便是。” “谢谢师尊!”子晹捧着玉简欢欢喜喜的跑回房研究。 云谏转身回到自己的炼丹房中,神色渐渐淡了下来。他拿出一卷古简,抚摸着上面镌刻的字体,毫无阻碍的阅读着。 “七魂草……多少年没有出现过的东西。”云谏突然低声笑了笑,或许那小崽子注定是他这条上上的人。 忽然一阵地动,药架上的药瓶摇摇晃晃,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风云轩上空笼罩着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动。 “防御法阵启动了?有人强闯风云轩?”云谏皱眉,哪个不要命的东西?云谏打开门,子晹便猛然撞到云谏怀里。 “师尊你没事吧?”子晹一把抓住云谏的手腕。 云谏一手环住小孩,低声安慰,“没事的,他进不来。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子晹一听,把云谏拽得更紧了。 “没事,经常这样的,总有些人病急乱求医。”云谏拍了拍子晹脑袋,“至少他们还不敢呐刀架在我脖子上强迫我救人。” 说话间,云谏打开了风云轩的门,一道剑气迎面而来。 云谏:略微有点打脸。 云谏护住小孩,一挥袖,袖中瞬间飞出无数根银针,直扑剑气,银针呼啸而过,对面传来银针与铁器碰撞的声音。云谏再一挽手掐诀,银针从四面八方回归组成了寒光闪闪的银扇。 扇面一展开,滑落一滴鲜血。 “强闯风云轩者,一概不治,请回吧。”云谏冷声道。 “不治?哼,不治也得治!”一老者缓缓走近,装模作样地朝云谏行了一礼,“云道仙尊,我们又见面了。今日老朽得知贵宗掌门不在,特此来邀请仙尊前往我府上做客。” 说着,便爆发出出窍期威压。 世人皆知无妄宗于掌门分神之下无对手,同样亦知神医只有金丹修为不擅武斗。 子晹低低地闷哼一声,云谏赶忙运功护住子晹的五脏六腑。 “哟,仙尊的爱徒也在?那仙尊可得仔细考虑考虑了。”老者拱手一笑,满脸的皱纹便堆积在了一起。 云谏被气笑了,他勾着唇道,“本尊确实不善武斗。” “可本尊善……毒。” 话音未落,云谏将银扇再次扔出,回旋着直冲对方颈上人头而去。 老者连忙后撤,不敢让扇子碰到自己分毫。但云谏掐诀紧追不舍,老者被逼到无路可退,挥刀一斩而下,将扇子震了个粉碎。 云谏笑意更深了。 这里没有什么是不带毒的。 这里他可是布置得比魔宗还要安全。 从他踏上不易山之时,每一寸土每一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他精心研制的毒。 “我给过你机会了。”云谏轻笑着,“那是解药。” 说完,老者突然单膝跪地,吐出一口黑色的浓血。 云谏一只手遮住子晹的眼睛,那黑色的浓血中冒出了几株绿芽,紧接着老者的身体从脸部开始,也冒出了蔓状嫩芽,一点一点遍布全身。老者嘶吼着,颤颤巍巍站起来,他越是运功便越是发现自己的灵力急速在急速流逝。 老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瞪大了双眼,“魔、魔宗。” 话说到一半便化为了一颗人形的植株。 “师尊……”子晹拉了拉云谏的衣袖。 云谏神色淡淡又看了眼那老者,拉着子晹脸色不太好地回了风云轩,“晦气,回屋。” 风云轩大门一闭,掀起微微的一阵风浪,卷得地上的银粉满天都是。 医毒不分家,为什么有些人就是记不住呢? 当于商重赶回来时,风云轩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痕迹。而云谏正在给子晹调理威压受到的伤害。 “我回来的路上突然有人问我求药,接着就接到弟子传信说有人强闯风云轩,怎么回事?”于商重冷声问道。 “那你来晚了,灰都不剩了。”云谏转身又拿了一份药材,不紧不慢的解释道,“之前在外遇到的一个世家修士,他那个天才孙子灵力枯竭病入膏肓,我说我治不了不想治,大概是狗急了跳墙?” 云谏笑笑,“那病症我还是第一次见。我摸过他的骨,不过十五岁,却是筑基中期。如此天才却从没有展露头角,甚至是靠家族培养,一身修为空得很。好像是姓什么……岑。” 子晹听见那个姓氏猛然抬头。 云谏偏了偏脑袋,“怎么,认识?” 子晹沉默不语,呼吸却可见的乱套了。 云谏见这反应,便知道定是认识,“那我换个问法,你可想救他?” 云谏面对小孩,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若是不想救,为师便不救了。” 云谏将选择权交给了子晹,不分对错,亦不论事情全貌,救或不救全凭子晹的选择。子晹微愣,他不明白师尊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拉了拉云谏的衣袖,“师尊……” 云谏低下头,却没有回应他,子晹甚至在云谏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救!”子晹毫不犹豫的道,“师尊我想救他。” 云谏没有任何疑问,只是点点头,“好。那便去看看。” 云谏将想救就救,不救就不救说得理直气壮,“于掌门,安排一下?” 于商重简直没脾气,不仅要帮云谏收拾烂摊子,好人坏人还都让他一个人当了。 掌门甩了甩袖子,“人就在主殿,你自己看着办吧!” 云谏挑了挑眉,当即便带着子晹过去了。 逐渐熙熙攘攘围了很多人,其中有一个骨瘦如柴的少年满身伤痕昏迷着,浑身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不断的有伤口裂开,又不断的有伤口愈合,不少药老的弟子在进行包扎止血,却一点用也没有。 众人看见云谏到来纷纷让出一条路。 饶是有心理准备,可当看见那张脸时,子晹还是一阵恍惚愣了神,全身突然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云谏抬手压住子晹的肩膀,将子晹猛地拉回了神。 “别愣着,拿药。” 云谏一开口,子晹立马从那恍惚的情绪中脱离,打开云谏的乾坤袋。 “当初可没有这么严重。”云谏处理着伤口,一边道,“怎么,舍不得他这一身修为?” 云谏嗤笑一声,“也不是什么正经修为。” 修仙界尊崇着云谏,同样也畏惧着他。物极必反,当云谏的医术达到能够看破修仙界大部分极其不光彩的秘闻时,恨他的人绝不是少数。 云谏右手一翻,一根针便出现在他手上,刺入穴脉快准狠,拔出针时,针尖发黑。云谏轻轻一碾,被毒侵染了的银针便化为粉末。 “他体内还有毒素,一时半会没有药材。我只能用续命丹吊着一口气,明天要去雾隐林一趟。” 子晹点点头。 当初云谏带子晹回的就是雾隐林。 雾隐林虽然没有宗门圈地,但是里面除了珍贵的药材,更是生长了许多剧毒之物,修仙界除了神医圣手云谏,还没有谁能够自由出入雾隐林。 “说治的是你,说不治的也是你!”人群中突然闹哄哄的,冲出来一个女修士,“我们不医了!” 云谏波澜不惊,一针扎在女人的脖颈上,“嗔气入心,需静养。” 子晹发现云谏心情似乎很不好,亦步亦趋地跟在师尊身后,一路回到风云轩。 “师尊……” 子晹还未开口解释,云谏便问道,“看见了?” “修仙界大多就是这个样子的。” 云谏低低地笑了一声,情绪开始平稳下来,“混乱、无序、自私、强者为尊。哪怕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他们,他们也不会感激的。” 子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哪里解释起。 那个老者是这样的,那个伤者也是这样,那个女修士亦是如此。 老者闯风云轩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杀意,可师尊最后给对方留了一线生机,那个伤者也是他想救的,那个女修士…… 种种累积,很难不让人失望。 子晹沉默了片刻,缓慢而又坚定地道,“对不起师尊,我……” “我做不到像他们一样。” “也不会像他们一样。” “至少,我能无愧于自己的心。” 云谏:……好经典的台词。 作者有话要说:云谏:我徒弟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 第七章 云谏突然被小孩逗笑了,调侃道:“嗯,我徒弟真有君子之风。” 子晹突然被夸,耳根通红。他顿了顿,不安地说道:“师尊……我、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你觉得呢?”云谏拍了拍小孩的脑袋,“但我的徒弟,永远可以任性。” 小孩感觉心脏漏了一拍。 云谏正色,“好了,你去准备一下,我们尽早前往雾隐林。” “好!” 雾隐林离无妄宗并不远,还有一道专门的传送阵。只不过几乎无人使用,一传送到雾隐林外围,便是毒草丛生,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迎面扑来。云谏侧过身迅速从旁边折下一条枝柳,轻轻一拨,便将毒蛇拂开了十几米。 “这些毒物防不胜防,习惯就好。”云谏甩了甩枝柳,笑眯眯地道。 子晹看向那蛇,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云谏拉走了。 云谏二人迅速离开了传送阵,往雾隐林深处走去。被忽悠的子晹并没有看见,那条五彩斑斓的毒蛇委委屈屈盘在地上,目送着师徒二人远去,看起来煞是可怜。 一路上,子晹跟在云谏身后,收获了许多天才地宝。这时他才明白 ,为什么无妄宗的仙尊喜欢待着这个山里,毒经中的毒物几乎在雾隐林中都能找到。看着不远处那个小竹屋,子晹突然想起自己当初还将师尊当成魔宗的人了…… “师尊,之前那个老者为什么要说魔宗……”子晹突然问道。 云谏一愣,他以为小孩不会问这个问题了呢,他嘴角轻轻勾起,装傻道:“什么魔宗啊?” 子晹语塞,看着云谏似笑非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没、没什么。” 但云谏逮着机会了哪里会轻易罢休,“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你也拿一个秘密交换怎么样?唔,就说说那个姓芩的?” 听见那个姓氏,小孩眼睫微颤,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说也没有关系。”云谏语气不变,仿佛就是闲聊之时的随口一提。 子晹抬头看着那到白色的身影,仿佛有了无限的勇气,他学着云谏笑了笑,缓缓道,“师尊不问,我好像就从来没有和师尊说过我以前的事情。我以为我能忘记的。” “那个时候,我被困住在……” “不说了。”子晹的回忆被戛然打断,云谏伸手捏了捏子晹的脸,“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还有几味药材要在日落之前找到,否则我们很难再找到了,日落之后雾隐林太容易迷路了。” 子晹疑惑地看向云谏,云谏只是笑笑。 “既然子晹想救他,那他便死不成。”云谏挑眉笑道,“其他的都不重要。” 接着他便听见云谏继续道,“其实风云轩很多毒药都来自魔宗。子晹若是好奇,也可以拿去研究看看,小心点便是。" 子晹脑袋一片空白,只是本能的点点头应下师尊说的一切。 夜间的雾隐林处处透着危险的气息,但子晹依旧忍不住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静谧之中,四下逐渐出现星星点点的微光,在雾中闪烁,恍若梦境。 “好漂亮。”子晹惹不住感慨。 云谏停下来侧着头,伸出手,几只闪着荧光的飞虫停留在他的指尖,“越美丽的东西就越是危险。” “可我只单知道它的危险,却看不见它的美丽。有点可惜。” 小孩动作一顿,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的沉默和嘴笨。 但云谏没有在意,继续往雾隐林深处走去,林间深处的雾色因为夜晚的降临显得越发浓重。 当子晹恍惚回神,他的四周已经没了人影。 “师尊!?”子晹唤道,但四周除了虫鸣音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子晹心头猛跳,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对这里没有师尊熟,师尊一定没事的,他们只是意外走散了,他可以在原地等师尊回来找他。 当云谏发现小孩跟丢了,眉头微皱。他忘记了自己不靠视力辨别方向,不会受雾隐林中雾气中的幻觉影响,但是小孩并不是。 “好吧,难得添一次算不上麻烦的麻烦。”云谏从身旁摘下一片叶子贴近嘴边,发出一段尖锐的哨声。雾隐林的静谧立即便被打破了,四周传来悉悉索索的碎响,从四面八方围聚过来。 在雾中,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几道模糊的人影轮廓。 云谏拿出子晹的命牌,注入一丝灵力,玉制的命牌瞬间在黑暗中散发出暗红色的幽光,熟悉的生命气息四溢。 “这是你们少宗主。”云谏将命牌收起,“护他无恙。” 雾隐林常年无外人进入,早已经被云谏明目张胆的圈为自己的后院。 这片林子里有他护着,也危险不到哪里去。 云谏不紧不慢地追踪着子晹的气息,一路东行,却发现子晹也在不停往东边的方向走去,仿佛在追赶什么东西。 云谏隐约觉得不太对劲,一挥袖四周十步之内的树木瞬间枯死化为湮粉,大雾消散。月光照耀在这一片空旷的土地上,一株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晶草突然出现在云谏面前。 “七魂草?” 云谏上前一步,而那晶草也随之往后飘动。 “阴株?”云谏愣了愣,“难怪七魂草难寻,原来是阴阳两株分离了。” 七魂草分阴阳两株,阳株喜光,当灵气充足,阳株就会比较活跃,喜欢扎根在阳光充足的悬崖上。当灵气不足,阴株就会比较活跃,它便会脱离阳株如同魂魄一般不停的游荡。 云谏嘴角微扬,收敛了全身的灵气,每靠近七魂草一步,他四溢的阴气便越浓郁一分。 “过来。”云谏低声引诱道,“你不是在寻找我吗?” 当云谏体中的阴气全部释放,卷起雾隐林所有的雾气,化为阴风将七魂草裹挟其中,无法逃脱。云谏三千青丝飞扬,一身白衣转化为瞬间似被血侵染过的妖艳红衣。 七魂草的阴株下意识靠近阴气最重的地方,直接落入了云谏的掌中。 可当七魂草接触到云谏掌心的瞬间,化为晶魂钻入了云谏的体内。 云谏只感觉到一阵熟悉的刺痛感在他脑中炸开,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云谏发现自己攀附在一处悬崖上,摇摇欲坠,而自己手里的正是七魂草的阳株,他轻轻一用力,阳株便被采摘了下来。 七魂草株散发着微弱的白色光芒,时明时暗,十分柔和,仿佛将明月捧在了手心之中。 云谏不禁愣了神,这不是他的手! 他抬手去摸自己的眼睛,却发现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太好了。师尊肯定很高兴。” 云谏听见子晹满是惊喜的声音。 子晹一只手攀着峭壁,一只手将七魂草收进乾坤袋,整个人都重心都偏向了一侧。 摇摇欲坠的碎石终于承受不了它不应该承受的重量,支离破碎,眼看小孩就要掉下悬崖。 ——“小崽子,你找死么!” 子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 子晹吓了一跳,猛地抬头,视野中没有任何人。 “谁?!” 子晹瞬间警惕起来。然后他便发现自己的意识海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灰色的光芒,正中间有一道红影渐渐清晰。 子晹瞪大了眼睛。 红衣、银色面具……他见过他! “你是谁!” 云谏在自己又出现在子晹意识海那一刻,便清楚自己只是寄居在子晹体内的一缕神识,他轻笑了一声,故意逗小孩,“那个答案不是呼之欲出了吗?” 子晹咬牙不吭声。 红衣鬼面,哪怕是修仙界三岁稚子都知道那是魔宗之主魔尊的标志。 “本尊已沉睡百年,是你唤醒了我。” 云谏看着小孩满脸震惊和不可思议,觉得有趣极了,他回想了一下自己以前无聊时看过的凡间话本,故意道:“本尊一朝窥破天机,算出将有一人在修仙界掀起一场大劫,阴气肆虐万物消亡。便将自己一缕神识封印于此地,等待着那人,而你,带着不幸于诅咒降世,唤醒了本尊。” “本尊见你筋脉尽断根骨具毁,还天生一双红眸,是千年难得的一棵修魔的好苗子。跟我回魔宗如何?” 云谏越说越离谱,最后才抛出了他的目的。 他觉得小孩极有可能不会相信,但他见小孩瞬间就慌张了的模样,又突然摸不准了。虽然他总觉得小孩应该不会纯良到随便一个人说了什么就…… 子晹满眼冷漠,“我不信。” 他们都说红眸生就是不详。那他真的就该是不详吗? 子晹冷笑一声,不予理会。 意识海中那道红色的身影由远及近,子晹只感觉自己的眼睛一阵阵发烫。云谏借着子晹的眼睛看见了他无比熟悉的雾隐林真正的模样,一时失神。 “你想做什么。”子晹冷着声质问。 “这么凶干什么。我能做的不过是——”云谏一回神,只感觉一股力量在剧烈的拉扯自己的神识,他感觉到了小孩的精神力在疯狂的排斥自己,但又有另一股力量将自己的神识锁在了子晹的意识海中。 云谏突然笑了,小崽子在他面前太乖了,乖到他差点忘了对方是个狼崽子。 云谏双手掐诀,直接同时对抗上那股力量和子晹的排斥。 一道鲜红色的阵法突然出现在云谏的脚下,将云谏的阴气吞噬得一干二净,而子晹也同时受到反噬,呕出了一口血。 “什么东西?!”小孩震惊。 云谏古怪勾唇,“有趣的东西。” 话音未落,子晹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疼,脑中的神经仿佛都搅在了一起,被无数根针贯穿着,他双眸通红,死死地瞪着云谏。 “果然如此。”云谏突然道。 云谏停下不再干扰子晹的神识,而自己神识的那股疼痛也随之消散。 子晹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这个不明阵法将我们两锁定了,而七魂草意外将阵法启动。”云谏轻笑着同子晹解释道,“我们双方受到伤害是会共享的。” “不过,似乎你的影响更大呢。毕竟这阵法只能束缚住我一小缕神识。”云谏继续笑着喃喃自语,让人不寒而栗,他抚上子晹的脸,“本尊有两个办法能将这个阵法解开。” “一是本尊亲自来将你抹杀,二是你的修为足够高,破坏这个阵法,怎么样小崽子,你选哪个?” 子晹直觉这两个选项都不能选,他咬牙选择沉默。 魔尊笑了笑,似乎知道自己不会做出选择一样,一抬手突然出现一个灰色的光团。 “那本尊来帮你选。” 说罢,灰光就在子晹的意识海中四散扩去,在神识中游走,又汇集。 他本来以为引诱小孩修魔需要循序渐进,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云谏按着唇轻笑,欲望、贪念、怨恨、嫉妒,只要是负面情绪皆会产生熵。 所以魔修修炼最快的方式就是杀人,人枉死后,就会产生大量的愤怒、怨恨、不甘,这些熵聚集便会化作阴气供他们修炼。 “那么就让为师看看你的内心能生产多少熵。” 灰色的能量在神识中游走,搅动着子晹所有的记忆。痛苦、怨念、绝望,灰色能量每游走一遍,它的颜色便增加一分,逐渐化为浓得化不开的墨色。比云谏见过的任何熵都要浓郁。 子晹还未来得及反应,便陷入了过往的记忆,黑暗的地下室,总是会忏悔的炼丹师,崩溃的少年,血腥的丹药…… 子晹的双眼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 当已经化为黑色、被称之为熵的能量继续游走,突然触碰到了一部分被强大的精神力包裹住的记忆。所有的熵都被排斥在外,被迫变化着游走的路线。 云谏感受了一下,发现里面的东西被包裹着严严实实。他突然好奇,一抬手,所有的熵都聚集在了一起,朝那股精神力撞去。 巨额的熵冲开那股精神力。 陷入混乱记忆的子晹突然闷哼一声,接着他便听见了一道温润的声音。 ——“那我便替你取一个,叫子晹,怎么样?” ——“没有不要你。” ——“子晹。” 云谏眼睁睁看着当熵冲进那片记忆中,墨色开始消退、缩小,灰色的能量被吸收得淡了三分。 最后,当所有的能量聚集时,被压缩得只有丹药大小的、毫无能量波动的熵,被隐藏在意识海的最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修完了! 可以正常更新啦! 第八章 再回过神来,眼前又是漆黑一片,云谏摸了摸自己眼睛上缠着的白绸。他在子晹体内的神识灵力不足沉睡了。 眼看着马上就能积攒足够的熵值催生心魔,然后顺利的成为魔修了,结果云谏自己把自己坑了。 这一次是七魂草弄出的意外,下一次这种好机会还不知到是在猴年马月。 云谏:……我好恨我手贱。 而目前他只能确定自己确实是有一缕神识被困在小孩的体内,而且还和小孩共通五感。 他不清楚那个阵法是否能被其他人操控,或者还会还带什么影响。 终究是个隐患。 云谏想了想,看来必须要快速提高子晹的实力了。他收敛了阴气,又换回伪装的灵力波动,飞速赶到小孩所在的地点。 子晹躺在地上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当他再探查意识海时,意识海中的那道红色身影已经不见了。 他仔细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很突然又很莫名其妙。就像修仙界都传的那样魔尊总是阴晴不定,做事随心所欲毫无章法。 他不知道这缕神识是已经消失了还是隐藏了起来,只要一想到他意识海中还存在一个魔尊,能够通过他的眼睛、他的耳朵看见听见外界信息的魔尊,他就感觉一阵心慌。 “子晹?你怎么了?” 一阵风拂过,浓雾渐去,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子晹面前。 “师尊!”子晹抬头,正对上云谏,他连忙跳了起来,掩盖好自己的情绪,将乾坤袋中的七魂草拿了出来双手捧给云谏,笑道,“师尊,我、我收拾书房的时候,看见师尊的案牍上面画着这株晶草,虽然不知道叫什么,但师尊画了它,总归是有什么用处……” 云谏将七魂草接过,一时心情有点复杂。他本以为小孩是知道七魂草能够修补筋脉才冒着危险去采摘。 “你没有哪里受伤吧?”云谏问道。 “没有。只是刚刚和师尊走散了,有点害怕。”子晹乖巧的应道,仿佛真的只是失散了那么几刻,他只是摘了一株草药,什么都没有发生。 云谏对于之前发生的异常只佯装不知,他牵起小孩的手,指尖不经意间搭扣在小孩的手腕,他笑了笑:“这下不会走丢了。” 云谏一路上摘了不少药材,大部分都是子晹不太认得的,他只能依稀感知到这些药材里面蕴含着十足的灵气,不是天材便是地宝。 “那是天须草。” “天须草通体金黄,虽然自身无毒无害,但它的周边还有不少毒物看守。”云谏带着子晹又来到一处坡地,刚刚好能让子晹看清楚隐藏在浓雾夜色中天须草的模样。 子晹发现云谏对这片林子里的一草一木都分外熟悉。 “如果是你,你如何得到那株天须草。”云谏突然问。 子晹微微思索,“用毒熏?” 话音刚落,子晹便看见师尊朝着前方扔了一个囊袋,活跃的毒物瞬间安静了下来,云谏二人直径走到天须草附近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余梦,带迷药效果,你可以拿来防身。”云谏将另一个同款塞到子晹的手中,“若是不想留余地,可以用万生。” “唔……”子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什么都没说,只是乖巧接过仔细的收好。 “怎么了?”云谏笑道,“有什么是不方便告诉我的吗?” “没什么。”子晹不好意思的笑笑,“就是觉得师尊取的名字都好温柔。” 云谏愣了一下,笑道,“是我小时候取的。若是现在,必不会叫这种名字了。” 云谏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制出来的什么药都要取一个名字,而现在大部分名字都是修仙界自己传开的。 收集好药材,云谏带子晹连夜赶回无妄宗,一头钻进炼丹房之中。 不多时,云谏便打开门出来,将一枚丹药抛给一直坐在门外等待的子晹,“你告诉他们,吃了这丹药便没事了,但仍然需要半个月方能醒来,修为自然是保不住的。你若是想救便救,不想救把丹药扔了便是,他们不敢为难你。” 云谏随口道,还未等子晹开口,炼丹房的门便又关上了。 子晹眸中闪过一抹失落,只好独自将丹药送到主殿,当他踏进主殿看见躺着地上的芩宣时,呼吸不由自主的屏住。而当初强闯风云轩的老者在一旁坐着,看着便虚弱了不少,自己身受重伤还一直在悉心照顾着芩宣。 子晹深呼了两口气,但依旧没有好脸色对老者道:“这是我师尊炼的丹药。” 那老者抬起头,看见子晹的红眸不禁一愣,嘴唇微张,但最终还是没有将想说的话说出口,“多谢神医出手相助。” 老者双手捧着丹药,丝毫没有当初强闯风云轩拿气势,“吾徒乃是老友托孤,情急之下强闯风云轩多有得罪,但素来闻云道仙尊医者仁心,仙尊大恩大德……” 子晹突然打断老者的感恩颂德,十分认真的道,“我师尊乃是修仙界第一神医圣手,修仙界中了魔宗的毒都只能找我师尊求助,否则就是无药可救,风云轩内拥有魔宗的毒并不奇怪。” “若是风云轩内没有魔宗的毒,那你们才要担心。” 小孩抿着唇脸色不太好的说了一大段,旁人面露不解,老者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当初强闯风云轩时,只是说了一句“魔宗”。 “小友误会了。”老者连忙澄清,“这种事情老夫知道,只是……” 子晹没有听老者的解释,道了句还有事情转身便告辞离去。听他解释还不如回风云轩等着师尊出来,只要没有误会师尊就好。 当子晹走出不远,身后的老者突然追了出来,神色激动。 “魏、魏——你是不是魏家那个……” 当子晹听见那个字后,目光顿时一变,狠狠地剜了一眼老者,“不是。” “我叫子晹,云道仙尊座下大弟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身份,你认错了。”说完,便急急忙忙回到风云轩。 子晹踏进风云轩,嗅着满院的药香,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已经和那里没有任何关系了。 修/真无岁月,但这次云谏炼丹的时间对于子晹来说实在是太久了。 云谏一开始炼丹,便容易忘事。子晹便很自觉的一直打理风云轩,云谏的房间每天都会打扫两三遍,但依旧见不着云谏的人影,说不上一句话。他有时候很羡慕阿俞,因为阿俞可以进入丹房,帮师尊看管炉子。 阿俞只有十来岁的模样,表情永远木木的,只有那双杏仁眼偶尔眨一下才能感受到一点活气。子晹试图和阿俞交流,表示自己也可以帮助师尊炼丹,但他发现阿俞只听云谏的吩咐,对外界很少有反应。 于是子晹的生活便变成了三点一线。早上起来整理师尊院子里的药草,后山练剑,回来照顾草药,坐在院子的台阶上等师尊出来。 渐渐的,他突然发现自己偶尔用师尊送他的法剑练剑时,阿俞会偷偷跟上来,远远的看着自己。 云谏送的法剑对于十来岁的小孩来说,还是太过于笨重。清晨的露水让地面很湿滑,子晹一个不小心掉到了一个十几米的坑中,腿折了。若是一般无妄宗的弟子,或许还能跳出去。 但子晹没有灵力。 子晹突然想起了之前在雾隐林自己差点掉下悬崖的时候,身体瞬间一轻的感觉。 可能,那就是有灵力的感觉吧…… 子晹在坑上头的边缘看见了探头探脑的阿俞,看起来比自己还紧张。那是子晹第一次从阿俞身上感受到了情绪。 “阿俞,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想办法。” 可惜阿俞听不懂。 丹药没有人帮忙掌握火候,废了一堆药材,当云谏出门重新药材时,没有看见小孩的人影,才想起来自己回到风云轩后似乎就落下了子晹,什么也没有跟小孩交代。 云谏用精神力扫遍院子每一个角落,也没有看见子晹,就连阿俞也不在。 这时云谏才想起来,上次从炼丹房再次出来之时,是看见子晹坐在炼丹房门前处理着天须草。天须草清理起来极为麻烦,细如发丝的茎叶需要一根一根分离,不能有损伤。小孩就坐在门口,一根根耐心的处理。 云谏看不见,此前这些事情都是阿俞在做。但自从子晹来到风云轩之后,勤快得令人发指,就连阿俞更多的是蹲在一旁数蚂蚁。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似乎小孩所有的日常都是围绕着自己而转。 但现在天色已晚,他们两个都没有在风云轩,很不正常。云谏眉心微皱,掐了一个诀,风云轩各个黑暗的角落里藏匿的毒物从四面八方而来。 “寻他。”云谏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当玄英找到子晹时,已经是将近子时。 子晹无所事事的想着,明天早上不能给师尊打扫房间了,药草也来不及在日出前搬到院子里了……正当子晹以为自己要在后山露宿一晚时,突然一条漆黑的小蛇盘上了他的小腿。 子晹愕然抬头,正对上他日思夜想的那道身影。 “怎么搞得如此狼狈?” “我来带你回家。” …… 云谏将子晹背回风云轩好生安置在他自己的房间内,然后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递给小孩,“治疗你筋脉的药,为师已经炼出来了。” 子晹一怔,接过药瓶。 药瓶还带着丹药刚出炉的温度。 “师尊这些天就是为了炼制这个丹药吗?”小孩突然问道。 “嗯。”云谏勾唇笑道,“为师说过的,会尽早治好你的筋脉根骨,弟子大比只是玩玩而已。不过到时候接筋脉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 子晹握紧了药瓶,语气越发坚定,“师尊我不怕,我早就准备好了。” 不过是接筋脉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九章 接筋脉之痛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云谏也不知道子晹是否真的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子晹在一旁看着云谏准备好丹药,还有药浴、聚灵阵。 整个浴池附近笼着着一层薄薄的蒸汽,浴水泛着淡淡的金色,瞬间,整间屋子都被灵气充盈着。云谏将最后一块灵石放着浴池旁边,聚灵阵将所有的灵气全部都封锁在这个空间中。 子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他突然感觉遍体舒畅,但不过一会,四肢百骸却开始隐隐作痛。 “吃掉丹药,然后坐进去。”云谏对子晹说到。 子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丹药,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然后按照云谏的指示坐到了浴池中间。 浴池中的金色灵力不受控制的开始往子晹身体中涌去。 “一般人在这种高灵气的环境下,只有贪得无厌的不停吸收灵气,筋脉才会出现胀痛,然后爆体而亡。”云谏一边解释,一边催动阵法,“但是子晹的筋脉尽断,所以身体中一小些灵力都容纳不了。” 说话间,子晹不一会全身发红,如同被地狱烈火般灼烧着,小孩瞬间汗如雨下,却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刚开始灵力游走闭塞断裂的筋脉是最痛苦的。”云谏立马点了子晹心口的几处穴脉,护住心脏,开口道,“若是受不住便告诉为师。” 子晹看神色难得认真的云谏,不想添乱,他抿唇道,“没事的师尊,我……” 云谏似乎知道子晹要说什么,小孩刚开口,云谏就将另一颗丹药塞进子晹的嘴里,无奈道:“相信为师。” 丹药入口即化,子晹瞬间感觉五脏六腑清凉了许多,他顿了顿,方才应道:“好。” 当药浴和丹药的药效都开始发挥作用了,云谏方打开了针包,里面满是长短不一的银针。云谏下手快准狠,筋脉每一处断裂的地方都被扎上了一根银针。 在这整个期间,小孩愣是没有吭一声。云谏都快怀疑小孩是不是晕过去了。 “子晹?”云谏试探的唤道。 “师尊……” 小孩一开口,便是压抑不住的闷哼,虽然很虚弱,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 子晹看着皮肤上面的筋脉变成了金黄色,脉络隐隐作现,不再是四分五裂,渐渐变成完整的一条。 云谏又塞了颗丹药,“感受筋脉,尝试引气入体引导这枚丹药蕴含的灵力在筋脉里扩散游走。” 子晹感受着自己身体里渐渐恢复的感知,原本因为疼痛略微散涣的双眸变得更加坚定了。 当游走全身的十四条主筋脉还差最后的督脉时,云谏松了一口气。接筋脉不难,难的是子晹要是没有撑住,丹药和药浴里的灵力可能就会在主筋脉里无序游走,那那一根筋脉的旁支细小筋脉很有可能就此被震碎。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但当灵力游走到子晹头部的时候,那股灵力突然消失了。子晹红色的瞳眸突然变得格外明艳。 若是云谏能看见,他就会发现子晹的左眼中间出现了那个他无比熟悉的阵法。 云谏看不见,只听见子晹闷哼一声,整个人的状态都开始下滑。他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抓过子晹的手,探查了他的脉。 但是什么也检查不出。 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身体、脉搏……但是那些灵力就是凭空消失,然后开始暴走。 子晹迷茫的看着云谏,无序的灵力都冲击着筋脉,让还在愈合的筋脉瞬间又寸寸断裂,突如其来巨大的疼痛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但他依然紧紧咬着牙关。 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能给师尊添麻烦。他低下头,突然在浴池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他看见了自己的红眸闪烁着。 是了……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 他拉了拉云谏的衣袖,无力的道:“眼睛……师尊……” 云谏听见子晹的提醒眉头一皱,迅速拔针,切断了通道,但那阵法却依然能够运转,筋脉还在支离破碎。 “师尊……”子晹无意识的喃喃。 云谏冷笑一声,“本尊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搞鬼!” 说着,便强行唤醒了自己被困在子晹体内的神识。 那道红色的身影又出现在子晹眼前,红衣鬼面,浑身上下都带着黑色的戾气。 云谏感受着自己的神识,子晹的神识和他因为这个阵法被联系在一起,两人共通五感…… 子晹只感觉自己眼眶处一阵温热,身体有瞬间不受控制的再次看向水中的倒影。 这一次,云谏清清楚楚的看见了那道阵法。 小孩张了张口,但是他已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云谏看清楚那阵法时的瞬间,外界也同时将银针扎在了子晹眼睛周遭。 “不要怕,没事的……”云谏安抚着子晹,问道,“你相信为师吗?” 子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那瞬间,将银针完全扎进了子晹的穴脉之中。 小孩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但他意识越渐渐清醒起来。 云谏封住了小孩的双眸,便将自己大量的阴气注入小孩的身体维持自己那一缕神识的能量。 “既然这筋脉注定已经无法接上了。”子晹听见了师尊在他耳边轻声道,但奇怪的,他心里竟然没有多大的感触。 他只是觉得给师尊添大麻烦了。 “既然接不上了,那便重塑。” “本尊想做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做不成过。” 云谏将银针重新扎在小孩的身体上,然后运功,狠狠一震。 小孩身体中本就已经七零八落的筋脉瞬间被震成了粉碎。 黑暗中的小孩吐出一口血。 “放松,主动吸收这些灵力。不管多少,都吸收了!” 耳边又是云谏的声音,子晹毫不犹豫便照做了。 云谏看着小孩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信任,勾了勾嘴角,再次拿出银针,开始着手帮助子晹建立筋脉通道,让灵气源源不断的进入身体。灵力在云谏外力的引导下跟随着银针游走全身,云谏又喂子晹喝下琼汁甘露与丹药。 这个阵法不是会将他们联系起来吗,既然受到的伤会共享,那么……云谏无声的笑了笑,那他倒要看看,因为灵力过于充沛受到的伤它还会不会转换。 子晹开始主动的吸收四周的灵力,借助药效在银针的帮助下身体开始沿着灵力游走的路线重塑筋脉。现在灵力游走得多快,重塑后的筋脉就能承受多澎湃的力量。 没过多久,子晹便感觉自己的筋脉开始胀痛,但是他并没有停下来,甚至没有减缓吸收的速度。 被灵力撑到极致的身体从皮肤开始一寸寸裂开,渗出血渍。子晹看不见,在他身旁云谏的白衣亦被鲜血染红。 终于,灵力被撑到了极致,子晹只听见自己身体里传来“砰”的一声,那些多余的灵力似乎就又了一个宣泄口,缓缓流淌出去。而药浴和天材地宝中的灵力也已经被子晹吸收得一干二净。 身体中的灵力按照师尊为他架好的通道缓缓形成新的筋脉,四肢百骸中灵力充沛,宛若新生。 子晹兴奋地唤着云谏。 但没有人回答他。 他心头一慌,连忙爬出浴池,却什么也看不见。 原来师尊的世界一直是这样的吗…… 小孩愣愣的想道。 小孩缓了好一会,感觉眼前一阵金星,便又能感光了。 他顾不上自己浑身银针,被扎得像个刺猬,一路摸索着走到一旁。 “……师尊?” “师尊!” 当视觉渐渐恢复,映入眼帘的是一身被血染红的,昏迷着的云谏。 “师尊?” 子晹从未如此慌张过,下一秒于商重推门而入,看见昏迷在浴池旁的云谏和被扎成刺猬的小孩,连忙上前去查看,怒骂道,“真是两个疯子!” “师尊他、他没事吧……”子晹语无伦次的拉着于商重。 “他自己作的!”于商重又骂道,“没什么大问题,就只是体内灵气一时阻塞运转不动,就是要闭关好一段时间。” 于商重说完才狠狠松了一口气,冷着脸对子晹道,“你师尊安置在主峰的闭关洞府自行吸收突破,这期间莫要告诉任何人。” “好。”子晹低声一应。 于商重见小孩自责的模样,忍不住道,“你师尊一向疯。莫要自责。” 掌门冷着脸,没有起到一点安慰作用,只能先带云谏前往闭关洞府。 子晹眼睁睁看着云谏被带走,坐在地上一时半会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只能独自失魂落魄的回到风云轩。 一路上他感受着自己体内翻涌的灵力,竟然是直接突破到了练气期。 第二天,子晹背上师尊送自己的剑,去找掌门请命,希望由自己来看守洞府。于商重同意了。 于是子晹每朝暮便在洞府前面练剑,风雨无阻,就为了等着有朝一日云谏出关自己能第一时间再见到自己师尊。 掌门前去看了好几次,劝也劝不动,只能无奈摇摇头离开了。 此子心性虽不佳,但好歹对云谏乃一片赤诚之心。 第十章 子晹体内最后多余的灵力一瞬间都转移到了云谏的体内,但云谏体内灵力多年不曾增长,一下子就让自己突破了一个小级别。 这让云谏不得不进行闭关。 云谏本以为会是一段枯燥的日子,然后一出关就发现筋脉修复好了的小崽子就被别的什么人给拐走了。 但他突然发现自己被困在子晹意识海中的那缕神识居然也被温养得强大了不少。 云谏当机立断将大部分的意识都转移到了这缕神识上,相比无聊的闭关,还是逗逗小孩比较有趣。 “喂!红眸小怪物,最近怎么都不见着人了?平时不总是要最后一个才走的吗?” “哈,假勤奋呗!看云道仙尊来看了他多少次!掌门之前不还拿他训你么?” “那不一样,听书人家也要参加内院的弟子大比呢!” “不会吧,就他?” “哈哈哈哈,这么说话呢,人家师尊可是云道仙尊,手中筑基的丹药不知道多少,他徒弟不是想吃就吃?哪像我们……” 当云谏与子晹共同五感时,就听见一阵酸言酸语。 云谏眉头微挑,想看看到底是哪些杂碎在这里嚼舌根,却发现小孩的视线根本没有离开过手中的剑谱。 子晹不去招惹,那些人便得寸进尺的故意推推攘攘,将子晹的剑谱都推翻在地。 “哟,不好意思,没看见。” 云谏通过子晹的余光,终于看见了对方的人影。 不认识。 对方穿着内院的弟子服,但长得是贼眉鼠眼,通身猥琐气息。 “看见没,都是熵。”云谏突然出声道。 小孩被吓了一跳,左右盼之,发现没有人一个人发现云谏的踪迹。 “放心,你们掌门来了都不一定能够发现本尊。”云谏出现在子晹的意识海里,还是一袭红衣,带着银色的恶鬼面具。 小孩抬头,自从他的筋脉被师尊接好后,他能感觉到的四周灵力就开始变得不同。 它不再是纯粹的金黄色了,还夹杂着许多灰色的气体。 按照魔尊的说法,那就是所谓的熵。 金黄色的灵气生与天地万物,而熵这种东西,只生于人。 只有人才有如此强烈能够形成熵的负面情绪。 熵积成形,便是阴气。 “你想做什么。”小孩警惕道。 “不做什么。就是无聊,来看看你们修仙界名门正派的日常。”云谏不着调的道,“结果这不一来,就听见了一些不太那么‘名门正派’的话。” 子晹沉默着,没有接话。 “结果更让本尊震惊的是,你居然没有掀桌子去和他们打一架。” 小孩弯腰捡起自己的剑谱,继续看着,丝毫不理睬周围任何人,包括一直在他脑海中“聒噪”的魔尊。 云谏本以为小孩在自己的庇护下,没有人敢找他的茬,更何况这个小崽子是一只狼崽子。他本以为小孩再怎么样,也会反咬回去。 但现在他才知道,小崽子不搭理人,可是谁都弄欺负。 子晹自己也从来不会告状,于是明面上是没有谁敢找茬欺辱,可暗地里小孩受到了多少排挤他却是一点也不知道。 云谏冷哼一声,开口道,“我还以为你那师尊有多厉害,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他徒弟?” 话音还未落,子晹“啪”的一下合上了书籍,冷着脸提着自己的剑走出了弟子书阁。 云谏是第一次看小孩生气。 似乎在他仙尊的身份面前,小孩一直软乎乎,乖乖巧巧的,从来没有什么脾气的样子,说什么就做什么,结果一离开了视线,就一副生人勿近熟人勿扰的模样。 小孩一路往主峰走去,云谏知道他是要去自己闭关的那个洞府前练剑。 突然,背后的小树林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云谏笑了笑,按照话本套路,这些人是为了弟子大比来找茬的,他们还当子晹是那个筋脉尽断的废人。 “需要的话,本尊有化尸水,但只对本尊的弟子提供。” 云谏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尾。 “本宗宗规第五条,禁止弟子在比武场下私自斗殴。”子晹冷冷的扫了一眼对方,“大比在即,怎么,要犯禁吗?” 那群人面面相觑,一个人跳出来道,“我们哪里说要私下斗殴了,我们只是找师弟一起讨论讨论新学的剑式罢了。” “怎么样?师弟教不教?” 对方一只爪子已经攀上了子晹的肩膀,子晹脸色一沉,甩开道,“还有急事,恕不奉陪。” 那弟子只感觉自己的手一阵刺痛,却找不到伤口,只能把这无名怒火发泄在子晹身上。 云谏看着这场面,气笑了。小孩是多纵容他们,才让这些人胆子大到这种地步。当那群弟子再次围上来时,子晹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失去控制。 “你要做什么!” 子晹话还未开口,魔尊便控制小孩的身体将其他人干翻在地。 “放心,不会弄死他们的。”云谏笑道。 忽然,小孩突然在意识海里面攻击云谏,云谏没想到小孩真生气了,避之不及,神识受伤,但呕出一口血的却是小孩自己。 “何苦?”云谏刚想说话,他便通过小孩的视线看见了从天而降的于商重。 云谏:小狼崽果然还是小狼崽,无论哪边,一点亏都不吃。 于商重也知道子晹孤僻的性子,知道他不会主动挑事,这件事的惩罚自然就落到了对面头上。 小孩回到风云轩后,小孩主动叫出了魔尊。 “我们约法三章吧,我知道你的神识困在我身体,不想自己的弱点被握在别人手里,我想办法解开那阵法。” 云谏笑笑,“哦?那我需要做什么?” 小孩毫不犹豫地道:“第一,不能随意控制我的身体。” “第二,不能够说我师尊坏话。” 小孩顿了一下,补充道,“任何的。” “第三,我们之间的,在我们之间解决。有什么仇,都冲着我来,不能连累我身边任何人。尤其是我师尊。” 云谏一听这三句不离师尊,突然笑了,饶是知道他师尊是自己也忍不住吐槽。 “你是没断奶吗?” 第十一章 眼见得弟子大比临近,子晹一日睡的比一日少。小孩现在已经可以修炼灵力,却并没有辟谷。 云谏这段时间见小孩练剑看书认药,才知道自己在炼丹房放养小孩的时候,小孩自律得多可怕。他不禁怀疑是不是修了剑的都这样,一心向道,而他魔宗一向是以享乐为主。 云谏:“小崽子,你不闷吗?这一天天除了练剑就是看书的。” 子晹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 云谏见子晹不理自己,故意道:“能教出你这种无趣的徒弟,相比你师尊也是无趣得很。” 子晹冷冷道:“约法三章第一条,不能说我师尊任何坏话。我师尊可不像你们这种魔宗之人……” 说到一半,子晹又闭了嘴,继续一声不吭的练剑。 云谏见小孩又不搭理自己了,想了想,勾引道:“小崽子,你来无妄宗多久了,下过山没?” 说着便开始说起了山下各种凡尘玩乐。 但子晹仿佛将他屏蔽了一般。 日落西山,小孩收起剑,才吝啬的回了一句,“想下山,你自便便是。” 云谏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小孩恭恭敬敬的敲了敲云谏闭关洞府的石门,轻轻道:“师尊,五日后便是弟子大比了。我、我本以为能让师尊看见的……” “不过请师尊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子晹越发坚定的道,“绝不会让师尊失望的。” 小孩的声音不大,但云谏的本体在洞府中却听得清清楚楚。 云谏感受了一下体内残留还未吸收的灵力,推测弟子大比应当能勉强赶上。这次闭关虽不在他的意料之内,但他灵力却提升到了金丹后期。 他秘密传音道:为师信你,不必太思虑。 门外正准备离去的小孩脚步一顿,惊喜道:“师尊?你要出关了吗?” 云谏看见小孩判若两人的两幅面孔,还是觉得黏黏糊糊的小孩比较可爱。他再次传音道:大抵还是赶得上弟子大比的,你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 得到了具体的出关时间,子晹的情绪明显高涨了许多,当他回到风云轩时,看见一道眼熟的身影在风云轩门口坐着。 “你来这里干什么?”子晹面无表情地问道。 谷雨奇:“我来找云道仙尊的!但是仙尊不在,仙尊很少不在的。” 对方自顾自的讲道,未等子晹接话,谷雨奇抬起头猛然问道:“仙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子晹眸色一暗,不动声色地道:“谁告诉你的?” “我猜的。” 子晹松了一口气,一本正经地道:“师尊他炼制新的丹药,不想有人打扰。师兄有什么事情我可以代为转达。” 谷雨奇一听云道仙尊在忙,眼角都拉搭下来,“那算了。弟子大比在即,不打扰了。就算你是云道仙尊的徒弟,我也不能放水的。” “不需要。”子晹冷冷道。 “也是,你是云道仙尊的弟子,要是被打得太难看的话,云道仙尊也会不高兴的。” 子晹之前从未同对方接触过,他对对方印象最深的大概就是那一头卷毛和异常古怪的性格。特别是他们之间还算是有一次不太友好的交流——眼神交流。 若是其他弟子怎么说,绝大部分情况都是在阴阳怪气。而他已经习惯了。 子晹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对方是来干嘛的。 “那我先走啦。” “哦,对了。”谷雨奇又倒着走了回来,对子晹说:“再帮我转告一下,我要在弟子大比中跟云道仙尊的弟子一决高下,不希望他先被其他什么阿猫阿狗给害了。” 子晹神色一敛,“你说什么?” 谷雨奇,嘻嘻笑道,“我猜的。”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是过渡章,有点短小,抱歉orz 第十二章 随着无妄宗的弟子大比一日日接近,无妄宗全宗门上下各峰各派都带着十足的亢奋,而宗门中,也渐渐出现了许多子晹没有见过的生面孔。 “无妄宗作为修仙界第一宗门,其弟子大比自然广泛受到各门派关注。”云谏传音安慰道,“会有许多其他宗门的长老掌门带着自己的徒弟前来观摩学习。而最后,无妄宗弟子也会和他们带来的宗门新秀友好切磋。” 子晹擦了擦汗,将剑一收,就背靠着洞府大门,同云谏聊天,“那师尊,他们的弟子怎么样?” “很少有能够超越无妄宗的。”云谏笑了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只不过用什么手段培养出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子晹懵懵懂懂,也只当人外有人。 全宗门上下若说还有什么清净之地,那便是不易山风云轩和云谏安定闭关之地了。 但近些日子,只要子晹一回到不易山,各门派想要来拜访云谏的帖子就如同过江之鲫。递到于商重那里的,便直接被于掌门拦下了。 修仙界的都是些千年的老狐狸,他们直接将拜访贴递到了小他们好几辈子晹面前。 子晹这几天,都没有回风云轩,直接在这洞府前面打坐一个晚上,第二天继续起来练剑,风云轩直接交给阿俞打理了。 云谏听子晹诉苦,笑道,“老东西为老不尊,直接打出去便可。” 子晹眨了眨眼,只当师尊又在逗弄自己,一本正经地回答:“毕竟是长辈。” 子晹一直在洞府面前等道子弟大比正式开始,云谏也没有出来,就连日常的传音术也越来越少了。 子晹将脸上的失落收敛,拿起云谏他的法剑,往主峰而去。子晹比赛抽签抽到了稍微靠后的位置。 若是他运气够好…… 或许能刚刚好赶上呢? 子晹期待着。 但随着一场场比赛结束,似乎这种期待也渺茫。 于商重喊到小孩时,他依旧不死心地回头望了一眼。 当子晹站上大比擂台时,几乎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子晹身上。 云谏站在一颗老树下,将神识散出去,遍布整个擂台,擂台上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小孩突然回头,扫了眼长老席,但一无所获。 其他宗门的长老掌门不缺乏云谏认识的人,甚至在场的大部分,都是他曾经拒绝过求药的。若是平常的弟子大比,这些人并不会来,他们主要的目的,不过是……亲看看看,那个传说中云道仙尊唯一的红眸徒弟罢了。 刚开始的比赛出乎意料的顺利,大多数的弟子实力都不高,基本功也不扎实。子晹身轻如燕,甚至没有动用灵力,只是用了点香药,便轻易胜出。 小孩身上几乎每一处都有药,稍不留意,便会中毒。 “这毒……居然被这小崽子一个人研究出来了。”云谏勾着唇笑着,“毒性还特意改弱了。” 所谓《毒经》,只不过是云谏在炼制各种毒物的时候,随手写的,大多都是化尸粉这种传出去让人闻之色变的剧毒。 但子晹手中的,仅仅只是有轻微的腐蚀性罢了,还只用在对手的武器或者防具上,对方一认输,小孩就会主动将解药给对方。 “我是不是把他教得太好了?”云谏突然反思道。 盘在云谏肩头的小蛇玄英:你怎么教的自己心里没有点数? 除了吃喝玩乐,放养自学之外,教过什么? 云谏:“……” 但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比赛就被天药峰的长老叫停了,白胡子老头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装模作样的做了几个揖礼,“这位弟子因为是云道仙尊门下唯一的徒弟,他传授的丹药毒药全修仙界会解的人都不多,掌门,依老夫看,这恐怕有失大赛公平。” 顿时四下议论纷纷。 “呵,老东西。”云谏笑骂道,“别峰的弟子遇上,一句话也不说,看自家弟子的丹药吃了无效,这才着急了。” 天药峰和云谏的风云轩向来不对付,原因就是当云谏进入无妄宗后,修仙界只识风云轩,不闻天药峰。而风云轩又不允许外人进入,就这样一个人独占了一个风水宝地。 台上的小孩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但当于商重提出限制小孩使用这些特殊的药物时,小孩只是平静地道,“那我接下来用剑比赛好了。” 剑修对上医修再常见不过了。 “好!有骨气!不愧是云道仙尊的徒弟。”天药峰长老夸张的感慨。 于商重眉头微皱,知道云谏将子晹筋脉修复好的,只有他一个人。此时小孩提出这样的要求,是不想藏拙了还是…… 他顿了顿,“那么此场比赛,依旧是子晹胜出。” 天药峰长老脸色微变,被于商重冷冷瞥了一眼,自知欺负小辈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理亏,只能老老实实又坐下。 无妄宗的弟子大比向来是“没有规矩”的,唯一禁止的便是公认的禁术邪术,魔宗之法。 无论是法器、丹药、武器、灵宠,只要是你的,那么你便可以使用。毕竟在这个吃人的修仙界,在实力面前,什么武器丹药也都只能锦上添花罢了。 小孩换上云谏赠送的法剑,站在擂台上一言不发。 这把法剑通体乌黑,表面除了剑柄上有一道图纹,看上去与普通的法剑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是比普通发法剑更加简陋。 可当他拿起那把剑的时候,他便又看见了熵,不仅仅是那个天药峰长老。几乎在场的所有弟子都对子晹抱有敌意。 “他一个废物何德何能呢?还不是靠云道仙尊?” “就是,要是我也能被云道仙尊收为徒弟,那是不是现在站在台上的,指不定是谁!” “呵,你看他的比赛,云道仙尊来了没有?想往之前,谷雨奇师兄年纪尚小,输了比赛,云道仙尊可是亲自去安慰谷雨奇师兄了。你看看这区别……” 台下细细碎碎的声音仿佛越来越大。 “贪嗔痴恨爱恶欲,没有人能逃掉的。”云谏感受着这场面,低声道,“子晹,没有人能逃掉的。” 下一个内院弟子,恰好也是剑修。当对方提起剑向子晹皮过来时,子晹看见了毫不掩饰的恶意,以及那把剑上面流动的灵气。 “上品法器,这些老家伙也是下了血本。”云谏笑道,“不过刚刚好……” 云谏伸出手,玄英从肩头下来,一跃便消失在空气中,化为几缕细细的阴气。 ——他送的剑,不需要灵气。 子晹一挥剑,法剑便吸收空气中的熵,化为阴气,缠绕剑身。 ——他送的剑,可斩万仞。 对面的弟子被空气中瞬间集聚起来的阴气吓了一跳,但他对自己手中的上品法剑极其信任,他冷笑一声,“垃圾就是垃圾。”扬起剑就冲着子晹的天灵盖砍去。 子晹反手一挡,一声微小的“咔嚓”从两刃交界出传来,那名弟子的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刹那间,那上等法剑的剑身碎成无数块细小的晶片,宛若琉璃一般脆弱。 ——他送的剑,会护主。 众长老看见台上碾压式的法器,都不禁站了起来。 可他们感受不到那法剑的任何灵力波动。台上只有三种灵力波动,剑修弟子的,破碎的法器,以及红眸小孩…… “孽障,你使用了什么障眼法!”长老席上一长老飞身而下,不由分说地直接直接一掌劈下。元婴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子晹咬牙,身形一掠,躲过那长老的攻击,可那长老又接一掌,直接打在了法剑的身上。 那法剑一阵嗡鸣,直接暴起,以子晹为中心,直接震开了所有人。而那长老被反噬得更加严重,呕出一口血,便说不出任何的话来了。 “魔修!这不详的红眸果然还是修了魔!”那失去了法剑的弟子大喊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之前我师兄弟他们就是你打伤的对不对!就是你拿这把剑打伤的是不是!不然他们为何一直被瘴气魇住?” 其他心怀鬼胎的长老顿时纷纷冒出了头,“你别激动!云道仙尊的弟子怎么可能是魔修!这件事一定一误会,但是这把剑倒是有可能……” “魔宗一向狡猾,将剑交予我们封印,此事我们便不追究!”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熵弥漫了整个擂台。 子晹缓缓闭上了眼。 这就是师尊想要告诉他的吗? 贪婪、欲望、嫉妒、憎恨…… 比所谓的魔宗还可怕。 看着乱糟糟的弟子大比,不远处的云谏满意地勾了勾唇。 “无妄宗……是不是好久没有这样热闹了?”云谏仿佛自言自语道,“像我们这种人,只有魔宗才是我们的最后归宿。” “子晹,你这么聪明,能明白的,是吗?” 台上一片片狼藉,只要子晹不送开那把剑,任谁上前都会被攻击。一阵喧嚣中,子晹突然开口。 “我不愿意。” “什么?” 子晹一字一顿的道,“我说,我不愿意将剑交给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师尊前期没有心!师尊为什么这样做大家应该都知道,他想逼徒弟黑/化的呀! 但是师尊还是留了余地的,后面会说哒~ 感谢大家支持~ 第十三章 “它不是魔剑。” “这是我的剑。”小孩道,“你们不能拿走它。”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小孩会公然顶撞各大门派的长老,说出这些惊世骇俗的话。 于商重皱眉:“子晹,我们只是处于保险起见。如果这真的是魔剑,他就会吞噬你的理智,引得你走火入魔。想必你师尊也不会想看见你这样。” 子晹抬头,知道于掌门是真的关心他,他一鞠,认真道:“这剑就是师尊送我的。” “就在听掌门您讲学之前。这把剑掌门您也是见过的,我每天都会拿着剑在后山练习,也没见得出了上面岔子。”子晹冷冷扫过其他人,“请问各位前辈,我是杀人了还是防火了?还是这把剑当着你们的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就这么急着下定论。” “你师尊?你师尊送你的法器就一定安全吗?谁知道你法器云道仙尊是如何得到的。况且,仙尊灵气不高,一时无法察觉实属正常。” “云道仙尊不是剑修,难免也会范糊涂,将魔剑错当法剑。更何况你这法剑看起来如此简陋,想必也是你师尊随意糊弄小孩的。”一修士嘀咕着,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被子晹听见。 小孩气得咬牙,却依旧不愿意放弃剑。 于商重得知剑是云谏送的时,紧锁的眉头微微放松,心下已经有了决断。 但在这种场合光明正大的偏袒,无法服众,他微微一沉思,对子晹道,“无妄宗有一上古法器,可以辨别出是否为魔修,这把剑是否为魔剑。” 御灵峰长老面露不忍,“但这个法器……是曾经无妄宗一掌门修炼无情道,为了除去心魔得道登仙用的。它能轻易勾起世人心中隐藏的执念,若是、若是不得当,反而会勾起心魔的产生。” 天药峰长老:“这一入魔,会失控,会造成生灵涂炭。如果在法器中入魔……我们就只能直接将你斩杀在法器里面。小孩你可想清楚。” 小孩没有犹豫,直接道,“我想清楚了。但我有要求,若是我好端端的出来后,我想要那些刚刚说我师尊坏话的人,道歉!”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这么多人崇拜他的师尊,但是一有机会去抹黑他,将他拉下神坛,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好。”于商重一口答应,便召出了法器。 那法器是一白玉柄雕花卷轴,一展开铺天盖地,灵力四溢。 “你在里面发生的一些事情,会显示在这个卷轴上。”,于商重叮嘱道,“谁也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小心行事,尽快出来。” 子晹朝着掌门再次一鞠,毫不犹豫往里面走去。 云谏看着小孩一如既往的维护自己,轻轻一笑,眼看着小孩要准备进入法器了,突然转身离开。 但他转身的那一瞬间。 小孩突然抬头,正好看见了那道白色的背影离去。 小孩瞳孔微颤,脚本能的想往回缩,向另一个方向追去,但一道光骤亮,将小孩不由分说的卷进了法器的幻境之中。 小孩一进入法器,首先是一片黑暗的虚无,没有任何东西。 接着他的面前逐渐出现一道红色的身影,张扬的红衣,三千墨发散落腰间,脸上那银色的恶鬼面具只露出殷红的唇和瓷白的脖颈。 小孩第一次如此清晰看见魔尊的样貌。 “你怎么在这?”小孩突然问。 对方似乎很疑惑,红唇轻启,懒懒散散地道,“我一直在这啊。” 小孩突然脸色一变,“那他们岂不是看见……” “看不见。”云谏笑了笑,“我现在和你还是同着五感,说明我并没有离开你的意识海,既然还在你的意识海,我就有把握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至于为什么你能在外面看见,那就是这个法器的幻境咯。说明这个法器幻境还挺真实的……啧,有趣,有空借来玩玩。” 小孩一听,微微松了一口气。云谏在法器里面和子晹闲聊,外界却一阵阵躁动。 ——“掌门,刚刚我们收到消息,我们下山的弟子遇到了魔宗的袭击。” ——“长老,我们宗门刚刚、刚刚差点被魔宗攻打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魔宗不知道为何突然开始频繁活动,各峰弟子下山历练都不太顺利,会遇到魔宗的袭击,尤其是那几个长老门下,虽然损伤很小,但几乎是将这些长老的颜面按在地上摩擦。 天药长老气愤,越发肯定小孩有鬼,不然这么可能小孩一被关进去,魔宗就开始大规模行动。 “这红眸不详不会是魔尊的徒弟吧?哎……不对,他拜了云道仙尊门下,不可能发现不了。啊!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说云道仙人会不会就是……” “你这样说仙尊不太好吧。” “明明就是,你看,为什么魔宗的毒药谁都解不开,偏偏就云道仙尊可以解开?” 一群弟子议论着。 突然,这些弟子身后传来一声呵斥,“别乱嚼舌根!仙尊怎么可能是魔宗之人!全修仙界受过云道仙尊恩惠的人还少吗?云道仙尊现在还在丹房炼丹,不过问俗事,你们就如此诋毁!” 谷雨奇气得满脸通红,那群弟子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流言蜚语,谣言可畏。谁知道第二天你们说的这些话就会流传道哪里去!师尊教你们谨言慎行都忘了吗?!”谷雨奇怒道。 他们确实受过云道仙尊的恩惠。或者说,整个修仙界,都受过云道仙尊的恩惠。修仙界有不少流传甚广的丹方都是云道仙尊研制出来了,但是他从来不私藏,哪怕遇到偷丹方的修士弟子也都只是一笑了之。 云谏一边感受着外面的腥风血雨,一边逗小孩。他通过小孩的眼睛看见了在无边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门,透着刺眼的光。但是小孩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前进的想法。 他能感觉得到小孩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 “怎么,怕了?”云谏调侃。 他本没想小孩会回答,但小孩沉默了一小会,居然低低的“嗯”了一声。 云谏突然笑了,问道,“那你在台上质问所有人的勇气去哪里了?” 小孩直愣愣地看着那束光,答非所问:“我……我好像看见师尊了。” “你师尊?”云谏没有想到小孩竟然看见了自己,不动声色地询问,“你师尊不是闭关还没有出来吗?” “我不会认错的。”小孩肯定地道。 “我不知道他、师尊会不会误会……” “不会。” 云谏肯定的道。 小孩一愣,询问为什么。 为什么魔尊这么肯定。 云谏笑了笑 ,张口就来,“本尊当然知道,本尊还不了解他么?” 小孩:“你和我师尊……认识?” “云道仙尊是么……老相识了。”云谏胡编乱造,“都几百年的死对头了。不过说来话长,你要是一直站在这里不动,本尊可不想说。本尊还想看看这个法器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小孩一听,点了点头,一步一步艰难的朝着那束光走去。 云谏见小孩这么配合,也不好放鸽子,“让本尊想想从哪里说起?我们是同门这件事你师尊可曾和你提起过?” 小孩摇摇头。 云谏笑道,“你以为为什么只有云谏能解开本尊研制的毒,而其他人却不行?因为我们本就师出同源。” “只不过本尊好钻研毒药,而他什么都跟着师娘学。” “但是师门出了点变故,本尊一手创办了魔宗,而你们的云道仙人,便隐居山林,说起来若不是本尊太过于为祸苍生,你们的云道仙尊也不会出世。” 云谏见小孩还是不信,脑子里顿时又过了好几遍曾经在山下看过的话本。 将爱恨情仇全部又编排了一遍,这么离谱怎么来,什么满门被屠杀,就此悲痛欲绝,想要报仇。 小孩看着胡说八道的云谏,不知怎么的,突然感觉有那么几分真实。 云谏最后编排上头,甚至放出了自己和自己相爱相杀了几百年的戏码。 “……我本来都要信了。”小孩突然道。 “小崽子,若不是看你是云谏的徒弟,本尊早就把你一刀咔嚓了。”云谏似笑非笑。 小孩乖巧的眨眨眼,确实,不然修仙界传得那么凶残的魔尊,完全没有理由在神识被困在他身上后,那么耐心的等着他成长起来破阵。 云谏见小孩信了个七八分,无奈轻叹。希望小孩得知真相的时候,不要太生气。不过就算生气了,指不定也一样好哄得很。 “那……那你能告诉一些关于我师尊的事情吗?” “你想知道什么?” “比如我师尊最喜欢什么花?”子晹补充道,“不带毒的那种。” 云谏想了想,回答道,“桂花吧。” 小孩得知了许多和师尊相关的事情,他对师尊的了解似乎不再带着无法直视的仙人光环。 他知道了师尊喜欢桂花,挺恶趣味,喜欢用特别苦的药方。 他还知道师尊喜欢毒物,总是会捡些奇奇怪怪的带毒的东西回来。之前有一只大蝎子,但它的毒性似乎没有让师尊满意,后来便在掌门的药酒里看见了它。 小孩听着魔尊和他编排的那些事情,经过了漫长的黑暗,终于走到了之前看见的那束光面前。 那远远看见的一束光,变成了一道通天的光幕。 一道遥远的声音突然传来,“汝是何人,为何来此,所为何事。” 子晹立马行了无妄宗的宗门礼,“前辈。弟子是无妄宗小辈,因为被误解特地来此证明自己并无心魔,以证清白。” 子晹说完,对面久久无声。 小孩再唤道,“前辈?” 那道声音再次传来,直透心底,“汝是何人,为何来此,所为何事。” 云谏神色微敛,试探着在心里回答道,“云谏,随自家小孩来此,小孩无事我便无事。” 云谏话音刚落,那道光顿时大盛。 “人心有三毒,谓贪、嗔、痴也。”那道声音又响起。 贪,贪爱求不得,偏执而起。 嗔,嗔恨爱别离,心魔而生。 痴,愚痴心中想,善恶不分。① 当光芒逝去,子晹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繁华无比的街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支持呀! 下面打个广告(bushi)蠢作者专栏里面还有一篇修仙师徒文文哦,虽然文笔很稚嫩,但是那个故事蠢作者个人还是很喜欢哒!大家有兴趣可以去康康~ 注: 贪,贪爱求不得,偏执而起。 嗔,嗔恨爱别离,心魔而生。 痴,愚痴心中想,善恶不分。① 三毒、贪嗔痴、求不得、爱别离皆出自佛教术语。感谢在2021-07-08 23:51:32~2021-07-09 23:3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反派太难了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四章 这条街道既让子晹感到熟悉又陌生,小孩坐在地上反应了好半天。 云谏不由得再次感慨这个幻境的景物竟如此真实。 小孩直愣愣地看着街对面不远处的一块牌匾,他透过小孩的眼睛,看见了那牌匾上镶金的两个字——“魏府”。 突然,小孩似想起什么站起来往反方向拼命奔跑,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逐着他。 这条街道不是很长,尽头一直在眼前,近了、更近了…… 云谏察觉到小孩的状态似乎不太对,他连忙唤道,“子晹?” 但是下一秒,旁边的黑暗巷子中突然伸出一双手,猛的拉着小孩,捂住小孩的嘴,无比蛮狠的将小孩拖入黑暗之中。 “子晹?!” 小孩伸手想要求救,而云谏从小孩的眼睛中,看见了他想求救的那个人…… 那人站在小孩被带走的巷口,一袭红衣。 云谏微怔,连忙追了上去。 他不记得自己是否来过这里。 他亦不清楚这是幻境还是小孩的回忆。 但现在,他无法坐视不理。 小孩被带回了那个牌匾镶金的魏家。 “妈的着孽种还想逃跑。”将小孩带回来的男子唾骂道,“要是这小子被那些人发现我们可没好果子吃!” 说着,便踹了一脚小孩。 在子晹意识海中的云谏也感觉一阵疼痛。 云谏皱眉,但这只是开始。 接着一个穿着华服锦袍的男子出现,他走到小孩面前地问,“为什么要逃呢?明明知道自己跑不掉的。这是第几次了?” “当初你出世的时候,就是一个红瞳怪物,你本该葬身狼腹,可是那野狼居然把你叼回来了。然后,我决定留下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看来还是不长教训,之前有人送了我一批蛊虫,放进去。” 蛊虫?云谏冷笑,“魏家……好得很。” 子晹没有名字,也从来不说自己过往,纵使云谏知道小孩必定不好过,但让他亲眼见到又是另一码事。 暗无天日的暗牢中,小孩不知道忍受了多久被蛊虫啃食的刺骨钻心之痛。饿了,便同蛊虫互相蚕食。 “你也疼吗?” 子晹突然开口道。 云谏动作微顿。 小孩抬头,看着黑暗中的那抹红色,缓缓道,“他们看不见你,这些蛊虫也看不见你。” “只有我。” “所以,你是假的吗?” 云谏张了张口,子晹却没有任何反应。 果然,这幻境不能靠出来小孩本人任何力量打破。他本以为小孩的求不得就是,想要逃出这个牢笼,但又无法。在已经尝试过数几种方式试图唤醒小孩无果后,他终于知道了。 他必须按照这里的规则进行。 云谏沉默了一会,轻轻一笑,“我是真实的。” “不,你不是。”小孩摇摇头,“我是。” 小孩突然笑了一声,“我可能真的疯了,所以幻想了一个你来陪我。” “我疼你也会疼,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对吗?” 云谏没有回答小孩,只是反问:“真实和虚假,有那么重要吗?” 从那以后,小孩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但是云谏说不出除了他看见过的任何景象,云谏能感受到他的痛苦,云谏偶尔会帮他出主意。 这个世界不会有人关心他,所以他自己幻想出来了一个。 云谏才知道小孩的贪爱的求不得是什么。只是有一个人能关心他在意他,仅此而已。 小孩没有放过任何一个逃跑的机会,无论什么方法,他都会去拼命。于是,他被骗过欺过辱过。 云谏从不干涉小孩的每一个举动,只是在旁边看着。 如果他失败了,他只是陪着他一起受罚罢了。 “你一点都不相信,我是真实的吗?”云谏问。 小孩独自舔舐着伤口,沉默道,“想,但不能。” 云谏低笑了一声,“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只有我理解你,只有我在意你,只有你能看见我。不是吗?” 他轻声蛊惑道,“我们本就是一体。这是你说的。” “加入我。” “相信我。” “我就是真实。” 云谏最后的一句话彻底击碎了小孩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他用如同飞蛾扑火般决绝的姿态扑进云谏怀里。 他触摸到了真实的温暖。 暗牢顿时支离破碎,光芒从缝隙中透露了出来,子晹突然想起了全部,提剑将暗牢狠狠一划。 幻境破了。 一阵失重感传来,再次睁眼,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在一个巨大的宫殿中,但是一个人也没有。 他直觉这个地方可能就是魔尊的魔宗 。 但这里没有修仙界相传的那么恐怖血腥。相反,有的只是空旷,带着无边孤寂的空旷。 作者有话要说:11号还有一更~ 这个幻境可以看作是重现了回忆 感谢大家支持! 第十五章 小孩在空荡荡的宫殿里面游荡,一路上,他没有看见任何人,甚至是……任何活物。 整个大殿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暮气。 不出意料的,当子晹走到大殿中央,便看见魔宗的王座上坐着那个人,红衣、鬼面。 “尊上?”小孩试探着唤道,但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对方除了坐在那里,便是在一个昏暗的炼丹房,炼制着不明的药物。子晹偶尔会在丹房外看着对方炼药,但丹房过于黑暗,已经暗到了无法用肉眼辨别任何东西的地步。 但魔尊动作丝毫不受阻碍。 小孩看着黑暗中那道身影,突然发现魔尊和他师尊炼药的手法极其相似。就连抓取药材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 “所以你和师尊的炼药手法也都是一脉相承的吗?”小孩下意识直接问出了口,但向来有问必答的魔尊并没有回答他。 小孩在意识海中只能感受到魔尊云谏极其微弱的气息。他突然肯定了眼前的这个魔尊,并不是幻境。 小孩趁着魔尊炼药,经常到魔宗的每一个角落去寻找线索。上一个幻境破局之法全是靠魔尊引导的。 子晹仔细回想了一下,嗔恨……爱别离…… 他恨谁? 魔尊每一次出现,都是那副懒懒散散吊儿郎当的模样。 但此时,他分明清清楚楚,看见了云谏身上环绕着的熵。整个魔宗都笼罩在浓郁的阴气之中。 透过这些阴气,子晹第一次直面云谏作为魔尊的那一面。 小孩一日复一日的待在魔宗的身边,一日复一日的寻找着破局之法。 整个宫殿他都畅通无阻除了…… 某个地牢。 子晹趁魔尊炼药之时,偷偷拿了钥匙。 子晹直觉,里面就是破局之法,但他也知道,那里面亦是魔尊的 小孩坐足了心理准备,一咬牙猛的将暗门拉开。 突然他的头顶伸过一只修长而苍白的手,按住了暗门。子晹猛然回头,便对上了那副冰冷的银色恶鬼面具。 对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声音喑哑:“小孩,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子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问道,“里面是什么?” 对方先是沉默了一会,突然轻笑了一声,像是什么情绪忽然豁开了一道口字,然后迎来疯狂的宣泄,“你想知道?” 云谏一下子拉开那道暗门,将子晹直接推了进去。 暗牢中的低温让子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小孩抬头望去,几十个巨大的陶罐猛地映入眼帘,而每一个陶罐中都装满了各色的液体,浸泡着一个人。 小孩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云谏强行拉着小孩,笑着问道:“你想要长生不老吗?你想要不死之躯吗?” 子晹本能的想逃,但是他一挣扎云谏抬手便狠狠掐住了小孩的脖颈,死死的禁锢着。 “你看,生命多脆弱。”云谏笑了笑,“成为我的药人吧,或者炼制成傀儡,你就不会死了。” 小孩垂下眸子,在濒死的边缘挣扎,他费力的召师尊送他的法剑。 “可我不想。” 子晹说着,朝云谏刺去。 云谏猛然松了手,一把抓住了剑刃。 “它怎么在你这?” 小孩抬头,四周的幻境瞬间破碎,变成无数细小的碎片。 幻境一破,云谏立马便松了手,小孩顿时跌坐在地上。云谏拉起了小孩,轻声道,“抱歉。” 子晹沉默不语。 云谏笑了笑,对子晹说,“吓到你了?其实你刚刚看见的那些,是我之前的家人。” 小孩呼吸微滞,只感觉对方笑得令人头皮发麻。但云谏只是笑笑,便没有在多说什么。 他再一次在云谏的身上感受道了那股危险的气息。 子晹收敛心神,正准备面临最后一道愚痴,但四周的幻境彻底破碎后,他没有进入下一个幻境,而是再次回到了那一片黑暗的世界。 那道光幕闪烁着,浮现四个大字——无解、有路。 子晹看着那无头无脑的四个字,未等他想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远处再次传来那道声音低低的道,“余下一境,时机未到。” “是天谴也终究是天命。” 子晹脸色微变, 但刚露出一点端疑,幻境法器便被收了起来,通往外界的通道缓缓打开。子晹通过通道看见他的师尊就站在外面。 “我来接你。”云谏伸出手,将法器中的子晹拉了出来。 子晹回头,那道红色的身影也缓缓消失在幻境之中。他转过头,又看向了云谏,默默压下心中无数的疑问。 云谏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小孩带走,四下无一人阻拦。小孩已经证明了自己没有心魔,而且,于商重看着玉轴卷上面最后浮现的句子陷入沉思。 这次陪小孩进了一趟玉轴卷幻境,身上的马甲都掉得七七八八了。云谏带小孩回风云轩的一路上,都在等着小孩开口询问,但等了好几天,子晹都没有来问云谏任何事情。只是一如既往的乖巧自律,仿佛那些疑问都不存在。 空留云谏一个人在药房独自想了半天借口,编了好几个版本。 最后弟子大比子晹没有参加得成,谷雨奇不战而胜却气得几年不见人影,托于商重将第一名的奖品以及秘境的名额送到了风云轩。 子晹本来不想要,但是最后还是同意了。 不过多时,子晹便也要闭关准备筑基。安生没过多久,山下各地变故四起。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码这一章太艰难了,家里停电了,热得孩子人傻了,结果半路手机没流量,断网稿子没保存,好容易找回来……结果告诉我要推迟到十二点才来点……就离谱!!! 第十六章 “师兄好。” “恭喜子晹师兄出关。” 当子晹踏出闭关的洞府,便看见两个外院弟子在打扫山林。子晹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便直奔风云轩。 而他身后那两位外院弟子还在交头接耳,“天哪,子晹师兄的伤被云道仙尊治好之后,修为一日千里,才短短五年就快摸到金丹的门槛了。比谷雨奇师兄还要厉害。” “是啊!就是、就是那双红瞳让人瘆得慌……” “你懂什么!‘是天谴也终究是天命’听说过没?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五年前……” “师尊!”子晹兴奋的回到风云轩,敲了敲云谏的房门,“师尊?” 但来开门的,却是阿俞。 子晹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问道,“师尊又不在嘛?” 阿俞抬起头看着子晹,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是在辨别来者何人。风云轩就住着三个人,这几年变化得最大的便是子晹。 之前还同阿俞一般高,甚至比阿俞还瘦弱一些,现在一下子窜出七八尺高,五官变得极其深邃,一双红瞳,抿起嘴角自带一股凛冽的气质。可一旦笑起来却依旧一副朝气少年模样。 而阿俞的模样却丝毫未变,子晹来时他时什么模样,他现在依旧是什么模样。 子晹心知可能是因为他的病引起的,但从来不过问。连师尊都没有办法,他问了又能做什么? 阿俞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确认是子晹后,转身回屋拿出了一个传声玉简,递了过来。 子晹注入灵力,里面便传出了云谏的影象。 “恭喜子晹出关。”影像里面的云谏笑了笑,道,“抱歉子晹,阿俞把这个玉简拿给你说明我依旧不再宗门里。近些日子山下的凡尘间很不太平,我带着几个弟子前往查看,归期不定,勿念。” 子晹拿着玉简反反复复看了几十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不失望肯定是假的,毕竟他已经连续两次出关都没有见着师尊了。每每都恰好错开,若不是他知道最近是真是的很不太平,而且也没有理由,他都要故意怀疑师尊在故意躲自己了。 然而子晹不知道是,云谏确实是故意在躲着他。 “仙尊,我们已经将这里彻彻底底的排查过了,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地方。没有遗漏的小鬼。” 云谏点点头,回道,“行,那便准备启程回宗。” “是!” 云谏每一次出任务总是会尽量拖延着时间回宗门。他忍不住感慨,现在小孩越长越大,没有小时候好糊弄了。之前差一点点就将马甲掉了个精光,而最近也还是多事之秋。 他追查的拿两个鬼修终于有了明确的线索,最近各地凡世间鬼修出现的无比频繁,许多时间还特意伪装成魔宗的踪迹混淆视听。 当云谏回到风云轩,风云轩静悄悄的,不像是子晹出关的样子。 云谏正想着,突然天上飘下一阵桂花雨,满院子桂花香。 “师尊!”一道已经不太清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子晹从身后抱了住云谏,将脑袋耷拉在肩膀上,就这这个姿势从身后递过一支保存得十分新鲜的桂花。 “送师尊的。” 云谏接过,笑了笑,“花期不是已经过了么?” 子晹弯了弯眉眼,解释道,“我上一次出关,刚好是花期,但师尊不在。我就剪了一支保存,至于怎么保存……我自有办法。” 云谏拿着桂花枝轻轻抽了抽子晹的脑袋,转眼他当年捡回来的小孩,现在已经这么大了。 当年捡回来的小孩已经十七岁了。 云谏问子晹,“你快到成年礼了吧,成年礼想要什么?”。 子晹:“还没有想好,只要是师尊送的我都很喜欢!” 云谏笑了笑,说,“带你下山玩去玩怎么样?似乎自从我带你回无妄宗,你就没有下过山。” 子晹无奈,“哪有,筑基的弟子每个月都要领宗门任务的。有时候偶尔也需要下山的。只是师尊从来没有看见过。” “小崽子。”云谏笑着拍了拍子晹脑袋。刚刚是拿枝条抽,没有多大感觉,现在发现对方现在居然只比自己矮了一点点,心血来潮问道,“你剑练得怎么样?为师来检查检查?” 子晹摇摇头不愿意,“我哪里打得过师尊啊……” “少废话。看你学了多少。”云谏一甩袖子,袖中飞出了无数跟银针,子晹召出法剑进行格挡,结果发现那银针只是虚晃一枪,重新回到云谏手中,组成扇子,一扇直接往子晹脸上招呼。 子晹连忙一躲,看准了云谏一个漏子,转身一刺。云谏将扇面一和,手腕一个巧劲,便将子晹的剑打偏,故意再次露出破绽,只不过这个破绽并不好躲避,若是在实战中,便是致命的。但子晹却假装没有看见,怎么样也不想对云谏刀剑相向,大部分只是被动的躲闪。 云谏勾了勾嘴角,没白养这小崽子。 他一个闪身,闪到子晹身后,从身后掐住了子晹的下巴,轻笑着在耳边道,“你输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云谏身上永远带着的微苦药香掺杂在满园的桂花香中,顿时僵着身子不敢动弹,一抹绯色忍不住从耳根一路灼烧着蔓延。 云谏感觉到子晹的异常,撤开手,忍不住嘀咕,“想掐脖子来着,身高判断失误了……可我也没有用力啊……” 子晹听见云谏的话揉揉耳垂,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留下一句“我去打扫院子。”飞快的逃走了。 子晹出关后,便又要去出宗门任务了。子晹没有选,随便挑了一个,回到风云轩才发现这个任务是难度最大的。 不仅有直面魔宗的危险,还要在各大家族势力中来回扯皮。于是这个队伍会有三个长老带队—— 天药峰,御灵峰,和不易山的云道仙尊。 子晹拿着任务玉简笑道,“我运气真好,可以和师尊一起出任务了。” 云谏无奈笑笑,无妄宗七个长老有三个在闭关,而剑寒山的峰主是掌门于商重,一般要坐镇宗门,目前在处理其他事情。于是就剩下…… 简直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过也都是些小事,云谏也乐意惯着他。 只不过这同行的还有天药峰的长老,怕是一路都会鸡飞狗跳了。 临行前一晚,云谏坐在书房看书,突然阿俞敲门进来,递给他一张卷轴,木着一张脸,机械地说道,“尊上,又找出一个。” 云谏打开卷轴,之见上面写着一个“邱”。 云谏笑笑了,挥开手边宗门任务的详细说明,正好也对上一个“邱”字。 “这不就……巧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支持!么么啾~ 小徒弟终于长大了! 第十七章 次日,当云谏带着子晹出了不易山才发现,于商重竟然让谷雨奇也来了。 “云道仙尊!子晹师弟!”谷雨奇挥了挥手,“嘿嘿,弟子听说这个任务是仙尊带队,特意抢的名额!” 云谏笑笑,“没想到你也出关了。” 自从子晹筑基之后,谷雨奇就经常来找子晹组队完成宗门任务。两个人经常能配合完成许多困难的任务,但是全宗门都知道两个人关系并不好。 都怪云道仙尊魅力太大。 但最终谷雨奇还是没能蹭上云谏的飞行法器。只能自己一个人御剑飞行,羡慕嫉妒地告状道,“仙尊,明明子晹师弟也已经学会了御剑,飞的还挺快来着。” 云谏笑了笑,“浪费灵力。一个人是载两个人也是载。” 说完,便加速而去,留下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的谷雨奇,“好像也是……” 无妄宗赶路的速度特别快。云谏一行人很快就到达了落枫城。 落枫城是修仙界西南地界最有名的一座城,只因为邱家坐落在落枫城里面。早些年,邱家也只是一个小势力的修仙世家,几百年钱,邱家在现任家主邱昊松手中发扬光大。一时风光无限,收的外姓弟子堪比某些小门派了。 而不久前,邱昊松的儿子在城中被疑似魔宗之人袭击,又恰好邱昊松还在闭关中,无奈之下只能向离得最近的无妄宗求助。 一进入落枫城,云谏本想提出先找客栈,但邱家便已经派人在城门口等待。直接将人接入了邱家。 “师尊,若是嫌他们麻烦,我们也可以住客栈。”子晹见云谏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主动道。 云谏摇摇头,笑了笑,“罢了,客随主便吧。” 但是无妄宗的弟子进入邱家,来接待的不是家主邱昊松,也不是他的儿子。只是一个管家,将众人带到各个客房中去。 “哼,早听说邱昊松白手起家,可惜生了一个不中用的儿子。道侣是一个无法修仙的凡世女子,逝世后亦不续弦。”天药峰的长老嘀嘀咕咕道,“也不知道他一人还能撑这邱家几载春秋。” “可闭嘴吧。”御灵峰的长老冷冷道,“长舌妇似的。” 七大长老中,只有御灵峰的长老是女修士,修为极其高。当初也是一代传奇,据说修剑天赋比寻常弟子还高,当年乃于商重的劲敌,可惜这位姐姐志不在此,转身投到了御灵峰峰主门下。 “仙尊,看来这邱家我们是指望不上了,我们兵分三路。你带着你的徒弟和小谷,去城中明着调查,我们暗中调查并且保护你们,如何?” 云谏回礼道,“皆可。” “那师尊,我们要乔装打扮一下吗?”子晹询问道。 “我可以我可以,我之前特意找了师叔学了易容之法。”谷雨奇兴奋道。 云谏勾了勾嘴角,“没有必要,邱家在城门口那么大阵仗,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 虽说没有乔装的必要,但三人还是稍稍换了身行头,不让自己显得太过于显眼。 “落枫城不愧为西南首城。”云谏感慨道。 两边的街道无比繁华,偶尔还能看见几个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 但是……繁华归繁华。 可一点阳气也没有。 云谏轻轻在空中一画,周围的世界里面变了。 四周阴气重重,浓郁到原地能够修炼一个鬼王出来。对于魔修,也是一块风水宝地。 谷雨奇被这变化吓了一跳,但看着面无表情的子晹,又强装着镇定。 “师尊。这城……为什么平白无故多了那么多阴气?”子晹一脸严肃的问道。 云谏拍了拍子晹的脑袋,“傻孩子,这可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为师打算从这里开始……” 云谏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看样子是两家,为了争夺一片土地开始大打出手。 “别吵了别吵了,以和为贵,不就是一块地嘛,之前不是挺好的吗?” “呸,那哪能一样,我着屋子重新盖,那匠人说这多出来的地,可以给我弄出一院子!” “嘿!这地本来就是我们家……” 眼看着众人就要打起来了,邱家突然派了人来调和。 “阴气,会使人变得暴躁、亦怒,时间长了,普通百姓还会减寿。”子晹说道,“书中是这样记载的。” “呵。”云谏笑了笑,轻声说,“说不定就是激发了本性罢了。” 云谏这组看似一无所获,在街上溜达了好几圈,还买了点小玩意才回到邱宅。刚进门,便听见天药峰的长老在神神叨叨地道,“依老夫看,我们就来一个守株待兔……待那魔宗之徒今天晚出现之时,再——瓮中捉鳖!” 天药峰的长老见云谏回来,乜了一眼,得意道:“哟,云道仙尊回来了?可有收获?” “听起来,言长老有收获。”云谏笑笑,“不如说说?” “哼,小年轻的能力果然还不是不行,这分明就是魔宗的阴谋……” 云谏告知子晹天黑后才会行动后,子晹便回到了邱家安排的院子中打扫,如何争分夺秒的练剑。 突然,子晹瞥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心头一跳,呵斥道:“谁!” 能够悄无声息的观察他这么久,修为怕也是一方大能。 “好剑法。”那人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笑道,“果然英雄出少年。” 子晹打量了一番,抱拳道,“邱前辈。” “聪明。”邱昊松笑着问道,“谁教你的剑法?” “于掌门。他的剑法前辈应当识得。”子晹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对方,对方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 “识得的识得的。无妄宗于掌门的剑法谁人不知,但可惜了。” 子晹面无表情,明显是不想接话,但对方依旧自顾自地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手中的这把剑是见云庄的剑吧?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 “见云庄当年就是以剑闻名天下,剑和剑谱都是世上仅有的。要配合使用,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邱昊松长叹一口气道,“只可惜好多剑谱在当年的浩劫中,彻底消失了。” 子晹眉头微皱,追问,“那……前辈,当年是怎么回事?” 邱昊松摇摇头,不愿多说,只是道:“都过去了。” 云谏回来时,子晹转头,却发现邱昊松已经离开了。 子晹想要问见云庄的事情,但是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仙尊!快来看看,城里、城里突然出现了好多阿飘啊啊啊啊——”谷雨奇突然推门进来,发出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的尖叫。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抱歉抱歉,这个副本有点卡 第十八章 云谏神色一敛,问谷雨奇道,“鬼修?” “啊?这个、好像不太像。”谷雨奇道,“他们都没有意识,好像就是普通的阿飘……” 云谏带着子晹出了邱宅,一推开门一道黑影就冲着云谏飘来,子晹一剑刺了过去,瞬间灰飞烟灭。 “师尊,没有修为。”子晹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了天药峰长老的声音。 “哼,当然没有修为。这些小妖小怪,明显就是故意放出降低我们的警惕的。”说罢,天药峰长老一挥手,将所有的弟子都召了出来,“大家保持警惕,此事绝不简单。” “是!” 云谏笑笑,而子晹和谷雨奇却站在他身边一动不动,看着街上一群弟子乱糟糟的捉鬼,花样百出。 不知道是天药峰的长老脸上挂不住了,还是故意找事,转头头对云谏道:“云道仙尊,为何他们不去为百姓除鬼?” “不有言长老在此坐镇么?”云谏笑了笑,“子晹谷雨奇,你们去帮御灵峰长老,她门大多弟子御宠为主战力不高。” 子晹刚刚应下,便听见云谏使用传音术道:不用太劳苦,这些鬼怪不是威胁。 子晹见谷雨奇跑得飞快,笑了笑,应道:“是!师尊。” 云谏见子晹离开,自己声称要寻找线索,离开了邱宅。 云谏独自走在满是幽魂的大街上,远处时不时传来弟子除鬼的声音。他越往深处走,四周的幽魂便越多,并却无意识地靠近着云谏的身边。 云谏停下脚步,四周已经围满了幽魂,他们不再四处飘荡。 “贪。”云谏轻笑道,身上顿时爆发出一股浓郁的阴气,四周的幽魂瞬间被阴气反过来所吞噬了。 幽魂被清空的那一瞬间,十几道黑色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云谏的面前,缓缓单膝跪下。 “调查结果如何。”云谏淡淡询问。 为首的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张卷轴,递到云谏面前。 云谏接过,吩咐道,“蹲守此城,包围邱府,听令行事。” “师尊,你在和谁说话?”云谏身后突然传来子晹的声音。云谏一转身,他身后的黑影全部瞬间消失不见,没有一丝踪迹。 子晹小跑到云谏跟前,探头往后看了看,没有发生任何异样。 “子晹?你怎么到这边来了?”云谏笑着问道。 子晹犹豫了一下,道,“许多幽魂就是原地打转,但是我发现有些却一直往这个方向飘荡,飘到一半突然又四散开来了。我就觉得这边可能……” 云谏主动道,“是我弄的。” 子晹看着云谏,等待着下文。 云谏轻声道,“还记得为师之前说的吗?这些只是幽魂,不是鬼修。他们不是谁刻意布下的阴谋或者是陷阱。” “他们是意外?”子晹接过话道。 “对。他们只是被阴气吸引而来。”云谏突然轻笑一声,道,“人死后成为鬼修才没有那么容易。这需要莫大的机遇,还需要一个强大的点化人。这些幽魂只是被阴气吸引到这里来罢了。但若是待上个一千年,也说不准。” 子晹默了默,道,“师尊很了解鬼修。” 云谏见徒弟话里有话,挑眉打趣道,“我了解的东西可多了,以后若是有机会再慢慢传授给你。” 子晹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笑道,“好。” 当云谏带着子晹回到邱宅的时候,天已经泛白了,众弟子精神高度紧崩了一宿,却一无所获,此时难免心情备受打击。皆神色怏怏地往自己屋里走去。 云谏撞上正好回来的天药峰长老,忍不住笑道,“这是怎么了?” 天药峰长老判断失误,忍不住辩解道,“呔,魔宗之徒狡猾得很,见吾等皆在场,便隐匿不出现,只为了消耗我们。” 云谏笑笑,难得没有再嘲讽言长老。 回到房中,云谏拿出了一些恢复灵力的丹药让子晹分发给其他弟子们。子晹看着刚刚好十来份丹药,突然委屈,“没有我的吗。” 云谏笑道,“你需不需要你心里没有点数吗?” 子晹垂下眼眸,默不作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云谏拍了拍他的脑袋,从自己怀中拿出一个药囊,没好气地道,“为师少过你什么不成?只不过是些回灵丹。” 子晹接住云谏抛过来的,发现里面的丹药并不一样,而且大部分都是修仙界千金难求一枚的续命丹,他惊喜道,“师尊?” “你自己别搞混了。” “不会的!”子晹笑了笑,将药囊小心收好,“那师尊,今天还要去调查吗?” 云谏道:“当然,而且为师已经有头绪了。” 当云谏带着子晹出门时,特意走过那些看起来特别奇怪的巷子。 “发现什么了没有?” 子晹眸色微暗,“很多地方都是翻新的。这布局不合理,原本的路被堵死了,不应该出现路的地方却开了半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谏笑笑,“这就要问这里的百姓了。” 但更奇怪的是,明明之前聊得很好,可询问起来关于房屋屋舍,就没有任何人如实回答,要不避而不答,要么左右言他。 “师尊,那怎么办?”子晹皱着眉,苦恼地问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云谏:“办法嘛,也不是没有,在你那药囊里。” 子晹一听,便心下了然。 “可是……吐真丸对修为低的修士都会有一定影响,更何况是普通人。” 云谏笑着故意道,“可是这是最快的方式不是吗?” 子晹还是摇摇头,觉得不妥。 云谏无奈叹气,他之前把小崽子捡回来的时候,单知道小崽子够狠,却不知道他只对自己狠。 “师尊,直接飞上去看不行吗?”子晹突然道。 “他们改变房屋的走向,飞到高空中必然能看见一些线索。” “也是一个办法。”云谏道,“那为师……” 云谏按的话还没有说完,子晹突然打断道,“师尊的扇子太显眼了,不如让徒儿带着师尊御剑上去看看?” “师尊放心!我御剑很稳的!”子晹像是怕云谏不同意,连忙道。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六点还有一章,谢谢支持~ 第十九章 云谏笑了笑,打趣道,“为何不可?为师还没有试过御剑飞行呢。子晹莫嫌弃便好。” “师尊别逗我了。”子晹磕磕绊绊地道,“我、我怎么可能嫌弃师尊……” 子晹说完,便召唤出了法剑,在空中漂浮着。 云谏听着子晹念御剑诀,突然问道,“子晹还没有给这把剑取名字吗?” 子晹微怔,似乎没有想到云谏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他笑了笑道,“还没有。我就是觉得……它应该有名字。师尊没有给它取吗?” “没有。”云谏轻笑一笑,便揭过了这个话题。 子晹带着云谏御剑,因为云谏看不见,子晹在身后一直小心翼翼虚扶着云谏。 一阵妖风怪过,云谏重心略有些不稳,子晹慌忙地一把揽过云谏,稳住了云谏的身形。云谏身体微微往后倚靠,靠上了一个宽厚结实的胸膛,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脖颈,云谏才深刻的体会到,原来自己当初捡回来的那个,又瘦又小的小崽子已经长这么大了…… 云谏感觉到子晹僵硬和紧张,轻轻笑了笑,“放心,为师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嗯。”子晹心不在焉的嗯了声,可此时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一揽。 原来……师尊的腰那么细吗? 抱在怀里感觉空落落的。 子晹心知自己应该把手拿开,这不成体统,但是他仿佛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般,甚至希望他们能在天上飞得更久一点。 子晹悄悄打量了一下师尊,发现云谏没有任何异常,便告诉自己,他只是为师尊安全着想罢了…… 云谏不知道自己的徒弟在身后做着思想斗争,他向下感受着落枫城中的阴气分布。这些阴气分布得极其有规律,不管是哪出都可以组成某种闭合的图像。 “子晹,再飞高点。”云谏道。 “好的师尊。”子晹将云谏的腰揽得更紧了,操控着剑将云谏一路往更高处带去。 脚下整座城赫然映入眼帘,云谏感受着阴气的分布,只隐隐约约感觉像是……阵法。 “子晹。这个阵法眼熟吗?”云谏突然问道。 子晹闻言往下看去,“这是……古阵法?” 听道“古阵法”三个字,云谏顿时道,“这个阵法长什么样?画给为师。” 子晹拉过云谏的手,在手心一笔一划画着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阵法。 云谏心下了然。果然禁锢他的神识的阵法差不多。 这个阵法和禁锢他神识的那道上古阵法核心相同。很明显,是有人在实验那个残缺的阵法图,妄想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实验,来修复这个阵法。 上一次是将子晹作为祭品,那这一次呢? 阵法一笔不同,作用皆不一样,此阵法一开启,必定浮尸千里。 子晹突然想起来,问云谏,“师尊怎么知道这个阵法?” 云谏笑了笑,“翻了一些古籍,在上看到过。” 子晹连忙带着云谏回道邱宅,他们不知道这落城一开始便是这样,还是有人在暗中搞鬼。毕竟,能让整座城改变布局,形成一个阵法,除了当地的邱家,似乎也没有任何可能。 云谏发现这件事牵着的比他想象的要更广一些。当天晚上,他便发了令。 计划提前。 云谏带上那具银色的恶鬼面具,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了邱家内院。而每一步,云谏的脚下都蔓延开那血色的地狱花。 每一步,仿佛都是从地狱中爬上来的。 内院中,除了邱家那个不中用的儿子,他身旁还站着一个人。 “小云啊……你来啦……” “你倒是自觉。”云谏笑笑,“怎么,清风派给你们传消息了?” 邱昊松认出了云谏,但只是笑笑,“没想到一下子就过去这么多年了……” 云谏冷笑,“是啊,当初知道我没有死的消息,是不是觉得很可惜?很害怕?” 邱昊松笑笑,没有接话,地狱花一寸一寸的爬上了邱昊松的身体,只是说,“你徒弟和你真像。” 云谏冷笑道,“不会像。” “父亲!”邱昊松那懦弱的儿子看见地狱花一点一点腐蚀着父亲的身体,突然冲上去道,“我和你拼了——” 云谏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轻轻松松将他拎了起来,“你儿子倒是孝顺……” 玄英从云谏的袖中爬出,一点点靠近邱昊松的儿子,突然猛地扑了上去,对方脸色一变,竟生生吓晕过去。 云谏随手一扔,“可惜还是不中用。” 正当邱昊松还想说些什么,天地间突然一阵异变。 话音还未落,子晹突然闯了进来,“魔尊?” “小崽子来得真巧,老东西,有人给你收尸了,好好享受。”说罢便翩然离去。 子晹在外面感知到了熵,满是恨意的熵。他发现不对劲,循着熵而来,便看见了这一幕,他本能地想追上去,转头看见躺在一旁的邱昊松。 他探了探邱昊松的鼻息,将一个药瓶扔给对方,想追上去时,被奄奄一息的邱昊松一把抓住。 “你是云的徒弟……是嘛……” 子晹一愣,点点头。 “我跟你说过见云庄的事情吧……” 子晹再次点头,犹犹豫豫地问,“那、那里是师尊的家吗?” 邱昊松摇摇头,“这件事若是你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你师尊。”他笑了笑,说,“你师尊,不太会撒谎。” 子晹一愣,脑中却出现了另一个的人影。 “我之前得到见云庄残存的剑谱。现在我也不行了,想、想传授给你。” 子晹还未听完,立马拒绝道:“我不要。” “这本来就是你师尊的东西,传给你也算物归原主。你若不要,这剑法可就失传了。”邱昊松态度坚决地道。 一激动,他身上的伤口便又裂开,不停地往外冒着血。 子晹连忙再次帮忙止血,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邱昊松费力的将一块玉石掏出,解释道,“这剑谱早就没了原型,而我只能将它记录在这玉石中。” 说罢,便将玉石交给子晹,“往立马注入灵力。” 子晹照做,玉石顿时光芒大盛,笼罩着子晹,一招一式瞬间在子晹脑海中快速划过。 传授完,邱昊松叹了叹气,“本想将这个亲手交给他的,可惜……” 说着,他一把抓住子晹的手腕求乞道,“落枫城不太平了……小孩,邱家没有关系,这时邱家因果报应来了,但是百姓是无辜的……” “前辈不交代弟子也明白的。”子晹低声道。 话刚刚说完,邱昊松又呕出一口血。子晹皱眉,检查了邱昊松的伤势。 邱昊松勉强笑了笑,“没用的,我是中毒了。这魔宗的毒,整个修仙界都知道,没救的。” 子晹却不死心的抓住了邱昊松的手,把了把脉,突然说道,“不,我有解药。” 说罢,从怀里掏出药囊。 邱昊松吃惊地看着子晹手中的那个药囊,问道,“这时你师尊给你的?” 子晹点点头,将续命丹喂给邱昊松服下。 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为什么云谏在杀清风派长老时,他用的是剑。 云谏终究是对他这个老东西留了一手。 邱昊松看向子晹,是因为……这个孩子吗? 第二十章 当云谏离开邱宅,来到外面,发现发现阴气聚集得更快了。 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传来。玄英也感知到了,不安的爬出云谏的袖口,又被云谏按了回去。 “阵法启动了?”云谏皱了皱眉,仔细感受了一下阴气的分布,明显浓郁不少。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尖叫,“有鬼啊——” 伴随着尖叫,一个妇人跌跌撞撞跑了出来,寻找修仙之人的庇佑。 “仙人!仙人救我!” 云谏一甩袖,一根银针瞬间飞了出去,将那幽魂瞬间打散。 “谢谢、谢谢仙尊……”那妇人狼狈地道,“我在家中做活,不知怎么的,那鬼就突然钻了出来……” 妇人没有说完,城中各地发生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 邱宅闻声跑出了三个弟子,看着云谏便询问道,“仙、仙尊,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日幽魂上街,你们速去处理。”云谏吩咐道。 “是!” 紧接着御灵峰长老恰好从别处回来,“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云谏神色一敛,淡淡道:“阵法启动了。” 御灵峰长老一惊,连忙追问:“什么阵法?” “是这个阵法。”子晹从宅中小跑而出,将手中的一副画递给师尊,“我和师尊发现落枫城的房屋布局很奇怪,便到高空看了看,这时我对着城中房屋分布,画出来的阵法。” “据我们发现,城中有许多房屋都是最近拆建过的。而且百姓们的态度比较奇怪,一旦问及屋舍,便什么都不肯说。” 云谏将画纸递给御灵峰长老,“此阵法我之前见过一次。作用同为聚阴,但已经被我毁了。两个阵法是同一个人的手法。” 云谏说着城中又有许多地方出现了游荡的幽魂。 “这些都和这个阵法有关吗?” “是的。他们通过房屋布置阵法聚集阴气,我们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是阴气聚集,对于妖修鬼修魔修都是风水宝地。” “目前被吸引而来的就是这些没有意识的幽魂,而这些幽魂对于百姓虽然造成威胁,但是浓郁的阴气会让凡人更易容受到影响,脾气开始暴躁,多噩梦,寿命短暂。” “哪怕阵法没有启动,过不了多久,这座城就会彻底变成鬼城。”子晹顿了顿,补充道,“所以这里并不是魔宗搞得鬼。” 子晹说完,下意识回头看一眼师尊,转头却发现云谏早已经不在原地。子晹想寻找云谏的身影,但被御灵峰的长老一把抓住,“我不懂阵法,此阵可有破局之法?” 子晹道:“我师尊和我说过这个阵法,是古阵法之一,虽然是残缺的,但是阵法,就要找到阵眼。但是落枫城这么大,不知道哪里才是阵眼。” 御灵峰长老咬了咬牙,一挥手道,“那便一处一处找!再不济,拆了这些房子,总能将阵法破坏掉。” “这阵法留这是个祸害不说,若是再养出了个绝世魔头,修仙界便完了!” 御灵峰长老带着弟子,立马就到落枫城中寻找。而天药峰长老判断阵眼就在阵法中央的邱宅之中,带着弟子进邱宅寻找。 想要镇住这么大的一个阵法,其阵眼必定是一个威力不俗的法器。 两拨人忙得焦头烂额,而云谏早就溜走,独自一人凭着感觉来到一处荒郊。 这里很奇怪。 阴气非但不浓郁,反而更淡了一些。 而且他一路走来,没有看见一道幽魂。 云谏越往深处走,阴气便越淡。 路上,云谏感知到子晹在寻找自己,但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走道最后,他的面前是一口枯井。 枯井四周仿佛被隔绝了一般,不见得半边阴气,反而充斥着灵力。 云谏笑了笑,他终于知道这里为什么如此奇怪了。他走近枯井,断定这口井,便是这个阵法的阵眼。 能聚集阴气的阵法,倒也是个好东西。 魔修妖修鬼修,此三类不是传统的道修,修的不是灵力,是阴气。 “师尊。” 云谏正准备上前,子晹突然出现在他背后,急切的唤道。 云谏转过身,“子晹?” 子晹顿了一会,突然道,“师尊,邱前辈死了。” 云谏一愣,“死了?” 好一会,云谏才道,“他怎么死的?” 子晹目光微闪,“他们说是魔尊杀的。” 云谏微微一叹气,说,“还真是造孽……” 说罢,又便将话题转移,对子晹道,“子晹,你过来。” 子晹立马跟上前,瞬间也感受道了空气中灵力的变化,“这是……” “阵眼。” “这口井?” “这也只是为师的猜测,除了邱宅,便是这里。”云谏断定的说道。 “那……” “毁了它。”云谏毫不犹豫地道。 既然云谏开口,子晹便也不纠结,召出法剑,直接就朝着这枯井一劈—— 枯井崩坏的瞬间,两人便感觉到枯井四周灵力和阴气的隔绝便消失了。枯井四周的灵力四溢到阴气中。 那种明显的界限感瞬间消失了。 云谏笑了笑,道,“事情果然还是要一件一件的解决。” 子晹不明所以。 两人破坏了这口井,回到邱宅。 还没有到邱宅的时候,隔着老远便听见了一阵哭声。 其中有一道声音特别耳熟,也哭得十分撕心裂肺。 云谏和子晹走近,便发现邱家门口围着好多人。只能模模糊糊听见一个“公道”、“报仇”之类的字眼。 “怎么回事?”云谏走近,直接开口询问道。 只见邱家家主邱昊松的儿子趴在地上,哭得无比凄惨,“我父亲……我父亲被魔宗杀了!” “我当时和父亲在院子里面交谈,魔尊突然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就——” “我、我要报仇!” 御灵峰长老皱着眉,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问,“你确定是魔宗搞得鬼吗?” 邱昊松的儿子双手捧着地狱花鬼擎火,肯定地道,“你看这些地狱花,不是魔宗还是谁?” 天药峰长老看了看邱仁乐手中红色花瓣,花瓣将他的手腐蚀得鲜血淋淋,满目疮痍。 “还真是地狱花。” “看来,还真的是魔宗干的。”御灵峰长老道,“那这件事,得上报……” “不是的。”子晹突然开口打断。 “不是他做的。” “不是?”天药峰长老笑道,“那还有谁?魔宗之主丧尽天良杀人如麻,做事阴晴不定,小子,你之前可是不知道,那魔宗凭几人就虐杀清风派长老弟子十几人……” “我之前看见魔尊了。”子晹没有听天药峰的长老絮絮叨叨,直接打断道,“但是他走了,但我赶到的时候,邱前辈还活着。” “虽然他修为尽失、身体大部分都被地狱花吞噬了,但是我确定他还活着。”子晹肯定地道,“我帮他止了血,但他最致命的,是他身体里遗留的毒素。” “但是刚好,师尊之前给了我续命丹。”子晹说着,便翻出了自己的药囊,里面确实就恰好缺了一颗续命丹。 “我在确定邱前辈安然无恙之后,听见外面在说阵法,我便离开了。” 子晹将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他期待地看着御灵峰的长老,希望御灵峰的长老能够重新调查。 但是长老她说,“抱歉子晹,但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可以确定魔尊出现过,但是我们无法确定在你离开之前,邱前辈还活着。” “……为什么?”子晹不理解。 凭他对魔尊的了解,魔尊绝对不会是会事后还来补刀的人。 他不屑,也没有必要。 子晹沉默了好一阵,就当御灵峰的长老以为子晹放弃了的时候,子晹突然道,“那我自己调查。” “何必呢小子,你干嘛为那魔头讲话,就算不是那魔头做的,他身上背着的又不止这一桩事了。”天药峰长老疑惑的道。 “我……”子晹欲言又止。 突然他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脑袋。 “没关系,为师和你一起调查。”云谏笑了笑,“为师曾经研究过一种秘法,能够让死去十二时辰内的死人开口,也能通过人死后眼球保存的最后一幕,还原当时的场景。” “凶手是谁,一看便知。如果是魔尊干的,正好拿留影石录下来,成为魔尊滥杀的罪证之一。” 云谏说完,便指挥几个弟子,将邱昊松的尸体抬进了邱宅。 今夜过后,一切都能够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不卡文了,感觉就是爽!这个剧情走完后面就是感情戏了~ 嘿嘿嘿,没错,就是大家想的那种感情戏~ 第二十一章 尸体被弟子抬进了邱宅准备好的灵堂。 “子晹你检查一下尸体的伤口。”云谏突然道。 “是师尊。”子晹跟在云谏的身后,上前就准备掀开裹尸布。 邱仁乐伸手顿了顿,“魔尊手段残忍,小道友还是不要……” 但子晹没有丝毫犹豫,邱昊松的尸体一下子就暴露在众人视线中。 邱昊松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全被地狱花啃食得七零八落,左臂和双腿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半边脸也全部皮开肉绽。 不论谁见了都忍不住道一声残忍至极。 云谏笑笑,轻描淡写地道,“不过是一具尸骨,修道之人怎能畏惧这种表象?” 云谏在说话的同时,子晹便直接上手检查着各种伤口。 “这道痕迹……”子晹突然抬头,唤道,“师尊,我发现一道比较奇怪的伤口。” 子晹指着邱昊松颈椎的一道痕迹。 子晹本想和云谏描述这道痕迹,但他没想到师尊直接伸出手去触摸。 光滑的人骨上面云谏很明显能感觉到一处凹痕。 云谏勾起嘴角,面对一群人好奇的目光,故意说道,“一个很重要的发现呢。” “什么?”天药峰长老问道,“不就一小豁口吗?” 云谏正想再开口逗弄言长老时,他突然感觉到一个人轻轻抓住了他的手,然后用一块绸帕仔细地擦拭着。 云谏顿了顿,一本正经地道,“只有利器才能造成这种伤口。” “就是这道伤口,一击毙命。” 子晹在云谏的默许下,仔仔细细帮师尊擦拭好后还放了两个净尘诀,然后才神色自若地道,“能看出来,下手很果断,但是并不是魔尊做的。” “为何?仅凭一个伤口?”邱仁乐开口质疑道。 “因为这道伤口是这样造成了——”子晹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匕首,直直地刺向邱仁乐。邱仁乐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匕首就抵住了他的咽喉。 “只有这样扎下去,才能造成那种痕迹。” 子晹收回的匕首,继续道,“但是魔尊他不使用匕首。” “而且一般使用这种握姿的,一般力气比较小,直有借力才能杀死比自己厉害的。所以要么是小孩要么是女子。” “当然,修为高就另当别论。” “师尊,我分析得对嘛?”子晹回到云谏身边,一脸乖巧。 云谏笑了笑,轻轻嗯了一声。 天药峰长老也来看了看,摇摇头道:“云道仙尊还是武断了。若这伤是邱昊松死之前造成的,那分析便不假,只不过若是死之后造成的就难说了。” 邱仁乐点点头,急忙道,“确实也有这种可能,仙尊……” “所以还是等明日,事情自然会有一个答案。”云谏似笑非笑地道,“而且之前的也都只是猜测罢了,不必着急。” 说完便拿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粉倒在邱昊松的眼睛上。白色的药粉瞬间融入皮肤。 “等天明便可”说罢,云谏转身便离开了这间屋子,子晹也连忙跟了上去。 不过一会,无妄宗众人便陆陆续续撤离了,将场地留给邱昊松的儿子。 邱家一直是在邱昊松的庇护下才发扬光大的,而如今只剩下他那不中用的儿子。 “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高楼塌。”天药峰长老摇头感慨道,“好像都是这样。” 夜过午时,除了灵堂还有点微弱的灯光,其他地方都静悄悄一片。 突然一道身影闪进了灵堂,直接朝着棺材那处走过去。 “要怪就怪你……” “生下了你?”身后突然传出了另一道声音,子晹提着一盏白灯笼走了进来,“我走之前,邱前辈明明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的。” “我实在想不通。” “你为什么要弑父。” “明明他对你很好。” 子晹一字一句,字字珠玑。 邱仁乐事情败露心神大乱,却见来者只有子晹一人,顿时明白了什么,笑道,“他对我好?他对我好所以连剑谱在临死前都给了别人?” “我们家族明明可以靠这个剑谱走得更远,可偏偏那老东西就是不愿意。固执!愚昧!” 说完,便又看着子晹,狠狠道,“剑谱在你手上吧?正好一起拿回来!” 邱仁乐拿着匕首,故技重施地向子晹刺去,子晹侧身闪躲,“你就为了你自己那点野心,弑父?” “既然他都是废人了,那就别挡我的路了。” 邱仁乐拿着匕首再次刺上去,子晹眸色一暗,躲闪半个身位,紧接着一脚踹到邱仁乐手腕上,直接将邱仁乐的匕首踹飞出去。 邱仁乐没有想到子晹的修为怎么高,当即想要逃走,再次被子晹一脚踹回屋里。 “不愧是无妄宗的弟子,天赋都是绝顶好的。”子晹那一脚用上了十成十的力气,邱仁乐顿时吐出一口血。 “哈哈哈哈……老天还真是不公平。” “不过没关系,他答应过我,我死后也可以成为这种人……” “他?他答应你点化你,让你可以成为鬼修?”云谏突然出现在灵堂门口,“所以,人是你杀的,这个阵法是你弄的?” 邱仁乐看着陆陆续续出现的无妄宗众人,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们?!好算计。” 御灵峰长老冷哼一声,“落枫城的百姓这么相信你们邱家,你们就是这样算计全城的!” “说不定他们死了都还要夸一声你们邱家宅心仁厚。结果呢,先是故意破坏百姓屋舍,伪造天灾,接着便以帮百姓重建屋舍的由头,实现你的计划。” “说,幕后提供阵法的是谁!”御灵峰长老将鞭子直接搭在邱仁乐的脖颈上。 邱仁乐冷笑道:“不告诉你们又如何?” “如果你是想拖延时间,等那位来救你的话,还是别想了。”云谏从自己乾坤袋中拿出一个法器,“猜猜这个是从那里找到的?” 当看见那个圆形玉珠的时候,邱仁乐瞬间就慌了神,“阵眼?” 云谏笑笑,“在你们邱宅的牌匾上找到的。不过这可不是阵眼……” “知道它的作用嘛。” “这里面储存了浊火火星,当阵法聚集的阴气到达一定程度,这颗珠子会砰的一下炸开。” “然后借着阴气——” “瞬间,落枫城便化为灰烬,而你们,魂飞魄散。” 说完,云谏就将那颗珠子扔给邱仁乐。 邱仁乐瞬间尖叫出声。 云谏笑笑,“害怕吗?” 子晹突然感觉到师尊的情绪有点不太正常。 他拉了拉云谏,“师尊,我们走吧,剩下的交给长老们。” 云谏沉默没有任何反应,子晹直接拉住云谏的手将云谏带走。 路上,子晹轻声问,“师尊,你知道见云庄吗?” “师尊知道的,对吗。” 见云谏不回答,子晹只是继续道,“邱前辈之前将一个剑谱传授给我,他提到了见云庄。” 或许是子晹的语气太温柔了,云谏缓缓回神,“见云庄……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云谏又沉默了好一会,“当年的事情……我都快记不得了。” 子晹一愣。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情。你莫问了。”云谏笑了笑,如往常一般,“反正你该知道时自然就知道了。” “嗯。”子晹点了点头。 因为城中还有幽魂没有清理干净,加上还需要处理邱仁乐的事情,无妄宗的弟子还需要在落枫城待上一段时间,云谏自然也不着急着回去。 子晹感觉到云谏的心情一直不太好,便在落枫城中悄悄买了两壶酒。 子晹将酒放在院子的石桌上,唤道,“师尊?” “你买酒做什么?”云谏打开一坛,一股幽甜的的花香便飘了出来,云谏感叹道,“好酒。” “听说是落枫城的特产,红枫秋花酿。”子晹笑了笑,“怎么样师尊,要不要尝尝。”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生理期真的整个人都不好了QAQ 第二十二章 云谏拿起一壶,笑道,“为师很少喝酒的。” 子晹眨眨眼,故意道,“知道师尊很少喝酒,所以就是想让师尊陪我喝嘛,第子还没有尝过呢。卖酒的说了,这酒就是花酿,不醉人的。” 说着,便打开了一壶,试图着喝了一口。 花酿酒味很淡,一入口,唇齿间都是淡淡的花香,带着一丝丝蜜甜。 云谏看着子晹喝,自己也抿了一小口,突然想起什么,故意逗子晹道,“为师记得你还没有及冠吧?别人家的徒弟都是想偷偷喝酒,瞒着师尊,你到好,还把酒带到我面前来了。” 子晹不好意思地笑笑,“哪里,快了。” “不过我总是看师尊有酿酒,但是从来不喝,也好奇过。” 云谏想起那些被自己酿成酒的蝎子蜈蚣,轻声笑笑,“那算什么酒?满是药味。” “都是送给那些老头喝的。” “唔……有强身健体之效。” 子晹低声笑了笑。他一直都知道师尊恶趣味得很,也不知道掌门知道了会怎么处理那一罐一罐的药酒。 “若是有机会,给你尝尝……见云庄的酒。”云谏顿了顿,笑着说出了那个名字。 子晹没有多问,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好。” 清风吹过,月光洒在院子里,不知为何,此时夜色显得格外浓稠。 云谏轻轻地笑着,突然朝子晹勾了勾手指。 子晹贴近,只感觉湿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侧、脖颈……耳尖…… 子晹不由得心跳紊乱,“师、师尊?” 云谏张了张嘴,但下一秒便像是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一时眉头紧皱。 “师尊……” “嘘——”云谏将食指按在子晹的唇上,“让我想想,别打断我!” 子晹猝不及防地离云谏如此近,甚至能看清师尊脸颊上的微红,莫名地,他突然想看看师尊的眼睛是什么样子。 “师尊你……”子晹那个“醉”字还未说出口,云谏就突然正了神色,指着院子的空地道—— “你,该去练剑了。” 子晹不明所以,看了几眼,还是决定乖乖照做。 他召出法剑,刚起手,师尊又突然道:“不,不是这个。” 子晹瞬间明白过来,询问道,“师尊,你说的是见云庄的剑法吗?” 云谏没有回答,但是子晹还是按照记忆中的剑谱,一招一式的练着,然后他听见了云谏在根据他的招式背口诀。 每一个字,和他剑谱上面的分毫不差。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而背后的声音渐小,子晹回过头,发现云谏就那样呆坐着,低头一口一口喝着酒。 过了几个时辰,子晹练得越发认真,当按照剑谱上的剑法已经全部通练了一遍,他转身便看见云谏趴在了石桌上,“师尊?” 云谏没有回应。 子晹走过去发现云谏已经睡着了,两壶酒,剩下了半壶,但是石桌上洒了一桌,子晹也不清楚师尊到底喝了多少。 子晹将云谏抱起,转头去看师尊的反应,却发现云谏毫无防备,落在手上还轻得很。 子晹将云谏抱回屋,放到了床上,犹豫了片刻,正打算轻轻解开云谏的衣服。 或许是动静太大,云谏突然警醒,一把抓住子晹的手,问道,“谁?” 子晹无辜地道,“师尊?” “师尊?”云谏反应了半拍,问道,“你也是来找老头学剑法的?” 子晹:“?” 云谏也没有等子晹的回答,直接道,“我竟也是不知道这剑法有什么好学的?天天都有人找上门来学剑法学法,还总是寻借口找我切磋。” 子晹愣了一会,心知师尊酒量不好,忍不住笑了笑,顺着道,“那师尊赢了没有?” “废话。” “我若是输了,谁替他看场子……” “那……师尊为什么后来成了医修?”子晹好奇问道。 “世人皆知见云庄剑法绝世,谁知道我阿娘医术无双?”云谏道,“我就是要学医气死那老东西。” “我就想起死人肉白骨,成为悬壶济世第一人。” 子晹点点头,道:“师尊做到了。” 但子晹这句话一出,云谏表情明显一愣,沉默了许久。 “假的。” 云谏轻声道。 子晹,“什么?” 云谏突然笑道,“我骗你的。” “什么是……骗我的?”子晹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心中突然划过不少念头,但是云谏又是好一阵沉默。 子晹没有办法,实在分不清师尊是到底真醉了,还是又在逗弄自己,只能扶着云谏再次躺下,“师尊还是好好休息吧。” 子晹回到自己房间,还未躺下,想了想,便又起身到厨房煮了碗醒酒汤去找云谏。 子晹来到云谏的院子,看见没有然后动静,以为云谏又睡着了,便直接推开门。 可直接推开才发现云谏没有躺在床上,而他的身后,传来了水声。 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借着明亮的月光,子晹能特别清晰地看见云谏的身影。 子晹万万没想到师尊又自己爬起来泡澡,吓了一跳,顿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云谏听见动静,扭过头,“子晹?” “你怎么还不睡?” 子晹隔着一层纱,磕磕巴巴道,“不清楚师尊到底醉了没有,但还是煮了醒酒汤,不然第二天醒来会不舒服……” 云谏看着折腾了半夜还跑去煮汤的子晹,突然笑出声,打趣道,“徒弟你也太贤惠了。不知道将来谁会有福气能娶走。” “嗯?” “啊,说错了,是嫁……” 云谏笑着一改口,子晹就知道师尊又是在逗着自己玩。 子晹慌乱地将醒酒汤放在桌子上,道,“那、那弟子先出去了。” 云谏笑了笑,“你拿给我吧,要不然后半夜你还要起来看为师究竟喝了这汤没有。” 子晹默了默。 云谏见子晹没有说话,似笑非笑,“难不成还真被为师说中了?” 接着子晹便听见一阵出水声,余光瞥见云谏只披了一件薄薄的白色披风,墨发沾水,打湿了披风,勾勒着云谏的身形。 然后一不小心瞥见了那一双修长的双腿,带着水渍,在地上印出足迹。 子晹刹时眼观鼻心,将醒酒汤递给了云谏。 云谏笑笑,毫不犹豫地接过一口喝下。 子晹接过碗,慌慌张张转头就走。 子晹回到自己院子的途中,一直试图平复自己的内心,强迫自己不要去回想。 可进了房间,不过一盏茶时间便又出来,子晹在院子里练了一套剑法,才再次回到房间里入睡。 半夜子晹一沾枕头,闭上眼睛,耳边仿佛又出现了水声。 晨还未曦,子晹惊醒,回想起梦中的情节,他直接愣住,崩溃道,“我究竟在想什么!!!” “那是师尊啊!” 作者有话要说:很快就不是了ovo 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当子晹看见云谏的时候,感觉哪里都不太对劲。他像躲着绕着师尊走,但真要是看不见了,他又想方设法往云谏面前凑。 子晹跟着众弟子从云谏身边经过,子晹走在内侧故意装作没有看见门旁的师尊。 云谏在子晹从自己身边擦过的时候,一把抓住子晹的后衣领。子晹没想到云谏会动手,直接被拉得向后一个踉跄,撞到了云谏的怀里。 子晹诧异地抬头,便对上了云谏的无辜脸,连忙从怀中跳了起来。 当云谏发现子晹几乎一整天都在躲着自己时,终于忍不住反思:难不成是昨天晚上逗得太过了? 这才蹲着点逮某个小崽子。 正当云谏准备开口的时候,子晹便先发制人,“师尊你就这样随便揪人吗?万一揪错了怎么办?” 云谏微怔,“怎么会弄错?” “弄没弄错不是关键,关键是要是揪错了,就会……”子晹说到一般,顿时卡了壳。 可云谏还在追问,“会怎么样?” 子晹:“……” 子晹无法说出口。但是他只要想到,有那种可能,是别人跌倒在师尊怀里,师尊还将其他什么人当成他,他就没由的生气。 云谏捏了捏子晹的脸,“好了,别生气嘛。没逗你了,是给咱俩分配了任务。” 子晹又被云谏调戏,全身紧绷,但是又完全生不出躲开的想法,甚至是…… 贪恋。 子晹一时半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遏制住自己胡思乱想,连忙转移话题,“什、什么任务?” 云谏笑笑,“就是帮落枫城处理剩下的幽魂,他们说是目前忙不过来,谷雨奇已经忙了几天没歇息了,还有就是确保魔宗已经离开了。” 子晹点点头,连忙转移视线。 那落荒而逃的模样,就是让云谏忍不住想要逗弄他。 当谷雨奇同子晹到达约定的地方时,谷雨奇在子晹身后并没有看见云谏,便忍不住问:“子晹师弟,云道仙尊呢?” 子晹笑笑,看向侧面一个小茶楼,道,“在那里听书呢。” 谷雨奇闻言望去,在一个一眼可知全貌的小茶楼里,云谏坐在茶楼二楼的屋檐上,而他正下方,坐着一个说书人。 云谏正津津有味听着那说说书人讲着离谱至极的修仙话本。 谷雨奇愣了愣,“就我们两个吗?” “这种小事我来就好。师尊他或许自有打算。”子晹顿了顿,“只不过师尊选的那个位置不太好,到了晌午那块的太阳会很毒。” 谷雨奇不明所以,又看了看,点头附和道:“好像也是。” “上古记载,神魔大战——” “魔族出世,将人间阴阳倒转。阴转阳、阳转阴。” “恶鬼魑魅魍魉再世,人间顿时宛若人间地狱。” “神族为了拯救凡间,逆转阴阳,就此陨落,而魔族也就此封印在地狱冥间……” 谷雨奇一时好奇,也听了一耳朵,顿时满头问号,“原来凡间的话本就是这个样子的。完全不需要一点根据!” 子晹在一旁道:“都是凡世间随意编排的话本,只是听着有趣罢了。阴阳乃自然之法,岂能随意倒转,那比逆天改命的话本还要离谱。” “但是作为消遣,也不必太较真。” 子晹扭头,见云谏听得津津有味,笑笑,继续和谷雨奇去帮助百姓驱赶超度幽魂。 不一会,子晹忙完之后,再次路过那路口时,就看见云谏在二楼屋檐上又冲着子晹勾手指。 子晹瞬间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子晹纠结了一会,还是一个飞身,一跃便到了茶楼的屋檐上,引得四周一片呼声。 子晹问道:“师尊,怎么了?” 云谏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地,示意子晹坐下,然后才慢悠悠地对子晹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说书的这话本十分精彩,想让你也听听。” 子晹无奈,“师尊,这不好吧,对于谷雨奇来说不太……” 云谏笑骂道,“死脑筋。” “凭谷雨奇金丹的修为,不就是一点幽魂,他就是懒罢了。” 说着云谏就当着子晹的面,掐了一个传音术给谷雨奇:本尊带着子晹前去查看魔宗下落,你继续帮百姓驱赶幽魂,分工合作。日落后邱宅见。 谷雨奇发现子晹不见踪迹的时候,正好接到云谏的传音术。谷雨奇第一次接到云谏的传音术,高高兴兴一口应下了。 “现在呢?”云谏道。 子晹笑笑,“只能辛苦谷雨奇师兄了。” 云谏说着,发现自己错过了说书人说得最精彩那段,索性也不听了。抛了几块灵石在说书人的桌子上,拉着子晹便离开了。 “那师尊我们现在去哪?”子晹问道。 “去找魔尊的下落啊。”云谏理直气壮地道,“我们不是和谷雨奇说好了的吗?” 子晹无法反驳,一路上,只管乖乖跟在师尊身后。 说是寻找线索,但是本质上云谏就是带着子晹在落枫城中各个角落吃喝玩乐。 “喏,给你的赔罪礼。”云谏突然拿出一个糖葫芦塞到子晹的手里,“不要再闹别扭了吧?” “我没有……”子晹心虚地道,但还是接过了糖葫芦。 子晹本以为这就结束了,但他万万没想到,师尊还想带着自己去凡世间的赌场玩。 子晹连忙将云谏拉回来,岂料云谏一本正经地道,“为何去不得?” “魔宗就是靠阴气修炼的,阴气是靠熵化成,这些地方,永远是人欲念最重的地方。不正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吗?” 云谏说得义正言辞。 然后从赌场,到黑市,到花柳之地,云谏带着子晹全走了一遍。 云谏知道子晹从来没有来过这些地方,本以为子晹至少会有一丝好奇,结果却发现,一路走过子晹从只想着快点离开,到面不改色归然不动。 “师尊探查了这么多地方,要不要在这歇会?”子晹带着云谏到一颗老树的树荫下,“然后等我一下。” 云谏见太阳快要落山了,便也不在想整些什么幺蛾子了。 不一会,子晹便又回来了,回来时,手上还多了一包东西。 “这是什么?” 子晹笑了笑,将手中的包裹摊开来,道:“桂花糕。之前驱赶幽魂时,那家老婆婆就是买各种糕点的,老婆婆人很好,特点给我留了一份。” 云谏捻起一块,放入口中。 “怎么样?”子晹紧张兮兮地问道。 “很甜。”云谏笑道。 听见云谏这样说,子晹便放松下来,也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好齁——” 子晹表情瞬间扭曲,云谏就笑得很欢乐。 看着云谏又若无其事地拿起一块,子晹忍不住道,“师尊还是别吃了。” “为什么不吃?”云谏笑笑,佯装不知,“不是特地留给我的吗。这番心意怎么能辜负?” 不知是不是子晹错觉,他突然觉得师尊有时候说话,总是无比缠绵。 让他的心忍不住“噗通”跳得很快。 子晹再次遏制住自己的想法,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因为在外面,等回到宗门就好了。 回到宗门就很忙,要照顾药材,要练剑,要学习,要修炼。 秘境马上又要开放了…… 当落枫城所有幽魂都处理好后,大家就都准备回宗了。 出发时云谏还特地问子晹,“你是自己御剑,还是乘为师的法器?” 子晹没有纠结两秒,瞬间便做出了选择。 最后一次了。子晹心理默默道,等回到宗门,师尊又一头扎道炼丹房,就很少能见着了…… 在回宗门的路上,子晹忽然看见一个小门派正十分热闹,几乎整个门派上上下下都是红色的。 “师尊,那是在干什么?” “在举行道侣大典。”云谏回答,“道侣大典大概就像是……” “凡间的结婚吧?和修仙界的收徒大典差不多意味。主要也是名分和仪式感。” “但是道侣大典有一点不一样的就是,在大典过程中,会有一向结契,结契过的道侣会共享生命和修为。” “所以修仙界很久没有看见道侣大典了。” 子晹点点头。 接着云谏似乎又想起什么,补充道,“结契过的道侣听说双修的时候,效果也会翻倍呢。” 子晹一愣,脸瞬间泛红。 而一旁的谷雨奇没有听见两人谈话的内容,便好奇道:“子晹师弟你脸怎么这么红——” 子晹恼羞成怒:“闭嘴!” 云谏听见后,又笑起来。 子晹仗着云谏看不见狠狠瞪了一眼,心思再次泛活起来…… 回到宗门后,子晹本以为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可没过两天他发现事情更加不对劲了。 子晹发现自己忍不住关心师尊的一举一动,并隐隐感觉已经超出界限了。 每次早课回到风云轩后,第一反应就是找云谏,看看师尊在哪里。 他看见师尊和别人走得太近会没有理由的不开心。 还有、还有便是……他再次梦见了师尊,这次更露骨,他梦见了两人口齿相抵,气息纠缠。 他还梦见了他和师尊举行了道侣大典。 子晹再次梦中惊醒彻底崩溃。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傻徒弟 第二十四章 云谏本以为自己已经将人哄好了,结果发现回到风云轩没过几日,子晹又开始躲着自己了,甚至比之前更厉害,怎么也逮不住人。 云谏百思不得其解,但想了想,实在是不清楚自己哪里惹着小孩了,只能求助他人。 “掌门,我问你个事。”云谏端着茶,故做从容道,“一般谷雨奇躲着你走的时候,是因为什么?” 于商重想了想,“大概是练功没练好,心虚了。” 云谏回忆起极其自律的子晹,自动排除了这个选项:“还有呢?” “闯祸了、打架了、打架打输了。”于商重一项一项数道。 云谏听着,艰难地道:“……还有呢?” 于商重想了半天,终于憋出一条看起来有参考价值的:“有事情瞒着我。” 云谏恍然大悟。 虽然云谏已经不对剑修有任何期待了,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掌门一般如何解决?” “简单,抓起来练功。” 云谏:“……” 回到风云轩,发现子晹又一次飞速离开的院子,云谏忍无可忍,直接将子晹喊住,“为师要检查你的功课,待会到我书房里来。” 刚刚入夜,云谏便听见子晹在房门外踱了好几个来回,最终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云谏淡淡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带着说不出来的平和,让子晹最近焦躁的心情一下子平复下来。 子晹驾轻就熟地来到云谏的书房。 “师尊。”子晹轻声唤道。 “坐。”云谏整理着书架,偏了偏脑袋,示意子晹。 云谏书房并不大,但三面都是书架,靠窗的地方摆着一张书案,垫着一大块浅色绒毯,瞬间显得十分温暖。 “之前为师给你的毒经都都看完了?”云谏从书架上拿出一卷竹简递给子晹,仿佛早就知道子晹会答什么。 子晹顺手接过,依旧下意识避开直视云谏,答道:“看完了。” “这竹简是为师之前意外得到的凡间典籍,年代久远,又是凡间之物,无法带出这个有结界加持的书房,你且将就。”云谏笑笑,“据说是一个隐居医者所写。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直接问为师便可。” 说完,云谏便自己拿了一块玉简,坐在书案的另一侧,用灵力记录着丹房。 子晹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打开。可不知道为何,竹简上面的内容完全无法吸引他。 云谏拿着玉简,表面记载着什么丹房,却是一直暗暗观察子晹。 云谏:就不该对剑修出的主意抱有任何幻想。 徒弟真难养……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子晹轻轻唤道,“师尊。” “嗯?” “我……此处有所不解。”子晹顿了片刻,说道。 “咦?哪里?” 子晹轻声将那段念了出来。 云谏笑了笑,“这里面有一个典故来着……” 子晹听得入迷,看得也入迷。 夜色深沉而静谧,他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这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了的错觉。 突然窗外一阵寒风吹过。 子晹抬头往窗外望去。 “下雪了?”云谏停下来,仔细感受了一番道,“今年的雪来得有点早。” “想去看看吗?”云谏收起玉简,起身。 “好!” 云谏和子晹打开房门,便看见 阿俞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直愣愣地看着天空中飘下来的雪花,时不时的想伸手去接。 雪花落到温暖的掌心便化了。 当第二天,云谏打开房门的时候,发现自己门口的院子里多了一个奇形怪状的雪人,和阿俞大眼瞪小眼。 云谏无奈笑笑。 突然阿俞转过身来,木木地道,“秘境又要开放了。” 云谏轻轻一笑,“我知道。” 子晹在云谏房门前堆了一个雪人,准备好给云谏一个惊喜就开开心心地前往于商重那了听讲学去了。 但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雪人似乎有点惨不忍睹…… “子晹,荒泱秘境马上就要开放了,你做一下准备。 ”早课上,俞商重对子晹道。 子晹一愣,突然想起了弟子大比前五名有一项奖励就是进入荒泱秘境的机会。 “这一次无妄宗由风云轩子晹带队,可有异议?”于商重又接着问。 台下没有一个弟子敢出声。 于商重满意点头:“很好,没有。就这么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暴言,掌门的整个峰都是铁直男 第二十五章 晚上,子晹又敲响了云谏的房门。 “师尊,这次的秘境,掌门说让我领队。”子晹手里拿着关于荒泱秘境的情报,道:“我觉得我可能……” 云谏将子晹带进书房,笑问道,“子晹为什么这么认为?” “我对荒泱秘境了解得不多。”子晹走到书案面前,熟练的找到自己的专属座位坐下,看着云谏。 “藏书阁我都找遍了,但只能得到这些。” 云谏笑了笑,伸出手将子晹面前的卷轴合上。 “子晹想知道什么。” “师尊知道?”子晹微微惊讶。 “荒泱秘境作为最神秘的秘境之一,是因为五年一开启,而且每五年的地形地貌、里面的机遇都会完全不一样。”云谏缓缓道来,“这就是荒泱秘境中变故最多的。在进去之前,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云谏轻轻一招手,一个角落的书架突然飞出了几个玉简和卷轴,稳稳当当地落到子晹的面前。 “上一次,是高耸入云的丛林,但是因为魔宗的捣乱,并没有弟子找到‘天赐’,不具有参考价值。” 云谏说着,子晹便打开了其中一个玉简,里面记载了伤亡情况,还有一块留影石,记录了秘境里面的模样。 云谏拿起最底下的玉简,说道:“最早发现这个秘境的时候,里面是一片戈壁荒漠。” 打开留影石,子晹一瞬间就看见了荒蛮的黄土流沙。 “所以被取名为‘荒泱秘境’?”子晹问道。 “对。”云谏用手指轻点留影石,瞬间就变换了另一个场景——黄沙漫天,流沙暗涌,瞬间吞噬了一个又一个闯进秘境的修士。 “对他们来说,很危险,但也很值得。”云谏顺手打开旁边的卷轴,一只巨大的蝎子出现在卷轴上。 “他们在那里得到了‘天赐’。” 画面上的蝎子栩栩如生,仿佛下一面就会从卷轴中逃窜而出。 “他们靠着这只蝎子,将荒泱秘境困在一个小天地中。确保里面的东西不会跑出来,而这个蝎子的能量,他们做成了晶石。” “只要捏碎晶石,就会将我们送出来?”子晹道,“原来是这样。那这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将这片无主的、充满机遇和‘天赐’的秘境把握起来。” 云谏笑了笑:“对。” 说着,云谏又打开了第二个玉简和留影石,一座巍峨的雪山出现在子晹眼前。 云谏:“这个秘境是目前出现过最危险的秘境。” “所有弟子,包括元婴后期的修士在这个里面,灵力都会被万山寒气冻得无法运转。” “灵力运转滞带,意味着他们只能只能够徒手攀登雪山,在雪山中寻找方向,保持自己的生命能量和体温。” “那一次,修仙界损失惨重。谁都没有想到,修仙者们到达一定时境界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羽化飞仙,却在这个秘境中再一次体会到了——蝼蚁的感觉。” 云谏顿了顿,“那次的秘境,被称之为最接近天道的存在。” “天道?” 云谏笑笑,“是啊,天道。” “那一次,说不定爬上雪山最高处获得‘天赐’,是能够让修仙者原地飞升、触摸到天道法则的‘天赐’。” “不过,那上面究竟有什么,没有人知道。”云谏打开了一个空白的卷轴,“这次唯一‘天赐’记录空缺。” “是因为没有人爬上去吗?” “不是。”云谏摇摇头,“有一个。” 云谏打开了玉简资料,“说起来他也算是无妄宗的弟子。是第五代掌门的关门弟子,天资极高。据说是当时最有飞升希望的修士。” “但是他在这里面出了这变故,他的师兄前去救他。” 子晹“然后呢……” “那弟子回来了,但是他的师兄却再也没有出现。他留在无妄宗的命牌并没有碎,但是就是消失不见了。” “当五年后再一次开启,他的师弟不顾阻拦,拼死往里面冲,最后也没有出来。” 云谏淡淡地将这段令人唏嘘的往事说了出来,不知为何,凭空少了不少离愁别绪。 云谏笑笑,“不过那都是好几百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你们于商重掌门或许都还没有出生。” 子晹点了点头,“那不知道这一次,是什么情况。” 云谏笑笑,“反正,从发现秘境以来,五年开启一次的频率,到目前为止,没有重复的。” 子晹整理了一下思路,点了点头。 “而且……还有一个事情,为师想要告诉你。”云谏突然卖关子道。 “什么?” 云谏勾唇笑道:“我当初遇见你的时候,就是在荒泱秘境当中。” 子晹一愣,“可是……他们说是要将我交给魔宗……” “而且我朦朦胧胧中,似乎看见了魔尊的身影。”子晹不解地说到,但是他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提起这个,我似乎还不知道师尊是怎么遇到我的。” 云谏:…… 云谏突然发现子晹真的太会抓重点了。 “唔……让我想想……”云谏此时说谎依旧面不改色了,“我秘境中遇到了魔尊,魔尊当时在破一个阵法。和落枫城那个有异曲同工之处。” “而你就在阵中当阵眼。” 云谏说得半真半假,将当初的事情模糊了一些细节说给子晹听,“当时他受伤了,为师只是用药换了你罢了。” 云谏:说谎一时爽,一直说谎一直爽。 “说起来,子晹还没有多谢师尊的救命之恩。”子晹一本正经,认认真真地道。 但云谏却只是笑了笑,接过话头,“等着你以后报恩呢。” 子晹默了默,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突然泛红。他偷偷看了一眼师尊,却发现云谏并没有注意到什么。 云谏又拿出玉简,问道:“所以这秘境有一个奇怪的定律……” “你能猜出来吗。” 子晹收敛了心思,想了想,回答道:“是一个人不能进去两次吗?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云谏夸到,“子晹真聪明。” “是师尊提示得太明显了。” “那子晹你还要去吗?”云谏问道。 “师尊觉得呢?这个传闻是真是假?”子晹反问到,“目前我们知道的进去过两次的人一共有……” 云谏拿出另一个玉简,“都在这里了。” 子晹顿了顿,感慨:“师尊这里的信息好全啊!比宗门的藏书阁还要全。” 云谏笑而不语。 子晹看了看,道,“我还是想起试试。” 云谏只是说可以,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 子晹从师尊放养的态度,瞬间又想到了魔尊。 当初在幻境……魔尊好像也是这样。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做出挣扎,从来不干涉他的选择。 但是……那些惩罚,痛苦却是共享的。 子晹突然问道:“师尊和魔宗的魔尊关系怎么样?” 云谏一愣,笑笑,“说不上来。” “怎么个说不上来?”子晹不依不挠。 “唔……立场不同,旧情难忘?” 子晹:……突然好醋。 “那、那他对师尊挺重要的吧……” 云谏也大大方方地承认:“对啊。” 子晹:! 云谏见子晹不太高兴,突然轻声一笑。 子晹又分不清楚师尊说的是真话还是只是逗着自己玩了。 “好了,天色不早了。明天还有一件事麻烦等着你呢。” 这时的子晹还不明白,但是还是点点头回去了。 当第二天子晹来到比武场,瞬间就知道师尊口中的麻烦事是指什么了 作为领队,子晹一不是辈分最高的,二又不是当初弟子大比胜出者,自然不服众。 子晹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一排人,沉了沉眼眸,直接放话道:“打得过我,我就将指挥权全权交出。” “只不过别怪我没有提前说,打可以。” 子晹抬了抬那如血红的眼眸,冷声道,“生死自负。” 来找茬的弟子犹豫了几秒,改变了策略,攻击道,“谁知道你会使什么诈,难道一定要修为最高的哪个才能带队吗?” 那带头找茬的弟子一阵嚷嚷,顿时引来了许多晨练的弟子围观。 子晹看了看四周的人,轻声嗤笑道:“修为最高的那个不一定是带队的。但修为不高那一定不会是带队的。” “怎么?自己都保护不了的,还指望你去保护别人吗?” “谁会放心将命交到这种人手上?”子晹道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瞬间将对方手里的武器全部卸到了地上,看着这些人开始手脚发软,弯了弯眼眸笑到,“你说是吗?” 四周围观的弟子看见那些弟子连暗器都有准备,瞬间议论纷纷。 子晹弯腰捡起一把剑,在手中轻轻弹了弹,只听见一声轻鸣,剑身一下子四分五裂,落到地上。 围观的弟子顿时鸦雀无声。 “出发之前,对我实力不放心的,我欢迎来挑战。” “但是出发后还搞这种事情,我相信你们不会想知道结果。” 子晹将话放下,但直到出发前,都没有人来过。 荒泱秘境开发那天,子晹看着老老实实的众人,笑了笑,“出发。” 第二十六章 “师兄。”一个双马尾小师妹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小声地问道:“为什么没有看见掌门和云道仙尊?我们不等他们了吗。” 子晹看了一眼对方,“掌门和我师尊都提前前往荒泱秘境了。他们需要确保秘境顺利开放。” “这样啊!”双马尾的小师妹点了点头,有溜回了队伍之中。 小师妹刚刚回到队伍,旁边的另一个女弟子就拉过了她,“哇塞,杜杜你也也太敢了。” 那女弟子又看了一眼子晹,悄悄问道:“你不觉得子晹师兄老凶了吗?” 杜渺渺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我这也是为了修炼。而且,子晹师兄其实人很好的。” “对哦!忘记杜杜你御宠主要是情报方向。”秋曲睁大了眼睛,突然兴奋道:“那说说呗!” “嘻嘻。”杜渺渺小声道:“子晹师兄其实一点都不凶,只是那双眼睛看起来会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要是你们见过子晹师兄对着云道仙尊笑起来的模样,就绝对绝对不会这样觉得!” “哦?子晹师兄是怎么和仙尊相处的?” “这个我知道!我有话本!落枫城的师姐帮我带的。” “你们胆子真大!快让我看看!” 一路上,除了后面小师妹的窃窃私语的声音不那么小之外,也没有别的意外。 当子晹带着无妄宗众弟子到达的时候,正好遇到另一个宗门的人马,都穿着一袭镶金嵌银的的锦缎华袍。 对面几乎是横着走在大路的正中央,其他的小门派几乎是避着走。 对面见了无妄宗弟子,明显愣了一下,只是拱手一礼。 子晹带着弟子认认真真还了回去。 “皇族世家的人。”杜渺渺道,“一般的宗门都不敢和他们起冲突,无论做什么也都要避讳着他们。” “但是无妄宗毕竟是修仙界第一大宗门。” 几人嘀咕间,子晹带着弟子来到荒泱秘境的入口。 荒泱秘境的入口极其宽广,而子晹一抬头,就能看见在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用红色古字写着“荒泱秘境”。 而那石碑下面,那道白色的则身影更加吸引他的视线。 “你们看见掌门他们了吗?” “没看见,人好多啊。” 云谏似乎有所感,也转过头“看”向了子晹所在的方向。 子晹还未来得及高兴,便看见另一个宗门的女修仙子走了过来,和云谏攀谈着,气氛很是融洽。 子晹皱眉,突然心中生成了一种担心师尊被抢走了危机感。 那种感觉很奇怪,明明面对张口闭口都是“云道仙尊”的谷雨奇都没有那种感觉。 无妄宗弟子又开始窃窃私语,“这个这个,杜杜你知道吗?” 杜渺渺眼睛弯弯,小声道:“当然。喏,那个仙子就是灵心书院的,一百年前对我们云道仙尊一见钟情。但是奈何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哇,可是仙子好漂亮啊,和仙尊看起来也登对。” “那是,曾经的第一美人。” “那现在……” “嘻嘻,我们仙尊啊。” 荒泱秘境入口到来的门派越来越多,都在紧张地等待着秘境的开放。 对于他们来说,这次秘境或许就是改变他们命运的一次机遇。 但之前遇到了那写皇族世家的弟子们则嘻嘻哈哈地在一旁玩闹,甚至有些纨绔,直接跑到某些小宗门上直接搭讪长得好看的女弟子。 而无妄宗这边,不知是宗门名气过于响亮还是表情紧绷的子晹看起来太过于冷漠,一时之间倒成了最清净之地。 杜渺渺看了看四周的情况,默默感慨了一下子晹师兄真的厉害,便安心继续聊天。 “咳咳,继续,当初仙尊刚刚出世的时候,无论是容貌还是医术,都惊为天人,一时之间追求仙尊者无数,有男有女。” “还有男的?” 子晹听见这些女弟子八卦着,大为震撼,仿佛无意之间抓到了些什么。 正当子晹苦想之时,云谏不知何时来到了子晹的面前,将一块暗红的灵石递给他。 “秘境马上就要开放了,你准备好了吗?” 子晹点了点头,“师尊,放心。” “此次秘境,为师估计不会简单。你们做好万全之策,若是发掘不对劲,就立马使用灵石回来。”云谏交代道,“你们应该都了解过情况。” “放心吧,仙尊,我们都知道。”杜渺渺道,“在秘境里面,若是这血石消失了颜色,我们就会被困在里面。一旦有褪色情况,我们立马就撤。” 云谏点点头。 突然空中划过一声尖锐地声响,刻着“荒泱秘境”石碑后面的山崖瞬间出现了一道入口,那尖锐的鸣音就是从里面传来。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谁打头阵。 “无妄宗弟子,出发。” 子晹轻呵一声,召出了法剑。杜渺渺、秋曲和其他弟子紧接着他召唤出了飞行法器,直接进入了秘境之中。 当子晹正好飞过石碑时,看见了师尊正好抬头冲自己笑了一下。 子晹心头猛跳,某个想法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但下一秒,子晹便进入到了秘境。 天瞬间暗了下来,四周就是黑压压一片,可见度极低。仿佛空中就是笼罩着一层血色的雾气。 云谏在外面分析着从秘境中传来的鸣叫声,一时之间只觉得十分耳熟。 仿佛在哪里听到过。 云谏还未想明白,秘境外的阵法之中瞬间出现了四五个人影。鲜红的血瞬间喷溅了半个阵法。 所有在场的人皆一愣。 这简直是有史以来最快受到伤亡的一次。 “看来这次的秘境难度比我们预测的还要难。”于商重眉头紧皱。 这批弟子的伤势还没有处理完,瞬间又传送出来好几批弟子。 他们的脸上满是还未脱去的惊恐,甚至有两个弟子皆断了一只手。 一时间,这几个弟子因为恐惧形成的熵,蔓延到了所有人的心头。 “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商重赶紧询问,可所有弟子都支支吾吾,没有一个人能形容出他们遇到了什么。 “鬼……河……” 云谏在帮忙包扎的时候,断断续续听见那弟子意识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他神色一敛,唤醒自己在子晹体内的神识,想要看看在秘境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眼前就是一片黑暗。 “子晹。”云谏在子晹的意识海中唤道。 但是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他和子晹连接的五感已经完全断开了。 突然,阵法再次光芒一闪,杜渺渺和其他几个弟子出现在阵法中间。但万幸的是,无妄宗的弟子没有受到特别严重的创伤。 “发生了什么?”于商重问道杜渺渺。 杜渺渺惊魂未定,慌慌张张地拿出了一块留影石。 “这次的秘境——” “……是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呀!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们不要忘了给蠢作者一个收藏哇QAQ 蠢作者每天都对着自己的文文叹气,就担心大家不喜欢…… 第二十七章 云谏皱眉为回来的弟子治疗包扎。于商重接过杜渺渺的留影石,注入灵力,打开里面的内容。 没有天,天是暗红色的,相隔不远便悬挂着岩柱。 地面满目的疮痍,到处都是尸骨和淤泥。 可见度极其低下,空气无比浑浊,沾染着黑色气息。 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而来,到处都是混着尸骨的淤泥。头顶、脚下、前方、后面…… 哪里都是路,但哪里都又走不通。 云谏听见这描述,微微一怔,轻轻勾唇道:“还真是地狱……” 所有人都看着留影石传出来的画像,不敢相信。 “原来冥界真的存在?”御灵峰长老不敢置信地道。 “古书中有记载,那便确实会存在。”云谏道,“不过是不是真的,却不一定了。” 云谏站起身来,对掌门道,“掌门,我要进去。” 于商重:“里面危机四伏,还是不要贸然前往。你放心,我会将里面的弟子一个不落地带回来。这里需要你。” 云谏笑了笑,沉默了,正当于商重觉得云谏放弃进入秘境的想法时,他一转眼便看见云谏已经到了荒泱秘境的入口。 云谏笑了笑,“这里需要我,但是我的徒弟更需要我。” “这里可以有无数个医者,但是我徒弟只有一个师尊……” 说完,便直接进入了荒泱秘境,没给他人半点阻拦的机会。 当云谏一进入荒泱秘境,便感觉到阴气迎面扑来,带着□□凡胎无法忍受的怨恨和不甘。 突然,地上的淤泥中,突然伸出一双黑色骷髅的双手,狰狞着扑向云谏。云谏一个偏身,直接一脚将骷髅手直接又踩回泥里。 云谏碾了碾,笑吟吟道,“两百年不见,想本尊吗。” 听见云谏是的声音,那骷髅动作一顿,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瞬间往后遁走。 云谏广袖一挥,两道阴气瞬间碰撞在一起,当浓郁的阴气散去,云谏一袭红衣,缓缓而出。 “怎,本尊不过是两百年未曾来过,便忘了当初的教训?” 那骷髅手是身体瞬间从四面八方爬出,组成了一个黑色骷髅,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本尊只是来找个人。”云谏笑笑,“马上就走。” “不过……最好他毫发无伤。” 云谏说完,那黑色的骷髅瞬间溜走,不一会,便小心翼翼的带着四只雪白的骷髅来到云谏面前。 雪白的骷髅脑袋上贴着哭丧脸的黄纸图腾,身上披着一个破破烂烂由阴气组成的黑色袍子。 他们抬上来了一台轿子。轿子明显是被精心保存过的,镶嵌着红色的铃铛,四周红纱嫚嫚。 云谏笑了笑,“原来你们还记得。” 说罢,便坐上了这台轿子,瞬间,轿子四周开满了鬼擎火绕着轿子生长了一周。 领头的黑色骷髅捧出一盏灯。 云谏手一抛,一根黑色的头发丝便从轿中飞出,落入这盏灯中,灯无火自燃。 …… 视线无法穿透的黑色浊雾让无数妖魔鬼怪藏匿其中。 子晹将还有战斗力的无妄宗弟子挡在身后,一双红眸死死盯着黑色浊气中隐隐约约一闪而过的鬼魅。 “师兄,我们怎么办啊……” “渺渺到底有没有把消息传出去啊!” 一个弟子急得快要哭出来。 子晹看了看自己腰间别着的玉石,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透明色。 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有几块玉石可以用。 子晹当机立断将战斗力最低的杜渺渺一行人传送了出去,由他们向外界求助。 各大宗门投放的地点都是分散的,他们除了一路走来的白色尸骨,被腐烂得看不清原型的衣物,完全无法判断其他宗门是否也在这个秘境,是什么情况。 他们只能不停往前走。 突然子晹看见前方有几道身影,似乎是穿着弟子服饰。 无妄宗的一个弟子看见除了自己宗门之外的人很是激动,连忙大声喊到,“道友我们是无妄宗的弟子,敢问道友师承何处?” 无妄宗的弟子话音还未落,那几人瞬间转过身来,向这边飞奔而来。 子晹眼眸一咪,顿时察觉不对劲,甩出剑,瞬间插入对方的身体,将离得最近的那道身影钉在原地。 “子晹?你这是做什么?” 子晹召回了法剑,压低了声音道:“不对劲。” 那弟子一愣,“能有什么不对劲……” “闭嘴!”子晹话音刚落,前方那几道人影便扑了上来。 无妄宗众弟子才发现,那人影虽然穿着弟子服装,但早已经面目全非。对方往众弟子身上扑的时候,那眼珠子和皮肤便“唰唰”便脱落,露出森森白骨。 “退后——” 子晹统一命令道。 子晹一出声,几乎所有的怪物都朝着子晹扑来。 子晹拿着法剑,感受到法剑在吸收四周的阴气反哺自己。 他一挥剑,黑色的剑气瞬间将面前的几只怪物四分五裂。 子晹警惕着四周,突然发现之前一直跟着他们的鬼魅都消失不见了。 “多谢师兄又救了我一命。”一个弟子道。 部分原本是和子晹平辈,但这一路走来,所有人都跟着杜渺渺她们一起喊师兄。 子晹看着手里的法剑若有所思,回顾道:“这些怪物是听音便位的。” “开始,他们行动缓慢,完全不是正常人赶路的速度。哪怕过于小心谨慎,也不是这个速度。但一听见声音,就立马用诡异的速度扑来。” “其次,就是他们的肢体动作。从远处看上去,双手下垂,姿态放松,完全不可能是还活在现在的人。” 那弟子看了看四周的师弟师妹,皆是双手紧握自己的保命法器,左右环顾,生怕谁从哪个方向又冲出几个怪物来。双手下垂……那是不要命了? “但凡谨慎一些,就算我不提醒你们也能避开。” “可这些细节,完全没有人注意。” 众弟子垂头,红了眼眶。 这一路走来,子晹几乎是靠一个人保住了整个队伍。 说着,子晹便开始在这些怪物身上翻找着。 不一会,便找到了一块秘境灵石——还未完全褪色的灵石! 众弟子狂喜,也学着子晹在四周的怪物身上翻找。 “太好了,我们可以出去了!”秋曲喜极而泣。 子晹默了默,道:“看来是当初那水让我们的灵石失效了。” 当子晹一行人当到达秘境中时,正御剑而行,突然一阵震动,头顶缓缓落下一片巨大的瀑布。 那景象,宛若女娲补天时的天裂。 大家身上或多或少都沾到了水渍。 秋曲数了数,发现还少一块灵石。 这意味着,得留下一个人。 单独留在这个诡异而又压迫的地方,不知生死。 子晹毫不犹豫的道,“你们拿着。” “不行!从进入秘境,就是师兄保护我们,我们才能活到现在。”秋曲道,“师兄的灵石将杜渺渺送了出去……” “不用。”子晹:“没有你们,我的生存几率会提高不少。” “而且,我还想看看这个秘境的‘天赐’会是个什么东西。” 众弟子一听,纠结了几秒,到底是没有坚持,在离开前,将自己身上所有能保命的法器全部脱了下来,留给了子晹。 “师兄,早点回来。”秋曲道。 说完,便离开了秘境。 外面的长老看着阵法又一亮,顿时双目放光,激动的大声道:“回来了!又回来了!快来人!” 无妄宗的弟子出现在秘境入口。 “你们……”当御灵峰长老看见是自己宗门的弟子时终于放心下来,“无妄宗弟子倒是都的回来了。” “不对,还有一个。”于商言扫视了一眼:“子晹还没有回来。” “云道仙尊已经前往秘境了,他能带出来的。” 秋曲也拿出一个留影石,将一路的经历全部记载了下来:“子晹师兄那么厉害,他一定没事的!” 但是谁心理都清楚,秘境危险系数太高,拖得越久,就可能和之前一样。就从此消失也说不定。 子晹将大家留下的法宝都拿乾坤袋收了起来,没有任何使用的打算。但好歹是一份心意。 突然,他听见了一阵水声,犹豫了片刻,便继续往前走去。 在跟随着水声完全不依靠视觉行走不远后,他便看见一条河,一座桥。 子晹看着拿桥旁边有一块石碑,虽然离得远,但是他也能模模糊糊猜出,那道桥,估计就是凡世间指的“奈何桥”。 “这真的是地府么?”子晹皱眉道。 这地方很多魑魅魍魉,但是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使得这个地方又不那么像传说中的冥界。 突然,他听见一阵铃铛响声。 浓浓的阴气中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影子,缓慢地靠近。 子晹一瞬间戒备起来,但是他发现,他的四周除了那道桥,没有任何可以躲的地方。 当那道影子越来越接近,他才看得清楚。 四个雪白的骷髅身上盖着浓重的黑色阴气,抬着轿子。 旁边还有一个黑色的骷髅拿着一盏红色的灯,烛火微晃,仿佛为谁指引着。 而那轿子上,倚着一道红色。 好熟悉…… 那轿子一路稳稳当当地走了过来,走过了奈何桥,一路停在了子晹的面前。 第二十八章 子晹警惕地盯着那轿子中的人影,一时间只觉得无比眼熟。 那黑色的骷髅看着子晹,手中的灯忽闪了几下,一下子就灭了。 黑色的骷髅发出“咔嚓嚓”地笑声,上去走了两步。 子晹紧接着退后了两步,一直保持在一个合适的范围内。突然,一片张扬的火红从轿子中开始蔓延,铺天盖地,吸收了空气中浑浊的阴气,掩盖住了四下的肮脏淤泥。 “地狱花……” 子晹突然认出了那轿子上缠绕的花藤。 “尊上?” 云谏见子晹认出了自己,在轻纱后笑了笑,故意问道:“你来着阴曹地府做甚?” “阴曹地府……”子晹低声默默念道,“我只是在荒泱秘境之中历练,却不知道这是何处。” 子晹顿了顿,抱拳道:“若是尊上知晓,还望告知。” 云谏看着装模作样却不肯往前踏一步的子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这就是阴曹地府,有进无出。” “你们若是通过荒泱秘境进来的,由此媒介,靠那阵法出去便可。算是唯一行得通的法子。” 子晹皱了皱眉,并不买账,“可是尊上也在此处。” 云谏轻声一笑,轿子上的铃铛“铃铃”做响,吓得那黑色的骷髅瞬间跪趴垂首。 云谏撩开纱帘,踏着殷红的地狱花缓缓走到子晹的面前。 子晹第一次面对毫不掩饰的云谏,顿时感觉到了来自魔尊的压迫感。 云谏伸出手,一道黑色的阴气从四面八方汇聚在他的掌心,然后浓缩成近几乎为实体的利刃。 然后随手一甩,瞬间从那黑色骷髅的肋骨缝隙中穿过,没入身后的淤泥中。 “这个地方,对于我们魔修来说,本身就是‘天赐’。”云谏缓缓道。 “所以还是有方法的是吗。”子晹听见云谏如此说道,猛然抬头,“既然是阴曹地府,那我返回奈何桥,重新回到阳关路总可以吧。” 云谏笑了笑,只是道:“你可以试一试。” 说完,便又回到了轿子中,一副看戏之姿。 子晹看向了面前的奈何桥,一眼看不见尽头。上面悬挂着岩柱,而桥底下,是平静至极的黄泉水。 “听说执念够深的话,在黄泉水看见最重要的人。”云谏似笑非笑。 子晹走到桥前,向下看了看那黄泉水,那水清澈得倒映着上方的岩壁,恍若一个反转的里世界。 而那桥旁的石碑终于能够能看清楚。 云谏见子晹仔细地研究了一会那块石碑,然后毫不犹豫地走上了桥。 黑色的骷髅跪趴在地上,看着那个独自走上“奈何桥”的少年,又悄悄回头看了看卧躺着的云谏,仿佛又看见了一大杀神的诞生。 但是,又感觉似乎哪里又什么不同…… 子晹走到奈何桥上,突然四周的黄泉水突然暴起,水面的影像完全支离破碎。 连站稳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子晹突然瞥见了黄泉水的水低——满满的尸骸。 他们挣扎着扭动着,不甘的怨气冲天,他们伸出手妄图从桥上抓扯其他人来代替自己陪伴自己…… 突然一道水流涌动,黄泉水漂浮在半空中,十分密集地攻击子晹。当黄泉水打到了身上,子晹只感觉心口猛然一阵剧烈的疼痛。 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撕扯两半。 云谏慢悠悠道:“黄泉水会带走你的一段记忆。” 子晹猛然抬头,一双红眸如血。 “首先是关于你的执念……” “然后是关于你自己。” “最后,当你走到奈何桥的尽头,便什么都不会记得。” 云谏笑了笑,也不卖关子。 “有找回的办法。” “在尽头。” 子晹不理解这个尽头指什么,但是他看向了自己的身后,身后的桥在一点一点沉入泉底。 他亦无路可退。 过了“奈何桥”,便是“阳关道”。 “说是阳关道,哪有那么容易。”云谏语气中似乎满是回忆,他低声笑了笑,“想从阴间爬回阳间,哪有那么容易……” 人们对地狱最大的恐惧,莫过于死亡。 没有人不会害怕死亡。 尤其是心愿未了、执念入髓。 云谏踹了踹还跪在地上的黑骷髅,问道:“这个地方,这几百年,有多少人闯过去了?” 黑骷髅掰着自己的脖子“喀拉喀拉”响着,最后告诉云谏。 没有。 在云谏之后,几百年间,无论是怎么进入这个地方的。 都没有闯过的人。 黑骷髅看着对面的少年一次又一次爬起来,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死亡,他面临一次那恐惧就足够深入骨髓了。 “所以‘阳关道’就是正真意义上的……向死而生。”云谏话音刚落。 子晹便打开了通往“阳间”的通道。 “师兄怎么还不出来……” “没事的,没事的,云道仙尊进去找他了,一定都可以回来的。” “目前还有多少弟子还没有任何消息。” “……” 前方外界的声音不断传来,子晹甚至朦朦胧胧能看见外界的景象。 阳光、灵力、同伴…… 但是,少了点什么。 子晹回头的那一瞬间,他脚底下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光圈,他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当子晹重新来到了奈何桥边,看见魔尊还在那个地方。 “你早知道我还会回来?” “我不知道。” 云谏笑了笑道,“只不过,能轻易被放弃的,哪里叫执念?” 子晹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闯着。 当他再次站上桥,看像水中之时,那道身影已经很模糊了。过往已经不再清晰,但是子晹却清晰的知道,那对他很重要。 云谏轻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然后他看着子晹一次又一次的离开、回来。 云谏就在那里看着,看着子晹一次又一次 每轮回一次,子晹就会找回一些记忆,然后失去更多的记忆。 到最后,子晹会彻底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无限轮回。因为他想找回的记忆,其本身也是一种执念。 云谏看着子晹再一次出现时,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轿子和黑色骷髅,没有打任何招呼便重新走到了桥边。 他甚至忘了自己的武器改如何使用。 突然,黄泉水底下的一具尸骸趁机死死地抓住了子晹,拼尽全力也想将子晹拖下水。 随着一声轻轻的叹息,子晹瞬间落入一个怀抱之中,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子晹愣愣地看着一袭红衣的云谏,当黄泉水袭来的时候,子晹下意识帮云谏挡住了那道攻击。 云谏将子晹带回岸边,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被紧紧的拉住。 “对不起……我好像还是把你给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 感谢在2021-07-26 23:59:20~2021-07-28 23:10: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绘理川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九章 云谏愣了一下,问子晹:“你现在还记得多少。” 子晹看着云谏,眼睛里满是迷茫。 仿佛那句话是凭本能地脱口而出。 云谏感觉到子晹的困惑,却什么也不解释,只是笑了笑,对他伸出手,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子晹犹豫了片刻,还是拉住了那只手。 云谏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他一路走过,脚下的泥泞开满了张扬明艳的地狱花,无数的鬼魅只敢藏匿在暗处窥伺。 不时,子晹的视野便渐渐完全清晰。 “看见了吗?”云谏突然问道。 子晹看向前方,淤泥消失了,四面八方裹挟着的岩壁不见了。 只有一片平静无垠的池水。 “什么?” 云谏轻声笑了笑,缓缓道;“你丢失了你的的执念,你求不得。” “我有办法帮你得到你所思所想所求。” “但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历经无数的折磨。” 子晹看着云谏,未等他说完,便道:“那也没关系。” 云谏听见子晹的回答,毫不意外,他垂下头,在子晹耳边轻声道:“那祝你好运。” 子晹还未反应过来,云谏突然猛然一推。 子晹瞬间跌落水中。 但这片水中,不再是数不尽的尸骸。 他看见了一座黑色的塔,静静矗立在水底。而水波卷动,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子晹拉入那座塔中。 一阵地动,那座黑色的塔仿佛有了生命力一般,缓缓从水底浮出水面。 黑色骷髅看着那座黑塔再次浮出水面,又看了看前方一袭红衣的云谏,忍不住回想起了几百年前—— 那道红色身影破塔而出时的模样。 冲天的怨气,将黄泉水都震得波涛汹涌。然后不过几息时间,便尽数收敛起来。 如果不是那一袭红衣墨发,殷红的地狱花将塔全部覆盖。 仿佛一切都是他们的幻觉。 后来就是惨不忍睹的噩梦。 黑色骷髅从有意识起,便生存在这个地方。他听过无数关于塔的传说。 但是他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可以从那塔中出来。 看着云谏的行为黑骷髅又迷惑了。他实在是不能理解人族这种复杂的种族。 明明红衣大魔头就是来这个地方找这个红瞳人族的,可似乎又并不是很在乎对方的样子。 但他遇到危险时,大魔头会毫不犹豫地将对方救下。 然后转眼又将对方推入火炕炼狱。 云谏感受着那座塔中的能量波动,好一会才回到了自己的轿子上,布下结界,开始修炼。 在这个地方修炼,对于魔修来说,便是难得的风水宝地。 当云谏的修为再次达到一个境界后,将修为稳固在一个堪要突破的边缘。 还差一个契机…… 云谏默默想道。 他掐算了一下时间,抬手一道阴气划过,生后的巨大岩石又多了一道裂缝。 这里的时间流逝与外界修仙界并不一样。 正所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而这“地府”更是如此。 一转眼,无间地府过去了十年。 他习惯性用精神力扫视了一下四周,突然发现四周的阴气已经变得无比稀薄。 云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立马起身,赶到了那片水域 “已经被打开了。”云谏喃喃道,“这速度还真是……” 说着云谏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黑骷髅颤颤巍巍跟在云谏的身后,看着云谏又来到了奈何桥。 此时的黄泉水无比安静,没有尸骸的惨叫,没有波涛汹涌,安静得甚至能听见…… 一阵脚步声。 每一步都很稳当,仿佛走在心头上。 一步一步,从奈何桥的另一端走了过来。 云谏笑了笑,道:“比本尊想象的要快不少。” 云谏话音刚落,而对面突然身形一掠,来到了云谏的身后。 云谏一个躲闪,一把抓住子晹伸出的手。 子晹一个巧劲,立马又反扣住了云谏的手腕。 云谏笑道:“不错啊……” 话音未落,云谏伸出指尖在子晹手臂上轻点了一下,子晹瞬间感觉自己的整条胳膊开始麻木。 正当云谏想给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崽子一个教训时。他突然发现自己感知不到对方了。 云谏用力反握住子晹,可抓了个空,只感觉一丝微凉的灵气从自己的手章中淌过。 云谏发现子晹在那个地方彻底蜕变。 变得更加难懂。 他不知道子晹在里面经历了什么,看见了什么。 但是总归是有一种力量,支撑着他出来了。 云谏本以为点到为止便结束了,但哪知道,子晹利用云谏那片刻的收势,直接从背后禁锢住了云谏。 “我一直在想……”声音从云谏背后传来,低沉、沙哑。 云谏瞬间便知道这是子晹这十年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他伸手掐住了云谏的恶鬼面具,缓缓道:“尊上为什么一直在帮助我。” “为什么那么了解我。” 云谏微愣。 “你之前说过的。” “当我出来的时候,我的执念会回来的。” “还记得吗。” 子晹轻声道。 “所以我在想,他会不会一直在我的身边。” “所以,还望尊上配合我一起确认一件事。” 说着,便摘下了云谏的面具,未束的墨发瞬间散落。 第三十章 云谏只是愣了一瞬间, 接着便轻笑道:“从塔里面成功出来……胆子肥了?” 云谏挣脱子晹的禁锢,转身,墨发轻扬。 子晹死死盯着云谏的脸,视线渐渐模糊, 当云谏彻底面对子晹时, 子晹便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子晹微怔,他没有想到魔尊的头发也带着毒。 他再次伸手, 想要去摸云谏的五官, 被地狱花的花藤直接绑住了双手。 “别挣扎哦。”云谏笑笑, “沾到了花粉, 我也救不了你。” 子晹浑身一僵。 云谏似笑非笑地挑起子晹下巴, 轻声道:“知道本尊身份的人, 都被本尊亲自送下了阴曹地府。” “若是你不介意, 大可试试。” 子晹默不作声, 偏过头。 突然, 他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由远及近。 子晹猛地抬头。 朦朦胧胧的视线中,看见了一道白色的身影。而站在他面前的红衣魔尊似乎也发现了那抹白色, 缓缓地扭过了头。 “哟, 好像是我们修仙界的大神医。”云谏看着满脸不敢置信的子晹,装模做样地道, “我们的神医看不见,不会一脚掉进黄泉水里面吧。” 此话一出子晹立马低吼道,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云谏故意道。 而不远处的那人似乎听见了子晹的声音,唤道:“子晹?” “你别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子晹彻底打消了疑虑,垂下眼眸低声道吗。 云谏突然笑开,“嗯哼, 本尊也不是什么言而无信之徒,可是你惹本尊不高兴了……” 子晹秒懂,“那你要什么。” 云谏想了想,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也没有想到子晹突然对自己的马甲起了疑心,为了保护马甲,故意制造的幻像。 说不要什么吧,这也太假了,做戏就要做全套。 云谏嘴角轻扬,“你觉得本尊会缺什么东西吗?” 子晹眼眸微抬。 “这样吧,本尊要你一个承诺,等将来再兑。无论本尊让你做什么,你都无条件去做。”云谏笑了笑,“怎么样。” 子晹:“只涉及我一个人?” 云谏微微颔首,“当然。” 子晹只是沉默了片刻,便点了头,“好。” 接着,子晹眉间突然亮了一下,云谏感受到了天地法则的约束力。 “你起誓了?” 子晹一脸认真地道,“口说无凭,还望尊上有来有往。” 云谏见子晹这么认真,无奈叹气,在子晹眉心点了点,“如你所愿。” 修仙界修士的起誓都是会受到天地法则的约束的,毕竟每个修士在修炼进阶的过程,都会受到天地法则的考验。 云谏一把遮住子晹的眼睛,调侃着道:“既然小道友如此有诚意,本尊也不是不讲理之人。” 子晹感觉道他的眼睛四周一阵热流。 “本尊还有要事,便不打扰你们师徒叙旧了。” 说完,子晹眼睛突然见强光,一阵眩晕之后,便看见一袭白衣的师尊已经走过了奈何桥。 子晹奋力一挣,绑住子晹的花藤瞬间断成了碎片。 “师尊。”子晹身形一掠,瞬间就来到了云谏身边,云谏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子晹一把抱住。 云谏笑了笑,“怎么了?受伤了?” “没有……”子晹道。 子晹说着,但是依旧没有放手。 云谏感到有点奇怪,难道是自自己哪里又露馅了? 但是子晹并没有其他反应,只是抱了抱他而已。 云谏:……既然马甲还在就随便抱抱得了。 “师尊怎么进来了?”子晹抱够了,便问道。 “来寻你。”云谏严肃脸,“无妄宗的师兄妹你全部送出去了,一路上还救了不少其他宗门的弟子,唯独不见你的踪影。为师能不担心?” 云谏道,“况且那些重复进入秘境的都是隔了五年进去寻找,自此下落不明。所以为师想,若是及时进来寻找,说不定还能……” “还能什么?” 云谏摇摇头道:“没什么。” 子晹笑了笑,没有接着问,但云谏未说完那两个字,他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 “好了,该回去了。”云谏笑笑,“原来这个地方的时间和外面不一样 ,所以外面和秘境里面才是不能够联系的。” “这里一晃也不知道多久过去了,但是外面依旧等得很急吧。” 子晹点点头,突然拉起云谏的手,道;“师尊,我知道如何出去,一路上会比较危险,师尊不能视物多有不便,但弟子有一个比较稳妥的方法。” 云谏见子晹一脸认真,好奇道,“什么方法?” 话音刚落,云谏突然感觉自己腾空而起,被子晹稳稳当当地横抱在怀里。 “这就是你说的稳妥?”云谏气笑了,“放为师下来。” 但子晹没有听,只是径直来到奈何桥边,轻盈地跃了过去:“师尊小心。” 云谏有些犹豫,他从未试过两个人同时过这桥,但若是自己独自走,这马甲绝对守不住。那黄泉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倒映着他的记忆。 在掉马甲和双人过桥的选择中,云谏决定还是双人过桥。 反正最坏也不过是马甲一掉,把人强行绑回魔宗,似乎也没有怎么样了。 云谏想清楚后,边心安理得的窝在了徒弟的怀中,享受着徒弟的“孝敬”。 不得不说,徒弟尊师重道就是好。 而子晹怀中抱着他的全部,走得每一步都无比谨慎。黄泉水中的尸骸连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师尊,快到了。” 子晹看了看桥的尽头,微微轻喘地道。 可眼见就要踏上对岸,子晹突然感觉一阵耳鸣,眼前忽闪过好几个画面。 “相传,凡间的痴情人儿会相约奈何桥畔一起轮回。” “但老婆子我在这里等了这么久,见得多的都是真心错付。” 云谏感觉到桥的尽头突然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老婆子?难道是…… 孟婆。 云谏皱了皱眉。他当初可没有碰见这号人物。 子晹刚想询问,便被孟婆打断。 “有道是,几世修得同船渡……”① “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有这缘……” 作者有话要说:注①,这个原句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出自《增广贤文》感谢在2021-07-29 23:58:39~2021-07-31 23:5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断情绝爱love冰 10瓶;反派太难了 3瓶;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路人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一章 子晹顿住脚步, 在桥的尽头并没有看见任何人。 他警惕地打量着自己曾经闯过无数遍的桥索,试图找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 “子晹?”云谏皱着眉唤到。 他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嗅到了血腥味…… 很浓很浓的血腥味。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云谏心一惊,发现眼前竟然清晰起来,可看见的, 却是一副血海尸山。 那是、哪里? 还未等云谏反应过来, 一阵刺眼的强光,云谏遍感觉到自己身出一个白色的世界, 里面什么也没有。 “估计又是幻境……”云谏笑了笑席地而坐, 就坐在原地不动了, 似是自言自语道:“这步棋还是失算了。” 可不一会, 四周的白色突然化开。 云谏再一次见到了久违的花草、鸟鸣…… “哥哥, 阿娘唤你。” 云谏抬头, 便看见了在不远处背着药篓缓缓走来的美妇人, 轻声道:“怎么了?睡糊涂了?” 美妇人将药篓拿给云谏, 笑道:“这是你今天的功课, 若是完不成, 我就把你丢回你阿爹那里去。” 云谏看着同自己差不多大的药篓,里面装着满满的药材, 轻轻的哼了一声:“我才不去。” 说着, 便开始踮着脚将药篓中的药材一点一点分类处理着。 一大筐药材在云谏手底下很快就处理好了,暮色降临, 云谏又被唤回了主屋,他离开时本能的回头看了看,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落下了什么。 这种日子对于云谏来说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每天穿着上好的金丝冰绸,带着自己的斗笠,到后山自己的园子里种点什么宝贝。 再不然就是出门就遇到想挑战他或者想拜他阿爹学剑法的人。 他在后山就遇到了这样一个人。 “你干嘛总是跟着我。”云谏看着躲在树上一袭黑衣的人。 “我……没有。”那人往树荫底下躲了躲, “我就是看看。” “看什么?”云谏追问。 那人便不说话了。 这个后山已经是见云庄的地盘了,但是云谏放任这个男子待在这个地方。 “随便你吧,但是在这个地方,你可见不到我阿爹。”云谏冷漠地道,“他们都在前院练剑,你在这里能看见的只有这些花花草草。” 云谏本以为对方回就此离开,可谁知对方回他道:“花花草草也不错啊,可以发挥很多用处,很厉害的。” “是吗?”云谏忍不住转过头想看那人究竟是谁,却只看见一片阴影,微微不开心地道:“那又有什么用,他们想学的还是剑术。” “是他们没有眼光。” 此话一出口,云谏就和树上的那家伙达成了共识。对方虽然有点古怪,但是认识的草药却不比自己少,那些药典毒经更是随口就来。 “你好厉害。” “教我的人才是最厉害的。”对方意味不明地道。 小云谏不知道对方说的是谁,但好胜心一下子就上来了:“迟早我才是修仙界最厉害的那个!无论是阿娘的医术还是阿爹的剑法!” 对方笑了笑,还轻声应了,“对了,你怎么一直带着斗笠。” 小云谏伸手拨弄了一下斗笠上的白纱,“这个啊,当然是怕我爹爹的仇家看见我长什么样子了呗。” “我看不见你,你看不见我,不是很公平嘛。” 云谏笑笑,然后他又闻道了那股血腥味。 他愣了一下,问道:“你有没有闻道……” 云谏突然转头,看见的便是一阵骚乱。 山庄的院子里满是血迹,尸横遍野。 “小少爷快走——” 云谏看着老管家倒在了他的面前。 接着便是阿爹的学生、做饭的大娘…… “快走——” 然后他的斗笠掉落在了地上,白纱沾染了一片血迹。 接着,便是阿爹、阿娘。 云谏伸出手,突然他眼前一片漆黑,伸出去的手抓住了一片衣角。 “不要看了。” 他身后的人轻声道。 四周的声音还在,但似乎两人已经彻底彻底隔绝了。 云谏笑了笑,拉下了子晹的手,道:“没事的,我知道。” “这些事情我原本都忘了……” “想起来也好。” 原来他当初被黄泉水抹掉的记忆就是这些么。 好像也是,那个时候,他只留下一种情绪。 “我没有陷入幻境,只是隔得太久了。真的太久了,我都忘记了他们的样子了。” “啧,又是一个怪胎。”之前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很不给我老婆子面子啊,这几百年难得有人到了我老婆子这一关,却出落了两个……哎!” 说着,孟婆便从桥了那一段走了出来。 孟婆杵着拐杖一身麻衣,腰间挂了许多的瓶瓶罐罐,脚步却极其稳当地走了出来。 “这关便不算了。”孟婆对子晹道。 子晹点点头,拱手道:“谢谢前辈。” “哎,老婆子我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年,进来考验的人千千万,却从未见过你们这样奇怪的。罢了,都是你们自己的造化。” “过了我老婆子的考验,就是两条路。” “往左就是离开这里的路,不过你们丢在这里的东西可就找不回了。另一条,通往鬼蜮。” 这时候子晹才突然明白,这里为什么算不上阴曹地府,因为这里没有轮回没有转生,没有死后的灵魂。 这里只有尸骸,那都是皮囊肉骨。 “师尊?” 子晹下意识听从云谏的安排。 可云谏笑笑,“这是你的历练,问为师做甚。” “你不是想找‘天赐’吗,说不定就在里面。” 子晹点了点头,“那辛苦师尊陪弟子冒险了。” 云谏笑而不语。 两人最终选择了再去鬼蜮一探。 “那老婆子我给你们两个衷告,第一,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第二,千万不要逆天而行。” 说完,孟婆又回到了那桥便坐下,一如这千百年。 看着云谏两人走远的背影,还是忍不住感慨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她这奈何桥千百年来,考验的都是双方的真心。这着两人,一个在过桥这时,早就用无数次黄泉水的轮回,冲刷了所有记忆,只为了那一个人。 而另一个,很久很久以前,渡黄泉水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心了。 “从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人,会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归属。”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更!冲啊—— 第三十二章 云谏和子晹按照孟婆指的路, 走了没过多久,便能看见一座城。 从远处看去,与修仙界的凡世间的城市差不了多少,一排繁华。 之前孟婆告诫说一定要隐藏身份, 子晹便特地暗中打探了一番。结果发现鬼蜮的原居民从服饰上就和外面有很大的差别。 当子晹回来时, 云谏见子晹支支吾吾,便主动询问道, “怎么了?戒备很森严?” 子晹摇摇头, “也不是, 就是鬼蜮里面的原居民穿着很独特……” 云谏思索, “那就需要入乡随俗?子晹你能弄到两套鬼蜮的服装吗?” 子晹纠结了半天, 一咬牙, 直接将衣服递给云谏, 让师尊自己去体会一下这衣服多一言难尽。 云谏接过那轻飘飘的布料时, 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总想问子晹是不是故意拿了女装来报复自己, 但想了想自家徒弟应该不会干这种事情,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师尊若实在是无法接受, 弟子再想其他法——” 当子晹转过身时, 便看见云谏毫无芥蒂地直接穿上了那鬼蜮的服饰,一袭轻纱紫衣, 墨发微散,耷拉在背后裸露的一大片冷白的皮肤上, 黑白分明,那对绝美蝴蝶骨、脊线在三千青丝中若隐若现。 白颈香肩、藕臂葱指,恍若妖魅。 “师、师尊?” 云谏笑了笑,故意道:“好看吗。” 子晹眼神飘忽慌慌忙忙, “好看……师尊你还是换回来吧!” 修仙界一向推崇君子之风,更何况是受万人敬仰的云道仙尊。子晹一直认为只有那仙人白衣才适合师尊。 但此时的云谏,勾唇轻笑都带着子晹从未见过的靡丽。 “怎么了?穿错了不成?”云谏疑惑道。 “没有!” 子晹压根不敢看云谏。 云谏似乎是知道子晹在想什么,轻声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说罢,便催促着子晹也赶紧换装。 子晹对此倒是没有任何感觉,但是师尊实在是太容易惹人注目了。 云谏的身形并不娇小,相反,匀称而修长,让人明知道是男子却依旧愿意为之倾倒。 子晹看着云谏,突然想起来之前见过的小云谏带过的斗笠,就找一个面纱,将云谏整张脸都挡住,好歹是稍微收敛了一些那比鬼蜮还鬼蜮的气场。 子晹换好衣服后,始终不太自在,两人继续往鬼蜮走去,云谏突然问道:“对了子晹,为师差点忘了问,为何你会出现在那道幻境之中。” 子晹愣了片刻,像是万万没想到本以为逃过的问题却突然被翻了旧账。 “我、我只是……担心师尊。” 云谏轻笑,也不逼问,只是道。“像这种幻境会带来实质的伤害,永远不要贸然进去。因为你不会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在里面失控的人,会给外来带去不可逆转的伤害的。” 子晹听着,看似乖乖地点了点头,嘴里却说道:“我知道了,除了师尊,也谁也不。” 云谏无奈笑了笑。 一入城,云谏便感觉到了各种各样的熵,从每个人身上传来。 “这是……” “这就是鬼蜮么?”云谏轻声道:“子晹,你记得玄英吗。” “魔尊手底下的那一条?” 云谏点点头。 “那蛇并不是真正的蛇,它是由贪浊化形而成。” “准确来说,就是诞生了自我意识,没有化为阴气的熵……” 而这座城,所谓的鬼蜮,似乎就是这样的存在。 介鬼蜮这个地方,简直就是集合了所有人心险恶的地方。 “但是玄英的产生是一个意外。可这里这么大一座城,形成了一个领域,明显不正常。” 子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在这时,师徒二人被一群‘鬼’拦住了。 子晹瞬间警惕。 “美人之前没见过,才来?” 那一群‘鬼’以一个头‘鬼’为中心,而几乎所有鬼身上都含着一种熵气。 云谏试探地问道,“□□?” “美人知道我们主子?” 对方此话一出,云谏二人立马就猜到了这座鬼蜮的部分规则。 “知道谁?配么?” 云谏轻笑。 那群鬼似乎被云谏的态度弄得恼怒至极,可还没开口说一句话,就看见云谏瞬间收敛了笑意,而他身后一阵杀气爆发开来。 子晹片刻间将那几只鬼按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云谏感受着子晹爆发出的威压,突然发现子晹实力开始变得十分强大,喜欢一击制敌,怕是生气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个家伙才是魔尊。 子晹只是将这些鬼压制住,云谏缓步上前。 “我、我错——” 还未等领首的将话说完,便直接将对方打得魂飞魄散。 子晹看了一眼云谏,担心刚到鬼蜮便如此高调会生变故,但他依旧没有阻止云谏。 “杀、杀戮?!” “谁又把杀戮放进来了!!!” 四周的鬼突然惊慌的逃窜开来。 “果然如此……”云谏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第三十三章 云谏看着街上瞬间空无一人, 拉过子晹的手便继续往前走去。 子晹被牵着就走,一副极其乖顺的模样,也不多问。 云谏边走边主动解释,“你看见了什么吗?” “看见了。”子晹不确定地道, “那些……熵?” “是熵。”云谏笑笑, 带着子晹大大方方地走在大街上,嚣张至极。但偏是如此, 跟没有一只鬼敢暴露在云谏师徒二人的视线范围内。 云谏停下脚步, 伸手轻轻擦过子晹眼角, 问道:“你都看见了什么?” “贪欲、恶念、□□、嗔痴、暴虐……” 唯独没有杀戮。 在所有组成阴气的熵中, 杀戮往往是携带着最丰富的熵。 它同着憎恨、绝望、疯狂…… “往往一座鬼城的形成, 只需要一道杀戮。”云谏笑了笑, 细数着修仙界著名的地点, “比如千万年前的上古战场, 现在都还是荒芜一片, 阴气肆虐寸草不生。” “但是这里没有杀戮, 就很不对劲?”子晹接话道,“这些鬼如果真的都是某一种熵产生了自我意识形成的鬼蜮, 那杀戮有了自我意识, 怕是……” 子晹说到一半,眼睫一颤, 顿时明白了。 云谏笑了笑,“对啊, 就是这样。” 要么这鬼蜮里有规矩不能够滥杀,要么就是“杀戮”另有安排。不管是哪一种,他们待会马上就能见到,这座鬼蜮里的重要人物…… “他们到来为师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云谏想了想, 问道:“这鬼蜮还有什么特别的吗?” 子晹摇了摇头,“之前打探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地方和凡世间真的差不了多少。唯一有点稀奇的就是这些建筑许多风格都不尽相同,大概是凡世间各个朝代皇室变迁遗导致的。” 云谏微微皱眉,突然道:“那我们找先找一个落脚点吧。” 子晹看着云谏递给自己一块玉牌,眼眸微沉,“好,我知道了。” 说着,便迅速地暗中前去寻找。 云谏笑了笑,“这本事还真是见涨不少。” 说着,便自己在这鬼蜮中开始游逛。 走着走着,便驻足停在了一间客栈前。 大街上很安静,客栈中却显得安静得有些不一样,里面传来了拨弄算盘的轻微声响。 云谏笑了笑,便走进客栈,开口道:“两间客房。” 云谏说完,拨弄算盘的声音停顿了几息,“一间。” “本店不论来者几人,通通只空一间房。”那道清脆的声音回道。 “为何?” “没有为什么,爱住住,不住滚。”那声音里满是不耐烦,说话毫不客气。 云谏也不恼笑了笑,“偏不呢?” 这时从楼上又走下一个人,走路声音十分稳重,连忙对着云谏道,“客官不要生气,这店员是我才招的,若有什么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只不过这来着无论多少人只开一间房,是我们店的老传统了。” 云谏笑笑,“那你们可真奇怪。” 云谏点到为止,转了话口,道:“一间房也行。” “我初来乍到,对这地儿的规矩还不是很熟,不知道掌柜的可否说道说道?” 云谏笑着道,完全没有修仙气息,仿佛就是凡间俗人死后意外来到了这座鬼城。 “这儿,是无间城,你也可以和外面的人一样,管它叫鬼蜮。”掌柜的想了想,“随便什么都行。规矩嘛,就两点。一是不能随意屠杀城中居民,二是不能和任何人说生前之事。” “哦?那违反了会怎么样?”云谏勾了勾嘴角,问道。 “嗯?”那拨弄算盘的年轻人终于抬起脑袋,好声回了云谏一句,“那只能说是不怕死。” 云谏轻笑一声,“巧了,还真不怕。” 那年轻人猛然抬头,将算盘直接狠狠地砸向云谏。云谏坐在凳子上,只是微微一侧身便躲开了。 接着浓郁的阴气铺天盖地向那年轻人冲出,来势汹汹直夺要害。 “杀戮?”那年轻人突然道:“难怪街上突然那么安静了。” 云谏笑了笑,“你乱猜的嘛?” 那青年脸色一变,从腰间掏出一柄软剑刺向云谏。 “铮——” 一声冷冷的碰撞声,那年轻人看见自己眼前又多出来一个人,瞬间将自己的剑挡了下来,然后那柄软剑一寸寸开始断裂。 “住手。”掌柜的突然大喊一声。 那年轻人咬了咬牙,退了回去,依旧警惕地看着子晹身后的云谏。 “来者便是客。”掌柜笑眯眯地道,“不过这位客人不觉得这样的手法会不会太过激了点?” 云家似笑非笑,“怎么会?只要能达成目的,有何不可?” 掌柜听了这番话,忽然笑出了声。 “师尊,他们来了。”子晹道。 云谏偏了偏头,轻笑道:“这不正好么?要找的人都齐了。” 话音刚落,客栈的门外就出现了几个人,一袭黑衣。 云谏笑笑,对门外地道:“不进来坐坐?” 那几个黑衣人犹犹豫豫,仿佛这家店中有什么会吃鬼的妖魔一般。 掌柜突然哼笑道:“这都被你猜着了?” 外面的鬼见掌柜的出来了,瞬间变得毕恭毕敬,掌柜的挥了挥手,示意道:“这里我来处理。你们还是不要来给这两个磨刀了。” 那几人如蒙大赦,瞬间变消失在了门外。 “老夫听孟婆说有两个不得了的人来鬼蜮了,本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还真是了不得。”掌门笑了笑,问道,“就老夫的伪装,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很简单。”云谏笑笑,“掌柜的想必是在此地待得太久,当我问及城中规矩时,掌柜的语气可不像城中居民。” 云谏轻飘飘地道,掌柜却抓到了重点,将“城中居民”这四个字反复咀嚼了好多遍,又联想了之前自己所说的话,瞬间想明白了到底是哪里露馅了。 子晹扫视了一眼面前的人,瞬间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问道,“这座城就是你们在控制?” 掌柜摇了摇头:“非也。” “我们只是在这里‘接应’你们而已。” “还有别人?”子晹忽然道。 “是。”那看起来极其年轻人愤愤不平地道:“我们也没有想到你们一入城就直接破了规矩。还瞒过了所有鬼,甚至是刚刚,连我也……” 云谏低声笑道:“都以为我是杀戮是嘛?” 那年轻人暴躁的抓了抓脑袋,“你到底怎么敢走这一步棋的啊!一进城就闹事,然后直接找到了这里来,就刚刚那几个憨瓜,一照面就露出马脚……” “其实也不是。”子晹突然道,“从一开始师尊让我找‘落脚地’的时候,就怕是盯上你们了。” 毕竟,在鬼蜮里面的“落脚地”不都是给他们这种外来者,“临时”落脚的地方么? 历练者需要长时间住着鬼蜮中,但又不是彻底留在这里,当然首先就是要找一个——客栈。 “至于其他部分,都是你们自己说的呢。”云谏继续道,每一个字落在对方耳里无疑都是一种嘲讽。 老板抚掌大笑:“好好好,好心计好算计。现在二位是想继续在鬼蜮里参观还是去见一见最了解这里的人?” 云谏笑了笑,毫不犹豫道:“当然是见一见最值得见的人了。” “说真的,我可实在太好奇这座城了……” “那你呢?”掌柜眯了眯眼睛,转头询问了子晹,希望从子晹身上看见不同的意见。 但是让他失望的是,子晹完全信任云谏的任何决定。 云谏这一招能够成功,怕是也少不了徒弟的信任和默契配合。 掌柜点了点头,“行吧,二位请随我来。” 掌柜带着云谏上了客栈的二楼,推开一道房间的门,原本应该是客栈房间,此时却变成了一道幽长昏暗的石壁长廊。两侧点着幽幽的灯火。 “请。”掌柜做了一个手势,仿佛真的是在招待客人。 子晹往里看了一眼,自然的拉过云谏的手,“师尊小心脚下。” 掌柜这才发现云谏隐藏在面纱下的双目竟然还有疾。 在幽闭的长廊中,几人不紧不慢地走着,掌柜问道:“老夫还有一个疑问,不知道小友可否帮忙解答。” “何?” “小友怎知道如何伪装杀戮。” 云谏笑了笑,“不就是杀戮么?只要参考修仙界历届走火入魔的修士大能,不就可以了?” 掌柜笑了笑,也不否认,只觉得云谏越发深不可测。 看起来一入城闹事、再进入客栈,从引来鬼差到自己带着去找“那位”,简直就不费吹灰之力,直接达到最后的目的,巧合颇多,全靠运气。 但若哪一步走错了,这棋,就彻底陷入死局了。要么是一无所获地困死在城中,要么被追杀到葬身于此。 “你就不怕有个万一,棋走错了?” 云谏顿住脚步,低低地笑开,空旷的长廊里回响着云谏的回答,“棋走错了,把棋盘掀了就好了。” 掌柜只觉得这个人行事作风诡异无赖,让人捉摸不透,但不知为何总感觉头皮发麻。 当他一路再仔细一琢磨时,才突然发现云谏的暗喻,顿时背后微凉。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地方是云云疯狂套路!嘿嘿嘿感谢在2021-08-02 23:19:23~2021-08-03 23:5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反派太难了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四章 穿过狭长的走廊, 从一道暗门中出来,便是一道盘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黑色螺旋状阶梯。 当两人到达顶端的时候,便发现这是一个塔楼,能够俯视整个鬼蜮。 掌柜推开阶梯尽头的一扇木制大门, 入目的不是什么金碧辉煌, 而是一间十分简陋的小房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在房间的正中央闭着眼睛盘腿打坐。 “来了?”那老者笑眯眯地问道。 掌柜轻声应答, “是的。” 说完, 便将云谏师徒两人请进了屋里, 坐在白发老者的对面, 端上了一壶茶水和几块糕点。 子晹看着那白发苍苍, 无比消瘦的老者, 直觉不喜, 桌上的东西便什么也不去动。 他皱着眉道:“不知前辈有何事。” 那老者哈哈一笑, 微微睁开了那眯缝的眼睛, 看见子晹的红眸, 神色微变。 视线中多了几分探究。 “难怪……”老者捏着胡子轻声喃喃自语,“原来如此。” “小友怎知道是我们要找你们, 不是你们找的我么?” 子晹眸色冷冷:“刚刚在门外的时候我通过窗户看见了。全城就一家客栈, 不就是你们要找进入这个秘境历练的弟子?” 那老者听见子晹的话,又是一阵大笑。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那老者缓缓站了起来, 一挥手,这个小房间四面的窗户瞬间打开, 能够更直观的看见全鬼蜮情景。 子晹朝之前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了当时他和师尊演戏的那条街道。 或许是布局的原因,从这个地方看过去,整个鬼蜮就没有能够藏身的地方。 “这座城, 没有人它何时诞生,但我到来的时候,这里一片混乱。”老者回忆着过去,“然后我定了两条规矩。之前掌柜一定和你们说过了对吧。” “之前也有一些弟子进来历练。我并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进来的,但在你们之前,他们都失败了。” 云谏静静听着,保持着原来的姿态,没有半点改变,当听见老者最后一句话时,突然低声笑出了声。 “不知道这位小友有什么见解?”老者突然转过头,出声询问云谏。 云谏嘴角含笑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什么历练,是连出窍期的大能几百年间都无法做到,却被当来做未结丹弟子的历练。” 那老者动作一顿,顿时艰难地笑道,“老朽不懂小友所言。鬼蜮自有鬼蜮的修炼方法,那些弟子所来不正是为了这个么?老朽实在是不知小友何出此言。” 云谏不为所动,慢悠悠地拿起桌上准备好的茶,轻抿了一口,意味深长地笑道:“好茶。” “产自落枫城的茶,当初出宗门任务的时候,有幸喝过。只不过,并不是这种……百年老茶。” 那老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看向云谏,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云谏笑了笑,“就这些。” 老者一怔,突然叹了口气,笑道:“原来如此,掌柜他们栽到你手里也是真的不冤枉。” “那老朽就实话实说了。” “其实这座城,全靠老朽所剩无几的灵力支撑着。”老者叹气,“若是没有我的支撑,恐怕几十年前,这座城就不复存在了……” “那又如何?”子晹看着窗外的某个巷子里,几道鬼影在互相掠夺,“他们又不是人,让人来庇佑做甚?” 老者摇摇头,道:“不是庇佑,是囚笼。鬼蜮困住的,是无数吞噬了灵魂产生了意识的熵,它们不再化为阴气,成为天地灵气轮回中的一部分。” “这些极端的负面情绪一旦出去,就会造成修仙界不可估量的损失。阴气外泄,鬼怪横行。”老者说到,“至少此地崩塌,你们修仙界的荒泱秘境百年间无法开放。” “这又和荒泱秘境有什么关系?”子晹问道,但刚问出口,他便立马想到了那种可能,“不会吧……” “是。”老者肯定了子晹的想法。 荒泱秘境的每个秘境,确实都是一个牢笼。只不过其他的秘境,困住的是凶兽,而他们需要困住的,是整个鬼蜮…… 云谏笑了,“那为何还要将子弟送来历练。” “来送死?” 那老者皱着眉,“此话未必。” “送弟子历练、所谓的天赐,就是上天赐下的是命,既然有能力到达这里,那么就承担命运做出的选择。” “相信小友能理解这份大义的,是吗?” 云谏放下茶杯,笑道:“当然。为全修仙界奉献,我怎么会不理解。” 云谏此话一出,老者立马松开了眉头,喜笑颜开:“正是。” 说着,便伸手掐了一个诀,将掌柜唤了进来。 “据说小友是想来鬼蜮寻找‘天赐’,我这倒是有一个东西,不知道是否是小友需要的。不然前往亲自确认一下?” 子晹抬眸看了看掌柜,又看了一眼云谏。云谏轻轻点了点头,子晹便毫不犹豫跟着掌柜出去了。 老者见云谏同意将子晹带了出去,而这个小徒弟还那么听话,顿时笑得更灿烂了,“你若是想离开,我便派人想法子送你出去。” “那我徒弟呢。”云谏淡淡的道。 “他啊,确实是个好苗子。”老者顿了顿,“若老夫没有看错,你们师徒二人都是灵气阴气双修是吧?这种体质少见得很,他们的身体,就是一个小平衡。” “而他的体质,若是改造一下,说不定可以将阴气转换为灵力,说不定,就不会像我这般,耗尽精气,被困死在这了……” 云谏听老者畅想了未来,笑道:“前辈还真是厉害,竟能看出我灵气阴气双修。” “那不知,前辈有没有看出来,我压根不关心修仙界存亡呢?” 老者说到兴头,突然被云谏的变脸弄糊涂了,“小友不是说你理解这种大义吗?!!” 云谏点点头,还是那副表情,“能理解,但本尊为何要在意修仙界的生死存亡?” 面对彻底愣住的老头,云谏站起身来,伸出手,一条黑色的小蛇缓缓从云谏的袖子中爬了出来,“本尊可巴不得修仙界早点完蛋。” 老者感受着玄英散发出来的气息,磕磕巴巴道:“熵、熵?贪浊化形?可操控的……” 老者感受到威胁,想要先发制人,直接对云谏动手,可他刚一抬手,就发现一堆殷红的花藤顺势捆住了他的双手。 “本尊的徒弟也敢惦记,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云谏依旧是笑着道。 云谏的地狱花蔓延着,将整个房间里面的任何带生命的东西全部吞噬掉了。 云谏摘下一朵放在老者的面前,“这个,你应该认识吧?” “毕竟你们秘境的黄泉水是仿照忘川形成的,只不过,两岸少了这种花。” 地狱花蔓延,吞噬所有生命。 云谏抚了抚自己的唇,笑道:“你们不是合格的对手。我要……” “掀棋盘了。” 子晹被带出房间的一瞬间,他袖中的玉简亮了起来。 子晹低头看了看这玉简,紧紧握住。 然后在掌柜将子晹带到另一个房间的瞬间,一掌将掌柜击晕。 接着,他握着玉简回想师尊给他的传音。 ——“找到他们修炼的地方,打坐。无论外界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睁开眼睛。” 子晹找到地方,看着地上用不知名符石拼凑成的阵法,席地而坐。 当云谏的花种遍布全鬼蜮,将整个城都弄得灰飞烟灭。而子晹坐在房间中,闭着眼睛,修炼。 哪怕是外界城池的围墙的轰然倒塌—— 耳边尽是鬼蜮的万鬼哀嚎—— 子晹从始至终都没有睁开过眼睛。 “你找到你想的了吗?”他的身边渐渐安静,接着一道温软的身体栽靠在他的身上。 子晹缓缓睁开眼,点头道,“算是找到了吧。” 接着,他便看见了一片废墟。 他打坐的房间四面的墙已经完全倒塌了,只剩下他四周几尺完好的空地被一株巨大的植物支撑着。 而脚低的鬼蜮,已经完全看不见任何熵的踪迹。 鬼蜮外的阴气一点一点的向中间汇集。 外面的阴气和鬼蜮新生的阴气全部融合 城中安静游荡幽魂看起来十分迷茫。 “此地本就缺少灵力,因为这个地方的形成就消耗了所有灵气。”云谏轻轻地道,“熵集中化形而不形成阴气,外面的阴气就是这里不够纯净的熵形成。” “久而久之,鬼蜮就成了一片无阴无阳之地。” “这种地方,能存在长久才奇怪。”子晹接话道。 阴与阳,阴气与灵气,本就是修仙界都存在的,保持了平衡的状态。 “对啊,里面靠修士的灵气支撑,外面靠阴气支撑,才形成了短暂的平衡。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道。” “若说其他秘境困的是凶兽,那么这个秘境本身就是一个凶兽。至少他们用错了方法。” 子晹将怀中的一颗灵石取出,拿给云谏。 “给我做甚?”云谏推回去,“你的。” 云谏笑笑,“现在关键的是我把出口也堵了,百年之内无法打开,你要怎么回去?” 子晹想了想,笑道:“和师尊一起被困在这里?那感觉也不是很糟糕。” 云谏低声一笑,“为师可不愿意在这种鬼地方待一百年,走吧,我还知道另一个出口。” 子晹微愣。 云谏撑着子晹站起来,道,“这有什么,为师也不是第一进来这个秘境了,上一次为师不就在秘境捡了一个你回去么?” 子晹笑笑跟着云谏站了起来,瞬间就看见师尊因为体力不支身形微晃。 子晹眼疾手快一把将师尊揽到了怀中,把了一下云谏的脉,发现只是灵力透支才松了一口气。 子晹紧紧抱住云谏,扫视了四周,垂眸笑了笑,在云谏的发顶上轻轻落下一吻。 “那师尊就好生歇息,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地方没有看懂的小可爱不要捉急,后面会有解释哒~(当然如果有能跟上蠢作者脑洞的,蠢作者先大啾一口!) 第三十五章 子晹将云谏抱起, 转身便看见了从废墟中爬出来的老者。 老者看了看四周飘荡的幽魂,突然泪流满面,抬头对子晹道:“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么?原来是我错了……” 子晹看着那些明显穿着外界修仙界门派弟子服饰的幽魂。 这些幽魂估计都是在鬼蜮外面便已经陨落的前来历练的弟子,被吸引道这个鬼蜮。 在这个鬼蜮待久了, 侵染了十足的怨气贪婪, 最后便开始同化。 但他们从未发现过。 子晹看着老者道:“师尊和我说过,秘境就是囚笼, 这你知道吗?” 老者一愣。 他当初也说过, 鬼蜮就是这些鬼怪的囚笼。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 子晹回想起当初和云谏在书房的秉烛夜谈, 笑了笑道:“原来你们都不知道。” “荒泱秘境是上古大能留在修仙界的囚笼, 关押着上古战败的凶兽。” “尤其是这个地方……” 只有上古大能才有能力将所有“囚笼”折叠压缩在同一片区域。每隔五年, 秘境开启, 就会随机进入一个囚笼。 只不过, 他们运气不太好, 遇到最特殊一个。 “你们将他们困在这鬼蜮里面, 久而久之, 互相厮杀。”子晹突然笑了笑,“就和师尊养的蛊虫一模一样。” 那老者震惊, 冲上来不敢相信地问道, “你、你说——我们在养蛊?” 子晹垂眸,“通过厮杀, 最后只剩下最强的‘杀戮’,不是养蛊又是什么呢……” “哪怕这厮杀, 不是主动的。” “但最后出来的,依旧是怪物。” 老者看着子晹扯出一抹淡笑,眸低的情绪触目惊心。 “那、那这该怎么办?”老者连忙问道,仿佛已经将子晹当成了救世主一般。 “其实鬼蜮的存在早就可有可无了。” 老者微微疑惑:“之前是为了隔绝这些能量巨大的熵……怕跑到外面去。” “怕跑到外面去?”子晹突然问道, “哪个外面?” 老者道:“自然是修仙界……” “不对,不是修仙界?”子晹道。 说完,子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了远处的那道桥。 那道佝偻着的身影依旧在奈何桥四周坐着,没有任何理由任何怨言,仿佛她天生就是在那个位置上的一般。 孟婆似乎感觉到了子晹的视线,抬头冲子晹这个方向笑了笑。 子晹从高处往下看向那条黄泉水,透过倒塌的鬼蜮城墙,他看见了黄泉水最后连接着黑塔四周的池水。 那水里倒影着除了黑塔,还有无数的巨兽的……幽魂。 老者顺着子晹的视线看过去,瞬间惊坐到地上。 “那他最后怎么样了?” 云谏靠在床头,笑着问子晹。 “那人最后还是选择留在秘境中,之后不论是坐化还是另有机缘都难说。”子晹端着一碗奇怪的汤药来到云谏面前,笑了笑,说到:“不过如今这世道,怎么还可能催生出上古凶兽那种级别的妖兽。” 云谏点了点头,“自然。” “修仙界的法则是会平衡的,那些终究是上古时代的产物。想凭一己之力改变,完全是不可能的。” 子晹笑了笑,“我怎么感觉师尊什么都知道。” 还未等云谏说些什么,子晹就将那碗已经微凉的的汤药递道了云谏的面前。 云谏无奈,“为师不需要这些。” 子晹倔强道:“师尊你放心,汤药太苦了,弟子做的是药膳。” 云谏突然觉得子晹在内涵自己,笑了笑,接过碗浅浅地抿了一小口,“既然是子晹的一片心意,哪怕是下了毒为师都……” 子晹万分期待,“怎么样?” 云谏笑容不变,只是道:“不错,但是还有进步空间。” 子晹点了点头,认真记下。 “对了师尊,那块灵石……里面好像封印着一个灵宠。”子晹将在秘境中得到的灵石拿了出来,只见灵石慢慢转换为透明色,可以清清楚楚看见里面有一只灵宠。 但朦朦胧胧,团在一团黑雾中,看不清到底是什么生物。 “师尊……” 子晹一开口,云谏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伸手在灵石上点了点,笑道:“是你的。” “不带毒的为师不要。” 云谏话音刚落,那灵石就突然一阵光芒闪过,那只灵宠就这样跑了出来。 “啾——” 云谏看不见,就问子晹新收的灵宠长什么样子。 子晹皱着眉头,揪了揪对方的毛,“黑得五彩斑斓,丑丑的,还没有巴掌大。” “啾?!” 那灵宠看着子晹如此败坏自己名声,就忍不住啄了子晹,然后飞到了云谏的肩膀上。 云谏伸手逗了逗,眉头微皱,他好像从这只鸟身上感受到了自己地狱花的气息…… 而这只鸟也莫名亲近云谏,那自己脑袋蹭了蹭云谏的侧脸。 顿时藏在暗处的玄英就不乐意了,它扭动着身体,朝着不知好歹的黑鸟发出威胁,小鸟感受到杀意,瞬间炸毛。 然而它还没有发现谁暗中想偷袭,就被子晹板着脸地一把抓了回来。 云谏无奈笑了笑,“你别看它小,说不定以后可以帮到你很多。” “它的羽翎微硬,不像寻常的鸟儿。”云谏偏了偏头,道:“子晹或许可以去藏书阁查一下这到底是什么鸟儿。” “好,过会就去。”子晹的声音渐渐不再如同少年般清脆,但只要是云谏的话,子晹就会乖乖应下。 便总是给云谏一种自己还是养了一个小崽子的错觉。 但是突然,他又感觉子晹已经明显长大了。 云谏笑了笑,突然道,“之前在秘境待得太久了,子晹的成人礼都错过了,需要为师帮你补上吗?” 子晹一顿,笑着道:“不需要的,师尊在我身边就好了。” “哪能不要,就这么一次。” 说完,想了想,便直接问子晹道:“想出看看山下夜晚的庙会吗?” 子晹动作一顿,“和师尊一起去吗?” 云谏笑了笑,“那你还想约上哪个弟子?” 子晹连忙摇头,“不,就师尊一个人。” 云谏笑了笑,“那就这样说好了。” 庙会么……子晹想了想,心脏就忍不住砰砰直跳。 作者有话要说:约会!约会!感谢在2021-08-04 23:46:46~2021-08-08 11:56: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文虻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奶茶和猫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六章 子晹带着云谏御剑飞行一路下山, 夜晚的清风微凉,不过多时便能看见山下的万家灯火。 “就在城郊落,山下凡尘间的庙会,不便太过张扬。” 子晹点点头, 收了法剑, 然后四周环顾一下,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离庙会中心并不远, 不过步行一盏茶时间。 云谏轻车熟路的带着子晹往灯火通明的前方走去。 子晹一路紧跟, 突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完全不似往日同师尊独处那般自然。 “师尊以前经常逛庙会?”子晹纠结了几番, 故作随意的开口。 云谏笑笑, “算是吧。庙会真的很热闹。” 子晹闻言一顿, 可是他明明记得师尊喜欢清净…… “那以后师尊逛庙会都带上我怎么样?”子晹笑着半是撒娇着道。 云谏轻笑一声, “都带着你。” 子晹双眸一亮, 生怕云谏反悔连忙道:“那我们就说好了师尊。” 云谏本也只是随口一说, 却发现子晹格外认真。 似乎……自己说的每一句话, 子晹都挺认真的, 而且股认真的感觉很不一样。 云谏还没想明白,庙会游街的祈祀队伍便过来了, 虽然队伍的面具和妆容都特别怪异, 但四周却是锣鼓喧天,欢声笑语, 夹杂着连连惊叹。 两人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子晹看着从未见过这种氛围, 很奇怪,但又好像能理解为什么师尊会喜欢这种喧嚣。 当普通人路过时,子晹下意识想挡住自己的眼睛。 修仙界和凡世间终究是两个地方。 突然他视线一暗,发现师尊在一旁的小摊上买了一顶普通斗笠, 轻轻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师尊?” “没关系的。”云谏笑了笑,“走,带你去看花灯。” 说着,便带着子晹混进了人群,逆着祈祀的队伍往前走去。 突然一道身影与云谏擦身而过,重重地将云谏撞到了一旁,子晹伸手一捞,瞬间将云谏带到自己怀里。 那人瞬间被人流带走,只远远地听见一声:“哎,对不住了。” “师尊没事吧?”子晹微微低头,斗笠的阴影落在了云谏的脸上,将云谏半张脸都遮在了阴影之中,两人气息纠缠了一瞬,子晹盯着那微微张启的唇,想俯身下去就这样—— “没事。”云谏笑了笑,“没注意。” 云谏一开口便将子晹的七魂六魄全部拉了回来。 “师尊眼睛不便,还是小心得好。”子晹拉起云谏的手,将云谏拉到一旁人少的地方,一边观察着云谏的表情。 子晹发现师尊并没有甩开自己的手,当即便道,“我好像看见花灯了,我带师尊去吧。” 云谏只是微怔了一会,并没有拒绝,他笑着打趣道:“你生辰,你说了算。” 子晹心率微乱,他转过头,强制自己冷静,可所有的感官似乎都不由自主的去关注师尊,哪怕师尊在背后极低的轻笑都被捕捉得清清楚楚。 街道两旁建筑商铺都悬挂着花灯,还有专门悬挂着带着字谜花灯的小贩在一旁吆喝,猜字谜换礼物。 子晹看着一盏字谜灯,轻声将谜面念了出来,云谏在他身旁,待子晹话音刚落,便给出了答案。 “怎么,子晹想要礼物?” 子晹连忙摇摇头,说不用了。 云谏却笑了笑,反拉着子晹径直走了上去,“你帮为师念谜面吧。” 云谏一发话,子晹便乖顺的一道题一道题的念着。当子晹上一秒给出谜题,下一秒云谏便将答案给出,就这样一路来到了最后。 一路答过,云谏师徒两人四周不知道何时围绕了一群观众,云谏每答一个,都会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是光。”云谏给出最后一个答案,说完,众人便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小贩。 “恭喜这位公子,这最后一道也对了!” 小贩话一出,四周瞬间沸腾。云谏笑了笑,将小贩送的礼物接过,便感觉到子晹将自己牵出了人群。 云谏将礼物放在子晹手中,笑了笑:“之前一直想去试试那字谜,只不过礼物没有可送的人,不过现在好了。” 云谏看着小贩送的孔明灯,对子晹道:“小礼物,收吗?” “收!只要是师尊送的,我都收。”子晹笑道。 两人继续在人群中走着,突然被一个人喊住,子晹看过去,发现是一个算命的半仙。 “二位公子要不要算个命?”那半仙道,“方圆几百里,再也找不到比在下算得更准的先生了。” 子晹笑了笑,本想推脱,却哪知云谏来了兴趣,询问道:“那不知先生算的什么?” 那半仙捏了捏小胡子,信誓旦旦地道:“在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万物皆可算,但这算得最准的,莫过于这姻缘二字,不准你们大可以砸了在下这招牌——” 子晹:“我砸你这招牌做甚?” 云谏:“那先生看看我的?” 子晹听见云谏的询问,微愣。 “哟,这位公子桃花将近,用不了多久,就会遇到自己的命定之人呐。”那算命的掐指一算,张口就来。 “敢问先生,何为命定之人?” 算命的半仙展扇一笑,“就是非那个人不可的,三生石上刻着的名字就连忘川河都冲刷不掉的。” “除了此人便绝无其他可能的——命定之人。” 子晹听见算命半仙的描述,身体微微僵硬,他迫切的想拉走云谏。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想听这些。 他一想到将来会有这样一个人分摊师尊的注意力,分摊师尊的喜爱…… 他接受不了。 云谏笑了笑,“急什么,让他说完。” 云谏笑着问:“是什么样子的命定之人,不知可否再具体一点。” 子晹顿时屏住呼吸。 可这个时候,那算命半仙便故弄玄虚,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只是提示道:“公子的命定之人,将会是陪伴你最久的那个人。” 云谏突然笑了笑,抛出几块上好的灵石,“多谢。” 那算命半仙在看见云谏随手抛出的是修仙界的灵石,瞬间脸色大变,朝着云谏离开的方向张望。 子晹略微有点心不在焉,又回头看了看那算命的半仙,不知道早已经逃到哪里去了。 “这么了?”云谏问道。 子晹看着云谏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模样,不知怎的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又感觉有点失落:“师尊,所以刚刚那个人……” “是骗子啊。”云谏理直气壮地道。“连我们是修仙之人都没有看出来,可见只是一个凡人。” “那……” 子晹欲言又止,云谏却好似知道子晹想说什么。 “很有趣不是吗?” “修仙之人都不一定能窥破天机,但这种你的未来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感觉……唔,只能用‘有趣’来形容吧。”云谏道。 子晹看了看云谏,明知道师尊话里有话,说的不是这个,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师尊有喜欢的人吗?” 云谏不明白子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他还是顺着子晹的话想了想,“没有。” 子晹连忙追问,“那师尊喜欢什么样的人?” 云谏拍了拍子晹的脑袋,反问道,“你知道什么叫喜欢么?” 子晹看着云谏嘴角带笑,瞬间脱口而出,“知道!” 看着灯火中央的那个人,在凡尘中间冲自己轻笑着。 他好像知道……什么叫做喜欢了。 他的心忍不住砰然跳动,一声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强烈,仿佛在肯定着他的想法。 “那师尊……”子晹的嗓子哑了哑,“会对什么样的人对动心呢?” 云谏想了想,“大概是知道你所有丑陋的过往,知道你心底埋藏的所有罪恶,知道你所有不堪的真面目,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你、在意你、喜欢你的人吧。” 子晹听见师尊的这番描述,呼吸一乱,无奈一笑。 是啊,谁会对那个将你拉出深渊的人不心动呢? 他好像,也是这样喜欢上师尊的。 这次他不仅仅听见了自己的心跳,还听见了自己的心声。 哪怕这是不对的、天理不容的,他也清清楚楚地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就是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尊。 是师尊将他带出了黑暗,拉出了沼泽,带给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教会他什么是感情。 他喜欢上师尊,仿佛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突然云谏将子晹一拽,子晹扭头便看见了不远处的下山采购带着几个小师妹的谷雨奇。 谷雨奇恰好转过头来,却没有看见任何人。 子晹被云谏拉到了一个巷子里,人群推搡间,慌乱间,子晹的唇擦过云谏的侧脸。 四周空气的温度似乎都在节节升高。 “走,我们去别的地方玩。”云谏丝毫没有注意到,拉着子晹便往其他地方走去。 如果这是命,这是注定好的事情,他也一点都不想反抗。 他本该如此。 子晹亦步亦趋地跟在云谏的背后,隔着万家灯火、喧嚣的人群,在云谏的耳边,用嘴型一遍又一遍无声地道—— “师尊,我喜欢你。” “师尊,我心悦你。”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久等啦~呜呜呜呜,徒弟他终于开窍了! 老母亲甚感欣慰TAT 感谢反派太难了的5瓶营养液! 奶茶和猫猫的地雷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七章 云谏带着子晹离开了庙会中心, 远离人群来到了一个半山坡上,身后树影婆娑,眼前漫天萤火。 “好漂亮。”子晹在云谏身后,看着眼前的一切笑着道。 “当然。”云谏笑了笑, 然后拿起之前小贩送的孔明灯, 对子晹道,“这里的人都会用这个许愿, 要试试吗?” 子晹一愣, “什么许愿, 会成真吗?” “说不准呢?”云谏施了一个小法术, 点燃了孔明灯, 又从乾坤袋中拿出了笔墨。 子晹接过, 眸色微暗, 他不贪心, 他只想陪着师尊, 可是他又贪心, 想陪很久很久…… “好了吗?”云谏询问道。 “好了!”子晹收起笔墨,冲云谏笑了笑, 然后和云谏一起讲孔明灯放飞到了天上。 云谏笑了笑, 说,“要是子晹以后有喜欢的人, 也可以带来这里,准能哄对方……” 话还未说完, 云谏便听见子晹缓慢而坚定地道,“才不会。” 云谏似笑非笑,调侃道:“子晹难道没有喜欢的人?子晹可过了成年礼了。” 子晹不语,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是啊,他是有喜欢的人了。 云谏见子晹不说话了,便以为小徒弟又被自己逗弄得害羞了,忍不住又轻声笑了笑。 清风稍稍拂过,扬起几缕青丝落到子晹脸上,痒痒的,心头似乎也跟着痒了起来。 或许是气氛真好,子晹望着云谏的侧脸瞬间脱口而出—— “我喜欢师尊。” “嘭——” 突然空中炸开了几朵烟花,染红了半边天。 “好看吗。” 烟花照亮了半给天际,就像面前的人照亮了他整个人生。 子晹愣愣地点了点头。 “对了?”云谏接着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子晹心头猛跳,但刚刚那股莫名的勇气似乎已经消失不见了,连忙道没什么。 “庙会散场了。”子晹看着山脚下的人们陆陆续续离开,语气不舍。 云谏却是笑笑,“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顺其自然吧。” 当回到风云轩,子晹发现自己简直就是一时冲动。 他躺在床上,仔细想了一下,若是师尊自己如此大逆不道,怕是连师徒都做不成了吧。 子晹只是想象了一下就感觉如坠冰窟。 他决定让自己冷静一下,至少……要学会克制、学会隐藏、学会不动声色。 于是子晹连续好几天都早出晚归,几乎完全躲着云谏。 若不是云谏每一次去找子晹,子晹都刚刚好离开,云谏还发现不了。 云谏:好家伙,撒谎的技能精通了。 云谏去找于商重路过练武场之时,恰好听见子晹在和之前一起去秘境的几个女弟子交谈着。 当子晹的余光瞥见了一旁的云谏,瞬间就会出现另一个弟子喊他,几个人顿时一哄而散。 那群女弟子路过云谏面前,云谏笑了笑,出于好奇心,还是喊住了她们,询问子晹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杜渺渺眨了眨眼睛,问道:“仙尊都不知道师兄最近都在做什么么?” 云谏笑了笑,“当然是做了一些瞒着我的事情了。” 旁边的女弟子瞬间脸红,直接将子晹卖了道:“师兄最近好像是有喜欢的人啦,之前还问我有了喜欢的人该怎么办。” 杜渺渺接道:“我们就说大胆跟人家表面心意呗,不然还能怎么样?在心里藏一辈子不成?那要是眼睁睁看着人家和别人结为道侣那得多难受啊。” “不过啊,仙尊还是自己去问师兄比较好哦,毕竟我们也只是猜测。”杜渺渺道嘻嘻笑道,“我可不能不负责任地造谣传谣呀。” 云谏想了想子晹最近接触得多的女弟子,原来这就是子晹最近一直晚归原因? 云谏笑了笑,道了句多谢便离开了。 子晹在一旁看着师尊和那几个女弟子相谈甚欢,顿时感觉心头满是酸味,但说要远离师尊的也是自己,子晹顿时感觉自己进退两难。 当天晚上云谏就坐在风云轩的院子里等子晹回来。 子晹心知逃不过,便主动走了过去,轻轻从背后虚抱了一下云谏,然后唤道:“师尊?” 云谏轻声笑了笑,“为师是不是打扰你的约会了?” “没有的!”子晹连忙否认,急忙撇清道,“我没有约会。” 云谏被子晹逗笑了,“为师又没有说不行。” 说着,便又好奇道:“她是谁呀。” 子晹一时没有反应过问,迷茫反问道:“谁?” “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云谏不给子晹任何顾左右而言他的机会,直接问道。 子晹顿时支支吾吾,不愿意说。 “那你形容一下她吧。”云谏笑了笑,“为师倒要看看子晹喜欢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就……喜白衣,笑起来很好看,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子晹一边照着师尊描述,一边偷看云谏的反应。 但是云谏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那是自己,只是觉得,听这描述对方似乎真的很不错。 子晹见云谏完全没有发现,松了一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无奈。 “好吧。既然子晹都坦白到这个份上,为师也不追问来了。”云谏笑笑,“那祝我徒弟有情人终成眷属。” 子晹垂下眼眸,笑而不语。 云谏笑了笑,与子晹道了晚安便回到了自己房间中。 当他点上灯,便看见阿俞站在他身后。 阿俞木着一张脸,语气毫无波澜地道:“尊上所安排的都布置好了,就等尊上的命令。” 云谏笑了笑,手微扬,传令道:“回宗。” 云谏本当即便要离开,但出来了房门,便看见子晹的房间还亮着灯。云谏笑了笑,还是敲了敲门,“为师刚刚接到了一个任务,你好生在无妄宗修炼。” 子晹当即表示要和云谏一起去。 云谏摇摇头。 子晹瞬间知道了,乖巧的道,“那我等师尊回来。” “嗯,乖。”云谏摸了摸子晹的脑袋,便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8-09 20:59:48~2021-08-12 20:5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路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八章 子晹第二天出门便看见师尊院子里的花成片成片的枯死了, 他伸手刚碰到那朵花,接着整株植物便拦腰折断。 “这是……怎回事?” 这种花畏寒,就在外面被寒风吹了一个晚上。 “阿俞也没有把它们搬回屋子里面去吗?” 子晹瞬间感觉有点不对劲。 子晹找遍了风云轩都没有看见阿俞的踪迹,他皱了皱眉头, 顿时一个浮现出一个猜想。 子晹握了握拳头, 回头看了一眼师尊的房间,立马前往主峰找到了于掌门。 “弟子拜见掌门, 有一事相问。”子晹行了一个揖礼。 “何事?” “弟子想问师尊出的什么任务, 归期何时。”子晹猛然抬头, 直视于商重。 于商重先是一愣, 然后简洁明了地道, “归期不定。” 子晹眸色一暗, 任然不死心地问道:“那掌门可否告知师尊此次是何任务, 还有任务地点.” 于商重垂了垂眸, “此事不是你需要知道的。” 说完, 转身便离开了。 子晹咬牙, 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在自己做宗门任务的时候, 自己留意打听。 当云谏回到魔宗, 脚步声回响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云谏突然觉得这魔宗同风云轩相比总是少了些许生气。 而一旁, 一众黑衣人都毕恭毕敬地在大殿中等着。 云谏笑了笑,绕着魔宗缓慢地踱了一圈, 最后又来到了当初的那个地下室的门前,伸出手缓缓地推开了那扇门。 地下室一片昏暗,云谏身后“吱呀”一声,门关上了。 一小簇烛火在幽暗的地下室摇曳着, 只照亮了云谏掌心的那一小片区域。 四周静得可怕,云谏突然轻笑了一声,那抹微弱的烛火便瞬间逝去。 “接下来,就是这里……” …… “子晹师兄,于掌门让你同谷雨奇师兄一起过去一趟。”杜渺渺站在练武场冲着里面最引人注意的那道身影唤道。 “好。”子晹收到传话,抬手将剑从谷雨奇的脖子上撤了回来。 “哎哎哎。”谷雨奇后怕的护了护自己的脖子,后怕地嘟嘟囔囔道,“想不到你这几年进步了这么多……你耍诈,不算,再来!” 子晹微微转身,让开了谷雨奇被挡住的视线:“你确定?” 谷雨奇一抬头就看见杜渺渺还在原地,似乎还在等他们一起出来的模样,瞬间慌道:“算了不来了,师弟你没有把我划破吧?我这样能不能见人啊?” 子晹顿了一下脚步,看着刚刚从洞府闭关出来就找自己比试的谷雨奇,想了想待会他们可能还要出任务,于是敷衍道:“嗯,帅的。” “嘿嘿,那就好!”谷雨奇又抓了把自己的头发,蹦哒着跑了过去。 子晹看着谷雨奇说说笑笑,当到达主峰看见于掌门时,瞬间收敛了脸色。 于掌门虽然一向不苟言笑,但如此严肃却难得一见。 “掌门。” “师尊。” 子晹和谷雨奇同时行了一个揖礼。 “掌门,发生何事了?”子晹默了默,开口问道。 于商重叹了口气,对两人道:“你们知道药人么……” 子晹摇摇头,但谷雨奇的表情却很古怪,“师尊是说魔宗的药人?” 听见魔宗这两个字,子晹微微一愣。 他突然想到了当初在秘境时,他看见的魔宗的地下室里面那些罐子里面的人。 那就是……药人么? 可那时魔尊明明说—— “对,临近东海的一座礁城城主说是抓到了七具药人,决定邀请全修仙界的各大宗门前去见证他们将这药人处死。” “处死?”谷雨奇道,“可是这药人不是魔宗百年之前炼制出来的,传说是不死不灭之身,只听从魔尊一个人……” “所以,这就是我要去看看的原因。”于商重道,“但此次变故极多,危险程度可能不亚于那次秘境……” 子晹没有丝毫犹豫,立马道,“我去。” 礁城是东海旁的一座大城,在修仙界是数一数二的财大气粗的城池,同不少大宗门平起平坐,行事亦极其高调张扬,整个城池的民风皆是奢华铺张。 但礁城的修士却并不多,况在这等风气的影响之下,凡俗心过重,难成大器,全靠城中的法器堆砌。 竟也硬生生挤进了大宗门的行列。 “所以我师尊见到是礁城说抓到了药人,才如此怀疑。”谷雨奇撇撇嘴道,“不是我说,他们真的太屑了。” “那他们为何如此富有?”子晹完全不理解。 谷雨奇拍了拍子晹的肩,“师弟你哪里都好,就是出门太少。不过也是,云道仙尊也极少出门的。” 谷雨奇说着,突然被一旁的杜渺渺拧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子晹神色不变,继续道:“无事,继续说吧。” 谷雨奇挠挠头,若是其他仙尊云游四方,几十年不见得人影倒是正常,但是云道仙尊此次一去,便是五载。 子晹甚至大逆不道的前去逼于商重于掌门回答,依旧没有一个答案。 就仿佛,凭空失踪了一般。 于商重带着无妄宗的弟子一进城,就看见了几辆极其奢华的马车在城门旁边候着,镶金铺银,宝石环绕,车壁还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掌门一辆,男女弟子分别各一辆。 “嚯,就这果盘,每颗果子都是上好的灵果。”谷雨奇啧啧道,“酒盏和果盘的底部还刻着阵法温酒保鲜,果真有钱。” 子晹淡淡望窗外瞥了一眼,心中对这座城有了些初步印象。 人心不足蛇吞象。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捋大纲,眼看着主线都要扯出来了,却有点卡文,抱歉大家 今天在九点尽量再一更 感谢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路人 的7个小地雷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在2021-08-12 20:58:32~2021-08-16 11:32: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路人 7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九章 入夜, 海风袭袭,月光晦暗,海面仿佛一片混沌。 突然一道巨大的海浪向岸边扑卷,当浪花退下, 海面上便出现了一道人影, 一袭银色的长袍曳地,在海面上如履平地。 月光突然明亮起来, 照耀在海面上, 粼粼波光。 那道身影一步步走向岸边, 而不远处, 就是礁城高耸的城墙。 那人一上岸, 旁边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小人, 跟在他身边。 “尊上。” 云谏轻声笑了笑, 伸出一只手缓缓张开, 一道湖蓝色的流光瞬间四溢。 “好看吗?”云谏将那流光抛给阿俞。 阿俞双手接过, 捂住了那流光才发现原本的面貌只是一片小小的鱼鳞。 阿俞没有回话, 只是愣愣地盯着那片鱼鳞。 云谏望着面前的城墙笑了笑,道:“现在还剩最后一件事……” 说罢, 便离开了。 阿俞抬头看向了云谏, 看着云谏瞬间出现在城墙上,那城墙上镌刻的符文瞬间开始闪烁, 但下一息,云谏的身影刹那间又消失不见了。 而不远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交谈声。 “刚刚是不是符文亮了?” “嗐, 这不没启动吗?说不定是一只海鸟。” 礁城从几百年前就有宵禁规定。 入夜以后,戒备森严数倍。 云谏踩在屋檐上,感受着玄英在整座城中迅速的游走着,整座城池的地形分布就成型在他的脑海中。 而接着, 玄英就直奔礁城城主的宅邸。 说是宅邸,但其规模和奢华程度不亚于凡世间的皇室宫殿。 云谏笑了笑,从屋顶上一跃而下,便光明正大的走在城中。但他每一次转角,却都能恰好同巡逻的修士擦身而过。 无声无息的,直径走到了礁城城主的宅邸里。 “你确定是这间屋子?” 玄英盘在云谏的手腕点了点头,表示分肯定。 云谏勾了勾唇,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云谏突然出手,但对方却似早有准备,一把抓住了云谏的手腕,突然唤道:“师尊?” 云谏接的下一招丝毫没有受影响,招招狠辣,直冲命门。 子晹眉头微皱,不得不警惕起来同对方缠斗。 几个回合之后,子晹的身后突然又传来几道纷杂的脚步声,接着响起了谷雨奇压低嗓子的喊话:“师弟?你在哪?” 子晹这才想起此处是礁城城主交代不可踏足的地方,一个分神,那道穿着银色长袍的人瞬间抽身而去,只给子晹留下一个依旧感到极其熟悉的背影。 “怎么了师兄?”杜渺渺看了看四周,小声问道:“是遇到什么人了吗?” “我们不会被发现了吧?” 子晹眼眸暗了暗,“没什么,认错人了。先离开这。” 谷雨奇将信将疑,但也没有多问,跟着子晹立马离开了。 三人各自回到礁城城主安排的住所,不多时天便亮了,礁城城主邀请了无妄宗上下都前去他的大厅中。 “他找我们做什么?昨天一整天都没有露面。” “不知道,注意谨言慎行就行。” 当三人来到大厅时,又对礁城的铺张程度又刷新一次。 “就算是皇室都没有这样。”谷雨奇低声道。 “咦?于掌门没有来么?”大殿上坐在屏风后面的男子终于出声。 谷雨奇连忙行了一个揖礼,支支吾吾解释道:“我师尊他、他……” “掌门他见礁城之景,似有所悟,目前正在修炼。”子晹上去一步,睁着眼睛说瞎话。 谷雨奇嘴角一抽,他记得他师尊的原话好像是……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药人,他怕出门多沾染一分铜臭气就怕日后难突破一分。 谷雨奇悄悄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子晹,但师弟似乎也不算撒谎。 嗯!还是师弟靠谱。 但对方明显不知道真实情况,哈哈大笑起来,连说了三个好,连忙请三人就坐。 宽大的长桌很快就摆满了各色美食。 “这……多谢城主的好意,但我们皆已辟谷。”杜渺渺为难地道。 对方突然大笑,“我怎么可能会拿凡间那些糠食招待贵客,这些都是富含灵力的食物,一般修士吃了可以洗经易髓呐。” 子晹看了看桌上的食物,确实大部分都是上好的灵果灵药,但用烹饪食材的方式,大大减少了效果。 简直就算是暴殄天物。 “这不客随主便,只是早膳罢了。无妄宗远道而来的客人不会不给在下这个面子吧。” 两方僵持之下,子晹先动了自己面前盘中的灵兽肉一口。 一顿只有一方愉快的早膳成就达成了。 用完早膳,子晹突然道:“城主为何一直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难不成城主对我们各大门派的弟子都还信不过么?” 子晹盯着那道屏风,勾了勾唇,不然说:“这就算城主所谓的诚意么?我们无妄宗怕是城主第一个见的宗门吧?” 城主突然笑道,“哈哈哈,怎么可能,小道友大可放心,每一个门派不论大小,只要来了我礁城,我必定热情以待。他们自有人照顾” 说着,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众人本以为如此铺张会享受的礁城城主会是一个肥头大耳的糟糕形象。却没想到,城主长相并不丑陋,一副秀气青年模样,一双半眯的狐狸眼,但不知道为什么,整体给人的感觉却极其不适。 “是易容塑形丹。”杜渺渺看了一眼,给两个同伴暗中传音道。 “啥?” “你们男弟子不懂也正常。”杜渺渺回道,但并没有解释的打算。就算不知道哪种东西,但是一听这个名字大概也能猜到作用。 “既然大家都用完膳了,那么我便带大家参观一下礁城怎么样?”对方笑了笑,直接走到了三人的前面,为三人带路。 三人面面相觑。 子晹沉默了一会,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而前面的礁城城主见三人跟了上来便直接开始了他的表演,对三人道:“我们礁城自建立以来,已经好几百年的历史了。当初并没有如此繁华,只是我城百姓都分勤劳,才有如此辉煌的成就。” “这一次,礁城也是第一次邀请了这么多的门派同时前来参观,我的压力也是挺大的。” 子晹站在高处,瞥见了不远处的海岸线,突然问道:“是出海吗?” 礁城城主一愣,后知后觉的意识道子晹在询问什么。他自以为无妄宗的天才弟子也对自己的发家史感兴趣,便得意地笑道:“是出海。还是最近海上的风暴越来越频繁……” “那风暴登岸了怎么办?”杜渺渺担心地问道。 “小道友可不知,我全城上下哪怕是最边缘、最偏僻的百姓房屋,都是带了防御阵法的。而这整座城更是由无数的防御阵法组成。” 礁城城主眯了眯眼睛,道:“这些阵法是几百年前,我的父亲意外救下了一位阵法大能,回馈给我们的。” “这个阵法从外面是绝对无法攻破的,而一旦进了这里面……”对方顿了顿,笑着转移话题道,“总之,礁城绝对安全。” 三人不傻,从对方的停顿中,都嗅道一丝威胁的意味。 子晹垂了垂眸,不知道想些什么。 礁城城主又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为表诚意,接下来,我带各位参观一下我们礁城的武器库如何?” 说着,便直接按下了自己身侧的一道暗钮。 一条不算很长的暗廊打开,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满是法器道具,灵力波动激烈,明显都是高阶上品法器。 子晹不为所动,淡声道:“法器便算了。” 礁城城主哈哈一笑,便把暗门重新关上了,带三人又路过一个药园,随口道:“我着药园,比修仙界神医圣手的药园还要大,种类还要全。” 谷雨奇禁住了武器库的诱惑,却被这一句话点着了,直接嚷道:“不可能,云道仙尊的不易山上全是灵草,这个小院子哪能比!” 子晹拉住谷雨奇,解释:“我师尊的药园主要以种植毒物为主,这些市面上可交易的灵药确实很少种植。” “而去灵药的价值不在于它本身,而是在于药师的水平,城主您说是不是?” “那到是。”城主皮笑肉不笑地勉强应答道,没想到无妄宗的弟子都如此维护一个医修,顿时找了一个借口,丢下一句,还有要事请自便就离开了。 子晹看着匆匆离去的礁城城主,突然对谷雨奇道:“药人公开的时间是不是明天?” 谷雨奇点点头,“怎么了?” 子晹眸色微闪,低声道:“我想提前去打探一下。” 晚上,子晹在杜渺渺和谷雨奇的协助下,顺利的就靠近了关押药人的地方。 “果然是这里……” 子晹看了看四周,发现正是昨天看见那穿着银袍的人出现的地方。 他轻巧一个翻身,就潜入了屋子。 屋子很暗,恍如魔宗的那个地下室,但不同的是,这间房间里没有那么浓郁的药味。 子晹拿出火折子点燃,转头猛然看见几具被禁锢住四肢的…… 那已经不能算人了。 “这就是药人?” 子晹皱了皱眉,这样看来完全不是传言中不死不灭的样子。虽然传言有可能夸张,但总不会空穴来风。 子晹将火折子凑近仔细查看,发现这些药人浑身都捆绑上了布条。 火折子火星微微四绽,点着了布条。 布条被烧松散,瞬间露出了药人手臂的一块皮肤。 皮肤没有了布条的束缚和支撑,开始慢慢松弛,好似粘稠的液体一般往下滑落,露出白骨。 药人似乎有了意识,开始拼命挣扎,晃动着锁链。 子晹眸色一沉。 ……活人。 药人的挣扎让锁链相互碰撞,哐啷一声又一声。 “糟了……” 子晹刚想离开,便听见许多的纷杂的脚步声。 “谁!” “有人闯了关押药人的暗房!” “包围他——” 子晹咬牙,连忙向四周摸索着寻找第二条通道或者隐藏的法子。 但没有,这里毕竟是礁城精心设计的房间。 突然,子晹一抬头看见窗上多了一道月光照映的影子,长袍兜帽。 下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着……四周声音也小了。 子晹在房间又藏匿了一会,接到谷雨奇的暗号,原路返回。 “那会是谁帮了你?”谷雨奇心有余悸地问到。 子晹垂眸,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这个我还不确定。” 没有得到答案,谷雨奇沉默了一会,接着自暴自弃地道:“不管了!我就觉得这城主不是什么好东西。” “今晚先看看情况。” 第二天,天还未曦,子晹就听见一阵骚动。 礁城想要公开处刑的药人一夜之间无一全尸。 礁城主大怒。 听见消息子晹一怔。 那个人…… 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最近蠢作者的作息越来越阳间了,不到十一点就困了,只能早起码字 所以更文时间大概也会调整吧! 愿大家都不会是秃头小宝贝! 早点休息哦! 第四十章 谷雨奇听着外面的大呼小叫, 偷偷往外面看了几眼,试探提议道:“要不我们也跟着出去看看?” 子晹点点了头,“现在这个动静估计其他门派的弟子掌门也都到场了,我们同他们一起过去, 也不显得突兀。” 说着, 便打开了房门,正巧撞上前找他们的于掌门。 “掌门?”子晹一愣, “发生什么事了?” 于商重皱了皱眉, “未知全貌。” 大家看见修仙界第一宗门的掌门人出现, 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般, 瞬间安静了下。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于商重看了看四周, 只见礁城修士将一间屋子团团围住。 不多时, 礁城城主便从里面走了出, 满脸怒意:“必须将此事彻查到底!我也要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贼人五马分尸!” 礁城城主看着各大门派围观的弟子掌门, 揖了一礼, 面露歉意:“发生这种事情, 是我礁城戒备不严,让那魔宗有了毁尸灭迹的可乘之机。” 说着, 便指挥修士, 将那些药人的尸体全部搬了出。 当药人的尸体曝光在阳光之下,瞬间发出“滋滋”的声音, 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那药人早已经没了人形,残肢断臂上绑满的布条全部已经泛黄, 沾染着不知名的粘稠液体。 顿时,许多修士全部扭过头去,不愿直视。 “城主,这真的是魔宗的药人么?”谷雨奇看着这药人惨不忍睹的模样, 略微怀疑,自己曾经听说的药人可是不死不灭的存在,不然魔宗也不会被修仙界如此忌惮。 “是,明明相传传的是不死不灭之身,区区五马分尸就能解决药人的话,那修仙界不白白惊惧了几百年?”子晹接话道,“而且弟子之前查阅过典籍,据说药人的由是……” 子晹故意顿了顿,佯装自己一时半会想不起。 他不知道,但修仙界绝大部分的弟子都略有耳闻。 “不是相传是有一个家族得罪了魔宗,魔尊将他们家族屠杀得干干净净后,还将他们的尸身全部制成了药人,尸身不灭不得轮回,永生永世供魔宗驱使吗?” “哇,好恐怖。” “啊,我听说是这些药人生前本就是魔宗之人,但后想要背叛逃离魔宗,便被魔尊清理门户后制成了药人,驱使他们的尸体一直为魔宗效力……” 子晹听着这些传闻,眸色暗了暗,但他接着道:“可是这些传言都说药人是先死了才被制作成药人的。” “那便意味着,尸体要先经过特殊处理,保证尸身不腐是基础的第一步,但这些药人明显不是。” 礁城城主脸色一变,一句无知小儿信口雌黄还未说出口,子晹便上前一步继续几番逼问。 “敢问城主,这药人之前是什么样子,从何而,如何得之,本欲如何处置?” 礁城城主眯起了眼,冷笑道:“我不知道小友想表达什么。” “不要说想污蔑魔宗什么,反正魔宗也不差这一项罪名。”子晹瞬间将话头全部堵死,直接逼问到最关键的问题:“但凡这药人是假的,这魔宗的药人是如何仿制出的,又是谁如此居心叵测仿制这药人,城主没想过还是……” “故意避而不谈?” “如果礁城城主不能解答,我们是否有理由怀疑这药人就是礁城所为,而礁城想成为第二个……魔宗。” 礁城城主脸色大变,大怒,本想直接开口训斥子晹,却冷不防看见了于商重那冷漠的双瞳。 “还希望礁城城主为我们解答以上问题。”于商重剑出鞘半分,看着对方冷冷地开口。 在于商重的威压下,礁城城主只能交代了药人的历,说是在城郊找到的。 “找到的时候,那些药人全部困在一个阵法之中,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我便派人直接带了回。”礁城城主说到,“至于我为何没有怀疑,是因为我一直觉得药人不死不灭都是谣言,哪里真的有那种怪物。” “况且修仙界不也没有人真正看见过药人的真面目么?”礁城城主笑了笑,一双狐狸眼眯起,盯着反问道:“怎么样?不知道我这个解释,小友可还满意?” 子晹看着对方,直觉礁城城主在撒谎,但是又完全没有证据。 礁城城主的说辞实在是太完美了,不是说没有一丝破绽,而是那些破绽,都只是无伤大雅的细节,追问下去吗,没有任何意义。 哪怕只是一句不知道,都是一个合情合理的答案。 礁城城主见众人不说话了,又笑了笑,“虽然在下知道这些可能不是各位想要听的,但事实便是如此。” 子晹咬了咬牙,突然一阵地动山摇。 “怎么回事?” 礁城城主眸色一暗,却只是说到:“只是普通的海浪,正常现象。” 子晹看着城墙外的外面的风浪,望着天边突然出现的黑云,顿时感到一阵心悸。 “快进城——” “关城门!!” 这海浪,对修士说,或许只是普通的海浪,御剑飞仙到高处便可安然无恙,但如果是寻常百姓,这简直就是浩劫。 “大家不要慌,我们城池的防御阵法极其牢固,不是这区区小风浪可以击垮的。”礁城城主用灵力给城中百姓传音道。 当得知城池启动了阵法时,礁城的百姓瞬间就开始安静下,面上不再惊慌,回到各家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但也有部分百姓,就站在街道之中,看着那海浪扑,宛如看一场无关紧要的烟火表演。 然后子晹在海浪中,若隐若现看见其他的生物。人身鱼尾,鳞片在风暴中闪烁,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那个是什么…… ” 于商重闻言看过去,眉头一皱,沉声道:“是半鲛族。” 杜渺渺惊讶道:“是传说中的鲛人?” “并不是。”他解释:“半鲛族不是真正的鲛人。真正的鲛人在上古那场大战中就已经灭亡了,但是也留下了些血脉。” “这些鲛人血脉为了生存,只能同海中的其他鱼族混血,渐渐衍生出了半鲛人这种似鲛人但本质还是鱼族的妖修。” “但半鲛的战斗力不如鲛人百分之一,也不好斗,所以一向避开人群居住。” ……这是怎么了? 于商重正打算出去和半鲛族交涉,但是被礁城城主拦下。 “礁城城主这是做何?”于商重冷声道。 礁城城主连忙道,“这是妖修!性情残暴,经常迫害我出海的百姓,礁城的百姓深受其害。” 说着,还叹了叹气。 “这妖修完全不讲理,对我们修士更是莫名的仇视,若是出去,必定是一场苦战,这眼见海浪就要了,还望于掌门三思。” 于商重怒道:“满嘴胡言!” 将礁城城主拂到一旁,直接往城外走去,“百年前我同云道仙尊一同前往半鲛族求取鲛丝,半鲛族尚是友好。怎百年不到,便成了蛮不讲理之族。” 说着直接拔出了剑,一挥。 无人再敢阻拦。 “若是误会,只要前去交涉,我相信一切都能真相大白!”于商重道。 礁城城主沉默了片刻,突然笑道:“于掌门当真高义,但半鲛族擅长迷惑,为了大家的安全……” 子晹看见礁城城主突然拿出一块灵石,咬破自己的指腹,以血为媒。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对方说的,礁城有一阵法,从外无法攻破,而一进了城,到达了这阵法中—— 子晹连忙想去阻止,但当他迈出脚的那一瞬,他便感觉到自己浑身一僵,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而所有人,就保持着那个动作,无法动弹。 就连出窍期的于商重同样也中了招。 于商重脸色极其难看。 虽然说这种阵法可以限制住所有人的行动,但是对他们说并不危险。 一是实力摆在那里,只有金丹修为的礁城城主根本奈何不了。再者,没有一个阵法可以做到那个跨级限制修士,子晹沉眸。 那这该死阵法的阵法破解方法一定很多! 礁城城主见事情败露,也不伪装了,笑着对他们道,“只要等海浪过去,我就会将半鲛人全部赶回海底,到时候一定保证将各位平平安安送回各自的宗门。” 子晹又看了一眼那些半鲛族,发现很多半鲛族的璞都是残缺的,早就没有了古籍中记载的那般美貌。 伤痕累累、怨气冲天的半鲛族,铺张奢侈、满城贪欲的礁城。 只要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时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若是真正的鲛人,还会落到这种境界吗? 子晹突然感觉到一股不知名的愤怒何悲哀从心底蔓延起,但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子晹听见很细小的“咔嚓”一声,他顿时感觉自己身上的束缚力小了不少。 而不远处那个海啸已经卷起了万尺之高,狠狠地朝这座城扑。 子晹瞳孔一缩,在最后一刻召出了自己的法剑,带着几人飞到了空中。 城墙被冲裂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海水灌进礁城,浪花侵卷了整座城市。 而礁城一被海洋淹没,半鲛族便顺着海水游了进,从那道破裂的缺口开始,血水迅速染红了海水。 手无寸铁的凡人被卷进海水中,在水中挣扎,被海水冲走,被扑上的半鲛族直接撕扯成碎片。 于商重看着发了疯的半鲛族屠城,一声命下:“救百姓!” 所有的修士都开始拿出自己的武器,将海中的百姓捞起。但是大海就是半鲛族的战场。下救人的修士也会被拖入海中撕碎。 顿时,大家都头皮发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下手。 突然,子晹看见那道银袍身影闪过。 子晹压根蔓延细想,直接跟了上去。 子晹只是跟在那个人的身后,却发现许多半鲛族都护着他,,不让子晹靠近分毫,稍不留意子晹便跟丢了那人,但是这些半鲛族却没有半分伤害自己的意思。 子晹咬了咬牙,直接突破半鲛族的骚扰,更加坚定地跟了上去。当他跟着那人几乎围绕着城墙转了一圈,他才意识到对方在破坏这种城的所有阵法! 子晹抬头看去,海浪还没有退去,甚至可以说,才刚刚开始,当更大的浪花将这座城彻底淹没,没有了阵法的保护,这座城脆弱得不堪一击。 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屠城时刻。 “师尊!”子晹直接唤到。 但对方恍若未闻,只是看着远处的快速接近的海浪给予这座城最后一击。 “为什么要这样做……”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捡拾 10瓶;奶茶和猫猫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在2021-08-17 20:51:12~2021-08-21 14:29: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捡拾 10瓶;奶茶和猫猫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一章 为什么要这样做? 云谏看着远处的海浪越来越近, 突然笑了笑,声音暗哑。 “你不懂。” 也不需要懂。 然后礁城的城墙,轰然倒塌。 巨大的海浪漫过城墙,顿时整个礁城瞬间被海水淹没, 只有水面上漂浮的镶金木板、浮雕断梁昭示着这曾经的辉煌过去。 云谏看着在场的各大宗门掌门弟子不停在半鲛族手底下救下普通百姓, 将百姓带到安全的地方,再次赶去救人。 场面一时十分混乱, 云谏笑了笑。 一声船鸣将这份混乱打断。 “畜生东西, 还反了不成!”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站在渔船上, 张口便是唾骂。 接着一张张带着符隶、镌刻着符文阵法的渔器法具纷纷往半鲛族身上招呼。 触之即被暗火灼烧, 碰之即血肉模糊。 半鲛族在法器的加持下, 根本无法靠近渔船, 连普通百姓都不是对手, 更别提有修为的修士。 海上的形势瞬间逆转, 百姓将半鲛族灼烧得没了知觉, 熟练的用天丝网将半鲛族捞上了渔船, 手起刀落,将半鲛人族体内妖修的内丹刨了出来。 半鲛族的妖丹如同珍珠一般闪烁、美丽, 然后被放入了更美丽的乌木盒之中。 于商重上一秒在水中捞起的百姓, 下一秒便自己攀上了一艘渔船,再次加入这次似乎注定的屠杀之中。 他垂眸看着眼前的场景, 一股无力感蔓上了所有在场修士的心头。 这场屠杀开始了,就注定无法中止。 礁城, 半鲛族,他们都只有一项选择,都只有一种结局。 不是礁城亡便是半鲛族灭。 云谏只不过观望了片刻,转身便离开, 仿佛身后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又或者是习以为常。 子晹看了看前方的那道身影。 他知道半鲛族为什么痛恨礁城,他无力阻止,但是他现在只想知道,师尊是为什么,又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方式。 子晹一路跟着那道穿着银色斗篷的身影,哪怕心中已经极其肯定那就是他的师尊,但对方的行事作风却让子晹感到陌生。 突然不知重哪冲出一个半鲛族同子晹缠斗,子晹无心纠缠,但对方却不愿意放过他似的,尖牙利爪全往要害而去。 子晹挥剑,将半鲛族扫开,但抬头之时,那道身影早已不知所踪。 “该死!”子晹咒骂一声,看着那不依不挠的半鲛族,咬了咬牙还是连忙追了上去。 他会去哪…… 这种情况他会去哪……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子晹在礁城中寻找着,突然瞥见整个礁城少数幸免的地方之一—— 礁城城主的宅邸。 子晹四下张望,果不其然看见了礁城城主在一群修士的掩护之下,磕磕绊绊跑回了自己的宅邸,子晹连忙跟了上去。 礁城城主的路线很是奇怪,先是绕着宅邸走了一圈,像是确认着什么。接着他一打开门,迎面便扑来一只半鲛族,礁城城主早有准备一般,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修士推了过去。 锋利的爪牙贯穿了那个修士的喉咙,最后的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而那只半鲛族也在其他的修士围攻之下,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子晹眸色微沉,没有谁可以阻止这一切了。 这场战争中,没有正义,有的只是屠杀,但却公平。 子晹连忙追了上去,但看见礁城城主似乎已经草木皆兵,除了自己培养的修士,谁也不相信了。 “自作自受。”子晹啧了一声,选择绕到宅邸后方想办法混进去。 可刚绕了过去,迎面便撞上了一只半鲛族。想起之前缠人的半鲛族,子晹握紧了自己的剑,脑中飞速想着不惊动礁城修士的脱身之法。 但当他再次看向那个半鲛族的时候,发现对方似乎更害怕。 子晹一愣,视线便落到了那半鲛族的脖子上,那个黑色的、沉重的枷锁。 这个半鲛族明显和其他半鲛族不太一样,满脸惊惧,浑身是伤。 而且她的尾巴是银色的…… “往西走,那边人少。” 子晹垂了垂眼眸,说完便离开了。 银尾半鲛人看着翻墙进入宅邸的身影愣了一下,甩着尾巴朝着西方飞快的离开了。 刚进宅邸,子晹正好看见礁城城主惊慌失措地朝着自己的后院走去,正准备跟上之时,子晹瞥见自己所寻之人往另一个方向一闪而过。 “那个方向……”子晹皱了皱眉,仔细回想:“是武器库?” 当子晹赶到的时候,那道银色的身影刚从武器库中走了出来。 而他的背上,多了一把剑,一把极其普通的剑。 礁城城主的武器库到处都是特别珍贵的法器,相比之下,云谏背上那把剑,很朴素,甚至算得上粗糙,在这些精致的法器面前显得格格不入。 但是子晹看着那把剑,突然知道为什么了。 “那是见云庄的剑,是吗?”子晹走进武器库,直接问道。 云谏没有回答子晹的问题,像是无视,又像是默认。 子晹走到云谏面前,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对方。 看着云谏将阵法全部拆除,看着云谏毫不留情地将半个武器库的法器全部都毁掉。 末了,对方终是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对子晹道:“有的事情,我必须去做。” “希望你永远不会明白。” 子晹看着云谏勉强扯了扯嘴角,笑笑:“没关系,不用明白。” “师尊能给我一个解释就已经很好了。” 云谏沉默了半响,终只是像小时候那样,伸手摸了摸子晹的脑袋。只不过此时,需要微微低头俯视的是子晹。 然后云谏便离开了武器库,直直地往礁城城主的院子走去。 两个前脚刚离开武器库,身后便传来了爆炸声,武器库所在是半个院子都被夷为平地。 子晹看了看云谏,什么都没有说。 他跟着云谏一路来到城主的院子,看守的修士皆躺了一地,不知生死。 云谏一推开礁城城主房间的门,便看见礁城城主坐在地上,拍打着四周的阵法。 当礁城城主看见云谏和子晹一进来,连忙道:“小道友?小道友快救我!我可以满足你任何——” 话未说完,便被云谏的一声嗤笑打断了。 云谏将背上的剑取下,抵住礁城城主的脖子,一寸一寸的往下,轻笑着问:“不知道城主还记得这柄剑吗?” 礁城城主斜着眼睛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浑身颤抖。 他能感觉得到凌厉的剑气,他也能感觉到杀意。 若是在以前,这种剑绝对是他最想收集保存的剑之一,但若是这剑是他的收藏,他断不会忘记这样一把绝顶的好剑。 “误会、误会。”礁城城主连忙道,“这是真的是一个误会……我、我并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可能、可能就是我那不成器的手下,不小心……” 云谏轻笑一声,又将剑压低了几分,一道血痕顺着剑缓缓流下。 “看来是这把剑太过于普通,礁城城主认不得了。”云谏轻声道,“我来让城主回想回想?” 说着,云谏一挥剑,将礁城城主在自己房间布置的所有阵法全部撕得粉碎,而剑气划过,留下了一道隐隐约约的印记。 “是、是见云庄……” “想起来了?”云谏擦了擦剑上的血渍了。 礁城城主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血迹,满脸惊恐,瞬间趴下求饶道:“我不想死,求求你,我这里什么东西,你想要都可以拿走!只要你放过我……” 云谏笑了笑,“可是我只想要一样东西——” 说着,提剑便刺了过去,但瞬间礁城城主面前的阵法突然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哈哈哈哈,想要老子的命,还嫩了点!”礁城城主见阵法起作用了,大笑着爬了起来。 “真没想到,云家还留了后。”礁城城主站起身来,子晹一下就看见了对方竟是用自己的血在刚刚跪下求饶的时候,悄悄又改了阵法。 看着子晹眼神,对方忍不住得意道:“我房里的阵法本就是我布下的,哪怕你们篡改了又如何?” “谁又能比我更熟悉它——” “轮阵法,修仙界可没有几个是我的对手。” 说着,礁城城主在旁边的柜子上按压了一下,他的身后出现了一道暗门。 “糟了……” 子晹本以为门后面会有一条路,连忙上前,但当门彻底打开的时候,里面什么都没有。 云谏笑了笑,问他:“你在找什么?” “或者说,外面混战,你不趁机逃跑却又回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礁城城主瞳孔瞬间缩小。 子晹看见暗牢里的东西,地上的锁铐、杂乱的鱼鳞、暗沉的血迹,一下子就能猜道这里曾经关着什么。 是之前那个半鲛族? 子晹想着,便听见院子外面一阵杂乱。 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当她看见子晹和云谏站在一起,行了一个半鲛族最大的礼。 “像你这种老奸巨猾的人,必不会放心将自己的命交付在他人手中。” 院子中半鲛族发出震天的怒嚎。 “现在,所有的底牌没有了。” “准备好在地狱中的忏悔词了吗?” 第四十二章 云谏轻笑一声, 拿着那把剑正准备取对方的颈上人头,子晹微微伸出手想去阻拦,他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落下了。 不论怎样, 他终究还是觉得师尊这样的人, 手上不该沾染这些人肮脏的鲜血。 “大人,等等。”身后那个银尾半鲛人突然唤住了云谏, 她咬了咬下唇, 鼓起勇气对云谏道:“大人, 您对我族的帮助我族没齿难忘, 但小女还有一事恳求大人。” 银尾半鲛人看向礁城城主的脸, 看着那张脸银尾半鲛人的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低落, 落在地上, 与地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我想知道一百年多前的真相。” “然后……亲手复仇。” 云谏看着重获新生的银尾半鲛人, 沉默了片刻, 将自己的剑递了过去。 “谢谢。”银尾半鲛人又对着云谏行了一礼, 接着便转过头看向礁城城主,看着那张熟悉至极的面孔。 礁城城主看见银尾半鲛人眼中的不舍, 心思微转, 正想开口打感情牌时,对方一剑划下, 直接破了礁城城主的皮相。 “啊——” 银尾半鲛人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息片刻, 她缓缓睁开了双眼,甩动着银色的鱼尾,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你叫什么名字。” 礁城城主眸色微沉,但看向银尾半鲛人的时候, 更显得眸色深深,“阿淼你说什么,我就是季成啊……” “撒谎!” 当阿淼听见季成这个名字,双眸瞬间变成竖瞳,锋利的爪牙疯长,她一爪瞬间在礁成城主的胸膛上开了五个洞。 礁城城主错愕的看着自己胸膛的那个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膛,里面原属于心脏的位置空空如也。那个地方没有鲜血喷涌而出,仿佛如同一个可拆卸的傀儡,只是损失了一个小部件罢了。 他艰难的抬起头,而自己的心脏,自己最重要的心脏在那个银尾半鲛人的妖怪手中,在阿淼的手中跳动。 “我再问一遍。”阿淼便慢慢缩紧自己的掌心,看着对方一字一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随着阿淼掌心的紧缩,那颗心脏就被抑制跳动,泛着密密麻麻的疼痛,然后在身体上放大。 “啊!我说、陆常……” “我叫陆常……” 阿淼听见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继续问道:“他是你害的?” “没有!绝对不是——”陆常似乎被疼疯了,拼命捂着自己的胸口,“我只是见过他一面,他、他本来就病入膏肓……” 阿淼笑了笑,银色的鱼尾在水力打了一个旋,浮坐在水面上,声音轻柔,却让陆常不寒而栗:“那现在说说,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我高兴了,说不定让你死痛快点。” “不然,我就算将你所有内脏掏空捏碎喂鱼,你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生不如死。” 陆常本不敢开口,但这真正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完全忍受不住:“我说……” “当时,我就是在礁城附近看见他的……不、我看见你们两个。”陆常开始回忆。 当时他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鲛人族,在那之前,大家都认为鲛人族只是上古的一个传说。 但伴随着鲛人族神秘美丽的传说,还有眼泪化珠、心间鳞治百病、收集异宝无数的传闻。 于是不该产生的念头就诞生了。 接着就是处心积虑的接近、套取信息,但当陆常第一次独自出海未见丝毫鲛人踪迹,还遭遇的海上风暴。 可他活了下来,昏迷之时他更坚信鲛人的存在。 他修为不高无法追踪鲛人,而鲛人也不会为了他而主动现身。 修仙界有很多半鲛族不能理解的东西。 比如易容术。 修仙界能轻易被认出来的东西,但单纯远离人世间的半鲛族不会知道。 听见陆常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一摆在阿淼面前的时候,阿淼温和的本性终究是维持不住了:“当真是处心积虑……” “陆常,你不得好死——” 阿淼以为一百多年了,自己还为此吃了这么多的苦,总该有点怨恨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怨的竟是对方没有遵守他的承诺。 天道好轮回。 不过,云谏对折磨人并没有兴趣,转身离去。 但刚踏出房门,阿淼便追了出来,她将法剑双手捧着还给了云谏,“多谢大人好意,只不过小女还是不想让那恶人的血玷污的大人的宝剑。” “很多事情都是他教我的。”阿淼看了一眼云谏,见对方愿意听自己百年都找不到人述说的往事,感激的笑了笑。 “那是我捡的第一个人类,还是一个疾病缠身的凡人。” 我说我可以帮他,只要他陪我玩,跟我讲讲外面的世界。 然后我带着他走遍了整个东海海域,都没有找到他听说的那味药材。 ——“那这药材除了很漂亮还有什么特点吗?” 他只是笑:“没了,我记不太清了。” 那时候我总感觉这个人族在故意逗自己。 然后突然有一天,他跟我说神医出世了,他想去碰碰运气。 让我等他回来,他想和我说一些事情。 后来我的族人,只是因为这件事,便承受了百年的剥削和痛苦。 “我有时候总会想,我是不是该自私一点,别让他离开了,或者早在他出现的时候,就别救他。” 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不是你的错。”云谏沉默了片刻,安慰道:“只是你一人无法抵御人心的贪婪。” 说着,便接过阿淼手中的法剑。 “哪怕再锋利的剑,也无法抵御。” 阿淼盯着云谏手中的那把剑,不明所以,但子晹闻言却微微皱眉,想说些什么,却发觉这不是恰当的场合。 “成王败寇,此地随你族处置。”云谏看了看不远处的各大门派,“我还有他事,再会。” 云谏一离开,子晹就立马跟了上去,亦步亦趋,大有一副跟到天荒地老之势,宛如当年。 “你要跟着我到哪里去?”云谏在前面走着,突然发问。 “师尊去哪,我就去哪。” 云谏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地狱也去吗?” “去。”子晹毫不犹豫地道:“为何去不得?” 云谏笑了笑,但却没有再说什么。 一瞬间,子晹感觉到那股疏离感又回来了。 不多时,云谏走到一处山坡。 这个地方地势颇高,可以看见整座礁城,但如今已经是一片汪洋。 “这个……这个就算陆常说的那个阵法?”子晹只是看了一眼,立马就认了出来。 这个阵法他能不熟悉吗?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云谏感受着那个阵法,突然笑了,“原来如此。” “什么?”子晹看着脚下已经失效了的阵法,他突然发现这一次的阵法图案更加清晰。 之前的阵法都是因为是残缺的为了修补添加了许多东西。 但这一次,这个阵法残缺的地方依旧是残缺的。 没有了额外补全部分的干扰,很轻易就能查找到这个阵法的源头。 云谏走进阵法,阵法微亮,如何阵眼中多出了一块留音石,云谏将留音石捡了起来。 “你果然来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留音石中传出,云谏仔细辨别了一下,发现对方并没有伪装声线。 这就是对方原本的声音。 一个老者…… 云谏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谏。 “这就是你邀请我来看的东西?” 云谏将那封信撕碎,一抬手,瞬间就湮灭成粉末飘散在空中。 “不过如此。” “那我也很遗憾这次没有让你看见成功的作品。”那老者说到。 “但我也不打算再制作了。” “想知道为什么吗?” 子晹听见这些话,瞬间联想到了那些药人。他抬头看了看师尊,但是云谏却没有半分惊讶,仿佛早知如此。 “因为我找到关键,既然找到了关键所在,那我为何还需要替代品?”对方似乎笑了起来。 “期待真正见面的那一天。” 云谏笑了笑,语气怪异。 “我也很期待你是个什么东西。” 那留音石闪烁了几下,似乎对面想到了云谏的反应,只是笑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得确认一番。” 话音未落,云谏手中的留音石又闪烁出一阵柔和的光芒。 “不用紧张我的孩子,只是一个见面礼。” 光芒吸引了不远处的修士,纷纷前来查看。 于商重一眼便看见了那银袍人背上背着的剑。 “见云庄的剑?”于商重突然上前抓住对方,直白地问道,“你是见云庄的人?见云庄还有遗……” “没有。”云谏甩开了于商重的手,冷声道:“见云庄,286人,无一存活。” 留音石的光芒渐渐扩大,缓缓笼罩着所有人。 众人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副殷红的画面。 天边残阳,土地血染。 所见之处都是尸骸。 “你们这些人中,有的是各大门派的掌门,有的是各个世家的长老……” “当年血洗云见庄指不定都经过了谁的手。” “也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推动。” “然后过了几百年,所有人默契地闭口不言,仿佛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但是……他们已经回来了。” 第四十三章 那个场景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立马消失不见了。 但是子晹看见了,他看见了在血海尸山中,有一道身影。 许多弟子只是听说过当初的那场屠杀,但知道当初最真实情况, 修仙界根本没有几个。 所所以当众人真正看见那副场景的时候, 被深深的震撼住了。 子晹对于当初的事情,只是隐隐约约有点猜测。 他没有问过师尊, 也没有问过任何人。 他不想去揭云谏最深的那道伤疤。 场面过于血腥, 许多弟子都不忍直视, 但他们突然又发现, 这留影太过于真实, 仿佛就像发生在他们眼前一样。 每一张人脸、每一寸血染的土地, 都清清楚楚。 子晹看向那块散发着光芒的石头, 心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没有一块留影石可以如此清晰的记录几百年前的事情。 但是人的记忆却可以。 看着那些曾经在修仙界也颇有名气的脸, 部分修士开始心虚了。 见云庄的那场浩劫过去之后, 修仙界突然诞生了不少新是宗门, 或者势微的小宗门世家开始崛起。 一个世家长老突然囔囔道:“什么意思?说话说清楚一点!什么叫他们都回来了?人都死了几百年了!” 云谏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地冲那块“留影石”笑了笑, 跟对方道:“你的这份礼物, 我还真的是喜欢得很。” “什么?” 世家长老气云谏居然不搭理自己,想要上前继续逼问, 讨一个说法。 “我可是峰家的大长老……” 云谏一抬手,对方瞬间就动弹不得全身麻痹, 就连灵力都被封印住了。云谏将人定在原地,轻声笑了笑:“嘘——”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修仙界有名有姓的掌门长老?” 云谏伸出手,指尖划过对方的侧脸,依旧是轻笑着道:“继续看着啊。” “为什么要害怕?” “这都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了。” 说着, 云谏主动往手中的灵石中注入灵力,于是梦魇便继续。 一个小小的身影跑进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不过七八岁的模样,一双杏仁眼中满是惊恐,用啼血的声音大声呼着喊着。 “爹——” “阿娘——” 刀光剑影从小孩的身旁掠过,不少佣人用性命相护。 小孩瞪大了双眼,早已经无法思考,本能的寻求最亲近之人的身影。 “他怎么回来了?!!”在众人的包围之下,见云庄庄主一个分神,血花瞬间飞溅。 小孩的脸上又多了一道血渍,不敢相信地看着爹爹的倒下,看着见云庄以以剑术闻名的庄主,持剑的双手瞬间化为枯骨。 “快带小少爷走!” “夫人快走——” 老管家挣扎着起身,抱着小孩便往后山跑去。 “一个小崽子在那!” “别留祸患!” “还有一个找不着了!” “不管,先抓这个。” 后山的路本就十分崎岖,身后的修士紧追不舍。 小孩只是一个踉跄摔了一跤,生后的一个修士立马便追了上来。眼看刀要落下,一个白衣带着斗笠的少年突然出现,斩落了催命刀。 少年的剑,第一次染血。 “哥哥……” 夫人怀中的小孩终于忍不住眼泪,嚎啕大哭了起来 “你怎么还在这?!你没有走?为什么回来?!”夫人看见少年,突然发了疯似的,将小孩塞进少年的怀中,催促道:“你们快走……” 母亲满身的血迹,沾染了少年的白衣。 “父亲呢?”少年在推搡中,突然看向妇人问道。 妇人愣了一下,眼泪直流。 “这庄里,除了父亲的剑术,还有谁在我之上。” “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少年颤抖着双手,一字一顿地道。 “阿俞怎么办?” 妇人呼吸急促,咬了咬牙,准备强行拉着少年离开。但后面的人早已经闻风而来,他看见带着斗笠的少年,高声笑着,互相转告道:“两个小崽子都在这里!” “斩草除根……” 话音未落,那前一秒还洋洋得意的人,下一秒便被一剑封喉。 “娘,他们冲着我来的,对吧?”少年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双手早已经不再颤抖。 或许他真的就是…… “才不是。”女人一愣,咬着牙道:“他们就是一群强盗!一群侩子手!” “谏儿,你带着阿俞去找——” 妇人的话没有说完,一道暗器飞来瞬间没入了妇人的胸口。紧接着出现了好几个金丹修为的修士将少年围住。 “等级的跨越就是天壑,纵使再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又如何?”领头的修士笑着道,“还不是任人宰割!” 少年紧握着自己的剑,拼命使出毕生所学。 还不够…… 还不够! 少年终是一剑难敌,刀剑相撞。 他握不住了他的剑。 在那一刀将要砍下的时候,少年看见他的娘亲不知何时捡起自己被打落的剑,奋不顾身的冲了上来。 但他的娘亲,她的那双治病救人的手,从未拿过剑。 又一道鲜血染红了一捧土。 “不是你的错……” 女人躺在地上,拼命地用嘴型告诉着少年。 不是你的错…… 快走。 离开这里。 忘记这一切。 而那些侩子手看着眼前的一幕又一幕,只是调笑着道:“哟,这把剑倒是不错。” 男人还未捡起地上的剑,就被挣扎着起身的少年打断。 “拿开你的脏手。” 少年一抬手,剑瞬间就回到了他原本的主人那里。 男人看了一眼少年,错愕道:“这种情况强行突破金丹?该说你是天才呢?还是该叫你怪物——” 天才也好怪物也罢。 只要能杀掉这些人,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能将这些人全部杀了—— 一个不留的全部杀了—— 少年的灵力本该早已耗尽,现在只是机械的,如同傀儡般的挥动着剑。 男人哈哈大笑,戏弄着一剑挑飞了少年的斗笠,将少年打倒在夹杂着分不清是谁的血的泥泞中。 原本金丝锦缎的白衣早已经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小孩看着摔到自己面前的斗笠,突然爬了起来将斗笠捡起来,颤着声小声喃喃,谁也听不清。 修士看着这一幕也愣了一会。 “云家这个说是天才我认了,他娘的,把老子打成这样。” “你还怕这个小崽子不成?” 说着,走便上前,但小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被吓傻了一般,而那男人也终于听清楚了小孩究竟在说些什么。 “谁也不许……” “娘亲说过。” “谁也不许……欺负我哥哥!” 一刀落下,小孩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力气,躲过了那一刀,学着他母亲的样子,捡起了能够保护家人的那把剑,当在少年的面前。 当屠夫的大刀落下之时,所有人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刀刃穿透肉体的声音却回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够了师尊。” 云谏突然感觉道一个人将自己拥入了怀中。 温热的水滴落在了他的脖间。 “够了……” “师尊。” 云谏还陷在回忆中,却本能的伸出手,想拥住那道温暖。 随后一声微小的闷爆声,云谏手中的那块灵石便四分五裂。 四周的场景立马变回了原来的某样。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的子晹,在见到着这段往事的时候,还是会止不住的心疼。 子晹不知道怎么安慰,仿佛此时所有的语言都那么苍白无力。 他能做的只是紧紧的抱住云谏。 然后云谏轻轻地推开了子晹,嘴唇微微擦过子晹的耳垂,无声的喃了两个字,然后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见云庄,286人。” “当时在场的畜生,1238。” “要不你们猜猜,那些畜生是怎么死的?” 第四十四章 云谏的问话让所有人激起一个寒战。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畜生?!”一位宗门破口大骂。 但云谏的话更多的是让在场的所有人突然一愣。 当年的事情, 几乎所有人都默契的不再提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有的小辈,只是不知情当年的事实,有的人, 是为了隐匿自己的心虚, 有的人则是想要掩盖当年的真相。 但无论如何,如今谁也不知道当初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也无法开口说出当年的真相。 迎着大半个修仙界的掌权人高位者, 云谏笑了笑, 似乎肯定着他们的想法一般:“毕竟, 死人不会开口。” 死人不会开口, 只要当初的人都死了, 只要当初斩草除根了…… “都死了?”一位老者突然激动起来, “你说当年的人都死了?!当年那么多人……” “你是说那两百八十六个人还是那一千两百三十八?” “但不管是哪一个。”云谏清清楚楚说出了那个数字, 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对方心头上, “都死了, 就连半缕残魂都没有剩下。” “怎么会……”老者颤颤巍巍的道,仿佛遭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因为只要死人不会开口啊。”云谏好脾气的再次复述看一遍, “当年修仙界屠杀见云庄, 结果他们怕是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去无回。” “好笑吗?” “一个都没有回来。” “猜测为什么。” 云谏的声音夹杂在海浪拍打山崖的声音中,慢条斯理地折磨着众人的神经。 几乎有人一瞬间就猜到了那个可能, 却自我催眠般不敢面对,磕磕巴巴道:“见、见云庄庄主当时乃、乃修仙界剑修第一人, 以一当百实属正常。” “确实很正常。”云谏接道:“不然怎么会满修仙界都想得到的东西呢?” 那人被云谏一噎,顿时有不敢搭话。 “要真你说得这么厉害,为什么见云庄的剑谱流落,却依旧失传了?不是人人抢着要吗?谁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根本算不到我们头上!”一个长老承受不住这种折磨,开始口不择言。 如果眼前这个银袍男子真如他们大多数所猜的那样,那他们甚至都想怀疑对方是不是和礁城城主串通好了,要将大半个修仙界的势力颠覆。 简直就是在劫难逃。 云谏笑笑:“我喜欢这个问题。” “我想大概是因为,见云庄的剑和剑谱,在离开见云庄的那刻起,就附上了诅咒。” “得到他们的人,都会不得好死。” “胡说!什么诅咒!我怎么不知道!”一世家长老听见“诅咒”两个字,瞬间跳脚,连忙反过来质问道:“是不是你在搞鬼!是不是你暗中杀人夺宝!” 云谏只是笑。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在修仙界,杀人夺宝的事情太过于常见,剑和剑谱在四方的争抢当中,早就不知道换了多少任主人。 而云谏可能只是,最后将剑和剑谱都带回了原本属于它们的地方。 修仙界的蒙羞布就这样猝不及防被扯了下来,瞬间许多长老宗主都开始气急败坏。 许多事情都是修仙界默认的潜规则,没有人明说,但每个人都心照不宣。 “你们呐……真的是为了撇清关系,什么疑点都不想知道了么?” 云谏似笑非笑的道:“比如,当年那些人没有回去,都死了的话。他们的尸骨都去了那里。” “比如为什么这些事情,全修仙界没有一个知情人能够传开?” “比如你们不想知道,那二百八十六条血仇,我会怎么报?” “或者你们还可以猜猜看,这些人的魂魄,还会不会有幸存在这个世上,还被我折磨着。” …… 所有人似乎都被震住了,他们没有想过自己此次前来,会牵扯出当年最隐秘的往事。 人群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格格不入的叹息。 于商重走上前,看着云谏,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庄主他……修为不高的。” 云谏微微抬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掌门曾经也去见云庄学过剑法?” 于商重毫不犹豫地承认,“庄主虽然不收外徒,但总是公开授课讲学,有幸被庄主指点一二。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庄主的剑法,不是基于修为。” 于商重说着,突然拿出了自己的剑,朝云谏刺去。 云谏一个转身,长袖轻挥,只听见兵刃相接的铮鸣一声,整得所有人都头皮发麻。 但只一剑,于商重便能确定对方的身份。 “那个时候,我见过你。” “见云庄大公子。” 只不过当时云谏从来都是带着斗笠,修仙界几乎很少有人见过见云庄这位叛逆的大公子真正的模样。 但很碰巧的是,于商重刚好碰见对方练剑,两人在见云庄的庄主要求下,切磋了几招。 “后来我在雾隐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像。” “那时候我在想,如果见云庄还在,那位大公子大抵也是你这般皎皎如月,然后带着天下第一剑的名号,仗剑四方。” “但是我不知道,在那场灾难中,见云庄还有谁。” “因为当时见云庄除了满地的狼藉、血迹,没有一块尸骨。” 于商重了了数语,便客观的给所有在场的弟子描述了一个当年第一剑修的风采。 不少女弟子开始悄悄抹眼泪。 没有尸骨,却没有一个人起疑心。因为这些人只是满心欢喜着,觉得自己捡漏捡了一个大便宜。 他们的眼里只有地上散乱的剑谱,地上染着血的宝剑法器,他们眼里只有见云庄书阁中的剑谱。 甚至为了毁尸灭迹,一把火烧了所有的痕迹。 最后,哪怕有人发现了问题,却找不到任何线索。 听完了全部的谷雨奇更是有点崩溃问道,差点剑心不稳:“见云庄、见云庄庄主这么好的一个庄主,为什么当初没有人去帮他?” “这就是明晃晃的抢劫!就是强盗行为!庄主还教了那么多学生!” “为什么没有人去帮他!” “修仙界不是很多前辈最仗义吗?” “我们剑修的剑心不就是仗义吗?为什么……” 云谏听着谷雨奇的话,突然大笑起来。 他转头偏向了子晹,沉默了几秒,问子晹道。 “你觉得为什么?” 子晹愣了愣。 他不知道。 每一次当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师尊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看到的只是一部分。 子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因为所谓的正义啊……”云谏轻轻的笑着语气感慨,却莫名带着讽刺。 云谏摘下斗篷兜帽,露出那银色的恶鬼面具。 瞬间四面八方突然出现了黑色的身影,来去无声,但修仙界的人都无比熟悉。 他们眸色微变,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 那些黑衣人全部现身后,整整齐齐的单膝而跪,恭迎他们曾经的主人,现在的主人。 修仙界众人看的第一眼,便能感觉得到,相传魔宗药人,不死不灭并非谣言。 “你们的传言之中对我的药人到是都很清楚。” “魔宗的药人都是死尸。” “现在,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是死尸了吗?” 那一瞬间,所有人全部都明白了。 魔宗、魔尊、见云庄,二百八十六具药人,云家的法剑,种种的一切,所有不合理的地方,似乎都有了一个解释。 而两者之间,就隔了一个身份。 “你是魔尊?” 子晹愣了愣,呢喃道:“你是魔尊?” 云谏没有回答子晹,恍若未闻。 他曾经露出过很多破绽,但似乎只要云谏自己没有戳破,子晹就会毫不犹豫的去相信。 “你为什么要伪装成我师尊的模样骗我?”子晹突然道,“你不是和他同门吗?你这么了解他,所以我就被你骗了,是不是?” 哪怕就算是答案摆在了子晹的面前,子晹似乎也会认为,答案是假的。 但子晹的质问终究没有等来那个他想要的答案。 云谏笑了笑,轻轻抚上了自己的恶鬼面具,在子晹不敢相信的眼神中,第一次摘下了那道面具。 子晹紧握双拳,低着头闭着眼。 他该是所有人中猜到真相最早的那个,如今却是最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一幕的人。 云谏垂着眸子,如往常那般轻轻笑着,唤着他的名字:“子晹,看我。” “师尊……你骗我的对不对……” 子晹倔强的问着,仿佛只要云谏应道一句“是”他便可以再次毫无保留的相信他,信任他的师尊。 云谏轻叹一声,只是再一次唤道:“子晹。” 云谏用回了他原本的声音,轻哄了子晹十几年的声音。 明知道对面是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但听见那道声音还是一愣,还是忍不住偏过头,下意识的听从命令,看了过去。 45.双更 第四十五章 “师尊。” 子晹轻声唤着, 本能的回应着。 然后他猝不及防跌进了一双红眸之中。 一双和他如出一辙的、血红色的,被修仙界视为不详的—— 红眸。 子晹望着那双红眸,一时之间无法思考。他原本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的,关于那段不堪往事的回忆, 那片藏在心中角落的黑暗 , 如同冲破了封印一般,瞬间反扑了回来。 如坠冰窟。 红眸…… 子晹浑身颤抖, 被修仙界视为不详的红眸怎么会出现在师尊的身上? 师尊怎么也会是红眸? 子晹此时看着师尊的全貌, 终于开始意识到, 师尊和自己想象的并不一样。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理解师尊了, 都是在自以为是。 后知后觉的, 子晹终于回过神来, 魔尊和他的师尊……也许真的是同一个人。 云谏轻轻弯了弯眉眼, 明明神态一如当年的温和, 但只要望进那双红眸桃花眼便让人感觉到一股邪性, 就算是不识魔尊身份者都能一眼看出不对劲来。 “子晹。”云谏轻声笑了笑, 语气依旧温柔,但说出的话却打破了徒弟的最后一丝幻想。 “当初本尊在秘境捡到你, 得知是一个红眸小崽子的时候, 本尊就想着怎么把你培养成我的继承人、魔宗的继承人。” 子晹摇摇头,他不相信, 他绞尽脑汁寻找着自欺欺人的线索。 “当初不是师尊将我从魔宗的手底下救下来的么?” 云谏笑了笑,“你记得魔宗, 那你记得这个阵法吗。” 云谏催动神识,将子晹体内的阵法瞬间启动,出现在子晹的那双眼眸中,而子晹的意识海中, 那道许久不见的红色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子晹的眼前。 子晹瞳孔微颤。 他一直记得这个阵法,一直隐藏着这个阵法。 “还记得本尊给过你的这两个选择嘛?”云谏突然道。 子晹看着云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只见云谏嘴边笑意渐深,看着云谏一步一步向自己,伸出手,递到他的面前。 “加入我吗?”云谏轻声的诱导着、蛊惑着子晹,仿佛一只魅惑人心的妖魅。 “来本尊这边,我们还是师徒,最般配的师徒。” “他们奈何不了我们。” “他们永远奈何不了我们。” 子晹看着陌生又熟悉的云谏,第一次犹豫了。 云谏似乎早有意料,只是笑着,缓缓垂下了手。 “看,你让本尊失望极了。” 子晹混声一僵,手指无意识蜷曲着。 “当时选择让你来解开阵法,只是因为还对你抱着希望。” 云谏笑了笑,“但是现在,我不想留任何把柄。” 云谏话音未落,地上瞬间长出了好几簇地狱花鬼擎火,在任何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时,直直地贯穿了子晹的整个身体,绽放的巨大花蕾将子晹包裹在其中,开始慢慢吞噬。 飞溅的鲜血、子晹不敢置信的表情、被鲜血滋润而绽放的地狱花仿佛都定格在那一刹那,定格在众人的视线中。 于商重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四周的地狱花瞬间缠绕了上来。 他们没有想到云谏真的可以不顾十几年的师徒情分,一下手竟直接十冲着对方的神识而去。 一如往常的心狠手辣。 云谏看向其他人,笑着道:“你们暂时可以放心,当初那些隐藏在的杂粹本尊还没有折磨够,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你们死去。” “但从今天开始,修仙界怕是有一段时间不会太平了。” “至于你。”云谏回头,眼神却没有落在子晹的身上,“既然是我救的,那这半条命我也就收回去了。” 说着,子晹的伤口四周瞬间涌出万千地狱花,拼命往子晹的伤口钻去,扎根,吸血,片刻间便让子晹意识模糊。 但子晹依旧盯着对方,死死盯着云谏,仿佛还希望从云谏的表情上能看出一点点的后悔亦或是愧疚。 哪怕只有一点点…… “不必这样看着我。”云谏笑了笑,“我以为你已经很了解我的。” 云谏转身的那一刻,子晹突然疯了似的挣扎着,哪怕地狱花扎根越来越深,生生将身上的皮肉撕扯下来,但子晹依旧挣扎着冲了上去—— “你不许走!” 子晹扑了上去,那双血色的红眸里满是执拗,他伸出手去抓云谏:“你把话说清楚!” 云谏抽出背上的剑,直接将子晹挡在三步之外,而子晹拿出自己的剑瞬间将云谏的剑挥开,兵刃相接,竟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起来。 可子晹一身的本事都是云谏教的。 再加上子晹本就重伤,仅仅凭着一股怨气将剑挥到了云谏的面前。 最终子晹没有能下手,连发丝都不舍得伤及分毫,云谏却毫不犹豫的给了子晹一剑。 “师尊……” 云谏眉眼的笑意瞬间冷了下来,在子晹耳边,清晰的、一字一句,让子晹无处可躲,“不必再叫我师尊。” 他轻轻抚了抚子晹的侧脸,“再遇见,本尊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就像他自己说的,谁也拦不住。 子晹大声嘶吼着,却无能为力,呕出一口血。 终是耗尽了心神,昏了过去。 而他的师尊也没再回头再看他一眼。 “子晹?!”于商重接住伤横累累的子晹,当他抬头,正想质问云谏之时,便看见谷雨奇挣脱鬼擎火的束缚,拿着自己的剑指着云谏。 “魔、你——”谷雨奇憋红了眼睛,颤抖着声音道:“所有人都说他是傻子,只知道修炼。” “但是他明明只是把所有的感情和期待只留给了仙尊一个人。” 说着,谷雨奇开始哽咽,直接吼道:“你才不是那个值得他做了那么多的仙尊,你会后悔的!” 看见谷雨奇的宣泄,其他弟子的愤怒亦无法压抑,谷雨奇拿着剑便想砍上来。 就在剑刃触及到云谏的一瞬间,宽大的衣袖中一道暗芒闪过,一条巨大的黑色蛟蛇一尾将谷雨奇扇开,将云谏护在正中间。巨大的金色竖瞳看得众人不寒而栗。 “玄、玄英?!” 接着,玄英化作一团巨大灰色的雾气,遁入空中,在空中打开了一道口子。 众人顺着缺口往里面看过去,一眼便看见了传说中的魔宗大门。 魔宗大门缓缓打开,里面一片漆黑,如同虚无。 看着那片空洞,一种压抑不住的绝望情绪莫名漫上所有人的心头。 宛如溺水般的窒息。 云谏走向那道大门,一袭红衣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那袭红衣仿佛是魔宗里唯一的色彩。最后大门关闭,那道雾气也随之消散。 魔尊就在修仙界近几乎所有宗门的掌门宗主的眼皮子底下,将自己的身份昭告天下,威胁了整个修仙界。 云谏再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魔宗大殿内一如既往的寂静,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 他每一次似乎都无法离开太长的时间就又会回到这里,就好像…… 这里就是他最后的归宿。 云谏回到自己的药房,便看见阿俞从里面走出来。 阿俞看见云谏回来,甜甜的笑了一下,然后绕着云谏转了几圈,左右看了看,转了几圈,突然疑惑地小声问云谏:“人呢?” “不见了。” “谁?” 阿俞拉了拉云谏的衣袖,认认真真看着他,不再是机械的如同傀儡那般生硬,他努力的回答道:“晹、晹……” 云谏:“他……不能和我们一起。” 阿俞歪了歪脑袋,并不理解。 云谏拍了拍阿俞的脑袋,阿俞瞬间就变了一幅模样,表情僵硬,语调毫无波澜,对着云谏恭恭敬敬地道:“尊上。” 云谏随手摆了摆,示意阿俞按照指示行事。 而自己在魔尊转了两圈,还是来到了炼丹房。 魔宗的炼丹房里成列着许多稀世药材,就连品质绝佳的丹炉都有不少,但它们都摆在架子上,云谏从未使用过。 魔宗的炼丹房同样十分昏暗,若仔细查看的话,就能发现药架上的那些丹炉不少都沾染了擦洗不掉的斑斑血迹。 云谏点燃丹炉,挥袖便将桌子上的几分药材放了进去。 “药。”云谏突然开口,但四周无人应答。 玄英在一旁看着,试探着将自己旁边的一份药材递给云谏。 “不是这个……”云谏将玄英递过来的药材又放回了原位,从另一边拿出了他需要的药材。 可能对于云谏来说,或许只有在炼药的时候,能短暂放下一切忧虑和算计,就认认真真的将他面前的这一炉丹药炼制成功。 当丹炉里飘来淡淡的药香时,便意味着这炉丹药极其成功。云谏将丹药放入瓷瓶中,拿到一旁,然后顺势便松开了手—— “啪啦。” 盛着丹药的瓷瓶掉落在地上瞬间被摔碎,云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在风云轩了。 也意味着…… 能从身后默默接过他药瓶的人已经不在了。 云谏又重新炼了一炉丹药,口中喃喃道:“难怪凡世间的话本都说,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事情。” “所以哪怕提前三年离开,最后分开的时候,还是会不习惯么?” 45第二更 当子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房子中,而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他的床边,看见子晹醒来了挣扎着,立马将子晹扶了起来。 “师尊?”子晹下意识唤道。 “醒了?”那个人连忙端过一碗药,递到子晹面前。 子晹嗅着熟悉的草药香味,看着面前的这个黑衣男子,警惕问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当听见子晹如此一问,对方瞬间单膝而跪,恭敬的对着子晹唤道:“主上。” 子晹皱了皱眉,还未开口,对方就立马自报家门,说清了情况。 “我叫秦闻,曾经一个病入膏肓之人,命不久矣。” 子晹盯着对方看了许久,他并不认识这个叫秦闻的,他也没有见过这张面孔。秦闻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左右的模样,身体明显比较孱弱。 “是神医圣手救了我。作为条件,我答应了他一个要求。”对方垂着脑袋认认真真地解释道。 当子晹听见别人再次提起云谏的名号时,微微一愣,随即轻笑一声,自嘲似的道:“但是你知道吗?你们口中的神医仙尊,和修仙界的魔尊是同一个人!” “我答应的事情,与他的身份无关。”对方继续道。 子晹听见这番理论,笑了笑,却默不作声。 秦闻见子晹不再说话,便又将药递了过去,希望子晹配合治疗。 子晹接过药,却没有喝,只是问道:“是你将我从地府拉回来的?” “不算。”秦闻道,“大概算是,魔尊没有下死手,算不上从地府走了一遭,只是看着比较凶险。” “毕竟那可是鬼擎火,传说中能够灼蚀魂魄的存在。” 子晹听着,将药喝下,表情不变,仿佛受伤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你既然是他救的,那你找他去……” 子晹的话还没有说完,对方立马就道,“但我答应的条件是跟随你。” 子晹微怔,不知想到了什么便冷笑一声,却再没有说拒绝的话了。 正当子晹还想开口询问些什么,于掌门突然推门而入,看见子晹已经醒来了,十分惊喜。 “你感觉怎么样?”于商重问道。 子晹点点头想要行宗门礼,被于商重一把拦住,“多谢掌门挂念,弟子已无大碍。” “那便好,太好了。”于商重只是重复这几句话,明显是想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 子晹未等于商重组织好安慰的话语,便主动道:“掌门,弟子已无大碍,不知道何时可以回宗?” “回宗?”于商重眉头微皱,云道仙尊的真实身份乃是魔宗的魔尊这个消息估计已经传遍了整个修仙界。 子晹作为云谏的弟子,本应该是重点怀疑对象,却被当着修仙界这么多宗主掌门的面,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还被刺激到精神接近奔溃,只要是在场见过那场景的修士,都对魔尊这唯一的徒弟怀疑不起来。 一提起子晹,各大掌门长老就一声叹息,连说那弟子实惨。 于商重深知子晹对他师尊的情义,生怕子晹刚受刺激便回宗触景伤情,正打算让谷雨奇杜渺渺两人带着子晹出世历练个几年。 但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子晹主动提起要回宗门。 “这、本来我还安排了谷雨奇他们同你一起出世历练。”于商重犹豫道,“不然你先在外面……” “掌门,我想回去。”子晹垂下脑袋,语气坚定。 “你想好了?”于商重叹气,知道子晹一向固执,就算是僵持下去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嗯。我要回去。”子晹说到。 一路上,几人皆十分沉默,而子晹总是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甚至脸上都没有出现太多的情绪。 很不正常。 除了变故当天,自从子晹醒来后几人就在也没有看见过子晹的脸上出现过什么大悲大怒的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纵使大家都很担心,但目前的情况大家还是选择不去打扰子晹,让子晹独自发泄。 当子晹回到不易山,看着眼前熟悉的一草一木,只感觉一阵恍惚。 从此,这里再也不会走过那到白色的身影了。 而最熟悉的风云轩,从此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假的……” “都是假的!” 子晹突然发了疯似的将四周自己曾经整理过的药架全部推倒。 药材洒落一地。 “骗我。” “瞒着我。” “……我还喜欢他。” 子晹看着凌乱的院子,突然大笑起来,疯狂将院子里的草药毒花全部拔掉,好像将花草全部除掉就能将云谏之前存在过的痕迹完全抹除掉一样。 然后子晹在院子中发现了一坛埋藏着酒。 子晹苦笑一声,“他记得……” “他什么都记得。” “除了我他什么都记得!”子晹打开酒坛,全部灌下。 然后酩酊大醉的子晹在云谏之前的房间门口的院子里睡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子晹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他听见声音是从门外传来,便打开风云轩的门前去查看,结果真巧一块牌匾落到了子晹的脚边。 而那块牌匾上,便镌刻着“风云轩”三个大字。 不远处站着几个弟子顿时慌了,纷纷扔掉手中大小不一的石头。 只一瞬间,子晹便将几名弟子全部甩了出去,撂倒在地,一只手还掐住领头的那名弟子的咽喉,咬着牙道,“这风云轩岂是你们想踏足便踏足的?” “不敢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求师兄放过我们,我们去戒堂受罚都可以。” 子晹面无表情,掌下却慢慢缩紧。 “你们不该来这里的……” 子晹喃喃道,“你们怎么敢这样做……” “你们怎么敢!” 子晹情绪越来越激动,不易山上的植物开始暴涨,风云轩门前的空地瞬间被植被全部覆盖。 几枝藤蔓慢慢缠绕上子晹,仿佛轻柔地安抚着他。 子晹一怔,松了手,那几名弟子立马便爬起来逃走了。 “这是……” 子晹回头,便看见之前从秘境中带回来的那只黑色的小鸟轻啾了一声。 “暗鸦。” 子晹看着被植被全部占据的风云轩,竟突然生出一种这样也不错的想法。 他垂头,看向了那只黑色的小鸟,暗鸦扑腾了几下,便飞到了子晹的手背上。 “我都忘了去查查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本来也就是想要让师尊高兴…… 子晹眸色微沉,好像不能叫师尊了。 那几个弟子屁滚尿流的离开本想去告状时,才发现子晹早就来到于商重这里请罪来了。 于商重叹了口气,安稳道:“你情绪不稳定,这事不怪你。” 子晹摇摇头,解释道:“不是的。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是真的动了杀心。” “甚至我都意识不到我再稍微用点力,他的脖子就会被我拧断。” 于商重听见子晹这般描述,神色微变。 子晹笑了笑,“掌门应该是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的。” 于商重面色凝重,缓缓吐出那两个无数修士飞升道路上最大的障碍:“心魔。” “那你打算怎么办?”于商重问道,“你的资质非常好,若是勤加修炼,飞升一并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事情。” 子晹垂着眼眸,沉默了很久,他突然开口道:“掌门,我想离开。” 于商重彻底愣住了,“什么?” “我决定离开无妄宗。”子晹未等于商重拒绝的话说出口便立马道,“掌门,我心意已决。” “当初就是跟着他来到风云轩的,现在……” “我好像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会稍微晚一点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喜欢,这真的就是蠢作者能坚持下来的动力了 第四十六章 “只不过掌门, 我有一事相求。”子晹行了一礼,对于商重道。 但子晹没有说完,于商重便接话,“我知道, 我不会让人动它的。” 子晹用藤蔓封住了风云轩, 植被肆虐生长,连不易山都无法轻易入内, 若强行闯进还会受到植被的攻击。 于商重一道禁令, 风云轩从此成为无妄宗宗门禁地。 不多时, 子晹离开无妄宗的事情就在各大宗门中传开了。 很多感性的修士都表示理解, 觉得这个天才被最信任的人欺骗、伤害, 实在无法忘记过去的事情, 只能离开这个令人触景伤情的地方。 也有部分喜欢阴谋论自以为理性的修士表示子晹和魔尊同样都是红眸, 很担心子晹离开无妄宗可能就是后悔了, 想要偷偷加入魔宗, 然后想魔尊一样在正派中潜伏。 两部分人吵得不可开交, 但最终大多数的修士还是更偏向于子晹彻底被伤到了。毕竟被最亲近的人背刺,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也不至于犯傻到那种程度。 子晹游走在修仙界各个城镇中, 有时候也会去各大秘境丛林,经常能听见修仙界关于自己的传言。 甚至有时候到了凡世间都能听见百姓编排的凡间话本, 皆是自己得到传承然后准备寻找魔宗准备复仇。 很多时候,子晹只是一笑而过。 在游历的时候, 子晹在秘境中救过很多宗门弟子的性命,也在凡世间帮过普通百姓行医救人。 若是按照修仙界默认的规定,子晹本应该在礁城的时候就有成为一代宗师的资格了,但奈何世事变化无常, 昔日的天才如今只是一介散修。 哪怕是各大皇室世家抛出极其吸引人的条件,子晹都没有接。 “阿伯放心好了,只是染了轻微的风寒。”子晹给一位老翁把着脉,看了看村子四周的村民,“村子里的疫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太感谢了!”老翁握着子晹的手,语气中满是尊崇。 子晹扶了扶斗笠,只是轻轻点点头,便打算直接离开了。 “仙尊!”老翁在后面追赶着,“仙尊请等一下!” 子晹听见那两个字时,还是会下意识寻找身旁的那道白色的身影,恍惚了两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唤自己。 “阿伯还有什么事情?”子晹问道。 当子晹转过身时,身后已经聚集了许多百姓,手中都拿着许多在自己眼里看来非常珍贵的东西,一股脑的往子晹手中送着。 “不必这样大伯。”子晹拒绝,“我只是恰好路过,顺手而为。” 村庄里的乡亲们见子晹态度坚决,方肯作罢。 老翁见子晹准备往南边而去,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仙尊可是要去南方那边的小镇?” 子晹点了点头。 老翁叹了一口气,神色忧虑,对子晹道:“那仙尊可得小心了,听说啊那边出了好些凶狠残暴的妖,吃人也说不定啊!” 子晹微微皱眉,还是轻声安慰老翁,“没事的阿伯,我只是去看看。” 老翁知道子晹可能是天上修炼的仙人,便只是不停的提醒子晹多加小心。 子晹点了点头,走出村庄,便召出一把剑御剑而去。 …… 当云谏听说子晹离开无妄宗的时候,只是愣了片刻却不惊讶,仿佛子晹离开宗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尊上?”阿俞刚和另一个药人拿着卷轴过来,见云谏起身,似是要离开的模样。 “我去无妄宗一趟。”云谏说着,便离开了。 这一次,云谏只能潜入无妄宗,当他来到不易山时,便看见整个不易山已经被植被覆盖,所有的道路、甚至阵法都被藤蔓封住了。 风云轩的门口更是被盘根错节的树根完全堵死。 “已经变成禁地了吗……”云谏笑了笑,伸出手抚了抚树藤。 但手刚挪开,交错的树藤便突然活动了起来,缠绕的树枝开始往后退去,露出了风云轩的大门。 当云谏走过去前面的植被都自动退让出了一条小道,恢复了当初的模样。 云谏抬头看了看牌匾,推门而入。 风云轩的院子还和往日一样,只不过多了几分无人居住的蒙尘与无人打扫落叶。 云谏笑了笑:“看来还真是离开了。” 云谏沉默的站着院子当中,什么也没做便离开了。 风云轩里面的药材、书籍丹方、法器,依旧留在原地,无一人问津,守着不知道能否等到它们原来主人的岁月。 云谏有心打探子晹的行踪,却发现修仙界没有一个人能够明确的知道子晹的踪迹。除了偏隅偶尔传来了关于他的传言,又什么地方行医救人,又得到了什么传承法器,子晹仿佛就此隐匿于山林。 “尊上,这是南域地形图。”阿俞直直的走了过来,抱着一大堆的卷轴,眼神中偶尔会流露出迷茫和不解。 “这么全?”云谏看着送来的卷轴,很是奇怪。 这些卷轴用材考究,尽是上好的锦缎,将南域的每一座山,每个湖泊都标注得清清楚楚仔仔细细。 说着,一卷非常华丽的锦缎不小心翻落在地,露出上面的奇怪标识。 “尊上。”阿俞将卷轴捡了回来,递给云谏。 云谏拿在手中,突然摸到了一撮火红的绒毛,云谏嘴边的笑意瞬间维持不住了:“这家伙居然去了南域?” “南域出了什么就连这家伙也过去了?”云谏皱眉,从桌上拿出那张白色的请帖,上面用烫金只写了“南域”两个字。 而落款则是当初邀请他前往礁城的那个——“廖”。 阿俞看了看云谏,问道:“尊上,去吗?” “去。”云谏笑了笑,“我倒是想看看,他这次想做什么。” “只不过,最好不要落到我手里。” 南域是偏南的地域,城镇和修士都分布得零零散散,都是山林和悬崖瀑布。如今南域大部分都是妖修的地盘,修仙界的各大宗门只能管理自己附近的城镇。 稍偏远一点的村庄,都时不时的遭到妖修的攻击和迫害。 云谏刚刚到达南域,就正巧撞上正道宗门的几个弟子。 “魔、魔尊?” “是、是魔宗的人啊——” 云谏还未动手,惨叫声就已经在林中此起彼伏。 “可闭嘴吧。”云谏一挥手,药粉便洒落,本只是普通的哑粉,却被这些弟子嚎出了致命毒药的错觉。 就在弟子们疯狂嚎叫救命,突然一道粉色的身影从天而落,长相妖孽,手中还捏着一把桃花扇。 众弟子:? 天降正义? 宗门弟子以为看了希望,纷纷向粉衣男子跑了过去,却哪知粉衣男子身后突然窜出一条巨大的毛茸茸尾巴,飞快的将这些弟子全都横扫在地。 然后冲着云谏眨了眨眼,矫揉造作地唤道:“恩人~” 宗门弟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就被这矫揉造作的男子雷得外焦里嫩,一时半会竟不知道说些什么,连逃跑都忘了。 云谏眼不见心就净,将对方彻底无视。 他上前一步,手中把玩着那本银色沾染着毒药的银扇,“本尊想知晓一些东西,如实说,便放了你们。” “呸!”其中一个弟子恶狠狠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就算你想问南域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会告诉你就是妖修不知道为啥开始搞事情,除非你们打起来!” “就是就是!” 说着便想悄悄的溜走,却发现不远处黑衣药人早已经在附近潜伏蹲点。 “嗯?”云谏偏了偏头,宗门弟子瞬间安静如鸡。 那粉色男子一甩扇子,哼笑道:“你看恩公,我得知你要收集南域的图纸,我立马就派人送了过去,想着恩公会打开那卷轴,我还特意弄了人间上好的锦缎。” 说着便翘起巨大的尾巴,邀着功道,“我感知道恩公来了,立马就来接恩公了。” “恩公怎么不理我呢?” 宗门弟子第一次没有看清那毛茸茸的大尾巴,这下突然出现在众弟子眼前,一时半会冲击力还真不小。 “你!!!” “妖修啊——” “呜呜呜,才入虎口,又有豺狼,天要亡我!” “打起来打起来!” 云谏扇子飞出,瞬间削掉下对方额前的一缕头发,冷冷道:“闭嘴狐狸。” 粉衣男子接住自己被削断的头发哭丧着脸,“我的秀发!!!” “但是,恩公虐我千百遍,我还是会待恩公如初恋的……” 说着,还冲云谏抛了个媚眼。 云谏忍无可忍,一道银光就冲着对方脖颈而去。 狐狸一个侧腰闪过,将云谏的扇子又打了回去,正准备以一个优美的姿态落地之时,突然间,整个树林间开始飞沙走石。 寄到藤蔓突起,将三拨人分离开来,宗门弟子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树根编织笼中,骚包的狐狸在空中被五花大绑,而云谏则单独被分开,看起来成了最优待。 对方缓缓走近,一袭黑衣,带着斗笠。 “谁?” 云谏皱了皱眉。 对面似乎笑了一声,然后缓缓道—— “好久不见。” “师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 第四十七章 云谏听见子晹的声音, 恍惚了一瞬,但下一秒,对方就伴随着凌冽的风声扑面而来。 云谏立即召回银扇挡了一下。 一声清脆的铁器碰撞声,云谏顿时退后两步, 垂下的右手虎口微微发麻, 而耳边传来了子晹含笑的声音。 他说,不对, 唤错了。 “应当叫……” “尊上。” 云谏收敛了笑意, 他朝着子晹的方向召出了地狱花鬼擎火。 自上次一别, 云谏待着魔宗内, 也不知多久没有相见, 但此时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子晹的修为怕是早已和自己齐平。 他最近做了些什么? 云谏走神思考着,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地狱花产生了一丝不属于自己的灵力波动, 无比纯粹。 “什么?” 当云谏还没有反应过来时, 鬼擎火已经转过头来将云谏的双手绑得结结实实, 又顺势绑住了双腿, 一时间云谏已经无法从自己召出的地狱花中脱身。 这是地狱花第一次失控,云谏不知道为何子晹突然能控制植物, 就连地狱花也能轻松驾驭。 居然还将自己绑了!!! 云谏突然感觉到有人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脸, 然后下巴被突然挑起,耳边又传来了子晹含笑的声音。 “尊上怎么了?” 气息喷洒在耳垂, 耳朵不自觉的开始滚烫,云谏只感觉子晹在戏弄自己, 骂道:“小兔崽子,找抽!” 瞬间便又夺回来地狱花的控制权,想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一个教训。 但是子晹突然拿出一把双持大剑,毫不怜惜的将云谏的地狱花砍碎了。 突然子晹背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 子晹只微微一侧,便躲开了一个药人的袭击。 子晹三两下将药人躲开,但此时他已经无力分心对付云谏,只能使用藤蔓树根将自己隐藏起来。 云谏以为子晹要离开,便给药人下了撤退的指令,结果下一瞬间,子晹又突然出现在云谏的面前。 距离极近,两人呼吸碰撞。 云谏感觉自己腰间受力,一阵眩晕,当眩晕过后,便感受着狐狸和药人他们都气息渐渐远去,才意识自己已经被子晹当着许多弟子的面—— 绑!走!了! 云谏感知不到这是在哪里,但能感觉到这是在一个陌生而又狭小的空间里面,而子晹同自己贴得非常近。 云谏不知道子晹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 子晹笑了笑,反问,“那不知道尊上又在这里做什么。” 云谏皱眉,他不知道为什么子晹性格突然变了这么多,小狼崽子的本性瞬间全暴露出来了。 云谏还想说些什么,但四周突然响起交谈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就收到一封信,说是要选妖王!”一道尖细的声音说,“笑话,我们妖族从来是分区而治,各自占着自己的山头,岂有妖王之说?” “可老朽夜观星象,确实有妖王降临的迹象。”另一道苍老的声音缓缓补充,“说不一定就是天道见我们妖族势微,特意降临一妖王来帮助我族,好与那修仙界的臭道士们分庭抗礼!” “这……也有道理。” “那魔宗那边怎么算?” “魔宗?那不是修仙界自找的吗?” “什么事就别去惹那不管杀不管埋的魔头了。” “可我们怎知道这不是修仙界的圈套?” “魔宗也说不准!我之前还听说那个魔尊在杀妖取丹!” 子晹听着这些小妖的都控诉,笑了笑看向云谏。 云谏听见这些小妖的编排,察觉子晹看过来的目光,顿了一下解释。 “我还没有那个能力管到妖修的头上。” 子晹早已经不吃这一套,道:“我倒是觉得尊上有那个能力。” 云谏没有理会子晹的调侃,他知道子晹是故意的。 若说很,他大概是恨自己的吧? 这些曾经云谏从来不会考虑的问题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是他做出的选择,便从来不会后悔。 云谏收回思绪,再次听见的小妖们的交谈。 南域这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就要开始选妖王?而这又和那个请柬有什么关系…… 由于之前的种种,两人不知道为什么竟默契的躲在这里将所有议论听完,等待小妖都离开之后才开始行动。 云谏早已经做好的了准备,打算趁子晹戒备放松的那一刹那,便让玄英打开与其他地方连接的通道,瞬间离开。 但当云谏正准备召出玄英的时候,子晹突然扣住了云谏的手腕。 “尊上想去哪儿?”子晹凑近云谏的耳畔,几乎要咬上耳垂,含笑呢喃,“不如也带上我?” 云谏皱眉,将子晹的手反扣回去,呵斥道:“疯了?” 云谏不知道子晹怎么想的,哪怕冒着被自己卸了胳膊都风险,也要再次拽住自己。 但云谏并不想真的卸了子晹的胳膊。正当两方僵持不下,云谏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那狐狸闻着气味追了上来。 “放开他!”狐狸出现的一瞬间便想伸手去拉云谏。 子晹盯着对方,突然间气压变得非常低,眉眼间的笑意瞬间冰冷。 他眯了眯眼,转头便问云谏,“他是谁?” 狐狸眨眨眼睛,看着对方和云谏那般拉扯,心狠手辣的魔尊大人却没有将对方直接挫骨扬灰了,便瞬间明白那个黑衣男子的身份了。 但狐狸扇了扇扇子,并不怂,“你又是谁?我和恩公相遇相识相知的时候,你爹都还没出生呢!” 子晹见狐狸挑衅,只是沉默着,用那双如血的红眸盯着对方。 狐狸被盯得感觉到头皮发麻。 “不知道,毕竟尊上从来没有提起过。”子晹笑道。 狐狸被戳到了痛处,瞬间跳起来和子晹互相伤害。 “噢,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被丢弃的小崽子吗?” 狐狸啧啧道:“怎么?你师尊不要你了,你还巴巴的凑上来?” 云谏和他徒弟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直觉对方对云谏的态度十分不对劲。 若是一般师徒,不论是谁被背刺,再次相遇必定是报仇才对。但他看不出来对方想要伤害云谏的模样,甚至是…… 狐狸或许是贪恋人世间繁华,混迹凡世间太久,潜移默化的被凡世间的条条框框所影响,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如此惊世骇俗的理由。 狐狸不知道子晹打的什么算盘,但是狐狸的心思子晹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二话不说便提着剑和狐狸打了起来。 狐狸本以为子晹不过修仙了二十来个年头,修为必定不是很高,却没有想到不过几招之间,狐狸瞬间被打回了原形。 云谏见子晹可以在几招之内将狐狸打回原形,瞬间再次刷新了云谏对子晹修为的估测。而狐狸被揍得趴下,只能垂着尾巴可怜巴巴的试图同云谏撒娇。 但子晹拎起狐狸的尾巴,再次问云谏,“他是谁?” 云谏:“以前顺手救的狐狸。” 子晹顿了顿,仿佛想确定什么似的,重复问着:“顺手?” 狐狸一听子晹问起当初的事情,瞬间来劲了,用着狐狸的原形便开始叽里呱啦的描述。 “当时我还只是一只修为不足的小狐狸,和隔壁长着毒牙的老妖蛇打了三天三夜,虽然我不幸中了对方的毒,但是对方也被我挠得奄奄一息。” “正以为我要死了都时候,恩公突然从天而降,十分温柔的解了我的毒,还收了那只妖蛇!” “这么好看的恩公哪里找!于是我就下定决心,就按照我们狐族的传统,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报……” 狐狸话还未说完,子晹便松开手,对方瞬间狼狈摔倒在地。 狐狸被摔倒地上,疼得嗷嗷直叫,但是云谏看不见,却没有半分动容,甚至连过问的想法都没有。 子晹盯着云谏好一会,眼角的笑意才又回来了。 “你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云谏问道。 子晹:“历练至此,怎么了?” 云谏沉默了会,没有说话。 子晹笑了笑,“反正我现在孤身一人,不就是想去哪就去哪么?” 作者有话要说:哇,蠢作者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预收能盖一个三十多层的高楼,当时真的吓到了orz 放心吧大家,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去写好,不辜负大家的期待! 感谢在2021-09-01 22:40:53~2021-09-02 23:5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清 5瓶;一朵云 3瓶;付六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八章 云谏见子晹状态不对, 本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在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音之后,就有几名弟子的声音传来。 “你确定他们是往这边来了吗?” 另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缓了好一会方道:“我怎么不确定?我的灵宠就是跟着那狐狸味走的!” “论追踪,没有谁比我们的御灵弟子更擅长了好吗?!” “之前那个带斗笠的是谁啊?” “这都不知道?你之前没有听见他喊那个魔头什么吗?” 众弟子回忆起来那一声师尊, 顿时明白。 当初魔尊背刺徒弟的事情本就是修仙界人人皆知的事情, 没过多久不知道怎么又传到了凡世间去了,出现了许许多多不同的话本, 都是关于这对师徒的爱恨情仇。 想不知道都难。 云谏听见这些弟子讨论的声音, 神色敛了敛。 但子晹却无所顾忌, 依旧用一种云谏并不明白, 但却无法忽视的目光盯着自己。 “放手!”云谏压低声音, 呵斥道。 子晹听见云谏训斥的声音, 动作一顿, 却依旧语气含笑, “怎么了尊上?” “您在担心什么?” 灼热的气息萦绕在耳边, 但那种带笑的语气云谏却莫名有种自己被戏弄的感觉。 他皱了皱眉, 一掌直直的向子晹拍了过去。 这一掌速度并不快,要躲并非难事, 但一旦要躲必定要离开云谏两步开外。 一旦子晹离自己两步开外, 云谏瞬间便可以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子晹并没有躲闪,生生挨下了那一掌也要死死压制住云谏。 当云谏感知到自己的这一掌结结实实落到了子晹的身上, 微怔了片刻,狐狸看准时机, 从后面偷袭。 子晹愿意被云谏打一掌,不代表什么东西都可以踩上一脚,子晹一个闪避躲了过去,但依旧紧拽着云谏的手腕。 云谏任由子晹一个巧劲将自己拉了过去, 撞到了子晹的怀中。 “子晹,放开我。”云谏语气带笑,不急不缓,一如当初。 子晹愣神,就下意识的听从师尊的命令松开了手,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云谏早已经迅速后撤,同子晹拉开了一定的范围。 啧,早知道会撞上子晹,谁发请帖都不好使。 子晹看着云谏神色坦然的模样,咬牙切齿地道:“尊上真的好算计。” “毕竟是魔宗之人。”云谏笑了笑,语气不复,张扬肆意。两个形象天差地别,让所有人都无法联想在一起。 不然他又怎可能在无妄宗隐藏那么多年。 云谏一个松懈,子晹又立马跟上。 两刃相接,发出一声巨大的铮鸣。 “找到了。”那群弟子瞬间找到了方向,往两人的方向跑了过来。 两人一阵拉扯,云谏感觉得到子晹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但是又没有理由询问。 他们现在似乎除了打个你死我活,似乎什么举动都不太正常。云谏忍无可忍,直接将子晹的右手给卸了下来。 拽拽拽,让你拽! 当众弟子赶到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魔头!不要欺人太甚!”一名剑修弟子站出来道。 云谏发现这些弟子居然追了上来,勾唇挑衅一笑,感慨似地道:“运气真好。” 话音刚落,瞬间便在众目睽睽之下隐匿了身形离开了。 “太嚣张了!”站在最前面的弟子被气得满脸通红,来来回回就会骂那几句,“真是太嚣张太过分了……” 子晹看着云谏离开的方向,目光沉沉。 “师兄,你这手……”众弟子围过来关心道。 子晹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只是稍微一拉扯便接上了。 一旁的弟子看得惊叹连连:“哦,我忘了,师兄原来是跟着神医……唔!”但话还没说完便惨遭捂嘴。 子晹弯了弯眉眼,却看不见眸的翻涌的情绪。 师尊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心软呢。 “你们能追踪到他们是吗?”子晹突然对那些弟子道。 “啊,是能追踪。但是魔尊可能有点困难,但是跟魔尊一伙那只憨憨的狐狸还是可以的。” 当狐狸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落入了这些可恶的修仙者的圈套了。 尤其是面前的这个红眸修仙者,哪怕是笑着的也格外让人胆颤。 “死心吧,我不可能出卖我的恩人的!”狐狸哪怕被捆绑者,也挺着背抬着头,气势绝不输。 “不说?”子晹眯了眯眼睛,拿着刀恐吓,但狐狸脖子一扭,完全不怕死的模样,“你觉得我白祁会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狐狸吗!” “白祁?”一名弟子想了想,一拍大腿传音给子晹道:“他叫白祁!还挺有名的一狐妖,他喜欢听那些情情爱爱的故事,那些唱戏的说书的还有写话本的不更新,他就跑过去骚扰人家。之前我跟着我们门派的长老还去抓过他。” 尤喜欢红尘凡世事…… 当子晹听说这段故事的时候,不知怎的,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件事便是,不知道这个狐狸有没有和云谏一起去听过说书亦或者……逛过庙会。 那些弟子见子晹没有反应过来,便互相使了一个眼神,将狐狸拖到一旁,几人围成一个圈,嘀嘀咕咕说着他们在凡世间听见的话本,说到高潮之处满脸兴奋。 但没过多久,狐狸瞬间抽抽噎噎,他掏出自己粉色绣着桃花的手绢“然、然后呢?” “没了。” 众弟子表情诚恳,同样意犹未尽。 狐狸:? “没了?”狐狸的表情扭曲,眼看着就要犯老毛病,弟子连忙道:“这不是虚构的!你冷静!其中一个主角就在你身后!” 狐狸两眼泪汪汪咬着手绢的看向了子晹,嘤,他好惨。 然后弟子趁热打铁,“你看,你阻止了他们相遇,不知道凡世间的剧本知道了以后会怎么写你。” “比如……棒打鸳鸯的恶毒男配。” 狐狸:嘤,我好恶毒。 “可能就因为你的阻拦,他们两个就再也遇不见了。” “相爱相杀,相杀只是第一步嘛。” “就是就是。” 众弟子努力的忽悠这只过于单蠢的狐狸。 狐狸擦了擦眼泪,转过头冲着子晹道,“你真的对你师尊情深不悔?” 众弟子:?!!! 这个狐狸怎么敢舞到正主面前!他不懂规矩! 子晹不知道狐狸怎么突然问这个,只是挑了挑眉,语气危险,“关你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没否认=情深不悔! 狐狸瞬间感动得眼泪哗啦哗啦流,然后转头就将云谏的消息出卖给了子晹。 “你听好了!”狐狸被松开绳索,站起来才想起自己还想追求云谏,咬着牙发出最后倔强,“虽然你们之间的故事真的很让人感动,但是该公平竞争的我也绝对不会放水!” 说着便带着他的绝美爱情抽抽噎噎的离开了。 狐狸一离开,就剩几名弟子面面相觑。 他们都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虽然魔宗一直是修仙界的祸害,但是当他们知道见云庄的过往时,他们扪心自问,若是他们这个血海深仇可能就此忘却,让当初那些人一步登天吗? 一名弟子挠了挠脑袋,鼓起勇气上前询问,“这些都是真事吗?” 子晹看狐狸那副模样,自然是猜到了这些弟子同他讲了些什么,便含糊道,“半真半假吧。” 子晹不想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却不知道对于这种民间传闻最忌讳的便是含糊不清。 那些弟子一脸震惊,不知道脑补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鸽子精作者在这里给大家跪下了orz 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保证隔日更(因为作者课很多)争取日更!! 待会弄个抽奖给大家,求原谅tvt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人约黄昏后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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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漂亮小狐狸才有资格姓白。” 狐狸说着,突然顿了一下,似乎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生硬的转移道:“因为实力强大,对血脉的观点没有那么死板,就是喜欢美人而已。” “至于叔辈……总不能让恩公低我的辈分吧。” 狐狸看了看云谏,“只不过,恩公可能要学一下我母族那边的打扮。” 狐狸看着云谏一袭张扬的红衣,大抵是习惯了百来年在正经大宗门的风格,里三层外三层,从脖子包裹到脚尖。 除了不束发,饶是最古板的世家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三日期限,转瞬即逝。 当狐狸看见云谏换了一套衣服出现时,顿时危机感直接冲破天灵盖。他从未见过,有比他们狐族还妖魅的人族。 狐族擅魅术,但外形妖媚只是下等,而云谏却是可以做到仅仅是站在那里,便都带着满满的妖魅气息。 那一双红眸用幻术掩盖,原本的一对桃花眼的眼形便尤为突出。当目光落到实处,显得看谁都似情深。 云谏循着请帖上的地址上山,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山林,却发现别有洞天。 一帘巨大的瀑布分割了两个地方,背后的秘境普通人便无法踏足。 穿过瀑布之后,眼前的景色突然变化,本原是高大的山林树木,眨眼间就变成了小潭流水,拱门林园。 “我还以为你们妖修都喜欢住洞府。”云谏传音道。 狐狸冷哼一声,“洞府怎么了,天然宝地,最适合修炼。不像这些,全是人工雕琢气息,怕是连灵气都是那聚灵阵聚的。” 大门入口有好几只妖修守候,没有请帖的妖兽大多连化形都是问题,自然不得入内。 而那大门口居然还挂着好几个修仙界的修士,扒光了衣服,绑在大门口任妖羞辱。 “按你们妖修的规矩,这些人最后会怎么样?” “要么吃了要么拿去修炼。”狐狸看了一眼,“若是好看的可能就会变成鼎炉吧。” 选妖王的日子,自然是有许多大妖捧场,虽然这些修士最高的也有出窍期,但寡不敌众。 神识扫过那些修士,云谏依旧神色淡淡,从容进场。 当他从外头进来之时,瞬间所有的妖修目光都聚集在云谏的身上。 依旧是一袭红衣,半块银色狐狸面具,脚踝上的铃铛随着步伐声声做响,宛若摄魂铃。 “这位是谁啊?” “不知道,但看这架势,估计是白狐族的哪个祖宗级别的吧。” “他也是为妖王之位而来?可狐族不是一向不感兴趣的吗?” 四周的窃窃私语全部落入了云谏的耳朵,他眉眼一弯笑而不语,掏出了请帖递给了守门的妖族。 那小妖接过请帖便感觉一股香味扑面而来,让人心神荡漾,直勾勾地盯着云谏看,云谏微微一皱眉,那小妖瞬间回身,赶忙将云谏请了进去,连请帖都直接略过了。 白祁目瞪口呆的紧随其后,他万万没想到,云谏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走了进来。 他们这请柬就是一分为二使用,云谏手上的仅仅只是请柬的外壳,而里面的信函还在狐狸那里。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他母族那么执着于美貌了。 云谏刚混进去,就遇到迎面走来的一批狼族妖修。狼族是群居动物,尤为警惕,当他们看见云谏这幅生面孔时,便停下了脚步。 “你是……” 云谏笑了笑,“白隅。” 狼族兽耳微动,“没听说过。” 云谏只是眨了眨眼,笑着回怼,“那真是你的损失。” “我狐族有什么人还都得跟你报备不成。”白祁见这情况有些危险,连忙救场,只能见招拆招,只求对方不要再看请帖就成。 “那为何阁下人族气息那么重?”对方不依不挠继续问道。 云谏笑了笑,“谁不知道我们白狐族最喜欢凡世间?” 两方在这你来我往,刚刚排在云谏后面的妖族瞬间便不走了。 一是想看个热闹,两个大妖打起来可比这 宴席精彩多了。二便是…… 若这红衣狐族真的是修仙界混进来的,不知道在场的多少人动了心思。 云谏笑着,一只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不急不缓的道:“而且本尊最喜欢美人了,凡世间的美人多,各个儿都想引起本尊注意。但是你嘛……” “还不够格。” 那狼修瞬间满脸通红,似乎被云谏羞辱到了。 其实平心而论那狼族妖修长得还不错,深眼窝高挺的鼻梁,但太具有攻击性。 云谏瞬间成为了这个宴会的焦点,没有谁再会怀疑这只举手投足尽是风情的狐妖。 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将在场的妖修都扫视了一遍,四周的妖修便开始躁动。 妖修没有人族的道德观和羞耻心,看上了就是直接示爱,十分直白的表示想和这只极具有魅力的狐妖上/床。 先是孔雀妖自荐枕席,然后是其他妖,但凡觉得自己有点美色的都想来攀一下。 白祁愣住,看着云谏刚洗清嫌疑下一秒又深陷修罗场,急的团团转。 “我今个儿是来见证妖王的,别的就不说了。”云谏说着,舔了舔嘴唇,“但若是妖王长得和我心意,也不是不可以……” 话未说完,便直接离开了。 留下一堆妖在原地望着背影恋恋不舍。 宴席还没有开始,云谏一路瞎逛,同白祁一起打听着关于妖王的事情。有了之前的铺垫,其他妖还以为这两只狐狸就已经在物色“猎物”了,也没有起太大的疑心。 “恩公居然自己给自己升辈分!”白祁从另一个方向回来,看见云谏便抱怨道,“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默认恩公你是我祖宗辈,我莫名其妙孙辈了!” 云谏笑了笑,“本尊凭本事升的。” 云谏打探着地形,发现这园林很像迷宫,是一个闭环。 只有当初他们进来的一个出口,云谏对于这种设计,本能的感觉不太好。 他又去高楼上去看了一下布局,整个园林尽收眼底,虽然知道姓廖的利用房屋布置阵法的把戏用一次可能就不灵验了,但总感觉自己还有哪个地方遗漏了。 云谏闭着眼睛感受了一番,突然感知到了一阵几乎微不可查的灵力波动,似乎是更为纯粹浓郁的灵力,而这些灵力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熵,还未飘散到云谏的面前,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恍若错觉。 按道理说,灵力浓郁的地方也会产生熵,不论人妖魔,会有负面情绪都极其正常,但这些熵依旧会聚齐成为阴气,只不过是相对极其稀少。 而不是像这样……被吞噬。 顺着灵力波动,云谏找到了一处花园。 可他明明记得狐狸说这里是一条死路。 “高等幻术?” 云谏散开自己的神识,发现这里确实有一道屏障,修为不高的妖修还真的挺难发现的。 但他刚踏入幻术中,便被一群不知名的妖族发现了,瞬间将云谏围住。 “客人怎么到这里来了?莫要坏了规矩。” “规矩?本尊怎么不知道还有什么规矩?”云谏“看着”这些小妖,神色坦然,袖中却捏起了一根银针。 难不成这些妖族里面还有一层什么秘密不是白祁那个傻子能接触到的? “客人不知道?”那小妖诧异道,突然警觉起来,语气狠厉,“那客人怎么来到这里的?” 云谏听见对方的质问,垂头笑了笑,轻声道:“你猜?” 正当银针要飞出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陌生声音—— “他是我邀请来的贵人。”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来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奶茶和猫猫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章 云谏转身, 狼族的危险气息扑面而来。 之前的狼族妖修? “这位是我邀请的贵人,之前同游时不小心走散了。”对方的声音很低沉,当对方缓缓走到了云谏身后,云谏才发现自己认错了。 狼族的气息大体相同, 但面前这只明显不是在大门口挡住他的那一只。 光是从身形上来, 当初不知好歹的狼崽子只是面前同自己一般高,连兽耳都没有收回去, 而眼前这只, 竟是高出云谏一个脑袋。 走到小妖面前, 竟是直接将云谏严严实实的挡在了身后。 那小妖看了看狼妖身上气息, 又瞥了瞥云谏, 提出要看一下狼族妖修的请帖。 对方将请帖递了过去, 那小妖看了一眼, 顿时便恭恭敬敬的又将请帖双手送了回来。 云谏站着一旁, 本不太清楚那请柬到底有何不同之处, 但是当狼族妖修接过那请柬的一瞬间, 那请柬上一阵灵力波动,飞速的一闪而过。 那是…… 暗纹? 云谏意外挑眉。 当狼妖转过身来之时, 云谏脸上又恢复了装作不知情且略微气愤的模样, 还带着点隐晦的感激。 果不其然那小妖便没有再怀疑。 当两人走出小花园的地界时,云谏突然问:“为什么要帮我?” 那狼族妖修沉默了一会, 回答道:“你的追求者这个理由算不算?” 云谏:…… 对方想英雄救美,但他满脑子想的却是如何再找机会看一眼对方的请帖, 然后去和祁白确认。 最好再看看其他妖修的请帖有没有暗纹,或者分了几个部分。 “之前在入口处族下的小辈冲突了阁下。”那狼族妖修主动提起之前的事情,对云谏道,“我已经代为教训了, 还望阁下海涵。” “哪里。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宿顺。” “宿顺?”云谏念着这个名字,并没有耳闻,但是不知道为何,这头狼给他的感觉很是熟悉。 首先并不是气息,云谏反复确认,一般来说气息很难伪装,每个人都气息和灵气运转都是独一无二的。 但就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人感到熟悉。 至于感情,云谏能够很明显感觉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带着爱欲。 为了不被怀疑,云谏假装亲近,跟着对方的步伐在园林中闲逛。 这个狼族似乎在这里地位很高,许多地方都畅通无阻,而他身边的这头狼,仿佛是领头狼般的存在。 “待会宴席就要开始了,妖王的诞生会在明天晚上。”那狼族妖修似乎在找寻着话题,“在此期间,最好不要和某些妖起冲突。” “某些妖?” “他们很特殊,你见着就知晓了。”不远处突然有人唤这头狼,宿顺顿了顿,只能言尽于此,便带着不舍的同云谏告辞了。 云谏看不见对方究竟长什么模样,但仅仅从之前的交谈来看完全不像是狼,反而有点像……被训养过的大狗狗。 云谏突然灵光一闪,但还没有抓住那种感觉,身后便传来的白祁的声音。 “恩公,接到你的传音我就去对比了其他妖修的帖子,真的给我发现了!”狐狸将云谏拉到一旁神秘兮兮的说,“我发现那些请帖不一定是按照修为来安排的,还有资历!” “资历?” “就是越老地位越高喽。”狐狸说着自己的见闻,“刚刚那边你是没有看见,一群老东西就在那里指指点点,不可一世的样子。” “是背后有人给他们撑腰?”云谏皱了皱眉。 “这就不清楚了。”白祁道,“对了恩公,你找到什么线索了吗?我听他们说,这个妖王来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聚集了这么多大妖,听说是有什么好处。” “好处?当然有好处。”云谏笑道,“无利不起早,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 狐狸愣了一下,好像也是。 “而且我还知道,是关于他们修炼的事情。”云谏微微收敛了笑意,叮嘱狐狸道:“或许是丹药,法宝,也可能是……阵法。” “总之,盯着点。” 交代完,云谏便又同白祁兵分两路,打算晚上再看看情况。 云谏打算去看看这里给他安排的房间,在前往自己居住的院子时,他路过园林最中间的庭院,被突然看见了一颗老树。 那颗老树一看便知道年代久远。 他停下脚步,感受到了一阵细微的灵力波动,波动和那座小花园一模一样。 又是那个幻术? 云谏皱眉。 他突然意识到,妖不仅仅有动物还有植物。 比如……面前这株树。 植物化形比动物要难得许多,而且并不是没株植物都有那种机遇。 若是妖王诞生,必定是十分强大的。 而这几百年,他也从未听说过什么横空出世的大妖,那必定是潜心修炼几百年上千年,然后在这个如此隆重的场合诞生…… 植物化形…… 恰好都满足。 云谏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闯入的那幻术,扬了扬嘴角,伸出手轻点空气。 赌一把。 云谏想着,将自己的灵力注入了幻术中,逆着幻术中灵气的波动,一路直接来到了隐藏在阵法中央真正的地界。 然后同化气息,伪装着自己的气息,闯入。 当云谏一进入幻术,面前的便是一颗通天巨树,比外面的树要更加高大。 这大抵就是这颗树的真身。 不过很有趣的是,这是克老槐树。 云谏正色,走过去先是对着这颗老槐树礼貌的行了通用的揖礼,然后直白的询问出声,“敢问是前辈邀请的我们吗?” 云谏故意诈对方,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云谏本就没有不希望对方会自己出来,只是轻微试探一番,但老树四周的灵力都没有任何波动的变化。 “难道我猜错了?”云谏暗想。 云谏心中想着表面上却是滴水不漏,“既然前辈不愿意见在下,那在下便告退了。” 说着,便直接离开了。 当云谏离开的下一秒,老树的枝叶便开始摇曳,随着灵气的汇聚,老树摇摇晃晃便化做了人形,看起来慈眉善目。 他自言自语道道:“哎呀,难得看见这么礼貌的孩子了。” “虽然并不是我们妖族的。” 老树笑眯眯地道,“看你还挺关心他的,真看上那小子了?” 老树妖说着,从树后面走出一道黑色的身影,正是那狼族妖修。 宿顺眸光微闪,看着云谏离开的方向,笑道,“可不是吗。” “但奈何终究是一颗真心错付……” 作者有话要说:昂,来晚了一点~ 一个小剧透(也不算吧,就是下章的内容) 徒弟也混进来惹,大家可以猜猜看~ 第五十一章 到了晚上, 宴会开始,载歌载舞,整个院子都浸泡在花香酒香和缭绕的香熏之间。 许多妖修看着落单的云谏,举着酒杯便寻着借口往云谏那边不停的劝酒。 而云谏也来者不拒, 笑着将所有的酒都一饮而尽。 白祁几次想要帮云谏挡酒, 都没能成功,看着眼神渐渐迷离微醺的云谏, 狐狸拉着云谏在耳边小声道:“恩公, 别喝了, 这些妖修没有一个安好心的。” 云谏瞥了一眼狐狸, 笑了笑, 回道, “若是不露出点破绽, 鱼怎么会上钩?” 狐狸看着云谏依旧是那副微醺的模样, 却莫名一个激灵, 自己的酒意也瞬间醒了大半。 云谏对着狐狐狸笑了笑, 便假装借着酒意走到了正中间的院子那棵槐树下半躺着。 狐狸在附近待了一会,发现居然没有任何妖修上去打扰, 纠结了一会便离开了。 他还有其他的任务。 云谏躺着, 渐渐的耳边嘈杂的声音开始减弱,只能不远处妖修交谈断断续续的几句话, 将一切都躁动都隔绝了起来,仿佛中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结界。 突然云谏的耳边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不知小友为何一人在此地喝酒?” 云谏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有人和他说话一般,“没什么,清静。” 对方一愣, 似乎是没有想到云谏的回答,笑了笑,便继续说道,“真是热闹啊,但是谁又知道,这里以前只是一片荒芜,连杂草都不长。” 云谏小呷了一口酒盏中的果酒,顺着对方的话往下道:“为什么?” 老者捋了捋胡子,望着天空,似是回忆道:“这里曾经是古战场之一,那时候阴气肆虐,神魔交天。” 云谏一愣,古战场? 云谏垂下眼睫,脸上的醉意已经消失。 如果是古战场的话,这里不该是灵力充沛,而应当是弥漫着杀戮的血腥气息,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绝望阴魂。 至少不会是如此生气勃勃,生机到……连寻常自然阴气都全部吞噬得干干净净的风水宝地。 云谏隐隐约约感觉得到这就是那个“廖公”想要邀请自己来看到东西。 凶转吉,阴转阳。 还真是……可怕。 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到云谏的异常,自顾自的继续道:“战乱结束后,没有多久,上古时代便结束了。整个修仙界不再如同当初那般繁荣,巨型凶兽、鲛人都不复存在了。” “关我们何事?”云谏毫不在意地道,仿佛这些大事都与他无关,最多笑笑然后骂上一句“疯子”。 “这关乎整个修仙界。”老者转过身来看着云谏,似乎话还没有说完但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只是对云谏道,“而我找到那个关键了。” 云谏骤然清醒,袖中银扇一展,一把挡住了老者突然飞过来的暗器。 那暗器打落在地,与地上的落叶混为一体。 “你没有醉?”对方微微皱眉。 云谏眉眼微弯,轻笑道:“能药倒我的酒,还不存在。” 对方冷哼一声,云谏身后的那颗树的树根瞬间冒出了来,在空中挥舞着。 而远处依旧灯火阑珊,对这里发生的毫不知情。 那些树根极其灵活,破坏力也惊人的强,只是轻轻一甩,便地动山摇尘土飞扬。 云谏手中的银扇划过都只能堪堪划破最外层的树皮。 “没有用的。”老者得意道,“你们修炼几百年便可化形,我们修炼千载都不一定开了灵智。” “但当我们一旦修成,这妖王的位置,便注定是我们的。” 妖王? 云谏眉心微皱,对方的目的只是妖王? 妖修同修仙界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更何况是魔宗。若是真的细算起来,相比同他们抢占修炼资源的修仙界,魔宗更是与他们毫无瓜葛。 可在那之前,又是聚阴阵法仿制药人…… 云谏正想试探一下这老树妖到底是不是就是那个“廖公”时,突然被一道耳熟的声音打断。 “树公,有人闯进了花园。” 那老者一听脸色大变,回头看了看那狼族妖修,起身便要离开,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眼珠子微转,提醒道:“这人可是廖公要的。” “我知道。”那狼族妖修蔑了一眼树公,“我一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知道就好,这里就交给你了。”那老者回头看了一眼云谏,便急匆匆地离开,前往狼族妖修口中所说的“花园”。 宿顺回头正想开口说话,便感觉到自己脖子上一阵寒意直冲天灵盖。 “你就是这样对待多次出手相助……” “闭嘴。”云谏冷冷地看着对方,手中的扇子更加逼近,一道血珠顺着脖子滑进衣领,“你是谁?” 对方一愣,但依旧回到道:“宿顺。” “撒谎。”云谏手腕一旋,扇面划破空气,对方一个躲闪,几息之间,两交手了好几次。 “你一开始就认出我了?”云谏问道。 对方不知道云谏是不是诈,只是沉默着。 但云谏没有给狼族妖修仔细思考的时间,合上扇面,以扇为剑,逼着对方出手。 而狼族妖修再次出手的瞬间,黄褐色的狼眸便慢慢的褪去,一丝殷红便显现出来。 子晹卸下伪装的声音,笑了笑:“果然和尊上一交手就会被识破呢。” 云谏皱眉,“你怎么来了……” 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似乎除了蓄意报复之外,没有别的可能了。 “当然是跟着尊上来的。”子晹毫不避讳地说道。 云谏气笑了,正准备离开跟上那树公,子晹却突然从身后拉住云谏,然后使了一个巧劲,云谏重心不稳向后栽去。 子晹便借势从身后环住了他。 这是比第一次见面还要嚣张,令云谏迷惑的行为。 没有云谏意料中的质问,也没有云谏想象中两人打个你死我活。 甚至连一句“为什么”都没有问。 很奇怪。 这不对劲。 云谏仔细回想了一下,反抓住子晹的手腕,说道:“他们说你产生了心魔……” 云谏话还没有说完,搭在手腕上的手就被甩开。 “尊上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子晹笑道,“只不过,我自己这点小事,还是不劳尊上挂心了。” 云谏眉头紧皱,步步逼问,“你真的产生心魔了?” “尊上如此关心,不如猜猜,这心魔又是如何产生的?”子晹反问。 云谏脸色不好。 两人争吵间,突然一阵地动,云谏感觉到一股灵气以之前的“花园”弥漫开来。 那些可以吞噬所有熵、阴气的古怪灵气,若是漫延开来,不说整个修仙界,但至少修阴的妖修连带着云谏都难逃一劫。 “你等着完事后我来找你。”云谏对着子晹说到。 子晹一愣,看着正准备离开的云谏,突然脸色发白,呕出一口血。 云谏闻到淡淡的血腥味下意识便折了回去,一把扶住子晹,一手抓住子晹的手腕强势的搭上子晹的脉搏:“怎么回事?” 子晹靠在云谏身上没有挣扎,凑近云谏的耳边语气带笑小声道:“师尊果然还是在意我的。” 云谏正准备开口,便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入侵了他的神识,第一次将云谏还困在子晹意识海的那抹神识主动唤醒。 “师尊还是不要插手这件事比较好。”子晹笑着道。 下一瞬,云谏通过子晹的眼睛看见了倒在怀中的自己。 云谏:大意了,忘了这茬。 作者有话要说:就……江山易改,鸽性难移 因为各种原因,蠢作者也不敢立什么flag了 现在已经是中后期了,全文大概20多万的样子,在收boss伏笔了,还有就是感情线,争取十月、十一月完结吧(但愿) 第五十二章 “你还真是大胆。”云谏在子晹的意识海中道, “你就不怕我舍了这缕神识废了你这身修为?” 自从再遇到子晹之后,虽然几次交手云谏发现自己并没有占到绝对上风,但是若是他真的想通过这神识夺舍亦或者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子晹也完全防不住。 子晹感知着自己意识海中的那道身影, 只是笑了笑, 丝毫不在意。 云谏见子晹现在行事乖张古怪,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师尊不是想去看看那个花园吗?”子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又恢复了当初伪装的那副模样。 云谏看着子晹将自己的身体安置到一个房间里面, 然后便朝着当初遇到自己的那个有小妖看守的“花园”走去。 云谏通过子晹的眼睛, 真切的看见了那个“花园”的真正模样。 四周都是浓郁得肉眼可见的阴气, 而这场宴会所散发的熵还在被不停的吸引, 凝结为阴气后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花园里显现着极其古怪的紫色, 飘荡在院子的上空。 但奇怪的是, 这个“花园”里种植的全是需要浓郁灵力的上古植株。 云谏借助子晹的眼睛仔细观察着, 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些植株都产生了自我意识。 当子晹走过去时, 有的植物会很明显开始防备, 但是有些离得远的却探头探脑,很是好奇的模样。 云谏看见子晹毫不慌张轻车熟路的往深处走去。 “师尊喜欢这些花?”子晹突然停下脚步道, “我把这些花摘下来送师尊炼药如何?” 听见子晹的话, 云谏还没有反应,那些花便瑟瑟发抖, 有的带毒的植株已经摆出了一幅攻击的姿态。 子晹笑了笑,但只是一挥手, 这些准备攻击的植株便都凋谢枯死了。 云谏微微皱了皱眉,话到嘴边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但子晹似乎是发现了云谏皱起的眉头,伸了伸手,仿佛想要将云谏额间抚平, “真好。” “什么?” “我不想放你回去了,师尊。” “师尊一直留在这里,怎么样。”子晹突然说道,语气又变成当初还在风云轩时那般,带着少年感的天真向着信任的师尊撒娇商讨。 若是云谏没有在子晹意识海中,说不定还真的会被骗过去。 云谏尝试去出触碰,那些熵覆天盖地涌上来,只是微微接触到,就被子晹自主打散。 他看着满天的熵瞬间湮灭,冷笑一声,淡淡道:“本来还以为所谓心魔不过是谣传,如今看来,倒是你伪装得好。” 这些熵足以将一个人的逼到疯狂。 爱恨痴嗔,当真是全占了。 可子晹表面却没有任何异常。 子晹笑容不变,“师尊觉得呢?” “若我说没有,师尊信吗。” 云谏没有回答。 子晹的眸色暗了暗,却依旧语气带笑,“师尊不信么?” 云谏心底感觉到一丝异样一闪而过,却又无法明确捕捉,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层云谏无法琢磨透彻的东西。 说话间,子晹走到了花园的深处,四周的植株早已经不见踪迹,脚下的泥土微微焦黑,古战场的厮杀声仿佛就在耳边。 云谏想不明白索性便不去想了,他通过子晹的眼睛仔细观察着。不得不说,有时候能看见真的很方便。 他是第一次如此直白清楚的看见那个一直纠缠着自己的阵法。 而这个阵法并不完整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运转。 “宿顺?”那阵法中央的树公看了过来,“你来做什么。” “那个人,如何处理。”子晹反过来询问。 “那是廖公要的人。”老树道,“自然是等廖公前来。” “那我要的呢。” “哼,少不了你们狼族。”树公道,“不过是几个山头的地盘……” 云谏不知道子晹用什么方法打进了妖族内部,还伪装得天衣无缝。 子晹本还想继续往前走打探,但奈何对方防备心过重。 “有些事情,最好还是不要知道得好。”树公警告道,“若不是你族曾助我一臂之力,现在也如同外面那些小妖,为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养料。” 子晹垂下眸子,只淡淡应了声,便利落转身离开。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下一瞬,一道白袍身影破空而来。 树妖看见拿到身影,也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廖公。” “廖公,您的猜想完全正确,我现在感觉自己即将突破大关!” 廖公听着老树的话,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问道:“遇到老夫的贵客了没有?” 树公犹豫了一瞬,摇摇头:“没有。” “我没有感受到廖公所说的那么纯粹的阴气。” “说不定……他没有来?” “不应当。”廖公摇摇头,笃定地道,“之前老夫将他的身份往事暴露。” “不论老夫是知情者还是破坏了他计划的人,他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说着,廖公想了想,接着道:“他在第一宗门隐藏了那么多年,必定是有隐藏阴气的本事。” 树公一阵回想,但此次遇到的妖,但似乎所有妖修都是有名有姓的妖族。 “那老夫让你找那些以阴气修炼为主的大妖。” “当然,狐族……” “谁?!” 树公的话没有说完,便突然被廖公打断,向后方拍出一道掌气,顿时拐角的视觉盲区被削平。 子晹不得不躲闪落到了两人的眼皮底下。 “宿顺?”树公疑惑。 “这是人族。”廖公一眼便看穿了子晹的伪装,说话间,毫不犹豫的对这个不知名的人族痛下杀手。 子晹躲闪着接了几招,被压制得只能勉强招架。 “竟能在老夫手底下过上几招,还真是好苗子,可惜了。” 廖公一边感慨,一边将对方逼入绝境。 “铮——” 一阵剑鸣音,云谏强行占据了子晹的身体,一道剑气划过,四周瞬间产生强烈的灼烧感。 “你……”廖公低吟了片刻,“你就是他那个徒弟?” 廖公伸手一探,“他居然还将自己的一缕神识附着在你身上,看来你们的关系也没有向修仙界传闻中那般。” 云谏见对方刚刚还说得那么了解自己,但眼下却没有认出,冷笑了一声,提剑便砍了上去。 但没过几招,身体的主权又被子晹夺了回去。 几番交手,廖公认出了子晹。 “想不到你还活着。” “当初老夫在魏家见过一个奄奄一息的红眸小崽子。”廖公说着,“当初老夫一眼便断定自子将来必成大祸,不过老夫没想到的是你在魔尊手底下反而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子晹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魏家。 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他离开无妄宗之后,也曾想回到当初自己视为噩梦的地方。 但那现在已经是一片乱葬岗。 “红眸体质天生吸引阴气。”但廖公却自顾自的说道,“老夫见你可怜……” “便将小孩作为自己第一个实验阵法的祭品。”云谏笑了笑,接道,“还真是大善人。” 说着,便一剑又劈了过去。 廖公没有想到云谏只是附着在子晹身上的一缕神识居然还有这么强大的威慑力。 但这也印证着他的想法。 云谏修炼的阴气确实是最纯粹的、具有巨大能量的。 “你也来了吧。”廖公对着“子晹”笃定道,“你的本体离你心爱的徒儿绝对不远。” “那老夫的计划就没有失败。” 说罢,便将四周的阴气聚集,老树根下埋藏的阵法大亮。 “那残缺的上古阵法老夫苦思冥想了多种补全的方法,这是最还原的一次。”廖公道,“老夫特意邀请你来见证。” 那阵法一阵光亮,空气中原本就稀缺的阴气瞬间被抽取得干干净净,而宴会上的那些大妖小妖身上的熵都被抽吸出来。 云谏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 和基友们来了个父子局,今天勉强写完了 (原来我鸽得大家都看不下去了吗TVT)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瞌睡瞌睡猫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三章 子晹眉头一皱, 赶忙又回到安置云谏身体的那个院子。 云谏只能隐隐约约感知到自己还处于昏睡之中。 子晹回到当初那个院子,云谏便通过子晹的眼睛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当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后,云谏微微挑了挑眉。 “秦闻,现在是什么情况。” 秦闻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云谏, 叹气道:“外面现在一团乱, 许多妖好端端的突然开始变得奇怪。” “最先开始的是那些非灵力修行的妖修,接着便是普通妖修。” “至于到底是什么, 还请主上亲自前去……” 秦闻到话还没有说完, 外面一阵轰鸣声。 子晹皱了皱眉, 对秦闻道:“你将他带出去, 这里就交给我了。” 云谏还未来得及阻止, 子晹便已经走出了那个房间。 “尊上, 我知道你听得见。” 秦闻对着云谏的身体轻声叹了口气, 道:“尊上再多相信他一点好吗?” 云谏的动作一顿。 “他对师尊说了什么。”子晹突然开口道。 云谏没有否认, 但也没有回到子晹的问题。 “多嘴。”子晹低声骂道。 云谏看着子晹, 突然发现他和子晹之间似乎已经没有了什么沟通的必要。 不是没有默契信任, 而是对方似乎过于了解自己了,大概现在他皱个眉子晹都可以猜到自己在想什么。 云谏通过子晹的眼睛看见了秦闻口中“变得奇怪”的情景—— 靠着非灵力修炼的妖修仿佛一夜被抽干了身体中的水分, 变得萎缩。 不仅仅是这些妖修, 还有不少靠灵力修炼的妖都出现了这种现象。 “像不像生命力被抽走了?”云谏笑道,语气很是轻松, “但他们都是只是因为身体中的阴气流失了。” “阴气?熵?” 云谏继续道:“或许你知道无情道。” “传说无情道是无欲无求的境界,有利于修炼飞升。” “但那其实只是将各种熵变成了一种执念, 对‘道’的执念。” “执念化的熵便是‘痴’。” “所以……” 所以这世间不可能完全存在没有熵的。 也不可能完全存在没有阴气。 “他们这不是在追求大道,而是自寻死路。”云谏冷冷道,“从上古混沌以来,修仙界阴阳平衡还没有打破过。” 子晹听着云谏的话, 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浮出水面。 四周的骚动还在继续,但子晹只是站在原地,观望着这一切,似乎并没有出手的打算。 云谏:? 说好的拯救修仙界呢? 云谏思索了片刻,他觉得秦闻说的“更相信他一点”可能不是指将这件事交个子晹去调查。 “师尊想我去管那些妖?”子晹突然开口,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云谏面色不变,轻声反问:“本尊看着像好人?” “不像。” “但是师尊可太容易心软了。” 子晹的语气让云谏皱了皱眉,随即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子晹似乎在……调戏他? 云谏沉默看着子晹,子晹也随着沉默下来。 终于,子晹似叹气的说道,“只是不会对我心软。” 云谏看着子晹的状态,越发肯定子晹定是知晓了某些事。 当初之事,无论是故意当全修仙界之面,将两人的关系彻底斩破,还是安排秦闻在子晹身边,他从未想过将缘由埋藏至永不见天日,不被任何人知晓。 道不同,本以为恩怨尽断,他偏生还要让对方看见,令人恨之入骨,每一分恨上面却还带着一丝温情,让人无法理直气壮。 “心软?”云谏反问,声音轻飘飘的,从子晹意识海中直至心底,又好似带着温软的气息环绕在耳边。 “本尊还不心疼你么?” “你想要的,本尊都给你了。” 云谏语气中又染上了笑意,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无可奈何,仿佛他们之间还是从前。 “你想要一束光,本尊就给你一道光。” “你想要变强,本尊便亲自调/教你。” “你想成为正道,本尊便送你一条大道。” “怎么了?” “你现在还想要什么?” 子晹垂眼眸,看着自己意识海中那道身影。 总是这样。 明明那都不是他想要的。 明明他知道的。 明明是他先招自己的,然后总要故意将自己推开? “我什么都不想要。”子晹沉声道。 云谏笑着拆穿他,“骗人……” “我想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三次元太忙了,在准备一个省比赛考试,真的抱歉,只能尽量更新,放寒假后会好很多,大家等完结再看吧感谢在2021-10-05 23:29:48~2021-11-21 16:16: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雾寻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四章 话音落下, 便又是长久多沉默。 但说出来后,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仿佛破开了一道口子,那些曾经的悸动,被压抑的无法言说, 似乎都在这一瞬间肆意生长, 无法克制。 “我只是……” “只是希望师尊可以让我自己来选。” 子晹艰难的剖析自己的心意,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希望云谏能读懂他的心意, 但又害怕那份回答, 只能灼灼的看着云谏, 听天由命般, 等待着他的判决。 他没想过这份情愫会被云谏知晓的可能, 但终究是他亲口说出来的。 那么……什么结果都可以。 子晹想。 他都认了。 但子晹还没有等到云谏的回复, 外面便一阵兵荒马乱, 许多小妖开始四处逃窜, 途经子晹身边之时, 甚至已经维持不了自己的原形。 子晹执拗的站在原地, 继续等待着。 云谏似乎是轻叹一声,顺毛道:“你觉得这个地方适合讲这些么?”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 子晹走到拐角处看着那些一拥而入的修士, 果不其然看到了几个眼熟的宗门世家。 但凡有名有姓的族长宗主都齐全了,唯独无妄宗就派来几个历练的弟子, 连长老都没有来一个。 “修仙界这次大世家大宗门的长老怎么也来蹚浑水了?还真看得起我们妖修了。”狐狸也躲在一旁见机行事,“也不知道恩公去哪里了。” 树公阴沉着脸, 看着那些不速之客,因为修仙界的干涉让这场宴会主人的计划突生变故,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子晹垂下眼睑,“这也是师尊计划好的吗。” “故意放走那些弟子。” 然后坐山观虎斗。 即使云谏没有回答, 子晹心中也了然。 他师尊想要将局势搅得更乱。 修仙界平静太久了也安稳太久了,安稳得有些人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安稳得有的人想要追求更多,而有人想要戳开这如泡沫般的表象。 哪怕魔宗不出世不作妖,修仙界各大宗门世家也早已从内部开始腐败,不管什么事情,如果他们找不到幕后指使者,那这个局面,就得有人来承担。 自己明明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既然如此…… 子晹被衣袖遮盖下的手指微微蜷曲。 “凝神。”云谏冷冷突然道,“你在想什么。” “师尊?我没……”子晹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就感觉到一股拉扯的力量。 “放松。” 云谏的声音似乎就在他耳边,子晹警备的精神下意识一松懈,云谏竟轻而易举地直接占用了他的身体。 云谏似乎很是不习惯用眼睛视物,眯着眼适应了好一会。 子晹不敢太过于挣扎使云谏神识受伤,一时不知所措。 “没关系,只需要一会儿。” 子晹莫名感觉不安,“师尊?” 云谏操控着子晹的身体,又一路返回毫不避讳子晹留下了不少“蛛丝马迹”。 子晹脸上的假面再也维持不下去了,他不理解为什么云谏要这样做。 明明可以将事情弄清楚,但是云谏偏偏要故意误导所有人。 是了,从前那些欲加之罪他也从来没有在意过。 “为什么?” “有那么重要吗?”云谏淡淡道,“只要解决了为害人间的祸害,那祸害背后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再者,对于魔宗来说,名声不好并不是什么坏事。” 云谏揉了揉眼眶,语气轻松了不少,“然后就是最后一件事。” “当初答应同你交易时,这缕魂本来是打算舍弃的,哪知……” “现在本尊来也是一样的。” 被困在自己意识海中的子晹突然感觉到一阵阴气笼罩,他的脚下那阴魂不散的阵法又开始闪现。 “师尊?你想干什么师尊?!” 子晹感受着自己意识海中云谏神识的离开,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接着他便眼前一恍惚,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直接往云谏的方向而去。 秦闻看见云谏醒来,丝毫没有感觉到意外,“尊上。” 云谏下意识伸手触了触自己的眼睛,似又是不习惯了。 “棋子已落下,只剩最后一局。”云谏对着秦闻道,“你做的那些事本尊不予理会,但傀儡是不会背主的,明白吗?” 秦闻笑了笑,“自然。” 说罢,云谏转身便离开了。 当云谏刚刚离开子晹后脚便找了过来,哪怕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看见云谏真的消失了之后还是不由得低声怒骂,然后又紧随而去。 秦闻本想阻止,但看见子晹的模样,劝阻的话到了嘴边便又吞了回去。 追吧。 反正他不是在追尊上就是在追尊上的路上,还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真以为天天粘着对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想抱得美人归。 云谏离开后第一时间便联系上了狐狸。 “怎么回事?修仙界那些老东西怎么来了?”狐狸吓得尾巴都露出来了,接着便灵光一闪,“不会是恩公你故意引来的吧?” 云谏看着狐狸,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只能道,“边走边说吧。” “我的老天鹅——” 狐狸瞪大了眼睛,双眼放着光,脸上满是不敢置信还带着一丝丝期待。 “你徒弟真的那样说了?” 云谏点了点头,表情却没有多少变化。 在这么多的信息中,狐狸能抓住最没有用的点也是很不容易了。 “天哪,狗血竟在我身边……”狐狸喃喃道:“我还以为他是骗我的。” 云谏疑惑地看向狐狸。 “那、那你有什么想法没有?”狐狸小心试探地道。 “没有。”云谏垂眸淡淡地道:“相比他本尊更担心……” “没有?!!”狐狸尖叫起来,“他是你徒弟!” “你徒弟!” “他他他——他大逆不道!” 云谏挑眉,“魔宗有什么道?” 狐狸一噎,好像也是。他跟魔尊讲什么人伦道德? 但狐狸似乎还是不太敢相信那小子真的敢戳破,便再次小心翼翼确认问道,“他真的……这样说了?” 云谏极其敷衍道:“嗯。” 狐狸:“你之前就知道吗?” 云谏;“不知道。” 狐狸又震惊了,“那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很奇怪吗?” 云谏似乎是轻声笑了一下,语气极其理所当然。 “如果当这个世界只剩唯一一个同类,很难不心动吧。” “更何况当初本尊也未尝没有真心待他,他若是不喜欢才真的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狐狸仔细一想,感觉云谏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但是…… 怎么感觉还是不对劲呢? 但是看着云谏风轻云淡的模样,狐狸揉了揉自己的脸,心里想着果然还是话本看少了。看看人家这见过世面的模样,说不定这种事情在修仙界已经见怪不怪了。 狐狸想着,等有机会,就去凡尘间淘几本师徒话本来看看。 本还想着多问云谏一些八卦,狐狸便突然感觉到一股气息。 哟,这不巧了吗!正主找上门来了! 云谏自然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子晹。 狐狸滴溜溜的眼睛看着子晹,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活生生像一只在瓜田上蹿下跳的猹。就是不知道子晹跟了多久,也不知道听见了多少。 但是看着恩公面色如常,好像根本不怕被子晹知晓一般。 “还有什么事么?”云谏开口。 子晹上前的动作一顿。 云谏说得没错,他对自己做过的任何事情都没有打算隐瞒过。当他听见云谏亲口承认是真心待过自己的之后,心底那最后一抹怨气早就消散了。 刚刚那些话让他心乱如麻,不由得去想师尊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他又不敢胡乱的揣度,只能小声委屈换道:“师尊……” “不必如此。”云谏正色道,“你与本尊早无师徒之名。你若是还有什么想问的,便在此一并问了吧。” 为什么要突然抛下他。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所有。 那道神识他又欲如何。 子晹想知道的太多了,但此刻间,他突然又什么都不想问了。 很多事情,也并不是口头讲讲就能解释清楚的。 突然间子晹腰间的传音石亮了起来,打破了这份奇怪的状态。 子晹本不想搭理,但云谏却突然道:“不想知道是什么消息吗。” 看着云谏的表情,子晹方才拿起了那块传音石注入灵力。 秦闻不急不缓的声音从传音石中传出。 “主上,无妄宗的掌门向在下询问您的下落。” “他们说……要商讨一件事,希望您能回来。” “什么事?” “关于——” “围剿魔宗。” 子晹的呼吸顿了顿,他看向一旁神色如常的云谏,咬牙回复:“我知道了。” 说罢便生生捏碎了这块传音石。 那头的秦闻面对各大如狼似虎的长老,无辜的笑了笑,“在下已经尽力通知到了。” 传音石化为尘埃在空中飘散,子晹看向云谏艰难地问道:“这就是师尊的计划?” “是。” 子晹突然感到了一阵挫败感。 可云谏笑了笑,侧过身来,面向子晹。 “你说的。” “给你选的机会。” 他伸出手。 “跟我走吗。” 作者有话要说:蠢作者间隙性诈尸.jpg 关于师尊对徒弟好感的态度,蠢作者想了很久,我觉得想云谏这样的人,大概是从一开始救下子晹开始,就将对方视为自己的所有物了,所以十分理所当然 最后感谢小可爱的支持哇~ 第五十五章 “照我说早就应该对魔宗动手了, 你看这修仙界这几百年间魔宗坏了我们多少事儿,祸害了多少百姓!” “就是!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饶魔宗这么一回,你看转眼他们又做了些什么?!那阵法宗主你也看见了, 那根本就是逆天而行!” “但是余家长老, 这可没有证据……” “证据?这还需要什么证据?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余世家的家主笑了笑,抿了一口茶, 缓缓道:“别是那魔头伪装在你们宗门混了几百年, 感情都混出来了吧。” “你——”无妄宗的大弟子被世家的态度惹毛了, 却突兀的一阵语塞。 “感情?”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在众人的视线里走进来了一前一后两道身影。 “不如我来和余家主谈谈, 这是什么感情?” 子晹站定在余家主面前, 轻笑了一声, 将手中的重剑径直插进余长老手旁的案几上, 千年灵木做的案几立马四分五裂。 “懂?” 说罢, 便又将重剑提起环保在怀中, 环视了一圈,看见在坐的大部分都是世家族, 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千百年前的世家大族, 哪怕是皇室,都是依附于宗门, 各大宗门数以千年累计的底蕴,方可堆积出一个又一个的大。 而百年间世家大族突然皆一夜间崛起在修仙界的地位直逼宗门, 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世家大族是怎么崛起的? 靠的不是灵丹妙药,怕是血海尸骨。 子晹垂下眸,掩盖住眼眸中的情绪,冷漠地问:“诸位寻我, 所为何事。” 各大世家看着面前的面露不善的青年,展现了堪称变脸的绝技,方才还一个个冷脸皱眉,瞬间又如同被鬼魅附体一般,对着子晹和颜悦色。 各世家大族上一次见到子晹还是那场惊动整个修仙界乃至凡世间的往事秘闻,所有人在云谏自曝身份后,最关注的便是他那位被“背刺”得最惨烈的徒弟,那个红眸怪物。 修仙界凡世间的猜测纷纷,但自从子晹离开无妄宗之后,便了无音讯。若不是经常传来关于子晹的消息,修仙界都以为这个怪物就这样死了。 但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怪物受了那么重的伤,还离开了唯一可庇佑他的无妄宗,成长得却越来越快,几乎每一处遗迹传承都看到他的踪影却找不到他的踪迹。 他在凡世间的声望越来越高,然后开始游走于各大家族之间。 先是邱家,然后是秦家,甚至连大如芩家都隐隐有苗头…… “这……都是误会。”另一个长老连忙圆场,“我们这次的目的都是一致的……” “那就是——讨伐魔宗!” 子晹听到对方如此说,神色方才略微缓和,他勾了勾唇,“哦?说来听听。” 对方捋了捋胡子,笑眯眯的道,“之前妖族发生了一些事,不知道你是否知晓……” …… “那树妖你们到底怎么解决的?” “不用解决。” “不解决?好家伙,你破坏了他们的好事就不怕他们举全妖族之力来对付你吗?”狐狸震惊。 当时那个情景,修仙界的修士哗啦啦一瞬间都涌进来,修仙界和妖族本就井水不犯河水,本来就只是聚个会罢了,修仙界又不拿那么多妖怎么样。 但是! 他太心虚了,看见那些长老宗主转身就跑,在混乱中,那件粉色的衣裳在之前混乱中弄坏了。 云谏没有听狐狸碎碎念,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丝毫把狐狸拉下浑水的愧疚心。 反正……狐狸粉色的衣裳又不止那一件。 “啊啊啊啊——不用解决到底是什么意思!”化为原形的狐狸甩着大尾巴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狐狸问不到答案,趴着院子的石椅上望天,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话说恩公你们魔宗环境还真不错,四面环山,灵力还真充足。” “不过恩公你不需要灵力也修炼吧,真是浪费呢。”狐狸眼睛滴溜转了一圈,“啊!也不是,恩公炼丹可需要灵力了。” 狐狸自顾自的说着,转头便看见板着脸的阿俞进了后院。 “怎么样?”云谏问道。 “回主上,无妄宗确实处理了这件事情。”阿俞道,“是掌门亲自处理的。” “无妄宗掌门?”狐狸动了动他那只有风花雪月的脑袋,“哦,是了,原来是无妄宗接手了这件事情。” 虽然修仙界大部分都是一些两面三刀背信弃义杀妻证道始乱终弃的小人,但是也有十分侠义的人。比如于商重。 若是其他人接受这件事情,可云谏还要想办法处理掉那个树妖,但他也没有想到,引来的修士里面还有无妄宗的嫡亲弟子。 “恩公,你就那么确定无妄宗会接这个烂摊子?” 云谏笑了笑,提笔继续在石桌上描摹这什么。 “那树妖背后之人是那个姓廖的老东西,与本尊有怨有仇的也便是那个人。” “虽然还不知道他打什么算盘,但本尊毁了他的计划便可,至于那老树妖,既然修仙界想做一点贡献,那便让给他们也无妨。” 云谏仔细回想着自己与那姓廖曾经交过的手,越发确定他第一次意外破坏对方的好事就是他救下子晹的那一次。 在那之前,他从未见过与那个相识的阵法。 但这次又不太一样。 之前的阵法四周弥漫的都是阴气,而这一次却是灵气。 那这阵法定是有阴阳两面。 而且每一次他遇见的阵法都不一样。云谏停下笔,他唯一不太记得的阵法便是最当初的那个…… “你也知道他们是一伙的,就不怕他们又联手?” “若是那姓廖真和那老树妖一条心,把我邀过去甚?”云谏笑了笑,将自己石桌上绘好的图纸拿给阿俞,“这是妖族地盘的,继续找。” 阿俞点点头接过图纸,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便小心叠好放进了衣袖口袋。 “那姓廖的比谁都精明。” 狐狸已经被其中的弯弯绕绕绕晕了,崩溃得趴着以头抢地:“那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云谏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又拿起了笔写着另外的什么。 “当然是想对付魔宗。”一道身影突然推开院子的后门,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狐狸抬起头看向对方,混沌的脑袋瞬间清醒了。 “?” “!!!” “恩公!恩公你徒弟找上门来了。” 狐狸撒开腿就往云谏身边跑去,之前的一切还历历在目,眼睛中的八卦都快藏不住了。 子晹拔起长腿就径直走向云谏,自然的伸手将云谏散落在身前的发丝顺到耳后,指腹微微擦过云谏的耳尖,一股痒意一闪而过。 云谏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 “之前修仙界一直是处于表面极度安宁的状态,但因为魔宗一直四处挑架,溜的修仙界弟子到处跑,这期间当然撞破了某些人的不少好事。” 子晹看了一眼云谏所写的东西,缓缓道,“不只是那个人,也还有很多修仙世家和宗门。” 狐狸看着子晹,不是很理解,“那又怎么样?” “我们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巧合,但是如果这些隐藏的东西真的都有同一个人的手笔,倘若这个人操控着同时爆发——” 狐狸想象力一下那个画面,瞬间抖了抖毛。 修仙界、凡世间、秘境小世界、妖族…… 那还真是没有一处净土。 子晹笑了笑,只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将注意打到他师尊的头上。 听着子晹吓唬狐狸,云谏无奈勾了勾嘴角,问:“你来甚?” 子晹笑了笑,看着云谏道:“当然是‘报仇’了。” 子晹召出那把双持大剑,云谏偏了偏脑袋,感受了一下子晹这把新武器的灵力波动。 “挺不错的。”云谏说到,“适合你。” “试试?”子晹笑道。 “好。”云谏一挥手,一道剑气闪过,子晹背上便只剩一把剑鞘。 “你居然还给它找了一把鞘。”云谏愣了一瞬,似乎是没有想到子晹会将剑背在身上,“既然你找到了更合适的剑,那这把本尊便拿回来了。” 说着,云谏手中的剑便嗡鸣了一声。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瞬间纠缠在一起,巨大的灵力波动让各大门派和世家都为之一惊。 “怎么回事?”一个长老看向秦闻,他们才找到魔宗的具体位置,便发生了变故。 秦闻满脸无辜:“你们知道的,要体谅一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既然你们想要利用我主上对付魔宗,那便要做好失控的准备不是吗?” 秦闻笑笑,不论是哪种失控,都要做好心理准备才对。 两人缠斗霎时间天崩地裂,修仙界各大宗门火速赶往现场,但修为低的弟子根本无法靠近两人打斗的范围。 那时候,修仙界才直观的感受到了这对曾经师徒的强大,开始庆幸于自己没有与两人都恶交。 当于商重和其他掌门来到魔宗之时,两个人都已经伤痕累累,但出手却一次又比一次狠,直往对方命门而去。 阴气和灵气纠缠着,在他们周围形成了一个真空领域。环绕四下,无一活物,仿佛连空气中都被云谏脚边盛开的地狱花吞噬了生命力。 众人近几乎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场战斗。 突然再一次交手之后,云谏呕出一口鲜血,环绕四周的地狱花瞬间凋零衰谢,化为湮粉。 他撑着剑,笑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子晹立马便追了上去。 “我伤着你了?”子晹追上云谏,一伸手便将踉跄的云谏揽在怀里。 云谏挣扎了片刻,但无济于事,只任由子晹揽着。 “那点力度你哪伤着我。” 子晹沉默了半会才问道,“是因为之前强行抽离神识?” 云谏没有回答,但是子晹瞬间就红了眼,咬着牙,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说、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说。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云谏抬了抬头,正想开口说话,却感觉到一片柔软突然覆上了自己的唇,子晹就那样顺势亲了上来。 对方似是被气得发狠了,口齿相抵,仿佛被困的凶兽寻不到出路,咬得格外用力,铁锈味在口腔中渐渐弥漫。 心跳和呼吸都渐渐加剧,云谏被动着承受,一只手搭在了子晹的后颈,轻轻揉捏着安抚顺毛。 而这边态度一软化,那边便得寸进尺,继续掠夺着,双手环抱着的力度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然后融进自己的血肉之中,永不分离。 云谏感受着子晹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却还叼着自己早已经红肿的唇瓣轻磨着,一掌便将子晹打开。 “师尊。”子晹似乎回过神来了,声音有些微颤抖。 “冷静了?”云谏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咬破的嘴角,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淡淡道,“冷静了去办正事。” 子晹看着云谏的反应很是委屈,但贼心不死的又贴上来,“……师尊放心,都安排好了的。” “我们这里只要装被追杀的样子,放长线钓大鱼。” “追杀……”云谏笑笑,“还真是新奇,以往都只有本尊追杀别人的份。” 子晹环住云谏,指腹又擦过云谏伤痕累累的嘴角,突然笑了,若有所指的道:“是吗?那师尊可别被我追上。” “追杀总要有点追杀的样子。” 云谏身形一僵,将子晹一把拂开,气急败坏的丢下一句:“滚!” 狐狸整个狐傻掉了。 他看着两人不知道为啥就打了起来,然后又丢下他一只狐被一堆修士包围为阶下囚,看着那些修士翻找着魔宗,与秦闻面面相觑。 秦闻冲狐狸眨眼睛,笑了笑传音道:“最近时日可要委屈你了。” 狐狸回想起打架前一秒云谏将自己写的东西藏进了他的毛里面。 狐狸:…… 妈的狗男男! 现在装傻应该还来得及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打算放寒假日更完结~然后存稿 感谢等待与支持,么么啾各位 —————— 狐狸:尼玛我就是工具狐,谁还记得我名字! 第五十六章 修仙界围剿魔宗的计划被子晹打乱, 却又不算是彻底破坏。魔尊身受重伤落荒而逃,魔宗大本营也被修仙界找到了翻了个天翻地覆。 但让修仙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所幻想的剿杀魔宗余孽,与众魔修厮杀、一场正与邪的较量全都没有发生。 魔宗, 空无一人。 没有任何魔修也没有任何莺莺燕燕, 甚至比很多小世家还要冷清简陋。而里面最多的就是各种毒物,活的死的, 完整的残肢的, 看得让人头皮发麻, 无处落脚。 “掌门这些东西……” 于商重皱着眉, 犹豫几分, “尽量不要去碰这些东西, 以自身安全为主。” 但于商重此话话音还未落, 另一道声音便从身后传了出来, “不碰?哼, 想得美。” “来人, 给我一把火烧了这污秽之地!” 霎时间,冲天的火光几百里的地方都能看见。 那到火光似乎向所有人宣告魔宗的落败, 与修仙界大捷的耀武扬威。 “怎么了?”云谏突然转身, 停下脚步,等待突然落后的人跟上来。 子晹下意识拦挡, 但猛然意识到这个距离除了天边的那点火光,什么也看不见。 “没什么。”子晹若无其事的回答, “只不过是想到了一点让人不太高兴的东西。” 云谏在原地沉默了几秒,若无其事的道:“谁让你不高兴了就寻个法子让对方也不高兴不就好了?” 子晹想了想,没有继续接话,将问题又抛了回来:“那如果是师尊让我伤心难过了呢?” 云谏冷笑一声, 就知道这小兔崽子不安好心,转身离去,“那就受着。” “是是是,当然受着。”子晹三两步便追了上来,贴近云谏笑道:“让师尊伤心难过,我可舍不得。” 云谏没有搭理子晹大逆不道的调戏,将刚刚取到的锦囊抛给他。 “这是……” “刚收集到的。” 子晹打开锦囊,挑了挑眉,“看来这一次修仙界的行动,不少人都盯着呢。” “当然。” “那他们这么容易就攻下了不会显得很假?” 云谏听着子晹的担心,忽然轻笑一声,“再假全修仙界不也被本尊骗了几百年?” 子晹突然一愣,这似乎是他们重逢以来…… 云谏第一次主动提起那段时间。 子晹笑笑,“师尊当初穿白衣的模样,我也心动得紧。” 说罢,便将将锦囊中的东西转告师尊,“他们说,他们按照这阵法的两种形态,找到了许多相识的地方,也找到了最多这个阵法的雏形。至于那到阵法的出处了,是在一处上古遗迹的小天地之中。” “也许那里拥有记载着这道阵法,但是那片小天地入口在几千年之前就崩塌了。” “继续查小天地是怎么崩的,是否有其他入口。”云谏顿了顿,然后就是前往那几个地方再看看…… 凡世间的城镇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大抵是因为魔宗的覆灭,夜间更显得熙熙攘攘,两人带着斗笠的人走在街上,听着不远处的说书人口若悬河。 “诸位看官可是不知道,那惊天一剑呐,直接重伤了那魔尊,地狱之花刹那间凋零,魔尊的生命力也随之消散。” “修仙界那些仙尊们前去查看的时候,那可都是血海尸山,一片狼藉,愣是无一活口!”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突然间一道身影略过,便将那魔尊带走了!” “霍!那魔头还留有后手?” “这是自然,据说是当初魔尊潜伏在修仙界之时,得一倾心之人,此人亦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比青丘的狐妖还是貌美,以死相护心爱之人……” “不对吧。”坐在台下的另一人嚷嚷道:“我怎么是听说,是那魔头的徒弟相爱相杀,纵使正邪不两立,依旧剑下留情……” “胡说!我可听说是因为始乱终弃,因爱生恨了!” 说书人看向打岔的人,也不恼,笑眯眯的道:“看您是刚刚入城吧?这两人的恩怨呐,那是三天三夜都讲不完,您听到的或许是那落枫城的长乐坊的版本,咱们这呐,是最新的。” “您个儿明天来,在下可给您讲讲这始乱终弃的版本故事。” 说着,那说书人便又转头看向来坐在最角落的带着斗笠的人,挽客道,“您大抵是也没有听过的,您连续听了这么些个天,明个也给在下捧个场?我保证这是我城最受欢迎的版本。” 入城以来一直保持低调此时却被拉出来的云谏:…… 他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始乱终弃,然后被因爱生恨的徒弟抓住折磨了三天三夜的。 这民风是不是也太开放了一点? “师尊还是喜欢这些话本?”一黑衣男子拿着一包桂花糕来到云谏的桌子面前,弯下腰低语。 “不听也罢。” 云谏见那说书人似乎还要再将那故事编排一遍,站起身拉着子晹便要离开。 子晹没有反抗,只是冲说书人笑了笑,随手扔了一锭银两。 子晹任由云谏拉着,当云谏反应过来想放手时,又转客为主,笑道:“师尊走慢点,伤还没养全呢。” “今再在这住一晚那些人也该追上来了,明就走。” 云谏表示自己知晓,便被子晹带着去了落脚的客栈,这些琐碎的事情早已经备好了。 云谏身上的外伤早就好了,难养的是神识受损,子晹便寻来了天材地宝好生温养,吃的穿的用的无一不是上品。 当子晹将云谏带回客栈,便发现他让客栈老板准备的热水已经送上来了。 “凡世间没有灵泉,也没有玉池,师尊只能将就着一点了。”说罢便帮云谏配好了药浴,然后站在一旁。 云谏走到药浴旁边打算拿出一个瓷瓶,却被子晹一把抓住。 云谏轻笑摊开手解释,“真的只是一点无害的药,不信你闻闻?” 子晹没有闻,只是一直看着云谏的脸,突然道:“师尊眼疾不便,弟子来伺候师尊如何?” 云谏偏了偏脑袋,一副你想来就来呗的模样。 子晹看着坦坦荡荡的云谏,脱下云谏的外衣,虚搂着腰,将中衣的腰带解开。 手指划过胸膛、腰间,里衣散开,顺着腹部往下。 子晹声音紧了紧,“师尊,要不你自己来吧。” 云谏笑了笑,没有再为难子晹,走进屏风后,还反问:“怎么?不是恨不得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的吗?” 衣袍落地,美人入水,子晹近几乎落荒而逃,在关门的瞬间,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伴随着的还有一句,“放心,我不走。” 子晹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咬牙切齿,躺在床上默诵着剑法诀谱,但脑海中曾经惊鸿一瞥在如今的加持下越发清晰,缓了半天一点用也没有,便坐起身,拿起传音石注入灵力。 不一会,一道声音便传了过了来。 “主上?”秦闻疑惑地询问道:“怎么了?是还需要我查什么?” “不是。”子晹想了想,选了一个标准开头,“我有一个朋友……好吧就是我。” 狐狸听见这个开头,再联想到当初自己得知道惊天大秘密,如今终于得到后续,立马就精神了,“这么了这是~” 未等子晹开口,狐狸又阴阳怪气的道:“哎呀,某些人,背着我计划了这么大一件事,差点害得狐狸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现在有求于狐了是吗?” 秦闻似乎也对子晹这种状态八卦极了,“白祁,先听他怎么说。” 子晹一本正经的将最近和刚刚发生的事情都模糊着说了一遍,还没有说完,便叹了口气。 “我不明白为什么经历了这么多,师尊还是如同当年那般看我。”子晹垂下眼睫,“他真的不知道我的心意……” “你觉得他知道吗?”狐狸突然冷不丁地道,“或许,你可以亲自去问问。” “问什么?” “问他,喜不喜欢你。” 子晹听见那两个字,心突然激烈的开始跳动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云谏在药浴里听着隔壁的对话深深的无奈住了。 凡世间的普通屋子对于修仙者来说并不隔音啊…… 云谏想了想,还是出了水披上衣服,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果不其然子晹就站着他门外。 “进来吧。”云谏侧身让了让,“来找本尊不是有什么事要说么……” 话还没说完,云谏便感觉到一股力量将自己带进了屋,抵在门上,熟悉的气息喷洒上来,贴上了自己唇,然后得寸进尺。 两人交换了一个气息,子晹才捧着云谏的脸道:“我真的好喜欢师尊。” 云谏双唇轻启,便又被子晹口齿相抵堵住了。 “师尊先听我说……” “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师尊想不到的以前,就喜欢师尊。” “那个时候见到师尊就高兴,就希望师尊一直在自己身边,最好所有点注意力都不要被别人分去,就单单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除了师尊,我什么都不想要。” “但是师尊不要我了……” “那个时候,我满心想着,师尊怎么能不要我呢。” “师尊不能不要我。” “师尊,现在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我们合该是一起的。” “是不是?” 云谏的那双红眸望着子晹,哪怕什么都看不见,但是里面只倒映着一个人,子晹就感觉他好像拥有了一样。他这样想着,呼吸便又乱了。 “云谏,看着我。”子晹搂着直呼其名,“不要再将我同当初那个孩子看待了,好吗。” 云谏本还想说些什么,炽热的气息洒在脖子上,他突然感受到子晹在自己的侧颈上舔了一下,随之而来的便是下腹被抵上一处不可忽视的灼热,仿佛要将人烧着。 云谏身形一僵,骂道,“小兔崽子!” 子晹被骂了也依旧抱住不撒手。 云谏无奈一叹,用舌尖卷走了唇边的血珠,“你小时候可比现在可爱多了。” “只是,子晹……” “什么是喜欢。” “我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好难写哦QAQ 第五十七章 “没关系。”子晹吻了吻云谏的发顶, “我可以教你。” 云谏沉默着,子晹似乎知道如此,便没有再说下去,他笑了笑, 换了一个话题, “那师尊……今天晚上我可不可以和你一个屋?” 云谏笑了笑,从子晹的怀里挣出, 走向床榻。子晹本也只是随口一说, 也正准备离去的时候, 便听见他的师尊反问。 “只是一个屋?” 子晹双眸瞬间亮了, 两步上前抱住云谏便倒向了床榻, “不, 我还想和师尊睡一张床, 一个窝!” 感觉到异常兴奋的子晹, 云谏不自知的轻笑了声。 两人躺着床上, 云谏感觉到背后贴上来一道热源, 呼吸喷洒在侧颈,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子晹的手微微试探, 搭在云谏的腰间, 然后彻底环抱住他日思夜想的人。 但他总觉得有点不太真实,便一声又一声小声唤着。 “师尊……” “云谏。” “我还想师尊抱抱我……” “我真的好喜欢云谏啊。” “好。” 他终于回应道。 他虽然不懂喜欢。 但如果不是子晹那便更不可能是旁的什么人。 子晹以为师尊应的只是他那些得寸进尺的要求, 原本已经降下去的瞬间又兴奋了,抵在云谏身后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你……” “师尊不用管它。”子晹在云谏身后小声地说, 听起来还怪委屈巴巴的。 云谏突然翻了身,在子晹耳畔吹了一口气,笑到着呢喃,“要为师帮你不要。” 子晹一愣, 全身僵住了。 云谏轻声笑道,“本尊修的可不是什么正经道,当年采补之法流行时,你这点伎俩放哪都不够看的。” “怎样,可要试试?” 说着,便伸手搭上子晹的胸膛,然后缓缓流连向下,划过腹部…… “不用了!” 子晹一个激灵,一把抓住云谏的手,放回云谏前面死死按住,仿佛躁动的人不是他是他怀中的这个人一样。 “师尊不能不可以……”子晹急急忙忙地道,“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云谏听着子晹的解释,任由子晹抓着,他感觉到对方将头埋在自己的颈窝,闷闷道:“我抱着师尊就好。” “别的什么都不用……” 云谏缓缓闭上了那双什么都看不见的双眸。 子晹抱着云谏一个晚上也没有睡,就是维持着如此的姿势,静默着看了云谏看了一个晚上。 云谏知道子晹没有睡,他自己也没有真的睡着,只是闭着眼,故意放缓绵长了自己的呼吸。许久之后,就感觉到子晹小心翼翼的在他唇上又亲了亲,仿佛还不过瘾似的,又啄了啄,好像在亲吻什么易碎的珍宝。 他的珍宝得之不易,来得不够真实,好似一闭上眼,珍宝就会消失不见。 当第二天,云谏见子晹在自己假装要醒来的时候,又佯装自己不是一夜未合眼时,忍不住发笑。 但他还是良心发现的没有拆穿对方。 两人离开客栈的时候,云谏突然发现子晹特别兴奋……又特别高调? 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两个人似的。 “走了。”云谏淡声道。 “好!”子晹跟了上来,顺手就牵住了云谏。 两人掐着时间前脚刚出了城,修仙界的修士后脚便跟了上来。 “师尊,他们来了。”子晹感受到一股灵力波动,笑着对云谏说道。 云谏点了点头,“这是最后一座阴气莫名聚集增多的城了,看看他们还能不能再发现点什么。” “那师尊,我们接下来……” “去万归山。”云谏皱了皱眉,“调查到阴气莫名聚集的地方还挺多,但灵力莫名暴增的就那么几处。” “前面几处都是有福祉诞生,这万归山在凡世间城池聚集的中央,算依靠凡世间烟火气息有那么些微灵力,也不至于成为仙处,别说生长出那样的灵草了。” 凡世间虽然同修仙界同出大世界,但是灵力充足的地方凡世间的凡人很少进入。 但万归山不同,周遭的城池不少有人进入万归山去采集药材以此养家糊口。因为万归山有些微灵力,所以万归山的药材药效格外的好,经常被凡世间皇室征用。 最近几百年,万归山流出的草药足以媲美修仙界中等灵草了,周遭城池更是早有传言说万归山中有结出妖丹的妖兽,时不时会做出伤人吃人之事。 子晹得到这份调查之时,便忍不住感慨,“还真是会选地方。” 这万归山靠近凡世间,凡世间的朝代更替是极快的,短则几十年,长亦不过千百年,而胜王败寇必经腥风血雨,权利刀下的冤魂也不知几何。 人多,阳气重阴气也自然重。 这万归山处于几城之间,却反而越是灵力充足。 但修仙界如此奇怪的地方太多了,小小一个万归山的异变根本不起眼。 “说起来,有几个世家大族的祖宅也离万归山不远。”子晹垂下眼眸,面色不变说道,“早些年的时候,世家大族也是凡世间皇亲国戚的一部分,他们一脚踏入修仙界便嫌此地灵力不够充足,极大部分世家大族都祖宅都是迁过址的。” “当然,也有例外。” 云谏笑了笑,既然来了,那怎么能不去声招呼,尤其是……生他弟子养他弟子的好世家。 子晹御剑带着云谏便往万归山而去,一路上格外的沉默。 “你在想什么?”云谏偏了偏脑袋,问子晹。 “我在想师尊。”子晹回道。 “想……那个时候的师尊。” 重回噩梦中的旧地,即使子晹早已经有了一己之力,掀翻这片土地的能力,但附骨的阴暗依旧刻在记忆中。 可此时,子晹满脑子想的都是那时候师尊陪在他身边的模样。 他所有的不堪所有的屈辱和苦难,他所有的胆怯懦弱和逃避,云谏都见过。 “师尊……” “怎么?怕了?”云谏故意调侃道。 “嗯。”子晹低声应道,“怕师尊反悔了。” 云谏这才知道子晹心中都在想些什么,轻声嗤笑,“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 “怕有什么用?你再怕本尊若是想反悔你也留不下本尊。” 云谏忽然凑近子晹耳边,轻声道:“但以本尊的性子,你若是如此逗着本尊玩,本尊就算折了你的灵根、锁住你的仙骨,也是要囚在身边的。” “你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云谏的话音未落,他突然感觉到子晹紧紧抱住自己,气息贴近又是一场掠夺。 “师尊说的,就算是关也把我关住了。” 云谏笑了笑,“自然。” 万归山离修仙界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根据秦闻的说法是,修仙界跟着两人跑了一路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所以即使是他们发现那城池有古怪也做好了准备,现在准备兵分两路前来对付云谏。 “秦闻已经开始要被怀疑了!你们两死没良心的狗男男就好自为之吧。”狐狸留言狠狠嘲笑道。 “怎么办。”子晹完全装作一本正经的问云谏,“要不就说我已经中了魔尊的美人计,已经放弃对魔尊的追杀,甚至想帮着魔尊一起来祸害他们,” “好啊,你去说。”云谏完全不上套,“顺便再带一句话,欢迎自荐枕席。” 云谏本也只是想反逗回去,结果一句话就把子晹的醋坛子翻了。 子晹咬牙切齿,“哦,那我还有一个主意,不如委屈师尊男扮女装,这样我就有借口说自己追丢了,师尊也不用那么辛苦的赶路了。” “正好师尊的神识需要安养,不宜操劳。” 云谏没想到子晹又把之前的账翻了出来,笑了笑,“所以你是想看为师穿女装?” “子晹,”云谏知道他还因为这件事在内疚,便直言道,“神识这只是我计划的一部分,就算不是神识,我也会在其他地方受伤。” “不真受点伤是骗不过那些人的。” 其实云谏不解释,子晹也能明白的。但他就是不甘心,他不甘心在自己面前,师尊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更何况,当时师尊有更好的选择。 他这条命都是师尊的,师尊伤他,他也没有分毫怨言。 “师尊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子晹叹了口气,又重复喃喃道。 云谏听他这样说,便知道这件事便算是过去了。 两人没有理会后面随时可能追上来的修士,一同去了万归山。 一进入万归山,就看见山脚下有几个凡人在休息。几乎所有人都是身材高大的男子,带着精良的装备,甚至还有人带了短刃和弓弩。 但这其中,还有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 云谏和子晹两人易了容来到这些人面前,上前探着。 “诸位也是来这万归山采药的吗?”子晹问道。 “可不是?这些年可不好混了,喏,那么小一个娃娃也都来了。”一名男子热情接话,他量了一下子晹,询问,“哎弟兄,你怎么什么都没有带?” 子晹想起这万归山的传闻,故作惊讶地问,“去这里面采药真的会遇到妖兽?那不是修仙的地盘才有的吗?” 那人看了看子晹,又看了看云谏,“你这么个弱不禁风的身板也来这万归山?” 云·弱不禁风·谏:……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来啦 第五十八章 云谏易容之后, 面貌之算得上是清秀,一身简单的青衫更显得书生气息,旧伤未愈收敛了周身的气势,那病病歪歪的感觉一下子便突显出来了。 子晹忍不住偷偷笑了声, “咳, 我上山正是他寻药的。” 那男子看了看云谏,感慨道:“瞧您公子打扮, 什么样的灵草没有, 何必孤身犯险如此?” 云谏:“……没办法, 家道中落。” 男子一愣, 挠挠头唏嘘道, “这、我不是故意的哈, 就……” 云谏笑了笑, 没有说话。 那男子顿时感觉四周阴测测的, 缩了缩脖子便远离了几步。 子晹笑了笑, 走到云谏身边说到, “师尊若是不喜和他们搭话,让我来便是。” 云谏点点头, 便独自远离了人群, 打量起这山中的林木,还伸手摸了摸身旁的一颗参天巨树。 大树年份不足, 但是因灵气很足,长得格外的高大些,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想着,云谏便依靠着这颗树席地休息。 云谏感受着子晹的气息逐渐远离,然后混入人群之中,游刃有余的打探着消息, 愣了愣,却又不觉得意外。 他低着头,指尖微蜷,注意力不自主的往子晹那边扩散。 即使无法看见子晹的身影,也听不太清几人交谈的内容,但是依旧能感觉到对方极大的存在感。 那种不容忽视的感觉,让云谏知道,他一直在注视着自己,他的视线从未离开。 这是他曾经从未察觉到的情愫。 不是因看不见,而是从未在意,也可能是……对方隐藏得太好了。 现在那些细微的转变,无不是子晹的狼子野心,但云谏不排斥这种感觉,相反,他很喜欢。 他喜欢子晹一直注视着自己的感觉,这是他一手养大的狼崽子,是他的狼崽子。 他突然有点理解什么子晹格外喜欢亲自己了,就像给自己的东西打上记号,留下烙印,最好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个人是独属自己的,谁动谁死。 “啧。”云谏抚了抚嘴角,他现在有点想吻子晹。 云谏思绪纷扰,没有注意到子晹已经回来了。 “师尊,我打探好了,这些人中有几个是专门在万归山中采药生的,熟门熟路,我们跟着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云谏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小兄弟,要出发了。”前面的人冲着子晹大喊着。 “知道了,你们先走,我们随后跟上。”子晹回应道。 子晹伸出手,想要将云谏扶起来,结果被云谏用力一拉,反倒抵在了树干上,事情变得太快,子晹不明所以时,便感觉到云谏覆上了他的嘴角。 云谏叼着唇肉摩挲了几下,交换了一个浅尝截止的吻。 “师尊?”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面对云谏没头没尾的话,子晹愣了一下,“什么?” “无事。”云谏勾了勾嘴角,吊足了胃口便打算离开了。 子晹恨不得再将云谏拉回去口齿相抵问个清楚,但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师尊,我可记着了。” 云谏笑了笑,“随你记。” 两人不多时便赶上了大部队,在采药人的带领下,穿过林子,植被便开始茂密起来,进入了他们口中所说的“浅区”。 “大家注意啊,千万不要往里面去,感觉不对就立马出来。” “是。” “你们几位头几次来的也多注意,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要不小心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你一个人回不来了另说,但要是招惹了什么东西,我们所有人都得跟着陪葬。” 领头的采药人絮絮叨叨,但手中的动作却干净利落,将短刀和□□全部准备妥当别在腰间,用来挖找草药的工具反而放在不能第一时间掏出来的地方。 除了云谏和子晹还有那个孩子,似乎其他人都对这见怪不怪了。 那个孩子…… 子晹看过去,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似乎有点紧张和不知所措,凡世间有许多穷苦人家的孩子都会去附近的灵山搏一搏,家庭自己挣个出路。 子晹判断着,想找一个机会去试探一下。 但子晹还未付出行动,那个少年便像是找到了同伴,主动靠近前来搭话,“你们也是第一次来吗?” 子晹点点头,“对。” 那小少年说道,“我也是,我是来给我师父采点草药。” “你师父?” “嗯嗯,我师父没有办法来这里。” “那你师父有说过这里很危险吗?”云谏问道。 “没有呀……”说到这个,小孩明显很丧气,“不过我师父说他也很久没有来这个地方了,可能不知道这里变了许多吧。” 说着前面的人突然惊喜的叫了一声,云谏便和子晹道:“我去前面看看。” 说完便走向围着的草药人。 当云谏走了后,那个小孩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不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 小孩腼腆的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害怕那个哥哥,他好像镇上的一个教书先生,看着笑眯眯的,其实老吓人啦。” 子晹笑了笑,眯着眼睛像是回忆着什么,“确实有点像,但是他并不凶。” “不凶?”小孩看了看子晹,又看了看云谏,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大哥哥你这么帮那个哥哥讲话,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子晹没有想到小孩会问这个问题,便道:“你猜猜?” 小孩想了想,“是你哥哥吗?” 子晹眉头一挑,“什么这么猜?” 小孩说:“虽然那个哥哥比大哥哥你要矮一点,但是那个哥哥很关心你。” 子晹瞬间来了兴趣,笑着问道,“何以见得?” 小孩捂着嘴笑了笑,骄傲道:“我看得出来。” “大哥哥说话的时候,那个哥哥都有很认真的听。而且不管大哥哥你做什么,那个哥哥都会看着你。” 小孩咂摸一下,总结道,“可是那个哥哥看起来不是很凶,但好像他谁也不喜欢。” 听着小孩的话,子晹感觉很新奇,便又看向云谏,而那瞬间云谏也转过身来,四目相对。 明知道云谏看不见,但子晹还是下意识匆忙移开了视线,转过头对小孩笑道,“你说得很对,但是你还是猜错了。” “什么?” “他不是我兄长。”子晹说道,“他是我心上人。” 子晹在小孩逐渐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笑着走向了云谏。 那几个采药人还在处理着药材,子晹走进云谏,将自己的脑袋达拉在云谏的肩上,用着细小带着笑意的声音,问道,“我对师尊来说,是不一样的,对吗。” 云谏偏了偏脑袋,“你又在发什么疯?” 子晹不依不挠,“是不一样的,对吗?师尊回答我好吗。” 云谏叹了声,语气无奈但又无比认真,“一直都是。” 得到回答的瞬间,子晹双眸亮极了。 “这回可发大了!咱哥几个可以一个月不用来这山里受罪了!哈哈哈哈哈!” “运气还真是好!”周围的人互相道贺,“你家娃娃有学堂可以上了!” 那领头的采药人将草药小心翼翼放进一个盒子里,说道:“嗐,这算啥。” “之前那个老牛,找到了更好的东西,一根极好的千年人参!当时有仙人想买他都没有卖,说是要留着给自己家的老母亲续命用的。” “就村口那个?” “可不是!” 那个人似乎是知道什么,对领头的人道,“那你赶紧脱手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云谏两人听着这些采药人八卦着,感觉到的疑点很多,但目前却不能在他们身上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了。 “师尊,接下来……” 云谏点了点头,两个人想法一致,决定脱离这些人独自千万深处看看。 两人佯装没有找到自己需要的药材,向采药人打探了方位,便离开了。离开之前,子晹悄悄在这些人身上留下了一个标识记号。 云谏两人一路往里走,能够很明显的都感受到空气中的灵力浓度增加。 “这些灵气没有任何问题……”云谏说道,“但没有任何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两人看着四周因灵气充足而遍地是药材的山林,他们也感受得到藏匿在暗处的灵兽,凡人感受不到,但是这些妖兽能够感知到云谏二人身上的强大威压。 两人继续往深处而去,但四周的植被又开始变得稀疏。 “灵气变少了。”云谏道。 “但是我们一直是往深处走的。”子晹思索了一会,“若是一些不怕死的普通人闯进来,大抵还是能出去的。” “这就是万归山这些年没有闹出大动静大原因。”云谏道,“若是能轻易被发现,这附近镇守的修仙世家不可能没有发现。” “而且这些居民,过于遵守‘规则’了。” 这些都没有人引导,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两人绕了一圈又回来了,云谏越发确定这里有迷阵。 “啊啊啊啊——” “救命!怪物——” 子晹感觉到自己留下的标记在减少,脸色微变,“出事了。” 子晹带着云谏快速赶往那群采药人出事的地方,刚刚靠近,便看一条大蛇对着众人吐着信子。 而那巨蛇发出的威压,近几乎化形。 第五十九章 “这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修为的妖兽。”子晹不解。 “估计是从那个里面出来的。”云谏说道, “抓活的,看看能不能找到迷阵的入口。” 子晹点点头,召出自己的法剑。 法剑发出强大的灵力波动, 一下便就巨蛇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巨蛇瞬间缠绕了上来, 在修为的加持下, 子晹 云谏召出玄英, 试图得知对方的想法。 这种等级的妖兽主动出现在所谓“浅区”, 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玄英看了看那条巨蛇,尝试和对方沟通, 结果发现对方思维极其简单, 需求也很简单, 原因竟是看中了那采药人身上的一种草药。 “草药?”云谏喃喃,“你和他说做个交易, 辅助化形的丹药我有。” 玄英歪了歪脑袋, 看向那条巨蛇。其实吧, 他怀疑对方听不懂…… 但既然是它主人的要求,玄英自然不会拒绝。 经过一番鸡鸭同讲, 子晹明显感觉对方的情绪开始暴躁起来,不再受到子晹的干扰, 又转身攻击采药人去了。 玄英:啊,对方好像真的是一条弱智蛇呢…… “弱智?” 云谏看向那条蛇, 想从对方的行为中看出点什么。 其实对于这种快修成人形的妖兽来说, 贸然被凡世间的人看见了,是一件非常的选择。 这里的城镇都有修仙世家镇守, 修仙世家的立场暂且不说,但如此妖兽体内的妖丹对修士依然有巨大的吸引力。 明明最好的选择便是隐藏自己,当渡劫成功化为人形再寻找天材地宝会更为安全。 若是踪迹被修士发现, 当九天雷劫降下,它还需要面对修仙界的觊觎。这断然不是一条早已经开启灵智的妖兽会选择的。 “妖怪!怪物!又是这怪物……” “果然是有怪物……” 怪物? 云谏瞬间反应过来,“子晹,救人。” “好。” 子晹一个飞身,便在巨蛇的血盆大口中救下了那个采药人。但采药人早已经被吓得动弹不得,那怀中的草药便掉落出来。 巨蛇瞬间改变了自己的目标。草药衔在嘴中,便妄图扬长而去。 “追。”云谏道,“我待会跟上。” 子晹采药人放到云谏面前,又追着巨蛇而去。 这么大的动静,修仙界那些人一定发现了,时间很紧迫。 “你说那怪物是怎么回事?”云谏问道。 但那采药人似乎被吓傻了,只是不停重复,“怪物……怪物……” 云谏皱眉,正打算直接搜魂时没,那采药人又开口了。 “小镇上的药材丢了,我看见了,相信我!” “不是贼,是个怪物,消失不见了……” “就说不应该进去的!” 那草药人说话颠三倒四,但云谏依稀能够猜出发生了什么。 云谏追上子晹后,发现子晹又和那条巨蛇缠斗起来。 “师尊,它要突破了。” “突破?” 这条巨蛇丝毫不能沟通,一切只凭借着本能和天性行事,若是对方突破成功了,怕是更难抓到了。 “它没有意识,我试着神识控制它,看看能不能……” “不行!我不同意。” 还未等云谏说完,子晹便反对道,“师尊你旧疾未愈还想添新伤吗?” “不会。”云谏道,“放眼整个修仙界,神识能比我强的可不多。” 说着便操控着神识侵入那巨蛇的大脑,巨蛇在刹那间体验到了巨大的痛苦,嘶吼着拼尽全力抵抗云谏神识的压迫。 突然,云谏感觉本就极小的抵抗力瞬间崩溃,巨蛇的意识开始消散,然后喷出一口毒血,全身的筋脉一寸寸胀大。 “反噬?”子晹一愣,连忙道,“师尊你没事吧!” 云谏也没有想到这条蛇的神识屏障如此脆弱,便赶紧在巨蛇神识消散之前进行搜魂,得到了巨蛇巢穴的具体信息。 “师尊,怎么回事?”子晹问道。 “没什么,我错估了这条蛇,它的神识太弱小了,我试探的时候察觉到它抵抗,便稍微加大了入侵的力量。” 只是这稍微增加的一点力量攻击到巨蛇,让他连突破的灵力都压制不住了。 “但是我搜魂看见了它的巢穴。”云谏道,“它的巢穴一定离中心很近。” 不然仅仅凭着实际上不知道有没有一百年的小蛇,根本无法修炼到这种程度。 “所以竟然是这充足的灵气害了它?” “也不算。”云谏笑了笑,“但不是遇到我们,其他修士也奈何不了它。但揠苗助长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我们不知道在这个迷阵的后面,还有多少这种妖兽或者是修士。” 云谏顺着巨蛇的记忆来到一颗半枯的巨树之下,伸手往里面注入阴气,一道迷阵便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 “这后面,可能是另一个小世界……” “师尊,进去吗?” 隐藏迷阵的障眼法被云谏破坏,两人在看见这道阵法的时候,便发现这道阵法和当初东海出现的阵法是同一个人的手笔。 “不得不说,这位前辈的阵法造诣真的很高。”子晹笑着道,“破解难度极高,但是,拆除就不一定了。” 子晹重剑召出,往地上一插,便开始暴力破坏阵法。 “真可惜,本来这个阵法还能拦住修仙界那些人一会。”子晹说道。 “他们跟过来不一定是坏事。”云谏道,“走吧。” 子晹收了剑,便和云谏一同进入这个被隐藏的地方,发现果然如同另一个世界。 这里灵气充足,植被郁郁葱葱,几乎比修仙界同样的灵药都要大一倍,而四周妖兽鸟虫更是如此。 “师尊,你看这像不像小世界。”子晹道,“和荒泱秘境一样。” “荒泱秘境……” “那个秘境是上古飞升大能所创立了小世界,独立于外,哪怕外面的世界崩塌了都不会影响。” “但是这个有点不一样。” 云谏感受了一下道,“很明显,这里不平衡,无法独立运行的空间,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迟早会崩坏。” 两人继续往巨蛇的老巢走去,越往里面走,云谏就越发现空中灵力越发纯净、越发浓郁。 突然两人听见一阵打斗声。 子晹看见不远处一个少年被一群野狼围攻。这个里面的野狼当然不只是普通的野狼,但那个少年却能一次次躲闪掉致命的攻击。 “貌似修为不高,但是身法很好。”子晹道。 看着对方逐渐力不从心,子晹便出手相助,可当那个少年转过身来之时,子晹和对方皆是一愣。 竟然是之前采药人队伍里面的那个少年! 而少年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两个人。 子晹手起刀落,几匹狼瞬间惨死剑下,剩下的狼看见同伴的惨状,嗷呜两声钻进丛林便不见了。 “好厉害!” “你们、你们怎么也会在这里?!”少年明显很高兴,两眼放光的跑过来,“我都没有看出两位哥哥,哦不,前辈也是修仙界的人……” “我也没有看出你是修仙界的。”云谏淡淡打断对方。 少年发现不了两人身上的灵力波动,是因为两人的修为都比少年高出太多,两人收敛的气息修仙界普通修士几乎无法察觉。 但是少年修为如此低下,云谏和子晹两人竟都没有发觉…… “啊?这个啊……”少年似乎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这个是因为我资质太差了,修炼了两年才勉强引气入体,体内这点灵力比山上空气里的都少,前辈大抵忽略不计了吧。” “但是我的师父特别特别厉害!但是我师父最近身体越来越不好,我才想来这个地方为师父采药。”少年连忙道,“两位前辈救了我,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少年的理由简直天衣无缝,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但是云谏不相信。 发难就在一瞬间,云谏没有丝毫预兆,伸手便向少年的命门而去。 少年相信的睁大了眼睛,下一瞬他的脖颈便被云谏掐在了手中。云谏感受着对方的脉搏在手中加速跳跃,而少年的脸色逐渐难看,拼命挣扎却无法脱身。 云谏的灵力在少年体内游走一圈,发现这个少年竟然修仙界所谓的废灵根、杂灵根,属于资质最差的那一类。修为也就像他说的那样不过是个刚刚引气入体的新人。 云谏的手骤然一松。 少年似乎被吓到了,坐在地上大口呼吸,死里逃生。 云谏用一个药瓶扔给少年,淡淡道,“洗髓丹。” 少年捡起瓶子,双眸亮了亮,“谢谢前辈!” 虽然这个少年身上的疑点还有很多,但是云谏他们还有更明确的线索,便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他在少年身上留了一个标记,便道,“你可以走了。” “走?”少年不解,毫不犹豫地说道,“可以和两位前辈一起吗?不会耽误两位前辈的事的,绝对不惹麻烦不添乱不作死!我就在后面跟着就好!” 云谏想了想,少年放在自己眼皮底下也是不错的选择,正想同意,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两人被少年缠了太久,修仙界竟然直接追了上来! “云谏,你还想往哪里去!” “云谏?” 少年似乎听过云谏的名字,“……你是魔尊?”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呀! 第六十章 云谏听见小少年的疑问, 笑了笑,毫不避讳地说道,“魔宗都已经没了, 还算什么魔尊?” 子晹听见云谏的话, 眸色微沉。 那少年更是奇怪, 听到云谏亲口承认也并无慌张之意, 反而死死盯着云谏, 仿佛想在云谏身上看出什么花来。 云谏也不恼,“你认得我?” 几人之间的气氛一时十分奇怪, 一旁的世家长老却是看不下去了, 出手将少年拉到自己身边, “带这个孩子下去。” 云谏和子晹都没有阻止。 “等等、我、你们——”那个少年被拉走时才回过神来似的,涨红了脸, 磕磕绊绊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但那修士死命将那个少年往后拉去。 “等等……”那少年拼命给云谏使眼色, 却发现对方不为所动, 直到再也听不见那个少年的呼喊声。 待“人质”退场之后,双方都气氛再一次僵持。 其中有几个修仙界的宗主看着站着云谏身边的子晹, 一时惊惧不定,试探着道:“你这是作甚!那可是魔尊!” 子晹垂眸看着云谏, 嗯了一声,语气淡然道, “我知道。” 各掌门痛心疾首, “你忘了他当初是怎么对你的?!!” “之前还说同我们一起铲除魔宗,这会又站着那边?” 看着修仙界众人气急败坏, 云谏轻笑一声,对子晹伸出手,而子晹亲亲落下一吻在手背, 继而将云谏的手又贴在脸颊上。 “奎掌门,这是我养大的小孩。”云谏语气含笑。 “谁也抢不走。” 无妄宗一白发苍苍的长老看着两人姿态亲密,脸色极其难看,“你!你们!——” 无妄宗的长老缓了好一会,方才咬牙切齿地道,“你也知道那是你养大的小孩!你曾是他师尊!” “你们这是有!悖!人!伦!” 那长老直接将这层窗纸捅破,众人的脸色顿时五彩纷呈。 子晹牵着云谏的手骤然一紧。 他想光明正大的站在云谏身边,却又听不得云谏背负骂名。 “那又如何?”云谏毫不在意地道,甚至还顺势在子晹脸上亲了一口。 “我魔尊做事从不顾什么。” “你!你——”那长老上前一步,似是想直接动手抢人,但子晹上前一步,反将云谏护在身后。那长老顿时一副妖孽祸国的表情。 气死老的尴尬死小的。 一些年轻的弟子知道内情,眼观鼻尖,话本变成现实真TM刺激。 突然一阵狼啸打破这场对峙,那几只逃走的狼竟是又跑了回来。 “这是什么?!!” “妖兽?!” “出窍修为的妖兽?!” “这么多!” 云谏感受着四周一片混乱。 修仙界最怕什么?最怕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而狼又是特别记仇的妖兽。 “师尊?” “祸水东引,我们走。” 子晹环顾四周,直接将云谏抱在怀里,踏着那几头巨大的狼飞身而过,当着所有人的面直径离开,修仙界有修士看见想阻拦也有心无力。 而那领头的狼王看向子晹,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从天而降的一把重剑刺穿了脑袋。 “那几个老头子还不至于连这几个妖兽都打不过,缓不了多久。”云谏道,“继续往这些蛇妖的巢穴走!” 虽是如此,但是这片林子迷阵遍地都是,稍不留神就会掉入陷阱之中。 但一路上子晹依旧心不在焉。 “怎么了?”云谏问道。 “刚刚……我不想师尊那样说。” “嗯?” “是我引诱的师尊。” 听子晹一本正经地说出引诱两个字,云谏忍不住笑了一声,“是吗?” “是。”刚刚那一遭,两人的关系如同昭告全修仙界,子晹有点亢奋,剖析着自己,“是我想伸手揽月入怀,不安分仰望仙人,是我不想在师尊心里只占一隅,妄图长相厮守……夜夜入梦。” 云谏挑眉,这家伙说得倒是大胆,但除了亲亲舔舔却什么也不敢做。 “你懂什么叫引诱吗?”云谏反问。 子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云谏压到一颗树上,然后牵起子晹的手,带着抚上自己唇,然后擦过轻轻颤抖的喉结划过白颈落在锁骨,领口与呼吸皆乱,指尖仿佛着了一把火,一路烫到心底,躁动全身。 可未等子晹动作,云谏又起身翩然而去,留着他一人狼狈。 子晹攥紧指尖,试图将上面的触感再多保留片刻。 云谏见子晹那副纠结的模样,恶趣味的想看他究竟能忍到什么时候。 子晹反应过来云谏是故意的,正想报复回去,忽然瞥见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刚刚那个小孩?” “什么?” 云谏还未反应过来,子晹便将那个少年提溜到两人的面前。 少年看见是云谏两人,双眼一亮,“我还以为追不上了!” 接着,便连忙道:“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我知道它在哪里!我带你们去!” 此话一出,瞬间将两人的注意全转移了。云谏眉心微皱,但这个少年实在是太过于奇怪,不论是出现的时机还是行为。 “你究竟是何人?” “这……我不能说。”少年咬着牙。 云谏只是稍加思索,没有追究,道:“带路。” 不论这个少年身上有什么秘密,他想知道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眼下还有更紧急的事情。而且不说自己的实力,子晹在一旁盯着他亦足够放心。 两人跟着少年往深处走,一路上没有再遇到任何妖兽或者是其他的危险,才惊觉这个少年对这片林子熟到了惊人的地步。 对外层不熟但是对中层了如指掌…… “你来过。”云谏语气淡淡却很肯定。 “谁带你来的。” “嗯?”少年沉默思考了片刻,认为这是自己能讲的部分后,缓缓道,“不是带我来,是我自己偷偷跟着来的。” 云谏听着少年的用词,顿时便知道了答案。 “你师父?” 少年脚步突然顿住,落在身后看着云谏的背影。 云谏仿佛没有察觉一般,继续往前走着,一边说道,“若不是你亲近的人,你必不可能跟随着对方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因为你觉得跟着他很安全。” “觉得就算被这个人发现你跟着来了,自己也不会被惩罚,而遇到危险,对方也一定不会弃之不顾。” “那么你师父必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人。” 云谏话音未落,子晹便接道:“要么是修仙界的散修,要么是隐世小门派。” “说不定还都是熟人。”云谏轻笑一声,意味不明。 少年的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湿,猛然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他认为自己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信息,甚至认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少年体验过修仙界吃人不吐骨头后,便以沉默应对。 云谏笑笑也没有再开口。 越往深处走,云谏便越感觉到空中灵气的纯净、浓郁,直到最后,一丝杂质也没有。 “这……” 子晹抬手,看着灵气不需要自己特意引气入体都能被吸收,心中感到不适。 “这里是不是很像上古时代的修仙界?”少年突然问道。 未等两人回答,少年继续道,“上古时代的修仙界,灵气十分充足,异兽遍地。那个时代,修仙界还以全灵根为天才,单灵根为废柴,百年飞升的天才亦数不胜数。” “然后修仙界修道之人愈发多,灵气开始日益稀薄。”少年转身看向云谏两人,突然笑道,“上古时代的灵力也像这里一样充足吧……” “谁说的?”云谏打断少年。 “上古时代哪怕灵气充足,也不见得像这里一样。”云谏冷声道,“上古时代灵气充足,阴气那便更充足,那些上古凶兽埋藏尸骸的地方至今还是阴气缭绕。” “而这里只有灵气没有阴气,哪怕修成了也为天道所不容。” 说着,云谏脚步突然一顿,一道巨大的屏障横亘在三人面前。 “是啊,为天道所不容。”少年脸上的笑容变得十分难看,“但是就是有人执迷不悟。” 屏障这边,灵气充足万物欣欣向荣,而屏障那边,灰黑色的气息肆虐,遍地枯骨,是可见的冲天阴气。 “这就是深层了。”少年说,“我想这个地方,除了魔尊前辈,也没有人能够进去了。” “这里面有什么?” 少年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而此时,修仙界的修士突然追了上来。 少年主动解释笑道,“但是这件事情,越多人知道越好,不是吗?” 云谏没有否认。 “这里面都是未知的,但危险一定是有的。”少年笑容淡了几分,“不论前辈相不相信我,可总归没有人能左右前辈的决定,不是吗?” 云谏听着少年的语气,试图猜测出更多的东西,但可惜眼前的少年确实一无所知。 云谏感受着里面的阴气,这里的阴气比荒泱秘境里那个伪造的冥界小世界更加浓郁纯粹,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一时之间,云谏心中有了决断。 “你要进去。”子晹一把抓住云谏,气急败坏道。 “放心。”云谏道,“论阴气,这修仙界大抵再没有比我更了解的了。” 子晹顺势将云谏拥在怀里,低声道:“怎么不会有危险……” “我能感觉到体内阴气的流失,师尊不要在瞒我了。” 云谏笑了笑,“原来你感觉到了?其实正常修炼灵力的修士是感觉不到的。” 说着,云谏轻轻触碰了那双伪装之后的眼睛。 子晹将云谏的手紧紧握住,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是人的身体也是由阴阳平衡构成的。”云谏未等子晹开口,再次接上话题说道,“在这个地方修炼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我同师尊……”子晹脱口而出的话被陡然响起的呵斥声打断。 修仙界那些人下一次追了上来,子晹未说完的话便再无法说出口。 双方一个照面便是剑拔弩张,可能一个动作就会直接开战。 突然天边炸开一道讯号,让所有人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 “可以这些烦人的家伙做个了断了。”子晹垂着眼眸说道,“师尊,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好不好?” “什么意思?!”各修士警惕着云谏两人,冷不丁听见子晹这句话,顿吓出一身冷汗。 千防万防,结果这两个人还是搞一起去了。 若是这师徒二人皆与修仙界作对,那修仙界怕是永无安宁之日了。 可他们没有等到子晹的下一步动作,各个宗门世家的传音符就开始亮了起来。 子晹笑了笑,“我们请了不少小弟子前去做客了,各位长老不然先回?” 修仙界大惊,打开传影石发现他们都弟子都在一座大宅子里,而旁边则是之前一直跟在子晹身边的秦闻。 认识秦闻的世家大族破口大骂,“魔宗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成为他们的走狗!” “什么仇?”秦闻在留影石中的模样有些许扭曲,但语气依旧温和,“你们来了就知道了。” 修仙界众人举棋不定,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不是陷阱。但各大宗门和世家的弟子都在对方手上…… “被你们追了那么久,没准备点礼物怎么行。”子晹一句话又将众怒集中了起来,“请吧,诸位。” 子晹可以胁迫修仙界众人下山,但唯独面对云谏却毫无办法。 “我就靠你清扫尾巴了。”云谏笑着将子晹的手挣开,但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之前不是说好的吗?”云谏无奈道。 子晹羽睫微颤,缓缓松开了手。 云谏在子晹嘴角奖励似地轻落一吻。 子晹咬牙,转身就和修仙界一起下山了。 而云谏目送子晹远去,直到他确定这边发生点什么,子晹那边也感受不到时,才独自走到那个屏障面前。 云谏叹了口气,打算先试探一下。 若是从前,他无所畏惧,肯定是直接赤条条地越过屏障。但想想现在他身边多了一个牵挂,便开始害怕起来了呢。 云谏观察着,一只普通弱小的活物穿过屏障,瞬间爆体而亡。 而四溅的血肉落到地面上,一簇深色的植株从地底钻出、吞噬。 云谏放出地狱花,同时越过屏障,四周的阴气瞬间拥来,地面盛开的地狱花在阴气的滋润下显得更加生机娇嫩。 不出所料,这个地方对于云谏来说就是一处得天独厚的宝地,这里的阴气云谏不仅可以承受,更是可以轻易转化为自己的修为。 若是寻常修士来到这里,怕是待上一息便会走火入魔。 云谏放出玄英继续往前走去,玄英和地狱花的血脉压制住了这些靠阴气修炼的花草和妖兽,一时之间云谏前进得十分顺畅. 突然云谏发现阴气中出现了几股万分熟悉的灵力波动,云谏跟随而去,几把巨剑插在土地之中,束着巨剑的几条锁链在阴气的涌动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云谏伸手探查巨剑,当他摸到剑纹上的标志时,便终于知道那熟悉的力量波动是什么了。 这是见云庄的剑。 云谏不敢置信。 他不知道这件事和见云庄有什么关系,但又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云谏没有带走那些剑,任由那些见云庄的剑继续流落在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没有谁比云谏更清楚这些剑中蕴含的力量,这些剑作若不是阵眼,那必定还有其他的镇压作用。 云谏快速探索了一遍这个地方,便匆匆往山下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我可粗长了一次!!!嘿嘿嘿嘿 第六十一章 云谏一路往山下赶去, 还未到达万归山脚下的镇上,便听见两个凡世间的普通人在悄悄议论着不远处世家大族祖宅里发生的事情。 “你说真的?” “那可不,哪里可是现在最大那几个世家大族的仙人祖宅之地, 你不知道?” “是吗?那为什么荒废……” “嘘——” “这可不兴说, 别被那些仙人听见了。” “反正啊, 估计是当年的事情翻出出来了。” “那当年……?” 凡世间的老百姓平时最爱八卦的也是仙人的这些爱恨情仇, 一面摇着脑袋故弄玄虚说什么不可说, 一面又有东张西望,环顾四周后, 偏着脑袋低声道, “说听、听说啊, 当年那些个大宅里总是传来凄惨的叫声和哭声。” “指不定是厉鬼复仇哩!” 云谏走在路上听着来往的两个百姓念叨,四周的百姓都听见了风声, 看来世家大族那边已经乱得可以了。 但……似乎不像是因为子晹绑了这些弟子的原因。 曾经的辛秘么? 云谏跟着子晹留的记号来到这几个大家族曾经的祖宅之地, 感受着宅邸牌匾上苍劲有力透着灵气的“魏”字, 袖低指尖微蜷。 他推门而入,院子中喧嚣的吵闹声瞬间消失, 果然站在主位上的,不是子晹, 而是秦闻。 云谏露出伪装了几百年的笑容,语气轻柔, “看样子又是大戏一场, 说来与我听听?” 秦闻看向云谏,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在下芩宣,多谢当年尊主的救命之恩。” 秦闻此言一出,因云谏出场而消失的议论声瞬间又爆发出来了。 芩宣?就是那个芩家之前病入膏肓的嫡长子, 救回来之后一直休养生息闭门不出,结果一举掌权整个芩家的那个病秧子? 云谏面上依旧笑吟吟,对此事仿佛毫不惊讶。 “谢我?那可不必。”云谏道,“当初救你,是我徒儿的央求。” “而你也展现了自己的价值,不是吗?” 相比修仙界的震惊,云谏看向子晹。 如今他更在意子晹的看法。 子晹笑了笑,上前握住云谏的手,将云谏拉走,待经过秦闻身边之时,子晹缓缓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 “什么都知道。” 子晹附在云谏耳边,“我知道秦闻是你安排的。” 云谏眉头微皱,子晹便伸手轻轻抚平,“没关系的师尊。” 众人看着子晹和云谏两个人卿卿我我,一时愤然不已,冲着秦闻问出了埋藏许久了疑问,“你都掌握芩家了为什么还要和魔宗同流合污?!” 秦闻笑了笑,“同流合污?” “我从来没有。” “我这条命还是当初魔尊阁下救的,你们忘记了吗?” 修仙界众人无法辩驳,一时之间气氛很是尴尬。 “当年……”一长老皱着眉,语气很是尖锐,似乎要辩驳吗,但秦闻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从不见人总是生死一线吗?” “因为我那个时候,就是一个怪物。” 秦闻笑了笑,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将自己隐藏二十多年的秘密娓娓道来。 修仙界在云谏子晹两人的震慑之下,不敢轻举妄动。 子晹将云谏带到一旁的楼阁上,专门为云谏准备了一个看戏的地方,还摆上了些零嘴,说道,“这件事,师尊不用掺和。” 云谏皱了皱眉,听见秦闻隐隐约约说的好像是当年芩家,试探问道,“这件事也和你有关,是吗?” “算不上。”子晹道,“这个地方,也能听见秦闻……” “我想听你说。”云谏打断子晹的话,“我又不在乎他,我只关心你。” 虽然子晹知晓云谏的性格,听见云谏这番近几乎表白的话语,心依旧不受控制地猛然一跳。 子晹看着云谏,内心纠结,几息之间,便败阵下来,他从身后揽过云谏,将脑袋搭在云谏肩上,半瞌着眼睫问道,“师尊还记得当初芩……秦闻得的是什么病吗?” 云谏:“记得,一种很古怪的病。” 当初芩家出了一个绝世天才,芩家没有将芩宣送到任何一个宗门,而是自己培养,而芩宣修炼得亦十分顺畅,芩家一时风光无限。 但是好景不长,芩宣在突破元婴之时,得了一种怪病,卧床不起,吊着命,修为便会不停倒退,直到变成一个普通人。 芩家舍不得芩宣那一身修为,便只好四处求医,最后求道了云谏头上。但那个时候,芩家得罪了子晹,云谏护短,并不乐意治疗,最后还是子晹松的口。 云谏没有见过这种病症,感兴趣是一方面,还有便是他不会白治疗,云谏便同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子做了一个交易。 当时芩宣的命当然无忧,但是这个修为只有云谏能保住,便要求治好后,为子晹所用,为其效力。 当时芩宣的精神很不好,像是不堪打击,一度想自裁,但是这云谏提出了为子晹效力的要求之后,反而愿意治疗了。 子晹听云谏如此说道,笑了笑,“果然如此。” 说着,便吻了吻云谏的耳垂,“那个时候,师尊就开始为我铺路了是吗? ” 云谏沉默了片刻,并不否认地笑了笑,“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是芩魏两家……?” 子晹点了点头,“是,当年我逃出来也有他一份功。” “当初魏家拿我试药养蛊,发现我怎么也不会死之后,就开始拿我的血肉炼药……” “什么药我也不太清楚。”子晹低声道,“芩宣大概就是其中一个试药人吧。” “然后芩宣疯了,大闹芩魏两家,我乘机逃了出来。” “原来他的修为是这样来的……”云谏冷笑。 而底下,便传来秦闻嘶吼着的声音,“为我好?呵,是我想要这修为吗?我天生资质不好玩就想要这修为吗?!炼药人是小白鼠我就不是了???” “虚伪。” 秦闻笑着,将当初世家大族当初做过的一条一条说出来,让他们死个明明白白。 “那你……” “我没事。” “我知道。”云谏笑了笑,他知道子晹在担心什么,便主动说道。 “当初我看见你,便知晓你是个狼崽子,没有那么纯良。” “还是那种只要有机会,便一定会将仇人扒皮喝血的狼崽子。” “那师尊想知道我当初是如何逃出来的吗?” 子晹轻笑了声,抱着云谏将当初的惊险三言两语简述,而这个小狼崽,在逃出来的一瞬间,是首先报仇,然后才是逃走。 “当时他就在自己的丹房之中。” “当他发现他的院子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我闯了进来,还放走了其他的小白鼠,就连他的命也被我这么个小怪物抓住时,他惊恐的表情真的很让人愉悦。” “我将他炼制的那一炉新的丹药全部塞入了他的口中……” 云谏头一偏,捧着子晹的脸将他后面的话全部堵在了舌尖。 他血海深仇的那几个主要之人,都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而剩下的从犯,子晹本想找机会复仇,但是遇见师尊之后,这件事情便被遗忘了。 “哪怕后来依旧被他们带走了。” “但是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师尊。” “那一眼,我便知道了仙人的模样。” “我现在只在乎师尊,若是秦闻还想报仇,便让他去。” 云谏听着子晹不合时宜的告白,笑了笑,“但是报仇并不是你们真正的目的是吗?” “当然。” “戏台子都搭好了,师尊只管看戏便是。” 芩魏两家见着旧事重翻,狡辩不成,便一心想煽动所有修士拼命。但修仙界见秦闻和子晹的仇恨全在芩魏两家,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哪里又会替他们冒头? 芩魏两家见其他本还巴结讨好的家族瞬间撇清关系,对自己不理不睬,冷笑着将整个世家大族全部拉下水,互相揭发,上演了好一场狗咬狗大戏。 修仙界本就是以宗门为主,这些稍微有点实力的世家大族崛起的背后或多或少都有点不可告人的事情,但奈何各大宗门一直找不到他们的把柄。 “你、你们!实在是荒谬!!!”一些宗门长老和掌门听着这些背后毫无人性的辛秘,各个都气得脸红脖子粗。 秦闻见芩魏两家还妄想搅浑水,冷笑一声手起刀落便将芩家家主的项上人头。芩家魏家见秦闻真的动手,才真的急切了起来。但是这个院子早就被布下了压制修为的阵法和禁制,又有云谏这个魔尊坐镇,根本无计可施。 “不是我!!!我、我们也是听命于人!”魏家一修为低的旁系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然后双目无神的喊着救命。 “听命于人?谁?!”秦闻拿着剑逼迫。 但那人似乎忌讳着什么,死也不开口。 “我倒是对幕后这个人挺感兴趣的。”云谏适时插话,轻笑着对子晹道,“想不到修仙界还有这等能人,可以让你们如此死心塌地。” 子晹也陪着云谏演戏,“师尊若是想知道,还没有查不出来的。” 魔宗药人的情报网便足够可怕了,跟何况已经打入世家大族内部的子晹秦闻? 更别说这件事关乎整个修仙界,他们不查,第一宗门无妄宗肯定是要查的。 这件事从暴露开始,修仙界便再无他们的容身之地了。 “想明白了吧?”云谏笑道。 “不过还有一个法子,只要你们够有底气和实力,在修仙界像魔宗一般重新开辟一个新的势力,照样在修仙界横着走。” 云谏端起茶杯置身事外地感慨,“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 “别嚣张得太早!”魏家家主咬牙切齿地看着楼上的云谏和子晹两人,在袖子底下悄悄将一块玉牌捏碎。 云谏勾了勾嘴角,既然鱼上钩了,便不必多与他们废话。 不过几息之间,天边层云突然翻滚,一道身影踏破虚空而来,冲着云谏笑了两声,招呼道,“我们又见面了。” 云谏嘴角弧度不变,对对方的到来似乎很不意外。 “廖公。” 第六十二章 魏家的人看见廖公来了, 顿时挺直了腰杆,告状道,“廖公, 我们都是按照您的要求行事, 都是为了您啊——” 廖公听见这番话转过头, 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意味不明地反问道, “哦?为了我?” 魏家看着廖公的笑容,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但是目前能救他们的也只有廖公了。 云谏也笑了笑, “恭候多时了。” 此话一落, 双方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修仙界其他人不知道双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之间竟不知将剑对着何人。 于商重眉头紧皱, 关于云谏的事情他需要避嫌, 因为从私心里他其实还是认为云谏不会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但当事情变得复杂,身为第一宗门的宗主掌门人, 他得站出来主持大局。 于商重鞠了一礼,抱剑拱手问道:“不知这位廖公前辈究竟是何人, 魏家所做所为之事,乃天理不容伦常之外, 不知前辈是否清楚, 或者,有所牵涉。” 廖公看着于商重, 不答反问,“如今无妄宗是你掌门?” “正是在下。” “无妄宗掌门学的竟是见云庄的剑法,还真是令老夫惊讶。”廖公道, “我还以为见云庄的剑法彻底失传了。” 于商重听见“见云庄”三个字时,下意识看向了云谏,云谏拧眉思索。 “若你当真在见云庄学过剑法,说起来,老夫还是你的长辈……” “长辈?”云谏悠悠地开口,打断廖公的自言自语,“见云庄二百八十六人,都在那山埋着,不知这位长辈从哪座坟里面爬出来的?” 说着,便笑了声,嘲道:“小小临峰山也想碰瓷见云庄?” “临峰山?” “临峰山阳曦真人。”云谏道,“廖公你这名号,几百年没有出世了吧?” “阳曦真人?廖阳曦……”一些年长的长老小声念叨着这个名字,试图从久远的记忆里扒拉出这么一号人。 “我想起来了!”一长老突然道,“是那个传闻中以三灵根开创门派的庄主!” “庄主?”长老旁边一弟子不理解,说是门派,为何又叫庄主?哪怕在世家大族还未崛起之时,有能力创办山庄的大能也就那么几个。 “在现在看来,当初的山庄可能便是家族修士的前身,在门派之中,修士弟子皆以师兄弟互称,但是山庄所收的庄外弟子,要么是入赘,要么是养子,庄中心法修炼秘籍皆不外传。” “若说见云庄像是门派的山庄,那临峰山大抵是相反了。”长老下意识解释着,突然反应过来,骂道,“此乃修仙界宗门入门所学内容,你回去给老夫抄十遍!” “啊???”那弟子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忍不住抱头哀嚎。 修仙界稍微了解一点的修士被云谏这么一提醒,瞬间明白了。 因为阳曦真人当年太过于特立独行,背地里部分长老称他为“修仙界的慈善家”。 临峰山是一个很门派,因为太过于弱小,当初和见云庄确实还有点往来,阳曦真人本身的实力特别高,天赋极佳,但之所以是小宗主是因为他们宗门经常收一些天赋很差的弟子。 甚至逐渐到了后面,他所收的弟子都是三灵根之下的弟子,这些三灵根的弟子若是在其他宗门,怕永远只是一个门外杂役弟子,无缘仙途。 但是在临峰山,阳曦真人都将他们收做了亲传弟子,整个门派互相抱团,排斥外人,亲密胜过家人。 但是临峰山早在五百年前,和修仙界其他宗门断了联系。所有人都默认在见云庄倒下之后,临峰山也被袭击,亦或者掌门人陨落之后,门派无法维系,自然落没了。 “想不到你竟还能查到,是老夫轻敌了。”廖公看着云谏,面上一片轻松,对于自己老底的暴露丝毫不慌张。 “自然。”云谏毫不客气的接过廖公的夸赞,接着道,“我还调查到了一点更隐秘的东西,不知道廖公可有兴趣。” 说着,云谏便将一个人推到了台前。 那少年惊讶的看着云谏,挣扎着缚仙索,讪讪地询问,“前辈你这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云谏低声笑了笑,“问你嫡亲的师父啊……” “或许应该说,嫡亲的祖父。” “祖父”这两个字一出来,对面廖公瞬间变了脸色。 廖公冷着脸回冷哼一声,“老夫之前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当初见云庄的天之骄子,天赋极佳的天才,正气凛然,不过百年须臾,你倒是堕落得快。只能说不愧是不详之体么?” “不详?何为不详?”云谏大笑,“这出贼喊捉贼的戏码着实精彩,修仙界那些愚人被你哄得团团转还真是万分不亏。面对这些惨剧不知情的模样装得还真像。” 廖公环顾了一番,笑着摇了摇头,依旧是一幅长辈的派头,“你堕魔真的很可惜,是修仙界一大损失。” 可惜? 当初哪怕云谏的天赋再高,又有谁接受了? 廖公见云谏态度不变,叹息着道:“你若是对当年的事情依旧介怀,老夫可以帮你重建见云庄,如何?” 云谏笑了笑。 “重建?” “可当初见云庄的覆灭,没有你的功劳吗?” “从始至终,你的如意算盘打的都可真好。” 从见云庄的消失,帮助世家大族的崛起开始,每一步都有他的身影。 世家大族本没有修炼资源,各大灵山早已经被各大宗门占领,未建立宗门的山林更是极其危险,但没有资源他便可以为其创造资源! “万归山的阵法,是你最先成功的阵法对么?” “你利用这个阵法,利诱某些家族为你寻找另外的道路。”云谏不紧不慢的将所有表象都戳穿,“这些家族养蛊、炼药、试药,都是为了你。” “毕竟,你那可怜的宗门还等着你回去助他们全都踏上修仙大道呢。” 随着云谏的话音落下,修仙界哪怕最愚笨的弟子也知道了廖公的真面目。他们一方面对廖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惹出这么多腥风血雨而感到心惊,但有些聪明的人转念一想,又想到了另一层的东西。 那些资质极差点人都能通过这个阵法这些东西踏上修仙之路,那他们这些人若…… 几个念头之间,有些人看向廖公的眼神又不一样了。 廖公见云谏如此干脆利落的揭了他的老底,挑了挑眉,像是诧异,朗声笑道,“你为何会如此想?” “你前面说得都不错!”廖公坦白道,“但我不是为了我的宗门。” 说着,廖公便看向云谏绑住的那个少年,语气开始落寞下来,“我孙儿的资质你们在场的所有人稍稍探查便知,老夫虽然踏入仙途,但依旧喜欢人间烟火,如今修为已经到瓶颈了,隐世了这么多年,什么宗门地位名声都看淡了,好不容易有一个子孙后代。” “老夫前几百年,看着徒弟,老夫收养的被遗弃的孩子一个个都长大然后因为修为不足衰老陨落,甚至是早早夭折,走在了老夫前面。” “如今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也将步那些孩子的后尘,老夫实在是……” “所以,老夫便想着,若是修仙界的灵气再充足一些,在你们这些天之骄子修炼的时候,是否能多分一点灵气给那些资质不高的孩子?” “而老夫孩子的孩子,是不是也能多看看这个世界?” “你们说我自私也好,说痴心妄想也罢,但是如今结果都已经出来了。”廖公叹息着说道,“那万归山相比大家都看见了,只要阵法再大些,整个修仙界都将会灵气充足,如同上古时代!” “老夫这辈子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对于那些受到伤害的孩子,老夫在此说声抱歉,待事成之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廖公这些话一完全说出口,大部分小世家小宗门都开始动摇,因为相比其他的世家大族和宗门他们落后太多了。 但一些不大不小的宗门任然在观望,“你确定这种事情真的可以实现?” “当然!”廖公神色略带倨傲,说道,“若是阵法够大,能够覆盖所有地方,莫说整个修仙界了,连凡世间都有可能可以修炼!” “这个阵法是上古阵法,可以让阴气转化为灵力,那修仙界不就相当于将会获得浓郁近一倍的灵气么?” “我承认,有些世家大族确实有老夫的助力,但这些家族本身就人才辈出。”说着,又对宗门长老们道,“至于宗门,你们也很厌恶这个你争我抢的修仙界对吧。” “但是说到底还是因为修仙界的灵气无法像上古时代那样充足,现在在我的帮助之下,连植物妖都能修成人形。” “而那个阴气充足的荒泱秘境的冥界,只要启动阵法,不需要三年,就能全部转换为灵气,当机缘增加,秘境变得更为安全,飞升之路便平坦得多了,不是么?” “只要我在修仙界的最后这个阵法完成启动,足够庇佑我的后辈……” 廖公的语气很是真诚,也很煽动人心。 但以于商重为首的一些大宗门的掌门和长老皆皱着眉头。 修仙本就逆天而行,灵气日益稀少本就是因为修仙之人越来越多,甚至当初他的师尊告诉他,未来千年极有可能进入末法时代。 如今出现人为逆转,还妄想降低飞升的难度,未见得是什么好事情。 “哦?真有这种好事?” “可你怎么保证能阴气转灵气?” 廖公说,“可是你都看见了不是吗?” “你都看见了,看见聚齐的阴气化为了灵气,而那些灵气是如此充足。” 说着廖公突然就笑了,语气和面容依旧和蔼,“我懂了,是因为你现在不能用灵气修炼是吗?” “你是魔修,修的是阴气,阴转阳之后,你们魔宗就无法立足了。” 话音刚落,在场大部分都修士便看向了云谏。 这个时候,魔宗再一次成为众矢之的。 但是这一次,并不是因为魔宗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而是因为他阻挡了大部分人的飞升路。 作者有话要说:开学快乐呜呜呜呜呜 第六十三章 “你不会成功的。”云谏语气笃定。 “可是我已经要成功了。”廖公看向云谏, 笑得极其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无所谓,与我何干?哪怕我修为至此, 你们也奈何不了我。”云谏垂下眼眸, 轻笑, “既然刚刚廖公都已经说清楚了, 而我们要报复的是魏芩两家, 哪怕廖公的能力再高,一人也是护不住的。” “至于廖公你, 事后是刀是剐, 不是也全凭我们心意?” “这点时间, 我还等得起。” 云谏突然以退为进,让方才还处于不败之地的廖公皱了皱眉。 云谏的话刚落, 生为墙头草的修仙界众人也恍然, 云谏好像似乎……并没有要为难他们的理由。 魔宗之前虽为修仙界心头大患, 却不与其他魔修为营,而且自从礁城鲛族事变之后, 他们终于摸清楚了魔宗的行事作风,各大宗门自诩问心无愧, 没有沾染见云庄种种因果,云谏亦不会滥杀。 只要见云庄和云谏他徒弟的因果在廖公身上终结…… 子晹见修仙界的人脸色几番变化, 面对云谏时眼神再次谨慎起来, 就忍不住嘴角微扬。 玩弄人心可不是只有他一人会。 廖公在修仙界避世不出是藏匿于世,而魔尊云谏百年不出世却是活动在各大宗门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 这个老东西对上师尊…… 他怎么敢的? 至于阵法,很明显这个老东西还有所隐瞒,妄图维持那副伪善的面孔, 他若说了,说不定还能达到让云谏彻底成为公敌的可能性。 但是他不敢。 这个阵法重来便不是两相转换。 子晹看向于商重,见于商重还在思索,便知道了修仙界并不是全是无脑之辈。 “师尊说得对极了。”子晹笑了笑,“这件事情并不是无解的,你们若想转灵,那去转便是。” “只不过之前承蒙一些前辈照顾,我还是忠劝最后一句。” 子晹笑着,一字一顿,“望三思。” 说完,子晹便伸手想要带着云谏离开。 “等等!”廖阳曦开口,主动将表象戳破,“你明明看见了,为何不问。” 云谏背对着廖阳曦勾了勾嘴角。 终于急眼了? “什么?”云谏佯装不解。 “你看见了。”廖阳曦狠狠盯着云谏的每一个表情,试图看出云谏面上一丝着急怨恨的情绪。 但没有。 云谏脸上万年不变的笑意,让他顿时感觉自己在无能狂怒。 “是,我是看见了。”云谏道,“但临峰山当初和见云庄联系密切,我见云庄又不是什么小气之辈,随手赠送几把法剑又是如何?” “再者,见云庄的法剑流落在外,万事皆有可能。” 云谏说得有理有据,驳得对方无话可说。 “倒是廖公,单独提起这件事,又有何目的?” “难不成,廖公还有什么没有交代?” 廖公一愣,稍不留神就会被被云谏挖的坑埋了。 廖公见于商重把注意力又转移到自己身上,本命剑半出窍,随时面对任何变故,亦或者将剑架到谁的脖子上。 “这……” “这些法剑确实是当年我从别出得到的。” “但是这阵法……” 廖公犹豫着,他不知道这么快将自己的底牌全部抖露是否正确,但是他现在必须让云谏成为修仙界公敌。 廖公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不然他无法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必须激怒他。 “但这阵法并非凭老夫一己之力研究而成。”廖公开口试探,可云谏却全然没有接话的意思。 “哦?还有谁?”魏家家主主动问道,那殷勤的模样,如同见了肉骨头。 廖公也不在意,顺着魏家家主的话,看向云谏,“这上古阵法是当初和你的父亲……也就是见云庄庄主一同发现的。” 说着,廖公便假情假意地叹了一口气。 “那个时候,庄主他也说不可能成功,于是中途便放弃了。但老夫没有想到,没过多久,见云庄便遭如此大难……” 云谏听见廖阳曦果不其然扯到了见云庄。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研究这个阵法吗?” “他是为了你。” 廖公知晓云谏不会接茬,索性不问直接一口气说完了。 云谏一愣。 “因为当时他说他有一个孩子,天生红眸,修仙一路坎坷,所以他想寻找解决的方法,古籍有记载,一种丹药能改变体质,但是那种丹药中的一味草药在灵力稀薄的现在早就无法生长。” 这句话信息量过大,廖公说完便看着云谏,顿了许久,方才接着说下去。 “那场浩劫,老夫猜测他们不仅仅是觊觎你们家的东西,更因为是我们共同的研究成果。” “但是他们都死了。”廖公笑着,语气无奈,像是面对自家不懂事的小孩,“我也没有想到,当初凭你一己之力,能完成这么大的复仇。” “这个阵法,就这样消失了。” “死人确实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但若当初……” “闭嘴!”子晹突然呵斥。 不得不说,廖公真的很会戳人痛处。 多耳熟的话,不是吗? 当初他们也是用相似的理由、相似的借口,打着他师尊的名义,让见云庄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而现在还想故技重施?看,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为了你…… 上一次他们逼云谏入了魔,废了双眼。 他知道这老东西在这拼命和师尊周旋,定是有所图谋。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将主意打回了云谏的身上。 子晹看向云谏,拉着云谏手腕的力度仿佛要将对方整个捏碎融入自己。 就不该听这个老东西废话的。 他找死! 子晹眸色一暗,杀心顿起。 廖公感受到浓烈的杀意,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的算计。 但他定睛一看,发现那杀意是从云谏身边的那个男人身上迸发出来的。 廖公皱眉,他之前注意到了那个高大俊美的男人,那便是传闻中魔尊云谏的弟子,但那个时候,那还是个半大的小子,怎几年不见,气势变得如此强大。 甚至同他师尊相比有过而无不及。 云谏笑着拍了拍对方的手,瞬间便将那个人安抚下来。 “不好意思,我刚刚是骗你的。” “什么?” 云谏前言不搭后语,廖公一下子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我诈了你。”云谏似乎完全没有被廖公的话影响到,他笑了笑,“流落在外地法剑在我报完仇之后全部销毁了。” “用染着仇敌的血,祭奠剑中的亡魂。” “你也想试试么?” 话音未落,一道银光闪过,出窍的剑便已经要落在廖公的天灵盖之上了。廖公抬手一挡,迸发出的剑气将四周修为不高的弟子全部撂倒在地。 云谏飞身而下,接住法剑再一次迎面而上,子晹紧随其后。每招每式直冲对方命门,取他性命。 三人过了好几招,部分修士方才反应过来,却拔着剑不知道对着谁。 “取阵眼!”廖公突然冲着魏家家主大喊到,瞬间芩魏两家便卷入了局势,四周干扰的人多了,云谏也感觉到烦躁。 魏家这一出手,在场的修士逐渐分成两个阵营,开始混战起来。 以于商重为首的修士赶过去镇压芩魏两家,他们的立场帮助魔尊感觉怪怪的,但是对付芩魏两家这种修仙界败类倒是名正言顺,合理至极。 无妄宗的弟子也加入了战斗,但魏家似乎并没有将重心和注意力放在旁人的身上,一心扑在和廖公缠斗的两个人身上。 不…… 是放在云谏身上! “小心!”于商重看着魏家家主扬手往空中洒下药粉,另一只手趁着云谏没有反应过来,冲着面部而去—— “!!!” 血色飞溅,子晹提着重剑挡在他的师尊面前,而一只断臂滚落在于商重脚边。 那只断臂的手掌上似乎安装了什么,于商重拿剑拨开,便看见一个奇怪的武器,尖端锋利,但却是圆筒形,上面满是凹凸不平的符文。拿这个武器攻击面部…… 那便是冲着双眼去的了! 刚刚廖公是不是说了……取阵眼? 子晹看着那断臂手掌中的铁器,瞬间明白了什么,冷笑着道,“好,好得很。” 说着,提剑再次冲了上去,重剑的剑体隐隐约约闪烁着暗红色的纹路,华丽而诡异。 “阴转阳的阵法需要媒介是吧。” 子晹一剑砍下,廖公来不及防御,双肘处的法器瞬间崩裂,喷出一口鲜血。 “那你就自己下地狱去阴间看看能不能转阳吧!” 子晹的剑气一段横扫,将四下百步之内除了云谏的所有修士全部震飞。 那个阵法需要强大的容器作为阵眼,他一直都知道的。 那个也需要祭品的,他也知道。 修仙界若是自己作死,想弄这个阵法,不管献祭谁,子晹都无所谓。 但唯独不能是他师尊。 子晹的剑法一招比一招狠毒,恨不得将面前的人处之凌迟。 廖公惊愕地捂着自己腹部的伤口,他错估了子晹的修为与战力。 “还真是你师尊听话的狗……” 廖公大笑,“他允了你什么好处?” 未等回答,廖公便蛊道,“我只缺少一道能连接阴阳的祭品。” “你知道吗?” “我本选择的是你,多漂亮的眼睛啊……” “但是你师尊把你教得太好了,我竟感受不到你一丝入魔的气息。” “既然你还是修的灵力,选择一条飞升大道不好吗?” “再者,反正你师尊那双眼睛早已经看不见了。” “也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怎么样?” 第六十四章 “不怎么样!”子晹挣脱廖公的蛊惑, 拿着剑欲取其性命。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魏家大宅全部倒塌,不少弟子被掩埋在废墟之中, 所有修士开始自乱阵脚, 子晹在那瞬间便选择退回到云谏身边。 不论廖公的真实目的是不是云谏, 子晹也不会放过让云谏一丝受伤的可能。子晹将云谏护在怀里, 放了一个结界。当震感完全消失时, 云谏甚至都没有沾染一丝灰尘。 “这是什么?”突然有人大喊。 “什么?” 于商重分心护着修为不高的弟子,一时分身乏术, 趁着人人自危顾不上时, 魏家家主和廖公突然向废墟另一端撤退, 而刚刚发现异常的弟子瞬间被重创。 一阵灵力波动之后,廖公只留下一句“还会再见的”, 便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地上一圈被灼烧过的痕迹。 “传送阵法?”一个修阵法的长老一眼便看出了那传送阵最后的目的地, “是万归山!” 果不其然!对方这么明目张胆出来,万归山上那个阵法定是廖公最后的底牌。云谏和子晹得知了目的地, 当即便想前往。 两人同修仙界众人擦肩而过时,云谏突然顿住脚步, 对为首的于商重道,“你信我吗?” 于商重看着云谏, 毫不犹豫, “信。” 云谏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便和子晹先前往万归山。 云谏和子晹一离开,秦闻一行人也悄悄隐匿了起来。 于商重看着面色恍惚的众弟子,说, “整顿一下,药老你带着将受伤的弟子回宗门,其他的长老……” “其他长老我们去万归山,围剿廖阳曦,不能让他在哪里将伤养好了。” “此事不简单,日后再解释。” 于商重一声令下,无妄宗的长老和弟子皆没有异议,高效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于商重看着其他宗门,想了想,正要开口时,那些不是无妄宗的长老也主动说要同去万归山。 “若这件事真的不简单,事关修仙界全体,总不能真的全靠魔宗他们来摆平。” “是啊。” 当云谏和子晹回到万归山,一踏入万归山的外层,便能明显地发现这里的灵气更加浓郁了。 浓郁得已经不是正常范围了。 “师尊觉得他会躲在哪里?” 云谏笑了笑,“必定是最深处。” 然后云谏带着子晹回到中层,来到那个灵气和阴气只有一线之隔的地方,果然看见廖公站在那个屏障底下,目光深沉地看着屏障对面阴气肆虐的场景。 “还差一点。” 廖公语气感慨,仿佛面对自己最喜欢的孩子,说道,“他们都以为这是最成功的阵法了,但是还是差一点点。” “这个阵法会将整个修仙界的灵气源源不断的往万归山这里聚集,然后在斑驳混杂的灵气中抽离里面的阴气,存放在我面前的这个子阵法里面。”廖公伸手触碰那个屏障,他手指在进入屏障的瞬间被阴气缠绕,腐蚀着皮肤,露出森森白骨。 但廖公笑意不变,将手退回来后那快被腐蚀的地方就立马治愈了,不仅是手指的伤口,方才在山下子晹造成的伤也逐渐开始愈合。 “只要拿到能够连系阴阳的祭品。” “等这里面的阴气转化为灵力的那一天,这里便是直通飞升的天梯!” 说着,廖公露出一丝疯狂的神态,但又立马被那伪装善的面孔掩盖下去。 “怎么回事?”子晹疑惑。 “怎么?” 云谏看不见,子晹便将自己看见的说出来,“廖公伤口治愈了,灵力也开始攀升……” “他要在这里突破了?” 说着,劫云便开始在万归山的上空聚集。 修仙界众人赶来的途中看见这片劫云,顿时议论纷纷,猜测山上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是山中的哪个妖兽要化形了,亦或者了谁在突破。 “不对劲。”一个长老说,“我见过那么多劫云,还没有一次是如此模样。” “此话怎讲?!” 那长老声色凝重,立马加速赶路,口中呢喃着还得确认确认。 当那长老看清楚劫云正下方到底是何人时,终于忍不住,大声问道,“廖阳曦之前到底是什么修为?!” “几百年前?那时候早已经是出窍期了!” “什么那劫云是他的?!” “这也不像是突破分神期的劫云,有那么大吗?!”一名峰主感受着劫云的威压,心中不禁一紧,“难不成……他一直在压制自己修为?” “不好,若是他挨过这雷劫,那他会是什么修为?分神期?还是……” “大乘期!!!” 大乘期的老怪物如今修仙界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飞升临门一脚,斩断了一切因果无人知晓的存在,哪怕修仙界覆灭了,也不可能出世。 “不能让他突破成功,哪怕卷入劫云也要阻止他!”于商重冷着脸说道。 哪怕……那天雷真的降下来了,便是他也挨不过两道。 当修仙界众人赶到时,云谏两人正和廖公缠斗,三人产生的灵气波动,所有人都无法接近。 “原来这才是他们两个的真正实力么……” 众人几乎看呆了。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道颤抖的声音:“掌门,你有没有感觉灵力消耗得更快了?” “?!!!” “你们阻止不了老夫的。”廖公笑道。 两人在打斗中的灵力和精力都在不停消耗,但廖公灵力却依旧是充盈的状态,并且还在吸收四周的灵力,准备突破。 云谏一把扶住子晹,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巨大消耗。 “退后,这里不对劲。”于商重当机立断道,“我们人多就是这里源源不断的备用灵气资源,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也断然不能拖后腿!” 然而众人撤开了好几百步,却还在万归山的范围里,但聊胜于无。他们总不能就看着云谏和子晹战斗什么也不做,甚至为了保全自己退回山下。 “灵修峰长老,你带着修习阵法和符隶的修士去看看这个阵法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于商重安排道。 “好!我定当竭尽所能。” 云谏和子晹的战斗还在继续,于商重看着在里面的两个人不禁担忧,云谏修的是魔,不知道阴气会不会也流失,至于子晹…… 他已经不知道那个孩子成长到什么地步了,希望他能够阻止这场灾难。 “发现了吗?”云谏传音给子晹,“廖公哪怕处于下风还在吸收灵气,一心三用还完全没有走火入魔的趋势,怕是修炼鬼才都不至于如此,就好像吸收灵气是他的本能,不需要额外分神。” “就和这个阵法一样……” 子晹听着云谏的话,心神微动。 两人猜测廖公已经和这个阵法成为一体,只要这个阵法不灭,他就还有灵力。 那就试试吧…… 云谏突然猛地加大攻势,打得廖公一个措手不及,但他笑了两声,也跟着加大灵力的消耗。 “掌门!我仔细研究了这个阵法,和之前见到的都不一样,一个表阵法一个子阵法。有点像太极八卦图阵,而阵眼极可能就是那个一黑一白,一阴一阳的两个眼点!” “那就找!”于商重道。 “可是那边阴气我们根本进不去!” “我们无法进入子阵法,一进入子阵法,那里的阴气足够让我们的修士彻底入魔。” 于商重狠皱着眉,那阴气肆虐的子阵法给他的感觉都不是很好,怕是自己进去都撑不过一盏茶时间。 “或许,于掌门需要我们?”一道堪称妖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于商重转身便看见了秦闻带着一名陌生的粉衣男子,还牵着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孩,只是那小孩双目无神,看起来极其木讷。 那粉衣男子拍了拍手,四周树上、山丘后,在修仙界众人完全没有发现的地方,突然出现好几百道神出鬼没的黑色身影。这些身影曾经是修仙界各大宗门的噩梦——魔宗药人。 “子阵法就交给我们来。”秦闻依旧温和至极,话音刚落,药人便四散而去,纷纷进入子阵法,没有丝毫停顿和犹豫。 于商重看着秦闻,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而秦闻早就猜到了,他笑了笑,主动解释,“其实就是一场戏,芩家我早就掌权了,而魏家当初就被暗中处理过了,现在的家主都是我们引导选出来的蠢货。” “怎么样,我演技还不错吧。” 于商重震惊,将刚想安慰秦闻的手放下,对世家大族的尔虞我诈叹为观止。 秦闻笑了笑,像是不太好意思,“没办法,大家族就是这样。” “现在,就需要拖延时间了。” 于商重:“怎么做?” 秦闻笑了笑,将一个少年推到了于商重的面前。 于商重:“这是廖阳曦的……” 那个少年被缚仙索绑着,却在看见于商重之时抿唇笑了笑,一幅极其配合的模样。 秦闻:“就是不知道于掌门的演技如何了。” 于商重天生冷脸,自带一身正气,此时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 秦闻笑了笑:“没关系只要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干扰他就好了,我们尊上说你们修仙界名门正派最擅长的就是谈判了。” 作者有话要说:打BOSS啦~ 第六十五章 于商重:…… 好吧, 把这个当谈判似乎接受度高一点了呢。 于商重和另外几个长老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那个少年主动配合,高呼救命, 这一喊, 廖公的动作明显便乱了节奏。 少年看见廖阳曦看了过来, 连忙一边假装挣扎, 一边唤道, “师父,救我!” 廖公猛然听见少年的求救声, 动作一顿, 节奏立马开始紊乱, 云谏和子晹默契配合,很快又占据了上风。 廖公看着于商重, 想要将少年带走, 但是子晹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缠得死死的,让廖公没有一丝机会。 而云谏则突然朝着少年扔了一根银针, 带着阴气,势如破竹地朝着少年的命门刺去。 于商重看见那根银针, 身体紧绷,虽然心知是为了干扰廖阳曦, 但若是廖阳曦没有出手挡下的话, 那他便要出手。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 于商重的手一直按在剑上,但廖公完全不敢赌, 他见到银针破口大骂一声卑鄙,便闪身到少年面前,一掌将银针打开。 而子晹这时也已经到了廖公身后, 一剑刺下,廖公身上的黑衣瞬间被血浸湿。 “师父!”少年大声呼喊道,看见廖公背部的伤口,无意识挣扎,似乎想要飞奔过去,但又生生控制住,眼泪止不住地流。 “师父……不要再打了……”少年哽咽着。 “你们还真是不择手段!”廖公恶狠狠盯着他们。 “承让。”秦闻笑了笑,接下了这句夸赞,“我只是好奇,对于廖公来说,到底是亲人重要,还是突破重要。” 少年摇着脑袋,拼命哀嚎,“师父收手吧,救救我……” 廖公眼底闪过挣扎。 少年见廖公犹豫了,心下一喜,边哭边劝道,“呜呜呜呜,师父他们虐待我,我、我从来没有这么被欺负过……” “师父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我不想修炼……呜我也不想什么长生不老飞升成仙,我就想师父陪着我……” “我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跟着师父长大,镇上的人都说他们是仙人,他们不能要我,仙人就该要断情绝爱……” “断情绝爱追求大道那他们生下我做什么!” 廖公怒斥道,“你不懂!” 少年头一次顶嘴,“我怎么不懂!我全都懂!你们就是都不想要我!” “师父收手吧,我们还和之前一样生活不好吗。” 少年的哽咽渐渐平复了下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师父做了什么要做什么……” “但是我做不到,师父。” “师父每带我到一个城镇,那些邻居阿娘对我们都很好,可是师父,当你布下那些阵法,那些对我好的人就开始一个个被害死。”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妖兽、被恶鬼吃掉……” “那是他们命不好!”廖公没想到少年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忍不住狡辩道。 “那都是师父引来的你不明白吗!你说那是祭品!”少年终于崩溃了,“所以你们修仙的人就真的都没有心吗!!!!” “……无用之仁。”廖公忍不住咬牙道,“现在和你说了也不懂!” 廖公纠结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强压着用扭曲的和蔼的声音宽慰道,“无事,乖孙,他们若是杀了你,老夫便帮你报仇,待老夫飞升之后,还可以重新帮你召魂修炼出不死不灭的身体。” “你且为了大义,委屈一下。” 少年不敢置信地看着廖公,“什、什么?” 云谏见廖公死不悔改,便直接动手,再次同子晹提剑而上。但廖公似乎情绪变得十分激动,狂笑着加强了阵法的运转,开始准备强行突破。 黑压压的劫云电闪雷鸣,第一道雷随时会劈下来。 “不能让他渡劫。”云谏皱眉,“没有办法了大不了将天雷一道一道挡下来!” 子晹看向云谏,没有言语。 让他师尊去挡天雷那断然是不可能的,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只要破坏了这个阵法…… 突然,秦闻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阵法找到了。但那个阵法里没有发现阵眼! 修仙界一阵法长老急道,“什么?那必不可能!我去看看!” 长老亲自前去看了看,“这……这个阵眼是活阵眼!” “活阵眼?” “会是谁呢……” “活阵眼。”云谏笑了笑,“你觉得会是谁?” “已经很明显了。” 以廖公的谨慎程度,阵眼除了是廖公他自己不可能是他人了! “那怎么办?!” “想办法替代他!”阵法长老看着面前光芒大盛,但是中间应当放置阵眼的方位,“但是同为阵眼,只能是活人,而且修为要高。” “活人?” “这个阵眼就相当于容器,若是修为不高的人,极容易爆体而亡,但若是灵气溢满,那说不定还可能会引来雷劫。” 众人纠结,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于商重见大家脸色凝重,正想自己上时,突然被人拉了一下。 阿俞挣脱了秦闻的手,一步一步向阵法走去。 秦闻下意识伸手一捞,却连阿俞衣角都没有碰到。 “阿俞——” 阿俞走近阵法,阵法中磅礴的灵力便将阿俞团团裹挟,凌厉的气刃割破了阿俞的皮肤,阿俞看着自己两只手流出来的鲜血顺着手臂缓缓落下,如同傀儡的提线,落在阵法中。 “容器。”阿俞指了指自己轻声说道。 “我看过的。”阿俞没有搭理其他人都反应,低下头看着阵法,喃喃道,“我记得。” 阿俞的血,进几乎流满了整个阵法。 天雷轰隆隆两声,最终还是劈了下来。 云谏不顾子晹的阻拦,一跃而起,拿着剑向廖公刺去,廖公反应极快一个格挡,云谏顺势踏着廖公的手臂,拿着剑直指雷霆。 这时廖公才发现云谏打的什么算盘。 天雷在劈下来的一瞬间,阵法中间的阿俞腾空而起,接下来那到原本应该落到云谏身上的天雷突然改不了方向,朝着云谏身后的方向而去。 阿俞在空中缓缓转过头,看向了那到红色的身影。 云谏似乎有所感,对上了阿俞的目光,阿俞突然笑了,弯了弯眼睛,轻声唤道,“哥哥。” 那道雷应声落下,空中的人顿时魂飞魄散。 阿俞不仅仅将自己替换成了阵眼,甚至抢了雷劫。 “……阿俞?” 阿俞魂飞魄散之后,那到雷劫似乎找不到目标了,随意的劈了两下,便离开了。山中的阵法失去了阵眼,又遭受到如此声势浩大的雷击,阵法瞬间出现裂缝。 廖阳曦顿时遭到反噬,阵法给予他的灵力开始迅速流失,甚至他原本的修为也开始反哺阵法进行自我修复。 廖公呕出一口血,几近昏迷。 少年跑过来拥住廖公,哭嚎着道,“祖父,你失败了,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我虽然资质不好,活得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有的东西,不是能强求来的。我帮村民们治病,听他们话家常,感觉也很开心,这一世也不意味着白来。” “我不追求这些,我也不理解你的追求。” 少年抱着他的祖父痛哭,云谏方才缓缓回过了神。 他最后竟也是没能留住他最后的亲人。 云谏提着剑,一步一步走近廖公,少年见状,“噗通”跪倒在地,恳请云谏给廖公一条活路,饶他一命。 “哪怕是废了他的修为,什么都好。”少年急道,“前辈之前答应过我的……” 廖公冷笑,一把将少年推开,狠狠盯着少年,说:“若是废弃修为,老夫宁可去死!” “我穷其一生都在追逐更高的修为,我坚信哪怕资质不好也能够攀登高峰。凭什么有的人刚刚出生就是如此优秀,是一般人穷其一生也达不到的程度!” “这是我一步一步自己爬上来的!” “我离飞升只差一步,我不甘心!” 廖公说着,便开始嘶吼。 云谏听着这些言论,缓缓吐出两个字,“愚蠢。” “你又懂什么!!!你们这种天之骄子,怎么可能理解!” 廖阳曦的话逐渐魔怔,他的不甘和怨恨将产生源源不断的熵,然后转化为心魔的养料。 “我不甘心——”廖公红着眼睛说道,顿时他身上阴气四起。 “师尊小心!他入魔了!” “既然我飞升不了,那谁都别飞升了吧。”然后廖公狞笑着反手掏出了自己的心,一把捏碎,瞬间那道隔离阴气的屏障也如同廖阳曦的心脏一般支离破碎。 他不仅仅将自己作为阵眼,他还将自己心脏同那道屏障绑定! 他早就做好了打算若是他计划失败了死了,也是同样的下场! 少年看着子阵法中汹涌的阴气如同崩塌的雪山,滚滚向四周流窜,眼中满是错愕。 他竟早就这样打算了么…… 那他做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少年瘫坐在地,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做任何挣扎。 反正他也不是一次两次被抛下了。 阴气瞬间来到他的面前,涌入了他的身体,腐蚀着他的躯体,将他体内的灵力吞噬得一干二净,然后疯狂不受控地注入阴气…… “砰——” 好几个低修为的修士和附近的妖兽全都爆体而亡。 作者有话要说:阿俞没有下线啦,番外还会有交代~ 完结倒计时啦!! 第六十六章 “什么?”云谏感受着奔涌而来的阴气, 眉头紧皱,语气是从未见过的严肃,“不要接触这些阴气。” 说着便单手捏诀, 立马给自己和子晹套上了结界, 阴气撞上结界便如同洪流撞上巨石, 向两旁分涌而去。修仙界众人看见这幅场景, 如同找到了主心骨, 一一仿照。 结界一出现便将汹涌而来的阴气隔离在外,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可刚松懈下来, 一部分弟子便又发现自己的结界在快速消耗自己的灵力, 一旦灵力耗尽,结界破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长老颤抖着声音问道。 于商重皱眉, 尽可能的帮助更多的修士, “这不是普通的阴气。之前这里的灵气便十分古怪, 不需要刻意引气入体都能够修炼,这阴气大抵也相同。” “什么?!”听了于商重的话, 很多人瞬间反应了过来,“自行吸收阴气?那岂不是我们一暴露在这阴气里, 马上就会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 “那这些弟子又怎么会爆体而亡!” 于商重看了看云谏的方向,“这些弟子极可能是先走火入魔之后, 再不断吸收阴气, 在达到身体承受阈值之后……” “阴气崩塌而来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反应。” “糟了, 起阵!”当众人冷静反应过来时,才突然意识到,廖公要的不仅仅是他们的性命, 还有万归山脚,几百座城池中的普通人,以及半个修仙界万千生灵。他们金丹修为的弟子都无法抵挡一刻钟,何况刚刚筑基的弟子,更别提凡世间。 他那让全修仙界甚至是普通人都能修炼的计划只是一场幻梦,幻梦破碎了便要拉着整个修仙界沉沦。 于商重和众掌门长老相视一眼,便清楚了此时共同的想法。 几道灵力冲天而起,扩散到整个万归山,将四处溢逃到阴气全部笼罩在结界之中。 云谏站在原地,目光投放在那用鲜血逆改的阵法,可他什么也看不见,也感受不到任何气息。 剑也好,阿俞也好,什么也没有剩下,一片死寂。 “师尊?” “我不会让他得逞的。”云谏突然道,“我要让他所求皆不得。” 说着,便往山顶的子阵法走去。 而四周原本隐藏着的黑衣药人全部显露身形,朝着云谏单膝而跪。 “你要做什么?!”修仙界看见了云谏又朝着那该死的阵法,大声质问道。 “做什么?”云谏顿住脚步,冷淡地道,“跟着你们在这里灵力枯竭,然后被吞噬么?” “有一点廖阳曦还是说对了的。” 云谏伸出手,身上的结界消失,四周奔流的阴气瞬间以云谏为中心,形成一个小漩涡,“这是阴气,我修炼的东西。” “我们魔修,可没有什么走火入魔之说。” 说着,那些药人四周同时也形成了大小不一的阴气漩涡,他们疯狂吸收着四周浓郁而纯粹的灵力。 “师尊?”子晹面露不解,试探着伸手想要拉住云谏。 云谏没有躲避,反而对子晹道,“正好,你为我护法。” 云谏的演技太好了,他若是想瞒着什么,谁也看不出。 “师尊,你说的是真的?” 云谏点点头,神色很认真,对子晹道:“那些老东西强撑阵法,不出三天就会落得个相同的下场,这些阴气也不会消散,因为它们本就属于这里,就属于这修仙界,恒定且充足。” “魔修本就是靠阴气修炼,这个阴气没有被廖阳曦的阵法改变,只是聚集在一起了,那么我们依旧能够修炼不是么?” “我提升了修为,我的药人也实力大增,还成为了修仙界的救世主,你说,这笔账怎么算?”云谏嘴角一勾,笑道,“稳赚。” “而且若是能将这里的阴气消耗掉大半,我估计能连升两个大段。”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云谏抓住子晹的手,打断道,“没关系的。廖阳曦是自作孽不可活,修魔不就是因为修为升得太快太轻松而被视为旁门邪道吗?再难也难不到哪里去。” 云谏说得很有道理,身后的许多修士都完全相信了,但子晹依旧感觉哪里不对劲。 “你为我护法还担心什么?”云谏笑着反问完,便拉着子晹走到了子阵法的最中央那几把见云庄的剑旁。 云谏走过去,将自己的血抹在剑身之上,轻声道,“来吧。” 话音刚落,在万归山巨大结界中的乱窜的阴气仿佛找到了目标,全部蜂蛹而至。 那刹间,子晹的双瞳一缩,整个人清醒了过来,“不要——” 但是晚了,阴气进入筋脉,云谏冲子晹笑了笑,“抱歉,但是你可以相信我的。” 说着,便席地而坐,引导着进入体内的阴气在丹田中游走。 一波阴气还未游走完一个大周天,便又来了一波。 这些阴气不受控制的啊…… 他怎么敢的! 时间一丝一毫的流失,眼见得云谏神色越发凝重,鬓角逐渐出现汗珠,眉头紧拧。正当子晹急得眼睛似乎要滴出血时,药人接二连三的来道云谏身边,走到阴气漩涡的最中心。 “什么?”子晹一愣,修仙界不知道,他还不了解吗?这些药人…… 这些药人没有人控制? 药人不比阿俞,阿俞是傀儡,躯壳中还困着半缕残魂,药人便是行尸走肉。平日里,都要阿俞或者是云谏亲自操控的,但是刚刚药人单膝跪在下面,那云谏下的命令分明便是原地待命! 但随着药人的到来,云谏的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阴气分成了两百多份。 子晹松了一口气,强行稳住心神,为云谏护法,确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或许……师尊是真的有把握呢? 然而这口气还未松到低,一声巨响,子晹眼前顿时出现了一片粉末,飘散在空中,纯白色的星星点点,在这阴气压迫的灰黑色中格外好看。 子晹扭头,便看见又一个药人随着一声巨响瞬间消失。那声音不像是普通修士的爆体而亡那么尖锐刺耳,那么让人胆颤,像是灵魂发出的最后尖叫。 那是一种闷闷的声音,死寂,又带着不可言说的释然,仿佛飘散的魂魄最后一声叹息。 于是,接二连三的声响,一具具药人化为湮粉,瞬间飘散在空中,萦绕在云谏和子晹两人的身旁。 云谏缓缓睁开眼,无神的双眸中,一滴泪划落。 “师尊……”子晹伸手将那滴泪轻轻抹去,低声道,“我们不管这些了。” “好吗……” 云谏在一声声闷响中第一次沉默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药人会自己行动,或许又是为了他,或许是为了这个一次又一次让他们失望的修仙界。 他真的…… 只有他了。 云谏手指微蜷,他什么都没有抓住,什么都没有留下。 一股无力感瞬间涌上心间。 云谏精神一松懈,原本在体内被压制的阴气瞬间爆发,在脉络中横冲直撞,反噬出一口鲜血,青筋突起。 “师尊?!没事吧!”子晹连忙抱住云谏,帮云谏压制体内的阴气。子晹的灵力一探入云谏的意识海,便被无尽的熵包裹着。 他感觉到云谏的仇恨、绝望、怨怼…… 它们互相吞噬,伤害着千疮百孔的意识海,不断吞噬融合产生的阴气,最后又被云谏自身带走补给自身。 他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云谏凝神镇压体内的阴气,在混乱中感受到子晹的存在,意识海中瞬间空出来了一小片纯白的空间,刚好够子晹一个人,四周的熵全部被隔离开外,子晹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一种情绪。 “师尊……师尊让我来帮你好嘛……” “我也可以的。” 子晹抵住云谏的额头,对云谏道,“我也可以的……” “我可以和师尊一样。” “只有我和师尊一样。” “师尊你说过的,只有我们是同类。” “……我也可以修炼阴气的。”说着,子晹便想抬手解下这个结界,但被云谏一把按住。 云谏艰难地缓了一口气,咬牙狠狠地对子晹一字一顿说道,“不可以。” “为什么?!” “我说不行。”云谏没有回答子晹,只是紧紧抓住子晹的手,很用力很用力,指甲陷入皮肉,血液殷红。 “你还记得当初答应过我一个要求么……” “你说的,什么都可以。” 子晹的脸色瞬间变白。 看见子晹不再坚持,云谏想从子晹怀中坐起,但子晹拥着不放,云谏笑了笑也没再坚持,只是找了更舒服的姿势。 “当初……你没有按照我的计划来,我是挺生气的。” 子晹笑了笑,“师尊弄的那个狗屁计划,我也挺生气的。” 云谏第一次听到子晹对当初那件事的不满,笑了笑,“你说过你心向正道,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可我也说过师尊去哪我去哪,地狱也去。” “所以你来地狱陪我了?” “师尊在地狱不开心,我便要将师尊带出来。” 说着,低头吻上了云谏的嘴角。 阴气还在肆虐,子晹怀里的云谏几乎神志不清,但子晹身上的结界依旧完好。 云谏身上暴起的青筋变黑,密密麻麻,如同修罗般可怖,突然云谏低吼一声—— 霹雳列缺,劫云翻涌。 一个响雷万归山上剩下的阴气瞬间被驱散。 而劫云之下,子晹依旧拥着云谏,勾唇笑了笑,“这次,师尊你没有理由赶我走了。” 第六十七章 “那是什么?!”一弟子瞪大了眼睛, 看向了山顶黑压压的天空。 于商重感受到天雷滚滚,顺着弟子的惊呼声抬头看去,顿时感到心惊。 “劫云?” 于商重皱眉, 缓缓道:“不是。” “没有谁的劫云, 仿佛是冲着抹杀而去的。” 因为劫云下方的, 是一个魔修。 修仙界从上古至今, 还没有一个魔修能够得道成仙。 不, 可以说哪有魔修能够修炼到这种地步。 历史上那些鼎鼎有名的魔修,不是举修仙界之力围剿, 便是自行不义而自毙。 而云谏太低调了, 低调到修仙界好长一段时间都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个存在, 更没有人知道云谏现如今的修为,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那……这……” “所以是他吸收了这些阴气, 修为大增, 天道都看不下去了吗?” 于商重闭了闭眼, 没有回答。 可他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那云谏那个徒弟怎么办?我可记得他不是魔修,要是不走, 天道说不定一起给……” 于商重:“他不会走的。” 九九八十一道雷劫,说九死一生都是渺茫的。 雷劫蓄势待发, 威压越来越重,修仙界众人不得不撤离出万归山的范围, 在山脚下看着。 云谏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子晹连忙拿出了自己所有的法宝,一个一个全往云谏身上套。 在劫云的威压中, 云谏缓了过来,一把抓住往自己身上套法宝的子晹。 “你现在已经没有可以提要求的机会了,我有我自己的选择。”子晹假装冷漠地说道。 云谏听见这闹脾气似的语气, 笑了笑,“嗯。” 猛地第一道雷落下,子晹还未反应过来,云谏便将他护在了身下。 这一道雷,便将子晹方才套了大部分法宝全部劈坏了,子晹回过神刚想说些什么,云谏朝他笑了笑,安慰道,“放心,我不逞强。” “若是我扛不住了,就换你,好歹还有机会走出去。”云谏说完顿了顿,又补充,“虽然死一起也可以。” 他只剩一个人了,他只剩子晹一个人了。 阿俞没了,药人也没了。 兜兜转转,他竟谁也留不住。 如果没撑过去,好歹不会再留他一个人了。 死同穴,听起来也不错。 。"不会的。。"子晹话音还未落,第二道雷便紧随而至,如同一把高悬的利剑刺下。整个万归山地动山摇,仿佛要在这雷霆间覆灭。 “师尊还有我。”子晹轻笑着,在云谏的嘴角落下一吻,如同宣誓般的说道。 “我不会离开的。” “绝对不会。” 紧接着第三道天雷。 第四道。 第五道…… 修仙界看着万归山上的劫云,从第二道雷劫落下之时,他们便发现了这场雷劫异常。 天雷落下的速度太快了,威力翻了好几翻。 哪怕是在场修为最高的于商重也深知自己撑不过这第三道天雷。 “这、这分明是两个人的劫云!” “他们难道是在同时渡劫?!” “不可能!修仙界从未出现过这种先例!” “可修仙界也从未出现过魔修如此渡劫的先例!” 两方人马争论着,那魔修两个字始终横亘在所有人心中。 “若是……他们渡劫成功了,怕是整个修仙界再难对他们进行任何约束了。”一个长老委婉的上前同于商重说道。 扪心自问,他们真的不担忧吗? 虽然这次魔宗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但是谁说得准以后?廖公之前不也是修仙界有名的老好人? 天边被劫云笼罩得不透一丝光亮,底下的人也跟着心惊胆战。 “这都多少道了?怎么还没散……”一弟子看着天边再一次降下的雷劫,自言自语说着。 “五十七。”于商重回答。 整个万归山早已经看不出之前的模样,只有在最深处,最顶上,还能依稀看见两道身影,相互依偎。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一道光闪过,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照了进来。 乌压压的云层直接消散,带着一股新的、陌生了力量传递到修仙界每一个角落。 修仙界各大隐世老祖纷纷睁开了眼睛,抬头朝着万归山的方向望去。各大海域深处,鲛族浮出海面,亦朝能量传来的方向歌唱。妖族之内,各大妖修全部幻成原形,朝着那道金色光芒朝拜。 金色的光芒破晓,从天际笼罩在万归山上的两人身上。 “这光?!!” “这是天梯?!接引飞升者的天梯?!” “飞升了?” 修仙界大惊。 “是谁飞升了?!” “不可能是云谏,他不是魔修么?!” “那就是他徒弟?” “他把自己的雷劫给了他的徒弟?” “反正不可能是他……” 修仙界一边御剑往万归山山顶而去,一边一路议论。 飞升啊…… 修仙界有几千年都没有再见过这道金色的光芒了,许多修仙者都快以为飞升只是场幻梦。 当修仙界众人赶到山顶的时候,只见子晹抱着他的师尊,站在原地。 而那道飞升的天梯,就落在他的面前,他的脚边。 所有人见了这一幕,不禁脚步一顿,没再上前。 “上去啊孩子……”一老者潸然泪下。 “踏上那天梯,忘却这凡尘,这修仙界的百年,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是啊,莫要辜负了你师尊……” “这是我师尊的天梯。”子晹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怎么可能?!他不可能飞升!” 子晹抱着云谏,头也未回,一步一步走向那道接引的光,淡淡的说,“为什么不可能,凭什么不可能。” “你们以为的魔宗是什么?” 十恶不赦? 这是所有弟子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词。 似乎……魔修从来都是和这种词绑在一起的,没有人问过他们的想法。 “魔宗从始至终只有云谏一个人,一个人的魔宗也能让你们忌惮好几百年。”子晹嗤笑。 “魔宗那些药人如何修炼的你们不知道。” “我师尊如何修炼的你们也不知道。” “他们修炼的阴气,从始至终都是他们的仇,我师尊对自己的怨,你们又明白什么?” 子晹看向怀里昏迷的人,附身亲了亲云谏的额头,一步一步登上天梯。 “你可能会被打落下来。”于商重开口道。 “那便打落吧。”子晹听出掌门的声音,偏了偏脑袋,“我相信天道会很公平。” 飞升失败了对他来说又怎么样?不在乎。 他在乎的已经在他的怀里了。 说完,便天道接应飞升而去,逐渐看不见人影。 而那道金色的光芒,也随着子晹的离去缓缓散去。 于商重低下头若有所悟,喃喃自语,“公平……” 万物生于世,各有所长,本就公平。 但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 修炼灵气是逆天,修炼阴气亦是逆天。 天道,阴阳,自然。 “阴阳平衡,因果循环,本就是不变的道理。” 灵气稀薄的原因是因为修仙者越来越多?于商重回想子晹刚刚说的话,若是阴阳本无对错,那么是否可以分而修之? 于商重目送着修仙界众人离去,也回到自己的宗门,闭了关。 …… 云谏在第四十三道天雷落下的时候,便失去了意识,但他知道,子晹一直将他紧紧拥抱在怀中。但是突然,他感觉不到对方的温度了。 云谏睁开眼睛,什么也感受不到,只有荒芜到气息。 但是云谏感受到了一股温暖而熟悉的力量流入他的身体,修复着他的四肢百骸。 是很熟悉的…… 本源的力量。 云谏没有接触过这种力量,他查看了自己的意识海,发现里面所有的熵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纯粹的黑,夹杂闪烁的银色星星点点,如梦似幻。 这是…… 云谏排除掉了所有的不可能,得出了一个看似不可能结论。 他脑海中那两个字出现的同时,一道低沉厚重的声音,带着笑意道,“恭喜飞升。” 云谏垂着眸子,感受着自己体内磅礴的力量,飞升啊…… 这就是飞升的感觉么…… …… 子晹通过天梯之后,便来到了一个虚无的白色空间内,回神的第一时间,子晹便发现自己怀中的人不见了,这个地方只有他一个人。 他抬头四下张望,这虚无的空间让子晹突然想到上古的说法,“混沌”此词。 “恭喜飞升。”一道低沉厚重的声音传来。 子晹听见那声音,脱口便问道,“云谏在哪里!” 那声音似乎哽了一下,好像没有想到对方第一个问题竟然会是这个。 “他在另一个地方。” “我要见他。” 天道缓缓道,“有时间……” “现在。” “……” 天道突然发现这个人怎么也说不通,他似乎只会那一句“我要见他。” 当子晹不知道重复多少次的时候,那到声音便不再回复他了。 子晹没有搭理,跑去四处摸索。 不知过了多久,子晹又听见了那道声音,但似乎更稚嫩一点,对方似乎被气得跳脚了,咬牙切齿骂道:“万恶的小情侣!” 子晹还未回过神来,一道熟悉的身影便从天而降,落到了子晹的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啊,还有最后一章!!!! 第六十八章 “师尊。”子晹语气含笑, 接住了他落入红尘的仙人,衣袂飘飘青丝勾缠,满眼满心皆是他。 云谏弯了弯眉眼, 吻了吻他的爱人。 “咦~~”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那道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只见虚无的空间中突然出现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孩, 飘坐在空中, 一边拉长着起哄的声音, 一边装模作样地伸手挡住自己眼睛,滴溜的黑眼珠却透过故意张开的指缝间偷看。 那小孩见自己偷看被发现了, 便干脆放下手, 装作正经地问, “咳咳,现在可以听我说话了嘛?” 小孩语气听起来带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让这句话听起来感觉很生气。 子晹看向那个小孩, “你是谁?” 小孩听见子晹的发问, 挺了挺胸脯,语气矜傲:“我, 就是天道!” “天道?” “怎么?!你不信?!”小孩看着没有任何表情的子晹,凶狠地瞪大了眼睛。 “没有不信, 你有什么事吗?” 小孩听到肯定的回答,得意得尾巴都要翘起来, 接话道, “哼,我……不对, 是我来问你!我问你懂吗?!” 云谏笑了笑,“嗯,问吧。” 天道思索, 语气不确定地道:“嗯……就是,你为何飞升?” 未等云谏两人回答,天道又否定,“不,不对,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吗?” “也不是,到底啥问题来着?”天道抓狂,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就是、本来按照流程我要问你们飞升感悟啥的……但是已经好久没有人飞升了,我把问题忘了。” “那这个问题……有什么用吗?”子晹问。 天道被质疑,“这是流程!流程你懂吗!没有一点仪式感的家伙!” “那个天梯,这个空间,还有那个听起来就很有历史感的声音,都是我精心设计的飞升流程,沉浸式飞升,不然嗖一下就飞上来了,不就显得很随便的样子?” 小孩说话说得极其快,好似憋了许久没有同他人说过话,都憋坏了。 云谏似乎也注意道了,很体贴的没有打断他。 “反正我记不清了,那到时候再换一个好了。”天道自己说完,便看着云谏,认认真真地又对云谏道,“恭喜你。” “你将成为一道新的法则。” “法则?”云谏琢磨着这两个字。 “其实我是一个新诞生的天道,许多专属法则还没就位。”天道神情变得委屈,“很多事情都要我一个人做。” 说着,天道便将这些事情一一道来。 每一个世界都会诞生一个天道,但有的天道也会掌管好几个相识的世界。 而每一个世界,在天道诞生的同时,都会拥有一个法则。天道要在法则的规定下,监管小世界,维持小世界的平衡。 但很多法则是相同的。 就像修仙世界,灵力修炼的法则是一个远古大佬掌控的。 但修仙世界很多很多。 所以法则很忙很忙…… 他根本没有时间来帮这个新诞生的天道处理小世界的小问题,所以最后没有新的法则诞生,很多小世界最后面临的都是毁灭。 “比如隔壁有一个的小世界灵气耗尽了,进入了末法时代,然后诞生了一个新的法则。” “什么法则?” “轮回法则。”天道很严肃的说道,“那个小世界已经无法飞升了,若不是轮回法则的诞生,一手创建轮回体系,可能那个小世界就真的没了。” “现在轮回法则现在也是大法则了。”天道掰着手指头说道,“那些什么鬼啊怪啊,现在都是轮回法则管的。” “后来那个小世界灵气彻底枯竭,人也完全不修炼了,又诞生了新法则。那个法则嗯……他的名字很奇怪。” 天道表情怪异,“他叫建国之后不准成精。” 说着,天道缩成一团,“以小世界会自己诞生法则,天道只要等待他的小伙伴的到来就好了。” 但是!!! 几万年前,天道眼巴巴看着一个疑似即将诞生的法则在临门一脚就飞升的时候陨落了! 天道那叫一个恨啊。 “所以你不单单是一个飞升者,飞升者不住在这里,也不可能看见我天道,你是法则,你明白了吗?”天道一脸期待的问。 云谏点点头。 “真的吗?太好了!”天道本以为自己还要解释很久,但是明显对方很聪明!天道飘过来抓住云谏的袖子,期待地问道,“你留下了你的修炼秘籍吗!” “……没有。” “那宗门呢?!” “……没有。” “那弟子……?” “我。”子晹笑道,“我是师尊唯一的徒弟。” 天道:“……” 夭寿,那这个体系还怎么在小世界流传?!! 天道一脸悲哀地说,“现在小世界里面的法则体系貌似完全没有建立,你可能还需要下去教他们。” “下去?”子晹抓住了关键字眼,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说回到修仙界?” “理论上是这样,但其实按照规定,飞升之后是不能出现在下界的。”天道摊手,“但是你既然是法则,那应该不算在这里面了。” 说着,云谏的面前便出现了一片小镜湖,照应着修仙界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但为何是我?”云谏问道。 “啊?什么为什么?”天道一时被问懵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但他很快便知道云谏是什么意思了。 他!不!想!干! 云谏笑了笑,“你说我是法则我就必须是么?” 天道:QAQ 他没有遇到过诞生的法则不想干活这种情况。 “那……你想怎么样。”天道绞着手指,很是诚恳,“法则地位很高的,帮助小世界建立好体系之后,就不需要干活啦,能拥有自己的宫邸,而且还有周游三千小世界的权利。” “我们天道就不同啦,一个世界一个天道,根本就没有人轮班,得时时刻刻盯着小世界,去邻居家串个门都不行。” 天道数着法则的好处,越数越委屈。 不知道是哪点打动了云谏,云谏思索了片刻,便同意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天道激动得都用上了尊称,“您放心下界,我一定给您家属安排得妥妥的!” “不出千年您就可以回来和家属团聚!” 子晹:? 天道伸出手,掌心立马浮现出一个金色的镂空五锥体,飘到云谏的面前。 但那五锥体碰触道云谏时,只是微微的亮了一下,然后没有任何反应了。 “怎么回事?”天道见它没有反应,立马急眼了,“不应该啊!” “那些前辈都是这样做的。” 子晹突然笑了声,反问天道,“法则是一个人么?” “法则当然也是人啦!”天道下意识脱口而出,但说完,愣了一下,想到灵力另一种可能。 天道:?!! 子晹笑着上前,和云谏共同触碰这金色的锥体,瞬间绽放出一黑一白两道光芒,互相交融,飞进了两人的意识海,进行传承。 这是一个双人法则。 一阴一阳,一明一暗。 天道顿时表示自己还是一个三千万岁的宝宝,见识少了,原来还有情侣位法则。 双倍劳动力!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休假了?! 然后天道小手一挥,就成立了一个道法司,把自己大部分工作内容全部扔到这个里面。 云谏的任务是建立新的体系,那另一个负责监管没毛病吧!重新划分完任务,天道稍微有点心虚,又挪了很多福利塞进去。 比如,那把剑。 天道捂着自己的良心,想了想还有什么可以送的东西时,子晹接受传承完毕,睁开了双眼,醒了过来。 他看着身边还在接受传承的云谏入神,突然问了天道一个问题,询问在下界受过的不可逆转的伤是否还能够治愈。 天道看向了云谏,回想起了这对师徒经历过的一切。 “可以的。”天道说,“有办法。” “好。” 子晹说完后,气氛便沉默了下来。 许久,天道才再次开口,“你想带他去你们以后的宫邸看看吗?” 说着,虚无的空间内突然出现了一道门,“宫邸可以随主人心意变幻。” “咳,我才不是压榨劳动力的人,你们养好伤再下界也可以。”天道说完,便消失了,将空间留给他们自己。 子晹看着那到门后的风光,但他没有动,坐在云谏旁边继续等待着,用目光一寸一寸描摹着他心尖上的面容,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不知过了多久,云谏方才缓缓睁开眼睛。 子晹看着云谏,伸手抚摸着云谏的双眸,然后在眼角落下一吻,轻声唤道,“师尊。” 然后牵起云谏的手,笑着道,“师尊想不想去看我们以后的宫邸?” “嗯。” “真好。”子晹说道。 “可是师尊,你看过修仙界的风光,也看过凡世间的百态。” “可你唯独没有看过我。” “师尊,亲眼看看我,好吗?” 云谏偏过脑袋,目光沉沉,仿佛真的看见了他最爱的那个人,满目深情,令子晹呼吸一滞。 “好。” “往后,目光所至心之所往,只有你。”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啦!!!发一波完结小红包,见者有份~~ 明天大婚(番外),再发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