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断by橙汁也是只只 文案:绳子项圈不会困住我,但你看向我的眼神会让我甘愿留下 原创小说 - BL - 中篇 - 完结 HE - 先婚后爱 - 年上 教育有方攻×花花蝴蝶受 不听话的宝宝是要受到惩罚的。 贱受回头、先婚后爱 避雷:非双洁|受前期真的很渣|婚内出轨 第1章 市中心某七星级酒店的高层套房内。 林槐披了一件酒店的浴袍,腰间的浴袍带子虚虚地系着,有种含蓄的暧昧。 春宵一夜值千金,只是此时此刻,林槐脸上的表情可一点也不美好,他低头刷着手机,点开了微信,接着又点开了手机的短信,他期待中的那个人没有发来任何一个字。 今天是周戒出差的第十天,杳无音信的第十天。 准确来说,应该换个称呼,名义上,林槐要称周戒为丈夫。 思绪飘飞之际,一声讨好的声音在门口传来。 “宝贝儿,喜欢什么口味的?”男模晃了晃手里的购物袋。 “随便。”林槐将手机熄屏,他惬意地躺在豪华大床房上,露出白皙的一截手臂,纤纤玉指夹着一根细长的烟,若无其事地吐出一口烟圈,漫不经心道。 男模显然没有意识到今晚的林槐兴致缺缺,颇有兴致地在购物袋里挑挑选选着。全程林槐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半点波澜。林槐一直都是这样,他花钱点人,当然不是为了让他来伺候别人,得别人来伺候他。 只是今晚更甚,像是在报复性消费,反正刷的是周戒的卡,周戒手机上也会收到消费记录。 对方显然很有职业素养,从购物袋里倒出几管润滑,都是不同口味的,有草莓味的,牛油果味的,香蕉味的,蓝莓味的,一应俱全。 随便瞄了一眼,没有他喜欢的橙子口味,于是林槐更加没什么兴趣了。淡漠地瞥了一眼床上散落的七零八落的润滑,随口指了一种口味,“草莓味的吧。” “好的宝贝。”男模顺着林槐的意,拿了一盒草莓味儿的润滑,便欺身压在了林槐身上,小鸡啄米般地亲吻着林槐的脖颈,锁骨,肩头,手臂,直到手指指尖。 “宝贝儿,你的手真好看。”男模格外喜欢林槐的这个部位,来来回回亲吻了好几下,吻完之后轻轻捏着林槐香软的手指仔细打量着。林槐的手指生得极为好看,光洁的纤纤玉指,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骄纵公子哥。 林槐当然不会把婚戒这么显眼的东西戴在手上,在外面他从来不说自己是已婚,更不会说他的丈夫是周戒。因此无名指上光洁细腻,没有任何戒指痕。当初林家之所以要把林槐嫁给周戒,美其名曰父债子偿,实际拿他抵债。 对他来说,这种在外寻欢作乐的行为算不上偷腥或是不忠。至少周戒从来没有说过他一次,算是默认了他的做法。 他们两个都是这场婚姻中的聋子和瞎子,捂住了眼睛和耳朵。 房间里的大灯关掉了,只剩床头柜的夜灯,和节节攀升的室内温度。 男模十分耐心细心、尽职尽责地在给林槐做着扩张,一根手指进去了,直到三根手指进入。林槐没有发出什么动听的声音,只是偶尔从鼻尖泄露出来的闷哼声,印证了他的体验感是不错的。 “好了,进来吧。” “宝贝儿,怎么这么冷漠?”男模一边温柔地动着,“叫几声好听的好不好?我都要被你弄软了。” 林槐勾着对方的脖颈,主动去亲吻对方的嘴唇,他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因着男模对他的方式实在太过温柔,林槐乖乖地喊了几声,“老公~” “哈啊……” “啊嗯……嗯呜……” 第2章 半夜临近十二点,周戒伴着寒风回到了久违的家。出差半个月,林槐一个电话没给他打过,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周戒早就习以为常,他坐专车回来的路上,便一早做好了准备,空荡荡的家里,林槐不见人影。 等他用钥匙转动门锁,将行李放在玄关,径直推开卧室的房门,看到双人大床的一侧鼓起的山包,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不禁噤声,放轻了脚步声,手指拂过墙面,准确无误地摸到了小夜灯的开关。借着昏黄的灯光,周戒脱下了黑色大衣,随意摆在沙发上,房间的暖气开得很足,因此他脱得只剩下内裤,也不觉着冷,继而走进了卫生间。 很快,浴室里传来哗啦水声。 温热的水劈头盖脸地落在身上的时候,周戒才感觉到片刻真实感。他和林槐同住屋檐下,结婚十一个月,浴室里处处都是林槐生活的痕迹。无人区玫瑰的香水味,祖玛珑的沐浴露,小到牙刷牙膏,情侣牙杯,也是林槐一手准备的。 林槐的风评不好,他一直都知道。娶林槐是为了挡身边不断靠近的男男女女。反正对他来说,这辈子没想过安定下来,但周戒也知道,总要有一个人陪自己走到最后。林槐,是他所有条件范围内最优人选。 周戒喜欢林槐的皮囊,更喜欢看着拥有着这副皮囊的人,不安于室却又只能委身于自己身下的样子。 他对林槐没有什么硬性要求,能做到伴侣义务是最好的,做不到的话也就随他去了,唯一的要求是别把乱七八糟的人往家里带。 洗完澡后,周戒草草擦了擦湿发,在浴室用林槐的戴森吹风机吹干了头发,走出卧室的时候,不着寸缕。掀开被子的一角,沉默着躺进被窝里,扑面而来的林槐身上的沐浴露香味让他觉得神清气爽。这还是要归根到祖马龙家的小清新风格上。 林槐的品味和审美确实不错。 果然是一个精致的骚浪贱。 周戒平躺在床上,几秒过后,还是将睡在一旁的林槐揽到自己怀里,一下一下的抚他柔软的细发。睡着的林槐没了平日里的放浪不羁,安安静静的样子倒是十分乖巧,周戒喜欢看这样的他,软软的,暖暖的。用来当床伴,确实很不错。 是床伴,周戒并不喜欢用伴侣一词来形容林槐。尽管他们是法律意义上名正言顺的夫夫。 彼时林槐在睡梦中梦到肌肉猛一,迷迷糊糊地愣是被周戒给吻醒。睡眼惺忪之中,看到周戒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林槐顿时清醒了不少,但眼尖的周戒还是一眼看出,醒来的那一刹那,林槐眼里的不耐烦与焦躁。 周戒知道,林槐是玩世不恭的纨绔,受困于跟自己的这一层表面婚姻实际买卖关系,才不得不软着性子和自己相处,本质上,林槐习惯了那些男人成天围着他转的生活,习惯了那种众星捧月的生活。 不过这抹情绪很快转瞬即逝。在林槐看清了眼前人之后,更是消失得无踪无影。他从被窝里伸出两只纤细的手臂,主动搂上了周戒的脖子,讨好地回吻。娇软的舌头舔舐着周戒的嘴唇,鼻腔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呢喃,恰似倾诉情话。 “要做吗?”林槐感受到周戒的那根巨物此时顶着自己的小腹,而且以他能感受到的速度依然在不断胀大着。尺寸很可观,林槐一碰就知道了。 他没什么原则跟底线,之所以会愿意嫁给周戒,是因为家道中落,拿他抵债。依照他的性格这辈子都绝对不会结婚的,家里的钱够他挥霍到下辈子。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如果他不嫁给周戒来改变下半辈子的命运,那就只能出去卖了。 他当然不想出去吃这些生活的苦。 所以自然也很有寄人篱下的自觉。比如此时此刻,他看着周戒默不作声,便当他是同意了,乖乖地将睡衣脱下,期间,周戒缓缓开口,声音中冷地没有一丝情绪。 “洗干净了吗?” 周戒总能用寥寥几字让林槐尊严尽失。 林槐原本脱衣服的双臂悬在空中僵了僵,他知道周戒什么意思。 结婚的时候,周戒没有给林槐定什么规矩,一边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一边还能每天逍遥自在。林槐让周戒如愿,每天跟不同的男人见面,但是绝对不会把人往家里带,和那些男人做的时候绝对做好安全措施,而和周戒做的时候,周戒不想戴套就可不戴套射进去,一切按照周戒的喜好来。 所以说林槐没什么原则,可他又有自己的原则。 周戒,便是他的无规则的生活里,唯一享有特权的人。 第3章 不过这丝尴尬很快被林槐化解,他勾着嘴唇朝周戒索吻,将男人所有的疑问淹没在他的吻之中。 “嫌我脏?”林槐游刃有余道。 周戒自然是不会给林槐反客为主的机会,他反扣住林槐的后脑勺,俯身更加用力地亲吻着怀中的人,直到林槐反弓着背,身体不断往后折,不得不用上双臂支撑在床上,才不致让自己摔倒。不过周戒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他早早腾出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握住了林槐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有揽近了一些。 倒也没有要把人揉进身体里的那种程度。 周戒生性就很凉薄。但他并不避讳自己的生理需求,他喜欢林槐这种有求必应的性格,这样的关系让他感到轻松。周戒从身侧的床头柜里取出一管开封过的润滑,是橙子味的,林槐最喜欢的口味。赤裸着将林槐压在身下,把他的腿朝外开到最大。 短暂的亲吻便是全部的前戏了,周戒甚至没有耐心帮林槐做扩张,取出一指的润滑涂在龟头上,巨大的性器便直挺挺地撞进了林槐的蜜穴。 显然今晚的周戒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他刚从外省出差回来,跟那群老顽固周旋了几天,参加不同的饭局被不同的人灌酒,心里憋着一股闷气,说闷也不闷,只是林槐太懂得怎么样让他舒服了,让周戒从某种意义上找到了纾解的出口。 因为迫不及待想看林槐被自己操哭的样子。 林槐有些时候的品味称得上很孩子气。周戒不清楚他对外面那些男人是不是也这样,吵着要橙子味的润滑,这里疼那里疼,太快了要哭,太慢了被磨着敏感点也要哭。 林槐越哭,周戒越硬。 只是被泪水打湿的林槐的脸看起来太过可怜,脖子跟胸口布满了被周戒粗暴地亲吻而留下的吻痕,于是周戒耐着性子抚摸林槐的额头,将他额前的碎发理到而后,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 “叫我的名字。” “周戒。”林槐无力地环着他的脖子,将头埋地很深很深,然后周戒便听到林槐轻轻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在床上的时候,就不要叫得这么生疏了吧?” 周戒的声音让林槐有种沉醉温柔乡的错觉,可男人身下却一点儿也没放水,狠狠地顶着、撞着,手指指腹掐着林槐的乳头,随后又用舌头打转吮吸,吸得林槐浑身战栗。 “老公……哈啊~老公……” “哥、哥……” 林槐的声音很动听,勾引得周戒变得急躁了一些,他有些迫不及待地顶了进去,阴茎似乎比刚才更硬了一些。 “真特么骚啊……”周戒忍不住闷哼一声,好像说到“骚”这个字让林槐格外敏感,那个小口将自己吸得更紧,仿佛生生要把自己那根东西夹断。 “怎么,嗯?”周戒低喘着,“说到‘骚’这个字让你难为情了?” “叫大声点。” 周戒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槐,潮红的脸颊,迷离的双眼,俨然已经迷失在欲海之中的样子,让周戒愈发享受这种俯视的感觉。 原本干净整洁的大床被弄得一片狼藉,靠垫被褥全部掉在地上,被单被林槐抓出一条条褶皱,每一条上都渗透了汗水和其他液体。 周戒把林槐摁在床上翻来覆去,开始觉得林槐哭得可怜还有一点温柔可言,到后来就有些收拾不住,林槐试图推开在自己身上索求无度的周戒,周戒却不肯放过他,非得要把林槐最淫靡的声音也逼出来。 林槐哭哑了嗓子,被顶得没有力气挣扎,只能把头埋在周戒怀里一下一下地抽气。 第4章 做到最后的时候,周戒是搂着林槐睡着了的。林槐身上满是汗液,和一些不知名的体液,他的和不是他的,弄脏他的全身。 被周戒抱在怀里是很难得的,就像是中彩票一样,是要看天时地利人和的。以往周戒和他自己做完,不是去洗澡,就是去书房工作,很少有这样的时刻,抱着自己入睡。 也许真的是因为这次出差太过忙碌才没给自己发消息。林槐自我安慰着。 他侧躺着,望着周戒的睡颜,有几秒钟的失神。 屁股里还夹着周戒的东西,让林槐的肚子有些难受,后穴传来的隐约的疼痛跟异物感让他难以入眠。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周戒的一只手,从他的怀里逃窜出来,又飞快地往周戒怀里塞了个枕头。 下床的时候,林槐差点没站稳,双腿打颤得厉害,他扶着床沿,站着适应了将近有三十秒,才颤颤巍巍地走到浴室里自己洗澡。 他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和别的男人做完之后,抱着自己去浴室洗干净都是基本操作,没做到这些的会被自己直接踹下床。 林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这一年来,是怎么忍受过来的。虽然说和周戒做爱很爽,过程中的体验感也极致地好,售后服务不太好,可林槐却对周戒讨厌不起来。林槐过惯了所有男人围着他转的生活,周戒的放松政策不但无法让他产生逆反心理,甚至心里上赶着想要和周戒亲近。 这样的生活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因为种种迹象表明,周戒不是在和他玩欲擒故纵,他是真的不在乎。 林槐打开花洒,冲洗着自己的身体,身上的别的痕迹已经消失了,现在留下的,全是今晚周戒的杰作,深深浅浅,深浅不一的红痕。 他低头盯着自己身上的红痕看了一会儿,忽然被别的事物吸引了目光。 自上而下流到地上的水居然掺着殷红的血丝。 “操。” 林槐低低地骂了一句。一边骂着周戒,一边用手虚虚地朝身后探去,出血量不大,估计是今晚做得狠了,林槐强忍着身下那股灼热的疼痛,双眉紧紧皱在一起,弯着腰,将花洒的水龙头往右边掰了一点,调低了一点水温,冲在伤口上会没那么疼。 慢慢慢慢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林槐的眼角开始泛红。 他和周戒结婚已经十一个月,浴室里处处都是他们俩生活的痕迹。无人区玫瑰的香水味,祖玛珑的沐浴露,牙刷牙膏,情侣牙杯,也是林槐一手准备。 刚结婚那会儿,林槐确实对婚姻抱有过期待。 只是以他这个半吊子的性格,三分钟热度,结婚半个月之后就本性难移,再也在家待不住了。所以其实从头到尾周戒都没做错什么,是林槐的问题,他知道。林槐心知肚明,周戒从没把他当做伴侣看待,所以才任由着他自己在外面沾花惹草,勾三搭四。 而自己最大的胜算,可能就只剩下这副好看的皮囊了吧。 洗完澡后,林槐回到被窝里,看着周戒毫无防备的睡颜,他醒着的样子太过凉薄,嘴唇常常是抿在一起的,一双狭长的眼睛漾着寒意。周戒不喜欢笑,可林槐也能想象到,周戒笑起来的样子一定比他现在板着脸好看许多。 对于周戒把自己做出血这件事,林槐心里是有不满的。所以他一直都安安分分地躺在床上,很快,困意席卷他的意识,林槐很快眼皮打架,陷入睡眠之中。 人在睡着后,身体的某些下意识的反应便不由主观意识操控了,俗称,身不由己。周戒的身体很暖和,引得林槐忍不住往他的身边靠近了些。 第5章 也许是林槐习惯了一个人睡的缘故,这一晚,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梦里走马灯似的场景像播放电影一般,飞速滚动着。 林槐梦见父母的失败的婚姻,梦见第一次见周戒。 五岁开始,家里便是无休止尽的争吵,摔东西、砸玻璃的声音对林槐来说是家常便饭。所以有段时间林槐的精神变得很紧张。他看着林江在外面养情人,全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所有亲戚都知道林江在外面欠下的那些风流债,只有他母亲蒙在鼓里。 她是出生名门的千金小姐,是被家族捧在手心里宠坏了的金丝雀,嫁进林家来的时候,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幻想中的完满婚姻生活。 上一代的怨念都归咎到了林槐的身上,林槐的生母很讨厌他,认为他是自己人生的污点,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林槐存在的意义就是时时刻刻、永永远远提醒着她,自己有多傻,这段失败的婚姻,是她亲手给自己套上了沉重的枷锁。 所以林槐打从心里讨厌婚姻,因为是自掘坟墓。 丑事被揭发后,每一天每一天,就是争吵,互扇巴掌,打架。到后来,两个人都累了,她也安静下来,乖乖做名义上的林夫人。 林槐在这些年里冷暖自知,学会了在外做人人羡慕的林家少爷,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身在林家一天,那一双双盯着自己的哀怨眼神恨不得将自己伤得千疮百孔。 六年前的那次商业晚宴,偌大的会场里,周戒代表周氏在台上发言,他穿着合身的西装,在全场格外耀眼。林槐坐在台下,混在那群名流贵族中,安静地吃着面前的甜点。相机闪烁,快门声此即彼落,映照出林槐眼里熠熠生辉的周戒。 身边都是一些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的林槐,第一次看见如此优秀的周戒,表情沉静内敛,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从容不迫。 林槐当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嫁给周戒。明明两个人之间隔着这么深的鸿沟,他是扶不起的烂泥,注定这一辈子浑浑噩噩,在泥泞里挣扎,是周戒,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了。 周戒睡得迷迷糊糊之间被热醒,下意识去摸索身旁的人,手里就多了滚烫的触感。林槐的体温不正常地高,急促地呼吸着,嘴唇有些干裂发白,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虚弱。周戒皱眉,轻轻抬起手在他的眼角抹了一下,竟是滚烫的泪水。 周戒耐着性子拍了拍林槐的脸,想将他唤醒,“醒醒。” 林槐挣扎着睁开双眼,眼里面一片混沌,他失神地望着周戒,眼泪不住地夺眶而出。喉咙像是被无形之中扼住了,林槐说不出话,只是在醒来的那一刻,很庆幸自己看到的是周戒。 不是那些恨不得他死的林家人。 周戒的目光沉沉的落在他的身上,林槐一阵没由来的安心。林槐松了一口气,也许是烧糊涂了,林槐居然看到周戒难得的慌乱的神色,因为太过稀奇了,他想看清楚,但意识以濒临游离,紧接着,林槐毫无预兆地跌入一片黑暗。 “林……”周戒这声呼唤就这样卡在了喉咙口。 周戒一把将人捞到怀里,才发现林槐浑身都是冷汗。他轻轻拨开林槐额前的碎发,下意识地将被子往上拉了一些,接着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秦医生,我家里人发烧了,方便来一趟吗?” “给他配了点药,下次不能在这么……”秦争给林槐敷了退烧贴,因为周戒不让打退烧针,说对身体不好。秦争没说下去,因为发烧的原因,不言而喻。 周戒看着桌上配好的药,没说话。 “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不爱吃药。” “这有什么,”秦争忍不住笑了一下,“给一巴掌,再给颗糖,周总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大家的评论能让我有日更的动力喔!爱你们~ 第6章 身体像是被打碎了重组一般,这是林槐醒来时的第一感觉。他支起双臂,勉强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外面阳光正好,身边早已空了。 但是又有些地方不一样,林槐下意识地低头看,昨晚身上穿的分明不是这套衣服。他回想起昨晚那个过于真切的梦,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并不是在做梦。 半夜他有些发烧,温度渐渐高起来,只觉得下巴被人狠狠捏开,灌了几口感冒冲剂。可能衣服上出了不少的汗,贴着周戒让他感到不舒服,才偶尔大发慈悲一次帮自己换了衣服。 而且,昨天流血的部位传来冰凉的触感,周戒给他涂了药膏。 果然贵的东西就是好,林槐感觉自己的屁股已经不疼了,甚至现在恨不得接着去跟周戒滚一次床单。因为在林槐点过的那么多个男模里,这些事情是基本操作,但换成周戒,那就是独一无二。 因为周戒的温柔,从来都不会给予得理所当然,所以才更加特殊。 林槐一边想着,昨晚的不开心顿时烟消云散,他舒舒服服地撑了个懒腰,走出卧室,正眯着眼睛享受独处的时光,余光却看到餐厅坐着一个人。 周戒今天没出门,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吃着早餐。阿姨早上早早地来到家里,把早饭做好就回去了,因为周戒不喜欢家里有别人。 虽然他是个精明的商人,但商场如战场,这么多年和不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让周戒觉得很疲惫。 周戒不想跟别人接触,不想认识新的人,更不想跟陌生人说话。所以他才买了现在的住所——市郊的别墅。别墅的好处就是没有邻居,不需要和那些琐碎的人和事打交道,垃圾桶一户一个,每天下午五点钟会有专门的人过来收。 林槐乖乖地把手放了下来,有周戒在的地方像是一个低气压的磁场,让林槐不寒而栗,本能地顺从。他知道周戒不喜欢吵闹,所以轻手轻脚走到餐桌旁边,在周戒的对面坐下。有一份没动过的早餐,林槐拿起刀叉便准备吃。 “先吃药。” 周戒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 林槐没说话,像是在做心理斗争,周戒的沉默像无声的威胁,这份倔强没能持续几秒,他低头,端起那份精美早餐旁边的冲剂,一饮而尽。 周戒看着林槐喝完,紧接着起身,去冰箱的冷藏室里拿出来一份提拉米苏。 “早饭吃完才能吃。” 林槐不自然地点了点头,“你今天不去公司?” “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周戒不用去公司在家办公,林槐觉得两个人在家相顾无言的画面实在太过怪异,只能佯装出门寻乐子。 刚出门时的想法只是佯装寻乐子,可林槐的性子就是人来疯,一遇到人多的地方就爱贪玩。在朋友开的bar里蹦也蹦了,喝也喝了,吐也吐了,他和朋友顶着满身的酒味儿从酒吧走出来,残存的一点儿理智提醒着自己,周戒今天说不去公司。 林槐在路边拦了一辆车,只不过目的地不是家,而是他最常去的那家七星级酒店。 他不想满身酒味地回家,周戒有洁癖,对气味很敏感。林槐打算先去酒店洗个澡,去一去身上的酒味,干干净净地回家。 评论多多有日更~爱你们! 第7章 周戒只说今天不去公司,但没有跟林槐说,他不去公司的原因是因为晚上要出席一个商业晚宴。因为林槐没有问,周戒自然也没说。 晚宴无趣至极,无非就是些沉迷于纸醉金迷的人,相互阿谀奉承。周戒被一些年纪大的长辈说教了几十分钟,他安安静静地站着,看在这些人都是他父亲以前的伙伴的份上,洗耳恭听。整个过程不免被灌酒,周戒的酒量很好,是这些年摸爬滚打积攒下来的海量。 只是他不喜欢酒味,因此并没有酗酒的习惯。他和林槐都有抽烟的习惯,闻着周身的各种杂味混在一起的味道,周戒忽然想到林槐抽烟时的样子。 他们事后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抽烟。周戒靠在床上点了根烟,林槐懒在周戒的怀里,向他伸出手,“我也要。” 周戒就用牙关轻轻咬住嘴里的烟头,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另一盒烟,林槐喜欢的万宝路。林槐会勾起嘴角,闭上眼睛抬起下巴示意周戒点烟。 可在周戒的眼里,这个动作更像是在索吻,也像个稚嫩的孩童问自己讨要糖果。周戒掐住林槐的下巴,将那根万宝路的烟头放到他的唇瓣之间,一手扶着嘴里的半根烟,低头俯身,凑近了到这根未燃的烟的末尾。 林槐就着周戒还没离开的手,轻车熟路地深吸口气。纤长的手指夹着细细的烟,烟幕缭绕之间,缓缓吐出一个烟圈。两个人离得极近,气息几乎交换,和熟悉的尼古丁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随着点点火星一起,吸进林槐的肺里,即便那是毒药,林槐也甘之如饴。 林槐看着周戒的眼神带着情欲色彩,周戒喜欢得紧,趁着林槐抽烟的空当,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林槐毛茸茸的脑袋,指缝插进林槐的细软头发之间,轻轻捻着。 整场晚宴下来,周戒没醉,那几个老顽固倒是喝的尽兴,四仰八叉地搭着周戒的肩膀,说他们以前的事。其中就有一位政府官员喝的烂醉,周戒思来想去,决定亲自把人安顿在自己名下的酒店。 车内的暖气吹得周戒有些昏昏欲睡,意识游离之际,满脑子都是林槐。一想到他,周戒便感觉有些口干舌燥。酒精的催化下,让身体也有了反应。 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林槐。 却不曾想到他们会很快见面,是以这样的方式。 周戒和一众商界大佬走进他名下的酒店,在大堂看到和别的男人勾肩搭背的林槐,笑得勾人心魂。周戒面上依旧安之若素,只是心里升腾起怪异的感觉,起初他不知道自己这股情绪因何而起,知道自己的人群里有人说了一句,“这不是周总的爱人吗……” 那人也不敢声张,只是暗自嘀咕着,但声音也足够让在场的所有商界人士听见。周戒轻轻咳嗽一声,手不自觉握成拳,在自己的嘴唇边挡了一下。 晚上周戒先到的家,和往常一样,洗完澡之后去了书房继续办公。 过了一个小时,林槐才到家。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林槐一反常态,端着一个lv托盘上面放着一杯牛奶。这个托盘也大有来头,林槐追求新款,旧的包他放着没用,就拿到手工店里去,把包给剪了,做成了托盘外面的花纹。 “洗干净了吗?”周戒不疾不徐地开口问道,目光没有一秒钟挪开过电脑屏幕。 “我没跟他做。”林槐端着托盘的手指不禁收紧,指甲一直不自在地扣着底托,生生几乎要把lv的包皮给扣烂。 周戒没说话,俨然一副习惯了林槐撒谎的样子。 只是目光淡然落在了林槐送来的那杯牛奶上。 两个人无声对峙着,只听见周戒说,“证明给我看。” 第8章 “在这里?”林槐试探地问道,下意识地打量了一圈周围。这里是周戒办公的书房,桌上还放着他看不懂的金融学、管理学的书籍,整个装修十分低调奢华。 “嗯。”周戒甚至没有开口,从鼻腔里泄出一个冷冷的音节。 林槐听周戒的话,找了他的桌面一小块空的区域,乖乖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周戒的书桌上,自顾自地拿起那杯温热的牛奶,往嘴里灌了一口,下一秒欺身骑坐在周戒的大腿上,食指勾着周戒的下巴,将他的下巴微微挑起,缓缓将自己嘴里的牛奶悉数渡给周戒。 周戒抬着头,自然不会就这样交出今晚的主导权,他从善如流地承受着林槐的吻,喉结上下滚动着,将林槐口中的牛奶尽数咽下,溢出的牛奶顺着嘴角,流过胸膛,一片淫靡的景象。 他掐住林槐的腰,稍稍改变了一下坐姿,大手伸进林槐的睡裤里,碰触到他的尾椎骨,接着将人带进自己怀里,身下的那根巨物以可观的姿势勃起着,顶着林槐的小腹。 林槐尽管被吻得呼吸不畅,但依然尽力取悦着周戒。因为今晚的事,虽然周戒对他的行为保持默许的态度,但林槐心里也知道,任谁都不愿意亲眼看到。 周戒没说,但林槐心里有数。 这点寄人篱下的自觉,他还是有的。 “帮我舔。”周戒哑着嗓子,低低地开口道。 林槐的睡裤已经被褪到膝盖弯处,那两瓣圆润饱满的屁股暴露在外,他跪在周戒的脚边,去解周戒的皮带,清脆的一声金属扣扣开的声音,紧接着是拉链的摩擦声,男士内裤被轻轻剥下,巨大的性器便弹了出来。 性器一瞬间被湿热的口腔包裹,引得周戒不由得舒服闷哼了一声,他俯视着林槐,看到瘦小的人儿低着头,专心的转动着口腔里柔软的舌头,舔舐着柱身,轻重缓急,拿捏得当。 林槐的五官生的极佳,低头的时候,头顶中间有一个小巧的发旋儿,很可爱。他的鼻梁精致挺拔,俯视的时候,鼻尖微微隆起,让周戒喜欢得很,他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这张好看的皮囊。 周戒的手插进林槐的发缝间,一边梳理着林槐细软的头发,另一边又稍稍使了点力气,抓着林槐后脑勺的那一块头发,让林槐微微抬起头。 周戒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槐被呛出眼泪,眼里一汪春水,眼角泛红的样子,这会儿才觉得心中平静了不少。 他从晚宴回来之后就待在书房,破天荒地没有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而是在想他和林槐之间的这段关系。 以前,周戒一直都觉得自己对林槐没感觉,不管林槐做什么都不会影响他一丝一毫。而直到今天晚上,亲眼目睹到林槐和别人勾肩搭背的样子,旁边的观众是自己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时,周戒才意识过来,他也会感到介意。 因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槐让他很没面子。 让他不得不开始重视起他和林槐的这段关系。他以为的管教宽松,原来对林槐来说,是恃宠而骄。 周戒抓着林槐的头发,将人往自己身边又拉进了一点,结果就是性器在林槐的口腔里又深入了几分,龟头直挺挺地顶着林槐的喉咙口,让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有些缺氧,林槐满脸通红。 周戒生气了。 虽然从他到家为止,他们说过的话总共三句话不到,但林槐知道,周戒的不悦。 林槐的手掌心撑在周戒的膝盖上,才堪堪稳住不让自己向后倒去,尽管已经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不要那么外露出来,但依旧控制不住自己放在周戒膝盖上的手。短短几分钟,周戒的西装裤被抓出褶皱。 “坐上来,自己动。” 第9章 林槐犹豫了几秒,看了看周戒的物件,他心里清楚,今晚周戒的意图很明显,并不打算用润滑,可是这物件实在太大太粗,直直地捅进去只怕林槐今晚要死在床上。 见林槐抿着嘴唇,一副似有有心事、犹豫不决的样子,周戒的身体向后仰,背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放在书桌上,食指和无名指因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而有意无意地轻点着桌面,“坐上来。” 林槐的双手支撑在周戒的两个膝盖上,借着这股力站了起来,重新坐到周戒的大腿上,双腿趴开着。 抽屉里是有润滑的,周戒伸个手弯个腰就能拿到,但他假装书房里没有准备这些物品,拿起手边的牛奶,往手掌心里倒了一点,接着五指朝下,让牛奶流到自己的手指上,就着这股湿润伸向林槐的蜜穴。刚探到那个隐秘的小口时,周戒才发现那一处十分紧致,如果是刚刚做完并不会这么干涩。 他原本以为林槐是撒谎精,这个想法已经深入他的脑海里,根深蒂固,周戒习惯了他十句话里面有九句话都是假的,但直至这一刻,周戒才知道,林槐没有撒谎。 心里的怒火已经消了大半,周戒动了恻隐之心。但事已至此,周戒面子上过不去,只能继续帮林槐做着扩张,用牛奶代替润滑。 只是默默地放缓了进入的速度。 但是没有润滑的辅助,这一次进入对林槐来说实在算不上温柔,手指进入得缓慢而生涩,他整个人被激得在周戒怀里狠狠抖动了一下,周戒觉得林槐的反应很有意思,于是食指和中指故意在湿软紧致的甬道内转了个圈。 虽然周戒的指甲常年保持整洁,剪得圆润有致,但被刮擦着内壁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林槐抱紧了周戒的脖子,把头埋在周戒的怀里,难耐的哼了一声。 这一声哼哼像是小猫在软着嗓子撒娇,渴望主人的抚摸。只是并未对周戒起作用,他不紧不慢地加了一根手指进去,在刚才林槐叫的厉害的部位再一次摩擦着,林槐的十指紧紧扣着周戒的肩头,指尖微微泛红。整个人已经有些难耐,身体开始逐渐发热,挺着下身不停地蹭着周戒的物件,两根东西,一大一小,反差鲜明。 “可、可以了……”林槐软着嗓子,急促地呼吸着,温热的鼻息一下一下地打在周戒的脖颈之间。 “这样就受不了了?”周戒反问道。 “e……”林槐刚想要回答,周戒又故意刮过他敏感的内壁,让林槐已经说出口的话变换了音调,发出一声婉转的“嗯~” 周戒轻笑,“好。” 林槐并未察觉到这一声轻笑里包含的意味深长,还颇为得意地以为是自己的撒娇起了作用,让周戒心生爱怜。 话音刚落,周戒托着下身不着寸缕的林槐,站了起来。 手指还留在林槐的身体内,正常情况下,站起来并不算是一个幅度太大的动作,但现在主动权都在周戒手里,林槐完全处于一个被动状态,周戒站起的那瞬间带来的动势,让原本就深入的手指进入到一个更可怕的深度。 “啊哈!”林槐吃痛地叫出声来,紧紧地抱住了周戒,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周戒将手指从林槐的身体里拿出来,下体早已热起来,直挺挺地硌在林槐的股缝间。周戒分开林槐的双腿,粗硬的顶端径直抵在了粉嫩的穴口前,方才的扩张已经将林槐的穴口打开,青筋盘绕的阴茎就突破障碍,轻而易举地地捅进了林槐穴内。 “啊……” 一切都来得毫无预兆,摧枯拉朽地粉碎了林槐的理智。在周戒撞进去的那一刻,突然发出一声低婉的呻吟。 林槐的额头浸出了汗,眼角溢出生理性的眼泪,周戒进得太深,几乎顶到他的肠体尽头,茎身压过林槐敏感得不得了的前列腺,将他刺激得连手指都卷曲起来。 紧接着猛得一记深挺,内壁被粗暴摩擦的感觉刺激过了头,林槐下身像过电了一般,“啊…哈……”敏感点被直接碾磨的快感简直致命,接着又是一记深挺。 林槐咬紧的嘴唇忽的张开来,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啊!”林槐仰起脖子,眼里一片放空。 然而还远远不够! 周戒原本抬着林槐的双腿,在他失神的空当,忽而将林槐放低了一点,性器进入到更深的位置,林槐惊叫一声,感觉整个人几乎要被那根硬挺的东西给刺穿了身体,小腹已经微微隆起,那是周戒的物件在他身体上留下的最直接证据。 “啊——”林槐猛地叫出声,头向后仰去,身体不断反弓,抱着周戒的双臂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去、去床上好不好、啊……”眼泪划过林槐的脸颊,他整个人都交付于周戒,毫无反抗的力气,说话也是一抽一抽的。 周戒对他的身体太熟悉,记得林槐的每一个敏感点,周戒也深知他的痛点,知道怎么样会让林槐疼。一痒一疼,不断刺激着林槐的大脑皮层,在周戒面前,他像一个染上毒瘾的人,深知其害,却难以自拔。 林槐失神的样子让周戒有些心软,克制着想要亲吻他的欲望,他将声音压低,“这个姿势跟别人试过吗?” “没有,没有…….” “真的?”周戒反问,“看着我的眼睛,再回答一遍。” 林槐泪眼婆娑的眼对上周戒毫无波澜的眸,只觉得自己生来从未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如此想着,眼泪流得更汹涌,“呜呜……真的、没有……慢一点……慢一点呜……” “好。” 周戒再度将林槐托起到正常高度,给了林槐一个温柔的深吻,舔舐着他的牙关,唇瓣,尝到了咸味,是林槐的眼泪流经嘴角。 林槐抽抽搭搭地哭着,两肩不停地耸动着,尽管还沉浸在刚才灭顶的快感里久久不能出来,但周戒此时的吻太过温柔,他呼吸不畅,却不想换气。 他怕他后退一厘米,这些温柔都会收回。 周戒心软地托住林槐的后背,亦索求无度。直到林槐打了个哭嗝,周戒怕他呛到,才分开了一点距离,“换气。” 林槐半睁开眼睛,满眼的迷离,周戒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就近在咫尺,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愣愣地看着周戒好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大口吸入了几口新鲜空气。 第10章 “您好,您的尾号2334的工行卡暂不支持其他……” “您好,您的尾号8603的建行卡已冻结……” “您好……” 第二天早上,林槐盯着手机上连续发来的几条短信,有些蒙圈。然而下一秒,周戒的的手便从身后搭在了林槐的腰上,顺势把人往怀里揽近了些。 “.…..”林槐的身体下意识地颤了颤,身体瞬间不敢动弹,他屏息凝神,等待周戒的下一步动作,但等待良久,听到的,只有男人喷在自己后颈上的呼出的气息。 林槐怀疑自己现在还在梦里,小心翼翼地掐了一下自己手背上的肉,疼的。 不是做梦。 他将手机熄屏,放回到床头柜上,蹑手蹑脚地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和周戒面对着面。周戒没醒,睫毛很长很翘,没了平日里的疏离感,昨晚的事开始一幕幕地浮现在林槐的脑海。 “还想要?”周戒等林槐换完气,淡淡地问道。 “嗯。”林槐一边哭一边重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下一秒,周戒的吻再度覆上林槐发红的嘴唇。 身上现在完全没有黏腻感,昨晚顺着周戒的心意用那个他从来都没试过的姿势被他来来回回地干了好几回,林槐到最后喊得嗓子都哑了,脸上根本分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鼻涕,周戒就把他抱到床上,在床边坐下来,一下一下地拍着林槐的后背。 按理说接下来的流程是睡觉,反正每次做完都是这样,林槐要是还有力气,就自己颤颤巍巍走到浴室洗澡,要是没有力气,就到床便能抱着被子睡着,睡到第二天自然醒,再自己去洗个澡起床洗漱。 昨晚不是他们之间的日常流程。 因为林槐哭得格外厉害,周戒坐在床边的时候,林槐跟个树袋熊一样双腿缠在周戒的腰上,手臂勾着周戒的脖颈,死活都不肯撒手,眼泪鼻涕蹭了周戒一身。 他感受到周戒虽然一直沉默着,但手一直轻拍着自己的后背,帮自己顺着气,那一刻林槐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可怜巴巴地在周戒的怀里小声地说,“呜呜……嗝、想……嗝……洗澡……” 不对劲,林槐不对劲。 还有周戒也不对劲。 周戒破天荒地就着林槐树袋熊的姿势,起身,抱着林槐去了浴室。 “好。” “抱紧了,我现在手要开水龙头。” “嗯……”林槐乖乖地答应道,软乎乎的脸颊在周戒的胸膛上蹭了蹭。 然后,水温刚刚好,林槐舒服得不得了,主要还是因为第一次被周戒伺候,他惬意地躺在浴缸里泡澡,很快就眼皮打架…... 然后一觉睡到了现在。 林槐只觉得心脏一阵没由来的加快,不是因为周戒停掉了他的卡,担心自己吃了上顿没下顿,甚至这件事都在他眼里不算什么,反正他也不想出门。林槐对这件事的唯一想法就是顶多有些惊讶,和疑惑,疑惑周戒到底想做什么。 这样想着,林槐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度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周戒坐在餐厅吃早饭,一边看今天的报纸,他今天依然在家办公,实际上是一早做好了准备和林槐周旋的准备。 林槐穿着他的宽大衬衫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周戒原本以为林槐第一件事是气势汹汹地找他当面对峙,关于停掉他所有消费卡的事,周戒想象中的林槐,会花容失色,会胡搅蛮缠,会无理取闹。 而林槐只是坐到了周戒的对面,乖乖地吃早饭。 于是周戒等,表面是在看报纸,实际上是在等林槐开口。 林槐的胃口十分反常的好,把阿姨给他准备的一整块三明治、一个鸡蛋、一杯牛奶都喝完了,才缓缓点了根万宝路,烟雾缭绕之中,只听到他发哑的嗓子问道,“周戒,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名字挺有意思的?” 结婚近一年,这是林槐第一次叫周戒的名字。 “嗯,就是帮你戒掉陋习的。” 第11章 这句话出乎林槐的意料,他一时有些发愣,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问道,“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在家办公。” “喔。”林槐接着问,“没了吗,没有什么别的晚宴?” “有。” “噢。” 他就知道。 林槐撇了撇嘴,自知没趣地耸了耸肩,安安静静把那根万宝路抽完了才离开餐桌。周戒停了他所有的消费卡,林槐现在哪也去不了。 他知道这是周戒在惩罚他,却莫名对周戒所说的戒掉陋习颇感好奇,他出不了门,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当是周戒给自己放假,反正外面的那些货色不如家里面的这个好。让林槐真正感到不自在的,是两个人同在屋檐下,相顾无言的画面实在太搞笑,与其说搞笑,更准确地说,是两个人都不习惯现在的相处模式。 已经习惯了不过问彼此的事情,不管不问的日子都过了十一个多月了,让他们现在立刻改,很不切实际。林槐现在唯一确定的一点就是,周戒期望能改变现状,至于原因……暂不明。 既然现在是林槐寄人篱下,那他就暂且发挥一下谦让的美德,把客厅和书房留给了周戒,一个人愣是在花园里走了好久的路。 周戒在书房,坐着的位置靠窗,一拉开窗帘就能看到在散步的林槐。花园很大,有一个装饰作用的秋千,其余都是草地,周戒不知怎么的,那一瞬间觉得有些空荡荡。 此刻被停了卡、连打车出门的钱都没有的林槐,脸上大写的无聊,周戒不由得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在花园里种点花。” 林槐在花园里消食,走了有一个多小时,散步散得有些口渴,进屋去了厨房想倒点水喝,卧室里传来的周戒发火的声音冷不丁地让林槐吓一跳,手里的水壶都有些抖。林槐堪堪稳住手中正在倒水的水壶,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周戒说的话。 “这就是你的解决方案?”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把你挖过来!” 这是林槐第一次听见周戒发火。 他以前一直觉得,周戒很凉薄,不论是对待感情还是工作,仿佛没有什么能够牵动他的情绪。因为于林槐而言,周戒的事业有成是理所当然、水到渠成的,因为周戒优秀,所以这些光环都是周戒理应拥有的。 而直到他站在书房门口,透过门缝偷看到周戒此时略显疲倦的脸庞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周戒并非不食人间烟火。 周戒坐在电脑前,挂掉电话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向后靠去,双手垫在脑后,他闭着眼睛,看不穿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冥冥之中仿佛有股神力撺掇着林槐,去推开书房的门,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鬼使神差地站在了书房门口,端着玻璃杯,愣愣地看着周戒。 听闻门口的动静声,周戒半睁开眼,严肃的脸上有微妙的松动,“你来干什么?” “呃……我……”林槐大脑飞速运转着,看了墙上的时钟还没到饭点,吃晚饭这个借口显然太虚假,紧接着林槐又看向手里的装满水的玻璃杯,灵光乍现,“我想问问你,要不要喝水?”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装作递出去。 后知后觉又发现自己现在站在门口,递水的话这个距离太远,于是假装自然地走到周戒身边,“给你。” 周戒狐疑地看了一眼林槐,只一眼,便不再犹豫,接过了他手里的水。 “你,很累吗?” “还好。” “喔。”林槐有些失望地回答,看到周戒不自然的转动了一下右肩,猜想大概是坐久了肩膀发酸,“我帮你按按肩膀吧。” 害怕周戒会直接拒绝,林槐紧接着补充道,“我,我会一点。” “嗯。” 周戒轻轻点头,得到了他的应允,林槐上前几步,走到周戒身后,伸出双手帮他按摩肩膀。周戒的身材很好,林槐帮他按肩膀的时候就能感受到他肩膀上的肌肉,和那股力量感,只是因为长期坐着办公的原因,肌肉有些紧绷。 林槐心想老天爷真有够偏心的,不仅让周戒长了一张老天爷赏饭吃的脸,还给他了好身材,明明印象中周戒没有去健身房的习惯……不过这也是必然,周戒就是用这对有力的肩膀和手臂把林槐按在镜子前、桌子上,家里的角角落落用力操干自己的。 林槐正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冷不防地被周戒打断。 “你以前学过?”周戒问。 “没学过,以前林江经常打我……”神游的后果就是嘴巴动得比脑子快,问什么答什么,根本不带斟酌的,林槐在说出林江那两个字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没用的话。 周戒颇有兴趣地挑了挑眉,“然后呢?” “然后,就,无师自通,学会活血化瘀了。”林槐漫不经心道,“怎么样,你觉得这个力度够吗?” 周戒没回答这个十分没意思的话题,他只觉得林槐转移话题的伎俩太过蹩脚,“你跟别人也这么不会聊天?” “啊?” “刚刚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 “没,没转移话题,我怕我按得重了让你不舒服。” 林槐说话的时候打了个磕巴,周戒便心中有数,他识趣地不再继续追问,闭目假寐。林槐也没再说话,专心致志地给周戒按肩膀。 气氛安静了许久,周戒问,“晚宴跟我一起去吗?” 第12章 “我没有跟你相配的西装。”林槐下意识地回答道。 他想起自己衣柜里,全是那些出去玩勾引人时才穿的衣服,正装八百年没穿过了,可能家里的房间还有他高中毕业的时候穿的正装,但是他现在不想回那个地方,所以四舍五入就是没有西装穿。 “你是灰姑娘吗?这么见不得人,还要有跟我相配的水晶鞋,那我让你十二点前回家能做到吗?” “我……” 看林槐被呛到说不出话的样子让周戒很有成就感,工作上的烦闷本来因为林槐帮自己按肩膀就消了大半,现在看到林槐无话可说,所有负面情绪都烟消云散。周戒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四点半,还来得及,去店里给你选一套。” 坐上周戒的专车的那一刻,林槐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就,现在去买西装了呢? 他下午的时候还在花园里散步,都是拜周戒所赐,要是周戒不处处挤兑他,他也不至于有家不能回。 呸,他在说什么,他才没有说周戒的家是自己的家。 林槐在心里否定自己。 这份惊讶,从林槐上车起,一直持续到会场,下车了之后还有些没缓过神来,周戒走到林槐身边的时候,看着这张蒙圈的小脸,觉得有点可爱,同时又不乏帅气。 在周戒一直做西装的那家店里,他给林槐选了一套白色的西装。不得不说,林槐得益于他这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穿上西装后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挽着我。”周戒平静地开口道,目光目视前方,只是微微弯起了手肘,等着林槐将手搭上来。 “噢。”林槐下意识地答应着,听话地挽住了周戒的手臂。 林槐已经很多年没参加过这样的晚宴,他又该死的十分不争气地想起六年前的那场晚宴,初见到周戒的样子。那时的他,也像今天一样,穿了一身黑西装。 他从来没想过六年后,会站在周戒的身边,以家属的身份。 进场的时候,周戒微微低头,附在林槐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 “不要乱走,待在我身边,最安全。” 那时林槐只是傻乎乎地点了点头,不知道在这个充满勾心斗角的地方,落单的后果是什么,但也听话地一直挽住了周戒的手臂。 其实这样的晚宴周戒早就腻味,他从十年前,大学还没毕业就开始被自己的父亲带到不同的饭局酒会,学习为人处世,与其说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更不如说是周戒早已经麻木。只是这次又和往常的任何一起不同,因为他带了家属。 “没想到周总年纪轻轻就结婚了,另一半还长得这么水灵,小公子,我敬你一杯啊?” 林槐不认识这个人,但也一眼就看出了他眼中意味不明的神情,这声公子从对方口中叫出来,又多了些别的意思,不用说,大家也心知肚明。 想起那天在酒店大堂,林槐依稀记得有这张面孔在人群中。 “他酒量不好。”周戒的手揽紧了林槐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拉进了一些,娴熟地拿着装着红酒的高脚杯,“李总,我敬你。” 两个人犹如连体婴儿一样站在一起,形影不离,林槐觉得有些好笑的同时,又隐约感受到周戒对自己无声的保护,虽然两人全程没怎么交谈,但任谁看都是一对登对的情侣。 好不容易等到宴会快结束,周戒松开林槐,去了一趟洗手间,走之前跟林槐说,就在原地等,司机会来接他们。周戒前脚刚走,林槐便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嗨。” 林槐转过头,对上那一双天然无害的笑眼,那人也穿着得体的深蓝色西装,胸口别了一枚精致别针,虽然对这张面孔感到陌生,但林槐依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你好。” “喝一杯?”沈季抬了抬手里的酒杯,眼神示意着。 林槐颔首,举起自己手里的酒杯,礼貌性地和对方碰了碰杯,象征性地喝了一小口。 “林—槐?”沈季挑眉,拖长了尾音喊林槐的名字。 “抱歉,你是?” “免贵姓沈。”沈季勾唇一笑,自顾自说道,“听说周戒这次,公司股价亏了不少啊。我当初离开周氏果然是个明智之选,周氏,还有周戒,迟早有一天都会败光。” “原来只是周戒曾经养的狗,我当是什么东西在……”林槐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猝不及防地打得偏过头去,所有话卡在了喉咙口。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沈季皱紧了眉头,冷冷地看着林槐,“贱货。” 第13章 因为太过于猝不及防,因而林槐几乎懵了十几秒。直到身边再次出现周戒的熟悉的木质调香水的气味,才让他找回一丝实感。 “被打傻了?”周戒轻轻掐了掐林槐的细腰,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沈季一眼,附身在林槐耳边柔声哄道,“回家。” 沈季因为气愤而蹙眉,拦在他们的面前,望着周戒的眼里满眼都是愤懑,“周戒,你被鬼迷了心智。” “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林槐忘了当时是怎么走出会场的,他能感觉到的,只有周戒一直揽着自己肩膀的手,有力地把自己拥在怀里,他下意识地去转头看,看到的只有周戒面无表情的冷漠的脸庞。 于是他转到另外一边,盯着周戒放在自己肩膀的手,看到周戒的指尖微微发红,虽然明显在克制但依然不住地颤抖着。 被粗暴地塞进车里,紧接着周戒坐在了自己身边,狠狠摔上了车门。林槐本来就处在蒙圈的状态,那一声关车门的声音,实实在在让他吓了个激灵。 周戒在生气。 他在气什么? 周戒周身的气压骤降,只要手机屏幕上发出的亮光说明周戒现在在忙工作上的事,他甚至都从没过问林槐脸疼不疼。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给助理发了一条消息。 “终止和沈季公司所有项目往来。” 林槐乖乖坐在位子上,双手搭在两膝上,垂着头,眼神盯着不知某一处一直看。唯有微微皱起的眉头,说明此刻纠结的内心。而他因为低着头,所以周戒并没有看到。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沈季说过的那句“周戒公司股价暴跌”。 也对,那晚被周戒以及他的同行看到自己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虽然事后已经跟周戒解释了,但别人并不知道。林槐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这句话,终于明白过来,周戒为什么会破天荒地带他来参加晚宴。 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的豁然开朗,和突如其来的失落感叠加在一起,让林槐有些呼吸困难,比他平白无故受了那一巴掌还难受。 其实那一巴掌并不是很疼,对林槐来说,比小时候林江抽在自己身上的皮带轻一万倍。雷声大雨点小罢了,林槐早就习惯这样的疼痛。 并且当时林槐完全可以躲,可那一瞬间满脑子想的都是想跟周戒的关系得到改善,可改善谈何容易,他们之间还需要很长的过程。林槐一心想的是,周戒现在想看到的,一定不是那个任性的林槐。 沈季在说出那些挑衅的话时,林槐的余光便瞥见周戒远处出现的身影。所以他故意激怒沈季,在周戒的眼皮子底下挨打。 林槐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抬头望向周戒的眼里布满了迷蒙,也许是喝下去的酒发挥着后劲,声音听起来有些咬字不清,“你的个人生活、也会影响你们公司未来的发展吗?” “什么意思?你担心你私生活不检点,会降低我的社会形象吗?”周戒颇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反问道。 “嗯,差不多吧……”林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在意,漫不经心地问道,“股价什么的。” “你觉得我今天带你来晚宴,是想靠你挽回公司的股价?”周戒像是听到了什么冷笑话一样,勾起嘴角,“林槐,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行吧,他又自作多情了。 实在是周戒说这话的表情太过欠揍,每次都冷着一张脸,刚才在宴会上还对自己笑,帮自己挡酒,逢场作戏,下了场就一秒变回原形。林槐正欲发火,残存的一丝理智让他将这句话来回默念了好几遍,才觉出周戒的言外之意。 既然不是因为公司股价下跌才带他来的晚宴,那还能因为什么原因? 所有的因恼羞成怒而准备好的措辞一时间卡在喉咙口,话到嘴边又完全是截然不同的说辞。林槐鼓着腮帮子,略带委屈地嘟囔了一句,“你要好好管管你的前下属了。” “管什么?” “他挑拨离间我跟你之间的关系。” 周戒心下咯噔一声,原本当时回到林槐身边,便看到沈季在和林槐一幅明显发生了争吵的样子,只是他面子上过不去,不肯拉下脸来问林槐,沈季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 直到这一刻,周戒心下一片了然。 “原来你不是笨蛋。”周戒眯起眼睛,对于林槐的觉悟感到欣慰,一个连挨打了都不知道还手的笨蛋,居然能察觉到别人的挑拨离间。 “我就是笨蛋,笨蛋的老公能好到哪去。”林槐嘟囔着,老公一词就这么顺口说了出来,并且他自己还没意识到自己有些口不择言。 周戒顿了顿,因为林槐这句话太像是撒娇,他花了几秒钟来回味林槐刚才的这句话,语气明显柔和下来,“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应该乖一点。” “什么身份?”林槐明知故问。 “你自己心里清楚。” 林槐败下阵来,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喔”字,车载音乐缓缓播放着,两个人谁都没再继续说话。 车子驶进隧道的时候,周身变暗下来,只听见林槐几不可闻的声音。 “我在努力。” “努力什么?”周戒问得直截了当。 “努力,十二点前回家。” 第14章 “努力,十二点前、回家……”林槐一字一顿地说,声音慢慢变小,周戒以为他是因为底气不足才弱下去的,余光瞥了林槐一眼,才发现他上半身摇摇欲坠,恰好车子一个转弯,林槐因为惯性整个人往车门上倒去。 周戒心中一紧,身体已经先于大脑一步反应,抬手托住了林槐。 睡着了。 把林槐抱在怀里的感觉很奇妙,小小的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靠在周戒的脖颈间,挠的周戒心莫名发痒。林槐安详地闭着眼,嘴唇轻抿,五官在车窗外暖黄的光线下看起来异常精致。眼尾微微上挑,纤长卷翘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圆弧阴影。 近在咫尺的距离,周戒才发现,林槐不仅长得漂亮,皮肤也很嫩,所以皮肤上很容易留下痕迹。他是侧靠在周戒怀里的,刚好露出被沈季扇了一巴掌的那半边脸。周戒清晰地看到,林槐那半张脸泛着红。 他刚才怎么就一点都没注意到。 林槐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被身边的人摇晃醒,发现周戒的外套不知何时盖在自己身上,而且自己正以一种暧昧的姿势靠在周戒的怀里。 他揉了揉眼睛,声音中带着刚睡醒时特有的沙哑,“到家了?” 周戒动了动有些麻意的半边手臂,淡淡地说,“嗯。” 到家了之后,两个人又面临一个问题:谁先洗澡。 林槐看周戒动了动嘴唇,抢先一步说道,“你先去洗吧,我要看会儿电视。”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善解人意,只是他觉得周戒肯定会先去洗,与其被周戒尴尬拒绝,林槐决定先发制人。 靠。 周戒在心里暗骂道,恨自己嘴巴动得不够快。他观察力不差,林槐的酒量不好,车上的时候晕晕乎乎睡过去,梦里面都会蹙眉,此时此刻林槐满脸的疲惫周戒都看在眼里。 周戒沉着脸,只能假装没看到,闷闷不乐地进了浴室,进去前,听到了电视机里播放的综艺声音,林槐坐在沙发上,一边看一边换上居家服。 他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自己应该给林槐一个交代。周戒知道自己还欠林槐一句对不起,毕竟今晚的宴会是在他的主场,却让林槐平白无故挨了打。 难道只有这一件事吗? 心烦意乱地冲了一个不算太快的热水澡,周戒裹了件浴袍便走出浴室,从卧室走到客厅,腰间的浴袍带子随意的系了一下。客厅里依然是电视综艺播放的背景音,只是从周戒的角度来看,方才坐在沙发上的人不见了。 明明进去前还看到林槐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靠在沙发背上。 周戒加快了脚步,走到前面去,才看到原本坐直身体的林槐瘫软在沙发里,枕着一个抱枕睡着了,他是侧躺着的,双手规整地叠在一起。脸上倒映出五颜六色电视机反射出来的光,明暗交替。西装被整整齐齐地放在了一边的椅子上,林槐身上穿的是一套珊瑚绒睡衣。 “林槐?”周戒试探地喊道。 林槐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周戒走近了两步,屏着气,在林槐的身边蹲下,柔声道,“林小乖。” 林槐太困了,连播放的电视都不能吵醒他,更何况是周戒小心翼翼的叫唤。周戒就着这个蹲姿,拿了茶几上的遥控器,将电视机关闭。 空气中一片寂静,窗帘没拉上,光线不算太暗,外面的灯光将屋内的一切照得尽收眼底。林槐发红的那半张脸再一次让周戒集中注意力。 好像比刚才又肿了一些。 周戒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些,仔细看林槐的脸。刚刚在车上,周戒就想问他,脸疼不疼。 只是每次,话说出口又完全变了味儿。 心疼和愧疚感一瞬间溢满周戒的胸腔,与此同时,周戒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抚上了林槐的红肿的脸颊,林槐的脸很小,周戒的手掌很宽阔,触到的那一刻便感觉到了超乎平常的热意。 可能是周戒相对而言微凉的掌心让林槐感到一丝舒爽,他含糊不清地呓语着,下意识地在周戒的掌心里蹭了蹭。周戒的身子僵了僵,没立即收回手。 待林槐彻底睡安稳了,周戒才轻轻抽回手,接着俯身,一手揽住林槐的肩膀,另一只手穿过林槐的膝盖弯,将人一把横抱起来。 毫无预兆的失重感让林槐在睡梦中找回一丝清醒,睁开眼的那一瞬眼里满是戒备,在看到是周戒抱着自己时,态度又明显缓和下来。周戒抱着他往卧室走,林槐突然想到了什么,在周戒的怀里推拒了一下,奶声奶气地嘟囔着,“我要洗澡。” 周戒没理会林槐的话,甚至头都没有低一下。 “身上脏。”林槐又接着说。 周戒这才意识到林槐的意思。 “洗干净了吗?” 这句话,是周戒说得最多次数的一句话。林槐能有这样的自觉,周戒该感到开心才对的,可心下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压得周戒又恼又堵得慌。 不能发火。 周戒在心中默念三遍,耐着性子哄道,“你今天喝酒了,等会浴室里闷得难受。而且你今天十二点前到的家。” 林槐一脸狐疑的表情,没说话,似是在质疑周戒这句话的真实性。于是周戒又补充道,“我可不会帮你洗。” 是林槐熟悉的冷冰冰又傲娇的周戒。 这三句话层层递进,显然很有说服力,林槐已经不再推拒周戒,身体放松下来。话音落下,林槐整个人已经被周戒放到了床上,接着周戒掀开被子,将他圈入怀中,“睡觉。” 林槐沾到被子就感觉阵阵困意向他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不做吗?” “我今天很累。”周戒闭着眼,猜不透到底在想什么。 “嗯。”林槐也闭上眼,神智并不是很清明,鼻腔里喃喃着,“嗯……”不一会儿,呼吸声就趋于平缓而均匀。 空气安静了几分钟,周戒才睁开眼,一片清明。林槐是正对着他睡着的,周戒蹑手蹑脚地凑近了一些,尽量收起自己的呼吸声,蜻蜓点水般地在林槐的额头留下一吻,细声道,“晚安。” 第15章 林槐在熟睡中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小猫,和一只大老虎睡在了一起。老虎的肚皮肚皮好软好暖和,毛也是细软的,超级舒服。 于是他在梦里面想,一定是在做梦,大老虎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这只小猫,如果不是做梦的话,那这只大老虎应该是真的很想和自己做朋友吧。 只不过暖和是暖和,抱久了难免会感觉到热。睡意朦胧之间,林槐热得在周戒怀里直哼哼。原本乖乖放在胸前的双手不安分地推拒了两下,听到林槐迷迷糊糊地喊热,周戒以为林槐又发烧了,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手掌已经下意识地去摸林槐的额头,探探温度。 没发烧。 周戒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大概是自己抱他抱得太紧了,把人给闷坏了。 只是此刻林槐的力度温温柔柔的,使在周戒身上的力气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但没让周戒觉得不舒服,反而无声地撩拨着他的心弦。 被林槐这么一闹腾,周戒也逐渐恢复清醒,低头看了一眼林槐身上的珊瑚绒睡衣。 好端端的穿这么厚干什么。 挣不开大老虎的怀抱,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林槐微微蹙眉,含糊不清地说着梦话,鼻音里竟带了一丝哭腔,仿佛下一秒就要生生被逼出几滴清泪。 周戒只得轻手轻脚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接着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林槐,挎着脸十分不情愿地远离他一小段距离。 大概过了三分钟,周戒心里算着时间,估摸着这会儿散热也散得差不多了,一个翻身,又把林槐揽进了自己怀里。 第二天上午,林槐是被楼下传来的动静吵醒的。身旁的人已经起床去公司上班,餐厅的桌上放着阿姨给林槐做好的那份早餐。林槐踩着拖鞋走到客厅,手里拿着一个三明治,一边吃一边站在阳台看着花园里的景象。 原本单调的花园现在被种上了玫瑰花,不是那种待发育的小苗苗,而是一簇一簇的盛放的红玫瑰植株,完好无损地被移植到了楼下这一片小小的领地。原本鲜花保存跟移植的成本就很高,更何况是这种带根完好的玫瑰植株的运输。林槐用嘴巴咬住三明治,一边拿出手机给周戒打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就快速地接通了。林槐迫不及待地开口问,“周戒,是你让他们在花园里种玫瑰花的吗?”声音中掩饰不住的喜悦跟惊喜。 “嗯。”周戒轻轻应道,转而问了一句,“吵醒你了?” “没有!”林槐忍不住笑起来,“我本来就要起床了。”林槐忍不住原地转了个圈,整个人像是踩在了云朵上,仿佛下一秒就要腾云驾雾,乘风飞走一般。 林槐的声音听起来太过轻快,以至于周戒一下子脑补到林槐此时的样子,一定洋洋得意,像一只招摇过市的孔雀。周戒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不由得勾起嘴角。 “不跟你说了,我要下楼去看看!” “等一下。” “嗯?怎么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不自然的咳嗽声,只听见周戒有些底气不足的声音,“玫瑰有刺,当心手。” “知道啦!我挂了哦。” 林槐想象中的园丁是年近五旬的和蔼老爷爷形象,绝不是现在花园里的穿着西装戴着黑墨镜的几个男人。几个人从车上搬运着根部带着营养泥土的玫瑰植株,接着驾轻就熟地将一棵一棵的植株放进挖好的土坑里。 玫瑰被保护得很好,花瓣上还沾着少许水滴,有的开得娇艳欲滴,有的则含苞待放。一共有三种颜色,红色、粉色和白色。 林槐专心致志地看着他们做这些事情,像极了一个监工,审视手底下的工人一样。不过本来也是,这是周戒特意为他种的玫瑰花,他当仁不让要监督好。 “我可以给它们浇水吗?”林槐问道,目光直溜溜地盯着门口放置的喷壶。 “可以的,但是不能浇多,会淹死。” “嗯嗯!”林槐坚定地点了点头,心里暗暗下决定要当真正的护花使者,一边浇水,小脑瓜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们这儿,哪里有玫瑰种植基地吗?” 在场的人显然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惊讶,皆是一愣,面面相觑过后,其中一个人说道,“这是周总订的从大马士革空运回来的玫瑰。” 第16章 “喔。”林槐假装有模有样地点了点头,心里面记下来这个陌生的名字,转身就在手机上搜索“大马士革”这四个字。 百度上说,大马士革盛产玫瑰花。 他将手机熄屏,按捺不住此时的心潮澎湃,林槐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什么话都想要宣之于口。手机又被重新解锁,林槐鬼使神差地就给周戒拨了过去。 “怎么了?” “啊?”林槐蒙了几秒,才发现电话已经接通,周戒慵懒的嗓音过电之后富有磁性,让他的耳朵有点痒,林槐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剪一枝玫瑰下来,我想放在花瓶里。” “可以,”周戒顿了顿,继续说,“都是你的,你想怎么做不用征求我同意。” “喔,那你今天回来吃晚饭吗?” “回。” 周戒挂了电话后,看了看刚刚才汇报完一天的行程的助理,想也没想就说,“晚上的饭局帮我推了。” “好的,周总,另外……”男助理有些为难地开口,又欲言又止,汗涔涔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还有什么事吗?” “您前几天让我去预定的周年礼物,出了点小意外,要比预定时间晚两天。” “知道了。” 得到了周戒的许可后,林槐“噔噔”地跑回屋里找了一把剪刀,十分小心地剪下一枝玫瑰,又吭哧吭哧地跑回家里,找了一个空的花瓶,往里面装了三分之一的水,一丝不苟地将多出来的茎剪短了一些,把玫瑰花用水养起来了,放在餐桌正中央。 “大功告成。”林槐自顾自地说道,得意地挺起了小腰板。 中午,阿姨照例来家里做饭,林槐破天荒地跟着她学了几样周戒最爱吃的菜。虽然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但是林槐出奇地有耐心。因为过去的那十一个月,他没能好好珍惜和周戒相处的时间。 林槐知道他跟周戒来日方长,却又期望自己能够改变得快一点。 傍晚,林槐对着几片烧焦的鸡蛋,有些发愁。 虽然中午跟着阿姨上了速成班,他对晚饭信心满满,但直到他自己亲手做所有的,才发现困难重重。中午的时候已经把话放出来了,这会儿也不可能再打电话把阿姨叫回来救场,于是林槐硬是愣着头皮迎难而上。 把做好的西红柿炒鸡蛋盛进精致的碗碟里,林槐小心翼翼地把烧焦的那几块用筷子夹出来,全都吃进自己的肚子里之后,才开始正式摆盘。 周戒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林槐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景象。他站在玄关愣了几秒,确定自己没走错家门,才换鞋进了客厅。 原来问自己回不回来吃晚饭,是想亲自做。 林槐端着菜出来的时候迎面就是周戒,林槐正迫不及待想要开口向周戒邀功,让他看看餐桌上的玫瑰花,只看见周戒伸手过来,握住了自己的一只手。 周戒低着头皱眉,林槐的左手食指第一节 指腹上有一道很浅的伤痕,血迹已经干涸。周戒的眉头更紧了,“说了让你当心手,你……” “这个不是被玫瑰花的刺弄破的!”林槐连忙解释,“应该是切菜的时候不小心……” “不是被刺扎破的,你就有理了是吗?” 让你当心手不是只让你小心刺,还有菜刀、剪刀、各种!周戒在心里低吼着,觉得自己真是大惊小怪。 “我去拿创口贴。”周戒走到客厅,在茶几下的储物柜里,找出药箱,抬头看见林槐还呆呆地站在原地,“过来。” 林槐盘腿坐在沙发上,看到周戒从药箱里拿出喷雾和创口贴,自觉地伸出手,看着周戒熟练地给自己的伤口消毒,再贴上创口贴。周戒的鼻梁很立体,低头的时候眼神专注,一颗唇珠微微凸起,迷人又帅气。 “以后这些事情交给阿姨做就行了。”周戒低着头自顾自地说,许久没等来林槐的回应,抬头的时候,便看到林槐出神地望着自己。 周戒哭笑不得,抬起指腹在林槐的嘴角轻轻抹了一下,“口水流出来了。” “嗯?”林槐轻轻颤了一下,下意识地去擦口水,触到的地方一片干燥。 “看够了没?” “呃…嗯。” 第17章 坐下来的那一刻,粗略地浏览一遍,周戒就知道,这一桌子菜,四菜一汤,都是林槐自己捣鼓出来的。 原因……不解释。 周戒暂且去夹了一筷子他觉得卖相还不错的青椒炒肉片,吃进嘴里的那一刻差点没被齁死。林槐大概是在放调料的时候把白糖当成是食用盐了,周戒想,的确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与此同时,周戒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邪恶的念头,想着要让林槐也毫无心理准备地吃一口,让他也好好感受感受。 周戒细嚼慢咽地把这一口给吃完了,林槐全程一直在偷瞄周戒的表情,有试探的意味,一面担心味道不好,一边又担心周戒不喜欢吃,看到这才彻底放心地去夹菜,并且是大口进食,像一只急不可耐扑食的小兔子。 “好甜!!” 在林槐的哀嚎声之下,周戒已经拿起杯子大口喝水,无视林槐的痛苦面具。林槐蹙眉,埋怨两个字大写在脸上,无法想象刚才周戒那一口吃进嘴里,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的。 林槐眯起眼睛,像一只炸毛的小猫一样审视着周戒,“你刚刚怎么不说?” 周戒心如止水地回答,“为了骗你吃。” 林槐起身,端起那盘青椒肉片,“我再去补救补救。” 他哪还能坐得住,这顿饭就是拆东墙补西墙,虽然成功掩盖住了他把菜烧焦的事情,但是依旧漏洞百出。 在林槐站起来的同时,只觉得手背上一阵温热,低头一看,却是被周戒轻轻摁住了手,林槐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周戒,“怎么了?”眼里掩饰不住的期待。 “算了。”周戒却毫不留情地吐槽道,“笨手笨脚。” “噢。” 虽然嘴上不饶人,但饭后周戒默默承包了洗碗。收拾好餐桌之后,周戒在洗碗之前,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你先去洗澡。”说完之后便闷声洗了所有的碗,一边想着家里该买一台洗碗机了。 林槐洗完澡出来,依旧穿的那身珊瑚绒睡衣,周戒坐在书桌前抬了一下头,看到这身熟悉的睡衣后,表情明显抽搐了一下,指着床头放好的棉质睡衣,声音中没有一丝情绪,“穿这件。” 林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新睡衣,心存疑惑,又看了一眼此刻气定神闲的周戒,更加一头雾水。 不知道周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依然乖乖换下了珊瑚绒睡衣。周戒洗完澡之后钻进被窝,把林槐抱进了怀里,这个微凉的体温,让他十分满意,因而舒服的闭上双眼,像是睡着了。 就、没了? 林槐不太甘心,晚上被周戒说笨手笨脚,这件事一直在他心里闷闷不乐着呢,不来哄哄他也就算了,那为什么又默默把碗全洗了。 他才不需要周戒的帮助。 “你睡着了吗?”林槐轻声问道。 “睡了。” 林槐像是得到了确信般,乖乖地说,“我今天帮着他们给玫瑰花浇水了,中午的时候还跟阿姨学会了做菜,阿姨还夸我了,说我学得快,晚饭都是我自己做的。” 周戒是闭着眼听完他这段话的,虽然看不到林槐的表情,可脑海里满是林小乖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事情,细数家珍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林槐像是在跟周戒做什么重要汇报似的。 林槐顿了顿,按兵不动地观察着周戒的表情,无果,于是自顾自地继续说,“是我太笨了,我什么都做不好,把白糖当成盐,切菜的时候还把手弄破了。” “你不笨。”周戒半睁着眼打断。 “那你还说我笨手笨脚。”林槐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周戒,鼓着腮帮子嘟囔着,眼里噙着若有若无的泪。 “我……”周戒噤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林槐这招反客为主。 他只是觉得这些事可以让别人来做,也不想看到林槐受伤流血。只是这些话从周戒嘴里说出来太别扭,周戒重新合上了眼皮,一言不发。 于是林槐委屈地小声抱怨道,“手好疼呐。” 周戒眼皮都没抬一下,“娇气包。” “嗯,我就是娇气包。”林槐理直气壮。 周戒没说话,别过脸去,脸上的严肃表情有些松动,泛起若有若无的笑容。 林槐不依不饶,从被窝里探出一颗小脑袋,微微支起上半身,另一只手撑在周戒的身侧,把周戒困在自己方才筑起的小小城墙中,俨然一个反客为主的姿势。周戒睁开眼,饶有兴趣地含笑望着林槐。 “如果你心疼了话,就亲一下我。” “从我身上下来。”周戒半带威胁地说,眼里全然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林槐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亲我一下、就、不疼……” 话未说完,周戒便一个侧身,轻轻松松把林槐压在身下,“话真多。” 下一秒便吻上了林槐柔软的唇。 第18章 一室旖旎。 林槐的身上布满了昨晚欢爱的痕迹。周戒抚过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让他颤栗,兴奋。但要说和以往有什么不同,大概是,周戒温柔了很多。 和以前那么多次不同,和以前有过的那么多人也不同,林槐的心里会涌起奇妙的感觉,现在更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林槐愿称之为这是爱的交合。 周戒的七点钟的闹铃雷打不动地响起来的时候,林槐在他怀里轻轻抖了一下,出于对周戒本能的依赖,林槐抱住了周戒的手臂,含糊不清地说着呓语。 周戒摸到手机,快速地将手机静音,陪着林槐躺了一会儿,等到他彻底睡熟了,才起身去浴室洗漱。 像往常一样,洗漱完之后从衣柜里拿出今天要穿的衣服,换上后走出卧室。周戒自顾自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觉得少做了一件事,脚步顿了顿,接着折返回到床边,沉默地打量了林槐几十秒,俯身亲了一下林槐的软嘟嘟的嘴唇。 还挺可爱。 周戒觉得自己的心快化了,又想着得寸进尺地做点别的事情。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刻意,他特地压低了声音,埋在林槐的耳畔边低语,“我去上班了。” 这个分贝很有讲究,音量也控制得很到位。只有林槐能听得见,当然,听不见也在情理之中,因为周戒真的超小声。但从周戒内心来讲,在林槐半睡不醒的时候做这样的勇敢尝试,他是希望能够得到回应的。 林槐舔了一下嘴唇,似是有意无意地在回味这一吻,声音中带着慵懒和沙哑,“嗯、今天早点回家…” “好。”周戒有些不自然地揉了揉林槐毛绒绒的脑袋,手感比他想象中好很多,于是趁着林槐半睡半醒的,周戒又忍不住多揉了他几下。 当时林槐睡得迷迷瞪瞪,大脑还在缓冲中,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只是潜意识里还依稀记得,今天有什么特殊的事要发生。 一觉睡到自然醒,林槐从床上坐起来,缓神,同时在努力回想今天到底有什么要事发生。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到底有什么能期待的,被周戒停掉所有消费卡已经半月有余,但是周戒又把自己哄得很好,在花园里种了玫瑰花。 林槐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后半生,如果不做一只花花蝴蝶,会是什么样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林槐的以为,上一辈人的失败的经验,让林槐以为婚后生活会很无趣,以为婚姻是自掘坟墓。 其实那只是不够爱的借口。 十一个多月以来两个人之间形成的思维定式面临崩盘,他们之间的关系,显然已经在悄然发生改变。 所以他并不觉得无聊,相反的,他对做菜很感兴趣,每天最期待的就是中午的时候阿姨来家里做饭,他能跟着学做周戒爱吃的菜,虽然状况百出,过程一波三折,结果不尽人意,但是失败乃成功之母,下一次他一定不会再把白糖当盐…… 对了,林槐回过神来,他今天要亲自做一顿大餐。 今天是他跟周戒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林槐瞬间恢复清醒。走到卫生间的洗漱的脚步每一步都异常轻快,周遭生活的一切都与周戒息息相关,伴随着周戒的气息和习惯,让林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 林槐身上套了一件周戒的T恤,堪堪遮住了下身,但依旧若隐若现。隐约觉察到一丝暧昧的气氛,林槐站在镜子前转过身去,这才看到他的屁股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红痕和牙印。 林槐一边匆匆刷完牙,漱口完之后走到床头拿出手机,把罪证先是拍照留念,接着把照片发过去,给周戒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于是周戒看到的便是一张林小乖的擦边球照片,穿着低腰裤,饱满圆润的屁股上布满了暧昧的痕迹。 “你咬的?” 周戒很快回复,“大清早这么多话,看来是因为没打晨炮?” “真没想到,周总还有咬人屁股的癖好。”林槐无视他的话,自顾自地发过去这句话。 “某人昨晚求我啃他,”周戒接着问,“翻脸不认账?” 林槐的脸颊一阵燥热,昨晚被周戒折磨地晕晕乎乎的,到后面又射又尿,嘴里所有的好话都说尽了,只是他没想到,周戒都能记得一清二楚。昨天晚上情感到了,氛围到了,情不自禁就……林槐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他自己翻脸不认账。 “噢。” 林槐气鼓鼓地把电话扔在床头柜上,不理周戒了。 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来换上,就打算正式进军厨房,做一顿让周戒今生难忘的法式大餐。 他飞快地换下睡衣,这时,手机打进来一个电话,在床头柜上无声振动着,林槐以为是周戒打来的,心想还算有点哄人的觉悟,于是迫不及待就接起来,“还有什么事……” “槐槐,是爸爸。” 第19章 林槐的心咯噔一下。 接着感觉自己的脑子和四肢麻了一下,原本专属于周戒的赌气的小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林槐几不可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不可置信,林槐的第一反应。他将手机屏幕移到自己眼前,看到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 也对,本来就不该有来电显示。在他搬到周戒家里的那天,就已经拉黑了林江。这个陌生号码大概率是林江又重新弄了个号码,为了能够联系到他。 “有事吗?”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林槐不咸不淡地问。 因而林江当然没有想到,隔着手机屏幕,林槐僵直的身体微微打颤,呼吸也有些粗重,浑身上下像是被抽掉所有力气一样,虚弱无比。那一瞬间,林槐感觉被人揪住头发,摁进水里,呼吸困难。目光不知怎的,忽然看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相框,是他跟周戒的结婚照。 林槐愣了愣,记忆回到了拍结婚照那天。同时也是他们的第三次见面。 周戒先换好了礼服,在外面等着林槐更换衣服,在帘子拉开的那一瞬间,周戒的严肃表情有了微乎其微的松动。周戒在镜头前的表现力实在太僵硬,不喜欢笑,不,是他根本不会笑。 摄影师说把林槐搂紧些,周戒照做,只是收拢了手臂,林槐觉得他像个机器人。接着摄影师说要亲吻林槐,那时候林槐就在心里暗暗肯定他的吻技,虽然是木讷了点,但是出乎意料地很会接吻。 明明只是一场包裹着假意的买卖婚姻,可周戒给足了林家面子。该有的步骤都有,这也大概是为什么,刚结婚的时候,林槐会对这段感情抱有极大期待。 他当然知道林江这通电话代表什么,无非就是想要钱。 果不其然,下一秒林江便带商量地说道,“槐槐,借爸爸一点钱用用……” “呵,”林槐冷笑一声,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你当初卖儿子可是拿了五百万。” 谎言被拆穿,林江一下子就有些不耐烦,急促的呼吸声暴露他此刻的怒火,底牌已经没有了,却又不能立马撕破脸皮,林江只能压抑着恼羞成怒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善,“槐槐,这次真的求你帮帮爸爸,不然的话我——” 话未说完,林槐将电话挂断,紧接着将号码拉黑。 林槐扶着床沿,顺势坐在了床边,情绪逐渐冷静下来。周身一片寂静无声,只听得见他错乱的呼吸。 这大概是周戒从业这么久以来,为数不多的消极怠工的一天。一整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反复查看腕上的手表。 周戒今天心情不错,可能是因为早上林槐主动找他聊天了。那是林槐第一次主动给自己发消息,想到这,周戒又忍不住将手机锁屏解锁,打开微信,找到林槐的消息栏,忘了是多少次看最后这个小猫拍桌子的表情包。 林槐给自己回了一个带有撒娇意味的“噢”,然后配图小猫。 小猫很像林槐。 周戒的微信很简单,置顶的都是几个重要的工作群。他看完表情包之后退回到列表,盯着自己的几个置顶看了好几秒,接着将林槐设为消息置顶。 傍晚五点半一到,周戒就准时下班打卡,地下车库内,助理已经启动了汽车发动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因为晚高峰的缘故,加上下雨,因此高架上有些堵车。周戒坐在后座,看着外面暮色渐暗,一路上,感觉自己的心跳莫名很快,可能是心里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脑海里反反复复循环着林槐早上那句“今天早点回家”。 如果不是因为估计到他自己在下属面前一贯的威严形象,周戒甚至想立马播放一首《恋爱循环》。 因而周戒放松了警惕,并没有意识到,心跳莫名加快的原因还有可能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对即将发生的事的预感。 这对周戒来说无疑是种危险。 “嘭——” 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撞击的声音,周戒听着声音抬起了头。然而未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车子后面传来的猝不及防的撞击让周戒整个人因为惯性往前摔去。 第20章 情人节联动番外 今年的冬天是本市近几年最冷的一年。因为临时下暴雪,飞机在机场延迟飞行。周戒坐在候机大厅里,手机显示剩余百分之十的电量,他盯着逐渐变暗的手机屏幕,眼神深邃不见底,犹豫了几秒,给林槐发了一条消息。 “飞机晚点,先睡。别等我。” 周戒不知怎的,脑海里全是林槐那张勾人的笑脸。控制不住地想象此时此刻林小乖在干什么,他知道林小乖已经把那些坏习惯戒断了,所以才更加想要去加倍呵护疼爱他。 彼时林槐已经到了机场,看到周戒发来的消息,微微蹙眉。 不过当然不是因为飞机晚点这四个字,而是因为后面的话。林槐揉了揉困顿的眼睛,缩在大棉袄里,只露出两只手,回复周戒的消息。 “切,就要等。”林槐不满地嘟囔着,输入框的消息可不是这么回的。 “好。” 等了一个多小时,林槐实在扛不住困意,睡之前起身去看了一眼机场航班的信息牌,看到周戒搭乘的那架飞机预计还要四小时才能抵达机场。于是林槐设定了一个三个半小时候以后的闹铃,生怕错过周戒的接机。 做完这一切,林槐扯了扯有些敞开的外套,裹紧了自己,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小憩一会。那样子,像极了酒足饭饱的小兔子,乖巧得不行。 所以周戒才喜欢叫他林小乖。 林槐是一只乖巧的兔子。 林槐在睡梦之中,做了一个梦。梦见那次他没经过周戒的同意回家了一趟,面对那些讨/债的人,他也不知怎么的,明明怕得要死,可看到那些木棍和钝器往他的父母身上砸去的时候,没有一丝踌躇地挡在他们身前。 可能是因为他现在嫁给了周戒,周戒的显赫的家世背景让林槐有了底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的,狗仗人势,狐假虎威。 这一点林槐倒是发挥得尽善尽美、淋漓尽致。 “小乖,回家了。”周戒的声音,声声入耳,犹如来自天堂的最动听的呼唤声。 梦里的声音仿佛和现实重叠在了一起。 林槐的手指动了动,感知到周戒那双带着薄薄的茧的手掌心正抚上自己的脸颊,林槐无意识地呜咽了一声,依恋地在周戒的手心里蹭了蹭。 这个接机的惊喜当然不会成为惊喜。周戒在林槐的手机里安装了定位系统,为了防止他再像上次那样不告而别,最后被自己找到的时候,浑身是血。 周戒俯身,细细打量着睡着的林槐,嘴唇微张的样子可爱得要死,可能是涂了润唇膏的原因,淡粉中带着湿润,让周戒很想此时此刻就吻上那对温热的薄唇。 林槐的睫毛很长,闭着眼睛的时候,睫毛在眼下落了一片半圆弧的阴影。眼角有一颗很小的痣,可长在林槐的身上,便有了万种风情。 梦里,在林槐意识昏沉之际,视线模糊的时候,只看到家里的那扇紧闭的大门被踢开,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走进来,紧接着是沉稳、富有规律的脚步声,一声接着一声点触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 “林小乖,醒醒。”周戒的指腹轻轻捏着林槐的耳垂,摩挲着那一小块柔软的皮肤。 我爱你的默契就是,你的一个表情,我就知道你在做噩梦。 “唔……”林槐不满地嘟囔着,睁开眼时,还并不清明,直到意识到自己从梦魇里出来,现在才是现实,林槐的表情一瞬间肉眼可见变得柔和起来,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眼角发红地去勾周戒的脖子。 “做噩梦了?” “嗯。” 林槐把头埋在周戒的颈窝,有些委屈地蹭了蹭,这是一个讨好的动作,只有他很喜欢的人才会做这样亲昵的举动。 周戒弯腰,一只手揽住林槐的肩膀,另一只手穿过林槐的膝盖窝,将人横抱起来,外面是漫天飘雪,不过总有雪停迎来天晴的那一天。 而现在,他将踏着雪花,带林小乖回家。 《戒断》情人节联动番外 这则是我比正文写的还早的小番外,在写剧情大纲的时候想到的,想了想还是发粗来啦~ 第21章 “轻微脑震荡,这几天可能会出现短暂性昏迷、逆行性遗忘以及头痛、恶心和呕吐等症状,多注意休息,大概过一个星期就会痊愈。” “嗯,谢谢医生。”周戒接过检查报告,波澜不惊道。 当时这起追尾事故发生得太突然,周戒跟开车的助理根本防不胜防,先是车头碰到前面那辆车的车屁股,紧接着急刹车让后面的车撞上了自己这辆车的车屁股。 周戒坐在后座,伤的最严重的是司机,周戒只是有点轻微脑震荡,仅仅是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短暂性地感到眼前黑暗,司机是重度脑震荡,到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没醒过来。 来接替受伤司机的助理赶到医院很及时,路上来的时候联系了拖车公司把被撞的那辆车送去维修,另外开了一辆新车来。元齐在病房外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周戒,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周总,”继而接着说,“已经派人去查了,这场交通事故人为故意的可能性比较大。我们初步推测,是对头公司的报复。” 周戒第一个想到的是A公司的张总,跟他发生过的竞争最激烈,日期也最近。两天前在土地竞标会上以一百万只差将市区的一块地皮失手,被周戒给拿下了。 和元齐默然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元齐说,“我的猜测也是他,不过要等最后发来的资料。” 元齐还有一个身份,退伍军人。 “嗯,谢谢。”周戒风轻云淡地说道,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脸上沉着冷静的表情,丝毫看不出来这是刚才经历了一场交通事故的人。 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从十年前他开始涉足于这一块领域至今,经历过的大起大落让他已经学会处事不惊、安之若素。 只是这句谢谢,很不像他往日的作风。元齐显然不太适应,有些怀疑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周戒的真实性,“周总,您,需不需要再留院观察几天?” “没事,送我回家。” “好的。” 周戒站起身来,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外套,跟着元齐往医院的车库走。 那是周戒第一次感到害怕。 从医院回去的路上,周戒端坐在后座,手一直在打颤,嘴唇有些苍白。倒不是因为他应付不过来这样的场面,而是在他眼前陷入一片短暂的黑暗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林槐。 想的是他今天答应了林槐要早点回家,想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吃到林槐做的晚饭。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地下车库,周戒递给元齐另一辆车的车钥匙,“开这辆回去。” “好的,周总。”元齐接过另一辆车的钥匙,开门下车,车内就剩周戒一个人。 周戒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才刚过九点,他坐到驾驶座上,把汽车熄了火,在车上坐了几分钟。沉默地点了根烟,一整支都抽完了才下车。 尼古丁的味道让他找回一丝理智,也让他的反应变得迟钝,有效的缓解了刚才那一场车祸带来的影响。 雨越下越大,他的头发有些湿,额前的碎发黏哒哒地贴在脸上,这是刚刚在事故现场的时候淋湿的。周戒看了一眼身上被雨淋湿的外套,沉默地把外套脱了下来,拿在手上,接着才走到家门口。 输入密码后开门,客厅里的灯开着,周戒站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沙发上坐着的人儿站了起来对自己不自然地笑了笑,周戒立刻就知道了,林槐在掩饰他一直在等自己的事实。 “你回来了。”林槐边说边走过来,周戒赶紧把带血的外套往玄关的柜子里塞,接着不紧不慢地开始换鞋,有些不自然地轻轻咳嗽了一声,“嗯。” 玄关的过道灯照在周戒的头顶,林槐顿了顿,亮亮的眼睛直盯着周戒的头发看,“怎么淋湿了,没带伞吗?” 没来得及回答,林槐就接着说,“我去帮你拿毛巾擦擦头发。”说完转身小跑到卫生间,拿了一条宽大的干毛巾出来。周戒比他高了一个头,因此林槐很努力地踮起脚才将毛巾穿过周戒的背后,接着盖到他的有些淋湿的头发上。 林槐两只手放在毛巾上,接着将手掌稍稍收拢,让干毛巾跟周戒的头发充分地接触,吸水。周戒站着没动,因为林槐擦头发的力度跟方法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安。他继续刚才没回答的问题,“带了。” “带伞了为什么不打呢?”林槐仰着头,细致地帮周戒把头发擦干,自顾自地说,“你这样很容易感……” 周戒看着林槐忙前忙后的样子,心里倏地松了一口气,他没回答林槐这个问题,而是一句话都没说地把人抱在了怀里。 “让我抱一会儿。”周戒说。 “啊?喔……”林槐闷闷的声音从周戒的怀里面传出来,他回抱住周戒的腰,小心翼翼地从周戒怀里钻出来,露出一个小脑袋,“今天工作很累吗?” “嗯。” 林槐身上很干净也很好闻,适合被自己抱在怀里,于是周戒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又蹭了蹭他的头发,“我饿了。” “菜有点凉了。” “对不起。” “‘对不起’?”林槐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把周戒推开了一小段距离,狐疑地望着他,“你今天很不对劲。” 第22章 周戒避开林槐直勾勾的眼神,把林槐的小脑袋再次摁在自己的胸前,掌心一下一下地揉着林槐细软的头发。 他是真的感到抱歉的,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周戒原本一到五点半,就算好了时间从公司下班,却直到九点多才回到家。 所以他对林槐说对不起。 “有吗?”周戒反问道,一边转移话题,“我饿了。” “你为什么说对不起?”林槐没有被周戒的障眼法所蒙骗,而是看着周戒的眼睛,十分认真地问他。 “今天回来晚了。” “没有了吗?”林槐自上而下打量着周戒,除了放在玄关的柜子上的文件包,没有其他的东西。 说不失望是假的。 林槐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假装鼻尖发痒,用指腹轻轻揉了揉鼻子,掩饰此时不太美妙的心情,目光落在周戒的上半身,忽然想到了什么,“你的外套呢?” 周戒动了动嘴唇,没能立刻回答上来,不动声色地挪动了脚步,挡在玄关的柜门前,堪堪遮挡住,“我落在公司了。” “是吗?” “嗯。” 既然周戒不想说,林槐也不勉强,主动退让一步,“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没说话,因为有点轻微脑震荡,周戒的食欲不佳,细嚼慢咽地吃着菜。周戒希望今晚能像现在这样,相安无事地过去。 偏偏这时候,一阵猝不及防反胃让周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来不及放下筷子,就着拿着筷子的右手和另一只空闲的左手捂住了嘴,但林槐依然清晰听见了一声干呕。 轻微脑震荡,可能会出现短暂性昏迷、逆行性遗忘以及头痛、恶心和呕吐等症状。 周戒在心里暗骂一声,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筷子被林槐狠狠摔在了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如果你觉得我做得让你觉得恶心的话,你可以不吃。” 周戒正想开口解释,,虽然已经非常使劲地控制住了,那种强烈的反胃感让他说不出话。 林槐吸了一下鼻子,强忍住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胡乱地擦了擦眼角,手指打颤得厉害,“周戒,你膈应我?” “没有。”周戒虚虚地捂住了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却是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不肯说是吗?” 周戒抿唇,没有说话。 林槐很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自己。 原本他以为,和周戒的生活会因为那夜的温存而有所改变,他甚至幻想着要扮演一个安分人妻的角色,因为周戒给自己准备的那块提拉米苏,还是因为花园里新栽种的玫瑰花。 到头来,好像都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林槐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可越是这样,越让他窒息。想起周戒对自己的每一份好,每一次的耐心,每一次望向自己的眼神,都让他觉得心口上被小刀扎着一样疼。 他是一个不安于室的人,绳子项圈无法困住林槐,可他却因为周戒望向自己的的温柔眼神,而甘愿留下。 林槐给了周戒十秒钟的考虑时间,也是在给他自己缓冲的时间。他在心里默数了十秒,倒数到“3”的时候,胸腔就难受得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倒数到“1”,林槐站起身,一声不响地离开了餐桌,走到门口,摔门而出。 周戒没有挽留自己。 林槐抬头木木地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空,雨还在继续下着,雨势小了很多,但是打在脸上依然让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林槐再也忍不住,眼泪夹杂着雨水,顺着眼角缓缓流出。 他太了解男人了。以至于他看到周戒的神情,就知道周戒有事瞒着他。他想问周戒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想问周戒为什么没有给自己准备礼物,可那份高傲的自尊心让林槐拉不下脸来。 周戒这段时间对他的纵容与宠爱,让他恃宠而骄。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从小到大,也没人记得他的生日,从来都不过节日。可是为什么现在会这么失望? 那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在忽然不愿意吃这些不被放在心上的苦了。 林槐自嘲一笑,自言自语道,“林槐,你可真贱啊。” 第23章 周戒并不是不想追出去,而是好巧不巧的,手机在裤袋里振动着,是元齐打来的电话。他按耐住那股冲动,看到外面雨停了才先接的元齐的电话。 “查出来了?”周戒问。 “我们都猜错了,不是张进。”元齐顿了顿,“回看路段监控的时候,把司机的脸在信息库做了对比,是林江的下属。” 周戒松了口气,第一反应是这件事不会让林槐置身于危险。 “去查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好的,周总。” 周戒在位子上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同时在思考林江制造这场交通事故究竟出于什么目的。过了五分钟,周戒决定给林槐打个电话。手机在茶几上剧烈地振动起来,周戒一阵心慌,下意识地站起身,目光沉沉地盯着闪烁的屏幕。 来电显示名是,周戒。 周戒俯身,捞起手机,把电话摁掉,现在的唯一想法就是,把林槐手机里他的联系人名称修改成…… 周戒还没想好,但肯定不是像现在这样连名带姓。 电光火石之间,他愣了愣,看到手机屏保是一只手的照片。 是他的手。 周戒知道林槐的手机密码,是林槐生日,之前林槐输入密码的时候,周戒偷偷看到过。他将手机解锁,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去点了备忘录。 不是微信,不是其他的社交软件,而是林槐的手机备忘录。因为按照周戒自己的习惯来说,他一般会把比较重要的信息记录在备忘录里,防止自己忘记,比如他跟林槐的结婚周年纪念日、林槐的生日。 周戒顿时心头一震,里面只有一个文件:恋爱日记。太幼稚了,周戒心想,身体却很诚实地打开来,一条一条地看。 2021-01-12 (这是后来补的) 今天大概可以算是恋爱的第一天,周戒出差回来之后都不累的吗,一晚上要了我那么多次。但是看在我发烧他第一次照顾我的份上,可以原谅他。 Ps:提拉米苏一点也不好吃,甜死了。 2021-01-18 周戒他是真的不在乎,让我好挫败,别人玩的是欲擒故纵、欲拒还迎,他是真的无所谓,可是很奇怪,他越是这样,越吸引我。 操。 2021-01-20 被停卡了,我真是个倒霉蛋,第一次不是因为嫖,却在酒店大厅跟周戒和他的合伙人们碰到了。妈的,他今天晚上真的操我好狠。 草他大爷的。 2021-01-22 不知道周戒是不是因为怕我在家太无聊,所以才让人种花的。收回昨天骂他的话。 对了,楼下花园的玫瑰花是从大马士革空运回来的,我也做了一回人上人。 2021-01-23 周戒好欠揍。 事后烟他可以抽三根,却跟我说,“小朋友只能抽一根。” 他怎么不说小朋友在床上也只能来一次呢。 倚老卖老。 2021-01-26 我是灰姑娘,争取做到十二点前回家。 周戒今天带我去了酒会,是以伴侣的身份出席的,而且他不是为了挽回公司股价才带我去的。 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生气,为什么不帮我打回去呢?而且周戒每次都不好好说话,为什么非要yygq。 脸到现在还痛着。 2021-01-29 今天第一次尝试自己做饭,等周戒回家的感觉有点奇妙,说不上来的感觉。手在切菜的时候弄破了,周戒帮我消毒、贴创口贴。 我晕,周戒好帅。 2021-01-30 对对对,我就是大清早的话多,希望周戒能说到做到,以后早上出门上班之前,能跟我打一次晨炮。 偷偷了解过了,他九点钟上班,时间完全来得及。 2021-02-01 想天天都跟他做爱,但是他上班也很累。 好烦。 2021-02-03 要是能早点遇到他就好了。 算了,早点遇到不见得他一定会喜欢我这个烂人。 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去。 2021-02-06 为什么我不能生。 2021-02-11 跟他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保姆阿姨回家过年去了,家里有点冷清,但是比林家有烟火气。晚饭吃完之后我们在阳台看烟火,他从背后抱着我,我拿着手机在打游戏,忽然觉得肩头一重,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10:30,我现在一动都不敢动。 希望时间定格在这一秒。 2021-02-14 情人节? 总的来说就是很满足,他是最好的礼物。 在我射的时候晕乎乎的空当,还偷偷顶了我好几下,其实我都知道,但是还是装作十分虚弱地窝在他的怀里。 其实我还能再来几次。 2021-02-15 不想他去上班。 要是我能变小就好了,变成他的小挂件,他可以带着我一起去上班。 2021-02-16 过几天就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了,不知道他会不会记得,会不会准备礼物。 第24章 周戒没有看完便追出了家门,来不及换鞋,匆匆拿了件厚外套,踩着家里的拖鞋就跑了出去。脑海里林槐日记里记录下来的那些句子反反复复回荡着。 恋爱日记。 光是这四个字就让他溃不成军,缴械投降。 周戒现在就像个无头苍蝇,毫无方向。他不应该这么着急的,周戒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可是看到那些话语里,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林槐对自己的喜欢,周戒只想快点见到他。 如果他的林小乖能够自私一点,离家出走只是为了让自己着急,那么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应该找个明显的位置,乖乖等自己去找到他。 雨已经停了,只是空气还很潮湿,周戒跑了两条街后,停在了路口,冷静下来想林槐到底会跑到哪里去。 林槐没带伞,没带手机,所以他一定不会走远,并且他怕黑,所以不会去乌漆嘛黑的地方,周戒一边毫无头绪地想着,一边给元齐打电话,拨出的前一秒,周戒忽然想到,日记里,林槐说喜欢等自己下班。 有没有可能指的不全是在家里等自己? 他每天下班回来的必经之路上,林槐会不会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去那条路上等过自己? 周戒不敢去想,可他现在已经控制不住地去想,每一个傍晚,林槐站在路口翘首以盼着自己回家的画面。可他几乎很少按时下班,按时回家,他的林小乖,还傻傻地等着他。 脑海里一旦出现了这个猜想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周戒像是看见了曙光一般,眼里重新燃起希望,顺着这条路折返回去。 他真想用绳子把林槐栓起来,让他哪都去不了。周戒恶狠狠地想着,让他现在这么心急如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林槐,找到罪魁祸首以后,他一定要好好教育林槐。 好在路上有很多路灯,把路上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几乎没有视觉盲点。他握着林槐的手机,手不受控地发抖着。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买卖婚姻,却发现过去的一年里,林槐已经在自己心里占据了不可替代的位置。 明明林槐是一个性格顽劣的人,可是如此细想,林槐几乎从未在他的面前展露过卑劣的那一面。好像一直在索求无度、享受特权的,都是周戒他自己。 在沈季打他的时候,周戒只是在一旁看着,对这种行为竟然保持默许态度。想要林槐变乖变好,采用的方法却是直接停掉他所有的卡。 如果不是曾经自己做出的种种行径让林槐感到没有安全感,又怎么会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胸膛里被一股酸涩的情绪填得满满当当,周戒每天上下班有专职司机接送,只是依稀记得那条路上有一个公交站,林槐可能会在那里。惦记与挂念原本对周戒来说是一件很幼稚的事情,可林槐像是狐狸精转世,硬生生勾走了他的心。 他喜欢林槐。 周戒倏地顿住了脚步,看见林槐和意识到这一点几乎发生在同一秒。 远处一百多米的地方,有一个公交站,站牌挡住了林槐蹲着的小小身体,可周戒还是看到,那团蜷缩在一起的身体在狠狠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在哭泣。 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周戒深深呼吸一口,憋着一肚子的气快步走到林槐身边。 大概距离林槐还有十米左右时,原本低着头的林槐闻声抬起了头,看到周戒向自己走来并不感到惊讶,他哭红了眼睛,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眼泪。 周戒居高临下地望着蹲在地上的人儿,俯身把拿在手上的外套给林槐披上。继而扬了扬握在他手上的林槐的手机,亮起的屏幕上锁屏背景是周戒手的照片,怒不可遏道,“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跑?” 林槐哭得一抽一抽的,断断续续地说,“你是笨蛋吗!小时候没玩过捉迷藏吗、呜、躲起来,就是为了让你找到的啊……” 第25章 林槐的肩膀狠狠地抖动着,眼睛跟鼻头都通红,小脸因为在寒风中吹了太久也泛着红晕。长长的睫毛上站着泪珠,微微发颤。 这哪还能生得起来气? 明明做错的并不是林槐。 周戒沉默地盯着林槐看了几秒,蹲下身,和林槐保持齐平,犹豫了几秒,最终抬手帮林槐擦掉眼泪。 “我没有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礼物我准备了,只不过要过几天才能到。”周戒柔声说道,看着林槐哭得可怜兮兮,他不禁蹙眉,只不过不是源于不耐烦,而是心疼。 林槐还在哭,啜泣声比刚才小了一些。 “不是因为你做菜难吃我才吐的,是我今天胃口不太好。”周戒继续解释,最终还是没有告诉林槐车祸的事情。 “是我没有及时跟你说清楚,”周戒轻轻咳嗽一声,抬手摸了摸林槐的头顶,“不要哭了好不好?” 然而此刻的林槐脆弱无比,无论是周戒耐着性子哄还是对他发脾气,林槐都处在情绪失控的边缘。周戒的耐心让他感受到了被爱和温柔对待,林槐像是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以前发生的那些让他不开心的事情一件一件浮现在脑海里。 “不好!呜呜……”林槐拍掉周戒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想起之前的事情,忍不住哭得更伤心了。 “你还想知道什么?”周戒耐心地问。 “你看到我这样是不是很开心?” “不是。” “沈季打我的时候,呜、呜……你为什么不向着我呜……大坏蛋,王八蛋呜呜!”林槐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为什么现在才找到我,很黑、很冷、呜……我又没有钱,手机也没拿呜呜……我、我太难了…唔、嗝…” 林槐打了个哭嗝,周戒怕他呛到,伸手一下一下地帮他拍着后背顺气,“对不起,别哭了好吗?林小乖。” “你、唔、你叫我什么?”林槐擦了擦眼泪,有些愣神地看着周戒。 “林小乖。” “为什么要叫我‘林小乖’?我、我一点都不乖……” “因为我喜欢叫你林小乖,希望你能变乖变好,但是我直到今天才发现,就算你不乖,我也一样爱你。” 林槐这下是彻底愣住了。这、算是表白吗……林槐暗暗地想着,由于一心两用,所以他也顾不上哭了,哭声渐渐停了,呆呆地看着周戒,满脸的不可置信。 周戒在林槐眼前晃了晃五指,“傻了?” “没、没有。”林槐小声说。 周戒见林槐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试探地问,“跟我回家?” “嗯……” 得到了应允,周戒拢了拢披在林槐身上的外套,站起身,伸出手等着林槐来牵自己。 “怎么了?” “蹲太久…腿、麻了……” 于是周戒俯身,放低了上半身,好让林槐能够抱住自己,“搂着我。” 林槐乖乖地抱住了周戒的脖颈,接着周戒一只手扣住了林槐的肩膀,另一只手穿过林槐的膝盖弯,将人横抱起来。 “回去给我洗衣服,被你蹭了一身的眼泪鼻涕。” “噢……”林槐撅着嘴嘟囔。 周戒抱着林槐往家走,“我真想用绳子把你栓起来,让你哪都去不了。” “不、不用那么麻烦。” “怎么说?” 林槐趴在周戒的肩头,用很小的声音说,“就算你不把我绑在身边,我、我也不会跑走……” 第26章 一路上,林槐就乖乖被周戒抱回了家里,准确来说,是林槐像一个树袋熊一样挂在周戒身上不肯下来。 到家门口的时候,周戒说,“下来,我要开门。” 林槐趴在周戒的肩上不肯下来,“我来开……”说着,手伸到密码锁上,输密码。于是有了这一幕:周戒横抱着林槐,林槐输入密码开门。 周戒突然想起林槐的《恋爱日记》里说不想让自己去上班忍不住匿笑一声,很快将笑意掩饰下去,“怎么突然这么粘人?” “没有,”讨好地用脸在周戒的颈窝蹭了蹭,“你今天惹我哭了,这是惩罚。” 周戒没说话,林槐就当做是他无言以对,趁着自己占了上风,于是趁胜追击地补充道,“做错了事、就要乖乖接受惩罚……小学生都知道……” “得寸进尺。”周戒哼了一声,眼神中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进门以后,周戒把林槐抱到卧室的卫生间,把人放在了软绵绵的地毯上,“去洗澡。” 林槐站着没动,周戒就把浴巾盖到他头上,像林槐之前对自己那样,接着拉上浴室的门,林槐拦住了周戒。他已经不哭了,但是眼睛红肿,“你给我买了什么礼物?”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噢、那…你说爱我…是、认真的吗?” 周戒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接着抬起头,意味不明地看着林槐,“现在已经十点半了,我明天还要上班,你确定要继续跟我在这耗时间?” 林槐的脸上一阵红晕,动了动嘴唇,终是乖乖关上了门,很快,里面传来花洒的水流声。 周戒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百度“yygq是什么意思”。 他说话有阴阳怪气吗? 百度上对阴阳怪气的词义解释是:形容态度怪癖,冷言冷语,不可捉摸。 周戒在心里重复这三个词语,意思层层递进,每一个词语都说到了点子上。他有些心虚地将手机熄屏,回想之前跟林槐说话时候的样子。 他越想越觉得阴阳怪气这个词很精辟,连周戒自己都有点动摇了。回想起以前冷眼对林槐的时候,这份迟来的心疼让周戒有些后悔。 他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大概就是他从没对林槐动过手。 《恋爱日记》里还有一句话,林槐说希望能够跟自己早点遇见。周戒也想,那样他就能保护林槐不被林江打,躲避林江的暴力。 现在还要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周戒暗暗地想着,只有他假装不知道有《恋爱日记》的存在,林槐才能继续写,然后周戒就能定期去看一看林槐的备忘录。 周戒忽然想到了什么,查看元齐给自己发的文字短信。 元齐:林家资金周转紧张,面临破产,可能是想通过绑架您,来索要巨额资助。 周戒回复道:好的,知道了。 他松了一口气,靠在沙发的背上,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今天在医院开的药,就着温水吞了两片下去。 晚上林槐被周戒抱着睡,回想起周戒在找到自己时眼里还来不及藏匿的惊慌,林槐自知今天离家出走的做法有些极端,脑袋贴在周戒的胸口,专注地听着周戒的心跳声。 光是这样收敛地被抱在怀里,都让周戒有些心动,想到今天在公交站找到林槐的时候,路灯暖黄色的灯照映着林槐哭红的眼,像极了一只迷路的小猫猫。身下渐渐起了反应,鼓起的小帐篷抵着林槐的小腹。 “唔…”林槐的嘴唇被轻轻咬住,含糊不清地发出黏糊糊的鼻音,主动勾着周戒的脖子,贴近了加深这个吻。 “今天工作有点累,脐橙好不好?”周戒牵住林槐的手,指腹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林槐的手背,是在跟林槐打商量的口吻,却在行为上无声撩拨。 “好。”林槐点了点头,回答得很轻快。林槐趴在周戒的胸口,手伸到床头柜的抽屉里拿橙子味的润滑剂,他没穿裤子,只剩一条内裤挂在精瘦的腰上,穿着薄薄的T恤,衣服被蹭到肚子以上,拿到了润滑之后,林槐重新坐回到周戒的大腿上,用指腹挖出一小坨膏状,伸到后面去,涂抹着穴口。 就着穴口的那股润滑,伸进去一根手指,“嗯…”林槐的鼻腔里泄出一声压抑的低吟,周戒躺在床上,半睁着眼,似笑非笑地望着林槐做这一切。 看到林槐因那股异物感初进到体内而感到有些不适,周戒抬起手去勾林槐的脖子,温热的掌心抚摸着林槐的后颈,耐心地安抚着。 这样的林小乖,简直太要命了。 林槐还在继续深入第三根手指,直到做好了扩张,才小声呜咽着,主动坐上了周戒那根早已硬挺、发烫的巨物上,缓缓地抽动了起来。 晚睡福利٩(˃̶͈̀௰˂̶͈́)و 第27章 林槐是体力不支地趴在周戒胸前睡着的。上身的薄T被卷起堆到胸口以上,两只小手紧紧攥着周戒的衣领,轻轻打着呼噜。 周戒低笑一声,小心翼翼地怕吵醒了林槐,手上的动作放轻了,抚摸着林槐的头顶。“唔……”林槐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低语,脑袋在周戒胸口动了动,稍稍挪动了一下姿势。 今晚是决定就这样睡了吗? 周戒这样想着,一只手稳稳托住林槐的脑袋,另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背,将人从自己身上移动下来,让林槐的头能够枕着枕头睡。 周戒早上照常八点出门上班,林槐一觉睡到自然醒,十点刚过一刻钟。他记得昨晚周戒说过的话,要帮他把外套洗了,上面沾的都是自己的眼泪鼻涕。 想到这,林槐坐在床上不禁傻笑起来。他有些心虚地揉了揉鼻子,想给周戒打电话,最终还是忍住了。身上换了干净的衣服,大约是昨晚自己睡了之后,周戒又帮他洗了澡才睡的。 林槐踩着拖鞋,“哒哒哒”走到卫生间,看到脏衣篓里果然放着的是昨晚的外套,林槐俯身,拿起来正想丢进洗衣机里,顿时转念一想,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是因为这件加绒卫衣外套不适合机洗,二是林槐想亲手洗。 他拿了一个空盆,放在水池里接温水,打了盆温水放在地上,接着倒入了适当的洗衣液,等到完全溶于水了之后,将衣服浸泡进去。 做完这一切,林槐对着水盆拍了张照片给周戒发了过去,周戒没有立刻秒回,等待的几分钟里,林槐习惯性地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认认真真地记录着他的《恋爱日记》。 2021-02-23 今天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帮人洗衣服,手洗。 周戒真有福气。 林槐的手指很好看,纤长白皙,骨节分明,他低着头的时候鼻尖微微翘起,可爱又俏皮,写到“周戒真有福气”这几个字的时候,原本灵活移动的手指停在屏幕前,顿了几秒,原本勾起的嘴角又多了几丝洋洋得意的神色,撅着嘴,满脸的小傲娇。 此时,周戒的消息也弹了出来。 林槐的手机顶部显示【您的微信发来一条消息】他原本以为是文字消息,点开之后才发现是一个五秒的录音,林槐迫不及待地点开,想象之中的周戒的声音并没有出现,而是一张图片。 靠,被骗了。 林槐鼓起腮帮子,给周戒发了一个“?”过去。 接着又是一条五秒钟的录音消息。 又想骗我。 林槐微微蹙眉,有些小脾气上来了,虽然但是,他依旧不死心地点了一下。 彼时周戒坐在办公椅上,右手食指弯曲着一下一下地点着桌面,手边放了一个黑色的系着白色小花的礼盒,上面有明显的logo。他按住了微信录音键,凑近了才开始不疾不徐地说话。 “林小乖真乖,晚上回来有奖励。” 手机听筒被移到离周戒很近的位置,因此声音听起来像是附在林槐耳边说的一样。 被魂穿了。 林槐是用听筒播放的,耳朵顿时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林槐的耳垂有些泛红,忍不住轻轻揉了揉耳朵,接着又将听筒移到自己耳边,又听了一遍周戒的语音。 听完之后,林槐再度将手机移到自己眼前,拇指按住了录音键,给周戒发了一句语音,“谁是林小乖。” 紧接着周戒的视频通话邀请就打了过来。 “干嘛?”林槐愠怒地瞪了一眼屏幕里的周戒。 “我的。” “什么‘你的?’” “你,是林小乖,我的。” “我才不是……”视频的画面忽然一阵黑屏,紧接着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未知来电。 林槐的第一反应是林江,又是林江,他有些不耐烦地点了接听键,开口第一句就对着电话那头呵斥,“能不能别再来烦我了?” 却响起的另一个年轻些的陌生的声音。 “哦?是吗。”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只是父债子偿,你爸还不上,我只能来找你了。” “我也没钱。”林槐冷漠道。 “是吗,”男人轻笑一声,言语中满是不屑,“那你看窗外。” 林槐下意识地往窗外看,只看到外面一片春光大好,他移动了几步,走到窗边,从上往下看,花园外,男人举着手机放在耳边,朝林槐勾唇一笑,“现在换好鞋,走出来。” 第28章 视频电话突然中断的那一刹那,周戒只觉得心口一阵急促的痛,说不清道不明。他本能地去按了住胸口,可心慌却无处遁形。 林槐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无缘无分挂断自己的电话,周戒周身的气压骤降,他沉着脸色,立刻重新发起视频通话邀请,尝试继续刚刚还没结束的视频通话,然而一秒过后通话邀请自动取消,速度快到他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 “对方忙!”聊天界面上如是显示这三个字。 周戒蹙眉,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他退出微信界面,回到手机主屏幕上,找到那个电话的图标,拨通了林槐的手机号码。电话没能接通,传来一阵冰冷的机械女音,“您好,请不要挂机,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周戒的眉头愈发陷得深,他有些沉不住气了,换了一只手拿手机,深呼吸了一口,没有挂断电话尚且耐心等着,但是等了将近一分钟,也迟迟没能接通。 他将电话挂断,重新拨号,再次打了过去。 接电话,接电话。 周戒在心里默念着,握着手机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林槐是在蹲下换鞋的时候,看到的玄关柜子里露出的衣服的一角。林槐拉着衣角顺势将衣服拉出来,看到了上面干涸的血迹。他攥紧了衣角,对着那一小块已经干涸的血陷入沉思。 周戒受伤了? 林槐的心咯噔一下。 是因为怕他担心所以才没说吗? 还是,也是这些人做的? 与此同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按原来林槐答应孙力的那样,任何通讯工具都不能带出门,所以在临走前,手机才被林槐放在了茶几上。林槐神色复杂地盯着看了几秒,在窗边对着孙力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得到那男人的点头之后,最终走到客厅,拿起了手机。 来电显示人:周戒。 林槐没有接听,而是将电话挂断,给周戒重新打回去一个微信电话。 “怎么了?”周戒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静,可却无法遏制地在颤抖。于他而言,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是林槐接电话了,至少他接电话了,周戒的心微微放松了一下。 “周戒,林江出事了。”林槐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看着那件带血的外套,手指指腹不停地去摩挲上面的已经干涸的血迹,泪水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心里也慌成一团乱麻。 “不行,”周戒几乎是立马猜到了林槐的想法,因而斩钉截铁地拒绝,掐灭了他所有的念想,“你等我回来,我们一起解决这件事。” “可是他们拿枪指着他,现在。”林槐不自觉转向窗外,看着楼下的花园的围栏外面,停了一辆黑色特斯拉,林江被两个人扣住肩头,牢牢地控制着,孙力拿着一把枪,枪口直直地抵在了林江的太阳穴上。 林江的脸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血痕,没有一处不是在流血的,他整个人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被那两个男人搀着整张脸以扭曲的姿势僵硬着。 林槐的声音抖得厉害,“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打死…他们就在门口,拿着枪对着林江的头,周戒……” 周戒一怔,虽然知道情况紧迫,但与此同时,又随之莫名地深感蹊跷。他放缓了语调,理性的帮林槐分析问题,“他们想要钱?” “我、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林槐急促地呼吸着,将电话那头的周戒的心狠狠揪起。周戒一边安抚着林槐,一边用办公室配备的座机给元齐打电话,“现在来我办公室。” 林槐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男人的一举一动,孙力对上林槐惊恐的眼神,将原本抵在林江太阳穴上的枪口移开了,转而竖直朝上,随即是一声剧烈的枪声划破天空。 孙力从容不迫地朝林槐勾唇一笑,右脸上的那道刀疤也跟着一起动起来,无声的威胁:你说,是我们快还是警察来得快? 这声枪响和林槐尖叫声几乎让周戒心脏骤停。 “林槐?林槐!”周戒心惊胆战,大喊着林槐的名字,两只手臂的手肘撑在桌面上,才堪堪稳住身形,他的身体前倾,“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等待的几秒里,周戒像是在接受最严酷的惩罚。 如果刚才那一枪是打在了林槐的身上…… 林江的表情痛苦地扭曲在一起,捂着那只离枪口最近的耳朵,面目狰狞地在说些什么,林槐看不清,但只知道,林江那只耳朵要废。 “他们会杀了他的,他们真的会杀了他的……”林槐惊魂未定,带着浓浓地哭腔,像是在祈求周戒,“我不想让他死在我眼前,我不想见死不救……” “那你就能眼睁睁看着我死吗?”周戒低吼,“如果你出事了……我……!”周戒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他不敢想,他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周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吗,“等我回来好不好?” 同一时间,元齐推门而进,“周总,车已经备好了。” 周戒点点头,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伸出大拇指跟食指,绷紧,对着元齐比了一个“枪”的手势。 元齐穿了一件长款的黑色风衣,对周戒的这个手势立刻了然于胸,本能地去摸腰间的配枪,给了周戒一个沉稳的眼色。周戒立马会意,从座位上起身,跟元齐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等你回来?和我一起送死吗?”林槐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周戒,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受伤的事?” “我……” “是不是因为我你才受的伤,所以你才不肯告诉我的?”林槐握紧了手机,锲而不舍地问道。 “林槐,你冷静点,现在听我的话,别出门好吗?只要你不主动离开家,你就会是安然无恙的。”周戒快步疾走,同时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希望自己听上去的镇定能给林槐带去一丝鼓励。 走到电梯口时,电话那头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周戒用力地按了一下电梯按钮,低吼道,“好吗,等我回来,告诉我,你可以做到!” “周戒,他是我爸。” “那我呢?” 林槐看到男人不耐烦地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给林槐做了一个手抹脖子的手势,紧接着手指抚上扳机,林槐的瞳孔剧烈地放大着,“不行!不要!”林槐捂住了嘴,大喊着,眼里满是惊恐与泪水,立刻将手机扔出了窗外。 “林槐?林槐!你不许走!你不许走!听到没有!” 手机被扔在了那一大片大马士革的玫瑰花丛中。 手机里依然还传出周戒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但是界面停在了视频通话,再也没有人回应他,直到林槐的手机屏幕变暗下去。 来晚了!那就当作是晚睡福利吧!爱你们~ 第29章 视频通话无人接听。 打林槐的电话是已关机。 “操!”周戒骂了一声。 周戒的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他看着电梯不断下降的数字,很害怕。那些不断变小的数字于周戒而言像是某种倒计时,宣告着林槐现在身处危险之中,而拖的时间越久,林槐就越危险。 “周总,接下来……”元齐担忧地看着周戒,试探地开口问道。 “去找!”周戒低吼道,他不经意地抬头,看到电梯里面的镜子,映照出他现在失魂落魄的脸。那张高傲而目空一切的脸上,写满了失意与惊慌。 这怎么会是他自己? 周戒蹙眉,只看了一眼,便不自然地别过头去。可这四面环绕的镜子不肯放过周戒,偏要让他面对现在的惊慌失措的自己。周戒只能抬手,轻轻搭在眼前,假意是在按太阳穴,实则为了遮住自己的视线。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到林槐,不惜一切代价。 “周总,如果对方想要钱,应该会主动联系你,我觉得,还是回一趟家,看看小少爷有没有留下些什么有用的信息。” 回去的路上,周戒坐在车里右眼皮跳得厉害,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等待着对方主动联系自己。 直到一个十二位数字的网络号码打进他的手机上。 未等对方开口,周戒便冷着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小周,好久不见啊。” 周戒的身体忽而变得有些僵硬,熟悉的声音和他记忆中的某个人的脸重叠在一起,虽然并没经常见面,但足以印象深刻。 是林江的声音。 他开了免提,元齐也听到了,一开始并未反应过来声音的主人是谁,但从周戒惊愕的神色中猜到了七八分。 也许所有人都猜错了,一开始针对的对象就不是周戒,而是林槐。 “林江,你连你亲儿子都敢动?” 周戒的牙关紧紧地闭在一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出这个问题。下一秒他就后悔了。他不该问这个问题的,他不该问的。他的林小乖,如若但凡是感受到过那一丝一毫的父爱,也不会一开始的时候,那样顽劣无比。 不相信爱,极度缺乏安全感,得到了一点点甜头就会加倍地还给自己。周戒闭上眼,不敢再去想,可不管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满脑子都是林槐。 第一次见到林槐的场景周戒历历在目,和现在很不同。尽管知道他自己家道中落,却依然保持着公子哥本来的高傲,看着周戒的眼神中没有一丝谄媚。而慢慢的,那双望向自己好看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勾人与讨好,再后来,林槐的眼里就只有周戒,在容不下其他人。 生气的林槐,吃醋的林槐,勾人的林槐,满脸泪水的林槐…… “小周,我其实之前给槐槐打过电话,谁知道,他不听我的话,连爸爸都不认了。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的,我只是想给槐槐一个教训,我不知道你给槐槐灌了什么迷药,让他现在对你死心塌地。”林江轻笑一声,对目前的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中感到十分得意洋洋。 “你被人拿枪对着脑袋怎么回事?” “喔,这个啊,说起来,挺费颜料的。”林江吸了口烟,缓缓吐出来,“爸爸想要的只是钱,无意对你们这两个孩子下手,如果在我第一次打电话给槐槐的时候,他能听进去我的话,跟你撒个娇的事,就能帮衬到爸爸的事业,岂不是两全其美?” 苦肉计。 周戒的拳头握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软肉里,满脸的懊悔和担忧。那场交通事故,周戒只身一人就将整件事压了下来,林槐根本不知道。他没有想到,自以为是的保护,却无意间给林槐带来巨大的危险。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周戒来说都不算什么。可林槐不一样,原生家庭让他背负了太多,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周戒当然知道,林江联系林槐的事,他没跟自己提过,是不想让周戒觉得,林槐是个麻烦。 林槐想要更多的爱,而不是周戒的厌恶。 可但凡周戒说一个字,但凡当时他肯向林槐示弱,抛弃那些自以为是的保护,就不会让林槐陷入危险。为什么他当时就一口咬定那些人不是冲着林槐去的?为什么没有加派人手去暗中保护林槐? “轻点儿,都流血了,别还没等他过来人就被你们给折磨死了。”林江煞有介事地说道,发出心疼的唏嘘声。 “你他妈地动他一下试试!” “我好害怕呀。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我这不长眼的鞭子更厉害点儿呢,还是你的威慑更有用一点?” ——一千万。明晚世纪花园九点见,如果你报警,我会让你永远见不到他。 一条短信发到了周戒的手机上。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划破苍穹。 周戒下车之后踉踉跄跄地握着手机走到花园里,元齐带着其他人去家里找。周戒像是丢了魂魄一般,盯着大片大片的红玫瑰,只觉得眼里一片血色。 金属、电子仪器探测仪也被派上了用场,在大范围地探测可能遗留的重要信息。 “周总,这是小少爷的手机?” 周戒只听到元齐在自己的耳边说了这样一句,紧接着下一秒他整个人去从元齐的手里夺过来。锁屏壁纸是一张自己的手的照片,周戒一下子就破防了。 他缓缓地蹲了下来,整个人仿佛被抽去所有力气一样,眼睛里失去了神采。耳边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嗡——”的一片。 沉默地盯着屏幕看了良久,周戒忽而想到了什么,他举着手机到元齐的面前,声音颤抖着,掩饰不了的兴奋与激动,“没有电话卡!手机里没插卡!” 第30章 这是周戒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只是电话卡这件事,周戒当初会这么做,却并不是因为爱。 他永远记得,那是某个林槐喝醉晚归的夜晚,也是结婚之后他第一次发现林槐去外面找人。 “换这张电话卡。”周戒走到林槐身边,看着倚靠在沙发上的喝的烂醉的林槐,冷冷地说。 “为、为什么啊。”林槐满眼迷蒙地望着周戒,喝醉了说话都不利索,舌头打磕巴,“我、我有手机卡......” “这张卡里装了定位芯片,手机没电关机也能找到你。我可不想到时候,你死了都没人替你收尸。” “知、知道了!”林槐不耐烦地嘟囔着,摇摇晃晃地摆了摆手,坐起身来,周戒以为他要换电话卡,于是将手伸出去一些,等着林槐来拿。 结果,林槐只是换了个姿势,抱了一个抱枕,窝在沙发里继续呼呼大睡。 周戒冷着脸,蹲下身来,亲自给林槐换卡。 他以为林槐醉得不省人事,不会记得他说的话,却没有想到,林槐都听进去了,记在心里了。他的林小乖,还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只是,那些如利刃一样的话语,也一并刺进了林槐的身体。 为什么当时自己能说出那么狠心的话?周戒不自觉握拳,沉默地盯着那个没有装卡的手机看,直到元齐走到他身边,“周总,定位并不能精确到米,只能找到小少爷的大致位置。” 周戒接过元齐手上的平板,看到地图上那个红色小点,不断放大,“那一片是郊区,每一户人家都是独立的......”周戒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狠戾,“那是林槐家。” 看到林江被人挟持时,林槐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不想让他死。尽管作为一个父亲,他从未履行过任何职责,同时作为一个丈夫,他也不是称职的。 林江的这出戏演得亦真亦假,真到的的确确骗过了林槐的眼,让他在看到林江被持枪直指太阳穴的时候,大惊失色,但被林江之前的那些手段骗惯了,林槐给自己留了最后一手。 林槐讨厌自己身上流的是跟林江一脉相承的血液。 但直到最后依然选择了一命换一命。 “林槐,你冷静点,现在听我的话,别出门好吗?只要你不主动离开家,你就会是安然无恙的。好吗,等我回来,告诉我,你可以做到!” 回想起跟周戒的最后一通语音电话,林槐残存的一星半点的理智依旧觉得心动。他在车上的时候被迫吸入了过量的乙醚,手被绑着,没有一点力气。 周戒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林槐只觉得喉口一阵腥甜,苍白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却依然倔强地勾起一抹笑。 他多想当一个自私的人啊,明明他跟周戒来日方长。 林槐觉得意识在游走,眼前已经开始出现了重影,但他不能这样做,林江不管怎么样都是他的血缘关系的父亲,这一点到死都不会改变。 即便怀疑今天发生的一切,但保不齐那就是真的呢? 林槐不能以林江的性命去赌一场他完全没有把握的赌局。 他当时站在窗边,看到那个男人不耐烦地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对自己做了一个手抹脖子的手势,紧接着手指抚上扳机,林槐只觉得一股热意涌上头顶。 不是他不愿意选择,而是他没得选择。 林槐失声惊叫,捂着嘴,别人眼里看到的自己满是惊恐与害怕,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同一时刻,将手机扔出窗外的前一秒,手机的电话卡被吞进胃里。 电话卡被取出来的时间要比丢出去时早很多,大概是跟周戒第一次的视频通话中断之后,跟外面的人对峙时,林槐的手便暗自去抠出了手机里的移动电话卡。 所以周戒打自己的电话打不通,所以林槐会主动挂断周戒的电话,而是选择了微信的语音通话,家里的WiFi是自动连上的,所以即便没有移动电话卡也能微信语音电话。 当然,也有想过那些人会在临走之前去检查扔出去的那部手机,但可能是林槐被塞进车里时表情过于懦弱与惶恐,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只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这张卡里装了定位芯片,手机没电关机也能找到你。我可不想到时候,你死了都没人替你收尸。” 意识游走,周戒的声音在林槐的耳边环绕着,他说不出话,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可你知道吗,在你之前,没有人关心过我的生死。 “咳、咳……” 那阵腥甜的感觉再度涌上了喉咙口,林槐咳嗽了几声,殷红的鲜血便顺着嘴角溢了出来。 眼前忽明忽暗的光线让林槐以为是因为电压不稳,可等他找回理智时才反应过来这间屋子本来就没有开灯,只有一扇窗户透光。 在那束微弱的光里,林槐恍惚之间看到了周戒,周戒还是冷着一副扑克脸,不爱笑,声音里全是质问的口吻。 “林小乖,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就跑出来了?”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林江在我眼前死。”林槐伸手抱住了周戒,毛茸茸的脑袋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你快点找到我好不好……很、疼。” “让你在家好好等着我,我们一起解决的。” “我以前都有乖乖在家等你,只有这一次……周戒,对不起。”林槐去抱周戒的脖子,委屈道。 “我有没有明确跟你说过?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我,不对,连你都是我的。” “对…不…起……”林槐艰难地从嘴里吐出这三个字,眼里泛着泪光,看向房间里空空荡荡的某一处,眼泪顺着眼尾流到地板上。 他后悔了,后悔没有为了周戒自私一次。 好累…… 最后的最后,林槐在想,他还没收到周戒给自己的结婚一周年礼物。 第31章 根据移动电话卡的定位,最终地点显示的是市郊的别墅,也正是,林家。 以元齐为首的几十号人将林家包围了起来,考虑到是市郊,方圆几里没有高大的建筑面积,周戒甚至高价弄来了大卡和升降机,于是狙击手也准备就位。 元齐一定会保证他的安全,因此周戒走到了正门口,也不管里面到底有多少人,有没有埋伏,直接一脚踹开了林家的大门。 周戒没有犹豫一丝地走进房间里。 “别动。”林江拿着枪,指着周戒的眉心。 周戒抬眼,看向林江身后的人儿。只一眼,他便看到了地上那摊刺目的血渍,甚至已经有些干涸了。林槐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只是这一觉很不安稳,眉心紧锁在一起。 短短不到五秒,周戒便克制地收回落在林槐身上的视线。 他的软肋,显露得太多了。 是他亲手将林槐置身于危险中。 “狗仗人势这一点,你倒是发挥得尽善尽美。”周戒瞥了一眼林江,声音冷若冰霜。他迈了两步,朝林槐走去。 下一秒,一道红色的红外线也直指林江的眉心,紧接着是第二道红外线,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 “草。”林江垂着眼看着自己身上的红外线,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只知道如果周戒真的发疯让自己以这种方式死,他一定会被打成筛子,“特么的让你别动!” 林江对着周戒意味深长笑了笑,接着放下了枪,而是将枪口直直地转向了倒在地上的林槐! 空气里安静得可怕,元齐跟进来之后看到这一幕,逐渐停下了脚步,顿在原地。 周戒皱眉,不再往前走,只是语气冰冷得可怕,“别把枪口对着他。” “让你的人撤了!”林江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cnmd!听不懂人话么?!周戒,算你命大,怎么没把你撞死?” 空气忽的陷入了一片死寂,周戒面上变幻莫测的神情,林江搭上扳机的手指,似乎谁都不愿作出让步。 就这样过了近一分钟,周戒的声音低得像是在无力的嘶吼,“我说,他深深呼吸一口气,“别把枪口对着他。” 一声枪响,林江握着枪的那只手臂被子弹打穿了! 其余的手下纷纷扣动扳机准备对着周戒一同扫射,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从外面射进的子弹准确打中了要害,虽然并不是致命要害,但纷纷倒地。 周戒似是没看见失控朝自己扑来的林江,他侧了侧身,绕过林江,无视又一击被打中腿部的林江,从距离林槐愈来愈近那一刻起,周戒就已经慌乱地快丧失理智。 将林槐抱进自己的怀里时,怕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昏迷中的人发出一声无力的闷哼,整个人都往周戒怀里倒去。 林槐在周戒的臂间,头无力地转过去贴在他的胸口。周戒抬手理了理他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头发,露出那双勾人的眼睛…… 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表情却很柔和,就像睡着了一般。周戒眼睛酸涩,低头温柔地抹掉林槐嘴边的血渍,一把将人横抱起来,“......林小乖,我们回家。” 第32章 周戒从来没觉得一个人被自己抱在怀里的重量能这样轻,轻到自己根本没有实感。他偏过头,目不转睛盯着被自己握住的手,却对自己颤抖的手无能为力。 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往最坏的方面想,林槐像一根刺,过去的时间里已经完完全全长进了自己的心里,生根发芽。 车子经过一个减速带的时候,颠簸了一下,连带着周戒怀里的人儿,也不可避免地晃动了一下。 “唔...…”因为内脏受伤的缘故,林槐的嘴角溢出血,周戒的目光沉了下来,帮他去擦嘴角的血,手控制不住地抖动着。 从那股喉口冒出的腥甜中,林槐十分艰难地找到一丝清醒,然而清醒了之后便清晰地感受到浑身遍布的疼痛,他的眉头紧锁,吃力地睁开眼,但也只能半睁着双眼,“周戒......” 这一声虚弱的呼唤几乎生生要将周戒的心绞碎,他收紧了臂弯,想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林槐,坚持住。” 林槐的嘴角流着血,随便扯动就会钻心地疼,可他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来,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周戒,我...我不疼......” “嗯。”周戒咬紧了牙关,生怕下一秒情绪就会崩溃,也对着林槐勾唇一笑。 可却比任何人都知道,怎么可能不疼? 他的林小乖,是这世界上最娇贵的人。在床上的时候,顶得重了,深了,要疼得哭,力度不够到位,也要难受得哼哼。 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手都会钻进自己怀里嚷嚷着疼的人,今天满身是血,却还要安慰着自己,说他不疼。 只是今天,一反常态,咬着牙将这些痛楚通通抗了下来,即便嘴唇已经被咬的有些发白,眼里的神光变得涣散,却还反过来安慰着周戒,说他不疼。 那双眼,曾经是那样好看,每次林槐都爱直勾勾地望着周戒,抱住他时在怀里蹭着自己胸口的样子像一只小猫,越被爱,越可爱。 周戒,你太不是个人了。 他的双手无处安放,想要抚摸林槐的脸颊,可林槐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破了皮,伤口流着血,周戒的神情愈发严肃、可怕。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林小乖...”林槐朝周戒眨了眨眼,不过他觉得可能有点丑,所以周戒此刻才笑不出来。 “我现在不叫你想听的那个名字,因为你不乖。等到了医院,医生帮你处理好伤口,我再叫给你听,多少遍...”周戒深呼吸一口气,“多少遍都行。” “好......”林槐的脸色惨白,嘴角溢出的血鲜红,意识已经很不清楚,含含糊糊地说着些胡话,周戒听清了一个字,冷。 “不冷,我把你抱得很紧。”周戒慌慌张张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再次将林槐裹了一层。现在的林槐脆弱无比,甚至抱在怀里都没有实感,怎么会那么瘦弱,他怎么以前没发现? “我……我有点困……”林槐只觉得眼皮打架,虽然很吃力地睁着眼却依然将要闭上,周戒原本近在咫尺的脸变得越来越远,“我想睡一会儿……” 周戒的情绪忽然有些激动,“小乖别睡,我给你讲故事......我给你讲......” 声音戛然而止,周戒看着失去意识的林槐,沉默着将他拥得更紧。 第33章 周戒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沉着脸一言不发。仅仅只是回想林槐的脸,就让他痛苦得几乎窒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对周戒来说都是煎熬。三个多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林槐戴着氧气罩被推出手术室,昏迷不醒。周戒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跌跌撞撞地跑到林槐身边握住他的手。 为什么,手这么凉? “请家属冷静下来!” 林槐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嘴唇也没了血色,毫无生气。病号服穿在林槐身上有些宽大,一天不见,他的林槐,愈发显得瘦削。 周戒就这样守着监视器,一言不发地死死的盯着仪器上的各项身体指标。林槐昏睡着,忽的无意识皱起眉头,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病房内的心电图仪器的响应频率也快了很多。 周戒看向身边的医生,眼里满是担忧。 “这是术后的应激反应,患者在昏迷的情况下,交感神经兴奋,垂体和肾上腺皮质激素分泌增多会引起血压上升、心率过快和呼吸加速。” 医生说的专业术语周戒听不懂,他只知道林槐现在很痛苦,很难受,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一想到这些,周戒的心像是被深深扎进一刀,又狠狠揪起。 给林槐做完检查后,房间里只剩下周戒和林槐两个人。暖黄色的壁灯开着,映照出周戒脸上的落寞。从始至终,他的手一秒钟都没松开过林槐的手,可睡着的人儿身上的体温还是有些偏低,手也没有变得很温热。 周戒从没有这样无力过,“你不是最擅长要钱了吗?怎么,被停卡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的目光深沉,得到的是一阵沉默的呼吸声后,几乎是心甘情愿地认输,“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为什么要对自己没有信心? 我的爱,是你最大的底气。 他继续自顾自说道,“也对,我以前从来没告诉过你这些话。” 周戒的牙关紧闭在一起,希望尼古丁能够麻木自己。但他没有走出病房抽烟,而是一直坐在床边,似是要以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戒裤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周总,怎么对付林江?”元齐的声音在听筒响起。 “养着。” “什么?” “活着,可比死了痛苦。” 周戒还想继续嘱咐些什么,但电光火石之间,他只觉得手心微微一颤,连带着他也呼吸一滞,“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在周戒充满期许的眼神里,林槐缓缓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那双棕褐色的眼眸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身旁男人的身上。手被握在了周戒的手里,并且没有一丝要放开的迹象。 “周戒......” “我在。” 只是好像哪里有些不一样。 “这不是结婚的时候买的戒指。”林槐喃喃自语着。 “新买的,结婚一周年礼物。”周戒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恳求,“林小乖,我想跟你说对不起,这一次是我没能保护好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履行作为你丈夫的责任?” 林槐从没有得到过谁如此庄重严肃的承诺,说要将自己的一辈子交付对方。林槐没说话,他在理解周戒刚才说的这些话。 没由来的,林槐的脑海里浮现他上初中的时候,跟别的班的男生发生口角,动了手,最后闹到双方叫家长来学校,别的孩子都有家长来,而林槐,只有管家把他接回了家。 “我以前,惹了事,从来都没有人帮我撑腰,他们都觉得全是我的错。”林槐不咸不淡地说,好像这件事对他来说已经无感。 像是答非所问,可周戒却不假思索道,“我当你的家长。” 林槐愣了愣,眼眶渐渐变得湿润。 周戒懂他满腹的委屈。 “你、你说过要讲故事给我听......” “我都找好了,想听宠溺版的哄睡故事还是老干部版本的?”周戒低着头,在手机备忘录里找他保存好的故事合集。 “有没有超甜版的?” “当然有。” “可以。”林槐说。 周戒下意识抬起头,对上林槐带笑的眼,是前所未有的干净清澈。 绳子项圈不会困住我,但你看向我的眼神会让我甘愿留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