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替身
    作者：半盏茗香
    文案：
        曾经的“刺客之神”燕清，死后重生到五年之后，意外地和曾经的对头战队的队长严律成了朋友。
        最开始，严律的大哥和爸爸，每次见到燕清，都是一脸抱歉心虚的模样，然后拼命给他打钱；
        严律曾经的队友，总是隐晦地提醒燕清，严律心里有人，他就是个渣男，你最好不要喜欢他；
        燕清的对头也一脸幸灾乐祸地嘲笑燕清，问严律搂着他睡觉时喊的是谁的名字。
        为此，燕清的反应是：哈？严律喜欢我？哈？严律心里的那个人一直是我？
        燕清：我当我替身？
        所有人都以为严律是把燕清当替身，只有燕清知道，严律喜欢的，自始至终都是他。
        .
        文案尽力了，正文更精彩_(:з」∠)_
        《剑网3》绝境战场吃鸡背景，职业设定有改动，没玩过也不妨碍阅读。
        有直播，很多弹幕。
        主角强无敌。
        *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甜文 直播
        搜索关键字：主角：燕清┃配角：严律┃其它：网游吃鸡
        一句话简介：对头一直喜欢我
        立意：看待任何事和人，都不能只看表面。你以为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的，所有人都以为的，也不一定是对的。
    ==================
    ☆、第 1 章
    燕清脑袋上缠着绷带，慢吞吞地爬着楼梯。
    醒来到现在，他的思维依旧有点懵。
    比赛结束那个晚上他睡不着，下楼去买烟，过马路的时候不慎被一辆不知打哪蹿出来的车给撞了，当时只记得眼前刺目的灯光和模糊视野中向他奔来的仓惶身影，等他再有意识时，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叫燕青的少年。
    而且，他不止成了别人，连所在空间的时间都变了。他出事的时间是2017年4月10日大概晚上十点半左右，现在这个地方的时间，却是2022年的6月18号。
    他以前是个职业电竞选手，虽然死前那半年名声已经臭不可闻，但也算是有点“名气”，所以他回来这一路，用原主的手机一搜自己的名字，就跳出来好些五年前他车祸当场死亡的旧新闻。
    死亡的日期正是2017年的4月10日。
    他死了。
    然后他又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活过来，小说里死后重生的事在他身上真实发生，他来到了五年后的世界。
    刚确定这一切的时候，燕清很茫然。
    那些旧事、旧人，乃至发生在他身上不到24小时的车祸，明明就在昨日，但时间就在他一个眨眼间跳跃，他没有恍若昨日的感觉，只有很浓很浓的不真实感。
    好在燕清有原主的记忆，醒来后虽然茫然了好一阵，倒也没有完全慌了手脚。费了些时间，依靠着原主的记忆，也磕磕绊绊地从医院成功回到了原主租住的地方。
    这是个很老旧的小区，原主租住的地方在最顶楼，这里被分成几个隔间，燕清手里握着钥匙，按着记忆走到其中一间，将门打开。
    房间很小，一张床和一张有些旧的木质书桌和座椅，上面放着一台电脑。靠门的墙角摞了两个纸箱子，剩下的空间只够再摆一张小方桌。床的一头放着很多衣服，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床铺挺乱，书桌上还挤挤挨挨地放着水杯、牙刷纸巾一类的东西。
    整个空间又小又乱。
    燕清拉开凳子坐下，然后看着这廉价狭小的出租屋，发了一会儿呆。
    心中的不真实感在此时渐消了一些，不是梦，他是存在的，原主也曾是真实存在的。
    他从燕清，变成了燕青。
    想到原主，燕清心内一叹。
    原主今年刚满19岁，出生在小乡村，原本有个还算幸福的家庭，只可惜天降横祸，两年前，原主父母遭遇车祸重伤，在医院里抢救了两天，最后还是没救回来，留下他和一个年迈的奶奶。
    而当时抢救的医药费，是奶奶四处去借的，肇事司机是租来的车，家里也穷得响叮当，根本拿不出医药费和赔偿款。
    不幸接踵而来，原主父母去世没多久，年迈的奶奶也生了重病，不过月余便撒手人寰，留下原主一人和将近三十多万的债务。
    奶奶去世后，原主辍学，独自来到市区打工挣钱还债。
    三十多万的债务对原主来说实在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他高中辍学，性格内向不擅交际，出身底层眼界有限，所想到的赚钱办法不多，钱多一些的很累，轻松一点的钱少，债务还起来很是艰难。
    而债主们很怕原主赖账，每个月都要打电话好几次催他还钱。原主举目无亲，面对催债电话精神压力日益加重，慢慢地就觉得还债的人生永远都看不到头，活着没意思，昨天在挂断又一个催债电话后，原主彻底扛不住压力，跳湖自杀了。
    虽然最后被路过的人看到救了起来，但当时醒过来的人已经成了燕清。
    不知原主是没挺过来才让他借尸还魂了，还是和他一样，在别人身上醒了过来。
    这一切燕清无从解答。
    再次慢慢地将这间小小的租屋扫过一遍，燕清终于接受了他车祸死亡变成了别人的现实。之后，燕清就开始考虑未来的生活，以及落在他身上的那三十几万的债务。
    他用了原主的身体，原主遗留的一切问题都需要他来解决。
    这么想着，燕清的目光落向旁边的电脑。
    网络时代，直播盛行。
    半年前，原主曾经很喜欢的一款竞技网游更新了新的游戏玩法，他用一个月的工资淘换回来一台二手电脑，白天工作结束后，原主回到租房还会熬夜做游戏直播，帮别人代练赚钱。
    也做着哪天他的直播间突然大火的梦，这样他每天只需坐在电脑前轻轻松松地玩几个小时游戏，就有钱财入账，不必再为债务发愁。
    只可惜梦终究是梦，任何行业过得好的人终究是少数，直播行业也一样。原主在游戏上没有天赋，代练做得很辛苦，更不必说靠直播吃饭。
    原主直播快两个月了，虽然也和平台签约，但直播一直没有起色，这也是促使他想不开的一点原因。
    燕清也是低学历，但稍微不同的是，他是一个电竞职业选手，在游戏方面，当得起一句天赋选手。
    燕清用卡得不行的手机搜索五年后也就是现在流行的游戏，发现《无尽逆行》依旧是目前的主流竞技游戏。
    《无尽逆行》，燕清最熟悉的游戏，虽然增加了不少新东西，但玩法没变，这给燕清省去了需要重新熟悉其他游戏的时间。
    这第二条命算是燕清捡的，虽然生前死后好像都得以打游戏为生，但这次他想活得轻松一点。
    燕清不准备再走老路靠打比赛赚钱了，对于一个曾经的职业选手来说，靠直播游戏赚钱，想来也不难。
    *
    原主跳的那个湖不深，要命的是他跳进去时脑袋砸到了被水淹没的一块石头上，在鬓角留下了一道伤口，也因此丧命。
    伤口给燕清带来了一些影响，有些头晕，燕清休息了一下午，感觉稍好后，他避着伤口去公共浴室洗漱了一番。
    抹开镜子上的水雾，他看向镜中的少年人。
    原主个子高，身体很瘦，模样不差，长相偏秀气，只是之前压力大，生活彷徨没什么目标，颓丧遮掩了所有。
    燕清和原主的容貌毫无相似之处，但里子换了个人，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变化，19岁的年纪，面容还带着些许稚气，只是眼神格外老成。
    回到房间，燕清拿起床头手机看了一眼，刚好晚上七点。
    他开了电脑，找到桌面上唯一的游戏图标点开。
    一个对话框弹了出来。
    【是否进入《无尽逆行》】
    燕清点进进入。
    界面跳到提示输入账号密码，燕清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两下后，骤然停下。
    他都忘了，对外界来说，他已经死去五年。他的那些账号，应该早被人接管了。
    燕清心里终于生出了一点恍如昨日的感觉，他想了想，重新输入原主的账号密码，出现在角色·界面的是一个灰扑扑的剑客。
    燕清点点鼠标，画面再次一转，角色置身于一个熟悉的木屋里。木屋很大，里面挤满了人，这些都是《无尽逆行》的玩家。
    很多玩家站在原地不动，瞧着是在发呆或是等人，有些玩家则在周围走来走去，开着全屏麦招收队友。
    【来个弓箭手，四等一四等一，进组就开搞！】
    【探路贼6的刺客有没有人要啊，三天没开张了，有大佬赏口饭吃吗？】
    【娱乐恰鸡，来骚话多的，不骚不要来。】
    【来能抗能打的刀客。】
    燕清站在旁边一心二用，听着玩家们的交谈，顺便将这个游戏重新了解一番。
    在2017年，《无尽逆行》就是当时最火的竞技游戏之一，五年过去，因为连招系统的上线，火热程度只增不减。
    这款游戏背景设定为冷兵器时代，游戏开场时会将一百个玩家投放到同一张地图上，地图内会出现刀、剑、弓等武器，有可提高生命值与攻击力的防具，还有药品、伪装工具之类的生存物资，供玩家拾取装备，提升生存实力。
    每隔一段时间，地图上会刷新迷雾毒圈，身处毒圈会降低生命值。越到后期，毒圈伤害值越高。玩家不想吃毒圈，只能不断朝安全的地方聚集，然后碰撞、厮杀，玩家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活下去。
    是个看运气，也看实力的游戏。
    这个游戏只有五个职业：刺客、刀客、剑客、弓箭手、毒师。
    职业技能变化很大，每个职业的技能由原先的四十个删减到八个，但技能之间能任意组合连招，组合出比原先四十个技能还要多的招式。
    一个玩家厉不厉害，就要看他的连招好不好，而这些连招在他手中，又能不能得到最完美的表现与利用。
    原主玩的职业，是主流技能偏向辅助的剑客，与弓箭手一样，是远程攻击职业。
    燕清没用原主的剑客，而是重新进入角色·界面，选择了刺客。
    刺客，身手敏捷，擅隐踪迹。因有潜行技能，刺客前期生存率比较高，在《无尽逆行》中一直是最受新手欢迎的职业，缺点是皮薄馅脆，很容易死。
    燕清以前玩的就是刺客，曾经还被称为刺客之神，只是想到后来那些骂声，燕清摇摇头，不再去想。
    《无尽逆行》角色可以自由捏脸，燕清随便调了几下，反正怎么普通怎么来。
    建好角色后，燕清就打算先玩一场人机适应一下。
    不过在开始游戏前，燕清先打开了直播间。
    以前燕清身边的职业选手，全都和直播平台签了直播合约的，燕清也一样，所以他对直播并不陌生。
    原主签约的直播平台和他以前的直播平台为同一个，都是白象直播。
    原主之前因为技术一般，观看的人很少，观众粘性也不高，关注才堪堪破百，也很少有观众给他打赏。
    燕清随手给直播间取了标题：佛系直播，娱乐恰鸡。
    开着直播打了一把人机，燕清对连招系统做到了心中有数，然后开始正式游戏。
    地图随机投放，游戏开场后，燕清就和许多人一起，站在一个海中小岛上，被限制了所有行动。他的腰上多了两把匕首，在自己的左侧面板，显示着系统给他匹配的四个队友，在小地图上以四个蓝点方式表现。
    三十秒后，他们登上了一只机械鸟的鸟背，向前徐徐滑行。
    ☆、第 2 章
    燕清查看起自己乘坐的路线。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忽然闪过一行字：【海岛图，主播散排的？那这把不好打啊。】
    燕清看了一眼直播间，只有一个游客在看，他回了一句“还好”，将弹幕设置到不会妨碍自己的视野，然后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地图上。
    海岛图的资源点分散比较极端，多的地方很多，少的地方又太少。大资源点一向是诸多玩家争抢之地，像他这种散排的玩家，一般都会跳过大资源点，选择去人少的地方。
    他虽然有四个队友，但目前还没有任何交流，他们也早选好了资源点乘坐小机械鸟陆续跳下去，显然是准备各玩各的。
    燕清看了一下鸟背上剩余的玩家，选择了降落。他对《无尽逆行》太熟悉了，闭着眼睛跳都能落到自己想去的位置。
    这条飞行路线靠海岛边缘，这边比较穷，一起跳这边的玩家不多。
    燕清操纵着小鸟落到一块巨石上，举目四眺，周围无人。
    在《无尽逆行》中，除了基本的走、跑、跳，五个职业还有五个通用的基础小轻功：前刺、后摇、浮空、左、右侧翻。
    燕清就用这几个技能轻松落到地面。
    很基础也很常见的动作技能，可这些技能被燕清用出来，就有一种行云流水的自然之感，好像他在最合适的时机用了最合适的技能。
    巨石下躺着三个木盒子，两方一长。方形是防具，长条为武器。
    防具、武器有等级，以木盒表面的绿蓝紫三种颜色来区分，绿低于蓝，蓝又低于紫，等级对应一、二、三阶。还有更高阶的天阶橙武，在地图以宝箱方式刷新，会有马匪守护。
    燕清面前的三个木盒都是绿色，为一阶装备。
    燕清将所有的盒子拾取，获得一双鞋子和护手，两把比系统给的初始武器稍微好一点的匕首。
    【咦，主播改接刺客代练 ，不接剑客了？】
    这条弹幕冒出来，显然是以前曾看过原主直播的观众，因为原主最擅长玩的职业就是剑客，接剑客代练轻松些。
    “是自己的号，以后都玩刺客。”燕清回了一句。
    说话的时候，他将防具和武器穿在身上，外形没有变化，只是他的生命值增长了。
    这是生存游戏，生命值越高生存率越大，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把身上的防具穿满，不然与敌人狭路相逢，攻击力也会比别人低很多，容易吃亏。
    燕清准备离开这里了，他朝前刚走两步，一点异动传来，他急忙一个右侧翻，躲开一只来势汹汹的弓箭。
    一名弓箭手出现在燕清左侧。
    来者不善。
    燕清与弓箭手极短地对视了一眼，同时动了。
    弓箭手迅速搭弓，燕清已经一个潜行先行隐去身形。
    弓箭手是远程职业，只要燕清在他的视野范围，就很容易被他攻击到。燕清若想避免攻击，除了用小轻功闪避，就只能绕出他的视野范围。
    弓箭手找不到目标，忙迅速后退，以防燕清靠近偷袭。却不知燕清在隐身那一刻，早已不带半点迟疑地以一个浮空加前刺，迅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弓箭手抬手，很谨慎地想给自己套一个减伤盾，却在此时，五秒潜行时间还未结束的燕清忽然现身，正与弓箭手面对面。
    弓箭手一惊，自己中断了套盾的动作，急急放出弓箭。
    燕清左侧翻躲开弓箭，同时扬起手中的匕首，以一个绕颈技能，匕首贴着弓箭手的脖颈划过，削去弓箭手三分之一的生命值；然后无缝衔接后绕+绕颈连招，在又削去弓箭手剩余一半生命值时，成功绕至弓箭手背后，跳出弓箭手的可攻击范围。
    弓箭手被燕清近身，一直抓不到他的面相，连吃两刀后，立即使用前刺技能，试图与燕清拉开距离。
    燕清却像早知道他会这么做一般，同时后摇，接了一个空中前踢，阻断弓箭手前刺路径，然后再次后绕至弓箭手背后，这次两只匕首同时搭在弓箭手的脖子上，攻击加倍，直接收走弓箭手最后一点生命值。
    这一波短兵相接，不到十秒，便已分胜负。
    直到被击杀，弓箭手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太快了！
    他甚至连一个减伤的盾都没来得及给自己套上，就被对方收割了性命。
    【这操作有点6啊……】
    燕清将匕首插回腰间，蹲下身翻找弓箭手的坟包。
    弓箭手东西比燕清多一点儿，一个白色小瓷瓶，里面装了颗回血大药；有三件防具——帽子、腰带和衣服，
    【主播，那绿帽子要不咱就不戴了。】
    【凑合用吧，总比裸奔强。】
    【刷圈了，主播在圈外，先进安全区吧。】
    【不急，第一个圈不疼，可以在附近先转转，多搜点物资。】
    直播间的人数比之前多了几个，大抵是因为刚才燕清暴力收割弓箭手的缘故，观众们没有刚才那么安静，人数虽少却有两个比较活跃，陆陆续续地发着弹幕。
    燕清不准备冒着吃毒的危险搜物资，弓箭手他已经交过手，他准备去会会其他三个职业，了解它们的新连招。
    之后，直播间的观众就看燕清各种偷袭落单的玩家，有时候遇上多人以上的队伍，他观察一番觉得可行之后，也会去偷袭，将对方全灭。
    身手之利落，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一个人就是一支队伍。
    【我本人就是玩刺客的，但是和主播一比，发觉我就是个弟弟。】
    【第一次看到把技能和小轻功搭配得这么天衣无缝的刺客。】
    【主播的刺客比剑客厉害好多啊。】
    会进这个直播间的，一般都是对《无尽逆行》感兴趣，并有一定了解的人，他们当中很多人平时闲暇时候都会玩这个游戏。
    不知不觉中，直播间的观众越来越多，从最初的个位数，变成了现在的几百人，并持续增长。只要进来的玩家观看时间超过一分钟，基本都不会再离开。
    每当燕清盯上别人，或者被别人盯上，弹幕就会多起来。
    伴着弹幕，燕清在地图中神出鬼没，重复着找人、杀人这个过程。
    那身最低级的绿色装备，在不知不觉间过度到蓝装，再从蓝装，变成一身紫装。
    已然是散人玩家眼里的大哥了。
    角色死亡后可以不退出游戏，选择尚存队友的视角观战，燕清的四个队友早被击杀，正呈死亡状态挂在他的队友面板上，依旧可以通过队内频道交流。
    直到切换到燕清的视角，他们才发现自己这个随机而来的野生队友，居然这么了不得。
    “才发现不停刷击杀的居然是我的队友！”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哥吗？”
    “大佬，还有三个圈，苟住！”
    一场游戏刷新八个毒圈，到最后三个时，可供玩家活动藏身的安全区域已经很小了，碰撞厮杀也越来越激烈。
    燕清击杀掉一个三人队伍后，在一丛灌木旁边停下，一边打绷带回血一边观察前方正在混战的一群人。
    此地在一片空旷的沙滩上，周围都没有什么遮挡物。
    燕清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灌木，觉得它的存在有点突兀。
    弹幕都在说，这个灌木一看就是玩家伪装的。
    燕清这才想起这游戏好像新增了伪装玩法。
    恰这时，灌木也说话了，传来了清脆的女声。
    灌木：“嗨！”
    燕清：“……嗨。”
    灌木：“前面大哥队在混战，你赶紧躲起来啊，是没有伪装吗？”
    下一秒，一只小海龟出现在燕清面前。
    灌木：“给你，拿去用吧。”
    燕清低头看着在脚边爬来爬去的小龟，并不是很想做王八。
    燕清说：“多谢，你自用吧。”
    匕首在手中转了一圈，燕清往一旁走去。
    倒数第三个圈，存活玩家还有二十二个，灌木和燕清一样，应该都是各自村里的独苗苗。至于火拼的地方，可以看出有三个非满编队伍在混战，人数在十人之上，但肉眼可见的地方不够二十二，还有好些个玩家藏在别处。
    混战的玩家自顾不暇，抽不出空来对付燕清。
    燕清看了一圈，走到一颗石头旁边，石头上趴着一只小海龟，石头后面还有一坨花里胡哨的珊瑚。
    石头和珊瑚静默无声，小海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燕清一个群攻技能，石头、珊瑚和龟的伪装立即被破。
    “草！”
    “我刚变的伪装！”
    “兄弟，love and Peace！”
    燕清手下动作很干脆利索，将这三个没什么战斗力，只知道哇啦叫着逃跑的玩家迅速解决掉，又将安全区域内剩下的散人玩家清理完毕。
    那个唯一幸存，还待在原地伪装灌木的女玩家，看着燕清沉默的背影，瑟瑟发抖。
    妈呀！
    幸好刚才她伸出了友谊的小手，不然她肯定也被对方清理出场了。
    之后，燕清带着杀人后获得的30秒持续回血buff【战意】，走向了前方大哥队的混战圈。
    ☆、第 3 章
    【我去！主播去劝架了！】
    【对面还有十个人，主播现在过去不怕被集火？】
    【头铁主播，在线劝架。】
    【怕什么，主播只要无限抢战意，凭他的操作，怎么都死不了。】
    所谓的劝架，就是偷袭正在对战的已有战力损耗的队伍们。
    去劝架的，一般队员都比较完整，战斗力比较强。像燕清这样，只一个人就去劝架的情形不是没有，但实在少见，非高玩一般不尝试，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一个不慎被收人头的就是自己。
    不过，只要在这个直播间观看十分钟以上的人，都已清楚燕清就是实力很强，一挑五都不是问题的那种高玩，只要身上增益buff不停，还真有可能劝架成功。
    总之，看着向混战圈走过去的燕清，观众们都兴奋了。
    严律就是在这个时候进的直播间。
    五分钟前，他刚从宴会回到家，便接到俱乐部经理的电话，说要他帮忙去新人直播间砸礼物吸引下人气，于是他登上了已经快半年没登陆过的平台账号。
    砸了礼物后，严律没有马上退出平台，而是将账号隐身，在搜索框里输入了一串房间号，但是指尖悬在回车键上，迟迟没有按下。直到给他送解酒茶的阿姨敲门，他才回神。
    喝了两口解酒茶，严律揉了揉胀痛的额头，正想关闭平台，却不知鼠标碰到哪里，面前的页面刷新了一下，展示着一列列没什么人气的直播间，带着一丝疲惫的严律忽然注意到其中一个直播间的标题，整个人顿时愣住。
    佛系直播，娱乐恰鸡——简单的八个字映入眼帘，刺中严律的神经，让他下意识就点进了直播间。
    直播间里很安静，没有人说话的声音，也没有调动情绪的BGM，只有一个刺客沉默而肃杀的背影。
    *
    在燕清将散人玩家基本清理完毕时，混战的队伍也再次有了减员。燕清清理散人的动作他们都看在眼里，眼看着他渐渐靠近，众人都提防起来。
    而燕清，在快要靠近这几个红名玩家时，便又是一个潜行隐去了身形。
    便如某位观众说的那样，只要燕清无限抢战意，身上时刻保持着一跳500点的回血BUFF，以他的技术，就怎么都不会死。他们若集火，燕清有潜行主动丢失目标，避开攻击；若论单挑，燕清就更不会怕。
    燕清就像幽灵一样，在数个敌人之间神出鬼没，每次只盯着一人杀，精准计算招式伤害量，每次都能成功抢夺人头获得战意。
    又因为舔包的动作够快，次次都能抢在别人面前，将被击杀玩家身上的橙装舔到自己的包里，再趁着脱离战斗时换到自己身上，进一步提高自己的战斗力。
    最后几个玩家彼此之间已经打不起来，只顾着盯住燕清，却还是叫燕清浑水摸鱼，将他们逐个收割。
    砰砰两声，身体倒地。
    燕清的动作带着闲适淡然，以一套连招连取最后两个玩家的性命。
    看到这里的严律惊得手一抖，手中的解酒茶撒了大半出来，打湿了键盘。
    他却没管键盘，眼睛一动不动地紧盯着屏幕，当中满是不可置信。
    游戏中的落日停在海平线上，余晖漫了过来。刺客终于抬了抬眼眸，眼睫上盛着浅色金晖。
    匕首在他手中转了一圈，敛去所有血气，安安稳稳地回到腰间。
    【我屮艸芔茻，主播的刺客真的太帅了！】
    【太厉害了吧，一局32杀！】
    【主播刺客玩得这么好，怎么榜上无名，这是大佬开小号炸鱼塘来了？】
    【最后这套连招从来没见过，是主播自创的？】
    【前半段有些熟悉，有点像小燕式。】
    【主播主播，这套连招真的好帅，叫什么呀？】
    直播间依旧安静，无人回答，电脑前的严律轻轻落下两个字：“回溯。”
    最后一个圈刷新。
    场上的玩家只剩燕清和那个灌木姑娘。
    燕清向灌木徐步走去，灌木恢复人身，被燕清刀下留情留到现在的姑娘主动说：“哥！不用你辛苦动手，我自己来。”
    第二名她已经非常满足，含笑送死完全冇问题，说着便跑进了旁边的毒圈，不一会儿就把自己毒死了。
    姑娘一死，燕清的眼前立即跳出游戏结束的结算对话框。
    他理所当然地获得了第一名，获得120个名次积分。除此之外，他击杀了32个人，一个击杀多一分，所以这局他一共拿了152个积分，是得分非常高的一局。
    第一名跳出来时，弹幕刷得很快，有好几个人打赏。
    从开始清散人时，燕清就没再注意弹幕了，这会儿一看，发现直播间不知不觉间人数已经快到一千，在没有任何推荐位曝光的情况下，是很不错的开端。
    这样，应该很快就能挣到钱了吧。
    燕清这么想着，关掉了游戏，“今天就到这里，明晚七点继续直播。”
    沸腾的弹幕停滞一瞬，然后刷得更快了。
    【什么？不播了？】
    【不是吧主播，八点半都还不到啊。】
    【不行不行，主播我才刚看了个开头。】
    【那个……主播声音蛮好听唉，温温柔柔少年音。】
    弹幕吵吵闹闹，撒泼打滚地让燕清继续直播游戏。但燕清也不是故意不继续玩，他头上还带着伤，一直就有点晕晕的，刚才也是忍着不适在玩。
    现在的他没有什么名次、训练任务压在身上，纵是为了钱，但比以前自由很多，他不准备过从前那种好像上了发条似的生活了。
    于是不管弹幕怎么说，燕清说声再见，就关了直播间，结束今天的直播。
    看着黑掉的直播间，严律也慢慢回神，他将这个主播点了关注，然后拿起手机拨了个号出去。
    “帮我查一个主播，公司平台下的，房间号是……”报了房间ID，严律停顿了一下，“再查查这个人的过往背景，巨细无遗，不要惊动对方，尽快送来。”
    挂掉电话，严律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解酒茶。
    他此时看着是平静的，只是握着杯子有些颤抖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真正的情绪
    这个刺客的一切操作都让他万分熟悉，就像对方将记忆里的那个人的操作全盘复制了一样。
    但严律深信，那人的一切操作都是不可被复制的。
    那么，他是谁？
    *
    经过一晚的休息，燕清头晕的感觉终于消失，头上的伤口除了按上去还有些钝痛和洗头不方便外，对他几乎没什么影响了。
    燕清目前要专心直播，他先去辞掉原主在超市的工作，然后凭着记忆坐上公车，去了他自小长大的福利院。福利院和原主的居住地很凑巧的在同一个城市，坐了将近半小时的车，燕清便到了。
    燕清是没爸没妈的，打小就长在福利院里，被好心人资助着上完初中后，对他很好的老院长生病了。当时燕清放弃了自己的学业，选择打工给老院长攒手术费，机缘巧合之下他发现自己在游戏这方面有些天赋。
    最开始是给人代打赚钱，后来被俱乐部发掘，入了青训队，再然后便是正式比赛。
    登上过荣耀巅峰，得到过很多人的喜欢；也跌到惨不忍睹，被很多人大骂抵制。
    最后一切都在他出车祸那瞬间戛然而止。
    福利院门口停了一辆货车，车身上喷着一个大大的“严”字，几个工人正在卸货，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正在从旁协助。
    燕清走到门卫处，隔着窗问里面面孔完全陌生的保安，“您好，我想找一下赵院长。”
    保安疑惑地看着他，“先生，我们院长姓李，这里没有什么赵院长。”
    燕清回头看了一下福利院的名字，确定这就是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几年前福利院翻修还是他出的钱。保安面孔陌生，不是他以前熟悉的。
    燕清正想着是不是这个保安刚来，还不知道赵院长，就听身后有人说道：“你想找赵永芬赵院长是吗？”
    燕清回头，就见一个面容和蔼的中年男人站在身后。
    燕清道：“是，我找赵永芬院长。”
    中年男人打量着他，“赵院长四年前就去世了，我姓李，在赵院长去世后接任了院长职位。”
    燕清的神情一点点僵住，“赵院长去世了？”
    李院长叹息道：“是，她曾经做了个大手术，本来身体看着还可以，但忽然有一天病情就恶化了，没多久就去世了。”
    燕清有些茫然，“怎么会……”
    当年赵院长手术前后他全程陪同，清楚的知道赵院长术后恢复情况很好，当时医生都说，若调养得好，赵院长的生命再延续个十年不是问题。
    车祸前夕他还和赵院长通过视频电话，明明那时候她看着还那么精神健康，为什么突然就恶化了？
    之后燕清的思绪变得有些混乱，直到站在赵院长的墓前才回神。
    也是这时燕清才发现，赵院长的墓地所在之处，竟然和他在同一个墓园。
    他自己的墓碑，就在旁边。
    ☆、第 4 章
    2017的燕清，早就死得透透的了，燕清在这里醒来后便在手机上查过自己车祸的后续。
    当时他一死，那些针对他的铺天盖地的骂声立即就消失不见了，很多粉丝在网上为他哀悼，俱乐部也举办了哀悼仪式，只是他的葬礼，却不是俱乐部一手操办的。
    他以为是唐泽，但后来仔细搜索了一下，也不是唐泽，而是一个和他完全八竿子打不着的严氏。
    这点疑惑从醒来后就存在燕清心里，他不认识什么严氏的人，姓严的倒是认识一个。但对方所在的俱乐部和他的俱乐部关系形如水火，两人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集，都充斥着不愉快。
    他死了，对方不大快人心地笑两声已经算是有良心，怎么还可能给他操办葬礼。
    两个墓前的瓶中都插着一束花，花有点蔫耷耷的，但看着还算新鲜，不知是谁在前不久才来看过他们。
    燕清将自己买的花插上，觉得有点累了，便在原地坐下。
    以活人的视角看着自己的墓碑，是一件神奇又微妙的事，燕清感觉自己有很多想要倾诉的，但张了张口，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随着他的死亡，一切都已过去。再说从前，没有什么意义。
    这么想着，燕清的心情忽然又明朗了些。
    自此，他便要彻底告别过去，迎接全新的生活。
    *
    晚上七点整，燕清准时开启了直播。
    直播间早早就等了十几个人，昨晚很多人都没看到完整的一局，又因为燕清下播早，所以不少人还惦记着昨晚燕清那炫技似的操作。
    对着直播间，燕清道了句晚上好，“我开播了，今晚可以多打几把。”
    守在这里的观众自然表示开心。
    燕清自然还是散排，这一局的地图是沙漠，沙漠地图物资分散比较均匀，很容易平地圈，不好藏，不好苟。当然，对燕清来说，这一点不是什么问题。
    这把燕清的队友不同于昨晚那把大家从开场就开始沉默，之后各玩各的死了才开始吱声儿，燕清这把好像排到了一个大佬队友。
    四个队友，两个刀客一个刺客和一个毒师，这会儿刺客正在队内频道说话。
    刺客：“喂喂喂，都能听到吧，所有人，等会儿航线开了后，我会在地图标点，看点集合！”
    刀客1：“ok。”
    刀客2：“1。”
    毒师：“好的。”
    刺客看起来是想把大家组织起来当本局的大哥队，燕清无所谓，于是跟刀客2一样，在频道里扣了个1，表示明白。
    【这个刺客穿的非凡外装，像个大佬的样子。】
    【非凡外装要五万积分才能兑换呢，应该是有两把刷子。】
    【这是低分段啊，外装应该是买的。】
    《无尽》新增了游戏积分兑换角色外装的商城功能，外装分七个兑换级别：基础、普通、珍贵、非凡、极品、稀有、绝世。越往后兑换的积分越多。像燕清这样的，就算把把吃鸡满分120，想要兑换一件非凡外装，也要玩400多把。
    外装只能用积分兑换，不过兑换下来是非绑定的，玩家之间可以交易，便宜的几百，多的几千。
    这时，游戏开场倒数结束，地图上显示了飞行路线。
    刺客一开场就跳了，并急声催促：“跳跳跳，快！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落地就跑，开场没装备不要恋战。”
    每一场有几条路线同时飞行，跳慢了基本捡不到什么好装备，但跳早了玩家凑堆，又很容易落地变坟，这就考验队伍实力了。
    刀客1号嘟囔了一句下面人好多啊，但还是跳了。
    开场跳的人太多，燕清一落地，身边就跟着跳下来四五个人，都是别家队伍的红名。这几人想打他，他一个潜行便让他们丢失目标，这些人也没紧追不舍，当下还是捡装备重要。
    燕清跑到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眼瞅着一个刺客将一件三阶武器捡走，他潜行过去两招将人击杀，半点没客气地把装备舔到自己身上，等这人队友过来时，燕清已经再次潜行跑路了。
    另一边，燕清的几个队友，除了刺客，其他三人的生命值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可见是遭遇了攻击，不过都幸运地死里逃生。
    燕清一边搜物资，一边朝着集合点跑去。期间击杀信息不停刷新，燕清看到队内刺客成功击杀了一人，队内的毒师夸了一句大佬厉害，刺客语带得意地回了句小意思。
    等到了集合点，队友们也都到了，大家把物资互相分了分，然后齐齐打绷带回血。
    燕清是唯一一个生命值满条的，便站在旁边望风。
    这时候刺客走到他身边，扔出一个蓝色武器盒，“YQ，二阶武器给你，你把身上的三阶给我，这样咱们战斗力高些。”
    燕清的游戏ID叫【是YQ啊】，他看着脚边的武器盒，缓缓地挑了下眉，没说什么，把武器脱下来给了刺客。
    观众们有些无语。
    【这刺客什么意思，抢主播装备？】
    【emmm这刺客就这么肯定自己比主播厉害？】
    【都是刺客，凭什么给他啊。】
    游戏里，燕清已经换上了二阶武器，这时毒圈刷新，刺客让众人先进圈。
    这会儿正是提前跑毒，最容易遇上其他队伍的时候。大的队伍他们没遇上，只遇到过三两个散人，还不够一人一刀的，最后人头都是被刺客拿走的。
    舔装备时，也都是刺客的速度最快，他先把所有装备舔到自己包里，把自己需要的拿走，才把用不着的东西丢出来，让燕清他们几个分。
    燕清看出了点东西，这刺客其实也就能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一下底层菜鸡，技术一般，倒是抢人头和装备的速度无人能及。
    燕清不知道队内其他人看出没有，反正两个刀客没有说话，只有毒师一直在夸刺客厉害。
    刷到第三个圈时，存活人数还有五十几个，期间他们有遇到同样在跑毒的整编队伍。
    毒师：“大佬，咱打他们去吗？”
    刺客：“我看看，唔……他们有两个剑客，比较克我，不好打，先不去。”
    毒师：“好的好的，听大佬的。”
    也遇到过两拨队伍互刚的场面，但刺客同样没有带着他们过去的意思。
    毒师：“大佬，我们不去劝架吗？”
    刺客：“现在不去，先让他们打一会儿，咱们保存战力，等会儿浑水摸鱼。”
    毒师：“哦哦，听大佬的。”
    没得架打，燕清转着手中的匕首。这局看似无聊，其实还是有点意思。
    他以前都玩高端局，大家见面就是干，和队友也是互相打配合，很久没遇到像刺客这样的玩家了。反正一局最多三十分钟，过程怎么玩都是玩，最后能吃鸡就行。
    弹幕倒是不太高兴，都没想到这个刺客这么怂。
    所谓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这队伍被刺客带着真是一点看头都没有，既不去找人打架又不去抢宝箱，当哪门子大哥队。
    他们就想看燕清那样满地图找人刷击杀的场面，一直怂恿燕清抢指挥权，可惜燕清没应。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一身绿装的刀客，众人就看刺客一个前刺冲过去，先和刀客打了起来。
    毒师是个短腿，边跑边喊：“大佬，我来帮你！”
    刺客一边打刀客一边语气悠哉地回：“不用，一个小绿人而已，小意思。”
    跑得慢些的燕清和两个刀客就都同时停下了脚步。
    毒师觉得既然他这么说，那么问题确实不大，也慢了些动作。
    但是半分钟过去了，一身绿装的刀客还剩半管血，倒是蓝紫装备混杂明显高出一大截的刺客，血条竟然也在一点点减少。
    【呃，小绿人变绿巨人了。】
    【浩克，是你吗？】
    【这刺客菜得这么真实，不是装的吗？】
    【老子键盘上撒把米，鸡啄的走位都比他骚。】
    【大佬？就这？】
    燕清也有些无言，刺客的攻击路数十分混乱，感觉是哪个技能亮了按哪个，连招乱七八糟，他都能看出刺客手忙脚乱的感觉。
    直到毒师走过去，一刀补死刀客，世界才终于清静了。
    ☆、第 5 章
    之前大家都是一起出手，这会儿只有刺客上前，毒师可能也看出了点什么，不像先前一口一个大佬了。
    刺客大概也觉得那小刀客没他想象中的那么菜，害他杀起来慢了些，有点没面子，队内一时间无人说话，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到第四个圈的时候，他们远远看到地上落着一个防具紫盒子。
    刺客很兴奋，兴冲冲地就要跑过去捡。
    刀客2号拦了一下，“这条路线旁边就是大资源点，已经是第四个圈，还有没被捡的紫盒子不正常，当心有人钓鱼执法。”
    刺客不以为然，“有时候大家都会下意识避开大资源点，导致有些大资源点反而没人去捡。再说咱们这么多人，怕什么！”
    刀客2号拦不住，就任刺客去了。
    刺客大摇大摆过去，刚站定，他的背后就冒出一个刺客，对方一刀割喉，刺客的生命值一下子丢去半管。
    偷袭的刺客冒头后，四个套着橙色装备的玩家也从旁边冒出来，气势汹汹地冲着燕清他们就来了。
    还真被刀客2号说中，有人在钓鱼执法。
    对方有弓箭手，一支火箭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一波燕清他们队送了两个队友，刀客1号和毒师被杀了。
    刺客顶着残血潜行隐去身形，在频道内急吼：“快，撤撤撤！打不过，先跑先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刺客打架不行，拽起文来倒是一套接一套。
    逃命对燕清来说，套用刺客那句话，就是小意思。
    等跑到安全地带，刺客和刀客2号赶忙打绷带回血，燕清的血条只丢了一点点，一条绷带没用完就把生命值回满了，就帮刀客2号打。
    这时刺客开口了，满满的责问：“YQ，你的血条怎么是满的？”
    满的还不好？燕清莫名。
    就听刺客继续道：“每次你都躲在后面不出手，就让我们顶在前头吃伤害！人一来，你倒是跑得比谁都快。”
    燕清恍然：哦，这是甩锅来了。
    刀客2号看不过去，“他承伤比你低，但伤害量比你高。”
    一个队的承伤和伤害量都是有统计面板的，前面燕清没怎么出手，但经过刚才那一波交战，他的伤害量已经比刺客高了，而且自始至终，他的承伤都是最低的。
    承伤低，不是说他被攻击的频率就最低，更可能是他在闪避方面很厉害。
    刺客有些恼怒，狂怼2号，“你是说我躲后面划水咯？高又怎么样！要不是因为我要指挥你们分了心，我的伤害量比你们所有人都高！”
    许是刀客2号觉得争吵没意思，懒得再搭理刺客。刺客便以为刀客理亏，得胜般哼了一声。
    【歪日！这刺客好烦。】
    【主播满血是因为人家闪避技能用得溜，没吃到伤害好吧。】
    【主播脾气太好了吧，这都不刚他？】
    【刺客这样的菜鸡，我一拳能打十个。】
    燕清看弹幕都在为自己委屈，笑了笑，“挺有意思。”
    他声音里含了点儿笑，听起来是真不生气。
    刀客和刺客的生命值回满时，也到了第五个圈。他们进圈的一路，遇到几波零零散散的玩家，但大家都各自找角落蹲好，彼此相安无事。
    按理说，一般到第五个圈就是大哥队们频繁交手的时候了，但这会儿无人动手，有些的确是还在观望，更多的则可能是大哥队们都已经同归于尽，场上尽剩散人，大家只想明哲保身。
    燕清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刺客。
    刺客刚好也将周围观察完，开始给燕清和刀客分配任务，他把看起来有威胁的队伍做了标记，交代他们等会儿先打谁。
    刀客虽然不爽刺客，但此时大家都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就再次听了这刺客的指挥，大不了中间自己灵活发挥。
    如燕清猜测的那样，到倒数第二个圈时，场上还没有人打起来，看着是要比谁身上回血的绷带和大药多的节奏。
    刺客就催着燕清和刀客赶紧清人。
    他们一动手，散人们就各自逃命，都不敢动手打，怕自己残了血条降低名次，毕竟已经到了关键时候，多活一秒可能就会前进几个名次，能多拿一些积分。
    燕清和刀客便一个个的收割战意，切菜砍瓜一样。因为太轻松没有挑战，反而缺乏刺激，给人的游戏体验不够爽的感觉。
    这一把，他们三人自然是第一名，吃到了鸡。
    不过虽然吃到鸡，但弹幕表示还是看燕清一个人玩比较爽，下次遇到靠谱的野生指挥也就罢了，再遇到这样的水逼指挥，就让燕清不要搭理了。
    燕清笑笑没说话，开了第二把游戏。
    这把就如了弹幕的愿，队内无人说话，燕清可以自己玩自己的。
    燕清和上把一样开场跳了，潜行到一边捡着落单的玩家杀了舔装备。
    第一个圈出来时，燕清身上紫装几乎满了。然后他离开这里，开始跑毒。
    在路上，他远远地看到左侧有一队玩家过来了。他在原地停了停，觉得距离有点远，正迟疑着要不要去收割一波人头时，对方也发现了他，用着小轻功过来了。
    看到跑在最前面的那个玩家，燕清顿时笑了。
    巧了，就是上一把的刺客。
    刺客跑得很快，身后缀着四个队友。
    这一马当先的架势，看来这一把他也担任了指挥的角色。
    刺客显然也认出了燕清，对他还有些不爽，带着些恶意，开着全屏麦得意地对燕清说道：“兄弟紫装挺多，照旧给我吧。不好意思啦，哥哥得先送你一程，谁让咱俩这把没排在一队呢。”
    说着，两把匕首就朝燕清刺来。
    刺客的核心就是潜行，燕清看着明晃晃将自己身形暴露出来的刺客，挑了挑眉梢。
    匕首在落下那一刻燕清消失了，刺客不以为意。他也是刺客，当然知道刺客在遭受攻击时，第一时间都会选择先潜行。
    他正想放技能逼燕清现身，却忽感脖颈一凉，一个影子极块地贴上他的后背，锋利的匕首划过他的咽喉。
    之后刺客便被燕清按在地上怼脸摩擦，全程没来得及还个一招半式，就被燕清迅速K.O。
    刺客整个人都惊住了。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燕清形如鬼魅，在自己的队友中间穿梭游移，所有朝他攻击而去的招式都落了空，滑不溜丢的，自己的四个队友拿他毫无办法，很快被他逐一击杀。
    队伍全灭，游戏跳出退出倒计时，刺客没立即退出。
    他见燕清在他们的坟包里挑挑拣拣地拿了些物资走，全程十分安静，没有说过一句话。
    仿佛傲慢，是对他们完全不在意的轻蔑。
    刺客就像被羞辱了一般恼怒起来。
    这个YQ明明有一挑五的实力，上一局却什么都不说，任他质问甩锅，那时候他看自己，是不是像在看一个小丑？
    刺客很想开骂，可是这时候倒计时已经结束，游戏自动退出，刺客一肚子脏话被噎在喉咙里，卡得他不上不下。
    杀了喜欢装逼的刺客，燕清没什么感觉，弹幕们却爽得不行。
    【一挑五，666！】
    【哈哈哈让他再装逼！】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四打一，就是对面再菜主播也不可能全程不吃伤害吧，确定不是开挂吗？】
    【开挂司马。】
    几条不和谐的弹幕冒出来，燕清看到了，并不在意。
    打比赛的，谁没被骂过几句。他在死前更被骂了半年，这些都算是轻声细语。
    这一局燕清杀了几个人后，觉得满地图找人太累。他想了想，就把舔来的一个紫武盒子放在显眼又不突兀的地方，学着其他玩家钓鱼执法。
    一路钓一路杀，因为运气好一直在安全区里，也不用跑毒，燕清就显得有点百无聊赖的样子，靠在石头上，慢慢转着匕首，习惯性地在发呆时用技能做出不同的待机姿势。
    很多人第一次见有人能把一个竞技生存游戏玩得这么轻松自在的。
    弹幕一路刷主播骚操作，666，学到了学到了。
    这把燕清照样吃鸡，之后他又玩了几把，到了十点钟，就说要下播了。
    虽然今晚下播比昨天晚了两个小时，但来看直播的，大多都是熬夜修仙党，十点钟正是“睡什么睡起来嗨”的时候，观众们一听他要下播了自然是一阵哀嚎，吐槽他们这是关注的什么养生主播，出去看看哪家主播睡这么早的。
    但燕清就很任性，说下播就下播。
    燕清今晚没有直接关闭直播间，对观众说道：“明天开始会播久一点，每天下午三点到六点，晚上七点到十点。”
    签了约后，直播时长都是有规定的。原主以前要打工，时长等级签得比较短，每天只要播三个多小时就能达成目标，下班回来熬熬夜就能完成。
    但燕清过来后，已经耽误了好几个小时没播，必须在其他时候补上。
    而且燕清既然打算靠直播吃饭，直播时长太少的话，就算直播间人气起来了平台也不会给太好的推荐位，所以燕清打算把时长提个等级，以后每天播六个小时，对他来说倒也轻松。
    本来一直抱怨的观众们一听，顿时喜笑颜开，点关注的点关注，点收藏的点收藏，就等明天下午三点了。
    ☆、第 6 章
    燕清第二天起得蛮早，在附近找了个小诊所给头上的伤换了药。
    之后他在附近逛了一圈。
    原主租住的这个地方不怎么好，等还完债，就换个好一点的地方住着。
    随后燕清去了一趟菜市，在回出租房时，他忽然听到模糊的小猫叫声，那叫声凄厉。燕清顺着叫声找过去，最后在一条臭水沟里找到一只浑身脏兮兮的小奶猫。
    奶猫才巴掌大小，应该是不小心掉进里面，跳不上来，一直害怕无措地大叫，看到燕清后，叫得更大声了。
    燕清把小猫捞起来，用纸巾简单地擦了两下，小猫一直往他脚边凑，像在寻找庇护。
    犹豫了一下，燕清托起小猫，转道去了附近的宠物医院。
    小猫是只才约两个月大的小白猫，洗得干干净净后做了体检，身体健康没什么毛病。他本来想把小猫留在宠物医院让人领养，但是本来安安静静的小猫在他准备离开时再次凄厉地叫了起来，一被他抱在身上就不闹了，看着很可怜。
    燕清没忍下心，把猫抱了回去。
    然后对着小猫，燕清挠了挠自己的头。
    他倒不是愁没有钱养不起小猫，而是他以前没有养猫的经验，这么小一只的奶猫，他能养好吗？
    看着已经在床上叼着枕头踩奶的小奶猫，燕清莞尔一笑，已经带回来了，养不好也得养，抓紧赚钱才是正理。
    之后燕清又去宠物医院了解了下养小猫需要注意的事项，买了猫咪所需物品，到下午他直播时，腿上就多了一坨小奶团。
    燕清给小奶猫取名狗剩，燕狗剩。
    狗剩没有安全感，很粘燕清，平时很安静，但只要看不到燕清就会一直叫。燕清直播时，它就叼着他衣角踩奶，等踩够了，就在他腿上睡得四仰八叉。
    身边多了个小东西陪伴 ，燕清的心情挺不错。
    *
    有实力的人总是更容易吸引人注意，昨晚燕清下播时，观看人数有三千多，两晚直播下来，他的关注已经超过两千了。
    这个关注涨的很快，比例也非常高，燕清心里有数，倒也不觉得惊奇，毕竟以前他的直播间关注人数是超千万的。
    他照常和提前等在直播间里的观众打过一声招呼，便打开了游戏。
    燕清的刺客号才建不久，分段还很低，目前排到的同场玩家，都是差不多的低段位玩家，燕清进去也的确是炸鱼塘了，吃鸡完全没有压力。
    连着玩了两把都轻松吃鸡，第三把燕清排进去，在等待开场的时候狗剩醒了。小猫在燕清腿上拉伸了一下身体后，轻轻一跃就跳到了电脑桌面上。
    燕清把它捞下去，挠挠它的下巴。
    这时，燕清听到了一道密聊声。
    他抬眼看去，撸猫的动作一顿。
    游戏里有许多个交流频道，刚才有人在地图频道说骚话，狗剩那一跳踩中了复制键，让燕清的角色复制了一句发了出来。
    【是YQ啊】：“打我就要娶我。”
    然后有人贴了他的ID在地图频道回复。
    【是YL啊】：“【是YQ啊】是吗？”
    燕清眉梢微动，不是因为这句带着一些调戏味道的“是吗”，而是因为这个ID。
    五年前，《无尽逆行》有两个超强战队，一个是燕清所在的STAR战队，一个是BELIEF战队。
    燕清是STAR的队长，BELIEF的队长叫严律。
    若说燕清被人称为“刺客之神”，那么严律，则是“剑客第一人”。
    那时燕清取姓名首位字母做游戏ID，严律和燕清一样，也是以姓名首位字母做游戏ID。
    于是一个叫YQ，一个叫YL。
    这ID相似，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关系多好的朋友，但事实上STAR和BELIEF是竞争关系，两方队员私底下的火·药味也很重。
    至少燕清每次看到严律，对方对他都没有一个好脸色就是了。
    燕清和严律以前在赛场上没少交手，每次都必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一方状态稍微差一点儿就会被另一方压着打。他记得自己车祸前那半年状态很差，那段时间练习时只要遇到严律，被削得那叫一个惨。
    现在遇到这个叫【是YL啊】的，一下子勾起了燕清心中那段时间被严律惨虐的阴影。
    自己叫燕清，所以叫【是YQ啊】，这个【是YL啊】，总不会还是严律吧。
    燕清苦笑一声，这世上应该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燕清并没有回复【是YL啊】。
    游戏开始了。
    燕清简单搜了下装备，便开始满场找人刷人头，游戏中不停刷新着他的击杀信息。
    但与此同时，燕清注意到还有个人也在频繁地刷击杀，正是那个YL。
    因为ID太相近，游戏里有玩家把他俩当成一队的了，在地图频道吐槽，说小情侣来游戏里喂狗粮也就罢了，怎么还兴杀狗呢？
    燕清顿了一下，怎么有种自己又要被组CP的感觉。
    以前他和严律的关系明明势如水火，但就有很多神奇的人，让他俩在各种剪辑视频里相爱相杀。若非他是当事人之一，又很确定每次严律看着他都会凶狠瞪眼，他都险些以为他和严律当真爱得死去活来。
    观众看到地图吐槽，哈哈笑了一阵。
    【看ID还以为这俩是朋友呢。】
    【是不是这个格式开头的ID，都这么凶残。】
    【这把俩人最后铁定打架。】
    【王不见王。】
    这一局，燕清和【是YL啊】就像在比赛一样，击杀信息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第五个圈时，燕清终于看到了【是YL啊】。
    是个剑客，身形颀长挺拔，手持长剑徐步而来，哪怕穿着最普通的灰衣，也掩去不了那一身疏狂张扬。
    燕清晃了一下神。
    明明只是游戏角色，但他在剑客身上，依旧感受到一种熟悉的锋利。
    安全区开始缩圈，藏匿在各处的玩家现身跑毒。
    燕清和剑客遥遥地对视一眼，明明没有商量，却非常默契地先清理着别的玩家，直到场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卧槽，我为什么那么紧张！】
    【这个剑客好帅。】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游戏中刺客与剑客已经交上了手，长剑与短刃相击，技能音效不断响起，双方一套接一套的连招出得极快，让人目不暇接，直让弹幕大呼神仙打架。
    双方血条都在一点点下降，损失的生命值不相上下。
    剑客一招推开燕清，几乎是被推开的瞬间，燕清以一个前刺再度靠近剑客。
    两个灰色身影贴在一起。
    长剑掠来，剑光划过眼际，带着凛然的杀意。
    面对这一招，燕清惊愕不已。
    浮光，剑客第一人的绝技杀招。
    他这是什么乌鸦嘴，对方竟真的是严律？！
    纵是处于惊愕中，燕清的动作也没停，下意识便用出了自己的回溯，以此卸去浮光的力道。随后双刃前刺，准备虚晃一招后与严律拉开距离。
    却没想到在一招浮光后，剑客便停了动作，任双刃击中自己。
    视线微移，燕清对上剑客的脸。
    自行调过数值的角色脸，与严律本人面容有着三分相似。那双狭长的眼眸如同以前一样，透过屏幕看过来时，露出些熟悉的凶狠。
    明明隔着一张电脑屏幕，燕清却感觉自己是与严律面贴面，呼吸都滞了一瞬。
    严律帅归帅，但凶也是真的凶。
    以前燕清每次见到严律，对方也总是这样瞪他，像只凶狠又脾气暴躁的炸毛狮子。
    但要燕清说，撇开两家战队的关系，以及严律与自己队友的冲突，燕清自认自己本身和严律其实是没什么矛盾的，他也搞不懂为什么严律总是这样瞪他，只能归结为是恨屋及乌。
    此时，严律再一次逼了上来。
    燕清抿唇，出招回击。
    若说先前还有些不确定，那么到现在，燕清已经确定，这个YL就是严律。
    最终，因为严律多吃了燕清一招双刃，生命值先燕清一步降到底，被燕清击杀。
    直到本场游戏结束，退回游戏大厅，燕清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和严律交手无数次，正如他刚才一与剑客交手就觉得对方身法熟悉，想必严律也是如此感觉。
    严律可能已经认出了他。
    不过，对他来说他和严律上一次交手是在一个月前，但对严律来说，距离他们最后一次的交手时间却已经过去五年。
    死后重生的事太匪夷所思，就算严律有所怀疑，最多把他认成是燕清的某个相似者，绝对想不到他就是燕清本人。
    燕清揉了揉脸，这才有时间去看弹幕。
    弹幕热烈无比，还陷在他与严律的交锋中。
    直播间的人只觉得这个剑客即便外形普通，但也掩盖不了一身的酷帅，相反那灰扑扑的一身，更衬得他操作惊艳，仿佛隐世高人一般。
    没有人认出他的回溯，也没有人认出严律的浮光。
    想也是正常，燕清已经死去，严律这个年纪应该也早已退役，竞技赛场的血液更新换代，他们两人都已是过去式。
    燕清缓了一会儿神，正想排下一场，游戏界面忽然弹出一个对话框。
    ——【是YL啊】请求加您为好友，是否同意？
    燕清顿时怔住。
    ☆、第 7 章
    明亮的书房内，严律坐在电脑面前。
    电脑屏幕上，是一直没得到回复的好友请求。在他的左手边，放着上午送来的他让人查的资料。
    这是他第一次让人查与燕清相似的人。
    在以前，他只会直接将这一类人封杀。因为这些人通常都只会打着纪念燕清的名义出去招摇撞骗，蹭他的热度给自己提升人气。这次他没想着封杀，大概是因为那个主播的一举一动，包括一些小习惯，都和燕清太像了，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资料摊开放着，每一张严律都已仔细看过一遍。
    资料的第一页，贴着主播的彩色寸照，毫无相像的容貌，却有着一个与燕清发音一模一样的名字。
    前面的信息都是燕青的过往，与燕清没什么相像的，直到资料上显示燕青为了还债在十七岁辍学打工时，燕青与燕清的人生轨迹才开始有一点重叠。
    燕清曾经也是十七岁辍学打工，那时燕清一无所有，甚至还因为交不出房租，在深夜时分被房东赶出去，最后只能去蹭公园的躺椅。
    资料继续往下，便是燕青前两天跳湖自杀的事，之后便提起他自杀当晚重新建号，用刺客直播的事。
    燕青以前玩的剑客，也最擅长剑客，这是有直播录像为证的。近两个月的直播录像严律都看了，燕青虽然擅长剑客，但他剑客的操作水平非常一般，与他玩刺客时的犀利诡谲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当时看到这里，严律的心里已经产生一些可笑的希冀。
    然后他就看到资料上说燕青前天去了某家福利院，找一个叫赵永芬的院长，并且在得知对方已经去世后，又去了墓园，并将院长和燕清的墓碑都擦了一遍才离开。
    这些都有墓园监控为证。
    严律当时就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从资料上看，燕青是不可能认识赵永芬院长的，两者之间从无交集，那他为什么忽然去找一个和他毫无交集的并且已经去世四年的老人？又是为什么，在跳湖前后，同一个人的相差会这么大，就像变了个人。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很荒谬的猜想，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事。可往往最不可能的，便是那唯一的可能。
    若说资料上的一切都只能让严律产生怀疑，那么经过刚才一场游戏，经他亲自验证后，他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
    燕青，就是燕清。
    页面变化，发出去的好友请求终于得到回复。
    *
    燕清犹豫了快半分钟，弹幕也一直催他同意。
    他最终还是加了严律好友。
    以前外界都说他和严律关系不好，严律看起来也的确讨厌自己，但在燕清这边，他其实不讨厌严律。严律加他，应该是因为他的操作产生了一些好奇，如果他知道他上一把调戏的人是他很讨厌的死对头，怕是会气得提刀上门。
    空空的好友列表上多了一个关系说不上融洽的故人，这感觉还是有点怪的，燕清反正是想不到有一天严律的游戏ID会躺在他的好友列表里。
    然后让他感觉更怪异的事情发生了，他收到了严律发来的组队要求，伴着一条私聊。
    “一起排。”
    结尾是个句号，不是征询一般的问号，有种不容燕清拒绝的意味。
    弹幕比刚才还热烈些，观众们纷纷让燕清赶快进组和剑客组排。
    剑客太帅，他们也想看他大杀四方。
    燕清再次点了同意。
    燕清进组后，队长权限落在严律那里，严律迅速去点了排队。
    谁都没有说话。
    他俩是组排，开场后自然在一个队，另外还有系统随机匹配的三个散人队友。
    有个刀客队友是那种喜欢在地图说骚话的，这会儿就贴了燕清和严律的ID出来。
    刀客：“【是YQ啊】【是YL啊】先打有对象的。”
    于是，整个地图都开始刷着这句话。
    耳边不停传来被贴ID的叮叮声，燕清满头黑线，有心想解释一句，可看着他俩的ID，恐怕解释也是徒劳，所以干脆继续保持沉默。
    严律也没有出来说什么。
    等到游戏开始，燕清的耳朵边总算清净了。
    燕清开场就跳，严律紧随其后，三个队友见周围跳的红名不少，选择继续往前飞。
    燕清落地后就闷头捡东西找红名，没怎么关注严律。等他把这一片的人清完，就见严律跑过来停下，啪嗒一声，扔出一个紫色包裹。
    燕清打开看了看，一溜儿的蓝紫装备，好几颗续命的回血大药。再看看严律的装备，清一色的绿色。
    这是把家底儿都让给他了？
    燕清有点搞不懂严律的意思，他把自己身上的东西也分了分，自己穿了几件，留下几件扔在严律脚边。
    然后没说话，开始跑毒。
    跑了几步燕清没忍住戳了下严律的ID，严律的目标是他，地上的包裹已经被严律捡了，他给的那几件蓝紫装也都穿上了。
    第一个圈刷得有点大，燕清没捡到坐骑，他跑了一会儿，严律骑着马从身后追来，然后停在他身边，发来一个双骑邀请。
    燕清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严律再次发来双骑邀请。
    【怎么感觉主播和剑客的气氛怪怪的？】
    【gay gay的。】
    燕清刚也不是故意拒绝，这次他点了接受，上马坐在严律身后。
    他俩以前可是见面就开干的，看着两人双骑的画面，燕清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总觉得下一秒他和严律就会在马上互相扯头发。
    当然，这一幕并没有发生。
    严律载着燕清没有急着进圈，而是沿着圈边跑，狙击那些急着进圈的玩家。
    地图上一直刷新他俩的击杀信息。
    期间他们狙到一个有些迟钝的毒师，对方看到他们不是先跑，而是先在地图频道吐槽。
    毒师：“夭寿哦，看到一对双骑的到处晃荡，天真的小情侣来这里游山玩水来了？”
    下一刻，毒师就被燕清和严律取了人头。
    毒师：“狗男男！He--tui!”
    燕清：“……”
    就这么一会儿，队内的三个队友全部凉了。不过都没退，换了队友视角观战。
    这时，第一波宝箱刷新，离燕清他们很近。
    一个队友说：“哇，宝箱刷脸，不去不是人！”
    严律载着燕清跑过去，燕清留在外面拦人，严律自己进去打守护宝藏的马匪。等燕清把过来的玩家清理完，严律的马匪也打完了。
    燕清正在几个坟包里挑挑拣拣，就听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
    “过来。”
    是严律在开麦叫他。
    【谁在说话？】
    【是剑客！】
    【哇哦！这声音爱了爱了！】
    严律的声音一如燕清记忆里的样子，有点冷。
    燕清都能想象得到严律此刻说话的样子：眉峰微蹙，脸上还有些不耐的烦躁。
    他走过去，严律将一个橙色武器盒扔给他，“穿上。”
    橙色为天阶装备，橙色武器更有个将伤害量转换为自身少量血量的特效，稍微有点实力的队伍都想要。
    除了橙武，严律还给了他两件橙装。
    橙武盒子开了后，会限定职业使用，橙装不会。
    橙色装备是挨打神器，谁穿谁就是一个活靶子，有实力的看到都想来蹭两下，是别家队伍集火的首要目标。
    不过燕清不认为严律是想让他当靶子，他应该只是单纯像之前一样，把好装备都优先给他。
    燕清也没扭捏，一场游戏宝箱会刷新好几次，严律现在没有橙武，等会儿自己给他打一把就是了。
    就燕清和严律这种职业选手，哪怕退役了，在低分段里也是两个鱼塘霸主。
    拿了橙武的燕清，攻击防御更是无敌，两人去劝架了几次，刷了几波马匪，就将一身橙装几乎凑了个齐。
    这把理所当然的又吃鸡了，然后两人又排了两把。
    这时候时间已经到傍晚五点半。
    严律就没再排，对燕清说：“去吃饭。”
    很奇怪，燕清一下子懂了不是严律自己要吃饭，而是在叫他去吃饭。
    又听严律说：“晚上我不上线，明晚再陪你玩。”
    燕清有些想笑。
    陪？
    不是严律主动发来好友和组排邀请的么，怎么说得是他主动央着玩一样。
    “嗯？”严律还等着燕清的回答。
    燕清只好道：“嗯，好。”
    木屋里，说着要下线的严律，又在燕清身边站了一会儿，直到燕清关闭直播间后才下了线。
    有点像盯着家里小孩准时睡觉的家长。
    燕清也的确饿了，狗剩也是，它已经又睡完一觉醒来，这会儿正扒着燕清的袖子喵喵叫。
    燕清给它兑了羊奶，喂了猫奶糕，才去给自己下了碗面条。
    回到房间，燕清边吃边打开了网页搜索，敲下严律的名字。
    严律，游戏ID【YL】，电竞职业选手，前BELIEF战队队长。16岁开始打比赛，比赛之初便以霸道凌厉的攻势打法展露矛头，17岁以“浮光”一技成名，在《无尽逆行》中，被称之为“剑客第一人”。
    2017年4月下旬，刚带领战队拿下《无尽逆行》春季赛冠军的严律，忽然宣布退役。
    燕清有些讶异，他猜到严律这个年纪应该是退役了，但没想到他退役的时间居然那么早。
    2017年四月下旬，就是他死了之后吧。
    当时严律才20岁，正是状态最好的时候，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退役。
    ☆、第 8 章
    从一些旧新闻当中可以看出，当时很多人对于严律那个时候的退役，也表示很突然。
    退役后的严律，似乎是把自己的账号交给了战队，账号不定期地会出现在自家战队新人的直播间里，砸礼物造势。
    至于他本人，几乎是销声匿迹了。
    有人说严律出国了，有说严律开旅社去啦，也有人说严律是回家继承家业了。
    反正各种猜测，众说纷纭。
    最开始还有很多严律的粉丝追问他的下落，但时间慢慢过去，严律五年都没有再更新过的微博上也长草了，五年前最后一条退役声明的微博下面，最新一条的评论时间已经是两年前的。
    谁都经不起时间的消磨。
    搜完严律，燕清洗了碗，rua了会儿狗剩，然后准备继续晚上的直播。
    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直播间人基本都走光了，还有几十个人在挂机。
    燕清问了声好，打开游戏，眼前忽然一花。
    有人给他砸了礼物。
    L-Q送出了一个深水鱼.雷。
    L-Q送出了一个深水鱼.雷。
    L-Q送出了……
    一连砸了十个。
    深水鱼.雷是直播平台礼物的一种，一个一百块，十个就是一千块，分成一半到燕清手上，也还有五百块。
    燕清这两天直播打赏，合起来也将将这么多。
    直播间观众一下子醒了，弹幕刷着L-Q老板豪气，燕清看着这个ID却着实愣了愣。
    以前他但凡直播，也会有一个叫L-Q的水友给他刷礼物，是他直播间的无敌霸主。
    要获得这个称号，打赏金额必须满100万。但L-Q以前给他的打赏，不止100万，因为想要保持这个称号，每月在当前直播间消费必须再满100万才行。
    L-Q在他曾经的直播间保持着这个称号足足三年，算下来就是三千多万。
    但真正的数额其实比这个更多，不算平台扣去的那一半，八千万都不止。
    以前L-Q给他打赏了这么多，却从来没像其他粉丝一样，向他讨要联系方式，也很少发弹幕和他互动。他的比赛出问题那段时间，每逢直播弹幕就是无数的骂声，只有少数人始终坚定地支持他，L-Q就是其中一个。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几乎不与人互动的L-Q言辞激烈地与人争辩争吵。
    他死后，L-Q也会难过的吧。
    燕清点开这个L-Q的资料，看到熟悉的头像，又在他的关注列表里看到自己五年前的直播间ID。
    五年过去了，L-Q的关注列表里居然就只是多了个现在的他。
    也就是说，L-Q其实统共也就关注了他一个人。
    燕清见到了老朋友，却没办法与他相认，只能开麦说谢谢，“谢谢L-Q送的礼物，谢谢。”
    操作着L-Q这个账号的严律，听着这一声语气熟悉的感谢，一时克制不住情绪上涌。
    这一刻他真的可以肯定，燕青就是燕清。
    【L-Q：不用谢。】
    燕清看到这熟悉的回复，失笑了一下，L-Q还是和以前一样。
    有其他人问：【主播问一下，刷多少礼物能上车？】
    燕清回道：“没有车，不带人，打赏随意。”
    这就非常任性了，直播间观众不是第一次遇到不愿意带水友上车的主播。但这样做的一般都是那些有些名气的大主播，像燕清这种透明小主播，不是应该紧紧地扒着老板的腿不放么？
    燕清没再说什么，开始晚上的直播。
    晚上的直播，燕清每结束一场，L-Q就会给他刷礼物，每次都是十颗深水鱼.雷起步，有时候是一个价值两千块的无敌火箭。
    燕清劝过两次，但L-Q的礼物照刷不误。
    以前也是这样，他怎么说L-Q都会继续砸礼物。
    就像弹幕说的，家里有矿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燕清只能不停说谢谢。
    每次L-Q刷无敌火箭时系统会发全平台小喇叭，直播间会掉落小宝箱，吸引很多想捡宝箱的观众进直播间。
    有些人只冲着宝箱来，有些人进来后看了会儿直播，就会留下继续看，然后这里面的人，又有一些人会选择关注燕清。
    这一晚上，L-Q给燕清刷了小几万的礼物，给他引了不少流量
    燕清直播间的观众对于L-Q这个土豪，起先都只说老板有钱老板豪气，直到有些从其他直播间过来的人，认出了L-Q。
    【这是曾经常年霸占平台贡献总榜第一的那个L-Q？】
    【谁？】
    【这个L-Q很有名吗？】
    【有印象！】
    【现在去总榜翻一翻还能看到。】
    【卧槽！真的是他啊！神级土豪诈尸啦！】
    有喜欢只看直播不关心其他的观众表示不解。
    就有人科普，这个直播平台有个粉丝贡献排行榜，L-Q这个ID在七年前第一次爬上第一后，连续霸占这个位置长达四年之久。
    打赏超过千万的粉丝不是没有，但背后基本都是有工会支撑的，刷的那些钱也都是和平台商量好的会返还。据说只有这个L-Q，完全是个人打赏，他那撒钱做慈善一般的打赏架势，每次都让无数人惊叹。
    但是在五年前，L-Q忽然消失了，再没上过线。但就算如此，在后续的两年里也从未有人超过他，直到三年前才被挤下榜首位置，但也没有跌出前十。
    L-Q这个ID就一直挂在排行榜靠前的位置供人瞻仰，是很多人眼熟的ID。
    这一番科普后，直播间惊叹的人更多，纷纷表示要和神豪合影留念。
    【神豪如今重出江湖，是看上这个新人小主播了吗？】
    【神豪，你要不要来我直播间康康！房间ID32……】
    还有心大的人直接留自己的微信。
    不过一会儿弹幕开始跟风，好多都是留联系方式毛遂自荐的。
    这种留评勾搭L-Q的场面，燕清不是第一次见，以前甚至还有身边认识的人拐着弯跟他要L-Q的联系方式。
    那时候好像所有人都羡慕他有L-Q这个超级神豪水友，全部默认他与L-Q是有联系的，但其实燕清以前和L-Q连个微信都没加。他也不知道L-Q到底是男是女，他们之间仅有几次的简短文字交谈，也都是通过直播平台的账号私信功能。
    燕清对这些弹幕没什么感觉，一些安静看游戏直播的观众受不了了，纷纷喊着房管呢，该禁言禁言，该拉黑拉黑。
    燕清自己的直播间暂时还没有房管，他自己封禁了几个，直播间顿时安静不少。
    到十点下播时，燕清的直播间观看人数已经接近八千，关注一直在涨，已突破六千。
    其中大概有四千，都是靠L-Q给他引流来的。
    一晚上只砸礼物不说话的L-Q，这时候在公屏上刷了一句评论。
    【L-O：晚安。】
    燕清：“晚安，大家都晚安。”
    然后在弹幕阵阵“主播无情”“关播太早了吧”的嚎叫中关闭了直播间。
    坐了几小时，燕清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转身就见狗剩在床上抱着买猫砂时店家送的小鱼玩具又踢又咬。
    他缓缓笑了笑。
    留下小猫是让他开心的事。
    遇见L-Q，也是令他开心的事。
    *
    燕清直播很快满一周了。
    白象直播平台的收益是周结，燕清觉得这要感谢L-Q，他不用像原主那样为还款日期的临近而紧张了。
    找到一个ATM机，燕清拿出原主记录在本子上的各个欠债的银行卡号，按照原主定好的还款顺序，提前把钱转了过去。
    燕清还没吃早饭，转完款后，他进了附近的一家面馆。
    “老板，一碗牛肉面，红汤。”
    正是用餐的早高峰，店里的人挺多，燕清在最角落找到一张刚空下来的桌子，他走过去擦了擦桌子坐下，在等面条的间隙刷手机。
    一个身影忽然靠近，燕清以为是面条来了，他收起手机正准备让让位置，一抬头，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在他面前。
    严律站在桌边，问燕清：“这里可以坐吗？”
    “啊……”燕清从呆愣中回神，“可以，可以坐。”
    燕清心里太吃惊了，严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昨天他才和严律在游戏里加了好友，今天居然就在现实里遇到了，这个世界现在这么小吗？
    燕清偷偷打量严律。
    五年过去，严律变了很多，又好像没变。
    严律穿着一身裁剪贴合的正装，过去稚嫩的容颜已然消失，轮廓深邃，只眉峰依旧带着锐利，浑身写着生人勿近，变得好像比以前更难接近。
    严律一直在打量这间面馆，眼神时不时从他这边扫过，见严律扫向自己的眼神没有什么异常，燕清松了一口气，而后又笑自己多想，他现在的样子和以前完全不同，没必要怕严律认出自己。
    而且，世人眼里的燕清，早就死了。
    这么想着，燕清彻底放松了，这时他点的面条也送来了。
    严律从进来到坐下，一直没开口点餐，厨房窗口那边的老板高声问了一句：“9号桌穿西装的那位客人，您吃什么？”
    严律看着燕清的碗，说：“和他一样。”
    老板：“好嘞，一碗牛肉面，红汤！”
    等严律的面条送上来，燕清用余光瞟了他一眼，就见严律垂眸看着自己面前那条冒着热气飘着红油的牛肉面，眉峰渐渐蹙了起来。
    燕清一碗面快要吃完，严律才动了两筷子。
    天热，面馆里有风扇吹着，但降温功能基本是聊胜于无。
    燕清看到严律额头冒汗，脸色变红，渐显狼狈，忍不住问：“不能吃辣？”
    严律抬头盯着他，点了点头，“很少吃。”
    燕清就把旁边的小瓶子推给他，“加点醋可能会好一些。”
    “谢谢。”
    严律倒了醋进碗里，吃的时候还是拧着眉。
    燕清面条已经吃完，他抽了纸巾擦嘴，扫码付钱后道：“你慢吃。”
    燕清以前虽然和严律对战的次数数不胜数，但他和严律几乎没说过什么话，现在他更应该表现得自己和严律是陌生人的样子，但走的时候不打声招呼，心里好像也有点奇怪。
    燕清一走，严立即放下筷子站起来，一直候在外面的助理进来扫码结账。严律走出去，站在路边看着燕清的背影渐行渐远。
    这个时候，他本应该在去公司的路上。只是，他实在太想太想见见燕清。
    助理查来的资料上有燕清的具体住址，他本来只是想来燕清住的地方转转，但刚到这边，就看到走进面馆的燕清。
    于是他跟了过来。
    见到燕清的那一刻，严律空了五年的心好似被一点一点填满。哪怕燕清的身高样貌乃至年龄都变了，但只要他还是那个人，这就够了。
    ☆、第 9 章
    晚上燕清上线直播，刚进入游戏，严律的组队邀请就发了过来。
    这让燕清稍微愣了一下。
    很难想象，对旁人向来冷酷淡漠的严律，现在居然会主动找他一起玩游戏。
    而且，这个组队邀请给燕清一种严律一直在等他上线的感觉，含着一点迫不及待的意味。
    不太可能，是他想多了吧？
    “晚上好。”耳机里传来严律淡淡的问好声。
    燕清回神，道：“晚上好。”
    严律把队长权限转给燕清，然后才走程序般问一句：“一起？”
    燕清笑了笑：“行啊。”
    燕清的关注快要破七千，晚上蹲守在直播间里等他开播的人比下午要多。
    有昨晚上关注燕清不知道严律的，见他俩ID相似，在弹幕里问他俩啥关系。
    【这ID太基了！】
    【别问，问就是兄弟。】
    【懂，社会主义好兄弟。】
    【作为一个大男人，有被基到！】
    【被基到的这位铁汁，你不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吗？】
    【你不对劲！】
    这么会儿功夫，燕清和严律已经进了地图。
    随机三个队友，倒计时期间，队内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航线开始后，这三个队友跟着燕清和严律一起跳了。
    同样跳的还有别的队伍，有个队友落地晚了些，还在天上就被红名抓了屁股，被打掉半血后才弱弱地啊了一声：“我要没了……”
    燕清说：“往我这儿跑。”
    顺便在地图上摇了下铃，给他提示方向。
    不过这个队友似乎刚玩，不会打架，惊慌下逃命时没往燕清摇铃的那个方向跑，反倒往另个方向越跑越远，等燕清赶过去时，那队友已经原地去世。
    这局开局不利，另外两个随机队友也很快变作坟堆，在燕清旁边收割红名的严律整个人更是直接消失，系统提示他退出了队伍。
    退队提示的情况有两种，一种是玩家自己退出游戏，一种是网络出问题，掉线退队。
    燕清问严律：“YL，怎么了？”
    严律没有回答，看来是掉线了。
    过了两分钟，系统提示严律加入队伍，严律的声音也重新出现：“片区网络有点问题。”
    再上线的玩家会呈死亡状态，严律也没了，眨眼之间，这一队就剩燕清一根独苗苗，将附近的剩余红名收割完毕。
    一般开场就死的，死了后会立即退出游戏，去开始新的一局。
    严律自然是不可能退的，其他三个队友也都挂在面板上，没有退，也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想默默躺鸡，还是在单纯挂机。
    因为整队死得就剩燕清一个，所以可以拾取复活花，复活队友。
    游戏里的复活花有两种，一种橙花，能复活指定的死亡队友；一种蓝花，只能随机复活队友。
    橙花刷新在资源点，任何时候都能拾取；蓝花只开在坟墓旁边，并且只能在四个队友全部死亡时才能拾取。
    身边到处都是坟，开花的不少，燕清拾了一朵，说：“我先拉一个人起来，等会儿再去找找橙花，你们谁想起来？”
    严律说：“我。”
    其他三个没人吱声。
    燕清点击蓝花使用，被复活的是队内的弓箭手。
    弓箭手：“唉？怎么是我？”
    弓箭手似乎不太乐意起来，燕清没说什么，继续在资源点里搜装备。弓箭手默默跟上来，搜东西的动作有些慢吞吞的。
    这边的红名在开场基本被燕清杀完了，两人安心搜完东西，毒圈也刷新了。
    弓箭手闷头跟在燕清后头，燕清往哪走，他就往哪走。
    走着走着，两人身后忽然追来两个红名。
    只见刚才还走走停停看起来要死不活的弓箭手，向着红名就狂奔过去了，还慷慨就义般喊道：“我垫后，兄弟你快走！”
    燕清都来不及开口，这人就已经冲过去，对着红名耍了两下弓，就被对方摁着一通狠捶。
    弓箭手的装备不如对方，对面又是两个操作暴力的大哥，连劈带砍，没几下就把弓箭手打死了。
    【这弓箭手咋回事。】
    【上赶着给人揍，想躺鸡·吧。】
    【说鸡不说……】
    燕清也看出了弓箭手故意送死的行为，对方应该就是想躺鸡。
    不过散排嘛，遇上什么样的队友都有可能，不能对随机队友太过苛求，所以燕清也没生气。
    燕清把这俩红名打死，巧的是，其中一人的坟头又开了一朵蓝色复活花。
    严律还想起来，于是燕清把花捡了，点击使用。
    读条结束，尸体都还冒着热气儿的弓箭手重新直挺挺地站在了燕清面前。
    弓箭手：“怎么又是我！”
    严律：“……”
    怎么又不是我！
    【哈哈哈哈还是他。】
    【YL：球球让我起了吧！】
    【两个人都生无可恋的亚子哈哈哈哈。】
    本来弹幕觉得弓箭手主动给敌方送战意的行为还有点不讨喜，但这一下子，情况顿时变得好笑起来。
    同队的一人先安慰严律，让他再等等，说不定等会儿起的就是他了；然后又说弓箭手，既然这样，起都起了，是吧。
    这就跟四字真言“来都来了”一样，弓箭手长叹一声，认命地捡起燕清给他的装备。
    这时马匪刷新了，燕清往马匪点走。
    弓箭手问：“兄弟，你要去打马匪？”
    燕清“嗯”了一声。
    “打马匪好啊。”弓箭手说，“我最爱打马匪了。”
    大家已经看清了这弓箭手想躺鸡的本质，见他说得情真意切纷纷表示无语，以为谁不知道你是想去送死一样。
    弓箭手这样的，跟着过去也是送战意，不过燕清没阻止。
    多个队友能帮他吸引火力，所以他也不会嫌麻烦，有多余的装备也会把队友养养肥。
    这会儿弓箭手装备已然不错，对上红名能多扛个几秒钟，等会儿趁着弓箭手被打死的那点时间，也够他轻松拿下一个战意了。
    马匪点已经在混战，燕清潜行过去浑水摸鱼。
    弓箭手自然是欢快地送了菜。
    化作一坨灰扑扑的坟堆的弓箭手，叹着气说：“唉，又死了，难受！”
    众人呵呵，说难受时是不是得先把你那欢快上扬的语气压一压？
    【这铁憨憨，送死送这么快，就不怕等会儿又被主播拉起来吗？】
    【哈哈哈YL再起不来要暴走了！】
    燕清靠着无缝续战意，拉扯战局，把马匪点的这一波人收割完
    燕清没在这队红名身上找到橙花，想要复活严律就只能又捡蓝花。
    看到燕清舔完装备又开始捡花，弓箭手碎碎念：“拉剑客，别拉我……”
    不想什么往往就偏来什么。
    又一次站在燕清面前，弓箭手自己都大无语了，“我这运气，它到底是好，还是寸呐！”
    严律也默默无言，他这局是中了蓝花闪避debuff？
    【想起的没起，不想起的一直起。】
    【或许这就是命叭！】
    弓箭手跟燕清打商量，“兄弟，等会儿咱别再捡花了，可以吗？”
    燕清捡花的本意是复活严律，无奈一直随机不到严律头上。
    他也有点被弓箭手可怜兮兮的语气逗笑，说：“不捡白不捡。”
    “我这样的，捡了也白捡。”弓箭手真诚地说，“我就躺着行不行？”
    燕清：“不行，要战斗。”
    弓箭手：“……”
    说是这么说，不过燕清看弓箭手着实不想复活的样子，所以当弓箭手再次扑街后，他也的确没打算再捡蓝花了。
    但谁知道，安静了一路的另外两个随机队友反倒搞事了，和弹幕一起催着燕清捡花。
    “兄弟，捡花呀。”
    “对，看这次随机复活谁。”
    难道等会儿又是弓箭手？他们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严律也说：“捡，我要起来。”
    弓箭手也认命了，说：“捡吧捡吧。”
    当弓箭手又双叒叕站在燕清面前时，队内频道和直播间弹幕疯狂大笑。
    严律再次敲了一排省略号出来。
    就尼玛邪门。
    弓箭手是彻底服气了，说燕清：“兄弟，你家祖籍湘西的吧？”
    燕清不解：“怎么说？”
    弓箭手：“专业赶尸啊。”
    燕清：“……”
    【哈哈哈哈哈哈哈】
    【赶尸，很形象。】
    【弓箭手表示被赶的我可太累了。】
    好在，到最后一个可以用复活花的圈时，拉起来的人终于是严律了，弓箭手也终于可以安心躺下做个安静的尸体。
    最后燕清和严律带着队伍吃鸡。
    结算界面跳出来时，弓箭手说：“兄弟拜拜，有缘再会！”
    燕·《无尽逆行》第一赶尸人·清，淡淡地笑了笑：“不怕被赶尸了？”
    弓箭手：“好兄弟再见！再也不见！
    说着，逃也似的退出了队伍。
    燕清和严律也退出了地图。
    这把严律后来虽然没再掉线，但网络延迟比平时高，燕清刚才看他在游戏里都是一副刀不利索杀不动的样子。
    他问严律：“你网不好，你还排吗？”
    燕清带严律躺鸡没有一点问题，主要是网络不好，严律自己玩起来也烦躁吧。
    “可以排。”严律说。
    于是两人排了今晚的第二局。
    严律进场就开始滑步。
    他还给燕清发去双骑邀请，等燕清坐上去，就变成了两人一马一起滑。
    【哈哈哈哈这滑步！】
    【跟杰克逊学的吧。】
    同队的一个刀客说：“剑客，你这样子瞧着喝了不少啊。”
    严律回：“还行。”
    不过就算网卡，也不耽误严律拿人头。
    虽然在燕清看来严律被网络弄得技术大失水准，但在旁人眼里，严律依旧是个红名收割机。
    系统频繁刷着燕清和严律两人的击杀信息。
    他们两人战斗力超强，几乎所向无敌，保得同队人也安然无恙。
    到第四个圈的时候，马匪刷新了，队友们兴冲冲地要去拿马匪。
    这波马匪刷得离他们有点远，等一队人过去时，马匪点已经有满编队伍在打了，另一侧方向，还有一个满编小队往这边跑来。
    几个队友见这把吃鸡希望极大，这会儿反而想打保守一点。
    毒师：“这两拨人要撞上了，咱们苟一会儿去劝架？”
    燕清：“可以。”
    严律也说：“可以。”
    然后众人就见说着可以的他，一路滑步进了红名堆。
    ☆、第 10 章
    发现严律往红名堆里撞时，燕清已经快速跟上。其他队友见状，反应也不慢，纷纷操着武器扑了过去。
    有点意识的玩家都会注意系统频道的击杀信息，以此分辨本场大哥队，好在狭路相逢时决定是攻是防。
    燕清和严律两人的ID在本场被多人熟记，此时严律被网络卡得独身一人冲了过去，和队伍脱节，这必然是个先手攻击的好机会。
    因此他一过去，立即成了另外两方合力消灭的目标。
    网卡不耽误按技能，严律发现自己被攻击后，立即闪避，减伤保命，燕清过去帮他分担了压力，但因他是最先被集火的人，血条也立即下去了一大半。
    燕清潜行中，刀客紧随燕清之后，成为第二个被主要集火的目标，血条哗哗掉。
    刀客吓得嗷嗷叫：“卧槽救我！我快没了！”
    毒师说：“你再坚持坚持，咱把剑客先保住。”
    刀客：“他有对象救！你先管管我！”
    毒师：“也是！”
    燕清：“？”
    你给我说清楚，谁对象？！
    因燕清太过滑溜，不好抓，他是受伤害最低的人。严律被燕清护着，很快利用减速圈远离了战斗中心，得以残血保命。
    不过，被好几个人集火的刀客虽然被另外两个队友救了一波，但还是没站住，送了战意。
    刀客被击杀的信息一被系统刷新，地图频道就冒出了好几个玩家的发言。
    “这不是剑刺那队么。”
    “狗男男被打啦！”
    “普天同庆！”
    “狗男男死了没？”
    忙着打红名的燕清随意瞟了一眼地图频道，看到狗男男时顿了顿。
    拿下一个红名后，手握战意补血线，燕清和严律默契配合地接连又拿下两个红名。
    缓了一口气，严律忽然停下了动作。
    燕清正想问他是不是又卡了的时候，忽然看到严律的ID出现在地图频道。
    【是YL啊】：“没有。”
    反应了一会儿，燕清才意识到严律在说什么。
    燕清：“……”
    你知道人家说的狗男男是什么意思吗你就没有！
    【？？？】
    【YL，你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这是承认自己和YL是狗男男了？】
    【话说两人配合真心厉害，打得对面两队都怂了。】
    对于燕清和严律这样的人来说，要么一开始就把他们压着打死，就算一时打不死，也别让他们抓到任何机会，不然死的就是自己。
    自燕清拿到一个战意，只弱势了几秒的战局就立即翻转。
    严律也只是稍微缓了缓就又加入战局，本来是残血的状态，硬是靠着补血战意把血条越打越多。
    等灭掉这两队红名后，他的血条几乎满了。
    这两队人原本还想挣扎一下，后来见明显挣扎不过就想撤退，但为时已晚。
    他们被严律的剑阵绊住脚步，全部困死在剑阵里。
    燕清他们队只死了个刀客，一个队友舔包时捡到一朵橙花，把刀客拉起来，队伍再次满编。
    刚才那两队，好像就是本场游戏里比较有实力的队伍，被燕清他们灭了后，地图上就只剩些残兵散人。后半场燕清他们就打得有些悠哉，毫无悬念地吃了鸡。
    这把快要结束时，严律的网络终于恢复正常。
    新开局后的严律顿时如虎添翼，再加上燕清，两人在地图里一言以蔽之——乱杀！
    虽然是在炸鱼塘，但两人总是以少胜多，游戏看起来倒也不缺刺激性。
    尤其是从直播间看燕清的操作，燕清切目标切得非常快，上一秒还在打剑客，下一秒就一个前刺打毒师去了。很多人别说反应，眼睛都不一定能跟得上。
    燕清始终将目标记得清清楚楚，不会打着打着就混乱不知道自己在打谁，他杀起红名来有条不紊，凶残中带着淡定。
    屏幕上的击杀特效连续不断，人头数不停增加，燕清的连招用得又酷又帅，即使观众们看得有点头晕眼花，但不妨碍他们觉得燕清牛哔，打赏特效在直播间里也一直没断过。
    最后一把吃鸡结束，时间马上就到十点，到了燕清下播的时候。
    “我明天晚上七点半能上线。”严律对燕清说。
    燕清挠挠头，道：“好的。”
    严律：“那我下了，你早点睡，晚安。”
    “晚安。”
    严律游戏ID灰了，直播间里还意犹未尽，哭唧唧让燕清再播一会儿。
    燕清残忍地拒绝了，光荣下播。
    *
    自和严律加了好友，严律只要上线，总会第一时间向燕清发来组队请求，要和燕清一起组排。
    每天下线前，还会跟燕清提前说好他第二天的上线时间，偶尔遇上严律不能上线的时候，他也会提前跟燕清说明。
    像在报备一样。
    燕清被严律这番操作搞得有点迷糊。
    这天下午，燕清准备开播时，收到一条直播平台发来的信息。
    燕清看了一遍，大意是平台每个月都会推出的“新人主播一对一互助计划”又要开始了。
    L-Q每天都会在燕清直播时给他刷很多礼物，昨晚燕清直播时L-Q又刷了不少，不知不觉间就达到了互助计划的标准，自动进了互助名单。
    负责这个项目的管理员问燕清参不参加，若参加，就把资料填好，到时平台会给他匹配互助主播。
    然后就是各种规则吧啦吧啦。
    这个互助计划为期半个月，平台有一个专门的分区用来给互助主播们做推荐位，是给自己提升人气和增加曝光率的途径。
    燕清没有拒绝，填好资料，选择了参加。
    两天后，管理员给燕清匹配的互助主播出来了，叫【马斯特】，同是玩《无尽逆行》的吃鸡主播。他和燕清提交的直播时间段差不多，不过要多些，他是下午两点开始直播，晚上下播时间也要比燕清晚两个小时。
    匹配好后，接下来为期半个月的互助计划，燕清直播时都要和马斯特一起组排。
    管理员让燕清和马斯特先互加好友，明天互助计划就正式开始，今天可以先和对方熟悉一下。
    燕清把好友请求发过去，顺便点进了马斯特的直播间。
    马斯特正在直播，还是露脸直播，是个大概二十三四的年纪，模样长得挺好的年轻男人。直播间人气不错，比燕清高不少。马斯特看起来也是挺有梗的一个人，直播间的小礼物断断续续的，反正没停过。
    马斯特玩的是弓箭手，正带了四个妹子组排。打架技术还过得去，不过一拖四不好打，所以到中场时就四个指挥一个了。
    这一局燕清没看完就退出了直播间，因为他马上也要直播了。
    然而，直播到快六点的时候，燕清注意到他发给马斯特的好友请求还一直没得到回复。
    燕清这时候没在意，以为是马斯特没看到。
    这时候严律上线了，发来组队请求。
    燕清让他进组，对严律也顺便对直播间的观众们说了“主播互助计划”的事。
    严律：“期间不能和你组排了？”
    声音听起来比往常更冷。
    “可以的。”燕清说。
    互助计划只规定他直播时必须要和马斯特组排，没规定说不能多加其他人，毕竟组排队伍要5人才满员的。
    在燕清直播间有知道马斯特的观众。
    【这主播直播间女水友挺多的。】
    【他有好几个女土豪啊。】
    【有多豪？YQ一个L-Q就无人能敌了。】
    切了一下直播间的严律正好看到这句弹幕，心想对，燕清有他一个就够了。
    然后砸了一排深水鱼.雷。
    燕清不知道L-Q和严律是同一个人，他谢过L-Q的礼物，然后和严律组排。
    燕清给马斯特的好友请求是下午三点开播前发过去的，六点时没回复，还可以说是马斯特没看到，但一直到燕清晚上十点下播，发出去的好友请求也还没反应，石沉大海一样。
    燕清再迟钝，也从中品出了些微妙的味道。
    马斯特的好友请求，燕清在第二天，也就是互助计划开始的当天下午一点才收到，那时候距离他们开始直播还有两小时。
    燕清不在意这个回复时间背后代表的意义，但不管怎么说，只剩两小时时间给他俩沟通了。
    马斯特一上来就道歉，“不好意思啊兄弟，熬夜起得晚，起床才看到好友请求。咱俩马上组排直播，你玩的什么，对我的职业有什么要求？我号多，可以随你意愿换。”
    燕清道：“我玩刺客，玩什么你随意，我没要求。”
    马斯特：“那行，我就拿弓箭手跟你排吧。对了，我每天都会带水友，你没有要带的人吧？”
    “有一个。”燕清说。
    “这样啊，那我给你留个位置。”马斯特笑着道，“一个人，轻轻松松。”
    燕清心想，确实轻松。
    因为严律不用他带也能carry全场。
    三点整，燕清打开直播间。
    ☆、第 11 章
    因为知道燕清今天要和别的主播组排，提前在直播间里蹲守的观众比平常多些。
    燕清今天的直播间旁边多挂了一串马斯特的房间号，有人顺着过去看了看，回来说马斯特长挺帅啊。
    有弹幕说“去康康”，“去康康”后就没再回来了。
    当然也有从马斯特那边过来的，但基本看过就走。
    燕清为什么知道呢，因为有从马斯特直播间回来的观众，说有人在马斯特直播间说：那个YQ没开摄像头，角色也长得不好看。
    并且引得很多人附和。
    燕清的角色建模确实不好看，脸随便捏的，也没有外装，一身灰扑扑的，不显半点洋气。
    那条弹幕对燕清的嫌弃意味挺重，但直接说出来，还是让一些折服于燕清游戏操作的观众不太舒服。
    角色不好看又不是人不好看，而且YQ操作很厉害的好吧，以貌取人不好吧。
    组排游戏还没开始，两边直播间竟然就有了一点火·药味。
    燕清给马斯特发去组队请求。
    过了会儿，马斯特进组。
    两人组排第一局。
    沙漠地图。
    航线一开始，马斯特就说跳。
    马斯特：“兄弟，我往左飞你往右，右边肥一点。集合点我在地图标了，如果和人交手了就地图摇铃，我过来救你。”
    燕清嗯了一声，将本来往左的航线改成往右。
    右边资源点的确比较肥，但相对落地的队伍也多，单打独斗的一般都会直接忽略这边。燕清一个人的时候，纵是能一挑五，但在开场也会尽量避免一波交战。他喜欢往人相对较少的地方苟过开场互殴那几秒，等身上有一件装备打底了，才会去找人打架。
    果然燕清还没落地，就看到下面已经打起来了，至少三个队伍在混战。
    燕清在交战中心搜索到一个血量相对较少的目标，落地后立即潜行轻功过去，一刀抢走人头，并将对方身上的装备拿走，然后顶着几个群攻掉血debuff跑路了。
    交战的三个队伍要打的人实在太多，管不过来燕清这个浑水摸鱼的，让燕清轻松远离了战争中心。
    不过大片的群攻技能不好躲，便是燕清身上也吃了几个，好在他身上有30秒的回血buff，虽然丢掉的生命值没回满，但是舔了几件紫装，捡了个人头，这一波很划算。
    马斯特关心道：“兄弟没事吧！要我来救你吗？”
    “不用。”燕清说。
    马斯特：“那你挺住啊，毕竟队友可以死，坟不能不摸，我也不想含泪舔包。”
    话一落，马斯特那边好像就和人交上手了。
    似乎被人猝不及防地打了先手，只听马斯特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一个三万血的小毒师也敢来打我！这么不把我弓箭手当人吗？你凉了我告诉你，120都救不了你。”
    弹幕哈哈大笑。
    燕清直播时虽然也会说话，但一局下来，基本不超过十句。
    马斯特话就很多，而且话多还不干，有梗有趣。
    本来因为那句弹幕而对马斯特感官不好的观众们，也渐渐对马斯特扭转了最初印象。
    燕清直播间的弹幕，变得比以往活跃。
    燕清蹲在角落打了个绷带，趁别人打架时搜了两颗大药，跑回刚才的交战中心。
    直播间最喜欢看的就是燕清一挑多的场面，比燕清本人还激动。
    【不愧是我最喜欢的铁头主播。】
    还有七个人打得不可开交。
    燕清没去最中心，而是从交战边缘，挑着皮薄馅儿脆的一个个清。将身边最后一名红名收割掉，他身上的血条才下了不到三分之一。
    燕清一边打着绷带一边对着坟包挑拣。
    这时，系统随机匹配的三个队友发出了崇拜的声音。
    刀客：“【是YQ啊】活的人头收割机！”
    刺客：“大佬，我这里有把紫武，给你吧。”
    毒师：“这把恰鸡有望！”
    燕清已经有了一把紫武，让刺客留着自己用，他装了一背包队友用得着的装备，往集合点走去。
    将毒师杀掉的马斯特，似乎这会儿才注意到燕清刚刚的击杀刷屏，惊讶道：“兄弟，你有点东西啊！”
    听得出来是真惊讶，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那种。
    燕清谦虚地回了一声：“还行。”
    这一局，三个散人队友紧抱燕清大腿，把最好的装备让给他，一路跟在后头喊666。
    最后自然是如了毒师队友的愿，小队顺利吃鸡。
    结算画面跳出来时，燕清的击伤数遥遥领先，单人击伤就超过了20个，其他几个包括马斯特，击伤都是个位数，合起来也没燕清多。
    【这期互助主播质量这么高啊。】
    【我新来的，是走程序还是直接喊666？】
    【坐下坐下，基操勿6。】
    因为燕清过于犀利的操作，但凡发现他战斗力超强的散人队友，接下来基本都会以他为战斗核心。
    在与马斯特接下来的几场组排中，自然也延续了此种情形。
    最开始，马斯特在队伍里都担任了指挥的角色，说要做什么，只用祈使句。
    譬如第一局让燕清直接飞右边一样。
    排了两场后，马斯特再说话的时候，会在开头加个“不如”“要不”，或是在句尾加一点征询的语气，开始有商有量了。
    这种转变很细微，掩盖在他逗趣的骚话之下。
    燕清听出来了。
    快到四点半时，马斯特忽然对燕清说：“YQ，下一把我要带两个水友一起组排。”
    带水友这是早就说好的，燕清自然不会反对。
    这把结束后，队伍里就多了两个人。
    一个毒师，ID叫尚篱篱；一个剑客，ID叫柳昔昔。
    都是女玩家。
    燕清直播间的弹幕稍微有些激动。
    两个女玩家身着一黑一白的飘逸衣裙，角色建模反正都挺好看的。
    “阿特哥哥，我来啦！”
    开口的是尚篱篱，声音清脆娇俏，在燕清听来是挺好听的。
    剑客柳昔昔看起来就要冷淡得多，对马斯特说：“阿特，这就是和你组排的主播？”
    马斯特笑着应是，给燕清介绍了一番。
    燕清和她们打了招呼，对面两人态度一般，双方都没有多谈的意思。
    基本认识了一番后，四人便开始了新的组排。
    这一把是四个人组排，系统随机了一个队友给他们组成一队。
    这把是资源点分散不均匀的海岛地图。
    一上航线，燕清正准备跳，忽然听马斯特说：“YQ先别跳。”
    燕清哦了一声，撤了动作。
    尚篱篱说：“阿特哥哥，我们跳哪里呀？”
    “我看看。”
    柳昔昔说：“这里别跳吧，下面都是人了。”
    风筝滑行一阵，同航线的人快跳完了，马斯特才标好点。
    那是一个基本没啥资源的点，马斯特带着两个妹子一起往那飞，燕清没跟过去，过去也捡不到啥装备。
    燕清在周边溜完一圈，就捡到俩装备和俩绷带。
    这边不光穷，还没人，弄得燕清想打个劫却半天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真是好久没玩过这么穷的开局。
    因为找不到人打劫的燕清，站在原地等马斯特几个过来一起入圈，就看他们一直在原地磨磨唧唧分装备。
    “阿特哥哥，我这有个鞋，给你。”
    “谢谢篱篱，我给你个戒指。”
    “我基础攻击还差点达标，篱篱，把你护手给我。”
    “昔昔姐，没护手我加速不够……咦YQ有啊。”
    尚篱篱的角色拖着飘逸的黑色裙摆跑到燕清面前，带着一些撒娇的声音笑着问燕清：“YQ，可以把你的护手给昔昔姐吗？”
    燕清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唯二的两件装备，说：“护手有敏捷，我缺敏捷。”
    意思就是不给，尚篱篱失望地哦了一声，只能把自己的护手交易给柳昔昔。
    【我缺敏捷哈哈哈哈哈。】
    【主播一定是个单身狗吧。】
    【开场两分钟了，主播一个人头都还没有！】
    是啊，开场两分钟了，燕清居然一个人头都还没有，他哪次不是落地几秒就开始刷击杀的。
    等开始跑圈，燕清终于看到一个身上装备了一件紫装的小剑客。小剑客和他们离得有点远，一眼看清他们这边人多势众，早就转身开始跑了。
    换做之前，这种又穷又远的玩家燕清也懒得追，但这把他不是也穷么，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于是燕清还是追了上去，几刀了结对方，收刀那一刻他就准备舔包，没想到有人动作比他还快。
    尚篱篱不知从哪冒出来把包给舔了，高兴地说：“哇紫护手！”
    当了回打工仔的燕清：“……”
    然后尚篱篱转身就把紫护手交易给了马斯特，“护手给你，阿特哥哥装备弄好了等会儿保护我和昔昔姐呀。”
    马斯特居然也拿得挺顺手，还温柔地笑了一声，“谢谢篱篱，哥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燕清无言。
    【这俩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
    【不是，这拿得也太顺手了……】
    之后在进圈的路上燕清又刷了两个击杀，这两个玩家一身装备倒是挺肥，但最后落在燕清身上，还是没几件好装备。
    因为尚篱篱又开口问他要装备了。
    ☆、第 12 章
    其实这局开始没多久，燕清就察觉到他被马斯特和两个女玩家边缘化了。
    而且在马斯特、尚篱篱与柳昔昔三人之间，柳昔昔是食物链顶层，她想要什么只管开口要，她也不冲别人开口，只盯着尚篱篱。
    尚篱篱不想得罪柳昔昔，又想讨好马斯特，还不想自己吃亏，就把目光落在燕清身上。
    于是燕清就成了最底层那个。
    燕清之前已经拒绝过她，但尚篱篱就是能舍下脸，次次都盯着他要，燕清第二次拒绝后就没再拒绝。
    只要尚篱篱开口，想要什么，但凡他有的，他都会给。
    如此情况下，前期时他装备最好的时候顶多就是一身蓝装，在别人眼里是个没什么威胁的蓝精灵。
    不少观众觉得燕清这个舔狗当得没意思。
    【就算对方是妹子，主播也太没原则了吧。】
    【果然男人都看脸啊。】
    燕清没在意弹幕。
    到第四个圈后，玩家交手的频率开始增加。
    他们撞上一个满编队，对方身上的装备和他们差不多，蓝紫绿三色的装备混杂，初具二哥队的实力。
    尚篱篱犹豫地说：“我们要先苟一会儿吗？”
    但是来不及了，对方已经冲着他们过来了。
    于是直播间最混乱的时刻到了，一时间全是尚篱篱的尖叫和柳昔昔的咒骂声。
    “啊啊啊阿特哥哥救我，我被集火了！”
    “昔昔姐，你快给我一个减伤圈！”
    “等等！不行，我被沉默用不了技能。”
    “你把他们往旁边带啊，瞎跑什么，出我减速圈了！”
    一阵兵荒马乱后，尚篱篱和柳昔昔先后去世。
    马斯特也被打成半残，正在苦苦支撑。
    燕清因为有潜行技能，也不是对方集火的第一目标，血条下得很少。
    散人队友没和他们走一起，所以他们是四打五。他们这边死了两个，对方五人还全部站着，只有两个血量被燕清打得见了底，差一点就能扑街。
    柳昔昔倒地后，立即质问潜行在旁边的燕清：“YQ，阿特已经快死了，你不去帮他还愣着干嘛！”
    尚篱篱也抱怨了一句：“怎么你的血还那么多，你刚才是不是没打啊？”
    正向残血那两人身边靠的燕清往马斯特那边看了一眼，提点了一句：“马斯特，留好解控技能，利用小轻功卡最远攻击距离，无缝接击退技能。”
    弓箭手是远程，便要发挥它远程的特质，没必要和两个近战贴身肉搏，那远攻近攻的区别就没了。
    之后燕清就没再管马斯特，那两个残血的红名玩家此时已经脱离战斗，正脱离了战斗中心，利用道具的伪装大法在原地打绷带，身上还有回血BUFF，眼见这么一会儿血条已经满了大半。
    燕清没犹豫，在潜行快结束时一个冲刺技能过去，一套Aoe破了两人伪装，然后将双刃搭在其中一人身上。
    技能音效快速响起，燕清动作极快地在两人之间来回切换。那两人纵有准备，还是觉得燕清的攻击来得太快，虽然很快反应过来，但血条也迅速地见底。
    到最后，围攻马斯特的三个人返身回来救他们却也没来得及，反而方便了燕清继续收割他们。
    再次拿到战意，燕清持着双刃迎了上去。
    差点就死了的马斯特，这会儿终于缓了一口气。但他心底没有轻松的感觉，反倒有种难堪恼怒。
    其实昨天他很早就看到了燕清发给他的好友请求，毕竟互助计划平台也要通知他的。昨晚下播时他也曾去燕清直播间看了一下，见他的关注远不如自己，随便点开一个现存的录播，都是给人代练的剑客，操作普通，角色更是灰扑扑的，连件最便宜的积分外装都没有，各方面都很一般。
    马斯特看了两分钟就没看了，那个录播里的燕清说话干巴巴，一点也不懂抛梗，听来只让人觉得尴尬。和他相比，燕清各方面都比他差很多，所以马斯特在最开始是没把燕清放在眼里的。
    但今天开始组排后，燕清的刺客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
    就连直播间一些眼熟的ID，明明在一开始也曾因燕清过于普通的角色外形表示过轻视，但几场组排下来后，也渐渐开始夸赞对方过人的操作技术。
    开始直播时他的直播间人数是比燕清多的，但一下午过去，燕清直播间的人数早已经超过他了。
    譬如这会儿，他因为见底的血量不敢上去，只能站在一旁打绷带；而燕清，以一敌三还明显不落下风，可以说是游刃有余地将剩下的三个红名收割完毕，他的直播间弹幕全是为燕清叫好的。
    他开小窗口切进了燕清的直播间，在弹幕中发现了好几个从他这边跑过去的眼熟ID，全在给燕清刷礼物和666。
    组排的风头几乎全被对方抢了。
    马斯特沉下眸子，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不然不用半个月，他这边的人气就会全部跑到燕清那边去。
    马斯特在想什么，打算做什么，燕清暂时一无所知。
    将红名击杀完后，他终于将一身紫装凑得差不多了。
    这些紫装，有些是尚篱篱从他那要走，又分了一些给柳昔昔的。她们两人被杀后，这些装备从她们身上掉落，被这几个红名捡走，然后这几个红名又被他击杀。
    这些装备轮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他的身上。
    挺好。
    燕清收起双刃，抢装备的人死光光，这下他清净了。
    马斯特走过来，笑着扔出一把他舔到的刺客的三阶紫武，“YQ，我们找找花吧，看能不能复活一个。”
    “好。”燕清没意见。
    不过直到最后一个圈，燕清和马斯特解决了好几个队伍，也没找到橙色复活花。而且就算这时候找到了，根据游戏规则限制，最后两个圈也用不了复活花。
    最后燕清就带着马斯特活着吃鸡了。
    这把结束后马斯特再度点了组排。
    这把开局倒没上把那么穷，但尚篱篱的毛病还是没改，还是要从燕清这里要她看上的或是被柳昔昔抢走的装备。
    她要，燕清就给。
    反正这些装备到最后都会以她们死亡后掉落的方式，再回到燕清身上。
    后来尚篱篱也发现了，谁身上的装备越好，越是集火的目标，死得也越快。
    所谓穷吃鸡，富快递，尚篱篱就没站着吃过鸡，送快递送得她想哭，之后终于没再开口问燕清要装备。
    柳昔昔倒是一直没变，一如既往用她那种冷冷淡淡，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语气问尚篱篱要。反正之后的几把，尚篱篱总是五人中装备最破烂的那一个。
    尚篱篱在柳昔昔面前敢怒不敢言，就只能迁怒燕清。
    于是之后燕清发现，打架时尚篱篱苟一边，但是打扫战场时总跑在第一个。她把装备抢走，自己用不着的全藏在身上不扔出来，然后等到实在装不下时，才会趁他不注意，走在所有人最后再把装备丢了。
    燕清之前都没发现，这些都是直播间弹幕提醒他的。
    燕清搞不懂她，也懒得理会她这些小动作，在低分局里，装备好与坏其实对他的影响不大。
    严律进直播间的时候，燕清已经四排好一会儿了。
    他白日上班没时间陪燕清，但是他会在稍微空闲的时候，挂着燕清的直播间听声音。
    今天他只听了半场，就听出这些人对燕清的忽视与边缘化，当即就抿直了唇线。
    等他和弹幕一样，看出尚篱篱故作聪明的小心机后，人都要气笑了。
    正在做汇报的助理就见自家老板忽然冷笑一声，眼神特别凶。
    助理当即就哆嗦了一下。
    严律垂眸看着电脑屏幕，不停地给燕清刷礼物。
    “谢谢L-Q的鱼·雷和无敌火箭……”
    听着近来常在办公室听到的感谢词，助理松了一口气，果然就见前一刻还满脸阴沉的老板，这会儿神色可见的放晴了。
    他是知道严律在看谁直播的，毕竟这位小主播的资料还是他去查的。
    接着将报告做完，助理出去后，严律的电话响了起来。
    “阿律，晚上回老宅吃饭吧。”
    是大哥严循。
    “好。”严律没有拒绝。
    严律近来下班都早，所以当他下午六点回到老宅时，比他晚几分钟回来的严钊见他居然已经在了，着实有些惊讶。
    严律从手机上抬头，淡淡叫了一声：“爸。”
    “回来了。”严钊走过去，说完许是觉得自己的表情太严肃，又有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一下，可惜严律叫了他后就又低下头了。
    严钊有些不高兴，又有些挫败地放下嘴角，“我先上去换身衣服。”
    严律点了点头，却没抬头看他。
    ☆、第 13 章
    别墅里很安静，严家的佣人走来走去几乎都没发出声音。
    每次只要小少爷和先生待在一起他们就忍不住紧张，虽说小少爷和先生这两年关系不像前几年那般僵硬，但众人还是怕他们俩一开口就吵起来。大少爷又还没回来，到时候连个劝架的人都没有。
    好在过了一会儿，严循就回来了，佣人们放松了很多。
    “今天这么早？”
    严循和严钊一样惊讶，以前严律每次回老宅，都是踩着饭点来的，吃完就走，前后待的时间基本不超过半小时。
    严律对严循的态度不像对严钊那般冷淡，他收起手机，“想早点回去。”
    严循笑道：“和朋友还有约？”
    严律嗯了一声。
    严循倒是很好奇严律和谁有约，毕竟就他所知，严律身边没什么交好的朋友，年纪轻轻就把自己过得像个苦行僧。
    不过严循没问，他知道严律最讨厌别人过度关注他的私生活。他看一眼从楼上下来的严钊，心内叹了一口气。
    严律和严钊是没话讲的，一个觉得对方顽固，一个觉得对方顽劣不服管教。早几年两人只要坐一起就会有一场争吵，若不是严循一直从中缓和，俩人现在估计跟仇人也差不离了。
    在等饭期间，趁着严律去洗手间的时候，严钊问随同严律一起回来的助理，“阿律最近都在做什么？”
    助理默默地笑了一下，“董事长，这个得您自己去问小少爷。”
    严钊瞪他，“他要是能跟我说我还问你干什么。”
    助理垂首不语。
    自家老板对那小主播的态度不寻常，他可不敢乱说什么，不然回头怕不是要被老板削死。
    严钊见助理一副打死不说的样子，气得抬手指了指他，然后跟自己生气去了。
    今天严律虽然来得早，但待的时间比以前更少一点。
    走的时候，严循送严律出去，回来就见严钊板着一张脸，冷声说：“你看看他现在，像什么样子，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就这么坐不住！”
    严循道：“阿律留下也是和你一起干瞪眼。”
    严钊不服气地哼一声，“还不是他眼里没我这个老子。”
    顿了顿，他问：“那件事你跟他说了没有？”
    严循摇头：“没说。爸，这种事急不来，我瞧阿律还没走出来，你现在和他说这种事，是不想他再回来吃饭了？”
    “我还不是为他好！”严钊又气，又心疼，“他才25岁，整天一点笑脸都没有，也不出去和朋友聚会喝酒，把自己过得那么苦。”
    严循有些无奈地笑了，“这种关心的话，你应该当面跟阿律说去。”
    严钊委屈道：“他又不听我的。”
    “再等等吧。”严循说。
    *
    严律一路用手机看着燕清的直播回到自己的住处，洗完澡后立即上线。
    燕清刚好一把结束。
    严律立即发去消息：“我来了。”
    燕清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他和马斯特的队伍里恰好又进来了一个妹子。
    新进来的人，马斯特没有提前跟燕清说。尚篱篱和柳昔昔一直都在，于是五个位置满了。
    燕清说：“先别排，马斯特，我朋友来了。”
    “啊？哦……”马斯特的语气有点迟疑，“要给你朋友腾个位置？”
    “要的。”燕清说。
    马斯特顿了一下，就有点勉强地对那个刚来的妹子说：“媛媛……你退吧，明天再带你吃鸡。”
    “啊？为什么要我退？”媛媛不解，“五个人不是刚好么。”
    尚篱篱和柳昔昔没吭声，经过一下午的组排，两人也算是清楚，和马斯特互助的这位主播，并没有表面那般好说话。
    马斯特说：“YQ的朋友来了，这个位置得给他。”
    “他朋友来了我就得让位置？凭什么呀！”媛媛不乐意道，“我等了好久才等到可以和你一起吃鸡的。”
    燕清没说话。
    【虽然妹子可爱，但我更想看YL和YQ组排打架。】
    【怎么怪起YQ来了？】
    【把三个水友位置都占了，过分了啊。】
    马斯特打字和媛媛沟通去了。
    但媛媛很不高兴，一直小声嘟囔：“凭什么就得我退啊……阿特哥哥，我能不能不退呀，我想和你一起吃鸡嘛。”
    大概见马斯特没松口，媛媛又转头来跟燕清说。
    她委委屈屈的，带着一点理所当然，“YQ，你和你朋友商量一下让他改天好吧，我好不容易才排上的。”
    燕清慢条斯理地撸撸趴在腿上睡觉的狗剩，没有回应，把问题交给马斯特处理。
    给严律留位置，这是开播前就商量好的，马斯特一声不吭把人放进来把位置占了，没道理就变成需要他去处理的麻烦。
    最后马斯特安抚媛媛，说等互助计划后给她补上，媛媛才不甘不愿地退了队。
    严律终于进了组。
    马斯特跟严律打招呼，只换来严律一声冷淡的嗯。
    气氛静默了。
    严律这样，燕清一点都不意外。
    以前严律性格冷漠，脾气不好难相处就是出了名的，燕清还近距离看过严律和人打架的样子，那叫一个凶狠。就燕清看来，严律没直接忽视马斯特，或许都是看在自己的份上。
    人员凑齐，这下终于可以继续组排了。
    马斯特照样开场标记集合点，两个女玩家跟着他跳，严律跟着燕清跳。
    和严律组排玩起来就是轻松，燕清连开头第一波都不用躲，直接和严律配合着将附近的红名收割，这样人头有了，又不用浪费时间去一件件搜装备。
    两人落地就开始刷击杀，直播间的观众看得热血沸腾。
    马斯特和两个妹子一边搜装备一边聊天，十分热闹，偶尔看一眼系统界面，当看到自己直播间的弹幕又在夸YQ时，他虽然不高兴，但也习惯了，只是这些弹幕中还有很多在夸YL，这叫他气得牙痒痒了。
    虽然这几个小时吃的鸡比他一个月玩下来还多，但他一点都不高兴。本来YQ一个人就差不多把他风头全抢走了，现在又来一个YL……这两人存心给他找不痛快的吧！
    马斯特现在只庆幸，幸好这次匹配上的燕清没开摄像头，大抵是长得不好，若是开了摄像头，样子再稍微过得去一点，那就真是不给他活路了。
    集合后，燕清和严律身上已经是大半紫装。
    五人将多余的装备分了分。
    从今天直播开始，战斗力虽是以燕清为主，但一直都是马斯特指挥的。他的玩法追寻稳妥，前期一般都是苟，苟到最后几个圈，等大哥队死得差不多后，才开始打进攻。
    燕清无所谓，但对严律这种喜欢从头到尾都快节奏进攻清场的人来说，马斯特这种玩法就显得很墨迹。
    严律游戏的目的是陪燕清，换做别人，他也就和燕清一样，墨迹就墨迹着玩吧。可对方是马斯特，一个一下午把燕清指使得团团转，并带着自己的水友使坏排挤燕清的人，严律能听他的就怪了。
    因此，严律把身上多余的装备一扔后，立即就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还叫上燕清，“YQ，那边有人，我们去截杀。”
    等马斯特把包舔完，严律和燕清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他只能带着俩妹子跟上去。
    于是不知不觉间，指挥权就落到了严律身上。
    这严律来说，也是驾轻就熟。
    而且就马斯特那技术，他真没看在眼里，全程他就当自己还是和燕清两人在组排。
    曾经都是打惯职业比赛的人，节奏不是一般人能跟得上的，有时候严律和燕清只需一个动作，便知道对方下一步想做什么。
    马斯特想给自己抢回一点热度，拼命地想赶上两人，但总显得慢上一拍。
    每逢交战，他倒是想暗搓搓地抢一下人头，但次次都没如意。
    这种机会严律根本不给他，每次都用技能将红名压着远离马斯特，再不就是计算招式伤害精准拿下人头，让马斯特白折腾一番。
    尚篱篱藏装备的小动作也屡屡没成功，渐渐就老实了。
    严律全程只和燕清交流，话不多。
    燕清也很少说话，但燕清话少归少，还是能看出一点和善的模样。
    严律就不行，整个人冷冰冰的，一看就不好惹，是那种你敢提无理要求他就能怼得你下不来台的人。
    自他加入，只要五人汇合，尚篱篱和柳昔昔的话都少了许多。
    跑毒的时候，他们遇上一个散人妹子。
    对方直冲他们而来，是注意到系统击杀信息，特意找过来的。
    她扔下一把三阶紫武盒子，老远就开了全屏麦说：“哥哥们，py一个行啵？让我吃个鸡屁股。”
    马斯特心想总算有个可以抢镜头的机会了，他笑了一声，暗自清了下嗓子，正准备说点骚话抢关注，就见严律拎着剑上前，几招将那妹子打得满地乱滚，还没爬起来就成了一座坟。
    妹子：“卧槽，无情！”
    严律冷冷收剑：“拒绝py。”
    马斯特：“……”
    Fuck！
    尚篱篱和柳昔昔心有余悸地朝彼此挨近了一点。
    ☆、第 14 章
    那妹子扔的三阶武器盒子，严律捡来给了燕清。
    之前严律没来，燕清得到比赛后场，装备才会慢慢上来。严律来了后，什么好的都给他，燕清可以说是从头富到尾。
    等燕清装备好武器，严律四下一扫，看到前面有几个蹦蹦跳跳的人影。
    严律说：“前面四个落单的。”
    燕清：“搞他们。
    众人一时无语。
    【这真的太嚣张了。】
    【你家落单这么算的？】
    【神他妈四个落单的。】
    【哈哈哈哈哈哈。】
    严律玩游戏，从来不知道“苟”字怎么写，反正要么干，要么死。
    他又是个行走的大杀器，第六个圈刚刷新，在他的带领下，五人就将场上的人全部清掉，成功吃鸡。
    这一晚上，严律和燕清在前面杀人，马斯特带着俩妹子，尽跟在后头舔包了。
    舔得他心梗。
    更让他心梗的，是YQ直播间的那个叫L-Q的神豪。
    几乎每打完一场，L-Q就会给YQ刷礼物，每次最低两千起步，看得他眼红死了。
    凭YQ的操作，再加这么一位随时给他引流的神豪，他想要在互助计划期间让自己的人气超过YQ，是绝无可能了，甚至自己还要被对方远远地甩在身后。
    唯一有点安慰的就是，互助期间两人直播间是绑定的，不管YQ的人气怎么上升，他的直播间排位也会随着YQ一起上升。
    *
    十点钟，燕清直播结束，他和严律退出了马斯特的队伍。
    燕清和直播间的观众说了晚安，然后将直播间关闭，回到游戏界面时，严律的剑客正站在他对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挽着剑花。
    燕清正准备也跟严律说晚安然后下线，就听严律忽然开口：“猫多大？”
    狗剩经常在燕清腿上睡觉玩耍，偶尔一声奶喵音会通过耳麦传进直播间里，所以燕清养猫的事，整个直播间的人都知道。
    燕清和严律加好友一起组排好几天了，其实两人单独组排话也不多，而这是两人第一个关于游戏外的话题。
    提起狗剩，燕清神色柔了柔，“两个多月的小奶猫。”
    严律：“叫什么？”
    “狗剩。”
    “好听。”
    “……好听？”
    燕清怀疑严律在逗他，他自己都觉得狗剩这个名字不好听，取这个也只是因为“贱名好养活”的迷信心理。
    严律又说：“我明天大概晚上九点能上线。”
    又开始报备了。
    燕清道：“好，给你留位置。”
    他和严律实在没什么话题能聊，燕清果断说晚安，下线了。
    看着迅速灰掉的头像，严律懊恼地松开鼠标，愣了几秒后，他点开早已打开的网页窗口。
    只见那些窗口标题上写着——
    如何与喜欢的人聊天？
    主动聊天第一句应该说什么？
    和喜欢的人聊天技巧……
    严律盯着它们的神色严肃而认真，仿佛在研究什么世纪难题。
    *
    燕清每天的上线时间，基本都是卡着直播时间的，不会提前多久。
    第二天下午，燕清也上得晚，两点五十才上线。
    马斯特已经在了，燕清刚上线就收到他发来的组队邀请，“YQ，你终于来了，等你好久啦！”
    燕清看看时间，虽然离三点就还差十分钟，但他的确没迟到。
    燕清进了组，问他：“有要带的水友吗？”
    马斯特：“这会儿没呢，你呢，带人吗？”
    燕清：“没，YL晚上才上线。”
    说话间，燕清开了直播，和等在里面的观众问了好，然后开始组排。
    等进图的时候，马斯特绕着燕清转圈圈，笑眯眯地问：“YQ，哥这身外装帅吗？”
    燕清扫了一眼，“帅。”
    然后马斯特就发来一个交易请求，燕清接受，看到马斯特在交易框里放了一件外装进来，赫然与他身上的外装同名。
    马斯特兴致勃勃地说：“来来，穿上穿上，咱俩今天就是地图里最靓的仔。”
    “谢谢，不过不用了。”燕清叉掉交易框，没同意交易。
    “拿着呀，别客气。”马斯特再次发来交易请求，“这是我昨晚特意给你收的。”
    “真的不用了。”叉掉交易框，燕清态度依旧。
    市面上最便宜的外装也要两三百，他和马斯特的交情远不到随便收对方东西的程度。而且马斯特送东西的举动，在燕清看来是比较唐突的，换做别人，就该有心理负担了。
    燕清坚决不收，马斯特也没辙。
    游戏开始后，按照昨天的习惯，燕清默认队长与标记权限是马斯特，不过今天马斯特居然给了他。
    马斯特说：“你指挥吧，我跟着你跳。”
    燕清不由挑了下眉，经过昨日一下午，他看得出来马斯特是那种喜欢出风头的人，突然这么谦让，不像他的作风。
    不过燕清也没说什么，航线开始后随便标了个集合点，然后跳了。
    落地后燕清捡了颗续命大药，然后便开始一波收割。
    他杀掉第一个红名时，引来对方的四个队友围攻。
    马斯特离他不远，就往这边跑过来，“你们这些人啊，打我家小YQ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来打我呀！”
    燕清手一抖，连招都断了。
    小YQ？我家？
    什么鬼，为什么突然这样叫他，燕清被叫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说呢，有点恶心……
    略过那阵不适，燕清将附近红名清掉。
    这时候，第一个圈也刷新了。
    燕清准备骑马跑圈。
    一个对话框弹出来，是马斯特发来的双骑邀请。
    在游戏里，燕清和人共乘一匹马的情况很多，以前是和队友，回来后也和严律共乘过好几次。
    但和马斯特，燕清忽然就觉得自己矫情起来了，他不想和马斯特骑同一匹马。
    于是燕清拒绝了，“我包里有坐骑。”
    “那我给你点马草。”马斯特说。
    这个燕清倒是没拒绝。
    骑马在圈边溜达一圈，燕清堵到了一个三人小队，里面有个刺客，装备着一把三阶武器。
    燕清听马斯特叫他，“小YQ，看到那把刺客紫武了没？”
    燕清瞄了一眼自己的一级绿武，心说当然，等下它就是我的了。
    马斯特自顾自的，用那种燕清很费解的骚包语气说，“来叫声哥听，哥把那把武器抢来给你。”
    燕清顿时就觉得那把三阶武器也就一般般吧，身上的小绿武用着其实也挺好。
    燕清没搭话，马斯特又哈哈笑着：“逗你玩的，走，找他们打架去。”
    马斯特冲上去了，燕清在上去帮忙还是干脆让马斯特被打死之间犹豫了一秒，到底还是上去帮忙了，卖队友不是他的作风。
    把三人杀了，燕清最后还是没要那把三阶武器，在他们打架时恰好在附近的三个散人队友也赶过来了，里面也有个刺客，燕清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让马斯特把武器给对方。
    他则揣着自己的小绿武去刷马匪拿天阶橙武了。
    燕清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了，他总觉得今天的马斯特黏黏糊糊，言行举止都带着一点暧昧，好像把他当成了他那些女水友一样。
    燕清觉得自己刚才的回避挺明显的，但马斯特显然没get到，又或许是他明明get到了但是假装自己没get到。
    “小YQ，你缺大药吗？我再给你几颗，要知道你可是比我的命都重要。”
    “别动哈小YQ，哥给你打绷带。”
    “小YQ，他们是打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弹幕因马斯特的风趣幽默哈哈大笑，但燕清在游戏的后半局整个人都已经麻了，有种自己ID脏了的感觉。
    【马斯特对YQ也太宠了吧！】
    【这就宠了？看看我们YL。】
    【YL就算了吧，他长得不行。】
    【YQ就好看了？】
    抽空扫了一眼弹幕的燕清刚好看到这句。
    虽然知道你们在说角色建模，但我怀疑你们在人身攻击。
    燕清封了几个发言有挑拨意味的ID，又往上看到说马斯特宠他的那些弹幕，一并禁言，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幸好，观众里除了那些乱嗑的人，还是有很多正常的人。
    【这个马斯特想干嘛？】
    【我怀疑他在gay主播。】
    【突然油腻。】
    【住手！我们YQ已经有YL了！】
    燕清再次看到与严律有关的弹幕，心道真是腐眼看人基，他和严律都“长得不行”，这些人居然也能嗑，也不怕豁牙。
    因为防着马斯特故意与他黏糊，之后若非必要，燕清一般不主动开口和马斯特交流。
    好在打完这一把，马斯特就说他要带水友来吃鸡。
    这次只来了一个人，还是熟人，柳昔昔。
    昨天燕清和柳昔昔一起玩了五六个小时的吃鸡，今天再见也算半个熟人了吧，秉着礼貌的原则，燕清主动与对方打了招呼，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柳昔昔表现得比昨天还要冷淡，昨日只是边缘化，今天则是完全刻意无视了燕清。
    小女生的脾气真是难以捉摸。
    燕清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也不在意就是，柳昔昔无视他，他也当对方不存在便罢。
    有柳昔昔在，马斯特也正常了些，和燕清说话也没有那么黏糊，但总归是比昨天要热情一点。
    游戏开场后，燕清就发现，柳昔昔不止无视他，还开始针对他了。
    ☆、第 15 章
    今天的柳昔昔就像昨天的尚篱篱一样，打架缩在后面，舔包冲在第一线，完了还把装备藏起来，偷偷摸摸走在最后，扔了也不给燕清。
    在他们撞上一个装着三阶武器的剑客后，柳昔昔直接对马斯特说：“阿特，我要对方的武器，你去打给我。”
    马斯特语带宠溺地应了，他上去后，柳昔昔就冲着燕清轻蔑地哼了一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挑衅。
    燕清莫名其妙，不知道柳昔昔的挑衅缘由从何而来。
    弹幕有夸柳昔昔傲娇可爱的，但更多是和燕清一样觉得莫名其妙的，都估摸着恐怕是妹子有什么病。
    不过大概是恶人自有天收，柳昔昔倒也没到天收那个地步，她只是在跳山的时候失手摔死了自己。
    燕清只听耳麦里传来一声惊慌的“啊”，然后就见柳昔昔在自己面前掉下去，啪叽落地，血条瞬间到底，山脚下就多了一座闪着橙光的坟包，坟头还喜庆地开了一朵蓝色小花。
    马斯特还在惊讶柳昔昔怎么摔死了，燕清已经利用小轻功轻松落地。
    看着面前的小坟堆，燕清淡淡地说了一句：“含泪舔包。”
    弹幕笑得不行，含什么泪呀，分明是喜极而泣。
    舔了柳昔昔的坟包，燕清顿时鸟枪换大炮，换下一身蓝绿混杂的装备，瞬间就将全身紫装凑齐。
    便宜了燕清，柳昔昔好像气得不行，那边清晰地传来什么东西摔了的声音。
    燕清可没被她吓到，心情很好，招呼马斯特：“开始清场吧。”
    这把吃鸡后，马斯特让燕清等两分钟再排。
    燕清没多问，倒了杯热水放着，活动了下身体后，马斯特说好了。
    前两把他们排到的散人队友都没什么存在感，这把他们排到两个刀客队友，一男号一女号。
    这条航线的起始点是一个物资比较丰富的资源点，而他们这条航线上只有他们一个小队的人。这不跳就太亏了，虽然也有其他航线会经过这里，但降落速度绝对没有他们快。
    队里的女刀客几乎和燕清他们同一时间起跳，男刀客稍迟疑了会儿，最后也跳了。
    落地捡了两件装备，开始有人来了。
    燕清潜伏过去打架，来一个杀一个。
    燕清和女刀客离得最近，他打架时，女刀客也在旁边和两个红名打架，一挑二，竟然也没落下风。而且打完后，立即过来帮燕清。
    燕清看了两眼，看出这女刀客有些水平。
    架打完，装备也搜得差不多了。
    第一个圈刷新没多久，带着天阶宝箱的马匪也刷新了。
    燕清正想开麦叫马斯特和柳昔昔集合去马匪，就听那个女刀客开麦了，是柔和温婉的女声：“兄弟们，前面就是马匪，你们有梦想吗？”
    这是想去打马匪拿宝箱的意思了。
    那个男刀客开麦，有点犹豫地说：“我看到已经有一队人往马匪那边去了。”
    女刀客声音不疾不徐的，“不用怕，我和刺客一顶二，相当于咱们比他们多两个人，七打五，闭着眼睛也能捶死他们。”
    于是，燕清也开麦说道：“那就去吧。”
    五人集合，骑着马往马匪去了，过去的时候，那里果然已经有一队人，已经快把马匪打死了。
    燕清布下任务，“毒师归我，刀姐你杀剑客，其他人随意，注意补刀。”
    “好嘞。”
    女刀客应声下马，扛着刀就冲上去了，身姿又虎又飒，和她温柔的嗓音表现完全是两个人。
    说是七打五，但燕清的实力岂止一挑二，女刀客对自己的实力显然也略有谦虚，凭着他们两个，就将对面五人打得节节败退。
    中间女刀客在马匪死后的第一时间还将偷摸宝箱的红名一刀挑开，捡完宝箱继续打架。
    杀完这个小队，女刀客把天阶橙武盒子扔在燕清面前，“刺客有点厉害呀，你战斗力高，这把橙武给你用吧。”
    “谢——”
    燕清一个谢字还没说完，脚边的橙武盒子就不见了。
    燕清和女刀客不约而同看向捡走盒子的柳昔昔。
    女刀客问：“你做什么？”
    “装备武器啊。”柳昔昔的语气中带着两分不服气，“怎么，刚才我也出力了，这橙武我不能用吗？”
    “倒也是。”女刀客收起长刀，没再说什么。
    这次她选择用交易的方式，给了燕清一件橙装，然后把剩下的橙装扔在地上，让其他人自行分配。
    女刀客是一位非常有梦想的人，哪里有马匪她就冲向哪里，隔得实在太远来不及去打的，她也要叫上燕清到马匪点的必经之路上拦截别的队伍。
    接连清了三个队伍后，在跑圈途中，女刀客忽然疑惑道：“刺客，你怎么还是绿手？”
    燕清看了一眼，女刀客的目标正是自己，他说：“一直没捡到。”
    男刀客跟着说：“我也还是绿鞋。”
    女刀客觉得不应该，他们一路来也杀了蛮多人，不说紫手紫鞋，不至于连个蓝手蓝鞋也凑不齐啊。
    于是她留意了一下，然后就发现了柳昔昔的小动作，只看到她吃装备进去，却不见她吐装备出来。
    第四个圈后，又一次清扫战场时，女刀客拦住柳昔昔：“包你舔了，装备却没更换，也不扔包出来，你想留着那些装备孵蛋啊？”
    不意女刀客的声音听起来明明很温柔，开口却这么猛。
    柳昔昔生气道：“你才孵蛋！”
    “哦，你不孵蛋那你留着做什么，刺客和刀客身上都还有绿装。”
    柳昔昔狡辩：“那包里就没装备我能留什么。”
    女刀客指出来，“那人我杀的，他身上什么装备你觉得我不清楚？”
    女刀客声音始终舒缓温柔，柳昔昔的声音却慢慢尖利，眼见就要吵起来，马斯特忙忙地出来打圆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马斯特对女刀客说，“她才玩这个游戏没多久，很多东西不懂，稍等一下。”
    然后他和柳昔昔都站着不动了，一看就是私下里交流去了。
    没过一分钟，柳昔昔面前扔出一个包，她犹在不高兴地说：“他们缺装备不会说啊，我又没看他们，谁知道他们缺胳膊还是少腿。”
    女刀客笑了一声，说：“您可真有意思。”
    柳昔昔没再吭气。
    这一茬就算过去了。
    第五个圈刷新，能活到现在的整编队伍，要么深得“苟”字精髓，要么就是在本局里算有实力的。
    他们队伍在和另一个整编队打架时，遇上另一个来劝架的橙装整编队。
    柳昔昔首先就露怯了，她犹豫着往后退：“又来人了，应该打不过了，我们撤吧。”
    “别慌，对方装备比我们差些，可以打。”燕清技能没停，也没后退，反倒往前迎了迎，“注意残血职业，不要让对方拿人头续战意，打他们就完全没问题。”
    “先把对方拿橙武的毒师杀了。”女刀客说。
    燕清嗯了一声，配合她去了。
    他们这边先杀有橙武的职业，对面自然也是。
    马匪就那么多，燕清他们队伍也只有柳昔昔和燕清有橙武。燕清滑不溜丢，于是柳昔昔就成了对方集火的首要目标。
    “剑客你走。”燕清说。
    只要柳昔昔远离这边，对方顾忌自家队伍，不会跑远去追她。而剑客有减速圈，可以拖慢敌人脚步，想要远离这里还是比较容易的。
    但柳昔昔没走成，她给红名的减速圈没接上，被对方两个人抓到了，一套连招出来，对面两人将她摁在地上就是一通暴力殴打。
    女刀客抽空来救了她一波，但也没救回来，送了对面队伍一个战意。
    柳昔昔扑街，又气又急，她关注着战局。当然她的重点只放在马斯特身上，一会儿看马斯特被围攻大跳血了，就急急地喊着让马斯特开减伤，马斯特说开了开了，她就喊他赶紧嗑大药，马斯特说嗑了嗑了在CD，她就催燕清他们去救。
    一个躺着的人，比谁都忙。
    【她好吵啊。】
    【能把她屏蔽了么？】
    【我死了，但我的嘴活了。】
    整个队内频道都是柳昔昔尖利的声音，燕清他们除了要根据技能音效的声音分辨对方放的什么技能，这下还要从柳昔昔的声音里找自家队友交流的声音。
    总之，比进了养鸭场还吵。
    “别叫了，他死不了。”女刀客给马斯特下了个减伤圈，斥了一句。
    柳昔昔顿了一下，声音又响起来，带着浓浓的责怪：“你减伤圈CD早好了为什么不早点给他用，他刚才差点就死了。”
    女刀客说：“这不没死么。”
    “差点死的不是你你当然这么说！”
    “行了。”女刀客一句结束争执，“我有花，他死了拉他就行。”
    至于燕清，他已经在弹幕的催促下把柳昔昔的麦屏蔽了，任她喊破天也吵不到他。
    这也便罢了，他们这边还没把劝架的队伍彻底摁死，远处又冒出一个队伍，直往他们这来，一看就是又想来劝架的。
    男刀客哀嚎一声：“又来一波，打完这波不会还来吧。”
    这不就跟套娃一样，没完没了了还。
    ☆、第 16 章
    形势变得严峻，马斯特也忍不住了，开口道：“人太多了，走吗？”
    燕清道：“边打边退，注意别让他们吃尾巴。”
    男刀客和马斯特先走，燕清和女刀客垫后，两人将第一波劝架的人拦下，等他们被新来的那支队伍咬了尾巴后，两人果断抽身离开。
    等到安全地点，还活着的四人互相打绷带。
    柳昔昔催道：“刀客有花是吧，拉我起来。”
    女刀客说：“不拉。”
    柳昔昔得到意外的答案，明显愣了愣，“什么？”
    马斯特向着柳昔昔，但面对打架凶猛的女刀客，也没多少脾气，笑着缓和气氛，“马上第六个圈，再有一个圈花就不能用了。刀姐，还是把她拉起来吧，多个人多份力嘛。”
    女刀客声音悠悠的，还是那句话：“不拉。”
    柳昔昔登时气急，“你有花为什么不拉！”
    “拉你起来送战意？”女刀客反问一句，扛着大刀温温柔柔地开骂了，“你让救谁就救谁，你想起来我就得拉你，安静躺鸡不会吗？支使人也客气点儿，谁欠你的。不过……”
    女刀客笑了一声，“你也可以先叫声妈来听，那我不介意惯着你。”
    柳昔昔被气得语无伦次：“你！你！贱人！贱人！”
    女刀客慢条斯理地回击：“吠什么吠，打架你不行，BB你也拿不了第一名。真是全程被你菜到，控制不会解，给你落圈减伤倒是窜得比谁都快。咋的，我那圈烫脚是吗？”
    女刀客发起火来，这张嘴可真是不饶人。柳昔昔嘴皮子不行，翻来覆去也就是几句小学生式国骂，毫无招架之力，全程只有挨打的份儿。
    最后她自己受不了了，在频道里愤怒地大叫一声，就愤而退队了。
    燕清之前把柳昔昔屏蔽了，只是他听得到女刀客的声音，知道她大概是又和人吵起来了。不打架时，大家都还蛮想看刀客姐姐骂人的，燕清又在弹幕的催促下解开了屏蔽。
    听了个大概，燕清猜女刀客可能是柳昔昔游戏生涯中遇到的第一个这么怼她的人。
    柳昔昔退了后，对燕清他们完全没影响，女刀客还说可算清净了。
    燕清这才说道：“走吧，回去把刚才那个队伍杀了。”
    那个队伍正在打扫战场，五人依旧满员，不过燕清和女刀客都没在怕的，甚至在打架的过程中，女刀客还分出一丝注意力和燕清交谈。
    女刀客说：“你比我见过的很多职业选手还厉害，怎么不去俱乐部打比赛？”
    燕清不意外她对职业选手这方面的了解，事实上他观察了一番，女刀客的操作水平已经接近职业选手了。
    燕清道：“不想打，这样轻松好玩一点。”
    女刀客说：“其实打比赛也挺好玩的，更刺激不是吗？”
    燕清笑了下，不置可否。
    女刀客也没继续说，这把成功吃鸡，结束后她加了燕清好友，“以后有机会再一起组排啊。”
    燕清说好，没拒绝。
    队里又只剩燕清和马斯特了。
    从柳昔昔退出后，马斯特就没怎么说话，最后清场也是一会儿动一会儿不动，本局结束出地图后他就站在那里彻底不动了。
    燕清在麦里叫了他一声，马斯特匆匆回道：“等我几分钟。”
    过了会儿后，马斯特回来了，带着歉意说道：“对不住啊小YQ，昔昔她性子有点骄傲，对朋友也挺有占有欲，可能是看我和你关系好的原因，所以她今天有些不高兴，使了小性子，有点针对你。”
    燕清听了，只在心里默默反驳，我和你关系好？我竟然不知道。
    “那她还来排吗？”燕清问。
    “不了，还是就我们俩吧。”
    燕清自然乐得轻松，好在有了柳昔昔那一茬，虽然还是两个人组排，但马斯特也没再像之前那样黏黏糊糊，之后的组排平静很多。
    到晚上的直播后，马斯特带了别的女水友来组排，倒还记得留下一个坑，没再发生昨天那样的劝退女水友的尴尬情况。
    严律将近九点上的线，他才进组，听到频道内的马斯特喊燕清叫小YQ，顿时就皱了眉。
    严律：“你叫他什么？”
    马斯特：“谁？”
    严律：“你叫YQ，叫什么？”
    马斯特笑道：“小YQ啊。”
    严律顿了一下，“你喜欢这样叫他？”
    马斯特笑哈哈道：“你不觉得这么叫能迅速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么？”
    严律：“确实。”
    燕清听他俩讨论，见严律竟然颇为赞同，不由想严律等会儿该不会也跟着马斯特那样叫他小YQ吧，那样他可真顶不住了。
    其实下午的时候，燕清就比较直接地跟马斯特说过，能不能不要在他ID面前加个“小”字。
    结果马斯特特别贱兮兮地打起了黄腔，“哦，你不喜欢小啊？那你先跟哥说你哪里大呀……”
    燕清表面微笑，内心想打死他。之后随便他咋叫，就当自己耳聋了。
    落地后，燕清和严律配合着杀人，燕清把自己多余的装备扔出来让严律捡。
    严律捡完后，燕清就听到他喊：“小马，过来舔包。”
    燕清：“噗……”
    “？？？”马斯特惊讶地问，“你是在叫我？”
    “不然呢。”严律语气淡淡的，“队里除了你，也没其他姓马的。”
    马斯特解释：“不是，我不姓马，我的ID其实是英文master，主宰者的意思！”
    “哦。”严律说，“那快点吧小马，舔完包打架了。”
    马斯特：“……”
    【小马哈哈哈哈！】
    【知名颜值主播秒变精神小伙。】
    【哈哈哈马斯特这逼总算踢到铁板了。】
    马斯特也是没想到，自己这洋气的ID有天居然会和烂大街的小李沦为一个下场。
    他心塞得要死，一再试图让严律改口，但严律就是很冷漠。听不见、听不懂，小马小马的，弄得队伍里其他两个散人队友在后来打架交流的时候，也开始小马小马的叫了。
    马斯特要还不明白严律最开始和他那段对话代表着什么意思，那他就真的过于愚蠢了，于是他终于没再小YQ小YQ的叫燕清。
    严律见他识趣了，加上自己也出了一口恶气，这才勉强放过他。
    一局结束，严律切回燕清的直播间用L-Q的账号给燕清刷了一波礼物，随意地瞥了两眼评论区，看到几条看不懂的评论。
    【高举My字大旗永不倒！】
    My字大旗，什么东西？
    严律直觉这个不简单，于是在评论里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就有人跟他解释，燕清直播间里这两天来了挺多腐女，这是在嗑马斯特和燕清的CP，M是马斯特，y就是YQ，他们都觉得觉得马斯特和燕清是一对儿。
    CP什么意思，严律可是很懂的，当年他没事儿就嗑自己和燕清的“二丫”CP，嗑得十分上头。
    严律冷冷一笑，马斯特也敢和燕清捆绑CP？
    他在评论区里发了一条：【我觉得2Y大法好。】
    L-Q这个号在燕清直播间的打赏已经超过十万，是直播间里唯一的【超级霸王】，弹幕带头像，弹幕颜色更是醒目的专属亮金色，发出去的弹幕还会在屏幕中间停留十秒，只要开了弹幕的观众，想不看到都难。
    【我去，神豪也嗑CP？】
    【神豪是妹子？】
    【想不到L-Q竟然也是同道中人！】
    【跟着神豪走，2Y大法好！】
    燕清看到，闭了队内频道麦，在直播间里无奈地说了一句：“L-Q你怎么也跟着他们瞎起哄。”
    他瞥了一眼游戏里站在自己身边的严律，不知为何有点心虚，心道也不知道严律有没有去他直播间，可千万不要看到那些评论，如果他看到自己被拉着和一个男的搞CP，肯定得发火。
    好在严律那边没什么反应，应该是没在直播间，没看见。
    燕清放松了。
    *
    柳昔昔自那天退出后，就再没出现在燕清的队伍里。而因为严律每晚必在，所以后来哪怕是白天严律不上线的时候，马斯特也不敢再作什么妖蛾子。
    马斯特已经看清现实，燕清或许好欺负，但严律绝对不好欺负，严律不反过来欺负他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互助计划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在互助期间，互助分区的推荐位给燕清带来了不少关注，马斯特那边也有不少水友关注了他。在互助计划之前，燕清的人气大概只有马斯特的一半，但互助结束后，他的人气反过来超了马斯特一半。
    虽然头两天有点糟心，但后来十几天的组排倒是一直都顺顺利利的。
    互助计划结束后，燕清终于又可以一个人组排了。
    但是第二天直播时，燕清发现直播间莫名来了许多闹事的人。
    【这就是著名的舔狗主播？】
    【变态！同性恋都去死！】
    【主播好丑，恶心。】
    【司马玩意儿。】
    【？？？发生了什么？】
    【骂人的有病啊！】
    燕清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他麻烦直播间新增的几个房管将骂人喷脏的ID禁言拉黑后，就专心游戏了。
    几位房管拉黑禁言无数，但跑来的小号依旧源源不绝，这样的情况持续到晚上也还没停歇。甚至燕清的直播间在某一个时间还遭到大量举报，导致他的直播间黑屏一分钟，再开时已经被扣了分，降了热度。
    热度事关推荐位置，热度下降，燕清直播间在相关板块的位置也会随之下降，无疑会损失许多曝光度。
    等严律一边登陆游戏，一边用L-Q的账号进入直播间时，就看到直播间评论区一片吵闹。
    ☆、第 17 章
    【到底怎么回事啊！】
    【主播得罪谁了？】
    【热度骤降，被扣分了？哪里违规了？】
    在这些疑惑的评论中间，间或夹杂着几句针对燕清的脏话，虽然很快就被房管禁言拉黑，但还是让看到的严律倍感不悦。
    严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此时直播间的情形，让他好像又回到了当初燕清被诋毁谩骂的那段时间。他直接刷了一个两千块的无敌火箭，吸引别的人进来抢小宝箱，将那些带着恶意的评论挤走。
    他看着直播，等燕清将这局打完，然后发去组队邀请。
    进组后，严律问道：“被扣分了？”
    “你知道了啊。”燕清道。
    严律：“扣分依据？”
    “……说我存在观念不正确的引导行为。”燕清无奈道，“已经私信管理员了，不过还没回复。”
    燕清觉得很冤，他的确如有些评论说的那样是个同性恋，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知道的，但是，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他都从未在直播间里提及过自己的性取向，甚至在这方面连最轻微的表现也都没有。更别说他一个人散排时，如果不和队友交流，一个小时里说的话可能都不会超过十句，他哪来的不正确引导行为。
    而且在黑屏扣分前，他压根就没收到违规提醒。
    “先打游戏吧。”燕清淡然地说。
    反正分已经扣了，热度也降了，都已成既定事实，急也没用。至于直播间里那些闹事的评论，除了难听点，对他倒也没什么影响。
    严律说：“等会儿排，我打个电话，两分钟。”
    “好。”燕清道。
    燕清去倒了两杯水，自己一杯，狗剩一杯。正喂狗剩喝水时，严律回来了。
    “回来了。”严律说。
    “那我排了。”燕清点了组排，又摸了两把狗剩的脑袋，放它自己玩去。
    和严律的组排开始了。
    燕清落地没几秒，画面忽然一闪，他背上多了个小箱子。
    严律：“怀了？”
    燕清呆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嗯，背箱子了。”
    游戏里很多人喜欢把背箱子喻为“怀胎”，燕清也知道这种说法，但从严律嘴里说出来，燕清有些新奇，觉得严律也不是他以为的全然不懂幽默。
    箱子一局游戏里随机掉落两次，被随机到箱子的玩家需要背着它渡过五分钟，时间到了后就可以开启箱子，里面会有一件橙装和三件紫装。
    背箱子的玩家无法隐匿踪迹，背负期间会在地图上被系统标记方位，能被任何人看到，也会引来大量争夺箱子的玩家。
    燕清箱子一背，不远处几个在捡物资的红名就朝他涌过来了。
    严律：“你去旁边养胎。”
    燕清额角抽了下，“……倒也不用。”
    两人合力将这几个红名收割掉，离他们不远的三个队友也赶过来帮忙了。
    现成的鱼饵，不钓鱼浪费了。
    他们先进圈，然后找到一个开阔的最容易被别人发现的地方，就蹲着不动了。那些冲着箱子来的人，来一个他们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稳坐钓鱼台。】
    【一看就是老渔民了。】
    这般过了五分钟，箱子落在地上，可以开启了。
    严律问：“生的什么？”
    燕清：“橙鞋，紫装是衣服裤子和戒指。”
    严律说：“戒指给我。”
    燕清就把戒指给他，然后问其他三个队友，“谁要橙鞋。”
    “大佬你用吧。”三个队友都说。
    燕清也没客气，把鞋子换上，换下的鞋并其他两件装备扔出来让队友们分。
    第一波马匪已经没了，燕清他们循着刚才的马匪点找过去，去堵半途进圈的橙装队。
    无减员地打劫了一波后，第二个箱子刷新了。
    燕清的眼前又是一闪，熟悉的画面出现了。
    他背上又多了个小箱子。
    这回，严律声音带着点笑意：“又怀了？”
    燕清：“……对，二胎。”
    【这是什么虎狼对话！】
    【你们男人都这么聊天的吗？】
    【我知道！孩子肯定是YL哒！】
    你知道个大头鬼。
    燕清被严律笑得脸有点热，怀疑系统故意整他。
    怀了都怀了，还能咋地，生呗。
    这次他们不钓鱼了，背着箱子去打马匪，可以说十分嚣张。
    这把三个队友也是组排的，操作也给力，在马匪点虽然遇到三波队伍，但都叫他们有惊无险给灭了，队员依旧满员。
    这下他们是当之无愧的大哥队，从头杀到尾，顺利吃鸡。
    玩完这局，燕清忽然发现自己被降的热度又莫名其妙回来了，并且他还收到一条私信，却不是之前他私信的管理员发来的，而是另一位管理员A1。
    这位新来的A1，一来就先说抱歉，言语温和又谦逊，就他直播间被扣分的事情做了个说明。
    燕清的直播间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大量举报，举报他“以同性恋的身份引导不正确的性向观念”，当时处理这些的那位管理员完全是因自己懒怠违规，没有核实举报内容也没有发警告提醒，就直接扣了燕清直播间的分。
    A1说，那位管理员已经被处罚，燕清被扣掉的分和热度也已经给加回去。A1还说，以后燕清的直播间就由他负责了，燕清直播时遇到一切问题，都可以去找他。
    燕清以为被扣分这件事自己会得到一个敷衍的答案，到最后扣掉的分就还是被扣了，但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他这是什么？遇到直播平台内部自我清查了还是怎么？
    但不管怎么说，扣分这件事也算是得到了很好的解决，燕清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扣分的事了了，直播间那些骂人的小号却还在。燕清也不是第一次直播，知道直播界水深，他很清楚只要自己的人气起来后，总有这样或那样的人主动来挑事，所以就还是让房管们禁言之类的，让直播间的小伙伴不要和那些评论争论，其他的就不打算再管。
    晚上直播结束后，严律叫住准备下线的燕清。
    严律：“你的操作很好，想去打比赛吗？”
    “不想。”燕清说，“像这样直播着玩一下刚好。”
    回答时燕清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严律天天和他组排吃鸡，应该就是想拉他进战队，给他的老东家输送新鲜血液。
    但他说“不想”后，严律居然也没再劝，像是随口一问。
    *
    又到了可以提取收益的日子。
    按着银行卡顺序转了款后，燕清没有立即回去，他去逛了下街。
    天越来越热，原主的衣服很少，夏天基本就两件衣服和裤子来回换，燕清现在手上没那么紧张，于是去买了两身衣服回来。
    然后顺便去附近的小理发店理了个寸头。
    他的伤在左边鬓角，伤疤细长，看着不扎眼，但那里没长头发，晃眼看去倒像是特意剃出来的线，莫名多了些潮流感，衬得燕清眉目愈发清俊。
    理完发，经过一家小超市时，燕清进去买了一瓶水。
    “……STAR的刺客林飞凭借一招小燕式，终于力挽狂澜，击杀威龙战队的毒师，险胜一分，夺得本场胜利。”
    超市门口挂着一台电视，超市老板家放周末的儿子趴在柜台上看，燕清起先并没有注意在放什么，直到他听到了熟悉的解说，熟悉的名词。
    STAR战队。
    燕清扭头扫了一眼，电视上刚好在进行赛点的精彩回放，身穿白衣的刺客险险地躲过毒师一套连招，手执双刃绕至毒师背后，放出致命一招。
    刺客使的是一套连招，起手与中间的两招，和他的回溯的两个技能是重叠的。
    这套叫小燕式的连招，有点回溯的影子。
    不过也不奇怪，燕清有些自嘲地想，还记得当时他不能打比赛那段时间，每天做得最多的就是教青训队的小刺客们学他的回溯。
    那时候他已经废了，所有人都觉得对他这个前队长，应该最大化的废物利用。他可以走，但回溯必须留下。
    只可惜这套招式要用出来，难度非常大，无论他怎么教，战队的小刺客们都无法完成。
    这个叫林飞的他没见过，可见是他死后进的战队，燕清合理猜测，对方的小燕式，应该是从他的回溯演化而来。
    威龙战队他知道，以前对上STAR，完全没有一敌之力，但这场比赛，STAR却赢得很艰辛，也不知道是现在的威龙太厉害，还是现在的STAR太差劲。
    罢了，这些都已与他无关。
    燕清拿着水离开了小超市。
    下午开播时，燕清看到弹幕有人问他，说他的积分应该可以换外装了吧。
    燕清就看了看自己的积分，已经过三万了。
    燕清吃鸡是真的强，虽然随着他分段越来越高，排到的玩家越来越有实力，但在他面前还是没有抵挡之力，从建号开始，他是把把吃鸡，积分都很高。
    三万多的积分，可以换一件珍贵品质的外装
    珍贵品质的外装有多种款式，皆分为黑白两色。在弹幕的指点下，燕清选了一款颜值最高的，在颜色上选的黑色。
    穿上外装后，一身黑的刺客手执双刃，浑身充满神秘冷漠的气息。
    【酷得不要不要的。】
    【怎么发觉这身穿在YQ身上格帅气！】
    【高手光环加成啊。】
    穿好外装，燕清开始一个人散排。
    ☆、第 18 章
    这局燕清开场跳时，身边至少有三个队伍的红名。
    有好几个红名飞的方向和他一模一样。
    一个红名毒师靠着燕清飞，头顶冒出一行不怀好意的字：“小刺客，一个人吃鸡啊？”
    周围看起来是毒师的队友，也靠着燕清飞，纷纷跟着刷毒师那句话。
    这一看就是打算落地就围殴燕清的架势，换做别人该瑟瑟发抖了。
    燕清只是笑了笑。
    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于是燕清落地后，一件装备没捡就先打了一波架。
    等他把这队人送走后，第一个毒圈也刷新了，这圈刷得还有点大，离他比较远。
    周围的装备在他打架时就已经被附近落地的红名捡得差不多了，绷带和大药都没有，燕清草草搜了两件绿装套上，就开始跑毒。
    一边跑，燕清一边搜寻附近有无红名，急需打劫一波发育起来
    然后燕清就撞见两支正在毒圈里打架的队伍，战局已经快到尾声，一支队伍被另一支压着打，已经减员三名，还有一个刺客和毒师在苦苦支撑，想跑跑不掉。
    燕清没直接去劝架，他潜行在一边看了几秒热闹，等刺客快要死的时候，他才冲过去，一刀结果对方，舔了装备就跑。
    然后他就被另一支队伍盯上了。
    那支队伍里也有个刺客，眼见装备被抢，气得不行，剩下那个红名也不管了，朝着燕清就追过去。他的队友杀完最后一个红名，匆匆舔完装备，也急忙追上来。
    燕清现在已经是中分段，排到的玩家，要么是苟鸡很厉害，要么是打架有两下子，显然这支追着燕清的队伍就是打架有两下子的组排队伍。燕清再想像砍瓜切菜那样灭掉他们已经行不通了。
    因为落地没有装备，燕清血条不高，又吃了一会儿的毒圈，在抢装备之前，他的血条已经只剩一半了。抢了个战意回了一点，但回血时间也只有30秒，在后面有人追的情况下，他30秒出不了毒圈，到时血条一样会下降。
    追他的人杀是要杀的，但燕清没打算硬刚。
    燕清就一边跑，一边时不时掉头回去戳几下。他不换目标，一直只盯着那个刺客戳，逼得对方交减伤、嗑大药，直到被燕清戳死才算完。
    这样一边打一边跑，燕清杀掉刺客，拿到战意勉强续了一波血。
    但因为这样耗时间，燕清刚跑到安全区，新的毒圈又开始刷新了。
    得了，继续跑毒吧。
    然后就像是进入了什么轮回怪圈一样，当燕清再次收掉对方一个人头时，毒圈又刷新了。
    燕清就觉得这个圈，跑起来是没完没了了，像离他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服了这队，还追！】
    【这是不吃鸡也要杀YQ啊。】
    【完美吃鸡记录是不是要破了？】
    破暂时是不可能破的。
    毒圈的毒一次比一次痛，大家情况一样，燕清在吃毒，追他的人也在吃毒。
    这一场，燕清就重复着在毒圈里跑几步回头杀一下，跑几步回头杀一下的状态，血条始终只有一小半，一直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
    但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的人头又被他收了一个。
    这下对方就剩两个人，对燕清已经不存在什么威胁。但因为在吃毒，燕清还是打得保守，他从来不轻敌。
    到最后，等他把这两人的减伤和大药也耗完，这两人终于受不了，不得不停下来打绷带回血。
    于是燕清也停下来打绷带，这绷带还是从对方几个队友身上抢来的。
    双方就在毒圈里，隔着一段距离站着，你看我我看你，手上都拿着绷带。
    对面受不了了，近聊打字说：“兄弟，别跑了QAQ。”
    燕清回：“那你们别追了。”
    对面：“你杀了我们三个队友，不追是不可能哒！”
    燕清：“哦，那我也是不可能不跑的。”
    打完一圈绷带，两人继续追，燕清继续跑，当然跑几步再回头打一波。
    到倒数第三个圈的时候，这两人也终于被燕清打死。
    这队人被灭，没有立即退出游戏，而是在地图频道给自己点了一波蜡：“愿天堂没有刺客QAQ。”
    【愿天堂没有刺客哈哈哈哈】
    【给自己点蜡可还行。】
    【牛逼，耗死一个实力大哥队。】
    【求这队阴影面积。】
    终于进了安全区，托那支队伍的福，燕清一身装备在被追的途中一路更换，一身紫装已经齐全。这时候大哥队已经开始交手清场，他把目光放到两支正在打架的队伍上。
    该去劝架，顺便抢点橙装了。
    先有一路吃毒被追，后有劝架大哥队吃鸡，这局节目效果简直满分。
    互助计划结束后，因为人气上升，给燕清打赏的人也多了。
    燕清谢了一波礼物，回答了几次不带水友打赏随意后开了第二局。这局开始没多久后，直播间的弹幕忽然疯狂刷了起来。
    【YQ，你上论坛818了！】
    【什么818？】
    【主播被八，有什么黑历史吗？】
    燕清和很多人一样，都是一脸问号。
    他有什么可8的？原主记忆里，没有什么黑历史啊。
    燕清没慌，一边游戏一边注意着弹幕。
    过了一会儿，有去看了的人回来说：“不是YQ被8，被8的是马斯特和他的女水友们，咱们YQ在里面是受害者的身份。”
    有人指了个地址，燕清打完这一把，找到帖子看了看。
    8人的帖子在《无尽》的游戏论坛，这里日流量非常大，而8人的楼主，也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当然他这个名，不是啥好名就是。因为是“名人”发的，所以这个帖子一发出来就吸引了很多目光，更别说帖子内容也确实劲爆。
    这个楼主主要是和马斯特有仇，所以帖子主8马斯特，柳昔昔是顺带的。
    总之这就是一个我把你当兄弟，你却背后害我的故事。
    楼主曾经和马斯特在同一个平台直播，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当时两人玩的同一款游戏，楼主人气比马斯特高，出于帮一帮朋友的心理，这个楼主好心带马斯特一起游戏，帮马斯特加了不少关注度。
    然后当马斯特的关注度快要赶上楼主时，楼主出事了。
    前面说了这个楼主“有名”，是因为他曾经也被8过。
    这楼主以前在现实里有个即将结婚的未婚妻，当时未婚妻已经怀孕了，两人正在准备婚礼，然后就在这个关头，楼主在网上被爆出撩骚女水友，还和女水友约炮，弄大对方肚子的事。
    现在是网络时代，网上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这事被转载到日流量最大的微博上，因为附有大量大尺度的截图，所以传播得很广。
    这事闹大了，楼主的未婚妻也知道了，没几天就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和楼主一刀两断。
    楼主网上名声臭了，没法继续直播，生活里也被弄得一团乱。
    当时楼主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搞他，查了很久，才终于查到一点蛛丝马迹，居然是在他出事时还时不时安慰他的好兄弟马斯特！
    【马斯特这人，套路极深，因为长得好，一直在直播间里艹温柔男友人设，看他直播的很多小姑娘就吃这一套，天天啃馒头都要把生活费打赏给他。】
    【曾经有个小主播，有些潜力，只不过是个同性恋，后来被马斯特勾搭上。马斯特这狗比，那模样确实也长得好，小主播涉世不深，就喜欢上马斯特了。
    马斯特当时完全就是贴着小主播吸流量，所以也表现得挺暧昧的，但是等马斯特吸了一波流量后，转头就在自己的女粉群里说自己被变态纠缠，暗示那些女粉们去刷脏评骂小主播，之后这小主播但凡一开播，那直播间弹幕简直就没法看，他是个心理脆弱的，就这样被马斯特逼走了。】
    【这不是马斯特第一次这样搞人，他太知道怎么拉着人炒作吸血了。马斯特跳了三个直播平台，每个平台都有他的受害者。】
    【如果你长得没他好看，那你完了，你的女水友都会变成他的唯粉；如果你技术不如他，那你又完了，他会时时踩你一脚以凸显自己的牛逼；如果你长得比他好看，技术也不错，那就恭喜你，喜提癞皮狗一只，从此后你身上都会被贴上马斯特的标签，你真是走哪都甩不开他，可谓阴魂不散。】
    【而在这期间，他会处心积虑地找你的黑点，然后雇人到你的直播间带节奏，编织各种黑料，不黑死你不算完。
    而他只需故作为难，做做不得已的样子，就能和你划清界限。那时候，因为这些黑料，你一开播就有人骂你，曾经喜欢看你直播的人也不来了，全跑去了马斯特的直播间。】
    【那个柳昔昔啊，的确是个白富美，就是没啥脑子，被马斯特利用得彻彻底底。】
    【她在马斯特的水友群里，俨然以马斯特女朋友身份自居，带领一群脑残粉，经常去给马斯特看不顺眼的小主播刷脏评，那些评论很难听，有好几个本来都挺有发展潜力的小主播，因为这个烦不胜烦，都没再直播了。】
    帖子到这里，楼主贴了燕清的直播间房号出来。
    ☆、第 19 章
    【这个主播有点牛逼，这是我看到的第一个没有上套的主播，还有一种冷眼看马斯特表演的架势。不过你们还是去提醒一下这个主播吧，我看他直播间已经被马斯特搞了，可能这主播现在都还一头雾水呢。马斯特之前就买了水军，在他直播间里带CP节奏意图和他捆绑，还故意美化作妖的女水友，像柳昔昔，明明就是没素质没情商，但就是被他们说成是傲娇小可爱。】
    然后楼主贴了一系列截图出来，截图中有马斯特在自己水友群里带着暗示的抱怨，抱怨燕清对他态度有些奇怪吧啦吧啦，大意就是夭寿了他好像被同性恋盯上了怎么办，好恶心好无助，你们快去帮我骂一波吧！
    反正就是睁眼说瞎话。
    还有些截图是柳昔昔骂燕清，发大额红包让人去燕清直播间骂人的。
    【柳昔昔以马斯特的女朋友自居，殊不知人家马斯特一直都是好几线操作的，在骗女孩子这方面，马斯特确实也有两下子，你看他天天带女水友，这些女水友里可能有他同时操作的对象，但彼此之间就是能毫无察觉，就算察觉到了也能相安无事，还其乐融融，姐姐来妹妹去的，比之古代皇帝也差不了多少了。】
    看到这里燕清不由得点了点头，互助期间，马斯特清一色的女水友，还能一周不重样，这的确是燕清倍觉惊异的地方。
    帖子里，这个楼主还曝光了一个群，里面只有十几个人，都是马斯特直播间打赏到一定金额才能进的男水友。他们在里面分享资源，这些资源就是马斯特直播间那些女粉。他们在群里分享撩骚女粉的聊天记录，分享、点评女粉的朋友圈照片，甚至是开房记录和视频。
    【有些妹子醒悟过来被骗后，也不敢吭声，只能吃下闷亏。说实在的，我虽然也渣，但也没有马斯特渣得这么恶心。】
    【有些人来开直播，就是冲着睡女粉来的，那些什么温柔啊谦谦君子啊，好多都是装的。衣服一穿，你都不知道他是人还是鬼。我这个渣男在此，劝妹子们还是长点心吧。】
    下面就是吃瓜群众的留言与评论。
    燕清草草看了几条评论，就切回了直播间。
    直播间也正在讨论这事。
    【之前就觉得这马斯特怪怪的。】
    【讲真，长再好但不看场合开黄腔也喜欢不起来。】
    【那楼主也挺有毅力，不知道在咱这直播间潜伏了多久。】
    【看直播吧看直播吧，这事儿现在终归与咱主播没啥关系了。】
    互助计划结束后，燕清好友列表还躺着马斯特的游戏ID，但私下里他和马斯特再没任何联系。其实之前他有猜测，只不过懒得去核实。现在知道直播间闹事的人是柳昔昔和马斯特弄来的，燕清也没打算做什么，毕竟已经有人收拾他了。
    房管让不要在直播间讨论帖子的事了，但压不过有些人八卦之心太重。燕清见状，新一局直接往人最多的地方跳，一路挑翻好几个队，直播间全是喊666的，再没有人讨论帖子了。
    晚上。
    严律上线和燕清组排，进入游戏后，他才看到燕清穿了新外装。
    于是等这局结束后，他买了和燕清一模一样的外装，不声不响地套上了。
    新一局开场两个衣服一模一样的男角色站在一起，不止燕清愣了愣，连直播间里的观众都愣了愣。
    【卧槽好帅！】
    【YL身上的衣服和YQ是同一款啊。】
    燕清道：“你积分还不够买这套吧？”
    严律只有晚上才上线，哪怕依旧是把把吃鸡，但积分应该比燕清少得多。
    “外面收的。”严律说。
    【这速度够快的啊。】
    【是看到YQ穿了才买的么。】
    【yoooo情侣装！】
    燕清看到那个说情侣装的，心想这下好了，就凭他和严律这ID，这一模一样的外装，以后在游戏里大杀四方的时候，在地图频道里刷屏骂他们狗男男的人恐怕更多了。
    *
    马斯特的事闹了几天，期间马斯特也来私聊燕清道歉，但是把所有责任推到柳昔昔身上，说柳昔昔做的那些他全都不知情。
    燕清只回了一个系统自带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切尽在不言中，之后就没再搭理马斯特了。
    马斯特依旧在直播，只是人气跌得厉害，大不如之前。
    只要那个818的帖子在那里，马斯特之后都只能自己直播，再想和别的主播有什么互动想都别想。谁都怕被人背后捅刀，马斯特这种人背后捅得越狠表面越装无辜，他们最是要敬而远之。
    过了几日，燕清收到一封平台发来的私信。
    直播平台方即将举办白象杯《无尽逆行》的吃鸡solo赛，凡是本平台的签约主播都可以参加，明天开始报名，报名时间持续五天，结束后第三天就是比赛开始时间。
    赛事持续四天，每天比赛三局，比赛时间每晚八点至九点半。
    这个比赛设置了两个奖项，一个是“吃鸡王”，一个是“击杀王”，各三万奖金。除此之外，获得这两个奖项的主播，还有十小时分区top1的推荐位，这是一个能让人一点进这个分区，第一眼就看到的最好位置。
    《无尽逆行》是现在最火的竞技游戏，它的分区日流量庞大，十小时的分区top1推荐，能给一个主播带来非常多的关注，比那三万奖金重要得多。
    开播后，就有人问燕清参不参加这个比赛。
    燕清回答是要参加的，毕竟有奖金呢，他就是这么实在。
    对此，很多人表示期待。
    但也有人表示不看好。
    【平台内部的比赛，排名奖金一般都被那些大主播包揽了，主播虽然有技术，但小透明一个，不一定能拿奖啊。】
    燕清并不为这话生气，“比过才知道。”
    就算比赛结果最后真被黑幕掉，但比赛期间，他也能增一增曝光度，是利大于弊的事情。
    严律不是平台主播，所以没法参加比赛，而他又通常七点之后才能上线，所以比赛期间，他每晚至多能和燕清组排两局。这回他倒是不郁闷，毕竟是solo赛，期间都是燕清自己打，就跟白天他看燕清直播差不多，他会在直播间给燕清加油的。
    这般又过了几天。
    这天下午开播时，有人问燕清紧不紧张，明天就要开始比赛了。
    “不紧张。”燕清说。
    大大小小的比赛他参加过无数次，想紧张也紧张不起来。
    燕清进入游戏，准备排今天的第一把。
    与此同时，同是《无尽逆行》分区的主播【药别停】也开播了。
    药别停是前BELIEF战队的队员，擅长刀客，三年前退役后做了专职主播。药别停技术过硬，直播又搞笑，每天直播都是几百万的热度，是《无尽》分区的大主播之一。
    药别停和燕清几乎是同时点了排队，一分钟后，他们出现在同一张地图。
    航线开始后，燕清直播间的观众看着在他身边飞的红名，例行刷着每日开场弹幕：【移动药库与装备仓储已就位。】
    燕清照例将徘徊在身边的红名先收割一波，将一身装备凑个七七八八。
    骑着马跑毒时，燕清看到侧面山上忽然跳下来一个红名刀客。
    这个刀客就是药别停。
    药别停看到燕清了，他在自己直播间说：“你们看那个小刺客，浑身写满+500。”
    弹幕纷纷表示：【药哥，搞他！】
    药别停说：“别急嘛，直接上多没意思，看我先勾引勾引他。”
    刀客扛着刀往燕清那边走了两步。
    药别停现在操作的这个刀客ID并不是燕清熟悉的那个，所以他在燕清眼里，只是一个陌生的红名刀客。
    燕清以为这刀客要来打他，就站在原地等，省得他过去了。
    但是呢，燕清见这刀客向他走了两步，大概发现他不闪不躲，自己反倒后退了，开始读条上马，一副准备要跑路的样子。
    燕清看他装备还行，有自己缺的两个首饰，见刀客不来，只能自己上去。索性他也没下马，直接追上去就行。
    “上钩了。”
    药别停得意地笑一声，操作着刀客继续骑着马往前跑，嘴上还说：“我先装作打不过他的样子往后再跑跑。”
    刚说完，就见身后的刺客忽然一个下马前刺，隐去了身形。
    下一秒，药别停还没来得及下马，身上就冒出了一连串流血状态，血条快速地下跌。
    “我去！”药别停发现不对了，“这刺客打我好疼！”
    他赶紧给自己闪避伤害。
    然后药别停一动手，才发现这刺客强得可怕。这下不用装，他是真的打不过这个刺客。
    直播间里的人看药别停血条都下一半了也只躲不还手。
    【？】
    【药哥，你快GG了诶。】
    【还装？】
    “草！”药别停说，“我没装了，没装了！”
    他躲对方伤害都够呛了，根本来不及还手。
    眼见要被打死了，药别停转头跳脚就跑，边跑边开全屏麦求饶：“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头要烂了！”
    燕清顿了一下，手上动作没停。
    “哥！你摇了我吧！”药别停一边勉强反抗，一边说，“我家八代单传，你放过我好吗？”
    燕清：“……”
    燕清并没有放过这根八代单传的独苗苗，一点点把药别停的血条压到底，十分冷漠无情。
    ☆、第 20 章
    杀完刀客，燕清舔完装备，骑着马继续跑毒，留给药别停直播间一个深沉冷酷的背影。
    药别停弹幕全都在刷：【？？？】
    讲真，药别停虽然强，但也不是强无敌，被人打死的时候多了去，但也不是像今天这样，几乎全程被压着打，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我草，这刺客真的好强。”
    打完这把，药别停坐在那还心有余悸，那种被对方压着打，毫无反抗之力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体会过了。
    书房门敲响两声，他老婆进来给他送西瓜，见他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坐在那里，问：“怎么啦，见鬼啦？”
    药别停回神，闭了直播间的麦，说：“可不见鬼了吗，我刚才遇到一个刺客，打法居然和燕神很像。”
    虽然只有短短几招的交手，但一交手，那种熟悉的无力感简直扑面而来，等他发了会儿懵之后，就忆起这是曾经无数次他和燕神对战时的感觉了。
    他老婆问：“燕神？那刺客ID是什么？”
    药别停道：“对，他ID和燕神也很像，叫【是YQ啊】。
    他老婆擦手的动作一顿，“你忘啦，这个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操作很厉害的刺客。”
    药别停老婆，就是之前和燕清排到一队，还怼了柳昔昔的女刀客。她当时就觉得那个刺客是个打比赛的好苗子，只是对方无心于此，她之后也只是跟自家老公提过一嘴。
    “我还真给忘了！”药别停记起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不过因为他每天事儿也多，不知不觉就给抛脑后了。
    “不行，我得做个备忘录。”药别停拿起旁边的手机记下，“等下播后得把这事儿跟老木说一说，他之前还跟我说队里这届刺客不大行。”
    “你叫老木努力吧。”他老婆说。
    那个刺客实力真的强，她也希望老木能把人挖到战队去。
    药别停这边因为发现好苗子而兴奋，燕清看到直播间的弹幕也有点发愣。
    【那刀客是药别停，药哥啊！】
    【我就说刀客求饶的声音好熟悉哦！】
    【主播这技术，职业水准没跑了。】
    药别停吗？
    燕清记得这可是严律曾经的队友，因为在对战中老是忘记吃大药而出名，每次不管是上场前还是对战中，就时不时要被队友提醒一句吃药吃药，所以得了个外号“药别停”，人称老药。
    难怪他刚才觉得刀客闪避功夫很厉害，却原来是退役的职业选手，有这般操作就很正常了。
    他不知道对方已经开始惦记他这手操作，正想拉他进现在的BELIEF战队。
    直播到晚上，严律上线，燕清也没跟他说遇到老药的事。毕竟从严律那边来说，他们俩只是在网上认识，到了现实哪怕面对面走过也应该不认识才对，虽然他们已经在面馆见了一次。
    说实话，燕清有点好奇现在的严律在从事什么，只是网上完全找不到他退役后的具体消息，他又不好意思开口问，毕竟这属于隐私。
    到了比赛这天，燕清还是跟平时一样正常直播。
    截止比赛报名结束，整个白象杯solo赛参赛人数已经超过千人。
    一共四天的比赛，前两天为第一轮比赛，两天六场的赛局，总积分排名前三百的将进入第二轮比赛；第二轮三场后算分，积分前一百者进入第三轮决赛，争夺冠军。
    比赛时进入比赛专用地图，不能进行任何语音与文字交流，游戏中不能非法组队，同样禁止私下组队、发地图坐标，违规者积分清零。
    三轮比赛的积分并不累加，每一轮结束后，积分都会清零从头算。
    比赛期间，分区会出两个积分排行榜，一个是吃鸡榜，一个是击杀榜，两个排行榜一局更新一次。参赛选手可以实时查看自己的排名。
    在排行榜中，每个比赛选手的ID后面，还会有他当前的直播间房号，观看比赛的观众随时可以顺着这串ID点击进入直播间，燕清主要冲着这个来的。
    晚上八点，比赛正式开始。
    燕清进入比赛地图，旁边就没有队友面板了，视野格外清爽。
    比赛中没有大哥队，燕清的最后击杀怎么都要比平时散排多一些，直播间纷纷叫燕清开盘，猜燕清这局有多少杀。
    地图还在开始倒计时，燕清就开了盘：能上50还是不能。
    有人说，怎么不猜能不能恰鸡呢？
    【一看你就是新来的，主播外号恰鸡狂魔，根本不用猜。】
    【恰鸡都恰腻了。】
    【来来，我押这把人头能上50！】
    【50会不会太狂了点。】
    【我也压能上，主播怀挺啊，能不能一夜暴富就看你啦。】
    游戏开始后，看直播的人比燕清这个参赛的人还紧张。
    千人比赛，实力水准不一，但从分区热度排名就能看出，强的总是少数。当然也不乏有像燕清这样的，实力很强，但热度暂时没上去的主播。
    反正对燕清来说，都是很好杀的。
    这一局，系统频道几乎被燕清刷屏，偶尔才会冒出一条不同ID的击杀信息。
    【卧槽，主播什么人啊，确定是恰鸡狂魔不是杀人狂魔？】
    到本场结束，燕清的击杀人数达到了58个，并且最后还吃鸡了。
    一局结束，排名就会更新了。
    有人在比赛结束前就已经盯着排行榜，燕清直播间也有人提前蹲守，已经把燕清的ID输入在搜索栏里，准备一更新就点击搜索查看排名。
    更新的那一刻，页面一跳，他还没来得及搜索，就看到燕清的ID赫然同时出现在两个排行榜第一的位置，吃鸡分数比第二名多四十多，击杀分数比第二名多了整整二十个。
    这人顿时十分激动，赶紧切回直播间报喜。
    一直在看直播的严律看到排名，心里也很高兴。
    这就是他喜欢的男人，牛皮哦。
    与此同时，所有曾讨论过这个比赛的游戏群里，不约而同地提起了燕清的ID，询问他什么来路。
    击杀人数58，这是扫了大半张地图的人啊。
    这踏马确定是一个人击杀出来的？没有开挂？
    整点阳间人看得懂的分数啊。
    之后的两局比赛，燕清依旧挂在两个排行榜第一的位置，尤其是击杀分数，最后两局都比第二名多二十来个，以一骑绝尘之势远远甩开了第二名。
    第一轮的第一天比赛结束，【是YQ啊】这个ID进入了无数人的视线。从第一次更新排名后，就有大量观众顺着他ID后面的房间号涌入了直播间，都想来看看这凶残扫了大半张地图的人，究竟是有真本事还是胆大包天开挂。
    这一看，很多人就出不去了。
    【确定了，主播自己就是挂，人形外挂。】
    【这操作，一看就会，一学就废。】
    【这是哪家战队选手跑来参赛了？】
    抱着这个疑问的人很多，但不妨碍他们痴迷于燕清收人头的帅气身姿。
    因为能看到排名，所以大家都知道这个【是YQ啊】很凶残，三局比赛，每局人头都在50以上。虽说比赛中明令禁止不允许私下组队，但也禁不住大家私下交流，很多人在私下里约定，只要在比赛里遇到燕清，要先联合起来把他送走。
    外号叫螳螂的大主播同样也注意到了燕清，比赛结束后他点开燕清的直播间，见他正和人组排。他看了一会儿，确信再让对方比赛下去，这次比赛就彻底没他什么事儿了。
    他给燕清发了一条私信，却得到私信发送不成功的回复，看来是设置了不接收陌生人私信的功能。
    螳螂又爬上游戏，用一个小号，发去了好友请求，结果得到对方不接受好友请求的回复。
    他哪里知道，游戏里加燕清好友的人早就多如牛毛，燕清不想好友频道爆炸，早就关闭了好友通道。
    螳螂只能打开某个群扒拉两下，贴出燕清的ID，问道：“你们谁有这小子的好友？”
    群里一溜的“没有”。
    螳螂烦躁抓头，一条回复跳了出来。
    马斯特：“我有，平台和游戏好友都有。”
    *
    燕清和严律组排完一局，已经十点过一点，早到了下播的时间。
    他和直播间道了晚安，刚关掉直播间，网页右上方忽然闪了一下，跳出一条私信提醒。
    燕清点开，看到马斯特发来的私聊。
    私聊的内容不少，燕清大致扫了一眼，忍不住笑了。
    燕清游戏还在线，严律正奇怪燕清怎么还没下线，就听见燕清笑了一声。
    严律问：“怎么了？”
    燕清也没瞒着，“有人说只要我放弃击杀王的竞争，就给我十三万块钱的补偿。”
    马斯特在私信里软硬兼施地说，如果燕清愿意让出本次比赛击杀榜第一名的位置，比赛结束后可以给他十三万块钱，并且还有和分区热度在百万以上的某个大主播一起组排的机会。只要燕清答应，可以先给他五万订金，等比赛结束后，剩下的五万加上三万块的奖金会一并打给他。
    也就是燕清奖金照拿，虽然没了击杀王推荐位，但他还有吃鸡位，再加上十万块和主播组排曝光的机会，这个买卖绝对不亏。如果他不答应，得罪了某些人，以后在平台就很难混出头了。
    严律听了，说：“他这是违背比赛规则。”
    燕清说：“规则约束的只是愿意遵守规则的人。”
    十三万，只需拿个第一名来换，换做一般人就答应了。
    但燕清不是一般人，他拒绝了。
    他把比赛规则复制了一段回复给马斯特，之后就彻底把马斯特拉黑了。
    ☆、第 21 章
    得知燕清拒绝了交易，螳螂很是惊讶。
    对于很多新人来说，和大主播组排可是非常大的诱惑。在他们这些大主播的直播间曝光一次，很容易就被带火，一般的小新人都是求之不得。他以前做过好几次类似这样的交易，那些小新人都是一口就答应了。没想到这个【是YQ啊】居然一口回绝了，还拿比赛规则来堵他。
    惊讶过后，螳螂就很生气，冷笑着嘲讽燕清还挺有骨气，一个背后连个公会都没有的小主播也敢和他对着干。既然燕清这么不识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他在自己组织起来的主播群里贴出燕清ID，让群里比赛的人记住这个ID，只要发现与他在一张地图，就优先搞他。
    能被螳螂拉进这个群的，都是他们公会的主播，利益一致，自然都听螳螂行事，纷纷保证没问题。
    螳螂得到满意答复后，总算觉得畅快了点。
    燕清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某些人的记仇小本本，他只觉得第二天的比赛打起来比昨天轻松。
    昨天比赛时还要他自己到处转悠着找人杀，但今天的三场比赛，他在地图上随便一晃眼，就能同时看到好几个玩家，这些人简直是前赴后继地跑过来，上赶着给他送人头，让他轻轻松松地就破了自己昨天的击杀记录，每局人头数就没有下过70的。
    【这首《欢乐送》唱得不错。】
    【这绝逼是私下组队了，想先狙掉主播。】
    【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来呀都来呀，我刺小客和你们拼惹！】
    那些本想狙掉燕清结果送了人头的主播们，在排行榜上看着燕清不断飙升的人头数，人都裂开了。
    螳螂自然也关注到了，他想到自己的一番叮嘱不止没搞掉燕清，反而方便了对方刷人头，把对方在本轮击杀王第一名的位置上摁得死死的，差点气得七窍生烟。
    他狠狠发誓，等比赛结束，一定要给这个小主播一点color see see。
    *
    第一轮比赛结束，燕清六场全部高分吃鸡，吃鸡榜第一；击杀榜，更以高出第二名两百多个人头稳坐第一。
    双榜第一，属实牛逼。
    只要进了《无尽》分区的观众，知道有这个比赛的，几乎就没有人不点进燕清直播间看一看的，只两天时间，燕清直播间的热度就已经过了百万。
    这就是曝光带来的好处。
    不过曝光带来的质疑也很多。
    都觉得太夸张了，一张地图总共就100人，怎么可能有人一场能拿那么多人头。无数人盯着燕清直播间，想找出他开挂的痕迹。
    当然，燕清没有开挂，所以这些人就算把眼睛盯瞎也是找不到的，但这不妨碍有些人把开挂这个名头别有用心地安在燕清头上。
    对于这种污蔑，燕清还没说什么，直播间的很多观众就已经帮他怼回去了：【怀疑主播开挂就去找游戏官方举报，来直播间嚷嚷没啥用。】
    然后还真的有很多人抱着“说不定呢”的想法跑去举报了，反正也就是动一动手指的事。
    这些大量又集中的举报，游戏官方不敢忽视，赶紧对燕清的ID账号进行了一番检查核实，最后发现啥毛病也没有。
    但举报还在进行，弄得游戏官方不得不发布一则针对此事的回复声明，强调经他们再三严密检查，确定ID为【是YQ啊】的角色账号没有任何开挂痕迹，一切游戏行为，均是正常轨迹。
    这个声明出来后，有些人依旧当做看不见，咬死了燕清开挂，还骂游戏官方是在包庇燕清。
    燕清直播间里的人乐得不行。
    【年纪轻轻就做了睁眼瞎也是不容易。】
    【算了算了，当我体谅残疾人。】
    【兄弟萌，莫与傻逼较短长。】
    在这些吵吵嚷嚷中，第二轮比赛开始了。
    一千人淘汰到三百人，筛去了一部分运气差的，但留下了更多有实力的。
    今晚这三局，燕清的人头数就没那么夸张了，虽然没上70，但一局下来，平均的人头数也有四十个，照例把把吃鸡，结算依旧是双第一。
    比赛结束还没几分钟，很多人都还在看比赛排名。就在这时，排行榜页面忽然跳了跳，排名发生了变动，几乎是页面上所有的比赛ID，都往前跳了好几名。
    怎么回事？
    有人又仔细看了看，发现自己眼熟的好几个ID都从排行榜上消失了，其中还有排名第二的ID！
    这个消失的第二名就是那个针对燕清的螳螂。
    排名变动时，螳螂也正在开着直播看排名，发现自己ID没了时，他和其他人一样茫然，不停发消息去问负责此次赛事的管理员怎么回事，但目前还没得到任何回复。
    【结算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为什么排名还会变动？】
    【是不是出BUG了？】
    【问了一圈，好几个主播ID都没了。】
    【ID没了是什么意思，明天还能进行决赛吗？】
    螳螂直播人气过百万，讨论此事的弹幕刷得很快。螳螂匆匆看了两眼弹幕，然后收到了相熟超管发来的消息。
    “哥，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但好像是说，从排行榜上撸下去的ID，是无缘明晚决赛了。”
    意思就是，原本排名第二的螳螂因为ID没了，明晚参加不了决赛，更争夺不了第一的位置。什么奖金，什么top1推荐位，都没了。
    螳螂顿时急了，“可我是第二名啊，突然撸我下榜，怎么也该给我个说法吧！”
    “哥，我不负责这事儿，我也不知道啊。”那超管无奈地说，“是不是你搞那个YQ的事被知道了？唉，我之前就让你不要弄啥小动作，那小子有人罩着……”
    螳螂眉眼阴沉，他和这个分区超管关系不错，之前提出的交易被拒，他就联系过这个超管，想让对方寻个由头，趁那小主播直播时把对方直播间封一会儿，超管也答应了。
    但没过一会儿超管就很惊讶地找到他，说他居然封不了对方直播间，那小主播的直播间被调高了管理权限。
    之后超管说，有这种管理权限的，都是平台高层，劝螳螂不要搞这个小主播了，这小子一看就是背后有人，不好惹。
    螳螂听后，心里也的确有一点点忌惮，所以之后没想着再靠自己在平台的人脉关系去搞对方，而是打算从别处入手。但没想到，他这还没来得及动手呢，自己倒先被人搞了。
    螳螂从知道自己参加不了决赛后，就差不多气懵逼了。他认为自己被撸下榜，一定是燕清在背后捣的鬼，毕竟当时他让马斯特转达的话，谈不上友好，对方记仇搞他，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
    螳螂一向是开着镜头直播的，这会儿他脸色黑沉，直播间的人就问他，是不是知道ID被撸的原因了？
    螳螂就阴阳怪气地骂某个刷人头的人手伸得太长之类的，前两场刷到第一名还不满足，现在为了保住决赛第一名，竟然还先把对他有威胁的拦在决赛之外。
    没有直接点名ID，但是说到刷人头，在场谁不清楚这指的就是那个【是YQ啊】。
    【是YQ啊】的人头数真是高得吓人，好几个直播间都讨论过，说对方人头数不正常，听得多了，很多人就都很笃定地认为，对方这人头数就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刷来的。
    螳螂的人气这么高，自然有很多对他死忠的水友，一听螳螂是被对方搞了，纷纷义愤填膺，跳到燕清的直播间就开骂。
    燕清正听直播间的水友们讨论排行榜变动的事，突然就来了一窝神经病，在他直播间又打又砸。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严律正挂在燕清直播间听平台的人汇报，见有人来直播间闹事，立即用L-Q的账号刷了一个无敌火箭。
    因为比赛的曝光，燕清如今的直播人气不比螳螂低多少，直播间的人本来就多，严律一个礼物刷出来，又有很多冲着小宝箱来的，弹幕快得一时看不清，那些脏评自然也看不到了。
    【分区出公告了！】
    【大家快去看，是关于排行榜名次变动的声明。】
    愤怒中的螳螂也被直播间的人提醒，赶紧切到分区公告区。
    说是声明，其实是一则挺长的惩罚公告。
    因在比赛中，很多参赛主播明知故犯，存在赛内非法组队、私发坐标等违规行为，为公平起见，赛事组已将涉事相关ID的积分清零，收回排名。
    然后公告最下方，贴出了一连串积分被清零的ID，螳螂的ID明晃晃地排在第一个。
    而且，赛事组为了防止被人说他们搞黑幕，放了不少这些ID私下交流的截图。这些截图里有报坐标的，有组队狙击他人，也有组队去给某人送人头的。
    证据当前，任谁也无法狡辩。
    有几张截图是螳螂联系别人给他送人头的对话记录，看着这些的螳螂，仿佛被人连扇了十个耳巴子，脸上火辣辣的。
    螳螂不是什么无名无姓之辈，比赛作弊，虽然这都是很多人心知肚明的事，但被全分区公告通知，这就丢脸丢大发了。
    匆匆说了句下播，螳螂就关闭了直播间。
    那些原本还担心螳螂遭遇了黑幕与不公对待的水友，这下纷纷傻了，尤其是跑去燕清直播间骂过人的。
    他们不是瞎子，那些截图里，有几张聊天记录分明就是针对那个小主播的。
    什么刷人头！
    你们那么多人组队送菜，人家人头数不高才有鬼了！
    ☆、第 22 章
    一时间，几乎所有直播间都在讨论惩罚公告的事。
    有些人纯看热闹，也有人从里面嗅到了不平常的味道。
    像白象杯这种自家平台自娱自乐的赛事，平台举办也不是一回两回，那个螳螂在这类赛事中作弊同样不是一回两回。但之前从来没出过事，这次怎么就突然被处罚了？
    这是惹到硬茬，终于翻车了吧。
    【好好siao哦，刚才还内涵YQ，结果转头脸就肿成猪头。】
    燕清也挺惊讶的。
    螳螂自身人气高，又背靠大公会，因此一些不重要的娱乐比赛被他黑幕掉，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若再遇上什么矛盾冲突，一般也是由公会出面直接与平台交涉。很多时候，难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燕清一开始，其实就已经做好自己的排名被黑幕掉的准备，只要比赛期间保持他的曝光度就行了。
    所以他完全没想到比赛最后会是这么个发展，还是以这般打脸的方式。
    “组排吗？”
    耳机里传来严律的声音，燕清看看时间，九点四十了，离下播还有二十分钟，倒也能排一局。
    “来一局。”
    燕清自己倒不是多想排，主要看严律挺想的，老早就上线了，巴巴地等了这么久，不陪他打一局有点对不起的感觉。
    组排开始，严律关掉了和助理的对话框。
    这惩罚公告，是严律让人挂出来的。
    燕清在赛内被狙击，严律看得分明，当时他就让人查，然后就查到了螳螂私下里针对燕清的行为，也知道在比赛之前，螳螂还在自己的主播群里频频发红包，让其他主播在比赛中看到他手下留情。
    其实他们内部是有人把这件事告诉赛事管理员的，但因为对方是螳螂，负责此事的管理员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打算处理。若没有燕清，这个比赛或许就像某条弹幕说的那样，真被螳螂黑幕包揽了也说不定。
    严律查到这些事后，惩罚了知情的管理员，然后立即把相关ID的积分清零，收回排名，并将惩罚公告挂在分区里面。
    这个直播平台，是他当年特意收来保护燕清的，怎么可能让燕清在他的地盘上被人欺负。
    *
    惩罚公告这事，也就是个小插曲，第二天的决赛照样举行。
    前面三场比赛，平台都曾在赛事专用直播间直播过，这最后一场除了平台直播，也还有很多关注这个比赛的大小主播直播，进行OB解说。
    药别停的直播间，也准备直播OB。
    这个比赛，药别停是没参加的。
    正常来说，这类娱乐比赛，平台的退役或在职的职业选手，都不会参加。毕竟实力相差过大，真要参赛结果就基本没悬念了，也很欺负人。
    不参加，但可以蹭蹭热度嘛。
    这个比赛药别停前几场是没怎么关注的，不过这不妨碍他知道现在排名第一名的这个刺客，就是将他杀得落花流水的【是YQ啊】。
    因此，决赛一开始，药别停就满场的找【是YQ啊】。
    落在燕清身上的直播镜头，又岂止药别停一个。
    燕清不知道这些，在他眼里，今晚的决赛和前几场，或者说与他打过的任何一场散排都没什么区别，就是重复一个“打劫舔完装备再打劫”的过程。
    毫无悬念，三场结束后，燕清吃鸡分与击杀分都最高，夺得了这次比赛的冠军。
    药别停也结束了OB，他激动得一直拍大腿，同时心情复杂，因为这个YQ和曾经的燕神真的太像了。若不是他确定燕神已经去世五年，不然他恐怕会以为眼前这个YQ，就是燕神本人。
    直播平台不乏其他战队的人，眼看燕清这次大出风头，注意到他的人会越来越多，药别停打开某个对话框，敲字问道：“老木，我说的那个刺客答应进战队了不？”
    过了一会儿，那边才姗姗回道：“还没联系他呢。”
    “还没联系？！”药别停咆哮一声，敲字的速度顿时快了许多，“你再不把人拉进战队，损失一个亿我跟你说！”
    老木：“最近都忙着比赛的事，抽不出时间呀，要不你先帮我把人留留？”
    药别停：“我现在又不了解战队的事，他要问我我一问三不知，岂不是显得很不靠谱。”
    老木那边又没声儿了。
    “时间挤挤不就有了！”药别停说，“这么好的苗子如果被别人抢了，老木你会哭的。”
    老木那边大概真的忙，任药别停打了一大段话，也没得到什么回复。
    最后药别停想了想，打开刚才的决赛录播，火速截了几个燕清与人交手的动图，发给了老木。
    然后他试着在平台给燕清发私信，因为没有好友，理所当然地没发成功。又和螳螂似的，照样去游戏里找了一圈，最后不得不求助他老婆，“佳佳，你是不是有那个刺客的游戏好友？”
    药别停老婆全名周佳，书房两台电脑，她这会儿就坐在药别停旁边带着耳机看电视，分神回了一句，“有啊，怎么了？”
    “老木磨磨蹭蹭的，到现在居然还没联系对方。”药别停说，“我怕再不联系上人，人就被别人拐跑了。”
    药别停这也是闲，离开战队好几年了还忍不住操心战队的情况。
    “那你上吧。”周佳说。
    夫妻俩的账号密码彼此都知道，药别停很快就上了周佳的游戏账号，在一众好友里找到还在线的刺客，发了消息过去。
    两人在不同地图，所以正和严律组排的燕清暂时还看不到药别停给他的消息，等他从游戏地图出来，耳边就是一连串“叮叮”声，密聊频道被同一个ID占满了。
    燕清先和直播间说了晚安，等关掉直播间才看向密聊频道。
    将一串信息慢慢看完，燕清倒是没想到会那么巧，那天那个女刀客居然是药别停的老婆。药别停的来意已经在这些私信中说清楚了，想他进战队打比赛。
    但燕清还是那个态度，这辈子打打游戏、搞搞直播正好，打职业比赛，不可能。
    燕清礼貌地拒绝了药别停让他进战队的邀请。
    药别停立即回了消息过来，试图再劝，但燕清自觉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白，也拒绝得很坚定，所以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和严律道过晚安，又对药别停说了一句“下了”，燕清就退出了游戏。
    看着灰掉的ID，药别停有点懵。
    可以这么说，但凡打游戏的人，对于去打职业比赛这个邀请，基本都不会拒绝。
    被选入职业战队，是对他们实力的一种认可肯定，而在赛场上驰骋，也是许多人的向往。尤其是像【是YQ啊】这种，听声音就很年轻的少年人，正是激情热血的时候，上场打比赛，对他们来说，通常是一种非常大的诱惑与荣耀。
    虽然之前周佳已经告诉过药别停，说过对方好像不想打比赛，但在联系对方之前，药别停还是有很大把握能把人拉进战队的，他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拒绝得那么坚定。
    药别停有点愁了。
    这个时候，老木的对话框疯狂地响了起来。
    老木：“卧槽！这刺客！”
    老木：“快快，联系方式给我！”
    老木：“老药？人呢？”
    老木：“话说，我怎么觉得这刺客的身法这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燕神。”药别停打了两个字过去。
    “对对！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简直燕神在世。”老木激动了，“拉人，这人必须进我的战队！”
    “我已经帮你问过了。”药别停有气无力地回复，“他不想打比赛，更不愿意进战队。兄弟，我感觉没戏了。”
    老木倒是很有自信，“有戏没戏，得我老木拉过才知道。这么好的苗子，我不可能放过。”
    “加油吧兄弟。”
    药别停不抱希望地鼓励了一句，通过之前和【是YQ啊】的一番私聊，可以看出对方是那种很有主见的人，药别停心里有种直觉，老木拉不到人的。
    燕清不加任何好友，药别停把周佳的账号发给老木，让他自己去联系。
    *
    比赛结束，燕清获得双榜第一，推荐位并没有因为是同一人就合并，所以燕清有二十个小时最好的曝光位置。平台第二天就私信他说了上推荐位的日期，并说比赛奖金将在七个工作日内打到他账号里。
    奖金这个燕清不急，光这几天的曝光度，他获得打赏就已经超过奖金许多，直接将剩下的欠债一次还清还能余下不少。
    只用了一个多月，燕清就将债务还清。
    倒也引得其中几位借钱的人关心地问过几句，让燕清钱可以慢慢还，不要去做违法的事。
    燕清解释说是做直播赚的，来源正当，对面就放心了。
    还清债务，燕清现在是无事一身轻，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换个地方住。
    不过一时半会儿的，要找到合心意的房子也没那么快，现在住的这里虽然有些小，但两边的邻居都还挺安静，相处起来没什么烦恼的地方，房子也还有两个月才到期，燕清就决定还是慢慢找。
    ☆、第 23 章
    Lucky是某站有名的游戏剪辑UP主，平日剪辑一些当前热门游戏主播们的搞笑和精彩击杀镜头，每个视频合集的播放量都在百万以上，也经常和一些赛事官方合作，剪辑赛事中的精彩镜头帮赛事方达到宣传的目的，顺便也提升自己的热度。
    前几天有某游戏的职业比赛，Lucky每天盯比赛弄视频，也着实累了几天，好在剪辑出来的视频播放量依旧不错，总算没白辛苦。
    下一个比赛日还要一段时间，Lucky在此期间可以稍微轻松一点。
    好好地睡了一场懒觉后，Lucky打开好久没看的《无尽逆行》游戏微信群，就见群内正在讨论什么70杀，那主播好迪奥之类的。
    Lucky懒得打字，发了一条语音过去：“什么70杀？”
    Lucky在这个群里还是比较有牌面的，他一出现，众人立即将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
    “发语音的你是人吗！”
    “Lucky哥，新视频什么时候上啊？”
    “Lucky你之前在盯比赛可能不知道，白象直播平台前几天搞了个比赛，有个新人主播在第一轮的第二场比赛里，打了三局，三局的人头数都是70+，可牛逼了！”
    Lucky：“这么厉害，不是刷的？”
    “不是刷的。”群里有人解释一句，“主要是螳螂那小子背后搞人家，叫公会里的组队去给人送人头了。哈哈哈不过螳螂这次可丢大脸了，作弊被发现，惩罚公告还挂在分区呢。”
    Lucky知道螳螂，也曾剪辑过不少对方游戏直播中的搞笑镜头，自然也了解螳螂在白象直播的势力，轻易不会吃亏，这次居然也翻车了？
    Lucky来了点精神，这段时间不用盯比赛镜头，说可以休息，但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剪辑视频很累的，虽然有很多小伙伴帮他提供素材，但很多视频依然要他自己去慢慢看。他在休息期间，每天看得最多的还是各种直播视频。
    “那个新人主播叫什么，房间号发给我。”Lucky给那个小伙伴发了条信息过去。
    小伙伴直接给他发了个链接，“这是直播地址，每天下午三点到六点直播，晚上是七点到十点。比赛视频有录播，哥你可以好好看看，他的直播真的很精彩。”
    Lucky接下这份安利，道了声谢，就顺着链接点了进去。
    看到主播ID时，Lucky怔了一下，这个ID……是在致敬曾经的燕神吗？
    因为喜欢玩游戏，Lucky才会选择进入游戏视频剪辑这一行。
    曾经的刺客之神YQ，Lucky并不陌生，记得当初自己的几个室友，全都是YQ迷，比赛场场不落，直播更是定了闹钟准时蹲着看。YQ去世那段时间，室友们也跟着难过了好久。
    对于这位已经过世五年的刺客之神，Lucky心里唯一的感觉就是遗憾。自他去世，再无人有他的半分风采。
    到底过去了五年，也就是看到这个ID才猛然想起这些，Lucky唏嘘了一会儿，注意力便重新放回直播间。
    现在还是上午，直播间里只有挂机的人，人数过千，关注也已快到百万，可见这新人主播是彻底火了。
    直播间中央就是对方昨日直播时的录播视频，更是昨天的决赛视频。Lucky换了个舒服的躺姿，戳开视频慢慢看起来。
    视频开头就落地杀人，人头一个接一个，界面右上方的人头数一直刷新。
    Lucky看视频的姿势，从躺着变成半躺，然后趴着，看到精彩处还忍不住捶枕头，甚至习惯性地点开屏幕右下方，想给人刷个深水鱼.雷，然后等点开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看直播，只能有点遗憾地收起屏幕，继续看录播。
    看的过程中，Lucky觉得这个镜头可以剪辑进去，那个也可以剪辑进去，到后来Lucky就觉得这视频好像剪不剪都无所谓，反正是处处精彩。
    录播里的决赛结束后，就是主播和朋友的一局组排，看到对方朋友的ID时，Lucky又激动了下。
    和曾经的几个室友不同，Lucky最喜欢的游戏大神是晚YQ出名两年的严神YL，一度被室友们开玩笑说他是他们几个YQ迷中的叛徒。
    Lucky倒不会认为这个【是YL啊】就是严神，毕竟从严神开始出名后，什么【我就是YL】、【YL是我老公】、【YLLL】之类的ID，层出不穷。
    他觉得这个【是YL啊】，应该也是因为喜欢严神，才会取这么一个ID。
    之后，Lucky就发现这个剑客也很犀利，操作的确有些像严神，但印象也就到此了，Lucky没再继续大胆深想。
    看完三个小时的录播，Lucky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这个主播的录播视频不多，他直接给新人主播点了关注，然后又去小破站找这个主播的游戏视频，成功找到其他水友录制上传的，就起床去了厨房，一边弄吃的一边继续看。
    就这么一直看到下午三点，平板顶端忽然跳出一个开播提醒，Lucky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他现在看的这个主播么，赶紧顺着提醒跳进了直播间
    *
    燕清并不知道自己的直播间里来了一个挺有名的UP主，这会儿他正满心无奈。
    刚才一上线，他就又收到了一连串密聊，一看信息，还是女刀客的号发来的。不过背后的人不再是药别停，而是BELIEF战队现在的教练【木木木得了】，以前在战队里主攻弓箭手，人称老木。
    燕清再次无奈地拒绝老木的邀请，然后打开直播，发了开播提醒。
    燕清说了句下午好，直播间便打赏不停，弹幕刷得飞快，热度不断飙升。
    游戏还没开始，热度已近百万。
    燕清谢了一波礼物，然后开始游戏。
    燕清点排队时，Lucky注意了一下他排队面板中显示的分段，已经是挺高的一个分段。处在这个分段中的玩家，除了少部分是靠运气苟鸡苟出来的，大部分都是凭实力打上来的。
    随着分段增高，燕清现在同场遇到的对手大多都是组排的，打起来没有以往那么轻松。但更有挑战，也更刺激，直播的精彩程度自然也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不过哪怕这样了，燕清玩起来照样把把吃鸡。
    连看几场下来，Lucky心里就只剩佩服了。在《无尽》这个游戏中，他最喜欢的职业还是剑客，但他清楚没有最厉害的职业，只有最厉害的玩家。
    眼前这个主播的刺客，飒得不行，那种信手拈来，却又无可匹敌的强大气场，想让人不着迷都不行。他也跟弹幕一样，都好奇燕清的吃鸡记录什么时候才破。
    【怎么也得超高分段了吧。】
    【对，职业选手都在这个分段。】
    燕清自己也认同弹幕这个说法，他技术是很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在超高分段里散排想要吃鸡，的确是比较难的。
    一下午三个小时的直播，对燕清来说，也就六把游戏。
    眼看时间快到五点半了燕清还在一个人散排，Lucky忍不住发了条评论：【主播的朋友剑客都什么时候来啊？】
    【楼上，除开周六日，其他时候YL都只晚上才会上线。】
    【好想看YL和YQ组排啊，YL不在，主播话都很少说。】
    Lucky看着这些“YQ”、“YL”，某一刻有种他们在说曾经的燕神和严神。
    到六点后，燕清就在直播间里说：“到饭点了，下播了，七点继续。”
    一听他要下播吃饭，水友们都已经佛系了。
    好多主播到了吃饭时间通常都是几分钟解决，不敢下播，就怕掉热度。只有燕清，热度是什么，能有吃饭重要吗？
    Lucky心道这个新人主播对热度一点也不看重，心态随性，从这点倒完全看不出是个新主播。
    *
    燕清吃了饭，又洗了澡，然后神清气爽地回到电脑桌前，开始晚上的直播。
    热度并没有降多少，且下降的热度几乎在他发了直播提醒的那瞬间，就快速攀了上去。
    照例是问好后谢一波礼物，燕清看到有弹幕又在问严律什么时候上线。
    严律每晚下线前会和燕清报备下次上线时间这事儿，很早就开始在这里看直播的人都清楚。虽然后来严律不再当着直播间的人跟燕清报备，但不妨碍知道这一点的人问燕清。
    “昨天说大概七点半的样子。”燕清一边点了排队一边说，“这把散排完，差不多就上线了。”
    经过比赛，燕清知名度提升了不少，偶尔会在游戏里排到知道他的玩家。
    比如这一把，同队的一个刺客一看到燕清的ID，就激动得啊啊大叫。
    “YQ！我我我我居然和你排到了一队！我正在双开看你直播呢！呜呜呜，我这把是不是要吃鸡了！”
    燕清笑着和刺客问好，这一局刺客对着燕清吹了一路彩虹屁，燕清也没让刺客失望，带着刺客吃鸡了。
    弹幕从一开始笑刺客慢慢变得酸唧唧，纷纷表示也想被燕清带躺鸡。无奈燕清不让水友上车，想要和他进同张地图，只能把自己升到同一分段再卡时间排队才有机会。
    但又有多少人有这样的实力和运气呢。
    燕清鼓励水友们努力升段，然后说：“先不排了，YL差不多要来了，我们等一会儿吧。”
    【主播和YL现实里是朋友吗？】
    【好像不是，但是YL每天会跟主播报备上线时间。】
    【报备这事儿除了家里人，就只有小情侣之间才会做吧。】
    【所以你懂的，嘿嘿嘿……】
    弹幕开始探讨燕清和严律的关系，燕清无聊，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被那些嘿嘿嘿，嘿得耳根子莫名发烫。
    ☆、第 24 章
    过了两分钟，严律上线了。
    同时间，直播间闪过金黄的字体，提醒已经升级为【小霸主】L-Q进入直播间了。
    【话说，总感觉YL和神豪上线的时间有时候还挺同步的。】
    这一条弹幕被其他弹幕刷过去了，看到的人寥寥无几。看到了大概也不会多想，只会认为是巧合。
    游戏里。
    严律进组，“晚上好。”
    燕清：“晚上好。”
    【哇！YL这声音，人好像很温柔的样子。】
    【呵，天真的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
    【温柔倒也的确温柔，不过要看对象是谁。】
    终于蹲到【是YL啊】的Lucky听着这声音，心里也跟着跳了一下，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游戏里严律已经和燕清开始组排了。
    两人组排就是强强联手，走哪都跟推土机似的，突突突就过去了。
    第二把打到一半的时候，原本在一旁玩的狗剩忽然惨叫了起来。
    燕清被吓一跳，从麦里听到猫咪叫声的水友们也刷屏似的问猫猫怎么了。
    “爪子卡窗帘上拔不出来了……”燕清看了一眼踮着俩后爪扒着窗帘站着的小猫咪，略微无语。
    他还以为狗剩是哪里不舒服，真是吓死他了。
    游戏里头，严律原本骑马载着他在毒圈边堵人，此时已经停下来了，很不凑巧的是，有两支队伍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跑出来，离他们都不远，正迟疑着往他们这边靠近。
    “喵嗷嗷！”
    狗剩大概以为卡住它小爪子的窗帘是什么要吃小猫咪的怪物，还在惨叫。
    燕清对严律道：“我先去弄猫，你坚持一会儿？”
    “没问题。”严律说。
    燕清赶紧起身，跑过去帮一脸无助的狗剩将爪子解救出来。
    狗剩还有点受惊，浑身的毛都炸开，燕清挠了几下它的下巴，又喂了一条小鱼干做安抚，看它慢慢放松下来，才转身回到电脑边。
    游戏里，黑衣刺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剑客持剑护在他身前，以自身所站之地为界，将所有红名阻拦在外，凡是想越过他去攻击刺客的，都被他斩于剑下。
    这一幕没由来的让燕清愣了愣，他心里产生了一点异样。
    那异样来得快，也消失得很快。燕清没来得及抓住，只是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轻了些：“我还是满血的，厉害呀……”
    严律甩出去一套连招，问：“狗蛋怎么样了？”
    亏这人之前还一本正经夸过狗剩名字好听呢，结果连人家叫什么都忘了，燕清也没纠正严律叫错了狗剩的名字，忍笑道：“它没事了。”
    燕清一回来，严律的压力瞬间就没了。
    只见那先前一步未挪动的刺客，忽然如鬼魅一般消失了，下一瞬又出现在红名之中，冷酷又漠然地收割着红名人头。
    游戏里他们杀得爽歪歪，屏幕外的Lucky却已快要激动得晕过去了。
    看到剑客一打十时，他也只是由衷赞叹对方高深的操作，但当对方甩出一招浮光时，他人就差不多傻了，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但当对方又甩出浮光时，Lucky就差不多疯了。
    【Lucky：是浮光！是严神啊啊啊啊啊！】
    严神是他在电竞圈唯一真情实感崇拜过的剑客，这招浮光更是Lucky每年都要盘点一下的无人能仿的神技，他怎么可能认不出！
    Lucky这条激动的弹幕，淹没在如水的弹幕中，燕清偶然的一瞥却看见了。
    他和严律在电竞圈里到底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五年过去，就算知道的人已经很少，但总有几个始终还有印象。随着热度不断上升，也有不少弹幕说过他和严律现在的这个ID很像以前两个大神的ID，但至今也没人将两者联系起来，也没人认出他们。
    这个Lucky还是第一个认出严律的。
    不过就算被人认出，只要严律不表态，燕清也不会主动去说什么，继续淡定地游戏。
    但Lucky却久久无法平静。
    直到直播结束，直播间的水友们逐一散去，Lucky还沉浸在刚刚看见浮光，发现严神的激动之中。
    今晚的直播，他自己有录屏下来，本来是打算拿去剪视频的，但现在，他将进度条拉到浮光出现的那一刻，将技能动图完整的截取下来，然后登上微博，编辑了几个字，将这个动图发了出去。
    @Lucky：【给你们康康我男神！图片.gif】
    Lucky有三百多万粉，虽然僵尸号不少，但活粉也很多，平日里活跃度也挺高，会关注他的，也基本都是喜欢玩游戏的。
    他没头没脑地发这么一句话，配上这么一个《无尽》游戏技能动图，看不懂的不明觉厉，看得懂就表示非常无语。
    【Lucky又疯了。】
    【Lucky又开始盘点神技啦。】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浮光嘛，你男神的强无敌技能，Lucky你发过很多次啦。】
    起初看到这条微博的人，都只以为Lucky又跟往年似的抽风了，没事儿就炫耀一下他那杳无音讯的男神的神技，但渐渐地，就有人发现不对了。
    【话说，这是新版的《无尽》吧，这剑客身上的衣服，是后面才出的珍贵品质外装啊。】
    【浮光是严神的神技，但严神早在2017年退役，这套外装是今年年初才出来的。】
    【！！！难道严神回来了？！】
    【严神是谁？】
    看到有人终于看出了核心所在，恰这时游戏群也有人在艾特他问他微博怎么回事，Lucky终于不再按捺内心的激动，颠颠儿地跑去回复：“如图所见，黑衣剑客就是严神，五年前退役后就销声匿迹的严神，他终于回来啦哈哈哈哈！”
    这个游戏群是Lucky还在读大学时建的，里面很多都和Lucky一样喜欢玩游戏，更曾是喜欢过严律这个剑客的游戏迷。
    严律当初退役得十分突然，不知惹了多少人叹惋，严律之于他们，相当于是他们在电竞圈的白月光。
    Lucky这个消息，不啻于在群里投下一颗惊雷。
    【真的假的？】
    【你从哪看到的？】
    【严神真的回来了？】
    【这套技能真是百看不厌。】
    【这是传说中的严神？在哪能看，快让我瞻仰瞻仰！】
    这会儿正是熬夜党活跃的时间段，无数平时只潜水不冒泡的人都出来说话，群内一时热闹无比。
    于是，Lucky给他们安利了一波燕清的直播间，说晚上只要去这里蹲守，就能蹲到严神。
    之后，Lucky连夜剪辑了一段视频出来，全是燕清和严律的精彩击杀镜头，配上富有节奏的BGM，又带感了几分。
    将视频发到微博上，Lucky终于感到稍稍困意，洗刷完毕后，闹钟调好，提醒自己起来看直播，这才倒头就睡。
    视频只有两分钟，开头写明视频来源，静默黑屏两秒后，技能音效搭配着动感的BGM响起。画面中黑衣刺客于无声中撕开敌人围攻，黑衣剑客则于漫不经心处取人敌首，每一帧都带着激烈的精彩，不停地挑动着人脑中兴奋的神经，看得人热血激昂。
    Lucky平时的视频转评赞就不少，《无尽》还是当前最火的游戏，这个视频经过几个营销号转发后，短短一上午就过了万转，并且还被《无尽》游戏官方微博转发，进一步引流。
    众人纷纷嗷嗷叫着说好帅，更多的人则已经顺着视频开头的地址，跑去了燕清的直播间，注意到直播间标题上写的直播时间，眼见离下午三点还早，也并不失落，纷纷点进早前的录播视频开始观看。
    而若说Lcuky昨晚那个动图只炸了少数几个游戏群，那今天这个视频，就几乎炸了整个电竞圈。
    关注Lcuky的电竞选手有不少，其中就有BELIEF战队的队员。
    严律虽然是战队前队长，但战队的收藏柜里，里面摆得最多的奖杯就是严律带队时争夺下来的。当年严律还在战队时，青训队里不知道多少预备役选手都是冲他来的，他退役这几年，这些曾经的预备役好多也都上了比赛场，有的没闯出什么水花，有的却是风头正劲。
    无奈的是，严律退役后，就连他们都不知道他的踪迹，少数几个知情人，就算别人问起，也从不会吐露半句。
    然后这些人本着打发时间的原则，随手点开视频一看，顿时就了不得了，迫不及待地就要与身边相熟的人讨论一番。严律在游戏中现身的消息，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慢慢地可不就炸了电竞圈么。
    于是等燕清下午三点上线，一进直播间，就发现等在里面的人比往日多很多。
    【主播开播啦！】
    【主播你的刺客好帅嗷！】
    【主播，严神什么时候来呀？】
    弹幕不同寻常的热情，还纷纷提起严律，燕清问了一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起浮光，就不得不也提一下他的回溯。
    这两个技能放在以前，就是身份的一种代表，毕竟这两个技能因为操作极限，都属于不能被模仿的神技，除了技能发明者本人，再无第二人能操作出来。因为这个特性，燕清开始直播后，回溯这个技能基本已经被他放在一旁吃灰。
    他用回溯的时候不多，这么久也只用过两次。一次是他重新了解这个游戏，为推导出回溯连招时所用，第二次就是遇到严律时，被对方的操作逼着用出来的。
    严律想来与他差不多，燕清也只见他用过两次，一次同样是和他交手时，一次就是昨晚，他为了保护自己，以一敌十时，不得不用。
    却没想到就是这一次，就被人认出来了。
    ☆、第 25 章
    燕清现在直播热度已经很高，今天他直播间的热度更是开播不久就超过了两百万，里面很多人都是来蹲严律的，给他砸礼物，追问严律什么时候上线。
    严律今天要差不多九点才会上线，燕清把时间告诉他们。至于严律，怎么说都是做过队长打过比赛的人，就算知道自己马甲掉了，应该也不会被吓一跳。
    刚说完时间，燕清就看到游戏里严律的ID忽然亮了。
    燕清“咦”了一声，严律怎么突然这个时候上线？
    直播间弹幕顿时疯了一般，疯狂地刷着“啊啊啊啊”。
    下一瞬，严律发来了组队邀请。
    燕清一进组，就听严律说：“把麦关一下。”
    “好。”燕清在一串“不行不可以关”的弹幕中，将直播间麦闭了。
    严律这是有话要说，燕清把麦闭了后就等他说话，结果等了快一分钟，严律那边却一直没声儿。
    燕清不得不问：“你怎么了？”
    严律终于开口：“你知道我是谁了？”
    “你是说现实身份吗？”燕清自然得装作是才知道严律身份的样子，“知道了啊，你马甲掉了，好多人都来我这里等你，他们告诉我的。”
    严律：“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嗯？”燕清不解，“我要说什么？”
    严律：“你讨厌我吗？”
    燕清惊讶，“不啊。”
    严律好似不信，再问了一次：“你真的不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燕清再次道。
    燕清要被严律这没头没尾的话搞迷糊了。
    且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从严律的语气里听出一丝忐忑的情绪。
    严律那边静默了一瞬，忽然格外认真地说：“YQ，我也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燕清正想回话，心中却忽然一动。
    他有种莫名的领悟，严律口中此时的YQ不是现在的他，而是以前的他。
    可是，怎么可能……
    燕清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他张了张嘴，“那……谢谢你？”
    “不客气。”严律再开口，看起来放松了很多，还知道开玩笑了，“那我下了，晚上再来。”
    “好，晚上等你。”燕清道。
    严律忽然上线，又忽然下线，直播间里的小伙伴们纷纷摸不着头脑。
    【严神怎么又下线了，他不和你组排吗？】
    【快说快说，严神和你说什么悄悄话了。】
    燕清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心情很不错，他开麦说道：“既然是悄悄话，那自然不能告诉你们。”
    【小情侣之间的小秘密外人不要随便打听嗷。】
    【不敢相信，严神居然和ID带“YQ”的人天天组排！】
    【唉，严神消失五年，还有再出现的一天，可是燕神，再也看不到他了。】
    有人提起从前的燕清，在他们眼里，燕神车祸去世，至今想起也是让人心痛的事。
    今天来直播间里蹲守的，大多都是严律的粉，但只要知道严律的，就没有不知道燕清的。所以谈起过世五年的燕神，直播间的气氛很是低迷了一会儿。
    怎么说呢，燕清看着弹幕里缅怀他的，这就跟亲眼站在自己的墓碑前一样，感觉甚是微妙。不过等他开始散排后，这低迷的气氛就一扫而空了。
    再说严律，他刚从游戏下线，就收到了前队友药别停发来的消息。战队里有他私人联系方式的人不多，药别停是其中一个。
    “队长，那个YL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玩游戏了？我们一起组排啊。”药别停在那头以神速抠字。
    严律知道药别停是平台大主播，虽然燕清现在的热度不比他少多少，但燕清若和药别停一起组排，也还能帮燕清提升不少热度和关注，对燕清在平台的发展更好。
    但其实按严律的真实想法，就是他只想和燕清组排，在游戏里过二人世界，而且现在他的马甲掉了，前BELIEF战队队长的身份摆在那里，同样会给燕清引一波流量。
    不过，虽是这样想，严律也没一口拒绝，“再说吧。”
    一看有戏，药别停顿时高兴了，“队长，好友请求我已经发了，晚上你回去通过一下哈。”
    严律：“嗯。”
    在严律结束与药别停的对话时，另一个地方，一段新的对话正在产生。
    主播螳螂点开一个对话框，着急道：“飞哥，不好了！和那小主播天天组排的人居然是剑客YL！”
    螳螂口中的飞哥，正是STAR战队现在的刺客主攻手，以一招小燕式而成名的林飞。
    “是又怎么样。”林飞的回复很是不以为意，“都退役五年了，能不能敲得动键盘还是个问题。”
    “可是，听说他的浮光很厉害啊。”螳螂说。
    “我的小燕式就不厉害了？”林飞很是不耐烦，“求我帮你报仇的是你，怂的也是你。”
    螳螂一看林飞生气了，赶忙道：“是兄弟不对，明晚上就辛苦飞哥了。”
    林飞轻蔑道：“你就等着吧，一个小主播而已，看我不打得他跪下来叫爸爸。”
    *
    当天晚上严律上线，并没有特意开口说过自己的确是严律，但在药别停的直播间里，药别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开好友面板和严律加上好友的画面，所有人都看到了。
    药别停可是一直活跃在直播界与电竞圈的，他加严律还用的是自己的大号，这直接从侧面证明了严律就是YL，他们口中的严神。
    而在和燕清组排的过程时，对方一直和燕清保持开麦交流，老粉们一听，这冷清的调调，是他们严神没跑了。
    燕清的直播间全是狂欢的严律粉，礼物打赏的炫目特效就没停过，好多在电竞圈与直播圈有名有姓的人都来燕清直播间溜达了一圈，留下打赏才走。
    燕清的关注在这晚也冲破了三百万大关。
    沾了严律的光，燕清连带自家狗剩，未来好些时候的生活费都有着落了。
    不过今晚这让人高兴的事里，对燕清来说，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瑕疵。
    “YQ，求你了，来我们战队吧来吧来吧！”
    “你和我们队长天天组排，就不想体验一下天天和我们队友组排是什么感觉吗？BELIEF！世界超强战队诶！”
    燕清当然不想。
    看着老木又一次用女刀客账号发来的信息，燕清揉了下额头。
    老木天天都发信息要他入战队，的确，遇见一个好苗子不容易，燕清的战队曾经也这般拉过人。他理解老木的做法，但现在被磨缠的人是他，也实在让人头疼。
    燕清问老木：“你要怎样才肯放弃？”
    “你瞅我像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老木说，“咱们单独加下好友吧，省得我天天上药嫂的账号。”
    燕清心道我看起来像有病的人吗？没拉黑药嫂这个账号已经够意思了，还妄想他再提供一个被骚扰的通道。
    你想得美。
    燕清果断拒绝。
    燕清想着，严律既然是老木的前队长，是不是可以通过严律的口，让老木放弃拉他。
    不过想着严律已经退役，战队的事他应该是没法插手了，所以这个念头也只是在燕清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有说出来为难严律。
    他却是不知道，老木还想让严律帮忙做说客呢。
    “队长，你帮帮忙嘛，现在队内的苗苗们真是青黄不接啊！”
    老木也有严律的好友，拉人这事儿他本来从来没想过来麻烦自家队长的，但谁让他家队长马甲掉了呢，竟然背着他天天和他疯狂想拉的好苗苗组排，这不骚扰一下简直说不过去。
    严律早问过了，道：“他不想打比赛。”
    老木说：“今天不想，不代表明天不想，你帮我多问问嘛。”
    严律不为所动，“不帮，不问。”
    “别嘛！”老木说，“我天天去找人家，都快被对方当成无赖了。”
    严律：“你不是？”
    老木：“我是？”
    严律：“你是。”
    老木：“……”
    老木顿时要死要活，“我也是为了战队操心啊，你这个俱乐部老板怎么回事，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不过严律虽然说不帮，却没阻止老木继续纠缠燕清，还说道：“有新进展通知我。”
    老木只能恹恹地应了。
    *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因为严律来燕清的直播间，第二天下午的直播，燕清直播间的热度再次上了一个新高峰。
    直播途中，药别停给燕清发来信息：“YQ，晚上一起组排行啵？”
    昨天晚上，药别停也来燕清直播间打赏了一圈，然后通过严律加上了燕清的好友，这会儿发信息用的是他自己的号。
    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燕清也不知道对方是冲严律来的还是冲自己来的，正迟疑着，药别停又发来一句：“球球了！#可怜。”
    他都这样了，加上直播间纷纷要他同意，平日里燕清不带水友，但这点要求还是能答应的。
    燕清就同意了。
    药别停：“好嘞！那兄弟你继续直播，咱晚上见。”
    燕清现在，俨然已经是平台大主播了，两个大主播组排，这对两个直播间的水友来说，都是一件很值得期待的事。
    到晚上七点时，燕清一开播，药别停就发来了组队邀请。
    ☆、第 26 章
    燕清进组后，药别停把队长权限交给他，“兄弟，你排吧。”
    燕清以前只在比赛场上遇到过药别停。以前赛前有些战队会邀约友好对练，但STAR和BELIEF却从来没友好对练过，那时候不管在哪里，两队人都是仇敌相见，分外眼红，这般友好组排，还是第一次。
    燕清点了排队，等待的时候，药别停提起那次偶遇燕清后被打死的散排，“当时就觉得你好厉害，和你交手，感觉又回到赛场了一样。”
    “运气好，打了你一个先手。”燕清说。
    药别停摇摇头，“你太谦虚了。对了，老木还在骚扰你啊？”
    说起这个，燕清也忍不住苦笑，“对。”
    “哈哈，你惨咯。”药别停是个自来熟，这就幸灾乐祸起来了，“老木不拉到人是不会罢休的，除非你进了别的战队。”
    燕清连现在最厉害的BELIEF战队都不愿意进，又怎么会进别的战队。他倒是想把老木拉黑，可拉黑了，只要老木想，总有办法联系到他。而且对方每次好声好气，他也拉不下脸来真把人拉黑。
    说话间，游戏开始了。
    开场跳的点落地的人不算多，未免同队互抢资源，燕清和药别停之间隔了一段距离，凭他们的实力，遇上红名，只要不是被整编队围殴，都能轻松解决。
    燕清将自己这个方向的红名解决掉，往药别停那边看了一眼，他也正和两个红名交手。
    和燕清不同，燕清习惯先杀人再捡装备，药别停习惯边打边捡，这样总会被敌方命中几下，于是就造成他血线非常不稳的情况，看起来非常刺激。
    药别停每捡一件装备回击一下，其中一个红名时不时被他砍一刀，身上的血条哗啦啦掉，已经这么惨了，还得听药别停卖惨，“旁友，放过我，我只是一只与世无争的蓝精灵。”
    燕清听得想笑，看他血线已经快到底了，怕他真的嗝屁，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没事兄弟，扛不住我会叫你的。”药别停大大咧咧地说，“玩的就是心跳。你看，他又打我了。别打啦，再打出人命啦。”
    说罢，手中大刀落下，那红名没抗住，一下就变成了坟。
    药别停：“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燕清：“……”
    燕清和药别停虽然才刚开始组排，但已看出药别停大概是个话篓子，也或许是直播习惯使然，反正从游戏开始后，一张嘴叭叭的就没停过。
    两人将这一片的资源和红名清扫干净时，燕清的耳边传来“叮”的一声，这是有人给他发密聊的声音。他在地图内，说明发密聊的是同地图的人。
    燕清看了一眼地图频道，看到有个人贴了他的ID出来。
    【Fly】：“【是YQ啊】这个人的人头是我的，谁敢抢，打你没商量。”
    药别停也看到了，“哦哟，兄弟，这人指定要你的人头，口气不小啊。”
    燕清只扬了下眉梢，他也没在地图回复，只是淡淡说了句：“想要，就来拿呗。”
    【这个Fly好嚣张，必须安排他一波。】
    【YQ，搞他！】
    【干嘛挑衅，活着不好吗？】
    Fly这带着警告的嚣张语句惹来不少人反感，纷纷在地图频道嘲讽这个Fly好大的口气。
    但没刷几条，就接连刷了三条击杀信息过去，杀人者是Fly，被杀的，赫然是前面几个跟着刷嘲讽的。
    “还是个硬茬子。”药别停说。
    燕清对此无感，说点大言不惭的话，以前在赛场上，他面对的都是顶尖的职业选手，那时候他就从未怕过谁，现在亦然。
    一山不容二虎，同一张地图的强者总归会相遇的。燕清和药别停照旧该杀人杀人，该刷马匪就刷马匪。
    如此到了第六个圈。
    这个安全区刷在了一片嶙峋的山峰之上。
    燕清和药别停爬上去举目四眺，然后在另一边的山头发现了那个Fly。对方也是个刺客，身边不止他一人，还是五人满编队伍。
    燕清看到了对方，对方也看到了他们，立即就跳下那边山头，往这边过来了。
    “我们也过去。”燕清说。
    这山挺高，直接跳下去会摔死，下山必须使用小轻功。
    正常情况下，燕清本该用他那漂亮的小轻功顺利落到山下，再把那挑衅他的Fly成功击杀。但他在下山的途中，发生了一点意外。
    这意外并非来自游戏中，而是来自睡在他左手边的狗剩。
    现在天热，狗剩很多时候也不太愿意睡在燕清腿上了。它喜欢趴在电脑桌上，靠近燕清左手的那个位置。
    燕清这个电脑桌不是很大，放下一台电脑，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水杯纸巾之类，就没多少空余的位置。狗剩睡在桌边缘，还有一小部分.身体悬在外面，然后它这会儿因为睡得太舒服，太忘我，很是随意地往后一个翻身，整只猫顿时就往下掉。
    狗剩大惊，两只爪子疯狂扒拉了一下电脑桌，这一下子把燕清也惊到了，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捞它。
    于是游戏里的刺客就没人管了，本该接上的小轻功没接上，就这么掉下去，吧唧一下，直接摔死。
    还好死不死的，刚好摔死在那个Fly脚边。
    直播间都寂静了。
    【？】
    【发生了什么？】
    【恶魔妈妈买面膜。】
    【主播那边怎么了，一阵乱响。】
    药别停大叫道：“兄弟，刻意了啊，你就算不想跟我组排也不用这么委屈自己跳崖自杀叭！”
    药别停这话明显是帮燕清化解尴尬。
    燕清不好意思地解释道：“猫掉了，我去捞它，没注意。”
    【我从听到狗剩第一声喵喵起，就知道它是干大事的猫。】
    【狗剩，你是对面派来的卧底吗！】
    【完美吃鸡记录要破在狗剩身上了？】
    这在平日，摔死也就摔死了，但偏偏今天有个Fly。
    Fly大概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发展，看着扑在他脚边的坟头愣了一会儿才忽然张狂笑道：“你看，我这还没动手呢，你怎么就把自己送了？不年不节的，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Fly开的是全屏麦，离他不远的玩家都能听到，只听他格外不屑地嘲笑道：“这就是你们口中那个很厉害的YQ？不过如此嘛。”
    “还击杀王，嗤……原来是个跳山都会摔死自己的手残。”
    刚进直播间的严律，就听到这刺耳的一句。
    【吐了，要不要这么狂？！】
    【这个人在放什么狗屁？】
    【要不是狗剩不干猫事，谁给谁行礼还不一定呢！】
    【啊啊啊好气！药哥，搞死他们！】
    Fly的这番带着浓浓讽刺和不屑的话，惹怒的不止是进来后了解到发生了什么的严律，直播间的水友们同样愤怒不已。
    讲真，这一局从头到尾都是这个Fly先出言不逊，他和主播有什么仇，见了面连人话都不说了。
    水友们希望药别停能搞死那个Fly，帮燕清打脸。
    但显然结果不尽人意。
    药别停一打五，耗死对面两个人后，也终于扛不住，血线眼见就被压到底了。
    “好家伙，把你爹最后一个减伤都打出来了。”药别停拼着最后一口气，一个前刺窜进相距不远的毒圈，头也不回地往毒圈深处跑。
    宁愿毒死，也不送他们人头。
    自直播以来，这是燕清第一次死亡，也是第一次用队友的视角观战，更是这么早就跳了结算界面。
    严律已经登上了游戏，燕清两人一退出地图，他就发去了组队邀请。
    “怎么回事？”严律问。
    燕清说：“具体不清楚，反正是冲我来的。”
    药别停道：“我感觉这事不对，你们先等我一下。”
    说完药别停就没声音了，过了大概一分钟，药别停回来了。
    “是螳螂！”药别停骂了句，“他找了几个人，故意卡时间和我们排的同一张图，除了螳螂，其他四个都是职业选手。我就说，在这个分段打得这么吃力一点都不科学。”
    严律问：“都有谁。”
    药别停嗤了声，“具体有谁不清楚，但也算是我们的老对手了。那个Fly，是STAR战队的刺客，以小燕式出名的林飞。”
    【卧槽，林飞，他的小燕式非常牛逼啊！】
    【完了，主播悬了。】
    【悬个鬼，YQ也是职业级操作好吧。】
    【BELIEF的教练老木天天骚扰我们主播让他进战队好吗！】
    【还以为是燕神在的时候呢，现在的STAR也不过是个三流战队。】
    【当我们的严神是摆设吗？】
    燕清无声叹了下气，他没想到再与STAR打交道，会是在这种情形下。
    之前螳螂ID被撸，对方当时就在直播间里含沙射影地骂过他，还唆使直播间水友来他这里闹事。几天过去了，他以为这事随着比赛落幕也就结束了，没想到对方还记着这茬，特意请帮手来找茬，请的还是他老东家的人。
    药别停说：“队长，要不把我老婆也叫来，多个帮手，她刀客也挺厉害的。”
    “不用。”严律声音透着凉意，“加我一个足够了。”
    ☆、第 27 章
    螳螂的直播间，螳螂和林飞等人也在讨论燕清三人。
    “早跟你说了那个YQ技术一般，你们都上赶着去送人头，人家把你们当不断刷新的小怪砍，人头数当然多。”
    说话的是林飞，今天来之前，他也看过燕清比赛的视频，他是真的觉得燕清只是一般般厉害，也就只能在直播平台欺负一下这些菜鸡，一旦面对他们这些职业选手，就不行了，毕竟输出环境不一样。
    但林飞却忘了一点，正因为燕清面对的是一群菜鸡，也正因为他处于这样轻松的输出环境，所以杀鸡焉用牛刀，随便一刀就能击杀一个人，他又何必费力气使用那些考验操作的大招。
    譬如燕清的“回溯”，若非遇到严律这样的对手，平时他是一次都不用。平常的招式，已经足够他应付。
    林飞此时还在笑，因为刚才螳螂告诉他，严律加入了队伍，“YL？退役五年，现在已经25岁了吧，这么大年纪，他的手脚还利索吗？”
    比赛竞技这种事，是要保持手感的，一天不练就会对比赛有影响。他们可是经常打比赛，每天做练习的，娱乐直播时打的散排，可达不到保持手感的程度。
    “两个退役老年人，一个跳山都摔死的挂逼，打他们还不就一刀的事。”林飞得意中又带着轻蔑，“排，接着排，早说过了，今天要打得他们跪下来叫爸爸。”
    *
    “他们果然卡了进来。”药别停关掉刚才双开的螳螂的直播间，对燕清和严律说道。
    和药别停一样双开螳螂直播间的人不少，都听到了林飞对燕清三个的嘲笑，纷纷表示现在的职业选手，只要求技术不要求人品了吗？
    真是素质低下啊！
    燕清没有双开，但他从弹幕上能看到一些，他也有点生气。
    说他就可以，为什么要拿年纪和退役这回事攻击严律和药别停。林飞既然是职业选手，就该知道自己早晚也会退役，也有会到25岁的这一天。
    难道他不打算活到25，想英年早逝不成？
    燕清决定教训他。
    航线开始后，还在空中，药别停就问：“我们弄一拨装备就去搞他们？”
    严律道：“先找一朵橙花。”
    燕清说：“林飞的人头是我的。”
    严律道：“好。”
    他们运气不错，这个资源点里刷了一朵橙花。
    严律将花捡了，又捡了几件装备，然后在地图频道贴出林飞的ID：“谁打【Fly】，我打谁。”
    这话跟上局Fly一样，被地图频道一顿嘲。
    严律不在意这些。
    第一个马匪点刷新后，严律道：“去马匪点，他们肯定在那。”
    然后跑到燕清身边发去双骑邀请。
    “队长，不再多捡点装备吗？”药别停说。
    严律淡淡道：“不用太认真。”
    【哈哈哈严神一如既往的嚣张。】
    【加油干死他们！】
    【只有我觉得药哥一个人骑马跟在后头，好可怜的样子么。】
    【三人行，必有单身狗。】
    【呼唤药嫂！】
    骑着马，很快就到了马匪点。
    林飞他们这队果然在这里，马匪已经打完，正在分天阶装备，林飞身上已经装备起了一把天阶橙武。
    同为刺客，严律对燕清说：“把他武器抢来给你。”
    他声音低沉，好像就真的靠在燕清耳边说的一样。
    燕清下意识挠了挠自己的耳朵，然后才道：“他的人头是我的，武器我也自己抢。”
    严律低低地笑了一声，“好，你去。”
    严律发在地图频道的话，林飞他们不可能没看到。严律几人还没下马，林飞率先就了冲上来。
    燕清翻身下马，抽出腰间闪着锐利冷光的双刃，亦冲了上去。
    燕清计算着距离，当在进入林飞攻击范围的那一刻，他一个侧翻，林飞出现在他原来站的位置。
    林飞针对燕清的攻击落空。
    几乎在林飞出现的那一刻，燕清的反击已经跟上。
    血花从林飞身上冒出来。
    燕清开着全屏麦，对林飞说：“你技能用晚了一点。”
    “如果我是你，我会再等个半秒，抓我的技能空隙偷袭。”燕清开了全屏麦，“不过那很难，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迄今为止，除了你口中的老年人YL，从未有其他人成功过。”
    技能音效一声又一声，光效耀眼而刺目。
    燕清将林飞攻击得连连后退，“听说你的小燕式很厉害？使出来让我看看。”
    林飞面色青白，心下惊骇。
    他不是不想用，而是被燕清逼得用不出，对方的攻势太凌厉了，速度快得他跟不上，光是闪避伤害就已叫他手忙脚乱。
    林飞被压得快要喘不过气，他感觉得到，自己的所有技能轨迹都已被对方看透，自己在对方面前完全透明，无论有什么小动作，仿佛都瞒不过他的眼。
    所有的后招均已被截断，林飞额头冒出了冷汗。
    燕清语气忽而恍然，“你是不是用不了？那我让你一招。”
    然后，林飞就见对面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停顿，出现了一个技能空隙。他知道这是对方故意放水，顿时倍感羞辱，但是咬咬牙，他还是用出了小燕式，进行反击。
    林飞眼中倒映着技能光效的冷光，他的小燕式从被推导出来的那一天起，至今还没多少人能抵挡。眼前这个刺客再厉害，但肯定躲不过去。吃下这一招，对方不死也要半残。
    去死吧！
    林飞恶狠狠地想。
    “这就是所谓的小燕式？”
    刺客清冷的声音传来，林飞便见对方以相同的技能做起手式。
    林飞立即瞪大眼，心下翻腾不已。
    为什么这个刺客居然也用得出小燕式，对方在模仿他？！可明明小燕式早被列入最难模仿的技能之一，他不相信这个刺客能做到！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林飞更加震撼，对方的这一套连招，起手式的确与他一模一样，但之后好几个技能就全然不一样，虽中间有重叠，但完全是两个不同的连招。
    并且，对方的连招比之小燕式，威力更甚。他的小燕式在对方面前，不堪一击。
    【咦？这连招！】
    【我屮艸芔茻！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回溯啊！】
    【燕神？！】
    血线终于被压到底，林飞惊骇之下连续命的大药都忘了吃，直接被燕清一击KO。
    不过就算吃了，也就是晚死那么几秒。
    燕清收起双刃，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败在他手上的狂妄刺客，“这就是小燕式？不过如此。”
    燕清很少这么教训人，但这就是挑衅他的代价。
    林飞搁在键盘上的手已经开始颤抖，被如此羞辱讽刺，他本该暴怒不已，但被压制得毫无反抗之力的那种无力恐惧，还在心头战栗，致使他连一个单音字节都无法发出。
    而燕清，解决完林飞，就去帮药别停。
    “杀这么快啊。”药别停开着全屏麦，欠欠道。
    “嗯，挺好杀的，一刀的事。”燕清的回复恐怕更气人。
    余下四个红名，燕清过来时，还活着两人，并且其中一人血线已经到底。
    严律将人一剑送走后，拦下燕清和药别停，让他们别再打，“留他们一个活人。”
    严律将这人用技能控了，把背包里那朵橙花丢在原地，走到林飞的坟头边，“让你队友拉你起来。”
    “为什么给他花？”燕清问。
    严律说：“拉他起来再杀一次。”
    燕清：“……”
    药别停狂竖大拇指，“够狠，是个狼灭。”
    杀了林飞一次，游戏内的战斗暂告一个段落。
    燕清这才看了一眼弹幕，很多都在刷他的回溯。
    【我刚才翻出燕神以前的对战视频看了一眼，确认主播用出的连招就是燕神的回溯！】
    【泪目了，没想到还能有看到回溯的一天。】
    【前两天就想说了，主播和燕神不止ID像，打法也各种相似。】
    【主播，你为什么会用回溯？】
    直播间里很多严律的粉，所以被认出很正常，在用出回溯的那一刻，燕清就有这个准备。他其实也并不怕什么，反正世人眼里的燕清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对于弹幕关于他的种种讨论与追问，燕清只回了一句：“燕神是我偶像。”
    自己做自己偶像可还行，但也只能这么说了。
    “不是燕神教的，自己跟着视频推导的。唔……多练，手速提上去，你们也可以。”
    【我不可以！手指练骨折了都做不到！】
    【要不怎么说职业选手在人家眼里也就一刀的事呢。】
    【回溯可是被称为最不可能被复制的神技啊！主播好牛逼！】
    “兄弟，你真的超厉害。”
    药别停刚才并没有仔细看燕清是怎么击杀林飞的，燕清用出回溯这事，他还是从弹幕知道的。
    回溯啊……药别停想起来就又忍不住叹息。
    以前他们和STAR对战，燕神永远是最让他们头疼的主攻手。打不到，抓不到对方技能空隙，想要杀他，只能从侧面去抓他队友的失误逼他来救。
    那时候，他们每次战后讨论起赛局，都认为燕神基本是无敌的，是他的队友太菜，拖了他的后腿。
    一对一的情况下，除了严律能和他对半开，没人能打败他。
    ☆、第 28 章
    燕神去世后，他生前的比赛视频被每个战队看了又看，所有人都想复制他的回溯，却至今无一人成功。
    但此时，这个在电竞圈里名不见经传，疑似燕神生前迷弟的【是YQ啊】，却轻而易举地就用了出来。
    药别停有预感，今天对方使用出回溯这事，很快就会传遍整个电竞圈，那时候来拉人的，就不止老木了。
    这时候，双开直播间的水友不停刷着弹幕，提醒他们林飞已经被拉起来了。
    燕清他们没有再特意去找林飞，而是准备等进入决赛圈后，再将林飞杀一次。这会儿他们就先满地图绕着毒圈跑，堵人清场。
    很快到了决赛圈，燕清他们又看到了林飞，自然优先解决他。
    林飞那队刚才被灭得只剩一个，所以是先捡了朵蓝花随机复活了一个才再用橙花继续复活队友，所以他们队又有三人。
    这次是严律对上林飞，燕清和药别停将他另外两个队友一同拦下。
    先前被燕清轻视耍弄，林飞怒不可遏，这次对上严律他不敢掉以轻心。
    他就不信了，他这个现役职业选手，会连一个退役五年的人都打不过！
    但很快他就崩溃地发现，他的确是打不过。
    他那一向堪称无敌的小燕式，先在那个刺客身上滑铁卢，现在在浮光面前，同样是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他只听以前的前辈说过浮光有多厉害，也看过浮光视频，可只有等亲身面临，才深切地感知到浮光有多强悍。
    “手脚不利索，打你是够的。”严律将林飞困在自己的剑阵里，让对方出不得、逃不了，身姿狼狈地被一点点削去血线。
    严律用浮光击溃林飞的所有反击招式，将人击杀后，重复了一遍之前燕清说过的话，“这就是小燕式？不过如此。”
    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东施效颦。”
    “这句话太帅了！”药别停扛着刀跑过来，期待地看着林飞的坟，“等下接着卡排队哈，给我也说一次的机会！”
    【哈哈哈哈他生气了，直接退地图了！】
    【说好的打得我们叫爸爸呢？】
    【放最狠的话，挨最毒的打。】
    “啧，玩不起。”得知林飞退地图后，药别停不再浪费时间，将林飞剩下的那个队友击杀，送他们这队彻底出局。
    燕清他们继续清场，螳螂的直播间里，气氛却几乎凝滞了。
    “飞哥，太强了，打不过。”其中一个毒师说道。
    “什么打不过！”林飞不承认，咬着牙说，“刚才是我们大意轻敌，装备也没多好。他们才三个人，再排！这次一定搞死他们！”
    毒师了解林飞的性子，争强好胜，心眼也不大，打不过就打不过，这是事实。但他若再说，林飞就得发脾气了，所以他闭口不再言语。
    螳螂直播间的水友显然也和林飞是一样的看法，他们没有亲身体会过那种对战时被压着打的无力感，毕竟以他们的视角来看，从一开始林飞就是一副蔑视燕清三人的态度，有所轻敌是很正常的。
    “飞哥，这把我们把装备弄好点，整死他们。”螳螂恨恨道。
    螳螂的操作在普通人眼里还行，但在林飞等人面前，就完全不够看了。刚才那一局，他是最先死的，他只知道燕清三人是强，但具体强到什么程度，他却是不清楚的。
    等了两分钟，燕清他们吃鸡出来了，稍微缓了缓，开始排第二把。
    毒师按林飞的意思，卡着燕清他们排队的那个时间，点了排队。
    这一把，林飞他们打得小心翼翼，时刻注意着周围，到时他们看情况是先绕一波还是直接干。
    这把燕清他们落下的资源点，没有刷新橙花。
    所以严律直接在地图频道发：“重金收花。”
    很快有人贴了橙花回复：“我有，你夺钱收？”
    严律：“价格你定，到付。”
    然后严律报了他们所在坐标。
    燕清看得失笑，一个是真的要花，一个虽是卖花实则是想过来收人头，等会儿见面就得打起来。
    果不其然，坐标发出去没一会儿，卖花的带着自己的整编队伍来了。当头那人跑近一个下马就放出一招群攻，非常的不友好。
    燕清等人躲开，二话不说就迎上去，与他们交起手来。
    这队人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被厚葬时还唏嘘道：“砍崽当道，世风日下啊。”
    好在他们还算守信用，是真的带着花来的。
    有了花，燕清他们也没立即去找林飞。因为双开直播间的水友告诉他们，林飞说他们上把之所以会输，是因为轻敌外加装备不行。
    药别停讽刺道：“打架不行，找借口倒是挺行。”
    “让他们发育。”严律邀燕清上马，“我们先清场。”
    药别停跟上来，说：“YQ你没捡到马么，我这有多，你要不？”
    燕清道：“YL载我就行……”
    说完燕清就有点愣神地看了看游戏里同骑的两个男角色。
    因为严律总是会在第一时间发来双骑邀请，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燕清养成了习惯，只要和严律一起组排，他就根本不会捡马和马草。
    而严律，刚给药别停发去密聊。
    严律：“马，扔掉。”
    药别停：“？”
    为啥，不许人家YQ也骑马么？
    你咋这么霸道！
    同时双开燕清和药别停直播间的人自然看到了密聊这一幕。
    【药哥别多事！】
    【看严神眼色行事！】
    【你个直男怎么懂得两个男人双骑的乐趣！】
    【为什么YQ不捡马啊？】
    【哈哈哈哈哈哈直男の困惑。】
    燕清没看到密聊的一幕，但不妨碍他从刷过的弹幕里知道严律做了什么。
    对于那些说他和严律的弹幕，燕清本该习以为常了。却不知为何，在严律似乎含着深意的密聊举动下，他被调侃得还是有些抗不住，脸上的温度控制不住地往上升。
    *
    圈刷到第六个，最后一个马匪被打掉。
    严律说：“时间差不多了。”
    安全区还挺大，不知道林飞他们的具体坐标，燕清他们不稀得做些窥屏的事，林飞他们要发育装备，马匪肯定是会去打的，所以往马匪点跑绝对没错。
    这会儿过去，刚好能堵到人。
    这把燕清他们给了林飞足够多的时间，看地图击杀数，就可以知道这局三波马匪都被林飞这队收入囊中，每个人身上至少有两件橙装，与才一身紫装毕业的燕清三人相比，壮了很多。
    但就算这样了，当他们五人和燕清三人撞上时，也是一个接一个的送菜。
    眼看已经送了燕清他们两个战意，越打对方的血条越多，林飞气得直骂：“送送送，你家开快递公司的啊！他妈的菜鸡！”
    药别停听说林飞在直播间里骂队友菜鸡，顿时乐呵了。
    打开全屏麦，药别停边打边唱：“队友是菜鸡，千万别生气，因为菜鸡他，其实很努力。对不起，消消气，下把菜鸡更努力！”
    林飞：“……”
    燕清笑得手抖。
    【舞草哈哈哈哈哈哈！】
    【害挺有节奏感。】
    【来了，菜鸡之歌！】
    【就你皮！】
    这一局，林飞就先被药别停杀了一次，然后给他们队留下一个活口，严律扔下橙花。因为快到最后一个圈，所以严律这次还非常好心地给他们留下一个装满装备的包，免得他们裸奔，然后才载着燕清继续清场去了。
    他们悠哉悠哉时，林飞心态已经快崩了，但他又死活不愿承认他是真的打不过燕清他们，就一直迁怒队友。
    螳螂这个直播间的主人，因为又是最先死，送了第一个战意，更是被林飞喷得狗血淋头。偏他还不敢说什么，镜头里的他完全没了表情，心里已经后悔死，早知道林飞这个煞笔也打不过对面，他就不找茬了，当着直播间那么多人的面，这下是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药别停拿了林飞人头，喜滋滋的，“你们说他还会复活吗？”
    燕清：“看他承受能力。”
    药别停生怕没得玩了，“怎么说都是打职业比赛的，只是被杀了三次，不至于连这点心态都没有吧。”
    好在，林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复活。
    实在是就这么退出游戏，不就是承认他就是不行，就是打不过对面？
    他爱面子，硬撑也要撑到底！
    但林飞最后还是被严律搞崩了心态。
    在决赛圈内，严律将林飞的所有解控与减伤技能都逼了出来，然后用控制技能控制住他。
    “作为退役五年的老年人在这里告诉你。”严律的声音，在此时听来是非常平和的。
    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
    严律：“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众人：“……”
    而林飞终于受不住这羞辱，不等被严律打死，连游戏都不退出，这次直接愤怒得原地下线了。
    【噗！】
    【忠言逆耳哇。】
    【职业选手？就这？】
    【小伙鸡心态还是不行啊。】
    过了没两分钟，燕清他们这一把都还没打完，就看到弹幕说继林飞下线后，螳螂也直接关播了。
    燕清觉得这下螳螂应该是不敢再来找他的茬了。
    ☆、第 29 章
    若说现在的燕清在电竞圈里是查无此人，那林飞就大不同了。毕竟林飞的小燕式能被称为神技，那就的确是有可取之处，作为神技的主人，怎么可能没有姓名。
    然后，这位拥有姓名的电竞选手在别人直播间里被辗轧式剃了四次光头的事，当天晚上就传了大半个电竞圈。
    林飞的人缘不太好，这人情商低，又心高气傲，非常自负，电竞圈里不少职业选手都不怎么喜欢他。包括在他自己的STAR战队，都不太受欢迎。
    所以一听林飞出了糗，大多都幸灾乐祸，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当然，更多人的关注目光，还是放在了用出回溯的燕清身上。
    第二天一早，燕清的资料几乎就摆在了所有战队的会议桌上。他们看了很多燕清中高分段的散排视频，最后资历老一些的选手纷纷下结论：此人简直是燕神的复刻版，必须拉进战队！
    但是无奈的是，燕清直播平台和游戏好友都关闭了好友通道，他们联系不上燕清。
    倒是能用些特殊手段拿到燕清电话号码，但这样的行为太不尊重人，所以一时间没人想过用这种方式，各战队负责拉人的人，就纷纷跑去燕清的直播间。
    于是一连几天，燕清的直播间都很热闹，好些打赏的ID都带着XX战队的标识，他们砸礼物、刷弹幕，想靠这个吸引燕清的注意，顺便给他留个好印象。
    抢人的都是说出去响当当的电竞战队，他们这番操作让直播间的水友哗然不已，燕清的关注也因此一涨再涨，直播热度更是一开播就直接稳占分区小时榜第一的位置。
    面对这些战队的举动，燕清真是无奈得不行，有一个老木都叫他头疼了，这一下还来这么多。
    他再一次在直播间强调重申，“不打比赛，不进战队，没兴趣，只想直播。”
    他拉了个文档，将战队和打赏金额一一记下，直接在直播间回复，让这些战队发个账号过来，把打赏退给他们，不过他只能退一半，另一半得这些人自己想法跟平台要了。
    燕清因战队而头痛，但他如此无动于衷，同样也很让这些战队伤脑壳。
    晚上，燕清照例收到老木发来的信息。
    老木今天的信息透着即将妥协的意味。
    老木：“你看我天天给你发信息也不是个事儿，你应该也挺烦的。这样吧YQ，我们见一面，面谈之后，你若是还不愿意进BELIEF，我就再也不骚扰你了。”
    燕清也想落个清净，而且现在只要他拒绝BELIEF，别的战队收到消息后，应该也会很快打消拉他进战队的意图。
    所以对老木这个提议他没多犹豫，同意了，跟老木约了个时间。
    老木烦燕清这么久，以退为进，终于达到约见燕清的目的，他立即喜滋滋地找到严律。
    老木：“哇哈哈哈哈约到人了，我就不信了嘿，等他来我们基地转一圈后还能不动心！”
    严律：“什么时候？”
    “这周六。”老木说，“队长，你要来吗？”
    老木没等到严律的回复。
    因为严律已经去了自己的衣帽间，对着一屋子衣服开始沉思，周六那天他穿什么才最好看。
    *
    周六转瞬就到了。
    时间是燕清定的，至于面谈的地点是BELIEF的战队基地，这是老木定的，非要燕清去基地看一圈。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燕清刚洗完头。
    来电的是个陌生号码，燕清以为是来接他的老木。当时老木问他要了地址和电话，跟他说到时候会来接他。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随手接通，“你好。”
    “YQ。”那边的声音很熟悉。
    燕清很意外，“你是……YL？”
    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严律”了，幸好他反应快，及时改口。
    “是我。”严律说，“我在小区外面了。”
    燕清赶紧扔下毛巾，“等我五分钟，我马上下来。”
    严律：“不急，你慢慢来。”
    挂掉电话，燕清换了身衣服，白T、牛仔裤，他模样长得好，个高还清瘦，这般随意的打扮看起来很不差。
    给狗剩加了点粮换过新鲜的水，燕清抄上手机迅速下楼了。
    此时刚好九点钟，快要进入八月天的早九点，温度已经不低了。严律穿着黑T和同色休闲裤，偏年轻的打扮，正靠车站着，神色淡然，好似感觉不到外面的高温。
    燕清没想到严律居然也来了。
    也是，他俩在游戏里已经很熟了，而严律是战队前队长，和老木他们保持联系，从老木那里听说见面的事后一并过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在严律旁边，还站着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年轻男人。燕清也认得他，正是老木。
    看到燕清，严律略懒散的身姿立即站直了。老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一个模样清秀干净的年轻男孩迟疑着向他们走来。
    老木看过燕清的资料，自然知道他长什么样，立即自来熟地迎接上去，伸出手：“你好你好，你就是YQ吧，我是天天骚扰你的老木。”
    你自我认知倒挺清楚。
    燕清开口，是第一次见面不熟悉的那种语气，“我是YQ，你好。”
    严律朝燕清伸出手，眼睛盯着他，“我是严律，也是天天和你组排的剑客YL。”
    燕清笑了笑，握上去，“你好啊，队友。”
    严律体温比常人偏低，握上去温温润润的，只是用的力道有点大。
    刚握上手，燕清便听严律道：“我们见过的。”
    燕清心里一跳，手也紧了紧，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正感觉严律话里有话的样子，就听严律报了个面馆名字。
    燕清轻呼一口气，意外于严律记性这么好。
    他松开手，像是已经不记得这件事了，“是吗？难怪觉得你有点眼熟。”
    老木一听他们之前竟然见过，顿时拍手道：“这就是缘分啊！来来，先上车，这么热的天还是吹空调舒服。”
    老木担当驾驶员，燕清和严律一起坐在后排。
    燕清刚洗过头，发梢还残留着洗发水的香味。严律坐在旁边，闻到这淡淡的香味，心里格外安心。
    严律话少，燕清将“我与你们还不熟”演个淋漓尽致，去基地的那一路，基本就是老木在说了，也没冷场，所以车内气氛一路都还好。
    BELIEF的基地，是栋五层高的大别墅，周边还有几栋别墅，是同属俱乐部其他游戏的战队。
    车子直接驶进地下车库，从车库电梯进入基地别墅。
    老木带着燕清，将整栋大别墅里里外外都走了个遍。
    BELIEF作为老牌战队，近年实力虽然不如以前严律带队时猛，但依然是独占鳌头。战队每年商业合作收益都不低，给队员们提供的物质条件自然也很不错。
    别墅最底层的地下室设有健身房，旁边是放松娱乐的影音室；一楼除了超大的客厅，和一圈一看就知道躺着会很舒服的沙发，就还有个十分高端上档次的豪华餐厅，请的还是星级厨师；二楼有训练室，里面摆满当前配置最高的电脑，旁边是会议室，队内平日开会、复盘比赛都在这里进行；三、四、五楼都是队员宿舍，豪华的单人间宿舍，每间都配有独立的卫浴，给队员提供了充分的私人空间。
    别墅外面设有篮球场、网球场，基地里还有专业的健身教练。还有推拿医师，训练累了可以推拿按摩放松一下。
    总之，设备十分齐全。
    老木把这些展示给燕清看，还把签约费摆出来，薪资丰厚，商业代言费、直播打赏全都另算，年收入超千万，光是钱这方面，就很能打动人了。
    老木：“怎么样，看到这些，你不心动吗？”
    燕清：“不心动。”
    老木：“……”
    你这个冷漠的男人！
    燕清笑道：“我不差钱，不想过这么辛苦的生活。”
    诚然，老木摆出来的这一切对寻常人来说确实有很大的诱惑力，但对已经经历过这些的燕清来说，他却几乎是避之不及的。
    接触游戏，并不是源于热爱，而是偶然。走上职业选手的路，更是生活所迫。
    在生活有所选择时，燕清不想再过那种训练练到吐的日子。
    老木沉默了，的确，职业选手看着风光，但要承受的压力也是很大的，还要面临落下职业病的危险。他见燕清不到20岁的年纪，以为等他见到基地的条件就能松口答应，没想到他的心态出乎意料地坚定。
    老木倒也说到做到，又劝了燕清一阵，见他是真的真的不愿意来打比赛，终于无奈放弃。
    “唉，那既然来都来了，我带你去我们训练室看看吧。”老木叹着气，带着燕清和严律上了二楼，“你看，这就是我们的训练室，这些都是我们的青训生，这会儿在抽签组队，准备等会儿的队内练习。”
    听到老木的声音，训练室内的所有人都回过头来。他们与老木都很熟稔了，笑着喊教练，之后便眼神炽热地看向严律。
    他们这些后来的青训生，虽然当年不知道严律，但只要进入BELIEF战队，了解过战队史，就没有不崇拜严律的。
    燕清抿嘴笑了笑，被老木带着参观的这一路，他没少在别墅内看到战队的海报，严律的更是贴了不少。当时老木给他展示豪华宿舍时，随手推开的一扇门里，几乎贴满了严律的个人海报。
    眼前这些人，都是严律的迷弟吧。
    只有少数几个人好奇地看着燕清。
    ☆、第 30 章
    老木拍了拍手，示意训练室的众人看过来，给他们介绍燕清和严律。
    “严律，严神！我以前的队长，这个就不多说了，你们都认识，重点是我身边这位。”
    老木抬手拍了拍燕清的肩膀，“【是YQ啊】，用出回溯的刺客，相信你们最近都有所耳闻。这位的游戏ID，包括他现在的分段，晚上我都会发到群里，你们这些青训生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赶紧上到他的分段，日常训练结束后，就去游戏里给我狙击他。”
    这是要把燕清当工具人，做免费陪练了。不过燕清也不介意就是。
    燕清看着这些青涩的，充满朝气的面孔，仿佛看到刚入电竞圈的自己。
    他微笑了一下，“欢迎来送人头。”
    这话可就嚣张挑衅了，青训生们顿时个个激动。他们并不是生气，要知道【是YQ啊】这个ID他们近来可是如雷贯耳，也都慕名去看过对方的直播视频，更知道自家教练想拉对方进队。
    这可是超强实力的选手，他们本来都还挺期待。但看教练这个说辞，好像是没成功，难免可惜。
    当然，激动的主要原因，还是对方天天都会和他们的严神组排，去狙击YQ，不就是等同于可以在游戏里近距离接触自己的偶像么。
    燕清在训练室里待了一会儿，在老木的要求下，对青训生们指点了一番，尤其是几个预备役刺客。
    之后燕清看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后，就说要走了。
    “那我们再加个微信吧。”老木厚着脸皮掏出手机，“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旁边，严律默默地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你们扫我吧。”燕清打开二维码递过去。
    加上好友，严律说：“一起吃个午饭。”
    这个点，也刚好到午饭时间了。
    燕清面露犹豫
    严律又道：“已经订好位置了。”
    燕清只好点头。
    旁边的老木揣好手机正想跟上，就见严律转头对他说：“你有事情要忙，我和YQ先走了。”
    说罢，伸手虚虚地揽了一下燕清的胳膊，燕清下意识跟着转身。
    看着两人的背影，老木懵逼了。
    不是，他等会儿没事啊，队内训练有老队员带着，他这正准备跟着去吃大户呀！
    队长！
    队长你回头康康我啊！
    严律甩开老木这个妄图插足他与燕清二人世界的电灯泡，和燕清并排下楼。
    一楼大厅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男人，上楼梯时抬头看到严律，立即顿住脚步，满脸惊喜，“严队！”
    严律扫了他一眼，颔首收回视线。
    年轻男人站在楼梯下没动，看着越来越近的严律，面色通红，神色激动又紧张，“严队，我、我是叶晨，是现在队内的剑客主攻手，你曾经指导过我。”
    自退役后，严律来基地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指导这回事，严律已经毫无印象。
    严律性子本就冷淡，闻言只是再次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转头示意燕清下楼注意脚下，注意力从始至终都在燕清身上。
    叶晨脸上的笑一点点变得勉强，眼中透着泄气，他站在原地看着严律与燕清走远，神色怅然若失。
    *
    和严律一起吃饭，对燕清来说，是个比较新鲜的体验。
    不过也只能在这种情况下吧，要换成以前的他，老远就被严律的冷气冻走了。
    吃完午饭，因为燕清下午还要直播，所以严律开车送他回去。
    到小区楼下时，燕清手上解着安全带，本着礼貌的原则问了一句：“要不上去坐坐？”
    严律颔首：“那就叨扰了。”
    说着，严律也解开安全带。
    他下车的动作不疾不徐，但就是比燕清动作快。
    自从留下狗剩，燕清的小房间更显得小了，好在他个人习惯不错，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有客人来也不会如何尴尬。
    有陌生人上门，狗剩在燕清开门时就钻床底下去了，严律只来得及看到一条白色小尾巴从眼前闪过。
    他说：“这是皮蛋？”
    燕清心想，狗蛋就算了，皮蛋又是怎么回事？和原来的名字已经完全不沾边了喂！
    燕清依旧没纠正，免得严律尴尬。
    “地方有点小。”他示意严律进来，脸上并没有因房间过小而生出窘迫的感觉。
    抽出书桌椅子给严律坐，燕清拿着杯子出去洗，倒水给严律喝。
    严律捧着水杯，喝了一口，“没想过换个地方住？”
    “过一阵。”燕清说，“现在房子还没到期。”
    以燕清现在的收入倒是可以随随便便换地方了，不过他不是那种浪费的人，也想稍微省点钱，尽快买一套自己的房子。
    燕清小时候住福利院，读书时住宿舍，打工时到处租房，进了战队后又住基地，有比赛时更是飞来飞去，酒店换个不停。
    每次拖个行李箱搬来搬去，还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窝。以前的重心都在福利院和比赛上，很少会分出时间来考虑自己。
    现在不同了，这条命就是燕清捡的，他也早厌烦了居无定所的日子，现在就想有个固定的住处，一个属于他的家，养着他的狗剩。
    严律摩挲着杯壁，“我那有空置的房子，如果你愿意，可以搬到那里去住。”
    虽然燕清和严律天天晚上组排，看起来很熟稔的样子。但现实里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们都不算熟悉，燕清张口就要拒绝。
    严律道：“房租给你友情价，不会比市面上低太多。房子不能总空着，你帮我养养房子。”
    严律这样热心，燕清倒不好一口拒绝了，只好道：“先谢谢你，到时候如果有需要，我会联系你的。”
    严律也没再试图说服他，一杯水喝完，他看看时间，快两点了，便起身主动告辞，“我走了，等会儿组排？”
    周六日的下午，只要燕清直播，严律基本都会上线。
    燕清笑道：“好。”
    *
    燕清近期备受人关注，他上午去了BELIEF战队基地的消息，下午的时候其他战队就都收到了。
    这些战队觉得燕清既然会去BELIEF基地，那大概率是有加入战队的想法了，顿时纷纷叹气，看来他们没戏了，谁叫人家BELIEF实力雄厚，在抢人这方面，他们从来就没赢过。
    不过，很快，他们又得知燕清没入BELIEF，心里是既喜又忧。
    喜的是本就强悍的BELIEF战队没有再添恐怖助力，忧的是，BELIEF都拉不到的人，他们就更别说了，只能洗洗睡吧。
    然后，当他们得知BELIEF的人会去游戏狙击燕清和严律后，回头便叫自家的崽子们也去。能用出回溯与浮光的人，那可是顶尖级别的实力，多好的免费陪练啊。
    想升分段不容易，想降分段却十分简单，排进去再退出就行。因此好些战队队员没怎么费力，就到了和燕清一样的段位，然后开始卡排队，进游戏狙击燕清。
    这一下午，直播间的水友们就看到时不时就有一些顶着战队标志的ID出没在燕清的游戏局里，被打得嗷嗷叫，嘴里还喊着爽。
    认出这些ID的水友们起先以为只是ID相似，但仔细看了看操作，又听到对方全屏麦发出的声音，几经确认，这些ID就是他们平时关注的选手啊！
    各战队的职业选手，虽也与直播平台签了合约，但平时还是以训练为主，一般都把直播时长拖到月末混过去，粉丝们想要在非比赛期间看到自己喜欢的选手，只能每个月苦哈哈地狂催直播。
    现在不同了，只要蹲在燕清的直播间，就有机会看到自己喜欢的却已大半个月都没露过面的选手出现在直播镜头里。
    粉丝们激动了，四处呼朋唤友，燕清的直播间一下子就汇聚了各个战队选手的粉，直播热度再爆新高，已是平台当下的直播门面。
    这些粉丝原本都冲着自家选手来的，但看了几场直播后，又纷纷被燕清的操作圈粉，爬起墙来，快得不行。
    因为狙击的玩法，燕清这一天尤其是晚上的直播，是他开播以来质量最高的一场，精彩程度丝毫不逊色于一场正式比赛。
    燕清很久没打过快节奏游戏局，这一晚上也玩得也挺痛快。下播时看着水友们让他延长直播的嚎叫，燕清的嘴角带上些笑意，然后冷酷地关了直播。
    延长是不可能延长的，偶尔他甚至还想鸽一鸽。
    燕清去刷了个牙，躺床上捞起手机时，发现多了一条信息。
    是严律发来的，好多张房屋内部的图片，看装修是两套房子。
    严律：【你喜欢哪一套？】
    那会儿燕清正在刷牙没看到，严律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复，所以后面又发来几张图片。
    严律：【或者你喜欢这套？】
    燕清一颗仇富的心蠢蠢欲动。
    燕清：【你房子好多。】
    严律：【还好，你如果愿意过来，我们可以当邻居。】
    燕清：【这三套房子一起的？】
    严律：【嗯，担心遇到吵闹的邻居，买了上中下三层。】
    燕清：【……】
    发出了恰柠檬的声音。
    有钱的人那么多，他为什么不能是其中一个。
    ☆、第 31 章
    燕清在游戏里连着被狙了几天后，正式进入了超高分段。
    在这个分段的玩家，就算是业余玩家，操作水准也是业余中最厉害的那种，莫说临近职业级水准的玩家，就是职业选手也很常见。
    输出环境变得困难，散排时燕清到底独木难支，不吃鸡终于也成了燕清的直播常态，不过虽然不吃鸡，但直播效果并没有降低。
    这些来狙燕清的，大多是冲严律来的，毕竟是BELIEF战队前队长，顶尖的职业大神。严律基本都是晚上才会上线和燕清组排，所以晚上也是燕清被狙击频率最高的时候。
    晚上，严律不到七点上了线，燕清也刚好上线直播。
    两人组了队，在排队等待进图时，燕清看到有弹幕提及他先前去BELIEF基地的事。
    这事不是什么秘密。
    【YQ真去BELIEF基地了，那YQ进战队吗？】
    【不进，唉，可惜了，我还挺想看YQ去打比赛的。】
    【YQ如果去打比赛，那咱就没直播天天看了。】
    【话说，严神也是BELIEF出来的，YQ去基地，严神知道吗？】
    【肯定知道的吧，说不定私下里两人都见过了。】
    【严神的样子翻以前的比赛视频还能知道，好奇YQ长啥样。】
    【YQ什么时候开摄像头？】
    现在直播的主播，很少有不露脸的。
    燕清用的还是原主的旧电脑，有摄像头，程序也早在直播间后台设置好了。原主如果早早开了摄像头，或许直播已经有所起色，但他生活的窘迫让他分外自卑，这种自卑延伸到了他各方面的不自信，也害怕别人发现他的困窘，导致他直播初期没敢开摄像头。
    现在换成了燕清，他则根本没有开摄像头的想法。
    几秒过后，他们排进了地图。
    是沙漠图。
    燕清他们飞的那条路线，起点叫乱石峰，落地就是嶙峋的山石群。
    落地的人有点多，最初几秒大家岁月静好，各捡各的装备。有了两件装备打底后，彼此就蠢蠢欲动起来。
    燕清跳过一块石头，发现前面地上躺着一个三阶的武器盒子，顿时一个前刺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边有个剑客也看到了那个武器盒子，打算和燕清抢。
    “你去。”
    严律拦住对方，对燕清说。
    剑客属于近战，有针对远程的追击技能，为防止剑客对他用追击技能，燕清一个潜行让剑客丢失目标，然后在潜行状态下拿到了武器盒子。
    刚打开武器盒子，画面跟着又闪了闪。
    燕清又背箱子了。
    可以这么说，燕清近期背过的箱子，比他以前打一年比赛还多。
    这个分段的玩家都很有意识，三个随机队友看燕清背箱子了，本来是零散落在周边的，这会儿就都慢慢地朝他靠拢。
    而燕清的位置在地图上被系统标记出来，所以同时过来的还有落在附近的其他红名，这些人过来后攻击的第一个目标一定是燕清。
    起码来了三队人，他们打不过。
    严律控住已经被他打下半血的剑客，道：“撤，往山上走。”
    “山上没路啊。”同队的弓箭手说道。
    燕清道：“我和剑客上山，你们从这边下山，等会儿对面山头集合。”
    同队毒师问：“那你们怎么下山？”
    “跳山。”燕清说。
    弓箭手和毒师同时惊讶道：“跳山？”
    弹幕也很疑惑。
    【乱石峰上面有道山崖，对面有山头，但是距离远，根本跳不过去啊。】
    【他们已经往山上走了，来不及撤回去了。】
    【后面追了一屁股红名，孩怕！】
    燕清身上有箱子，红名们目标锁死他们，也追上了山，另外三个队友成功脱身。
    航线初始的地方，都是地图最边界的地方，上了山，燕清和严律就没有别的路可走，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道远超角色技能可跃距离的山崖。
    崖底没有任何出路，落下去就算摔不死，也出不来。
    但燕清和严律往山崖边跑的脚步没有停。
    快要到时，燕清说：“我先来？”
    严律道：“好。”
    直播间的水友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然后他们就见屏幕中的燕清和严律，相差不到一秒的时间在山崖边先后升空起跳，到最高点时，燕清和严律调整角色面相，同时接了一个左侧翻小轻功。
    随后，燕清又接了一个前刺小轻功，轻功运行完毕，燕清在往下掉之前，还有一秒的滞空。
    此时距离另一边的山头还有挺长一段距离，至少还需要两段前刺才能抵达。
    【要掉下去了！】
    【一尸两命啊！】
    但就在这时，燕清身后的严律忽然对着燕清释放了一个剑客的追击技能，利用技能冲向了燕清，一下子将他和燕清的距离拉近。
    燕清被技能追击到，角色出现僵直，继续滞空。
    随后，严律接了一个前刺技能。
    当严律前刺结束，处于那一秒滞空时，燕清对着严律再甩出一个刺客的追击技能，拉近他和严律的距离，往前跃了一段。
    剩下一段前刺的距离，两人再调整面相，同时右侧翻；侧翻结束后，再调整面相，接了一个凌空后翻。
    后翻结束，他们刚刚好落在对面山头上。
    这番操作，别说追他们的红名，连直播间都傻眼了。
    【牛逼！】
    【这踏马是人能办到的吗？】
    【这轻功接力，绝了！】
    【这就是职业选手的水准吗？！】
    这个山崖，轻功接力的时机但凡有一点没卡好就跳不过去。看燕清他们好像很容易就做到了，但这说出去，其实已经属于极限操作，需要很大的默契才能完成。
    燕清嘴角含着笑，他和严律恰恰就有极大的默契，彼此都不用去仔细提醒对方，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操作。
    箱子还有两分钟才能开，从另一条路过来的三个队友还没到，燕清和严律就暂时站在山头上，等队友也等箱子掉落。
    在这期间，第一波马匪刷新，燕清他们来不及过去，很快被别的队伍拿掉。
    之后队友们过来，箱子掉落，那波追他们的红名在燕清和严律逃走后原地打起来了，最后只过来了一队，然后被燕清他们灭在山头上。
    燕清的击杀信息一刷出去，地图频道就冒出了几条喊话。
    “啊啊啊啊，是YQ哥哥！”
    “YQ我爱你啊啊啊啊！”
    “YQ来找我啊，我这里有三阶武器，可以给你哦~”
    弓箭手贴出燕清的ID：“他们在说你？”
    毒师道：“他们都知道你，你很有名吗？”
    燕清笑了一下，“熟人。”
    没做多的解释，肯定是常看他直播的水友。
    这是个小插曲，众人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之后的几波马匪，刷得都离燕清他们有段距离，他们一波都没拿到，只在途中截杀了一队打下马匪的队伍，抢下几件橙装。
    根据每次马匪刷新后那一阵的系统击杀信息，燕清判断出其中有支队伍拿下了两波马匪，实力非常强劲。
    燕清他们装备要差一大截，好在队伍至今满员。
    队伍里的另一个剑客提议道：“要不我们找个高点的地方战术性苟一波？观望观望，看有没有机会劝劝大哥队。”
    超高分段里密集的战斗量让人精神紧绷，苟一波正好可以缓缓神，燕清他们都没有异议，一行五人向着安全区域内地势较高比较好上去的地方跑去。
    从下向上望，高地最上方是视野盲区。如果燕清还在打比赛，那跑前头探路的一定是他这个有潜行的刺客，但现在是娱乐直播，燕清也打得随性，剑客跃过他跑在最前面，他也没有提醒对方走慢点。
    于是，当剑客最先跳上高处后，悲剧发生了，上面趴着几块玩家伪装成的石头。
    剑客刚说了一句“有人”，这几块石头就撤去伪装，齐齐攻向剑客。
    好巧不巧，这队人正是燕清他们才讨论过打下两波马匪的大哥队，当中有两个人都装备着可转化血量的橙武。
    “草！”剑客在被打死之前嚎道，“大哥，你去打二哥呀，我只是个弟弟啊！”
    剑客被一顿乱拳打死，走在剑客后面的弓箭手没有防备被卷进去，也没能救下来。
    弓箭手在坟堆里流泪：“装备这么厉害还在这里战术苟，是不是有点不按牌理出牌啊！”
    他们要有这么好的装备，苟什么苟啊，早在场子里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了好么！
    剩下燕清和严律还有毒师，杀了对面紫武和一个装有橙武的玩家。橙武是个刺客，武器被燕清舔走装备在身上。本来还要把第二个橙武也搞死的，结果一个满编队伍出现，明显要过来劝他们。
    “先走。”严律没有恋战，掩护着燕清直接断后。
    三个人撤走后，大哥队那残血的橙武玩家立即成为新来那队的集火目标。
    红名既然没追过来，那燕清他们必定要反过来劝一波的。
    三人伪装躲起来，严律给燕清打了一阵绷带回满血，对燕清道：“小心一些。”
    “安心。”燕清撤去伪装，朝那两队走去。
    严律和毒师没动，他们目标太明显，过去的话对面大概率会转火他们，目标太明显不好逃，可能会再被反劝。
    燕清有潜行，就算劝不了也好逃一些。
    燕清潜行到了两队的旁边，他并没有直接去攻击人数已经减员的前大哥队，而是将目光放在后来那队上。
    他不可能任由前大哥队被灭，由着后来那队茁壮发育，那样对他们这种只余三两人的队伍十分不友好。燕清要做的，就是平衡他们的战斗力，让自己的队伍从中捡漏。
    在捡漏之前，燕清先把背包腾了腾。
    弹幕看到他这个动作，笑傻了。
    【捡漏之王又来了。】
    【QAQ每次都只能捡捡大哥队不要的破烂。】
    【想起了自己顶着一身Debuff冲进红名堆舔包，结果系统告诉我背包已满时的崩溃！】
    确定背包空了后，燕清也不再迟疑，冲进红名堆里，专抓减伤免控技能CD的红名打。
    新队伍人多，燕清帮前大哥队压红名，灭掉对方两个后，燕清再反过来帮新队伍压前大哥队。
    这两队人不是看不到燕清这个浑水摸鱼的，也试图打过他，但高端刺客有多滑溜凡是交过手的都知道，尤其燕清还是最顶尖的刺客，想要抓到他，真的是比登天还难。
    【对面好气啊，诶，打不着！】
    【我如果遇上YQ这么滑不溜秋的玩家，怕是得气出心脏病。】
    【是路过的蚂蚁都要被气哭的程度。】
    ☆、第 32 章
    等到前大哥队还剩一个，新队伍还剩两个时，严律和毒师加入战局，一起将这三人灭掉。
    舔完坟，燕清他们装备也发育上去了。
    这时场上还有二十多个人，这个人数在这个分段里，起码还有两个满编队伍。
    燕清他们依旧打得保守，这次燕清正儿八经地当起了探路先锋，然后又先后灭了两个队。
    这下，场上就没有满编的大哥队了。
    新的圈还没刷，燕清他们站在一个高处休整打绷带回血，准备清场。
    这时，燕清身边忽然冒出了一个刺客。
    刺客没有攻击他们，而是开着全屏麦，用他那浑厚的声音对着燕清激动地说：“哦莫！近距离看YQ哥哥，感觉更帅气了呢！”
    这刺客的ID很眼熟，燕清在本场刷出第一个击杀时，他就在地图上疯狂表白过，之后燕清每刷一次击杀，他就会在地图表白一次。
    喊话行为十分痴汉。
    毒师队友见刺客好像认识燕清的样子，就犹豫着没动手，问：“打吗？”
    话刚落，就见刺客身上落下了一个剑阵。
    严律动手了。
    长剑不客气地对着刺客劈过去。
    刺客见状，立即隐去身形，并道：“嗨呀，严神别打，自己人！”
    严律没听见一般，长剑盯准了刺客招呼。
    哼，就打。
    刺客最后跳下山逃之夭夭，严律也没追，把这个油腔滑调的刺客从燕清身边打走就行。
    这时候，逃走的刺客来到了山崖下，忽然往地上丢发着紫光的装备。他不是随意乱丢的，而是将它们渐渐摆成一个心形的样子。
    然后刺客站在摆好的心形圈里，冲燕清喊道：“YQ哥哥，看这里！比心，爱你哟！”
    【还能这么玩？】
    【这刺客真骚。】
    【严神在旁边呢，刺客big胆！】
    【哈哈哈哈严神下去打他了。】
    严律跳下山追着刺客打，刺客边躲边说：“严神，场上那么多人为什么你只盯着我打啊！”
    严律说：“谁丑打谁。”
    刺客顿时出离地愤怒了：“说我菜可以，说我丑，不行！”
    刺客奋起反抗，然后就被严律打死在心形圈外。
    严律收了剑，走进心形圈里，叫从山上下来的燕清：“YQ，到我这里来。”
    燕清“嗯？”了一声，带着疑惑走过去。
    心形圈里同款外装的剑客和刺客并排站在一起。
    严律说：“站着别动。”
    “怎么了？”燕清问。
    严律：“截个图。”
    燕清：“……好。”
    毒师默默往旁边退开一点，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被打死的刺客在地图嘤嘤嘤。
    【刺客：关注-1。】
    【可恨啊，为他人做了嫁衣哈哈哈哈。】
    【再说一次，YL你真的很不对劲！】
    【心形里截图，真的不是我多想了吗？！】
    是我多想了吗？
    燕清也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他总觉得严律有时候对他的举动，带着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从来没见过严律在他直播间发过什么透露身份的弹幕，但有些下午直播发生的事严律知道得很早，所以燕清清楚，严律平时不上线的时候，也会进他直播间看看。
    那当他看到弹幕里的那些“二丫、CP”，心里又是个什么想法？
    “咱们清场吧。”
    毒师的声音拉回了燕清的小小走神。
    新的安全区刷新了，潜藏在各处的玩家纷纷现身跑毒。
    场上没有玩家能打得过他们这三人队伍，在天命圈刷新之前，燕清他们就清完人，吃鸡结束了本场游戏。
    退出地图后，燕清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弹幕，注意到有个ID叫“我是刚才那个刺客”的水友一直在给他刷礼物。
    他的礼物特效刚出来，就被只要挂在直播间的L-Q刷出的礼物特效给顶没了。
    刷一个，顶一个。
    【怎么感觉L-Q是故意的？】
    【刺客：惹不起惹不起。】
    【L-Q是坚定的二丫党。】
    【L-Q：谁都不能拆我CP！】
    “咳……”
    燕清端起旁边的水抿了一口，往游戏里的严律看了一眼。
    严律怎么想的他暂时不清楚，但现在他觉得二丫么，好、好像也不错……
    *
    晚上下播前，燕清注意到他有两条未读私信。
    后天是他上Top1推荐位的第一天，其中一条是平台来再次跟他确认时间。
    燕清点了已读，表示OK。
    推荐位十小时时间，只要燕清直播，那不管热度多少，他将始终在那个最好的位置。换做别人，可能这十个小时都不会下播，燕清却没打算这般为难自己，他该什么时候播还是什么时候播，一点也不在意损失的热度。反正以他现在的热度，这个推荐位有没有其实关系都不大了。
    至于另一条，是管理员发来的，问他明天晚上愿不愿意带一名和平台签约的《无尽》女主播，平台想扶持她，说这妹子有些实力，颜值也有，目前人气不温不火，就差一个火的契机。
    管理员的言辞态度都很好，且到底是平台方，燕清不好拒绝，就答应了。
    因为是女主播，燕清找到药别停，跟他说明这件事，希望他明晚一起来组排。
    药别停一口应下。
    和燕清组排多爽啊，要不是怕被说蹭热度，药别停恨不得天天和燕清组排。
    第二天下午开播时，燕清就收到女主播发来的好友请求，对方的ID叫小羽儿。
    这个好友请求直播间里的水友们都看到了，并且好友请求刚刚通过，屏幕上就一连闪过十个无敌火箭的特效，刷礼物的人正是小羽儿。
    燕清感谢完礼物，顺便就把晚上组排的事情跟水友们说了。
    【要带妹了！】
    【卧槽主播要和我最喜欢的女主播组排了？】
    【主播艳福不浅啊，小羽儿挺漂亮的。】
    L-Q送出了一个无敌火箭。
    L-Q送出了一个无敌火箭。
    L-Q送出了……
    又是十个无敌火箭刷过去。
    【神豪来啦！】
    【感谢神豪，神豪真豪。】
    原本讨论小羽儿的弹幕立时没有了，注意力全转到了L-Q身上。
    【L-Q：晚上要和女主播组排？】
    燕清看到L-Q的弹幕，回道：“是的。”
    【L-Q：就你和她？】
    燕清：“还有药别停。”
    【L-Q：哦。】
    【为什么我闻到一股醋味儿？】
    【双Q大法好！】
    【双Q奏凯！这是我们二丫的主场！】
    【神豪嗑我们二丫的！】
    【怎么办，两个我都可！】
    严律这会儿，的确浑身都冒着酸味儿。
    他虽然已经知道燕清是受平台所托，用自己的热度扶持女主播，但他还是有些不舒服。自从他的身份曝光，燕清的热度上去，每天晚上的电灯泡也真是越来越多了。
    本来他今天会回老宅跟严循他们吃晚饭，昨天跟燕清报备的时间，也是八点之后才会上线，但因为这个女主播，严律把这一顿饭推迟到了明天。
    严循接到严律说明天回老宅吃饭的电话时，也没说什么，在他看来严律每次愿意回来就是好的，总比前几年一年也不回一次家好。
    燕清一上游戏就收到严律的组队邀请，倒是惊讶了一下，“不是说八点之后才上线吗？”
    “计划有变，提前回家了。”严律说。
    燕清听了后也没多问，说：“今晚我得带一位女主播一起组排，老药也会来，你先让老药进队，我去联系主播。”
    不一会儿，药别停进组，燕清也联系上小羽儿了，让她点他进组。
    在等小羽儿进组时，药别停说了一句，“小羽儿我知道啊，挺可爱一个妹子。”
    “可爱？”严律语气淡漠，“打一拳哭很久那种？”
    刚进来就听到这番对话的小羽儿：“……”
    感觉下一秒严神就会让她尝尝什么叫砂锅大的拳头。
    小羽儿瑟瑟发抖地和众人打了招呼，“你们好，我是小羽儿。”
    燕清之所以找药别停一起来组排，是因为他和严律都不是那种话很多的人，他怕小羽儿全程尴尬冷场，所以让药别停来搞搞气氛。
    事实证明他挺有先见之明的，小羽儿进队后基本都和药别停说话。其实小羽儿也是挺有梗的一个女主播，但一和他与严律交流，声音不自觉就低了下去，十分干巴。
    小羽儿的操作水平就如管理员说的那样，还是不错的。
    玩了一把后，大家也基本熟识了。
    他们是四人组排，进游戏后队伍里就会有一个散人队友，第二把他们排到了一个弓箭手。
    航线开始后，弓箭手在频道里问：“兄弟们，我们跳哪？”
    这时，燕清他们已经跳了。
    燕清开麦回了一句：“就这里。”
    弓箭手见状，赶紧跳了，就跟在燕清身后。
    落地后，各自隔开距离搜物资。
    作为职业选手，各方面都比普通玩家强，不说操作水平，光是捡物资的速度，就不是他们能比的。
    燕清搜完一个点，身上的装备也已经凑得七七八八，然后他往有红名的地方走，准备打劫再发育一波。
    弓箭手跟在他身后，目标看的是燕清。
    他语气荡漾：“刺客弟弟，你好大呀。”
    燕清：“……”
    药别停：“我不纯洁了！为什么感觉你在搞黄色。”
    懂的人知道弓箭手说的是燕清的装备好，不懂的人还以为他在说什么鬼东西。
    【车轮滚滚而来。】
    【碾到我脸了！】
    【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严神，盘他！】
    小羽儿瞄了严律一眼。
    知道要和燕清组排后，小羽儿是做过一番功课的。她也是嗑过CP的人，自然也察觉到燕清和严律之间萦绕的那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她怜惜了弓箭手一秒。
    敢gay刺客，兄弟，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第 33 章
    严律眯了眯眼睛，看着绕着燕清打转的弓箭手，确实眸光不善。
    他追上燕清，一起把看到的红名杀掉，再一起将装备舔掉。
    这时，小羽儿在频道里说：“我这边来了一队红名。”
    下一秒就听小羽儿“嗷”了一声，“我去！美女也打？！”
    应该是交上手了，众人看她血线往下降了一点儿
    燕清他们跑过去支援的那几秒，小羽儿已经刷了一个击杀。
    她穿着一身粉嫩外装，在红名里面跳来跳去，看起来萌萌哒，真可谓是“穿得越粉，打人越狠”。
    这一队红名总体实力和小羽儿的操作水平不相上下，燕清几个过去，没一会儿就将这队人灭了。
    清扫战场时，弓箭手又蹭到燕清身边，“刺客弟弟，你好猛啊。”
    燕清：“……还好。”
    他往旁边挪了一下，对这语气总是骚里骚气的弓箭手有点过敏。
    “等会儿加个好友呗。”弓箭手仿佛看不出燕清的冷淡，一再往燕清身边凑，“给我一个抱你大腿的机会。”
    燕清没吭气。
    严律强势地插到两人中间，召唤出马，硕大的马屁股几乎怼到弓箭手脸上。
    弓箭手：“……”
    “去打马匪。”
    严律载上燕清，朝刷新的马匪点跑去。
    经过刚才一波，他们这队的装备差不多都发育起来了。
    在马匪点，他们遇上两队红名。
    弓箭手说话虽然骚里骚气，但能排到燕清他们，说明实力是有些的，也还能与燕清他们配合一下。
    五人当中有一个妹子，这些红名可能觉得妹子嘛，操作应该不咋滴，所以全都在集火小羽儿，想先拿一个战意。
    小羽儿再厉害也有点扛不住，血线断崖式下降，边躲边叫：“我快顶不住啦，救救孩子！”
    药别停一个大刀前劈，劈开一个攻击小羽儿的红名。
    恰这时燕清击杀掉一个红名，队伍里拿下一个战意，小羽儿跑一边去正好能缓一波。
    有惊无险地把两队红名收割，也将马匪宝箱收入囊中。
    宝箱必掉天阶橙武，余下是两件橙装和几件紫装。
    弓箭手开口道：“刺客弟弟，把戒指给我呗。”
    紫戒指是宝箱里开出来的，燕清身上已经有紫戒指，弓箭手还是一个蓝戒指，按理说，弓箭手既然开口，紫戒指也的确该给他。
    但是燕清没第一时间给出去，而是下意识看了严律一眼。
    就如和严律组排燕清从来不捡马一样，每次只要开出戒指，严律总会向他讨要戒指，次数多了，只要有戒指，不必严律开口，燕清必给严律。
    众人都没注意到燕清这瞬间的迟疑。
    “我的戒指给你。”严律道。
    他脱下身上的紫戒指，扔在弓箭手面前，然后再点燕清交易。
    紫戒指换紫戒指，严律这么做在别人眼里完全是多此一举。
    弓箭手没捡严律扔出来的戒指，“我不要你的，我就要刺客弟弟的。”
    严律淡淡道：“他的戒指只能是我的。”
    【好浓的火.药味。】
    【打起来！】
    【yoooooo……】
    燕清觉得脸有点烧，不敢去深想严律这句话的意思。
    严律也没管弓箭手捡不捡戒指，他戴好燕清给的戒指，就载着燕清沿着毒圈溜达了。
    期间他们抢了一个箱子，又打了一波马匪，凡是开出来的戒指，全都被严律要走了。
    弓箭手阴阳怪气的，“剑客，你已经有戒指了，怎么还问刺客弟弟要？”
    严律冷冷道：“收藏，没见过？”
    便是迟钝的药别停，也察觉出严律今晚种种言行的不寻常。
    第三波马匪刷新的位置不好，在离安全区有些距离的毒圈里。
    这波马匪打肯定是要打的，不过严律不建议所有人都进毒圈去打马匪。此时已经是第六个圈，毒挺疼的，而且毒圈伤害是无法闪避的，吃毒伤害上去了，容易在毒圈边缘被堵。
    所以严律提议去两个人打马匪就行了，留三个人在安全区里待着。
    最后是药别停、小羽儿以及燕清挂在一棵树上用道具伪装了，严律喊上弓箭手去毒圈里打马匪。
    他们进毒圈没一会儿，原本下降得挺有规律的血线突然不稳定起来。
    燕清问：“撞上红名了？”
    “嗯，有一队。”严律道。
    小羽儿说：“用我来帮忙不？”
    “我认为不用。”严律说，“弓箭手，你觉得呢？”
    “不用！”
    弓箭手的回答没了之前的骚气，听起来反倒有点磨牙的感觉。
    系统频道接连闪过严律的击杀信息，不过其中夹着一条弓箭手去世的信息。
    队伍里，弓箭手的血线也灰了，是被毒死的。
    药别停说：“弓箭手，你怎么死啦？”
    弹幕忽然开车。
    【哈哈哈哈我知道，因为他不够大 ！】
    【太小了，果然不行。摇手指.jpg】
    严律一个人搞定余下的红名，带着宝箱回来了。
    四人把装备分了分，然后开始清场。
    快要吃鸡的时候，弓箭手还在频道里不死心地喊燕清，“刺客弟弟，等会儿出去我给你发好友请求，记得通过一下啊。”
    严律“呵”地冷笑一声，“弓箭手你卡了，你说什么我们没听不清。”
    燕清：“……”
    这么完美的借口他之前怎么没想到。
    弓箭手不稀得搭理严律，“刺客弟弟——”
    严律直接打断：“什么？听不见，你们呢？”
    药别停咳咳两声，“我也听不见，弓箭手，你那边网络不咋地哈。”
    小羽儿在旁边使劲憋笑。
    弓箭手被气死了。
    这把结束后，燕清去倒了杯水压惊。至于好友信息，他好友频道关闭，弓箭手根本加不上他。
    好在之后的组排里，遇到的散人队友都是正常人。
    有一把打下马匪，是药别停开的宝箱，恰好开出了戒指。
    药别停点了严律交易，把戒指放上交易框，“喏，戒指给你。”
    然后就被严律一脸嫌弃地拒绝了，“我要戒指做什么。”
    药别停道：“你不是戒指收藏家么。”
    “不要你的。”
    严律载着燕清跑远了。
    药别停看着被嫌弃的戒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羽儿说：“偷偷告诉你，严神只收藏YQ的戒指。”
    药别停：“偷偷问一句，为啥？”
    小羽儿：“自己领会。”
    燕清：“……”
    别偷偷了，我听得到！
    晚上的直播，总体来说节目效果还是很好的。
    直播结束时，小羽儿先谢了药别停和严律，然后着重感谢了燕清一番，最后她说：“YQ，别的我也不多废话了，就祝你和严神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吧。”
    严律：“谢谢。”
    燕清：“？”
    这就道上谢了！
    小羽儿给燕清又刷了十个无敌火箭，就火速退出了直播间，留下一溜儿哈哈大笑的弹幕。
    【羽妹好懂。】
    【白头偕老可，早生贵子什么鬼。】
    【这祝福真踏马带劲儿！】
    药别停还在那发出直男の笑：“哈哈哈哈小羽儿这祝福也太搞了。”
    简直不忍直视。
    这天晚上，燕清是红着耳朵下播的。
    严律今晚的表现太明显，他就算想装作没看出来都不行。
    从和严律加上好友后，燕清就觉得严律对他和其他人的态度不一样，但他之前也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排斥吗？
    燕清忍不住搓脸。
    他不止不排斥，甚至只要一想到严律可能对他有意思，就心血涌动。
    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体会，当年第一次参赛夺冠都没有这种感觉。
    就在燕清在床上打滚儿时，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是严律发来的信息：【你一般几点睡？】
    燕清每天虽然十点下播，但他之后还会刷一会儿手机，一般是十二点那个样子睡。
    反正只要时间不超过一点，在他眼里就不算熬夜。
    他也这么回了严律：【十二点左右。】
    严律：【出来吃个宵夜？】
    吃宵夜啊……
    燕清其实不饿，也不怕这个点了吃东西会长胖，他只是对严律这个邀请有点紧张。
    换以前，如果有人跟他说，严律是个深夜会发微信约别人出门吃宵夜的人，燕清绝对会说，不可能。
    严律的冷傲，是出了名的。
    但现在，他好像一次又一次看见所谓的“不可能”在严律身上发生。
    燕清想着这些，手指倒是很诚实地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抠字回复，应了严律的约。
    两人约在小区门口见，严律开车过来，大概十五分钟后到。
    燕清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吓了狗剩一跳。
    小猫站在床上，看着两脚兽急急地脱掉睡衣，在衣服箱子里翻来翻去。
    燕清本来还想好好搭配一下身上的穿着，结果发现自己的衣服除了白T恤还是白T恤，就前面的花纹不一样。
    得了，随便捞一件穿上吧。
    等燕清收拾好自己，下楼到了小区门口，等了几分钟，严律的车便停在他面前。
    燕清上了副驾驶。
    “想吃什么？”严律问。
    燕清本来想说个随便，但很快反应过来“随便”是最难点的菜，就稍微想了想，“想吃火锅。”
    燕清一直就喜欢火锅。
    以前在福利院，生活没那么好，不常吃到有滋有味的东西。他第一次吃到火锅时，简直惊为天人，觉得世上怎么会有火锅这么好吃的东西，所以哪怕后来他有足够的能力吃到各种各样的美食，但也一直偏爱火锅。
    严律在手机上找到一家就在附近且评价不错的火锅店，带着燕清找过去。
    ☆、第 34 章
    车窗外慢慢划过霓虹街景，城市里十点过的夜晚，依旧热闹喧嚣。
    燕清本人比较宅，他很少一个人出来逛街，尤其是晚上。但他也发现，今晚的城市好像格外热闹。
    很快到了火锅店。
    燕清还记得严律不太能吃辣的这事，点的鸳鸯锅，然后各自点了菜品。
    在等待菜品上来的时候，燕清注意到有服务员推着一车玫瑰花穿梭在店内，但凡桌上有女性的，都会赠上一朵玫瑰。还有女生自己捧着一束花走进店里。
    燕清恍然记起，今天是农历七夕情人节。
    今天直播时，他也看到弹幕提起过这个节日，但因为与自己没什么相干，所以他也是看一眼就略过去了。没想到，晚上他就和严律出来吃宵夜了。
    偷瞄了一眼正在烫茶杯的严律，燕清很想知道严律清不清楚今天是特殊节日。
    菜品很快送上来，燕清的心思顿时都放在火锅上了。
    等到一顿火锅结束，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
    严律送燕清回去。
    两人往停车的地方走，迎面就见一个捧着花的小姐姐走过来。
    对方的眼神在燕清和严律身上转了一圈，然后看向严律，试探着说：“小哥哥，给你朋友买枝花呗。”
    她虽然没明说，但燕清岂会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俨然是把他和严律当成恋爱中的小情侣了。
    虽然严律目前看起来是对他有那么点意思，燕清自己也未尝不心动，但两人现在还远不到那个程度。
    这小姐姐胆子真大，不怕弄错了挨骂。
    燕清摆手，想澄清误会。
    严律却已经掏出手机拉出扫码页面：“好，买一枝。”
    小姐姐觉得自己猜中了，顿时喜笑颜开，将自己的收款码递过去，走的时候还笑嘻嘻地说，“小哥哥，你们好般配啊，祝你们长长久久！”
    燕清眨了下眼，耳朵泛红。
    他故作淡定地想，八字还没一撇，今晚他却已经收了两个祝福。
    严律把花递给燕清。
    燕清下意识接过花，“真给我啊。”
    严律收起手机，语气听起来很随意，“本来就是买给你的。”
    燕清注意到严律的眉头微微蹙起了。
    如果换做以前，燕清可能又以为这是严律不耐烦的表现。但现在，燕清却感觉得到，这是严律在紧张。
    真奇怪，以前他怎么会认为这个样子的严律就一定是不耐烦呢。
    可能是那时候身边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因为两家战队的关系，他也没有机会和严律交流，所以也就先入为主，一直这么认为了。
    严律紧张的时候，不止会皱眉头，嘴角还会慢慢抿直。
    以前燕清没有机会近距离观察严律，竟不知道严律还会有这样有趣的小表情。
    燕清晃晃手中的玫瑰花，笑了一下，“那我就收下了。”
    严律左右看了一下，说：“再买个花瓶。”
    燕清失笑，点点头，由着他去了。
    最后，燕清就带着一枝玫瑰花和一个小花瓶回去了。
    重新洗漱完回到房间，燕清坐在床上擦头发，正好对着已经被好好养在瓶里的花。
    他伸手点点花瓣，唇角漫出一点笑意。
    真可爱。
    *
    意识到自己对严律有那么一点心思后，每天的直播在燕清眼里，忽然就不再是一项单纯的工作了。
    就好像平淡的生活终于多了一点让人舒适的色彩，等待晚上和严律一起组排的这个过程，也成了一件让他觉得较为愉快的事。
    这个下午，直播间里的水友就见他们熟悉的主播，每打完一局出来，就会打开好友列表看一看。
    燕清的好友列表人不多，一只手就数得清，除了常在线的药别停，其他都不在线，ID是灰色的。
    燕清也知道这个时候的严律不会上线，但心里有了期待后，这就成了他潜意识下的行为。
    看看，关掉，再看看，再关掉。
    开开关关多了，有些水友也咂摸出点东西了。
    【YQ在等严神？】
    【严神不是要晚上才上么。】
    【一个主动报备上线时间，一个一直盼着对方上线，啊呀呀~】
    被水友们点出这一点，燕清赶紧关掉好友列表，但他这个一被说就匆忙关掉的行为，更显得他此地无银三百两。
    严律当天下午因为太忙没有挂直播间，所以不知道这些，等他晚上上线组了燕清，再用L-Q的账号进入燕清的直播间，就见这个晚上的弹幕，对他的出现格外热情。
    【严神终于上线啦，YL等得花儿都谢了。】
    【严神你再不来，YL都要变望夫石啦。】
    【弹幕我怎么都看不懂了……】
    【看不懂就对了，不然你就出大事啦！】
    严律看了一会儿弹幕，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难得地愣了一下。
    燕清这个反应，不寻常。
    抓着鼠标的手握紧又放松，严律打开麦克风，声音听不出任何异常地对燕清说：“等很久了？”
    燕清下意识道：“也没等多……”
    话没说完，燕清就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严律这话，说明他看到了弹幕。
    他在明知故问。
    而燕清自己的回答，也在告诉严律，他的确如弹幕说的那样，一直在等他上线。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看着弹幕里的揶揄，燕清捏捏自己的耳垂，暗自清清嗓，用一副刚才他什么都没说的语气道：“我排队了。”
    “排吧。”严律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正常。
    这把随机到的队友都是不爱扎堆的散排勇者，燕清和严律闭了队伍麦，自成一个小队单独交流。
    超高分段里，燕清和严律不会主动去截杀满编队伍，一般都是找机会劝架。若被走位比较紧密的满编队伍追，也是先溜为上，除非对方有队员走位脱节，才会回头抓一波，然后打完就跑。
    当然，这种情况容易招得对方剩下的队员对他们穷追不舍，这个时候只有拉扯战局，边跑边打。
    到第三个圈的时候，燕清和严律刚灭掉这样一个队伍，把身上装备凑得七七八八。
    舔完包后，他们开始跑毒，刚出毒圈，见到了一个从另一个方向冒出来的红名女剑客。
    女剑客装备挺肥，有燕清没有的两件紫装，还有一把严律用得着的三阶武器。
    装备fine，下秒mine。
    两人二话不说，直接追向女剑客。
    严律跑在前面，目标一直看着女剑客。
    快要追上时，这女剑客突然在地图频道贴出严律的ID，“【是YL啊】你再看！再看做我老公！”
    严律愣了下，立即取消了这剑客的目标。
    两秒后，严律的目标变成了燕清。
    恰好点到严律ID目睹这些的燕清：“……”
    耳朵温度又有上升的趋势。
    弹幕笑疯。
    【怎么个意思，一直看YQ，想做人家老公？】
    【也不是不行，这桩婚事我同意了！】
    【哆啦A梦害怕.jpg】
    眼见老公是没有了，女剑客不想变成荒野孤坟，一边跑一边非常识趣地把身上的紫装、武器都脱下扔出来。
    保险起见，她还又跑回毒里待着，大有燕清他们不走，她就算吃毒吃死也不会出来的架势。
    燕清他们没兴趣吃毒，捡了装备后也没再追着女剑客不放。
    这个圈之后，燕清他们运气好，新一波的马匪直接刷脸。两人赶在别的队伍过来之前，把马匪杀掉开了宝箱。
    天阶橙武严律依旧是直接给燕清，他只拿橙装。
    挨打神器在手，燕清两个被满编队伍追击的几率顿时提升到百分百。
    第五个圈的时候，他们撞上一个满编队，燕清看过去的时候，率先发现了对方队伍里的刺客。很凑巧，那刺客也在看他。
    同为刺客，燕清装备橙武，而对方还是二阶的蓝色武器。对方没有停顿就朝燕清他们跑过来了，明显是要抢燕清的橙武。
    甩是很难甩掉这队人了，只能打。不过对方人多势众，硬刚上去会吃亏。
    “先走一波。”燕清说。
    那刺客带着队友追着他们不放，一边追还一边贴燕清的ID出来，“【是YQ啊】留下武器，这把让你当大嫂。”
    【刺客，你完了。】
    【刺客，你完了。】
    所谓的大嫂，就是有实力吃鸡的大哥队看谁顺眼就不打谁，留他做本场的第二名。
    燕清很少理地图上的这些骚话。
    跑在他身边的严律身形却是一顿，突然掉头回去，剑锋对着那刺客当头劈下。
    这波攻击很是突然，刺客结结实实吃了一记伤害。他正想回击，但下一秒，又被迅速跟上严律攻击，出手极快的燕清用双刃刺中。
    这两下，直接去掉刺客半管生命值。
    刺客立即往后逃，他的队友冲上来救人。
    严律盯准了刺客杀，刺客的队友就死咬住严律不放，燕清控制刺客两名队友，帮严律减少被攻击的频率。
    两人身上都开始吃伤害。
    燕清好一些，还有橙武能转化一些伤害为血量，稳住生命值，被几人咬住的严律血量下降就比较快。
    在严律下掉半管血时，刺客被他杀死，他们拿到一个战意。
    有战意就不慌了，虽然燕清和严律的生命值一直在半管之下浮动，但还好没遇上来劝架的队伍，让他们有惊无险地把这队人全部送走。
    【事情走向完全在我的预料之内。】
    【刺客贴出YQ的ID时，我就知道他活不成了。】
    【看看刺客，这就是招惹醋缸子的下场。】
    【二哥搏一搏，大嫂变老婆。】
    燕清看着弹幕揉揉鼻子，为什么是老婆，他就不能是老公么！
    ☆、第 35 章
    自去了一趟BELIEF基地，老木就再没骚扰过燕清。两人虽加了微信好友，但私下里暂时也没有任何联系。
    不过这天上午，燕清起床没多久，就收到老木打来的电话。
    以燕清和老木不太熟悉的交情，老木但凡找他，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果然，一阵嘘寒问暖之后，老木进入正题，“YQ，帮我个忙呗。”
    燕清问：“什么忙？”
    老木道：“这不比赛还有半个月就要到了，你帮我带队在练习服里对练几场可以么。”
    《无尽》里有专门的对练练习服，各战队平日里的训练日常都是在这里面进行的。练习服对所有战队开放，战队队员可以进去随机战队大乱斗，也可以锁地图，进行专门的队内训练。
    老木说的带队训练，就是锁地图，自家战队分组进行对练，地图里只有他们的人，别的战队进不来。
    “恐怕没时间。”燕清道，“你知道的，我有直播任务。”
    “找你帮忙肯定不会让你为难的。”老木赶紧道，“你照常直播就行。”
    燕清：“直播对练也没问题？”
    “嗐，各家战队的实力与战术，大家都是门儿清。”老木不在意道，“平时练得再多，真到了比赛场上，还是要看临场反应。对练让他们看就看了，没什么的，而且对练完了也不是马上就要比赛，我们私下里还要再练的。”
    既然他这么说，燕清就应了。
    反正都是直播，直播散排还是直播对练没啥区别。
    老木一听燕清答应，就高兴了，“那你有事忙去吧，我再去找找队长，具体时间定下来后我通知你。”
    燕清也不意外老木会找严律。老木找他，本质还是需要一个能够对队员起到调.教作用的陪练，既然都找了他，更不可能放过原本就是BELIEF一员的严律。
    老木给出的对练时间就在第二天的晚上，七点钟准时开始，十点结束，也不多耽误燕清时间。
    对练外援他不止找了燕清和严律，还有药别停。
    BELIEF战队有官方微博，百万大V。老木不让燕清白帮忙，他让人把明晚会在直播间对练的事情在微博上发了个通知，贴上燕清和药别停的直播间地址。
    虽然燕清现在在白象的直播热度很高，但也不是每个战队粉丝平时都会关注直播，大多数都只是在有正式比赛关注一下。老木的微博发出去，也勉强能帮燕清吸一波人气。
    这次对练，不光是正式与替补队员，连青训生都加上了。
    对练可以全视角OB，结束后老木也会回看各队表现，其中表现特别突出的，会着重关注。正式队员就不说了，像这类对练，一般是替补与青训生崭露头角的机会，表现优的话，直接上正式比赛也是有可能的。
    傍晚六点半，燕清、严律和药别停进入了BELIEF专用的交流频道，BELIEF战队参加这次对练的人员也都已在线。
    三个小时，对练也就六把游戏，老木做了个分配。
    “第一场，严队、YQ和老药，你们三人组成一队，其他人分成五个小队，随意狙击。”
    “第二场，你们三人各自带一队人，猫儿、阿枫、叶晨——”
    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燕清看到一个ID叫【YC】马甲面前的麦克风亮了起来，“教练，我想近距离看严神战斗，吸取经验，我想和严神在一队。”
    “小晨，我只念了你名字还没分你跟谁一组呢，别急别急。”
    老木被打断，也没生气，只是道：“谁都有机会和严队一组，现在先听我说完，有意见等会儿再提。第二场，队长你们三人分开……”
    他们三个外援分开各自带一队人，根据他们的职业，队员组成的职业会有偏向性。比如燕清是刺客，与刺客最搭的攻击手是剑客，进攻与辅助，这也是赛场上最常见的搭配。
    还有剑走偏锋一类的，刺客与毒师、双剑、双刀之类的搭配，那么也会让燕清几个带这些职业打打配合。
    反正他们三人带队不变，但队员会轮换着来。
    之后杂七杂八的老木说了不少，完了问众人有意见没。都说没意见，老木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让众人准备开始对练。
    燕清三人跳了频道，去一早备注好的小队子频道。
    七点一到，燕清打开直播。
    【听说这里可以看BELIEF队内练习，我就来了。】
    【木教练有本事啊，请来这么强的外援陪练。】
    【再有半月就比赛了，BELIEF加油干翻其他战队，进入全球决赛！】
    弹幕扑面而来，很多都是BELIEF战队的粉丝。
    燕清也不耽误时间，他的角色已经停在了练习服大厅，开好直播间，他就进入老木已经锁好的地图。
    “老木能耐了啊。”药别停也开着直播，在频道里感慨，“今年居然把队长都请来了。”
    药别停也不是头一次当陪练工具人，但还是头一次在练习服里看到严律。
    严律对做外援的确没兴趣，让他来带队做对练，其实老木开了两次口。第一次开口时，老木还没去请燕清，是等燕清答应后，老木才又来找了他一次，那严律就只能答应了。
    总不能干坐一晚上，就看着别人和燕清玩吧。
    备战30秒后，航线开始。
    练习服除了能锁地图外，其他的和平时的游戏服没有区别。
    低分段燕清他们可以选择落地直接杀人，到了高分段，大家都是先捡一波物资。
    因为图内只有自家队员，人数不多，物资相对的也减少了些。燕清三人想快速发育，分开跳的，隔得有一段距离。
    落地五秒后，燕清忽然咳一声，皮了一下，“兄弟们，我有了。”
    隔太远严律和药别停看不清他样子，打开地图一看，果然见燕清被标出了位置。
    背箱子了。
    药别停说：“我看到有一队人往你那里去了，快往我们这边走。”
    说话的同时，他和严律也同时往燕清那边赶。
    燕清也看到红名了，还是道：“没事不慌，你们慢慢来。”
    对于菜鸡来说，装备好与坏，其实看不出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一盘菜。但对于职业选手来说，增加一点属性，队伍的实力就能增加一分。所以在比赛场上，神兵箱子与天阶宝箱，一向是他们争夺的目标。
    从药别停的视角，他只看到一队红名冲燕清而去，但在燕清的视角，则出现了两队红名。
    燕清没打算与他们正面交锋，隐去身形往严律那里跑。
    对面两队也猜出他的意图，将他的去路拦截，虽然燕清的踪迹捉摸不定，但他们可以分散开来，卡出合适的距离形成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再放出大片Aoe，将人炸出来。
    在场的人操作水平都是职业级的，燕清虽说不至于被他们完全堵死，但被十个人夹击，躲起来也不轻松，免不了吃几下伤害。
    药别停到了，一边跑去支援燕清，一边忿忿说：“还有没有人性了，孕夫也打！”
    严律就比较淡定，“孩儿他爹，坚持住。”
    【哈哈哈哈哈哈！】
    【早生贵子，是羽妹的早生贵子啊！】
    【生子梗，好这口的太太们还不快动笔！】
    燕清：“……”
    后悔了，他就不该跟这俩人皮！
    两人的支援一到，燕清顿时就轻松了。
    药别停在前面抗伤害，燕清配合着严律，抓了一个薄皮刺客杀掉，拿到战意后，开始拉扯战局，边退边打。
    这十个人共同目标都是燕清三人，燕清三个花了六分钟让他们全都变成了补血线的战意，期间箱子到时间掉落，燕清成功抢开装备后去旁边躲了一波，穿上后便如虎添翼，后续这些人才变得好杀了些。
    打完架，大家继续捡东西，药别停切了一声，“这些臭小子，是觉得我们只有三个人好欺负么。”
    “大概。”燕清道。
    在高分段地图，还选择落地就干架的，一般都不太明智。
    没有装备，刀都是钝的，杀了人没坟可舔，还浪费时间。箱子再吸引人，那也不能一身光溜溜地在那跟人干架吧，这样很容易被劝的。
    大家都有装备了，再扎扎实实地干上一波不也挺好。
    就比如他们杀的这十个人，就一个光秃秃的坟，啥东西也没有。打架的这几分钟时间，别的队伍早肥得流油了。
    职业选手不至于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只能是自认为凭着他们十个人就可以群殴他们三人。
    还是轻敌了啊。
    这一把图里总共就28个人，第一波马匪刷新前，这些选手都没给燕清眼前一亮的感觉。
    直到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走马匪。
    是那个叫猫儿的刺客，论滑溜程度比起燕清也毫不逊色，闪避操作也十分亮眼。不过他的进攻水平是短板，一对战，很容易就会被人抓住漏洞，然后被一波带走。
    得知对方还不是正式队员，只是个青训生后，燕清难得夸了一句：“是个苗子。”
    只要做些针对进攻的训练，成长起来后，在赛场上也是个不容小觑的战斗力。
    青训生的人数多，最终谁能转正混出头，除了实力，也看运气。
    老木平日主要还是负责正式队员这边的训练，遇上比赛更是常常忙得脚不沾地，青训生这边还用不着他亲自监督，他可能会注意几个特别出挑的，但不大可能会花时间一个个去看。
    小刺客这事儿燕清没特意告诉老木，只自己在频道里夸了夸，但相信老木只要看了回放，肯定也会注意到他的。
    燕清想起他以前，成青训生没多久，他就遇上了队内对练。那次对练结束后，他连替补板凳都没坐过，就直接成了正式队员。
    一把结束，燕清三人吃鸡，同时也对BELIEF现在的实力有了基本的了解。
    不算差，但比之严律当年带队时，就还是差了些。
    之后，三人开始分开带队。
    这一把，燕清带了那个刺客苗子猫儿，余下三人是弓箭手、刀客、毒师，打得是双刺配合。
    不过这一队人，总体的实力是比较弱的，燕清实力再强，这般拖家带口的，就算是打游击战，也打得十分辛苦，更别说正面刚。
    刚不过去，特别是遇上严律带的稍强的一队时。
    四个队友相继扑街，最能躲的猫儿也被抓出来，被痛殴一顿后滚作坟堆。
    燕清还剩半血。
    分开带队后，燕清和严律就不在一个子频道，两人想要交流只能用游戏系统自带的全屏麦。
    这会儿严律就忽然开麦了，说：“YQ，你可以PY我。”
    ☆、第 36 章
    弹幕都惊了。
    【说好的拒绝PY呢？！】
    【严神你还记得大明湖畔那个被你打得披头散发的萌妹么！】
    【您可真不愧是中华驰名双标啊。】
    最后当然没PY，这是对对练的不尊重，燕清也知道严律这是在开玩笑。他在削去严律半血后，扛不住伤害也GG了。
    出局后，燕清关闭了直播间的麦，在频道里针对刚刚的队员们，给他们各自做了一番总结。长处与短板，毫不留情地指出来。这些也有专人录音，稍后会交由老木，结合回放复盘。
    挨个说完，严律他们也吃鸡出来了。
    略等了两分钟，队员们各自跳频道，组成新的一队。
    这般练到第四把，燕清注意到新队员中的剑客是【YC】，也就是BEILIEF现任队长叶晨。
    这把他和燕清打最常见也是比赛场上最无懈可击的剑、刺配合。
    去BELIEF基地那天，燕清与叶晨有过一面之缘，但只是很短暂的一个照面，他已经没印象了。
    但叶晨，对燕清的印象却很深刻。
    其实，叶晨一直有个秘密，他喜欢严律好几年了。
    严律容颜英俊，气质虽冷，却又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在比赛上更是所向披靡。强大的人总是更容易吸引旁人的注意，天生性取向为男的叶晨，当年在赛场上看到严律的第一眼起，目光就再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叶晨之所以成为电竞职业选手，为的就是能进入BELIEF战队，好离严律近一点。
    然而，当叶晨没日没夜地训练，努力提升自己的操作水平，终于成功进入BELIEF时，严律却突然宣布退役。
    自此后严律甚少露面，叶晨一直没有靠近对方的机会，只能把这份喜欢一直藏在心底。
    五年过去，这份喜欢早就变淡了一些，因为叶晨心里明白，靠近严律的执念已经远远大过当年的喜欢。
    严律在燕清直播间的身份曝光后，但凡有时间，叶晨也会蹲在燕清的直播间等直播，只为多看看严律。
    直播看得多了，叶晨就察觉出严律待燕清的态度不同于对其他人的冷淡，他在燕清面前，有着看似隐晦却又明显的主动和热切。
    叶晨知道那是什么。
    是小心翼翼下又克制不住的喜欢。
    察觉到严律喜欢燕清，叶晨心里一下子不得劲起来，尤其是把那天在基地严律对他的冷淡态度与燕清做了个对比后。
    你不是对谁都冷淡吗，但你又为什么会对燕清区别对待呢。
    叶晨心里很明白，他嫉妒了。
    于是此时叶晨面对燕清，完全做不到保持正常的情绪。
    燕清也察觉出，相对于队里其他人，叶晨在与他交流时，态度最为冷淡。
    燕清以为是因为他们不熟悉的缘故。
    一边捡东西，燕清一边布置战术：“等会儿遇到严律那队，弓箭手和毒师只需特别注意他们队的两个刀客，先将他们的群减伤逼出CD，再找机会抓死。”
    弓箭手和毒师都嗯嗯说好。
    “剑客，你是高控职业，交手前期你不需要特别注意其他，只需记得随时补剑阵保持控制节奏，期间额外盯一下他们的刺客就行；我们的刀客盯死对方的弓箭手，不要让他出剑阵；我负责盯着严律，帮你们控场。”
    这一场，燕清还是有信心带他们吃鸡的，叶晨是冠军剑客选手，实力很强。而且他们打的是最完美的剑刺配合，燕清自诩是要比严律的双刀组厉害一丢丢的。
    不过赛场上战局瞬息万变，燕清也不会觉得自己稳赢，因此他打比赛，即便上场前已经很有把握，但在比赛时也从不轻敌，一向打得稳重。
    这一把，有燕清指挥安排，前期他们打得很顺利。
    第二波抢马匪时，他们与严律狭路相逢了。
    根据燕清的战术布置，与严律这队的战局虽然略显胶着，但随着战局变幻，他们的优势也一点点在增加，所有人的血线虽然都未满格，并且一直在下降，但整体是要好过严律那一队的。
    直到燕清控制了严律，抓到对方刺客一个失误，有一波带走的机会。
    燕清立即道：“剑客，过来盯严律，给他接无缝。”
    无缝是简短的说法，燕清是要叶晨将控制技能无缝隙落到严律身上，要他动弹不得，在他解开控制前，只能站着挨打。
    叶晨反应也很快，燕清话刚落，他就调转了位置，目标也换成了严律。
    燕清则去抓刺客，一刀了结对方后，又去帮自家弓箭手和毒师对付残血双刀客，在他们成功将双刀客击杀后，战局几乎可以说已经注定，是燕清他们这边要胜了。
    但这时意外发生了，本该处于被控制的严律，不知何时解去了控制状态，并且反过来控制了叶晨。
    这一下叶晨连吃两击伤害不说，剑阵也没及时补上，被困在剑阵的敌方弓箭手因此顺利脱困，逃出剑阵，利用远程距离优势，带走了他们的毒师。
    虽然燕清反应很快，及时将弓箭手击杀，但他们到底减员一名，并且还被严律拿了一个战意补血线。
    战意500一跳，总跳30下，也就回一万多的血，这点血，在燕清手里走不过三招。但那是普通人，对于严律这样的顶尖选手来说，一点点优势就会让他抓到翻盘的机会。
    虽然有燕清在，不至于让他翻盘，但也让严律抓着这个机会，带走了他们这队的弓箭手。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损失两名队员，余下人员全都残血的情况下，药别停带着他的满编队伍过来劝架了。
    “走，不打了。”燕清当机立断，让队员迅速撤退。
    严律同时间也准备跑路，但药别停反应很快地朝他追上去。
    “谁都别跟我抢，队长的人头是我哒！”
    一队满血，实力也不弱的人包围一个残血红名，严律再牛逼也不抗事儿。
    没一会儿地图上就刷新了一条击杀信息。
    严律被药别停杀了。
    燕清跑老远了，都还能听到药别停夸张的笑声，“队长，我也是拿过你人头杀的人啦！这真是我打游戏这么多年难得的高光时刻啊！”
    燕清和队友都是残血，尤其叶晨和还活着的刀客，都只剩丝血。找了个偏僻的角落，三人用道具伪装了，互相打绷带回血。
    这一架，真是亏得裤衩子都没了。
    燕清他们这会儿是修整状态，频道里一时无人说话。忽然“叮”的一声，这是有人进入频道的提醒。
    燕清切出去看了一眼，是严律。
    严律也不是随便跳过来的，他道：“YQ，关一下直播间麦克风。”
    意识到严律有话说，燕清把麦关了，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叶晨，为什么故意放水。”果然，严律再开口，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渝，“受你们教练相请，我们才来带你们对练，不是来浪费时间。就算是对练，也希望你拿出正确的态度。”
    燕清瞥了一眼游戏里的叶晨。
    作为职业选手，最基础的就是要熟记全职业所有技能的Buff与Debuff标识，要对技能音效做到完全熟悉，对技能起手式一眼分辨，包括技能CD冷却时间，这些都要烂熟于胸，属于只要看一下就能给出准确数据的东西。
    什么看了一眼还要等一秒才反应过来，这种水准连青训队都入不了。
    当时，燕清在转火对方刺客的时候，严律身上已经有了控制状态，并且解控技能全在CD，不可能存在他提前解控的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是叶晨的控制技能没有无缝接上。
    对于常年混在赛场上的职业选手，尤其是他们这种经常拿冠军的队伍来说，控制技能无缝失败，是非常低级的，完全不该犯的失误。
    可以说，刚才的战局，完全是由叶晨这一个小失误引起的连续糟糕反应。
    他们对练的视频都有录屏，他相信老木回看时，不会发现不了问题。要么是叶晨真的自负到他能完全打过由严律带队的队伍，要么那个小失误，是他故意犯的。
    叶晨已经被严律说得面色一片涨红。
    他当时只是下意识想了一下，严律是电竞圈里公认的超级大神，如果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严律，会不会让他觉得没有面子，又会不会让他反感。
    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走神，战局就出了问题。
    其实也是因为他心里知道，这不是正式比赛，他下意识放松了。他也没想到，那个失误会让严律这么严厉。
    自从做了BELIEF战队队长，叶晨已经很久没被人用这种语气训过了。
    叶晨忍住难堪，立即道了歉：“对不起。”
    严律没回应，直接跳走了。
    频道里好像更安静了，燕清也说了一句：“和顶级剑客对练的机会不多，要珍惜。”
    这句话也不只是对叶晨说的。
    燕清很认真地在带他们。
    他做过职业选手，深知这一行的不容易，尤其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是放弃学业来走这一条目前还看不到出路的路。他真切地希望每个选手都能混出头，可以被大众看到，在赛场上发光发热，得到努力付出后该得的回报。
    已经走出一条好路的人，他也希望对方能走得更远更广阔。
    但叶晨没有体会到燕清这句话的良苦用心。
    ☆、第 37 章
    叶晨是夺过好几次冠军的人，他本身心气儿就高，被喜欢的严律说了，已经格外难受，偏偏燕清还一副说教的口吻。
    在叶晨眼里，燕清虽然也很厉害，但业余娱乐和比赛是不一样的。他认为，燕清从来没经历过比赛的残酷，更没自千军万马中闯出任何荣誉，有什么资格来说教他呢。
    叶晨带队夺过很多次冠军，他是高傲的，他可以对严律表示臣服，但对燕清，他心里顿时有了一点反感的情绪。
    后半场，燕清说战术布置，要叶晨和他怎么配合，叶晨的反应都格外冷淡。燕清分析一大段话，他通常就回复一个嗯，再不就是一个知道了，别的话就没了，似乎一点不想和燕清交流。
    连弹幕都察觉出来了。
    燕清直播间蹲了不少BELIEF粉，叶晨的操作这些人也都清楚是什么水平，刚才都讨论了一下他无缝没接上的问题。严律进频道让关直播间麦克风的话他们都听到了，直觉叶晨话这么少，肯定是严律说了什么。
    但这说到底，也不关燕清的事啊。
    【叶晨回答好敷衍，不礼貌。】
    【我是YQ就不浪费口舌了，爱练不练。】
    燕清对叶晨的不配合也不是一无所觉，但是想着对方之前被当着队里几人尤其是他这个不算熟的人面前被严律说，落了面子，可能情绪受到影响还没恢复。
    燕清没有不高兴的情绪，既然答应老木，也不会半路撂挑子。他只是觉得BELIEF作为最强战队，队员实力都强，每个人的起点都高，叶晨这一路是不是走得太过顺遂，心态明显不行。
    燕清想得开，但用【L-Q】这个账号挂在直播间的严律，知道这些后比谁都不高兴。
    燕清来带练，看的是老木的面子，他是被请来的，不是他自己求着来的。
    谁都不能给燕清委屈受。
    严律立即找到老木，很不留情面地指出叶晨太情绪化的问题，“你要么换一个人，要么对练到这里就结束。”
    反正叶晨自己也不珍惜机会好好练，留在队伍里还影响别人，那还留着干嘛。
    老木一脸懵，连发生了什么事儿都还不知道。
    但他知道严律脾气，问了一圈知道发生什么事后，赶紧去私信叶晨。
    叶晨得知严律竟然要把自己换掉，一时心堵，手指都在发抖。
    正好这把他们刚好千辛万苦的吃鸡了，结算结束，他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直接跳去了严律他们所在的交流频道，当着频道里所有人的面，直接问严律：“严队，为什么赶我走？是不是YQ对你说了什么。”
    本来有人说话的频道顿时静了静。
    严律并没有搭理叶晨。
    叶晨没得到回复，本想忍一忍，但执念作祟，他有点不甘心地问道：“严队，你是不是在替YQ出气，你喜欢他？”
    严律淡淡的声音响起，“与你无关。”
    “有关。”叶晨今天连番受刺激，咬咬牙，也是豁出去了，“因为我喜欢你，五年前，在我进青训队之前，我就喜欢你了。”
    老木这会儿也在频道里，一直让叶晨不要说了，赶紧住口，心道毛头小子就是性情冲动。但听到叶晨的话，心下也吃惊不已。
    正是因为觉得自家队长对燕清态度不一样，所以老木才会在找了燕清后再试着去找严律。当时见对方意料之中的答应了，他也只是感慨队长和燕清关系真好，却一直没往这方面想过。
    其他人听了后也张大嘴巴。
    我的老天鹅！
    他们是不是听了啥不该听的，不会被严队灭口吧！
    频道里一片静默，唯有严律冷淡地回应：“关我什么事。”
    然后叫老木，“换人。”
    下一瞬，叶晨就发现自己被严律踢出了频道。
    对练结束后，药别停的秋秋号就疯狂地响了起来。
    老木：“卧槽！”
    老木：“卧槽啊！！！”
    药别停：“你得卧槽病了，不会说别的？”
    老木：“队长喜欢燕清啊，喜欢YQ啊啊啊啊 ！”
    药别停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五年前就知道的事儿，现在才来震惊，你这反射弧弧到太平洋了吧。”
    老木：“不是，我打错字了，是燕青，现在的YQ，不是燕神的那个燕清、那个YQ！”
    药别停：“啥，谁说的？”
    老木就吧啦吧啦，把频道里发生的事告诉药别停。
    “卧槽！”药别停大喊一声。
    瞳孔地震。
    虽然他们队长当时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啊。
    难怪，难怪啊！
    在这一刻，药别停想起了许多自己和那两人组排时的细节。
    比如他要给YQ坐骑，队长却私聊他直接扔掉；打下的第一个天阶宝箱，橙武一定是YQ的；丢包也永远是先丢给YQ，让他先舔装备；被红名围攻，救的第一个也是YQ……
    好多好多，都是有迹可循的。
    而燕清和燕青，大概除了长得不一样，其他哪哪儿都差不多像！
    意识到这一点，药别停整个脑子都麻了。
    苍了天了！
    他们队长，好像是把这个YQ，当成另一个YQ了。
    他把人家当替身！
    人干事？
    药别停自觉悟出了真相，打开严律的对话框，犹豫着抠字，“队长，刚才发生的事我听说了。我瞅着你对【是YQ啊】的态度的确很不寻常，你不会真的喜欢他吧？”
    没等多久，严律的回复就来了，“是又如何。”
    药别停：“你忘记他了？”
    “没有。”严律说。
    药别停抓头发，“那你……”
    那你这样是不是不厚道啊，心里挂着一个，身边又追着一个，这不是渣男么！
    药别停想说，队长你不行呀，你这样是不对的，是要受到谴责的！但是他想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那段时间。
    他见过严律最悲痛的样子。
    所以药别停顿住了，他说不出口。
    没人知道药别停的纠结，严律的性子是就算察觉出药别停的想法，也不会多解释什么。
    至于燕清，他就更不知道了。
    叶晨质问严律时，燕清正跟剩下的三个队员总结他们的问题。
    他当时见叶晨忽然跳出频道，只以为是他情绪作祟，不想再待在这里去下一个队伍的频道了，完全不知道叶晨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那晚的对练，只有燕清和药别停的直播间能看，因为后续分组，直到对练结束，他都没再和严律进入一个交流频道。叶晨对严律的一番“质问”，也只有当时几个在频道里的人清楚。
    而因为燕清是当事人之一，谁敢把叶晨与严律间的那番对话告诉他啊。就连药别停，要不是老木跟他说，他也是不知道的。
    也因此，燕清后来偶尔和药别停组排时，就总觉得药别停怪怪的。
    说话轻声细语，也不满口骚话了，话里话外莫名对他多了一种呵护之情。
    弄得燕清实在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忘记吃药了？”
    药别停居然也不与他计较，只深沉地叹气：“唉！”
    *
    这一天下午，趁着严律不会上线，药别停联系燕清，说要和他组排。
    【组组组，最喜欢听药哥说骚话了。】
    【组！这样我不用双开直播间了。】
    那就组呗。
    燕清让药别停进组。
    “还是和YQ你组排舒服。”药别停和燕清已经很熟悉了，“老是蹭你的鸡吃，等会儿给你交下躺鸡费。”
    “那我就先谢过了。”燕清也没客气。
    东拉西扯一阵后，药别停忽然说：“YQ，你有女朋友吗？”
    燕清笑道：“我还小呢。”
    “不小啦。”药别停说，“你们这个年纪就该谈恋爱啊，这个时候的感情最是纯真，你药嫂认识几个不错的女孩子，你想谈恋爱的话，可以介绍你认识啊，你喜欢什么性格的？”
    要谈也得找个男的。
    燕清脑海里闪过严律的脸。
    当然，这些燕清是不能跟药别停说的，只是道：“我暂时不想谈恋爱。”
    燕清这么清心寡欲，药别停拉媒不成功，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夭寿啦，严神药哥撬你墙角啦！】
    【药哥最近怎么爱叹气。】
    【你有什么伤心事，说出来我们开心开心。】
    燕清也奇怪道：“你最近怎么老叹气，遇上什么难解决的事儿了？”
    “可不，我都头疼死了。”
    药别停满肚子纠结无处可说，真是愁死他了。
    “说来听听？”燕清道，“集思广益。”
    怎么敢说给燕清听。
    “我自己再想想办法吧。”药别停叹道，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你真的不想谈恋爱吗？”
    燕清：“不想。”
    药别停：“……”
    唉。
    第一百零八次叹气。
    药别停怂恿燕清找妹子谈恋爱计划失败时，又收到严律破天荒主动发来的信息。
    严律：“活着不好吗？”
    虽然知道自己做的事儿绝对瞒不了自家队长，但这发现得也太快了吧，他才怂恿未遂呢。
    药别停打开游戏的好友列表，没看到严律的ID在线，就问燕清：“YQ，队长是不是在你直播间挂着啊？”
    “不清楚……”燕清说，“我不知道他在直播间里的ID。”
    药别停也不管严律在不在了，他作了一回死，也是有点儿肝颤。心想反正看队长和燕清的互动，虽有那个意思，但明显还没追到人，说不定最后队长白忙活一场呢。
    药别停决定还是先静观其变，忍住了继续作大死的心。
    但是他作的这一回死，严律必然是要讨回来的。
    ☆、第 38 章
    晚上严律上线挺早，照常是和燕清组排。
    队长权限在严律那里，他没像以往一样直接排，说了一句：“等两分钟。”
    燕清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等两分钟，他也看不到严律在那边干嘛，只以为他有事要耽误一下。
    约两分钟后，严律说：“我排了。”
    燕清：“好。”
    刚落地的几分钟里，击杀信息刷新得比较密集。
    弹幕眼尖，注意到其中夹着一个熟悉的ID。
    【药哥！】
    【哇，排一起了。】
    燕清也看到药别停的ID了，跟严律说：“这把倒是挺巧的。”
    严律：“分段相差不多，就容易排到一起。”
    药别停也看到了他们的击杀信息，在地图给他们打招呼。
    一会儿后，第一个箱子刷新了。
    严律打开地图看了看，“箱子在我们旁边山头。”
    这么近，燕清说：“上去抢了。”
    两人几下爬上山头，就看着一个眼熟的刀客背着箱子在山上蹦蹦跳跳，正急匆匆地往另一边跑。
    【哈哈哈箱子是药哥。】
    【完了，药哥要没了。】
    是熟人，那就更不应该客气了。
    严律说：“下去搞他。”
    早在他们上山时，药别停就看到他们了，所以才跑那么快。
    但这人吧，贱兮兮的性格是改不了的。
    边跑，边飘来药别停那熟悉的张狂笑声：“哇哈哈哈哈，队长，YQ，你们来追我呀！”
    两人遂了药别停的愿，往下朝他追去。
    过了一会儿，快要被追上的药别停慌了，“八戒，憋追啦！”
    骂他们是猪？
    等两人终于追上药别停这个小短腿儿，二话不说就要打他。
    “剑下留人！”
    药别停大喝道，求生欲非常强烈，“相逢即是缘，两位哥，给我一个做工具人的机会，我可以帮你们怀一会儿吸引火力。”
    严律义正言辞：“代孕犯法，抵制从我做起。”
    说完剑就往药别停身上戳。
    药别停边挨打边说：“手下留情，你们好歹给我放放水吧！”
    燕清：“已经放出个汪洋大海还不够？”
    两人冷酷无情地把药别停杀了。
    箱子落在地上。
    严律对燕清说：“背上。”
    燕清笑：“你背。”
    严律看了他几秒，没办法，把箱子捡起来，自己怀上了。
    这一把吃鸡后，两人从地图里退出来。
    严律又说：“等两分钟。”
    又等？
    燕清问：“你是不是有事，不然你先去忙？”
    “我没事。”严律说。
    两分钟后，他们进入地图。
    在一连串击杀信息里，燕清又发现了药别停的ID。
    他回过味来，问严律：“你说等两分钟，是在卡老药？”
    “嗯。”
    “老药惹你生气啦？”燕清笑着问。
    没喊药别停来组排，偏又要卡排队和他进一张地图，这看着就是要红名相见，来个单方面暴力殴打啊。
    严律哼了一声，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两人一刷新击杀信息，就看到药别停在地图喊：“怎么又是你们！”
    【how are you，How old are you？！】
    【哈哈哈哈哈这把药哥又活不长了。】
    燕清在地图刷了一句：“嗨。”
    严律道：“马匪刷了，去堵他。”
    按药别停的尿性，他肯定是要去偷马匪的，往那边去，一堵一个准儿。
    药别停从弹幕得知严律和燕清要来堵他，哼哼道：“堵我，想杀我，我药别停是那么容易杀的？不知道铁打的药别停，流水的红名么。”
    然后严律就告诉他，什么叫铁打的药别停，打铁的严律。
    还没到马匪点，他们就在一片平地堵到了药别停。
    药别停一看到他们，秒怂，跳脚就跑。
    燕清追在后面，“老药，装备挺好啊。”
    闻弦音而知雅意。
    药别停非常懂事地把身上的紫色装备脱下来，边逃边扔，“给你给你，都给你。”
    【哈哈哈哈药哥怎么这么惨！】
    【药哥，你要支棱起来，反抗啊！】
    燕清把装备捡起来自己穿上，顿时强壮不少。他觉得好歹打劫了药别停一波，差不多可以放他一条小命了。
    但严律还在往前追，直把药别停堵在山崖下，让他无路可走了。
    严律用剑指指他，“剩下的装备都脱下来。”
    药别停揪着自己身上仅剩的一件裤衩子，哭唧唧道：“队长，我错了。”
    “你错了？”严律冷笑，“是不是下次还敢。”
    药别停：“……”
    对，他下次还敢。
    严律说：“裤子交出来，不杀你。”
    药别停就依依不舍地把裤子脱下来，“给你，我的祖传裤衩，要好好爱惜哦。”
    严律：“……”
    突然就不想要了，味儿重。
    说不杀药别停，严律就真的没杀他。
    药别停裸奔跟在他们身边，全身上下就剩一把防身武器。
    路上跑毒时，严律时不时用剑戳他几下。
    药别停吓得大叫：“队长，说好的不杀我啊！”
    “没想杀你。”严律停手了，“我只是攒个剑气。”
    剑客高攻技能需要攒剑气，要么等它慢慢回复，要么攻击红名快速积攒。
    药别停气得不行，“看看！这是人干的事吗！”
    他鼎鼎大名的药别停，有天居然沦为攒剑气的工具人。
    燕清拿着双刃慢慢靠过来，“老药，让我也攒个灵。”
    刺客需要攒灵，原理同剑客一样。
    药别停真想就地一趟，“你们还是直接杀了我叭！”
    燕清笑了两声。
    到底没忍住，在药别停身上戳了两下，然后一脸满足地收起双刃。
    【感觉药哥生无可恋了。】
    【生活终于还是对药哥下手了。】
    【生活不易，药药叹气。】
    这一把药别停过得可苦，身上时不时挨两剑不说，严律还把他当诱饵用，见着红名就让他去勾引，真是浑身上下都写着恶劣。
    但，严律比他想得更丧心病狂。
    在等新的安全区刷新时，燕清看到一个红名在一个石头后面一闪而过。他抄着双刃跑过去，想着能杀一个是一个。
    药别停也跟在他后头，然后他就见燕清跑着跑着，忽然又掉头跑回来，很快和他擦身而过，头也不回。
    药别停怪道：“怎么跑上了呀，回去打呀。”
    话刚落，药别停的视野里哗啦一下，忽然冒出一群红名。
    是个满编队。
    药别停立即说：“对不起，打不过，886。”
    【认怂三连。】
    【就，很真实。】
    【看到YQ往回跑我就知道这事不简单。】
    那些红名已经看到了药别停。
    燕清是刺客，他隐去身形后，就剩药别停一个裸奔的大喇喇站在那，看起来那么的弱小无助又可怜，红名们自然将目光转到他身上，对他紧追不舍。
    药别停拔腿狂跑，口中发出猛男的声音：“哥哥们，救我！”
    燕清在密聊里安慰道：“安心，你溜着他们往左面那块大石头方向跑，我和YL已经埋伏好了。”
    视野里已经不见了燕清和严律的身影，他们又不在一队，药别停不知道他们具体藏哪儿了，只有听燕清的话往大石头跑。
    等快要靠近时，一直追着他的红名队伍尾巴上，燕清忽然出现，将一个红名一下子绞下半血。
    伪装在一旁的严律也忽然出现，一套利落的剑法，将这红名击杀。
    两人取人头的速度，快得近乎凶残。
    拿了一个战意，两人动作没停，很快盯准下一个目标。
    红名队伍被咬了尾巴，慌乱了一瞬，那些朝着药别停去的人不得不回来。
    药别停见他们打起来，他也就不跑了。燕清和严律打死一个人，他就冲进去偷舔一波装备，勉强有了遮身的衣服。
    然后他开始有小动作了，混在红名堆里，暗戳戳地偷袭了严律一下。
    见严律好像没发现，药别停就打几下别的红名，再转头去打一下严律。
    当然，他自己也在挨打。
    不过因为他现在不是红名首要攻击目标，所以挨的打不多。等严律和燕清都半血时，他的血还有一大半。
    在他们交手的时候，安全区早就刷新了，打架的这么一会儿，毒圈也开始刷了。
    未等燕清和严律将剩下的红名都杀掉，毒圈已经漫过来，所有人都开始吃毒。
    红名们眼见打不过，就不打算与燕清两人继续纠缠下去，很快就跑了。
    药别停也想跑。
    “往哪逃。”严律剑一抖，拦住他。
    “我没逃。”药别停狡辩，“我是帮你们追红名。”
    燕清拿着一卷绷带在旁边打，“老药，你这个俘虏不老实。”
    严律凉凉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趁着人多偷袭我。”
    这个毒圈一跳就是好多血，燕清和严律虽然有绷带和大药在手，但是等他们到达安全区，血量注定所剩不多。所以，药别停的真正作用，也是时候发挥出来了。
    两人几剑把药别停戳死，让他变成了他们身上的战意。
    绿绿的Buff，一跳+500。
    【药哥：原来我只是一个储备战意。】
    【兄弟，借个人头使使，不还的那种。】
    【YQ和严神对半切开都是黑的！】
    “你们……不skr个人啊！”
    药别停吐血三升，死不瞑目。
    靠着药别停提供的战意，燕清和严律跑起毒来也轻松不少，等到安全区，身上血还剩大半，纵是有人来堵他们，也是不怕的。
    这把吃鸡结束，出地图后，药别停跑来直播间了。
    ☆、第 39 章
    “队长你真是爱我爱得深沉，原来你一直在卡我！”
    药别停发来组队邀请，“既然如此，来来，我们一起组排。”
    严律拒绝他的入队申请，“不同意。”
    “不嘛不嘛！人家就是要和你们一起组排。”
    药别停用撒泼打滚大法，终于还是混进了燕清和严律的队伍。
    药别停一进组，燕清安静的直播间就有清晰的音乐声传来。
    他们组排时是一直连着麦并且开着的，燕清直播不喜欢放音乐，严律那边通常也只有键盘音，所以此时这音乐声，就只能是药别停的。
    之前组排，药别停也都是放着音乐的，这声音也不吵人，所以燕清和严律也算习惯了，都没说什么。
    但当他俩已经是数不清第几次听到那女声激情唱起“公虾米，哇亲亲”时，燕清的眉头终于抽了抽。
    严律也开口了：“换歌。”
    药别停说：“为啥要换，这歌这么好听。”
    “不换屏蔽你，自己眼神交流。”严律说。
    “我不！”
    这一刻药别停好似作精上身，“队长，你知道这首歌叫啥么，歌名儿叫《爱情的骗子我问你》，它的歌词特——别有深意。”
    “特别”俩字儿中间音调拉得老长。
    说完，药别停还用他那破锣嗓子唱了起来，“啊~~~哇闷里，啊~~~哇闷里，里诶良心到对在哪啊啊啊里！”
    燕清揉了揉不慎遭荼毒的耳朵，差点被老药这一嗓子送走。
    严律很是嫌弃：“难听。”
    “这就难听了？我还没发大招呢。”药别停冷哼一声，声音忽然暴起，“惊雷！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紫电！玄真火焰九天玄剑惊天变……”
    【这位仙家，求你收了神通吧！】
    【自己人，别开腔!】
    【药哥，我罪不至此！】
    【如果我有罪，法律会制裁我，而不是让我在这里听你唱歌。】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药别停还挺得意。
    三人组排，除了药别停依旧骚，别的倒一切正常，严律也没再做出什么拿药别停撒气的举动。
    不过就燕清看来，药别停那些貌似让严律不高兴的事儿，大抵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只从在游戏里出气这一点，就表示严律并没有真的生气，不然也不会让他一起来组排，早去真人PK了。
    但药别停吧，打死都不换他那首闽南歌，燕清和严律也不能真的把他屏蔽，于是接下来的组排，这首歌一遍一遍地放，无限循环在他们耳边。
    等到晚上睡觉，燕清躺在床上正酝酿睡意，空空的脑海里忽然往外蹦歌词——公虾米，哇亲亲……
    怎么都挥散不去。
    燕清捶了把枕头。
    老药害人不浅！
    *
    翌日是周六，燕清起了个大早。
    他今天要去某家儿童福利院参加义工活动。
    他前一阵在这家福利院网站进行了义工登记报名，儿童福利院对义工的审核要严格些，前几天才通过。
    去福利院做义工，这是燕清的习惯。他从小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对这些地方总有一些特殊的感情，当初哪怕比赛很忙，但只要有充足的时间他就会去一次，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在这个过程里，他的情绪往往是最平静的。
    儿童福利院，收留的要么是孤儿，要么是身体方面存在一些问题的孩子。燕清和其他义工一起，做了些清洁工作，然后给孩子们讲讲故事，陪着做些游戏。
    活动结束的时候，刚好是上午十点左右，此时燕清已经出了一身汗。
    温度一天比一天高，今天还特别闷热，天空比之前阴沉，看着像要下雨的样子。
    燕清出门时没有看天气预报，这会儿拿出手机看了看，果然显示今天有暴雨。
    燕清皱了皱眉，他没伞，希望等他到家后这雨再落吧。
    不想他才走到福利院旁边的公交车站台，这豆大的雨点子就落下来了，头上有遮雨棚也无济于事，直接把燕清淋了个透心凉。
    打车也来不及了，等公车过来，燕清浑身几乎湿透了。
    燕清就这么湿着一身衣服回家，然后空调一吹，等他睡了一场午觉起来后，身体就出毛病了。
    燕清被闹钟闹醒，从床上爬起来，准备下午的直播，只是脚跟踩在棉花上似的，整个人轻飘飘的，脑子也晕乎乎的，并且看东西视野也模糊不清。
    燕清浑身虚软无力地坐在电脑桌前，摸了摸自己额头，感觉自己应该是感冒了。燕清有准备常用感冒药，他头重脚轻地去接了水，吃完药，就坐在那里开始发懵，思维迟钝，有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一样。
    狗剩摸过来，站在床沿边上，两只前爪撑在椅背上，看着燕清轻轻喵了几声，似在关切询问他怎么了。
    燕清眼皮子实在沉重，心知自己这样没法儿直播了，他给直播间挂了请假标题，便捞起狗剩重新回到床上，吹着空调裹着被子，心想已经吃了药，睡一觉也许就好了。
    等三点一到，准时来看直播的水友们就看到燕清的直播间一片黑，标题上增加了请假条。
    【不是吧，YQ今天鸽直播了？！】
    【我的快乐源泉今天没有了！】
    【那晚上播吗？】
    【不知道啊。】
    【唉，下午没得看，散了散了。】
    直播间水友们懵逼着来又懵逼着去，类似的评论一直在刷，即便燕清没有直播，这直播间也一点不安静。
    回到公司的严律打开电脑，点开浏览器的收藏夹，熟练地进入燕清的直播间。
    然后他和其他水友一样，看着空空如也的直播间，也愣了愣。
    严律蹙了下眉，立即在微信上给燕清发信息：【下午不直播？】
    耐心地等了两分钟，没等到燕清的回复，严律便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打通，但是一直没人接。
    严律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忽然起身，拿起外套往外走，手里继续拨打燕清的电话，对助理道：“我出去一趟，接下来的会议推到明天，车钥匙给我。”
    直到进入车库，燕清那头终于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燕清有气无力的声音。
    “是我，严律。”严律戴上耳机，“阿清，你不舒服吗？”
    燕清说话费力，声音不是很大，“好像……有点感冒。”
    “能起床穿衣吗？”严律轻声哄着，“我现在过来，带你去医院。”
    “医院，哦……”
    严律等了几秒，那头却没了声音，严律又紧张了一下。电话没有挂断，但细听能听到电话那边的动静，是燕清的呼吸声。
    呼吸一下下，通过耳机传入耳中。严律的心慢慢安定下来，就这么保持着通话状态，花了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严律就到了燕清的租屋门口。
    一路跑上楼，严律呼吸有点喘地停在燕清租屋门口。
    敲了敲房门，严律道：“阿清，开门。”
    连续敲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些微动静。
    门自里打开，穿着睡衣的燕清无力地靠在门框上。
    他的脸颊通红，眼皮浮肿，迷蒙着一双眼望向严律，分辨了一会儿才慢吞吞道：“严律啊，你怎么来了？”
    显然，燕清完全忘记了刚才他才和严律通过电话。
    严律扶着燕清把人带进门，摸了摸燕清额头，触手滚烫。
    “阿清，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严律让人在床上坐下，左右望了一下，“你衣服呢？”
    燕清身上穿的睡衣，他迷瞪了一会儿，指指床尾的箱子，“那里面。”
    严律拿出一件白T，先递给燕清，“把衣服换了。”
    “哦。”燕清乖乖接过，勉强打起精神来。
    严律继续找裤子，回头后愣了下。
    燕清连睡衣都没脱，就把T恤套上了，那T恤还套反了。
    严律只能又让燕清把T恤脱下来。
    燕清实在没什么力气，严律帮着他将睡衣也脱了，然后将T恤拿过去转到正面，撑开，“阿清，抬手。”
    燕清脑子不太清醒，下意识就跟着严律说的做。
    严律给他把T恤穿好，然后给他套裤子。
    燕清支着两条腿坐在那昏昏欲睡，这具身体很瘦，和严律当年初见燕清时差不多。
    伸出一根指头，严律把人往下一推，燕清就乖乖倒床上去了，都不带挣扎的，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严律给他穿上裤子，找出燕清的手机和身份证，拉起已经烧迷糊的青年背到背上，锁好门，一路小心下楼。
    到了医院，忙了一阵儿，燕清终于挂上点滴。
    经过这么一路折腾，燕清人也清醒不少。
    两人现在已经很熟悉了，看着坐在一旁陪他的严律，燕清说：“严律，谢谢你啊，还特意跑一趟。”
    严律摇摇头，问他：“你还有别的朋友吗？”
    神色敛了敛，燕清说：“没有。”
    曾经是有过的，但最后一地鸡毛。
    “那你下次不舒服，记得给我打电话。”严律眼神认真地看着燕清，“我来照顾你。”
    燕清觉得严律的眼神有点灼人。
    他愣了下，才道：“好。”
    ☆、第 40 章
    挂完点滴，已经七点过。
    烧已经退了，严律带着燕清去吃了顿清淡的晚餐，便让燕清上车。
    燕清以为严律是送他回租屋，他正系着安全带，就听严律说：“今晚去我那里。”
    燕清动作一顿，“去你那里？”
    严律看了他一眼，“万一再烧起来，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不用吧……”去严律那里，哪怕是因为照顾他这病号的缘故，但也够猝不及防，让燕清挺紧张的。
    严律暂时还没开动车子，只是微微侧身，用稍带强势的语气说：“要么你今晚跟我回去，要么我跟你一起回租屋，你选一个。”
    燕清其实很不喜欢别人用强势的姿态与他说话，但严律此时的模样，竟没让他觉得反感。
    他想或许这就是双标吧，人类本质，他也不可免俗。
    想想自己那逼仄的租屋和狭窄的床铺，燕清妥协道：“那可以先送我回去一趟么，我得给狗剩加水加粮。”
    租屋狗剩已经很熟悉，他一晚上不在没什么问题。
    于是车头调转方向，先回租屋，再回严律的房子。
    严律的房子在中层，三室两厅，一个人住，十分宽敞。
    燕清带了换洗衣服过来，严律问燕清：“洗个澡然后休息？”
    燕清点头：“好。”
    一场高烧还是给燕清带来了不少疲乏，而且回来的路上他吃了药，这会儿药劲上来，他有点犯困。
    这一晚上，燕清睡得挺沉，他没反锁门，也就不知道严律因为担心他再烧起来，夜里起过两次来看他。
    早上醒来时，已经八点过。
    燕清揉着眼睛起床，没听到外面的动静，猜想严律应该已经去上班了。不过等他打开房门，意外地发现严律还，正坐在沙发上划拉平板。
    燕清说：“你还没去上班？”
    “今天周日。”严律说。
    燕清拍了下额头，失笑道：“病糊涂了。”
    严律收起平板，走到燕清身边，抬手探上燕清的额头。
    燕清呆住，抬眼看着严律，人愣在那里没有反应。
    严律比燕清高一点，他垂眸看过来，燕清立即有些紧张地眨了两下眼，强忍住没有移开。
    严律道：“没烧了。”
    等严律把手收回去，燕清却觉得他好像又烧起来了，连心都变得烫乎乎。
    严律看着燕清，忽然勾了下唇，“去洗漱吧。”
    燕清浑身发飘地往浴室走去，等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那跟抹了腮红的脸，顿时又忍不住搓脸。
    没出息，只是被摸了下额头，脸居然就红了！
    在严律这里吃过早饭，燕清正想跟严律说那他走了，就听严律对他说：“吃过午饭我再送你回去吧。”
    未等燕清回应，严律又说：“既然来了，要不要看看我之前发给你的房子。”
    燕清心里一动。
    这个月，他差不多也要开始找房子了。先前严律就提过他有多余的房子可以租给他，他先前是想着两人才认识，还不到那个程度，所以拒绝了。
    但当他发现自己对严律有了点小心思后，顿时就迟疑起来。
    只是去看一看的话……倒也无妨。
    房子其实严律早就拍下来发给燕清看过，所以这会儿看房子，也就是走个过场。
    他们去看楼下那套房子。
    同样是三室两厅的格局，很宽敞，狗剩跑酷倒是能彻底敞开脚丫子，燕清就是觉得如果他真的搬过来，一个人住着，是不是太大了些。
    燕清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
    严律听了，用那种听起来很漫不经心，像是随口一提的语气说：“一个人住是大了些，要么，你搬到楼上和我合租？”
    燕清眼眸睁大了点儿。
    严律说：“合租的话，房租还可以再降，养猫也没问题，卫生不用你自己动手，有专门做这些的阿姨……”
    严律边说，眉头边慢慢蹙了起来。
    燕清见状，心里失笑，怎么就这么紧张？
    严律列举的种种诱惑性很大，但让燕清觉得最有诱惑的，是他心里对严律本人的那种蠢蠢欲动。
    不过正因为这样，所以对于搬去和严律合租这件事，燕清反而觉得要更为慎重的考虑。他不想凭着一股冲动贸然搬过去，然后弄得一地鸡毛。
    *
    中午吃过饭后，严律送燕清回租屋，约定等会儿组排，严律才又回去。
    虽然医院开的药吃了想睡觉，但昨天已经鸽了一天，今天燕清不好意思再鸽，三点的时候，他坚强地坐在了电脑前。
    直播一开，密集的弹幕扑面而来。
    【死鬼，你还知道回来！】
    【YQ，不要跟那些坏鸽子学！】
    【终于直播了。】
    【可算是知道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昨天为什么没播啊？】
    燕清道：“昨天淋了雨，发烧挂水去了。”
    然后迎来一波安慰的弹幕。
    感谢礼物的时候，严律进了组。
    【昨天YQ没直播，也没能看到严神。】
    【球球严神开个直播间吧。】
    【严神一直都有直播间啊，只不过长草了而已。】
    BELIEF战队的队员在白象直播全部都有直播间，严律自然也不例外，哪怕他退役后就再也没有直播过，但是他的直播间一直保留着，所以严律如果想开直播，直播间是现成的。
    但是严律现在玩游戏是因为燕清，所以这些冲着严律来的粉丝注定失望，只能在燕清的直播间蹭蹭了。
    本来对于燕清身体不舒服还要直播这事儿，严律是不赞同的，希望他能好好休息。不过燕清说没大碍，不想欠太多时长，严律只能随他。
    只是燕清的精神到底比平时差一点儿，打架会力不从心，所以和严律苟了一下午鸡。
    燕清生病，医生有交代要多喝热水。燕清是那种不渴就想不起来喝水的人，于是这一个下午，直播间的水友们就时不时听他们的严神对他们的主播说——
    “YQ，喝水了吗？”
    “这局等会儿开，YQ你先去喝水。”
    “过图了，YQ，去喝点水。”
    水友们捂了捂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吃却觉得好撑的肚子，慌得直摆手：别喂了别喂了，真的吃不下了。
    *
    生病这几天，燕清时时被严律提醒喝水、吃药，一日三餐更是严律给他订好送来。
    燕清习惯自己照顾自己，这种被其他人照顾，时时挂在心上的感觉虽并非头一回体验，但以前的，或多或少会让他觉得有负担。
    换成严律就不同了，他觉得挺好的，更多的贴心照顾他也不嫌多。
    医院拿的药吃完后，燕清感觉自己的精神气儿也都回来了，之前欠的六小时燕清还没来得及还，这天下午他提前了一小时开播，瞄到有弹幕问他，说后天有《无尽》的比赛，问他到时候转播不？
    “不转播。”燕清回道，“想看比赛转播的去老药的直播间，到时候他会转播。”
    燕清对转播，应该说现在他对啥比赛都没有兴趣，看比赛远不如自己散排来得有趣。
    然后等到晚上下播，燕清收到严律微信发来的一张图片，上面是两张门票。
    严律说：“后天《无尽》的比赛，一起去看？”
    下午才在心里说对啥比赛都没兴趣的燕清，一巴掌将下午的那个自己抽飞了。
    “好啊。”他回道，一点都不带迟疑。
    于是《无尽》比赛日那天，下午提前去燕清直播间里蹲守的一众水友，发现YQ今天又挂请假条了。
    他岂止不转播啊，他连自己的直播都不播了！
    这个家伙，真是越鸽越熟练了。
    当天晚餐，无数水友怒点一道鸽子汤。
    *
    前面欠的时间还没还完，燕清就又欠了六小时直播，不过所谓债多不愁，未来每天加播一小时，很快就能还完债，所以燕清鸽直播鸽得没啥心理压力。
    比赛下午三点开始，两点钟的时候，燕清和严律已经到了现场。
    他们走的VIP通道，直接去了比赛后台。
    各个战队配有休息室，在去BELIEF的休息室时，燕清路过贴着STAR牌子的房门，脚步只略微顿了顿，便继续往前了。
    他们来到BELIEF门前，严律抬手敲了敲。
    门被打开，露出老木那张顶着熊猫眼的脸。看到严律和燕清，老木卧槽了一声。
    “队长，你居然来了！专程来看我们打比赛么！”
    就在前天，严律忽然问他要门票，老木让人给他送了两张，当时顺嘴问了一句：“怎么，队长你要来看么？”
    严律回了句还不知道，老木也就没放在心上。
    谁不知道，他之前年年都问严律要不要来看他们比赛，年年都被严律拒绝，这两年他都死心了。
    他死心，严律反而来了。
    但是等看到他身边的燕清，老木顿时什么都没明白了。
    哦，看样子看比赛是顺带的，追燕清才是正事。
    什么专程来看他们打比赛，他在想屁吃！
    燕清和严律一进休息室，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严队。”
    “YQ。”
    招呼声此起彼伏。
    叶晨看到严律，又扫到他身边的燕清，面色闪过不自在。
    他混在人群中，也蚊子声儿般打了个招呼，然后默默转头，再不往两人身上看。
    ☆、第 41 章
    叶晨也不是在嫉妒记仇。
    对练那晚，他一时冲动，又是表白又是出柜，事后战队其他人没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反而还来开导他。
    当时他被严律踢出去后，的确难受，也觉得难堪，但没日没夜把自己往死里练了两天后，叶晨反而想开了一些。
    纵然严律在面对燕清时，有着足够的耐心和温柔，也够护短，也的确很让人羡慕嫉妒，但当这些迷人的特质从不对外人展示，为人冷淡、脾气差，小心眼还爱记仇，才是严律大多时候的模样。
    他崇拜和喜欢的严律，都只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一句话总结就是，他对严律的滤镜碎了。
    最主要的是，前几天教练老木怕他情绪不好影响比赛，在开导他时失口给他透露出一个信息，严律心里有真正喜欢的人。
    眼前这个YQ，只是因为和那人相像，才得到严律的另眼相待。
    知道这个事情后，叶晨心里的难受一下子变淡了很多，甚至还有点庆幸，庆幸自己有机会及时醒悟，没再凭着一腔臆想继续深陷下去。
    于是此时，叶晨在看到两人不自在的同时，落在燕清身上的眼神里，就夹杂了一些同情。
    但叶晨又忽的一想，他连个替身都捞不着呢，好像更惨，不禁又有点悲从中来的感觉。
    比赛还有半小时开始，燕清跟着严律在休息室里待了一会儿，然后对严律说了一声，出门往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在走廊最尽头，燕清随便进了一个小隔间。
    刚才在休息室，燕清总感觉在场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就在他思考怎么回事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道碰撞声。
    “刘乐洋，你他妈有病吧！”一个男人用愤怒的语气骂道。
    燕清双眸微动。
    这声音听在燕清耳里，略显熟悉，但更熟悉的是对方口中的名字。
    刘乐洋，将他一步步逼出STAR的主要的罪魁祸首。
    燕清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无名指。
    就在燕清猜测是不是自己听错时，刘乐洋那让燕清打死都不会忘的嚣张声音响了起来。
    那声音用兴师问罪的语气质问道：“林飞，唐泽要辞退我，是不是你在背后捣鬼？”
    林飞？
    STAR战队的刺客主攻手，那个Fly？
    这倒是挺巧的，难怪声音熟悉。
    还有唐泽……今天STAR战队也有比赛，看来他今天要一次性把以前的故人遇个遍？
    燕清好整以暇地想着，林飞个性不算好，刘乐洋更是脾气恶劣，不知道这两人碰到一起，又是谁“略胜一筹”呢？
    外面的争吵并没有因燕清思维短暂的飘远而停止。
    洗手间内，面对堵住去路的刘乐洋，林飞很是不耐，“我有那能力早让你滚蛋了，还容得你在我面前蹦跶。你不是一直挺能的，有本事自己问唐泽去。”
    “我倒是想问，可唐泽见我吗！”刘乐洋直接气笑了，指尖点着唐泽的肩膀，“要不是你一直阴魂不散缠着唐泽，在背后挑拨我们，我他妈用得着找你吗！”
    “是你阴魂不散吧！”林飞拍开他的手，怒骂道，“分手两个字唐泽已经说倦了，是你自己连脸都不要，一直对唐泽死缠烂打。刘乐洋，你好歹也是个大男人，别把自己搞得太难看。”
    “你他妈卖屁股的都不嫌难看，我难看什么！”刘乐洋说话依旧和燕清的记忆里一样难听，“林飞，唐泽为什么教给你小燕式，你心里没点数吗？”
    林飞脸色暗了暗，反唇相讥：“你倒是想卖屁股，可都他妈没人买！”
    刘乐洋被击中痛处，阴狠道：“林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在接触其他俱乐部。想离开STAR，我告诉你别做梦了，我要你烂也要烂在STAR里！”
    燕清掀了一下眼眸。
    这句话多么耳熟，当年刘乐洋也对他说过这句话。就算他看不到刘乐洋，但也知道刘乐洋此时的表情，一定是高高在上，自以为掌控了所有的洋洋得意。
    大概这句话听起来真的很威风吧。
    燕清按下了冲水键。
    哗啦啦的声响突然响起，刘乐洋和林飞都吓了一跳。
    两人见鬼似的回头，就见模样清俊的寸头青年推开他们身后的小隔间门慢悠悠地走出来，停在洗手池边，旁若无人地接洗手液洗手。
    画面静止了似的，燕清随意一个抬眸，看到刘乐洋几乎变绿的脸。
    刘乐洋恰好看过来，就跟逮着燕清小辫子似的，立即叱道：“看屁啊！”
    燕清笑了一下，心道，对，看屁呢。
    刘乐洋骂完才反应过来他把自个儿骂了，一时间脸更绿。
    就在这时，严律出现在门口，“阿清。”
    燕清抽了张纸擦手，“你也来上厕所？”
    “不是，来找你。”严律说，略扫了一眼另外两个人，触及刘乐洋时，眼神明显冷了冷。
    看到严律，刘乐洋的神色也变了变。
    他和严律曾是同时期的电竞选手，赛场上也交手无数次，即使多年不见，但也一眼便认出了严律。
    燕清将纸巾丢入门口纸篓，对严律说：“走吧。”
    两人转身离去，谁都没再给另外两人多的眼神。
    *
    燕清并没有在比赛现场遇到唐泽这个曾经的队友。
    三点一到，比赛开始。
    燕清和严律坐在观众席上，安安静静地看比赛。
    期间也看到STAR与别的战队对战，STAR落败，无缘年底决赛。
    燕清难免唏嘘，五年而已，STAR竟然已经烂成这样，曾经的冠军常客，现在连决赛资格都拿不到。而且就连林飞这样的选手，居然也是战队牌面了。
    不过想想俱乐部高层们的操作，燕清觉得这个结果，好像也不怎么意外。
    BELIEF进入了决赛，严律和燕清受老木邀请，一起参加晚上的聚餐。
    药别停也来了。
    燕清自然是认识药别停的，他变化也不大，个子高高，依旧那么瘦。
    药别停是第一次在私底下看到现在的燕清，很是震惊于燕清的颜值，指着他说：“为什么不开摄像头！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为何偏偏要靠才华。”
    长这么好看，操作又那么像燕神，难怪他家队长会拿他当替身！
    药别停看着燕清的眼神，更为同情了。
    燕清没注意到药别停的神情，只是笑了笑，注意力还在为什么不开摄像头上。
    以前，他还是职业选手的时候在直播平台直播，也是开摄像头的。后来有个粉丝吵着闹着要和他交往，不止天天在直播间通过砸礼物说些露骨的表白话，私下里还让人查他信息，买他电话号码发骚扰信息，还在比赛行程期间堵他。
    那段时间，燕清真是不堪其扰，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粉丝突然就不再出现。但不管什么原因，总算是让燕清松了一口气。
    有了这个教训后，燕清后来走哪都戴帽子和口罩，直播时再不露脸。重新开始直播后，也根本没想过开摄像头。
    *
    聚餐结束时，时间已经九点过，大家吃好喝好，也该散了。
    一行人走出包厢，在走廊上与一群人碰上。
    燕清眼神随意地扫过去，眸光顿了顿。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唐泽。
    他今天在现场遇到好多熟悉的故人，但只有唐泽给他变化最大的感觉。
    唐泽成熟很多，曾经的阳光开朗不在，眉间染上一抹深沉郁色，似乎这五年过得并不怎么开怀顺心。
    从看到唐泽时，严律就转头去看燕清的神色，当看到燕清的目光一直落在唐泽身上时，眼眸不由暗了暗。
    他控制不住地握住了燕清的手臂。
    “怎么了？”燕清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看向严律。
    严律：“不要看他。”
    不要看谁，唐泽？
    燕清哑然失笑。
    “好，不看他。”燕清轻声说，“你松手，我胳膊被你抬太高了。”
    正好走在他们后面的药别停，把严律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顿觉牙酸。
    妈呀，他们队长撒起娇来，比一些女生也不差啊。
    这边，老木与对面一个有些胖的男人已经聊起来了。
    “老木，你们也来这里吃饭啊。”
    “吃完了都。白胖，你们威龙现在越来越强了啊。”
    “还行还行，这不正使劲追赶你们BELIEF么。”
    “BELIEF不怕对手强，继续加油啊，到时候决赛见。”
    唐泽就站在白胖旁边，目光向严律看来，收回时，顺便扫过旁边的燕清，带着一些探究打量。
    燕清神色无波无澜。
    严律冷了神色，一步挡住燕清，对上唐泽的视线。
    唐泽忍不住蹙眉。
    燕清真怕两人下一秒就打起来。
    严律和唐泽一直不和，以前两家战队的关系那么差，很大原因得归咎于这两人身上。
    也不知道两人为什么会那么讨厌对方，有次比赛结束，燕清跟随战队去吃饭，碰巧遇到严律他们那队也在，两队包厢还是挨着的。燕清记得中途唐泽去了卫生间一趟，等他们听到动静出去时，唐泽和严律已经在走廊打起来了，还是唐泽先动的手。
    那次打架相关惩罚就不说了，当时任燕清怎么问唐泽，唐泽都不说他为什么忽然动手，只是那次之后，两家战队的关系更是势如水火。
    老木和白胖谈完了，燕清被严律扶了一下手，他回神，跟上队伍，和唐泽这群人擦身而过。
    走远了，药别停和老木说起话来，“白胖是威龙战队经理，怎么会和STAR唐泽走一起？”
    老木道：“我听到一个消息，STAR战队所在的俱乐部，要被威龙收购了。STAR名下所有选手的签约合同，到时候都会转到威龙名下，唐泽是STAR俱乐部半个老板，应该是来谈这事的。”
    “我去，STAR和威龙这几年一直是死对头啊，他们家选手过去了，日子岂不是不好过？”
    “有什么不好过的，不就是换个地方打游戏，老板想发财，没那么傻去针对已经是自己队员的选手。”
    “区别肯定还是有的。”
    燕清心情也有点复杂。
    STAR毕竟是他待过的唯一一个战队，他以为无缘决赛已经是很差的情况了，没想到现在已经差到卖俱乐部的程度。
    “你想要它么？”严律忽然问。
    燕清没明白，“要什么？”
    “STAR俱乐部。”严律说，“你要它么，我可以帮你把它买下来。”
    “我要它做什么……”燕清哭笑不得，他又不打比赛。
    而且，一个俱乐部怎么说买就买，严律这财大气粗，掷千金只为博君一笑的语气，说出去是要被人骂败家子的。
    ☆、第 42 章
    走出酒店时，药别停跑到燕清身边，主动道：“YQ，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燕清正准备跟严律一起往车子边走，他默认也希望是严律送他回家，因此一时间没有开口。
    严律在旁，拿着车钥匙甩了甩，瞥了药别停一眼。
    他虽然一个字都没说，但药别停就是觉得严律脸上隐隐写着一个“滚”字。
    药别停：“……”
    他太难了！
    药别停兴致勃勃地出去聚会，却一脸沉默地回来。
    药嫂周佳见状，便问他：“怎么出去吃个饭回来垂头丧气的？”
    “唉……”药别停长叹一声，没忍住，把他怀疑严律拿YQ当燕神替身的事儿说了。
    之所以把这事儿告诉周佳，是因为周佳也是少数几个知道严律喜欢燕神的知情人。周佳是护士，当年燕神出车祸，她是到车祸现场的救护人员之一。
    “如果这事儿真是你说的这样，那这事儿严队做得不对。”周佳说。
    喜欢的人以那样惨烈的方式离开人世，是很令人同情，但这不是他渣别人的理由。
    “YQ傻乎乎的，还天天跟队长组排。”
    药别停为此深感忧虑，虽然有多管闲事的嫌疑，但YQ在他这里，早就是一个很对胃口的朋友，就因为和队长认识更久关系更好而什么都不说，他这心里无论如何都过不去。
    周佳却说：“被当替身YQ可能的确不知道，但其他的就不一定了。”
    能让一个钢铁直男都看出来的暧昧，那严律究竟表现得多明显，YQ说不定比她家老药还先察觉到。
    药别停：“什么意思，YQ也喜欢队长？”
    周佳凝眉思索，“这样吧，找个机会，我和你一起跟他们组排看看。”
    女人对情感这方面的感觉大多比男人要敏锐些，周佳觉得由她去看看，或许能看出到底是严律自己暗戳戳的小心思，还是YQ也有意。
    至于看了之后，周佳觉得只是严律自己的小心思也就罢了，若YQ也表现出对严律有意思，那她和老药就必须劝一劝严队。
    实在不行，做一回坏人也不是不可。
    至少，YQ应该有知情权。
    *
    看完比赛后，燕清开始了还债之路。
    开播后，燕清一边排队等过图，一边按惯例在直播间说道：“你们严神的上线时间看房间标题。”
    【知道了知道了。】
    【刚开播就喂狗粮，这不太好吧。】
    【有些人是狗娘养的，而我是狗粮养的。】
    燕清的直播间每天都有许多严律的粉丝蹲守，燕清几乎每天都要回答严律的上线时间。最开始一天要回答好多次，后来他就把严律的上线时间直接挂成直播间标题，这样就省事儿多了。
    《无尽》今天更新了一张新吃鸡地图，多了一种“无间死斗”的玩法，在这个地图可以死两次。死亡的玩家会进入无间死斗模式，与同样死进去的玩家进行第二番对决，达到存活时间后复活，直接回到队友身边。
    因为是新玩法，直播开始那一个多小时里，燕清玩得挺开心的。直到一局结束感谢礼物时，他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ID。
    “感谢……”念到这个ID时燕清的语气稍微停了停，“感谢TZ送的无敌火箭。”
    这个ID，全称【YQ的TZ】，燕清只念了最后两个字母。
    这是唐泽的ID，TZ即唐泽。
    燕清才辍学时，曾做过网管，也是因此接触到《无尽》这款游戏。第一次感觉出自己打游戏还行后，他就开始有意识地帮人代打赚钱，也是在那里，认识了游戏同样打得很好，和他年岁相当的唐泽。
    那时候，要攒医药费而辍学打工的燕清始终一穷二白，每天辛苦工作都只能混个温饱，连生个病都只能仗着年轻身体好硬抗过去，最穷的时候连房租都付不起，被房东赶出去睡大街。
    是唐泽拉了他一把。
    唐泽推荐他进入STAR的青训队，在他还拿不出给赵院长第一次做手术的大额手术费时，也是唐泽一句话没说，就帮他全部付清。
    还有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事。
    燕清和唐泽的关系一度最好，他也曾欠唐泽良多。
    视线从唐泽的ID上移开，燕清再无负担的轻呼出一口气。
    好在，欠的那些，他都还清了。
    燕清以为，他和STAR的所有联系都在车祸之后结束了，他也以为他不会再和过去产生什么联系，但唐泽的出现，让燕清心里有所预感。
    晚上直播结束后，燕清擦着头发进入房间时，听到枕头边的手机在响。
    最近，他和严律每天总会通话一会儿，他以为是严律打来，拿起手机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才翘上去的嘴角慢慢放了下来，燕清盯着这个号码看了一会儿，接通了电话。
    “你好，燕青先生，我是STAR俱乐部的唐泽，很抱歉这么晚冒昧打扰你。”
    燕清的预感成真了，唐泽果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他的直播间里。
    将毛巾搁在电脑椅背上，燕清在床边坐下，声音平静道：“你好，唐先生。”
    “燕青。”去掉先生二字，这次唐泽直接叫了燕清的名字，声线里含了点别样的情绪，他说，“我看过你的直播，你的回溯，很厉害。”
    燕清没有心思跟唐泽聊天，他摸摸踩上他大腿的狗剩，问道：“唐先生，你从哪里拿到的我的号码？如果没有其他事，抱歉，我这边还有事，不方便继续讲电话。”
    唐泽那边静了静，“抱歉，因为对你有所好奇，是我私下里让人查的。燕青，你的操作很好，有兴趣加入STAR俱乐部吗？”
    “没兴趣。”燕清淡淡回道，“拉我进战队的俱乐部很多，只有你们 STAR采用了这种侵犯我隐私的方式，唐先生，希望你下次不要再这样。”
    说完，燕清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揉了揉额头。
    燕清明白，只要看了他的直播，了解到他使用过回溯，如唐泽这样的曾与他关系亲密的人一定会对现在的他产生一些好奇，试图探究。但燕清非常不想再与过去的那些人，尤其是唐泽再有任何联系，那只会让他的生活再次陷入一团糟。
    电话再次响起，燕清拧着眉毛看过去，来电页面显示着“严律”两个字。
    燕清眉头一松，接通了电话。
    “洗完澡了吗？”严律问道，又语气状似随意地跟了一句，“刚才打你电话占线。”
    燕清动了动嘴角，扯出一点旁人看不到的笑，“洗完了，刚才不小心接了个推销电话。”
    严律道：“推销电话一般有标记，你肯定忘记给手机开启拦截功能。”
    “应该是，等会儿我看看。”
    就推销电话聊了两句后，严律忽然问：“这周六你又要去福利院做义工吗？”
    “是啊。”燕清道，“去么，带你一个。”
    燕清本是玩笑一般随口说了这么一句，没想到严律那边立即就答应了：“好。”
    “不会耽误你工作吗？”燕清说。
    严律每天晚上都会上线，工作看起来挺轻松的，但燕清知道他偶尔周六周日也会忙工作。
    “不会。”严律带着一种刻意的停顿说，“我会把它们提前完成。”
    “行，那周六一起。”燕清嘴角含着笑，指尖无意识地抠了抠床单。
    严律这句话，让燕清想到自己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去春游，他会在前一天把该完成的作业早早做完，将需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然后再带着那种热切的期待入眠，迎接第二天的到来。
    和他一起去福利院，严律是不是也会怀有这种心情燕清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有的。
    为了和严律一起去约会，呃，去福利院做义工，燕清提前帮严律登记好，到周六那天，审核已经通过。
    严律来的时间挺早的，还给燕清带了早餐。今天他也是一身白色系装扮，和燕清穿着很像。
    燕清很少看他穿这样的颜色，就燕清对严律以前的印象中，严律的穿着一向是深色系，冷冷的，酷酷的，今天一身白，倒显得平易近人了很多。
    严律开车，燕清嘴上叼着包子，手上拿着豆浆坐进车里，他正想把豆浆放在车前台上系安全带，严律已经倾身过来，帮他把安全带系上了。
    燕清叼着包子傻瞪着严律。
    系好安全带后，严律并没有退回去，而是抬手在燕清鬓边伤疤那里摩挲了一下。
    严律也没说什么，摩挲完后就收手坐回去，开动车子。
    燕清忙把豆浆拿下来，咬掉嘴里的包子，对着吸管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再把豆浆连同乱蹦的心一起狠狠咽下去，这才感觉心跳慢了点儿。
    义工这活儿在严律这里是完全陌生的，很多事他还做不来，基本只能在旁边打打下手。其他活儿都做完后，燕清赶着一群孩子走到一张椅子边，手里拿着推子和剪子，准备给院里头发长的孩子挨个剪寸头。
    燕清在以前的福利院做大孩子时，因为要负责照顾小一些的，所以剪头这种事已经做熟了，技术不说多好，反正剪出来能看就是。
    给孩子们弄完头发后，严律忽然在椅子上坐下了，指着自己的脑袋说：“给我也剪个。”
    燕清：“什么？”
    严律指了指他，“剪个像你这样的寸头。”
    “你确定？”燕清笑道，“不怕我手抖，给你剪得坑坑洼洼？”
    “坑坑洼洼也可以。”
    严律撩眸看燕清一眼，“是你剪的就行。”
    ☆、第 43 章
    燕清手很稳，并没有给严律剪出个坑坑洼洼的寸头。
    用干海绵把严律后颈上落的头发扫掉，燕清解开他身上的围布，“好了。”
    严律拿起旁边镜子照照，指着左边鬓角，“还差一条线。”
    燕清想说他这个位置的不是线，是疤。不过他只是笑了笑，弯腰凑过去，给严律在鬓角处剃了一条线出来。
    严律这次满意地放下了镜子。
    剪头发是今天义工的最后一项任务，结束后，燕清和严律离开了福利院。
    这会儿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理了新发型的严律请燕清吃饭，带他去了自己常去的餐厅。
    在餐厅入口，两人遇到了严律的大哥——严循。
    当时严循走在两人身后，看着前面那个个子高高剪着寸头的白衣青年，觉得背影有点像自家老弟，就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没想到等青年回过头，真是严律。
    “和朋友来吃饭？”快走两步到严律身边，严循的目光落到严律身边的燕清身上，友善地伸出手，“你好，我是严律的大哥，严循。”
    “严大哥你好，”燕清回道，“我叫燕清。”
    “燕清？！”严循脸上的微笑一怔，眼中神色有着明显的震惊，而后几乎有些失礼地将燕清重新打量了一遍，“你是做什么的？”
    燕清不解严循的反应，正想回答，旁边严律已经替他回答了。
    “游戏主播。”严律道，在严循眼神更加震惊地看过来时，视线往他还握着燕清的手上扫了一下。
    严循回神，尴尬地收回手，“游戏主播是吧，挺好挺好，玩得好收入会很不错。”
    轻咳一声，严循又恢复了稳重的模样，“要不要一起吃饭？”
    “不要。”严律冷漠拒绝，碰了一下燕清的胳膊，“阿清，我们进去。”
    燕清对严循颔首一下，跟着严律进去了。
    严循还留在原地，看着两人背影消失的方向。
    时不时关心一下严律日常生活的严循知道严律的日常交际圈有多宅，这种和朋友一起出来吃饭的情况，在严律这里一直是屈指可数。
    所以这种明明很正常的事但只要放到严律身上，就多少有点让人吃惊。
    而且，严循注意到了严律不同于往常的发型和穿衣风格，这从侧面说明了严律的生活发生了一些变化。这种变化，是否和刚才那个叫燕清的青年有关？
    想着这些，严循和人吃饭时都有点心不在焉，一直在想严律的事。等和友人告别后，他立即联系了自己的秘书，让他查一查燕清。
    秘书动作很快，燕清的资料没过多久就摆在了严循的桌上。
    “年纪和长相不一样，名字原来叫燕青，字虽然不同但发音一样，也是《无尽》的游戏主播，也玩刺客，ID带YQ，还叫阿律给碰上了……”
    将资料大致看了一遍后，严循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撇开长相和年纪，燕青和燕清的相似点实在太多。
    严律和燕青的认识，严循可不认为是什么巧合，资料上写着严律每晚都要和燕青一起玩游戏，态度一直十分的主动，主动得都不像严循认识的那个严律。
    作为严律的亲人，没人能比他们更清楚，五年前的严律经历过些什么。本以为五年过去，就算严律忘不了，但感情总会淡去，慢慢走出来。只是看如今这情况，严律分明是要把自己吊死在这棵名为“燕清”的树上。
    严循放下资料，心里是对严律淡淡的心疼，又有一些对燕青的愧疚。
    显然，严律是把燕青当做了燕清的替身，这世上已经没有了燕清，但有个和燕清相似的燕青也可以。但做替身这种事，没几个人愿意吧。
    深情的眼凝视着你时，看的却是别人，这种事想一想都要血压上升。
    严循难得在上班时间摸起了鱼，顺着资料上提供的直播间ID摸了进去。
    现在是下午四点过，正好是燕清直播的时候，游戏里，刺客和剑客连挂机都要紧紧挨在一起，就差在彼此身上挂一个牌子，上书“我们俩有一腿”几个大字来昭告天下了。
    严循听着直播间里传来的严律的声音，拿起手机给严律发了条短信：“你和那个燕青怎么回事？”
    严律过了一分钟才回：“就是你看到的那回事。”
    “你们在交往？”
    “快了。”
    “阿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再清楚不过。”
    简短的一问一答，严循已经清楚了严律坚定的态度。
    严律的固执严循早已领教过，他既然认定了燕青，把他手脚都折了他也还是会往燕青身边奔。
    棒打鸳鸯这种事——且不说两人算不算一对真正的鸳鸯——严循是不会做的，舍不得骂严律，严循觉得就只能尽量补偿燕青了。
    万一哪天燕青知道自己被当替身的事了，好歹还有金钱的安慰。
    严循在白象直播注册了个号，往里充了不少钱。从这一天起，严循就跟打卡上班一样，燕清一开播就出现在直播间里，扔下十个无敌火箭就离开，虽然一句话都没说过，但很快也在直播间的水友们面前混了个脸熟。
    *
    “谢谢【我为弟弟操碎了心】送的十个无敌火箭，谢谢TZ送的无敌火箭……”
    一局吃鸡结束，燕清按惯例念着礼物名单，发现唐泽今天也在看他的直播时，心里升起淡淡的烦躁感。
    那天晚上他挂了唐泽的电话，唐泽之后又电话找过他一次，还是邀请他加入STAR俱乐部。
    燕清不知道唐泽对现在的他有过多少的了解，反正当时使用出回溯时他曾说过刺客之神是他的偶像，唐泽大概是了解到了这一点，话里话外将曾经的他搬出来，试图以此为情怀打动现在的他加入STAR。
    STAR俱乐部有唐家人的投资，在他当年做队长时发展到巅峰，又在五年后步入被收购的局面，跟着STAR一步步走过来的唐泽，无论是从利益还是情感上，都很难对STAR放开手，但凡有一丝东山再起的可能唐泽都不会放弃。
    燕清知道自己的操作有多好，现在的他在唐泽眼里，俨然已经成为了那一丝“可能”。
    燕清能理解唐泽的执着，但他从未想过去做这个拯救STAR的圣人。
    那次通话后，燕清直接把唐泽的号码拉黑了，但唐泽转天就开始常驻他的直播间，时常用礼物来刷存在感，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其实唐泽这个样子带给燕清的烦扰有限，但当唐泽带给他的烦扰从线上发展到线下，直接影响到他的生活，这种烦扰就直接突破了他可忍受的临界点。
    那天早上，燕清出去买了点生活用品，当他回到自己的租屋时，赫然看到门前多了一个人。
    唐泽靠在他房门前抽烟，眼神有些放空，看到他出现时，姿势都没变一下，只看着他略微歪了一下头，“燕青？”
    ☆、第 44 章
    燕清从来不知道唐泽居然会干出这种私下里调查了别人再找上门的事，他心里微讽地一哂，还是他对唐泽的了解，太过表面了。
    唐泽将手里的烟掐掉，伸出手来，“你好，我是唐泽。”
    燕清看了一下曾经并肩作战的队友的手，并没有回握上去，“唐泽先生，你今天来，还是想劝我加入STAR？”
    “抱歉，我知道不请自来很唐突。”唐泽收回手，垂眼看着指尖摩挲了两下，然后抬头对着燕清笑了笑，那笑带着一点复杂的情绪，“STAR承载着我太多的情感和回忆，我不想它就这么被卖掉，所以想再试试。”
    燕清态度冷淡，“我说过，我对加入任何俱乐部都没兴趣，不单指你们STAR。”
    “燕青，你有这么好的操作，不觉得不加入俱乐部是对你能力的一种浪费吗？”唐泽看着燕清，仍旧在极力劝说，“你说过你的偶像是曾经的刺客之神，我也看得出你很崇拜他，不然你的操作不会和他那么像。既然如此，你就不想去他曾经待过的俱乐部，重走一遍他曾经走过的路，带着STAR重回巅峰？”
    “浪不浪费是我说了算。”燕清看向唐泽，“看来你真的很舍不得STAR。那么，燕神是否也像你一样，对STAR有这么深厚的感情？”
    唐泽眼睛一颤，脸上略显激动的神情一点点冷却，微张的嘴也缓缓闭上，后面准备的那些劝说之词似乎瞬间也说不出口了。
    半晌，唐泽自嘲似的笑了一声，嗓音微哑道：“他……应该是没有的。”
    “燕神都没有，那你凭什么以为不过是一点点崇拜的情怀，我就会有。”燕清语气冷然，“STAR怎么样都和我无关，但是唐先生今天这种行为，已经严重干扰到我的生活，希望不要再有下次。”
    “我明白了……”唐泽眉眼黯然下去，下一瞬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燕清，“那，我们可以做个朋友吗？”
    燕清蹙眉，想也不想就要拒绝，一声冷笑忽然传来——
    “呵，前面铺垫这么多，这才是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吧，唐泽。”
    燕清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楼道口那里站了一个人，对方抱臂靠着门框，看着这边一脸的讥讽。
    “刘乐洋？”唐泽叫出来人的名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下一刻，唐泽的面色一变，质问道：“你跟踪我？”
    刘乐洋冷笑着走过来，“若不是你不见我，我也不至于到处蹲你。若不是跟着你，我也不会知道一直说着没时间见我的人，会这么有闲情逸致地跑来这里，跟人交、朋、友！”
    又来了。
    燕清攥紧手提袋，这一幕让他又回到了曾经让他厌烦疲惫的那段时日，无论他怎么做，但最后总是被迫被拉进这两人之间的争吵中。
    刘乐洋的声音比一般男生要尖利一点，哪怕换了个身体，燕清依旧是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脑袋突突疼。他掏出钥匙转身要开门，准备把这一方小天地留给这两人吵个尽兴。
    但是刘乐洋拉着燕清的胳膊把他拽了回去。
    “你别碰他！”唐泽比被拽的燕清还激动，他突然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扑过来，使劲去掰刘乐洋的手。
    而刘乐洋却怎么也不松手，就算手背被唐泽挠出了几条血印子，依旧死死地拽着燕清。
    他的眼神也在燕清脸上打量，“这就是让你通宵看直播，天天刷礼物的，那个神似燕清的主播。真是巧啊，他叫燕青呢，名字和燕清多像啊，还会回溯。——唐泽你恶不恶心啊，一边爱燕清爱得死去活来，一边又到处找替身，一个林飞不够你玩，现在还要再找一个是么？！两个够了么，不够我替你再找！”
    燕清听着这些，神色毫无波动，他站在原地任两人在他身边拉扯，心里早就疲于应付这种情况。就跟曾经一样，只要这两人吵够了，他总有可以离开的时候。
    忽然的，旁边伸出一条腿来，狠狠踹中刘乐洋的后腰，然后又是一个攒着怒气的拳头，落在了唐泽的脸上。
    “阿清！”
    严律的声音出现在耳朵里，燕清从愣怔中回神，发现自己已经被严律护在了身后。
    脸上挨了一拳的唐泽，等看清来人是严律后，也握起了拳头，但在看了一眼旁边的燕清后，没有动。
    刘乐洋则捂着腰爬起来，破口大骂：“严律，你他妈有病啊！”
    严律没有搭理他，目光只放在唐泽身上，“我说过什么，你都忘了是吗？”
    唐泽眼中闪过隐忍的怒气，但他终是沉默着擦去唇角的血，然后对燕清说：“对不起。”
    之后，唐泽离开了天台。
    “唐泽！”刘乐洋追着走了两步，回头看看严律，又嫉恨地看了燕清一眼，继续追唐泽去了。
    天台恢复了安静，燕清突突跳的脑门儿也乖顺下来。
    “阿律，你怎么来了？”燕清看向严律，这个时间点，严律应该在上班才对。
    “去查看一个项目经过这里，顺便过来看看你。”严律接过燕清还攥在手里的手提袋，又回走两步拿起放在地上的一个小泡沫箱，“幸好我过来了。”
    是啊，幸好你过来了。
    那会儿，燕清险些以为自己这辈子又要被迫跟那两个人纠缠不清了。
    燕清在心里默默想着，严律声音响起那会儿，夸张点的说，无异于天神降临，是专门来解救他的。
    进了房间，严律牵起燕清的左胳膊，撸开他的衣袖。燕清今天穿的长袖衬衫，等袖子撸上去，刚才被刘乐洋用力握过的地方已经有了几个红印子。
    “明天肯定会青。”严律说，转身熟门熟路地从房间里的纸箱里翻出医药箱，这还是燕清那次发烧后他给燕清准备的，里面有各种常用药，还有活血化瘀的药油。
    燕清坐在床上，看严律拿来药油放在电脑桌上，然后去开泡沫箱。箱子一开，一阵冰凉雾气窜了出来，严律从里面拿起一个冰袋，用毛巾裹住搭在燕清胳膊上，“先冷敷一会儿。”
    燕清用另一只手扒拉了一下箱子里的东西，“这什么，冻过的葡萄？”
    “嗯。”严律眼睛盯着冰袋，隔几秒就给燕清挪开一下，怕冻疼他，“昨晚你不是说喜欢吃冻过的葡萄，只是可惜没有冰箱，我那儿葡萄冰箱都有，冻之前我洗过的，你可以直接吃。”
    葡萄乌黑圆溜，表层裹着一层薄冰，先被洗过，又被人细心地一颗颗连着蒂一起剪下，这样剪下来的葡萄没有伤着果皮，干净又一点也不会影响味道。
    燕清捡了一颗喂进嘴里，咬碎的果肉吃起来像冰沙，甜甜的，冰凉又解暑，是燕清夏天最喜欢吃的冷饮。
    “好吃么？”严律问。
    “甜。”燕清说，捡起一颗递到严律嘴边，看着他吃下去，不知不觉就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严律对他的好，不动声色，品尝起来比这些葡萄还甜。
    “你这里不能再住了。”严律看他笑，因为唐泽出现而不悦的神色也有所缓和，“那两个疯子今天能找到这儿，难保之后不会继续来骚扰你。”
    燕清咬着葡萄，眼睛盯着严律，“对，是要搬家了，房租也快到期了。”
    严律瞄了燕清一眼，“那，之前说搬去我那儿合租，考虑好了吗？”
    燕清看着他，笑眯眯的，“那就搬过去吧。”
    两个人的事儿，也不能总是严律努力，他也要主动向严律靠近才行。
    严律那才慢慢皱起来的眉头顿时松开来，那股子雀跃开心像从身体深处突然蹿了出来，怎么都压制不住，嘴角也慢慢上扬，“那今天就搬吧，房间都是收拾好的。”
    “不会耽误你上班吗？”燕清问。
    严律：“不会。”
    他怕耽误一会儿，燕清就反悔了。
    燕清也没迟疑，点头道：“那我就还是住那晚那个房间吧。”
    严律说：“你想住主卧也可以。”
    “那倒不用。”燕清说。
    咳，主要还不到时候。
    *
    燕清东西不多，除了电脑，其他东西一个大一点的行李箱就搞定了，狗剩的东西也不多，严律的车子一次性就可以带走。
    收拾东西加上和房东交接，也就花了两个小时时间。
    回到严律的房子里，燕清把抱在怀里的狗剩放下，小猫脚一沾地，立即就钻进了就近的沙发底下。
    严律去燕清那里次数多了，狗剩其实已经不怎么害怕严律了，但严律这个房子里还是陌生的气息占多数，狗剩换了环境害怕是理所当然的。
    燕清叫了狗剩两声，狗剩缩在底下没应他，燕清暂时也不急，提着行礼进他那间房收拾。
    燕清收拾床铺，严律就帮他安装电脑，安装好的时候，燕清还在收拾衣服。严律想了下，出去倒了些猫粮在狗剩的饭盆里，然后走到沙发边蹲下。
    沙发底下，狗剩瞪着一双开了美瞳的双眼看着蹲下来的严律。
    严律把饭盆在地板上“duangduang”轻敲两下，“毛蛋，吃饭了。”
    事实证明，严律虽然夸过狗剩的名字好听，但是他本人真的记不清楚狗剩的名字，一会儿狗蛋，一会儿毛蛋。
    猫要是能说话，早就破口大骂了。
    ☆、第 45 章
    严律到底没叫应狗剩，等到燕清把所有东西收拾好出来，也不见狗剩搭理他。
    燕清笑了一下，“我来吧，它还是胆子小。”
    燕清把狗剩从沙发底下哄出来，抱着它熟悉了水碗和小厕所的路线，然后抱着狗剩进了自己的房间，又拿了一件自己的衣服摆在床上把狗剩放上去，上面有他的气味，是狗剩熟悉的，闻着能让它安心些。
    严律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道：“它晚上会和你一起睡？”
    燕清摸摸狗剩的背毛，“是啊，它最喜欢睡我枕头旁边。”
    严律抿直了嘴角。
    他……他都还没和燕清一起在床上睡过呢，这只毛蛋又凭什么！
    这时候，严律的电话响起来，是助理打来的，严律暂时没接。
    “要去上班了吧。”燕清抬头看严律，“几点下班，晚上请你吃饭。”
    “大概六点过。”严律道。
    燕清笑着说：“那我等你。”
    一个“等”字，让严律那才装好的一肚子对小猫咪的羡慕嫉妒顿时不见了。
    反正人都拐过来了，严律也就不好再磨蹭，让燕清有事打他电话，才终于接通电话出门了。
    下午燕清在新住处直播时，提前在直播间说晚上有事，请假不直播。
    【怎么又请假啊！】
    【YQ你真的学坏了，你数数你这个月鸽了多少次了！】
    也有些弹幕特别不懂事，很好奇燕清的隐私，一直追问他晚上请假干什么。
    燕清略带愉悦地说：“有事啊。什么事？当然是好事。”
    多的燕清就不说了。
    【为什么我嗅到一股春心荡漾的气息。】
    【孩子大了，总会谈恋爱的。】
    【那晚上不是又看不到严神了，YQ你要弃严神而去了么！】
    燕清看到这条弹幕，心道，我这是奔他而去呢。
    *
    六点半的时候，严律走出电梯，来到自家门前。他没有输入密码自己开门进去，而是选择摁响门铃。
    几秒后，隔着门，严律能听到燕清向这边走来的脚步声。然后一点声响传来，门打开了。
    暖色灯光从燕清身后倾泄出来，蔓延到严律的面前。
    燕清连头发丝都融着暖光，看到严律时升起的笑容很是明显，“回来了。”
    喜欢的人就在家等着他回来，这是严律以前不敢想的画面，美得像一个梦。
    严律怔忪一瞬才回神嗯了一声，“回来了。”
    严律心情好，所以进了玄关，看到那原本在沙发上打盹儿，看到他出现就弹着脚丫子一秒窜走的白色小猫，在此时也有那么几分可爱了。
    要出去吃饭，燕清已经换好了衣服，严律也去换了一身宽松休闲的。在和燕清准备出门的时候，严律余光看到一个白色的小身影猫在电视柜旁边，鬼鬼祟祟地看着他们这边。
    严律理理衣服，冲那白团子微微挑了下眉。
    我就要和你哥哥出去吃饭了，你这个小臭猫，就一个猫待在家吧。
    *
    都说爱情最美好的时候，就是彼此有意，但还没捅破的暧昧阶段，走路时不经意碰了一下对方，心里都能乐半天。
    这种感觉让人愉悦上瘾，当晚睡觉时燕清还在想，明天也想和严律一起出去吃（约）饭（会）。
    但是，这个月他实在欠太多时长了！已经到了不得不还的时候。
    下午，燕清一边认命地打开电脑一边想，六小时直播还是太长了，实在耽误他谈恋爱，下个月开始减两个小时吧。
    直播间的水友还不知道他们下个月即将迎来“噩耗”，今天看燕清提前一小时直播，都开开心心地骂着“死鬼”。
    也有不知道昨天燕清为什么没直播的水友在问原因，然后得到一堆五花八门的回答，但其中被提到次数最多的，是燕清谈恋爱约会去了的回答。
    于是燕清在玩了两把后，忽然收到了药别停发来的消息。
    消息不是从游戏上发的，比赛那晚聚餐，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这会儿药别停是用微信找他的。
    药别停问他昨天鸽直播的事，“昨天真约会去了？”
    燕清嗯哼了一声，回道：“算是吧。”
    药别停语气幽幽：“说好的年纪还小，暂时不想谈恋爱呢？”
    燕清忍不住笑着回：“没办法，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药别停的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好一会儿后，发来一句：“和你约会的人，不会是我家队长吧？”
    燕清惊讶一下，心道药别停直觉还挺准，不过他没直接承认，只是说：“你猜。”
    药别停：“……”
    你猜我猜不猜！
    话聊到这就不好再追问了，药别停在确认严律晚上会上线后，约燕清晚上一起组排，说：“到时候我老婆一起来玩玩。”
    “可以啊。”燕清说，药嫂的女刀可是至今还给他惊艳的感觉。
    晚上上线，严律得知又要和药别停组排，顿时觉得最近的药别停跟只苍蝇一样，总在他和燕清身边嗡嗡，没眼力见，已经到了比晚上躺在燕清床上舔爪子的小猫还嚣张的程度。
    只来一个药别停严律还能找借口把他赶走，多加一个周佳，严律就不好操作了。
    不一会儿，药别停和周佳陆续进组，彼此打了招呼，然后开始组排。
    这把他们排到了新地图，加一个散排的勇者队友组成一队。
    往常，燕清的很多装备基本都是严律送到他手上，但今天药别停赶在严律之前，把自己捡到的好装备都扔给了燕清，有一件给一件，让严律这把在这方面完全没有什么可发挥的地方。
    连着搜完两个资源点都是这样，严律冷声说：“药嫂，管管你男人。”
    “管什么？”周佳问了句。
    在药别停被一个突然窜出来的红名打了一下气得连说了句“卧槽”后，才反应过来似的哦了一声，提醒道：“老药，不许说脏话。”
    药别停乖乖应道：“好的，噢——shift！”
    严律：“……”
    【神踏马shift……】
    【药哥独家文雅的骂人方法。】
    【你们都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往常送装备这事儿，一向是严神的活儿。】
    【对哦，当着自家老婆的面殷勤地讨好别人，药别停，你没有夫德！】
    红名来的是一队，没打过他们，燕清在坟堆里挑挑拣拣，忽然听周佳问他：“我没马，YQ，你有马么？”
    “没有。”有严律在，燕清眼里就没马这个物件儿。
    药别停跑过来说：“我有我有，我捡了好几匹，我分给你们。”
    还贴心地附上一组马草。
    别说严律不爽，燕清也感觉到了今天这组排处处透着不对劲。他看着包里多出来的马和草，不知道等会儿赶路时自己该不该骑。
    但最后赶路时，燕清到底还是没装备马，依旧和严律双骑。就算在游戏里，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和严律贴贴的机会！
    除开这些诡异之处，这局他们前面玩得其实很顺利，遇上了两波队伍都被他们送走，直到第一波马匪。
    他们在去打马匪的路上遇上了两个队伍，硬刚了一番，虽然打得惊险，但也在队员满员的情况下将这两队人全灭。
    但是，在他们继续向马匪前进时，前方平坦的路上，忽然凭空冒出了五个刺客。
    这就是刺客的好处，靠着潜行，可以提前埋伏，悄无声息地靠近敌人，先手攻击。
    这个时候，燕清他们的所有大招都还在CD，包括大药也在CD中，被偷袭很是危险。而这五个刺客，更是有预谋地集体攻击在队伍后方垫后的严律。
    水友们都被这五刺客吓了一跳。
    【五刺客，这什么奇葩组合啊！】
    【太顶了！】
    【看到了熟悉的ID，这好像是威龙战队的。】
    【都是职业选手，严队悬了。】
    毫无防备下，严律被控，虽然他在第一时间解开并且减伤闪避，但他的血条也几乎在两秒之内，剩下不到五分之一。
    身上挂满了持续流血的debuff，血条的下降并未停止，只需对方刺客随便再接一个招，严律就会GG。
    这个情况，严律知道就算燕清他们来救也救不回来了，所以他用上小轻功，不停向燕清的方向冲刺。
    燕清也在向他跑来。
    严律在快要靠近燕清时，最后一点血量被流血带走，原地化作了坟堆。
    同时，严律说：“YQ，舔我。”
    【舔什么？】
    【舔包舔包，快，严队装备那么好，别让五刺客舔了！】
    【我知道是舔包，可这听着，怎么就觉得这么不对劲儿呢！】
    【满脑子YQ逮着严队哧溜哧溜的画面……】
    游戏里，药别停离严律的坟堆更近，他说：“我来舔我来舔！”
    严律气道：“不准！”
    “好嘞！”
    路线一转，药别停圆润地嘤嘤着滚去了周佳那边，和她一起拦五刺客。
    在严律送了对方一个战意的情况下，燕清他们四个打得很谨慎，拉开战线，采用拖字诀，把大招和大药的CD都给拖了出来。
    最后，他们反过来把这五刺客灭了。
    药别停得意洋洋地舔着五刺客的包，说：“队长看，我们给你报仇了！”
    严律淡淡嗯了一声，“辛苦了。”
    打完架，燕清才注意到严律的血条怎么还是满的，虽然血量比他们少了很多。然后，他这才想起这个新地图，可以死两次。
    “糟糕！”药别停也反应过来了，“还有无间死斗！”
    同队的散排队友：“呃……刚才我问过一句，把五刺客都送进去了，剑客还出得来么，你们好像都没听见……”
    【五刺客嘴巴都笑裂了吧，五个人在小秘境打残兵游勇，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严队：我完了呀，兄弟。】
    【哈哈哈哈哈哈五打一，严队要被群殴，这次死了就真的只能观战了。】
    无间死斗还没开始，燕清立即做出了反应。他往旁边的山崖跑去，并对药别停说：“等下捡我的坟。”
    然后，燕清花了几秒时间跳上山峰，从上面一跃而下，把自己摔死，进去帮严律了。
    ☆、第 46 章
    燕清把自己摔死的行为实在太突然和利索了，看得药别停和直播间的水友们都愣了一愣。
    然后药别停没去捡燕清的坟包，而是自己也跟着跳上了山崖，再从上面一跃而下，慷慨就义般喊道：“我也来帮你们！”
    吧唧一声后，药别停留下一个坟，也进去了。
    几秒后，大家就听药别停疑惑道：“我进来了，队长，YQ，你们在哪儿呢？”
    燕清说：“就在里面啊，我和YL已经汇合了。等等，我小地图看你的蓝点，怎么离我们那么远？”
    还是同队的队友，慢吞吞地补充道：“不同时间死亡，不一定能进到同一个无间死斗……”
    严律顿时哼笑一声：“自求多福。”
    燕清也道：“药哥，保重。”
    “……”药别停，“mua的，大意了。”
    主要是他作为一个团灭发动机，每次死都和队友一起死，所以一直也都死在同个无间死斗里，像这样分开死啊进啊的，他还是头次经历。
    “不知道还要注意这茬呢，哈哈……”药别停看着周遭对他虎视眈眈不停切目标看他的红名，抹了一把虚汗，“看来还是我死得太少了，人太强，没办法。”
    【这就是没点自觉的下场。】
    【人家两个殉情，你说你个有妇之夫搅和进去干什么。】
    【别人家YQ两个出来了，你反倒出不来了哈哈哈。】
    【药嫂：美女无语。】
    周佳倒不无语，就挺无奈的。
    她去把两个包都捡了，和队友找了个地方伪装起来苟着，“加油，等你们出来。”
    燕清运气好和严律进了同一个，这下倒霉的就是那五个刺客了。
    严律被送进去，那是因为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五人集火攻击，现在有了防范，对面五人再想拿他一血，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倒计时结束，无间死斗开始，小秘境里同时冒出了毒雾，里面所有的玩家开始持续掉血，只要在规定的时间把里面的玩家送走一半，余下的人就可以复活出去。
    燕清和严律配合着，一个主攻，一个不停铺剑阵，只要被剑阵命中，潜行的刺客就会被迫进入战斗，可以改变并缩短他们的潜伏时间和潜伏技能的CD，也方便燕清根据大致方位把人捉出来。
    他们二打五，打得非常惊险刺激，但却非常安静，将五刺客逐一击灭。
    药别停那边则是鸡飞狗跳，麦里一直是他吱哇乱叫的声音，血条也最不稳定。但到底有职业选手的底子，即便里面也少不了现役的职业选手，药别停也坚强的在最后一点残血的时候迎来了无间死斗的结束，成功复活，和燕清他们一起回到了队友身边。
    几人复活出来，穿上周佳扔出来的装备，就又是一队实力雄厚可争第一的预备役大哥队了。
    之后再没出什么波折，散人队友也是靠谱的，和他们配合极好，这把轻轻松松就吃了鸡。
    但那种让燕清觉得不对劲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
    几局组排下来，燕清隐隐约约感觉到，药别停这两口子，怎么好像总是想着把他和严律岔开来？像是不太想他和严律凑到一处。
    但看药别停依旧咋咋呼呼，和之前没什么不同的大大咧咧的样子，燕清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这点疑惑的感觉，在组排结束后燕清虽然没找药别停询问，但也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影子。
    直到两天后。
    那天从傍晚就开始狂风大作，到八点过的时候开始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
    当时燕清和严律，也正在和药别停组排吃鸡。
    严律在书房里，燕清则在自己的房间里，那会儿他们两个已经快要吃鸡了，然后随着一声巨雷轰鸣响起，燕清的眼前突然一黑，电脑和整个房间都暗了下来。
    空调也停止了运作，燕清拿起旁边的手机打开手电筒，走出房间，遇到同样握着手机找过来的严律。
    “停电了？”燕清说。
    “可能是刚才那道雷把附近的线路劈掉了。”严律道，“我问问物业。”
    五分钟后，从物业那里了解到停电原因，的确如严律猜测的那样。电力局已经派人过去抢修，但等来电，得是几小时之后了。
    燕清用手机登上账号进入自己的直播间，直播间果然已经炸锅了，满屏的问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燕清忙把停电的情况说明，这次真不是他故意鸽的，他还欠了时常，可比谁都着急呢。
    因为没想过会遇到这种突发停电的情况，燕清的手机昨晚充满，早上在床上玩了一个上午，一天快要过去，到这个点电量所剩已经不多，所以说完后他没多待就退出了直播间，节省电量。
    直播间水友们刷评论刷得太快，所以燕清退出前也就没注意到里面有很多人都在说，YQ停电掉线就算了，怎么YL也掉了呢？要知道药别停是和他们一起组排的，两人当时一起掉线的那一幕，可是被很多人看在眼里的。
    【这么巧，总不能两个人住同一个地区吧？】
    【大胆点，说不定两人其实住在一起呢！】
    【同居？不是吧，我磕到真的了吗？！】
    所以，虽然直播间黑屏，主播也不在，但直播间热闹得像依旧有人在直播一样。
    不知道这些的燕清，和严律一起去了阳台。
    现在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天气闷热，空调不转了，屋子里的温度渐渐升上来，有点热，外面刮风又下雨，也不能随便开窗降温。
    两人坐在椅子上，靠得很近。
    坐了一会儿，严律问燕清：“吃冻葡萄吗？”
    “吃。”燕清说。
    “我去拿。”严律拿着手机去厨房，不一会儿就端着一碗冻葡萄过来。
    椅子是并排的，坐下时，严律侧身面向着燕清。燕清起身去拿冻葡萄，挪了挪双腿，不期然和严律的膝盖碰上。
    燕清的手顿了一下，腿没动
    严律像没有察觉，膝盖依旧停留在原地。
    两人膝盖碰膝盖，一起吃完一碗冻葡萄。
    触碰的地方很热，但是谁都没挪开。
    *
    快到十一点钟的时候，外面的风和雨都停了，屋子里重新亮了起来。
    燕清洗去一身被热出来的汗，揣着不错的心情进了房间，拿起充了会儿电的手机，才看到十分钟前药别停给他发了微信过来。
    药别停问他方不方便接电话。
    燕清狐疑地挑了下眉，主动拨了过去。
    药别停可能一直等着，响了一秒就被接通了，药别停劈头就问：“YQ，你不会和我队长住一起了吧？”
    燕清往床上慢慢坐下，这回没让药别停猜了，“你怎么知道？”
    药别停倒吸了一口气，“上次聚餐，你俩不还各住各的？”
    “遇到点事，恰好房租到期，就搬过来和严律合租了。”燕清说，“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的。”
    这事儿他没说，严律那个性子，显然也不是没事儿随便讲的人。
    药别停就把水友们的那些猜测告诉他，“当时我就看着你俩一起掉线，我也觉得太巧了。”
    他这边还在愁怎么把替身这事儿隐晦地透露给YQ呢，结果人家都和队长住一起了。大家都是年轻人，气血旺盛，一个情不自禁发生点什么，那感情升温不得朝天加速啊。
    药别停直接问了：“YQ，你那爱的龙卷风……就是队长吧？”
    燕清摩挲着自己的膝盖，上面还残留着和严律膝盖碰过的感觉，燕清笑了一下，干脆承认道：“是。”
    “你你你你不再考虑考虑？”药别停急得都结巴起来。
    “考虑什么？”燕清反问，药别停这语气，让他想起前两天组排的不对劲，他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并不乐见我和严律在一起？”
    “我，我只是觉得你俩，不合适。”药别停支支吾吾，“你看，队长比你大五岁呢，太老了些。而且他这人，脾气差得要死，肯定不会体贴人……”
    药别停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费劲地扒拉着严律的缺点，“反正，你俩不合适。”
    药别停不会无缘无故跑来跟他说这些，燕清冷静地问道：“你说这么一通，倒像故意在对严律挑刺，就为了打消我和他交往的念头？为什么？还是说，你只是不喜欢和同性恋相处，我们让你不自在了？”
    “当然不！”药别停急声否认，“我就是怕你到时候受伤，后悔！”
    “受伤，后悔？”燕清更加不解，“你是觉得我和严律在一起我会受伤，会后悔，为什么？”
    “哎呀总之，我劝你最好别动心。”药别停揪着自己的头发，声音纠结，他是真不想当这个坏人，但最后还是咬咬牙，言语模糊地吐出一句，“队长他心里有人，好多年了，你挺像那人的。”
    讲完这句，药别停就挂断了通话，留燕清听着嘟嘟声，蹙着眉头坐在床上发怔。
    药别停那句话虽然说得轻，但燕清一字不落听了个清清楚楚。
    什么队长他心里有人，什么好多年，又为什么说他挺像那个人。
    药别停的意思是，他之所以被严律喜欢，其实是因为他很像严律喜欢很多年的那个人。
    那严律对他的那些好，也只是因为，他和那人相像？
    他，燕清，被严律当成某个人的替身了？
    就感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燕清连心都凉得透透的。
    外面传来严律开门进入客厅的声音，燕清起身，很想现在出去向严律问清楚，问他是不是有这么一个人，问他是不是把他做当一解相思，满足多年夙愿的替代品。
    但他只走了两步就停下来，万一严律不承认呢？
    燕清重新坐回去，再次给药别停打过去，“那个人是谁？”
    药别停一副我真的不能再说的纠结语气，“我不能再说了，队长知道真的会打死我的！YQ，你自己观察观察吧，你和他住一起，总会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嘟嘟两声，药别停又挂了燕清通话。
    这次燕清没再打过去追问，他觉得药别停说得没错，严律既然喜欢那人多年，肯定会有一些痕迹留下，他要自己先观察观察。
    燕清握紧了手机，看似冷静，其实脑子已经完全乱了。
    ☆、第 47 章
    一个电话，一句话，让燕清失眠到半夜。
    早上起来的时候，严律已经去上班了。桌上有严律留给他的字条，上面写着冰箱里有早餐，微波炉叮一下就可以吃。
    多体贴，多会关心人。
    燕清一想到这种体贴关心，有可能是建立在自己只是严律借以慰藉的替代品之上时，心里就是一堵。
    心情不好，燕清也没委屈自己。叼着热好的肉包子，燕清一边狠狠咬着吃，一边在客厅里缓慢地走来走去。
    严律喜欢别人多年，肯定不会只眼巴巴地看着，身边也许留下了一点代表喜欢对方的东西。
    观察，寻找，燕清试图在客厅里发现自己先前不曾注意到的可疑痕迹。
    来来回回走了快半小时，燕清今天的运动量都已经合格了，但什么都没发现。
    燕清冷冷地想，严律敢让他住进来，肯定都已经仔细收拾过一遍了，关于另一个人的痕迹，自然不会大喇喇地出现在客厅这么显眼的地方。
    脑袋一转，燕清看向了严律的书房。
    搬进来那天，严律问过他要不要把电脑安装到书房去，虽然当时燕清怕自己平时直播会打扰到严律，把电脑安装到了他的房间里，但这也说明，严律的书房不是那种禁制他进入的地方。
    现在，书房是半开着的，严律并没有把房门关上，燕清刚才从厨房出来，正好看到狗剩用脑袋把门顶了一个缝溜进去。
    燕清心里想着，我得去把猫逮出来。
    然后再顺便看看，不会乱翻。
    燕清抬脚往书房走去，这是燕清第一次进严律的书房，推开门时，他愣了下。
    靠墙的位置，并排放着两张一模一样的电脑桌，左边那张上面已经放了电脑，右边那张还空着。
    燕清迟疑着放开门把手走进去，视线在空的那张上面停留了一会儿，这是之前给他准备的？
    狗剩看到燕清进来，仰头喵了一声，然后轻盈地跃上书桌，挪着爪子这里看看，那里嗅嗅。
    燕清把狗剩抱进怀里，狗剩也没挣扎，任他抱着。
    严律书房布置简单，地上铺着地毯，一面墙放两张书桌椅子，另一边角落里放着一个小茶几和沙发，对面靠墙就是整排黑色的防尘书柜。
    书柜里放着一些书，和看起来颇有艺术价值的一些藏品摆件，燕清慢慢看过去，目光忽然定在其中一格。
    这一格里，放着一个打火机。
    打火机是黑色的，几乎和书柜的颜色融为一体，若不是上面红色的产品LOGO显眼，一眼看去都不一定能发现。
    打火机很小只，燕清认得这个打火机上的LOGO，是那种在路边小店里一块钱就能买一只的，随处可见。
    这是那个人的东西？
    肯定是了。
    不然一个这么便宜不起眼的打火机，怎么会被严律这么格格不入，却又显得珍而重之的，像藏品一样放在书柜里呢。
    客厅里，燕清忘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脑子有点乱地出了书房，看一眼来电人，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老木打来的，“YQ，明天我生日，明晚一起来出来玩儿吧。队长那边我也通知了，你俩到时候一起过来。”
    燕清抿了下唇，好像认识他和严律的人，包括直播间的很多水友，都已经默认他和严律是一起的了。
    昨天之前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和严律还没在一起，但也很快会在一起。
    “喂，YQ？怎么不说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燕清出声，“九点是吧，嗯，好，地址发过来，到时候我会过去。”
    挂掉电话，燕清在桌边呆站了会儿，觉得得给自己找点事儿来转移注意力。
    于是这天，直播间的水友们罕见地在上午十点就收到了燕清的直播提示，很多人都以为自己眼花了。反应过来后，他们都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觉得该，让你鸽直播欠时长，堆一起还的滋味很不爽吧。
    但看了几局过后，一些水友察觉出今天的YQ好像很暴躁。
    比如这一局，已经到最后两个圈了，燕清伪装成石头躲在一个山崖上。这时候，旁边来了一个半血的刀客。
    燕清没有打这个刀客的意思，刀客看着也不打算对他动手。
    不过，刀客在燕清身边站了几秒后，抠字问他：“兄弟，有伪装吗？借一个，下把还你。”
    燕清扔了两个伪装给刀客。
    刀客捡了伪装，又问：“有绷带吗？给两个。”
    燕清顿了下，又拆了一组绷带扔给他。
    完了，这刀客还不满足，还问：“兄弟还有大药吗？给我掰一颗。”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水友们看着直来气。但他们都知道，YQ这个人，脾气其实很好，一般不和人吵架。
    他们正想为燕清抱不平，却见一般不和人吵架的YQ，忽然开麦开怼了。
    “给你俩拳头，要不要？”
    和往常温和带笑的声音不一样，今天YQ的声音，听起来冷冰冰又有些不耐烦。
    那刀客一听，顿时闭上了嘴，挪到旁边去伪装打绷带回血。
    弹幕纷纷嚯了一声。
    【刀客：要不起要不起。】
    【暴躁YQ，在线怼人。】
    【YQ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感觉他整个人都好躁啊。】
    【我也感觉到了，今天YQ打得很冲动。】
    【谁惹YQ生气了呀？】
    当燕清直播到中午吃饭的点都还不下播时，水友们更觉奇怪起来。
    只要常看燕清直播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对一日三餐的重视。直播可以不播，但饭一定不能不好好吃，燕清直播这么久以来，哪次不是一到饭点就准时下播的，总不能因为是晌午直播就变得不一样了吧。
    上午开了三小时会议的严律，回到办公室拿出手机，才得知燕清居然早早开了直播。他跳到直播间，从弹幕了解到燕清今天直播状态不对，并且到现在都还没下播吃饭时，他也以为是谁惹燕清生气了。
    水友们都不知道，严律只能问燕清。
    但是，他给燕清打去的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被燕清挂断了。
    严律心中忽的就是一跳，那一刻他的直觉告诉他，燕清生气是因为他。
    严律一边往办公室外面走，一边给燕清发微信，问他吃饭了没有，想吃什么，他要回家一趟，给他买回去。
    往常，燕清会认真地回复他发来的每一个问句，但今天，严律只得到几个简短的字：没，随便。
    严律收起手机，脚步加快了些。
    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
    而这边，燕清看着自己回给严律的三个字，整个就是心烦意乱。
    简短的回复看似不耐敷衍，但又何尝不是燕清在对严律说：我不高兴了，你看出来了吗？看出来了就快来哄哄我。
    可这哄真的是哄他么，不是透过他这个人，去哄他真正想哄的人？
    又打完一局，客厅里传来声音，燕清准备点击排队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匆匆的脚步声来到他的房门前，轻轻的敲门声随后响起，外面是严律的声音：“阿清，先出来吃饭。”
    燕清故意没应。
    “阿清？”严律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听起来有些紧张。
    “在。”燕清这才应了，下了直播，开门出去。
    严律就站在门口，见燕清出来，神情有些恹恹，面色有些苍白，想到上次他发烧，担心他是身体不舒服，就伸手去探他额头。
    但伸过去的手，被燕清头一侧，躲开了。
    严律的手停滞在半空，几秒后，他无事一般收回去，说：“阿清，你生我气了吗？告诉我，我改正，你别不开心。”
    其实刚才燕清躲开就后悔了，现在严律这幅怕他生气难过的样子，让他更加难受。
    “我是有点事想问问你。”燕清说，他抬眼看着严律直接问道，“严律，你喜欢我，是吗？”
    “是。”严律不闪不躲。
    他喜欢燕清，喜欢到可以为燕清做一切。
    燕清又问：“我是你喜欢的第几个人。”
    严律：“唯一。”
    这个答案让燕清觉得胸口更加闷了，严律回答得这么肯定，但药别停也没必要骗他啊。
    燕清很想再继续问下去，一次性问清楚，但他怕如果深问后得到的回答不是自己想听的，那他之后，也不会再有和严律心平气和坐在一起吃饭的心情了。
    所以燕清说：“等明晚老木生日之后，我再问吧。”
    如果他当真被当做了替身，那老木生日聚会过后，他会搬出去，以后再也不会和严律再见面了。
    “好。”虽然严律迫切地想知道燕清为什么不开心，但燕清此时不愿意说，他就等。
    这是燕清和严律认识以来，气氛最僵硬低迷的一天。
    燕清心态爆照，几乎一整天都在直播，平时晚上十点就下播了，但今天十一点过了，还没打算下播的样子。而且他每局都打得非常暴力，明显在发泄着什么。
    水友们没在晚上的直播里看到严律，他们渐渐意识到YQ今天的不对劲，很可能和YL有关。
    小两口吵架了？
    就连一些喜欢看燕清直播，但对YQ和YL过于暧昧的互动不太适应的一些水友，也忍不住发弹幕劝和。
    【情侣之间有什么不愉快的，大方说开就好了嘛。】
    【忽然觉得还是两个人一起直播有趣点。】
    【我的二丫要be了么o(╥﹏╥)o】
    【有什么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一觉不行，那就两觉嘛，年轻人，搞起来！】
    ☆、第 48 章
    晚上八点，燕清换好衣服，打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严律正坐在客厅，一看到燕清就站起来，专注的眼神看过来，“好了？”
    许是知道燕清因为自己不开心，所以这一个白天严律都没出现在燕清面前，只通过电话和燕清联系，所以这是燕清今天第一次见到严律。
    燕清能感觉到严律面对他时的小心翼翼，他觉得自己很不争气，看到这样的严律，他有点心疼。
    为了不让自己更难受，燕清嗯了一声就移开目光，往门口走去，“走吧。”
    严律紧跟上来，去酒店的一路，车子里都很安静。
    二十来分钟后，两人抵达了老木办生日聚会的酒店包厢。
    包厢挺大，里面已经来了挺多人，药别停也怂怂地来了，带着周佳。
    燕清的动静药别停可是时刻关注着，自然清楚燕清昨天的不对劲是因为他那通电话。
    燕清这边，药别停觉得自己已经做完该做的了，剩下的，就是对他家队长的愧疚心虚了。所以和严律打招呼的时候，药别停的小眼神乱飘，压根不敢和严律对视。
    严律则盯了他两秒。
    在场的人都知道，严律和燕清的关系好，所以起先，除了药别停夫妻，其他人都没察觉到两人之间不正常的氛围。
    直到有几个俱乐部成员过来找严律合影，激动地和他交谈，显得旁边的燕清有点冷清时，和燕清隔了三个座位的周佳指了指药别停旁边的空位，说：“YQ，要不你坐我们这吧。”
    燕清点头，就要起身过去，手腕却被一把握住。
    “他就坐这里。”严律说。
    找严律合影的几个小伙子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俩，暗暗对视了一下，都在问他们是不是来得不合时宜？
    燕清则看了看严律的手，便坐在原地没再动了，对周佳道：“我就坐这里吧。”
    之后，这边桌子的氛围就不对了，好些人都不敢往这边凑。还是寿星老木来了之后，在他不知情的调动下，气氛才重新热闹起来。
    燕清和严律也无心影响老木的生日聚会，之后都很克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饭吃得差不多时，燕清听到药别停跟周佳说要去一趟洗手间，于是燕清也准备跟过去，才起身，手腕在桌子底下又被拉住了。
    燕清回头，严律眼神执拗地望着他，像怕被抛弃一样的小狗一样，无声地问他去哪里。
    “……洗手间。”燕清不得不跟他报备一句。
    严律这才放手。
    洗手间里，药别停看到燕清跟进来，立即往外探了探脑袋，见外面没其他人，忙怂兮兮地问燕清：“YQ，队长不知道我跟你说了什么吧？”
    “他不知道。”燕清说。
    药别停顿时松了一口气。
    燕清说：“那天我问你那个人是谁，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药别停挠着脸，满脸不好说的样子，燕清见他犹豫，威胁道：“你不告诉我，那我现在就拉着你一起去问严律。”
    “我说，你别！”药别停忙求饶，心里直流宽面泪。
    药药心里苦，药药这都是为了谁！
    “其实那人你也知道，”药别停慢吞吞地说，“就……就是你的偶像，那个和你名字挺像的刺客之神，燕清。
    本来紧张等待下文的燕清，听到这个特定称呼和自己的名字时，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震惊。
    燕清以为自己幻听了，“你说谁？”
    药别停以为他受打击过大，“燕清，《无尽逆行》的刺客之神，神技回溯的发明者，你的偶像，燕神。”
    燕清：“……。”
    不是幻听，药别停说严律喜欢多年的那个人，是以前的他。
    药别停看燕清半天不说话，以为他是难过到忘了反应。也是，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居然是自己崇拜的偶像，这事儿也够操蛋的。
    药别停同情地拍拍燕清的肩膀，叹气一声，“所以我才让你考虑考虑，燕神已经不在了，队长永远都忘不了他的，你趁现在陷得不深，还来得及抽身。”
    和一个已经去世的人，怎么争呢。
    药别停觉得他言尽于此了，若这样了燕青还愿意跟严律谈恋爱，那他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唉。”药别停摇头叹气地离开，体贴地想着他得把空间留给燕清，让他缓和下情绪吧。
    谁想一出洗手间的门，就见他家队长抱臂靠在旁边，一脸看死人的表情看着他。
    “！”药别停吓得差点叫出来，声音还没发出，就被严律捂住嘴，拎着后衣领拖走了。
    不知道这一幕的燕清，还愣在洗手池旁。
    所以正主是他，替身也是他？
    他也才慢一拍地反应过来，严律以前居然喜欢他？以前两家战队那种关系，不应该是在讨厌唐泽时顺便讨厌他么，又是什么时候喜欢的，感情他这两天一直在吃自己的醋？
    在洗手间里待了足足有五分钟，燕清才重新回到包厢，他完全没注意到坐在周佳旁边把自己缩成鹌鹑，看到他进来后欲言又止的药别停，一进门，他眼里就只看得到严律。
    而在他进门那瞬间，严律也看了过来。周围热热闹闹的，严律的注意力却只落在他身上，一如先前，执拗专注地看着他。
    这种情况，燕清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继续生气，难道要他揪着严律质问：你到底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燕清重新坐回严律身边，一碗汤被严律轻轻推了过来。
    “玉米排骨汤，你喜欢喝。”严律说。
    燕清心口的情绪鼓噪，被当做自己的替身，究竟是不是一件值得他生气的事他暂时无法去深想，但他忽然就庆幸起来，幸好严律喜欢的还是他，而不是其他的与他长得像的人。
    正是因为严律喜欢以前的他，所以才会喜欢现在的他。但不管是哪个，严律喜欢的都是同一个人，都是他啊。
    前面吃饭时燕清都食不知味，此刻带着淡淡玉米甜味的排骨汤喝在嘴里，燕清终于尝出了味道。
    忽然的，缩在周佳旁边刷手机的药别停发出一声“卧槽”。
    老木骂道：“老药你看到鬼了啊，吓人一跳！”
    “不是，你们快看微博！”药别停指着自己的手机，视线看向燕清，“刘乐洋这煞笔喝醉了，正在自己直播间骂你呢！”
    然后，药别停又小心地觑了严律一眼，“也、也在骂燕神……”
    燕清：“……”
    很好，骂的都是我。
    一时间，整个包厢的人都齐刷刷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微博。
    刘乐洋以前在STAR战队，是剑客主攻手，巅峰时期的操作比现在的林飞要厉害些，水平在整个电竞里是中上。燕清当时没法上场比赛的时候，一直是他和唐泽组合，打双剑客组合。
    只要是和严律同时期走过来的电竞选手，对刘乐洋不可能不熟悉，对方没有经历过青训队的选拔，而是凭着当时STAR半个太子爷的身份，直接空降到STAR战队，当时STAR的宣传，都是围绕着刘乐洋展开的。
    那会儿，刘乐洋的风头已经快要赶上被所有人封为刺客之神的燕清。
    刘乐洋的直播内容是一个十万粉丝的电竞主播发出来的，他貌似是燕清曾经的粉丝，直接在文案上挂了几个问号：【这煞笔在说什么呢？？？】
    文案后面有刘乐洋的直播连接，燕清点进去，就见开着摄像头的刘乐洋，一脸醉醺醺的样子，正在和直播间里的一些水友吵。“我骂他怎么了，我骂的就是他，他，YQ，就是个垃圾，是个和燕清一样的垃圾！哈哈，蹭死人热度，连燕清这种道德败坏的人的热度都要蹭，真他妈没格调！”
    【过分了吧，你看不惯YQ，关燕神什么事。】
    【人死为大，不管燕神做了什么，也该烟消云散了。】
    “狗屁的人死为大！死了就不能说了？”刘乐洋激动道，“他燕清活着的时候是个垃圾，死了之后照样是个垃圾！”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垃圾？】
    【这逼当年挤掉燕神和TZ打双剑组合，结果每次在赛场上都被打得跟狗一样，还在这硬吹呢。】
    【STAR不做人又不是第一天，燕神死了五年还往他身上泼脏水。】
    【当初STAR被白象直播赶出平台灰溜溜的样子我可都还记着呢。】
    【刺客粉也有脸说呢，当年你家主子最后那几场比赛打成什么鬼样子不记得了么，进场就送战意，哈哈，明显就收钱打假赛，官方还护着。】
    刘乐洋今天显然也不知从哪里受了气，戾气大得很，骂完燕清垃圾，又逮着两个骂他的水友问候了一番祖宗。
    喝了一口水后，刘乐洋找出几条附和他的弹幕，轻蔑地笑道：“你们说得没错，燕清这个人啊，福利院出来的底层小子，初中毕业，英文单词都认不了几个，为了点钱去打假赛真是太正常了。当时不是有个神豪一直捧他么，几千万的打赏给他刷，哈！这么多钱，他也收得下去，当时我们圈子里谁不说他手狠心黑。”
    “你们都不知道，他仗着自己操作好，谁都不放在眼里，每次比赛失误，他就把责任往我们身上甩，推我们出来顶锅挨骂。后来状态倒退，还死霸着队长的位置不放，布置的战术烂得一比……以为自己会一招回溯就了不起了，不知道背后多少人看不起他。不说别的，他不是总自以为了不起嘛，看看当时BELIEF战队的严律，哪次用正眼看他了，什么东西！”
    刘乐洋喝醉了，骂得很难听，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外蹦，直播间里很多人都听不下去。但他直播间所在平台，并非是白象直播，这里面更多的是平常喜欢看刘乐洋直播，对他有所偏向的人，因此弹幕吵得非常厉害。
    燕清听着这些，神色很平静。
    “这煞笔发什么疯啊。”老木看了一会儿就看不下去了，他退出直播间，直接按了手机返回键，然后下意识又按了一下微博的刷新键，就看到一个眼熟的ID出现突然出现在他的首页。
    包厢里又响起一声惊呼，药别停问：“队长，你晚上要开直播？”
    老木眨眼看着那个ID，没错，是他们队长严律已经沉寂五年的微博号发出来的，说晚上十一点他会在自己的直播间直播，还贴心地附上了自己的房间链接。
    老木和药别停对视一眼，都在心里想：刘乐洋真牛逼，一刀捅了两个马蜂窝，他们队长这是要一怒冲冠为蓝颜了。
    ☆、第 49 章
    严律这条微博，末尾还艾特了刘乐洋，提醒刘乐洋十一点记得来他直播间，有点事儿要对他说。
    刘乐洋今晚喝醉了在直播间里骂人这事儿，已经在电竞圈里传开，对方这会儿还没下播，还在直播间里激情输出。BELIEF和STAR一向不合，严律这带着艾特的微博一发，就有点和刘乐洋对上的意思。
    所以严律的微博发出来没一会儿就炸出来不少人，虽说他之前神隐了五年毫无音讯，但曾经到底是巅峰大神，这几个月他每晚都要在燕清的直播间出现，关注度也已经回来了很多。
    之后，他的微博又被BELIEF俱乐部里但凡有微博号的成员都转发了一遍，加上这些成员都有很多水友关注，这些人再跟着转发一遍，没一会儿，严律这条微博直接被整上了热搜，吸引了越来越多尤其是平时很关注电竞圈的人的注意。
    哪怕严律的直播间现在还是黑屏的，但里面的在线人数一直上涨，到十点半他和燕清离开酒店的时候，在直播间蹲守的人已经过万了。
    进去瞄了一眼的燕清从严律的直播间退出来，忍不住问他：“你要对刘乐洋说什么？”
    严律侧眸定定地看他一眼，说：“说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严律的话仿佛带着什么深意，燕清心想这些他不知道的事和他有关么，那是和以前的他有关，还是和现在的他有关？
    抱着这个疑惑，回到家等严律进了书房后，燕清也赶紧打开自己的电脑，进入严律的直播间。
    再过几分钟就十一点了，直播间人数比之前涨得还快，评论区全是催严律赶快上线的。
    十一点整，严律的直播间终于亮了起来。
    屏幕里是严律的电脑桌面，背景图是沙漠地图黑夜模式里，刺客和剑客并肩靠在一起的黑色剪影。
    燕清看出来了，这是他和严律角色的合影，他对这一幕没什么印象，不知道严律是什么时候截的图。
    看出合影是谁的人不止燕清，还有很多常蹲守燕清直播间的水友，激动得直叫。
    “等我开个摄像头。”严律有些冷的声音传来，“刘乐洋在不在，不在的话，麻烦直播间的朋友们帮我催催他。”
    先前严律的微博已经让刘乐洋跟着被狂转了一遍，这下更是ID都要被艾特烂了。
    不过艾特归艾特，只要刘乐洋自己不出来明确回应，谁也不清楚他到底知不知道严律直播还要叫他来这事儿。
    一分多钟后，严律神色淡漠但过分俊逸的脸出现在屏幕的中央。
    【卧槽！这是YL？这也太帅了吧！】
    【看以前的比赛视频就知道严神长得帅，但今天见到，还是低估了严神的帅气！】
    【截屏截屏！舔屏舔屏！】
    【草，突然好羡慕能拥有YL的YQ啊！】
    【想到这样的帅哥我一辈子都没法拥有，不由伤心地哭了出来。】
    【有生之年！以前严神为了完成直播任务从来不开摄像头！】
    严律开摄像头，是为了向直播间的人证明就是他严律本人。
    严律也不管刘乐洋有没有在直播间，他将摄像窗口缩到一旁，打开浏览器，从收藏夹里找到白象直播平台的网址点进去，鼠标移向右上角。
    那里是白象直播账号登录的地方，此时那里是已经登陆的状态，鼠标一移过去，一个熟悉的ID就跳了出来。
    ——L-Q。
    还在为他颜值沸腾的水友们集体懵了，尤其是经常在燕清直播间看直播的水友，几乎没人不认识L-Q。
    燕清也愣在电脑前，他看着那熟悉的ID，熟悉的头像，确定严律的这个账号，就是每天都会给他刷礼物的L-Q。
    【卧槽！】
    【这，这ID怎么回事？！】
    【是相似吗？！】
    【L-Q是YL，是严律？】
    严律没说话，今天的这场直播一定会有人录屏，也一定会有人将他展示出来的这些信息细细地分析一遍，现在根本不用他怎么多说。
    他这时无声的，将L-Q这个账号仅有的两个关注和消费记录一一拉出来给水友们看。
    即便早知道L-Q是神豪，历史消费一定不低，可看着那上面近亿的消费总额，水友们看得还是直咋舌。同时，他们又从上面得出一个讯息，过去舍得拿超过这么多钱出来打赏燕神的严律，怎么可能像刘乐洋说的那样，是个讨厌燕神的人。
    【草，玄幻了，我以前真的以为两家成员看彼此不顺眼！】
    【是啊，当年严神和STAR的TZ打架，都出了惩罚公告。】
    【严神把那几年打比赛挣钱都给打赏出去了吧。】
    在这些不可置信的讨论中，严律又打开一个文件夹，里面保存着很多截图，严律一张张打开，里面全是曾经L-Q这个账号和燕清的聊天记录，在这些聊天记录里，含有各种清晰的捐款证明。捐款人那一栏，写的都是L-Q的ID，捐款金额都不小，最少都是过百万。
    刘乐洋说燕清手狠心黑，但完全不知道当年严律给燕清的打赏，全部被燕清一笔一笔记录下来，然后再以他L-Q的名义，全部捐了出去。
    燕清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他受过很多人的帮助，所以当他有能力时，他一直在尽己所能地帮助别人，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
    每次捐完款后，燕清都会把捐款证明通过直播平台的账号私信功能发给严律，这是那几年里严律以L-Q这个身份，和燕清唯一的交集。
    知道这些的人，只有严律和燕清自己。
    燕清收下L-Q千万打赏这事，严律也是后来才知道STAR战队内部一直不乏嫉妒燕清的，如刘乐洋这样以此恶意中伤燕清人品的人，但即便是被骂得最惨的那段时间，燕清也没将这些事拿出来往外说。
    弹幕从慢慢平静到激烈，震惊、不解和敬佩滚动在评论区。
    【看哭了真的，老天怎么这么对待这么好的人。】
    【超千万，居然眼眨都不眨就全捐了出去。】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一点钱就去打假赛。】
    【刘乐洋没有心，明明是一个战队的队友，到底多大仇，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诋毁燕神！】
    【还好STAR除燕神之外的成员都被赶出了白象，刘乐洋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和燕神待在一个地方！】
    等激烈的弹幕慢慢缓下来，严律才冷冷地勾了下唇角，道：“这就是我今天直播要说的，希望今天过后，某些人别再借着我的名字，胡乱造谣。”
    某些人？水友们反应过来，这说的是刘乐洋吧。
    刘乐洋自己不喜欢燕神和YQ，刚才居然还拉严律出来瞎说诋毁。
    活该！这下脸肿成猪头了吧。
    严律没在直播间多停留，说完该说的，他就下了直播。见他下播，水友们也不急，纷纷转道微博和刘乐洋的直播间。
    今天这事儿，不闹个两天不会安静。
    走出书房的严律，来到燕清的房门前，正想敲门，燕清的房门就打开了。
    对上目光，燕清往外的脚步顿住。两人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内，看着彼此。
    “直播看了？”严律问。
    “……嗯，看了。”燕清反应有点慢地点头，思维还停留在知道严律就是L-Q那一刻的震惊中。
    “所以，并不存在刘乐洋口中，我讨厌燕清，看不起燕清的说法。”严律眉眼微垂地凝视着燕清，一室安静中，只有他带着郑重的声音在说，“相反，我把燕清当做我的神、我的信仰，曾经的我，一直在努力地向神和信仰的方向追寻，靠近。”
    扑通扑通。
    心潮涌动，有什么就要喷薄而出。
    燕清垂在身侧的手神经质般地抠着裤缝，他听见严律问他：“阿清，我一直叫你阿清，你知道是哪个清吗？”
    燕清猛地抬头看向严律，嘴唇微颤：“你……”
    “我知道是你。”严律向门内迈近一步，目光锁住了燕清，“不存在老药说的所谓替身，青色的青是你，三点水的清，也是你。”
    “阿清，我说的唯一，只有你。”
    ☆、第 50 章
    青色的青是你，三点水的清，也是你。
    ——这句话带给燕清的震撼，无疑是此生之最。
    严律说得太过笃定，迎着他的眼神，燕清根本找不到话来否认。
    “……你怎么会知道？”震惊呼啸而过，疑问也随之而来，燕清问，“是因为我用了回溯？”
    回溯的确很有标识性，但凡见过的人，都不会忘记这个技能最初的发明者是谁。
    但死后在另一个人身上活过来的事实在匪夷所思，就算有人往这方面想，那也只是想想，不会当真，怎么严律就这么肯定呢？
    严律道：“回溯的确是让我怀疑你身份的开始。”
    但那时他其实并不能真的肯定燕青就是燕清，所以他调查了燕青的背景，是燕青去找赵永芬院长，和他一系列迥异于燕青的行为，增加了严律对燕清身份的确定性。
    但真正让严律认定了燕青就是燕清的，还是他和燕清第一场组排结束后。
    严律回想着当时确定燕清身份的心情，轻微地笑了一下，“你玩游戏的时候，手上从来不闲着 ，就算是挂机的时候，也要不停地做待机动作。”
    《无尽》里每个职业都有它的专属待机动作，都是四个，系统默认快捷键是1、2、3、4，燕清待机时，会像小朋友做操喊口号一样，将四个技能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这样的顺序为一组按出来。
    这是严律以前看燕清直播时看出来的，严律没看过其他人这样玩待机技能。
    用出回溯还可说是巧合，但身份背景的调查和待机技能都在告诉严律，过多的巧合就不再是巧合。
    若要找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只能，燕青是燕清。
    燕清没想到严律居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认出了他，难怪一向对旁人冷淡的严律，当时居然会主动加他的好友，还要一起组排。
    但是，燕清还是想不通严律为什么会喜欢他，而且看样子喜欢的时间并不短。他很清楚，那时候的他和严律在私底下从来没有过什么交集。
    “你一直都没认出我是谁。”严律说。
    这语气……燕清疑惑：“我们，还在其他地方见过？”
    严律试着去拉燕清的手，见燕清没躲，便牵着他的手指，带着他走向书房。
    拉开电脑桌的抽屉，严律从里面拿出一个相框递到燕清面前。
    燕清看过去，相框里放着一个十四五的少年的照片，看眉眼轮廓，是少年时期的严律。
    “这是我十四岁的时候。”严律说，“那年9月的某天，我和我爸吵了一架后，离家出走了。”
    严律的家庭关系，比一般人要复杂些。
    他和严循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严循的母亲去世后，严律的父亲娶了严律的妈妈，在严律八岁那年，严律妈妈因病去世。
    那时候严循已经上大学，忙着学业，本身和严律也不太亲，并不怎么关心严律。而严父整天也忙着生意，只将严律交给保姆照顾，一周能见一次都勉强。
    小孩没了关系最亲密的妈妈陪伴，心思极度敏感，明明还有哥哥和爸爸，严律看起来却像被抛弃了，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严律十四岁那年。
    青春期的影响，让严律成了个叛逆的小崽子，脾气变得难以捉摸。和父亲的那次争吵后，严律瞒着所有人搞了一出离家出走。
    但因为从小被照顾着长大，第一次独自面对外面世界的严律，完全不知道外面的社会有多险恶。
    无论是严律的穿着还是气质，都看得出他是个金贵的小少爷，这样的严律出去没多久就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
    严律身上的钱和手机都被抢走，还和试图继续勒索他的流氓们打了一架才脱身。但他整个人也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的衣服都被扯烂了。
    都这样了，当时的严律也没打算回家，他顶着一张青紫的脸漫无目的地在外面晃荡，一直晃荡到深夜，没有住处，他就准备找个公园凑活一晚。
    就是在那里，他遇到了当时才17岁，因为没钱交房租在深夜被房东赶出来的燕清。
    燕清诧异地看着严律的脸，“那个小孩儿是你？”
    真的不怪燕清对严律毫无印象，实在是当时那个小孩鼻青脸肿，加上是深夜，光线不明显，他当时根本就没看清楚那个小孩儿长什么样子。
    这是燕清当年加入STAR前几天发生的事。
    赵院长的病情突然加重，燕清不得不将准备好的房租全拿给赵院长做医药费，房租因此延迟了几天。被房东赶出去那晚，燕清刚刚结束代打从网吧回来，他将欠的房租费交给房东，然后揣着身上剩下的三块钱被赶离了租屋。
    三块钱，连去网吧开一次机的钱都不够。
    燕清就拖着自己的行礼，准备找个地方先过了今晚再说。他到公园的时候，严律已经在了。
    严律当时虽然只有十四岁，但身高已经过了一米七，这身量睡在长椅上有点委屈。而且，人生第一次睡长椅，严律显然不适应，当燕清拖着行李从他身边经过时，严律一个不熟练的翻身，把自己从长椅上摔下来了。
    一摔，恰好就摔在燕清的脚边。
    严律一骨碌坐起来，抬头就和燕清大眼瞪小眼。
    那会儿严律已经一天没吃饭了，肚子早就饿得不行，肚子就在这当口叫唤起来，声音大得让燕清听得一清二楚。
    燕清从福利院出来，习惯照顾比他小的人。严律穿着破衣服，上面蹭着泥和脚印，看着脏兮兮的，脸蛋也青紫红肿，这幅凄惨的模样，加上他咕咕叫的肚子，让燕清觉得严律看起来怪可怜的。
    燕清就停了脚步，从身上的背包里拿出一个馒头递给严律，“给你吃。”
    那馒头是燕清买来代打期间饿的时候充饥的，已经冷了。严律没接，是燕清往他手里又塞了塞，塞进他手里的。
    塞了馒头后，燕清就拖着行李继续往旁边走，去找空着的长椅。
    这个社会，像他们这样晚上没有睡处，只能睡大街的人多得是。长椅太短太窄，加上深夜温度降低，燕清睡得并不舒服，就在他迷迷糊糊时，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争执声，他抬眼看去，就见刚才那个小孩儿正和一个提着垃圾袋的乞丐争执。
    争执原因也挺搞笑的，乞丐也来公园找睡觉的地方，经过严律身边时看他脚上的鞋挺好，就趁他睡得迷迷糊糊时把他连鞋带袜子的给扒下来了。
    刚被扒掉一只鞋子严律就醒了，然后他就一脚穿鞋，一脚光着，冷着脸站那儿问乞丐要自己的鞋子。
    乞丐不给，当着严律的面儿直接套自己脏兮兮的脚上了，燕清过去时，严律正死死瞪着乞丐脚上那只鞋。
    燕清对乞丐说，他和严律是一起的，让乞丐把鞋还给严律。
    乞丐看他们人多，倒是老老实实地还了，但拿回鞋子的严律并没有穿回去，而是又冷着脸坐下，一声不吭地瞪着那只仿佛已经被玷污了的鞋子。
    乞丐也没走，在他们不远处的地方靠着绿化丛坐下，眼睛看着这边，大有等会儿趁严律睡着再来偷鞋的架势。
    燕清也没再回他睡觉的那个长椅，他在严律旁边坐下，和他一起看着地上的那只鞋。
    虽然严律形容狼狈，但燕清能看得出严律是好人家养出来的孩子，可能遇上了什么事儿，才莽撞地体验人间疾苦来了。
    他给严律的那个馒头裹在塑料袋里，还被放在长椅上，严律并没有吃。只是，在燕清坐下的那几分钟时间里，严律的肚子就没停止过叫唤。
    那声音实在聒噪了点，所以燕清说：“馒头没毒，你吃了吧，不然等会儿乞丐来偷鞋，你有力气抢回来吗？”
    燕清劝了这么一劝后，严律依旧没动，倒是那边的乞丐听到馒头两个字有点激动，拎着垃圾袋又往他们这边靠，探头探脑，似乎在寻找燕清口中的馒头。
    严律一把将靠在腿边的馒头抓在手里，警惕地看向乞丐。
    那乞丐呵呵笑，说馒头真香，让严律不吃就给他吃，不然馊掉就浪费了。
    严律和他有偷鞋之仇，自然不可能给馒头，而且他也是真的饿坏了，馒头一抓在手里，那麦香味儿就不要命地往他鼻子里钻。
    然后在乞丐一脸遗憾的盯视下，严律把馒头一口一口吃掉了。
    严律饿了一天，头一次觉得冷掉的大馒头居然这么好吃。他吃完馒头，觉得嘴巴有点干，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燕清，燕清已经因为疲惫，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整个晚上，严律没有和燕清说过一句话。
    到天微微亮时，和燕清分坐长椅两端的严律，发现燕清的状态不对，呼吸沉重，脸色是不正常的红。
    燕清为了挣钱，仗着年轻，白天上班，晚上代打，一直将自己的休息时间压缩到极限。长期下来，他的身体一直处于一个过度劳累的疲劳状态。
    更深露重，燕清靠着椅子睡了一觉，疲惫加上受凉，直接发起了烧。
    那时严律以为燕清和他一样，都是离家出走的，这一晚上他虽然没和燕清说过一句话，但燕清给了他馒头吃，现在燕清生病，他也不能什么都不管。
    燕清因为发烧，意识不清醒，严律问他什么都得不到清晰的回答，别无他法，严律只能提前结束自己这一遭叛逆的冒险，回去向自己的父亲求助。
    身上的钱都被抢光，严律没法打电话，好在他知道他所处的位置离他爸的公司不远，跑着去半小时就能到达。于是他让发着烧的燕清在公园等他，他穿上被乞丐穿过的那只鞋，尽可能快地往他爸公司的方向跑。
    但他运气不好，过没有红绿灯的斑马线时，被一辆车开得略急的车撞了。他当时就被撞晕了过去，醒来后都是第二天了。身上其他问题没有，就是脑震荡，在医院晕了好几天。
    当时太匆忙，严律只想着快去快回，根本没和燕清留联系方式，尽管第二天他就让人去那个公园及其附近寻找燕清，但并没有找到人。
    后来他出院去找过几次，以及之后的两年里，他也时不时的就会去那个公园一趟，希望能在那里遇到燕清，但都没能如愿。
    直到严律十六岁那年，无意中在一个世界级电竞比赛的微博下面，看到了燕清带着耳机的照片。
    严律开始看他的比赛，看关于他的各种采访。
    于是知道他叫燕清，是新冒出来的极有天赋的电竞选手，会神技回溯，是孤儿出身，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成为电竞选手之前，过得忙碌又辛苦。
    也知道了他曾以为的离家出走，原来是被房东从租屋赶出。
    燕清和严律说话时，严律高冷地不作任何回应，当他找到了燕清，说不上什么原因，他便主动起来，想联系上燕清，问一问两年前他离开之后的事。
    只是，燕清的联系方式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到的，他试过加网上别人曝出来的燕清的联系方式，但是假的，他还被骗了钱；他也去现场看过燕清打比赛，可惜燕清身边人很多，他们这种粉丝没法儿靠近。
    这些方法都联系不上燕清，严律便想，那他也去打比赛，和燕清做队友，这下总能行吧。
    严律要去打比赛这件事，又一次在严家闹翻了天——用严律的话说是他的父亲一个人闹翻了天。十六岁的严律，虽然不会再干出离家出走这种事，但依旧处在叛逆期，谁都管不了。
    最后和严父几经谈判，严父答应严律，让他打比赛，前提需要在自家的战队里，让他们随时掌握动向；平时除了训练和比赛，学习也不能落下。
    就这样，本意是想进STAR的严律，在家里收购了一个俱乐部后，签了一批电竞选手，由他带头，成立了BELIEFE战队，短短一年就打出了名堂。
    严律带着战队第一次出去打比赛时，在后台遇到了燕清，当他正措辞着该如何跟燕清打招呼时，燕清已经无视他，跟着队友从他身边经过了。
    燕清居然没认出自己，严律为此错愕不已。
    当年严律脾气还是幼稚的，很为燕清没认出他这件事而生气，他本可以直接向燕清表明身份，但他和燕清赌气，他就是不说，就要看看燕清什么时候才能认出他来。
    结果直到燕清死，燕清都不知道严律就是那晚上那个从躺椅上摔下来的男生。
    燕清听完，很是哭笑不得，“你就因为这个，单方面和我赌了这么多年的气？”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第一次和严律见面的场景，的确是在比赛后台里。当时严律站在那里，蹙眉瞪着他，像对他意见很深的样子，看着特别凶，他哪敢和他对视说话啊……
    “最开始是赌气，但后来是因为唐泽。”严律还牵着燕清的手，他揉着燕清的尾指，“唐泽告诉我，你们在交往，不让我接近你，还跟我说你很讨厌我，我和唐泽打架，你也偏向他……我很多次都想和你说清楚，可是我不敢，我怕你真的讨厌我。”
    燕清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有这一茬，他不由有点心虚。
    还是那句话，当年两家俱乐部火.药味实在重，那时作为唐泽的队友和好友，燕清自然是选择站在唐泽那边的。
    不过，燕清很认真地向严律解释，“我没和唐泽交往过。”
    “我知道。”严律几不可见地勾了下唇，“他不配。”
    燕清淡笑了一下，倒也没有什么配不配的，他只是单纯地无法对唐泽产生爱情这样的喜欢的情感。
    发烧后的他并不知道严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昏昏沉沉地醒来，严律已经不在了，而他还要去上班。拖着病体到了工作的地方，没一会儿唐泽就找了过来。
    早在那天前，唐泽就对燕清说过，他家里准备投资个俱乐部，让燕清跟他一起去打比赛，到时候他俩可以跳过青训生的选拔，直接以青训生的身份进入战队。
    燕清也同意了。
    唐泽来找他，就是来带他去入队。之后唐泽又带着他去看病，一路照顾，一起进入STAR，知道他为赵院长的手术费着急，主动帮他把所有费用垫付干净。
    那之后燕清的生活日常就变得忙碌无比，想要快点上场打比赛来挣钱、还钱，成了他那段时间唯一的念头。
    这样忙碌的燕清，其实也在某些很忽然的时候，想起过那个深夜里只有一面之缘的严律。
    但一面之缘留下的印象真的不会太多，他记得，只是不会特意去寻找。
    燕清心里生出遗憾，如果当初严律能早点说他是谁，抑或是他自己能将严律的样子记得再清楚点，或许他们两人，都不用经历后来那些吧。
    ☆、第 51 章
    替身的事情一说清楚，燕清和严律之间气氛，又不一样了。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燕清说。
    这一点，连严律自己都摇了摇头。
    因为细说起来，其实连严律自己也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燕清的。
    只知道找到燕清后，慢慢地，他会忍不住一直去关注燕清：反复看燕清的比赛视频，买票去现场，定时蹲守燕清的直播……也许，从他将战队名字取名为BELIEF时，就已经说明了什么吧。
    垂眼看着两人牵着的指尖，严律低声问：“那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他失去过燕清，因此痛苦万分，悔恨当初的蹉跎。
    但这个世界待他终是不薄，燕清以另一种方式回来了。
    燕清反问：“你觉得呢？”
    严律慢慢握紧燕清整个手掌，说：“我觉得可以”
    燕清翘了下唇角。
    可以，那就在一起呗。
    没有最直接与热烈的告白，他们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刚确定关系的恋人应该做什么？
    燕清不知道，严律也没经验。
    但他们都觉得，关系的改变，或许可以从一个晚安吻开始。
    晚安吻并不浅尝辄止。
    燕清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嘴唇有些红肿。
    手机上有未读的微信，依旧是药别停发来的。
    大概是觉得严律直播维护燕清这个正主，让药别停很担心他这个替身，所以关心地来问他还好么。
    药别停不知道燕青就是燕清，所以替身这事儿，完全是药别停搅起来的乌龙事件。身为当事人，燕清知道药别停是一番好意，自然不会怪药别停。
    只是知道严律早就喜欢自己，虽然因此很欢喜，但燕清清楚自己是以怎样的方式离世，那必然伴着猝不及防的，令人难以接受的伤痛。
    严律能在看到他第一眼就认出他，可见从未走出过这份伤痛。
    他想知道在他出事后，严律都经历过什么。
    药别停先前在酒店已经挨了严律一顿捶，这会儿对YQ进行慰问已经是拿出了他生平所有的冒险精神，见YQ居然还在问以前的事，明显不死心，一副铁了心要跳这个替身坑的样子。
    药别停不由有点恨铁不成钢，为了让YQ死心，就狠狠心，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那自然是悲痛欲绝！”药别停说，“燕神被车撞了后，我就看着平素淡然冷漠的队长像个疯子一样跑过去——”
    “等等！”
    药别停刚开了个头，就被燕清打断，“你是说，当时燕神车祸，严律就在旁边？”
    “对啊。”药别停回道，“我们亲眼看着燕神被车撞倒的。”
    那么……他被车撞了后看到的那个仓惶身影，是严律？
    燕清的心揪了起来，“那，之后呢？”
    之后？
    药别停只要想起，都会觉得那天晚上的严律，太惨了。
    当时燕清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人事不知，严律自己一张脸也是血色全无，想伸手碰燕清却又不知道该不该碰，整个人就是慌张无措，失了舌一般，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等到燕清被抢救的医生宣布死亡，他的魂都像被抽掉了。
    从那一刻开始，严律就听不进外界的任何东西，他看着和平日一样冷静，却不管战队，不管后续比赛，眼里心里都只有燕清。他越过STAR战队，利用家世各方面施压，直接接手燕清的后事，不让任何人插手。
    再然后，便是严律宣布退役，接手部分公司业务，开始针对STAR。
    药别停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严律对燕清怀有怎样的感情。
    药别停说：“你知道吗？白象直播其实是队长的公司。当年STAR除燕神之外的成员被赶出白象直播就是队长的意思，只为了给燕神出一口迟来的恶气。”
    “白象的老板不是姓刘么？”燕清惊讶道。
    “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药别停语气唏嘘，“17年初吧，我当时也不知道，都是后来听老木说才晓得。燕神死前那一阵因为比赛打得不好的缘故，每次直播都被骂得很惨，队长为了保护燕神，就让家里出面把平台给收购了，好方便他保护燕神，没想到啊……”
    燕清想到了平台给他的那个专属超管，是当初互助计划后柳昔昔雇人来闹事时派给他的，看来是严律的授意。
    同时，他还想到了当初被大主播针对但并未成功的那几场比赛。
    难怪他的直播间一有点风吹草动，严律就总是很快知道，问题也总能很快解决。
    他再一次被严律纳入了保护范围。
    “我再告诉你一个事吧。”药别停说，“其实队长当初还打算收购STAR，当时的STAR因为还有燕神在，收购价格是非常高的。后来燕神死去，那场收购才没了后续。所以你看，队长为燕神做了很多事，他对燕神的感情，不是喜欢两个字就能说尽的，你真的要想清楚。”
    想清楚。
    燕清从来没想得这么清楚过。
    原来那次偶遇威龙战队，严律随口而出的，只要他想要，就帮他买下STAR的话，早在五年前就付诸过一次行动。
    虽然早就知道严律对他的感情应该很深，但药别停说的这些，教燕清体会到了严律心底深藏着的，那无声无言之下却挟着浩大声势的热烈。
    那时候严律那么喜欢他，看着他死去，那得多痛。
    燕清一直都知道感同身受四个字，说来容易，但又几人真的能做到切身体会？
    他只是想想当时严律目睹他死去的场景，就难受得不行，那严律本人，又会痛成什么模样？
    *
    燕清的心，因严律的过去而不平静。
    网络上同样不平静。
    严律的直播结束后，无论是燕清过去的粉丝，还是他现在的粉丝，都涌向了刘乐洋的直播间和微博底下，加上电竞圈其他网友，刘乐洋的微博和直播间，迎来了他有史以来的最高峰流量。
    刘乐洋被嘲讽上了天，网友让他就辱骂燕清一事道歉。
    刘乐洋直接逮着一条点赞最多的让他道歉的评论回复，说“道NMLGB”。可见他虽然没在严律的直播间吱过一声儿，但其实一直有在默默窥屏，所以被网友一骂就坐不住了。
    刘乐洋和嘲讽他的网友不停对骂，别的地方他也骂不赢，就一直让这些网友解释，如果燕清没有收钱打假赛，那为什么每次燕清都是第一个冲上去送战意。盯人盯不住，控场也不行，那一阵燕清在赛场上的操作就真的烂到当时战队内部都让他去给新人做替补。
    燕清后期的这些表现，的确让经历过当时那些比赛的网友无法辩驳。
    只不过这种无法辩驳的场面，很快被最开始挂刘乐洋直播骂人是有点什么大病的电竞圈博主打破。
    对方震惊地发出一条录音，一条解释当年燕清比赛为什么会打成那副鬼样的录音。
    “刘乐洋这个崽种！”
    “燕神左手无名指被他砸断过！”
    ☆、第 52 章
    这条录音，是唐泽与刘乐洋的争吵录音，不知道被谁偷录下来，发给了电竞博主。
    电竞博主发录音时，文案上只点名了刘乐洋的名字，所以网友们最开始听时，并不能听出和刘乐洋大吵的人是谁。
    不过他们倒是都听得出这道声音的主人很为燕清不平，指责燕清当年的比赛之所以打成那样，被外面的人那样骂，都是刘乐洋害的。
    电竞选手打游戏靠的就是一双手，尤其是负责各种攻击指令的左手。而左手的无名指有多重要，玩过游戏的都清楚。
    燕清的无名指被砸断，带来的不止是身体上的疼痛，直接给他的电竞生涯造成了严重的损毁。
    听到这里的网友们当时都在心里点头，是啊。而且，如果燕神的手指真是刘乐洋砸断的，那他先前怎么还有脸那么理直气壮地反问网友，冲网友要解释呢。
    这是欺负燕神人不在了，再也开不了口为自己辩解，有恃无恐是吗？
    谁承想，刚鄙视过刘乐洋，就听刘乐洋嘲讽道：“你跟我面前装什么，你现在愧疚起来了？当年挟恩图报，求着燕清不要报警不要往外说的人，不是你唐泽么，别什么都往我身上甩！”
    网友们顿时一个大草。
    唐泽？这踏马也是STAR的成员啊，当年和燕神一直打剑刺配合，是公认的和燕神关系最好的朋友！
    【太傻了，多大的人情啊，需要用自己的手指去还。】
    【真被砸断了手指？那燕清当年为什么不解释？】
    【你聋子啊，听录音了么你。是唐泽，仗着帮过燕神，挟恩图报，逼着燕神把一切责任都背在自己身上！】
    【当年我就不信燕神收钱打假赛这个说法。】
    【当时很多人说燕神状态下滑，但燕神那会儿才23岁，即便状态下滑也不可能那么夸张。】
    【那会儿就有人猜是不是燕神的手出了问题，但一直没得到证实。】
    后来随着燕清车祸身亡，这个猜测也再没人提起，直到今夜，才被一条录音证实。
    这条录音太提神醒脑，炸了整个电竞圈。
    而燕清，是第二天才知道的。
    早上走出房间的时候，燕清发现严律靠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在睡觉，身前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不应该啊，燕清心想。
    严律这幅样子，怎么像苦闷了一晚上？他俩才交往，就算高兴得睡不着觉，也不该是这个表现吧。
    这时，听到他声音的严律睁开了眼睛。
    严律眼眶有些红，定定地看了燕清一会儿，然后向他抬手：“阿清，过来。”
    燕清觉得严律的状态有点不对，他走过去，“阿律，你怎么了？”
    “刘乐洋砸你手指的事，我都知道了。”严律开口，声音有点沙哑。
    燕清意外于严律是从哪里知道的，但这个疑惑在此时无足轻重。
    他看着严律小心地抬起他的左手，轻碾着他的指关节，然后无声地看过来，像在问他疼不疼。
    眼下的手指是完好无损的，但燕清还是说：“疼。”
    刚开始最疼，但后来为了比赛，强忍疼痛上场才最煎熬。加上那之后天天被骂，真是一天一天地在数着时间过日子，觉得每时每分都那么难熬。
    疼痛已经过去，但燕清忆起那种感觉，还是觉得难受。
    当年和唐泽一起进入STAR，后来被战队安排着打剑刺组合，每天在一起训练，燕清和唐泽的关系越来越好。
    燕清一直很感激唐泽，那时把唐泽当做他最好的朋友，但唐泽对他，却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友情变了质。
    唐泽喜欢上了他，有一天很突然地向他告白。
    燕清只把唐泽当朋友，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唐泽这份感情，唐泽看出他的态度后，说过不会让他为难。
    但是唐泽并没有为此做出什么改变，反而在表白之后，更明显地向燕清表露他的情感。
    他甚至不太喜欢燕清和别的队友走得太近。
    之后和燕清的相处，唐泽的行为时常带着一种追求的性质，似乎认为只要他坚持得够久，对燕清足够好，燕清总会答应和他交往。
    唐泽对燕清的一切关心和互动，慢慢成了燕清的负担。他不想再和唐泽打剑刺组合，他时刻在避免和唐泽单独相处，就在这个时候，刘乐洋进入了STAR。
    和燕清对唐泽躲避的态度不一样，刘乐洋一进STAR，就对唐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唐泽对此的反应是不耐烦。
    STAR当时的大老板是刘乐洋的舅舅，唐家虽然也有投资，但占比很小。那时候唐家和刘家在别处也有合作，刘家是主导地位，出于合作关系，唐泽一边厌烦刘乐洋的纠缠，一边不得不迁就刘乐洋。
    就这样，唐泽一面苦恋着燕清，一面应付着喜欢他的刘乐洋。
    唐泽的眼里只有燕清，他的喜欢，注定不会落到刘乐洋身上。看出这一点，心胸从来都不甚宽大的刘乐洋，理所当然地迁怒了燕清。
    刘乐洋在俱乐部透露出自己的身份，吸引了一些俱乐部成员围在他身边，以他为首的团体开始针对燕清，处处排挤。
    他们这些小动作后来被唐泽察觉，于是唐泽为了替燕清出气，和刘乐洋发生争吵。
    这样的情况，几乎每隔几天就会上演一次。
    那时候，燕清在STAR待得已经非常难受，他想过解约，但当时解约的违约金高得他付不起，STAR也不可能轻易放他离开，于是他只能等着合约到期后转会。
    后来，刘乐洋拿了唐泽的电话，发信息骗燕清到唐泽的住处。
    当时刘乐洋和唐泽才滚完床单，燕清不知道刘乐洋是出于什么心理让他去的，反正当时他看着慌张失措地跳下床穿裤子的唐泽，和躺在床上以一副胜利者姿态看着他的刘乐洋，觉得很无聊，很累，当即转身就要走。
    偏偏唐泽上来拦他，一直拉着他要跟他解释刚才的情况。而刘乐洋见唐泽这番模样，当场愤怒地和唐泽吵起来。
    刘乐洋骂唐泽吃了不认账，唐泽骂刘乐洋给他灌酒。
    燕清又被夹在中间，怎么都走不掉。
    以旁人的眼光去看当时燕清和唐、刘二人的关系，像在演一出三角恋，燕清总是被迫参演的那一个。
    激烈的争吵下，刘乐洋再次迁怒于燕清，忽然动手推了一把燕清。燕清当时猝不及防，被推得往后退了一步，脚踩在地上的啤酒罐，坐在了地上。
    然后刘乐洋趁着他还没爬起来时，抓起床头的烟灰缸狠狠地砸向了他撑在地上的左手，无名指受伤最为严重，直接骨折。
    这次受伤，燕清是被刘乐洋恶意报复。他原本准备报警处理，却又一次被唐泽拦住。
    那时唐泽家里的生意出了问题，需要靠刘乐洋家出手帮忙——他和刘乐洋滚床单未尝没有需要刘家帮忙的妥协——如果刘乐洋因为燕清出事，唐家绝对讨不了好，为了家里的生意，唐泽便哀求燕清，让他不要报警，手指受伤这件事，谁都不能说。
    当时燕清一定要刘乐洋得到惩罚，唐泽看出来后，便说他以前帮过燕清很多，现在他用这些人情，换燕清一次退让。
    燕清还唐泽恩情，的确是理所应当。
    那时燕清以为他对唐泽这个人的了解已经不再是那么表面，但他还是为唐泽的这个要求，感到有那么一点荒谬。
    荒谬于唐泽总是能一边说着喜欢他的话，一边做着伤害他的事。
    说到底，这一切不过是源于唐泽本质上的极度自私。
    燕清的确欠了唐泽很多，不是简单的还清金钱就可以了却的。
    单说因为唐泽帮他垫付的医药费够及时，才能有他自己赚了钱给赵院长做二次手术的机会。没有唐泽，赵院长可能早就走了。
    当时燕清实在太想从那个名为唐泽和刘乐洋的沼泽里跳出去，所以在唐泽的哀求下，燕清最终答应了，受伤的事不报警，不往外说。
    之后，燕清因为手伤，打比赛力不从心，一次次失误，招来俱乐部不知情人的怨怼和粉丝的破口大骂。
    刘乐洋也代替了他，和唐泽成了新的搭档，燕清自己，慢慢地做起了替补的冷板凳。
    然后在一次比赛结束后的深夜，车祸去世。
    ☆、第 53 章
    严律悔恨自己当年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些。
    当年刘乐洋加入STAR风头一时无两，外界都知道STAR战队的人员配置会变更，这样势必也会影响STAR战队原先的人员。
    BELIEF和STAR不和，探听消息十分不便，燕清处境不妙，严律一直以为只是他们队内人员配置冲突所致。他只想着收购了直播平台和STAR将燕清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就好了，却没想到燕清会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被人这么欺负。
    严律一遍一遍地揉着燕清的左手无名指，妄图安抚燕清那过去的疼痛。
    燕清看严律眼含自责与内疚，说：“都过去了。”
    严律眉目冰冷。
    唐泽和刘乐洋欺负燕清的事，在他这里永远都过不去。
    *
    录音的事在持续发酵。
    当日清早，刘乐洋就接到自家舅舅打来的电话，舅舅一改往日慈爱和善的模样，在电话里怒声质问他昨晚发什么酒疯。
    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刘乐洋几乎一晚上没睡，顶着宿醉的疲劳头痛，即便被骂得狗血淋头，但此时他却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录音曝光出来后，他和唐泽被骂得很惨，连带整个STAR俱乐部也跟着挨骂。
    燕清当年的关注度一直居高不下，被砸手这事他自己不说，外界对他的情况自然不清楚，但STAR内部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燕清迫于人情只能咬牙忍住，但整个STAR后来也没有透露出丁点消息，这就不正常了，可见俱乐部上下都是有心要瞒下关于手的事。
    此刻STAR被骂，虽不算冤，但STAR俱乐部本来就面临被收购的局面，价钱本来快要谈拢，录音一事出来，收购方威龙趁势压价，这是刘乐洋完全没预料到的。
    威龙说，毕竟出了这事，STAR俱乐部的声誉受到了很大影响，他们也很担心接手过来的选手因为这些问题，将来在赛场上受到抵制，于他们战队发展不利。
    不到迫不得已，刘乐洋他们根本不会卖出STAR，既然要卖，可见已经到了不得不卖的地步。
    就如同这五年里一直走下坡路的STAR，唐泽和刘家的公司这几年也因为经营不善，状况百出。唐、刘以及刘乐洋的舅舅，三家因为这些年的合作，早就到了轻易撕不开的程度，几家前段时间合作的一个项目资金断裂，现在急需STAR这边卖出的资金补上，不然将会迎来更大的亏损。
    威龙趁火打劫固然让人愤怒恼火，但他们也承担不起更大的损失，所以现在他们面临的结果，只能咬着牙大出血。
    而且，俱乐部里除了他舅舅和唐家，其他两个投资高层现在对他也十分不满，放话说他们的损失要刘家来填。
    这话绝对不是随口说说，那不是一笔小数目，刘乐洋心里难得地生出了一点后悔。
    他就是发现唐泽还在关注那个燕青，加上燕青和燕清很像，忍不住迁怒对方而已。哪里料到会招来严律的澄清，继而引发后续的录音。
    刘乐洋真的想不通，一个两个的，为什么都那么看重燕清，连带着对一个和燕清相像的人都让他们另眼相待。
    被舅舅挂了电话，刘乐洋烦躁地抓了一下头发，电话响起来，来电显示是唐泽，刘乐洋先是一喜，而后眼里闪过讥讽。
    如果没有什么事，唐泽永远不可能主动来找他。
    电话一接通，果然，对面传来唐泽愤怒的质问声，也是来兴师问罪的。
    刘乐洋和唐泽如何争吵不说，反正最后，STAR的收购价格被一压再压，导致俱乐部的选手也都被贱价转卖。
    但当中只有林飞是例外，他走得最体面。
    直到STAR被威龙收购的消息传出来，燕清才从严律那里知道，录音的爆料者就是林飞。
    燕清曾亲耳听到刘乐洋说过，林飞被唐泽当做了他的替身。
    燕清一直看不出林飞和他哪里相像，但总之，因为唐泽的一点移情作用，他将自己在回溯的基础上推导出来的小燕式教给了林飞，林飞才得以有上赛场的机会。
    这几年的朝夕相处，林飞知道唐泽挺多事。这条录音，就是他趁刘乐洋和唐泽不注意时录下来的。
    林飞之所以爆出录音，一是因为刘乐洋被骂，和刘乐洋一直不对付的他想痛打落水狗。再就是眼见STAR已经不行了，他想给自己找个好去处。
    于是他拿着录音找上威龙，威龙看到压价的机会，自然也不会拒绝，双方一拍即合。
    等到录音一放，导致当年燕清被骂惨的原因也被爆了出来，STAR被所有电竞粉群起攻之，名声变得臭不可闻。
    燕清就觉得林飞的人品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爆料录音也纯粹是为了他自己，但无心之下，也算帮了他一次。
    过往虽如云烟，燕清不执着，但若能洗去过去背过的骂名，总是好事一件。
    燕清决定，以后再在游戏场里遇到林飞，只要林飞不再来招惹他，自己就不削他了。
    *
    录音事件出来后，除了和严律确定了恋爱关系，燕清的生活没什么大的变化。每天还是照常直播，当然，新的一个月他的直播时间减少了两个小时，引得水友们天天哀嚎。
    天气入秋后，狗剩被附近的小母猫勾得发了情，每天都叫个不停。燕清和宠物医院约了时间，带着狗剩去医院节育。
    严律送燕清到宠物医院就去公司了，狗剩节育手术做好后，燕清提着猫包准备自己打车回去，在医院门口，他遇到了开车从那里经过的刘乐洋。
    刘乐洋看到了他，将车子倒回来，在燕清打开出租车门那瞬间下车跑过来，一把将他车门关上，拦着燕清不让走，说要和他谈谈。
    燕清和他有什么好谈的？无非扯那点关于唐泽的事，燕清不是受虐狂，没有兴趣听。
    看燕清不同意，刘乐洋笑了笑，笑得不怀好意，“我要跟你说的是关于严律的事，你也没兴趣听么？”
    “没兴趣。”燕清直截了当地回。
    想听也不会听刘乐洋这个脑子有病的人说，跟他说多一句都是浪费时间。
    推开刘乐洋，燕清打开车门把狗剩放进车里，自己坐了进去。
    刘乐洋没想到燕清是这个反应，忙拉住车门不让燕清关上，言语充满了恶意地说：“听说你和严律在交往，但你知道严律其实一直喜欢那个死去的燕清吗？我真好奇你和严律上床时，严律嘴里喊的燕qing，到底是哪个qing。”
    燕清面无表情地看着刘乐洋，“所以呢？”
    “所以？”刘乐洋幸灾乐祸地说，“你还不明白吗？正因为你和那个死鬼燕清相像，严律才会找上你，你被当替身了！严律喜欢燕清好多年，他之前晒出的近亿打赏，你不会真的以为他只是单纯欣赏燕清的操作吧？”
    刘乐洋以为他这么说，燕清就会变脸伤心，谁知道车里的青年眉眼只是微微垂了一下，然后嘴角居然上扬起来，发散出了一种明显的恋爱狗的酸臭味，带着一点旁人轻易就能感觉出的丝丝甜，含笑说：“那又如何，不就是替身，我乐意。”
    刘乐洋顿时怔在那里，燕清趁机用力拉上车门，让司机开车。
    车子启动，刘乐洋回过神来，冲着车屁股吼道：“燕青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为什么会有人在知道自己被人当了替身还这么开心？！
    刘乐洋没气着燕清，倒把自己气得不清。
    *
    遇上刘乐洋这个神经病，燕清的心情只坏了一瞬。
    他和严律交往知道的人不多，目前大概就药别停夫妻和老木他们知道，直播间里倒是每天都有人在猜，但燕清一直没给过正面回应。刘乐洋是从哪里知道的，燕清不清楚，也没兴趣了解，反正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遇上别人提替身这事，燕清至多只是笑笑，毕竟这事不好解释。不过刘乐洋嘛，燕清知道刘乐洋是想看他笑话，当然不会如他的意。
    从后视镜里看到刘乐洋气得当街跳脚的模样，燕清的坏心情也变好了。
    遇上刘乐洋的事燕清说都没跟严律说，没必要，提起这个名字都有一股晦气扑面的感觉。
    结果转天，燕清就从药别停口中又听到了刘乐洋的名字。
    就在昨天晚上，刘乐洋去酒吧喝酒，和人起了冲突，混乱中被人砸断了手指。
    左手，五根，全部骨折。
    “这就是报应吧。”药别停说。
    出事的是别人，药别停或许还会同情一下，但这人是刘乐洋，就只能说是报应不爽，大快人心吧。
    燕清心中却是一跳，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晚上，严律回来，燕清就忍不住跟严律提起了这事。
    严律当时眯了下眼睛，嘴角浮起的笑意有点冷，“那你知道打伤他的人是谁吗？”
    “是谁？”燕清问。
    “是唐泽的几个朋友。”严律说。
    和一群朋友在酒吧买醉的刘乐洋，遇到了也和几个朋友一起来的唐泽。喝醉了的刘乐洋上去纠缠唐泽，被早就看不惯刘乐洋的唐泽朋友推搡了一把，刘乐洋反推回去，最后引发了两方团体的冲突，刘乐洋的手就是在混乱中被砸断的。
    当时场面混乱，连刘乐洋自己都没有看清是谁动的手，那个地方又是监控死角，结果最后根本找不出动手的人。
    现在的情况就是，刘乐洋找不到砸他手的人，就赖上了唐泽。
    唐泽本来就一直在试图摆脱刘乐洋的纠缠，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更困难了。
    燕清看着严律，犹豫地开口：“阿律……”
    左手这个部位，太巧了。
    严律看出燕清想问什么，他凑过去在燕清唇上轻啄了一下，安抚笑道：“别瞎想，我不会做这种事。刘乐洋得罪的人太多，他家快要破产，护不住他，让一些人看到了机会。”
    至于他，只是在中间推了一把，让刘家破产的速度加快了点而已。
    没过俩月，和药别停他们的一次线下聚会中，燕清坐在旁边听药别停和老木他们聊天，就听到他们说刘乐洋家里破产了。
    毕竟曾经都是一个圈子的人，一些消息知道得多一些。之前刘家卖STAR，就是因为缺资金，只是很可惜，即便刘家将项目资金链续上，但后来依旧出了问题，亏损比先前更甚。
    破产的不止是刘乐洋家，唐家目前也是岌岌可危，离破产也不远了。
    而且听说为了挽救唐家，唐泽还准备和某家联姻，结果被刘乐洋搅和没了。
    “唐泽也是倒霉，走哪都摊上刘乐洋，这辈子算是完蛋咯。”老木唏嘘道。
    “这个结果不是挺好的嘛。”药别停说，“不让唐泽去祸害人家姑娘，刘乐洋难得做了一件好事。”
    燕清听得深以为然。
    唐泽和刘乐洋就该一辈子在一起，别去祸害别人，也算行善积德，造福大众。
    再后来，燕清就很少听到这两人的名字了。
    ☆、第 54 章
    严律和燕清交往这事，没有特意对外说，但也没特意瞒过谁。
    好心怕燕清跳坑的药别停知道，但对此没再说什么。在他看来，燕青在知道真相后依然选择和严律在一起，那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一个外人不好再置喙什么，毕竟是他自己清醒着跳坑的。
    而整天用“我为弟弟操碎了心”这个ID，定时定点在燕清直播间里砸火箭的大哥严循，也知道两人已经住到了一起。
    因为忽然的某一天，严循在刷朋友圈的时候，忽然刷到自己那个万年不发朋友圈的弟弟发了一张图片。
    图片中央是一只跑出残影的白猫，但是在白猫经过的地板上，有一道被阳光投射出的修长身影。那身影一手插兜，一手握着水杯，照出的影子是侧面，被光影勾勒出显明的轮廓。
    旁人或许看不出这道身影是谁，但近来常关注严律和燕清的严循知道，这身影，是燕清。
    连人都拐回去了。
    当时严循叹着气，给弟弟的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然后打开燕清的直播间，又是火箭十连刷。
    严循知道，严父没过多久也就知道了。
    关于严律喜欢男人，或者说喜欢燕清这事，严父五年前就知道了。
    当年，他看着严律为了一个死掉的男人，很长一段时间活得像个麻木的没有情感的木头人。为此他骂过严律，也打过，但都没用。
    严父那时真的恨铁不成钢，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把一个好好的孩子养成了同性恋，还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那一阵儿，他恨不得亲自把严律的脑袋掰开仔细看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严律一直拒绝和他沟通。他骂，严律转身就走；他打，严律就抬眼用“你也配”的眼神看他。
    最开始那两年，他们的父子关系说岌岌可危已经是好听的，那时严律俨然是一副要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还是严循从中缓和。
    严循对严父说，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自己，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大哥。严律如今的性格，全是他们疏忽所致。
    曾经严律需要的时候，他们不在，而现在严律已经过了再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再想管，又哪来的立场。
    仗着亲人的身份去插手他的人生，只会适得其反，让严律和他们渐行渐远。
    所以严父也在慢慢反思自己，而且他深知严律不会听自己的管教，若还真想要这个儿子，就只能接受他喜欢男人并忘不掉燕清的事实。
    不接受也不行，他舍不得这个儿子，但他知道严律可是很舍得他这个父亲的。
    这几年，严父试着重新做个好父亲，眼看严律的精神气好过前两年，就开始琢磨着给严律找个伴侣，有了新感情，就能慢慢放下那个燕清。
    之前，严父就想让严律去和他看过的几个还不错的男孩子认识认识，严循说还不到时候，这次他又提起这件事，就被严循告知不用了，严律已经找到喜欢的人了。
    “是谁？”严父连声问，“我认识吗，人怎么样？”
    严循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人还行，我见过，长得挺好，挺有礼貌的孩子。”
    “是做什么的？”严父追问。
    严循觑了严父一眼，“打游戏，做直播的。”
    “怎么又是打游戏的！”严父皱眉，“他这辈子就死磕在这上面了是不是？”
    “不止呢……”严循叹口气，“那孩子，姓燕，单名一个青字，青色的青。”
    严父骇然瞪眼：“燕青，燕清？！”
    “对。”严循把自己这段时间的观察都一一说出来，最后告诉严父，“阿律他大概率是把这孩子，当成了燕清。”
    怎么会这样啊！
    严父觉得自己脑袋直突突，反应过来后就想把严律叫回来骂一顿。
    严循拦住了他，“爸，阿律的臭脾气这么多年您还没领教够啊。”
    骂有用，他们也就不会这里头疼了。
    因为亲人的关系，他们天然站在严律这边，不可能像药别停一样，多嘴多舌地去告诉燕青替身的事，不然他们得被严律埋怨一辈子。这事儿让严循来看，除非严律自己醒悟，不然他们做什么都没用。
    “也不一定就会一直在一起。”严循安慰自己的老父亲，“现在的年轻人，做什么都图新鲜，我这个做哥哥的说句良心话，阿律虽然有钱又长得好看，但脾气真的不行。那个燕青靠自己直播就能赚很多钱，阿律靠的也就是一张脸了，说不定哪天人家就腻了阿律，把阿律甩了呢——”
    “你在这幸灾乐祸你弟弟？”严父瞪他。
    “哪能呢。”严循说，“这不总归是阿律做得不对么……”
    严循和严父就很矛盾。
    一方面，他们觉得严律做的事不厚道，一方面，又希望燕青什么都不要发现，就和严律这么一直走下去，免得到时候分了手，严律又变回从前那个没什么生气的样子。
    于是两人琢磨了一番，就表面上当做不知道燕青是替身这回事，私下里再好好补偿这孩子。
    燕清完全不知道这些，他见过严循，觉得他是个看起来挺随和的人。至于严父，他还没见过，但从严律提及当年离家出走之事中感觉得到，严父是个很严厉的人。
    这个发现，曾一度让燕清担心严父会对他们棒打鸳鸯。
    初见严父，是他和严律交往差不多两年后，并不是特意去见的，而是和严循一样，在街上偶遇。
    严父就如燕清想象中的那样，是个不苟言笑，一看就对周围的人和事都很严苛的样子。他以为，这样的严父，就算秉持着教养不会对他说什么，但起码也是不会有好脸色的。
    但出乎意料，严父看他的眼神，比看严律的和善得多。尽管表情不太自然，但严父也一直在尽力做出一副亲和的样子，而且还主动跟他说话，言语之间，给燕清一种对方太过小心翼翼的错觉。
    燕清就忍不住心想，这场合，虽然不正式，但也相当于见长了吧。见家长的人是他，小心翼翼的人不也该是他么，怎么感觉双方位置调了个个儿一般。
    分开的时候，严父塞给燕清一张银行卡，说：“初次见面，来不及准备，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这里面有点零花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够了，再跟叔叔说，或者让阿律给你买也可以。”
    过后燕清去查了下那张卡，所谓的零花钱，高达七位数。
    再后来，燕清跟着严律正儿八经地去拜访他的家人，这回燕清除了收到严循和严父给他单独准备的见面礼，走的时候，燕清还又收到两人塞来的银行卡，里面照旧是至少七位数的零花钱。
    燕清揣着这两张银行卡，跟严律笑说：“你哥和你爸爸再这样，我以后都不敢上门了。”
    诚然这些钱对他们这种家庭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他这里，可贵重了。他不敢收，又怕驳了两位家长的面子惹他们不高兴。
    严律对父兄的了解那就比燕清深得多，早知道那两人态度异常，不消多观察，就看出那两人在想什么。
    这次带燕清回来，其实是老头子打了好几个电话他才勉强同意的，老头子认为他们交往的时间也不短了，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的也有资格见见儿子另一半吧。
    这是他主动要求来的，所以如果只拿这么点钱来打发燕清，那未免太过不尊重人。
    “确实只是一点零花钱。”严律牵着燕清的手说，“随便花。”
    此后，每年燕清都会收到严父和严循的银行卡，里面的钱一年比一年多。
    这些钱，燕清留了些，大部分都以两位家长的名义捐出去了。
    后来两人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这个事，于是燕清每年拿到的零花钱，更多了……
    ☆、第 55 章
    燕清的电脑坏了。
    其实直播没多久后，燕清手上的钱就宽裕了，换台性能不错的新电脑绰绰有余，不过秉着节约的精神，燕清还一直用着那台二手电脑。
    到这天他准备直播的时候，兢兢业业每天陪着燕清工作几小时的二手电脑，终于罢工了。
    燕清当时想请假去买新电脑，但他想起自己的直播时长已经够少了，若再请假鸽掉直播，水友那边，实在过意不去。
    这天刚好是周末，严律也在家，知道燕清电脑坏了，就让燕清先用他的，他打了个电话出去，让人给燕清准备一台新的，晚上就能用。
    燕清就去书房用严律的电脑了。
    游戏、直播平台都是现成的，燕清以为直播间的水友不会发现他今天换了电脑在直播，结果燕清才开口打了个招呼，就有水友察觉到了异常。
    【主播今天的声音好清晰。】
    【换麦了？没有杂音了。】
    【早该换了，天天拿着五毛麦搞直播，没见过这么节约的大主播。】
    【严神呢，今天严神又不上线吗？】
    严律打游戏厉害，但他其实对游戏喜爱程度一般，他进入这一行的初衷就是为了燕清。没有燕清，他不会接触这些。
    和燕清在一起后，燕清依旧直播，严律反而不常上游戏了。更何况今天燕清用了严律的电脑，严律就算想上，这会儿也没法上线。
    严律的粉丝在直播间哭唧唧，燕清看得好笑，充满怜爱的说道：“YL今天有事，晚上我问问他上不上线。”
    【呵，男人！追到手就不稀罕了，以前天天报备，多殷勤啊！】
    【就是，想念严神以前每天报备的日子。】
    【每日一问，你俩真的在一起了吗？】
    【迄今为止，我们依旧不知道那天两人为什么一起掉线。】
    在不在一起的，燕清依旧是从不回应。
    直播了两把后，燕清去客厅里倒开水。
    他拿着水杯出去后，趴在他脚边的狗剩抬起了脑袋。
    小猫翘着屁股伸伸懒腰后，跳上了椅子，探着脑袋嗅嗅键盘，小爪轻微用力，又跳上书桌，脚丫子踩在了键盘上。
    也不知道它踩中了什么键，燕清的电脑页面发生了变化。
    等着燕清回来继续直播的水友们，就见主播的直播页面上忽然跳出了摄像头。
    弹幕齐齐惊呼，主播终于要开摄像头直播了？
    水友们期待地看向摄像头。
    起先，他们只看到了一团白，然后那白移开，一张萌萌哒的猫猫头出现在镜头里。
    【主播家的猫！】
    【狗蛋蛋！】
    【什么狗蛋蛋，人家叫狗剩！】
    【是萌萌哒的狗剩！】
    【主播呢？我想看主播长什么样。】
    【听BEILIEF选手直播时透露过，主播本人长得很帅。】
    弹幕七嘴八舌时，水友们就听主播那熟悉的清朗中带着宠溺的声音响起：“狗剩，你怎么又跳我桌上了？”
    燕清端着水一进来就看到狗剩踩着他电脑键盘，在那好奇地研究摄像头，大概它也感觉到这东西没什么好玩的，被燕清一把抱开后，也没挣扎。
    但是，当燕清把狗剩抱开，被狗剩身体挡着的屏幕一角就完全露了出来。
    燕清顿时惊讶地哎了一声。
    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抱猫的寸头青年，穿着宽松的针织毛衣，身量颀长，气质温柔，容颜清俊，看向镜头的眉眼带着明显的错愕。
    然后，镜头里的青年可以说是手忙脚乱地放下水杯和手里的猫，弯腰凑过来，似乎想关掉摄像头。
    这让水友们将他的脸看得更为清楚。
    颜值暴击。
    直播间弹幕炸了，主播居然长得这么好看！
    五年过去，直播后台各功能按键早有优化，燕清一时半会儿居然没有找到在哪关摄像头。
    这时，听到燕清惊呼的严律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阿清，怎么了？”
    燕清捂了下脸，指着屏幕，“不知道为什么，摄像头忽然开了，我找不到在哪关。”
    【啊啊啊啊是严神啊！】
    【这俩真的在一起啊我的妈呀！】
    【好帅！都好帅！】
    【别关求别关！】
    【不许关！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严律一边操作后台，一边看着这些滚动的弹幕，冷哼一声：“我的，不给看。”
    下一秒，摄像头就没了。
    严律转身，“没事吧？”
    “没事。”燕清说。
    就是乍然看到自己出现在摄像头里，过于震惊，以为电脑被谁黑了。
    这会儿燕清反应过来，这摄像头大概率是被狗剩乱踩键盘给开了的。
    两人一起看向狗剩。
    正埋头在燕清杯子里喝水的狗剩感受到两人的注视，慢吞吞回头，无辜地看着两人，“喵~”
    严律轻轻揪了下狗剩的小耳朵。
    这摄像头是上次他开直播澄清时设置好的，也是没想到恰好会在今天燕清用电脑时，被狗剩鬼使神差地给打开了。
    之后燕清继续直播。
    弹幕依旧激烈的滚动，有疯狂感叹燕清样貌的，但更多是因为亲眼看到严律和他同框的震惊。
    【我就知道你们这对狗男男不简单！】
    【我磕到真的了！】
    【麻蛋，我本来是微微一嗑表示尊敬，没想到搞到真男同了。】
    【我早就说嘛，这俩早就同居了。】
    【天生一对，好配好配。】
    虽然直播间里对同性恋不反感的人很多，但也有不喜欢的。燕清没打算将自己和严律的事情弄得众人皆知，所以任弹幕刷得再起劲，他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所以弹幕刷一会儿，慢慢就平静了。
    这种意外被曝光恋人关系的事件，燕清觉得来一次尽够了，完全没料到，居然还会有第二次的类似事件。
    这次是狗剩整出来的，但后来的那次，是被严律自己整出来的。
    那次是燕清晚上直播的时候，当时他都快要下播了，在打最后一把。
    这个时候，去参加商业应酬的严律回来了。
    他推开门走进来，燕清虽然戴着耳机，但也察觉到了，他当时只是回头冲严律笑了笑，表示欢迎他回来，然后就转头回过头继续直播。
    却没想到严律走过来后，忽然弯腰撑在椅子扶手两侧，然后喊他：“宝贝。”
    燕清本来正在和队友在交流，商量着等会儿怎么去劝架，严律这声“宝贝”一出来，可怜见的，燕清一下子变成了结巴，接下来要说什么全都忘了。
    队友齐齐：“(⊙o⊙)…”
    因为严律凑得太近，直播间的人也都听见了。
    【宝、宝贝？】
    【我没听错吧？】
    【天啦撸，这是我能听的吗？！】
    【不就是叫宝贝么，也就那样！】
    【幸好我是聋子听不见。】
    【一点都不羡慕呢！】
    【哈，还好我五感全失。】
    燕清耳根通红，慌慌张张地把麦关了。
    直播间又嚎——
    【不要闭麦！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赤鸡！】
    【午夜场要开始了么？】
    燕清已经完全顾不得弹幕在说什么了，因为严律已经又凑上来。
    也是这时候燕清才闻到一丝酒味。
    严律喝酒了。
    带着醉意，缺少平日清醒冷静的严律几乎将燕清拢在怀里，但他脑子里还记得燕清这会儿是有正事的，一边对着燕清耳朵亲亲嗅嗅，一边问：“宝贝，你直播好了么？”
    “还有一会儿。”
    该做的都做了，燕清对严律这样亲密的触碰并不陌生，但醉酒的严律给他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
    燕清还想给自己留点脸去见直播间的父老乡亲，所以他躲了一下，指着旁边，说：“你坐这里等我一会儿。”
    严律不太高兴，他没坐过去，而是黏糊糊的，就靠着燕清的电脑椅坐下，把脑袋搁在椅子上，一边无聊地揪燕清的衣角玩儿，一边仰头看着直播画面，隔几秒就催一声：“宝贝，直播好了吗？”
    劝架途中，燕清不得不开麦和队友继续交流，于是他的麦里面，隔几秒就传来严律略带委屈的催促声，想关都来不及。
    直播间里嘎嘎直笑，燕清羞得想捂脸。
    直播环境压力骤增，燕清坚强地顶着严律的各种小动作骚扰，带着队友完成了吃鸡，然后在直播间的各种打趣调侃中，并不那么光荣地下播。
    电脑一关机，坐在椅子上的燕清就被严律连人带椅子地转到身前。
    严律欺身上来，把人困在椅背和胸膛之间。
    “阿清，你亲亲我。”握着燕清的后颈温柔地摩挲两下，严律开口，有点像讨糖吃的小狗。
    燕清看着他眼巴巴的样子，不忍心也根本没打算拒绝。
    他凑过去亲了亲严律，刚退开一点，严律覆唇撵了过来。
    一直到半夜，燕清才回到房间。
    身体很疲惫，被严律抱着欲睡犹醒之间，燕清忽然想起了书房里的那个打火机，便问严律它的来历。
    严律嗓音暗哑：“说这是你车祸那晚，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他那会儿因为燕清车祸而六神无主，当时并不知道掉的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是燕清的，他就捡起来一直装在身上。后来燕清没了，他把这当做燕清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好好地保存下来。
    燕清没想到是这样，他沉默着寻到严律的唇。
    两人亲吻了一会儿，燕清说：“不要再放这个了。”
    第二天，他俩把打火机收起来，那个空的格子，换上了燕清和严律的合照。
    手拉手，头靠头，一起笑看着镜头。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