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不悟》作者:百醉疏狂 文案已废。 有人爱得无怨无悔, 有人爱得倾其全部。 苏丁爱得执迷不悟。 一句话:你那么坏,可我还是喜欢你。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丁 ┃ 配角:许近枫 ┃ 其它:虐男主,宠文 一句话简介:你那么坏,可我还是喜欢你 第1章 八岁的苏丁背着大大的书包,低着头站在楼下的垃圾筒旁边,不停的踢着一个鹌鹑蛋大的石子。 十岁的许近枫走到她身后,一拍她肩膀:“干吗呢?放了学不回家,等喝西北风呢?” 苏丁抬头,大大的眼眶里全是眼泪。 许近枫卧槽了一声,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 四楼410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 他揉揉苏丁的发顶,怜惜的道:“得了,估计你们家今天晚上不会开火,你还是去我家吃吧,我给你做你爱吃的蛋炒饭。” 苏丁道:“我要火腿、鸡蛋、玉米粒和青豆的。” 许近枫好笑的道:“就知道你挑,所以都给你备着呢,走走。” 苏丁没犹豫,跟着许近枫去了隔壁门洞的一楼。 许近枫打开门,把书包直接塞给苏丁:“喏,我去洗手做饭,你要不要先做作业?” 苏丁摇头:她饿。 许近枫进了厨房,一边洗手一边对苏丁道:“我看你爸妈早晚得离婚。” 苏丁没说话,却睁着愤怒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许近枫。 许近枫也是服了她了,本来就是这样嘛,还不让人说。算了算了,她还是个孩子呢。真要她那不着调的爸妈离了婚,她就真成了没人要的小可怜了。 他识趣的改口道:“好,好,不离,让他们这一对……长命百岁,白头偕老啊。” 也省得祸害别人。 苏丁破涕为笑,可转瞬就又低下头,那秀气的眉都打成绺了。 她自己都不信这话。 十六岁的苏丁坐在许近枫的家里,正咬着笔竿写作业。 时钟已经指向了十点,许近枫却还没回来。 她爸妈还是离婚了,她妈嫌带着她不好嫁人,把她扔给了苏爸,苏爸又成天出差,根本不着家,她害怕,便每天都到许近枫这里。 苏丁已经做完了作业,她今年高一,学习任务比较重,而且她智商一般,学习有些吃紧。 许近枫却学习挺好,长年霸占全年级前五名。 苏丁也觉得奇怪,他根本不好好上课,一学期能占满三分之一的课程都得念佛,平时不是去游戏厅打游戏,就是跟着社会上一帮小混混打群架。 也没见过他用功,难不成他是天才? 苏丁明天还有课,她不敢再等许近枫。反正他每天都会回来,她不必担心一个人睡。 半夜的时候,有个醉薰薰的人跑到了苏丁的床上。 苏丁睁开惺忪睡眼,推了推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近枫嗯了一声,眼睛闪闪发亮,直勾勾的盯着苏丁。 苏丁被看得毛骨悚然,只得问他:“你怎么了?” 许近枫朝着苏丁笑了笑,一手托着半边脑袋,对苏丁道:“丁丁,我是个男人。” 苏丁没答话。如果按照法定年龄,他已经十八岁了,确实是男人了,可他还是个学生呢。 许近枫知道苏丁不爱说话,索性放赖道:“我开始想女人了。” 苏丁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近枫一手就搭上了苏丁已经鼓起的小肉包上:“我说,我开始想女人了,你虽不算是女人,可咱俩睡过了你不就是女人了吗?” 苏丁一把推开他的手:“你喝多了,滚回你的房间去。” 许近枫笑了下,道:“酒壮英雄胆,今天我跟崔哥他们去看录像了。”他挑了挑眉,意思是:你懂的。 苏丁看他来真的,垂眸没说话。 许近枫看起来玩世不恭,对什么都不在意,可苏丁知道一旦他想要什么,他就像野狼一样,一直咬到底,不到对方屈服时不撒嘴。 许近枫道:“你就说行不行吧?我都要憋坏了。” 苏丁没说行和不行,但许近枫读出了她默认的意思,一翻身,将苏丁压下去。 那年夏天,苏丁眼看要升高二,一个高三的女生带人堵住了她。 苏丁认得这是学姐方怡。 方怡上下打量她,开口就骂人:“狐狸精。” 苏丁:“……”干吗骂人?她又没惹她? 方怡却朝后头一招手:“打她这个狐狸精。” 苏丁人如其名,长得瘦瘦弱弱,可身手却不错,那当然,许近枫就是个流氓混混,打架是家常便饭,怕别人误伤苏丁,打小就跟她过招,无形中把她教成了个打架高手。 苏丁还让着方怡和她的帮手呢,可最后忍无可忍,还是把方怡按到了墙上。 不知道谁踢了苏丁肚子一脚,瞬间便腹痛难忍,仿佛有谁插@进去一把刀子。 看苏丁不敌,方怡便扑上来揪苏丁的头发。苏丁拼着最后一击,推开方怡。 后来苏丁知道,方怡早就和许近枫混到了一起,整个校园都知道他们俩在处对象。 可苏丁已经顾不得质问许近枫,她腹痛流血不止,不得已去医院,大夫用一种十分不屑和鄙夷的目光道:“你怀孕了,不过孩子保不住,刮宫吧。” 冰凉的手术室,连墙壁和纱帘都是冰冷的。 冰凉的护士,冰凉的器械。 那一刻,苏丁觉得自己流出来的眼泪是滚烫的。 她请了三天假,一直吃消炎药,晚上许近枫看见了,拿起来瞅了一眼,问:“你哪儿不舒服?” 苏丁道:“扁桃体发炎。” 她声音是哑的,许近枫没起疑,他等苏丁做完作业,坐到她跟前的书桌上,掏出一张纸,似笑非笑的道:“苏丁,你可以啊。” 苏丁一眼看到那是某医院的诊断书,心里咯噔一声,还当自己小产的事被他知道了。 结果许近枫道:“方怡有了我的孩子,结实被你给打掉了,丁丁,你欠我个孩子,知道吗?” 苏丁紧紧咬住嘴唇,她想到自己包里那纸化验单和手术单,想起冰凉手术室里的痛苦,她倔强的道:“我不欠。” 许近枫一看,苏丁紧紧咬着唇,唇都咬发白了,她也不知道疼,大眼睛里全是眼泪。 许近枫无奈:“行,行,行,不欠就不欠,你哭什么?明明是你把人家打成那样……好,我不说,我不说了。” 苏丁恨恨的想:如果欠,也已经还了,许近枫你这个王八蛋。 从那时候起,苏丁就知道许近枫是王八蛋。 电话铃声响了,苏丁从从前旧梦中醒来,迷糊的睁眼,摸到手机。 对方那边灯红酒绿、人声喧嚣,她很有经验的没出声,果然,没多大会那边传来许近枫懒散的声音:“丁丁,来接我,XX酒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一本,新的征程,希望有更多的伙伴支持作者君。 第2章 苏丁今年二十六,在一家国企做审计。 她的好友,也是大学同学,周秘说她:那许近枫就是个玩世不恭的浪子,书上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知道为什么不? 那是因为浪子根本不会回头。 你干吗把自己大好青春年华都放到他身上?那就是颗歪脖树,你就是吊死也不会有任何回报。 苏丁觉得:她真没有。 除了年少无知,她对许近枫还有几分全身心的仰仗。 可自打她知道许近枫是王八蛋之后,就和他再没有过感情和□□上的牵扯,但毕竟是从小长到大的,她的世界和他的世界不可能没有交集。 周秘说都是苏丁惯得。 苏丁想:也许吧。 许近枫有个毛病,只要喝醉了,非得苏丁接不可,否则他跟谁也不走。 苏丁放下手机,发了会儿呆,换了睡衣,穿上T恤衫和牛仔裤,拿了车钥匙去接许近枫。 苏丁二十二岁那年,许近枫开了个公司,他跟刚毕业的苏丁说:“我需要个会计,正好你是干这个的,去别的公司也是受气,不如给我打工,我罩着你啊。” 苏丁就去了,不到一年,因许近枫偷税漏税,被判了有期徒刑八个月。 是苏丁替他顶的。 苏丁问他:“你喝醉了非得找我,我不在的那八个月,你怎么过的?” 许近枫哈哈大笑,拍着苏丁道:“你不在,我哪敢喝醉?” 苏丁在心里说:放屁吧,你。 说他是酒罐子都抬举他,外头有应酬那是没办法,可在家他也顿顿不离酒,你要不许他喝,他就跟肚子里闹馋虫似的。 从里边出来,许近枫送了苏丁一辆大众速腾,说是补偿她替他顶罪的。 苏丁觉得这理由真踏马的名正言顺,所以也没客气,不过这车还是许近枫用得多,大都是接他了。 也醉酒吧在城东,苏丁开了一个多小时,好在大半夜的不堵车,倒是一路顺畅。 把车停到门口,苏丁锁了车,双手插兜,给许近枫打电话:“我到了,滚出来。” 许近枫真是喝醉了,是被两个男人架出来的,其中一个苏丁认识,淡着眉眼,叫了声“崔哥”。 崔宏笑着点了点头,道:“枫子是真喝多了,你也知道他这毛病,没你不成,哈哈,麻烦你送他回去。” 苏丁嗯了一声,打开车门。 崔宏帮着把许近枫扔进车里,冲他招手:改天再约。 许近枫笑骂:“约个屁约,每回都是老子请客,你踏马的抠得跟什么似的,老子再跟你喝就是个大傻X。” 崔宏道:“下回我请,成吧?” 苏丁一向不爱说话,也不爱和人打交道,崔宏知道,对她的冷淡也不以为意,看她开车出了停车场,才招呼旁边的人:“走吧。” 那男人二十五六的模样,从见到苏丁第一眼,眼里就有异样的风,直到她开车走远,他的眼睛里仍有留恋。 他问崔宏:“那姑娘谁啊?许近枫的女朋友?” 崔宏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的:“不是。” 这男人啧了一声感叹:“这姑娘,有个性。” 崔宏拍了拍他的肩,道:“赵朝,你小子不会是动心了吧?” 赵朝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要不是许近枫的女朋友,我为什么不能追?” 崔宏也没说什么,只朝赵朝竖了个大拇指,两人转身回去继续喝。 苏丁把车开到许近枫的楼下,打开车门,轻巧一使寸劲,就把许近枫拎了起来。他一米八五的大个子,虽然不瘦,可肌肉结实,人可不轻。 许近枫压着苏丁瘦弱的肩,在她耳边吹了口气,道:“丁丁,这么多年了,你结婚吧?” 苏丁压根不理他,道:“你管得倒宽,要是还清醒,自己上去。” “别呀,送佛送到西,都到楼下了,你好意思走?就算你要走,我也不忍心,我那房子四室的,哪个房间住不下你?” 苏丁把他扶到电梯,默默对着墙壁道:“你也说我该结婚了,还住你们家算怎么回事?” 许近枫怔了下,随即大笑:“那算了,还是别结了吧。” 苏丁在心里骂了一声:王八蛋。 什么时候他要开始替她考虑了,那才见了鬼了呢。 许近枫进门连鞋都没换,先跑去卫生间吐了。苏丁熟门熟路的换了鞋,放好钥匙,去厨房给许近枫沏了碗蜂蜜水。 她一出门,就见许近枫正仰靠在沙发上,面色有些白。 她把蜂蜜水递过去:“喝了睡觉。” 许近枫睁开眼,伸手攥住了苏丁的手。 苏丁脸不红,心不跳,好像握着她手的不是个男人的带着滚烫温度的手。 许近枫也没别的暧昧举动,借着她的手,把蜂蜜水喝了,长吁了口气,道:“真舒服。丁丁,你说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苏丁没有一点儿心理波动,转身把碗刷了,径自去卫生间梳洗、睡觉。 没有她,也没见他去死。 许近枫推门进来。 苏丁一点儿都不意外,只往里挪了挪,给他让了半个位置。 许近枫躺下来,撒娇:“丁丁,我头疼。” 苏丁只能认命的起来给他找了清凉油,用细长的略凉的手指给他揉太阳穴。 许近枫枕着她的腿,秒睡。 这是许近枫的第二个毛病。 一夜憨眠,苏丁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拿过手机看了看表,已经九点了。 九点了。 她八点半上班,从这儿就算打飞的,也得二十分钟。 她的全勤!!! 许近枫这王八蛋,又把她的闹钟给取消了。 苏丁气冲冲的出来,就见这王八蛋正坐在桌前朝她笑得灿烂。她扬手把手机砸向许近枫的俊脸:“你有毛病吗?干吗又动我手机?” 许近枫接住她的手机,在自己腿上擦了擦手机屏幕放到桌上,道:“干吗生这么大气?一大早的,天气晴朗,空气清新,阳光明媚,生气多不好?来,喝粥。” 他威胁她:“我一大早给你熬的,你最喜欢的黑米粥。” 苏丁再一次强调:“以后别动我手机。” 许近枫耍无赖:“做为交换,我的手机许你随便动。” 他一副:你看,我比你可大方多了。 苏丁不屑:“你的手机,那就是现成的成人小光盘,我怕动了长针眼。” 许近枫笑了笑,一点儿都没不好意思,只亲昵的道:“过分了啊。” 苏丁拿他没办法,说了也不听,不管她怎么改屏保密码,或者是用指纹,他总有办法把他的指纹弄上去。 那手机就跟他的一样,真个是登堂入室,毫无阻碍。 苏丁拿过手机要走,许近枫道:“你手机都旧成这样了,我给你换一个。” “不用。” 许近枫就跟没听到一样,问:“换苹果还是换什么?” 苏丁道:“我不要苹果。” “呵,小丫头片子还挺爱国,我看你是花粉,给你换个化为。” 苏丁没作声,洗了手和脸,坐下来吃饭。 第二天,许近枫就把手机送到了苏丁手里。 是最新款化为。 许近枫用的是同城速递,快是快,但没有一百块钱根本下不来。 苏丁骂了一句:没钱烧得。 创业说得好听,公司是自己的,可那么多人创业,也没见谁大把大把的捞钱。 许近枫没依没靠,全凭他自己白手起家,要不然也不至于偷税漏税。 折腾几年了,看他一身光鲜,可他连个好车都买不起。 她手机还好好的呢,不差这一两天,他不愿意给她送,用快递也就两天时间。她不是等不得,他干吗这么急? 许近枫给苏丁打电话,一惯的大爷般的语气:“手机拿到了?” 苏丁嗯了一声。 许近枫自说自话、唠唠叨叨:“我把我手机号存到了第一位,是应急联系人,你的通讯录我也都给你拷过去了,你看你还缺什么软件,自己下吧。” 用得着他嘱咐吗? 如果没有许近枫捣乱,苏丁的生活相当单调,上班,下班,上班…… 可许近枫就像是生怕苏丁会忘了他一样,时不时就刷刷存在感,这不给苏丁换了手机第二天,等她下了班,电话就已经打到了她手上:“丁丁,我请你吃饭。” 苏丁:“不去。” 许近枫笑了笑,放软声音道:“我想你了。丁丁,你就不想我?” 苏丁:“滚。”就隔了一天好吗?他想她干吗? 许近枫不以为忤的笑了笑,道:“真是伤心,我这么想你,你就赠我一个滚字?来不来吧,我给你介绍介绍你嫂子。” 苏丁诧异的问:“你要结婚了?” 许近枫呵了一声,不以为意的道:“老子这辈子就没这个打算。” 苏丁冷笑:“那你祸害人家姑娘干吗?” “怎么是我祸害?你情我愿,我又没强迫她,再说我不婚的想法她们一直都知道啊。” 苏丁在心里骂了一句王八蛋,还是打车去了酒店。 服务生把她引到包间,那里已经坐满了人。许近枫自然坐主位,左边坐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穿着一条单肩红裙子。 和苏丁一对眼,那姑娘不不好意思了。 俩人撞衫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娇弱弱,求大家的收藏和营养液。 第3章 苏丁穿得是大红色衬衫,底下黑色瘦腿裤,衬着她白晰的肌肤,简单的料子愣是将她冷艳的气质衬得十分明显。 那姑娘的红裙子相较之下就逊色了许多。 她气质偏柔,既无法彰显红色的热烈,也无法彰显红色的个性。 如果没有苏丁,她还能让人眼前一亮,可等苏丁一出现,她就成了狗尾巴草。 苏丁眼神一溜。 许近枫右边坐着崔宏,再往下是个不认识的男人,他旁边留着唯一的空座。 以前苏丁都是坐在许近枫的身边,她不喜欢应酬,有酒也都是许近枫给她挡。如今他身边坐了正儿八经的女朋友,没有了她的位置也是寻常。 崔宏先打招呼:“来,苏妹妹姗姗来迟啊,坐坐,就等你开席了。” 苏丁只是抿唇笑笑,朝着诸人一点头,聊表歉意。 崔宏打了个响指,招呼服务员:“上菜。” 苏丁低头把玩餐巾布,许近枫招呼她:“丁丁,这是你嫂子,赵芊芊。” 赵芊芊进苏丁伸手:“你好。” 苏丁也伸手,点到即止,却没说话。 赵芊芊有些难堪,委屈的红了眼,瞥了许近枫一眼。 许近枫安抚她:“丁丁性子冷,你跟她熟了就知道了。” 崔宏给苏丁介绍:“这是我朋友赵朝,这是我们从小长到大的妹子,苏丁。” 赵朝很是儒雅的朝苏丁一点头:“很荣幸认识你。” 有什么荣幸的?她又不是大人物。 对于赵朝的彬彬有礼,苏丁仍旧只是一点头,略显淡漠。 整个吃饭的过程,苏丁都没怎么说话,许近枫和崔宏谈论时事,赵芊芊一脸仰慕的旁观。 赵朝是个很细腻的人,一直默默的照顾苏丁。 苏丁并不傻,她抬眼望向赵朝: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赵朝朝她微微一笑:对,我就是对你感兴趣。 苏丁没拒绝。 不只周秘说,许多认识她的人都劝她:该结婚了。 也是,二十六岁,再耽搁不起,稍微一耽搁,她就奔三十而立大关,成了不折不扣的剩女。 她没刻意的想要独身。 就连许近枫都说她该结婚了。 以前是一直读书,没有合适的,后来又做牢,又耽搁到现在。 其实她可以找个人……试试。 吃了饭,赵朝主动请命:“苏小姐住哪儿?我送你。” 许近枫一脸嘲笑的望着苏丁,代她答道:“行,她在龙望小区。” 崔宏拍拍赵朝,道:“有眼光,我们这苏妹妹人才好,脾气好,你可得使劲追,可别辜负了啊。” 苏丁看向许近枫。 许近枫正和赵芊芊说话,仿佛压根没听到。 赵朝道:“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苏丁掉过头来瞥了他一眼。 她眼里有片刻的迷茫。 许近枫和崔宏取笑了他两句,相继出了酒店。他们先走,赵朝开车送苏丁。 他是个温和却健谈的人,问苏丁:“你这名字挺有个性,像男孩儿的名字。” 苏丁嗯了一声。 赵朝看她一眼,道:“冒昧的问一句,你是因为反感我这个人,所以才不愿意说话呢,还是……” 苏丁看他一眼,认真的道:“不说话有两个原因,一是不想答,二是不能答。你觉得是哪种?” 赵朝温和一笑,道:“那我就自作多情一回,权当是第二种,抱歉,我没以为这也是冒昧。” 苏丁坦然道:“我爸妈对我来说就是忌讳,我已经很多年都不想提他们了,凡是涉及到他们的事……” 她耸耸肩,半张脸隐在黑暗中,显出一些萧条和寂寞来。 赵朝笑了笑道:“好,我希望能了解所有的忌讳,免得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 把苏丁送到楼下,赵朝很恳切的道:“苏丁,如果你对我不是特别讨厌,我希望……我很喜欢你。” 苏丁好笑的道:“一见钟情吗?” 赵朝笑了下,道:“也算吧,自从上回见了你……” “上回?在哪儿?” “就是前两天,在酒吧。” 苏丁低下头。她也想试试,并不是为了旁人的劝谏,也不只是为了安谁的心,她是发自内心的试试。 赵朝心跳有些快,手心里都出了汗,喉咙也有些干,他道:“那个,我爸妈都是中学老师,只有我一个儿子,我是理工科研究生毕业,在XX公司做工程师。”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在学校,也谈过两次恋爱,不过因为毕业,就分手了。” 苏丁抬头道:“行。” 赵朝怔了下才道:“你,你答应了?” 苏丁笑道:“是啊,难不成你要反悔?”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一时太高兴了。” 赵朝是真的高兴,苏丁在他眼神里看到了带着纯真的欢喜。不知为什么,这份欢喜有些刺眼,她早已不再纯真。 苏丁淡淡的道:“我以前也谈过恋爱。” 赵朝摆手:“没关系,你不用解释,我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人,过去的都过去了,我要的只是现在和未来。” 苏丁懒得解释,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赵朝直把苏丁目送到楼上,又打了电话确认安全,并约了明天晚上吃饭。 他坐进车里,给崔宏打电话。 崔宏一接就爽朗的道:“怎么,成了?” 赵朝颇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表达了我的意愿,她也愿意试试。” 崔宏嘱咐他:“既然是诚心诚意,那就好好处,你也不是小孩子,不用我嘱咐,苏丁呢,是个好姑娘,我从小看到大的,她身世挺苦,从小爸妈就离了婚。” 赵朝默默的听着。 崔宏话锋一转:“她是许近枫一手带大的,所以你要是辜负了苏丁,可小心他的拳头。他可不是吃素的。” 苏丁下班之后,直到下楼看见赵朝,还有些愣怔。 赵朝下来,站在她面前,道:“怎么了?” 苏丁道:“我自己可以过去。” “那怎么行,接送女朋友,是男朋友应尽的义务。” 苏丁忍不住一笑,不过她倒没说什么风凉话,抬脚上了车。 先是吃饭,接着是看电影,在过马路的时候,赵朝牵了苏丁的手。 他表现得很成熟,苏丁也表现得很适应。 再然后,就没有更亲近的关系了。 两人接触了一周。苏丁没觉出赵朝有什么明显的缺点,赵朝则觉得苏丁越来越可爱,两人便默认建立了恋爱关系。 周末,苏丁拒绝了赵朝的邀请,和周秘吃饭。 周秘打量她的神色,道:“看你这一脸杏眼含春的模样,说,是不是有新的桃花了?” 苏丁白她一眼,道:“什么新的旧的,这是我唯一的一朵桃花好伐?” 周秘又惊又喜:“还真有情况,赶紧跟我说说,谁啊,哪儿的人,什么职业,有时间把他约出来,我也好替你把把关。” 苏丁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周秘道:“我暂时还不想带给你看。” “凭什么?你敢?” 苏丁大笑:“我怕你揭翻我的老底。” 周秘假装不愤,却仍旧作罢。 她并没强求,如果苏丁不愿带赵朝前来,一时他们两个刚相处,实在是交浅言深。 二来么,就是苏丁压根没想着和赵朝长久。 周秘替好友担心,她问苏丁:“那疯子怎么说?” 苏丁斜看她一眼,道:“为什么要他说。” 周秘嗤笑一声,道:“别骗我,你和他这么多年的奸@情,虽说是你剃头挑子一头热,可只要那疯子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就不可能没有一点儿感情。” 她一拱苏丁:“再说了,男人都是贱胚子,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后悔,我就不信你和那个姓赵的谈恋爱,疯子会一句话都不说。” 苏丁挟菜的手顿住。她忽然想起来,这一周,许近枫一次都没骚扰过她。 所以说,从前他说喝醉了非她不可,其实谁没谁都能活。 周秘小心的问:“苏丁,你怎么了?” “没事。”苏丁吃了口菜,笑着道:“让你失望了,他什么意见都没有,我想应该是支持的吧。” 周秘不信。 苏丁陈述一个事实:“他已经一周没有骚扰我了。” 世事一向难料,苏丁很快说嘴打嘴。 周二晚上,她和赵朝一起看电影,还没看到一半,手机响了。 苏丁设的震动,掏出手机看了眼,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赵朝看向她,以目示意:有什么事? 苏丁摇了摇头:没事。 可许近枫是什么人?那是百折不挠的汉子,打一次不行,那就打两次,两次还不行,那就打三次…… 三次还不接?老子过去剁了你。 苏丁知道他的德兴,只能歉然的对赵朝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赵朝点头,还细心的嘱咐她出去时小心台阶。 出了电影院,苏丁有些不适应这么明亮的光线,一路磕磕绊绊的走了一段,在狭长的没有人的过道,苏丁轻吁了口气。 她接起电话,许近枫大声道:“丁丁,过来接我。” 苏丁蹙了蹙眉,拒绝道:“我有事,你让别人接。” 许近枫扯着嗓门道:“不行,丁丁,你别有异性没人性啊,你跟谁在一块?就这么舍不得他,离开这么一小会儿?” 苏丁暗暗翻了个白眼:你管得着吗? 作者有话要说:暂定每天上午十点更新。 第4章 许近枫叼着烟,正要说话,冯乐安起哄:“枫哥,你这是被苏妹妹抛弃了?天道好轮回,报应啊,枫哥你也有今日,哈哈哈哈。” 许近枫骂了他一声“滚”,转头对苏丁道:“你踏马的少给我推辞,不就是个男人吗?你要不好意思说,我跟他说。咱们什么交情,难道比不过一个你刚认识的男人?” 苏丁就怕他乱来,气恼的道:“唉,你干吗?” 刚才还是借酒装疯,这会儿是真疯了。 许近枫已经挂了电话。 苏丁气得头发晕,赶紧找出许近枫的号码给他打过去。 许近枫压根没找赵朝的电话,就那么抽着烟,坐等苏丁上钩。 他脸色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只是因为酒喝得有点儿多,所以有些发白。 但他眼底全是黑沉的风暴。 周围冯乐安、崔宏等人一直起哄,他却好像没听见一样。 电话响了,他瞥一眼,见果然是苏丁。 心里暗哼了一声,十分不屑,可眼神却缓和了许多。 但他却不接电话,偏要急急苏丁。 苏丁果然上当,挂断电话,又打给赵朝。 赵朝没接,她运指如飞,发了个短信过去:“不好意思,赵朝,我有事先走一步。” 赵朝意识到有电话和短信的时候,苏丁已经坐上了出租车。 她没接赵朝电话,只发了个短信:“有事,下回约,抱歉。” 赵朝没好意思纠缠着打电话,没情没趣的看了两分钟电影,也提前退场。 这是他第一次在与许近枫角逐的对战中落败,他尚且不知道,这并不是最后一次。 苏丁在路上给许近枫打电话:“你在哪儿?” 许近枫口齿不清的道:“还能在哪儿?XX酒店。” 他状似不耐烦的率先挂断电话。 苏丁的半句“我这就去接你”,愣是被堵了回去。 没办法,她只好再打。 这回电话终于通了,苏丁迫不及待的道:“枫哥,我这就去接你,你可别乱来啊。” 那边一笑,是冯乐安,他很是恨铁不成钢的道:“苏妹妹,你说次次都栽在枫哥身上,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苏丁:“……” 冯乐安挂了电话,朝许近枫竖了个大拇哥。 许近枫得意的一笑。 冯乐安拍拍他的肩,道:“枫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你总这么算计人苏丁,不怕早晚反噬?” 果然,许近枫得意的太早了些,苏丁把他送到他家楼下,转身就走。 许近枫一把拽住她:“干吗转身就走?苏丁,你这也太无情了吧,提裤子不认帐啊?” 说是的他自己吧?倒打一耙,有意思? 苏丁气乐了,甩开他的手道:“许近枫,你有意思吗?我就是谈个恋爱你都要阻挠,你什么意思?” 什,什么意思? 许近枫揉揉太阳穴,降低声调道:“恋爱是恋爱,友情是友情,你不能就这么抛弃我。” 真踏马的,他这个始作俑者还装得和个受害者似的。 苏丁无奈的道:“枫哥,做朋友也好,做恋人也好,都有底线,我不信你女朋友能容忍你的家中住着另一个你说没有关系的陌生女人。” 她头一遭说这么多话。 许近枫察觉到了她的变化,沉默。可其实心里全是恨,恨不能把赵朝撕了。 就是他,能在一周之内,把苏丁改变得这么彻底? 许近枫一个动作就把苏丁的义正词严变成了笑话。 他伸手搂住苏丁的肩,道:“行了,哪儿那么教条,这么晚了,你又是打车来的,自己回去我不放心。这万一出点儿事可怎么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半夜美女出行,出多少案子了?” 苏丁试图挣扎,许近枫威胁她:“丁丁,别逼我在这儿办了你。” 苏丁气得狠踹了他一脚,骂道:“你踏马要是敢,我阉了你。” 见她态度软化,许近枫哈哈大笑,道:“知道你毒,所以哪次我没经你同意动过你。” 他一直牢牢圈着苏丁,生怕她逃掉,进了屋,他这才放心,转身就把苏丁按到了门上,他向她吹着酒气,问:“丁丁,说实话,这么多年我都没动过你了,要不今晚试试?” 苏丁一蹲身,灵巧的从他肋边挣脱出去,换了鞋讽刺的道:“你缺女人?” “那倒不缺,不过嘛,我真有些想念你了。”他摸着下巴,眼睛里全是怀念。 不过他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白搭。 苏丁站在那,有些讽刺的道:“别,你要再这么想,以后你的家门我绝不踏入半步。” 许近枫呵一声,道:“我真不明白你们女人都怎么想的,当年咱俩不是挺和谐的嘛。” 苏丁咬牙扭了脸,心尖仿佛被他踩踏了一脚,僵硬的道:“别,您还是更和谐一点儿吧。” 许近枫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玩味的问她:“哎,丁丁,你说当年你为什么就不愿意了呢。” 苏丁斜他一眼,道:“你脚踩两只船呗。” “切,你说方怡?她算个屁,再说你也没吃亏,她后来还流了孩子。我说你可真记仇。” 苏丁垂了睫毛,淡淡的道:“我不是记仇,我是长教训。”她可不想让人追着喊她狐狸精,许近枫这个王八蛋不值得。 许近枫就那么瞅着她,心有不甘。 苏丁丝毫不屈服:你又不缺女人。 许近枫呵笑了一声,放弃道:“你不愿意就算了。” 苏丁拦住许近枫,道:“枫哥,咱俩谈谈。” 跟她谈就有鬼了,许近枫坚持的道:“丁丁,蜂蜜水。” 苏丁轻轻叹了口气,一把夺过他的手机。 许近枫也没拦,就那么瞅着她。 苏丁从通讯录里找出赵芊芊的电话,接通了道:“芊芊吗?”没等那边回话,许近枫一手抢过手机,直接摔到了地上,冷笑道:“苏丁丁,你什么意思?” 苏丁低头瞅着完好无损的手机,淡漠的道:“你已经有女朋友了,照顾喝醉了的你,是你女朋友的义务。” 许近枫冷嘲:“行,苏丁丁,你行。我有没有说过,我没你不可?” 呵,苏丁抬头,嘲讽的道:“这话真有意思,我是你的命?咱俩确实有着从前的情份,我没忘,也没想断,可我应该有我自己的生活。” “你自己的生活就是为了别的男人置我于不顾?我什么时候为了别的女人这样对你过?” 苏丁点头:“你还真说对了,我和你不一样,我将来是一定会结婚的,既然结了婚,我们就有彼此互敬互爱的责任,我会爱他,会照顾他,会对他好,会对他忠贞,会和他有共同的生活,会以他为整个世界。反过来也一样。” 许近枫哈了一声,道:“你讽刺我不够忠贞?我踏马的……”他实在找不出话来,越想她的话越生气。 一想到将来她会对别人施展她的柔情似水,会以别的男人为整个世界……他就想一脚踏碎她的世界。 许近枫抚额,叉腰,半晌终于冷静下来,他问苏丁:“你真要和我断得这么干净?” 苏丁道:“你有女朋友。” “那我说要你做我女朋友呢?” 苏丁冷嘲:“我希望我嫁的那个人是个洁身自好,起码能有一点廉耻的男人。” 许近枫简直要气疯了,他口不择言的道:“我踏马的就没想和你结婚,不过说说而已,你还信以为真了?!” 苏丁不说话,浑身都散发着冷气,可越发显得人纤弱和瘦弱。 她就像冰做的,看似坚硬,其实很容易碎。 最了解她的人是许近枫,伤害她并不是他的初衷。 他试图解释:“当然,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我不想骗你,但我也不想耽误你,你要是觉得照顾我名不正言不顺,那我就给你个名份。可是我不会结婚。” 最后一句话说得锵铿有声,也不知道是说给苏丁听的,还是锤炼他自己的心志。 苏丁冷冷的道:“承蒙你看得起,不过我是一定会结婚的。”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道:“我不稀罕你给的名份。” 她也不稀罕照顾他。 许近枫就是个滥人,从他知人事开始,也不知道睡过多少个女人。他从来不知道专情是什么东西,尽管他也会对女人献殷勤,会给女人浪漫,但他从来不会对女人负责任。 苏丁正好相反,她一直渴求的就是个专情、负责任、有担当的男人。 她从不以是许近枫的第一个女人感到荣幸,当然也谈不上后悔。 她没有爸妈从小的教导,又因为和许近枫太近,所以年少不知事,懵懵懂懂的就被他给睡了,这是她应该承担的无知青春的代价。 但她很冷静也很理性,一旦知道许近枫是个王八蛋,她就再没让他碰过她。 她也不恨许近枫,这些年他对她的关心和爱护,足以抵偿一切,就是她替他顶了罪名入狱,也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 但这不代表她还会傻乎乎的贴上她。 她不觉得周秘说的是对的,她从来没有渴望做他唯一的女人。 苏丁到底也没照顾许近枫,她在许近枫的盛怒中,拉门出去。 坐上出租车,苏丁的眼泪就流了下来,说不上多心痛多难过,就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她也不想和许近枫闹到这个地步。 可如果她不说,他从来没那个自觉说要给两个留些底线和空间。 二十多年的感情,就这样……裂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下收藏,求下营养液,小天使们。明天十点见。 第5章 苏丁一连两天都没睡好,甚至赵朝要约她,她都推辞不舒服,没应约。 赵朝要去看她,苏丁道:“不用了,我过两天好了请你吃饭吧。” 苏丁以为上回气成那样,许近枫怎么也得要点儿脸,不会再找她,可惜她低估了许近枫的脸皮厚度。 周五一下班,苏丁就看到了许近枫。 她垂眸假装没看见。 许近枫大步撵过来:“走吧,我今天特地向你赔罪。” 苏丁退后一步,假笑道:“枫哥说笑了呢吧?你又没对不起我,干吗向我赔罪?” 许近枫:“……” 要是别人敢不给他脸试试? 苏丁不敢看他冒火的眼,道:“我已经跟赵朝约好了,要不下次吧。” 这算是苏丁的退让。 许近枫就不是那种顺坡下的驴,他笑了下,道:“那还不好说,让他一起。” “我不……” 许近枫说到做到,当即给赵朝打电话:“赵儿,有时间吗?丁丁约你周末度个假啊。” 苏丁几次想把许近枫的手机抢回来,可他个子太高,苏丁又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扮小丑,只能扭着手,愤怒的瞪着许近枫。 他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区别就是,苏丁没能得逞,让他得逞了。 许近枫收了电话,道:“他说他随后就到,上车。” 苏丁不动。 许近枫伸手要拎她:“你别逼我动火。” 苏丁愤怒的打掉他的手,哭着道:“你到底想干吗啊?我不是你妹妹,也不是你闺女,我的事你没权管。” 许近枫就那么冷冷的盯着苏丁,唇抿得极紧,苏丁能看见他两颊都在抖,显然气得不轻。 可她不想屈服,倔强的扭了脸。 许近枫忽的笑了下,道:“丁丁,别不懂事,你可是我从小一手拉扯到这么大的,我替你相看相看个把男人,看他有没有什么缺点,这不框外吧?” 他说得还挺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苏丁不想让人看笑话,用手背擦干净眼泪道:“我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和赵朝刚开始,以后什么样谁也不知道,我未必就会嫁给他。” 她哽咽了下,道:“再说我不瞎,也没你想像的那么蠢和傻,男人什么样我清楚,我也不会稀里糊涂的就把自己嫁了凑合一辈子。” 她言词锵铿,句句有理,许近枫无可反驳。 他半天才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并不退让,一直等着苏丁屈服上车。 苏丁拧不过他,没办法,最后一跺脚,恨恨的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车里,赵芊芊朝她温柔的笑。 苏丁脸都僵了,刚才的一幕她都瞧见了? 简直……苏丁又羞恼又尴尬,实在做不出来微笑的动作,只能点点头,又体贴的替她关上车门。 许近枫靠着车抽了一枝烟,这才上车。 赵芊芊从倒车镜里望了眼苏丁,柔声道:“苏丁,你别和近枫拌嘴了,他这几天精神都不好,烟抽得特别凶,你们是二十多年的兄妹,有什么矛盾不能好好解决?” 苏丁:“嗯。” 赵芊芊很满意自己的识大体,她讨巧的偏向许近枫,是个邀功的意思。她柔柔的道:“近枫,苏丁还小,你是做哥哥的,该多让着她些才对。” 许近枫捏了捏她的脸,道:“还是你乖,你最乖了。” 赵芊芊愉悦的笑起来,脸上似抹了一层胭脂,极尽羞怯。 许近枫一边开车,一边握着赵芊芊的手,两人低声絮语,视线缠绵,直虐单身狗。 苏丁一言不发,就是谈论到她,她也只装听不见,仿佛他们两个议论的是别人。 她靠在车背上闭目休息,居然真给她睡着了。 等她被人抱出车,她才睁开眼。 天已经黑了,四周没有灯,只有天上的星星清晰明亮。 这是哪儿? 苏丁竭力让自己清醒些,推了下那人,道:“放我下来。” 许近枫松手,笑问:“丁丁你属什么的来着?我怎么不记得了。” 赵芊芊忍笑,这是骂苏丁属猪吗? 苏丁压根不理他,只拢了拢被他弄乱了的长发,问:“这是哪儿?” 赵芊芊走过来,拉着许近枫的手臂,不掩羡慕的道:“苏丁,我真羡慕你有近枫这么个好哥哥,他对你好得我都要嫉妒了。” 呵。苏近不想说话了。 赵朝走过来,细细打量苏丁。 不过是几天不见,他觉得自己眼中出现了西施。 赵朝的眼神十分温柔,看着苏丁的时候,好像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这样的感受,对苏丁来说十分新奇,也十分温暖。 她朝他伸出手,微笑道:“干吗这么看我?” “好几天没见,想你了。” 声音又软又酥,一直甜到苏丁的心里。 两人一路都是手拉手,赵朝低头问她:“怎么不舒服了?严不严重?要不我明天带你去医院?” 苏丁摇头:“就是失眠。” 赵朝道:“失眠可不是小问题,长期睡眠不好,会引起免疫力紊乱,回头我带你去看中医。” 这种被人关心,放在心上的感觉又新奇又甜蜜。 他们来的地方是个温泉会馆,因着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没法安排别的项目,许近枫便招呼大家去泡温泉。 来的女伴们除了苏丁和赵芊芊,还有几个女人,都是许近枫公司几个副手的妻子或是女朋友。 苏丁跟她们简短打过招呼,便不再作声。 男一拨,女一拨,众人都成了会凫水的鸭子。 苏丁穿着相当保守的泳衣,就坐在温泉池子边踏水,赵芊芊游过来,招呼她:“丁丁,下来一起玩啊。” 苏丁摇头一笑。 赵芊芊觉得苏丁实在是冷漠,就像一块琥珀,她把自己包裹得太紧,一般人很难走近她的内心。 苏丁之所以不下水,是因为她怕水。 而且她一泡温泉就容易身酥体软,仿佛喝醉了酒似的。虽然神志清晰,但身体不受控制。 她不喜欢那种不能自控的状态。 泡完温泉众人都喊累,男女很快搭伴进了各自的房间,直说太累了,不想动,要把晚饭叫到房间来吃。 许近枫拿着房卡,问苏丁和赵朝:“你们俩是一起还是分开?” 赵朝并没那么急色,他很尊重苏丁,因此毫不犹豫的道:“分开。” 说罢还朝苏丁一笑。 苏丁也没什么波动,冷清的道:“分开。” 许近枫似笑非笑的瞅了苏丁一眼,把房卡给了他们二人。 苏丁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自己放荡惯了,大概是瞧不惯她这么保守? 苏丁吃了晚饭,洗了澡,换上睡衣,爬到床上准备看会儿手机就睡觉。 许近枫发了条短信:“丁丁,下来。” 她才不要去。 苏丁直接关了手机。 可没多大会,她就听见敲门声。 苏丁不开门,将手机重新开启。手机瞬间跳出好多条短信: 丁丁,下来。 丁丁,别以为你不下来我就拿你没办法。 丁丁,别逼我上去请你。 丁丁,我这就上去。 烦不烦啊,他又发什么疯? 苏丁拉开门,拦在门口,对着若不开门便誓不罢休的许近枫,语调清冷的道:“枫哥,什么事?我困了。” 许近枫呵了一声,只道:“跟我换换,你去跟赵芊芊睡。” “为什么?凭什么?”苏丁不愿意去。 她就是觉得许近枫是没事找事儿,她在哪儿睡,跟他有关系吗? 许近枫道:“我怕你半夜乱来。” 苏丁好笑:“不,你凭什么笃定我会乱来?我能跟谁乱来?不,我就算乱来,难道男女朋友不应该吗?” 许近枫眉心直跳,他呵斥道:“你敢?要是你敢乱来,我打断……打断他的腿。” 苏丁气得跳脚:“凭什么?你这是州官放火,就许你乱来,不许我个小百姓点灯?” 许近枫呵了两声,伸手揉了揉苏丁的发顶:“傻瓜,我是为了你好。快点儿,听话。” 屁的为她好?当年他但凡肯为她好,也该戴个个小雨衣,王八蛋。 苏丁转身进屋。 许近枫跟进来,顺脚踢上门。他打定主意,要是苏丁不听话,他一定好好教训教训她。 苏丁没那么不识时务,不过就是换间房,换呗。 她没换睡衣,只是在外头套了一件浴袍,将自己的用品随便一收,转身要走。 许近枫就那么直愣愣的瞅着她,直到她吝啬给他半个眼风,毫不犹豫的出门而去。 天光大亮,赵朝特意等了等,才去隔壁敲苏丁的门。 两人渐入佳境,一夜相思,因此共度早餐美好时光,是很值得期待的事。 赵朝暗暗笑话自己太过急切,不过再怎么假装镇定,心里还是幸福、欢喜满溢。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还下意识的抻了抻自己的袖角,又理了理头发,像个第一次恋爱的年轻男孩儿,有点儿激动,有点儿紧张。 希望自己的形象还不算太糟糕。 门唰的一下被迅速打开。 赵朝心里一空,仿佛心门也被打开,无数的阳光和粉红泡泡齐齐涌进来,让他既幸福又甜蜜。 他慌忙抬头,用尽整个人的温柔,开口唤道:“苏丁——” 门口的许近枫双臂抱肩,嘲讽的道:“苏丁还没起呢。” 赵朝脸色一变,忙改口:“枫,枫哥啊。”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喜欢就请收藏哈。收藏越多,作者君才写的越有劲儿。明天十点见。 第6章 赵朝下意识的往房间里看了一眼。 许近枫有意无意的挡住他的视线,抬脚往外走了一步,随手关上房门。 赵朝仿佛被厚重的房门拍在了脸上,有充血的感觉。 本来他只是想看看苏丁,并没有别的意思。 可许近枫这样欲盖弥彰的心虚和明显的防备还是刺得他心痛。真论起来,苏丁应该和自己比和他亲近吧? 许近枫嘴角噙笑,懒散的道:“嗯,是我,你怎么来了?” 赵朝腼腆的道:“我来叫苏丁去吃早饭。” 许近枫道:“挺早的嘛。” 他的眼神太过锐利,带着刻意的挑剔和明显的不屑。 赵朝一时有些无措,不知该怎么应对。 他很受打击。 不过他想,也许在大舅哥跟前,人人都得经受这种待遇。 他面色微微尴尬,却仍旧鼓起勇气道:“枫哥,你怎么在这儿?” 许近枫懒懒的道:“丁丁一向怕黑,到了陌生地方不敢一个人睡,你说我怎么在这儿?” 赵朝的脸更红了,隐隐还有铁青。 这是□□裸的绿帽子啊,太过分了。 赵朝再好的涵养,这会儿也没法如常应对。 许近枫冷笑一声,心道:就你这样的还想跟我斗?分分钟碾你成灰。 他颇为挑衅的问:“怎么,你有意见?” 赵朝脑子里乱成了浆糊,他没法接受这样的场面。但凡他是个男人,他都该一拳挥在许近枫的脸上。 可他又知道,就算质问、分手,也该他和苏丁当面讲。 他下意识的道:“我,我不知道,丁丁,会……怕。” 许近枫冷嘲:“那当然,你才认识丁丁几天,我又认识丁丁多少年?” 赵朝不甘心的想:那又如何,未必是你认识她时间长,你们两个就有缘份。 他能感觉到许近枫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挑衅,在受到刺痛的同时,他又被激起了斗志。 他颇失风度的讽刺许近枫道:“呵呵,枫哥这兄长当得……不知道的,还当枫哥是苏丁的男朋友。” 许近枫一字一句的道:“她是我妹妹。” 妹妹…… 他们彼此怕也不能自欺欺人吧?只是名义上的兄妹,毕竟不是亲的,他们两个未免太亲近了点儿。 赵朝低笑了一声,道:“那就好,要不然可就显得我卑劣了,君子不夺人所爱。” 许近枫呵一声道:“就算丁丁只是我妹妹,她也是我终生所爱。” 你又将怎么打算? 赵朝毫不退缩的道:“苏丁真幸运,有枫哥这样的兄长。” 他故作轻松的道:“不过,以后有我,不管什么情况下,我都会陪苏丁。” 没你什么事了。 许近枫压下心里的恼怒:“……”你踏马谁啊? 赵朝又颇为遗憾的道:“要早知道苏丁怕黑,昨晚我们就不分开睡了。” 许近枫眼神微眯,眼神里全是寒意,他睥睨的打量了赵朝一回,似乎在说:你也配? 赵朝挺直胸膛,并不觉得自己哪儿点不配。 许近枫冷笑道:“你们才刚认识两周吧?连男朋友都还不是,你这就想登堂入室?” 他眼神似毒针,每刺一下都让赵朝窒息又愤怒。 不过赵朝又觉得许近枫这样的态度不是不可以理解,他抿紧了唇,舒缓的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陪着丁丁,给她壮胆。枫哥,刚才是我说话不严谨,我道歉。” 许近枫自以为获胜一局,可其实是惨败,在赵朝的宽容面前,他简直赢得毫无风度。 如果不是赵朝良善,一旦他说出恶毒的猜测来,败坏掉名声的绝对是苏丁。 不过许近枫反应多快,当下哈哈一笑,拍着赵朝的肩膀道:“咱们兄弟,不用这么道歉来道歉去的,年轻人嘛,就是要学会在错误中总结经验,汲取教训。” 赵朝是真心喜欢苏丁,为了这份喜欢,也为了苏丁,他愿意低头,当即诚恳的道:“枫哥说得是,以后还请枫哥多教导。” 许近枫一揽赵朝的肩:“这话说得见外了吧?咱们谁跟谁,丁丁还在睡,她有起床气,回头我把饭给她端上来,你先忙你自己的。” 打发了赵朝,许近枫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赵芊芊对于他撇下自己的行为很是不满意,站在那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许近枫跟没看见一样,问:“丁丁呢?” 赵芊芊赌气:“是不是除了她,你就没别的关心的啊?” 许近枫诧异的瞥了赵芊芊一眼,似乎很诧异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许近枫这一眼其实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伤害,可赵芊芊就是心底一寒。 她在成为许近枫的女朋友之前,早听说过他的大名,自然对他的风流韵史有过了解,当然也知道他这人虽多情却不长情,他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似的。 她想,她大概触怒了他,也许他下一句就是要和她分手。 赵芊芊害怕起来,她强撑着胆子拽住许近枫手臂哀求道:“枫哥,我刚才就是胡说八道,你昨晚没回来,人家害怕嘛。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许近枫拍了拍她的脸,道:“行了,以后不该说的别说。穿好衣服,下楼去吃饭。” 赵芊芊暗暗松了口气,见许近枫没发怒,这才心下稍平,去卫生间换了衣服,兴冲冲的对许近枫道:“枫哥,我好了,咱们走……” 许近枫嘘了一声,不耐烦的挥手:“你先下去,我洗个澡。” 洗澡就洗澡,他怎么坐在苏丁的床边。 苏丁又不是小孩子,他至于这么情深意重的盯着她看? 虽然一肚子的怨言,可赵芊芊实是不敢触怒许近枫,只得假装乖巧的应下。 关门声并没能惊扰到苏丁,她睡得十分香甜。 许近枫原本想招呼她起床的,可刚才那一瞬间看见的情景,让他心潮剧烈涌动,又慌乱的把被子盖到了她的身上。 苏丁穿的是保守的纯棉蓝色睡衣,上面是一个又一个圆环。 没什么特别,中规中矩,如果细究,只能说她性子清冷,喜欢这种冷色调的东西。 但毕竟是睡裙,她睡觉不老实,裙子都纵到了腿根,一双白晰修长的腿就那么猝不及防的冲撞了许近枫的眼睛。 那一瞬间,许近枫并没什么特别的感想,只是想到年少时读《红楼梦》时的一段话。 宝玉想看宝钗的红麝香串,可宝钗丰腴,一时没能捋下来。 宝玉望着她那雪白的臂膀,不由得生出一种遗憾的心思来,他想:要是这臂膀生在林妹妹身上,或可一观。 可惜了。 彼时不明白,如今竟有些拈酸。 是不是苏丁有了赵朝,她身上的某一部分再美,他也不可能“或可一观”? 酸醋很快变成了嫉恨,毫无困难。甚至因为嫉恨,许近枫的欲望来得特别的强烈。 他再度掀开被子,手毫不犹豫的搭上苏丁细滑白腻的腿。 睡裙的裙角似遮非遮,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又比什么都看见了更让人心魂俱震。 许近枫的手似乎有了自己的意志,他沿着苏丁修长的腿,缓缓向上。 屋里很静,大抵是隔音太好,许近枫听见了自己怦怦怦怦的心跳。 不对,他就是第一次睡女人的时候也没这么紧张过,那不是他的心跳。 他忽然笑了下,手拽住苏丁的裙角,往下用力。 苏丁惊叫出声:“许近枫你这个王八蛋。” 瞎摸什么摸? 许近枫灵巧的躲过苏可踹过来的腿,顺势一拍她的臀部,笑道:“起来,别装睡了,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 苏丁恨恨的骂他:“谁让你耍流氓了?” 许近枫不屑的轻笑:“我?对你?耍流氓?你脑子进水了吧?明明是你自己白花花大腿都露出来了,我好心替你拽拽睡裙。啧,真踏马的好人没好报。” “你要是好人,这世上就没坏人了。”苏丁将被子拽过来,把自己裹成蚕卷,道:“滚,不用你假好心。” 许近枫收放自如,这会儿脸上的神情要多纯洁有多纯洁,又恢复成了从前的兄长范,他道:“不闹了,起来吃饭,吃完饭去爬后头的杏山。” 苏丁打了个滚,闭着眼睛不说话。 许近枫又来拽被子。 苏丁哀号:“枫哥,好枫哥,你让我再睡一会儿,我好困啊。” 许近枫眼底闪过奇异的光芒,仿佛有一股电流,直接蹿过,直达脑仁。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做点儿什么。 可他不过只是想想,仍旧道:“我就是为了不辜负你好哥哥的名头才顶着你的怨愤叫你起床呢,赶紧的,早饭不吃,对肠胃不好。” 苏丁怨愤的睁开眼,道:“我不吃一顿早饭不会饿死,可我不继续睡我会困死,不管不管,你吃你的去,别管我。” 苏丁重新重重躺下去。 许近枫居然没出声,她只是迷糊了一会儿就继续睡觉。 可很快她就尖叫起来:“你个王八蛋,放开我啊。” 门就在这时候打开,赵芊芊脸色瞬变,呆呆的望着被脱得只剩文胸的苏丁被许近枫按在怀里,他手上苏丁的睡裙才只半褪在腰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7章 苏丁僵在那儿,不禁在心里哀号:这也太踏马的尴尬了。 解释吧?像掩饰,毕竟她和许近枫也太暧昧了。可不解释?总不能就让赵芊芊误会。 苏丁都来不及推开许近枫,抿了下唇,试图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解释道:“那个……” 赵芊芊比苏丁还要惊吓,她惨白着脸色道:“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 转身跑出去,连门都忘了关了。 苏丁绝望,她一脚踹到许近枫手臂上,冷着脸道:“你有病吧?让人误会你挺有成就感是吧?神经病。” 许近枫一摊手:“纯属巧合。难道你以为我是故意的?切,对我有什么好处?没好处的事,我为什么要做?” 苏丁拉过被子,在里面快手快脚的套上T恤和牛仔裤,没有搭理许近枫的意思。他惯爱胡搅蛮缠,没理还能搅三分呢,她说不过他,也不愿意把自己气死。 许近枫瞥了她一眼道:“山上冷,你多穿点儿。” 苏丁还是不说话,跳下床,趿上托鞋冲到浴室,三两把洗了脸,把头发挽好,用毛巾一擦,这就算收拾好了。 许近枫讽刺她:“这么着急干吗?” 苏丁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她怕被他气死。 许近枫漫不经心的道:“刚才那个赵朝敲你房间的门叫你吃早饭。” 然后呢? 苏丁狐疑的看向许近枫。 到底年轻,尽管脂粉未施,可她的脸却如上好的瓷器,泛着丰润的光泽。 许近枫的思维不由得就磕绊了下。 苏丁问他:“你都说什么了?” 许近枫讽刺的道:“我能说什么?你能不能别总阴谋论?”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他要是能发回善心,一准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丁叹了口气,没再问他,只加快收拾自己的东西。 许近枫逗弄她:“我瞧不惯你们俩那腻歪劲,所以适当的给他泼了点冷水,别以为我们家苏丁是好追求的。” 行吧,他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赵朝爱误会就误会。 苏丁如今佛系的很,凡事都是:得之我命,失之我幸。 看苏丁不理他,许近枫越发来劲,摸着下巴吓唬她:“我跟他说,你择席、怕黑,不敢一个人睡。” 苏丁手上的东西啪嗒一声掉到地下。 许近枫那张挑衅的脸怎么那么欠揍呢。 苏丁替赵朝点了根蜡,对他表示深深的歉意,给他戴顶虚无的绿帽子,当真不是她心之所愿。 她无力的瞪了许近枫一眼,道:“滚蛋。” “啧啧,这就开始让我滚蛋了?他哪儿好?值得你为了他凶我?你这有异性没人性的东西,到了外头别说是我把你养大的。” 苏丁:“……” 苏丁走进餐厅,正四下打量,寻找着赵朝,不成想看见赵芊芊和他对面坐在一桌。 赵芊芊十分激动的问他:“你不信我说的话?我是亲眼看到的,你自己有脑子可以想啊,他们俩不是亲兄妹,可在一起二十多年了,什么龌龊事没做过?说什么兄妹,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赵朝神色紧绷,眼里一片阴云,显然十分不悦,不过碍于赵芊芊是女人,不便发作罢了。 赵芊芊冷笑:“这样的破鞋,你倒巴巴的去捡,贱不贱啊?” 赵朝眉头紧蹙,终于开口:“赵小姐请慎言,眼见不一定为实,况且这种事,没根没据,你别中伤无辜。” 赵芊芊气极反笑,点头道:“好,好,我枉做了小人,我不信你就没有一点儿胳应。” 赵朝道:“那赵小姐自己呢?你明知许近枫不是个好人,换女人如换衣服,你不照样捡这么个渣男,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赵芊芊被堵得哑口无言,怒火中烧,猛然站起身道:“总之我尽到了提醒的义务,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 她是被说中了软肋,这才恼羞成怒,不得不夺路而逃。 这世界老早就嚷嚷男女平等,可其实男人仍旧比女人多了太多的宽容和特权。就比如男人风流多情,只会被称之为有魅力,可若是女人风流多情,便只能称之为浪荡。 所有男人嗤之以鼻,甚至女人们也恨不得打死她而后快。 所以赵芊芊自己都认为苏丁是个破鞋,可睡人无数的许近枫却不然。只要她能抓住他,并且能顺利结婚,他就依然是个好男人,将来会顺理成章的成为好丈夫、好爸爸。 赵芊芊一眼看到站在餐厅门口的苏丁,恶人先发难,狠狠的骂道:“狐狸精,破鞋。” 苏丁:“……” 这词太熟悉,也太刺心,她为了甩脱这个名声,曾经付出了痛苦的代价。 其实苏丁不知道,自方怡之后,再没人敢当面骂她“狐狸精”,是因为都被许近枫挡了,所以她一直以为这么多年,她已经成功了。 所以事隔多看,再听到熟悉的斥骂,她有些适应不良。 苏丁本来不想和她一般见识,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她可是许近枫的女朋友——尽管荣升许近枫女朋友之冠的如过江之鲫,没谁笑到最后——但许近枫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可看赵芊芊当众就敢如此出言不逊,苏丁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在苏丁内心深处,有着无底深渊一般的火@药桶,其实很容易炸。 她平时表现得无辜无害,不过是旁人没触到她的底线。 今天很不幸,赵芊芊踩了雷。 赵芊芊失声尖叫:“你居然还敢打我?” “打你怎么样?不打你,你倒当我心虚了是不是?” 赵芊芊就是个有些天真的姑娘,她的心理远没有苏丁强大,被她一巴掌打得勇气和意气全无,因此赵芊芊一句话都没接,捂着脸从苏丁身边跑掉了。 餐厅许多人都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两个女人的争风吃醋。 见其中一个跑了,这才悻悻收回视线。 赵朝走到苏丁跟前:“苏丁——” 苏丁只定定的看了他两眼,转身就走。 赵朝追上去,他比赵芊芊冷静理智的多,等走到长廊尽头,才道:“你别生气了,赵芊芊的话,我一句都不相信。” 苏丁双手撑着窗户,望着玻璃窗外苍白寡淡的天空,半晌没说话。 赵朝道:“苏丁,虽然你我相识的时间不长,可我相信你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姑娘。” “是吗?”苏丁的声音有些淡。 你又凭什么相信呢? 赵朝道:“你应该对我有点儿信任。 我这个人,或许没有太大的能力和本事,但做为一个男人,我有起码的智商、担当和宽容。 我不会因为旁人三言两语的挑拨就误会你。” 苏丁转过身,朝着赵朝道:“你说得挺动听,不过我暂时不能相信。” “那当然,日久见人心嘛,我有信心经得起你的考验。”赵朝双手插兜,面上轻松,可手心里全是汗。 苏丁微一低头,沉默了几息,道:“其实我和枫哥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他早上也是跟你开了个玩笑,我是和赵芊芊住的同一个房间。” 赵朝心里仿佛唱起了歌,他对于苏丁解释的结果还不是太在乎,最在乎的是她居然肯解释。 苏丁轻叹了口气,道:“我爸妈感情不好,从我记事起就一直吵架,后来我爸失手把我妈打成了脑震荡,他们就离婚了。” “我妈嫌我姓苏,离婚后立刻改嫁,我爸要工作,顾不上管我,枫哥就住我家楼下……”她自嘲的笑了下,道:“说我是枫哥一手带大的,一点儿都没错,不是他,我怕也活不到现在。” 赵朝点头:“我能理解,要不是我现在没资格,其实我挺愿意感谢他。” 苏丁眉眼一弯,轻笑起来,道:“没想到你还这么幽默。” 赵朝笑道:“男人嘛,经过的风雨多了,只要没被生活压弯脊梁,一般人都有这么点儿潜质。” 苏丁笑笑,道:“我只解释这一回,这也还是你肯信。” 否则她一个字都不会说。 赵朝轻轻拉住她的手:“不相干的人,不要紧的事,不必放在心上,你还没吃饭吗?走,我陪你再吃点儿。” 两人化解危机,手拉手,相视一笑 许近枫冷笑一声。 两人像是被大人逮到淘气的孩子,一脸的惊慌。可叛逆心作祟,两人的手不但没松开,反倒拉得更紧了。 许近枫阴阳怪气的对苏丁道:“我听芊芊说你打她了?理由呢?” 历史再度重演。 他为了别的女人来质问她。 苏丁闭上了眸子。 不过转瞬,她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底没有任何别的东西,只有倔强,她语气十分平静的陈述事实:“她骂我,所以我打了她,就这样。” 赵朝轻轻晃了下苏丁的手,挡在苏丁跟前,诚恳的对许近枫道:“赵小姐找到我,说了几句苏丁的坏话。 我觉得她说得太难听,只是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所以没动手。 苏丁动手是不对,不过我不觉得她有错。要是被人指着鼻子骂,还没反应的话,那也太没血性了,枫哥是最有血性的汉子,想必能理解?” 擦,这俩人一唱一和,一柔一刚,这是虐狗呢? 许近枫强压了要撕了赵朝的心思,问他:“赵芊芊跟你说什么了?” 赵朝面色犹豫,他整理了下思绪,道:“都是些无稽之谈,我压根就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下营养液,亲们。群么么。 第8章 许近枫这回真的惊讶了,他不由得再次认真的打量了一回赵朝。 他个子在一米八左右,人生得还算健硕,至于相貌,只能说中人之姿,不过男人嘛,看的是本事,而不是看脸。 工作还不错,起码稳定,至于别的,暂时还有待考察。 许近枫已经知道了赵芊芊都说了什么。 盛怒又兼吃醋的女人没有理智可言,她明知自己势必要失去许近枫了,便想着铤而走险一回,当真不管不顾的把字字句句都转述给了许近枫听。 许近枫是个很苛刻的人,可就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赵朝处理这件事的方式很成熟,很理智。 这么个宽厚、睿智又带点儿幽默感的男人,再加上他表现出来的情深,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选择丈夫的角度来说,已经足够了。 何况苏丁并不是个脑子多好使的女人,难保她不会一时糊涂,把个土坷垃一样的赵朝当成有情郎。 许近枫哦了一声,戏谑的对苏丁道:“我还当你会气得要死要活呢,看来是我多虑了。” 这话的意思苏丁懂,不就是他还没够了赵芊芊,不会为她一时义愤就甩了赵芊芊吗? 随便。 苏丁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反唇相讥:“我气得要死要活?她算什么东西?为了个不相关的外人气我自己?呵,我才没那么蠢。” “那是。”许近枫含笑:“他们都是外人,咱俩才是内人。” 早饭苏丁吃得不多,她站在自助餐台前,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就是不动。 赵朝暗笑,走过去接过她的托盘道:“我替你选吧。” 苏丁不肯:“你又不知道我爱吃什么?” 赵朝笑:“以常理推之,女人都怕胖,即使瘦成了一道闪电,减肥也要时刻挂在嘴边,所以油炸、肉食肯定要排除在外的。选来选去,也就剩水果和蔬菜了。” 苏丁上下打量他,讽笑:“你懂得挺多嘛,这得谈过多少次恋爱,才会有如此深刻的论断?” 赵朝低声道:“你吃醋了?” 苏丁哼一声。 赵朝笑道:“其实真的没有,我这个人,不过是平时爱琢磨而已。万事万物看似毫无关联,可存在即意义,我平时总爱胡思乱想,所以……只是看似老练而已。” 苏丁坐回座位,由赵朝接了她的餐盘,代她挑选早餐。 她则百无聊赖的拿起手机,对着赵朝的侧影拍了一张照片,想了想,打开微信,把这张照片传上去,写了一句话:知者我谓我心忧。 周秘秒回:“哟,这是找到知心人了?看着还不错嘛。” 似乎又嫌不够,又在微信私聊中道:“总比许近枫强,真的,丁丁,你可千万把握住机会,尊重一下自己的爱情和生活,别再犯傻。” 苏丁笑笑,没回。 她真的很想提醒周秘一回:不是自己总想着许近枫,而是周秘,三句话不离许近枫。这难道不是一种变相的提醒,告诉她不要忘了他? 许近枫自然也看到了苏丁这条朋友圈,他手指在键盘上打了两个字,随即又哼一声,把这两个字删除了。 他收起手机,瞥一眼仍旧伏在床上痛哭的赵芊芊,走过去一把将她带起来。 他是个大男人,又是使了全力,赵芊芊就觉得自己肋骨都要折了,手臂都要拉脱臼了,忍不住哭得更厉害。 许近枫伸手擦了下她的脸,笑道:“过分了啊?你要再这么哭,就先回去吧。” 这话平淡无奇,赵芊芊却不能不往最坏的方面想,她哽咽着看着许近枫:“枫,枫哥,你不怪我吗?” 许近枫松开她,道:“我怪你做什么?你骂人是不对,不过苏丁不也打了你一巴掌?你们俩已经扯平了啊。” 赵芊芊脸上的表情相当的一言难尽。 有后悔,有委屈,有后怕,还有惊喜和庆幸……她攀上许近枫的手臂,带着点儿小女孩儿的娇憨:“枫哥,你和苏丁……” 她还是难以启齿。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赵芊芊选择了后退一步。 她不敢看许近枫的眼睛,艰难的道:“你和苏丁,怎么样我都不在乎,可是枫哥,我是真心爱你的。” 许近枫眼里闪过一抹比赵芊芊还意味不明的光,拍拍她的手,道:“多想了不是?她是我妹妹,从小打闹惯了,别说给她换衣裳,就是给她洗澡也不稀奇吧?小时候大冬天她摔伤了腿,每天都是我给她洗澡。” 这话听着像是解释,可越听越别扭。就算小时候他给苏丁洗过澡,一则那是他们都小,没有男女性别意识。二则苏丁没有父母,只有许近枫照顾。 两人做什么都不算出格。 可现在,一个是阅尽千帆的男人,一个是阅历丰富的女人,再这样亲密无间,俩人之间真的没有任何反应吗? 赵芊芊见识过许近枫的绝情,心里存疑,却不敢形诸于色,只乖顺的道:“我就是吓了一跳,脑子一热就……” 许近枫的眼神冰冷无情,没有一点儿温度。 赵芊芊下意识的认错:“我以后再也不大惊小怪了,也不会再无缘无故的骂苏丁了,近枫,我真的知道错了。” 苏丁和赵朝站在楼下,许近枫公司里的副总,也是他自小长大的玩伴冯乐安抽着烟,皱眉骂道:“枫子这混仗,不是他说大家八点在楼下集合吗?这人都到齐了,他怎么不下来?” 他媳妇徐荔便道:“你催什么,再等等呗,谁还不行有点儿事?” 她知道许近枫脾气不好,还知道冯乐安曾和他一言不合,被许近枫打得肋骨断了两根,即使两人仍旧在同一公司共事,可她根本不愿意冯乐安招惹许近枫。 另一个人力部部长郑绪笑道:“谁知道他又在干吗?说不定他正耽溺于儿女情长,君王从此不自朝了呢。” 众人哄堂大笑。 冯乐安看向苏丁:“苏,你去催催枫哥呗。” 苏丁不说话:为什么是她? 郑绪解释:“我们可不敢坏了他的好事,不过你就不同了嘛,哪怕你把他从小妖精的身边揪走,他也不敢吱一声儿。” 说时朝冯乐安一挤眼。 冯乐安的媳妇徐荔不干了,掐着冯乐安问:“你们好像知道的挺多啊?” 郑绪火上浇油:“就是,老冯知道得太多了点儿,肯定没跟嫂子一一交待,嫂子别手下留情,好好审审老冯。” 冯乐安骂了一声:“草,老郑你踏马坑我。” 又掐住徐荔双手,道:“你踏马跟谁是一家子啊,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苏丁知道他们在开玩笑,道:“我不去。” 她一点儿都不稀罕在许近枫跟前的那点儿与众不同好吗? 等了足足半个小时,许近枫还没下来,在众人的诚挚拜托和恳求下,苏丁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 赵朝道:“我跟你一起去。” 他不太明白众人对苏丁的态度。有一点儿那种暴君身边最得宠的女人的意思。 如果真论起来,若许近枫是帝王,苏丁顶多是大长公主,可一对兄妹,她又能对许近枫产生多大的影响? 因着好奇,也带着点儿探询的意思,赵朝和苏丁一起上了楼。 还没走到房间门口,先听见了女人呃呃啊啊的□□声。 赵朝脸一红,真心觉得这大早上就哼唱,这人得多有病?有多少事,大半夜的,在家里不能做,非得跑到宾馆,大早晨的就让人被迫听这种“高亢的音乐”? 再看苏丁,不知道为什么,赵朝觉得她的脸有些黑。 苏丁敲门,大声喊:“枫哥,大家伙等你集合呢。” 屋里半天才道:“门没关,你说什么?听不清,进来说。” 苏丁只能一脚把门踢开个缝。 这回那高亢的音乐声更清晰了,居然是许近枫压着赵芊芊在攻城掠地。 赵朝只觉得血呼啦一下就涌到了脑瓜顶,浑身都僵硬的不会动了。 他不敢乱看,却觉得整个人都不会动了。 苏丁却眼都不眨,一早就垂眸盯着脚下红沉沉的地毯,道:“冯哥让我催你,大家伙都等你集合呢。” 当着外人的面表演活春宫,许近枫这王八蛋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他围着腰间拉开门。 赵朝吓得倒退两步,脚被地毯绊了下,差点儿摔个跟头。 苏丁只瞅着脚尖,一动不动。 许近枫哈的笑道:“看赵儿这神情,你还是雏啊?” 赵朝脸涨得通红,忙掉转脸,尴尬的道:“不。” 他一抬眼,发现许近枫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放荡不羁,身上的衬衫好好的挂在身上,腰间也围着浴巾,并没有特别辣眼睛的地方。 许近枫哈的一声道:“那就是我们家芊芊生得太美。” 这是讽刺赵朝没见过女人。 赵朝立刻反驳:“不不,我没……” 他刚才什么都没看到,不,他压根没想看。 赵朝羞愤难及,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 苏丁一拉他,跟许近枫这王八蛋说话,尴尬、难堪的只能是自己,她对许近枫道:“枫哥,你快点儿啊,我们先下去了。” 赵朝头都不敢抬,匆匆跟着苏丁的脚步,有些头重脚轻的往下走。 作者有话要说:求支持,么么哒。明天见。 第9章 在楼梯间,苏丁停下步子,安慰赵朝:“枫哥从骨子里就是个王八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赵朝嗫喏道:“对不起,苏丁,我不是有意要看的,我就是……” 他就是冲击太大,这怕是本能吧? 苏丁笑笑,道:“别说没看,就是看了,他们俩都不要脸了,你又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还真是。 虽然被苏丁安慰过了,可赵朝心里还是极为硌应,等到见了楼下那些人,总觉得他们笑得意味深长。 刚才还以为他们的话是玩笑,现在方知不是。也许从前就有过类似的事发生,都是苏丁把许近枫从女人身边拽出来的。 要不然,苏丁怎么会那么的习以为常?这不是第一次做这样事的表现,倒像是做了千百次。 眼看苏丁和赵朝相携离去,许近枫沉着脸,重重的关上门。 床上的赵芊芊红着脸,羞愤的问许近枫:“枫哥,我能起来了吗?” 许近枫看都没看她,只冷笑着嘲弄道:“怎么,还没演够?是不是要把整个楼的男人都招过来你才满意啊。” 赵芊芊尴尬的披上浴袍,倒了一杯红酒,走过来伏在许近枫的背上,道:“枫哥这是怎么了?我演也是你让我演的啊?难道我演得不够好?” “好,就是太好了。” 可屁用没有。 许近枫点着了一枝烟,朝着赵芊芊吹了一口烟拳,意思很明显:滚。 赵芊芊不走,她望着许近枫的眼睛道:“我就是不明白了,枫哥到底想干吗?” 许近枫不阴不阳的道:“我想干吗?” 赵芊芊道:“枫哥,你是不是想上……” 许近枫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赵芊芊没防备,整个人都被扇到了地板上,她连惊呼都忘了,只惨白着脸,心有余悸的忘着许近枫。 许近枫冷冷的道:“今早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你的嘴是吃了什么脏东西吗?下回说话之前先好好洗洗。” 赵芊芊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敢说。 她心里明白,许近枫之所以这会儿才发作,绝不只是因为她早上向苏丁发难,而是刚才她没说完的那话才彻底触怒了他。 赵芊芊十分委屈,却只能陪笑道:“枫哥别生气嘛,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就是得罪天王老子,也不敢挑衅苏丁。” 许近枫朝她笑了笑,道:“明白人,起来吧。” 也就是没有外人,否则赵芊芊一定羞愤欲死。她自己从地上站起来,红酒把身上的浴袍洇湿了一大片。 她小心翼翼的道:“枫哥,喝杯酒啊?我替你再倒一杯。” 许近枫冷冰冰的道:“不用。” 他把抽了一半的烟扔到地下,解开浴巾。 浴巾底下,他衣着完好。 可他仍旧又去了浴室洗了个澡。 随后带着赵芊芊下楼。 冯乐安打趣他:“枫哥,你这一大早的好兴致啊。” 许近枫道:“羡慕?你要是喜新厌旧,我给你找一打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啊。” 冯乐安看了自己的媳妇徐荔,骂许近枫:“你踏马的别给我找事儿啊。” 许近枫得意的一扬脸,又和一众打着招呼,到了赵朝这儿,一拍他肩膀,低声道:“赵儿,你要真喜欢芊芊,我可以让给你……玩两天。” 赵朝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愤而道:“你什么意思?” 他声音太大,众人都望过来,只有苏丁默默的退到后头。 赵朝脸上更加难堪了,他总觉得在场的人对于他的反应心知肚明,不定在心里怎么议论他,可又不愿意在众人面前失了风度,一张脸涨得铁青。 许近枫仍旧低声道:“就是你想的意思。” “你……”赵朝只说了一个字,又不得不降下去,道:“她不是你女朋友吗?你怎么这么侮辱她?” 许近枫哈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偏偏赵朝竟然全懂了。 他不在乎这些女人,而且这女人自身也不检点。 赵朝脸又通红。 许近枫道:“女人如衣裳,你不会一辈子就穿一套衣裳吧?” 赵朝别了脸,道:“不一样,衣裳是衣裳,妻子是妻子,我不会背叛苏丁。” 许近枫哈哈大笑,再次惹人注目。 赵朝只能僵硬的站在那,一同接受众人视线的洗礼。 许近枫拍拍他的肩,道:“别当回事,我刚才不过是跟你开了个玩笑。” 看,他所受的种种煎熬,在他那不过是一句玩笑。 赵朝忍不住想:要是他没当玩笑,真的答应了他的提议呢?他真的会把赵芊芊……给自己? 给不给的,怕是他根本不在乎,但只要自己敢接,他一定会给自己一顿臭揍。 被种种念头折磨得赵朝有些心不在焉。 一行人上了杏山。 许近枫把公司的高层带出来,一是散心,二是想琢磨着也搞个员工培训,所以点清了人数,分了四拨,一拨四个人,从四条路开始上山,哪拨人最先到达山顶,奖金一万元。 钱虽不多,可一旦有竞争,男人们就生出无尽的争胜豪情来。 很自然的,许近枫、赵芊芊和苏丁、赵朝一组。 苏丁始终站在赵朝身边,对于许近枫的安排不发一言,也表现得丝毫不感兴趣。 赵朝也相当尴尬,两人都是局外人,像打秋风的一样,只得自己找话题尽量缓解这份不适。 许近枫叫住苏丁:“怎么爬?” 她和赵朝的谈话被打断,脸上的笑意还在,可一抬头望向许近枫,笑便像是热汽在玻璃上冷凝,半落不落的。 她似乎很意外许近枫的话,想了想,道:“你安排呗,我和赵朝就是滥竽充数的。” 许近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本来我还想着争个先呢,你倒先打破杵楔了。要是连你都不支持我了,我争不争的还有什么意思。” 苏丁瞥了赵芊芊一眼。 他是不是没搞清状况?如今给他鼓劲、加油的另有其人,是赵芊芊这个名正言顺的女朋友最合适。 而不是她。 许近枫却只盯着她,非要她给个回应不可。 苏丁只能打起精神,道:“我总会尽力。” 赵朝也道:“我好歹也是男人,不如枫哥,总不能连苏丁也不如吧?争先不一定,但总不会拖后腿。” 许近枫掉头,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赵朝有些懵,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赵芊芊身娇体弱,自然走得不快,苏丁却拉着赵朝,三两步就走到了前头。 赵朝出了一身汗,此时周边又没有人,他那份辛辣的尴尬稍缓,微笑着对苏丁道:“女孩子爬山都是叫苦连天的,想不到你倒是挺得心应手。” 苏丁顿了顿,道:“我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柔弱一些?” 两人同时大笑。 两人很快就把许近枫和赵芊芊甩到后头,在山腰停歇的过程,赵朝忽然凑近了苏丁。 苏丁脖颈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一大片鸡皮疙瘩,她僵硬的往后退了两步。 赵朝便站定,柔声唤她:“苏丁——” 不过一出口,旖旎的气氛消失殆尽,赵朝问她:“你为什么叫苏丁?” 如今全网禁字,特指男性某个部位总用丁丁两字代替,她不尴尬吗? 苏丁抹了抹脸上的汗,无奈的道:“本来我叫苏一丁,我爸姓苏,我妈姓于,于字拆开,不就是一丁吗?而且那时候计划生育,他们觉得就这一个孩子。不过后来……嗯,就成了苏丁了。” 赵朝道:“其实苏一丁挺好听的。” 他和苏丁并肩而站,望着山下从林深处,城市高楼林立,不免生出自身在大自然跟前是多么渺小的感叹来。 不知何时,赵朝的手落到了苏丁肩上。 苏丁歪头看了他一眼。 赵朝勉强撑住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轻声道:“苏丁,你真美。” 他想亲她。 他眼神里的意念太强烈,苏丁不知基于什么考虑,也许是同情,也许是安慰,她主动踮脚亲上赵朝的下巴。 不过是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可赵朝就觉得一道电流把他贯穿,他整个人都木在了那。 苏丁轻笑一声,道:“傻样儿。”转身便朝山顶跑去。 赵朝轻抚自己的下巴,胸中激情回荡,他忍不住高喊:“苏丁——” 苏丁站在山腰,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她脸上的神情纯真的像个孩子,让人一眼就能看透。 赵朝大笑,像个孩子似的双手拢在嘴边,大喊:“苏丁,我爱你。” 山谷间便尽是回音:“我爱你,爱你,爱你,你,你。” 苏丁抿唇而笑,却没喊她也爱他。 赵朝却觉得直抒胸臆,让他有超凡脱俗的快乐,他一遍又一遍的喊着:“苏丁,我爱你。” 不远处也有人跟着喊:“啊——啊——啊——啊——” 此起彼伏,就像是要比谁的肺活量大一样。 爬山爬得很尽兴,苏丁和赵朝并不是第一个,可又有谁在乎呢?两人手挽手,原路返回。 冯乐安忍不住道:“瞧瞧这些年轻人,爬个山都虐死单身狗,真是让人羡慕啊。” 徐荔推他一把,嗔怪道:“怎么,你嫌我年纪大啊?” 她可还记得刚才许近枫说要给冯乐安找年轻小姑娘的话呢。 冯乐安忙讨饶:“是我年纪大,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10章 俗话说乐极生悲,眼瞅着要到山底了,赵朝一个不注意,把脚扭了。 苏丁原本还笑他:“你下山也不看路?好歹是个大男人,要不要这么弱啊?” 他光顾看她了。 可看他疼得脸都白了,苏丁又心疼了,她看赵朝还要撑着往起站,忙上前扶住他,想也不想的道:“你别动,我看看你伤到哪儿了?” 说罢将他扶到没有台阶的树旁,等他站稳,蹲下去撩起他的裤腿。 他扭得可不轻,这会儿脚踝已经肿成了小馒头。 苏丁秀气的眉皱到了一块,仰头看赵朝:“你伤得可不轻啊。” 赵朝本来是挺疼的,可是视线落进苏丁那温软的眼神里,心魂荡漾,哪儿还觉出疼来?他忙道:“没事,根本不疼。” 苏丁道:“竟胡说,我背你吧。” 赵朝吓了一跳,他一个大男人,又是下山,怎么能让苏丁一个秀气的女孩子背? 许近枫已经和他们会和,如果说赵朝扭了下脚的时候,他心里满是鄙夷和不屑,甚至还有点儿幸灾乐祸,恨不能掰着苏丁的脸让她好看看:这就是你看上的弱鸡。 可等到苏丁对赵朝这么关心,他心里又满不是滋味。 听了苏丁的话,他更生气了,一把将他拽起来,道:“胡说什么?你有那个力气吗?再说了,就算你背得动,赵儿也舍不得啊。” 赵朝看见他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可这会儿也只能附和他,对苏丁道:“我一个大男人,不过是崴个脚,总不会连路都走不了。” 苏丁一脸担心:“要不我扶着你。” 赵朝刚要说话,许近枫将她挤到一边,道:“还是我来吧,别回头再把你也给摔着。” 苏丁还是放心的,由许近枫扶着赵朝拾阶而下,她则跟在后头。 赵芊芊离她不远不近,故意套近乎和她说话:“苏丁,那个,今天早上的事,是我不对。” 本来就是她不对。 苏丁只嗯了一声。她如今身份尴尬,犯不着跟赵芊芊计较。 说好听的,赵芊芊才是许近枫的正牌女友。 说句难听的,过不了几个月,谁还知道赵芊芊是谁? 赵芊芊也是服气,这苏丁平素沉默寡言,很难让人猜到她到底是个什么性格。说她冷淡吧?可不管是许近枫还是冯乐安等人,对她都十分的亲近、客气。 可她又那么的淡漠,对谁都相当疏离,除了对许近枫稍显亲近。 可要说她老实,她打人的时候力道又大又准,到现在赵芊芊的脸还是疼的呢。 她是一点儿亏都不吃。但要说她多刁钻,她平素根本不惹人。 赵芊芊咬了咬牙,追上苏丁道:“苏丁,你觉得枫哥是真心爱我吗?” 苏丁道:“我不知道。” “那,他会娶我吗?” 苏丁回答得又脆又短:“不知道。” 赵芊芊尴尬的笑道:“你该不会是记恨上我了吧?” 苏丁:“不会。” 赵芊芊已经热脸贴了冷屁股,她不介意再贴一会儿,她又道:“都知道跟枫哥最近的人是你,连崔哥都自愧不及,要是你都猜不到他的心思,怕是没人能猜到,你说我不问你又问谁呢?还是说,你对枫哥也存了那种心思?” 苏丁觉得她烦,甩又甩不掉,下山可比上山省劲,她连颠带跑,追得贼紧。 她站住脚,道:“你要是非得问个结果,那我就直说了,他爱不爱你,这是个人体验,你比我清楚。” 她眼神微凉,赵芊芊从里面读出了嘲讽。 男女之间谈什么爱不爱的?早起当着她的面两人都爱了,还能说不爱? 赵芊芊咧了咧嘴,是个笑模样,似挑衅,又似得意。 苏丁又道:“要说他会不会和你结婚,其实我觉得女人惯爱自欺欺人,你就当是不就行了?” 赵芊芊脸色一变:“我不愿意自欺欺人,你知道什么,就直说吧。” 苏丁呵了一声,对她的自我标榜很是不以为然,便道:“他不会娶你。” 你又会如何呢? 赵芊芊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已经不知该如何自处。 她可以不信苏丁的话,可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凉冷的叫嚣:她说得都是对的。 这世上,没有人可以比苏丁更了解许近枫。 但赵芊芊就算相信了苏丁的话,认定许近枫不会娶她,可让她就此和许近枫分手,赵芊芊做不到。 她眼里含着泪,紧追两步,一把拽住苏丁:“苏丁,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苏丁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微微摇了摇头。 就说让她自欺欺人得了,她非不听,好像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就与众不同了似的。孰不知,许近枫身边的女人,与众不同的多了去了。 赵芊芊哽咽着道:“我不信。” “那就不信吧。”跟她有什么关系?苏丁又要走。 赵芊芊拦住她:“你告诉我为什么?没有理由,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苏丁好笑:“我没让你信啊?你非要问,我就答,至于你信不信,关我什么事?” 已经有人对她们二人的争执开始窃窃私语。 毕竟早起餐厅那幕,但凡消息灵通的,也早就知道了,几下里再一交流,便将整个事情还圆得清清楚楚。 这会儿见赵芊芊又和苏丁起了争执,众人便又看起了笑话。 苏丁推开赵芊芊,道:“我先走一步。” 她要哭就哭吧,苏丁可没劝她的义务。 她追着赵朝紧走两步,对许近枫道:“枫哥,这就要到山底了,我来扶赵朝吧。” 许近枫还没应声,忽然间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下摔去。 赵朝本就一个腿支撑体重,被他一带,也跟着摔倒,正压到许近枫身上。 冯乐安哈哈大笑,对许近枫道:“让你早起就花花,这回腿软了吧?” 苏丁脸色一变,忙上前扶起赵朝。 赵朝脸色惨白,豆大的汗滴不停的往下淌。苏丁心疼的问:“你脚怎么样了?” 许近枫觉得自己真踏马的多余,可他不甘心,非要挤进赵朝和苏丁中间,他一伸手,朝向苏丁:“拉我一把。” 谁成想苏丁没理他,只看着赵朝。赵朝刚才清楚的听见脚腕子咯嘣一声,估计骨折了,可他又不好指责许近枫,只朝着苏丁摇摇头。 苏丁怎么会瞧不出来赵朝有多痛苦?她蹲下去撩起赵朝的裤角。 他的脚踝又青又红,肿得和馒头似的。 许近枫一手拽住了苏丁,做势要起,不成想苏丁只想甩开他,没甩成,一下子就跌进他的怀里。 苏丁怎么会不明白许近枫的意思? 就是他故意摔倒,才害得赵朝脚伤加重。 她不顾得挣起,先甩了许近枫一巴掌。 许近枫一摸脸,吐了口浊气,问:“苏丁,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不明白?要我说出来有什么意思?” “草,你觉得我是故意摔倒的?” 苏丁冷笑:“那你觉得是什么?” “我……” 许近枫竭力忍着脾气,解释道:“我真不是故意的,刚才脚踝一疼,我估计是被蚂蜂蜇了。” 谁信? 苏丁站起身,冷冷的甩给他一个背影,扶住赵朝道:“我送你去医院。” 赵朝望着仍旧半跪在台阶下的许近枫。 许近枫脸色极其难看,眼睛里简直要冒火了,他大声道:“苏丁,你不信我?” 苏丁道:“信不信是我的事。” 赵朝由苏丁扶着,单脚跳下台阶。 他们从许近枫身边过去,许近枫的眼神一直没放过赵朝。 赵朝劝苏丁道:“我相信枫哥不是故意的。” 这话不说还好,越说许近枫脸色越要喷火:我踏马的用你信? 苏丁笑笑,温顺的道:“好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许近枫:卒。 一行人下了山,许近枫始终没辩解什么。 旁人是见多了这二人的,虽说以前从没发生过这种事,不过也都见惯不怪。 因此谁都没多嘴。 赵朝的脚走不快,旁人纷纷打着招呼和苏丁告别,回了温泉庄园,各行其是。 苏丁扶着赵朝要去打车。 许近枫一声不吭。 赵芊芊道:“这儿挺偏僻的,根本打不着车。”她试探的看了眼许近枫,道:“苏丁,要不你开枫哥的车吧。” 她设身处地的在替许近枫着想,他打心里肯定是关心苏丁的,虽然他是这么生气苏丁,可过不了两天他的气就消了。 要是她不代为关心苏丁,怕是他就要找寻自己的错处了。 苏丁硬梆梆的道:“不用。” 赵朝轻轻拍了拍苏丁的手,道:“不用去医院,我这脚不过就是肿了,回去用冰敷敷就好。” 他不想为难苏丁。 分明这里没处打车,要去医院只能借许近枫的车,可苏丁正在气头上,用了他的车,相当于逼着她低头。 苏丁望着赵朝,眼神清澈,带着关切。 赵朝好笑的道:“真没事,去医院也是拍片子,开药,到底还得自己冰敷。” 那也好。 苏丁扶着赵朝转身回了酒店。 正给赵朝找冰块呢,苏丁的电话响了,她瞥了一眼,见是许近枫的,沉默的生了好大一阵气,才把电话接起来。 对面却不是许近枫,而是赵芊芊。 她语气慌乱:“苏丁,不好了,枫哥是不是病了啊,我看他脸色通红,还不停的打冷颤。” 苏丁刚要说话,就听那边许近枫虚弱的道:“不是发烧,是蜂毒过敏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捉个虫。 许近枫:好你个苏丁丁,我就说我不是故意的,你非得冤枉我,你等着我给你好看。 苏丁:…… 赵芊芊:是挺好看,你都肿成红孩儿了。 第11章 蜂毒过敏可大可小,要是轻的,也不过就是疼一阵,等不疼了,皮肤上只有一个小红点,就像被针扎了一下。 可是要重的,能导致人发烧呕吐,若治疗不及时,还有可能死亡。 苏丁顾不得想别的,挂了电话,飞快的往前跑。 迎面遇到个服务员,她把手里的冰袋塞到她手里,道:“麻烦送到3008房间。” 赵芊芊把手机给许近枫看:“她挂了,什么都没说。” 不无幸灾乐祸。 许近枫面沉似水,有心使个苦肉计,可他身上一阵阵发冷,眼前还真冒金星,过敏得不轻。 别等苏丁没来,他自己再挂了。 他道:“你开车带我去附近的医院。” 别的什么都可以赌气,命却不能。 许近枫就是想收拾苏丁,也得他有命才行。 赵芊芊怔了下,还是道:“好。” 正扶着许近枫往外走,门怦一声被推开,苏丁喘着气冲进来,望向脸色通红的苏近枫:“枫哥,你怎么样了?” 许近枫冷嘲热讽:“还知道我是你哥啊。” 苏丁没理他,直接过来掀他衣裳。他的衬衫还系在西裤里,她毫无顾忌的直接扯开他的皮带。 许近枫捂住自己的腰带,像个守贞的烈女,道:“不冤枉我是故意摔倒的了?” 苏丁哪管他,一把掀开他的衬衫。 他身上一大块一大块的肿快。 他这过敏的可真挺厉害,那些肿块连成一片,使得他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苏丁放下他的衣服,咬着牙道:“是我误会你了,我道歉,行了,别磨唧,你还有哪儿不舒服?” 许近枫心满意足的笑了笑,他眼睛都肿成了一条缝,可还是能看出他笑得有多得意。 但也就那么一瞬,他一下子就倒在苏丁肩上,那么大个人,撒娇道:“丁丁,我头晕。” 赵芊芊打了个冷颤,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许近枫这回可不是装的,他连呼出的热气都是烫的。 苏丁绕到他前头,双腿微微一蹲,示意赵芊芊:“把他放我背上。” 赵芊芊都看傻了,这会儿忙哦了一声,把许近枫扶到她背上,她还问呢:“你背得动吗?要不然我让别人来帮忙。” 来不及了。 苏丁咬牙背起许近枫就下了楼。 这王八蛋心最狠,对他自己也不例外,他这是就为了让她愧疚,所以故意不说,非得等严重了才让她过来呢。 蜂毒过敏可真会死人的。 许近枫虽然头晕,却还不至于就到了昏迷的地步,他捏着苏丁的脸道:“丁丁,你说你何必呢?为了别的男人就来怀疑我,连老天都看不过,啧啧,下回看你还敢不敢。” 苏丁背着他快走,也不搭理他,渐渐的,许近枫就伏在了她的肩头。 苏丁吓坏了,她浑身都在抖,把许近枫放进车里,也不顾赵芊芊,打火开了车掉头就冲出了温泉酒店。 去市里来不及了,苏丁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用手机上的导航软件搜寻附近医院。乡镇卫生所肯定不行,起码得是个医院吧。 而且不能太远,否则时间越长,许近枫越危险。 总算让苏丁寻到了一个大学附属医院,当下狠踩油门,不到五门钟就开进了医院。 好在医院一看许近枫情况危急,先接手了他,这才让苏丁去挂号。 等她回来,许近枫正从注射室出来,一手还捂着臀部,直吸气。 苏丁看得好笑,把单子接过来,问他:“怎么样了?” 许近枫道:“草,这都踏马多少年没打过针了,这回倒好,嘶,护士手可真重,疼死我了。早知道打针这么疼,我宁愿过敏。” 苏丁故意问他:“护士漂亮不漂亮啊?” “漂亮管个鸟用,我怕她将来报复我。” “呸。”苏丁扯着他的衬衫问:“要不我给你揉揉。” 许近枫笑骂:“滚,针眼不是越揉越疼?熊孩子,你就不盼我点儿好。” 苏丁不说话,扶他坐下,她就坐在他一旁的椅子上。一会儿大夫叫苏丁过去,道:“去抓药吧,没什么大事,回去按时服药,要是再不舒服,即时过来。” 抓了药,苏丁扶许近枫上车。 他虽然打了一针防过敏的药剂,可是身上的风团没那么快下去,他还是不舒服,重重的倒下去,闭着眼假寐。 赵朝的电话这时候打到苏丁手机上。 刚才已经打了一个,不过那时候苏丁正在开车,就没接。 苏丁接通电话,赵朝问:“苏丁,你在哪儿呢?” 苏丁看了一眼车上的许近枫,道:“枫哥蜂毒过敏,我带他来医院了。” 赵朝脸色变了变。 不过很快讪讪的笑了下,道:“我就说枫哥不是故意的,就你还非得误会他。” 苏丁认错道:“是我不对,不过我当时也是……关心则乱。” 赵朝的低落心绪一下子就被这句话治愈了,他轻笑道:“我喜欢你的关心则乱。” 苏丁啐他:“你想得美,我关谁的心了?” 赵朝好脾气的道:“好了,好了,你开车的时候注意安全。” 苏丁道了声“好”,才要挂断,就见许近枫拽住她的衣角,用口型示意:“晚上你照顾我。” 凭什么?苏丁挑眉,你不是有女朋友? 许近枫耍赖:谁让你冤枉我。你最好答应,不然你以为你能甩了我? 苏丁还真怕他跑去跟自己一个房间,她和赵朝好不容易渐入佳境,实在不想让许近枫破坏掉,有赵芊芊从中做证,她也清白不是? 苏丁对赵朝道:“枫哥过敏的有些厉害,我晚上过去看看。” 赵朝有些吃醋,可也知道他和苏丁感情还浅,不好在这个时候闹矛盾。再则他是男人,哪有跟个女人似的心眼小? 因此道:“我就是担心你,你看你照顾我一下午,连午饭晚饭都是你帮我买回来的。晚上本该好好休息,却还要劳累,要不我去照顾枫哥?” 苏丁失笑,道:“那敢情好,不过我怕枫哥变疯哥。” 赵朝也笑,想想真有这种可能,一旦许近枫变成了许疯子,怕是没人承受得了。 许近枫浑身不舒服,他睡一会儿就醒,不过一睁眼就能看见苏丁,这让他好受了许多。 苏丁隔一会儿就问他:“你好点儿了没有?” 许近枫又痒又疼,可又不能抓,苏丁道:“我去给你打热水擦擦身上吧。” 赵芊芊坐在一旁纯属多余,她也想照顾许近枫,可是许近枫生起病来像个粘人的孩子,半副心思在难受上,半副心思全在苏丁身上。 赵芊芊忍不住想:他既然这么离不开苏丁,怎么不和苏丁结婚? 她这么想,也这么问的。 许近枫笑笑,道:“我是不会结婚的,所以不想耽误丁丁。” 赵芊芊深恨自己问了这么个问题,又羞又窘,眼眶都红了。 在和许近枫上床之前,他就不只一次的强调:都是成年男女,相交一场,玩玩可以,但他不结婚。 那时赵芊芊总觉得她有那个信心和魅力能改变许近枫,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太天真、太幼稚。 可是已经在许近枫这艘船上,她暂时还不想下船,只能寄希望于将来还有机会。 她也看明白了,对于许近枫来说,女人着着实实是衣服,只有苏丁才是他的家人。他的女人会有很多,来了去,聚了散,唯一留在他身边的,只有苏丁。 因此苏丁要想讨好许近枫,先讨好苏丁是没错的。 她也不闲着,帮着苏丁打热水,绞手巾。 苏丁一直掐着时间,两个小时叫醒许近枫吃一次药。 赵芊芊实在累得不行了。 白天才爬回山,晚上又熬夜,铁打的也受不了。 当然了,苏丁受得了,谁让她就是个怪物。反正有她照顾许近枫,赵芊芊和她说了一声,往床上一倒,转眼就睡着了。 凌晨两点,苏丁叫醒许近枫吃药。 许近枫好多了,看屋里只有她一个,便攥着她的手道:“你别折腾了,我少吃一顿药死不了,上来睡会儿。” 苏丁推他:“不用,你早好,我好早轻松。” 他躺在那,看苏丁趴到床沿,长发顺下来,遮住她半边眉眼。 在暗夜无人的寂静中,时间一点一点流淌,苏丁睡着了。 许近枫起身,将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最后还是禁不住她那嫣红樱唇的诱惑,低头亲了一下。 味道清甜,感触柔软,和从前的味道一模一样。 不过也正是这熟悉又陌生的味道提醒许近枫:他已经和苏丁疏离得太久太久。 但这不是结束,不管他怎么做,只怕他和苏丁,注定要越来越疏远。 赵朝脚踝疼,天还没亮就睁开眼,正百无聊赖的看手机,心里想着苏丁,也不知道她昨天照顾许近枫照顾得怎么样了。 说曹操,曹操到,许近枫忒不禁念叨了,他推门进来,笑看了眼床上的赵朝道:“哟,醒了啊?咱俩谈谈。” 赵朝不知道他想谈什么,坐起来靠着墙,问:“枫哥好了?” 许近枫把手臂给他看:“喏,死不了。” 昨天肿得太厉害,如今虽然下去了不少,却仍旧留有一块一块的印子。 赵朝道:“看来苏丁把枫哥照顾得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十点见。 第12章 许近枫挑挑眉,对于能让赵朝吃醋,他一点儿都不得意。 也不想想赵朝算什么东西,他和苏丁才几天? 他不理赵朝的吃醋,开门见山的道:“昨天的事,我实在是不太高兴。” 不,高,兴。 赵朝不解,呵,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谁管他的情绪呢? 他都有些替许近枫尴尬。 但他不是苏丁,总不能替苏丁辩解什么? 他有些自嘲的想,以许近枫和苏丁的关系,别说只是给他一耳光,就是苏丁给他一刀,他也不会怪苏丁吧? 许近枫道:“你真说对了,我不会怪苏丁,可我会怪让她误解我的人。” 这是指自己呗? 赵朝好笑的道:“枫哥是说我?我可什么都没做。” 甚至他一直都在替许近枫说好话,这可是大家伙有目共睹的事。 许近枫反问道:“你确定?” 赵朝沉默了一瞬道:“如果枫哥非要这么指控,那我承认,我抢走了苏丁。不过……枫哥应该懂吧?苏丁早晚有离开你的那天。” 许近枫伸出食指,摇了摇,道:“不,丁丁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这话太狂妄自大,赵朝觉得他简直不可救药,他道:“就算是苏丁的父母,怕也不敢说出枫哥这样的大话来吧?” 他试探的问他:“要是枫哥这么离不开苏丁,为什么不……” 他们青梅竹马,从小长到大,应该说是天造地设,地利人和,没有人比谁更像他们俩一样彼此相知。 许近枫没义务替赵朝解惑,只道:“你要和丁丁谈恋爱,可以,我不干涉,但你要是胆敢对不起丁丁,我绝不会饶了你。” 赵朝不怕他的威胁,审慎的道:“我不敢保证我会永远爱苏丁,但既然是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我就一定会认真对待。什么承诺,发誓也好,太虚无,不过我会保证,我一定不会对不起苏丁。” 这个许近枫表示理解,结了婚还有离婚的呢,何况赵朝和苏丁才开始谈,合适不合适的,现在根本看不出来。 许近枫道:“你答应我几个条件,第一,婚前不许和苏丁上床。” 这是压根不许赵朝有意见。 赵朝本来不想给许近枫颜面,但他说得太直接,他脸一红,道:“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许近枫呵了一声,算他识趣。 他沉沉的道:“第二,别妄想挑拨我和丁丁的关系。” 赵朝:“……” 呵,压根不需要他挑拨吧?今天的事就是个信号,许近枫和苏丁有一就有二。 不过赵朝还是很认真的道:“不会。” 起码他现在不会。 他们那么深的感情,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挑拨得了的。 但是以后嘛,他可不保证,毕竟以后他和苏丁是一家人,他怎么可能容忍他和苏丁之间夹着一个许近枫? 赵朝暂时全盘接受了许近枫的条件。 不过他并不是一味退让的人,想了想,道:“枫哥在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替苏丁想过?她总不能和你维持三人行的关系吧?包括你和你的女朋友,包括你和我。” 就算他不挑拨,旁人误会的时候少了? 就比如说他不分场合的到处宣扬他和苏丁睡在一个房间。 许近枫十分狂妄的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没资格说这话,总之你要想和丁丁谈恋爱,就必须接受我的存在,同理,想要和我上床的女人也一样,她必须接受丁丁的存在。” 赵朝被他的无耻震住。 因着赵朝脚受了伤,接下来的日子便很少约苏丁出来。 不过他约了崔宏。 赵朝的祖母是崔宏的姑祖母,所以两人多少有着亲戚关系,要不然也不可能跟着崔宏认识许近枫和苏丁了。 崔宏大约是知道了赵朝受伤的事,看到他还打趣道:“你这恋爱谈得,人家是伤心伤肝,你这是伤筋动骨啊。” 赵朝苦笑:“说明我缺乏锻炼,等我脚伤好了,我得多往健身房跑几趟了。” 崔宏大笑:“行,有所收获、有所感悟,这恋爱就不算白谈。” 两人叫了两杯酒,慢条斯理的喝着。 崔宏猜着赵朝有事,不然无缘无故,他也不会这么正式的约他出来。 果然赵朝先开口道:“宏哥,我想问问,苏丁和许近枫的事。” 崔宏在心里叹了口气,道:“赵儿,你也不是外人,我有什么就跟你说什么,要是你在乎苏丁的过去,我劝你最好分手,反正现在你们也刚开始,要说感情有多深厚,那是骗人。与其将来因为过往之事再起波澜,不如现在断得痛快。” 赵朝沉默。 说不在乎一个女人的从前,这话好说,但做到真的难,尤其是这个过往并没有成为过往,还一直缠绕着现在,甚至还有可能一直缠绕到将来。 但凡是个男人也忍受不了吧。 赵朝道:“许近枫找我聊了一回,提了三个条件,前两条我都能接受,婚前不上床,不挑拨他和苏丁的关系…… 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苏丁的兄长,苏丁没有爸妈,多一个许近枫庇护她,我替苏丁高兴还来不及呢,可……” 崔宏喝着酒,识趣的没问。 许近枫人如其名,疯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过一个条件,他还真能提出花儿来。 赵朝无奈的道:“他说我和苏丁谈恋爱可以,但必须接受他的存在,宏哥,你听听,这像什么话?” 崔宏拍拍赵朝的肩,问道:“你最在意的是什么?” “我……” 赵朝有些难以启齿,一旦把心里最阴暗的猜疑说出来,他觉得自己既卑鄙又无耻。 苏丁是个好姑娘,他怎么能这么诬蔑她? 可待要不说,他怕是再也没机会知道真相了。 “我就是想问问,既然许近枫这么离不开苏丁,他为什么不近水楼台?” 崔宏似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道:“不只你有这种猜测,许多人都有。” “也包括你?” 崔宏骂了赵朝一朝,道:“我也是人。” 赵朝不解了:“那到底为什么?” 崔宏又叫了一杯酒,这才解释道:“许近枫爸妈是外交官,常年驻守在国外,所以许近枫很小就被送回来,由他祖母一个人抚养。” 许近枫的祖母是旧时代的大家闺秀,小脚,当初奉父母之命嫁给了许近枫的祖父许之潜。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许之潜只奉命圆房,随后一走了之,在国外留学期间,遇到了真爱,遂要死要活,终于在许近枫父亲五岁的时候,顺利离婚。 一个小脚老太太带着五岁的儿子谋生活,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许老太太有一手好绣艺,以此养活了许近枫的父亲,并将他教养成人。 但代价是一双眼睛。 等到许近枫长大,许老太太的眼睛已经全瞎了。 祖孙相依为命,从小没少给许近枫灌输他祖父有多风流,甚至气怒之际,迁怒的有男人,骂他们不是好东西。 当年那位女学生也没能善终,和许之潜结婚不过三年,就被再一次离婚。 不只如此,许之潜活到八十四岁,这一生娶过的女人就有四个,还有许多不知世事,被他以浪漫爱恋为名哄到手的小姑娘,更是数不胜数。 老太太恨他恨到骨头里,一辈子也没能解脱。 尤其后来许近枫的父亲也风流成性,与许母离婚,许近枫自认基因里流着的就是这种风流血液,所以他从小就打定主意,这辈子也不结婚。 崔宏取笑赵朝道:“你知足吧,从前就有要追求苏丁的,还是许近枫打小的玩伴呢,照样被揍得断了两根肋骨,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好歹他还同意你和苏丁恋爱。” 赵朝:我还得谢谢他手下留情呗? 他低头捧着酒杯,看着那里跳跃着的五颜六色,问崔宏:“那他和苏丁,就真的……清清白白的?” 这话崔宏不好接,他只含糊的道:“具体的,谁也不清楚,毕竟也没人捉奸在床是吧? 这凡事得讲个证据。 你要是认定了他俩不清白,那就分手,免得心里硌应,不过你要是觉得他俩清白,那就继续,哥哥我是没法替你拿主意。” 崔宏想了想,道:“按说不至于,打从许近枫知了人事,身边就没断过女人,他犯意得着去打苏丁的主意?” 赵朝狠狠的灌了一大杯酒。 苏丁才适应夜生活热闹一点,不想骤然沉寂下来,还有点儿不大适应。 许近枫也一直没骚扰她,苏丁只能努力适应这种一个人的孤寂。 她压根没想到赵朝对她和许近枫的关系起了疑心,已经盘算着要分手的心思了。 周秘给她打电话:“姑娘,出来浪浪啊。” 苏丁也正觉得没意思,一口就答应下来。 两人先去逛街,周秘定在十月一结婚,婚纱等各种结婚用品也该操持起来了。 苏丁问她:“你怎么不让你那亲爱的陪你?这可是你们两个的婚礼,不能你一个人操心吧?” 周秘不屑的道:“就他那直男的眼光,还不得把我恶心死?我才不用他。” 周秘的男朋友钟目是个理科男,比周秘大三岁,人比较沉默寡言,但私下里对周秘却是百分百的好,他曾对周秘许诺:我一定会对你好,也保证以后的每一天都没有婆媳矛盾。 做到前者不容易,做到后者就更不容易了,周秘就是因为后一句,才决定嫁给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求下收藏,求下营养液,群么么。 崔宏:你知足吧,从前就有要追求苏丁的,还是许近枫打小的玩伴呢,照样被揍得断了两根肋骨,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 冯乐安摸摸发烫的耳朵: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第13章 别看周秘提起钟目时一脸嫌弃,可嘴角的笑不要太刺眼。 钟目工作好,工资又高,对周秘好不说,逢年过节,也很会制造浪漫气氛。 至于眼光不好,那都不是问题,不值一提。 苏丁嘲讽她:“行了,别口是心非啊,你这样容易挨揍。” 周秘嗤笑了一声,问苏丁:“你和你那位怎么样了?” 苏丁微笑:“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吧。” 周秘贼兮兮的问:“这也有些日子了,都到了哪个地步?拉手了吗?接吻了吗?上床了吗?” 苏丁气得打周秘:“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周秘一扬下巴:“我怎么了?我跟老钟那是青梅竹马,不知错过了多少年,等到后来确定关系,已经是水到渠成,我们俩先那什么又怎么了?” 苏丁忍笑,骂她:“你知不知廉耻二字怎么写?你也说你们是青梅竹马,曾经有多少年的感情铺垫,我和赵朝……才哪儿到哪儿啊?” 周秘笑:“这么说还没有喽?我一想也是,就你这小古板,哪个能融化得了?” 苏丁呸她一声,问她:“你要哪款婚纱?是租还是买?要不要现订做啊?” 周秘叹了口气:“唉~” 苏丁问她:“怎么了?” “还能怎么,烦呗。不结婚的时候一直催促结婚,这真要结婚了,处处都是事儿,这个要选,那个要选,烦透了。” 苏丁道:“你这是婚前恐惧症吧。” 周秘向她诉苦:“就说婚纱吧,我说租一套得了,那么贵的婚纱,一辈子也就穿一次,买了也是回去挂在衣柜里落灰。可老钟非得坚持要买。” 苏丁道:“你这是典型的得便宜卖乖。” 周秘道:“什么啊,你说老钟一年能有多少钱?三十万撑死了,他又不像销售,还有什么佣金,顶多年终发个资金,也有两三万,买一套婚纱,起码得上万吧?几千的要么料子低廉,要么样式土得要命,我总不能买个婚纱就花掉他年终奖吧。” 苏丁沉默不语。 女人嘛,哪个不爱婚纱?只怕周秘嘴上说着为了过日子考虑,租套婚纱得了,只怕她心里也有遗憾。 她笑着建议:“两三万又如何,你们老钟加几个班就出来了,赶紧的,我帮你挑样子。” 见周秘仍旧蹙眉,她笑道:“你要实在心疼,我替你出一半好了,等我结婚的时候,我连租婚纱的钱都省了。” 周秘道:“你得了吧,等你结婚的时候务必得买最贵的一套婚纱,要不然不是白白辜负了这大好青春。” 她又怜惜的道:“我就是跟你唠叨唠叨,嫁的又不是你,哪能让你掏婚纱钱,你就帮我掌掌眼就好了。” 俩人逛到十一点多,实在是累得脚疼,这才找了间咖啡馆,一人要了一杯咖啡,一人要了一小块蛋糕。 周秘道:“女人真是命苦,明明最爱吃甜食,却偏偏不能多吃,我更是,稍微晚饭多吃一点儿,肚子这块就鼓起来了,唉!” 她有些嫉妒的看了眼身形纤弱的苏丁,问她:“哎,听你这意思,你和那什么赵打算结婚了?” 苏丁有些犹豫的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哪儿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周秘点头:“我要是你,立刻就结婚,大不了将来过不下去再离呗,总之得让许近枫知道知道,你不是离了他就活不成的。” 苏丁哭笑不得:“我结个婚,和他有什么关系,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诅咒我,凭什么我结了婚不是为了长长久久,而是为了赌气?我才不要离婚。” 周秘“切”了一声,道:“迷信,不过一句话,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吗?大不了你也盼我离婚好了,我不怕。” 苏丁父母离婚后,她对婚姻就没了信心,尤其对“离婚”十分的忌讳。 见周秘对婚姻如此不敬畏,苏丁啐了她一口。 “呸。”苏丁笑骂她:“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少给我口无遮拦,要是这话让你们家老钟知道,看他不收拾你。” 周秘笑得花枝乱颤,苏丁是张口结舌:她说什么,周秘就笑成这样? 周秘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我们老夫老妻了,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妹妹,你多学着点儿吧,保管你以后受用。” 苏丁忍不住道:“老流氓,别教坏我。” 两人喝完咖啡,钟目开车来接周秘。 他为人很是温和,也是不爱说话的性情,不过倒是省了不少寒暄客套。 钟目帮着周秘把大包小裹放进车的后备厢,招呼苏丁上车。 苏丁摆手:“我自己打车回去,就不妨碍你们夫妻了。” 周秘瞪她:“少废话,我们老夫老妻了,哪儿那么多恩爱可秀?你上车,让老钟先送你回去。” 苏丁含笑,道:“真不用了,这离我住的地方也不远,你们走吧,我正想走走逛逛。” 见她说什么也不肯上车,周秘只好作罢,不过上了车,还是给许近枫打了个电话。 许近枫没接。 周秘气得只好发了条短信:丁丁一个人在XX咖啡馆,你送她回家,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钟目见她长吁短叹,只当她不放心苏丁,便安慰她道:“我瞧着苏丁大概有心事,所以才想一个人走走,这里是市中心,治安还好。” 周秘道:“我倒不是担心这个。” 钟目倒知道一点儿苏丁和许近枫的事,微笑道:“各人有各人的选择,你做为朋友,也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 周秘长叹了口气,伸手勾住钟目的脖子,道:“幸亏你不是王八蛋,不然我非勒死你,再勒死我自己。” 赵朝在半个月后,终于恢复了每天都约苏丁的习惯。 说实话,苏丁在接连三天都没接到他电话的时候,隐约猜到他可能退缩了。 苏丁没法怨恨许近枫,他确实能捣乱,可如果要她为了结个婚,就再不和许近枫往来,一是他不会愿意,二是也太过分了些。 如果找不到能容忍她和许近枫这种无间关系的男人,说不得她只好一辈子一个人过了。 等到赵朝一周没来约她,苏丁已经自认是单身状态。 所以半个月后接到赵朝的电话,她怔了半天,问:“你怎么打电话了?” 赵朝不无哀怨的道:“我是病号啊。” 苏丁失笑,有些讪然的道:“是啊,所以我一直没打扰你,就是为了让你静心养病。” 赵朝嗔怨的道:“苏丁,我也是个血肉之躯,也有软弱的时候,你人不来,可好歹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嘛。” 苏丁不好意思了,她从善如流的认错:“是是是,我知道了,下回我不仅要电话问候,还会亲自去照顾你。” 赵朝心里扑通一声:这是要同居的节奏吗? 不过想想许近枫的威胁:只要不结婚,同居他也不能碰苏丁,还是算了。 两人约好了下班一起吃饭,菜刚点上,还没等下筷呢,苏丁的电话响了。 赵朝强忍着才没问是谁。 不用猜,肯定又是许近枫。 他可真是阴魂不散。 赵朝默默给自己做功课:嗯,他来就来,只当是难缠的大舅子了。 不过不是许近枫,电话是个陌生号码,苏丁才接通,就听见了对方十分痛苦的哭泣声。 是赵芊芊。 苏丁问:“芊芊?你找我?” 赵芊芊哭道:“苏丁,你帮帮我好不好,枫哥说要和我分手。嘤嘤嘤嘤嘤。” 苏丁被哭得耳膜疼,她无奈的道:“到底怎么回事?” 赵芊芊十分委屈兼无辜:“我不知道啊,就是前两天,他忽然说要分手,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我怎么也找不着人。” 苏丁心想:还能怎么,玩够了呗。这也有两个多月了吧? 苏丁道:“这事吧,我真帮不上忙,我觉得你可以暂时先冷静冷静,然后再和枫哥好好谈谈。” 关她什么事呢? 赵芊芊道:“不,苏丁,你帮帮我,你要不帮我,我,我就去死。” 苏丁冷然的道:“说实话,你的死活和我还真没多大关系,不过是一场恋爱,你也不是十六七的小姑娘,自己有判断力,许近枫是个什么玩意,你早不知道吗?既然知道他是个王八蛋你还非要往火坑里跳,那么吃了亏,你又何必不甘不愿呢?” 一席话骂得赵芊芊只剩哭了。 她道:“苏丁,我是真的爱枫哥的,你就帮我把他约出来,不管结果是什么,总要让我见他一面才甘心吧。” 苏丁不说话。 赵朝在一旁听了个大概,轻声道:“让她过来。” 苏丁告诉赵芊芊自己所在位置,没多大会儿,她就到了。 如今已经入了秋,她穿着一身红格子的昵裙,脚上踏着足有八厘米的细高跟。 苏丁微微皱眉。 她还有心情打扮自己呢,可见这失恋也不算什么。 苏丁可想错了,赵芊芊的脸简直不能看,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鼻翼还有可疑的白色痕迹,她一坐下就呜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苏丁道:“我就帮你这一回,是好是歹,以后你别找我。” 赵芊芊点头。 其实她知道她和许近枫是彻底完了,她只是不甘心,还想着或许能借苏丁的手翻下盘。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求下收藏和营养液,评论也请留下,可好? 第14章 苏丁拨了许近枫的电话。 他那头乱糟糟的,还能听见敬酒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才清净了,许近枫问:“丁丁,什么事?” 苏丁顿了下,道:“枫哥,你有空吗?我想见你。” 许近枫揉了揉眉心,道:“我有个饭局,等散了我去找你。” 苏丁看了眼赵芊芊。 她一直竖着耳朵听,这会儿道:多晚我都等。 苏丁只好哦了一声,又问许近枫:“枫哥,听说你和赵芊芊分手了?”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苏丁还当信号不好,又喂了一声。 许近枫嗤笑一声,道:“你觉得稀奇?” 他又不是头一回分手。 苏丁撇了撇嘴,道:“当然不稀奇,你要是不甩她我才觉得稀奇,不过她肯认?” 许近枫呵道:“合则聚,不合则散,她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德兴,怎么,她找你了?” 赵芊芊吓得一激灵,拼命的向苏丁摆手。 苏丁垂眸道:“怎么可能,她找我我就帮她?凭什么?我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赵芊芊直给她拱手。 许近枫叮嘱她:“不用理她,让她有事只管找我。” “哦。” 许近枫挂掉电话,苏丁向赵芊芊摊手:“你都听见了,我真的帮不上忙。” 赵芊芊恨恨的一抹脸,道:“我一直知道他风流,可当初他那么的真挚,我以为我是不同的……我一直在努力的去适应他,在他面前做小伏低,什么都听他的,从不忤逆,就是在床上我们俩也是非常的默契,可他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呢?” 苏丁心里总结道:你又不是第一个,许近枫哪任女朋友不是始乱终弃? 这顿晚饭吃的真是没滋没味,辅助作料就是赵芊芊的哭诉。 席终,赵朝去结帐,赵芊芊拉住苏丁道:“你别撵我,我知道他会来找你,你就帮我这最后一回,我以后肯定不再来烦你。” 苏丁也怕她出事,真要一个想不开去寻死了,自己不就助纣为虐了吗? 赵朝回来,苏丁悄声道:“这就是个狗皮膏药,缠上我了,你先回去吧。” 赵朝苦笑,他和苏丁偎在路灯下,也低声道:“为了弥补我受伤的心灵,你亲我一下。” 苏丁怔住。 赵朝有些自悔失言,忙道:“那我亲你一下。” 也不管苏丁同不同意,按住她的肩头,在她额上飞快的亲了一下,拔脚逃也似的走了。 苏丁仿佛被点了穴,半天动弹不得,她看着平静甚至木讷,可其实心里已经翻起了惊滔骇浪,打得她一头一脸,让她有瞬间窒息的感觉。 赵芊芊在一旁悠悠的道:“你这位男朋友还真是个好人?” “嗯?”苏丁表示怀疑,单凭数面,她就能断定一个人好坏了? 赵芊芊想到了什么,自嘲的道:“是啊,我给自己都没挑到好男人,又有什么资格断定你的男人是好是坏?不过,这位赵先生又纯情,又有责任心,还很有脑子又有风度,远比一般的男人高出好几个境界。” 苏丁不置可否,有时候两个好人也未必能过下去。 她没带赵芊芊去自己那,只带到许近枫楼下的一个小饭馆。 小饭馆不大,只放得下六张桌椅,两边贴着污浊的海报。 不过这小店的饭菜是真香。 两人都不饿,只要了两碗豆浆,权当宵夜,一边喝一边等。 十一点多点儿,许近枫给苏丁打电话,知道她就在楼下,嗔怪的道:“怎么没上去?楼下杵着干吗?” 苏丁撒谎:“我没带钥匙。” 许近枫一脸嫌弃:“笨死你得了,才几岁就丢三落四的,等着,我去接你。” 等到许近枫才露面,赵芊芊就冲了出去。 苏丁好笑,心想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吧?不过总不好在许近枫眼皮子底下溜,被他抓住,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 她埋头喝豆浆,只当自己不存在。 别看赵芊芊在苏丁跟前能使出十八般武艺,可到了许近枫跟前就怂了,她眼含热泪,可怜兮兮的叫他:“枫哥——” 许近枫一看见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骂了一声,道:“不是好合好散,你找丁丁做什么?” “枫哥,我真的爱你,要是我哪儿做错了,我改,我以后绝不干涉你的事……” 许近枫呵笑一声,摆摆手道:“别,当初说好的,合则聚,不合则散,你现在不依不饶,是嫌钱没拿够。” “不,枫哥,我确实缺钱,可当初我跟你不是为了钱。” 许近枫毫不留情的打击她:“哪个妓@女卖身的背后没有个伟大的理由?” “我不是。”赵芊芊咬住嘴唇,低声呜咽着。 当初她母亲在医院里重病,她却交不出医药费,正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许近枫援手。 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的白马王子出现了,他们两个的开始是如此的浪漫和戏剧性,以至于后来许近枫直白的说要让她以身相许,不谈感情,她都没完全相信。 直到分手。她才明白他以前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并没有骗她,不过是一手交钱,一手取货。 而他如此的凉薄和无情。 他的感情是短暂的有期限的,一旦腻了她,立刻毫不犹豫的分开。 赵芊芊低声哀求:“枫哥,我求求你。” 许近枫冷笑:“求?你不如去拜佛还更有效。”他威胁她:“你要是再敢打扰丁丁,别怪我不客气。” 苏丁不过略显无聊的坐了五分钟,许近枫便进了门。 她惊得忙坐正身子,问他:“赵芊芊呢?” 许近枫抬手给了个爆栗,道:“可真有你的,帮着外人算计我?找收拾呢吧?” 苏丁讨好的笑笑,报屈道:“是她先找上我的啊?我又甩不掉,总不能真看她去死。” 许近枫坐下,看了眼桌上两只空碗,揉了揉眉心,一脸疲惫。 苏丁果然关心的问他:“你又喝酒了?难受吗?” 许近枫摇摇头,打起精神道:“晚饭没吃好,给我点两个菜去。” 苏丁起身,果然替他点了两个菜,回来时见他正喝她喝剩的豆浆,急道:“这豆浆都凉了,会坏肚子的,你要是渴,我再给你要一碗。” 许近枫瞅她:“不用,我喝你半碗残羹冷炙,你有意见?” 苏丁恼着成怒:“我哪儿有,只要你不嫌脏,我有什么意见。” 许近枫笑道:“我还真不嫌。” 他眼神灼热,让苏丁很不舒服,只得扭了脸。 不过他一脸的郁色和疲惫,苏丁也实在不忍再烦他,只默默的陪他坐着。 许近枫放下碗,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道:“怎么这么没精神?” “没有。”苏丁翻了个白眼,分明是他没精神好吧? 许近枫主动道:“我已经跟赵芊芊说好了,她以后不会再烦你。” 苏丁忍不住好奇:“你都说了什么?” 许近枫笑了笑,哄她道:“乖,少儿不宜,你还是别问的好,我怕脏了你的耳朵。” 呸,他自己就不是好人,还要装什么? 苏丁嘟囔道:“我又不是小学生,什么少儿不宜,也许……” 也许她很快就能用到。 她眼里没有任何向往,反倒有点忧愁。 许近枫脸一沉,冷笑两声道:“我看你真是欠收拾,你和赵朝才谈了多久就想上床了?我告诉你,不结婚不许越界。” 苏丁鼓起双颊瞪他一眼,道:“你管得太宽了。”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哼。 许近枫道:“我和你怎么能一样?吃亏的一向都是女人,失了身连带着就失了心,哪管那男人是不是个渣?只会一门心思的跳下去,撞了南墙都不回头。” 苏丁一向领教过他的强词夺理,也不和他争,眼见菜已经炒好,她起身道:“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许近枫一把就按住苏丁的手臂,道:“都几点了,你回什么回,给我老实待着。” 苏丁动弹不得,只能打掉他的手重新坐下。 讨厌。 苏丁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想起还没给赵朝回微信,忙问他:你到家了吗?我已经打发了赵芊芊,安心。 赵朝很快回信:你几点到家?到了给我发条信息。 苏丁:嗯嗯。 赵朝又回:真乖。 苏丁嘴角一翘,回道:别占我便宜,干吗用长辈的口气说话。 赵朝发了个呲牙大笑的表情:我愿意用长辈的胸怀包容你。 苏西握着手机正在微笑,冷不防许近枫道:“干吗笑得这么YD?” 苏丁气得瞪他一眼,道:“你管得着吗?” 许近枫笑了笑,道:“不说我也知道,不过是哄小女孩儿的甜言蜜语,也就是蠢人才会深信不疑。” 一瞬间,苏丁所有对于爱情的浪漫甜蜜痴心妄想全都被打回了原形。 她气得捶他: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讨厌的人呢? 许近枫振振有词:“我那是为了你好,换了旁人,我管她飞蛾扑火呢。” “呵,换成旁人飞蛾扑火,怕是你正盼着呢吧。” 许近枫哈哈大笑:“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苏苏也。” 苏丁睡在许近枫家的客房,这回她提前锁了门。 好在许近枫也没来扰她,她躺在床上,犹豫了许久,还是向赵朝撒谎了:我到家了。 赵朝很快回:那就好,早些休息。(微笑) 苏丁也回了个笑脸,收起手机。 门被拍响:“丁丁,开门,我头疼。”是许近枫。 这个阴魂不散的。 苏丁只得忍气给他开门,没好气的道:“你又不是三岁孩子,也不是没长手,头疼自己揉,干吗又找我。” 许近枫腆脸道:“丁丁,我累啊。” 累就去睡。 “可是我睡不着,丁丁,借枫哥一条腿用,大不了我还你三条腿。” 苏丁恶狠狠的给了许近枫一巴掌,他也不嫌疼,抱着她径直扑倒在床上,然后,睡着了。 第15章 十月一转眼就到,苏丁是周秘的伴娘,一大早赶过去,陪着周秘化妆。 周秘今天格外的漂亮,苏丁看惯了的,都不免惊艳。她帮着提周秘的婚纱,发自肺腑的道:“周周,你今天真漂亮。” 周秘像骄傲的孔雀,恨不能甩起尾巴来:“那当然,今天一定是我最漂亮的一天,新娘嘛,预示着黄脸婆的生活即将来临,在这最后一天,我一定要最最最最最漂亮。” 钟目来接新娘,按照规矩,由伴娘挡门。 苏丁没去,周秘问她:“亏你还是我的好闺蜜,怎么不去拦拦老钟,别以为你给他放水是为了他好,只有让他遍尝娶到我的艰辛,以后才会更加珍惜我。” 苏丁笑笑道:“我是最后一关。” 周秘一拍手,笑得双肩直颤:“好样儿的,丁丁,我看好你哦。” 钟目不知塞了多少红包,说了多少好话,终于跨越千难万险,进到周秘房间时,他头也昏,脑也涨,不过看着床上坐着的美丽的新娘,正在向他微微笑,立时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 苏丁拦到他身前,道:“最后一关,找新娘的鞋子。” 钟目双手恭敬的给了苏丁一个大红包,还暗搓搓的拱了拱手,是个求饶的意思,一众伴郎伴娘都大笑出声。 苏丁捏了捏红包,惊喜的道:“呀,这么大红包。” 连份子钱都赚回来了。 她知道这一定是周秘的交待,也是钟目会做人,知道她是周秘最好的闺蜜,所以给她的红包是最大的。 苏丁心软了,她给钟目使眼色。 果然,钟目顺利的找到了鞋,半跪于地,给周秘穿上。 周秘点着苏丁:“好啊,你个叛徒,居然敢反水。” 苏丁笑着对她道:“以后钟先生和你就是一家人了,为难他就是为难你嘛,我怎么舍得为难你?” 众人都笑:“好会说话的伴娘。” 新婚典礼办得又奢华又热闹,周秘身上的婚纱全是白色玫瑰花,使得周秘像浪漫童话里走出来的人物。 司仪按部就班,让二人互相发誓,并交换戒指,新郎吻新娘,礼成。 苏丁代表周秘最好的朋友讲话,她手拿话筒,含情脉脉的望着周秘,半天才道:“我祝你们,永远幸福。” 周秘抱住苏丁,道:“丁丁,我希望不久的将来,我也能把同样的祝福送给你。” 苏丁羞涩的点头,道:“好啊,等你度完蜜月,我把赵朝介绍给你,到时你替我把把关。” 真好,她终于肯定下来了。 赵朝没去周秘家,一直在酒店等,等苏丁下来,便握住她的手道:“你很紧张?” “是啊,我有一肚子的祝福想要送给周秘,可一站在那儿,我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苏丁心有余悸的说。 赵朝微笑:“那是你太在乎她。” 苏丁懊恼的道:“刚才我是不是有点儿傻?” 越想越后悔,怎么就只说了一句祝福呢? 赵朝摇头否认:“怎么可能,你在我眼里是最美最可爱的。” 苏丁忍不住笑出声。 赵朝看着笑靥如花的苏丁,心道:他不过说了句大实话而已。 新娘要扔捧花了,她预先朝苏丁使眼色,道:“我有个最好的朋友,我们在一起十多年了,我敢说,我们的友情,比我和老钟的爱情还要铁。今天是我最幸福的日子,我也希望她能幸福。” 众人拍掌叫好。 周秘背转身,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暗暗给苏丁鼓劲:你可一定要接住捧花,我希望把我的幸福和幸运也送给你。 她用力往身后一掷,朝着的方向就是刚才苏丁站立的方向。 苏丁也跃跃欲试,就等着接捧花呢,眼看捧花朝自己掷来,她忙伸手去接。 在众人欢呼和叫好声中,捧花已经到了自己跟前,却凭空伸出一只长臂,半道把捧花接走了。 众人有短暂的愣怔。 这谁啊?也忒不识趣了。 许近枫把玩着捧花,笑问苏丁:“这么想要?” 他明明是笑着的,可眼神里却蕴含着许多复杂的意思。 苏丁不以为意的道:“不过是个热闹,谁抢不是抢?” 周秘大叫:“许近枫,谁让你抢捧花的?” 许近枫朝她摆摆手,道:“我也想沾沾你的喜气不成吗?” 周秘皱眉,看向他身边身材火辣的女伴,嘲讽的道:“这么说,你终于想定下来,打算结婚了?” 许近枫当然明白周秘挑拨的用意,他呵笑了两声,轻抚捧花中的白玫瑰,随手把她塞到了苏丁怀里,道:“给你了。” 众人都只顾得看热闹。不管怎么说,这捧花到底落到了伴娘手里,结局还算圆满。 周秘却气得涨红了脸,当即就想冲下去找许近枫算帐。 钟目一把攥住她的手:“别冲动。” 苏丁心里也不得劲。 许近枫来这一手,倒像是笃定她和赵朝结不了婚一样,捧花虽然最终落到她手里,可终究意头不好。 他赏的。呵。 但她又不能发作,许近枫大可以说一句:不过是个玩笑,你至于吗? 再说这是周秘的婚礼,她不想在这大好的日子给周秘添堵。 苏丁抬头,挥舞着捧花朝周秘笑笑,用口型示意:“我没事,你一定要幸福。” 周秘眼圈都红了。 钟目一扯她,对走到近前的许近枫伸手:“枫哥,是吧?久仰久仰。” 许近枫好笑的道:“我有什么可久仰的,不过落个诨名。”他看一眼周秘:她能当着钟目说自己好话才怪呢。 周秘恨恨的瞪他一眼,眼圈都是红的,活脱脱一个怨女,倒像他负了她一般。 许近枫送上厚厚的红包,道:“你是丁丁最好的闺蜜,她的心意就是我的心意,别的话我也不多说。” 钟目接过礼金,再次道谢,又盛情邀请许近枫入席。 许近枫笑着推辞:“不了,心意到了就行,我还有事。”说罢揽着那女人的细腰,大步而去。 众宾客入席,周秘顾不得敬酒,就要去找苏丁。 今天许近枫来得这一出,做为外人的周秘都气恨的要死,可想而知苏丁得有多难过。 钟目拉住她,软语道:“这个时候不是闹的时候,你不要辜负了苏丁的一番心意。” 周秘道:“我没闹,我也没想闹,这是我自己的婚礼,我能不盼着好吗?可你没看出来苏丁有多难过吗?” 说实话,钟目真没看出来。但这话他不能说,不然这婚礼一准得砸。 他道:“虽然你们两个是好闺蜜,但是你如今正在幸福的关节,她却受了伤,我怕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消化这份伤心。有时候,伤口不去管它,慢慢也就痊愈了,可你要非得挑起来,再搅上几搅……” 那也太疼了吧? 周秘一屁股坐到休息室的沙发上,恨恨的道:“许近枫这个王八蛋,早晚我一刀宰了他。” 钟目揽着她的肩道:“别说气话,他们两个人的事,外人如何得知?这么多年,苏丁没有任何怨言,同你都没有诉过委屈,也许,她想得比你开。” 想不开又如何呢?许近枫是个不知回头的浪子,要是真的一心吊在他身上,憋屈也憋屈死了。 周秘忍着气愤,换上笑脸,和钟目向来宾敬酒。偶尔回头在人群中找见苏丁,见她和个男人坐着,不时絮语,明净的脸上是温柔的浅笑,周秘总算放下心来。 酒席散罢,周秘和钟目在门口送别宾客。 苏丁挽着赵朝向他二人道:“这是我男朋友,赵朝。” 她很正式,周秘自然也十分热情:“早听说赵先生大名,可我们家丁丁始终藏着不肯示人,今天终于得见赵先生的庐山真面目啊。” 赵朝笑笑,和周秘、钟目握手,道:“佳偶天成,祝二位百年好合。” 周秘向苏丁一挤眼:行嘛,挺会说话的。 苏丁朝她笑笑:一般一般。 两人不说话,光用眉眼就已经传了半天八卦。 辞别周秘夫妻,苏丁同赵朝道:“赵朝,你对我,现在是什么感情?” 赵朝道:“我觉得你很好,正是我心目中的妻子形象。” 苏丁下定决心道:“那,我们同居吧。” 赵朝惊得下巴都掉了,他没想到这个问题是苏丁主动提出来。 苏丁道:“我是认真的,是奔着结婚去的,不知道你……” 赵朝忙保证:“我当然也是认真的,更是奔着结婚去的。” 苏丁这才放松的笑了笑,道:“那就暂时住在一起吧,权当为结婚做准备了,不都说结婚就是家庭琐事?更能磨炼性情?要是发现我们两个不合适,没法磨合到一处,婚也就不用结了。” 赵朝想了想,也同意这个观点,就像网上许多帖子说的,没结婚之前,热恋能燃烧一切,连仇恨都可以泯灭,生活中的一些小缺陷又算得了什么? 可真等到结婚,有可能连饮食习惯不同都能成为吵架的导@火@索。 他和苏丁提前过上婚姻生活,起码能全方位了解彼此,如果彼此能接受,那自然皆大欢喜,如果不能接受,那还真是,结婚也没什么意义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花花,求收藏。求评论。本章文下超过五个字的评论会有红包。 第16章 两人意见一致,便开始商量繁琐细节。 要住在一起,首先得有房子吧?其次得搬家吧?然后得买生活用品吧? 其它都是次要的,但房子是重中之重。 苏丁倒是有一套房子,位置还不错,不过那是许近枫买的。 赵朝一是不愿意当吃软饭的,住女人的房子对他来说太伤自尊。二是苏丁也不想自己生活中处处都是许近枫的影子,她宁愿把这套房子租出去。 所以两人一商量:买房。 唐城房价不高,比不得国内一线城市,动辄就十几万一米,不过也不便宜,好一点儿的两三万一平,次一点的一万多。 两人倒是有商有量,一致认为房子不用太大,八十左右平就够用了,地理位置也不用太靠近城市中心,但周围环境得好,小学、初中配套要完善。 最好离两人的单位近。 两人有意识的把这次同居当成了结婚来排演,连以后十几年的生活都算计到了。 两人跑了一个多星期,最后在城东挑了一处九十平的高层,总价一百八十万。 赵朝积蓄不多,他回家借点儿,首付是没问题的。 苏丁更没积蓄,她便想把每月贷款揽了下来。 赵朝不同意:“你工资本来就不是特别高,再说女孩子家家一个月的花销也不少呢,换季再买几身衣裳,你的钱留着自己花,这房子我自己还贷就行。” 赵朝本意是想让苏丁更自在些。 不过苏丁想得就多一点儿,这房子她不掺和,将来万一两人好聚好散,这房子就是赵朝一个人的,免得有经济上的分歧。 所以她痛快的答应了。 房子是精装修好的,两人拎包就可以入住。 挑了十一月初六,也没让人算是不是好日子,就是查了下黄历,宜搬家宜动土什么的,两人就住到一起,正式开始了同居的日子。 周秘已经度完蜜月回来了,张罗着给苏丁添宅。 苏丁和赵朝商量:“不如把所有认识的朋友一起请了,也免得以后费二遍事。” 赵朝同意,两人各自给朋友打电话。 苏丁的朋友没几个,除了周秘,也就是许近枫,不过这些日子一直没见到他,也不知道他忙还是故意隐身。 打了一圈电话,就许近枫不接电话。 苏丁只得给他发了条微信,将请客的日子和缘由告诉他,问他有没有空。 半夜一点多,许近枫打了电话过来。 苏丁和赵朝并没睡在一间卧室,她选择了客卧,除了略小一点儿,里面有新买的书架和书柜,样样齐全。 怕打扰到赵朝,苏丁没开灯,接通电话,小声问:“枫哥?” 许近枫不知道在哪儿,话筒里有呜呜的风响,他似乎喝醉了,口齿不清的道:“苏苏,你来接我啊,我踏马的迷路了,这里全是山,不高,可一座连着一座,长得一模一样。” 苏丁不由得担心,问:“你在哪儿?” “大滩,这里要搞风电,我想着怎么也分杯羹啊,一个风叶就几千万,是吧?我辛苦点儿没什么,只要能多赚点儿。” 他含着笑意道:“我们家苏苏要结婚,总不能住别的男人的房子?我这当哥哥的,起码得送妹妹一套房子吧?” 苏丁才不信他的话,道:“你赚不赚钱,赚多少钱,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不用你的钱。” 他敢说他如今过得花天酒地,不是有钱烧得? 许近枫道:“你不用我也得赚,我有你不要,总比你要的时候我没有强吧。” 苏丁呵了一声,没说话。 那他就赚去吧。 许近枫仍旧唠叨着:“你跟那小子同居了?我可警告你,不许跟他上床。 男人都是贱东西,得到了就不珍惜,你得矜持、自重,听到没? 就拿肉钓着他,让他馋又吃不到嘴里,他就得永远都悬着一根筋,永远讨好你。” 这都是他的屁理论。 苏丁问道:“你真迷路假迷路了?” “看你这话,我当然是真迷路了,你知道吗?这里到处都是草甸,上个山连条路都没有。我倒想导航,导航都不知道往哪儿导,我听了它的指挥,刚才差点儿摔到山下去。” 苏丁听得心惊肉跳,忙道:“现在离天亮也没几个小时了,你不行就在车上窝一宿吧,天亮了再开。” 许近枫只不停的道:“苏苏,你来接我。以前我喝醉了,都是你来接我的。” 苏丁气得:“知道自己喝醉了,怎么又开车上山?” “不上不行啊,我得大概有个计划,要不然人家凭啥把项目给我?” 苏丁默默听着他的抱怨,心底涌上酸涩。 见她半天不出声,许近枫又笑了:“怎么,心疼我啊?我也就是跟你抱怨抱怨,不跟你抱怨,我跟谁抱怨? 也就是抱怨,就是刀山火海,我该闯还是得闯。 我就不给你添宅了,等我回去再补。” 苏丁嗯了一声,又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得年底了吧。” 外头响起开灯、开门的声音,苏丁心惊肉跳,忙道:“太晚了,我先挂了啊。” 许近枫在电话里骂:“你做贼呢?” 做贼的苏丁着急忙慌的挂掉电话。 赵朝在外头问:“苏丁,你还没睡?” 苏丁不好意思的道:“这就睡了。” 她顿了顿,下床打开门,道:“刚才枫哥打了个电话,他在外头出差,迷路了。” 赵朝笑道:“这是你的私事,不用事事都跟我汇报,我尊重你的隐私。” 苏丁道:“我还不是怕你误会?” 赵朝道:“我误会什么?清者自清,要是有误会,我就不追你了。” 苏丁低下头。 原先还只是心虚,这会儿又是歉疚又是感动。 赵朝伸手轻抚她肩膀:“怎么,这就感动了?快回去睡吧,晚上冷,得再有半个月才有暖气呢,晚上起来最好多穿些衣服。” 苏丁仍旧没抬头。 赵朝在她肩上的那只手并无恶意,两人同居一室已经有些日子,他待她总是客气温和,从未有越矩之处。 今天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苏丁脑子里转着汹涌的念头,既然决定和赵朝试一试,她又怎么能总是有所保留?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那就全情投入一回。 总比将来后悔强。 她抬起头,眼中闪着光,慢慢的,缓缓的,投入到赵朝的怀抱。 赵朝先是一僵,继之一惊,最后是一喜,他状似无意的道:“你看你身上多凉。” 说着就收拢手臂,把苏丁抱在了怀里。 赵朝不算胖,但靠着他的胸膛也不硌人,他身上是干净的味道,让苏丁忐忑的心渐渐安定。 是久违的,安心之感。 苏丁脑子一闪,赵朝一向都很尊重她,从来没有过分的举动,这一次两人如此亲密相处,也许是个契机。 她撒娇道:“你抱抱我,我就不冷了。” 苏丁以前从没遗憾她没谈过恋爱,不过现在她真的有些后悔。 每个人的盛年都不长,就那么十几二十几年,对于女人来说就更短,只有十几年。 而她很不幸,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这个阶段,她早已经昏昏噩噩的度过。 即使现在她才开始慢慢体会自己对异性的那种心动,可到底失了少年人的热血和激情,她显得冷静有余,热情不足。 苏丁只投入赵朝怀里一刻,就笑着退出来,道:“跟你开个玩笑。” 赵朝无奈,不过他没强求。 他从苏丁的态度中已经察觉到了她在主动向他示好。 这是个好兆头,这证明苏丁开始重视他。 他承认他爱苏丁远比苏丁爱他多,或许不仅仅是因为许近枫,而且是因为苏丁太过单纯,她从来没有过爱和被爱的经历,又因为有那样缺爱的原生家庭,她的情感是处于沙漠缺水的状态。 赵朝以前不自认这段感情会有不会有个圆满的结果,不过现在,他更加有信心。 他揉揉苏丁的头发,道:“女孩子家更应该早睡,不然对皮肤不好。” 苏丁朝他笑笑,问:“我打扰到你了?” 以前也没见他半夜起夜。 一涌起这个念头,苏丁不受控制的看赵朝的下盘。 听说只有老年人才爱起夜,那是因为他们的肾功能已经衰退,赵朝还这么年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赵朝苦笑,恨不能捂住苏丁的眼,她这种无意识的动作就像是勾引,让他心火沸腾,不能自抑。 他转称话题道:“我喝水,你要不要?” “哦。”苏丁随口问:“都有什么?” “水或咖啡。” 苏丁眼睛闪了闪,道:“我想喝冰红茶,真正意义上的冰红茶。” 她怕热,一向喜凉饮,即使现在已经到了深秋。 赵朝道:“不行,太凉了。” 苏丁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去了厨房,道:“买了不让喝,有什么意义?” 赵朝没开灯,此时厨房灰暗,只有楼下路灯的昏黄,他能看见苏丁眼里的娇俏和恳求。 他心一软,道:“下不为例。” 说着开了冰箱,替苏丁拿了一瓶冰红茶。 苏丁一把抢过来,笑着道了谢,转身跑回了客卧。 赵朝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不由得摇头一笑,他大声提醒苏丁:“你别贪凉,小心坏肚子。” 苏丁回道:“知道了。” 可其实她也只是听到了,压根没听进去,灌了一肚子的冰红茶,她这才歇下。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仍旧留言有红包,我很感谢亲的支持,总算没白让我吆喝一声。么么哒。求花花,求收藏,喜欢的站住别走哈。 第17章 两人下班便不再去外边吃,约着出去买菜,回来两人一起动手。 赵朝从没做过饭,不过苏丁比他手还笨,头一天切菜就切着了手指,点火时还差点儿烧了锅,他只能亲自上阵。 赵朝暗自摇头:这也就是母亲不在,要不然让她知道自己居然给女朋友做饭,一定会惊掉下巴。 人的成长离不开家庭环境,赵朝虽然没做过家务,不过他还是受了他母亲的影响。 他做菜偏咸。 苏丁本来还想捧场来着,可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童年记忆中,父母给她做菜的机会少之又少,倒是许近枫做得多。 许近枫是个相当聪明的人,不只学习好,能打架,做菜也是好手。 因为许老太太是南方人,所以许近枫的菜也偏甜偏淡。 当年谈不上好吃,只是为了裹腹,及到后来苏丁有了自己的判断力,不过她的胃口已经被许近枫养习惯了。 所以猛的换了赵朝的,苏丁嘴上说好新奇啊,却不得不手边放着一杯白开水。 赵朝心里不是滋味,毕竟谁辛辛苦苦劳动了半天,却没得到应有的欣赏,都不会好受。 可苏丁已经尽力的在夸奖了,赵朝又不好意思直说:嫌我做饭不好吃,你做吧。 苏丁也不是傻,她也觉察出来了。 这天周秘打来电话,抱怨她的新婚生活,苏丁不小心就把她和赵朝的情况和周秘透露了下。 周秘冷笑:“我可告诉你,你可千万别犯傻主动张罗做家务,这还没结婚呢,你怕以后做家务的日子少是吗?这个时候不让他好好表现,咱干吗嫁给他啊?” 苏丁不好意思的道:“可也不能都让他一个人做啊,那你们家谁做家务?” 周秘道:“当然是……老钟,我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屈尊下嫁,他敢不像服侍太后似的服侍,咱能给他好脸?” 苏丁失笑:“你就吹吧,改天我问问你们家钟先生。” 周秘一点儿都不怕:“问就问呗。” 许近枫忽然回来了,打电话给赵朝说要请他和苏丁吃饭。 下了班,赵朝接了苏丁去酒店,彼时许近枫已经到了。 难得,他居然老哥儿一个。 苏丁不掩好奇的打量他,眼中满是嘲讽。 许近枫瞪她:“我这个月都累瘦了,你不好好安慰安慰我?” 瘦了吗?哪有,他好像更壮了,不过脸色确实不好。 赵朝和许近枫聊天,问他去了哪儿,许近枫抱怨:“天天吃羊肉,吃得我直上火,恨不能捋一把青菜嚼着吃。” 崔宏笑着进门:“枫哥,你什么时候改吃草了。” 许近枫骂他:“呸,我吃的是草,你们喝的是奶,还不跪谢天恩。” 说说笑笑,菜都上齐了。 才动筷,苏丁就觉得肚子一阵阵的绞疼,先还能忍,再到后来脸色发白,虚汗都冒出来了。 许近枫瞅一眼她,问:“你吃错药了?哪儿不舒服?” 崔宏都望了过来,苏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道:“没有。” 赵朝暗悔自己疏忽,忙问苏丁:“你怎么了?” “我……”苏丁简直难以启齿。 她的小日子明明还有三四天呢,谁能想会提前呢? 肚子越来越疼,苏丁完全坐不住了。 许近枫走过来,架着她的胳膊把她放到沙发上,踢掉她的鞋让她躺下,又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问:“你又偷喝冷饮了吧?” 苏丁虚弱的笑笑:“就喝了,一瓶。” 许近枫冷笑:“我信你才有鬼了,要是只喝一瓶,能疼成这个德兴?” 他一巴掌拍过去,苏丁疼得一激灵,却敢怒不敢言。 许近枫骂道:“能耐了是吗?你自己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管不住自己的嘴?再敢偷喝冰水和冷饮,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又疼又羞,苏丁眼泪都涌出来了。 赵朝看不惯许近枫这么欺负苏丁,挡在苏丁身前道:“枫哥,这事怪我,是我没管住苏丁,你看她都已经疼成这样了,就别骂她了吧。” 许近枫冷笑,对赵朝道:“赵儿,你别怪我对丁丁狠,管她是为了她好,你要一味的纵容着她,到时吃亏受疼的是她。” 赵朝脸上有些挂不住,却只能低头认错:“是,是我没照顾好苏丁,以后我一定好好管着。” 许近枫又不干了,他冷声道:“管是管,你可不许欺负丁丁,除了我,谁敢欺负她,我都不依。” 说到最后,语气中已经带了寒意。 赵朝心底十分不耐,不过他涵养好,始终陪笑以对。 崔宏勾住许近枫的脖子,打趣他道:“我说你可过分了啊,赵朝以后可是咱苏妹妹的丈夫,你算哪根葱啊?人家小夫妻的事,你管得也太多了吧?” 许近枫一口烟吹到崔宏脸上,道:“就是天王老子,到我跟前也得低低头。” 崔宏呛得咳了又咳,朝着许近枫一竖大拇指,道:“你牛。” 苏丁疼得厉害,这顿饭注定谁也吃不好。 赵朝心疼苏丁,丢下一句“我去买止疼药”,转身就走了。 崔宏接了个电话,也说有事,只扔下许近枫和苏丁。 许近枫坐在苏丁身边,用手点着她的脑门,道:“你看你多有本事,我才走几天你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没我你还能不能行了?” 苏丁眼角挂着泪,赌气不理他。 他把手覆到她小腹的位置,隔着衣裳道:“我给你揉揉?” 苏丁一把打掉他的手:“滚。” 知不知道避点儿嫌? 许近枫摇头好笑的道:“真是好人没好报。” 他让服务员帮忙冲了一杯姜糖水,苏丁忍着辛辣喝净,额头的汗冒得更旺盛了。 许近枫扔了烟头,道:“你这么着不行,我送你去医院。” 说时弯腰就把苏丁抱起来。 苏丁蹬着腿道:“不行。” “什么不行?” 苏丁直捶他:“我的包,包里有手机和钥匙。” 真麻烦。 许近枫只好回身,将苏丁的包挂在自己胸前。 苏丁看他这样,又气又想笑,可一笑肚子就疼,只能忍着,没走几步又道:“等等等等……” 许近枫不耐烦了:“又怎么了?” 苏丁眨巴眨巴眼:“赵朝还没回来呢,咱们都走了,把他自己丢下?” 许近枫没好气的道:“看你这点儿出息吧,他一个大男人,鼻子底下有嘴,不会打听不会问啊?没了你,他还能丢了是怎么的?你少操点儿闲心吧。” 他脚下不停,直接把苏丁抱到车上,苏丁还要说话,他喝斥:“闭嘴。” 一直开车把苏丁送进医院,医生给开了药,许近枫又抱苏丁去了输液室。 如今还没入冬,医院里全是重感冒的人和孩子,输液室根本连个空位都没有,好多人都是打了吊针就待在走廊。 许近枫骂了一句:“草,这医院看病不花钱啊?怎么这么多人?” 苏丁扯了扯他的衣角,道:“别胡说,小心挨揍。” 苏丁疼的难受,打上吊针就闭目养神,电话一响,她刚想掏手机,包就被许近枫拿走了。 她伸手,不满的道:“给我。你别乱动我手机。” 许近枫头都不抬的道:“稀罕。” 说着就把电话挂了。 苏丁气得要死,可腹中绞痛,她唉哟一声就又坐了回去。 许近枫伸手要扶她,她恼怒的瞪他:“你什么人啊?” 许近枫嘿嘿一笑,道:“是你不许我动的,你看你又接不了电话,我不给你挂还替你接啊?” 赵朝又不傻,打不通苏丁的,自然打许近枫的电话。 许近枫看了眼来电,哼笑一声。 听说苏丁在医院,赵朝更加愧疚了,放下电话,便开车赶了过来。 路上堵车,等赵朝赶到,苏丁也吊完水了。 许近枫抱着苏丁,和赵朝走了个正着,他不满的道:“不知道的还当你走丢了呢?” 苏丁忙扯他的衣角,对赵朝道:“我已经没事了,害得你来回折腾,路上堵吧?” 许近枫拆她的台:“真不疼了?我可记得你以前一疼就疼好几天?” 苏丁蒙脸不理他,这种事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赵朝道:“路上确实挺堵,那个,枫哥,我带苏丁回去就行。” 许近枫笑道:“行啊,你们两口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这过河拆桥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好。” 苏丁急了:“你胡说什么呢?” 赵朝想了想,改口邀请许近枫:“枫哥还没去过我们家呢,择日不如撞日,要不枫哥跟我们回去瞧瞧?” 许近枫就是个逆毛驴,你要逆着他,他非处处跟你作对不可,可你要顺着他,他又不理你了。当下笑了笑道:“不了,我还有事。” 他把苏丁抱进赵朝的车里,皱了皱眉。 苏丁却没坐着,一个骨碌,就侧身躺下了。 许近枫嘱咐:“好好养着吧,下回再不长记性,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丁闷声答:“知道了。” 许近枫关了车门,冲赵朝一点头,这就要走。 苏丁又打开车门喊他:“枫哥。” 许近枫回头:“干吗?” 苏丁欲言又止,半天垂眸道:“你把外套穿上吧。” 许近枫一低头,这才看见自己衬衫上的暗色痕迹。那是刚才抱苏丁的时候蹭上的。 靠。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没蹭上玄学,就连点击都没有了吗?哭啊。 第18章 许近枫立刻就改了主意,点点苏丁的脑门,虽嗔怪意味明显,可那份亲近也是旁人难以企及的,比如说赵朝。 许近枫看向赵朝,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这还真就得打扰你们两口子了。” 赵朝陪笑:“枫哥客气了,应该的。” 许近枫道:“我和丁丁就不会客气,再说这衬衫脏了,我得让罪魁祸首赔我才成。” 他瞅苏丁。 苏丁蒙了脸,退回到车里。 许近枫并没揪着这事不放,他还是肯给苏丁面子的。 苏丁肚子疼得厉害,许近枫看着她吃了止疼药便撵她去休息。 她不放心赵朝。 许近枫讽刺她:“我还能把赵儿吃了不成?” 吃? 苏丁故意做了个惊悚的表情,把两人都逗笑了。 许近枫并没出妖蛾子,换了衣服,洗了澡,和赵朝随便聊了两句便睡下了。 他对于赵朝能严格遵守两人的约定很满意,毕竟他是突然袭击,两人没时间搞鬼,苏丁的屋子里衣服、用品都在,不像是临时做戏。 起码脱下来的睡衣还在衣架上挂着。 这证明两人一直同处一室,却分房而居。 他躺在客厅由沙发支开的床上,半天都没睡着。 整个夜里,苏丁和赵朝都睡得很熟,并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动静。 早起,赵朝很早就起来了,但是许近枫比他还早,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总有些不得劲,赵朝问:“枫哥,怎么起这么早?” 许近枫手里还握着一柄勺子,他笑了声,道:“给丁丁熬粥。” 他居然在别人家里,大喇喇的反客为主。 赵朝道:“这怎么好意思让枫哥动手,还是我来吧。” 赵朝进到厨房,立时瞪住了眼。 他和苏丁都不擅做家务,因此厨房难免有些杂乱,许近枫定然是收拾过了,赵朝一眼就能瞧出分别。 太干净,太整洁了,瓶瓶罐罐就跟士兵列队一样整齐,连涮锅的炊具都被系上绳子吊了起来。 赵朝不服不行。 他对许近枫真是另眼看待了:“枫哥可真行啊。” 许近枫并以为是对他的嘲弄,得意洋洋的道:“那是,我打小就进厨房自己给自己做饭,再说嘛,我有洁癖。” 赵朝差点儿没乐出来。 还洁癖呢,他三天两头换女人,那倒不嫌洁癖了?总不能他的每个女朋友都是处吧? 身后有人毫不掩饰的笑:“洁癖个头吧。” 赵朝回头,是苏丁。她穿着睡裙,外头罩着针织外套,一直打到小腿,但仍旧有一截小腿露着,白净细腻,分外动人。 许近枫没理她,只嘱咐:“洗手准备吃饭。” 苏丁随口问:“什么饭?” “小米粥,鸡蛋饼,还单独给你做了个蛋炒饭。”他略带嫌弃的道:“你们这冰箱倒是不小,可这纯摆设啊?里面连菜肉都没有,平时你俩都在外头吃?” 苏丁做为女主人,脸上挂不住,只能讪讪的道:“就昨天没买菜,我们都是现买现吃,新鲜。” 许近枫嗤笑一声,道:“连咸鸭蛋都没有,是改口味不爱吃了呢,还是懒得腌啊?” 赵朝一脸的目瞪口呆,听许近枫这头头是道的模样,这么说厨房这点儿活计他都懂啊? 他问:“没想到枫哥还是厨艺高手,那将来的嫂子有福了。” 苏丁也凑热闹:“枫哥,你的女朋友都吃过你做的饭了?” 许近枫做势扬手要打苏丁,苏丁一缩脖子,忙溜去洗手间。 就听许近风对赵朝道:“回头我把咸鸭蛋腌好了送过来。” 赵朝:“这,不用了吧。” “不用推辞,苏丁早饭就得靠着咸鸭蛋下饭呢。” 赵朝:“……” 许近枫的话太亘了,让他没法接话。 许近枫的粥不是用电压锅做的,而是用铁锅一点一点熬出来的,盛出来时,能看见上面那一层薄薄的金黄的粥油。 香味冲鼻,比赵朝所有吃过的粥都香。 苏丁眉眼弯弯,却只是笑了笑,很快又收敛了表情。 许近枫一眼就看明白了。这小白眼狼,这是怕她太高兴了,会打赵朝的脸呢。 吃饭时候,苏丁问许近枫:“你不是说年底回来吗?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 许近枫白她一眼:“食不言。” 苏丁立刻低头不说话了,等吃完了饭,许近枫要收拾碗筷,赵朝哪能让他动手,忙接过来道:“我来吧,枫哥忙了一大早上,赶紧歇会儿。” 许近枫道:“丁丁呢,被我养得娇气,从小就没让她做过家务,现在她有了你,更没道理劳动了吧?” 赵朝一怔,看了眼苏丁。 他娶媳妇,不是娶个祖宗,做家务又怎么了?这年头谁还是公主怎么着?怎么苏丁就不能做家务了? 苏丁忙咳了一声,道:“枫哥,你别开玩笑了,现在男女平等……” 许近枫似笑非笑的盯着赵朝道:“是啊,男女都平等了,男人做点儿家务怎么了?” 不容赵朝应承或反驳,许近枫转向苏丁,道:“有点儿事,所以提前回来,我明天下午就走。” 他不满的道:“我要不回来,还不知道你这么作贱你自己。” 这话有两重含义,一是指她喝冰饮,再一个就指她眼光不好,看上赵朝了。 苏丁直给他使眼色,眼睛都快挤成皱纹了,她忙打岔:“你怎么一个人来,你的新女朋友呢?” 许近枫忽然就深沉起来,微微抬了抬下巴,道:“我忽然觉得吧,现在的生活没什么意思。” 苏丁一脸惊愕:哟,浪子真的要回头了? 这可是百年一遇的大瓜,她真想打电话给周秘,让她好好瞧瞧,为回头的浪子好正正名啊。 许近枫一巴掌拍到苏丁头顶:“这么关心我做什么?说,是不是又等着看我笑话呢?” 苏丁惨叫一声,躲开许近枫道:“你这王八蛋,谁踏马有闲心管你的破事,我就是随口问问,您还怕人家看笑话?您整个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啊。” 苏丁是真恨许近枫,他总能让她现出原形,把最不堪的一面当众表现出来。 迎着赵朝诧异的眼神,苏丁蒙上脸:她的形象啊,全毁了。 许近枫笑着告辞,当天下午,他果然把一瓷缸的腌鸭蛋送了过来。 坛子是土黄色,一瞧就有些年遭了,赵朝真的很难相信许近枫这样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居然会像个老奶奶似的腌鸭蛋,这都是童年记忆了好吗? 现在超市里什么没有?不要说简单的腌鸭蛋了,只要有钱,什么都买得到。 苏丁倒是兴致勃勃,她还极力的安利赵朝:“枫哥腌的鸭蛋可好吃了,等腌好了给你尝尝。” 她一脸回味:“可香了。” 周秘给苏丁打电话,听说许近枫居然给苏丁送了一缸腌鸭蛋,啧啧摇头:“我也真服了你了,你说你就跟枫子养的闺女似的,他对你也太关心了吧?合着你嫁人了,他也管你一天三餐吃什么啊?是不是连你的小翅膀他也包了啊?” 苏丁脸一红。 她丢了这么大人,小面包还直是许近枫抽空给买的。 这事她可不敢跟周秘说,生怕她下回见了许近枫要当面取笑他。 她轻声道:“枫哥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三分钟热度,不过是临时想起来的罢了。” 周秘啧啧叹惜,问苏丁:“你们家老赵不吃醋?” 苏丁不解:“他为什么吃醋?” 周秘也是服,她语重心长的劝苏丁:“丁儿,咱俩这么多年了,我不介意说几句你不爱听的话。 你要同别的男人恋爱、结婚,是好事,我恨不能双手双脚的赞成,但是咱能不能撇开枫子啊,不让他总是渗透进你的生活成吗?” 苏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想说“我没有”。 周秘又道:“再大度的男人,也没法容忍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对你影响这么大。” 苏丁想起赵朝面对许近枫时那尴尬又不忍发作的神情,道:“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不定时更新,今天九点,明天十二点,后天有可能零晨……我要把任何一个时间段更新的效果都体验一遍。 第19章 周四晚上,苏丁快要下班的时候接到了赵朝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很是不太好意思的道:“那个,苏丁,今天我妈来了。” 未来的婆婆? 对这个词,苏丁是很惊悚的。 周秘的婆婆是个知识分子,相当的美丽优雅,可是婆婆本色不改,见着周秘,永远有看不惯的地方。 也就是钟目强势,不停的劝着程母,护着周秘,否则周秘绝不会嫁给他。 苏丁自从母亲离婚改嫁,她就失去了和成年女性打交道的机会,她更不会取悦于人。 甚至在某方面,许近枫把她养得十分骄纵。 因此一听程母来了,苏丁就觉得心口一凉。 她问赵朝:“那我……回家住?” 她这个家是指她自己的家。 赵朝是知道苏丁已经把她的房子租出去了的,闻言道:“不是不是,苏丁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妈来也没提前跟我打招呼,想必是前两天打电话的时候,听说我有女朋友了,所以过来看看。” 哦,是专程来看她的。 苏丁不由得紧张起来:“可是我……现在就见伯母,会不会太早了啊?” 赵朝听出苏丁紧张来了,笑道:“你怕什么?我妈最是通情达理,我的事她不会过多干涉,可能单纯就是好奇,毕竟她要当婆婆了,总要先看看儿媳妇长什么样?” 苏丁一想,程母是老师,按说应该通情达理,识情识趣,毕竟现在不是从前,婆婆有对媳妇任意挫磨的权力。 不就是见一面吗?那就见吧,也正好接触接触赵朝的家里人。 苏丁下班特意去商场,花了八百块钱给赵母买了一条羊毛围巾,算是初次见面送给未来婆婆的礼物。 一进家,苏丁还有些腼腆,她换了拖鞋,就看见客厅站着个五十左右岁的中年妇人。 赵母个子不高,微微有些胖,眉目凌厉,有很深的法令纹,瞧着是个脾气不太好又对自己、对外人都相当严厉的人。 苏丁忙道:“阿姨好。” 赵母微微打量苏丁。 这姑娘瞧着二十出头,不过听赵朝说她已经二十六了,还真不像。 皮肤白,眉眼也精致,这会儿微微有些紧张。 当然了,光只看这么两眼瞧不出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赵母道:“这是……苏丁吧?” 她声音有些坚硬,苏丁忙道:“是,我是苏丁。” 她不自禁的寻找赵朝。 她和赵母不熟,赵朝总得过来打个圆场吧?要不然她和未来婆婆尬聊吗? 可是这半天了,赵朝却也没出现。 人不在?不能吧? 赵母嘴角向下微撇,道:“朝朝不在,我让他去买点调料,坐,这是自己家,你别这么拘束。” 苏丁只得在赵母对面坐下,手脚都有些僵硬,触碰到包装盒,才想起来,忙把盒子递过去道:“阿姨,我给您买了条围巾,您看喜不喜欢?” 赵母道:“让你破费了。” 她说话虽然硬梆梆的,但是倒没拒绝,还打开包装盒看了眼。 苏丁这会儿很庆幸没买大红的,而是挑了蓝黑色绣金色图纹的。 并不是所有的中老年人都喜欢鲜艳的色彩,尤其像赵母这样刻板、严厉的人,怕是颜色越深越讨她欢心。 赵母摸了摸围内,道:“挺好看的,我喜欢这颜色。” 苏丁吁了口气:喜欢就好。 赵母问:“不便宜吧?” 苏丁被问得愣住,一时不知道赵母是什么态度,嫌贵,还是怕太便宜? 她只能实话实说:“八,八百。” 赵母脸上闪过一丝丝不悦,她盖好了盒子,问苏丁:“你在哪儿上班?是做什么工作的?” 苏丁如实回答。 赵母哦了一声,道:“审计啊,一个月工资不太高吧?” 这就开始挑剔上了? 苏丁只能道:“还好,够我自己开销了。” 赵母居然笑了笑,道:“年轻人不能没有志向,俗话说得好,没有远虑,必有近忧,你和赵朝现在就得开始为以后筹划,不能盲目的得过且过。” 苏丁不解:筹划什么? 赵母瞥她一眼,明明白白的告诉她道:“以前你们都是单身,没有负担,挣一个花两三个是常事,可以后就不一样了,你们要还房贷,要生孩子,要考虑孩子的奶粉钱、教育的费用、课外班的费用,有些不需要的开销,能省就省省吧。” 赵朝终于回来了,苏丁立刻起身迎他:“你要买什么,跟我说一声啊,我正好下班带回来。” 赵朝朝她笑笑,道:“小东西,楼下超市就有,不麻烦。” 又朝着沙发上的赵母招呼:“妈,你见过苏丁了吧?你儿子的眼光怎么样?” 赵母道:“自然是好的。” 苏丁:她怎么没从这位准婆婆身上看到一点儿对自己的赞许和满意? 赵朝得意的笑着接了一句:“那是,也不看看你儿子是谁?”说完就进了厨房,还大声说:“妈,你尝尝你儿子的手艺,我最近可是进步了不少。” 苏丁心里一咯噔,立刻去看赵母的脸色。 赵母倒是挺温和,道:“那可真是进步了,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真没尝过儿子的手艺,今天我可享福了。” 苏丁只能尴尬的道:“赵朝的手艺挺不错的。” “是吗?”赵母温和的望着苏丁,温和的道:“如今男女平等了,家务本来就该两人分担,不过朝朝的工作压力大,苏丁,你以后还得多体谅啊。” 这可真是最温和的批评了,苏丁脸上热辣辣的,也不好说什么,转身也进了厨房。 赵朝小声问她:“怎么啦?” 苏丁一肚子的委屈,她只能小声道:“我给阿姨买了一条羊绒围巾,阿姨嫌我乱花钱。” 她忍了又忍,到底没说:我花我自己的钱,又是给她的好意,她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赵朝笑道:“我妈是嘴硬心软,她得到准儿媳妇的礼物,心里不定多美呢,你等着,回头我说说妈。” 可千万别,你这一说,不把我装里了吗? 给你妈妈留一个我爱背后打报告的形象,以后还有法好好共处吗? 苏丁瞪他:“不用你。” 赵朝难得的享受了一回苏丁的撒娇,忍不住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低笑道:“慢慢磨合吧,处长了你就知道我妈这人不多事,挺好相处的。” 苏丁只能嗯了一声,朝他安抚的一笑。 刚才他凑近时,她整个人都是僵的,她能感受得到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如果不是赵朝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她真怕她会做出躲避的动作来。 这会儿她哪儿还有心情想别的。 有赵母在,苏丁尽力表现得十分勤快,又是择菜,又是端菜,又是帮着摆椅子。 赵母并没有要挑事的意思,尝了尝饭菜,道:“挺好,比我炒得还好吃呢。” 赵朝道:“我这都是受妈的影响。” 赵母温和的问苏丁:“你吃着怎么样?” 苏丁忙嗯下嘴里的米饭,道:“挺香的。” “是吗?”赵母只问了这一句,就没再说别的,可苏丁愣是听着心虚。 赵母来了就不可能马上走,原本她也打算住个两三天。 苏丁是身心俱疲。 在赵母的眼皮子底下,她得尽力表现得勤快一点儿、贤惠一点儿,因此一大早就得起来熬粥,她炒菜不行,只是偷偷给赵朝发短信让他起。 可偏偏赵母发现了,道:“男人工作压力大,睡眠是最好的缓解方式,他要是睡不好,哪有精力工作?我来吧。” 苏丁只能讪讪的让位。 赵母一边炒菜,一边教苏丁:“油凉的时候就放葱姜蒜,别等油热了再放,容易致癌,对身体不好。将葱蒜炒香再放菜,慢一点儿,低一点儿,别把油溅出来……” 苏丁只能不断点头。 赵母拿起一旁的调料,皱了皱眉,道:“鸡精、味精这东西少吃,炒菜不一定非得用这些调味,一次两次你觉得挺香,可其实都是香料的作用,不健康,而且这种东西吃多了容易导致老年痴呆……” 苏丁在电话里委屈的同周秘抱怨:“鸡精、味精压根不是我买的啊,大姐,我连菜都不炒,怎么会放那玩意? 而且以前枫哥炒菜从来不放这些东西,可偶尔吃一两次,不会立刻就老年痴呆吧?” 周秘又气又笑,道:“你可真老实,她说她的,你过耳一听就算了,干吗往心里去?” 苏丁呻@吟:“你是不知道,我成天神经紧绷,生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每天回家,务必得抢着收拾家,不然就怕她老人家又开始谆谆教诲。” 周秘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这还没结婚呢,头一次见面就让你婆婆给你个下马威可不成啊,你不会干活就不会干,赵朝要么拿得起请保姆的钱,要么他来干,凭什么让你做?” 苏丁:“我不敢。”真要敢这么说了,她和赵朝肯定得玩完。 周秘气道:“看你那出息劲,枫子把你娇养了这么多年,是让你给那娘俩欺负的?” 苏丁沉默了半天才道:“周周,我是拿你当好朋友才跟你抱怨抱怨,这事你可不能传给枫哥知道,你要是敢,我就跟你绝交。” 第20章 周秘气得跳脚:“好你个苏一丁,我是为了谁啊?你居然敢说出这话来,你这是不在,要是在,我非把你打个万紫千红桃花开不可。” 苏丁不服。 “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不是你说的嘛。” 周秘问:“我说什么了?” “你说我的生活最好和枫哥的生活撇清嘛,所以我才不许你说,否则,他能咽得下这口气?我可不想他从中掺和。” 周秘道:“你个小白眼狼,给你出气不好?” 出什么气?从来都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许近枫又不是个靠谱的,他向来只会用拳头说话,还不越掺和越坏事? 苏丁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反正赵朝的妈妈就来这几天,我忍忍就过去了。” 周秘不说话了。 苏丁也知道她不赞成。 可各人有各人难念的经,苏丁最烦的就是这些家庭琐事和家庭争吵,在她冷漠的武装下是颗凉薄的心,能忍则忍,不能忍,她转头就走。 她正要挂断,就听周秘悠悠的问:“丁丁,你是真喜欢他吗?” 苏丁笑了笑道:“当然啊,好不容易这么多年头一朵桃花,我总得好好珍惜。不就是下厨吗?不就是做家务吗?我愿意为了这份喜欢,放弃我从前的一丁点小原则。” 周秘冷笑一声,道:“我说你喜欢的是枫哥。” 苏丁呸一声,道:“别老诬蔑我。” 周秘哼一声,道:“我总觉得你现在是欲盖弥彰,不像是遇到了真爱才奋不顾身,倒像是为了逃避什么才这么匆匆忙忙抓住救命稻草……” 苏丁哈哈大笑,最后以两个字结束这通电话:“放屁。” 赵母要走的前一天,特意打电话叫赵朝和苏丁早些回来。 这回她亲自动手,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招呼苏丁和赵朝洗手吃饭。 赵母明天就走了,苏丁自认头上的紧箍咒即将摘下,因此脸上的笑也比往日更真诚。 尽管她猜着这是鸿门宴。 三人坐下,未曾举筷,赵母开口道:“朝朝,苏丁,你们两个对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以后?打算? 苏丁没说话,只低头看着自己的碗。 她不知道。 赵朝道:“妈,你怎么问这个?我和苏丁才刚开始谈……” 他看了苏丁一眼,眼底略带忧愁。 苏丁人很好,起码相处这些日子,他没挑出苏丁有什么毛病。 不过,两人之间总是有些隔膜,好像怎么也跨越不过去,毕竟你能看到障碍才知道怎么跨。 而他根本不清楚,横在苏丁心里的阻碍到底是什么。 赵母神色骤冷,严厉的望着赵朝:“刚开始谈就同居?谁教你的?你是个男人,应该承担起你该承担的责任,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家教如此,真是让我羞愧。” 这话说得太重了,做为从犯的苏丁脸涨得通红。 这世间本就对男人宽容,比如像许近枫那样的浪荡货,不管他交过多少女朋友,世间人除了鄙薄,也不乏羡慕和嫉妒。 可女人么,自古以来,未婚同居便是私奔,未婚先孕更是伤风败俗。 很不幸,她的不矜持落在赵母眼里,就是没家教。 赵朝也十分难堪,当着苏丁,他脸上挂不住。 便试图解释:“妈,这都什么年代了,我和苏丁正正当当谈恋爱,也是为着以后结婚做打算。再说了,我们只是想尝试着相处,其实我们并没有……越矩。” 赵母严厉的道:“没有越矩又如何?三人成虎,你让世人怎么看你?又怎么看苏丁?万一你们没能结婚,你要落个始乱终弃的名声么?” 苏丁艰难的替赵朝开脱:“恋爱自由,就算将来我和赵朝万一真的分了手,也是我们两人达成一致,共同做下的选择,没有谁对不起谁一说。” 赵朝艰难的道:“其实,我和苏丁都是持认真态度,同居也是为了以后结婚能更和谐的相处。” 赵母一锤定音:“那就结婚吧。” 赵朝&苏丁:“啊?” 赵母强势惯了,她冷冷的盯着赵朝,道:“啊什么?是从没想过,还是不想?” “不是,我只是觉得……太快了吧?” “快?你们已经发展到了这个程度,多一纸结婚证,没什么影响吧?”赵母淡淡的道。 赵朝吱唔着道:“也,确实。” 他望着苏丁道:“我还什么都没准备。” 苏丁更是慌:她更没准备啊。 赵母已经条理清晰的给赵朝谋划:“买钻戒,求婚,领结婚证,这是当前最需要做的三件事。房子已经有了,这就省了好大一块功夫,接下来便是挑个日子……” 她望着苏丁,十分慈祥的道:“还有,结婚之前总要见过亲家公,亲家母。” 苏丁仿佛浪上的一叶扁舟,只能被动的推着往前走,提到父母,她尴尬的道:“不用,我爸妈早就离婚了,他们有各自的家庭和儿女,我的婚事,不用他们出面我自己能做主。” 赵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脸,周身气息都充斥着“不满、不悦”。 她神色冷冷的看向赵朝道:“离婚?原来是这样,朝朝你怎么都没说呢?” 她本来就对苏丁不满意,如今听说她没爹没娘,更不满意了。 赵朝:他哪儿知道母亲会催着他们结婚? 赵母胸脯一起一伏,良久,才勉强平复心中的愤懑和怒火,道:“结婚、过日子,小细节可以一切都随你们的心意,但这是礼,咱们国家是个礼仪之邦,讲的就是礼,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想见见你的长辈。” 苏丁低头。 她已经很久没和父母联络,偶尔过年过节打个电话,也不过是简短的寒暄:这些日子还好?缺钱吗?有事说话。 再见。 他们从不关心她的个人感情和生活,她也没有那个自觉,请他们出席自己的婚礼,在她的大半人生中,他们都是缺席的,何必这个时候再出现? 赵朝轻声道:“苏丁,不管怎么说,结婚是终身大事,还是,请请你父母。” 苏丁小声道:“我有个哥哥的。” 如今回想起从前,许近枫已经足以抵得过父母的缺失。 如果非得有人来替她做决定,这个人也只能是许近枫了。 赵母讶异的问:“亲哥吗?怎么没听朝朝说过?” 苏丁喃喃道:“不是,是一起长大的邻居,赵朝知道的。” 她看向赵朝,也不知道是希望他能站在自己这一边,还是更相信她。 赵母失笑:“那怎么行,这也太失礼了,朝朝娶你,连长辈都不知会一声,难免让人指摘。将来婚礼上亲戚朋友们问起,你的父母健在,为什么不出席,你让我怎么答呢?” 赵朝向她使了个眼色。 赵母不耐烦的瞪了一眼赵朝。 要早知道苏丁父母离婚,她压根不会同意他们俩恋爱,更不会允许他俩同居,也就谈不上结婚不结婚了。 赵朝恳求的望着她。 赵母在心里叹了口气。 赵朝和苏丁已经这样了,她也不想多计较,便让一步,温声对苏丁道:“苏丁,自古结亲结的就是两姓之好,这是规矩,也是传统,咱们是炎黄子孙,不能把这些都忘了,你说是不是?” 苏丁认真的站在赵母的角度想了想。 她提的要求并不过分。 不就是见一面嘛。 赵母又道:“亲家公亲家母那边若是实在忙,不便出席,我也不强求,反正结婚是你们两个年轻人的事,我们做长辈的,只要你们好就好。 不过,两家长辈总得见个面,在一起吃个饭吧?” 她点头:“好,我听阿姨的。” 其实苏丁对这个提议十分的不赞成,可她总不能自曝其短,说她跟她的爸妈压根没多少联系? 赵枫握住她的手,道:“苏丁,老辈人都是老思想,但孝道、礼仪总是要讲的,就是吃一顿饭的事……” 她再不答应,就像她有多无理取闹似的。 尽管苏丁是主动答应的,可回到房间还是落下泪来。 她爸妈就是她心里的刺,尤其这种情况下提,就跟拿锤子往她心上砸一要,那刺又深入了几分,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想都没想,哽咽着掏出手机给许近枫打电话。 电话瞬间被接起,那边人声喧哗,显然是在应酬。 苏丁哽咽着道:“枫哥,你在哪儿呢?” 许近枫跟人说了一声,推门出了包间,脸立刻就沉了:“我还在工地,赵朝欺负你了?” “不,不是。”嘴上否认,可不停的抽咽声还是暴露了她的伤心。 许近枫很久没见过她哭了,当下心如刀绞,恨不能立时飞过去,把赵朝当成球踢,好给苏丁泄恨。 可这会儿也只能装作不在意的道:“那就是想我想的,别着急,过两天我就回去了,先跟哥说说谁欺负你了,我回去给你出气。” 苏丁只是下意识的向他求助,可不想和他说赵朝如何如何,否则他真能冲回来把赵朝打个半死。 她用力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憋了半天气儿,才假做平静的道:“没谁,枫哥,我要结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固定下更新时间吧,每天中午十二点准时更新。明天见,群么么。 第21章 许近枫怔了下,随即轻佻的笑了一声:“结婚?好事啊,什么时候?先说好,婚纱包在哥身上。” 苏丁勉强堆出个笑来,道:“好啊。” 她捂住嘴,无声的哽咽了半天,才平静的道:“赵朝的妈妈说,结婚前两家长辈见个面。” 许近枫站在一棵巨大的绿萝前,烦躁的把一片一片叶子撕成条。 他嗤笑道:“见呗,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我就是……”苏丁也不知道自己硌应什么。 许近枫终于把撕得不像样子的绿萝撇到一边,道:“你让他们定好日子,我去跟叔叔阿姨说。” 苏丁急了,拦他道:“不用你,我自己会说。” 许近枫恨不能摸摸她的头,只是隔得远,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他玩世不恭的道:“苏苏,其实你犯不着恨他们。就算他们不离婚,早晚也得出人命,介时你仍旧有心理阴影,说不定比现在还变态。 可你看现在他们不都过得挺好?面子上过得去得了,免得人家自以为是的劝你: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何必呢?” 苏丁恨恨的想:他们各自是都过得好了,那我呢? 管生不管养,何必生我? 许近枫的嘻笑怒骂就在她耳边,和平时一样的欠揍和毒舌,但她总算觉得不那么冷了。 许近枫又道:“人生在世,不过生老病死,他们管生不管养,你将来也不管送就是了,但结婚是大事,他们不介意参加你的婚礼,你多两个人祝福也不是坏事。听话,不就吃个饭吗?定好日子告诉我一声,我陪你去。” 苏丁收了哽咽,道:“好。” # 挂掉电话,许近枫又抽了一枝烟,才抽了一口,猛的被呛着,咳了半天才好,他恼怒的把刚点着的烟扔到了地上,又上前用鞋狠狠碾了几脚。 推门进去,冯乐安问他:“又是苏妹妹?什么事?” 许近枫一挑眉:“错。” 冯乐安嗤的一声:“要不是苏妹妹,你能接的这么快?还能打这么长时间?” 许近枫没好气的道:“你做什么不好,没事别老揣摩我的心思。”他坐下,看了看自己的酒:“我记得刚才我喝了的啊。” 冯乐安道:“已经轮过一圈了,我给你满上的,别找借口不喝酒。”他又问道:“苏妹妹到底什么事?” “她要结婚了。” “什么?”冯乐安跟牙疼似的嘶了口气,笑骂他道:“你没反对?” “我为什么要反对。”许近枫白了他一眼。 冯乐安气得差点儿没跳起来:“靠,你踏马的为什么不反对?” 许近枫一把按住他的肩,低声道:“行了,你儿子都快两岁了,还有花花肠子呢?” 冯乐安气得一巴掌甩过去:“你踏马的要是当年不反对,我跟苏……” 许近枫冷冷的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冯乐安怕他,毕竟当年那一顿打,简直是人生阴影。 他只能委屈的把“跟苏丁的儿子都该会打酱油了”这话咽回去。 酒席散了,送走客人,冯乐安不依不饶的扯着许近枫,趁着左右没人,道:“你给我个解释。” 许近枫甩开他,冷笑道:“什么解释,解释什么?” 冯乐安气得直突突,指着他道:“你就是瞧不起我,我就知道,这么多年了……你凭什么觉得我配不上苏丁?就因为她是你妹妹,所以她就是公主,我就是奴才?我哪点不好?你就是不信我,亏得我还把你当成大哥,现在我不也混出个人样了?你当年,你当年……” 许近枫点着烟,吐了口烟圈,平静的道:“兄弟,你说你现在日子过得好好的,干吗总翻旧帐啊。” “我不服。”冯乐安喘着粗气道:“我不服,你知道吗?当年我对苏丁也是一片真心,可你踏马的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臭揍一顿,你凭什么啊?现在那姓赵的小白脸比我能好到哪儿去?你怎么又同意了?” 许近枫淡淡的道:“姓赵的小白脸,呵,不是我同意的,是苏苏自己愿意。” 冯乐安顿了下,骂了一声,一屁股坐到台阶上。 他当年太年轻,太傻,总想着借许近枫这个楼台。 靠,这不是缘木求鱼吗?他不但不能借助,相反还是第一道,也是最大的阻碍。 要是当年他先搞定苏丁,哪有今日的遗憾。 冯乐安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指了指许近枫,道:“你踏马的也有今日,滋味如何?” 许近枫瞄他一眼,道:“我能有什么滋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不正常吗?” “你就自欺欺人吧。”冯乐安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道:“当年你毫不留情的斩断苏丁的桃花,所有人都说你跟她不干净,都打赌你什么时候娶她。” 许近枫冷冷的瞅着他。 冯乐安也不怕了,笑了一声道:“你瞪我做什么?当年谁不这样想?就是现在,怕私下里猜你和苏丁有多龌龊的也不少。” 许近枫扔了烟头,一拳挥过来,正中冯乐安的脸颊。 冯乐安踉跄两步,终是站定,一揩嘴角,手上鲜红一片,他却仍旧笑着挑衅:“可是我们都猜错了,你要是娶了苏丁,也还算你爷们,可结果呢,你也就只是个怂货。” 许近枫又是一拳。 冯乐安另一边脸也肿了,他嘶了一声,索性也不擦了,让它流吧。 他却仍旧不怕死的道:“你就算打死我,又能如何?凡是认识你和苏丁的,谁心里没有本帐?你还能把他们都打死? 照老话说,你既无心,为什么让苏丁枉担这个虚名?” 许近枫冷笑:“我问心无愧,犯不着和世人解释。” 冯乐安呵呵呵呵的笑起来,道:“自欺欺人,你就自欺欺人吧。” 许近枫不说话,只是又点着一枝烟,冯乐安凑过来,问:“枫哥,我就不明白了,这么多年,你跟狼护崽子似的护着苏丁丁,生怕她让人叼走,到底对她是个什么意思?” 许近枫居然答了:“我当她是妹妹。” “呵,没劲了啊,说真的,你既要护着她,哪及你把她收了,也免得让别的臭男人欺负她啊。” 许近枫扬了扬下巴,咬紧了牙关没说话。 冯乐安又问:“是你对她没意思,还是她对你没意思?” 许近枫烦躁的给了他一脚,道:“你还有完没完啊?” 冯乐安指着他道:“看,心虚了吧,暴躁了吧?要真拿苏丁当亲妹妹,她结婚你能摆出这副臭脸?” 许近枫冷冷的盯着他。 冯乐安还真猜不透他心里想什么。 别看他们都是和许近枫打小长到大的,也都有八卦之心,可这么多年,也没能抓住他和苏丁做丁点儿坏事的把柄。 但要说他是柳下惠,谁也不信。 冯乐安和崔宏等人私下里也猜: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难不成许近枫还就是只这样的兔子? # 苏丁先给自己的妈妈于晓晶打电话。 于晓晶如今不比往昔,除了工作,每天的社会活动安排得满满当当,连电话都是助理接的。 苏丁只能自报家门:“你好,我是苏丁,我找我妈。” 助理说了声“稍等”。 苏丁这“稍等”可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她几次都想把电话挂掉,可想想赵朝的妈妈,她又强忍着暴怒的冲动忍了下来。 不生气,也许她真的忙呢? 苏丁不停的吸气。 她想,她骨子里也许就有父亲的暴力因素,这是遗传。 终于电话那边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一丁,你找我?” 苏丁听见她的声音就来气,这不是废话吗? 她道:“有点儿小事。” 于晓晶公事公办的道:“我只有五分钟,你最好长话短说。” 苏丁恨不能一使劲把手机摔墙上,这像当妈说的话吗? 她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这才硬梆梆的道:“不用,一分钟就能说完。” 于晓晶似乎冷笑了下,提醒她道:“那就别废话了,还有四分钟。” 是啊,她的时间多宝贵?“外人”怎么能随便打扰? 苏丁冷着脸道:“我要结婚了,我未来的婆婆说要和我的长辈们见一面。” 于晓晶沉默了几息没说话,不用看,苏丁也知道,她一定在蹙眉。 不用问,这是不愿意。 苏丁心口的怒火一股一股的往上涌,就在她要口不择言的时候,于晓晶开口了:“你的婚礼,我肯定不会出席,至于和你未来的公婆见一面,要么我自己去,要么你爸爸自己去。” 苏丁冷笑一声,道:“谁让你是我妈呢?结婚这种大事,我总得跟你说一声吧,至于你,爱去不去。” 她挂断手机,眼泪就流了下来。 真没出息。 苏丁不想看见这么软弱的自己,只得仰脸,强行把眼泪逼回去。 有同事从楼梯上来,看见她诧异的道:“哟,苏丁,你在楼梯间干吗呢?” 苏丁勉强笑笑,举了举手机。 同事恍然大悟:“打电话呀,不好意思,不打扰了。” 苏丁镇定了半天,不想总窝在楼梯间,又打电话给苏爸。 苏爸接得倒快。 不过电话那头车水马龙,还有汽车鸣笛的声音,她就知道他又在出差。 苏爸声音倒是挺宽厚:“一丁啊?你找爸爸什么事啊?” “……” 苏爸又问:“有事吗,苏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明天中午见。 第22章 苏丁只能冷着脸,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要结婚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和我男朋友的爸妈见个面?” “要结婚了?怎么一直也没听你提。” 苏丁道:“你忙嘛。” 好吧,反正这个闺女也亲近不起来,苏爸道:“见一面呢……行,这样吧你定了日子和酒店,用短信发给我,如果我有时间,我尽量。” 苏丁嗯了一声,就匆匆把电话挂断了。 她怕她会暴怒的吼出来:不用尽量,要是没时间,不来也罢。 赵母和赵朝商定了请客的时间,便打算先回去,等到了约定时间,她会和赵爸爸一起来。 苏丁打算请假,和赵朝一起送赵母。 赵母道:“我以后会常来常往,若是每次来和走,你都要请假送我,那也太折腾了。你只管去上班,我也不用朝朝送,自己打车去车站。” 那怎么行? 赵朝忙道:“还是我开车送妈去车站,苏丁,你上班吧。” 苏丁也没勉强,人家母子有私房话要说,当下说了几句客套话,自己先去上班。 赵朝把赵母送到车站。 还没到时间,母子便在车上等。 赵朝见母亲一直也不说话,心里很是不安。 赵母哪能瞧不出来,便叹了口气,道:“朝朝,你一向是个稳重的孩子,我真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莽撞、孟浪的事来。” 是指他和苏丁同居吧? 赵朝脸一红:“我们……” 他不是妈宝男,没有和妈妈讨论私事的爱好。 赵母却立刻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她问道:“同居不是你的意思?” 赵朝吓了一跳,几乎是反应过度的道:“是,怎么不是,我和苏丁是水到渠成。” 眼看母亲不相信,尤其那审视的眼光如此清晰和锐利,赵朝不免心慌,忙描补:“妈,其实苏丁真的挺好的。” 赵母不置可否,只哼了一声。 赵朝挠了挠头,道:“妈,苏丁的妈妈,后来改嫁给了国资委的周主任。我们公司毕竟是国企,将来,早晚能用上不是?上头有人,我提升的速度也能快点儿。” 周奇是官N代,从祖上就是前朝遗老,他爷爷更是开朝元老,因此到了他这儿,官场起@点相当的高。 赵朝记得崔宏那又羡又妒,又颇带几分玩味的口气:“于晓晶什么都没有,非要说有什么优点,大概就是有几分姿色,又会来事。” “可他愣是靠上了这个周奇。 当年枫哥出事,按说应该是三年有期徒刑,可苏丁求了她亲妈,这不愣是改判了八个月就把她放出来了?” 赵母长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这个不会撒谎的儿子,道:“你要真为了她那个妈和她那个继父才打算娶苏丁,我倒是放心,可我就怕你是色令智昏。” 赵朝可怜兮兮的撒娇:“妈,我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要不是真喜欢苏丁,我也不会这么着急就和她……结婚。” 赵母顿了顿,道:“按说我不应该干涉过多你的事,但这个苏丁,唉,我总觉得,她不是那种能定得下来的人。” “不会的,妈,苏丁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赵妈妈暗暗腹诽:没瞧得出来。 #### 这会儿苏丁正和她的继兄周秦坐在咖啡厅里。 周秦问了她一个和赵母相同的问题:“真打算定下来了?” 苏丁敷衍的点头:“嗯。” 周秦大呼可惜:“早说啊,你说要是知道你想定下来,我娶了你多好?亲上加亲。” 苏丁恼怒的瞪着他。 周秦耍无赖:“怎么,我说得不对?” “谁跟你亲上加亲?” 周秦大笑,道:“就是因为没亲所以我才敢娶啊。” 苏丁冷笑:“我那个妈你没受够?做你继母还不够,你还想让她当你丈母娘?” 不管他够没够,她是早够了,做她亲妈的时候对她就不怎么样,真要做了她“继婆婆”,还不定什么样呢。 周秦笑笑,道:“也真不知是哪头猪把你这水灵灵的白菜给拱了,许近枫那王八蛋怎么看的啊?” 苏丁对于他把赵朝形容成猪十分愤怒,不过这远远不及他提到许近枫的恼怒,道:“我跟枫哥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他的羊。” 周秦嗤笑道:“是不是,你自己不知道?” 苏丁是真生气了,这就要走,周秦一把拽住她:“行了啊,你这脾气比小时候还操蛋呢,还不行我说句真话?” 他看苏丁绷着一张小脸,跟冰山有得一拼,只得先服软:“好,好,我错了,以后我再不提你那枫哥一句不是,成不?” 苏丁重新坐好,道:“本来就跟他没关系,你别有事没事拿他当幌子。我不爱听。” “行行,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不过丁丁,说实话,你这自欺欺人的毛病可要不得。” 苏丁气得鼓起双颊:他还没完了是吧? 周秦笑着道:“行了,这个问题咱不讨论,你结婚我这个做哥哥的不能没一点儿表示。老许说,你的婚纱他包了,那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苏丁不要:“我不缺钱。” “啧,你傻不傻,钱多了还怕咬手?”他挑眉:“怎么,不会嫌我的钱脏吧?” 苏丁先呸道:“你别胡说八道,我可没嫌。” “那不就得了,放心,我的钱干净着呢。”他牙疼似的道:“钱不干净,也不敢给你花啊。” 苏丁不理他。 她和这个继兄感情一般般,毕竟于晓晶是怀恨再嫁,因着恶乌及屋,对她这个闺女实在是淡漠。 苏丁从小就自尊心强,不可能做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因此这么多年,她一次都没去过周家。 不过当年她去求于晓晶,打过几次电话,都是周秦接的。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爱心太过,对她这个素未谋面的继妹十分对眼,倒是比于晓晶对她还要关心。 苏丁缺爱,而且她不是不知好歹,周秦对她从没使过坏,她犯意不着不领他的情。 但这份情份实在简薄,她结婚和他没什么关系,他给礼金是情份,不给是本份,她不会主动要。 她问周秦:“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就你结婚这事啊,难道这事不值我过问一声?” 还真不值。 不过他已经过问过了。 周秦笑了笑,道:“这样吧,礼金我照给,我再送你一份大礼。你妈那儿我不敢保证,不过要是她真的不给你面子,到时候我说动老头子给你当靠山啊。” 苏丁摇头:“还是算了吧。” 亲闺女结婚,亲娘都不出席,让继父出席算怎么回事?是打她的脸呢,还是打于晓晶的脸呢? 周秦不满的道:“怎么,你没拿老头子当你爹啊?” 苏丁无奈的道:“那是你爹,还真不是我的。” 周秦道:“我的又怎么了,我都不在乎把爹分你一半,你还嫌弃?” 苏丁搅着咖啡,半天才道:“我没嫌弃。” 周秦逗她:“那是怕你亲爹胳应?” 苏丁眼圈红了,愤怒的道:“他爱胳应不胳应,关我什么事?他们俩离婚又不是我造成的,如今都各自成家,一见面还跟乌眼鸡似的,谁知道是不是爱之深,恨之切。” 周秦摇头,道:“行了,他们是不是爱之深,恨之切我不清楚,不过我看你对他们才是真的爱之深,恨之切。” 苏丁哼道:“我没爹妈也长到这么大,现在我又不是从前的我,怎么不能活?” 周秦颇是无语的望着苏丁。 这么大怨气,还不是心里在乎? 苏丁自知失态,脸都涨红了,无措的低头捧着咖啡杯不说话。 周秦怜惜的道:“你这话也对,不过要是语气再平淡些就更像了。” 苏丁眼圈都红了。 周秦道:“丁丁,你这人脾气太倔了,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管它是不是不择手段呢?别的不说,那是你亲妈,你真有事,她还真能不管?” 苏丁嘲讽的道:“是管了,我承认,所以我得领她一辈子的恩情,可她也说了,上回那件事,她算是还了我们母女一场的情份。” 还十分冷淡的告诉她:“真有本事,自己好好混,别总让我给你擦屁股,你姓苏,可不姓于。” 周秦笑道:“她的话你也信?她能帮你什么?还不是求老头子?就算你不愿意讨好老头子,讨好我也成啊,什么事我不替解决了?” 苏丁果然深刻自我反省了一回。 她当真脾气太倔了么?要论这点儿,可真一点儿没遗传了于晓晶。 于晓晶那拍马逢迎的功夫,简直可以说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般人难以企及。 既然说几句好话就是讨好,既然讨好了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苏丁不是不会。 她偷眼窥着周秦,软声道:“哥——” 周秦眼睛一亮,仿佛伺服了许久的猎人,终于等到小猎物自投罗网了的那种兴奋。他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猎物,温和的道:“嗯?” 苏丁道:“你帮帮我,让我妈准时和我未来的公婆吃顿饭。” 周秦叹了口气,就这么点儿要求?他还以为她要狮子大开口呢。 可她这么卑微,他都不忍不答应了。 周秦道:“嗯,还有吗?” 苏丁摇头:“没有了。” 周秦:你可真实在。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营养液。 第23章 周秦九点多到的周家,问迎出来的孙妈:“我爸回来了吗?” 孙妈道:“周先生还没回来。”她小声扬了扬下巴,道:“周太太才回来,不过看脸色不是很好。” 周秦呵了一声,那是她亲闺女,又没对她提什么过分要求,她至于恨成这样吗? 周奇回来的时候,一进书房,见周秦在,居然老老实实的看书,他倒是挺纳闷:“你小子常年不在家,今天怎么回来了?” 打小他也没这么安份过。 周秦放下书,起身不正经的道:“当然是想您了。” “你小子,这辈子就是个嘴好,说吧,又想求我什么事?” 周秦殷勤的接过周奇的公文包,放到一边,等周奇坐下,他偏腿坐到桌角,笑道:“还真让爸你说着了,我求你件事啊。” “什么事?”周奇一副“我早知如此”的模样。 他端过茶盅来看了一眼,里面空空如也。 周秦那多有眼色的人,立刻扬声喊:“孙妈,给我爸沏盅大红袍。” 周奇无奈:“你这借花献佛的,也太没诚意了,真要想求我,自己去给我沏茶去。” 周秦耍赖:“我难得张回嘴,您得先答应。” 周奇瞪眼:“你要是作奸犯科,我也答应?” 周秦嗤的一声,道:“您也忒小瞧您儿子了,我是那种人吗?” 他把手机搁手里转得飞快,道:“直说吧,于阿姨家的那小闺女要结婚了,她未来的公婆想和长辈们见个面,吃顿饭。” 周奇怔了半天,也没明白“于阿姨家那小闺女”跟周秦有什么关系。 他面带沉思的问:“你说那个苏丁?” “嗯,对。” 周奇纳闷:“她找你了?” 还真不是她找的。 周秦道:“谁找的不重要,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我要是帮她办成了呢,还可以省笔礼金。” 周奇好笑:“你缺那千八百的钱?” “我缺不缺是我的事,爸,您答应不答应吧。” 周奇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不过这事得问过你于阿姨。” 那毕竟是人家母女间的私事。 周秦冷笑:“您明知道她不会管,当年苏一丁身陷牢狱,要不是我知道了过问一声,苏一丁只怕如今还出不来呢吧?她是什么样的铁石心肠,还用我再找证据验证给您看?” 周奇捏捏眉心:“我也劝过她,可这母女情缘,强求不得。” 他和于晓晶是半路夫妻,怎么好主动殷勤过问前头继女的事? 周秦的事,于晓晶可从来没干涉过。 周秦道:“所以我来找您啊。没让您博爱,可这种屈屈小事,您总得张回嘴?要不然让外人知道了,不会挑于阿姨的毛病,只会说您。” 周奇瞪了周秦一眼。 就算于晓晶真的不管苏丁的事,男方那边要挑礼,也挑不着他的。 可是……凡事都怕个可是。 可是那孩子确实挺可怜的,可是周秦难得开回口。 周奇问周秦:“你对苏丁倒是挺好?图什么?这可不像你,据我所知,你在外头的风评可不怎么样。” 周秦佯怒:“什么风评?我一直很正常好不啦?我又不是铁公鸡。” 周奇呵笑一声,道:“不见兔子不撒鹰。” 周秦失笑:“爸你担心什么?我虽然还没结婚,可我也不会犯这种忌讳,怎么说她也是我继妹,我和她……那不乱了伦常吗?” 他还什么都明白,所以周奇才更奇怪啊。 周秦道:“爸,您到底答不答应,给个准话。” 周奇沉吟着道:“这事确实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于阿姨那儿,我试试吧。” 真没魄力。 周秦问:“要是于阿姨就是不答应呢?” 周奇叹口气:“她要真不答应,我去,成吧?你说我生你这个儿子有什么用?除了算计你老子,你都干什么好事了?” 周秦跳开,真心实意的道:“爸,您就知足吧,比我浑蛋,比我不省心的多了去了,起码我没用你的职权谋过私吧?我虽看着不务正业,可我打下的江山……” 他一挥手:“都是我自己赚下来的。” 周奇懒得理他。 周秦又道:“爸,我真心的谢谢您,不过我还有一件事。” 周奇一皱眉:“你可别得寸进尺。” “哪能呢,一事不凡二主,这事于阿姨顾忌着您的面子,再不情愿估计也会去见丁丁的公婆,不过等丁丁结婚的时候,她是一定不会去的。” 周奇气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 周秦点头:“您好歹也沾个父字不是?继父也是父。” 周奇无奈的摇摇头,他是真不明白了,自己这个儿子不像是多痴情的人,他怎么就对苏丁这么照顾? 不明白是不明白,他难得开口,周奇只能答应。 周秦起身就走:“爸你早点儿歇着,我回去了。” 周奇道:“这么晚了,你就住下吧。” 周秦笑道:“不用,我开车回去,也就是十几分钟的事。” 周奇在心里骂:过河拆桥的小兔崽子。 ##### 半夜,许近枫接到了苏丁的电话。她的声音明显比前两天多了丝轻快,她道:“枫哥,我爸妈都答应了。” 许近枫故作夸张的道:“是吗?这么给面儿?还是我们丁丁魅力无边啊?” 苏丁不好意思的道:“什么魅力无边?我也没说什么啊。” 打电话的时候还生了一肚子气呢,可到了下午,两人又异口同声的都改了口,虽然仍旧不那么亲近,到底不似先前那样冷漠。 简直莫名其妙。 苏丁声音又低沉下去:“不过就是两家长辈见个面,可等我结婚,他们两个未必就能这么配合。” 许近枫安慰她:“管他们呢,不配合拉倒,没了屠户,咱们还能吃带毛猪不成?” 逗笑了苏丁,许近枫才挂了电话。 他手机屏幕的短信箱里有一条未读短信:我办事,你放心。 他锁了手机屏幕,把手机扔到一边,长长的吁了口气。 #### 知道赵爸和赵妈周五要来,苏丁便想搬出去住几天。 上回已经被逮到了一回,不管怎么说,没结婚的姑娘家便和男人同居,总是让男方的父母轻视。 赵朝道:“苏丁,你是不是想多了?我妈对你挺好的啊。” 当着赵朝,面上确实是挺好的,可不屑和鄙夷都在心里,谁会表现在脸上? 以前不管在什么事上,赵朝都是以尊重和体贴苏丁为主,当然,苏丁也从没骄纵任性的时候,但在赵朝父母的事上,赵朝一反常态,偏向得有些离谱。 他以为那是他熟悉理解的父母,对他只有无尽的爱和包容,所以爱屋及乌,对苏丁也不会太差。 既然如此,苏丁若是对他父母有些微不满,都是对他的侮辱。 可他似乎忘了,自古以来孙子、孙女才是自家人,可媳妇从来都是外人。 苏丁笑话赵朝道:“就几个晚上,难道你这就舍不得了?” 赵朝道:“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其实我妈上回来,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已经看见了,我的意思是,如果刻意避嫌,反倒会让我妈爸多想,咱们就大大方方的,我爸妈也轻松自在不是?” 苏丁不说话了。 赵爸赵妈是轻松自在了,可她有多大压力,他知道吗? 她一惯不愿意和人争辩,道理自在人心,如果那个人真的蠢笨不及,争辩也没什么意思,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把个蠢笨的人教化得了的。 可如果那个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就更没必要争辩了。 谁能叫醒装睡的人呢? 赵朝更近一步,握住苏丁的手道:“苏丁,我爸妈真的都是好人,他们不会对你有任何看法和意见的,你就别走了吧?” 苏丁仰头看他,道:“你就当我出差几天,也让我轻松轻松。” 赵朝好笑的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好,我发誓,等我爸妈来,家务都包在我身上,保证不让你动一根手指头。” 先不说苏丁压根不是为了逃避家务,再说了,他这么信誓旦旦的有意思吗?他难道不知道,他做得越多,他爸妈对她越不满? 苏丁不置可否,下了班直接去找周秘。 周秘接到电话,立刻对钟目示意噤声,笑着道:“你快来吧,我们家老钟出差,我正烦得不知怎么才好呢。” “出差的钟先生”默默的去卧室收拾行李。 挂掉电话,周秘跳过来抱住钟目:“钟先生,苏丁的准公婆要来,她实在没地儿住,你也知道她原有那套房子已经租出去了,只能到我这儿避个难。” 钟目低下头亲她,道:“我理解,你不用解释这么多。” 周秘红着脸笑着看他:“谢谢你哦,钟先生。” 钟目摸了摸她的耳朵,道:“你要是再挂在我身上,苏丁可要到了,让她撞见本该出差的我还在跟你腻乎,你说她会怎么样?” 周秘立刻跳下地:“那你快点儿,我帮你收拾行李,你可千万别跟苏丁撞对面,要不你从小区西门走吧。” 钟目悄悄开车出了小区,没多大会儿苏丁就到了,周秘忙跳起来去开门。 她给了苏丁一个熊抱,笑道:“你终于肯跟我睡了?我要高兴死了。” 苏丁无奈的道:“我看是要气死了吧?是我把你们家老钟给欺走的。” 第24章 周秘心里一惊:难道她看见钟目了? 可她仍旧嘴硬:“谁说的,老钟前两天就走了,要下周三才回来呢。” 苏丁道:“那还好,我真怕你是为了哄我故意这么说。” 周秘非要苏丁和她睡一个房间,苏丁不肯。 周秘气得叉腰:“我把床单枕头被套全换的新的,保证没有老钟的一点儿气息。” 苏丁哭笑不得:“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睡客房就行。” 他们的卧室是周秘和钟目的私人地带,她怎么能擅闯? 周秘想了想道:“也成,我跟你一起睡客房。” 这回苏丁答应了。 两人于厨艺上都是渣,勉强动手熬了粥,做了两道菜。 周秘笑道:“行啊,我以为我就够渣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渣,不过总算做的菜能吃,卖相也不错。” 苏丁叹道:“我没你命好,钟先生怕是一个手指都不忍心你动吧?” 周秘得意的道:“那是。” 但苏丁这话反过来就是,赵朝并没有钟目那样尽心。 周秘问苏丁:“你这话挺酸啊,怎么,这回知道没有哪个男人比我家老钟好吧?” 苏丁并不惆怅,反倒真心实意的替周秘高兴:“所以啊,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世间少有钟先生,得惜啊,姐姐。” 周秘高兴是高兴,却不忘过问苏丁的事:“赵朝到底怎么了?要不然你不会跑我这儿来避难。你们同居也有一段时间了,要是不合适趁早拉倒,你可别跟那些痴男怨女似的一根筋。” 苏丁瞪她:“你想哪儿去了?赵朝人挺好的,是他爸妈要来,唉,算了,就是生活中的鸡毛蒜皮,我要说得太多,倒真成怨妇了。” “呸,少来,你不跟我说,又能跟谁去说?” 可苏丁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死活不开口。周秘便诈她,假装传授自己第一次见公婆时的经验。 苏丁果然听住了。 周秘道:“我头一次见我公婆,公公倒罢了,男人嘛,没几个小心眼儿的,就算有,那就忒奇葩了。我婆婆那眼神不跟X光似的,恨不能把我从头到脚都照一遍。” 苏丁笑道:“原来天底下婆婆都一样啊。” 周秘便问:“你婆婆也这样?” 苏丁点头,道:“赵朝的妈妈是个老师,人有些严厉,不过挺有涵养的,就算看哪儿不顺眼,也不会特别给人下不来台。” 周秘心道:这你就知足了?之所以不会不给你面子,不过是还不熟悉罢了。 她道:“我不会做家务,见面第一天我就说了,我婆婆是从小看我长大的,那时我是别人家的孩子,自然哪哪儿都好,她也羡慕过,可等我长到现在,成了她的儿媳妇,呵,那眼神,那态度,那立场,立码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才不理她那套男主外,女主内那套老黄历,我也有工作,家务凭什么我来做?男人也该分担。她要心疼她儿子,那她出钱雇保姆啊。” 苏丁给周秘竖了个大拇指:“你厉害。” 周秘问她:“你呢?” 苏丁道:“家务又不累,我多做一些也无所谓。” 周秘道:“你呀,就傻吧,这是原则问题,绝不能让步,否则你以后只有做不完的家务,还要让人说你什么都不行,只配做黄脸婆。 还有,这是检验男人对你是否真爱的一条准则,如果他不能站在你的角度替你解决问题,这样的男人要他干吗?” 苏丁好笑的道:“可也不能因为这一条就分手吧?” 其实赵朝整体来说还不错,可人非圣贤,谁能一点儿毛病没有? 周秘道:“也是,你和赵朝完全没有我和老钟的感情基础,他这样的好男人也是千年一遇,可你慢慢教啊。” 苏丁敷衍的道:“嗯,好,我调@教一个好男人出来。” 两人说了大半夜,实在撑不住了,这才准备睡觉。 周秘忽然说道:“丁丁,其实枫哥挺合适的哈,他爹妈都不在国内,上头没人管,对你又好……” 半天听不见苏丁回答,她侧身看时,苏丁已经睡着了。 周秘叹了口气,轻轻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劝苏丁不要掉在许近枫身上的是自己,撺掇她和许近枫在一起的还是自己。 自己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周秘正要睡,电话响了。 她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不由得撇嘴哼了声。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打来电话的是许近枫。 他也不太不禁念叨了。 周秘看一眼苏丁,心中纳罕。 许近枫没事不会给自己打电话,打电话的目的也就一个,绝对跟苏丁有关。 不过,他干吗不直接打给苏丁反倒打给自己?这不是多费一道事吗? 周秘不敢惹许近枫,私下里没事怎么骂他都行,当面指着他鼻子骂也没事,但不能不给他脸。 周秘蹑手蹑脚的去了客厅,接通电话问:“喂,枫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许近枫开门见山的问:“丁丁在你那儿?” “啊。她睡着了,要不我让她接电话?” 许近枫道:“不用,我就是猜着她睡着了,所以才打给你。” 周秘很生气,许近枫你什么意思?合着你怕打扰苏丁睡觉,不怕打扰我啊? 真想挠死他。 许近枫说明来意:“赵朝满世界找丁丁呢,吃醋都吃到我这儿来了。” 周秘一下子就来气了:“他什么毛病,丁丁不是已经告诉他了今天不回去吗?他就这么不放心丁丁?他什么意思?” 许近枫冷笑:“什么意思?他哪儿是不放心丁丁,他是不放心我呢。” 周秘叹了口气,劝许近枫:“枫哥,你要真是对丁丁好,就多替她着想,没谁能容忍你这样……” “我怎么样?”许近枫打断她:“我和丁丁的事不用你管。” 周秘:好吧,我多管闲事。 她问许近枫:“赵朝那儿,是我跟他解释一下,还是让丁丁自己解释?” 许近枫冷笑:“你觉得他会愿意让丁丁知道?” #### 两家聚会的时间定在了周六晚上七点。 许近枫去周秘家接了苏丁,提前到了酒店。 苏丁给赵朝打电话通知了一声,说她先到了,让他不必着急。 赵朝知道苏丁昨天晚上是在周秘那里,并没有去找许近枫,心情才稍好一些。他带着赵爸、赵妈,随后到了酒店。 有许近枫,苏丁就靠了后,站在他身边,就跟个小跟班一样,看他热情爽朗的和赵爸、赵妈打招呼。 赵爸很是热情,赵妈却问:“这是,苏丁什么人啊?” 要说这是苏丁的爸爸,也太年轻了点儿吧? 许近枫特意打量了一回赵妈。 如果她和苏丁没关系,他压根不会和女人计较,尤其是赵妈妈这样的中老年妇女。 可现实是她是苏丁未来的婆婆,许近枫绝不允许有人欺负苏丁,哪怕是她公婆也不行。 许近枫一揽苏丁,朝着赵妈妈一笑:“阿姨好,我是丁丁的哥哥,许近枫。” “许?” “对。”许近枫就是不向她解释。 赵妈妈满脸疑惑,可总不能当面盘问许近枫和苏丁到底什么关系,只能敷衍的道:“哦。” 赵朝眼见赵妈妈脸色不愉,忙解释道:“妈,这就是苏丁的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不是亲生兄妹,可比亲生的还亲呢。” 这话还不如不说呢,赵妈妈脸色更难看了。 青梅竹马,却又不是夫妻或恋人,人们想到的绝对是“暖昧和奸@情”这样的字眼,尤其是赵妈妈这样的老人家,也尤其是许近枫和苏丁如此亲密无间。 在赵妈妈眼里,这就是苏丁的不检点。 不管她承不承认苏丁这个儿媳妇,可她就得忠贞坚贞,不能和任何除赵朝以外的男人有任何牵扯。 许近枫才不会理他,热情的招呼着赵爸爸,十分自来熟的道:“丁丁就和我亲妹妹一样,说句是我把她拉扯大的也不夸张,我打小把她从这么高看到这么大,如今终于能交到赵儿的手里,哈哈,总算轻松解脱了。” 赵爸爸微笑着应和:“你和苏丁不是亲生兄妹,却能互相扶持,也是上天造就的缘份。” 赵妈妈:孽缘吧。 许近枫是场面上的人,很能掌控全局,他先打动了赵爸爸,又拉着赵朝一起说说笑笑,以至于在苏爸和于晓晶来之前,一桌人喝着茶水,气氛倒也热烈。 于晓晶和苏爸是前后脚进来的,各个脸色都很难看。 许近枫就是一皱眉。 他是真看不上这对夫妻,要说他们有多相爱,那倒不至于,听长辈说,他们自打结婚就没断过争吵,那是真正的怨偶。 可明明不爱,却互相恨彼此至深,以至于离婚也无法抹灭,哪怕仅仅是见上一面,都恨不能扒了对方的皮,削了对方的骨。 也是一对奇葩。 他们俩怎么闹情绪都成,可今儿这日子,无论如何也不能下了苏丁的脸面。 许近枫上前,热情的招呼:“苏叔叔,您可是越来越帅气了,于阿婕,您可真年轻,站大街上,保准都得说您是丁丁的妹妹。” 苏爸爸只得笑笑,去和赵爸爸点头招呼。 于晓晶斜了许近枫一眼,嗔道:“油嘴滑舌。”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亲们在看吗?没的话,明天不更新了,实在是巨受打击,写不动了。 第25章 (请假)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状态不好,请假一天,明天十二点准时更新。么么哒各位亲。 四个长辈见面,还算顺利。 可几杯酒下肚,苏爸爸就有些按捺不住。 他和赵爸爸倒是一见如故,此时十分亲近的道:“赵老哥,咱们虽然素未谋面,可一见如故,又是亲家,有话我就直说了。” 于晓晶不屑的一撇嘴:灌两杯酒不找不着北了,这不又现了原形?!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没成色。 赵爸爸则客气的道:“您说您说。” 苏爸爸道:“我这个闺女啊,说实话,真的是一般,她相貌随我,不怎么好看,学习呢,也是中游,从没争过先,性子也不太好,不像人家家的闺女要么温柔,要么活泼,她呢,未免太凉薄了些……” 这话实在太……刻薄了些,要是外人说,别人还当是嫉妒,可说这话的是苏丁的亲爸。 赵爸爸都有些不好意思接话了。 许近枫眉头紧锁,皮笑肉不笑的道:“苏叔叔,您这也太谦虚了,过份谦虚就等于过分骄傲啊。” 苏爸爸一摆手,道:“你不懂,我这不是谦虚。苏丁是我闺女,我是她亲爸,我能不盼着她好?” 许近枫张嘴就要讽刺他:他要是真盼着苏丁好,也不会离婚,更不会这么多年对苏丁不管不问。 苏丁一把拽住他,摇头:别说了,说了有什么用? 他愿意说就让他说吧,难不成还要当众堵住他的嘴? 苏丁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笑话。 许近枫笑了笑,也不再理苏爸爸,反倒问苏丁:“我给你讲两个笑话啊。” 苏丁没什么兴致,只敷衍的道:“什么笑话。” 许近枫略微清了清嗓子,还没说呢,他自己先笑起来了:“先说第一个,说是一个男人将要结婚,老丈人跟他要二十万的彩礼。 这男人说,我能不能分期付款啊?以后我每个月给五千,我还您三十万。 老丈人一听,行啊,还多十万。 这男人一连给了两个月五千,到了结婚之后的第三个月,这男人的妻子不干了,跑回娘家闹,一个月就挣五千,全给了你们,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啊? 于是,不仅以后不用给了,连前两个月的钱也都要了回来。” **** 苏爸爸旁若无人的对赵朝和赵爸爸道:“我是传统的人,讲的就是男主外,女主内。苏丁样样不行,也就能做个贤妻良母。她那个工作,也就是装装幌子。 所以赵朝啊,以后苏丁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只管说,不都说人前教子,背后教妻吗?你不用给她留颜面,越严厉越好。 现在都说什么素质教育,把个孩子溺爱得和小皇帝似的,我不赞成,孩子不打不成材,这女人也一样。 你要有本事,就把自己的女人调理好,不然,世人都笑话你怂,没用。” 苏丁忽然大笑了两声。 所有人都看向她,就见她一边捂着嘴,一边捶打许近枫。 许近枫边躲边道:“好笑吧?这样的段子到处都是,你要是喜欢,我回头收罗一堆,都发给你啊。” 苏丁忍笑道:“你竟胡说八道,这是你编的段子吧?就为了故意讽刺我?你——” 她这才察觉到不对,忙最后狠狠捶了许近枫一下,不好意思的低头。 许近枫则问:“说到哪儿了这是?” 苏爸爸脸色十分难看,但让他训斥许近枫,他做不到,只能恨怨的瞪着苏丁。 赵爸爸忙道:“正说到苏丁呢。” 许近枫冷笑了笑,道:“我们家丁丁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谁要是看不上,我也不强求,就算丁丁一辈子不嫁,我也养得起她。 她注定要过金尊玉贵的生活,谁要是没眼色敢欺负丁丁,得先问我同意不同意。” 到底谁是爹啊? 赵爸爸尴尬的咳了一声,以目示意赵朝:这怎么回事? 赵朝忙眨了眨眼:回去我再解释。 他打圆场道:“苏叔叔,我敬您一杯,感谢您把这么优秀的苏丁许给我。” 赵爸爸也道:“你看,咱们相识一场,也是缘份,来,喝一个。” 赵妈妈从始至终就一直板着脸,连赵朝私下扯她的袖子,都没能让她消气。 于晓晶一则是嫌恶苏爸爸,二则她也从来不屑和赵妈妈这样的人打交道,也只是端坐,自顾自的喝酒。 倒是赵朝全程一直讨好着她,同时还得照顾到苏爸爸。 他是最累的。 好不容易大家吃饱喝足,于晓晶第一个道:“我晚上十点还有个慈善晚会,先行一步。” 她连最基本的客套都没有,甚至连看都没看苏丁一眼,拎着精致的小包,踩着高跟鞋,袅袅而去。 苏爸爸则喝醉了,他同苏丁不停的嘱咐:“你呀,命不好,别怨我和你妈。总之,嫁人是好事,以后你好好的吧。别像你爸我,日子没过好,离了婚,丢人现眼……” 许近枫直接架住他,把他塞进出租车里,啪一下摔上门。 什么玩意,早知道他们两口子这么不着调,他也不费那劲还请周秦从中斡旋了。 踏马的。 许近枫揽着苏丁道:“走,我送你回去。” 苏丁甩开他的手道:“你先走吧,我有话同赵朝说。” 许近枫嘲笑的问:“怎么,这就要分手啊?行,我等着你。” 苏丁怒视着他。 许近枫一摊手,表示:我就不走,你能怎么的? 赵朝好说歹说,总算把赵爸、赵妈送到车上,他一回头,就见苏丁正眼巴巴的瞅着他,分明是有话说。 他犹豫了下,还是走过来道:“苏丁,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苏丁摇头,也没说话,就那么望着他。 赵朝好笑,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没关系,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我喜欢的是你,从来不是你的父母,再说了,说句功利点儿话,反正我们也不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苏丁嫣然一笑,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良久,她低声道:“谢谢你,赵朝。” 苏丁上了许近枫的车,轻快的道:“送我去周秘那儿吧。” 许近枫没作声。 苏丁本来就怕他刻意取笑自己,他不说话,正合了她的心意,当下也就闭目假寐。 车子停下,苏丁拿起手包,道:“谢谢枫哥,你回去慢点儿开。” 许近枫没有回应,只将车熄了火。 苏丁还纳闷呢:他要送自己上去吗?真不用,他直接走就好了。 她打开车门下车,一眼望到对面的小区,立刻又回来了。 许近枫降下车窗,正好整以暇的抽着烟,问她:“干吗不走啊?” 苏丁尴尬的道:“枫哥,我说的是回周秘那儿。” “怎么,这儿不行?” 又来了。 苏丁为难的道:“枫哥,要是以前,我在你这儿住也就住了,可是现在,我不想让赵朝误会。” 许近枫问:“他误会什么?你我要是早有奸@情,轮得到他吗?” 苏丁无奈:“话不是这么说,总之,我还是回周秘那儿。” 许近枫推开车门,没动,就那么默默的望着苏丁的背影。 她如今瘦了好多,头发也只是才齐耳根。 以前她是略微有点儿丰腴的体形,不算胖,但肉肉的,恰到好处。 可自从出了那事,她从出来,整个人就和从前变了太多太多。 她在狱里八个月,他一次都没去过。 周秘曾经打电话骂他浑蛋,没良心,是个白眼狼,他笑着不以为意,可挂掉电话,他把手心都抓烂了。 他根本不敢去看苏丁。 他怕自己会失态。 他只有把血泪放进心底,只在心里发誓:他对不起谁,也不会对不起苏丁。 苏丁出来那天,是他接的。 他什么都没问,他不敢。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懦弱的不像个男人,可在这八个月期间,他真的像是被阉割了的男人,提不起一丁点儿男人的意气。 苏丁的头发长得非常慢,她被他养起来的肉也一下子就像被削了骨,再也没长出来。 许近枫扔掉烟头,恨恨的骂了一声。 他追上苏丁,将她从出租车上拽下来,对司机道:“她不坐车,你走吧。” 三两步将苏丁拖到路边,道:“丁丁,我问你句话。” 苏丁原本还在挣扎,听他这么说也就冷静下来,道:“什么话?” “如果我结婚,你会来吗?” 苏丁脸上、眼底没有任何失望和伤心,甚至还有细细的喜悦和浅淡的轻松,她道:“枫哥,你真的要结婚了?” “嗯。” 苏丁弯着眉眼,真心替他高兴:“嫂子是谁?我见过吗?” “没有。你会不会去?” 苏丁脱口而出:“当然……”可她随即又摇头:“还是不去了,枫哥,我对你的祝福,永远都是在心里,你懂得的。” 许近枫沉沉的问:“为什么不去?” 她都能对周秘亲口说出祝福,就不能当面对他说吗?他竟连周秘都不如? 苏丁笑得站不住,取笑他:“枫哥,你至于吗?你一个大男人,犯意得着吃周秘的醋?你结婚我就不去了,真的。” 许近枫松开她,意味不明的道:“那你再考虑考虑?” 苏丁笑道:“不用考虑了,那我先走了,拜~” 她走得毫不拖泥带水。 第26章 苏丁再次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 许近枫没拦,他从兜里掏了半天,只掏出一只空的烟盒。 他紧紧攥住,拧了半天,将烟盒揉成小小一团,半晌,才一扬手,扔进垃圾筒。 出租车融进车流,很快变成了两个亮点,再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 赵朝才开门,赵妈便扬声质问:“苏丁的父母是怎么回事?” 赵爸便劝她:“你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先坐下,赵儿,给你妈倒杯热水。” 赵妈甩开赵爸,道:“我不喝,喝什么水,今天不把事情解决掉,谁都别想消停。” 还想怎么解决? 赵爸没辙了,只能示意赵朝:别跟你妈置气。 赵朝坐到赵妈对面,他知道赵妈妈胳应什么。 他小心翼翼的道:“妈,苏丁的父母早就离婚了,要是感情好,也不会走到离婚这个地步,既然离婚了,自然就各有各的问题。不过,如今离婚不像过去那样,也,也还正常吧。” 赵妈妈冷笑:“问题?这是有问题这么简单吗?你看看她爸爸是个什么德兴?就是一无知浅薄的小市民。她妈则一脸高傲,当自己是元首夫人呢?这么狂?” 赵爸忙道:“你说知就说话,别乱攀扯。” 赵朝无奈道:“我也没见过她爸妈,今天是头一次见。” “这怎么行?你不知道乡下有句话,买猪还得看猪圈呢。” 赵朝脸涨得通红。 赵爸爸看不过眼,忙一扯赵妈妈:“你好歹也是为人师表,怎么能这么比喻?” 赵妈妈也是气糊涂了,她一抚额,□□了一声:她这是把多少年的风度都丢了。 她轻吁了一口气道:“赵儿,你有什么打算?” 赵朝低头,犹豫了一会儿道:“妈,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可我刚才说过了,苏丁是苏丁,她和她爸妈都不一样,我是真心喜欢她,而且我们都,同居了,结婚也提到了日程,所以,我想和她结婚。” 再说,本来也没到结婚这地步,还不是您逼的? 赵妈妈冷笑了几声,又闭上眼抚住胸口,伤感的道:“你这是怨我了,怨我呢。我为的谁?啊?我为的谁?” 她一辈子行事就讲究一个在情在理,从来没有亏欠别人的时候,眼看着赵朝和人家姑娘过上了夫妻般的日子,她能不闻不问? 赵朝一脸紧张的望着她:“妈你别生气啊。爸,我妈带药了吗?” “带了带了。”赵爸忙去找降压药。 赵妈冷静了冷静,对赵朝道:“这么说,分手是不可能的了?” 分,还怎么分? 赵朝道:“妈,你也能看出来,苏丁真的是好姑娘。” 他的话实在太过贫乏,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个字,丝毫不能打动赵妈妈。 赵妈悲哀兼失望的望着赵朝。 她也知道他现在鬼迷心窍,说什么他也不会听的了。什么好姑娘?她压根就没瞧得上苏丁。她除了长相可以,还有哪儿好? 性子过冷,又和许近枫不清不楚,没有个教养、修养好的爸妈,家庭不完整,性格必然有缺陷,她不受她父母离婚影响是不可能的。 再则,苏丁工作一般,就是个审计,还是个寻常企业,能有多大前程? 又不贤惠,连家务都不会做,还得从头教,又不情不愿,将来结婚过日子要怎么过? 她长吁了一口气,道:“儿大不由娘啊。” 赵朝道:“妈,你放心,我保证以后会和苏丁好好过日子,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赵妈妈无比伤怀的望着赵朝,失望的道:“你非要娶,我这个做妈的能说什么?拦是拦不住的,还不如顺水推舟,随了你的心愿。可你得答应我,娶了苏丁,绝对不能耽搁你的前程。一个大男人,做什么家务?她别的不行,总不能连个家都得你收拾吧?” “不会,不会。” 赵朝看了眼正在找药的赵爸,低声对赵妈妈道:“妈,我不会的,我们公司最近有个项目正在运作,苏丁的继父,多少能帮上忙。要是我能把这个项目谈下来,年终奖是一笔可观的数目。” 他轻咳了咳,道:“再说了,我和苏丁结婚,真不是为了别的。” 赵妈妈靠在沙发背上,摆了摆手,不愿意听赵朝解释,她道:“赵儿,不是妈说你,你早晚会后悔和她结婚的。” “妈,你为什么对苏丁这么大意见?” 赵妈妈道:“这样的孩子,我见过的多了,这样家庭环境长大的孩子……” 她真是一言难尽:“她们在感情上不像一般人那样健全,要么过于自负,要么过于自卑,总之不会像别人一样正爱的爱人和正常的接受别人的爱。 算了,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赵爸爸拿了药,交到赵妈妈手里,道:“你也别一概而论,成天教学生,你也知道个性和共性的区别,我瞧着苏丁那孩子还不错。” 赵妈妈吃了药,哼了一声,道:“不错?哪儿不错?她跟她父母有一点儿交流吗?她爸爸在那里说话,她却和那个姓许的男人暧昧不清,像什么话?” 赵爸爸看一眼脸色难看的赵朝,对赵妈妈道:“好了,你说话也有个度,他们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情份总比旁人深厚些。” 赵妈妈识趣的闭嘴。 她一夜都没睡好,半夜把赵爸爸推醒,道:“我总觉得这亲事不成,他们俩不会幸福的。” 这…… 赵爸爸心道:那是你儿子,你再不喜欢人家姑娘,也不能诅咒你儿子啊? 他只能无奈的道:“那你说怎么办?本来他们俩好好的,慢慢处处也就是了,你非要催促他们俩结婚,现在两家长辈也见了面,对方……对方并没说不满意,如今你又说不结?” 做人没这么反复善变的吧? 赵妈妈连连叹气。她就是太相信儿子了,以为他能处理好个人问题,哪知道他会这么糊涂?早知道就该从家里给他介绍一个知根知底的姑娘。 可是后悔也晚了。 赵爸爸安慰:“你也不用太担心,能过就过,不能过,大不了就离呗。” 赵妈妈怒从心头起,伸手给了赵爸爸一个耳光。 老两口反目,早晨起来脸色都不怎么好。 赵朝心生歉意,就因为他的亲事,让父母都跟着操心和焦心。 赵妈妈吃罢早饭,对赵朝道:“我和你爸就先回去,你和苏丁定好日子,我们再来。” 赵朝道:“也行,我和苏丁先准备着,订了婚纱、酒店,再把亲戚朋友都接过来。” 赵妈妈看不得自己儿子小心翼翼的模样,她道:“赵儿,你不用这样,婚姻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总得娶个你喜欢的。只要你满意了,我们就没意见。” 赵朝点头,又宽慰了赵妈妈几句。 他给苏丁打电话。 其实他希望苏丁能讨父母欢心,哪怕装装样子,但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毕竟以后他们是一家人,能让父母高兴、满意,赵朝认为这是他和苏丁该做的。 父母要走,苏丁总得送送。 苏丁很快就到了,她挽留赵爸赵妈:“今天周末,让赵朝带叔叔阿姨转转也好啊。” 苏丁察觉到了这一家人的异样。 赵朝有着异乎寻常的活泼,每说话前总要先看一眼赵妈妈,生怕哪个字说得不中听,会让赵妈妈不舒服。 赵妈妈的神色比昨天冷淡得多,赵爸爸则和赵朝相差无几,他们夫妻、父子没什么交流,倒是对她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赵朝道:“是我们带着爸妈转。” 苏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却仍旧大大方方的道:“你说得对,是我们带着叔叔、阿姨转。” 赵妈妈道:“不用了,他工作一周不容易,周末就好好休息吧。” 苏丁不会强人所难,也就笑笑没说话。 她主动道:“阿姨,我帮你拎着包吧。 ” 赵妈妈轻轻避开了,道:“不用。” 赵朝叫了一声:“妈——” 赵妈妈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她是长辈,给小辈儿使个脸色还不行了怎么的? 第27章 苏丁和赵朝忙着筹备婚礼,许近枫也来真的。 他居然兴师动众的订了婚纱和酒店,选在十二月二十二号,举办婚礼。 二十一号晚上,他给苏丁打电话:“苏苏,明天我结婚,你真的不来?” 苏丁拒绝:“还是不了,枫哥,咱俩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一场婚礼能决定的,就算我不去,我对你的祝福也不会少一星半点儿。” 许近枫苍凉的笑笑,道:“苏苏,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你恨我,是不是?” 苏丁道:“不是,枫哥你可别多想。当年是我自己愿意的,你要是再提这事,我跟你急。” 许近枫呵了声,道:“那为什么?你就真的,从来没想过,要嫁给我吗?” 苏丁笑,道:“别说,还真没有,你要非得要个理由,一万个够不够?” 她大笑,许近枫却气得火冒三丈。 苏丁不逗他了,道:“人人都知道你和我这么多年都在一处,就算你把污言秽语都过滤了不让我听见,其实我也知道,所以你结婚,我就不去了,也免得让人误会。” 许近枫沉默了许久。 苏丁都困了,她打了个呵欠。 就快要睡着了的时候,许近枫道:“苏苏,明天十点,玖玖酒店,我等你,不见不散。” 苏丁睡眼惺忪的道:“哦。” **** 周秘一大早就起来化妆。 钟目取笑她:“你一个伴娘,用得着打扮得这么光鲜亮目吗?你别抢了新娘子的风头。” 周秘在镜子里瞪了钟目一眼,道:“我去就为了抢新娘子的风头,许近枫这王八蛋,他不是说一辈子不结婚吗?看看,谁要信了男人的话,母猪都能上树了,他这不就结了?” 钟目劝她:“好了,你看你这脾气,不知道的,还当你是……” “我是什么?我是为丁丁鸣不平。” 赵想越生气,周秘放下化妆棉,眼圈都红了,她委屈的扁嘴道:“你说丁丁多不容易?跟他不清不白的这么多年,他但凡有点儿良心,也不该成天女朋友不断。” 钟目道:“现在这结局不是也很好?各得其所,这世上终是少了一对痴男怨女。” 周秘道:“对,所以我非得搅黄了他的婚礼不可。” 钟目嘶了一声,道:“你这是何必?要是生气,不去参加就行了。” 他觉得,不管许近枫和苏丁之间有过什么,起码苏丁很理性,不管她出于什么理由,但不参加婚礼就是了。 周秘道:“哼,丁丁不参加,我要是再不去,谁还给丁丁出气?” 钟目不敢再同她辩,只问:“定好了吗?几点去接新娘?” 周秘怔了下,道:“对呀,枫子给我打电话,只说让我九点到酒店,我是伴娘啊,难道不该跟着婚车去接新娘吗?” 钟目想了想道:“也许是从酒店出发?” 周秘抱怨:“这个小气鬼,我一个伴娘,枫子居然不给我出个化妆师。” 她准点赶到酒店,就见酒店里热热闹闹,全是人。 有的认识,是许近枫打小一起长大的同学、玩伴。 她在门口看了一眼,问钟目:“许近枫这是忘了点儿什么吧?” 钟目点头,他没打条幅,也没有指示牌,甚至他连请贴都没有,全是口头通知。到了现在,周秘连他的新娘是谁都不知道。 周秘和众人打了招呼,问许近枫:“枫哥,什么时候去接嫂子啊?说起来,你这金屋藏娇藏得可够深的,我一次都没见这,这不结婚了?可见是真爱啊。” 冯乐安道:“别说你了,连我们都没见过。” 周秘这回真惊讶了。哟,新娘子是哪位牌面上的人啊?这么神秘? 可不管他们怎么逼问,许近枫就是不漏一点儿口风。 周秘问他:“几点去接新娘?” 许近枫道:“她自己会来。” 崔宏也跟着打趣:“没你这样的,今天是结婚的大喜日子,哪有新娘自己来的?不是,你既然不肯接新娘,那你外头那一溜玛莎拉蒂是干吗用的?” 许近枫不肯说了,他抿抿唇,道:“自然有用。” 周秘给苏丁打电话,希望能分享一下她的幸灾乐祸的心情,可惜苏丁关机了。 周秘切了一声。至于吗? 她走回正厅,正看见站在高大绿植后头抽烟的许近枫。 他似乎也在给谁打电话,可没人接,他便一遍一遍的打。 一向意气风发的男人,此时脸上全是落寞。 周秘却没有丁点儿同情,心道:活该,也不知道是哪位姐姐这么厉害,居然逃婚,许近枫一向风流成性,这算是报应吧? 这回被个女人给玩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周秘等得无聊,便打开手机游戏,设了静音,一局一局的打着消消乐。 钟目忽然问她:“这都十点了吧?婚还结吗?” 周秘悚然一惊,匆匆结束了游戏,看一眼手机,还真是,不到一分钟,马上就十点了。 她幸灾乐祸的道:“怕是结不成了,别看这酒店布置的挺豪华,可新娘子不见踪影,他也不甚热心,连接都不接,心眼儿再瘸的姑娘也受不得他这德兴吧?” 钟目道:“嗯,好像也没有女方的亲戚、朋友。” 周秘纳闷道:“他这是玩什么呢?” 钟目摇头,就见许近枫握着话筒,走上了礼台。 众人的喧闹声渐渐沉寂下来。 许近枫握着话筒,沉声道:“非常感谢各位来宾能参加我许近枫的婚礼。” 有人起哄:“新娘子呢?没有新娘子,算什么婚礼啊?” 许近枫抬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动作,他道:“我的新娘,是我很爱很爱的人,只是……我比较浑蛋,所以,不免走了一段弯路。我相信她一定会来。” 众人问他:“到底谁啊?要是她不给枫哥面子,你说一声,我们替你把她抢回来,压着也得进洞房啊。” 许近枫面无表情,只是拿出手机,当众打起了电话。 电话那边是服务人员机械的声音:“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 台下的人渐渐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个难堪的问题:新娘子怕是逃婚了。 这,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不给枫哥面子? 可她就是敢了。 他们没人说话,都摒息凝神的跟着许近枫一遍一遍的听机械的声音重复着“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声音。 电话,终于挂断了。 许近枫脸上并没有难堪的表情,相反,是无限的伤怀。 他仰起脸。 有眼尖的人发现,一向爷们到家的许近枫居然……哭了。 不是像女人那样的如蜿蜒细流的眼泪,是两滴,仅有的两滴。 底下人立刻炸了锅,纷纷要给那不识趣的女人一个教训。 不过很快,许近枫自嘲的笑了笑,收敛了感情道:“我一直以为……一直以为,我不会结婚,也一直以为,我没法给她幸福,即使到了现在,我仍然不确定。 所以,她不会来了,我甚至不知道是庆幸琮是解脱。但我知道,我再不会有婚礼。这将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婚礼。” 没有新娘的婚礼。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跟大家求下收藏。么么哒 第28章 许近枫的声音居然是哑的,眼神有些空洞,他完全丢弃了从前的潇洒和放浪,褪下那层什么都不在乎的皮,其实他也就是软弱、彷徨,甚至有点儿不知所措的男人。 到了这会儿,他仍旧盯着正厅门口。 像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即使结果已经那么明显,他的希望仍旧大于事实。 门外并非空无一人。 偶尔有看热闹的人经过,或者是送菜的服务员。 每当有脚步声响,许近枫都像接受到信号的服务器一样,那是他心底产生悸动。 不过最后都归结于失望罢了。 他等的那个人,终究不会来。 周秘有些诡异的问钟目:“老钟,许近枫发什么疯?” 钟目摇头。 周秘压低声音道:“他,他等的人,到底是谁?不会是,不会是……”她眼神都有些惊悚了。 难道,他等的人是苏丁? 她随即摇头,觉得这想法太荒谬太诡异了。 钟目没法替她解惑。 周秘咬着手指,喃喃的道:“他是疯了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就不能跟苏丁好好说? 非得似是而非的说他结婚,请苏丁来? 换谁也不会想到他要娶的人是苏丁吧? 周秘道:“不行,我得给苏丁打个电话。” 钟目拽住她:“你要干吗?” “我……”周秘怔住。 如果许近枫想找苏丁,不会比她没办法,可他没找,只是认命似的只打苏丁的手机,这说明什么? 就像刚才他自己说的,他根本不确定能不能给苏丁幸福。 他不过是真正意识到要失去苏丁了,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加以挽留。 毫无诚意的挽留,更像是听天由命,这不是许近枫的风格,他一向是想得到什么,就一定要得到的那种人。 既然他自己都不上心,周秘又何必着急? 那么,她找苏丁的意义何在? 许近枫根本不是良人,又何必扰了苏丁的清净?就算赵朝再不好,他也不会比许近枫更滥。 她实在没必要搓合苏丁和许近枫。 ***** 苏丁和赵朝正在吃饭。 是苏丁爱吃的西餐。赵朝很耐心的替她切着牛排,这时候电话响了。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刚要按断,不小心按成了接听,只听对面的人道:“赵朝,把电话给苏丁。” “你是?” “我是冯乐安,是苏丁的哥们。” 赵朝看一眼苏丁,疑惑的问:“你找苏丁什么事?” 冯乐安不耐烦的道:“苏丁在吗?把电话给她,我有急事找她。” 赵朝一脸犹豫的望向苏丁:“他说他姓冯,找你。” “哦,是冯哥。” 见苏丁认识,赵朝把手机递过去,道:“奇怪,既是找你,怎么把电话打到我手机上了?” 苏丁笑笑,没说话。 她手机关机了,能打得通才怪。 也不知道冯乐安找她干吗? 冯乐安在电话里着急忙慌的问:“苏丁,你在哪儿呢?我这就去接你。” 苏丁问:“什么事,冯哥?” “电话里,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位置?” 苏丁只好告诉他所在位置。 冯乐安嘱咐她:“我五分钟后就到,你马上下来。” 苏丁纳闷:这到底什么事啊? 她把手机还给赵朝。 赵朝问她:“有急事?” 苏丁摇头:“我就下去说几句话。” 赵朝点头:“好,我等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苏丁没等几分钟,冯乐安便开车到了,他降下车窗,招呼苏丁:“上车。” 苏丁摇头,问冯乐安:“冯哥,是为着枫哥婚礼的事吗?我跟枫哥说好的,我不去,这会儿婚宴都该开始了吧?” 冯乐安钥匙都没拔,下车拽住苏丁的手,强行塞到车里,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性枫哥?你知道他想娶的新娘是谁?是你,你到底知不知道?” 苏丁压根没当真,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道:“别开玩笑了,冯哥,我已经结婚了。” “什么?你结婚?”冯乐安眼珠子都要吓掉了。 开玩笑呢吧? 苏丁淡淡的道:“嗯,今天刚领的结婚证,你要不来,我跟我老公正打算庆祝一下呢。” 老公?这就改口了? 冯乐安一脸震惊,简直不能相信:“苏丁,你可别开玩笑。” 苏丁从包里找了一番,将两个大红本本展示给他看:“喏,结婚证。” 乐安一个急刹车。 苏丁没系安全带,整个人差点没撞上挡风玻璃。 冯乐安说了声“对不起”,一把抢过结婚证。 草,还真是,今天才领的,钢印还是新鲜的呢。 苏丁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冯乐安结结巴巴的道:“你,你和枫哥,真没什么事?” 苏丁收回结婚证,十分小心和慎重的重新放进包里。 要说这都是装出来的,那冯乐安可真要怀疑这世界还有真东西吗? 苏丁淡淡的道:“能有什么事?我老公都是枫哥帮着把过关的,我想你一定误会了枫哥的意思,找我肯定是找错了,要不你再问问枫哥?” 冯乐安才不问。 这是什么光荣事吗? 他腆脸凑上前去戳许近枫的伤口,不是找揍吗? 他本来就是想看许近枫笑话的成分多。 你想啊,他成天说和苏丁是兄妹,可谁要敢打苏丁的主意,他就往死里揍,这回他居然要娶苏丁,不是打自己嘴巴是什么? 再则,苏丁不肯嫁他,却把苏丁弄到他跟前,啧,那可是百年难遇的大场面,不知道丢了脸的许近枫会是什么德兴。 不过现在嘛,原来是自己误会了,看热闹的初衷泡了汤,他干吗去找死? 冯乐安晕头转向的回到酒店。 他问许近枫:“枫哥,你想娶的姑娘到底是谁?是不是苏丁?要真是她,我可把人给你带过来了。” 底下一片喧哗,毕竟凡是认识许近枫的,就没有不认识苏丁的。 他们和冯乐安的想法差不多,这要是许近枫当众承认他想娶的是苏丁,那可真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呢。 于是所有人都鸦雀无声的望着许近枫。 许近枫眉心跳了跳,走到冯乐安跟前,将他往门外带,压低声音狠厉的道:“你把谁带来了?” “苏丁啊。”冯乐安一脸挑衅的望着许近枫:“枫哥,你给兄弟一句真话,到底你想娶的是不是苏丁。” 许近枫不理他,只往外走,问:“她在哪儿?” 冯乐安追出来,道:“你先告诉我是不是。” 第29章 许近枫在酒店外头东张西望,没看见苏丁,他不确定苏丁是不是在哪辆车里。 那种想见的激动和见不着的焦灼使得他毫无耐性。 他一把揪住冯乐安的衣领,道:“你踏马的到底的想干吗?丁丁到底在哪儿?” 冯乐安被憋得脸涨得通红,他却不怕死的道:“就一个字,枫哥,让你承认你爱苏丁,真就这么难? 如果你连当着我的面都不敢承认你爱她,那么你搞这个婚礼噱头,意义是什么? 你真以为苏丁是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下的傀儡?她会一辈子乖顺听话?” 许近枫像是受了惊吓,脸都白了,他松开冯乐安,一拳捣到他面门。 冯乐安的鼻子当时就出血了,他也不擦,就那么冷冷的望着许近枫,道:“枉我以前拿你当个爷们,可现在看来,也不过就是个懦夫而已。” 许近枫骂道:“爱不是爱是我自己的事,我为什么要当你面承认?” “为什么?因为当年……” 因为当年他是真心爱苏丁,可许近枫却枉顾他的真心,直接把他的念头掐死在摇篮里。 要是许近枫真对苏丁有心思,他冯乐安也不亏,可如今是别的男人娶了苏丁,冯乐安不甘心,不服。 对许近枫就是那种恨怒交加:佝踏马的都干什么去了?苏丁这颗水灵灵的白菜,你怎么就没看住? 许近枫又挥起拳头:“你凭什么提当年?” 冯乐安认命的想,他如今已经有妻有子,对苏丁确实没那么多执念,之所以仍旧愤愤不平,不过是记恨当年许近枫的那顿毒打。 可这么多年过去,许近枫除了在苏丁那件事对他下过死手,从来没有亏待过他。 他叹气道:“好,我不提当年,那就提现在,自从你让我死了心,我是真拿苏丁当个妹子待。” 许近枫冷笑一声,道:“拿她当妹子待,就是逼着她去捉我的奸。” 冯乐安噎了一下,知道他说的是那天温泉酒店的事。 他挑衅的道:“也得你有奸可捉才成啊。” 这是红果果的讽刺。 是不是他之前所有的女人,在床上的时候,他都踏马的真爱啊。 冯乐安还不怕死的撩老虎须,问许近枫:“你对苏丁的爱,是不是也得划个范围啊?在床上怎么爱都行,下了床就两不相关?” “滚。”许近枫脸色铁青,气得眼睫毛都在抖。 冯乐安一把推开他,转身就走。 许近枫追上来,问:“丁丁呢?” 冯乐安十分欠揍的道:“你不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坦诚和友情一样都是相互的,你不拿我当兄弟主,我干吗认你做大哥?” 许近枫咬着腮帮子,抖了半天才道:“是,我爱她,我想娶的一直都是她,我踏马的交那么多女朋友也是为着气她。我不甘心承认我爱她比她爱多还要多。” 冯乐安都要气哭了,说什么爱,说什么真爱?他的爱,也太踏马不值钱了。 他一拳捣过去,也给许近枫来了两串鼻血,他骂道:“你踏马的真敢说,苏丁还要怎么爱你?是不是非得她替你去死啊?” 许近枫挨了这一拳,整个人都像是打懵了,他也不还手,就那么愣怔的站着。 仿佛失了魂。 冯乐安抹了抹鼻子,嘲弄的道:“你终于肯承认了,我就说你踏马的当年就是有私心。算了,不提当年。我告诉你,我带来的不是苏丁的人,是她对你的祝福。” 他甩手走了两步,又退回来,道:“对了,我还忘记告诉你了,苏丁,你一直自欺欺人放在心上的妹妹,今天结婚了,刚领的结婚证。” 他用手指戳着许近枫的胸膛,不怕死的挑衅他:“你高兴吗?不是说那姓赵的是你亲自介绍给苏丁的?这回他们如愿结成眷属,你满意了?你知足了?” 许近枫觉得有人在拿电锯残忍的锯着他的头骨,脑仁都被震得针扎一样的疼。 胸口也一阵一阵往上翻涌,热辣辣的直扑喉咙。 他紧握着拳头,强行压住自己这浑身的不舒服。 苏丁,居然真的结婚了。 原来,他爱她真的只是一场笑话。 也许苏丁以前也没爱过他,不过是因为他照顾她,她便像雏鸟一般,将他当成了母亲。 就是从前她的曲意顺从,也不过是懵懂之下的回报。 那时她年龄太小,根本不懂什么男女之间的爱情,他和她稀里糊涂的开始,也稀里糊涂的结束,如今她明白了什么是爱,什么是亲情,所以她便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他。 他站在众人瞩目的中心,向世人宣布他爱她,真踏马的是个跳梁小丑,丢人丢到太平洋去了。 许近枫的心成了空洞,风从其中穿过去,他能听见回声。 嗡嗡嗡的,让他有一种已经脱离肉身的超脱感,他的灵魂在天上飞,留在这尘世的,不过是一具臭皮囊。 他听见他自己哈哈大笑,指着冯乐安,笑得直打跌道:“真是蠢,我就是开个玩笑,看看你,看看你们比我都当真。” 冯乐安仿佛挨了一闷棍。 没看到许近枫丢人现眼,真是遗憾啊。 不过,许近枫的话他不信。 开玩笑? 呵,拿自己的婚礼开玩笑,还这么兴师动众,他有病啊? 冯乐安也笑起来,道:“行吧,你要唱戏,我们这些做兄弟的除了给你搭台,还能干吗?我去喝酒了,今天不醉不归?” 他又朝许近枫挤眼睛:“你一醉就要搞事,今天也不例外,那可是苏丁和那姓赵的新婚之夜。” “真不要脸,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冯乐安呵了一声,道:“要是你就罢了,换成谁,我都踏马的不甘心。” 许近枫脸上在笑,眼神却空洞,他没听见冯乐安说什么。 冯乐安猥琐的问:“我说,这么多年,你近水楼台,就真的,真的没睡过?” 许近枫一脸茫然的问:“什么?” “我说,你到底和她睡过没有?” 许近枫仍旧是那个似笑非笑的姿态,坏坏的,还有点痞痞的,既让人心痒难耐,又知道可望而不可即。 他半天,仿佛机器人有些迟钝,切了一声,十分不屑的道:“我缺女人?女人跟女人有区别吗?” 冯乐安大笑,道:“没区别,没区别,哈哈哈哈,走走喝酒去,谁不喝醉了谁是孙子。” 许近枫跟他勾肩搭背走了两步,又站住,忽然烦躁的甩开他道:“你先去,给我一个一个都灌着,谁不喝你给我削他。我抽枝烟。” 冯乐安果然丢下他自己先去了宴客厅。 许近枫猛的转身大步绕到背人的地方,双肩都在发抖,他忽然一捂鼻子,指缝间有腥红的血流蜿蜒而下。 鼻血流得太猛,他一时没捂住,有几滴甚至溅到他锃亮的皮鞋上。 人真是脆弱,谁都是血肉做的,没有谁是钢铁铸的,他许近枫,也不例外。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营养液,哦哦。 第30章 许近枫一脚将血沫子碾得烟消去散,这才靠到墙上,仰头吁了一口气。 他把自己都吓着了。 擦,他竟然这么脆弱?都气得流鼻血了?哈,真踏马至于吗? 他连自己都不知道他居然还这么深情和痴情。 许近枫点了一枝烟,用力的吸了一大口。 烟的辛辣在他口腔里回荡,他四肢百骸这才仿佛重新有了意识,慢慢活了过来。 半天他才缓缓吐出来。 终于他掐灭了烟,进到大厅。 所有人都注目于他。 有多少人是关心,有多少人是同情,更有多少人是幸灾乐祸,许近枫分不清。 在这个世道上,人人都戴着面具,利益至上,至于各人想什么,谁关心呢? 他大手一挥,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白酒,端起来道:“今天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承蒙大家前来捧场,我许某十分感谢,来,我敬大家。” 众人也就应和着喝酒。 许近枫不敬酒,也有好多人跟他喝。 都是当年一起打架的交情,有的情份淡了,有的还在一起混,比如说冯乐安和崔宏之流。 像冯乐安这种知情又不安好心的,自然起哄带头灌许近枫。 崔宏沉稳些,虽不至于跟着一起闹,但也只是旁观。 他瞧出许近枫的不对劲了,如果说刚才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这会儿又变成了颓废的中年男人。 许近枫一杯又一杯的白酒灌下去,他深切的感受到,这些白酒不像从前那样有滋味,有感情。 从前不管多少白酒喝下去,他完全可以不必顾忌喝醉了会怎么样。 因为他知道,不管他在哪儿,又醉成什么德兴,苏丁总会来接他。 可是现在,不会再有人来接他了。 所以,这些灌进肚子里的酒,怎么也填不满他心中的空虚。 崔宏看着许近枫发白脸,架住冯乐安:“行了,老冯,灌酒也有个度,老许已经喝得不少了。” 冯乐安挡开他的手:“老许都没说不喝呢,你闲操什么心?” 他笑了笑,道:“听说苏妹妹的对象是你介绍的?” 崔宏道:“也不算,就是帮着牵了个线。” 冯乐安拍着他肩膀:“你可算是做了件大善事,来来,我得谢谢你。” 崔宏道:“滚,我用你谢?” “怎么不用我谢?你也知道,我从前一直惦记苏妹妹,可是那枫子就跟狼似的,死活不撂爪子,结果却在他自己眼皮子底下,把苏妹妹丢了,哈哈哈哈,这得是多大的笑话?我不谢你谢谁?” 冯乐安幸灾乐祸的大笑。 崔宏苦笑:“你也有脸说?没有枫哥,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自己不清楚吗?你有什么资格惦记人家苏丁?我也是为了苏丁好……” 冯乐安脸色变了变,却没发作,只咬牙笑了笑道:“不错,谁不是为了苏妹妹好呢?可我谢你总没错吧?来,我敬你一杯。” 崔宏没办法,只好干了一盅。 冯乐安比许近枫还要颓唐,他拉着崔宏道:“你是不知道,我当年有多恨枫哥。你说得没错,我还得感激枫哥,没他,我说不定早进局子了,就是出来也是一事无成,只能背着个牢改犯的名头过活。” 他拉七杂八,说个没完。 崔宏道:“这是枫哥的婚宴,你老提苏丁做什么?” 冯乐安望着他,转瞬便哈哈大笑。 崔宏被笑得莫名其妙:“你这还没醉就耍上酒疯了?” 冯乐安勾着崔宏,把他拉近了,低声道:“你还不知道吗?苏丁也是今天结的婚。她和那姓赵的已经领了结婚证了。” 崔宏心里一惊,卧了个大槽,心道:这也太踏马的巧了,这两人故意的吧? 可随即又想:巧不巧的,也没什么关系。 他哦了一声,脑子里有什么轰隆一响,他问冯乐安:“你去找苏丁了?” “当然,我一猜就知道枫哥在想什么,所以想发回善心,哈哈,这可真踏马的……” 崔宏同情的望了一眼冯乐安:你个傻子,还在这儿美呢,你自作聪明,以为猜透了枫哥的心思,却闹了个乌龙,你就等着枫哥收拾你吧。 门外忽然有人喊:“新娘子来了——” 冯乐安和崔宏一怔,两人忘记说话了,站起身往门口看。 就见一个高挑的女子穿着一袭纯白婚纱,双手提着裙摆,袅袅而来。 冯乐安草了一声:“怎么是她?” 崔宏也认出来了,这不是当年学校里以许近枫女朋友自居的方怡吗? 冯乐安问崔宏:“你说她怎么来了?不是说她出国留学了吗?” 崔宏嫌弃的一扬下巴,道:“喏,那不是她哥方唐吗?方唐知道了,方怡知道还会远?” 方怡已经浅笑着走到许近枫身前站住,朝他嫣然一笑,道:“枫哥,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再给你一个机会。” 她这样一说,就和许近枫刚才的话对上了。 众人立时欢呼起来。 甭管当事人心里是什么打算,看热闹的永远不嫌热闹大,有人便喊着:“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许近枫有些讶异的打量着方怡,半天说了一句:“你是?” 众人一下子哑了。 冯乐安低声对崔宏道:“草,枫哥真会演戏。” 崔宏没说话,他觉得方怡跟当年变化太大,许近枫一时没认出来也是有的。 当年方怡仗着是官二代,跟个小太妹似的,学习不好,成天趾高气扬,带着几个小跟班,跟校霸似的,看谁不顺眼,上去就揍一顿。 以至于当年人人都知道苏丁把她打流产了,却没一个人同情她。 如今方怡温文尔雅,走的是淑女路线。 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 方怡温声道:“枫哥,这么多年,你身边女人来来去去,我却都没放在心上过,所有的女人中,谁也没有我最爱你,谁也没有我爱你的时间最长。我是方怡啊。” 许近枫哦了一声,满眼玩味。 方怡上前道:“你说你不确定能不能给我幸福,我想了想,幸福是需要自己争取的,所以我决定,嫁给你,不管贫富还是富贵,不管疾病还是健康,只死亡能将你我分开。” 太浪漫,太言情了,众人又欢呼着鼓起掌来。 许近枫却只是放下酒杯,笑了笑,伸出手。 方怡得意的一笑,伸出纤纤玉手。 两人的手拉在一处,众人便尖叫,吹口哨,总之怎么热闹怎么来。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已经更新了一个月了,除了请了一天假,我一直在坚持日更,从最初的满心兴奋,到被打击后的失望,麻木,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下个月,继续努力吧。 第31章 许近枫虽然牵起了方怡的手,却没按照预定的步骤交换戒指,甚至司仪也早就让他给悄悄打发了。 方怡也不在乎,大大方方的站在许近枫身边,陪他敬酒。 她和冯乐安等人都熟悉,虽说几年没见,可跟谁都能聊两句。 周秘实在不知道许近枫这玩的什么套路。 原以为没新娘,这又冷丁空降了一下,可他又纯粹像是开玩笑,一点儿正儿八意的意思都没有。 她同钟目示意:咱们走吧? 钟目点头。 这就是场闹剧。他们夫妻和许近枫还真没近到何等地步,实在没必要再陪下去。 夫妻俩走到许近枫身边,向他告辞。 许近枫取出一个大红包,递给周秘,道:“麻烦你跑一趟,这是谢礼。” “这,我不要。”周秘推辞:她也就是白跑一趟,什么都没做。 许近枫笑笑道:“不用客气,拿着吧。” 他未尽之言,周秘和钟目都听懂了,不还是为着苏丁吗? 从酒店出来,钟目去开车,周秘打给苏丁。 苏丁手机终于开机了。 周秘劈头问她:“丁丁,枫哥到底搞什么啊?他要娶的人是你还是方怡?” 苏丁笑道:“周秘,别开玩笑,我今天和赵朝领证了。” “啊?”周秘惨叫:“你怎么不告诉我?” “现在也不晚吧?” 周秘一想,也是,她道:“那个叫什么方怡的,你认识吗?” 苏丁还真认识。 她也没想到,原来许近枫过了那么多年,兜兜转转,别的女人都是过眼云烟,他的最爱居然是方怡。 她道:“方怡是枫哥的第一个女人。” 周秘道:“我靠,,这俩人演的一出好戏,我怎么也没瞧出来他俩有多爱。这就算结婚了?” 苏丁笑,道:“你管人家爱不爱呢?你和钟先生相爱就成了。” 这么个大瓜,周秘吃得有点儿噎,她问苏丁:“好丁丁,你能不能出来呀,我这心里憋得难受,你给我好好分析分析。” 苏丁无奈:“改天好不好?” 周秘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立时换了个猥琐的脸色:“哦哦哦哦,知道了,你们新婚燕尔的,肯定要那个那个嘛,好好,我不打扰你,你请继续关机。” 苏丁挂掉电话,手心里全是冷汗。 可她知道,在她和赵朝走进民政局,接过大红的结婚证书的时候,她就没有了回头路。 是她逼着自己用这样决绝的方式,和赵朝踏上新的旅程。 那么接下来,不管是荆棘还是鲜花,她都得鼓起勇气走下去。 在苏丁毫不期待的期待下,天黑了。 她和赵朝回到家。 客厅的灯在一瞬间迸发出和黑夜截然不同的光,将她的恐惧和心虚照得清清楚楚。 赵朝就站在她跟前,拥着她的肩,在她头顶道:“苏丁,从今天开始,我已经是持证驾驶,咱们,不用再分房睡了吧?” 苏丁:啊? 赵朝的诉求合情合理合法,苏丁毫无反驳的余地。 她脸色绯红,低头绞着手指。本来应该说“不,时间还太短,可以再等等”诸如此类的话,但是苏丁说出口的却是:“好。” 赵朝高兴的溢于言表,他道:“我去换个新的床单,你……” 苏丁道:“我先去洗澡。” 许近枫喝了一大中午,他一个人就足足灌进去了两瓶五粮液。 冯乐安却不肯放他,又拉着他去酒吧。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再喝点儿红酒,给你醒醒酒。” 方怡才回来,肯定要先回家,尤其她又穿着婚纱,演了这么场戏,方唐的脸色虽然不算特别难看,但也不算好看。 他压根不赞成方怡和许近枫结婚。 冯乐安像个招财猫,对方怡挥手:“嫂子你就放心吧,有我给你看着枫哥呢,你放心回,回吧。” 方怡笑道:“老冯,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是看不住枫哥,我可不会饶了你。” “放心吧您哪。” 等方怡兄妹一走,冯乐安一拍许近枫后背:“说,你是不是一早等的就是方怡方大小姐啊?” 许近枫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有如实质,冯乐安不禁打了个激灵。 许近枫慢悠悠的问他:“方怡怎么过来的?” 冯乐安立刻老实了:“我发誓,绝对不是我通风报信。” 许近枫看一眼崔宏。 崔宏苦笑:“我什么人你不清楚?我什么时候管过你的个人闲事?” 那倒是。 冯乐安立刻把方唐拎出来:“人家可是亲兄妹,他都来了,他妹妹能不知道?” 他一挥手:“算了算了,赶紧喝酒去啊。” 一行人上了车,去了常去的酒吧。 崔宏背着许近枫问冯乐安:“你小子吃饱了撑的吧?没看见枫哥喝了多少酒?你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我可跟你说,你踏马的要作死我不管,不过你别拉我垫背。” 冯乐安道:“我能打什么主意?这不是枫哥也没醉吗?” 崔宏:“……” 许近枫醉不醉的,他不管,可许近枫一醉就要找寻苏丁。如今苏丁可是使君有夫。 他气得骂了一声,道:“我不跟你混了,你跟枫哥喝吧,我先回去了。” “别呀。”冯乐安死死的拽住他,道:“枫哥的乐子,千年难得一见,你就不想看看?” 崔宏还真不想看,他鄙夷的道:“有什么可看的?” “枫哥打从会喝酒,一醉了就得苏丁接,除了她,他谁也不认,苏丁在狱里那八个月,你看见过枫哥喝酒?就是喝,也是点到即止,从来不超过三盅。可如今苏妹妹已经结婚了,枫哥又喝了这么多,嗯?” 他一脸的不怀好意。 崔宏真恨不得给他一拳:“你有病吧?人家都各自有了归处,你让人家好好过日子不成吗?要不怎么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呢?就你这起哄架秧子的玩意,谁踏马认得你谁倒了八辈子血霉。” 冯乐安冷笑:“行,你是好人,我是坏人,我是小人,我是恶人,愿意看你就看,不愿意看你就滚。腿长在你身上,可没让老子绑起来。” 他摆明了没安好心眼儿,崔宏就更不能走了。 第32章 方唐开着车,问仍旧摆弄着婚纱,一脸喜色的方怡:“你到底什么意思?” 方怡装糊涂,问:“什么什么意思?说人话。” 这个时候的她哪还有一丝温婉? 方唐从后视镜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道:“今儿的事,你跑来添什么乱?” 方怡嗤笑一声,道:“我乐意,闲的无聊。” 方唐沉了脸道:“看热闹就成了,你干吗说要嫁给他?你不会是旧情未泯,还对这个人渣心存幻想吧?要早知道你胡闹,我就不会向你透露一星半点儿。” 他本来只是看许近枫的笑话,才把视频截给方怡看的。 方怡摸出一枝烟,点上吸了一口,道:“哥,你也忒小瞧我了不是?就一个滥人,我对他还有什么旧情? 不过嘛,乘虚而入,骗得他的信任,再然后趁他戒心涣散之时狠狠的报复他,你不觉得这很好玩儿?” 方唐这才脸色稍霁,道:“想要报复他有的是办法,犯不着以身犯险。” 方怡呵了一声,道:“这怎么能叫以身犯险?当年他给我摔了那么大一跟头,我能这么轻易就算了?还有那个苏丁,他们一对奸夫□□,都别想逃得生天。要不是她,老娘的孩子这会儿都该十多岁了。” 方唐冷声道:“行了,说话注意点儿,回头让爸妈知道,有你受的。” 他打着方向盘,道:“听说苏丁也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又怎么样?难道我冤枉他们俩了?” 方唐犹豫着道:“可她那个继父,据说对她还不错,你别惹了一身腥。” “你也说是继父,就是亲爹还不照样对她不理不睬,哥,你放心吧,我没那么傻,有过当年血的教训,你当我还会直眉愣眼的当面找她算帐?” 方唐笑笑道:“有你这句话就好。” 方怡扒着车座,道:“不过,哥,我有件事求你,今天这事早晚得传到爸的耳朵里,你可得帮我说说好话。” 方唐一皱眉:“说什么好话?你还真打算嫁?” “切,许近枫你又不是不了解,这么多年,他要娶早娶了,轮得到我?我就是跟他周旋周旋。” 方唐回头瞪她一眼,道:“方怡,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许近枫就是头狼,那牙齿都淬着毒,是会咬死人的。他可不是狗崽子,只会瞎汪汪,你可别对这种人有什么痴心妄想。” 方怡有些心虚,哼哈了两声道:“哥,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这些年玩过……呃,交过的男朋友少了?哪个不比他强?我会惦记他?你就放心吧,我就是玩玩,不过三两个月,我保准一脚把他踹掉。” ******** 有冯乐安这个搅屎棍,许近枫不醉也得醉,何况他喝了那么多酒,能不醉才怪。 许近枫趴在高台上,摆手推开冯乐安递过来的酒杯:“不喝了。” 冯乐安也不勉强,笑笑道:“让苏妹妹来接你啊?” 许近枫居然没动也没应声。 冯乐安给惊讶的崔宏一个眼色:看见没?平时就是装醉,现在真醉了,他倒这么清醒。 他一拍许近枫的肩膀:“枫哥,去哪儿?” 许近枫抬头,问:“几点了?” “十二点。” 他哦了一声,道:“那走吧。” “去哪儿?”崔宏问。 许近枫没答,冯乐安瞪他一眼道:“当然是去找苏妹妹,我说你是干什么吃的呀?” 崔宏气得拦住冯乐安:“老冯,你别这么不地道,明知道苏丁已经结婚了,你大半夜的把枫哥往她那儿送什么送?” 冯乐安冷笑:“崔哥这话说得,见外啊,甭管苏丁是不是结婚了,枫哥是她哥吗?这么多年带大她的情意,她不能忘吧?照顾一下喝醉了枫哥怎么了?谁敢有意见?要是那姓赵的敢说个不字,我打不死他。” 他也喝多了。 崔宏真是没办法。 一个醉鬼他就整不了,何况是两个醉鬼? 好不容易把摇摇晃晃的冯乐安塞进车里,他关上车门,正要去副驾,不成想车子猛的往前启动,留给他一道呛人的汽车尾气。 卧槽,过河拆桥也不待这么快的吧? 崔宏抚额,真心觉得自己放着妻子和儿子不管,在外头折腾一天不算,还跟这俩玩意喝一晚上酒简直太失算。 一边是枫哥,到底有提携之恩,一边是苏丁,那也是从小看到大的,一口一个崔哥的叫着,再一边是赵朝,怎么也有亲戚关系。 他是处处想维护,可到头来哪个也维护不住。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崔宏一边骂,一边还得赶紧拦个出租车,直奔赵朝的家。 冯乐安和许近枫以极其扭曲的姿势上了楼。 两人也不知道是谁扶着谁,总之谁走路都不走直线,一路跌跌撞撞,也不知道磕了多少回。 许近枫站在赵朝家门口,双手插兜,示意冯乐安:“敲门。” 装什么深沉。 “好嘞。”冯乐安二傻子为了看热闹,也是把脸面豁出去了,拿出当年小痞子的劲头,咣咣砸门。 赵朝开了门,不悦的问:“谁呀?” 楼梯间的灯亮了,照在靠着墙站着的许近枫脸上,赵朝打了个结:“枫,枫哥?” 这么晚了,他跑来做什么? 许近枫不说话,就那么盯着赵朝看。 他一身酒气,身上的西服只剩了一件衬衫,不只皱巴巴的,领口还开了,前胸有油点子还有酒渍,甚至还有可疑的红色血点。 他的眼神很冷。 没有温度,没有任何的感情。 冯乐安道:“枫哥醉了,苏妹妹呢?” 赵朝看向冯乐安,认出他来,道:“苏丁已经睡了。” 他眉毛紧蹙,对于这两个人的半夜来访十分不满,他道:“我看枫哥醉得不轻,听说枫哥今天婚宴,嫂子呢?” 冯乐安一伸手就拨开赵朝,道:“好歹我们也是苏丁的哥,这到你家门口,连口水都不赏,你好意思吗?苏丁呢,让她出来,我不信她这么对我和枫哥。” 冯乐安手劲大,赵朝被他拨得一个踉跄。 赵朝非常的不高兴,冯乐安就像个土匪,蛮横又强势,全然不讲道理。 可两个醉鬼都找上门了,非得拒之门外也确实不太好。 尤其许近枫什么也不说,就那么冷冷的打量着他。 第33章 赵朝只得让开门,尽力做得自然一些,盛情邀请许近枫,道:“枫哥,进去喝杯水吧。” 许近枫没说话,迈步进门。 他站得非常直走得也十分克制,没和赵朝有任何接触。 人都进来了,不能不招待,他们三个大男人总不能眼对眼吗? 赵朝只得去厨房烧水,许近枫则直接迈步去了客卧。 客卧没开灯,他不信知道他来了,苏丁会睡得无动于衷。他摸索着找到开关,打开灯。 床上空荡荡的,没人。 酒都化成了醋,酸得许近枫站不住。 草,这就睡到一起了? 苏丁,你踏马的有没有一点儿女孩子家该有的矜持?! 酸很快又化成了痛和怒,许近枫转身就推开了主卧的门。 果然如他所料,苏丁在主卧。 灯开着,显然他们的到来惊动了苏丁。 只是她并没起身,只是靠坐在床头,长发披垂,遮住了半张脸,听见动静,她一脸惊惶的望着他。 草,他是鬼啊?她这是什么表情? 许近枫眼角发疼。 没看见苏丁的时候,他想的都是:老子踏马的本来也没想结婚。 今天就是场闹剧了又怎么着? 老子跟天底下的人承认对苏丁有非份之想了又怎么着? 她不爱他,那就不爱呗,他不缺女人爱。 他也压根没爱过她,不是吗? 要不怎么自从她莫名其妙的和他没了牵扯之后,他从来没对她有过绮思? 可见着了苏丁,他心里只有委屈:她不爱他,她居然不爱他,因为不爱,所以她才这么决绝。 苏一丁,你踏马好狠的心。 许近枫大步朝苏丁走过去。 ***** 对于苏丁来说,这实在是一个糟糕的夜晚。 他能理解赵朝,也真的很愿意配合。 他们已经是夫妻,而且如今是开放的时代,不结婚就上床的男女大有人在。 可是她怎么也不行。 赵朝的靠近让她害怕,她觉得自己僵硬成了一块铁板,他的亲吻和抚摸让她觉得像是在受剐刑。 其实苏丁是报着必死的决心的,但实在是太疼了,他还没有实质性的动作呢,她就受不了。 腿间仿佛扎进了一把刀,直接剐到她心里,甚至还来回转着圈的绞着她的心,她疼得腿都抽筋了。 可苏丁不想败赵朝的兴。 因此她死咬着唇不肯吭声,可她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赵朝再重欲,也不可能下得去手。 赵朝颓然又挫败,但他并没多想,只当苏丁一时不能接受,因此他歉然的道:“是我太心急了些,我们,再等等。” 苏丁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万一等的时间再长,她还是不行怎么办? 两人试了几次,都不行,到最后苏丁浑身都在抖,汗出如浆,把睡衣都洇透了。 赵朝同样受到了致命的打击。 苏丁这样的反应,分明就是还没有爱上他,否则不可能是这样的表现。 可是又该怪谁呢? 他们两个真不该这么仓促的结婚。 苏丁一直在默默的哭。 她对赵朝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会这样,要是早知道,我们或许就不该结婚。” 赵朝只能发挥骑士精神,反过来安抚她:“别这么说,是我自身魅力不够。” 他的自嘲式幽默没能逗笑苏丁,她像根没有了精神气的圆木,僵硬的睡在赵朝的身边。 在她最狼狈的时候,许近枫喝得醉薰薰的再度闯进她的生活。 他到底想干吗?他不是结婚了吗?别告诉她,他到现在还要脚踩两只船。 不管他是来炫耀的,还是来示威的,都请他走,她不想看见他,尤其这个时候。 苏丁烦透了。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把自己最狼狈的一面,被迫展现给别人看。 尤其是许近枫。 许近枫根本不知道苏丁的心结,他像个强盗一样强横的闯进来。 他一屁股坐到床边,伸手去扯苏丁,气势汹汹的问道:“好你个苏一丁,今天是我的大好日子,你居然不来?见色忘义的东西。” 苏丁像是受到了刺激,缓缓转动眼珠,慌乱的打掉他的手。 许近枫喝了酒精的脑袋有些迟钝,他没察觉苏丁的异样,只是自顾自的道:“你不稀罕我,有人稀罕我,你不嫁给我,自有人嫁给我。” 苏丁垂头道:“那不是挺好?总得有个人是幸福的,我祝你幸福啊。” 许近枫哈了一声,道:“我才不稀罕你的祝福,苏丁丁,我不稀罕。” 他站起身,环顾着这满是喜庆的卧室,冷笑道:“不稀罕,将来,我都会有。” 苏丁把头搁在曲起的膝盖上,默默的腹诽:不稀罕就不稀罕,也没让你稀罕。 许近枫含糊不清的唠叨了几句,泄愤般的又一屁股坐下来。 连床都跟着颤了三颤。 他烦躁的去抓苏丁的肩膀,道:“你今天怎么了?都不正眼瞅我,苏丁丁,明明是你对不起我,凭什么每次都是你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我踏马的这辈子跟谁低声下气过?也就是你吧?我踏马的对谁温柔小意过?也就是你吧?我踏马的……” 太多了,做为男人,他都没勇气接着往下说。 仔细回想从前,他都觉得在苏丁跟前,一直都活得挺没尊严的,他对哪个女人也没这样过。要说是他亏欠她的,可她在替他顶缸前他就这样啊。 苏丁抓住他的手臂,卸了他的力道,隐忍的道:“枫哥,你喝醉了。” 许近枫呵笑道:“醉没醉我自己知道。”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已经知道你不稀罕我了,我也没受你的委屈,如果你的话说完了,那就回家吧。” 许近枫死死的盯着苏丁,一个字都不说,跟刚才的唠唠叨叨形成鲜明对比。 苏丁不由得怔住。 许近枫忽然问:“不对,你哭了。” 苏丁慌乱的扭脸:“我没有,你别胡说。” 许近枫道:“你骗不了我。” 她的脸色极为苍白,眼眶又红又肿,整个人像是失了水份的花,枯萎又憔悴。 许近枫晃了晃脑袋,问苏丁道:“赵朝欺负你了?” 苏丁闭上眼,脸上是无尽的厌烦。 她哑声道:“没有。” 许近枫冷笑一声,还说没有,看她眼神又恐慌又惊悸,像是被人逼到墙角的兔子。 要说赵朝没对她做什么,鬼才信。 他声音也哑了,透着隐约的愤怒和绝望:“也对,你和赵朝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嘛,他那不是欺负,是疼爱。” 苏丁像受到刺激一样,惊恐的望着许近枫。 许近枫也被自己的话刺激的不轻,他脑子都乱了,好像有一团火在他心底燃烧,他恨恨的道:“结了婚就跟我生分了?行啊,苏一丁,你踏马的就跟他恩恩爱爱去吧……” 苏丁尖声道:“我说没有,没有,你听不懂吗?” 许近枫被她的爆发吓住,呆呆的望着她,连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他都没听懂。 苏丁颓然的道:“我的事不用你管,我求你了,你喝了酒,回自己的家好好睡个觉不行吗?干吗要来骚扰我?” 说到最后,她已经带了颤音。 许近枫张了张嘴,自以为幽默,可其实毫无幽默感的道:“我说,你至于吗?” 他摸了摸下巴,喉结上下滚动,干巴巴的道:“要是赵朝敢对不起你,我给你撑腰啊……” “不用,我谢谢你啊。” 许近枫紧绷着脸色,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最后问她:“赵朝真的没有欺负你?” “没有。”苏丁羞愤的道:“这是我的私事,我求你了,你不要插手好不好?” 许近枫半天憋出一个“好”字来,道:“你,那什么,你别激动,我来,我来……” 他是为什么来的来着? 是,他想用苦肉计,让苏丁看看,他没了她,他有多可怜。 可她只知道红宵帐暖,君王不朝,甚至心里恨着他的不速造访,打断了她和赵朝的好事。 许近枫道:“我就是,就是跟你说句话,说完我就走。” 苏丁镇定下来,却扯着被子,将自己裹得极为严实,紧紧的靠在床头,眼神迷乱的望着许近枫。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仓皇和脆弱。 许近枫站起身,往后退了退。 从前他总觉得苏丁那句“保持底线”是个笑话,可现在才知道那有多伤人。 但他只能后退,给她以安全感的底线。 他说得很慢,看似在深思熟虑,可其实脑子里一片空白:“我,那个,过两天,要去大滩,那项目,不大好弄……” 苏丁的眼里没有关切和关心,只有厌烦和隐忍。 许近枫识趣的闭嘴。 人和人真的奇怪,好的时候,他们比有血缘的亲人还要亲密,可一旦疏远了,她比他的仇人都不如,他的事,她已经没耐烦听。 许近枫苦笑了一声,道:“估计得去个一两年,估计就骚扰不着你了,你那个,放心……” 苏丁垂眸,仍旧没有任何感情。 许近枫道:“我不在,有事你找安子或者老崔,总之,你自己多保重。” 说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下一瞬想要给她留个高傲的背影,可惜才迈步子,接着就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 第34章 赵朝在厨房烧开了水,又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包茶叶,沏好了端出来。 客厅只有冯乐安。赵朝纳闷的道:“枫哥呢?” 冯乐安葛优瘫在沙发上,大张着双臂,嫌弃的道:“放水去了吧?” 枫哥可真没出息,这才喝多少啊就怂成这样? 赵朝又去厨房拿出两个新瓷杯,放到茶几上,对冯乐安道:“冯哥喝茶,不是什么好茶,我是不爱喝这个,还是苏丁顺手从超市拿的茉莉花茶,别嫌弃。” 冯乐安坐直身子,欠揍的道:“有的喝就行,总比关在门外头强,哈哈,我不嫌弃,不嫌弃。” 赵朝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特别不喜欢冯乐安这种作风,平时西装革履,还像个人模样,可这一喝醉,嘴上就没把门的,从前痞子情态一下子就表露无移,一点眼色没有,还口无遮拦,真是十二分的讨厌。 受着,赵朝心里不舒服,不受着,又不能和他计较。 外头门又响。 这又谁啊? 赵朝打开门,见崔宏上气不接下气,正杵着墙搁那儿喘呢。 赵朝惊讶的:“崔哥?”你怎么也来凑热闹。 崔宏拍拍他的肩,顾不得和他解释,问:“枫哥和老冯呢?” “屋呢。” “没,没闹起来吧?”见赵朝神色还好,这才松了口气,崔宏没好气的道:“这俩玩意都喝多了,居然上了车就跑,把我一个人扔半道上了。” 赵朝也是哭笑不得,他把崔宏让进来,道:“我刚沏好的茶,崔哥也喝不少吧?喝点儿茶水醒醒酒。” 他正要招呼许近枫一声,就听得屋里苏丁扑通一声响,接着是苏丁的尖叫:“枫哥,你怎么了?” 苏丁没想到许近枫那么大人会晕到自己跟前。 那一刻她都懵了,猛的醒悟过来,顾不得被异性碰触有多难受,跳下来去扶许近枫。 许近枫本就人高马大,喝醉了更沉得和死猪似的,苏丁试了几回都没把他扶起来。 苏丁是真急了:“枫哥,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崔宏等人吓一跳,忙闻声过来,就见许近枫摔躺在地上,苏丁正往起扶他。 崔宏忙过来帮忙。 苏丁恼怒的问崔宏:“枫哥这是喝了多少?” 崔宏被问得脸上一阵难堪。 冯乐安不怕死的道:“中午的时候他自己就喝了两瓶白的,晚上又喝了四瓶红的。” 苏丁一脚踹过去,骂道:“知不知道酒喝多了能死人啊?” 冯乐安没防备,被踹得腿一软,直接跪到了地板上。 他一个大男人,平时就最好脸面,这会儿喝多了就更是冲动,猛的跳起来对苏丁挥拳道:“他自己要喝,我管得了?他自己喝醉了,你干吗怪我?我既不是他妈,也不是他老婆。” 苏丁上身一矬,躲过他这一拳,底下又是一个扫膛腿,冯乐安这回直接躺到地板上了。 苏丁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哪回不是你以灌别人酒为乐?” 她懒得理他,架起许近枫就往外走。 冯乐安躺在地板上骂:“草!你踏马的,居然敢打我,人呢,扶我起来啊。” 崔宏心道:活该啊你。 在看不过,过去扶了他一把。 赵朝都看呆了。 他怎么不知道苏丁还有这身手? 冯乐安平时一脸的不服不愤,好像生怕没人往他跟前凑,给他做练手的肉盾,没想到他在苏丁跟前这么不禁揍? 门一开,冷风灌进来,苏丁打了个冷颤。 赵朝在她身后追出来,抿了抿嘴,开口道:“苏丁,你先换个衣裳。” 苏丁一怔。 赵朝一直盯着她和许近枫。 她那么怕自己的碰触,做不了假,可她和许近枫却好像全没有这份顾忌。 赵朝自认是个宽宏大度的人,可两相比较,也难免心生怒意。 苏丁犹未感受到他的怨尤,转身披上个羽绒服,就架着许近枫下了楼。 崔宏只能转身安抚赵朝:“你看这大半夜的,折腾的你们夫妻也跟着兴师动众。” 赵朝淡淡笑道:“来都来了,我换身衣裳,跟你们一块去吧。都喝了酒,怕是也不能开车。” 他脸上的笑像是粘上去的,也就是光线不好,要不然谁看谁别扭。 崔宏暗骂:这都什么事啊? 两个醉鬼,一个拼命三娘,只要遇到许近枫就不管不顾,倒让他对着赵朝,成了夹心饼干。 也就是崔宏脸皮厚,还能笑得十分自然,索性顺坡下,道:“那好,我先把老冯弄出去,别回头他吐在这儿。” 说个吐字,冯乐安在地上爬起来,道:“我,我想吐。” 冯乐安一把就把他给提溜了出去,威胁他道:“你要敢吐,我就让你怎么吐的还怎么吞回去。” 冯乐安吓住,喃喃骂道:“你踏马的就这么虐待我?啊?还是不是兄弟了?居然敢踹我,我跟你没完。” 崔宏:你到底看没看清是谁踹的啊? 说你糊涂吧,你还知道疼,说你清醒吧,你连个“仇人”都找不准。 ………… 许近枫是严重的酒精中毒,大夫没什么好脸色的道:“再晚送一阵,人怕是就不行了,交了费赶紧洗胃吧。” 冯乐安耷头耷脑的也没听进去,崔宏一脸的后怕,倒是苏丁脸色十分难看。 她把许近枫交给护士,自己去交费。 赵朝忙跟上去。 因着是大半夜,医院里也没多少人,苏丁刚拿出银行卡,赵朝就把卡递了过来。 苏丁把他的卡抢过来,揣到他兜里,道:“还是我来吧。” 赵朝无奈的笑笑,却也没说什么,只得把银行卡揣起来。 来都来了,赵朝索性好人做到底,陪着苏丁等许近枫出来。 两人坐到长椅上,他张开手臂把苏丁拢在怀里,道:“睡一会儿吧?” 苏丁这会儿才觉出冷来。 好在医院里有暖气,她还不至于太尴尬,又累又困,索性窝在赵朝怀里。 冯乐安去卫生间吐了两回,又灌了两瓶矿泉水,这会儿已经醒得差不多了,和崔宏在角落里抽烟。 折腾到凌晨,许近枫才被推出来。 他已经醒了,只是白着个脸,看不出心绪。 闭着眼,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 几个人忙迎上去。 冯乐安推了推他:“哎,枫哥,你没事吧?” 许近枫不搭理他。 冯乐安又怂了,辩解道:“我也没恶意,不就是大好日子,兄弟们一起乐呵乐呵嘛。” 许近枫仍旧不搭理他。 崔宏使劲瞪了冯乐安一眼。 冯乐安挠挠头:我错了? 护士对苏丁道:“观察两个小时,如果没什么大碍就可以出院了。” 苏丁点头。 护士又道:“虽说不得已,可酒不是什么好东西,下回能少喝还是少喝点儿吧,命不要了?” 所有人都跟着折腾了一夜,各个面色疲惫,无精打采。 崔宏对苏丁道:“行了,你们该上班上班,我看老许一会儿。” 赵朝看苏丁。 苏丁疲惫的道:“多谢崔哥。” 崔宏歉然的道:“别谢了,要不是我没看住他俩,也不至于闹到你们家,我向你们俩赔罪还来不及呢。” 赵朝给他一拳,道:“行了,赔什么罪。” 苏丁走到病床前。 许近枫没脸看她,可她目光咄咄,他也只好腆着个脸:“丁丁——” 我错了还不行啊? 没等许近枫把话说明白,苏丁甩手就是一个大嘴巴。 她出手又快又准又稳又狠,打得许近枫脸一歪。 冯乐安吓得脚底下一滑,差点儿没摔个四仰八叉,酒醒了,他也知道后怕了,使劲往崔宏身后溜。 崔宏也一激灵,这巴掌打得可真脆。 刚要劝,就听苏丁问许近枫:“醒了?” 平时总是许近枫护着她,她是又老实又听话,这会儿却有点儿像三娘教子的意思。别说,苏丁本就冷,这会儿气场全开,冷中带厉,是挺吓人。 许近枫臊眉耷眼的道:“醒了。” “难受吗?” “难受。” 苏丁冷斥道:“让你喝,多大人了,能干吗不能干吗自己不清楚?” “清楚。” 苏丁转身就走。 诸人:“……” 赵朝向他们三人打了个招呼,赶紧追上苏丁。 冯乐安草了一声,问许近枫:“你踏马的就这么怂?这么多年,有谁打过你脸吗?你就让她打?你怎么不还回去。” 崔宏给了他一脚,骂道:“酒疯没耍够是吧?赶紧滚。” 许近枫用手搓了搓脸,没说话。 冯乐安还要挤兑他,电话响了,他一看是徐荔,吓得一缩脖子,忙出去赔罪去了。 崔宏看一眼许近枫,这一天闹腾的,怕是他心里比谁都难受。 旁人不知道,他和冯乐安还能不知道许近枫压根等的就是不是方怡? 他想让许近枫一个人静静,便道:“我去给你们买点粥吧?” “不用,我待会儿就走。”他抬眼望着崔宏,道:“帮我照顾着丁丁点儿。” “知道了,这么多年兄弟,还用你说。你和方怡……” 许近枫笑了笑道:“好马不吃回头草,我踏马又不是好马。”他自嘲的道:“我就一害群之马。” 崔宏讽刺他:“行了,显摆你会用个把成语。” 知道他不愿意说。 得了,这是他的私事,崔宏也懒得管。 第35章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的笔电键盘坏了,破电脑,我买了不到一年呢,请个假啥 周秘下班之后打电话约苏丁吃饭。 苏丁无奈:“不就是想听八卦吗?请我吃饭就不必了。其实真没什么可说的,微信上我都说给你了呀。” “不行,哪有当面说的精彩,怎么着,我请你吃饭你还推三阻四?赶紧的。” 不是苏丁不愿意去,实在是她气色不好,怕周秘问。 有些隐秘,既着耻又难堪,哪怕再亲的人,也无法诉诸于口。 苏丁难得的在卫生间,笨拙的给自己化了个淡妆,主要是遮一下眼底的青黑。 周秘一见她便道:“哟,哪儿来的大美妞?我就说你平日里太寡淡,看,还是化了妆漂亮吧?” 苏丁笑笑:“我手笨,也就涂了个口红。” 周秘居然一反常态的要吃烤鱼,服务员称完了拿给她看:“三斤二两。” 这也太大了吧。 苏丁还好,周秘可是过午不食。 哪知她毫无反应的道:“行,就这条吧。” 还兴致勃勃的和苏丁商量要哪几种配菜。 苏丁瞅着她,问:“不减肥了?” 把点好的菜单交给服务员,周秘叹一声,道:“我不吃饱了哪有力气减肥?” 苏丁白了她一眼,道:“你该不会是有情况了吧?” 周秘尖声道:“什么情况?苏一丁你别吓我。” 苏丁:“……哎,我说你有什么可惊吓的,你现在可是已婚妇女,诞育小宝宝是你的天职,你鬼叫什么?” 周秘没喝问她“已婚妇女”不适合自己,先惊恐的摸了摸腹部,哀叫道:“我好像真的……不不,我就是胖的,纯胖的。” 苏丁也是服了她,按住她,道:“你小点儿声吧,是不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有情况。” 周秘出了一身冷汗,喝了杯水压压惊,反问苏丁:“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似的。” 苏丁摊手:“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啊。” 周秘坐那儿发呆,默默的算她的例假日期。 她本来就不准,要么提前三天,要么推迟半个月,这会儿越算越乱,她简直如坐针毡。 烤鱼上来了,周秘豁出去道:“不管了,我先吃饱了再想办法。” 她问苏丁:“你知道枫哥结婚那天有多诡异吗?人人都说他要等的人是……你。” 苏丁骇笑:“别开玩笑了。” 周秘道:“要不是知道你已经结婚了,我真的要相信了。” 苏丁淡淡的道:“那后来的方怡又是怎么回事?” 周秘皱眉:“我哪儿知道。” 两人东拉西扯说了一阵,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周秘是真不清楚,苏丁是那个“真不”,但她清楚也不会乱说。 周秘很快对方怡不感兴趣了。 苏丁的婚期订在了十二月十八号。 周秘替她惋惜:“订在春天多好,可要穿那种飘逸的婚纱,你这选在大冬天,不竟美丽冻人了?” 苏丁挟了一块冒着热汽的烤鱼,吹了吹,竟没说话。 周秘挑眉看她:“你什么意思?不会事到临头又犹豫了吧?” 苏丁激灵一下:“啊?没,没有。” 周秘却轻叹一声,道:“其实你说结婚有什么意思?该工作还工作,该吃饭还吃饭,不结婚也照样身心愉悦,就为了结婚把工资交到一块,背负车贷房贷,最后再带俩累死人的孩子?” 苏丁附和:“是呢。” 周秘道:“看段子了吗?人家说,男女之间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友谊?当然有啊,找个男人嫁给他,过不了两年,你和他就成纯洁的友谊了。” 苏丁配合的笑了两声问:“真的假的?” 周秘瞪她:“我这是司马牛之叹,你可连资格都没有啊。” 苏丁笑笑,道:“是,凡是你说的都是对的。” ……………… 周秘果然怀孕了,她抱歉的打电话给苏丁:“亲爱的,我不能给你做伴娘了,再过几个月,你便可以收获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外甥女,祝福我吧。” 苏丁很高兴,道:“也许是个帅气的小外甥呢?” 周秘哼了一声:“你重男轻女,不知道现在生闺女是招商银行,生儿子是建设银行吗?我可不想累死累活,就给个儿子打工。” 苏丁笑道:“不管你怎么说,我还是喜欢外甥,你可得努力。” 也许是苏丁对婚礼并不期待的缘故,婚礼筹备到举行,一点儿都不顺利,波折从生。 赵爸和赵妈坐在一处。 赵朝在赵妈极为严峻的视线下,选择打横。 这样一来,苏丁就成了孤零零的一方。 对于结婚仪式,苏丁的意见是:不用大操大办,反正赵朝也没有不好对付的丈母娘,也没有身强力壮的大、小舅子,更没人会从中阻碍,她们俩裸婚得了。 赵妈妈第一个不同意:那怎么行?你们是正大光明的结婚,不是见不得人的私奔,连仪式都不办,你让亲戚们怎么说? 好吧,苏丁也不想因此而蒙受她是和赵朝“私奔”的名声。 赵爸悠悠的来一句:“要是不在城里办,那就回老家办。” 赵妈立即道:“更好,我不是怕年轻人都推崇西式婚礼,回头咱们大包大揽,反倒不能让他们满意吗?” 苏丁本来是十二分的耐性,这会儿受到暴击,只剩下八分。 赵朝看她脸色带了几分隐忍,忙打圆场:“苏丁也是为了以后考虑,想着能节省就节省些。” 他这么说,赵妈妈脸色才好看了点儿,她道:“钱的事不用你们费心,你们有就拿,没有我和你爸全权负责,以后你们要是愿意还就还点儿。” 赵朝道:“还,我每个月把工资给你一半。” 再然后就是挑酒店,定婚纱。 赵朝先还过问苏丁的意见。 苏丁对钱没概念,她平时不怎么花钱,所有重要部件,包括房和车以及手机、首饰,甚至一年四季的衣裳,都是许近枫给她置办的。 她只管自己喜欢或者不喜欢。 她喜欢的酒店都是贵的。 赵妈非常严肃的对她和赵朝来了一场深入、郑重、详实的教育,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年轻人,花钱要慎重,不要大手大脚。 苏丁对着穿衣镜,看着赵妈妈替她挑的最便宜的婚纱,长出一口气,最后那点儿耐性全没了。 她换回自己的衣裳,对赵朝道:“我觉得阿姨的眼光挺好,就按阿姨的意思办吧,我今天要加班,先走一步。” 赵妈妈对于苏丁没什么本事,脾气却不小十分不满意,私下同赵爸爸叹气:古代说不娶丧妇之女,就是嫌没有母亲的孩子没教养,你看这苏丁,看着表面都好,可实际上呢?道理不懂,人情不通,日子也不会过,唉~ 结婚前一天晚上,赵朝的电话都要打爆了,一个接着一个。 苏丁的手机却极为安静,仿佛没电了,欠费了。 她躺在床上翻着本会计书,电话响了。 周秦问:“丁丁,你的婚纱到了,我三催四撵,总算没耽误,我是明天还是今晚给你送过去?” 每一个女孩子都渴望结婚的时候穿件漂亮的婚纱。 苏丁也不例外。 可对于这场混乱的,完全不受她自己意识控制的婚礼,让她相当的烦躁。 那个悲催的晚上过后,赵朝一直没有试图再碰她,甚至多次向苏丁保证:“我是爱你的,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可以等,可我希望我们能够水@□□融,做夫妻间该做的最亲密的事,爱到想要不顾一切,得到你的全部,所以,别让我等太久。” 也因此苏丁那句“要不我们别结婚了”,一直没有机会出口。 从赵朝到赵家,人人都是沸腾的油锅,要是她不顾一切的往里滴一滴冷水,一准得爆得到处都是。 她叹了又叹,对周秦道:“周秦,婚纱先在你那儿放着吧,回头我有空了去取。” 周秦纳闷:“你什么意思?不用了?” “这次用不上,我未来的婆婆已经替我挑好了。” 周秦不甘心:“你把你那婚纱照片发给我,我就不信了,我这专程从法国知名设计师手里定做的婚纱倒不如你的了?” “不用了,我非常感激你的好心,那婚纱,我留作纪念。” 周秦嗤笑一声,道:“苏一丁,你想什么,我一清二楚,不是我说,你窝囊什么?婚纱是你这辈子的必需品,干吗看别人眼色?你就大大方方的说,这婚纱的钱你自己出,不用他们闲吃萝卜淡操心,谁要敢比比,你让他找我来。” 隔着电话,他也劝不动苏丁,临挂断前,道:“把你明天化妆的工作室地址告诉我。” 他一拍脑门,本来他是想着他安排的,结果给忘了。 苏丁没发,只说了声“谢谢”。 苏丁洗了澡,换了睡衣躺下。 她们从领证那天起,就正式住到了一起。 她都快睡着了,赵朝快步进来,轻轻推醒苏丁:“苏丁,你醒醒。” 苏丁睁开眼,慵懒的问:“干吗?” 灯光大亮,苏丁适应不了这光线,便用手半遮眼睛。 也许是她眼花,赵朝脸上满是歉疚。 “我妈刚才打电话过来……按照习俗,明天你不能从这儿坐婚车走。” 不是她眼花。 第36章 苏丁哦了一声,呆愣了几息,这才坐起身:“我去换衣裳。” 要往常,赵朝早识趣的出去了。 这会儿他却没动,一脸为难的道:“苏丁,这事怨我,是我没考虑周全,不过爸妈也是为了咱们好,那什么,要不你去住酒店吧。” 苏丁看着他,认真的问道:“有在酒店迎亲的吗?又有什么讲究?” 赵朝有些难堪,这就是苏丁没有爸妈的坏处之一。 他犹豫着道:“有。” 苏丁笑笑,她能理解赵妈妈的提醒,毕竟人生大事,有些规矩还是讲究的好,她也理解赵朝,实话说,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赵朝比她还难堪。 她通情达理的道:“不用,我回我以前的住处。” 开车离开的时候,苏丁自嘲的笑了笑:还有比她更凄凉的准新娘吗? 也许没有,也许有。 只要她不在乎,就都无所谓。 本来苏丁想把自己那套房子租出去,许近枫没让,他讽刺她:“你真缺那仨瓜俩枣的?要真缺,这房子当我租的,我给你。” 就因为他这句话,她才没往外租,一直空着,这时候才觉得:这个决定怎么踏马的这么正确呢。 苏丁的伴娘是赵朝的两个堂妹。 因着苏丁临时决定回自己的家,这两个伴娘便一大早和苏丁去理发店会合。 赵妈妈提前和这家发技师打过招呼,连盘发髻和化妆,一共一百块钱。 别说,这发髻倒是不土,就是有点儿大众化,好在苏丁撑得起来,使得这个新娘妆没那么糟糕。 苏丁的家没有任何准备,甚至因为没人住,显得有些冷。 两个伴娘局促的坐着等婚车。 实在没别的事可干。 苏丁抱歉的道:“连热水都没有。” 不只没热水,也没有喜字和各种喜庆装饰。 两个伴娘是副差,最尴尬的绝对不是她俩,所以她俩笑着说“没关系”,并不难堪。 苏丁也不觉得难堪。 她坐在卧室,想着周秘结婚时的热闹。 人和人不能比,她天生受不了那种热闹,真是这会儿家里全是人,她不定多烦呢。 外头门铃响。 苏丁纳闷:婚车这么早就来了? 赵朝打电话的时候她听了一耳朵,好像赵妈妈找大师算了个吉时,不能早一分钟,也不能晚一分钟,否则不吉利。 她起身要去开门,其中一个伴娘抢先了一步。 苏丁只来得及走到门口,便见从门外涌进来一堆人,打头的是周秦,旁边是个女助理模样,手里提着好几个袋子。 他身后是崔宏和冯乐安。 两个伴娘面面相觑,不认是得他们,乍一见还有些害怕。 苏丁迎上去:“你们怎么凑得这么齐。” 冯乐安看见苏丁还有些怵,没敢答话,崔宏瞅他一眼,暗骂:出息,你来前怎么比比的来着? 冯乐安跟缩头鹌鹑似的,死也不开口。 崔宏便对苏丁道:“现在通讯设备多先进,一个电话,什么都搞定了。” 他打量了一下屋里,笑道:“你这也太冷清了,我让他们给你收拾收拾。” 他不是征询,是代替苏丁做了决定。 苏丁想说不用 ,周秦一把拽住她,对身边的女助理道:“把她交给你了,务必给我打扮出一个倾国倾城的新娘来。” 那女助理笑道:“周总放心,我的化妆技术只是锦上添花,苏小姐天生丽质,我很有信心。” 苏丁被迫换下那件老土的婚纱,换上周秦带来的绣满玫瑰花,并且每颗花朵中间都镶着一颗小碎钻的婚纱。 她一动,裙摆一摇,满屋生辉。 苏丁问周秦:“这婚纱上的钻石,不会是真的吧?” 周秦大笑,道:“能不能别这么没见识?不镶真钻,镶假钻?我能拿得出手?” “可这也太奢华了吧。我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周秦嗤笑:“不用推辞,不是我花的钱。” 苏丁耳根一下子就清净下来,周围他人的喧嚣压根没进入她的耳膜。 她低头抻着裙摆,半天才问:“他人呢?怎么没来?” “说是项目紧,来不了。我幸不辱命,来得及时吧。” 苏丁仰脸朝他笑笑,道:“嗯,简直是及时雨。” 刚才还是郁气沉沉的忧郁小姑娘呢,这会儿一下子就散发出莹莹珠辉,是和她的龄、身份相称的天真和可爱。 周秦使劲的捻着自己的手:草,差一点儿就捏到她脸上了。 赵朝带人来接新娘子。 门一开,众星捧月般的拥着苏丁出来,他眼睛都直了。半天,才傻笑着道:“苏丁,你真美。” 美得像月娥仙子。 冷清的仙子朝他羞涩的一笑,便仿佛从天宫落到了人间,落到了他的怀抱。 赵朝把捧花塞给苏丁,道:“我抱你下楼。” 冯乐安起哄:“爬个山你都腿软,这会儿下得了楼吗?” 赵朝意气风发的道:“试试喽。” 冯乐安起哄:不许走电梯,走楼梯,不许中间歇,要一口气抱下去。 赵朝果然一口气将苏丁抱到车上。 冯乐安看笑话:“就打头的婚车是四个圈,剩下的车都什么几把玩意。你说苏丁是不是不识抬举?当初枫哥可是一溜玛莎拉帝Q4。” 崔宏气得恨不能把他嘴缝上:“你要是来帮忙的,你就闭嘴,你要是来捣乱的,立马给我滚。” “好好,我不说话,我当哑巴行了吧?” 一行人开到酒店,赵爸赵妈站在门口热情迎客,听着鞭炮响,知道是新娘子来了,也跟过去看热闹。 赵朝满面含笑的把苏丁抱下车。 赵妈妈轻轻叹了口气:这年头生儿子干啥?看他那一脸巴结劲,这儿子就是给儿媳妇生的。 不对。 赵妈妈问赵爸:“苏丁的婚纱,不是咱们先前订的那一套?” 赵爸没听清,胡乱点头:“不错,你挺有眼光,这婚纱挺漂亮。” 赵妈气得:能不漂亮吗?价格也一定更漂亮。不说那样式和做工了,就说那满裙子的碎钻就得多少钱吧。 从远处开了一辆黑色路虎,车停到酒店门口,从里面下来一男一女。 居然是两个不速之客:方怡和方唐。 冯乐安眼尖,最先看见他们俩,不停的给苏丁使眼色。 他动静那么大,苏丁想假装没看见都不行。 她转身。 就见方怡身着大红的V领美人鱼摆的红裙,外头披着白狐毛出锋的貂皮大衣,优雅的由远及近。 十分惊艳。 可不像是捧场的,倒像是砸场子的。 方怡挽着一表人材的方唐走到苏丁跟前,眉眼一弯,笑道:“枫哥没空,让我这做嫂子的过来给苏妹妹捧捧场。苏丁,真没想到……” 她故意欲言又止。 “是吗?”苏丁淡淡一点头,并不好奇她“真没想到”什么。 方怡不满的道:“从前你小,我不计较你的不懂事,可现在你也二十好几了,叫声嫂子不会?” 苏丁仍旧淡淡的望着她,道:“叫你什么?” “嫂子啊,这么明显的答案你都不知道?哈,你不会是傻了吧?” 苏丁道:“你跟枫哥结婚了?” 都说打人不打脸,可苏丁这脸打得真是啪啪山响。 方怡脸色一变。 没。 她恼羞成怒的道:“我们早晚会结婚的。” 苏丁冷冷的笑了笑,道:“那就等结了婚再说。” 方怡风度全失,斥道:“你,你什么态度?” 方唐也上前喝斥苏丁道:“你怎么说话呢?一点儿教养都没有。” 方唐这话,让冯乐安和崔宏都是一皱眉。 崔宏上前道:“方唐,今天是苏丁的大喜之日,你既然来了,就进去喝杯喜酒。” 苏丁则冷然的道:“你算哪根葱?也配跟我谈教养?” 她答的是方唐,瞅的可是方怡。 毕竟认识方怡的都知道她当年就是个女流氓,教养二字跟她枵点儿缘份没有。 方唐:他不跟女人计较,吵嘴赢了也没什么意思。 他冷冷盯着崔宏道:“你看她像个新娘子吗?我和方怡好心来祝福她,她就这么个驴脾气,好心都当成了驴肝肺。” 崔宏:“……” 不是他偏向苏丁,实则苏丁真的没说什么过火的,反倒是方唐兄妹,一口一个教养,一口一个驴,过分了啊。 他试图打个圆场。 苏丁冷笑道:“名不正言不顺,我没说错任何一句话。还有,连枫哥都不敢当面说他能代表他自己,就凭你?你如何代表得了枫哥。” 方怡挑挑眉,挑衅苏丁道:“你不用不服气,我迟早要和枫哥结婚的,你不认我这个嫂子没关系,除非你不认枫哥,那我才服气你。” 苏丁冷哂:“轮得到你挑拨?” 方唐眼见方怡下不来台,上前就想扇苏丁。 苏丁一躲,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右肘一扬,直接捣在了方唐的下巴上。 方唐疼得倒退几步,眼神十分阴沉:“苏丁,你太过分了吧?当年你欠方怡一条人命,她大度不和你计较,还刻意示好,你就这么无礼?” 当年,他也配说当年吗? 苏丁红唇微启,冷然道:“滚,这是我的婚礼,我可没邀请你们来,不速之客,想要什么礼遇?” “你也太嚣张了。” 第37章 崔宏见方唐气得脸色铁青,只能使劲的拦。 他不怕苏丁吃亏,他怕方唐没面子。 结果还是晚了,苏丁一拳怼在方唐肚子上,疼得方唐弓成了一只熟透了的虾米。 崔宏:这架我还拉个屁啊。 方唐直起身,脸色终于由红转绿。 方怡则恨恨的哼了一声,一扯方唐:“既然苏丁不欢迎咱们,咱们走。” 临走,方唐朝苏丁竖了个中指。 崔宏一把拦住要冲上去的苏丁,头疼的道:“我的姑奶奶,你今天是新娘子,新娘子……” 已经领教过苏丁身手的赵朝还算正常,可赵爸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赵妈更是气怒交加。 这是哪家子的姑娘?啊?一言不合就动手,她还打人,这是黑社会的风气吗? 就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嫁进赵家。 赵朝的堂兄赵明急匆匆赶过来,问:“亲家呢?这座位都安排好了,女方那边的客人呢?” 哪有这样结婚的?合着都是男方亲戚,女方一个没有? 酒店来的几乎都是赵家的亲戚好友,苏丁这边一个没见着。 冯乐安立刻扬手:“我,我是女方那边的。” 赵明这才道:“您是……” “我是新娘子的冯哥,这是她崔哥。” 女方亲戚那桌只有冯乐安和崔宏两人。 冯乐安尴尬的动了动身子,道:“草,这大概是我参加过的最奇葩的婚宴了。” 崔宏手机响了,他站起身。 冯乐安拉他:“你吗去?这桌本来人就少,你走了剩我老哥一个,尴尬不尴尬?” 崔宏放下电话道:“苏丁的继父到了。” 冯乐安反应过来:“她亲妈呢?” 继父都到了,亲妈应该也不会远了吧? 崔宏看着门口,露出个十分难看的笑容:“亲妈没来,继母到了。” 冯乐安:“???” 周奇身份在那儿摆着,人长得也精神帅气,往那儿一站,十分有上位者的威严。赵爸赵妈忙过去握手。 两下里寒暄,听赵朝说过周奇的身份,赵爸和赵妈虽然遗憾他不是苏丁的亲爸,但有于晓晶的身份在,两人也还满意。 赵妈妈往周奇身后看了又看,不得已问:“亲家母呢?” 周奇温文浅笑,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她妈妈身体不大舒服,由我全权代劳。” 众人:“……” 门口有个女人问:“新娘的父母在哪儿?” 赵明道:“这呢这呢,您是?” 卢华从门口挤进来,十分不好意的道:“我们家老苏又出差了,让我把礼金给苏丁。” 吃瓜群众:“这又是谁?” 苏爸这个亲爸也没来,来的是苏丁的继母卢华。 其实卢华对苏丁说不上喜欢还是厌恶,毕竟从没生活在一起,苏爸爸对她又不管不问,卢华便是想恨都没有理由,想喜欢也无处示好。 赵妈妈简直是压着火,强颜欢笑。 周奇倒还罢了,人家官职高,可这个卢华,完全就是个下岗女工,不仅长得一脸菜色,而且穿着打扮也极其丢人。 她知道是苏丁的继母,可身边的亲戚们不知道。 卢华不想多待,送了礼金,转达了苏爸的祝福,她就想走。 赵爸爸哪能这么失礼?还得盛情挽留:“好歹看完结婚仪式再走。” 卢华身份尴尬,也不想却了赵爸爸的面子,让苏丁难堪,她也就勉为其难的留下来,坐到了周奇的座位身边。 在婚礼进行曲中,周奇带着苏丁穿过长长的红地毯,将苏丁交给赵朝。 底下人怯怯私语:“这就是新娘的爸妈?这新娘子的爸爸可真是威严,又精神又有派,可她这妈也太寒碜点了,压根不配啊,你说这老天怎么配的姻缘?这么不配的人,就愣是做成了夫妻。” 一传十,十传百,几乎赵家那边的人都在议论着“新娘子爸妈不般配”这一话题。 赵妈妈紧绷着脸,怒气简直压都压不住。 卢华更是坐不住。 她也把众人的议论听在了耳朵里,有心解释,却无从解释,只能面红耳赤的坐着,一待仪式结束,便不顾赵爸的挽留,仓皇夺路而逃。 周奇脸色也很难看。 可他毕竟久居高位,处理突发事件太小意思了。 他起身走到台上,接过司仪手里的话筒,十分有涵养的做了个稍安勿躁的姿势,朗声道:“我是新娘子苏丁的继父。” 众人啊的一声,渐渐安静下来。 周奇温和的看了一眼苏丁,道:“苏丁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我很喜欢她,她听话懂事,聪明知礼,是个好孩子。赵朝和她有缘相知,在相处中相爱,是难得的缘份,如今又结为夫妻,更是新生活的开始,我希望他们在以后的日子中能够互敬互爱,在琐事中互相体谅……” 冯乐安朝着崔宏小声道:“不愧是当领导的哈,这即兴演讲发挥得可真好。” 崔宏摇摇头:苏丁这对爸妈可真是奇葩啊。 不过她这继父还真不错。 繁华落定,天上仙子也得沦落人间,应付凡尘的一地鸡毛。 送走客人,赵妈妈对赵朝道:“你和你爸收拾一下东西,把剩菜打包,我和你爸走的时候带回去,看还剩下几瓶酒,你收好,等以后或是送礼或是亲戚往来用。” 赵朝点头。 他没立刻就走,眼睛看着苏丁。 赵妈妈道:“我和苏丁说两句话。” 赵朝知道他妈要说什么,陪笑道:“妈,我才是你亲儿子,有什么话你还要背着我不成?” 苏丁看着他笑:就因为你是亲儿子,难听话才要背着你说。 赵妈妈严肃的和赵朝对视。 赵朝虽然温和却坚定,绝不肯退让。 赵妈妈点头:“也行,你们俩跟我来,索性今天就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 ……………… 许近枫坐在山顶的车上把玩着手机。 手机屏幕上,是身着白色婚纱的苏丁。 她天生秀眉,眼眸漆黑,五官如画。 许近枫才发现,苏丁竟然生得很漂亮。这个认知有点儿打击人,他以前眼睛是长哪儿去了? 苏丁认真看人的时候会带着点冷意。 可照片里的她却浅笑回眸,旁边赵朝碍眼的虚扶着她。 再往下翻还有好多张,几乎每张都是苏丁,有正面,有侧影,有背影。 冯乐安那个无聊的人,居然不厌其烦的拍了许许多多苏丁的照片,还不厌其烦的一张一张都发给了他。 山上4G信号居然出奇的好,照片接的也十分流畅,许近枫拨动着看,竟然觉得,苏丁的每一张照片都是那么随意,却可以媲美艺术照。 但前提是,如果没有赵朝这个碍眼的存在就更好了。 看着他拥吻苏丁,许近枫就觉得辣眼睛。 但心里有个声音提醒他:以后这样的事多了。 赵朝如今是苏丁名正言顺的丈夫,不管他对苏丁做什么,他许近枫都没资格品评。 许近枫啪一下摔了手机。 工程部副总,也是他的发小,关渠一眼扫到掉地上的手机,仰头叫他:“你这一坐就是大半天,念经呢还是打坐呢?到底完事了没有?这都半下午了,你不饿?” 许近枫没好气的道:“饿。” 他又不是神仙。 “饿,饿你倒下来啊,晚上还有个饭局,国土局的那局长可好不容易牙关松动了,你不再加把劲?” 许近枫从车顶上跳下来,沉着个眉眼道:“晚上我就不去了,你带两年轻小伙吧。” 关渠捣了他一拳:“你没病吧?这可关键时候了,你踏马的掉链子,我一个工程部副总,芝麻大点儿的小官,去了人家鸟我不鸟?” 许近枫叼了根烟,望着远处发黄的草甸子,道:“光盯他们没用,都是小喽罗,我打算回去一趟,再找找门路,咱们这么瞎碰不行,这工程太大,你我肯定接不下来,政府也不会给咱们。得搭个车才行。” 关渠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问:“那晚上的饭局呢?取消了?” “去还是得去的,小喽罗也得好好供着,谁知道哪天就用上了呢。现抱佛脚肯定不行。”他一拍关渠的肩膀:“酒我是喝不了了,得你往上顶。我要再喝,老婆可就真跑了。” 关渠让许近枫恶心得,差点儿没吐他一身。 他嘲弄的道:“你别踏马的为你今天想回家找借口,亏得我居然还信了,你唬鬼呢吧。” 许近枫道:“你不想回家?” 关渠:他当然想,这些日子他竟跟着许近枫出差了,能不想吗?这破山顶吹冷风,当他稀罕啊? 可关渠不上他的当:“我昨天问你,你怎么说的?你不是给我灌了一肚子鸡汤,鼓舞我要坚守下去?” 许近枫一笑:“你当然得坚守,我自己回去。” 关渠气得无语,忽然想起来道:“你哪儿来的老婆?你说苏丁?她不是今天结婚……你该不会回去抢亲吧。” 呵,抢屁,我要能抢来,你当我不去抢? 许近枫心都被扎穿了,还只能装逼,他一脸不屑的呵道:“我说你们的脑子能不能发散一下,除了丁丁就没别的女人了是吧?” 关渠还真正儿八经的认真想了想,随即不屑的道:“除了苏丁,谁踏马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再说了,你不是不结婚吗?要什么老婆啊。” 第38章 许近枫叹了口气,道:“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关渠手机响了,他接了几条微信,抬头朝许近枫笑道:“我说你和方怡不会来真的吧?”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假做真时真亦假。” 关渠一脚将许近枫踢开:“拽什么?你不是最瞧不起酸文假醋吗?”他问许近枫:“方怡大闹苏丁婚礼,你这是俩旧爱凑一块儿了哈。到底站哪边?” 许近枫扔了烟头,斜他一眼道:“甭套我话,别看人方怡脾气不好,可人家命好,会投胎啊。” 关渠摸了摸下巴,道:“你还别说,听说他们家老头子还能再往上升一升,不会真的要进常委吧?” “那咱就管不着了,就看能不能跟着喝口汤。” 关渠点头,表示明白了:“我就说你怎么这么装腔作势的,敢情是大鱼大肉吃腻了,改吃素了。行吧,我祝你和方怡……天长地久。” 许近枫居然也没理他,只故作深沉的道:“吃什么不是吃?能活命就好。” “……我看你是真疯了。你别叫许近枫了,改成许真疯吧。” * 苏丁和赵朝像是犯了错的学生,在赵母严厉的眼神下都有些怯。 赵母问苏丁:“婚纱哪儿来的?” 赵朝眼神闪了下,他倒能猜得出来。 苏丁垂眸:“枫哥让人送来的。” “多少钱?” “不,不清楚。” 赵母叹了口气,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出来,婚纱上的钻石是货真价实的钻石,不是塑料,这条婚纱没个几十万下不来吧?我不是怪你奢侈,结婚嘛,人生大事,想着放纵一回我能理解。” 苏丁在心里默默的加了“但是”两个字。 果然,赵母道:“但是,你不能阳奉阴违吧?你要是对我给你挑的婚纱不满意,你可以直接提啊。” 她越说越生气,道:“多花点儿钱,我不说什么,可我就是气你的态度。那个枫哥和你非亲非故,一抬手就是这么大手笔,他是对赵儿不满意,还是对我们赵家有意见?他这是打谁的脸呢?” 说着说着,赵母居然落了泪。 苏丁如坐针毡,她喃喃道:“枫哥并没有不满意的意思,是他一早就说好了的,婚纱他来出,我那天忘了提……” 赵母是把这一天的气都撒到了这儿,她一向刚强,也不愿意当着小辈儿的面表现软弱的一面。 她用纸巾轻轻拭了泪,道:“还有,你父母怎么没来?” 苏丁垂头,道:“我爸出差了,我妈,大概是有事吧。” 赵母一字一句的道:“什么要紧的工作,非得在亲闺女出嫁这天办?我就不信你父母若是有诚意,会抽不出这半天时间来。” 苏丁紧抿着唇,没辩解。 赵朝给赵母使了个眼色,道:“周叔叔不是来了吗?妈,你也别太吹毛求疵。” 赵母怨恨的瞪他一眼,道:“你是没听见亲戚朋友们怎么议论,我都说不出口。什么时候我受过这么大的憋屈,偏偏又没法一个一个去解释,活这么大岁数,我也是……” 赵母不知道网上有个名词叫“活久见”,否则太贴切了。 赵母又问:“你为什么和人动手?来者是客的道理你不懂吗?还有,你今天是主角,是新娘子,不是黑社会,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非得要到动手的地步?” 苏丁更没法辩解了,她和方怡是旧怨,和任何人,苏丁都可以放下芥蒂,可就是方怡不行,说是仇敌也不相上下。 两人被训了个灰头土脸。 从酒店出来,赵朝拉住苏丁的手,道:“我妈上了年纪,有点儿更年期,她说的对或不对,你别往心里去。” 苏丁看着他,眼神软软的,显得有些委屈。 赵朝忍不住把她抱在怀里,道:“对不起,苏丁,那是我妈,我不能说她的不是,可我知道你没做错什么。” 苏丁忍不住心酸,轻声道:“赵朝,你要是对我再坏一点儿就好了。” 赵朝好笑道:“你这是什么话?你可别吓我,难道我要对你稍微坏点儿,你就要跟我提……” 今天才结婚呢,“分手”两个字太不吉利,赵朝戛然而止。 苏丁的眼神里满是歉意。 赵朝不由得心惊肉跳:“苏丁,你不要告诉我你真这么想。” 苏丁低头,没说话。 有些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她看过天涯的贴子,也看过各种各样的新闻和故事,她和赵母之间已经注定做不成互敬互助的好婆媳。 她不愿意她和赵朝被这些生活琐事磨得一点儿情份不剩,最后反目成仇。 苏丁话没说出口,赵母在她们身后喝斥赵朝:“多大人了,怎么出来进去就只顾着自己,没看见你爸搬那么多酒?你也跟着搭把手。” 苏丁立刻松开赵朝,推了他一下:快去。 赵朝却不肯动,只一脸惊悚的望着苏丁。 苏丁道:“你赶紧去吧。” 赵朝只得走了。 赵母转瞬便换了个脸色,温和的道:“苏丁,男人都成熟的晚,有的活了几十岁都还不懂事呢,你以后多劝着赵儿上进。他越好,你才能越好,是不是?” “……是。” 苏丁一直陪着笑脸送赵爸赵妈回了酒店。 赵朝轻轻捏她的肩,道:“累吧?” 苏丁今天喝得有点儿多,刚才不过是硬撑着,这会儿松懈下来,就觉得整张脸都是红的胀的。 她眼神软软的望着赵朝,道:“还好。” 两人上车,赵朝道:“苏丁,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苏丁有些难以启齿。 赵朝惊吓的道:“苏丁,我知道最近咱俩都很累,累得连话都没法好好说,我也知道咱俩相处时间还短,你只看到啊我的优点,所以乍见缺点,便有些接受不了,可是这真的才只是个开始。” 苏丁朝赵朝笑笑,道:“我……就是觉得特别对不起你。” 她面朝前方,声音里带点儿空洞,道:“今天的事……” “苏丁,我都懂。” 不,你不懂。 苏丁淡漠的道:“我知道,你和世人,都很难接受我和枫哥这样的关系。” 赵朝想了想道:“或许会有一点儿误会,可,不过是时间问题,等了解了,就不会再胡思乱想。” 苏丁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爸妈,你也都看到了。” 赵朝跟着点头,他看苏丁的眼神全是同情。 苏丁无所谓的笑笑,道:“他们对我,真的没尽到做父母的义务。当然了,我已经长大了,不是三岁的孩子需要爸爸抱,需要妈妈宠,所以,将来,我可能和他们谁都不会太亲近。” 赵朝犹豫了下,道:“不,不用如此吧?不管怎么说,那是你的父母。” 苏丁嘲弄的看向他:“你也要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吗?” 赵朝没答。 苏丁把手拢在眉目旁边,道:“小时候,发生过很多很多事,他们都不在,照顾我的都是枫哥。我疼哭了,吓哭了,生病了,住院了,我左右四顾,从来没见过他们的身影。 都是枫哥跑前跑后,带我去医院…… 他自己不懂的,又不好意思问人,便四处到书里找各种该怎么养我的内容。” 赵朝道:“听你这么说,枫哥还真的太不容易了。” 苏丁嗯了一声,又道:“所以,不用你爸妈生气着恼,连我都觉得丢脸,你见过有亲闺女结婚,让后老伴来参加婚礼的吗?” 赵朝握住苏丁的手,道:“你也别太难过,我想,他们都各有苦衷,但对你,应该还是挺重视的。” 苏丁嘲弄的道:“是啊,要是不重视,怕是连来都不会来。” 她不免腹诽:其实还真不如不来呢。 赵朝宽慰她:“我妈就是不知内情,所以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回头我会跟她解释。” 他诚挚的恳求苏丁:“苏丁,是你给了我追求你,并且与你共度余生的勇气,我希望你能坚定一些。” 苏丁望着他许久,才缓缓笑道:“好。” **** 漆黑的夜里,一辆二手SUV正在回唐城的高速上飞速行驶。 偶尔对面车辆的远光灯打在许近枫脸上,便显得他的神色格外坚毅。 后座的关渠呼噜声猛的停了,他一下坐起来,看了看窗外。 仍旧一片漆黑。 他揉了揉太阳穴,问许近枫:“枫子,到哪儿了这是?” “还有百八十里吧。” “靠,我说你是不是有毛病?早说今晚回来,我就不喝那么多酒了。” 许近枫笑笑,道:“又没让你开车。” “你不是也喝了几杯白的?” 许近枫嗤笑一声:“我喝的都是白开水。” “卧槽。”关渠一下子坐起来:“你踏马的什么时候换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这天天喝天天喝,喝的肝都要坏了。亏得咱们是哥们兄弟,你有福不同享?” 许近枫道:“我一个人不喝就够了,你要再不喝真的,让人抓住,你我的面子往哪儿摆?以后还怎么混?想不想要项目了?” 关渠气得冷笑,恨不能揪着许近枫揍他一通。 可他一动,胃里就咣当咣当直响,他一抚胃,对许近枫道:“停,停车,我得先放放水,憋得难受。” 许近枫回头瞅他一眼,道:“你行不行啊?年纪轻轻,腰子就坏了?” 第39章 关渠气得一脚踢向他座椅,骂道:“滚,你才腰子坏了呢。没事别诅咒我,自己老光棍一个,是不是看我们成了家的兄弟,你嫉妒啊?我跟你说,这态度可不对,你得重新树立三观。” 许近枫笑骂了一声,把车驶入应急车道,停好车,道:“我说一句,你怼我十句,能耐了啊?” 关渠推门下车。 放完了水,他卷一身冷风回来,见许近枫站在路边正抽烟,催他道:“走啊,你要是困了,咱俩换着开?” 许近枫道:“不用,你是酒驾,我可不想把命交到你身上。” 关渠啧了两声,走到他身边,也点着一根烟,道:“你以前不是这么惜命的人啊,我发现你现在是真变了啊,说说?” 许近枫歪头斜了他一眼,意思是:说什么说? 两人又开了一个多小时,这才下了高速,许近枫问关渠:“是送你回家,还是去酒店?你要是不累,腰也够使,哥给你找点儿事干。” “滚蛋吧,你。”关渠打了个呵欠,道:“回家吧,有家为什么不回?我又不像你老哥一个。哎,我说枫子,你后不后悔啊?” 许近枫没答。 完全是不屑一顾的模样。 关渠哈哈笑了笑,临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说,你永远新人换旧人,不差咱苏妹妹一个。” 许近枫甩开他的手臂,淡淡的道:“我腰子坏了。” 关渠正下车,一条腿在地上,一条腿在车上,听这话吓得差点儿没摔到车底下去。他骂了一声,道:“这车还得安个脚踏板,这黑咕隆咚的,别把人摔个好歹的。” 许近枫笑骂:“你自己腿短,赖人家车没脚踏板?” 关渠又把车外那条腿收回来了,问:“不是,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谁腰子坏了?” 许近枫居然回答了:“我。” “不,不是,你,你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关渠这个不信。 许近枫叼着根烟,打着火,没说话。 关渠一脸的疑惑:“不能啊,你这几年过得,那可真是风流成性,花天酒地,说你腰子坏了,谁信啊?难道就是这几天的事?苏妹妹找了个男人把你刺激的功能障碍了?” 许近枫抽着烟道:“我发现你们各个都娘们唧唧的,这么想打听别人的隐私?要不要把你们和老婆那点儿隐私跟我换换?” 关渠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真想知道,他居然认真的想了想,道:“换……也成啊,反正我没什么变态的嗜好。” 许近枫大笑,骂道:“滚,你还走不走了?不走我可不管你了。” “别别。”关渠把着后车座椅:“枫子,咱们可是多年兄弟了,有什么话不能同兄弟说?我帮帮你啊,你也知道我老婆是医生,她们医院算是唐城最好的医院了,要是她们医院不成,我让她联系北京的专家?” 许近枫放下烟,转过头道:“行啊,你让她给我开个证明。” “证,证明你功能完好?” 许近枫下车,将关渠拽下来,道:“我开什么证明都不用你,哪天我亲自给弟妹打电话,赶紧滚。” 关渠踉跄着站好,嗤笑道:“你可真不够哥们意思,我是关心你,你居然还瞒着我,也不想想我和我老婆谁俩更亲,你不说,我去问她。” 许近枫早就上了车,一踩油门,疾驰而去。 关渠这回连家都不急着回了,他靠着树来回给几个哥们打电话,主题只有一个: “听说枫哥腰子坏了?你知道不知道?哪年的事?” 被他惊扰的人连夜半被打扰的愤怒都扔到了爪哇国,一脸的兴味盎然:“真的假的?你从哪儿知道的?什么?枫哥亲自承认的?靠,这可是年度大瓜啊。” 方唐也辗转接到电话,他也很惊讶:“这都听谁说的?真的假的?” 真话传十遍,照样能扭曲成夸张离奇的谣言,给方唐打电话的人也不知道接到了几手消息,信誓旦旦的道:“肯定是真的,枫子自己都承认了的,关渠咱们一块长大的发小,他也不是那长舌的人,他说的要是假的,那还有真的吗? 还有啊?要不是枫哥真的腰子坏了,苏丁能在今年这一年迅速找男朋友、结婚出嫁吗?” 苏丁结婚是铁一般的事实,这一事实,倒恰好佐证了许近枫的病。 方唐都不由得半信半疑。 挂了电话,他犹豫了许久,还是去敲方怡的门。 方怡还没睡,一脸的亢奋,屋里还响着音乐。 方唐皱眉:“方怡,大半夜的不睡,你干吗呢?能不能把从国外带来的恶习都改掉。” 方怡开了门,懒散的倚在门口道:“行了,说话别那么难听,什么叫恶习?国外人人都……” 方唐厉声道:“这不是国外,这是国内,你这样是……” 方怡翘起手指,打断他道:“行,行,行,我改,我改还不行吗?您就别说教了,我闲着没事给自己找点儿乐子,看你这一脸不耐烦,回头我就搬出去。对了,哥,这么晚你找我什么事?” 方唐脸色一顿。 方怡纳闷:“什么事这么难开口?” 方唐道:“进去说。” 方怡只穿了一针丝吊带睡衣,当着方唐,她也没什么顾忌,就那么歪坐在沙发里,把玩着怀里的抱枕,露着一双白晰的大长腿。 那裙子本来就短,她这一坐下,直接缩到大腿根了。 方唐眼睛都没地儿放。 方怡一脸疑惑的问方唐:“什么事这么神秘?” 方唐皱眉:“你先把衣裳穿好,大冬天的,你当这是夏天呢?” 方怡懒散的笑道:“人家热嘛,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穿什么我自己难道不清楚?” 方唐也是真的管不了她,只好道:“我刚才接到了个电话……” “谁的?”方怡答得漫不经心,只要不是许近枫的,她都不感兴趣。 方唐没直接答,反问:“你从回来,和枫子怎么样?” 方怡无所谓的道:“没怎么样,我们俩还没来得及叙旧呢,他对我也冷冷淡淡的。” 方唐这回真上心了:“你们俩,没上床吧?” 方怡一脸的大惊小怪:“我能那么容易就让他得手吗?已经吃过一次亏,总不能还摔倒在他身上。” 她催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倒是快说啊,要是不想告诉我,你打一开始就别露口风啊。” 方唐迟疑了半天才道:“都说枫子是腰子坏了。” 方怡差点儿没跳起来:“真的假的?” “都这么说,而且这话是从许近枫那儿传出来的。” 这就太可信了,方怡在屋里走来走去。 方唐问她:“你怎么想?” 方怡有些兴奋的道:“什么怎么想?你说我和许近枫?呵,他不能人道就不能呗,关我什么事?我要报的是当年始乱终弃之仇,他倒省了我的事了。” 见方怡想得开,方唐也就不关心了,他道:“晚了,你歇着吧,我回去睡了。” 方怡朝他摆摆手,道了声“好”。 真是一夜谣言紧,等到第二天天大亮,几乎整个唐城认识苏近枫的人都知道他腰子有病,不能那什么了。 半数人幸灾乐祸:让他风流,让他换女人如同换衣服,这回换不了了吧?活该。 半数人报之以同情:他也太不幸了,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样了呢? 就连钟目都好奇的问周秘:“苏丁真的是因为许近枫那方面不行,才嫁给别人的?” 周秘一脸懵:“哪方面不行?” 她刚起,意识还不清醒,等明白钟目什么意思,她一脸的惊掉:“不……” 钟目哦了一声:“不是吧?我就说,苏丁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只能共富贵,不能同患难的人? 周秘一巴掌呼过去,愤愤然的道:“我是说苏丁跟许近枫压根没关系,什么跟什么,苏丁嫁人跟他有什么关系?这都哪儿传的谣言?你怎么知道的?” 钟目:“……昨天晚上,他们打的电话,都这么说。” 周秘呆了一瞬,才道:“太过分了,就算是真的,也是许近枫自己罪有应得,怎么能把责任都赖到丁丁身上?岂有此理。苏丁不该嫁人吗?啊,她不嫁,世人说她和许近枫不清不楚,她嫁人了,你们怎么又有这么多说辞?” 钟目忙投降:“是他们,不是我。” 收获周秘白眼一枚。 身为谣言女主角的苏丁一无所知。 她起的时候,赵朝已经起了,正站在阳台打电话。 苏丁莫名其妙:谁这么早就打电话?公司有事? 她摸过手机来看了一眼:才七点半嘛。 苏丁有婚假,但赵朝没有,苏丁也没打算蜜月旅游,所以两人意见一致。 她倒可以暂时歇几天。 今天要送赵爸赵妈两口去车站,苏丁抓了衣服去客卧换。 等她出来,就见赵朝一脸神色古怪的瞅着她。 苏丁问:“怎么了?” “枫哥给你打电话了没有?” “没啊。他给你打了?” “没有。” 倒是信息有几条,不过都是乱码,她也瞧不出是什么意思,大概是他喝醉了,胡乱按的。 苏丁好笑的问道:“那你这是什么表情?” 看苏丁一脸一无所知的模样,赵朝最终选择了隐瞒:“没有。” 反正他是不信的。 第40章 赵朝到楼下早点铺买了早餐上来。 苏丁特意切了两个咸鸭蛋。 腌得正是时候,一切开,就有黄油流出来,带着咸香,看着就让人垂涎。 赵朝吃什么都行,自己做费事,还不怎么好吃,外头买的虽说不怎么干净、放心,味道也重,但总有一样优点:省事。 他吃得快,一眼望过去苏丁,见她完全是拿咸鸭蛋下饭。 “……” 其实,都挺好的,当然,如果不看那两个切开的咸鸭蛋就更圆满了。 赵朝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咸鸭蛋多无辜,就因为是许近枫腌的,所以就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咸鸭蛋硬着他什么了? 他伸筷子挟了一半,道:“看你吃得那么香,我也尝尝。” 苏丁眉眼一弯,极力推荐:“真的挺香的。” 她倒是挺大方。 其实赵朝完全可以放心,苏丁对于许近枫并没有多少执念,对于他的东西也没有独占的意思,甚至可以引申为,她对许近枫并没多少感情。 还有今早的流言。 许近枫是不是有功能障碍他不关心,但他不相信苏丁和许近枫有苟且,只是这谣言一传,他就更加相信和放心苏丁的清白了。 虽说有幸灾乐祸之嫌,可他真的很安心啊。 咸鸭蛋腌得很入味,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蕾被充分激发,他整个人都被幸福的味道填满。 他忍了又忍,终是赞叹道:“这真是枫哥腌的?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见他真心实意,苏丁点头:“真的啊,很不可思议是吗?” 赵朝点头:“他怎么会做得一手好饭菜的?有天分?他没去当厨师,真是厨师界一大损失。” 苏丁笑道:“大概是有天分吧,其实他比我强不到哪儿去,许叔叔和许阿姨一直在国外,枫哥虽说有许奶奶陪着,可许奶奶基本都是他照顾,他要不做饭,那就只能饿死吧。” 赵朝挑挑眉:“哦。” 许近枫和苏丁,也许就是一对难兄难妹吧。 两人吃罢早饭,赵车开车去酒店接赵爸赵妈。 面对赵妈妈,苏丁还是有些拘谨,就像学生面对老师,哪怕再优秀也心虚,何况她还不算太优秀。 赵妈妈却似乎已经把昨天的事全都放下了。 不放下也不成,只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训也训过了,她留待以后观察后效,没必要时时刻废耳提面命。 她嘱咐赵朝和苏丁:“你们两个都不再是小孩子,已经是大人了,首先要学会照顾自己的身体。” 苏丁点头点得十分真诚,如果可以,她都要拿个小本做笔记了。 赵妈妈不负众望的道:“第二,你们两个工作上的事要认真、仔细,别出疏漏。知道你们工作压力大,适当减压可以听听音乐,看看电影,再跑跑步,不要喝酒。” 苏丁再度点头。 “第三,你们俩尽快要个孩子吧,趁着年轻,苏丁也好恢复,我也能帮着带几年。” 苏丁手上的“笔记本”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当然了,她手上什么都没有,所以也只是心跳了几跳,心虚的看向赵朝。 他们俩还没能跨越她的心理防线,所以至今还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孩子?从哪儿来? 赵朝面不红,心不跳,撒起谎来那是十分顺溜:“妈,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们总会尽力,等有了好消息,我给你打电话。” 赵妈妈很满意他的态度,已经开始跟赵爸爸讨论:“反正我也没几年就退休了,要不我提前办个内退?” 赵爸爸是怎么样都行:“行啊,你提前跟学校领导打个招呼也好。” 赵朝熟稔的揽着苏丁,小声道:“你刚才那是什么眼神?太明显了。” 苏丁不好意思的拍拍胸脯,谦虚的道:“嗯,向你学习。” 赵朝不满:“我那是曲线救国,又不是……” 苏丁小声道:“善意的谎言,善意的。” 她握着赵朝的手,有种两个小伙伴一起做坏事的同盟感。尽管严师就在前头,可谁也克制不了这种偷偷摸摸,即心惊肉跳又放肆飞扬的感觉。 送走赵爸赵妈,赵朝去上班,苏丁回到自己从前的房子。 才打开门,就听见手机震动的声音。 ? 这是屋里进来贼了? 贼还带着手机? 不会是落掉的吧? 这房子没什么可偷的,贼要把手机落下,这可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苏丁小心翼翼的进门,等看到茶几上的手机,她便知道自己多想了,这是许近枫的手机。 带好门,苏丁跑到卧室,果然许近枫蒙被高卧,睡得三不知。 她摇晃许近枫:“枫哥,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许近枫睁开眼,见是苏丁,眼神闪了闪,伸了个懒腰道:“哦,今早才回来,离你这儿最近,我就拐你这儿来了,你怎么来了?” 苏丁道:“昨天家里乱糟糟的,我过来收拾收拾。” 她把手机递给他:“喏,你手机上有99+的信息和99+的电话,你这是做啥坏事了?是不是全天下的人都在追杀你啊?” 许近枫接过手机,瞧都没瞧,直接把手机关机,拿出手机卡,一掰两半,手一扬就扔进了废纸篓。 苏丁:“哎,你干吗啊,万一有要紧事呢?” 许近枫却问她:“婚纱你喜欢吗?” 苏丁不能撒谎:“喜欢。” 许近枫来了精神:“穿上给我看看。” “……不用了吧。” 许近枫直接夺过她手里盛婚纱的袋子,把婚纱抖搂出来,塞到苏丁怀里:“赶紧的,别等我给你换啊。” “浑蛋。”苏丁低低骂了一声,捧了婚纱去了另一间卧室。 她才将将穿好,门就被推开了,苏丁猛的回头。 许近枫玩味的靠在门框上,眼神紧紧盯着她身上的婚纱。和照片上的一样,不,因为没有了碍眼的赵朝,她比照片上还好看。 和他梦里的,一样好看。 迎着阳光,苏丁有些睁不开眼,只能不自在的低头扯了扯,问许近枫:“枫哥,好看吗?” 许近枫笑笑,道:“走几步。” 苏丁白他一眼,还是听话的走过来。 许近枫就那么一眨不眨的望着苏丁朝他一步一步走过来。 如果换个场地,再配上结婚进行曲…… 许近枫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态。遗憾,失望,还有愤怒。他只能望着近在咫尺的苏丁,微笑,真心实意的夸奖道:“真美。” 苏丁也由衷的笑起来,道:“也就枫哥会觉得我美。是婚纱给我增色不少吧?” “胡说。”许近枫走近,用手轻轻轻别起苏丁的头发,道:“你这头发怎么一直不见长呢?” 苏丁顿了下,道:“还好啊,虽然不见得长发及腰,但盘起来也够了。” 许近枫忽然一把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苏丁吓一跳:“枫哥?” “丁丁,我后悔了。”许近枫按着苏丁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胸膛,疯狂的道。 去踏马的什么自尊,去踏马的什么破规矩。 苏丁莫名其妙:“你后悔什么?” 许近枫已经拦腰把苏丁抱起来。 苏丁长长的婚纱拖到地上,这一动,像是掀起一道白色流光,美不胜收。 可苏丁却顾不得这个,她紧紧抓住许近枫的衣襟,有些惊慌的道:“枫哥你干吗啊?赶紧放我下来。” “不放。” 许近枫把苏丁摔到床上,紧跟着压下来。 他心跳有些快,怦怦怦的,仿佛传染了苏丁。 苏丁眼中闪过惊恐。 许近枫和苏丁的脸几乎紧贴着,苏丁紧张的气息瞬间就扑到了他脸上。 他眼神十分锐利,带着他特有的坚定,仿佛不论苏丁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他的心意。 苏丁越来越恐慌,她感受到了他的坚硬,用尖锐的力量狂肆的宣示着他的存在。 许近枫一字一句的道:“丁丁,我想草你。” 苏丁:“……” 他以前不是没发过情,都是喝醉之后,不过还能绅士的问她的意见,当然都是玩笑的语气,像这次这么霸道还是头一次。 苏丁无语的盯着他,道:“你有病吧。” 许近枫道:“我就是有病。” 苏丁咬牙:“你放开我,你有病我可没病,我已经结婚了。” 许近枫居然笑了下,道:“那就出轨。” 苏丁真生气了,她怒斥许近枫:“你神经病吧。” 他自己行为不检点,所以也让别人跟着他一块不检点?他对婚姻不当回事,也让别人把婚姻当儿戏? 许近枫道:“我就神经病了。” 苏丁无奈:“枫哥,你是不是喝多了?” 许近枫没说话,他改动手了。 苏丁真急了:“许近枫,你浑蛋。” “我就浑蛋了。” “你个王八蛋,住手啊。” “我就王八蛋了。” “你到底要干吗啊?” “你。” 卧槽,他来真的。 ……………… “不!”苏丁仿佛一脚踩空,失落、痛楚如潮水一般将她没顶。 她的手猛的抽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厚重的窗帘完全遮住了外头的光线,屋里有些暗。小区如此安静,楼下连小孩子玩闹的声音都听不见。 她就像完全陷在了安静的时空里,一时怎么也爬不起来。 不过她仍旧清醒的观察到屋里只有她自己。 她掀开被子。 身上的衣裳好好的穿在身上,只是没穿胸衣。 作者有话要说:剧受打击,写得心累。 第41章 《执迷不悟》 苏丁把头搁在自己曲起的膝盖上,后背全是冷汗,她也不知道是惊吓还是庆幸。 那不是梦,他真的把那话说出来了。 不过,好像,他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婚纱就挂在苏丁触手可及的衣架上,纯白、纯洁、纯净,并没有受到任何的玷污。 今非昔比,她不再是全身心依赖许近枫,无家可归、瘦弱孤独的小苏丁。 她已经长大成人,离了谁都能活下去,而且她已经结婚嫁人,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 她不会,也不能,再茫然的听从他的摆布。 她不会,也不愿,以这样婚内出轨的方式破坏掉她自己的家,更不愿意以离婚的方式终结她唯一的一次婚姻。 ………………………… 窗帘忽然唰一下被拉开。 外头是灰蒙蒙的天,又是雾霾。 苏丁的心情也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郁。 她别过脸,不去看站在阳台的许近枫。 除了在床上对赵朝的害怕,她的黑名单上终于把许近枫也添了进来。 许近枫一直在阳台抽烟,所以也一直开着窗,这会窗帘拉开,冷风便一下子灌进来,仍旧带着浅淡的烟味。 他走过来,对苏丁道:“你可真能睡,也不看几点了,中午吃什么?” 许近枫声音平静、平淡,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真是让人服气,他没有一点儿心虚和愧疚。 仿佛先前什么都没发生。 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这么硬,或许对于他来说,没有谁是特殊的例外,他做什么都是随心所欲,根本不考虑别人的立场和想法。 更不在乎对方会受到什么伤害。 苏丁有些难受,她自认不是矫情的人,与许近枫有过第一次决裂,她就料到会有第二次,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 也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痛。 她掀开被子,趿拉上地上的拖鞋,哑声道:“我不吃。” 许近枫走过来,问道:“真生气了?” 废话。 “我道歉行不行?” 这根本就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事。 苏丁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没动,人有些僵硬,对于许近枫的靠近十分戒备和抵触。 他要真想对她做什么,她根本逃不开。 她那点儿拳脚还都是他教的呢。 她是他养活到大的,如果他真的要在她这个时候毁灭她,她也只能认命。 苏丁绝望的状态让许近枫脸色很难看,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没法对她下狠手,就像先前,就差一步,他就可以得到她了。 可她那种认命的姿态让他望而却步。 他从来不是个爱后悔的人,可是在苏丁身上,他每做一个决定,事后都会后悔。 就是因为他总是犹犹豫豫,所以才一次又一次错失机会。 但要真反思起来,他还是不后悔的,他不想伤害苏丁。 许近枫无奈的叹了口气,握住苏丁的手臂,想把她扶起来。 苏丁忽然用力的甩开他的手臂。 许近枫往后踉跄了一步。 苏丁用力过猛,大概没想到会甩开,因此整个人往前一扑。 许近枫下意识的拦腰将她抱住。 苏丁反身就给了他一耳光。 这一记打得有点儿歪,只打在许近枫的脖颈上。 许近枫眼里涌动着怒意,吓得苏丁一闭眼。 他问她:“手疼吗?” 疼。 “我替你打啊。” 苏丁:“……” 她赌气不理他。 许近枫笑了笑,道:“你要是恨,要想打我,犯不着自己来,只要你说一声,我自己打给你看啊。” 他说着抬起手臂,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苏丁抱住他的手臂,将他往后用力一推,恨恨的道:“不用在我跟前使苦肉计。” 说着不稀罕,可这苦肉计百试百灵。 许近枫道“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发脾气的是你,打人的也是你,我说打我自己,生气的还是你……丁丁,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苏丁无声的抽泣着。 他就是个滚刀肉,能扯得下脸面,也能厚着脸皮刀枪不入。 总之到最后,他就是要逼着她原谅他就是了。 许近枫舍不得苏丁难过,只能软声道:“我就是……喝了点儿酒嘛,认错人了。” 他太知道苏丁的软肋在哪儿,如果他说实话,苏丁一定会和他绝交。 可撒个谎,她一定会原谅他。 其实他也知道他挺浑蛋的,这世上谁离了谁都能活,苏丁也不例外,他并不是她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那一个。 尤其现在。 但许近枫浑蛋也浑蛋了,他就是不想让苏丁彻底和他断掉关系,不管以什么样的关系维系着两人的感情,他都要。 苏丁眼泪啪嗒掉在她手背上,她瞪着他,质问道:“你缺女人吗?外头乱七八糟的女人你少了?怎么还能欺负我。” 许近枫流氓的道:“我让你欺负回来?原模原样,原汁原味……我保证躺平了,任你□□,绝不像你那样激烈的反抗。” 苏丁气得一脚踢中他胸口,道:“滚,谁要□□你,我又不是你那些女朋友。” 许近枫耍赖:“你不□□我,那就是原谅我了。” 苏丁骂道:“你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她又恼起来:“你还对我动手,明知道我打不过你,你居然还对我动手,我手腕都让你捏青了。” 他居然对她做禽兽不如的事。 许近枫一脸歉疚和讨好的望着苏丁,把自己手腕递过去,道:“要不你找把菜刀,把它剁下来?” 苏丁一把打掉他的手,厉声道:“别胡说八道。” 许近枫揉揉苏丁的头,道:“行了,我不也没对你做什么吗?再生气可就矫情了啊?赶紧的,午饭吃什么?要不我给你做松鼠鱼吧。” 苏丁道:“不稀罕,昨天婚宴,全是大鱼大肉,我吃得直反胃。” 她只是无意识的提起昨天,却不知道许近枫心底十分反感。 他捏着鼻子强忍着道:“那我给你做素菜?干煸豆角、油灼白菜心,你还要吃什么?” 苏丁很是为难的在那儿和自己较劲、挣扎。 她好久都没吃过许近枫做的菜了,不管他做的是荤菜还是素菜,想想都很垂涎。 可要是这么轻易答应他,谁知道下回他又做什么过分的事? 她低头揉着被角,半天才气冲冲的道:“不用,我和赵朝……” 许近枫眼中寒光一闪,却仍旧面色如常的道:“你还怕他没饭吃?要是真心疼他,就让他中午一块过来,不就是添双筷子的事嘛。” 苏丁嗔怪的瞪他道:“赵朝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再往这里跑,你想累死他啊?” 许近枫不屑的冷笑:“弱鸡。” 苏丁真生气了:“你说谁弱鸡?” “……”许近枫道:“厨房里炖的那只乌鸡啊。” 苏丁狠狠的白了许近枫一眼,恶狠狠的道:“我要吃水煮肉片,多放豆芽和豆皮。” “好,都听你的。”许近枫笑得十分温顺,问她:“你不是不爱吃辣的吗?” 苏丁道:“是不大爱吃,现在吃多了辣也会觉得胃疼,可我发现辣菜吃多了,真的有欲罢不能的滋味,而且吃辣菜特别下饭。” 她眼睛里闪着光,又像从前在她身边时全无心事的模样。 许近枫好笑的道:“看你这馋猫样吧。” ……………………………… 他做了四个菜,果然有苏丁钦点的水煮肉片。 上面一层全是红通通的辣椒,底下是鲜嫩的肉片,豆皮飘在肉片周围,整个空气里都是鲜辣的香味。 苏丁有些迫不及待的拿秘子挑了一箸子豆芽,忍着热吸溜了一口,朝许近枫竖了竖大拇指:“太香了。” 许近枫给她盛好米饭,放到她身前,嘲笑她:“至于吗?真有这么香。” “你管得着吗?” 她就爱吃。 ……………………………… 许近枫用一个谎言和一顿午饭就把苏丁哄好了。 诚如苏丁所说,就着下饭的菜,她吃了两碗米饭。 吃完饭,她赖在椅子上不走,揉着鼓鼓的肚子呻@吟:“不行,吃得太撑了。” 许近枫看着她笑道:“看你那点儿出息,就跟没吃过饭的饿死鬼似的。” 苏丁道:“是啊,我们家就缺一个会做饭的枫哥,要不枫哥你给我做陪嫁得了。” 许近枫气得给了苏丁一个爆栗,道:“反了你了,我就是个给你做饭的保姆啊。” 苏丁笑得上不来气,道:“今天赵朝还说呢,枫哥你不做厨师,真是厨师界一大损失。” 许近枫收了笑,道:“滚吧,你枫哥我那也是创业界的一大人才,去做厨师不是太埋没我了吗?” 苏丁问他:“你那个项目怎么样了?” “不成,咱没人脉啊,丁丁。” 苏丁问他:“你和方怡,真的要再搅在一起,是不是就为了她爸啊。” 许近枫瞪她:“胡说八道,我是需要卖身求荣的人吗?” 苏丁嗤笑了一声,他不是谁是? 许近枫问她:“你怎么对她那么大仇怨?人家好心好意去给你道喜,你居然把人打出去? 啧啧,苏一丁,我当初就是这么教你的?你有防身本事是不假,可我也没让你做什么事都用拳头不用脑子吧? 这也就是方唐是个软脚鸡,换个别人你试试?你说你一个新娘子,要是让人揍得鼻青脸肿,好看啊?” 作者有话要说:当初因为成绩差,然后搁置了一年。 可我还是很舍不得苏一丁,想给她一个好的结果。 所以,暗搓搓的上来更新。 不求别的,就求个善始善终吧。 第42章 《执迷不悟》 苏丁冷冷的望着许近:“别跟我提她。” 许近枫怪叫:“凭什么?我又招你惹你了。” 苏丁的眼神十分不善,隐隐还有心痛在里面。 他还真不懂,当年明明吃亏的是方怡,怎么苏丁这么记仇。 就因为知道他是这个想法,所以苏丁嫌恶的扭了脸不去看他。 他是始作俑者,可他究竟都做了什么,他全然无知。 苏丁不明白自己当年为什么不跟许近枫把话说透,不全是为了自尊。 还有对爱的求全责备。 她爱他是不容置疑的,他知道。 可他爱她吗? 她以为他爱她,毕竟从小到大的情份在呢,不是旁人可以比的。 可在他爱着她的同时,他还爱着别人。 或者说,他爱的只是男人得到女人的快#感。 不管她和他有没有过去的情份,他都会爱她。 却不是她想的那份爱。 他的感情太廉价,这让苏丁为自己的深陷而羞耻。 她一向不知道要什么,可她知道不要什么,所以把这痛、这伤永远记在心上,借着自己的手,狠狠的在心上划了一刀。 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不过是磨炼她的磨刀石。 所以她还真犯不上恨他。 苏丁淡淡的道:“你们都没惹我,可我就是不高兴。” 许近枫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啊,不高兴也犯不着动手打人?” 苏丁冷冷的道:“我结婚,我最大,懂?我又没请他俩,已经是不速之客了,偏偏只带着一张臭嘴,说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我为什么要忍?” 终究讥讽了许近枫一句:“我又不求着他们的老子赏我碗饭吃。” 许近枫啧了一声,道:“你清高,行,那你也不给枫哥一点儿面子?” 苏丁冷眼瞅着他:“你是你,她是她,哪怕你真娶了方怡,我不愿意管她叫嫂子,她也甭想在我跟前摆什么嫂子的谱儿。” 许近枫懒懒的道:“你这想法不对,咱俩是咱俩,可夫妻是夫妻,就说你和赵朝,我和将未来的嫂子,只会越来越亲密,而咱俩,以后只会越来越疏远。” 疏远就疏远呗,谁和谁还能在一起一辈子? ……………………………… 许近枫往她跟前凑了凑,低声笑道:“丁丁,你就真不能让枫哥……” 苏丁抬眼斥他:“滚。” 许近枫揉着眉心,无声的叹了口气,他又道:“你看啊,咱俩要是没那层关系,将来一定会越来越远,你就舍得?” 苏丁垂眸,半天才道:“谁离了谁,都能活。” 许近枫气得骂道:“我就知道你是没良心的白眼狼,有了赵朝,你早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苏丁瞪他道:“你要是还想让我把你放在眼里,你就别做浑帐王八的事。” 许近枫一拍桌子:“我认识你时间长,还是他认识你时间长?” 苏丁好笑的道:“许近枫,你幼稚不幼稚?你又不是我媳妇,赵朝也不是我妈,没什么你们俩一起掉河里我救谁的问题。” 苏丁又残忍的加了一句:“还有,我既然和赵朝结婚,那么我选择谁,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吗?” 许近枫眼睛里涌起寒意和怒意,他道:“我踏马的刚才就不应该对你仁慈,睡也就睡了,我看咱俩睡了以后,你还能不能这么义正辞严。” 苏丁气急败坏的吼他:“许近枫,你再胡说一句试试。” 许近枫气得掐了掐眉心,转过脸来问她:“丁丁,就因为他肯和你结婚,所以你就“人尽夫”也?你不能这么办事啊。” 苏丁嫌恶的道:“别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你就算肯娶,我也不稀罕嫁,我和赵朝分明是有感情的,不是你想的那样龌龊好吗?” “屁个感情。苏一丁,你今天要不把话说清楚,我踏马的非办了你不可。” 苏丁一脚踢向他的小腿:“滚蛋。” 她背包要走。 许近枫拽住她,道:“不许走。” 苏丁无奈:“你能不能成熟点儿?我就不明白了,你有什么可心有不甘的?就因为我嫁人了?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你简直莫名其妙。” 他可不就莫名其妙了嘛。 许近枫可怜兮兮的对苏丁道:“苏一丁,枉我那么爱你,你踏马的对我就没一点儿感情。” 这话说得太多了,苏丁早已免疫。 而且不管他态度有多真诚,在苏丁这儿都是儿戏。 苏丁敷衍道:“嗯,我狼心狗肺。” 许近枫:“……” 苏丁甩开许近枫,走到门口了又道:“这是我家,你以后少往这祸祸。” 许近枫骂道:“真是不识好人心。” 他又道:“我偶尔来一趟,还能替你收拾收拾。你个傻丫头,别一门心思全投注到赵朝身上,就说前天晚上,要不是你还有这房子做退路,大半夜的难道你要去酒店不成? 这房子不能往外租,假设你和赵朝拌个嘴,打个架,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还有个收容你的地儿。” 他就不盼她点儿好。 ……………………………… 提到前天晚上,苏丁还真是没什么底气。 她看一眼许近枫,问道:“周秦也是你让他来的吧?” 她这会恍然明白,怕是鼓动周奇出席她的婚礼,也是他撺掇的。 许近枫也没推辞,当仁不让的道:“总得有个给你撑腰的吧,我不在,倒像你没娘家人了似的。” 苏丁的脾气立时全没了,像个可怜巴唧,被人遗弃的小狗,道:“枫哥,谢谢你啊。” 许近枫摆手:“别,咱俩要说谢那就生分了,我只不过替你把你没想过的、没想周全的替都你想一下罢了。” 苏丁眼里涌起湿意,却绽出个笑来。 从小他就是这样。 在外头人模狗样,后头跟着一群小弟,见了他一口一个“枫哥”,可在家里,她面前,他就像个成天咯咯叫的老母鸡,絮絮叨叨,把她的衣食住行,几乎全都考虑到了。 她第一次来潮,是他帮她顺利度过去的,也是他数年如一日的管着她不许她喝冷饮、冷水,就是怕她经期腹痛。 她的第一件内衣也是他买的。 那时候她因为发育,胸部疼得背都挺不起来,又不敢和人说,大夏天也穿着厚衣裳,就怕中空让人看了笑话。 还是他给她买了纯棉内衣,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苏丁自嘲的道:“枫哥,我可就剩下你了,你可别让我连你也失去。” ……………… 出了门,苏丁接到了陌生号码。 她犹豫了一瞬,接通,没想到是方怡。 方怡问她:“苏丁,你知道枫哥在哪儿吗?” 苏丁冷笑,找许近枫居然找到她这里来了。 她淡淡的道:“不知道,你找他就找他,干吗找我?” 方怡居然没生气,反倒用一种奇怪的语气问苏丁:“苏丁丁,好端端的,你怎么会突然结婚的?” 她管得着吗?真以为她能摆出“嫂子”的谱来? 苏丁冷笑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才坐上车,又有陌生号码过来。 苏丁只当又是方怡,毫不犹豫的挂断,正想拉进黑名单,短信过来,是许近枫。 “这是我的新号码,存上。” 苏丁:“哦。” 许近枫又发了条短信:“这两天我会请方唐、方怡吃个饭,你过来赔个不是。” 苏丁愤怒的写下两个字:“我不。” 许近枫只发了一个字:“乖。” 苏丁就知道,他又要用她做踏板,去给他自己当垫脚石。 浑蛋王八蛋! ………………………… 赵朝回到家,见灯光亮着,他心里一阵柔软。 开门进去,见厨房开着油烟机,苏丁围着围裙,正对着手机视频学做菜。 赵朝放下电脑包,换了拖鞋走过去,从身后抱住苏丁,吸了口气,道:“老婆,你做什么好吃的呢?” 这声“老婆”叫得十分理直气壮。 苏丁回头看他:“最简单的西红炒鸡蛋。” 鸡蛋已经做好了,就等西红柿下锅。 赵朝道:“挺好,一回家就能吃饭,简直不要太幸福。” 苏丁歉疚的道:“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待会你可别太失望。” 赵朝一拍胸脯:“不会,只要是老婆做的,多难吃我都吃光光。” 苏丁在心里暗暗发狠:不就是做个饭炒个菜吗? 她就不信了,炒不好还能炒不坏?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看见火就发毛。 凭着这股子不认输的劲头,苏丁炒了两个菜,一个是西红柿炒鸡蛋,一个是豆芽炒豆皮。 她盛好米饭,又把菜端上桌,招呼赵朝:“洗手,吃饭。” “好嘞。”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苏丁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赵朝:“饭菜味道怎么样?” 赵朝竖起大拇指:“挺好,可圈可点。” 苏丁这才松了口气。 赵朝笑道:“你不用这么紧张,咱俩尝试着做呗,没有什么好与坏,就像你我,不得慢慢磨合吗?” “嗯。” 赵朝问苏丁:“上回周叔叔来,咱们是不是得过去送点儿喜糖啊?” 苏丁被问住,她对人情往来丝毫不通,看住赵朝,下意识的道:“不,不知道啊,要不我问问枫哥?” 赵朝笑道:“枫哥毕竟是外人,怎么论,也是你和周叔叔应该更亲近吧?” 苏丁垂眸,用筷子小口小口挟着米饭,道:“算不上,我和周叔叔,算是头一回见面。” 赵朝惊讶的道:“不会吧?我看周叔叔还是挺喜欢你的。” “呵呵,远香近臭吧。” 那是因为她没以拖油瓶的身份住在周家,否则再看? 他能喜欢她才怪。 赵朝道:“苏丁,我觉得你的想法有点儿消极悲观。咱不说周叔叔喜不喜欢你吧,他既然出席了你我的婚礼,咱们过去看看,哪怕送点儿喜糖也是人情,你说呢?” 这个道理苏丁懂。 她倒不是怕去周家,主要是不愿意见于晓晶。 结婚的时候她都没去,苏丁又上赶着给送喜糖,于晓晶还不得认为是自己故意去胳应她? 作者有话要说:文名又改了,改成了《执迷不悟》,以前《男主他……不羁》等等都审核不通过。 起名废。 求下收藏,谢谢。 第43章 《执迷不悟》 苏丁咬了咬唇,问赵朝:“那我爸那儿也要去一趟了?” “去,当然得去,那毕竟是你爸。” 苏丁半晌才道:“行,去。” 赵朝道:“我来约个时间,要是都方便,就这周六最好了。” 苏丁抬头看他:“你跟谁约?” “跟周叔叔啊。” 苏丁一怔:“你,你怎么有周叔叔的电话?” 赵朝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吗?那天我跟周叔叔要的啊,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 呃。她还真没有。 ………………………… 这本来是件小事,苏丁却觉得心里不舒服。 周秘说她:“过日子不能两眼都睁着,也不能两眼都闭着,做人是难得糊涂,不是真糊涂,你别这么敏感好不好? 本来你就不爱和人来往,赵朝一个大男人,要是和你一样内敛,他在外头还怎么混?再说了,那毕竟是你继父,你就算一辈子不打算和周家来往,但人情该走还得走吧?” 苏丁小声道:“我是怕,周叔叔怀璧其罪。” 她怕赵朝动机不纯,打着人情牌,却想求周奇谋他自己的私利。 周秘嗤笑一声:“你当人家傻啊?你也就是个继女,看也是看你那亲妈的情份上,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周叔叔心里能没点儿谱? 求不求人家,是你们的自由,可答不答应,选择权就在人家手上了,你杞人忧什么天?” 苏丁只能“嗯”了两声。 她忧的不是赵朝有事求周奇,周奇会不会答应,而是这之后引发的一系列效应。 最起码,于晓晶是第一个跳起来训斥苏丁的。 她早说过,让她以后有事别找她。 周奇和她夫妻一体,求周奇不是打她的脸,还不如求她呢。 再就是周奇会不会对赵朝有个相当坏的印象? 唉。 苏丁叹了口气。 就听周秘在电话那头神神秘秘的问:“你知道枫哥最近的谣言吗?” 苏丁不知道,她问:“什么谣言?” “这个吧,我觉得问谁也没有你更有权威。” 苏丁好笑:“你别胡扯,他的事我怎么清楚?” 周秘有些失望:“你真不清楚?” 苏丁不耐的问:“到底什么谣言?” 周秘吱唔半天,才道:“几乎都传遍了,说枫哥那个什么,有那什么功能障碍。” 啥? 苏丁呆掉:“这都从哪儿传出来的?” 她是不屑加不信,周秘却当她真的不知道,咳了一声道:“无风不起浪,都说是枫哥自己说的。哎,丁丁,你说他这是不是报应?让他风流成性,在浪子的路上一去不回头,这回让他压根硬不起来,看他还怎么四处留情。” “……”苏丁对此持十二万分怀疑态度。 她八卦的问周秘:“你确定,真的硬不……起来?” 周秘被问得面红耳赤,啐她道:“我怎么知道,这事难道不应该问你?你这话可哪儿说哪儿了啊,要是让我们老钟知道,还得以我和枫哥有什么奸@情。” 一句话把苏丁也问得脸红如潮。 别的她不知道,但许近枫能不能那什么,她还真知道,就前两天,他…… 呸。 他能不能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 苏丁匆匆的道:“谣言止于智者,你爱怎么样我不管,总之我什么都没听到。” ……………………………… 刚挂断周秘的电话,苏丁的手机又响了,她也没看就接起来:“喂,你好——” “丁丁,是我,我已经把时间定好了……” 是许近枫。 苏丁手一抖,电话就掉到她腿上,她有一种背后说他坏话被他抓包的心虚,手忙脚乱的就把电话挂断了。 苏丁刚把手机放到一边,电话又响了,她探头看了一眼,还是许近枫。 她拍了拍心口,接起电话。 许近枫大怒:“苏丁丁,你敢挂我电话?胆肥了吧?” 苏丁陪笑:“手滑,手滑,枫哥,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刚才说什么时间定好了。” “这周日,我请方唐兄妹,你也来。” 我不…… 苏丁只敢做个口型,她揪着沙发罩,故意为难的道:“不行啊,枫哥,这周末我没时间。” “没时间?你去干吗?” “……”苏丁不愿意把她和赵朝的事,事无具细的都告诉他,那就好像家里安了个摄像头,被人窥屏了。 她急中生智,撒谎:“美,美容。” 许近枫不信:“你美容就美容,结巴什么?” 我没有。 许近枫不容置疑的道:“你推掉,这周日必须来。” 苏丁小声道:“讨厌。” “我是为你好。”许近枫语重心长:“陈年旧怨,多大点儿事,是吧?你犯意不着得罪方唐兄妹。 你要是再听不进去,我就跟赵儿好好说道说道,要不跟苏叔叔和周叔叔也知会一声儿?” 神经病,找他们做什么? 苏丁跺脚:“不用,我去。” 许近枫得逞的一笑,道:“你早这么乖不就没事了?非得等我威胁你?傻。” 苏丁揪着沙发罩,期期艾艾的问他:“枫哥,听说你病了?” “去,别诅咒我,我踏马生什么病?” 苏丁暗暗撇了撇嘴。 周秘那句话说得对,无风不起浪,又是从他那儿传出去的,没有十分真,也有八分真。 不过这种事儿涉及男人自尊,他瞒着她也是有的。 苏丁苦口婆心的劝道:“枫哥,你要保重身体啊,赚钱虽然重要,可身体才是本钱,别什么事都不当回事,要是有什么,你不能讳疾忌医。” 许近枫嗤笑一声:“我要真得了病,你就口头上安慰安慰我?” 苏丁不满:“刚还说我诅咒你,现在你怎么又自己诅咒自己?我是说让你少抽烟、少喝酒,没事多锻炼身体。” “行了,你枫哥怎么也得活个七老八十,等你走了我才走呢。” 这人,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 赵朝和苏丁买了礼物,去了周家。 于晓晶不在,不知道是有事,还是避出去了。 孙阿姨笑眯眯的开了门请她们夫妻进去,道:“周先生早就说好了,留你们吃过晚饭再走,他今天临时有个会,要晚一个小时才回来。” 赵朝道:“不用不用,我们等一会儿,要是周叔叔工作忙,不必非得赶回来。” 孙阿姨只笑笑,请他们两个人坐了,去厨房把切好的水果端了上来。 孙阿姨问苏丁:“我听小周先生说你结婚了,还不相信,不过后来想想,你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时间过得可真快……” 孙阿姨虽然文化不高,不过在周家做了几十年的保姆,见多识广,又精通人情世故,因此和苏丁说话十分舒服,并不会让苏丁感到难堪。 她笑眯眯的道:“还记得头回见你,你才这么高,说起来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找个好归宿,我都替你高兴。” 赵朝道:“这不就给您送喜糖来了嘛。” 孙阿姨看了赵朝一眼,笑眯眯的点头。 赵朝又问:“孙阿姨第一次见苏丁的时候,她多大?长什么样?” 孙阿姨想了想,笑道:“那会她也就十一二的岁数?一看就是个坏脾气的小姑娘。” 苏丁苦笑。 谁爸妈离婚,又迅速再娶再嫁,脾气也好不了吧? 苏丁把喜糖抓了一把,塞到孙阿姨手里:“孙阿姨吃糖。” 孙阿姨笑道:“这是堵我的嘴,不让我说话呢。” 赵朝忍不住笑,对孙阿姨道:“苏丁是不好意思了。” ………………………… 于晓晶是先回来的,她一进门,见门口有鞋,随口问孙阿姨:“家里来客人了?” 孙阿姨笑着道:“是啊,苏丁和她爱人一块来给周先生、周太太送喜糖。” 于晓晶已经看见了沙发上坐着的小两口。 她细眉微挑,换了鞋,把大衣和手提包交给孙阿姨,问苏丁:“你怎么来了?” 苏丁没说话。 赵朝热情的道:“妈,你回来了?我和苏丁来看看你和周叔叔。” 于晓晶瞥了他一眼,对苏丁道:“你来,我有话对你说。” 赵朝有些惊愕,他想不明白这对母女怎么这么冷漠。 孙阿姨在心里叹了口气,并没表现出同情和怜悯,直接进了厨房。 苏丁面无表情的站起身。 经过赵朝身边时,赵朝轻轻拉住她的手。 苏丁看他。 赵朝轻声道:“苏丁,那毕竟是长辈。” 苏丁呵笑了一声,道:“你放心。” 从来都是于晓晶挤兑她,在母女争执这件事上,她从来没赢过。 当然,赢了也是她不孝,可她连自我安慰的机会都没有,于晓晶女士生就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太能说了。 于晓晶上二楼,进了她自己的书房。 苏丁随后走进去。 于晓晶居高临下的问她:“你来做什么?” 苏丁漠然的望着她。 都是聪明人,她也不用徒劳解释。 于晓晶恨铁不成钢的道:“我从前和你说过什么?上次是我最后帮你,你还来做什么?别告诉我你只是单纯来加深感情。” 她嘲讽的意味十分明显,偏偏苏丁无话可说,连她都不信赵朝是无的放矢。 于晓晶恨恨的叹了一声,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 苏丁自嘲的道:“是啊,如果可能,你情愿没生我。” 可我让你们生了吗?我怎么生出来的,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 于晓晶瞪了她一眼,道:“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女儿?你有什么? 你爸再没出息,是他们哥们弟兄里混得最滥的,可好歹也是国企副总。 你外公外婆是大学教授,你几个舅舅两个博士,剩下全是硕士,可你呢?本科毕业。 我让你继续考研,你非不听,跟着姓许那小子鬼混,结果呢?最后混到监狱里去了,不是蠢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评论都说讨厌死男主了,他太渣了。 我好像就喜欢写渣男,带感。 渣男主影响了我的收藏,虐他虐他虐他。 新文《穿肠(重生)》求预收。 第44章 轻视 《执迷不悟》 苏丁以前特别遗憾在她成长路上,没人教导。 许近枫不算,一是年龄相近,二是男女有别,很多事因为他是男人,苏丁注定要跟他产生隔阂,许多事许多话宁可憋着也不好意思和他开口。 可是现在,她觉得真是庆幸。 没人教导于她倒是好事。 她不敢想像如果于晓晶和她爸没离婚,她又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怕是像现在这样指着她鼻子骂“你真蠢,你就是个没出息的废物”这样的话会天天上演。 她想她迟早会变成一个反社会人格的变态。 尽管早就练就了一颗刀枪不入的心脏,可到了这个时候,苏丁才知道自己功力不足。 她心口不疼,就是空,于晓晶的每一个字都卷着一股寒流穿膛而过。 她有些难过,又是在意料之中。 既然她能顶着于晓晶的厌恶,非要出现在她面前,就注定得遭受她的轻视和侮辱。 她冷淡的道:“我是蠢……” 门口有人接话:“傻,傻人有傻福知不知道?” 周秦走到苏丁身边,手搭上她的肩,往自己怀里一带,对她道:“傻点儿好,总比那些聪明人聪明过了头,却反被聪明误,反误了卿卿性命的好。” 于晓晶脸色发黑。 周秦这话意有所指,是在骂她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不等于晓晶发作,周秦道:“于阿姨,我爸回来了,让我带丁丁下去。” 于晓晶一般情况下不愿意和周秦起冲突,因此只得忍气吞声的对苏丁道:“那你就下去吧。” ………………………… 苏丁浑身都在轻微的颤抖,脸白的都没血色了。 她几乎没有了力气再与这世界对抗,只想消亡。 要不是周秦用了些力,她早滑倒在地了。 真是个小可怜儿。 周秦怜悯的看她一眼,道:“孙阿姨说晚饭好了。” 苏丁有气无力的道:“我不想吃。” 她只想现在就离开这儿。 这世界那么大,没有于晓晶的地方太多太多了,她为什么要送上门自取其辱? 周秦递过去一张纸巾,打趣她道:“你这会儿可千万别哭啊?要不然我爸一准儿得说我欺负你。这么多年了,我伪装的挺好吧?你可别戳破我的伪装。” 苏丁仰起下巴,摇摇头,知道他是故意在逗她,可她真的笑不出来。 周秦劝她:“你这是何必?” 苏丁含着泪看他,道:“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应对才算对?” 人人都说那是她亲妈,人人都说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只要她绝情一些,所有人便指责她不孝,可但凡她隐忍,又人人嘲笑她没用。 那么她到底应该怎么做? 周秦噎了下,才道:“万般皆如风过耳,你不往心里去不就得了?说到底,你还是太重感情。” 太重感情。 苏丁咀嚼着这四个字,嘲弄的道:“人若无情,与禽兽何异?我有感情,但也不是对那些对我无情的人。” 许近枫不只一次的给她洗脑,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恨她、讨厌她、嫌憎她,她也仍然要热爱生活、热爱整个世界,仍然爱她自己。 这世间没有那么极端,感情是需要以心换心,以真换真的。 所以苏丁一直记着这话。 周秦同情的拍拍她的肩:“行了,你去客房歇一下,我给你倒杯热水。”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虽然看不惯于晓晶,可这对母女天生没有亲缘,他总不能逼着于晓晶表现母爱? 苏丁摇头。 遇事不能逃避,就算躲得过一时,也躲不过一世,这种尴尬、难堪的场面,她必须去面对。 再说于晓晶也不是胡说八道,楼下的赵朝就是个雷,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炸呢。 周秦无奈:“你说你逞什么强?要不我给枫子打个电话?” 给他打电话干吗? 苏丁想也不想的道:“你别跟着起哄架秧子。” 还不够乱的啊? 把许近枫扯进来干吗? 周秦笑笑,举手投降:“行,我都听你的,只要你高兴,小姑奶奶。” 苏丁停下脚步望着周秦。 周秦穿得很休闲,因此显得十分无害。 他眼睛里有着赤诚的同情和关怀,这让苏丁忍不住要相信他。 周秦靠着楼梯栏杆,问她:“有话说。” 苏丁闭了闭眼,对周秦道:“如果,如果赵朝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哥,希望你高抬贵手。” 周秦倒是挺讶异苏丁的话,他抽了根烟,搁在嘴里,问苏丁:“不介意吧?” 苏丁摇头。 周秦点着烟,吸了两口,问苏丁:“你们才是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我还以为……” 还以为她怎么也得帮着赵朝说话。 这样的女人他见多了。 就好比大街上家暴的一对夫妻,路人看不过,上去见义勇为,把男人一拳打倒在地。 本来还软弱任人宰割的女人立刻变成了母老虎,护住自己丈夫,质问路人:“谁让你打他的?我要报警。” 女人对于婚姻有着愚昧的执念,女权宣扬了那么多年,可在婚姻里的弱者永远是女人。 至今还有许多女人含着眼泪控诉背叛了婚姻的男人:“你要敢离婚,我就去死。” 不乏有独立、坚强的女人,但大多数女人都是藤,在她经营了那么多年的婚姻和家庭里,她投入的不只是感情和精力。 更是命。 谁拿走她的婚姻,谁就拿走了她半条命。 周秦玩味的道:“我能力有限,帮多大忙是不可能,不过帮你说句话还是可以的。只要能在老头子的权限范围内,给谁不是给?” 苏丁垂眸不语。 周秦又道:“你要是顾忌于阿姨,不告诉她不就行了?” 苏丁气笑了,道:“你当我是瓷做的,纸糊的?几句冷嘲热讽就受不得?利益当头,别说几句斥骂,就是打一顿也值啊。” “不为这个?那你顾忌什么?” “没什么。” 苏丁带头先下了楼。 …………………………………… 周奇性情温和,对待赵朝这个继女的姑爷就格外用心。 他慢条斯理的问赵朝家常。 家里都有什么人啊,他工作几年了,做的什么工作,累不累,前景如何。 两人有问有答,外人一打眼,倒的确有翁婿模样。 赵朝有问必答。 周奇看似温和,可他眼神里都是文章,赵朝不敢掉以轻心,不说每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但起码也是盘算已久的。 提到工作,他把自己的现状说了说。 本市从事业单位到国企都在准备内网改造,赵朝的公司也想参与竞标,毕竟这是政府的活儿,好做,资金到位也快,没那么多扯皮、推诿的乱事。 周奇愣了愣,道:“这事我还真不清楚,回头我问问。” 他又问赵朝:“你们公司叫什么?资质如何?做过什么项目?” 他还认真的拿笔把赵朝的公司记了下来。 赵朝正说着呢,周秦和苏丁下了楼。 苏丁坐在赵朝身边,对周奇道:“周叔叔你回来了?” 周奇点头,看了眼楼上,不用问也知道于晓晶会说什么,他安慰苏丁:“你妈年纪大了,更年期嘛,难免脾气大,你多体谅体谅。她说什么,你不必放在心上。” 苏丁点头,温顺的道:“我都知道。” 周秦拍着赵朝的肩,道:“你这事不用麻烦我爸了,他老古懂一个,弄不懂这些新兴事务。这样,我要是给你把这项目拿下来,你们公司能出多少业务费?” 赵朝眼睛一亮,道:“我只是负责项目的小组长,这事我得回去请示我们老总。要是你真能把这项目帮着拿下来,业务费肯定少不了。” 周秦哈哈一笑,道:“那行,也不枉我替你张罗一回。” 他看周奇和苏丁已经去了餐厅,这才压低声音对赵朝道:“我说赵儿,你不行啊,许近枫打从十年前就管我爸一口一个周叔叔,叫得比他亲爸都亲,可他从来没跟我爸,也没跟我,要过一个项目。” 赵朝脸涨得通红,难堪、羞怯、耻辱和愤懑齐齐涌上心头,让他难以自持。 他盯着周秦那张欠揍的,满是得意和嚣张的脸,道:“我,我就是问问,也许,周叔叔知道一点儿内部消息,我……” 真没别的意思。 可这话谁还信? 周秦笑了笑,拍着他的肩道:“我懂。” 他十分尖刻的道:“如果我有闺女,我一定不让她嫁凤凰男,不要说我狗眼看人低,我就狗眼看人低了,凤凰男没几个不揣着想走捷径,踩着女人肩膀往上爬的。” 他又瞅了赵朝两眼,道:“你要真绷得住,哪怕忍个三五年,不不,我太高看男人们了,哪怕你能忍三五个月呢,我也服你。” 可他也就忍了三五天。 …………………………………… 赵朝简直要爆炸了。 他承认他有私心,可他就是想试探试探,想从周奇这儿看能不能知道第一手消息。 是周秦先诱惑他的。 他一时没察觉,暴露了自己本心,这才让他抓住了把柄。 偏周秦又这么刻薄和恶毒,居然拿他和许近枫比。 是啊,他拿什么和许近枫比? 许近枫认识苏丁时间最长,情谊最深,也认识周家人最早,又会做戏,居然隐忍十年都不开口,暴露他想利用周家的心思。 真是无耻。 赵朝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失态,口出恶言。 他勉强道:“我不需要谁服我,我,问心无愧。” 他振作了些,道:“路遥知马力,日久才见人心,周哥早晚会知道我赵朝是个什么样的人。” 同样,你也早晚会知道许近枫到底是副什么嘴脸。 周秦哈哈笑了两声,道:“你这话倒提醒我了,我得问问许近枫,他卧薪尝胆,隐忍了十年,到底踏马的图谋我什么啊? 早说,只要我能办到,我都给他。直来直去总比满腹心机好,谁知道他到底揣着什么坏心眼儿呢。” 赵朝死死咬住牙。 他知道,自己一个不谨慎的行为,把自己这么多年苦心经营出来的好形象全毁在了周家。 偏他还不能把周秦怎么样。 甚至还要低声下气,卑躬屈膝的讨好他,免得他把自己的把柄泄露给苏丁。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营养液。 这么长时间了,居然一瓶营养液都没得。 也是个小可怜儿哈。 《穿肠(重生)》《刁奴欺主》求预收 第45章 愤怒 《执迷不悟》 赵朝也是个人物,能屈能伸,他态度十分诚恳,既低声下气又不显多卑躬屈膝的道:“周哥,既然你能认苏丁这个妹妹,那我腆着脸叫你一声哥不框外吧? 要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也不会和我计较吧?谁让我在你面前天生就矮着一截呢,要是我做不对,还请周哥多担待。 我和苏丁结婚,是爱她这个人,我不敢说爱屋及乌,我没这个资格,周叔叔也不是那个乌。 但我敢保证,我对周叔叔还有周哥是真心实意的尊敬,毕竟我们都希望苏丁好,对不对?” 如果他真要把自己供出去,破坏了自己和苏丁的婚姻,对苏丁又是什么好事? 才结婚就离婚,人们八卦起来,第一个先怀疑的就是苏丁有问题。 这世道一向对男人比对女人宽容。 周秦也是叹为观止。 看来伪君子人人都能当,可伪君子和真小人之间迅速无缝转换,却没几个人,这赵朝也是个人物。能屈能伸,脸皮既厚,心也够狠。 他竖了竖大拇指,道:“你说对了,都是为了苏丁好……你放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有数,再说了,我也不是那种多管闲事,婆婆妈妈的人。” 说着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俩人算是达成了暂时的默契。 但赵朝不敢说有多得意,在与周秦的较量中,他没赢,甚至是惨败。 周秦和苏丁没有血缘关系,一对继兄妹罢了,能有多深的情份? 他现在装得通情达理,但哪一天他怂恿苏丁和自己离婚的时候,一定不会有一星半点儿的歉疚。这就是个雷,不定哪天就炸了。 ……………………………… 这顿饭吃得人人都难以下咽。 于晓晶说头疼,没下来。 周奇上去叫了她一趟,也是无功而返。 对于苏丁,周奇满是歉疚。 而苏丁呢,她能接受于晓晶的歉疚,也不能接受周奇的歉疚。 又不是他的错,他只是在于晓晶离婚之后娶了她而已。 因此苏丁也颇为坐立不安。 赵朝和周秦一脑门子官司,有周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赵朝也实在做不出来贤婿的姿态。 吃罢饭,赵朝坚决拒绝了周奇请他喝茶的邀请,带着苏丁出了周家。 苏丁怕自己心情不好会迁怒赵朝,因此一路都没说话。 赵朝则是在心里一直回旋着今日的屈辱,没心情说话。 等到了自家楼下,赵朝停好车,对苏丁道:“你先上去吧。” 苏丁没动,只不解的望着他。 赵朝又重复了一遍,声调比先前高:“苏丁,你先上去吧。” 苏丁望着他,好性子的问:“那你呢?” 赵朝按捺着脾气道:“我去超市买点儿东西。” 苏丁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率先下了车。 赵朝的脸色很阴沉,态度也不好,如果不想这时候就吵起来,她还是先退一步的好。 赵朝没和苏丁说一个字,重新启动车子,开出了小区。 如果不是非买什么要紧东西,小区门口就有超市。 苏丁再笨也察觉到赵朝心情不好了。 她掏出手机想给周秦打个电话,问问他和赵朝都说了什么。 可解了锁,她才想起,她没有周秦的手机号码。 ……………………………… 赵朝很晚才回来,一身的酒气和烟味儿。 苏丁迎出来问:“你去哪儿了?” 赵朝没看她,只道:“跟崔哥喝了点儿酒,你还没睡。” 苏丁倚在门口,有些担心的望着他,道:“我担心你,你说去买点儿东西,可没说去喝酒,我以为你很快就能回来。” 赵朝径直走向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哗啦哗啦的洗脸。 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听到苏丁的声音,甚至不想看见她这个人。 这是个连锁反应,一看到她,一想到她,就会想到周秦,一想到周秦,今晚所受的屈辱就会再一次将他凌迟。 赵朝拿毛巾狠狠擦了脸,这才走出来道:“你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我无时无刻的陪着吧?” 苏丁脸色一变。 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就是关心关心他。 她咬住唇,强笑道:“当然不需要。只是,你可以给我打个电话……” 赵朝敷衍的解释:“我忘了。” 苏丁怔在那儿。 赵朝进了卧室,扯了睡衣,当着苏丁的面开始换衣服。 苏丁羞窘的又退回到门外,她低着头问:“你从周家出来,面色就一直不好,是周秦说了什么吗?” 赵朝烦躁的一扯衣领,一颗扣子崩散,滚到地上。 他不耐烦的道:“没有。” 哦。 这一刻是赵朝最穷凶极恶的时候。 他最狼狈的一面是不愿意示人的,尤其周家和苏丁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更不愿意把在周家发生的一切告诉苏丁。 在内心深处,也许他的心思和赵妈妈是一样的,那就是,他自认比苏丁高了一等。 苏丁有爸妈和没爸妈没有区别。 她就相当于一个孤儿。 学历一般,工作一般,赵朝娶她是低娶。 可要在这么个他不怎么看得重的人面前承认他猥琐、失败、羞辱,他做不到。 苏丁左思右想,觉得周秦对赵朝不该有敌意,而且她并不算特别了解周秦。 不过周秦对她不错,她觉得自己有义务替他说句话:“赵朝,要是周秦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他毕竟只是我的继兄,我的事他管不到,也管不着,或者,我替他向你道歉……” 赵朝愤怒的把衬衫从身上剥下来,掷到床上。 他没扔准,床单又太滑,衬衫便滑落到地上。 他隐忍的对苏丁道:“我不想和你吵架,真的。” 苏丁一脸愕然:“……为,为什么?” 她也没想吵架。 “那么请你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 苏丁失眠了。 她不停的在反思自己今晚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和于晓晶母女间的冷漠是赵朝一早就知道的,他应该不会多想。 那就是在周家,她不该和周秦在楼梯口说话? 也是,周秦虽是她的继兄,但并没有血缘关系,是真正意义上的外男。 苏丁嘲讽的笑了下。 都解放多少年了? 可女人身上无形的枷锁一直都在,男人可以在外头逢场作戏,女人和男人说句话就要扣上不贞的罪名。 不过世情如此。 如果赵朝真的是因为这个生气,她以后会注意。 再剩下的,就是她不该追问他去了哪儿? 人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和秘密,夫妻也是如此,如果他错把她的关心当成了追察行踪,那她以后就不问了。 苏丁有一点儿点儿的委屈。 她真的没有吵架的意思,而且她觉得那是夫妻间普通的交流,不算吵架。 算了。 在不易察觉的内心深处,苏丁生出个大逆不道的念头:其实结婚真没什么意思。 两个再相爱的男女,也是两地发心,没有谁真正能了解另一个人的心思。 因此便会滋生出无数的误会、猜疑、隔阂,发展成争吵,再到最后终究会使感情和婚姻破碎。 世人为什么爱催婚呢? ……………………………… 苏丁一出门,赵朝正站在门口,把她吓了一跳。 赵朝一脸疲惫的道:“苏丁,对不起,我昨晚上喝多了。” 喝多了真是个好借口。 苏丁没说话。 赵朝有些无措的道:“真的,你相信我,我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这个时候就露出凶恶面目来对吧?怎么也得过个三五年再暴露真面目。” 苏丁被逗乐了,收了笑,瞪他道:“你就是说出大天来,我也不信你。” “那要怎么才信我?” 苏丁问:“你昨晚为什么生气?” 赵朝早就想好了说辞,因此毫不犹豫的道:“真没生气,就是,自卑了。” 赵朝一脸的可怜兮兮,眼里全是伤痛和耻辱。 苏丁有些心疼,道:“是不是挺后悔娶了我啊?要是我真是周家的女儿就好了,是吧?” 赵朝道:“遗憾是肯定有的,我也就是大俗人一个,可我不后悔。你要真是周家的姑娘,哪有我娶的份?” 苏丁道:“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就好。” 夫妻是个挺奇怪的结合体,可以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也可以因为一件小事就闹得反目离婚,更有可能因为一句话一个笑就重归于好。 苏丁在这种不解的疑惑中,和赵朝吃了饭,坐下来一起看电视。 赵朝明显心不在焉,手机一直在响,他拿起来看了看,并没回。 苏丁问他:“你有工作上的事?” “不是,是崔哥。”赵朝有些自惭的道:“芝麻大点儿事,闹得人尽皆知,唉~”他用力搓了搓脸。 苏丁把玩着摇控器,问赵朝:“你说的那个项目的事,周叔叔真能帮上忙吗?” 赵朝犹豫了半天,才道:“不知道,我也就是随口一问。我没指望他帮忙。” 最后一句说得极是没有底气。 他一再的强调这句话,意在给自己鼓劲儿:我没做错什么,本来我也没指望他帮忙,我就是单纯的问一句。 苏丁相信他的话,她道:“哦。” 项目的事她不懂,也就不好再多问。 见苏丁不说话了,赵朝停顿了一瞬,又问苏丁:“要是周叔叔真能帮上忙呢?” 他目光咄咄的望着苏丁,问她:“你会帮我吗?” “我?”苏丁骇笑:“我怎么帮?周叔叔不是那种会以权谋私的人啊,再说了,他也不可能为了我就丧失原则吧。要是周秦还差不多,那可是他亲儿子。” 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赵朝不再说话,客厅里回荡着电视里的声音,可两人都心不在焉。 明明坐得那么近,可其实心离得很远。 作者有话要说:赵朝的想法不能说错,没人脉还得拓展呢,何况有现成的人脉。 但女主的亲子关系差到极致,她是宁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所以两人意识上有分歧,注定越走越远。 求下收藏,小可爱们。 第46章 赔罪 《执迷不悟》 百醉疏狂 赵芊芊接到了个陌生电话,对方是个女人,开口就问:“听说你是许近枫的前女友?” 她愣了下才问:“是啊,你又是谁?” 对方十分高傲的道:“我是他现任女友,见个面吧。” 赵芊芊:“有什么好见的?你要是想向我炫耀你有多得意,那还是算了吧。” 对方笑了笑,道:“我是想向你感谢一下你对枫哥的照顾,这样吧,我知道你缺钱,只要你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给你五万块钱。” 赵芊芊还真想清高的回一句:“不稀罕。” 但她真的缺钱,想了想道:“你要问什么,就在电话里问吧,我保证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对面的女人没强求,问她:“你和枫哥上过床吗?” 赵芊芊被问得脸红心跳,可她不甘心示弱。总不能让人知道她这女朋友其实名不副实,她道:“当然。” 对方十分骄矜的笑了笑,道:“是吗?可我怎么听说枫哥有病,不能那个呢?” 赵芊芊惊讶的啊了一声。 对方道:“你撒谎了。” “我……”赵芊芊说不出话来。 对方冷笑一声,又问:“苏丁为什么要和别的男人结婚?” 赵芊芊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总之我第一次见苏丁的时候,她还单身呢。”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问赵芊芊:“你对他俩怎么看?苏丁琵琶别抱,和枫哥不能那什么有关系吗?” 赵芊芊还真想了想,她忽然想起件事,就是那次在温泉酒店,她闯进去,看见许近枫和苏丁搂在一起,他正在脱苏丁的衣裳。 当时只觉得他俩是奸#夫#淫#妇,不堪入目,可这会儿细细想来,当时苏丁的表情是非常不愿意的。 难道说,苏丁是知道许近枫不能人道的? 听赵芊芊说完,对方笑了下,道:“我知道了。” 赵芊芊忙问:“你说的钱呢,什么时候打?” 等对方撂了电话,她可上哪儿找人去? 对方十分不屑的道:“我这就转给你,你的微信是你手机号吧?” “是。” 电话还没挂,赵芊芊手机叮的一响,到帐五万元。 钱到手是真的,至于别的,赵芊芊才不在乎。 也在乎不起。 ………………………… 赵朝陪苏丁去见许近枫,他的意思和许近枫的差不多:“不管是什么新仇还是什么旧怨,见个面,点个头,过去就过去了,否则总在一个城市,难不成还真结仇啊?” 苏丁是半推半就。 许近枫正在门口打电话,见他俩来了,比了个手势,让他俩先进去。 赵朝正往门里走,许近枫一把拽住了苏丁的手腕。 苏丁甩他:“你干吗?打你的电话。” 许近枫匆匆挂断电话,将苏丁往自己胸前一拽,问她:“你都知道了?” 苏丁脸正撞到他胸口,鼻子酸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她狠劲捶他,骂道:“你个神经病,什么我知道了?” 许近枫哼道:“不知道你劝我少喝酒少抽烟。” 呃,那个啊。 苏丁比他可脸皮薄得多,她先脸红了,转着眼睛不肯看他,道:“嗯,啊。” 许近枫问她:“你怎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顶多你住院的时候,我给你一天三顿送饭。” “拉几把倒吧,你做的饭能吃?狗都嫌。” 苏丁一脚踩到他锃亮的皮鞋上,道:“那就不送。” 许近枫嘿嘿笑了笑,撵她:“走走走,你走吧。” 苏丁转身,他却坠着她,也进了包间。 外人看来,倒像他们才是一起来的。 方唐和方怡已经到了,和赵朝没交情,只不过点了点头。 一见许近枫和苏丁进来,方怡似笑非笑的道:“枫哥,什么时候你成苏丁的小尾巴了?” 许近枫嗤笑一声,道:“别跟我提她,个小白眼狼。” 苏丁板着脸没说话。 搭理他就是给他脸,给自己不痛快。 许近枫挨着苏丁坐下,让服务员上菜倒酒。 他先举杯,对方唐兄妹道:“这局是我攒的,也得亏大家给面子,听说上回丁丁结婚,你们兄妹和她闹了点儿矛盾,我骂她了,怎么着也不能动手不是? 喏,我今天带她来给你们兄妹赔罪。” 方唐冷漠的坐在那儿,没接许近枫这碴儿。 方怡倒是笑了笑,拿手肘一拱方唐,对许近枫道:“枫子,你可真见外,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值得这么兴师动众?怎么说丁丁也是咱妹妹,我这做嫂子的岂能和她一般见识?” 苏丁一扭脸,简直懒得看方怡那张得意的面容。 许近枫笑道:“成,还是方怡痛快,巾帼不让须眉啊我先干为敬。” 他一仰脖把酒喝了,反扣过来给方怡看。 方怡不甘示弱,也把酒喝净了,朝他一笑。 许近枫看向方唐:“我说老方,你好歹也是个男人,不会让她们女人比下去吧?” 方怡也劝:“哥,来都来了,能不能有点儿风度?” 方唐这才勉为其难的把视线转到许近枫脸上,道:“枫子,我看你是诚心诚意来赔礼来了,你的面子我不能不给,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能一辈子都给苏丁擦屁股吧?” 苏丁猛的站起身,道:“你说对了,一人做事一人当,用不着别人,想怎么着你说话。” 方唐啧了一声,看向许近枫:“看见没,枫子,你可在这儿呢,你看看苏丁什么态度?我可没冤枉她吧? 那天她比今天不遑多让,要多嚣张有多嚣张。我方唐虽不什么大人物,但也有头有脸吧?我能受这气?我踏马又不姓孙。” 许近枫脸上的神情是似笑非笑的模样,望着方唐,却没言语。 赵朝看看他,又看看方唐,最后看向苏丁,眉锋紧蹙,脸上的不悦之意十分明显。 他伸手拽了拽苏丁。 她一个女人家,逞什么威风? 说几句软和话得了。 方怡贤淑懂事的道:“哥,好歹你是个大男人家,跟丁丁计较什么?怎么才能气儿顺,你说就是,枫哥肯定会给你这个面子。” 方唐看一眼许近枫,道:“我刚才说了,你的面子我给,但这是苏丁的错,你要真想把这事儿了了,那就让苏丁给我赔个罪吧。” 许近枫这才开口:“怎么赔?” 方唐扯了扯唇角,道:“敬杯酒总应该吧?” 苏丁没看许近枫。 她知道许近枫有事求着方唐他爸,尽管她不赞成,也不稀罕许近枫到底能不能赚来钱,但是“忍一时之气”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不就是敬几杯酒吗? 她敬。 刚要说话,方唐又道:“我也不要她跪着敬,就和我喝个交杯酒吧。” ……………………………… 苏丁一听这话,气冲斗牛。 这厮怎么这么不要脸?谁要跟他喝交杯酒? 方怡笑着看向方唐,道:“我说哥,你这酒还没喝就醉啦?人家苏丁使君有夫,你要是有意,早怎么没说?就凭咱们青梅竹马的情份,娶多少回都娶了,这时候你惦记苏丁可有点儿晚了。” 方唐瞥一眼赵朝,像是在看一件死物,不屑之意十分明显。 赵朝压根入不得他的眼。 他戏谑的道:“说实话,我没那么重欲,也一向不爱动窝边草。要是别人就算了,不过苏丁嘛,我的确有点儿性趣。 结婚了又怎么样?现在多开放?都9012了,成年人玩场游戏,不会玩不起吧?” 赵朝可一直都在呢,先前的话还不算出格,可方唐最后这一番话,却激得他脸红脖子粗。 他可真没想到方唐会这么无耻。 赵朝站起身,对方唐道:“方先生,我是赵朝,苏丁的爱人。摆酒那天苏丁是有点儿冲动,不过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要是气儿不顺,过不去这个坎儿,我替他向你赔罪行不行?” 苏丁甩开许近枫,站起来道:“赵朝,你别说了。” 她利落的倒了杯酒,起身走到方唐跟前。 方唐别看说嘴说得厉害,其实心里还是怵苏丁的,身体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仰。 苏丁眯眼,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下,道:“方唐,你跟枫哥这么多年了,论交情,我叫你一声方哥也不为过。玩笑嘛,我不是开不起,游戏么,也不是玩不起,只要你能解气,我就按你说的来。” 赵朝的眉皱得更深了。 苏丁和许近枫关系不清不楚就已经让他嫌恶,不成想她和方唐也这样的荤素不忌。 是不是自己从前看错了?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近枫一只手就攥住了苏丁的肩膀:“丁丁……” 苏丁拂开他的手,道:“枫哥你别管。” 方唐略带挑衅和愉悦的目光从许近枫“隐忍”的脸上掠过,随即笑道:“哈哈哈哈哈,苏丁,这嫁了人,你倒是比从前玩得开了哈。 你放心,我就是那么一说,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真能和你计较不成。 我也不用你赔什么罪,也不用你道什么歉,你就当着大家伙的面,敬枫子和小怡一杯酒,诚心祝福他们俩百年好合就成了。”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方唐要是不依不饶,就算许近枫翻了脸揍他一顿,除了结仇结得更深,并没有什么好处。 赵朝虽然不舒服,好歹能下坡了。 苏丁和方唐他们几个数十年的交情,说是“玩笑”也说得过去,总比当面给自己戴绿帽子强。 他看向苏丁,生怕她不识时务。 好在苏丁神态还算平静。 方唐又加了一句:“小怡和枫子虽然还没结婚,但一声‘嫂子’总还当得起吧?” 到底还是逼着苏丁给方怡低头,替那日丢的份儿来找回场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花,求营养液。 第47章 脾气 《执迷不悟》 百醉疏狂 苏丁是个脾气还算温和的人,一般情况下很好说话。 也就是在许近枫跟前她还会耍小性子,在外人面前,她一向温驯的很。 但方怡是她的逆鳞,尽管她很想低个头,赔个罪,反正她也不掉一块肉,总不好因为她,让他们兄妹把许近枫都怪罪上。 可让她管方怡叫“嫂子”,她叫不出来。 谁当这个“嫂子”,苏丁都不在乎,可就是不能是方怡。 N多年前,方怡可一直当她是情敌来着,还对她下过死手,这中间夹着一条命呢。 虽然说两人一命抵一命了,可苏丁心里这个坎过不去。 哪怕方怡当年的态度稍微温和一点儿,直接告诉她:枫哥爱的是我,你滚蛋退出。 苏丁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胳应。 见苏丁沉默,方唐催了一句:“怎么着?苏丁,你自己都结婚了,枫子的事你还要插手?” 苏丁沉默了半天,道:“我没这么想过。” “那你这声‘嫂子’到底叫还是不叫?” 赵朝提醒苏丁:“苏丁?别不懂事。” 苏丁垂眸,没看他。 方唐啪一声摔了酒杯,扯着方怡道:“还说是赔罪呢,看这态度一点儿都没诚意,我说不来,你非要来,怎么着,还想让人踩着你我的脸皮往地上磨是怎么的?” 方怡拽住方唐:“哥,你着什么急啊?苏丁不也没说不叫吗?她小,是枫哥的妹妹,以后也就是我的妹妹,我当嫂子的让着她一点儿怎么了?我有这个耐心。” 方唐呵一声,道:“你倒大度,可她哪一点儿表现得拿你当嫂子了?你可别做了东郭先生。” 方怡颇有些委屈的看向许近枫:“枫哥……” 许近枫朝她安抚的点了点头,对苏丁道:“丁丁,给枫哥一个面子。” 苏丁缓缓的抬头看他,眼里浸着浓重的伤心。 不过她没哭,眼底也清澈干净,可就是看得许近枫心里又酸又涩。 他不由得放轻了声调:“丁丁……” 真不愿意就算了。 苏丁开口:“枫哥,我只问你,你真拿她当我‘嫂子’?” 许近枫道:“你也知道我不定结不结婚呢,就是个称呼。” 嫂子不嫂子的,跟叫她“方怡”有什么不同? 干吗这么拘泥? “好。”苏丁点点头,道:“枫哥说的,我一定会听,这声‘嫂子’我到底叫不叫?” 许近枫不以为意的道:“叫呗,你嫂子一高兴,说不定还给你一个大红包做改口费呢。” 方怡唇角情不自禁的上扬。 ………………………… 苏丁脸上的光彩瞬间就黯淡下去,她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声音有些哑,她喉咙不太舒服,用力的咳了两声,才道:“好,枫哥,我懂你的选择了。我会赔罪,也会敬酒,这声‘嫂子’我也会叫。只不过……” 她捂住嘴,又咳了一声,朝着许近枫嫣然一笑,道:“咱俩就这样了,以后我没枫哥了。” 许近枫挑眉,不悦的望着苏丁:“丁丁,你别耍小孩子脾气,这是两码事。” “不,是一码事。” 许近枫不容她说完,拽着她往外就走,丢下一句话:“你们先喝着,我跟丁丁说两句话。” 苏丁被他拽得踉踉跄跄,捶打他道:“你放手,我不跟你出去,有种你就在这儿说。” 许近枫把她拽到包房外头,将她按到墙上,道:“行,就在这儿说,你告诉我,为什么是一码事?” 苏丁被迫仰脸,却就是不看他,眼泪像水龙头拧开了开关,哗一下就淌了下来。 许近枫心里又酸又软,本来绷着的脸一下子就软了,伸手去给她擦眼泪:“你哭什么?” 苏丁打掉他的手,道:“就是一码事,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啧。”许近枫叹了口气,低声骂她:“苏丁,你踏马有病吧。” 他娶她,她不嫁,他娶别人,还不是娶,就是个虚名,她又不愿意。 她到底想干吗? 苏丁道:“对,我有病,就是有,以前你就选过一回了,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浑蛋王八蛋,过多少年你再选一回,被放弃的还是我。” 许近枫真是气得要吐血,他道:“我……我什么时候抛弃你了?我许近枫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你还没看透吗?我放弃谁也不会放弃你。” “屁,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你让我管她叫嫂子是吗?成,我叫。 不过我告诉你许近枫,咱俩完了,玩完了你懂吗?以后我不认识你,你也别来骚扰我,我是死是活,是好是歹,都不用你管。” 苏丁说着就要往包房里去。 许近枫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低声咒骂:“苏丁你欠收拾是吧?再说这样绝情绝义的话,老子……死你。” 他手臂像钳子一样,苏丁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她踢他挠他踩他的脚,每一下都像是带着极大的仇恨。 许近枫能躲,不过他也知道要是真躲开了,苏定肯定更生气,他只能忍疼将她紧紧困在怀里,道:“我真踏马是最大的冤大头了,你倒是把话说清楚,怎么就跟方怡有这么大仇?草,要早知道你对她这么大意见,我今儿就不叫你来了。” 苏丁也挣累了,有些麻木的道:“你松开。” 她不想说。 “不松。”许近枫泄气。 这要是别人,哪怕是女人呢,他早将她收拾得老老实实的了。 可这是苏丁,他打又舍不得,骂又骂不得,最后一拳捶在墙上。 苏丁吓得一激灵,害怕的闭上眼。 许近枫道:“行,是枫哥错了,以后你不愿意的事,枫哥绝对不强求。你先回去吧。” 他就这么算了? 苏丁睁开眼看他。 许近枫骂她:“看什么看?什么时候不是我屈服?指望着你软和,你会吗?我哪辈子欠了你的。” 苏丁的气焰消下去,喏喏的问他:“我走了,你怎么办?方唐他们兄妹,又怎么收场?” 许近枫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我不管了,行了吧?反正得罪他们的是你,关我屁事。” “那……他们要是连你一块怪罪上了,耽误了你的生意怎么办?” “呵,这时候你知道关心我了,刚才谁说要跟我玩完,老死不相往来的?” 苏丁心虚的低下头。她紧咬着唇,半晌忽然抬起脸,道:“我不走,不就是一杯酒,一声‘嫂子’嘛。” 她拗着脖梗子不肯屈服,许近枫生气,她懂事了,他又心疼。 他拽住苏丁道:“算了,我一个大男人,卖就卖了,怎么能连你一块儿卖?” 苏丁气得打他:“谁被卖了?你敢卖试试?我是自己愿意的,不是为了谁。” “好啦好啦,知道丁丁为了枫哥什么都愿意牺牲,可是枫哥又怎么舍得?”他一把将苏丁抱进自己怀里,大手揉着她的后脑。嫌不解气,胡乱的搓了一通。 他真是欠她的。 苏丁吃疼,要叫又叫不出,只能狠狠的掐他的腰泄愤。 ………………………… 许近枫把苏丁送上出租车,临关车门前嘱咐:“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 苏丁又犹豫了:“枫哥,我走了真行吗?” “行,怎么不行?我没那么废物,这点儿事都解决不了,我还混个几把。” “你别说脏话。”苏丁不满。 许近枫道:“行行行,我不说脏话,赶紧的别磨唧,待会儿我要改了主意,你想走也走不了了啊。” 好吧,苏丁眼巴巴的看着他:“那你少喝点儿酒。” “知道了。”许近枫啪一下替她关好车门。 直到出租车没影了,许近枫才叼着烟回了包房。 一开门,屋里三个人都齐齐看向他……身后。 没见着苏丁。 许近枫状似无意的道:“丁丁不舒服,我让她先回去了。” 方唐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方怡也没法儿再装贤良淑德。 方唐问许近枫:“枫子,你什么意思?” 许近枫颇有几分玩味的坐下,重新给大家都倒上酒,起身站到方唐身边,似笑非笑的道:“我当初说是要向你们兄妹赔罪,确实是真心实意,并没有耍你们的意思,我也不敢啊。再说我是什么人你们不清楚? 丁丁的事就是我的事,她得罪了你们俩就是我得罪了你们兄妹俩,同样的,我赔罪和她赔罪是一样的。怎么着老方,你肯不肯原谅呢?” 方唐一扭肩,把许近枫的手肘甩下去,道:“枫子,你可别太自恋,话说得太满,早晚要真香打脸得。你拿她的事当自己的事,她拿你当自己人了吗?” 说时他一扬下巴,点着赵朝对许近枫道:“看见没?那才是苏丁的自己人,你算老几,自己心里没点儿比数?” 许近枫没看赵朝,就那么瞅着方唐,手里举着盛满白酒的酒杯,道:“是不是,你们说了都不算,直说吧,这酒你喝不喝?” 他一向笑模笑样的,这会儿笑意敛去,骨子里那份猖狂和不羁顿显。 方唐沉默的回望着他。不接这酒,他能怎样? 许近枫冷冷回视:不怎么样,大不了绝交呗。 不过绝交之前,他得把自己先前倾泄出去的好意全都收回来。 方唐更是生气:我踏马的怕你?有种你别求我老子? 许近枫:你踏马也就仗着有个好老子了,老子不求他又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营养液。 第48章 证明 《执迷不悟》 百醉疏狂 方怡浅笑着插进来,将桌上的酒杯塞到方唐手里,撒娇道:“哥,你干吗啊?枫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可别撅他面子。” 许近枫端着酒杯的手一直都很稳,他也很沉得住气,虽然方唐察觉到了许近枫肌肉紧绷,那是发作的前兆,但不可否认,他的的确确是想和自己重修旧好的。 方唐知道,除非自己真想和他撕破脸,否则再抻下去,俩人今天非得动手不可。 他斜了一眼方怡,道:“你到底哪儿头的?我是你哥他是你哥?” 方怡娇笑着摇他的肩:“你是我哥,但枫哥也不是外人啊,哥,你差不多得了啊,不看我面看枫哥的面子嘛。” 方唐没好气的瞪她:“你可真是……” 他就不明白了,许近枫有什么好?她干吗非他不可? 他说娶她了吗?她就这么上赶着? 方唐叹了口气,也站起身,端起自己的酒杯朝着许近枫一举:“行吧,我不看谁的面子也得看我妹妹的面子,既然她非要当个好嫂子,我也不能拆她的台。 苏丁年纪小,我不和她计较,但是枫子,你可不能亏待我妹妹,要是以后你为了别人辜负了我妹妹,我可和你没完。” 许近枫道:“老方,一码归一码,你刚才还说夫妻才是自己人,什么哥哥弟弟的都是外人。我和方怡怎么样,那是我们俩自己的问题,结了婚还有离婚的呢,何况就是你情我愿谈个恋爱?今儿是我替丁丁向你赔罪。” 他说得滴水不漏,方唐还真不好逼着他赌咒发誓说不许辜负方怡。 没办法,方唐只能喝了这杯酒。 这就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都是场面人,喝起酒来就有些没完。 赵朝对他们几个的话有些搭不上言儿,几次想走,但许近枫说他:“难得和老方遇上,以后就算认识了,多个朋友多条路,咱们老方可不是一般人,人家有个好老子,你以后求着他的时候多着呢。” 其实通过周奇的事,赵朝已经知道他们这些人是“狗眼看人低”,他压根入不了他们的眼,愣是跪舔也只能自取其辱。 没求着他们呢,真求上也只会换来他们的羞辱。 但许近枫的话也不算错,算不得朋友也不能结仇啊。 ………………………… 赵朝喝得有点儿多,起身去卫生间放水。 从卫生间出来,就见方怡正站在门口抽烟。 她妖娆冶艳,手指间挟着烟,虽然吞云吐雾,却不减她的风姿,反倒更多了几分吸引人的魔力。 男女卫生间是分开的,赵朝看见方怡,不由地一怔,下意识的以为自己走错了。 忙看一眼标志牌:没错啊? 那就是方怡喝得有点儿多,走错了? 方怡看见他,把烟一掐,睁着一双迷离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赵朝,道:“赵先生是吧?” 挺普通一个人嘛,也不见有多好,是怎么跨越千难万险,居然从许近枫的狼爪子下把苏丁娶走的? “方小姐客气,叫我赵朝就行。” 方怡笑笑,道:“赵朝?这名字有点儿意思,你这人倒是挺有本事,我喜欢。” 赵朝有些莫名其妙,忙谦逊的道:“方小姐抬举了,我哪儿有什么本事?” 方怡一摆手,道:“能娶到苏丁,没点儿本事怎么行?” 赵朝脸色微变,他有些试探的道:“方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知道苏丁人很好,不过,正常婚嫁,门当户对,我自认还是配得上的。” 方怡咯咯直笑,伸手点着赵朝的胸膛,道:“你要是真傻,也不会问出这话来。可你要是非要装糊涂,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要是我把你们这对小鸳鸯给拆散了,缺德不缺德呢。” 赵朝沉默了几息道:“方小姐的意思我多少明白,你是说苏丁和枫哥……” 方怡红唇微张,不屑的道:“苏丁就是个贱#婊#子,装得冷傲清高,实际上就是被许近枫玩腻了的臭狐狸精。” 赵朝的脸红了白,白了又红,有些生气的道:“方小姐,请你说话放尊重些。” “哟,怎么着,说苏丁你不爱听了?你知道还是我知道?” “我……”赵朝真没底气说“他都知道”。 方怡笑起来,因为喝得有点儿多,脚下又是高跟鞋,她有些站不稳,摇晃了几下,靠在赵朝身上,仰脸朝他吹了口气,道:“不信啊?” 全是酒味。 可因为酒好,倒不算太难闻,和着她身上的香水,竟似兰似芳。 赵朝忙推开她,窘迫的道:“就算你说的不是空穴来风,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和苏丁已经结婚,我相信她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她和枫哥也不会有超出寻常友谊的关系。” 方怡笑得直弯腰,半晌轻抚胸口道:“唉哟哟,真是笑死个人,这世上怎么还有你这么天真、纯洁、善良的好男人,嗯?” 她长指轻刮赵朝的下巴,凑近了道:“要不是枫子那玩意不行了,你以为苏丁会嫁给你?还是说你比枫子厉害?是更持久还是更米且更石更?花样儿更多?” 赵朝面红耳赤:“你,你别胡说。” 方怡嗤的一声,道:“得,不说,我知道你和苏丁正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她什么都是好的,你听不得她一丁点儿坏话。 其实她能结婚,我管她嫁的是人是狗,我都巴不得呢。只要她不再缠着枫子,我就拍手称庆。 你别以为我居心不良,想挑拨你们夫妻关系,我乐得看你们夫妻恩爱,最好一辈子都别分开。” ………………………… 她越是这样说,赵朝对苏丁和许近枫的关系越是怀疑。 的确,方怡那么爱许近枫,自然也看不惯他们俩这样的亲密无间,更是巴不得他俩分开。 所以她没有理由诬蔑许近枫和苏丁。 那就是……确有其事? 他们俩以前真的不清白? 这个念头像是毒草的种子,一旦在赵朝的心里种下,迅速就生根发芽,顶着他的五脏六腑,痒痒的,让人难耐。 赵朝艰难的道:“我相信苏丁。” 方怡嗤笑一声,道:“相信不相信是你的事,我不过是提醒你以后把她看牢了,别让她红杏出墙。她偷别人的男人我不管,可她要再敢染指我男人……” 说时长眉一挑,暧昧的道:“我就睡她的男人。” 赵朝双腿一紧,竟然窘迫得脸都红透了。 他道:“你既然说,枫哥……不行了,你又担心什么?”他本来想问:许近枫都不行了,她干吗还非得这么护短? 方怡唇角一翘,道:“一个渣,一个贱,谁知道那是不是枫子放出来的□□?再说了……” 她微仰脸,露着修长的脖颈,目光茫然又悠远的道:“除非他俩在同一张床上,枫子都起不来,否则我才不会相信。” 赵朝脑袋充血,这样的画面他简直想想都要爆炸。 原本他还觉得挺庆幸,以为许近枫不行就能洗清苏丁的冤屈,现在一想,这反倒更多了几重危险。 要是他俩是真爱,许近枫得绝症苏丁也会不离不弃的守在他身边吧? 就像那回爬杏山,分明是自己崴了脚,可就因为许近枫蜂毒过敏,苏丁就什么都不顾的守了他一夜。 方怡收回手,咯咯娇笑道:“本钱还不错嘛,不过就是太青涩了些,你该不会从来没谈过恋爱吧?也是,你要没有个清白的过去,枫子也不会同意你娶苏一丁啊。” 赵朝羞愤欲死,道:“你别胡说。”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否认什么。 又有人来上卫生间,赵朝不想惹人注目,抬脚想走。 方怡却脚下一滑,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赵朝脑子一懵。 他喝得也不少,又因为和苏丁不谐,原本结婚之后应该有的福利一样没享受着,反倒因为处处受挫,这东西便越发的压抑。 就在这一刻全部清醒。 方怡脚尖一踮,就亲了上来。 ……………………………… 整个过程赵朝都是稀里糊涂的。 方怡的确挺主动,但她越主动,越显得他被动。 男人一被动就显得有点儿怂。 方怡拿话一激,赵朝立时就受不住了。 耳边全是周秦和方怡不屑的嘴脸,耳边全是他们的话:赵儿,你不行啊。 他凭什么不行?他哪儿不行? 他不过是没他们会投胎,真论本事、能力、才华,未必比他们弱。 他们也不过是仗着有个好老子,才有现在的成就,凭什么说他“不行”? 他非要证明给他们看看,他很行。 酒精麻醉了赵朝的神智,却增添了他的冲动。 等到狂潮褪去,他才从内到外都感觉空虚起来。 方怡软软的靠着他整理好裙子,从皮包里挟出一张名片,塞到赵朝喉结下头的衣领上,道:“有事给我打电话,就算没什么事,也照样可以打。” 赵朝捏住那张名片,想甩到方怡脸上。 她还说苏丁呢,她又比苏丁强到哪儿去了? 是个男人她都勾引?她有这么缺男人吗? 可心底的罪恶感让他心虚。 他没敢。 方怡微笑道:“我和苏一丁不一样,她是明骚暗贱,我是正大光明,图的就是个两厢情愿,你好我好大家才好嘛。” 她这么直白,比赵朝洒脱多了,赵朝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不说话,但心底是不以为然的。 女人太主动了,掉价儿。 就像刚才那一场梦一样的情#事,他虽享受了,却仍然对方怡大为轻贱。 再有个好爹,就她这样的行事作风,终究让人不齿。 不过这也说明她对许近枫没什么真情。 这个念头最能让赵朝愉悦,他甚至幸灾乐祸的想:他俩狗咬狗两败俱伤才好呢,都不是好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 第49章 怀疑 《执迷不悟》 赵朝心揣鬼胎,磨蹭了半天才回到包房。 方怡不在。 他莫名的松了口气。 方怡这种女人就像罂粟,看着招人,真吃下去可是会致命的。 赵朝自认没那个福份,也没那个本事降服她这胭脂虎。 可不沾也沾了,他真怕方怡疯起来不管不顾,会当着许近枫的面就露出什么端霓。 许近枫的底线,赵朝从没试探过,但他直觉那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 赵朝坐下正胡思乱想,门一响,方唐和许近枫一前一后的回来了。 赵朝忙站起身,脸上露出惊讶:“枫哥,你这是怎么了?方先生……” 许近枫嘴角都是血,方唐眼眶青紫了一大块,不知道的还当俩人刚才打架去了。 许近枫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抹了把脸,道:“我就说这酒我不能再喝了,老方非踏马的灌,这不,脑袋犯晕,人就摔那儿了。” 方唐骂他:“你还有脸说呢,你摔就摔吧,还带累了我,这酒是我灌的?不喝就说话,谁稀罕灌你?” 许近枫哈哈笑,道:“不怪你,我还得谢谢你呢,不是你接我那么一下,我这脑袋就摔到洗手池子上了,一准得开瓢。来,我敬你一杯,谢谢兄弟的救命之恩。” 俩人又喝了半杯,赵朝殷勤的替二人满上。 方唐转悠着脑袋,忽然问:“咦,方怡呢?” 赵朝心跳都停了半拍。 偏方唐又看他,又问了一遍:“你见着方怡了吗?” “没有。”赵朝脑仁差点儿炸开,强忍着才没失态,像个木偶一样,生硬的吐出这两个字。 方唐皱眉。 许近枫勾着方唐的肩道:“她又不是七八岁的小姑娘,还能出事是怎么的?你要不放心就打个电话。” 方唐口齿不清的道:“你就会说这种便宜话,敢情不是你妹妹。” 他有些谑笑的望着许近枫道:“要是换成苏丁,你会怎么样?” 许近枫哈哈大笑,道:“我能怎么样?她都结婚了。” 方怡打过电话来,说是遇到个朋友,就先走了。 赵朝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 方唐和许近枫两人喝得醉薰薰的,直到结了帐,脚底下划着符号就出了饭店。 赵朝这会儿清醒得差不多了,主动替他二人叫了代驾。 喝醉了好,他那点儿心虚没人瞧得出来。 他比往日还要殷勤、小心。 方唐拍着他的肩道:“赵儿,今儿怠慢你了,哪天我请你喝酒。你是个好人,比枫子实在,跟他相处你可得小心点儿,别哪天让他卖了你还得替他数钱。” 许近枫踉跄着一推方唐:“你踏马的少挑事,赵儿是好人你也白气恨,跟你又没关系。” 方唐重重退了两步,腰就硌到了楼梯扶手上。 他喝醉了,也不知道疼,还洋洋得意的笑着:“谁说,跟我没关系的?一回生,二回熟,不都是这么来的?” 赵朝忙道:“方先生客气了,要是您肯赏脸,还是我请你。” 方唐重重一拍:“没问题,有事说话。” “好。” 许近枫坐进车里,还口齿不清的问赵朝:“我送你?” 赵朝想也不想的道:“不用了,我还有点儿事得去趟单位。” 许近枫挥手:“那行,你忙,回头电话联系。” ……………………………… 等车子开出去了,许近枫才重重的瘫坐在靠椅上。 睁开眼,他拿起手机,瞪了半天,找着苏丁的微信,敲了几个字:【丁丁,我喝醉了。】 苏丁回他:【回去好好睡一觉。】 许近枫哼了一声,回:【你就是个白眼狼,我可都是为了你。】 苏丁回了他六个点。 许近枫让代驾把他送到苏丁以前的房子里,开了门重重摔到床上,只觉得头疼欲裂。 他睡不着就开始打电话骚扰苏丁:“你过来,我头疼。” 苏丁没好气的道:“谁让你又喝那么多酒的?可千万别说是为了我,我可承担不起,这锅太沉了,我不背。” 许近枫笑了笑,道:“我真有事和你商量。” “不去。”谁相信他谁就是傻子。 他喝醉了酒,万一再失控呢? 上过一次当,还能再上他第二次当? 许近枫了然的笑了笑,也不生气,只道:“丁丁,你觉得赵朝这人的人品怎么样?” 要是怀疑赵朝别的方面也就罢了,可要说他的人品,苏丁是绝对不怀疑的。 她对许近枫道:“你别胡乱歪派人,赵朝人品挺好的。” “切,你别这么迷之相信好不好?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你才认识他多久?” 苏丁低头不说话了。 她有点儿怀疑周秦给许近枫打过电话,说过赵朝想要请周奇帮忙拿项目的事。 但苏丁一想,赵朝利用周奇,和许近枫卖身给方怡,想借此攀上方怡她爸有什么差别? 苏丁咬牙道:“你想说什么?周秦都和你说了?你凭什么站在首德制高点上评判人?就算他真的有私心,可你和他是老鸹落在猪身上,谁也别说谁黑。” 许近枫笑得肚子疼,打岔问苏丁:“谁是老鸹,谁是猪?” 苏丁气得抚额,道:“我就是个比喻,你们是大哥别说二哥。” 许近枫呸了一声道:“他凭什么和我比?我什么样,你这么多年是亲眼看过来的,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他可不一样,你怕是连他的底线在哪儿都还没试出来吧?” 苏丁生气了,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要么拿出证据来,要么就闭嘴。” 否定赵朝,其实就是在否定苏丁识人的眼光。 许近枫宽容的笑笑,“得,我闭嘴。” 挂了电话,他轻哼了一声道:“证据?你当我拿不出来?我那是不想拿。” ……………………………… 方唐回到家,第一件事先问家里的阿姨:“方怡回来了吗?” 阿姨忙道:“回来了。” 方唐把衣服一甩,径直去了楼上。 他问方怡:“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方怡抽了一枝女士的烟,点头了吸了一口,道:“我不是说过了嘛,不过是逗他玩玩。他心心念念的想要风电的项目,为了这个,他连苏丁都拿出来当垫脚石了,还有什么是他不肯拿出来的?” 方唐坐下,冷笑道:“垫脚石?你别太自信,临门一脚,还不是让苏丁跑了?” 折辱苏丁的目的并没达到,方唐一点儿都不看好方怡和许近枫的未来。 许近枫对谁都无情无义,这么多年,唯一的软肋也就是苏丁一个罢了。 他所有的道德、底线、人情以及法律意识,全在苏丁一人身上。 对别人,许近枫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方怡坐到方唐对面,吐了口烟圈,嘴角似笑非笑的翘了翘,道:“跑就跑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一想到她能撬动苏丁的男人,方怡就有一种报复的畅快。 她就是想让苏丁失去一切,变得一无所有。 凭什么她想干干净净的上岸就能上岸,还能找个老实人嫁了? 那“老实人”岂不是太吃亏了? 方唐警告方怡:“总之我提醒你,别太大意了。” 方怡道:“我知道,你放心,这项目给谁我也不会便宜许近枫。” ……………………………… 苏丁销了婚假,工作和生活都渐渐上了正轨。 其实真正的生活乏善可陈,除了上班下班,也就到了周末才能有点儿自由的时间可以放松休闲一下。 但最近赵朝忙着跑项目,时常加班,每天很晚回来不说,周末都没得休息。 苏丁倒还像没结婚一样,行动出入都是她自己。 周秘不无羡慕的说她:“你这和单身没什么区别嘛,太让人羡慕了。” 苏丁无语,人心真是不知足,单身的羡慕结了婚的有知心知意的另一半,结了婚的又羡慕单身的有绝对的自由,这都什么逻辑? 周秘问苏丁:“听说枫哥真和那个方怡好上了?” “唔,是吧。他的事我才不管。”苏丁答得寡淡。 周秘道:“你说这人是不是挺变态?以前吧,我特别盼望着你能早点儿离开他,赶紧结婚生子,谁也别耽误谁。可你真结婚了吧,我又挺替你遗憾的。” 苏丁笑骂:“你遗憾个鬼。” 周秘一本正经的道:“我说真的,其实细想,枫哥对你挺好的,这世上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对你这么好的人了。你说你错失他,是不是挺遗憾的?” 苏丁抚额,将电话换了个位置,问周秘:“你打哪儿瞧出来他对我好的?你怎么就断定除了他,就没人对我比他对我更好了?” 周秘打了个磕绊,道:“这个吧,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平时你们俩相处,具体什么样我不清楚,但他对你吧,那眼神,那情态,真是没挑儿。 我上回在街上遇见他和那什么方怡了,虽说俩人也照样搂搂抱抱的,但总不是那么回事,辣眼睛,不协调,总之怎么看怎么扎眼,就没有你们俩在一块儿的时候顺眼。” 苏丁骂她:“你有毛病。” 周秘也发窘:“是,我是有毛病,也许是我先入为主,看惯了你和他在一块儿,哪怕嘻笑怒骂呢,皆是文章,所以乍然看他对别的女人好,我比你还难受,比你还看不惯。” ……………………………… 苏丁放下电话,微微发了会儿愣。 如果说结婚之后她的生活有什么变化的话,大概除了比从前更孤单之外就没别的了。 以前许近枫三不五时的打电话招惹她,现在他忙着和方怡恩爱,要么就往大滩跑他的风电项目,掐指算来,俩人得有两个多月没见着一回面了。 这是最理想的状态不是吗? 也是当初她梦寐以求的最好的结局了。 第50章 野心 《执迷不悟》 方怡最近却快没耐心了。 她和许近枫虽然看起来像恋人,一天无数个电话、讯息,十天半月能见上一面,间或吃个饭,但除此再没别的。 方怡自以为是“愿者上钩”的姜太公,可惜许近枫精得和什么似的,他半点儿都不着急。 从来不曾提过要见方父,仿佛他不过是顺应趋势,因为苏丁嫁人所以心灰意冷,又恰好身边没有女伴儿,便无可无不可的和方怡在一块儿。 与其说是恋人,不如说就是个能抽出时间互相陪伴的伴儿。 令方怡气闷的是,赵朝自那日之后,两人两个月来,竟是一次面都没见过。 许近枫自恃身份和才智,吊着她也就罢了,他赵朝算哪儿根葱?凭什么也抻着她?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虽然那天赵朝挺投入也挺享受,说不定清醒了就后悔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苏丁好是吧? 只要没人知道,他就假装没那事儿,又回归家庭了是吧? 凭什么他们男人想风流就风流,想回归就回归? ……………… 方怡给许近枫打电话,懒懒的问他:“吗呢?这又半个月不照面了。” 许近枫道:“还能干吗?在高山草甸吹冷风呢呗。” 两人不闲不淡的说了几句闲话,方怡气恨的收了手机。 许近枫是久经商场的伺服者,他有极大的耐心等着自己主动开口。 成啊。 她偏不开口,倒要看看许近枫能忍到几时。 方怡开车出去,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忽然拿过手机,给赵朝发了个短信。 赵朝收到方怡的短信,看她约他楼下的咖啡厅见,登时就一身冷汗。 方怡猜得没错,赵朝虽然不愤方怡对他的轻视,但也知道方怡不是他能消受得起的。 横竖她也看不起他,一夜露水情缘之后,两个彼此互不打扰是最好的结局。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她今天又抽什么风? 但方怡有命,赵朝不敢不去,找了个借口,去了咖啡厅。 ………………………… 方怡外头穿着白色貂皮大衣,里头居然是红色的半袖紧身裙。 裙子也不规矩,露着半爿颈背,前胸也是用束带交叉,只勉强遮住敏感部位。 咖啡厅里暖气十足,她的大衣挂在一旁,就那么伶伶俐俐的坐在那,欲#感十足。 赵朝觉得步子有些沉重。 别的女人的心思,赵朝不敢说自己猜得着,但方怡此时散发出来的【邀请】讯息却太过直白,直白的让他没法忽视。 他一边鄙薄和斥骂方怡下贱,但一边又是身体上的吸引,让他没办法不被她诱#惑。 方怡朝他一笑,道:“没打扰你吧?我从这儿路过,想起你公司就在附近,所以约你出来喝个咖啡。” 赵朝在她对面坐下,也要了一杯咖啡,陪笑道:“荣幸之至,谈不上打扰。” 方怡似笑非笑的道:“甭装了,我知道你心虚。要真这么害怕,这咖啡就别喝了,怪没劲的。我天天和那些虚与委蛇的人打交道,还真瞧不上你这种拙劣的小伎俩,再会。” 赵朝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 其实让她走才是最正确的,可赵朝也不知道脑子里糊了什么,他下意识的解释道:“来都来了,我有什么可怕的。虽说高攀不上,不堪和方小姐做朋友,但请你喝杯咖啡还是可以的。” 方怡看了眼他的手,得意的笑了一声,重新坐回去,问他:“真不怕?” “方小姐又不吃人。” 方怡娇笑:“没听说过女人是老虎吗?你就不怕我吃了你?” 赵朝笑笑,接了一句:“还不一定谁吃谁呢。” 方怡笑出声,举起咖啡杯,朝着赵朝举了举,道:“真没想到,你还这么有意思。” “方小姐抬举,我是个最乏味最无聊的人。现在不都流行什么理科男吗?我是不折不扣的理科男。” “不见得吧。”方怡玩味的打量他一回,道:“我听说你们公司最近有个大项目?是关于政府内网改造的?” 赵朝心里咯噔一声,面上不显,只好奇的问方怡:“方小姐消息挺灵通?不会你也是做这行的吧?” 方怡道:“我不懂生意,对生意也没兴趣,不过,我对你挺有兴趣。” ………………………… 赵朝比脸皮厚,比不要脸,都比不过方怡。 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又一次被方怡激起。 他不禁暗恨恨的想:她一个女人都不怕,自己一个男人有什么怕的? 男女之事,从来吃亏的都不是男人。 赵朝想通了,整个人越发放松,他笑道:“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方怡道:“我可以帮你,就不知道你需不需要我帮呢?” 赵朝咬了咬牙,道:“当然需要,方小姐要是真能帮上我的忙,我会按照行业规矩,给方小姐申请一笔不菲的服务费。” 方怡笑了笑,道:“成啊,我一会儿还有事,你回去把你们公司的资质等具体资料准备齐全,拿了合同,晚上来这儿……来找我。” 赵朝的心怦怦直跳。 通过周秦那回,他对这个项目已经不怎么报希望了,这两个月公司虽然也在争取,但大家的意见基本一 致:竞争太激烈了,他们基本没戏。 可方怡的出现,忽然就砸了这么个大馅饼下来,赵朝没法儿不激动。 他接过方怡手里印着某酒店的名片,抬头问她:“方小姐有几分把握?” 方怡嗔怪的瞥他一眼,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不会以为凡事都有百分百的把握吧?那不是人,是神仙。” “也是,我太心急了些。”赵朝面露失望之色。 方怡忽的又笑出来,伸手轻拍赵朝的胸口:“呆瓜,放心吧,这个小项目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要你想要,我肯定会尽力帮。” 赵朝没说话。 他不是天真的学生,自然知道巨大利益的得到是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他可以冒险,但冒险的前提是他能承担得起这份代价。 他问方怡:“方小姐……想要什么呢?” 她想要的一直是许近枫,苏丁是附带的要打击报复的对象而已。 她要的,不外是让自己和苏丁夫妻相和,好不去骚扰她和许近枫。 但如果她单纯就是这个目的,也犯意不着接二连三的来找自己了。 赵朝本来只想隔岸观火,不想湿了鞋,可事情出乎预料之外的太多,他不免想得也更多。 方怡手往下一滑,作势抚了抚赵朝衬衫上的褶皱,朝他嫣然一笑。 她凑近了他,暧昧又低沉的道:“你想要什么?” 赵朝愣住。 男人嘛,哪个没有血性,哪个没有野心? 他想要前程似锦,想要一世繁华。想要娇妻幼子,也想要万人之上。 只不过从前这些都太缥缈,他触手不及,所以更现实些。 他握住方怡的手。 方怡眼带桃花,里头凝聚了万千的情份。 赵朝却把方怡的手送了回去,道:“我没野心,能升职加薪我就已经挺满足了。当然了,做什么事都要付出代价,我并不是一味只会索取而不付出的人。但我的底线还是有的,我不能让我的家庭因此遭到冲击。” 方怡蹙了蹙眉,有些不悦的道:“你什么意思?” 这次换赵朝主动了,他凑近方怡道:“方小姐,许近枫有什么好?于你来说,他只是一颗求而不得的毒苹果罢了。” 方怡点头,承认他的话:“你说得对,不瞒你说,我对他就是一点儿执念。” “对,可他的执念更深。你还没瞧出来吗?他不会和你结婚的。” 方怡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冷丁被赵朝近乎诅咒的说出来,她柳眉倒竖,冷笑道:“你倒了解他。” “谈不上,所以,方小姐,你有没有为自己的以后考虑过?” 方怡冷笑:“笑话,我有什么可考虑的?我挺享受现在的自由。” 她才不需要嫁个臭男人呢。 赵朝笑了笑,道:“呵呵,人各有志,我尊重方小姐的想法。”他喝净最后一口咖啡,起身要走。 方怡叫住他:“你这人怎么回事?说一半留一半,有意思吗?” 赵朝道:“方小姐想跟我合作,我也很有诚意,但谈判总还需要的。”他终究是个男人,不可能让方怡牵着他的鼻子走。 既然是风险,大家一起冒。 男女凭什么能捆在一条船上? 共同的利益远远不够,共同的风险才最稳妥。 方怡想了半天,才问赵朝:“你别得便宜卖乖,要知道这回我帮你纯属好意,对我自己可没什么好处。” “这多亏,我怎么好意思白占你便宜?” “那你想怎么样?” 赵朝道:“方小姐,我不介意你和许近枫的恩爱情仇,也不介意你想要的更多的爱情自由,但我想要一个保障。” 保障在于即使有一天方怡翻了脸,也不会将他卸磨杀驴。 的确,他对她们来说如蝼蚁一般微不足道,但他不甘心。 就算注定没有个好结果,他也想死在巅峰之上,而不是死在臭水沟里。 方怡像是不认识了他一样,打量了他好半天,才道:“这事儿我得考虑考虑。” 赵朝很有涵养的道:“我等方小姐电话。” 这次换他主动了。 ………………………… 方怡回到车上,气恨的一拍方向盘。 踏马的,这赵朝胃口够大的,还当他是老实人,敢情他也是闻腥而动的蚂蟥,沾着血轻易就不撒嘴啊。 呸,他以为她非他不可吗? 第51章 成功 《执迷不悟》 苏丁下班前接到赵朝的电话,他说晚上有应酬,可能回来的晚一些。 对于他的工作,苏丁还是很支持的,只嘱咐他少喝点儿酒,便挂了电话。 她一个人懒得做饭,在手机软件上挑了半天,订了一份外卖。 没情没趣的吃了份面条,苏丁百无聊赖,洗了个澡,又刷了会儿手机,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 她给赵朝发了个短信:酒局散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赵朝的手机设置成了静音,信息叮的一声进来,并没发出声音,也只是在屏幕上亮了亮。 黑漆漆的房间里,这点儿蓝光压根算不得什么。 半夜,房间里的灯亮起,方怡披着浴袍下了床。 她随手拿起手机。 手机是锁着的,她一时没打开,才恍悟自己拿错了手机。 她看一眼背过身去的赵朝,伏过来道:“喂,开个锁。” 赵朝含糊的问:“干吗?” 看她拿着手机,脑子清醒了些,问:“这不是我的手机吗?” “就是你的才要看,别人的手机我还不稀罕呢。” 赵朝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当着她的面输了密码。 方怡就在一边看着,他如此坦荡,没有避讳的意思,也没有难为的意思。 看来手机里当真没什么秘密。 方怡也不急着去洗澡了,就歪着身子靠着窗,认真的翻看着赵朝的手机。 他和苏丁的通话记录少得可怜,一天打不了两个电话。 讯息也少,大都是苏丁问他:下班了吗?几点回来?晚饭吃什么? 方怡嗤笑一声,把手机扔回赵朝的怀里。 还以为两人会有什么秘密呢,就这?清汤寡水,也忒没意思了吧? 这叫夫妻?同租的房客也没这么冷淡。 赵朝被砸了一下,虽然不疼,却也吓了一跳。他回身,就见方怡目光咄咄的瞅着他。 他不由得好笑的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方怡冷笑了下,问他:“我问你,你和苏丁相处得怎么样?” 赵朝拿手蒙了眼睛,仿佛很怕光一样,神色淡定的道:“还好。” “好?”方怡道:“那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了离婚的打算?” 赵朝没隐瞒,道:“可以这么说,毕竟我和她又没仇,是吧?好聚好散吧。” 方怡没想到他来真的。 她怔了下,才问:“你倒挺善良,我和她比,谁好?” 赵朝笑了几声,道:“还用问吗?我都敢冒着出轨的名声和你这样了,谁好谁不好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 这话极大的取悦了方怡,她娇嗔道:“算你会说话。” 不过她也不是好糊弄的。 既然赵朝和苏丁能走到结婚这一步,可见他爱苏丁重过苏丁爱他。 对于他爱的人,他都能说离就离,将来又会如何对待自己呢? 方怡虽然不惧一个赵朝,但她可不想喂熟一个白眼狼。 她问赵朝:“离不离婚是你的事,不过……你真想娶我?” 赵朝放下手,深深的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要敢嫁,我就敢娶。” …………………………………… 方怡打电话问许近枫:“咱俩不能总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吧?我虽然不在乎是不是剩女,可我爸我妈还有我哥都盯着呢。 你要是有诚意,那就赶紧娶我,要是没诚意,你早点儿说,我也不是嫁不出去,非你不可。” 许近枫道:“娶呢,怕是够呛,你也知道我这心定不下来。” 方怡哼了一声他,道:“你是不是还没死心啊?我就不明白了,不是说求而不得最难熬煞人吗?你和苏丁可早都睡腻了的,你有什么不甘心的? 真不甘心,你把她抢过来啊。我这人开放,不介意三人行,要是法律允许,结婚证上写咱仨的名字我都没意见。” 许近枫戏谑的道:“哟,看来在国外这几年没少长见识啊。” “是啊,你要不要见识见识?” 反正隔着电话,怎么挑衅都不为过。 许近枫噗的一笑道:“要是我年轻几岁还能考虑考虑,现在嘛,不成喽,老了。” 方怡好奇的问:“真的假的?你说的话我可不信,要不咱真刀真枪的试试?” 许近枫道:“没心情,最近忙着项目,等差不多落停了再想儿女情长吧。” 方怡吊了他这么久,等的就是他主动开口。 如今他终于有了入毂的打算,方怡一下子就兴奋起来。 她嗤笑一声,道:“不就你那破项目吗?跟我爸说一声,让他替你打个招呼,多简单的事,至于愁成这样吗?” 电话那头,许近枫沉默了老半天。 方怡强自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怕自己说多错多,快要咬钩的鱼又跑了。 许近枫的声音有些疲惫,他道:“要是小项目,我也不怕求方叔叔一回。不过这回的项目太大了,我还没想好。我饭量就这么大,吃得太多怕噎着。” 方怡道:“疯子你还真是变了,以前哪儿会这么瞻前顾后,婆婆妈妈。” 许近枫道:“人都是会变的,别对我报太大希望,你一向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 ………………………… 方怡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望着漆黑的夜色,声音也缓下来,道:“枫子,我特别的不甘心。” 许近枫只呵呵笑了几声,不问她不甘什么。 方怡道:“我承认,当初年少轻狂,是我先喜欢你的,可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许近枫声音很是淡漠:“我只是没拒绝。” 方怡有些暴躁的道:“但我跟你时间最长,在你身边最久,没有哪个女人破了我的例。” 许近枫揶揄她道:“是啊,你占了那么多的‘最’,可都过去了不是吗?” 时间是过去了,从前的种种也都成了“往事”,但对于方怡来说,没过去。 她永远记得是苏丁阻碍了她和许近枫。 从前是,现在也是。 没有苏丁,她和许近枫这会儿孩子都十多岁了。 方怡咬牙道:“你是男人,你是浪子,你风流多情,你桃花不断,所以你说过去就过去了。那个孩子呢?” 许近枫道:“方怡,这话说着就没劲了啊。那时候咱俩还是学生呢,就算没有那个意外,孩子也不可能留下。” 方怡冷笑一声,道:“枫子,我特别不明白,明明是你欠我的,是苏丁欠我的,怎么你就有颠倒黑白的本事,这么多年对我没有一点儿歉疚呢? 还有苏丁,更是拿我当成了仇人,凭什么啊,我没报复她就不错了,她凭什么恨我啊。你替我问问她啊,我和她之间到底有什么仇?” 许近枫道:“别问我,我为这也背了十多年的锅了。一提这事儿,丁丁看我都像仇人。” 方怡被气得心口疼,她放下酒杯,问许近枫:“你踏马的到底有没有良心?” “没有,让狗吃了。” “你……” 许近枫道:“方怡,从前过去的都过去了,你要愿意,咱俩就这么着。你要不愿意,该嫁人嫁人,我绝不会阻拦。” 方怡呵笑一声,问许近枫:“你还报着什么奢望呢是吗?等着哪天苏丁离婚了,你好拣个漏,接手个二手的破#鞋?” 许近枫顿了几息,不耐烦的道:“我踏马的也不是原装的,挑剔别人?我有那资格吗?” 方怡捂着脸哭起来,道:“枫子,你真绝情,你都没有心,我对你什么样,你不会不清楚,可那时候你说翻脸就翻脸,我还是受害者呢。” 许近枫抽着烟不说话,一脸的不耐烦。 方怡抓了两张纸巾擦干净眼泪,道:“算了,我都像个怨妇了。枫哥,哪天你回来一趟吧,你对我不仁,我不能对你不义,风电项目的事,我会帮你的,能不能成就得看天意了。” ………………………… 这天晚上,赵朝又喝得酩酊大醉的回来。 苏丁才替他开了门,他就直接扑进来,差点儿把苏丁扑一个跟头。 苏丁忙扶住他,略带些嫌恶,还有点儿心疼的道:“你怎么喝这么多啊?天天喝,肠胃受得了吗?” 赵朝搭着苏丁,瞅着她笑,道:“我,今天,高兴。” 苏丁扶他坐到沙发上,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赵朝解开领带,松了衬衫,长长的舒了口气,道:“什么事?项目,拿下来了,我拿下来的,你说值不值得高兴?” 一边说一边斜眼看着苏丁。 苏丁惊讶的道:“真的拿下来了?那可太厉害了。” 赵朝哼哼两声,道:“那是,自然,我赵朝,不比旁人差多少,我缺的,不过是个证明自己的机会罢了。” 他挥舞着手臂,像是检阅士兵的英雄,慷慨陈词道:“现在,机会,被我抓到了,所以,我就成功了。 这有什么难的?嗯,你说有什么难的?现在我什么都有了,升职,加薪,还有无数羡慕嫉妒的眼神。” 他边说边踩上了沙发,道:“你们,都瞧不起我,我知道,可是凭什么呢?我不比你们差多少。总有一天,我要站在最巅峰,让你们巴结都巴结不起。” 苏丁怕他摔下来,伸手做势要扶:“我知道,知道,你慢点儿,看别摔着。” “不用你管,苏丁,你现在,得仰望我,我不求着你什么。你那个,什么继父,什么继兄,哼哼……” 苏丁脸色一变。 过去这么久,他以为赵朝已经不在乎了,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深。 不过赵朝并没说什么难听话,在沙发上跺了跺脚,一屁股滑下来。 苏丁扶他:“去床上睡吧。” 赵朝一下子就弹了起来,笑得十分的恣意,搂着苏丁道:“对,男人成功了,就得好好犒劳犒劳自己,睡觉去。” 第52章 灵犀 《执迷不悟》 苏丁听不懂他在胡言乱语什么,架着他把他扶到床上,伸手去给他脱拖鞋。 赵朝却一甩就把拖鞋甩到了门口,他一翻身把苏丁压下去,胡乱的亲着她道:“丁丁,已经这么久了,我够宽容的了吧?你是不是也该……可以了。” 他喝醉了酒,下手没轻没重,本来苏丁是想逆来顺受的。 他说得没错,两人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夫妻,这种生活也是夫妻义务。 她虽然有点儿小难关,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迈不过去。 可他下手太重,苏丁吃疼,她忍不住抱怨:“赵朝,你轻点儿。” 赵朝咕囔着道:“你凭什么……不让我碰?你是我媳妇,是我的女人,是跟我领了结婚证,放之四海都承认的夫妻。苏一丁,你别总找借口,我是你名正言顺的男人……” 这都什么跟什么?虽是夫妻,也该尽夫妻义务,但也不是在这样喝醉酒的情况下吧? 苏丁一个翻滚,避开赵朝,道:“赵朝,你喝醉了,下次吧,你先休息。” 赵朝躺在那儿没动,只朝着苏丁冷冷的哼了一声。 他眼神有些奇怪,苏丁想问,他却把眼闭上了。 苏丁叹了口气。跟个醉鬼较什么真? 她替他拿来枕头,又替他盖好被子,没多大会儿,他就打起了呼噜。 ………………………… 周末,周秘约苏丁逛街,说是要给肚子里的孩子买些婴儿用品。 苏丁反正也没事,立刻就答应下来。 周秘的肚子已经挺大了,看她走路,苏丁都害怕,她主动开了车,拉着周秘去了商场。 周秘打量着她看了半天,问:“我怎么觉得,你……” 苏丁摸了摸脸,问:“哪儿不对吗?” “也不是,怎么看着这么颓废啊。” 苏丁笑起来:“胡说八道,我颓废个什么劲儿。” 她提起赵朝:“他新近完成了一个大项目,说是之后要升职加薪,我做为贤内助,与有荣焉。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我怎么会颓废?” 周秘也跟着高兴,问苏丁:“这么个大喜事,他没说送你个礼物?” 苏丁有些纳闷:“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升职加薪啊,他不该对你表示表示?” 苏丁好笑的道:“你们家钟先生平时怎么表示?” 周秘从颈子里拽了一根坠着红宝石的细金链子来,道:“喏,年前他发了年终奖,给我买的。” 苏丁真心实意的道:“别说,你们家钟先生真挺有心。” 周秘并无炫耀之意,只是实话实说:“本来我们俩说好了要去国外玩几天的,这不我不方便,他就改送了我这个。我说你们家赵儿不会这么没有生活情趣吧?” 苏丁忙否认:“是我没有生活情趣,他前些日子忙着项目的事,现在项目接下来了,也要帮上小半年,我不打扰他就是帮他。” 周秘叹了口气,道:“丁丁,我怎么觉得你是明珠蒙尘呢。” 这俩人忒不像新婚小夫妻了,日子过得平静无波,像一泓静水,这得结婚多少年的老夫老妻能修炼到这个地步啊? 苏丁道:“我觉得挺好的啊,生活里的波折还少吗?能平安顺遂我就挺知足的了。” 周秘骂她:“没出息,我看你就是缺爱,缺得你都不知道该怎么享受被爱了。” 她转了转眼珠,轻声问苏丁:“最近见过枫哥没有?” 苏丁摇头:“没有。” 她没好看的瞪周秘:“没事总提他干吗?” 周秘嘿嘿笑,道:“没什么,随口问问。” 苏丁道:“你可记着自己的身份,别吃着碗里的惦着锅里的?敢生花花心思,我头一个去你们家钟先生那里检举你。” 周秘笑得捧着肚子,道:“好,好,好,我不惦着锅里的,尤其不敢惦记枫哥。我好害怕你去钟先生那里检举我。” ……………………………… 周秘是说者无心,苏丁却听者有意,总觉得不是滋味。 什么叫“她尤其不敢惦记”许近枫? 这时代,谁没几个男神呢? 周秘就算心里暗搓搓的“惦记”许近枫也正常,何必加个“尤其”二字? 倒像她是顾忌自己,所以才加了这“尤其”二字。 苏丁岔开话题:“你肚里这位是男宝还是女宝儿?有没有找人提前看下性别?” 周秘大喇喇的道:“没看,一直到生的时候再揭盅多有神秘感?到时候也是惊喜不是?” 苏丁取笑她:“你这当妈的倒是心大。” 虽说国家明令禁止察看胎儿性别,但有熟人的多少还是会提前看一下。 周秘嗤笑:“那又怎么着?我现在制定了两套标准,男宝有男宝的教养方式,女宝有女宝的教养方式。” 苏丁点点头。 说到底,这是周秘和钟目小夫妻自己的事。 她问周秘:“该买小衣裳了吧?是买那种大礼包还是什么?” 周秘拿起个套装大礼包看了眼,避开服务员,小声对苏丁道:“这东西死贵死贵的,听说没什么大用。刚出生的婴儿穿不上,太大了,可等孩子大一点儿,这衣裳又太小了。” 苏丁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不由得有些傻眼:“那到底买还是不买?” 周秘也有些哑然。 苏丁替她做决定:“买吧,一辈子生几次孩子?有备无患,就算贵点儿又怎么了,又不是买不起。这样,我……” 周秘打断她:“你别大包大揽啊,像你说的,我又不是买不起。” 苏丁笑了笑,道:“我喜欢男宝,我买男宝用的衣裳、奶瓶、饭单、大褂、尿垫……你负责女宝的。” 周秘知道拦不住苏丁,只好点头。 两人一边往购物车里放东西,她一边问苏丁:“你还挺懂,看来平时有研究啊。你要真这么喜欢孩子,就赶紧和你们家赵儿要一个呗。” 苏丁的神色明显的变了下。 周秘虽说一孕傻三年,可她和苏丁太熟悉了,这点儿异动不可能瞧不出来。她低声问:“怎么了?” “我……”苏丁是真的难以启齿。 她和赵朝结婚都半年多了,她怎么好意思说她们还没那什么? 不说这个时代女人追求自由和快乐,放在什么时代,她这么矫情也是让人诟病的吧? 再说,就算再亲近的闺蜜,可有些难言之隐还是没法宣之于口。 苏丁有些讪讪的道:“我……不喜欢,孩子。” 周秘心里痒痒的厉害,既想知道苏丁为什么这么心口不一,又猜着她一定有隐秘所以才连自己都瞒着。 哪怕是好朋友,有些底限也是不能跨越的,可人又都有好奇之心,她也不例外。 周秘只能假装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你的,你们这种人一个毛病,喜欢别人家的宝儿。” 苏丁有些纳罕的望着她:“还有这种病?” “是啊,别人家的孩子就是喜欢的时候抱来逗逗,吃喝拉撒一惯不用你们自己操心,你们见到的都是人家宝宝最可爱的一面,自然想怎么喜欢就怎么喜欢。 可轮到自己,又不想负苦,又不想受罪,所以就这样咯……” 苏丁失笑道:“这是人之常情好不好。” “所以说你们啊。” 苏丁瞪她:“你说我就说我,别一竿子掀翻一船人,我跟谁论‘我们’?” “枫哥啊。” 苏丁真的恼了:“周秘,你欠揍了是不是?” 周秘笑得捧着肚子道:“看看,还撇清,你们俩连说的话都一样。” 苏丁也是无语了,索性不搭理周秘:“越理你,你越来劲。” 周秘揽着苏丁的手臂道:“好丁丁,别生气嘛,我又没添油加醋,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不跟你说前几天还遇上枫哥了?他看见我们家宝儿都这么大了,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 你说他是什么样的人?大风大浪都见过,会没见过孕妇?偏他那表现跟土包子似的。你是没看见,不然你也能大跌眼镜。” 苏丁不敢甩开她的手,只好假装一脸愤愤然,耳朵却竖得老高,听得十分认真。 她心里酸酸的想:他虽然口口声声说他自己是不婚主义,可其实还是挺想要孩子的吧? 他那么惊讶,心里一定很遗憾当年方怡的孩子没保住。 都是他的孩子,可自己的孩子他压根不知情,一辈子也不会在自己孩子身上留一点儿的念想和温情。 苏丁眼眶发热,竟然有些难过。 ……………………………… 周秘仍在喋喋不休:“我看他那傻样,就逗他说,要是喜欢就自己生一个玩呗,你猜他说什么? 他说他不喜欢孩子。 我切,然后他就骂我,周秘,你欠揍是不是? 你说,你们俩是不是心有灵犀,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苏丁强笑道:“什么一模一样,不过是凑巧了罢了。” 周秘叹了口气,道:“苏丁,你别怪我磨叨,女人和男人是不同的,你可经不起蹉跎。 像男人,七老八十,只要他想,照样生得出来,可女人就不行了,等你过了最佳生育期,想生都生不出来了。 你和赵朝反正已经结婚了,就别再想着什么情啊爱啊的了,赶紧生一个,就算以后你们俩有什么小龃龉,你有孩子也有依靠不是?” 苏丁实在是忍不住,抚额道:“我的老天,周秘你不是吧?你不能因为你做了妈妈,又发弘愿想做个好妈妈,就劝所有人都去当妈吧?” 周秘哈哈大笑,道:“你当我愿意催生呢?我这是给你提前预演一下,就算我不催,你以为你婆婆会不催?” 苏丁再次无语,朝着周秘竖了竖大拇指:你强,你赢了。 第53章 探讨 《执迷不悟》/百醉疏狂 有些人特别不禁念叨,许近枫就是。 白天苏丁才和周秘聊到他,他就给苏丁打了电话。 苏丁莫名的心虚,她看一眼周秘,小声道:“你有事不能电话里说吗?我陪着周秘买东西呢。” 许近枫笑了笑,道:“行,总你做什么你都有理,只要你忍得下心厚此薄彼,我都没意见。” 平时他强横惯了,猛的这么委曲求全,苏丁还挺歉疚。 周秘立刻道:“丁丁,你有事忙你的啊,我买得也差不多了,晚上和钟目约好了去他家吃饭,我可就不管你了啊。” 苏丁瞪她:你能不能别拆桥拆得这么快? 周秘声音大,故意要让许近枫听见,他在电话那头低沉的笑出声,对苏丁道:“周秘可真识趣,你转告她,等她生了,我给她包个大礼包。” 苏丁没好气的道:“要包你自己包。” 许近枫好脾气的道:“行,不敢支使你,我去接你,发个位置给我。” 苏丁一向犟不过他,只能点头答应。 她陪着周秘去结帐,愤愤的道:“你可真不够义气。” 周秘白她一眼道:“别不识好人心啊,枫哥可有些日子没回来了吧? 你们俩没有奸情也有兄妹情呢,我看你这日子过得跟古井之水一样,没有一点儿波澜,让枫哥好好弥补弥补你。 你说你年纪轻轻,能不能别活得和老太太似的?” 要不是周秘怀着孕,苏丁非打她不可。 饶是如此,她还是掐着周秘有些胖的脸颊道:“你胡说什么?” 周秘失笑,吃疼讨饶,道:“好,好,好,我说错话了,好丁丁,你大人大量别和我计较吧。” 苏丁气恼的道:“你撒娇也没用,我可不是你们家钟先生。” 说是这么说,到底还是放过周秘。 周秘又问:“不过枫哥找你什么事?” 苏丁脸色发烫,道:“谁知道,他说他约了医院做检查。” “啊?”周秘兴味盎然的问:“真的真的,是那什么有问题?” 苏丁有些懊恼的道:“你要这么关心,不如我带你一块去啊?” 周秘摆手:“我可不去。” 又点点头:“也是,这种事,涉及男人的自尊,瞒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大张旗鼓?肯定要让最亲近最能保密的人陪着。除了你也没别人了。” 苏丁没让许近枫接,她坚持要把周秘送回家。 周秘一力推辞:“我打个车就行了,真不用你送。枫哥不是说来找你吗?” 苏丁道:“你拿这么多东西呢,打车多不方便?你别听枫哥的,他说风就是雨,就算真约了医院做检查,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人医院不下班啊?专为他一个人开绿灯?” 周秘点头:“也是。” 又鬼鬼祟祟的道:“不过这谁说得准呢?他那样的人,你以为他会正正经经的走寻常程序?” 苏丁一推她的脸:“别这么八卦吧,大姐,天天当吃瓜群众,不嫌腻味的慌啊?” 周秘忍笑,道:“第一时间给我发个信息呗?” 又举手发誓:“我不是单纯好奇,我单纯是关心枫哥后半生的幸福。” ……………………………… 许近枫接到苏丁,并没急着去医院,而是问她:“吃什么?” 苏丁反问他:“这都下午两点多了,你还没吃饭?” “没有。”他答得理直气壮。 苏丁也是无语,叹气道:“你就作吧,好人也得把个身体作坏了,更何况你……” 话说了半截,她又赶紧咽回去。 许近枫瞅着她只是笑。 他作的明目张胆,就是想让她心疼他。 苏丁偏过头看着前方,道:“吃什么都行,你定吧,我中午和周秘吃过了。” 许近枫道:“你们那也叫吃饭?一杯咖啡,一块点心就打发了。你要不挑,我可就自己定了啊?” 苏丁敷衍的点点头。 许近枫一本正经的开着车,问苏丁:“周秘肚子挺大的了吧?怎么这时候还买东西?她一个孕妇不老老实实养胎,还逛什么街啊?” 苏丁道:“就是因为她快生了,趁着还没卸货,所以提前买下婴儿用品。” 一提这个话题,她兴致就不大高。 许近枫毫无所觉,还呵了一声,又说苏丁:“她一个准妈妈,买也就买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苏丁半天都没说话。 许近枫偏头瞅她,见她脸扭向右边,盯着路边不知什么看得那么入神。 他伸手去扳她的肩,问:“怎么?你也眼热了?” 苏丁瓮声瓮气的道:“别胡说,我眼热什么。” 许近枫嗤笑一声,道:“眼热也没什么稀奇的,人哪儿有不嫉妒的。你要想生就生呗。” 苏丁心底升起浓重的无力感和颓唐感。 当着他和当着周秘又不一样,她又委屈又愤懑的道:“我倒是想生。” 许近枫又看她,问:“你这话里有话啊,你想生却不能生?谁的问题?赵朝不能生?” 苏丁真是恨得要吐血,她道:“你别凭白诅咒人,有问题的是我。” 许近枫很明显的愣了下,问苏丁:“你检查过了?” 苏丁摇头。 许近枫骂她:“没检查你凭什么说是自己的问题?谁特么没事诅咒自己有病? 你要真担心,我带你去医院做个彻彻底底的检查。没问题就罢了,有问题也无所谓,你还这么年轻呢,怎么不能治好了? 就算,我是说就算,有什么万一,大不了做试管呗。” 苏丁仍旧不看他,有些懒懒的道:“我的事不用你管,倒是你,你喜欢孩子吗?” 许近枫摸了摸下巴,意味不明的笑了下,道:“我又没有孩子,喜欢不喜欢的,不得试过了才知道吗?” 苏丁沉默半天,才问:“那你和方怡当年……那个没能留下的孩子,你是不是特别遗憾啊?” “遗憾个屁,我那会儿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养孩子可不是养猫养狗,那是一辈子的事,我可没那个闲情逸致,也没那个精力。 再说了,我把你从小养到大已经够够的了,都不知道操了多少心,生了多少闲气,好不容易养大了,结果养出了个白眼狼。 我还养什么孩子?” 苏丁难得的不和他犟嘴,沉默了一会儿又问:“这么些年,你在外头,就没有什么沧海遗珠?” 许近枫很坚决的道:“没有。” 苏丁强笑了下,道:“你就这笃定你的措施做得足够到位?就没什么意外?世间事哪有什么百分之百?万里还有一呢。说不定你不知道的地方,就有个小生命……” 许近枫嘲笑她:“你是不是傻啊?哪个女人会为我这样的人生孩子?就算有,也早进手术室了。” ……………………………… 苏丁心里一阵绞痛。关于那个孩子,她从来没有试图和许近枫讨论过。 难得今天有这样近距离的机会,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想问个清楚明白。 她哑声问:“要是……真的有过呢?你就不心疼?” 许近枫奇怪的看她,道:“苏一丁,你今天脑子不正常啊?哪儿那么多如果、要是、假如?还有啊,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么没规矩?说话的时候你不能瞅着我说吗?” 不能。 苏丁死死掐着自己右边的脸,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就是不肯把脸转过来。 她道:“今天周秘还说,咱俩之间到底多年的情份,我也的的确确拿你当成最近的亲人,有些事可不就得问你吗?你要是不愿意答,我只好去问别人。” 许近枫啧了一声,无奈的道:“我也真是服了你了,也就你们女人天天这么多问题。 行吧,你要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不过丑话说前头,这只是我一家之言,只代表我自己扭曲的三观,不一定就是正确的。你听听就好,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苏丁用力的点头。 他还真有自知之明。 许近枫道:“你说的这问题,我从来没想过。” “那就从现在开始想。” “当年和方怡吧,年轻,一冲动就做了,也没想过什么后果不后果。 那个孩子来得不合时宜,何况到医院的时候已经确定保不住。 我没什么想法,就觉得大概老天知道我是个浑蛋,所以对我挺仁慈,没了就没了,挺好。” 苏丁眼里有热泪滚出来,她不敢闭眼,就使劲瞪着眼眶,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实在忍不住了,她就咬着自己的手指头,故作镇定的道:“和别人的呢?” 许近枫有些烦躁:“和别人,没有。” 苏丁含着眼泪讥嘲的笑了笑,道:“我不信。” 许近枫道:“爱信不信,我说你别没完没了啊。” 苏丁咬得手指都疼木了,才又问:“我呢?” 她费了极大的勇气和力量,也只敢问出这两个字。 不敢听,不忍听,也不想听,她闭上眼,好像这样就能把他排斥到自己的世界之外,给自己以绝佳的保护一样。 许久,也没听见许近枫的回答。 苏丁以为自己的祈祷有了效应,真的没听清他说什么。 其实过去了就都过去了,是她自己废物,竟然半生都迈不过去这个坎。 她自己迈不过去也就算了,不该把无辜的赵朝牵扯进来。 周秘有句话说得很对,赵妈妈是一定会催她尽早生孩子的。 她瞒一个月,瞒两个月,现在已经半年多了,她还能拖延到什么时候? 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苏丁假装倦了累了,把脸埋到自己搭在车窗边檐的右手臂上。 车子一个急刹,许近枫骂了一声“握草”,重重拍了下方向盘:“特么的会不会开车,你倒是左转啊,绿灯不还亮着呢吗?” 自始至终,他什么都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 完结古言《冤家路窄》《表哥攻略》《卿本佳人》 第54章 捉奸 《执迷不悟》/百醉疏狂 车子停下,不是等红灯,也不是临停,就是长长久久,好像要一直停到地老天荒的那种。 苏丁再装不下去,她假装才从梦里醒来,睡意朦胧的问:“到哪儿了?” 许近枫摇开车窗,点了一枝烟,没说话。 苏丁正要找借口掩饰此时的尴尬气扮,许近枫开口道:“丁丁,我和方怡,没在一起。” “是吗?”苏丁心里淡淡的,很荒凉,竭力想要表现得有点儿情绪波动,可她表现不出来。 许近枫似乎是笑了下,道:“回家吧。” “……”苏丁手都触到车门把手了,“嗯”字也到了喉咙口,这才反应过来,问:“你不是要去医院体检吗?” 许近枫似笑非笑的道:“又不是绝症,不需要亲近的人在一旁。再说了,就算真有那一天,守在我身边的也不应该是你。” 不是就不是吧。 苏丁“哦”了一声,仍旧没什么情绪起伏,她拉开车门。 许近枫叫住她:“苏一丁。” 苏丁低头,问:“干吗?” 许近枫不说话,苏丁只得缓缓抬头。 眼泪是一点点儿洇下去的,不会让眼睛特别红肿,更不会留下太多的痕迹。 而且许近枫有着世人的通病,一旦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很会装傻。 “没事。”许近枫道:“关下车门。” 要是往常许近枫这么没事找事,苏丁早骂他是神经病了,今天却出奇的反常。 她温和的替许近枫关上车门,朝他摆了摆手,回身往小区里走。 许近枫就那么木怔怔的望着前方。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摸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 对面是冯乐安轻佻的声音:“枫哥,在哪儿呢?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许近枫道:“喝酒,来不来?” 有冯乐安在,永远不会怕寂寞,他立刻响声应和:“来啊,都有谁?叫着老崔他们,你定位子,我打电话,说好了,不醉不休啊。” ………………………… 周秘和钟目的结婚纪念日,两人约好了要在酒店度过。 一整天的安排都很好,虽然周秘挺着个肚子,但两人仍旧重温了一遍从前的美好。 天色渐晚,两人开车去了酒店。 周秘先下车,钟目去停车。 等钟目回来,却不见了周秘。 他心里生疑,等了一会儿,仍旧不见周秘的踪影,只得给她打电话。 就算她急不可耐的要先回酒店,可入住他是他办的,房卡在他这里,她上了楼也进不去啊。 电话才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钟目没听见周秘的声音,先听见一个男人愤怒的声音:“你特么有病吧?我在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要查我的房间?你是警察啊。” 钟目一怔。 他和赵朝不太熟,毕竟周秘和苏丁走得近,他和赵朝却关系疏淡。 但钟目本就心细,不敢说过目不忘,过耳能诵,但赵朝的声音他还是分辩得出来的。 钟目大声道:“周秘,你在哪儿呢?别乱来,我这就上去。” 周秘只来得及交待了一声房号,就挂了电话,她挑衅的质问赵朝:“你不做贼,心虚什么?我也没说查你房间啊。问问都不行了?” 赵朝拦着门,吸了口气道:“周秘,我知道你是苏丁的闺蜜,但好朋友也是有界线的,我看你是孕妇,不和你计较,可你要是无理取闹,出了事儿你可别怪旁人。” 周秘点点头,道:“行,赵朝,你有种,别以为你装腔作势,颠倒黑白,就能把这事儿遮过去。我这就打电话让苏丁来,有话你和她当面说,OK?我没资格过问你的行踪,她总有吧?” 赵朝眉心直跳,直怪周秘多事,眼看她真的要给苏丁打电话,他伸手就要抢。 周秘惊叫一声,嚷嚷道:“赵朝,你踏马要干吗?还想打我是怎么着?对着个孕妇动手,你踏马还是人吗?” “我说过了,你别多事。” 钟目急匆匆跑过来,将周秘护到身后,蹙眉问赵朝:“你们这是在干吗?” 赵朝没好气的道:“管好你媳妇,别人家的事少插手。” 周秘有了仗恃,更加得理不饶人,她躲在钟目身后,挑衅的对赵朝道:“我就插手了,你能怎么的?” 房门被人从里边打开,方怡披着浴袍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已经卸了妆,却仍旧是一张红艳艳的唇,美目流波,视线落到钟目身后的周秘脸上,似笑非笑的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啊。” 周秘愣了一瞬,才道:“我认识你,你不是跟枫哥……” 方怡轻笑,一副“你真少见多怪”的模样,问周秘:“你堵在门口干吗?是想单纯做个吃瓜群众,还是想通风报信啊?” 周秘一脸义愤的指控赵朝:“你居然明目张胆的出轨,还是人吗?你对得起苏丁吗?” 方怡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靠在门框上看着赵朝,问:“赵朝,这谁啊?你媳妇啊?” 周秘一脸恶心欲吐的模样,道:“他也配,我眼才没那么瞎。” 方怡都被暴露了,赵朝索性破罐破摔,他冷笑道:“我为什么出轨?呵,我不出轨才稀奇吧,苏丁算是个女人吗?她周身上下有丁点儿女人味儿吗?” 周秘气得泼口大骂:“你还敢嫌弃苏丁?你也不瞅瞅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她又看着方怡,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冷嘲热讽的道:“也是,苏丁可没个好爹,你现在算是卖身求荣了? 早你干吗去了?想跪舔当上门女婿,你当初死乞白咧的追丁丁干吗?也是,没有苏丁,你也攀不着这样的金大腿,赵朝,翔好吃吗?” 赵朝脸色铁青。 周秘豁出去了,又问方怡:“我认识你,你不就是那个方怡吗? 枫哥自导自演的婚宴上,你穿着婚纱还来抢戏来着。怎么,眼看赖枫哥赖不上了,就开始跟丁丁撬人了? 你说你也生得人模人样,怎么就不干人事呢?自己没眼睛,不会自己挑男人啊?苏丁眼光这么好,你就非得跟她抢?穿她穿过的破鞋,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啊?” 方怡并不生气,只噙着笑,一副“我不和你计较”的模样。 不管周秘说什么,都伤不着她。 还真让周秘说对了,能把赵朝从苏丁手里撬走,方怡还真的特别有成就感。 她对赵朝道:“得,我看今天的事不能善了。也好,脓疮总得捅破了才能痊愈,你的事你自己解决。解决好了再跟我联系。” 方怡倒是退得麻利,周秘反倒更不舒服了。 她恨不得上去把方怡挠个满脸花,可赵朝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钟目更是不停的念经:“周秘,冷静,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周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方怡扬长而去。 周秘吸一口气,问赵朝:“既然你已经不再爱苏丁,为什么不坦白?哪怕是正大光明的离婚呢,我也敬你是条汉子?可你特么偷偷摸摸在外边□□算你踏马的怎么回事?” 方怡一走,赵朝没了心理负担,他便有些有光棍的道:“我和苏丁怎么样,是我和她的事,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周秘险些被气死。一句“家事”,就把她隔离开了。 凭什么啊?她是见义勇为。 怎么就不能说了,怎么就不能管了? ……………………………… 好好的结婚纪念日变成了一场闹剧。 周秘抱着钟目号啕大哭,好像被戴了绿帽子的是她。 她边哭边骂:“男人怎么没一个好东西呢?苏丁该怎么办?” 钟目无奈,一边拿纸巾给她擦眼泪,一边附和道:“是是,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其实他倒不觉得事情有周秘想得那么极端,苏丁是成年人,她和赵朝的婚姻产生问题,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赵朝出轨,她不会一点儿觉察都没有。 退一万步说,她是最后一个知情者,她也有一定的理智和冷静来处理这件事。 这世上离婚的男男女女多了,虽说伤筋动骨,有如打了一场战役,离婚男女各个遍体鳞伤,但没有过不去的坎。 离了赵朝这样的渣男,对苏丁来说反倒是好事。 可周秘实在是哭得伤心,钟目担心她的身体:“你再骂也没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想好了怎么办没有?” 周秘擦着鼻涕道:“我要弄死他丫的。” 这不是气话吗? 弄死赵朝,对她,对苏丁有什么好处? 钟目怕周秘再哭下去要伤着孩子,便故意打岔:“让谁弄?你肯定不行,挺着这么个大肚子,战斗力减了一半都不止。要不是我来得快,赵朝估计都要打你了吧?” 周秘咬牙切齿的道:“赵朝这个王八蛋,我要让他好过了,我就不姓周。手机呢,我给枫哥打电话。” 钟目按住周秘的手,道:“赵朝虽然确实挺浑蛋的,但他刚才有句话说对了,他和苏丁的事毕竟是他们的家事,你也好,枫哥也罢,都不适合插手。” 周秘瞪着通红的眼睛问他:“你什么意思?让我假装没看见?是不是要还要伙着赵朝一块儿瞒着丁丁啊?” 钟目苦笑:“瞒不瞒的,也得看情况吧?要是苏丁愿意原谅赵朝呢?” “原谅?脑子进水了吧原谅他这个渣男?你没看他那副嘴脸,明明是他出轨有错在先,他还一副别人欠了他的模样,他这样的人脸都不要了,原谅他?都恶心死了好吗?” 钟目道:“周秘,我能理解你的义愤填膺,但你不是苏丁。” 夫妻间的事,外人是最不好管的。 也许外人是好心,但人家夫妻选择原谅继续往下过呢? 要不怎么老话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 周秘道:“你别再说了,苏丁的性子你不了解,她是宁可玉碎,也不会瓦全的。男人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他再好可出过轨,那就永远都不值得被原谅。” 周秘忽然抽抽答答的哭道:“钟目,我认识的男人里,也就你最好了,要不我把你让给苏丁吧?” 钟目:“……” 真是胡闹。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快刀斩乱麻,把赵朝解决了吧。要不然太虐了。 第55章 坦白 《执迷不悟》 百醉疏狂/文 周秘一夜都没睡好,只含混打了个盹。 钟目也不好生劝,只能尽可能的劝她多喝水,好歹吃点儿东西。 她睡得不安稳,钟目便一直轻抚她后背,希望能给她安慰。 天才蒙蒙亮,周秘一翻身就醒了。 钟目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哎,你慢点儿,小心肚子。” 就她那灵巧劲,怀孕前也没这么灵活,这都七八个月了,她何曾这么利落过? “对,肚子。”周秘有点儿呆头呆脑,好容易安生了,又坐在床沿开始发愣。 钟目替她倒了杯温水,道:“你饿不饿?我去楼下给你买份早餐?” 周秘摇头,半天仰脸道:“钟目,这事儿不可能瞒着苏丁。” 见钟目要说话,她阻止他道:“我想了一夜,你的话我承认有道理。夫妻间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也许苏丁愿意原谅赵朝。但原谅不原谅是苏丁的事,可我不能瞒着她。” 钟目顿了顿,道:“也行,不过你说得婉转些,别直来直去。你以为是为她好,说不定等她回过味儿来,还要恨你。” 周秘冷笑一声道:“你讨厌死了,丁丁才不是那样的人。” 钟目无奈。 他说的话虽然难听,可是世情好不好? 再好的朋友,也未必把伤口和最狼狈的一面展现给人看。 也许这会儿苏丁是最痛苦的时候,她会觉得有周秘于她来说是一种安慰,可一旦她和赵朝以离婚收场,说不定反过来要恨周秘把这脓疮挑破了给她看。 人都喜欢自欺欺人,好像假装不知道,装着糊涂,有些事就可以当作没发生。 周秘反应这么激烈,钟目只能先认错:“好,我不了解苏丁,所以想当然了。我的意思是,你的确有告知苏丁的义务,毕竟朋友一场,没道理知道这事还要把她蒙到鼓里。” 那也太不仗义了。 周秘这才神色稍霁,道:“我只是做我该做的,至于苏丁会怎么想,以后又会怎么做,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再说了,她相信苏丁不是那种寻常见识浅薄的愚蠢无知女人,她不会把自己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何况,周秘一直不认为苏丁真的爱赵朝,爱到刻骨铭心的份儿上。 要不是她和赵朝同居一室被赵妈妈撞上,她和赵朝也没那么快结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苏丁的不拒绝才促进了这场婚姻的加速。 既然没那么爱,赵朝这么渣,就是离婚了,苏丁也不会受多少伤害。 和伤害比起来,尽快甩脱赵朝才是王道。 周秘想通了,这才把头发扎起来,对钟目道:“我饿了。” 钟目如闻纶音,他最怕的就是周秘太感性,为了苏丁的事,她先感同身受,痛得死去活来,反倒伤了自己的身体和孩子。 听到她说饿,忙殷勤的道:“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周秘摇头,环顾客房,有些自嘲的道:“这可真是个难忘的结婚纪念日,来都来了,钱也花了,没道理白白浪费了,咱们去楼下餐厅吃吧。” 钟目对她是惟命是从,忙给她找衣服,找鞋。 周秘又咬着牙道:“我肯定要告诉枫哥的,不能这么便宜了赵朝。” 钟目忍了又忍,还是道:“告诉是要告诉的,但要有个先后的顺序。” 周秘道:“我知道,先知会过丁丁再说。” 她有些懊恼的道:“早知道赵朝不是个人,我当初就不应该撺掇丁丁结婚。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钟目无辜躺枪,还得百般陪笑着附和。 ……………………………… 周秘打电话给苏丁,装模作样的问:“亲爱的,你今天上班吗?” 苏丁怔了下,问周秘:“你糊涂了吧,周末两天唉,今天上什么班?” 周秘不由得道:“丁丁,我去找你吧,心里好烦好烦。” 苏丁急问:“怎么了?好端端的烦什么?哪儿不舒服吗?” 周秘哼哼唧唧:“都不是,还不是钟目……” 她说得半真半假,苏丁便笃信无移,她道:“你们家钟先生算是脾气够好的了,虽说你怀着孕,内分泌有极大可能失调,可脾气这东西能克制还是克制着些,你就算不怕他以后翻旧帐,不怕伤了感情以后没法儿弥补?” 劝是这么劝,苏丁还是道:“你别动,在家好好待着,我去找你。” 周秘撒娇:“不要,我不想待在家里,跟囚笼一样,待得我都腻反死了。” 苏丁失笑,道:“那好,我接你来我家。” 周秘又假模假样的道:“你们家赵儿在不在?大周末的,我去了多打扰你们俩享受假日时光?” 苏丁笑道:“他上班了啊,我不是说了嘛,最近他新拿下的项目,加班是常事。你只管来,我们都老夫老妻了,享受什么假日时光。” 周秘矫情的道:“不要,那毕竟是你们家,咱俩找个清净的地方说话。” 苏丁只好道:“我以前住的地方还空着,咱俩去那儿。” 见着周秘的面,苏丁是真的惊讶了:“你这是……怎么啦?和钟先生吵架了?” 周秘十分憔悴。 她本来是特别精致、干练的一个人,不管什么情况下,妆容总是十分精致,她不会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自己苍白、憔悴的一面。 就算怀了孕,她也花大价钱买了最环保的面乳,什么时候都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还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眼眶红肿,眼里还有红血丝,因为哭过,整张脸都有些肿。 一进了屋,周秘就抱住苏丁,号啕大哭:“丁丁,我难受死了。” 苏丁颇有些慌乱,要不是周秘受了莫大的委屈,她绝不会哭得这样肝肠寸断。 她第一反应是:“钟目家暴你了?他敢对你动手,我替你揍他。” 周秘哭着哭着又笑起来,随即哭得更厉害了,她道:“比家暴还让人难以忍受,他出轨了。” 苏丁第一个反应是:“你开玩笑吧。谁?钟目?干了啥?出轨?谁出轨他也不会出轨吧?” 周秘气愤的道:“我都捉奸在床了,这事儿还能有假?” 苏丁却忽然就沉默下来,她抱了周秘一会儿,苦笑了笑,道:“别哭了,坐下说,擦擦脸吧。” 周秘一时弄不明白苏丁摆的什么阵,昨天哭得太多,她也实在哭累了,只得坐下来洗脸喝水。 苏丁就坐在她旁边,一眨不眨的瞅着她。 周秘有些慌:“你干吗这么瞅着我?” 苏丁朝她笑笑,道:“要是钟先生真出轨了,你绝对不会哭,只会打得他脸上万紫千红桃花开,打得他妈都认不出来他是谁。” 周秘心里一咯噔,只能色厉内荏的道:“我这不是一时接受不了嘛,等回去着,我要不打得他脸上开了酱油铺子,我跟他姓。” 苏丁扯了扯嘴角,道:“要是放在古代,你还真姓钟。女人地位低,没有名字,出了嫁便冠夫姓,称某某氏,你么,就是钟周氏。” 亏得她这时候还能开出玩笑来 周秘咕囔:“什么钟周氏,难听死了。” 苏丁淡淡的道:“我听说过一个段子,姑娘A对姑娘B道:你说我好朋友的老公出轨了,我该怎么提醒好朋友?是直接点还是委婉点? 姑娘A道:这种事,直接说好了。 姑娘B深以为然,她给姑娘A一顶绿帽子。” 她总结道:“所以,一定是我戴了绿帽子,否则你不会哭成这样。” ……………………………… 周秘吓得打了个嗝。 苏丁,不是吧?她居然这么玲珑剔透,一猜就猜到了? 苏丁本来还是诈她,一看她这神情,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自嘲的笑了笑,在有些呆滞的周秘眼前摆了摆手,道:“吓住了?现在是不是换我哭了?” 周秘坐过来,抱住苏丁,道:“丁丁,我一直很纠结要不要告诉你。这么个坏消息,由我来告诉你,真是太残忍了。” 苏丁轻轻推开她道:“没事,我应该谢你,谢你没让我蠢到家。” 周秘愧疚的好像出轨的人是她:“丁丁,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哭一场,把脓疮剜掉,时间会治愈一切,等过些日子,咱们再找个好男人。” 苏丁摇摇头,她面色灰败的道:“不会了。” 周秘急了:“你不能这么灰心丧气啊,这不是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嘛。 错不在你,你凭什么背这锅?遇上渣男不是你的错,谁一辈子还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离了他姓赵的,还有姓钱的姓孙的姓李的呢,谁敢说你就碰不上一个好男人了?” 苏丁苦笑了笑,道:“别的男人再好,我也无福消受。” 她微仰脸,靠在沙发背上,有些颓唐的道:“我和赵朝之间,其实早晚会有这一天。” 周秘结巴着问:“为,为什么?” 苏丁苦笑着道:“我以前一直不敢结婚,就怕我的婚姻注定是一场悲剧。可是我不信,所以想试试,结果果然。” 就是一场悲剧。 周秘干巴巴的安慰她:“你这也,太悲观了吧?什么叫注定?” 苏丁望着她,有些悲哀的道:“有些话,我谁都没敢告诉。” 是什么? “我和赵朝,没办法,过夫妻生活。” 周秘并不觉得这是苏丁的错,她义愤填膺的道:“那是赵朝技术滥。” 苏丁摇头:“是我的问题,我没办法容他靠近。 他一碰我,我就会浑身发抖,好像在遭受凌迟的苦刑,身上没有一处不疼,脑中想像的全是腥红的血……”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离结尾不远了哈。 再求波收藏。 第56章 幸灾 《执迷不悟》 百醉疏狂/文 周秘心里一咯噔,伸手想要去抱苏丁,却见她摇摇头,低首绞着手,有些疲惫的靠到沙发上,道:“我没事。” 周秘心疼的道:“亲爱的,你以前,怎么没说呢?我还可以替你出个主意。到底……发生,过什么?” 苏丁神情有些茫然。 如果是以前,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可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最近孤独得太久,亦或是赵朝的出轨太过刺激人,苏丁竟然有倾诉的冲动。 她张了张嘴,有些颓然的捂住眼睛,道:“十多年前……我……怀孕了。” 周秘不想表现得太过惊讶,可眼神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震惊。 她数学再不好,也能算出十多年前苏丁还是个初中生。 呃。这孩子,是谁的? 苏丁的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仍旧烫得她打了个激灵:“年少无知,所以必然要付出代价,那个孩子,没保住。” 周秘福至心灵,忽然问:“和那个方怡是不是有关系?” 苏丁想说“是”,可喉咙很痛,她只能点点头,强行把哽咽吞回去,才有些自嘲的道:“我不知道她和枫哥在谈恋爱……她带人放学的时候拦住我。人多势众的……” 周秘忽然就骂道:“王八蛋。” 许近枫这个王八蛋。 他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那时候苏丁还是个孩子? 他倒是成年了,可他对苏丁下手,这踏马的是犯罪。 就算苏丁无知,可他犯罪是抹不掉的事实。 合着他对苏丁一切的好都是假的? 就踏马的为了近水楼台,好吃窝边草? 最可恨的是他一边吊着苏丁,一边还跟方怡眉来眼去,他怎么就这么花呢? 真要他有那什么功能障碍,一辈子起不来才活该呢,那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就他这么个滥人,活该下地狱。 周秘眼泪也掉下来了,她实在是心疼苏丁。 苏丁父母不谐,早早就离了婚,周秘是知道的。 那个时候,她孤苦无依,整个世界里只有许近枫是她的天。 可许近枫却这么对她,对她来说,是天崩地裂、天塌地陷都不为过。 她问苏丁:“枫哥知道吗?” 苏丁摇头。周秘骂她:“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告诉他?凭什么所有的罪和苦痛都你一个人承受?他是罪魁祸首,是始作俑者,没道理他活得那么无知和无辜。” 苏丁勉强笑笑,道:“错不在他,况且,知道了又如何呢?” 孩子已经没了,这毕竟不是一件让人多高兴的事,告诉许近枫,也不过是给他添堵,多个人难受罢了。 周秘哭着抱住苏丁,比她还凄惨,道:“什么叫错不在他?就是他的错,全是他的错。丁丁,你不能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苏丁咬着唇,半天才道:“揽不揽的,不也这么多年过去了吗?我其实,没有那么委屈的。” “没委屈你会过不去这个坎?为什么和别人不行,是不是因为枫哥?” 苏丁很艰难的道:“也不全是……我总觉得,没了的孩子,是上天对我无知和轻信的惩罚。 男人和女人之间,有再多的以爱为名,可其实归到最终,不都是那样肮脏和龌龊的关系吗?” 她有些抖。 明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她所思所想未必正确,可她就是没办法跨越。 她道:“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全是血,偶尔入梦,会听到孩子的哭声。 我知道应该恨枫哥,可是他对我又那么好,除了不知道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他对我真的够好的了。我没法恨他,就只能恨自己。” 周秘哽咽着安抚苏丁:“丁丁,失去孩子不是你的错。” 苏丁点点头,道:“我知道的,什么都知道,真的。我自己能够给自己列举出一千条一万条道理。” 可就是劝服不了自己。 比如,她知道恨不上方怡,毕竟她也是受害者,两人一命抵一命,有再多的恩怨也该两讫了。 可她没法原谅,也许根源还在许近枫身上。 就像他拉着她去给方唐兄妹赔罪那天,她失口说的那样。她迈不过去的关坎不是别的,是许近枫在选择的时候放弃了她苏丁。 能被轻易放弃的,都不是最重要的人或者东西。 能放弃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她口口声声说谁离了谁都能活,但真的许近枫放弃了她,她不知道她会活成什么德兴。 ……………………………… 周秘沉默了半天,不无懊恼的问:“那你,是怎么想的?你和赵朝……” 还能继续往下过吗? 真让赵朝和钟目说对了,这人家夫妻间的事,再亲密的朋友也插不进去。 苏丁明显对赵朝满怀歉疚,哪怕赵朝出轨有错在先,可苏丁这心态,是不是只要赵朝不离婚,她就这么凑合下去了啊? 苏丁一字一句,很迟缓的道:“我总要等赵朝亲口和我说才行。” 周秘有些恼了:“你不相信我?” “不是。”苏丁抬头望着周秘苦笑,道:“婚是肯定要离的,本来我也没想再继续耽误他,我也不是非得要他给我个说法,这事儿,说不上谁欠谁。总得好合好散,离婚不也得我们两个人一块儿去民政局吗?” 周秘恨恨的道:“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就是他做的不地道。” 苏丁反握住她的手,摇了两摇,道:“别这么义愤填膺了,我还觉得是我骗婚了呢。” “……”周秘道:“丁丁,你脑子发昏了吧?什么叫是你骗婚?本来谈恋爱就是你情我愿,他没察觉到你的心结就已经是他蠢了,仓促之下就结婚,更表明他没主见。 多大人了,还是个妈宝男?凭什么他妈一催他就结? 既然结了婚,就得遵守誓言,不管生死,不分富贵贫穷,不管疾病健康,都得两人一块儿面对。 哦,他遇见问题不思解决的办法,先想着去外头寻欢作乐,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只要不涉及许近枫,苏丁还是挺冷静和理智的,也不缺乏勇气。 她道:“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夫妻之间,婚姻这件事,不是两个人的事那么简单,也不是谁对谁错那么简单。还是那句话,错不全在他,我也有错。该我承担的,我会承担。” 周秘道:“也行,不过我要一直陪着你。” 苏丁失笑,道:“可别,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我怕你会气着。万一有点儿闪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周秘,我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再难我也会迈过去的。” ……………………………… 苏丁到底还是太理想化了,她以为赵朝都被周秘逮到了,且彼此心照周秘一定会告诉自己,这事根本瞒不住,他怎么也会找自己好好谈一谈。 哪怕像世俗男女那样先反咬一口呢。 或者是认错,以求婚姻能维持。 这些苏丁都不觉得意外,可偏偏赵朝选择了装聋作哑。 这算冷处理吗? 他到底想要什么? 苏丁觉得她根本不了解赵朝。 周秘一连催问了苏丁好几次,苏丁无奈的道:“一周了,他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我连他的人都见不着,总不能为这么点儿丢人现眼的事到他单位去闹吧?” 他不要脸,苏丁还要脸呢。 周秘气得骂:“这个滥人,他想干吗啊?拖啊。” 也许吧。男人不怕拖,横竖他有下家,拖来拖去,拖到最后,吃亏的一定是苏丁。 ……………………………… 周秘如今怀着孕,激素不稳定,脑子一冲动,她把电话打给了许近枫。 听说赵朝出轨,出轨对象还是方怡,许近枫一点儿都不意外。 他甚至谑笑的道:“我早就说赵朝不是个好东西,可惜丁丁一直不信,怎么样?打脸了吧?” 周秘气得恨不能给他两耳刮子,她没好气的道:“丁丁遇人不淑,你有什么好幸灾乐祸的?” 许近枫不要脸的道:“我幸灾乐祸不行吗?早就跟她说让她睁大眼睛,把人看清楚了,她听了吗?” 周秘恨声道:“你跟她说?你以为自己又是什么好人?” 许近枫也不生气,道:“我从来不标榜自己是好人,周秘,你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我,丁丁更不是,要说这世上谁最了解我,除了丁丁没有别人。 你虽然是她好朋友,但你到底不是她,她是个成年人,自己有理智判断人和事,她怎么做,还真不用你教。” “呵,你这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还挺骄傲挺自豪是吧?” “那倒没有,我是实话实说。” 周秘气得都要气炸了,她使劲深呼吸,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道:“我告诉你,是想让你帮着解决这件事。赵朝有错在先,却没有改错的意向,反倒想要拖着丁丁,他凭什么?” 许近枫道:“那要看丁丁想要怎么样了,要单纯只想离婚,简单,大不了压着赵朝去民政局就是了。” 周秘气得直翻白眼,道:“我真是白认识你了,我就多余给你打这个电话,还有,丁丁也白认识你了。” 许近枫不以为意。 他和苏丁之间的事,旁人再怎么说都白搭。 周秘要挂电话前对许近枫道:“枫哥,你们家以前的老房子还在吗?” 许近枫问:“你问这个干吗?在啊,你要买?” 周秘问:“你没卖?” “没有,那地儿还属学区房呢,虽说房子不怎么样,但价钱可挺好看,我为什么要卖?” 周秘问:“租出去了?” 许近枫笑了一声,道:“我缺那仨瓜俩枣的?不过你要租我就租给你。” 周秘道:“我不租,不过你有时间可以回去看看,阳台靠南第一块瓷砖底下有宝藏,你可以好好的翻翻,说不定有惊喜呢!” 说完周秘挂了电话。 不怪苏丁总管许近枫叫王八蛋,他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求收藏。么么。 第57章 秘密 《执迷不悟》 百醉疏狂/文 放下手机,许近枫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 周秘这话说得,当他听不出来呢? 什么宝藏?什么惊喜? 有好东西才怪了。 听她那口气,这是没当面,否则她能挠死自己。 揣着这么强烈的愤恨和抱怨,她对自己能有什么好的居心? 明知道她没安好心,还要往她瓮里跳,她是真当他又傻又蠢是怎么的? 他倒不怕她会算计自己,就是不想任她摆布。 再是苏丁的好闺蜜,也不是他的。 不去。 许近枫把手机扔到一边,扯过来一份文件,看了半晌,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现在流行“真香”这个词,就是“打脸”的代名词。 他不赶流行,但是这种现象可跟流行没关系,谁的身上都有可能发生,甚至越是害怕的,厌恶的,越是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往往最有可能发生。 文诌诌的说法就叫做“薛定谔的猫”。 他隐隐觉得,自己这趟老房子之行是必须得去的。 只不过莫名的心里有着强大的抵触,让他下意识的能拖就拖。 靠,这踏马的和赵朝有什么区别? 拖就能解决问题了? 许近枫猛然把文件夹往桌上一甩,拿起车钥匙起身就下了楼。 ………………………… 老房子虽然没人住,但一直有家政阿姨定期打理,是以推开门,屋里空气清新,一尘不染,并没有那种尘埃满室,久无人居住的发霉的味道。 还真是恍若隔世。 一推开门,仿佛就能看到穿着校服,赤着脚在屋里走来走去的身影。 许近枫扯着嗓子喊她:“把拖鞋穿上,什么毛病,不知道脚底下凉了,一身都是病?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说多少遍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再肚子疼你可别找我。” 苏丁朝他做了个鬼脸,跑去把拖鞋趿上,等过一会儿她跑过来问他:“枫哥,有吃的吗?我都饿死了。” 他笑骂她:“你上辈子饿死鬼托生啊,再等一会儿饭就好了。” 她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眼神里全是撒娇:“枫哥,我饿,枫哥,……” 许近枫没辙,只能道:“你这是唐僧念紧箍咒咒呢?我欠你的。” 说是这么说,还是拿出一小袋零食来,又唠叨她:“不许多吃,要不又该不好好吃饭了。” 一低头,看她又光着脚,他扬声道:“苏一丁,你就这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苏丁抢过零食就跑,清脆的笑声充溢了整个屋子。 许近枫站在那儿,一时没动。 他怕多走一步就会破坏掉从前的记忆,让那个年少青春,美丽自信的苏一丁受到惊吓,找个角落藏起来,任他怎么寻找,怎么呼唤,怎么也不肯出来。 可周秘那句话像是在他脑子里下了魔咒:阳台靠南第一块瓷砖底下有宝藏,你可以好好的翻翻,说不定有惊喜呢! 阳台靠南。 周秘没来过这儿吧? 就算她和苏丁交往过密,但这个地方是他的,苏丁自己都很少踏足,更不可能无缘无故带她来这儿。 她怎么知道“阳台靠南”这么准确的地儿?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许近枫才迈动步子。 果然,梳着马尾的苏丁立时就不见了。 许近枫深以为憾,他脱口而出:“丁丁?” 声音又轻又柔,带着诱哄:“你过来……” 屋里一下子静寂而虚空,像个深不见底的漩涡,用空洞而死寂又麻木的眼神望着许近枫,恨不能将他整个人都吞噬进去。 许近枫轻咳了一声,也没换鞋,就那么大踏步去了阳台。 ……………………………… 他从来没缺过钱,小时候父母虽说不在,可每月都有钱和物远涉重洋的寄过来,所以他一向衣食富足。 这房子是最早一批铺的木地板,到底年遭久了,尤其靠近阳台的地方,总免不了被雨水打湿,有些卷边。 他不用怎么多探寻,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有哪块儿地板是活动的。 只不过从来没在意过,也没放在心上,这会儿才惊觉,原来这里竟埋藏着十多年的秘密。 谁的秘密? 肯定是苏丁的。 到底是什么秘密? 她居然要瞒着自己,埋到这里,一埋就是十多年? 这个念头以前许近枫从来没有过,他自诩像苏丁了解他一样了解苏丁,也自傲的认为苏丁的一切他都知道。 或者他还有不为苏丁所知道的秘密,但苏丁对他一定没有任何隐藏。 可现在事实打脸,他不知道该怎么想这件事。 地板撬开的挺容易,但许近枫还是出了一身汗。 他把外套甩开,随手扔到一边的沙发上。蹲下来时才发现裤子也不得劲,鞋也是,他索性把鞋脱了。 地板下头压着的是薄薄的一本病历本。 外头裹着塑料袋,过了这么多年,依旧崭新。 许近枫一屁股坐到地板上,把病历本放到自己腿上,下意识的用手摩挲了两遍,脑子里轰隆隆的,找不到一个清晰的头绪。 姓名:苏丁,年龄:十六岁,性别:女。 十六的数字尤其的重,还有一点儿划痕,应该是医生的震惊没能很好的掩饰住。 再往下就是诊断内容,一时看不清,被各种化验单、检验单遮住了。 宫内孕,五周+…… 原来早在十年前,她就曾为他怀过一个孩子。 最初是惊喜和激动像潮水一样拍打到许近枫身上,却只维持了不到零点几秒的时间,很快就退回了海里。 如果这个孩子还在,苏丁绝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所以,这个孩子,肯定早就不在了。 下雨了。 一滴一滴,像金石一样,沉重的落在许近枫的心上。 听着怪扰人的,渐渐的,这扰人的情绪被风吹散,漫山遍野,全是细细密密的刺痛。 他重重的向后倒去,就那么直挺挺的躺到地板上,把病历本整个遮到脸上。 耳膜里有谁在号啕,像是野兽受了伤一样。 许近枫想:真踏马难听。好歹也是个男人,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要哭成这个德兴? 可如果自嘲自贬能换来后悔的从前,该多好。 …………………………………… 赵朝接到了许近枫的电话。 说实话,他一点儿都不意外,反倒是这个电话迟了一周多,快要两周了才打过来,才更让他惊讶和意外。 依着许近枫的尿性,当天晚上他就该连夜杀来找自己算帐。 可他居然耽搁了这么久,久到赵朝都要怀疑,其实许近枫并没那么在乎苏丁,自己从前的猜疑都是子虚乌有。 可惜,该来的总要来。 赵朝想,也许这间接说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再亲近的朋友,比如周秘,比如许近枫,都没法代替苏丁做决定。 甭管他们如何愤恨不平,义愤填膺,但只要苏丁还爱自己,只要苏丁不愿意离婚,周秘和许近枫便是急死也白搭。 一想到苏丁褪去了从前神秘的光环,再惊艳的容貌也黯淡下来,让她变成了俗世中再寻常不过的女人。 只要结了婚,女生外向,她就自觉不自觉的成了男方家里的人,做事,考虑问题,全是从男方的角度来着想。 只要结了婚,就没有哪个女人愿意离婚。 拿得起放得下,这话说着太轻松,可能做到的着实没几个。 要不然这世上出轨的男人那么多,四处留情的浪子那么多,最终不都回归了家庭? 夫妻虽然有裂痕,可照样夫妻相守几十年。 一想到苏丁变成了这样面目庸俗的怨妇,赵朝就有一种窃喜和得意。 她也不过如此而已。 因为这点儿莫名的自信和高傲,对于和许近枫见面这事儿,赵朝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 甚至还有点儿优越感。 别说只是许近枫了,就是苏丁的亲爸亲妈,在离不离婚这事上也插不上话。只要赵朝不了断,苏丁不坚决,这事就这么着,他就真能拖苏丁一辈子。 甚至,就算离婚了,还有可能离婚不离门。 这样的事儿多了。 说不定他还能享齐人之福呢。又不是他逼的,是苏丁自己愿意的。 ……………………………… 许近枫的态度很是温和,一反从前的咄咄逼人。 赵朝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他待自己的那一丁点儿客气。 不由得越发得意。 许近枫要是和苏丁没什么感情,他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可要是他对苏丁有着深厚的感情,反倒更没有说话的余地。 他对苏丁有多宠爱,就有多顾忌,苏丁成了他的软肋,对赵朝可不是,而是攻击他二人的武器。 赵朝面色不改,笑着道:“有日子没见枫哥了,忙什么呢?” 许近枫道:“瞎忙。” 他把菜单递过去,道:“点菜。” 什么时候赵朝有过这待遇? 他当仁不让的接了菜谱,点了两个菜,又推回去道:“枫哥再点几个。” “不用。”许近枫直接把菜谱扔到一边,对赵朝道:“咱俩边喝边说?” “行啊,枫哥请客,我肯定舍命相陪。” 许近枫笑了笑,开了一瓶白酒,殷勤的给赵朝倒上。 两人就着凉菜先喝了有一两酒,许近枫问:“赵儿,咱俩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有些话我也不藏藏掖掖了,直说吧,你和苏丁想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秘密终于被揭开了。 求收藏。 第58章 调虎 《执迷不悟》 百醉疏狂/文 赵朝在心里冷笑了下,腹诽了一句:想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面上却仍旧笑着,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反问许近枫:“枫哥这话从哪儿说起?我和丁丁挺好的,恩恩爱爱,白头偕老呗,还能怎么样?” 许近枫面色如常,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仍旧噙着笑道:“周秘都告诉我了。” “哦,是吗?她都说什么了?”赵朝还真不怕。 周秘以前确实挺精明,可女人一结婚一怀孕,不说是智障也相差无几,就算那天她当场抓着自己了,可她除了吵闹,连点儿证据都没留下。 傻瓜会不打自招,承认出轨。 许近枫低头,重新给自己倒了盅酒,道:“还能说什么?女人嘛,情绪一激动,说话就语无伦次,还爱一竿子掀翻一船人,到最后我都成了无耻混帐浑蛋王八蛋。” 赵朝笑了笑,道:“别说,不怪都说枫哥阅人无数,这话总结的到位。” 许近枫抬头朝他举了举酒盅,道:“所以我来问你啊。” “问我?枫哥信我?” “你说我就信。” 赵朝一时也摸不透许近枫在想什么。 要是他上来就给自己一顿臭揍,赵朝也能摆出无赖的嘴脸来。 反正坏得不能再坏,他就不离婚,许近枫又能如何? 就算他全力支持苏丁起诉离婚,可按照流程还得调解呢,一调二调,一年就过去了。 不气死他也拖死他。 可许近枫这么高深莫测,跟没事儿人似的,赵朝反倒心里没底了。 还是那句话,苏丁是许近枫的底线,没了这道底线,他能疯成什么样,赵朝不清楚。 赵朝摆出一副一本正经,还兼带一点儿委屈的模样来,道:“枫哥,我真是不知道周秘到底发什么疯,我就是见个客户,她非得冤枉我出轨。 有这样儿的吗?我承认,客户是异性,可我又不是那种声名狼藉的人,和个异性吃饭就是出轨?她怎么想的来着。 我多喜欢丁丁,别人不知道,枫哥知道吧?要不是足够喜欢,我能顶着我爸妈的压力和外头的流言蜚语,非要和丁丁结婚吗?” 许近枫呵笑一声,道:“是,委屈你了。” 赵朝怔了下。 他还真没这么厚的脸皮,摆了下手,道:“当然了,爱情嘛,就是你情我愿的事,要说我多委屈有点儿过分,我就是这么个意思。枫哥是明白人,不会和我计较,对吧?” 许近枫一反从前的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他居然通情达理的道:“都是男人,当然理解,而且你说得特别对,这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外人说什么都是扯淡,着急也急不到点子上。” 赵朝简直要拍腿叫好了:“枫哥到底是过来人,说得太对了。 周秘是无风起浪,我总不能和她一个孕妇计较。再怎么说,她也是丁丁的朋友,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我就是为着丁丁也不能和她计较。 她也是好心,就是办事没个准谱,好心没用到好刃上。” 许近枫嗯了一声,道:“这么说,你就是单纯和女客户吃了顿饭?” “对,她喝醉了,我顺手送她回房间,她换衣服洗澡,这我可拦不住吧?其实我那时候都已经要走了,可周秘只看到了一部分便非说我要和她怎么怎么样,这不是无稽之谈嘛。” 赵朝想的是,周秘只看见他和方怡进了同一间房,却并没抓着实质型的东西,这些日子他反复思量,早就把说辞想好了,连漏洞都补得天衣无缝,所以他不怕许近枫逼问。 许近枫也没逼问,他点点头,道:“没事儿就好,我也就是随口问问,要不然,周秘又该说我狼心狗肺,一点儿也不关心丁丁了。” 赵朝居然附和道:“枫哥关心丁丁也是应该的,我都理解,周秘的心思我也理解,就是我受点儿委屈,我一个大男人,无所谓。” 许近枫笑笑,道:“虽说是场误会,可你还是得跟丁丁解释清楚。 夫妻嘛,为了个外人伤了自己的感情,不值当的。丁丁也不是个一味蛮不讲理的人,只要你真的什么都没做,我想信她不会无理取闹。”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她说不定更相信周秘,万一吵起来可就真伤了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了,就想着先淡两天。就是枫哥不找我,本来这两天我也想跟丁丁好好谈谈的。” ………………………… 送了赵朝走,许近枫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他算个什么东西?真以为他自己是个人呢?还他跟丁丁谈?他也配! 许近枫拨了周秦的号码,道:“最近有没有什么好地方?偏一点儿的,但风景好的。” 周秦不解的问他:“干吗?” 许近枫道:“你不是认识丁丁公司的寥总吗?让他找个机会,把丁丁送远一点儿,不管是培训还是调研,总之有个名目就行。” 周秦道:“行是行,不过你得告诉我是为什么吧?” 许近枫嘲弄的笑了笑,道:“想收拾个人渣,丁丁在不好下手。” 周秦立刻就想到了赵朝头上,他问许近枫:“姓赵的?他怎么得罪你了?我说你这么心眼儿小可不行啊。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和丁丁是夫妻,你就算强行认个大舅子那也不是正儿八经嫡出,就别跟着瞎掺和了。别的事就算了,这涉及到夫妻感情的事,不大好哈。” 许近枫不屑的道:“他倒想认我做大舅子,也得我愿意。” 听这话头不对啊,周秦问:“他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 “出轨。” “我靠。”周秦怪叫起来:“不是吧?这小子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啊,他居然敢出轨?!” 许近枫眉一皱,问:“你什么意思?” 周秦道:“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鸟,不过是看在丁丁的面子上,我一直没跟你揭发他罢了。他和丁丁刚结婚,这夫妻名份还没坐实热乎呢,他就跑来想跟我们家老爷子套近乎弄项目……” 许近枫抽出枝烟来,叼在嘴里,道:“那你打听打听吧,我看他小子春风得意的,估计那项目成了。谁让你说话不够婉转? 没听老话说吗?莫欺少年穷,人现在抱上比你们家周叔叔更粗的大腿了,这回闪瞎你的眼了吧?” 周秦呸了两声,道:“那我还真得问问,这人渣,我当时就觉得他太功利了,出言敲打他两句那也是为他好。 男人有野心不是坏事,但凡事得有个度吧?这踏马的为了往上爬,卖身求荣的事都做得出来,也忒踏马的下贱了。” 他问许近枫:“他出轨实锤了没?你打算怎么着?这事儿还得丁丁自己做决定吧?别你这边把姓赵的收拾了,丁丁那边失火了。” 许近枫吐了口烟圈道:“这小子就踏马是个无赖,把丁丁打发走,就是想给他按个实锤。 不过我有心理准备,就算真把他和方怡堵床上了,估计他也能演出花儿来,把锅甩得一干二净。他这么有表演欲,怎么不混娱乐圈呢。” 周秦结巴了一下才问:“谁?他和方怡?方怡不是你……” 许近枫没好气的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秦却放肆的笑起来,道:“枫子,这可是夺妻之恨啊,哈哈哈哈哈,怪不得你要收拾他。我支持,虽说你踏马也不是什么好鸟,可谁让我认识你呢,收拾他没商量。” 许近枫并没试图解释,有些事,越解释越没人信。 安排好了苏丁,他的事就算完成了一半,他嘱咐周秦:“别磨唧,要的就是个快,最好今天下午就让苏丁走。” “……”周秦没办法,只好道:“行,我知道了,我试试啊。” “别试试,给个准话。” “不是,你这么急做什么?” 许近枫才懒得解释。不知道什么叫夜长梦多吗?他还真怕赵朝花言巧语,能把苏丁说动。 ……………………………… 周秘下了钟目的车,挽着他的手臂抱怨:“什么时候才能生啊?这罪遭的,我都快坚持不下去了。” 钟目安慰她:“我劝你还是往开了想吧,这会儿虽说是辛苦,可好歹你去哪儿都自由,这要真把他生下来了,你出门都悬着心,带着更不方便,还不如这么揣着呢。” 周秘气得白他。 两人坐电梯进家,周秘把鞋一甩,指使钟目:“拖鞋。” 钟目任劳任怨的低头给她套上拖鞋,还问她:“想吃什么?” 周秘道:“吃什么都吃腻了,你看着做吧,我给丁丁打个电话,这都好几天了,枫哥也没什么行动,连个赵朝都收拾不了,他还真是越活越落套。” 钟目张了张嘴。 许近枫确实安份的有些过分了,不像他的性格。 但同时也说明,在对待苏丁婚姻这件事上,许近枫格外的谨慎。 可不在沉默中灭亡,一定在沉默中爆发,他总觉得许近枫不动作则已,一旦动作,就是个大招。 到时候倒霉的不定是谁呢。 钟目从厨房出来,看周秘没精打彩的靠在沙发,身形臃肿的她颇有点儿倦怠无力的意思。 他问:“怎么啦?兴致不高啊?和苏丁意见不一致?” “不是。”周秘懒洋洋的坐起身。 “那是为什么?” 周秘叹了口气,道:“以前我也不是这么急脾气的,可遇上丁丁这样的糟心事,我怎么这么急呢?” 钟目坐下来,替她捏了捏有些肿的腿,道:“好多事吧,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再急也得一步步来,哪儿能事事都能快刀斩乱麻。” 他是怀疑苏丁有意和赵朝重修旧好,但这事不好过多讨论,说太多容易误伤。 周秘唉了一声,道:“算了,反正丁丁出去培训了,没一个月回不来,就算离婚,也得等她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么么哒。 第59章 强盗 《执迷不悟》 百醉疏狂/文 方怡是知道苏丁出差了的,而且还是出长差,目前只说一个月,但没说谁。 赵朝是觉得头上的紧箍咒算是放下来了,但还不至于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可惜方怡嚣张惯了,竟然明目张胆的跟着赵朝回了他和苏丁的家。 赵朝还略略有点儿为难。 他倒不是怕别的。和苏丁离婚是注定的结局,他不想让苏丁好过也是早在预想中的,但前提是他不能让苏丁或是许近枫抓住他的小辫子。 依着他想,他和方怡还是低调点儿的好。 方怡却是一副什么都不怕的劲头,她取笑赵朝道:“你怕什么?怕被苏丁知道了,没法交差?” 赵朝笑了笑,道:“还有什么可交差的?” 方怡斜了他一眼,道:“赵朝,说实话,你离不离婚,我都无所谓,不过这可是你先提出来的。” 赵朝抿了抿唇,揽着她道:“当然,这是我对你的诚意。” 既然早晚都要离婚,无意议的拖延和耗费也没什么意思。 行吧,谁爱知道就知道吧。 方怡把包往沙发上一扔,赤着脚在房子里走来走去。 赵朝从鞋柜里翻出一双一次性拖鞋给方怡。 方怡已经把不大的两居室内内外外都审察了个遍,嗤笑道:“也不怎么样嘛。” 她还以为得多甜蜜多温馨呢,不过如此。 屋里都是最简单的摆设,除此并没有因为多个苏丁这个女主人,就多一些女性化的东西。 所有的用品 都中规中矩,并不显得多唯美多浪漫。 可以说是男女合居,也可以说成是单身男子独居,一点儿都不像是新婚小夫妻住的房间。 赵朝竟有些心虚,他和苏丁不谐,不管是不是苏丁的问题,这样的隐秘,总不愿意让外人知道。 他道:“家里没有备用拖鞋,你先凑合着穿吧。” 方怡瞥了一次性拖鞋一眼,没矫情,只抬起了脚。 赵朝很有眼色的蹲下去,用手握住她的脚踝,温柔的嘱咐:“慢点儿,别摔了。” 男人的手略带薄茧,有些粗糙,更多的是比常人高出一截的滚烫。 方怡和别的男人相处得多了,竟难得的被这么一瞬这么一个寻常的动作激中心脏,一种说不出来的悸动贯穿全身,她竟有些难得的酥麻。 赵朝并没有挑逗的意思,顺顺利利的把拖鞋套在方怡的脚上,又拿起另一只。 方怡伸手按住他的肩,一句话没说,乖巧温顺的抬起另一只脚。 赵朝仍旧轻握她脚踝,替她穿上另一只拖鞋。 他要起身,方怡却仍旧按着他,没让他动。 赵朝抬眼看向她,笑问:“怎么?” 方怡的眼睛里格外带了几分柔情,却只是笑笑,道:“你还挺会照顾人的。” 赵朝站起身,道:“算不上吧,也分人。” 方怡笑起来,问:“这么说,你没这么照顾过苏丁?” 赵朝没答,只道:“你头一次造访,我亲自下厨好好招待招待你,不过我手艺不太好,你别嫌弃。” 方怡也是个聪明人,既然她愿意和结了婚的赵朝有牵扯,就得接受他的“从前”。 和他从前的女人相比,没意思,也凭白堕了自己的身份。 也不用赵朝解释,他点到即止,彼此心照不宣足够了。 方怡笑道:“你还会做饭?那我可要尝尝了。” 赵朝洗手进了厨房,方怡也跟进来。 她打量着厨房,漫不经心的问:“你又要上班,又要下厨,够辛苦的啊,怎么没想着请个阿姨,一个月也没多少钱吧?” 赵朝道:“我是老传统,不习惯请保姆或是钟点工来家里。我又不大在家,也就晚饭这么一顿,自己随便动动手足够了。” 他说时打开冰箱。 方怡也凑过来看。 冰箱里满满当当,各种蔬菜水果都有。 赵朝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回家了,这些应该都是苏丁买的。 有那么一瞬间,赵朝不想在家里做饭招待方怡了。 他并不是天生冷血没有良心的人,趁苏丁不在家,把她最讨厌的方怡带进来,住她的屋子,用她的东西,睡她的床和她的男人…… 好像有点儿太欺负人了。 在他犹豫的空儿,方怡从后头靠过来,把下巴搁到他颈肩处,娇笑道:“晚饭吃什么?” 这一瞬间,赵朝的良心彻底落了地。 坏人坏事他都做了,又何必假惺惺的存什么歉疚和忏悔之心? 他先替方怡洗了水果,道:“你要觉得没意思,就先看会儿电视,我很快就好。” ……………………………… 方怡是故意的,她就是如赵朝想的那样,以强盗的身份闯进苏丁的家,破坏掉她从前留在这里的一切。 她置办了新的床单,买了两个花瓶,又勒令赵朝每天都带回一束红玫瑰。 卫生间的用品也全换成了她的瓶瓶罐罐,还给赵朝买的同款情侣用品。 甚至她特意买了几十盒的避孕用具,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堆满了床头柜。 她坏笑着问赵朝:“够你用三年的吗?” 保质期也就三年。 赵朝脸上掠过一抹不大自在的神色,随即道:“你也太小瞧我了。” …… 苏丁在这房里留下的印迹越来越少,渐渐的全都被方怡所替代。 如果这个时候苏丁开门回来,一定会大吃一惊。 这里,已经和她没了一丝一毫的关系。 ……………………………… 赵朝去上班了,临走给方怡做好了早饭,还留了纸条,让她起来的时候把早饭热一下。 俩人像新婚燕尔的夫妻,夜夜如胶似漆,不折腾到大半夜不算完。 方怡精神不济,早晨起来的就晚。 她打着呵欠,穿着睡衣,赤脚在屋里逛了一圈,拿着赵朝的纸条嘲弄的笑了笑。 不管赵朝有几分真心在里面,但最起码这一周的时间,他保持的不错。 就算他擅长伪装不呢,只要他肯装一辈子,方怡也认了。 女人就是这么奇怪,宁可被欺骗一辈子,明知道他在骗她,她也愿意为了这样的幸福时光而动容,甚至极致享受。 方怡用微波炉热好了早饭,方唐打过电话来。 他劈头就问:“你这些日子跑哪儿去了?我怎么听说你一周都没回家了。” 方怡单手拿着碗筷,不以为然的道:“我一个大活人,不回家还能怎么着?我挺好的,不用你瞎操心。我说哥,你能不能别这么苦大仇深跟管叛逆少女一样的管我?” 方唐没好气的道:“你能不能收收心,也老大不小了,别整天在外头鬼混。” 方怡不爱听了,道:“谁鬼混了?” 那句“我是正儿八经找男人谈个恋爱”都到了嘴边,终究又咽了回去。 方唐问:“你和枫子怎么样了?他到底准备不准备给你个说法?你年纪也不小了,别为了置气把自己一辈子都搭上。” 方怡坐下来,用勺子舀了一口粥。 就是普通的米做的粥,不过熬的挺粘稠,赵朝在里面加了花生、莲子、红豆,虽没搁糖,却自有一股子淡淡的甜味。 她享受的眯了眯眼,道:“我跟他压根就没戏,已经有些日子没联系了。我也想明白了,你说得对,哥,我犯不着为了置气,就把自己一辈子都吊到他这棵歪脖树上。” 方唐吁了口气,道:“你能想明白就好,我可听人说了,枫子去医院做过检查了。” 方怡挑了挑眉,道:“他真有病?呵。” 方唐道:“八#九不离十。” 方怡笑了笑道:“跟我没关系。” 她觉得,为了十多年前那点儿子不甘,就把一颗心白丢给许近枫,任他无情的搓磨,的确是太亏了,远没有像现在这样和赵朝都是柴米油盐的俗世的温暖。 ………………………… 才搁了电话,外头门铃响。 方怡还纳闷呢:“谁呀?” “快递。” 方怡打开门,果然是送快递的小哥。小哥问:“是赵朝赵先生吧。” 方怡代替赵朝签了字,拿着快递关上门。 找了剪刀想先打开看看是什么,一边拿手机准备给赵朝打电话。 电话通了,快递也打开了,是个鼓鼓囊囊的大信封,方怡剪开封口,随手一倒,一堆照片便哗一下洒了一地。 赵朝问方怡:“方怡?什么事?” 方怡顾不上说话,只一张脸变得红红白白,青青紫紫。 照片上的人不是别人,全是她,还不只她一个人,还有别的男人。 照片中的情景不堪入目。 她愤怒的把照片拨得到处都是,胸口一起一伏,像是要炸开一样,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是谁要害她? 方怡勉强敷衍赵朝:“没事,我就打电话随便问问。” 赵朝在公司里,自然不敢公然和她秀恩爱,两人只匆匆聊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方怡坐到地上,把那些照片都拢到一处,找了个打火机,一把火俱都烧了个干净。 可心里恶气难除,她翻来覆去看那快递单。 除了收件人,竟然没有寄件人的任何信息。 这会儿手机又响了。 方怡看一眼,竟然是许近枫。她勉强镇定心神,接通手机,没等她说话,就听许近枫问:“照片收到了?” 方怡咬牙切齿,愤恨又不敢置信的问:“是你?!” 她几乎喊出来:“你为什么要害我。” 许近枫淡淡的道:“你确定是我要害你?这些照片可不是我拍的。” 而是方怡亲自做过的。 方怡呵了一声,道:“你想要干吗?不外是知道了我撬了赵朝,你来替苏丁出气?行啊,你想怎么出?我奉陪。” 作者有话要说:我掐指算了算,快结尾了哈。 这本写得真是艰难,不过好在终于结尾了。 最后,求个收藏。收藏太少,有点儿难看哈。 第60章 不甘 《执迷不悟》/百醉疏狂 许近枫淡笑着道:“方怡,哪儿来的这么大火气?你才是得利者,就是生气也轮不到你吧?” 方怡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不就是一些破照片吗? 那又如何? 他还想以此要挟自己? 他能要挟自己什么? 难不成为了这点儿陈年旧帐,赵朝就不娶了是怎么着? 方怡镇定下来,道:“得利者?这话可说得没意思了,一个赵朝罢了,不过是哄我开心的宠物,我还真不稀罕。” 许近枫啧啧两声,道:“那赵朝还真是白费了一番深情厚意,原来他在你这儿,不过是落个‘宠物’的名头。” 方怡冷笑两声,道:“我不信你有这好心,替赵朝叫什么屈。想做什么,直说吧,咱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犯不着这么遮遮掩掩的。” 许近枫道:“方怡,你也说咱俩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是什么人,你竟然一点儿都不了解是吗?” 还真不敢说了解。 方怡不吭声,就算她有把柄在许近枫手里又如何? 他以为就凭这点儿照片就能摆布得了自己? 就像她说的,赵朝就是个宠物,不过是心情好,他又懂事听话,所以她才肯和他周旋。 一旦他生了反叛之心,不遂她心意了,她直接一脚蹬掉。 就算给了他一个项目又如何? 她又不亏什么。所以方怡还真不怕许近枫从中挑拨离间。 许近枫也没指望方怡说出花儿来,他道:“你和赵朝是真爱,我愿意承认并且理解。这年头,真爱难敌,也不容易,要是非得把你们俩拆散,有点儿不道理,所以我是很乐见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什么意思? 方怡差点儿惊呼出声。 这可不像许近枫能说得出来的话。 赵朝是苏丁法律上的丈夫,自己把他撬走了,许近枫居然还愿意促成并且还心平气和的祝福她和赵朝? 许近枫没疯吧? 许近枫似是知她所想,淡淡的笑了笑,道:“你方怡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做事也一向讲道义,想必你也不愿意成天这么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跟赵朝来往吧?” 方怡明白许近枫什么意思了,她冷嘲的道:“枫子,早就说你有司马昭之心,偏你就是不肯承认,怎么,如今终于不遮掩了?我看你是巴不得赵朝弄出点儿事来,好跟苏丁一刀两断,你好趁虚而入吧?” 许近枫哈哈大笑,笑完了,反问方怡:“是我让你勾引赵朝的?是我让赵朝献谄献媚,舔你脚的?是我让你们俩去酒店开房的?是我逼着你俩明目张胆的在赵朝的家鬼混的?” 方怡哼了一声。 在她所认识的人当中,赵朝实在算不得多优秀,和她也门不当户不对,除了他是苏丁的老公,她撬过来比较痛快之外,并没有特别出众之处。 许近枫懒得和她废话,又道:“既然你明白我的意思,最好尽快和赵朝有个决断。 我这人没什么耐心,那些照片也并不是唯一的一版,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找人给你们家老方寄一份,或者往他电脑里发一份也不是特别难的事吧? 你也别怨我,事儿是你做的,照片是你们自己拍的,我就是个搬运工。” 说完他毫不拖泥带水的挂掉电话。 ……………………………… 周秦请许近枫喝酒,笑着问他:“就这么解决了?不是吧,你这手段也太温和了,不像你啊。” 许近枫神色浅淡的笑笑,道:“那还要怎么样?找人把赵朝打成个残废?” “好像你以前没这么做过似的。” 许近枫看着杯子里的酒,道:“打死他又如何呢?” 他也把苏丁害得够深的了,让他死几回都不足以补偿他对苏丁的伤害。 # “那就这么着了?婊#子配狗,天长地久,你还真是换了菩萨心肠,居然让他们结成夫妻,过上恩恩爱爱的生活?啧啧。” 许近枫竟然默认了周秦的说法,道:“你不觉得这八个字是对他们俩最精准的注解,也是最完美的祝福了吗?” 周秦笑骂:“我呸,什么祝福,是诅咒还差不多。枫子,你居然忍得下这口气我也是服了,可我踏马的忍不下,不说恶有恶报吧,凭什么…… 方怡就算了,我也不认识,可赵朝这么个滥人,居然还能做方家的乘龙快婿,太特么的不公平了吧。” 许近枫还是眉眼清淡,端方持重的模样,道:“什么叫公平?什么叫不公平?他怎么样我不关心,我现在担心的是丁丁。” 周秦喝了口酒,道:“担心有屁用,你不是知道她在哪儿吗?你飞过去看她呗。” 许近枫只轻笑了笑,没说话。 ………………………… 苏丁接到赵朝的电话,犹豫了一瞬,还是接了起来。 她想的是,两人冷处理的时间是挺长的了,也该对彼此有个交待。 虽说这次出差匆忙,电话里也能把话说清楚。 她接通电话:“你好。” “是我,苏丁。” “嗯。”她知道是赵朝。 不知道为什么,从前还觉得两人虽然暂时没有夫妻之间的亲密交流,但总是夫妻,苏丁也觉得那些都是小问题,两人余生还那么长,总能都解决的。 她总相信她能和赵朝永永远远。 可因为他的出轨,又因为出差半个月,两人冷丁被隔开,竟似隔了天涯海角,说不出来的陌生和深重的隔阂。 再听到他的声音,苏丁只觉得:他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朝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最终也只剩了一句:“苏丁,咱俩离婚吧。” 苏丁怔住。 尽管她对周秘,对自己都说过,离是肯定要离的,她也自认和赵朝没有多深的感情,可听到“离婚”这个字眼,还是觉得心口绞痛。 眼前有点儿模糊,苏丁慌乱的抽了张纸巾按住了眼睛,顿了一会儿没开口。 赵朝畅通无阻的说下去:“当初咱俩结婚的时候,实在是有点儿仓促,彼此都还没太过了解。我承认我有错,已经这样了,就好聚好散吧。” 苏丁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没说“对不起”,赵朝也没为他的出轨道歉,两人最后一通“分手”电话,她从头到尾就说了四个字,其中两个都是语气词“嗯”。 苏丁特意请了假回去办离婚手续。 她并没通知谁。 本来也没有什么亲人,和周秘毕竟只是朋友,这点儿子糟心事,她还是想等着办完了再告诉她。 可下飞机的时候,还是一出闸口就看见了许近枫。 四月的天,还不是特别热,早晚都冷,也就中午有点儿热乎气儿,可他已经换上了单薄的衬衫。 人高马大,身材又好,往那儿一站,不知吸引了多少艳羡和垂涎的目光。 苏丁还没想好要不要过去,许近枫已经看见她了,大步过来,一把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本来就没处躲,没处藏,他又这么强势,苏丁也只好顺水推舟。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低低的喊了一声“枫哥”。 许近枫长手将她往怀里一搂。 苏丁重重磕到他结实的胸膛上,鼻子都酸了,眼泪也没出息的滚出来。 许近枫轻按着她的脖颈,在她后脑处用力的揉了揉,骂她:“蠢,蠢死你得了。” 在苏丁受赵朝出轨刺激,和周秘道出当年秘密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事儿瞒不住许近枫了。 所以让她出差,她甚至有点儿迫不及待,就怕和许近枫正面相遇。 不管他是什么态度,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所以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这会儿不得不对上,他一开口,苏丁就哭出来。 许近枫紧紧的扣着苏丁,听着她压抑的哭声,又开始哄她:“好了,好了,丁丁不蠢,是枫哥蠢。别哭啊。” 苏丁一脚踩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许近枫吃疼的嘶了一声,道:“等回去着,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别在这儿啊,公共场合。” 苏丁一把推开他,也不管他,也不管行李,挺胸拔腰,当先出了机场。 许近枫大步跟上来。 坐上车,他对苏丁道:“我送你去民政局。” 苏丁不看他,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许近枫瞅她:“嗯什么嗯?会说话吗?吭一声给我听听。” 苏丁越发别了脸,道:“有什么可说的?” 许近枫笑了笑,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 苏丁道:“我不怎么想,这婚本来就不该结,离了也好,算是及时止损,免得害人害己。” 许近枫“切”了一声,道:“你还真大度。” ………………………… 要说许近枫变得仁慈了,那是周秦的错觉,对于赵朝来说,可一点儿都不是。 他情愿许近枫当面锣,对面鼓的打他一顿,骂他一通,可惜,许近枫连面都不照。 一个电话过来,约了时间说是民政局见,就没了消息。 等到赵朝去了,满心以为会单独见到苏丁。 见是见到了,可许近枫是个合格的护花使者,虽不怒目,却仍旧像金刚一样护持在左右,让他压根没法和苏丁接近。 到这会儿他才明白,也许当初他才结识苏丁的时候,许近枫是有多放水。 如果早在那之前他就是这态度,赵朝根本没法靠近苏丁一步。 赵朝眼望着苏丁,刚要打招呼,许近枫已经把苏丁揽到自己另一边,对赵朝很是和气的道:“进去吧,不用排队,我让人帮着排好了号。” 他还真是处心积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赵朝有些气闷。他是来跟苏丁离婚的,可不是来跟许近枫离婚的,他凭什么杵在中间? 他有些不甘心的道:“枫哥,我想,单独和丁丁说两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 第61章 质问 《执迷不悟》 许近枫似笑非笑的看着赵朝道:“怎么,后悔了?” 赵朝仿佛被打了一记闷拳。 他后悔又如何?不后悔又如何? 许近枫朝他走了一步。 赵朝闻到了血腥气,许近枫的脸近在咫尺,仍旧瞧不出来有多暴戾,可他就是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许近枫气场全开,十分冰冷的道:“不后悔,那就什么话都别说了,你要是个男人,就说话算数,别做那些娘们唧唧的事。 有什么事直来直去挺好,别总想着软刀子磨人。要是后悔了……” 他话没说完,已经一拳挥了过去。 赵朝虽然看着文静儒雅,但也不是一无是处。 到底是个男人,虽说不至于拿打架当家常便饭,但也不至于没有一点儿招架之力。 可这会儿愣是一点儿反应的余地都没有。 这一拳正落到实处,他仿佛被人打了一记闷棍,整个世界一片漆黑,有什么东西从头顶的穹顶噼哩啪啦的落下来,砸得他眼前直冒金星。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赵朝才反应过来。 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他是失忆的,或者更像个死人,整个人完全失去了一切的感知。 睁开眼,许近枫就站在他跟前,问他:“进去吗?还是换个时间?” 赵朝抹了一把脸,不出意外的,一手的血。 这记拳头终于落了下来,他反倒有了点儿解脱般的松快,居然还笑了笑,道:“可以换个时间吗?” 许近枫也朝他笑了笑,道:“你说呢?” 崔哥曾经说过,当年有人觊觎苏丁,还是许近枫一块儿长大的兄弟呢,他照样把人揍得肋骨都折了两根。 这一刻赵朝无比相信,只要他敢点个头,自己的肋骨也保不住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赵朝道:“还是算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儿挺好,诸事皆宜。” 许近枫皮笑肉不笑的道:“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走吧。” 他说时伸手,抓着赵朝的肩膀,硬生生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一旁看热闹的人也不知道这是一出什么戏? 有的好事者拿出手机才想开拍,闹剧已经结束,这俩男人居然勾肩搭背的进去了。 什么情况? ………………………… 苏丁拉了一把许近枫。 许近枫瞅她:“干吗?” 心疼了? 苏丁低声道:“你在公共场合闹什么闹?” 许近枫呵了一声。 苏丁有些尴尬的道:“你别行动不离我左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来离婚了呢。” 许近枫明白她的意思。 他不可能事事包办,有些事,必须得苏丁自己面对和处理。 他却欠揍的道:“我就是不想让你搭理他,那也忒瞧得起他了。” 苏丁无奈:“说两句话怎么了?你就在这儿呢,我还能吃亏不成?” 许近枫一抬下巴,道:“拿了离婚证,你爱说几句说几句。” 苏丁也是拿他没办法。 离婚已成定局,她相信赵朝是经过深思熟虑,而不是一时冲动,就算说几句话还能改变他的初衷了是怎么的? 可许近枫性子拗,她又掰不过来,只好瞪了他一眼。 赵朝似乎也长了记性,全程都没再多看苏丁一眼,应付公事般的答了工作人员几句话,承认并表明身份,且证实他们是自愿离婚,不需要调节,也没有房产、孩子等经济纠纷。 工作人员钢印扣下去,两本离婚证就到了手。 ………………………… 许近枫一把就将苏丁的离婚证拿走了,对她道:“什么破东西,没的晦气,碍你的眼,给我吧。” 苏丁挑了挑眉,没反应。 她一时还真不适应自己已经是个离婚女人,终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这离婚证在她手里的确挺不舒服。 再说了,她也不打算再婚,所以离婚证注定将永无用武之地,他爱收着就收着吧。 三人相跟着出了民政局办事大厅,苏丁电话响了,是周秘。 苏丁苦笑着道:“周秘,我说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安了定位仪啊?这电话打得也太及时了吧?” 周秘咯咯笑,道:“我哪儿有那本事,这不是替你着急,所以随便问问吗?怎么样了?” 苏丁道:“要不说你这电话来得及时呢。” “办完了?真的办完了?你没骗我吧?” 苏丁无奈:“这是什么能开玩笑的事?我骗你干吗?” 周秘一阵尖叫:“啊,太好了,丁丁,祝贺你得新生。” 苏丁哭笑不得:“我现在好想哭,你知道不知道?你不说安慰安慰我,居然还祝贺我,你到底是不是我朋友?” 周秘不以为然的道:“哭什么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以后只会有更好的男人。这样,中午我请你吃饭,替你好庆贺庆贺。” 苏丁犹豫了下,道:“还是……先算了吧。” “别呀。” 苏丁道:“你看你不方便,我还得赶紧回去,正出差呢,是请了假才回来的……” 周秘道:“也行,那就等你出了差回来我再给你接风洗尘。你把离婚证发给我瞧瞧。” 苏丁:“……你瞧那玩意干吗?” “没见过,看个新鲜不行啊?” 苏丁无奈:“行……” ………………………… 苏丁在那边打电话,许近枫也就不急着走,靠在车门,手枝间夹着一枝烟,也没抽,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瞅。 赵朝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嘲弄的笑了一声。 婚都离了,现在的赵朝对于许近枫来说和路边的垃圾桶没什么分别,他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至于赵朝的“丑人多作怪”,许近枫更是不稀得搭理。 赵朝却像燃着的一团火,不燃尽了不甘心。 他就站在许近枫身边不走,不无恶意的道:“你以为我和苏丁离婚了,你就可以又霸占着她不放了?” 许近枫冷冷的瞥了赵朝一眼,不无嘲弄的道:“我就不明白了,出轨的是你,要离婚的也是你,你是怎么做到摆着这么一副受害者的面孔的?是丁丁欠了你的,还是我欠了你的?” 赵朝冷冷的回望过去,道:“欠得多了,许近枫,你觉得我是个失败者吧?可在我看来,你也不是什么胜利者。就算你认识苏丁早又如何?你觉得你了解她吗?” “你们一个个的,都挺踏马的好为人师的,我和丁丁之间什么样,你们是不是都忒好奇了,和你们有关系吗?” “有关系吗?哈哈哈哈。”赵朝笑得前仰后合,脸上却尽是嘲弄:“你知道吗?苏丁就踏马的是个性冷淡。” 许近枫脸色瞬变,喝斥道:“赵朝,把嘴放干净点儿。” 赵朝挑衅的道:“我还有什么可忌惮的?你不是要打我吗?来呀。你就算打死我,我也要说。 苏丁就踏马是个性冷淡,长年没欲望,一碰她她就翻脸,像个死人一样。 不不不,说她是死人都侮辱死人,死人还神情平静呢,她一脸的痛苦。” 许近枫一拳打过去。 赵朝偏了偏脸,这一拳没打中,只打中了他的肩头。 饶是如此,他也踉跄了几步,勉强站稳,仍旧一脸恶毒的道:“许近枫,是不是只有在你的床上苏丁才会有高#潮? 你天天装模作样,一副你们俩多清白无辜的模样,可你敢发誓你和苏丁之间没有奸#情吗?你不敢吧。 你这样的人,居然也怕天打雷劈。既然你们俩渣男贱女这么配,何必出来祸害人?” 许近枫揉了揉拳头,并没有继续击打赵朝,反倒朝他笑了笑,道:“我谢谢你啊,你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丁丁还是她自己。 不过我可真是后悔,挑了半天,给丁丁挑了你这么个下三滥的玩意。亏得我还说丁丁眼神不好,敢情不是她不好,是我眼神儿不好。 姓赵的,从这儿离开,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以后别再让我遇见,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赵朝摸了摸脸颊,悻悻的哼了一声,到底什么都没说,转身拉开自己的车门,扬长而去。 ………………………… 苏丁打完电话,刚要回身,许近枫从她身后揽住她道:“谁啊,聊这么长时间?” “是周秘。”苏丁甩开他的手,左右看一眼,没见着赵朝,问许近枫:“人走了?” 许近枫笑得十分欠揍:“不走还能怎么着?你还想让我再揍他一顿?” 还想吃个分手饭是怎么着? 赵朝他配吗?都多余。 苏丁白他一眼,道:“你也是,好聚好散的事,干吗总动拳头?” “那是他活该。” 他还嫌手疼呢。 苏丁不愿意搭理他,道:“到此为止啊,总之没关系了,你别再没事儿找事。” 许近枫呵呵了两声,道:“那要看他找不找事儿了,我是哪儿说哪儿了,从来不记仇,也从来不翻旧帐。” 见她要走,许近枫拽住她道:“干吗去?” 苏丁嗔道:“你别动手动脚,我回去出差啊。” “出什么差?你才回来又走,不嫌累啊。好歹住一晚,明天再走。” 苏丁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道:“我不,你要送就送,不送我自己打车。” 许近枫骂了她一声:“你就矫情吧,走,走,愿意走你就走。” 苏丁果然犹豫了一瞬,没动地儿。 许近枫立刻就眉开眼笑了:“早听话多好,走,我带你吃饭去。” 苏丁退了两步,道:“你把车后备箱打开,我拿行李箱。” 许近枫的脸立刻又沉了下来:“苏一丁,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追妻火葬场模式。 第62章 足矣 《执迷不悟》 百醉疏狂/文 苏丁不说话,就只沉默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有些暗暗后悔,本来是想回来悄悄的和赵朝办个手续,可没想到许近枫也在。 要早知道他消息这么灵通,她就不该拿行李。 她不想和许近枫见面,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从前她一个人守着秘密,虽然沉重,虽然痛苦,但没有负担,那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记忆、感情,承载着她一个人的情绪。 可现在,虽然被许近枫分薄了一半,但他所施加给她的东西太过沉重,苏丁害怕和他把话说得太过清楚分明,从前维系她们感情的东西便都消失殆尽。 她已经失去的太多太多,不想到最后什么都不剩下。 再者,她不需要许近枫的忏悔、道歉和伤心。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他知道了也不过多添一个伤心人罢了。 假如他根本不伤心,只骂她自己蠢,她得多无地自容多尴尬难堪? 不管他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过去的都过去了,苏丁所受的伤害得不到任何弥补,只会让她和许近枫之间更尴尬,或许还不如从前自在。 所以苏丁想到的只有逃避。 她当然知道逃避不是办法,可她也并没别的好办法。 许近枫并没气多长时间。 他是属弹簧的,苏丁要是弱,他立刻就强,可苏丁要是强了,他立刻就开始怂。 许近枫叹了口气,才抬手想要拍拍苏丁的肩,看她虽垂眸敛目,身上却像多生了十八只眼睛一样,立刻敏锐的后退一步,只得放下。 他情知苏丁现在脆弱又自卑,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他无奈的道:“我是真宁不过你,行,去机场,不过可得枫哥送你。你是我接回来的,没个让你自己打车回去的道理。” 见他肯答应,苏丁总算松驰了那么一点儿,她默默的看了眼许近枫的车,意思是:那就走吧。 许近枫又叹了口气,咬牙狠白了她一眼,道:“你就折磨我吧。” ………………………… 苏丁回到M城第二天晚上,就接到许近枫电话。 他一副调儿郎当的模样,问她:“你住哪个酒店?给我定个房间?” 苏丁的小心脏接连跳了几跳,问:“干吗?” “我出差啊。” 出……他出个什么差? 苏丁弱弱的反抗:“M城这么多酒店,我给你重新定个更好的,五星级酒店行不行?” 许近枫冷笑两声,道:“行啊,最好订两间,你也正好搬过来。” 她才不。 挂了电话,苏丁烦躁的用手机磕着自己脑门。 他来做什么?出差?鬼才信。 可腿长在他身上,苏丁又拦不住,就算不给他定房间,他还就住不进来是怎么的? 他给她打电话,并不是真的要她给他定房间,不过是知会她一声“他来了”而已。 苏丁真不想见他,她出差前,寥总的意思是希望她能在M城的分公司长驻下去。 那会儿她还有点儿犹豫,可现在,她是一百二十个愿意以后就一直待在M城。 可不管她在哪儿都没用,哪怕她生活在深山老林,也管不住许近枫长着一双长腿,只要他想,飞机、高铁、汽车,再不行他走也能走到。 苏丁一直纠结着,耽搁着,愣是没给许近枫定房间。 可如她所料,两个小时后,门上传来敲门声,同时响的还有她手机,上面明晃晃的跳动着的是许近枫三个字。 可以想见,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嚣张、得意。 苏丁先手忙脚乱的按掉电话,又趿着拖鞋去开门。 走得太急,还被绊了一下,鞋都飞掉一只。 手都触到门锁了,又低头看自己妆束。 她应该不换睡衣的。 可许近枫哪儿有那耐性,把个门敲得山响。苏丁只好道:“来了,别敲了。” ………………………… 打开门,许近枫一张大大的笑脸对着苏丁,是他最招牌的无赖的笑容:“丁丁你可真不够意思,我今晚住哪儿?” 苏丁有些心虚的不敢看他。 许近枫一脚撑住门,问:“不让我进去?” “你,你……我给你再定个房间。” 许近枫嗤笑一声,道:“苏一丁,你能不能别么矫情?有什么话不敢和我当面锣对面鼓的直说?有本事你躲我一辈子。” 苏丁一咬牙。 也是,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说给周秘听,他不也都知道了吗? 她心虚什么,害怕什么? 做错事的又不是她自己,她也没对不起他。 她让开来,道:“谁矫情了?谁害怕了?谁又躲了?” “这就对了嘛,咱俩有什么可避讳的?” 苏丁恨恨的哼了一声,在他身后关上门。 许近枫把包往衣柜上随便一扔,对苏丁道:“饿死我了,走,陪我吃点儿东西去。” “我不去……了吧?”苏丁找着自己的那只拖鞋,一副十分困倦的模样,道:“我明天还要上班,现在都这么晚了,你自己去吧。” 许近枫看她一眼,道:“不去就不去,我也不是很饿。” 他把皮鞋一甩,坐到床边。 苏丁没动。 他还真要赖在这儿啊? 她定的标间,屋里两张单人床。要是不讲什么避讳,两人住是肯定住得下。 如今也没什么避讳可讲了,也许这是不结婚唯一的好处吧? 苏丁自嘲的笑了笑,选择了另外一张床。 她假装很困,一副躺下就能睡着的模样,对许近枫道:“你自便吧,我不管你了啊。” 床的另一边塌陷下去,许近枫坐了过来。 苏丁精神高度紧张,肌肉紧绷,生怕他会向伺猎的野兽一样朝自己扑过来。 许近枫却不说话,就那么盯着她看。 苏丁没有他的耐性,只得睁开眼看他。 许近枫离她还有一段距离,声音不高不低,不带热切,也不显冷漠,还征求她的意见:“谈谈?” “谈……”苏丁坐起身,靠坐在床头,盯着放在被子上的双手,道:“谈……啊。” 许近枫索性盘腿坐到床上,道:“你就没什么可和我说的?” “没……” 外头响起敲门声。 苏丁吓了一跳。 许近枫伸手按了下她的肩,顺势起身道:“别怕,我要了两瓶红酒。” 他很快去而复返,果然拎着两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自顾开了木塞,每个杯子里都倒了红酒,递给苏丁一杯,道:“本来我说带你出去喝两杯,你不肯,那就在这儿吧。除了气氛不大好,倒也清净。” 苏丁看他,没接。 许近枫嘲笑她:“你怕我不安好心?我还能做什么?你又不是没同我喝过酒,哪回你不愿意我怎么着你了?” 苏丁脸颊微微发烫,轻声斥责他道:“闭嘴。” ………………………… 酒是好东西,三两杯下肚,苏丁整个人都像躺在云朵上一样轻盈、放松。 但远没到醉得不省人事的地步。 她推开许近枫要给她倒酒的手,斜着他道:“枫哥,有话就说,别妄想灌醉我。” 许近枫失笑,道:“我就那么点儿小心思,你不用猜,用大拇脚趾头也能猜想得出来,犯意得着在你跟前耍大板斧吗?再说了,你的酒量我还不清楚?我灌得醉吗?” “哼。”苏丁颇有点儿小得意,道:“你知道就好。” 说是这么说,许近枫还是把倒了红酒的高脚杯塞到苏丁手里。 苏丁晃了晃脑袋,想说话,许近枫已经半跪到她跟前,道:“丁丁,恨我吗?” 终于要图穷匕现了吧? 苏丁心口一悸,刚才要说的话全忘光了,她垂眸不敢看他。 许近枫却钳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对着他的脸。 苏丁闭上眼。 许近枫声音极低却极近:“丁丁,恨我吗?” 苏丁细密的长睫很快被泪水打湿,她小幅度的摇了摇头,道:“不恨。” 她恨的是她自己。 许近枫半天没说话,只有压抑和粗重的呼吸萦绕在苏丁的耳畔。 苏丁睁开眼。 许近枫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她却知道他心里的滋味一定特别不好受。 她不愿意和他提这个,就是不想看到他现在这样。 许近枫凑近她,哑声道:“丁丁,枫哥最对不起的就是你。” “也不是,枫哥最对得起的人也是我。” 许近枫被逗笑了,道:“嗯,那你想让枫哥怎么办?过去的过不去的,现在的,将来的,只要你提,枫哥就全答应。 我这人虽然浑蛋,可只要我答应了你的,就一定会办到。” 苏丁不知道。 她早就学会了想要生活还过得去,就别对任何人报以希望,尤其是奢望。 她去掰许近枫的手,许近枫不肯放,挣扎间她离许近枫更近,近到两人额头相抵,他一低头就能触碰到她的唇。 两人身上都是红酒醇厚的味道,有点甜,有点涩,还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属于葡萄发酵的那种味道。 苏丁眨了眨眼,放弃挣扎,开口道:“我没什么要求,看枫哥你想要什么了。” 曾经她想让许近枫离她越远越好,最好彻底脱离开她的生活。 她试过,可并没比她想像中令她活得更好。 那就……还照旧吧,就这么不远不近,不冷不热,不清不白,不温不火的混着。 他不结婚,她也不结,不是寻常意义上的相濡以沫,却不离不弃。 他有多少女朋友,她不在乎,也不管。 只要还能时不时的见个面,叫他一声“枫哥”,在她有任何困难的时候,他能第一时间陪在她身边。 足矣。 许近枫是个得寸进尺的主儿,平时苏丁水泼不进,他还想撬道缝儿呢,这会儿她予取予求,又这么善良,完全把软肋和无耐展示给他,他不贪心才怪。 他道:“我想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桥上走的哪一句 我没到 你别起韵 你就把头转过去 莫给我消息 我欠你啥子嘛 我啥子都不欠你的 ——《胡广生》 第63章 心结 苏丁浑身一颤,像是有一道闪电直接从她心脏处劈过,劈出一道焦黑的痕迹,还劈出一阵疼痛和火花。 她不像从前那样反应过激,只笑了笑,却没控制住铿锵落下来的眼泪。 她嘲弄的道:“枫哥,就不能换个吗?咱俩这么多年,不是一直都挺好?” “不好,一点儿都不好。我很想你……”他声音低沉,像是加持了特殊的魔力一般,每个字都烙到苏丁的骨头缝里去。 即让她心悸到浑身都在打颤,又激得她泛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无从理解的问:“为什么?你有女朋友。” “可我就只想你,闭着眼,睁着眼,脑子里面全是你。不想着你我都睡不着。” 说得太惊悚了,苏丁觉得她刚才喝下肚的酒全都化成了冷汗。 她不是有多自矜,只是不想再自贱。 可让她拒绝许近枫,她又不敢。 两人不断的由近到远,由远到近,数次轮回,感情也如丝悬一线,有好几次都差点儿崩断了再难续起来。 苏丁心有余悸。 如果说从前还能大无畏的说“这世上谁离了谁都能过”,可兜兜转转,她的世界里除了许近枫,再没有别人,这点儿仅存的安慰和温暖就成了噬骨毒药。 吃是死,放弃还是死。 患得患失的人哪儿还有什么底气? 苏丁茫然而慌乱的道:“不是说,你那个,病了吗?” 许近枫不屈不挠:“可以试试。” 他这话有两重意思,可以是否定他有毛病,也可以是真的试试,说不定试试就试好了。 苏丁心乱如麻,一时也难以分辩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咬着唇,有些怨愤的道:“凭什么?这么些年,不是一直都很好吗?” 说到最后竟有了几分哽咽。 她从来不懂两情相悦是什么滋味,和许近枫年少时的半推半就,有多少感恩的成份在里面,又有多少讨好的成份在里里,她自己都说不清。 但阴影过重,又有生命和血腥夹掺在其中,那种事对苏丁来说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也不是什么愉快的感受。 她甚至觉得,这种东西就是上帝对女人的惩罚。 你不是想得到欢愉吗?有多欢愉就得用多少痛苦来抵偿,甚至是加倍。 所以苏丁不说谈虎色变,也是如畏蛇蝎。 ………………………… 许近枫很认真很严肃的道:“你觉得以前好吗?我可一点儿都没觉得好,是你不愿意,我才没强求。” 苏丁垂眸:“可我现在,也不愿意。” “所以我才问你……不愿意没关系,以后日子还长呢,我天天问,天天问……你为什么不愿意?” 苏丁头重的很,她不想回答,不想找借口,她就想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 逃避多好啊?最好一辈子都不用面对。 可偏偏他这么讨厌,非得问个“为什么”。 苏丁咬牙切齿的想:好啊,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就告诉你。 反正她不怕他嫌恶。 没等她开口,许近枫又问:“你就那么……讨厌我?” 苏丁怔了下。 许近枫抵着她的额头问:“我承认那时候技术不好……弄疼你了?” 苏丁一激灵,反手就推他:“别胡说了,我忘了,什么都不记得。” 许近枫纹丝不动,单手紧紧抓着苏丁的手臂,生生把她拖过来,道:“我刚才就是自我谦虚一下,你还当真了?虽然那时候都是第一次,可我觉得自己还行。第一次谁不疼?你也没疼得不能忍受,我觉得你也……还行。” 苏丁愤恨的咬紧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无力垂头。 许近枫不肯放过她,追着问:“今非昔比,我肯定比过去更行,要不怎么说试试呢?丁丁,试试总成吧?哪儿有遇到问题连试试都不试就判死刑的?” 苏丁摇头,道:“不行,我试过了,不行。” “我不信,不亲眼见着的都不算。” 苏丁气得伸手捶他,低喊道:“我说我不行,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不行。” 许近近枫什么都没说,只沉默的把苏丁搂进怀里。 苏丁的眼泪决堤一般涌出来,很快把许近枫胸前的衣襟都洇透了。 许近枫轻抚她的脖颈,强笑道:“要是行了呢?” “不可能的……”苏丁把脸埋在他怀里,说话也嗡声嗡气的。 许近枫不放松,道:“我就问你,除了‘不行’这个原因,你是愿意的是不是?” 苏丁一下子就吓得忘了哭,她挣扎着要推开许近枫。 许近枫紧紧按着她不让她动,道:“你不说我当你默认。” 苏丁气得狠狠的掐他的肋下,他不怕疼,随便她怎么拧着圈的掐,就是不躲不避,也不松手。 苏丁认命的点了点头。 …………………… 许近枫并没趁热打铁,当即就拉着苏丁试。 他知道苏丁是心结难解,经历了这么多,还能点头说“同意”已经殊为难得。 他要就这么急不可耐,一准要把事情办糟。 没人比他更了解苏丁,她这性子,有些事可以违逆,但有些事就得顺毛摸挲,否则会把她越推越远。 他又给苏丁倒了杯酒,让她坐在自己对面,道:“丁丁,咱俩来个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苏丁无奈的点头。 不答应也不行,看他这架势,今儿得喝一夜的酒了,不把她喝倒了他是不会罢休的。 许近枫问她:“咱这游戏和别人玩的不一样,我问我猜。猜对了,你点个头,喝杯酒。猜错了,你摇个头,酒我喝。” 什么叫“他问他猜”? 他该不会是喝醉了吧? 可是对上许近枫那漆黑如墨的眼神,苏丁迟疑的点了点头。 许近枫道:“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孩子的事?” 苏丁脸微微一扭,好像有把刀戳在她心上。 尽管隔了这么多年,这道疤还是挺疼。 许近枫自问自答:“因为方怡。” 苏丁摇摇头,又点点头。 许近枫气乐了,道:“到底是对还是不对?这酒是你喝还是我喝啊?” 苏丁瞅着自己酒杯里的酒,不说话。 许近枫道:“得,这是我问的,我自己答。” 他微微闭上眼,思忖了一会儿,睁开眼道:“不是因为方怡找你麻烦,是因为你觉得,我选择了方怡,放弃了你。或者说,你觉得自己是备胎,方怡才是我的正差?” 苏丁默默的把酒喝了。 许近枫重新给她把酒倒上,忍不住道:“苏一丁,你白长了个精明的样子,怎么就这么蠢呢?有不明白的,你为什么不问?” 苏丁哽咽了一下,道:“有什么好问的?恋爱自由,你喜欢谁是你的事,别说我了,你亲爹亲妈还能管得住你是怎么着?” 许近枫问:“所以你觉得我睡了你,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只是因为我精虫上脑,控制不住,而你又恰好在身边,近水楼台,我正好顺手是吗?” 苏丁又把杯子里的酒喝了。 许近枫也是气得没词了,他呵笑两声,给苏丁倒上酒,道:“你之所以不恨我,是因为你觉得,错的更多的是你自己?” 苏丁又要喝酒,被许近枫一把攥住手腕。照她这么喝,两瓶红酒都不够她一个人喝的。 他逼问她:“你觉得我可以提要求,但你不能不拒绝,可偏偏你不但没拒绝,还跟我同流合污了,所以出了问题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和我没多大关系?” 苏丁眼泪啪嗒一声掉到自己的手背上。 许近枫气得吸了口气,有些粗暴的道:“我是不是得谢谢你啊?本来我就是个滥人,生生让你给摘干净了,还成了半圣人了是吧?苏一丁,你说你怎么就……” 这么傻呢? 他不需要她为他开脱。 苏丁咬住唇,有些狼狈的偏了半边身子。 她不想哭,可是酒精麻醉了她的控制力,她根本控制不住。 …………………… 许近枫抽了几张纸巾塞到她手里,喘了几口粗气,道:“为什么没离开我?你应该早就看透了我不是个好人,也不会是个好男人。” 苏丁不说话。 许近枫这回也没答,就一直等,一直等。 苏丁小声的抽噎着,解释道:“你对我,一直,都很好。” 所以究其竟,还是他害了她。 他对她的好,让她习惯,让她沦陷,让她对他不设防,让她对他恨不起来。 许近枫问她:“哪儿好了?不就是管你几顿饭吗? 没有我给你做饭,你也不会饿死。没我收留你,你也不会冻死。没我半夜给你做伴,你也不会吓死。 我对你哪儿好了?好到你可以替我背着罪名连牢都可以替我坐?” 被他连番质问,苏丁面露茫然,她却渐渐的收了泪。 她有些烦躁兼赌气道:“你说得都对,没你我确实死不了。可那是我自己愿意的,和你没关系。” “所以唯一有的那点儿关系,都因为没了的孩子,全都被你单方面一刀斩断了。” 算是吧。 许近枫吸了口气,道:“丁丁,这帐不是这么算的。你这么做,对我不公平。” 苏丁看他,神情里带了点儿怨尤:“哪儿不公平了?你想怎么算?” “这错误是咱俩一起犯的,不能你一个人担。这帐是咱俩欠下的,不能你一个人还。你看,就因为你不让我还,所以老天来跟我讨了。不只你不行,我也不行了。” 苏丁有些目瞪口呆:“……”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 ☆、开解 《执迷不悟》 百醉疏狂/文 怎么可能? 她有心理阴影,不行就算了,他一个大男人,又没受什么刺激,怎么就说不行就不行了? 她离婚之前他不是好好的吗? 怎么她一离婚,他就不行了? 苏丁下意识的就是不相信,她心里这么想的,嘴上也是这么说的:“不可能。” 不说他继方怡之后又有了多少女朋友,就是这几年他也没闲着,换女朋友的频率不要太快。 他说他自己不行,骗鬼呢。 别的不说,就是那回他非得让她试婚纱,两人差点儿擦枪走火,他那儿也是好好的。 苏丁颊上一烫,莫名的有些恼羞成怒。 他一向满嘴胡话,没一句是真的。 还有,这种事,她实在没有和他讨论的必要。 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关她什么事? 许近枫一本正经的问她:“为什么不可能?” 苏丁扭了脸,不大自在的道:“我怎么知道?” 许近枫啧了一声,道:“你看,你这人就是这么矫情。 你想什么,从来不肯说。你把别人想成什么样,也从来不透一丝口风。 我都怀疑我在你心里的形象是不是我。 我什么都没做,可在你心里就是个救世主,是你的天,是你的地,是你的支撑。 同样我也什么都没做,在你心里就成了负心薄幸、始乱终弃、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无耻混帐、浑蛋王八蛋。 我冤不冤啊,咱能不能不都是‘你以为’?” 苏丁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她喏喏的反驳:“我没有,凡事得讲证据。” 许近枫乐了:“好,那就讲证据。你凭什么说不可能?” “……”苏丁气得转过脸来瞅着他道:“那你又凭什么说你不行?” 许近枫看着她,道:“你不也说你自己不行?” “我那是……”苏丁脱口说了半句,又忙咽了回去。 许近枫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学她说话,道:“凡事要讲证据。” 苏丁咬了咬唇,勉为其难的道:“我没法和赵朝……过夫妻生活。” 这回他满意了? 许近枫眉峰耸动,尽量控制面部表情,一副十分平静的模样,还夹杂着一点儿不屑:“你们试过了?” 苏丁强忍着羞耻道:“试过了。” 许近枫不是不信苏丁。 能让赵朝恼羞成怒说出那样口不择言的话来,可见他和苏丁这婚结的和没结婚没什么区别。 他无所谓庆幸不庆幸,就是觉得:这特么是老天都在帮苏丁。 也得亏和赵朝没成,否则苏丁不得伤透了心。 他用一副认真求是的精神问苏丁:“试过几次?” 还几次? 苏丁骂他:“你要不要脸。” 接下来他是不是还得问个中细节啊? 他什么时候有这种嗜好了? 许近枫轻笑了笑,腆脸道:“我怎么就不要脸了?实事求是,这不是科学精神吗?我凡事问个究竟还错了?要不你问我也行,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丁捏着鼻子哼了一声。 他愿意炫耀他御女无数,她还不稀罕听呢。 许近枫点点头,道:“行,我也实话透给你,别看我那么多女朋友,其实都是障眼法。要不怎么换的那么勤?不换的勤一点儿,岂不是昭告天下我许近枫不行吗?” …………………… 苏丁听得怔住了,抿了抿唇,还是道:“我不信。” 电视剧和小说也不是这么编的,合着他轻轻巧巧一句话,他就把他自己从以前的大染缸里洗白白了? 是当她三岁小孩儿好糊弄呢吧? 许近枫挑了挑眉,道:“不信就不信吧,我也不能按着你脖子非让你信不是?” 苏丁狐疑的看着他,问:“你,你要是,真那什么不行,又干吗没事总撩拨我?” 许近枫大言不惭的道:“你别不信,我就对你有性致,对着别人我石更不起来。” 苏丁被他说得心脏忽悠一下,板着脸道:“胡说八道,你又满嘴跑火车,总之人嘴上下两张皮,随你说白说黑,我又没法去验证。” 许近枫笑了,道:“想要验证还不容易?” 他说着就凑了过去。 苏丁一把推开他的脸:“你滚。” 可心里还是半信半疑的。 许近枫也不恼,从善如流的退回去,规规矩矩的坐好,道:“该你了,你怎么个不行法?” “我……”苏丁艰难的说了好几个“我”,才道:“我疼。” 许近枫哦了一声,像个问诊的医生一样没有一丝的惊讶、好奇和慌乱,他问她:“真疼假疼?就那儿疼还是全身都疼?” 苏丁一脚踢过去,不肯回答。 许近枫道:“你不说也行,回头试试我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苏丁只能道:“哪儿都疼。” 她有些烦躁的道:“你到底有完没完了?过去的都过去了,你想忏悔也换不回来,想承担也没什么可承担的,你还想怎么样?现在这样不也挺好?” 许近枫嗤一声,没好气的道:“你有病我也有病,都不是个正常人,哪儿挺好了?” 苏丁悻悻的道:“反正我觉得挺好,你嫌不好你去治,反正我就这样了。” 许近枫道:“那你更应该好好治了,食色,性也,连先贤都这么教导的,这是人之本性,你干吗要违逆本性?这是不正常的,俗称变态。” 苏丁自暴自弃的道:“变态就变态吧,我又不碍着谁。” 她赤脚下地,又给自己杯子里倒上红酒,赌气三两口喝光了,嫌不过瘾,又愤愤的倒了一杯。 许近枫瞅着她喝,也不拦,只悻悻的道:“还喝,还喝,喝不醉你。” 苏丁瞅着他道:“不是你让我喝的吗?我喝了你又心疼?小抠儿,一瓶红酒能有多少钱?大不了咱俩AA。” 许近枫往床头一靠,嗤的一声道:“傻,什么时候我心疼过钱?” 苏丁道:“那是,你多豪啊?一掷千金,反正钱来得也容易,自然去得也容易。” …………………… 许是把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苏丁也没什么顾忌了,她指着许近枫道:“你也不用拿话老试探我,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以后不结婚了,不结了,你总该放心了吧?” 许近枫点点头,道:“不结也行,反正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以后你就守着我过吧。” 苏丁嗤笑一声,道:“这么说,你也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你都不是好东西,我干吗守着你过?” “嗯,本来我也不是好东西,可我对你好,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好不好?” 苏丁眼圈红了,她一边喝酒一边掉眼泪。 酒喝完了,她才转着杯子道:“你也不用拿好话填补人,咱俩要论到这份上就没劲了。不如喝酒……” “也是,说不说的,彼此心照。” 许近枫夺过苏丁手里的红酒瓶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斜眼瞅着苏丁:“红酒是不是不过瘾?咱俩应该来瓶白的。” 苏丁呵呵笑,道:“白的就白的,谁怕谁。” 她的话开始多起来,思维也和舌头似的打了结,转来转去,又转了回去:“我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的,还想占着锅里的。” 许近枫默默的望着她,虚浮的辩驳了一句:“真……不是。” 苏丁冷笑了两声,道:“你其实也并不是多喜欢我,我都明白。什么只对我有性趣?这话二十多岁的时候听着还会挺激动,可现在嘛,我觉得……嗯,肉麻,还怪没意思的。” 说着说着,她抬起了脸。 半天又摸摸自己眼眶,有些迷糊的道:“没眼泪啊,也是,都过去多少年了,伤心也不算伤心了,哪儿还有眼泪? 其实男人算什么呢?我又不稀罕男人,也不稀罕那种事。我其实也没多难过,也没多伤心,就这样,一个人过就一个人过呗,也挺好。” 许近枫捧哏道:“我不觉得,咱俩一加一就更好了。” 苏丁斜了他一眼,道:“你?呵。” 许近枫逗她:“你呵是几个意思?你不稀罕我?可我稀罕你啊,可稀罕了。要是不稀罕你,我至于无缘无故的把你养到这么大,养得这么水灵吗?” ………………………… 越说越胡说了。 苏丁忽然就笑起来,指着他道:“你这人,喝醉了吧。你不是说你不结婚吗?” 许近枫很是不要脸的道:“人的想法是会变的,你不能说因为我以前有过不结婚的念头我就是渣男,而我现在有了结婚的念头我就擅变。 再说,我结过了。” 苏丁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你和方怡嘛。哼。” “你哼又是几个意思。” “几个意思,你贱呗,为了赚几个钱,不惜卖身。” 苏丁越说越义愤填膺,白了他一眼道:“亏得你还有脸说赵朝呢,你和他有什么区别? 都是卖,还卖给的是同一个女人,谁比谁高贵? 不过你比赵朝还差劲,好歹人家卖成了,你呢?卖都没人买,是不是活该啊。” 苏丁酒劲儿上来了,说话没什么逻辑。 她还伸手去扯许近枫的耳朵,说话也口无遮拦,全然不顾这么诋毁许近枫,会不会伤他自尊,也不怕惹他生气。 许近枫问苏丁:“你和赵朝断的这么痛快,恨不恨啊?恨赵朝还是恨方怡?”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 第64章 芒刺 《执迷不悟》 百醉疏狂/文 苏丁很认真的想了半晌,喃喃的问:“赵朝是谁?方怡是谁?我干吗要恨方……哦,他俩鬼混到一起了。” 许近枫摸了摸苏丁的发顶:可怜的,喝这么点儿酒就喝糊涂了? 她要真能把赵朝和方怡都忘了才好呢。 苏丁像只猫,很享受的眯了眯眼睛。 许近枫心头一软,也就有一下没一下的摸挲着。 他不嫌累,苏丁也不嫌痒。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丁昏昏欲睡。 许近枫收了手。 她有些不满的睁眼看他。 许近枫道:“睡着了?” “才没有。” 苏丁脑袋明显的往下重重点了下,却不肯承认自己醉了,好像承认了就输给了许近枫一样。 她还很努力的重拾刚才的话题:“不恨……吧,赵朝也挺……可怜的,你说他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呵,娶谁不好,干吗非得娶我?好在迷途知返……” 许近枫嘀咕:“他可怜个屁。什么鬼迷心窍?分明是见色起义。” 苏丁瞪他,道:“还有,你还打他了呢,我都看见了。” 许近枫露出一口白牙,道:“揍他都是轻的,是他活该,怎么着,你心疼啊?心疼也没见你拦啊。” 得亏她没拦,越拦他打赵朝打得越狠。 苏丁道:“不,不拦,他本来,就该揍。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他的真心,实在是……时间太短了点儿。也许……不是,是男人的话,本来就不能相信,母猪都上树了,何况是男人的心思?都说女人擅变,男人还不是一样?” 苏丁对赵朝真的是满怀歉疚之心的,要是赵朝接受不了她的情况,两人当时就悄悄离婚,苏丁愿意倾尽所有来弥补他。 可他当时信誓旦旦说的那么动听,结果不到半年就用找别的女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是蓄意报复吗? 不管他是蓄意还是情不自禁,这样的处理方式都low了点儿。 苏丁可以说“理解、体谅”这样的字眼,但私心里还是觉得赵朝太可恨了点儿。 她不是圣人,没有容人的雅量,让她对赵朝毫无怨尤,也太难了些。 可让她恨他,她又觉得太耗费精力和精神了。 也许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 爱一个人的时候,恨也是成正比的浓烈和深刻。 不爱一个人的时候,连恨都觉得是奢侈,想恨都恨不起来。 ………………………… 苏丁的话很是混乱,但许近枫却都听懂了。 他无意替赵朝辩解,可对于苏丁一竿子将他也掀翻很是不悦,偏又没法自证清白,说他和别的男人都不一样,才是最可信的那个。 这话别说苏丁不信,他自己都不信。 但他又痛恨让苏丁伤心的男人,包括他自己。 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不让苏丁伤心,距离伤她的心时间太过久远,久到她的伤口一直不能愈合,却已经错过了最佳治愈的时机,不管他现在做什么,都没法让她恢复如初。 许近枫只能低声骂了一句,道:“就是,纵然他所娶非人,可也不能拿出轨当借口。” 苏丁很是努力的辩解:“你是在骂我吗?” 她眼里湿漉漉的,却是水洗过后的澄净。 许近枫触到她温软的眼神,心也硬不起来。 他笑了笑,小心翼翼的道:“才没有,我怎么会骂你?我骂赵朝呢。” “切。”苏丁不信:“你骂我还少了?” 许近枫心里痒痒的,仿佛羽毛轻拂过心尖,他不由自主的柔声道:“我以后再也不骂你了。” 苏丁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得进去,又相不相信,她只是微微发了会儿呆,对许近枫道:“你下回,别打了,还有,也别骂他了,就这样吧,离都离了。” 许近枫低声嘀咕了一句。 苏丁没听清,也没问,只道:“对,还有方怡,方怡更可怜,挑三拣四,挑了这么多年,居然挑了这么个人。” 她又吃吃笑起来,道:“我还说人家眼光不好呢,其实我又好到哪儿去了?你一个,他一个。以后……呵呵,还是别再有‘以后’了,没的害人害己。” 许近枫踊跃的道:“‘以后’有我,我。” 苏丁哼了一声,白他一眼道:“别捣乱,哪儿都有你。” 许近枫不乐意的道:“丁丁,你这不公平啊,同样都是因为方怡,这回你为什么又不恨她了?赵朝可是正儿八经的拿你当了备胎,要不是我略使手段,他真能拖你一辈子。就他还想坐享齐人之福?哼,想得美。” 苏丁瞅着许近枫,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道:“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 苏丁蹙眉,端详了许近枫半晌,道:“赵朝不是枫哥。没了赵朝,就没了,可要是没了枫哥……” 许近枫摒住呼吸问:“会怎么样?” 苏丁笑得弯腰,道:“你是不是傻啊?怎么老是问这一句?你是复读机吗?不会哪里点哪里,妈妈再也不用担心你的学习?” 这妮子是真喝醉了,都耍上酒疯了。 许近枫将苏丁按住,不依不饶的问:“没了枫哥会怎么样?” 苏丁横了他一眼,道:“会怎么样?就……什么都没了啊。” 她甩开他的手,赤脚在地上转了个圈,道:“芒刺在心,枫哥就是我心上的一根刺。传说有一种鸟,从生下来就在寻找最长最尖的刺,直到荆棘刺穿它的身体,它才能唱出世上最动听最动听最动听的歌声。” 她踉跄着倒在床沿,慢慢的坐下,喃喃道:“我也不想的,可是荆棘已经穿透了,又能如何呢?” 能如何? □□啊。再深的伤,要么溃烂死去,要么总有痊愈的那一天。 苏丁愣愣的坐在那儿,自言自语,自问自答。 答案就摆在那里,之所以不知道怎么选,有时候不过是不愿意选罢了。 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选择,哪一个选择都需要付出疼痛的代价。 就算不选,生活也不会留有一丁点儿的仁慈,它会驾着沉重而无情的车轮,把懦弱的连选择都不敢的人,生生碾轧。 苏丁躺倒,用双手蒙住眼睛。 在酒精的麻醉下,她有些肆意的失控,任凭眼泪像是积蓄在心头的毒素,一点点儿的流出去。 她不知道明天睁眼醒来,她会不会比如今更好过一点儿。 也不知道明天睁眼醒来,她会不会比现在更坚强一点儿。 但她想,哭过一场,总能放弃和舍弃掉一些东西。 再不然,起码能让许近枫心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打消或者止住。 他或许是个浑蛋,但他从来没有想过真正要害她。 如果她真的这么痛苦,他就算委屈他自己,也不会欺负她。 ………………………… 天大亮的时候,苏丁头晕脑胀的爬起来。 她知道这是昨夜宿醉的缘故。 屋里的窗帘拉开了一道缝,但天光仍然被白色窗纱遮得严严实实。 苏丁环顾房间。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空调的出风口发出轻微的风声。 许近枫不在。 要不是那两个空的红酒瓶子和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的高脚杯正对着苏丁,她会真的以为昨晚许近枫的到来只是她的臆想,只是她做的一个梦。 她揉了揉太阳穴,轻轻叹了口气。 许近枫来得这么嚣张,却走得这么随意,还真是让她有点儿不适应。 他在她生命里肆间搅动不是一回了,每回都闹得她尴尬难堪、窘迫无措,或是鸡飞狗跳,寸草不生。 像这回这么平静无波,还是头一回,也让苏丁有些意外。 她去了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先往脸上泼了一捧冷水。 门口响起嘀的一声,有人进来了。 苏丁猛的回头,伸手就把墙上挂着的吹风机握在了手里。 灯一下子就亮起来,许近枫声如洪钟,气脉极足的声音一下子就传到了苏丁的耳膜里:“醒了?我还以为你得睡到大中午呢。” 苏丁把吹风机放回去,擦了把脸出来。 许近枫一手拎着一个塑料袋,袋里各装着两个白色简易塑料饭盒。 苏丁闻到了粥的香味。 许近枫凑近了打量她:“气色还行,看来这酒还有助眠的功效啊?” 苏丁原本满心的不自在,被他这么欠欠儿的贱劲逗得噗哧一笑,既有些破罐破摔,还有点儿自暴自弃的想:反正她这辈子最难以启齿的两个秘密,许近枫都已经知道了,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 她问:“楼下餐厅不是有早饭吗?你这是从哪儿买回来的?” 许近枫换上拖鞋,把饭盒拿出来摆到桌上,道:“我是不挑,楼下餐厅的饭当然能吃,可你这个时候才起来,哪个二大爷专给你一个人留着早饭?” 那倒也是。 苏丁刚要说话,许近枫又瞪她:“别跟我说你少吃一顿也饿不死,以前我怎么教你的?” 她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苏丁可不敢这么说,她认输,道:“记着呢,哪儿敢忘,不是你说得,早饭吃得要像皇帝,午饭吃得要像平民,晚饭吃得要像乞丐?” “对喽……”许近枫老怀甚慰。 苏丁做了个鬼脸:“你也就是只许你放火,不许我点灯,好像你每顿都是按要求做的一样。” 许近枫大言不惭的道:“我不一样,有应酬免不了,再说了,我多禁造,你行吗?就你这小身板,饭吃不好,不得三天两头闹头疼脑热的?到时候又得折腾我。” 仿佛什么都没变,又仿佛有些东西在悄无声息中发生了某种变化。 苏丁小口小口舀着淳香的黑米粥,不想再费神去想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 下一本想开《穿肠》,但是没存好稿。 想开古言,对成绩真的是很不乐观, 不知道开哪一本。 第65章 以身 《执迷不悟》 百醉疏狂/文 苏丁吃完早饭,问许近枫:“你哪天走?” 许近枫烧了壶热水,也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茶叶,拿他自己随身带的紫砂壶慢条斯理的泡着茶,一边喝一边看着苏丁吃早饭。 听她问,他朝她挑了挑眉道:“我才来你就撵我走?没你这么尽地主之谊的吧?” 苏丁呸了他一声,道:“我来了也没多长时间,又成天忙着工作,我自己都连东南西北还没分清呢,尽什么地主之谊?你要是想转自己转去,反正你又走不丢。” 许近枫倒乐了:“那正好,我反客为主,陪你在M城好好逛逛。” 不需要。 苏丁摇头:“这儿有什么好逛的?我没时间。” 许近枫不赞同的道:“各个城市有各自的特点,怎么没什么逛头?虽说现在城市现代化程度都差不多,高楼遍地都是,差不多没什么个性了,可前人留下来的财富还有。比如什么名胜古迹啊,什么人文景观啊,再不济爬个山啊,逛个庙啊,还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你不能天天工作是吧?总得有个周末?” 苏丁把饭盒撂到一起,用塑料袋装好,系紧了袋口儿,闻言抬头瞥了许近枫一眼,道:“你来这儿到底是为吗的?总不会是专程来逛逛?” 许近枫往椅子上一靠,长腿伸出来,几乎要碰到苏丁的腿了。 苏丁反应过度的往后缩了缩。 许近枫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可脸上仍旧云淡风轻,他道:“要不怎么说知我者,丁丁呢,你还真说对了,我来就是散光散光,顺便来找你……没别的事儿。” “全国那么大,散心的城市多了去了,你跑这么个偏僻的小城散光?” 又哄鬼呢。 许近枫呵呵两声,道:“可别的城市没你。” 又撩拨她。 苏丁气得一脚踢过去。 还有完没完了? 他摆出这么一副“情圣”的嘴脸给谁看呢?她信谁也不会再信他,何必肉麻他自己恶心她? 许近枫也不躲。 他小腿结实,苏丁穿的又是宾馆的一次拖鞋,踢上去,踢没踢疼他,苏丁不知道,踢得她自己脚趾头疼是真的。 苏丁嘶了一声,眉都皱到一块儿了。 许近枫一弯腰,手一伸,捞起苏丁的小腿就搭在自己膝盖上,一把将她脚上的拖鞋扯下来,训斥她道:“踢疼了吧?你说你是不是蠢?怎么就不长记性?” 苏丁没穿袜子,纤细的脚趾落到他宽大、厚实又滚烫的掌心,立时受不住的一阵触电的麻酥酥的感觉。 她用力往回抽,有些慌乱的道:“别碰。” 许近枫紧紧握着她的脚,挑眉看她:“你别乱动,我看看戳着脚指甲了没有?你这脚指甲脆的很,一碰就青。” 苏丁知道自己有这毛病,可她不想让许近枫看,她红着脸道:“我没事儿,你快松开。” 许近枫欠揍的道:“我都不嫌你脚有味儿,你怕什么?” 苏丁气得脸更红了:“你脚才有味儿。” 许近枫哈哈大笑,道:“我是男人嘛,哪个男人的脚没味儿?” 到底按着她的脚,一个一个脚趾头检查完了才松开。 ………………………… 苏丁感觉跟受刑一样,好像五个脚指甲都被他拔了。 不,还不如让他拔了呢,那也只是疼五下,不像现在被他一个掰一个的瞅过来瞅过去,那滋味真是说不出来的挠心挠肺。 她都恨不得这脚不是自己的。 一等他松开,苏丁飞快的把拖鞋套到脚上,离许近枫又远了点儿。 许近枫道:“你要想打我,说话,我自己打给你瞧。你自己动什么动?你又打不疼,还伤着自己,这不得不偿失吗?” 苏丁含糊的唔了一声,算是答应,又问他:“你不是忙着项目吗?不要了?” 许近枫道:“项目这东西,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可丁丁只有一个,你要是跑了,我可满世界也再找不出一个你了。” 苏丁气得脚又痒痒,又想踢他了。 不过顾忌着自己踢也踢不疼他,还要反过来让他拿捏,只得忍气作罢。 她道:“随你,我要上班了。” 许近枫颇有些洋洋得意的道:“上什么班?我替你请假了。” “请……假?”苏丁抚额:“你凭什么替我请假?” 许近枫不要脸的道:“我来看你,你不好好招待招待我,还想把我一个人扔在这破宾馆?你怎么想的来着?你对得起我一把翔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吗?” 苏丁:“……” 她是真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气鼓鼓的瞪着许近枫,半天才指着他道:“你就是成心来折腾人的是不?” 许近枫笑道:“你看,又把好心当驴肝肺了不是?我好心来安慰安慰你,你又往歪了邪了想。” “我不用你安慰。” “嗯,我看也是。”许近枫脸皮多厚,他道:“本来我还提心吊胆,生怕你日也哭,夜也哭,没的要哭成了个泪人,怎么也得憔悴不堪,不说瘦个十斤八斤,也得瘦个三五斤吧。结果吧,我发现我想错了。” 这女人就没有一个愿意被人说成胖的。 苏丁对自己不是多没自信的人,可看许近枫那审视的眼光和意犹未尽的神态,气得腰都叉起来了:“我怎么没瘦?我哪儿胖了?” 许近枫一副“我很害怕”的模样,悻悻的道:“这么说你还是瘦了?” “我本来就不胖。” “好,好,就算你瘦了,所以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地方嘛,我这连项目都不要了,就为了过来陪你。” 苏丁嘟了嘟嘴,道:“我没那么脆弱,不用你陪。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离个婚吗?这世上每天离婚的女人多了。” 他自己项目拿不下来,别让她背锅。 “离婚的女人爱有多少多少,都跟我没关系,我说了,苏一丁可就你一个。” 苏丁气得瞪他,道:“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有话就直说。” 许近枫摊手:“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不信没关系,可你不能诬蔑我的一番真心吧?你自己摸着良心想一想,哪回你有事我没陪着你来着?” 苏丁不说话了。 她承认许近枫说得对,对她也的确足够真心诚意,可她这二十多年里,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大事,非得有人陪着才能过关的。 倒是有一件,可他不也没陪着吗? 许近枫看她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有些烦躁的抹了把脸,道:“那次的事,是枫哥对不住你。” “没什么对不住的,是我自己愿意的。” 许近枫自嘲的笑了下,道:“行,咱不提,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以身相许不算出格吧?” …………………… 苏丁没忍住,眉一挑,忍无可忍的瞅着他道:“真不需要。” 许近枫挺认真的道:“瞧不上我?” 这话苏丁没法答。 许近枫不是完人,身上毛病一大堆,要让苏丁选,她肯定不选许近枫这样的男人。 但他说话也分不清真假,真要像他说的那样,他如今真的洗白白了,于她来说,还真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专情得不能再专情的男人。 可想想怎么就这么惊悚呢? 他的形象一夜之间颠覆得也太厉害了,苏丁实在没法接受他现在是和从前大相径庭的形象。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艰难的道:“那倒不是。” 许近枫点了下头,道:“丁丁,我以为咱俩之间有些话不说你我彼此也是明白的。不过有些误会,还是说开了的好。” 苏丁心惊肉跳的道:“我不觉得咱俩之间有什么误会。” “怎么没有?这件事吧,我想了许久了,你之所以不愿意和我有牵扯,除了是当年的误会,再就是你觉得我从来没有结婚的打算。 不就是结婚吗?一个证件的事,于我从来都不是什么难以跨越的心理障碍。不想结就不结,现在我想结了,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能结。 于你就更不算什么了,没名没份你也跟我在一块儿那么多年,不清不白的也没见你到处辩解。总之,你要不愿意,就得给我一个能拒绝得了我的理由。” 苏丁不得不承认他说得都对。 她从来没有多奢侈的要求,最低的心愿不过是不妨碍别人也不伤害别人而已。 从前许近枫未娶,她未嫁,两人再怎么样,也没有无辜的人夹在中间。 所以不管世人用怎么龌龊的眼光看待和猜测她和许近枫,她始终禀承“清者自清”的原则,从来没有过解释。 当初许近枫或正经或玩笑,不只一次的提过“咱俩在一起得了”,苏丁不愿意,除了有当年的心结,最大的障碍的确就是许近枫说过“他不想结婚”。 现在貌似误会解除,障碍也没了,可苏丁反倒没了从前那份“确定”。 她踌躇着道:“没理由,我就是……不想再结婚了。” 她望着许近枫,有些歉疚的道:“枫哥,你不用这么一副报恩和补偿的姿态,过去的都过……” 许近枫一副嘲弄的姿态。 苏丁只得改口,道:“……总会过去的。咱俩之间,从来不是谁一个人的错,所以真不需要你这样。还有你说你,只对我那什么……还是别自欺欺人了。” “苏一丁,合着我说的话你一句都不信是吧?” “我……无所谓信与不信,总之,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再不济你去看心理医生,都会好的,但是咱俩,还是别往一块儿凑了……吧?” 许近枫恨得咬牙,道:“这都什么狗屁理由,我不听。你要好说不听,别怪我使下三滥的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作收,求评论。 第66章 乱来 《执迷不悟》/百醉疏狂 苏丁骇跳,厉声道:“你,你别乱来。” 许近枫笑笑,分明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那笑却怎么看怎么滲人。 他咄咄逼人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乱来?你怎么又知道你不接受这种‘乱来’?我‘乱来’又如何?我不‘乱来’你就能接受我吗?我看你就是欠儿,好商好量不行,非得我动粗是吧?” 苏丁压抑着尖叫,色厉内荏的道:“我才没有,是你浑蛋……你敢?” 许近枫放下紫砂壶,径直探过身来:“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你把我送进去,正好也抵了我当初害你进去的罪过了,也免得我这么多年始终对你心存歉疚,夜夜不得安宁。” 苏丁听得心酸,她怎么可能把他送进牢里去? 她又气又恼。 总之他是料定了她拿他无可耐何,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随着他越挨越近,苏丁只能不停的后仰,刚才的勇气和无畏都没了,只剩秋风里落叶的簌簌。 她口不择言的道:“可你,你自己说的,我不愿意你就不碰我的。” 许近枫没好气的道:“我说的话多了,你就记住这一句是吧? 这十多年我一直都挺特么的尊重你的,可尊重来尊重去,特么的把你尊重到别的男人怀里了。 谁特么的再这么尊重你,谁特么是天底下第一号的大傻子。 什么叫愿意,什么叫不愿意?女人都口是心非,嘴里说着不愿意,心里不定多愿意呢。” 苏丁气得脸通红,道:“你别胡说八道,谁口是心非了?再说这和别人有什么关系?那赵朝还是你牵的线搭的桥呢。” 许近枫眼睛瞪得溜圆,朝着苏丁点点头,道:“我就知道,就知道你得拿这话堵我。我特么早后悔了。”他站起身,一脚踢翻了碍事的椅子,径直坐到苏丁身边,长臂一伸,就把苏丁控制到了身下。 苏丁后悔了,闭着眼睛可怜兮兮的道:“可那是你自己说的,你又说话不算话。” “苏一丁,你觉得我要是真想怎么着你,你能囫囵个儿活到现在。” “……”苏丁瑟瑟发抖,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枫,枫哥,你别开玩笑。” “那行,不开玩笑,我问你,昨晚上我要是趁人之危了,你会如何?” 苏丁受不住的面色泛红。 许近枫太有侵略性,她不能不答,只能顺着他的思路大致想了一下。 昨晚她喝了太多酒,说了好些她自己都记不太清的话,可见她醉得有多厉害。 他要真……趁人之危,估计她连反抗都不会。 就算她没喝酒,要是枫哥真对她做了什么……大概她也只会认下这笔糊涂帐,装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许近枫看进她的心里,轻呵一声。 苏丁恼羞成怒。 她在许近枫眼里,哪儿还有自尊和矜持可言? 从前还有秘密和伤痛做支撑,可现在他什么都知道了,她在他跟前越发像个透明人。 她在想什么,她会做什么,又会有什么反应,他几乎一清二楚。 苏丁懊恼的想死。 她窘迫无措之下,说了一句让她更懊悔的话,她问他:“你不说你不行吗?” 许近枫眼里忽然就射出灿目的光芒,他翘了翘唇角,道:“这不是你应该担心的问题?” 那她应该担心什么?苏丁脑子一懵,道:“我……我才没有……担心。” 许近枫威胁般的问她:“说吧,点头yes,摇头no,答不答应?” “……”苏丁又气又恨,红着眼睛瞪他:“你这算什么?” “算什么都行,你可以往美好了想,这就算求婚,你也可以往坏了想,我这就是威胁。” 他还知道这是威胁? 苏丁垂眸,长睫不停的抖动。 她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明知道和他作对不智,逼急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以前他还有所忌惮,现在明知道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对他怎么样,他可不就更有恃无恐了么? 可让她说“愿意”,她是真的不愿意。 她要真答应了和他结婚,这成什么了? 从前她自以为是的“清者自清”不都成了笑话了吗? 冯乐安和崔宏他们会怎么想怎么看? 方唐、方怡、赵朝他们又会怎么想? 要是早知道她和许近枫会是这么个结果,那先前那十年又都成什么了? ………………………… 苏丁还在犹豫,许近枫却没那个耐心再等,他手搭在苏丁的腰上,用力一扯就把她的睡裙给扯了道口子。 苏丁尖叫:“许近枫,你住手,你这个疯子……” “你不用说了,我也不想听,咱俩浪费太多时间了,其它的都是狗屁,我看不如做点儿实际的。有这时间,孩子都生三五个出来了。” “不行,我,我……”苏丁有些绝望的闭眼,那句“愿意”还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许近枫的手触到苏丁的肌肤。 苏丁一个激灵,有些崩溃的道:“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她语无伦次的道:“你不能这么欺人太甚,哪有求一次婚就非得同意的?为表诚意,怎么着也得多求几次吧?” 许近枫笑了笑,道:“求一百次求一千次也白搭,你不过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丁丁,咱俩之间费那么多事做什么啊?” 他这无耻卑鄙下流的王八蛋。 …… 许久,许近枫问:“丁丁,疼吗?” 苏丁的声音有些颤抖:“……疼。” 许近枫的笑声满含戏谑和嘲弄:“真疼?你装也装得像点儿,就这么装模作样,傻子也能看出你是假的。再说我也没进去呢。” 苏丁气得一巴掌打过去,愤怒的道:“你滚。” 许近枫笑得浑身直颤,道:“怕什么,又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咱俩就算立刻就结婚也算不上新人了,顶多算是……一对旧人重温旧梦。” 他可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苏丁用手捂住他的嘴,道:“你做梦,你休想,谁跟你立刻就结婚了?” 许近枫不能说话,索性不说,过了会儿,才含含糊糊的道:“不结就不结,反正就那么回事。再说我知道你矫情,心里越想什么,嘴上越不肯说,紧得和蚌壳一样……” 最后一句,他是贴着苏丁的耳垂说的。 气息火热,像是点燃了死灰里的余烬,苏丁一下子就烧着了,她懊恼的道:“我才没有。” “那你倒是放松点儿啊,港口不开,我怎么入港。” 苏丁又气又羞,骂他:“你真不要脸。” 许近枫耍无赖:“我说什么了?我说你嘴紧,不露口风,难道我说错了?大不了我一天问你三十遍,等问烦了,你也就点头了。” 苏丁没立flag,有时候立了就是为了打脸的。 她紧绷着神经,却还是敌不过许近枫温水煮青蛙的无赖。 他对她太熟悉,有些事做起来就有些肆无忌惮。 大概她和他也太熟悉,尽管仍旧心悸、骇怕、慌张、焦虑,可她最难堪的场面他都见过,所以也不在乎多这一回。 反倒她稍微有一点点儿接纳的意思,他就在她耳边不吝夸奖。 …………………… 底线一旦失守,再想立就难了,苏丁兵溃如山。 那种直达山巅的感觉来得又快又猛,苏丁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就像坐了过山车一样,从山巅直冲山底。 失重的感觉让她头晕目眩,她紧紧抓着许近枫的手臂,像是溺水的人,呼吸都乱了。 许近枫手臂紧绷,并不比她轻松,他反扣着她,声音里带着十二万分的耐心和安抚:“丁丁,别怕。” “枫哥……”苏丁一开口就带了哭腔。 “不怕,丁丁,你疼枫哥更疼。都是枫哥错,都是枫哥浑蛋,当初不过是年少轻狂,对女人好奇而已,并不是真的不要你。” 苏丁眼泪溢出眼眶,却什么抱怨、怨尤的话都说不出来。 许近枫亲着她,道:“丁丁,你很好,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从始至终,错的都不是你,是我。你打我,你踢我,你咬我,别为难你自己。” “枫哥……” “嗯,我知道,过去的都过去了,乖,丁丁,别怕。” 他什么都清楚,也什么都知道,所以她说出来的,没说出来的,他都懂,每一句也都说到了她的心坎儿上。 苏丁抽泣着问:“那以后……怎么办?” “都有我呢,你什么都不用管。” 想要跌落很容易,肯定要比爬山简单。 苏丁放弃了控制权,由着许近枫带着她在浩瀚的海洋里穿梭。 一个浪头打过来,苏丁有些窒息,他紧紧缠着她,把空气渡过来。 很快浪头退去,苏丁又得到了新鲜的空气,他仍旧缠着她,和她一起呼吸。 她竭力去忘掉以前,也不去想以后,就只顺着他的指引,享受现在、当下。 这会儿有他在,他就是她的一切。 他胸膛宽阔、结实,像小时候一样,伸开双臂抱住她,她就似乎躲进了最温暖的小窝,外头什么风雨都吹不着她淋不着她。 她累了,有他呢,他背着抱着,总之不会让她累着她自己。 她疼了,有他呢,他替她呼去害怕和疼痛,带给她最小心翼翼的珍惜。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作收。 推荐完结古言《冤家路窄》《表哥攻略》《卿本佳人》 第67章 离开 《执迷不悟》/百醉疏狂 许近枫做了个梦。 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他从医院看完方怡回来,身上除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还有她的眼泪和悲伤。 总这处处都让他嫌恶,却又像晦气一样,怎么也挥之不去。 那个时候他心里是茫然的,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 他知道走错了,却已经没法回头。 年少轻狂,他还没学会及时止损,也没学会知错就改。 只知道骨子里沸腾的是永不停歇的激情和斗志,就算撞了南墙,他也有穿墙而过的热血。 宁可死,也绝不会承认“我错了”。 方怡有了孩子,对许近枫来说意外肯定是有的。 人之本性,以追求快乐为本。 少男和少女之间被力比多控制,还不懂什么叫克制。 在他以为,不过是两个少年男女的一场火星撞地球,产生电闪雷鸣不稀奇,但会产生出一条小生命来,压根不在他的想象当中。 他并没觉得惊喜,对于才来就失而复得也没什么遗憾。 也不觉得痛苦,因为已经不构成烦恼,所以他压根不觉得烦恼。 但面上装得再无所谓,可他心里不是不仓皇的。 他在医院里待不住,几乎是略坐坐就仓皇而逃。 从不知道什么叫男人的责任。 在他看来,他和方怡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有过多少可能和不可能,因为这个天降的孩子,就什么可能都不会再有了。 从他亲爷爷亲爹那里,继承的就是多情风流的基因,所以他也从来没对“一生一世一双人”有什么奢望和执念。 他照顾苏丁,养护苏丁,对他来说从来不需要理由,谁敢当面说他对苏丁只是同情,他能一拳把人家鼻子捣出血。 责任不可谓不重大,但不是那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忠贞和坚贞。 可和方怡这一场意外加意外,还是让许近枫有点儿仓皇失措。 他给自己和给方怡的理由都是:丁丁不定吓成什么样了呢。 所以他得赶回去。 方怡十分震怒:就算是我找寻她的不是错在先,可打人的是她,失去孩子的是我。你口口声声念着的都是苏丁苏丁,那我算什么? 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答得十分混蛋兼欠揍:“咱俩是什么你心里没数?又不是我强迫你的。” 方怡气得拿枕头砸他:“许近枫你浑蛋。学校里谁不知道我是你女朋友?” 是她喜欢他,并且高调的四处宣称她已经和他在一起了,也是她主动的和他滚到一处,可他没说“不喜欢”、“不愿意”,那不就是默认吗? 出了事就认怂,他还是不是男人? 许近枫从不认为这是个问题。 他是不是男人,跟别人认可不认可没关系。 他对方怡道:“谁认为你是,你跟谁过去吧。” 方怡喊着让他“滚”,他顺坡下驴,“滚”得十二万分利索。 家就在眼前。他把自行车停在楼下,一双长腿单脚撑地,抬头望着楼口。 屋里没点灯。 许近枫叼了根烟点上,却一直也没下车。 他不知道那扇熟悉的门打开,他该用什么面目和态度面对苏丁,也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和她解释。 他只隐约有点儿心慌,已经预见到了苏丁和他会因为方怡这场意外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任何一个对他表示过好感的女孩儿对他来说都算不得什么。 反正他是浑蛋,是王八蛋,愿意了就谈场无干痛痒的恋爱。 谁没几段恋情?谁没几个前女友? 年少轻狂,无论怎么放纵,将来长大了就是最好的借口。 不管是谁,不管是来还是去,许近枫都不会有多余的一分感情分给她们。 可苏丁不行。 许近枫连想都不能想,如果苏丁愤而离开他,真的搬去和于晓晶过了,或者搬回苏家和苏爸爸过了,和他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他该怎么办? 他有力的脚步在空荡的楼道里响起,许近枫似乎魂身离体,在黑暗里冷冷的望着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走到自家门口,拿出钥匙,打开门。 门里一片漆黑。黑得像是一团漩涡,发出低沉的空气流动的嗡嗡声,以一种势在必得的架势,不把他吸进去,不让他万劫不复就绝不善罢干休。 许近枫听见自己的声音喊:“丁丁,我回来了。” 和往常无异,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话喊出来有多心虚。 遮羞布是这世上最可笑的东西,却也是最实际的东西,只要有遮羞布在,他这样厚脸皮的人就可以腆着脸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没人回应。 许近枫进门。 门里不再是熟悉的布置,而是一座漆黑空旷的迷宫,他的声音在里头回响,却总也落不到实处。 “丁丁,苏一丁,苏丁……” 许近枫一脚踏空,猛然睁开眼。 ………………………… 此时是下午,纱帘半开,细风轻拂,纱帘似乎在调皮的跳舞,一荡一漾,每下都拂到了人的心尖儿上。 屋里温暖,没来由的让人安心,也让人心生怠惰。 可许近枫却察觉出了怀里的人在蠢蠢欲动。 他假装睡得香,闭着眼,竖着耳朵听着苏丁的动静。 苏丁也才醒。 她清清冷冷淡了十多年,被许近枫一顿盛宴喂得有点儿撑。 她又累又乏,不免黑甜一觉,可等醒来,所有的羞窘和羞惭、羞耻又开始复苏。 她侧头打量了一回许近枫。 他呼吸平稳,睡得正香,为了不让彼此尴尬,她小心翼翼的钻出他双臂围出来的包围圈。 她像个负心薄幸的渣男,吃了就不认帐,小心翼翼的裹上浴袍,趿着拖鞋,几乎是每走一步都要摒息看一眼许近枫。 每看一眼,苏丁都有些唾弃自己,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是一回事。 她不是圣人,没法完美无缺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感情,只好把感情扔进爪哇国。 苏丁在浴室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再度蹑手蹑脚的打开门。 鞋都没敢穿,搁在手里拎着,另一手提着行李箱。 许近枫还是没动静,睡得无知无觉。 苏丁咬牙,轻轻打开房门。 床上传来轻微的动静,苏丁吓得心都提起来了,她整个就像被点了穴道,僵硬的不行,如果动的话会听见关节摩擦的咯吱声。 明知道危险就在身后,可苏丁都不敢回头看。 她不知道是怕一回头就看见伺服在自己身后的许近枫,还是害怕两人回到现实之后的诸多烦忧和为难。 她知道自己又怂了,只知道逃避,可许近枫的热情让她害怕,她除了逃一时是一时,没有任何办法。 身体在紧张中轻微的颤抖,时间过得极慢,像慢刀子割人一样,细微又不懈的削着苏丁的神经。她站得极度疲累,甚至怀疑自己要站到天荒地老了也逃不出这方寸之地。 不知过了多久,动静没了,房间又恢复了悄无声息的空寂。 苏丁这才机械僵硬的回头望过去。 …………………… 许近枫恶作剧的想,如果这时候他睁着眼正对着苏丁,她会是什么反应? 除了吓得尖叫,好像也不会有别的反应。 她去意坚决,根本不是一次两次这么欺负她就能解决得了的。 他不想为难苏丁。 他皮糙肉厚,什么都不怕,可苏丁不行,她顾忌的太多。 他能做的就是真正替她解决掉所有的后顾之忧,而不是逼着她非得现在就面对丑陋又不太可爱的现实。 许近枫闭着眼,又翻了个身,被子被拖到地上。 他悻悻的想,也不知道这妮子会不会对他留一点儿仁慈,替他盖个被子。 他虽身强体壮,可不盖被子被空调吹一晚上,铁打的人也得感冒。 但许近枫知道这是奢想。 苏丁虽然心软,那也得分轻重缓急。 他在过去的种种表现中,并不能让苏丁完全交心、安心、放心,否则也不会一个秘密她埋了十多年,藏的那么深,她宁可让伤口发炎、发脓也不肯说给他听了。 可他还是不免立了个flag:要是她肯给他盖个被子,那就算了,要是她不肯,以后早晚他要把这笔帐讨回来。 大抵是感受到了他心中所想,许近枫嗅到了属于苏丁的淡淡的馨香。 她走到床边,弯腰拣起被子,轻轻的盖到他身上。 许近枫眼窝发烫,竟然没出息的差点儿涌出泪来,却还要在心里笑骂:不枉老子拉扯你这么多年。 可苏丁还是走了。 房门发出轻轻的卡嗒一声,她走的倒干净,带走了热情、沉暖和安慰以及希冀,却把所有的寂静和空虚和种种烂尾,都留给了许近枫。 …………………… 苏丁出差结束,周秘非要来接她。 苏丁不让,她道:“你要不来,我就有事和你商量,你要来的话,我就什么都不和你说了。” 周秘八卦心起,立刻装乖巧:“我不去,哪儿都不去,我就在家里等你来宠幸好不好?快说,是什么事?” 苏丁只有周秘这么一个朋友,她也不怕自己的难堪表露给她看。 她在短讯里问她:“你说,如果,我说如果啊,如果我和枫哥……发生了点儿什么,你也好,崔宏和冯乐安他们又会怎么想?” 周秘没取笑苏丁,反倒认真的想了下,回复她道:我有一种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的感觉。 苏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谢谢。 尽管周秘看不到,她还是觉得极尽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为何遇见 又为何分离 从此视而不见 曾经我们是情侣 我也曾期待明天 那付出的真情感 已和你我无关 ——《曾经是情侣》 最后,求收藏,求新文《穿肠(重生)》预收。 第68章 劝慰 《执迷不悟》 百醉疏狂/文 周秘没好气的翻了个大白眼,回复苏丁道:【本来你们俩就该在一起,可你们俩非得折腾自己折腾别人,兜兜转转,到了儿还得是你们俩。你说你们俩图什么啊?】 苏丁回复:【贱人就是矫情呗。】 周秘发了个冷汗的表情,道:【这话虽然刻薄,但真没说错,人打生下来就是为了折腾的,有的折腾的过的,把自己小命都折腾进去了。 你我都是凡夫俗子,谁也免不了俗。其实你们也还算好的,亡羊补牢,犹未为晚。以后可别再折腾了,人生一共有几个十年?你们俩因为一个误会就耽误了这么久,冤枉不冤枉啊。】 苏丁只回了个:【嗯。】 周秘知道她在顾忌什么,又劝她:【以前你和枫哥的关系如铁桶一般,水泼不入,就算你自诩清白无辜,也没人信。 现在呢也一样,就算你们俩什么都没有,旁人该传的谣言一样不会少。不信就不信吧,人活着又不是为了面子,更不是为别人活着。】 这话虽然有道理,苏丁也貌似听得进去,可苏丁还是觉得,她和许近枫之间还是应该再慎重一些。 无关流言,也许只是她对于婚姻完全没了信心。 她刻意的躲避许近枫。 说刻意也不完全,许近枫给她打电话,她也照样接,只是闭口不提先前的事。 许近枫态度一如从前,张嘴就问:“考虑好了没有?你今天考虑好,咱俩明天就领证。” 苏丁先还挖空心思找借口,再后来就只需要沉默不言,许近枫就自动自发的打了退堂鼓。 要不怎么说她矫情呢? 他数月如一日的坚持求婚,她不信。 他不求了,她又在想:看,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信了他才叫有鬼。 ………………………… 周秘在医院顺利生下一个小女娃。 苏丁比她还失望。 气得周秘在电话里骂她:“苏一丁,你自己都是个女人,凭什么瞧不起女人?都什么年代了?9012了大姐,你还和以前的女人一样愚昧,很丢我的脸好吗? 现在男女都一样,凭什么重男轻女?都生男孩儿,没有女孩儿,整个人类都要灭绝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钟目在一旁面色有些讪讪,递给她一碗鸡汤,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气,来,先把鸡汤喝了,这都四天了,还没下奶,你不会想让咱闺女吃奶粉了吧?” 周秘恨恨的白他一眼,虽然不该气他,可谁让重男轻女,对她生女孩儿表示极大的望的是他妈呢? 钟目自知理亏,全程陪笑,不敢惹周秘。 苏丁在那边笑道:“我没说瞧不起女人啊,我也没重男轻女啊,我单纯只代表我个人态度不行吗?” 其实周秘懂的,都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这做了母亲和不做母亲,体会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从前爱美爱俏,不说月光族,但从来不委屈自己。 可做了母亲,就多了一重甜蜜的负担,从知道有了孩子开始,她就已经把孩子的抚养计划预计到了孩子二十岁。 那些已经花了的,和还没花却在预算中的消费支出,已经不能再支撑她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月光。 这还不算,她从来不知道,做一个母亲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从怀孕到生产,她先要付出如脱胎换骨一般的疼痛和各种不适。 孩子出生,她还要付出前所未有的耐心、细心和关心。 这都是最耗费心血的,看在别人眼里无足轻重,却于她是抽骨剥髓一样的付出。 可综此种种,没人向她道一声辛苦,也没人可以代替。 都只会像她婆婆一样,因为女儿的出生,把不满和抱怨溢于言表,把一切都当作理所当然,还要说风凉话,开口闭口就是当年她们怎么怎么样。 她有些赌气的对苏丁道:“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就因为我们自己也是女人,承受了女人该承受的痛苦,所以才情愿我们的女儿不会再承受我们所承受的一切。” 苏丁反过来安慰她:“这也是我一直想的,其实你比我勇敢,我只是想想就打了退堂鼓,你呢,像个悍勇无畏的勇士,我支持你,鼓励你,替你加油叫好,亲爱的,加油。” 喝着鸡汤的周秘差点儿喷了,她笑道:“得了吧,你这油加的,听着我好像一匹马,就差一声‘驾’就一往无前了。” 苏丁笑起来,道:“有了女儿,你可不就成了一匹任劳任怨的老马?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去看你?” 不怪苏丁这么说,周秘刚生产完,整个人就像没有了尊严一样,除了疼痛和血腥气就是任凭大夫、护士摆布,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实验对象。 偏生这些后续都是必需的,毕竟她得先保证自己健康才能有精力带女儿。 她一点儿都不希望亲人和朋友这个时候来看她。 她道:“明天出院,你来家里吧。” ………………………… 周秘放下电话,那边钟目电话响了。 他看了一眼,示意周秘:“枫哥。” 许近枫对于能不能亲自来看周秘无所谓,只要心意到了就行了,但他打电话过来是想问周秘,苏丁哪天来? 周秘嘲笑他道:“枫哥你不是吧?都沦落到要借助我才见丁丁面的地步了?” 许近枫不要脸的笑道:“你是丁丁的好朋友,应该更替她庆幸才是。我要见她,手段多了去了,借助你不是最温和的方式了嘛。” 他这么说倒也有理。 如果他只想得到苏丁这个人,全不在乎她怎么想,又是什么感受,的确有的是办法。 可他能够委屈他自己,也愿意处处尊重苏丁,的确说明他有所忌惮对苏丁是好事。 周秘道:“她也没说准,来了我提前告诉你?” 又问:“你和丁丁想怎么样?” 许近枫道:“我无所谓,看她想要什么了?” 周秘道:“虽然我觉得世人说什么不重要,但人毕竟是社会动物,活在群体当中,有些事,不能不考虑社会影响。 就比如她和赵朝结婚又离婚这事,不知道的还要先把罪责归到丁丁头上呢,那赵朝又是个舌灿莲花,惯会颠倒黑白的人,他出轨咱们又没抓到证据。 万一他到处胡说八道,总不能让丁丁一个个抓了人去解释吧?” 许近枫问:“那你什么意思?” 周秘犹豫了一下,道:“枫哥,你别嫌我说话直白,我是这么想的,这事吧,虽说不全怪丁丁,但丁丁和他的婚姻如此失败,丁丁的确该承担一部分责任。” 许近枫哼了一声,他知道周秘没有恶意。 周秘道:“在离婚这件事上,你做得就挺好,总得让赵朝有错在先,宁可让丁丁受点儿委屈,否则狗急跳墙,真不知道赵朝会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吧,我觉得,你和丁丁的事先往后放放,怎么也得等赵朝再婚之后再慢慢商量。” 哪怕是装,也得让苏丁更像个受害者才成。 赵朝春风得意,看苏丁可怜,说不定就不会揪着这事儿不放了。 只要风头过去,他自过他的,自然也不会管苏丁过得如何。 许近枫笑了笑,道:“成,不就是促成赵朝和方怡的一段锦绣姻缘嘛,那我就大力促进一把。” ……………………………… 苏丁来看周秘。 周秘不顾钟目的劝说,从医院回来就洗了个澡。 她虽没化妆,可整个人装扮的十分精致。 苏丁啧啧道:“听你在电话里说话有气无力的,我还当你不定憔悴成什么样了呢,看来你回血回的挺快啊,这不挺精神的嘛。” 周秘抱怨道:“精神什么啊,这不是今天你来了,我怎么也得倒饰倒饰?你是不知道,我进了产房差点儿出不来……” 钟目给苏丁倒了茶,歉然的对她道:“周秘现在就是祥林嫂,生产惊魂一刻,她一天给人说八遍。”又说周秘:“你倒是说痛快了,可别吓着了苏丁。” 周秘一想也是,整个世道最爱教人的就是如何做这,如何做那个,就是没人普及生产时的种种突发情况。 以至于每个女人做妈妈都是赶鸭子子上架,迷之相信母辈们的话:疼那么一下,孩子就出来了。 可如果真的把生产时的血腥和危险告诉女孩子们,怕是有一大部分会吓住,会不愿意做妈妈。 苏丁倒还好,她道:“事情有两面,我虽然会怕,可也能吸取经验不是?” 周秘把钟目撵出去,道:“孩子睡着呢,家里也不用你,你出去买点儿菜,中午留丁丁在家里吃。” 把钟目撵出去,周秘和苏丁大倒苦水,不外是公婆的偏心,钟目的疏忽,带孩子的艰辛之类。 从前只有他们夫妻两个,又和公婆不住在一处,一家人都处在对孩子出生的希冀和期待中,所有的矛盾都蜇服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表面太平上。 孩子一出生,所有的矛盾都爆发了。 苏丁也没法给出更好的建议,只能劝周秘:“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就两点,一个是你自己尽快恢复身体,二是照顾好咱们的小闺女。 但这又是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你也别光指望钟阿姨,也别光指望钟目,没听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吗?请个月嫂帮忙照顾吧,起码能暂缓燃眉之急。” 周秘撇了撇嘴,道:“我婆婆不让,老人家都是老思想,说是月嫂也好,保姆也罢,都不能对孩子尽心,哪个也没有亲妈照顾的好。 她说得倒轻松,可就白天过来两趟,抱抱孩子亲热亲热就算完,孩子一哭就塞回给我,我累得两条手臂都抬不起来了。我妈年纪大了,腰又不好,我哪儿敢累着她?” 最主的还是月嫂所费不赀,周秘不可能财大气粗到一掷千金,就为了请个月嫂。 所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不能用钱解决的,全是一地的鸡毛蒜皮。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事,都是自己劝别人的时候头头是道,道理一堆。 真到了自己身上,就是麻烦一堆,难处一推,就是没有解决之道了。 求收藏。 给新文《穿肠(重生)》求个预收。 文案:年少轻狂时的一场爱恋,成了致她于死地的穿肠毒#药。 《公行逐乐日常》求预收。 文案:你们抢你们的天下,我做我的公主。 第69章 卤水 苏丁很是小心的道:“周秘,我觉得在自己和孩子的健康面前,什么都是次要的,你要是手头不太方便,月嫂的钱我可以……” 周秘白她一眼,道:“打住啊,你的收入我还不知道?和我这个月光族半斤八两。救急不救穷,你还能救济我一辈子?” “我不是救济,谁没个为难招窄的时候?我收入再低,可我就自己一人儿,也没有拖家带口的老老小小,帮你周转一时还是行的。再说了,我有难的时候,你不也没少帮吗?” 周秘道:“这不是一码事。丁丁,我知道你心疼我们娘俩,可你心疼一时,不能心疼一世。 就算你现在帮我们度过了难关,以后呢? 这是战略战术的问题,我不能惯着钟目他妈,我得让她明白这个道理,孙女怎么了?孙女也是人,甭管他们钟家没有皇位要继承,都得是我闺女的。她不把这观念转变过来,甭想让我有好脸儿。” 苏丁忍不住失笑,道:“霸气。” 周秘哈哈大笑,才一笑又皱紧了眉,道:“后悔了吧?早知道我是霸道女总裁,管什么枫哥雨哥,当初你跟了姐多好。我也不用有这么多麻烦和罗烂了。” 苏丁替她垫上个靠枕,道:“刀口疼了吧?看你还笑,赶紧的靠着歇歇。”又说:“我后悔倒没什么,关键是我要跟了你,你们家钟先生还不得跟我急?” 周秘嗤笑一声,道:“我也就是看在他的薄面上,否则你看看我是什么脾气?” 苏丁轻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爱吧? 这就是婚姻。 并不是你爱一个人,只管爱他一个就够了,婚姻是两个家庭的联姻,磨合甚至争斗。 还真是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周秘道:“你叹什么气?” 苏丁老老实实的道:“我觉得累。” “呸,且不用你替我累呢,这才哪儿到哪儿?人这一辈子就是不断折腾别人也自我折腾的过程,等到折腾不动了,那人也就到头儿了。没这些折腾,人这一辈子就是一团死水,也没什么意思。” 外头门铃响了。 周秘道:“估计是老钟回来了。你说我怀个孕,一孕傻三年,他怎么也跟着坐起了月子?这记性比我好不到哪儿去,出门都不说带个钥匙,这是等着我给他开门呢是怎么的?” 苏丁忙道:“你别动,我去开门。估计你们家钟先生就是太着急疏忽了,谁还没个忘性,你可千万别动气啊。” ………………………… 苏丁跑去开门。 她一向谨慎,哪怕明知道门外有可能是钟目,还是只开了道门缝。 人没见着,先看见一簇鲜花。 她正纳闷呢。 钟先生还真浪漫,出门买个菜都能买束鲜花回来,也太有心了。 下一刻门就被大力拽开。 苏丁整个人都差点儿被拽出去。 她这回知道了,肯定不是钟目。 再怎么理直气壮,这也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儿。 太土匪了。 捧花被塞到苏丁怀里,露出许近枫那张潇洒得意的俊脸。 苏丁诧异的道:“怎么是你?” 许近枫自来熟的进门换了鞋,问:“为什么不能是我?唉我说苏一丁,这又不是你家,怎么谁来谁不来你还要把把关啊?” “去,竟胡说八道,我以为是钟目。” 许近枫顿住,问:“老钟不在家啊?那我不进去了。” 苏丁意外,问:“为什么?” 许近枫捏着她的耳垂轻轻一扯,道:“傻不傻啊。” 他扬声道:“周秘,我来看过你了啊。” 周秘在屋里笑道:“没见你这样的,犹抱琵琶半遮面啊,我连你面儿都没照,你这就算看过我了?” 许近枫笑,道:“就是这么个意思,什么时候不能看?我给你买了一束花,礼金就由丁丁代为转交吧。” 周秘道:“别啊,你等我亲自请你呢是吧?” “别,你可千万别,虽说都9012了,可这坐月子的老规矩还得讲,你可千万别动,我实在不敢劳您大驾。” 周秘只好道:“丁丁,孩子醒了,我要喂奶,你帮我招呼一下枫哥吧。” 许近枫有什么好招呼的,苏丁把花送进屋里,还要替周秘找个花瓶把花养起来。 周秘瞅着那束花倒笑了,对苏丁道:“别说,枫哥要是真体贴起来啊,就没别的男人什么事了。你说我这么有生活趣味的人,并不会因生了孩子就有所改变,可你看我们家老钟,他忙得和没头苍蝇似的,别说花了,什么都顾不上。” 苏丁有些讶异的望着周秘,道:“不是吧,周秘。” 这有什么好艳羡的?不就一束花吗,又不值几个钱,还华而不实的,什么都不抵。 周秘捂着肚子笑,道:“我就随口感慨一下,不抢你的枫哥。” 苏丁白她一眼,道:“巴不得你赶紧抢呢,我是说你这情绪不对。 风花雪月固然是好,可你看哪对金婚夫妻是靠这个白头到老的? 生活生活,过的还不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你可千万别一时波折就把钟先生全盘否定了。” 周秘道:“知道,知道,我现在是产妇,为了避免我产后抑郁,我抱怨两句还不成了?” 苏丁微笑,道:“跟我随便抱怨,你可别当着钟先生的面说。新晋升的父母,你是头一遭,他也是第一遭,就当你们俩重新上了回学校,学着怎么当父母吧。” 苏丁从主卧退出去,见许近枫半开着门在门外抽烟。 她没好气的道:“你知道周秘坐月子不能吹风,还开着门?居然还抽烟?你走不走?走我就关门了。” 许近枫眼疾手快的拽住苏丁的手,一把将她给拖了出来,还抬脚把门给关上了。 苏丁急得道:“哎,你干吗?有事说话,别动手动脚。” 许近枫道:“来看看就得了,你还真想二奶奶似的坐这儿一门心思等着吃饭啊?” 理是这个理,可这话怎么这么难听呢? 苏丁气得踢他:“我才没有。” “那就走吧,我送你。” “我怎么走?我鞋还在里头,还有包呢。” …………………… 钟目来得十分巧,他没周秘说得那样丢三落四,用钥匙替苏丁开了门,还招呼他们俩进去。 苏丁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许近枫笑道:“看也看过了,就不多打扰了,孩子小,周秘也得好好将养,我就先送苏丁回去。” “别啊,枫哥,好不容易聚到一起,我做几个菜,咱俩中午好好喝一杯。” 许近枫道:“还是算了,你们家周秘让,丁丁也不让啊,你看她那小眼儿翻的,都快翻到天边去了。” 苏丁是想翻来着,这不他没答应嘛。 被他说得,苏丁越发挂不住脸。 许近枫被逗得哈哈大笑。 钟目不好强留,只得送他二人出门。 许近枫说什么也不许他送,两人拉拉扯扯了一会儿,这才分开。 钟目回到屋里,见周秘在喂奶,便小声儿问:“枫哥来了多长时间了?” 周秘也小声儿问:“才来,这就走了?” “走了。你说他费劲巴拉的来这儿堵一回苏丁,就为的是送她回家?” 周秘笑了笑,道:“谁知道呢,反正没打什么好主意。” 都是成年男女,这种花枪虽没耍过,却一眼就能识破。 钟目自觉这话有躺枪的嫌疑,立刻识趣的不说话了。 周秘感慨的道:“丁丁是一辈子都得栽他手里的了,她那点儿心机,哪儿能跟枫哥比。枫哥是要浪漫有浪漫,要体贴有体贴,要心计有心机,十个苏丁也白给。” 钟目笑笑,道:“这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吧。” ………………………… 许近枫带着苏丁下了楼,问她:“饿不饿?” 当然饿。 许近枫又问:“去你那儿还是去我那儿?” 苏丁虽然确实缺点儿心机,但也没有周秘说得“十个她也白给”那么夸张。 许近枫冷了这些日子了,她算着他的忍耐也该到头儿了。 虽没算准他会什么时候出手,可既然在周秘家碰上他,就多少猜出他的心思来。 苏丁也没矫情,反问:“你做?” 许近枫眼里全是坏笑,当仁不让的道:“当然我做,难不成还指着你?” 苏丁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许近枫跟上来,好脾气的道:“你点菜,吃什么有什么。” 苏丁神色稍霁。 坐上车,许近枫揉揉她的发顶,叹息道:“你也忒好养了。” 苏丁打掉他的手,问:“什么话?老实儿开你的车。” 许近枫笑笑收回手,道:“给你讲个笑话吧,说是一家有个高三考生,高考前,吃什么有什么,高考完了,境遇大变,成了有什么吃什么。” 苏丁略想了想,不由得噗哧笑道:“这也太势利了吧,是亲生的吗?” 随即想到她估计也就这待遇,许近枫一样的势利。 苏丁脸红了,把小脸一扭,哼了一声,不看许近枫。 许近枫笑着道:“爹妈是真爱,孩子是意外呗。” 苏丁幽幽来了一句:“那就真爱去吧,还真不应该要这个意外。没听说吗?好孩子是上天派来的天使,不省心的孩子就是飞来横祸。” 许近枫转头看她一眼。 自然什么都看不着。 他强行扳着她的肩将她转过来。 苏丁拧着身子就不转。 许近枫道:“苏一丁,你别来劲啊,我就开个玩笑,你至于吗? 行行,我错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提,咱们总是吃什么有什么行不行? 看你这出息劲儿,跟口吃的较真儿。” 苏丁:“……”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文名和文案哪儿有敏#感词汇,我已经改了,可审核却一直没个结果。 看着都是星星点点,心塞啊。 求收藏。 新文《穿肠(重生)》求预收。 《刁奴欺主》求预收。 完结文:《表哥攻略》《卿本佳人》《冤家路窄》《拿什么拯救你》求订阅。 第70章 安排 《执迷不悟》 百醉疏狂/文 许近枫很有耐心,一顿午饭做了将近两个小时。 他在厨房里又是煎又是炒又是炸,开着抽油烟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苏丁说话。 苏丁嫌抽油烟机吵,一说话就得嚷,还得嚷个两三遍他才能听清。 到后来索性不再理他。 她本来是歪在沙发上看手机着,看着看着,也不怎么一歪身子竟睡了过去。 是被许近枫叫醒的,他轻轻捏她的耳垂:“丁丁,醒醒,吃饭了,吃完了再睡。” 苏丁揉揉眼,意识还有些朦胧。 许近枫拿冰手冰她,道:“怎么这么累?昨天晚上熬夜了?” 她惊叫一声躲开,这回彻底醒了,恨恨的打到许近枫的手背上,道:“没有,是过了饭点儿了,所以犯困。” “还怪我呗,你也不看看现在才几点?别给自己懒找借口。” ………………………… 苏丁一如既往的吃得非常满足。 许近枫自己吃得倒少,还十分彬彬有礼的请示:“我能不能喝一小杯红酒?就一小杯。” 他十分促狭的拿出个喝白酒的小酒盅来,递给苏丁:“你替我倒,倒多少我喝多少。” 苏丁看着他直磨牙。 这种小酒盅盛不了多少,据说四盅才一两。 装得这么可怜,有意思吗? 她明知道他是故意的,赌的就是她的不忍心,可还是得上当。 她问他:“你下午出去吗?” 许近枫十分肯定的摇头:“不出去。” 生怕苏丁多心,又添了一句:“出去也不开车。” 苏丁给他换了只高脚杯,这才倒了红酒,嫌弃的道:“别装腔作势的,当我愿意管你?也就会在我跟前点眼药水,背着我不知道灌了多少红白啤的去了。” 许近枫陪笑:“真没有,我最近基本都没怎么喝。” 他抿了口酒,眸光中带着惬意和懒散,望着吃饭的苏丁,不自禁的眉眼就染上了一层笑意和暖意。 他看不得苏丁吃得那么香,故意气她:“你说你好歹也是个女人,连饭都不会做,后半辈子可怎么好?说出去也丢我的脸,倒像我没教好你似的。” 苏丁端着碗,意味不明的瞥他一眼。 许近枫放下高脚杯,身子微微前倾,道:“要不我教你做饭得了。” 苏丁垂眸挟了口菜,颇有些挑衅的放进嘴里,故意咯吱咯吱嚼得香,诚心炫耀她生着好牙口,想也不想的拒绝:“不学。” “切,总不能让我给你做一辈子饭,好歹你也还我几顿能入口的饭菜吧。” 苏丁又横他一眼,道:“我不缺保姆,你倒是缺一个。” 许近枫道:“保姆要找多少找多少,可她又不能管我一辈子。” 苏丁把碗搁到桌上,顺势放下筷子。 许近枫心里咯噔了一声,面上却装着没事人一样,还殷勤的问:“就吃这么点儿?再添点儿?我给你盛。” “不用。”苏丁起身道:“谢谢你丰盛的午饭,我走了。” 许近枫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拦住苏丁道:“不是吧,你还有没有良心了?我忙忽了两个多小时,你闻闻,我一身的油烟味,你吃了不到十分钟,抹嘴就算完事了?” 不完事还能怎么着?等她洗碗呢? 苏丁哦一声,道:“我给你买个洗碗机,反正我不想洗碗。” 看她得瑟的。 “……”许近枫伸手将她按回到椅子上,有些无可耐何的道:“放松,苏一丁,能不能别一脸的如临大敌,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话没法接,太有歧义了。 苏丁坐回去,还翘起了腿,一副刻意十分放松的模样,道:“有话说呗,又没人捂着你的嘴。不过你可别整那些弦外之音,我听不懂。” 许近枫瞅着她似笑非笑,道:“丁丁,你也别给我整这些弦外之音。” 苏丁敌不过他的不要脸,只得垂了眸,可小脸一直到耳垂都红了。 许近枫半靠在苏丁椅背上,一脸兴味的低头看她,跟发现新大陆似的道:“你热啊?还是做什么亏心事了?怎么脸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还煞有介事的伸手摸她额头。 苏丁窘迫的避开,没好气的道:“到底有没有话说?没的说我可走了啊。” “有,有,看你这脾气,动动就急,急什么啊。” 许近枫要是肯老实就怪了,他道:“丁丁,咱换个地儿说呗。你看这一桌子残羹冷炙的,多影响心情。” 看他这矫情劲儿。 没等苏丁讽刺他呢,许近枫径直把苏丁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 在许近枫厚脸皮的“饭后运动”的提议下,苏丁只能被迫跑完了三千米。 她有些气恼的背过身去,就差拿被子蒙住脸了。 许近枫从身后抱住她,道:“方怡给我寄了张请贴,她和赵朝下个月结婚。” 苏丁一下子就坐起来。 许近枫按住她,取笑道:“她结婚,你激动个什么玩意,差点儿没把我牙磕掉了。” 苏丁敷衍的替他揉了揉下巴,问:“真的要结婚?怎么这么快?” 许近枫挑挑眉,道:“可能是奉子成婚呗。再说了,她年纪也不小了,好不容易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不结婚干吗?再这么抻下去,没准又得抻黄了。” 他瞅着苏丁,问:“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 明面上是请示苏丁,其实是在问苏丁有没有不高兴。 苏丁靠在他怀里,一时没开口。 她就是觉得太荒谬太滑稽了。 方怡和赵朝出轨,苏丁不太相信她有多爱赵朝。 都说最了解你的不是朋友,而是敌人,苏丁自认她还是了解方怡的。 她抢走赵朝,很大程度上不过是和自己赌气而已。 既是赌气,能让苏丁痛苦,方怡就已经达到了目的。 居然真的走到结婚这个地步? 是说赵朝的魅力大,还是说方怡昏了头? 玩着玩着,居然玩出感情来了? 苏丁倒没那么圣母,会替方怡和赵朝以后幸不幸福而操心,她就是觉得:这都什么事啊? 不管她和赵朝之间的感情算不算爱情,又是深厚还是轻薄,可两人结过婚,就是夫妻,不管什么时候,赵朝也是她的前夫。 同在一个城市,以后难免会遇到,到时候旁人指着赵朝会说:看,那是苏丁的前夫,方怡是她的情敌…… 有些说话刻薄,知道内情的人说不定还会说一句:这两对夫妻玩得可真开放,这是做了个大交换啊。 太丢脸了。 许近枫不高兴了,道:“你这是什么表情?舍不得那渣男?早说啊,我替你抢过来去。” 谁舍不得了?人活在世,不是只有爱情。 女人活一辈子,也不是只有男人这一桩事业。 她总得考虑人情世故? 苏丁绝望的捂住脸,低低的呻#吟了一声,道:“枫哥,我不想待在这个城市了。” 许近枫嗤的一声,道:“你怕什么?” “我没脸见人。” “哎,我说你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你又没做亏心事,没脸的是谁也不该是你,你心虚什么?” 苏丁摇了摇头,又使劲摇了摇头,一把推开许近枫道:“我不是跟你商量,人言可畏,我没强大到不顾世人眼色和流言蜚语的地步。我明天就辞职,房子挂出去卖掉……” 反正她在这儿也没什么牵挂,至于亲人神马的更是浮云。 离得远些,说不定关系会更加不那么尴尬些。 苏丁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她想,她脑子的确发昏,怎么早没想到这个主意? 当初出事就不该再回来,这几年曲曲折折都是白绕的弯路。 她居然条理井然,显然是真的在考虑离开这儿。 ………………………… 许近枫瞠目结舌的瞅着她:“不是,你走了,去哪儿?” 苏丁下床趿上拖鞋,道:“那都是小问题,要不然我去N城,我在那儿上的大学,好歹还有老师和同学呢。” 靠。她来真的。 许近枫问:“那我呢?” 苏丁奇怪的看他一眼道:“你怎么了?” 许近枫威胁性的瞅着她,皮笑肉不笑的道:“我看你安排的挺好,不给我也安排安排?” 苏丁心说:你一个大活人,腿长在你身上,该怎么安排那是你自己的事儿,哪轮得到我安排了?再说我自己都还安排不明白呢,哪敢乱管你的事? 他的公司,他的项目,甚至他的客户他的朋友都在这儿,苏丁走是光杆一个,反正她吃饱了全家不饿,许近枫可不一样。 好歹他还支着个公司呢,不是说挪就挪的。 但这话她不敢说。 她勉强笑了下,道:“枫哥比我聪明,比我能干,我哪儿敢安排枫哥。” 许近枫拍拍床沿,道:“来,坐下慢慢说,也就是说,你安排这个安排那个,压根没把我划进你以后的生活里呗?” “没,没啊,我这不,才是个雏形,连雏形都不是,就是个……” 苏丁转着眼珠,挖空心思的想借口:“就是个大概的,这么个东西。你也知道我这人既无远虑又无近忧,要真想计划,且得好好想想呢。” 她编不下去了。 眼看许近枫要狼变,苏丁后退一步,慌张的道:“枫哥,你听我说啊,我还没说完呢。” “你说。”我看你能编出花儿来。 苏丁胆战心惊的瞅着他,道:“那什么,枫哥,我以后……会常来看你的。” 第71章 试探 《执迷不悟》 百醉疏狂 许近枫差点儿没气吐血,他冷冷的瞅着苏丁,答了一个字:“哦。” 苏丁更慌张了,她也后悔,那么多汉字,随便几个,哪怕随便排列组合,也能组出让……不能让枫哥满意,可也不至于让他这么生气的几句话吧? 她怎么就专挑他不爱听、不愿意听的说呢? 她知错就改,忙改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枫哥你也可以常去看我啊。” 现在是什么年代?想要快,有飞机,再不济还有高铁。 就这么点儿距离,高铁二十分钟就到了,同在一个城市,赶上堵车,从公司回家都不只半个小时。 这不还是一个意思吗? 许近枫伸手捞住苏丁的腰往怀里一拖。 苏丁尖叫:“枫哥,我说错了,我错了,你别打我。” 许近枫好笑的道:“我什么时候打过你?你这不倒打一耙吗?说吧,你哪儿错了。” 苏丁捂住心口,心有余悸的道:“我……” 她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 许近枫气得直磨牙,点头道:“行,苏一丁,你可真是铁石心肠,硬的很呢。我怎么也得多焐几回,焐热乎了焐软乎了。” 苏丁是没被打,可比被打的滋味也不好受。 她眼睛都哭红了,这回不论许近枫说什么,怎么哄,她就是不开口。 多说多错,谁再跟他说话谁是傻子。 许近枫威胁她道:“你别打着离了我就私自逃走的主意,天地虽大,可找个人也容易。除非你钻进耗子洞,有本事一辈子别让我找着,否则有你好受的。” 苏丁还是不理他。 许近枫现在不怕她闹,就怕她不说话。 人心如此复杂,明明那么小,可偏偏能装太多太多心事和秘密。 他再自诩能窥测人心,可也不敢说苏丁想什么他都知道。 她若不说,秘密就会在她心里生根发芽,不定什么时候又长成了阻碍他和她在一起的参天大树。 他放柔声调哄她:“丁丁,我之所以生气,是怕你什么都不说就离开我。以前虽然心的距离远了,可好歹你就在我身边,这你要是真的走得远了,我怕我真的追不及了。” 苏丁生气的道:“你就是拿我当囚犯就是了,哪儿有人是没自由的?凭什么我就没有?” 见她肯开尊口,许近枫就心花怒放了。 他低声下气的辩解:“我哪儿囚着你了?也没说不给你自由。可你走不能只顾着你自己吧?要走也得带着我啊。” 苏丁倒愣了下,转头怔怔的看着他。 他这语气这么可怜,像是被遗弃了的流浪猫一样,反倒衬的她成了负心薄幸的女人了。 许近枫温柔的道:“你看,我让你吓的,现在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你一说要走,我就吓得魂飞魄散。 丁丁,你伤了我的心,也偷走了我的心,却又不负责任,太让我伤心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说的就是你吧?” “胡说,我才没你那么喜新厌旧,见色忘义,始乱终弃,无情无义。”她垂眸,道:“你不像我,这里又是公司又是客户又是朋友的,你走了,他们怎么办?就算咱俩……人家夫妻两地分居的多了,凭什么你就不行?” 许近枫这才恍然大悟。 敢情她不是真的没他,他也的确在她的安排和计划当中,只不过她太高估他了,所以才把他暂时留在这儿罢了。 许近枫抱着苏丁,狠狠的亲了一口,随即仰躺到床上,哈哈大笑。 苏丁:“……” 他真是疯了,猫一会儿,狗一会儿,有没有个定性? ………………………… 尽管许近枫认为苏丁完全没有理亏,但苏丁还是拒绝参加方怡和赵朝的婚宴。 她道:“我没那么大度,就算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也没办法坦荡大方的向他们俩送上祝福。” 这梁子算是结定了。 许近枫也不强求,就像苏丁也不强求不许他参加一样。 方怡和赵朝结婚那天,许近枫一个人晃晃荡荡着就去了。 崔宏、冯乐安等人都在,毕竟老相识嘛。 许近枫脸皮厚,见谁他也不心虚。 反倒是崔宏当着他的面有点儿抬不起头来。 赵朝再不是人,也没满世界嚷嚷是苏丁性冷淡他才出的轨。 是以一知道赵朝和苏丁离了婚,崔宏第一时间就向许近枫赔罪认错,反省的十分深刻。 许近枫一笑置之,还很大度的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丁丁的日子得她自己过,我管不了。虽说她和赵儿以离婚收场,可这也只能算是她命里注定有这一劫。 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是赵儿一个人的错,就更和你没关系了。他们是他们,别影响咱们兄弟感情。” 崔宏感激涕零,就差给他磕俩头了。 随着时间长了,这事终究会慢慢淡忘,可赶在赵朝和方怡的婚礼,崔宏就不大好意思见许近枫,只笑着打了声招呼,就借口忙去招待别的亲戚。 冯乐安便凑到许近枫跟前,贱皮嘻嘻的道:“枫哥,难得看见你啊,忙什么呢?” 许近枫斜他一眼,道:“是你忙还是我忙?天天待在一公司,你哪天不看我看到腻?怎么着,你想出个长差?” 不,他不想出。 冯乐安嘿嘿笑了两声,往巨大的婚纱照的方向一努嘴,问:“怎么着?你来是给方妹妹送上你发自肺腑的最诚挚的祝福?我怎么觉得你没安好心呢?” 许近枫冷笑了两声,道:“你自己心是黑的,看谁都不像好人是吧?” 冯乐安嗤的一声,道:“姓赵的小子攀了高枝,撇了咱苏妹妹,你就这么瞅着他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没点儿表示?干他丫的,兄弟支持你,我冒着得罪方家的危险,也支持你大闹一回婚礼现场。” 许近枫骂他:“你丫什么东西?这还没喝呢就高了?一边待着去,人家结婚,跟你多大仇?你想闹自己闹去,别撺掇我趟这浑水。” 冯乐安颇有些悻悻,他道:“枫哥,咱们兄弟多少年了,你甭跟我这儿装,我不信你没憋坏水。这也不像你了,苏妹妹受这么大委屈,你无动于衷不说,还来给仇人道喜,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也不服。” 谁管他服不服? 正这会儿方唐过来,许近枫撇下冯乐安,去和方唐说话。 方唐的脑思维比较正常,是和苏丁是一挂的。 说来也是好笑,虽然两人性别、身份、境遇都不相同,但两人的脑回路都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 总体来说,方唐还是愿意遵守社会规则的人。 可他很不幸,有个可以无限度扩大规则范围,无限度降低道德底线的爹,还有个仗势就践踏规则不断踩踏下线的妹妹。 他虽享受着了福利,却并不以此沾沾自喜。 同时也受到了不羁妹妹的百般折磨,实在不觉得她嫁给赵朝这么个玩意,还这么大张旗鼓的办喜宴有什么可值得的。 但架不住方怡愿意。 别人倒罢了,可许近枫从头到尾都是个知情者、参与者,这让方唐有些抬不起头来。 方唐一向要强,绝不允许自己不如人。 尤其许近枫,几乎一直是同龄人中的侥侥者,光芒四射,让即使有个好爹的方唐都大为逊色。 他无时无刻不想压许近枫一头,却在妹夫的人选上,让许近枫拿到了把柄,这让方唐十分的憋屈。 他就想,以后不免低头不见抬头见,到时所有人都指着方怡说:看,方家大小姐是不是瞎啊?挑三拣四挑了这么多年,就挑了个苏一丁那个孤女不要了的赵朝,脑子没病吧? 方唐都替方怡丢人。 ……………………………… 他曾问过方怡:“真的要嫁给赵朝?虽然家里一直催,可方怡不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哪怕听了父亲的安排,随便嫁一个也比赵朝好吧?” 方怡漫不经心的道:“嫁呗。别跟我说什么门当户对,看着一个个衣冠楚楚,可私底下他们玩得有多开,你比我清楚。赵朝虽然出身寒微,但他人性还是可靠的,总比成天五毒俱全的男人更让我放心吧?” 方唐无可耐何之下,便警告方怡道:“人是你自己挑的,嫁也是你自己愿意的,我劝也劝了,算是仁至义尽,以后你和赵朝老老实实,安安份份的过日子,可别三天两头闹出什么不好听的消息来。还有,既然结了就别打算离婚。” 方怡笑得起不起腰,道:“哥,你能不能别这么古板?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从一而终啊?凭什么你们男人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我就只能嫁一个男人,还不许离婚?” 方唐道:“这不是我的意思,爸爸也是这个意思。” 方怡耸耸肩,道:“不让离就不离呗。” 大不了将来各玩各的。 ………………………… 方唐和许近枫打了个招呼:“枫子来了?” 态度说不上坏,但也没多好。 许近枫也不在乎,说了声“恭喜”,还开玩笑:“方怡都结婚了,你这做哥哥的还拖着呢?” 方唐道:“明年吧。” 许近枫哈哈一笑,道:“看来还得催啊,不催也不知道你也好事将近。” 方唐陪着许近枫抽烟,反问:“你呢?小半辈子都要过去了。” 许近枫吐出一口烟圈,一脸的桀骜不驯,道:“我这辈子就这样了,结什么婚? 再说了,丁丁感情、婚姻都不顺,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这辈子我就守着她过了。” 第72章 同情 《执迷不悟》 百醉疏狂 许近枫并没刻意降低声调,是以在喧哗的现场,这句话还是让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有如一石激起……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 许近枫状似闲适,可其实心一直提着。 他故意放出“他要和苏丁在一起”的话来,就是想看看大家都什么反应。 尤其是方唐。 方怡有把柄在许近枫手里,一时半会,她不敢有所动作。 可方唐这人心口如一的心地狭窄,睚眦必报,最让许近枫不放心的就是他。 可诡异的是,居然没人对此有所非议,包括方唐都没什么情绪波动,好像他和苏丁在不在一起,是不是周知诸人,本来就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这得归功于许近枫和苏丁平素的交往。 两个人还情窦未开时就过从甚密,彼时两人就是非典型“同居”。 有同学到许近枫家玩儿,明晃晃的看到苏丁在。 有她专门的卧室,家里衣柜有她的衣裳,连卫生间她的洗漱用品都占了半壁江山。 不意外是不可能的,但那个时候,许近枫自己毛都没长全,苏丁更还是个小孩子,是以人心再龌龊,也不会往“奸#情”方面想。 这十几年,许近枫外头桃花不断,他和苏丁也始终亲密无间。 这几乎把所有往歪了邪了方面想的人的好奇和窥探之心都给打散了。 男人和女人之间要是有奸情倒简单了,天雷勾地火,越激烈越不长久,就是瞬间的事,如烟花易散,得手了也就不新鲜了,迟早一拍两散。 反倒是他二人这样看似毫不避讳,却维系了这么多年的,更能证明他俩关系清白。 他俩之间到底什么关系,早十多年前就被人扒得透得不能再透,不管什么猜测,都没人关心。 这会儿许近枫说了句大实话,人们却早就麻木了。 他们不在一起也是一起过,有什么稀奇的? 许近枫隐约听见有个高中老同学嘀咕了一句:“这俩,呵,真有病,早干吗去了?” 不是指责,竟大有惋惜的意思。 方唐只敷衍的呵笑了两声,道:“看来你是对哪个男人也不放心啊。” 许近枫道:“本来就是,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玩意儿,我怎么可能把丁丁交给旁人。” 方唐面色有些讪讪。 要是没有赵朝,他有千百句话等着许近枫,不管是冷嘲热讽的,还是轻蔑不屑的,亦或是刻薄恶毒的…… 可因为“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玩意”从苏丁那儿跑进了方家,成了他方唐的妹夫,方唐就怎么也嘴硬不起来。 冯乐安贱嘻嘻的凑过来道:“枫哥,你和苏妹妹一个天残,一个地缺,简直是绝配啊。” 诸人小声的哄笑起来。 许近枫“天残”的事,圈里早就传开了,越是关系亲近的,反倒越是遮遮掩掩,看许近枫的眼神相当直白、露骨,心里也痒痒的要命,偏就你瞅我,我瞅你,互相挤眼,就是谁也不敢当面和许近枫挑明。 连虚伪的“关心”都是说半句藏半句。 也就冯乐安是个没心少肺,又被揍习惯了,说话口无遮拦。 却也说出了不知多少人的心声,他们俱都在心里首肯:“天残”这字眼形容许近枫,也太踏马精准了。 至于苏丁的“地缺”,女人嘛,结了婚又离婚,在传统观念里就是二手货,恶毒点儿的话就是“破鞋”,可不就是“地缺”嘛。 他俩还真是绝配。 许近枫“恼羞成怒”,一脚踢过去道:“冯乐安,你小子是不是欠揍啊?” 冯乐安跳脚躲开,举起酒杯道:“看我这嘴贱的,瞎说什么大实话,哈哈哈哈,枫哥,我错了,错了,喝酒。” 诸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有人就上来打圆场:“枫哥,听说你那大项目有眉目了,到底怎么样了?能让兄弟喝口汤不?” 许近枫目的已经达到,也就顺势和方唐挥手告别。 他压根没等到新娘、新郎登场,打个卯就提前退场。别人的婚礼,他没那心思凑什么热闹。他们欢喜他们的,与他何关? 他所有的喜怒哀乐,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在苏丁一人身上。 他无意把他是否幸福炫耀给别人看,关起门,他过自己的日子。 日子过得舒服不舒服,他知道,苏丁知道就足够了。 …………………… 有他提前打下伏笔,埋下隐线,他和苏丁再怎么公然成双成对,竟也没人对此非议,就更没人蓄意报复。 一晃两年时间过去。 苏丁的确辞了职,去省会城市找了份工作。 许近枫也渐渐把工作重心转移到了N城。 照他说的,他是做工程的,公司在哪儿不重要,反正也是跟着项目到处跑。 冯乐安等人不愿意离开家,许近枫也不勉强,那边的公司由他们老人儿维系,许近枫又在N城开了家分公司。 苏丁公司要开年会,她提早就和许近枫说了,晚上全公司的人要去酒店聚餐,她晚点儿回去。 她和同事到的早,检查看看布置安排有没有什么漏洞。 正忙着,同事陆心叫她:“丁丁姐……” 苏丁把视线从手中的文件夹上抬起,有些疑惑的看着陆心:“什么事?” 陆心往不远处一扬下巴:“那边有个男人,盯你盯半天了。” 苏丁忙循着方向看过去。 不远处的男人一身的西装革履,十足的精英范儿,见她望过来,朝她点了点头,竟然大步走了过来。 苏丁结巴了一下:“赵……朝?” “是我,苏丁,你怎么在这儿?” 苏丁还想问他呢:他怎么也在这儿? 两人交换了下彼此的信息。 赵朝看苏丁的眼神就带了点儿同情,他很诚恳的道:“丁丁,对不起。” 这道歉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不合时宜,苏丁的眼神纯真且带着懵懂。 赵朝道:“要不是因为咱俩离婚,你也不用背井离乡的来这儿工作。” 苏丁:“……” 她跑到N城,真不是因为他俩离婚,而是他再婚的对象是方怡。 可苏丁没解释。 世易时移,赵朝比从前多了几分干练,也多了几分颐指气使和说一不二。 这样的身份会滋生他的自信,但自信到极致就成了自负和自傲。 苏丁相信,就是她否定,赵朝也不会相信的。 ………………………… 苏丁问他:“你现在,挺不错吧?” 赵朝道:“嗯,去年提了副总,年薪六十,不过我打算辞职,自己开公司。” “嗯嗯,那还真挺好。”苏丁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微笑。 赵朝眼神里闪过一抹犹豫的神色。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当初决定和方怡结婚,就预料到了会有今日的成就。 不过,他也是依靠自己的努力才会这么快就达到这个高度的。 所以,他有资本骄傲。 但世间从来没有十全十美,以前念着方父的提携之恩,他忍也就忍了,可这时候遇到苏丁,从前那些死寂和腐烂了的愧疚和歉疚竟然如潮般涌上来。 赵朝环顾了一下酒店,递了张名片过去,道:“丁丁,我就在这家酒店,咱俩久别重逢,我请你……” 苏丁拒绝:“不用了,从前的都让它过去吧。” 她可没那个浪漫心情和他叙旧。 见着他,她只有尴尬和羞愧,也没什么旧可叙。 赵朝却不容她拒绝,道:“那就去楼下咖啡厅喝杯咖啡。” 苏丁实在不觉得她们之间有什么可说的。 但赵朝今非昔比,他已经不是那个会尊重人,同时因尊重而生出体贴之心的赵朝了。 苏丁要是不想当众和他撕罗起来,就得答应。 最终苏丁还是和陆心说了一声:“我遇见一个……朋友,下去和他喝杯咖啡,一会儿就上来。” 陆心是才毕业的小姑娘,对赵朝这样成熟又有范儿的男人没有抵抗力,一边偷偷打量他,一边点头:“好的,丁丁姐你只管去,我一个人可以的。” 又红着脸问:“这人是你什么朋友啊?好帅啊。看他那西服,是订制的吧?还有他的皮鞋,意大利纯手工。他腕上那块表,限量款呢,有钱都买不到。他结婚了吗?” 要是陆心不说,苏丁还真不知道赵朝这一身行头居然这么值钱。 她无情的打击陆心:“早结了,他岳父还挺厉害呢。” 陆心立刻就明白了,这么帅这么有气质的男人,居然名草有主? 还是靠了他岳父才有今时今时地位的? 这是婚姻交易啊。 她一边遗憾,一边同情赵朝,一颗芳心立时碎了八瓣。 …………………… 赵朝做主,替自己和苏丁各点了一杯咖啡。 他在富贵圈里浸淫久了,自然能看出苏丁的穿着极为普通。 他对苏丁满是同情和怜惜:“丁丁,我知道说多少对不起,都没法让时间倒流,我对你的伤害也没法弥补,不过,我当初是真的爱过你。” 苏丁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她讪笑着道:“那什么,赵朝,真的都过去了,要说对不起,应该我说。” 赵朝骄矜的笑了笑,道:“我的错更多吧,后来我咨询过心理医生,你那种情况,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要是我当初能好好配合,这会儿咱们俩孩子都生了俩了。” “呃。”苏丁垂下头去,恨不能把脸埋进咖啡盅里。 赵朝看她害羞,笑得越发柔情蜜意,他道:“丁丁,如果你有什么为难的,可以来找我。我绝不会空许诺,不管什么要求,只要你提,我一定尽全力办到。” 第73章 画皮 《执迷不悟》/百醉疏狂 苏丁心里一凛。 赵朝这语气太郑重了,郑重得让她害怕。 她不蠢,自然能听出赵朝的弦外之音。 神马意思? 他这是……他自己发达了,所以想兼济天下,真心弥补弥补她? 她不需要好吗? 还是说,他反射弧比较长,和自己离婚两年了,才发现她才是他的真爱,所以想要跨越一切阻碍,重修旧好? 他还真是变了。 以前的赵朝,绝对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那时候他单纯热情,以为两人相爱,最后就是结婚,到老。 名份这东西,不缺的人觉不出它的可贵来,但对于某些心思赤诚的人来说,名份就代表着尊重和他对爱情的直挚。 可现在,他也习惯了踩着道德底线,居然大喇喇的来诱#惑她,让她主动向他飞蛾扑火,做他的情人小三。 苏丁沉了脸,冷笑了一声道:“不需要。” 赵朝眼中闪过恼羞成怒。 他早不是从前的小职员,成天加班加点,累得跟死狗似的,却拿着最低的工资,连个组长、主任都能拿着他的设计图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他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被人恭违吹捧,也习惯了呼风唤雨,号令天下。 已经很久没人敢忤逆他的好意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点头哈腰,逢迎跪舔,他都不冷不淡,不愿意给他们一个好脸色,难得他肯掏心掏肺,苏丁居然不领情? ………………………… 赵朝没发作,他摆出上位者的气势来,定定的盯着苏丁。 苏丁才不买他的帐,她把钱压到咖啡杯下,起身道:“赵朝,婚都离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意思。我过的挺好,不需要谁来同情,就这样,好走,再也不见。” 赵朝叫住苏丁:“丁丁……你年纪也不小了,还这么清高孤傲,不觉得太不合时宜了吗?” 苏丁气笑,道:“那是我自己的事吧,和你没关系。” “丁丁,我说了,我是真的爱过你。” “那又如何呢?你想证明什么?证明你现在还爱我?” 赵朝倔强的表达着他的“善意”。 苏丁凉凉的看了他一眼,道:“那是你自己的事。” “丁丁……”赵朝是真的怒了,他道:“我知道,你觉得被冒犯了,可现在社会就这样,自古就是笑贫不笑娼……” 苏丁抬手,把喝剩的半杯咖啡径直泼到他脸上,道:“你踏马才是娼。” 赵朝纹丝没动,就那么任凭咖啡顺着他的脸滴滴嗒嗒往下淌,甚至还轻笑了一声道:“我就喜欢你天真里的野性。” 我草……尼马…… 这“喜欢”二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觉得这么侮辱呢? 不是苏丁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而是喜欢本身被侮辱了。 赵朝仍旧苦口婆心的劝苏丁:“我知道你现在想什么,两年前,我比你还天真。 你还记得去周家见你继父和继兄吗?他们有什么可金贵的?不过是比我会投胎,得了祖宗荫庇罢了。可你看看你继兄的那副嘴脸,他看我的时候,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他凭什么?真论能力,他未必及得上我。这就是特权的好处,现在,我也一样可以拥有这份特权。你能享受他们因特权给你的庇护,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 为什么不能? 那是因为他们对她没有恶意。 赵朝笑了,道:“恶意?怎么才算是恶意?我对你,不过是男人对女人的心思罢了,你以为周秦就没有?他不过是碍于许近枫的淫威,不敢肖想你罢了。 可从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他看你,就跟看着他肖想的女人没什么差别。他的眼神就是刀,在你没察觉的时候,一件件的在剥你的衣服。” 苏丁手痒痒了,她环顾四周,想着几拳把赵朝撂爬儿,会不会闹出什么恶质社会新闻来。 想想还是算了,忒不值当的。 赵朝看苏丁除了“慌张”,没什么别的反应,越发气定神闲,他道:“丁丁,我知道你是那种求全责备的人,这两年,你没男朋友,也没结婚吧?” 他倒笃定。 苏丁不说话。 赵朝便笑了笑,道:“我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东西。我等你的回复,丁丁,我相信你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赵朝潇洒的先一步离去。 …………………… 苏丁气得刚才喝下去的咖啡都要吐出来了。 许近枫打过电话来。 苏丁抱怨:“赵朝是不是有病?还是神经病。能不能给他找个大夫好好看,就这么跑出来祸害人,会造成社会动乱的好吧?” 许近枫在电话里笑了,道:“他有没有病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怎么遇见他了?” 苏丁把刚才的事一说。 许近枫道:“你理他呢,就当是一条狗对你吠了两声。不服气你还能咬回去是怎么的?乖,参加你们年会去吧,结束了我去接你。” 许近枫挂了电话,从手机通讯录里翻出赵朝的手机号。 赵朝接通了电话,语气十分平淡、从容:“枫哥啊,你不找我,我也正想找你谈谈。” 呵,谈,他倒要看看赵朝想谈神马。 ………………………… 许近枫打扮的十分接地气,灰色羊绒薄毛衫,牛仔裤,外头还罩了一件羽绒服。 还不是什么国外的牌子,就国产的,满大街都是的牌子。 相较起来,不及赵朝多矣。 可许近枫的气质在那儿呢,哪怕他七老八十了,也是一种灼人耀目的狂放不羁。 赵朝这个精英站在他跟前,纵然一身的名牌,却生生被他比了下去。 赵朝含着笑,打量着许近枫,伸出手道:“枫哥气质犹胜从前啊。” 许近枫讥讽他:“赵儿倒是鸟枪换炮,行头都换了哈。” 赵朝道:“身外之物,我不大在乎这个,可现在做生意要见客户,人人都势利,可不都以貌取人嘛,我也只好入乡随俗。” 许近枫哈哈大笑,道:“别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赵朝假装听不懂他的嘲讽,只当是他的恭违,道:“彼此彼此。” 他许近枫越混越落套,未必比得上自己。 赵朝先发制人,道:“我刚才正好遇见丁丁,跟她聊了会儿。听说这两年,枫哥一直守着丁丁过呢?” 许近枫坦然承认:“可以这么说。” “可我看丁丁过得并不好,枫哥很失职啊。” 他说话还真不客气,一顶大帽子直接就给许近枫扣上了,就差说他居然连苏丁都养不起了。 许近枫笑了,道:“是吗?这个好与不好的标准是什么?” 赵朝道:“女人不比男人,最美好的年华就那么几年。枫哥以前也挺有男子汉气派的,怎么这两年倒不如从前?居然还让丁丁在外头做个小职员?她还需要为了衣食温饱,去低声下气看人脸色吗?” 许近枫玩味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甭管男人女人,有个正儿八经的事儿做挺好,要不然成天闲极无聊,就该琢磨乱七八糟的了。” 赵朝脸色僵了僵。 许近枫倒佩服他了。 看来方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赵朝门儿清啊? ………………………… 赵朝很快收敛了神色,道:“实话说吧,和丁丁离婚,我不后悔,但我还爱着她。” 许近枫毫不客气的道:“你配吗?爱这个字眼儿在你这太廉价,太不值钱,你还是说给方怡听吧。” 赵朝嘲弄的耸了耸鼻翼,道:“方怡,她现在威胁不到我。” “哟喝,翅膀硬了,赵儿,你就这么笃定离了方怡,你还能过得像现在这么光鲜?” 赵朝反倒诧异的看向许近枫,道:“我知道,枫哥对我有误会,很多人都对我有误解,不过你们以为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得益于方怡,得益于方家,那你们可就想错了。易地而处,未必人人都有我现在的成就。” 许近枫风淡云轻的道:“是吗?” 脸皮还真厚。 这得有多不知世事艰难,有多不知天高地厚,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赵朝大言不惭的道:“当然。” “呵呵。”他说是就是吧,许近枫可没有好为人师的毛病。 赵朝看许近枫没话可说了,这才回归正题:“本来我也不需要和枫哥知会,不过前车之鉴,我还是觉得跟你打一声招呼比较好。 我会给丁丁她想要的一切,都是枫哥给不了的,所以,还请枫哥以后有点儿自知之明,别再胡乱搅和我和丁丁的关系。” 许近枫嘲弄的看着赵朝,问:“我给不了的,你能给?” 赵朝很坚决的道:“对。我承认,我没法给她名份,可我会给她爱,你给不了的,男人对女人的疼爱。” 这是生怕戳不着许近枫的痛处,使劲往他短处上踩呢。 许近枫放声大笑,笑完了,点着头道:“丁丁说对了,你踏马就一刚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精神病患者。” 赵朝面色青红,怒看着许近枫,倒很有唾面自干的涵养,道:“忠言逆耳,我理解枫哥的感受。” 他理解个几把。 许近枫摆摆手,道:“我本来也不想来,不过我不愿意丁丁受你骚扰。所以我只好过来警告你。 赵朝,丁丁不是你能叫的,以后见了面,实在躲不开,你就叫声苏丁吧。还有,离苏丁远点儿。” 赵朝沉得住气,他道:“苏丁不是三岁的孩子,她是个成年人,她有自己的意志和自由,她怎么选择是她自己的事,许近枫,你干涉不着。” 许近枫嗯哼了一声,道:“这话你说给旁人听,我不爱听,丁丁的一切,我都必须得干涉。 你算个几把鸟,跟我这儿装什么装? 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画皮,让你现出原形?” 第74章 交易 《执迷不悟》/百醉疏狂 周秘也不怎么知道了赵朝的口出狂言,在电话里对着苏丁狂笑:“唉哟我的天,笑死我了,这赵朝以前看着挺正常的,怎么现在越活越回去了?他没病吧?这些话他是怎么想出来的?我的天,扶我起来,我还能笑,笑死我了。” 苏丁无耐,道:“你能不能笑得收敛点儿,别吓着我干闺女。” 周秘白了她一眼,知道她看不着,就从鼻子里出了回冷汽,揪着她问:“你也挺好脾气啊,居然就泼了半杯咖啡?怎么没打残他丫的。” 苏丁道:“我现在淑女了呗。” 周秘切了一声,又问:“枫哥呢?也挺好脾气啊,你们两口子不是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吧?” 苏丁和许近枫一年前就领了结婚证。 只不过两人没办,也就请了周秘和钟目一家三口吃了顿饭。 周秘虽然替苏丁委屈,不过一想,方家始终是祸患,低调点儿没什么不好。 再说了,苏丁又不是没穿过婚纱,那婚纱还是许近枫给她花巨资订做的呢。 里外里一抵,四舍五入,勉强也算他俩在某种意义上办过婚礼了。 也算不亏。 苏丁道:“你可别提了,枫哥现在……我都不稀得说。” “说,说,他怎么了?是不是吃醋加争风,把你收拾的挺惨啊。” 苏丁气得没词了。 许近枫伪装的挺好,苏丁真没察觉他有争风吃醋的嫌疑,也没觉得他在生气。 相反他还一直安抚她,让她别上火,说为了这么点儿小事,生气就是上坏人的当…… 可一连一周,夜夜笙宵,苏丁每天早晨都爬不起来。 到了公司,哈欠连天,腰酸腿疼,要不是大姨妈及时来救驾,她估计得死的许近枫身底下。 这个小心眼又腹黑的臭男人,她都要恨死他了。 周秘这是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秘在电话那边狂笑,就差捶床了:“你不说我也看出来了,枫哥现在修身养性,收敛的挺好,不熟悉的人真瞧不出来。可他那股子劲儿头都撒到你身上了吧? 我听说过这么个观点,不知道从哪儿看的了,说是好女人是坏男人的鞘,能降服住他的戾气,但不可避免的,刀鞘总得承受点儿伤害吧。总之就这么个意思,你自己意会啊。” 苏丁等周秘笑完了,才问:“我不敢跟枫哥打听,你知道点儿什么内情吗?赵朝现在怎么变成这样?真是让人蜚夷所思。” 周秘不屑的切了一声,道:“什么内情,全城人都知道好吧?方怡自甘堕落,结了婚也不消停,仗着她有个好爹,明目张胆的胡作非为呗。” 苏丁哦了一声。 周秘给她科谱:“说是方怡参加了一个什么Party,就是那种地下非官方的民间组织,玩的挺开,男女关系挺乱的。跟她玩一块儿都是非富即贵,也没人敢查。 可是这圈子就这么小,她那男伴换的挺勤,她也成了圈里有名的公车。到后来十个男人聚一块,有八个都能和她扯上关系,那两个还是跟她玩过多人游戏的。 你想啊,赵朝再怎么样也是个男人吧?这种活王八他当得不憋屈?憋屈的时间长了就变态了呗。” …………………… 赵朝才不承认自己变态,相反,他觉得自己是浊世清流,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枝青荷。 可回到家,面对卧室里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还是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 他一脚踹开门。 夸张尺寸的床上,交缠着四五个人的身影,女的自然是方怡,男人们,有赵朝见过的,有没见过的。 有平时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也有对他小心献媚的。 不管平时什么样,这会儿都是□□,是人最原始的……丑态毕露。 屋里还有一股子浓郁的,令人作呕的香味。 赵朝站在门口,冷冷的盯着这群人。 屋里的人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他,短暂的愣怔之后都看向方怡。 方怡却一脸迷醉,颇有点儿神智不清的模样,她还催促众人:“快点儿,爬半竿子把我撂半道儿算怎么回事?” 她都不怕,诸人也不怕,只有两个尚且知廉耻的下了地,仓皇的找着衣服避让到了一旁。 赵朝低喝一声:“都给我滚出去。” 方怡却百忙之中妩媚的瞥了他一眼,懒洋洋的道:“你回来啦?发什么火啊,我不也没拦着你跟别的女人寻欢作乐嘛,你管我做什么?” 比无耻,赵朝永远不是方怡的对手,他愤而摔门出去。 等他买醉夜半归来,屋里终于清净了。 方怡只着短到腿根儿的睡裙,披散着才吹干的长发,吹出一串烟圈,慵懒的看向他:“回来了?” 赵朝把自己摔到沙发上。 方怡坐到他腿上。 赵朝都懒得把她推开了。 方怡揽着他的脖颈,调笑道:“行啦,你也不是没见识的人,至于这么作颜作色吗?怎么,许你们男人二凰一凤,不许我享受享受被别人服侍的滋味? 你不是不好,可你就一个,难免首尾不能兼顾。好啦,别生气了,你嫌那两个姑娘玩腻了,我明儿再给你挑几个,是要清纯的还是要放得开的?” 赵朝脸上没有怒气,只有麻木。 他把手搭上方怡的腰,接受了现实:“我没生气,不过你就是玩儿也别在家里玩儿,外头不够你祸祸的?” 方怡在他脸颊上亲了下,道:“我也不愿意把人带到家里来,可是外头最近查的紧,大哥有事没事总敲打我,我不是嫌他唠叨吗?下不为例。” 赵朝神色不动,道:“听说周奇要退了?” 方怡道:“好像是。” 赵朝道:“要退了的人真是百无禁忌,说是下个月他要给周秦办婚宴,到时许近枫也会来吧?” 方怡嗤笑一声,道:“来来呗,跟我又没关系,你这小心眼儿,还吃飞醋呢?我压根就不喜欢他,不过是逗他玩罢了。” 赵朝笑笑,道:“这跟飞醋没关系,这两年跟许近枫可疏远多了,我想着他不大在这地界儿混了,以后周奇退下去,他没了仰仗,以后更不大回来。想请他喝个酒。” 方怡挑挑眉:“你想让我也去?” 赵朝揉着她的腰,道:“你也知道,我和苏丁以前的事儿,怎么说也是戳了许近枫的肺管子,他对我始终鼻子不是鼻,眼不是眼,我请他,怕他不来。你和他总是没撕破脸,又是女人,比我更好说话些。” 方怡想了想,道:“也成,他这人虽然做事不怎么地道,但为人还是可靠的,不会这么小气,我这点儿面子他还是会给。” …………………… 周秦要结婚,诸事缠身,正忙得头大,接到了个陌生电话。 他本来不想接的,骂了一句:谁特么这么不长眼,诈骗电话都打到老子手机上了? 结果手一滑,不但没挂,反倒接了起来。 手机里传来赵朝的声音:“周哥,忙呢?” 周秦微微有些诧异,道:“我当谁,这不是前妹夫吗?我能忙什么,再忙你有召唤,也不敢不去啊。” 赵朝也没把他的嘲讽放进心里,道:“周哥真会开玩笑,那我就等着周哥过来。” 挂断手机,周秦锁了手机屏幕,嘿了一声:“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周秦对赵朝的轻视已经深入骨髓,哪怕他现在混得人模儿样,可周秦就是不拿正眼看他。 赵朝倒是沉稳的很,递过去一张卡,道:“当年我和丁丁结婚,周哥没少出钱出力,听说你要结婚了,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呵。”周秦没接也没看,只凉薄的道:“别,你还是叫苏丁吧,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咱们有话直说,我相信没事你也不会找我逗闷子。” 赵朝道:“是有点儿小事,想跟周哥做个交易。” 周秦挑了挑眉,不客气的道:“口气真大,跟我做交易,你拿什么换?” 赵朝淡淡的道:“最近听说周叔叔要退下来了?” 周秦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一凛。 赵朝却胜券在握的道:“周哥也不用瞒,周叔叔是你亲爹,谁不在乎你也不可能不在乎,就甭装了。” 周秦笑了下,道:“也对,我要不关心那我还是人吗?你既然说得这么笃定,看来这是你的条件了?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赵朝替周秦斟了杯茶,道:“不用我说,周哥也知道我现在的婚姻就是场不折不扣的笑话,我也不怕你骂我忘恩负义。别的我都能忍,哪怕方怡再嚣张些……可活王八,我没那么个兴致当。” 周秦点点头,只笑了笑没说话。 这就有点儿不上道儿了,当初他跟方怡鬼混到一起的时候就没这个思想准备吗? 方怡能跟他这么随便,就能跟别人一样随便。 他以为他占到了便宜,那别人呢,难道就不这么认为了? 他一头栽进去了,也拿到了该得的不该得的好处,这会儿说不能忍,呵,早干吗去了? 他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完吧? 甭管方怡是不是好东西,可赵朝就这么半路拆桥,就说明他不折不扣,不是个好东西。 赵朝道:“做人不能做得太绝,所以我也不会怎么样,不过恰好手里有点儿我那位岳父老泰山的一点儿把柄。” 我靠,这可就真黑了。 为了甩脱个方怡,他这是要把老方拉下马啊? 这还不叫绝,怎么才叫赶尽杀绝?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这断人前程,比谋财害命不差哪儿去了。 不过他和方怡还真是半斤对八两。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 第75章 疑心 《执迷不悟》/百醉疏狂 周秦知道赵朝这人不可靠,可他抛出来的条件实在太诱人。 打从和他分开,周秦就有点儿心神不定。 思来想去,还是去找亲爹。 周奇心态倒是挺稳,他对周秦道:“你是关心则乱了,这事儿本来就不是他一个局外人能左右得了的。 就算他有证据,凭什么拉下老方,我就能上去? 谁去实名举报?我还是你?查到最后,就算老方真的洗涮不清,我又能落个什么名声?” 也是,圈里有圈里的规则,贪不贪,腐不腐的放一边,自相残杀、互相背叛,这本身就让人不齿,哪个还敢重用? 周秦犹豫着道:“可这实在是个好机会,而且他要的也简单,不就是甩开方怡嘛。” 周奇微笑,摇头道:“你既知道是与虎谋皮,怎么还这么天真?他如果想甩开方家那姑娘,会真的没办法?会需要求到你头上?” 周秦沉吟着道:“他总不至于这么本事。” 周奇叹息道:“人是会变的,今非昔比。” 可就这么放弃? 不甘心啊。 周秦蠢蠢欲动,道:“爸,要不然咱就冒险试试?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周奇道:“我不建议你做。赵朝这小伙子是什么人,我不好下定论,但通过方家这件事,可见他是记仇的。” 周秦承认,赵朝不是一般的记仇。 周奇又道:“咱们周家对他虽然不曾结多大仇,但当初你对他的态度可够轻慢的。 越是这样出身的人,自尊心越敏感,从他现在的气质和从前大相径庭就能窥得一二。 当年能忍□□之辱,不是他多有涵养……如今他权势在手,能不计前仇,呵,这样的人,怕是也只有一个韩信。你觉得换成你,会以德报怨?” 周秦:“……” 他不是赵朝,真不敢说。 …………………… 说服不了周奇,周秦怏怏而出。 他实在不甘心,掏出手机,几番纠结,还是打给许近枫。 许近枫闻言只冷笑了笑,道:“这也太巧合了点儿,看来赵朝还真是,不可小觑。” 周秦道:“怎么你也这么说?他再厉害,不过一二年,还能脱胎换骨是怎么着?是不是太高估他了?” 许近枫道:“他才撩了我的虎须,我也放话要扒了他的画皮,让他现出原形,他后脚就应景的说要甩脱方怡,还想方设法搭上你的线,你觉得这单纯只是巧合?” “你是说……他要给咱们下套。我靠,这小子心也忒黑了吧。我就说总觉着不对劲,这踏马的就是与虎谋皮,亏得我还心动了。” 许近枫道:“人都有私心,你心动正常,要是没私心,人还是人吗?” 周秦气得磨牙,现下怎么办? 总不能被赵朝牵着鼻子走? 许近枫道:“这事我来吧,把你摘出去,你们爷俩都别跟着掺和。” 周秦一怔:“这……不合适,他找的是我,又跟我们家老周有关,怎么能让你鞍前马后的?再说这里有风险……” 许近枫笑吧他:“得了吧,这算什么风险?一个赵朝罢了,你当我还真怕了他?” 他又开玩笑:“我进去了,你还能把我捞出来,要是你进去了,我可没那捞你的本事,闹不好还得把你们家老头儿一块牵连进去。行了,别争了。” 周秦有些讪讪。 就是因为知道许近枫说得都对,他这会再客气就太虚伪了。 他道:“我总觉得这心里不太稳当,这事要万一……” 许近枫道:“别的我都不担心,只是一旦有什么差错,你别让丁丁知道。” 周秦一噎,心里一酸,保证道:“虽说未料胜,先算败有点儿打消士气,可我还是得说,万一真有什么万一,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丁丁。” 许近枫道:“得了吧,用不着你,我自己的媳妇我自己照顾。” 周秦也气乐了:“你小子越来越小气了,她是我妹妹,我还能对她有什么歪的邪的想法是怎么着?” ………………………… 苏丁下班回来,见许近枫正对着电脑看着什么,她探头看了一眼,全是英文。 不解的问:“你这是钻研什么呢?项目都做到国外去了?” 许近枫扣上笔记本电脑,转过身搂住她的腰,道:“是啊,正在考虑当中。现在国内经济形势不好,我也不能坐以待毙不是?国外是块大蛋糕,咱也不比谁差,分一口总成吧?不过……” 他亲了亲苏丁,一脸感慨的道:“不过,怪舍不得咱们丁丁的。” 苏丁被他亲得痒,笑着推他,道:“少来,我又不是红颜祸水,别什么锅都让我背。我可没让你君王自此不早朝。” 许近枫道:“咱们丁丁觉悟还真高,这么说我要去国外发展项目,你不反对?” “何只啊,不但不反对,我还举双手双脚赞同。” 许近枫坏笑着将她压进沙发里,道:“双手举不举的我不在乎,举双脚……嗯,就够了。” 苏丁气得伸手挠他:“许近枫,你怎么什么事都往那方面扯?” 许近枫欺近她道:“我没说谎,是真舍不得你。” 苏丁把秀发掩到耳后。两人离得近,她能听见他沉稳有力,甚至有些急躁的心跳。 她也跟着莫名的发急和感动,她垂眸避开他灼热的视线,道:“我也舍不得你。” 许近枫低低的嗯了一声,颇有些遗憾,却又坚决的道:“算了,我不去了。” “别呀。”苏丁揽着他的脖颈,把要起身的他又拉了回来,郑重其事的道:“枫哥,你做的是正经事,可别为着儿女私情就耽搁了。一时的分别不算什么,咱俩还年轻呢,再说了,你总得为……咱俩将来的孩子考虑考虑吧?” 许近枫难得看她这么严肃,也难得看她这么一本正经的和他讲大道理,越看越可爱,不由得低笑起来,亲亲她道:“嗯,枫哥听丁丁的。” 苏丁脸微微一红。 紧接着就听许近枫道:“其实你巴不得我赶紧滚蛋,滚得越远越好呢吧?” 苏丁脸色僵在那儿,明显的磕巴了下,才眨巴眨巴眼睛道:“才没有,你冤枉人。” 许近枫轻笑,道:“你敢摸着良心说真话?” 说着他就越俎代疱,握住了她的良心。 苏丁脑子懵了一懵,才道:“说啊,我说的就是真话。” 许近枫嗤笑:“你敢说你不是嫌我要得太多,所以想借着这个机会把我撵走,好逃避夫妻义务?” 苏丁就是这么想的,可借她八个胆子她也不敢实话实说,越发要瞪着眼睛力证清白:“你就会冤枉我。” 许近枫道:“不让我冤枉你也容易,来来来,让我验验你是不是心口如一。” 苏丁被腾空抱起,她恼羞成怒的用拳头捶着许近枫:“你这浑蛋,又找借口。” 许近枫哈哈大笑,道:“我借口再多也没你借口多。” …………………… 许近枫煞有介事,成天忙得不见人,苏丁问他,他就说是在跑项目,还要办签证,得回G城一趟。 他同苏丁商量道:“正好周秦结婚,我提前回去两天,可能还要比你晚回来几天,你自己过去行吗?要不然我让周秦派个车来回接送你?” 苏丁好笑的道:“我有那么废物吗?这点儿路程都走不了?接什么接?我自己坐高铁过去。你要不放心,我随时给你打电话。” 许近枫道:“没我陪着你,我不是不放心吗?” 苏丁推他:“去,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许近枫抱着她,感慨的道:“我真希望你就这么点点,然后我无论去哪,无论做什么,只需要把你往兜里一揣就行了,既能我安心,又能让你放心。” 苏丁笑得打跌,道:“我是豌豆公主啊?还这么点点儿?咱俩都老夫老妻了,能不能别这么肉麻?这才分开几天,哪儿到哪儿啊?放心吧,你不在我身边,我也能照顾好自己。” 许近枫轻抚她的脸,半天才低低的道:“嗯。” 因为赵朝那番诋毁周秦的话,又加上许近枫不在,苏丁对于参加周秦的婚礼就不是那么热衷。 尽管她明知道不该相信赵朝,可那番话就跟活苍蝇似的,每想一回都要恶心一回。 苏丁和周秦打交道的次数着实不多,但不可否认,周秦对她的确不同一般的关心。 尤其她和赵朝结婚的时候,没有周秦及时雨般的降临,她的婚礼必然是有缺憾的。 尽管那场婚姻以失败收场,但周秦的的确确在苏丁最艰难最狼狈的时候替她圆过场。 周奇能参加,还不是得益于他的美言吗? 要是以前,苏丁也不会多想,现在却不得不问一句:“为什么?” 直到周秦结婚正日子那天一大早,苏丁才坐高铁赶了过去。 周秦一连给她打了三个电话“催”她。 苏丁抱歉的道:“哥,我真的是工作忙,不能请假,我已经往这边赶了,你不用管我,我肯定能赶到。” 周秦不放心,道:“我让司机到高铁站接你。我说丁丁,没你这么不上心的啊,我再不济也是你哥,结婚的大日子,你这么慢怠?来了我可要罚你酒。” 苏丁陪笑:“真不是慢怠,我肯定提前赶到。”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作收。 第76章 感动 《执迷不悟》/百醉疏狂 苏丁到的不晚,她本来不想去周家,可周秦一直盯着呢,电话不断,那架势,生怕她不来。 要是她敢不来,估计周秦得亲自来逮人。 苏丁再三推拒,可周秦还是派了司机去接。 盛情难却,苏丁实在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周家。 周家婚车还没出发,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一排十多辆加长林肯,打头的车上满是鲜花,真是气派又浪漫。 周秦一看到苏丁下了车就迎了过来,笑眯眯的道:“丁丁又漂亮了。” 苏丁一时竟然不敢看他的眼神,赵朝的话又涌了上来。 他可真恶毒,每个字词似乎都带着诅咒,让苏丁疑邻偷斧,竟然看周秦觉得他的眼神果然不怀好意。 周秦自然注意到了苏丁的不自然,他还当自己和许近枫密谋的事被苏丁猜到了,生了自己的气,他收了笑问:“丁丁,怎么了?要是我得罪了你,你别客气,当面抡我也没关系,可别忍气吞声,背后扎我小人儿啊?” 苏丁被逗笑了,不自然的理了理鬓发,道:“哪儿可能,无缘无故的,我不得罪你就是好事了,再说我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吗?还背后扎小人儿?” 周秦这才笑开,道:“我本来说想让你当伴娘,可是枫哥不乐意。看他小气巴拉的,非得把你金屋藏娇,生怕你被别人抢走。” 苏丁脸红了,道:“不是,是我和嫂子不太熟,而且伴娘都是交好的闺蜜,最好是没结婚的,我这都……不太吉利。” “胡说,咱才不讲这个,你从前那段算个屁,不对,屁都不是,早过去八百年了。” 苏丁站在门口没动,问周秦:“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要不我直接去酒店吧?” 周秦朝她挤了挤眼,道:“于阿姨不在。” 苏丁窘迫的瞪他一眼。 周秦哈哈大笑,道:“真不在,她今天也算是主角,一大早就出去做头发,试礼服去了。不过呢,恐怕她今天做什么都白搭。” “为什么?”苏丁问完就后悔了。 于晓晶只是周秦的继母,他亲妈可还在呢。 儿子结婚是大事,周妈妈不可能不出席。 苏丁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于晓晶用不着她担心,但一想到场面尴尬,她就想抚额。 周秦道:“皇帝不急,你个太监急什么急?放心吧,我妈那人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她不会牵连无辜,再说了,于阿姨也不是什么世事不懂的小姑娘,他们大人的事让他们大人自己解决。” 苏丁忍不住笑道:“好像你还是孩子似的。” 周秦假意感叹:“可不是,没结婚,长到多大也当自己是孩子,可等有了儿女,就真的有一种老了的感觉。” 他问苏丁:“你和枫哥……打算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小外甥女啊?” 这个问题,苏丁回答不了。 她和许近枫还没就这个问题正式讨论过,自然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决定。 许近枫虽然十分放纵,但每次都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自嘲的说:“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可不敢再让你受罪了。” 苏丁对要孩子也不是特别热衷。 周秦却把她的沉默当成了为难,暗下决心:方家有什么可怕的? 法治社会,他们还能为报私仇就明目张胆的杀人放火是怎么的? 再说那算什么私仇?方怡不管是于情于理都不占优势,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 怕她那是抬举她,她又有什么可怕的? 难不成为了顾忌她,许近枫和苏丁还一辈子都这么隐姓埋名不成? 等这回事一了,许近枫和苏丁担心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 周秦的态度十分殷勤、热络。 苏丁心里的疑惑又起,她不由得站住脚,四顾见没人注意,她有些迟疑的望着周秦,道:“哥,我问你件事儿啊?” 周秦道:“说。” “你……这么多年,为什么待我这么好啊?” 周秦嗤了一声,道:“亏得你这时候才问,还知道我对你好啊?” 苏丁一脸懵,随即脸又红了。 她真这么迟钝?合着全天下的人都看出来了他对她好? 周秦没好气的道:“还能为什么,为了枫子呗。” 苏丁更懵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周秦提起这个就生气,也不顾新郎倌的形象,恨得咬牙切齿,道:“他非要和我打赌,我要不赌,就成了他口中的胆小鬼,窝囊废。我是吓大的吗?能让他吓唬住吗?可不就中了他的激将法,上了他的大当?” 苏丁忍笑,道:“你们都赌什么了?” “十项全能?” “啥叫十项全能?” 周秦闭眼,恨恨的道:“就没有你想不到的,一千米跑,一分钟跳绳,象棋、围棋、乒乓球、羽毛球、网球、高尔夫、俯卧撑、立定跳、引体向上……” 他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够十项了吧?关键是,我被他全方位碾压,就没一项能赢得过他的。” 苏丁忍不住道:“你们……幼稚不幼稚?” 换来周秦一阵大白眼:“我现在能不知道幼稚?” 不过现在知道也晚了不是? 年少气盛,他又不大瞧得起人,哪成想遇上个许近枫。 全方位被碾压之后,俩人还打了一架。 周秦照旧没占着便宜。 结果两人不但没打出死敌来,反倒成了朋友。 周秦道:“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便说,赌约我可以兑现,但他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苏丁问:“什么赌约?” 周秦没好气的瞅她:“照顾你。” 苏丁一顿,抿紧了唇,又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于阿姨和我爸结婚那年。” 苏丁眼眶一热,眼泪差点儿涌出来。 她喉咙有些哑,勉强别了脸,借以掩饰失态,问:“他答应你什么条件?” 周秦道:“本来我想折辱他来着,哪知他小子有血性,他说了,有生之年,绝不求我爸帮他办任何一件生意场上的事。” 苏丁慌忙用手掩住唇,哽咽了一声,心道:他怎么这么傻?值得吗? ………………………… 周秦啧啧两声道:“我说你也太迟钝了点儿,这么感动,早你干吗去了?” 苏丁不好意思的道:“我蠢呗,反射弧比较长。” “呵,是挺长的,这都十好几年了你才想起来问?这狗粮,我吞了。”他做了个怪模怪样的鬼脸。 苏丁噗哧一声笑出来。 周秦道:“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苏一丁,有点儿出息啊,别因为这男人为你做了芝麻大点儿小事,你就记他的好记一辈子。” 他夸张的比着“芝麻大一点点儿”。 苏丁点头,道:“我记着,回头我就跟枫哥说,是你教给我的。” 周秦哈哈大笑,道:“随便你告状,我怕他啊,大不了再挨顿揍。” 苏丁又问:“那,我能提前出来,也是他求的你?” 周秦收了笑,道:“你以为呢?虽然我这话有挑拨之嫌,可你和于阿姨吧,真的没什么母女缘份。她虽然答应了,可那之前是我先答应了枫子。为这事儿,枫子估计后悔一辈子。” 苏丁轻轻拭去眼角的泪,道:“我都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哥。” 周秦摆手:“算啦,我是真佩服枫子,这么多年守口如瓶,一个字都没向你透露。哎,不对啊,你怎么开的窍?” 苏丁嫌恶的道:“还不是赵……算了,提他就恶心。” 周秦不由得大骂:“我靠,怎么哪哪儿都有他。这小子是皮痒了吧?他是不是说我难听的坏话了?” 苏丁道:“你别问,问我也不说,怪恶心人的。我现在特后悔,怎么当初他说这话时没一巴掌呼过去让他闭嘴呢。” 周秦眼里闪过一抹寒光,随即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道:“也是,今儿大喜的日子不提他,没的晦气。” 周秦是新郎倌,自然忙得团团转,他安顿好苏丁,就去接新娘。 苏丁接下来就有些心不在焉,不时的拿出手机来看看。 许近枫还没给她打电话呢。 她现在特别想见到他。 一等帮着布置好新房,她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坐车去了酒店。 ………………………… 酒店里人来人往,堪比堵车现场。 苏丁捏着电话,就是不想打,非要自己在人群里费劲的一个一个辩认。 冷不防肩上有人拍他。 苏丁没回头,却敏锐的侧身躲开。 冯乐安懊恼的道:“我说苏妹妹,你怎么还这么警省?是不是我要再敢放肆点儿,这会儿已经被你撂倒了?” 苏丁只抿唇淡淡一笑,没说话。 冯乐安在就不愁没话题,他问苏丁:“你在这儿晃悠什么呢?怎么没见枫哥?” 苏丁眉锋一挑,问:“他没和你们在一块儿?” 冯乐安那是什么人?立刻改口:“在啊,我们就一块儿来的,他说要等你,这不一转身就没影儿了?” 苏丁瞥他一眼,道:“枫哥才跟我一块儿进门,难不成他会分#身术?是怎么做到和你一块儿来的?” 冯乐安一顿,有一种被人捉个现形的难堪。 他讪讪的道:“那个,那啥,我是说,刚才我和枫哥还在一块儿来着。哎,那不是老崔嘛,老崔,你等等我,我还有事和你说呢。” 说完怕多说多错,脚底抹油,立刻溜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收藏是真没指望了。 求下新文《穿肠(重生)》和《刁奴欺主》的预收。 完结文:《表哥攻略》《卿本佳人》《拿什么拯救你(快穿)》 第77章 假装 司仪已经登台,音乐响起,新娘挽着父亲的手臂,已经要进场了,苏丁还没找着许近枫。 她拿出手机,想着先给许近枫发个短讯,问问他在哪儿。 才解了手机屏,叮一声进来一条消息,是许近枫:丁丁,我在外头。 苏丁不由自主的笑了下。 这算心有灵犀吗? 也不顾婚礼即将开始,苏丁起身离座,悄悄退出大厅。 门外要比大厅内安静的多,但婚礼进行曲和司仪高亢的声音仍能传出来,只是多了几分距离感。这让苏丁有一种真实的自己是看客的感觉。 热闹全是别人的,她却这么孤独。 但很快,她知道她不孤独了。 许近枫就站在不远处,手里挟着烟,却只是点着,他并没抽。 苏丁放轻脚步,站在他身后看她。 他修长挺拔,宽肩细腰,哪怕只是寻常的衣服穿在身上,也能衬出他一双逆天的大长腿来。 总之他是苏丁见过和认识的男人里面,最衬衣服的男人,什么时候都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气质,让人没法忽视。 许近枫低头看手机,不知道是不是等的不耐烦了。 苏丁抿唇一笑,才要上去招呼他,就见他似有所觉,忽的转过身来。 苏丁落到他眼里的刹那,他像夜放花千树,绽出个热烈又温暖的笑来。 一股暖流从心脏的部位流蹿到四肢百骸,苏丁快步走过去,不再像从前那样矜持,一下子就扑进他怀里。 许近枫倒还有些诧异,伸手抚着她的脸问:“怎么啦?谁给你委屈受了?” 苏丁摇头,在他胸前使劲蹭了蹭。 许近枫明白了:“想枫哥了?” 苏丁虽然不好意思,却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承认:“嗯。” 许近枫笑叹了一声,却没取笑她,托着她的下巴,在她嫣红的樱唇上蜻蜓点水浅酌了一下,道:“今天怎么这么乖?” 苏丁望着他,脸颊微红,眼里却泛着湿润的光,道:“我都知道了。” 许近枫的心里扑通一声,要不是心理素质好,估计就真露馅了。 他不动声色的道:“知道什么了?” 他脑子转得快,立时就联想到了周秦身上,笑着问:“知道我对你有多好了?” 苏丁点头:“周秦都告诉我了,枫哥,那么早你就……煞费心机,值吗?” 许近枫轻嘘一声,道:“首先,对丁丁怎么好都不过分。其次,那不叫煞费心机。最后,为了丁丁,不分值与不值,你就是枫哥的命。” 苏丁含着泪笑出来,伸手捶他:“你这是吃了多少糖啊?是不是把周秦婚宴上的糖都吃掉了?这话也太甜了。” 许近枫搂着她笑起来,道:“傻,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真是可怜的,没听过甜言蜜语是吧?以后枫哥都给你补上,省着被别人三言两语就给拐跑了。” 苏丁紧紧搂住他的腰,摇了摇头道:“我才不会跑。” 难得她当众这么大方,又这么依恋,许近枫伸手揽住她的腰,刚想说什么,似有所觉,抬起眼,就见赵朝站在不远处,目光沉沉的望着这边。 一脸的阴沉兼变态。 这丫又从精神病院跑出来了? 赵朝并没上前打招呼,许近枫牢牢抱紧苏丁,也只给他一个无视的眼神。 许近枫并没提醒苏丁。 那么恶心的人,何必恶心丁丁? 苏丁只依恋的在他怀里蜷了一会,就站起身,不好意思的垂头看自己脚尖。 虽说大家关注的焦点全在里头的婚宴上呢,可来来往往的服务员也不少,看见她和许近枫这么亲密,也不知道思维发散,会歪到哪儿去。 许近枫轻笑,知道她不好意思,也不挑破,道:“来了就不能饿肚子,走吧,枫哥带你填饱肚子去。” 苏丁轻捶他一下。 她来又不单纯只是为了吃的。 …………………………………… 许近枫带苏丁去了雅间,这里都是周家的亲戚,由他来陪,也算是对他的看重了。 苏丁第一回 见着周秦的妈妈。 周妈妈和于晓晶不是同一类人,她长得并不多漂亮,穿衣打扮也不是多精致,但浑身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 如果非要形容,应该就是那种天然、自然,总之是不加修饰的那种。 她往那儿一站,举手投足,言谈举止,就带着一种从容和自然的态势。 她和于晓成犄角之势。 于晓晶很僵硬,尽管十分沉默,却能看出她对周妈妈的那种隐隐的敌对和抗争。 周妈妈却很自然,对于已经不是周奇的太太,她并不是特别在意。 她一见苏丁,就露出喜欢之意,笑道:“我是早闻其名,今日才见其人,果然是个漂亮、可爱的好孩子。” 苏丁垂眸浅笑,是一副谦虚、害羞的模样。 她没去看于晓晶。 于晓晶也不屑的看她,更不会对周妈妈的话吃心。 自己孩子什么样,她自认比谁都清楚,周妈妈不过是故意气自己,同时也是外交辞令,哪能当真? 周妈妈拉着苏丁的手,道:“我挺喜欢你的,咱俩也投缘,要不我认你当闺女得了。反正我就秦秦一个儿子,他粗喇喇的,跟我也不贴心,我瞧着你就挺好。” 苏丁虽然不把周妈妈的话当真,但人家明明白白的表达善意,她还是领情的,因此微笑着道:“您抬举我了,我可没您说的那样好,别回头看出我真面目了,您再后悔可就晚了。” 周妈妈笑道:“真面目不好吗?人活一世,什么叫好,什么叫坏?活着随缘、随心就成了,管旁人做什么? 不以成败论英雄都说了多少年了,我一向不拿什么成功不成功来衡量一个人,阿姨就是喜欢你,后什么悔?就这么说定了。” 她倒爽快,拿眼看许近枫,真有一股子“丈母娘看女婿”的架势。 想来是知道他和苏丁的关系的,毫不客气的支使他:“倒酒。” 许近枫多会儿来事,立刻倒了酒,双手捧过去,微弯着腰,态度谄媚的道:“秦阿姨,怪不得我打见您第一面就觉得亲切,敢情您是我妈。丁丁的妈,甭管亲的干的,那就是我亲妈。” 周妈妈噗哧一声笑了,道:“行吧,岳母也是妈,不让你白叫。” 许近枫道:“得嘞,我沾丁丁的光了。” ……………………………… 因为多出了这么个意外,婚宴散场的时候,周妈妈就非得拉着苏丁道:“闺女不能白认,咱娘俩得多处两天,正好我这几天有事要去N城,我听秦秦说你在N城工作?” 苏丁立刻点头:“是的,您在N城的衣食住行全包在我身上吧。” 周阿姨笑道:“我就喜欢你这爽快的性子。” 又问许近枫:“我借你媳妇两天,你没意见吧?” 许近枫笑道:“哪儿敢有意见,我谢您还来不及呢,正好这几天我有事,那就麻烦妈多照顾丁丁几天了。” 周阿姨大笑,指着他道:“瞧把你个会说话的,本来是我麻烦苏丁,让你这么一说,反倒成了我帮你的忙了。” 周秦装腔作势的道:“妈,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打小您对我也没这么好过,好家伙,认了丁丁做闺女也就罢了,怎么枫子这姑爷都比我这亲儿子得脸了?” 周妈妈笑得合不拢嘴,拍着他的肩道:“那有可能你真不是我亲生的,丁丁才是,估计是当初抱错了,现在完璧归赵也不晚。儿子,你自求多福吧。” 他们谈笑风生,周奇不免有些尴尬,看一眼于晓晶。 于晓晶哪儿能不明白,这位秦女士来参加周秦的婚礼是假,一力排挤自己才是真吧。 可她又是最要面子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当面失态,做出泼妇般的行径,是以只能忍气吞声。 ……………………………… 周妈妈当真和苏丁去了N城,等到送走周妈妈,已经是一周以后。 苏丁这才意识到,许近枫已经一周没给她打电话了,倒没失联,偶尔还会给她发条短信,不外是嘱咐她按时吃饭,什么降温了多添衣服之类的。 苏丁心眼儿没那么大,不会猜不出许近枫有事儿瞒着她。 但她没想着抛根问底,既然枫哥怕她担心,她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可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什么事也该尘埃落定了。 ………………………… 许近枫的手机叮铃铃一响,周秦就一个猴子捞月,迅速抄到手里,待看清来电是苏丁,他又跟烫了手似的把手机甩开。 抱着头低哼了一声。 他一直担惊受怕,就怕苏丁会突然来电话。 这一周简直比一年还难熬,虽然没指望着能一直瞒下去,可瞒着瞒着也就瞒出奢望来了。 但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 周秦磨蹭半天才拿起手机,调整了一下情绪,又咳嗽了两声,这才接起电话。 不等苏丁开口,先叽哩哇啦一通:“丁丁啊?你工作还好吧?我妈走了?她这些日子没少麻烦你,回头我请你吃饭哈。” 苏丁等他东拉西扯,实在没话说了,才问:“枫哥呢?” “枫子啊,哈哈,他刚才有事出去了,走得太匆忙,手机忘拿了。那个你放心,有我看着他呢,他绝不敢乱来。 这样啊,你要是有事就说给我,回头我转告他,要是不急呢,就等他回来了让他给你回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要完结了,我还挺自豪的,毕竟没烂尾。 新文《穿肠》求预收。 《刁奴欺主》求预收。 收藏一下作者专栏,新文开文早知道哈。么么哒。 第78章 全文完 《执迷不悟》 百醉疏狂/文 电话里传来极低的抽泣声。 周秦一个激灵,声音都变了,手足无措的道:“丁……丁丁?你,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我,我,我……” 说实话,他认识苏丁也有十多年了。 当年她父母离婚的时候,她还像个细瘦的豆芽菜,满脸的倔强和不在乎,却周身上下,每个头发丝都写着难过和伤心。 那也正常。 连周秦是个男人,比她还大几岁呢,得知自己爸妈离婚还气得又摔东西又是哭骂,何况她那么个小姑娘? 但他从来没见苏丁哭过。 及至后来看着她一年年长大,她永远是那么一副酷酷的表情和模样,好像很厌倦这个世界,但又不畏惧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事情是她在乎的,也没有什么难关能够打倒她。 就是当年她替许近枫顶罪,于晓晶当众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她也没有一滴眼泪。 周秦去狱里探视过,她始终都很平静,平静的好像不是在服刑,而只是换了个地方,换一种生活方式罢了。 可以说,周秦见过痛不欲生,号啕大哭的许近枫,却没见过哭泣掉一滴眼泪的苏丁。 是以这会儿听见她哭,周秦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电话里是轻微的窸窣声,接着是苏丁哽咽的声音:“周秦,你不用瞒我了,是不是枫哥出事了?” 周秦一颗心仿佛泡在黄连里,又被刀子来回内外的绞了几通,说不出来的酸爽疼痛,他吱吱唔唔的道:“是有点儿小状况,不过,问题不大。” “我就知道……”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周秦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俩耳光,只要苏丁不哭,他艰难的道:“丁丁,都是我浑蛋,是我牵连了枫子,要不你打我一顿好了。算了,不用我费事,我自己打我自己。” 还真就给了自己俩响亮的耳光,他哀求苏丁:“丁丁,你别哭行不行?我以我的性命发誓,我肯定把枫子捞出来。” 苏丁停止了抽泣,道:“他现在在哪儿?我想见见他。” “……”周秦为难的道:“枫哥让我们瞒着你。” “纸包得住火吗?我得有多蠢,还能让你们瞒一辈子是怎么着?” 周秦没办法,只好道:“那什么,你别急,千万别急行不行?我让人去接你,什么事都等你过来了再说。” 又不忍的道:“真不是什么大事,枫子提前就有防备,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之所以没和你说也是怕你担心。” 苏丁问:“那他现在人在哪儿?” ……………………………… 周秦手里的手机被人一下子就抢走了,他唉哟了一声。 苏丁一急,忙问:“怎么了?” 电话里传来许近枫的声音:“丁丁,别来了,我下午就回去。” 苏丁张口结舌:“枫,枫哥?” 她不由得看看手机屏幕,问:“你,你不是在骗我吧?” 许近枫轻笑出声,道:“我能怎么骗你?” 真不是提前录了音? 周秦一拳捶在许近枫肩上:“你什么时候……” 许近枫朝他挥了个手势,周秦悻悻的闭嘴,退出去,把自己的办公室留给了许近枫。 苏丁还是不信,道:“你开视频。” 许近枫好脾气的道:“好,你等着。” 苏丁手机里的视频很快响起,她迫不及待的按了接通,果然屏幕上是许近枫帅气又欠揍的模样。 她不好意思的抚了抚眼睛,又气又怨的问:“你到底去哪儿了?” 许近枫道:“就刚才出去办点儿事,没带手机,看你急得,真没成色,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苏丁破涕为笑,道:“你骗人,刚才周秦都说了。” “听他胡说,他逗你玩儿呢,真要我出什么事,能这么快就出来?” 他说得有理有据,苏丁无以反驳,只好问:“你真没事?” “真没事。” “我去接你。” 许近枫道:“老老实实上你的班,没事别总请假,哪个老总愿意要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员工?你还怕以后请假的日子少啊?” 苏丁一脸懵的道:“谁家没事?我就请半天一天的假怎么了?大不了以后我多加几个班出来。凭什么我以后请假的日子多啊?” 许近枫笑起来,道:“知道为什么哪家公司都不愿意招女员工吗?” 苏丁反应过来,呸了他一声,道:“偏见。” ……………………………… 周秦一直等在门外,足足抽了两根烟,才见门从里面打开。 他一把将烟头按灭,迎上来问:“枫子,你……怎么出来的?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情?” 许近枫朝他笑笑,道:“我清清白白的一个好人,又没作奸犯科,也没贪赃枉法,调查清楚了自然就放出来了。” 周秦差点儿没一屁股坐那,拉着他进了办公室,道:“不是说你吸……” 许近枫翻了个白眼儿道:“我是那种没算计的人吗?” 这倒是。 许近枫打从少年时代起就是个放浪形骸,玩世不恭的人,因为好奇,抽烟喝酒全是那个时候学会的。但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他还是很有底线的。 后来有人不学好,许近枫当众将那人痛打一顿,见他的确不可救药,便放话道:以后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自此彻底断绝了来往。 周秦松了一大口气,道:“我这不也是担心嘛,怕你上了方怡的当。她可是不拘荤素,什么都吞得下。” 许近枫嘲弄的笑了下,道:“你也忒小瞧我了,不要说一个方怡,十个方怡我也上不了她的当。” 他没事了,周秦也能开玩笑了,道:“十个方怡的确不够看,那一个苏丁呢?” 许近枫横了他一眼,道:“别拿她和旁人比。” 周秦很有眼色的道:“是,旁人都不配。” 赵朝想陷害许近枫的阴招没能成功,只成功的把方怡送了进去。 拔#出萝卜带出泥,匿名举报信,将方父也牵扯进来。 历时半年调查,方父落马,身败名裂。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方家将方唐死保出来。 但所有的事业全都功亏一篑,方唐不得不远走国外避开国内舆论。 周秦骂赵朝道:“草,这小子心术不正,可老天也太厚待他了吧?方家倒台,他倒完好无损,还如愿以偿的甩脱了方怡?” 许近枫心态倒挺平和,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管他呢。夜路走多了总会碰见鬼。” 周秦有些悻悻。 许近枫倒不是真的变的有多佛性,只不过他更明白一个道理。凡事不是一蹴而就的,因果报应也是如此。 赵朝太过急功近利,他出轨方怡是,娶方怡是,甩脱方怡也是。 尽管看似他出淤泥而不染,但实则这种心态不改,早晚还得摔到这种急功近利上。 赵朝曾经将许近枫堵在看守所门口,道:“不是我输给你,是你运气太好,但我相信,一个人的运气不可能好一辈子。” 这是要结仇,不死不休么? 许近枫嘲弄的笑了笑,道:“我等着你。” 苏丁不爱他,他再怎么处心积虑也白搭。 所谓的强取豪夺不过是一场闹剧,感动的是他自己,取悦的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赵朝太过自负,他并没有他自己想的那样才华与能力并驱,离开方家的庇护,不到半年,刚成立的公司便负债累累。 他宣告破产,人也不知所踪。 …………………… 周秘给苏丁打电话:“你们还真打算在N城安家落户了?赶紧回来得了,现在讨厌的人都不在了,空气清新,阳光明媚,你回来我还有个一块逛街的朋友。” 苏丁道:“N城挺好的,我在哪儿都一样,再说来N城又不是因为怕谁避讳谁。” 周秘“切”了一声。 电话那边传来许近枫的声音:“苏一丁,不是说不让你吃冰淇淋了吗?疼的时候要死要活,你自己心里没个数?” 苏丁的声音立刻就软弱起来,道:“我就吃了一口。” “半口也不许吃。” 手机被挂断了,周秘无耐摇头。 这俩人,秀恩爱的方式都这么别致。 苏丁抱着冰淇淋不撒手,据理力争:“可是太热了。” 许近枫气得都要笑了,指着外头道:“现在是十月中旬,霜降都要到了,你告诉我天太热?是三十度还是四十度啊?” 眼看他要来抢,苏丁要跑,娇嗔道:“可是人家心里头热嘛。” 许近枫喝斥她:“你给我站那儿。乖乖让我收了,下回让你再吃一口,要是敢跑,以后你甭再指望吃冰淇淋了。” 苏丁不敢跑,只能讨好的求他:“枫哥,我自己心里有数。” “有个屁数。” 苏丁看他说不动,只好道:“这个月大姨妈不会来了。” 许近枫一怔,问:“你刚才说什么?” 苏丁道:“我说我自己心里有数。” “不是,刚才那一句。” 苏丁狡黠的看着他笑,道:“这个月大姨妈不会来了。” “你……” 苏丁笑眯眯的看着他,道:“枫哥,你要当爸爸了。” 许近枫:“……”呆滞的靠近苏丁,问:“真的?” 苏丁点头:“嗯,真的。我已经验过了。” 许近枫一把抢过苏丁手里的冰淇淋,将她紧紧扣在自己怀里,道:“苏一丁,你都怀孕了还吃什么都不忌口,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丁哀号一声,道:“枫哥,我错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