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把我简历还给我 作者：二两枸杞 文案 在毕业生圈子里有这么一句话，金九银十。江姜作为一个中文系面临毕业即将失业的大四老腊肉，只能抱着她的简历逐个摊位发。 金融业摊位：“中文系的？不要。” 公关业摊位：“中文系的？会写公关文吗？会写策划吗？会做PPT？会营销手段？都不会？抬走下一个。” 一个门庭萧瑟的小摊位前竖着一个小牌子。 【游戏策划】 要求：有接触过游戏，学过中文，活的 “请问，我的简历你要吗？” “玩过游戏吗？什么专业，男的女的？” “玩过消消乐算吗？学中文的。” 歪歪扭扭躺在塑料椅子上的男人没有将脸从书后伸出来，在她面前晃的手好看得过分。 神使鬼差的，江姜将她的简历递了出去。 “公司小，包吃包住，没有五险一金，没有体检，月薪四千，毕业立马上班，你干不干？” “……” 她可以让这人把简历还回来吗？ 【中文系毕业菜鸟】x【编程大佬】 就是一个立志做游戏的小破工作室走向业界巅峰的故事。 有事不更会在文案请假！此文不v，更新进度慢慢慢……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纪渊，江姜 ┃ 配角： ┃ 其它： ☆、001 十月的B市正是深秋，著名学府A大的校道上，行人匆匆。恰逢周六，学校隔壁的美食街生意红火得不行，人挤人的，擦肩接踵好不热闹。慢悠悠往前的人流中忽然挤出一道灰色的身影，一袭黑发在充盈着秋天味道的空气中掀起一阵波澜。 江姜低着头，在拥挤的人流中试图杀出一条血路。手上握着的手机贴在耳边，“浅浅，我现在还在路上，刚才补习的时候那个小孩理解有点吃力，就晚了。” “你要快点啊，现在校招的摊位都没多少了。我就在操场的讲台等你，简历也给你带上了，你也别着急。”简浅看着四周陆续散去的人心里还是着急，却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安慰江姜。 现在是三点四十，按照往常的校招情况，人大多都会在四点半左右散去。 江姜挂了电话，加快了脚步穿越这条拥挤的步行街。女孩身上的长款外套剪裁有些复古，走起路来随风摇摆，夹着秋风像极了上海滩的风格。打底的白色针织衫配上黑色针织长裙，脚上穿着一双说不出名字的帆布鞋。 一套地摊货不超过三百块，愣是给她穿出了性冷淡的样子。白净的鹅蛋脸上因为赶路而染上了一丝胭脂红。 四点十分，那个单薄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操场。 抱着简历的简浅有些激动，身上穿了一整天的正装早就有了褶皱，脸上的妆容也有些化，看到江姜的出现，立马脚下生风地往她的方向扑了过去。 刚站定的江姜就看见简浅踩着高跟鞋，歪歪扭扭地往她这个方向走，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那一瞬间，她想起了一部韩国电影里面的丧尸…… “呼，江姜你终于到了！”简浅将自己怀里的简历一股脑丢进她的怀里，推着她催促道。“赶紧的，我看还有好几个摊位人还在，我们应该能赶上最后一趟秋招。你要知道啊，这学校的大四学生就跟跳楼大甩卖时候的商品，金九银十，你要是再不抓紧时间，等过了这个时候只能等春招啦。” 简浅这个女孩跟她的名字一样，脑袋简单还浅，做事总是风风火火的像个女强人，对朋友更是没话说，恨不得为兄弟两肋插刀，抛头颅洒热血，一腔真心照明月。 大学四年，江姜很庆幸自己能够遇到这样一个对她真诚的好朋友。 “浅浅，你自己的简历都投了吗？”江姜尽量迈着步子跟上这个暴走的女人。 简浅脚步一顿，双手环胸站在原地，眼神犀利地在江姜身上扫射。“我说江女士，你该不会给那个小孩补习弄傻了吧？我昨晚不是跟你说我周一转正吗？” 江姜经她这么一提醒，这才拍着脑袋回忆起昨天晚上两个人在敷面膜的时候的谈话，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立马戳着简浅的肩膀撒娇求饶。“我忘记了，知道你简女士不会生我气的吧。等会请你去吃烤串，不生气啦。” “哼！”简浅勾着江姜的肩，往剩余的摊位前走。“行叭，我要吃老王特制的烤鸡翅，要四只才能贿赂我哦。” 还有人在等着的摊位就剩那么几个了，江姜和简浅两人读的是中文系，都说大学不学无用功，然即使是著名的学府也有愁毕业的专业存在。 不巧，中文系正是一个。 两人路过的第一个摊位，招聘牌子上面印着好看的海报，应聘要求也说得一清二楚。金融培训生，专业对口，样貌端正。 江姜扫了一眼，就打算离开寻找下一家。像这样要求对口的公司，十有八九都轮不上她。 “哎哎哎，这家你不投吗？”简浅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悄悄问道。 江姜轻轻摇头，“我的专业不对口啊。” 简浅哪里顾虑这么多啊，直接从她怀里抽出一份简历递了出去。江姜还没来得及说不就看见那份简历被接了过去，然后啪地一下丢进桌上那堆摞得高高的文件山里。 江姜：“……” 简浅：“……” 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悄悄离开。 “现在找工作也太真实了吧，那么高的一堆简历，估计有一部分还没带回公司就先被丢进垃圾桶了。”简浅抱怨道。 简历被粗鲁对待，江姜倒是平静得很，反正她手上还有好几份简历，不怕找不到合心意的工作。 两人说话的空档，又看到了一个摊位。 “公关助理，要求样貌端正。英语六级证，中文专业，行管专业优先” 简浅眼前一亮，拉着江姜的手凑到摊位前。“你好，请问你看这个同学符合你们的招聘条件吗？” 穿着正装的小姐姐眼光毒辣，接过江姜递过去的简历，看得颇是满意。“中文系的？会写公关文吗？写策划呢？PPT？营销手段？” 江姜被连番轰炸的问题弄得晕头转向的，大学这段时间她都在忙兼职的事，大一加入的学生会更是因为琐碎事太多，不到一个学期就退了。 HR看她被提问三连后一副呆呆的样子，无声摇了摇头，将简历丢进简历堆里，客套了一下。“结果请留意手机哦。” 江姜：“……” 简浅：“……” 这个画面她们好像刚刚才见过吧？ 再次扑空的两人都微微泄气，太阳渐渐往地平线沉，空气中的凉意更甚。 一路走过去，连连碰壁让简浅也忍不住泄气。瘦弱的肩膀垮了下来又强撑着要鼓励江姜。“江姜你别着急，招聘会不行咱还有网申，秋招不行咱还有春招，一定能找到工作的。” 简浅忽然又想起重要的事情，“对了，你是打算回去老家还是在这边工作啊。如果你要留在这边工作，我们还能一起租房子，能省点钱。” 江姜将简历放到其他还有人的摊位，走了一路手里就剩下最后一份。 “应该会在这边工作吧，工作机会多。”江姜拉紧身上的外套，好抵挡寒风。一长条整整齐齐排好的招聘摊就剩下末尾的几家，即使机会再渺茫，江姜也决定走完。 走在一旁陪着的简浅忽然来了电话，摸出来一看是她的直属上司，赶紧给江姜打了个眼色，缩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江姜站在原地干等也就是浪费时间，干脆自己拿着简历把剩下的摊位给逛了。 剩下的几个桌椅前并没有人，唯一的是队伍最后的角落里，有一个不明物体歪歪扭扭地趴在桌上，末了脑袋上还盖了一本外文书。 江姜走了过去，定眼一看原来是物理学的英文书。摊的前面也没有打印花里胡哨的竖排，桌上支起的小牌子用黑色马克笔写了几个大字，看起来还有点寒酸。 “游戏策划，学过中文的优先？”牌子上的字龙飞凤舞的，她只好眯起眼凑近看。 趴在桌上的人似乎是被她的小声嘀咕给吵到了，书下的脑袋转动了一下，又没了反应，看样子是还在睡梦中。身上就穿着一件黑外套，和其他穿得正式的工作人员格格不入。 “……”江姜有些为难，她手里就剩最后一份简历了，她这是投还是不投呢？ 眼下之前投的工作都没拿到确切的回答，连offer的影子都没看见，虽然她现在能靠家教作为收入来源，但总归不是有保障的工作，不稳定的因素实在太多。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请你，我的简历你要吗？” 女孩声音轻灵中带了点胆怯，但不妨碍她将睡梦中的人唤醒。 歪歪扭扭在塑料椅子上坐着的人动弹了两下，左手搭在书上叹了口气。声音嘶哑地开口，“玩过游戏吗？学什么专业？男的女的？” “玩过消消乐算吗？学中文的，女孩子……”江姜有些汗颜，她的声音还不到分不清男女的情况吧？ 那本物理学被无情地丢到桌面上，原本弓着身看招聘的江姜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抖了抖身体站直，对上了一双眼睛。 一双长得有点像狐狸的眼睛。 细长的，双眼皮从眼角拉到眼尾再岔开，颜色略浅的瞳孔在秋日的余晖中折射出光芒，刚睡醒的缘故，眼眶还红红的。 “简历。”男人的手在江姜面前晃，洁白修长，好看得过分，指甲盖修剪地干干净净的，不难看出这是一个爱干净的男人。 神使鬼差的，她将最后一份简历递了出去。 男人背靠着椅子，手里哗哗哗地翻着简历，看得比之前的HR还要认真，时不时紧皱的眉头让江姜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跟着跳。 “公司小，包吃包住，没有五险一金，没有年检，周一马上实习，实习期三个月，月薪三千，转正六千。你干不干？” 男人捏着简历，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江姜。 “……”她能让这人把她的简历还回来么？ ☆、002 秋日的太阳最终还是落入了地平线下，带走空气中的余温。晚风一吹，卷着操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丢弃的废纸，印着招聘信息的垃圾在地上卷了两圈停在江姜的脚边。 上面的要求模糊不清，工薪倒是印得清清楚楚。 月薪八千，五险一金，还有年终奖和体检。 江姜：“……” “要不你还是把简历还给我吧？”江姜有些为难，即使这是一个找工作困难的时代，但也不代表着她要把自己贱卖啊。 那个男人挑了挑眉，简历往桌上一放。“好吧，月薪八千，不包吃不包住，没有五险一金，没有年检。” 江姜：“……” 现在的人开条件都这么随便的吗？ 那人也不管江姜答应不答应，简历一收提起包从座位上坐起来。“很愉快能跟你这么优秀的毕业生合作，我们周一见。” 礼貌地握手结束后，男人一阵风地跑了。那个在黑夜中奔跑的身影轻快极了，坐在椅子上的江姜有些懵。 “我这是，拿到offer了？” “……” 神经病啊！ 聊完电话的简浅找到发呆的江姜，她不过是刚刚离开一阵子，怎么好好的人就呆了？ “江姜，你怎么坐在这啊？小妞没想到你手脚还挺快的。”简浅搭着江姜的肩，将人从椅子上拉起来，两人一起往外走。 有些糊涂的江姜总算是回过神了，“我不是手脚快的，有人比我手脚更快。简浅，我刚才拿到offer了…” “哦吼，拿到offer而已。”简浅摇头晃脑的，“什么？！你拿到offer了？我才刚去接了个电话，你怎么就找到工作了？” 江姜叹气，“说来话长啊……” “那就边吃边说。”两人对视了一眼，决定先吃东西再说。 隔壁的小吃街还没到晚上，生意就火爆得不行，特别是简浅嘴里念叨着的老王烧烤。这不，两人刚赶到就发现店里店外的桌子全有人了。 用视线绕场一周的简浅有些失落，今天处处碰壁就算了，还找不到位置坐，这下连饭都要吃不上了。 “我们今天也太倒霉了吧？投简历要看别人脸色，现在连吃饭都要没了。”简浅小声吐槽。 一个穿着长袖的光头路过，简浅一看正是这个店的老板老王。“老王，你们店生意也太好了吧？居然连位置都没了。” 老王一看是眼熟的两个小姑娘，便憨憨的笑了起来，摸着他光洁的脑袋回。“是你们两小姑娘啊，今天人太多了，我也忙不过来，你们要是不饿就等一下，我给你们两看看有没有啥空位的。” “那就先谢过了啊老板。”简浅熟络地和老王打招呼。 站在一边的江姜视线一直落在挑选区的身影上，那个注视的眼神在外人看来就像个变态跟踪狂。 和老板寒暄完的简浅顺着江姜的视线看了过去，站在冰柜前的身躯大约有一八五，站在一群女生中不慌不忙，就是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 黑色的外套，深色的牛仔裤，大学生中最普通的打扮。 简浅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用手肘撞了撞身侧的女人，小声在她耳边咬耳朵问。“江女士，你该不会是想来个黄昏恋吧？这个男生穿着看起来也不像是大四的啊？现在大四的哪个不是一副老油条，油腻腻的样子？” 江姜听见她的调侃，压低眉毛撇了她一眼。“在想什么呢，你这个脑子除了工作就是恋爱。这个人就是刚刚给我offer的人，我就是没想到居然在这又碰上他了。” “你刚刚说的那个神经病？”简浅声音有些咋呼，站在冰柜前挑东西的男人似乎要转身了，江姜赶紧推着人往里走，躲过和他正面相见的危机。 “就是他面试我的，我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他就跑了。我就总是感觉这公司像传销，他说的话比街边销售还说得好听，把我唬得一愣一愣。”江姜和简浅两人往里走，周边的人渐渐少了。 正想看看有没有作为就听见角落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江姜师妹？” 江姜回头，那个带着细框眼镜，长相斯文的男人还真是认识的。“怀安师兄？你怎么在这？” 石怀安听见她的惊呼声笑了起来，和她打趣道。“怎么，师妹你能来吃老王家我就不成了？” “没有的事，我只是有些惊讶你毕业三年了居然还会来学校。”石怀安是江姜大一的时候进学生会认识的师兄，当时两人都在宣传部，一个负责写文案，一个负责做海报。两人在工作上合拍极了，之后江姜要退出时，石怀安也费了不少唇舌劝她留下。 石怀安坐的是大桌子，能挤下七八人。看见她们两个站着就知道是没找着位置，干脆拉开身边的座位让她们俩坐下。 江姜不是个矫情内敛的人，和简浅交换了一个眼神便默契地坐下了。 简浅之前找江姜去吃饭时就在办公室遇见过石怀安，“怀安师兄，我是江姜的舍友，之前在办公室见过啊。” “我记得你，当时你穿得很朝气嘛。”石怀安的形容算是客气了，简浅大一的时候那个打扮简直是一套二十四色的彩笔，花花绿绿的，对视觉冲击不小。 “给你们介绍，这是我的工作伙伴，于逢青。”石怀安介绍他身边坐着的男人，自打她们两个人出现，江姜就留意到他一直在低头抱着电脑敲着什么，手指速度简直要赶上快无影了。 碍于礼貌，江姜和简浅两人朝他打了招呼。“你好。” 男人抬了抬头点了点就算作是打招呼，完了又低下头去继续敲键盘，周身的冷气让人退步三尺，一看就是贵公子。 “你们两个别介意，他就是工作狂，出来吃饭还要带上电脑。”石怀安是个绅士的人，生怕两个女孩感到尴尬，干脆把锅都往自己的合作伙伴上丢。 被点名的工作狂斜眼看了看石怀安，没说话。但江姜还是感觉到了他的不满，眼神里要是能丢出刀子来，那石怀安身上估计插满了刀，流血不止了。 石怀安对于逢青的不满视而不见，“对了，江姜。我记得你是中文系的，三年前你是不是有写过关于中国古代史的相关报道，对中国古代应该算挺了解的吧？” “对啊。”江姜在课余的时间确实有研究过中国古代史，但范围太大，有些朝代她不一定完全懂。 “这正好，你找到工作了没？我们现在有个项目需要一个对古代史有一定了解的，你又是读中文系的，句子造诣应该不错。”石怀安正愁找不到人，这不人就送上门了。 他一提及这个话题，坐在一边的于逢青也停下了他敲键盘的手，抬起头看向江姜，眼神带着对不明生物的探测。 说起找工作，江姜和简浅默契地叹了一口气。 “工作是还没找到，不过我刚才有一份简历被一个奇怪的人拿走了，说什么聘请我做他们的游戏策划。”江姜绞尽脑汁才组织出这么一句话，刚才发生的事实在是太诡异了。 坐在对面的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似乎知道了什么。 “我很奇怪吗？” 就在一片吵闹的人声中，江姜的左侧伸出了一只手，指骨修长，塑料盘子被重重往下一放，里面装着的鸡翅和蔬菜随之抖了抖。 江姜转头，对上一张放大的脸，两人的距离不过短短的十厘米。 距离太近了，女孩往后一缩这才看清楚来人。 “是你？”那个把她简历拿走的奇怪男人！ 男人被石怀安拉开，“渊少你可别把我的小师妹吓坏了，她脸皮薄。” 纪渊长着一张不是善类的脸，行为像极了一个地痞流氓，只见他长腿一勾将椅子拖到于逢青旁边坐下。 “给你们介绍一下，我新招来的策划，你们以后的工作伙伴。”纪渊勾搭着于逢青，难得的是后者居然乖乖地充当着他的拐杖。 石怀安：“……” 于逢青：“……” 简浅：“……” 江姜：“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否认三连。” 纪渊：“你是，你有，我没瞎说，你别否认。” 他从一边放着的背包里抽出一份简历，啪地一下扔在油腻腻的桌上。“你看，白纸黑字写着你大名哦。” “你赖皮，我说了让你把简历还给我的。”江姜伸手想要将简历拿回来，却被动作更快的纪渊捞了回去。 “……”江姜咬了咬牙，气鼓鼓了半天只能吐出“幼稚鬼”三个字，软绵绵的毫无攻击力，连老王家的小奶狗犬两声都比她凶。 石怀安作为唯一的一位沟通者，只能按着发涨的太阳穴将两人安抚。“你们两个先别吵，渊少你先吃你的。” 这么一说，纪渊干脆安心当起他的甩手掌柜，给于逢青低了一双筷子，两人就在三人面前大快朵颐了起来。 坐在一边比江姜更糊涂的简浅直愣眼，这都是哪跟哪啊？ 直到纪渊给她面前放了一双筷子，“小姐姐，赶紧趁热乎吃吧，别管他们两了。” “哦哦哦。”简浅糊里糊涂地掰开筷子，低头跟着他们两一起吃了起来。 ☆、003 石怀安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表情真挚。“其实是这么一回事，我们……” 此时，闹哄哄的烧烤店里划过一道亮丽的身影。橘红色的大衣在一片深色外套中格外的抢眼。 “你们挑的是什么地方啊，这么偏僻，还不让我把车开进来。刚才走了一路差点把我耳环都要挤掉了。”抱怨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朵里，打断了这场刚开始的对话。 来人是一个和江姜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叫方凌。棕色的大波浪卷，脸上精致的妆容堪比美妆博主，手上挎着的轻奢包散发着“我很贵”的味道。 石怀安：“……” 江姜：“……” 简浅：“……”她刚刚夹起来的韭菜又掉了！啊，老王家的烤韭菜超级好吃的！ 桌子一侧三人皆陷入了满脑袋问号的状态，纪渊倒是淡定，给她拉过一把椅子往眼前一放，“坐吧，这儿的烧烤怀安说好吃，你大小姐不是一天天喊着要试一下烧烤吗？” “噫，这桌子油腻腻的。能不能换个好一点的地方啊纪渊，这让我怎么吃。”方凌带着一脸嫌弃扭扭捏捏坐下，手里的包看了好几处愣是找不到地方放，精致的妆容都快要被她脸上丰富的表情给挤掉了。 最后干脆长手一伸，将包塞到纪渊的怀里。 纪渊忽然变成拎包小弟，自然是不乐意了。细长的狐狸眼闪过危险的光芒，变得低沉的嗓音带着警告的意味。“方凌，你大小姐脾气最好给我收敛一下。” 纪渊扫了一眼桌对面，刚才还在围观的三人瞬间个忙个去了。掉了韭菜的简浅站起来去找老王加菜，石怀安和江姜继续他们的对话。 石怀安：“江姜，我们团队其实是研发游戏的工作室，就差一个游戏策划了。我记得你在学生会的时候鬼点子听多的，还懂创新。你别看渊少跟个富二代暴发户似的，其实他很有实力的，最近国外流行的几个软件都是他回国前开发的，虽然行事作风有点异于常人。” “……”江姜表面还在微笑，心里的吐槽却说个不停。这人何止异于常人啊，一个工作狂，一个神经病，还有一个大小姐。这工作室能组建起来还真是老天开眼，走狗屎运了。 “师兄，要不你让我再考虑一下吧。”江姜没把话说绝，她是毕业生，外面以A大的名声，在B市什么工作没有，何况她的实践经验还不少。她是找工作不是当义工，第一份工作没发展她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江姜揉了揉发涨的脑袋，有些苦口婆心。“师兄啊，以后你们工作室招人千万要找个靠谱的去当HR，想招正常人太难了。” 石怀安哪能不知道他这个师妹是在埋汰纪渊这个半吊子HR呢？可作为合作伙伴，他也只能笑笑，拿起可乐和她碰杯。“师妹，我就当你是答应加入我们工作室了啊。话说这是不是你退出学生会后我们一起吃的第一顿烧烤啊？” 江姜结果石怀安递过来的筷子，仔细回忆了一下点头。“好像是，没想到已经这么多年了。还好没变的是老王这个秘制烤鸡翅，等会简浅回来应该就能吃了。” 坐在一边的三人倒是吃饱喝足了，纪渊嘴里叼着根签眯着眼看对面的师兄妹在和乐融融地聊着闲话，忽然觉得这和谐的画面有些刺眼。 “怀安，你这个师妹还挺有意思的啊。”纪渊心里在想什么谁也摸不透，现在眯着眼嘴叼着签的样子十足像猎人在寻找自己的小猎物。 石怀安下意识想将自己的师妹挡在身后，纪渊的少爷作风他不是没经历过，自己师妹还跟小白兔一样那么纯洁，可不能给他大灰狼给凶了。 “她比较内敛。”石怀安替江姜解释。 坐在一边的女孩也没搭理纪渊，就随石怀安替她说，自己则是一脸安心地吃着烤串。 得不到搭理的纪渊脸色一沉，干脆闭上嘴巴盯着外面的街道看。像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别扭地闹着脾气。 方凌吃了两口烤串就对此失去了兴趣，干脆筷子一放拿过纸巾给仔细地擦了嘴，又补了口红才正视那两个穿着普通，正低头吃东西的女孩。 “你们好啊，我叫方凌，是纪渊的好朋友。”纪渊二字在酒红色的双唇间绕了两圈才被吐出来，跟浇了蜜的孜然，和烤串暧昧不清。 当然谁是孜然，谁是烤串，江姜就不知道了。 “你好，我叫简浅。江姜的舍友。”简浅是个一根筋，完全听不出方凌在宣示主权。 江姜放下手中的烤鸡翅，朝她礼貌点头。“我是石怀安的师妹，以后或者是他们的同事。” 方凌一听，歪了歪头笑靥如花。脑袋转向纪渊，“纪渊你今天来招聘，就挑到了她？” “嗯。”纪渊的视线再次回到眼前的人身上转悠，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到方凌的身上。 被忽视的方凌郁闷极了，“我还以为你会找一个男生，这样思路会比较广。” “脑子对了就行，性别不重要。” * 闲聊了那么久，石怀安早就饿透了。看见自家师妹姿势优雅，速度不落地消灭着食物，赶紧虎口夺食。 “师妹啊，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能吃。”石怀安确实开始怀念起当年和一群半大的小孩一起疯狂的日子。 江姜被石怀安这么一提，就被辣椒面呛了喉，咳嗽着直摆手。白净的脸蛋瞬间憋红了，“我……咳咳，我这不是……咳，怕浪费食物嘛。” 石怀安哪知道自己的小师妹三年没见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禁逗，赶紧起身去冰柜拿矿泉水。 老王的秘制辣椒烤鸡翅没别的，就是香辣得狠，被辣椒面这么一呛，是半天回不过神来的。简浅看她眼眶都红了的样子，赶紧将自己的可乐递出去。“江姜啊，你要不先喝点可乐吧，这么咳嗽下去估计你嗓子明天就废了。” 病急乱投医的江姜也没想可乐喝下去是什么后果，抓起就要往嘴里灌。冰冷的罐子触碰到唇瓣的那刻，手腕被伸过来的手拉住，手中的可乐被夺了下来。 江姜惊讶抬头，撞上了那双狐狸般的眼睛。此刻的狐狸眼睛眯着，眼神有些冷。“呛到了还喝可乐，用屁股在思考吗？” “……”手上被塞进一瓶拧开的矿泉水，被控制住的手腕也就此松开。纪渊回到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心不在焉地吃着烤碟上的肉。 一桌四人都摸不清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连拿着水回来的石怀安都停下了脚步，对纪渊投去异样的目光。 后知后觉的纪渊抬头扫了他们一眼，迎着他们的诧异的目光丢下筷子。抬了抬下巴看向江姜，“看我干嘛？不喝水就把水还给我，还没喝过的，别浪费了。” 这神经病居然好心地给她递水，吓得江姜赶紧喝了两口，将辣味压下。 “谢谢。”江姜礼貌地朝他道谢，即使这个人前几分钟还是怪怪的。 “嗯。”纪渊点了点头，一张俊脸跟别人欠了他五百万一样。 熟悉纪渊的于逢青低下头继续折腾他的电脑，倒是旁边坐着的方凌脸色变了变，却碍于纪渊没发作。 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女孩居然能让纪渊为她递水，带着嫉妒的目光落在江姜的身上久久不散。 “……”她不过是喝了神经病递过来的水，怎么换来那个脑门上贴着“我很有钱”的富贵小姐仇恨的目光。 三块钱一瓶水，江姜估计这位大小姐也不缺这个钱吧？大概是她眼前这个神经病从来没给她递水？ 石怀安拿着水在江姜身侧坐下，“小师妹啊，下次吃东西我不跟你抢了，你别着急。” 缓过气的江姜终于能正常说话了，眼前的食物也被消灭了七七八八。这才语重心长地和他沟通，“怀安师兄啊，你以后别再逗我了，下次再这样谁还跟你吃饭啊。” 石怀安还想打趣，却听见低头玩手机的纪渊发话了。“下周一来实习，走了。” 领头羊要走，其他人也不敢多言。还没踏出社会的江姜，简浅两人更是不敢多说什么，在秋风中缩着脖子跟在众人身后。 落在队伍的最后，简浅小声在江姜耳边嘀咕。“江姜你真的要去他们工作室实习吗？我觉得那个神经病不太靠谱。” 事关工作，江姜倒是没和简浅瞎扯。“虽然他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不过我相信怀安师兄，他总不能坑我吧？” “这倒也是，有怀安师兄在还算是有个照应吧。不过你下周一搬出去，那就意味着宿舍没人了哎。没想到我们宿舍四个会散得这么快，也不知道大四没课是喜是忧。” 江姜没简浅这么多愁善感，她留在这边发展两人迟早还是会再见的，至于宿舍其他两个人，本来就不是很熟，毕业吃顿饭就算是散伙了。 两人小声地说着话，穿过小吃街外面便是大马路。隔着老远就看见一台骚橘色的名车停在路边，以一个车身占两个车位的姿势塞进了路边的停车位，可见主人的霸道任性。 “小师妹，你们两个自己回去安全吗？要不我先把你们两个送回去再走？”石怀安说到底还是他们的师兄，体贴程度和底下那群师弟截然不同。 江姜摇头，“师兄，校门就在隔壁你不用替我们操心了。赶紧和他们走吧，晚了这边不好打车。” 走在前面的三人早就钻进了名车中，坐在驾驶座的方凌降下车窗朝石怀安喊。“怀安，走不走啊？” 江姜上前推了石怀安一把，笑着朝他挥手，故作嫌弃。“师兄快走吧，我们可没法收留你。” 女孩站在橘黄的路灯下，微微歪头朝他笑。清冷的脸蛋多了温暖，比大一时看到的青涩女孩多了一分沉稳。 那刻，石怀安心里居然生出他的小师妹真长大了啊的错觉。 方凌在催促，他只能迈开腿往车的方向走。 最后车开出去的时候，副驾驶的窗户被降了下来。那双的眼睛在黑夜中依旧亮亮的，注视着站在路边的江姜。 被盯的江姜背后一阵凉，“浅浅，这天是越来越冷了啊！” 油门一轰，刚才还在装帅的纪渊摔了个措手不及。不满地撇了一眼旁边开车的方凌，最后沉默地将车窗升了起来。 ☆、004 上班的第一天，江姜起了个大早。换上昨晚仔细搭配的衣服，把自己收拾整齐了就出门去。工作室离她的学校不远，就是每天都得挤公交这点让她感到头疼。 踏上清晨的第一趟公交，橙黄色的公交在师傅的操控下摇摇晃晃地驶离了站台。渐渐地，公交车上的人多了起来。江姜咬着牙，忍受着屁股贴屁股的恶心感，终于在九点前抵达了工作室的大楼。 商业大厦的门口人来人往的，工作室在26楼，江姜赶着人潮进了电梯，带着学生气的打扮在一堆穿着正装的精英里格外突兀。 等她成功抵达工作室门前时，内心早就经历了一场来自社会的洗涤。回想以前江姜的实习，不过是补习，销售之类。今天忽然感受到了来自其他行业精英的冲击，她才知道自己在社会上多么的不堪一击。 走在他们之间，江姜甚至有一种自己是透明人的错觉。 站在工作室的门前，江姜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旁边的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确认无误之后给自己悄悄打气。 “站在这里不进门，你是要来当雕塑啊？”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江姜回过头去发现来人是纪渊。 纪渊身上穿着一件黑大衣，步伐轻挑地走向江姜。在一堆正装之中意外的和谐，痞帅的俊脸上是她熟悉的坏笑。走到女孩的面前，微微俯腰对上女孩的眼睛。“该不会你是想临阵逃脱吧？” 江姜往后退了两步，帆布鞋和地板接触发出刺耳的声音。声线平稳地对他说，“没有，我刚到。” “那走吧，带你进去看看我们工作室。”纪渊搭上江姜的肩膀，将人半推半就地拉了进去。 不过是上午九点，办公室里面静悄悄的。“啪嗒”声从背后传来，头顶的灯光应声亮起，小小的工作室全貌便暴露在了江姜的眼前。 乐高砌成的墙隔开了工作区和休息区。几张简单的电脑桌，上面放着看起来配置不错的电脑。左边是茶水间，右边是唯一的会客室。巨大的玻璃当做是间隔，从里到外看起来都通透极了。 这个工作室和平时她看到的不一样，这样的地方少了条条框框，多了人生活的气息。这样一个地方，说它是一个生活的地方也不为过。 “你的座位靠窗，他们几个大男人说公司唯一一个妹子，要给你最好的。”纪渊双手环胸靠在墙上，眼神落在眼前那个瘦弱的身影上。 她的表情和小动作全然落在了他的观察中，进门的时候有些紧张，缩着肩膀像小刺猬。进来看到工作的地方，肩膀放下去了，应该是很满意这里的装修风格。听见他说要把最好的留个她，嘴角翘起来了，应该是心情不错。 “现在不是九点了吗？为什么他们还没来？”江姜在工作室转了一圈，发现除了他们两个居然没发现其他人。 “昨晚他们忙到凌晨，今天让他们晚点上班。”纪渊将自己摔进休息区的懒人沙发里，打着哈欠一脸疲惫地闭上眼。 转悠了一圈后，江姜也没事干，干脆蹲在纪渊的身边绞着手指问他，“我今天来主要是干嘛啊？” “躺着。”纪渊拍了拍身边的懒人沙发，半睁着眼，眼底有着红血丝。 江姜眨了眨眼，最后安静地躺进沙发里。 “我们这样躺着真的没问题吗？”江姜有些不解，这个工作室已经超出了她的正常认知范围，第一天上班居然是和同事一起光明正大地在办公室休息。 眯了一小会，纪渊恢复了精神起身摸过旁边的电脑丢进她的怀里。“看一下我们的策划书，你给点意见。” 电脑上有好几个文件，江姜逐一点开。 第一个文件里面是他们工作室主要承接的项目，小公司的软件优化，大公司的系统升级，只要是和编程搭上关系的，全都有。 第二个文件名是游戏大纲，里面记载了一些零散的游戏想法，江姜皱着眉将这些破碎的词组织起来，连摸带猜的居然看懂了大概。 他们这个工作室未来一年的计划是完成一个新网游开发，一个关于中国古代的网游。 而宋朝被圈出来当做重点研究对象，碰巧的是江姜在过去几年就有研究过宋朝的历史，在众多朝代中宋朝是她最熟悉的一个朝代。 之后点开的几个文件，都是关于这个游戏的扩展。 花了一个小时，江姜也算是把文件看了个大概，对于他们的想法也了解个七七八八。 “哎，我看完了。”江姜将电脑放到茶几上，转身去看纪渊。 男人缩在小小的沙发里别扭地睡着，无处安放的长腿交叠在一起，霸气的剑眉微微皱起，眉心的川字仿佛带了脾气，挺翘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让人嫉妒。 江姜忽然感叹，这个安静下来的纪渊就像是天使，完全不惹人讨厌。奇怪的想法冒出来后，又觉得自己的形容格外搞笑。 一个中文系的人居然只能用干巴巴的形容词来描述一个帅哥，如果教授知道了估计要气坏了。 在睡梦中的纪渊被呲呲呲的笑声吵醒，睁开眼便看见江姜背对着阳光，双手撑着脸盯着他在笑。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没有流口水啊，那为什么她在盯着他笑？ “笑什么？”纪渊扭动了一下身体，声音嘶哑地问她。 江姜收起了笑脸，轻轻摇头。“我看完了。” “那有什么建议？”纪渊揉了把头发，成功将柔软的黑发弄得乱糟糟的，眼底的红血丝更明显了。 “没什么意见。”江姜说得很诚实，诚实到纪渊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一时间两人之间有些沉默，江姜盯着男人脑袋上那跟乱翘的呆毛开始放空自己。 纪渊深呼吸了几口气，将自己涌上心头的怒火压了下去。“什么叫没意见？我请你是当策划，你连意见都不提，真想到门口去当雕塑了？还是当前台小姐？” 他毒舌起来完全没有考虑江姜还是女孩子的问题，说到最后干脆放飞自我了。“我给你看大纲，你看了一小时居然没看出点什么意见来，我开始有点后悔了，居然真请了一个啥都不懂的人回来，还以为你是张白纸创造力能强一点，没想到捞了一张废纸回来。” 生气！ 被骂的江姜也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那根翘起的呆毛傻愣。最后举起了手，轻轻将它压了回去。软绵绵地吐出一句，“呆毛翘起来了，不好看。” “……”正火力全开骂人的纪渊忽然哑火了，在键盘上飞舞的手指居然停了下来。脸上浮出可疑的红晕，“你，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话。” 这下换江姜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蜷缩着腿一脸无辜。“我也想给你提意见啊，刚才我自己百度了那些专业名词，算是一知半解吧。工作室现在主要目标就是要研发那款江湖网游。网络游戏我没怎么接触，之后回去看别人的游戏怎么做的，不过我看你现有的资料，玩家职业那一栏是不是有点和宋朝无关？” “如果是以宋朝作为创作背景，然后加上改进的话，为什么只有打斗职业，没有副业。如果把玩家比作是出生的人，农林牧渔四大业至少能拓分出八个副业。例如种地的可以将他们收获的食物卖出去，也能学习厨艺开小酒馆。技能点决定这个玩家的发展方向，可玩性应该能增加很多。” “我说的是不是有点多？”纪渊盯着她的眼神过于灼热，江姜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都是我这个门外汉一些想法啦，具体还是要看你们这些专业人士怎么想。以后我会好好学的。” 盯了她半饷的男人忽然笑了起来，连那双带着气势的眼睛也柔和不少。“不用看别的游戏怎么做，你的想法可以考虑。等他们来工作室我们深入讨论，想法挺好的。” “我的建议真的有用吗？”江姜没想到自己第一天工作就能够被肯。 纪渊抱着电脑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的玩法之前的网游就有过，虽然没有非常特别，但至少算是有点突破。” “趁着他们还没回来，带你去看一下我们工作室的版图。”把电脑放到一边，纪渊替江姜拉开了会议室的门。 会议室除了一套大圆桌，就剩下一块巨大的白板。上面写了一些杂乱的符号和文字，江姜坐在白板前看得入迷。 “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工作室未来的重心，大宋图。”说到大宋图时，江姜明显感觉到纪渊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喜悦和骄傲。 大宋图这个游戏的核心玩法和普通的MMOPRG（即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没有很大的差别，玩家通过下载客户端然后进入游戏，通过扮演一个角色和其他玩家交流，这样的游戏不算大热门，但玩家基数也不少。 而纪渊的大宋图，则是属于偏向古风类的MMOPRG。只要和古代搭上边，就免不了和江湖拉上关系。也因此板子上很大一块被江湖角色占据。 “我们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把这个游戏的主框架支起来，需要一个完整的世界，这个你来想。” 在简单介绍过后，纪渊给她抛出最大的难题。 ☆、005 十点的办公楼一片死寂，江姜惊讶地抬头看向纪渊，不敢相信刚才那番话居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 江姜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让我来写？” “嗯哼。”纪渊拉开椅子坐在她的对面，“你是我们工作室唯一的策划，不是你写难不成还指望我写啊？” “可是我没经验啊！”江姜现在只觉得这个人疯了，居然敢冒这么大的风险让她一个新手写一个游戏的灵魂。 纪渊朝她步步逼近，那双锐利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把她看得心里直发麻。 “就这么不相信你自己？” “投简历的时候只玩过消消乐就敢来报名，现在倒是跟我说你没经验？江姜，没有一个人是天生就会的。你刚刚还信誓旦旦跟我说你会去学，现在心虚了？”纪渊不过是挑着眉，就已经从气势上压倒了她。 会议室的窗外投来深秋的阳光，稀稀疏疏地在地上拉出两道光影交错在地上，徒生暧昧。 江姜脚下发力，滑轮椅往后溜了一步。不施粉黛的脸蛋被光线磨平了棱角，女孩如温水般平淡的嗓音在会议室响起。 “我只是一个新加入的员工，你为什么要给这么重要的工作给我？”江姜低垂着眼不敢直视面前这个男人，每当和他对视，总让她产生一种被看穿的错觉。“你就不怕我现在就辞职不干吗？” 纪渊笑了起来，仿佛听见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你是怀安的师妹，我相信他的眼光。更何况，我更相信我自己的眼光。”纪渊说这番话的时候信心满满，那是江姜这辈子从未得到过的自信和骄傲。“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可塑性，你很适合我们的工作室。” 是一个多么自信的人，才会说出这番话。 从小就是经历被别人轻视的江姜，生平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在她的身上看见了可塑性，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别人的无条件信任。 “那我会好好加油的！”江姜抬起头，落落大方地朝纪渊露出笑容。 * 十一点整，工作室全员到齐。 今天的方凌换了一身打扮，黑白搭配的服饰收起了她所有的张扬。无法忽视的大红唇却依旧极具攻击力。“我不同意！” “当初不是说好了大纲要一起写吗？为什么现在要全交给一个新来的人？纪渊，别忘了我是这个工作室的最大投资人。”不愧是脸上写着我很有钱的女人，连反对起来气势都比别人强一大截。 “我还是这个工作室的主核心，这事我定了。”纪渊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翻着文件，和方凌的气急败坏比起来他简直像姜太公般淡定极了。 而作为事件争吵核心的江姜则是缩着脑袋坐在旁边一声不吭。或者说，她是一声都不敢吭。刚上班就看到工作室的两大老板争吵画面，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刺激了。 原本坐在一边敲键盘的于逢青也加入了斗争，“啊渊，之前在美国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做游戏的，你现在的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完全没考虑我和方凌的想法。” “现在我只是把故事大纲给我们工作室的策划写，我觉得没毛病啊。” “她是我们工作室的策划没错，可是大宋图是我们当初在美国就想要做的游戏，故事应该让我们来写，不，就算不是我们写也应该让我们一起商量吧？”方凌插着腰，御姐气场全开，上挑的眼线差点要冒出火花来。 纪渊将手里的文件合上，往桌上一丢，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坐在纪渊身边的江姜悄悄咽了咽口水，求生欲极强地往外挪动了一下位置。声音有些发抖地开口，“我也觉得故事大纲大家一起讨论比较好。” 话音刚落，美国三人帮的视线全落到她的身上，跟小刀子般嗖嗖嗖插进她的血肉中。 “我是觉得既然是工作室一起研发的游戏，就不应该是我一个人写故事。大家一起讨论，故事会更精彩啊。”江姜话还没说完，刚举起的手就被人拉了下来，狠狠地压在桌上。 纪渊皱着眉，愤恨地看着江姜，话确实说给桌子对面的方凌听。“这个游戏的想法是我萌生的，你有权随时撤资，我有权决定把任务交给谁。” 对面站着的方凌顿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纪渊。忽然拔高的音调让江姜猝不及防地想起那只尖叫的土拨鼠，“纪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就现在的工作室的资金流，没我的资金你们绝对会完蛋的！纪叔叔已经断了你的资金，你真打算自己能够撑起一个工作室啊？” 嗯……江姜似乎听到了一些不能说的秘密。 “这不关你的事。”纪渊冷漠地抬起眼，没有感情地看向方凌。“方凌，你过线了。” 方凌憋屈地咬了咬牙，将手边的文件一摔。“我不管你，到时候她写出来的故事不能用，你就看着办吧。” 说罢，她便长发一甩，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离开会议室。那快要把地板踩破的气势让江姜没忍住缩了缩脖子，坐在椅子上更不敢说话了。 这个办公室的人，个个都是人才啊。 刚刚还狂风暴雨的会议室重归平静，至少在江姜眼里是这么认为的。脸臭到不行的纪渊安静了一会，伸手将桌上的纸拿在手上，卷成纸筒在江姜的脑袋敲了敲。“喂，给我好好写，别到时候给我丢人了。” “……”江姜没信心地低下头，决定让她来写大纲，本来就是丢脸预定了，她一个游戏菜鸡要怎么才能不丢人啊！ “走吧，回你的位置上好好想。三天后我要看到故事的大纲。”纪渊给她留了个潇洒的背影，身体软绵绵地往外走。 好一个六亲不认的步伐！ 接到她职业生涯中的第一个任务，江姜便陷入了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办公室的人全回来了，连素未谋面的林森也跟她热情打了招呼后，就趴在自己电脑前忙碌着。 这几个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拼。唯独享有办公室最大地方的纪渊，带上他的金丝框眼镜，翘着二郎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悄悄打量完办公室的一切，转过身便看见坐在她隔壁的方凌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她。江姜不确定自己被盯了多久，下意识地抖了抖没敢说话。 在她的印象中，这种骄纵的富家女是最不能惹的。过往她做销售的时候，十个客人里面有八个是这类型的女孩。别的本事没有，挑刺功力十足。 “你最好是能写出我们满意的故事，不然这个工资你拿着，怕你烫手。”方凌眼尾一挑，给她留了个警告的眼神便低下头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江姜现在只想以头抢地，她要怎么样才能写出这个破大纲啊！空有一肚子墨水，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她应该听她爸的规划，考教师资格证去当个语文老师什么的，也不用沦落到现在被疯狂压榨的地步。 百般郁闷之下，江姜决定申请场外援助。 江姜：救命啊简浅，我被恶魔折磨了。 简浅回消息的速度及其快，如果不是知道她转正了江姜会觉得这人是不是失业了。 简浅：咋了？ 江姜：我觉得我被怀安师兄坑了，这个鬼策划根本就不适合我！那个神经病居然让我三天内写一个游戏大纲，我又不是专业的，怎么在三天内写出来啊！ 简浅：可怜的孩子，你要是真想不出来要不直接当小说写吧？你以前不是写过网文赚钱吗，收益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江姜：那只是我写着玩的，也不知道行不行。 当下的情况已经不允许她犹豫，江姜认真思考了两分钟，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虽然这个工作室看起来破破烂烂快要没资金准备倒闭的样子，但网速还不差，电脑配置也好。江姜干脆下了最近MMOPRG游戏最火的那个，准备着手研究一下这类游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点开下载好的游戏，跳出来的先是选角页面，统共加起来八个类型，囊括了战士（就是血量很厚负责挨打的角色），输出，奶妈，刺客以及四个融合了这四个功能的角色。操作难度也有所差别。 江姜扯过旁边放着的A4纸，开始奋笔疾书。 游戏角色要多样化，最好操作也要有区别。主要四大类，肉，输出，刺客，奶妈。然后捏脸，捏脸不是主线，跳过跳过。 …… 江姜对着电脑折腾了一下午，桌上满满当当地给她写了四五张纸。上面乱七八糟的笔记看得她头晕。 低头再抬头时，天早已暗了下来。挂着的钟早已指向七点整。招聘的时候说没有上下班打卡，时间宽松。 原来是因为加班到不知时间，当然没有固定时间上下班啊！中午的时候，饭都没吃几口，现在这个点江姜早就饿了。 “点外卖了。”石怀安放下手中的画笔，拿着手机点开外卖软件，他们的工作室位于繁华的市中心，除了交通方便，连外卖都比别的地方多。 他的一声吆喝，唤醒了工作室里的活跃因子。 方凌拿过自己的香奶奶包往办公室门口走，窈窕的背影带走一阵风，下班了。敲了一整天键盘的于逢青伸长脖子，和石怀安挤在一起点外卖。林森熟练地从桌底摸出一个泡面走进茶水间。 林森抱着泡面出来，看见江姜还埋头苦干，完全没有要点外卖的想法。“江姜你要是饿了就让怀安给你点一份，别把自己饿着了。” “师妹你想吃什么，我顺便给你点了。”石怀安在前面伸出一个脑袋，关心地问她。 感受到来自新同事的关爱，江姜由衷感谢。只是她刚刚看了一眼外卖的价格，就瞬间没了点外卖的欲望。二十多块钱一份，在学校食堂能吃一天呢！ 生活不易啊！ “不用啦，我等会回学校再吃，我还不饿。”江姜婉拒，正好今天要找的资料她也差不多找好了，现在就能走。等挤公交回到学校也不过是九点多，忍一下就行了。 “那好吧，你回学校注意安全。”石怀安也不勉强，知道这个师妹在钱上面总是倔得跟头牛一样。 收拾好东西，江姜背上包准备离开，正好撞上要离开的纪渊。 ☆、006 两目相对，一阵无言。 纪渊邪魅一笑，朝她挑眉。“下班啊？” 江姜下意识把包抱在胸前当做遮挡，冷淡地朝他点头，完全没有面对金主要尊敬的自觉。“我今天的任务做完啦，保证三天后把大纲给你。走了，明天见。” “……”看她躲得远远的，纪渊只觉得自己在她眼里就跟剧毒没区别。迈开长腿跟了上去，伸手抓着江姜的衣领。“喂，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干嘛躲这么远啊？” 被抓住命运的咽喉，江姜无奈转身和他对视。“我没有，你自己想太多了。” “那跟我一起去吃饭，我正好饿了。”不顾江姜的反抗，直接将人揪着衣领带到地下车库。 江姜被揪了一路，心里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直到被塞进副驾驶，她这才忍无可忍开口。“纪渊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跟你去吃饭啊！” 现在这个时间，要是吃完饭再回学校就来不及赶最后一趟公交了，打车车费又很贵，一顿饭下来就是个亏本买卖，就算去最好的餐厅吃饭也不能让她开心，还不如回学校啃白馒头。 “都说了我饿了啊，你中午都没吃多少，难道不饿？” “不饿，我想回学校了。”江姜没有给他好脸色，企图这样就能让纪渊放自己一马。 然而纪渊根本不懂江姜的脑回路，直接开车带着人到了附近的餐厅，外表装修看起来没有很贵，餐单上的价格也没有很贵的地方。 江姜翻着菜单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带她到那种只能用刀叉吃饭，不能说话只有钢琴声的地方，不然她只会觉得更憋屈。 江姜为了省时间，快速地点了一个商务餐，然后眼巴巴地看着纪渊。 纪渊翻了两页菜单，就感觉到坐在对面的女人投来的灼热眼光。跟以前在美国养的那条金毛一样，流着口水眼巴巴地看着他等开饭。 “很饿？”指骨分明的手又翻过一页菜单。 “没有。”江姜摇头，按亮了手机屏幕。 “那是约了人，赶着赴约？”纪渊不眨眼地点了好几个菜，将菜单还给服务员。 江姜还是拉下嘴角摇头，“现在很晚了。” 言下之意，你再不放我走就要赶不上最后一趟公交了！ 纪渊看了一眼表，“不晚啊。才八点多，吃完饭送你回学校，还是说你们学校有门禁这回事？” “你要送我回学校？”江姜一个激动，差点没拿稳手中的水杯。温水在透明的杯壁晃荡了两圈，溢出水杯的滴落在餐巾上，染出一朵深色的花。 “这么惊讶干嘛？既然请你出来吃饭就已经做好了送佛送到西的准备啊，我可是非常绅士的人。你该不会以前都没有被男人送回宿舍的经历吧？”纪渊打趣地看向她的眼睛。 “……”江姜翻了个白眼，又来了。这个人总是吊儿郎当没正经样，刚以为他是个成熟稳重可靠的老板，下一秒总是能把之前竖立起来的高大伟岸形象一脚踢翻。 纪渊看她不回答的样子，就当她是默认了。“哈哈哈哈，你还真的没被男人送回宿舍的经验啊？我以为你在学校很抢手。” 纪渊猜得不错，大一的时候江姜确实是个抢手的存在。时不时就会收到别人的暗示，只是上了大学的她忙着赚钱，还要忙学业，忙学生会，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久而久之，她就不再起眼。即使会有人在学校的树洞上提起她，下面的评论也只会给她套上一个高冷女神的形象。 但是在纪渊面前，这是关乎她面子的事啊！ “怀安师兄就送过我几次啊。”江姜难得虚荣了一回，拿出石怀安这个挡箭牌，毕竟当初部门聚会，男生都要负责将女生安全送回宿舍，这样算起来她也不算是说谎。 “……”纪渊这下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吃饭吧，话那么多不是说赶着回学校。”纪渊生着闷气，对面前放着的几个菜挑了几口就不想吃了。筷子一撂，背靠椅子盯着江姜吃饭。 江姜吃相还算斯文，没有吧唧嘴这样的坏习惯。但不代表她能在被人盯着看时还能吃得很香，“纪渊，你怎么又不吃了？” “忽然不高兴了，你要是让我高兴我就勉强多吃一点吧。”此时的纪渊就跟江姜遇到不想补习的小朋友一样，拉着脸嘟着嘴跟她闹脾气。 江姜看着桌上没动几口的菜，顿时觉得这少爷还真不知民间疾苦啊。“那就打包带回去给工作室的人吃吧，他们今晚要加班，当宵夜。” 她是来打工的，不是来哄小孩的。 纪渊被江姜这话震惊到了，什么叫打包回去给工作室的人吃，她才来第一天，怎么就知道今晚大家都要加班？是什么时候她跟大伙这么熟了？ 她让他打包回去，他偏不！ 逆反心理极其严重的纪少爷再次拿起他的筷子，开始风残云卷地清扫着桌上的菜。转眼间，桌上的几道菜只剩下不能吃的装饰。 撑得不行的纪渊得逞地笑了起来，刚想张嘴说话，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声音不大不小的一个嗝成功让江姜抬起了头。 两人视线交汇，江姜就没憋住捂着肚子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幸好餐厅里人多热闹，他们餐桌上的这点小事并没有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别笑了啊！”男人压低了嗓子，满是警告的意味。 江姜笑弯了眼，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闷声道。“好，不笑了。” 过了两秒，又再次呲呲呲地像小老鼠一样笑出声来。“对不起我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纪渊你太逗了。” 纪渊哪是任人嘲笑的性格，江姜在椅子上笑得东歪西倒时，他干脆挤到她的位置上，伸手捂住女孩的嘴。揪着江姜衣领将人拉近，眼神犀利地看着她。 “再笑就自己回学校。” 纪渊的靠近带来一股清冽的清香，在这充满食物味道的饭馆里格外突兀。江姜皱了皱眉拉开和他的距离，收敛起了笑容。“好，我真不笑了。你能回去坐好了吧？” “这么嫌弃我干嘛？”纪渊看她恨不得离他三尺远的样子，脸色晴转多云。 江姜不知道自己哪个举动又得罪了这个大少爷，只是把气氛弄得这么尴尬，搞不好还真的不送她回家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江姜只好耐着性子给他解释，“没有嫌弃你，但是我们好歹男女授受不亲，你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和我挤一张长凳吧？我跟你又不是那种关系，被误会了不太好，这不是挡你桃花运呢。” 江姜谄媚的笑成功安抚了纪渊的坏心情，“行叭，别人误会了确实不太好。你吃饱没，吃饱就走吧。” “吃饱了吃饱了。你都吃饱了我能没吃饱吗？”江姜生怕这个任性的大少爷再做出什么惊悚的举动，赶紧叫了服务员结账。 “一共288。现金，扫码，刷卡都可以。”服务员拿着账单放到他们桌上，手里拿着扫码机。 纪渊结了账，两人一同离开。 刚出门，一阵寒风吹得江姜晕头转向的。这A市的深秋是越来越冷了，大晚上温度比白天还要低，今天穿得不多的她只能裹紧自己的外套。 “我等会给你转账，这顿饭我们AA吧。”江姜刚才看到账单时，心就在滴血。这看起来不贵的餐厅居然吃掉了她144块，一个星期的生活费都绰绰有余了。 “那你微信转账给我。”纪渊熟练地摸出手机点开微信的二维码，把她添加好友。 加了好友这算是真的认识了，纪渊说到做到成功将人送回了学校。 路过街边的药方，江姜忽然叫停了车。 “你等我一会，我去买个东西。”江姜话还没说完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在车上干等着的纪渊聊胜于无干脆翻起了江姜的朋友圈，点进她的朋友圈，里面干干净净让他有些错不及防。 居然是个不爱发朋友圈的女孩？？？ 纪渊满脑袋都是问号，现在这个世界居然还有不爱发朋友圈的女孩子，还真是特立独行啊。 江姜离开不到五分钟，手里就多了一盒药。将要从车窗塞到纪渊手上，“这个健胃消食片给你，今晚吃这么多估计胃要受不了。” “我走啦，拜。” 江姜完成自己的任务后欣然离去，仿佛给纪渊买药只是出门丢个垃圾一般顺手。 纪渊看了眼手中的健胃消食片，心里的节奏忽然错了拍。捂着胸口有些意外，他居然被一个女孩子给撩了？那个在美国华人圈里面流传“冷面公子”的纪渊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给撩了？ 如果要用表情包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大概会是。 哦豁，完蛋！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纪渊冷静地放下手中的药，拉开车门反手锁上，抬腿跟上江姜的步伐。 能及时赶回学校，江姜很开心。还省了一笔打车费，虽然这之间让她亏了168块，但一切都值得。能够在毕业之际找到一个让她安稳的工作，江姜已经很满足了。 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喂，你走在这么快干嘛？” 江姜回头看到纪渊上气不接下气地朝她跑来，站在原地歪了歪脑袋。“你怎么跟过来了？” “不是说要送你回宿舍吗？我这人可是很守信用的。” 江姜上下打量他一眼，“可是我宿舍就在前面，你不用跟过来啦。” “……”纪渊难得被噎了一回，皱着眉气势汹汹地朝她吼。“哎呀少废话，都说我送你就我送你，赶紧走吧。” “好吧。”江姜也不管这个大少爷在想些什么，现在的她只想洗个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她的小床上休息。 ☆、007 临近十点，A大的女生宿舍楼下出现不少小情侣的身影。江姜住的那栋宿舍今年刚般进来不少大一的新生，刚踏入大学的小鸟都忙着找自己的另一半，而夜晚正是他们共筑爱桥的最好时机。 不过是五分钟的路程，昏黄的路灯下居然遇见三对搂搂抱抱的情侣。往日江姜面对这种情况只当做是看不见，可今天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赶不走的纪渊，心里坦荡荡的情况忽然心虚了起来。 她就是回个宿舍，心虚个什么劲啊。又不是和纪渊那种关系，一定是纪渊这个不正经的形象让她心里有了戒备。 “好了，我到宿舍楼下了，你赶紧回去吧。”江姜站稳在宿舍楼下，把脑子里那点奇怪的想法丢到脑后，双手挥舞着让纪渊赶紧离开。 脑子里想着东西的纪渊并没有留意周边的情况，抬头看了一眼宿舍楼，转身挥手离开。 看他离开得这么干脆，江姜暗自松了一口气。 * 办公室里依旧灯火通明，忙着给一个小公司做公司logo的石怀安拿着水杯从茶水间出来，就看见纪渊捧着杯子，手里拿着药盒偷笑。 第一次看到纪渊偷笑的样子，石怀安讶异程度不亚于见鬼。端好自己的水杯，石怀安试探般出声。“渊少，你这是怎么了？拿着药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纪渊收起嘴角的笑，一脸防备地将药盒藏进口袋看着他。 “哦。” 石怀安离开后，纪渊拿出药掰了两颗就着水咽了下去。靠着小冰箱，眼神放空地不知道在看什么，时不时发出傻笑的声音。 这奇怪的举动把一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吓着了，大家无心工作干脆凑到一起聊八卦。 石怀安：“渊少刚刚从外面回来就这样了？该不会回来的时候中邪了吧？” 于逢青：“我看不像，他刚刚吃的傻。该不会是傻子药吧？这要是傻了不行，我们工作室还要靠他写主程的。” 林森：“老大他该不会回来的时候见鬼了吧？” 石怀安：“见鬼了也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啊，现在看起来像个少女怀春的样子，该不会是被下了降头了吧？” …… “其实他是被鬼上身了。”一把阴森森的声音插进了他们的对话间。 其他三人皆是抖了抖，你看我我看他的谁也不敢先说话。 “你们刚刚谁在说话啊？”林森好奇地开口，只见其他两人疯狂摇头。 三人鼓起勇气转过头，对上在他们脸前放大的脸，下巴泛着青光，目光凶狠。 “啊！！！！！！”地处繁华办公区的26楼回荡着惊恐的叫声。 纪渊将手机丢到手机上，对着三张长大的嘴巴翻了个白眼。“你们叫什么啊，logo做完了吗？优化完成了没？林森让你给那个小破游戏公司做的建模完成了？” 收起吼叫，三人将手边放着的纸全扔到纪渊身上。 “我说老大啊，你想吓死我们啊？”林森堂堂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此时只能摸着自己的小心脏，缩在凳子上缓神，大脸惨白的样子活脱像个再世林黛玉。 纪渊捡起手边的书往他身上丢，“你一个男人别跟个姑娘似的，没消化的饭都要给你恶心出来了。” “哦吼！老大这你就不仗义了，居然去偷吃！我们也只能点外卖啊。”三人终于知道纪渊出门去是为了什么，原来是一个人独食去了。 于逢青：“独食难肥。” 纪渊：“我体重正好，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石怀安：“你一个人吃撑了也不给我们打包，没良心！” 纪渊：“我这叫绿色环保，不使用一次性的东西。” 林森：“你一个人去吃？” 纪渊：“八卦，你们就不能赶紧工作吗？又加班没加班费啊。” 三人：“你不给加班费早就习惯了！” 纪渊：“……” “哦。”反正他是个无良老板，干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从兜里摸出消食片，拉开抽屉丢了进去。 * 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的江姜拿上手机，利索地上了床，被子一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倒。点开微信发现刚转过去的钱纪渊还没确认，只能发消息过去催促了。 “收钱啊。”江姜发了消息过去，便切换到微博页面，不慌不忙地等待着。 纪渊会消息比她想象中要快一点，手机抖动了一下弹出了消息框。 纪渊已退会你的转账。 ？？？ 江姜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人怎么一言不合就把钱给她退回来了，那加微信有什么意思？ “？？？”江姜给他发了三个问号表示对他这举动不理解。 纪渊笑了笑，开始在键盘上打字。“我字典里面没有让女人请吃饭的道理吗，这顿就当做是我请你好了。” 江姜当即皱眉，她可没有蹭别人饭吃的习惯。从小她爸就跟江姜说，不能乱收别人的恩惠，特别是钱方面，人情归人情，数目要分明，不能蹭了别人的便宜。长大后，江姜知道有些钱是不能当下拒绝的，但过后还是会将钱换回去，既不落别人面子，自己本分也做到了。 现在纪渊这样一说，江姜就有些愁。按理说，纪渊作为直属上司，请她吃一顿饭是应该的。但说到底迎新饭就应该是和工作室的人一起去，和纪渊单独吃的饭根本不归工作范围。要是她不给钱，这顿饭就真不明不白了。 江姜寻思了一会还是决定把钱转过去，“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钱还是要收下。” “不要，我又不缺这个钱。”纪渊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一口回绝了江姜。 “你要是真想还钱，那就下次请我吃饭好啦。一人一顿，这样公平了吧？”纪渊又追加了一条消息。 “好吧。”江姜拿他没办法，只好应了下来。 “那就明天中午，我想吃牛扒，隔壁那条街有家很好吃的牛扒，我们去吃吧。” 江姜翻着白眼给纪渊发了个穷的表情包，“纪老板，我还是贵公司的实习生，你忍心让我去请你吃两百块一份的牛扒？你还是人吗？” 这下换纪渊无言，只能退而求其次。“那你中午打算去吃什么？” “外卖。” “不吃，外卖有什么好吃的啊？”纪渊嫌弃的语气仿佛能穿透屏幕，江姜当即就笑了。 这个纪渊看起来就是个任性的小屁孩，还真不知道他怎么能把一个工作室经营好。新的一天，又是为她饭碗而担忧的一天。江姜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她这个工作室还不能撑到她毕业就倒了。 …… 真让人头大啊！ * 三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了，这短短短的三天里江姜只觉得自己被同化了。前两天上班还是精气满满的样子，结果到了第三天，她的黑眼圈就变得肉眼可见，皮肤质量直线下降，为了想一个故事硬生生把她愁得头发都掉了不少，连带着发际线都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就在deadline的那天的午休时间，江姜抱着自己的杯子站在茶水间和石怀安唠嗑。 “师兄，你是怎么做到在这个地方做了这么久还不辞职？我感觉我快要看见阎王了。”江姜现在一闭眼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她要写的故事情节，睁开眼看到中文就像想吐，都快赶上帮教授整理论文资料的那会。 石怀安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笑了，拍着她的肩表示理解。“因为喜欢啊，所以工资很低没关系，整天加班也没关系。” “师兄，你以前我记得相当的是漫画家吧？” 石怀安点头，“但是现在不一样啦，做游戏也挺好的。况且跟着纪渊做游戏，踏实。” “嗯？”江姜对石怀安这个踏实不是很理解，纪渊一个吊儿郎当的样子根本和踏实不沾边。 石怀安熟悉江姜，或者说熟悉江姜的性格。这个女孩工作能力强，长得漂亮，学习成绩也好，性格也好。只是在一些点上面，她过于的执着。 会在金钱上面执着，会在人际关系上面执着。别人大学都想着铺好自己的人际网，她倒是一心扑到工作上，对学生会这样认识更多人的地方避之不及。 别的女孩在大学期待谈一场甜蜜蜜的恋爱，她倒是想着在大学怎么赚钱。太过耿直要强的性格，成功地将一群追求者驱散。也正因如此，石怀安和江姜在这个茫茫大学中能建立起友谊。 因为他们都一样，一样迫切让自己独立，妄图在社会的大流中站稳脚跟。 “别看渊少跟个被宠坏的富二代一样，他举动虽然不入师妹你的眼，但工作实力确实没话说。多少个大客户都是被他搞定的，不然我们这个小工作室哪里的资金流支撑。你这人啊，就是容易带有色眼镜看人。师妹，是时候转转思路了。”石怀安拍了拍江姜的脑袋，剩下的感悟只能靠她自己去想了。 男人拍着少女脑袋那一幕正好被来倒水的纪渊撞了个正着。 “咳咳咳咳！”纪渊的连番咳嗽打断了两人的交流，“你们两个是在演偶像剧吗？” 江姜抽了抽嘴角，这里最像演偶像剧的人是纪渊本人吧。整天说着霸道总裁才有的词。“对啊我们都演完了，你错过好戏了。” 女孩抱着自己的水杯离开茶水间，回到自己的座位琢磨故事去了。 茶水间内的石怀安被凑上来的纪渊困在了墙角，迎上他探究的眼神淡定地问。“渊少，你这是干嘛呢？” “刚刚你们两摸脑袋是怎么回事啊？该不会你们想搞办公室恋情吧？我这个做老板的不允许！”纪渊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着摸脑袋那一幕。 江姜安静的笑和吃烤串那一晚如出一辙！哼，什么师兄妹啊！都是打着旗号做一些奇怪的事！ 石怀安摇着头无辜极了，最近他渊少还真是疑神疑鬼的。“渊少，你最近是怎么了？疑神疑鬼的，别是那晚上吃的药有问题吧？” “……”纪渊翻了个白眼，又溜达回去自己的位置上敲键盘。 这才对嘛，他渊少就应该是眼睛张脑门上，嚣张极了才是。 ☆、008 周四早上，工作室难得热闹。平时不到十点不见人的大家全都出现在了会议室，早早占据会议桌一角得到江姜正埋头苦干坐着最后的冲刺，她这几天整理的资料手稿全都被录入了电脑整理成文档，打印出来好给其他人看。 十点一到，会议室大门关闭。 坐在主席位置上的纪渊手里转着笔，翘着二郎腿发话。“今天最主要的任务，听江姜说故事大纲。大家拿到的纸就是江姜整理的思路。” 在这份文件问世后，除了江姜本人，谁也没看到过。现在资料发下来，会议室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头一回，江姜看到了五个人一起认真研究的样子。也正因如此，她越发的紧张，抓在手心的纸有了湿濡的触感，硬挺的白纸变得软趴趴的。 五分钟过去，会议室依旧是一片沉寂，没有一个人来打破僵局。 就在江姜的心悬到了半空，“啪”的一声就将她的小心脏摔回了远处。江姜舔了舔干枯的唇，抬起眼畏缩着看向声音的源头，直直撞上了一双深如墨潭的狐狸眼，眼睛的深处正孕育着风暴。 江姜不受控地抖了抖，不敢说话。 节骨分明的右手正用无节奏地敲打着桌面，江姜看到纪渊看向窗外，腮帮处凸起了一块，很快又消下去了。“江姜，你来说说你写的是什么？” 被点名的江姜强装淡定站了起来，拿起那份皱了的原稿，手微微颤抖。“这个文档的第一段主要是说了现在市面上有的武侠游戏的具体玩法。然后后面是我想的游戏玩法，最后是玩法延伸。” 江姜每多读一分钟，声音就多降一个度。说到最后，她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了，不用抬头也知道此时的纪渊正在用怎么样的眼神去盯着她看。 一定是想把她踩到脚底下摩擦再摩擦吧，不然为什么江姜有一种万箭穿心的错觉。 “呵。”在会议室再度陷入死寂前，坐在纪渊右手边的方凌发出了一声轻笑。视线落在纪渊身上有些得意，“纪渊我之前说什么了，这就是你的眼光？” 这话虽然不是对江姜说，但落入其他人耳里，就是两人都嘲讽了一遍。 一个眼光有问题，一个能力有问题。一个是眼神不行，一个是脑子不好。 面对方凌的嘲讽纪渊不为所动，眼神紧紧锁在江姜身上。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个音节。 “我让你写的是什么？”纪渊冷漠的脸上写着我现在很不爽几个大字，其他人连说话的勇气都没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工作室年纪最小的妹妹在渊少的大魔爪下瑟瑟发抖。 “故事大纲。” “那你现在写的是什么玩意？市场玩法调研吗？我让你写的是故事，一个有主人公的故事大纲，不是让你去做数据收集。怎么，你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牌子叫策划，写的东西全是市场调研的。你到底读的是中文系还是外文系，连话都听不懂，要不就是读市场营销的？这么会统计，学统计算了吧，学中文还真是屈才了，写个东西还会离题。” 纪渊将手里的笔一摔，人站了起来双手撑桌，高挺的身躯略微向前倾，紧皱的眉心和微微弓起的身躯，像极了一头暴怒中的狼。 “你抬起头看我。” 江姜猝然抬头，寂静的会议室内发出“啪嗒”一声，是泪珠滚落脸颊，砸在桌上绽开的声音。 一直低着头的江姜红着眼眶，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憋着气不愿发出声音的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从第一颗掉落开始，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地响。 江姜红着眼抬头看向纪渊，鼻尖红彤彤的像一只圣诞节里的小麋鹿，楚楚可怜极了。 “哭什么？！”看见江姜哭，纪渊有那么一瞬间慌了神。 只见江姜把脖子上的工作证摘了下来扔到纪渊面前，伸手将口袋里准备的零钱掏出来压到桌上。狠狠地擦了一把脸，抽了抽鼻子眼神坚定地看着纪渊。 “我是写得不好，所以我辞职了。”被压在手心下的纸币和硬币被她推了出去，天女散花似的扔了个满桌。 “你请我吃的那顿饭144块，健胃消食片24块，扣掉一共120块。”江姜红着眼扔下这么一句话，帅气地离开了会议室。 其他坐在一边的吃瓜群众被江姜这一举动吓得瞪直了眼，哇！纪渊居然被钱扔了，这是什么世纪大新闻啊？！ 纪渊死死地盯着那扇晃动的会议室门，咬了咬牙低声骂了一句，大步流星地追了出去。 两个主人公一离开，会议室瞬间炸开了。 “卧槽卧槽，江姜妹妹这是什么操作啊怀安？”林森滑动着椅子凑到石怀安的身边问。 “我也不知道啊，第一次看到师妹这么凶。”石怀安不解地挠了挠头，刚刚纪渊骂得这么凶，他师妹也是个要面子的人，这下该怎么办他也不知道了。 于逢青在开始就跟个局外人一样，纪渊离开了依旧稳如泰山地在敲着他的键盘。方凌走到他身边，伸手把电脑盖上。 “逢青，刚才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一向气势凌人的方凌开始反思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是不是太过分了，毕竟别人也就一个刚毕业的小孩，她这么欺负人好像也不对。 关键是江姜那么一扔，还真的有点帅到她了。方凌还以为这个新朋友是小绵羊，没想到还是只小野猫啊。 于逢青的工作被打断只好老老实实回答她的问题了，“你是有点过分了，刚才你不嘲讽那么一下，可能啊渊还没这么生气。你不是不知道他这么一个爱面子的人，你当众嘲讽，让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那也不能怪我吧，他自己要凶的。臭脾气也不知道改改，就是个死小孩。” * 江姜离开了办公室时走得匆忙，连包都没拿就出来了。踏出门外的下一秒她就后悔了，扔钱一时爽，月末火葬场啊。 没有钱她哪里都不能去，包忘了拿连回学校的零钱都没了。心情还没平复下来，抽抽搭搭的样子出去也不好看。一整层楼都静悄悄的，江姜再三抉择最后推门走进了安全通道。 伤心难过的时候，躲在黑暗处好受多了。至少在此刻，她能够放心地哭，没人会嘲笑她的懦弱。 在大家面前乱发一通脾气，面对别人的质疑也不敢回应。这大概是江姜这二十二年人生里面最窝囊的一次。其实纪渊说的都没错，是她自己的问题，如果她能够再熟悉这个行业的游戏规则，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方凌也没错，一个大家共同的目标放在了她的身上，而她却没能承担起这个责任。写的东西乱七八糟根本就不沾边。纪渊那句质疑直直插进了她的心底。 归根到底，还是她的工作失误。三天以来堆积的压力一下子把江姜压垮，幽黑的楼道里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 “啊……江姜你这个大笨蛋，有什么资格说辞职不干啊！明明是自己的问题，有什么底气给你甩脸了！” 江姜一边哭一边揪着自己的头发，满是懊恼。 都要面临毕业即将失业的问题了，她怎么好意思动不动就不干了。还要在师兄面前大发脾气，以前留的好印象现在全没了！ …… 晚一步追出来的纪渊左右看了两眼却没能找到那个期待的身影，最后听着突兀的脚步声跟到了安全通道的门口，正正好听见了江姜在里面的哭声。 烦躁地撸了一把头发，纪渊舔着后牙槽靠在墙边按起了手机给石怀安发了条短信。 “你师妹想在在安全通道一直哭，你来劝一下吧。免得把眼睛哭瞎了，我们工作室没有医保。” 坐在会议室的石怀安收到短信，当下露出了一个难办的表情。这渊少把人惹哭了居然让他去擦屁股，他这个师妹可比他难搞多了，又倔，自尊心还比别人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被落了面子，这哪有一两句就能哄好的。 石怀安思考了两秒决定当一个怂货，“渊少，这事我没办法。我这个师妹脾气倔，还要强。你当着其他人面前落了她面子，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哄好的，爱莫能助啊。” 坐在一边发愁的方凌看到石怀安直皱眉，好奇地问了一句。得知是纪渊不敢去哄人，只能眼巴巴守着楼道门口，她便心生一计。 “我去。” 其他三人惊悚地抬头，“方凌你去真不会把人直接赶走了？” “我是这样的人吗？”方凌插着腰，高傲地问。 众人齐齐点头，那速度就差没将自己的脑袋晃下来。 “……”方凌对他们的反应不屑一顾，“你们就是无知，不知道女生的塑料友谊很快就建立的吗？” 说罢，就踩着她那双不应该接触尘土的高跟鞋扬长而去。 “完了，等会他们不会在门口就打起来了吧？”林森不确定地问于逢青。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的敲键盘声。 ☆、009 安静的走廊内传来高跟鞋的声音，纪渊寻声看过去，就看到方凌踩着她那双酒红色高跟鞋朝他而来。 门后的抽泣声依旧不断，纪渊皱了皱眉迎了上去。“你过来干嘛？怀安呢？” “他啊？”方凌停下脚步，微笑着，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他怂了啊，让我来当说客。” “……”纪渊是万万没想到连石怀安也没办法，还让一个搅屎棍过来当说客，他是工资嫌多了？ 纪渊捏了捏发涨的眉心，摆着手想让方凌回去。“你回去吧，我能解决。” 与其让一个比他还毒舌的女人去安慰另一个女人，还不如让他去。 谁知方凌大手一挥推开了纪渊，气昂昂地推开了安全通道的大门。 防火门被拉开而后又合上，坐在楼梯台阶上的江姜听见背后传来声音，回过头去却被手机发出的亮光刺得眯了眼。 “你眼睛哭这么肿了？”方凌举着手机将光线移开，蹬蹬蹬地走到江姜身旁蹲下，丝毫没有刚才盛气凌人的样子。 江姜看到是方凌来了，用自己的手背胡乱擦了一把脸，带着浓浓的鼻音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有人跟我说的。”方凌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纸巾丢到江姜的怀里，“用纸巾擦吧，女生哭成这个样子，丑死了。” “……”江姜低声道谢，拿出纸巾机械地擦着脸上早已干透的眼泪。“我已经辞职了，你来找我有事吗？” 方凌啧啧两声，戳了戳江姜的肩膀也没有和她客气。“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 江姜有些懵，现在的富二代说话都流行直截了当的吗？如果她说是，该不会连大厦的门都出不去了？ 还是说不是吧…… 江姜刚想张嘴就被方凌伸手打断，“不用回答我都能猜到你想说什么，犹豫了半天就是不喜欢，你这人挺有意思的。” 她大概是腿蹲麻了，干脆和江姜并肩坐下。嘴里一直念叨着地板脏，坐的姿势却比谁都快。 江姜一脸疑惑，这位公主是打算坐下来和她促膝长谈吗？可她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嘲讽的人是她，不满她的也是她。现在是演川剧吗？变脸这么快。 方凌看她一脸傻气，嫌弃地摇头。“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就很好骗，也难怪纪渊要挑你当策划，毕竟这年头好欺负的人不多了。别怪我嘴毒，我这人就是口直心快。你今天写的那个策划案子是我看到过最难看的，毫无亮点就算了，还给我们总结了一遍市场上流行的游戏该怎么做。就这几点，纪渊骂得算客气了。” “哦，那我等会去谢谢他没骂得那么狠吧。”江姜性子好说话，但不代表她就能随便欺负。就在三十分钟前，方凌和纪渊两人给她一记混合双打她气还没消呢。 方凌对她冷淡的反应完全不放在眼里，自顾自地说着她想说的话。“不过，你的案子虽然写得是难看了一点，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你想想刚才把钱扔纪渊脸上那个场景，是不是很爽？我早就想整他一把了。纪渊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工作起来就六亲不认，骂人从不给面子。话说回来，你刚才为什么要把钱扔他脸上？” 江姜对上方凌好奇八卦的眼神，咽了咽口水心生不安。怎么感觉要是说出来，她的下场会很惨呢？ 终究躲不过方凌的软磨硬泡，江姜就简单给她说了一下前两天吃饭的事。 站在走廊的纪渊心里着急却又不能干些什么，干脆趴在门上试图偷听到两个女人之间的对话。楼道里没有打斗的声音，还好还好。 隐约传来他的名字，纪渊当即皱眉。这两人凑到一起居然提起他的名字，以方凌的个性，怎么感觉没啥好事呢？ * 江姜的简单叙述成功把方凌吓了一跳，“你说他请你吃饭还送你回宿舍？” “嗯。” 方凌尖叫着站了起来，拿着的手机一个激动被她掀翻在地，发出巨响。 趴在门外偷听的纪渊心中一惊，生怕两人打起来赶紧推开门看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怎么了？你们两个没打起来吧？方凌我都说了让我解决这事，你看你又闯祸了吧？” 楼梯间的应急灯亮起，刺眼的白炽灯将楼梯间照了个大亮。 江姜：“……” 方凌：“……” 灯光下的两个女孩抱在了一起，准确来说是江姜被方凌强行抱在怀里，脸被压在了胸前，姿势略怪异。 纪渊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隐隐发涨，伸手揪着江姜的衣领把她从方凌的怀里救了出来，挡在她的面前皱眉。“方凌你这是要干嘛？” 方凌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表情冷漠地捡起地上的手机。“没干嘛啊，我这不是跟江姜联络感情嘛？你一个大男人懂什么女孩子之间的友谊。” 现在纪渊出现就没她什么事了，方凌还真拍拍屁股打算开溜。“小江姜，中午要吃什么外卖我帮你点。” “嗯？我都可以。”江姜从纪渊的背后伸出脑袋，她不是个爱记仇的人，方凌对她的示好便一概收下了。 方凌无视站在两人之间的纪渊，朝她眨了眨眼，离开了楼梯间。 纪渊不知道她们两个是经历了什么从水火不容变成现在这友好相处，“她刚刚对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江姜摇头，气鼓鼓的样子像嘴里塞满食物的小兔子，正用她红红的大眼睛瞪着他。“倒是你，为什么会在这？” 听墙角的纪渊没想到在方凌怀里柔柔弱弱的她居然质问他为什么会在这，一时语塞。“我……我这不是路过吗，进来安全通道抽根烟放松一下不行啊。” 死鸭子嘴硬。 江姜冷漠地哦一句，打算绕开他离开。没走两步门就被纪渊的身躯档上了，“麻烦你让开，谢谢。” 她虽然说了谢谢，但落进纪渊的耳里比不说还要恐怖。他可以接受江姜的大骂，也可以接受江姜的哭泣，但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她像对待一个陌生人般对待他。 “喂，我刚才说的话是我错了。你……”纪渊大张着手，幼稚地拦在门前不让江姜离开这里。 “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男人小心翼翼地哄着，用讨好的眼神看着江姜，让她免不了想起小时候那条大黄，每次犯错以后它也是用这样的衍生看着江姜，只要她笑了大黄又会变回活泼的样子。 江姜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压下嘴角的笑意质问道。“我知道自己写得很垃圾，你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问题。” “纪渊，我不明白你当初坚持让我写这个大纲的原因，唯一清楚的是我真的很认真去写了，你可以说我写得不好，写离题了。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专业，我很喜欢中文。”这是江姜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吐露心声，语气平淡却坚毅。 现实世界是有限的，但文字带给她的世界却是无限的。 纪渊没想到自己气急败坏说的话会踩到了江姜的底线，再次懊恼地抓了一把头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文学对你来说会是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对不起。” 男人舔了舔干枯的唇瓣，声音微哑。他纪渊过去的人生里，第一次向别人说对不起，想不到的是会对一个哪样都不算出挑的女孩说。 同样震惊的还有江姜本人，她原本只是想要捉弄一下纪渊，让他明白到自己不是个可以随便欺负的人，却没想到他居然向她说对不起。 急忙转过身去看他，便发现男人靠在门上笑得痞里痞气的。 纪渊弯下腰和她平视，“这下原谅我了吗？” “你这是在耍赖吧？”江姜顿时无语，心里那点气也被他的笑驱散。“如果我说不原谅，还是要辞职呢？” 纪渊当即皱眉假装凶狠的样子，“那我只能一直把你困在这，看我们两个先饿死吧。” “……”江姜笑着伸手将人拨开，打算拉开门回工作室。“我还不想死，您自己在这边饿着吧。” 门板上的手还没松开，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卫衣的纪渊左手拉住了开关，身子往下压，堪堪停在了离她不到十厘米处。隐约间江姜似乎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松香，有点像漫步在森林之间闻到的气味，让人身心舒畅。 江姜挺着腰拉开两人的距离，呼吸有些慌乱，这人忽然靠她这么近是想干嘛？ 谁知纪渊伸出右手曲起中指轻轻在她脑门前弹了一下，幼稚地警告她。“下次我们再吵架也不能说辞职不干，听懂了吗？” “为什么？”江姜捂着自己被弹的地方，有些生气地伸手将人推开反问。 纪渊收回手插进卫衣前的口袋，小声嘟囔着。“不为什么啊，以后我们一起工作肯定会有再吵架的，你不能说辞职，哪有人工作不受气啊，随随便便说辞职你把我工作室当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 “行，那我们约法三章，你也不能在生气的时候对我人身攻击。”江姜握紧藏在口袋里的手，鼓起勇气和他谈条件。 果不其然，换来的是他的死亡凝视。“江姜，你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肥了？” 江姜瞪回去，小声反驳。“那还不是为了我以后的轻松点！” …… 纪渊挑着眉点头，“行，那你跟我回办公室。” 说到回办公室江姜下意识纠结了起来，“我刚才发脾气那么凶，耍帅要辞职，现在又回去会不会太打脸了？” “不会啊，就是有点真香的意味而已。” “……” ☆、010 两人站在原地对视了两秒，江姜垮下了肩膀免不了有些沮丧。她自认不是一个厚脸皮的人，在乱发一通脾气以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回去工作室，其他人的朝她投来的目光注定是不能忽视。 握在门把上的手被抽掉了力气，她后退了两步坐在原地，把脑袋埋进自己的双膝之间，像一只将脑袋埋进沙滩里的鸵鸟。 “那我还是不回去了吧，好丢人。” 江姜声音不大，却架不住这地方安静还自带回音功能。不过是一句丧气的话，被循环播了三次。 “……” 啊，她真的丢人丢到太平洋了。 常常吊儿郎当的纪渊难得正经了一回，坐在她身边像个引路者，用他充满磁性的声音循循诱之。 “江姜，你到底把我们工作室当做是什么了？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还是工作的地方？我让你来加入的原因你知道的吧，我们缺人，你正好是我们需要的。”他不疾不徐地说着，语气平淡但又吸引着别人的注意力。“我们工作室里的人，都是相熟的。知道原因吗？” 江姜摇头，她之所以在这，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金钱。面临毕业，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靠着兼职赚钱。她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而恰好他们的工作室能够为她提供一份稳定，看起来还算轻松的工作。加上石怀安的存在，大大地降低了她的焦虑。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有一个熟悉的人，这让江姜感到安心。只是现在，她把这一切都弄得很糟糕。 纪渊看她低着头没有回答，脑海里快速地运转着，在猜测眼前这个女孩心里在想什么。 “怀安曾经给我看过你写的一些关于中国文化的文章和扩展，那时候我刚回国，和逢青他们一起建立了这个工作室。这个工作室不仅仅是一个小公司，更是承载我们梦想的地方。” 说得如此文艺，纪渊自己先不好意思了起来。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换个比喻方式吧，我们的目标就是要做一个全中国元素的网游，现在的主流游戏，不论是单机还是网游都是外国人领先。我想做的事，成为中国游戏走向国外的开篇人。” “……”这听起来完全达不到的目标在纪渊嘴里说出来，江姜居然开始有点相信他能做到。他眼神里的鉴定和热情，让人深陷。她忽然想起石怀安对她说过的话。 跟着纪渊干活，心里踏实。 江姜免不了有些遗憾，眼前这个小伙子不去搞销售还真是可惜了。他这一张嘴，与生俱来的自信，不论卖什么都能成吧？ “我们需要你，不是仅仅让你来拿我们工作室的工资。我更需要的是你脑子的想法，就像你说的，文字给你带来的世界是无线的，我就是需要你那个无限的世界。懂不？”纪渊激动地抓着江姜的肩膀，眼神冒火似的摇晃着她。 江姜被一通乱摇，实在受不了赶紧点头。“我懂我懂，你别晃了。” “哦。”纪渊将手收了回去，“你既然来了我们工作室，就是我们的一份子。别因为自己发脾气就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冲突也是思想交流的一部分。以前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小组辩论还差点动手了。” 江姜抽了抽嘴角，“那你们还真是挺开放的啊。” 纪渊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回国的缘故，完全听不出江姜话里有话，美滋滋地笑着。那双狐狸眼睛收去了锋芒，现在看起来像条雪白的萨摩，脑子冒着傻气。 “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以后都是好朋友，你还要介怀什么？我们公司不流行职场文化，进来就是朋友了。懂吗？”纪渊大咧咧地搭着江姜的肩朝她挤眉弄眼。 江姜嫌弃地将他的手拨开，“那我们回去吧，饿了。” 看到她肯回工作室，纪渊顿时站了起来走到门旁边，替她拉开门。“请。” “……” * 办公室里，方凌将点外卖的手机放下，时不时担忧地看向门外。拍着于逢青的胳膊，有些不放心地说道。“纪渊该不会又把人气走了吧？我好不容易跟她建立了深厚的塑料友谊，要是纪渊把人赶走了我就真撤资！” 于逢青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色眼镜，“方凌，你什么时候对女孩子的事这么上心了？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和那种看起来软软弱弱没有攻击力的女人相处吗？” “这哪一样啊，江姜一看就不是那种人。”方凌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对江姜做过的事。 于逢青实在搞不懂女孩之间的友谊，吃烧烤那个晚上还对江姜不顾一屑，现在又赶着上要和她做好朋友。 “你还是老实点吧，别忘了啊渊身边多少女孩是被你赶走的。” “什么叫我把啊渊身边的女孩都赶走啊，明明是他自己对那些女孩不感兴趣，就拿我当挡箭牌，这几年我替他挡了多少烂桃花啊，连我自己的桃花都搭进去了。他前几天还为了给任务江姜，居然跟我吵架！让我有本事就撤资！”如果翻旧账能评奖，方凌应该是翻旧账大赛第一名。 于逢青敲着键盘，屏幕上弹出一行又一行的代码。“那你今天这样嘲讽，是因为那天的事？” 方凌理亏，没敢吭声。 “方凌，你这个脾气再不改，以后要吃亏的是你自己啊。”于逢青在留学就认识方凌，在留学圈子里面被封为脾气暴躁小公主的人，作的能力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别人都在传言她私生活不检讨，不爱和女生玩，性格孤僻高傲，身边没朋友。 在一次机缘偶合的情况下，认识了于逢青和纪渊二人，相处下来才知道她的流言全因别扭的性格。 喜欢和强者相处，不爱服输，不喜欢和带有目标的人相处。说话不懂分寸，得罪人丝毫不慌，用纪渊的话来形容就是缺少社会的毒打。 于逢青现在是打从心底地认可了这句话，能狂到这个地步的人，估计十个手指能数过来。 * 纪渊和江姜回到办公室的时间，正好外卖抵达。 “哇，方凌你今天点的外卖也太壕了吧？御香园的菜，吃一顿没一千块走不了的店？”林森提着外卖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大声嚷嚷了起来。 其他人也默契十足，石怀安将大门关上，于逢青将休息区域的懒人沙发挪开，拉过各自的椅子在茶几前围成了一圈。江姜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阵仗，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他们忙碌着。 从茶水间出来的方凌手里拿着一次性的碗筷，看见两人回来喜上眉梢。“你们回来得正好，外卖到了赶紧来吃。” 桌上放着的菜三荤两素，看起来色味俱全。纪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瓶可乐，放在桌上跟定海神针似的。 其他人端着自己的水杯自觉上桌，最后江姜有些拘谨地坐在了石怀安和纪渊的中间。 “今天算是给你订的一顿迎新饭，之前你加入我们工作室也没请你出去吃，这顿就是补偿了。”方凌第一个举杯，颇有领导人的模样。 纪渊瞧见她这架势也不服输，拿起自己的杯子和江姜碰杯。“别管她，喜欢吃什么自己夹，别给我客气。” 其他人听见纪渊这温和的语气跟见了鬼似的，那个骂起人来不给面子，平时不爱说话的男人居然会用哄小孩的语气跟别人说话！ “啊渊，你这什么语气啊？恶心死了。”方凌作为在场最不怕纪渊的一人，嫌弃道。 然而其他人都低估了纪渊的厚脸皮，只见他将辣炒鸡块中的一块大肉夹到江姜的碗里，神情淡定地回她。“我的态度都是因人而异的啊，你第一天知道吗？” 言下之意，你们这群人都不值得他用这语气对他们。 江姜：“……” 她怎么觉得自己身上又插满了调侃的视线？都怪纪渊这个神经病又开始犯病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江姜把鸡块夹到了方凌的碗里，微笑着。“谢谢你刚才的纸巾，你吃。” 连个眼神都没舍得丢给纪渊，直接忽略了他的存在 纪渊：？？？ 他什么时候沦落到给女孩子夹菜被拒绝的地步了，而江姜这个女人居然能面不改色拒绝他的示好！ 在一遍看戏的方凌倒是乐呵，一天能看到纪渊吃瘪两次，她都要赚翻了。果然一物降一物，她的存在就是降纪渊这个魔头的灵物啊！ 方凌越看江姜就越是满意，这样有趣的一个女孩到哪里找啊！ 纪大魔头生气，非同小可。就在方凌下筷子的一瞬间，纪渊飞速地将那块鸡块捞回自己的碗里，赌气般塞进嘴里，目露凶光地看着方凌。 那闹脾气的神情仿佛在控诉方凌为什么要收下这鸡块！ …… 方凌无语，这少爷幼稚起来跟三岁小孩没差别。看看隔壁吃相斯文的江姜，还有贴心的石怀安，她就觉得纪渊这副好皮囊完全失去了竞争力。 纪渊还真是怎么看怎么嫌啊！ ☆、011 吃饱喝足过后，小小的工作室内再次恢复工作状态。 纪渊站在格子间前，敲了敲挡板吸引众人的注意力。“来办公室开会，讨论一下游戏。” 其他人自觉放下手中的工作，一窝蜂地进了会议室。坐在上座的依旧是纪渊，旁边两个位置给了方凌和于逢青。江姜挨着石怀安的身边坐下，摊开手里的笔记本打算记录。 纪渊坐在椅子上托着腮扫视了会议室一圈，“之前江姜还没加入时，我们给大宋图的初步定位是中国古代3DMMORPG(即武侠题材的3D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江姜在之前的报告中也提到了现在市场上的武侠题材网游泛滥，所以我在想有没有必要转变我们的思路。” “你的意思是，把网游变成单机？”于逢青总是能一针见血地猜到纪渊想说的话。 方凌摇头，“我们当初想的游戏就是要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少了网络平台这一块我们的世界就少了人气了。” 林森对方凌的说法很是赞同，“渊少，现在国内的单机市场一点都不吃香，不像当年武林群侠传那会，谁都玩过。现在出单机根本不赚钱，没人愿意花钱买。” “武林群侠传又是什么啊师兄？”作为在场唯一一个非游戏迷，江姜听得满头是烟，没办法只好求助石怀安了。 还好石怀安的童年并不像江姜，对于以前的游戏还是有所了解。“台湾一个名字叫洛河工作室出的单机游戏，RPG类型。引用金庸先生的作品为基础制作，当年我们班上的男孩基本都玩过。” 江姜点头，看来她不仅要恶补游戏知识，还要恶补以前流行的游戏。 会议室统共就六个人，石怀安的声音再小也难免会被听见。纪渊动了动眼皮，手中转着的笔被按在桌上。不动声色地将话题继续下去。“江姜说说你的想法。” 忽然被cue的江姜顿时慌忙了起来，抬起头发现大家都在看着她。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了。“其实我觉得现在不论是单机还是网游，想要做出一个纯古代的东西，确认玩法是不是更重要一点？” “我意思是，如果我们的游戏玩法是通过故事主线来引导玩家一步一步了解宋朝的内容，那单机或许比较适合。但如果是想要在宋朝基础上建造一个全新的世界，它不是宋朝的还原，而是高于宋朝的的一个武侠世界，那我觉得网游会更适合。”不偏不倚，却也没有实际的建议。 江姜绞尽脑汁，从脑袋里抠搜着已经干枯的知识海洋，好不容易才组织出这么一段话。此话一出，会议室就如早上那般沉默，抬起的小脑袋如同失去水分的小草，慢慢垂了下来。 果然，她还是像之前那样，说的话全是废话。 “啪啪啪”富有节奏的鼓掌声响起，江姜惊讶地抬起头，脑袋还有些发晕，就在她的斜对角，那个脸上带着精致妆容的女孩在为她鼓掌。 “江姜，我今天早上还是小看你了。”方凌不得不服，这个来路不明，被纪渊一眼相中的女孩还真的有她自己的想法。他们三个在美国的时候就为游戏到底要做单机还是网游争吵不休。到了江姜那儿问题居然迎刃而解。 在场的人跟着鼓起掌来，石怀安脸上带着兴奋。“师妹，你的想法很棒啊！” 得到了他们的肯定，江姜倒是有些脸红了起来。寻求肯定的眼神落在纪渊身上，那个长着一双狐狸眼睛的男人脸上带着笑，指尖的笔又开始转动的起来。“江姜说得很对，我们确实走了歪路。既然要做一个新的世界，那我们就把目标确认为3DRPG。” 白板上放着的记号笔在纪渊手里转了一圈，3DPRG这几个大字被他圈了起来。 “前几天江姜给我们的大纲提了个意见，为什么这里只有武侠职业，没有生活职业。你们对这个怎么看？” 再次被点名的江姜对纪渊的表现有些意外，本以为是个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二世祖，没想到他坐上那个位置上后，沉稳的声线，在大家讨论的时候抓住重点。这样的纪渊，江姜忽然明白石怀安说的跟着他，心里踏实。 现在的她，也正因为有他在而感到踏实呢。 方凌作为这个游戏第二主脑，对江姜的疑惑反应十分迅速。“现在的主流网游都是以武打职业为主，生活职业为辅助。我们在研发的时候先把主线做好了，支线在慢慢搞也不着急。” “那如果像我这样的女孩，在操作主职业上面肯定有一定难度。如果把生活职业放到和主职业同一个地位，会不会吸引更多像我这样的玩家来玩？”渐渐进入状态的江姜反问。 方凌难得吃瘪，江姜的反问并不毫无道理。一开始他们的设定就忽略了游戏的难度，过往的游戏在职业角色上面区分游戏的难度，完全忽略了一些新手玩家在最简单上手的角色面前也有一定的难度。 如果能够考虑到那些新手玩家的想法，或许能够进一步拓宽他们游戏的受众面。 坐在一边的林森一直很安静，直到江姜提出新手玩家这个问题，他这才开口。“如果把生活职业和主职业放在同一位置，那不就成了QQ农场这种没操作含量的游戏了？” “江姜，我们要的游戏不是这样的。现在的游戏没有一点操作技巧，就是个不赚钱的休闲游戏。” 是哦，江姜差点忘记了他们工作室还要赚钱。 “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江姜笑得有些勉强，她完全没考虑到现实问题，被反驳也是正常的。 石怀安坐在江姜的身边能够感受到来自她的失落，“其实我觉得师妹刚才的提议还不错啊，我们一直玩的游戏都是动作格斗，但是在一个世界里衣食住行才是民生常态。” “怀安，你该不会是因为她是你师妹就偏袒她吧？”林森带着笑意的脸上多了一丝嘲讽之色。 眼看着场面要失控了，纪渊及时开口。“在主副职业上面我们还能探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故事的大纲。江姜你这次懂我想要什么没有？” “嗯。”面对之前的挫败，江姜没有他想象中的软弱，反而回答得十分干脆。 * 天色渐黑，江姜在会议结束后便在自己的位置上埋头苦干。纪渊拿了好几本游戏相关的书走过来是，正看见她扎着头发，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看。 “这基本书都是和游戏研发有关的，你要是不了解可以看。”纪渊把书放下后也没离开，干脆趴在她的位置上看她电脑。 “你在看以前流行的游戏？” 江姜点头，“以前流行的游戏我基本上没玩过，现在要恶补回来。我想在这个基础上进行新的创作。我看现在的主流都是以故事情节为主线来引导玩家，如果一个玩家在开了新的游戏账号，他就意味着要再经历一次这个一成不变的故事情节。一本书读十遍，多少会有些腻。如果能够脱离一成不变的故事情节，我觉得玩法会变得更多样。” “例如我们除了角色有背景设定意外，这个世界有玩家自己创造。这个想法你觉得如何，我们可以设置支线作为日常或者是副本，调动玩家的组队热情。” 对于江姜这样创新大胆的玩法，纪渊有些犹豫。 “我明天给你回答，现在很晚了你怎么还不下班？”纪渊看了一眼窗外的夜景，入夜之后居然淅淅沥沥下起了秋雨。 江姜抬手看了一眼表，居然不知不觉已经八点半了，现在下楼还能赶上最后一趟车。一看时间就着急了，“我先走啊，明天我能请假一天吗？” “请假去干嘛？”纪渊看着她手脚飞快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背上帆布袋就走。 “去图书馆查资料。” “那我明天去找你，正好我也要去找点东西。”纪渊朝江姜的背影说道。 “明天再说。”江姜拍的飞快，说话间人已经消失在公司门口。 ☆、012 深秋的夜雨总是来得匆忙，江姜跑到楼下时，地面早已湿漉漉的一片，街上的车流行人匆匆，为这个城市染上光影。 时间不等人，江姜抵达车站时，眼睁睁看着她的公交冒着白气突突突地驶离车站，徒留一个车屁股。 “喂，师傅！”江姜无力地摆着手，却没能拦下公交。大晚上天寒地冻的，准备收摊的卖烤红薯大爷骑着车从她身边经过。 今天还真是倒霉的一天，江姜不禁泄气地想。 没有办法，她只好拿出手机点开叫车软件呼叫顺风车，唯一庆幸的是车很快就来了。一辆白色SUV停在江姜跟前，驾驶座的人连车窗都没有降下，只是静静等待着她上车。 大晚上坐陌生人的车，江姜留了个心眼。刻意绕到车后核对了一下车牌，确认没错这才敢上了车。 “是去A大吧？”车上的小灯被打开，橘黄色的灯光下江姜看见了一个带着口罩，声音如破锣的男人。唯独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带着笑意，这让江姜安心了一半。 应该是感冒了吧？不管怎样车已经叫了，要是退了还要白白亏几块。江姜关上门嗯了一声，便低下头玩手机。 “美女你大晚上一个人出去玩啊？”那个司机开始没话找话。 江姜不是爱和陌生人闲聊的人，声音淡淡地回他。“不是，和男朋友约会去了。” 江姜刻意说出假消息，让他误以为她也是背后有人的人。 “果然美女都是有男朋友的，那你怎么一个人去A大，我看你的打扮应该还是个学生吧？男朋友没送你回去？”他的问题越发的露骨，让江姜感到不适。 雨天路况不好车开得很慢，江姜不想搭话干脆低下头玩手机。滑动了两秒还是有些担忧，干脆收起手机看向窗外。车窗外的街景越来越陌生，她心中顿时铃警大作。 该不会遇上打了坏主意的人吧？！江姜抬头看向后视镜，正巧撞上那个男人的视线。那双带笑的眼早已被淫邪占据，那人正不怀好意地打量她，那眼神就跟看见待宰的羔羊一般。 完了，她这下子真上贼船了！ 江姜压抑着心里的恐惧，快速低下头去把玩手机，颤抖的手慌乱中点到了纪渊的聊天框，没想到当下能求救的人居然剩下那个在她眼里吊儿郎当的男人。 就在刚才她便在脑海里分析了一遍，石怀安没有车，简浅一个女孩子不能让她过来，想到最后纪渊居然是最合适的人。 江姜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快速给纪渊发了个实时定位，顺手拨通了语音通话，完成这一切后江姜把手机丢回包里，打量着车外的建筑物，好找到机会就立马逃跑。 那个男人或许是感受到了江姜心里的不安，笑得越发地放肆。手指瞧着方向盘心情颇好地吹着口哨。“小姑娘，你要是乖乖的我一定不会伤害你。” 呵，这下连掩饰都不掩饰了。 江姜并没有如他猜测般露出恐惧的表情，反而眼神凶狠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当下不能激怒这个男人，还要想办法给电话那头的纪渊发送求助消息。 “你到底想干嘛？把我带到没人的地方抢劫吗？” * 就在江姜语音聊天响起时，纪渊便快速地接了起来。电话那边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便皱着眉朝电话喂了几声，以为江姜在捉弄他时，车上两人的谈话声恰好传来。 “操！”还在办公室带着的纪渊踹了一下墙角，一脸暴怒拿上外套就走。 于逢青看他这么着急赶紧将人拦下，“啊渊你要去哪里？” “江姜估计是被一个男人带走了，现在很危险我要过去救她。”纪渊三言两语把情况告诉于逢青，说完人就消失不见了。 坐在座位上的石怀安和林森皆是一脸呆滞，他们没听错吧，江姜有危险？ 反应过来的石怀安和于逢青两人迅速动作了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拿起外套就走。林森坐在位置上看他们要出去的样子，“喂，你们两个也要去蹚浑水啊？工作做完了没啊？不是说那个项目明天要交了，违约要赔钱的啊！喂！” 离开的两人没有犹豫，一向斯文的石怀安居然骂了句脏，“人都出事了，要钱很重要吗？！” 两人一阵风地跑走了，原本一阵慌乱的办公室恢复了安静。坐在位置上的林森翻了个白眼，嘴里小声嘀咕。“你们都看不起钱，干嘛还要工作。我想要钱有问题吗？她一个新来的你们就前仆后继，不就是长了一张好脸蛋？” …… 纪渊急躁地站在电梯前死死地盯着显示板，原来时间的一分一秒会如此之快，着急的他把电梯按钮摁了再摁，直到于逢青和石怀安两人出来，电梯还在19楼上升中。 于逢青看到纪渊这么着急，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把江姜的具体消息告诉我们，你现在一个人单独行动只会拖延救援时间。” “我接到江姜的微信语音，一开始她没说话，然后一个男人说让她乖乖听话，就不会伤害她。江姜反问他是不是要把她带到没人的地方对她抢劫。”纪渊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一想到江姜那张脸蛋，那个瘦小的身板，脑海里就疯狂涌出受害场面。 石怀安抓住了一个重点，“江姜给你发了语音，还发了什么，有地址定位吗？” 定位！石怀安的话提醒了纪渊，从口袋里翻出手机点开聊天框，果然有实时共享的具体位置！ “太好了！师妹她在这个时候还能这么冷静。我们赶紧过去吧。”电梯刚好抵达，三人赶紧下楼。 …… 另一边的江姜还在和司机斗智斗勇，长长的一段柏油路居然没有一个红灯。还好因为雨天的原因，路上的车也没办法在这个寒冷的深秋开快，那个动了坏心思的司机没有办法，只好融入在车流中龟速前进。 前面就是红绿灯，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装傻还是真傻，绕了好几圈居然到了一个有红绿灯的马路。 离开了主干车道，车流渐渐变小。江姜眼看着车停下，就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揪准了他哼着小调看向窗外的时机，江姜伸出手压着男人粗壮的脖子用力一推，便听见一声闷响，男人脑袋撞到方向盘后有那么几秒的晕眩，江姜头也不回地打开门跑。 秋雨打在脸上冰冷极了，在马路上飞奔的江姜却不敢停下。心脏的扑通声快要震碎她的耳膜，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雨水不时会飘进她的嘴巴，冰冷刺骨。不知道那个男人有没有追过来，江姜只能强撑着让自己清醒。跑了一段路，终于有个亮灯的小商店，她连忙跑了进去。 …… “卧槽！师妹她的位置又移动了，而且是往回跑的。”纪渊的车内，于逢青坐在后排，石怀安在副驾驶盯着手机的实时路线，而他本人则把车开得飞快。 车内的三人知道，现在就是跟时间赛跑。在他们找到江姜之前，只要她能够保护自己的安全，他们就一定能将人安全带回。 两个人的距离不到五百米，纪渊眼里带着狠，要是给他抓到那个男人，他就死定了！ 跑进店内的江姜狼狈极了，头发和外套都被雨水浸湿，苍白的脸色如同病危的病人，灰白干枯的唇上沾了雨水。小店不大，此时只有一个收银员站在柜台前。她赶紧扑了过去，“摆脱你救救我，有个男人想要把我抓了。” 那个女孩年级看起来不大，看到江姜这样的举动赶紧出去把门给临时关上，再将人扶到椅子上坐着。“你怎么了？” 暂时安全的江姜还是忍不住发抖，如果她刚才没有抓住机会，现在估计已经被那个男人上下其手了。 “我打顺风车想回学校，结果那个司机想对我下手，所以……”江姜包里的手机疯狂抖动起来，打断了她的话。 江姜心中一动，大概猜到是纪渊来了。赶紧摸出电话接了起来，“喂。” 停下车的纪渊拨了电话过去，当电话接通那瞬间，心头紧绷的弦总算松了。“你人在哪里？” “我……”江姜有些哽咽，“我在一个亮着灯的小店，你们顺着路过来应该能找到。” “好。” 纪渊把电话丢个石怀安，自己发动车子缓慢开着。“她现在人在一个小店里面，估计暂时是安全的。” 石怀安和于逢青两人一听，跟着松了气。 不到两分钟，纪渊三人便找到了江姜口中说的那家小店。 “我们到了。”纪渊再次拨通江姜的电话，便看见门被拉开，女孩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路上提心吊胆的，此刻的纪渊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大步流星地走到她的面前，用力将人抱进自己的怀里。跟在后面的石怀安和于逢青两人一时看呆了眼。 “没事了，没事了。”纪渊摸着江姜湿漉漉的头发安抚道。 江姜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现在终于能放下心来。在纪渊的怀里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一种让她安心，欲罢不能的气味。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小声抽噎着。 “这什么情况？他俩怎么就抱上了？”石怀安小声对于逢青问道。 于逢青耸了耸肩，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013 确认了江姜的安全，三人也不打算逗留。 冷静下来的江姜退出纪渊的温热的怀抱，低着头擦干眼泪对站在一边的看店小妹道谢。“谢谢你啊。” “没事没事。”看店小妹是个热心的人，知道这几人都认识就放心了。“你们快送她回去吧，身上湿漉漉的这天气搞不好要感冒的。” 于逢青和石怀安他们都是糙得不行的汉子，不是别人提醒他们还真没留意江姜现在的狼狈样。 江姜再度朝她点头致谢，最后对纪渊三人道。“我们回去吧。” “师妹你没事就好。”在后面站了半天的石怀安终于有了说话的空档，刚才纪渊抱了师妹半天，这两人之间的氛围还真是不好说。 江姜跟着他们往外走，走了两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腿有些软，跨出门时踉跄了两步直接跪倒在水泥路上。 在前面走着的三人听见“咚”的一声闷响，带着疑惑扭头。就看到在地上挣扎着要站起来的江姜。 和他们一对视，江姜当即脸红得像带了两斤腮红。“那个，我没事。” 说话间她还不忘淡定地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自己膝盖上的灰若无其事地走向纪渊。后者在其他两人的注视下，弯下腰双手一抄，江姜人便到了纪渊怀里。 “喂！”江姜慌乱地推着他的胸膛想要下去，“你在干嘛？” “你自己脚软了也不说，抱你去车上别等会又摔了。”纪渊没有理会其他两人震惊的眼神，直直将人抱到车上塞进后座。 拉开驾驶座的纪渊忽然想起什么，朝站在原地的于逢青抬了抬下巴。“逢青你来开车。” 于逢青搭着石怀安的肩膀往车边走，“这下有人倒霉咯。” “谁倒霉？”石怀安的视线在纪渊和江姜两人之间转悠，苦思半饷还是没想到倒霉的该是谁。 “谁知道呢。”于逢青卖起了关子，拍了拍他的肩让石怀安上副驾驶。 …… 一路上车厢都沉默极了，不爱说话的于逢青今天难得多言。“现在要去哪里？” “学校。”江姜说。 “我家。”纪渊说。 后座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神色各异。 “我想回学校。”在经历了如此恐怖的事情以后，江姜只想回宿舍好好呆着，让自己疲惫的神经和身躯得到放松。 而纪渊并不赞同她的想法，现在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就她现在需要人照顾的状态，回宿舍根本不科学。“你现在回宿舍有人照顾你吗？” “没有，但是我一个人可以的。”江姜下意识保证。 但她的保证并没有得到其他人的信任，连副驾驶上的石怀安也开口。“师妹，宿舍十一点关门，你现在回去也进不了门。不如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先休息一下，反正明天还是要回公司的。” “不过。”石怀安话音一转，视线对上纪渊。“师妹可以去找简浅吗？” 石怀安的建议并非毫无意义，只是现在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她睡了没。昨天简浅还跟她吐槽说老板疯狂压榨，累得跟狗似的。现在去打扰她好像不太好。 纪渊皱眉，“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我住的地方就在公司附近。你明天不是还要去图书馆，我可以送你去。” “啊渊，男女有别。你家里大晚上住进一个女生怎么说都不太好。”于逢青开口提醒他，别着急一时把人吓跑了。 然而从来不在这些地方用脑思考，情商有些低得过分的纪渊感受不到于逢青的提示，直接抓着江姜的手腕问道。“你不想去我家？” 纪渊一脸你要是敢说不去我就原地把你掐死的架势，江姜有些委屈地转动着手腕，往后缩了缩。“我去你家休息一晚太奇怪了。” “我现在住的地方有客房，又不是让你和我睡，你到底在别扭什么？”纪渊生气地收回手，这个女人总是不领他的情。 于逢青眼看公司快到了，便催促道。“你们要不剪刀石头布，赢了的人决定。我和怀安还要回公司把明天要交的项目赶出来。” 一听见他们原来还有任务在身，江姜就不犹豫了。今天她已经够麻烦了，“我跟纪渊回家吧，你们要工作赶紧回去，不用考虑我。” “师妹！”石怀安对江姜的草率决定表示惊讶。“你要想清楚啊。” “我想得很清楚，师兄你们不能因为我导致工作出问题。”车子停在公司大楼前，江姜催促着两人赶紧下车。 石怀安看江姜做出了决定，只好随她去了。走之前还不忘叮嘱，只是眼神全落在纪渊身上。“你要是有事就打我电话，睡觉前锁好门。” “知道了。”江姜挥着手让他们赶紧回去。 站在江姜身后的纪渊在石怀安视线落下来时，坦荡荡地迎了上去。在江姜的事情上，石怀安总是把他当做是坏人。可是怀安啊，你的师妹可没这么想过。 想到这里，纪渊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眼前这个女孩还真的是，让人又爱又恨的。 “你在笑什么？”江姜目送了两人进入大楼，转身便看到纪渊站在她身后，低垂着眼，嘴角上扬，心情颇好的样子。 “你在笑什么？” “咳咳咳。”纪渊被江姜的声音吓得回过神来，“没什么，上车我带你去我家。” * 纪渊现在住的地方其实是他名下的一处房产，以前在国外他赚的闲钱没处花干脆投资回了国内，没想到歪打正着还真的用上了。 纪渊的车抵达地下停车场，带着人回家时已经是深夜。推开家门，纪渊从鞋柜摸出一双男士拖鞋扔到江姜脚边。“你要不要穿？其实不穿也可以，就是地上会有点凉。我这没有女生用的，你暂时穿我的衣服怎么样？” 江姜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免不了有些拘谨。屋内的装修她的没有细看，脱掉鞋子穿上那双比她小脚长出许多的大拖鞋，行走间发出哒啦哒啦的声响。 “我都可以。”她现在的处境，还真没有提要求的理由。 纪渊点头，“你去客厅坐一下，把身上的大衣脱了。湿哒哒的你也不嫌冷啊？” 而他则是进了卧室给她翻衣服去，不过两分钟便拿着一件白色的卫衣和长裤出来放到江姜手上。“你赶紧去卧室洗一下，记得出来前把头发吹干。” 在纪渊的催促下，江姜被半强迫地推进了浴室。 等她从浴室里面出来时，却找不到男人的身影。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有些大了，卫衣的袖子把她的手覆盖住，而长裤被她卷了几层才面前没有拖在地上。小心地在房子里走动着，江姜最后在厨房找到了纪渊本尊。 只见男人身上穿着不知哪家潮牌的卫衣，光着脚，胸前围着围裙，手里拿着汤勺站在燃气灶前搅拌着什么，神情专注。暖灯下的纪渊像染了一层金黄，优越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直挺的鼻梁，完美的唇形。 握着汤勺的手上隐约间能看见青筋浮现，形状好看的手腕在灯光下如精致刻画过的瓷器，清冷通透。有那么一瞬间，江姜不能否认这个男人确实比普通人好看。 专心煮东西的纪渊并没有留意到江姜在门外，眼看着姜汤差不多了便关了火，转过头就撞入一双如幽潭般深的眼眸。 女孩眼底一闪而过的悸动被纪渊抓了个正着，笑着用调侃的眼神问她。“怎么样，被我刚才的样子帅到了？” “……”这人还真的不能夸，“你想多了，自恋狂。” 对于江姜的评价纪渊丝毫不介意，自认为帅气地吹了吹自己的刘海耸肩。“去餐桌坐好。” 江姜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但下意识还是照做了。 没过几分钟，纪渊便端着热乎乎的姜汤出来，放到她的面前。“喝了，然后去睡觉。” 姜汤刚放到江姜的面前，那股冲鼻的味道她的小脸蛋立马就皱成一团。“我能不喝吗？” 纪渊被她有点小孩的反应逗笑，“不可以，你居然不喜欢和姜汤？” 江姜摇着脑袋，手缩在袖子里握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回道。“姜汤的味道好难闻，不喜欢。” “你名字里面还好歹有个姜字，怎么不喜欢姜啊？” 江姜当着纪渊的眼皮底下把碗推远，“我可能是跟它相克吧，真的不喜欢。” “不行。”纪渊又把碗端了回去，严肃地看着她。“你把姜汤喝了，明天才不容易感冒。刚才吹了那么久冷风，要是不喝就不准去睡觉。” “纪渊。”江姜的眼睛了裹了一层水汽，“你好像我爸啊！” “……”纪渊横眉怒目地瞪她，“乖女儿，把汤喝了。要是能白捡这样一个女儿，我也不亏。” “谁要当你女儿啊。”江姜皱着眉，认命端起那碗让人讨厌的姜汤，进闭着眼咕咚咕咚地全喝下去。 “现在我可以去睡觉了吧？”江姜放下碗，被姜汤的味道辣得直皱眉。 纪渊指了指后面身后那扇门，“你去睡我房间。” “嗯？不是说有客房吗？” 纪渊又瞪她，“我家里不来外人，哪里来的客房。早就给我改成游戏室和书房了。” 不来外人吗？ 那她…… 打住！不要再脑补了！江姜把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按下暂停键，“我先去休息了，你到时候要睡哪里？” “睡沙发啊。” 江姜朝他点头，“那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 说罢，便一溜烟地跑了。 ☆、014 夜里，回到办公室的石怀安和于逢青两人继续完成他们的项目。这次的任务是给一个大公司做一个网页构架。重要的步骤都落在了纪渊身上，他的主编完成了大概，现在要做的是帮他将内容填上。 林森发现两人回来时都有些狼狈，赶紧带着笑脸迎了上去。“怎么样了？江姜她没事了吧？刚才我也想跟着去的，结果你们出去之后客户来了个电话，我接了一下就耽搁了。追出去你们人都不见了。” 石怀安拍了拍他的肩，“她没事。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师妹出意外也是突发状况，谁也没想到。” “没事就好了啊。那你们赶紧把程序搞完吧，搞完我们好回去睡觉。”林森憨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拿起晾了两小时的鼠标继续他的工作。 * 江姜本以为自己在陌生的地方应该会难以入睡，却没想到躺在纪渊的大床上时，她的意识瞬间抽去，入睡速度堪比对着她的脑袋来一棍。 第二天，江姜被窗外的阳光叫唤醒。昨晚的一夜无梦竟然是她近日来睡眠质量最好的一次，伸着懒腰把床整理整齐，踩着拖鞋拉开门。 门缝之间露出一个小脑袋，客厅里静悄悄的。那张长沙发里躺着一个庞然大物，定眼一看果然是纪渊本人。 考虑到自己穿着一双不合脚的拖鞋，走过去一定会发出很大的声音把人吵醒，江姜干脆光着脚，悄无声息地靠近沙发。 纪渊昨晚在江姜睡觉之后一头扎进了书房忙碌了大半夜，把框架架构完成已经凌晨四点，再回到客厅躺下时早已困得不省人事，一时间连被子都忘了给自己盖一张，就这么裹着外套睡了过去。 江姜靠近沙发看到的场景便是纪渊挤在一张沙发里，有些委屈地抱着自己蜷缩在沙发上，皱着眉熟睡着。大概是阳光有些刺眼，他在江姜的注视下翻了身，把脸埋进沙发里。 江姜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小少爷居然把房间让给她，自己默默睡了一整晚的沙发，现在还忘记给自己盖被子，嘴上说着不要感冒，而他连被子都不盖。 拉上窗帘将暖阳阻挡在窗外，江姜回到卧室费力地把棉被抱到客厅，动作轻柔地替他盖上。墙上的时钟滴答走着，在纪渊没醒之前她也不好直接离开。想了想，江姜决定去厨房做个早餐。 纪渊家的冰箱很大，打开却是空落落的。一盒塑封完好的鸡蛋，一袋不知道哪里淘来的米，仅此而已。 比江姜预想中要好上一些，至少能煮一个鸡蛋粥。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她第一次踏入异性的家。以前听简浅说男生的家大多是凌乱的，厨房堆满了速食。而纪渊的家却赶紧整洁到没有人气，连冰箱都像一个摆设，里面东西少得可怜。 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江姜在煮粥期间不禁想。 第一次和他见面，那双男人忽视的护理眼睛，好看得过分，同样的，那双眼睛看起来很不好接近。 吃烧烤的时候后，他替她拧开矿泉水，阻止了她想喝可乐的想法。 请她吃饭，送她回宿舍。 直到今天，他当着全工作室的人面前把她数落一通，然后又眼巴巴地把人哄回来，最后在她遇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 纪渊这个男人就像一个谜团，他可以是无赖的，也可以是正经的。捉摸不透的性格，日常幼稚，时而沉稳。在江姜过去的二十二年按部就班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一个人，是如此绚烂。 在他人的眼中，江姜就像是一把古老的大提琴，总是演奏着同一首曲目。而纪渊，大概是一台钢琴，迸发出的音符能凑出多彩多姿的曲目。 他们太不一样了，而这样的不一样现在却要被融合在一起。 ……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纪渊刚睡醒便揉着脸走进厨房，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被子，他便隐约猜到江姜已经醒了，只是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赤着脚站在厨房，盯着燃气灶发呆。 “嗯？我在煮粥啊，快煮好了。” 厨房里弥漫着粥的香气，纪渊不用问都知道她是在煮粥。只是，为什么她要煮粥。不过问了也是白问，江姜一定会板着一张公事公办的脸对他解释，因为早起有点饿，你不介意吧？纪渊一脑补，想提问的想法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姜看着纪渊的黑眼圈，担忧地问。“你真的不去再睡一会吗？我看你黑眼圈挺重的。或者你想喝了粥再睡？我看你冰箱只有这两样食材，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纪渊站到她的身边，看着已经好了的粥在锅里扑腾。他忘了已经有多久没尝过别人做的粥，一时间心头有些悸动。 江姜就这样站在他的身侧，神情专注地看着锅。脑袋低垂着，有一缕头发掉了下来。纪渊看着有些心痒，悄悄伸出食指绕了一圈，柔软的黑发在指尖圈成团，而后被他放回了耳后。 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纪渊便悄悄地将手收回了口袋，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狭小的厨房里，穿着同色系卫衣的一男一女站在橱柜前，难得的和谐。 * 吃完早餐，江姜打算离开。她昨天就没回宿舍，正好今天请了假要去图书馆找资料，打算回宿舍换了衣服再出发。 给纪渊简单解释了一通后，他不急不忙起身。“我送你回学校吧，等会一起去图书馆。” “嗯？”江姜的计划内并没有纪渊的存在。 纪渊反问，用恳求的眼神看她。“我不可以吗？” 此时的他收敛了往常的霸道，赤着脚落寞地站在阳光下，可怜兮兮的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奶狗。 …… 太可耻了，纪渊居然来这招！ “行！”江姜从小到大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人。，纪渊给她来这招她只能答应了，想了想多了一个免费司机还不错。 得到江姜的回应，纪渊动作迅速了起来。不过十分钟，她就被拉着到了地下停车场。一小时后，两人便将站在了市图书馆前。 江姜有空就会来这个地方找资料，早就对这里的图书分布了如指掌。她今天来是为了找一些阴阳五行相关的书籍。就在昨天吃饭的时候，大家聊到了古籍，这让她脑子里闪过了一个新的想法。 两人找了靠窗的空位，江姜便扔下纪渊赶往她要找的书存放处。被抛下的纪渊看着江姜一言不发离开却不能说什么，只好像小尾巴一样跟了过去。 只见江姜停在了和易经相关的书架前，眼神快速扫描着书架上的书籍。山海经，易经，阴阳五行，十二枝干这些都是老祖宗给他们留下来的瑰宝。 江姜将有用的书一本本抽出，最后被放在书架最顶层的山海经她却拿不下来。站在身后的纪渊一看，是时候他出场了。 伸手，抽出书。轻松地将江姜需要的书送到她的面前，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压低声音道。“必要时候你也可以向别人求助，比如我，女孩子软一点才可爱嘛！” 回应他的是江姜朝他脑门拍的一巴掌，附送了一个白眼。 纪渊捂着自己的脑门直皱眉，怎么一言不合就开打了？！ 江姜路过他身边时，小声回答。“我说纪少，少看点言情小说吧。” 说罢，她便抱着她的书扬长而去。只是翘起的嘴角出卖了她的心情，刚才还真的有那么一瞬间被他帅到！ ☆、015 不是周末的缘故，图书馆比往日还要安静几分。一时间江姜的耳朵里就只有书页被翻动的声响。 悬挂在天空中的太阳从早晨变成了正午，江姜也没挪过几次窝，全神贯注地看着她案头的资料，易经这本书对她来说不算是简单粗阅就能解决掉的书，书中的很多知识她都只有模糊的概念，其中还要将它摘录留在以后用。 坐在书桌前的少女扎着高高的马尾，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认真翻阅着书，还不忘做笔记。光影和额前的碎发缠绕着，像在做一场无声的游戏，而笔尖和白纸触碰的声音则是他们惟一的主旋律。 坐在她对面的纪渊本还可以坚持看着编程相关的书，粗略扫了几眼发现书中的内容太过简浅，阳光落在他身上有些懒洋洋的，原本端正的坐姿渐渐变成了趴着，视线扫过书架，看向窗外，最后落在了对面的人身上。 沉迷在书中的江姜全然感受不到纪渊投过来的视线，他便大大方方地看着。女孩干净的眉眼说不出哪里出众，但神奇的是她总能让别人平静下来。 好像认识的时间里，纪渊就从未见过江姜有开怀大笑的时候。多半的时间里，她都是神情专注地做着她自己的事。不爱表现的人，在他眼里却无法忽略她的存在。 或许是因为她这样的性格，纪渊更好奇她的生活轨迹。在纪渊的眼里，一个人的人生就像他电脑上的编码，一堆编码最后凑出一个模型。只是生活和编码不一样的地方是，生活轨迹不能改，而编码可以。 渐渐的，纪渊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看完一个部分的江姜抬起头来活动脖子，便看到纪渊熟睡的样子。 这个人说要来图书馆，最后却是他睡着了。江姜无奈地摇了摇头，抽出新的笔记本翻开，小心翼翼地竖在他的面前，替他挡去所有的阳光。 和时间赛跑的阅读依旧在继续，江姜的记录的草稿本上越来越多凌乱的笔记，这些笔记却像一张大网，将她的思维紧紧网住。 “扣扣”两声打断了江姜的阅读，抬起头去看，竟然发现是好久不见的熟人，周深！ 江姜的讶异浮于脸上，往日波澜不惊的眼睛里满是震惊。那个在她大二后出国的周深居然回来了？还在图书馆遇见！ 来人穿着打扮依旧像个大学生，阳光帅气的样子和江姜脑海里的那人丝毫不差。 自来熟地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周深坐在了江姜身侧，扯过她的草稿纸和笔刷刷写着。 【你怎么在这里？】 江姜夺过笔，在他的话下回 【我来图书馆看书啊，你又怎么在这里？不是去美国留学了吗？最近回来了为什么还不跟我们联系？】 江姜一口气写了一大段，娟丽的字体因为着急变得有些歪歪扭扭的。 周深拍了拍她的脑袋，指了指走廊。意思是她的问题太多，而图书馆明显不是一个叙旧的好地方，不如到走廊去。 江姜到底是和他合作了一年多的人，一眼便懂了他什么意识。有些压抑不住兴奋，脸上挂着笑快速地捞走那基本大块头丢进周深的怀里，转头再收拾她自己带过来的东西。翻动的声音有些大，成功地将熟睡的纪渊吵醒。 刚醒过来的纪渊打着哈欠，看江姜这打了鸡血般的动作，一时间脑子迟缓地没转过来。小声问她，“要去吃饭了吗？” “嗯。”江姜快速点头，“你睡醒正好，那我先走了。” 走？走去哪里？ 纪渊这下动作总算是比脑子快了，一把抓住纤细的手腕。“你要去哪里？不是要去吃饭吗？” “我遇见一个熟人，打算和他吃个中午饭。”江姜的眼神往周深的方向撇了撇，挣脱开纪渊的桎梏。“那我跟周深先走啦，你等会自己回工作室可以的吧？” 纪渊还没来得及回答，江姜便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跟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走了，徒留他一个在图书馆。 “？？？”纪渊瞪着眼有些不懂，怎么在他睡觉的那么一小会，江姜就跟别人跑了，还笑得那么灿烂，反观他就从未见过她对他露出过如此灿烂的笑容。 …… 离开了图书馆的江姜和周深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心情愉悦的江姜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周深你回来多久了，怎么都不联系师兄和我？” “我就刚回来三天，工作的事还在忙，没想到今天就在图书馆看到你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啊，有事没事就爱往图书馆跑。”周深替她拿着书，一句怨言都没有。 “没有。”江姜回道。“我今天去图书馆是为了工作，我现在和怀安师兄一起工作，我们要不要顺便叫上他一起聚聚？” 周深摇头，“还是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吧，刚带了一个小团队回国，准备搞个工作室，之后工作稳定下来了再找你们。” * 两人闲聊了一段路，最后停在了一家日料前。 “走，今天师兄请你吃日料。以前大家都穷，我欠你的那顿饭没想到要等今天才能还。”周深贴心地替她拉开椅子。 听见他的话，江姜想起当初三人一起工作时的场景。 周深和石怀安是同届，大一的时候三个人一起撑起宣传部的一片天，江姜退出以后和两人的关系依旧要好，只是伴随着石怀安的毕业，周深出国，三人就这样没了联系。没想到他们会在这段时间全回来了。 有些人，兜兜转转还回重逢。 点了菜，江姜和周深闲聊之中才得知他的出国是为了进修专业。 “师兄，我记得你以前是学建模的吧？我实习的工作室也是和游戏相关的，搞不好以后就是同行了。”江姜再次感慨这个世界居然会有如此凑巧的事。 周深挑眉，没想到他这个看起来古板的师妹居然走进了游戏行业，这和他猜测的完全不一样。所以你今天在图书馆也是因为工作？” “对啊，最近我们工作室准备一款新游戏，所以去查了点相关资料。”江姜即使在和周深重逢以后心情很激动，但也没有将自己要做的事全盘托出。她深知游戏行业创意有时候比其他都还要重要。 “我们吃饭不要聊工作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合作啊。”江姜不着痕迹地扯开话题。 一顿饭下来，两人都吃得心满意足。 …… 另一边饿着肚子回工作室的纪渊不爽极了，陪了江姜一早上不说居然还沦落到饿肚子的地步。 “渊少你回来正好，图腾那边说我们的框架他们公司试了不满意，要重新改动，你怎么看？”石怀安看到纪渊从外面回来，赶紧把重要的事说了。 纪渊叠着长腿将自己摔进软皮椅子里，舌头抵着后牙槽有些烦躁。“图腾他们也是游戏公司，做个网页框架还要我们来做，他们的编程是菜到什么地步了？” 本来就不爽的纪渊听见这消息，直接嘲讽了起来。 他们口中的图腾作为游戏行业内新崛起的企业，总是财大气粗地并购别人的工作室，之前就有派人来和纪渊谈，只是纪渊为人高傲，根本就不屑这种控制力极强的融资，最后双方不欢而散。过了没多久又眼巴巴地过来让纪渊给他们做网站，打脸之快，工作室的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这时林森就说话了，“渊少，他们好歹是我们的大客户，他们说要改我们改不改啊？” “改，为什么不改啊。”纪渊嗤笑，“我改一次让他感受一次我们工作室的风格。” 纪渊这笑容，工作室里的人不寒而栗，看来又有人遭殃了。 江姜吃饱喝足后抱着一堆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回到工作室，一踏进门就感觉到了办公室异样沉默的氛围。 她决定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偷偷溜回自己的位置上，伸着脖子小声问方凌。“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大家都不敢说话？” “刚刚啊渊黑着脸回来，图腾那边的人又说要改框架，不爽加不爽，他估计等会要发脾气了。”方凌凑在她耳边，小声解释了刚才的事。 黑着脸从外面回来，难道是因为她而生气吗？江姜不禁想。 看了一眼纪渊的位置，只见他阴沉着脸，十指翻飞敲着键盘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这样的表情，就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想到自己中午抛下他去和周深吃饭，江姜内心有些不安，也不知道他吃饭了没有。思来想去，江姜还是摸出自己抽屉里存放的饼干，偷偷放到纪渊的位置上。 忙着把编程往复杂方向该的纪渊瞟了一眼桌上的饼干，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不吃，拿走”便没了回应。 “真的不吃吗？那我拿回去了。”江姜再次确认。 听到是江姜的声音，纪渊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头看她。“不是和熟人吃饭去吗？现在还回工作室干嘛？” “这次是我不对，下次不会了。”江姜为她今天的错误决定而道歉。“既然你不吃饼干那我回去了。” “等等。”纪渊手速飞快地压着饼干盒，“谁说我不吃啊！我中午都没吃饭，要饿死了。” 江姜看着他别扭的样子，笑了起来。“纪渊，其实你可以坦诚一点。” 不要那么傲娇！ ☆、016 两人的小互动不过是一天的小插曲，重头戏依旧在路上不断狂奔。从图书馆带回来的书足够支撑起江姜的创作。 脑海里的灵感如同在墙壁上肆意疯长的藤蔓，迅速占满了她的全部精力。就在下班之前，大纲的框架便有了雏形。 江姜这次并没有刻意隐藏她的想法，稍有成果便拿到纪渊面前让他过目。 “你说不用主线，只用支线支撑起这个游戏？”纪渊翻着手里的文件，认真的样子就如同当初看她简历那会。 路过的方凌捧着她的水杯蹭了过来，“什么叫不用主线，现在市面上就没有非主线流的PRG游戏。” “正是因为没有我们才要创新啊，我们是在宋朝的基础上创新，那就要摆脱宋朝的历史。如果根据史料走，我们游戏的主线就会受到很大的限制，反观如果我们放弃这个历史设定，把游戏时间设定在一个经济繁荣但武林风云四起的年代，一是给了玩家选择当武林中人或者市井小民，再者这样的年代，各种支线都能铺展开。” 江姜说话之间，工作室其他人的注意力渐渐被她吸引，最后一个音节在空气中消失后，小小的办公室里响起了欢呼声。 石怀安听完她的整个思路，不禁鼓掌。“师妹，我就说你鬼点子多啊！” 这样大胆的创新根本就是游戏行业内所需要的，虽然现在只看见游戏的简单设定，但他们在座的各位比江姜还要清楚，这个游戏绝对会大受欢迎。 连工作上一向难搞的纪渊也点着头表示认可，“你总算是找到方向了。” “谢谢。”江姜也不跟他客气，大大方方地收下来自他们的夸奖。 方凌抱着杯子站在一边哼了一声，挑着英气的眉毛，说。“还不错，总算没写那些奇奇怪怪的报告了。” 江姜对方凌的话并不恼怒，在熟悉了他们的性格后，江姜好像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地方，那种为了创造新东西的热情总是不灭的，这样的方式，何尝不是新的艺术呢？ “我觉得，玩家的设定可以是一级人类，然后什么技能都没有，全都靠他们自己去摸索，触发这个游戏的支线，然后再转职业之类的。”石怀安放下手中的工作，果断加入创作的群聊。 纪渊对石怀安的建议很是认可，“这个想法可以有，从一穷二白开始发展，有点养成类的感觉，逢青我们现在的技术可以支撑做角色衰老的变化吗？” “不行。”于逢青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大脑里快速地运转着相关算法，最后的结果很是遗憾。 “没关系，现在《大宋图》已经是开了一个好头了，改天测试一下我新开源的游戏引擎，木头你那边的建模和怀安的原画沟通一下，江姜你也去，把你的脑子里的人物角色说一下。” 在工作上面，纪渊从来不含糊，快速地将任务分布下去，游戏进程又往前迈了一小步。 得了认可的江姜抱着她找的资料去到石怀安的位置上，每个人的工作区域都有不同的特色，本来江姜以为她堆满资料的桌子已经够乱了，没想到石怀安的位置连多挤一个人都成了问题，江姜心里直叹，她这个师兄的位置永远都是不变地乱啊。 没有办法，江姜只好打道回府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先把资料找好再来和石怀安讨论。 …… 过后几天，工作室的人都全身心投入了《大宋图》的构建中，而作为半个小白的江姜能做的便是将想到的支线先写成故事，等他们这些主体弄好了，就能进行测试了。 只是在一个作品的创作中，免不了会有那么几十百次争吵。 “不是，为什么初始的等级要调这么高？”方凌插着腰站在纪渊的桌前，凶恶的样子让其他人自动退步三舍。 纪渊对她的生气毫无反应，“数据调高了玩家的可玩性更高一点。” “可是一开始就六十级封顶，以后游戏扩容起来要调到哪里去啊？” “那也总不能只有四十级吧？这玩一个月就腻了。” 眼看着战火越演越烈，江姜赶紧挤到两人中间，扶着方凌的肩温声哄道。“先冷静一下不生气，生气会长皱纹的。” 说到长皱纹的事，方凌硬生生地将她的怒火憋了回去。“行，我先歇会！等会再和你吵。” 安抚好了工作室里一点就炸的□□桶，江姜提议。“或者我们可以把等级换成年纪如何？” “换成年纪？”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却又在撇到对方的一瞬间双双转开了脸。 江姜真是服了这两个幼稚鬼了，“我的意思就是，用年纪来衡量玩家的游戏时长。在主职业方面，市面的游戏基本是等级越高，技能越强，那我们也可以用年纪代替等级，所谓姜还是老的辣啊。” “这个设定算是新颖了，但是角色建模上面难度应该很大吧，木头？”于逢青作为他们这个团队里面想法最缜密的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游戏建模的问题。 “确实做不了，之前说过角色衰老这个方法在单机建模还能尝试，但是网游方面我还做不到。”木头在位置上抬起头说了一通，而后又低下头去做自己的事了。 纪渊皱着眉似乎在盘算着什么，“那就先不管这块，江姜你继续写你的支线故事。逢青，图腾他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说起图腾公司的案子，于逢青难得脸上露出讥笑。“他们还能有什么问题啊，之前给他们写的简单算法不要，现在给他们该复杂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懂，说实话这种财大气粗的企业还真是……” 于逢青停顿了一下，“还真是没点底蕴。” 说得委婉贴心，翻一下就是一个暴发户想搞游戏却又没那个技术找的人也不知道从哪个旮沓挖过去的。 一个字，就是烂。 闲聊了一会，各自都散了。 坐在角落里的林森正认真地敲着键盘。 【年薪部分还能商量一下，只要你愿意来我们公司。】-来自陌生人的消息 【那除了年薪部分，福利方面可以商量一下吗？】 【可以，我们公司特别欣赏你这样的人才，只要你愿意过来，我能保证给的福利比你现在拿到的还要多。】 【成交，那我们找个时间出来商量吧。我这里有点资料，相信贵公司会非常的喜欢。】 而这段对话过后，一切的信息都伴随着对话框关掉而消失。 * 十天后，平静的工作室迎来了新的风暴。 林森的辞职信工工整整地放在纪渊面前，一米九的大高个脸上带着歉意。“渊少，我要申请辞职了，各位很抱歉，我们以后都不能共事了。” “我能知道原因吗？”纪渊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狐狸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眼，执着地想要知道原因。 虽然林森并不是一开始就在的人，但也是在机缘巧合下加入工作室的人，就这么轻易地说辞职，不论是纪渊还是其他人，都想不明白他辞职的理由。 林森迎着纪渊的目光，坦荡地说。“因为我家里的人希望我回家工作，所以只能辞职了。” “当初你不是说希望留在这里发展吗？我们是费了多少工夫才建立起这个工作室啊。”石怀安暴躁地抓着头发，在《大宋图》已经在推进的关键时刻，唯一的建模提出了离职，这无疑是对工作室一大冲击。 “实在很对不起各位，但是我真的要走了。”林森对着他们微微鞠了一躬，当做是对这段日子的感谢。 一直在椅子里不挪窝的纪渊发出一声讥笑，“行，你走吧。” 去意已决的人，怎么都留不下，而他的工作室也不允许留下有二心的人。 林森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动手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江姜虽然和林森接触的时间不长，印象里还是那个憨憨的大高个，现在他要走了，怎么都要给他留点东西吧。 思来想去，江姜只能给他送一张自己写的字。 【祝你前程似锦，一路顺风】 很寒酸的一张纸，江姜只能厚着脸皮送出去。 接到江姜的礼物，林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惊讶。“你送给我的？” “嗯。”江姜点头，“有点寒酸，你别嫌弃啊。” “谢谢。”林森将纸折好塞进纸箱里，“你挺好的江姜。” 江姜不解，她一向都挺好的啊。 “走了各位。”林森抱起他的小纸箱，“我们有缘再见吧。” ☆、017 就在林森准备转身离开前，纪渊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双手插兜踩着慵懒的步伐走到他的面前，斜眼看他。 “为什么要这么做？” 纪渊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办公室的人都摸不着脑袋，怎么刚才还大大方方放人走的纪渊忽然会变了脸，气场全开般和昔日工作伙伴对峙。 林森脸上抖了抖，依旧镇定。“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真要我说个明白？”纪渊在等，等他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 心里有鬼的林森还真有点慌了，只是已经离职的他并不惧怕纪渊能拿他怎么办。“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 “把我们的idea当做自己跳槽的跳板，你不觉得丢人吗？”纪渊冷飕飕地看向林森，眼底冷漠几乎要把人冻成冰雕。 于逢青走了过来站在纪渊旁边挡住了门，一副不说清楚就别想走的样子。“什么idea？” 当下这种情况，林森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把巷子往旁边的桌子一放，“是，我是把工作室的idea拿走了，我承认。只是这个小意见也有我的功劳，我现在拿走了你们不还是能做大宋图，不，不对，你们根本就不在乎钱，我在这里就感受不到未来，现在早点走了不是更好，不用挡你们的路。” “你剽窃我们的创意还恬不知耻说也有你的份，当初我瞎了眼才让你加入的吧？”方凌反应过来后，恨不得将林森踩在地上摩擦。 在远处的江姜在脑海里整理了一遍他们的对话，约摸猜到他们是为了什么而争吵。 大概是林森把他们工作室的想法给了他要跳槽的公司，结果被纪渊发现了。让他辞职是因为公司不留有二心的人，拦着不让走是为了问个清楚？ “纪渊，你该不会以为全工作室都服你吧？”是，纪渊是很厉害，但他的性格林森一向看不起，骄傲自满，目中无人的样子还不全是因为家里有背景，是个富二代。如果不是靠家里，他纪渊就是个屁。 林森并不觉得自己这是在嫉妒纪渊，相反的他在为自己勤勤恳恳工作而自豪。靠着自己的工作能力在B市扎根，这不比富二代强吗？ 听到他的发问，纪渊又是那副讥笑的样子，勾着唇要笑不笑的，眼睛里的嘲讽□□裸的毫不掩饰。就这么盯着林森看，似乎在看一个小丑那般。“我什么时候说工作室的人都服我了？” “那你总是一副工作室都听我的样子，就连说好一起创作的大宋图你都一意孤行丢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做，你有尊重我们吗？”林森大叫起来，红着眼死死盯住纪渊。 听见他这话，方凌笑出了声。“你脑子清醒了没啊？被你拿去当谈资的idea就是那嘴里说的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想出来的。” 江姜在想，如果能给她的生活加上cg，那现在她脑门上应该会有一个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字往下掉。 怎么她一个吃瓜群众都要被疯狂被cue啊？ 林森被噎了一下，脸变得通红。“行，你们工作室厉害，我能走了吗？” “这样就想走？”于逢青皱着眉，十分瞧不起林森这个人，嘴上说着讨厌纪渊，实际上就是嫉妒。 纪渊看够了热闹，拍了拍于逢青的胸。连余光都愿意给林森，踩着软绵绵的步伐往自己的位置走。“让他走呗。” “啊渊！”方凌也不赞同纪渊这个做法，背叛工作室的人就这么让他离开，岂不是血赚？！ “这种二五仔，谁要谁倒霉。” …… 林森被羞辱够了，只能夹着尾巴离开。正好和从厕所出来的石怀安撞个正着，看着他黑脸离开没和他打招呼，石怀安疑惑极了。 “师妹，木头走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嘛？怎么我就去了个厕所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石怀安回到办公室，第一时间就是找江姜八卦。 江姜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石怀安唏嘘不已。 “没想到木头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怎么会是这样的人。”石怀安一边感叹自己少了个合拍的建模师，又不得不恨林森，居然为了钱出卖一起创立工作室的伙伴。 江姜是后来才加入的新人，对林森的离开曾感到不舍，只是在真相浮出水面后，就只剩下厌恶了。 “走了就当做止损嘛。”江姜摆弄着手中的文件，“对了！师兄你知道周深回来了吗？” “周深回来了？那臭小子怎么不给我打电话？”石怀安不禁唠叨，没想到他们当年叱咤风云三人组会有重聚了一天。 江姜耸肩，“他说最近在找工作室，听说他打了一个小团队还是什么的，等稳定下来以后跟我们联系。” “那你是怎么遇到他的？” “我在图书馆遇到的啊，我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图书馆。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什么时候有空聚聚？” “行。” 石怀安聊着聊着，觉得忽然觉得话题不对。“江姜，你的idea被偷了你也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江姜笑着问他。 “这好歹是你的心血，这么被偷了肯定要生气啊。”石怀安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这个女孩就是没戒心，容易给男人骗了。” 全程蹲在角落偷听的纪渊无语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容易给男人骗，说得好像自己不是男人一样，纪渊腹诽。 “因为我的idea只说了一半啊，他光拿个年纪走又什么用，完整的拼图只有一块是没有用的。”江姜调皮地朝他眨眨眼，“我后后招，你等我先整理一下吧。” 知道她有后招，石怀安也不操心了。 * 三天后，周深终于有空和石怀安，江姜两人相聚。想了一通约饭地点，最后选定了原来的烧烤店，老王烧烤。 “周深，你这小子可算回来了！”石怀安举起啤酒和周深碰杯。 男人和男人之间就是如此，一个眼神，一个碰杯，一切尽在不言中。当年稚气的他们也是这么坐在烧烤摊，吃着老王的烧烤，谈天说地。 “周深你跟我说实话，回国之后就不出去了吧？”石怀安这次约周深出来除了许久，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说服他这个师弟加入工作室。 周深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了底。“师兄，你有事要拜托我？” “聪明。”石怀安感叹周深不愧是人精，“我知道你大学本科读的是建模吧？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工作室？” 石怀安的话把在身边吃东西的江姜吓了一跳，她怎么不知道石怀安这次约人是有目的的，还直接开门见山说了。 周深笑了起来，那张稚气的脸上堆起褶子，像一个小肉包。“师兄，你这么直接说我都还没想好该怎么拒绝你呢。” “我觉得你不会拒绝我的。”石怀安胸有成竹，他很清楚他这个师弟的性格，待人温和，还没什么心机。“如果你知道我们工作室的计划，我相信你会有兴趣加入。” 桌子底下，周深看不见的地方。石怀安使劲地提着江姜的脚，示意她帮忙。 江姜放下手中的烤串，叹了气这才慢悠悠地说。“周深，我们工作室的目标是做出一款属于中国的PRG网游，我觉得以你喜欢中国文化的程度，绝对不会拒绝我们的，是不是！” 江姜期待地看着周深，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请求。 石怀安知道该自己出手了，赶紧加把火。“周深，你回来找一个陌生的工作室还要慢慢摸索，还不如直接加入我们工作室，至少我们工作室还有我和江姜，以后又能一起工作了，不是更好吗？” 周深喝了一口啤酒，实在拿他们两个没办法。“师兄啊，你以后真别让江姜给你当托，一点都不专业。如果不是我跟你们熟，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被称为没用的托的江姜无辜极了，怎么连周深都要欺负她？！ 江姜抿了一口可乐，不禁感叹资本主义的力量。“周深，你在国外学坏了！” 两个大男人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师妹啊，是你太逗了。”石怀安补刀道。 “……”得，江姜以后打死也不加入这种无聊的行业。 就在他们桌子后面，一个带着帽子埋头苦吃的男人狠狠咬了一口烧烤。纪渊又开始狠了，让石怀安找建模师的人是自己，怎么他现在心里会这么苦呢？！ 看着江姜和两个男人谈笑风生的样子，他真是嫉妒啊！ ☆、018 周深加入工作室那天，B市街边的梧桐树早已挂上金黄。 “大家好，我是周深。和怀安还有江姜是校友关系。学建模专业，很开心能和大家一起工作。”周深干脆利落地背了个黑色书包，干净的白外套和黑裤子，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乍一看像和江姜同届的大四学生，谁都没法联想到眼前这个人是在国外混了两年的老油条。 关于周深的加入，起初是石怀安和江姜闲聊时被纪渊偷听到了，纪渊脑子一动找到石怀安，想要通过他找到一个合适工作室的建模师，正好石怀安正有此意，两人的想法一拍即合，干脆就按照石怀安的想法推进下去。最后这才有了吃烧烤这么一说。 有了新成员的加入，还是和江姜如此熟悉，自然而然的江姜就成了周深熟悉工作环境的小助手，所有工作室以前做过的案子，还有生活琐事，全都江姜一手包办。 还好江姜的大四早就结课，一周五天全耗在了办公室。简浅自从转正以后，忙得神龙不见首尾，两人难得见上面还是在互相吐槽工作上的事度过。最后江姜谈到每天在办公室和公司两边跑，有些苦不堪言。在市区有一个小套房的简浅干脆邀请江姜过去和她同住，这样加班也方便，避免再次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 江姜认真盘算了一下，觉得可行，便收拾收拾了自己仅有的那么一点家当，快快乐乐地搬到简浅小富婆的小套房蹭住。 转眼便是十一月末，距离周深加入工作室已经半个月有余。要是让江姜来形容这半个月，大概是鸡飞狗跳一词能概括。 周深的加入对工作室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接触先来江姜才知道这个昔日好友居然是隐藏的大佬，做出来的模型不仅快还好看，连石怀安都不得不佩服。 只是把这尊大佛请过来的纪渊倒是没有像江姜想象中那般和周深友好相处，反而在日常中处处和他对着干。而这些小举动幼稚得江姜都觉得脸红。 不是偷偷把周深送给江姜的零食吃掉，就是在叫外卖的时候跟周深抢吃的。而已经看透纪渊这些幼稚举动的于逢青只是抬了抬他的眼镜框，高深莫测地笑着。 于逢青把纪渊这些举动通通归纳成雄狮抢地盘，毕竟自己眼前多了一个有隐形优势的情敌，而在感情方面傻乎乎的纪渊似乎还不明白自己对江姜的在意，只要一个不留神江姜就成了别人的女友，那时候还真大势已去了。 经历了这半个月的鸡飞狗跳，石怀安实在是受不了纪渊和周深两人的幼稚举动，干脆向于逢青求救。“逢青，你再不指点一下啊渊，他估计下辈子都追不上我师妹。” 是的，石怀安在江姜雨夜遇袭那晚后，便察觉到了纪渊的不对劲。 “啊渊这个人啊，不能经我们的提醒。他听不懂高深的人话，只能靠自己感悟啊。”于逢青瞧着键盘回答。 石怀安叹着气往椅子里面一躺，看着两人隔着桌子幼稚地拌嘴。 “我没偷吃你的饼干，不信你自己问江姜。”偷吃的纪渊大言不惭道。 “你说没偷吃那能不能把嘴巴的饼干屑擦干净啊？” 纪渊下意识擦了擦嘴角，什么都没擦到。 只见周深用调侃的目光看他，“没偷吃你干嘛下意识擦嘴，你已经是第不知道多少次偷吃我给师妹送的零食了，要点脸吧纪少爷。” 纪少爷这称呼现在已经成为了调戏纪渊称号之一，功劳全归功于周深。 坐在一边写文案的江姜也跟着笑了起来，“纪渊你饿了直接问我拿不就好了，干嘛老是做小孩子的事啊，还要偷吃。” 对于纪渊这种幼稚的举动，工作室的人都没有放在心里。只是工作累了，就想开一下纪渊的玩笑，谁让这人在工作上对他们疯狂压榨呢！ 被抓了现行的纪渊也不否认了，“我吃了，回头给你买回来。” “你老是抢江姜的零食，跟小学生一样幼稚。”周深大概是工作室里面唯一一个把纪渊惹生气后，纪渊不能拿他怎么办的人。 别看周深总是摆出一个涉世未深的样子，可每次和纪渊吵架起来总是能处处压他一头，在情商上来看，周深赢的不止那么一点点。 再一次完败的纪渊气鼓鼓地回到自己的位置，泄愤般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工作室的人对他这样的反应已经见怪不怪了，自从周深加入后，公司里的两大巨头忽然变成了三大巨头，因为多了一个能牵制纪渊的对象，大家似乎已经忘记了纪渊曾经也是工作室小霸王一员。 只是现在小霸王陨落了，只能成为幼儿园中的老大。 …… 就在周深熟悉工作室运作的时间里，江姜大概地将《大宋图》的大纲给他说了一遍，让江姜惊讶的是，周深在游戏架构方面的能力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 就在林森带走了用年纪来代替等级的想法后，江姜甩出了一个更让他们吃惊的想法。 “用金木水火土来代替游戏职业里面的属性，不同的属性加点决定他们的武林职业和生活职业。例如金属性比较高的人，在武林职业上他可能会是个战士，生活上就是个铁匠。当如果玩家想转职业也可以，通过官方设立的道士摊位，可以给钱洗属性。这样可以增加游戏的可玩度。” 江姜的想法确实新颖，此话一出大家对她的认可度上了一个层次。当然这只是游戏的大概想法，往后还要细化。而在细化的过程中，周深的帮忙让她的进步突飞猛进。 只要一有闲暇时间，江姜和周深两人必定是聚在一起没完没了地讨论。而原本和江姜讨论的位置应该是纪渊，结果现在他只能在自己的位置上，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谈话。 而偷听的纪渊本人把他这些怪异的举动归类到他辛辛苦苦找回来的员工居然和别人谈天说地，这就跟家里养的小狗朝别人摇尾巴一样难受。 情商稍高的于逢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纪渊一天到晚就跟大黄狗摇着尾巴等主人回家的样子看得他脑壳疼，决定给他支招。 …… 又到了往常加班的时候，最近工作室的任务不多，加班的人恰恰只有于逢青，石怀安，纪渊三人。 晚上九点，忙完自己手头上工作的于逢青难得摘下他的眼镜。“啊渊，过来给你说点事啊。” “怎么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家师妹啊？”石怀安顶着一张八卦脸，突然发话。 没想到是这个问题的纪渊难得被呛住，眼神闪躲了一下后梗着脖子反驳。“你们在说什么啊！” 于逢青和石怀安对视了一眼，在眼神里读懂了对方的想法。“果然是喜欢我师妹。” “……”纪渊缩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没有的事。” 反驳的声音明显比刚才小了许多，飘忽不定的眼神，微红的耳尖，把他心底的秘密全出卖了。 “喜欢就大胆说啊，我师妹当年也是很多人追的。”石怀安也不是打算当媒人，只是一看到自家师妹明明条件都很好，偏偏这么多年还是单身一个，纪渊虽然幼稚了一点，但也只是性格幼稚，工作上还是正经的，两人要是能在一起，也未尝不是一段佳话。 于逢青看纪渊还是不为所动的样子，干脆拱一把火。“我看周深就很喜欢江姜啊。” 说到周深，这个和纪渊不对盘却偏偏能拿捏他的男人，纪渊明显反应大了一点。石怀安看他有反应，当即了然。“你别说，周深当年还真有表现，送师妹回宿舍这种事就没少做。” 听到送回宿舍，纪渊想起当初江姜说的话。 “怀安师兄送过我几次。” 那是不是意味着，剩下的几十百次都是周深送的？！ 纪渊冷下脸如临大敌般，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江姜的注意力转移回自己身上。 “啊渊，别怪我不提醒你哦。”于逢青总是能找到合适的时间吸引纪渊的注意力，“你现在这种小学生追女孩的手段，我只能保证江姜理你越来越远。” “我这手段怎么了，江姜也没说不喜欢啊。”纪渊那该死的自尊心让他没办法向别人请教，却又迫于无奈，最后试探般问。“那你们说说我有什么问题嘛。” 石怀安笑着摇头，纪渊还真是一个小孩与大人性格共存的人。“啊渊，你要是一直在江姜面前这么幼稚，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对你心动。” “怀安说得对，你那种偷吃零食的手段就收收吧，别用你的思维去追女孩，八百辈子都追不上。” 石怀安和于逢青两人的实话扎扎实实地戳了纪渊一顿，其实不是他没感觉到，江姜对他的感觉就是朋友，一个长得比较好看的朋友。之前不管是明着撩还是暗着撩，江姜多没有过多的表现，连脸红心跳这种都没对他表现过。 在感情上从来只有纪渊被追，哪有被纪渊倒追的机会。 而这一次，他却要学着如何追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 ☆、019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那晚三个臭皮匠的促膝长谈并没有给纪渊带来实际的建议。 于逢青长得清冷，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给人一种不可高攀的错觉，即使有女孩动了心，最后也总是在他的高压下败退，更别说有追女孩子的招了。 而石怀安为人随和，温文儒雅的样子在校期间深得学妹的心，倒追的人不少，只是在追女孩方面，总是被发好人卡。 当纪渊问到两人有什么经验时，两人难得沉默。 “你们自己都没追到，还说我的手段追不上江姜？”纪渊白了他们一眼，继续捣鼓他的电脑去。 石怀安搭着纪渊的肩，颇为胸有成竹道。“我虽然是没追到自己喜欢的妹子，但是好歹吃过猪肉啊。而且你别忘了我和师妹可是熟得很，她什么脾气我也知道个大概。就你这样跟她逆着来，还真追不上。” “那你有什么建议吗？” “你这个狗抢地盘式追求只会让师妹躲得越来越远啊，要把师妹追到手，主要靠真心。江姜她性子温和，也不爱咋咋呼呼的。你老是在她身边转，跟狗摇尾巴似的等主人赏赐是不行的。你得沉稳，在她面前刷好感。” “……” “我觉得你的建议比我去百度还要没用。”纪渊这下知道石怀安为什么长了一张过得去的脸还追不到的原因了。 石怀安挑眉，“我这个是对症下药啊，怎么就没用了？” “江姜她需要的是可靠的人，你这样看起来太不靠谱了。”于逢青对石怀安的建议很是认可，根据他的观察，江姜看起来外表是个柔柔弱弱需要保护的女孩子，实际上比谁都拧得清。在工作上永远不含糊，能力强，话少，这样的女孩子更不好追，有独立的思考，知道衡量轻重。相反，纪渊就比江姜随意多了，脑子里唯一的谨慎全用在了工作上，生活中的他总是阴晴不定。 纪渊伸出拇指和食指在自己的下颚比了一个v，“我看起来很不稳重吗？” “非常！”石怀安疯狂点头。 “……”于逢青现在有点怀疑纪渊的情商加点是不是加到智商上面去了。“你这样看起来就跟小学鸡没两样啊。” 纪渊有些泄气，趴在桌子上碎碎念。“搞不好江姜她就是喜欢我这款呢？” 他的套路可是跟着小说里面学的，不是说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会撩的女孩吗？怎么他纪渊总是撩不动江姜？ 于逢青看纪渊这个油盐不进的样子，干脆放弃了。“算了。以他的情商实在是无法沟通。” “那怎么办？随他们两个去了？”石怀安反问。“要等师妹开窍也要等八百年吧？” “在八百后面乘以二，谢谢。” …… 踩着初雪降临，十二月终于来临。过去的一个多月，江姜全身心投入到游戏故事的创作中去，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纪渊的性格渐渐变得沉稳，再也没有出现当初鸡飞狗跳的日子。 日子渐渐步入了正轨，工作室也好不容易完成了今年的所有订单，方凌在和纪渊商量后，当众宣布要放几天假让大家都放松一下。 好久都没有享受假期的六人各自有了打算，前几个项目完成度很高，纪渊干脆提议要不要一起去泡温泉当度假。 已经很久没回家的江姜听到纪渊要组织泡温泉，顿时有些难办。要是错过了工作室第一次名义上的团建，估计以后就没那么好玩了。只是她真的很久都没有和家里的江师傅打电话了，微信里时不时会收到来自她爸江淮的抱怨。 “我能不去吗？”江姜在他们七嘴八舌讨论着要去约哪个度假村时，悄悄举起手发言。 纪渊放下手机看她，眼底的希望之光渐渐熄灭。本来打算和江姜一起出去玩能增加两人的友谊度，再刷个副本就能升级成情缘了。 “江姜你是有事吗？”方凌作为在座唯二的女孩子，自然想到了女孩子总有那么几天不方便，贴心地问她。 江姜摇头，“我只是很久没回去看我爸了，最近有假期我正好能回去看一趟。” “师妹！我记得你家附近正好有一个著名温泉景点吧？”石怀安拍了拍脑袋，忽然想起大一的时候部门商量要出去玩的时候，就看到过江姜的地址附近正好有一所著名温泉会馆，现在去正好。 方凌不愧是风风火火的女子，一听江姜家附近有玩的地方，立马拍板。“那我们可以去这里玩，然后江姜你也可以跟我们玩一天然后回去看叔叔啊。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们工作室第一次团建人要全到，不然就罚钱处理啊。” 江姜：“……” 她好像还没说什么，怎么就忽然变成了带着全公司的人到她的家乡做客呢？！ 方凌决定的事几头牛都拉不回来，隔天便各自收拾好行李在公司楼下集中。江姜要回家，带的东西不多，仅仅背了个小包。倒是方凌，带了一个二十六寸行李箱，沉甸甸的差点没把车压垮。 “人齐了？”方凌压下鼻梁上的墨镜，翻着眼睛去看其他人。 各自背着包的五人齐齐点头。 “行，出发吧。”方凌把墨镜推回去，“谁要坐我车？” “我和是师弟吧。”石怀安勾着周深的肩，将人塞进了方凌的豪车后座，钻进车前还不忘给纪渊打眼色。 石怀安都如此尽力，于逢青只好舍命陪君子，和纪渊，江姜同一辆车。 * 江姜的家乡是一个环境优美的小镇，在她年纪还小的时候，镇上并不富裕，但胜在民风淳朴，邻里之间也热心。在江姜上了高中以后，离小镇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处温泉，发展商便大手一挥决定在此处盖一个温泉会馆，没想到还真趁了那些有钱人的兴致，渐渐过了几年，当地的旅游业也发展了起来。 每当想起家里越来越发达的小镇，江姜总觉得开心。她的爸爸，镇上人称江师傅的男人，是镇上出了名的修理师。没有他弄不好的东西，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小镇上的那个江师傅是个有能力的单身男人，只是这个男人家里还有一个小女儿，长得可好看了。 两辆车先后上了高价，再过三个小时便到了江姜住的那个小镇上。 “你们定的温泉会馆就在前面，我直接在这里下车自己坐车回家吧。”坐在副驾驶上的江姜不想麻烦他们送她回家，打算就在这下。 纪渊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现在正值年末，还没到春节人流量并不大，平整的路上显得有些荒凉。 “这里这么荒凉，我还是送你回去吧。”纪渊放心不下，之前那次事件总在他心头挥之不去，每当想起她孤立无援的样子时，就觉得心头一痛。 江姜以前替他爸来过几次，作为维修师的女儿，多少会点技能。江师傅忙的时候，她就替他来会馆修过水管。对这边的环境还算熟悉。 “没事，我来过这。” 坐在车后座的于逢青也搭话，“江姜你就让纪渊送你吧，也不是很远。等他回来我们正好能去泡温泉，过两天还要你当导游呢，你别觉得是欠了我们人情。” 于逢青都这么劝了，江姜也没再坚持，只好任由纪渊送她回家。 ☆、020 黑色的SUV在温泉会馆停了两分钟又驶离了，车上只剩下江姜和纪渊两人，免不得觉得有些安静。 看着车窗外飞驰往后跑的风景，那种熟悉的感觉回来了。江姜伸手把车窗降下一条缝，已经接近冬天的风像锋利的刀锋，擦过江姜的脸，划出裂痕，把戴在脸上已久的面具割开。只有在这个地方，江姜才会觉得放松。 “我家就在前面，你要进去喝杯茶再走吗？”江姜眼看着熟悉的家门渐进，而纪渊则是不辞劳苦的把她送到家门口，总不能让人赶紧走吧，于是便客套了一下。 纪渊听到她的邀请，果断点头。“好啊，正好我也有点渴了。” “……”她只是想客套一下而已。 既然纪渊要来家里喝茶，江姜只好将人带进家门。 江姜的家乡房子大多是独院独户的小平房，在温泉会馆上面看下去矮小的一片，房子顺着七拐八弯的小巷肆意生长，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江师傅！我回来了。”江姜推开院子前门，大声朝家里喊。 没过两秒，里屋便传来了走动的声音。江师傅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把洪亮的男声从房子里面传来。“丫头终于舍得回家了？” 紧接着大门出现一个劲瘦的身影，一个接近一米八的男人站在门口脸上带怒，双手背在身后。 “江师傅！！！”江姜声音像融了半斤砂糖，甜甜的快要拉出丝来。“我这不是回来看你了嘛。” 江姜从不掩饰对自己老爸的喜欢，虽然她的爸爸总是喜欢板着脸，但她知道，她的父亲为了她的成长付出了很多很多。 小时候不是没听到过街坊邻里要给江师傅介绍别的女人，只是江师傅都拒绝了。那时候的江姜只记得江师傅总是重复那么一句话。 “我不想再婚。” 其实怎么会是不想再婚呢，不过是为了江姜的成长，害怕自己有了另一半就会忽略她，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个阿姨朝江师傅递橄榄枝呢。 …… 江姜把包扔进江师傅的怀里，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接过去，然后赏了她一个爆栗。“调皮！坐车累不累？” 说到坐车，江姜赶紧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纪渊还是乖乖地站在原地，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过去拉着他的衣角将人拖到江师傅面前，“江师傅，我这次回来是他送的，不累。” 女儿傻兮兮地笑，完全没感受到爸爸眼里的警戒。 “叔叔好，我是江姜的同事。”纪渊举止大方，完全没有因为江师傅警戒的眼神而感到有压力。 江师傅挑了挑眉，“你是江姜同事啊，谢谢你送她回来。” “不用客气，我也是顺路而已。” “你家也住这附近？” 纪渊摇头，“我们公司来这边旅游，就顺路把江姜送回来了。” 站在一边的江姜看着两个大男人如同审问般的对话，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热情的江师傅今天怎么如此冷漠，“江师傅，我们能不能进去聊，我答应请他喝茶的。” 江师傅被拉着转身，“你这性子怎么还是猴急猴撩的，不是让你学着稳重一点嘛？” “在家为什么还要稳重啊。”江姜翻了个白眼，自己转身进了厨房泡茶去。 客厅的摆设比纪渊想象中还要简洁，不过是一套木雕沙发，几盘绿植摆设，可以看出来家的主人并不喜欢奢华的装修。墙上挂着的装饰全是书法，虽然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也足够清雅。 这是一个喜欢文学的叔叔，性格还是古板的那种。 跟着进门的纪渊没有立马坐下，江师傅坐下了他还恭敬地站着，等他眼神示意后纪渊才坐到他的对面，两个年级不同的男人对立而坐，诡异的沉默在两人见涌动。 “请问你的名字是？”江师傅虽然做了一辈子的维修师，看人的眼神却很准，眼前这个男人不简单，即使穿着宽松的卫衣和羽绒，依旧能看出他的王者之气。 这个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同事，应该不是江姜口中只是同事那么简单。 纪渊对上江师傅投来的探寻目光，淡定自若地回答。“我叫纪渊。” “你应该不是江姜的同事这么简单吧，这个丫头从小就没什么眼力见。”在江师傅眼里，她这个女儿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调皮。 纪渊低头微笑，“叔叔果然是好眼力，我是她的老板吧。只是我们工作室并没有太多的上司下属规矩，说是同事也不算错。” 和江师傅猜的没多大出入，这个男人果然不只是同事那么简单。 “这丫头承蒙你们照顾了。”江师傅没有在深入问下去，眉眼一松笑了起来，此时就像个和善的叔叔。 江姜端着泡好的茶从厨房出来，看到两个大男人谈笑风生的样子不禁有些疑惑，以江师傅那个古板又不太会转弯的性格，是怎么和皮的不行的纪渊聊得这么开心的？ “纪渊喝茶。”江姜把泡好的绿茶放到纪渊手边，转身做在长椅上，并没有因为纪渊来她家而感到不安。 只有一杯绿茶的茶几上空落落的，江师傅拍了拍膝盖沉声道。“丫头，怎么没有我的茶？” 江姜皱了皱眉，不懂为什么一向不爱喝茶的江师傅居然喊着要喝茶，但为了不落他的面子，只好再次起身为他倒上一杯。 纪渊抿了一口绿茶，清新怡人，和这个小镇的感觉很像。 距离离开温泉会馆已经两个小时，纪渊也不再打扰江姜父女两，起身准备离开。江师傅也没有强行挽留，只让江姜把人送到门外。 江姜将人送到车边看着他上车，“路上小心，你们自己好好玩。要是想到周边逛逛可以给我打电话，回头再联系吧。” “嗯。”纪渊点了点头，离开前还不忘伸手将江姜的头发揉乱。“回头给你电话。” 江姜扒拉着被弄乱的头发，朝离去的车屁股空空踢了一脚。果然刚才的沉稳乖巧都是假象，这个幼稚的才是真正的纪渊。 * 回到家中，江姜并没有看到江师傅的身影，估计又出门不知道给哪家修东西去了。习以为常的江姜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推开门就看到江师傅躺在地板上，双手捂着脚踝，手边还滚落了一把螺丝刀。 江姜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爸你怎么了？” 江师傅捂着脚直抽气，“刚才帮你换灯泡的时候没注意，脚滑就摔了。” “我们去医院。”江姜强迫着自己冷静，打算把人扶起来送到医院去。别看江师傅瘦，扶着还真的吃力。江姜尝试了两下还是没能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江师傅看她急得直出汗的样子，不忍心让她再折腾。“你去敲隔壁光嫂的门，光哥应该在，让他来搭把手。” 江姜听了直点头，转身又急急忙忙地往外走。刚踏出门，一个没留神便撞进了温热的怀抱里。 纪渊扶着没站稳的江姜，“怎么了这是？” 刚离开不久的纪渊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江姜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甚至忘记问他问什么去而复返，声音有些哽咽地对他说。“我爸摔了，我扶不起来。” 女孩在苍白的小脸上，鼻尖红彤彤的，眼眶带着泪，神情慌乱极了。纪渊连忙安抚道，“先带我去找叔叔，我们送他去医院。” 江姜抽着鼻子直点头，拉着纪渊的手往自己的卧室走。大抵是因为紧张，江姜的手心全是冷冰冰的汗，握着纪渊温热的手一时有些怔楞，她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下一秒却被纪渊稳稳握住。 纪渊没有让她松开手，直接反客为主地把手张开，十指相扣。眼神坚定地对她说，“叔叔会没事的。” 明明是简单的一句话，江姜却稳定了下来。 见到受伤的江师傅后，纪渊没有含糊直接蹲下.身将人背到肩上，一路疾走将江师傅送到自己车上。 被背着的江师傅心里有了打算，这个小伙子确实对他女儿想法不简单。 有了纪渊的帮助，三人很快就赶到了医院。 医院的小护士看到一个帅小伙背着江师傅进门，赶紧推来一把轮椅。“江师傅你这是怎么了？” 江师傅摆着手直觉得有些丢脸，他来医院这么多次都是因为工作，没想到今天居然是要来看病。“我不小心在家里摔了。” 护士扫了一眼他的腿，当下了然。“我马上安排骨科的许医生给你看，他今天正好值班。” 小镇就这么大，江师傅还算半个名人。过不了一会，半个医院都知道江师傅被一个帅小伙背着送来医院，连江姜都来啦。 隔壁巷子的三婆住医院久了就爱八卦，推着她的吊瓶颤颤巍巍地走向江师傅。“江师傅，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摔了，你这一摔我们镇上多少人坏东西没法修啊。” “我这不是不小心嘛。”江师傅直叹气，这下什么老脸都丢光了。 “江姜也回来啦。”三婆表面上是在问江姜，实际上眼神就一直落在纪渊身上。“这还找了一个这么帅气的男朋友，江师傅你以后要享福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江姜的错觉，纪渊在听到男朋友一词时，居然挺起了胸膛，一脸骄傲的样子。 江姜直摇头，“三婆，这是我同事，不是男朋友。” 纪渊刚挺起了的胸膛又瘪下去了，如同一只落水狗般，狼狈极了。 ☆、021 小镇的好处就是人不多，挂号也特别快。不一会就叫到江师傅的号码，江姜为了躲避八卦的隔壁三婆，推着江师傅的轮椅跑得飞快。 “三婆，我爸赶着去看腿，回头再聊哈。” 父女两一溜烟地消失在走廊拐角，没来得及跟上去的纪渊站在原地伸着尔康手，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在哪里。 坐在医院等候区椅子上的三婆一下子没了唠嗑对象，最后把视线移到了纪渊身上。“小伙子，你跟江师傅家那闺女真不是在耍朋友啊？” 纪渊抿了抿唇，虽然他很想否认，只是这样他要是承认两人是情侣，估计江姜会拿刀砍他吧。 “我跟她是同事关系。” 三婆一听，瞬间来精神了。“这下就好办了，江姜这丫头长得好看，又聪明。我介绍给我那个孙子认识，看两人能不能处上朋友，要是处上了我就白捡了一个乖孙媳妇了。” 三婆自己在心里盘算着，发出呵呵呵的声响。 纪渊皱着眉，心里有些不爽。看来他要快点下手了，不然看好的小白猪要被人抓走。 …… 就在等候的时间里，纪渊接到了来自于逢青的电话。 “啊渊你送江姜回家是送到B市去了吗？怎么现在还不回来。”于逢青此时正在他们定好的会馆闲逛，在溜达了一圈以后依旧没能等到纪渊的回归，只好打电话去找人了。 纪渊捏了捏鼻梁有些头疼，三言两语地解释他现在的处境。“我估计今天不到会馆了，我的行李还在车上，你们自己先玩个一天，我看明天情况怎么样再决定要不要加入你们。” 于逢青点着头回答他，“行，那你好好照顾江姜和她爸爸，我跟其他人说一声。” “对了，你自己好好表现哦。”于逢青暗有所指。 纪渊听着他暗示性十足的话，坏笑地勾了勾唇。眼睛亮晶晶的，“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行了你们好好玩。” 挂掉电话，于逢青走到石怀安和周深的房间。 “你说江姜的爸爸弄伤脚了，现在在医院，啊渊也在？”原本躺在床上的石怀安一听，当即便翻坐起来。 于逢青出门的时候穿得有点少，现在看着那个温热的被窝，也不等石怀安的同意钻了进去分走他的一半被窝。“有啊渊在你就不用担心江姜会有什么事，啊渊虽然孩子脾气，但关键时候还是挺靠谱的。” 在另一张床上的周深瞥了他一眼，满是敌意。“是吗？我倒是不怎么认为。” 于逢青耸了耸肩，没有回答。 石怀安对上周深投来的眼光，“你不打算去看一下她吗？” 周深话里的那个她除了江姜还能有谁，一边是亲爱的师妹，一边是尊敬的老板，该怎么选，是个重点。 石怀安大脑飞速运转了两秒，决定跟着于逢青缩进被窝里。“江姜没打电话向我们求助就证明了她还不想让我们知道，等啊渊回来之后再商量吧，反正我们在这也不只是呆一天，过几天看江姜怎么说再算吧。” 在师妹和老板之间，石怀安依然决然地选择了他的老板。 …… 医院里，骨科的医生抓着江师傅的腿看了两秒便回到电脑前开单子。“江师傅的脚没什么大事，就是扭到了一下，等会给他上药捂个两天就好。” “这两天江师傅你就别忙活了，在家歇着。注意敷药的地方别进水，多休息很快就好了。”医生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还不忘叮嘱。 江姜一一记下，敷完药江师傅也不想再呆在医院里，两人干脆打道回府。 一直耐心等着的纪渊看到两人从诊室出来，赶紧迎了上去。“叔叔的脚没事吧？” 江姜摇了摇头，“医生说没多大事，休息两天，准时回来换药很快就好了。” 江师傅经过这么一遭，免不了对这个小伙子有些改观，原本以为是个不知打哪儿来的臭小子想窥视他的宝贝女儿，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挺有担当的。 “纪渊，你能送我们回去吗？” 江师傅此话一出，成功把江姜震惊在了原地。不爱麻烦人的江师傅居然开口要纪渊送他们回家，这是要变天了？ 反倒是纪渊本人，淡定地从江姜手里接过江师傅的手，搀扶着将人送上车。 江姜目瞪口呆地看着宛如父子的纪渊和江师傅，这纪渊不仅要抢她零食，现在还要抢她的爸爸了？ “愣着干嘛？上车啊。”纪渊微笑着，看向江姜。 “……”江姜爬上副驾驶，给他丢去一个刀眼。 坐在后座的江师傅看着两人合拍的举动，不仅有些感叹。看来这傻女儿还没感觉出来呢，这两个人一个死活不说，一个真不知道，连他一个五十好几的男人都看出来了，两个互相有好感的人，是怎么坚持到现在谁也不戳破这层纸窗户？ 现在的年轻人啊，终归有他们的世界。江师傅坐在后座，面带微笑看向窗外，看来用不了多久，这个陪伴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女儿也要走向别人的怀抱了。 不过十分钟的车程，三人再次回到江姜家中。 折腾了一下午，准备进入初冬的小镇天空渐渐暗了下来，路边古色古香的路灯亮起，照亮了这片小地方，暖黄的灯光下，时常有欢笑声响起。 “纪渊要是不嫌弃就留下来吃饭吧。”江师傅被搀扶着回到自己的卧室，忽然开口把准备离开的纪渊留了下来。 纪渊点了点头，跟着江姜的身后踏进厨房。 好不容易有两个人独处的时间，纪渊当然是抓紧时间在她面前刷存在感。“江姜你有什么事情让我干的吗？” 江姜摇头，“纪渊今天谢谢你。” 一个下午的精神紧绷让她有些疲惫，拿着刀切菜时不留神，锋利的刀锋擦过指尖，瞬间见血。 江姜惊呼了一声把刀放下，准备去找家里的创可贴简单处理一下。 站在她旁边的纪渊皱着眉，手快地将她出血的指尖抓起来放进嘴里。口腔内有铁锈般的味道弥漫开来。 “纪渊！”江姜没想到纪渊会有这番举动，红着脸低声喊着他的名字，手指发力想要将手指抽回来。 纪渊不给她反抗的机会，紧紧抓住她的食指，用舌尖轻柔地舔舐着，确认没有冒出血珠后这才拿了出来放到水龙头下冲洗。 被纪渊的舌尖舔舐那一刻，江姜的小脸蛋上瞬间炸红，远看像个熟透的西红柿。 “纪……渊。”江姜颤抖着身体，发出的声音像小奶猫般，软软的，想让人欺负。专心处理她指尖上伤口的纪渊撇了她一眼，喉咙有些发紧。 “别这么叫我，我会想歪。” 想……歪？想歪！ 江姜躲了躲脚，害羞极了。“纪渊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我怎么样了？”他明知故问。 “你，你怎么能随便调戏女孩子！” 纪渊拉着她的手离开厨房，“我不是随便的人，医药箱放哪里了？” 江姜认定了这人就是故意的，气鼓鼓地撇开头不看他，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柜子。“在那。” 纪渊手快地翻出创可贴，将人按在椅子上，自己则在她面前蹲下，小心翼翼地替她贴上创可贴，完成了这一整套动作后，纪渊这才对上她的眼，双手扣在她的肩膀上，眼神认真道。“我不是随便的人，只对你一个人随便。你懂吗？” 对她一个人随便是什么意思？江姜忍不住想歪，对她随便是不是意味着，她在他的心里是不一样的存在？ 一想到这里，江姜就慌了起来。抽回自己的手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要去做饭了，不然时间该晚了。” “坐着，我去煮。”纪渊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心里也不着急。 反正他们，来日方长。 ☆、022 纪渊做饭很快，不过半小时三菜一汤就这么简单上桌了。以前在国外留学学到的技能总算是派上用场，至少在今天，江师傅吃得很是开心。 只夹了一筷子，就尝出来不是江姜做的。 “江姜，来者是客你怎么能让纪渊做饭？”江师傅把筷子拍在桌上，气氛有些严肃。 江姜刚想开口解释便被纪渊抢先，“是我自己要做的，江姜她刚才手指弄伤了，伤口不能沾水，我就自告奋勇做饭了。在叔叔面前，算是献丑了。” 如此献殷勤的纪渊把江姜开呆了，在办公室不可一世的纪渊居然在她爸爸面前疯狂献殷勤。该不会他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 江姜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在桌下伸出右手扯了扯纪渊的衣角让他别说了。 江师傅一听，下意识看了看女儿在桌上的左手，确实用了创可贴。举起面前的水杯对纪渊说道，“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我以茶代酒敬你。” 纪渊拿起水杯回敬，“叔叔不用客气，照顾江姜是应该的。” 眼看着再不制止纪渊，他就要说出把你女儿下半生照顾的话来，江姜伸出脚对着纪渊就是一脚，眼睛瞪他。 纪渊从江姜的眼神中读出她的心里话，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现在把你赶出去。 纪渊不敢再度造次，乖乖吃饭。 江姜家里有个规矩，食不言寝不语，一时半晌间饭桌上只有碗筷碰撞发出的声响。江师傅率先放下碗筷，看了一眼窗外。 “纪渊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在我们家留宿一晚，明天再离开。”江师傅的邀请成功把两人吓到了。 江姜皱着眉反对，“爸，他和我其他同事约好了要在温泉会馆那边集合的，现在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其他人会担心的。” “我没关系的。”大好机会放在眼前，纪渊没理由反对。“江姜，如果晚上睡觉叔叔有什么事，我留下也能给你搭把手不是吗？” 江姜被他这个理由说得进退两难，一边是担心江师傅晚上会有什么事，一边是忌惮纪渊在会影响她的思考。 “就这么定了，江姜你等会去收拾一下客房给纪渊休息。”江师傅的话不容江姜反对，她只好低声回答。 晚饭过后，距离睡觉还有一段时间，江姜要忙着收拾自己的房间还要给纪渊收拾出一间客房，根本没空搭理两个大男人在干嘛。 闲来无聊的江师傅主动拿出了一副象棋，“年轻人，会玩吗？” 纪渊坐在江师傅对面，点了点头将象棋接了过去，主动摆好阵型。 江师傅并不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但平日无聊的时候就爱专研国粹，连江姜喜欢文学也是受了他的影响。 两人对坐着，开始下象棋。 “纪渊，喜欢我家丫头？”江师傅观察着棋局，漫不经心地问道。 纪渊没有遮遮掩掩，也没有直截了当地同意。“江姜是个好女孩，喜欢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江姜这丫头，长这么大第一次带男人回家。你刚才进门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男朋友。” 说到男朋友这回事，纪渊自嘲道。“是我还追不上她。” “要想追我家闺女，你可能还要再努努力。”江师傅吃掉纪渊的将军，拿下了胜利。 纪渊也不懊恼，笑着看他。“谢谢叔叔指点。” “但是你要记住，别欺负我女儿。” “当然。” 看来他今天忙前忙后并不是无用功，至少为自己以后铺了路。 渐渐夜深，江师傅习惯了早睡，和江姜叮嘱了几句便回房。偌大的客厅就剩下纪渊和江姜两人。 “那个你真的不回会馆吗？师兄他们知道你留在这里没有？”江姜绞着手指，挺直着背坐到纪渊身边。 纪渊只觉得身边坐着的女孩呼吸急促，像是非常紧张。想到傍晚在厨房发生的事，纪渊决定不再等下去，侧过身抓着江姜的肩强迫她和他对视。 “刚才我跟你说的话，你的回答是？” “什么回答？” “我不是随便的人，所以你要当我那个可以随便的存在吗？”纪渊说话时双眼注视着江姜，颜色略浅的瞳孔里倒映出她的脸。 江姜的脸蛋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似的瞬间变得通红，支支吾吾的眼珠子四处乱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你想要和我在一起吗？我照顾你。” 纪渊难得在办公时间以外露出认真的表情，握着江姜肩膀的手有些颤抖，喉咙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干枯。 “我……”江姜张开嘴，却发现自己原来跟他一样。一样的紧张，无措。她真的可以和纪渊谈恋爱吗？可他不是最讨厌办公室恋情吗？ “你不是说不能有办公室恋情吗？” 纪渊眉头一皱，再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是老板，这条不适用。”纪渊理直气壮地反驳，“更何况那时候我不是以为你跟石怀安有点那个嘛！” “哪个？” 纪渊真切地感受到了女人的恐怖之处，原来一个问题他们真的可以打破砂锅问到底。 “就是我以为你跟石怀安有点感情啊！” 江姜看着他傲娇别扭的样子，实在没忍住笑意。笑眼弯弯的看着他，拖长着调子回答他。“我跟师兄确实有感情啊。” “！”纪渊瞪眼。 “纯师兄妹的感情。” 原来逗弄傲娇是一件如此愉悦的事情，江姜只恨自己现在才发现纪渊的弱点。 “别打岔！所以你要不要答应我？”纪渊可不允许她这么简简单单就绕开话题。 回到正题，江姜也跟着陷入了纠结。“我觉得我们还是先不要开始比较好。” 如果两个人在一起谈恋爱，万一分手了她是辞职还是不辞职呢。其实纪渊拒绝办公室恋情也是一件好事，毕竟以后吵架或者分手了也没有这么多事要考虑。 而纪渊明显是个不会多虑的主，听到江姜的拒绝，原本在屁股后摇起来的大尾巴又瞬间耷拉下去了。 果然，她还是不喜欢他。 纪渊抽回他的手，双肩有些耷拉地靠在凳子上。“我知道了。” 江姜还在考虑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会有什么困难，那边纪渊就说知道了，两个人的思维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嗯？” “你就当我没问过这话吧，工作还是照常。”纪渊垮下肩，一脸失落。没想到他的人格魅力比预想中的还要低。 江姜看他这个失魂的样子，大概猜到他是想歪了。犹豫了两秒自动伸出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勾住他的尾指。 “喂，我没说不同意。”女孩半垂着眼帘，挡住了眼里溢出来的害羞。脸颊红扑扑的，像只误闯人类世界的小精灵。 纪渊眨了眨眼，身体有些僵硬。“你说什么？” 惊喜来得太快，他甚至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听不见就算了。”江姜赌气般松开他的尾指，气鼓鼓般转过头不去搭理他，这人果然就喜欢捉弄她。 纪渊火速拉住她的手腕，露出张扬的八颗牙齿。“我听得见，听得见。” “那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纪渊小心翼翼地去看江姜，生怕惹得她不开心了又再次反悔。 被欺负多了的江姜听见他这小心的语气，忽然玩心大起。“不是啊，我不是你女朋，同事而已。”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纪渊将人转了个身，强迫江姜和他对视。 看到他毛躁得像个小孩的样子，江姜哈哈大笑起来。 “不是你女朋友，该是什么呢？” “是是是，是我女朋友！”纪渊紧握着她的手，心脏的跳动声快要刺破他的耳膜。 确认了关系的两人并没有因为彼此多了一个头衔而变得亲密起来，一时间气氛有些冷却，江姜因为纪渊的靠近而紧张到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 “我，我去给你抱被子，晚上挺冷的，你别感冒了。” 看着江姜飞速离开的背景，纪渊举起的右手有些空虚。小声嘀咕道，“抱什么被子啊，抱我不好吗？” ☆、023 第二天一早，江姜习惯性地起了个大早，踩着拖鞋，顶着一个鸟窝头，打着哈欠走向洗手间，在门口和早起上厕所的纪渊撞了个正着。 一夜无梦的江姜已经睡糊涂了，身上穿着印了小草莓的睡裙，站在原地揉着眼，头发乱糟糟的，迷迷糊糊的样子可爱极了。 “早上好啊。”纪渊抱臂靠在门上，玩味地朝她笑。 江姜下意识点头，“早上好啊。” 软糯的嗓音在走廊响起，唤醒了四周的空气。上完厕所的纪渊此时神清气爽地看着江姜朝他走来，宽大的袖子将她的手遮去一半，只露出半截手指的江姜自带娇软可爱的气息。 距离纪渊不到一米时，男人长臂一伸拦住了她的去路。 “早上好。”纪渊伸着脖子朝她靠近，俊脸在江姜的眼前放大，唤醒她被睡意封印的灵魂。 那双不怀好意的狐狸眼睛让江姜抖了抖，瞬间清醒了。反射性往后退了两步，却被自己毛茸茸的拖鞋绊了一下，脚步踉跄之际，纪渊的手臂及时伸了过来，稳稳地捞住了要摔倒的她。 这下好了，一前一后拉扯之间，两人的距离从不到一米成了零距离接触，纪渊平稳的心跳咚咚咚地通过接触传进她的脑海。 “走路迷迷糊糊的，我要是不在你就要摔倒了。”纪渊抱着她的腰，脑袋侧到她的耳边低声说道。 温热的气息喷洒到江姜的耳侧，粉色渐渐爬上耳骨。江姜挣扎了一下退出纪渊的怀抱，抱怨道。“还不是都怪你，为什么突然吓我啊。” 一定是因为回家的缘故，睡舒服的江姜完全忘记了纪渊在她家睡了一晚。现在两人在走廊碰见了，昨晚的记忆全塞进她的脑袋，江姜只觉得自己的脸蛋更红了。 纪渊收回手放进口袋，无辜耸肩。“我只是跟你说早上好而已啊，你自己没睡醒不能怪我。” “明明就是你把我吓到了。”江姜反驳。 纪渊看她鼓起腮帮子，跟偷吃的小松鼠一样，没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柔软的脸蛋。“怪我，把你吓到了。” 江姜的脸颊落到男人的手中，指尖微凉的温度在提醒着她两人到底在干嘛。 “喂。”江姜软绵绵的反抗并没有阻止纪渊的进一步举动。 男人的指尖从脸颊转移到了她的头发，耐心地拨弄着她凌乱的头发。“睡觉把头发睡得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整理一下再出来，真睡糊涂了？” 身高堪堪到纪渊下巴的江姜无法反抗，只好乖乖地站在原地，低着脑袋任由他折腾去了。 直到他收回手，江姜还是保持着低头的状态，纪渊不由得发笑。“一直低着脑袋你不累啊，傻子。” “还不是你一直要弄我的头发！”江姜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小小推了一把当做是反抗。 纪渊揉了一把她的脸收回手，“不逗你玩了，我该去找他们了，要是叔叔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江姜没想到他会这么快走，还以为以他的性格又会是一顿死缠烂打。 纪渊神色温柔地将人揽进怀里，按着她的脑袋揉了揉。“真舍不得。” “……”江姜反应有些迟钝，“纪渊，我们这是在谈恋爱吗？” 从昨晚到今天，这个问题便一直环绕在江姜的心头。从认识纪渊开始，她就不觉得自己会和这个男人会有什么故事。或者说，她根本不奢望自己能和这样的人能有超越工作关系的感情。 纪渊是一个不愁吃喝的富二代，而她只不过是一个会读书，家境贫穷的普通女生，连小康都算不上的人又怎么会和家境优渥，自信满满的纪渊搭上关系呢。 当发现自己动了歪念头那一刻开始，江姜就刻意地回避和纪渊的单独相处，更多的时候她选择和石怀安，和周深交流，在他们面前，她是自信的。可在纪渊面前她却是自卑敏感的一个普通女孩。 面对纪渊无意识的撩拨，她也只当做是逢场作戏。 原本埋藏得很好的情绪因为昨天纪渊的话而又被挖掘出来，纪渊说他不是随便的人，可谁又能保证以后会是怎么样的呢？ 江姜心里的自卑感再次爆发，直至今早睡醒，她还是没法相信自己居然和纪渊谈恋爱了。 …… 纪渊捏了捏她的鼻子，皱着眉严肃道。“我们现在不是谈恋爱难道是在偷情吗？” “……”江姜这下子信了，不管纪渊的家庭背景如何，他幼稚的性格却是永远都不会变，而和她谈恋爱的那个人，是他而不是他的背景。 确认了答案后的江姜心态变化了许多，“那你什么时候走？” “现在。”纪渊依依不舍地松开禁锢江姜的双手，“替我和叔叔说一声，等会回会馆给你发消息。” 他要走，江姜只好送他到门口。“路上注意安全，你和师兄他们度假愉快。” 纪渊扒着门口的栏杆没有挪动步子，“要不我留在你家吧，等休假过了跟你一起回工作室。” 看他这耍赖劲，江姜就知道这人不会这么轻易离开。只得软下调子揪着他的衣角，眼睛朝四处瞟了一眼确认没人，这才匆忙地踮起脚尖在他侧脸印下一吻。 “你快回去吧，别让方凌他们等太久了。” 原本只是想江姜心软的纪渊没想到她居然如此主动，站在原地清了清嗓，压下心底的躁动。“行，那我走了，回办公室见。” 目送纪渊的离开，江姜回到室内。 “纪渊走啦？”江师傅气定神闲地坐在客厅喝着茶，看他茶都泡上的样子，估计早就起来了。 那刚才她和纪渊的对话，也不知道他偷听了多少。 江姜恬着脸凑了过去，“江师傅，起这么早啊？” “我不起早一点，可能闺女都要跟别人跑咯。”目睹了一切的江师傅毫不遮掩，大咧咧地调侃道。 江姜暗叫不好，刚才只顾着和纪渊说话，都忘记江师傅起得早这个事情了。 “江师傅，你该不会生气了吧？”她硬着头皮试探道。 江师傅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我要是这样就生气了，就不会让那小子留下来住一晚。没想到他手脚还挺快的，还以为你们两个要磨蹭一会。” “江师傅你都看出来啦？” 江师傅放下茶杯，表情认真，道。“丫头啊，你爸我好歹也是五十多的人了，要是这都看不出来纪渊对你有意思，那就真白活了。” “只是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块捅破这层纸窗户。你这丫头也是的，平时机灵得很，怎么现在就这么没眼力见呢。纪渊喜欢你，我不信你察觉不到。” 江姜那点小心事哪能逃过江师傅的法眼，“犹豫这么多，是你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吗？” “爸，纪渊他家里好像挺有钱的。” 江姜说这话时有些胆怯，江师傅往常的作风总是刚正不阿的，对钱更是不看重，够用就行。现在告诉他纪渊家里有钱，也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江师傅一听，当即皱起眉。“丫头，你就因为这个所以不敢和他进一步？” “嗯。” 江师傅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丫头啊，你这孩子就是顾虑多。他家里有钱是要面临很多问题，但如果连喜欢的人都不能鼓起勇气，那你还有什么能成的。你妈和我离婚，是注定的。爸爸不能挽救自己失败的婚姻，更不想看到你受我的影响，而逃避感情问题。” 说到妈妈这个话题，江姜便跟着心疼。 妈妈和江师傅离婚的时候她年纪还小，对母亲的记忆少之又少。缺失的母爱让她总是在情感上慢一拍，也正因为这样，江姜总害怕踏出关键的一步。 “爸，这不是你的问题。” 江姜眼眶有些发烫，每次说到母亲，都像是把过去的伤疤再次挖出来，放到阳光下曝晒。 江师傅叹气，“纪渊这孩子我看着可以，但要是他欺负你了，你就跟爸说，知道不！” “爸！”江姜有些着急，“你怎么说得我好像要出嫁了一样啊！” 江师傅抹了把脸，傻笑起来。“我女儿头一回谈恋爱，我紧张不行啊！” “行行行，你永远都是我的好爸爸。纪渊都没办法替代你的位置，你放心吧。”江姜拍着胸脯保证。 “真的？” “嗯……不确定哦。” ☆、024 驱车回会馆的纪渊在大堂和其他人撞了个正着。 隔了老远，于逢青便看到消失了整整一天的纪渊右手插兜，左手转着车钥匙，心情极好地往他们方向走。 站在于逢青身边的方凌抱手歪头，问。“逢青你有没有感觉纪渊这人消失一天之后，就变得莫名的骚气？” 石怀安听到方凌的疑问，不禁赞同点头。“隔着老远我都能感觉到啊渊身上的骚气。” 知道实情的石怀安和于逢青对视了一眼，心中了然。 原来是追上了啊…… “纪渊，江姜她爸爸没事吧？”一直和纪渊是死对头的周深难得主动开口。 纪渊挑了挑眉，有些洋洋得意的感觉。“没事了，我都照顾得妥妥当当。” 这□□裸炫耀的语气，听得周深直翻白眼。“你丫好好说话会死啊？” 纪渊对他的敌意视而不见，反正胜利的人才有享受胜利喜悦的资格。“江姜让我们好好玩，她爸爸去看过医生了，过几天就好。等休假完了我们还能顺道带上她回去。” 听到江姜没事，大家的担忧算是散去了。既然没事了，他们也就能好好享受这一次短暂的休假。 其他人都到会馆的其他娱乐设施玩去了，纪渊背着包慢悠悠地回到预定好的房间，反手干脆利落地锁上门后，甩下背包赶紧摸出手机点开微信，手指噼里啪啦地敲个没停。 “我到会馆啦！” “想你想你~” “叔叔没事吧？要不我还是回去跟你待在一起？” “不想泡温泉，只想泡你。” 做好午饭的江姜点开手机，便看到自己的微信页面弹出无数条消息，而消息来源全是同一个人--纪渊。 “……” “我刚才在做饭没看见，怎么了吗？” 江姜看着手机里一长串的绿框框，瞬间有些发愁。她可没觉得纪渊有当话痨的潜质啊，好像两个人在谈恋爱以后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过，看起来还是挺可爱的。 另一边在床上咸鱼躺的纪渊听到耳机的提示音，赶紧摸过手机查看消息。 “想你了，你回我消息好慢。” 明明只是文字聊天，可江姜却感觉到手机另一端的纪渊，一定是委屈巴巴地抱着手机给她发来这条消息。 江姜靠在橱柜旁，唇角带笑给他回消息。 “我下次回消息快一点，这样可以吗？” “可以。但是这次我要补偿。” “你这人不要太得寸进尺哦。” 好吧，一物降一物，他纪渊能降的只有她江姜本人了。 …… 江师傅的恢复程度比江姜想象中还要快，不过三天时间就完全康复了。正好江姜的休假结束，离开前江姜还是不放心地对江师傅叮嘱道。“江师傅你以后注意安全，我过年再回来啊。” “知道了，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能唠叨呢！”江师傅故作嫌弃地朝她挥手，让她赶紧离开。 江姜三步一回头地走到纪渊车边，眼眶有些湿润。 站在车边的纪渊看她欲哭的样子，伸出手在江姜的背上轻抚。“要是想见叔叔我以后多给你放假，不哭啊。” 纪渊没有安慰女生的经验，所幸的是江姜在他工作室工作，动用私权这个事，对他来说不难。 江姜听到他的建议，上手就是给了他一拳。“你这是私自给我放假啊，对别人不公平。” “我自己的女朋友，我还不能自己宠啊？”纪渊大手一捞将人稳稳捞进怀里替她顺毛。 女朋友这一词从纪渊嘴里蹦出来对江姜来说还是怪陌生的，心头暖暖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翘起嘴角。 “什么女朋友啊，你这样把我形容得红颜祸水似的。”江姜声音软软的，缩在纪渊的怀里脸蛋红扑扑地反驳。 看她有心情和他开玩笑，纪渊拍着她的背让她上车。“再不走就赶不上大部队了。” 替江姜把行李箱塞进车尾箱，再绕回驾驶座时，纪渊朝远处的江师傅挥了挥手。两个男人的隔空对望，眼神里的深意只有两人知道。 * 回到工作室工作的日子比江姜想象中过得还要快，转眼便到了年末。十二月的A市悄悄下起了第一场初雪。 晚上八点的街道热闹极了，刚完成了游戏搭建的工作室正是偷懒的好时光。方凌早早便拎包走人，嘴里还念叨着说自己在酒吧遇见了真命天子，打算去把人追到手。 江姜捧着冒白烟的水杯，看着她喜上眉梢的神情不由得发笑，原来爱情的力量真的如此伟大，能让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强人变得温顺。 石怀安和于逢青两人裹着大衣，哆哆嗦嗦地打算到楼下觅食，孤家寡人的周深决定跟上，毕竟在回来以后，江姜和纪渊两人之间甜蜜蜜的互动让工作室的人直呼受不了。 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剩下抱着杯子眺望漆黑夜空的江姜，还有在自己位置上神情专注敲键盘的纪渊。 呵出一口白气，玻璃上染上一层白雾。伸出指尖在上面画着圈圈。 玩得正起兴的江姜并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等她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时，就失去了主动权。 忙碌了一天的纪渊双臂横在江姜腰间，带着浓郁的鼻音问她。“在玩什么？” 说话之间，纪渊毛茸茸的大脑袋蹭着江姜肩膀上露在外面的一寸皮肤，吸着她身上独有的桃子味。 江姜僵硬着身体任他蹭，“你是不是感冒了啊？为什么鼻音这么浓？” “昨天晚上睡觉踢被子了。”纪渊委屈地朝她撒娇，磨蹭了一会后像是不满足般将双臂收紧，就着她举起来的水杯喝了一口。 忙碌了半天而堆积的疲惫因为这一口热茶而悄然散去，江姜转过身直直将水杯举起。“再喝几口吧，你今天忙了一整天都没怎么喝水。” “真好。”纪渊喝够了便将她手里的水杯取走放在一边，自发地拉过她的双手环在自己腰间。 两人依偎在一起，看着窗外飘起的雪花为这个城市铺上一层银素。 过于滚烫的怀抱让江姜有点不适应，“你怎么这么烫啊？” 纪渊吸了吸鼻子，摇头。“我也不知道。” 思来想去，江姜还是觉得不对劲。转过身去用掌心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发现热得吓人。“不行你发烧了，赶紧去医院。” 这人发着烧居然还在工作！江姜皱着眉帮他穿上衣服，耐心地替他拉上拉链，确认不会进风这才拉着他的手往楼下去。 发烧的纪渊只是有些乏力，但当看见江姜替他操心的样子，又觉得这都是小事。 “真好，我居然能和你谈恋爱，呵呵呵。” 江姜把人塞进副驾驶，听着他小声的叨念眼底满是哀怨。“你都要烧成傻子里，还在那里呵呵呵，这么大的人还不会照顾自己。” 江姜自己颤颤巍巍地把车开往医院，路上还要留意纪渊的状态。 还好这人累了也不再折腾，安安静静地缩在座位上，眼睛里亮晶晶地看着江姜。 “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 江姜已经顾不得他的调戏，整整一个月来，纪渊嘴上对她的戏弄就没停止过，对她的喜欢也从不遮掩，大大方方地展示他对她的爱。 两人这样的恋爱状态一点都不像热恋中的情侣，偏偏两人都甘之如饴。 ☆、025 在赶往医院的路上，纪渊好说歹说才说服了江姜把他送回家，吃药就好，不用劳师动众地去医院。 江姜拿他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再度踏入纪渊住的公寓，江姜没想到自己的身份转换得如此之快。从一个借住的女孩成了他的女朋友，这简直就是质的飞跃。 江姜扶着纪渊站在玄关处等待他换鞋，却不曾想到他在自己的跟前丢了一双粉色的拖鞋。江姜不解，抬头看他。 “嗯？”看他没反应，江姜摇了摇他的胳膊。 纪渊弯着眼，笑眯眯地朝她邀功。“给你准备的啊，快试试合适不。” 这人带她回来果然是早有预谋的！江姜看他傻乐的样子，只好穿上拖鞋。软绵绵的触感让江姜有些放松，“你挑的鞋？” “对啊。”纪渊搂着她的肩膀将人带到客厅坐下，“上次你来的时候我家里没有适合你的拖鞋，我就买了一双。好看吧！” “好看。”江姜看着自己脚上那双粉嫩的拖鞋，脑补着一个大男人站在货架前挑剔的样子，就觉得格外的不和谐。 “好了，你快去床上休息。我给你煮个粥，吃了就吃药。” 温馨和谐的画面被江姜的突变打破，纪渊听到要吃药就跟个闹脾气的大男孩。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腰撒娇，眼睛湿漉漉的无辜极了。“不吃不可以吗？我自愈能力挺强的。” “不行！” 江姜义正言辞地点着他的鼻尖说道，“你老是想用撒娇来模糊焦点，不吃药要烧坏脑子了。” 在生活上面，江姜和纪渊的地位是对调的。虽然两个人年纪相仿，但其实纪渊还要比她大上三岁。别人说三岁一代沟，在两人身上却没有体现出来。相处起来纪渊更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大男人，总爱缠着江姜，如同一条小尾巴。 在工作上，纪渊的及时提点让江姜学到了很多她以前没有接触到的知识。这时候的纪渊是承担了沉稳的角色，这让江姜感到安心。 两个人就像是两块契合的拼图，放在一起刚刚好。 …… 纪渊自己乖乖回到卧室休息，江姜也没闲着，翻出他家里仅有的一口锅，为他洗手作羹汤。 糯香在厨房散开，锅里的粥正咕咚咕咚地冒着泡。关掉火，江姜把毛巾弄湿拿到卧室。 纪渊的卧室还是一如既往的漆黑，厚重的窗帘挡住了所有的阳光。江姜在原地等了几秒，等自己眼睛习惯了黑暗这才隐约辨别出床上躺着的那团物体。 摸索着将床头灯打开，橘黄色的光线瞬间充盈了卧室的每个角落。在床上安静躺着的纪渊皱了皱眉，吃力地睁开了眼。 琉璃色的眼珠子失去焦距几秒后变得澄明，声音嘶哑地叫了她一声。从被窝里伸出手抱住她的右臂，脸蹭了蹭问她。“我睡了多久了？” 江姜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依旧滚烫的温度让她紧皱的眉没法松开。叠好毛巾放在他的额头上，摸着他的柔软的黑发说。“一个小时。” “你的烧还没退，要吃药。起来先把粥喝了，把药吃了再睡，好吗？”江姜声音温柔地哄着纪渊。 生病的人总是很脆弱的，江姜小时候生病了，江师傅那时候忙也没空照顾她，只能带她去看了医生，然后又将人送回家，打点好一切又再度出门。 每当她睁开眼时，总是空落落的卧室。那种没人照顾的落差感，她懂了个透彻。 江姜温柔的询问让纪渊心头软了一块，抱着她的手越发用力。“吃完药你要和我一起睡觉。” 江姜脸上一热，揪着他的头发警告。“纪渊，别得寸进尺啊。” 纪渊抽了抽鼻子越发委屈，抬起眼看她时脸蛋红红的。“你在想什么，我让你和我一起睡觉，不干什么。” 江姜觉得牙疼，这人生病之后更小孩子了，幼稚鬼！ “现在外面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家很危险的，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家。在我这里睡不好吗？天寒地冻的，身边有个自发热暖炉哎，你真的不要考虑一下吗？” 生病后的纪渊让江姜想起当初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巧舌如兰地哄骗她加入公司。只是哪有病人在生病的时候还这么多废话的！ “我等会去睡沙发总行了吧？”江姜被他坐起来抱进怀里，耳后喷来一阵阵温热的气息，让她四肢发麻。 纪渊哪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啊，整整一个月，他活得如同柳下惠，除了牵手抱抱以外，连亲吻都不敢要。 别看他一副风流成性的样子，实际上是个连女孩子手都没牵过的雏儿。 “不行，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睡沙发。我答应叔叔要好好照顾你的，睡沙发不行。” 纪渊摇着头，怎么说都不让她去睡沙发或是离开。 最后江姜实在没办法，只好向他妥协。“那等你吃完药了我们再睡觉好吗？！” “我……” “你再说我就现在走了啊！”江姜瞪他。 纪渊被瞪了一眼瞬间就安静下来了，“我只是想说，我答应。” 两人在床上腻歪了这么一小会，粥也到了刚好能吃的温度。纪渊拿到粥后风残云卷般将它解决，又猴急地吃了药。不过十分钟的时间，他便做好了一切拉着江姜的小手要睡觉。 “……”要是谁再说病人是很脆弱的，江姜一定一脚就踹过去，看看纪渊这个比她精神还好的病人，跟打了激素一样！ …… 纪渊的床很大，目测有一米八那么宽。江姜站在床边暗自打量着，心里止不住有些紧张，她长这么大还真没有和异性同床共枕过。 “我要去洗脸刷牙，等会再来。”江姜找了个借口躲进浴室，妄图躲避一下这让人窒息的氛围。 没想到的是纪渊这个不要脸的直接跟在她屁股后面挤进浴室，大言不惭道。“我刚才吃东西了，也要刷牙。” 江姜顿时无语了，“那你先用，我出去坐会。” 纪渊眼疾手快地将人揪了回去，“没事啊，浴室大两个人用不挤。” 江姜拿他没办法，只好站在他身边老老实实用他准备好的牙刷刷牙。 镜子中的两人一高一矮，江姜为了方便洗脸干脆把长发扎成了一个丸子头。圆滚滚的顶在脑袋上，洁白的小脸透着粉，整个人都圆嘟嘟的，可爱极了。 早一步洗漱好的纪渊靠在一边等她，等江姜吐掉嘴巴里的水后，伸出手夹着她的脸蛋揉了两圈，吧唧一声在她的侧脸上印下一个吻。 “真可爱！” 被突然偷袭的江姜还没能反应过来，纪渊赶紧拔腿就跑。等她反应过来后，男人早已回到床上裹紧自己的小被子。 江姜站在原地僵硬了一会，而后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手中的水杯牙刷一放，捂着脸蹲在地上哀嚎。 “纪渊你这个臭流氓！” 待她气势冲冲地回到卧室，便看到纪渊一脸无辜地拍着自己身边的空位。“来啦，小可爱。” 江姜瞬间就消气了，鼓着脸手脚并用地爬上床，脱掉大衣露出内里的白色针织。针织衫贴身的裁剪，把她的身材展露无遗。 瞧见江姜的动作，纪渊瞬间就不敢动了。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落在她的身上，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那个，睡……睡觉吧。” 想着报仇的江姜哪能这么轻易放过他，假装贴心地俯身过去替他确认温度。果不其然，换来的是男人急促的抽气。 “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蛋突然这么红，该不会是害羞了吧？”江姜露出她的恶魔的小牙齿，看我不整死你丫的，天天逗我！ 只见纪渊双手抓着被子的边沿，慢慢地拉过自己的头顶。缩在被窝里的他声音闷闷的，“江姜你就是欺负我生病的时候不能对你做什么。” “对啊，就是欺负你！”江姜得以地哼着小调。 只是这种愉悦并没有持续两秒，坐在床上的江姜便被扑倒了。 从被子里出来的纪渊喘着气，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压抑着欲望似乎快要将江姜吞噬。干柴烈火，一点即燃。 “纪渊，我们不闹了。睡觉好不好？”关键时刻，江姜怂了。 注视着江姜的纪渊没有回答，就在她紧紧闭上眼后，额头上带着热量的一吻让她再度睁开眼。 “下次再逗我就没这么容易放过你了。” 纪渊气呼呼地将江姜抱进怀里，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声音郁闷地宣布，“睡觉！” ☆、026 隔日清晨，江姜在纪渊的怀里醒来。 扭动了两下身子，江姜的屁股擦过了可疑的物体，烫烫的还有点硬。她没看到猪跑也吃过猪肉啊，怎么能猜不出自己屁股下到底是什么东西。 眼皮一跳，江姜缩着自己的屁股悄然离开男人的怀抱。刚挪了两厘米，便被一把捞了回去。纪渊刚睡醒声音还带着沙哑，“去哪？” “额。”江姜没想到他会醒这么快，偷溜的计划失败只好找别的借口了。“我想上厕所来着。” 纪渊睁开朦胧的眼，揉了一把她的秀发。“你这个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爱厕所跑的小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江姜默然，“我这不是怕尴尬嘛。” 能不尴尬嘛，孤男寡女的同床共枕一晚上，现在还要面对他的正常生理反应，江姜抠着指甲低着头，就是不想抬头面对他。 刚睡醒的样子，多少会有点满面油光。即使两人天天见面，这样坦然的面对江姜还是做不到。古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好像还真有那么一丢丢道理。 江姜心里的那些小纠结纪渊全看在眼里，伸手掐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眼神专注认真地盯着那张巴掌般小的脸看。 “没长痘，没流口水，为什么你早上睡醒还是这么好看啊？” 男人故作惊叹的样子成功把江姜逗笑了，伸手握成拳，轻轻在他胸膛前敲了一拳。“你从哪里学来的话啊，整天油嘴滑舌的。” “不学这些话，我怕你会觉得我幼稚。”纪渊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心上 ，看着窗外渐渐变亮的光景。 江姜敏感地感觉到纪渊的话里有话，“难道你幼稚我就会不喜欢你了吗？” “那你会吗？” 纪渊有些急切地低下了头，视线灼热。 江姜抬起头迎上他的注视，在他的凝视下慢慢笑了起来。红唇白齿，目如星光。淡雅的长相因为这个笑容而绽放出炫丽的色彩，“不会。” 得到她的回应，纪渊跳动的心脏瞬间沸腾了。 那张闭合的红唇似乎下了魔法，正在引诱着他在犯罪。纪渊想，如果怀里的人是上天派来引诱他的女妖，他也认命了。 睫毛轻煽，那个迟到已久的吻终于落在了它应该去的地方。温柔的，如同在呵护一件珍视的宝贝。唇上柔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翘起嘴角，终于亲到她了！ 纪渊你成功了！ …… 江姜不明白，他们两个明明是在好好地说着话，怎么就接吻了。 只是，这个初吻会不会有点随便？江姜在脑海里脑补了一下自己此刻的造型，一定是乱糟糟的头发，然后脸上还有点憔悴，搞不好眼角还会有眼屎…… 她到底为什么要脑补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啊！不过，纪渊的唇好像没有很烫，是退烧了吗？ 两人唇贴着唇的样子保持了十秒钟，江姜的脑子里早就闪过了千思万绪，最后觉得有些无聊的她眨了眨眼，悄悄伸出舌头在他的唇上触碰了一下。 软软的，但并没有小说里形容的果冻甜味。 江姜脸上有些失落，原来接吻是这样的。 耍流氓而不自知的江姜被纪渊推开，只见男人脸上爆红，双手有些颤抖地捂着自己的脸蛋。“江姜，你……” “嗯？” 纪渊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嗷呜”了一声，卷着被子将自己包裹个严实，只露出一双大眼在无声地控诉她的行为。 这下江姜更是不懂了，难道是在嫌弃她没刷牙吗？ “……” “对不起，我下次刷牙。”江姜误认纪渊这举动是因为她没刷牙，先低下头对他道歉。 纪渊抖了抖脑袋，如果此刻的他脑袋上有耳朵，应该会像小狗一样变成飞机耳。手快地挣脱开自己身上的束缚，纪渊爬到她的眼前，眼巴巴地看她。“我们能再亲一次吗？伸舌头那种！” 江姜抬眼，看他期待的样子想都没想便给了他一巴掌。 “你去死。” 跨过纪渊，江姜下了床踩着拖鞋到浴室清洗。原来这男人不是嫌弃她没刷牙就和他接吻，是在害羞她伸舌头啊！ 噫，这真的太色.情啦！！！ 江姜拿着纪渊给她买的牙刷，用着纪渊的水杯，鼓着的腮帮子如同偷吃的松鼠。纪渊这个惹人嫌的完全没有眼力见，跟着江姜的身后挤进厕所，偏偏要和她一起刷牙。 洗手台上就一只水杯，纪渊也不嫌弃直接拿起来用了。 江姜看他如此不讲究也只能翻个白眼，吐干净嘴里的水问他。“你退烧了没？” “退了，不信你摸。”纪渊说让她摸，自己则是快速地将脑袋送到她的面前，额头贴着额头。为了防止她往后退，纪渊还机智地捂住江姜的后脑勺，让她退无所退。 俊脸忽然在自己面前放大，江姜有些呼吸不畅。憋红着小脸，“喂，太近了。” “近一点不好吗？” 纪渊得寸进尺，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小。就在他动一动便能亲上的程度时，江姜手疾眼快地捂住他的嘴巴。 “不可以，你还在生病不能传染给我。” 说完，便将人推开脚下生风地溜了。 错失机会的纪渊也只好认了，反正以后机会多得是，心里早盘算着如何让江姜和他同居。 * 于逢青的一通电话，成功将纪渊和江姜唤回了公司。两人一同出现的时候，眼尖的方凌便发现了端倪。 “你们两个为什么一起来的？”方凌的眼神犀利。 江姜这下比纪渊反应快了，“我们正好在楼下遇到。” “可是逢青只打电话给啊渊，没有通知你哎。” “……”方凌一针见血地戳穿了她拙劣的谎话。 纪渊看身边的女孩一脸慌张，只好开口替她解围。“方凌不闹了，逢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逢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点开了一个视频。大家自发地围了过去，盯着屏幕中的视频看。 这是一支短短三分钟的视频，漆黑的屏幕中出现一丝光亮，渐渐的变成全亮。蓝天白云的风景出现了，伴随着镜头的晃动，不难看出这是一个3D游戏的视频。镜头所到之处，全是古朴的建筑，像是一个小村落。 一切都是安静的，唯独有山间清风，涓涓细流。 镜头再次切换变成了俯视角，这是3D游戏常用的视角，穿着粗布麻衣的男主人翁便出现了，伴随着他的跑动，画面还算精美的地图逐渐成型。 还算繁华的小市集，热闹的比武台，以及风云莫测的天气。短短的三分钟内，展示出了这款游戏的巨大魅力。 精良的贴图，角色不再是用等级衡量，而是用年龄代替，还有一如往常的门派分类和武术技能，无一不透露着创作公司的财大气粗。 我有钱，所以我能用最好的人才做出最精美的游戏，这就是图腾这个公司的经营理念。这也难怪纪渊会说他俗气，一个用金钱堆出来的游戏，根本就没有灵魂。 动画结束，于逢青想都没想便关掉了窗口。 “啊渊，图腾终于出手了。没想到林森投拿过去的创意也就这么一小块，他们策划部是不是没人上班啊？”于逢青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纪渊看完这个视频后，心里倒是有底了。做出这样的视频，估计后续也不会有什么新主意。心里还有些得意，揉着江姜的脑袋一脸轻松。“所以我都说了，找到一个好用的大脑比什么都好。” 其他人看着他得意的样子纷纷翻着白眼嫌弃，“知道你们两谈恋爱，别这么腻歪行不行，放过我们这群单身狗。” 纪渊耸肩，反正你们又不能拿我怎么样。 “好了，回到正题。”周深敲了敲桌子，“我觉得我们不能在等了，视频做了这么久，是时候放出来给大伙看看了吧？” 周深坏坏地笑着，他们憋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这个财大气粗的公司出手了，只要现在趁着他们的热度，他们这款游戏连打广告的钱都省了。 一直认真写自己支线任务的江姜并不知道他们早已写好了新引擎，在建模和贴图上面也早已搭建完成，他们的《大宋图》在不久的将来便要诞生了。 只是在此之前，他们等待着一个完美的时机。这不，时机到了。 ☆、027 于逢青操控着鼠标点开了另一个视频文件，指尖在桌上敲出轻快的声音，显然他对自己的作品非常的有信心。 同样是相同素材的游戏，但视频的风格则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屏幕上的视频镜头落在小村庄里，一个手执广告牌子，身穿道士袍的角色出现在镜头中央，嘴里喊着“看相知前途，十文钱一位。给钱改命格，三十文一位。童叟无欺哟~” 伴随着道士的步伐，村落的全貌逐渐展现。炊烟袅袅的小房子建筑各异，有红墙灰瓦，也有稻草泥巴。和图腾他们充满故事情节的预告片不同，他们工作室的视频全是零散化的碎片凑成，在那条大街的主干道上，会有吆喝的小商贩，也会有刚打渔回来的渔夫，生活气息及其浓厚。 大家的日常作息便是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一派和谐的景象。只是当视频进度条走了一半，温馨和谐的画风突变，身穿黑衣的强盗们入侵了这个小村庄。在路上摆摊的小商贩摇身一变成为了拿刀的刀客，和那群黑衣人扭打在了一起。 不用多时，穿着同一制服的官兵赶来，平静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斗争。 整个视频看下来，流畅的镜头运用让人有一种看电影的错觉。在时间的变换下，游戏看起来就像是把一个小型古代社会展示在了观众面前。 “这个视频，是什么时候做好的啊？居然还配音了。”江姜没想到自己想的概念都被转化成了视频，而且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人玩他们的游戏，然后给出反馈。 方凌站在一边骄傲极了，“配音还是我找人来陪的，幸好姐姐我人脉广，不然配音就缺少了。” 江姜点头，原来大家都在彼此看不见的地方各自为这个游戏而努力。 “既然你们把宣传片做出来了，那我的地图能公开了吧？”江姜期待地看向纪渊，本来这个地图在整个游戏设计的初期就画好了，只是纪渊一直压着不让她说，直到今天宣传片出来，除了他们两人，其他人都不知道有这个地图的存在。 “可以。你自己来给他们说。” 江姜蹦蹦跳跳地走到自己的座位，掏出那张压在最底下的图纸。 “你们看，我想好的地图全貌。”把图纸展开铺在桌上，江姜把她心里的想法一一道来。 “考虑到我们工作室人手以及资金问题，我觉得在游戏上线后只开放一部分的地方，我原本计划是先开放江南和南荒这一块区域，这个区域的主职业主要以刀，剑，刺，针这四种为主，囊括了控制，输出，肉盾，还有治疗这四个主要职业。往后增加的资料片里，我们会适当开放一块新区域，以及增加一种新的职业。每一块区域她的属性不同，衍生出来的职业也会有所变动。” “回到正题，我们在开辟南荒和江南这一片地图的时候，我的想法是让玩家自己触发职业。例如一个玩家在砍树的时候发现和木属性相关的秘籍，他就能成为成为一个医师，而他的主职业强弱要考他在建造角色的时候属性加点决定，如果他加点的金属性过多，那就会降低他的技能加点，根据五行里面的相克相生来玩，会不会更有意思？出了玩游戏，还能学到古代易经里面的知识。” 在易经的范畴内，方凌是一概不通，只好听着江姜在站在那里有条有理地说着她的想法，待她说完，掌声四起。 “江姜，我之前以为你只是大概说说，没想到你还真的是去找资料了？”方凌震惊地翻着她面前放着的笔记本的，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心里由衷的佩服。 他们这群敲代码的机器人完全比不上这个脑子里装了一个新世界的人。如果说他们这个工作室是一个人，那估计江姜就是他们的心脏，没有心脏，大脑也会跟着死亡。 还好没把人赶走，这样有想法的人要是被他们放走了才是一大损失！ 石怀安挠了挠脑门，“师妹，你有宋朝建筑的图形或者是资料吗？我要看一下，原画才好画。” 说到建模，江姜脸上的笑意更盛。朝他摇了摇食指，“师兄，我们要做的是做建筑材料的模型，跟mc里面的差不多，只不过我们要做的是给他们提供图纸，还有整个地图的地图资源。” “什么？”石怀安瞪大了眼，他从来没想过一个网游里面居然不用做场景，还是一个3D游戏。“啊渊，我们真玩这么大？” 于逢青飞速地敲着键盘，屏幕上飞速弹出一行又一行的代码。“啊渊，我们现在所拥有的技术怕是不能支持这个想法吧？” “我觉得师妹她的意思应该是让玩家自己造出他们的世界。”周深什么时候都是最明白江姜的想法的人。 “周深说得对。”江姜打了个响指，“我在想你们一开始做这个游戏的目的，就是想造一个中国独一无二的游戏，现在国内市场单机不给力的情况，我们玩网游。网游里面千篇一律别人给你画好的世界，看起来就是你去玩别人的游戏，如果是玩家自己做一个他们世界，这又是不一样的。” “在一个游戏创作的时候，可能只是出于热情，但是后续的游戏运营则是要靠玩家，他们对这个游戏的热爱程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游戏受欢迎程度，甚至还能决定一个游戏的生死。大家在一起做这个游戏的初衷不是想做一个快时代下的快餐游戏，我觉得真正能经久不衰的游戏，总是有他的可取之处。” 江姜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手还是颤抖的。而这一次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激动。 他们整个团队付出这么多时间的游戏，终于要展示在玩家面前了。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孩子第一次登台演出，那种为他骄傲的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 而掌握了整个计划的纪渊则是淡定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图腾那群人选在这是时候出手，自然是因为等不及了。 这正顺了他们的意，让于逢青把视频上传到各种游戏论坛和传媒平台。就在大家都在为图腾即将推出的新游戏而观望时，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工作室出现在大众的面前。 上传已经过去整整十分钟，讨论热度不过是寥寥几人，而图腾的相关消息，讨论热度是他们的十倍。当然这也要归功于图腾的宣传部舍得花钱，各大游戏营销号都为他们发消息，能没有关注度吗？ 只是半小时后，一个不知名的自来水在图腾视频的相关下留下了一个热门。 【怎么我感觉贴吧里有一个也是准备上架的网游和这个很像啊？】 此评论一出，各路网友都沸腾了。一下子推出两款同类型的大型网游，一个是财大气粗的大公司，一个是不知道打哪来的小工作室，吃瓜群众赶紧两头跑，不仅看了视频，还有好事的直接截图对比了。 而那层楼里的评论更是出奇的一致。 一楼：【层主眼瞎了，明显是不一样的风格。不过我突然觉得看个小工作室的游戏看起来好有古代市井生活的气息啊，视频里面的人穿的衣服看着像宋朝的，朴实，跟图腾他们那个飘飘欲仙很大区别啊。】 二楼：【层主觉得像该不会是都没有用等级，而是用年龄代表玩家游戏时间吧？这点确实很像。】 三楼：【我被层主种草了那个叫破文工作室的网游！！完了完了，我的小钱钱要没得了！】 四楼：【赞同楼上，我好久都没见到过这么朴实画风的游戏了，现在的画风全是精美得不行，我感觉破文他们的大宋图更有质感一点哎。】 五楼：【楼上的人这么一致，你们该不会是水军吧？】 就在热度慢慢上来之际，于逢青点开了不久前注册好的工作室微博号。 #大宋图#我们一月一号见，不一样的大宋，不一样的大宋图。 微博的配文简单粗暴，连配图都没有，不留意的人只要一刷就下去了。可偏偏在微博发出的时候，大宋图这三个字已经挂在了微博热搜上，虽然排名不靠前，但讨论的热度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网上的评论褒贬不一，唯一相同的观点只有一个，大家都在等待这个游戏上线，然后一睹真面目。 ☆、028 看着网上的讨论一天比一天热烈，高居不下的热度为游戏上线做了最后的一波冲刺，而这些热度全要感谢图腾公司为他们铺的路。 正当他们这个小工作室兴高采烈为自己游戏的热度祝贺时，图腾公司的会议室倒死寂一片。 坐在主席位置上的男人，约摸四十，挺着个啤酒肚，脑袋上的地中海引人注目。手上带着的金戒指拍了拍桌，生气极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宣传部的人不是跟我保证了这个钱砸进去就会有水花吗？现在看看那个破文，别人的游戏自来水还比我们多！” 坐在下面的人在老板拍着桌子怒骂的时候默契地缩了缩脖子，有坐在靠后位置的人不怕死地嘀咕，“谁知道破文这么有想法啊，居然敢用借东风这一招，我们摆明被他耍了。之前让人去学他们的编码也没学到，这次老板又亏了。” 老板气得直跳脚，员工就要倒大霉了。 坐在左手边的林森握紧了拳头，眼底闪过怨恨。以前他在的时候，破文就没有如此风光过，一直是行业的小虾米，现在忽然成了大鱼，只是这些荣耀都与他无关了。 …… 2018年即将过去，在筹备好游戏上线的资料，纪渊大手一挥让大家休假去了。平日大家都很自觉地没有提及双休的事情，一星期七天，他们就默契十足地在工作蹲够了七天。别人上班朝九晚五，他们则是颠倒白天黑夜地干活，无非是为了一个目标。 让《大宋图》早日上线。 难得休假，江姜想都没想便窝在简浅家中一整天，直到晚上简浅回来，看到她依旧穿着睡衣，蓬头垢面地啃着薯片看电视，完完全全像一个宅女。 “江女士，我想请问一下你大好休假你窝在家里干嘛呢？”简浅累了一天，拉开家门便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失去恨天高的她瞬间矮了一个脑袋，身上的正装被她拉扯开来，一个侧身倒进沙发里，和江姜肩靠着肩闲聊着。 江姜将薯片晒到她的怀里，“给你吃，我去做饭。” “你放假怎么不约纪渊出门玩啊？”简浅调转着身体，将自己整个人咸鱼躺般窝进沙发。 说到纪渊江姜就来气，这个人从放假那天开始就没了音信，只是给她发了回家两天就消失了。直到现在也没个消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江姜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心里忧虑极了，就怕纪渊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给他发消息也不会，这会她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等待的煎熬。 “天天在办公室都能见啊，放假还见很腻。”江姜违心地回答她。 “也是，彼此多点空间没这么快腻。可是你这么快就腻了，以后结婚该怎么办？”简浅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 结婚？ 江姜切菜的手一顿，故作轻松道。“我还没想到这么远，我跟他有没有未来都不知道。” 这般丧气话让简浅听得心头一惊，赶紧扔下手中的薯片跑过去打量她。“江姜，你没事吧？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江姜放下手中的菜刀，实在是装不下去了。“他这两天都没消息，我有点担心。” “你是怕他出意外吗？还是出轨啊？” “……”江姜哀怨地瞪着她，“纪渊应该不会是出轨吧？” 只是脑洞这种东西一打开，就很难关上了。简浅开了个头，江姜便顺着她的思路想下去。“该不会是他回家对父母坦白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父母反对我们在一起然后把他困在家里了吧？” 江姜说得声情并茂，关键时候拿起案板上的菜刀一剁，一根胡萝卜应声而开。 简浅重重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这是干嘛呢，开脑洞开这么大，要是让纪渊知道了有你好看了。” 江姜挤眉弄眼地模仿着简浅说话，“要是他知道，那也是以后的事，哪有人消失两天还不给我发消息的！” 两人拌着嘴，耳朵灵的简浅便听到外面有手机铃声传来。 “你快出去吧，手机好像响了。该不会是你的心上人来找你了吧？” 江姜丢下刀，擦着手往客厅走。“哪有这么凑巧啊，搞不好就是推销电话。” 拿起手机一开，还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到。纪渊二字在手机屏幕中央闪得欢快。 江姜赶紧把电话接了起来，“喂。” “你在家吗？”电话里的纪渊声音低沉，说不上来的疲惫。 “我在啊，你怎么了？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累？”江姜是何等人，一听便听出来他的不对劲。 纪渊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的，“我在你家楼下，你下来一下好吗？” “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居然让江姜没由来鼻酸。在两个人的交往中，即使纪渊毫无保留地展示她对自己的爱，但江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因为一句我想你而红了眼眶。 声音里浓浓的疲惫穿过电话，落进她的耳朵里。 她心中无所不能，骄傲极了的少年居然有这么一天，他说他想她。 江姜拿起沙发上的羽绒服套在自己身上，走到门口穿鞋。“简浅，我出去一下。” “怎么回事啊，这么急？不吃饭了吗？”简浅从厨房出来，看她慌张的样子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江姜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就是他回来了。” 话还没说完人就不见了，简浅朝她消失的方向喊。“今晚要给你留门吗？” “不用。” 冰冷凝固的空气里因为少女的奔跑而破出一丝裂缝，街边接连亮起的路灯在冰天雪地洒出一片暖阳。 “纪渊。”江姜出门前没有收拾自己，现在正顶着个凌乱的丸子头，素颜朝天的样子跑向纪渊，凝白的小脸蛋因为刚才的奔跑而变得滚烫，乌黑的双眸亮晶晶的，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两天不见，好像又可爱了。 纪渊没有一秒犹豫，原本靠在车边的身影大步向前，将那个穿着白色羽绒服小身板抱进怀里。高傲的头颅深深地埋进她的脖颈处，深吸一口气。 江姜被牢牢地抱着，无处安放的小手只好搭在他的背上，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感觉到纪渊情绪的不对，放缓了声线问。“怎么了？” “没事。”纪渊蹭了蹭她，“就是想你了。” “可是我们才两天没见。” 纪渊直起身，摸了摸她的头上的小包。故作轻松地逗她，“两天没见，不想我吗？” “想啊。”江姜看着眼前的人，他好像瘦了一点，下巴还长了胡渣，眼底有了一片青色，眼眶红红的，状况十分糟糕。 纪渊他大概真的像她之前猜测那样，遇到了困难。 “怎么两天不见，你主动了这么多啊？”纪渊刮了刮她的鼻尖，再次将人揽进自己的怀里。 江姜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洗衣液味道，难得温顺。“因为很久没见到你了啊。”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江姜揪着他胳膊上的衣服有些害羞，却壮着胆子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没关系，下次要是你再出远门，我还是等你回来的啊。” 等你回来，对纪渊来说这四个字就足够了。 原来有她在的地方，才是他的港湾。 两人在车边站了一会，江姜实在是受不了。“你吃饭了吗？要不我们去你家做饭？” 纪渊一扫刚才的颓废，挑着眉带着痞气看她。“我发现你真的主动很对哎？说，你是不是要来吃我肉的妖精，把我以前的女朋友还回来！” 江姜看他会抽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要不要吃，不要就算了。” 江姜抬腿要走，下一秒便被纪渊拽着手抓了回去。“吃吃吃，我怎么不吃啊！” ☆、029 入夜的A市寒风呼呼地吹着，江姜和纪渊两人各自裹紧自己身上的大衣，脚步颤颤地往超市走。已经是晚上的缘故，超市里剩下的蔬果并不多，江姜带着纪渊快速扫荡了一圈，挑了尚且还新鲜的白菜和猪肉。还挑了其他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也就一袋子的事。 回去的路上，江姜哈着热气，小心地往前挪动。纪渊见状，将拿东西的那只手换到另一边去，而后牵起江姜的手塞到自己的口袋里。“你走路像只小企鹅，摇摇晃晃的看得我心里慌。” “哪有？！我明明就是小心一点，摔了可不好受。”江姜有他牵着，心里安定了不少。 “等会给你做三菜一汤？”紧绷的神经轻松了下来，江姜脑子里终于有空想等会做什么菜。 “不用，你负责休息我负责做饭。” 江姜任由他拉着走进了电梯，歪着脑袋对纪渊说。“你今天这么累，我来做饭没关系啊。” 谁知他依旧执着地摇头，“我和你谈恋爱是宠着你的哎，不是让你来当保姆的。” “可是我和你谈恋爱也不是为了找一个宠着我的男人啊，今天我做饭就当作是奖励你，下次再轮到你。”江姜抢过纪渊手里的钥匙，毫不客气地开了门，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纪渊深知她执着的个性，只好由她去了。把菜放在料理台上也不离开，就这样站在厨房的门口，眼神锁定在那个忙碌的身影上。 “你站在这里让我压力很大啊。”江姜丢给他一个无语的眼神，这个纪渊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她就如同被猎人看上的猎物，只要他勾勾手指就能控制她的生命。 “没事，你做你的，我就是无聊看着。”纪渊走了过去，圈着她的细腰将人揽入怀中，像一只粘人的大狗狗，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耳边蹭着。 被完全禁锢住的江姜叹了口气，反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到底怎么了？自从今天回来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我想吃饭。”纪渊回避她的问题，伸手搅着锅里的菜给她捣乱。 江姜见状拍着他的脑袋，颇有姐姐的架势教训道。“你饿还在捣乱！给我十分钟，先把面给你下了，等会炒菜就来。” 纪渊被江姜无情地赶出厨房，只好窝进沙发，无聊地转换电视频道。 “今日本市最大的地产业纪氏正准备着上市，纪氏此番举动将引来金融业的投资者瞩目，而纪氏的老板纪振云也将在明年一月完婚。五十五岁的纪振云将迎娶比他小十岁的姚女士，据爆料，这位姚女士曾经是纪振云本人的秘书，这场世纪婚礼本台将会给各位带来后续报道。” 江姜擦干净手，将已经装盘的菜一一端到餐桌上。 坐在沙发里的纪渊脸色不太好，周身散发着冷漠。抬手关掉电视，踩着拖鞋来到桌边，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扯起嘴角朝她微笑。“果然是贤妻良母的最佳选择，江姜你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啊？” “你想得美，快吃饭吧。”江姜敲了敲他的脑袋，让他赶紧吃饭。 刚才纪渊在看到电视上的新闻以后心情立马就变得不好，却为了不吓到她而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他的情绪波动江姜全看在了眼里。 看来，这件事并不简单。 吃完饭，纪渊没有再让江姜忙前忙后的，自觉将餐具收进厨房，末了还不忘让她先去洗澡。 看着江姜走进浴室，纪渊把手里的餐盘往水池一放，摸出手机敲出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恭喜你新婚大喜啊，纪总。你儿子那天太忙，就不来庆祝了。】 发完消息，纪渊便将手机关了机，丢到床头的柜子上，将自己摔进柔软的床垫，交叠着双手等待江姜洗完澡出来。 * 脑袋放空以后，免不了会想起不好的回忆。 两天前，纪渊被纪振云一通电话叫回老宅。延绵的山路上种满了绿植，只因正直寒冬，树上的叶子落了个七七八八，枝丫上光秃秃的，好不萧凉。 车挺稳在半山腰的老宅前，纪渊踏进这个阔别已久的地方。自从母亲去世，他被送到国外留学以后，就没再回来过，明明是熟悉的装修，却处处透露着陌生。 已经在家里做了许多年的梅姨看到纪渊的回归，喜上眉梢。“啊渊你终于回来了啊！快来给梅姨看看，瘦了好多。要搬回来住吗？” 梅姨眼角含泪，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瘦了，高了，连调皮捣蛋的神情都变得沉稳了。明明是值得庆幸的成长，可在她眼里看来，这个孩子吃了不少苦。 纪渊扶着梅姨的肩往客厅走，神情温柔。“梅姨，我现在住在市中心，你要是想我就去市中心找我，这地方我就不住了。” “胡闹！什么叫这地方？这里是你的家。”从二楼走下来的纪振宇穿着睡衣，身后还跟着一个保养得当，看起来柔弱的女人。 那个女人，就是未来的纪夫人---姚婷。 纪渊转过身直视他，讽刺地反击。“是吗？这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纪振云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气过了，他这个儿子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就变得玩世不恭，事事都要和他反着来。让他好好上学，他就逃课去网吧打游戏。断他经济来源，就翻墙出去打工。眼看实在是管不住了，姚婷便给了他建议。 把人送到国外去磨练，美其名曰男孩子就是要磨练过才能成材。 于是乎，年仅十七岁的纪渊就这样被送到大洋的彼岸。一去便是这么多年，纪渊在国外的那端日子确实消沉了一段时间，跟着别人挥霍时光。只是后来遇见了于逢青和方凌两人把他从那烂泥般的生活拉出来，走上认真学习的道路。 还好纪渊智商比较高，学东西快。在本科便修完了该读的课程，还有时间给别人写编程赚钱。 而这一切，他的父亲一概不知。纪振云给的钱他照样花，这也就让纪振云有了错觉，他的儿子还是一事无成的废物。 可纪振云不知道的是，他那个眼中一事无成的废物在大学期间赚的钱比他给的还要多。 …… “回来就知道气我！要不你就别回来了。”纪振云在沙发上落座。 纪渊扯了扯嘴角嘲讽，“这不是你打电话让我回来的？以为我稀罕了？” “混账东西！回国这么久你自己不回家，现在还是我的错了，要是我再不打电话给你你是不是准备饿死在街上？” 一直安静守在纪振云身边的姚婷替他顺着气，安抚道。“医生说了你不能生气，你就别跟小渊计较了，大家都是一家人” “谁要跟你一家人？” 纪渊此话一出，换来的是纪振云的巴掌。“啪”的一声在安静的大厅响起，梅姨看着纪渊脸上红红的巴掌，心里揪着疼。 “她是你小妈，你能不能尊重长辈。以前你妈教你的礼貌都扔到脑后去了？”纪振云气得手直颤抖。 纪渊被打转过头去，站在原地静立了两秒，最后转身上楼。 “我妈教我尊重长辈，她在我眼里算老几？” 直到纪渊消失在楼道的拐弯处，纪振云还没从暴怒中冷静下来。姚婷眼含着泪，娇弱地扯着纪振云的手。 “算了算了，振云你不要生气，我真的不介意的。孩子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吧，没关系的。” 纪振云坐在她的身边安慰地说着，“没事，就当我没生过这个不孝子。你别哭了，等会把身子哭坏了。” 两人的温情把站在一边的梅姨看得直扎眼，她干脆去厨房翻出冰袋，悄悄拿上去给纪渊敷脸。 有这样的父亲，孩子又怎么能孝顺呢，梅姨直摇头。 …… 带着温热的水汽的身体接近，打断了纪渊的回忆。 睁开眼便看到江姜头发半湿，穿着他的睡衣坐在床沿边打量她。 “洗完了？”纪渊捏了捏鼻梁，疲惫地问。 江姜没有回答，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脸蛋渐渐靠近直到柔软的唇贴在他的唇上。浅尝辄止的一个吻，不带任何欲望。 一个安抚的吻，让纪渊平静下来。 “你不开心，是不是？”江姜把手覆盖在他的眼睛上，挡住他眼底的悲伤。 “如果不开心，你可以跟我说啊。” 江姜软下调子小心翼翼地哄着他，这个男人平时总是嬉皮笑脸的，可是关键时候就像个有担当的男人，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将自己塞进他的怀里，江姜跨坐在纪渊的大腿上。双手圈着他的脖子说，“是回家遇到什么事情了吗？能告诉我吗？” 纪渊叹了气，将人拉开距离。“我还没洗澡，洗完澡跟你说好吗？” “好。” 当纪渊洗完澡出来后，就看到江姜小小一只缩在被窝里，像嗷嗷待哺的小奶猫。 “快来呀。”江姜朝他招手。 ☆、030 纪渊知道他这下子是躲不过了，只好弯腰上床，和江姜挤进同一个被窝。有了上次同床共枕的经验，两人也没以前那样的拘谨。 “做好听故事的准备了？”纪渊让她枕着自己的肩，表情放松地问她。 “嗯！” 伴随着低沉的嗓音，纪渊把他的故事娓娓道来。他的成长经历被浓缩在一段对话中，许多细节都被模糊了。江姜不知道他在面对母亲离世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更不知道他在异国他乡的时候经历一段多么痛苦的日子。 她现在看到纪渊，是踏过泥泞，越过高山的他。而这一路走来，受了多少苦只有他一人知道。 江姜心里直发酸，伸出手抱着纪渊在他胸前蹭了蹭。安慰道，“辛苦我们纪渊崽崽了，长这么大都没人疼。” 纪渊失笑，顺杆而上。“是啊，所以你要多疼我，弥补过去没人疼的日子。你看江师傅这么疼你，多好啊。以后咱爸也会很疼我的吧？” 纪渊的不要脸着实让江姜吃了一惊，“给你三分颜色就闹着开染坊？还咱爸，纪渊我发现你不要脸的功力渐长啊。” “那还不是仗着有你疼我？”纪渊挠着她痒痒，两人在床上滚作一团。 交叠的两具身躯紧密地贴着，呼吸之间有暧昧气息在涌动。落在江姜腰间的手似乎越来越烫，掌心的温度快要将她融化。 “我……” 江姜的呢喃全数被封印在了嘴巴里，换来一阵如狂风暴雨般的亲吻。她发誓，这是两人谈恋爱以来最为激烈的一次。 纪渊孜孜不倦地在索取着，薄唇不知停歇地在她那两寸肌肤上辗转反侧，生怕漏了任何一存地方。扫过整齐的牙齿，敲开毫无准备的牙关。缠绵转侧的入侵让江姜无法抵挡，只能软着自己的身躯任由他入侵。如蝴蝶展翅般颤抖着的眼睫毛出卖了她的心情，紧张，热烈的感觉让她无处可逃。 当微凉的手指落到它不该去的地方时，江姜猛地睁开了眼。被吻得嘴角通红的她睁着乌黑的双眼，小小的拳头在纪渊的胸膛上无力敲打着，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纪渊松开她往旁边侧身一滚，背对着江姜喘气。 江姜羞涩极了，抬手擦了擦嘴角。红着脸将被子拉过额头把自己埋进被窝，“我……” “我去洗澡。”刚洗完澡出来的纪渊快步冲向浴室，生怕自己再停留一秒便会改变主意。 缩进浴室的纪渊单手脱掉身上的衣服，赤luo的身体在白炽灯下展露无遗，清晰可见的六块腹肌，流畅的肌肉线条，一看就不是靠蛋□□吃出来的。 而这美好的身躯此时正高昂地唱起歌，敏感的那处昂着头，似乎在嘲笑他的退缩。纪渊叹着气揉了几把，哗哗的流水从花洒处涌出，砸在那紧致的身体上，溅开一朵朵水花。 十五分钟后，纪渊有些狼狈地拉开浴室门。 卧室里的床头灯依旧亮着，床上隆起小小的一团，黑发在枕头上铺开宛如绽放的蔷薇。 冷静下来的他小心翼翼地将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弯着腰捧起她的脸。“对不起，把你吓到了。” 江姜知道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也不怪他。在还没到最后的关头他便已经推开了她去洗澡，这样已经足够尊重。 “没关系。” 纪渊关了台灯，室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睡吧，晚安。” 纪渊和她道了晚安后打算去睡沙发，却被江姜拉住了手腕。“你不和我一起睡吗？” 女孩问这话的时候畏畏缩缩的，像是鼓足了勇气才敢说出这话。对于一个性格内敛，自小被教育要学会保护自己的她来说，能说出这话已经是极限。 而听到这话的纪渊用实际行动来回答她，一气呵成的上床掀被子让江姜退了又退。被窝里的热气被冷空气挤出去了不少，冰凉的感觉席卷了她全身。 胆小的江姜往纪渊的方向挪动了两下，慢慢贴上了他的胳膊，换来的却是他的躲避。 “……” 江姜还没来得及抱怨，便听见纪渊急迫的解释。“我刚才洗完冷水澡，身上冷，你抱着我会感冒的。” “啊……”江姜忽然顿悟。也是，刚才猴急猴撩地去洗澡，除了那个原因还能因为什么呢。 “可是我想抱着你睡。”江姜委屈巴巴道。 这下子好了，纪渊不仅一处热，直接来了个全身炭烤，哪里都是火辣辣的。双眼一闭，他用英勇就义的表情将软软的小女孩抱进自己怀里。“睡吧。” 如愿以偿的江姜并不知道纪渊的难处，没心没肺地睡了过去，只留他一人独自煎熬。 …… 转眼便是游戏上线的日子，那天江姜起了个大早，不到九点就呆在了工作室，半期待半紧张地搓着小手。 几个大男生更是从昨晚便窝在了办公室没走，加班加点地完成最后的调测。现在个个都胡子拉碴的，憔悴得不行。 知道他们辛苦，江姜更是贴心地从家里煮好了早餐，滚烫暖胃的粥配上街边买的包子，安抚他们忙碌了一整夜的心情。 纪渊心不在焉地吃完早餐，就坐在电脑前无所事事地看着漆黑一片的屏幕发呆。其他人都在享受早餐，江姜看了一圈最后决定走过去。 “要不要再吃点？” 纪渊摇头，拉起江姜的手指晃着。“如果我们的游戏失败了怎么办？” 向来骄傲自信的纪渊居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江姜的表情就跟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怎么，现在才知道害怕啊？” “呵。”纪渊移开眼，声音有些虚。“怎么可能害怕，我有预感这个游戏会大爆啊。” “我就是……”他高昂的声音立马低来了八个度，“我就是有点担心被人没法欣赏我的审美。” “不能欣赏你审美的人一定是没眼光的人。”江姜顺着他的想法说下去，即使纪渊再怎么不相信自己的游戏，江姜也相信她的设计能让玩家眼前一亮。 以前她不自信的时候，纪渊给予了很多帮助，今天该是她馈赠的时候了。 “放心吧，我知道玩家会喜欢的。” …… 早上十点一到，服务器开启。他们作为游戏研发者，自然享有了空中视角的权利。 只见石怀安精心制作出来的地图上出现了第一位访客，身穿布衣的成年男子，脑袋上挂着他的ID。 【糖醋排骨】 游戏中的人物角色呆滞了一秒，紧接着第二位玩家也加入了游戏。 【糖醋鱼】 …… “我怎么感觉再来几个人就能凑成一桌江南名菜呢？”石怀安摸着下巴，看着这两个玩家的ID，忽然有些饿了。 游戏刚开服，两人出现在的地方是被广大玩家俗称的新手村。新手村里面的摆设并不多，除去官方要用的建筑以外，全是大片大片的树林和竹林，还有丰富的矿产，再远一点的地方便是海。 而这个新手村，明显是当时宣传片出现的地方。 没有任何任务提示，两个大汉面对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热情的糖醋排骨率先开口和糖醋鱼搭上话。 糖醋排骨：【兄弟，你看我们的名字，还挺巧的。】 糖醋鱼：【还行。话说你有任务列表吗？】 糖醋排骨：【没有。这游戏连任务列表都没有，新手怎么玩啊？】 糖醋鱼：【这游戏设计者该不会是想让我们自己去摸索吧？】 糖醋排骨：【还有这种操作？那兄弟你有队伍吗？没有我们两组队吧】 两人的头顶不断冒出聊天的对话框，最后镜头中的两人组成了队伍一起往郊区的森林出发。而这两人离开后，渐渐有玩家开始加入这个游戏。 因为这两人是第一加入游戏的缘故，大家都决定继续围观这两人会干嘛。 当两人抵达树林时，糖醋排骨从背包里摸出系统赠送的斧头开始砍树。斧头一出，大家就猜到这人是把技能点都堆到了【木】这一属性上，这是个未来要承包树林的男人啊。 糖醋鱼显然没想到对方会去砍树，好奇地点着地板走过去围观。 糖醋鱼：【兄弟，你为什么会有斧头啊？我背包里就一根鱼竿。】 糖醋排骨：【我也不知道，背包里就一个斧头，不是说要致富先撸树吗？反正没任务提示我就先砍树，在游戏里准备发财了。】 糖醋鱼：【没想到你还有经商头脑？！牛啊兄弟。】 糖醋鱼没有斧头，只好在大树下打坐，耐心等候。过了没多久，打坐的糖醋鱼忽然被树上掉下来的东西砸到。 【恭喜您获得一本牛顿的知识。】 糖醋鱼闲来无事，干脆点了使用。游戏里的糙汉脑袋上有知识点疯狂增长，此事一出，两个肌肉男再次围起来叽叽咕咕地商量着。 …… 游戏上线两天，大家对于没有任务列表这一设定反应不一，多半都觉得有意思，剩下一小部分则是毫无头绪的新手玩家。只不过他们对《大宋图》的反应热度都超乎了纪渊等人的想象。 网上的评论也褒贬不一，即使在和图腾他们的游戏同时上线，《大宋图》的玩家在首日便达到了同时在线一万人的目标。 一万人虽然是个小数目，扔在茫茫的网络世界里更是不值一提，可对他们这个小工作室来说，却是一个完美开局。 网上的热度更是一浪高于一浪，让他们吃惊的是，那个糖醋鱼竟然是一个粉丝数量超过百万的游戏up主。 在尝试玩了两天以后他居然录成了视频上传到网站上，一时间，《大宋图》的关注度竟然直逼当下火爆的大制作。 ☆、031 游戏火了，转眼春节将至。 就在放假的前一天，大家早已无心工作。闲聊之间说起了各自的假期安排。周深和石怀安两人选择回家过年。 而父母定居在国外的方凌则没有飞到国外和父母过年的打算，躺着波浪卷的秀发一甩，大大方方地表示要去追男人。嘴里叨念着这个假期一定要将这个男人拿下。 “本小姐就不信这个邪，居然有我撩不动的男人！” 坐在江姜位置前的纪渊欠揍般笑着，止不住吐槽。“你这样子能追上人才有鬼，别把人吓跑已经算不错了。” 站在一边的江姜眯着眼，手里捧着被热茶慢慢品尝，滚烫的热茶烫了烫她的舌尖，让她直哈气。听到纪渊的的话，她伸出去打了一下他的肩。 “方凌这次是认真的，你别打击她的自信心了，好不容易能出现一个让她定下心来的人。” 被打的纪渊委屈极了，将江姜的手抓紧手心揉捏着。“你和她这算是联合了吗？我还记得一开始你来的时候方凌可是看你不顺眼哦？” 对于纪渊的挑拨离间，江姜权当没听见。抽回自己的手一本正经，道。“你这就不懂了，女孩子能建立起来的友谊，就没有你想象中的脆弱。” “这个我赞同。”石怀安呷了一口热茶，“当时方凌去找你的时候，我多怕你们两个hi打起来，没想到不但把人劝回来，还成了姐妹。你们女孩子的心思是真猜不得。” 周深加入工作室晚，完全不了解其中之事。石怀安看他一脸不解，便贴心地和他解释起来。 剩下的于逢青没有发话，依旧勤勤恳恳地工作着，如同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对于各自的安排，纪渊都不在乎。他唯一在乎的，是江姜能不能带他回家过年的事。只是现在人多，他也不好意思开口，只好憋在心里直到下班。 这几天大家都忙，江姜已经很久没回简浅的小窝，而纪渊家里则是多出了很多属于她的物品。洗漱台上的粉色水杯，衣柜里浅色调的女装，还有鞋架上和男款运动鞋挤在一起的女款鞋子。 连空落落的沙发上也被江姜从淘宝买回来的抱枕堆了个满。 一起去买菜，再回家做饭的日子对于纪渊和江姜来说已经是熟悉不过的事。今天下班后如常，江姜负责挑，纪渊负责拿。 两人回到家里，街头的路灯刚刚亮起。 “江姜，你打算回家过年吗？江叔叔身体还好吧？”纪渊站在洗碗池旁边，替江姜打着下手。 江姜翻炒着锅里的牛仔骨点头，“我回家过年啊，你呢？” 问出这话，江姜立马就后悔了。纪渊的家也不算家了吧？他的父亲要在春节前完婚，如果春节回家，免不了要面对他名义上的后母，还要看他父亲的脸色。 “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一起回家哦。” 江姜把爆炒牛仔骨装盘，夹起一块吹了吹，等没那么烫了便塞进纪渊的嘴里让他尝尝。“好吃吗？” 带着蒜香的酱汁咸淡适中，纪渊手里还滴着水没空回答她，疯狂点头表示他的内心想法。 “去我家过年也可以，但是你不准乱说话哦。”江姜很有远见地警告他，免得到时候又在江师傅面前乱说话。 面对江姜的警告，纪渊拍着胸脯保证。“我保证自己不乱说话，行了吧？你怎么觉得我会搞事啊，明明我很乖的。” 呵呵呵，纪渊很乖……才怪！ 两人约法三章以后，江姜第二天便简单地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乖乖在简浅家里等纪渊来接她。 “爸，我今年过年带纪渊回家过年可以吗？”江姜闲着无聊，忽然想起自己还没给家里的江师傅通个气，赶紧拨通电话。 那边的江师傅正和隔壁的光叔喝茶，听到女儿要带纪渊回家，眉头一皱。“臭丫头，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家里还没打扫呢。” “哎呀，爸。你别忙活了，我们今天下午就要回家了，你上次把腿摔了，现在又忙活，要是再摔了该怎么办？” “呸呸呸。”江师傅端着他的茶杯和光叔道别，慢悠悠地踱步回家。“你这丫头总是没一句好话，我腿早就好了，纪渊这小伙子这次来是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可不能怠慢了别人。礼数周全才能显示我们江家的风貌啊。” 江姜知道江师傅是个老古董，也就不再劝了。只能叮嘱他，“高出的东西您就别忙活了，等我们回来再搞。” “知道了。” 挂掉电话，纪渊的电话刚好打进来。 “我在楼下了，你收拾好了吗？” “嗯。” 江姜推着行李箱往电梯走，“你在楼下等我一下。” “好。”纪渊握着电话也不挂断。 “你怎么还不挂电话？”电梯抵达她的楼层，听筒里还回响着纪渊浅浅的呼吸声。 靠在车边的纪渊围着江姜替他买的围巾，用深棕色的粗线编织而成，保暖又好看，目光深情地盯着大门，听到江姜的话，他也只是淡淡地笑着。 “在等你下来啊。” 江姜知道他话里的含义，娇嗔了一句。“不就几分钟的时，电话费不便宜啊。” “就是这几分钟的事情，也浪费不了多少。” 知道他在等自己，江姜的动作更快了些。哐当着行李箱急急忙忙地往外跑。 在这冰天雪地里，一个长相英俊，穿着不凡的男人站在这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迷倒了不少少女。可他眼里的温柔，却属于江姜一个人。 当她拖着行李箱冲出大厅时，便看到纪渊踩着地上未化的雪，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挂断电话，江姜被纪渊抱进怀里。 “这么急急忙忙的，小心摔倒了。” 江姜从温暖的怀里抬头，眼睛眯成了月牙。“我不是怕你等太久了嘛！” “走吧。”纪渊主动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牵起她的手往车停下的方向走去。 * 抵达江姜家时，早已日上中午。黑色的车在国道和高速中飞驰，一路上冰雪消融。看着越来越熟悉的风景，江姜的心早就飞起来了。 一下兴起，她干脆趴在窗边，专心地看着车窗外的光景。 车挺稳在熟悉的地方，江姜带着笑意解开安全带，看了一眼纪渊便迫不及待地想要下车。 “你慢点。”纪渊看她毛毛躁躁的样子，赶紧给她开了车尾箱。 跑到车尾箱拿行李的江姜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自己的箱子，接着便是杂七杂八的年货。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啊？” 江姜翻着那些礼盒，全是贵得让人咋舌的保养品，还有一套玉做的象棋，这摆明了是要拿来讨好江师傅的啊。 纪渊来到她身边，替她将行李箱拿下来，自己则是拿起礼品。“走了，刚才还很激动的，为什么现在就傻愣了？” 江姜拉上她的行李箱跟了上去，“你怎么忽然买了这么多东西啊？都不跟我说一声。” 和她说一声好歹有点准备，突然拿着这些贵重的物品去她家，总感觉有一种提亲的错觉，要是给江师傅看了他会怎么想啊。而且现在工作室正是发展的时候，他哪里来这么多钱啊？ 江姜的脑海里乱糟糟的，跟在纪渊屁股后头连自己家到了都不知道。直直撞上了纪渊的背这才让她停了下来。 结实的一撞，两人都发出了闷哼声。 正在庭院打扫的江师傅看到两人的身影，扫把一放。“丫头，跟你说了多少遍走路别想事，现在撞到小纪了吧！” …… 得，小纪都喊上了，估计也没她什么事了。 “爸，我回来了。” 纪渊侧过身让江姜进门，想也不想地放下手中的礼物替江姜揉着脑袋，眼里满是心疼。江姜皱着眉随他揉，心想着这人该不会是铁做的吧，居然能把她脑袋撞疼，也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淤青。 江师傅看到这两人亲密的举动，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们的柔情蜜意。江师傅瞪了纪渊一眼，“回来就赶紧进门，站在这像什么话呢。” 被瞪了的纪渊背后一凉，他刚才是做得不对吗？为什么江师傅刚刚瞪了他？ 江姜无视江师傅对他们两人无声的控诉，大大方方地牵起纪渊的手进门。 家里的摆设如同往常，纪渊也不是第一次来。只是这次的身份，却变了。面对熟悉的江师傅，他难得僵硬了一回，生怕自己再做错什么事，惹得江师傅烦了，不愿意嫁给他怎么办？ 纪渊脑补了许多，直到江师傅开口让他坐下，他才战战兢兢地坐好，腰背挺直，如同一个一年级的小学生。 “纪渊，又来我家了啊？” 江师傅这话里有话的，翻译一下就是你这小伙子又来对我丫头虎视眈眈，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纪渊不敢乱说话，只懂得恭敬地回答他的问题。“叔叔，我这次来是想来拜访您的。” 成了，连尊称都用上了，这回是真的想把他女儿娶回家呢？江师傅心中暗道。 ☆、032 江姜从进了家门就扔下纪渊自己进了房间收拾去了，完全没拿他当外人看。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和她在房间里哼着小调，心情颇好的情况截然相反。 江师傅看纪渊腰背挺直，谨慎的样子便有些想笑。依稀之间他想起当初年轻的自己，那时候的他到江姜妈妈家里拜访，想着把别人家的闺女娶回家。当年没本事的江师傅生怕将江姜妈妈的父母对自己嫌弃，为了讨得两老的欢心，使出浑身解数，这才成功抱得美人归。 一转眼就二十几年过去了，那个曾经陪伴在他身边的小女孩去了另一个地方，和她长得很像的江姜也长大成人，身边多了一个陪伴她的人。 “既然过来过年，今年就好好在我们这玩吧。” 江师傅对纪渊没有之前那般热情，心里一想到是来和他抢女儿的，就感觉有了跨不过去的坎。 说罢，起身回房。 “丫头，今天晚上你做饭。” 江师傅中气十足的声音里藏了一丝惆怅，回到房间的他坐在床沿，摸着床头放着的相框。相框里放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即使年代久远，照片变得不那么清晰，但依旧能窥见美人的美貌。 “美兰，你女儿也有男朋友啦。” 江师傅布满风霜的双手轻抚着相框，不知不觉中泪水浸湿了眼眶。沧桑的嗓音带着哽咽，“我们女儿就是长得像你，性格像我。如果你还在该多好，看着她出嫁，我们两就能一起去旅游了，那时候你说想去看海，以后等女儿出嫁了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中年男人的低语在小房间内回荡，似乎回到了二十几年前和爱人并肩看星空的夜晚。 …… 江姜简单地收拾好自己的房间，走到客厅便看到纪渊在椅子上端坐着，发着呆。 她走了过去，伸手在在他眼前挥了挥。“怎么了？突然发起呆来？” “我在想，你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纪渊惆怅地支着自己的下巴，刚才江师傅对他说的话，纪渊没想明白。 江姜拍了拍他的脑门，“我爸说让你带着礼物走了吗？” “没有。” “那不就得了，你就是自己脑补太多。”江姜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江师傅没再身后这才小声朝纪渊道，“江师傅这个人啊，如果没有直接拒绝就表示同意啦，你别想太多了。” “哦对了，今晚你想吃什么？” 为了避免纪渊继续胡思乱想，江姜决定带着他一起做饭好分散他的注意力。 晚饭敲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江姜习惯了节俭，并没有因为纪渊的到来而打算做个满汉全席。 恰好纪渊也不挑食，能吃就行了。两人又经常在家里做菜，默契十足。不一会饭菜都上桌了，热气腾腾的把人胃里的馋虫都勾起来了。 一顿饭下来，三个人皆是满足。 吃完饭后准备回房的的江师傅头一回如此贴心，离开前还不忘叮嘱江姜帮忙收拾纪渊要睡的客房。末了还不忘提醒江姜明天有空就带纪渊到附近转转。 江姜一一应下，带着纪渊到他要睡的房间。 “被子枕头没有新的，你睡我的可以吗？”江姜有些费力地从自己房间抱过来一套收在衣柜里的被子。 被子常年放在衣柜里没有和阳光接触，难免会有一股樟脑丸的味道，闻起来并不舒服。江姜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嫌弃，但纪渊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只见他完全没有介意被子上有味道，一声不吭地接了过去，整整齐齐铺好。 “纪渊，我还以为你会嫌弃这个被子哎。” 纪渊耸肩，捏着江姜的脸道。“这有什么的？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况这是你盖的被子，我哪有嫌弃的道理。” 江姜拍开他的手，“今天早点睡，明天带你出去玩。你想去哪里？” “你觉得有什么地方是可以逛的？”纪渊拉着江姜的手，让她坐到自己大腿上。 江姜摇头，她的同年都是在江师傅的自行车后座长大的，等她再大一些就是忙着学习，还有帮忙做家务，别说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就连出名的景点也是靠着街坊邻里知道的。 “我的成长过程只有家和学校，对旅游景点也是一概不知啊。” 纪渊挑眉，敲定了明天的行程。“那我们就去你学校逛一圈？然后回来做清洁，你们过年之前是不是会有大扫除啊？” 在纪渊的记忆中，纪妈妈还没去世前便是她带着幼小的他一起清洁。小时候不懂，知道长大了才明白她是为了和自己多相处一会，想不出别的，只能用这种拙劣的方式去哄骗刚满十二周岁的他。 “对啊。”江姜点头，每年的大扫除都是她负责打扫低的地方，江师傅负责清扫高处，两个人合作，耗时大概一天，便能把家清扫一遍。 “你想跟我们一起打扫？” 江姜语气藏不住惊讶，瞪大了眼看向他。“我以为你纪大少爷不会做清洁工作哎。” 她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纪渊家里本来就不是缺钱的，打扫这种工作自然是轮不上他，听到他主动提起，江姜这才会觉得惊讶。 “我以前在家里每年过年都会和我妈一起清洁的，别小看我。”纪渊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江姜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惊讶。” “话说回来，你妈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啊？”提到纪渊的妈妈，江姜的兴致不小。“会跟你长得很像吗？她如果知道我的存在会喜欢我吗？” “这么着急想见我家里人？想嫁给我了？”纪渊搂着她纤细的腰，狡黠地看向她。 …… “没有的事。”江姜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怀抱，这男人居然又想挖坑给她跳。 纪渊哪会给她逃离的机会，收紧双臂微微发力，两人一同倒在了小床上，脆弱的床架发出嘎吱声。 江姜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圆圆的眼睛里装满了惊讶。念及不远处的房间就是江师傅住的，她也不敢闹出大动作。小声嘟囔着，“你这是干嘛，小心床塌了。” 纪渊只是笑着，“你在怕什么？” “嗯？” 他指了指她的心脏，那一小块地方发出扑通扑通的声音，越发响亮。江姜眨了眨眼，男人的眼睛渐渐变成墨黑，如幽潭般的瞳孔若有若无地快要将她的魂魄吸进去。 “如果我认真问你，你要嫁给我吗？” 在说出这句话时，纪渊的眼神无比认真，眼前的景象全消失了，剩下的便是眼前一人，那个能给予他温暖的女孩子。 江姜张了张嘴，“我……” 她应该回答什么呢？ ☆、033 窗外的寒风呼呼吹着，摇曳的树影落在窗户上。 床上交缠着的两具身躯轻微起伏着，江姜张了张嘴却没办法给予他回答。这突如其来的求婚让她陷入了迷茫。 要答应吗？江姜心里非常的不确定。现在的她，刚刚开启了人生的一个新阶段，这个阶段里，她拥有了一个很好的男朋友，也拥有了一份自己所热爱的工作。他们很相爱，至少现在她是这么认为的。纪渊很好，可还不到江姜能够完全将自己托付给他的程度。 她知道纪渊还有很多事要做，即使纪渊往日表现得和玩世不恭的二世祖没差别，江姜依然看出了他心里憋着的劲，一份想要做出有一番成就的冲劲。 江姜抬起头和他对视，四目相对，江姜看到了他眼底跳动的火焰，灼热的，快要烫到她的心窝去。 漫长的沉默落在纪渊眼里，他就知道女孩心中的答案。 “我……”江姜看着他眼底的火焰慢慢熄灭，有些于心不忍。可到了最后，她只能捏着纪渊的衣角，底下脑袋。 纪渊揉了揉她的秀发，将人抱进怀里。“没关系，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我可以等。” 江姜费劲地从他的怀里抽出自己的脑袋，目光澄明地盯着他看。嘴角带笑，“如果我说将来也不知道呢？” “那我就努力到你愿意嫁给我为止，反正这个世界上你可找不出第二个比我更优秀的人了。” 纪渊信心满满的样子让江姜失笑，“是是是，你纪少爷没人能比得过 。” 两人在床上静静了聊了会天，窗外的圆月悄然爬上了夜空。 不知是纪渊的怀抱太温暖，还是今天的舟车劳顿，江姜竟然睡了过去。一张小床上，挤了两个人。江姜个头娇小倒是没什么，只是苦了抱着她的纪渊。 人高马大的他盯了自己怀里的女孩半饷，最后还得小心翼翼地扯过被子替她盖上，确认人还在熟睡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能在男人怀里睡着，这心得多大啊？”纪渊将女孩脸蛋上散乱的头发拨开，露出粉嫩的小脸蛋。 熟睡的江姜完全放下了防备，娇娇软软地在他回来，小手还抓着他的衣服依偎在他的怀里。深夜的温度偏低，暖烘烘的被窝里纪渊就如同火炉一般的存在，江姜越靠越近，直接将人逼到了墙角。 难得做了一次柳下惠的纪渊苦不堪言，只是看着江姜安心的睡眠，他便心满意足了。 …… 两人合衣睡了一晚，什么事都没发生。 翌日，小镇的天空刚刚擦亮，江姜悠悠转醒。昨天晚上一夜无梦，刚醒过来的她还有些迷糊。小小地翻动了一下身体，便感觉到腰间上横着一个带着重量的东西。 没等她想明白这个是什么东西，脑袋上就传来沙哑的，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睡醒了？” 江姜瞬间炸毛，动作幅度稍大地翻动了一下往床外滚去。刚睁开眼的纪渊感觉自己手上一空，刚才还抱着的小东西居然连人带被滚到床下去了。 一个激灵，脑袋里剩下的瞌睡虫也被吓没了。 “怎么样？没摔着吧？”纪渊赶紧伸着脑袋看向江姜。 裹着被子摔在地上的江姜只在落地时发出一声轻哼，反应过来以后是后知后觉地丢人。两个人昨天晚上聊着天，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脑海里最后剩下的片段只有两人断断续续，像是蒙了一层灰的聊天。 江姜悄悄拉起被子的一角，打量着自己的衣着。 还好，什么都是整整齐齐的。 纪渊坐在床上看她的小动作，挑眉打趣道。“把你清白玷污了，要我负责吗？” 带着调侃的话，纪渊朝她伸出了援手。 借着他的力量，江姜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带着娇嗔，瞪了纪渊一眼。“你就爱逗我玩。” 纪渊知道她脸皮薄，要是再逗下去估计人就要翻脸了。赶紧哄着，“不逗你玩了，昨天晚上你睡得很香我就没把你叫醒，现在人醒了，我们要出去玩了吗？” “嗯。”江姜将被子抱回床上，拍了拍。“你先收拾一下，等会我们出去吃早餐。” “行。” 纪渊看着江姜鬼鬼祟祟摸回自己房间的身影，摇着脑袋，唇角带笑，伸着胳膊为自己放松肌肉。 人肉抱枕不好当啊。 * 两人收拾过后，江姜和江师傅打了招呼，便带着纪渊出门。 他们出门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大亮，江姜的家坐落在小巷子里，即便在这个热闹的旅游小镇里，还算得上是安静的。 纪渊话不多，江姜也不是个爱闹腾的主。一高一矮的身影沿着石青地板一直往外走，拐了个弯便到了大马路上，真正的繁荣这才展现在他们的眼前。 街边的小摊热闹极了，早餐店前的摆放着几个藤编蒸笼。中年老板专心地在抱着小笼包，还有其他种类的早餐源源不断地从那一小片地方输送出来。来吃的游客不少，个个都吃得油光满面，看起来甚是满意。 江姜拉着纪渊的手挑了一张还算干净的桌子，熟练地点着早餐。 “不知道你喜欢吃哪种类型的，我就点了这个店比较好吃的几样。”既然是当一日导游，江姜也是尽心尽力地给纪渊介绍他们当地的美食。 只是店面并不是什么高档地方，纪渊好歹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江姜唯一担心的便是他不习惯这样的地方，心里多少带了几分担忧。 这样充满市井气息的地方，纪渊反而觉得现在的他才是更真实的他。即使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他却从未在那样的家感受过温暖。而现在坐在一个破落小店里，身边坐着心爱的女孩，吃着热乎乎的早餐。 这样的生活，才是他向往的。 一室两人，三餐四季。 纪渊专心地吃着他面前放着的早饭，听着江姜温声给他科普的小事。絮絮叨叨的，他的脑海里却止不住开始浮现未来的生活情境。 那时候的他们，应该是幸福的。 …… 吃饱喝足过后，纪渊提议到江姜的高中逛逛。说起江姜的母校，黑溜溜的眼睛里落了藏不住的星光。 一路上纪渊牵着江姜的手，任由她在前面引路。江姜的母校是当地比较久远的建筑，看起来并没有新学校那般气派。只是岁月在它身上留下的沉淀倒是让这所高中充满了古韵的气味，和当地的特色也相配。 临近春节，学校已经大门紧闭。没有学生的校园就像一座酒窖里存放的陈年花雕酒，瓶盖紧闭时毫不起眼，等盖子被打开后，芳香四溢。 学校的灵魂是学生，此言不差。 “我高中的时候是个书呆子，现在”江姜忆起高中那短短三年，并没有什么值得说的。现在这个时间进不去学校，江姜只好带着人来到他们学校后山的围墙，坐在小亭子的长凳上，眺望着整片校园。 这片地方是江姜以前高中时最爱来的地方，别人都喜欢去小树林玩，她却喜欢抱着书，听着英语坐在长凳上学习。“这个地方是我的小基地，别人都不知道。” 她神秘兮兮地凑到纪渊耳边，趴在他的肩头上小声说道。 纪渊微冷的耳垂上染上了温热的气息，暖暖的扑到他的耳骨上，说不出来的痒。而这小小的痒就像无孔不入的风，居然入侵到了他的心尖上，撩得人心痒痒的。 男人侧过头，撞上了江姜有些小得意的眼睛。 “这么熟悉，该不会是高中的时候偷偷和别的男生来这里吧？”纪渊捏着她的鼻子忍不住逗她玩。 江姜从他的手中把自己的鼻子解救出来，蹭蹭地挪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没有的事，我高中的时候可纯情了，没有乱搞。” 纪渊伸手将人捞了回来，“逗你的，不生气。” 反将一军的江姜笑弯了眼，朝他挑眉。“我也是逗你的啊。” 怀里的女孩像偷腥的猫，呵呵呵地捂着小嘴巴笑。以前总是被欺负的江姜成功反击，这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 只是被逗弄的纪渊可不好打发，男人眼眸一沉，周身气息都变了。 捂嘴的双手被拉至纪渊的腰间固定住，两人之间原本就密不可分的距离更近了，似乎只要他一低头，两人的唇便能碰上。 呼吸之间，清冽的空气被搅成一团乱。两人之间的空气逐渐升温，在纪渊滚烫的唇落到她的唇上时达到了顶峰。 纪渊很优秀，江姜在之前便有这个认知。只是在接吻这件事上来说，他的优秀让江姜无所适从。 小山坡上的风到底还是大了点，江姜被纪渊完完整整地抱进怀里，舌尖的不断逗弄让她软了腰，跟没骨头似的只能靠在他的怀里，被他捧着后脑勺，压着腰，无止境地索取。 不知疲惫的纪渊换着花样，一会深入一会浅出的，舌尖扫过整齐的牙齿，又落在了软软的唇瓣上，愣是把接吻沾上挥之不去的欲.望。 还没学会换气的江姜最后受不了，只能无力地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推着他坚硬如铁的胸膛。 被松开的江姜大口喘着气，嘴角残留了一些可疑的晶莹液体。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十分可口。 而松开她的纪渊状态也没比江姜好到哪里去，用指尖替她擦掉嘴角的残余，他便将人抱到长椅上，自己离开了小亭子走到一边吹风。 山上的风甚是喧嚣，而纪渊的腿间装满了他的骄傲。 “……” 纪渊无声叹气，心里暗骂自己当什么柳下惠？ ☆、034 下午，两个人在外面闲逛了一圈以后默契地选择回家。刚到小巷里，便看到江师傅抱着茶杯坐在小马扎上和隔壁的光叔闲聊。 上了年纪的人依旧眼尖，一眼便看到远处牵着手的江姜和纪渊两人。隔壁光叔和江师傅打趣道，“你家闺女牵着女婿回来了。” 江师傅眯了眯眼，朝他们两个人招手。“今天去哪里玩了？” 江姜拉着纪渊踱步到他的跟前站定，“光叔叔好。” 光叔慈祥地点着头，“姜丫头，这么大了。快要结婚了吧？” 面对光叔的调侃，江姜害羞地摆着手。“没有没有，我大学还没毕业呢。” 光叔点着头，识趣地回屋了，留下他们三人自己聊。 “回来了就清洁吧，今年还没好好打扫过呢。” 江师傅端着他的茶杯往屋里走，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回身对上纪渊的眼。“小纪不介意帮一下忙吧？” “当然不介意。”纪渊能在未来岳父大人面前表现表现，又怎么会拒绝呢。 于是乎，纪渊主动承包了家里高处的清洁工作，爬上爬下的毫无怨言。 “江姜，把抹布递给我。”纪渊凭着身高腿长，占领了江姜家能够得着的高处，踩着小板凳指挥着江姜。 难得一次打下手的江姜乐意至极，以前他们家的清洁都是江师傅承包这一片，她承包那一片的，父女两手巧，没一会就能收拾个大概。况且两个人住的地方，东西并不多。 这次纪渊来他们家过年，实属意外。只是能够毫无顾忌和男朋友一起劳动，也未尝不是一件增进两人感情的好事。 “纪渊你小心点，别摔了。”江姜替他扶着小梯子，看他仔细地擦着那些看不见的污渍。 废了一番功夫，这片小小的地方总算是干净了。纪渊拍着手，一副大功告成的骄傲模样。 江姜看着他俊朗的侧脸出了神，连他回到自己身边都没发现。 纪渊擦了擦手，伸出冰凉的指尖碰了碰。“你怎么了？忽然发呆。” “没有啊。”江姜被他指尖上的凉意冻了冻，小脑袋往后缩着。“只是觉得我好像还不够了解你，你真的是富二代吗？” 男人的大手曲起，在她的脑门上敲了敲。 “我是富二代，但不代表我是个废人啊。我可是一个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肩能扛，胃能装。你到底对富二代的误解有多深啊？”纪渊无奈的声音里装满了宠溺，捏着她脸颊的软肉，感受着指尖的顺滑。 江姜站在原地没能挣脱开，只能屈服于他的魔爪之下。脸颊被挤成肉嘟嘟的模样，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江师傅说富二代没有一个好东西，我听他说的。” 被莫名提到的江师傅站在二楼拿着扫把，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那好吧，其实我是穷人来着。我爸不是纪振云，没爸没妈的小可怜，你要收留我吗？”纪渊顺势而上，摆出委屈巴巴的表情。可怜兮兮地盯着江姜看，企图让她能心软，答应他的求婚。 只可惜江姜早就熟悉了他的套路，并未轻易落入他的哄骗。“你一定以为我会答应的对吧？” 江姜竖起食指晃了晃，“才不会！” “……” 被拒绝的纪渊只好收起的他的可怜样，双手落在她的腰间。底下脑袋，温热的呼吸落在女孩的耳尖上，带有质感的声音低吟。 “总有一天你会愿意的。” 纪渊大胆的举动把胆小如鼠的江姜成功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地将人推开，四处打量。确认没有被别人看到，这才敢红着脸抬眼看他。 “你老是这样，太吓人了。” “哪里吓人了？”纪渊理直气壮地反问。“你是我女朋友哎。” “可是这里爸爸在啊。”江姜伸手捂住了滚烫的脸颊，只露出一双灵气的眼睛，无辜地和纪渊对视。 纪渊微笑着搭上女孩的肩膀，将人抱进怀里。 “没关系，江师傅会理解我们小情侣的。” 被抱得紧紧的江姜只能小幅度地反抗，伸出手指戳着他硬挺的胸膛，可这样的举动落在纪渊的身上，无疑是挠痒痒的存在。 “纪渊你放开我，好闷啊。” 纪渊松开双臂将人放开，贴心地将弄乱的黑发给她拨弄整齐，江姜的发质细软，摸起来凉凉的，像上等丝绸。他忽然玩心大气，揪着那撮头发不想撒手了。 江姜皱眉，看他没有松开的念头，只好随他去了。 …… 往常平淡的春节因为纪渊的到来，江姜的家增添了一份人气。 小镇地处偏僻，节日氛围还算浓厚。大年三十的那个晚上，鞭炮声接二连三地响起，而江姜家二楼最角落的房间里，江姜正和纪渊窝在被窝里，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屏幕。 江姜家并没有守岁的习惯，江师傅早早便回房休息去了。剩下江姜和纪渊两人干瞪眼，于是乎两人便挑了一部小清新的电影，缩进微热的被子看了起来。 直至外面传来阵阵欢呼，他们才愕然发现，新年早已悄然来临。 窗外未被大树遮挡的那一侧窗户，不知道是哪户有钱人家放了烟，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漆黑的夜空中炸开一朵又一朵绚烂的烟花。两人默契地看向天空，女孩清澈的眼底折射着五彩缤纷的色彩。往日看着冷淡的脸也因为新年的来临而挂上了大大的笑容，此刻的江姜，像个无忧无虑的女孩。 “江姜。” 声音有些吵闹，纪渊只能贴近耳边叫着她的名字。女孩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沐浴香味，甜甜的，隐约有点水蜜桃的感觉。 听到他的叫唤，江姜回头。红润的唇瓣擦过男人的双唇。仅一秒，纪渊便有了动作。右手垫在她的后脑勺，如同果冻般的唇被他吃干抹尽。 退无所退的江姜微微挣扎了一下，便没了动静。男人的呼吸很灼热，两人紧贴的部位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气，快要把她烫伤。 落在纪渊肩上的双手不知不觉中交缠在了一起，脱力般抱着他的脖颈。原本靠做在一起的两个身躯早已交叠在了一起。 感觉到江姜快要呼吸不过来，纪渊这才松开了一点，给她留出空间。 “宝贝，新年快乐。” 缱绻的氛围让四周的空气升温了好几度，男人低吟的一声宝贝直让江姜腰软。她小口小口地呼吸着，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腿间不容忽视的热度正在给她警告，江姜是个成年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也懂。一想到接下来的事，柔软的四肢开始变得有点僵硬。 还没做好准备的她，却不忍心推开这般温柔的纪渊。 “纪渊，我……” 江姜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纪渊用唇堵了回去。 再一次纠缠过后，纪渊侧躺在她的身边，大口喘息着。“睡吧。” 江姜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他厌倦了吗？伸出手小心地勾住男人的衣摆，声音软软的，带着撒娇的意味。 “纪渊，你真的没事吗？” 纪渊睁开眼，眼底带着的欲.望差点要烧进她的心底。“你再不睡觉，我就不保证没事了。” 说罢，江姜立即躺好，紧紧闭上自己的双眼，生怕睁开以后他要来找自己麻烦。 夜深，小房间里传来阵阵叹息。 ☆、035 短暂的春节假期被石怀安的一通电话终止。 电话里的石怀安语气着急，“啊渊，游戏服务器被攻击了。逢青他一个人解决不来，你赶紧回来吧。” 此时接电话的纪渊正甜甜蜜蜜地江姜挤在厨房折腾午饭，没想到还没过个两天幸福日子就被拉回去当苦力。 “行，我下午赶回去。让逢青盯紧了，别把人给放走了。” 纪渊这话，实际上是提醒于逢青抓紧时间反追踪，既然是做了攻击他们服务器的打算，那必定是有备而来的。他们一个小破公司居然能引来人攻击服务器，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是同行的行为。 只是刚起步的公司，从不主动和同行起冲突，能招惹什么人呢？ 纪渊的脑子快速运转，最后想到了一个公司---图腾。 两家公司的仇恨早就在八百年前有了痕迹，从接他们公司的第一个单子开始，两家就没和平过。虽说纪渊他们属于合同的乙方，却不把图腾这个财大气粗的公司放在眼里。一开始简单直接的编程被打回来以后，纪渊就知道对方公司的实力。接着木头跳槽的事，还有抢先他们把盗版游戏上市，这些都是冲着纪渊而来。 现在既然他们想玩，纪渊定奉陪到底。 “纪渊，怎么了吗？”江姜放下手中的锅铲，观察着纪渊的脸色，小心问道。 纪渊摇头，“没事，游戏的服务器出了一些问题，我可能要提前赶回去处理，你帮我替叔叔说声对不起，不能在这陪你们过完年。” 获知是游戏的事，江姜的细眉瞬间就皱了起来，担忧极了。 “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吧，可能我回去没什么帮助就是了。”这个时候，江姜想和他待在一起的心情越发浓烈。 纪渊捏了捏她的手，笑了起来。“不用担心我，你要是走了，这个年叔叔就过得很冷清啊。” 站在厨房门口的江师傅把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全停了进去，声音洪厚地朝两人说。“你们两个，工作上有事就别顾忌我了，在家这么多天也陪够了，赶紧走让我清净清净。” 江师傅的突然出现让两人都吓了一跳，江姜回身蹦蹦跳跳地走到江师傅身边，手肘搭着他的肩，温柔的声音里带着撒娇的意味。“江师傅，你这是嫌弃你女儿啊？” “对啊。”江师傅佯怒，“你们两个考虑我这么多，是不是觉得我老了，得照顾了？” 这人到中年，江师傅最怕就是别人说他老了。 知道江师傅的脾性，江姜顺杆下。挽着江师傅的手走回客厅，“哪有的事，江师傅你才几岁啊，看起来跟小伙一样，我只是想在家多待一会休息休息，你可不知道平时上班纪渊多压榨我，经常让我加班。” 跟在父女两身后的纪渊无辜极了，迎着她的挑衅的视线耸肩。用眼神无声地控诉，“你居然在我面前编排我！” 只是仗着纪渊宠她的江姜毫无畏惧，得到江师傅的同意后，便拉着纪渊回房间收拾行李去了。 坐在客厅的江师傅喝了一口热茶，心绪万千。现在女儿是真的长大了，往常不太爱撒娇的小女孩居然学会撒娇了，不仅有了男朋友，还开朗了不少。 江师傅看得出来，他这个宝贝女儿的改变，少不了纪渊的功劳。 …… 告别了江师傅，两个人回到了办公室。 刚踏进久违的地方，江姜便敏捷地感觉到了沉重的氛围。小小地方，居然笼罩了驱散不去的乌云，那种压抑的感觉在纪渊的归来后稍微变好了一丢丢，窗外的太阳也从厚重的云层中钻了出来。 “啊渊，你终于回来了。”于逢青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敲着键盘，抬起头后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眼下，像极了被抽干精气的书生。 江姜被他这副尊容吓了一跳，担忧地开口。“逢青你没事吧？怎么感觉你快要晕过去了似的。” “我还好，就是一天没睡觉而已。”说罢，他又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方凌也从她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往常妆容精致的她难得素颜了一回。那张保养得当的皮肤难得冒出了一颗红红的痘痘，挂在眉心处显得十分抢眼。 看到两人回来，眼神幽怨。“纪渊我要是毁容了都怪你，老娘居然熬到上火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行了。”纪渊撸起袖子来到于逢青身边，拉着鼠标点击了好几处，最后十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键盘，屏幕中央弹出一行又一行的代码。 于逢青起身把位置让给了他，他则走到休息区，脚步一停，把自己重重地摔到折叠床上，晕睡过去。 江姜看他这个状态，识趣地将一肚子的疑问憋了回去。安静地坐在纪渊身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屏幕上的代码并未停歇，键盘的敲击声依旧彼此起伏着。 这短短的半个小时里，江姜目睹了一场无硝烟的斗争。属于一个她从未探究的领域，一个只有在网络世界存在的角逐。即使她对计算机不太了解，也能从纪渊专注的表情上窥探一二。这次的事件，相当棘手。 源源不断跳出来的代码让江姜吃惊不已，同时也让网线另一端的人手忙脚乱了起来。 * 图腾公司的办公室内，打扮非常暴发户的图腾老板叼着雪茄，皱着眉，目露凶光地盯着眼前的屏幕。 “为什么这么久还解决不掉他们的服务器？”带满金戒指的手往桌上一拍，正在忙碌的技术部人员全都默契地抖了抖。 带着黑框眼镜的技术部长擦着额头的汗，小声解释。“老板，本来我们差点就能破坏他们服务器的运转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面跟多了好几十人一样，不断制造假的漏洞，我们现在还一时处理不过来。” 图腾老板啐了一口，“你们这群吃闲饭的，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把你们都炒了！就一个小工作室你们居然还搞不定。你知道现在他们游戏势头已经盖过我们了，再搞下去我们游戏还能赚钱吗？！” “本来就不太能赚钱啊。”耿直的部长小声嘀咕，只是这话他是万万不敢给这个没有概念的老板听见。 《大宋图》这个游戏不论是概念还是玩法，都大受他们这群业内人士关注，只是这工作室高傲，和谁都没什么亲密来往，就这样他们游戏的核心就成了迷，现在攻击他们的服务器，不过是为了拿到一点相关的资料。 只可惜在成功之前，居然杀出了个程咬金。不仅把他们之前攻击的漏洞给不上了，还制造了不少新漏洞让他们踩进去，只要一被抓到，就会被迅速反攻。现在他们的人员不仅要修补自身的漏洞，还要提防对方找到自己。 这让头发所剩不少的技术部部长头疼不已，偏偏老板还是个什么不懂的粗俗商人。 他还真是脑袋一热答应做这种事，现在反而把自己坑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期间因为纪渊的加入，他们的服务器总算是稳定了下来。现在要做的是，便是追踪这群来路不明的人。 只要查到ip地址，就不愁没有证据。 帮忙修复的方凌忍不住大骂，“这群兔崽子是活腻了，一直搞事情。要是给我抓到了，看我不他们全拉到警察局去我就不姓方！” “找到了，这群兔崽子还真的是图腾这帮人。”纪渊推开键盘，双手抱胸小口品尝着江姜递过来的热咖啡。 方凌和石怀安一听，赶紧凑了过去。意外看到他们辣眼睛的一幕，直摇脑袋说辣眼睛。 “他们攻击我们服务器的原因呢？该不会是因为你上次作弄他们那回吧？”方凌一下子就想到了上次工作室接的案子。 纪渊无辜耸肩，“冰冻非一日之寒，我怎么知道又是哪里得罪他们了。只是，他们想玩就陪他们玩个够啊。” 男人的手回到键盘上，敲出一个扩散性的木马。这个小玩意以前他写着玩的，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用场了。 …… “老板！完蛋了这次。”发量堪忧的技术部部长擦着他光洁的脑门大叫，“他们已经抓到我们的ip地址了。” “那就想办法解决啊！”老板大掌一拍，又不解气似的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你们这群饭桶，每天拿着我这么高的工资，居然解决不掉一个人？” “他是在是太强了。”光头部长不愧是好歹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只是这次对上的人并不好处理，他的脑袋运转简直比电脑可怕。 老板气得直喘气，“行了，废物。这次就算了！” “部长，我们的系统被反入侵了！”一个小程序员在电脑前大喊。 接下来，整个办公室的电脑屏幕都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对话框。 【想入侵，找点有本事的人吧】 嚣张至极！ 一下子整个技术部都炸锅了，他们好歹是学计算机专业的，现在居然被同行公开嘲讽，把他们的面子踩在脚底下摩擦。 可转念一想，这人确实用实力把他们碾压了。 一时间，气愤和丢脸的感觉涌上心头。图腾的技术部门下起了名叫“失败者”的大雨。 而解决掉麻烦的纪渊，正开开心心地拉着江姜的小手回到自己的家。 ☆、036 夜幕来临，彻底失败的图腾公司里一片死寂。 为首的秃头部长已经放弃擦汗，汗淋淋的挂在脑门上狼狈极了。本以为这次依旧能糊弄一下便能拿到他们无知老板的奖金，没想到居然提到了硬骨头。 而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早就黑下了脸，拿着手机走到门外，拨通了一个电话。 “纪老板，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这次的任务失败了。”男人低声下气的说着。 电话那头的男人比想象中的淡定，“没关系，你继续替我盯着他们，只要从中作梗几次，我自有对策。” 图腾老板恭敬地回了一句好的，挂了电话后脑子里全是不解。纪振云怎么就要针对这个小工作室，居然还不惜耗费大量金钱。 纪氏集团从房地产发迹，到现在为止涉及的领域数不胜数，偏偏空缺了最近几年非常火的互联网，而此番举动，老板不禁脑补到了纪振云盯上这个小工作室是为了弥补纪氏集团在互联网上的空白。 老板的猜测对了个大概，只是任他怎么想，大概也想不到这个毫无靠山的游戏工作室负责人居然是他纪振云唯一的儿子。 …… 经过几天的忙碌，纪渊通过小道消息了解了图腾背后的真正主人，得知消息的他站在窗前，眺望着远方的夜景。 室内的温度调得有点高，江姜从浴室洗完澡出来便看到纪渊穿着短袖黑裤站在窗前吹着冷风，一动不动的样子明显是在发呆。 虽然室内温度高，但室外的冷风吹上个半小时，保准要生病。江姜赶紧跑过去替他关上窗户，“你怎么了？” 江姜的到来打断了纪渊的沉思，女孩的脸蛋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瑕疵，担忧的神情全都浮现在了脸上。 心头一跳，纪渊搂着她的腰将人压在窗户上，俯下身咬着她的唇辗转□□着，带着发泄的意味。 纪渊情绪的变化让江姜心里的疑惑渐渐扩大，知道他松开自己后，她才得空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指使图腾来攻击我们服务器的人，是纪振云。” 纪渊连称呼那个人一声爸都不愿意了，冷着脸吐出纪振云三个字，江姜便知道大事不妙。平日对纪振云这个人的了解，她都是从新闻或者是纪渊口中知道，而真是的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江姜并不清楚。 可是他这次居然花钱让人攻击饱含纪渊心血的成品，摆明了就是冲纪渊来的。两父子居然做到了这个地步，江姜她即使是局外人，也心灰意冷。 是什么样的仇恨，才能让一个商人不惜金钱来击垮自己儿子的成果？ 江姜并不清楚。 “那你打算怎么办？”当下的她，只能跟着纪渊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走。 纪渊那双好看得像狐狸眼般的眼睛里透出浓烈的恨意，“和他谈摊牌，实在不行我就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反正有没有爸我都一样。” 听到他说要断绝父子关系时，江姜的心脏跟着一跳，就像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心脏无情地拉扯着，疼痛的感觉渐渐浮现。 心疼他，能云淡风轻地说出这番话，纪渊在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 江姜用力地抱紧男人的腰，将小脑袋埋进他的胸膛，闷声道。“没关系，如果你只剩下一个人，我还是在你身边啊。” 纪渊笑了笑，知道这小姑娘是在心疼自己。凑到女孩的耳边，温声细语地哄着。“如果你愿意，用实际行动来心疼我吧。以后，我只有你和江师傅了。” 来自男人的暗示，江姜又怎么会不懂呢。 大骂一句流氓，她退出了纪渊的怀抱，娇羞地红了脸。对上他带着调戏的眼睛，小声嘀咕。“这种事情，难道还要我来动手吗？” “！！！”纪渊顿时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你再说一遍，嗯？” 男人贴近，江姜身后是玻璃，前面是肉墙，无处可逃。干脆御姐了一把，伸出食指绕着他T恤的领子把人拉向自己，踮起脚在他唇上落下浅浅一吻。 “我说，我愿意。” 一句我愿意，换来的是一室旖旎。黑夜散去，光明降临。墨色的被子下，两个赤luo的身躯紧紧拥抱着，江姜漏在被外的嫩臂带上了红印，小小一圈落在手腕处，可见昨晚的激烈。 因为肌肉酸痛而辗转醒来的江姜带了小小的起床气，腰间还横着滚烫的大手，更让她生气了。带着郁闷排开纪渊的手挣扎着要下床，结果没挪动两步又再次被捞了回去。 纪渊刚睡醒，声音还带着沙哑。“大早上去哪里？不累吗？” 能不累？！江姜翻了个白眼，伸手随便捡了地上纪渊的T恤便要挣扎着起身。“上厕所。” “嗯，回来再陪我睡会。”纪渊松开手让她离开，末了还不忘拍了拍隔壁的带着余温的空位催促。 从厕所回来的江姜带着怨气，一想到自己做完被折腾得这么惨，就忍不住对着纪渊的屁股就是一脚。 莫明被踹的纪渊迷糊地睁着眼，下意识伸手把玩着江姜的小脚丫。“怎么了？” 原本一肚子气的江姜被他这下意识讨好的小动作弄得左右为难，连带着气都消了不少。最后只能小声唠叨一句，“以后别再这么猛。” 谁知纪渊轻声一笑，坏坏地勾起唇角。“不猛一点，你也会不开心的。” “臭流氓！” ☆、037 没过几天，纪渊便去了一趟纪氏集团的总部。 地处B市CBD的纪氏集团在此处拥有一栋高楼，远远望去，如同这座城市的定海神针，而拥有这座气势辉煌的公司，地位不言而喻。 春节刚过去没多久，人来人往之中还带着年味。纪渊站在大楼的前门，看着不断在他身边经过的人，脚步匆匆的样子和他的悠闲自在格然不同。 要面对的，总该要来。 纪渊迈开了步子，直奔纪氏所在的楼层。怀着一腔勇气，却在前台前戛然而止。 “您好，请问您预约了吗？没有预约的话，十分抱歉我们不能让你上去。”前台小姐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悄悄打量这个来找大老板的年轻人。 以前来找老板的，不是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就是顶着地中海上了年纪的男人。这会能看到一个年纪轻轻的男人来找大老板，实在难得。 更难得的是，这个年轻人长得还很帅。 纪渊双手插兜，回身扫了一眼四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从未来过，名义上是纪振云的儿子，却没来过公司，对他名义上的监护人一概不知。 这也不怪纪渊，小时候和妈妈亲，只忙于工作的纪振云对他的关心少之又少，父母之间的关系他搞不懂，只知道两个大人聚在一起，都是冷冰冰的。电视上的温情，就是个假象。 自嘲般笑了笑，朝前台小姐点了点头。“没关系。” 说罢，转身打算离开。看来要见纪振云一面，还真的要先预约了。 回到电梯前，纪渊看着液晶屏跳动的数字，心里并不着急。既然知道针对他们工作室的幕后人，就不怕纪振云不会找上他。 “叮”的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站在电梯里的纪振云身边跟着两个助理，看到纪渊的出现时，眼底波澜不惊。 呵，要找的人正好送上门呢。 “有事？”纪振宇走出电梯，领着两个助理往前走。 纪渊看着纪振云的后背，不禁觉得好笑。他们之间除了有血缘关系，还有什么呢？纪振云对他的态度，或许比普通员工好上一点。 仅此而已。 纪渊抬腿跟上他们的步伐，依旧双手插兜的他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样。 办公室的们被关上，密闭的空间里剩下了父子两。 纪渊拉开椅子，也不等纪振云说请坐这般客套话，干脆直接地坐到纪振云对面，开门见山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纪振云虽然人到中年，但沧桑的脸上依旧窥探到当年的风采。 纪渊扯着嘴角发出嗤笑的声音，“不用装了，我已经查到图腾背后的老板是你。” 事情败露，纪振云依旧是不慌不忙的样子。这个男人几十年来，掌握着一个集团的命脉，这点事情还不足以让他惊慌。 只是现在面对他的人不是商业上的竞争对手，而是和他流着相同血型的儿子。 “所以呢？你来是有目的的吧？”纪振云反问。 “为什么要针对我们工作室？我已经离开这个家，你非要把我逼上绝路？”纪渊可不像纪振云那般假装，喜欢直来直往的他把问题抛了出去。 “就你那个十个人不到的工作室？”纪振云笑笑，往日老谋深算的眼睛里露出轻视。手指敲了敲桌面：“这和纪氏比起来不过是一只蝼蚁，把你闭上绝路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我让你回国，接手纪氏。你去给我弄什么工作室，你还真长本事了？” 纪振云的话倒是不错，和纪氏相比工作室确实是蝼蚁，但纪渊从来都不屑这个所谓的商业帝国，更不屑接手纪振云的东西。 “接手纪氏？”纪渊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会让我接手纪氏，我就一定要答应吗？别人稀罕你找别人去，别用这种肮脏的手段来限制我的人生。从我出国之后，我跟你还有什么关系吗？” “一个只会给我打钱的父亲，除了养我的那些钱以外，还有什么呢？”纪渊目露凶光，不再压抑自己的怒火。“你攻击我们的服务器，也别说什么让我接手纪氏这样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看上了现在网络游戏的蛋糕，指望能从我手上分出一杯羹，不是吗？” 知子莫若父，这句话换过来也同样成立。 纪振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纪渊恐怕比所有人都清楚。他的自私，享受名利带来的威望，充满野心的人又怎么会扬言让纪渊接手他的商业帝国呢。 纪渊他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孩了，在国外摸爬滚打的那段日子，这点眼色要是没学会，就白混了。 纪振宇放在桌下的手抖了抖，没想到他唯一的儿子居然能活这么透彻。确实，他想从纪渊手中分一杯羹，但也不妨碍他最后的目标。 这个商业帝国在他手上已经这么多年了，已经有了白发的纪振云知道自己上了年纪，当看到昔日商业上的好友能够让儿子管理公司，自己去享受天伦之乐的样子，多少还是会羡慕。只是当年犯下的错，直到今天都没办法弥补。 他的第一任妻子是商业联婚，除了利益纪振云从已故的妻子身上并未获得什么，纪渊的诞生更是个意外。面对这个和母亲有七分像的儿子，更说不上喜欢。 纪渊成长的时候，正是公司要上轨道的日子。纪振云把所有的精力放到了工作中，家庭里的一切都不过问，这也导致了父子两关系日渐疏远。 妻子离世以后，纪渊的性格越发怪异孤僻，纪振云作为不及格的父亲，只好听从新欢的建议，将人送到国外。此番举动，两人的关系到了无法修复的地步。 纪渊的不受控让纪振云大受挫折，从来只有服从他命令的人，没有像他那般固执的。一心为他好，却不领情。纪振云只好用上了对付商业敌人的手段，一来扩大自己的商业版图，二来将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带回集团，好好训练将来接手集团的运营。 纪振云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只是纪渊对他的想法毫不心动。 “我都是为了你，不管你接不接受，反正以后纪氏也会是你的东西。”纪振云难得没有和纪渊大吵大闹，而是身陷办公椅，略微沧桑地道。 纪渊不知道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抽什么疯，“那我只能说，你另请高明吧，我是不会放弃我的工作室，也不会接受你的东西。” …… “将来我死了，纪氏股份会全转到你的名下，你要是不喜欢就拿去卖掉。”纪振云对着纪渊离开的背影又道。 死？ 手已经落在门把上的纪渊收了回去，转身对上纪振云的眼。“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已经立了遗嘱。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这是我的决定。” 纪渊皱了皱眉，思量着他这话的真假。 “你可以继续你的工作室，只要答应我两年后回来集团，我就让人停手，还顺带注资进你们的工作室。”纪振云和纪渊说话的语气跟谈生意没两样，他的每一句话都是没法商量的语气。 早已习惯的纪渊耸了耸肩，“行，一言为定。” 纪渊会答应他，全是为了自己工作室的发展。现在游戏上了轨道，需要大量的资金来支持下一次更新。全靠方凌的注资当然是不可求的，反正是要寻找合作人，那还不如找一个相熟的，至少操作能再方便一点。 “合同准备好，我过几天来签约。” 纪渊离开后，纪振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果然是老了，刚才对上纪渊的那个要吃人般的眼神，居然有了一丝退却。 …… 阳春三月，万物重生的日子。一个天晴的周末，江姜早早地起了床，进洗手间前还不忘把熟睡中的纪渊叫醒。 “快起床，不是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 纪渊像个大宝宝，将脑袋埋进枕头晃了晃。声音了满是浓浓的起床气，“知道了。” 穿上贴身剪裁的西装，纪渊难得正经了一回。连平日乱糟糟的头发都被他拨弄整齐，一丝不苟的服帖在脑袋上，从厕所出来的江姜还真的被惊艳到了。 往日还有些大孩子起的男人在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后更显帅气成熟，在看到纪渊的打包后，江姜的脑袋只剩下一个想法，原来正装真的会给一个男人帅气翻倍！ 两人稍作一番打扮，便手牵手上了车。纪渊开着车驶离小区，路过花店的时候停了下来，再回到车上时手里多了一束白百合。 看到手中的白百合，江姜猜到了个大概。 踏青时分还没到，城郊的墓园显得越发的清净。一路往上，时不时能看见歇脚的小鸟落到墓碑上，吱吱喳喳地为这片清净地添加几分热闹。 “妈，带女朋友来见你啦。”纪渊拉着江姜的手来到一个墓碑前，碑上贴着照片，照片中的女人和纪渊有七分像。只是照片中的女人看起来温婉极了，像古时候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 江姜微微欠身，“阿姨你好，我叫江姜，是啊渊的女朋友。” 纪渊抱着江姜的肩，一脸骄傲。“妈，以前你总是怕我这样的性格找不到女朋友，现在找到了。她对我可好了，温柔体贴，还能干。” 江姜听着前面的话还颇是满意，只是听到最后一句以后脚下一软，差点没摔了。什么叫能干！这人怎么一言不合就开车了？ “……” 在长辈前面不好发作，江姜把气给憋住了。 “阿姨，纪渊有时候会很任性，但相处下来是个小乖乖。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您别担心。”江姜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便随了心。 说话之间，纪渊握起江姜的手，十指紧扣。 “你跟我妈承诺了，就是答应我的求婚了？”纪渊抓住了时机，赶紧逼婚。 江姜拍了拍他的肩，“哪有你这样求婚的！” “怎么没有，在我妈面前承诺比什么都强。” “……”江姜决定岔开话题，“阿姨以前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对吧？” 纪渊摇头：“没有，我妈以前对我可严格了。” “那是因为阿姨很爱你啊。”江姜忽有有些羡慕，她的妈妈在有记忆前就去世了，记忆中江姜只有江师傅的陪伴。 纪渊点头，“那是，我妈朝爱我的。现在你也要超爱我才行。” “行行行，我以后保证也会超爱你的！” 江姜实在被他烦得不行了，只能答应下来。 谁也没想到，这一承诺一过便是一辈子。 我在墓碑前立誓，永不和你分离，除了生死。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我也写得很垃圾呢，你们先别着急骂。我先骂我自己，番外随缘，很感谢点进来坚持看完这本剧情紧凑到不行，文笔也算不上太好，感情戏更是一塌糊涂的文。 以前就有读者说我的剧情太紧凑，对话没感觉，只专注写场景。这些毛病在这篇文还是没有改掉，在这里对期待这篇文的小可爱说声抱歉，辜负你们的期待了。 不过成长就是这样的，总是有了积累才会有更好的下一次。 下个坑见。 《月牙弯》想看的点个收藏，不想看的我们有缘再见啦！ 再次鞠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