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王爷,王妃出逃1001次 作者: 伊玉 简介: 一朝穿越,要成为太子妃的叶芷芸被大越的战神当场抢亲!传闻这位战神性情残暴,不近女色!性情残暴?不近女色?“王爷,王妃把您的军符扔湖里了!”王爷头也不抬:“派人多做几个,让王妃扔着玩。”“王爷,王妃要烧了太子府!”王爷兴致盎然:“去帮王妃加把火。”“王爷!不好了,王妃要跟南清九王爷踏青!”王爷神色大变:“快备车,本王要同王妃一起迎接来使!” 番茄小说网2021-06-05完结 111.7万字 ·21万人在读 第1章 穿过来当新娘? 大越国,太子府。 一身大红喜服的叶芷芸口溢鲜血,直横横的躺在地上。 旁边一位身着月白长裙的妙龄女子哭得戚戚哀哀:“妹妹,你怎么这么傻?能嫁给太子是你一辈子的福气,你怎么能一杯毒酒就自尽了呢?” 此时,本是喜庆的婚堂鸦雀无声,站在一旁的太子脸色铁青,眸中含满怒意。 就连座上的帝后脸色也不好看,好好的大喜之日,新娘居然饮鸠自尽,这可是皇上亲赐的婚事,叶芷芸这么做,置皇家的脸面于何地? 自尽? 叶芷芸眉头动了动,猛地睁开双眼! “啊——”叶芷婧被吓得惊叫:“鬼啊!” “闭嘴!”叶芷芸瞪了她一眼,捂着生疼的脑袋,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充斥着她的脑海。 叶芷芸,大越国文伯侯府的嫡大小姐,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父亲对她不闻不问,身为嫡出小姐,却胆小怕事软弱无能,私下受尽文伯侯府庶出大小姐叶芷婧的欺凌。 而外人眼中的叶芷婧才貌双全,贤良淑德,是大越京城的第一才女! 今日三月十五元宵,是她与当朝太子墨宸羽的大婚之日,这桩亲事乃是皇帝亲赐,因为文伯侯并不重视原主,所以皇帝认为背后没有一点势力的叶芷芸成为太子妃是最好的人选。 然而就在迎亲之时,叶芷婧以关心的名义给叶芷芸端来一碗汤,也正是那碗汤,让原主在跟太子拜堂之时暴毙当场! 她这是……穿越了? “你……你没死?”看到这一幕,上一秒还柔柔弱弱的叶芷婧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随即像反应过来一般,欣喜的叫道:“快,快叫太医,妹妹没死,她还活着!” 然而此话刚落,叶芷芸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目光凌厉的看着她:“叶芷婧?” 叶芷婧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愣,这个废物,怎么会有这种眼神? 片刻,她才反应过来,一脸担忧的说道:“妹妹放心,姐姐知道你一直不喜欢太子,你今日自尽之事我会向太子求情的。” “啪——” 叶芷婧话刚落,就被叶芷芸毫不留情的扇了一巴掌。 声音响亮,让婚堂所有的人为之一愕,文伯侯府的嫡大小姐一向胆小怕事,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人? 叶芷婧错愕的捂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叶芷芸:“你……你居然敢打我?” “我乃文伯侯府嫡出之女,你一个庶出,本小姐怎么不敢打?”叶芷芸开口凌厉,一下就震住了在场的人。 “婧儿!”见叶芷婧被打,太子神色一急,忙上前扶住:“婧儿,你没事吧?” 叶芷婧捂着脸,楚楚可怜的摇头:“是我不好,我冲撞了妹妹,妹妹打我是应该的。” 太子气急的瞪向叶芷芸:“你这个毒妇,在大婚之日饮鸠自尽已是罪大恶极,婧儿那么担心你,你不仅不知恩图报还以怨报德,来人,给本太子把这个毒妇押入大牢!” 叶芷芸内心冷笑,这门亲事虽是皇帝亲赐,可太子对懦弱无能的原主厌恶至极,而被赋予京城第一才女的叶芷婧,才是太子的心头所爱。 第2章 退婚 羽儿!”太子的话刚落,上座的皇后就喝了一声。 叶芷芸抬眸,就见皇后身着明黄凤袍,头戴金钗凤冠,妆容沉稳而端庄,眉点朱砂,神情不怒自威。 与她并肩坐在一起的,还有当今皇上。 皇后看了一眼叶芷芸,不容置疑的说道:“叶小姐,今日是你与我儿的大婚之日,你竟闹了这么一出,便是免了你的死罪,也要受牢狱之灾,但念在你将成为本宫的儿媳,本宫可以网开一面,既然你现在没什么大碍,就赶紧拜堂,免得误了吉时。” “母后!”太子还想说什么,却被皇后一个眼神瞪了回来! 叶芷芸不顾皇家颜面,在与太子成亲之时自尽,是大罪没错! 可是…… 她眼角瞟了一眼坐在旁边置之不理的皇帝,终究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大罪也好死罪也罢,皇上不想节外生枝,她就不能在这种节骨眼上追究! 叶芷芸冷笑,她都中毒了,皇后不闻不问,还硬要她拜堂,她看上去是这么好欺负的人么? 她擦掉嘴角的鲜血,缓缓起身:“太子非臣女中意之人,臣女要退婚!” “什么!”此话一出,婚堂之上顿时一片诧异之声! 帝后的脸色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她居然敢退婚,是不要命了吗?”堂中响起一个声音。 “她是什么人?太子殿下是什么人?居然敢在帝后面前退婚,她有什么资格?” 在场的来宾交头接耳,对叶芷芸此举议论纷纷。 “妹妹,你就是再不喜欢太子,也不能这般胡闹啊!” 叶芷靖语气着急,然而叶芷芸却没放过她那隐隐上扬的嘴角! “叶芷芸!”皇后厉声训斥道:“别以为本宫对你宽仁,你就可以在这里胡言乱语!” 太子恼羞成怒的指着叶芷芸吼道:“就算要退婚,也是本太子不要你,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叶芷芸看向太子,冷笑:“在这婚堂之上,臣女才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可太子殿下对叶芷靖比对臣女还要关心,既然太子殿下钟情姐姐,那便求娶姐姐去好了,臣女非迂腐之人,怎么会不成全你们?” “你!”太子被她的话气得一噎! 心底一狠,转眼就跪向帝后:“父皇,母后,叶芷芸在大婚之日饮鸠自尽,此乃抗旨不遵,藐视皇威,以下犯上,数罪并齐,儿臣提议,将叶芷芸关押大牢,听候发落!” 上座的皇帝老眸酝酿着风暴,低沉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叶芷芸!” 带着九五至尊的威严,一开口,便让全场肃静,语气逼人:“你可知罪!” 大越国的皇帝看上去有点老态,龙须花白,眼角映着皱纹,一身龙袍加身,威仪十足。 叶芷芸毫无畏惧的直视老皇帝:“臣女有何罪?” “还敢嘴硬!”太子指着叶芷芸怒不可遏:“来人,将她押下去!” “妹妹!”叶芷靖急忙抓住叶芷芸的手:“你快认罪吧!我会在皇上与太子面前为你求情的,皇上宽宏大量,定会饶恕你的!” 第3章 错过了有趣的事 求情?”叶芷芸眸眼寒芒闪过,一把抓住叶芷靖的手,「咔啦」一声,就把她的手扭断了! “啊——”叶芷靖惨叫一声,随之而来的疼痛让她面容扭曲! “叶芷芸!你在干什么?”太子忙扶住叶芷靖,气怒的吼道:“来人!还不快将她拿下!” 话落,顿时就有士兵从外面冲进来,正欲抓住叶芷芸! 叶芷芸一个旋身,转眼擒住士兵的脖子,狠狠一捏,那士兵顿时口吐鲜血,闷声倒地! 事情发生之快,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剩下的士兵都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间忘了反应! “啊——杀人了!”不知是谁叫了一声,整个婚堂顿时乱作一团! “护驾!快护驾!”皇上身边的太监尖着嗓子大叫。 皇上神情一凛:“把她给朕拿下!” 一众士兵回过神,齐齐冲向叶芷芸,叶芷芸眸光一沉,转眼就拔出一名士兵身上的佩刀,刀光剑影间,那些士兵还没碰到叶芷芸的一根发丝,便被一招毙命,血花四溅,将本是喜庆的婚堂,染得更红了! 在场的宾客被吓得目瞪口呆,尖叫连连,不少女眷已经逃了出去,剩下的大臣不是躲在角落发抖,就是大义凛然的挡在皇帝面前! 而此时,门外更多的士兵冲了进来,将叶芷芸团团围住! 叶芷芸猩红的眸光看向太子,手中染了血的弯刀直指他的脖子,太子被她的举动吓得脸色惨白:“叶……叶芷芸!你想干什么?本殿下可是太子!” 皇后的心脏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叶芷芸!本宫命令你,即刻把刀放下!” 叶芷芸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皇后,奉劝一句,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太子人头落地,对我来说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此话一出,皇后脸色顿时惨如白纸,越帝瞪着老眸,神情满是风暴:“叶芷芸,你胆大妄为意图谋反,还以为能活着离开太子府?” “我不在乎!”叶芷芸笑着,弯刀突然改了方向,指着太子怀中的叶芷靖! 叶芷靖顿时面露惊恐:“妹……妹妹……我是你姐姐啊……别……别杀我……” “杀你?”叶芷芸好笑:“那就太便宜你了!” 说着,她手起刀落,在叶芷靖脸上狠狠划了一刀,鲜血瞬间喷涌! “啊——”叶芷靖惨叫一声,惊惧的捂着脸:“我的脸!我的脸!不要啊!” 在古代,一个女子的容貌何其重要? “靖儿!”鲜血喷在太子脸上,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我向来有仇必报。”叶芷芸勾唇:“叶芷靖,你以前对我做过的那些事,从即刻起,我会加倍奉还给你!” 说着,又毫不留情的划了一刀! “啊——”鲜血透过叶芷靖的指缝血流不止,她惊恐的连连求饶:“不……不要……” 就在这时,堂中气压忽而骤降,一抹轻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穿透了叶芷芸的耳膜,在堂中缓缓响起:“本王不过来迟了片刻,竟错过了这般有趣的事。” 第4章 战王墨宸渊 叶芷芸回眸,蓦然对上一双锋利而沉敛的长眸,气息顿时一窒。 映入眼帘的男子一身玄色蟒袍,沉而深邃的丹凤眼宛如一池深潭,像洞悉了一切般含着不可一世的笑意,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 完美的轮廓在他脸上轻轻勾勒,鼻梁高高挺起,薄唇轻勾,神情之间尽是居高临下的狂妄。 身上那袭玄色的九蟒蟒袍,将他的气势衬托得更加凌厉,每迈进一步,都让堂中的众人仿如身坠冰窟! 偌大的婚堂,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唔!”叶芷芸头疼的捂起额头,记忆在瞬间涌现! 战王墨宸渊,大越国的冷面战神! 年仅十岁便进了军营,十二岁上战场,十五岁封军帅,十七岁大战北蛮全胜而归,军功垒垒,未及弱冠便被越帝破例封王! 传闻,因墨宸渊常年征战的关系,冷血残暴,蛮横专制,京城百姓人人闻之胆颤,性格更是任性至极,阴情不定,因他武艺过人,功不可没,就连皇上都拿他没有办法! 京中更有盛传,战王之所以会这样,是因在战场上受过重伤,伤及命根,所以性格才变得这样扭曲暴戾。 所以,墨宸渊如今年已二十,却从未见他跟哪位女子亲近过! 曾经,就有大臣把女子送到他面前,他抽剑就把那女子的双手砍了,血溅当场! 从此之后,朝中大臣对他是避而远之,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墨宸渊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几具尸体,好看的眉尖微挑:“这是你一个人解决的?” 叶芷芸忍着脑袋的抽痛,微微喘气:“是又如何?” 墨宸渊丹凤眼微眯,沉笑:“今日是叶小姐大婚之日,何必这样大动干戈?” “是他们先动的手。”叶芷芸警惕的盯着眼前的墨宸渊,冷道。 越帝一听这话就是震怒:“放肆!战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拿下!” 然而墨宸渊对越帝的话耳充未闻,眸光依旧一瞬不瞬的落在叶芷芸身上:“叶小姐该知道,犯下这等事,你也逃不掉。” “即便如此,我也不愿成为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叶芷芸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此话一出,墨宸渊唇角的勾起的笑容更甚。这时,他才起了细细打量她的兴趣。 眼前的女子即便点了红妆,依旧掩盖不住脸色的苍白,常年的营养不良,让瘦弱的身子撑不起身上那件大红喜袍,似乎只要一阵风,便能把她吹走。 发鬓间的凤钗起了凌乱,唇角映着若有若无的血迹,即便已经这样狼狈不堪,可她的眼神却无比坚定,带着隐隐的杀气,决绝得让墨宸渊着迷。 他忽而迈步上前。 叶芷芸心脏不觉绷紧,直觉告诉她,眼前的男人非常危险! 既然如此,不如她先下手为强! 想念一落,叶芷芸便举起手中的弯刀,直击墨宸渊的门面。 然而,就在刀锋要碰到他的那一刻,墨宸渊抬手轻轻一扣,「咣当」一声脆响,叶芷芸手中的弯刀就掉在了地上! 第5章 墨龙军军符 叶芷芸眸眼一沉,抬脚猛攻墨宸渊的腰腹! 墨宸渊轻出一声沉笑,大手一握,便擒住了她的小腿。 叶芷芸咬牙,还没来得及抽身,便感到一阵天眩地转,转眼被墨宸渊横抱了起来。 宽大的胸膛,让叶芷芸气息一窒,一股墨香猝不及防的钻进她的鼻子,她下意识的挣扎起来:“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婚堂的众人看到这一幕,满脸震惊! 战……战王居然抱起了叶小姐! 他们从未见过战王与哪个女子这般亲密……这……这是为何? 不仅是众位皇亲大臣,就连越帝都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诧异的看着这一幕! 墨宸渊无视叶芷芸的挣扎,将她死死的擒在怀里,对太子笑道:“既然太子不愿娶叶小姐,那叶小姐,本王便带走了。” 此话一落,婚堂的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恍然间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叶芷芸讶异的张大嘴巴,什么情况? “放肆!”越帝回过神来,震怒无比:“战王,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皇后亦是怒道:“战王,叶芷芸当众行凶罪不可赦,你这是要包庇她?” 墨宸渊抬眸,神情尽显狂傲:“是又如何?” 越帝「嘭」的一声腾身而起,脸上青筋怒显:“逆子,你……你是想反了不成?我大越皇室,决不允许出现这等荒唐之事!来人!把他们给朕抓起来!” 叶芷芸怔怔的看着墨宸渊,有点不明所以。 只见他勾起一抹阴沉的冷笑,开口:“父皇当知,就是御林军来了,也不是本王的对手。” “你!”越帝被气得心口一起一伏:“你这个逆子!当真以为朕拿你没有办法?” “父皇乃九五之尊,本王怎敢有此想法?” 墨宸渊无视越帝的怒气,抱着叶芷芸转身,毫无顾忌地走向门口。 越帝朝着他的背影吼道:“墨宸渊,今日你敢出这个门,朕定不饶你!” 墨宸渊脚步一顿,沉而寡淡的声音再次传响:“父皇何必动怒,明日,本王会将墨龙军军符奉上。” 墨龙军军符! 一石激起千层浪,墨宸渊话刚落,顿时让婚堂的众人炸开了锅! “战王这是要上交墨龙军军符?”有大臣不可思议的叫道。 “这……难道是为了叶芷芸那个废物?” “怎么可能!战王就是再荒唐,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吧!” 众位皇亲与大臣议论纷纷,就连上一秒还在震怒的越帝,此时都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墨龙军,是墨宸渊亲手编制的军队! 从一开始的千余人,扩建到如今的五万大军! 五万墨龙军杀敌勇猛,无惧无畏,在墨宸渊的带领下立下无数战功,更别说五万墨龙军内,还有五千精锐铁骑! 就连远离战场的百姓都有所耳闻,铁骑出战所到之处必寸草不生,横尸遍野,不仅士兵训练有素,就连座下的战马都是一等一的好马,在战场之上,墨龙军几乎无人能敌,所向披靡! 第6章 跟我到战王府拜堂成亲 就是这样一支军队,让越帝垂涎之余又日夜防备,他曾多次暗示墨宸渊上交兵符,却迟迟得不到答复。 这次,他居然主动将兵符交出来! 越帝的怒气在倾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怔怔的看着墨宸渊远离的背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情之间除了兴奋,还有满眼的疑虑。 “可以放我下来了吗?”太子府庭院,叶芷芸无语的看着墨宸渊。 墨宸渊长眸微微垂睨,沉笑:“叶小姐莫不是要逃婚?” “什么鬼?逃什么婚?”叶芷芸翻了个白眼,挣扎道:“快放我下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噢?”墨宸渊唇角的笑容更甚:“本王倒想看看,叶小姐还有什么本事?” “你!” 墨宸渊抱着叶芷芸的手一紧,长眸危险的眯起,凑到她耳边轻笑道:“叶小姐难道不知,从本王走出那道门开始,叶小姐便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温热的气息呼在她的耳廓间,像羽毛般挠得叶芷芸酥麻,低沉的声音直击心脏,让她忍不住微微一颤,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你……你流氓!”叶芷芸挣扎,却完全不是墨宸渊的对手,她瞪了他一眼:“我就是退婚,也是上过花轿,当过你嫂子的,战王此举若被百姓看到,就不怕败坏了战王府的名声?” “本王名声向来不好,再添一个又何妨?” 叶芷芸张了张嘴巴,果然跟传闻说的一样,任性至极! 她有些抓狂:“战王殿下,你到底想干什么?” 墨宸渊笑看着叶芷芸:“大红喜袍已披身,哪还有脱下的道理?现在就跟本王到战王府拜堂成亲!” “什么?”叶芷芸惊讶的看着墨宸渊,简直要被气懵了,刚解决一个,怎么又来一个? 吵闹间,墨宸渊已经走到了太子府门口。 门口停着一辆庄严的沉香木马车,两匹俊黑的马儿健硕无比,驾车的侍卫看到墨宸渊抱着一个女子出来,惊讶的张大嘴巴:“王……王爷!这……这是……” 王爷怀里居然抱了一个女子……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墨宸渊无视他的惊讶,将叶芷芸直径抱上马车,不忘吩咐:“本王今日成亲。” 侍卫一听直接就懵了,成……成亲? 今日? 他是不是听错了? 青木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青木!”墨宸渊冷冷的唤了一声。 青木反应过来,神情转眼欣喜:“王爷居然要成亲了!” 太好了,平日里王爷身边别说是女人,连只母鸡都近不得身,要不是他是王爷的贴身侍卫,他都要怀疑京城的传闻是真的了! 青木兴奋的叫道:“王爷您等着,属下马上让人准备起来!” 他急忙派人到战王府传信,让战王府的人赶紧准备起来,随后派人到茶楼请了个戏班子,负责吹喜乐! 喜乐一起,这临时凑合的迎亲队伍竟然有模有样,青木这才喜滋滋的步上马车,「驾」的一声,马车便朝着战王府徐徐前进。 墨宸渊见青木这么一阵忙活,满意的勾了勾唇。 倒是叶芷芸被气得无语,想走又被堵,咬牙:“王爷,你这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第7章 先洞房后拜堂 本王从不做草率之事。”墨宸渊沉声。 “呵!”叶芷芸无情的笑了一声,气愤:“臣女好歹也是文伯侯府的嫡出之女,就是不受宠,王爷要娶臣女也该三媒六聘吧?王爷这般,与山匪抢亲有何区别?” 墨宸渊闻言,眉头微皱,思考般的沉道:“叶小姐说得有理。” 叶芷芸神情一喜:“王爷也觉得有理对吧?”他还挺好讲话的嘛! 她继续说道:“既然这样,那臣女就先回府,待王爷下了聘,择了吉日,再来迎臣女进府不迟!” 京城皇权就是个是非之地,她才不要留在这里! 文伯侯待原主不善,等她一走,她就离开京城,远走高飞! 说完,叶芷芸就想起身离开马车,然而就在这时,马车突然猛地晃动了一下,叶芷芸猝不及防的摔进墨宸渊怀里! 墨宸渊顺手一抱,堪堪将她细腰环住,两人的身体贴了个紧实。 好闻的墨香夹了一丝药香钻进叶芷芸的鼻子,宽厚的胸膛似乎泛着炽热,叶芷芸甚至还能听到他那有力的心跳声,脸色顿时一红,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墨宸渊心情愉悦,唇角的笑容勾得邪肆:“本以为本王着急了,没想到叶小姐比本王还急。” 此话一出,叶芷芸的脸蛋就更红了,挣扎着就要起来,却发现墨宸渊环着她的大手又紧了紧! 叶芷芸气极,抬眸瞪着他:“战王这般非礼臣女,就不觉得羞耻吗?” 墨宸渊看着怀里不安分的小野猫,轻出一声沉笑,唤了声:“青木。” 外面立即传来青木的声音:“王妃放心,属下已经派人将聘礼送去文伯侯府了,如今王妃已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 “你!”叶芷芸气不打一处来:“驾好你的车!” 青木「咳咳」两声,没再说话,这车驾不驾得好,还得看王妃您啊! 墨宸渊好心情的撩起叶芷芸一缕青丝,笑道:“爱妃还是乖乖跟本王回去拜堂吧。” 叶芷芸又瞪了他一眼:“谁是你爱妃,别乱叫!快放开我!”她只想快点从这个人身上离开! 在太子府上闹退婚,原想最坏的结果,就是被关大牢,她若进了大牢,她有一万种方法从大牢逃脱,可碰上个这么黏人的王爷,一时间竟没了法子! 墨宸渊不好惹,她有种直觉,战王府定比大牢还要森严! 叶芷芸一双小手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折腾,扰得墨宸渊心猿意马,他隐忍得皱起眉头:“别乱动。” 沉磁的声音夹着一丝急促。 叶芷芸来气:“你叫我别动就别动?你不放开我,我偏要动!” 点了朱砂的小唇一张一合,还有若有若无的香气飘进他的鼻子,墨宸渊长眸一沉,猛地将叶芷芸压在身下,沉笑:“爱妃淘气,本王倒不介意先洞房后拜堂!” 叶芷芸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墨宸渊已倾身而上,那双不安分的小手被他禁锢在头顶,如盯猎物一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好看的薄唇肆意的上扬着。 第8章 要对王妃好点 温热的气息微微呼在她脸上,叶芷芸别过脸,心脏在此刻「怦怦怦」地跳得飞快,无论她怎么挣扎,压在她身上的墨宸渊都纹丝不动,在他面前,她就像一个待宰的小羊羔,毫无反抗之力! 就在墨宸渊要吻上她的那一刻,叶芷芸瞳孔忽而闪过一抹青光,转瞬即逝,被擒过头顶的小手忽而凭空祭出一把军士刀,朝墨宸渊手腕狠狠一划,一道细长的鲜血顿时细喷而出! 墨宸渊眉头一拧,只觉手腕传来一股刺痛,趁着放松的空隙,叶芷芸迅速挣脱钳制,从他怀里溜了出来! 她靠在车壁上喘着粗气,警惕之余,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在二十一世纪绑定在她身上的武器实验系统,居然跟着她穿越了! 刚才一着急,下意识的就启动了系统! 墨宸渊长眸酝酿着阴沉的风暴,他捂着流血的手腕,语气冰冷:“你!” 叶芷芸反应过来,用军士刀指着他:“放我走!否则对你不客气!” 墨宸渊咬牙,露出一抹阴冷的沉笑,呵!有趣! 他一把抓住叶芷芸,反手就将她按在车壁上,随着「嘭」的一声细响,温热的语气洒在她的耳边:“行刺本王,乃是死罪!” 叶芷芸心头一紧,好快! 她稳住心神冷笑:“你以为我会在乎?” “你当然在乎。”墨宸渊笑容冰寒:“叶小姐应该清楚,本王不是太子!太子会给你喘息的时间,本王不会!” 此话一出,叶芷芸袖中的拳头不觉握紧! 墨宸渊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一般,眼神透着冰寒:“本王仁慈,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与本王成亲,要么……” 墨宸渊大手缓缓扼住叶芷芸的咽喉:“本王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冰冷的眼神,不容置疑的语气,周身的杀戮让叶芷芸不敢轻举妄动! 她能感觉到,墨宸渊绝对是言出必行的人! 可是,为什么? 她虽是文伯侯之女,却不受宠,一点背景都没有,他为什么那么执着的要娶她? 难道原主以前跟墨宸渊认识? 可是无论她怎么回忆,都找不到再多的跟墨宸渊有关的信息。 马车里的气压近乎冰凝! 然而,在外面驾车的青木却欲哭无泪,王爷啊!你要对王妃好点啊! 好不容易遇到了喜欢的女子,别回头又给您吓跑了! 当然,这话他只能在心里想想,断不能说出来。 “我嫁就是。”良久,叶芷芸才抿唇应道。 若跟眼前的男人硬碰硬,只怕会两败俱伤! 不,伤的只会是她,墨宸渊可是大越的战神。对他来说,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几次反抗,她都不是对手,既然斗不过,先把他稳住再说。更何况,传闻他不是打仗伤了命根吗?有什么好怕的! 来日方长! 战王墨宸渊抢亲一事,不到片刻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跟在马车后面的喜乐奏得卖力,不一会儿就有百姓围上来,都伸长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洋洋洒洒的随了战王府的马车一路。 直到马车徐徐停在战王府门前,青木恭敬的掀开车帘,喜道:“王爷,王妃,到了。” 第9章 王爷开窍了 被墨宸渊「教训」了一番,叶芷芸现在倒是安安分分的,她睨了墨宸渊一眼就要下车,却被墨宸渊一把抱了起来! 叶芷芸「啊」的一声轻呼,下意识搂紧他的脖子,墨宸渊勾唇,沉磁而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爱妃身子不好,本王抱你去拜堂。” “呃……”这人一会儿一个样,有病啊!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才刚下车,一个浑厚又喜庆的声音响起。 叶芷芸抬眸望去,就见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老大爷恭着身子,眉开眼笑看着墨宸渊:“老奴祝王爷与王妃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夫唱妇随,琴瑟和鸣!” 这就是战王府的管家,李福。 只见他身后还洋洋洒洒的跟着许多婢女小厮,李福说完,一众人齐齐跪拜,同声贺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祝王爷与王妃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夫唱妇随,琴瑟和鸣!” 叶芷芸无语的张了张嘴,青木连忙上前:“李伯!王爷跟王妃还没拜堂呢!” “对对对!”李福忙一拍脑袋:“要先拜堂!老奴这是高兴糊涂了!” 说着,手一挥,登时就要婢女上前,将一袭绣着金凤的大红头盖,轻轻盖在叶芷芸头上。 叶芷芸垂眸,视线被这抹红头盖遮挡,下一秒,便感觉墨宸渊抱着她,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进了王府。 “战王居然真的要成亲了!”战王府门前的一幕,被许多围观的百姓看在眼里,顿时激起议论! “不是吧?此前也没听说过战王喜欢叶小姐啊!谁不知道她是个废物,又不得文伯侯的宠,战王真的要娶她啊?” “刚来的路上我还不相信,没想到是真的,战王长得俊美无双,为何要娶一个废物?还明目张胆的去太子府抢亲!” 其中一小个子的百姓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叶芷芸究竟长什么样,竟把大越的战神迷成这个样子! 然而叶芷芸窝在墨宸渊怀里被挡了个紧实,他哪里看得到? 战王府中张灯结彩,府中的下人个个兴致高昂,虽没有人声鼎沸,却也热闹! 王府的正堂之上,贴着一个大大的喜字,要不是知道墨宸渊突然到太子府抢人,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筹备已久的婚礼! 唯一看得出的端倪,就是婚堂上两个空着的正位。 眼见墨宸渊抱着叶芷芸不愿放下,李福笑得合不拢嘴,这还没拜堂呢,王爷就宠上了,他们家主子今儿终于是开窍了! 他堆着笑脸恭道:“王爷,要拜堂了,该把新娘子放下来了。” 墨宸渊心情似乎不错,微勾的唇角一直上扬着,他轻轻放下叶芷芸,这样温柔的墨宸渊,让叶芷芸不禁怀疑,他跟刚刚威胁她的男人不是同一个人! 李福管家清了清嗓子,喜庆的唱道:“一拜天地!” 叶芷芸一身喜袍未褪,衬着墨宸渊的一身玄袍,竟别有一番意境,两人齐齐恭首,朝天地鞠躬而拜。 神奇的是墨宸渊的眸中阴戾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虔诚。 “二拜高堂!” 两人齐齐转了个身,朝着没有人的高堂拜了一首,又听李福唱道:“夫妻对拜!” 第10章 良宵 墨宸渊眸眼溢出一丝宠溺,一瞬不瞬的看着红头盖下的叶芷芸,似乎能透过红头盖,看到她不情不愿的模样,唇角笑容更甚。 “送入洞房。” 对拜过后,就有婢女上前伺候叶芷芸入新房,然而墨宸渊抬手一拂,亲自拉起叶芷芸的手,步向婚房。 李福看着自家王爷这么紧张王妃,眼泪霎间就涌了出来,真是苍天有眼啊! 平时王爷身边连只母苍蝇都没有,原以为他在有生之前都看不到王爷娶亲了! 没想到去一趟太子府,居然带回来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仓促点有什么关系? 总归是找到了喜欢的人,这就足够了! 战王府的婚房,到处都布着喜庆的红绸,床上还洒满了花生桂圆,一切都像是早已准备好的一般,看不出一丝临时的痕迹。 刚进婚房,叶芷芸就掀开了红头盖,没好气道:“王爷,能放我下来了吗?” 墨宸渊沉笑:“爱妃这般,怕要不吉利。” “原来王爷也知今日成婚不吉利啊?”叶芷芸笑眯的眼睛,半带嘲讽的说了一句。 墨宸渊沉眸,薄唇上扬着好看的弧度:“无妨,既已拜堂,爱妃当知接下来本王要做什么。” “干……干什么?”叶芷芸警惕的看着墨宸渊。 墨宸渊唇角一勾,凑到叶芷芸耳边轻喃:“当然是洞房了。”说着,已经将叶芷芸放到了床上,倾身而上! 叶芷芸顿时睁大了眼睛,忙捂紧身上的衣服大叫:“等一下!” “嗯?” “还……还没喝交杯酒呢!”叶芷芸看向桌上的两杯合卺酒,稳住语气说道:“既是良宵,岂能没有美酒作伴?王爷说是不是?” 墨宸渊闻言,唇角的弧度又上扬两分:“爱妃说得极是。”大手一挥,桌上一杯合卺酒转眼被他握在手中。 叶芷芸一惊,隔空取物!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墨宸渊已经仰头将合卺酒喝下,叶芷芸语噎:“王爷,咱们不是应该要交……唔——” 还没说完,叶芷芸的唇猛地就被墨宸渊堵上! 叶芷芸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墨宸渊,然而墨宸渊压在她身上,就像一座怎么也撼动不了的大山,叶芷芸感觉有股暖流从口渡入,不是合卺酒那浓烈的酒香,而是一股清新的茶香。 这个吻来得突然,不容叶芷芸抗拒! 突然,墨宸渊感觉舌头猛地刺痛了一下,放开叶芷芸,便见他唇角一丝血迹溢出,眼眸顿时泛起阴冷:“这是你第二次伤了本王。” 叶芷芸此时面红耳赤,她擦了擦被吻得缨红的唇瓣,伴随着一丝轻喘,气极的瞪着他:“你……” 然而话才出口,忽而愣了一下! 墨宸渊沉笑:“怎么?现在才感觉到?” “你给我喝的是什么?”叶芷芸恍惚,抚上胸口,她从穿越过来开始,就一直感觉心脏不沉闷,气也不顺! 叶芷芸知道这是因为原主喝下毒药的缘故,虽然她没事,可毒已侵入这具身体的五脏六腑,所以刚刚,墨宸渊给她喝的不是酒,而是解药? 第11章 等爱妃养好身子 墨宸渊抚上她一缕发丝,冷笑:“本王好心,却被爱妃狼心当狗肺,爱妃不该好好补偿本王?” “还……还不是你突然……”叶芷芸气短,刚想反驳,抬眸就见墨宸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眼神满含深意! 一瞬间,刚放下的戒备又警惕了起来,重新捂紧身上的衣服,视死如归的瞪着墨宸渊。 这个男人,打又打不过,赖又赖不掉,碰上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见她这模样,墨宸渊突然「噗哧」的笑了一声,戏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本王要对你做什么吧?” 叶芷芸一愣,就见墨宸渊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冷笑:“太瘦,本王提不起胃口。” 叶芷芸错愕的张大嘴巴:“你!” 没等她说话,墨宸渊玄袍一拂,转身便要离开! 叶芷芸咬牙切齿,不服输的朝着他的背影挺了挺小身板,然而墨宸渊刚好转身,将这一幕收进眼底! 叶芷芸顿时又怂了,连忙护住前胸,墨宸渊勾出一抹邪笑:“待爱妃养好身子,本王再来与爱妃共度良宵。” “呃……”流氓! 随着墨宸渊的离开,两个婢女从门外进来,福礼道:“奴婢参见王妃,从今日起,便由奴婢来伺候娘娘。” 叶芷芸警惕的打量了一番,两个丫鬟都梳着双丫髻,一个身着绿衣,一个身着粉衣,问道:“王爷让你们来伺候的?” 身着绿衣服的婢女点头:“是,奴婢小绿,这位是小红。” 说完,两个婢女上前就要伺候叶芷芸更衣,叶芷芸连忙摆手:“我自己来,你们退下。” 小绿跟小红相视了一眼,没有多话,福礼就退了下去,顺带把房门掩上。 叶芷芸轻悄悄的趴在门边,发现两人根本没走远,而是守在了门口,心里嗤笑,这哪是伺候她,分明是来监视她的。 皇权之地,是非繁多,她一个现代人,不懂古代的规章制度,更不懂这个时代严苛的礼仪,稍有不慎就会命丧黄泉! 想罢,她意念一动,绑定在她身上的系统顿时打开,只见里面除了一把军士刀,还有一把狙击枪! 这就是21世纪的武器实验系统,原本设定的是里面会有上百乃至上千种武器,可因为是初开发阶段,很多数据都不稳定,最后造出来却只有一把军士刀跟一架狙击枪! 而且这狙击枪还没有子弹,想要子弹,就需要叶芷芸去做好事,做一件好事,就会得到一枚子弹! 想到这里,叶芷芸暗叹口气,前世她可是存了不少子弹,穿越过来却一发都没有。 她从系统拿出军士刀藏进袖中,在这里多留一日,危险就会多一分。所以,今晚她就要逃出战王府! 看着还没完全黑下来的天色,叶芷芸打算先换一身衣服,这一身的喜服不仅华丽宽大,行动起来也很不方便,至于头上的金钗,她要打包起来找个地方当了! 上路要盘缠嘛! 然而她刚坐在铜镜前,就被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我去!” 第12章 已经是战王妃了 铜镜里映出的容貌面黄肌瘦,明明已经十五岁,看上去却像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明显就是严重的营养不良! 想到叶芷靖在文伯侯府对原主非打即骂,叶芷芸立即脱下衣服。 果然,身上,背上,都布满了淤肿的痕迹,这根本就是虐待! 叶芷芸愤恨得直咬牙:“好你个叶芷靖,废她一张脸真是便宜她了!” 要不是她计划今晚离开京城,她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与此同时,文伯侯府! “那个孽障!”文伯侯站在正堂一脸怒气的骂道:“嫁给太子有什么不好,叶芷芸竟敢服毒抗旨!如今竟还公然退婚,跑去勾引战王!这等孽女,简直恬不知耻!” 文伯侯名叫叶晋,约莫四五十的样子,下巴留着胡须,神情间透着几分沧桑,却又并无老态。 “当时,皇上与皇后都在,气得可不轻呢。”回来禀报的下人畏缩着脑袋补了一句。 文伯侯头疼的闭了闭眼睛,恨不得叶芷芸马上去死,眼不见为净! “老爷!”就在这时,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鬼哭儿狼嚎的跑进来,哭道:“老爷,您要为靖儿作主啊!靖儿的脸都被那贱人给毁了,靖儿可是太子殿下喜欢的人啊!那个贱人怎么敢这样对靖儿!” 这个女人就是文伯侯的小妾,柳姨娘。 只见她生得娇媚,又因点了妆,这一哭就是梨花带雨,可怜无比。 文伯侯本就气怒,一听这话,更是火上浇油:“那个孽女,简直岂有此理!我现在就去找她算帐!” 文伯侯的荼管家刚好从门外进来,立即上前阻拦:“侯爷使不得啊,方才下人来报,叶芷芸已经跟战王拜堂成亲,如今她已经是战王妃了,侯爷这般贸然前去问罪,只怕会适得其反啊!” “什么!”文伯侯不敢相信的瞪着双眼:“战王真的娶了那个废物?怎么可能?” 墨宸渊抢亲的事,在他看来不过是叶芷芸死皮赖脸的缠上战王罢了,怎么可能真的要娶她? 想到这里,文伯侯怒火中烧:“她!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勾搭上战王的!她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爹!皇上呢?皇上就没说什么?” “皇上……皇上也拦不住啊!战王为了带走叶芷芸,将手上的墨龙军军符都上交了!” 文伯侯顿时一个踉跄,满眼震惊。就在这时,又一个下人匆匆忙忙跑进来:“老爷!老爷!” 文伯侯气得大吼:“又什么事?” “战……战王府的人来了,还……还抬了好多聘礼过来,老爷……这,这要怎么办?”那下人慌忙跪在地上,禀道! 文伯侯错愕的张着嘴巴,若刚刚还是半信半疑,那现在,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柳姨娘一看情况不对,哭着叫道:“战王妃有什么了不起的,等靖儿进了太子府,那就是太子妃了,老爷,您不能就这样放过那个贱人啊!” “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战王府吗?” 柳姨娘的话刚落,一个身穿黑色劲袍的侍卫,带刀闯入文伯侯府,神情满是不愉! 第13章 聘礼,嫁妆 文伯侯一看来人顿时打了个激灵,忙上前恭迎:“统领大人见笑,内人口无遮拦不会说话,还望大人恕罪。” 来人是战王府的侍卫统领肖明,论地位,文伯侯当然要比一个统领高,但奈何人家是战王府的人,战王是什么人,岂能是他一个小小的侯爷能得罪的? 肖明五官长得俊俏,约莫二十五六的模样,见此,他当即回了个礼,说道:“侯爷,别怪在下没有提醒你,话就算不是从你口中说出,也是从你文伯侯府里传出去的,到时候战王要怪罪下来,谁也救不了你!” “是是是,是内人莽撞。”文伯侯应着,转身就对柳姨娘喝道:“来人,把柳姨娘送回去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柳姨娘不敢相信的张了张嘴:“老爷,妾身犯了什么错?妾身说的是事实啊!靖儿还等着您给她做主啊老爷!” 文伯侯脑袋「突突」直跳,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拉下去!” “老爷……靖儿怎么办?您不能不管靖儿啊!”柳姨娘不停的哭喊着,直到声音越来越小。 文伯侯暗暗抹了把汗,笑道:“让肖统领见笑了。” 肖明嗤笑一声:“侯爷客气了,在下今日来的目的,想必侯爷不会不知道吧?” 叶芷芸被娶进战王府的消息都传遍了京城,现在肖明又带着聘礼到他们府上,文伯侯用脑子想都知道是为什么事。 战战兢兢的说道:“小女承蒙战王厚爱,是她的福气。” “客套的话就免了。”肖明一抬手,府外登时抬进一抬抬的聘礼,不一会儿就占满了整个前院。 文伯侯看得眼睛都直了,一个废物而已,战王竟然舍得花那么多聘礼,值了!真是值了! 他极力按下心中的激动,连忙拜谢:“微臣何德何能,竟得战王如此爱戴,日后战王若有什么吩咐,臣定当竭尽全力!” 肖明扬起一抹笑容:“侯爷别高兴得太早了,在下来府上除了送聘礼,还有另一个差事。” “肖统领请讲。” “如今叶小姐已经嫁入我们王府,从今日起,她便是战王妃,聘礼在下已经给侯爷送过来了,敢问,侯爷给咱们王妃的嫁妆,什么时候送过去?” 此话一出,文伯侯心脏「咯噔」一下:“嫁……嫁妆?” 肖明眸眼微沉:“怎么?侯府嫁女,连嫁妆都没有吗?” 文伯侯手一哆嗦:“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妃娘娘此前不受太子爱戴,侯爷免去嫁妆没人追究那就罢了,可如今娘娘进了我们战王府,便是与咱们王爷平起平坐的存在,堂堂战王妃出嫁,怎么能连一件嫁妆都没有?侯爷,你是看不起战王府吗?” “不不不,瞧肖统领说的什么话!”文伯侯慌忙说道:“其实叶芷芸……不,王妃娘娘的嫁妆早就备好了,只因出嫁时发生了许多事,没来得及送出去。 这样,肖统领这样奔波怕是累了,请肖统领先行回府,稍后本侯就把嫁妆送去战王府,你看如何?” 第14章 一桩良缘 肖明睨了他一眼:“如此甚好,只不过,待侯爷把嫁妆送去战王府,怕已是日落黄昏,扰了王爷与王妃的好事。” “那我明日一早,就把嫁妆送去,绝不耽误王爷与王妃。” 肖明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侯爷,你可要记住,叶小姐如今是战王妃,嫁妆的排面可不能小了。” “是是是。”文伯侯心里窝着火,可明面上却不得不应承着他的话! 见事情办妥,肖明劲袍一拂,握着腰间的佩刀,步下生风的离开了。 文伯侯看着他的背影气得牙根直咬,一个废物而已,居然还要他出嫁妆,她究竟是吃了什么狗屎运才得了战王的青睐,简直岂有此理,气死他了! 他从前一直不待见这个女儿,如今她飞上枝头变凤凰,只怕日后不会轻易放过文伯侯府。看来,只能盼着太子能早些将靖儿娶进太子府了。 只要靖儿成了太子妃,那未来就是大越的皇后,他还怕区区一个战王不成? 这么想着,吩咐道:“来人。” 文伯侯府的荼管家上前:“老爷?” “派人到太子府,便说大小姐伤情严重,急需召太医医治。” 宫中太医医术了得,最重要的,是要让太子心里牵挂着靖儿! 管家「是」的一声,就退了下去。 叶芷芸抗旨退婚,墨宸渊半路抢亲一事,一时间成了京城盛谈。 大到各家各府的皇亲国戚,小到街边小巷的小摊贩,都惊讶残暴阴戾,不近女色的战王,竟然被文伯侯府一个不受宠的废物迷得七荤八素。 在京城,战王名声虽然不好,可好歹是大越的战神,百姓心中既害怕,却又心存敬畏,然而为了娶叶芷芸,连亲自创建的墨龙军都拱手奉上,引得京城百姓为此争论不休。 一派认为叶芷芸红颜祸水,婚堂之上明目张胆的勾引战王,不知廉耻,而战王被她表面之像所骗,抢亲一举太过轻率,为了一个废物,不值得他这样做。 另一派则认为战王性格本就孤僻任性,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不足为奇,再者战王府没有女人,若战王真喜欢叶芷芸,这样一段良缘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京城百姓各说纷纭,议论得不可开交。 而文伯侯此时也正头疼着呢,战王府送来的聘礼堆满了整个院子,战王府的财力,岂能是他一个侯爷能比的? 他一时间要去哪弄跟这堆聘礼不相上下的嫁妆? 无奈之下,文伯侯只能把府中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凑数,肖明走的时候可特意嘱咐了,排面不能少,眼见还差一半,文伯侯咬咬牙,把侯府的家底都搬了出来。 整整忙活了一个晚上,才把叶芷芸的嫁妆凑了个门面。 今日之事,几家欢喜几家忧,但是战王府却是一片详和。 夜幕已经降临,战王府中还挂着喜庆的红灯笼,今日王府的管家李福发了喜糖与红包,府中的下人脸上都映着喜庆,连干活都卖力了不少。 婚房之中,叶芷芸正躺在床上休息,直到深更半夜,那双凌厉的眸子猛然睁开,转眼就从床上翻身而起,唇角勾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第15章 逃离王府? 此时的她已经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红烛摇曳,她轻轻推开房间的窗户,无声的翻了出去。 窗后是这座院子的后花园,院子的正门有侍卫把守,她只能从后门悄悄溜走。 叶芷芸秀眸微沉了沉,意念微动,瞳孔顿时发出微弱的光芒,青白的颜色如同月光一般,在这黑夜中显得犹为明亮。 叶芷芸唇角的笑容勾得更甚,这就是实验系统的另一个功能,透视眼! 这个功能是跟系统配套的,作用于能最大程度的开发武器使用的极限,有了透视眼,方圆百里之内不管环境有多黑,地形有多复杂,在她眼里不过过眼云烟。 不仅是周围的环境,只要她想,连人体之内的内脏血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叶芷芸就从后门离开了院子,王府的府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当真比皇宫还森严。 不仅有府兵,还有巡逻的侍卫,而叶芷芸还看到,王府的暗处,还布了不少暗卫。 墨宸渊什么毛病,安排这么多人盯哨! 利用透视眼,叶芷芸顺利躲过王府的众多眼线,然而大门与后门都有府兵把守,叶芷芸没有办法,盯准了王府府墙旁的一棵歪脖子树,手一攀腿一蹬,就爬上去了。 叶芷芸身体本来就弱,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有些力不从心,连带着喘气的声音都重了些。 她小腿一迈,就要从树干跳到府墙上,然而就差这临门一脚,一个声音猝不及防的响起:“王妃娘娘,您这在干什么呢?” “啊——”叶芷芸被吓了一跳,小脚踩了个空,眼见就要从树上掉下去,青木忙将她拉住! 叶芷芸心有余悸的抱着树干,不敢相信的瞪圆了眼睛:“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她怎么没发现。 青木「嘿嘿」两声,挠挠头:“属下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了,没想到原来是王妃,王妃这是要去哪呀?” 叶芷芸错愕的张了张嘴,不可能啊,如果青木出现在她的视线内,她肯定能发现。 回想青木刚才突然出现的场景,难不成他会瞬移? 对了,古代有一种东西叫轻功! 这样的话,她就是发现也来不及躲了! “王妃娘娘?”见叶芷芸愣愣的不说话,青木疑惑的唤了一声。 叶芷芸顿时回神:“我……我没去哪啊。” 她看向天上的月亮,笑道:“今天月色不错,我出来赏月,呵呵呵。” 要是被墨宸渊知道她要逃跑,不知道会怎么死呢! 青木似懂非懂的看了一眼月亮:“娘娘竟有如此雅兴,属下现在就去禀报王爷,让王爷来陪娘娘。” “不用!”叶芷芸一口回绝,讪讪笑道:“我赏完了,现在有些困了,我要回房睡觉了,你就不要去打扰王爷了。” 说着,就从树上纵身跃下,欲哭无泪的走了。 回到院子,守夜的小绿小红见叶芷芸从外面回来,神色顿时变得苍白:“王……王妃娘娘,您……您怎么在外面?” 第16章 匪夷所思 叶芷芸没心情理她们两个,进房后「嘭」的一声把她们关在了门外。 “唉,就差那么一步!竟然被发现了!”房中,叶芷芸捶胸顿足,恨自己动作没有再快点。 突然,一阵眩晕席卷脑袋,她「唔」的一声捂紧额头,不好,透视眼最耗体力,这副身子本来就虚弱,体力已经出现透支了。 现在的她只能乖乖上床睡觉,逃离王府的事,明天再做打算吧。 念头刚落,叶芷芸就瘫软了下去,不醒人事。 王府,书房。 墨宸渊正在奋笔疾书,蓦然,青木从门外进来,恭首:“王爷。” 墨宸渊头也不抬:“如何?” 青木面露赞许,禀道:“王妃身手了得,竟躲过了众多巡逻的府兵与侍卫,就是隐藏在暗处的暗卫,王妃竟也避开了,不仅如此,属下本欲提前将娘娘截住,却几次都扑了个空,不得已才在最后出手。” 此言一出,墨宸渊眸眼微亮,勾出一抹沉笑:“当真如此?” “当真。”青木肯定的应了一声,随即又疑惑:“不过,属下不明白,京城盛传文伯侯府嫡大小姐胆小懦弱,软弱无能,为何会有这般了得的身手?” 墨宸渊垂眸,继续书写着手中的文案,沉声:“去查,关于她的一切,本王都要知道。” 青木欣喜的「是」了一声,王爷对王妃这么上心,定是极喜欢才会这样! 刚要退下,似想起什么,张嘴欲言又止。 墨宸渊见状:“还有什么?” 青木想了想,还是禀道:“王爷,王妃出逃时的瞳色,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不同寻常?” “是,如同月光一般,散发着青白的光芒,实在令属下匪夷所思。” 青木说完,顿了顿,又恭首:“不过,也许是属下看错了,今晚月色明亮,也可能是月光的倒影。” 墨宸渊沉眸,良久,沉磁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本王知道了,退下。” 青木恭了一首,这才退了出去。 翌日,一早。 叶芷芸是被一阵吵闹声给吵醒的,她撑起累极的身子,睁眼,古色古香的房间朦朦胧胧的映入眼帘,脑子瞬间就清醒了! 唉,这要是个梦多好。 听到房里有动静,小绿跟小红端着热水进来:“娘娘醒了?让奴婢来伺候您洗漱吧。” 小绿脸蛋圆圆的,一双眼睛大大的,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模样很是可爱,而小红性格有些内向,跟在小绿身后不怎么说话,模样也长得平凡。 叶芷芸揉了揉吃痛的太阳穴,问道:“外面什么事这么吵?” “回娘娘,是文伯侯府差人送来了嫁妆,现在正往府里搬呢。”小绿笑着说道。 叶芷芸错愕:“嫁妆?” “是啊,娘娘昨日出嫁,王爷特吩咐了侍卫统领,命文伯侯办置的,而且奴婢听说排面不小,沿了整整一条街……”小绿话还没说完,叶芷芸就冲出了房间,直奔王府正堂。 小绿吓了一大跳:“呃……娘娘这是要去哪?仔细脚下……”边叫着,边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第17章 溜走的好时机 此时的王府正堂,一箱箱的嫁妆正从府门口搬进来,动静可不小。 李福管家正乐呵呵的记着帐呢,见叶芷芸来了,登时停了手中的活,上前喜庆的恭了一首:“娘娘来得正好,老奴正想派人去请娘娘呢。” “这些都是侯爷给娘娘办置的嫁妆,您过来瞧瞧,看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福说着,就让人把部分箱子打开。 叶芷芸看着这些一抬抬的嫁妆,嘴巴张得老大,只听见李福一件件的给她介绍:“这几箱是玉绸锦缎,成色上佳,手感也还不错,给娘娘您做冬袍夏锦最适合不过,那几箱便是些玉饰头面,金镯银钗,老奴看过了,做工还算精湛。” “还有那几箱,便是些价格不菲的字画瓷器,文房墨宝。”李福说着,又一挥手:“来人,把其他箱子也打开。” 叶芷芸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不劳李管家费心。” 文伯侯怎么舍得给她办置这么多嫁妆,而且无一不是贵重之物,怕不是把家底都给掏空了吧? 不得不说,叶芷芸真相了。 她欲哭无泪,她都要离开了,给她那么多东西干嘛? 带又带不走,花又花不掉,又不能折成现金,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不过,说起嫁妆,她隐约记得原主的娘亲给原主留了许多嫁妆,不过都被叶芷靖跟柳姨娘霸占了! 文伯侯宁愿自己掏钱也不把原主的嫁妆还回来,想必原主娘亲留给她的嫁妆比这些东西还要值钱! 可惜她的心不在这里,否则绝对要让文伯侯吃不了兜着走。 见叶芷芸脸上没有一丝高兴的迹象,李福管家心脏「咯噔」一下:“娘娘可是不喜欢?无妨,老奴这就派人把这些东西退回去,让侯爷送些更好的过来!” “不是不是。”叶芷芸吓得连连摆手,指向那些玉饰金簪,说道:“那些头面不错,直接让人送到我房中来,我一会儿要用。” 李福管家脸上登时笑开了花:“是,老奴这是让人送到娘娘房中。” 昨天墨宸渊说要今日奉上兵符,想必现在已经进宫了,既然他不在,正是她离开战王府的好时机。 叶芷芸秀眸闪过一抹精光,昨晚偷溜不成,那今日她就光明正大的从王府大门口出去! 回了院子,叶芷芸又「嘭」的一声,将小绿跟小红挡在门外。 李福差人送过来的头面早就到了,正一件件的陈列在桌子上,叶芷芸满意的勾了勾唇,来到梳妆台,将这些金饰一股脑的插到头上。 这些饰品可以换不少钱呢! 多戴一些,在路上才不会饿死! 戴完头饰,又在衣柜里选了一件看起来特别昂贵的衣服穿在身上,穿戴好后,叶芷芸只觉这一身的行头快要压得她喘不过气。 打开房门,守在外面的小绿跟小红被她这一身装扮吓了一跳:“娘……娘娘……您这……”小绿嘴巴张了半天,硬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叶芷芸睨了她一眼:“怎么?我穿成这样,你有意见?” 第18章 不能伤筋动骨 小绿顿时跪在地上:“奴婢不敢,是奴婢僭越,娘娘恕罪!” 见她这样,叶芷芸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想着她也快离开这里了,还是不要放太多感情在这上面好,想罢,她便绕过小绿,朝王府大门径直走去。 王府门口,守门的两个府兵远远就见到叶芷芸穿金戴银的走过来,花花绿绿的,不禁面面相觑,王妃的品味好独特啊! “属下参见王妃。”两个府兵齐齐恭首。 叶芷芸昂头,越过两个府兵就要出府。 “请问娘娘要去哪儿?”两个府兵相视了一眼,问道。 叶芷芸神情淡定:“怎么?我去哪也要向你们汇报?” “娘娘恕罪,王爷担忧娘娘安危,所以命属下若见娘娘出府,定要向王爷禀报。”府兵叩首说道。 叶芷芸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说道:“我就是出府逛逛,京城乃天子脚下,能出什么事?”说完,迈步就要离开。 两个府兵忙拦在叶芷芸面前:“王妃娘娘,可否让属下跟随左右,保护娘娘安全。” 叶芷芸眉头一拧,神情温怒:“到底是保护我,还是监视我?” 两个府兵登时跪地:“属下不敢!” “不敢就别拦我!”叶芷芸气势凛然,袖袍一挥就出了战王府。 两个府兵为难的对视了一眼,到底没再阻拦,眼见就要成功了,叶芷芸心里激动,然而没想到,她才走下府门前的台阶,就差点被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撞翻! 所幸她身手矫健,一个旋身便躲过了马车,破口大骂:“谁这么眼瞎开车连路都不……” 话才骂到一半,叶芷芸的声音嘎然而止,青木从马车上下来,微笑的恭了一首:“属下参见娘娘。” “你……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跟王爷进宫了吗?”说着,叶芷芸警惕的朝马车瞅了一眼。 “谁说本王进宫了?” 沉磁的声音,让叶芷芸心口一窒,这……不是从马车传出来的。 她僵硬的回头,只见墨宸渊身穿一袭玄色蟒袍,锋利的长眸如盯猎物一般,一瞬不瞬的看着叶芷芸,周身的气势让本就带着寒意的三月天更加阴冷。 叶芷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强稳了稳心神:“王爷昨日不是说要进宫奉上军符么?” “差人送进宫便可,何须本王亲自走一趟?” 墨宸渊淡淡的吐出一句,迈着沉稳的步子逼近叶芷芸:“倒是爱妃,这般盛装,是想去哪?” 被那锋利的眼神盯着,叶芷芸心虚得紧,却又不想就此认输,睁大眼睛瞪回去:“王府无聊,想出府走走罢了,王爷呢?” 墨宸渊被她的模样逗得一乐,勾唇:“既是这样,正好,本王要带爱妃去一个地方。” 说完,也不等叶芷芸回答,大手就揽上了她的小蛮腰,霸道的将她抱进马车。 “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爱妃身子不好,怎能伤筋动骨?” 叶芷芸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为什么这块狗皮药膏怎么甩都甩不掉? 第19章 觐见母妃 叶芷芸看着马车缓缓驶进皇宫,整个人都有些凌乱。 墨宸渊不是说不用进宫吗?这会儿还不是来了? 上交军符?还是要来给皇上皇后请安? 而且,墨宸渊权力那么大吗?竟然可以在皇宫内乘坐马车? 从进入宫门那一刻开始,叶芷芸便见此地每一处都显得富丽堂皇,金黄的庑殿顶设计得巧妙又庄严。 这些建筑,放到现代都是价值连城的文物。 没等叶芷芸仔细欣赏,马车很快就在一处宫殿前停了下来,透过车窗抬眸,叶芷芸微微一怔:“冷宫?” “王爷,王妃,到了。”青木掀开车帘,恭敬道。 叶芷芸正要下车,小手却被墨宸渊一把握住,温润的触感,顿时从指尖传至心底,让叶芷芸微微一颤。 想要挣脱,却见那只大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得更紧,不容置疑的牵着她的手,将她扶下马车。 迈进冷宫的大门,叶芷芸想象中的冷清与萧条并没有出现在眼前,前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院中一枯树长了嫩芽,院子的其中一角还栽种了一小块菜园。 这时,一个女子手里端着筛子,从冷宫宫殿缓缓走出,一看到墨宸渊,手里的筛子顿时掉在地上,眼里满是惊喜,激动的唤了声:“渊儿!” 女子欢喜的迎上前:“渊儿!你来了!” 叶芷芸不明的眨眨眼,眼前的女子看起来极年轻,一张精致的小脸未施粉黛,却已赛过后宫佳丽三千,青丝以一席浅紫色头巾包裹,略显粗糙,却又丝毫不掩其风华。 女子的一双眼睛生得极媚,似乎只要眨眨眼,便能把男人的心魂紧紧勾住。 这样一个倾世小美人,为何会沦落到住冷宫的地步? 叶芷芸还未想明白,墨宸渊忽而放开了叶芷芸的手,垂眸恭礼:“母妃。” 她是墨宸渊的母妃? 叶芷芸心里惊了一下,学着墨宸渊的样子,福了个礼:“参见母妃。” 见叶芷芸也唤「母妃」,墨宸渊唇角愉悦的勾了勾。 墨宸渊的母妃安贵人,见叶芷芸行礼,忙将她扶起:“好孩子!你跟渊儿的事,我都听说了。” 她拍拍叶芷芸的手,一脸心疼的看着她:“着实是委屈你了,好孩子,快来,今日正巧,我做了可口的点心,快来吃些。” 叶芷芸被突如其来的热情砸得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安贵人拉进了殿内。 冷宫宫内朴素无华,殿中燃着银炭,把冷宫的阴气驱散了些,安贵人亲自到小厨房把点心端上,叶芷芸想要帮忙,却被安贵人制止:“听闻你身子骨不好,坐这多休息休息吧,莫要累着了。” 叶芷芸微噎,只好听话的坐下来等吃。 墨宸渊在她旁边百无聊赖的品着茶,叶芷芸无语的瞪了他一眼:“要见你母妃怎么不早说,害我什么礼物都没带!” 墨宸渊眉尖微微一挑:“爱妃能这般重视本王的母妃,本王甚是高兴。” 叶芷芸嘴角狠抽了抽:“再怎么说她也是长辈好不好,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说完,顿了顿:“话说,你母妃几岁了?看上去好年轻啊!” 第20章 好好调理 我哪里年轻了?芸儿嘴甜,惯挑些好话让我听着了开心。”安贵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叶芷芸身后,手里还端了不少点心。 叶芷芸身体一僵,忙说道:“母妃,儿臣说的都是实话,第一眼见母妃时,还以为是哪个未出阁的女子呢。” “你这孩子心地当真是好,怪不得渊儿要看上你。”安贵人笑意嫣然的看着叶芷芸,怎么看怎么喜欢,轻声催促道:“快趁热吃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叶芷芸「嘿嘿」笑了两声,捏起一块点心吃进嘴里,眉眼登时亮了:“真好吃。” 清甜的桂花香在口中洋溢,酥润的口感让叶芷芸忍不住又咬了一口,安贵人见此心下欢喜,慈爱的看着她:“慢些吃,我做了许多,一会儿让渊儿捎一些回去,你想吃便吃。” 叶芷芸连连点头:“谢谢母妃。” 其实昨天到现在,叶芷芸都没吃多少东西,满脑子都想着怎么逃跑去了。 安贵人做的点心确实可口,叶芷芸吃完一块,又拿了一块,墨宸渊见她吃得跟个小松鼠般欢脱,不禁打趣:“这般个吃法,想来爱妃的身子不出几日便能养好。” 叶芷芸心脏「咯噔」一下,墨宸渊那句「等爱妃养好身子,再来共度良宵」的话不禁在脑海回响,脸色微红的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渊儿。”安贵人怪罪的看向墨宸渊:“芸儿爱吃,便让她多吃些,总好过你每次来,不是嫌点心太甜,就是嫌点心太淡,一点也不让我省心。” 顿了顿,又板着脸嘱咐:“还有,既然你娶了芸儿,便对她好些,这孩子人好心肠好,你若辜负了她,我定饶不了你。” “咳咳——”叶芷芸被这话呛得猛咳两声! 她……她是被墨宸渊抢来的啊! 她根本没打算跟他成亲的啊! 她还计划着要离开王府呢! 叶芷芸这一咳,安贵人顿时紧张的给她顺了顺背:“慢些吃,慢些吃,你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噎出毛病怎么办?” 叶芷芸有苦说不出,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渊儿也真是,明知你身子不好还要拉你进宫。”安贵人拧眉瞪了墨宸渊一眼:“你怎么不给芸儿看看?” 墨宸渊看着稍显狼狈的叶芷芸,心情莫名的好,唇角一勾就沉道:“母妃教训得是,儿臣定会好好调理芸儿的身子。” 叶芷芸狠咽一抹口水,调理? 不会是借着调理的名义捉弄她吧?叶芷芸暗暗瞪了他一眼。 墨宸渊恍若未见,唇角的笑容却更甚了。 安贵人见两人眉来眼去的,心底别提有多开心,她这儿子实在是太木讷了,脾气又怪又不好相处,真怕他直到老死都找不到喜欢的人。 这下好了,不仅找到了,还直接成了亲,皆大欢喜的事! 想着,也不打算打扰他们两个,说道:“渊儿,你在这好好陪着芸儿哈,我看这也快到午时了,母妃到菜园子择些菜,给你们做午膳。” “午……”午膳? 第21章 回门礼 还要留下来吃午膳? 叶芷芸张了张嘴,不是吃完点心就能回去了吗? 她忙拦了拦安贵人:“母……母妃,不用客气的,儿……儿臣跟王爷回……” “母妃厨艺精湛,爱妃昨日就跟本王说想要尝尝,只是要劳烦母妃了。”叶芷芸话还没说完,墨宸渊就笑着打断道。 “当真?”安贵人闻言欣喜:“那芸儿等着,母妃今日定多做几个菜,让你一饱口福!” 说完,兴致冲冲的就出去了。 叶芷芸无语的冲墨宸渊小声道:“墨宸渊你到底想干什么?” 墨宸渊摊了摊手:“爱妃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你!”叶芷芸指着墨宸渊,却什么都反驳不出来。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都是战王妃,跟墨宸渊拜见父母天经地义,留下来吃饭也没什么不对! 噎了半晌,叶芷芸气得一跺脚:“算你狠!”说着,转身就走出宫殿。 墨宸渊挑眉:“爱妃是要去哪?” 叶芷芸皮笑肉不笑的回眸:“去给我亲爱的王爷做、午、膳!”她死也不要跟这个无赖呆一起! “甚好。”墨宸渊唇角上扬。 冷宫前院,安贵人正蹲在菜园子摘菜,见叶芷芸过来,忙道:“这菜园到处都脏兮兮的,快去歇着吧。” 叶芷芸却毫不在意的蹲下来:“没事,能帮母妃的忙,是儿臣的荣幸。” 安贵人闻言心里感动:“你这孩子,脾性这般好,难怪要被人欺负。” 叶芷芸讪讪的笑了笑:“母妃,等会儿您做午膳的时候,儿臣给您打下手吧。” 见她真心想帮忙,安贵人也不推脱:“好啊,只要芸儿不嫌脏就行。”渊儿眼光真好,娶了个这么勤快的孩子。 两人在菜园子轻声细语的聊着天,偶尔传来的笑声清脆,微风一拂,仿如春日的银铃,动听至极。 墨宸渊站在殿门前,长眸宠溺的落在那抹花花绿绿的小身影上,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弦,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战场的厮杀,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详和,美好无限。 三人用完午膳,便已是下午时分,眼见安贵人脸上出现了疲态,墨宸渊跟叶芷芸这才打道回府。 临别前,安贵人装了许多点心让叶芷芸带回王府吃,叶芷芸福礼谢过,提着点心就上了马车。 透过车窗,叶芷芸发现墨宸渊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交给安贵人,并沉声嘱咐:“此药依旧每日一颗,望母妃切记。” 安贵人接过药瓶笑了笑:“母妃的身体母妃知道,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墨宸渊没有回话,只是行了个礼:“儿臣下次再来探望母妃。” 叶芷芸趴在窗前撇了撇小嘴,想不到墨宸渊还是个孝子啊。 只不过,他堂堂大越战神的母妃为什么会住在冷宫? 愣神之际,马车已徐徐前进,一路驶出皇宫,畅通无阻。 叶芷芸尽量不去看墨宸渊,墨宸渊也不说话,马车之内一片寂静。 直到许久,墨宸渊沉磁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明日便是三朝回门,爱妃可想好要带什么回门礼?” 第22章 要回去想想 回门?”叶芷芸心累,她根本没想过要回门,况且文伯侯待她不善,回去肯定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看。 正想回绝,然而一回眸,却见墨宸渊倚在车窗前,长眸看向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神情深沉而安静。 从见到墨宸渊第一眼开始,她便觉得这个男人狂妄而高傲,永远的不可一世,他的这个样子,她从未见过。 想到他方才把药递给安贵人时担心的模样。一时间,要说出口的话就噎在了口中,抿唇:“臣妾要回去想想。” “臣妾?”墨宸渊饶有兴致的回眸:“爱妃还是第一次以「臣妾」自称,本王可否认为,爱妃已经承认了自己战王妃的身份?” “呃……”叶芷芸语凝,果然,她就不该同情这个无赖! 她别过脸,不想理墨宸渊,然而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好奇:“你母妃、是不是身体不好啊?” 墨宸渊锋利的长眸微沉,只淡淡的「嗯」了一声,不愿多说。 叶芷芸撇撇嘴,没再问下去。 马车恢复了寂静,一路无话。 叶芷芸今日逃跑失败似乎没有多大的沮丧,回到战王府,她满脑子都是墨宸渊与安贵人离别时的神情。 安贵人身子肯定不好,可能是得了什么病,常年需要药物维持的那种。 “王妃娘娘,您回来啦!”见叶芷芸回来,小绿跟小红忙福身行了个礼,神情忐忑。 叶芷芸好奇的眨了眨眼:“你们紧张什么?” 小绿忙摇头:“没有,只是见娘娘回来,奴婢高兴。”天知道因为叶芷芸自顾自的出府,要把她们的命都给吓没了! 也不知道她们是哪里伺候得不好,娘娘连话都不跟她们多说两句,每每要伺候娘娘的时候,不是不许她们碰,就是把她们打发出去。 再这样下去,她们肯定要被赶出王府了。 一想到这,小绿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叶芷芸将信将疑的看着两人,到底是没继续追问。 进房时,小绿跟小红战战兢兢的守在门边,低着头自觉的没有跟进去,以免又被叶芷芸赶出来。 然而,叶芷芸却破天荒的唤了声:“小绿,你进来。” 小绿神情顿时亮了亮,忙迈着小步进门,福身:“娘娘有何吩咐?” 叶芷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你来战王府多久了?” “回娘娘,奴婢十岁便来了王府,在王府当差三年了。” 叶芷芸点点头,又问:“那你知不知道王爷母妃的事?” 小绿错愕的睁了睁眼睛:“娘娘是想问安贵人的事吗?” 叶芷芸又点点头:“你知道?” “娘娘您想问什么?”小绿恭敬的开口。 叶芷芸招招手,小绿便凑近了些,只见叶芷芸将声音压低:“比如说,安贵人怎么会住在冷宫里啊?还有,我听说皇上的妃子生了孩子,便能晋升位分,怎么王爷的母妃位分这么低,只是个贵人?” 小绿一听就笑了,回道:“娘娘有所不知,其实王爷的母妃乃宫女出身,是因皇上年轻时喝醉了酒,迷糊之中与安贵人有了肌肤之亲,才做了皇上的妃子。” 第23章 回门计划 叶芷芸怔了怔:“因为是宫女出身,所以皇上才不待见安贵人吗?” 小绿点点头:“娘娘猜得不错,皇上酒醉之后,误以为安贵人趁着他醉酒勾引于他,一怒之下便要将安贵人处死,只是那时安贵人苦苦求情,又因容貌倾城,皇上究竟是动了恻隐之心,下令将安贵人终身囚禁冷宫之中。” 叶芷芸闻言暗暗冷笑,帝王果然是最无情的那个。 小绿继续说道:“那时安贵人还不是贵人,后来,安贵人怀了龙胎,在冷宫生下王爷,皇上知道后,才封了贵人,赐封号为安。 只是,也仅此而已,安贵人依旧不能迈出冷宫半步,就是当时还年幼的王爷,皇上也不曾去冷宫看过一眼。”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真是讽刺,赐封号为安,意思就是要安贵人安安分分,不许违逆吗? “也就是说,墨宸渊是在冷宫里长大的?”叶芷芸问道; 小绿一听顿时吓了一跳,忙把手指放在唇间“嘘——”了一声,紧张道:“娘娘,您怎么能直呼王爷的名讳呢?” “那有什么?咱们现在还明目张胆的讨论皇宫辛秘呢。”叶芷芸翻了个白眼。 小绿欲哭无泪:“娘娘,安贵人之事,不仅奴婢知道,京城的百姓也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奴婢才敢大胆说出来。” 叶芷芸错愕了一下,就听小绿又说道:“冷宫的日子清苦,王爷在那里生活了十年,十岁时,王爷便离开皇宫进了军营,从此军功显赫,安贵人在冷宫里的日子才好过了些。” 冷宫里面阴气重,又只有安贵人一个人,就是没病也要被憋出病。 叶芷芸晃荡着二郎腿:“这么说你们家王爷还挺可怜的。” 小绿殷勤的试探一句:“娘娘,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奴婢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呃……”叶芷芸好笑:“你看起来挺高兴啊。” 小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为娘娘总是一副冷清的模样。今日,娘娘还是第一次与奴婢说这么多话。” 叶芷芸语噎,因为总想着离开,所以就不希望跟这里的人建立太多的感情。 “对了娘娘,明日的回门礼您想好要带什么了吗?”小绿问道。 叶芷芸摸摸鼻子:“回门一般都要带什么?” 小绿忙禀:“李管家已经帮娘娘准备了金猪,冠花,彩锻,鹅蛋,还有用金银盛了蜜油……” “行了行了,既然李福管家都准备好了,那就这些吧,不用再添什么了。”添再多也是便宜了文伯侯。 闻言,小绿点了点头:“是。” “回门是不是还要在娘家住两天啊?”叶芷芸又问。 “那便看娘娘了。”小绿笑道:“娘娘若想住便住,若不想,当日去当日回来也行。” 此言一出,叶芷芸眉眼顿时亮了亮,文伯侯不待见她这个女儿,就是在侯府住个几天他都不会上心的。 说不定,她可以借回门的机会,逃离战王府! 这样一想,回门这件事一下就变的美好起来了。 第24章 彰显你的地位 翌日,清晨。 想着今日回门,叶芷芸早早就起床了,小绿跟小红端着洗漱的热水进来伺候,叶芷芸这回没有拒绝,乖乖的坐在床边任两人摆弄。 李福管家早早就准备好了回门的礼物,就等着叶芷芸下令出发了。 只不过,还没等叶芷芸准备好,一个玄黑的身影就迈进了房间:“爱妃准备得如何?” 见到墨宸渊,叶芷芸怔了一下:“王爷?” 墨宸渊好看的眸眼微挑了挑:“见到本王,爱妃好像很惊讶?” 叶芷芸狠咽了咽咽喉,试探道:“难不成……王爷要跟我一起回门?” “当然。”墨宸渊勾唇,上前一把揽住她的细腰:“本王陪爱妃一同回门,才能彰显爱妃在战王府中的地位,爱妃难道不喜欢?” “呃……”喜欢个鬼,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叶芷芸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笑道:“王爷喜欢就好。” 回门礼也是讲究排面的,礼品越多,便代表夫家对女方越重视。 李福管家听说叶芷芸不添回门礼,便主张将冠花一类的礼品,塞了个满满当当,这一出府,回门礼又是沿了一条街。 两个府邸相隔并不远,马车驶了约莫半个时辰便到了。 文伯侯根本没想过叶芷芸还会回门,当听到下人来禀报的时候,眉头就是一拧:“她回来干什么?还嫌我文伯侯府不够丢人吗?把她轰回去!” “可……可是……战王也来了。”下人战战兢兢的补充一句。 文伯侯心脏登时一提:“你说什么?” “战王……陪叶芷芸……不,陪战王妃回门了。”下人重复了一句。 文伯侯袖袍一甩:“你怎么不早说!” 话落,火急火燎的朝门口走去。 门口,文伯侯赶出来迎接的时候,刚好就见到墨宸渊拉着叶芷芸的手,温柔地将她扶下马车。 文伯侯看得眼睛都大了,忙迎上前:“微臣拜见王爷,不知王爷恭候大驾,有失远迎,望王爷恕罪!” 墨宸渊锋利的眸眼微沉,语气冰冷:“今日乃爱妃回门之日,侯爷竟说不知道?” 文伯侯心脏「咯噔」一下,忙改口:“不不不,微臣已经在府中备好了酒席,王爷快请。” 墨宸渊神情却越来越不高兴,眉头蹙起:“侯爷开口闭口就是本王,却未向本王的爱妃行礼,侯爷就这么不待见本王的爱妃?” 此话一出,文伯侯的手狠狠抖了抖:“不不不,是……是微臣太高兴了,一时间忘了礼数!” 他忙朝叶芷芸恭了一首:“微臣拜见王妃。” 叶芷芸看着他卑躬屈膝的模样,内心毫无波澜,看了一眼冷清的府门口,笑了笑:“今日回门,本妃还以为文伯侯府会热闹些,看来府中的人不怎么希望本妃回来啊。” 话落,墨宸渊的眉头又紧了两分,周身气压瞬间变得冰寒,文伯侯脑门都吓出了冷汗:“王妃娘娘说笑了,府中上下无人不盼着娘娘您回来。” “哦?叶芷靖也盼着本妃回来?”叶芷芸嗤笑:“本妃可是把她的脸毁了,该是恨死本妃了吧?” 第25章 住上两天 怎么会呢!”文伯侯伸手抹了把汗:“您是靖儿的嫡妹,她不过一个庶出,犯了事,娘娘教训她也是应该的,怎么会对娘娘怀恨在心呢?” 叶芷芸勾唇:“如此甚好。”以前叶芷靖欺负她的时候,文伯侯不闻不问,没想到如今不过换了个身份,竟会这样天差地别! “王爷,王妃,您看都在门口站半天了,仔细累着,快府里请。”文伯侯气短的说道。 墨宸渊不悦的睨了文伯侯一眼,这才扶起叶芷芸的细腰,眼神溢着微不可见的柔和:“爱妃请。” 眼见墨宸渊跟叶芷芸进了府,文伯侯心里那股怒气「蹭」的一下就窜上脑门,咬牙,那个孽女,要不是攀上了战王,他何须对她卑躬屈膝的!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面上却只能恭恭敬敬的跟在两人身后,继续狗腿。 文伯侯果然盛情款待了他们,因为文伯侯府如今没有正室夫人,所以此时膳堂只有文伯侯,叶芷芸跟墨宸渊三人。 其他的小妾与庶出,是不够资格与他们一起用膳的。 “王爷,您看这些菜,可合您的口味?”文伯侯堆着伪善的笑容问道。 墨宸渊看向叶芷芸:“爱妃觉得如何?” 叶芷芸用筷子扒拉着面前的菜,笑了一声:“不错,本妃在侯府十几年,可从未吃过这么好的菜。” 何止是没吃过这么好的菜,她根本连看的都没有,叶芷靖见不得原主好,每日将她赶到猪圈与猪同食,对外,却还装作对她关心不已的模样! 这些,文伯侯不可能不知道。 她看向文伯侯,只见他手一抖,忙喝一口烈酒压压惊。 墨宸渊沉了沉眸:“看来爱妃从前在文伯侯府过得并不好。” “不不不!”文伯侯吓得连忙解释:“王爷误会了,娘娘的意思是……出嫁几日,便开始想念家中的菜肴了,娘娘您说是不是?” 说完,他威胁的瞪了一眼叶芷芸。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忽而一道精光闪过,点头笑道:“侯爷说得不错,本妃出嫁不过三天,就对娘家甚是想念,所以本妃决定在府上住上两天。” 刚松了口气的文伯侯懵了一下。 就连墨宸渊都蹙起了眉头。 “怎么?王爷不同意?”叶芷芸挑眉。 “怎么会?”墨宸渊转眼舒展了眉头,沉笑:“本王陪爱妃一起。” “不用,王爷,臣妾有许多体己话要跟侯爷说,王爷要是跟臣妾一起住下,恐有许多不便,王爷不会这么不识趣吧?” 墨宸渊长眸危险的眯了眯,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思量了一番,才勾起唇角:“如此,便听爱妃的。” 叶芷芸又看向文伯侯:“侯爷的意思?” “当然没问题。”文伯侯忙回答。 “那本妃的住处,该不会还是……” “微臣定让下人安排最好的院子给娘娘居住,请娘娘放心。” 叶芷芸话还没说完,文伯侯就连忙打断,生怕被墨宸渊听出了什么。 闻言,叶芷芸满意的点了点头。 另一边,文伯侯府其中一座院子。 叶芷靖不敢相信的瞪着眼睛:“你说什么?战王竟然在陪那个废物回门!” 第26章 亲自来接你 战王对叶芷芸重视到这个地步了吗? 叶芷靖愤恨的蜷紧拳头:“那个废物,在太子殿下面前勾引战王就算了,凭什么还能得到战王的青睐!” 来禀的下人低着头:“听说,叶芷芸……战王妃要在侯府住两天。” “什么战王妃,她也配?”叶芷靖怒道:“在我面前别给我提什么战王妃!” “是。”来禀的丫鬟慌张应了声。 叶芷靖沉眸,看着铜镜前还包着绷带的脸,心中的嫉妒越发浓郁。 她的脸,都是那个废物毁的! 如果不是那个废物毁了她的脸,凭她的姿色,战王绝对不会注意到那个废物! 她才是万众瞩目的那个才对! 战王不过是一时新鲜而已,叶芷靖眼神一狠,没错,一定是这样。 她冷笑一声:“她要住便让她住,看本小姐怎么让她有来无回!”她就不信战王会为了一个废物得罪整个平伯侯府! 平伯侯跟叶芷芸与墨宸渊吃过饭,便主张带两人参观侯府,笑道:“微臣已经命人将王妃的院子收拾了出来,王爷可要去看看。” 墨宸渊转过头问叶芷芸:“爱妃可要去看看。” “不必了,只要比以往住得好便行。”叶芷芸嗤笑。 文伯侯心脏「突突」两声:“王妃放心,微臣知道该怎么做的。”在墨宸渊面前,他不得不对叶芷芸恭恭敬敬。 一路上,都是文伯侯在不停的说,墨宸渊面容沉淡,余光时不时的看向叶芷芸,对文伯侯的话爱理不理。 叶芷芸跟着逛了一会儿,便觉得没趣:“王爷,让侯爷在这陪您解闷吧,臣妾到别处看看。” “爱妃可是无聊了?”墨宸渊沉声问道。 叶芷芸点头:“王爷与侯爷聊得甚欢,臣妾插不上话,不如到别处走走,免得扫了王爷与侯爷的兴致。” 文伯侯听到这话神情一喜,这可是跟墨宸渊攀上关系的好时机,忙说道:“微臣藏有一套文房墨宝甚是稀贵,王爷不如移步书房,与微臣一同鉴赏。” 墨宸渊一瞬不瞬的看着叶芷芸,连个眼神都没给文伯侯,说道:“爱妃怕是累了,也罢,本王稍后还有事要处理,便在此与爱妃别过,明日一早,本王便会亲自来接爱妃。” 叶芷芸秀眸一愣:“明日?” 墨宸渊长眸一沉:“爱妃不愿意?” “愿意,明日便明日。”叶芷芸无奈,算了,一晚上的时间,足够她离开京城了,说实在,墨宸渊在这她浑身不自在,像被监视了似的。 许是看出了叶芷芸心中所想,墨宸渊唇角微勾了勾,这丫头,心思真好猜。 文伯侯错愕的张了张嘴,还没说话,两人就已经走远了,心中那点小九九只好作罢。 平伯侯府大门口,眼见那辆乌沉的马车离开,叶芷芸得意的勾起唇角,转身正想回府,却看到平伯侯站在台阶上意有所指的「咳咳」两声。 叶芷芸嗤笑:“侯爷怎么了?是嗓子不舒服吗?要不要本妃给你请个太医来看看?” 见她趾高气昂的模样,平伯侯压抑着心中的不悦,说道:“娘娘,本侯劝你一句,即使你已经是战王妃,也别忘了本侯是你的亲生父亲,本侯养你十几年,你可不能转眼就忘了本侯对你的恩情!” 叶芷芸听到这话却是气笑了,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原主在平伯侯受了十几年的苦,平伯侯不闻不问就算了,还纵容叶芷靖对她的虐待,现在居然要她念及什么养育之恩! “听侯爷的意思,是希望本妃做什么?”叶芷芸眸眼泛着冰冷,唇角却是笑着,问道。 平伯侯理了理衣襟,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不管怎么说,本侯如今也算是战王的岳父,你平日在战王面前,多提点本侯便行。” 第27章 知恩图报之人 一切,要以平伯侯府的利益为重,这对你来说并不难,不过几句话的事。” 叶芷芸看着文伯侯一副理所当然的嘴脸,冰冷的笑容逐渐扩大,她缓缓走近文伯侯,只轻轻吐了一声:“跪下。” 文伯侯心脏一怒:“你听不到我刚刚说的话吗?别以为你嫁进了战王府,就真当自己是皇亲国戚了!” 叶芷芸淡笑一声:“文伯侯见本妃拒不行礼,以下犯上,出口不逊更威胁本妃,如此大逆不道,本妃若不惩罚,实是天理难容。” 她笑看着文伯侯:“侯爷,本妃说得是不是?” “你!”文伯侯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手颤抖的指着叶芷芸。 就听叶芷芸又笑道:“侯爷,本妃不太懂律法,侯爷你说,你这样的罪,本妃要怎么惩罚才合理?” “你!你还真敢……” “跪下。”文伯侯话还没说完,叶芷芸神情冰冷,又淡淡的重复了一句。 明明是淡淡的语气,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仪,文伯侯心脏猛地一颤,看着她淡漠的眼神,竟生出了害怕之感! 良久,他狠咽了咽咽喉,缓缓跪在了叶芷芸面前。 叶芷芸满意的勾了勾唇,瘦小的身体充满了气势,居高临下的看着文伯侯,轻笑道:“侯爷方才说的话,本妃都记住了,侯爷放心,本妃绝对会在王爷面前多多提点你的,只不过侯爷也要消受得起才是。” 她凑近文伯侯,阴冷的声音让他脸色苍白:“以前侯爷怎么对本妃,本妃以后,就怎么孝敬侯爷,毕竟再如何,你也是本妃的爹啊,本妃绝对是知恩图报之人。” 说完这话,叶芷芸头也不回的进了侯府。 文伯侯跪在大门口久久未回过神,待反应过来时,背后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竟然……就这么被一个废物给唬住了! 他可是皇上亲封的侯爷! 文伯侯气怒的站起身子,冲叶芷芸的背影大喊一声:“叶芷芸,你给我站住!” 叶芷芸淡淡回眸,三月微风轻拂,她额前一缕青丝垂落,让那瘦弱的脸庞看起来更加弱不经风,此前文伯侯从不重视她,穿的都是破破烂烂的衣服。 而现在,战王府专门为她定做的儒裙将她衬托得小鸟依人,瘦弱的小脸在头饰的装饰下显得精致,进战王府不过才三天,以往苍白的脸颊已经红润了不少。 似乎是一瞬间,文伯侯便看出了叶芷芸的变化,已经到了咽喉的怒气,生生被咽了下去,叶芷芸如今得势,他区区一个侯爷,怎么斗得过战王? “侯爷,还有什么事么?”叶芷芸笑问。 “没、没有。”文伯侯气势一下就泄没了,吩咐:“来人,带王妃下去好生歇息。” 叶芷芸将他脸上的变化看在眼里,付之一笑,转身扬长而去。 本来叶芷芸回门,从战王府带了不少随从,为了方便,叶芷芸将她们都打发回战王府,只有小绿坚持留下来。 叶芷芸拗不过她,只好作罢。 另一边,墨宸渊刚回到战王府,管家便迎面走来,恭首:“王爷,皇上请您进宫一趟。” 第28章 要娘娘过得舒服 墨宸渊闻言,勾唇笑了一声:“不去。” 李福像是猜到了一般,笑应:“是。” 那日王爷在太子府抢亲,奉上墨龙军军符后,果然如王爷所想的那般,不过一日,皇上就下令召王爷进宫。 不为其他,只因墨龙军只要出军,便如出笼猛兽,杀敌勇猛又无畏无惧,这支军队犹如一把利刃,谁掌握了,就等于谁拿捏住了大越的命脉。 更何况墨龙军之中还有五千铁骑精锐,这样勇猛的一支军队,皇上他老人家给谁都不好,但若拿捏在自己手中,又大材小用,总不能让这样一支军队来守皇宫吧? 王爷手握墨龙军已经七八余年,安分守己从未僭越,即便皇上忌惮,他也不得不承认墨龙军放在王爷手中,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大越来说,都是最安全的。 墨龙军在王爷手中是征战的利器,可放在皇上手中,却无用武之地。 皇上这次召王爷进宫,十有八九,就是为了墨龙军这事。 书房,墨宸渊撩袍而坐,青木随着进来,禀报道:“王爷,王妃娘娘事,属下查到了一些。” “一些?”墨宸渊锋利的长眸微抬,语气疑惑。 青木恭首:“如传闻那般,王妃在文伯侯府时便软弱无能,胆小无比,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文伯侯此前对王妃并不重视,所以府里的人动则对她打骂,其中有不少都是叶芷靖授意。” 青木每说一句,墨宸渊眸中的阴戾就更甚一层,冰冷的气压让青木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才继续禀报:“叶芷靖嫉妒王妃嫡出之位,欺压之时无所不用其极,然而这些事都很好的被隐藏在侯府之内,期间,王妃更从没有反抗过,除了这些,属下便再查不到其他。” 王妃身手了得,但不管他怎么查,都查不出王妃这些武功是从哪里学的。 墨宸渊听完禀报沉默了许久,满脑子都是那抹瘦小又不屈服的身影,他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良久,才勾了勾唇:“有趣。” “王爷,今晚需要属下去盯着王妃吗?” 墨宸渊长眸微眯,修长的手指轻轻拿起一旁的毛笔,行云如流水般的在纸上写了行字,想到叶芷芸气得炸毛的模样,墨宸渊心情甚好:“今晚她若有所动作,将这个交给她便可。” 青木低头恭敬的接过纸条,看也没看便折起放到怀中:“是。” 晚上,叶芷芸几乎是数着时间过的。 可能是叶芷芸威胁了文伯侯一番的缘故,目前为止都没什么人来找叶芷芸的茬,那些以前欺压过她的人无一不躲她躲得远远的。 吃过饭,洗过澡,小绿便在房中细细的给她锤腿。 眼见夜色深了,叶芷芸说了一句:“小绿,你下去休息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了。” 小绿却摇摇头:“娘娘您说什么呢,王爷可特意交代过,要奴婢好好守着娘娘,就怕娘娘在这里过得不舒服。” 叶芷芸眨眨眼:“你不会还要守夜吧?” 第29章 抓了个正着 小绿点点头:“自然是要的。” 说着,眉头忽而就拧了起来,忙歉礼:“可是奴婢哪里伺候得不好?” “不是不是。”叶芷芸无语:“我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旁边守着,你下去吧。” 小绿抿唇欲言又止,在战王府娘娘就不喜她们守夜,可战王府安全,文伯侯府怎么能一样? 想要说出口,可见叶芷芸意已决的模样,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福礼「是」的一声便退了下去。 眼见小绿情绪低落,叶芷芸长叹了一声,其实小绿蛮好的,各方面都伺候得仔仔细细,性格也好,要不是怕连累她,真想把她也带走算了。 叶芷芸熄了烛火就躺在床上,边闭着眼睛,边算着时辰。 待到夜半三更,她轻悄悄的从床上爬起来,屋外一片寂静,没有人守着门口,也没有侍卫三步一岗,更连看着她的人都没有。 叶芷芸心下欢喜,把提前收拾好的东西从床底拿出来,正想离开,忽而似想到什么,折回房中拿起笔墨,留下了一张字条,这才从门口光明正大的走了出去。 文伯侯府一片漆黑,没有战王府的灯火通明,原主没有文伯侯府的太多记忆,所以刚出院子,叶芷芸意念微动,本是幽黑的瞳孔顿时散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如月光一般透着柔和。 有了透视眼,她轻车熟路的找到文伯侯府的后门,不同于战王府,这里连一个守门的小厮都没有。 然而,当她轻悄悄的把门打开后,一个黑影突然笔直的出现在她面前,叶芷芸“啊——”地吓了一大跳! 青木微笑的恭首:“属下参见王妃。” 看清是青木,叶芷芸一边拍着胸口一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青木!你是要吓死我吗?” 早知道就先不关闭透视眼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这门后面居然有人! “娘娘恕罪。” 叶芷芸狐疑的看着他:“墨宸渊派你来监视我?” 青木忙否认:“不是,王爷派属下来给娘娘送些东西。” “什么东西?” 青木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奉上,叶芷芸接过来,打开,上面只写着一句话:爱妃出逃之罪,将由小绿承担,望爱妃三思而后行。 墨宸渊的字写得流畅好看,如行云流水般干净利落,可叶芷芸却看得气息一窒! 墨宸渊怎么知道她要逃? 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还是她哪里露了马脚? 她不着痕迹的紧了紧手中的纸条,瞪了青木一眼:“你们家王爷应该知道,我是不受威胁的人。” 青木只恭敬的揖礼:“是,王爷嘱咐,由娘娘自行做主便可。” “你!”叶芷芸咬牙,这门都已经打开了,只要出了这个门,她就自由了! 不用受墨宸渊的气,也不会被卷进皇权的漩涡之中,大好的天地等着她去闯! 可是,想到小绿这三天尽心尽力的伺候,叶芷芸压下心中的怒气:“我不过出来散散步。” 她举起手中的纸条,冷嗤:“你们王爷还真会往我头上扣帽子,这个罪,本妃不认!” 第30章 遇见徐娘 王妃出逃,她就是用脑袋想都知道是死罪,这个罪若放在小绿身上,便等于是她害死了小绿! 小绿待她不薄,她生性就是再寡淡,也做不到这样恩将仇报。 说着,一把将纸条塞回给青木,「嘭」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说叶芷芸没有怨气那是假的,只见她气鼓鼓的走了一路,墨宸渊那个天杀的,到底什么目的? 无缘无故的就说要跟她拜堂,如今又屡屡派人监视她,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逃走不成,叶芷芸也不想回去睡觉,心情不好,一边走着一边踢踏着脚边的石子,忽然「咣啷」一声,一丝锁链拉扯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叶芷芸警惕的抬眸,看到眼前的景象,忽而一阵疼痛席卷大脑! “唔——”叶芷芸捂着额头,忍着疼痛环顾四周,这里荒草丛生,一座简陋的木屋映入她的眼帘,记忆顿时如泉涌般钻进她的脑袋! 这里……原本是一间柴房,是原主曾经居住的地方? 又是「咣啷」一声细响,叶芷芸眉头拧起,柴房里还有人? 忍着疼痛上前,轻轻推开那扇快要报废的房门,透过屋顶钻进来的月光,叶芷芸看到地上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如同乞丐一般,脏乱的头发花白,手臂如枯枝一般垂落,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 饶是如此,她还是努力的在挣扎,每动一下,锁在她身上的铁链便发出清脆的声响。 叶芷芸屏住呼吸,想要上前看清楚那人的容貌,那人却先开口问了一声:“是谁?” 虚弱的语气像是在下一刻就要撒手人寰,然而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叶芷芸的眼泪竟在刹间充斥了眼眶! 心脏像触了电般「怦怦」地跳得飞快! 这……不是叶芷芸的感情! 这不受控制的情感,来自原主的这副身体。 叶芷芸张了张嘴,随着原主的记忆搜寻,试探的唤了一声:“徐娘?” 叶芷芸一开口,躺在地上的老人浑身都抖了一下,她努力的睁大眼睛,尽管看不清叶芷芸的模样,却已经激动不已:“小……小姐……小姐啊……” 她努力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叶芷芸,可叶芷芸离得远,无论她怎么努力,都碰不到她分毫,见此,叶芷芸来不及消化原主的记忆,忙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 “小姐啊……你……你可还安好?你可还安好啊?” 徐娘张着嘴巴,每说一个字都显得特别吃力,可那双如枯柴般的手却紧紧的抓着叶芷芸,生怕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 叶芷芸胡乱的点着头:“我还好,徐娘,我一切都好……”她的声音带了一丝哽咽,根本不受叶芷芸的控制。 她强稳住心神,将脑中那点乱糟糟的记忆整理了一遍。 原来这位被锁着的,是原主在文伯侯府时,贴身伺候她的嬷嬷,徐嬷嬷是原主母亲的陪嫁丫鬟,原主的母亲死后,徐嬷嬷便尽心尽力的去照顾原主。 起初,有徐嬷嬷在,府中的下人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原主,就是叶芷靖也几次在徐嬷嬷这里讨不得好。 第31章 不会再受苦了 但是后来,因原主在文伯侯府不受重视,叶芷靖便越来越过分,不仅欺压原主,还将原主母亲留给原主的东西全都占为己有,原主失去了生活来源,受尽欺凌,食不果腹。 徐嬷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心下一狠,便偷偷溜出府,想要寻求原主外家的帮助! 然而这事被叶芷靖先一步发现,叶芷靖立即告诉了文伯侯。 文伯侯府的一个嫡女,过得连个庶出都不如,还要原主的外家接济,这样的事传出去,文伯侯府在京城还有何颜面可言? 所以文伯侯二话不说就将徐嬷嬷囚禁了起来! 从那之后,叶芷靖对原主更是变本加厉,时而将原主赶到猪圈与猪同食同睡,时而将她赶到马棚,做些下人都不做的粗活重活,也几乎从那时起,原主便再未见过徐嬷嬷! 按时间推算,徐嬷嬷如今不过四十五余岁,可现在一看,却如七老八十,快要寿终正寝的花甲老人一般。 理清了记忆,叶芷芸心中升起一股无言的愤怒,然而更多的,是无法发泄的心酸! “徐娘,你放心,以后我都不会再让你受苦了。”叶芷芸咽下喉中的哽咽,说着,她就想去解她身上的锁链。 徐嬷嬷却一把制止了叶芷芸,连连摇头:“小姐,你快走吧……等下他们来人了,你……你又要受苦了,我一把年纪……死了就死了,不要紧的,小姐你快走。” 此话一出,叶芷芸的蓄在眼眶里的眼泪霎间涌了出来。 这一次,不是原主的感情,而是她自己的。 对原主来说,她可能是她的亲人,可对叶芷芸来说,她与徐嬷嬷素不相识,这样素不相识的一个人,自身都难保了,却还惦记着她的安危,纵驶她再冷淡,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看了一眼锁在铁链上的那把铁锁,从头上拔下一根银钗,破涕而笑:“徐娘,你怕是不知道,我如今已经不是什么小姐了,我嫁给了战王,现在大越堂堂的战王妃,他们怎么还敢动我?” 她一边解着那把生了锈的铁锁,一边尽量以平稳的语气说道。 听到这话,徐嬷嬷浑身猛然一颤,更是一把抓紧叶芷芸:“战王……战王生性暴戾残忍无比,小姐您……您怎么能嫁给战王,是不是……是不是他们逼你的,小姐……您逃吧!逃得越远越好。” 叶芷芸垂眸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自愿的,战王很好,并没有传闻说的那样可怕。” “怎……怎么会……小姐您……”徐嬷嬷还想谥才能,「卡擦」一声,手上的锁链就被叶芷芸解了下来。 徐嬷嬷顿时哑然,满眼震惊:“小……小姐您怎么……” 只见叶芷芸又伸手去解她脚上的锁链,笑唤了一声:“徐娘。” 自原主的母亲走后,徐嬷嬷就宛如她在这世上的第二个娘亲,所以原主把她唤作徐娘。 她笑道:“我方才说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 说着,「卡嚓」一声,又把她脚上的锁链解开了。 第32章 没心没肺的小妖精 她轻轻扶起徐嬷嬷:“徐娘,走吧,我先带你去休息。” “小姐……老奴……老奴是在做梦吗?”她被囚禁太久了,从来没想过能活着走出这间「牢笼」。 然而,也因为被囚禁太久了,此时的她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尽管被叶芷芸扶着,每走一步,似乎都用了全身百分之二百的力气。 叶芷芸身体本就不太好,又开启了透视眼,折腾这么半圈,早就有些吃不消了,她刚把徐嬷嬷扶进院子的偏房,视线就不由自主的模糊了起来。 徐嬷嬷感觉到,担心道:“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叶芷芸摸黑的将徐嬷嬷扶上床,又点起烛火,才坐在床边替她掖了掖被子,说道:“没有,徐娘,已经很晚了,今天你先休息,其他的明日再说好不好?” 本来想替徐嬷嬷清洗一下,但叶芷芸实在有点熬不住。 徐娘哪敢累着叶芷芸,连忙点头:“好,好,小姐您也快休息吧,不要管老奴了。” 闻言,叶芷芸这才出了房间,顺带把门掩上。 月光轻轻洒落在院中,叶芷芸揉了揉太阳穴,忍着隐隐的阵痛回到房中,还未来得及把衣服换上,就「扑通」一声累瘫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然而,就在她昏睡过去后没多久,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溜进了院子,就在他要从窗户潜进房间时,「嘭」的一声闷响,还未来得及知道发生什么,整个人便昏在了地上。 青木看着倒下去的身影,眉头微微皱起,片刻,才转身恭首:“王爷,此人要如何处置?” 竟然有人敢趁王妃睡着图谋不轨! 这时,才发现黑暗之中,站着一身玄袍的墨宸渊,幽黑而锋利的长眸倒映着隐隐的月光,冰凝得让人胆颤。 果然,文伯侯府就不是个安全的地方,这个丫头,未免太没防备心了。 他盯着那扇紧闭的窗门许久,才开口:“杀了。” 青木面无表情的「是」了一声,腰间短刃刹间出手,只听见「噗」的一声细响,那人的脖颈顿时多了一道血痕,死得悄声无息。 随即,青木便将尸体带下去处理了。 偌大的院子漆黑一片,然而墨宸渊似乎并不打算离开,三月冷风萧瑟,他站在紧闭的窗前一动不动,良久,他上前一步,大手抚上那扇窗门,唇角勾起一抹沉笑:“算你还有些良心。” 他真怕,怕这只没心没肺的小妖精就这么跑了! 处理完尸体回来的青木见状,识趣的隐在暗处没有打扰,本来王爷只派了他过来保护王妃,没想到王爷之后却亲自过来了。 果然是放心不下王妃呢! 唉,希望王妃知道王爷的用心良苦,不要再想着逃跑了。 翌日,不知是不是太累的缘故,叶芷芸直接睡到了午时才悠悠转醒。 她睁了睁模糊的双眼,墨宸渊那身玄黑的九蟒蟒袍就映入眼帘,她拧着眉头定睛一看,这才看清墨宸渊正坐在桌前,饶有兴致的看着手中的纸条。 叶芷芸心口一紧,那张纸条,是她昨晚临逃跑时留下来的! 第33章 非她不可 她顿时从床上爬起来,上前就想把他手中的纸条夺过来,然而整晚她都以同一个姿势睡觉,这一起身,身体登时不听使唤的朝前面扑过去! “啊——”叶芷芸惊呼一声。 这一扑,就扑到了墨宸渊身上。 墨宸渊顺手就把她的细腰揽住,唇角愉悦的勾起:“本王竟不知爱妃这般想念本王,本王受宠若惊。” 叶芷芸伸手就去抓他手上的纸条:“还给我!” 墨宸渊手臂一扬,叶芷芸就抓了个空,只听墨宸渊沉笑的念出纸条上的字:“臣妾爱慕王爷堪比世上任何事与物,然臣妾却爱而不得,不得不听从爹的吩咐,从此与君别离,望王爷勿念。” 叶芷芸脸色憋得通红,墨宸渊笑看着她:“爱妃的情意本王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不过,从此与君别离,爱妃可否解释一下。” 叶芷芸抿紧双唇,本来留这张纸条的目的,就是把她逃走的罪过嫁祸给文伯侯,也算是她临走前替原主出口恶气。 却没想到走的时候被青木抓了个正着,回来的时候又因体力不支,还没来得及处理掉这张纸条,就被墨宸渊发现了! 她当然不能明目张胆的承认她要逃走,墨宸渊猜到是一回事,她承认又是另一回事了。 见她不说话,墨宸渊锋利的长眸危险的眯了眯:“爱妃?” 沉磁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两人的身体紧贴,却丝毫没有暧昧之感,反而多了丝争锋相对的意味。 他身上的墨香好闻得紧,叶芷芸清丽的秀眸忽而微沉,勾唇:“王爷,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墨宸渊眉尖微挑,来了兴致:“交易?” 叶芷芸从他身上起来,拂了拂衣袖,笑道:“臣妾不知王爷到底有什么目的,但不管如何,现今臣妾与王爷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要王爷肯帮臣妾,那王爷对臣妾有什么要求,只要在臣妾的能力范围之内,臣妾绝对不会含糊半句。” 既然逃不掉,那不如选择跟墨宸渊合作,战王妃这个身份,可以为她做许多事! “噢?”眼前的叶芷芸神情自信,那直视着他的双眼气势十足,没有丝毫畏惧。 “王爷需要臣妾不是吗?”叶芷芸笑道。 虽然不知道墨宸渊需要她什么,但是一国王爷,公然在太子府抢亲,又派青木阻止她离开,这么费尽心思,想必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墨宸渊觊觎的,既然如此不如好好利用起来。 需要?墨宸渊长眸微沉了沉,那日在太子府初见她时,她手持弯刀,血溅婚堂,便觉此女子格外与众不同。 那句「宁为刀俎,勿为鱼肉」,像极了他初入军营之时立下的誓言。 他不是需要她,而是非她不可。 只一眼他便知道,世上再没人能与她相媲比。 只有她,才有资格与他并肩走在一起,才有资格与他站在云端,傲视天下的繁荣与苍夷。 墨宸渊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还瘦弱得不行的女子,良久,才勾出一抹沉笑:“好。” 第34章 使些手段又何妨? 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使些手段又何妨? “所以,这张纸条是……”墨宸渊再次问道。 叶芷芸缓缓坐下凳子,稳了稳心神说道:“就如王爷所看到的那般。” 她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小抿一口,才继续说道:“昨日王爷走后,侯爷便命令臣妾离开战王府,但臣妾又怕王爷担心,所以才留下这张纸条。” 怕墨宸渊不信,叶芷芸又补充一句:“不管怎么说,侯爷都是臣妾的爹,父母之命不可违,臣妾也是逼不得已。” 纵使叶芷芸神情淡定,墨宸渊还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勾唇:“是吗?那又是什么,让爱妃改变了主意?” “臣妾有一养母被关在府中,昨晚临走时,想把养母带走,可没想到臣妾的养母在文伯侯府被囚禁得人不人,鬼不鬼,在府中受尽了折磨与欺凌,臣妾气愤至极,那时便想通了,如果臣妾就这么走了,便便宜了那些在文伯侯府为非作歹之人。” 她真诚的看向墨宸渊:“如今养母被臣妾安排在偏房歇息,王爷若是不信,尽可去问她。” “不必。”墨宸渊压抑着唇角的笑容,要不是他清楚事情的真相,真要被这丫头的一番说辞给忽悠了。 他张了张嘴,淡淡吐出一句:“侯爷,你可都听到了?” 沉磁的声音充满威严,此话一落,门口顿时响起「扑通」一声细响,文伯侯那颤抖的声音下一秒就从外面传来:“冤……冤枉啊王爷!微臣……微臣从来没有说过那样的话……求王爷明察啊……” 墨宸渊一大早就来了侯府,文伯侯知道后早早就起来接待,没想到墨宸渊一来就直奔叶芷芸的院子,那就算了,可叶芷芸睡到日晒三竿还不起,墨宸渊竟然也不生气,直接在屋中等了起来! 这一等不要紧,倒是可怜了他在门口站了一上午! 这已经很倒霉了,没想到叶芷芸一起身,就莫名的给他扣了顶怂恿王妃出逃的帽子,这……这叫什么事啊? 他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 叶芷芸神情一喜,没想到文伯侯就在门外。 忙补充道:“王爷,侯爷曾说过,让臣妾以后在王爷面前多提点他,好让他官途顺遂,平步青云,臣妾不是愚昧之人,怎么可能答应这样的要求,谁知侯爷后来竟恼羞成怒,若不是臣妾搬出王府,他怕是不会善罢干休!” 听到这话,墨宸渊差点没笑出声来,知道这小丫头前面说谎,还以为会害怕跟文伯侯对质,没想到咬得更狠了。 “微臣冤枉啊……娘娘您……您不可这般血口喷人啊!王爷,您不可只……只听王妃的一面之词啊!”文伯侯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那是自然。”墨宸渊淡淡吩咐了一句:“青木,带侯爷下去细细审问,我大越绝不允许出现这等阿谀奉承,收受贿赂之事,既然侯爷说没有,本王自要还他清白。” 此话一出,文伯侯抖得就更厉害了,墨宸渊的话,怎么听都觉得话中有话,他不会真的要为了叶芷芸这个废物而降罪文伯侯府吧? 第35章 亲自探个究竟 门外青木「是」的一声,就把文伯侯带了下去! 叶芷芸听着走远的脚步声,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既然决定要留下来,那以前挺迫害过原主的那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文伯侯的无耻,叶芷靖的狠毒,她都会加倍奉还给他们! “爱妃可还满意?”墨宸渊笑问。 叶芷芸垂眸:“多谢王爷。” 她知道,光是这样文伯侯并不会损失什么,不过是审问一番而已,怎么说都是侯爷,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真的对他用刑的。 饶是如此,叶芷芸也心情愉悦,这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日子还长,好戏都在后头。 另一边,叶芷靖的院子,叶芷靖忐忑不安的坐在床边,双手不停揣捏着手上的帕子。 片刻,一个奴婢匆匆进房,还未福礼,便听叶芷靖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 “回小姐。”那婢女愁着眉头:“王爷一大早就来了侯府,去了叶芷芸的院子。看上去……并无什么不妥。” “昨晚派去的人呢?找到了没?”叶芷靖着急的问道。 那婢女摇摇头:“没有。”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找!”听到这话,叶芷靖的火气瞬间就被点燃了! 因为派去暗害叶芷芸的人一夜都没有消息,她急得一宿没睡,眼见墨宸渊一早就来了侯府,她越发觉得心慌。 那婢女连忙跪下:“小姐别急,再等等,或许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一群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叶芷靖抓起床头桌上的杯子就扔了过去,正好砸中婢女的额头,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那婢女忍着疼痛不敢吭声,连身体都害怕得有些颤抖。 叶芷靖咬牙,派去的人到底去了哪里?不会是被叶芷芸抓住了吧? 她稳了稳心神,沉眸:“那个废物不是身子不好吗?去,给我准备一碗参汤。”她要亲自去探个究竟! 跪在地上的婢女如获大赦,急急忙忙的就退了下去。 叶芷芸的院子,偏房。 徐嬷嬷躺在床上,身上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连脏乱不已的头发都被梳洗得一干二净,叶芷芸到时,便见小绿正细心的给徐嬷嬷喂着稀粥。 见叶芷芸跟墨宸渊来了,小绿忙福礼:“奴婢参见王爷,参见王妃娘娘。” 叶芷芸微怔了怔,就听小绿笑道:“今日一早奴婢听到偏房有动静,便进来看了一眼,听徐嬷嬷说她是娘娘从前的贴身嬷嬷,便擅作主张的照顾了起来,望娘娘恕罪。” “快起来。”叶芷芸上前扶了小绿一把,这哪里是罪,简直帮了她大忙。 “小……王妃娘娘。”徐嬷嬷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好了,如今精神不错,起身就要给墨宸渊跟叶芷芸行礼。 叶芷芸忙上前制止:“别乱动,如今你该好好休息才行。” 徐嬷嬷眼眶微红,至今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紧抓着叶芷芸的手:“老奴僭越,王爷与王妃在此,却未能行礼,望娘娘与王爷恕罪。” 第36章 叶芷靖诡计 她小心翼翼的想要打量了一下墨宸渊,却因他周身凌厉的气息,根本不敢抬头。 “无妨。”墨宸渊笔挺的站在叶芷芸身后,语气沉淡:“你既是爱妃的养母,一切听从爱妃的命令即可。” 那不经意间透出的威严,让徐嬷嬷心底微颤,不敢造次的垂着老眸顺应:“多谢王爷,王妃厚爱,老奴……感激不尽。” “徐娘。”叶芷芸抓起她的手,说道:“你这样的身子,断不能再待在文伯侯府了,随我去战王府吧,我召太医为你诊治。” 闻言,徐嬷嬷神色顿时有些激动,如枯柴般的双手不禁微微颤抖,连连点头:“老奴有生之年,还能再次伺候娘娘,是老奴的福气,日后娘娘就是要老奴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自被囚禁之后,她没有一天是不记挂着叶芷芸的,想着她每日在文伯侯府受尽欺凌,却什么都做不了,她便恨不得那些欺凌都能落在她身上。 她甚至不知道,若她死了,到了黄泉地府,要怎么跟叶芷芸的娘亲交代。 如今,叶芷芸不嫌弃她年老,还要她伺奉左右,她除了满心的感激与欣慰,便再无其他。 就在这时,偏房外面响起了青木的声音:“王爷,王妃,文伯侯庶大小姐拜见。” 庶大小姐,指的便是叶芷靖。 在文伯侯府,叶芷靖比叶芷芸大一岁,所以在侯府排第一。 但是,也只是庶出的大小姐,若论嫡出,叶芷芸才是文伯侯府正儿八经的嫡大小姐。 因叶芷芸也在此,青木这么禀报,意在区别叶芷芸与叶芷靖的地位。 “她来干什么?”叶芷芸还没说话,徐嬷嬷突然激动的从床上起来:“难道还要来欺负娘娘吗?她就不能放过娘娘吗?” 然而还没走两步,徐嬷嬷一个踉跄就跌在地上。 叶芷芸忙将她扶起:“徐娘!你别激动!” “娘娘!让她走!她又要来欺负你了!”徐嬷嬷紧紧抓着叶芷芸的手臂,神情惊慌的叫道。 此话一出,墨宸渊长眸危险的眯了眯:“让她进来。” 冰冷的语气不容抗拒,徐嬷嬷浑身一抖,担忧的看着叶芷芸。 叶芷芸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徐娘放心,王爷在此,叶芷靖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乱来,既然她自己找上门,且看我怎么教训她。” 话刚说完,叶芷靖就端着一碗参汤,扭着腰肢小步进来。 她的脸上蒙了一层面纱,绷带在面纱的遮掩下若隐若现,一双眼睛长得媚人,加上头饰的点缀,竟没有一丝丑感,反而因她脸上的伤生出柔弱可怜之感。 “小女叶芷靖,见过王爷,见过王妃。”她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抬眸看到徐嬷嬷那一刻,神情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 只见徐嬷嬷正愤恨的盯着她,叶芷靖心虚的低下头,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屋里的一切,既然叶芷芸没事,那昨晚她派来的人去了哪里? “你来干什么?”叶芷芸看着叶芷靖,开口淡淡。 第37章 让你明白明白 叶芷靖忙收敛心神,垂眸道:“听闻妹妹身子不好,姐姐特意熬了上好的参汤,端来给妹妹补补身子。” 这么说着,眼神突然看向墨宸渊,如星辰般浩瀚的瞳仁,高挺的鼻梁,如抹了蜜蜡般的薄唇,光是一个侧颜,便俊美得让叶芷靖心神荡漾。 论容貌,大越有哪个男子比得上战王? 若不是因为战王生性残暴孤僻,多少女子排着队都想要嫁进战王府。 “又是参汤。”叶芷芸自然注意到了叶芷靖的眼神,走到她面前笑道:“本妃大婚当天,也是你端来一碗参汤,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就是她那一碗参汤,害原主暴毙婚堂! 听到这话,叶芷靖眼神顿时不善起来,语气却依旧柔和:“妹妹想说什么?姐姐有些不明白妹妹的意思。” 叶芷芸冷笑一声:“不明白?那本妃就让你明白明白。” 话落,她突然端起那碗参汤,直接倒在叶芷靖头上,滚烫的参汤将叶芷靖从头淋到脚,只听见「啊」的一声,叶芷靖不可控的惊叫起来:“你在干什么!啊——你竟敢……你竟敢……” 被参汤烫得连连退后的叶芷靖一个踉跄,猛地摔在了地上,精心打扮过的头饰瞬间散落,头发狼狈的粘在一起,她求救的看向墨宸渊:“王……王爷,臣女……臣女并没有做错什么啊……妹妹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对臣女,王爷您要为臣女作主啊!” 此话一出,叶芷芸突然扬手「啪」的一声,直接扇了叶芷靖一巴掌,冷道:“本妃何时允你唤本妃为妹妹?不过是妾生的罢了,竟敢与本妃以姐妹相称,真是好大的脸面。” 叶芷靖脸上的伤没好,这么生生的挨了一巴掌,血迹登时就从绷带溢了出来,她捂着生疼的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叶芷芸:“你!” 她神情一变,忽而楚楚可怜的爬到墨宸渊脚旁:“王爷,王妃娘娘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臣女了,望王爷明察,还臣女一个公道啊!” 然而,墨宸渊却连个正眼都没给叶芷靖,拧眉:“真是聒噪。” 叶芷芸冷笑一声:“叶芷靖以下犯上,不懂尊卑,更扰了王爷清静,来人,拉下去,堵住她的嘴,杖罚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此言一落,门外的青木一挥手,立即就有两个侍卫进来架起叶芷靖,叶芷靖吓得大叫:“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文伯侯府的大小姐,你们竟敢对我用刑……放开我……” “住手!”突然,一个夹着愤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叶芷芸抬眸,就见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怒气冲冲迈步进门,来人竟是文伯侯的小妾柳姨娘,也就是叶芷靖的亲娘。 只见她眼神阴狠的瞪着叶芷芸,片刻,才跪在墨宸渊面前:“妾身柳氏,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行过礼后,她眉眼一抬,就开口控诉:“妾身自知身份卑微,不该出现在王爷面前,但今日王妃行事实在鲁莽至极,妾身不得不现身,来为靖儿讨一个公道!” 第38章 恶人先告状 她一直注意着叶芷芸的动向,一听叶芷靖来了,生怕自己女儿吃亏,便匆匆忙忙的赶过来! 还好她来了,否则这个贱人还不知会怎么对她的靖儿! 墨宸渊眉心蹙起,神情间的不耐烦已经溢于表面! 他在此,这些人还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这个丫头的麻烦,他不在的时候,可想叶芷芸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他眼神阴冷的扫了一眼柳姨娘,后者顿觉一股寒气迎面袭来,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一抬眸,一双锋利的眼眸带着杀气,毫不犹豫的凌迟着她! 瞬间,柳姨娘浑身的气势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身子一软,竟瘫坐在了地上,一双眼睛怔怔的看着墨宸渊,唇色煞白! 在墨宸渊强大的杀气面前,她毫无抵抗之力,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羊羔,只能任由他人宰割! 叶芷芸好笑:“柳姨娘当真勇气可嘉。” 柳姨娘跟叶芷靖在文伯侯府蛮横惯了,还真以为在墨宸渊面前,有她们说话的份? 不知天高地厚! 叶芷芸百无聊赖的坐在凳子上,翘起二郎腿:“也罢,本妃就给柳姨娘一个机会,你想在王爷面前讨什么公道,尽管说来,只不过,王爷会不会听,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柳姨娘颤抖的握着袖中的拳头,在墨宸渊那无形的威压之下,心下一狠,正义凛然道:“娘娘身为战王妃,心思歹毒,手段残忍,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对血亲姐妹用刑,这等蛇蝎心肠不仅有违女德,更是有损战王府的声誉,王妃娘娘此番作为实在德不配位,妾身斗胆,认为娘娘根本不配成为战王妃,望战王秉公处置,不要被娘娘假仁假义的表面蒙蔽了双眼!” 叶芷芸眉头微微一挑,这算什么?恶人先告状? “掌嘴。”还没等叶芷芸反应过来,墨宸渊沉磁的声音便淡淡响彻房中。 随即青木不知何时已来到柳姨娘面前,随着「啪」的一声脆响,那蓄满了内劲的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在柳姨娘的脸上。 只听「噗」的一声,柳姨娘一口鲜血喷出,视线出现了片刻的模糊,整个脸颊瞬间肿了起来,错愕与疼痛交错,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呼出。 “娘!”叶芷靖睁大眼睛,忙上前扶着她,戚戚哀哀的哭道:“王爷,不是我们的错,都是娘娘她……她一定是在王爷面前说了什么,才让王爷这般误会我们,王爷……” “啪——” 叶芷靖话还没说完,青木又是毫不留情的一掌,蓄了内力的巴掌落在她脸上,同她娘亲一样,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 旧伤未痊,又添新伤,叶芷靖脸上的面纱与绷带脱落,狰狞的伤疤裸露,鲜血横流! 她颤抖的抚上自己脸颊,疼得她不停的张嘴,却一声都发不出来,她看向青木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沙哑的吐出一个字:“你……” “娘娘如今乃战王府正妃,岂能容你随意置喙?”青木阴狠的眸眼直视叶芷靖,毫无感情的冷道。 “王爷这般,还有王法吗?”柳姨娘咬牙,颤抖的说了一句。 第39章 偷东西可不是好风气 掌。”墨宸渊端起杯茶,淡淡吐出一个字。 话一落,青木又是一扬手,「啪」的一声,柳姨娘又是一口闷血,整个人都差点晕了过去。 “说起来,本妃还有些东西在柳姨娘那里没拿回来,柳姨娘既然来了,不如把本妃的东西也一并还了吧。”叶芷芸笑看着狼狈的柳姨娘,说道。 柳姨娘狠瞪了一眼叶芷芸:“别以为娘娘当了战王妃就可能污蔑妾身,妾身根本没欠娘娘什么东西!” “是吗?”叶芷芸秀眸微沉:“本妃倒是听闻,柳姨娘将我娘留给本妃的嫁妆,尽数占为了己有。” 冷漠的语气含着冰冷,柳姨娘浑身一抖:“你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懂!” “不懂?柳姨娘是不承认吗?” “你娘生你的时候难产而死,你怎么知道她留了嫁妆?难道娘娘如今飞上枝头当了凤凰,就可以这样污蔑妾身吗?” “这不是污蔑!”突然,坐在床上一直不说话的徐嬷嬷厉声开口,狠狠的拍着胸脯:“老奴当年随夫人嫁进文伯侯府,老奴可以作证,夫人死后,府中忙着办丧,刚出世的小姐更是无依无靠,你便趁机霸占了夫人的嫁妆,直至今日都没想过要归还! 若你还不肯承认,可待老奴修书一封到夫人娘家,让当年负责办置嫁妆的人来作证!” 没错,这嫁妆的事,也是原主曾经听徐嬷嬷说起过,所以叶芷芸才有些记忆。 “贱奴!你给我闭嘴!”柳姨娘唇嘴还溢着鲜血,狠狠的瞪着徐嬷嬷! “还有,娘娘本就是文伯侯府的嫡出小姐,什么飞上枝头当凤凰,娘娘地位本就一直在你之上,岂是你一个妾氏能够媲比的!” “你!你闭嘴!”柳姨娘气得直咬牙,她最在意的就是这个! 明明那个人都死那么久了,老爷偏偏就是不把她扶正! 早知如此,她就该派人把这个贱奴弄死,省得她戳她痛处! 叶芷芸眸眼闪过一抹寒芒:“本来本妃想着,若柳姨娘识趣,将嫁妆还回来也就罢了,权当柳姨娘在替本妃保管,既然不认,那就当你们偷了本妃的东西,如此一来,王爷……” 她回眸看向墨宸渊:“本妃的东西,便是王爷的东西,柳姨娘此举,算是觊觎王爷之物了,王爷您说该如何处置才是?” 本来她计划离开京城,这嫁妆就不打算要了。可现在,若能要回嫁妆,她不介意尽数上交给墨宸渊,也好过便宜了这对母女。 “叶芷芸!”叶芷靖忍不住咆哮了一声:“你出嫁时爹已经给你办置了不少嫁妆,你少在这里得寸进尺!你现在分明就是在诬陷我们!” 然而话才刚落,青木扬手就是一掌,「啪」的一声:“王妃的名讳岂能是你能叫的!” 叶芷靖脸颊肿得老高,那一掌扇得她两眼昏花,鲜血直流,疼得她一声都叫不出来。 叶芷芸无视叶芷靖的话,只听墨宸渊扬唇一笑:“爱妃想如何处置?” 第40章 要怎么报答本王 偷东西可不是什么好风气,更别说是偷王爷的东西了,便将她二人的双手剁去,再将两人悬挂城门,警戒世人,以儆效尤。” 此话一出,柳姨娘跟叶芷靖身体都不由自主的狠狠一颤。 墨宸渊勾唇:“爱妃主意不错。”他微一抬手,登时就有侍卫进来架起柳姨娘跟叶芷靖! “不——不要——妾身知道错了!”柳姨娘吓得慌忙大叫:“王爷饶命……妾身……妾身知错了!” 叶芷靖更是直接哭了出来:“不要啊——我不要被剁手——娘,救我——娘——”那瞬间,她连腿都软了,顾不得鲜血直流的脸大喊道。 然而侍卫像是没听到一般,直直将两人拖向门外,柳姨娘吓得脸色煞白,认命的喊道:“妾身还……妾身知道错了,妾身会将娘娘的嫁妆都还给娘娘……王爷饶命!饶命啊!” 听到这话,叶芷芸才微摆了摆手,架着她们的侍卫才停下动作,两人登时瘫软在地上,瑟瑟发抖。 叶芷芸笑意盎然的看着她们:“明日,本妃会派人来将属于本妃的东西,尽数拿回来,柳姨娘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柳姨娘连连点头:“知……知道,妾身知道。”她眼神不停的躲闪,像是回避着叶芷芸的话,又像在找谁一般。 叶芷芸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别找了,侯爷已经被王爷下令审问了,一时半会儿救不了你们,何况就是侯爷在也无济于事,明白么?” 柳姨娘连连摇头,神情比哭还难看:“娘娘说……说笑了,妾身……妾身没有……” “娘娘!”就在这时,徐嬷嬷开口:“老奴这些年虽过得落魄,可当年夫人陪嫁的嫁妆清单,老奴还收藏得好好的,请娘娘容老奴明日随行,替娘娘清点归还的嫁妆是否齐数!” 此话一出,柳姨娘登时恨得牙根紧咬,这个贱奴…… 然而,念头刚落,叶芷芸那冰冷的眼神就在她脸上淡淡扫过,柳姨娘登时害怕的低下头! 叶芷芸勾唇:“便按徐娘说的做。” “多谢娘娘!”徐嬷嬷感激的恭首。 叶芷芸看向柳姨娘,冷漠的眼神让人生寒:“给你三秒钟,离开本妃的视线,否则……” 她目光落在柳姨娘的双手上,柳姨娘吓得猛吸一口凉气,急急忙忙从地上爬起来,带着叶芷靖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狼狈至极! 两人刚离开,叶芷芸便看了一眼墨宸渊,垂眸:“多谢王爷。” 墨宸渊抬眸,深幽的瞳仁直视着叶芷芸:“谢什么?” “谢王爷方才那般纵容臣妾。” 墨宸渊眸眼微微眯起,伸出大手。 叶芷芸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小手搭了上去,只见墨宸渊轻轻一拉,叶芷芸便猛地被他环进怀里,温热的气息呼在她的耳边,挠得她酥麻:“爱妃要如何报答本王?” 独属于他的墨香猝不及防的钻进她的鼻子,叶芷芸的心脏莫名快了一拍,下意识的就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第41章 真香 墨宸渊环着她腰枝的手一紧,沉笑:“爱妃说的谢,不会只有嘴上说说吧?” 叶芷芸稳住心神,小声道:“王爷,你先放开臣妾,这里……还有人在……”她看了一眼正低头垂眸装作听不见的小绿跟徐嬷嬷,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没人在便可以了么?” 闻言,叶芷芸脸色登时一红:“你!”他好歹是个王爷!怎么跟个流氓似的! 她瞪了墨宸渊一眼,正要说什么,却见墨宸渊神情微微冷了下来,轻轻握起她的小手,语气不容置疑:“记住,你是本王的正妃,即便再生气,也莫要自己动手,弄疼了,本王心疼。” 叶芷芸微微一怔,那被他握在手里的小手,因扇了叶芷靖一巴掌起了微红。 墨宸渊细细的揉着,温柔得让叶芷芸有些恍惚,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她猛地挣脱墨宸渊的手,慌乱的站起身子:“王……王爷,时候不早了,我们……什么时候起程回府?” “爱妃是害羞了?”墨宸渊沉出一轻笑。 叶芷芸囧,警告的瞪了他一眼:“王爷帮了臣妾,臣妾感激不尽,王爷想臣妾做什么尽管吩咐,但请王爷可不可以不要这般戏谑臣妾!” 墨宸渊一挑眉:“很好。” 他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叶芷芸笼罩,锋利的眸眼如盯猎物一般,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叶芷芸心虚的咽了咽咽喉,总觉得,跟墨宸渊做交易就是个错误的选择,忙补充一句:“必……必须要是臣妾的能力范围之内的,相信王爷一言九鼎,定不会强人所难。” 墨宸渊看着她的反应只觉有趣,勾唇:“自然。” 他缓缓拉起叶芷芸的手,沉笑:“爱妃起得晚,又忙了许多事,想必是饿了,本王刚巧未吃,爱妃同本王一起?” 叶芷芸错愕的眨眨眼睛:“就这样?” “不然爱妃以为?” 叶芷芸忙摇头:“没有,王爷想吃什么?我……呸……臣妾都陪您吃!” 墨宸渊长眸映出一丝愉悦,握着她的手似怕她丢了一般,拉着她就步出了房间。 见到这一幕,徐嬷嬷突然控制不住的抹着眼泪。 小绿见状顿时担心的问道:“徐嬷嬷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徐嬷嬷连连摇头,可眼泪却一个劲儿的掉! 她原以为,娘娘是为了不让她担心,才骗她说王爷不错,可如今看来,娘娘是真的寻到了良配! 夫人泉下有知,定会为娘娘感到高兴的! 她就是死,也能死得安心了! 离开文伯侯府的叶芷芸,被墨宸渊拉去了京城一家叫聚香楼的酒楼吃饭。 跟墨宸渊达成了协议后,叶芷芸没有像之前那般抵触他,聚香楼的厢房内,叶芷芸本来就饿,看着小二将一道道菜端上来,口水顿时流了出来。 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筷子就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自己嘴里,香软的味道登时在口中弥漫,刺激着她的味蕾,一种满足从心底感油然而生:“真香!” 随即,又伸筷子夹了道小炒,咸辣适中,飘香四溢,吃得叶芷芸更加胃口大增,她猛爬了两口白饭,忽而一顿! 第42章 是忍辱负重? 只见墨宸渊轻枕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笑看着她! “王爷……”她狠咽下嘴里的食物:“您干嘛这样看着臣妾?” “本王只是觉得爱妃吃相甚是有趣,丝毫不像京中的大家小姐。”充满磁性的声音极富穿透力,直击叶芷芸心底。 叶芷芸心脏紧了紧:“王爷想说什么?” “传闻文伯侯府嫡大小姐软弱无能,胆小如鼠,如今看来是传闻有误。”墨宸渊笑道。 叶芷芸回了个礼貌的笑容:“在我看来王爷也不是如传闻那般难相处。” 墨宸渊长眸探究的眯了眯:“只不过有一事本王不明。” “什么?” “爱妃在文伯侯府忍辱负重那么多年,为何会在大婚当日,突然不装了?” “咳咳!”墨宸渊话落,叶芷芸猛地呛了一口,她放下汤勺轻捂着嘴,有些不敢相信。 墨宸渊不会以为她在文伯侯府是故意隐藏实力的吧? 当然,她不可能把穿越的事告诉他,这么想来,这个借口近乎完美啊! 墨宸渊眼眸微沉,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只见她擦了擦嘴角,抬头直视着他:“王爷既然已经知道了,其他的,也不需要臣妾多说才是。” 墨宸渊看着她,没有说话,见此,叶芷芸才继续说道:“臣妾娘亲去世得早,文伯侯待臣妾不好,又有庶姐欺压,臣妾在文伯侯府过得如履薄冰,若没有些防身的本事,臣妾怕早已命丧黄泉,哪里还能见到王爷?” 叶芷芸神情坦荡,然而越是如此,墨宸渊就越是怀疑,他像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对她的话没有起丝毫波澜。 “王爷不信?”叶芷芸也像是看穿了墨宸渊一般,忽而问了一句。 墨宸渊一笑:“何已见得?” 叶芷芸狐疑的看着她,就听墨宸渊又问道:“爱妃不喜太子?” “除了大婚那日,之前从未见过,谈何喜欢?” 闻言,墨宸渊唇角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看上去心情不错。 叶芷芸喝了口清汤,看向墨宸渊:“方才都是王爷问臣妾,现在该轮到臣妾问王爷了。” 墨宸渊好看的眉尖微挑,就听叶芷芸开口:“臣妾与王爷此前素未谋面,王爷为何要娶臣妾?还是在……臣妾与太子成婚那日。” 后面一句,连叶芷芸都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自认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让墨宸渊对她一见钟情。 “爱妃觉得本王是为什么?”墨宸渊不答反问。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她要是知道,还用得着问吗? “王爷不肯说便罢了。”叶芷芸拿起筷子,又胡吃海喝起来。 见此,墨宸渊也没有再说话,他轻轻拿起筷子夹起一道小炒,缓缓放到叶芷芸碗中,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赏心悦目得很。 叶芷芸微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墨宸渊又夹起小炒,慢悠悠的吃进嘴里,动作悠然,如行云流水,不过是吃个饭而已,却好看得让叶芷芸移不开眼睛。 注意到她的视线,墨宸渊唇角微勾了勾:“本王好看?” 第43章 礼尚往来 叶芷芸猛地回神,慌忙低头扒了口饭,看到他给她夹的菜,不自在的伸出筷子,也给他夹了块红烧肉! 筷子碰到他的碗时,叶芷芸连头不敢抬,只含糊了一声:“礼尚往来。” 墨宸渊唇角不禁又上扬了两分,心情甚好。 叶芷芸在文伯侯府发生的事,不知怎地,不知不觉的在京城传了开来。 首先是文伯侯赶叶芷芸离开的事,这事本就是叶芷芸嫁祸给文伯侯府,但这一传,倒像坐实了似的,特别又有墨宸渊命人细审文伯侯,便让京城百姓更加深信无疑。 一时间,百姓对文伯侯府的风评就差了起来。 虽说战王跟叶芷芸这亲结得急,又是战王任性从太子手中抢来的不太光彩,可好歹木已成舟,战王位高权重,连皇上都默认了,谁还敢置喙? 文伯侯竟这般看不清局势,逼着叶芷芸离开战王,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这之后,又传出文伯侯府的小妾不顾礼法顶撞战王与战王妃,更不愿意归还当年战王妃娘亲留给战王妃的嫁妆,此传闻一出,京城的百姓顿时就炸开了锅! “文伯侯的小妾竟然霸占了战王妃的嫁妆?这事真的假的?”京城一角的楼馆内,几人围着小桌子就此议论。 “战王当时就在文伯侯府,你说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另一个人开口搭腔。 “这柳姨娘也太不要脸了!战王妃再不受宠,那也是文伯侯的嫡出小姐,她也敢?” “嫡出小姐又怎么样,从小就没了娘,还不是只有被欺负的份,这文伯侯府没个正室夫人,那些个妾氏还不翻了天?” 说着,议论的人压低了声音:“我还听说,侯府的庶出大小姐从前对战王妃好,那都是装的,私底下还不知道将战王妃欺负成什么样呢!” 此话一出,几人同时瞪圆了眼睛。 在京城百姓的眼中,叶芷靖何止是大家闺秀,那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可不是虚的,人长得好看,又有才学,京城不知多少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听到这样的话,这些人一时间难以接受:“你别胡说,小妾是小妾,叶大小姐是叶大小姐,虽是庶出却谦卑有礼又才识过人,断不会做出这种阴恶狠毒之事。” “哼,那可难说,我还听说,战王妃出嫁当日,叶芷靖小姐逼战王妃喝下有毒的参汤,引得战王妃在婚堂之上差点暴毙当场,要不是战王妃命大,早就死了!” “这……这是真的?” “可不是真的?叶芷靖心悦于太子,当初眼见着战王妃要嫁给太子,她怎么肯就这么算了,毒死一个不受宠的嫡妹,一来能光明正大的与太子一起,二来文伯侯少了叶芷芸,文伯侯定会将小妾扶正,叶芷靖就成了嫡出,就能顺利的嫁给太子,否则顶着个庶出的身份,就是太子愿意,皇后也不愿意啊!” 这么一分析,几人顿时连连点头:“没想到叶芷靖竟然是这么蛇蝎心肠的女人,枉我还喜欢了她那么久,我呸!不知廉耻!” 第44章 王妃还没起床? 围绕着叶芷靖的话题,似乎从这个时候变得不对味起来。 不过半日的时间,叶芷靖的名声从京城第一才女,变成了不知廉耻,浪荡成性的毒妇! 外面传闻漫天飞舞,可身在战王府的叶芷芸却对此丝毫不知,不知是不是因为前几天天天想着逃跑,神经绷紧的缘故,此时的她还躺在床上睡得香甜,丝毫没有起床的意思。 只不过,即便叶芷芸还未醒,战王府的李福管家已经早早的率人前往文伯侯府,清点本属于叶芷芸的嫁妆! 此时的文伯侯府,文伯侯恭恭敬敬的站在院中,看着一箱箱的嫁妆被抬出来,心脏仿佛在滴血! 叶芷芸出嫁的时候,他就已经添了不少嫁妆,没想到那个废物这样都还不肯放过他,诬陷他就算了,还要将她娘留给她的这些东西,统统要了回去! 他真是养了只白眼狼! 心在滴血的除了文伯侯,还有柳姨娘跟叶芷靖,两人今日不约而同的蒙起了面纱,站在一旁紧紧的攥着手帕,那愤怒的眼神,恨不得将正在对帐的徐嬷嬷盯出个洞来! “娘,你说过,这些嫁妆,以后都是留给我嫁给太子用的。难道……真的要这么便宜了那个贱人?”叶芷靖不甘心的咬牙,眼眶通红。 嫁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出嫁时女人的嫁妆越多,夫家便会越尊重! 叶芷芸她娘留给她的这些嫁妆,足以称得上十里红妆,就凭着这些嫁妆,不用她多费心思,便能稳坐太子妃的位置! 可如今,这些嫁妆,却被叶芷芸那个贱人抢走了! 柳姨娘又何曾不恨? 她抓起叶芷靖的手,眸眼迸着阴毒:“靖儿放心,我会让那个贱人把这些嫁妆统统都还回来的!” 叶芷靖眼神一亮:“娘,您是不是有办法了?” 柳姨娘冷冷一笑,压低了声音:“春狩的日子快到了,那个贱人,她蹦达不了多久……” 闻言,叶芷靖阴郁的心情登时去了不少,连带着脸上的伤都没那么痛了。 院中的这一幕,落在了一个十三岁少女的眼中。 只见她躲在角落一处,眉眼阴沉的看着这一切,她是文伯侯府的庶出二小姐,叶芷雪,是侯府之中另一个小妾所生的女儿。 若说叶芷芸在这府中最不受宠,那她便是在这府中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 她悄无声息的躲在角落看了半天。最后,阴郁的唇角扬起一抹笑容,默默的离开了。 另一边,战王府。 其实,叶芷芸如今所居住的院子是有名字的,叫梧桐院。 梧桐院离墨宸渊的主院看着不远,但走路却也需要两刻钟的时间,若是坐轿撵倒是能快些。 眼见快到晌午了叶芷芸还没起来,守门的小绿正犹豫着要不要唤醒叶芷芸时,便远远的看见墨宸渊迈着沉稳的步伐逼近。 森冷的气息让小绿心脏一紧,忙福礼:“奴婢见过王爷。” 墨宸渊脚步微顿,如星辰般的瞳仁睨了她一眼:“王妃还未起身?” 第45章 有件事需要爱妃做 小绿紧张的低着头:“还未。” 墨宸渊微一拂手,小绿便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 推开门,墨宸渊轻着脚步走进卧室,便能看见叶芷芸正七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晌午的阳光从窗外洒进,落到她身上像是渡了一层银光。 看到她那一刻,墨宸渊本是凌厉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他伸出大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温润的触感让他流连,却又不敢太过用力,仿佛力道一重,这瘦弱的身躯便会禁受不住一般。 感觉到脸上的酥麻,叶芷芸微拧了拧眉头,睁眼,入帘便是墨宸渊那张美绝人寰的俊脸,完美的轮廓如鬼斧神工雕刻一般在他脸上勾勒。 不过瞬间,她便看得有些着迷。 直到墨宸渊戏谑的沉出一声轻笑,她才猛然回魂,一把扯过旁边的被子把自己掩了个紧实:“你怎么在这?” “听爱妃的意思,本王不该在此?”墨宸渊长眸恢复了沉冷,微勾的唇角透着一丝危险意味。 “呃!”叶芷芸囧,差点忘了,这里是战王府,哪里不是墨宸渊的地盘? 她缓缓起身,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说道:“王爷要来也不事先知会一声,臣妾也好起身迎接不是?” “本王还以为爱妃不在乎这些繁缛礼节。” 叶芷芸噎了噎:“既然与王爷达成了协议,臣妾断没有继续无理取闹的道理,该遵守的,臣妾还是要遵守的。” “爱妃倒是识趣。”墨宸渊沉笑一声,微微抬手。 门外小绿不敢怠慢,连忙端着洗漱的热水进来,低头福礼:“娘娘,奴婢伺候您洗漱。” 说着,便见她把水盆放到盆架上,给叶芷芸递上薄荷香檀。 在墨宸渊一瞬不瞬的注视下,叶芷芸不自在的接过来,放到嘴里嚼了嚼。 小绿奉上香茶,叶芷芸掩着嘴漱清了口,见墨宸渊还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忍不住开口:“王爷为何要这样看着臣妾?” “本王见爱妃气色不错,想来这几日爱妃睡得甚好。”说着,他又挥了挥手,小绿忙将叶芷芸擦过脸的毛巾收回,端起用过的水就下去了。 下一秒,青木从门外进来,端起来的是热乎乎的膳食,其中有一碗是以药膳熬的浓粥,墨宸渊顺手就接了过来,拿起瓷勺轻搅了搅:“爱妃身子不好,本王特嘱咐厨房为爱妃熬的。” 他舀起一小口递到叶芷芸面前,叶芷芸狐疑的看着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事要臣妾去做的,但说无妨。” 墨宸渊眸眼微沉,看着叶芷芸警惕的模样,幽黑的瞳仁似酝酿着隐隐的怒气。 那僵在半空的手,让房中的气氛降至冰点。 叶芷芸心头莫名一紧,正想说什么缓解一下气氛,墨宸渊却是勾唇,先一步开口:“有件事,的确需要爱妃去做。” “什么?” 墨宸渊将手中的药膳粥放下,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叶芷芸:“烦请爱妃片刻到书房来。” 说完,墨宸渊转身,毫不犹豫的走出房间。 第46章 要用什么借口? 青木随在墨宸渊身后暗暗抹汗,王爷,这样可不行啊! 王爷一大早起来为王妃熬的药膳粥,您不说,王妃怎么知道王爷您记挂着她呢? 青木心里急得不行,王爷明明就很想跟王妃呆在一起,怎么这会儿说走就走了呢,王妃定是要误会王爷了! 眼见那抹玄黑的身影走远,叶芷芸无语的撇了撇嘴:“什么跟什么?” “嘀嘀。”就在这时,叶芷芸脑海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她眉眼一亮,驱动意念,系统顿时在她眼前打开,只见静止在系统中的那架狙击枪竟上了一发子弹。 叶芷芸错愕的眨眨眼睛,她好像没做什么好事啊? 怎么获取了一发子弹? “娘娘。”小绿迈着步子从门外进来。 叶芷芸抬眸:“什么事?”这个系统只有叶芷芸能看见,所以她丝毫不担心有人突然进来。 “徐嬷嬷回来了。” 正说着,就见徐嬷嬷迈步进来:“老奴参见娘娘。” “快起来。”叶芷芸关闭了系统,上前将徐嬷嬷扶起。 徐嬷嬷将一纸清单交给叶芷芸,恭身道:“老奴不负娘娘所望,将夫人当年留给娘娘的嫁妆,尽数要了回来,一分都没有少,请娘娘过目!” 经过梳洗,徐嬷嬷整个面貌都精神了许多,花白的头发干净利落的盘在脑后,朱红色的抹额护着她的额头,脸上的皱纹让她老态尽显,却掩饰不住她神情间的兴奋与激动。 叶芷芸接过清单放到一旁,握起她如枯柴般的手,吩咐道:“小绿,快扶徐嬷嬷下去休息。” 才将她从文伯侯府救出,又折腾了这么半天,叶芷芸真怕她下一刻就受不住病倒了! “老奴不打紧,娘娘莫要为老奴费心。” “那可不行。”叶芷芸笑了笑:“以后我还指望着徐娘伺候呢,快让小绿扶您去休息吧,忙活了这么半天,想必也饿了,我让厨房做些好入口的膳食给徐娘端去。” 此话一落,徐嬷嬷忍不住眼眶通红:“多谢娘娘,得娘娘如此爱待,老奴此生无憾了!” 小绿扶过徐嬷嬷的手:“徐嬷嬷请跟奴婢来。” 许是因被囚禁得久了,叶芷芸见徐嬷嬷的腿连走路都不利索,心情瞬间有点五味陈杂,徐嬷嬷这腿,以后怕是难以痊愈了。 想着,神情忽而微怔,系统给的那发子弹,难不成是救徐嬷嬷赠的? 仔细想来,除了徐嬷嬷,她确实没做什么好事。 叶芷芸唇角勾起,心情渐渐愉悦,有了子弹,她的狙击枪才有用武之地,她的安全也多了一层保障。 看着床头桌上的那碗药膳粥,叶芷芸心情颇好的端起来,小舀了一口放进嘴里,顿觉清香四溢,说是药膳粥,却一点药味都没有。 味道香得叶芷芸忍不住仰头,几口就把那碗粥吸了个精光。 而此时,另一边书房,墨宸渊背对着青木,眉头紧拧:“青木。” 青木恭首:“属下在。” “本王该用什么借口……让王妃帮忙?” 第47章 青木出的主意 方才说有件事要叶芷芸去做,完全是他临时胡诌的,不这样,那个女人就像躲瘟神一般防着他。 青木「咳咳」的呛了一口,墨宸渊气息一凛,房中气压顿时骤降,引得青木不得不严肃起来:“王爷,敢问您……希望王妃做什么?” 墨宸渊眉头又是一阵紧蹙,那个丫头瘦得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跑,他恨不得把她捧在手里护她一世周全,哪里真舍得她做什么? 像是看穿了墨宸渊的心思,青木灵机一动,上前就将案桌上的文案打乱。 墨宸渊拧着眉头回眸,脸色瞬间变得黑沉。然而,青木像是没注意到一般,又将书架上的书本与物什统统扫落在地,不过片刻,本是整洁的书房被青木弄得乱哄哄的。 墨宸渊深幽的瞳仁风雨欲来,那抹怒气酝酿在脸上近欲爆发。 青木微一恭首,说道:“王爷,待王妃来了,您就以不喜外人近身为由,让王妃帮您收拾书房,如此一来以后每一日,王爷都可以与王妃单独相处,有王爷您在,既不会让王妃费神也不会让王妃费力,您看如何?” 此话一出,酝酿在墨宸渊脸上的风暴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错愕。 看着凌乱不堪的书房,墨宸渊唇角缓缓勾起:“你做得不错。” 青木也开心得不行,他太机智了,想了个这么一劳永逸的点子,以后王爷就不需要为了跟王妃呆一起而找其他借口了。 就在这时,李福管家兴致冲冲的进来:“禀王爷,娘娘的嫁妆老奴已与徐嬷嬷尽数讨了回来,如今正在前往战王府的路上……” 正禀报着,看到乱糟糟的书房,扬手就拍了一下青木的脑袋:“你怎么伺候王爷的,书房怎么能乱成这样!” 青木吃痛的捂着脑袋:“李管家您误会了,属下是……” “叩叩叩。”还没说完,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叶芷芸好奇的站在门外:“王爷方才让臣妾来书房,臣妾现在可以进去吗?” “娘娘您请!”青木恭了一首,忙拉起李福管家就要离开。 “诶?你慢点,老奴这把老骨头!”李福连礼都来不及行,就被青木踉跄着拉了出去! 叶芷芸不明所以的看着出去的两人,才迈步进门,福礼:“王爷想让臣妾做什么?” 墨宸渊长眸直视着叶芷芸:“爱妃聪明,想必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诶?”叶芷芸疑惑。 墨宸渊从桌上拿起一本文案,沉道:“本王正在找一本书,却无论如何都找不着,王妃心思细腻,想必能帮上本王的忙。” 青木的主意虽好,却漏洞颇多,这丫头聪明得紧,不可用。 “哦。”叶芷芸看着乱糟糟的书房:“请问王爷要找的是什么书?” “书本未有名字,乃本王亲自撰写,时日太久,本王也忘记放哪里去了。” 墨宸渊微叹了口气,伸手整理起桌上的文案:“本王还有许多事未处理,倒被这事耽搁了。” 微蹙的眉头将那不存在的烦恼洋溢得恰到好处。 第48章 先帮本王磨墨 叶芷芸见状,上前三两下就把案桌整理了干净,说道:“王爷尽管忙自己的事去,找书的事情便交给臣妾。” 说着,她蹲下身子,把掉落在地上的物什与书本一件件捡起来,捡起来时,还不忘仔细的翻找墨宸渊找的那本「书」。 在叶芷芸低头之际,墨宸渊唇角微勾,缓缓坐在案桌前,看着那抹忙碌的身影,又心生一计:“爱妃。” “什么?”叶芷芸抬眸。 “可否先帮本王磨墨?” 叶芷芸看了一眼干涸的砚台,点头:“可以。” 她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以青花苏绣的儒裙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微微飘动,额前一缕发丝将她瘦弱的小脸衬得精致。 那修了丹蔻的小指轻握起墨条,沾了丝水,便有条不紊的磨了起来。 那抹女子香飘然,墨宸渊心中悸动,长眸落在她的青葱玉指上,心情颇好,他执起毛笔轻蘸了蘸墨,习惯的在一折奏上批了起来。 给墨宸渊磨了许些墨,叶芷芸不忘拾缀着书房。 墨宸渊目光随着她的身影浮动,只见她把书本与物什一件件放回原位,又仔细翻找着,认真的神情让墨宸渊看得有些入迷。 “爱妃。” “什么?” “墨。” 叶芷芸恍然,又上前给他磨墨,没有丝毫厌烦。 “三月二十五乃是春狩,届时还需爱妃随本王一同前去。”墨宸渊手中动作不停,头也不抬的说道。 叶芷芸微怔,随即点头:“好。” 墨宸渊长眸微闪,片刻,沉磁的声音才又响起:“听闻爱妃从未去过春狩。” 叶芷芸笑了一声:“王爷何须戳臣妾的痛处?从前就是臣妾想去也去不得。”通过回门,墨宸渊或多或少都能了解她从前在文伯侯府过的是什么日子。 “无妨。”墨宸渊深幽的长眸微抬:“爱妃想去,本王便陪爱妃去。” 听到这话,叶芷芸心脏莫名快了一拍,不自在的垂下眸子,不敢直视他的眼神,放下墨条,又默默替墨宸渊找「书」去了。 见她反应,犹如小白兔遇到了大灰狼般慌张,墨宸渊唇角微扬,觉得可爱极了。 整整一天,叶芷芸跟墨宸渊都窝在书房里,府里的下人无一敢上前打扰。 而叶芷芸找了整整一天,也没见到墨宸渊所说的那本书,直到夜幕降临,叶芷芸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墨宸渊才恍然抬眸。 叶芷芸摸摸肚子,秀眸微蹙:“王爷,您要找的那本书究竟长什么样子?” 墨宸渊没有答话,放下毛笔微一拂手,青木立即从门外端来晚膳。 “过来。”墨宸渊伸出大手,只淡淡两个字,却含着不容置疑。 像有魔力一般,叶芷芸乖乖的走了过去,将小手搭在他的手心上。 大手轻轻一握,就将叶芷芸拉到身旁坐下,他身上那股墨香顿时充斥着叶芷芸的嗅觉,她不自觉的摒住呼吸,就见墨宸渊把小炒夹到她面前:“先用膳。” 叶芷芸忙拿起筷子:“臣妾自己会吃。” 第49章 总能看穿她的心思 墨宸渊也没强求,笑看着叶芷芸:“爱妃似乎有些怕本王。” 叶芷芸睁了睁眼睛:“没有。” “嗯?”墨宸渊长眸微眯,锋利的眼神似乎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 就是这样的眼神,每每接触,都让叶芷芸心虚得发慌,忙别过眼:“臣妾不过是饿了。” 不过是斗不过他,她暂时收敛锋芒罢了! 绝对不是怕! 见此,墨宸渊也不计较,沉笑:“那本书,找不着便罢了,来去不是什么要紧之物。” 叶芷芸闻言点头:“好。”她也找累了。 “不过……”墨宸渊话锋一转,唇角笑容更甚:“爱妃的墨磨得甚好,以后爱妃每日来本王书房一趟,替本王磨墨。” 此话一出,叶芷芸顿时一噎:“每日?” 墨宸渊长眸危险的眯了眯:“爱妃不愿意?” 叶芷芸又是一噎,她当然不愿意啊! 磨什么墨,府里又不是没有丫鬟,干嘛要让她来做? 正想开口反驳,却听墨宸渊轻轻飘来一句:“经青木审问,文伯侯指使爱妃离开本王一事似乎……” “当然愿意。”叶芷芸微微一笑:“不过是磨墨而已,能伺候王爷是臣妾的福气。” 见她变脸比翻书还快,墨宸渊唇角又上扬了两分:“甚好。” 叶芷芸内心欲哭无泪,小气鬼,居然拿这些事来威胁她! 对于文伯侯的那些事,他明明心知肚明,却偏偏不能摆在明面上说,一旦深究便是罪名的落实。 她好歹也是他名义上的王妃啊,怎么尽帮着外人呢? 虽说跟他做了口头交易,可也犯不着这点小事都要她做吧? 太憋屈了! 夜晚,叶芷芸回到梧桐院时,便听小绿说从文伯侯府要回来的嫁妆,尽数搬进了她的院子,叶芷芸有些错愕,虽然嫁妆是她的,但却没想过墨宸渊会给她。 不过想想也是,墨宸渊乃是大越的王爷,什么珍稀之物没有,犯不着去贪她一个弱女子的东西。 这样也好,有钱总好过没钱,以后身子恢复想要离开的时候,也不会一穷二白! 自那天之后,叶芷芸每日都会去书房一趟,每次去,墨宸渊都在案桌上写写画画,叶芷芸倒是好奇,他不是王爷吗? 怎么感觉他忙得跟个皇上似的? 只不过,这话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皇权之事,她没有去探究的心思。 三月二十五,春狩之日。 古时春狩大多定在清明前后,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这日,叶芷芸起了个大早,自嫁进战王府起,墨宸渊便一直用上好的名药为她调理身子。 除此之外更是一日三餐好吃好喝的供着,不过短短十日,叶芷芸的身子就起了明显的变化,本是毫无血色的脸蛋也渐渐红润了起来。 虽然还是瘦了些,但相比之前,变化不可谓不大。 徐嬷嬷受的伤害比较大,所以直到今日都还在休养,叶芷芸更是命令下人将她好生看护,不许她干重活。 所以此时贴身照顾她的,依旧是小绿:“娘娘,您看这件衣服可好?看这颜色定与娘娘极配。” 第50章 记得跟紧本王 自叶芷芸嫁进战王府,所有的衣服都是量身定做的,用的也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上好面料,就三月这样暖中带凉的天气,墨宸渊就命人给叶芷芸做了不下十套锦服。 叶芷芸点头:“你看着办吧。” 小绿眉眼雀跃了一声:“是。” 只见她给叶芷芸换了一件淡粉色的儒裙,儒裙之下并绣桃花林,轻纱飘逸间,外并一件青蓝色云蜀锦袍,再围上雪白的貂绒围脖,将小脸衬托得更加精致。 眉画柳黛,唇点朱砂,发髻间的金步摇微微晃动,一番装饰之下,活脱脱的一个美人胚子。 小绿兴奋的唤了一声:“娘娘,您可真好看。” 叶芷芸望着铜镜里的镜子,左右看了看,唇角扬起一抹笑容:“我也觉得好看。” 之前瘦弱不堪,现在总算长了些肉,原主的这副容貌可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称得上出水芙蓉,闭月羞花,就是她看了也忍不住称赞一番。 待再过些时日,身子养好了,模样长开了,可还怎么了得? “娘娘,您看这支玉簪花特别适合您,奴婢给您戴上。”小绿捧着一支翠绿色的玉簪说道。 “不是戴了金步摇吗?” “一支太单调了些,金步摇为主,玉簪为辅,再好的首饰也需要别的东西来为它点缀,这样才能彰显娘娘您的身份,也能更好的衬托娘娘身为王妃的气质。” “小绿所言不错。”就在这时,一抹沉磁的声音在房中缓缓响起。 叶芷芸气息一窒,回眸,就见墨宸渊身着一身玄袍,威严十足的迈步而进! 她的秀眸与那双锋利的眸眼四目相对,下一秒又不着痕迹的别开视线,起身福礼:“见过王爷。” 墨宸渊上前一把将她扶住:“你是本王的正妃,以后,无需再对本王行礼。” 叶芷芸也不矫情:“好。”她一个现代人,本来就没有跪来跪去的习惯,要不是穿越到封建皇朝逼不得已,谁会一天到晚见一次就行一次礼的。 看着眼前妆容精致的叶芷芸,墨宸渊长眸微眯了眯,心中的悸动似控制不住一般,让他越发觉得燥热。 他咽了咽干涩的咽喉,不得不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拿起小绿手上的玉簪,轻轻戴在她的发髻间,动作轻柔得宛如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墨宸渊那高大的身躯几乎笼罩了叶芷芸整个身体,挨得越近,便越觉得他身上那抹墨香浓烈,带着淡淡的香味,好闻得紧。 叶芷芸脸颊不自觉的浮现一抹红晕,便听墨宸渊沉磁的声音响起:“爱妃娇容,倒比这春日盛景还要迷人。” 此话一出,叶芷芸的脸就更红了,瞪了他一眼:“臣妾以为这等油嘴滑舌只有登徒子才会。” “在爱妃面前,当个登徒子没什么不好。”墨宸渊勾唇,沉笑一声。 叶芷芸顿时不知该说什么来反驳。 只见墨宸渊伸出手,叶芷芸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小手搭了上去。 墨宸渊随即握紧,沉声:“春猎猎场人多眼杂,记得跟紧本王。” 第51章 怎么睡着了 叶芷芸淡淡的「嗯」了一声,内心却无所谓的翻了个白眼,鬼才要跟紧你,好不容易才有那么点自由的时间,她定要好好玩一番。 皇宫,皇上的仪仗队已经准备就绪,朝中百官也已就位,就等着皇上下令出发了。 然而眼见晨起的太阳越升越高,皇上还未发令,朝中百官便等得有些不耐烦。 皇上身边的高公公愁着眉眼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恭身劝道:“皇上,这时辰已经过去许久,战王怕是又不来了。” “报!”就在高公公开口不久,一个小太监匆匆上前,跪地禀道:“皇上,战王已经携王妃先一步出发了。” 此话一出,离得近的官宦大臣不由面面相觑了一眼,都低下头不敢说话。 战王我行我素已久,往年春狩战王不去,好歹也会来个人告知一声,今年这么不声不响的,还害皇上在此等了那么久,实在太大胆了些。 不过说来也怪,皇上向来是不待见战王的,怎么这一次却破天荒的要等战王呢? 皇后脸色不好看:“倒真是连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高公公瞅了一眼皇上,只见他眼底映出一丝不悦,可面上却和善的说道:“罢了,这孩子向来任性,与他追究,倒显得朕小气了。” 高公公身为皇上的贴身太监,皇上是什么脾气他心里是一清二楚,皇上语气虽显得不在意,可他却不敢放松,战战兢兢的恭了一首,才转身高喊一声:“起驾!” 至此,庞大的队伍才浩浩荡荡的从皇宫出发。 战王府的马车上,墨宸渊悠然的翻着手上的书本,深幽的长眸一瞬不瞬,看得专注。 而叶芷芸却倚在窗旁昏昏欲睡,马车内的温度极为舒服,叶芷芸更抵不住席卷而上的困意,微闭着眼睛如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最终,像是再也熬不住一般,一头往前栽去。 说时迟那时快,本一直注视着书本的墨宸渊像早有预料一般伸出大手,堪堪搂住昏睡过去的叶芷芸,勾唇沉笑:“困成这般也不开口,难不成本王会阻止你歇息不成?” 望着叶芷芸那静谧的睡颜,墨宸渊眼神变得柔和,那点了朱砂的美唇如樱桃般红润,墨宸渊的心脏莫名快了两拍,悸动来得猝不及防。 他缓缓垂下眸子,轻轻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个吻。 温润的触感,让叶芷芸眉头微微皱起,不耐烦的伸手把墨宸渊推开,墨宸渊眸眼闪过一丝错愕,再定睛看,便见叶芷芸在他怀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呼呼大睡,哪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墨宸渊无奈的笑了一声,那搂着她的手臂不觉紧了紧:“当真是磨人的小妖精。” 京城到春狩猎场,少说也要半日时间。 墨宸渊虽然比皇上要早出发,却是最后一个抵达猎场的,原因无他,就是为了让叶芷芸睡个好觉。 当马车缓缓停下时,叶芷芸也悠悠转醒,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正枕在墨宸渊的大腿上,心脏一紧,像触电般猛地坐了起来:“我怎么……”睡着了! 第52章 一主一扑在作戏 还是睡在墨宸渊的大腿上! 墨宸渊缓缓放下书本,心情似乎不错,笑道:“爱妃睡得可好?” 叶芷芸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忙转移话题:“是不是到了?” 话刚落,车帘就被青木撩了起来:“王爷,王妃,猎场到了,请。” 叶芷芸眉眼一喜,像是得救了一般忙跳下马车,入帘是一片广袤的山丘草原,而不远处便是一大片森林,现在已经是午后时分,阳光不烈,还带着一丝凉风。 广阔的草原之上已经搭满了帐篷,她还看到那座皇上专属,又高又大的明黄帐篷,就伫立在众多小帐篷的中间,四周派着重兵把守。 叶芷芸展开手臂,深深的吸了口气,清新的空气混合着春天的气息迎面扑来,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墨宸渊也缓缓下了马车,见叶芷芸脸色不错,长眸微眯了眯,没良心的丫头。 “妹妹。”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叶芷芸抬眸,就见叶芷靖蒙着面纱,扭着她引以为傲的腰肢迎面走来,后面还跟着她的贴身丫鬟。 养了这么些时日,叶芷靖的脸似乎好了不少,至少透过那轻薄的面纱,没看到她脸上有什么大的疤痕。 她恭顺的行了个礼,眉眼暗暗扫过墨宸渊那俊美的脸庞:“臣女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好在你改口了,否则又要吃巴掌了。”叶芷芸嗤笑了一句。 叶芷靖袖中拳头一紧,好不容易建设好的心态差点没绷住,深吸了口气,笑道:“娘娘不愿认我这个姐姐,臣女明白,是臣女身份卑微娘娘看不上,只是臣女心里记挂着娘娘,所以才在第一时间来给娘娘请安。” “本妃还真看不上你。”叶芷芸神情高傲的笑道:“别忘了你只是个庶出,以前是,现在也是,以后永远都会是,识趣的就别再出现在本妃面前,省得本妃恶心。” 拐着弯骂她势利就算了,还想给自己戴高帽子显得自己重情重义? 论嘴皮子功夫她就没输过谁,叶芷靖算哪根葱啊? 叶芷靖一听这话,顿时捏起帕子拂了拂没有眼泪的眼睛,哽咽道:“庶出的身份在娘娘面前犹如尘埃,在娘娘眼里,臣女怕是连人都不如,才会被娘娘如此辱骂。” 叶芷芸眉尖微微一挑,叶芷靖这是在闹哪出啊?让她走她还赖上了? 她才刚来猎场,就急着给她一个下马威? 这不仅是往她身上泼脏水,更是在抹黑战王府的名声。 墨宸渊不好,她也别想好过了。 就在联想之际,叶芷靖身边的丫鬟突然就跪了下来,哭着叫道:“娘娘,求您饶过小姐吧,小姐不是故意要出现在您面前的,她就是太想念娘娘您了才会过来请安,绝对不是故意来碍您的眼,求您开恩啊!” “娘娘开恩。”叶芷靖就着那丫鬟的话顺势一跪:“娘娘看不起臣女这个庶出,日后臣女再不会出现在娘娘面前了,求娘娘饶了臣女这一回,臣女以后再也不敢了。” 第53章 你敢揣测圣意? 一主一仆声情并茂,不过片刻的功夫,听到动静的大家小姐很快就围了上来,一听两人说的,就以为叶芷芸仗着战王府的势力在欺压叶芷靖。 然而,以为是一回事,敢不敢为叶芷靖出头,又是另一回事了。 战王是谁,大越的战神,性情阴戾,手段残暴,就是朝中重臣也不敢随意在他面前造次,何况是一帮娇弱的闺中小姐? 只不过,这些大家小姐虽不敢在明面上与叶芷芸对抗,却不乏交头接耳,细细的议论起来,那投向叶芷芸的眼神无一不带着鄙夷之意。 对她们来说,叶芷芸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要不是战王可怜她将她娶进战王府当了正妃,哪里会有今日? 而叶芷靖就不同了,虽然这几日名声不好,可怎么说都是德艺双馨的京城第一才女,京城流言是一回事,但那才学也是真材实料的。 墨宸渊锋利的长眸风雨欲来,周身气压骤降,明明的烈日当空,却让周围的众多小姐仿佛置身于凛冬,一股寒气由脚尖延至头顶,不由自主的打着寒颤,更不敢直视墨宸渊那骇人的目光。 然而,周围得人怎么看待叶芷芸,叶芷芸根本不在乎,她淡淡的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两人,忽而冷笑:“王爷,不知是臣妾愚钝,还是本妃的这位姐姐胆大包天,臣妾记得大越律法有载,若非皇上特赦,官臣家眷中非正室夫人,非嫡出不可参加像春狩这样的大型活动,难不成,是本妃弄错了?” 这些天窝在战王府除了书房就没地可去,无聊得叶芷芸将大越的律法都读了一遍,还跟小绿了解了不少宫规礼仪,为的就是在这皇权的漩涡中保住脖子上的这颗人头。 没想到这会儿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此话一出,叶芷靖顿时瞪大了眼睛,傻眼的看着叶芷芸。 不仅是她,周围的大家小姐更是不约而同的怔了一下,一时间议论声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面面相觑。 墨宸渊长眸微沉,如洞悉一切般直视着叶芷靖,勾出一抹沉笑:“叶大小姐可有皇上特赦?” 沉磁的声音带着冰冷,打在叶芷靖的心底,让后者莫名生寒。 “是……是爹带臣女的来的……爹有皇宫的邀请函……”叶芷靖眼神躲闪,吞吞吐吐的说道。 “那就是没有咯。”叶芷芸嗤笑。 叶芷靖蜷紧袖中的拳头,暗戳戳的瞪了叶芷芸一眼:“每年春狩爹都会带臣女来,皇上早就知道了,没有追究便是同意不是吗?” 叶芷芸秀眸微微眯起:“叶大小姐这是在揣测圣意?” 叶芷靖心脏一窒:“我没有,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叶芷芸嗤笑了一声,垂眸朝墨宸渊恭了一首:“王爷,叶芷靖在大庭广众之下污蔑本妃,令本妃难堪就算了,一个庶出没有皇上特赦竟也敢出现在春狩猎场,还敢揣测皇上圣意,如此胆大妄为,丢的不仅是文伯侯府的脸面,更会让京城百姓觉得皇威不过如此,儿戏至极,不值得让人尊敬。” 第54章 墨宸渊的宠溺 从方才开始,墨宸渊的眼神就未曾从叶芷芸身上离开过,眼见这丫头三言两语便扭转了局势,眉宇兴致盎然。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像浑身长满了倒刺的玫瑰,既危险又让人着迷。 深幽的长眸溢着一丝宠溺,沉磁的声音缓缓传响:“爱妃觉得该如何处置?” “叶芷靖如此行事影响恶劣,臣妾觉得应该禀明皇上,让皇上定夺。”敢在这么多人泼她脏水,那就要承受自己带来的恶果! 一国之君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就是有人去挑衅他的权力。 就算叶芷靖往年年年都有参加春狩,皇上没有追究是因为没有人提出来,况且文伯侯也算朝廷重臣,没什么人愿意得罪他。 而像墨宸渊这样位高权重的皇亲国戚,根本不屑去理会一个不起眼的庶女,所以才让叶芷靖蹦达了这么久。 现在,叶芷芸是战王妃,她跟墨宸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得罪了她,便等于得罪了战王。 如今叶芷芸要追究叶芷靖,叶芷靖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再加上揣测圣意这一条,足以让皇上对叶芷靖起杀心。 皇权,是最不可以挑战的! 然而,叶芷芸把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却被墨宸渊毫不留情的推翻:“不必。” 叶芷芸微怔,抬眸,只见墨宸渊唇角含着冰冷的笑容,锋利的长眸似泛着淡淡的死气,带笑的面容阴戾无比:“叶大小姐以下犯上,污蔑本王的爱妃,不守国法,妄议圣上,图谋不诡,罪该万死,本王下令,即刻将叶大小姐收押大牢,由本王亲自发落。” 冰冷的声音像穿透了一切,每说一个字,叶芷靖就狠狠的颤抖一下,直到最后一个字说完,叶芷靖早已浑身冰冷! 她惊慌的看着墨宸渊,害怕得连连摇头:“不要……王爷饶命……” 然而,尽职的侍卫已经涌上前,毫不留情的将她架了起来,连带她身后的丫鬟也不放过。 叶芷靖彻底慌乱,她挣扎着想要推开那些侍卫,发疯似的大叫:“不要!滚开!我是文伯侯府的大小姐……你们谁敢动我……滚开!”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王爷饶命!” 相比叶芷靖的激动,随在她身边的丫鬟痛哭涕零,除了大喊饶命之外,再没什么办法! 而周围那些大家小姐看到这一幕,害怕得纷纷退后,生怕会被墨宸渊的怒火波及。 “慢着!”就在叶芷靖快被拖下去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众人间响起。 叶芷芸眉头一皱,就见一个明黄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见到来人,正在执行的侍卫纷纷停下动作,跪地叩首:“参见太子殿下!” 周围的大家小姐也不敢怠慢,齐声福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墨宸羽。 一见到他,叶芷芸的脸就黑了下来,因为那日婚堂的不愉快,她对这个太子一点好感都没有! 然而,墨宸羽见到叶芷芸,却是微微一怔。 印象中的叶芷芸面黄肌瘦,丑陋不堪,可今日一看,差点就以为自己眼花了。 第55章 索要天蚕锦 眼前的叶芷芸略施粉黛,唇点朱砂,好看的秀眸不善的蹙起,闭月羞容,让他一眼就看入了迷。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叶芷芸? 怎么感觉比以前好看了许多? 然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抹玄色的衣袍堪堪挡住了他的视线,只见墨宸渊神情阴怒,风雨欲来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墨宸羽,唇角的笑容如寒冰三尺,让人胆颤:“太子殿下是有何事?” 墨宸羽这才回过神,「咳咳」两声:“本太子听到这里有动静,便过来查看一番,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殿下!”一见太子来了,叶芷靖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猛扑过去,抓着他的衣摆哭道:“太子殿下救我!战王……不,战王妃怂恿战王,要把臣女关进大牢!太子殿下,臣女犯了什么错,战王妃她要这样对我?” 叶芷芸狠狠的翻了个白眼,白的都要被她描成黑的。 墨宸羽见叶芷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疼得不行,伸手将她扶起,拧眉看向墨宸渊:“靖儿不过一个弱女子,战王用不着这样赶尽杀绝吧?” “瞧太子殿下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战王府以权压人呢。” 叶芷芸不客气的嗤笑:“叶芷靖冲撞本妃在先,揣测圣意在后,更未经皇上特允便出现在这春狩猎场上,太子殿下身为太子,是连朝廷律法都不顾了吗?” 一听这话,墨宸羽顿时一噎,叶芷靖大叫:“臣女没有,太子殿下,这些都是娘娘信口胡说的,她要诬陷臣女,再说春狩臣女每年都来,殿下您也是知道的,为何到了娘娘这里,就是这般大的罪过?” 叶芷芸唇角的笑容更深:“太子殿下也听到了,直到现在她都还在往本妃身上泼脏水,不认罪呢。” 墨宸羽脸色渐渐变得不好看起来,面对叶芷靖的哭闹,第一次起了不耐烦,可到底还是稳住了心神,说道:“战王,靖儿也是无心,看在本太子的份上,此次的事,不如到此为止,如何?” “在太子眼里,本王就是这么好欺负的人?”墨宸渊神情隐怒,淡淡的语气透着不容置疑。 “你!”墨宸羽不悦的拧眉,在这京城,谁敢不给他面子? 可偏偏墨宸渊就不吃他这套! 明明是个王爷,却屡屡爬在他头上,墨宸羽的怒气一下就被挑了上来,咬牙:“靖儿是本太子的人,战王不放,是想与本太子撕破脸吗?” 墨宸渊无视他语气中的威胁,沉笑:“既然太子都这么说了,本王倒可以卖太子一个人情,只要……” 见他松口,墨宸羽心中的怒气也消了一半,却依旧不悦:“只要什么?” “听闻太子府上进贡了一匹天蚕锦。”墨宸渊笑道。 太子眼睛顿时睁大:“你居然想要天蚕锦?想都别想!” 那天蚕锦是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天蚕长于冰雪之巅极难寻觅,冻于雪中于春破冰而出,数量极其稀少。 第56章 断不会让你轮为鱼肉 以天蚕丝制锦,十几年才出那么一匹他怎么可能让给墨宸渊! 闻言,墨宸渊无话,抬手微微一拂,几名侍卫又不由分说的擒下叶芷靖! 叶芷靖心惊的扯住墨宸羽的衣袖:“太子救我!太子殿下……快救救臣女啊……” 太子蜷紧袖中的拳头,虽然没有明说,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与叶芷靖两情相悦,若此时为了一匹天蚕锦而枉顾叶芷靖的性命,只怕他会被京城百姓所诟病! 看着叶芷靖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沉默良久,才大叫一声:“放开她!”这一声,等于是答应了墨宸渊的条件。 几名侍卫顿时放手,墨宸渊勾唇一笑:“那就请太子殿下回京后,把天蚕锦送到本王府上。” 墨宸羽深吸一口怒气,便又见墨宸渊抬手一拂,身旁的青木登时会意,上前之际,腰间的短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鞘。 只听「噗」的一声细响,叶芷靖身边的丫鬟脖子鲜血喷涌,还未来得及反应,那丫鬟便瞪着眼睛,一命呜呼。 叶芷靖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吓傻了! 周围的大家小姐更是「啊」的一声惊叫,连连退后之余纷纷掩面,不敢去看这样血腥的场面。 “王爷今日心情好,叶大小姐算是走运了。”青木短刃入鞘,说了这么一句。 不知是后怕,还是因为这一句话,叶芷靖脸色瞬间煞白。 墨宸羽眉头只微拧了拧,神情没有多大的变化,一拂袖,便转身离开了。 临走前,不知为何,他神使鬼差的看了一眼叶芷芸,只见她在面对这样血腥的场面,竟连眉头都未曾动一下。 脑海顿时浮现那日大婚的场景,她手握着弯刀,直指他的门面,气势凛然,她无惧他的身份,在他面前将叶芷靖的面容毁去。 这么一想,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当日没有细想,如今回过神,才发现这个叶芷芸与传闻所说的完全不一样! 墨宸羽离开后,周围围观的人就像躲瘟神一般迅速散去,青木指挥着侍卫清理现场,叶芷芸看着那被抬下去的尸体,内心毫无波澜。 墨宸渊注意到她的视线,沉笑:“怕了?” “臣妾的样子,像是在怕?”叶芷芸回过头,笑着反问。 墨宸渊笑容更甚,看向那副被抬下去的尸体,沉眸:“有本王在,爱妃永远都将是刀俎,断不会沦为他人鱼肉。” 叶芷芸微微一怔,望着他几乎完美的侧颜,心脏不可控制的快了两拍,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猎场这一幕,很快就在官宦大臣间传了开来,自然,也传进了皇上的耳朵。 因为长途跋涉的缘故,第一天到猎场并不会马上开始狩猎,此时的皇帐中,老皇帝正躺在卧榻上,皇后陪伴身旁,轻轻的替他捏着腿。 “皇上,战王与战王妃的事,您可听说了?”皇后注意着老皇帝的脸色,似不在意的问了一声。 老皇帝本是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看不出喜怒的看着皇后:“皇后这么问,难不成是有什么想法?” 第57章 皇上赐给您的 臣妾哪有什么想法,便是觉得这战王太任性了些,还闹这般大的动静,平白失了皇室的颜面。”皇后像是在耍小性子般说道。 “哼哼。”老皇帝似笑非笑两声:“战王什么性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不过这件事朕倒也有了解,听说,是叶芷靖先招惹上战王妃的。” “从前任性些也就罢了,可如今都成亲了,还这么不懂规矩,叶芷靖纵是有错,皇上在此,有罪与否,该让皇上您来评判,战王却不经皇上同意,直言要将叶芷靖关入大牢,实在有欠妥当。” 说着,微叹了口气:“战王妃也是,该提点些战王才是,怎么倒与战王一起捣起乱来了。” 皇上老眸微沉,惬意的闭上眼睛,说出口的话却锋利无比:“皇后,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怎么能为一个庶出之女出头?此事,究竟是谁丢了皇家的脸面?” 皇后神色顿时一惊,连忙跪地福礼:“皇上恕罪,待羽儿回来,臣妾定严加教导,臣妾方才所言,只是觉得战王如此,根本没把皇上您放在眼里,断没有责备之意。” 老皇帝闭着老眸呼出一口浊气:“朕累了,你下去。” 皇后紧了紧袖中的拳头:“是,臣妾告退。” 待出了皇帐,皇后不甘心的咬紧后牙槽,不过上交了墨龙军的军符,皇上对战王的态度竟转变得这么大! 她眸眼微沉了沉,吩咐身边的公公:“去,把太子叫到本宫的帐中。”今日之事他做得太过欠妥,她必须好好敲打他一番才行! 公公「是」的一声,匆匆退下。 而另一边,文伯侯府的帐中。 叶芷靖在柳姨娘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娘,那个贱人凭什么这么对我,不过是身后有战王给她撑腰而已,要不是因为战王看上,她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不配。” 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柳姨娘恨得牙根直痒,说道:“靖儿放心,娘都已经安排好了,明年的今天,就是那个贱人的忌日!” 叶芷靖眉眼顿时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娘,是不是那个贱人死了,爹就会把你扶正了?”叶芷靖问道。 “那是当然,只要叶芷芸死了,你爹将我扶正才不会被世人诟病,到时候,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大小姐,太子妃的位置,也绝对非你莫属。” 听到这话,叶芷靖满眼都是欢喜,一把扑到柳姨娘身上:“娘,你对我真好。” 夜幕渐渐降临,叶芷芸跟墨宸渊在帐中用膳,就听见帐外隐隐传来零碎的吵闹声,她看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墨宸渊,只见他神情无波,像是没注意到这股吵闹一般,便又低头,不去理会。 然而,没过一会儿,帐外的青木进来恭首:“王爷,皇上有请。” “不去。”墨宸渊连头都没抬一下,沉道。 青木微一恭首,就出去了。 叶芷芸默默夹着菜,就见刚出去的青木又折了回来:“王爷,高公公说这是皇上赐予您的。” 第58章 去赴宴,不带她? 叶芷芸抬眸,就见青木手上托着一个托盘,一支金簪静静的躺在托盘上,此簪以红玉镶嵌,点缀于金凤尾,做工精细不说,质地更是极品。 墨宸渊在看到那支簪子时,一向沉冷的眼眸闪过一抹幽光,他伸手拿起那枚金簪,沉笑:“竟连太奶奶的遗物都翻出来了。” 太奶奶? 叶芷芸默默的数着辈分,就是皇帝的奶奶? 太皇太后? 愣神之际,那抹玄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眼前,高大的身影将坐着的她完全笼罩,只见墨宸渊稍稍弯腰,将那枚红玉金簪别入叶芷芸的发髻。 “诶?”叶芷芸错愕。 就见墨宸渊与她拉开了距离,眸眼宠溺的沉笑一声:“很适合爱妃。” “呃……”叶芷芸无语:“这是你太奶奶的遗物吧?送给臣妾合适吗?” “此物,只有爱妃配得上。”沉磁的声音,让叶芷芸心脏莫名悸动,说完,他转身笑道:“本王还有事要处理,若爱妃困了,不必等本王。”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本来就没打算等他。 看着墨宸渊消失在帐篷的身影,叶芷芸立即唤了声:“小绿。” 小绿忙从帐外进来:“娘娘?” “你们家王爷曾经跟太后感情很好吗?” “唔——”小绿犹豫了一下,努着小嘴摇摇头:“娘娘,太后死前深居宫内,世人鲜少能听到太后的事迹,所以……奴婢也不清楚。” “哦。”叶芷芸眨了眨眼睛,墨宸渊看什么都是冷冷的,可刚才看这支簪子的时候,整个神情都变了。 “娘娘若想知道,不如直接去问王爷。”小绿建议道。 “我像是这么八卦的人吗?”叶芷芸撇了撇嘴。 “娘娘您刚刚就在八卦呢。”小绿掩嘴笑了笑。 叶芷芸睨了她一眼:“死丫头,胆子大了,敢取笑你主子了是不是?” 小绿连忙摇头:“奴婢不敢。” 她无奈的笑了笑,说道:“若是娘娘亲自问王爷,王爷一定会高兴的。” “算了吧。”她至今都摸不清墨宸渊想在她身上得到什么。 想到他今日在抬手间就取了一个人的性命,叶芷芸默不作声,还是跟他保持距离比较好,免得哪日她丧命在他手中都不知道。 “娘娘,您在想什么呢?”见叶芷芸暗暗叹气,小绿好奇的问道。 叶芷芸回神:“没,我听外面有些吵闹,是发生了什么事?” 帐外隐隐传来的吵闹声就没断过,她好奇问了一声。 “是晚宴。”小绿回答。 “晚宴?” “是的娘娘,今日皇上在帐中布宴,各家大臣家眷都赴宴去了,王爷的帐篷离皇帐较近,所以娘娘才觉得吵闹。” 她顿了顿:“若娘娘觉得吵,明日奴婢便命人寻一处清静的地方,重新搭一个帐篷供娘娘您住。” “这倒不用。”叶芷芸眉头微拧:“所以皇上刚刚派高公公来,是邀请王爷去赴宴了?” 小绿点头:“恐怕是的。” 去赴宴,没有带她? 为什么?他们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吗? 第59章 她在沐浴? 他一个人去宴会会不会被有心人抓住话柄,说她的不是啊? 墨宸渊脾气那么臭,要是一个不顺心,在宴会上大杀四方咋办? 大杀四方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怪罪下来,他怎么脱身? 不对,到那个时候,她恐怕也要完了! “娘娘?您没事吧?”眼见叶芷芸神情不对,小绿又担心的唤了一声。 叶芷芸忙甩了甩头,顿觉好笑,她在想什么? 墨宸渊好歹也当了那么多年的王爷,要出事早就出事了,她肯定是脑子秀逗了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怎么关心起他来了。 皇家宴会最是繁琐,见了皇上要行礼,还要坐得端正,言行不能有失,她不去才好,乐得自在。 想到这里,叶芷芸放下碗筷笑道:“小绿,你去准备热水吧,我想洗澡。” 小绿立即福身:“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虽然是在猎场,可皇亲贵胄间是不存在什么风餐露宿的场景的,皇帐之内依旧歌舞升平,满席佳肴,家臣女眷穿金戴银修丹蔻是一样都没落下。 更别说只是洗个热水澡了。 只见战王府的丫鬟小厮提着一桶桶的热水倒进大浴桶,小绿准备好叶芷芸换洗的衣裳挂在屏风上,又试了试水温,这才出去唤叶芷芸:“娘娘,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叶芷芸起身步进浴帐,小绿恭敬的伺候着她脱衣。 水面浮着粉色的花瓣,叶芷芸没进热水之中,长舒了口气,在热水的浸泡中全身的毛孔都像打开了一般,舒服至极。 她靠在浴桶边缘享受的闭上眼睛,小绿习惯的拿起毛巾轻轻的替她擦洗身子,浮着花瓣的热水泛着阵阵香气,令她心情愉悦。 “娘娘,这森山野林蚊虫甚多,奴婢出门的时候带了些檀香白矾,奴婢取些来置于水中,不仅可令娘娘身子清香,更有驱蚊防虫之效。” 叶芷芸眉眼微亮:“那敢情好,我还想洗完澡到帐外散散步呢,你快去。” “是。”小绿放下毛巾,笑着就出去了。 然而,小绿才到房中取完檀香白矾,一转身,那抹玄色的身影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眼前,吓了她一跳,连忙跪下:“参见王爷。” 墨宸渊神情无波,看向她手中拿着香料盒,沉眸:“她在沐浴?” 小绿连忙回答:“是。” 墨宸渊长眸闪过一抹幽光,唇角不由自主的上扬,他迈步走到小绿面前,缓缓弯腰。 见此,小绿的心脏直接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低着头,不敢去看眼前的墨宸渊。 然而,墨宸渊什么都没做,只见他伸出大手,将小绿手中的檀香白矾拿了过来。 随即转身,默默前往浴帐。 小绿睁着眼睛呆在原地,直到墨宸渊的背影消失,她才敢松口气,她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吓死她了! 此时,浴帐内,叶芷芸在浴涌中时而轻抚手臂,时而拿起一瓣花瓣置于唇间,玩得不亦乐乎。 墨宸渊站在门外,就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水声,他缓缓拂开帐帘,透过浴帐内的屏风,叶芷芸沐浴的身影便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他眼前。 第60章 本王来伺候爱妃 他深幽的长眸微沉了沉,咽喉莫名变得干涩,他迈步上前,还未走近,便听叶芷芸唤了声:“小绿?” 因为屏风相隔,叶芷芸看不清来人,好奇:“来了怎么不说话?不是说去拿檀香白矾了吗?拿来了没有,快点帮我加些到水里。” 墨宸渊缓缓勾唇:“好。” 沉磁的声音,让叶芷芸心头猛地一颤! 她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看着缓缓从屏风外进来的人,一身玄色的祥云锦袍将他的气势衬托得凌厉无比,长眸如盯猎物一般,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只见他手中,还拿着一拿檀香白矾。 叶芷芸气息一窒,「啊」的一声猛地将身子扎进水中,大叫:“你流氓!我还光着身子呢你怎么能进来?” 他不是赴宴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墨宸渊无视她的叫喊,沉稳的步子每迈近一步,叶芷芸的心脏就跟着跳一下,直到他站在浴桶旁,眼神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本王来伺候爱妃沐浴。” 叶芷芸无语,捂紧身子大叫:“谁要你伺候?” 叶芷芸越是这个样子,墨宸渊体内的欲望就更加旺盛,这时的叶芷芸,就像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柔弱得可以让他随意蹂躏。 他咽了咽干涩的咽喉,打开手中的木盒,将盒中的浴粉缓缓洒进浴桶,过后,大手伸进浴桶中,温热的热水,让他燥热更甚:“爱妃对此香可还满意?” 叶芷芸背后紧贴着桶壁,满眼警惕的看着墨宸渊:“王爷,你不觉得你闯进来很不妥吗?” “有何不妥?”墨宸渊缓缓凑近叶芷芸,将她笼罩在自己的臂弯之下,沉笑:“你本就是本王的爱妃,本王这么做,不该是情理之中?” 以这个角度,他能清楚的看到她那白皙的脖颈,欲望,又上升一个层次。 叶芷芸顿时一噎:“可……可你别忘了我们之间有交易,这……这件事,可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墨宸渊眸眼微沉,神情起了一丝怒气,却不到片刻就消失了,沉笑:“爱妃所言极是,所以……” 他伸手拿过一旁的毛巾,替叶芷芸轻拭着胳膊,说道:“本王说了,本王是来伺候爱妃沐浴的。” “你!”叶芷芸无语,想要躲开,却躲无可躲! “爱妃还是乖乖别动得好,本王的忍耐力一向有限。” “呃……”此话一出,叶芷芸顿时一动不敢动,她将整个身子没进水里,生怕墨宸渊看了去。 墨宸渊轻握着毛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她洗着,正当他要把手伸进水中时,叶芷芸铃警大作:“王爷!”她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生怕他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见她反应可爱,墨宸渊「噗」的一声轻笑。 叶芷芸瞪大眼睛,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她都紧张成这个样子了,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爱妃不如转过身去,本王替爱妃洗洗背。”墨宸渊不容置疑的笑道。 第61章 一片冰凉 叶芷芸气得牙根直咬:“王爷当真无赖!”她连选择的权力都没有。 “爱妃谬赞。” 轰又轰不走他,她又不可能光着身子起来,叶芷芸没有办法,只能乖乖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见此,墨宸渊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若是一直对着,他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下去。 他轻轻将热水抚到叶芷芸的背上,指尖划过的地方不知为何冰凉一片,眸眼微闪:“爱妃可是冷?” 叶芷芸内心暗骂了一句,冷他个头冷,明明是他太热了! 抚在她的背上,就像一个火炉,让她也莫名的燥热起来。 见叶芷芸没有回话,墨宸渊也不再开口,偌大的浴帐中,只有阵阵的水声,她紧握着桶边浑身绷紧,气氛暧昧的让人浮想联翩。 就在看似郎情妾意之际,帐篷顶突然「嘶啦」一声,一个身着黑衣的刺客飞速旋转而下,叶芷芸顿时惊觉,瞬间从浴桶跃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过屏风上的衣物披在了自己身上。 同一时间,墨宸渊眸眼一沉,那身墨色的玄袍挥出一阵风声,堪堪落在叶芷芸身上,前后不过一秒钟,便将她捂了个紧实。 一抹寒光闪过,刺客手中的弯刀直指叶芷芸的门面,叶芷芸瞪着眼睛,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刺客是冲她来的? 千钧一发之际,身旁的墨宸渊抬手一扣,便擒住了刺客的手腕,拂袖之间,一股凌厉的气劲猛地袭向刺客,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帐内的一处物架顿时四分五裂! 刺客「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随即便见刺客抬手一挥:“上!” 话音刚落,帐篷顿时四分五裂,数十名刺客提着弯刀蜂拥而至,叶芷芸秀眸一凛,迎面袭来一道寒光,她正想躲开,身子却猛地一轻! 墨宸渊一手环起她的细腰,脚尖轻点之间已经跃身而起,堪堪躲过刺客的攻击! 叶芷芸张了张嘴,一时间无法言语,虽然知道古代有轻功这种东西存在,可亲身体会之后还是无比震惊。 “啊——” 不知哪里响起一声小绿的尖叫,紧接着就是青木的声音:“有刺客!保护王爷和王妃!” 不过瞬间,战王府的侍卫就跟那些黑衣刺客交战了起来。 只不过,对方似乎是有备而来,在墨宸渊抱着叶芷芸离开之际,隐在暗中的另一批刺客顿时现身,紧追在墨宸渊身后! 墨宸渊没有停下脚步,运着轻功,冲进了平原的树林中。 叶芷芸拢紧身上的衣服,回过头见那些刺客气势汹汹,拧眉:“王爷,这些刺客好像是冲着我来的。” 墨宸渊连眉头都没动一下:“所以?” 叶芷芸抿唇:“若王爷把我放下,或许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战王府已经拦住了大部分刺客,对付这几个,她还是有把握的。 墨宸渊眸眼这才沉下,神情不悦,他脚步一顿,停在了一棵树干上,长眸不悦的睨向叶芷芸:“在爱妃眼中,本王就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 第62章 原来是担心本王 叶芷芸一噎:“我只是……不想连累你。”他可是大越的战神,如果因为她出了什么事,那她就真是千古罪人了。 既然这些刺客是冲着她来的,她也没必要硬拉一个人陪她受罪不是? 听到这话,墨宸渊脸上的凝云转眼消散,勾唇:“原来爱妃是在担心本王。” “诶?”叶芷芸无语,翻了个白眼,你想什么就是什么吧。 谈话之际,黑衣刺客已经追了上来,将两人团团围住,没有任何征兆,两个黑衣人前后夹攻,举起弯刀就朝他们当头砍去! 墨宸渊面容毫无波澜,宽大的袖袍狠狠一拂,一道无形的内力划破空气,如锋利的刀刃袭向刺客。 只见那刺客连墨宸渊衣服的边边都还没摸到,“嘎啦。”一声脆响,浑身的骨头都被这股劲力震碎,一口鲜血隔着蒙面喷涌而出,直直的朝地面栽去,连一丝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而同一时间,叶芷芸秀眸沉凛,系统中的军刀转眼被她握在手中,在那刺客近身之前「噗」的一声破空划去! 出手之快,竟让刺客毫无察觉! 等过了片刻,才见刺客的脖子多了一道血痕,他惊愕的瞪着眼睛,还未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两眼一翻,便从树上重重的摔了下去,一命呜呼! “爱妃身手不错。”解决了两个刺客,墨宸渊饶有兴致的说道。 叶芷芸勾唇:“没有王爷好。”还好墨宸渊没发现端倪。 “爱妃谦虚了。” “嗯,我故意的,为了给你留点面子。” 此话一出,墨宸渊微怔了怔。 叶芷芸入府之后向来乖巧听话,要么就是他逼急了,一副要咬人的模样。 今日这样略带调皮的言语,倒是第一次。 一时间,像发现了什么珍贵之物一般,墨宸渊唇角的笑容深了两分,真是越来越对她爱不释手了。 “来了!”出神之际,叶芷芸眸眼一沉:“王爷,你负责解决你那边的,我负责解决我这边的!” 许是看两人身手了得,追上来的刺客一涌而上,意欲一举消灭他们。 “不必。”墨宸渊沉沉吐出两个字。 还不等叶芷芸出手,墨宸渊周身迸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眉间的杀气让人望而生寒。 顿时,周围的气压忽而骤降,本是一涌而上的刺客心底猛地一颤,齐齐停下脚步,震惊的看着满身杀气的墨宸渊! 这样浑厚的内力,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带头的刺客双手不自觉的开始颤抖,据他所知,世上拥有这样强大内力的人寥寥无几,这个男人,难不成是…… 看着站在墨宸渊身旁的叶芷芸,带头的刺客蜷紧了拳头,思量再三之下,眉眼一狠:“上!” 话音一落,本已停下脚步的刺客再次一涌而上! 墨宸渊薄唇冷冷一勾,抬起脚步一迈,身影瞬间消失不见,转眼就来到了一名刺客眼前! 那名刺客瞪大了眼睛:“好、好快!”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墨宸渊不过挥了下手,他就如炮弹般砸向地面,顿时没了气息。 第63章 藏了不少秘密 解决掉一个,紧接着是另一个,这些刺客在墨宸渊面前犹如毫无缚鸡之力的小喽啰,要不要他们的性命,全在墨宸渊的一念之间。 不仅是刺客,就是叶芷芸看到这副场景都忍不住震惊的张大嘴巴,她收回刚刚的话,墨宸渊有如此实力,根本不需要她给面子。 怪不得她之前逃跑一直不成功,被墨宸渊这样的人盯上,她怎么可能逃得掉? 就在惊讶之际,叶芷芸敏感的捕捉到一丝杀气,她秀眸一凛,寻着杀气的方向望去,然而「咻」的一声划破空气的声响,叶芷芸心脏猛地一惊,一支箭如闪电般直击她的心脏! 叶芷芸神情一紧,这种速度,她只能躲开致命伤! 脑海这边想着,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突然,她看到箭射来的地方有人影窜动,眼睛骤然睁大,一抹青白的光芒瞬间从瞳孔散发出来! 通过透视眼,她能清楚的看到隐藏在暗处,朝她放暗箭的刺客! 说时迟那时快,叶芷芸右手在空气中一拂,一把黑色的狙击枪被她从虚空中拉了出来! 转眼,叶芷芸将狙击枪固定在肩膀之上,上膛,瞄准,「嘭」的一声枪响!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滞,一秒都不到的时间,正中刺客心脏! 叶芷芸清楚的看到个人影在瞬间倒地,然而同一时间,那支破空而来的箭已经抵达眼前,她已经来不及躲开! 叶芷芸此时竟有些释然,她又要死了? 才刚穿来不过十天,这个时代虽然不好,可这十天她过得还挺自在的。 这么一想,她不禁暗松了口气,算了,要不是穿越,她本来就是死的,白捡了条命多活了十天,值了! “叶芷芸!”就在那支箭贯穿她胸口之际,墨宸渊的声音突然响彻她的耳边,直击她的心底,让她瞬间就清醒过来! 只见眼前的墨宸渊揽着她的细腰,长眸直勾勾的看着他,一向冰冷的面容在此刻破裂,满眼都是惶恐与不安! 叶芷芸气息微窒,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微微低头,才看到那支已经抵达她胸前的箭矢被墨宸渊紧紧握在手里,鲜血从他的指缝间缓缓流出,染红了她衣服上的刺绣。 “你受伤了……”叶芷芸微张了张嘴,像是才回过神一般呢喃。 见叶芷芸没事,墨宸渊颤抖的松了口气,随即看向她手上的狙击枪,眉头紧拧。 叶芷芸注意到他的眼神,握着狙击枪的手不禁紧了紧,这玩意儿……她没办法解释啊! “看来爱妃对本王藏了不少秘密。”墨宸渊眸眼深沉,听不出话中的喜怒。 不知为何,叶芷芸此时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别过脸努了努小嘴,不服的小声道:“我也没想过要挖掘王爷的秘密啊。” “嗯?”墨宸渊眉头又蹙两分,起了微怒:“还有理了不成?” 这丫头,明知此箭直奔她的心脏还不知道躲,想到她方才那释然的表情,墨宸渊心头更怒,她怎么就这么不惜命? 第64章 心思还挺多 叶芷芸脑袋一怂,每个人都有秘密,这不是正常的嘛? 搞不懂墨宸渊为什么要生气! “王爷!”就在这时,青木带着王府的侍卫堪堪赶到。 叶芷芸心里一急,忙将手里的狙击枪丢进系统。 那么大一把枪,就这样消失在虚空之中,墨宸渊的眉头疑惑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眼见对方来了援军,带头的刺客大喊了一声:“撤!” “追!”青木抬手一挥,战王府的侍卫顿时紧追不舍! 墨宸渊抱着叶芷芸跃到地面,青木立即跪地:“属下无能,请王爷降罪!” 墨宸渊薄唇微张,开口冰冷:“自行领罚。” “是!”青木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 “领什么罚!”然而还未等他退下,叶芷芸就没好气的急道:“王爷受伤了,快叫大夫。” 青木愣了一下,震惊的看向墨宸渊。 王爷的武功如今已经登峰造极,他有多久没见过王爷受伤了,区区刺客怎么可能伤得了王爷? 不过当他看向墨宸渊身旁的叶芷芸时,瞬间像明白了什么一般。 只见叶芷芸此时正披着墨宸渊的玄袍,玄袍之下的刺绣染了血迹。难不成,王爷是为了保护王妃才受伤的? 见青木没有反应,叶芷芸眉头蹙起:“快去叫大夫啊愣什么?” 青木顿时回神,这……他是该听王爷的,还是该听王妃的? 他看向墨宸渊,只见他眸眼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叶芷芸,片刻,才沉道:“听王妃的。” 这丫头,是在担心他。 “是!”青木顿时领命,正要退下,却又被墨宸渊叫住:“等等。” “王爷还有何吩咐?” 墨宸渊长眸微沉:“叫蔡太医。” 青木又是一怔,随即秒懂:“是!” 太医院根本没有姓蔡的,王爷的意思,是让他不要叫太医呀! 王爷虽然至今为止都没跟什么女子接触过,但没想到王爷心思还挺多的。 这边青木刚美滋滋的退下,那边老皇帝就带着人马火急火燎的赶来! “怎么回事?”人还没走近,沉哑老练的声音就在林中响了起来:“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刺客?” 高公公毕恭毕敬的急道:“皇上,老奴已经派人去查了?” “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刺,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务必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是。”高公公忙应。 见到老皇帝,叶芷芸正要行礼,却被墨宸渊堪堪一挡,直接将她护在身后,叶芷芸微怔,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见老皇帝神情温怒的来到墨宸渊面前:“怎么样?没受伤吧?” “小伤。”墨宸渊简言意骇的回了两个字。 老皇帝马上吩咐:“快,派荃太医过来看看。” 荃太医乃是太医院之首,医术自然要比其他太医要好。 “不必。”墨宸渊淡淡回绝:“本王累了,先行告退。” 说着,宽大的袖袍将叶芷芸护了个紧实,不疾不徐的离开树林。 见他态度傲慢,老皇帝眉头忍不住蹙起,神情极为不悦。 第65章 本王的情义 战王府的帐篷已经坏了,宫中的太监正急急忙忙给墨宸渊搭新的,在帐篷搭好之前,叶芷芸跟墨宸渊此时正安顿在马车内。 “太医怎么还不来?”刚上马车没多久,叶芷芸就忍不住掀帘望向外面,神情有些着急。 好歹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这太医怎么这么不给力,都好一会儿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她回头看向墨宸渊,只见他倚靠在车壁上,眼眸微闭,他将那只受伤的大手微微蜷紧,好让血流流得慢些。 然而纵使如此,鲜血也将他身上的白色里衣染红了大片。 叶芷芸又拢了拢身上那件宽大的玄袍,抿唇犹豫了一下,还是伸过手,轻轻将他的手心摊开。 此举,让墨宸渊眸眼微睁,便见叶芷芸抬起清澈的眸子,说道:“你这里有没有止血的药,我先给你上点?” 等太医来黄花菜都要凉了,虽然是小伤,可不及时处理也会失血过多的。 墨宸渊修长的睫毛微颤,注视了片刻,才伸过另一只手,从马车的暗格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叶芷芸。 暗格中不仅有药,还有绷带等急用的东西。 叶芷芸无语的翻个白眼:“既然有药,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爱妃没问。”墨宸渊沉淡了一声。 叶芷芸将药一把拿过来,撇撇嘴:“平时这么爱使唤人,关键时刻怎么不使唤了?” 她用帕子轻轻擦拭着墨宸渊的伤口,再洒下药粉,用绷带小心的包扎起来,一边包一边还不忘操心道:“可能会有点痛,你稍微忍着点,很快就好了。” 刚沐浴完的叶芷芸身上泛着一阵香气,那垂至腰间的秀发还带着湿漉,他的玄袍穿在她身上显得无比宽大,稍不留意,便会露出她那白皙的脖颈。 墨宸渊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良久,才沉出一声:“爱妃是不是有什么话,该与本王说?” 叶芷芸动作一顿,本是垂着的眸子更低了,她加快了包扎的速度,默不作声。 见此,墨宸渊长眸微沉,手掌忽而握紧,包扎还不到一半的伤口顿时溢出一股鲜血:“爱妃?” 冰冷的语气,让叶芷芸心脏微微一紧,看着渐渐被鲜血染红的绷带无语,唉,白忙活了。 她默默停下手,不敢去看墨宸渊的眼睛:“王爷都说了,那是臣妾的秘密。” “在本王面前,爱妃不需要保守秘密。”墨宸渊不容置疑的问道。 如果他没看到,他可以允许她向他隐瞒,可他既然已经看见了,就不可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在王爷面前已经不是秘密了不是吗?就如王爷所见到的那样,还需要臣妾说什么?” “爱妃知道该与本王说什么。” “这……”叶芷芸为难的拧起眉头,不是她不说,而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了,墨宸渊也不信啊! 这么天方夜谭的事,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是一场梦,她要怎么解释? 见叶芷芸沉默,墨宸渊眸眼微眯,忽而凑近她的耳边轻喃:“本王对爱妃的情义,在爱妃眼中便是这般不值得信任?” 第66章 先进的武器 轻沉的声音像是打在她的心底,让她浑身一颤,只见下一秒,墨宸渊将头靠在她的肩上,那宽大的玄袍再也挂不住,缓缓滑落。 那层薄得几乎透明的里衣根本掩不住她的香肩,墨宸渊的气息,轻轻呼在她的颈间,挠得她酥麻,不过瞬间,她的脸就红了个通透。 独属于他的墨香钻进鼻子,好闻得让叶芷芸无法抗拒。 她蜷紧袖中拳头,最终还是心软了,一把推开他:“好啦好啦,我说就是了!”什么人啊这是,都那么大了还撒娇! 也不想想他跟她认识才几天,谈什么信任?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一把扯过他的手:“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不过我也有条件!” 边说着,边重新拿起绷带替他包扎。 见她答应,墨宸渊眸中的郁气散去:“好。” 叶芷芸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第一,此时此刻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要保密,包括你的母妃,跟所有亲密的人,知道我这个秘密的,只能是你跟我。” 只能是他与她? 闻言,墨宸渊唇角勾起一抹笑容:“甚好。”只有他与她才知道的秘密,这样与她的关系便更亲密了不是么? “第二,不管你听到了什么,你都要保证,不许把我当作怪胎,不能将我囚禁起来,你可以利用我,但是不可以拿我做实验来折磨我。” 话落,墨宸渊眉头蹙起:“本王保证。”天方夜谭,他宠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那样待她? “第三……” “第三?” 叶芷芸犹豫了一下:“没有第三了,暂时没想到其他的。” 见她如此,墨宸渊只觉可爱,轻出一声沉笑:“所以,爱妃可以说了吗?” 叶芷芸在他手上狠狠的打了个结,却见墨宸渊眉头都没皱一下,才不情不愿的说道:“其实,我……并非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是来自……未来!” 说完,她特意注意了一下墨宸渊的表情。 然而墨宸渊神情毫无波澜,长眸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叶芷芸眨眨眼睛:“你不信?” “本王信。”墨宸渊沉道。 “那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墨宸渊沉笑:“见过爱妃凭空拿出一把武器,又凭空消失,本王还有什么可惊讶的?” “诶。”叶芷芸愣了一下,挠挠头讪笑:“你说得也有道理。” 她随手从系统中拿出那把狙击枪,此举,在墨宸渊眼里,便是她从忽然从空气中抽出一把不知名的武器,像是凭空变出来的一般,毫无征兆。 纵使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墨宸渊还是微微错愕了一下。 只见叶芷芸抱着那把差不多有半人高的狙击枪再次说道:“王爷可是跟我保证过的,不许告诉别人的,你是一国王爷,我相信你必定不会食言。” 她宝贝似的拍了拍手上的枪:“这叫狙击枪,射程足有2000多米,其威力想必王爷刚才已经见识过了,凡中它一枪,绝对再无生还的可能,比这个时代任何的武器都要先进。” 第67章 叶芷芸的秘密 2000多米?”墨宸渊疑惑。 “也就是……”叶芷芸稍微换算了一下:“你们说的4里左右。” 在古代一里地约等于500米左右,2000多米,差不多就是4里了。 墨宸渊眸眼微微一亮,竟比攻城箭的射程要远上许多。 “这是我所在的那个世界的产物,我身上绑定了一个系统,这个系统只有我才能看得见,所以对你们来说,这把枪就像是我凭空变出来的一般。” 说着,叶芷芸微叹了口气,将狙击枪放回系统:“唉,不过,这枪现在没用。” “为何?” “因为没有子弹,唯一的一发子弹被我刚才用掉了。”叶芷芸说道。 “子弹?”墨宸渊又疑惑。 “就是这把枪发射的弹药。”怕墨宸渊不明白,叶芷芸食指跟拇指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长左右,装在枪膛上,当我扣动扳机时,枪就会把子弹射出去。” “原来如此。” “还有这个。”叶芷芸从系统中拿出军士刀:“系统就这两件东西。” 墨宸渊看着她手中的军士刀,眸眼忽而微沉:“爱妃方才说,爱妃来自未来?” “是啊。”叶芷芸点头,解释:“就在我跟太子大婚当天,我的灵魂附在了这副身体之上,所以,你明白吗?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虽然我以前的名字也叫叶芷芸,可却不是什么文伯侯府的嫡小姐。” 本以为听到这话墨宸渊会惊讶,可他依旧神情无波,沉声问道:“既然你附在了她身上,那她何在?” “死了。” 墨宸渊眉头微拧,叶芷芸继续说道:“大婚当天,叶芷靖一碗毒汤,送了原主去黄泉。”而她在现代刚好身死,灵魂占据了这副身体。 “所以,在大婚当天,你才对他们怀有这么大的恨意?” “我也很无奈的好吗?”叶芷芸翻了个白眼:“突然间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所谓的姐姐要害死我,太子明明的我的未婚夫却视我如废物,我一睁眼就说要把我关进大牢,我不反抗,难道等死啊?” 闻言,墨宸渊「噗」的一声轻笑。 幸好当日他去了,否则,这辈子岂不是要错过她? 叶芷芸无语的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说完,她突然看向墨宸渊,神情变得有些惆怅,墨宸渊长眸微眯了眯:“为何这样看着本王?” “你认识的那个叶芷芸已经死了,我不是她,所以不管以前你们发生过什么,那都不是我,你明白吗?” 听到这话,墨宸渊刚舒展不久的眉头又拧了起来:“本王与文伯侯嫡小姐从未有交集,爱妃为何会这样想?” 叶芷芸错愕:“你不认识她,那为什么一见到我就说要跟我拜堂?我又没见过你!” 原来是因为这个。 墨宸渊唇角微微勾起:“爱妃相信一见钟情么?” 叶芷芸顿时打了个冷颤,狐疑的看着墨宸渊:“别跟我说你对我一见钟情。” 这副身体一开始什么样她最清楚,瘦得跟个竹竿似的,面容又不好看,墨宸渊凭什么喜欢她? 第68章 发誓就像大白菜 有何不可?”墨宸渊淡淡的声音响在叶芷芸耳边。 刹间,叶芷芸心脏「怦怦」快了两拍。 只见长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深幽的瞳仁宛如黑夜中的星辰,这一刻仿佛要把她吸进去,认真的神情,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叶芷芸脸颊一红,忙别过眼。 “我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 “本王也不相信。”墨宸渊语气变得柔和:“直到见到你。” 听到这话,叶芷芸心脏跳得更快了,忙抬手:“打住!” 她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王爷,这是不可能的。” “为何?”墨宸渊神情不悦。 叶芷芸一脸正经的看着他:“我们生活在两个不同的时代,生活习惯不同,习俗也不同,不可能会走在一起。” “为何?” “因为……”叶芷芸语噎:“你是王爷!” “与这何干?”墨宸渊眸眼起了怒气。 “当然有关系。”叶芷芸无视他的怒气,说道:“你是王爷,就算你娶了我,你还可以纳侧妃,还可以纳妾,但是在我们那个世界,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重婚可是犯法的!” 此话一出,墨宸渊顿时一怔,有些愕然的看着叶芷芸。 叶芷芸叹了口气:“这下你明白了?我从小就活在那样的世界中,我不可能接受我的丈夫爱上其他女人,更不可能接受我的丈夫纳妾,像王爷这样位高权重的人,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妻子,不是吗?” 叶芷芸说完这番话,墨宸渊抿着薄唇久久不语,马车陷入了片刻的寂静。 叶芷芸见此,只以为他一时间无法接受她的这些言论,便随意找了个开脱的借口:“过了这么久,想必帐篷已经搭建好了,我去看看。” 然而,就在她刚要步下马车之时,墨宸渊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叶芷芸怔愣,回眸,就见他眸光深沉的看着她,开口沉磁:“当真……令本王好生羡慕。” “诶?”叶芷芸错愕了一下。 “本王想要的,与爱妃所描述的如出一辙。” “啥?”一时间,叶芷芸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墨宸渊突然一把将她扯进怀中,沉笑:“本王今世,得爱妻一人足矣,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哈?”叶芷芸被墨宸渊抱得有些喘不过气,瞪圆了眼睛,她没听错吧? 她挣扎了一下,想要推开墨宸渊,然而对方却纹丝不动,叶芷芸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背:“王爷,能不能先将我放开,有点……喘不过气。” 闻言,墨宸渊才将叶芷芸松开了些,沉道:“所以,爱妃无需顾虑。” “无需顾虑个屁。”叶芷芸轻喘着气,白了他一眼:“你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就一生一世一双人啊?上到皇上,下到官宦大臣,哪个府里不是三妻四妾的?我若没了解错的话,王爷今年才是弱冠之年吧?怎么保证以后都不纳妾?” “本王发誓。”墨宸渊一脸认真的沉声道。 叶芷芸直接翻了个白眼:“发誓就像街边的大白菜,不值钱。” 第69章 意味深长的笑容 闻言,墨宸渊眉头紧蹙,整张脸就像咽了死苍蝇般,憋不出一句话。 叶芷芸不在意的白了他一眼:“而且,我认识你才十天,根本不了解你,要不是因为你抢亲,我根本不可能嫁给你。” “你难道,对本王一点感情都没有?” “也不能说没有。”此话一出,墨宸渊长眸微微一亮,却听叶芷芸话锋一转:“只不过,按我那个世界的正常流程,咱们应该先认识认识,了解了解对方,然后待彼此有了好感,再互相交往,待感情稳定之后,再成亲生子,然而现在……” 叶芷芸长叹了口气:“我还没体验过被男孩子追求是什么感觉,就已经一步到位,直接成亲了。” 墨宸渊眸眼微眯了眯:“你想本王追求你?” 叶芷芸弱弱的努了努嘴:“不是你,也可以是其他人啊。” 话音刚落,马车内的气压顿时骤降,墨宸渊眸眼泛着冰冷,叶芷芸脑袋一怂:“你看,这就生气了,你要想对付我那都是分分钟的事,我根本没得选不是吗?” 不管是纳妾,还是别的什么事。 墨宸渊袖中的拳头微微蜷紧,冷俊的面容沉静得让人生寒,良久,一声沉磁的声音才从他嘴里吐出:“很好。” 叶芷芸听不出他话中的喜怒,只见他缓缓伸出大手,周身气压冷得让人受不了。 她的心脏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就在以为他要对她做什么时,却见墨宸渊的大手越过她身旁,淡淡的掀开马车的帘子,步下马车,离开了,开了…… 叶芷芸愣愣的张着嘴巴,有些凌乱。 墨宸渊这是什么意思? 不管她了? 还是要放过她,还她自由了? 然而,白日梦还没做完,小绿的声音就在外面响了起来:“娘娘,王爷方才吩咐,您该休息了。” “呃……”果然,她想得太天真了。 她掀帘露出一个脑袋:“帐篷搭好了?” 小绿点头。 叶芷芸暗叹了口气,这才伸出手,扶着小绿下了马车。 临时搭的帐篷,肯定比不上原来的气派,好在叶芷芸住得还算舒服。 翌日,一早,叶芷芸是被一阵鼓声吵醒的。 她拧了拧眉,还没睁开眼睛,就呢喃的问道:“小绿,外面什么事啊这么吵?” “春狩开始了。” 沉磁的声音传进叶芷芸的耳朵,让她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入眼就是墨宸渊那俊美得让人窒息的容颜,如鬼斧神工雕刻一般,让人看了便不舍得挪眼。 “墨宸渊!”叶芷芸有些惊讶的叫了一声。 墨宸渊挑眉:“爱妃为何这样惊讶?” “诶!”叶芷芸自己也有些搞不懂,可能是还没习惯一大早的见到他吧。 “你怎么在这?”许久,叶芷芸才憋了一句。 墨宸渊沉笑:“本王做了早膳,爱妃既然起了,该趁热吃才是。” “等等!”叶芷芸抬手捂了捂额头:“昨晚,我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事情?” “爱妃说的什么?是那个秘密,还是……要本王追求爱妃的事?”墨宸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70章 肯定是神经搭错线了 此话一落,叶芷芸顿时瞪大了眼睛:“我真的说了?” 见她反应如此可爱,墨宸渊差点没笑出声来:“是的。” “啊啊啊!”叶芷芸一把把头埋进被窝! 她肯定是神经搭错线了才会将这些告诉墨宸渊,这可是她以后逃跑的资本啊! 现在墨宸渊连她老底都知道了,还不得日日防着她啊! 笨了笨了! “本王昨晚想了一宿,觉得爱妃一番话不无道理。”良久,墨宸渊沉沉的声音传来。 叶芷芸重新坐起身子,懵然的看着他:“什么话?” “爱妃与本王从相识到现在不过才十日,确实不够了解对方,所以应爱妃要求,本王从今日起开始追求爱妃。” “呃……”墨宸渊说得一脸认真,叶芷芸却无语:“不不不,那其实是爱妃……呸!是我瞎胡诌的,王爷千万别当真。” 简直羞死人了! 然而墨宸渊却一把握住她的手,不容置疑的笑道:“在此期间,爱妃愿意什么时候接受本王,便什么时候接受,只不过……” “只不过?” “爱妃若敢移情别恋,本王便将爱妃的手脚砍断,囚于本王身边,永远!” 此话一出,叶芷芸脸色登时一黑,只觉背脊一阵阴凉。 “所以……”转眼,墨宸渊就恢复了一脸温柔的神情:“爱妃莫要辜负本王一片心意。” “王爷这是在威胁我啊?”她这人什么都能接受,但有一点不能接受,就是被人威胁。 墨宸渊唇角笑容更甚:“爱妃言重了,除去此,爱妃在本王身边有绝对的自由,本王所拥有的,爱妃同样也可以拥有,甚至战王府的一切,本王都可以拱手让给爱妃。” “呃……”太夸张了。 “爱妃,请。”见她听进去了,墨宸渊握着叶芷芸的力道变轻了些,他将她扶到桌前坐下,贴心的给她盛了碗香粥。 原以为这样就完了,没想到墨宸渊接着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勺放到嘴边吹了吹,递到叶芷芸嘴边。 “额!”叶芷芸不习惯的仰头后退,眼神狐疑:“王爷这样,感觉都不像王爷了。” 闻言,墨宸渊长眸微沉了沉,过犹不及么? 看来是他太急了。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碗:“本王明白了。” 他给自己盛了一碗,沉笑:“本王陪爱妃一起用膳。” 见此,叶芷芸才犹豫的端起小碗,舀了一口放进嘴里,眸眼顿时一亮:“唔……好吃。” 墨宸渊唇角微勾:“爱妃爱吃,明日本王再多做些。” “呃……”这些,都是墨宸渊做的? 这个粥的味道,与她在战王府吃的那个味道似乎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在战王府,墨宸渊说命厨子做的那些给她调理身子的药膳粥,其实都是出自墨宸渊的手? 想到这里,叶芷芸心脏「怦怦」两下,猝不及防的快了起来。 一瞬间,连脸都控制不住的红了。 “爱妃?”墨宸渊见她的头越垂越低,不禁拧眉:“可是本王做得不好吃?” “唔唔!”叶芷芸连忙摇头:“没有,就是在想……” 第71章 要同乘一匹马 她犹豫了一下,灵机一动:“王爷不是说春狩已经开始了吗?王爷为什么不去?” 墨宸渊没有回答,而是微微挑眉:“爱妃想去?” 叶芷芸耸耸肩:“难得来一次嘛,就这样窝在帐篷里多浪费,只不过……” 她顿了顿:“大家都开始狩猎了,你不出现,皇上不会有意见吗?” 墨宸渊夹了口小菜:“这层,爱妃无需担心,既然爱妃有兴趣,待用完早膳,本王带爱妃出去转转。” “好啊。”叶芷芸眉眼一亮,来了兴致。 见此,墨宸渊唇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 而此时,另一边,文伯侯府的帐篷内,因为柳姨娘是妾,即便来了春狩也不能随意露面。 叶芷靖此时正在她的房内,不甘心的哭道:“娘,你不是说都安排好了吗?为什么叶芷芸还一点事都没有?” 昨晚皇上大肆严查猎场内的可疑人物,害她不敢随便乱说话,现在皇上带着众多皇亲大臣狩猎去了,她才敢过来柳姨娘的房中诉苦。 叶芷靖这话,也正是柳姨娘想问的。 她花了那么多钱雇了那么多刺客,竟然都没能要了叶芷芸的命,那个贱人也太命大了! 她拧着眉头安慰了一声:“别急,一次不成,还有两次。” 她压低了声音说道:“早在此前娘便约了无天阁的人接头,待娘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闻言,叶芷靖连连点头:“一定要让他们取了那个贱人的性命,否则女儿永远都会寄人篱下的。” 柳姨娘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只管交给娘亲,你现在要做的,是稳住太子的心,太子钟情于你,你便好好利用这一点,如今太子跟着皇上去了狩猎,你也去,找到太子,呆在他身边,让他明白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会在他身边陪着他,支持他,让他时时刻刻想着你。” 话落,叶芷靖脸上浮起一抹娇羞:“是,女儿知道的,女儿现在就去。” 叶芷靖刚退下去,柳姨娘脸上的表情就沉了下来,眸眼迸着阴毒。 战王府的帐篷外,青木拉来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叶芷芸看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马儿,郁闷:“王爷,臣妾不会骑马啊。” 墨宸渊勾唇,长眸微睨着她:“怕了?” 叶芷芸嗤笑:“臣妾不过是未骑过马,给臣妾一刻钟,保证把马儿训得服服帖帖。” 墨宸渊轻出一声沉笑,上前接过缰绳,说道:“爱妃怕是没这样的机会。” 说着,玄袍挥出一阵风声,不过眨眼之间,墨宸渊便干净利落的跨上了马背。 他朝叶芷芸伸出手,叶芷芸微微一怔:“王爷难道……要跟臣妾坐同一匹马?” 墨宸渊挑眉:“爱妃不愿意?” 叶芷芸脸色一红,看着那只大手有些犹豫:“王爷的手……不是受伤了吗?” “所以才要跟爱妃同乘一匹,本王若出了什么事,还有爱妃在,不是吗?”墨宸渊理所当然的笑了一声。 听到这话,叶芷芸瞬间就释怀了,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啊,她还以为…… 第72章 这才叫骑马嘛 想到这里,叶芷芸忙甩了甩头,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转眼,她把手搭在墨宸渊的手上,只见他不过轻轻一提,整个身子就被他抱在了怀中,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叶芷芸心跳还是忍不住快了两拍。 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那股来自墨宸渊的燥热,似穿透了衣物,直接刻入她的身体一般,让她忐忑。 墨宸渊看着怀中低头不语的小人儿,干涩的咽喉不着痕迹的滚动了一下。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紧了紧手中的缰绳,一夹马腹,马儿顿时踢踏着脚步,朝不远处的林子走去。 身后的青木跟小绿见自家主子无比恩爱的样子,简直感动得快哭了。 昨晚王爷从马车出来时神情不对,小绿还以为王妃把王爷给得罪了呢,没想到今日看起来关系比以前还要亲密,真为娘娘感到高兴啊! 青木则是觉得自家王爷单身了那么多年,这会儿跟王妃如此甜蜜,心里欣慰得不行。 因为昨晚遇刺的关系,墨宸渊跟叶芷芸身边的侍卫多了许多,除了青木,还有洋洋洒洒的十几人,骑着马匹远远的跟着他们。 马儿走得缓慢,叶芷芸回眸看了一眼,说道:“王爷,这样会不会太惹人注目了?” “爱妃不想惹人注目?”若他一个人倒无所谓,可如今带着叶芷芸,他绝不能再让她出事。 “光天化日的这么多人跟着,别人还以为王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呢,就是刺客,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行刺啊。” 墨宸渊眸眼微眯了眯:“确实。” 他扯了一下缰绳,微微调转马头,沉道:“青木。” 青木顿时恭首:“王爷!” “退下。” 青木微微一怔,随即还是垂眸:“是。” 墨宸渊这才又驱动着马儿进入林子,而青木等一众侍卫停在原地,再没跟上去。 “王爷打算就这样逛一天吗?”马匹有一下没一下的走着,叶芷芸觉得无聊,说道。 “难不成爱妃想徒步而行?” 叶芷芸无语的翻了翻白眼,算了,他是王爷,爱怎么逛就怎么逛吧,他手也受伤了,能出来透透气也算不错了。 然而念头刚落,墨宸渊一声沉笑便在她耳边响起,紧接着「驾」的一声,马儿登时撒腿就跑,叶芷芸「啊」的一声惊呼,下意识的伸手拉紧缰绳! 微风拂面,清爽得很。 叶芷芸惊叫过后,神情变得惊喜:“哈哈!王爷,敢再快点么?” 见她高兴,墨宸渊唇角的笑容又上扬两分,胆大的丫头。 想着,大手忽而握起叶芷芸的小手,缰绳狠狠一甩,马儿奔跑的速度又快了两分。 “哈哈!”叶芷芸闭着眼睛,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凉风:“这才叫骑马嘛,慢吞吞的一点都不好玩。” 她早就想尝试一下骑马了,上辈子根本没有机会,现在终于体验到了。 然而,还没等叶芷芸高兴多久,不知从哪猛地冲出另一匹马,叶芷芸心口一窒:“王爷小心!” 第73章 胜过宫中的白玉兰 墨宸渊眸眼一沉,刹间拉紧缰绳,马儿顿时像受了刺激般直立而起,墨宸渊护紧叶芷芸,只见马匹长啸一声,蹄子落地间颠簸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平稳。 “吁——”同一时间,一个男音传进叶芷芸的耳朵。 她惊魂未定的抬眸,入帘便是身着一身明黄的太子,墨宸羽。 “本太子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战王与战王妃。”墨宸羽坐在马背上,神情傲慢的笑道:“战王昨晚遇刺不是受伤了吗?这会儿该好好呆在帐中养伤才是,随意跑出来惊了林中的鸟兽,打扰本太子狩猎就不好了。” 突然有一匹马冲出来,叶芷芸脸色本就不好,一听墨宸羽暗带讽刺的语气,脸色就更臭了,冷笑:“太子殿下这么菜?出来狩猎还要那些鸟啊兽啊等着太子呢?” 此话一出,本是得意无比的太子顿时哑口无言。 昨日看叶芷芸便觉得她与传闻中的不一样,今日再看,似乎更印证了他的想法,只见她此时身着一身月白锦袍,一头乌黑的青丝以一根玉簪系起,简简单单的样式,却落得清新淡雅,胜过精养在宫中的白玉兰。 墨宸渊一眼就看出了太子眼中的欲望,凌厉的长眸泛出一丝阴沉之气,袖袍一拂,就将叶芷芸护在怀里,语气沉冷:“太子如此莽撞,可知吓着本王的爱妃了!” 墨宸羽一噎,似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语气傲慢依旧,却收敛了一些:“本太子在追一头鹿,因太过专注才没注意到战王罢了。” 叶芷芸心情不好,也不愿跟他多费口舌,说了一句:“王爷,我们走吧。” 墨宸渊听话的调转马头,正想离开,就听到叶芷靖的声音在林中响了起:“太子殿下!等等臣女!” 她骑着一匹白马「吁」的一声,堪堪停在太子身后,有些气喘:“太子殿下,您骑得太快了,臣女跟不上。” 说完这话,她才看到叶芷芸跟墨宸渊也在,拉着缰绳的手顿时不甘心的紧了紧。 然而面上,却不得不乖乖垂眸:“臣女见过王爷,见过王妃,王爷与王妃也是出来狩猎的吗?” “本妃狩不狩猎,关你屁事?”叶芷芸毫不客气的怼了一句。 叶芷靖心口一窒,眼神不善的看着叶芷芸,片刻,忽而笑道:“今日晨起未见王爷与王妃出现在猎场,还以为王爷与王妃对狩猎不感兴趣呢,原来是偷偷摸摸在此幽会了,当真令臣女好生羡慕。” 听到这话,墨宸羽的眼神落在两人的手上,只见墨宸渊紧握着叶芷芸的手,自然得让人羡慕。 他眉头微拧,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的他,心里竟有丝不悦。 “本妃与王爷过二人世界何需偷偷摸摸?倒是叶大小姐与太子殿下,这般黏腻也太令人耐人寻味了,叶大小姐不是还未出阁吗?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取悦起太子来了?”叶芷芸讽刺的笑道。 “叶芷芸!”太子不悦的拧眉。 第74章 来场比赛 太子慎言。”墨宸渊眼神冰冷的看向太子,沉声:“不知皇上若知道太子如莽撞,会作何感想?” 即便墨宸羽是太子,他也不可以直唤叶芷芸的名讳。 墨宸羽又是一噎,握紧手中的缰绳:“战王妃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叶芷芸嗤笑:“本妃向来睚眦必报,你们曾经对本妃做过什么你们最清楚。” “你!”墨宸羽咬牙,硬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王妃娘娘好大的口气,纵使娘娘现在是战王妃,可别忘了在您面前的是太子殿下。”叶芷靖咬牙,她早就对这个贱人忍无可忍了。 为什么她的变化会这么大,之前明明是个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废物! “那又如何?”叶芷芸更好笑了:“本妃连在大婚之日在皇上面前都敢拿刀指着你们,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说着,叶芷芸看向叶芷靖,挑眉:“看来你脸上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呀,文伯侯定拿了不少好药来养你吧?毕竟你是太子中意之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此话一出,叶芷靖顿时惊恐的摸上自己的脸,唇色煞白! 她脸上的伤根本没好,不过是用多了些脂粉将疤痕掩住,为的就是在太子面前呈现出最美的一面! 叶芷靖一提起这事,她就不甘心的咬牙,对墨宸羽说道:“太子殿下,王妃娘娘如此侮辱您,臣女……臣女当真痛心疾首,您断不能这般沉默下去!” “说错了。”叶芷芸又嗤笑:“本妃是在侮辱你,表面上,本妃还是很尊重太子的。” 墨宸羽脸色不好看,一股怒气郁结在心无法发泄,昨天他才被母后敲打了一番,此时他最好不要再跟墨宸渊发生冲突,免得传进父皇耳朵,对他产生厌恶。 他拧眉:“本太子忙着狩猎,暂时没空理会你们!” 此话一出,叶芷靖倒是先急了。怎么……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就在墨宸羽拉起缰绳要离开时,叶芷靖大叫一声:“不如太子殿下与战王来个比赛如何?” 墨宸羽动作一顿,回眸:“什么比赛?” 叶芷芸秀眸微沉,直觉这叶芷靖又想搞事情。 只听她继续说道:“既然王妃娘娘这么看不起太子殿下,那就让战王跟太子殿下比比如何?既然是春狩,比的当然是狩猎,很简单不是吗?” 叶芷芸完全不感兴趣:“叶大小姐是从哪里看出本妃看不起太子殿下?是又要诬陷本妃吗?” “娘娘是怕了么?”叶芷靖趁机笑道。 叶芷芸好笑:“太子殿下好大的脸面,要跟一个受了伤的人比赛。” 墨宸羽牙关一咬,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冷了一声:“靖儿!别闹!” 叶芷靖却不依不饶:“战王殿下可是大越的战神,不过受了点小伤而已,却连这点挑战都不敢接受,莫不是呆在京城安逸久了,连功力都退步了?” 叶芷芸眼神一冷,神情不悦:“你胆敢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第75章 怎么能没有赌注? 墨宸渊武功如何,她最清楚不过,叶芷靖哪来的胆子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叶芷靖心口一窒,只觉叶芷芸看着她的眼神阴寒无比。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爱妃不必动怒。”忽而,墨宸渊沉磁的声音缓缓响起,笑道:“不过一个比赛,本王答应便是。” 叶芷靖神情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还是战王殿下爽快。” “爽快?”墨宸渊含着笑意的语气冰冷:“叶大小姐该感谢本王的爱妃,若不是她在,叶大小姐怕没机会说那么多的话。” 叶芷靖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墨宸渊的话仿佛在说,要不是因为叶芷芸,她早就没命了! 想到昨天她才死了一个丫鬟,脸色又变得煞白! “光是太子殿下与王爷比也忒没意思了些。”叶芷芸没放过她脸上的变化,冷笑:“不如本妃跟叶大小姐也来比一场如何?” 话音刚落,叶芷靖率先愣了一下,就听叶芷芸继续笑道:“如叶大小姐所说,既然是春狩,当然是比狩猎了,叶大小姐没意见吧?” “狩猎都是男子才做的事,哪……哪有女子狩猎的?”叶芷靖有些吞吐,骑射,她根本不会啊! “哦嗬?”叶芷芸轻蔑的笑了一声:“怕了?刚才叶大小姐这么理直气壮,本妃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 “你!”叶芷靖气得咬牙。 叶芷芸轻轻撩拨了一下颈间的发丝,笑道:“看来,太子殿下看上的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秀眸微沉间,似透着一抹风情万种,墨宸羽心脏莫名悸动,不悦的紧了紧缰绳,对叶芷靖说道:“既然战王妃都发话了,哪有不比的道理?” 叶芷靖心里一紧,太子殿下竟然帮着这个贱人说话? 只见他回眸看向叶芷芸:“战王妃你说,该怎么比?” “既然都要比,那便分组比好了,本妃跟王爷一组,太子殿下与叶大小姐一组,从现在开始直到午时,谁猎得的猎物最多,哪一组就算赢。”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太子可别太怜香惜玉,给叶大小姐代劳哦。” 她看向墨宸羽马背上挂的许些猎物,笑道:“既然太子已经猎了不少猎物,便算本妃让你,让你把这些猎物一起算进去。” 墨宸羽眉头更加不悦:“你敢小看本太子?” “怎么能说小看呢?”叶芷芸好笑:“本妃是顾及太子殿下的面子,好让你输得没那么难看。” “少欺人太甚,太子殿下定会赢你们的。”叶芷靖气愤的说道。 “哼!这是你们自找的!”墨宸羽也受够了叶芷芸的讽刺,咬牙:“到时候输了,可别耍赖!” “既然是比赛,怎么能没有赌注,王爷您说是不是?”叶芷芸饶有兴致的看向墨宸渊。 墨宸渊看着她眼里的狡黠,沉笑:“爱妃想怎么赌?”诡计多端的丫头。 叶芷芸笑眯眯的眯着眼睛:“若我们输了,本妃便在众多大臣以及皇上面前,向叶大小姐磕三个响头赔罪。” 第76章 够本王开始一辈子了 此话一出,叶芷靖眼神顿时一亮:“当真?” “本妃所言,岂能有假?”叶芷芸眸眼微沉:“不过,若是你们输了……” “又当如何?”叶芷靖问道。 “若是你们输了,本妃要叶大小姐跪在战王府的帐篷面前,直到春狩结束为止!” 叶芷靖拳头一紧,还未说什么,就被叶芷芸先一步说道:“很划算不是吗?以本妃的身份给一个庶女下跪,那得是多少年修来的福气?而本妃想要一个庶女下跪何尝容易?却公平公正的使用比赛的方法,叶大小姐该感谢本妃的仁慈,没有以权压人。” “好!”叶芷靖心下一狠,阴毒的瞪着叶芷芸:“到时候娘娘可别后悔!”她不会骑射又怎么样,叶芷芸这个废物会吗? 她在文伯侯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她最清楚,懦弱无能,胆小如鼠,连个字都认不全,更别说骑射了! 见叶芷靖答应,叶芷芸唇角一勾:“午时一到,咱们营帐会合。” “好!”太子眉眼一凛,「驾」的一声驱马离开,忙着寻找猎物去了。 叶芷靖冷「哼」一声,紧随墨宸羽的脚步。 两人一走,叶芷芸就朝着他们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墨宸渊不觉好笑,沉道:“爱妃便这般有把握赢过他们?” 叶芷芸回眸狡黠一笑:“这不是有王爷嘛!” 此话一出,墨宸渊神情顿时一怔,心下不免有些欢喜:“你就这么相信本王?” “当然。”叶芷芸笑道:“要臣妾真的输了,在那么多人面前给叶芷靖下跪,那丢的就是战王府的脸了,臣妾相信王爷不会坐视不理的。” 刚欢喜起来的心情,因为这话又沉了下去,拧眉:“就因为这个?” “当然还有。”叶芷芸手肘碰了一下墨宸渊的胸膛:“你是大越的战神,在京城谁能与你媲比?在臣妾眼里,对付太子,王爷绰绰有余。” 听到这话,沉下去的心情转眼又明亮了起来:“爱妃当真这么想?” “当然。”叶芷芸不知道墨宸渊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笑道:“臣妾可是见过王爷的身手的,战神二字,实至名归。” 这话,对墨宸渊来说,不是赞誉。 而是叶芷芸对他最深情的告白。 她这是,打从心底的在认可他! 墨宸渊心脏猛然怦动,情不自禁的垂眸,好看的薄唇轻轻在她头顶留下一吻。 叶芷芸身体一僵,紧着缰绳的小手动也不敢动,还未来得及回神,墨宸渊的气息便沉沉的呼在她的耳边:“得爱妃如此谬赞,当胜过世间任何赞美。” 沉磁的声音像穿透了叶芷芸的心底,心脏不可控制的跳动起来,脸颊瞬间就泛起了红晕! 她庆幸的是此时是背对着墨宸渊,他看不到她此刻的窘迫,慌忙说了一句:“臣妾……臣妾说的都是事实。” “是吗?”墨宸渊沉笑一声,更加高兴了,从背后将叶芷芸环在怀里:“爱妃今日一番话,怕是够本王开心一辈子了。” 第77章 败给你了 墨宸渊的体温似乎越来越热,隔着衣物,叶芷芸都觉得背后在燃烧一般,她不自在的挪了挪身体,语气透着紧张:“王爷!我们还是快开始吧,若被太子赢了,臣妾可就真丢脸了。” “没想到爱妃也会着急。”见她反应可爱,墨宸渊兴致更浓:“爱妃方才那般胸有成竹,想必已经想好了对策。” “王爷就别再开臣妾玩笑了。”墨宸渊凑得越近,叶芷芸的脸就越红,偏偏她现在又没地方躲,忙转移话题:“当务之急,是回帐篷给臣妾找一匹马,否则臣妾没办法比赛。” 话落,墨宸渊深幽的眸眼微沉:“爱妃从未学过骑马。” “放心吧,臣妾有把握。”刚跟墨宸渊骑了一会儿,她大概掌握了骑马的要决,现在单独骑的话她还是有信心的。 “不行,太危险。”墨宸渊一口回绝,语气不容置疑。 叶芷芸顿时睨了他一眼:“王爷,你今早还说要追求臣妾呢,就是这么追求的?” 墨宸渊一噎:“本王……” “臣妾知道王爷是担心臣妾,但是王爷不让臣妾试试,怎么知道臣妾不行?” 墨宸渊眉头一拧:“叶芷靖不会骑射,爱妃就是不比,本王也能赢下这场比赛。” “那不行。”叶芷芸不同意的说道:“叶芷靖不会那是叶芷靖不行,可臣妾又不是不行,凭什么要将臣妾跟叶芷靖相提并论?难道在王爷眼中,臣妾跟叶芷靖一样?” “自然不一样。”墨宸渊眉头更紧了,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叶芷芸。 “而且我们没有弓箭,还要回去拿弓箭呢!”可惜她的狙击枪没有子弹,否则藏在暗处一猎一个准。 这会儿看天色,大概是巳时没错,离午时只剩下两小时,若不快点,万一真输了她可丢不起这人。 “王爷,臣妾已经夸下海口了,总不能让臣妾认输吧?”叶芷芸努着小嘴拧眉说道。 “当然。”墨宸渊头疼,一瞬不瞬的看了叶芷芸许久,才微叹了口气:“倒是败给你了。” 叶芷芸一笑:“王爷这是答应了?” “本王倒希望爱妃能听本王的。”但,如果真如此,她就不是叶芷芸了。 想到这里,墨宸渊唇角微勾,忽而唤了一声:“青木。” “王爷怕是忘了,青木没有跟上来……” “王爷有何吩咐?”叶芷芸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青木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身后。 她惊讶的回眸,不明所以:“你怎么在这?” 青木垂首恭敬的答道:“属下乃王爷的贴身侍卫,不管何时何地,都应时时刻刻保护王爷!” 叶芷芸愣愣的张了张嘴巴:“我刚才没看见你啊!” “属下隐在暗处,所以娘娘才看不见。” 话音刚落,两名战王府的侍卫骑着马匹朝两人奔驰而来,一个侍卫手里挂着两把弓箭,而另一个侍卫,则牵来一匹黑色的马匹。 叶芷芸怔怔的看着,一时间竟说不出一个字。 果然是战王府,办事效率当真极高,就是主子不吩咐,他们也已经把需要的东西一一准备好了。 第78章 豪壮的气魄 墨宸渊在叶芷芸耳边轻喃了一声:“小心些。” 语气少了平日的沉冷,多了一丝温柔,叶芷芸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猛然怦动,像少女怀春般,弱弱的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眼见她听进去了,墨宸渊这才跨下马背,换了那匹黑色的骏马。 两个侍卫分别把弓箭递上,只见叶芷芸犹豫了一下,便一把把弓箭握住。 弓身不轻,但对于连狙击枪都能轻松拿起来的叶芷芸来说,这不过是小儿科! 墨宸渊拿过弓箭,看了一眼叶芷芸,只见那稍显瘦弱的小身板毫无怯惧之意,沉着的眉眼透着一抹势在必得,明明是一个女子,却有着比男子更为豪壮的气魄。 她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握着弓,勾唇之间竟有一丝意气风发的得意,说道:“王爷,不如我们之间来场小较量如何?” 墨宸渊本看得着迷,被她这一句话拉了回神,饶有兴致的挑眉:“爱妃想如何较量?” “臣妾第一次狩猎,自然是比不上王爷,若臣妾猎得的猎物是王爷的三分之一,王爷便答应臣妾一个要求,若臣妾没有达到王爷的三分之一,那臣妾便答应王爷的一个要求,如何?” “听起来,倒是本王吃亏了。” 叶芷芸笑笑:“王爷可是怕了?” “本王不吃激将法。”墨宸渊笑道:“但却对爱妃的提议甚感兴趣。” “王爷这算是答应了?” “嗯。”墨宸渊沉应一声。 叶芷芸心情顿时大好,她就喜欢来些好玩的,光是打猎也太无聊了些:“青木。” 青木恭首:“娘娘?” “你来喊开始。” 青木神色喜道:“是!” 待两人蓄势待发,青木凛着嗓子喊了一声:“开始!” 顿时,叶芷芸一踢马腹,枣红色的骏马如离弦的箭矢冲了出去,只见叶芷芸紧着缰绳在马背上保持着平衡,竟没有丝毫违和之感,仿如她一开始就会骑马一般。 墨宸渊看着那抹一马当先的背影,眸眼狠狠一沉,转头对青木冷冷的吩咐道:“暗中跟着王妃,她若出什么事,你提头来见!” 青木浑身一个激灵,「是」的一声,转眼隐在了暗处。 一红一黑两匹骏马穿梭在树林之中,不过片刻,叶芷芸就看到灌木丛中跳出一只灰色的野兔,她立即夹紧马腹,搭弓上箭,远远地,只听见「咻」的一声箭响,顿时一箭穿心! 那兔子从灌木丛中出来不过才看了一眼,便一命呜呼! 整个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干净得让身后的墨宸渊错愕! 骑射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的技能,就算会骑马,想要在马上射中目标,必须经过日积月累的练习。 然而叶芷芸不过是跟他骑了会儿马,就已经熟练的掌握了骑马的诀窍,搭弓上箭之势一气呵成,担心之余,更多的是震惊和佩服! 然而,更让墨宸渊惊讶的还在后面,只见叶芷芸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在经过兔子身旁时,她小腿勾住马身,整个身子倾倒而下,伸手堪堪一捞,登时丝毫没有停滞的将猎物捡了起来。 第79章 斗得如火如荼 墨宸渊一向沉冷的瞳仁微微放大,盯着那抹疾驰的身影片刻,才缓缓勾唇:“不省心的丫头。” 话语方落,便见前面的娇人儿回眸一笑,语气带着挑衅:“王爷,臣妾身手还不错吧?可别让臣妾赢了去哦——” 墨宸渊沉笑一声,疾驰的马蹄惊了树上的群鸟,拍着翅膀四下飞散,只见他沉幽的长眸微沉,转眼抽出五支弓箭,上弓,拉弦,「咻咻」几声破空之响,没有一丝停顿! 五只飞鸟顷刻落地,宛如断了线的风筝! 叶芷芸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五箭齐发! 怎么做到的?而且每一箭都命中了! 就连电视剧都不敢这么夸张啊! 联想之际,就见墨宸渊如一阵风般奔驰而过,转眼将猎物收入了囊中,还不忘笑看着震惊的叶芷芸:“爱妃方才说什么?” 叶芷芸不甘心的睨了他一眼,回过头,唇角就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意念一动,瞳仁顿时散发出青白的光芒,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尤为微弱! 透视眼一开,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动物尽收眼底。 不仅是动物,就是林中有多少匹马,有多少个人,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转眼,她又抽出一支箭矢,「咻」的一声,一只还未窜出灌木丛的树狸便已死在她的箭下,她直奔过去,以与方才同样的方式将猎物收入囊中。 对她来说弓箭肯定没有狙击枪好用,但她在现代日积月累的训练,足够她在这林中大干一场。 墨宸渊见此,唇角笑容更甚,佩服归佩服,却没想过要手下留情。 对于功力强大的墨宸渊来说,即便不依靠外力,他也能清楚的捕捉到猎物的一举一动,顷刻之间又是三箭离弦,几乎百发百中。 见此,叶芷芸更加不甘落后,一白一黑两抹身影在林中如飓风掠过,斗得如火如荼! 而此时,猎场的另一边。 一个窸窸窣窣的身影将自己裹得紧实,走在林中不停左右张望,生怕被人发现一般。 这便是柳姨娘,只见她换了身朴素的衣裳,小脸以白纱蒙面,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她来到树林的一条小溪旁,潺潺的流水声格外明显。 眼见此处只有她一个人,露在外面的眉眼不觉微拧:“奇怪,明明是约了在此处见面的。” 话才刚落,身后突然响起踩踏树叶的声音,她顿时吓了一跳,一回眸就「啊」的一声惊呼。 来人眉头紧拧,伸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想死便继续叫。” 眼前的黑衣人眸露凶光,黑色的蒙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格外显眼。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紊乱,怕是在昨晚的刺杀中受了内伤。 认出了对方就是无天阁的人,柳姨娘顿时一改惊恐的表情,不客气的拂开他的手:“你们怎么回事?不是说刺杀绝对没问题吗?怎么叶芷芸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此话应该是我问你!”那刺客咬牙切齿的看着柳姨娘:“你并没有告诉我们对方是战王妃,若是知道,我们断不会接你这桩交易!” 第80章 看得很是解气 战王妃又怎么样?她不过一个废物,你们难道还对付不了她?” “她有战王庇佑,我们根本不是战王的对手。”那刺客拧着眉头压低声音。 “我不管!”柳姨娘怒瞪着他:“你们收了我的钱,就要帮我杀了她!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大不了我加钱就是!” 那刺客却不理会她的话,转身:“这桩交易到此为止,我会回禀阁主,你的单,我们无天阁不会再接!” “你!你站住!”一听这话,柳姨娘就不依了,一把拦住他的去路:“你什么意思?收了我的钱却不办事,你们无天阁不就是干这种勾当的吗?叶芷芸你们杀也得杀,不杀也得杀!不过是江湖里的一群乌合之众,还敢在我面前端什么架子!” 柳姨娘此话,彻底激怒了眼前的刺客,只见他猛地扼住柳姨娘的咽喉,将她抵在一个棵树上,怒道:“战王之名响彻整个大越,江湖之人谁敢贸然动他?我没有在见到战王的第一时间撤退已经是仁至义尽,你可知为了这次刺杀,无天阁损失了多少弟兄?” 那刺客越说越激动,几乎将柳姨娘整个人提了起来。 柳姨娘紧靠着树干,双眼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她拍打着那只扼住她咽喉的手,可那刺客似乎没有松手的意思,咬牙:“既然你不依不饶,那我便用你的命,去祭奠我死去的那些兄弟。” 此话一出,柳姨娘瞳孔骤然放大,使出浑身的力气挣扎着,然而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斗得过习武之人? 不过片刻,她目光就变得涣散,浑身的力气像是在瞬间被抽走了一般,本是挣扎的双手慢慢垂落。 然而,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个沉静的声音在林中缓缓响起:“虽然在下看得甚是解气,但还是不能让阁下取她的性命。” 那刺客眉眼一沉,回首便看到一个身穿劲袍的男人站在不远处,右手悠闲的搭在腰间的刀柄上,眉宇轩昂,神情带着一丝笑意。 “你是谁?”那刺客冷漠的问了一声。 “战王府侍卫统领,肖明。” 黑衣刺客瞳孔骤然一缩,立即松开柳姨娘,下意识的想要逃跑! 然而「噗」的一声细响,他不过才微微动了动身形,脖子顿时喷出一道鲜血,只见肖明长刀未出,背后的短刃却不知何时已经出鞘,将他一刀毙命! 随即,短刃入鞘,前后不过倾刻之间。 黑衣刺客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几乎连挣扎都没有,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肖明冷漠的看着他的尸体:“若非你受了重伤,在下倒想与阁下过上几招。” 随着黑衣刺客的死亡,柳姨娘猝不及防的摔到地上,被喷了一脸血的她像是才活过来一般,猛吸几口空气。 看着地上的尸体,柳姨娘神情更加惊恐,颤抖的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别……别杀我……我可是……我可是文伯侯府的人……” 第81章 那不是战王跟战王妃吗? 肖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在下自不会取你性命,王爷说了,你的命,当留给王妃娘娘解决。” 说完,毫不留情的转身走了。 本还一脸惊恐的柳姨娘听到这话顿时一怔,颤抖的双手狠狠蜷紧,眸中的阴毒完全暴露了出来,咬牙切齿,叶芷芸那个贱人,她定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皇上的骑射当真了得,丝毫不输当年的雄风啊!” 临近午时,前去狩猎的皇亲与大臣带着打回来的猎物,簇拥着老皇帝,在归营的路上拍着马屁。 老皇帝听到这话心里高兴无比,有谁不想听到别人说自己年轻的? 他摆摆手:“还是老了,比不得年轻人,你瞧他们一个个的,转了这么一圈回来,脸上丝毫不见疲色,朕可累得不行。” “父皇此言差矣!父皇每日日理万机,春狩却还有如此气魄,儿臣等就是再练个十几年也赶不上父皇啊!” 说话的是老皇帝的第二个儿子,槐王殿下,墨宸兮。 只见身着藏蓝色青海锦袍,袍绣金纹,模样俊朗,眉如刀裁,说话间气质如玉,宛如谦谦君子,眉宇之间,还与老皇帝十分相像。 老皇帝「呵呵」两声,对周围的大臣笑道:“朕的四个儿子,就属槐王最有孝心,时时陪在朕的身边,不像其他三个,太子不知哪里去了,战王更是不爱与朕说话,最小的宸轩就是个混世魔王,哪里都关不住他。” “皇上好福气,所出之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羡煞臣等。”有大臣恭首笑道。 “哼!为了这几个儿子,朕算是操碎了心了,哪来的福气?”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陡然接近,频率之快让归营的一从人仰头张望,连带着老皇帝也拧着眉好奇。 就在抬眸瞬间,一黑一白两抹身影骑着马匹,如离弦的箭矢从一众皇亲大臣身边穿梭而过,留下一阵风尘。 前后不过眨眼之间,一众人错愕的看着那两抹身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那不是战王跟战王妃吗? 老皇帝拧着老眉一脸懵逼,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身旁的槐王疑惑道:“那不是三皇弟吗?还有三弟妹!” 墨宸兮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眉眼一亮:“三弟妹原来会骑马呀?” “那是战王跟战王妃?”老皇帝不相信的问了一声。 “臣也看到了,似乎……就是战王与战王妃。”一个大臣犹豫的恭首。 “两人骑得这么急,是赶着去哪啊?”老皇帝拧眉。 今年春狩,他又是等墨宸渊又是传墨宸渊,墨宸渊丝毫不理,最后还是拿出太后当年的遗物,才让他动了动身子。 但也就是动了动身子而已,晚宴还未结束,他就自行离开了,他就是想提一嘴墨龙军军符的事,都找不到机会! 今日开始狩猎前,他就派人去找了墨宸渊,依旧给墨宸渊一口回绝,现在却看到他跟叶芷芸两个纵横猎场。 一时间,老皇帝心里既有些怒又有些不悦,还带了几分五味陈杂! 第82章 让皇上做裁判 墨宸渊可是他儿子,连他的话都不听,偏偏听一个女人的话,真不知叶芷芸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儿臣方才见三皇弟马上挂了不少猎物,还以为这次春狩三皇弟又不感兴趣呢。”墨宸兮笑道:“父皇,儿臣看三皇弟娶妻是娶对了,竟连脾性都变了不少。” “皇上,午时乃是日头最毒的时候,皇上龙体要紧,还是快归营歇息吧。”身旁一个大臣提醒道。 老皇帝确实也累了,正想顺着他的话点头,就有一个侍卫匆匆来禀:“皇上,太子有事找您,此时已经等在宫中。” “这般急着请父皇过去,皇兄定是猎了什么好物什,要进献给父皇。”墨宸兮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老皇帝「哈哈」两声:“走,与朕一同回去看看。” 当老皇帝领着一众人回到营地时,便见太子跟叶芷靖已经等在御前,周围是一些陆续归营的公子哥,还有就是本就歇在营中的女眷。 一见越帝回来了,众人起身,在他下马之时跪地福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太子也行了个礼:“儿臣见过父皇。” “臣女参见皇上。”叶芷靖就在太子身后,温婉的跪在地上。 “平身。”越帝越过太子直接坐在皇座上,问道:“听说太子找朕有事,是有何事?” “父皇,儿臣斗胆,让父皇在此给儿臣做一个见证!”太子跪在地上说道。 “见证?”越帝疑惑:“什么见证?” “儿臣与战王打了个赌,儿臣与叶大小姐为一组,战王与战王妃为一组,午时之前,哪一组猎得的猎物最多,谁便算赢,儿臣方才回营地时便想,猎场之内最适合做裁判的,非父皇莫属了。” “哦?”听到这话,越帝就来了兴趣:“没想到你们还有这番兴致。” 这或许能给他一个契机,让他能找机会把墨龙军军符还……不,赐给墨宸渊。 他笑了一声:“你们的赌注是什么?” 太子闻言,犹豫的看向叶芷靖,抿唇恭首:“待战王与战王妃回来,父皇自当知晓。” “皇兄。”这时,站在一旁的槐王墨宸兮笑道:“战王可是被大越的百姓誉为战神的人,其中意寓想必不用本殿多说皇兄也知道,皇兄究竟是哪里来的胆量,敢跟战王比骑射?” 说完,墨宸兮又连忙摆手:“当然,臣弟也就是这么一说,皇兄不必往心里去。” “本太子自然不会往心里去,战王骑射了得,又不代表狩猎在行,敢问每年春狩、秋狩,战王何时来过?只怕是战王打仗可以,狩猎却不见得有多好。”太子反驳道。 墨宸兮带着笑意的眸眼闪过一抹精光,一笑:“见皇兄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难道是猎了许多猎物?” 他朝太子身后的马匹看过去,只见太子跟叶芷靖的两匹马上,挂着两大袋鼓胀的麻袋,看上去,的确份量十足。 太子跟叶芷靖相视了一眼,自信十足的笑道:“那是自然。” 第83章 看是谁胜谁负? 这倒是有趣了。”墨宸兮笑了笑,朝上位恭首:“父皇,此等乐喜,儿臣斗胆,在此为胜者讨个彩头,不知父皇以为如何?” “嗯。”越帝心情似乎因为这事活跃了起来,一口答应:“朕的房中刚好放了一株红珊瑚,质地细腻,色彩鲜艳,实为珍贵典雅,朕便以它作为赏赐,赏予这次比赛的胜者。”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这时,皇后被一众侍从簇拥着出现,见越帝神色不错,笑着问了一句。 众人福礼:“参见皇后。” 越帝笑了笑:“太子跟战王打了个赌,午时之前谁猎得的猎物最多,谁便算赢。” 皇后神情一怔,顿时就笑不出来了,昨日太子才被她训斥过,今天怎么又跟战王杠上了? 战王是谁,从十岁起就南征北战,羽儿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墨宸兮看了看天色:“本王看这天也快午时了,三皇弟与三弟妹怎么还没回来?” “可能是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不敢来了。”叶芷靖得意的笑了一声。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 无论叶芷靖以前是怎么对叶芷芸的。可如今,不管是战王还是战王妃,身份都要比她一个庶女尊贵,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去质疑一个王爷,不是脑子傻了,就是她根本看不起战王府。 若说看不起战王府,她哪来的资格? 不仅是周围的人,座上的皇上跟皇后都不悦的拧起眉头,战王再不受宠,那也是越帝的亲儿子,也是皇亲,什么时候连一个庶女都可以随便议论了? 羽儿看女人的眼光真是越来越不行了,皇后眸眼已经起了抵触之意,这等不懂礼数的女子,断不能让她嫁入皇家,就是做妾也不行! “看!三皇弟他回来了。”就在各人心怀异议之时,墨宸兮喊了一声。 众人纷纷抬眸仰望,就见林中那一黑一白的身影骑着马匹直奔营帐,两人神情均带着笑意,像是在比赛一般谁也不让谁,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竟然能追上三皇弟,三弟妹骑术不赖嘛!”墨宸兮赞赏的笑道。 两人势均力敌,直到来到营帐前,两人同时拉紧缰绳,两匹马儿不约而同的直立而起,默契十足。 片刻,两匹马儿长啸一声,这才哼哧哼哧的平稳下来。 叶芷芸玩得尽兴,看着墨宸渊:“王爷不赖。” “爱妃也不错。”墨宸渊唇角微勾,心情不甚愉悦。 “战王与战王妃终于回来了?臣女还以为娘娘是怕了,所以才回来得这么晚。”叶芷靖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 叶芷芸眉尖一挑,居高临下的笑道:“想必叶大小姐是猎了不少猎物,才敢在本妃面前这么嚣张。” “嚣张不敢。”叶芷靖忍不住隐隐上扬的唇角:“赢过娘娘,怕是绰绰有余。” “口气倒是不小。”叶芷芸嗤笑一声。 这时,墨宸兮笑道:“三皇弟,你与皇兄比赛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方才本王还跟父皇为胜者讨了赏,所以你们就别卖关子了,快把猎得的猎物拿出来让大家看看,看看这场比赛,究竟是谁胜谁负?” 第84章 出类拔萃的骑射 墨宸兮的话刚落,上座的越帝就发话:“来人,去把太子所猎的猎物都倒出来数数。” 叶芷芸跨步下马,对上前的侍卫说道:“记住,本妃的猎物要与王爷的分开,除了与太子比试,本妃与王爷之间,还有一场小较量。” 说完这话,墨宸渊已经来到了她跟前,堪堪将手伸出,叶芷芸自然的将小手搭上,就听他笑道:“一番比试下来,爱妃怕是累了,本王命人准备了雪山云雾,爱妃请。” 叶芷芸也不拒绝,任由墨宸渊扶着她的细腰,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座。 在座的目光都被这一幕给吸引了,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曾经有大臣将自己心爱的女儿拱手奉上,战王连看都不看一眼,手起刀落之间就将别人的手给砍了下来。 这会儿对待叶芷芸,怎么就这么宽容呢? 这叶芷芸的姿色,也算不上倾国倾城啊?战王到底喜欢她什么? 这一层,饶是这些大臣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三皇弟与三弟妹还真是恩爱,本王看了,都忍不住起了娶妻的想法。” 叶芷芸抬眸,便见眼前的男子五官俊朗,气质如玉,似乎对谁都是一脸温笑的模样,笑问:“你是?” “本王槐王,三弟妹此前没见过本王,不认得本王也情有可原。”他礼貌的笑道。 “槐王殿下英明神武,俊朗无双,只要想娶,京城断不会找不到合适的大家小姐,何必羡慕我们?” 叶芷芸刚说完,墨宸渊就递给她刚煮好的清茶,叶芷芸接过小抿一口,眸眼微亮。 见她喜欢,墨宸渊薄唇不着痕迹的勾起。 两人亲密的动作落在墨宸兮眼里,暗暗闪过一抹精光,揖了一手,笑容温润:“三弟妹吉言,本王在此先谢过。” 就在这时,营帐之中响起一声哇然。原来,是侍卫将太子与叶芷靖的猎物从袋中倒了出来,竟堆了满满的一座小山,数量可不少。 就连叶芷靖的袋中都装了不少猎物,见此,众人纷纷赞赏的点头。 不过一个上午就猎到了如此多的猎物,看来太子的骑射当真算是出类拔萃了。 这边猎物刚倒出来,众人就忍不住去看墨宸渊跟叶芷芸的马匹,只见马背上的袋子焉焉的,对比之下,份量似乎不多,众人神情都有些难以言喻。 这次比赛,似乎是太子更胜一筹啊! 不过也难怪,战王一心扑在叶芷芸身上,可能根本没有好好打猎,不然以战王的功力,战绩也不会如此不堪啊! 感觉到周围赞赏的目光,太子得意的挺起胸膛,叶芷靖神情更是傲慢无比,轻蔑的挑衅了叶芷芸一眼。 这一次,她赢定了! 叶芷芸,你就等着给我下跪吧! 不一会儿,数猎物的侍卫就上前禀报:“禀皇上,太子与叶大小姐共猎得猎物一百一十二件。” 话音刚落,众人登时又一阵哗然! “短短一个时辰便猎得一百一十二件猎物,那岂不是……一刻钟要打上十余件猎物?” 第85章 莫让大家等急了 只能说太子的骑射,比之以往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如此魄力,不愧是我大越国的太子啊!”另一个大臣不由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 “叶大小姐也不错啊!虽然是个庶出,可要不是这次比赛,我都不知道叶大小姐还是个文武双全的主啊!” 另一个大臣附和的看向文伯侯:“侯爷,教女有方啊!” 这话,无疑是提醒文伯侯,只要将府中柳姨娘扶正,那侯府之中又多了一个可用的嫡出之女了! 文伯侯自然知道这话中的意思,此时神情正得意着呢,风光无限的摆摆手,谦虚道:“哪里哪里。” “怎么样娘娘?”叶芷靖得意的看向叶芷芸,讽刺道:“若娘娘此时认输,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娘娘与臣女之间的赌注,臣女可以一笔勾销。” 叶芷芸淡淡的撇开眼,连看都不想看她。 见她态度傲慢,叶芷靖袖中拳头微紧,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来人。”此时,座上的越帝又发话:“把战王的猎物倒出来数数。” 侍卫登时领命,将墨宸渊跟叶芷芸马上的麻袋拿了下来!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侍卫手中的麻袋,然而侍卫一倒,众人差点没跌破眼镜。 只见墨宸渊的麻袋中就装了几只鸟,就这样看去,十只都没到! 而叶芷芸的麻袋只有一只灰色的野兔,一只小树狸,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一众大臣皇亲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只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战王再不济,也不至于……垃圾成这样啊! “哈哈哈!”见此一幕,太子忍不住仰头大笑,没好气的指着那几个猎物:“战王,这就是你猎得的猎物?连本太子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啊!” 叶芷靖眼中精光乍现,阴阳怪气的笑道:“想来战王是被娘娘拖了后腿,才连自己的本事都无法正常发挥,可惜了战王,要跟着娘娘白受那么多异样的眼光。” 她得意的昂了昂头,像是终于有底气一般,居高临下的看着叶芷芸:“娘娘,愿赌服输,我们之间的赌注,您该兑现了吧?” 叶芷芸细细的品着清茶,对叶芷靖的话耳充不闻,待她说完,才勾着美唇微微一笑:“是该兑现了。” 她回眸小推了一下墨宸渊:“王爷,您看大家都急成什么样了,莫要让大家久等了才是。” 此话一落,周围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墨宸渊宠溺的看着叶芷芸,不慌不忙的沉笑一声:“本王是被爱妃的美貌迷住,忘了。” 说完,他才缓缓抬眸:“搬上来。” 沉磁的声音含着不容置疑的傲气,让在座的众人闻之心底一颤。 话语方落,便见战王府的侍卫气喘吁吁的抬着三个大麻袋从营外走进,登时,在座的众人看得眼睛都大了! 这三个麻袋比之寻常的麻袋要大上一倍之多,把两个训练有素的侍卫抬得气喘吁吁! 就连上座的越帝都忍不住站起来上前两步,神情有些错愕之余,又似乎在他意料之中! 墨宸渊发令:“数。” 第86章 以战王的傲气 战王府的侍卫将麻袋中的猎物一股脑的倒出来,像是瞬间占满了整个营帐,大到梅花鹿,小到小麻雀,什么样的猎物都有,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这还用数吗? 太子那一堆猎物在战王这堆猎物面前,简直就像小山丘遇见雄峰,胜负一目了然。 “仔细些,把本妃的猎物与王爷的猎物分开,可别数错了。”叶芷芸指挥了一句。 叶芷靖不敢相信的摇头:“这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可能会猎得比我们还要多的猎物?” “怎么不可能?”叶芷芸好笑:“就许你能打那么多猎物,本妃就不行?” 叶芷靖根本不相信,指着叶芷芸:“你们作弊!你们定是作弊了!这根本不公平,臣女不信!” 侍卫还没数完,叶芷靖已经心急如焚,回眸看向太子:“太子殿下,他们肯定是作弊了,就是我们让……” “闭嘴!”叶芷靖的话还没说完,墨宸羽心脏一提,冷冷的瞪了她一眼。 叶芷靖顿时收了声,不敢再继续说一个字。 几个侍卫齐力清点着墨宸渊跟叶芷芸的猎物,越数便越多,越多太子的脸色便越黑,周围更有大臣连连抹汗,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回皇上。”等了许久,侍卫才上前禀报:“战王所猎猎物共计五百三十七件,其中战王妃所猎猎物一百八十九件。” 此话一出,众人登时瞪大了眼睛,越帝不相信的张了张嘴:“你说什么?再禀一遍!” 那侍卫垂眸:“战王所猎猎物共计五百三十七件,其中战王妃所猎猎物一百八十九件。” 待听准了,越帝张了张嘴巴,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许久,他才转身,重新坐回皇座上,微拧着眉,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别说是众人不信,就是他也不太相信,短短一个时辰,一个人怎么可能猎得三百多件猎物? 不,别说三百多件,就是战王妃,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打到一百八十九件猎物? 这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 可是,以墨宸渊的傲气,他是绝对不屑于作弊的,他虽不喜这个儿子,可这个儿子的脾性,他是一清二楚。 他沉吸了口气,还不等他从震惊中缓过来,就见叶芷芸遗憾的「啧」了一声:“真可惜!” 她不甘心的睨了一眼墨宸渊:“还差一件就是你的三分之一了。” 墨宸渊心情甚好,不是因为赢了太子心情好,而是因为叶芷芸这番话心情好。 世间女子千千万,却没有一个愿意用脚步来追赶他,叶芷芸是第一个,他轻举手中的清茶,沉笑:“今日本王玩得尽兴,本王承诺,无论输赢,本王都应该答应爱妃一个要求。” 叶芷芸眉尖顿时挑了挑:“当真?” 墨宸渊笑容又深了两分:“当真。” “三皇弟与三弟妹之间,是许了什么赌注啊?不如说给本王听听,待日后娶了妻,本王也要像三皇弟这般,哄着新娘子。”墨宸兮第一个反应过来,笑问。 这个墨宸兮的第一印象让叶芷芸不错,所以叶芷芸也笑脸相对,说道:“槐王不如问问,本妃与叶大小姐之间做了什么赌注。” 第87章 狩猎的经过 此话一出,顿时挑起了墨宸兮的兴致,不仅是墨宸兮,在场的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毕竟在结果公布之前,叶芷靖三番四次的提到这个赌注,所以叶芷芸这一说,就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这不可能!”一听赌注,叶芷靖立即炸毛:“谁知道你是不是耍了什么手段,短短一个时辰,怎么可能猎到这么多猎物?若不然,为什么一开始不拿上来?非要等到臣女与太子的结果公布了,才把猎物搬上,你们分明是心理有鬼!” 叶芷芸嗤笑:“谁会把那么多猎物带在身上打猎?碍手碍脚不说,这么重的重量压在马身上,马也跑不快,本妃又不笨,既要比赛,自然是轻装上阵比较好。” “我不信!”叶芷靖看向越帝,义愤填膺的恭首:“皇上,战王与战王妃定是使了什么诡计,请皇上彻查!” “噫……本妃好怕哦!”叶芷芸嫌弃了一眼,回头:“王爷怎么办?她说要查我们。” 墨宸渊声轻沉:“本王今日高兴,随爱妃怎么处置都可以。” “这样啊!”叶芷芸眉眼登时眯成了小月牙,看着叶芷靖,说出口的话泛着莫名的寒意:“叶大小姐真要查我们吗?那可要想清楚了,毕竟没有谁比本妃更清楚,叶大小姐与太子的这些猎物,到底是怎么来的。” 此话一出,叶芷靖心脏猛地一颤,不敢相信的看着叶芷芸。 太子瞳孔更是一缩,心脏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叶芷芸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脸上的表情,不慌不忙的抿了口茶。 两个小时一百一十二件猎物,几乎一分钟就要射出一支箭,而且命中率需达100%才能完成。 她上一世几乎训练了一辈子才有这样精准的命中率,太子在宫中养尊处优,又没上过战场,怎么可能像墨宸渊那样百发百中? 她的透视眼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太子跟叶芷靖的这些猎物,根本就不是他们自己猎来的。 墨宸兮当然也注意到了太子跟叶芷靖的神情,不嫌事大的笑了一句:“哦?三弟妹何出此言,难不成这次比赛,叶大小姐与皇兄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二皇弟休要胡说!”太子忍不住发话,他拧眉看向战王府一席,拧眉:“这次狩猎比赛,是本太子输了,本太子愿赌服输。” 叶芷靖一听,眼睛睁得老大:“太子,不可啊!” “叶芷靖!你休得胡闹!”墨宸羽眉头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冷冷的瞪了她一眼:“输了就是输了,本太子输得起!” “可是……”叶芷靖愣愣的张了张嘴巴,太子输得起,可她输不起啊! 见此情景,叶芷芸又是一声嗤笑:“叶大小姐,是时候兑现本妃与你之间的赌注了,所以从即刻起,你知道该怎么做。” 叶芷靖咬紧牙根,袖中的拳头不甘心的蜷紧,眸眼阴狠的瞪着叶芷芸。 叶芷芸眉尖一挑:“看来,叶大小姐更想彻查比赛的经过呀!” 第88章 跪了就别起来了 墨宸羽气息一窒,突然猛地一抬脚,叶芷靖「啊」的惊呼一声,顿时就跪在了地上,磕得她膝盖生疼。 她不敢相信的回眸看向太子,就听太子理所当然的说道:“靖儿,既然我们输了,你便按战王妃的要求去做,来去你不过一个庶女,跪拜战王妃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也不算委屈你。” 叶芷靖眼睛睁得更大了,她做梦都想不到太子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 还未反应过来,上座一直没说话的皇后忍不住开口:“你们究竟下了什么赌注?”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叶芷芸笑了笑:“不过就是说,若本妃与王爷输了,本妃就当着众人的面给叶大小姐跪礼磕头,若叶大小姐与太子输了,那叶大小姐便要跪在战王府的营帐前,直至春狩结束。” “战王妃!”文伯侯气得直发抖,指着叶芷芸咬牙:“你战王府权力再大,也不可这样以权压人啊!”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顿时低下了头,文伯侯怕不是气糊涂了,且不说这是战王与太子之间的一场比赛,就是没有这场比赛,战王妃想要教训叶芷靖,何需等到现在? 这里不仅众位皇亲大臣看着,皇上也在上面看着呢,他这话一说,不就等于在质疑皇上吗? 满场都是见证人,文伯侯怎么敢在这种时候口不择言? 众人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在心里暗暗划了条线,把文伯侯从自己的交友名单中,毫不留情的划了出去。 眼见越帝的老眸不悦的沉了下来,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出头,偌大的营帐陷入了一片寂静,惹得诸位皇亲与大臣人人自噤。 文伯侯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看着众人都低着头不说话,更有皇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心里就是一怵。 “微臣……微臣的意思是……”文伯侯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话。 叶芷芸看着他的眸子森冷,勾唇:“以权压人?” “微臣……微臣是说……”文伯侯心里「咯噔」一下,想要解释,却哑口无言。 “本妃就让侯爷看看,什么才叫以权压人。”叶芷芸看向叶芷靖,语气轻蔑:“本妃说过要叶大小姐跪于战王府的营帐前,既然叶大小姐在此跪了,那就别起来了。” 她轻唤了一声:“来人。” 青木恭首:“娘娘。” “带叶大小姐到战王府的营帐前,兑现她与本妃间的赌注。” 青木顿时明白了叶芷芸话中的含义,领命:“是!” 他走到叶芷靖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叶大小姐请。” 叶芷靖不甘心的咬紧牙根,只觉这一刻屈辱无比,那瞪着叶芷芸的眼睛蓄满了泪水,通红通红的,像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然而,饶是心里已经恨到了极致,可就凭她一个人,她能做什么? 她咽下所有的委屈,颤抖的抬了抬脚,刚想站起来,却听到「啪」的一声,青木手中的长刀狠狠的打在叶芷靖的小腿上! 第89章 有过那般好看的时候? 唔——” 未出鞘的长刀厚硬无比,叶芷靖顿觉小腿似断了一般,隐忍的呻吟了一声! 青木面无表情的说道:“娘娘说过,叶大小姐既然跪了,那就别起来了,请叶大小姐就此跪向战王府的营帐。” “叶芷芸!”此话一出,叶芷靖心中的怒火再也按压不住,愤怒的扑了上去:“你欺人太甚!” 然而就在她的手快碰到叶芷芸那一刹,青木那未出鞘的长刀再次落下,狠狠的砸向叶芷靖的小腿! 只听到「嘎啦」一声,叶芷靖「啊」的一声惨叫,一双小腿顿时变得扭曲不堪,生生被青木敲断了! 叶芷靖凄厉的怒叫了一声:“你这个贱奴!竟敢……竟敢把本小姐的腿……” 青木冷冷的看着她:“圣上在此,叶大小姐竟敢当众对战王妃行凶,此等罪过,没要了叶大小姐的命,实属王爷与王妃仁慈!” 说着,他眉眼微沉:“来人!叶大小姐太过吵闹,恐扰了圣驾,将她拖到战王府帐前!” 一声命令之下,战王府的侍卫立即上前。 “我是……我是文伯侯府的大小姐!你们谁敢动我!爹!快救我!爹!” 叶芷靖心慌的叫着,却一点作用都没有,战王府的侍卫毫不犹豫的就把她拖了下去,而且为了遵守叶芷芸的命令,叶芷靖的一双膝盖就没离开过地面。 这么一拖,不仅小腿废了,就是膝盖也保不住了! 目睹这一幕的众人纷纷垂眸,生怕他们的怒火会波及到自己一般,连看都不敢去看。 太子看着被折磨得惨兮兮的叶芷靖,心里不仅没有丝毫同情,还觉得如今的叶芷靖跟以前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他所认识的叶芷靖当是京城第一才女,不仅才学过人,容貌更是一绝,然而现在的叶芷靖,跟一个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比赛输了而已,却连乖乖认输的勇气都没有,还落得这样一副狼狈的样子,哪里还有当初温婉贤惠的模样? 这样的叶芷靖,还怎么配得上他? 说着,他莫名的看了叶芷芸一眼,配得上他的,应该是叶芷芸这样的女子,不仅聪明,且现在他越看叶芷芸,便越觉得她漂亮。 这个念头刚落,他心底猛地一颤,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显然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到底在想什么,叶芷芸不过是他不要的贱妇,他竟然觉得她聪明漂亮? 他看向叶芷芸,只见她秀眸微垂,纤纤玉指轻轻端起清茶,如樱桃般的美唇在杯子边缘抿了小口,微勾的唇角显得惬意无比。 只一眼,他便愣了神! 叶芷芸,曾经有过那般好看的时候? 然而他还没看多久,一抹玄黑的袖袍就挡住了他的视线,冰冷的长眸泛着骇人的戾气,一瞬不瞬的凌迟着墨宸羽。 墨宸羽背脊一凉,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你干嘛总挡着我。”叶芷芸郁闷的拧了拧眉,声音不大不小,正巧破了营帐中沉寂得尴尬的气氛。 第90章 可别冤枉了本妃 皇后目光始终落在墨宸羽身上,自家儿子什么心思,她是看得一清二楚。 叶芷靖废了就废了,只要没波及到自己儿子就好,可这傻儿子怎么还不长教训?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叶芷芸看,要被人抓了把柄怎么办? 这叶芷芸当初是他不想要,这会儿怎么又动起心思,后悔起来了? 所幸大家这会儿都低着头不敢造次,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越帝,趁众人未注意之前唤了声:“文伯侯。” 皇后就是皇后,一开口,便是威仪之声:“你对战王妃可还有什么不满?” 不管叶芷芸以前再怎么不堪,她现在都是战王的妻子,是不容别人置疑的皇室一员,该做的样子,她还是要做的! 文伯侯身体一哆嗦就跪了下去,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微臣不敢,是微臣一时糊涂,望皇上恕罪。” “侯爷日后该知道什么叫以权压人了吧?”叶芷芸讽笑了一句:“可别再冤枉本妃了。” 文伯侯连连应声:“是,是微臣有罪,微臣不该质疑王妃娘娘,望娘娘恕罪。” 叶芷芸懒得再理他,轻蔑的别过眼。 皇后此时笑着打圆场:“皇上,您看这春狩本是该高兴的好日子,莫要给这点小事伤了兴致。” “是啊!”墨宸兮顺着皇后的话笑道:“父皇方才不是说,要赏胜者一株红珊瑚吗?” 他看向叶芷芸:“三弟妹可是捡到宝了,这株红珊瑚可是父皇最喜爱之物。” 叶芷芸笑着垂了垂眸:“如此,谢过皇上。” 越帝心里纵使被方才的事情搅得不悦,可他到底是皇上,在气氛缓和后笑了两声:“既然战王与战王妃都不追究了,那朕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不过……” 他看向文伯侯:“文伯侯身为侯爷,言语竟如此不知轻重,大罪可免,小罪难逃,便罚你禁于帐中思过,直至回京!” 文伯侯哆嗦的叩了一首:“是,谢皇上。” 说完,他九十度鞠躬,虔诚的退了下去。 文伯侯一走,墨宸兮便按捺不住的问道:“话说三弟妹,本王有一事想要请教,不知三弟妹肯不肯说。” “你问就是。”叶芷芸笑道。 “三弟妹与三皇弟,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猎得五百多件猎物的?本王实在好奇,若说三皇弟功力过人,那三弟妹又是如何做到一个时辰,猎下一百八十九件猎物的?三弟妹可否解惑一二?” 话落,沉寂许久的营帐终于又起了声音,大臣纷纷交耳,都想弄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太子在一个时辰内猎了一百多件猎物,那一刻钟就要拉弓十余次左右,这怕已经是极限了吧? 单说战王的战绩可是太子的三倍,那战王一刻钟,岂不是要拉弓三十余次? 就是再快,也做不到如此啊! 还有战王妃,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有如此惊人的臂力? 更何况,猎物也不是时时都会出现的,这实在是太令他们匪夷所思了! “是啊!本宫也很好奇呢。”皇后看了一眼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太子,堆着笑脸问道。 第91章 战王与战王妃的本事 墨宸羽输了比赛,他心里是不爽的。 可他此时也没那个胆子引人注意,叶芷芸方才的那番话,像是察觉了什么一般,令他忐忑不安。 皇后正是看出了他心里的不安,才开口替他掩护。 “说到这个,不是本妃亲眼所见,本妃也不会相信王爷竟有如此厉害的本事。”叶芷芸看向墨宸渊,笑道:“臣妾还是第一次见到能五箭齐发,还能百发百中的人。” 叶芷芸话落,众位大臣心里一惊,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真是那样,那战王一个时辰之内能猎三百余件猎物,那是绰绰有余了! 不愧是我们大越的战神啊! 被叶芷芸当众夸奖,墨宸渊心情有些飘飘然,勾唇:“爱妃才是令本王惊讶的那个,不过是看了几遍,竟把本王的本事给学了去。” 他没想到叶芷芸的学习能力那么强,虽然不能说五箭都百发百中,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要领,足以让他惊讶。 这话一落,满营的皇亲与大臣更加哑口无言。 这么说,不仅战王可以五箭齐发,连……连战王妃也可以? 这……到底需要多大的本事,才能做到这样? 此前不是说文伯侯府的嫡小姐胆小懦弱,软弱无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怎么这会儿一看不仅会骑马,就连射骑都那么厉害! 再看她这些天的作为,哪里有半分胆小懦弱的迹象? 在座的众人不免面面相觑,既然战王妃不是传闻所说的那么不堪,那就定是有人在从中作梗了。 这里的人谁不是人精? 想到叶芷靖方才对叶芷芸那么咬牙切齿的模样,顿时就明白了几分,随即又替文伯侯暗暗叹了口气,有这样一个精明能干的女儿,偏偏要去宠一个庶女。 当真是把珍珠当鱼目,糊涂了! 替文伯侯叹息的同时,众位大臣又替太子惋惜了一阵,毕竟如果不是太子不喜欢叶芷芸,在婚堂上闹那么一出,此时的叶芷芸早已经是太子妃,辅佐于太子身旁了,哪里还轮得到战王? “三皇弟的功力本王早就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只可惜这场比赛本王未能亲眼见到三皇弟的英姿,真乃憾事。”墨宸兮可惜的叹了口气。 片刻,话题一转,又说道:“不过,三皇弟与三弟妹猎了如此多的猎物,打算如何处置?” 叶芷芸淡淡扫了一眼,笑道:“反正也带不回去,你们就地分了吧,离回京还有三天时间,是烤了焖了,随你们的便。” “好!”墨宸兮一拍手掌,高兴道:“本王等的就是三弟妹这句话,这头花鹿皮色鲜亮,纹路清晰,本王已经盯上很久了,既然三弟妹发话,那本王就不客气了哈。” 边说着,似捡到宝一般得意的朝叶芷芸揖了揖手。 座上的越帝也发话道:“既然如此,众位爱卿便各拿一些回去处置吧,战王与战王妃这一出,倒是让尔等连出彩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92章 芸儿也是喜欢本王的? 说着,又吩咐高公公:“回京后,将朕房中的红珊瑚,给战王府送去。” 高公公立即恭首:“是,老奴记下了。” 众臣纷纷起身,朝叶芷芸跟墨宸渊恭拜:“谢王爷王妃恩赐,谢皇上。” 比赛也比完了,猎回来的猎物也分了,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叶芷芸垂眸说道:“王爷,臣妾有些累了,想先回去歇息。” 墨宸渊二话不说,大手扶上她的细腰,眼神宠溺:“本王陪你。” 话落,叶芷芸便在墨宸渊的搀扶之下,双双离开。 上座的越帝见两人说走就走,沉着的老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离开众人视线,一直端着仪态的叶芷芸才长长松了口气,墨宸渊见状不由轻笑一声。 叶芷芸回眸就睨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墨宸渊这才微敛笑容,沉道:“若爱妃觉得累,大可不必如此。” “你说得轻巧。”叶芷芸嗔了他一句,说道:“不管怎么说,我现在都是你的妻子,是战王妃,这小身板一走出去,代表的就是你们战王府,不管我愿不愿意,咱们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当然不能让他们小看了去,更不能让他们抓到我的把柄!” 关起门来她怎么作都没关系,但在外面她肯定要给墨宸渊站同一阵营! 特别是在墨宸渊知道她的秘密之后,她觉得她很有必要顾及墨宸渊的脸面,毕竟如果把他惹毛了,真怕他反悔把她囚禁起来当研究。 叶芷芸的话落,墨宸渊神情微微一怔,下一秒,他突然将叶芷芸抱紧。 叶芷芸的脸猝不及防的埋进他的胸膛,那抹墨香入鼻,心神登时慌乱,忙将他推开:“你……你突然间的干什么?这还在是外面呢!” 说话间,红晕染上了她的脸颊,连语气都变得急促。 墨宸渊不仅没有松开她,反而抱得更紧了,唇角的愉悦怎么都藏不住,沉笑:“芸儿,你是在担心本王?” “谁担心你了?别不要脸!还有别叫我芸儿,恶心!”叶芷芸通红着脸,气呼呼的反驳了一句。 墨宸渊却是笑容更甚:“你怕他们抓了战王府的把柄,回头刁难于本王,你在乎战王府的门面,是不想让本王陷于两难之中,本王说得对不对?” 被他猜中了心思,叶芷芸心底又羞又愤,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不停的推搡着他:“你快放开啦!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然而不管她怎么挣扎,墨宸渊却是纹丝不动,他下巴轻蹭着她的头顶,好闻的女子香令他心中悸动。 沉磁的声音如有魔力般穿透着叶芷芸的心脏:“芸儿当知本王的心意,芸儿这般,本王可否认为,芸儿也是喜欢本王的?” “你……你别胡说!”叶芷芸的脸彻底红成了苹果。 可墨宸渊偏偏不想放过她,他勾起叶芷芸的下巴,凑到她眼前,沉笑:“若本王是胡说,芸儿的脸又为何如此之红?” “太……太热了而已。” 第93章 被墨宸渊完全掌握在手中 墨宸渊的容貌本就俊俏,这样一放大在眼前,叶芷芸便忍不住心神荡漾。 平日她就刻意不去看他的眼睛,这会儿却是连躲都没地方躲。 看着她心慌不已的模样,墨宸渊唇角的笑容更甚:“芸儿若是不愿,凭芸儿的本事,本王又能奈何?” 说完,他微微垂下眸子,薄唇缓缓靠近她的美唇。 叶芷芸心脏「怦怦」跳得飞快,他越是靠近,她的秀眸就睁得越大,想要把他推开,却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连带着手心都冒起了密汗。 她的内心越是挣扎,就越不可否认,此时的她完全被墨宸渊掌握在手中,无形间像被他折了翅膀,无法逃离! 然而,就在墨宸渊要吻下来之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战王,战王妃。” 叶芷芸瞳孔骤然一缩,猛地推开墨宸渊! 然而墨宸渊却纹丝不动,反倒是她那瘦小的身板因反作用的力量,猝不及防的朝后倒去。 叶芷芸心底一惊,还未反应过来,一只大手便将她手臂堪堪握住,只轻轻一拉,又重新投进了墨宸渊的怀抱。 叶芷芸脸上的红晕未退,心下的气息却是更乱了。 墨宸渊自是察觉,轻哄了一声:“芸儿莫慌。” 沉磁的声音,像一根定海神针,瞬间就让叶芷芸冷静了下来。 被打断了好事,墨宸渊心情不爽,整个脸都黑沉了下来,一瞬不瞬的盯着罪魁祸首,墨宸羽。 叶芷芸深吸了口气,微微抬眸,就见墨宸羽有些错愕的看着他们,一时间不知是走还是留。 叶芷芸没好气的拧眉:“太子殿下有什么事?” 看着叶芷芸在墨宸渊怀里娇羞的模样,墨宸羽微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心里一股莫名的情绪上涌,让他觉得这一幕异常刺眼。 按理说,如果这会儿出现的不是墨宸羽,叶芷芸定会感谢他祖宗十八代,说实在,刚才墨宸渊要对她做的事,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但看到打断她的是墨宸羽,叶芷芸宁愿让墨宸渊占一次便宜! “既然太子殿下没什么事,那本妃就不奉陪了。”说着,她拉起墨宸渊:“王爷,我们走。” 被叶芷芸主动拉起,刚刚还满眼风暴的墨宸渊心情转眼又好了起来。罢了,即便是这样也不错。 “等等!”墨宸羽连忙叫住,「咳咳」了两声,才说道:“本太子有话想对战王妃说,不知战王妃可否赏脸,借一步说话?” “不想给你脸。”叶芷芸淡淡吐出一句,回眸冷笑:“太子殿下不会忘记了当初是怎么对本妃的吧?” 墨宸羽一噎,拧眉:“战王妃,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这般耿耿于怀,未免太小气了些!” “本妃就是小气,你能拿我怎么办?”叶芷芸别了他一眼,不打算再跟他废话。 眼见叶芷芸要走,墨宸羽袖中拳头一紧,咬牙:“等等!” 他走到叶芷芸面前,眼神不善的看了一眼墨宸渊,稳了稳心神,才压低声音问道:“战王妃,本太子就想问问你,咱们比赛狩猎之事,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第94章 想威胁我? 叶芷芸眉尖微微一挑,看着墨宸羽小心翼翼的模样,顿时笑出了声:“本妃还以为太子要说什么,原来是说太子殿下作弊的事!” “嘘——”墨宸羽心里一紧,抬手就想捂住她的嘴巴! 然而还未碰到叶芷芸的衣角,墨宸渊抬手一握,就扼住了他的手腕,森冷的眸眼泛着隐隐的杀气:“太子殿下要干什么?” 墨宸羽语噎:“本……本太子就是想让你们小声点!” 墨宸渊的力道不小,墨宸羽一边压低声音,一边咬牙隐忍,心里的怒意蹭蹭蹭的往上涨,却拿他们丝毫没有办法! “王爷,何必跟太子殿下置气,他就是想对臣妾做什么,也没那个胆量。”叶芷芸笑道。 墨宸渊冷着眸眼将他放开,墨宸羽吃痛的揉了揉,眉头拧紧:“你是怎么知道本太子……那、那样的?” “怎么样?作弊?” “你!”墨宸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左右看了一眼,见四处没人才松了口气! 他堂堂大越太子,若被人知道他在跟墨宸渊比赛时作弊,别人会怎么想?父皇会怎么想? 他狠瞪了叶芷芸一眼:“战王妃,你若是不想本太子好过,本太子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哦?太子殿下是在威胁本妃?”叶芷芸秀眸微眯。 不知怎地,墨宸羽看着她这样的眼神,心底竟有些发怵。 且不说叶芷芸她有没有证据,一旦她将他狩猎作弊的事说出去,对他的太子之位绝对是一种威胁。 他看着叶芷芸咬牙,放缓了语气:“本太子只是希望战王妃能管好自己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战王妃自己心里清楚。” 叶芷芸勾唇就是一抹嗤笑:“放心吧太子殿下,本妃若想揭穿你,早在方才就说了,知道本妃为何要帮太子瞒下来么?” 听到这话,墨宸羽眸眼微微一亮,看着叶芷芸那精致的容貌,心神起了一丝涟漪。难不成,叶芷芸对他……是有感情的? 然而,念头刚落,就见叶芷芸凑到他耳边,讽刺的笑道:“如果本妃说了,本妃还怎么见到太子殿下这样六神无主的窝囊样?” 墨宸羽心口一紧,莫名的刺痛让他瞬间拧起眉头,怒瞪着叶芷芸:“你说什么!” “堂堂太子,作弊就算了,还不敢承认,竟到本妃跟前求本妃息事宁人,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叶芷芸不嫌事大的又讽了一句。 墨宸羽袖中拳头握紧,瞪着叶芷芸许久,才气得憋出一句:“你!你敢说本太子是……” “烂泥扶不上墙!”叶芷芸咬重音节重复了一句。 墨宸羽顿时气得想要吐血,不仅一口一个作弊的说他,居然还说他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窝囊废! 他可是太子啊! 叶芷芸,她好大的胆子! 他颤抖的指着叶芷芸:“你!你别欺人太甚!” 叶芷芸一摊手:“太子殿下要拿本妃怎么办?” “你!”墨宸羽彻底说不出话。 叶芷芸见状笑容更甚:“太子殿下,以后行事谨慎些,见着本妃最好绕道走,否则您狩猎作弊一事,本妃会用来威胁你一辈子的,记住了哦。” 第95章 人家都找上门了 说完,她轻挽起墨宸渊的手臂,娇嗔了一声:“王爷,说了这么会话,臣妾真是累极了,快带臣妾回去休息吧。” 磨人的小妖精。 墨宸渊长眸带着笑意,宠溺道:“既是累了,便少管些事,本王心疼。” “那怎么行,人家都找上门了,岂有不待客的道理?” 叶芷芸好心情的笑了一声,刚走两步,忽而又顿住:“对了。” 她回头看向墨宸羽:“太子殿下,叶芷靖就在战王府的营帐外,太子殿下可要去探望探望?若能见到太子殿下,叶芷靖就是受苦,怕也是高兴的。” 一提起叶芷靖,墨宸羽本就黑沉的脸色更加不好看,咬牙切齿的吐了两个字:“不必!” 叶芷芸嗤了一声,挽着墨宸渊扬长而去。 叶芷靖的确是跪在营帐外,但却落魄至极。 因为小腿被青木敲断了无法跪地,青木就命人在地上钉了棵木桩,而叶芷靖就被绑在木桩上,强行跪着。 双腿的疼痛像抽去了她浑身的力气,脸色煞白的垂着头,凌乱的发丝,让她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个闺中小姐,要不是被绑在木桩上,她此时定是没有支撑身子的力气。 不仅如此,青木更派人在营帐前守着她,叶芷靖一旦因体力不支而晕厥,便立即将她泼醒,直到春狩结束为止。 叶芷芸确实累了,虽然身子养好了些,可各方面到底不如前世,更别说还跟墨宸渊比试了一番。 在经过叶芷靖身边时,叶芷芸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回了营帐,倒头就睡。 这样一来,倒是苦了墨宸渊,叶芷芸方才那小鸟依人的模样,早就让他气血上涌,还以为回到营帐可以依偎一番,没想到这个没良心的,居然一回来就睡了。 然而,看着叶芷芸那静谧的睡容,真让他生气,他又舍不得。 他宠溺的看了叶芷芸片刻,才缓缓拉过被子,轻手轻脚的躺在了她的身旁。 感觉到身边有人,叶芷芸迷迷糊糊的往他身上挨了挨,墨宸渊心下欢喜,手臂一揽,直接就将她拥进怀里,搂着她缓缓闭上眼睛。 战王府的营帐一片惬意,但另一边就不那么美好了。 墨宸羽得知叶芷芸知道他作弊的事,内心忐忑不安,刚回到营帐,他就唤了一声:“来人!” 登时就有个身穿劲袍的侍卫从帐外进来,恭首:“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他是太子的贴身侍卫,卓峰。 太子眸眼一沉,狠道:“将那些替本太子打猎的人,统统处理掉!” 卓峰神情微微一怔,「是」的一声应道。 “记住!”太子又补充了一句:“要悄悄的解决!” 卓峰领命,转身退下。 墨宸羽深舒了口气,卓峰才退下去没多久,皇后身边的太监公公就来到营帐,笑着恭首:“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有请。” 墨宸羽拧眉,昨天刚到猎场就被母后训了一顿,今天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事? 心里虽然烦闷,可面上不得不孝顺道:“本太子马上就去。” 第96章 逮着机会就想占她便宜 春狩共为期五天,然而前面两天,就把叶芷芸的精力耗尽了,等到第三天,叶芷芸说什么也不愿意出帐篷半步。 自昨日跟墨宸渊比赛回来,叶芷芸直接就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一早,叶芷芸睁眼就看到墨宸渊守在她床边,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悠哉悠哉的看着。 完美的侧颜映入眼帘,叶芷芸心底不觉微颤。 京城百姓都道墨宸渊乃大越战神,生性孤僻,性格暴戾,脾气又极不好与人相处,可却没说,墨宸渊是百年难得一见美男子。 沉戾的面容之下,是一双修长而深邃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如染了蜜蜡般透着光泽的薄唇。 若那唇角微微勾起,便仿如能将万千少女的心都勾走一般,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沉沦。 察觉到叶芷芸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墨宸渊心情愉悦:“芸儿何时才能改改偷窥本王的毛病?” 叶芷芸一噎,被子掩过美唇,不岔道:“谁偷窥你了?不要脸!” 见她否认,墨宸渊只宠溺的笑了笑,合上书本:“进来。” 沉磁的声音刚落,小绿就端着洗漱的热水进来,只见墨宸渊拿过托盘上的口檀,对叶芷芸哄了一声:“乖,张嘴。” 叶芷芸:“……” 她一把夺过口檀,睨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没手,我自己来。” 说着,她掀开被子爬起来,咬了口檀,漱了香茶,又洗了把脸,这才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墨宸渊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笑问:“爱妃可要用早膳?” 他这么一说,叶芷芸当即就摸了摸肚子:“确实饿了。”要知道她从昨天下午,一觉就睡到今天早上,连晚饭都没吃,不饿才怪。 也怪她透视眼用得太狠了,下次还是小心点才行,不然晕在了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墨宸渊又一抬手,青木就将早膳端了上来,笑道:“禀娘娘,这是王爷晨时特意为您做的。” 叶芷芸心里颤了颤,又是墨宸渊做的? 面上却故意淡淡的「哦」了一声,扫了一眼,便见今日除了养胃的粥以外,还多了一盘肉丸子。 她好奇戳了一颗放进嘴里,眉眼微微一亮:“唔……好吃!” 肉丸子弹性丰富,而且除了肉以外,辅料颇多,不免问道:“这肉丸子什么做的,怎么这么好吃?你都放了什么?” 见她喜欢,墨宸渊唇角勾起:“昨日不是打了许多猎物?我挑了些补身子的荤肉给你做肉丸,期间又加了少许辅药与搅成沫的青蔬,这样吃起来,才不会觉得荤膩。” 叶芷芸听完,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咂了咂嘴,好一会儿才抿唇:“花了不少时间吧?”又要剁肉,又要考虑到营养均衡,还要照顾她的口味,墨宸渊这么做,简直有些颠覆他对古代男人的印象。 墨宸渊眉尖一挑:“听芸儿的语气,似乎是要报答本王?” 叶芷芸白眼一翻:“算了,当我没说!”刚还想夸他呢! 逮着这机会就想占她便宜,想得真美! 突然,似想起了什么,叶芷芸眸眼一眯:“对了!王爷,您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呀?” 第97章 在等爱妃喂本王 见她狡黠得模样,墨宸渊只觉甚是俏皮可爱,轻出一声沉笑:“本王怎么会忘记,爱妃想要什么?” 叶芷芸「嘿嘿」两声:“其实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 本来这个小赌注就是为了好玩,至于要怎么整墨宸渊,她还真没想过,她吩咐小绿:“你帮我记着,以后我有需要,你就提醒我。” 小绿顿时一脸愁容,战战兢兢的看了一眼墨宸渊,心里欲哭无泪,她就是记得住,也不敢提啊! 可是娘娘吩咐,她只能硬着头皮「是」了一声。 “话说王爷。”叶芷芸嘴里塞着东西,含糊了一句:“刺杀我们的刺客抓到了吗?皇上查得怎么样了?” “至于这个……”青木连忙恭首:“回娘娘,那日行刺的刺客,乃是无天阁的人,是文伯侯府柳姨娘花钱雇来刺杀娘娘的,那日行刺的头领,肖统领已遵王爷之命解决了,至于柳姨娘,王爷说,要交给您处置。” 叶芷芸愕了一下,看向墨宸渊:“原来你都处理好了。” 墨宸渊微微挑眉:“芸儿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叶芷芸戳了颗丸子塞进嘴里:“有什么可惊讶的,在京城我又没得罪过谁,唯有叶芷靖跟柳姨娘恨我入骨,只有她们会出这么损的招。” 墨宸羽是太子,要取她性命不必花这么多功夫,而柳姨娘这一出,不知道文伯侯知不知情。 不过,知情与不知情都一个样,她的那个爹,此时怕是恨不得她死了才好。 “娘娘,您要怎么处置她们?尽管吩咐。”青木道了一声。 叶芷芸撇撇嘴:“先不管。” 青木错愕了一下,看向墨宸渊,墨宸渊长眸沉了沉,微一拂手,青木跟小绿就恭身退了下去。 眼见叶芷芸吃得香,墨宸渊拿起筷子,又给叶芷芸夹了一颗肉丸,笑道:“慢些吃,你若喜欢,本王明日再做多些。”只口不提处置柳姨娘的这些烦心事。 “你怎么不吃啊?” 墨宸渊唇角一勾:“在等芸儿喂本王。”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爱吃不吃。” 墨宸渊闻言没有生气,只轻笑了一声,又给叶芷芸添了碗粥,说道:“芸儿身子长期积弱,不宜大补,这些日子本王调的药膳粥效果不错,再尝些时日,本王给芸儿换些口味。” 叶芷芸咂咂嘴:“王爷,您是不是懂医啊?” 墨宸渊看了她一眼,声音柔和:“本王以往常年征战,大伤小伤都受过,便会了些。” 眼见肉丸子只剩一个,想着墨宸渊一个都没吃,叶芷芸犹豫了一下,还是夹了起来,喂到墨宸渊嘴边。 墨宸渊微怔,叶芷芸没好气的撇嘴:“吃不吃?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哈!” 墨宸渊长眸闪过一抹精光,勾唇:“这肉丸子是做给你的,本王不爱吃。” 叶芷芸神情一僵,脸色就不好看了! 又要她喂,喂了又不领情,什么人啊! 她就不该心软的! “不吃算了!”叶芷芸气了一句,一口就把肉丸子塞进嘴里。 然而下一秒,叶芷芸秀眸睁大,不敢相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墨宸渊! 第98章 本王乱来,爱妃怎么不反抗? 只见他的唇就猝不及防的覆了上来! 双唇轻触之间,温润的触感瞬间传至心底,让叶芷芸心脏猛地一颤。 她下意识的就想推开墨宸渊,然而还未等她有所动作,便见墨宸渊将她嘴间的肉丸子咬去一半,先一步离开了叶芷芸的唇。 叶芷芸错愕的咬着那一半肉丸子,怔怔的看着墨宸渊,久久未能回神。 墨宸渊拇指轻拭了拭唇角,长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叶芷芸,邪肆的笑了一声:“本王爱吃这个。” “你!”叶芷芸又羞又气,猛地站起身子:“你又耍流氓!”明明是一国王爷,怎么总跟个强盗一样占她便宜! “在爱妃面前,本王只想当个流氓。”他忽而一把拉过叶芷芸,叶芷芸猝不及防的坐在他的大腿上,墨宸渊的气息呼在她耳边:“爱妃,咱们不如继续昨日的话题。” 叶芷芸狠狠咽下那半块肉丸,紧着他的手腕发怵:“墨宸渊,我警告你啊!在我没同意之前,你可不能乱来,我……我告你啊!” 然而说这话时,叶芷芸的脸红通通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墨宸渊眸眼带着笑意,又凑近了两分:“本王乱来,爱妃怎么不反抗?” 一听这话,叶芷芸顿时炸毛:“谁说我不……” “王爷,王妃!”叶芷芸的话还没说完,帐外就响起了青木的声音。 墨宸渊眉眼登时沉了下来,满脸不悦! 怎么总有人打扰他的好事? 不耐烦的冷了一声:“什么事?” 语气间的冷凝,让近在咫尺的叶芷芸打了个冷颤。果然,墨宸渊只要一发怒,周围都是他那沉戾的气息。 帐外的青木明显感觉到了他的不悦,连忙甩锅:“高公公来了,说皇上有请。” 墨宸渊眉头更不耐烦了:“不去!” 叶芷芸趁机从他身上起来:“去!干嘛不去!人家是皇上,还是你爹,怎么能老反抗他老人家呢?” 她压低了声音:“小心把他气死了!” “噗”墨宸渊没忍住笑出声来:“敢这么说他的,你还是第一个。” 叶芷芸睨了他一眼:“别废话,快去。” 墨宸渊在这里她浑身不自在,特害怕他突然间又耍什么流氓,这会儿正好有个借口把他支开。 墨宸渊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起身:“既然如此,便听爱妃的命令,去一趟。” 闻言,叶芷芸内心欣喜得连连点头,表面却镇定自若:“嗯,去吧,我在营帐等你。” 墨宸渊眸眼微沉,她眼里的雀跃,没能逃过他的火眼金睛,心里不免觉得又可气又好笑,没良心的丫头。 他伸过大手,将她额前一缕青丝绕于脑后,深情的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便离开了营帐。 叶芷芸长舒了口气,最后那个眼神,当真勾得她心神荡漾。 见墨宸渊出来,高公公神情顿时欣喜,要知道皇上每次唤他来传墨宸渊,他心里都没底。 墨宸渊根本不听命,日日来请,日日抗旨,他的心脏都快被墨宸渊折磨得停止了。 第99章 母女情深,成全她们 今日再来请,他本就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墨宸渊这次竟应了皇上的传唤,高公公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落了下来。 然而,他还是太天真了。 高公公在前面欣喜的领路,然而走到一半,墨宸渊脚步一拐,就朝另一边去了。 高公公一回头,心脏「咯噔」一下,顿时起了不好的预感,忙追上去拦住墨宸渊的去路,恭恭敬敬的笑道:“王爷,皇上的营帐……在那一头呢。” 墨宸渊眸眼不悦的沉了沉:“本王知道。” 高公公手一哆嗦,错愕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敢说,恭着佛尘,小心翼翼的退到一边。 墨宸渊这才恢复了神情,继续迈步向前。 青木同情的看了高公公一眼,才回头问道:“王爷这是要去哪?” “转一圈便回去。”沉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那个小妖精,非赶他出来,他只能应付应付了。 青木闻言顿时恍然,王爷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听王妃话呢! 之前他还担心王爷太强势,把王妃给吓跑了,这回他可以放心了! 想罢,他突然眉眼一亮,对了,这件好事要禀报给李管家听才行,李管家知道后定要高兴坏了。 战王府的营帐中,墨宸渊一走,叶芷芸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心情别提有多好。 从外面进来的小绿见状,不由愁起了脸:“娘娘,王爷对您这么好,您怎么还赶王爷走呢?” 她在帐外可都听到了。 叶芷芸别了她一眼:“什么叫我赶他走,明明是皇上要见自家儿子,关我什么事?”说着,一翻身,就背对着小绿,百无聊赖的闭上眼睛。 小绿走过去眨眨眼:“娘娘,您不是才刚醒吗?怎么又要睡了?” 她看了一眼从帐顶透进来的阳光,笑道:“看今日天气不错呢,不如奴婢陪娘娘出去走走,消消食?” “不去,我困,谁也别来打扰我。”今天她要一整天都躺着,谁也别想让她起来。 说着,叶芷芸还真打了个哈欠。 闻言,小绿只好噤声,轻轻的替她盖了盖被子。 “靖儿!”然而,叶芷芸刚清静没多久,帐外就响起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靖儿!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是谁!是谁敢这么对你?是不是叶芷芸?是不是那个贱人!我绝不放过她的!” 愤怒的叫喊带着凄厉,活像要来索命的厉鬼,一下就把躺在床上的叶芷芸蹦了起来,拧眉:“吵死了!” 小绿忙道:“奴婢这就请她回去。” “不必。”小绿刚要出去,叶芷芸就开口:“你赶不走她。” 柳姨娘跟叶芷靖欺负她欺负惯了,就是成了战王妃,她们都没有半分收敛的意思,何况小绿一个丫鬟? 以前叶芷靖还会在人前装一装,现在是连装都懒得装了,而柳姨娘,忍她快忍到头了。 这样反而更好。 “娘娘,那怎么办呀?不然奴婢去把王爷叫回来?” 叶芷芸理了理衣领,神情淡定:“走,扶我出去。”既然她们那么母女情深,她怎么好不成全她们? 第100章 爱妃仁慈 叶芷芸!你给我出来!”帐外,柳姨娘抱着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叶芷靖哭喊道:“靖儿可是你的姐姐啊!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般折磨她?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你根本不配为战王妃,你不得好死!” “柳姨娘说这话前可想好了。”叶芷芸从帐内悠悠出来,语气淡淡:“咒骂本妃可是死罪。” 柳姨娘看着叶芷芸恨红了眼,咬牙切齿:“你这个贱人,我当初就应该把你掐死!我就不应该让你活下来!” “很可惜。”叶芷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轻笑:“本妃活了下来,而你,再也没机会掐死本妃。” “你这个贱人!快把靖儿放了!”柳姨娘尖着声音叫道。 叶芷芸淡淡的扫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叶芷靖,美唇一勾:“想本妃放了叶芷靖,也不是不可以。” 闻言,柳姨娘眉眼一亮。 却听叶芷芸话锋一转,笑道:“只要你代替她跪在这里,叶芷靖就可以走。” 此话一出,神情刚刚欣喜起来的柳姨娘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你说什么?” 叶芷芸却没心情跟她耗,微一拂手:“来人,将叶芷靖放了,换柳姨娘。” “你敢!”柳姨娘脸色瞬间煞白,看着上前的两个侍卫腿脚一软,瘫坐在地上连连退后:“你们别过来!不许碰我!我可是文伯侯府的人,你们这些贱奴,滚开!” 她挥着手,威胁的瞪着上前的人! 叶芷芸见此嗤笑:“既然柳姨娘不愿,那叶芷靖只好继续跪着了。” “你!”柳姨娘气得浑身发抖:“你没有权力这么做……” “本妃当然有权力!”叶芷芸秀眸微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本妃再也不是那个任你拿捏的叶芷芸,若柳姨娘还这么不识趣,本妃不介意让你们娘俩一起跪在这里!” “你敢!”柳姨娘不甘心的怒吼。 “有何不敢?”沉磁的声音,缓缓响彻在营帐前。 柳姨娘浑身一僵,睁着眼睛回眸,就见墨宸渊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长眸宛如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冰冷的睥睨着她。 浑身的气势直扑她的门面,压得她喘不过气,不过片刻,柳姨娘的额头便布起了密汗。 袖中的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战……战王殿下……”柳姨娘颤抖的张了张嘴,连话都说不利索。 叶芷芸也愣了一下,他怎么这么快回来? 只见墨宸渊眸眼微沉,眉间戾气磅礴,淡淡质问了一句:“柳姨娘是觉得,本王的爱妃没有资格降罪于你?” “战……战王妃她……”柳姨娘的心脏快得像要跳出来一般,害怕得不能自已,可饶是如此,一想到叶芷芸这个废物凌驾在她的头上,她就恨得快要发疯,壮着胆子咬牙:“战王妃她……仗着有王爷撑腰……如此残害她的庶姐,实在……” “本王允的。”柳姨娘的话还没说完,墨宸渊堪堪打断,沉笑一声:“爱妃仁慈,若换作本王,你们不会活到现在。” 第101章 念在你们感情深厚 柳姨娘心底猛地一颤,墨宸渊那沉沉的笑容,在她眼里宛如阎王索命,要不要她们的性命,完全在他一念之间。 “我们……我们好歹是文伯侯府的人……王爷你权力再大……”柳姨娘气短的颤抖了一句。 墨宸渊长眸微沉,淡淡开口:“青木。” “王爷?”青木恭了一首。 就听墨宸渊凛声笑道:“文伯侯能力不济,御妾无方,春狩之后,命其在府中闭门思过,没有本王的应允,不得上朝。” 此话一出,柳姨娘登时张大了嘴巴,愣愣的怔在原地。 她就算是个妾,也知道墨宸渊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变相革老爷的职啊! 如果老爷知道了……肯定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战王殿下!你没有权力这么做!老爷他……他是皇上的臣,只有皇上才能处置他!”柳姨娘突然厉声咆哮! “皇上要怎么做,皇上自有定夺。”叶芷芸轻笑着上前,说道:“王爷不过是罚侯爷闭门思过,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柳姨娘何必这么激动?” “都是因为你!”柳姨娘咬牙切齿的瞪着她:“要不是因为你这个贱人,我们根本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你就是个扫把星,你不得好死!” 对于她的嫉恨,叶芷芸只淡淡笑了笑:“看来柳姨娘还是觉得本妃好欺负。” 她惋惜的叹了口气:“唉,念在柳姨娘与叶芷靖感情深厚的份上……” 她眸眼精光闪过,语气变得阴寒:“本妃还是决定让你们一起跪在帐前,仔细忏悔你们所犯下的罪过!” “不……不可以!你竟然……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眼见站在一旁的两个侍卫上前将她架了起来,柳姨娘慌乱的挣扎着,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 她被强迫的按在叶芷芸面前跪下,而她的旁边,正是奄奄一息的叶芷靖! 然而此时,她看着叶芷靖的眼神不再是心痛不已,而是满眼惊恐! 眼前的叶芷靖脸色白如宣纸,双唇干裂又毫无血色,蓬乱的头发就像在街边乞讨了半辈子的乞丐,她被绑在木桩上,身子没有力气的前倾,就像是吊在桩上一般,就是小孩子见了,都会被她这副模样吓哭。 柳姨娘一想到她几天后也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害怕得连连摇头:“不要!你们给我滚开!我是文伯侯府的人,你们不能动我!” 然而根本没有人理他,只见侍卫拿来木桩,二话不说就钉在柳姨娘身后。 柳姨娘彻底怕了,颤抖的挣扎着,大声哭喊道:“妾身……妾身知道错了!王爷饶命!王妃饶命!饶命啊!妾身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叶芷芸内心毫无波动,沉眸:“把她的嘴堵上,太吵,本妃不喜欢。” 此话一落,青木登时拔出短刃,转眼抵上她的脖子:“娘娘见谅,属下未能找到能用之物,斗胆请旨,将柳姨娘的声带切断,望娘娘应允。” 叶芷芸眉尖微挑:“哦?”还有这个技能? 第102章 幸好本王回来了 上一秒还哭着求饶的柳姨娘,听到这话顿时噤了声,惊惧的瞪圆了眼睛,不住的颤抖:“妾……妾身闭嘴……妾身一个字……都不会再说了,娘娘饶命……不要杀妾身……娘娘饶命啊……” 那抵着她脖子的短刀一片冰凉,仿佛下一秒就会割进她肉里一般,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再不敢再哭喊。 青木眉眼一沉,淡定道:“柳姨娘放心,属下功力不错,只取声带,不取性命!” 说罢,还不等叶芷芸发令,「嗤」的一声细响,柳姨娘的咽喉处顿时多了一道血痕,鲜血像决堤的河水,刹间溢了出来。 “啊啊啊——”柳姨娘惊恐的大叫,然而叫着叫着,声音莫名变得沙哑,一股刺痛从脖颈蔓延全身,渐渐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侍卫三下五除二的将她绑在柱子上,她发了疯似的发出「呜呜」的声音,如疯婆子般,挣扎比方才还要激烈,却安静了许多。 叶芷芸没有丝毫同情之心,她若有同情心,她断不会活到现在。 只不过,在青木动手之时,她倒是小小的翻了个白眼,不是说要等她下令吗? 叶芷芸没有同情的她们,墨宸渊就更不会对她有什么怜悯了,他看向叶芷芸,阴沉的眸眼并未舒展,不悦道:“幸好本王回来了。” 否则都不知道这丫头又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叶芷芸心里莫名就是一怵:“你、你冲我生什么气啊?” 见她如此反应,就知道她根本没明白他所担心的是什么。 张了张嘴,本想解释,可又发现不知从何说起。 文伯侯府那些人对叶芷芸是什么样的,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欺负惯了她,即便他给了她地位,给了她权力,他们还是要来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她! 想到这里,满腹的言语,瞬间如潮水般退却,他叹了口气,阴怒的神情转而变得温柔起来,上前就把那瘦小的人儿拥入怀中,沉道:“罢了,本王护你便是。”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什么跟什么? 她推了推墨宸渊,没好气的撇撇嘴:“怎么这么快回来?见高公公天天来找你,还以为皇上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呢。” 青木在一旁垂下头,事情嘛,是挺重要的,可王爷根本不在乎啊! “本王与他无话可说。”墨宸渊只淡淡吐出一句。 叶芷芸「哦」了一声:“那他找你找得那么勤奋干嘛?你去见他总归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说吧?” 青木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家王爷,只见他迟疑了一下,淡定的编了个借口:“这次春狩他很满意。” 叶芷芸怔了怔,才又「哦」了一声:“那他还真够无聊的。” 墨宸渊扶上她的细腰,温柔道:“可是累了?本王扶你回去。” 叶芷芸好笑:“扶什么,不就两步路的事吗?”营帐就在旁边,还能有多远不成? 说着,两人转身就进了营帐,谈笑之间,似乎方才的一幕完全不存在一般,就是柳姨娘之后的惨状,他们也没看一眼。 与此同时,皇帐之内。 越帝拧着老眸,烦闷的坐在龙椅上,帐中的气氛似凝结了一般,让一旁的高公公躬着身,大气都不敢喘。 第103章 整个人都变了 良久,才听得越帝长长叹了口气,沉哑的声音极为不悦:“那个逆子,究竟还把不把朕这个父皇放在眼里?” 高公公忙低头,什么话都说不上。 越帝似乎也没想着高公公会回话,从龙椅上起来,眉头紧拧,怒着语气数落道:“从小,他就不服朕的管教,性子执拗,目中无人,更狂妄自大,每次见了朕都不行礼,偏偏他战功赫赫,声名远扬,就是朕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当着朕的面从太子府带走叶芷芸就算了,这件事在朝廷,京城,大臣官宦之间都传成什么样了? 朕一直厚着脸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朕几次传唤都视而不见,他是不是要气死朕才肯罢休?” 之前墨宸渊手握墨龙军,他怕他功高震主,怕他谋权篡位,他不得不一直冷着他,防着他,可现在他为了叶芷芸二话不说就将墨龙军军符上交。 一时间,竟觉得这些年的冷,这些年的防,都化作了一场笑话! 他所在乎的皇位,在墨宸渊眼里似乎一文不值! 墨龙军没有了,他该傲还是傲,该任性还是任性,他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生气! 庆幸,他将墨龙军军符上交,他不用再日日提防他! 生气,这个儿子从来都不待见他这个父皇! 一代名将难求,更别说墨宸渊是名将中的名将,朝中武将众多,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墨宸渊! 越帝虽老,却不糊涂。 除去墨宸渊,其他的几个儿子是什么心思,他是看得一清二楚。 唯独墨宸渊,他总是看他不透。然而,从墨宸渊上交军符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这些年断是无心皇位。 可是,之前他几次暗示他上交军符他都无动于衷,这次却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大动干戈,越帝心里竟莫名的不平衡! 他是他的儿子,更是他的臣,怎么能如此叛逆? 帐中气氛冷凝,安静了许久,高公公才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皇上?” 越帝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眼见越帝没有拒绝,高公公才轻着声音说道:“皇上,您想见战王,老奴这倒是有个法子。” “嗯?”越帝沉吟一声,看向高公公,眉眼的怒气似乎散了不少。 高公公笑道:“皇上,您不觉得,自战王殿下娶妻之后,变了许多吗?” 越帝眉头又拧起:“哪里有什么变化,还不是一样的目中无人,一样的任性!” 高公公闻言只能赔笑两声,作为旁观人,他看得再清楚不过,战王那是对皇上有意见,所以态度才不冷不热的。 然而这话,他只能窝在心里,断断是不能在皇上面前说出来的。 他委婉的说道:“皇上,老奴与战王殿下交集不深,可连老奴都看得出来,战王殿下自娶了战王妃,整个人都变了不少。” “变了?怎么变了?” “就刚到猎场的时候,文伯侯府的庶出大小姐去找战王妃的麻烦,您想想,若依战王殿下平日的性格,叶大小姐还能有命活着?” 第104章 再召一次 那怎么能一样?她就是个庶出,也是文伯侯宠爱的女儿,而且当时,太子不是也在,他总得给几分面子太子。” “皇上,此言差矣。”高公公连连摆手,恭着腰道:“当年恭少傅的女儿,可是恭家捧在手心里的嫡小姐,战王殿下二话不说,手起刀落就把恭小姐的双手砍了下来,此事在当时令皇上多头疼,皇上不会不记得吧?” 他注意着越帝的脸色,顿了顿,才又说道:“皇上不要怪老奴多嘴,战王殿下平日连您的面子都不给,区区太子殿下,又怎么会放在眼里?更别说战王殿下当年对恭小姐都敢下手,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庶出之女呢?” “你什么意思?”越帝脸色不悦的质问。 高公公忙退两步,腰躬得更低了:“奴才是想说,改变了战王殿下的,怕是战王妃,既然战王殿下如此宠爱战王妃,皇上想传召战王殿下,不如先传召战王妃。” 此话刚落,越帝眉眼的怒气就少了些许:“能行?” 高公公笑了两声:“皇上,战王殿下敢忤逆您,可战王妃却不敢,战王殿下如此任性,是因为皇上您不计较,但战王妃就不一样了,到底与战王性子不一样,她深知忤逆了您会是什么后果,若因她的原因连累了战王府,她将难辞其咎。” “哼。”越帝讽刺了一句:“朕哪敢对战王府动手呀?” 高公公赔笑道:“是,奴才这么说,就是个比喻,皇上您最是疼爱战王殿下。” 不是皇上您不敢对战王殿下动手,是没办法啊! 战王殿下虽然脾性不好,却极擅长揣测人心,就比如太子府抢亲一事,他知道皇上断不会让皇家出现这等荒唐之事,所以将墨龙军军符上交,直接堵住了皇上的嘴。 又比如战王殿下砍下恭小姐的双手那年,边境战事吃紧,皇上为何在这种时候多疑了起来,害怕战王殿下趁机作乱,将他急召回京。 而战王殿下深知那场战事,只有他才能打下,皇上不可能一直将他留在京城,所以他就算犯下那等错事,也是有恃无恐。 战王总在最合适的时机,做最合适的事情,一旦这样残暴的事被皇上接受,被众臣接受,那抗旨不遵,任意妄为,拒不行礼这等小事,自会被众人忽略。 甚至皇上自己,都会认为只要战王所做之事不过分,均得过且过。 战王殿下可是把皇上猜得透透的。反之,皇上却一直没弄懂战王殿下的心思。 高公公的话,让越帝心里的虚荣心得到了小小满足,满朝文武都知道越帝最不喜的就是墨宸渊,可越帝偏偏不这样认为,总觉得是墨宸渊太过过分。 只是这些,大家都不会摆到明面上说,高公公这句话,刚好满足了越帝对自己父爱的臆想。 “朕连召三日,他三日都无视朕。”一提起这个,越帝心里就有气:“朕再召一次,若再不觐见,朕绝不宽恕他!” 第105章 日等夜等高公公 高公公忙「是」的顺应了一声。 见越帝挥了挥手,才退了下去。 出了皇帐,高公公长舒了口气,人人都道他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可他却伴君如伴虎,就是连唤一声「皇上」,都需在脑中斟酌再三。 皇上也是知道这次战王殿下绝对不会抗旨,才敢说出那番话! 高公公再次来到战王府营帐时,大半天已经过去,他看到营帐前多了一个人跪在地上,只扫了一眼,未做多想,上前对青木礼貌的笑了笑。 还未说话,就见青木抬了抬手:“高公公请回吧,王爷说了,不去。” “不不不。”高公公笑道:“青侍卫,这回皇上要见的,是王妃娘娘,不知青侍卫可否通报一声?” 此话一出,青木神情一怔。 随即登时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只能恭首:“高公公请稍等,容属下进去通报。” 高公公笑眯眯的应着,可青木一进去,他狠狠咽了咽喉,拿袖子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刚才提议皇上的时候没有多想,如今却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战王殿下何其聪明?怎么会想不到皇上是想利用战王妃来达到目的? 战王殿下如此宠爱战王妃,他这回……不会惹祸上身了吧? 然而来都来了,总不能又退回去,空手交差吧? 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啊! 这么想着,内心暗叹,还是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老还乡吧,他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战王府的营帐内,青木轻着脚步进来,刚恭首唤了声「王爷」,墨宸渊立即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只见叶芷芸躺在床上,秀眸微瞌,粉润的薄唇呼着平稳的气息,平日那样调皮捣蛋的一个小人儿,在睡着之后总格外静谧,墨宸渊宠溺的看着她,仿如世界都是围着她转的。 这小丫头怕是太困了,竟睡到现在都还未有起来的迹象。 想着,本就深邃的眸眼微沉了沉,这副身子这样弱,要多久才能将她调好? 看着那樱桃般的小嘴,墨宸渊不着痕迹的咽了咽干涩的咽喉,腹下骚动暗涌,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 见墨宸渊没有回应的意思,青木识趣的退了出去。 高公公等得望眼欲穿,见青木独自一人出来,错愕的瞪了瞪眼睛,颤抖的问了一句:“青侍卫,王妃他……” “娘娘她在午休,王爷正陪着呢,一时半会怕是醒不来。” 闻言,高公公大松了口气,真是……吓死他了。 这主意可是他给皇上出的,若没有效果,他这项上人头就不用留了。 他不敢放松的说道:“那奴才便在此稍等片刻,待王妃醒了,麻烦青侍卫再去通报一声。” 青木点头:“好。”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不过,娘娘嗜睡得很,公公怕要等上许些时候。” “无妨,无妨。”高公公堆着笑脸,就是迟到,也比丢了这颗人头好啊! 只不过,让高公公没想到的是,他这一等,竟等到了下午等到了晚上! 第106章 堂堂王爷看什么图 戌时三刻! 眼见周围都黑了下来,高公公内心无比忐忑,此时的他,就是请到叶芷芸,也把越帝得罪了! 他在皇宫这一辈子都兢兢业业的。怎么……怎么就在今日栽了呢? 他可是皇上身边的奴才,不好好伺候皇上,跑来这里等人,还一等就是大半天,而且还不知道这人到底奉不奉召。 他真恨不得抽死自己,战王是什么人?他多嘴个什么劲儿啊? 想到这里,他抬手就真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只听见「啪」的一声,旁边站岗的侍卫都替他感到疼。 刚好,此时,营帐内的叶芷芸悠悠转醒,她累极的伸了个懒腰,睁眼便见墨宸渊又坐在她床边,悠哉悠哉的看着书。 “什么书这么好看啊?”上次醒来也是见他看书来着,叶芷芸打了个哈欠,问道。 墨宸渊薄唇微勾,直接将书递给了叶芷芸。 叶芷芸坐起身子就接了过来,翻开一看,脸色「嘭」的一声红了个通透! 这……这竟然是……春宫图! 墨宸渊居然在看春宫图! 墨宸渊堂堂一国王爷在看春宫图! 一瞬间,墨宸渊在叶芷芸心里的形象从云端上的王爷,跌到了市井流氓。 叶芷芸怔怔的瞪着书上的图案,不知是惊的还是被上面的图案吸引的,竟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王妃!”就在这时,青木进来恭首。 吓得叶芷芸心脏一跳,猛地就将书胡乱的塞回墨宸渊手里,慌乱的理着颈间的发丝,结巴道:“什……什么事?” 青木错愕的看着满脸通红的叶芷芸,又看了一眼心情颇为不错的墨宸渊,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是不是进来得不是时候啊? “那个……娘娘,高公公说皇上有请。” 此话一出,方才心情还不错的墨宸渊眸眼一沉,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叶芷芸错愕:“我?” “是,高公公此时就在帐外。” “这么晚了,皇上为什么要见我?” 青木「呃」了一下,才说道:“其实高公公午后时分便来了,一直等到现在。” 叶芷芸闻言有些惊讶:“这么尽职?” 说完就要下床:“行吧,也不为难他,我这就去。” 然而墨宸渊大手一拦,沉沉吩咐:“让他进来。” 青木恭首:“是。” “高公公。”帐外,青木唤了一声。 高公公本还愁着的脸转眼欣喜:“诶,青侍卫,娘娘怎么说?” “王爷请您进去。” “是。” 高公公一进去,浑身就打了个冷颤,帐中气压低得吓人,更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寒气。 “王爷。”到底是在皇上身边呆久了的老人,高公公很快稳住心神,朝墨宸渊行了个礼。 墨宸渊抬眸,神情看似不悦,却又毫无波澜,高公公根本看不出他的喜怒,只听得他沉淡的声音缓缓响起:“明日本王自会前去拜见父皇,今日天色已晚,爱妃需要休息,便不打扰父皇了。” 高公公错愕的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战王妃不是才刚睡醒吗? 第107章 宁愿当个流氓 战王殿下,您就是要拒绝,也别找这般敷衍的借口呀,皇上知道了,又……又该发怒了。 “高公公还有何事?”墨宸渊眸眼沉下,戾气忽显。 高公公忙恭首:“奴才不敢,奴才这就退下。” 好难!好难啊! 皇上,老奴真的尽力了! 不管怎么说,战王殿下愿意去见皇上,他这颗人头,应该算是保住了吧? 直到高公公的身影消失在营帐,叶芷芸才说道:“没关系吗?” 墨宸渊神情没有多大变化:“爱妃指的什么?” 叶芷芸舒了口气,两下就把刚穿上脚的鞋子蹬了下来:“你知道我指的什么,还明知故问。” 皇上肯定有什么事要找墨宸渊,可墨宸渊不是不见,就是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请不到他,所以皇上就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这些,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这种叫,迂回战术! 边说着,叶芷芸边重新躺回了床上,除了这点,她还能想到墨宸渊方才见高公公为何会这样生气,皇上这招使得虽好,可也等于是在变相威胁墨宸渊。 墨宸渊生性何其高傲,怎么会乖乖就范? 这么想着,神情忽而一顿,狐疑的看向墨宸渊:“今日我让你去见皇上,你是不是没去?” 不然短时间内,皇上怎么会连续传召? 他连皇上的话都不听,怎么可能会听她的话? 墨宸渊闻言,少有的迟疑了一下:“哦。” “嗯?”叶芷芸挑眉。 “去了。”墨宸渊淡定的开口:“只是皇帐太远,本王走累了,便回来了。” 一听这话,叶芷芸翻了个白眼,她说怎么墨宸渊这么快回来呢。 今晚这事一出,明日还不知道有多少张嘴等着她。 “爱妃怕了?”墨宸渊笑看着她。 叶芷芸好笑的嗤了一声:“是你不让我去的,虽说他是你父皇,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当然要听你的,明日皇上要是问罪,我就把罪过全推你身上,所以要怕也是你怕,王爷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别伤心哦。” 墨宸渊眉眼微亮:“出嫁从夫?” 叶芷芸心脏一怵,就见墨宸渊倾身上前,俊美的脸庞刹间近在咫尺,邪魅道:“爱妃原来也知道出嫁该从夫。” 叶芷芸脸色一红,忙在他压上身前从他手臂间钻了出去,连鞋都不穿就跳下床,说道:“王爷怕是搞错了重点。” 墨宸渊慵懒的倚靠在床头,长眸溢着宠溺,一瞬不瞬的笑看着她:“可惜了。” 他微举了举手中的书本:“本王方才习了不少本事,想让爱妃看看。” 声音沉磁,好听得让叶芷芸心神更乱,脸色通红的骂了一句:“流氓!” “本王说过,在爱妃面前,本王只想当个流氓。”墨宸渊笑容更甚:“难不成爱妃以为是本王胡诌?” “懒得理你!”叶芷芸撇了他一下眼,抿唇:“我肚子饿了,还有没有吃的?” “本王早已为爱妃准备好了。”墨宸渊眸眼忽而微闪,沉笑:“不过……” 第108章 亲我一口 不过?”叶芷芸疑惑。 只见墨宸渊微微伸出大手,神情专注的笑看着她,见此,叶芷芸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又悸动了起来。 犹豫了一下,还是神使鬼差的把小手搭了上去。 墨宸渊轻轻一拉,顿时将叶芷芸拥入了怀中,沉笑:“本王自认这几日表现得不错,爱妃难道不要奖励一下本王?” “你!”叶芷芸气窒! 然而一抬头,便撞上他那宛如暗夜星辰的眸子,眼中的宠溺与温柔似无法掩盖的溢了出来,只一瞬,她的心就被软化了。 两人的体温隔着衣物传递,交缠在一起,炽热得让叶芷芸起了燥热,那股墨香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钻进她的鼻子,一时间脑袋发热,脸蛋通红的问道:“你……你想要什么奖励?” 许是气息紊乱的缘故,叶芷芸的语气带着一抹娇羞。 话一出口,叶芷芸才猛地反应过来,慌张低头:“我……我是说……” “亲我一口。”墨宸渊沉磁的声音在她头顶稳稳传响。 平日里,他都本王本王的自称,没想到如此高傲的他,此时竟用了「我」。 相当于,他把他自己,摆在一个与叶芷芸平等的位置上。 叶芷芸有些错愕之余,又不知如何开口,那抵着他胸膛的小手微紧,就听墨宸渊勾唇沉笑:“爱妃不愿意?” “能不能……”换一个。 叶芷芸弱弱的开口,还没说完就被墨宸渊打断:“无妨。” 他笑道:“是本王疏忽,爱妃是女子,怎能如此不矜持?” 他环着叶芷芸的手臂微微收紧,不容她有半丝反抗,凑到她耳边,轻沉的气息呼得叶芷芸酥麻:“应换本王主动,爱妃乖乖莫动便可。” 此话一出,叶芷芸心脏更提到了嗓子眼,忙说道:“我亲!” “哦?”墨宸渊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 叶芷芸脸蛋红红的咬牙:“不就是亲一口吗?王爷也太小看臣妾了!”要是让墨宸渊主动,她怕转眼就被他吃了个精光! 在他面前,她可是连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墨宸渊眸眼一瞬不瞬的笑看着她,叶芷芸狠咽了咽咽喉:“你……你先把眼睛闭上。” “嗯?”墨宸渊沉疑一声。 “亲……亲亲是要闭上眼睛的,你这样让我怎么亲?” 墨宸渊勾唇:“好。”他缓缓闭上眼睛。 见此,叶芷芸终于松了口气,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墨宸渊的眼神,每次被他盯着她就浑身不自在,像是洞穿了她的一切一般,让她无所遁形。 仔细看,墨宸渊的睫毛不是一般的长,闭着时在眼下覆成了阴影,如柳叶一般十分好看。 高挺的鼻梁之下是微抿的薄唇,轮廓在他脸上轻轻勾勒,平日看他时便觉得养眼得很,如今近看,更容易让人心生遐想。 因墨宸渊闭着眼睛,叶芷芸便贪恋的多看了两眼,这才微微凑近。 此时她的心跳,如擂鼓一般震得天响,即便她极力稳住,还是无法控制有些紊乱的气息,精致的小脸犹如被火灼烧一般,让她紧张不已。 第109章 宛如催情的毒剂 就在他的唇离她的唇不过毫厘之间,她顿了顿,快速的在他的薄唇上轻啄了一下。 然而当她马上离开之时,墨宸渊忽而睁开眼睛,一把擒住她的后脑勺,转眼就加深了这个吻! “唔——”叶芷芸瞳孔不由放大,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下意识的抵住他的胸膛! 她想要挣扎,却浑身使不上力气,突如其来的肆掠,让她背脊瞬间发凉。 她抵着墨宸渊,可对方却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不过瞬间,他便将她压在了身下,大手掠过的地方,让叶芷芸心底猛地一颤。 墨宸渊吻上她的脖颈,酥麻的感觉让叶芷芸狠咬牙关:“墨宸渊!” 明明是气极的声音,听起来却酥软无比,宛如催情的毒剂,荼毒着墨宸渊。 眼见他没有停手的意思,叶芷芸秀眸冷光一闪,转眼祭出了系统中的军士刀,朝着墨宸渊的脖子狠狠刺去! 不出叶芷芸所料,只见她还没伤到墨宸渊分毫,手腕就被他堪堪握住,带着欲色的眸眼沉戾,轻喘的气息久久未能平静。 叶芷芸不善的笑了一声:“若臣妾今日行刺成功,后世之人定会称赞王爷,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墨宸渊狠咽了咽咽喉,心脏的跳动久未平息,看着在他身下,被他吻得小嘴缨红的叶芷芸,腹下的欲火不减反增。 他引以为傲的自持力,在这妖精身上竟毫无作用。 不过一瞬之间,就轻而易举的勾起了他的欲望。 神情间的沉戾,并不是因为叶芷芸对他行刺而生气,是因明明美人在前,他却只能白白看着,他好歹是一国王爷,怎地在她面前就如此憋屈? “是本王唐突。”墨宸渊沉眸,神情似冷静了下来,他放开叶芷芸,起身,下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营帐,干脆得与方才缠绵时的墨宸渊判若两人。 叶芷芸看着消失在营帐的背影,躺在床上大松了口气。 差一点,就贞洁不保了! 墨宸渊突然间的发什么疯? 她呆呆的看着幔顶,忽而,伸手摸了摸双唇,那湿润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的嘴边,独属于墨宸渊的气息,缭绕在鼻间久久不散。 脸色一红,就把头埋进被子! 啊啊啊—— 真是,竟然没有一点讨厌的感觉! 就是吓了她一大跳,虽然她交了底,但是她跟墨宸渊认识连半个月都没到,突然间的就要同房什么的,她下意识就抵抗起来了! “娘娘。”就在这时,小绿的声音在帐中响了起来。 叶芷芸懵然的抬头:“什么事?” “王爷吩咐奴婢伺候娘娘用膳。” 叶芷芸愣了一下,就见她手里端着热腾腾的吃食,小绿笑道:“娘娘嗜睡,王爷特吩咐奴婢每两刻钟将膳食热一热,这样娘娘不管什么时辰起来,吃到的食物都是热的。” 叶芷芸心头一暖,一时间竟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缓缓坐起身子,「咳咳」两声,不自在的问了一句:“方才王爷出去的时候……脸色怎么样?” 第110章 降降火 唉,墨宸渊好歹是个男人,血气方刚的,而且又是王爷,生性甚傲,她刚刚那样对他,会不会不太好啊? “唔——”小绿回想了一下,摇头:“天色太黑了,奴婢看不清,娘娘为何这样问?” “没什么。”叶芷芸忙摇头:“快给我吃点东西,我都快饿死了。” “是。” 另一边,墨宸渊直径出了营帐,仓促的步伐让青木微微错愕:“王爷,可是出了什么事?”他可从未见过王爷这般慌乱。 墨宸渊眉头紧拧,神情极为黑沉,直到走至一处山坡,坡上凉风一吹,将他身上的欲火吹散了些,他的神情才缓缓恢复过来。 然而,才刚平复一丢丢,叶芷芸那副桀骜不驯又带着娇羞的面容就浮现在他脑海,凌厉的眼神毫不逊色于他,如勾人心魂的妖术,挠得他心痒难耐。 转眼,腹下欲火烧得更旺了,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叶芷芸在身边时,他看着难受,如今叶芷芸不在身边,他照样难受。 方舒展的眉宇又一阵紧拧,脚尖一个轻点,瞬间便朝着不远处的那片森林飞去。 青木心头一惊,连忙跟上! 本来青木以为自家王爷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墨宸渊找了一处深潭,二话不说就扎进了水里。 三月的深山野林,又逢黑夜,本就寒凉,更别说这处于深山之中的寒潭了。 墨宸渊这一扎进去,顿觉舒爽了不少,体内的欲火渐渐失散,玄色的蟒袍紧贴着身体,黑发滴哒着清水,他走到瀑布之下盘腿而坐,大有一副呆到天明的势头。 青木自然不知道自家王爷的举动是为何,只能站在岸上,莫名的干瞪眼。 而此时,跟叶芷芸与墨宸渊的清宁不同,皇帐那边的越帝已经是火冒三丈! 高公公是下午去请的叶芷芸,晚上快深夜了才回来,期间,因越帝好面子,硬是没派一个人去打探,而高公公,怕的是人头落地,硬是没敢回报一声。 所以高公公回来时,说越帝没动杀心,高公公自己都不相信。 明明是皇帝身边的太监,却跑去战王府的营帐等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上怕了战王府,让高公公去讨好他呢! 高公公也是委屈,这差事两头都不能得罪,偏偏这路还是他自己堵死的。 他哆哆嗦嗦的在越帝面前跪了半天,而越帝呢,黑着脸一言不发,越帝不说话,高公公就更不敢说了,两人一僵持,就持续到了深夜! 高公公心里欲哭无泪啊! 他本就有罪,这会儿又害得皇上因他熬夜,皇上年纪本就不轻,若熬坏了龙体,他就真的罪该万死了! 高公公此时是恨不得自己当场去世,少了自己的折磨,还能让皇上舒心一些。 高公公也不知自己跪了多长时间,许久,才听到上位的越帝沉怒了一声:“不知分寸!” “是!”高公公忙叩了一首,惶恐的顺应着:“皇上息怒,仔细龙体啊!” “朕的龙体今日就被你气坏了!”越帝指着他气怒了一句。 第111章 替本王更衣 高公公更加惶恐,拿着拂尘的手直哆嗦,满脸愧疚:“奴才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越帝气呼呼的咬牙:“降罪降罪,就知道说降罪,朕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像什么话?” “是……”高公公卑微顺应。 越帝其实也累了,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可越等越久,他心里的火气就蹭蹭蹭的往上涨,他乃九五至尊,一个两个的都不把他当回事了是吗? 然而见高公公诚惶诚恐的模样,真要定他的罪,又不忍心,从他懂事开始高公公就已经在他身边伺候他,几十余载风雨无阻,论年纪,高公公还比他大了些年头。 这口闷气,越帝生生吞了下去,怒着声音没好气的说道:“去了这么久,总归有点效果吧?” 高公公这才如获大赦,连忙禀报:“是,战王殿下说,明日一早会来给皇上请安。” 越帝听完只觉心累,那还是他儿子吗? 不如让他来当老子算了! 越帝也累了,什么都没多说,只吩咐了一句:“朕困得很,过来扶朕歇息。” 高公公不敢怠慢,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上前仔细的扶着越帝前往卧室。 春狩的第四天,清晨。 因为昨夜墨宸渊出去了的缘故,叶芷芸特意在帐中等了他一晚上,直到快天亮了,熬不住了,才昏昏睡过去。 虽然睡得晚,但叶芷芸今天却早早的就起了床,本以为会看到墨宸渊一如既往的坐在床边,却没想到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她揉了揉不太舒服的眼睛唤了声:“小绿?” 小绿忙从帐外进来:“娘娘?”手里还端着洗漱的热水。 “王爷还没回来?” 小绿愁着脸摇了摇头:“等会儿奴婢出去问问。” “不用了。”叶芷芸打了个哈欠,可能……真的是生气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啊,要是重来一次,她还是会拔刀相向的。 然而,叶芷芸刚洗漱完,一抹玄黑的身影便堪堪出现在帐内,她抬眸一看,顿时怔住了。 只见墨宸渊身上都湿透了,从头到脚,就没有一处干的地方,就连小绿见着他这模样,都忍不住吃惊:“王……王爷?您怎么……” 墨宸渊淡淡扫了小绿一眼,小绿登时不敢再说下去,忙福礼:“奴……奴婢告退。”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都湿透了?”叶芷芸问道。 墨宸渊眉头拧紧,还能干什么去? 薄唇微张了张,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沉了一声:“替本王更衣。”本是命令的语气,听上去却更像是在闹别扭。 “噗。”叶芷芸好笑:“闹脾气去了?” 墨宸渊眸眼微沉,没良心的丫头,还笑,天知道他昨晚忍得有多辛苦。 眼见叶芷芸没有动作,墨宸渊只好自己走到衣柜旁。 叶芷芸却上前拦了他的去路,伸手就将他那湿漉漉的腰带解了下来,说道:“又生气了?” “本王何时气过?”墨宸渊垂眸看着她,任由她的小手在他腰间游走。 “没有?没有昨晚为什么不回来?” 第112章 有色心没色胆啊 墨宸渊眸光一闪:“爱妃在等本王?” “没有!”叶芷芸否认。 看着叶芷芸的表情,墨宸渊饶有兴致的勾唇:“原来爱妃等了本王一夜。” 沉磁的声音直穿心底,叶芷芸莫名的就起了紧张,睨了他一眼:“都说了没有。” 叶芷芸再如何否认,墨宸渊都像看透了一切般,抑郁的心情转眼愉悦起来。 被墨宸渊一瞬不瞬的看着,叶芷芸脸色刹间就起了微红,顿时有些不甘心,墨宸渊是属蛔虫的吗? 天天猜她的心思! 还每次都猜中了! 她脱下墨宸渊的外袍,又褪去他的里衣,直到他身上只剩下一条亵裤的时候,叶芷芸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本就起了微红的脸蛋瞬间更红了。 眼见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墨宸渊轻出一声沉笑,缓缓凑近:“爱妃放心,本王今日什么都不做。” “流氓!”叶芷芸抬眸狠瞪了他一眼。 然而这模样在墨宸渊眼里,却娇羞得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诱人得不行。 墨宸渊强按下心中的欲望,笑问:“爱妃是又怕了?” 叶芷芸一听就更加不服气了,什么叫又怕了? 她一把将他亵裤上的腰带扯了下来:“谁怕了?” 白色的腰带在手,叶芷芸的脸就没恢复过正常的颜色,她直勾勾的看着墨宸渊,根本不敢低头。 墨宸渊见此差点没笑出声来,饶有兴致的语气带了一丝戏谑的捉弄:“爱妃继续。” 叶芷芸袖中拳头一紧,咬牙:“继续就继续!” 半个时辰过去,叶芷芸顶着个红透了的脸从营帐出来,守在外面的小绿见状顿时吓了一跳:“娘……娘娘,您没事吧?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怪小绿反应这么大,因为叶芷芸现在的脸,真的很红,像被煮过一样,还久久不散。 她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把一个男人的衣服脱了个精光。 而且,给墨宸渊穿衣服的时候还因为对古装不熟悉,愣是折腾了许久。 又加上她根本不敢看,一双小手把墨宸渊摸了个遍,这就算了,偏偏这双手,一个不小心就碰了不该碰的地方,到现在她都还觉得这手像被火烧一样,炽热得不行。 叶芷芸这会儿连眼睛都带着晕圈的,故作镇定的说了一句:“我没事,我很好,我很快乐。”区区一副男人的身体,还能奈她何! “啊?”小绿懵逼的看着叶芷芸。 “啊啊啊——”叶芷芸一秒破功,突然抱住小绿,把头埋在她的身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真是太太太怂了!” 现在回想着那股触觉,墨宸渊的体格真的是太太太好了! 腰腹竟然有腹肌,胸膛还贼结实,美色当前,她怎么就不敢看呢? 难怪上辈子单身三十年还没有男朋友,她真是有色心没色胆,不敢啊! “娘娘……您是怎么了?”小绿更摸不着头脑了。 就在这时,墨宸渊心情愉悦的从帐中出来,沉磁的声音悠悠响起:“爱妃不先用膳?” 第113章 已经带你见过母妃了 叶芷芸「啊」的一声吓了一跳,脸色通红:“不,我不饿!我要见皇上!” 墨宸渊微勾着唇,眉尖挑了挑。 “啊不!”叶芷芸语无伦次:“昨晚……王爷不是说今日一早要去给皇上请安吗?时候不早了,咱们快去吧!” 墨宸渊波澜不惊的笑了笑:“好。” 皇帐之中,皇后陪着越帝用早膳,高公公正伺候一旁。 片刻,一个小太监从帐外进来,禀道:“皇上,战王殿下与战王妃来了。” 皇后眸眼不着痕迹的沉了一下,就听越帝在一旁开口:“请进来。” “是。”小太监恭身退下。 皇后注意着越帝的脸色,似不经意的试探道:“平日皇上请都请不来战王殿下,今日怎地突然就来了?” 她昨晚就听说皇上派了高公公去召战王妃,从下午等到晚上,愣是没把他们请来! 如此挑战皇上的威严,还以为今天听到墨宸渊来了,皇上会不高兴。 没想到越帝只淡淡说了一句:“来都来了,难不成还要赶他回去?”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着依战王的性子,有些反常罢了。”皇后笑了一句,不着痕迹的朝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皇上对墨宸渊的态度真是越来越宽容了,照这个势头,羽儿还有什么地位? 如今连墨宸渊都主动来请安了,羽儿怎么能被比下去? 宫女收到皇后的眼色顿时会意,趁着越帝不注意悄悄退了下去,叫墨宸羽去了。 然而,皇后没想到,当墨宸渊进来时,墨宸羽就在旁边,不仅墨宸羽在,连墨宸兮都在! “儿臣来给父皇母后请安,拜见父皇,拜见母后!”墨宸羽跟墨宸兮齐声拜了一首。 只有墨宸渊跟叶芷芸站得笔直,丝毫没有要行礼的意思。 对于墨宸渊,越帝早就见怪不怪了,只不过叶芷芸也跟着如此,眉眼便有些不高兴,可却没多说什么,沉了一声:“平身,赐座。” 见着墨宸羽,皇后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敲打了一番,总算懂些分寸了。 眉眼落在叶芷芸身上,却不那么高兴了,待他们落座,皇后说道:“战王妃好像从成亲到现在,都还没对本宫与皇上行过礼吧?不管怎么说,嫁进了皇家,就是本宫的儿媳妇,战王妃该懂些礼数才是。” 话落,墨宸渊长眸抬起,淡淡的看了一眼皇后,那看似平淡无波的瞳仁中酝酿着隐隐的风暴,神情却平静得让人胆颤。 就这样淡淡的一眼,皇后莫名的感觉背脊一凉,却又找不出这杀气是从何而来! “是吗?”叶芷芸装模作样的惊了一下,看向墨宸渊问道:“王爷,臣妾该行礼吗?” “咳咳……”高公公手一抖,心惊的咳了两声,什么叫“该行礼吗?” 臣见君子,自要行礼,纵横千古一直如此,战王妃这妥妥的是在作死啊! “本王已经带爱妃见过本王的母妃,爱妃应该记得。”墨宸渊眼眸转眼变得宠溺,沉笑道。 第114章 开门见山即可 臣妾自然记得。”叶芷芸笑看着皇后:“皇后娘娘,不是臣妾不懂礼,实在是夫命难违。” 皇后心口窒了一下,有些不甘心,笑道:“战王殿下与本宫不亲,本宫也知道,便不计较了。不过,皇上在此,战王妃多少也该行个礼才是。” 难不成她还能说皇上不是墨宸渊的父皇不成? 墨宸羽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看向叶芷芸,墨宸渊任性就算了,还要带着叶芷芸任性,母后是什么脾气他最清楚,这般迁怒下来,只怕叶芷芸讨不到什么好! 而坐于对面的墨宸兮一言不发,暗暗观察着其他人的脸色。 然而,令他们都没想到的是,皇后的话刚落,墨宸渊就站了起来,他微弯着腰朝叶芷芸伸手,沉笑:“此处无聊得紧,本王带爱妃出去转转。” 叶芷芸神情顿时一喜,我去,墨宸渊这么刚的吗? 连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们啊! 二话不说就把小手搭上去,美唇一勾:“好。”皇后早看她不顺眼,一进来就对她说三道四的,她也懒得在这里待! 皇后不敢相信的瞪着眼睛,开口正要说什么,就被越帝一把打断:“等等。” 眼见两人要走,他不悦的拧起眉头,沉哑的声音透着威严。 这一声,倒把墨宸羽的心都吊了起来,突然起身恭首:“父皇……” “羽儿!”墨宸羽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皇后一把打断,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这孩子,都忘了她是怎么教育他的吗? 墨宸羽顿时一噎,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却生生咽了下去,张嘴改口道:“父皇,儿臣昨日猎得一只金雕,在猎场,金雕可不多见,所以儿臣想将猎得的金雕献给父皇,以寓父皇江山稳固,天下太平!” 越帝却对墨宸羽的话耳充未闻,吩咐道:“你们都给朕退下,朕有话要对战王妃说。” 此话一落,帐中众人齐齐惊了一下,战王妃?不是战王? 就是叶芷芸自己都错愕了一下,她? 她跟老皇帝有什么可聊的? “皇上……”皇后笑了一声,还未说什么,就被越帝一眼瞪了回去。 皇后心脏一紧,话锋生生拐了个弯:“既然如此,那……臣妾先行告退。” 墨宸羽犹豫了一下,还是恭了一首:“儿臣告退。” 墨宸兮本就是来看热闹的,这会儿见他们都退下去了,当然也不多作逗留,恭首:“儿臣告退。” 越帝身边的高公公拂了一手,伺候在帐中的太监宫女,无一不跟着退了出去。 此时的皇帐中,只剩下越帝,墨宸渊与叶芷芸三人。 越帝拧了拧眉,威严道:“战王是听不懂吗?朕有话要跟战王妃说。” “父皇知道本王的脾性。”墨宸渊只淡淡吐出一句,丝毫没有退下的意思。 本来昨日的事就让越帝耿耿于怀,这会儿墨宸渊桀骜不驯的模样,顿时让越帝怒火上升:“墨宸渊!你是吃定了朕不敢治你是不是?” “本王怎敢?”墨宸渊淡淡勾唇:“其实父皇何需如此费心?不过是为了墨龙军军符一事,开门见山即可。” 第115章 断不会再将它上交 此话一出,越帝神情一僵,满肚子的怒气像是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熄了火。 墨龙军军符一事,确实是堵在他心里的一个结。 “你知道,朕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吗?”沉默了许久,越帝才拧着眉头吐出一句。 “父皇心思,本王怎敢揣测?”墨宸渊上扬的唇角不变,声音沉而寡淡:“只是本王在此有句话,要告知父皇。” “什么?”越帝疑惑。 墨宸渊长眸微沉,直视着越帝的眼神忽而让人生寒:“芸儿乃本王至爱,父皇若敢对她动一丝心思,别怪本王嗜血成性,六亲不认。” 冰冷的声音,让越帝心口一窒:“你敢威胁朕!” “是不是威胁,父皇自行定夺。”墨宸渊沉笑,拉起叶芷芸的小手,转身就要离开营帐,在迈出帐门口前,墨宸渊的声音才又悠悠响起:“父皇可想清楚了,墨龙军若回到本王手中,本王断不会再将它上交。” 他微微回眸,长眸余光笑睨着越帝,语气颇为讽刺:“父皇,你敢把它再次交给本王么?” 越帝坐于上座,袖袍中的拳头早已拧紧,他看着墨宸渊跟叶芷芸渐渐消失的身影,一时间气极,却又像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连一声怒骂都吐不出来! 墨龙军在战场上杀敌勇猛,无所畏惧,几乎到了屡战屡胜的地步,大越疆土何其广阔,中原之地物资更是丰富,别国之所以不敢贸然侵犯,一是因为大越有墨宸渊,墨宸渊的战神之名响彻五国,无人不心生敬畏。 其二,则是墨龙军! 不仅是大越,五国均传,墨龙军掌握在墨宸渊手中,犹如猛兽出笼,如虎添翼,墨龙军出现之处,必由墨宸渊主帅,阵容强大,足以让敌军闻风丧胆,不战而败! 谁能掌控得住墨龙军? 太子吗? 槐王吗? 他吗? 不管越帝怎么想,都有一种强龙变蜥蜴,毫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如果真的把墨龙军交给了别人,想想那个场面,墨龙军一出,别国均嘲,弱鸡带队,一张好牌被大越皇帝砸了个稀巴烂! 可是,墨宸渊临走时的那句话,缭绕在他耳边久久不散! 他把军符上交了,他不安,他不把军符上交,他依旧不安! 墨宸渊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就不能在他面前表一下忠心吗? 越帝长长地叹了口气,高公公进来刚好瞧见了,小心翼翼的上前,哄了一声:“皇上,保重龙体啊。” “你说,战王他究竟在不在乎朕的皇位?” 越帝突然问了一句,吓得高公公连忙跪地:“皇上龙体康健,正值壮年,就是再执政个百年,也是断断没有问题的。” 越帝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扯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回答朕就是。” 高公公忍不住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把头垂得老低:“战王心思深沉,奴才……不敢妄议。” “倒也是。”越帝释然的笑了一声:“朕都看不透他,何况是你。” 高公公看着越帝没有发怒的迹象,卑微恭首:“皇上,奴才还有一事,未来得及向皇上禀报。” 第116章 没了一个筹码,还有第二个 什么事?” “文伯侯……被战王殿下勒令回京后幽禁文伯侯府,闭门思过,没有战王殿下的允许不得上朝。”高公公垂着眸,斟酌的禀道。 越帝老眸拧起:“文伯侯又怎么惹到他了?” 他这个儿子脾性虽然不好,可却天生狂傲,若别人不去惹他,他根本不屑与人争峰。 “是文伯侯的小妾柳姨娘,冲撞了战王妃。” 越帝闻言就憋起一口闷气:“叶芷靖便算了,怎么连小妾都带过来了?” “是,听闻柳姨娘不仅辱骂战王妃,还对战王妃颇有怨气,屡屡顶撞,如今柳姨娘与叶大小姐一起,被钉在战王府的营帐前罚跪,更牵连了文伯侯。” 越帝越听眉头就越紧,怒道:“即便朕有意宽恕,可冲撞战王妃这事可不小,御妾不严,以下犯上,只罚了他闭门思过已是极大的宽容,此事不必再管,任他去吧。” 他虽然不喜欢叶芷芸,可叶芷芸现在好歹也是皇家媳妇,一个小妾居然也敢欺到头上,是当他皇家的威严不存在吗? 高公公垂首:“是。” 另一边,从皇帐出来的叶芷芸抬头问墨宸渊:“王爷,听小绿说墨龙军是您一手创建的,就这样交上去,舍得吗?” 墨宸渊微微垂眸,笑着反问:“爱妃觉得呢?” 叶芷芸撇了撇小嘴:“反正我是不舍得。”从一开始的一千人,发展到后面的五万大军,更别说其中还有精锐铁骑,如果她有这样一支军队,她绝对不会拱手让人。 “好。”墨宸渊长眸微眯,凑近叶芷芸的耳朵沉笑:“待本王要回来,便送给爱妃护身。” 轻沉的声音好听至极,叶芷芸心脏微窒,不着痕迹的跟他拉开距离:“王爷,别开玩笑。”这军符握在手上,她还嫌烫手呢! 随即顿了顿,又道:“再说,你怎么知道皇上就一定会把墨龙军军符还给你?” “若不还……” 叶芷芸抬头:“若不还?” “那就再建一支,送给爱妃。”墨宸渊愉悦的勾唇。 叶芷芸别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墨宸渊看着她可爱的模样,轻笑一声,这才说道:“墨龙军不过是本王的一个筹码罢了,他还与不还,于本王来说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从弱小到强大,从来不是一气呵成,沉淀了数年的墨龙军,谁有本事去驾驭,那便去驾驭,他既敢放手,又怎会留恋? 筹码? 叶芷芸微怔,顿时愣在原地,照墨宸渊这么说,其实他本来是想用墨龙军跟越帝交换什么东西? 墨宸渊最在乎的是什么? 冷宫里的安贵人! 他原是想救他的母妃啊! 这怎么可能没有变化,他失去了筹码,安贵人就要一直呆在冷宫里了! 想到这里,叶芷芸眼眶突然就红了,墨宸渊像是洞悉了一切般,回眸沉笑一声:“一个筹码没了,还有另一个筹码,本王能建出第一支墨龙军,便能创建第二支,第三支,爱妃又何必在此伤感?” 第117章 并肩而战,靠溪而炊 我不明白。”叶芷芸神情疑惑,内心五味陈杂:“那么重要的东西,为何要用在我身上?” 墨宸渊轻移脚步,俊美的脸庞凑近叶芷芸,勾唇:“芸儿不是知道吗?为何还要问?可是本王表达得不够清晰?” 叶芷芸脸色一红,忙退一步。 然而这一退,险些没站稳,墨宸渊大手堪堪一揽,就将眼前的小人儿拥入了怀中,叶芷芸狠咽了咽咽喉,墨香入鼻,竟莫名的浑身发软。 “爱妃小心些。”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墨宸渊心情不错的应了一声。 叶芷芸脸色通红,第一次没有抵抗他的接触,小手紧着他的衣襟,抿唇:“我饿了。”从晨起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可不饿了么? 只是这语气说出来,叶芷芸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软软糯糯的? “是本王疏忽。”见她如此,墨宸渊倒不忍心再捉弄她了,笑问:“爱妃想吃什么,本王给你做。” 叶芷芸忽而灵光一闪,抬眸:“不如我给王爷做吧?” “哦?”雀跃的眉眼,让墨宸渊顿时起了兴致,宠溺的应道:“好。” 叶芷芸抓起他的手腕:“走,咱们先去猎些新鲜的东西。” 墨宸渊目光落在那只抓着他的小手上,本是勾着的唇角又上扬了两分,心情更加愉悦了。 叶芷芸本来想给墨宸渊烧和雀的,但是还要去拿弓箭,一来一回要耗不少时间,她都饿极了哪有那个精力? 所以她跟墨宸渊就地寻了条小河,下水摸鱼去了。 此处四下无人,只见叶芷芸撸起袖子,从系统中拿出军士刀,每见一条鱼靠近,军士刀就「咻」的一声飞出去,刀刀命中,从无虚发! 墨宸渊本来想帮忙来着,却被叶芷芸打发了去捡柴火。 春日流水潺潺,叶芷芸满载上岸,墨宸渊也正好抱着一捆干柴回来,便见叶芷芸熟练的将鱼开膛破肚,处理鱼鳞,弄得满袖血污也毫不在意。 墨宸渊长眸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少女青丝轻舞,没有浓妆艳抹的妆容,清新而淡雅,明明穿着价值不菲的苍海襦裙,却不似大家小姐那般,十指不沾阳春水。 上能与他并肩而战,下能与他靠溪而炊。 如此美人,他如何能按捺下心中的悸动? “你看着我干嘛?”注意到他的眼神,叶芷芸抬头催了一下:“生火啊!” 墨宸渊眸眼微闪,看向脚边的干柴,微微勾唇:“好。” 声音沉淡,波澜不惊,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喜悦。 青木跟小绿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看他们家王爷跟王妃多般配啊,瞧这恩爱的势头,不久之后,世子爷就该出世了吧? 太子府的营帐中,墨宸羽在里面来回踱步,片刻,身穿劲袍卓峰就从帐外进来,恭首:“太子殿下。” 墨宸羽忙问:“怎么样?” “皇上似乎并未处罚战王妃。”卓峰禀道。 墨宸羽闻言,暗松了口气。 就听卓峰又禀:“太子殿下,属下听到了一些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118章 爱妃误会本王了 什么消息?” 卓峰靠近墨宸羽,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皇上似乎有意将墨龙军军符还给战王殿下。” 墨宸羽心脏一紧,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 卓峰恭首:“战王殿下与战王妃从皇帐出来后,属下特意跟踪了片刻,亲耳听到两人如此讨论。” 墨宸羽咬牙,「嘭」的一声拍响茶桌:“父皇他究竟在想什么?墨龙军军符他不是一直都想要吗?如今墨宸渊把它上交了,他竟然又想着把他还回去!” 以前墨龙军在墨宸渊手上的时候,不仅只有父皇害怕,他也怕! 他虽为太子,可父皇除了给他一个太子的名头,什么权力都没给他,没有兵权,也没有实职,就连姻亲,选择的都是毫不受宠,被文伯侯视为弃子的叶芷芸! 他这个太子看似风光,却没有一天是不过得小心翼翼的,墨宸渊如此叛逆如此不顾尊卑,父皇竟还想着把墨龙军军符交还给他,那他这个太子,岂不是输得一败涂地? 他究竟哪里做得不好? 他哪里不如墨宸渊了? “太子殿下,您得想办法让皇上把墨龙军交给您才是。”卓峰怂恿了一句。 墨宸羽烦闷:“想办法?本太子能有什么办法?”他就是做得再多,也抵不上墨宸渊对父皇的一句话! 人人都道墨宸渊是父皇最不喜的儿子,可不管是他还是墨宸兮,都看得出来满朝之中,父皇只有在对待墨宸渊时才最为宽容! 然而,墨宸羽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底却已经盘算起了主意。 若卓峰所言之事是真,那墨龙军这块肉可就太大了,大到谁都忍不住想去咬一口! 墨宸羽拧眉吩咐了一声:“此事切莫声张,墨龙军军符一时半会儿丢不掉,但若走露了风声,其他人绝对不会放过这块肥肉。” 比如,表面一直温柔如玉的墨宸兮,又比如十天半个月都不露一次面的混世小魔王墨宸轩! 墨宸羽沉呼了口浊气,心里还是着急,不行,这事他还是要去找母后商量了一下! 说着,转身就大步迈出营帐,找皇后去了。 春狩一共五日,叶芷芸这五日说玩得尽兴也尽兴,说玩得不好也不好,每次稍微耗点体力她就一睡不起。 之前在战王府的时候每天就到墨宸渊的书房磨磨墨,捡捡书,那时还没发现什么,出来春狩一趟叶芷芸便发现,她这个短板有些太明显了。 叶芷芸在第五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回程的马车上了。 因为怕叶芷芸在马车上睡得不安稳,墨宸渊吩咐青木把马车的轮子用牛皮裹上,减少颠簸,又命人将绒毯铺于车内,这样叶芷芸才不会睡得难受。 当叶芷芸睁开眼睛时,就见墨宸渊又在看书,没好气的别了他一眼:“流氓!” 墨宸渊见她醒了,好笑的沉了一声,把书摊到叶芷芸面前:“爱妃误会本王了。”只见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本医书,根本不是什么春宫图。 第119章 门槛都被踏破了 叶芷芸神情微微一怔,忽而努起小嘴说道:“王爷,你给我配个侍卫吧。” 照她这样一天睡十几个小时不带醒的,什么时候被人要了命都不知道。 说完,她眉眼闪过一抹狡黠:“你把青木给我吧。” 在外面驾车的青木听到这话差点没摔下去,他……他跟在王爷身边好多年了,王爷不会就这样把他抛弃了吧? 墨宸渊眉尖微挑了挑,沉笑:“本王给爱妃配个更好的。” 叶芷芸撇了撇嘴:“我看青木就不错,你不舍得就不舍得,说什么给我配个更好的。”话落,她翻了个身,继续闭上了眼睛。 墨宸渊好笑了一声,大手轻抚过她的脸颊,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目光落在医书上,专注又认真。 叶芷芸闭着眼睛的脸微微泛红,觉得他的大手扰人的很,却偏偏没有抬手拂开。罢了,也没有多难受,由他去吧。 越帝传召叶芷芸,高公公在战王府的营帐外等了足足三个多时辰的事,悄咪咪的在春狩的小圈子传了开来。 大家都以为越帝这次会大发雷霆,就是不严惩战王,也会处置战王妃才是,却没想到,战王什么事都没有,战王妃也还好好的,两口子依旧卿卿我我,不知多恩爱。 此事一出,贵圈的官宦大臣不禁起了疑惑,战王与战王妃如此挑战越帝的威严,越帝不仅没有发怒,还连一声责骂都没有,难不成是要开始重视战王了? 战王见君无需行礼,如今连战王妃都得到了这个特赦,若皇上真的有心偏颇,那战王日后在朝中的势力,还不如日中天? 这么一私传,众多官宦大臣的心中便隐隐起了考量,心中的那顶天秤,随着变化而变化。 这些小道消息在京城不胫而走,一部分大臣一边注意着朝中的动向,一边观望战王府的反应。 而有些大臣已经迫不及待的朝战王府抛出橄榄枝,希望能就此赢得先机。 此举一出,京城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世家顿时争锋拜访,今日送东珠,明日送绫绸,短短几日时间,战王府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然而,这些拜访的人热情高涨,可战王府就犹如一潭寒池,无论你多热情,都被浇了个遍体生寒。 各大世家送来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战王府照单全收,但是想拉拢战王府? 没门! 怎么?不服? 那便上报天听,由皇上自行定夺,而各大家族送来的东西,全都视为赃物,上交皇上。 战王府这一发话,那些想拉拢战王府,或者想寻求战王府庇佑的,全都怂了,只能自己认栽。 而那些送来的东西,战王府自然不会退回去。 理由也很堂而皇之,全当作是各大家族给战王府送来的,迟来的新婚礼物。 而这些「礼物」,李福每收一批,就送一批到梧桐院,这会儿梧桐院里的仓库被塞得满满的,一眼望去,就像电视里的海盗藏了多年的宝藏一般,玲琅满目。 相比战王府这边的热闹,文伯侯府那边就冷清得不行! 第120章 珍品天蚕锦 春狩之际叶芷靖跟柳姨娘齐齐被罚,文伯侯被禁足在家,整个府邸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怨气。 叶芷靖从猎场回来后便没多少气息了,只不过叶芷芸没发令,战王府的人便用药把她的命吊着,硬是让她苟活了下来,只不过那双腿,不休个一年半载怕是站不起来了。 就是能站起来,也恢复不了从前的模样。 柳姨娘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声带被青木割断,就是伤口愈合了也难以再发出声音,就是能发出声音,也是沙哑无比,更别说能正常说话了。 文伯侯知道柳姨娘累得他不能上朝后,回到府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对柳姨娘与叶芷靖的生死不闻不问,甚至连大夫,都是叶芷靖跟柳姨娘身边的嬷嬷主张叫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 太子墨宸羽,极不愿意的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天蚕锦,送到了战王府! 一想到他用这匹天蚕锦救了叶芷靖,脸色就黑得跟个黑炭一样,救了也就救了,偏偏叶芷靖一点用处都没有,最后还落得个卧床不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与他之前喜欢的叶芷靖,简直天壤之别! 这样一来,他这匹天蚕锦就好像打了水漂,入不敷出也就罢了,还严重亏损,叫他如何不气? 天蚕锦送到战王府的同时,高公公送来的红珊瑚刚好也到了,太子府的管家跟高公公莫名的相视了一眼,竟心有灵犀似的摇头一笑,那一笑,都不知道参杂了多少无奈。 没想到到头来,占尽了好处的竟是一直不声不响的战王府啊! 叶芷芸这几天一直收礼,一开始还贼稀罕,收多了之后竟觉得有些烦,特别是那些金银珠宝在眼前晃多了后,有种根本不值钱的错觉。 原谅她见识少,上辈子只认毛爷爷。 这会儿见李福管家又送来天蚕锦跟红珊瑚,叶芷芸翻了个白眼:“还来?” 李福管家恭敬的笑道:“娘娘,这是太子送来的天蚕锦,还有皇上赏的红珊瑚,请过目。” 叶芷芸稍微瞄了一眼,眸光顿时一亮,只见天蚕锦晶莹透亮,白如胜雪,雪锦之上,似乎还闪烁着隐隐的光芒。 她忍不住伸出小手,轻抚了一下锦丝,一阵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至心底,然而约莫片刻,又变暖了些,心下更忍不住惊奇。 这么神奇的东西,竟然只是块布料? 像是看出了叶芷芸的想法,李福管家慈爱的笑道:“娘娘,此锦乃冰蚕丝所制,冬时暖,夏时凉,若以它制衣,穿在身上,只需薄薄的一层,便可抗暑御寒,乃天下珍品。” 叶芷芸闻此,有些爱不释手,就连外行的她都看得出来这天蚕锦有多珍贵,怪不得墨宸渊让太子交出来的时候,太子的脸色就跟吃了只死苍蝇一样。 见叶芷芸喜欢,李福心里更开心了。 这几天娘娘对送来的东西都不满意,这会儿总算找着件令她喜欢的了,说道:“娘娘,王爷说了,天蚕锦一到,便请上京城最好的绣娘来给娘娘制作锦服。” 第121章 送去给母妃 这会儿绣娘已经候在门外,老奴这便请她进来,为娘娘量身。” 叶芷芸脑海浮现墨宸渊的脸庞,看着这匹天蚕锦,眸眼变得柔和起来,笑道:“不必了。” 她吩咐道:“把这匹天蚕锦,按母妃的身段制两套衣裳送进宫去,让母妃穿。” 李福管家老眸微微一怔,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就听叶芷芸笑道:“冷宫易积寒,这天蚕锦送给母妃穿再适合不过,就是酷暑之日,母妃下地时也能清凉些。” 此话方落,李福管家心头一暖,忽而有些哽咽,垂眸,郑重的恭了一首:“是。” 李福管家刚退下去没多久,小绿就欢天喜地的从门外进来:“娘娘!” 叶芷芸见她这么高兴,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事了,翻了个白眼:“不就是几张请帖吗?瞧你高兴的。” 自从猎场回来,叶芷芸收到的请帖一天比一天多,不是这家小姐邀她去看戏,就是那家小姐邀她去踏青,还有邀她一起去烧香拜佛的。 叶芷芸就无语,她看上去像是潜心修佛的人吗? 叶芷芸一屁股坐在贵妃榻上,悠哉悠哉的磕起了瓜子,小绿兴奋的笑道:“娘娘,奴婢已经把请帖筛选过了,您看看这几张合不合您心意,若合心意出去转转也无妨,您看您天天呆在府里都要发霉了。” 而且这几日王爷好像有什么事要忙,一天大部分时间都窝在书房,只有用膳的时候才会来找娘娘。 “好,都有什么帖子,你说。”叶芷芸把瓜子磕得「咯咯」响,百无聊赖的说道。 小绿开心的拿起一张请帖,说道:“定国将军府的嫡出千金蒋小姐,三日后在府中举行生辰宴,特邀娘娘前去参宴。” “不去。”别人生日她去凑什么热闹,她又不认识。 “娘娘。”小绿解释了一下:“定国将军在朝中可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呢。” “哦。”叶芷芸撇了小绿一眼:“地位有王爷高吗?” 小绿连忙摇头:“那倒没有。” “那不就行了?”叶芷芸说完,又磕起了瓜子。 小绿眨眨眼睛,跟娘娘呆久了,总觉得娘娘什么话都很有道理耶。 便又开始拿起第二张请帖:“吏部尚书府文家文小姐,说近日得了一把玉琴,琴鸣响起之时犹如天籁之音,特邀娘娘前去鉴赏。” “不懂,不去。” 小绿抿了抿唇,只好又拿起第三张请帖,然而她刚拿起来,请帖的夹缝中又掉了一张请帖出来。 小绿好奇的拿起来一看,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忙将那张请帖藏在那沓请帖的最下面。 这一幕,叶芷芸自然看到了,见她慌慌张张的,连脸色都变了,问道:“什么事?” 小绿连摇头:“没有,是奴婢没筛选清楚,有一张夹到别的请帖里面去了。” 叶芷芸眉尖微挑了挑,伸手:“拿过来看看。” 小绿拧了拧小眉,张嘴犹豫道:“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娘娘还是别看了吧。” 第122章 欠人家的情债 叶芷芸好笑嗤了一声:“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是有事,想要我不看,那就装得像一点。” 小绿愁着眉头扁着小嘴,不情不愿的拿起那张请帖奉上,叶芷芸打开一看,原来是恭少傅府家的恭小姐发来的请帖,说是四月十日在府中摆了百花宴,特邀她去参宴。 这百花宴可不是什么赏花宴,百花宴中的花指的是京城各大家的闺中小姐,这些千金小姐会在百花宴中展示才艺,或文或武,或作画或作诗,争相斗艳。 展示才艺给谁看? 当然是去赴宴的众多大家公子了,而且这帖上还清楚的表明了槐王殿下也会到场,京城多少女子争破头也想嫁入皇家,槐王殿下的名号一落,怕就吸引了京城大部分的千金小姐。 这请帖乍一看,除了豪气些,也没什么不妥的。 叶芷芸抬眸:“这请帖怎么了?” 小绿张了张嘴,最终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娘,之前京城盛传王爷性格暴戾,曾将一女子的双手砍了下来,您可听过?” 叶芷芸点头:“听过。” 小绿指了指那张请帖,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声:“就是恭小姐。” 话落,叶芷芸瞬间恍然,怪不得小绿脸色都变了。 “只不过,她给我发请帖做什么?” 小绿摇摇头:“不知道。” 顿了顿,又劝了一声:“娘娘还是别去得好,当年恭小姐被恭少傅引荐给王爷,不过才碰了王爷一个衣角,王爷便眼都不眨的将她的双手砍了下来,那之后恭小姐可是好长一段时间一蹶不振呢!” 叶芷芸挑眉:“你可怜她?怕我去了,刺激到她了?” 小绿连忙垂眸:“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说,恭小姐因王爷失去了双手,她心里定是恨王爷的,可是王爷位高权重,恭小姐没有办法近身,但娘娘就不一样了,奴婢是怕她对娘娘不利。” 叶芷芸小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变聪明了嘛!” 小绿吃痛的揉了揉额头:“娘娘就别取笑奴婢了。” 叶芷芸躺在榻上看着那张请帖,笑道:“你说得其实没错,被墨宸渊砍了双手还给我发请帖,不是她宽仁大量,就肯定是有什么目的。” 堂堂恭家嫡小姐没了双手,不仅成了废物,在这个时代还会被歧视为怪胎,她的这一生就这么被墨宸渊毁了。 如果说她心里不恨,叶芷芸是不信的,又不是真的活菩萨在世。 “百花宴,听起来倒挺好玩的。”叶芷芸笑了一声。 小绿吓了一跳:“娘娘,您要去吗?” “当然,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娘娘,那么多请帖您都退了,为什么偏偏要去恭小姐的百花宴呢?万一恭小姐要对娘娘做什么,娘娘可就危险了!” “噗!”叶芷芸好笑的嗤道:“我一个四肢健全的人,要怕一个没了双手的千金小姐吗?说出去我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可是……” “更何况……”小绿的话还没说出口,叶芷芸就看着那张请帖悠悠道:“谁让这是墨宸渊欠人家的情债。” 第123章 只对你一人动了心 这张请帖摆明了是冲她来的,身为战王妃,哪有不出面的道理? “本王可从未欠什么情债。”就在这时,一个沉磁的声音蓦然响起,直击叶芷芸心底。 叶芷芸抬眸,还没反应过来,那抹玄黑的身影已经近在咫尺,高大的身形将她完全笼罩,大手堪堪撑住贵妃榻,将叶芷芸禁锢在怀中,不由分说的,那张薄唇就覆了下来。 叶芷芸心脏一紧,眼见那张俊脸在她眼前渐渐放大,不由错愕的睁大眼睛,就在两人的双唇只差毫厘之时,叶芷芸猛地将手中的请帖捂在他脸上,紧张的叫了一声:“墨宸渊!你又发什么疯?” “亲你!”墨宸渊毫不犹豫的接了一句,转眼就将她的小手握过头顶,深沉的长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宛如在盯一只猎物。 叶芷芸脸色一红,抬脚想踹他一脚,却没想到墨宸渊的另一只手堪堪一握,就将她的大腿擒住了,还不忘倾身上前,将两人的身体贴了个紧实,转眼,眸子又垂了下来。 眼见墨宸渊有种不亲一次死不罢休的势头,叶芷芸认怂的大叫:“等下!请帖!你看看这请帖,你情人送来的!” 此话一出,墨宸渊果然顿住了,叶芷芸顿时暗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墨宸渊突然环紧叶芷芸的细腰,俊美的脸庞几乎要与叶芷芸相贴:“本王再给爱妃一次机会,重说一遍。” 沉磁的声音透着一丝戾气,叶芷芸心底微颤,那股墨香浓郁得让她脑袋发晕。 因两人距离太近,他的气息轻呼在脸上,让她起了莫名的燥热。 叶芷芸能清楚的看到他眸中燃得旺盛的欲色,似乎只要她再稍微挑逗一些,墨宸渊的理智便会在瞬间被欲望埋没。 小绿见到这样的场景,早就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叶芷芸就是想求救也求不到,只能强行按下心中的悸动,弱弱的努起小嘴:“恭小姐送来了请帖……” 说着,便把请帖缓缓移到他眼前,刚好趁机把两人近得没有距离的脸庞隔绝。 叶芷芸心里不服,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却像犯了什么大事一般,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墨宸渊的眉头更紧了:“恭小姐?谁?” 叶芷芸睁了睁眼睛,与墨宸渊疑惑的眼神四目相对,片刻,暗暗在心里骂了句:渣男! “恭小姐!被你砍了双手的那个。”叶芷芸提醒道。 这么说,墨宸渊倒是想起来了些,眸中的不悦似乎更甚了,看着叶芷芸:“爱妃将她视作本王的情人?” “我、我就是开个玩笑。”叶芷芸用请帖挡住他的脸。 被墨宸渊这么严肃的看着,总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只是,她为什么要怕他啊? 她干什么了? 哭死了! “芸儿无需与本王开这样的玩笑。”许久,房中才悠悠响起一句。 墨宸渊抬手,把那张挡着他的脸的请帖拂下,看着叶芷芸的眼神严肃,沉道:“本王只对芸儿一人动了心。” 第124章 绝笔是全垒打 叶芷芸红了脸,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见她如此神情,墨宸渊忽而勾唇,又凑了过去:“爱妃是有意试探本王?” “没有!”叶芷芸下意识的就否认。 墨宸渊眸眼微眯了眯:“哦?” 像是被看穿了心事一般,叶芷芸心口微窒,忙转移话题:“王爷……你怎么突然来了?这几天不是忙吗?这还没到用膳的时候呢!” “忙本王便不能来?”墨宸渊沉眸,语气不好的反问。 “诶!”叶芷芸欲哭无泪:“不是。”她怎么说什么都不对啊? 见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墨宸渊便觉怎么看怎么可爱,不由轻出一声沉笑:“罢了。”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倒让他不忍再捉弄下去。 他爱不释手的抚上她的发丝,沉道:“听刘伯说,你将天蚕锦送给母妃了。” 说这话时,墨宸渊的眸眼柔得似要滴出水来,像泛着波光一般,叶芷芸瞬间便看愣了。 随即,她马上就反应了过来。难不成,墨宸渊是听刘福管家说了这个,才急急忙忙过来看她的? 这么想着,秀眸就是一弯,狡黠兮兮的挑了挑眉尖:“怎么样?是不是被我的举动感动到了?迫不及待的要来感谢我?” “是。”墨宸渊直接了当的承认,那神情转眼又变得意有所指。 叶芷芸顿时贼不起来了,抬手就将嘴巴捂住,愣愣的瞪着他。 墨宸渊「噗」的一声没忍住,不觉好笑:“爱妃便这般抵触本王?”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废话,一旦失守,依墨宸渊这样霸道的性格,绝逼是全垒打! 见她如此,墨宸渊也没有生气,微勾的唇角依旧上扬着,垂眸,将头缓缓靠在叶芷芸的肩膀上,香软的触感与气息缭绕,让墨宸渊无比心安。 两人就这么靠睡在贵妃榻上,叶芷芸微微脸红,本想将他推开,却又意外的有些贪恋,小手不安分的紧着榻沿,终究是没有勇气覆上他的宽背。 “四月十日恭小姐请我去百花宴,我打算去看看。”房中寂静了许久,叶芷芸软软糯糯的声音忽然响起。 “本王陪你。”墨宸渊窝在叶芷芸的脖颈间,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你去的话,各家千金怕是连说话都不敢了。” “芸儿不喜本王去?”墨宸渊这才微微抬眸。 叶芷芸抿唇:“你总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着我吧?我也想要有些独立的空间嘛!” 好像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她还真没哪次是单独出去过的。 当然,这也跟她不爱出门有关。 只不过在战王府墨宸渊天天看着,去春狩那几日也几乎天天腻在一起,说她没有独立空间其实也没错。 闻言,墨宸渊微张了张嘴,犹豫了片刻,终是什么都没说,只沉沉的吐出一个字:“好。” 叶芷芸「嘿嘿」两声:“谢谢王爷。” 墨宸渊无奈的勾了勾唇,又继续窝在她脖颈间,沉道:“上次本王说要给爱妃配一名侍卫,本王想好了。” 第125章 最要给爱妃最好的 叶芷芸眉眼微亮:“谁?” “进来。”墨宸渊沉了一声。 叶芷芸心里就是一紧! 在门’嘎吱‘一声被打开的时候,猛地将墨宸渊推了起来!墨宸渊被推了个猝不及防,一脸懵逼。 沉眸间就见叶芷芸慌忙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脸色通红的睨了他一眼:“流氓!” 他们那个样子怎么能叫人进来! 他都不害臊的吗? 到底她是古人还是他是古人啊! 墨宸渊才是穿越过来的吧? 墨宸渊本来还不错的心情,突然就沉了下来,眸眼不悦的瞪了一眼来人! 刚从门外进来的肖明顿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不是王爷叫他进来的吗?怎么突然间…… 想归想,他朝叶芷芸单膝行了个跪礼:“属下肖明,乃战王府侍卫统领,见过王妃娘娘。” “哦!”叶芷芸脸色还没恢复,胡乱的点了点头:“王爷说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卫,辛苦你了。” 肖明垂眸:“能保护王妃,是属下的荣幸。” 墨宸渊按捺下心中的不悦,沉道:“肖明武功了得,战王府所有的侍卫都是他一手调教,比之青木更过犹不及。” “噗!”叶芷芸一听这话就笑了:“放心,我不跟你抢青木。” 肖明闻言,恭首道:“娘娘有所不知,王爷为挑选合适的人选保护娘娘,春狩回来之后便在侍卫间进行了严格的筛选。所以,并非是王爷舍不得把青木赐于娘娘。” 叶芷芸微微一怔,忽然就有些笑不出来了,看向墨宸渊。 还未开口,墨宸渊就像是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蓦然勾唇:“如何?可是很感动?要迫不及待的感谢本王?” 一句话,把叶芷芸酝酿起来的所有情绪瞬间打散,翻了个白眼:“没有。”好的不学,净学坏的去了! 说完,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一句:“你其实不必这样为我费心。” “只要事关爱妃,大事小事,本王都要给爱妃最好的。”沉磁的声音透着不容质疑,像是无形的命令一般,铿锵有力的打在叶芷芸的心底。 叶芷芸抿唇,心脏又开始隐隐悸动。 她始终想不明白,墨宸渊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所谓的一见钟情真的存在? 她怀疑,可又渐渐的想要去相信。 太子送来天蚕锦当天,京城数十名技术顶尖的绣娘齐聚战王府,连夜赶制出两套成衣,第二天一早就被送到了皇宫的冷宫之中。 墨宸羽知道这事后,才刚起床就把漱口的玉杯给砸了! 他千辛万苦得来的天蚕锦,若说给叶芷芸用来做衣裳就算了,竟然给一个冷宫弃妃用,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他一口气血从心脏怒冲头顶,年纪轻轻的差点没晕过去! 除此之外,在战王府中休养了十多日的徐嬷嬷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便请旨到叶芷芸身旁贴身伺候,叶芷芸见她身子硬朗了不少,便点头允了。 转眼便到了四月十日。 许是因为叶芷芸不许墨宸渊去的关系,他一大早便来了梧桐院,像块狗皮药膏般缠着叶芷芸,最后还说要亲自给叶芷芸更衣! 叶芷芸哪受得住墨宸渊那张俊脸在眼前晃来晃去? 斗又斗不过,赶又赶不走,她干脆抱着衣裳就到小绿的庑房换去了。 被冷落在房里的墨宸渊眉头紧拧,看着那抹消失的背影,坐在床边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大腿,内心不住的盘算,这丫头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让她搬到他的主院了! 第126章 小世子什么时候才能出世啊? 一想到这个,说墨宸渊不憋屈是假的。 娶个媳妇,怎么还总是吃不到呢! 若换作别人…… 想到这里,他眉头突然拧得更紧了,别人如何,干他何事? 不说墨宸渊郁闷,就是叶芷芸身边的小绿也是很郁闷的,有时候她觉得王妃跟王爷很恩爱,比如说两人站在一起轻声耳语时,那种场景光是看着都让人怦然心动,一片惬意。 可有时候,又觉得王妃跟王爷是不是感情不和呀? 比如王爷来看王妃,喜着脸进去,黑着脸出来,又比如方才,王爷明明在房中,娘娘非要到她庑房里换衣裳。 这样的事多了,就连小绿都摸不着头脑,王爷跟王妃怎么三天两头吵架的? 这样小世子什么时候才能出世啊? 因为叶芷芸身边多了个徐嬷嬷,小绿倒开始有些清闲了。 这会儿徐嬷嬷在庑房里伺候叶芷芸更衣,小绿便只能守在门口,看着天空,冒出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小绿姐姐。”这时,一个声音将小绿拉了回神。 来人是穿着一身粉色的丫鬟,小绿笑了笑:“原来是小红啊。” 小红,就是娘娘刚嫁进战王府时,跟她一起伺候娘娘的丫鬟,只不过后来她被娘娘留在了身边,成了娘娘的贴身丫鬟。 而小红则被打发去了院子,做了三等丫鬟。 虽说是三等丫鬟,也不过是浇浇花,扫扫院子里的落叶,因为叶芷芸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关系,骨子里还是个现代人,她并不喜欢随意奴役别人。 而且,凡是在梧桐院里打杂的,月银都是双份的,若是做些洗衣挑水这样重活的丫鬟,薪水更是丰厚,就是在战王府,许多婢女小厮都羡慕得不得了,挤破了头都想伺候叶芷芸。 不过很可惜,叶芷芸身边的丫鬟没多少,她本身就不喜欢被一堆人簇拥着。 小红恭敬的笑了笑:“难得小绿姐姐还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小绿笑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小红抿了抿唇,说道:“姐姐,娘娘今日出府,可否带上妹妹?” 小绿愣了愣:“你出府有事?” “我……”小红紧了紧小手:“我就是想跟姐姐一样,伺候在娘娘身边。” 说完,她眼眶突然有些红:“娘娘刚嫁进战王府的时候,我与姐姐一同伺候娘娘,但后来娘娘却打发了我到院子,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惹娘娘不高兴了?” 小绿张了张嘴,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因为一开始伺候叶芷芸的时候,她也是这种想法! 后来接触了之后才知道,娘娘才没那么多心思去管她们做了什么呢! 忙安慰道:“你别多想,娘娘就是不喜太多人打搅罢了。” 好歹是一起伺候的姐妹,小绿心软的叹了一声:“好吧,待娘娘出来,我替你问问。” “谢谢姐姐。” 小红的话刚落,叶芷芸刚好从庑房出来,见此情景,眨眨眼:“怎么了?” 小绿垂眸说道:“娘娘,这是小红,她说很想与奴婢一起伺候娘娘,娘娘可否给她一次机会?” 第127章 这样的美人墨宸渊居然不喜欢 噢?”叶芷芸看着已经哭得眼眶通红的小红,秀眸微沉了沉,笑道:“好啊!你便与小绿一起跟在本妃的身边吧。” 小红闻言顿时欣喜,忙跪地叩礼:“谢娘娘。” 恭少傅府离战王府不算远也不算近,坐马车只需半个时辰。 小绿递了请帖,恭少傅府的婢女恭恭敬敬的领着叶芷芸一行人进府。 京城之中官吏的府邸都是有讲究的,少傅为三公九卿之中的九卿之一,在朝为于从一品,按少傅的官级来说,少傅府的规模肯定是不小的。 不过一路走来,叶芷芸却发现这少傅府似乎与王府不相上下,那就奇怪了。 叶芷芸虽然是个现代人,但却清楚古代对这种营缮是十分严格的,一个府邸代表的不仅仅是社会地位,还代表着在朝中的权力。 “小绿,这恭少傅是什么人啊?这府邸的规模都快赶上咱们王府了。” 既然没人说,那肯定就是皇上允许的,叶芷芸不禁问了一声。 小绿小声回道:“回娘娘,是当年王爷伤了恭小姐后,皇上念其可怜,赏地百亩,银钱千两,更特允恭少傅扩修少傅府作为补偿,少傅府才有如今的规模。” 叶芷芸恍然,这也太豪了,这么多东西,也够恭小姐吃香喝辣一辈子了。 “不仅如此……”小绿继续小声的说道:“皇上还应了恭小姐的一个承诺,若恭小姐他日喜欢上谁,可上禀皇上,皇上会为其亲自赐婚。” 闻言,叶芷芸不禁摇头笑了笑。这么说来,恭小姐虽然失去了双手,可得到的东西却也不少啊。 此前她还想没了双手,恭小姐的人生算是废了,没想到原来还有后续。 说话间,叶芷芸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前面领路的丫鬟福礼:“已经到了,战王妃请。” 叶芷芸抬眸,便见此处春意盎然,绿枝成结,又簌簌分明,园中建一露天亭,亭中铺有白玉瓷。 亭中千金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席地而坐,绰约多姿。 而众多大家公子则大多是一袭白衣,手执折扇,坐于席间谈笑风生,偶有身着青衣的,反而格外引人注目。 叶芷芸出门得早,没想到却是最后一个到的,就连槐王殿下都已经坐在宴中了。 只见他依旧穿着一身藏蓝色的锦袍,在这群白衣公子之间尤为突出,谈笑之间容貌俊朗而阳光,似未曾经历世事的天真少年。 叶芷芸站在小路间并不急着进去,她看向坐在墨宸兮身旁的那名红衣少女,眉画柳黛,鬓挽青簪,那染着一丝丝愁绪的神情间,一颦一笑都显得格外动人。 叶芷芸几乎一眼就能认出她就是那个恭小姐。 眉眼有那么丢丢阴郁,却又笑得极好看,身上那身红衣纹了金边,绣了山竹鸟雀,漂亮得很,唯独衣上红袖格外的长,是为了掩盖那双手的缺陷。 她坐在席间,小腰杆挺得笔直,气质如兰。 “这样一个活脱脱的美人胚子,墨宸渊居然不喜欢?”叶芷芸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便是这个。 第128章 可不能胡乱占我便宜 小绿一怔:“娘娘,您是怕被恭小姐比下去吗?” 还以为娘娘怎么在这站那么久呢? 原来是在窥探情敌! 叶芷芸惊了一下:“我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小绿如捣蒜般点头:“奴婢都听到了。” 身旁一直扶着叶芷芸的徐嬷嬷忽而开口:“娘娘别怕,恭小姐就是再出众,王爷喜欢的还是娘娘您呐!” 小绿又点点头:“是啊娘娘,您要是不喜欢,我们现在就回去。” 叶芷芸顿觉好笑,她不过就说了那么一句,她们紧张什么? 到都到了,还折回去,她可丢不起这个脸! 蓦然,恭凝玉忽而抬眸,竟与叶芷芸对上了眼。 只见她神情一亮,欣喜的唤了声:“是战王妃来了。”声音不仅细腻,更柔得让人心都酥了。 叶芷芸勾唇一笑,由徐嬷嬷轻扶着她的手,踏上白玉瓷:“本妃来晚了,各位见谅。” 众人纷纷起身福礼:“参见战王妃。” 恭凝玉也起身福礼,声音温婉:“战王妃能够莅临,当令寒舍蓬荜生辉,臣女乃恭少傅之女恭凝玉,见过战王妃。” 恭凝玉长袖拖地,福礼之间典雅庄重。 “恭少傅府如果是寒舍,那世间便没有寒舍了。”叶芷芸笑了一声:“都起来吧,本妃今日是来做客的,大家不必客气,免得扫了各位的兴致。” 顿了顿,她又笑道:“再说,槐王殿下在此,他都不拘礼,本妃若计较,倒显得矫情了。” “三弟妹爽人爽语,倒令人愉快。”墨宸兮爽朗的笑了一声,随即疑惑:“咦,三皇弟没有陪三弟妹来?” “王爷还有事要忙,本妃怎好有多打扰?”说着,在徐嬷嬷的搀扶下,坐在了上宾之位。 “三弟妹既然来迟了,那可少不了一顿惩罚。” 听到墨宸兮的话,恭凝玉忙笑道:“槐王殿下,百花宴还未开始,战王妃也不算来迟。” “哦?”墨宸兮无奈的摇头笑笑:“三弟妹人缘当真不错,本王都还未说什么,恭小姐便开始维护于你了。” “怎么能这样说?”叶芷芸回了个笑容:“本妃在宴外站了许久,你们确实还未开始,本妃怎么能算来迟?恭小姐实话实说罢了。” 她看向墨宸兮,半开玩笑的说道:“槐王殿下可不能因为你我之间关系甚好,就胡乱占本妃便宜。” 墨宸兮连忙摆了摆手:“三弟妹可别折煞本王,若是三皇弟听到了,可饶不了本王!” “战王妃口齿好生伶俐。”突然,一个不太友好的声音在宴中响起。 叶芷芸寻声望去,就见席间一个身穿粉衣的女子眉眼带着许些怨气,说道:“恭小姐之所以未开始百花宴,就是为了等战王妃到来,如今众人在此等了许久不说,战王妃一来,却将各位的等待看作是理所当然。” 她的手中还握着一把琵琶,想来是想在这百花宴中表演琵琶的。 “这是朝中书令史的嫡女,魏茵洛魏小姐。”小绿在叶芷芸耳边轻轻提醒了一声。 第129章 花宴岂能无花 魏茵洛的话刚落,宴会场上莫名的就安静了下来。 叶芷芸神情淡淡,与魏茵洛那气愤的眼神对视了良久,才嗤笑一声:“本妃让你们等了?” 魏茵洛握着琵琶的手微微一紧,就听叶芷芸又笑道:“照魏小姐这么说,本妃今日要是不来,这百花宴就办不成了,是吗?” “臣女不是这个意思,臣女只是希望王妃娘娘能早些来罢了。”魏茵洛垂眸,语气满是不悦。 “无趣。”叶芷芸脸上的笑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冷漠,她扶着徐嬷嬷的手缓缓起身:“还以为来参加这百花宴的都是京城中的大家闺秀,原来是本妃想错了,这样也好,省得本妃在这里浪费时间。” 说着,迈步就要离开。 恭凝玉忙起身:“王妃娘娘请稍等!” 叶芷芸回眸,就见恭凝玉冷声吩咐:“来人,将魏小姐赶出去,日后不得她再进我恭府参宴。” 轻柔的声音果断无比,话落,便有小厮上前,对魏茵洛恭首:“魏小姐请。” 魏茵洛握着琵琶的手更紧了,气呼呼的瞪了恭凝玉一眼,「哼」的一声,抱着琵琶就起身离开。 “惹王妃娘娘不高兴,是凝玉的不是。”恭凝玉抱歉的说道:“希望娘娘能再给凝玉一次机会,让凝玉略表歉意。” 叶芷芸看着眼前的女子,进退有度,毫无僭越之意,一时间竟分不清她到底是好是坏。 况且人家都把姿态摆得那么低了,叶芷芸也不好硬端着架子,说道:“好,那本妃就再留上片刻。” 恭凝玉这才恢复了笑脸:“谢娘娘。” 这样一段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众人的兴致,虽说大部分的佳人才子都是冲着百花宴来的,但有那么一小部分,只是闷在家里太无聊了,所以才出门走走。 百花宴开始与不开始,于这一小部分人而言,完全没有意见。 “既是百花开放之日,有没有哪位小姐先行上场,为这场花宴开个好头?”墨宸兮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笑问。 这话方落,不少千金就面露娇羞,不好意思的你推推我,我推推你。 在这些千金小姐的心中,表演第一场才艺也是有讲究的,因为是第一场,若是技艺精湛,便很容易给别人留下好印象,但若是技术不精,不好的印象也会被无限放大。 更重要的是,因为是墨宸兮发话,这感觉就像是槐王殿下在选媳妇一般,就看那个女子技艺了得,能入他的眼了。 所以众位千金推来推去,硬是没人敢第一个上。 没有人想在槐王殿下面前出丑,可想要得他青睐,又不够技术。 见场中的人犹犹豫豫的,气氛莫名变得尴尬,恭凝玉见状,只好起身笑道:“花宴岂能无花?既然各位都不想第一个上台,那凝玉只好献丑了。” 此话一出,宴中众人顿时露一副惊讶的模样,一阵哗然。 叶芷芸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就听墨宸兮有些错愕的问道:“恭小姐难道是要跳……「袖昭云」?” 第130章 最深情的告白? 恭凝玉莞尔一笑:“槐王殿下见笑,凝玉除了此舞,便不会再跳别的了。” “恭小姐要跳「袖昭云」!”宴中忽然响起了议论的声音。 “恭小姐自从被战王伤了双手,可是许久未跳过舞了。” “可是「袖昭云」不是……恭小姐是要当着战王妃的面跳吗?”一个女音传进叶芷芸耳朵。 “嘘!” 叶芷芸微微抬眸,可议论的声音似来自四面八方,压根听不出那话是谁说的,她回头问了一声小绿:“怎么回事?”总觉得很怪啊! 小绿犹犹豫豫,还未开口,一边的小红就抢话道:“回娘娘,「袖昭云」是恭小姐特为王爷自创的舞蹈,恭小姐将「袖昭云」中的云比作王爷,以此来表达恭小姐对王爷的思慕之情,而且此舞恭小姐只有当着王爷的面才会跳。” 叶芷芸挑了挑眉,看向小绿,小绿愁着脸点头:“是,自那之后恭小姐被王爷废了双手,此舞也再未跳过。” “是这样啊。”得到小绿的确认,叶芷芸才悠哉悠哉的应了声。 小红见此,双手有些不甘心的握在一起。 墨宸渊那个王八蛋,叶芷芸暗暗撇了撇小嘴,恭凝玉都这样了,还说不是情人? “恭小姐当年跳「袖昭云」时本王刚好也在场,当真是令人回味无穷。”墨宸兮赞赏的笑问:“恭小姐可要下去换身衣裳?” “不必了。”恭凝玉朝墨宸兮福了一礼,这才缓缓走到宴会中央。 像是什么前兆都没有一般,随着一声丝竹乐起,恭凝玉婀娜的身姿开始慢慢舞动,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起初,她的动作柔美而缓慢,长袖随着音符的起落飘舞,每一次掩面回眸,都像极了藏匿在山间的仙子,就是叶芷芸看了,都忍不住为这样的美人心动。 不过一刹之间,众人便看呆了,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抹火红的身影。 忽然,丝竹之声陡然一转,竟变得轻快起来,恭凝玉一双长袖舞向云空,一双澈眸如望见了遥不可及的星辰,欲夺而不夺。 脚尖轻点之间,像极了欲要展翅的小鸟,可又无法飞起,无奈之间,长袖飞舞而旋,将其全身包裹,随着音乐的起伏,又是一个转折。 那火红的长袖在她的挥舞之下宛如有意识一般,她在丛中破茧而出,似终于触碰到了那抹云端,神情心满意足。 袖昭云,袖昭云。 叶芷芸垂眸,倒是明白了此舞为何叫袖昭云。 若说云是墨宸渊,那袖便是恭凝玉了,袖昭云,袖招云,那是恭凝玉对墨宸渊最深情的告白。 莫名的,叶芷芸心脏像有根针在扎一般刺痛起来,竟有些嫉妒。 只不过,嫉妒归嫉妒,叶芷芸的脑子却清醒得很,这场百花宴,就像是恭凝玉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一般。 为何要在她面前跳「袖昭云」? 答案昭然若揭。 她轻拿起案桌上的茶杯,放到唇边小小的抿了一口。蓦然,微垂的瞳孔发出一丝微弱的光芒,透视眼刹间开启,扫视着恭少傅府的每一个角落。 第131章 替恭小姐鸣不平? 片刻,似看到了什么,叶芷芸抿着杯沿的美唇微勾。 原来如此。 因宴中众人都被宴中那抹火红的身形吸引,谁都没有注意到叶芷芸的异样。 也正是这个时候,音乐渐渐沉静下来,恭凝玉轻舞长袖,面容如少女怀春,直至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便是一舞终。 恭凝玉已经跳完了,可在场的人却沉浸在其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啪啪啪——” 蓦然,一声掌声在宴中响起,墨宸兮赞赏的感叹道:“妙哉!妙哉!没想到本王还能见到恭小姐这样妙曼的舞姿,当真是三生有幸!” 他举起酒杯:“这一杯,本王敬恭小姐。” 一舞终,恭凝玉额头起了丝密汗,朝墨宸兮福礼:“让槐王殿下见笑。” 恭凝玉的舞确实美,不仅美,还非常有意境,仿佛能看到她对墨宸渊那求而不得的悲凉之景。 墨宸兮的话方落,宴中的众人纷纷鼓起手掌,称赞连连。 这时,一个身着轻紫淡纹儒裙的女子缓缓起身,朝恭小姐福了一礼,笑道:“小女听说「袖昭云」是恭小姐特意为了战王殿下所编,也就在战王面前跳过。然而,恭小姐今日却百花宴中跳「袖昭云」,可是因为战王妃在此的缘故?” 此话一出,宴中瞬间起了一丝火药味。 说话的人是户部尚书府的千金郭瑾萱,淡紧色的儒裙将她鹅圆的脸蛋衬托得仙气飘飘,大大的眼睛透着机灵,却又咄咄逼人。 叶芷芸抬眸,便见恭凝玉神情似有些尴尬,蒙着一层忧郁的眸眼微垂,笑了声:“郭小姐误会了,凝玉只是见无人上台,所以才想着要活跃气氛罢了。” 郭瑾萱笑了笑:“可小女不这么认为。” 她看向叶芷芸:“王妃娘娘,您觉得恭小姐的舞跳得如何?” “当是极好。”叶芷芸直视着她的眼睛,不卑不亢的笑道。 “恭小姐的舞跳得如此之好,却为何入不了战王殿下的眼?” 郭瑾萱勾唇,直言不讳:“小女方才在看恭小姐跳舞的时候便想,战王妃可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竟让战王殿下如此宠爱?不知战王妃可否在此露一手,也好解了小女心中的疑惑。” “放肆!”郭瑾萱的话一出,小绿登时怒了一句:“娘娘身份何等尊贵,岂能容你这般无礼?” 郭瑾萱丝毫不惧,垂眸:“是小女僭越,娘娘方才也说,来者是客,让众位无需拘礼,小女才敢斗胆提出这样的要求,若王妃娘娘不肯,方才的话便当小女没有说过,只是如此一来,战王殿下与恭小姐之间的事,在小女心中倒成了迷,不得答惑了。” 小绿胸口一窒,被这话气得瞪圆了眼睛,她家娘娘都已经是战王妃了,还一口一个恭小姐的旧事重提! 这些人就是嫉妒! 嫉妒他们家王爷与王妃恩爱! “小绿。”叶芷芸唤了一声。 小绿才气呼呼的噤了声。 叶芷芸看着郭瑾萱笑问:“你是在替恭小姐鸣不平?” 第132章 何需藏着掖着 恭小姐与小女并未深交,我只不过是好奇罢了,若说当年王妃娘娘出现也就罢了,可战王殿下当年并未认识娘娘,恭小姐又如此出色,战王殿下为何就不喜欢呢?” 不仅不喜欢,还毫不留情的砍掉了她的双手。 “你不明白?”叶芷芸双手一摊:“其实本妃也不明白。” 她笑看着恭凝玉:“若本妃是男子,定会将恭小姐娶进府,好好疼爱一番。” 恭凝玉温婉的福了一礼:“娘娘厚爱,凝玉感激不尽。” 郭瑾萱眸眼微眯:“娘娘说这话,怕不是在故意讽刺恭小姐。” “怎么会?本妃说的可都是实话。”叶芷芸悠悠笑道。 郭瑾萱似乎不想就这样善罢干休,对着场中的众人笑道:“我想,在座的各位也很好奇吧,就是连王妃娘娘自己都说,若为男子,定会为恭小姐倾倒,可为何战王殿下偏偏看不上恭小姐?唯独迷上了王妃娘娘?” 话落,宴会上又响起了一片细细的议论声。 说不好奇,那是假的,战王墨宸渊虽说脾性不好,但却战功赫赫,长相俊美,能配得上他的应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绝美人。 可偏偏,叶芷芸在侯府不受宠就罢了,姿色也不过尔尔,还是这些天在战王府养起来的,起初的模样谁看了都会退避三舍,更别说娶回家了。 “槐王殿下,您难道也不好奇吗?”郭瑾萱把矛头指向墨宸兮。 墨宸兮顿时连连摆手:“郭小姐问便问,莫要牵扯本王,三皇弟的心思,岂是本王能猜得透的?” 他本着看好戏的态度,先将自己摘了个干净,再话锋一转:“不过……” 他看向叶芷芸:“本王与恭小姐交情还算不错,这些年见美人郁郁寡欢,心里确不是滋味,况且恭小姐双手已是残缺,三弟妹,恭小姐对你已经造不成威胁,既然如此,何不露一露你的本事,好让大家心服口服?” “槐王殿下好歹也是大越的王爷,他们闹就罢了,都是些闺中小姐,没想到王爷也这般愚昧。” 叶芷芸好笑:“墨宸渊喜欢谁不喜欢谁,用得着你们评判吗?” 叶芷芸话落,众人皆是一怔! 刚刚……战王妃是直呼战王殿下的名讳了吗? 战王殿下对战王妃已经宠到了如此地步? 这……这成何体统! 被叶芷芸这么说,墨宸兮没有生气,反而赔了个笑脸:“是本王考虑欠妥,三弟妹勿怪。” “无妨。”叶芷芸笑了笑:“其实本妃还真有一个本事,想来就是这个本事,把王爷迷住了吧。” 此话一出,恭凝玉本是阴郁的眉眼顿时闪过一抹光芒,抬眸看向叶芷芸。 然而,却撞上叶芷芸那带着笑意的眼睛,像看穿了一切般,让恭凝玉心底猛地一颤。 表面,她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温婉一笑。 “您终于肯说了?”郭瑾萱像是得逞了一般笑道:“娘娘可是要露一手?” “既然都到了这个份上,本妃还何需藏着掖着?”叶芷芸由小绿扶着,缓缓起身。 第133章 区别在哪知道了吗? 从坐席到宴中的距离不过几步,可恭凝玉却死死的盯着,像是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一般。 不仅是恭凝玉,就是宴中的其他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叶芷芸,叶芷芸环视了一下四周,目光最后落在郭瑾萱身上,勾唇:“看好了。” 话才方落,手中军士刀刹间祭出,「咻」的一声,还不等众人反应,那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没进了郭瑾萱的大腿。 郭瑾瑜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的低头,只见那军士刀的刀锋已经完全刺了进去,直到那抹鲜血缓缓流出,痛感渐渐从大腿传至全身,她才后知后觉的踉跄了一步,惊恐的尖叫一声:“啊——” 她跌坐在白玉瓷所铺的露天台上,颤抖的捂着自己的大腿,痛得她面容扭曲:“救命——快来人……救我,痛……好痛……” 同一时间,宴中响起一阵惊叫,胆小的千金连看都不敢看,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 在座不少人都吃惊的看着这一幕,一时间竟无人敢开口,怔怔的看着倒在玉台中央的郭瑾萱。 就连在一旁看好戏的墨宸兮都微沉了沉眸。 小绿很有眼力的上前,一把将军士刀从郭瑾萱的大腿上拔出,鲜血顿时四下喷溅,不到片刻,就将白玉台染红! 郭瑾萱惨叫一声,转眼就晕了过去。 小绿将军士刀擦干净,恭敬的递给叶芷芸,只见叶芷芸接过军士刀,饶有兴致的拿在手中把玩,回眸看向恭凝玉,勾唇:“恭小姐,你现在明白你与本妃的区别了?” 恭凝玉连忙福礼跪地:“凝玉无意冒犯,若惹娘娘不高兴,凝玉甘愿受罚。” 叶芷芸嗤笑:“恭小姐既然敢摆百花宴试探本妃,又何需在本妃面前将姿态摆得如此低?” 恭凝玉心口一窒,只可惜她如今没了双手,否则定会在袖中紧握,点着朱砂的美唇微紧:“娘娘所言,凝玉不明白,凝玉虽爱慕战王殿下,可早已断了念头。” “断了念头是没错,可又死灰复燃了不是?” 叶芷芸站在宴中,居高临下的笑看着她:“魏茵洛在恭小姐的房中等了许久,恭小姐要不要先去将她打发了?” 恭凝玉猛地抬头,第一次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不敢相信的看着叶芷芸:“你怎么……”知道的? 后三个字,愣是卡在了喉中,没有承认! 叶芷芸像是洞悉了一切般看着她笑道:“你先让魏茵洛当出头鸟,试探本妃的态度,又请了槐王坐阵,使得众位千金不敢轻易登台,你在本妃面前跳什么「袖昭云」,想来是不服气,可又不能太过明显,平白败坏了自己的名声,才兜兜转转的给本妃来这么一出。” 想来这宴中所请的,要么是技艺不怎么精的,要么是跟恭凝玉有那么些利益关系的,否则这百花宴也摆不成啊! 既当了婊子,又要立牌坊,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叶芷芸的每一个字,像是把恭凝玉裹起来的外衣,一层一层的剥开,让她身形不住的颤抖,却又不得不极力稳住,抿唇:“凝玉说过,凝玉对战王殿下已再无念想,早在战王殿下砍去凝玉双手之时,便已如此。” 第134章 倾诉心意? 那是自然,毕竟他看不上你,你也配不上他。”叶芷芸认同的说了一句。 恭凝玉心口又是一窒,就听叶芷芸话锋一转,嗤笑:“可是他娶了本妃,你心里又不平衡了,是不是?” “若墨宸渊一直不娶,你倒不会起什么念头,就是双手废了,怕也是心甘情愿,本妃想想……” 叶芷芸秀眸微微一沉,勾唇:“你大概是觉得,你以这种方式与他相伴到老,也是不错?” 恭凝玉咬紧后牙槽,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紧张了起来。 叶芷芸脸上笑容忽而不在,神情变得既冷漠又淡然:“恭小姐心思真多,倒衬不起这样一副美丽的皮囊,墨宸渊看不上恭小姐,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除了魏茵洛跟郭瑾萱,她想,恭凝玉的这一身打扮,怕也是为了墨宸渊。 她大概以为墨宸渊会与她一起来吧,用透视眼扫视的时候,恭凝玉的闺房里都是些清淡素雅的衣裳,今日这身火红…… 叶芷芸心里微酸,今日墨宸渊要是来了,纠缠的怕就不是这一点点了。 渣男! “凝玉……”恭凝玉浑身止不住颤抖,像是再控制不住一般,垂着眸子温声开口:“凝玉爱慕战王殿下多年,那年听闻皇上将他急召回京,凝玉喜极,连夜编舞一曲,在洗尘宴上跳给战王殿下看,只望得他一眼青睐!” “可没想到战王殿下连个眼神都没给凝玉,手起刀落,毫无情谊!” 说着,恭凝玉忽而抬眸,早已含满泪水的眼睛死死瞪着叶芷芸:“娘娘说战王殿下看不上凝玉,凝玉敢问,战王殿下难道就看得上娘娘?娘娘身上戾气如此之重,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娘娘难道觉得自己配得上王爷?” 此话一出,叶芷芸手中的军士刀又「咻」的一声飞出,堪堪划过恭凝玉的耳旁,鬓间的青丝顿时断落,青簪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恭凝玉惊怔的瞪着眼睛,只见叶芷芸眉眼起了阴沉之色,蓦然,又恢复了笑容:“不巧,墨宸渊喜欢的就是本妃的暴戾!” 她沉着秀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能如何?能陪墨宸渊上阵杀敌吗?本妃能!” “你舞跳得再好又如何?能骑马射箭,陪他一起得罪太子吗?本妃能!” “你长的倾国倾城,貌美如花又如何?敢与他一起在皇上面前抗旨吗?本妃敢!” 她直视着恭凝玉的眼睛,语气不容置疑的说道:“本妃敢在大婚当日刺伤叶芷靖,退婚太子,本妃敢在任何时候血溅当场,毫不手软,本妃也敢在今日这样的场面说出这样一番大逆不道的话!” 叶芷芸凑近恭凝玉的脸庞:“你以为王爷缺的是你这样的美人吗?不,王爷缺的,只是本妃!” 叶芷芸说得掷地有声,战王妃的威严竟在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这样一番话,像是打在众人的心脏上,令人不由心惊肉跳,纷纷垂眸噤声,不敢言语! 就在这时,一声沉磁的声音忽然在宴中响起:“本王可否认为,爱妃这是在对本王倾诉心意?” 第135章 一刻不见,如隔三秋 叶芷芸心脏猛地一悸,回眸,就见一身玄袍的墨宸渊迈着沉稳的步子出现,深邃又好看的丹凤眼带着愉悦的笑意。 微勾的薄唇隐隐上扬着,完美的轮廓在他脸上勾勒,竟没了平日的沉戾,柔和得如三月和熙! 叶芷芸差点就以为自己看错了,不仅是叶芷芸,在座的众人没有一个不张大了嘴巴,忙起身行礼:“参见战王。” 恭凝玉更是不敢相信,看着那缓缓走近的身影,心中的情感像是一下迸发了一般,激动得浑身颤抖,眼眶泪花瞬间涌现。 然而,墨宸渊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直径来到叶芷芸面前,堪堪揽住她的细腰,垂眸,与她四目相对:“寻自千古,唯有爱妃一人能撩拨本王的心弦,爱妃方才所言,可是喜欢本王的意思?” 沉磁的声音直穿心底,宠溺的眼神,让叶芷芸更加抵挡不住,狠咽了咽咽喉,脸蛋红了个通透,双手抵住他的胸膛:“不、不是说要给我独立的空间吗?怎、怎么来了?” 我的天!他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她没发现? 刚才的话,他不会都听到了吧? “本王来了。”墨宸渊长眸微眯:“有半个时辰了。”语气颇为幽怨。 台下的青木暗暗抹汗,可不是有半个时辰了吗? 这半个时辰王爷在府里是坐立难安,几乎到了每一盏茶就要问一遍王妃娘娘的地步。 这不,刚算着说半个时辰王妃娘娘该到少傅府了,王爷转眼运着轻功就往这边赶。 这一来不要紧,刚好将王妃娘娘的那番「豪情壮志」听了个十全十。 青木一边无语,又一边庆幸,还好王爷是来了,要不然都不知道娘娘竟然这般深爱着王爷。 今晚回去,怕是又能加鸡腿了。 叶芷芸咬牙睨了他一眼:“半个时辰算什么独立空间?”只有一个小时! “一刻不见,如隔三秋。”墨宸渊将叶芷芸拥入怀,细长的丹凤眼透着无限的宠溺:“若本王不来,都不知道芸儿与本王竟是如此心意相通。” 她的那番话,每一个字都像打在他的心脏上,令他无法抑制心脏的悸动。 于他而言,得叶芷芸一句喜欢,胜过世间千言万语。 闻着他身上那股好闻的墨香,叶芷芸脸色通红:“别这样,这里好多人看着。” 墨宸渊轻笑:“爱妃既然敢说,又何须怕他们瞧见?” 叶芷芸狠咽了咽咽喉,本尊在与不在,这能一样吗?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传进每个人的耳朵,恭凝玉从墨宸渊迈进来的那刻起,眼睛便没有挪动过一分,那蓄满了眼泪的眼睛怔怔的看着这一幕,既羡慕,又嫉妒,更十分不甘。 种种情绪掺杂,如打翻了五味瓶,点着朱砂的美唇颤抖了许久,才轻柔的唤出一声:“战王殿下……” 像是害怕打破眼前的景象,又像是想要唤起墨宸渊的注意,语气带着一丝期待,又显得小心翼翼。 第136章 不喜外人近身罢了 墨宸渊长眸微沉,这才缓缓看向跪在地上的恭凝玉,神情居高临下,仿佛在睥睨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淡淡的眸眼泛着阴沉的气息。 恭凝玉浑身发僵,微张着嘴硬是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良久,墨宸渊一把抱起叶芷芸,叶芷芸「啊」的一声惊呼,双手下意识的抱紧墨宸渊的脖子。 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他勾起薄唇,沉道:“本王今日心情不错,恭小姐对爱妃所做之事,本王便不予追究。” 话落,他抱着叶芷芸缓缓转身,只给恭凝玉留下一个玄色的背影。 他对她当真如此薄情? 恭凝玉看着越走越远的墨宸渊,忽而不甘心的向前爬了几步,泪水在这一刻决堤,大喊一声:“战王殿下!臣女还有一事不明!” 然而,墨宸渊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恭凝玉就是想再多看他一眼,都像是奢侈。 她只能扯着嗓子,凄凉的声音回荡在百花宴上:“战王殿下当年为何要废去臣女的一双手?臣女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想站在王爷身边罢了!王爷为何要这样对臣女?” 喊声方落,墨宸渊堪堪顿住脚步。 恭凝玉眉眼闪过一丝微光,放缓的哭腔之中,仍抱有一丝期待:“臣女若是哪里做得不好,臣女愿意改,战王殿下……可否别走……” 叶芷芸本是脸红红的窝在墨宸渊怀里,听到恭凝玉的话,忍不住微微抬眸,却见墨宸渊冷俊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让人害怕。 “本王只是不喜外人近身罢了。” 墨宸渊沉磁的声音缓缓响起,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恭凝玉眼中的泪水戛然而止,瞳仁不敢相信的放大。 那抹背影在她的注视下渐渐消失,无情得如当年一样。 她跪在地上,久久反应不过来,她知道他性情暴戾,所以即便他砍去了她的双手,她也不曾怪过他。 若是,能以这样的方式让他记住,她也觉得值了。 她原以为,他对她会有愧疚,哪怕是一点点。 可是,墨宸渊刚才的那句话,像是给她判了无期徒刑,他根本……就没将她当回事! 她与其他人一样,不过是他随手可以捏死的一只蚂蚁! 可是! 为什么叶芷芸会不一样? 为什么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不是她? 四月的风夹着一丝暑热,可恭凝玉却浑身不觉,跪在白玉台上的身形萧瑟,她举行的这场百花宴宛如一场笑话,明明是自己的主场,却给了他人做嫁衣。 就在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尴尬气氛中,一个女声打破了寂静:“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魏茵洛被青木擒了上来,迫使她跪在露天台上,刚好与恭凝玉落寞的身影相背。 就在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之时,青木腰间短刃出鞘,「哧哧」两声鲜血喷溅的声音,魏茵洛顿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两只手的手筋就这么被青木挑断了! 宴中众人见状脑袋登时一怂,纷纷噤声,不敢言语! 青木短刃入鞘,看着趴在地上的魏茵洛冷声:“魏小姐为了令尊的官途当真竭尽全力,只是这一次,恭小姐怕也是无能为力。” 第137章 正常点不好吗? 书令史在朝官职不高,魏茵洛为了帮恭凝玉,赔上了整个魏府,当真不值! 说完,他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恭凝玉,转身,干净利落的离开了露天台。 至此,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槐王墨宸兮才缓缓起身,叹息的摇了摇头:“本王如此信任恭小姐,恭小姐却这般利用本王,实在叫本王心寒。” 一句话,就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一拂袖,也迈步离开了露天台。 连槐王殿下都走了,众人左右犹豫了一下,纷纷起身离席,生怕会被谁的余怒波及一般。 所有人都走了,除了受伤倒地的魏茵洛与郭瑾萱。 在这人走台空之地,恭凝玉那火红的背影更显凄凉。 不知过了多久,才响起一声女音,打破寂静:“恭小姐。” 听得这声有些熟悉的声音,恭凝玉杏仁般的眼眸微闪,心如死灰的看向来人,只见她微福一礼:“恭小姐,奴婢是战王妃身边的婢女,小红。” 另一边,墨宸渊抱着叶芷芸一路走出恭少傅府,叶芷芸不安分的在他怀里扑腾:“你快放我下来啦!我又不是没有脚!” “爱妃遭人欺负,本王心疼,不舍得爱妃再受委屈。”所以,放她下来什么的,当然不可能。 “墨宸渊!这里人太多了!”出了恭少傅府就是大街道,这会儿百姓人来人往的,叶芷芸只觉丢脸死了! 怀中的小人儿不安分,墨宸渊腹下的欲火早就被勾了起来,如今更是令其难忍,修长的眸眼微沉,毫不客气的将她丢进马车。 “啊——”叶芷芸吓了一跳,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马车里的软垫柔软得像现代床褥,还未反应过来,墨宸渊那袭玄色转眼倾身而上,冷俊的脸庞燃着的欲望丝毫不加掩饰。 薄唇凑近之际,叶芷芸心里登时一紧,下意识的抵住那结实的胸膛:“这这这……这里是马车啊!” “嗯?”墨宸渊唇角勾起一抹魅笑:“芸儿的意思是,只要不是马车便可以了么?” 说着,俊美的容貌又凑近了两分。 “你!”叶芷芸有些抓狂,心脏的悸动如擂鼓轰响,脸色通红的叫道:“你能不能别老馋我的身子,正常点不好吗?” 墨宸渊看着她的眼神宠溺,叶芷芸的那点力道在他眼里完全不够看,垂眸就吻上了她的脖颈:“情到深处,叫本王如何自已?” 酥麻的感觉让叶芷芸浑身激灵:“王爷!不可白日宣淫啊!” “本王轻点便是。”沉磁的声音带着魅惑,荼毒着叶芷芸的耳膜。 独属于墨宸渊的气息缭绕在鼻间,叶芷芸的理智濒临在临界点的边缘。 就在墨宸渊的大手碰到她肌肤的瞬间,叶芷芸瞳孔骤然睁大,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 叶芷芸反守为攻,竟将墨宸渊整个压在了身下! 她坐在墨宸渊的腰腹上,满脸通红。 那轻喘的气息每一下都透着诱人的味道,叶芷芸的小手按在他的胸膛上,紧张的咽了咽咽喉:“我自己来!” 第138章 怎么能这么草率 这副模样,在墨宸渊眼里简直就像熟透的樱桃,诱人得不像话! 只想快些将她轻咬在嘴里,品尝她的芳甜。 蓦然,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好。” 叶芷芸目光落在他的胸膛上,小手轻移,上次她没看到,这次怎么说都要占他点便宜才行。 一边想着,一边脑袋都快冒烟了。 她拉开墨宸渊的衣襟,指尖触碰到他肌肤的瞬间,像是被火灼烧一般,温度直传心底。 墨宸渊的肤色,是带着一丝古铜的健康肤色,她颤抖着小手,覆上他的胸膛,整个马车内,都弥漫着迷人暧昧。 “啊啊啊——” 叶芷芸突然大喊,猛地掀起墨宸渊的衣摆,直接把他的头蒙住,「嗖」的一声跳下马车! 青木心里猛惊了一下,忙拉紧缰绳! 马车顿时颠簸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眸就已经不见了自家王妃的身影! 就连小绿也是一脸懵逼,根本来不及反应! 直到青木喊了一声:“小绿!还不快跟上娘娘!” 小绿慌忙点头:“哦哦!” 说着,连忙追了上去! 青木忙恭首:“王爷,属下马上把娘娘带回来!” “不必了。”马车内,墨宸渊沉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光听语气,就知道他此时心情极其不好。 车内,他缓缓坐起身子,绣着盘纹的衣摆几乎将他整个上半身盖住,他微抬大手,将衣摆掀落,冰冷的长眸欲望与愤怒掺杂,体内的邪火几乎遏制不住,狠狠咬紧牙关:“算你狠!” “王……王爷?”青木小心翼翼的掀帘,撞上墨宸渊那双杀人的眸子,心脏顿时颤抖了一下,又弱弱的放下车帘。 青木内心欲哭无泪,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突然间的又怎么了? 今晚的鸡腿还有没有? 当个侍卫好难啊! 这边墨宸渊欲火难泄,那边叶芷芸也好不到哪去。 她垂着红透了的脸穿梭在人群之中,脑袋直到现在还晕乎乎。 刚刚她看到了什么? 好像看到了! 又好像没看啊! 啊啊啊——她怎么能这么怂啊! 她拐进一条小巷,欲哭无泪的用头撞着墙,其实其实……她就是害怕而已! 囊括前世,她都没跟什么男人交往过,更别说什么肌肤之亲了! 墨宸渊看上去那么猴急,总感觉草率啊呜呜—— “娘娘。” “啊——”叶芷芸吓得浑身绷直! 回头,就见肖明笔挺的站在身后,叶芷芸大松口气:“你能不能别吓人啊!” “娘娘,外面不安全,属下送您回府。” 叶芷芸悻悻的努起小嘴:“等会儿吧。”她刚坐在墨宸渊腰上的时候,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东西。 还是等他泄泄火再回去。 这么一想,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脏又「怦怦」直跳,脸蛋「轰」的一下起了小蘑菇云。 “啊啊啊——” 叶芷芸捂着脑袋又一阵咆哮,瞪着肖明:“你,离我远点!” 肖明不明所以,退开两步。 “再远点!” 肖明又退了两步。 “对!就是这个距离,没我的命令,不许靠近!” 在她冷静下来前,她要杜绝一切让她想起墨宸渊的人和物! “娘娘!”这时,小绿喘着粗气追了过来。 叶芷芸眸眼就是一沉:“小红呢?” 第139章 回去还要遭罪 小红……”小绿弯着小腰,气喘吁吁道:“离开少傅府的时候,小红说她内急,便让奴婢先走了。” “哦。”闻言,叶芷芸只淡淡点头:“那她伙食不好啊,你跟我这么久都没见你吃坏过肚子。” 小绿愁着眉眼担心道:“娘娘,您别说这个了,您知不知道方才有多危险,万一马车驶得再快些,那般跳下来可是要受伤的!” “我这不是有把握才跳的嘛。” “娘娘。”小绿恨铁不成钢的唤了声。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见此,小绿只好叹了口气,说道:“娘娘,咱们回府吧,您这么跑出来王爷可要担心坏了。” “我不。”叶芷芸翻了个白眼,理了理衣服就朝街上走:“难得逃出来一次,就这么回府也太扫兴了。” 就墨宸渊那副吃人的模样,回去她还要遭罪。 小绿只好焉了焉脑袋,紧跟在叶芷芸身后。 恭少傅府所发生的事,不到半天就在京城传开了。 其实百花宴上的事,谁也不敢多嘴,得罪战王府的下场,众人在百花宴上就已经见识过了。 何奈吏部书令史千金魏茵洛被青木挑断了手筋,户部尚书千金郭瑾萱被叶芷芸重伤了大腿,这件事就是想捂也捂不紧。 书令史官职低微想闹也闹不出什么名堂,但好在有个正三品尚书作伴,两人一怒之下,就跑到皇上面前告状,更将叶芷芸在百花宴上那番说辞,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越帝。 当然,他们也想添点油加点醋,只是叶芷芸的原话就已经够狂妄了,就是他们都想不出还能再添点什么。 如此目无王法,书令史大人与户部尚书大人齐齐请令,让越帝严惩战王妃! 越帝听到这事,自然是雷霆震怒,一个墨宸渊不懂规矩就算了,现在又来一个叶芷芸,这两个人在他面前又是抗旨又是拒不行礼,也就罢了,现在还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出那样的话。 张狂妄行!大逆不道! 究竟置他这个皇帝于何处! 他身为一国之君,难道不要面子啊? 只不过,气归气,在书令史跟户部尚书来之前,墨宸渊就已经命人递了一封帖子进宫,书令史让魏茵洛刻意讨好恭凝玉,以这次百花宴作为交换,来为他谋取更高的官职。 书令史只是尚书一职的低级下部,魏茵洛的父亲早就厌倦了这般寄人篱下。 这已经不仅仅是犯错那么简单了,越帝最忌讳的就是朝中官员收受贿赂,拉帮结派,结党营私! 书令史跟恭少傅之间的事往小了说可以说是交情,但往大了说,各种罪名扣在头上根本一点都不为过! 所以两人刚告完状,越帝就顺着那股怒气指着他们破口大骂,直接将书令史一职革去,命人抄了他的家,把他关进大牢,听候发落! 处置完书令史,又对户部尚书一顿指责。 你女儿参宴就参宴,管那么多破事做什么? 还让叶芷芸上台表演,战王妃是什么地位,你尚书府是什么地位? 第140章 报以琼瑶,永以为好 让一国王妃像一个戏子一样登台表演像什么话? 这损的不仅是战王府的声誉,叶芷芸若真的应了郭瑾萱的要求登台表演,丢的更是他们皇家的脸! 难不成他皇室的人,都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冲撞了战王妃,墨宸渊没有直接要了郭瑾萱的命,已经是极大的开恩,竟还敢到他面前哭诉? 谁给的胆子? 被越帝这么一通臭骂,户部尚书几乎是挺着腰杆进去,冒着冷汗出来,纵使心里有十万个不甘心,也只能打掉的牙往肚子里咽,认栽! 关押了书令史,痛斥了户部尚书,越帝的气并没有消,怒摔了龙台上的茶杯,命高公公明日一早直接带御林军去战王府,无论如何都要将墨宸渊跟叶芷芸召进宫来! 越帝的意思非常明显,如若墨宸渊跟叶芷芸不从,直接启用军队,将他们押进宫! 高公公在一旁战战兢兢,硬着头皮领命。 至于恭少傅,越帝倒是没有任何动作,说他老了,其实心里却门清得很,魏茵洛一事是属实,可恭少傅到底知不知道这事,还是另说。 到底不是直接通过恭少傅的,若贸然盘问,无证无据,只会适得其反。 越帝坐这个位子好歹坐了几十年,不会连这点事都理不清楚。 皇宫里头越帝是快被气疯了,可京城却是另一副景象。 恭凝玉设的百花宴,魏茵洛跟郭瑾萱的刁难,都没能成为百姓的饭后谈资,反而是叶芷芸百花宴上所说的那一番话,传至京城的大街小巷。 上到各大酒楼茶肆,下到街边摆摊的小摊贩,无一不把叶芷芸所说的那番「豪情壮志」反复侃谈。 不仅引得城中男子慕拜不已,更深得许多闺中女子的喜爱。 战王殿下脾性如此暴戾,却将世间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战王妃,连美如璞玉的恭小姐都晾 在一旁视而不见。 而战王妃对战王殿下的情谊,一点都不比战王殿下少,他若冷血无情暴戾成性,她便陪着他杀尽挡路之人。 他若不服皇权抗旨不遵,她便陪着他与整个皇室抗庭! 他敢孤赏自傲,她就敢目空一世。 他敢许她一生宠溺,她便敢报以琼瑶,永以为好。 所谓伉俪情深,不正是如此? 叶芷芸的那番话,被京城的百姓加以解读后,像是谱写了一则旷世之恋,让人回味无穷。 更有闺中小姐将这番话完完整整的抄写了下来,藏在闺房之中细细品味,虽大逆不道,虽戾气甚重,可那又如何? 女子的一生,不就是盼着嫁一个好人家,得一个好夫君,如战王殿下与战王妃那般吗? 照这个势头,要不是怕得罪皇上,都可以就此编成一本书,为之津津乐道了。 不过这头京城是快传疯了,那头的本人却对此浑然不知。 叶芷芸从京城东城逛到南街,又从南街逛到北城,期间看到什么好玩的小玩意儿,就统统都买了下来,嘴里还一刻不停的吃着零食,玩得好生欢乐。 第141章 京城贫民区 小绿与肖明跟在叶芷芸身后拎着大包小包,眼见天色都快黑了,愁着小脸唤道:“娘娘,咱们还是快回府吧,再不回去,王爷该等急了。” 叶芷芸睨了她一眼:“怕死!” 小绿欲哭无泪:“您是不知道王爷瞪人的时候有多可怕。” 说着,见叶芷芸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心里一紧,忙上前拦住:“娘娘,您不能再往前走了。” 叶芷芸眉尖微挑,虽说小绿一直都在劝她回去,可心还是向着她的,这么一拦路,叶芷芸就感觉有端倪:“前面有什么?” 小绿张了张嘴,愁着小脸犹豫:“不是什么好地方。” 叶芷芸「噗」的笑了一声,食指指着她的眉心:“一整天都见你皱着个眉头,小心老得快。” 说着,迈步就向前走去。 小绿心知拦不住,忙叫肖明:“肖大哥,快去保护娘娘!” “这是在下的职责。”肖明俊朗的眉眼微沉,手里包裹直接丢给小绿,大步跟了上去。 这里是北城的其中一处,远远的,叶芷芸就见前方被围了栅栏,栅栏外竟然还有官兵在来回把守,里面似有几个百姓出来,官兵上前拦住,盘问了一番,这才放行。 见此,叶芷芸就更好奇了,不觉加快了脚步,然而还未走近,便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就是从前面飘过来的。 叶芷芸抬袖捂了捂鼻子,就听守着栅栏的官兵吼了一声:“站住,什么人?” 肖明亮出腰牌,两个守卫一看,连忙行礼:“参见战王妃。” “这是什么地方?”叶芷芸捏着鼻子问道。 “回王妃娘娘,此处是贫民区。”一个守卫回答。 叶芷芸微怔了怔,京城还有贫民区这种地方。 肖明见她不明,解释了一声:“娘娘,这些都是从城外四处奔过来的难民,皇上下令将此处划分,供难民暂住,只是因难民数量庞大,许多都无法妥善安置。久而久之,便成了京城的贫民区。” 从外面往里看,贫民区景象萧条无比,街道粪水堆积,临时搭建的帐篷都已经破烂不堪,老人与小孩偎依一起,饿得瘦骨嶙峋。 也有妇女背上背着一个孩童,手上还牵着两个,眼神迷茫却又一瞬不瞬的看着叶芷芸,似乎就等着她进去一般。 叶芷芸迈步:“我进去看看。” 肖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紧随在叶芷芸身旁。 然而,令叶芷芸没想到的是,她才进去走不到两步,贫民区的人竟齐齐蜂涌过来,伸手就去抓叶芷芸的衣服:“银子!我要银子!” “给我吃的!我要吃的!” “银子!把你这身衣服拿去卖了,换成银子!” “好饿!快给我吃的!” 叶芷芸顿时吓得连连后退,这些难民的眼神就像要把她吃掉一般,如同丧尸围城,越聚越多! “娘娘,得罪!”在事态未严重之前,肖明沉了一声,干脆利落的将叶芷芸拉了出去。 眼见这些难民就要涌出来,在栅栏旁守着的守卫举起长矛几个捅刺,登时就有几个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冷血得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 第142章 她的子弹啊 见此,这些难民才齐齐后退,在叶芷芸吃惊的神情之中呆了好一会儿,才三三两两的散去。 “娘娘!”见叶芷芸失魂,小绿紧张的唤了一声。 刚才那一幕,叶芷芸确实被震惊到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在血泊里的难民瘦得只有皮包骨,身上的衣服破烂得像是乞丐,那些守卫麻利的把尸体拖下去,留下那滩血迹,似乎没有清理的必要。 “娘娘,困在里面的人都有些疯魔了,咱们快走吧。”小绿担心自家娘娘被吓坏了,着急的说道。 “他们都没有吃的吗?” “皇上每日晨时都会命京兆府前来施粥,可是效果并不理想。” 肖明的声音淡而沉寡,似乎任何事都激不起他语气间的一丝波澜。 叶芷芸眸光一亮,猛拍了一下手掌:“对了!我怎么没想到!” 她的子弹啊! 做好事啊! 这里这么多难民,只要她一施粥,子弹还不「蹭蹭蹭」的拼命生产? 想到这里,叶芷芸差点仰天大笑,眼睛都几乎闪着子弹的形状,这简直比收了满仓库的银子还要高兴,子弹在这个时代可是无价之宝,有了子弹,她的狙击枪就有用武之地了。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啊哈哈哈! 她小手豪气一挥:“走!回府!” 小绿跟肖明齐齐一懵,刚刚怎么劝都不回去,这回又赶着回府,娘娘是怎么了? 然而,回到战王府的叶芷芸高兴不过一秒,脸就垮了下来。 因为,她看到李福管家正指挥着府里的家丁丫鬟搬东西,搬的,还是她梧桐院的东西! 还不等叶芷芸问,李福管家就满脸喜庆的上前恭首:“老奴见过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您总算回来了。” 叶芷芸忍着一口怒气,皮笑肉不笑的问道:“李福管家,你老人家是要把我的东西搬到哪去啊?” “当然是搬到王爷的主院去了。”李福管家堆着满脸的笑容,是真的在替叶芷芸高兴,说道:“娘娘,王爷可说了,以后您就与王爷一起住主院,您与王爷可是夫妻呐,可不能一直这么分居下去。” 之前分居,是因为娘娘身子不好,王爷让她居梧桐院静养。 这会儿好得差不多了,可不是要搬到一起住嘛。 然而还没等李福管家笑够,叶芷芸顿时破口大骂:“谁让你们搬的!经过我同意了吗?让他们放下!” 总归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面对叶芷芸的怒气,李福管家乐呵呵的转身,拂了拂手,那家丁跟丫鬟就立即停了手。 “娘娘莫气,娘娘莫气,仔细气坏了身子啊。”李福管家好声劝道。 叶芷芸一叉腰,凑过去指着他咬牙切齿:“你这只笑面狐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天天盼着我给墨宸渊生猴子吗?想得美!我就住梧桐院,谁也别想撵我走!” 墨宸渊猴急就算了,战王府上下天天想着法的撮合她跟墨宸渊,活像是他们娶了媳妇一样! 这一句倒让李福管家没憋住,猛呛了一口:“生、生什么猴子,是小世子,小世子。” 第143章 算盘打得不是时候 说完,又忙摆手:“哎哟娘娘误会,您与王爷感情相笃,那便是让老奴最欣慰之事,娘娘误解老奴了。” “我信你个鬼。”叶芷芸没好气的别了他一眼,不再理会,直径走进屋内,还不忘吩咐:“都给我把东西都搬回原处!” 那些个丫鬟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落到李福管家身上。 李福一挥手:“还不听娘娘的?” 话落,这些丫鬟小厮才又「吭哧吭哧」的把东西往回搬。 叶芷芸刚回到屋里,守在里面的徐嬷嬷急忙上前:“娘娘!您没出什么事吧?” 见她老眸担心不已,叶芷芸放柔了声音:“没事徐娘,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徐嬷嬷老眸转眼就泛了泪光,紧握着叶芷芸的手:“娘娘啊!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冲动了,要是伤着自己可怎么好?还有王爷……王爷若是怪罪下来,您让老奴怎么向您娘亲交待……” 叶芷芸跳马车的时候真是要吓死她了,后来墨宸渊一路上都是一脸怒气的,她真害怕王爷会对她家娘娘做些什么! 这么一想,她连晚膳都没有吃,一直在正厅等叶芷芸回来,就是墨宸渊命李福来搬东西,起初都把她吓得冷汗直流,直到李福管家再三解释,她才肯相信。 娘娘好不容易才脱离了文伯侯府,可不能再让她受什么苦了啊! “徐娘。”叶芷芸耐心的劝道:“我真的没事,就是贪玩了些,还有王爷,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放心。” 徐嬷嬷闻言又忍不住嘱咐:“娘娘,您可不能仗着王爷对您宠爱,就越发无理取闹啊,若是越过了王爷的底线,便自身难保了,您要小心为上才行啊!” “好,我知道了。”叶芷芸说完,吩咐小绿:“小绿,徐娘累了,先扶她下去休息。” 徐嬷嬷确实累了。 其实她从百花宴开始就已经心惊肉跳了,这会儿一放松下来,便觉浑身疲软,不得不依叶芷芸的话:“让娘娘费心了,老奴先行告退。” 看着徐嬷嬷那蹒跚的背影,叶芷芸若有所思,徐嬷嬷身子骨不好,年纪又大了,跟在她身边难免会碰到些血腥的场面,要是再吓出什么大病来可不好。 不如学安贵人那样,在院子里开辟一块小菜园,让徐嬷嬷照顾着,总好过每天跟着她担惊受怕。 说做就做,叶芷芸转眼就唤来婢女,让她们在梧桐院里开一块小菜地,至于要种什么,到时候再交给徐嬷嬷自己决定。 几个婢女闻言也不怠慢,领命就退了下去。 另一边,李福这头刚离开梧桐院,那头就急急忙忙找墨宸渊去了。 给王妃搬院子这算盘,王爷打得不是时候啊! 他得去给王爷出出主意! 战王府,书房。 此时的墨宸渊正坐在桌前,森冷的长眸正盯着一折帖子,帖子烫着龙纹,是从皇宫送过来的,正是要墨宸渊明日携叶芷芸进宫的事。 可能是怕墨宸渊不从,高公公擅自给战王府递了个帖子,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第144章 当真是败给你了 青木恭敬的站在一旁,墨宸渊不说话,他也不敢随意发言,书房的气氛有些冰凝。 就在这时,李福管家从门外进来,恭首:“王爷。” 墨宸渊冰冷的眼眸微闪,神情在瞬间敛了杀戾:“她回来了?”沉寡的声音带着许些欣喜,让人不易察觉。 “是,娘娘回来了,不过……”李福管家迟疑了一下,才说道:“王妃似乎不愿意搬到主院去住。” 听到这话,墨宸渊刚有些欣喜的神色又沉了下来,满脸不悦。 李福管家小心翼翼的斟酌道:“王爷莫要生气,娘娘年纪尚小,正是天真活泼的时候,性子犟些也是情有可缘的,王爷多宠宠娘娘。如此,娘娘的心迟早是要向着王爷的。” 闻言,墨宸渊眸眼更冷了,一股闷气憋在心里,那个丫头,把他的欲望挑起来就算了,还不肯搬到主院跟他一起住,难不成真要他守活寡? 想到那抹娇小的身影,墨宸渊纵使气极,却又无可奈何,活泼倒是真的,天真就未必了! 如此一想,夹着怒容的神情生生勾出一抹沉笑,倒让他彻底生不起气来。 见墨宸渊笑了,李福也就放心了,笑道:“王爷,娘娘刚回来,怕是还未用膳,不如借此机会到娘娘面前卖个好,说不定娘娘回心转意,就同意搬到主院住了呢?” 墨宸渊眸眼微抬,张嘴沉声:“逛了这么些时候,她定是累极,吩咐厨房熬些参汤送过去。” “是。”李福恭首:“那……王爷您?” 墨宸渊一脸不高兴:“本王还未消气。” 李福管家差点没忍住又呛一口,抬手抹了抹汗,王爷啊! 这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要是晚了再哄,可就难哄了啊! 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墨宸渊冷冷的垂着眸,不欲再多言,见状,李福管家只好暗叹了口气,缓步退下。 青木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努力控制自己嘴巴,坚决不多话。 夜幕降临,梧桐院。 许是在百花宴上用了透视眼,又在城里逛了一整天的缘故,没等到墨宸渊吩咐送来的参汤,叶芷芸就已经昏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的房中出现了一抹暗影。 一身玄袍的墨宸渊悄无声息的来到床边,一瞬不瞬的看着正睡得香甜的叶芷芸,脸色黑沉,这个没良心的丫头! 原以为一整日不见他,她总归会有些记挂,没想到记挂没有,还这么没心没肺的睡了过去! 亏他一直念着时辰,算着她什么时候回府。 想着让她搬到主院,这样也好解了他的相思之苦。 然而最后却是他一场空欢喜,这小妖精,是铁了心要跟他这么耗下去。 墨宸渊越想越气,越气心里的欲望就越大,恨不得此时就将她拉起来,狠狠欺负一番。 然而,一肚子的幽怨最终随着一声淡淡的叹息烟消云散:“当真是败给你了。” 沉磁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黑夜中犹为抓耳,若叶芷芸醒着,短短这么一句便能勾起她的悸动。 墨宸渊步伐轻移,在叶芷芸身边缓缓躺了下去,大手轻环起她的细腰,将她搂进怀里。 第145章 忍不住多看两眼 感觉到身边有人,叶芷芸闭着的眼眸微拧,缓缓睁眼,却是一片黑暗。 然而,闻到那股好闻的墨香,叶芷芸心脏一紧,下意识的就要爬起来。 “别动。”墨宸渊的声音沉沉响起。 如有魔力一般,叶芷芸登时不动了,紧张的咽了咽咽喉:“王爷,您怎么在这?”感觉到覆她腰间的大手,叶芷芸身体转眼起了燥热。 更因她的额头就抵在他的胸膛上,连着她的脸蛋都泛了绯红,好在现在是黑夜,他们谁也看不见谁。 当然,这是叶芷芸自以为的。 墨宸渊垂眸间,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方才那抑郁的心情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愉悦,勾唇:“吵醒爱妃了?” 废话! 叶芷芸暗暗翻了个白眼,他半夜溜进来想干什么? 她抿着唇低头不语,良久,头顶才响起墨沉渊沉磁的声音:“今日去了何处?” 叶芷芸神情微亮:“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 “嗯?”墨宸渊饶有兴致的沉吟一声。 “我决定明日一早到北城贫民区施粥去。” 黑暗中,叶芷芸眉眼雀跃,墨宸渊心情又好了两分:“为何?”这丫头,竟跑到北城去了。 “子弹啊!我先前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做一件好事,系统便会生产一颗子弹。”叶芷芸抬头,像是忘此时两人正紧贴的身体,兴奋道:“我那把狙击枪,你还记得?” “记得。”墨宸渊只简言意骇的沉了两个字,唇角禁不住上扬。 “明天粥棚一摆,那子弹肯定「蹭蹭蹭」的一直生产,到时候我还怕没子弹用吗?” 说到兴奋处,她还拍了一下墨宸渊的胳膊:“以后谁要欺负你,告诉我,我让你再欣赏一下狙击枪的威力。” 墨宸渊心下微微悸动:“爱妃要保护本王?” “怎么?小看我?” “不敢。”墨宸渊搂着叶芷芸的大手紧了两分,薄唇轻吻着她的头顶:“那便有劳爱妃。” 叶芷芸心脏一跳,瞬间缩了缩脑袋,艾玛,说到兴奋处,有点得意忘形了。 她微挣扎了一下:“你、你抱得太紧了,我有点热。” “爱妃最好别动。”温热的气息呼在叶芷芸的脸上,整个房中都弥漫着暧昧:“本王的定性未必如想象般的好。” 语气之间带着一抹隐忍。 听到这话,叶芷芸哪里还敢动,只能乖乖窝在他的怀里,任他紧着她大手,将两人的身体紧贴,再紧贴。 像是要被他揉进骨子里一般。 叶芷芸一直绷紧着神经,被墨宸渊这么抱着,原以为今夜都不可能睡着了,没想到这念头才起来没多久,她均匀的呼吸就传了出来。 而墨宸渊,那是真正的一晚没睡。 翌日,叶芷芸起了个大早。 一睁眼,就是墨宸渊那俊美的脸庞放大的眼前。 只见他闭着眼睛,大手雷打不动的覆在她的腰上,微瞌的长眸好看至极,这样静谧的睡颜在墨宸渊身上可不多见。 叶芷芸抿住呼吸,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第146章 同住梧桐院也可 本王好看?”蓦然,墨宸渊沉磁的声音忽而响起。 叶芷芸气息一窒,就见他长眸睁开,笑看着叶芷芸。 “咳咳!”叶芷芸呛了一口,连忙起身:“今天我有事要忙,不跟你计较!”说着,一把拂开他的大手。 她刚想下床穿鞋,院子外面就响起了一片吵闹声,李福管家指挥着府中的丫鬟小厮:“都搬进去,快,别磨蹭。” 叶芷芸眉头一拧:“不是让李福管家不许搬吗?” 她回头瞪了一眼墨宸渊:“你指使的?” 墨宸渊无辜的摊了摊手:“爱妃可误会本王了。” 叶芷芸一把扑到他身上,揪起他的衣襟一字一顿的咬牙:“我、绝对、不会、跟你去主院的!” 看着她露出爪牙的模样,墨宸渊任她坐在自己的腹上,一双大手盈盈一握,便将她的腰枝禁锢,心情甚好:“一大早爱妃便这样有兴致,本王甚是高兴。” 叶芷芸脸色一红,气势顿时矮了半截,却依旧不服输的看着他:“你要是敢强迫我,大不了两败俱伤,王爷应该没忘记,我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娘娘,啊——”就在这时,小绿匆匆进来,一见屋内的场景,顿时捂脸惊叫:“奴婢什么都没看到,奴婢现在就出去。” “回来!”叶芷芸通红着脸怒了一声。 小绿半只脚已经踏了出去,被叶芷芸这么一唤又缩了回来,捂着红透的脸弱弱问了一声:“娘娘有何吩咐?” 什么叫有何吩咐?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你进来不是有事禀报?” “啊?是!”小绿闭着眼睛不敢去看,快速禀道:“李福管家将王爷的东西全都搬过来了,让奴婢请示娘娘是搬进来还是先放外面?” 叶芷芸听完一愣:“什么意思?” 墨宸渊勾着薄唇,悠悠沉道:“听闻爱妃不愿与本王一起住主院,无妨,本王与爱妃同住梧桐院也可。” “爱妃不说话,本王便当是默认了。” “我有拒绝的余地么?”叶芷芸皮笑肉不笑的咬牙。 墨宸渊心情更好:“没有。” 原本不去主院就是为了防墨宸渊兽性大发,这回倒霉了,墨宸渊直接把他的窝都挪过来了,她连躲都没地方躲。 叶芷芸深吸一口怒气,闭着眼睛默念,不气不气,在现代有那么多防狼技术,还对付不了一个墨宸渊吗? 见她神情生动,墨宸渊咽了咽干涩的咽喉,腹下的欲望愈发强烈,偏偏坐在身上的小人儿浑然不知,那双停留在她腰间的大手,似控制不住般微微上移。 酥麻的感觉让叶芷芸浑身激灵,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你你你、你想干嘛!” 墨宸渊长眸微沉:“爱妃不是说要施粥?”再这样下去,他当真控制不住。 “对!”被墨宸渊这么一搅,她差点忘了,急急忙忙从他身上下来。 墨宸渊神情微松,如获大赦,片刻,才说道:“本王随你一起去。” 叶芷芸挑了挑眉,回眸:“你居然会去贫民区?” 第147章 施粥 爱妃怕是对本王有什么误会。”墨宸渊勾唇。 就在这时,小红端着洗漱的热水进来:“娘娘,奴婢伺候您洗漱。” 叶芷芸看了小红一眼:“听说你昨天闹肚子了?” 小红低垂着头:“小红伺候不力,请娘娘责罚。” 叶芷芸闻言,淡淡的笑了笑:“小红,你在本妃身边若不能尽心尽力伺候,直接跟本妃说,本妃赏你点钱让你出府谋生也可以,可别给本妃动什么歪心思。” 小红连忙跪地:“奴婢不敢,奴婢以后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娘娘,求娘娘不要敢奴婢走!” 叶芷芸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会这样说,神情间没多大的变化,淡道:“你出去吧,这里有小绿就行了。” 小红不甘心的抿唇:“是。” 墨宸渊看了一眼离开的小红,眸眼微沉:“爱妃还是太仁慈了些。” 叶芷芸小手一拂颈间的发丝:“你管我。” 战王府的效率神速,叶芷芸说要去北城施粥,才刚起床没多久,李福管家那边就已经把需要的东西一应准备好了。 叶芷芸兴致高昂,来去都是去施粥,她早膳也不在王府吃了,拿着小碗盛了白粥,捧在怀里边走边吃,不仅一点王妃的样子都没有,还跟京城市井里去窜门的百姓似的,潇洒极了。 施粥的队伍颇为浩大,因为出门早的关系,街上还没多少行人,倒是给叶芷芸节省了不少时间。 待来到北城的时候,相比昨日这里更加冷清,没有一点烟火气。 叶芷芸上前指挥着府里的小厮与丫鬟,将熬好的粥搬进去,搭个棚子,另外再起一个简易的灶炉,边施边煮,以免份量不够。 因为昨日的遭遇,叶芷芸今日打算先在门口观察一下,她看着东西陆陆续续的搬进去,就已经有难民忙不迭的围过来。 所幸的是因为是清早,难民数量少,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她张着脖子在门口看着,就希望这些难民领了粥可以退到一边去,不然可麻烦了。 “王爷。”不远处的青木恭首,神情有些担心:“娘娘对难民还不够了解,如此贸然,只怕一颗赤诚之心会付诸东流。” 墨宸渊看着那抹忙前忙后的背影,目光从未在她身上移开过,淡淡开口:“带兵前去维持秩序,违者,杀无赦。” “是!”青木恭首,转眼退下。 朝廷对这些难民得过且过,他们被困在里面暗无天日,食不果腹,早已经魔症了,突然看到有吃的,只会不要命的蜂涌而上。 现在还是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再过一会儿就不好说了。 墨宸渊轻移步伐来到叶芷芸身旁,见眼前的小人儿不停的朝贫民区张望,不觉好笑:“本王陪爱妃进去?” 叶芷芸忙摇摇头:“我不,再等等。”对付坏人她可以,但是对付难民,她可没辙。 想到昨日的场景,叶芷芸心有余悸。 说着,她突然兴奋的扯了扯墨宸渊的袖子:“看看看,开始了开始了。” 只见战王府的小厮舀起一碗粥,放到一个难民的破碗里。 第148章 要怎么报答本王? 系统顿时「嘀嘀」两声,一颗子弹就自动给狙击枪装膛了。 “哈哈哈!”叶芷芸没忍住笑出声来,挨到墨宸渊身旁小声道:“有子弹了!” 看着她雀跃的模样,墨宸渊心间悸动,微微垂眸,在她耳边沉道:“施粥一事本王功不可没,爱妃可想好了要怎么报答本王?” 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廓间,酥麻的感觉让叶芷芸心底一颤,抬眸就瞪了他一眼:“你哪里功不可没?计划是我计划的,钱也是我出的,你顶多就出几个人给我!” 墨宸渊一把揽住她的细腰,头埋在她的肩膀,勾唇:“本王现在就让人回府拨银子。” 叶芷芸脸蛋一红:“你别捣乱!” 她推开墨宸渊:“这事谁也别想插手!”要不然就不是她做的好事了。 墨宸渊也没有生气,乖乖应了声:“好。” 然而,当第二个难民领完粥后,叶芷芸的笑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因为系统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回事?”叶芷芸只以为出错了,把系统关闭,又打开,又关闭,又打开,愣愣了瞪着眼睛:“怎么没有?” “什么?”墨宸渊疑惑的问了一声。 “没有子弹。”叶芷芸看着墨宸渊,神色有些茫然。 怎么会呢? 不应该啊! 怎么只生产了一颗就没了? 难道…… 叶芷芸秀眸微眯,迈着步子就进了贫民区。 见此,墨宸渊长眸沉了沉,紧随在叶芷芸身后。 只见叶芷芸走到粥棚内一把将分粥的小厮赶走:“我来。” “娘娘……这样粗重的活……” 叶芷芸的青葱玉指握着勺柄:“玩去吧你,我放你假!” “诶??”被赶到一边的小厮一脸懵逼。 叶芷芸舀起一勺粥放到难民的碗里,系统顿时「嘀嘀」一声,一颗子弹又自动装膛了! 果然,叶芷芸笑了笑。 在贫民区施粥只能算一件好事,因为其他事没经过她的手,所以才没算在她头上。也就是说,想要子弹的话,她只能亲力亲为! 这就扎心了! 叶芷芸暗叹口气,天下果然没有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舀粥的是那种大勺子,一勺下去不可谓不吃力。 但是看着子弹「嘀嘀嘀」的往上涨,叶芷芸心下一狠,算了,这可是她日后叱咤风云的法宝,累就累点,权当训练得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越来越多的难民聚集了过来,像饿了几年的蝗虫一般蜂拥而至。 青木领着府兵站前一站,夹着内力的声音顿时传响:“战王妃宅心仁厚,体恤民情,特在此布棚施粥,人人有份,不得哄抢,若有违者,传战王令,杀无赦!” 声音洪亮,传彻整个贫民区,可这些难民就像听不到一般直接冲向拦路的府兵。 就在叶芷芸抬眸之际,战王府府兵举起长矛,转眼将冲在第一的几个难民就地格杀,手起刀落毫无感情,鲜血瞬间就将街道染红,怵目惊心! 叶芷芸拿着勺子的小手微抖了抖,还没反应过来,一抹玄色的锦袍堪堪挡在眼前,墨宸渊大手抚上她的后脑勺,将她轻拥入怀:“爱妃专注眼前之事便可。” 第149章 本王随时配合 他们只是些难民……”叶芷芸抿了抿唇,说没受到冲击是假的。 但她同时又能理解,若非如此,这些难民只会越闹越大,届时不仅粥没施成,战王府与难民之间也会两败俱伤。 经历过昨日的事,今日来施粥前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墨宸渊深冷的眸眼微沉:“本王非良善之人。” 贫民区的难民还在吵闹,排在粥棚前的难民耳充不闻,只齐齐盯着叶芷芸面前的那缸白粥。 叶芷芸看着这番景象,忽而一笑:“我也不是。” 她哪里有空说墨宸渊,她来施粥也不过是为了凑子弹。 墨宸渊眉尖微挑,就见叶芷芸一把推开他:“好了别挡道,忙着呢!” 施粥前,叶芷芸想着怎么也该弄上千枚万发子弹。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起初叶芷芸还能坚持,当分了百来个难民后,她的手臂就开始酸得不行。 而且有些难民拿过一次粥之后,又来第二次,系统就不给她算子弹了! 叶芷芸累得小手都抖了,干脆勺子一扔:“不来了!” 她一屁股坐在身后的太师椅上,撅着小嘴有些闹脾气,什么垃圾系统! 一旁的小厮连忙顶上,墨宸渊勾唇,上前将她额前的发丝轻轻撩到耳后,笑问:“饿了?” “累了。”叶芷芸唉了口气,百来发子弹,其实也够她用好久了。 “本王替你按按。”话落,墨宸渊的大手就已经搭上了她的肩膀,轻轻揉了起来。 大手抚落的触感,让叶芷芸莫名缩了缩肩膀,正想拒绝,就听墨宸渊沉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放松。” 简简单单两个字,如有魔力一般,叶芷芸身体当真就没那么紧绷了。 这么一按,别说,还挺舒服的。 然而放松不过两秒,墨宸渊的大手微微下移,叶芷芸的心脏顿时提了起来,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你的手往哪摸呢!” 墨宸渊好笑,垂眸沉道:“光天化日之下,爱妃难不成以为本王会有什么企图?” 叶芷芸瞪了他一眼:“难道不是?” 墨宸渊大手下移,捏上她的手臂,唇角愉悦:“若不好好按按此处,今夜爱妃怕要彻夜难眠了。” “额。”叶芷芸一噎,只、只是按摩手臂而已? 一时间,红着脸不知该说什么。 见她模样可爱,墨宸渊长眸溢着宠溺,上扬的唇角又深了两分,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咽喉转眼起了干涩,到底是没忍住,指尖轻划过她颈间的皮肤,触感微凉。 “墨宸渊!”叶芷芸浑身一个激灵,猛地跳了起来。 墨宸渊神情无辜:“可是本王手法不好?” 叶芷芸脸红红紧着袖中的拳头,看着墨宸渊浑然不知的模样,张着嘴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难道她自我意识过盛了? 不过才轻轻碰了一下而已,墨宸渊或许也不是故意的。 就像他说的,光天化日之下,他能干什么? 反而她反应这么大才奇怪吧!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墨宸渊大手一伸,就将她拉进了怀中! 叶芷芸气息一窒,这可是在外面呢! 还没反应过来,墨宸渊饶有兴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本王倒不介意爱妃对本王有些什么想法,本王随时配合。” 第150章 给你剪桃花 叶芷芸脸蛋更红了,咬牙:“配合你个鬼!能不能正经点!” 墨宸渊浑不在意,搂着她的腰枝堪堪一坐,就将美人禁锢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心情颇好:“让百姓知晓你与本王恩爱也是身为一个王爷的义务。”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胡说八道,以前怎么没听你这么说过!”说着,就要从他身上起来。 墨宸渊手臂一紧,叶芷芸登时连动都动不了,只听他沉笑一声:“百姓知我与芸儿恩爱,日后战王府在百姓心中才会更有威望,不是?” 此话一出,叶芷芸气愤的瞪了他一眼:“你这意思,是要利用我给你的名声洗白咯?” 墨宸渊把脸埋到她胸前,闻着她身上的女子香,心情甚好:“只是方便本王为爱妃剪桃花罢了。”比如太子。 叶芷芸脸色微红,听到这话更无语,剪桃花? 剪什么桃花? 她都还没说墨宸渊,刚帮他把恭凝玉这朵桃花剪了呢! 北城贫民区这边今日颇热闹,在青木的雷霆手段之下,暴走的难民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毕竟吃的就在眼前,谁也不想做个饿死鬼,乖乖的在粥棚前排起了长队。 墨宸渊禁锢着叶芷芸不让走,所幸难民的关注点都在食物上,叶芷芸干脆也不挣扎了,反而还仔细盘算,反正已经开了个头,要不就救人救到底,明天再带些下粥的小菜,馒头什么的,把这些难民喂饱。 而且这贫民区卫生实在太差了些,现在还是四月,天气不算炎热,一旦到了六月天,这一带绝对会感染病毒的。 不得不说,叶芷芸是猜对了。 每年六月到八月,北城的贫民区病毒肆虐,每到这个时候,皇上会下令将贫民区封锁,进不得进,出不得出。 在贫民区中建起的栅栏,就是为了应付那个时候。 其实起初此处并没有这么糟糕,朝廷所拨下来的银子能很好的将这些难民安顿,只是后来难民越来越多,而皇上拨的银子去了一批又一批,反而让这些难民好吃懒做起来。 皇上见此,一怒之下干脆就撒手不管了,只命京兆府每日前来施粥一顿,其余时间便任其自生自灭。 这么说来,叶芷芸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也没见着京兆府过来施粥的身影。 这边叶芷芸正盘算着,而另一边,高公公带着御林军,浩浩荡荡的去了战王府。 然而他刚到战王府,就被李福管家告知,战王与战王妃到北城施粥去了。 高公公这一听,彻底愣了,随即欲哭无泪,昨夜他就给战王递了帖子,说战王不知道进宫一事,打死他都不相信。 战王这明摆着是又要抗旨啊! 高公公左右犹豫了片刻,当即命人回宫回禀皇上,自己则又带着御林军赶往北城! 只不过,让高公公没想到的是,他奉皇上之命到北城传召墨宸渊,却引起了不少的骚动! 原因无他,只因他是带着御林军出现的,那一帮难民就以为高公公是要来抓墨宸渊跟叶芷芸! 第151章 巧事赶在了一起 他们这会儿吃得正香呢,要把墨宸渊跟叶芷芸抓走了,他们还能有吃的吗? 当下就一排排的堵在门口不让高公公进去。 别说,这帮难民吃饱了喝足了,力气还是挺大的,个个神情激动的指着高公公开骂! 气得高公公一个劲儿的抖着拂尘,一遍遍的喊着是奉了皇上之命,可这些饿疯了的难民管你是谁,大有一副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碰他们金主一根汗毛。 毕竟他们此前可是为了吃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你个当官的吗? 叶芷芸倒没想到会发生这样一幕,饶有兴致的翘着二郎腿,笑看着高公公在一帮难民前干着急。 另一边,皇宫。 听闻墨宸渊跟叶芷芸又拒不进宫,越帝一股怒气由心而生,一时间杀心四起! 然而,在听到他们是去了北城施粥,那股怒气还未来得及发泄,就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像吃了只死苍蝇般难受。 他刚要召墨宸渊进宫,墨宸渊就去了北城施粥,哪有这么巧的事? 为了躲他,墨宸渊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然而这念头才刚落没多久,就听来禀的人说,这是叶芷芸的主意,原因是昨日叶芷芸无意逛到北城的贫民区,心生怜悯,所以才临时起意,要到贫民区施粥去。 这话,又将越帝满腹的狐疑噎在喉中。 这来禀的人,究竟是他的人还是战王府的人,怎么净跟他对着干? 只不过怒归怒,越帝心里想得清楚,北城的难民是他的一块心头患,处理好了一批,还会有另一批涌进。久而久之,连他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既然墨宸渊跟叶芷芸注意到了北城的难民,若他们能把这些难民搞定,无疑是帮他解决了一件大事。 二来救济难民是善举,京城的百姓定会看在眼里,这时他就是再想苛责什么,倒连口都不好开了! 也不知他们是有意还是无意,这算盘打得比他还精明。 越帝神情凛怒之余又显得郁闷至极,拧着老眸悻悻对来禀的人说了一句:“让高公公回来吧。” 这话,可是连起初誓要他们进宫的底气都没有了。 所以不到半天的功夫,高公公带着御林军浩浩荡荡的出了宫门,又浩浩荡荡的带回了宫。 期间高公公可是松了好大一口气,说实在,就是把御林军带去了,他也不敢真动手啊! 本来叶芷芸因为在百花宴上的作为,就引得京城百姓对其夸夸其谈,可谓风头正盛,这会儿才过了一天时间,又闻叶芷芸到北城救济难民,宅心仁厚,顿时一传十,十传百,转眼之间,京城到处都是叶芷芸的崇拜者。 当初叶芷芸嫁入战王府,京城百姓有多不看好,这会儿就有多打脸。 谁说文伯侯府的嫡出之女胆小怕事,软弱无能的? 她上能惩处恶人,威仪四方,下能爱民如子,恩施并济,听说救济北城难民的银钱还全是战王妃一个人出的,还到贫民区亲自为难民施粥。 凡事都亲力亲为啊! 第152章 哪里轮到他出风头? 瞧瞧,多好一女子,被文伯侯珍珠当鱼目,让战王妃平白受了许多委屈。 更有百姓盛传,说不定战王早就知道战王妃是这样心地善良的女子,才会不管不顾的从太子殿下手上把她抢过来。 这么一传,百姓就越发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而且他们还把恭凝玉跟叶芷芸拿出来比较了一番,顿时许多人都觉得,恭凝玉哪里配得上战王爷,叶芷芸才是当之无愧,该站在战王殿下身边的那个人呐! 传者无意,听者有心。 恭少傅府的恭凝玉听到外面的传言,那颗本来就碎成了玻璃渣的心,似更遭受不住打击一般,刺痛得让她窒息。 除了恭凝玉之外,太子墨宸羽听到这些传闻脸色也不好看。 在他眼里,当初要不是墨宸渊突然出现,来搅和他的婚事,叶芷芸此时就是他的太子妃了,哪里还轮到墨宸渊在这里出风头? 这样的念头一落,本来烦躁的心情就更加烦躁了,那个不学无术的废物,他老惦记着干什么? 不管外面传得多激烈,叶芷芸还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或者说她的关注点根本就不在这上面。 施粥的时候就盘算着要把贫民区的卫生搞一搞。这不,第二天她就亲自提着水桶扫帚,带着战王府的丫鬟小厮,到贫民区搞建设去了。 除了见不得这里脏乱差之外,她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多凑几颗子弹。 贫民区粪水堆积臭气熏天,就昨晚施完粥回来她整晚都还能闻到那个味。 今天她一到贫民区就下令,谁要想吃饱饭,谁就得干活! 她把今天的吃食一摆,好家伙,鸡鸭鱼肉应有尽有,不仅有荤有素还搭配均匀,白花花的米饭在这些难民眼里简直比银子还珍贵。 经过昨天的镇压,今天这些难民都学乖了,无一不乖乖听叶芷芸的话,到临时搭建的棚子领工具,将贫民区的街道一寸一寸的冲洗干净。 叶芷芸是亲自动手的,没办法,不亲自动手,系统不给她子弹啊! 墨宸渊站在不远处,宠溺的看着她忙前忙后的身影,薄唇勾着若有若无的弧度,青木守在他旁边忍不住问了一声:“王爷,今日您不去帮忙吗?” 平日王爷哪里见得王妃这么辛苦? 今日就这么看着,实在太反常了些。 墨宸渊只淡淡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这丫头也就现在积极一会儿,片刻怕是累得不会动了,他要留着些体力给她松松。 想到昨晚她躺在他身旁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唇角的笑容又深了两分。 叶芷芸这善举要么不做,一做就是大半个月,直接将贫民区清理了个干干净净,一改之前又脏又乱又差的环境。 而且听闻叶芷芸来搞贫民区,奉越帝之命每日一施粥的京兆府府尹也不敢怠慢,自那之后天天来贫民区献殷勤,可惜墨宸渊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叶芷芸更懒得跟他打官腔。 现在,那些难民一提起叶芷芸,一提起战王府,眼睛就像装了灯泡一样闪闪发光,仿如叶芷芸就是天上派来的活菩萨,来普度众生的。 第153章 倾城佳人,不过如此 只不过,北城的贫民区是搞好了,叶芷芸却天天在累死的边缘疯狂徘徊,而且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没解决,贫民区的难民总不能天天靠着她的救济过日子啊! 而且她还发现了,这些难民之中,有很大一部分人真的是好吃懒做,明明都快穷死饿死了,偏偏像个大爷一样,天天等着她来救济。 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 梧桐院的一棵树荫下,叶芷芸趴在贵妃榻上倦意浓重,忙活了半个月,总算把那个贫民区清理得像模像样了。只是,不能把自己扔出去的钱打水漂啊! 叶芷芸边想着,一边抵不住困极的眼皮,一下一下的垂下来。 墨宸渊端着一碗滋补的参汤缓缓靠近,一阵微风拂过,叶芷芸额前的发丝便有一下没一下的飘着。 只见她带着困意的秀眸透着慵懒,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精致的小脸已经将蜡黄褪去,白皙得如夜晚的明月,沁人心脾。 轻黄的襦裙将她的身段衬托得玲珑有致,养了这么些时候,越发觉得勾人。 墨宸渊咽了咽干涩的咽喉,心脏悸动。 倾城佳人,不过如此。 叶芷芸微微抬眸,眸中的清丽如清泉荡漾,她毫无顾忌的打了个哈欠,如小野猫般可爱动人,揉着眼睛倦意累累:“来了怎么不说话?” 墨宸渊勾唇,按捺着腹下的邪火,沉笑:“爱妃的身子似乎又好了些。” “可不是。”叶芷芸得意的昂了昂头:“这大半个月是累了点,可也不是什么效果都没有,至少这会儿不会一天睡十几个时辰都醒不来。” 墨宸渊眸眼微沉了沉,目光落在她的胸前:“本王也这么觉得。” 叶芷芸心口一窒,抬手就挡住他的视线:“别想了,那是不可能的!”天天晚上跟他斗智斗勇的实在太难为她了! 墨宸渊无奈的收回目光,迈步上前:“参汤熬好了,本王伺候爱妃喝下。” “我自己来。”叶芷芸习惯的接过那碗参汤,仰头一口喝尽。 由于喝得有些猛,汤汁不着痕迹的从嘴角渗出,墨宸渊眸眼微沉了沉,还不等叶芷芸放下碗,薄唇便凑了上去,堪堪吻在了叶芷芸的唇角处。 叶芷芸身体一僵,下一秒就一掌捂在他的脸上,没好气的咬牙:“墨宸渊!你真是够了!”真是逮着机会就见缝插针,就不能消停会儿! 墨宸渊握住她的小手,心情甚好的舔了舔唇,沉沉的笑了一声:“味道不及爱妃万分之一。” “呃……”流氓! 就在这时,叶芷芸见到小绿手里端着什么东西进屋,而小红就跟在小绿身后,不由唤了声:“小绿。” 小绿听到叶芷芸叫唤,忙过来福了一礼:“娘娘?” “你手里拿的什么呀?” “回娘娘,端午节快到了,这是皇上赏赐的御粽。” 眼见小红手里也托了一盘,叶芷芸挑眉:“还挺多的。” 小绿笑道:“娘娘救济难民功不可没,皇上看重战王府,御粽自然就分多了些。” 第154章 做好了也是块肥肉 过来,我拿一条尝尝,其余的你们拿下去分了吧。” 小绿一听顿时欣喜的福礼:“谢娘娘。” 正当叶芷芸伸手拿粽子时,墨宸渊抬手挡住,沉声:“本王来。”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再这样下去,我都快被你养成废人了。” 墨宸渊好心情的勾唇:“爱妃若从了本王,本王定连走路都无需爱妃动脚。” 小绿奉着御粽垂眸偷笑,她家王爷跟王妃真是越来越恩爱了。只不过,若王妃能再对王爷坦诚些就更好了。 叶芷芸小嘴一撇,懒得理他。 片刻,眸眼忽而一亮:“墨宸渊,端午节宫里是不是会举行宫宴?” 墨宸渊挑眉:“爱妃想去。” 叶芷芸腰杆一挺就坐了起来:“去,当然去!” 墨宸渊轻出一声沉笑:“本王以为爱妃对这种宫宴不感兴趣。”他边剥着粽子皮,一边悠悠沉道。 叶芷芸小推了一下墨宸渊,眸眼狡黠:“我这回做了善事不是?皇上他肯定会对战王府有打赏的!” “就为这个?” “当然不止。”叶芷芸眼中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咱们不能太贪心了,博名声的事,也要分点给其他人才是,独吞可是要撑死人的!” 叶芷芸这么一说,墨宸渊瞬间就懂了,不由好笑:“太子殿下未必会接这份苦差。” 贫民区的难民若能这么简单的解决,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也不会拖到现在。 “你不懂!”叶芷芸恨铁不成钢的揪了他一下,说道:“救济那些难民的钱可都是我出,我不用他们接手这些难民,只要他们……” 叶芷芸拇指跟食指在墨宸渊面前来回搓了搓,一副奸商的模样,意思不言而喻。 见此,墨宸渊差点没笑出声来,沉道:“倒不知爱妃还是个守财奴。” “总不能让我们负担全部啊!到底是我们的江山还是他的江山,是不是?” 虽说救济难民的钱用了还不到她钱库的十分之一,可凡事得有个度,不然别人都以为她的钱都是白来的。 “况且……”叶芷芸顿了顿,唇角止不住上扬:“也不一定只有太子,肯定会有人比我们先提出来的,难民的事虽然棘手,可也是块肥肉,做好了,在皇上面前留个好印象,官途无量不是?” 前面的路他们都铺好了,后来的那些人直接往上踩就好了,到时候她就狠狠坑他们一把! “爱妃言之有理。”墨宸渊说着,塞了一口粽子到叶芷芸嘴里。 叶芷芸吧唧两下:“唔,味道还不错。” 她拿过勺子舀了一口,递到墨宸渊嘴边:“你也尝尝。” 墨宸渊眉尖微挑,看向叶芷芸的小嘴,弧度勾得邪肆:“爱妃确定?” 叶芷芸小手一抖,忙捂住嘴:“算了算了,你爱吃不吃。” 站在一旁的小绿止不住的脸红,哎呀光天化日之下,王爷跟王妃怎么这么大胆啊,她们可都还在呢! 连连福着身子退下,跟在她身后的小红走没两步,便悄悄回头,看了叶芷芸一眼。 然而就是这一眼,竟与叶芷芸那锋利的眸光撞了个正着! 第155章 名门闺秀 只见叶芷芸秀眸带着不可一世的笑意,像是讽刺,又像是看穿了她的一切,小红心口顿时一窒,慌忙回过头,连带着指尖都起了冰凉! 五月五,既是端午,怎么能少了龙舟赛? 一大早,京城护城河两岸人声鼎沸,百姓相攀在护栏上高声呐喊,一支支健壮的龙舟队队伍在护城河河面上试划,龙头的鼓声震耳欲聋,让听者振奋。 端午朝廷沐休三日,一大早,百官进宫恭拜皇上后,再由皇上领着众多朝臣前往护城河。 龙舟赛赛场有一庆舟楼,是历代皇帝为观龙舟赛所建,庆舟楼建有三层,第一层是品级稍低的官员所憩之地,第二层是朝中肱骨之臣的位置,第三层则是皇亲国戚,其中摆在正中央的龙座犹为显眼。 庆舟楼楼面是观赛的雅阁,而背后则是供达官贵人休息的厢房,东中西三院,共有厢房数百余间,其中更别说还有花园凉亭,假山流水。 红楼雅阁,庄严肃穆,气派十足! 端午观龙舟乃是大越的习俗,拔得头筹的队伍还能得到皇上的赏赐,所以即便距龙舟赛开始还有一个时辰,岸上的百姓与龙舟赛的选手都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越帝携百官来得早,清晨的风拂过河面,夹带着清凉,刚好迎面吹上庆舟楼楼面,前来观赛的百官顿觉舒爽无比。 越帝坐在最高的位子上,好心情的捋了捋胡子,老眸扫视着座下的一众皇子,见战王府一席的位子空着,沉疑一声:“战王没来?” 太子墨宸羽恭首:“父皇,战王一向不喜这种活动,今年怕也是不来了。” 越帝似料到了一般,神情没多大变化,又问:“四儿也没来?” 四儿,便是大越的四皇子,年仅十五,名叫墨宸轩。 人称混世小魔王,有他在的地方,一般都是鸡犬不宁,人心惶惶。 这回是墨宸兮恭首,笑道:“父皇,四皇弟最是喜爱热闹,说不定他一会儿就来了。” “那可不一定。”越帝只嗤了一声,没再说话。 “咦,那不是恭小姐吗?”这时,墨宸羽看向楼下的楼道口处,便见一身素雅的恭凝玉长袖拂在腰间,挪着莲花步走在过道上。 “恭小姐自被废了双手,从来都是深入简出,像这样的大型活动更是许久未见她的身影,今日怎地这样有兴致?” 墨宸羽看向墨宸兮笑道:“前些日子恭小姐可是被战王伤透了心,听闻她与二皇弟关系不错,二皇弟不打算去安慰安慰?” 此话一出,墨宸兮还没回答,坐在皇上旁边的皇后心里一紧,轻喝了声:“羽儿!恭小姐乃是名门闺秀,不得这样无礼!”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叶芷芸在百花宴上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皇上心里本就糟心,怎么还提? 墨宸羽也是后知后觉,忙恭首:“父皇,儿臣没有别的意思。” “行了。”越帝老眸淡淡,看不出他脸上的喜怒,问道:“高公公,什么时辰了?” 第156章 再次让太子惊艳 回皇上,还有一刻便到巳时了。” 这时,护城河河岸敲起了擂鼓,所有的龙舟选手都划向起点,整齐划一的并在一排,面露凶意,一副挑衅又势在必得的模样,士气高昂。 也正是这个时候,岸上的百姓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看!是战王府的马车!” 战王府的马车很好认,全身通黑,由乌木打造,车身沉重,碾在道上平稳无比,更别说自上次春狩后,墨宸渊特让木匠在车轮上打上橡树脂,就是走在石子道上也毫无颠簸之感。 此声一落,百姓的注意力顿时就被吸引了过去。 没办法,这段日子在京城风头最盛的,就属战王府了。 更何况墨宸渊可是从不参加这种活动的,这会儿一出现,多少少女羞红了脸,伸长了脖子,欲一睹战王殿下的风采! 就连庆舟楼上的墨宸羽跟墨宸兮,都忍不住顺着百姓的目光看去。 “刚还说这样的活动三皇弟不会来呢,看来是我们想错了。”墨宸兮笑面如风,调侃了一句。 皇后笑着搭话道:“到底是娶了妃,不一样了。” 听到这话,墨宸羽袖中的拳头微紧,道不清这股压抑感是从何而来。 除了他们,还有一人死死盯着那辆马车,便是落座在二层雅阁的恭凝玉。 她咬紧后牙槽,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正常些。 直到那抹玄色的身影映入眼帘,便像着了魔一般,无论如何都挪不开眼睛。 “啊!战王殿下当真好帅!”吵闹间,一个妙龄女子捧着小脸羞红的叹了一声。 旁边的女子也是红了脸,嗔了一句:“可惜,于我们而言,战王殿下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不然,便要落个与恭小姐一般的下场。” “就是这样看看也是极好的呀,毕竟咱也不是战王妃,没有战王妃的气魄,如何拿得下战王殿下?” 那捧着脸的少女一副花痴样,看着墨宸渊的背影直冒星星。 这话,刚好飘进恭凝玉的耳朵,心中那股嫉妒越发浓郁,她狠咽了咽咽喉,眼神突而变得阴毒,瞪向那两个犯花痴的女子。 然而那两个女子浑然不觉,指着马车又是一阵惊叫:“看,战王妃下来了!是战王殿下亲自扶战王妃下马车的,啊啊啊!好生羡慕啊!” 只见叶芷芸身着一身正红宫装,精致的妆容在她脸上轻轻点缀,额间一朵莲花盛开,髻间的金钗步摇一步三晃,她将小手轻轻搭在墨宸渊的手上,缓缓步下马车。 一抬头,眸光清凛,气势十足,那一层层叠的她身上的宫装,仿如荣誉的加持,不仅毫无违和,更将战王妃的威仪体现得淋漓尽致。 与墨宸渊并肩站在一起,宛如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气势浑然一体,令人生畏! 墨宸羽心脏微微一颤,目光落在叶芷芸身上,满眼惊艳。 这是……叶芷芸? 比之上一次见她时,今日的她,似乎又更美了! 美? 不,只用美来形容,似乎太过单调了些,她眉间的倨傲,仿如冬日雪梅,却又褪了雪梅的冷凛,清丽的眸眼溢着雀跃,似火般热情,却又隐而不放。 第157章 羡慕得都快晕了 一颦一笑之间摄人心魂,墨宸羽瞬间便被她吸引。 是叶芷芸本身如此,还是他的错觉? 墨宸羽眼中的震惊明显,墨宸兮尽收眼底,忽而勾唇:“倾城佳人本王也见过不少,但像三弟妹这样气质出众的美人,还是少见,皇兄你说是不是?” 墨宸羽晃了一眼,回过神时不悦的看向墨宸兮:“你什么意思?” 墨宸兮只摊了摊手:“本王只是替皇兄感到可惜,毕竟当初父皇为皇兄与三弟妹下旨赐婚,只差那么临门一脚,三弟妹就成太子妃了。” “槐王殿下!”皇后神情黑了下来:“战王殿下与战王妃的事早木已成舟,槐王殿下若还这样口不择言,休怪本宫不讲情面。” 墨宸兮连忙赔礼:“皇后息怒,是本王一时口快,绝非有意提起这事,望皇后见谅。” 皇后心里不快,可越帝在一旁都没多说什么,她只能将那口郁气咽下。 几人闲聊之时,墨宸渊已经手携叶芷芸,堪堪步上庆舟楼。 叶芷芸跟墨宸渊是从战王府直接过来的,反正能不进宫,他们是不会进宫的。 至于叶芷芸今日为何要着宫装,原因无他,就是为了惹人注目。 穿越过来这么久,婚也结了,战王妃的名头也得了,就是还没装过这身正儿八经的宫服,今日可算是过了把瘾,不仅服装隆重,就是妆容也点得极好看。 一路走上庆舟楼,叶芷芸昂首挺胸,朱唇带笑,享受着周围崇拜的目光,好心情的轻声问了一句:“墨宸渊,我今日好看?” 墨宸渊见她心情好,也被她感染了,薄唇止不住的上扬,沉声:“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叶芷芸「嘿嘿」的笑了两声:“我看他们都在看我。” 这感觉就像明星走地毯似的,就差挥手了。 闻言,墨宸渊目光变得隐晦,叶芷芸容貌倾城,他是知道的,可却不曾想点了妆的叶芷芸,美得这样不可方物。 若是可以,他真想去了她的金步摇,抹了她的红妆,再将她紧紧包裹在自己的玄袍之下,不让他人窥探分毫! 可偏偏,这小人儿却比他想象的更爱出风头。 如此一来,惦记着他媳妇的,怕就不只太子一人了。 这么想着,长眸撇向街道上的百姓,不管是男的女的,都一副痴痴的模样,脸红红的不愿挪开目光,心里醋意大发。 那携着叶芷芸的大手,转眼抚上她的柳腰,将她往自己怀里紧了紧。 叶芷芸穿着这一身本来就难走路,墨宸渊这一紧,顿时一个踉跄,直接扑到了墨宸渊身上。 墨宸渊眸光一亮,似正合了他心意,勾唇:“看来爱妃是累了。” 话落,不容置疑的就将叶芷芸横抱了起来! 这一抱,看着他们的百姓「啊」的一声齐齐扶额,羡慕得都快晕了。 这是什么神仙眷侣啊! 战王殿下竟连上个楼都舍不得战王妃累着,这不仅让京城男子没法活,连京城的女子也没法活了。 第158章 本王宠自己媳妇 去哪找一个如战王殿下的男子?又去哪找一个如战王妃般的女子啊? 叶芷芸心里一惊,捂着小嘴差点惊叫出声,脸色通红的慌道:“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全城的百姓都在看着呐!” “本王宠爱妃,他们看与不看,与本王何干?”墨宸渊不屑的撇了一眼,手中的力道更紧两分。 “你!”叶芷芸说不过墨宸渊,羞红着脸不敢抬头! 今天出门的时候还发誓要美美的出场,被墨宸渊这么一搅和,只剩窘迫了! 眼见叶芷芸是被墨宸渊抱上来的,墨宸羽那股压抑的心像是到了濒临的临界点,不悦的拧眉:“大庭广众之下,战王如此行事,难道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太子可是羡慕?”墨宸渊眸眼微沉,带着笑意看向墨宸羽。 “呵!”墨宸羽像被戳中了心事般,掩饰的笑了一声:“战王殿下未免太高估了自己,本太子有何好羡慕你的?” 墨宸渊唇角依旧勾着笑容,淡淡沉了声:“不是便好,本王不喜被太子殿下惦记。” 墨宸羽袖中拳头一紧,神色有些不好看。 墨宸渊直径走到战王府一席,将叶芷芸轻放在席榻上,如易碎的美玉,看着她的眼神宠溺,声音变得柔和:“可还觉得累?” 本来就不累! 叶芷芸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然而这模样,配上她通红的脸蛋,竟让人觉得娇俏无比,如小女人作态般,让人不禁涌起一股将她拥入怀,狠狠疼爱一番的感觉。 “今日是吹了什么风,竟把三皇弟给请来了?”墨宸兮打着哈哈笑问。 墨宸渊只勾唇沉了一声:“爱妃爱看龙舟赛。” 此话意思不言而欲,他是为了叶芷芸来的。 越帝看着座下的几个儿子吵闹,也没有开口阻止的意思。或者说,他习惯了这样高高在上的看着他们几个为了那些破事争风吃醋的模样。 在这种时候,他会越发看得清楚,他的这几个儿子心里想的是什么。 片刻,高公公提醒了一声:“皇上,巳时已到,可以开始了。” 越帝「嗯」了一声,高公公立即上前两步,高唱:“龙舟庆宴,现在开始!” 声音一落,两岸百姓情绪更上一层,随着一声擂鼓落下,十几支龙舟队伍齐齐出发,呐喊声,加油声混杂一起,一时间热闹无比! 叶芷芸所坐的位置,刚好能将整个龙舟赛场纳入眼底,龙舟赛的壮观,她在现代就有体会。 莅临现场跟在电视上看到的完全是两回事,看着龙舟赛手整齐一致的动作,叶芷芸也开始有些激动:“墨宸渊你看,第一名划得好快,一眨眼就把距离拉开了!” “嗯。”墨宸渊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可人儿,哪里还有心情看比赛? 叶芷芸见他如此,噎了噎:“你别看我啊!你看比赛!不然我找不到人分享呀!” 正说着,余光一晃,便扫到一袭素雅的身影,朝着三层徐徐而上。 叶芷芸顿时不嫌事大的碰了碰墨宸渊的手臂:“你情人来了!” 第159章 已经放下了 墨宸渊脸色一黑,皮笑肉不笑的沉道:“爱妃再说一遍。”语气含着冰冷,大有一副就地把她解决的即视感! 叶芷芸一怂,忙捧起茶杯低头,装作听不见的样子。 说话间,恭凝玉已经走了上来,身边的丫鬟仔细的扶着她的手臂,温婉的朝越帝跪福道:“臣女恭凝玉,参见皇上。” 声音细腻轻盈,如风拂过耳边。 “免礼。”越帝拂了一手,吩咐高公公:“赐座。” 恭凝玉微微垂首,这才起身,堪堪落坐席上。 就听越帝问道:“看恭小姐今日的气色不错,身子可是好些了?” 对于恭凝玉,越帝心里是有那么丢丢愧疚的,恭少傅在朝中也算肱骨之臣,兢兢业业多年,也未曾出过什么纰漏,然而这唯一的女儿却让墨宸渊砍了双手,一生就这么废了。 恭凝玉由恭少傅亲自教导,仪态端庄,又识大体,其宫规礼仪更是请宫中的礼仪嬷嬷授教的,论大家闺秀,京城千金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若不是墨宸渊砍了她的双手,越帝本身也是有意让恭凝玉嫁入宫中的。 来去,恭少傅一职是文职,联姻也对他造不成太大的威胁。 恭凝玉微微垂眸:“谢皇上记挂,这些年臣女的身子时好时坏,太医说是心郁成疾,臣女都习惯了。” 此话一出,众人心知肚明。 叶芷芸不爽的撇了撇嘴,想墨宸渊就想墨宸渊,还要拐着弯来说,好像别人欠她似的。 越帝神情没多大变化,对高公公说道:“朕记得太医院有支百年山参,成色不错,你拿去恭少傅府,给恭小姐补补身子。” 高公公垂首:“是。” “刚刚皇兄还说恭小姐今日好兴致,以往的端午龙舟宴,都不曾见恭小姐的身影。”墨宸兮笑了一声。 恭凝玉抬起长袖掩了掩唇,笑道:“其实今日臣女来参宴,是有事想恳请皇上。” “哦?”墨宸兮疑惑了一声:“不知恭小姐所谓何事?” “臣女要说之事,其实……”她顿了顿,忽而看向叶芷芸,笑容温婉:“与战王妃有关。” 叶芷芸挑了挑眉,就听她继续笑道:“前些日子听闻战王妃自拨银两救济北城的难民们,臣女知道后,不由被战王妃的举动所感动。所以,今日前来面圣,是因臣女也想为北城的难民尽一份力。” 此话一出,越帝还没说什么,叶芷芸就眉眼一亮:“那敢情好啊!”她就说会有人送钱来的嘛! 没想到恭凝玉是第一个! 恭凝玉听到叶芷芸的话,神情洋溢着一抹高兴:“战王妃不恨臣女?” “不恨啊!”叶芷芸耸耸肩:“本妃为什么要恨你?” 恭凝玉抿了抿唇:“百花宴上,是臣女冒失,唐突了战王妃,臣女以为,战王妃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待见臣女了。” 顿了顿,又笑着解释:“不过战王妃那日的气魄,也让臣女认识到自己究竟有多浅薄,你们走后臣女也想明白了,这一切终究不过是臣女的一席执念,臣女如今,已经放下了。” 第160章 不用商量,给钱就行 她看了一眼墨宸渊,似真的再没留恋的恭了一首:“臣女在此,祝战王殿下与战王妃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墨宸渊神情淡淡,对恭凝玉的话毫无波澜。 倒是叶芷芸笑着打趣:“恭小姐不用沮丧,本妃听说皇上许了恭小姐一道旨意,恭小姐喜欢谁,直接禀明皇上,掠回家就是了。” 恭凝玉脸颊作势一红:“凝玉自小未接触过什么男人,战王妃莫要拿臣女开玩笑了。” “本妃若有这样一道旨意,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可惜……”这样的好事轮不到她啊! 然而,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墨宸渊长眸阴戾的射向她。 叶芷芸脖子一凉,已经到了喉中的话生生拐了个弯:“可惜咱王爷是个醋坛子,若打翻了,本妃可就遭殃了,无奈本妃只好放弃这个想法咯。” 听到这话,墨宸渊满意的勾了勾唇:“爱妃还算识趣。” 叶芷芸笑眯眯的握了握他的大手:“王爷,今天是个好日子,放松点嘛!” 别老拿那冻死人的眼神看她好不好,多了她也会受不了的。 恭凝玉垂眸小抿着唇,只要仔细看,便能发现她浑身都在颤抖,然而面上,却偏偏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三弟妹救济难民的事本王也听说了,本王当时也想出手帮三弟妹来着,只是不凑巧,那几日本王恰巧不在城中,实在爱莫能助。” 墨宸兮看向恭凝玉:“三弟妹已经将北城的难民都安顿好了,恭小姐如今打算怎么处理?” 恭凝玉笑道:“其实臣女也没想好,臣女不敢居功,这事还得与战王妃商量。” “不用商量,给钱就行。”叶芷芸直接了当。 此话一出,在座的众位都愣了一下。 越帝更是「咳咳」的咳了两声,呛了个猝不及防。 “战王妃,恭小姐这般有诚意想要帮你的忙,你怎能如此敷衍?”皇后眸眼微沉,语气有些怪责。 “哦?谈钱就是敷衍?”叶芷芸翻了个白眼:“本妃救济难民,那是真金白银砸下去的,不然本妃靠什么救济难民,靠皇后你吗?” “你!”皇后心口顿时一窒。 “皇上也知道北城贫民区的难民有多难搞,要不然也不会放任这么多年不管。”叶芷芸不客气的说道:“这之后本妃还有一整套的计划呢,现在是每动一块木头都是要钱的地步,既然恭小姐有心帮忙,本妃要钱怎么了?” 皇后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张了张嘴,许久才憋出一句:“本宫不过才说一句,战王妃反应未免太大了吧?” “那肯定啊!”叶芷芸也没否认,好笑了一声:“本来这钱本妃出也就出了,救济难民是本妃愿意做的事,被皇后您这么一说,倒成了本妃捡了什么便宜似的,还敷衍,真敷衍自己搞去。” 皇后抖了抖嘴唇,想说什么硬是说不出来。 她在后宫里斗的都是拐着弯抹着角的嫔妃,何时见过这么直接就怼她脸上的? 想要发怒,可对方偏偏是战王妃,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161章 是你让我说的 好了。”越帝拧着老眸,开口:“战王妃救济难民有功,今日之后,朕会在百官面前奖赏战王府。” 恭凝玉这时笑道:“其实战王妃如此直白,倒令臣女心松了不少,臣女才学浅薄,要真让臣女出什么主意,臣女当真想不出来,但若论出钱,臣女自然不会吝啬。” “恭小姐爽快。”叶芷芸笑了一声:“本妃后期想在贫民区建一所私塾,届时恭小姐出了多少钱,本妃便在私塾中建一块石匾,将恭小姐这一善举刻于匾中,流芳百世。” 恭凝玉闻言垂眸:“多谢战王妃。” 越帝老眸微闪:“你要在贫民区内建私塾?” “是啊,有何不妥?”叶芷芸迎上越帝的视线,丝毫无惧。 越帝哼笑一声:“朕治理贫民区多年,始终不见有什么成效,战王妃就这般有自信,会将贫民区的难民安顿好?” “皇上是要听本妃说实话?” 越帝老眸一拧,废话,不听实话,难道听假话? “你实话说来。” 叶芷芸这才一副嫌弃的模样:“皇上,不是儿臣说您,您每天就给贫民区拨银啊拨粮啊,都不问问这些难民需要什么,不是有句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吗?这样简单的道理您都不懂?” 越帝一口闷气涌上心头,不满的沉道:“朕有派朝臣前去为他们谋职,可这些难民好吃懒做,不仅工作没做好,还给朕捅了不少篓子?”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道:“您会让脚下的朝臣做墨宸渊的工作吗?” 越帝眉头又是一拧:“什么意思?” “就是你朝中的大臣,也是经过层层筛选的,在其位,谋其政的,您会随便让某个百姓入朝为官吗?会随意封一个大臣为王吗?不会是吧?咱们得筛选,优胜劣汰是不是?” “朕让难民吃饱饭,有工作,还错了不成?” “没错没错,就是没对症下药,不是所有难民都勤勤恳恳的,但也不能一杆子打死一城的人,儿臣在救济的过程中就了解到,有些难民可是会识字的,您让一个会识字的文弱书生去做苦力,浪费人力资源不说,还平白把别人身子给压垮了不是?” 越帝的神情明显就怒了,他可是一国之君,就是朝中的言官,都不敢这样当面质疑他,偏偏这个叶芷芸说得他哑口无言,闹了个极其没脸! 一旁的皇后更是被吓得心惊肉跳,在座的人完全不敢在这时候说话,阁中气氛紧张。 然而气氛就是再冷凝,叶芷芸就好像不知死活一样,继续说道:“还有啊,皇上您是尽力了,可手里的人不尽力啊,就说那个京兆府府尹,儿臣也不见他有多靠谱啊!” 越帝老眸沉怒:“你是说他贪污了朕救济难民的银子。” “噫……儿臣可没这么说,是皇上您说的。” “你!”越帝差点没被她气吐血。 叶芷芸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皇上,儿臣可从不喜欢说假话,您要儿臣说实话,儿臣怎么敢隐瞒,是不是?” 第162章 赚翻了要 战王妃,在你面前的可是皇上,说话注意分寸!”看着越帝风雨欲来的眼眸,皇后忍不住喝了一声。 叶芷芸往墨宸渊手臂一缩,娇嗔了一声:“嘤……王爷,皇后又凶臣妾!” 墨宸渊垂眸,看着依偎在他身旁的叶芷芸,明明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却偏要故意逞娇,可人得紧。 他嗤出一声沉笑,淡淡开口:“父皇有何可气?芸儿替您清除了这块心头之患,难道还不够么?” 说着,森冷的眸眼看向越帝,威慑十足:“父皇是在这把椅子上坐太久了,身边竟连一个说真话的人都没有。” 越帝老眸燃着怒火,龙袍之下的双手微微紧握,高公公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低垂着眼眸,只希望这修罗场能够快些过去。 叶芷芸这一看不行啊! 皇上是九五至尊,总要给他台阶下不是? 从墨宸渊身旁露出一个小脑袋,眉眼一弯就笑道:“父皇别生气,儿臣很好说话的,您只要给钱就行了,剩下的让儿臣来做,不出半年。不,三个月,贫民区绝对焕然一新。” 叶芷芸这话一出,越帝便知道这是在给他台阶下。 但他好歹是皇上啊,应太快了总归失了排面,所以他先深叹口气,拧着的老眸没有放松,良久,才沉怒道:“好,这是你说的,要多少钱你说,朕拨给你就是!要是敢糊弄朕,朕绝对不会像今日这般好说话。” “好的,谢父皇,回头儿臣让李福管家找您哈。” 转眼,阁中的气氛就缓和了下来。 连皇上都出银子了,墨宸兮像是怕错过什么一般,忙开口笑道:“既然这样,也算本王一个如何?” “好啊!”叶芷芸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届时本妃也把槐王殿下的善举刻到石匾上。” 顿了顿,她又看向越帝,补充了一句:“当然,也会把父皇写上的。” “既做了善事,又能流传千百,这等好事,怎么能少了本太子。”墨宸羽也迫不及待的说道:“这事也算本太子一份。” 叶芷芸笑得更加高兴了,见牙不见眼的:“好啊好啊!要出多少随你们心意哈,若是不够本妃自行补上便可,咱战王府实力还是很雄厚的。” 说是这样说,但叶芷芸仿佛都能想到墨宸羽跟墨宸兮互相攀比的样子了,这场「捐款」绝对会有多无少。 赚翻了要! “三弟妹宅心仁厚,本王佩服,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本王。”墨宸兮举起酒杯:“这一杯,本王先喝为敬。” “好说好说。”叶芷芸心情好,随手端起酒杯递给墨宸渊:“槐王殿下敬咱的,快喝了。” 墨宸渊眉尖微挑了挑,薄唇一勾,没有犹豫的接过来,一饮而尽。 恭凝玉抿紧双唇,垂着眸子格外沉默! 龙舟赛已经进入到了尾声,一支龙舟队伍一骑绝尘遥遥领先,叶芷芸瞄了一眼,发现不是一开始就划第一的那支队伍,撇撇嘴,不免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慌忙冲上庆舟楼:“报!皇上!不好了!出大事了!” 第163章 作乱四皇子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高公公一甩拂尘怒道:“休得在御前无礼!” “什么事?”越帝问了一声。 那士兵依旧慌张道:“四皇子……四皇子引民愤了!” 短短几个字,就让越帝刚平复下来的眉头又拧了起来,而且更甚:“他又干什么好事了?” “四皇子殿下他……他在护城河的龙头牌坊建了赌局,赌的就是今日龙舟赛,到现在为止龙头牌坊处已经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了!” 此话一出,叶芷芸眉眼微微一亮,对啊! 她怎么没想到还能建赌局呢? 这个四皇子肯定赚了不少吧! “依四皇弟这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只建个赌局,好像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吧?”墨宸羽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皇后看着越帝不好看的脸色,拧着眉头搭话:“四皇子怎么说也是皇室中人,在百姓面前怎么能如此不顾形象?” “不……不是……”那士兵神情着急,可又吞吞吐吐,越帝见状怒了一声:“还有什么,你如实说来。” 那士兵心下一狠,这才恭首说道:“四皇子一开始也不过是赌些银子罢了,开的……是以一赔十的赌局,百姓见四皇子身份显赫,便争先恐后的来下注,可是后来四皇子他……他竟放言说,谁家中若有年满十五且尚未出嫁的女儿,也可用抵押下注,一人算一百两银子,赔率……一赔一百……” “放肆!”听到这里,越帝登时怒骂了一声:“他想干什么这是?成何体统!” 那士兵连忙叩首:“还……还有……” “还有?”越帝不敢相信的怒着眼睛,死死的瞪着来禀的士兵。 那士兵欲哭无泪,气短的禀道:“在四皇子的煽动之下,那些百姓都想要一夜暴富,几乎是赌红了眼,便真回到家中把女儿押过来,当成赌注押下去了,一人如此,便人人如此,更荒唐的是,有的赌徒没有女儿,却又不想错过发财的机会,情急之下便强行把家中的妻子掠了过来,要求以妻子当作抵押。” “简直岂有此理!他当京城是什么?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越帝心得心口一起一伏。 那士兵头叩着地面哆嗦:“四皇子见此竟起了兴致,凡以家中妻子当赌注的,赔率一赔一千,此时龙头牌坊已经乱作一团,宛如……” “宛如什么?”越帝气怒的瞪着他。 “宛如一个奴隶市场,哀嚎一片,看不惯四皇子作为的百姓已民愤四起,卑职来时,这些百姓已经成群的朝庆舟楼涌过来,说是要面见皇上,请旨讨伐四皇子!” 越帝眸中怒火旺盛,整张脸被气得通红。 叶芷芸听完这士兵的话,除了脸上的震惊,还默默的在心里面给这个四皇子竖了竖大拇指! 天子脚下,竟敢这样玩,比她还不怕死呐! 墨宸兮眉头拧紧:“那你们还不快把这些百姓拦住!” “回槐王殿下,卑职已经尽力将这些百姓拦在外围了,可今日龙舟赛,整条街道都是熙熙攘攘的人头,稍有不甚便会伤及百姓,且以四皇子的脾性,卑职实在不敢妄动!” 第164章 她可不吃这套 他朝越帝请旨:“还请皇上下令,将四皇子押回皇宫,以平民愤!” “这个逆子。”越帝咬牙切齿,怒得都不知该砸什么才能泄愤:“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高公公,马上带御林军过去,务必将这个逆子抓回宫去!” 顿了顿,又咬牙改口:“不!直接给朕抓到大牢里去!朕就不信治不了他!” 高公公忙恭首「是」了一声,匆匆退下。 墨宸羽这时说道:“父皇莫气,四皇弟年纪尚小,想来只是一时贪玩罢了。” 越帝顿时「嘭」的一声拍响案桌,怒道:“十五了还小吗?十五的时候你们都能为朕分忧了,他倒好,要么不出现,一出现就给朕捅篓子,他这是想气死朕,那些百姓可都是朕大越的子民,岂能容他这般玩弄?一天天的都不知道休停!” 墨宸羽跟墨宸兮齐齐垂眸:“父皇说得是。” 叶芷芸碰了碰墨宸渊,压低声音:“这个四皇子一直如此?” 墨宸渊垂眸:“不了解。” 叶芷芸恍然,墨宸渊就没多少关心的事,轻声说道:“想不到除了你,还有另一个让皇上这么头疼的人。” 墨宸渊眸眼微沉了沉,语气起了醋意:“爱妃为何这般在意?” “我这不是好奇嘛。” “你为何对本王不好奇?” “诶?”叶芷芸看着他黑沉的脸色,怔怔的眨了眨眼,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就在这时,护城河传来一阵欢呼之声,原来是一支龙舟队伍冲过了终点,引来两岸百姓的一阵喝彩。 擂鼓震天而响,百姓高涨的情绪,不会因为越帝满是愤怒的神色而减少半分。 龙舟赛结束后他们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一个时辰之后,越帝会嘉奖拔得头筹的队伍,今晚还会在宫中举行端午夜宴,将冠军队伍请入宫宴,与民同乐。 “王妃娘娘。”恭凝玉起身,温婉道:“关于救济难民一事,凝玉想趁着歇息的时间与娘娘谈谈,不知娘娘可否赏脸?” “可以啊。”叶芷芸没有犹豫就应了。 恭凝玉朱唇一笑,露了个极美的笑脸:“娘娘,凝玉私心,有些悄悄话只想与娘娘说。所以……您可否让战王殿下暂且回避?” 叶芷芸眉尖微挑了挑,抬眸看向墨宸渊。 墨宸渊森冷的长眸威胁的瞪了她一眼,你敢答应,本王绝不饶你! 见此,叶芷芸眉眼一弯:“好啊!那请王爷四处走走吧,待臣妾与恭小姐商量好了再来找您。”小样,她可不吃这套。 墨宸渊:“……” 恭凝玉眉眼欣喜,朝越帝先恭了一首:“臣女告退。” 然后再对叶芷芸笑道:“娘娘请。” 叶芷芸起身拂了拂袖子,一负手,就干脆利落的下了楼,连个眼神都没给墨宸渊。 墨宸渊又一次:“……” 墨宸羽目光随着那抹身影移动,直到消失在楼梯道内,他才堪堪收回目光。 却猛然撞上墨宸兮似笑非笑的神情,墨宸羽心口一窒,冷拂袖子,不悦的别过脸。 第165章 掉了个玉佩 墨宸兮举杯小抿一口,这事可越来越有趣了。 庆舟楼后院,恭凝玉与叶芷芸走在一起,若不是恭凝玉没了双手,这会儿指不定要挽起叶芷芸的胳膊,以姐妹相称了。 叶芷芸身后跟着小绿与小红,再后面便是贴身保护叶芷芸的肖明,另外加一个伺候恭凝玉的丫鬟。 “娘娘,凝玉的厢房就在东院西厢,离庆舟阁楼有些远,需费些脚程。” 东中西三院的规格也是有讲究的,像叶芷芸这种地位的,厢房一般安排在中院,中院里的大多是带院子的院落,而东西两院则都是规模较小的厢房,供官宦家臣休息。 叶芷芸笑了笑:“无妨。” “哎呀。”就在这时,身后的小红突然惊呼一声:“娘娘,奴婢从小带在身上的一个玉佩不见了,许是落在了庆舟楼处,奴婢想回去找找。” “去吧。”叶芷芸没有犹豫。 “娘娘,奴婢能让小绿姐姐跟奴婢一起找吗?或许在来的路上掉了也说不定,小绿姐姐心细,有她帮奴婢定很快就能找到。”小红又说道。 “去吧。”叶芷芸依旧没有犹豫。 小绿闻言还有些懵,反应过来才说道:“那奴婢片刻再来寻娘娘,此处院落甚多,您第一次来千万别乱跑,免得迷路了。” “知道啦,就你老在瞎操心。” “既然如此。”恭凝玉吩咐身边的丫鬟:“浮珊,你也去帮小红找找吧。” “是。”名叫浮珊的丫鬟福了一礼。 “小绿姐姐,咱们快走吧,只要快些找到玉佩,便能回来伺候娘娘了。”说着,拉起小绿的手就离开了。 恭凝玉笑了一声:“娘娘与她们的感情真好。” 叶芷芸秀眸微眯了眯,看着她的神情意味深长:“确实,本妃自认没有亏待过她们,却想不通为何有些人还是如养不熟的白眼狼,不管本妃怎么提醒,还是想着法的要让本妃难过。” “怎么会呢。”恭凝玉神色毫无变化,温柔的笑道:“娘娘待她们如此真诚,她们怎么都不会背叛娘娘您的,娘娘怕是多心了。” “本妃也希望是多心了。”叶芷芸笑了笑,没再说话。 恭凝玉这才又道了声:“娘娘请。” 东院,西厢院其中一房。 肖明挺着笔直的腰杆守在门外。 房内,是叶芷芸跟恭凝玉的谈话声。 “方才娘娘说救济难民需要钱,不知娘娘想要多少?”恭凝玉问道。 “恭小姐想给多少就给多少,就是给一两,本妃也不会有意见的,做善事嘛,以自愿为原则。” 恭凝玉笑掩了掩唇:“娘娘为难民如此尽心,凝玉怎敢敷衍,方才在庆舟楼凝玉便想过,五十万两白银,娘娘以为如何?” 五十万两,不多不少。 对于家财已经万贯的叶芷芸来说,不算出圈。 不过就以恭少傅府的规模来看,总觉得恭凝玉还是给少了,应该还能再多点。 当然,叶芷芸纯属想坑她而已。 “可以。”叶芷芸神色没什么变化,笑应。 第166章 这效率说出去丢人 这些都是凝玉的私房钱,其实救济难民一事,凝玉都还没与爹爹说,所以还不能给太多,望娘娘理解。” “瞧恭小姐说的,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妃逼着恭小姐给钱呢。” 恭凝玉神色依旧温婉:“是凝玉言辞不当,凝玉在此给娘娘赔罪。” 顿了顿,她才又说道:“那日娘娘离开百花宴后,凝玉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娘娘是个性情中人,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不像凝玉,总是温温吞吞,就是这样,才让战王殿下生厌的吧。” 说完,又忙抬眸解释:“娘娘莫见怪,凝玉就是发发牢骚罢了,毕竟如今,凝玉也只能与娘娘聊这种话题了。” 叶芷芸看着恭凝玉那张美得让人流连的脸,托着下巴长长的「唉」了一声。 恭凝玉好奇:“娘娘为何叹气?” 叶芷芸没有回答,心里却在腹诽,恭凝玉废话真多,她跟过来无非就是想看看她想搞什么鬼,怎么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会真的就是想跟她在这里闲聊吧? 刚刚看小红的模样,她们的阴谋应该已经开始了啊! 难不成,她已经中招了,但是却没发现? 这么想着,忙用余光将周围扫视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娘娘?”恭凝玉疑惑的唤了声。 就在这时,小红端着一白玉壶从门外走进:“娘娘,方才奴婢到庆舟楼找玉佩,皇上特赐了玉琼佳酿,让奴婢带给娘娘。” 叶芷芸眉尖微微一挑:“小绿呢?” “王爷留了她在庆舟楼,说是要问她点事,想来是王爷太过想念娘娘,抓着小绿姐姐不放呢。”小红恭敬的笑着,迈步上前:“奴婢给娘娘倒酒。” “听闻玉琼佳酿是皇上的珍藏,味道香甜,入口沁香,皇上舍得将此酒赐予娘娘,当真是对战王府极大的恩宠。” “既然这么好,你也一起喝好了。” 恭凝玉眉眼欣喜,随即又是一暗:“凝玉就是想贪杯也无可奈何,凝玉身子不好,双手更是不能自理,时时需人伺候,今日怕是没有这样的口福了。” “无妨,本妃让小红帮你。” 闻言,小红放下白玉壶,神情抱歉的说道:“其实奴婢还有一事未禀。” “哦?还有什么事?”叶芷芸好笑,怎么说都是她身边的丫鬟,怎么下手这么磨磨蹭蹭的? 这效率说出去丢人啊! “王爷好像有事要吩咐肖统领,让奴婢前来转告一声。” “王爷不会传召属下。”小红的话才落,守在门口的肖明连身形都没动一下,就毫不犹豫的沉道。 小红心里一紧,抿唇:“肖统领是怀疑奴婢假传王爷口谕?” “属下如今是娘娘的贴身侍卫,与王爷无关。”肖明面向厢房之外,没有叶芷芸的命令,连头都没回。 “这……这又不是奴婢让你去的!” “娘娘。”这时,恭凝玉开口:“王爷如此宠爱娘娘,只怕是想您想得紧,才想唤肖侍卫过去问问情况。” 第167章 中招了? 是啊!光小绿姐姐一个人,只怕承受不了王爷的威怒。”小红搭了一嘴。 “肖明,你去吧。”这是要把她身边的人全部支走吗? 也是,肖明武功那么高,真要出什么事绝对会保她安全的。 叶芷芸暗叹,还有什么要求,全满足你们。 肖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叶芷芸恭了一首,这才离开。 小红见此福礼:“奴婢给肖统领带路。” 走过恭凝玉的身旁时,两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很快又把眼神别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叶芷芸似笑非笑的看着恭凝玉,恭凝玉不觉微怔:“娘娘为何这样看着凝玉?” “没什么,就是觉得恭小姐长得特别好看,每每见着都可惜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将你娶回家养着。” 她微沉了沉眸子:“不过同时本妃又想,若真把恭小姐娶了回家,何时死在牡丹花下怕是都不知道。” 恭凝玉心里微紧,抿唇:“娘娘为何要这样说?” 叶芷芸勾唇笑了笑:“就是一种夸赞恭小姐的比喻罢了,没听说过越美的事物就越是危险吗?” 恭凝玉松了口气,温笑:“凝玉不敢与娘娘媲美。” 顿了顿,她看向叶芷芸面前的酒:“娘娘快尝尝这玉琼佳酿,是不是当真如传闻中的那样好喝。” 叶芷芸纤细的手指捏起酒杯,当她缓缓放到唇边的时候,恭凝玉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 叶芷芸勾唇,刚要喝下,突然一顿,把酒杯放远了些:“恭小姐,本妃以前从未喝过酒,你说这一杯下去本妃会不会直接醉了?” 恭凝玉期待的眼神落空,耐着性子笑道:“这玉琼佳酿酒性极为温和,断不会伤了娘娘的身子的,只不过娘娘此前从未喝过酒,可能一小口下肚,会有些微薰。” “是这样。”叶芷芸眯着眼眸,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 恭凝玉眼见她正要喝下,突然又听她开口:“可要是本妃不胜酒力,醉得离谱该怎么办?” 恭凝玉两手紧紧交叠,面上依旧温和道:“不打紧的,要是醉得厉害,娘娘可在凝玉处休息片刻,直到酒醒便好,娘娘,您还是快将酒喝了吧。如此,倒馋得凝玉心痒难耐了。” “好。”叶芷芸笑应一声,将酒杯再次放到唇边。 只见恭凝玉提着一口气,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手,叶芷芸秀眸微沉,仰头就把那酒倒入口中,咽喉微动,尽数喝下。 见此,恭凝玉眉眼忽而露出一抹狠意,美唇勾起:“娘娘觉得如何?” 叶芷芸嘴唇微张,然而还没说吐出一个字,抬手猛地扶了一下额头,一阵眩晕之感席卷全身。 她眉头拧紧,看着恭凝玉,只见她缓缓起身,将厢房的门轻轻掩上,笑道:“或许娘娘您说得对,王爷喜欢的是娘娘那与众多千金都不一样的脾性。不过,有一件事凝玉敢肯定。” 她回眸冷眼看着叶芷芸:“若是娘娘被玷污了,您猜,王爷还会将您捧在手心里,如获珍宝吗?” 第168章 最佳手法 她移着莲步走到叶芷芸面前,冷笑:“娘娘已经中了凝玉下的媚药,如今是不是觉得身子浑身乏力,又急不可耐?” 叶芷芸轻喘着粗气,头无力的垂下,双手攀着桌角,似极力稳往自己的身形。 “娘娘莫急。”恭凝玉声音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凝玉已经为娘娘安排好了奸夫,只要娘娘在此侯上片刻,那奸夫就会如期而至。为娘娘解馋。” 她弯了弯腰,凑近叶芷芸的脸咬牙狠道:“到时侯,就看王爷还会不会宠爱你这个荡妇!” 然而,话刚说完,叶芷芸猛地一抬手,刹间就钳住了她的下颚! “唔!”恭凝玉一声呻吟,眸眼惊恐看着缓缓站起来的叶芷芸:“你……不是……” 叶芷芸勾唇,把含在嘴里的酒呈一个弧度吐了出来:“你说这个?我没喝下去。” 恭凝玉瞪大了眼睛:“不可能,我明明看你咽下去了,而且你刚才明明张了嘴……唔……” 叶芷芸手中的力道收紧两分,恭凝玉顿时说不出话来,因为窒息,她只觉浑身无乏,掩着长袖的手臂碰着叶芷芸的手腕,渐渐跪在她的面前。 叶芷芸擒着她下颚的小手没有松开,笑道:“是不是觉得很神奇?本妃不仅没事,还生龙活虎的。” 谁说咽了咽喉就一定是把东西吞下去了? 谁说嘴里含着水就不能把嘴唇打开的? 她左右看了看恭凝玉那张美艳的小脸,“啧啧。”两声:“当真是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她稍一用力,恭凝玉的嘴便微微张开,叶芷芸高举白玉酒壶,神情淡漠的将那美酒倒入她的口中:“看清楚了,这才是陷害的最佳手法。” 恭凝玉惊恐的摇头,拼了命的想要挣扎,却完全不是叶芷芸的对手,她不停的发出「呜呜」的声音,美酒灌满了她的小嘴,又从她的鼻子流进,就是再香甜的美酒,此刻也变得刺辣无比! 她抗拒的想要闭紧嘴巴,却完全不受控制的猛咽几口,在叶芷芸面前,她就如待宰的羔羊,只能任由她来摆布。 “咳咳咳——”恭凝玉猛咳几声,叶芷芸这才将她放开,丝毫不介意被她吐出来的酒水弄脏了手。 笑道:“美酒如斯,恭小姐此前这么期待,如今可尝到了?” 恭凝玉温婉的模样不在,神情既惊恐又愤怒:“你!你这般歹毒……你以为战王殿下会宠爱你一辈子吗?” “无所谓。”叶芷芸小手一甩,心情颇好:“总比你一天的宠爱都得不到,只能独守空房,相思成疾,平白变成现在这样一副丑陋的模样要好。” “你!你不得好死!”恭凝玉气极的朝叶芷芸扑过去。 然而中了媚药的她此时浑身乏力,呼吸急促,叶芷芸往后堪堪一退,她便连叶芷芸的衣角都没摸到,就软绵绵的瘫在了地上。 她颤抖着身子不甘心的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恭小姐为让本妃招中费尽心思,本妃还需发现?一开始便看出来了。” 第169章 反制 叶芷芸好笑:“若真要说,便是本妃觉得恭小姐的一言一行都透着浓浓的惺惺作态,本妃的眼光还是很准的,真心诚意的人,才不会有你这般多的弯弯绕绕。”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对了,恭小姐所捐的五十万两,可别忘了,明日本妃会派人到府上收钱,就当是恭小姐名誉扫地后,本妃替你小小的挽回一下。” “叶芷芸……你……” 就在这时,厢房之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叶芷芸微一勾唇:“可是恭小姐特意准备的奸夫来了?” 恭凝玉浑身一抖,唇色登时变得煞白,她看向叶芷芸连连摇头:“求娘娘放过凝玉,凝玉乃是恭少傅府的嫡出千金,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等荒唐之事,求娘娘不要把凝玉丢在这里,求娘娘……” 叶芷芸白眼一翻,毫不客气的吐出两个字:“拜拜!” 话语方落,她走到窗边小脚一蹬就跳了出去,随即还贴心的给她把窗户关好。 “嘿嘿嘿,美人——”叶芷芸刚想走,就听到厢房的门「嘎吱」一声被打开,里面传来一猥琐的男音,还夹带着时不时的饱嗝。 呵!原来是个酒鬼! 叶芷芸突然就不想走了,趴在窗前左瞄右瞄的往里看。 “不要!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恭凝玉惊恐的叫着。 “美人!让爷好好疼疼你,额……爷可,爷可牛着咧,保证让你心满意足……”那醉鬼醉熏熏的解着腰带,二话不说就扑到恭凝玉身上! 恭凝玉「啊」的一声尖叫:“快来人!快来人啊……不要,啊——” 叶芷芸在窗前心急如焚,怎么就看不到呢? 早知道就先不把窗关紧了,她几乎都能想到恭凝玉无力反抗的模样了。 “好看么?”忽而,身后一声沉磁的声音响起。 叶芷芸致力于偷窥之中,「啧」了一声,拧眉:“看不到呀。” 刚说完,身形就是一僵。 她僵硬的回头,便迎面撞上墨宸渊锋利的眼神。 只见他薄唇带着森冷的笑意,一抬手,就将叶芷芸禁锢在自己的方寸之内,语气沉冷:“爱妃是翅膀硬了?” 这个没良心的,当真敢把他丢下! 叶芷芸的背紧贴着墙壁,气短的笑了声:“是啊!王爷是要把臣妾的翅膀折了吗?” “啊——” 厢房传出恭凝玉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进了两人的耳朵,叶芷芸浑身激灵,脸蛋转眼泛了微红,尴尬:“王爷,不如咱……换个地方?” 墨宸渊唇角的笑容不变,眸眼微眯:“爱妃不是想看?本王陪你,刚好,本王也要学习学习。” “咳咳咳!” 叶芷芸猛地呛了一口:“问题是看也看不到呀是不是?” “那有何难?”墨宸渊勾唇:“本王带爱妃到屋顶上看。” 说着,大手就拦起了叶芷芸的小蛮腰,叶芷芸神情一慌:“等、等下!” “嗯?”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有病啊! 这种事不都是窝在被窝里一个人看的吗? 叶芷芸狠咽了咽喉,突然敲了一下墨宸渊的胸膛:“你难道就不担心我吗?我差点中了恭凝玉的媚药耶!要不是我机灵,现在在房里遭罪的可就是我了!” 第170章 或许是好事也说不定 墨宸渊脸色不太好看,沉声:“你以为本王是为何而来?” 还不是因为怕这小妖精真的中招了! 若是真的中了……墨宸渊眸眼忽而闪过一抹光芒,看着叶芷芸的目光怔怔,这或许……是件好事也说不定? “你……你别这样盯着我好不好。”怎么有种被狼盯上的感觉? 墨宸渊勾起唇角:“酒还在房中?” “是啊,等会儿小红肯定要把人往这边引,不然怎么对得起恭凝玉精心布置的大戏?那可是证据,难不成我还带出来啊?”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还有个小红也要解决一下,等会儿等事情闹过之后,还是要把酒拿过来才行。” 然而叶芷芸在这边说,墨宸渊的思绪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 恭凝玉的叫声连绵于耳,叶芷芸浑身不自在,又见他不知想什么想得出神,便拉起他的手臂:“快走啦!还真想看啊?也不怕辣眼睛。” 另一边,小红本来是领着肖明往庆舟楼走,但不知什么时候,一回头就不见了肖明的踪影,小红冷冷的撇了撇嘴,回头继续前往庆舟楼。 此时的越帝也在歇息,庆舟楼的后院是供大臣官宦休息的,而越帝的休息之所,就在庆舟楼三层阁楼内。 楼的楼面是用来观龙舟赛的,而楼的里面,则分布着内阁,内阁宽敞无比,缮修严谨,堪称金碧辉煌,几乎与皇宫之中的寝宫没什么区别。 此时的墨宸羽跟墨宸兮还陪着越帝闲淡,所谈之事当然是北城贫民区的难民,似乎谁都想在这件事上立上一功。 越帝看得清楚,他沉默的听着,时不时应上两句,便再无其他情绪。 而皇后,则贤惠的在他身旁替他捏着肩膀,只要越帝不睡,她便不知疲惫一般。 “不好了皇上!大事不好了!”小红大叫着跑上庆舟楼,神情换了一副慌张的模样。 守在内阁门口的侍卫一拦,小红心急的跪了下去:“皇上!出大事了!娘娘她出大事了。” 小红的声音传到越帝的耳中,疑惑的拧眉:“高公公,去看看怎么回事。” 墨宸羽一听事关叶芷芸,下意识的就朝门口看去。 墨宸兮似早有预料般拿起茶盏小抿一口,有种静待好戏开始的即视感。 高公公片刻便恭着身子回来:“回皇上,来人是战王妃身边的婢女,说战王妃她……出大事了,要皇上您去看一看,具体是什么事,她支支吾吾的怎么都不肯说。” 越帝老眸微沉了沉,叶芷芸能出什么事? 跟墨宸渊简直天生一对,他这会儿都还气着呢! 然而,想到叶芷芸之后还要救济难民,还是起身:“那朕便去看看。” “儿臣来去无事,便也去看看吧。”墨宸羽起身恭首。 墨宸兮笑了笑:“儿臣就不去了,趁着还有些时间,小憩片刻。” 他起身恭首:“恭送父皇。” 小红带着越帝一路慌慌张张的,在后院休息的那些家臣女眷见了,个个不嫌事大的让自家丫鬟去打听,有些干脆就直接跟了上去。 第171章 总归不会惦记她了吧? 这一路走来,竟洋洋洒洒的都是人。 还未走近东院,众人就已经看到其中一间厢房门口围满了人,里面的叫声一浪高过一浪,没经过世事的女子心里都存着疑惑。 经历过了的,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忙拉着自家女儿离开,省得惹事上身。 皇后与越帝哪里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当下脸色就齐齐黑了下来,皇后更是怒喝一声:“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这一喝,围在厢房前的家臣女眷齐齐一惊,忙跪地福礼:“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参见太子殿下。” “怎么回事?”越帝怒从心来,眸眼酝酿着风暴:“是谁在里面?” “回皇上!”小红在这时跪下:“是……是娘娘……是战王妃娘娘在里面!” 像是怕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一般,战王妃三个字小红咬得极重。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纷纷露出惊愕的眼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开始议论。 “战王妃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如此淫秽之事?如此伤风化……实在……实在……”有大臣抖着双手,吞吐了半天都说不出后面的话。 “若里面的是战王妃,那跟她一起的,岂不是战王殿下?” 话落,众人又面面相觑,要里面的是战王殿下跟战王妃,就是再荒唐,他们也不能说什么呀。 “不是!”小红一口否定,神情着急的说道:“方才娘娘与恭小姐在此处商量救济难民的事,战王殿下并没有跟过来,后来娘娘小酌了两杯便醉倒了,恭小姐见此便留了娘娘在此处休息,可后来奴婢去了趟茅厕回来,便……便是这样一副场景了。” 小红的话刚落,现场响起一片哗然:“如果里面的不是战王殿下,那……难不成是战王妃在偷人?”围观的一个贵妇拧眉议论了一句。 “不会吧,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战王殿下脾性不好,指不定战王妃早就受不了了,所以才这么急不可耐的做出这样下流的事。”有女子掩着唇说道。 “皇上!奴婢虽是娘娘身边的丫鬟,可娘娘如此放肆,奴婢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所以才请皇上前来做主。” “战王妃,她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 皇后沉着面容怒了一声,然而心里去莫名的松了口气,叶芷芸德行败坏不知廉耻,羽儿总归不会再惦记着她了吧? 一旁的墨宸羽神情早就僵了,听着从厢房里面传出来的叫声,怎么会不知道里面在干什么,一时间难以接受。 越帝气得心口一起一伏,先是四皇子墨宸轩的荒唐赌局,现在又是叶芷芸,他们是要丢尽他皇家的脸面才罢休吗? 当下怒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朕把人拉出来,还嫌不够丢脸吗?” 皇后作势也搭了一嘴:“还不快去!” 高公公一拂佛尘,就有侍卫上前「嘭」的一声把门踢开! 那浪叫声顿时就更加清晰了! 小红见状,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眼中的阴狠暴露无疑。 第172章 被发现了? 越帝怒着老眸气冲冲的走进去,其他围观的群众纷纷上前两步,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那趴在地上赤果着的,是一副残缺的身体,素雅的锦缎凌乱的散在一旁,因没了双手,所以乍看之下格外冲击。 这哪里是叶芷芸,这分明就是恭少傅府的千金,恭凝玉啊! 事情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围观在门口看好戏的家臣女眷个个都回不过神来,不仅是他们,皇后也是错愕瞪大了眼睛。 本来满心欢喜的以为墨宸羽不会再留恋叶芷芸了,没想到这一看根本不是叶芷芸。 那人毫不留情蹂躏着她,恭凝玉眼神迷离,两人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墨宸羽见此情景,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地,暗松了口气。 倒是小红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怎……怎么会是恭凝玉? 不是叶芷芸吗? 明明应该是叶芷芸在这里行苟且之事才对,为什么会变成恭凝玉? 如果在这里偷情的是恭凝玉,那叶芷芸呢?她的哪里? 难不成……被发现了? 想到这里,小红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还没怎么样,她就已经浑身颤抖,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逃,越快越好。 然而,她的脚才挪了半步,不知是谁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吓得小红「啊」的一声惊叫,回头,眼神更加惊恐:“小……小绿……” 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恭凝玉身上,小红的惊叫并没引起什么水花,小绿紧紧钳住她的胳膊,笑眯眯的说道:“小红,你去哪儿了?我找你找了好久。” 小红害怕的咽了咽咽喉,想要甩开小绿。可是,她的双腿在这时莫名发软,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未能推开她半毫。 小绿凑到她的耳边笑道:“小红妹妹急什么,肖统领就在外面,娘娘说了,你现在敢跑,便让肖统领直接取了你的性命。” 小红心脏猛地一颤,煞白的嘴唇硬是挤出了一抹笑容:“小……小绿姐姐在说什么呀,奴婢为什么要跑……奴婢……还没伺候够娘娘呢。” “娘娘也很喜欢你伺候呢。”小绿笑眯眯的回了一句。 见苟且的人是恭凝玉,越帝那盛怒的火气却是褪了一半,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看,凛声怒喝:“还不快把他们两个拉开!” 高公公这才猛然回神,忙吩咐两个嬷嬷:“快,把他们拉开。” 两个嬷嬷手脚利落,毫不犹豫的执行高公公的命令。 周围的人纷纷掩鼻,看着屋内的状况,无一不眉头拧紧,神情嫌恶,更有许多女眷遭受不住,早早离开了。 当然,也有些八卦之心浓重的,偏要等在此处看好戏,除了家臣女眷外,还有许多围观的丫鬟,她们可需要将里面的情景看清楚,回去才好绘声绘色的讲给自家主子听。 恭凝玉神志有些不清醒,见此,高公公慌忙上前恭了一首:“恭小姐得罪了。” 说着,抬起手掌「啪」的一声脆响,狠狠的扇到恭凝玉脸上。 第173章 这里这么热闹啊 恭凝玉纤弱的身子往地上一摔,顿时清醒了两分。 “恭小姐可清醒了?”高公公拧着眉头轻唤一声。 恭凝玉怔怔的抬头,瞳孔登时骤缩:“皇……皇上?我这是……怎么了?” 她看到厢房之外围满了人,无一不鄙夷的看着她。这时,她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身下的刺痛,一低头,「啊」的一声惊呼出口! “不要!不要看!你们不要看!”她惊慌的想要拿起衣服盖在身上,然而如此简单的事情对她来说却几乎是奢望。 她残缺的双手拿不起任何东西。 “啊啊啊——滚!都给我滚!不要看!” 恭凝玉发了疯似的嚎叫,她一双手拼命的护在身前,弓着身子想要维持最后的那点尊严,却毫无效果。 高公公摇头暗叹了口气,微微示意了一下,身旁的两个嬷嬷才捡起地上的衣物把她身子掩住! 恭凝玉紧紧的抱着衣口泪流满面,她将头埋在胸前拼命摇头:“不是我……这不是我……不要看……不要看……你们都给我走开啊……” “滚开!老子还……还没爽够呢……”那个酒鬼被士兵死死擒住。 污秽之语入耳,越帝深吸一口怒气,问道:“恭凝玉,亏朕对你还怀有愧疚之心,对你们恭少傅府亦是不薄,你竟然敢做出这样不知检点的事!” “不是我!”恭凝玉猛地抬眸,哭得梨花带雨:“不是我啊皇上!臣女……臣女是被人陷害的,这么多年臣女一直恪守本分,严以律己,断断不会做出这样荒唐之事,是战王妃,是战王妃她陷害臣女,她逼迫臣女喝下媚药。所以……所以臣女才会……” 说到这里,她又痛哭了起来:“求皇上为臣女做主啊!” “不是你邀战王妃来商量救济难民一事吗?怎么又成了她陷害你了?”墨宸羽拧着眉头,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臣女是想与战王妃商量此事,可是战王妃以为臣女还惦记着战王殿下,心生嫉妒,所以才要下药陷害臣女,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臣女说的话啊!” 恭凝玉凄惨的哭道:“臣女不仅没了双手,如今连臣女的声誉都被毁了,臣女不求荣华富贵,只求皇上能将战王妃绳之以法,还臣女一个公道啊!” “皇上!若真如此,那战王妃心思也太歹毒了!” “母后!”墨宸羽忙说道:“事情还未知真相,不能只听恭小姐的一面之词。” 皇后秀眸顿时更紧了,狠瞪了墨宸羽一眼。 墨宸羽一噎,垂眸抿起了唇。 就在这时,叶芷芸的声音就在人群中响了起来:“哎呀,这里这么热闹啊?” 众人回头,就见一身正红宫装的叶芷芸站在面前,神情轻松,勾唇间带了几分痞气:“本妃听到有人在说本妃的坏话,所以听着声音就寻过来了。” 随在她身后的,是身着玄袍的墨宸渊。 只见他眉宇沉戾,薄唇不悦的抿着,周身的气压让人仿佛置身寒冬,在场的众人纷纷垂眸,不敢与之对视,惶恐参拜:“参见战王殿下,参见战王妃。” 第174章 不算污了你的清白 小红在看到叶芷芸的那一刻,浑身都起了哆嗦,不自觉的就往后踉跄了一步,小绿使劲一拽就把她拽稳了:“别想耍什么花样!” “是她!”恭凝玉脸上泪痕未干,激动的朝叶芷芸咆哮:“皇上!就是她陷害臣女!是她毁了臣女的清白!快抓住她!将她打入死牢!” “啧啧啧。”叶芷芸勾着美唇上前:“恭小姐这是怎么了?才两刻钟没见,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了?” 越帝老眸拧紧,皇后在一旁质问:“战王妃,恭小姐状告你对其下药,致她清白被毁,可是真的?” 叶芷芸作势吓了一跳:“什么?竟有这样的事?本妃自己怎么不知道?” “战王妃,劝你莫要狡辩,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皇后怒道。 “哎哟本妃好怕啊。”叶芷芸翻了个白眼:“皇后,说话要有证据,说本妃陷害恭小姐,证据呢?难不成身为皇后就能口说无凭,胡乱定罪?” “证据就是这壶酒!”恭凝玉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般,竭斯底里的看向那白玉壶:“你在这壶酒里下了媚药,逼迫臣女喝下,才致使臣女做下这等荒唐之事,皇上若不信,派太医来一查便知!” 话落,叶芷芸眉头作势一拧:“小红!这壶酒可是你端过来的,说是什么皇上赐的玉琼佳酿,惹得恭小姐嘴馋得紧,现在是怎么回事?里面怎么会有媚药呢?” 虽是拧着眉头,可却见不到叶芷芸身上有丝毫的怒气,似乎这件事于她来说像是过家家般,可有可无。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惊讶:“什么?玉琼佳酿?皇上给战王妃赏了玉琼佳酿?” 玉琼佳酿可是皇上的心头好,只有当年与他一起打过江山的几个老臣,才有幸被赏过两回。 战王妃怎么……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皇上这道赏赐呢? 越帝老眸一沉:“朕从未赏过战王妃玉琼佳酿。” 他看向小红,含着怒火的神情威仪逼人:“怎么回事?” 小红双腿一软,登时瘫在了地上,迎面扑来的威压让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颤抖的摇着头:“不……不是奴婢……皇上……” “不是你?”叶芷芸冷哼一声:“肖明你过来。” 肖明上前一站,恭手:“确实是小红拿着这壶酒进来的,属下守在厢房门口看得清楚,若有欺瞒,就地自剜。” 叶芷芸指着她:“好啊!本妃自认待你不薄,你居然敢陷害恭小姐嫁祸于本妃,假传圣意乃是死罪! 今日本妃若不处置了你,本妃难给皇上一个交代!来人!把她给本妃押下去,待本妃亲自处置!” “这都是你们自导自演的!”眼见叶芷芸直接把小红推出来当替死鬼,她却毫发无伤,恭凝玉怎么可能接受,尖着嗓子叫道:“他们都是你战王府的人,小红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么敢谎报圣意?又怎么敢下药害我?叶芷芸!这些都是你在背后指使的!” 叶芷芸眨眨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恭凝玉:“可惜本妃真的不知道这酒里有媚药,所谓不知者无罪,恭小姐的事本妃很抱歉,大不了,你就嫁给这个酒鬼好了,名媒正娶,也不算污了你的清白是不是?” 第175章 本妃就不一样了 叶芷芸的话一出,恭凝玉彻底傻了,她不敢相信看着叶芷芸大叫:“本小姐可是恭少傅府的嫡出千金!你竟然要我嫁给一个酒鬼!你好歹毒的心!” “你连身子都给他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叶芷芸云淡风轻的笑道:“有得嫁就不错了,这今后京城之中,还有谁敢娶恭小姐?” “还不都是你害的!”恭凝玉捂紧身上的衣物,脸上的泪痕未干,就被叶芷芸气得浑身发抖:“皇上!就是战王妃陷害的臣女,您一定要替臣女主持公道啊!” 说着,她又看向小红:“小红你说,你是不是受了战王妃的指使?否则本小姐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小红从来就没想过这个阴谋会失败,面对皇上的威严,她早就吓傻了,听到恭凝玉的话,她害怕得连连摇头,声音都带着颤抖:“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恭凝玉心急的咬牙:“只要你说出幕后指使是战王妃,我会为你向皇上求情的,皇上宽宏大量,定会饶恕你的罪过,你忘了战王妃平日是怎么对你的了吗?你告诉皇上,是不是战王妃指使你陷害我的,你快说啊!” 这话无疑是在提醒小红,她与叶芷芸之间的那些恩怨。 小红因这句话微微一怔,然而还未细想,就听得叶芷芸一声嗤笑:“恭小姐连自己都自身难保了,竟还想替别人求情。” “本妃不禁要问一句,恭小姐是有多大的能耐啊?不说小红有没有在这酒中下药,光是她拿着一壶酒过来就说是皇上御赐的玉琼佳酿,就足以让她以死谢罪,恭小姐还能替她求什么情?” “你给我闭嘴!”濒临在崩溃边缘的恭凝玉发了疯般的大叫。 叶芷芸耳充不闻,继续笑道:“相比恭小姐,本妃就不一样了,本妃有的是权力,若是高兴了,本妃也无需向皇上求情,便可赦免于她。毕竟,小红怎么说都是我战王府的人,您说是不是呀,王爷?” 最后一句,叶芷芸娇嗔的看了一眼墨宸渊。 墨宸渊站在一旁许久未开口,眼神宠溺的任由着眼前的小人儿在这作妖。 越帝听到这话心里就不高兴,可叶芷芸说话一向如此,更何况眼下也顾不得这些细节。 “奴婢说……”听到叶芷芸的话,小红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跪爬到叶芷芸脚旁,颤抖的扯着她的衣摆,央求道:“奴婢什么都说……求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求娘娘饶命……” 此话一出,恭凝玉心脏猛地一提,直接卡在了嗓子眼! “哦?”叶芷芸语气饶有兴致,目光却居高临下的看着恭凝玉,勾唇:“那你说吧,说不定本妃当真一高兴,就放你一条生路呢。” “是……”小红高兴坏了,连忙说道:“是恭小姐!是恭小姐要陷害娘娘您啊!” 话落,周围的人又开始懵了:“这……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又成了恭小姐陷害战王妃了?” 第176章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漠 究竟是怎么回事?”越帝不耐烦的怒道:“给朕如实道来!” 小红吓得连忙哭着磕头:“是奴婢的错,是奴婢鬼迷心窍,受了恭小姐的挑拨,她让奴婢拿着下了媚药的酒过来,实际上是为让娘娘喝下,意欲将娘娘的清白毁于今日!” “你给我闭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本小姐怎么会害战王妃,你们……你们主仆竟串通好了来嫁祸我!” 恭凝玉彻底慌了:“皇上!她说谎,臣女从未有过要害战王妃的心思!” “皇上!”小红抬头喊道:“恭小姐一直喜欢王爷,那日百花宴王爷对其不闻不问,恭小姐心生嫉恨,她策划今日之事欲毁掉娘娘的清白,想让王爷对娘娘生起嫌恶!” “娘娘!”说着,她又梨花带雨的看向叶芷芸:“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这一切都是恭小姐的阴谋,这酒是她为奴婢准备的,酒中的媚药也是她下的,她想哄娘娘喝下陷害娘娘与人苟且,否则奴婢不过一个丫鬟,怎么敢谎称这是皇上赐的玉琼佳酿?奴婢又去哪里弄来媚药?这些都是恭小姐指使奴婢的啊!” 恭凝玉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睁着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小红,突然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咬牙切齿的怒道:“你这个贱奴!你竟敢出卖我!明明是你说叶芷芸待你不好,是你先来找我的,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一怒之下,无疑是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她发了疯似的朝小红身上扑! 然而她才一动,身上的衣物就要掉落,恭凝玉「啊」的一声捂紧,气得浑身发抖,阴毒的眼眸突然瞪向墨宸渊,眼眶通红:“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都是你的错,你砍了我的手,却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如今我过得这般人不人鬼不鬼,你却一句话都不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漠?” 面对恭凝玉的质问,墨宸渊只冷眼看着,微抿的薄唇一动不动,根本没打算回她的话,一如既往的冷漠。 见此,恭凝玉突然笑了:“呵,没关系!你不想娶我,我偏要你娶!” 她竭斯底里的看向越帝:“皇上曾许过臣女一道圣旨,臣女现在就要皇上兑现,臣女今日就要嫁给战王,就是做妾,臣女也要进战王府!” “放肆!”越帝怒吼一声:“嫁入皇家之人,必须是清白之身,你如今清白被毁,怎么还敢提如此要求!” “臣女就算失了清白,也是皇上亲口答应的,身为君者当一言九鼎,若皇上不同意,便是信口雌黄,如此儿戏,怎叫朝廷百官臣服?”恭凝玉神情起了疯态,却又一脸正义凛然。 “朕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出口要挟于朕!” 难道真以为他这个皇上好拿捏吗? 一个个的都来挑战他的威严。 当下就怒喝一声:“来人!恭凝玉心思歹毒,为人阴险狡诈,更谎传朕的圣旨,欲加害战王妃,在朕的面前不知悔改,以下犯上,现传朕旨意,将恭凝玉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皇上!手下留情!” 第177章 活罪难逃 突然,人群中响起了一个急促的声音,众人一回头,就见恭少傅火急火燎的从远处跑过来,步伐蹒跚:“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恭少傅知道庆舟楼后院出了事,但他本身不爱看热闹,便没太关注,没想到听人来报,这出了事的,竟是自家的女儿,当下不敢怠慢,跑着小步子就往后院赶! 如今他不仅神情惶恐,更是冷汗连连,还顾不上喘息,便一把跪在越帝面前:“皇上啊!微臣膝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您不可如此绝情啊皇上!臣求您,看在微臣这么多年都兢兢业业的份上,饶了凝玉吧!” 恭少傅看上去四五十岁,留着一小抹山羊胡子,此时他神情悲急交加,满眼都是心疼。 “你看你女儿都做了什么好事!”越帝怒着老眸:“朕这些年可有亏待过你恭少傅府?如今倒好,拿着朕当年许的旨意来威胁朕,她死不足惜!” 若在正常情况下,恭凝玉想要嫁给谁,他完全可以满足。 但是墨宸渊不行,他根本控制不了这个儿子! 何况现在恭凝玉还毁了清白,为顾及皇家颜面,就更不可能了。 若不是恭凝玉这般痴心妄想,怎么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做出这种荒唐之事,她还想有什么好结果? “皇上啊!”恭少傅心脏抽抽的跳,卑微的说道:“微臣就这么一个女儿啊!夫人生凝玉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已经无法再孕了,微臣这样宝贝的一个女儿,不过就是喜欢一个人罢了,如今她的手也废了,清白也被毁了,她受的惩罚已经够多了,她再经不起什么折腾了,皇上,您就饶过她这一回吧!” “爹……”恭凝玉愣愣的看着为自己求情的父亲,眼眶瞬间变得通红,两行清泪止不住的落下。 只见恭少傅叩了一首,匍匐在越帝脚下:“若皇上真要治小女的罪,那便由微臣代替吧,微臣愿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皇上的原谅,望皇上成全!” 这一幕,让越帝深吸一口怒气,老眸紧拧的看着恭少傅,沉默不语。 厢房在此时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围观的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都识趣的没有说话,就是叶芷芸都安分了下来。 看着恭少傅那么卑微的替恭凝玉求情,多少让她鄙视不起来。 不是有句话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么。 她是不知道恭少傅是怎么样的人,但是能为子女做到这种地步的,只有父母了吧。 寂静了良久,越帝才拧着眉头沉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恭少傅一听,顿时叩谢:“谢皇上!谢皇上啊!” “恭凝玉陷害战王妃在前,以下犯上在后,不顾尊卑,御前失仪,朕看在恭爱卿的面子上,饶她一死,便罚她永禁恭少傅府,其不能待客,客不能见其,你可接受?” “接受!”恭少傅没有犹豫的叩了一首:“谢皇上开恩!” 一旁的恭凝玉却颤抖着身子,脸上写满了绝望。 这样,她与死了有什么分别? 第178章 战王妃好手段 她明明就活在京城,却不能见人。久而久之,京城还会有人知道她这个恭少傅府的千金吗? 恭少傅从地上起来,心疼的扶起恭凝玉,哽咽道:“凝玉,回家吧,你娘今日在家熬了汤,正好给你补补身子。” 一句话,让恭凝玉泪如雨下。 满腹的仇恨与不甘,在她爹面前如潮水般退却! 不甘又能如何?再恨又能如何? 她什么都做不了,还要她爹出来为她求情,差点连他的性命都搭上了。 她就着恭少傅的力道,踉跄的爬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头离开。 叶芷芸看着两人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 恭凝玉可恶,若是恭少傅不来,她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然而现在那股心情已经退却,没有任何报复的欲望。 罢了,若恭凝玉日后安安分分的,今日的事就当她给自己积阴德,一笔勾销。 只不过,有些东西可以一笔勾销,有些却不行。 叶芷芸回眸,居高临下的看着小红,吩咐:“小绿,将小红押回战王府,本妃还有些事,要亲自问清楚。” “是!”小绿应了一声,上前冷冷的将小红架起来。 小红心慌的喊道:“娘娘您说过会饶了奴婢的!娘娘您说过的……” “闭嘴!”小绿狠了她一眼:“要不要饶了你,娘娘自有定夺!” 她一直把小红当姐妹,没想到她竟然敢害娘娘! 借口让她与她一起去找玉佩,竟然转眼就把她迷晕了! 还好肖统领出现将她唤醒。 小红如此丧尽天良,就是娘娘饶了她,她也饶不了! 至于那个还在昏昏欲睡的酒鬼,越帝神情不好看,拧眉:“拉下去,朕看了心烦!”说着,大步一迈就走出了厢房,沉着一股怒气离开了。 高公公忙使了个眼色,侍卫登时将那酒鬼拖了出去,不必多说,这人肯定是活不成了。 眼见皇上都走了,围观的众人也都三三两两的散了,只不过看大家的神色,好像还未从方才的事回过神来。 没想到这件事闹得这么大,最后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场,陷害战王妃的恭凝玉没事,不过是被禁足在恭少傅府,到底是皇上念及恭少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比如对战王府不满,所以皇上对战王妃被陷害一事,不怎么重视? 可许多人都认为,自从战王上交了墨龙军的军符之后,皇上对战王府的态度就好多了。 一时间,这样的结局在众人的加以臆测之下,变得耐人寻味起来,而越帝心里,其实并没有想这么多。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越帝的态度吸引,而恭凝玉被玷污这件事却没引起多大的水花,大概是因为恭凝玉双手本就已经残废,平日又不常见,想来这些人心里都只当看个热闹。 要说恭凝玉身上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似乎除了好看些,便没有了。 待人走得差不多时,叶芷芸有些意兴阑珊,对墨宸渊说道:“我们也走吧。” “战王妃好手段。”然而刚一转身,耳边就传来了皇后的声音。 第179章 皇后的顾虑 叶芷芸回眸,笑道:“原来皇后还没走啊。” 听到皇后的声音,原来走了一半的墨宸羽脚步一顿,鬼使神差的绕了回来。 “母后……” 皇后微一抬手,制止了墨宸羽说话,她高傲的看着叶芷芸:“对于方才的事,本宫还有一事不明,想问问战王妃。” “你说。”叶芷芸简言意骇。 “方才小红一直说是恭小姐陷害的战王妃,本妃就不明白了,怎么出事的是恭小姐,而非战王妃?”皇后质问的看着叶芷芸。 “不知道呀。”叶芷芸耸耸肩:“可能是恭小姐自己好奇,想尝尝欢,自己给喝下去了吧。” 皇后眸眼微眯:“皇上的玉琼佳酿可是宫中珍品,谁听了都垂涎三尺,战王妃当真这样清高,一丝一毫都不贪?或者说,战王妃从一开始就知道了,那根本就是假的玉琼佳酿。” “皇后想说什么?”叶芷芸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她的眼睛。 “战王妃以为本宫想说什么?”皇后好看的凤眸微眯。 “看来皇后是真想从本妃的口中听出些什么。”叶芷芸悠悠笑道:“只是可惜了,本妃不喝那酒,不过是因为我家王爷向来是不允许臣妾碰酒罢了。” 她看了墨宸渊一眼,墨宸渊勾唇:“爱妃知道便好,本王可不允许爱妃的娇容落入旁人的眼中。” 他看着叶芷芸的眸眼意味深长:“若爱妃真想喝,待回到战王府,本王陪你。” 叶芷芸娇羞的嗔了他一眼,才笑道:“皇后你也看到了,就是这么回事,恭小姐哄本妃喝酒时,本妃推脱不过,便随意寻个由头离开了,本以为是恭小姐天性热情,没想到这其中竟然是起了陷害本妃之心。” 皇后看着叶芷芸跟墨宸渊一唱一和,冷笑:“战王爷与战王妃真是恩爱。” 叶芷芸一拂手:“哎呀这事皇后不用说出来,我跟我家王爷恩爱不是全城皆知的事嘛。” 她笑了笑:“今日之后本妃可有得忙了,不像皇后娘娘每日深居皇宫,不是赏赏花就是逗逗鸟,本妃要做的可都是为国为民的正事,就不跟皇后在这里闲聊了,告退。” 说完,她挽起墨宸渊的手,头也不回的走掉。 皇后没想过要在叶芷芸嘴里套出什么,但听到叶芷芸的话心里还是憋起了一股气。 她是大越的皇后,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谁敢对她如此不敬? 墨宸渊就算了好歹是个王爷,叶芷芸若不是嫁进了战王府,她会有如今的地位? 这么想着,眸光突然看向旁边的墨宸羽,只见墨宸羽看着那抹离开的背影,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她秀眉不觉蹙起,叶芷芸究竟是给她的羽儿喂了什么迷魂药,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恭凝玉一事闹得虽然大,可却没在端午这个节日掀起水花,大家都忙着庆龙舟去了,所以此事,也只是在那些深闺小姐的小圈子里传播。 只不过,这种传播也仅仅是维持的半天,这些家臣女眷都是京城大家族里的人物,道人是非可是会被人诟病的。 第180章 本妃高兴,饶你一命 除了个别人谈得津津有味外,大多千金都识趣的避开此事。 所以,恭凝玉失贞一事不过半天就已经偃息其鼓。 至于她陷害战王妃一事,也因恭少傅的求情而议论不起来,只不过今日的事一出,恭少傅府怕就没有以往那么好的光景了。 战王府,梧桐院。 小红跪在屋子中央,身旁是一脸愤恨的瞪着她的小绿。 叶芷芸刚迈步进门,小红就心急的爬上前:“娘娘,您说过会饶了奴婢的娘娘……” 叶芷芸一抽裙摆,便躲开了小红那抓过来的双手,随即一拂,面无表情坐在凳子上,手肘搭着玉桌,二郎腿翘起。 墨宸渊随在她身后,也缓缓撩起墨袍,坐在了旁边的位子。 “娘娘,您说过会饶了奴婢的……”小红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生怕叶芷芸反悔一般。 叶芷芸嗤笑一声:“本妃原话可不是这样的,本妃当时是说,若本妃高兴了,本妃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娘娘饶命!娘娘要奴婢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娘娘高兴,奴婢什么都愿意做……”小红害怕得连连磕头。 “娘娘从未亏待过你!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陷害娘娘?”小绿忍着一腔的怒火,看不过去的怒了一声。 “是奴婢糊涂,奴婢是被恭小姐迷惑了才会这样做的,奴婢真的不是有心想要害娘娘的……” 叶芷芸神情没有愤怒也没有冷淡,反而如寻常一般,好奇的问道:“其实小绿问的问题,也是本妃想不明白的,你虽然说是个三等丫鬟,可在本妃的梧桐院里,也没有太多的活干,本妃给的银子还是双份的呢,你是对本妃有什么不满,竟然要联合别人来对付本妃?” 小红只连连摇头,哭得眼睛通红:“奴婢错了,奴婢一时糊涂,不是有意要害娘娘的……”对于动机是什么,她只字不提。 见她不肯说,叶芷芸也不在意,笑了一声:“把东西拿上来。” 话落,肖明就从门口迈步进来,手里端着的,正是那瓶被下了媚药的白玉酒壶。 叶芷芸伸出纤纤玉指,亲自倒了一杯,递到小红的嘴边,美唇笑得温和:“喝下去。” 小红心脏狠狠一抖,就连眼中的泪水都嘎然而止,惊怔的看着叶芷芸,声音颤抖:“娘……娘娘……这……这是……” “今日你伺候得力,这是本妃赏你的,就当是谢你在庆舟楼,亲自给本妃倒了杯这样的酒。”叶芷芸眸眼微眯,笑道。 小红连连摇头:“不……不要……娘娘饶了奴婢吧……奴婢不能喝……这酒里……这酒里有药……”她瘫着身子拼命退后。 然而后面的小绿一脚就踹过去:“娘娘面前不得无礼!” 小红又一个跟头栽到叶芷芸面前,叶芷芸笑眯眯的看着她,神情和蔼,可淡淡的语气却让人仿如坠入冰窖:“不喝也无妨。” 她抬手微拂了拂,站在一旁的肖明立即拔出腰间的短刃,一把抓住小红的头发,冰凉的刀刃转眼就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第181章 让你试试滋味 动作利落,丝毫没的拖泥带水,就在肖明要抹掉她的脖子时,小红吓得嗷嗷大叫:“我喝!我喝!不要杀我……我喝……” 她的唇色因为害怕在刹间变得惨白,心脏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手脚一片冰凉。 她的脖子已经被划出了一道血痕,只要再慢上一丢丢,她绝对一命呜呼。 听到她的叫喊,肖明识趣的收起了短刃,小红的双手不住的颤抖,她缓缓接过叶芷芸手中的酒杯,既害怕,又犹豫。 在叶芷芸面前,她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叶芷芸眸眼微眯:“你的手别抖啊,若是洒了一滴,肖统领的刀可就没那么好收了。” 此话一出,小红身形猛地一颤,连一点犹豫都不敢有了,白着唇色就把酒喝了下去! 叶芷芸满意的勾了勾唇,就听小红颤颤巍巍的问道:“娘娘……您现在可以饶了奴婢吗?” “当然。”叶芷芸笑应了声。 小红神色顿时欣喜,连忙磕头:“谢娘娘!谢娘娘!” 然而高兴不过两秒,叶芷芸就沉道:“小绿,安排几个人,也让小红尝尝寻欢的滋味。” 小绿立即应声:“是!” 小红登时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叶芷芸:“为……为什么?你刚才不是说饶了奴婢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奴婢?” “本妃只说能饶你一命,可没说要就此放过你。”叶芷芸眸眼森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既然你以这种手段谋害本妃,想必一定很想知道被人糟蹋的滋味。” 她冷眼吩咐:“派人看着她,若药效过了,便再灌她喝下,直到本妃满意为止。” “这种事,请交给奴婢!”小绿跪地福礼,气愤道:“若不是奴婢,小红断没有机会伺候在娘娘身边,也不会有机会陷害娘娘,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恳请娘娘,给奴婢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不……不要……”小红瞪着眼睛,突然咆哮:“你们欺人太甚!你明明说要饶了我的……你说谎!” 她神情变得激动,猛地朝叶芷芸扑过去:“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叶芷芸神情淡淡,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就在小红快要碰到叶芷芸那一刻,一旁的肖明猛地伸出一脚,就把她踹了个四仰八叉,猛吐一口鲜血。 小红神情痛苦,捂着心口还没反应过来,便觉一阵天眩地转,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了上来,身子渐渐开始软绵无力。 即便如此,她也没忘记咒骂:“叶芷芸你就是个贱人!我跟小绿明明同时伺候你,你为什么只重用小绿,而把我打发到院子里打扫!” 她爬起来面目狰狞的喊道:“小绿跟了你之后要什么有什么,天天好吃好喝的,凭什么我就只能窝在角落里干些又脏又累的活? 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王爷看上你,你也不过是文伯侯府一个不受宠的废物罢了!我在王府呆得比你久,凭什么你一来我就要受你指使!” 小绿上前,「啪」的一声扇了她一巴掌,五个手掌印登时印在了她的脸上。 第182章 墨宸渊绝对是故意的 面对小红的咒骂,叶芷芸没有多大的表情,对于她害她的理由,更是让她生不起一丝波澜,冷道:“带下去。” 小绿一挥手,登时就有两个府兵上前将她拖了下去。 “你这个贱人!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以为王爷能宠你多久?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小红的声音渐行渐远,小绿福了一礼,跟着退了下去。 等梧桐院彻底安静下来,叶芷芸才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唉,累死了。” 不是对付这些人累,是这身宫装太累赘了,还有这头上的金钗银饰,带了这么大半天,脖子早就有些遭受不住了。 “墨宸渊,今晚的端午夜宴我不去了。” 叶芷芸捂着脖子转了两圈,却没听到墨宸渊回她的话。 好奇的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他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悠悠喝下,叶芷芸「蹭」的一下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然而却晚了一步,墨宸渊已经把酒喝下去了。 叶芷芸睁着眼睛,怔怔的与墨宸渊四目相对,许久,才错愕的张了张嘴:“你不会是故意的吧?你不是故意的对不对?你不知道这酒里是有媚药的对不对?” 这话说出来,叶芷芸连自己都不相信。 墨宸渊全程陪在她身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酒被下了媚药! 墨宸渊嘴角一勾,沉笑:“爱妃今日可忽略了本王好久。” 叶芷芸一噎,突然炸毛:“你有毛病啊!你喝这个你想干什么?” 墨宸渊悠悠放下酒杯,锋利的长眸含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语气沉磁:“爱妃说本王想干什么?” 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眼见他还要喝,叶芷芸慌了,一把按住他的手:“啊啊啊你不要喝了!你不能这么色欲熏心啊!要夭寿啦!” 然而墨宸渊反手就将叶芷芸的小手握在手中,稍一使劲,叶芷芸整个人就被他拉入怀里。 他将她禁锢在大腿之上,闻着她颈间的香气,沉磁的声音透着暧昧的沉迷:“芸儿,本王也中药了,只有你才能给本王解药。” 叶芷芸浑身激灵:“你忍忍,说不定忍忍就过去了,再不济,我马上给你安排!” 说着就想从他身上起来,却被他禁锢得更紧:“本王说了,只有爱妃能成为本王的解药。” 叶芷芸有些抓狂,咬牙:“墨宸渊你有病啊!你堂堂王爷,怎么能……怎么能这样逼我?你自己要作死别拉上我!我不陪你玩!” 她挣脱墨宸渊大手起身,然而下一秒,又被墨宸渊一把拉住手臂,只听得「哐啷」一声响,桌上的白玉壶与杯子尽数落地。 墨宸渊将她压在桌面上,看着她的眸眼充满欲望,却又隐而不发,抿唇:“本王确是病了,也只有你能治得好本王。” 带着微微酒气,叶芷芸心脏跳得飞快,就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这心跳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有别的情绪,她抵着墨宸渊别过脸,不敢在此时直视他的眼睛。 见她如此,墨宸渊眸眼微沉了沉:“芸儿若不愿意,本王也不会强迫于你,只是……” 第183章 什么鬼话 爱妃真的忍心看着本王七窍流血,最后暴毙身亡?” “什么鬼?”叶芷芸睁着眼睛:“我从来没听说过吃了春药会暴毙身亡的,你吓唬谁呢?” 墨宸渊眸眼微沉,凑近叶芷芸的脖颈,轻吻间语气沉磁:“你以为恭凝玉是什么善茬?她要害你,所下的媚药怎会是一般的媚药?” 叶芷芸张了张嘴,竟觉得墨宸渊的话好有道理,一时间哑口无言。 “所以……爱妃当真要看着本王这么痛苦的死去?”边说着,大手已经开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 加上颈间的酥麻,叶芷芸心脏绷紧,脸红红的抵着他的胸膛:“等……等等,你让我想一会儿行不行……你这样我没办法思考……” 话刚说完,就觉得颈间有什么东西滑过,叶芷芸一怔,猛地推了一下墨宸渊,只见他鼻子流出两行鲜血! 叶芷芸心惊的捂住他的鼻子:“你你你……你流鼻血了。” “接下来会是本王的耳朵,眼睛,嘴巴……”他一把抓起叶芷芸的小手,勾着沉笑再次凑近:“芸儿不愿意,本王便以内力压制,本王死后战王府的一切都归芸儿所有,无人敢欺你。” “啊啊啊你别说了。”叶芷芸捂起耳朵:“墨宸渊你就是故意的。”她完全不相信墨宸渊的鬼话。 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叶芷芸有些欲哭无泪,感觉她要相信这是真的,这几十年的智商税算是白交了。 正六神无主时,墨宸渊倾身堵住她的双唇,一股独属于他的气味钻进鼻子,唇舌交缠之间,叶芷芸全身起了燥热,眸眼渐渐被欲色晕染。 墨宸渊像是品着某种甘甜一般,大手轻解着她的衣带。 白皙的皮肤如凝脂般透着诱人的色泽,墨宸渊不由分说的轻啜着,惹得叶芷芸不住蹙眉难耐。 她想要推开如大山一般压在她身上的墨宸渊,可使出浑身的劲儿也挪动不了他分毫,无奈说道:“不是说我不愿意你就不强迫我的吗?你根本就没想过要给我选择嘛!” 叶芷芸脸颊娇红一片,说出来的话带着怒气,却更似娇嗔,让本就已经中药的墨宸渊更加把持不住,温柔之间多了一丝蹂躏,却又克制隐忍,生怕真的将她弄疼。 未经过人事的叶芷芸哪经得住这样的挑逗,平日的墨宸渊就足以让她头疼,但好歹还有理智,如此中了药的他就像一头野兽,她说什么,他根本听不进去。 眼见挣扎不过,身体的也起了渴望,叶芷芸干脆放弃挣扎,咽了咽有些干涩的咽喉,小手越过墨宸渊身上的玄袍,落在他燥热的铜肤之上,微微一勾,两人的身体顿时毫无隔阂的紧贴。 墨宸渊脑袋瞬间「轰」的一声,像受到了某种激励一般,狠狠的吻上她的唇。 他大手抬起她的大腿,抚着她光滑的肤肌,叶芷芸连忙叫道:“等……等等……” 墨宸渊恍若未闻,不容质疑的侵略着她的每一寸,叶芷芸轻咬娇嫩的美唇,仰头轻喘:“墨宸渊你等等……我不想在这里……” 第184章 想去哪里本王陪你 墨宸渊眸眼微沉,像是恢复了丝丝理智,将叶芷芸从桌上抱了起来,两人衣袍凌乱,只见他将她扔到床上,转眼又压了上去,一拂手,床上幔帐落下,将两抹交缠的身影掩了个紧实。 房中暧昧四起,一片春意。 白日青天的,梧桐院里的下人都识趣的退到院子外,个个都心领会神的掩笑偷笑。 这事传到了李福管家耳中,那更是喜得见牙不见眼,忙派厨房好生准备着,今日之后,娘娘的身子可更要精养着才行。 许是初次开荤的缘故,墨宸渊这一折腾,就折腾了叶芷芸一天一夜,直到凌晨四更天,叶芷芸实在遭受不住昏睡了过去,墨宸渊这才堪堪作罢。 他看着昏睡在旁边的小人儿,一边轻抚着她的小脸,一边心满意足的勾着唇,憋了这么久,今日总算如愿以偿了。 翌日,午时。 叶芷芸悠悠转醒,却架不住沉重的眼皮子,虽然是醒了,却不愿意睁眼。 身子微微一动,便紧拧起眉头,只觉浑身酸痛。 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昨天发生过的事,还没睁眼就咬牙切齿的骂道:“墨宸渊!算你狠!” “爱妃醒了?”话刚落,旁边便响起墨宸渊那沉磁的嗓音。 叶芷芸心底一颤,睁眼,便见墨宸渊坐在床榻之下,手肘轻枕着床沿,心情颇好的笑看着她。 平日看到这张放大在眼前的俊脸,叶芷芸肯定是要脸红一番,可今日却格外糟心,伸手「啪」的一下捂住他的脸:“别凑过来,不想见到你。” 她刚想翻个身,却「嘶」的一声,腰痛得不行。 墨宸渊握起她的小手,勾唇:“本王扶爱妃起来?” 叶芷芸瞪了他一眼:“不必!” 墨宸渊眸眼微眯,唇角的笑容又深了两分,起身,双手堪堪一抱,便将叶芷芸从床上抱了起来。 叶芷芸本身就被折腾得没了力气,这会儿也没挣扎,任由他将她抱起。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像是被擦洗过了一般,身上的衣服也是干净的,叶芷芸百无聊赖的垂仰着头,内心长叹一声,精力真好,竟然还有力气帮她梳洗。 “爱妃在想什么?”见此,墨宸渊笑问了一声。 “在心里骂你。” 闻言,墨宸渊没有生气,轻轻将她放到坐榻上,拿起准备好的香檀递到她嘴边。 叶芷芸板着脸抢过来,放到嘴里狠狠的嚼了几口,又自己端起香茶,咕噜噜的漱着,「噗」的一口喷出,像是在发泄一般。 墨宸渊见着只觉得可爱得紧,递过面巾:“可是饿了?” “我要吃佛跳墙,狮子头,八仙过海,凤尾鱼翅,红梅珠香,祥龙双飞,外加一道,一品官燕!”叶芷芸胡乱的擦了把脸,毫不犹豫的回了一串菜名。 墨宸渊眉尖微挑了挑,笑得无奈:“好。”李福准备的吃食怕是要浪费了。 话语方落,叶芷芸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匆匆离开的脚步声。 说叶芷芸心里没气是不可能的,虽然她也不是不愿意,可以那种半推半就的总觉得太草率了。 墨宸渊看着神情不愉的叶芷芸,单膝跪在她膝前,握着她的小手语气有些抱歉:“芸儿今日想去哪里?本王陪你。” 第185章 整个战王府都知道啦 哦!”叶芷芸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就我现在这样,能去哪里?” “本王可以抱着你,不让你落地。”墨宸渊勾唇。 “你要是能让我清静会儿我就谢天谢地了。” 墨宸渊把她的小手放到唇边轻蹭:“芸儿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轻沉的声音像是比以往更好听了些。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神也是你,鬼也是你。” “本王怎么做才能让爱妃消气?” 叶芷芸冷哼一声,别过脸不去看他。 墨宸渊眸眼微眯,忽而起身凑到她耳旁,勾唇笑道:“本王看爱妃昨日的模样,也是喜欢的,若本王是错了,定不是本王一个人的错,不是?” 此话一出,叶芷芸脸色登时一红:“你!你还有理了你!” 她伸手就想将墨宸渊推开些,却又被墨宸渊握住小手,倾身上前:“爱妃的脸红了,可是觉得本王说的话在理?” 气息轻呼在她的脸上,本是毫无波澜的心脏猛然悸动,叶芷芸不着痕迹的向后退开,抿唇骂了声:“无赖。” 墨宸渊沉笑:“在芸儿面前做个无赖,本王甚是喜欢。” 他大手堪堪一拦,便将叶芷芸拥入怀中,轻沉的声音入耳,转眼起了暧昧:“告诉本王,昨日爱妃可是也感受到了欢愉?” “你!”叶芷芸闹了个满脸通红:“你能不能别问!” “本王想听。”温润的气息呼在叶芷芸的耳廓间,挠得她酥麻。 叶芷芸喉中转眼起了干涩,双手小小的紧着他身上的玄袍,心脏的跳动像擂鼓一般,震得她六神无主。 犹豫了许久,才支支吾吾的「嗯」了一声,声音如蚊子一般,可墨宸渊就是听了个实紧实。 他好看的薄唇又再上扬两分,拥着叶芷芸的力道更紧了:“本王也感觉甚为欢愉,从前不明白何为鱼水之欢,现在本王明白了。” 叶芷芸双手抓狂的捂住他的嘴,满脸羞红:“你能不能不要说了啊!”他都不害臊的吗? 眼见眼前的小人儿着实可爱的紧,墨宸渊忍不住勾起她的下巴,在她的朱唇间轻留下一吻。 叶芷芸脸颊的绯红没有褪去,却也没再反抗墨宸渊,双唇交叠间起了微微的湿润,叶芷芸并不讨厌,反而希望这个吻能再停留得久些。 然而墨宸渊却只轻吻了一下,勾唇:“芸儿昨晚辛苦,本王今日定会安分守己,绝不越过雷池半步。” 尝过滋味之后,他更没把握能克制自己了。 “娘娘,属下有事禀报。”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肖明的声音。 叶芷芸心里一紧,忙推开墨宸渊理了理衣裳:“进来。” 墨宸渊见此好笑,这丫头这样欲盖弥彰,如何叫人不知晓? 他悠悠坐在一旁,摆弄起桌上的茶杯。 只见肖明进来时是垂着眸子的,他这个样子,反而叫叶芷芸更加不自在,「咳咳」两声:“抬起头来。”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肖明将头抬起,可眼睛也是瞄着地面的,自家娘娘跟王爷窝在屋里做什么,别说梧桐院,整个战王府的人都知道啦。 第186章 娶了媳妇忘了娘 娘娘方才晨起,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原因,如今正是两人浓情蜜意,面容娇羞之时,他怎敢多看? 墨宸渊见此,没忍住发出一声轻笑,叶芷芸睨了他一眼,才问道:“什么事?” 肖明恭首,正规正矩的禀道:“太子殿下与槐王殿下来了,说是来为北城贫民区的难民来捐款的。” “哦,让他们放下银子就回去吧,没空招待他们。” 肖明恭首:“是。”毫不犹豫的退了下去。 叶芷芸闹了个脸红:“墨宸渊,看你干的好事!” 墨宸渊「唔」的一声沉吟:“母妃还未知道本王与芸儿圆房之事,需派个人告知才行。” “你!”叶芷芸激动的一拍桌子,然而刚直起腰,就触电般的闪痛了一下,登时「哎呀」一声。 墨宸渊心里一紧,忙扶住叶芷芸:“如何?” 微拧的眼眸透出一抹歉意:“我不告诉母妃便是,你莫这般激动。” “还不是你害的!你妈宝男啊你?连圆房这事都要告诉母妃,你干脆连我每个月的月事都告诉她好了!”叶芷芸羞愤的瞪了他一眼。 墨宸渊疑惑:“何为妈宝男?” “就是事事听母亲的,母亲叫你往东你不敢往西,叫你吃橘子你绝对不会吃苹果!”顿了顿,拧眉:“就是墨宸羽那样的!” 墨宸渊拧眉,怎么能拿他跟墨宸羽比? 他薄唇微张了张,又合起,良久,才抿唇:“本王是开玩笑的。” 叶芷芸一听这话登时调侃:“哦,你还会开玩笑?” 墨宸渊语气起了一丝幽怨:“俗话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本王如今不是事事都听着芸儿的?母妃若是知晓,定也会替儿臣感到高兴。”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我要没理解错,那句是句贬义句吧?” 墨宸渊勾唇:“于本王来说,乃褒义。” 叶芷芸撇了撇嘴:“昨晚你就没听我的……” 顿了顿,又补一句:“抢亲时也没听我的。” 墨宸渊无奈的笑了笑,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大手轻揉着她的小蛮腰,问道:“当真很疼?” “就是酸疼,休两天应该好了吧。” “除了此处,还有哪里疼?” 叶芷芸脸色一红,趴到桌子上:“没了,就这里,你帮我多揉揉。” 见她不说,墨宸渊沉笑一声:“本王已派人进宫寻一味凉花膏,待凉花膏到府,本王亲自为芸儿涂到密处,可缓解疼痛!” “啊啊啊!”叶芷芸又开始抓狂,一巴掌呼到他脸上:“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娘娘!”就在这时,肖明迈步起来。 “啊啊啊!”叶芷芸吓得一把推开墨宸渊,然而墨宸渊就像一座大山一般纹丝不动,倒是自己因反作用力而向后摔去。 墨宸渊眸眼一沉,伸手堪堪一揽,便将她拥入了怀中,声音低磁又透着担忧:“爱妃小心些。” 叶芷芸脸红红的听着他的心跳:“哦……哦……” 肖明自是识趣的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第187章 要她卖一个人情? 站在门口守门的青木不免有些幸灾乐祸,还好今日他值的事不多,真难为肖统领还能稳得住! “什么事啊?”叶芷芸正了正衣襟,通红的脸蛋跟那一本正经的神情完全不符。 肖明恭首:“恭少傅府送来了五百万两银子,说是救济难民所用。” 叶芷芸眉尖挑了挑:“五百万两?” 比恭凝玉所说的足足多了四百五十万两,恭少傅这是要她卖恭少傅府一个人情? 也对,毕竟是恭凝玉要陷害她,恭少傅这么做也不是没有道理,以救济难民的名义,也不会落人话柄。 恭凝玉已经失贞,又被皇上禁了足,恭少傅这是怕她对恭凝玉害她一事穷追不舍? 这么想着,笑道:“既然恭少傅有心,那就尽数收下,回帖告诉恭少傅,这笔捐款,会以恭少傅府的名义捐的。” 肖明「是」的一声,退下去时,与刚进来的李福管家擦肩而过。 “娘娘。”李福管家恭首。 “嗯?”叶芷芸应了声。 “方才太子殿下临走时,邀娘娘下午到湖心舫游船,娘娘您看……” “不去。”叶芷芸一口回绝:“本妃忙着呢,以后太子殿下有什么邀约,直接给本妃退了。” 李福笑眯着老眸:“是。” 顿了顿:“老奴还有一事要禀报娘娘。” “今天事怎么这么多?”叶芷芸拧眉:“你说。” “文伯侯府的庶出二小姐想要拜见娘娘,娘娘是否要接见?” 庶出二小姐? 叶芷芸在脑袋搜罗了一圈:“叶芷雪?” “正是叶芷雪小姐。” 文伯侯府这个叶芷雪,叶芷芸印象不深,原主的记忆中见过叶芷雪的画面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得清,而且每每都是远远的碰到过,从来没有过眼神交流的那种。 叶芷雪的母亲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温姨娘? 反正叶芷芸是从来没见过。 思量了一阵,吩咐道:“让叶芷雪到花厅等着,你把徐娘请过来。”她要先问问清楚。 她在梧桐院开辟了一小块菜地给徐嬷嬷照顾,她本来还担心她这样做徐嬷嬷会难过,没想到徐嬷嬷心里想得清楚,她那么一大把年纪,手脚又不利索,伺候在叶芷芸身边总归不合适。 自上次百花宴她就深有体会。 所以叶芷芸让她照顾菜地,她反而松了口气,不仅在菜园子里种了菜,还养了一群小鸡,待这些鸡长大了,还能给叶芷芸拿去补补身子。 这事对徐嬷嬷来说,是最好的决定了。 不一会儿,徐嬷嬷就从门外迈步进来:“娘娘有事要找老奴?” 见到叶芷芸旁边的墨宸渊,徐嬷嬷恭身福了一礼:“老奴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叶芷芸见徐嬷嬷来了,露出一个笑脸:“徐娘不必多礼,我叫你来是想问问,关于叶芷雪的事,徐娘知道多少?” 徐娘眉头一下就拧了起来:“叶二小姐的事老奴知道得不多,倒是叶二小姐的母亲,温姨娘的事老奴知晓得一些。” 叶芷芸眉尖微挑:“你说。” 第188章 战王府的厨子也不是吃素的 当年您的母亲去世不久,文伯侯府只有柳姨娘一个女人,文伯侯便在后来又纳了一门妾,就是如今的温姨娘。” 徐嬷嬷说道:“那时的温姨娘初入文伯侯府,天生活泼,容貌动人,引得文伯侯对其宠爱有加,不久更是怀了身孕,柳姨娘见此心生嫉妒,使了阴谋将其腹中的胎儿流掉,温姨娘从此便与柳姨娘生出了芥蒂。” “柳姨娘本以为温姨娘没了一个孩子,文伯侯对她的宠爱会变少,却不知温姨娘是使了什么法子,竟然让文伯侯对其更加宠爱,这不久之后,又怀了一个胎儿,就是叶芷雪。” “只不过温姨娘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柳姨娘的阴谋,温姨娘生产那日大出血,差点与您的母亲一样性命不保,九死一生的温姨娘怀疑是柳姨娘陷害于她,可苦于没有证据,更因为她的那次生产,落了个半身不遂,只能天天卧病在床,靠喝药吊着身子。” “从那之后,文伯侯就再没靠近过温姨娘的院子,因生出来的是个女婴,叶二小姐也不曾受到过重视。” 叶芷芸听完徐嬷嬷的话,问道:“你觉得叶芷雪心地不坏?” 徐嬷嬷摇摇头:“在文伯侯府这样的大家族中,能够相安无事的活下来,说没些本事老奴是不相信的。” 叶芷芸点点头:“你这么说,我心里倒是有了些数。” “娘娘,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没什么。”叶芷芸突然笑问:“徐娘,你在菜园里种的菜籽都长了吗?” 一说这个徐嬷嬷眉眼就起了兴奋,连连点头:“长了长了,娘娘可是惦记着了?这菜长得快,没几天就能吃了,届时老奴亲自给娘娘做几个小菜。” “好啊!”见徐嬷嬷高兴她也高兴,继续说道:“徐娘可以多种几个菜类,但也别累着了,知道吗?” “谢娘娘关心,老奴晓得的。” 待徐嬷嬷退下,叶芷芸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墨宸渊抬眸:“困了?” “饿了,厨房还没好么?”刚才起床的时候还没觉得,这会儿感觉上来了,便觉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唉,早知道她就不作死了,她刚才点的那些可都是大菜,光是工序就要花不少时间。 然而念头刚落,青木就领着一众丫鬟进来了,手里端着的便是叶芷芸方才所点的菜。 佛跳墙,狮子头,八仙过海。凤尾鱼翅,红梅珠香,祥龙双飞,一品官燕,一道不少,虽然都是大菜,可战王府的厨子也不是吃素的,主子吩咐下来,定是要做得最好。 一道道菜放到桌上,叶芷芸闻着那香气直流口水,墨宸渊轻拿起筷子,夹起一道刚要放到叶芷芸的碗里,叶芷芸一把将碗拿开:“我自己有手,我自己来。” 墨宸渊眉尖微挑:“我以为爱妃已经消气了。” “那是两码事。”叶芷芸撇了他一眼,给自己舀了碗汤,抿了一小口,饿了整晚的肚子像是瞬间满血复活,满足的叹了一声。 第189章 接见叶芷雪 墨宸渊无奈笑笑,只好把夹起来的菜自己吃掉,动作看似缓慢却又行云如流水,笔挺的腰杆没有一丝慌乱,不过简单的一个动作而已,却吃出了无比高贵的感觉。 叶芷芸喝着汤,视线目不转睛的看着墨宸渊,墨宸渊好奇:“爱妃为何要这样看着本王?” 叶芷芸随手给他夹了道菜:“再吃一下。” 墨宸渊不明所以,悠悠夹起来放到嘴中,轻嚼慢咽,养眼得紧。 果然是墨宸渊,连吃个东西都这么好看。 叶芷芸来了兴致,又往他碗里夹了一块,墨宸渊见她心情不错,唇角微微勾起,对叶芷芸夹过来的东西照单全吃。 “好吃?”叶芷芸笑问。 “嗯。”墨宸渊沉吟一声,她布的菜,格外好吃些。 “对了。”叶芷芸想起一事:“战王府里的人,也应该清理一下了吧。”她可不想再出第二个像小红一样的人。 墨宸渊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沉道:“本王已经吩咐下去了。” 叶芷芸狐疑了一下,已经吩咐了? 她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疑惑间,墨宸渊问道:“爱妃打算接见叶芷雪?” “去见见呗,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不是。”她还挺好奇的。 墨宸渊沉眸:“本王陪你去。”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你属八卦的啊?两个女人聊天,你一个男人凑什么热闹?” 墨宸渊闻言眉头微拧,不管是叶芷靖还是柳姨娘,只要是文伯侯府的人,他便总感没安好心。 叶芷芸见他愁着脸,“噗哧。”一声:“这里怎么说都是战王府,就是想做点什么,好歹也挑一下地方吧。” “呃……”这丫头,一如既往的没良心,她不在他眼皮子底下,叫他如何心安? 张了张薄唇想说什么,却被叶芷芸夹起的一道美食一把塞往了嘴,沉眸间就听她笑道:“我又不会跑,你还怕什么?是不是?” 此话一出,墨宸渊眸眼微亮,所有的阴郁都被冲散了一般,本是担忧的心情瞬间静了下来,勾唇:“爱妃说得对。” 这场午膳吃得惬意,明明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可一举一动间却无比默契,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像是让房中的气氛充满的爱心泡泡,闪得门口的青木跟肖明差点失明。 另一边,梧桐院的花厅。 叶芷雪穿着一身月白儒裙,外并一件藏蓝色锦袍,头挽双月髻,神情微微低垂的站在花厅之中,左等右等,等不到叶芷芸,脸上起了一丝急意。 她的身形颇为精瘦,眸子却是好看,微动之间泛着流离的精光,看上去心思甚多。 过了许久,叶芷芸才从门口迈步而进,后面随着她的是肖明。 叶芷芸身子还有些酸痛,小绿依她吩咐盯着小红去了,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就是没人伺候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小绿才走开一会儿,她竟觉浑身不自在。 果然,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庶妹叶芷雪,见过战王妃。”叶芷雪一见叶芷芸进来,便规矩的行了个跪礼。 第190章 本妃为何要帮你 叶芷芸落座在上座,才拂了拂手:“起来吧。” “谢娘娘。” 叶芷芸微微打量了她一下,只见她垂着眸,规规矩矩的模样,身上的衣裳鲜亮,像是新赶制出来的一般。 她示意了一下:“过来坐吧。”说着,随手就给她对面的座位倒了杯茶,意思不言而喻。 叶芷雪垂眸:“娘娘好意,臣女心领,只是臣女身份卑微,断不能如此僭越,望娘娘恕罪。” 叶芷芸这番举动是想试探,也没想过她真的会坐过来,笑了笑:“同是在文伯侯府长大,本妃跟你却没什么交集,你与叶芷靖的性格也相差甚远,明明同住一个屋檐,也算是姐妹,如此一说,倒讽刺得很。” 叶芷雪依旧垂着眸,模样规矩:“臣女乃是庶出,怎么能与娘娘媲比?” “但你过得却比本妃好,不是么?”叶芷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美唇微勾:“嫡出有什么用,本妃在文伯侯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在文伯侯府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现在说这番话,本妃倒有些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了。” 叶芷雪神情微窒,忽而跪地福礼:“娘娘在文伯侯府的日子不好过,其实臣女又何尝好过?臣女的母亲卧病在榻,常年以药吊命,爹更是不闻不问,臣女在文伯侯府的日子,并不比娘娘好多少,但不管如何,娘娘都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嫡出的这个身份,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永远都是。” 她抬起眸,眼中满是悲凉:“臣女跟娘娘不一样,卑微的出身会随臣女一辈子。”也正是因为叶芷芸的身份跟她不一样,所以叶芷靖才会一直盯着叶芷芸欺负,而忽略了她。 “哦,你这是在跟本妃比惨吗?” 叶芷雪摇头:“臣女知道娘娘所受的罪乃常人不能忍受,臣女也不求能有出头之日,但臣女想求娘娘,莫要让爹将柳姨娘扶正,否则臣女在文伯侯府定会生死不如。” 说完,她郑重的叩了一首。 叶芷芸眉头微蹙,随即又舒展,笑道:“柳姨娘害文伯侯被停职,还让文伯侯府的名声一落千丈,文伯侯又不傻,怎么可能还会将她扶正?” “爹已经决定了,不日后,柳姨娘便会成为文伯侯府的正室夫人!”她抬起眸子急切道:“此事还未曾宣扬,臣女此番前来,就是想求娘娘出手阻止!” 叶芷芸秀眸微眯了眯,她翘起二郎腿,轻托着腮:“扶不扶正,那也是文伯侯的事,于本妃何干?你今日为这事来求本妃,不过是想让自己在文伯侯府的日子好过些罢了,说实话,本妃与你交集不深,严格说来,今日本妃与你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吧?本妃为何要帮你?” 叶芷雪袖中的拳头微紧:“叶芷靖以往那般欺负娘娘,娘娘难道就不想报仇吗?” “那是本妃的事,报与不报都只是在本妃的一念之间。”她居高临下的睨着叶芷雪:“怎么?你想左右本妃?” 第191章 说一个非帮不可的理由 臣女不敢!”叶芷雪连忙垂下眸子,抿唇良久,才说道:“娘娘难道就不好奇爹为什么要将柳姨娘扶正吗?” “那是文伯侯的妾,他想扶正就扶正。”叶芷芸冷笑:“你要是想挑起本妃的好奇心,光这点东西,还不足让本妃提起兴趣。” “柳姨娘怀孕了!”叶芷雪急忙说道。 “怀孕?”叶芷芸眸眼微沉,顿了顿,问道:“几个月了?” “已经两个多月了。”叶芷雪见叶芷芸起了兴致,眸中不免升起希望:“柳姨娘已经请大夫诊过,大夫说她肚子里面怀的是个男婴。” 听到这话,叶芷芸就是一笑:“假的。”若真怀了两个多月的孩子,三月尾是春狩,到现在五月五,刚好过了一个多月,那她在春狩将柳姨娘罚得这么狠,也没流掉她腹中的胎儿? 何况柳姨娘还被青木割断了声带,受伤之际身子肯定会有所亏损,难不成对胎儿就一点影响都没有。 她是不知道古代的医术出神入化到什么地步,但两个多月就能诊出胎儿的性别,这样的大夫着实厉害了些。 叶芷雪这么一说,叶芷芸心里就大概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柳姨娘是想借腹中的胎儿让文伯侯给她扶正,但这个胎儿存不存在就另说了。 然而没想到她的话才刚落,叶芷雪便接了一句:“没错,这事是假的。” 叶芷芸眉尖微挑,见叶芷雪神情透着一抹阴沉,不觉笑问:“你知道?” “不瞒娘娘。”叶芷雪袖中的拳头微紧:“娘亲曾告诉过臣女,当年柳姨娘虽害她难产,但娘亲也没饶过柳姨娘,柳姨娘如今看上去身子像是没什么大碍,但却再不是能生养之人,否则柳姨娘在府中十几年,怎么可能只有叶芷靖一个女儿?” “这么说你娘还是挺有手段的,照柳姨娘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不能生养是你娘亲一手造成的,她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 叶芷雪垂眸:“娘娘谬赞,不过都是为了生存下去罢了。” 叶芷芸倚着扶手百无聊赖:“这事听上去似乎更不关本妃的事了,既然你知道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假的,直接揭穿就是,何必来求本妃?” 叶芷雪袖中的拳头又是一阵紧握:“臣女只知道柳姨娘不能生养,可却没有证据,而且柳姨娘请的是为文伯侯府看了十几年病的大夫,臣女若贸然揭发,只会得不偿失。” “所以你想让本妃出头,自己则躲在本妃身后,坐收渔翁之利?”叶芷芸秀眸迸出一抹危险的意味。 叶芷雪连忙叩首:“若娘娘肯帮臣女这一次,臣女日后定以娘娘马首是瞻,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臣女定在所不辞!” 声音决绝,更视死如归。 叶芷芸看着她匍匐在自己面前,眸眼沉了良久,才笑了一声:“上刀山下火海倒不必,本妃可以卖你一个人情,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说出本妃非帮不可的理由,本妃倒可以考虑。” 第192章 本妃可以考虑 叶芷雪浑身一颤,抬头,就见叶芷芸又笑道:“若你能说得出,本妃自愿帮你过这一关,若是说不出,打哪来回哪去。” 来去她都要对付柳姨娘跟叶芷靖的,就当是乐趣,打发打发时间。 叶芷雪双唇抿紧,连忙回想着她所知道的一切,叶芷芸也不着急,端起桌上的清茶悠悠抿了一口。 许久,叶芷雪眸眼才划过一抹亮光:“臣女有!” “你说。”叶芷芸勾唇。 “我娘曾经怀疑娘娘的母亲也是柳姨娘害死的!” 此话一出,叶芷芸眸眼微微一沉,冷了下来:“也?” “臣女的娘亲在生臣女时难产大出血,差点就一命呜呼,这样的症状跟娘娘的母亲生您时的症状一模一样,当时我娘还特意寻来府中的下人试探过,只是我娘入府的时候您的母亲已经去世,这一切都无从考证,但我娘的猜测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不是吗?” 这一层,叶芷芸倒真没想过。 只不过转眼,她神情又恢复了冷清:“不管是不是柳姨娘害的,本妃也不可能让她好过,所以这件事除了对本妃有些冲击之外,并无任何影响。” “娘娘!”眼见叶芷芸油盐不进,叶芷雪神色着急:“娘娘的母亲死后,您的外家曾要求要将您带回府中将养,可爹他不仅百般拒绝,还听信了柳姨娘的谗言,诬陷您的外公在朝中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害得您外家不得不举家迁移锦州,至今都未曾见过您一面,这件事,您也这么算了吗?” 话落,叶芷芸眉头不觉蹙紧:“这也是温姨娘说的?” 她怎么从没听徐嬷嬷说过? 仔细一想,她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只知道原主出自文伯侯府,却从未听说过原主的外家。 “是。”叶芷雪应了一声,看向叶芷芸:“否则娘娘以为,为什么爹会如此宠爱一个妾氏?叶芷靖更是,身为一个庶出,享受的却是嫡出的待遇,不过就是他们之间都有着心照不宣的秘密罢了!” “这些年爹之所以不将柳姨娘扶正,不过是因为娘娘您在,只要娘娘的嫡出身份不变,爹就不可能冒险背下一个宠妾灭妻的名声!” “如今娘娘您已嫁入战王府,文伯侯府后院只有柳姨娘一个女人,此时扶正,便算得上是名正言顺,更别说她谎称自己怀了男胎,若不阻止,以柳姨娘的手段,她定会不遗余力的让叶芷靖当上太子妃,届时娘娘想要做什么怕是难了!” 叶芷芸沉着眼眸,安静的听着这一番话,脸上神情淡漠。 叶芷雪继续说道:“我娘在府中这么久,怎么会一点事情都不做?为了拿捏住柳姨娘的把柄,许多年前她就开始留意柳姨娘的一举一动,如今可以确认的是,当年给娘娘接生的产婆,与给臣女接生的产婆,都是同一个人。” “这个产婆在十年前就已经被柳姨娘打发回了乡下,但是我娘为了一口气,始终求着她娘家的人去盯着这个产婆。” 第193章 握在温姨娘手中的筹码 娘娘若想查点什么,臣女可以立即提供线索!包括娘娘在锦州的外家,臣女也知道他们的住处!” “你倒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叶芷芸悠悠开口,神情没有笑容。 “这些都是我娘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线索,虽然都是些零星的碎片,可娘娘若查,绝对能查出什么。”这些可都是她娘亲握在手里的筹码。 她娘亲要她在文伯侯府养精蓄锐,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将柳姨娘跟叶芷靖赶出文伯侯府,没想到却在今日提前用上了! 也罢,这些东西握在她手里,怕是一辈子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叶芷芸看叶芷雪的神情不似有假,沉默的抿着唇。 柳姨娘跟叶芷靖蛇蝎心肠她是知道的,原主的娘亲已经去逝,不管是不是她们害的,她都不会放过她们。 但如果涉及原主的外家,事情就没想象中的那么单纯了。 她的外家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她虽没见过,但如果叶芷雪说的是真的,就冲他们想将原主抱过去养这一件事,这口气,她就想替他们出。 她笑道:“要揭穿柳姨娘很简单,但如果贸然行事,对柳姨娘造不成多大影响,顶多就是找那个大夫出来顶罪,说诊错了,这一层想必你也能想到,不然也不会来求本妃。” 听到这话,叶芷雪神情欣喜:“这么说,娘娘是肯帮臣女了?” 她连连叩谢:“谢娘娘!” “别谢太早了。”叶芷芸手肘枕在茶桌上托着腮,唇角的笑容不变:“柳姨娘本就是个妾,就是扶正不成她也不会损失什么,这事本妃得好好想想。” “是!”叶芷雪没有犹豫的应了一声,顿了顿,又抬头:“可是,爹将在五月十日那天将柳姨娘扶正,离今日不过还有四天的时间,届时娘娘再想阻止,恐怕就晚了。” 叶芷芸好笑:“怕什么?本妃的目的是让柳姨娘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你的请求,本妃不过顺带帮你一下罢了,她就是被扶正了,本妃也能把她从正室夫人的位置上拉下来。” 还是摔到泥里抠都抠不出来的那种。 此话一出,叶芷雪一怔,随即叩首:“是,臣女会时时关注柳姨娘跟叶芷靖的动向,若有不寻常之处,臣女马上来报。” 眼见事情聊得差不多了,叶芷芸端起茶杯:“送客。” “等等!”叶芷雪又忙开口:“娘娘,臣女还有一件事。” “你说。”叶芷芸连头都没抬。 “今日其实是爹派臣女来的,为的就是让臣女说情,让娘娘与王爷能恢复他的朝职。” 叶芷芸嗤笑:“他让你来你就来,你还蛮听文伯侯的话嘛。” 怪不得,叶芷雪身上的衣服是新做的,为了赶制,她穿在身上有些松垮,一看就不是按她身段做的。 原来是文伯侯为了让她来战王府求情,才给她做的新衣裳。 “臣女的一举一动都被柳姨娘的人看着,若不听他的话,臣女又怎么能有机会出府?” “若被盯着,你还怎么到战王府给本妃传消息?” 第194章 看看他们都捐了多少钱 叶芷雪抿唇:“臣女会说臣女与娘娘交谈甚欢,爹听了定会让臣女多来战王府走动,届时臣女便会把文伯侯府的情况告知娘娘。” 果然是暗藏着锋芒的人,叶芷芸拂了拂手:“文伯侯的事本妃会与王爷商量,若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叶芷雪乖顺的叩了一礼:“是,臣女告退。” 她恭敬的从地上爬起来,福着礼后退,直至门口才转身离开。 然而刚出门槛,一股阴冷的气息忽而从侧面传来,转头一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跪地:“臣……臣女叶芷雪,见过战王殿下!” 只见墨宸渊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玄色的墨袍将他浑身的气势衬托得凌厉,森冷的长眸宛如凌迟一般,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叶芷雪。 花厅里的叶芷芸眉尖一挑,就听得一抹沉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退下。” “是……”叶芷雪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忙提着裙摆小跑的离开梧桐院。 待出了院子,与领路的丫鬟走在一起,才敢不着痕迹的大松了口气,天知道,她紧握着的手心已经布满了密汗,墨宸渊的气息当真非常人所能承受。 而且,若今日之事不成,以她一个人,根本翻不出什么大浪!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另一边,花厅的叶芷芸见墨宸渊徐徐而进,问道。 墨宸渊没有回话,迈着沉稳的步伐来到了叶芷芸面前,伸手一揽就将她抱进怀里:“本王想爱妃了。” 叶芷芸白眼一翻:“矫情!”这才多久啊! 顿了顿,又问:“刚才叶芷雪的话,你都听见了?” “七七八八。”墨宸渊沉声。 叶芷芸拉着墨宸渊坐下,问道:“我的外家真的在锦州?” “在。”墨宸渊简言意骇。 叶芷芸一听就小掐了一下他的大腿:“怎么没听你说过?” 墨宸渊一把握住她的小手,撩起她的一缕青丝在手中把玩:“爱妃的外家迁至锦州的时候,本王才七岁,正与母妃被困冷宫,具体如何,本王也不清楚。” 叶芷芸微微一噎,有些抱歉:“对不起哈,我有点太心急了。” 墨宸渊好看的眉尖一挑:“亲本王一口,本王便考虑原谅爱妃。” 叶芷芸又翻了个白眼,无语的一掌呼在他脸上:“你还是气着吧。” 见此,墨宸渊也不生气,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声音缓慢而轻沉:“可要本王解了文伯侯的禁令?” 对于墨宸渊的举止,叶芷芸没有抗拒,像是在无形中就接受了一般,思量了一会儿,说道:“解了吧,总归要让叶芷雪带点东西回去,才不会让文伯侯生疑不是?” 既然说要帮了,就不需要藏着掖着。 “爱妃想要怎么做?”墨宸渊又问。 “我还没想好。”叶芷芸懒散的伸了个懒腰,忽而眸眼一亮,小推了一下墨宸渊:“对了,走走走,咱们去看看墨宸羽跟墨宸兮给难民捐了多少钱!” 此话一出,墨宸渊差点没笑出声来:“这说出去,怕是会让人以为我战王府没钱养你。” 第195章 来给叶芷芸送钱的 没有谁会嫌钱多的好不好,如果有,那一定是钱不够多!”叶芷芸一起身,腿突然就是一软。 墨宸渊手疾眼快的将她扶住,叶芷芸脸色泛红,眉头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怎么还软啊?不是已经休息很久了么? 这么想着,又不忘瞪了墨宸渊一眼。 墨宸渊只勾唇笑笑,轻轻的扶着她的腰肢:“爱妃请。” 对于捐钱的事,墨宸羽是第一个到战王府送钱的,洋洋洒洒的抬了十几台箱子,装了五百万两白银。 而墨宸兮在来之前已经暗戳戳的打听过,知道墨宸羽要捐五百万两,他便在这个基础上加了三百万两,共捐了八百万两银子。 而恭少傅府是最后一个来送钱的,一捐也是五百万两。 墨宸羽回府一听就坐不住了,他身为太子,怎么能被槐王给比下去? 而且连恭少傅都能拿五百万两出来,他堂堂太子府没理由捐得比他们还少! 当下忙派管家又给战王府送去五百万两银票,算下来就是共捐了一千万两。 只不过此举一出,墨宸羽的心思昭然若揭,想跟槐王争高下,手段却不高明,槐王墨宸兮就不一样,见墨宸羽后来又加了钱,他转眼派了人手到战王府,说是来协助叶芷芸救济难民,来给她打下手的。 这样一来,既出了钱,又出了力,说出去槐王殿下也能挺直腰杆说自己体察了民情。 太子一见又坐不住了,也派了人手到战王府,随叶芷芸调遣。 若说墨宸羽按兵不动就不会有什么,但这么一动,颇有一番东施效颦的意味,平白落了槐王的下层。 论心思,墨宸羽从小就活在皇后的庇佑下,没有皇后替他拿主意,想要斗得过墨宸兮,怕是还差点火候。 不管墨宸羽跟墨宸兮怀了什么心思,叶芷芸白收了两千三百万两银子还是很高兴的,唯一有点可惜的是,她本以为墨宸羽跟墨宸兮会为了争一个面子不停的抬高捐款的数目呢。 想象一直很美好,现实一直很骨感。 只不过这边虽然达不到预期的暴富效果,那边却引发了一连串的蝴蝶效应。 京城的官宦大家看太子殿下跟槐王殿下都为难民捐款了,居然纷纷效仿,短短两日时间,战王府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无一不是来给叶芷芸送钱的。 说送钱什么的有点难听,都是来助叶芷芸一臂之力,为建设贫民区捐款来的。 毕竟,这还是皇上点过头的项目呢,谁不想在皇上面前博个存在感? 当然这些家族拿出的钱不可能像太子跟槐王一样豪横,但志在人数众多,左凑凑右凑凑,竟也凑了个三千多万两。 叶芷芸在战王府收钱收到手软,像是钻钱眼里了整日笑得合不拢嘴,只不过叶芷芸高兴归高兴,她还是拎得清的。 收了他们那么多钱,要没做出点成绩,必少不了他们一顿口诛笔伐。 这些可都是在朝为官的狠角色,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她淹死。 第196章 要打造一个商圈 所以端午过后第三天,她就让李福管家在王府清点捐款的帐目,自己则去了一趟北城。 贫民区这些天以来都有战王府的人在施粥,有时候不仅有素菜,还会有肉! 肉啊,就是连普通的百姓一年都吃不到内顿,叶芷芸如此慷慨大方,贫民区的这些难民自然感恩戴德。 这不,叶芷芸跟墨宸渊才刚到贫民区,许多难民就围了过来,无一不是激动的参拜。 叶芷芸也不矫情,他们要拜,她就受着,待群众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才拂了拂手:“好了好了,都起来吧,待你们吃饱了喝足了,都到粥棚里等着,本妃有事要宣布。” 难民们一听,眉眼都亮了起来:“娘娘,您这是又有活给咱们干了吗?” 上次叶芷芸指挥他们清洗街道,布置帐篷,不仅有吃的,做完事之后还给他们每人发了两枚铜板。 两枚铜板听着不多,可对百姓来说,就是两顿饭钱,那些普通百姓摆一天的小摊也才几个铜板呢! 而且,这些难民已经许久没这么正儿八经得过钱了,这会儿一听叶芷芸这么说,可不高兴嘛? “说对了,本妃还真有事想让你们干,只不过这回可不是清扫街道那么简单。”叶芷芸笑着回了一声。 闻言,众人忙起身到粥棚排队去了。 领完了粥也不离开,直接三三两两的窝到一旁喝了起来,就等着叶芷芸等下给他们发活。 墨宸渊跟在叶芷芸身后,见她势在必得的模样,不禁起了好奇:“爱妃想用这些难民做什么?” “我端午那天不是说过了,要在难民区里建私塾。” 墨宸渊眉尖微挑了挑:“难不成爱妃想直接让难民去建私塾?” “我还没那么天真。”叶芷芸乐呵呵的笑道:“不过找些劳动力还是可以的,至于师傅肯定是要请好的工匠。” 顿了顿,她又笑道:“不仅要建私塾,这里还需要建一些茶楼酒肆,我打算将这里打造成一个商圈,学校,商场,街道,还有小范围的运输,我都要建,我要将这里搞得比别的地方都要繁华,便捷。” 这样贫民区里的难民也能有活干,最重要的是她有一颗现代化的脑袋,她完全可以推动这里的发展。 还有一点,万变不离其宗,那就是钱生钱啊! 她将这里打造成商圈,那她就是整个商圈的大老板啊! 那每天进帐的流水还不唰唰唰的来? 以后她光窝在战王府不出门都能收好多的钱,还不怕坐吃山空,要是哪天她心情不好或者高兴了,她连燕窝都能吃一碗倒一碗,这么一想简直香死了。 这要是换在现代,她根本没有这样的财力,这个地方现在什么都没有,干起来不用畏首畏脚的,以前总想着要暴富要暴富,现在梦想成真,真给她暴富的机会了,她能不抓紧吗? 墨宸渊眸眼微微闪过一抹疑惑,前面两句他还能听懂,后面的,他便有些一知半解,良久,才沉出一句:“那是爱妃那边所有的模式?” 第197章 建私塾 叶芷芸回眸一笑:“是的,你居然一下就明白了。”果然能有人个分享一下心事还是很开心的。 清丽的眸眼如同弯起的小月牙,回眸间轻风拂过,发丝撩上她的脸颊,朱润的美唇勾得墨宸渊心神荡漾,他心间悸动,忍不住凑上前,垂眸在他脸上落了一吻,沉笑:“本王拭目以待。” 叶芷芸气息微微一窒,那抹墨香入鼻,让她警惕的退开一步,双手叉在胸前:“我警告你啊!不许乱来!” 墨宸渊无辜的笑了笑:“本王还什么都没做。” 叶芷芸瞪了他一眼,等他真的做了什么的时候,她百分百完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在的粥棚聊了许久,待难民们吃饱喝足,叶芷芸才清了清嗓子,说道:“是这样,皇上有令,命本妃与王爷前来安置流离失所的各位,经过本妃这些天的观察,本妃决定要在此处,挑一块风水宝地建一座私塾。” 此话一出,难民们顿时炸开了锅。 在古时,上学可都是有钱人家干的事。 战王妃竟然要在贫民区里建一所私塾,那岂不是说,他们以后的孩子,都可以上学了? 然而欣喜过后,又是一阵踌躇,有位柱着拐杖的老人就愁着脸说道:“娘娘,就是建了私塾,咱们……咱们也读不起啊!” 古时的私塾学费不贵,有些还是免费的,大多都是百姓送些礼给先生,进了私塾的孩子就是先生的弟子,类似如此。 只不过,就是学费不贵,可文房墨宝于百姓而言就是奢侈之物,光是书写用的宣纸,都足以花掉他们半年甚至一年的生活费。 所以一般的平民百姓都不会让孩子去读书,只有家境不错的,才会在学仕的道路上拼一拼。 这些叶芷芸早就想到了,笑道:“本妃所建的私塾,凡能上者,学费一律全免,且每月都会定期分发笔墨与宣纸,大家无需担心。” 话落,难民们又是一阵兴奋:“娘娘,当真有这么好的事?” 叶芷芸呵呵一笑:“当然不可能。” 难民们的笑容顿时一僵,就听叶芷芸笑道:“凡来我私塾上学者,遗孤除外,父母亲眷均要有正当职业,不能好赌,不能好嫖,吃喝嫖赌但凡沾了一样,其后代都不可以在本妃的私塾上学。” “当然,若家中只有老人,又不能出活的,便只要无不良习惯,便可送进私塾读书。” 现在只是口头上说一说,具体的还需要订制一套完整的规则。 叶芷芸笑眯眯道:“所以为了你们的后代,大家都尽可能的将这些陋习改掉吧。” “这有何难?”一个皮肤黝黑,背上还背着个娃的矮小男子笑道:“小民从来就不沾这些东西,再说,咱也没钱啊!娘娘,您看我的娃儿以后能上您建的学堂不?” “当然可以。”叶芷芸满口答应。 “那民妇的娃儿呢?”一个老妇人牵着一个小女娃,愁着脸:“娘娘,您说建私塾,咱们这些女娃子的能上吗?这孩子爹娘都死了,她目不识丁的,以后民妇走了,她……她可要怎么办呀?” 第198章 直觉他有故事 要是能送她去识些字,以后给人写大字,每天赚个一两顿也行啊! “当然可以。”叶芷芸郑重的说道:“本妃建的私塾,不仅男子能上,女子也能上,知识不论男女,你们愿意让孩子上的,尽管去学!” 此话说得中气十足,难民们一听,突然纷纷跪地:“感谢娘娘,娘娘大恩,草民等定会铭记于心。” 在古代有这么一句俗话,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只要读了书,识了字,不管是谁见了你便都会高看一眼。 叶芷芸能给他们一个读书识字的机会,他们有一万句感谢的话想要对叶芷芸说,然而说出来却又只有那么一句。 除了虔诚的叩拜,他们当真没办法再以其他的言语表达他们心中的激动。 那背着娃儿的男子又抬头问:“那……娘娘您啥时候建呀?” “这正是本妃要找你们商量的事,本妃可以出钱,可却人手不够,需要从你们之中找些劳力,当然,钱不会少给你们。” “娘娘,我可以啊!”一听有钱赚,一瘦弱的大汉猛拍了一下胸口:“您别看我现在瘦不拉几的,以前我可是村里头力气最大的,我虽然还没娃,但是建学堂这事,怎么能少了我!” “我也是,以前我在码头当劳力,五大包麻袋直接就扛肩上气都不带喘的,娘娘要找劳力,我最适合不过了。” “我也可以!” “还有我!” 一时间,稍微强壮点的男丁都自告奋勇,叶芷芸摆摆手:“别急,本妃需要的劳力不少,除了建私塾,本妃同时还要建一所孤儿院,将这贫民区里的孤儿都赡养起来。” “孤儿院?这是真的吗?”叶芷芸这话一落,突然就有人激动的问了一声。 叶芷芸肯定的回道:“自然是真的。” 那人身子忽而颤抖,跪爬着向前几步,眼眶刹间蓄满了通红的泪水,咬牙隐忍着满腹的泪意,「嘭」的一声轻响,将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草民张德东,替此处的孤儿们,谢过娘娘!” 他匍匐在地上,额头靠地,久不愿抬头,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一滴一滴的落到沙地上。 叶芷芸直觉这人有故事,只见他头上挽着布冠,身上的衣服又破又旧,一双黑布鞋也已经穿了洞,可整体上,却给人一种干净整洁的错觉。 叶芷芸眸眼起了探究:“张德东,你可是有什么话想对本妃说?” 张德东哽咽了一下咽喉,这才抬头,重重的以手袖抹了一下鼻子,才说道:“在下居于此处,已达五年之久,此处有许多孩子都没了爹娘,有些是在进京途中走散了,有些则是因为食不果腹饿死了。” 说到这里,他的嘴唇忍不住抖动,哭了起来:“草民看这些孩子可怜,便将他们收留了起来,这些孩子的日子……实在艰难,就是草民……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可以坚持多久! 这个地方每日死的人太多,饿死的,起乱死的,互相斗殴死的,抢食打死的,就是草民收养的这些孩子……” 第199章 有什么好的建议?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捂起眼睛,泪水哗啦啦的流:“就是这些孩子,也有无数死在了草民的手中……娘娘方才说要建孤儿院,草民便……便实在忍不住!” 像是将这几年的满腹委屈倾泄而出,又像是突然被这样的一个好消息砸得晕头转向,让张德东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他一把抹了眼泪,又郑重叩首:“草民在此,谢过娘娘!” 额头磕在沙子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痛意。 “你放心。”见他如此,叶芷芸内心像是被触动了一般,眸眼微沉:“有本妃在,就绝不会再让这里的孩子流离失所,无处可去。” 张德东内心激动,眼泪混合着鼻水,感激涕零:“是!” 叶芷芸朱唇微抿:“张德东,本妃问你,若孤儿院建成了,你愿意担任孤儿院的院长吗?每月的银钱,本妃不会少你的。” 五年时间在贫民区收养了那么多的孤儿,无怨无悔,没日没夜的照顾,她相信这样的人定能将孤儿院打理好。 张德东惊愕的抬头,随即神情更加激动:“得娘娘如此信任,是草民的福气,草民哪里还敢要娘娘的钱。” 叶芷芸笑笑:“一码归一码,那钱是你应得的,只不过现在一切都还是空谈。” 她拂了拂手,唤了一声:“青木。” 青木顿时会意,上前扶起张德东:“请跟我来。” 叶芷芸的意思,是要青木将张德东的名字记下,以后孤儿院的管理就要仰仗他了,另外还需要给他一笔银子,让他先把收养的孤儿都安顿好。 都是些孩子,又没了爹没了娘,怎么可以天天吃白粥? 趁着还有些时间,叶芷芸也不含糊,她之前来的时候就看中了一块空地,这块空地位于贫民区北面,地方是偏了点,可私塾嘛,就要建在比较安静的地方。 而且此处环有小树林,只要加以打造,一定会是所不错的学堂。 而孤儿院的话,她打算就在私塾附近找个地方建起来,以后这些孤儿上学也方便。 墨宸渊陪着叶芷芸在贫民区的北面逛了一遭,又从北面直通南面,走完还不算,又绕着东西两面走了一圈。 直到太阳就要西落,叶芷芸才累极的坐在街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锤着腿。 墨宸渊不太懂叶芷芸想要做什么,一路上只能说是跟着她瞎逛,如今见她丝毫没有形象的坐在街边的小阶梯上,忍不住好笑,上前从容的替她揉了揉大腿,声音低沉:“爱妃的蓝图可构思好了?” 叶芷芸眉眼亮了亮:“你知道我在干什么?” “不知。”墨宸渊笑了笑:“本王猜的。” 叶芷芸手肘碰了碰墨宸渊的手臂,狡黠的问了一声:“你战王府那么有钱,肯定不止朝廷那点俸禄吧?” “爱妃这是要打本王的主意?”墨宸渊挑眉。 “我就是问问。”叶芷芸「嘿嘿」一笑:“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我来这里建商圈,你有没有什么好建议给我?” 第200章 与墨宸羽相像 姜还是老的辣? 他才二十,没到那么老吧? 墨宸渊宠溺的勾起唇角,微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就听到不远处有人急急的喊了一声:“王妃娘娘!王妃娘娘!” 叶芷芸寻声望去,就见一瘦骨嶙峋的老人拄着拐杖挥着手,神情兴奋又急急忙忙的朝这边走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壮丁,叶芷芸眨眨眼,刚起身他们就来到了眼前,气喘吁吁的唤了声:“娘娘!王爷!你们还没走呐?” 叶芷芸闻言就笑道:“我若走了,你老人家还能赶上来见我吗?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那老人笑呵呵的恭了一首:“娘娘,草民名叫旺三,您今早不是说缺劳力吗?这不,您一走,草民就自主给您张罗起来了,草民身后这些都是身强力大的壮丁,他们可都等不及要到娘娘您这报名了。” 叶芷芸抬头看了一眼,还没说什么,就听那旺三又说道:“还有,娘娘,您建私塾建孤儿院,总得要有工匠师傅吧?草民也给您找了个。” 叶芷芸挑了挑眉,就见其中一个瘦小的男人出列,他脸上长着络腮胡,眼睛有些小,看上去不像是会干工匠活的人。 旺三说道:“娘娘您别看他现在这样,以前可是干工匠的一把好手,光学这门手艺就学了十年,娘娘,他家还有妻子儿子要养,您若缺工匠师傅,能不能考虑一下他呀?” 只见那男子恭首:“草民没有大名,娘从小叫草民愣墩,若娘娘不嫌弃,可否让草民一试?” “当然可以。”叶芷芸笑道:“这样,你住哪儿跟我说,我一会儿派人给你送去笔墨,你这两天就把私塾与孤儿院的草图做出来,可行?” “可行!”愣墩不苟言笑的应了一声。 转眼,叶芷芸又看向旺三:“你好像对这里的人很熟悉。” 旺三「呵呵」一笑:“不瞒娘娘,草民就是个串家串巷的,跟他们都认识,草民老了,干不动活,腿脚也不好,草民跟他们搞好关系,就是图个照应。”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娘娘放心,草民带来的可都是好人,不嫖不赌,不好吃懒做的。” 叶芷芸笑了笑:“这么说,贫民区里其他不好的人,你也认识?” “不说认识,那样的人可多了去了,毕竟娘娘您到之前,这里乱呐。”旺三拧着眉说了一句。 “既是这样,本妃倒有事想让你帮忙。” “可以可以,只要娘娘吩咐,草民愿意为娘娘效劳。”只要能吃饱肚子,有地方睡觉,有屋檐遮雨,让他们干什么都愿意啊! “驾——让开让开!快给本皇子让开!”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叫得急促又嚣张,夹带着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叶芷芸抬眸,就见一个身着轻黄锦袍的少年纵马而来,锦袍的袍领以及衣袖以紫金纹描,头未挽冠,眉宇之间稚气未褪。 明明身为男儿,皮肤却白如女子,薄唇红润,乍看之间,竟与墨宸羽有些相像,然而定睛一看,又觉天差地别。 第201章 四皇子墨宸轩 墨宸羽是稳不住心思的人,心气容易浮躁,而此人说是嚣张,不如说是张扬,城中纵马,如此放肆,神态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勾起的唇角像是在挑衅一般,稚嫩的年纪,却显得不可一世。 只见他直奔叶芷芸而来,眼前的难民不免惊慌的退后。 唯有叶芷芸波澜不惊的站在原地,就在马儿要撞上叶芷芸那一刻,墨宸渊微微迈步,大手一拂,堪堪将叶芷芸护在身后,森冷的眸眼迸发着隐隐的戾气,犹如凌迟一般,一瞬不瞬的看着马背上的人。 同一时间,马儿突然腾身而起,一声长啸之间,马蹄稳稳落地,踢踏着不安稳的步伐,吁吁喘气。 “小爷这段日子总能听到三皇兄与三皇嫂的事迹,一开始还以为是京城百姓在乱传,没想到三皇兄是真被三皇嫂绑住了心。” 来人就是叶芷芸经常听他们说起的混世小魔王,四皇子墨宸轩! 明明才十五的年纪,神态却无比狂傲,叶芷芸从来没见过有谁敢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去看墨宸渊的,墨宸轩是第一个。 “四皇子来这里,不会只是想出一出风头吧?”叶芷芸只微微笑了一声。 “除了出风头,小爷还有什么可干?” 说完,他满意的看了一眼叶芷芸:“小爷的名号三皇嫂可是听说过了?可是很响亮?” “的确响亮。”叶芷芸好笑:“四皇子不是被皇上抓进大牢了吗?” 墨宸轩嗤了一声:“一群酒囊饭袋,如何能困得住小爷?” 叶芷芸「哦」的一声拉长了声音,笑问:“那敢问四皇子,想要在这里出什么风头?” “听闻三皇嫂在搞贫民区,墨宸羽跟墨宸兮那两个小贼往这捐了不少钱,这种事怎么能少了小爷我?” 说着,他拍了拍马背上挂的两个麻袋:“小爷我也是来捐钱的!” “好的。”竟敢将太子跟槐王叫成小贼,这……突然间有些甘拜下风啊! 叶芷芸依旧笑笑:“届时四皇子捐了多少,本妃会将你的名号刻在私塾的石匾上。” “不必!”墨宸轩嗤笑一声,突然把手伸进麻袋,抓了一把铜板「咻」的一声扔向人群。 那些被聚集在此处的壮丁一下傻眼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钱!” “是钱!是钱!快捡!”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本来还井井有序的人群一下为了几个铜板哄涌而上。 “诶诶诶……你们……小心点,我……”旺三是个老人,一下就被他们挤了出来。 还有几个似乎没有抢的兴趣,一下就躲得远远的。 然而大多数都在你挤我我挤你,谁也不让谁。 墨宸轩见罢讽刺的冷笑一声,看向叶芷芸:“三皇嫂不介意小爷把钱直接分到百姓的手中吧?” 叶芷芸眸眼微眯了眯,唇角的笑容变得淡淡:“怎么会,四皇子高兴就好。” “小爷当然高兴,小爷我是在造福难民!” 说着,转眼从长靴抽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划破麻袋,麻袋里装载的铜板顿时哗啦啦的流了一地。 第202章 在逆鳞上蹦达的人 墨宸轩唇角更是勾得肆无忌惮,「驾」的一声,马儿登时抬蹄奔跑,那铜板便随着马儿的离去,洒满了整条街道。 这回不仅叶芷芸眼前的这群人抢,沿了一条街的邻居都一涌而上,为了那几个铜板,好了数日的关系竟在倾刻瓦解,犹如生死之敌一般,捡不到的就抢,抢不到的就开始打,打不过的开始群欧。 叶芷芸看着这一切眉眼淡淡,说难过,也没有太难过,就好比如果她在街上看到一百块钱,难道她不捡吗? 但要说开心,也绝对不会开心,墨宸轩做这一出,是想讽刺她的无用功吗? 她看着眼前的乱象,也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或者说她现在出手阻止,只会适得其反而已。 就在胡思乱想之时,墨宸渊的大手堪堪将叶芷芸的眸眼掩住,好闻的墨香缭绕于鼻,让她有些烦闷的心情瞬间消去不少。 “芸儿若不喜欢,便不要去看。”墨宸渊从叶芷芸的背后将她轻拥入怀,他一点都不想看到她难过的样子。 叶芷芸回眸,看着长眸惯于沉冷的他,问道:“你是不是一遇到自己不喜欢的事,就完全不理会?甚至当作没有发生过?” “芸儿为何要这样问?” “想知道你是怎么解决的。”叶芷芸说道。 墨宸渊眸眼微沉,在内心斟酌了许久,沉磁的声音才响彻叶芷芸耳边:“不喜欢的东西,你就是不理会,它也会一直存在,你解决掉,还是任其自生自灭,全凭芸儿的选择。” “你会解决掉你不喜欢的东西?”叶芷芸追问了一句。 墨宸渊勾唇,无奈的笑了笑,高大的身形如一只黏人的兔子,垂眸窝在叶芷芸的肩膀上:“本王不喜的事物多得很,芸儿是要帮本王一件一件解决么?” 叶芷芸拧眉小推了他一把:“说正经的!” 墨宸渊拥紧叶芷芸:“芸儿何需参考本王的答案?芸儿又不曾是本王,本王只是想说,这里的难民一直如此,爱妃看与不看,心里也当清楚。” 只不过见了,平白惹得心情不好罢了。 “我知道。”叶芷芸努了努小嘴:“就是觉得四皇子这么做就像一块照妖镜,转眼将我刻画的美好照了个原形毕露。” 顿了顿,又拧眉:“话说这个四皇子怎么回事?怎么这样让人讨厌呀?”亏她开始还觉得有趣来着。 “呃……”墨宸渊闻言,抿唇半晌,才憋出一句:“本王也是第一次见他。” 叶芷芸愣了一下:“你在京城这么久,第一次见到他?” “本王与四皇子不熟。”墨宸渊淡了一句。 “好吧。”叶芷芸深叹口气。 转头吩咐肖明,等这些难民情绪稳定些了,便让他带兵维持贫民区的秩序,至于其他的,明日再说。 刚好这会儿天也黑了,叶芷芸跟墨宸渊干脆也不回府了,直接去了醉香楼,吃了晚膳再回去。 墨宸轩出现在贫民区的事没有任何遮掩,转眼就传到了越帝耳中,越帝自然是愤怒无比。 要说墨宸渊是站在越帝的逆鳞边缘疯狂徘徊的话,那墨宸轩就是站在越帝的逆鳞上疯狂蹦达的人! 第203章 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抓抓不住,关关不稳,还一天到晚惹事生非,越帝简直要被气吐三升血,寿命都要短十年。 皇宫那位如何,叶芷芸自然不关心。 当晚回到王府,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清晨,一夜好眠。 当叶芷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入帘便是墨宸渊那双宠溺的眸眼。 他半躺在她身边,像是欣赏般惬意的看着她。 “芸儿醒了?”沉磁的声音每每听起,都叶芷芸心神微漾,特别是清晨刚睡醒,意志最是薄弱的时候。 她扯起被子轻掩了掩面,看着他嘟哝了一句:“你怎么这么早?” “早?”墨宸渊长眸微微沉起,勾起的唇角泛着不满的意味:“本王一夜未睡。” 叶芷芸一噎,就听墨宸渊微微垂眸,在她耳边呢喃:“爱妃的身子可是好些了?” 自那日之后,他可是很克制的没有去碰她,天知道他这两天是怎么熬过来的,昨晚看着她在身边睡得香甜,恨不得一把将她拉起来狠狠欺负。 美人在怀,他怎么能把持? 偏偏这个丫头在他身边丝毫没有防备,还睡得没心没肺。 墨宸渊的温热的气息呼在她耳廓间,让叶芷芸浑身起了激灵,她猛地坐起身子,警惕的瞪了他一眼:“你别乱来啊!再惹我生气,我可不像上次那么好说话。” 墨宸渊眉头一紧:“本王以为爱妃已经接受本王了。” 叶芷芸眉头也拧了起来:“那是两码事。” 墨宸渊闻言,薄唇一勾,猛地将叶芷芸压到身下,叶芷芸心脏一紧,就听墨宸渊笑道:“于本王来说,就是一码事。” 叶芷芸真怕他兽性大发,一双小手「啪」的一声捂住他的脸,咬牙:“上次要不是你中了媚药我才懒得理你,而且那药还是你自己喝下去的,完全就是在坑我!” 墨宸渊大手握起她的小手,声音沉磁:“怎么能这么说?若不如此,本王要等到何年何月?” 叶芷芸皮笑肉不笑:“对,既然你已经心想事成了,还惦记着干什么?” 墨宸渊眼眸一沉:“一次怎么够?”说着,倾身就要吻上叶芷芸。 叶芷芸「啊」的一声轻呼,双腿抬起一脚就把他踹到了床尾! 墨宸渊闷哼一声,竟实紧实的受了她一脚,捂着腰腹满脸沉疑,眸中更是酝酿起了隐隐的戾气。 叶芷芸连忙爬下床,完全不畏惧他此时阴沉的脸色,小手一拂颈间的发丝,得意的瞪了他一眼:“还想占我便宜,想得美!有种你在府里放上十种八种媚药,天天当饭吃啊!” 说着,「哼」的一声,逃似的离开了房间。 墨宸渊的眼神像是盯猎物一样,感觉像是要吃人,她不走快两步,真怕小命都保不住! 墨宸渊看着那抹仓促逃离的身影,后牙槽咬了又咬,眉头紧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这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难道他们两个不是可以坦诚相见了吗? 墨宸渊懊恼,眸中的风雨欲加狂暴。 房中气压一冷再冷,青木战战兢兢的进来,躲到门角的边边唤了声:“王爷……” 第204章 严防死守 墨宸渊抬眸就是一阵冷芒,青木硬着头皮视死如归的禀道:“娘……娘娘方才临走时说,若王爷今后都留在梧桐院,娘娘就……不回来了……” 墨宸渊神情顿怒,声音沉冷:“她要去哪?” 青木欲哭无泪:“娘娘说她要住主院去……” 此话一出,墨宸渊气刹间消了一些,原来是说不回梧桐院了。 随即眸眼微亮,主院本就是他的院子,她若去主院,本王再搬回去住即可。 青木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提醒了句:“王爷,娘娘说了,您要住梧桐院,她就去主院,您要去主院,她就回来梧桐院。” 话落,墨宸渊眉头瞬间夹得更紧,这是非要跟他分开住不可? 青木听完垂着眸不敢作声,墨宸渊一股闷气憋在心口不上不下,许久才幽怨的吐出一句:“真是又任性又凶!” 青木没忍住呛了一口,任性?凶? 任性不过他们家王爷,凶也凶不过他们家王爷啊! 但是他瞄了一眼自家王爷,一时间竟不知该什么反应,只见他脸上的神情冷还是冷,可为什么平白多了一股怨气? 乍一看,颇有种被人冷落了数年的后宫怨妇。 这么一想,原本战战兢兢不敢说话的青木,顿时就可怜起他们家王爷来,唉,人娶媳妇王爷也娶媳妇,人家天天抱着美娇娘在家卿卿我我,怎么他们王爷就这么惨兮兮的呢? 这样一个吃过荤的人再重新吃素,王妃娘娘,您这样真的不觉得有些残忍了吗? 这边整个梧桐院都弥漫着一股幽怨。 那边叶芷芸已经悠哉悠哉的在主院品起了清茶。 主院这边可比梧桐院大多了,本来叶芷芸以为梧桐院已经够大了,可这里光目测就是两个梧桐院的大小。 只不过这里大是大,却有些太冷清,可能因为是王府的关系,布置多为庄严肃穆,就是这里的一花一草都似不容僭越一般,严谨得很。 叶芷芸坐在正堂往外看,竟起了萧条之感。 这么大个王府,墨宸渊以前都是一个人住,府里也不热闹,这得多孤独啊? 正胡思乱想着,一抹飘绿的身影映入眼帘,叶芷芸微挑了挑眉,便见小绿迈步进门,跪地福礼:“奴婢参见娘娘。” 叶芷芸好笑:“怎么三天不见,你跟我像是生分了许多一样?” 小绿连忙摇头:“小红的事,奴婢一直觉得对不起娘娘,每每想到若是小红密谋之事得逞,娘娘的下场定会比他们还要惨上百倍,这些都是奴婢的错,请娘娘责罚!”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叶芷芸笑了笑:“先起来吧,别跪着了。” 小绿摇了摇头,像是叶芷芸不给她点惩罚,她便会一直跪下去一般。 叶芷芸见状叹了口气:“唉,这也不全是你的错,小红的心思我从一开始就提防了,只不过我没告诉你,所以你不必愧疚,若你坚持以为是自己的错,那我其实也有错。” “怎么会呢!”小绿连忙否认:“娘娘若不提防,岂不让奸人得逞了?何况娘娘的事,就是不告诉奴婢那也是应该的,怎么会是娘娘的错!” 第205章 天天惦记着那档子事 你看,我说我错了,你就不认同,但你说你错了,我不认同,就不行啊?” “这……”小绿抿唇,就见叶芷芸又好笑:“行了起来吧,别搞那么严肃,忒不习惯的,以后跟在我身边机灵点就行。” “是。”最终,小绿还是听了叶芷芸的话,缓缓起身。 叶芷芸问道:“小红怎么样了?” “死了。”小绿回道。 叶芷芸淡淡的眨了眨眼,良久,才又问了一句:“没断过药吧?” “没有。”小绿禀道:“奴婢一直盯着,一旦药效过了,奴婢便马上派人给她灌下。”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奴婢已经命人将她的尸体拉去乱葬岗了,免得污了娘娘的眼睛。” 叶芷芸随手品了口清茶:“嗯,交给你处理了。” “是。” 小绿应了一声,缓缓上前,替叶芷芸捏着胳膊,说道:“这几日没伺候娘娘,娘娘可有睡好吃好?” 叶芷芸「噗」的一声没忍住:“我是小孩子吗?” 见自家娘娘心情不错,小绿就笑了笑:“见您脸色红润,奴婢可就放心多了,听府里的人说娘娘昨日又去了北城,折腾了一天才回来,奴婢便怕娘娘没休息好。” 顿了顿,忽而像想起什么:“不过,有王爷在,娘娘想要休息好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噗!”这回是叶芷芸一口把茶喷了出去! “咳咳咳!” “娘娘!”她忙拿帕子给叶芷芸擦了擦嘴。 叶芷芸无语,怎么回事? 墨宸渊天天想着那档子事就算了,怎么小绿也这样? 这么想着,忽然一顿,不会整个王府的人都惦记着她跟墨宸渊的那点事吧? 你看之前李福管家就是…… 她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小绿担心的唤了声:“娘娘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叶芷芸摆摆手,不行,这个事要想办法解决一下! “娘娘若是不爱听,奴婢以后都不说了,不过娘娘,奴婢还是要劝您,您与王爷乃是夫妻,夫妻之间行房事……” “好了好了。”叶芷芸连忙开口打住,同个房而已,怎么就闹得人尽皆知了? 人尽皆知还不算,她自己还没操上心,他们到操起心来了。 当下就转了话题:“其实今日我刚好有事想要问你。” 小绿连连点头:“娘娘您问。” “关于四皇子的事,你知道多少?”想到墨宸轩昨日在贫民区的作为,叶芷芸顺口就问了一句。 “奴婢知道得不多,但四皇子身上有一件事倒是人尽皆知,且人人不敢肆意谈之,就是提起也惶恐不已。” 叶芷芸眉尖一挑:“不会是关于他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事迹吧?”关于墨宸轩,她就是听到再奇葩的事也不会惊讶了。 “不是。”小绿笑了笑:“是关于四皇子母族的。” 话落,叶芷芸就起了兴致:“你说。” 小绿压低了声音:“四皇子的生母,乃是大越的皇贵妃,四皇子三岁那年,皇上将皇贵妃一家满门抄斩,上到八十老翁下到五岁孩童无一幸免,四皇子因是皇子之身,才躲过一劫。” 第206章 好生矫情 满门抄斩。” “是。”小绿说道:“皇贵妃外戚一族足有百余人,抄斩当日血流成河,京城百姓人人惶恐。” 说着,她抿了抿唇:“不过这也是奴婢后来听人说的,奴婢那时还小未曾亲眼见过。”说起来她当时也才两三岁,那会儿还没进王府呢她。 叶芷芸眉头紧拧:“是犯了什么事要满门抄斩?” “听说是皇贵妃卖国求荣,联合别国密谋加害皇上,更说是为了让四皇子登上太子之位。” “此事是真是假?” 小绿犹豫的摇了摇头:“当时都这么传。” “那之后墨宸轩……我是说四皇子,性情就开始大变了?” 小绿想了想:“那之后四皇子好像大病了一场,差点没熬过来,好了之后便一直是这副模样,奴婢记得最开始的一件事,他病好之后到宗人寺私自放走了所有的死刑犯,越帝知道后严厉的苛责于他,他却在朝上近乎疯魔的大放厥词。” 顿了顿:“对了,当时因为这事,京城还传了好多四皇子已疯的传闻呢。” “他在朝上说了什么?”叶芷芸问。 小绿再次摇头:“不知道。” 叶芷芸听完有些愣愣,越帝杀了墨宸轩全家,墨宸轩不可能不恨越帝,是因为恨所以才一直闹出这些事吗? 不过想想又有些矛盾,既然皇贵妃是卖国求荣,越帝怎么会放过墨宸轩?他就不怕墨宸轩长大了取他性命啊? 再退一步,墨宸轩的母亲这么做,越帝也应该是恨极了墨宸轩才是,可那日端午越帝对墨宸轩的态度,却是无奈多过气愤。 唔……这里面有蹊跷啊! 见叶芷芸神情严肃,小绿劝了一声:“娘娘,您别想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了,而且奴婢也是道听途说的,连奴婢都不知道是真是假呢。” “其他的暂且不论,但皇上确实是杀了墨宸轩一家,是不是?” “嘘——娘娘,您小声点!虽然是陈年旧事了可被皇上听到了追究起来可不好!而且当年有百姓因为议论这事被冠了一个扰乱民心的罪名。”小绿紧张的说道。 叶芷芸不以为意,突然看向小绿:“我突然想到,难不成我的外家也是那个时候迁移锦州的?” 算一算,墨宸轩三岁的时候,墨宸渊刚好八岁啊! 他之前说她外家迁移锦州的时候,他才八岁,还在冷宫跟母妃一起呢! 叶芷芸睁了睁眼睛,好像发现了什么关联啊! 小绿懵了懵:“您的外家?”从来未听过娘娘提起她的外家人呢。 叶芷芸一下就蹦了起来:“走走走,找墨宸渊去!” 话语方落,一个玄黑的身影堪堪出现在门口,将那抹阳光遮挡,叶芷芸下意识的抬眸,就见墨宸渊勾着唇,一声沉磁响起:“找本王?” 那本就俊美的容颜因逆着光,更多出几分狂傲,周身的气势浑然天成,森冷的眸眼带着一丝宠溺,只一眼,叶芷芸便看呆了。 墨宸渊直径来到她的眼前,见她还未有回魂的意思,不觉沉笑:“既这般着迷,为何还要推开本王?” 他轻勾起叶芷芸的下巴,语气不容置疑:“明明喜欢得紧,却偏生不认,好生矫情。” 第207章 直接去问,会不会告诉我? 偏偏他就是爱极了她这副矫情的模样,不仅是矫情,还有她的刚强,她的真实,她的每个举动或每一个眼神,都如同蚀骨之毒,一日不尝,他便浑身难受。 叶芷芸晃了晃眼,这才一把抓住他的大手:“墨宸轩母族被满门抄斩的事,你是不是也知道?” 墨宸渊眉头微拧了拧:“爱妃若再忽略本王,本王当真要吃醋了。” “呃……”叶芷芸翻了个白眼:“我说正经的。” 墨宸渊眸眼微沉了沉,片刻,勾唇笑道:“想本王告诉爱妃也可以,不过本王有个条件,答应与本王同住。” 叶芷芸手一甩:“那算了,反正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墨宸渊神情一噎,突然间不知道该高兴好还是该生气好,叶芷芸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关心墨宸轩,他当然高兴,可也直接表明了她不想与他同住,这就让他心情有点复杂了。 看着叶芷芸悠哉悠哉的回到座位上,良久,才无奈的叹了口气,缓步上前,垂眸间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语气惆怅:“本王最是拿你没办法。” 他说道:“墨宸轩母族被满门抄斩,乃是通国之罪,他的母妃乃胡人出身,因气质与容貌与大越女子截然不同,遂深得那位的喜爱,也是他年轻时,征战北蛮带回来的外族女子。” 墨宸渊眸眼微沉:“你可知道,每个人的身份与地位,除了会给你带来荣华富贵,也会将你拉入深渊,墨宸轩的生母千不该万不该,在成为他的妃子后将母族接来大越,以她的身份,通国之罪一出,定是万劫不复。” 沉磁的语气说得淡淡,叶芷芸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悲意:“你在可怜墨宸轩?” 墨宸渊轻出一声沉笑:“墨宸轩并不弱,何需本王的可怜?” 叶芷芸狐疑的看着他,总觉得他应该还知道得更多,问道:“皇贵妃真的通国了?她已经是大越的皇贵妃了,而且母族都在大越京城,不可能吧?如果是真的,墨宸轩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 墨宸渊眸眼又是一沉。 叶芷芸没放过他的这个表情,忙说道:“你十岁就进了军营,十二岁开始征战,十五岁封军帅,十七岁就大战北蛮全胜而归,你天资聪慧,资质过人,墨宸轩母族被抄斩的时候你八岁,那时的你一定察觉到了什么,是不是?” 听到叶芷芸这么夸自己,墨宸渊心情不禁愉悦:“爱妃这般高看本王,本王甚是高兴,只是很可惜,当年之事本王无心探究,若真要说,便只有一句。” “什么?” “皇贵妃一事漏洞颇多,所谓的那点证据根本站不住脚,连本王一个八岁的孩子都能看得出来,那个人不可能看不出,就是一时气得糊涂,事后也不可能毫无察觉。” “所以皇贵妃是被陷害的?” 墨宸渊耸耸肩:“本王怎知?” 叶芷芸拧紧眉头,内心的八卦之魂熊熊燃起:“你说我直接去问墨宸轩,他会不会告诉我?” 第208章 天天抱自己媳妇不香么? 墨宸渊眸眼一沉,转眼起了风暴,勾起的唇角冷戾:“爱妃就那么喜欢墨宸轩?” 冰冷的气息迎面扑来,叶芷芸背脊一凉,就怂道:“你不觉得这其中很蹊跷吗?你就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想!”墨宸渊幽怨的把头靠在叶芷芸肩膀上:“本王小时候也不好过,芸儿怎么一点都不关心本王?” “我这不是……都嫁给你了嘛!”叶芷芸噎了噎。 墨宸渊眉尖一挑,不愉的心情转眼又亮了起来,他抬眸凑进叶芷芸的脸庞,大手撑着罗汉床,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方寸之内:“爱妃也知道自己已经嫁给了本王?那爱妃可知夫妻之间该做些什么?” “等……等等,你别这样!”轻呼在脸上的气息让叶芷芸脸颊泛红,她轻抵着他的胸膛微微后仰,别过脸不去看那充满欲望的眼神,紧张道:“我还有事没说完呢!” 墨宸渊可不容她反抗,勾着的薄唇好心情的咬上她的耳垂:“爱妃要说什么说便是,本王听着。” 叶芷芸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再这样,我可就真的不客气了!”威胁的语气带着软嗔,挠得墨宸渊心痒难耐。 明明肉已经吃到了嘴边,却因叶芷芸这句话生生顿住,狠咽了咽干涩的咽喉,眸眼沉冷,不悦的呼出一口闷气! 他要不要真像这个丫头所说的,在府里摆上十种八种媚药,天天当饭吃? 届时这个小野猫就是逃也没用! 见墨宸渊停下了动作,叶芷芸突然开口:“我想去锦州!” “嗯?”墨宸渊沉吟一声:“现在?” “当然不是现在,就问你什么时候会去锦州,咱们一起。” “你觉得墨宸轩母妃一事,与你外家迁移之事有关联?” 叶芷芸一听就小锤了他一下:“你也这么觉得是不是?否则你怎么会猜到我在想什么?” 墨宸渊换了副宠溺的眼神:“芸儿想去,本王便陪你去,什么时候都可以。” 此话一出,叶芷芸顿时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开口:“你怎么那么清闲啊?你不是王爷吗?我看墨宸羽跟墨宸兮天天都有上朝的呀,你怎么不用上朝?” 墨宸渊大手堪堪握住叶芷芸的手臂,稍稍一提,旋身便将叶芷芸整个人都放到自己的大腿上,沉笑:“本王不过一闲散王爷,上朝与不上朝有何区别?” 他天天在府里抱自己媳妇不香么? “你这闲散王爷也太闲了。”叶芷芸没有挣脱墨宸渊,坐在他的大腿上戳了戳他结实的胸膛:“你也去上朝吧。” 墨宸渊眉头一拧,看着叶芷芸:“你嫌弃本王?” “绝对没有!”叶芷芸忙否认。 墨宸渊眉头就更紧了:“既是不是,为何要本王上朝?” 叶芷芸转悠了一下眼珠子,忽悠道:“其实是有原因的,在我们那个世界啊,夫妻之间是要保持一个新鲜感的,就是说夫妻之间需要适当的分开一下,这样感情才能更好的磨合。” 第209章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话落,墨宸渊直勾勾的看着叶芷芸,神情写满了不相信。 叶芷芸「咳咳」两声:“举个例子,一对夫妻,晨时因丈夫要外出工作,两人分别之时含情脉脉的与对方道一声「亲爱的,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你」,你瞧,是不是很有相惜之感?” “然后丈夫经过一天的辛苦劳作,终于回到了妻子的怀抱,妻子也因为丈夫不在家,一天都是相思之情,两人这一见面,还不是天雷勾地火,一番浓情密意?那种见面时的欣喜之感,不就是夫妻之间最需要的吗?” 说完,她撇了一眼墨宸渊:“但我跟你就不一样,天天从早上对到晚上,别说见面的欣喜之情了,我连一点点期待的感觉都没有啊!这说不定我跟你哪天突然就腻了呢?” 主要是他天天馋我的身子我是真受不了啊! 有时候她莫名的有点怀疑是不是只要是个女的就行呀! 叶芷芸的话说完,墨宸渊的脸早已经黑成了黑炭,他神情不悦的沉着脸,看着叶芷芸的眼神像是充满威胁,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亏他每日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她倒好,竟然想出这种法子赶他走! 叶芷芸努了努小嘴:“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要是哪里错了,你就当我没说好了。” 墨宸渊咬了咬后牙槽,大手突然握住她的小蛮腰,叶芷芸登时一个激灵,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墨宸渊将她整个人举起,直接放到一旁的座位上,自己则黑着脸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厅房。 那泛着戾气的背影让叶芷芸怂了怂脑袋,墨宸渊这是……生气了? 这念头一出,顿时就对刚才说的话后悔了,她颤颤巍巍的看了一眼已经退到门角边边去的小绿:“我刚刚……是不是说了很过分的话?” “岂止是过分。”小绿拧起小眉:“王爷不上朝便是为了时刻陪着娘娘,娘娘倒好,那话一听便知道您是要赶王爷走。” “可是……他真的很黏人啊!”叶芷芸做着最后的挣扎。 小绿愁着脸小叹了口气:“娘娘,自您嫁到王府中来,王爷可有哪里待你不好的呀?即便是生气,王爷也从来未对娘娘真正动过怒呀。” 顿了顿,又道:“您看方才王爷心里想的什么,娘娘也是看出来了,可娘娘不愿意,王爷便停住了,王爷当真是很迁就娘娘了。” 叶芷芸撇撇嘴,才不是,早上要不是她踹了他一脚,他才不会这么安分。 然而一边想着,一边脑袋就浮起墨宸渊临走时的怒容,烦闷的「哎呀」一声:“好啦!我去找他道歉!” 话落,叶芷芸蹭蹭蹭就跑了出去。 只不过院外哪里还有墨宸渊的影子? 她忙跑去梧桐院,梧桐院也没有他的身影,府里的其他地方太大也不好找,叶芷芸只好歹着一个下人就问:“有没有见过墨宸渊往这来啊?” 在战王府,敢直呼王爷名讳的就只有叶芷芸了,府里的下人一听就觉得新奇,平日只见王爷追着王妃的身影到处跑,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王妃竟也会问王爷去了哪里。 第210章 爱妃所言有理 新奇归新奇,娘娘要找王爷,下人自然不敢怠慢,直到府里的府兵说见王爷已经出府,往皇宫的地方去了。 叶芷芸这才猛然一抖,不会真的照她说的去上朝了吧? 叶芷芸「啧」了一声,平时也不见他这么听话啊!怎么今天她这么一说他就真的去了呢? 当下就让小绿拉了匹马过来,一个跨步,「驾」的一声,只听得马儿一声长啸,就朝着皇宫的地方长奔而去。 昨天还说墨宸轩在城内纵马狂妄至极,叶芷芸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狂妄的一天。 战王府离皇宫的距离不远,当叶芷芸看到那驾通身幽黑的马车时,已经是到了皇宫的大门口。 眼见马车就要驶进去了,叶芷芸大喊一声:“墨宸渊!等等!” 这一声,不仅让战王府的马车缓缓停下,也让皇宫门口那川流不息的百姓顿住脚步,纷纷顺着声音看了过来。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就让众多百姓欣喜:“咦!那不是战王妃吗?” “可不是嘛,刚一路纵马而来,不知道是为什么事,你看前面的马车就是战王府的,里面的定是战王殿下了。”另一个百姓凑过来看热闹,搭了一句。 “战王妃一路纵马奔驰,是为了追战王殿下?” 一个妇女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掩着嘴八卦:“看这样子,难不成是战王殿下厌倦了战王妃,两人吵架了?不然战王妃追着战王殿下干什么?” “战王殿下这是要进宫啊,怎么不带战王妃啊?难不成真的出什么事了?” 此话一出,百姓顿时炸开了锅! 之前京城可都传了战王殿下是如何宠爱战王妃云云,这回见战王妃火急火燎的骑着马来追战王殿下,战王殿下不会是要进宫请旨休了战王妃吧? 这百姓的脑洞一开,一个比一个离谱,特别是叶芷芸骑在马背上一脸犹豫又抱歉的神情,而那边的墨宸渊更是久久不下马车,独留下一个马车的背影对着叶芷芸,就更让这些百姓联想非非了。 皇宫门口乃庄严之地,百姓远远的围观着也不敢上前。 叶芷芸跨步下马,先朝马车喊了一句:“对不起啊墨宸渊,我错了!” 此话一出,百姓更加沸腾了:“这这这……这是真的出事了啊!” “战王妃是做了什么让战王殿下这么生气,竟一怒之下要进宫请旨休了战王妃?” “别瞎说!”其中一个百姓反驳:“战王殿下跟战王妃感情好着呢。”虽然是这么说,但神情也是踌躇得紧。 “都追到宫门了还能有假?”另一个百姓嗤了他一句。 “看看看!战王殿下出来了!” 只见一身玄袍的墨宸渊步下马车,沉冷的眸眼在五月的艳阳下显得格外锋利,俊美的脸庞如鬼斧神工雕刻的一般,只一眼,便让围观的女子陷入痴逛。 他顿住脚步,与叶芷芸相隔不过五米,只见他薄唇微张,沉磁的声音好听至极:“本王觉得爱妃说得有理,遂听从爱妃所言,前来上朝。” 第211章 小女子第一次嫁人 虽然他知道这小丫头的目的,可细细琢磨了一下,也不是没有道理。 此话一出,等着看好戏的百姓就懵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迸出一句:“这……怎么回事?不是吵架了吗?” 叶芷芸拧眉抓了抓脑袋:“是我错了,你上不上朝都是你的事,我不该多管闲事了,我检讨,你别生气。” “生气?”墨宸渊沉了一声:“本王确实生气。” 叶芷芸微噎,低着头小努着嘴没有说话,模样如小白兔般似等着他教训自己。 然而想象中的批评没有到来,只见墨宸渊缓缓迈步上前,一把将叶芷芸拉进怀里,苗条的小蛮腰不堪他盈盈一握,大手轻抚着她的脸蛋,宠溺的眼眸就近在咫尺,一声沉笑:“只不过见爱妃这般心急的纵马追来,本王便什么气都没有了。” 叶芷芸脸颊微红,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小声道:“许多人看着呢。” 墨宸渊挑眉:“爱妃千里追夫,此等壮举,若无观众,岂不怪哉?” “哪有那么夸张。”叶芷芸撇了撇嘴,干脆也接受了,问道:“所以你真的不气了?” “不气了。”墨宸渊沉笑。 “那……你还去上朝吗?” “若不上,岂不浪费了爱妃的一番心意?” 他轻轻凑到叶芷芸耳边,轻沉的声音直击她的心底:“今夜,本王可不会再由着爱妃胡闹了。” 叶芷芸心神一窒:“什、什么意思?” 墨宸渊勾唇一笑:“就当本王报今日的上朝之仇。”说着,他轻轻松开叶芷芸,转身朝着宫门走去。 叶芷芸瞪圆了眼睛:“你不是说不生气了嘛!” “一码归一码。”墨宸渊连头都没有回,沉磁的声音稳稳传进叶芷芸的耳朵。 叶芷芸气鼓鼓的瞪着他的背影,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青木跟着墨宸渊走进宫门,不明白的问道:“王爷为何不实话告诉娘娘?”王爷要处理的事,可比上朝要重要多了。 墨宸渊闻言只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墨宸渊!”突然,身后的叶芷芸大喊了一声。 墨宸渊顿住脚步,微微回眸,便见不远处的小人儿红透着小脸,不自在的「咳咳」两声,清着嗓子喊道:“夫君,小女子乃第一次嫁人,初为人妻,若有僭越,望夫君海涵。” 因隔得有些远,叶芷芸的喊声娇柔清亮,不仅宫门之内的墨宸渊听见,就是围观的百姓也听得清清楚楚。 顿时哗然一片。 “战王妃这是专门来秀恩爱的吧?”这情况哪里像犯了事啊? “战王妃这也太大胆了,这是在当众表白战王殿下?” 此话一出,众多百姓又一阵羡慕,战王殿下与战王妃都成婚几个月,感情还这么热情似火的。 再瞧战王妃说这话的时候,脸蛋红了个通透,娇羞得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众百姓登时就看得挪不开眼了。 同一时间,他们又期待的看向墨宸渊,都好奇在叶芷芸的这番举动下,王爷会是什么反应? 第212章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看着眼神慌乱又有些紧张的叶芷芸,墨宸渊心脏不由自主的怦动,除了那日百花宴偷听到她的话,他便再没听过她这般炽热的表白。 「夫君」二字在他脑中回荡,如催情的毒药,让他转眼起了欲望。 若非是在大庭广之下,他此时定不会轻易饶过她。 良久,他才缓缓迈前一步,俊美的脸庞透着深情,眸眼一瞬不瞬的看着那抹娇羞身影,沉磁的声音落入每个人的耳朵:“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叶芷芸脸红,她当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本就跳个不停的心脏更为怦动:“小女子非贤妻良母。” “无妨。”墨宸渊勾唇:“为夫爱的就是夫人,与贤妻良母无关。” 此话一出,叶芷芸的脸就更红了,有些慌乱的牵起缰绳:“那……我回府等王爷下朝。” 墨宸渊唇角的弧度更甚:“好。” 宠溺的眼神带着一抹别样的意味,叶芷芸顿时窘迫,怎么有种自己给自己挖坑的感觉? 急急忙忙上了马,「驾」的一声,逃一般的离开了宫门。 看着那抹落荒而逃的身影,墨宸渊心情颇好,唇角的弧度一直上扬,直到那抹身影消失的街道的尽头,他这才转身,缓缓步进宫门。 至于那群看戏的百姓无一不张大了嘴巴,好久才反应过来:“战王殿下说的那是什么意思?”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快,跟我来,我家旁边就住着一个书生,他一定知道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百姓都炸开了锅,虽然不知道墨宸渊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这十六个字,却是在倾刻之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本来上朝上了一半的越帝见墨宸渊出现,老眸就是惊了一下,原以为他是有什么事,却见他只缓缓步进金銮殿,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淡淡站在一旁,也不行礼,也不说话。 唯有一抹勾着的唇角,让金銮殿上的众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越帝一时间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能「咳咳」两声,继续上朝。 而另一边,叶芷芸骑在马背上一路奔驰,脸红得都快埋到马脖子上了,内心不停的啊啊啊咆哮,她刚刚说了什么? 那肯定不是她要说的,是她的嘴控制不住! 脑子也一定是秀逗了,还是在那么多百姓面前,呜呜呜——以后都没脸见人了啊! 还有墨宸渊那个眼神,啊啊啊!今晚肯定逃不掉了!怎么办! 能不能让时光重来一次,她肯定会管住自己的腿不出来找他的! 这么胡思乱想着,战王府就已经到了。 小绿一直在门口等着,见叶芷芸骑着马回来,欣喜的唤了一声:“娘娘,您可是将王爷寻回来了?” 叶芷芸拉紧缰绳,看着小绿那发着光的眼睛狠咽了咽咽喉,转眼就调转马头:“那个,我还有些事,晚些再回来!” 第213章 真怕把娘娘给吓跑了 说着,又「驾」的一声,直接逃一般的离开了。 “诶?娘娘?”小绿一脸懵然的眨眨眼睛,怎么娘娘见了她像见了鬼似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今日的妆难道没化好? 叶芷芸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干脆就直接去了贫民区。 贫民区的人一见叶芷芸来了,都纷纷上前行礼,叶芷芸这会儿脑袋还晕乎乎的,还没来得及让他们起来,旺三就柱着拐杖颠颠簸簸的走来:“娘娘!娘娘!” 叶芷芸这才彻底回神:“怎么了?” “娘娘,愣墩已经把图画出来了,草民想着您今日会来,一直在这等着您呐。” 叶芷芸惊了一下:“才一天时间,这么快就画出来了?” “知道娘娘您急着用,草民哪敢怠慢,娘娘现在可要去看看?” 叶芷芸点头:“前面带路。” 旺三应过,一颠一簸的柱着拐杖,叶芷芸见状就拧起眉头:“昨日见你的腿并没有这般不利索啊。” “娘娘见笑。”旺三笑道:“昨日大家捡铜板的时候,不小心给挤的,今日已经好多了。” 叶芷芸恍然,昨天只留了肖明维持秩序,对于是否有人受伤,她也没去问。 正想着,又听旺三笑道:“昨日之事,娘娘您别见怪,这里的人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有时候一日也没什么东西下肚,饿的饿死累的累死,除了食物,钱就是我们这些人,最梦寐以求的东西了。” 说着,他深深叹了口气。 “我明白。”叶芷芸理解的笑了一声。 旺三听了连连道谢:“多谢娘娘。” 其实昨日之后,他真怕娘娘对他们失望了,一失望就不来了。 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他住在这里比谁都清楚,一开始那些官府还会来这里施粥,后来便得过且过,说是给他们找工作,不如说是奴役他们,根本就没把他们当正常人。 一到夏日更是完全将他们隔离,每年都要病死一大片,每次病死之后,又有更多的难民涌进,如此反复,生活根本没有希望。 如今娘娘来救济他们,他就害怕娘娘因昨日那一幕被吓跑了,因此一夜都没怎么睡好,今日一早愣墩说草图好了,急急忙忙的就到贫民区门口等娘娘,说不定会遇上。 这不,果真就被他给等到了。 愣墩的家就是一个简单的棚子,用四根粗陋的木枝撑住一块布,四面连一点遮挡之物都没有,别说是家,就说是棚子也好勉强。 棚子里面有一位蓬头垢面的妇人,妇人背上背着一个熟睡的孩童,而还有一个小女孩则呆呆的坐在地上,小咬着手指好奇的看着叶芷芸,看上去约莫只有三岁的年纪。 妇人的旁边是随意搭的灶,灶上烧着一个破烂的铁壶。 只见愣墩盘着腿,几乎以趴着的姿势握着毛笔,在细细的检查草图还有没有错漏之处,明明连张凳子都没有,可垫着那宣纸的木板却干净得程亮。 “愣墩,娘娘来了。”旺三唤了一声。 第214章 你们还没吃午饭吧? 愣墩一抬头,当即慌忙放下笔,笔直的跪在叶芷芸面前叩了个头:“草民参见娘娘。”旁边的妇人见状,拉着女孩默不作声的跪在一边。 “别多礼了,起来吧。”叶芷芸拧眉上前将他扶起。 好在现在是五月,天气不冷不热,否则愣墩这一家要怎么过? 贫民区是什么状况她一直是有了解的,其实除了愣墩家是这样,许多难民的棚子也是这样搭建的。 主要是难民太多,本来的房屋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而且因为人都挤在一起,房屋之内乌烟瘴气,无奈之下这些难民只能搭棚子住,可朝廷发的用料不够,这种木枝连根木头都不算。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越帝近在咫尺,他只要稍微放下身段过来看一眼,别说能知道难民的处境了,就是京兆府府尹贪了多少钱,他也能马上算出来! 偏偏这些难民已经哀嚎一片,越帝愣是装作没听见,拨款拨银就当是救济过了,他不是个昏君,但也绝非是明君! 要叶芷芸说,就是个老糊涂! “娘娘。”这边胡思乱想着,那边愣墩就已经拿起了草图奉上:“草民已经将草图画好了,请娘娘过目。” 眼见他跪在地上不愿起来,叶芷芸干脆直接坐到了地上,动作豪气,丝毫不担心地上的淤土脏了身上的丝绸,拍了拍木板:“放过来我看看。” 愣墩微微一怔,随即才赶紧将草图摊在叶芷芸面前。 草图共画了十余张,孤儿院跟私塾的规模都不小。 比如孤儿院,除了需要有吃饭的膳堂跟睡觉的寝室,还需要要玩耍与活动的空间,因为还要招募人手照顾,所以还要需建设庑房供人居住。 而私塾比之孤儿院来说就要大些,考虑到是古代,除了读书的学堂,膳堂之外,还要增加琴棋书画的课室,更考虑到有人可能会想要习武,所以还要划出空间来教人习武。 只不过,一般的私塾是不可能有习武这一项的,习武之人要么到武馆,要么请师傅,要么就是家中老一辈的人亲自传授。 古代人最是讲究家族传承,武这个东西更是传男不传女,所以叶芷芸要在私塾里教人习武,京城之人对此的争议还是颇大的。 当然,这个争议的事是后话。 愣墩画的草图还是很满意的,至少她所表达的东西,愣墩都考虑上去了。 “很好,不错。”叶芷芸笑了一句。 愣墩闻言,不言苟笑的脸上浮出一抹欣喜,就听叶芷芸说道:“既然你将草图画好了,明日我就派人到城中采购木材,你看你什么时候可以动工?” “草民随时可以。”愣墩回道。 “草民这里也准备好了。”旺三有些兴奋的说道:“只要娘娘吩咐,草民可以立刻唤人去搬木材。” “木材会直接运过来这里,只不过光愣墩一个师傅还不够,我另外会在城中再请两个木匠师傅来协助你。” 愣墩恭首:“一切听从娘娘的吩咐。” 叶芷芸满意的笑了笑,一看天色快到午时了,突然问了一嘴:“你们还没吃午饭吧?” 第215章 上朝?真稀奇 跟我一起去吃吧。”叶芷芸脱口而出。 旺三跟愣墩顿时惶恐的跪在地上:“不不不,草民哪能跟娘娘一起用膳,娘娘这是要折煞草民啊!” 叶芷芸「噗」的笑了一声:“我的意思是,我这会儿也饿了,介不介意我到粥棚跟你们吃点?” 此话一出,旺三和愣墩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儿,才听旺三说道:“娘娘,以您的身份,与我们一同喝凉粥,这……”后面的话,他为难的没有说出来。 叶芷芸闻言就更好笑了:“我也是人,也要吃东西,这凉粥我怎么就吃不得?而且还是我战王府施的呢,平日我在府里就吃这个。” 说着,她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别说那么多了,不就是一起吃东西吗?哪有那么多讲究?” 主要是她现在也没地方去,回府嘛…… 想到刚才在宫门口那一幕那么多百姓看着,这会儿肯定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战王府那些个下人最是八卦,现在回去只会再闹个大红脸。 这么想着,叶芷芸内心欲哭无泪,怎么觉得她这个王妃当得这么失败! 一点威严都没有呢! 上朝也不是上整整一天的,大约午时的时候,朝中的大臣都各司其职,各忙各的去了,墨宸渊在边疆的时候是勇猛无敌的主帅,可回到了朝廷,就成了闲散的王爷。 越帝明里暗里都排斥他着手朝中的职务,所以一散朝,墨宸渊完全没有逗留的意思,心急着想要回府。 越帝一见哪能就这么放他走,平日可是连请都请不到他,当下就开口叫住墨宸渊:“战王!” 墨宸渊脚步堪堪一顿。 墨宸渊今日上朝一事本就稀奇,他这脚步一停,将心怀鬼胎的墨宸羽跟墨宸兮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只不过两人暗戳戳的看了一眼,没敢将心里那点心思露出来,片刻又恢复了神态,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金銮殿。 待金銮殿上的大臣退尽,越帝才悠悠开口:“朕鲜少见你上朝,可是对政事起了兴趣?” 墨宸渊没有回头,只淡淡说了一句:“闲得无聊,过来看看。”说着,又迈起步子准备离开。 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叶芷芸在府里等他的模样,说不定没见这么些时间,一回府那小丫头就兴高采烈的扑上来呢! 这么想着,回府的心情就更急切了! 然而越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他走,突然说道:“说来,你母妃的身子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朕刚好有空,不如你随朕去看看。” 此话一出,墨宸渊刚要迈出去的步子登时停在空中。 周身的寒气像压抑不住般在瞬间蓬勃而发,不过刹那,暖如春日的金銮殿变得寒冰三尽。 墨宸渊缓缓收回步子,一转身,冰冷的眉眼满含杀气,阴戾得如从地狱归来的修罗,锋利的长眸直视着越帝的眼睛,犹如凌迟一般让人望而生骇。 越帝心底一沉,见他如此嚣张,老眸透出一抹沉怒,就听墨宸渊勾着森冷的薄唇轻笑:“父皇想做什么,不妨直说,无需将母妃推出来做借口。” 越帝心里不悦,可到底是压着心中那团怒气,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平:“不管如何,你都是朕的儿子,朕方才所言,不过就是想去看看你的母妃罢了,战王,你对朕的误会是不是大了些?” “本王对父皇从未有过误会。”墨宸渊收敛了周身的戾气,淡淡的睨着上座的越帝:“父皇应当最是清楚。” 话落,越帝心中的怒气更甚,他可是大越的皇帝,可墨宸渊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让他怎么不怒? 看着老眸风雨欲来的越帝,旁边的高公公心惊胆颤,抖着佛尘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皇上,战王殿下第一次上朝,难免会有所不适,皇上如今也累了,不如请战王殿下到偏殿喝口茶再论,如何?” 越帝深吸一口怒气,起身冷一拂手,就从龙椅走了下去。 高公公战战兢兢的来到墨宸渊面前,明明没多少步,却一路斟酌,恭身开口:“战王殿下,今儿夏日也快到了,安贵人的身子夏受不住暑热,冬受不住寒凉,您与皇上谈完话后,不妨去看看安贵人,安贵人见了您,想必心情也可以好些。” 墨宸渊淡淡睨了高公公一眼。 高公公心脏「怦怦」直跳,忙把头垂到胸前,一副装死的模样。 良久,墨宸渊才堪堪迈步,走出金銮殿。 高公公心下暗松了口气,能见安贵人,想必这次战王殿下会乖乖听话吧? 然而,高公公的如意垂盘打得好,可墨宸渊根本就不是受人控制的主,这头刚说完,那边墨宸渊就直径出了皇宫大门。 高公公来到偏殿一看,只有越帝一个人等在这里,连墨宸渊的影子都没见着,登时诚惶诚恐的跪下:“皇上……老奴……老奴尽力了啊!” 越帝何尝不知高公公尽力了,「哼」的一声冷哼,到底是没怪罪,而是蹙紧了眉头:“你说,战王这次是抽了什么疯,突然就来上朝了?” 他十岁就从了军,战功立过不少,每次召他回来,不管是要奖还是要罚,他爱出现就出现,不爱出现就不出现。 每次给他办的洗尘宴十场有九场都不来,更别说召他回京之后让他上朝了。 之前觉得他不上朝也好,手里已经握了军符,再掌握朝中的政事,岂不更加难防? 如今军符上交了,想着他若是对政事有兴趣,倒可以放些权给他,顺便再提一提墨龙军的事。 没想到还没开口就碰了一鼻子的灰,越帝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高公公哪里知道墨宸渊为何突然来上朝,抹着汗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本来越帝也没想着真让高公公回答,却没想到站在偏殿伺候的一个小太监瞧了瞧越帝,又瞧了瞧高公公,犹豫的开了一口:“回皇上,奴才大概知道一些。” 高公公一听,心急的拂了一下佛尘:“去,战王殿下的事,你怎么可能知道!别乱说!” 第216章 正好派上用场 这小太监是他的徒弟,皇上问话可是要分情况回答的,这战王殿下的事他一个小太监怎么能议论?更何况是在皇上面前,若答不好可是要遭砍头的! 那小太监见师傅训斥,顿时低下头不敢说话。 越帝微抬了抬手:“让他说下去。” 高公公闻言,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皇上让你说你就说。” 小太监「是」的一声,抿唇将今早发生在皇宫门口的一幕说了一遍,说完还补了一句:“此事不仅传遍了京城,连皇宫内苑的各宫娘娘都听说了,此时宫里头许多宫女都在议论着呢。” “这……”高公公听完一愣一愣的,有些茫然的看向越帝。 “这么说,是战王妃让他来上朝的?” 越帝眉头拧起,随即又松了松,随即又拧紧,一时间竟摸不清叶芷芸是想干什么。 难道是她存了什么心思? 他对叶芷芸的印象不好,且不说太子府婚堂上的闹剧,就是她目中无人,屡次顶撞他的态度来说,他对叶芷芸都喜欢不起来。 就连这次救济难民,都将他质疑了个遍,这哪是一个王妃应该做的? 越帝拧着眉头钻牛角尖的想着,丝毫没有将叶芷芸那番对墨宸渊的深情的告白放在眼里。 所以这事,他注定是想不通的。 而另一边,京城一家有名的青楼之内。 四皇子墨宸轩躺坐在席榻上,百无聊赖的枕着太阳穴,另一只手举着白瓷酒杯,笑意吟吟的呢喃:“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得妻如此,夫得何求。” “四皇子——”旁边一个妖艳的女子挨身过来,身上的脂粉飘香,声音软嚅的嗔道:“您已经念了好久了,难道奴家还不如一句诗来得吸引人?” 墨宸轩一手就捂着她的脸把她推开,那青楼女子「啊」的一声娇嗔,柔揉弱弱的摔在地上,就听墨宸轩笑道:“吸引人的才不是诗,是诗中的人!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叶芷芸是有什么本事,竟将墨宸渊迷得七魂八素!” 他摸了摸下巴回想着叶芷芸的模样:“好看是长得好看,但长得好看的又不止她一人,身段嘛,还算苗条……” 他撇了一眼地上柔柔弱弱的青楼美人:“却又未及得上你。” 听到这话,那青楼女子咬着唇就扑上去,勾着他的脖子轻笑:“四皇子如此谬赞,惹得奴家好生高兴。” 墨宸轩任她攀附在身上,没有他的命令,这些青楼女子不敢真的对他下手,“啧”了一声:“要说心善,目前也不过是救济了一下难民。” 他双手抱胸:“想不通想不通。” “四皇子,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嘛,人家可是战王妃,您难不成还对一个有夫之妇感兴趣?”她轻抚着墨宸轩的身体。 墨宸轩又一把将她推开:“闪一边去,好好给小爷倒酒,别有事没事就往小爷身上凑。” 说完,他唇角就是一勾:“小爷对她感兴趣也没什么不对,叶芷芸不过才十五,小爷也是十五,年龄相当,互相之间更有话题,可要比墨宸渊那个木头有趣得多不是?” 像是随意这么一说而已,话落,他一翘二郎腿:“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叶芷芸在贫民区吃完午膳就离开了,不过不是回府,是逛街去了,为了减少内心的那丢丢焦虑她买了不少东西。 当然,这些东西都让店家直接送到战王府去,否则只有她跟肖明两个人怎么拎得完? 眼见日落黄昏,叶芷芸回府的心情就更抗拒了,一想到墨宸渊在宫门口说的话,她就羞得想拿豆腐块撞死自己。 直到实在是不得不回去,才弱弱的叫了辆马车回府。 回到战王府的时候,最先见到的不是墨宸渊,而是一群堆着笑脸的下人,几乎每个经过她身边的丫鬟小厮都笑意吟吟的跟她行礼。 叶芷芸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为什么,当下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捂着脸一路小跑着回了梧桐院。 刚一进门,就见一身玄袍的墨宸渊坐在一堆膳食面前,悠哉悠哉的看着手中的书,听到动静,他悠悠抬眸,深邃而好看的丹凤眼溢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柔情。 既不会让叶芷芸感到不自在,又能让叶芷芸知晓他心间的愉悦。 沉磁的声音传响:“回来了?” 叶芷芸脸色一红:“回、回来了。” 见她如此,墨宸渊丝毫不意外,放下手中的书本,缓缓给她盛了碗清汤,勾唇:“想着夫人会晚些回来,为夫做了些吃食,过来尝尝味道如何。” 此话一出,叶芷芸脸色就更加红了。 平日都是本王爱妃的唤,这会儿一个为夫一个夫人的,心脏突然间怦动不已,他的话就像有股魔力一般,让叶芷芸连思考都迟钝了不少,慌乱的点了点头:“哦……好……” 她挪着脚步上前,在他旁边坐下,那股淡淡的墨香飘进她的鼻子,让她的心跳更加燥动。 “夫人今日都去了哪些地方?”墨宸渊沉声问了句。 “到北城转了转。”她小捧着清汤,抿了口,瞄见墨宸渊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好看的眸子摄人心魂,叶芷芸忙别过脸:“还买了不少东西。” “你呢?”叶芷芸想转移注意力,问道:“上朝感觉如何?” 墨宸渊沉了沉眸:“极好。” 叶芷芸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极好?”墨宸渊跟越帝向来不对付,怎么可能极好? 墨宸渊勾唇笑了笑,凑到她耳边轻沉了一声:“一直想着今夜伺候夫人,可不极好?” 温热的气息呼在她的脸上,刚稍稍平复下来的心脏猛然一悸,脸更是「轰」的一下红了个通透,手一抖,那捧在手上的清汤顿时洒了出来,身上衣裙湿了一片! 叶芷芸红着脸慌慌张张的想要擦干净:“你、你看你……都怪你……”说的什么鬼话! 墨宸渊没忍住「噗」的一声轻笑:“早知夫人抵不住,此汤为夫已经吹凉,如今倒正好派上用场。” 叶芷芸懵了一下:“什么用场?” 第217章 往怀中钻了过来 只见墨宸渊猛地将她抱起,好看的丹凤眼轻睨着她,笑意盎然:“为夫伺候夫人沐浴。” “呃……”沐、沐浴? “我自己会洗!你放我下来!”叶芷芸脸色通红的挣扎。 墨宸渊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好看的唇角勾的肆意:“为夫今早便说过,今夜不会再由着夫人胡闹。” “究竟是谁在胡闹!”叶芷芸无语:“再说……我还没吃完饭呢!我肚子饿了!” “嗯哼?”墨宸渊眉尖微挑:“夫人不是才刚吃过味德轩的芙蓉糕?” 叶芷芸一把捂住小嘴:“你怎么知道?” 墨宸渊眸眼笑了笑:“为夫还知道,夫人一路上吃了不少东西。”所以这膳用不用也无所谓了。 边说着,边抱着叶芷芸往浴房里走。 “可是那不都是你做的吗?不吃不就浪费了!”叶芷芸紧着他的衣襟叫道。 “夫人想吃,为夫随时可以为夫人做。”他脚步不停:“现在夫人衣裳脏了,沐浴要紧。” “呃……”叶芷芸白眼一翻,原地去世。 偌大的浴房因水蒸汽的缘故,像是蒙上了一层白雾,浴桶已盛上了热水,水面洒着花瓣,走近,还能闻见一股淡淡的清香。 叶芷芸一见这情况就嘟哝着嘴:“都是挖着坑等着我来跳呢。” 墨宸渊见她可爱,沉出一声轻笑,缓缓将她放在浴房的贵妃榻上,如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般,轻抵着她的额头沉道:“今日在宫门,芸儿的那番话,着实让本王高兴不已。” 边说着,大手已经开始轻解着她的衣裳,动作温柔,自然得像是本就该如此一般。 叶芷芸红着脸没有阻止,直到那抹香肩披露,她才紧张的紧了紧滑落的衣衫,又听墨宸渊沉磁的声音响在耳边:“芸儿。” 他微微垂眸,轻吻在她的锁骨之间:“不知为夫直言喜爱芸儿之时,芸儿的心情是否也与为夫一般高兴不已?” 微张的气息呼在她的胸口间,挠得叶芷芸酥麻,她紧着衣裳微微颤抖,轻推着他的肩膀,脸色通红:“不、不是说要洗澡么?” 墨宸渊咽了咽干涩的咽喉,刚忍住腹下的欲望,就听叶芷芸的声音从头顶软软糥糥的飘来:“我们……可以一起洗……” 墨宸渊眸眼微微一亮,抬眸,就见眼前的小人儿红透着脸,眼神别过一边不敢看他,小抿着朱唇:“趁我还没反悔之前……” 墨宸渊凑近叶芷芸,心情愉悦:“夫人可要伺候为夫更衣?” 叶芷芸心脏微窒,剜了他一眼:“得寸进尺!”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小手却乖乖的拉起他的腰带,轻轻一扯,墨宸渊身上的玄袍就敞了开来。 她垂着眸不敢去看,伸手间便将他的里衣与玄袍一同拂落,冰凉的指尖落在他的肌肤上,如同被火灼烧一般让她胆颤。 看着她娇艳欲滴的模样,墨宸渊缓缓将她抱起,衣衫尽褪间,两人身体紧贴,如同冰火一般,叶芷芸紧张的勾着他的脖子,完全不敢睁眼。 墨宸渊心情却是越渐愉悦,待两人缓缓没入温水之中时,叶芷芸才似如获大赦般松了口气。 一睁眼,却是墨宸渊那似笑非笑的脸,不由一把水花泼他脸上,脸色通红:“笑什么笑,便宜都让你占尽了!” “噢?”墨宸渊抓起叶芷芸的小手放在胸膛间,沉笑:“为夫倒希望夫人也占占本王的便宜。” 叶芷芸一噎,结实的胸膛似因心脏的跳动变得格外燥热,那近在咫尺的俊脸带着沉稳的笑容,微眯的长眸透着温情,竟格外摄人。 叶芷芸狠咽了咽咽喉,突然眯了眯眼睛:“这可是你说的。” 墨宸渊眉尖一挑,就见叶芷芸扯过桶边的毛巾,粉润的美唇一勾:“把眼睛蒙上!” 明明此时还羞红着脸,却狡黠得如同缠人妖精,墨宸渊心脏猛地悸动,腹下欲火又更上了一个层次。 然而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叶芷芸的身体便挨了过来,随着哗啦轻响的水声,白皙的藕臂一抬,那席还带着水的白色浴巾就蒙上了他的眼。 水滴从他的脸庞滑落,直至下巴,竟平白增添了一丝诱惑,叶芷芸见此愣愣的张了张嘴,心脏的怦动又快了些。 知道墨宸渊长得好看,可光看一个人的脸便能让她心动的,除了墨宸渊便没有别人了。 即便是眼睛被蒙上,墨宸渊却好像能看到叶芷芸一般,忽而勾唇:“本王好看?” 叶芷芸心里一紧:“你……你偷看?” “噗。”墨宸渊好心情的笑了一声:“即便看不见芸儿,本王也能猜到芸儿在做什么。”说着,他微微伸出手,想要抚上叶芷芸的肩膀。 叶芷芸心里更是一紧,抬手就抓住他的大手:“你不许动!” “嗯?”墨宸渊一声沉吟。 就听叶芷芸说道:“刚不是说了,这回可轮到我占你便宜了!” 上次在春狩她可连个角角都没看着,这回还不得让她大饱眼福! 然而话是这么说着,脸却红得像个苹果。 闻言,墨宸渊唇角勾起:“好。” 话落,当真一动不动的泡在水中,等着叶芷芸来占他便宜。 虽然蒙上了他的眼睛,可叶芷芸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但是……对墨宸渊有欲望,也是真的。 相比于墨宸渊的直白,她更倾向含蓄,又或者说因为从来没真正接触过,所以渴望之余尽是慌乱。 她伸出玉手轻抚在墨宸渊的胸膛上,秀眸含着波光,映着绯红的脸色似有微薰,往下,便是他结实的腰腹,近乎完美的腰线与腹肌刺激着叶芷芸的手感,让她心脏跳得飞快。 “芸儿可还满意?”头顶传来一声沉磁,叶芷芸身形莫名一抖,又听墨宸渊沉声笑道:“本王占尽芸儿身体,芸儿却这般蜻蜓点水,不管怎么想,于芸儿都有些不公平呀。” 叶芷芸一噎,顺手就在他腰间掐了一把:“这还用得着你说。” 这一掐不痛不痒,却酥麻得紧,墨宸渊轻闷一声,像是隐忍,还未等他反应,便听得一阵水声哗啦,那小人儿竟背靠着他往怀中钻了过来。 第218章 以后不用常吃素了 墨宸渊浑身一个激灵,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激起一阵水声。 叶芷芸脸蛋红红,却俏皮的笑了一声:“怎么?这就遭不住了?” 片刻,蒙着他眼睛的浴巾掉落,狭长的丹凤眼溢着一股欲火,锋利的眼眸让人望而生骇。 叶芷芸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已经不重要了。 当她第二天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时,一动,又止不住一阵的腰酸背痛。 她拧着眉头「嘶」了一声,就见墨宸渊那高大的身形站在床前,悠哉悠哉的着起玄袍。 动作轻缓,却行云如流水,养眼得紧。 叶芷芸在内心「啧啧」两声,晃眼之间,还能看到他勾起的唇角,看起来不甚愉悦。 相比初时的无奈,叶芷芸这次脸蛋泛起微红,拉起被子轻掩着朱唇,只露了一双好看的眸子,含着晨起时的波光,竟生起楚楚可怜之态。 墨宸渊一回眸,便是瞧见她这副样子,不禁倾身上前,撩起她一缕发丝轻吻,眉宇含起一丝歉意:“可是弄疼夫人了?” 叶芷芸撇撇嘴:“你说呢!” 墨宸渊神情更加抱歉,拧眉:“是为夫莽撞了,夫人想要什么,我都让李福给夫人搜罗回来,可好?” “噗!”叶芷芸没忍住,剜了他一眼:“初时怎么不见你道歉,你那般不懂怜香惜,才是真把我弄疼了!你以为这些就能补偿我呀?” 愉悦是真的,可疼也是真的啊! 当然,后面上了凉花膏就好了许多! 当然,那凉花膏是她自己的上的! “是为夫不是。”墨宸渊抱歉的说着,忽而垂眸,在她耳边轻喃:“夫人如此娇柔,若为夫能把持得住,岂不怪哉?” 沉磁的声音穿透着叶芷芸的耳膜,叶芷芸羞愧难当的扯过被子将脸捂住,却是在被下不住偷笑:“得寸进尺。” 见此,墨宸渊的薄唇重新勾起,看来以后可以不用常吃素了。 他抚着叶芷芸的青丝沉笑:“为夫已命厨房做好了膳食,今日夫人便在房中歇息,等为夫下朝回来,再替夫人以香油按摩,如何?” 叶芷芸一愣,探出小脑袋:“你要去上朝啊?” 墨宸渊挑眉:“不是夫人让我去了么?” “额。”叶芷芸小努了努嘴,从被子里伸出手指勾住他的腰带:“平日也不见你这般听话呀。” 他不是跟越帝不对付么?怎么今天这么勤奋? 墨宸渊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咽喉转眼变得干涩,心间的悸动再次升起,惯是森冷的眸眼微微隐忍。 只见叶芷芸躺在床上,脸怔娇羞,秀眸含着流离的波光,嘟着的小嘴如缨红的樱桃,诱人得紧。 他按捺下心中的悸动,握起叶芷芸的小手,勾唇:“昨日上朝,确是如芸儿所说,劳作了一日,我便期待能在下朝时与芸儿欣喜相见,我不知芸儿心情如何,但我却是对芸儿却是想念得紧。” “那你晚点再去呗。”叶芷芸娇嗔的笑了一声,清丽的眸眼在此时勾人的紧。 墨宸渊垂眸,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夫人不知现下已是午时?” 叶芷芸瞪了瞪眼睛,已经这么晚了? 见状,墨宸渊好心情的点了点她的鼻子:“为夫进宫一趟,夫人记得莫要乱跑,在府中等为夫回来。” 说着,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叶芷芸,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叶芷芸怔怔的看着那消失的背影,良久,才突然把脸埋进被子,艾玛,要墨宸渊上朝的是她,不要他上朝的也是她,真就被墨宸渊说对了,好矫情啊! 不过,刚才她就是脑子一时短路了,想想,要是墨宸渊真不上朝,以后又是一天到晚黏着,指不定就像她说的,不久之后就膩了呢? 话说,她昨天还放话说要跟他分开住呢! 一天没到就被打脸了,还是香香的那种,她怎么能这么孬呢?连她都要鄙视她自己了! 一顿胡思乱想过后,又回想起昨晚的场景,顿时脸红红的一片。 其实其实……真的没想象中的那么让人害怕啦! 其实其实……还是愉悦更多一点的啦! 念头一落,叶芷芸更加羞愤的猛锤床褥,啊啊啊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另一边,明明已经吃到肉了,可墨宸渊一出梧桐院脸色就黑沉了下来。 青木不明所以的跟紧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问了句:“王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可是要进宫?” 王……王爷这是怎么了? 明明刚刚跟王妃好得很呐! 怎么突然间就变脸了? “嗯。”墨宸渊只淡淡应了一声。 恍惚间,青木似在这一声沉吟中听出一丝隐忍,莫名的愣了愣,王爷是哪里不舒服吗? 墨宸渊在忍什么,只有墨宸渊知道! 昨夜那小妖精如此主动,即便已经将她吃干抹净,却依旧让他心猿意马。 他若不上朝,他真想拉着她狠狠欺负一天。但这样一来,遭罪的可就是那小丫头了。 临到午时才上朝,越帝那边都快下朝了,见墨宸渊悠哉游哉的迈进金銮殿,众人又是一阵怔愣。 越帝眉头拧紧,更摸不着头脑了,但不管怎么说,如今这样总比以前见他一面都难好多了。 见众臣欲要退朝的模样,墨宸渊几乎转身就想走,反正这会儿他也冷静下来了,该回去陪芸儿了。 “战王!”越帝又是一声把他叫住:“既然来了,朕倒想问问,墨龙军军符一事,你觉得给谁合适?” 此话一出,满堂皆是震惊,那些已经欲要退下的大臣无一不顿住脚步,转身交头接耳!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谁都知道墨龙军在大越意味着什么,那可是一支所向披靡的队伍,谁拿在手中,就几乎等于掌握了大越最厉害的一支军队! 越帝本就是从墨宸渊手中把军符要过来的,如今一问,难不成是想把墨龙军军符还给战王? 朝中震惊的不仅是满朝的大臣,还有墨宸羽跟墨宸兮。 只见两人眸眼齐齐惊骇,可又不得不将这些心思掩下,两人鲜少的对视了一眼,第一次有了默契般抿唇噤声。 第219章 本王有个合适的人选 关于越帝想归还墨龙军军符一事,墨宸羽此前就有跟皇后提过,皇后明里暗里的试探过越帝,可越帝似乎就是抓不住她的重点,每次都含糊糊弄了过去。 谈论兵权一直都是越帝的禁忌,皇后也不敢太过张扬,见越帝不肯说,她也只能在暗中观察。 可像今日这样直接摆到门面上说的,还是第一次。 墨龙军军符花落谁家,他乃一国之君,为什么还要去问一个王爷? 是要让墨宸渊拿主意吗?如果墨宸渊想要回兵符,越帝难道也成全他? 墨宸羽心里急,墨宸兮心里也急,没有谁不想要兵权,何况是这么一支勇猛无敌的军队! 整个金銮殿都因越帝的话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墨宸渊却不在意的淡淡勾唇:“父皇乃大越天子,墨龙军在父皇手中,想给谁便给谁,何需过问本王?” 他面向金銮殿的大门,连头都没有回,明明是笑着,可语气却寡淡无波。 “那毕竟是你一手创建。”越帝看着他的背影沉眸:“墨龙军的实力你最是清楚,更别说其中还有五千精锐,墨龙军跟随你征战多年,朕问你,你觉得在朝之中,谁才能胜任这支军队?” 墨宸羽袖中的拳头不免握紧,父皇这样问,明摆的是想把墨龙军还给墨宸渊! 墨宸渊又不傻,他肯定会说只有他自己才能胜任! 当下有些憋不住,劝说的话到了咽喉,却又不敢说出来,害怕引起越帝的忌惮! 不仅是墨宸羽,就是一直以游手好闲示人的墨宸兮也有些站不住,墨宸渊没了墨龙军,就没有了威胁,任他战王府再怎么一手遮天也威胁不到他们争夺皇位! 可墨龙军一旦归还墨宸渊,那他又不得不像以前那样提防着他! “既然父皇问了,本王这里当真有一个人选。”良久,金銮殿才又响起墨宸渊那沉磁的声音。 此话一出,墨宸羽跟墨宸兮又相视了一眼,也就是这一眼,像是达成了一个共识,若墨宸渊真的把墨龙军军符要回去了,那从今日起,战王府就是他们要共同对付的敌人。 越帝眸眼微沉:“谁?” 墨宸渊缓缓回眸,看着越帝的神情狂傲,勾唇笑道:“听闻四皇子墨宸轩武功高强,生性张扬又胆识过人,本王觉得,墨龙军若落到他的手中,定能产生意想不到的结果。” 话落,殿中众人齐齐呛了一口! 四……四皇子? 那个混世小魔王? 一听这话,墨宸羽跟墨宸兮心下都松了口气,随即又忍不住想笑,墨宸轩除了会闯祸捣蛋还会干什么? 墨宸渊竟然主张把墨龙军交给他,且不说父皇绝对不会同意,就是同意,满朝大臣也不可能让父皇这么做啊! 墨宸渊不会是傻了吧?到底是怎么想的? 果不其然,墨宸渊的话才刚落,越帝的眉头就紧紧拧了起来,有些不悦:“你是料定了朕不会将墨龙军交到墨宸轩手中?” 墨宸渊好笑:“父皇想错了,本王是真心觉得四皇子很适合掌管墨龙军。” 说着,不再理会殿中哑然的众人,转身迈出金銮殿,没有丝毫逗留的意思。 越帝沉吸了口闷气,想要发怒,却无处可发。 墨宸羽见状,试探的恭了一首:“父皇,战王的性子惯是狂傲,儿臣作为他的皇兄,不如替父皇去劝一劝?” 越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墨宸羽这才恭敬的退下。 本来就是下朝时间,越帝也累了,起身就下了龙椅,殿中大臣见状也三三两两的散了,只觉方才那幕明明没发生多少事,却惊心动魄得紧。 越帝不会糊涂到真的把墨龙军送到墨宸轩手中,但墨宸渊的态度也让他无法放心,所以经过今日,墨龙军军符一事就暂且被搁置了。 本来越帝想,既然墨宸渊无心皇位,那么但凡他收敛一些,墨龙军还是能还给他的,可墨宸渊如此态度,思前想后,还是心有余悸,倒不如将这支军队握在手中,以不变应万变。 墨宸渊进宫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叶芷芸本来想吃个午膳继续补觉的,然而墨宸渊一回来,就被他硬按在床上非要给她按摩。 她反抗又反抗不过,拒绝又拒绝不了,只好乖乖趴在床上任他「蹂躏」。 只不过,她以为被墨宸渊这样「折腾」指定是睡不觉了,没想到墨宸渊手法轻柔娴熟,配合着滑腻的香油,舒服得让她本就带着倦意的眼眸困极。 只见她小打了一个哈欠,便经不住打架的眼皮昏昏睡去。 眼见床上的小人儿传出均匀的呼吸,墨宸渊眸眼宠溺不已,那按在她背上的大手又轻柔了两分,像是在对待一樽瓷娃娃般小心翼翼。 经过叶芷芸「调教」,墨宸渊倒是天天去上朝,只不过什么时候上,就看墨宸渊心情了。 有时候晨起见旁边的小人儿睡得香甜,一看就是一个上午,大手在她脸蛋上抚了又抚,当真爱不释手。 这种时候等到他要去上朝,基本是刚到金銮殿就可以原路返回了。 而有时候叶芷芸起得早,墨宸渊就会陪叶芷芸洗了漱,吃了早膳,卿卿我我好一会儿才悠哉悠哉的进宫。 这么把上朝当儿戏的,墨宸渊还是第一个。 偏生朝中的大臣都不敢说什么,越帝更是想直接下令让他在家,别来上什么朝了,他这哪是上朝?架子比他还大,皇宫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整个朝堂,就因墨宸渊这番举动搞得这早朝不伦不类! 越帝每每喝斥,墨宸渊也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偏生这就是墨宸渊,似乎多任性多荒唐的事发生在他身上,那都是正常的。 不然他当年也不会当众砍下恭小姐的双手,也不会对常年对皇上拒不行礼,墨宸渊有是狂傲的资本。 光战王一名,就足以遏止敌国进犯,这难道还不足以让他在京城横着走吗? 所以越帝就是再气,也就只能口头骂几句,动手?那可真动不得! 第220章 带了什么消息? 墨宸渊在这边乖乖上朝,叶芷芸那边便是忙着建设贫民区,李福的动作很快,叶芷芸吩咐他去采购木材,第二天木材就已经运到工地上了。 不仅如此,在京城找的两个木匠师傅也是顶好的,两个木匠师傅跟愣墩一商量,便敲定了孤儿院的规格,分工合作,各指挥着一队人马开始兴建孤儿院。 这种时候,不仅贫民区的壮丁有活干,就是墨宸羽跟墨宸兮送过来的那些帮手都用了起来,运木,堆砌,打磨,按着师傅的指标三三两两的埋头苦干。 这会儿的贫民区一天到晚传来的都是叮叮当当的吵杂声。 当然,除此之外施粥一事是不能断的,毕竟这里的许多难民在短时间还是需要救济的,而且也因为是难民,所以工地上的薪资是日结的。 叶芷芸除了每天去监工外,就是等着太阳落山之时派薪水。 每人一天至少能领到五个铜板,这比到码头搬货物好赚多了,做生做死才得两个铜板,而这里,中午还有得休息,三餐全包,多划算。 所以在工地里干活的难民每天都精力十足,天天天没亮就到工地里等着。这样一来,建造的效率就高多了。 这不,半个月不到,孤儿院的就差不多到了尾声,木匠师傅留了一批人在这里油红墙,商量着开始着手建造私塾。 私塾的规模大,而且因为是学堂,陈设与装修都比较庄严,所以三个师傅足足商量了一天,第二天才开始施工。 除了在墨宸渊跟叶芷芸所忙之事外,文伯侯那边,他已经将柳姨娘扶为平妻。 也就是说,从今往后,叶芷靖也是京城大家中,正儿八经的嫡出千金了。 而文伯侯,在叶芷雪那日来过战王府后,墨宸渊就派李福传话,解了他的禁令,所以这会儿文伯侯又能上朝了。 只不过这头文伯侯还没高兴起来,那边知道墨宸渊也天天上朝后,那脸色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 只要墨宸渊一出现在金銮殿,文伯侯就把头垂得低低的,躲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日,天刚刚清亮的时候,叶芷芸打着哈欠就醒了过来。 才刚睁眼,便能感觉一只大手抚在她的脸上,她只觉酥痒,没好气的拂开,便听得一声沉磁传响:“爱妃醒了?” 叶芷芸起来揉了揉眼睛:“这几日建私塾,我得盯着点。”这个私塾的规划她可花了不少心思。 墨宸渊有些幽怨,把头埋到她脖子间:“爱妃很久没理会本王了。”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无情的将他推开:“别来,我累着呢!” 那次之后,叶芷芸天天跑贫民区,每天回到王府都累得不行。 当然,不是干活累的,是坐累的,一天到晚坐在工地上看着,有些无聊又有些困还有些累,明明什么都没做,偏生回到王府就想倒头睡。 墨宸渊微张了张嘴,原想说若是累,那便别去了。 可话到了嘴边,硬是没说出来。 她本就不是他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就是给尽她世间珍物,她怕也是不会多看一眼,哪里由得他说别去她就不去? 叶芷芸凑近过去看了他一眼,好笑:“愁着张脸做什么?嘴馋没得吃,不高兴啦?” 其实,墨宸渊的表情一直都是冷冷的,隐藏在眸中思绪不容被人发现。 可跟他相处久了,似乎只要一个微小的动作,哪怕只是颤了颤睫毛,叶芷芸便能看出他心间的喜怒哀乐。 听到她的话,墨宸渊转眼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抱住她的细腰,俊美的脸庞微仰:“为夫不高兴,夫人要为为夫解馋么?” 叶芷芸心脏微微悸动,抬手就捂住他诱惑的眸眼:“想得美!” 她推开墨宸渊:“不跟你聊了,我洗漱完便要出门,早膳我就与他们一起吃行了。”他们,指的就是难民。 反正每日都施粥,今天还是瘦肉粥呢,去早一点还能赶个热腾的。 叶芷芸呼啦着水盆里的水洗脸,墨宸渊眸眼宠溺的看着她那娇小的背影,明明是他的战王妃,偏生放着荣华富贵不享,却热衷于这些市井之事,如此真实的女子,叫他怎能不爱? “你愣着干什么?”叶芷芸擦脸的时候瞄了他一眼:“你不是要上朝吗?” 墨宸渊唇角又深两分:“好。” 即便叶芷芸说要早点到贫民区,可被墨宸渊左磨一下右蹭一下,硬是延迟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出发,等她来到贫民区的时候,这里的人早就叮叮当当的开始作业了。 棚中,她兜着碗瘦肉粥毫无形象的猛喝一口,旁边的小绿都替她心急:“娘娘,您要吃便坐稳了吃,这地方人来人往的,仔细被人冲撞了。” 叶芷芸点点头,也不是她想站着吃,就是这些天坐得多了,想伸久一会儿腿。 小绿真替自家娘娘操碎了心,人家就算不是王妃,也是柳弱扶风的大家女子,走哪不是含蓄掩面的,偏偏她家娘娘豪气冲天,连建孤儿院建私塾这种事都要亲自盯着,其实只要派个人过来就可以了呀。 小绿一边操心着,面上却不忘关心道:“娘娘,您可吃饱了?可要奴婢再去盛些过来?” 叶芷芸摇摇头:“不用了,饱了。” “娘娘。”就在这时,肖明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抬眸,就见他恭身禀报:“叶芷雪小姐觐见。” 叶芷芸偏头看了一眼,便见叶芷雪规规矩矩的站在肖明身后,见叶芷芸在看她,叶芷雪恭敬的福了一礼:“庶妹叶芷雪,见过嫡姐。” 一声嫡姐,倒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叶芷芸也不在意,微拂了拂手,肖明才退开一边,笑道:“起来吧,怎么到这来找本妃了?” 叶芷雪垂眸:“王爷解了爹的禁足,爹此前有过几次让臣女到嫡姐面前讨关系,但都被臣女拒绝了,爹的要求若是应多了,只会让他觉得觉得臣女有求必应。”廉价得很。 叶芷芸笑了笑:“你看着办便是。” 她顿了顿:“这次来,你是带了叶芷靖或是柳姨娘的消息?” 第221章 叶芷靖邀请太子殿下游船 叶芷雪垂眸「是」了一声,说道:“叶芷靖在六月六那日约了太子殿下到湖心舫游船。” “湖心舫?”叶芷芸眨了眨眼:“这名字乍一听怎么这么耳熟呢?” 小绿在一旁提醒道:“娘娘,此前太子便一直送来请帖,邀您到湖心舫游船。” “哦。”叶芷芸恍然了一声,小绿这么一说她想起来了,墨宸羽来捐款那天就说要邀她到湖心舫游船,被拒绝之后他隔三差五的就送来请帖,都让小绿给处理了。 小绿看不惯墨宸羽这作为,有时候还忍不住在她面前叨叨呢。 不免笑了一声:“叶芷靖才成嫡出小姐没多久,转眼就邀请了墨宸羽去游船,她的伤难不成好全了?也太心急了吧?” “不由得她不心急。”叶芷雪说道:“太子殿下如今已二十有五,太子府中妾氏不少,却没有正妃,臣女估计,皇后也在为太子物色太子妃的人选,只不过这太子妃的人选要经过皇上的同意才行。” 顿了顿,她微微垂眸:“正巧还有两个月便是七夕,若臣女想得没错,皇上会在那日为太子赐婚。” 毕竟,如果没有战王抢亲一事,现在的叶芷芸就是太子妃了,太子年纪本就不小,就是皇上不急,朝中的大臣也会催的。 叶芷芸挑了挑眉:“你就那么确定?” 叶芷雪垂眸:“臣女也只是推断,即便不赐婚,皇后也快坐不住了。” 自古皇室联姻就关系到权力,但之前看皇上将叶芷芸赐给太子,就能知道皇上并不希望太子掌权,在太子妃一事上皇后肯定会暗中把握主权。 这些事她虽然分析得清,可到底涉及叶芷芸之前跟太子的婚约,她识趣的没有挑明,以叶芷芸的聪明,她知道她这么说,她会明白的。 叶芷芸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只笑了笑:“话说那个湖心舫真有那么好玩?” 叶芷雪又垂眸回道:“湖心舫位于南城莲花湖,莲花湖中的支流接壤护城河,莲花湖中心有一艘画舫,画舫之大,可容纳几百余人,莲花湖中景色宜人,夏暑之日清凉无比,是京城大家千金与公子常去之地。” “就算她邀了墨宸羽去游船,想要嫁进太子府,还远着呢。”叶芷芸笑道:“她之前冲撞了本妃,本妃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脸面,墨宸羽还会娶她么?” “娘娘。”叶芷雪抿唇:“皇室联姻从来不看个人。” 话落,叶芷芸眸眼微眯了眯。 就见叶芷雪走近两步,压低声音道:“如果文伯侯府对太子殿下有用,就是皇后也会松口的,更何况之前柳姨娘被娘娘打压,为了名利,为了报复娘娘,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叶芷芸眸眼微沉,皇上不想给墨宸羽权力,但皇后却想着法的想让自己儿子掌权,被叶芷雪这么一说,她瞬间就懂了。 如果真的要赐婚,皇上肯定又会选一个无权无势又没有背景的,这么一来,文伯侯府倒成了皇后的后路,毕竟再小也是口肉。 “其实,那么多京城大家的千金与公子喜欢去湖心舫,不仅仅是因为那里景色好。”叶芷雪说道:“湖心舫底部设有小舫,京城大家的小姐都喜欢自划小舫游湖,若遇有情之人更不必多说,而如今是夏季,莲花湖中莲叶连天,岸边更绿树成荫,叶芷靖这次邀太子殿下游船,怕不只是游船这么简单。” “你是说叶芷靖会设计墨宸羽?” “这些日子臣女一直在注意柳姨娘与叶芷靖的动向,依臣女看,十有八九。” 叶芷芸闻言勾唇笑了一声:“柳姨娘被扶正,你日子不好过吧?”这么急着想要她动手。 叶芷雪紧了紧袖中的拳头,抿唇:“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臣女又何必在乎这几日?” 叶芷芸闻言,只顺着她的话笑道:“你倒看得明白。” 叶芷雪垂了垂眸:“是。” 叶芷芸起身拍了拍衣摆,说道:“你既然来了,也不必急着回去,本妃兴建的孤儿院已经完工,我请了艺匠在油了红漆的墙上添画琉璃花,咱们边走边说?” 叶芷雪忙福一礼:“娘娘厚爱,臣女感激不尽,在此谢恩。” 因为住在孤儿院里的都是孩子,又没了爹娘,所以叶芷芸在布置上花了许多功夫,除了在红墙上画上琉璃花,还要给每根柱子都添画草木,飞禽走兽,又或是蛇虫鼠蚁。 孤儿院的正堂堂顶要画上日月星辰,徐辉而下,而正堂的其中一面墙,更是画上了浩瀚的大海,蓝天白云,大幅彩虹如天边的桥梁,只要站在堂中看着这幅画,便像身在其中一般。 叶芷芸还是有很多想法的,她留了许多没有上图的屏风,待孩子玩得高兴了,便让他们自行发挥,她再怎么精心布置也是她的心思,怎知小孩子的世界是如何的? 叶芷雪乖顺的跟在叶芷芸身后,叶芷芸要她参观孤儿院,那她就耐心的参观,叶芷芸不提文伯侯府的事,她便只字不说。 叶芷芸是真的想看看孤儿院的进度,把叶芷雪带来只不过是因为她正好在,孤儿院一共建了三层,叶芷芸看着颇为童趣的大堂,满意的点点头。 片刻,才笑问一句:“柳姨娘怀了身孕,这会儿怕是在文伯侯府横着走呢吧?” 叶芷雪才把目光从墙面上拉回来,垂眸:“娘娘所言不错,柳姨娘仗着自己怀了身孕,比之以往更加骄横,而且她如今已不是妾氏,府中无人敢忤逆她的意思。” 叶芷芸没有错过她眼中那一刹那的阴狠,笑道:“她就没什么动作?” “柳姨娘怀孕三月,爹却每晚都留宿在她的院子,若柳姨娘真的怀孕,三月之初最是不稳,也就只有爹被她耍得团团转。” “噗!”叶芷芸没忍住嗤笑一声:“你是在发泄不满吗?” 叶芷雪一噎,就听叶芷芸好笑:“文伯侯是怎么样的人,你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现在才有情绪,未免太晚了些。再说,柳姨娘既然有手段假怀孕,就有手段骗过文伯侯。” 第222章 一起去湖心舫捣乱 她看向叶芷雪,秀眸轻睨:“她既是假怀孕,那肯定就有真的来代替她,否则她怎么瞒天过海?” 此话一出,叶芷雪眸眼一亮:“娘娘是说……” 叶芷芸好笑:“多注意柳姨娘的动向,三月还不显怀,等到了显怀的月份,她定会连碰都不给文伯侯碰,而月份越大,她的动作便会越频繁,毕竟她要确认自己真的能生下一个男胎,你心思缜密,人也聪慧,本妃这么说,想必你能明白本妃的意思。” “是!”叶芷雪欣喜的垂眸!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柳姨娘不能怀孕,那她肯定要找一个能怀孕的人来代替她! 不仅以假怀孕来骗爹,还要找来一个野种混肴文伯侯府的血脉,此事一经拆穿,不仅柳姨娘身败名裂,就是叶芷靖的太子妃梦也要支离破碎! 想到叶芷靖,她又微微拧起眉头:“可是娘娘,还有两个月便是七夕了,柳姨娘再过两月也不过是五个月身孕,这……怕是无法及时拆穿。” 太子殿下一旦被赐婚,婚期肯定不远,那叶芷靖嫁进了太子府,就是文伯侯府这边出事,怕也是波及不到她! “急什么。”叶芷芸走到楼梯的扶手处,仔细的看着扶手间的画纹说道:“你按本妃说的盯着柳姨娘便是,其余的本妃出手搞定。” 叶芷雪闻言垂眸:“是!” 就在这时,肖明进来禀报:“娘娘,王爷来了。” 叶芷芸眉眼微微一亮,随即就见那抹玄色的身影迈步而进,狭长的丹凤眼一惯的森冷,薄唇如涂了蜜蜡般微微勾起,高挺的鼻梁在他脸上勾勒着完美的弧度。 只见他手里还提着个食盒,稳稳来到叶芷芸面前,见她看得痴愣,墨宸渊心情颇好,沉磁的声音穿透着她的耳膜,直击心底:“本王可没错过爱妃眼中的欣喜。” 他凑近叶芷芸的脸庞:“见本王出现,可是高兴得紧?” 好闻的墨香飘进鼻子,叶芷芸脸颊微红:“下朝了怎么不回府?” 墨宸渊笑道:“本王去见了母妃一趟,母妃记得芸儿爱吃桂花糕,日日做着,让本王什么时候去了,捎些给爱妃。” 叶芷芸眉眼本来亮了一下,因为安贵人做的桂花糕着实好吃,可听到后一句,刚要接过食盒的小手一抖:“日……日日做着?” 墨宸渊眸中带出一抹笑意:“母妃喜欢芸儿喜欢得紧。” “娘娘。”就在这时,旁边的叶芷雪垂眸福礼:“娘娘有事要忙,臣女便不多打扰娘娘了,先行告退。” 叶芷芸拂了拂手:“嗯,下去吧。” 墨宸渊眸眼微眯了眯:“可是又有人不安分了?” “她们一直不安分。”叶芷芸说着,一把拿过他手中的食盒打开,只见里面放了满满一大碟桂花糕,顿时流了口水,捏起一块就咬嘴里:“唔……好吃!” 桂花香清甜,口感酥润,吃完一块,便想再吃一块。 墨宸渊吃她吃得欢,宠溺的抚了抚她的唇角:“慢些吃。”怎地还真跟着小野猫般吃得到处都是。 叶芷芸「嘿嘿」两声,把食盒递过去:“你要不要来一块?” 墨宸渊挑了挑眉,勾起唇角:“好。” 他一把抓住叶芷芸的手腕,垂眸,直接在她吃过的那块点心上咬了一口,指尖划过他的薄唇,留下一抹湿润的触感,叶芷芸心底微颤。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墨宸渊拇指邪魅的抹了抹唇,锋利的长眸含着愉悦的笑意,沉声:“本王尝过,确实好吃。” 叶芷芸噎了一下,拿着剩下那一点,不知道吃好还是不吃好,脸颊红了一片,咬牙:“在外面……能不能收敛一点?” “本王不过是吃了一口点心,还什么都没做呢。”墨宸渊勾着的唇角似笑非笑:“爱妃这般,倒让本王觉得是在暗示本王。” “你!”叶芷芸气滞:“算你狠!”她一把将剩下的点心吃进嘴里,还不忘狠狠剜他一眼。 见她这般可爱,墨宸渊没忍住「噗」了一声轻笑,惹得叶芷芸更加气愤,忽而,似想到什么,威胁的笑了一声:“你再这么气我,我就跟墨宸羽到湖心岛游船去!” 此话一出,墨宸渊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本是宠溺的眸眼锋利无比,如盯猎物一般,一瞬不瞬的看着叶芷芸。 叶芷芸挺直了胸膛:“反正墨宸羽隔三差五的就给我送请帖,你要再这么没正经的,我就应邀!” 墨宸渊眉宇酝酿起了风雨,他逼近叶芷芸,冰冷的眼神彰显着他的愤怒,堂中的气压一降再降,五月的夏季,却让叶芷芸仿佛身在冰窖。 她抬眸直视着墨宸渊的眼睛,一脸视死如归,决不退让的神情。 良久,墨宸渊薄唇微张了张,沉冷的语气似含着一抹不易察觉颤抖:“方才叶芷雪来过,谈的必是文伯侯府之事,难不成是叶芷靖邀了墨宸羽到湖心舫游船?” 此话一出,叶芷芸心脏猛地一抖。 面上却丝毫不显:“叶芷靖邀了墨宸羽游船?我怎么不知道?” “你与墨宸羽的亲事被我破坏,他年纪不小,定是要再选一个正妃人选,叶芷靖一直存着嫁入太子府的心思。” 他眸眼微沉了沉,怒火却不减:“你可是想破坏叶芷靖与墨宸羽的约会?” 叶芷芸愣愣的眨了眨眼睛,墨宸渊那么牛逼的吗? 她可是一个字都还没提,他就已经全猜对了! 看到叶芷芸这副表情,墨宸渊像是整个人都松了口气般,无力的垂眸将头靠在叶芷芸的肩膀上,身体微微颤抖,一话不发。 此时他哪里还有力气发怒,剩下的都是后怕。 他相信叶芷芸不会移情别恋,可当她那么说出来的时候,心还是刺痛无比,只想将她囚禁在自己身边,无论用任何手段。 感觉到墨宸渊的颤抖,叶芷芸有些错愕,这……她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她一只小手轻搂起墨宸渊高大的身躯,抱歉的拍了拍:“对不起,我本来是想玩玩你来着,然后跟你说,咱们一起去湖心舫捣乱……” 第223章 你可先夺去我的性命 谁叫他每次都把她拿捏得死死的,她也想气气他呀,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大,她可真不是故意的。 “芸儿,你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墨宸渊的气息微微呼在她颈间,挠得她有些酥麻。 她没有躲开,脸颊泛着微红,问道:“什么话?” 墨宸渊抬眸,大手抵在楼梯的栏杆之间,眸眼沉肃且冰冷:“本王就说过,若爱妃敢移情别恋,本王就是砍去你的手脚,也要将你囚禁在身边。” 以往听到这话,叶芷芸只会背脊发凉,可如今却只怔怔的看着他的眼睛,莫名的相信,就算她真的移情别恋了,他也不会伤害她分毫。 念头方落,就见墨宸渊像是泄了气般,冰冷的眸眼变得哀怨,满脸不甘:“若真到了那个地步,你可先夺去我的性命……” 叶芷芸嘴角抽了抽:“我又打不过你。” 墨宸渊微抵着她的额头,声音轻沉又害怕:“我不会还手。” “好嘛好嘛!”叶芷芸顺着他的心口,说道:“若我真的移情别恋了,你就砍掉我的手脚,就是将我绑在身上也好困在牢笼也好,随你的愿,可好?” 墨宸渊心底微噎,又是一脸的不情愿:“我不舍得。” 叶芷芸「噗」的一声:“说这么做的是你,不情愿这么做的也是你,我们俩到底谁矫情?” 她放下手中的食盒勾住墨宸渊的脖子,调皮了一声:“既然你都那么狠了,那定不会介意,如果你喜欢上了别的女子,我也这样做吧?” 闻言,墨宸渊眸眼微亮,阴郁的心情像是豁然开朗一般,一把将叶芷芸紧在怀中,迷恋的闻着她发间的香气,沉吟:“嗯,随爱妃处置。” 叶芷芸「嘿嘿」两声,其实墨宸渊还是很好哄的嘛。 想到湖心舫的事,忙拍了拍他的肩膀:“松开松开,刚才的事我说真的,咱也去湖心舫游一圈吧!” 墨宸渊愉悦的勾了勾唇:“好。” “叶芷靖跟墨宸羽六月六去,那我们也六月六去。” “好。” “叶芷雪说叶芷靖有可能设计墨宸羽,咱得带点观众去,把墨宸兮也叫上。” 墨宸渊眉尖挑了挑:“好。” 光是这样看着她,他的心情便像今日的天气般明朗舒爽。 叶芷芸「嘿嘿」笑了两声:“既然你来了,看看我这布置得怎么样?” “甚好。”墨宸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根本没看堂里的布置。 叶芷芸撇了撇嘴,提起食盒:“还有点时间,我去看看私塾的地基建得怎么样了,你随我一起?” “好。”墨宸渊勾唇。 似乎叶芷芸说什么,他都只会点头说「好」。 然而,正当墨宸渊跟着叶芷芸离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恰巧扫了一眼楼梯的扶手,长眸一沉,生生顿住脚步。 叶芷芸已经走到门槛,见墨宸渊没跟上来,回眸好奇了一声:“怎么了?” 墨宸渊眸眼严肃,沉磁的声音淡淡,听不出他的喜怒:“芸儿,孤儿院的木料是谁负责采购?” 此话一出,叶芷芸心脏一提,忙走过去顺着墨宸渊的目光看去,只见楼梯的扶手处竟有一丝裂纹,红漆之下的原色木纹清晰可见! 叶芷芸吃惊的摸了摸,刚刚墨宸渊抵着栏杆的位置就是这里。 但是,墨宸渊的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将这扶手压出裂纹啊! 她建这所孤儿院所用的木料,可是沉水乌木! 沉水乌木极为厚重,木材全身通黑,遇水防水,遇火防火,不仅坚固且极为难燃,是大越京城最贵的木料之一,墨宸渊的马车,就是用沉水乌木打造的! 正是知道这种木材的价值,她才会不惜花大价钱采购这种木材建造孤儿院! 因为乌木色彩太过暗沉,所以她命人油上红漆,可是这沉水乌木怎么会出现原木色? 惊怔之际,墨宸渊抬手,像是毫不费力般推了一下楼梯的扶手,「啪啦——」一声,整个扶手便被墨宸渊扯断了。 墨宸渊眸眼沉起:“沉水乌木可不会禁不住本王的力道。” 方才他的确盛怒,抵着扶手的力道稍大了些,可依沉水乌木的能耐,断不会出现如此荒唐之事。 “小绿!肖明!”叶芷芸怒唤了声。 小绿跟肖明忙从门外进来:“娘娘?” “小绿,你让私塾的人马上停工!肖明,马上封锁贫民区!” 这孤儿院她可整整建了三层,所用的木料如此不堪一击,那房梁的支柱岂不更加危险? 这是有人存了心要害她! 除了木材之外,绝对还有别的地方有问题! 可是,她亲自监工,所有程序都没有问题,木材更是李福亲自采购,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事? “等等。”叶芷芸命令一下,墨宸渊便沉声开口。 他抚上叶芷芸稍显着急的小脸,沉眸:“对方既能在你眼皮底下偷梁换柱,定已想好了退路,若打草惊蛇,只怕适得其反。” “暗中查?”叶芷芸说道:“这些木材都是李福管家采购的,而且建造的时候我一直盯着……” 这么说着,叶芷芸眉头突然紧拧:“建孤儿院的事我早有计划,对方不可能事先预知,他肯定对我有所了解,从建造之初他就已经动手了,这是预谋的!” “墨宸羽跟墨宸兮还等着我建设贫民区后邀功呢,他们不会这么傻,柳姨娘跟叶芷靖忙着应付文伯侯跟墨宸羽,要把手伸过来也绝对不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叶芷雪,她日子不好过,解决掉柳姨娘跟叶芷靖之前,她不会对我有什么大动作。” “墨宸轩吗?”叶芷芸头疼,墨宸轩是混蛋,可直觉他就是再混蛋,也不会花那么大的心思整蛊她,而且依墨宸轩张扬的个性,定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是他在捣蛋,怎么可能还会这么偷偷摸摸的? 想了一轮,也没想出有谁会害她。 墨宸渊将她轻搂进怀:“别急,既然木料是李福采购,那便不会出错,对方要偷梁换柱,便要寻个地方把沉水乌木藏起来。” 第224章 留下来又要吃一嘴的狗粮 叶芷芸抬眸:“只要找到沉水乌木,就能找到害我的人?能那么简单?” 京城之大,可有七百余万的人口,没有头绪,要上哪找沉水乌木? 墨宸渊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她的鼻子:“芸儿是急糊涂了。” “啧!”叶芷芸紧着他的衣襟急道:“我就是着急啊!这孤儿院建了半个月,你看这布置我花了多少心思,这楼里三层我还设了瞭望台,专给孩子们看星星用的,这木料之事一出这整幢楼都要重新盖过,我能不急吗!” 钱的事好说,可那些孩子都等着住呢! 说着她一把抱住墨宸渊,把头埋在他的胸膛:“我不管你快帮我查!我明天就要结果!我要知道谁是幕后凶手!” 明明急得不行,可这动作在墨宸渊看来是如此娇嗔,本是严肃无比的事情,硬是让他生出无法抵制的欲望。 他咽了咽干涩的咽喉,大手不自觉就抚上她的小蛮腰:“若爱妃能让本王泄泄火……” 然而话还没说完,叶芷芸抬手就呼了他一巴掌:“泄你个头啊!都什么时候了快帮我查呀!”她脸颊泛着绯红,气呼呼的咬牙瞪着他。 就是生气,墨宸渊也觉得她可爱极了,握起她的小手吻在唇间,沉笑:“遵命。” 一旁的肖明跟小绿齐齐将头埋在胸前,退下又怕娘娘有什么吩咐,留下来又吃了一嘴的狗粮,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两眼看地,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孤儿院的事,叶芷芸听了墨宸渊的建议,并没有打草惊蛇,只是清空了前院后院的所有收拾手尾的下人,包括画琉璃花的师傅。 而私塾那边叶芷芸并没有让他们停工,按墨宸渊所说的,现在私塾还在挖地基,沉水乌木还未投入多少,所以私塾一切照旧进行,只不过那批运到工地的木料,墨宸渊跟叶芷芸都亲自过目了,没有问题。 “孤儿院的木料我也这样检查过了,还是被人调包了。”叶芷芸压低声音,垫着脚尖在墨宸渊耳边轻道。 温热的气息挠得墨宸渊心痒难耐,他再次咽了咽干涩的咽喉:“爱妃真的不打算先奖励本王?” 叶芷芸脸色一红:“墨宸渊!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话落,忽而一顿,猛地扯住墨宸渊的袖子,抬眸威胁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有头绪了?不然你怎么不慌不忙的?” 墨宸渊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额头:“本王确实有头绪,爱妃忽略了一个人。” “谁?” 墨宸渊勾唇,凑到叶芷芸耳边轻喃:“就不告诉你。” 叶芷芸心神微颤,沉磁的声音莫名带了一丝挑逗,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笑道:“待本王查明,芸儿可不能亏待了本王。” 叶芷芸脸蛋红红,看着他的眼眸写满了不甘。 好气!好不甘心! 墨宸渊想到了什么是她没想到的? 她到底忽略了谁? 呜……感觉又要被墨宸渊吃干抹净了! 话说,她为什么要答应他的要求? 不对,她根本什么都还没说,全都是墨宸渊自说自话! 叶芷芸欲哭无泪的叹了口气,转眼又在脑中搜罗了一遍可疑的人,然而还是没想起来到底谁有嫌疑。 说来也是她倒霉,刚穿过来就得罪了不少人,要不是皇上跟皇后离她离得远,她绝对会把这两人也怀疑上。 贫民区是她带头建设的,孤儿院的事也是她一手操持,若出了问题,不过是百姓还是朝臣,矛头第一个指向她,届时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听她的解释。 皇上更不用说了,不仅看她不顺眼,也看战王府不顺眼,她要一出事,绝对会连累上战王府。 这么想着,叶芷芸脑袋有些焉焉。 眼见墨宸渊要走,叶芷芸本打算继续在贫民区盯着,可墨宸渊却不依,勒令她回府歇息。 叶芷芸也明白,现在就是盯也没有意义了,所以她乖乖听了墨宸渊的话,拎着安贵人送的桂花糕就回了府。 只不过,当她上了马车后,没见墨宸渊跟上来,好奇的探出脑袋:“你不回府吗?” 墨宸渊看着那可爱的小脑袋,眸眼宠溺:“爱妃命令本王明日就要查出幕后主使,本王可不敢懈怠。” “呃……”叶芷芸无语:“我就是急了随口一说,没让你真的明日就查出来。”开玩笑呢,工地上接触木料的人那么多,就是一一盘问也要两三天啊! 就是有什么蜘丝马迹,也不可能一天之内就将凶手查出来! 墨宸渊眸眼微眯了眯,微仰的俊脸如三月和煦,勾唇笑道:“爱妃的每一句话,本王从未当作儿戏。” 叶芷芸心里又是一紧,有些娇羞的抿唇:“真的不跟我回去啊?” 墨宸渊眉尖一挑:“爱妃的样子,可是在邀本王……” “别说出来!”叶芷芸猛地拉下帘子,在马车里捂着通红的脸叫道:“我给你机会了,错过就没有了!肖明,还不快走!” 驾车的肖明暗暗呛了一口,这才挥动缰绳,缓缓驶着马车。 一旁的小绿红透着脸根本不知道该往哪看,虽说王爷跟娘娘感情好她应该高兴才是,可这一天还没过呢,以后要是日日如此,她要到哪里躲去啊? 看着徐徐离开的马车,墨宸渊没忍住轻出一声沉笑,他几乎能想象得到叶芷芸此时在马车里羞红着脸的模样。 他倒想马上将那小人儿压在身下狠狠欺负,只不过…… 森冷的丹凤眼微沉,眉宇一抹戾气乍现,开口便是阴寒的杀气:“让李福过来一趟……” 一旁的青木浑身一颤,「是」的一声连忙退下。 也不怪王爷会这么生气,如果孤儿院出事,娘娘就是罪魁祸首,届时京城的百姓,朝廷,各大家族都会对娘娘进行口诛笔伐,到那个时候,什么罪名往娘娘身上扣都是成立的! 对方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换掉沉水乌木,无疑是要将娘娘置于死地! 王爷爱娘娘入骨,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青木眸头疼的拧了拧眉,只希望事情查明后,王爷能克制些,别让京城血流成河啊! 第225章 千人卫 李福听说沉水乌木被人调包了,一路上是又心急又后怕,急是因为这批木料是他一手采购的,绝对不会出错,怎么就被人调包了呢? 后怕是因为还好王爷发现了问题,但如果今日王爷没到北城找王妃,那后果……他简直想都不敢想! 他火急火燎的赶到北城,一见墨宸渊就跪地请罪:“老奴该死!请王爷降罪!” 墨宸渊正站在孤儿院前,听到李福的声音,他缓缓转身,森冷的眸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眉宇一抹戾气隐现,如睥睨众生。 他缓缓伸出手,手中拿着一枚青玉玉诀,玉诀呈长方形,有拇指般大小,表面被打磨的光滑,没有雕刻的纹路,只有一系红绳相系。 李福一看,神情微颤。 就见墨宸渊微张了张嘴,沉淡的语气听不出他的喜怒:“调出千人卫,你知道该怎么做。” 李福慌忙将手奉过头顶,郑重的接过那枚玉诀:“老奴明白。” 王爷竟让他调出千人卫,千人卫可是王爷的王牌,这次的事,王爷真的是被激怒了! 不同于之前的小打小闹,这次的事凶手做得极其隐秘,防不胜防,若没有被发现,娘娘可就成了千古罪人,而皇上也不会轻易放过娘娘,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就算王爷将娘娘保下来,远走高飞,可娘娘的名声怕要遗臭千年了。 就在李福退下去之时,在外面调查了一轮的青木匆忙来禀:“王爷!” 墨宸渊眸眼微沉,就听青木急道:“分发给难民的粥食里面掺了药,许多难民这几日倦意浓重且浑身乏力,就是在工地干活的壮丁稍微好一点,难怪沉水乌木那么重,被调包了也不知道!” 因为吃了掺了药的粥食,壮丁力气不足,便以为那些假木就是沉水乌木! 此话一出,墨宸渊眸中转眼掀起风雨,青木心底一颤,后知后觉的惊了一声:“那些粥食娘娘也吃了!” 而且因为天天过来盯着施工,还吃了不少! 怪不得娘娘这些天总身子累乏,原来是这个原因! “王爷,对方有备而来,完全就是冲着娘娘去的!”他禀道:“属下请了大夫替这些难民看过,许多难民的身体都出现了亏损之状,有些因身子本就虚弱,已经卧床不起,若不是发现及时,时日再久些,恐怕……死伤一发不可收拾!” 墨宸渊眉宇怒极:“派人进宫请荃太医。” 青木连忙恭首,「是」的一声又急急忙忙退下。 待青木下去,墨宸渊突然抬起一掌,「轰」的一声巨响,孤儿院院前的一棵大树嘎然而断,周身戾气磅礴。 良久,他才微微抬眸,怒极过后是异常的平静,毫无波澜的眸眼如一潭死水,像是瞬间将感情泄去,成了没有任何感觉的修罗。 虽然墨宸渊在查沉水乌木的事,可这一切都是在秘密进行,表面上看,贫民区跟平日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只不过接触过沉水乌木的人多之又多,除了贫民区里的壮丁,还有太子墨宸羽跟槐王墨宸兮派来的帮手,还有施粥一事,虽然都是战王府的人经手。 可接触善粥的又不止战王府的人,平日太子府跟槐王府派来的帮手,干活干累了还时不时蹭上一两碗! 娘娘在这方面也不拘着,而且除了这些人,接触粥食最多的还是贫民区里的难民。 战王府的人之前因为小红的事已经被清理过一遍,青木不相信战王府里会有那么多白眼狼,更不相信有谁敢在王爷跟王妃的眼皮子底下顶风作案。 如果不是战王府的人,那就有可能是太子府或槐王府的人在动手脚,更不排除难民里面有人被收买了,悄悄往善粥里下药。 一想到还有那么多人要排查,青木根本不敢怠慢。 一身玄袍的墨宸渊气势凛然,在炎炎的夏日之下,周身迸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锋利的眸眼像是凌迟一般,让见到他的人纷纷垂头奔走,不敢肆意靠近。 深邃的丹凤眼沉着骇人的气息,像是不放过这里的每一处,凌厉的扫视着。 另一边,刚回到战王府的叶芷芸就感到浑身困倦,起来走动的时候还不觉得,但一躺在床上,就觉得随时可以跟周公约会一般。 她打了个哈欠,靠在床头边上捏了一块糕花羔放进嘴里吧唧吧唧的吃着,小绿见状就笑了:“娘娘可是饿了?奴婢命厨房端些吃食来可好?” 这会儿也到午后了,娘娘就早膳就吃了两碗粥,午时就吃了这些点心,怎么能填饱肚子? 叶芷芸摇摇头:“不了,我有些困,吃完这块先睡会儿。” 她舔了舔唇间的点心渣,忽而问道:“小绿,墨宸渊是不是可以随时进宫看母妃的呀?” 小绿点点头:“应该是的。” “应该?”叶芷芸疑惑。 小绿说道:“王爷自小便与安贵人生活在冷宫,皇上也没有明令禁止王爷出入冷宫,所以王爷应该是可以随时去看安贵人的,只是皇宫森严,冷宫又是后宫,王爷要去看安贵人多为不便,因为这个原因,王爷也不常去。” 说到这里,小绿悄悄压低声音:“其实奴婢曾听说,王爷此前有过一次到冷宫去看安贵人,被皇上的妃子缠上了。” 叶芷芸身子一抖,像是听到了什么猛料般睁大眼睛。 “不过奴婢也是道听途说的,当不得真,若真的被皇上的妃子缠上,皇上不发怒才怪呢。” “其实也不无可能。”叶芷芸煞有其事的接了一句:“那些嫁进宫里的妃子才多少岁呀,皇宫每三年就选秀一次,皇帝都那么老了,可选秀的女子都只有十五六岁,水灵水灵的,还没怎么好好生活过呢就被抓进宫当妃子。” “嘘——”小绿惊慌的捂了捂叶芷芸的嘴:“娘娘,您怎么什么都敢说啊!” 叶芷芸一把拂开:“哎呀在战王府呢!没人敢传出去!” 小绿愁着小脸欲哭无泪,您好歹也收敛一点呀!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肖明的声音:“娘娘,荃太医来为您诊平安脉。” 第226章 竟莫名有些失落 荃太医,就是太医院之首。 叶芷芸微怔:“怎么还要诊平安脉?不是皇上的妃子才这么没事找事的么?” “是王爷吩咐的。”门外的肖明说道。 话落,叶芷芸就更不懂了:“好好的诊什么脉?”她可不认为墨宸渊会没事找事。 说完,也没多想,唤了声:“进来吧。” 不一会儿,荃太医就在肖明的带领下徐徐而进。 只见荃太医留着花白的山羊胡子,看模样已经有六十余岁,老瘦的脸上布满了皱褶,一双老眸浑浊,看东西时还要微微眯着眼睛,怕是个老花眼。 “微臣见过娘娘。”荃太医行了个礼。 “免礼,王爷让你来给本妃诊脉?” “是。” 叶芷芸伸了伸手,荃太医忙从药箱拿出一个小垫枕枕在她的手腕下,又拿了一块白绢盖住她的手脉,这才细细把了起来。 叶芷芸见状忍不住有些想笑,在现代看电视的时候就经常吃到这一幕,没想到自己倒体验了一把,话说这手上的脉搏本就微弱,再盖张帕子,他们怎么诊得清的? 碍于荃太医在场,叶芷芸抬手掩了掩唇角。 荃太医一心扑在她的手脉上,对叶芷芸的神情丝毫没有察觉。 片刻,他才移开手,叶芷芸问道:“还好?” “呵呵。”荃太医笑了两声,恭首:“娘娘身子并无大碍,就是有些脾气亏虚,气血不足,只要在府中好好将养着,过些时日就能好了。” 叶芷芸抚下袖子:“好。” “既然没什么事,那微臣便先行告退。” “好。”叶芷芸示意了一下肖明:“送荃太医。” 叶芷芸看着荃太医退下的背影若有所思了片刻,才躺下床:“小绿,我睡会儿,要是王爷回来了叫醒我。” “是。”小绿福了一礼,上前仔细的替她掖好薄被,这才轻悄悄的退下。 门外,肖明揖了一手,才问道:“荃太医,娘娘的身子可有损伤?” 荃太医恭着背:“肖统领可让王爷放心,娘娘吃的粥食不多,中的药不深,身子未出现太大的亏虚,这些日子多熬些参汤滋补,但也别补太过,以免虚不受补,好好将养着,一段时日后定能恢复。” 肖明垂了垂眸:“此事,还望荃太医能帮忙保密。” 荃太医了然的点点头:“微臣明白。” 他恭首:“若没什么事,微臣先行告退。” 肖明揖了一手,荃太医这才迈步离开梧桐院。 小绿远远的见两人聊完了天,这才上前:“肖大哥,娘娘身子可还好?” 就是小绿,也觉得无缘无故的把太医叫来,定是发生了什么。 肖明俊朗的脸庞没有过多的表情,说道:“娘娘施的粥里被人下了药,如今贫民区许多难民出现浑身乏力之状,有一小部分已经卧床不起。” 小绿心脏一紧:“那……娘娘有事吗?这事会波及到娘娘吗?” “娘娘胃口小,吃得不多,荃太医看过,没有大碍。”他说道:“这些难民因常年被困贫民区,大多只以为是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并未怀疑上粥食,只要不声张,娘娘便是安全的。” 小绿担心的紧了紧拳头,又听肖明说道:“之后王爷会以娘娘的名义请大夫为贫民区的难民诊治。” 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间大门,说道:“王爷很快就会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两日你跟在娘娘身边,尽量别让娘娘出府,免得有漏网之鱼借题发挥。” 小绿连连点头:“奴婢明白的!” “另外王爷有吩咐,药的事也先别告诉娘娘,娘娘为了贫民区的事尽心尽力,说了平白惹得娘娘心情不好,一切待王爷处理好再说。” “好。” 贫民区的查证在悄然进行,叶芷芸睡到黄昏日落才悠悠转醒。 她揉着眼睛唤了声:“小绿?” 话刚落,小绿就端着吃食从外面进来:“娘娘醒了?睡得可好?” 叶芷芸打了个哈欠:“墨宸渊还没回来?” 小绿一听就打趣道:“娘娘平日都想着法的赶王爷出门,怎么王爷这会儿真有事在外,您怎么又想念起来了呀?” “呃……”叶芷芸睨了她一眼:“翅膀硬了是不是?” 小绿乖顺的福了一礼:“奴婢不敢,只是娘娘,您午膳也没怎么吃,这会儿定是饿了吧,奴婢已经到厨房端来了膳食,娘娘快趁热吃吧。” 小绿这么一说,叶芷芸确实觉得有些饿了,她起身走到桌前,小绿便将一盅参汤端到她面前,笑道:“娘娘,这汤熬了两个时辰,入味至极,您尝尝。” 叶芷芸点点头,拿起汤勺就喝了起来。 除了参汤,桌上还有几盘小炒。 除非什么特别的日子,叶芷芸不太喜欢大鱼大肉,小炒是她最喜欢的菜,口味偶尔清淡偶尔浓郁,特别是王府的厨房厨艺又好,每次用膳叶芷芸都能把这些菜吃得干干净净。 “王爷有没有派人带话回来说查得怎么样了?”叶芷芸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 小绿摇摇头:“还没有呢。” 叶芷芸郁闷,墨宸渊今晚该不会不回来了吧? 就是再快,怎么可能明天就查出结果嘛? 叶芷芸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想到平日用膳墨宸渊就坐在她旁边,腰杆挺得笔直,不管是夹菜还是喝汤都是行云如流水,不疾不徐的,好看得紧。 有时候他还会直勾勾的看着她,非要她给他夹一口菜,否则就如小孩子闹脾气,说不吃就不吃,偏生他也不与她死磕,她若不夹,他就没皮没脸的要黏过来。 “娘娘?”见叶芷芸心不在焉的,小绿唤了一声。 叶芷芸回魂。 “娘娘在想什么呢?想得这样出神。” 叶芷芸错愕的张了张嘴,随即无语的捂了捂脸:“没什么。”她不会是魔怔了吧! 想到墨宸渊今晚不会回来,竟莫名有点失落。 也不知道他查出什么没? 她拧了拧眉,墨宸渊在查沉水乌木的事,她在战王府逍遥自在,不太好吧? 想着,她一口将参汤喝尽,又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饭,说道:“小绿,来一起吃,吃完我们也去找找线索。” 第227章 爱妃在担心本王? 此话一出,小绿心脏猛地抖了一下,刚刚肖统领还嘱咐别让娘娘出府呢! 她转了下眼珠子,说道:“娘娘,王爷已经着手在查了,您这会儿去,王爷还要分出精力来照顾您呢。” 叶芷芸抬了抬眸:“这样吗?” 小绿笑着拿起筷子给她布了道菜:“娘娘就安心在府里等着王爷吧,奴婢在府里当差这么久,还未见过有什么事是王爷搞不定的。” 顿了顿,她又说了一句:“娘娘您嫁进王府这么久,还未见过王府的全貌吧?您若觉得无聊,奴婢带您到府中的清风雨阁转转。” “清风雨阁?” 小绿点头:“娘娘您先吃饱喝足,奴婢带您去了便知道了。” “算了吧。”叶芷芸打了个哈欠:“身子乏,不想去,我吃完晚饭就洗洗睡了。”听名字跟小绿的描述她大概能想到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战王府她还真没怎么逛过,这里太大了,走一圈就要好久,累人。 闻言,小绿愁着眉眼点头:“是。”娘娘此前在文伯侯府就受了不少苦,这会儿身子才刚养好些,却又出了这样的事。 究竟是谁要害娘娘? 叶芷芸吃过晚膳,洗了澡,当真就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然而,她明明感觉挺累的,但躺上床之后,又不怎么想睡了。 明明眼睛涩涩的极难受,可闭上眼思路却莫名清晰得很,叶芷芸无语,这是失眠啊! 反正也睡不着,她干脆闭着眼睛,想起了贫民区的事,其实刚吃晚膳的时候仔细想了想,对方也不是真的做得滴水不漏。 比如说,她建设贫民区的事太高调了,高调到谁都想来掺一脚,这就给了对方很大的机会。 人越多,越鱼龙混杂,且贫民区里的难民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善茬,既然有像张德东那样大无私的人在,那就肯定有重财轻义之人。 这么想着,叶芷芸反而觉得贫民区里的每个难民都有嫌疑,饶是想得明白,但总觉得自己还是忽略了什么。 像是快想到了,但又抓不住,若隐若现的让她生出一丝心烦。 不知道墨宸渊现在在干什么,今晚他要不回来,那岂不是要通宵排查? 身体熬得住么他? 忽而,叶芷芸灵光一闪,秀眸睁开,一抹青白色的光芒淡淡的在她瞳孔晕染开来,这透视眼可是可以看到方圆百里之物! 北城离战王府又不是很远,透视过去绰绰有余! 透视眼开启之际,凡落入叶芷芸视线之内的物品都变得既透明又清晰,从战王府到京城的街道,路边的小摊贩,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要她集中精神,甚至连马车压过马路的痕迹都看得一清二楚。 视线一路往北,想着很快能见到那抹玄色的身影,叶芷芸躺在床上,唇角止不住微微上扬。 然而念头才刚落,叶芷芸脑袋突然猛地一阵抽痛,她忙关闭透视眼紧紧捂着脑袋,「唔」的一声低吟,眉头紧紧拧起。 “用过头了!”透视眼虽然方便,可视物的范围越大,消耗的体力就越大。 正巧她现在身子困倦,可不是开启透视眼的最佳时机,小范围内还好说,北城……还是有点远了。 叶芷芸吃痛的揉了揉太阳穴,要换作是在现代的那副身体,方圆百里算什么,每次透视眼一开,直接把人的五脏六腑都能看穿,人体的每一道穴位都清清楚楚的! 这会儿…… 叶芷芸焉了焉小嘴,这会儿还是乖乖睡觉吧。 才折腾这么片刻,她就已经完全受不住了。 眼一闭,被子一盖,不到一刻钟,叶芷芸当真昏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叶芷芸直接睡到了日晒三竿,当她模模糊糊起来的时候懵逼的唤了一声:“小绿!” 小绿听到声响,忙从外边进来:“娘娘醒了?奴婢来伺候娘娘洗漱。” “现在什么时辰了?”叶芷芸问道。 “已经午时了,娘娘。” 叶芷芸肩膀一怂:“我睡了这么久?”昨晚睡下床的时候天才刚刚擦黑了,她这是睡了多少个小时啊! 小绿递上口檀与香茶,笑道:“娘娘这几日一直忙贫民区的事,好不容易放松下来,自然是要睡得久些。” 听到小绿这么说,叶芷芸也没反驳,嚼了口檀漱了香茶,这才问道:“墨宸渊还没回来?” 小绿摇了摇头:“没呢。” 叶芷芸不由拧眉:“还不回来,真要把身子熬坏啊?” “娘娘别着急,奴婢曾听青木大哥说,王爷征战沙场的时候试过五天五夜没合眼呢,现在才不过一个晚上,王爷不会有事的。” 叶芷芸闻言睨了她一眼:“曾经是逼不得已,在战场之上那都是你死我活的事,这会儿又不是没得他休息,真要把身子熬出病了,我可不照顾!” 小绿「噗」的一声掩嘴。 叶芷芸见状就瞪了她一眼:“你怎么还笑呀?” “娘娘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里还是担心呢。”小绿打趣道:“王爷不在,娘娘可是想王爷想得紧呀?不如奴婢派个人将娘娘的话转告给王爷如何?” “你敢!”叶芷芸一听小绿的话顿时羞愤:“你现在当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调侃起我都得心应手了!” “奴婢不敢。”小绿福礼:“奴婢只是见不得娘娘这样干着急罢了。” “你还说!”叶芷芸起身,扬起手作势要打她。 小绿忙退后两步躲过,笑了两声:“娘娘这会儿准是饿了,奴婢去给娘娘准备膳食。”说着,偷笑着逃一般的溜出去了。 叶芷芸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越来越没规矩了!” 嘴里这么说着,可心里却没有怪罪的意思。 待用过午膳,眼看已经到了下午,还不见墨宸渊回府,叶芷芸有些生气之余又有些担心,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在房里来回踱步,拧眉唤了声:“肖明。” 肖明从门外进来,恭首:“娘娘?” “墨宸渊怎么还没回来?连个带话的都没有,你去北城看看什么情况。” 然而话语方落,一抹沉磁的声音沉沉传响:“爱妃是在担心本王?” 第228章 不过是个王爷? 叶芷芸心底猛地一颤,抬眸间一抹欣喜遏止不住,入帘便是墨宸渊那俊美的脸庞,狭长而深邃的丹凤眼带着一丝笑意,如涂了蜜蜡般的薄唇微微上扬。 眼见墨宸渊出现,房中的肖明跟小绿都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顺带还把房门轻轻掩上。 墨宸渊迈着沉稳的步子,堪堪来到叶芷芸面前,垂眸间眼神变得宠溺:“芸儿可是想本王了?”他可没错过她眼里的那抹欣喜。 沉磁的声音穿透了叶芷芸的耳膜,鼻间的墨香隐隐缭绕,叶芷芸心脏怦然而动,怔怔看着他的眼睛,如能摄人心魂一般,久久挪不开眼。 见眼前的小人儿可爱得紧,墨宸渊腹下的欲望早已按捺不住,他沉了沉眸,薄唇缓缓靠近她的朱唇,暧昧的气息在两人的唇间缭绕。 然而,就在墨宸渊要吻上她的刹那,叶芷芸像是猛然回魂一般,一把鸡毛掸子就敲在了他身上:“你还知道我想你,在北城查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道让人捎个话回来!我都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了!” 叶芷芸脸颊微红,又气又羞,一双清丽又水灵的眼睛狠狠的瞪着他,可打在他身上的鸡毛掸子,又不舍得真的用力! 墨宸渊猝不及防的踉跄了一步,抬眸,看着叶芷芸的眼神忽而沉了下来。 叶芷芸心里一紧:“真出事了?” 她慌了一声:“严重么?要不要紧?” “严重,也要紧。”墨宸渊沉了一声。 叶芷芸错愕的张了张嘴,能让墨宸渊认为严重的事,那肯定是极严重的,可让她想,又想不出什么能严重得让墨宸渊沉下脸的事。 问道:“出什么事了?” 墨宸渊大手在她腰间盈盈一握,猛地将她举起,高抱于怀中,仰头宠溺的看着她,沉笑:“本王饿了。” 叶芷芸「啊」的一声轻呼,听到墨宸渊这话,脸颊的绯红顿时更深了些,莫名地,她听懂了墨宸渊话中的意思。 还不等她有所反应,墨宸渊转眼便把她扔到床上,高大的身形倾身而上,叶芷芸心脏一紧:“等……等等,你才刚回来,不要先吃点东西吗?” “嗯。”墨宸渊没理会叶芷芸的阻挠,垂眸就吻在了她的颈间,沉磁的声音好听至极:“本王在吃。” “呃……”叶芷芸推着他的肩膀:“等……等一下,沉水乌木的事查得怎么样了?你还没说呢……唔!” 像是为了堵住她喋喋不休的话语,墨宸渊转眼吻上了她的唇。 叶芷芸似有些恼怒,使劲推了他一下:“墨宸渊!” 墨宸渊眸眼微沉,放轻了动作,在她耳边呢喃:“这件事,交给本王处理,可好?” 叶芷芸微怔:“可是对方是冲着我来的,我就是不插手,你好歹也让我知道是谁在捣鬼吧?” “我会告诉你的。”墨宸渊重新吻上叶芷芸:“在本王处理好一切之后。” 叶芷芸拧眉,总感觉是墨宸渊故意不让她知道这一切一般,然而纵使疑惑,也抵不住墨宸渊迅猛的攻势! 缠绵之间,衣衫尽褪,涟漪一片。 梧桐院里一片郎情妾意,然而另一边,以血流成河形容,也不为过! 京城,恭少傅府! 一众身着黑锦,容貌被一张银纹面具掩住下半面的黑衣人直接闯进府中,见人就杀,一刀封喉,无论男女老少。 仿佛在他们眼中,这些人不过是些能任人宰割的木头,冰冷的眼神毫无感情,让人望而寒栗。 恭少傅府转眼传出惊天戾嚎,这些身着黑锦的人就像蝗虫过境一般,横扫着恭少傅府的每一处,那些小厮与丫鬟完全来不及逃走,就已经一命呜呼。 不过瞬间,恭少傅府鲜血成河,尸野遍地! 青木手握腰间长刀,一脸沉怒的大步迈进。 身后跟着的,是数十名战王府的侍卫。 只见他抬手一拂,数十名侍卫顿时四下散开,搜寻了起来。 看着眼前血流成河,哀嚎一片的恭少傅府,青木心中毫无波澜。 这些在恭少傅府屠杀的黑衣人,就是王爷的王牌,千人卫! 千人卫杀人如麻,毫无感情,每一个千人卫武功都极其高强。 千人卫只听从王爷的命令,玉诀便是王爷的令符,只要是王爷下的令,就是让千人卫刺杀皇上,他们也绝对没有一丝犹豫。 千人卫足有几千余人,被王爷分布在大越各个角落,甚至是敌国,也有千人卫的踪影,这是一支真正能替王爷上刀山,下火海的队伍。 只不过,王爷在京城调动千人卫,还是第一次。 李管家共调拨了三百余人,除了对恭少傅府进行屠杀,还堵住了恭少傅府的各个出口。 除此之外,千人卫还要将难民区里的内鬼,足一清理,且不能留下丝毫痕迹。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侍卫匆匆来禀:“青木大哥,找到了,恭少傅现在就在他的房中。” 青木眼神一冷。”带路。“ 此时的恭少傅,端坐在房间的坐席中,房外哀嚎一片,他却恍若未闻,还悠哉悠哉的泡着茶。 青木迈步而进,正对着他的眸眼居高临下:“恭少傅,想必不必在下多说,你也知道在下是来干什么的。” 恭少傅闻言嗤了一声:“你带着人到我的府上胡乱杀伐,不分青红皂白。” 他抬起老眸看向青木:“战王殿下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依旧这般冷血残暴,心狠手辣!” 他眯了眯眼睛:“不知微臣是哪里惹到了他,竟然这般屠我全府!” “你调包沉水乌木,派人在娘娘施的善粥里下药,这些事,王爷都已经查清。” 青木眉宇淡淡,语气毫无波澜:“恭少傅不必认罪,王爷吩咐,恭少傅府内一切活物,格杀勿论!” “哈哈哈!”听到这话,恭少傅突然狂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一切活物?战王殿下好大的排场!” 他气怒的瞪着青木,突然激动:“他竟然敢不把我恭少傅当人看!他权力再大,也不过是个王爷!要屠我全府,他没资格这样做!” 第229章 恭少傅的预谋与野心 青木眸眼微沉:“看来恭少傅也知道自己所犯何事。” 恭少傅激动的蜷紧拳头,咬牙切齿:“我从动手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想过我能活下来,但我恭少傅府上下几百号人,战王殿下就不怕遭世人唾骂吗!” 这个计划他胸有成竹,但他还是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只不过他没想到是,失败会来得如此之快! “老爷!”就在这时,一个凄厉的女音落入恭少傅耳中。 恭少傅浑身就是一颤,前一刻还在愤怒,后一秒却是满脸惊恐:“夫人!” 侍卫将恭夫人粗鲁的押了上来,一把甩在恭少傅面前,恭少傅顿时踉跄的上前,颤抖的搂着她,神色生出一丝绝望:“夫人……” 恭夫人年不过四十,皮肤保养得极好,然而此时的她头发蓬乱,衣衫不整,显得极为狼狈,她悲戚的跟恭少傅拥在一起,泪流满面:“老爷……” 押她上来的侍卫目无表情的禀道:“恭夫人被藏在恭少傅府的密道之中,其中还有不少与夫人一起的下人,均已处理!” “夫人……你……你为什么不走!”恭少傅心痛之余又恨铁不成钢,他本来就已经安排好了,只要将她送出密道,密道的另一边就会有人接应她,保她一世安全! 恭夫人连连摇头:“就是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她含着眼泪的眼眶通红的瞪向青木:“反正我们的女儿已经被我们送走了,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就是战王殿下要屠我全府,那便屠罢!我全府上下几百号人就是下了地狱也不会放过他的!” 说着,她面目狰狞的咬牙:“你们就等着我每晚到你们战王府索命吧!” 青木眸眼微沉了沉,淡淡开口:“在下也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们。” 他抬手一挥,门口顿时响起挣扎的声音:“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让你们放开!” 这个声音刚响起,恭少傅跟恭夫人就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只见穿着一身布衣的恭凝玉被一个侍卫提着进来,毫不犹豫的将她摔在地上! 恭少傅府杀声一片,尸体遍地,恭凝玉在来的路上已经被吓得惨白,这会儿一见到自己的爹娘,害怕的哭喊了一声:“爹!娘!” 声音夹带着颤抖,整个身体因为太过惊惧而瘫软,似乎连爬动的力气都没有。 恭少傅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颤抖着嘴唇:“凝……凝玉?” 他不相信的唤了声,双手猛烈的颤抖着,像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突然失声痛哭:“为什么?这是……天要亡我……” 他可是从端午出事那日起,他就已经将恭凝玉送走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找到她? 恭夫人更是没忍住,两眼一黑,翻着白眼就晕了过去。 “爹……娘……”恭凝玉哭着爬过去,紧紧的挨着恭少傅:“爹……我不要死……我还不想死啊……我去求王爷……去求王妃……他会放过我们的……” “哈哈哈……”恭少傅近乎疯魔的大笑,浑浊的老眸完全没了方才的淡定。 他无视恭凝玉的话,通红的眼眶如充了血一般,朝着青木狠狠大叫:“我恭少傅……从未做过对不起王爷的事,若非王爷那般对待凝玉,我又怎么会下如此毒手?” 他颤抖的指着青木:“这一些都是你们战王府作的孽!冤有头债有主,我这么做不过是要为凝玉报仇罢了,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 他咬牙质问:“你们如此对我!战王殿下他还有良心吗?” 恭凝玉此时也满眼通红,两行清泪就没有断过一般,煞白的双唇一张一合:“是啊……我不过是……喜欢战王殿下罢了……我不过就是喜欢他罢了!”最后一句,像是鼓起了勇气般,朝青木大叫! “当真如此?”青木冷笑一声,眉眼毫无波澜:“恭少傅以为将自己的野心藏在心里,王爷就不知道了么?” 恭少傅一哽:“你什么意思?” 青木语气淡淡:“恭少傅心思向来缜密,皇上虽然封了太子为太子,却不给任何权力,槐王殿下有心争权,然而皇上对槐王殿下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四皇子年纪尚小,且母族被皇上满门抄斩,皇位于他而言太过遥远,所以你才将计划打在王爷身上。” “胡说八道!”像是要掩饰一般,恭少傅气极的怒了一声! 青木无视他的怒火,继续淡道:“王爷不受皇上宠爱,却南征北战,手握墨龙军,手段狠伐,性格果断,即便王爷没有皇上赋予的实权,权力却比任何一个皇子都要大,你正是看中了王爷这点,才在皇上急召王爷回京那年,找准了时机将自己女儿奉上!” “也正巧,恭小姐对王爷一直怀有倾慕之心,此事若是成了,不仅能攀附王爷,也能成全你的女儿。” “你休要污蔑我!”恭少傅愤怒的咬牙:“你没有证据!你这是在胡说八道!” 青木对他的否认毫不在意,沉眸:“恭小姐从小就被你当成皇后培养,其礼仪不仅请了宫中的嬷嬷按皇后的规格授教,就是恭少傅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恭小姐坐上皇后的位子。” 青木冷道:“王爷砍去恭小姐的双手,你满心以为有了筹码,可以让王爷将恭小姐娶回府,却不想王爷油盐不进,你只得了皇上的特赦,扩建了恭少傅府。” “然而让恭小姐嫁进战王府的念头,你从一开始就没断过,恭小姐失去了双手,除了嫁进战王府,你别无选择,只不过你也受了教训,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观察,没有贸然动手。” “当你洞察恭小姐要给王妃娘娘下药时,心想这也是一条计策,所以对恭小姐一举恍若不知,直到发现中药的是恭小姐,才慌了心神!” “失了贞洁,便再与皇家无缘,你将这一切归咎于王爷与王妃,利用难民区一事,陷害娘娘,欲一招将娘娘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第230章 送你们上路 青木淡淡的说着,恭少傅越听,身体的颤抖就越是厉害,最后他无力的瘫坐的地下,连连摇头:“这都是你们的臆想,我恭少傅……我恭少傅……从未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 “时势看得太清,也不是件好事,恭少傅,你说在下说得对不对?”青木反问道。 “爹!”恭凝玉扑到恭少傅怀里:“爹!我们去求王爷吧!他会放过我们的!爹,我还不想死啊!” 从小,他爹对她就比其他人要严格,礼仪要做到最好,心胸要做到最宽广,仪态要做到最端庄,从小她就绷紧了神经,他爹告诉她,要她做那人上之人,去做那个最尊贵的,能母仪天下的人! 她不喜欢,从小就不喜欢,直到他见到墨宸渊! 她告诉他爹,如果是站在墨宸渊身边,那她就做! 他爹答应了,他说只要她好好照他的话去做,她就能嫁给他,做他的皇后!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为什么她已经那么努力,到头来却什么都得不到? “凝玉啊!”恭少傅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浑浊的老眸通红,布着皱纹的手抚上她的脸:“是爹对不起你,爹没能如你所愿,没能如你所愿啊!” 恭凝玉泣不成声,只听恭少傅哽咽:“不管皇上会不会传位战王,他定会去争那个位子的啊!不管是谁上位,都不会让战王府好过的,他必须去争那个位子啊! 为父本想……只要将你嫁进去,我们只要依战王的意思去做,恭少傅府定会更上一层楼的……” 说到这里,他颤抖的抱起恭凝玉:“是为父对不起你!是为父对不起你啊!为父也想为你报仇,为你报仇啊!” 青木腰间短刃出鞘:“该说的都说完了,在下送各位上路!” “不……不要……”恭凝玉惊恐的摇头,看着青木迈近的步伐连声大叫:“不要!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 恭少傅紧紧的抱着恭凝玉:“有什么你们冲我来!我女儿她是无辜的!你们要杀要剐就冲我来!”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挣扎,两个侍卫上前就将两人拉开,恭凝玉发了疯般大叫:“爹!救我啊爹!我还不想死啊!” 恭少傅爬起身子想要扑上去,却被屋里的另两名侍卫按在地上,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恭凝玉哀嚎,却什么都做不了! 青木冷着眸眼上前,像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他从背后一手抓起恭凝玉的头发,恭凝玉被迫仰着脖子,她眼神惊恐看着冰冷的青木,绝望的求饶:“求求你……放过我……求你了……” 「噗」的一声细响,青木一刀就抹了她的脖子,毫无犹豫。 鲜血喷溅,散在地上宛如开得艳红的牡丹花。 恭凝玉眼神的绝望没有褪去半毫,惊恐的瞳孔渐渐变得黯淡,一松手,就像断了线的木偶,直直朝地上摔去,瞬间没了声响! “啊啊啊——凝玉啊!”恭少傅被按在地上痛心疾首,老眸因充血通红无比,满脸皆是因愤怒暴起的青筋,挣扎着想要反抗,却连半分都挪动不了,只能悲愤哭喊:“我女儿是无辜的,她是无辜的啊!她只不过是被我利用了!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 “王爷有吩咐。”青木淡淡回了一声:“要永绝后患。” 恭少傅眼睛瞪得老大,悲戚的大叫:“我恭乾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青木对他的话耳充不闻,解决了恭凝玉,两人侍卫又把晕在一旁的恭夫人架起,恭少傅头发蓬乱,疯魔的大喊:“夫人!夫人啊!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啊夫人!” 恭少傅说的话,恭夫人一个字也听不到,青木以同样的手法提起恭夫人的头,「噗」的一声,鲜血顿时又洒了一地,手起刀落,出手迅速。 “啊啊啊——”两个最爱的人死在眼前,恭少傅嘶声痛哭,却什么都做不了! “恭少傅应该庆幸,令夫人是在毫无痛苦的情况下死去。” “你们不得好死!”恭少傅眼泪鼻水流了一地,愤恨的叫道。 青木冷冷上前,提起他的头又是「噗」的一声,恭少傅的脖子顿时多了一道血痕,只见他愤怒的两眼一瞪,颤抖的嘴唇依旧张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来一般,不到刹间,便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 青木一甩短刃上的鲜血,「锵」的一声入鞘,干净利落。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血流转眼就晕染一地,悄悄没向他的鞋底,他沉眸:“你不该打王妃娘娘的主意。” 若不是触及娘娘,王爷不会这般赶尽杀绝。 朝中哪个大臣心里没点心思?就看哪个大臣的手段高明罢了。只是,恭少傅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心思打到王爷身上。 千人卫是在午后时分闯进恭少傅府,血洗了足足半个时辰,搜寻了恭少傅府内所有的暗室与密道,就是在密道另一边接头的人,他们也悄无声息的处理了。 就是厨房里的生鸡都没有放过,王爷说了,斩杀一切活物。 从恭少傅府传出的哀嚎源源不断,一开始还搞不清楚状况的百姓,壮着胆子往里瞄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吓得屁滚尿流。 周边的百姓一听是战王在血洗恭少傅府,登时吓得门窗紧闭,连门都不敢出,这件事墨宸渊做得毫无遮掩,不到短短一刻钟时间,满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这件噩耗。 顿时,京城人心惶惶,像是怕被墨宸渊的怒气波及一般,人人自危,胆子稍微小一点的人,更是听得脸色煞白,手脚瘫软。 恭少傅府被屠了个满门,京城的大家第一时间不是声讨战王,而是急于撇清与恭少傅府之间的联系。 即便他们还不知道墨宸渊为什么要屠杀恭少傅府。 此事,既然满京城都已经知道,当然也传到了越帝的耳朵里。 越帝此时正在寝宫午觉,当小太监匆匆忙忙的把事情经过禀了一遍后,越帝直接气血上涌,差点没稳住晕了过去! 第231章 掌握了十足的证据 高公公手疾眼快的扶了越帝一把:“皇上!仔细龙体啊!” “那个孽子!”越帝气得发抖:“马上叫他进宫来见朕!” 高公公急着眸子为难:“皇……皇上……战王殿下他……”怕是叫不动啊! 后面半句,高公公哽在喉中硬是不敢说出来。 越帝知道高公公想说什么,气得两眼昏花:“派御林军去,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给朕押进宫来!这里可是京城,是朕的眼皮子底下,他竟敢做出这种灭绝人性之事……他……” “皇上!”话还没说完,殿外又匆匆进来一个小太监,跪地将手里一张奏折奉上:“皇上!这是战王府送来的。” 越帝气怒的瞪了那小太监一眼,高公公见他杀气腾腾的心脏不觉抖了一下,忙接过奏折挥手:“下去下去。” 小太监忙恭身退下,高公公这才战战兢兢的将奏折奉上:“皇上……战王府此时送来奏折,想必是……因为血洗恭少傅府一事……” 他一把抢过奏折,气得满脸通红:“朕倒要看看这个逆子有什么理由。” 他打开奏折,才刚看没几句,本是紧拧的老眸就拧得更紧了。 只见奏折之上直接了当的禀报了恭少傅对战王府的阴谋,比如如何利用难民,如何在善粥里下药,又如何调包沉水乌木。 然而,也只是写了这些而已,多一个字都没有了。 越帝看完将奏折怒摔在地上,心口气得一起一伏,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战王府既然送来这样的请帖,依墨宸渊的个性,定是已经掌握了十足的证据! 他就是想降罪,却突然间找不到理由了! 高公公捡起奏折作势看了一眼:“这……” 他看着皇上语噎:“皇上……恭少傅不仅在战王妃施的善粥里下药,残害百姓,还将建造孤儿院的木料调包了,一旦出事,战王妃可就成了众矢之的,这般罪大恶极,不怪战王殿下如此动怒啊!” “就算如此!”越帝怒道:“他也不该那么冲动!” 他指着高公公破口大骂:“恭少傅府上下几百号人,他直接就派人过去杀光了,这是一个王爷该做的事吗? 这等暴行,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罪该万死! 何况他还是大越的王爷!难道非要把京城搞得人心惶惶,腥风血雨才罢休?朕这个皇帝,以后在百姓面前还有什么威严可言!” 高公公心慌跪地:“皇上息怒!仔细龙体啊!” “既然知道恭少傅的阴谋,那就应该上禀于朕,难不成朕的京兆府,宗人府,大理寺,全都是摆设不成? 他一意孤行,一声不响就把恭少傅府杀了个精光,他有把朕这个父皇放在眼里吗?如此为所欲为,这让朕怎么跟朝臣交待?让朕怎么跟百姓解释?” 高公公跪在地上垂着头,越帝说什么,他只能默默受着。 直到越帝骂完了,他才小心翼翼的抬起眸子:“皇上……那……还要将战王殿下唤进宫吗?” 恭少傅惹怒了战王殿下,有理有据的,恐怕就是叫也叫不来啊! 越帝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那个逆子现在在做什么?” 他就奇怪为什么墨宸渊前些日子都有上朝,今早为什么突然就不来了,原来竟是干这种事去了! 高公公错愕了一下,这……他也不知道啊! 似乎也不是真的要高公公回答,越帝沉着一口郁气冷怒:“派人去查,整件事的始末朕都要知道!” “是……”高公公应了一声,慌忙退下。 最终,越帝还是忍住了怒气,没有派御林军前往战王府。 恭少傅利用贫民区一事陷害战王府,事情败露后,墨宸渊一怒之下屠他满门,不论手段如何暴戾,可也是恭少傅先惹的墨宸渊,事情似乎都还在情理之中。 然而纵使如此,越帝心里还是怒极,那张奏折,就好像算准了时机一般送到他面前,又算准了他看到那张奏折之后,不会对战王府有所动作! 他堂堂天子,竟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儿子拿捏,这种感觉既让他愤怒又让他糟心,命都要被气短两年。 血洗恭少傅府之后,青木在恭少傅府的暗室中找到了被调包的沉水乌木。 而下到在善粥里的毒药,是恭少傅府里的府医秘密研制的,研制成后经过难民之手下到粥里,导致贫民区的难民中毒。 而这名府医,也已经被屠了。 在血洗之后,青木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下人将里面的尸体一具具抬出,放到推车上一车车的拉到城外火化。 足足几百号人,光是拉尸体的拉车就排了一路,鲜血从恭少傅府门口顺着马路一路延到城外。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日落,平日的这个时候正是夜市开市的时候,然而今日街道两旁空空如也,一路萧条。 百姓们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光是听着拉车轮子辗过马路的声音都已经瑟瑟发抖,有胆大的百姓拉开一条窗缝看了一眼,在见到车上的尸体张着嘴巴,七窍流血又死不瞑目的模样,生生吓破了胆子,「啪」的一声把窗门关紧,不敢再随意观望。 恭少傅府之内更是满地鲜红,走进府中几乎无处落脚,此时就是下一场大雨,也未必能将那染在地上的鲜血清洗干净! 因为这事,整个京城好像都弥漫起了一股血腥味。 除了百姓,京城各大家更是惶恐不已,他们搞不清楚墨宸渊为什么要血洗恭少傅府,是不是抓到了恭少傅的某些把柄? 还是只是因为墨宸渊突然心情不好,随意找上一个人发泄,而恭少傅正巧成了那个倒霉鬼? 一边猜测着,又一边回想自己究竟有没有在什么地方得罪过战王,就害怕突然有人闯进来,像屠杀恭少傅府那样将他们屠杀。 在事情未知晓之前,他们终要在墨宸渊的恐怖之中彻夜难眠。 随着夜色的降临,京城上空像是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然而战王府,却是欢愉不断。 第232章 感觉智商被嘲讽了 在千人卫血洗恭少傅府期间,墨宸渊拥着叶芷芸,不放过她身体的每一寸,如沐甘霖,水乳交融。 叶芷芸不知墨宸渊折腾了她多久,只知道当她昏沉转醒的时候,又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的棂纸洒落房中,叶芷芸刚起的眸眼蒙起一层水雾,乍一看,就像房间被阳光渡了一层银光一般,飘浮着梦幻的感觉。 她拧了拧眉头抬手,刚想揉一揉眼睛,却忍不住咬牙闷出一声呻吟,只觉浑身又酸又痛,才刚挪了一下腿,一股酸软的感觉如触电般席卷全身。 叶芷芸不甘心的「啧」了一声:“王八蛋!” 话语刚落,一只大手忽而环过她的细腰,将她紧紧搂住。 那股墨香飘进鼻子,叶芷芸这才发现墨宸渊还睡在她旁边,小手抵了抵他的胸膛,拧眉:“别闹!”被折腾了一晚上,她这会儿全身都痛! 然而回应叶芷芸的只有一片沉默,叶芷芸微微一怔,抬眸,就见墨宸渊狭长的丹凤眼微闭,睫毛在他眼下覆出一层阴影,规律的呼吸微弱而均匀。 叶芷芸有些错愕的轻唤了声:“墨宸渊?” 平时都是墨宸渊在一旁看着她,像这样到了早上还没醒的情况可不多见。 墨宸渊没有反应,静谧的睡颜没了平日的冷戾,许是闭着眼睛的关系,俊美的容貌生生多出一丝高贵淡雅的气质。 即便是熟睡中,他的大手却依旧有力,像是生怕她突然离开一般,只要叶芷芸一动,他的臂弯就收紧一分。 平时看他这张帅得天理不容的俊脸,叶芷芸就止不住脸红,这会儿他这么一动不动的躺在她身边,还这么人畜无害,叶芷芸心脏不觉起了悸动。 清丽的秀眸微闪了闪,挪动着身体轻挨上去,美唇在他薄唇间轻轻印了个吻。 温润又柔软的触感,让叶芷芸脸颊泛起微红,正当她要离开墨宸渊的薄唇时,墨宸渊大手突然一紧,拥着叶芷芸的身体狠狠加深着这个吻。 叶芷芸气息一窒,瞪着眼睛就将他推开,气道:“墨宸渊!你居然敢给我装睡!” 心知她身子累极,墨宸渊也没有胡搅蛮缠,就着她的力道就离开了她的唇,但紧闭着长眸却没有睁开,转眼将头窝在她的颈间,沉笑:“若非本王醒了,怎知爱妃有这等癖好,竟要偷袭本王。” 叶芷芸脸色一红:“谁、谁偷袭你了!” 墨宸渊把头埋在她胸前,心情颇为愉悦:“夫人想要何需这般藏着掖着?尽管来便是,为夫定会配合夫人。” 叶芷芸红着脸小推了他一下:“别闹了!既然醒了,那快起来吧。” 墨宸渊却不依,依旧将她搂紧,埋头闻着她身上的体香,眷恋的沉出一声:“让为夫再休息片刻。” 叶芷芸心脏微颤,带着身体的一丝丝敏感,她紧着他的亵衣抿唇:“可是累了?” “嗯。”墨宸渊沉出一声沉吟。 “一天一夜未休息,不累才怪。”回来还折腾了一宿,他也算精力旺盛了,叶芷芸没好气的轻了一声。 墨宸渊沉沉一笑:“伺候爱妃的力气还是有的。”说话间,大手从她腰间轻轻往下游移。 叶芷芸顿时狠了一句:“你敢胡来,我就把你踹下床!” 墨宸渊勾出一抹笑容,大手听话的顿在她腰间,他倒想再尝一遍,可惜这小人儿要遭不住。 叶芷芸脸颊的绯红没有褪去,一双小手轻轻抱着墨宸渊的头,对他此时的动作并不排斥,良久,才轻问了一声:“今日可是不上朝了?” “不上。” “昨日你说一切处理完之后,会告诉我沉水乌木的事,你可处理完了?” “嗯。”一夜已经过去,该处理的不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 叶芷芸眸眼微亮,轻抚着他头上的墨发:“那你可以告诉我是谁要害我了?” “恭少傅。”墨宸渊没有隐瞒,直接了当。 闻言,叶芷芸神情一怔,随即恍然大悟,脑子似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原来是他!”她几次在脑中排查怀疑对象,可总觉得漏掉了谁,原来是漏掉了恭少傅府! 也不能说是漏掉了,因为越帝将恭凝玉终身禁于恭少傅府,所以她直觉恭凝玉还没那么大的能耐能悄声无息的去做这一切,如果恭凝玉要动手,她肯定能察觉。 但她却忽略了恭少傅! “那么说恭少傅送来的五百万两白银,其目的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这么说,他确实做到了。 她还想着那五百万两是恭少傅要她卖个人情呢! “然后呢,他到底是怎么将沉水乌木调包的!” 沉水乌木沉重无比,且她订的木料又不是一根两根,怎么可能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将这些木料调包? “以数十根细小的圆木为垫,将沉水乌木运上,转动之时,不费吹灰之力。”墨宸渊头也没抬,淡淡道:“圆木表面涂上橡脂,橡脂干涸后可作缓冲,声音细微,不易察觉,夜晚贫民区巡守不严,最易下手。” 顿了顿,他笑了一声:“说来,本王不也是在战王府马车的车轮上,附涂了橡脂?” 叶芷芸怔怔的瞪着眼睛:“就、这么简单?”不知道的时候还觉得这人手段高明,这会儿知道了,有种智商被嘲讽,被人耍了的感觉! “自然有人给他打掩护。” “他是不是收买了贫民区的难民?”叶芷芸沉了沉眸,她大概……能想到是谁。 察觉叶芷芸的语气起了丝变化,墨宸渊深邃的长眸这才微微睁开,他半撑起身子,大手抚上她的脸颊,声音轻沉:“莫要多想,这不是你的错。” “我当然知道。”叶芷芸撇撇嘴。 贫民区是她要搞的,为的可不是那些功利的人。 只不过,即便是心里清楚,可一想到她被难民出卖,心里就像扎了根刺般难受,她那么掏心掏肺,就不能真诚点吗?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她看向墨宸渊:“那恭少傅你是怎么处置的啊?” 第233章 个个装哑巴 听她问起,墨宸渊长眸微沉了沉:“本王非良善之人。” “我说过,我也不是。”叶芷芸好笑:“所以,你是怎么处置的他?” 墨宸渊大手抚上她额间的发丝,勾唇:“永绝后患。”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永绝后患,那应该就是杀了。 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换作是她她也会这么做,想着,神情微顿:“恭凝玉也死了?” 墨宸渊沉眸间有些迟疑:“嗯。”这一天一夜,查的不是恭少傅,而是在找恭凝玉。 恭少傅有所预谋,早早就把恭凝玉送出了京城,可让他好找。 闻言,叶芷芸只淡淡「哦」了一声。 墨宸渊垂眸把玩着她的一缕青丝,心神似有些不宁:“芸儿可是觉得我太残忍了?” 叶芷芸好笑:“我哪句话说了?” 墨宸渊伸手搂住她,薄唇蹭着她头顶的发丝,微眯的眼眸溢出一抹贪恋:“就是觉得为夫残忍,也已经晚了。”沉磁的声音不容置疑,响在耳边听得叶芷芸心神荡漾。 叶芷芸没好气的笑了一声:“平日你不是这么不自信的人啊!” 墨宸渊搂着他的手臂微紧两分,长眸微闭,没再说话。 从前不曾有过如此在乎的人,他无需在意别人的眼光,可如今他也有些害怕,他心中的恶念,只有他一人知道,他非良善之人,这句话远没有表面听的那般云淡风轻。 见墨宸渊沉默,叶芷芸也终止了这个话题,许是昨夜太累,被墨宸渊搂着这么一会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今日早朝过后,朝中的大臣才知道,墨宸渊原来是因为恭少傅陷害战王妃,调包沉水乌木才血洗的恭少傅府。 不仅恭少傅死了,早早被送出城的恭凝玉也被杀了,听到这些事的大臣们,无一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不敢有什么言语,朝堂之上一片寂静。 就连平日直言不讳的言官,都不敢在这件事上声讨墨宸渊。 因为墨宸渊真是太可怕了,可怕到大家都不敢去惹的地步,恭少傅府上下几百号人啊,就算恭少傅真的可恶至极,罪恶滔天,可恭少傅府的那些下人,都是无辜的啊! 几百条人命,短短半个时辰就没了,这怎么叫人不心惊? 越帝看着满朝哑巴的大臣,那股怒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他们好歹都是朝中的肱骨之臣,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句话吗? 哪怕是有一个人出来声讨,他也可以小惩大诫,以示警告,偏偏这些大臣个个都缩着脑袋当鹌鹑,这般,他就是要惩罚墨宸渊,也没个像样的理由。 就连平日跟墨宸渊不对付的太子跟槐王都噤了声,气得越帝在心中暗骂了一句,都是一群饭桶! 说没理由,其实也不是真的没有,但就是站不住脚,不管怎么说,都是恭少傅先惹的墨宸渊,而且恭少傅的罪行确实罪大恶极。 眼见大家都不说话,越帝黑着脸大手一拂,下朝! 金銮殿中气压甚低,眼见越帝说下朝,大臣纷纷像松了口气,哆哆嗦嗦的走出殿门。 哆嗦的原因嘛,一是庆幸自己没被波及,二则是真的害怕,恭少傅的名望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不到一天的时间,整个恭少傅府就已经从京城消失了! 这群大臣还没回过魂来呢! 经恭少傅府灭门一事,估计没有谁敢再在贫民区闹事了,哪怕是动一点心思,都要掂量掂量着。 京城发生这么大的一件事,照理说应该是不到半天的时间就传遍大街小巷,可这次却有些反常,京城百姓没有谁敢去议论这件事。 这几日百姓出门几乎都是低着头走的,特别是那条滴满了鲜血的街道,这几天更是连走都没人走,鲜血早就已经变黑,没有雨水的冲刷,像时时刻刻在提醒别人这里曾运出过多少尸体一般。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恭少傅府被血洗了,可叶芷芸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那日墨宸渊说「永绝后患」,她只以为他将恭少傅与恭凝玉杀了,再不济也是多个恭夫人,可却没想到他是把全府的人杀了。 男女老少,没有一个从里面活着出来。 叶芷芸知道这事的时候有些懵然,但也仅此而已,可墨宸渊这几日却有些反常的躲着叶芷芸。 早朝早早的就进宫了,晚上也是等叶芷芸睡了才回府,叶芷芸每每醒来,都能摸到旁边的床褥还留有余温,便知道墨宸渊每每都是在她醒前的那一秒离开的。 墨宸渊这操作,叶芷芸才真是懵了。 沉水乌木已经重新运回工地,已经建好的孤儿院,叶芷芸不得不把它全部推翻重建。 这样一来,半个月的功夫全白费了,薪水要重新发,贫民区里的孤儿也要继续呆在四面透风的帐篷里。 值得高兴的是,工匠师傅建过一次后,第二次的速度比之第一次要快上许多。 只不过,再次来到贫民区,叶芷芸就发现这里少了许多人,包括搬运木头的工匠,排队领粥的难民,还有一个本来让叶芷芸印象不错的人,旺三。 旺三不见了,叶芷芸没有多大的反应,若猜得不错,大概也是被墨宸渊「处理」了。 出事之后她将事情的经过捋了一遍,旺三说他走街串巷,待老时能图个照应,她初见这些难民里,这里是什么情况她一清二楚,连他们自己都自顾不瑕,怎么还会照应一个老人? 再说,贫民区里的人久经风霜多为冷情木讷,全靠她砸钱撑出一点感情,旺三却主动替她张罗人手,雇来劳力,第二日还在贫民区门口等着她,甚为热情。 现在想来,这些热情的背后,都是有原因的。 她从不以恶意揣测别人,却吃了教训。 其实这段日子在这里忙活,看着这些难民吃好喝好,有活干,又卖力,一片祥和,便总觉得那些阴谋诡计离这个地方甚远,毕竟连皇上都盯着这块地方。 如今想来她还是太天真了些。 第234章 先去吃个早膳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可操持起来,叶芷芸还是热情满满,因为总不能一棍打死所有人嘛! 转眼,叶芷雪所说的日子,六月六到了。 天才刚刚清亮,墨宸渊就醒了。 他昨夜又是等叶芷芸睡着之后才回来的,看着身旁睡得沉稳的小人,墨宸渊长眸透出一抹惆怅。 那日不敢将事情全部告诉她,就是怕她心中有什么想法。 这样忐忑的心情,他也是第一次有,然而若是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屠杀恭少傅满门,没有丝毫犹豫。 想着,他微微垂眸,在叶芷芸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轻悄悄的掀开被子,起身正欲下床。 然而就在这时,腰间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拧眉垂眸,不觉一怔。 只见他的腰间不知何时被绑上了一条丝带,他错愕的回眸,只见丝带的另一端,系在叶芷芸的身上,而叶芷芸此时,正睁着眼睛,得意的笑看着他。 墨宸渊鲜少的噎了噎,就见叶芷芸小手扯了一下丝带,刚起的声音带着娇哑:“还想跑?” 眼见墨宸渊站在床沿前一动不动,叶芷芸就来劲了,眸眼一沉就加大了手中的力道:“还不过来!” 墨宸渊果真被扯动了一下,只好无奈的勾起唇角:“是。” 才刚下了床的他这会儿又乖乖爬上床:“爱妃有何吩咐?” “躲我?”叶芷芸没好气的问了一声。 墨宸渊否认:“没有。” 叶芷芸坐了起来,小手捧住他的脸,神情有些严肃:“墨宸渊,你是怎么样的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觉得这次的事,你做得非常好,若是让我处理,我未必有你这番魄力!” 顶住越帝的威压,无视百姓的舆论,还有可能会被史册记载,被后人遗骂千年,即便是这样,墨宸渊也无惧无畏,血洗恭少傅府,他就是那样做了。 杀伐果断,毫不犹豫。 “本王……”墨宸渊眉头微拧。 “你是不是怕我知道了,心里对你有想法呀?”叶芷芸说道:“我要对你有想法,也不是这个时候有啊,难不成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眼前的叶芷芸眸眼清澈,粉润的小唇一张一合,小脸还夹带着晨起的绯红,墨宸渊心脏不禁起了悸动,男人晨起时本就有着欲望,如今眼前的小人儿更像是在挑逗他一般,让他更加心猿意马。 “今日可是六月六,咱们说好了要去湖心舫约会,你忘了呀?”叶芷芸撅起小嘴不满的拧眉。 这般可爱的模样落入眼里,墨宸渊咽了咽干涩的咽喉,薄唇微张:“我……” 然而话还没说出来,叶芷芸就扯了一下手中的丝带,墨宸渊的身体不觉离她近了一分,只见她眸露一抹狡黠:“当真不陪我去了么?” 女子香飘浮,她的笑容像是带着诱惑一般,眼里充满了暗示,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墨宸渊眸眼一沉,大手堪堪抚上她的细腰,沉磁的声音轻响在她耳边:“这可是芸儿自找的。” 方说完,垂眸间就堵住了她的朱唇。 叶芷芸小手环上他的脖子,墨宸渊像是受了刺激般,猛地将叶芷芸压在床上。 叶芷芸没有反抗,气息轻喘之间,忽而听墨宸渊沉道:“原想今日早起些为爱妃做些早膳,既然爱妃心痒难耐,本王只好先满足爱妃。” 此话一出,叶芷芸顿时瞪大了眼睛,在墨宸渊的大手要解去她腰带之时一把握住:“你不是要躲我?” 墨宸渊薄唇勾起,锋利的长眸如盯猎物般看着身下的小人,隐隐间还透着一抹肆意:“为夫怎么会忘记与夫人的约会。” 说着,他大手一扯,她身上的亵衣便松了下来,叶芷芸更错愕的张了张嘴:“等……等等,那你之前是真的在躲我吧?” “是。”墨宸渊垂眸,薄唇吻在她锁骨上:“本王血洗恭少傅府,确实害怕爱妃知晓。” 他眸眼微抬,深情的看着叶芷芸:“本王性格暴戾,嗜血成性,却依旧想在爱妃面前表现得完美。” 他埋头在叶芷芸胸前:“我只想让你看到那个没有缺点的墨宸渊。”然而,事与愿违。 即便是如此,他也没打算放过叶芷芸,此生此世,不管用任何手段,他都不会放她走! 叶芷芸脸色通红,她轻喘着气息,想要说什么,却在墨宸渊的攻势下沉沦。 世上哪有完美之人,在叶芷芸眼里,她喜欢的只是墨宸渊,不管他是暴戾还是残忍,不管他有理还是无理,只是喜欢他,仅此而已。 房中一片涟漪,直到午时,叶芷芸才扶着老腰从房间缓缓走出,脸色早已黑成了黑炭! 这只狡猾的狐狸! 本来是觉得墨宸渊这些天有些颓,想特意鼓励他一下,没想到一折腾就折腾了她半天,要不是说去湖心舫,估计今天她别想下床了。 相对于叶芷芸的黑脸,墨宸渊却是心情愉悦,连带着前几天的阴郁也去了不少,要知道让这小妖精主动的机会不多,上次贫民区马车里暗示过一次,让她给逃了,这回怎么也得吃个够本。 院里的下人早早退到了院外,所以叶芷芸跟墨宸渊出来时一个人都没见着,还想吩咐小绿准备点吃的到马车上呢。 这么想着,肚子顿时不争气了叫了起来。 就在这时,她身体突然猛地一轻,转眼就被墨宸渊横抱了起来。 叶芷芸像是养成了惯性一般,下意识就环上他的脖子,只听墨宸渊勾唇笑道:“爱妃饿了,是本王的不是,今日本王随爱妃差遣。” 叶芷芸剜了他一眼:“要是错过了叶芷靖跟墨宸羽的好戏,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可不想真的看到叶芷靖被墨宸羽娶回太子府,就是做妾也不行! 墨宸渊沉笑:“放心,本王已有所准备。” 话落,叶芷芸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爱妃忘了?我们叫了观众。” “那倒是。”叶芷芸撇撇嘴:“既然如此,那我们先到聚香楼吃个饭,再去湖心舫不迟。” 第235章 小舫哪有大舫好 墨宸渊沉笑:“遵命。” 因为是约了太子,所以叶芷靖早早就去了湖心舫,在舫内等了片刻后,墨宸羽才出现。 其实墨宸羽是不太想赴约的,只不过叶芷靖约请他的时候,他正巧被叶芷芸拒绝了太多次,心里正有些自我怀疑呢。 怎么说他也是太子,长得也不差是不是,怎么三番四次的就是约不来叶芷芸呢? 正好这时候收到叶芷靖的请帖,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叶芷靖知道太子答应,心里可是期待了很久,一见太子就不由自主的露出一副娇羞的表情。 然而高兴不过两秒,槐王墨宸兮跟叶芷雪就出现在湖心舫,墨宸兮惯是个会看热闹的,一见墨宸羽跟叶芷靖一起,眉眼露出一抹兴致,自作主张的就跟他们坐在了一桌。 叶芷雪跟墨宸兮是半路碰上的,墨宸兮收到消息,称太子有意接触文伯侯府,今日来赴约就是为了给文伯侯一个答复。 不管事情真假,他都要来看一看,墨宸羽的支持者越少,那他坐上那个位子的几率就越大,反正父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削他的权,他还顾忌什么? 而叶芷雪其实是跟着叶芷靖出门的,半路遇上槐王,也是她刻意制造的机会。 今日的主角是叶芷靖跟太子,槐王知晓后,定会邀她一起入席,因为她也是文伯侯府的人,通俗点说,就是看热闹之余还要选一个能把事情张扬出去的人。 而叶芷雪就是那个人,也甘愿去做那个人。 有了槐王跟叶芷雪在场,叶芷靖的脸色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可碍于太子在,她只能将这些情绪都憋在心里。 四人品着点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大多的时候是太子跟槐王在聊,叶芷雪乖顺的在一旁该喝茶喝茶,该闭嘴闭嘴,叶芷靖藏着心思,眼睛一直不安分的转着。 一开始船舫的人不多,临近午时的时候,京城的大家千金就三三两两的结伴上舫,见太子跟槐王也在,不免要泛红着脸,逗留在舫上不愿意走。 叶芷靖见状便有些坐不住,抿着唇说道:“太子殿下,臣女听闻湖心舫设有小舫,小舫不仅独特,游在莲花湖中更是别有一番诗意,不知太子殿下可有兴趣与臣女去看看。” 湖心舫的小舫墨宸羽自然知道,可是莫名的,他就是不想跟叶芷靖一起去,品了口茶似不经意的说道:“就是些小船罢了。” 叶芷靖闻言轻咬了咬唇,绞着帕子的模样犹怜:“可是……臣女都没坐过,这湖心舫,臣女可是第一次来呢。” 此话一出,叶芷雪的唇角就忍不住抽了抽,以前叶芷靖就是庶女,也是来过湖心舫的,毕竟有爹爹的宠爱,来玩一次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那时候没有跟太子一起而已。 墨宸羽看着她娇柔的模样有些拧眉,从前他是很喜欢叶芷靖这副模样的,在他面前宛如一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只要见了就忍不住将她搂进怀里好好疼爱。 只是在经过那次春狩之后,他对叶芷靖的看法莫名的就改变了,现在不论她怎么娇柔造作,浮在他脑海里的都是那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像是市井泼妇一般的叶芷靖。 一旦见过她那副模样,后面不论她再如何生动,都激不起他一丝波澜,更别说有什么欲望了。 墨宸兮坐在墨宸羽对面,眼观鼻鼻观心,微勾的唇角似笑非笑的嘲讽着,他捏起茶杯小品一口,掩下脸上的神色。 见墨宸羽不说话,叶芷靖有些不甘心,眼眶突然就红了:“臣女知道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太子,邀请太子殿下游船这样的事,太子殿下拒绝臣女也是应该的。” 这话,就差把「我现在是嫡女」的字样写在脸上了。 “本太子不是这个意思。”墨宸羽眉头拧得更紧了,碍于公共场合,只好说道:“既然你想游小舫,本太子陪你便是。” 听到这话,叶芷靖转眼欣喜:“真的?”那模样就像得了糖的小孩子一样无害。 可在墨宸羽看来却心烦得很:“嗯,真的。” 见此,墨宸兮笑问:“叶三小姐有没有兴趣?本王可以陪你。” 叶芷雪垂眸:“谢槐王殿下,只是臣女今日约了嫡姐,臣女若是离开了,只怕会让嫡姐不好找。” 嫡姐?那就是叶芷芸了。 墨宸羽眸眼微亮,叶芷雪什么时候跟叶芷芸的关系这么好了? “战王妃也来?”墨宸兮问道。 “是。”叶芷雪笑了笑:“臣女承蒙嫡姐照顾,无以为报,便约了她到这湖心舫散心,只是她好像被什么事耽搁了,直到现在都还未来。” 说着,她仔细看了一眼墨宸羽,只见他眉眼透着一抹欣喜,被叶芷雪看在眼里。 太子果然惦记着叶芷芸,不管怎么说,先把太子殿下稳住,若叶芷靖真的设计太子,她可没那个胆子去揭穿,槐王殿下更不用说,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女,可不敢把心思打在一个王爷身上。 “既然如此,那妹妹便在这里等着吧。”听到叶芷芸要来,叶芷靖心里就憋起了怒气,可面目依旧温柔可恭的笑道:“太子殿下,咱们先去吧,说不定一会儿还能与王妃娘娘碰上。” 墨宸羽却摆摆手:“不急,现在才午时,咱们有的是时间。” 他向船舫外面看去:“你看这船舫之外景色宜人,微风夹带着湖面的清凉拂来,令本太子喜欢不已。” 此话一出,叶芷靖心口一噎:“可是……方才太子殿下答应了臣女……” 墨宸羽回眸,温柔的笑看着她:“本太子也是为你着想,午时太阳最是毒辣,小舫哪有大舫般的清凉,本太子可舍不得你受一点罪。” 叶芷靖脸色一红,娇羞的垂下眸子:“原来太子殿下是在关心臣女,是臣女无礼了。” 墨宸羽转眼看向叶芷雪:“听闻你此前到贫民区找过战王妃,你们关系很好么?” 第236章 本妃要跟王妃游小舫去 叶芷雪也不藏着掖着,垂眸:“说来惭愧,是臣女厚着脸皮叨扰嫡姐,嫡姐心胸宽广,为人良善,并不嫌弃臣女,臣女得嫡姐庇佑,遂感激不尽。” 叶芷靖眸眼一冷,不善的看着她:“原来你这些日子是找到了靠山,怪不得翅膀硬了,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了。” 叶芷雪垂下眸子默不作声,叶芷靖打压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相比在府里,外面有人看着,她也就过过嘴瘾,倒不可怕。 “叶三小姐在文伯侯府过得不好么?”墨宸羽问道。 “怎么会,只是臣女乃庶出之身,许多事比不上姐姐,这些臣女心里都清楚,自然不敢娇纵。” 叶芷靖一听就怒了:“叶芷雪,你这话是说我蛮横娇纵吗?” “妹妹并没有这样说,是姐姐误会了。” “是我误会,还是你本意如此?”叶芷靖心里气愤,她现在可是文伯侯府的嫡出小姐,一个庶出竟也敢在这里对她指指点点。 咬牙说道:“叶芷雪,别以为战王妃对你好,你就可以在我面前为所欲为,说到底你还是文伯侯府的人,若识趣些,我还能让母亲为你寻个好人家。” 话落,叶芷雪袖中的拳头微微握紧,什么好人家,柳姨娘给她物色的男人,不是歪瓜裂枣,不学无术之人,就是上了年纪,七老八十的老色鬼,家中小妾十几二十个的那种。 要么就是一身怪癖,喜欢在床上折磨女人的,只要她们还好好的生活在文伯侯府,她就不可能有出头之日。 “哟!”就在这时,一个可人的声音在船舫响起:“本妃刚进来,就听到有人在议论本妃,本妃有那么出名吗?” 叶芷芸穿着一身浅蓝琉璃裙,裙边以金纹描绣,腰间的系着月白锦纹腰带,外并鹅黄轻薄纱衣,精致的小脸宛如绽放的玫瑰,明明未施粉黛,却娇艳得紧。 墨宸渊跟着她身旁,依旧是那身玄色墨袍,衣摆绣以金云纹,而腰带则是尊贵的紫金之色,上绣祥龙纹,因一席白玉玉佩的垂挂,生生将他身上的冷俊收敛了三分,比之平日似乎平易近人了许多。 只见他此时手里正提着一个食盒,食盒装着的是方才他们在聚香楼吃饭时,给叶芷芸打包的点心。 墨宸渊跟叶芷芸一到,本还有些熙攘的船舫瞬间安静了下来,前些日子血洗恭少傅府的事情还在脑中回荡,今日出门就见到了血洗恭少傅府的元凶,这叫他们怎么敢造次? 倒是墨宸羽,见到叶芷芸那刻眼睛都亮了,可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只能克制的坐在位上,看着她的眼神暗藏欣喜。 叶芷雪起身福礼:“臣女叶芷雪,见过嫡姐。” “起来吧。”叶芷芸缓缓走近,目光看向坐在位上一动不动的叶芷靖,笑了声:“你不会以为柳姨娘被抬了平妻,你就不用给本妃行礼了吧?” 叶芷靖一口怒气憋在心里,她可没忘记春狩时叶芷芸是怎么对她的! 纵使心里不甘,她却反抗不了,良久,才紧着拳头起身,福了一礼:“臣女叶芷靖,见过战王妃。” 叶芷芸观察了她一下,只见她脸上的脂粉涂得厚重,想来是之前她在她脸上划的伤疤还有痕迹,起身时双腿似乎也不利索,只是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没想到文伯侯心胸这么宽广,柳姨娘害他被墨宸渊禁止上朝,叶芷靖害文伯侯府名声一落千丈,他却还愿意精心将养着她。 否则受了那么重的伤,她怎么还能站得起来? 叶芷芸笑了笑,看向墨宸兮:“本妃刚才进来的时候,听到你们在说本妃的坏话啊!” 墨宸兮执着折扇摆手:“三弟妹可别看本王,本王可是什么都没说。” “本妃也知道槐王殿下不是这么八卦的人。”说话间,她看向墨宸羽。 墨宸羽忙说道:“战王妃定是听错了,方才是靖儿与叶三小姐说,要柳夫人为她寻一个好人家,恰巧被战王妃听了去,误会了。” 这话听着是在维护,实则毫不留情的将叶芷靖卖了。 叶芷芸暗暗「噗」了一声,墨宸羽也没多喜欢叶芷靖嘛,之前还为她要生要死的,变得可真快。 “叶三小姐说三弟妹要来,大家便都在此等着呢。”墨宸兮作了个请的动作:“三皇弟,三弟妹,快请坐。” 叶芷芸却是一摆手:“本妃不坐。” 她回眸甜蜜的看了墨宸渊一眼,挽上他的胳膊:“本妃要跟王爷去游小舫,就我们两个人。” 墨宸渊好看的薄唇微勾:“一切听爱妃的。”沉磁的声音淡淡,然仔细听却能听出其中的愉悦。 叶芷芸娇嗔的催了一声:“快带我去,我第一次来这湖心舫,你要看好我。” 墨宸渊宠溺的看着身旁的小人:“好。” 眼见两人才来没多久就走了,墨宸羽顿时坐不住,起身:“靖儿,你不是说想游小舫吗?本太子现在带你去。” 本来还瞪着叶芷芸背影的叶芷靖一下就懵了:“可是……太子殿下方才不是说,午时的太阳最是毒辣……” “小舫有竹帘遮掩,舫中又置了冰块,怎么会热?” 叶芷靖还没说完,墨宸羽就打断道,边说着,还先一步离开了坐席,追着叶芷芸的背影就去了。 叶芷靖一慌,忙跟上去:“太子殿下,等等臣女。” 见墨宸羽这么稳不住,墨宸兮唇角勾着的笑容更甚,太子越是如此,就越是容易出错,待时机成熟,不用他出手,他就自己给自己掘好了坟墓。 这时,叶芷雪才恭敬的垂眸说道:“槐王殿下,如今这里就只剩臣女与您了,若您不嫌弃,可愿与臣女去游小舫?” “叶三小姐有兴趣,本王自当舍命陪美人。”墨宸兮笑道。 叶芷雪的笑容恰到好处,没有太欣喜,也没有不欣喜,生活在文伯侯府,她早就知道这些甜言蜜语作不得数。否则,她娘亲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第237章 她惦记着她好看的夫君 她也知道,不管她邀不邀请墨宸兮,他都会去的,毕竟他还需要她将后面的好戏宣扬出去。 虽说是小舫船,可里面也是应有尽有的,小舫四周围以竹帘,竹帘的采光性以及设计极好,即便是四周落下,舫内光线却充足如白日,从外面几乎看不到里面分毫,可从里面,却能隐约看到外面的景色。 游小舫的人可以将竹帘掩起观赏,也可以将竹帘掀起,任君选择。 小舫里面布有案几,茶座,船身的暗格处布有冰块,为避免水汽浸湿,暗格又作了隔空处理。 整个小舫船在这样的夏季不仅不觉得热,还清凉无比。 只不过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要手动撑船。当然,这等粗活就交给肖明了,而青木跟小绿则在湖心舫上候着。 小舫刚撑出大舫没多久,肖明的声音就从船头传来:“娘娘,太子殿下与叶芷靖小姐的船跟上来了。” 叶芷芸捏起一块点心,听到肖明的话,忍不住拨开帘子看了一眼,只见墨宸羽的那艘小舫不疾不徐的跟着他们。 叶芷芸咬了一口点心,吧唧道:“就是有叶芷雪拖时间,叶芷靖的动作也太慢了,现在才将墨宸羽约到小舫。” 墨宸渊眸眼微沉了沉,语气忽而透出一股幽怨:“芸儿究竟是要与我约会,还是要顾着他人?” 叶芷芸小手毫不留情的捏了一把他的脸:“你耍什么性子呢?忘了来之前你怎么折磨我的了吗?还不满足呀?” 墨宸渊握起那只在他脸上捣乱的小手,堪堪环住她的细腰,不高兴的沉道:“我就是不喜你记挂着别的人,特别是墨宸羽。” 方才芸儿刚进舫时,墨宸羽看她的眼神,他可没错过。 如此明显,这小丫头难不成毫无知觉? “墨宸渊,你别恶心我了。”叶芷芸打了个冷颤:“我记挂着谁也不会记挂着他的,你忘了他之前怎么对我的了?”再说,她有个那么好看的夫君不惦记,惦记那个怂货? 墨宸渊依旧幽怨,把头埋她肩膀上:“可是别人可记挂着芸儿呢。” 话落,叶芷芸莫名恶寒了一下:“什么意思?” 墨宸渊闻着她身上的香味,不说话了。 “你可别说墨宸羽在惦记着我!”叶芷芸一脸嫌弃:“这怎么可能呢,他从以前开始就恨死我了,特别是退婚之后,我就总觉得他一直想伺机报复我!” 不然他干嘛老是想约她出来,还总是一副假惺惺的模样,不就是想找机会嘲讽她,看她笑话吗? 她懒得跟他周旋,也不想给他钻空子的机会。 “噗。”听到这话,本是一脸阴郁的墨宸渊没忍住轻出一声沉笑。 “你笑什么?”叶芷芸没好气的小推他一把:“好了别黏着了,莫名其妙的你。” 墨宸渊力道松了松,却没想过要放开她,叶芷芸也不矫情,干脆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把点心递到他嘴边:“吃么?” “嗯。”墨宸渊张嘴小咬了一口。 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叶芷芸脸颊泛起了丝绯红,不论何时,都觉得墨宸渊的样子养眼得紧。 似乎已经习惯了一般,她把手里剩下的那小块点心塞到嘴里,自然得像是两人再没隔阂。 “娘娘,太子殿下的小舫似乎一直在跟着我们。”这时,肖明的声音又从外面响起。 叶芷芸帘子拉起一道缝,无语:“他一直跟着我们干什么?叶芷靖到底是不是要设计墨宸羽啊?她行不行的?” 她还等着叶芷靖动手她好捉奸呢。 墨宸渊把玩着她的一缕青丝,似不介意的沉了一声:“墨宸羽心思不在叶芷靖身上。” “这我知道。”叶芷芸搭了一嘴:“发生了那么多事,叶芷靖的形象在墨宸羽心中一落千丈,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白月光了。”这对叶芷靖来说,是有点吃力。 见她没听懂,墨宸渊只得无奈的勾勾唇,本想提醒一下这小妖精,一会儿莫要让墨宸羽钻了空子去,如今看,还是罢了,他好好将她护在身边便好,其余的,管那么多作甚? 这时,墨宸羽的小舫上。 舫中的一面竹帘被拉起,墨宸羽的目光追随着叶芷芸的小舫。 但叶芷芸的小舫四面竹帘都是掩下来的,任墨宸羽再怎么看,都看不出舫内是什么情况,更别说想知道叶芷芸在船里干什么了。 叶芷靖娴静的沏着茶,沏茶间余光不停的注意着墨宸羽,见墨宸羽没看向她这边,她偷偷的从袖间拿出一小包药粉,洒了一点到墨宸羽的茶杯上。 剩余的,她小心的包了起来,又重新藏到宽袖里。 “太子殿下。”叶芷靖娇柔的唤了声。 “嗯?”墨宸羽头也没回了应了一声。 见他目光依旧看向船外,不免好奇,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当见到叶芷芸的小舫就在不远处时,叶芷靖心口猛地一紧,朱唇不甘心的抿了起来。 她上前拂下竹帘:“太子殿下,外面暑气甚重,您仔细身子。” 视线被挡得猝不及防,墨宸羽眉眼拧起一抹不快,可到底不能做得太过,只应了一声:“嗯。” “太子殿下。”叶芷靖殷勤的奉上清茶:“这是臣女刚泡好的,您尝尝,看看臣女泡的茶是否合您口味。” “嗯。”墨宸羽有些敷衍的说道:“先放着吧,本太子现在还不渴。”说着,目光又忍不住看向船外。 可帘子已经被掩了下来,叶芷芸的小舫又离得远,只能隐约瞧见一个轮廓。 叶芷靖有些失落的抿唇:“太子殿下,您可是嫌弃臣女了?” 犹怜的眸眼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般:“太子殿下,若臣女做了什么惹您不高兴了,您说出来,臣女下次定不会再犯了,只求太子殿下不要对臣女那么冷漠,好吗?” “本太子没有这个意思。”墨宸羽有些头疼。 以往觉得叶芷靖柔柔弱弱的甚是惹人怜爱,可如今只觉得她喋喋不休,像是苍蝇一样吵闹,为了让她安静下来,墨宸羽接过那杯茶:“本太子喝便是。” 第238章 直接撞过去 叶芷靖眸眼欣喜,看着他将那茶一口喝掉,心脏忍不住「怦怦」跳了起来。 只要按娘亲说的做,她就能嫁进太子府,当上太子妃。 想到以后的飞黄腾达,叶芷靖稳住心神,只见墨宸羽刚喝下清茶没多久,气息就开始有些紊乱。 明明小舫之中置有冰块,可他却还是觉得热,拧眉:“这舫内怎么越来越热了?” “许是太阳太过毒辣,连舫内降温的冰块都不管用了。”叶芷靖说道:“臣女让卓侍卫划到庇荫处缓缓。” 墨宸羽不疑有他:“嗯。” 在外面撑船的是墨宸羽的贴身侍卫卓峰,叶芷靖从舫内出来,温声说道:“太子殿下好像有些中暑了,你寻一处安静的地方让太子殿下休息片刻,另外再跟湖心舫的管事要多些冰块来降温。” 卓峰拧了拧眉,没有听叶芷靖的话,而是看向船舫:“太子殿下……” “去吧。”还没说话,墨宸羽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 卓峰这才恭首领命:“是。” “还有……”叶芷靖补充道:“中暑之事可大可小,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着想,卓侍卫最好进宫一趟,将太医请来,以免真出了事,我与卓侍卫都担待不起。” 卓峰觉得奇怪,太子殿下平日身子怎么样他还是清楚的,午时的太阳虽然毒辣可太子殿下又没有直接暴晒,更何况小舫置有冰块怎么还会中暑呢? 但出于安全着想,卓峰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是。” 他将小舫撑到一处静僻的地方,四周树荫环绕,是绝好的阴凉之地。 固定好小舫,卓峰脚尖一点,便运着轻功回到湖心舫,让湖心舫管事尽快给小舫送去冰块,这才动身进宫去唤太医。 卓峰一走,叶芷靖的唇角就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湖心舫的管事派人送来的冰块,半路就被叶芷靖安排的人截胡,那管家见对方是叶芷靖带过来的人,也没起什么疑心,直接就把冰块交给他了。 待确认再无人过来时,叶芷靖深吸口气,稳了心神,这才重新回到舫中。 这时墨宸羽的气息已经极其紊乱,心口的起伏带动着一声粗过一声的喘气,眼中的浑浊与迷乱渐起,他烦闷的扯着衣领,只觉口干舌燥,一杯又一杯的清茶下肚,依旧没能让他凉快半分。 “冰块可送来了?”墨宸羽喘着粗气问了声,理智暂时还在清醒之中。 “快了。”叶芷靖回了一声,上前挨到墨宸羽身旁,以帕子拭了拭他额间的密汗:“太子殿下不如躺下休息片刻?” 说话间,指尖有意无意的触碰到他的脸颊。 一股清凉的感觉让墨宸羽心底一颤,那飘在鼻间的香味像是在瞬间浓郁了起来,扰乱着他的心神。 他握住叶芷靖的手,冰凉的感觉像是渗透到他心底一般更加清晰。 叶芷靖娇羞的垂下眸子,象征性的半推半掩:“太子殿下,请自重。” 墨宸羽眉宇拧紧,脑袋一阵胀痛,让他没办法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残存的理智让他放开了叶芷靖,起身:“舫中太闷,本太子到外面透透气!” 然而一起身,他的身体猛地一软,就倒在了叶芷靖身上。 叶芷靖心脏「怦怦怦」的跳得飞快,她顺势就抱住了墨宸羽,墨宸羽整个脑袋「轰」的一声。 “太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叶芷靖在他耳边娇嗔了一句,环在他身上的手就像怕他跑了一般抱紧。 墨宸羽再也忍耐不住,最后的那点理智也轰然崩塌,大手一扯,就将她身上的腰带解了下来,埋头在她白皙的脖颈之间。 叶芷靖微仰的脸庞闪过一抹得逞的光芒,只要能嫁进太子府,她就有机会! 不管是做妾,还是做侧妃,无论是用哪一种手段,最终她都是要成为太子妃的人! 叶芷靖自以为做得隐秘,可莲花湖中一艘小舫正密切的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叶芷雪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墨宸兮聊天,心思却一直徘徊在叶芷靖的小舫上。 不仅在应付墨宸兮上得心应手,在关注叶芷靖的小舫时,她脸上也没有过多的神情,若不是知晓今日会有事发生,墨宸兮都要以为叶芷雪是诚心在与他攀谈。 除了关注叶芷雪的小舫,叶芷芸的小舫也在她的关注范围之内,毕竟如果叶芷芸毫无动作,那她之前的一切心思就白费了。 “娘娘,他们已经停在庇荫处许久了。”不远处,肖明撑着小船,禀了一句。 叶芷芸趴在竹帘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肖明,划过去,直接撞他们的船!” “是。”肖明得了令,内劲暗暗运起,只撑了一竹竿,小舫就好像装了马达一样动了起来。 叶芷芸兴奋的扯了扯墨宸渊的袖子:“要是越帝知道墨宸羽这么乱来,估计又要被气死了。” 瞧着她眉眼雀跃的模样,墨宸渊倒觉得眼前的小妖精比外面的戏要好看多了,宠溺的沉了一声:“嗯。” 叶芷芸催促:“肖明,再快点,可别真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不然墨宸羽毁了人家的清白,为了皇家的名声,叶芷靖再不堪入目也是要娶的。 话落,肖明撑船的速度又快了两分,不过一会儿,「嘭」的一声巨响,两艘小舫直接撞到了一起,因肖明运了内劲,差点把他们的船给撞翻了,两艘小舫相撞的地方掉了大片红漆。 叶芷芸被墨宸渊紧紧护在怀里,安全无虞。 然而墨宸羽跟叶芷靖就没那么好运了,只听得船舫内传出一声惊叫:“啊——” 随即就是叶芷靖慌张又愤怒的声音:“谁!谁在外面!知不知道这是谁的船,你们就敢撞上来!” 叶芷靖此时衣衫不整,她做这事本就是偷偷摸摸,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情继续? 慌张的想要把衣服整理了,而墨宸羽早就失了平衡,那一撞给他撞摔了出去,转眼又爬起来,扑到叶芷靖身上! 第239章 老早就想赏他两嘴巴了 叶芷靖整理衣衫不得,忍不住小声急道:“等……等等,太子殿下……” 墨宸羽已经中了药,哪里等得了? “原来是太子殿下跟叶大小姐的船啊?” 叶芷芸的声音从外面飘进,叶芷靖心脏猛地就提到了嗓子眼,彻底慌了,怎么是叶芷芸! 她连忙推开墨宸羽:“太子殿下,快醒醒!太子殿下……” 然而,她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是墨宸羽的对手? 叶芷靖急得都快哭了,叶芷芸就在外面,她要是发现他们正在做这种事,是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那个贱人……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挣扎着要推开墨宸羽,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就在惊恐之际,更让她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叶芷芸从外面一把掀开船舫的门帘:“你们在里面……啊——” 话还没说完,叶芷芸就惊叫了一声,捂着小嘴不敢相信的看着两人:“你们……你们竟然在这里干这种事!” 叶芷靖心情顿时沉到谷底,冲着叶芷芸喊出一声尖叫:“滚!” 叶芷芸哪里会听她的话,当下扯着嗓子惊声大叫:“太子殿下!你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跟叶芷靖行这等苟且之事?皇上的脸都要被你丢到姥姥家了!” 一边是不断压上身的墨宸羽,一边是不嫌事大的叶芷芸,叶芷靖胡乱的挣扎着,又气又急,想死的心都有了。 因为叶芷芸的大喊大叫,在莲花湖游船的大家千金与公子的目光纷纷被吸引,不约而同的慢慢靠了过来。 而不远处的岸上也有百姓听到了叶芷芸的叫喊,开始三三两两的聚在石栏上,伸着脖子朝这边张望。 ‘“太子殿下!不要!快醒醒太子殿下……”叶芷靖带着心慌的哭腔叫道。 可不管她怎么拍打墨宸羽,他压在她身上硬是不动分毫。 叶芷芸捂着嘴又是一阵惊叫:“难道是太子殿下在强迫你?” 随即仗义的怒了声:“别怕!我来帮你!” 她眸眼迸出一抹狡黠,上前猛地抓起墨宸羽的发冠,扬手「啪」的一声,狠狠的扇在他脸上! 她老早就想赏他两嘴巴了,这会儿好不容易让她逮着机会,她怎么能错过! 一巴掌扇完,「啪」的一声反手又是一掌,不过一瞬间,墨宸羽脸颊两边都是红红的手掌印! 打完两巴掌,叶芷芸还觉得不够解气,又抬起一脚,狠狠踹他脸上,嘴里还不忘叫道:“太子殿下你清醒一点!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要不是知道叶芷靖心属于你,你可就犯了强抢民女之罪啊!” 刚踹完,叶芷芸的细腰就被一只大手堪堪环起,只见她整个人都被墨宸渊揽了起来,沉磁的声音响彻头顶:“爱妃别淘气,扰了太子与叶大小姐的好事。” 这小妖精,这事交给肖明做便可以了,离那么近,就不怕墨宸羽反扑? 叶芷靖慌慌张张的拿衣服捂紧身上的大片春光,听到墨宸渊这话,她忙抬头叫道:“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太子殿下……他情不自禁的,但是我们还什么都没发生……” 墨宸羽因叶芷芸那一脚直接就被踹到了案几上,又因受了叶芷芸两巴掌,神志稍稍回笼,听到叶芷靖这话,带着欲色的脸庞顿时一黑:“你说什么!” “太子殿下,您这般……叫臣女以后还怎么做人?” 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叶芷靖干脆就把责任推到墨宸羽身上,抹着眼泪哭道:“臣女心悦太子,若太子有意,臣女愿等太子殿下三媒六聘来迎娶臣女,届时太子想要怎么处置臣女都可以,只是现在……万万不可啊!” “你!”墨宸羽瞪红了眼,男女嫁娶只有正妻才有三媒六聘的待遇,叶芷靖的话一落,墨宸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是中了叶芷靖的圈套! 刚刚她给他喝的那杯茶一定有鬼! 如果不是叶芷芸出现,真跟叶芷靖做成了,那他就不得不娶叶芷靖了! 而且这事怎么看都是他理亏,文伯侯府一定会借此暗中要挟他,将叶芷靖抬进太子府,不是正妃也要是个侧妃! 墨宸羽神色泛着一抹异样的绯红,但却已经完全清醒,他瞪着叶芷靖的眼神惊怔又气愤,叶芷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鄙了! 还未说什么,叶芷芸惊讶的看着墨宸羽:“太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不行!此事事关皇家声誉,本妃现在就要进宫禀报皇上!” “等等!”墨宸羽心底一紧,连忙追出船舫想要阻止叶芷芸。 然而还没碰到叶芷芸的衣服,墨宸渊高大的身形就挡在了墨宸羽面前,微沉的眸眼含着危险的警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墨宸羽心口一窒,喘着有些紊乱的气息咬牙:“这件事定是有什么误会,待本太子查清自会向父皇禀明,无需战王妃操心!” 叶芷靖一听就不愿意了,万一真查出什么,那她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 她跑出船舫扯住墨宸羽的衣摆哭道:“太子殿下!您不要丢下我啊!臣女的身子已经被您看光了,您要对臣女负责啊!”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叶芷靖神情一怔,只见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聚满了小舫,所有千金与公子无一不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特别是叶芷靖此时衣衫不整的模样,让众多千金咂舌,张着嘴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还有一些的大家小姐早已拂起圆扇掩面,眉头直拧,这文伯侯府的叶芷靖,也太不知廉耻了些。 这些大家闺秀暂且只是过来围观,在岸上聚着的百姓却是喊着叫着起了哄:“你们看,那不是文伯侯府的庶出大小姐吗?”一个百姓远远的指向小舫,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 “什么庶出大小姐,人家现在是嫡出了,柳姨娘已经被文伯侯抬成柳夫人啦!” “啧啧!这才抬了几日啊,这叶大小姐就这么按捺不住,勾引太子来了,你看她缠着太子的模样,都不愿意松手了。” 第240章 本王帮你再清醒清醒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干脆吹起了口哨:“叶大小姐是水性扬花了些,可你们瞧她那这身段,换我我也馋啊!” “啊——”叶芷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捂紧身上的衣服逃一般的躲进船舫。 墨宸羽虽然清醒,可药效却还是在的,他看着被墨宸渊护在身后的叶芷芸,像是能闻到从她身上飘来的清香一般,内心那股欲火莫名的烧得更旺了! 他狠咽了咽干涩的咽喉,张嘴想说什么,可在看到叶芷芸那殷红的美唇后,理智像是在瞬间崩塌了一般,一股气血涌上脑袋,喘着粗气直接就扑了上去。 然而,他们之间本就隔着墨宸渊,更别说墨宸渊在知晓他的意图后,猛地拂手一挥,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一股凌厉的气劲直接将墨宸羽扇了出去! 墨宸羽闷哼一声,身体在空中划了个完美的弧度,随后就是「噗通」一声,坠进了莲花湖。 墨宸渊凛着声音冷了一句:“本王帮太子再清醒清醒。” 墨宸渊一出手,周围的声音明显少了许多,看好戏归看好戏,可墨宸渊血洗恭少傅府一事还没过去呢! 只要涉及墨宸渊,不管是世家大族还是京城百姓,都不敢胡乱造次。 叶芷芸小声了一句:“你轻点啊!把他打成重伤后面就演不成了。” 墨宸渊不悦的小怨了一句:“本王未曾用力。” 话才刚落,就见墨宸羽果真从莲花湖里探出了头:“救……救命!” 叶芷芸见状眸眼闪过一抹寒光,跑进小舫朝叶芷靖关心道:“叶芷靖,你没事吧?你放心,这事本妃一定帮你在皇上面前讨回公道!” “你别过来!”叶芷靖紧着衣服惊恐的看着叶芷芸,她才不相信叶芷芸会那么好心,直觉告诉她叶芷芸是来害她的! “你别那么抗拒嘛!说到底我们还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呢!” 叶芷芸笑眯眯的说着,突然伸手一把将舫内的竹帘扯了下来! “啊——”叶芷靖就像见光死一般捂着脸惊叫! 船舫没了遮掩物,躲在舫中的叶芷靖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岸上刚沉寂下来的百姓顿时又欢腾了起来,口哨声一浪高过一浪。 叶芷芸也在大叫:“哎呀对不起!是本妃没站稳,把帘子给弄坏了!叶大小姐你不会怪本妃吧?” “你!”叶芷靖气极的瞪着叶芷芸。 叶芷芸神情一转,拂手:“哎呀你就是想怪也没那个资格怪本妃啊,自己做出这么厚颜无耻之事,本妃都替你臊得慌!” “你这个贱人!是你!是你故意来害我的!” 叶芷靖突然面目狰狞的扑向叶芷芸:“既然你不让我好过,那你也别想好过!要死咱们一起死!” 墨宸渊眸眼一沉,刚要出手,叶芷芸却快他一步,在叶芷靖快碰到她的衣摆时猛地飞起一脚,直接把她从船上踹下了莲花湖! 踹下去时还不忘大喊:“哎呀吓死本妃了,光天化日的她居然要害我,还好本妃反应快不然遭殃的就是本妃了!” “什么?叶芷靖还敢害战王妃?”叶芷芸那一声刚好传到了百姓的耳朵里,许多百姓都伸长了脖子看舫内的情况。 隐约间只见叶芷靖扑向叶芷芸,随后叶芷靖就摔进了湖里,顿时说道:“害人终害己,更何况想害的还是战王妃,这下遭报应,自己摔湖里了吧!” 这话一出,百姓顿时纷纷点头,觉得好有道理。 叶芷芸听到百姓的谈话,上扬的唇角更加笑不拢了,这回她不用解释也能摘得干干净净了。 墨宸渊看着身旁不住窃喜的小人儿,唇角的弧度勾得无奈,他一把环住她的细腰:“好了,闹够了。” 叶芷芸悻悻的努了努小嘴:“哦。” 另一边,看墨宸羽跟叶芷靖都摔进了湖里,叶芷雪忙着急的唤了声:“槐王殿下,快,快唤湖心舫救人!” 墨宸兮眸眼微沉了沉,掩下唇角的一抹嗤笑,拂手沉了声:“诚炽。” 诚炽便是墨宸兮的贴身侍卫,只见他在船头恭了一首,一个轻点之间直奔湖心舫。 其实只要他吩咐一声,诚炽就能把墨宸羽救上来。 只不过既然叶芷雪让他到湖心舫搬救兵,他便直觉这事还有后续,反正他也懒得跟这事扯上关系,便安安静静的当个旁观者好了。 至于这湖中的其他人为何不敢救太子,就因为这太子是战王甩下去的,恭少傅府一事还没过呢,谁敢去触这霉头? 所以太子身份再尊贵,也没人敢在这种时候出手,更别说刚成为嫡女没几天的叶芷靖了。 本来这些大家就看不上这种耍手段的人,这会儿更没人愿意搭理。 湖心舫的管事一听有人落水,还是太子跟文伯侯府的小姐,慌慌张张就派人下水救人! 只不过派出去救人的小厮数一数也只有五六个人,不知为何下到水下时竟洋洋洒洒的多了十几号人! 墨宸羽是很快被救起来了,吃了几口水,正昏迷着,但气息还在,一看便知没什么大碍。 可叶芷靖那边却是久久救不上来,十几个小厮围着她又是扒又是扯,硬是靠不到湖心舫。 不知是叶芷靖太害怕还是怎么地,整个莲花湖的人还有岸上的百姓都能听到她那挣扎的嘶叫声:“滚!你们不要碰我!我可是文伯侯府的嫡出千金,你们这群贱奴都给我滚!” “嘿!人家好心救她!她还这么不知好歹,真当自己是千金啊?”有百姓听了就嘲笑道。 “有身份了自然就不一样些,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嫡出的名头似的,真正的大家千金,才不会像她这样又泼辣又无赖。” 百姓的议论声不断,就是大小船舫内的千金与公子神情都不太好看,幸好他们跟叶芷靖不熟,否则这脸都要丢到天边去了。 叶芷芸跟墨宸渊早早就回了湖心舫,她坐在舫内品着清茶悠哉悠哉的看着还在湖里挣扎的叶芷靖,“啧啧。”两声:“还说我狠心,叶芷雪才是真的狠呐!” 第241章 救人之意不在救 眼见叶芷靖人在这头被十几个男人围着,衣服却已经飘到了那头去,等会叶芷靖一上岸可就有得看了! 小绿伺候在旁边抿唇小声道:“可是娘娘,叶芷雪这般,到头来柳姨娘跟叶芷靖还不是把帐算到您的头上,您就不生气吗?” “有什么可气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叶芷雪在打什么主意,只要她不过分,她也不介意做这个出头鸟。 何况柳姨娘跟叶芷靖本身就恨她入骨,这些都是她预料之中的事。 哦不,现在该称柳姨娘为柳夫人了,就是不知道这夫人她能当多久。 “救上来了!”湖心舫船甲,不知是谁大喊了声。 看热闹的群众登时伸长了脖子往外看,有些不喜看热闹的,都留在船舫内静听外面的动静。 叶芷芸一口把茶喝掉:“快,咱们也去看看。” 墨宸渊宠溺的眸眼露出一抹无奈,不得不由着这丫头去闹。 “滚!你们这群贱奴!不许碰我!都给我滚!”刚走出船舫,叶芷芸就听到叶芷靖在大喊大叫。 周围的人群拧着眉头捂着嘴,无一不露出鄙夷的眼神。 “这是怎么了?叶大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 叶芷芸的声音刚响起,围观的人群顿时给她让了条道,叶芷芸一见叶芷靖,没忍住「噗」的一声,掩了掩鼻子:“叶大小姐你这……有点辣眼睛啊。” 只见叶芷靖浑身上下只剩下一块肚兜,身下的亵裤因湿了水简直等于没穿,她此时正紧紧的捂着身上的肚兜,发了疯似的朝叶芷芸喊道:“是你!一定是你!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在陷害我!” 她朝着周围的人嘶声叫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滚!你们这些贱人!都给我滚!” 这话一出,在周围围观的人群就不干了,站在这湖心舫上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当下就有个身着鹅黄衣裳的女子拧眉:“自己勾引太子殿下便罢了,如今落水被救却丝毫没有感谢之意,还一口一个贱人的叫唤,依我看此处最不要脸之人,唯叶大小姐莫属了!” “就是,究竟是谁贱,大家有目共睹。”一个身穿浅色儒裙的千金上下打量着叶芷靖,眸眼鄙夷:“叶大小姐还是穿好衣服再说吧,若不是本小姐知晓,这般口无遮拦,本小姐还以为是哪家青楼出来的妓子呢!” “你!”叶芷靖愤恨的瞪着眼睛,后知后觉的发现这船上的人没一个是好惹的。 不甘心的蜷着拳头朝叶芷芸大叫:“是她害我的!都是她害我的!这些救我的人……一定都是她安排的!如果不是这些人,我怎么会落到现在这般模样,是她命人在水下扒了我的衣服!都是她的阴谋!” 她瞪着叶芷芸咬牙切齿的怒吼:“我要上禀皇上!我要让皇上治你的罪!” 叶芷芸一把扑到墨宸渊怀里:“王爷!她要告臣妾,臣妾好害怕!” 墨宸渊顺手一搂,唇角的弧度忍不住隐隐上扬:“无妨,有本王在,父皇不敢治你的罪。” 他的眼神一直落在叶芷芸身上,眸眼的宠溺毫不掩饰,让周围的人见了好生羡慕。 叶芷芸挑衅的看向叶芷靖:“王爷说皇上不敢治本妃的罪,你去告呀!” “你!”叶芷靖气得浑身发抖,一口老血闷在心口,像是在下一刻就要喷出来一般,要不是嫁给了战王,这个贱人敢在她面前这么嚣张吗? 她死死的瞪着叶芷芸的脸,恨不得直接上去撕了她! “咳咳……”就在这时,躺在一旁的墨宸羽咳了两声,悠悠转醒。 叶芷靖眸眼顿时一亮,像抓住了救星般连忙叫道:“太子殿下快救我!是战王妃……是战王妃要害我!这些贱奴都是她派来的,你看他们……你看他们把臣女害成什么样子了!” 转眼之间,她的哭腔就出来了,完还又指着周围的人:“还有他们!他们诬陷臣女,太子殿下!你快治他们的罪!让他们再也不敢在我面前胡说八道!” 然而话才刚落,堪堪坐起的墨宸羽突然「啪」的一声,狠狠的扇了叶芷靖一巴掌:“给我闭嘴!” 叶芷靖猝不及防的摔到一边,双手一解放,身上那片春光更是掩不住,可她此时却已顾不上,捂着通红的脸颊惊怔的看着墨宸羽:“太子殿下……” 墨宸羽踉踉跄跄的起来,指着叶芷靖气极:“你这个不知廉耻,不守妇道的女人!不仅设计陷害本太子,还想把这一切都推到本太子头上,如此阴险歹毒,本太子若是饶你,天理难容!” “不是!”叶芷靖连忙摇头,扯着他的衣摆哭喊道:“太子殿下您要相信我,我没有陷害您啊!这一切都是叶芷芸的阴谋!臣女是被她设计了!太子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墨宸羽抬腿就给了她一脚:“给本太子滚!” 他咬牙切齿的瞪着叶芷靖:“从前就当本太子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不知检点的东西!”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不能抛弃臣女啊!臣女真的没有陷害您……太子殿下……”刚被踹出去的叶芷靖转眼又爬了过来。 墨宸羽直接怒喝一声:“来人!把叶芷靖给本殿关到地牢里去,待本殿禀过父皇,再行发落!” 被墨宸渊甩下水那一刻,墨宸羽的怒气就被挑了起来,被墨宸渊教训就算了,好歹是个王爷,就是父皇也拿他没有办法,他亏就亏些! 可是他却被叶芷靖给设计了,阴谋被撞破之后还想把一切责任归咎在他身上,既然叶芷靖不仁,那就别怪他不义! 许是因刚才在水下泡了片刻的缘故,墨宸羽现在脑袋清醒得很,凉风一吹,体内的欲望完全被愤怒掩盖! 然而这话落下,周围却没什么动静! 顿时一股怒气上涌,大吼了声:“人呢!卓峰!” “皇兄是忘了?卓侍卫可是被皇兄派出去了。”人群里响起了墨宸兮的声音。 众人回眸,便见他从船舫悠悠走出,身旁还跟着叶芷雪,仿佛是刚刚才从小舫回来的样子。 第242章 我在战王府睡觉不香嘛? 这事,三弟妹也看到了,是不是?”墨宸兮勾着笑容看着叶芷芸一眼。 叶芷芸顺着他的话笑道:“是啊!本妃还说太子殿下怎么把贴身侍卫给遣走了,那这小舫上不就剩下叶芷靖跟太子了吗?男又未娶女又未嫁,孤男寡女的多不好呀!这莲花湖上还好多大家看着呢!” 她笑眯眯的看向太子:“所以本妃为了太子跟叶大小姐的清誉,决定在卓侍卫不在的时候跟你们一起游船,谁知道你们竟真的在……” “误会!”叶芷芸的话还没说完,墨宸羽就连忙打断,他眉头拧紧:“若不是中了叶芷靖的药!本太子怎么会做这出这等荒唐之事!调走卓峰也是她一手计划!” 这么一想,他对叶芷靖的恨意就更大了! 他瞪向叶芷靖,冷冷的怒道:“槐王殿下!本太子要借你的侍卫一用!将这个不知廉耻的荡妇关进大牢!” 墨宸兮没说话,勾着笑容微拂了拂手,诚炽顿时上前将叶芷靖押住! 叶芷靖惊慌大叫:“太子殿下不要!我可是……我可是文伯侯府的嫡出千金……太子殿下若把我关起来,要怎么向我爹交待……” 墨宸羽烦闷的怒了一声:“还不快带下去!”真是看她一眼就觉得烦! 无知又愚蠢,在他这个太子面前,嫡出与庶出又有什么分别? 当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实在是蠢得无可救药! 这么一想,脑海闪过叶芷芸的身影,一抬头,就见到叶芷芸正被墨宸渊护在怀中,美如芙蓉的小脸乖巧又静谧,那恩爱的模样,刺得他双眼生疼! “太子殿下不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叶芷靖胡乱的挣扎着,模样不仅狼狈且大片春光外泄。 围观的大家小姐以圆扇小掩着面容,拧眉间觉得丢脸之余,又忍不住八卦的多看一眼。 即便是看热闹,那都是有教养的千金,至于男子都留在了舫内规避,暂且还稳得住,可莲花湖岸上的百姓就没那么规矩了! 要把叶芷靖押进大牢,就要用马车押进宫,马车可都停在岸边呢! 叶芷靖这事一出,许多百姓都围在岸上等着看笑话,这会儿见叶芷靖衣不弊体的被押上来,顿时响起一阵嘲笑与口哨声。 “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勾引太子,想当太子妃想疯了吧!太子殿下怎么可能看上你这样的人!” “要是再晚一点,可就连身上的肚兜都要脱干净了,真真是一点都不害臊啊!这可比红院里的婆娘还要放荡啊!” “滚!”叶芷靖气得尖声大叫:“你们这群贱民!你们敢再胡说八道,我让爹爹割了你们的舌头!”她挣扎着冲着一群百姓怒吼。 可那群百姓却是不怕,大家都在起哄,就算死也有人垫背,怕什么? 当下嘲笑声就更大了:“文伯侯府好大的脸面!养出这样的女儿丢人都丢到家了,竟还敢骑在皇上头上,怕不是嫌命长啊?” “叶大小姐若是有幸从地牢出来,不妨与我私会如何,草民定让你满足满足!” 人群中谁荤了这么一句,顿时又引发一阵哄笑。 也不知诚炽是有意的还是无意,弄了好久都没把她弄上马车,直到周围的百姓嘲笑了许久,诚炽才猛地一推,将她押了上去。 湖心舫,随着叶芷靖的离开,原本吵闹的气氛像是安静了下来,眼见闹剧落下帷幕,在船甲围观的千金一边小声议论着,一边三三两两的散去。 墨宸羽体内的药效未过,却因浑身湿透,燥热与冰凉并存,让他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难受至极! 但也因为难受,腹下的欲望倒没有先前那么强烈了,他看向叶芷芸:“战王妃,方才……是本太子唐突……” 他气息还有些微喘,尽量稳着心神说道:“为表歉意,今日之事过后,战王妃可愿赏脸到太子府一叙?” “当然……”完了,他又看向墨宸渊,连忙补充一句:“战王也是。” “本妃才不去!”叶芷芸一把抱住墨宸渊的腰,嫌弃的撇了撇嘴:“我窝在战王府睡觉不香嘛?为什么要去太子府?太子殿下忘了当初在太子府是怎么埋汰本妃的了?” 墨宸羽一噎,急道:“当初……”当初哪知叶芷靖是这样的女人? 他看着叶芷芸愤愤的表情,忽而温声吐出一句:“本太子知道,你心里有怨气,还在怪本太子当初那般对你……” 此话一出,叶芷芸浑身一阵恶寒,声音顿时冷了下来:“墨宸羽!你特么能不能别恶心我!” 她清丽的眸眼抬起,直视着墨宸羽的眼睛,不客气的说道:“给你一点好脸色你还真瞪鼻子上眼了是不是?老娘就是不想去你的太子府,因为那里里里外外都散发着跟你一样的酸臭味!” 她好笑了一句:“别特么在这里自作多情,本妃现在是战王妃,住的是战王府,嫁的是墨宸渊!你要是识趣,就趁早断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墨宸羽气息一窒,叶芷芸这番话,像是将他的自尊毫不留情的按在地上摩擦! 可偏偏,他又不能承认,袖中的拳头紧紧握起,看着叶芷芸抿唇:“本太子只是想邀请战王与战王妃到府上一叙罢了,战王妃何需这样诋毁本太子?” “我诋毁了么?”叶芷芸小嘴一撇:“本妃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你!”墨宸羽刚消下去的怒气又升了上来,直勾勾的瞪着叶芷芸。果然,他就不该对这个女人有什么念想! 叶芷芸直接就瞪了回去:“看本妃做什么?本妃的美貌与才华可不是太子殿下能肖想的!” 她看向墨宸渊微微一笑:“王爷,你说臣妾说得对不对?” 墨宸渊微勾的唇角愉悦无比:“自然对极。” 不管这小丫头对墨宸羽的心思知晓还是不知晓,但她却是将他的话记在心里,他自然明白,叶芷芸这番话,是想让他安心。 第243章 她又不是小孩子 他宽袖一拂,就将叶芷芸完全搂进怀里,堪堪将墨宸羽看着她的视线隔绝,垂眸间声音低沉而温柔:“夏日炎热,舫外不如舫内舒适,本王扶爱妃进舫歇息。” “好。”叶芷芸依偎在他怀里,温柔的语气让她心脏微颤,那抹墨香环绕在鼻间,让她不由自主的就脸红了起来。 这模样,未落在墨宸羽眼中,可听着她稍带娇俏的声音,心脏莫名一阵悸动! 袖中的拳头不觉又蜷紧两分,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连他自己都不知自己此时的心情是气还是怒,还是那未散去的药效在作祟! 良久,他才狠咽了咽干涩的咽喉,气怒的拂袖离开。 墨宸兮见状朝叶芷雪笑道:“叶小姐,此事滋大,本王需随皇兄进宫禀明父皇,就此别过。” 叶芷雪自然没有拦的理由,福了一礼:“臣女明白的,恭送槐王殿下。” 此时的船甲只剩下叶芷雪一个人,看往船舫里头看了看,因为出了叶芷靖的事,湖心舫已经有许多大家小姐公子的兴致已经不在这里头了,三三两两的打道回府。 她拂了拂衣服上的皱褶,才将手叠在腰间,恭恭敬敬的进了船舫。 “嫡姐。”叶芷芸一席,叶芷雪福礼唤了一声。 叶芷芸示意了一下对座:“坐吧。” “谢嫡姐。”叶芷雪恭顺的坐下。 叶芷芸示意了一下桌上的一碟糕点,说道:“这湖心舫的点心不错,想你跟叶芷靖周旋了一个早上,怕是没怎么吃吧?” 因为叶芷靖一大早就出了门,叶芷雪确实没怎么吃东西,方才跟太子与槐王同桌,她不管身份还是地位都及不上,自然不敢随意动桌上的点心。 这会儿被叶芷芸这么一说,肚子的饥饿感瞬间就涌了上来,忍不住就笑了一声:“就是娘亲,也不曾问过臣女饿不饿。” 她娘亲被柳姨娘害得半身不遂,她从很小便要开始照看娘亲,而娘亲每日也只是想着如何报复柳姨娘跟叶芷靖,她在娘亲嘴里听得最多的,就是在问柳姨娘跟叶芷靖今天去了哪些地方,都干了什么。 “不必拘束,咱们边吃边聊。”叶芷芸只笑了一声,没什么过多的话。 叶芷雪垂眸:“谢嫡姐。” 她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入口的感觉像是咬了一块涂满蜂蜜的糖块一般,不知是这点心口感本就如此,还是因为叶芷芸不在意的一句关心,让她心里变得如蜜糖一般。 叶芷雪的心里在想什么,叶芷芸是不知道,她拿起块点心放进嘴里,就听墨宸渊在一旁沉笑了声:“你方才才吃了醉香楼一盒点心,现在怎地又吃起来了?” “一盒点心哪里顶饱呀?”叶芷芸撇了撇嘴:“你嫌弃我啊?怕我吃胖了是不是?” 墨宸渊眸眼洋溢着宠溺的笑容:“你就是吃成一个圆球,本王也不会嫌弃你,就是怕你吃多了积食,一会儿难受。” 他们可是在醉香楼吃午膳才过来的,从醉香楼出来她这小嘴就没停过,可不是要积食吗? 叶芷芸努努小嘴看向桌上的茶壶,示意道:“怕我积食,那你再多泡两壶茶给我消消膩呗。”她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积食? 闻言,墨宸渊无奈的笑了一声:“好。” 今日泡茶的任务竟是让他给包了,以后他专职给这小妖精泡茶好了。 “嫡姐与战王殿下的感情真好。”两人的举动,叶芷雪看在眼里,她抿唇羡慕的说了一句。 “你若是想,你也可以。”叶芷芸笑了一句。 叶芷雪却是嗤笑的摇摇头:“臣女自认没有嫡姐这样的魄力,像嫡姐与战王殿下这样的神仙般的感情,怎么会落到臣女头上?” 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叶芷芸闻言只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上次本妃提醒你的事,你可有照本妃的意思去查?” “嫡姐吩咐,芷雪不敢怠慢。”叶芷雪放下点心说道:“嫡姐猜得没错,柳姨娘……” 顿了顿,她抿唇不甘心的改口:“柳夫人在城中找了个替身,这替身如今已怀胎三个多月,柳夫人将她秘密养在城外的一所小宅子中,并命人看管着,待这名替身诞下男胎后,便会抱到柳夫人身边,假意是柳夫人所生。” 叶芷芸像是猜到了一般,神情没什么波澜,这时墨宸渊将一杯清茶递到她面前,她自然的接过,喝了一口,才笑道:“花了不少钱吧?” “听闻是给了十万两白银。”叶芷雪说道:“而且这还是定金,待生下男胎后,还会另外再给十万两。” 二十万两银子,平民百姓的话,穷极一生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就是一百两银子,都够他们花上一辈子了。 “孩子总该有父亲吧?”叶芷芸问道。 “有。”叶芷雪点头:“孩子的父亲并不是什么好货,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听说有人要花二十万两买他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而那替身似乎也没什么怨言。” 顿了顿,她补充了一句:“这两人见钱眼开,嫡姐若是想在他们身上下功夫戳穿柳夫人,便要比柳夫人出更高的价来收买他们,只是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茬,臣女只怕嫡姐亏了钱,又讨不得好。” 毕竟这样做,不稳定的因素太多了。 叶芷芸一听这话就笑了:“你想太多了,从来都只有本妃坑别人,哪轮到别人来坑本妃?” 叶芷雪微微一怔,随即垂眸:“是,是臣女多虑了。” “柳姨娘现在每日在府里做些什么?” “现在除了爹爹时不时去她的院子外,她很少出来,她的院子看上去伺候的下人多,实际上贴身伺候的就只有她身边的嬷嬷,其余人等一律不让近身,就是房中一切贴身之物,都不允许别人触碰。” “文伯侯就没有怀疑?”叶芷芸好笑。 “没有,她每日都在爹爹耳边叨念,说这一胎来得多不容易,所以要格外小心,爹爹信了。” 第244章 都是无所谓的事 说完,她眸眼沉着一抹寒光,看向叶芷芸:“嫡姐,您打算怎么做?只要是能用到臣女的地方,嫡姐尽管吩咐。” 叶芷芸勾了勾唇:“本妃的确有事让你去做。” 叶芷雪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就听叶芷芸笑道:“七夕宫宴快到了,今日之后,本妃会派人给你递两张请帖。” 叶芷雪懵了一下:“两张?” 她有些错愕的张了张嘴:“嫡姐是要臣女参加宫宴吗?” 叶芷芸笑了笑:“你不是说那孩子的父亲吃喝嫖赌样样都来么?她娘子怀孕了行不了房事,想必会从别处找乐子,柳姨娘虽然年纪不小可身段容貌都属姣好,七夕之日,你让他也进宫玩玩,柳姨娘刚被抬为夫人,她不会错过这种宫宴的。” 此话一出,叶芷雪怔怔的瞪着眼睛,那可是宫宴! 皇宫之地,叶芷芸就不怕事情败露,皇上震怒之下怪罪下来? 瞧叶芷雪的模样,叶芷芸就像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一般,好笑:“怎么?怕了?” 叶芷雪连忙垂眸:“臣女在文伯侯府不得宠,苟活于今,没什么好怕的。”箭已离弦,哪能说收就收? 反抗的下场她也不是没想过。要么,是像叶芷芸一样翻盘,要么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她想要依附叶芷芸,就是因为她的胜率比较大,蛰伏这么多年,她还是相信自己的这点眼光的。 “你不用这么紧张。”叶芷芸笑了笑:“本妃没叫你直接把请帖给那个男人,该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你这么聪明,肯定有办法。” 叶芷雪眉眼微亮了亮,瞬间明白了叶芷芸的意思:“是。” “在七夕宫宴之前,你不妨好好培养一下柳姨娘跟那个男人之间的「感情」。”叶芷芸笑道:“如果那男人真像你说的那样,想必你在背后稍稍推波助澜,定会收到不错的效果。” “是!”叶芷雪眼中寒芒丝毫不掩,应道。 “今日叶芷靖入狱之事,柳姨娘定会怪在本妃头上,本妃给你递的请帖,她要是看不过眼,就会将你手中的请帖抢去,你直接给她就是,你要不出现在宫宴之上,说不定还能择得干净些,若是她没将你的请帖抢去,你便带着请帖到皇宫里玩一玩,也可。” 叶芷雪闻言,再次垂眸:“多谢嫡姐。”言语之中,多了一丝不可察觉的感激。 宫宴,说不期待,那是假的。 那是京城女子人人都想出席的宴会,到场之人,无一不是大家贵族,像她这种庶出的身份,想要去一次宫宴何其之难? 听说皇宫富丽堂皇,她从未见过,怎叫她不向往? 可同时她又明白,像她这样的人到了宫宴,定是格格不入的那个。 只是,纵使如此,她还是想去一次。 “该说的都说完了,要没什么事,你也回吧。”叶芷芸打发道。 叶芷雪抿了抿唇,没有离开,叶芷芸眉尖挑了挑:“还有事?” “嫡姐,叶芷靖她……还是会被放出来的,是吗?”叶芷雪紧着袖中的拳头,问了一句。 “那是墨宸羽跟皇上的事,本妃不管。”叶芷芸捏着一块点心,百无聊赖的吃进嘴里。 见叶芷雪不甘心的模样,她嚼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叶芷靖就是被放出来,又有什么影响?你最终的目的不都是要解决她们两个么?既然如此,放与不放就没什么区别了,不是?” 其实就是真的放出来了,叶芷靖的名声也已经臭了,不同于之前,这一次可是贞洁不保。 在这古代,女子对贞洁一事极为看重,叶芷靖就是出来,也只会让文伯侯府蒙羞,更何况这次她还设计了墨宸羽,不过是墨宸羽还是皇后,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今日的事一出,她很怀疑文伯侯府还会不会继续保她,如果保,怕也是看在柳姨娘腹中「胎儿」的份上。 然而就是文伯侯要保,越帝那边可不好说话,综合猜测,叶芷靖从狱中出来的几率极小,除非她真的走了狗屎运,有什么特别德高望重的人来替她说话。 又或者是槐王这样等级的王爷出来维护她,那就有可能会被放出来。 听了叶芷芸的话,叶芷雪眸光微闪了闪,像是豁然开朗一般:“嫡姐说得是,是臣女目光短浅,庸人自扰了。” 叶芷芸点点头:“下去吧。” 叶芷雪起身福礼:“臣女告退。” 眼见叶芷雪的背影缓缓消失,小绿忍不住小怨了声:“娘娘,您为什么对叶芷雪小姐这么好啊?” “怎么?你不喜欢她呀?”叶芷芸笑着反问。 小绿微拧着眉,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坐在叶芷芸身旁的墨宸渊。 叶芷芸眨眨眼:“你有话就说嘛,看墨宸渊干什么?他还不许你说人家坏话啦?” 小绿一噎:“奴、奴婢不敢。”平时这些话可都是趁王爷不在才聊的,今天当着王爷的面,倒叫她不敢说了。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奴婢就是不喜欢叶三小姐心机深重的样子,好像每一句话说出来都有阴谋似的,她求娘娘帮忙,可又没什么好处给娘娘。在奴婢看来,就跟利用娘娘没什么区别。” 说着,她撇了撇嘴:“偏偏娘娘一点都不生气,还对她那么好,万一,此事过后她要过河拆桥,不认娘娘的好了可怎么办?” 叶芷芸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气得小绿直跺脚:“娘娘,奴婢可是给您说认真的,您怎么还笑呢?” 青木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一把捂着小绿的嘴,目无表情的将她拖了下去! 小绿「唔唔唔」的挣扎着,最终挣扎不过,只好无奈的由着他将她捂出了船舫。 小绿想不明白的事,青木跟肖明却是想得明白。 不管叶芷雪是攀龙趋凤,还是趋炎附势,还是此事之后过河拆桥,对他们家娘娘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 叶芷雪要是有这个能力,娘娘便不介意给她一个复仇的机会。 再者,娘娘跟柳姨娘与叶芷靖本就不对付,叶芷雪借娘娘的手报复她们的同时,也是娘娘借叶芷雪的手解决掉这两个麻烦。 第245章 就这样亲 这之后叶芷雪与娘娘是桥归桥,路归路,还是继续有交集,对娘娘来说都无关要紧。 与他们家王爷的狠伐与杀戮不一样,娘娘的手段似乎更多的趋向于折磨对方。 死很容易,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一了百了。 王爷的杀戮,让人死得恐惧,而娘娘的手段,则是让人在死前恐惧。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至于对叶芷雪好,那不过是娘娘的性情使然罢了。 就如王爷说的那般,他们家娘娘就是人美心善,有了娘娘的牵制,就是他们家王爷都变得和蔼可亲起来了。 湖心舫窗前,墨宸渊往叶芷芸的茶杯添茶,沉道:“若柳姨娘与叶芷靖被贬,那文伯侯府便只剩下温姨娘与叶芷雪了。” “嗯。”叶芷芸应了一声。 以叶芷雪的手段,想要得到文伯侯的重用不难,只不过温姨娘不能生养,叶芷雪这一辈子都与嫡出两个字无缘。 只要不是嫡出,文伯侯再重视也没有用,不然叶芷靖跟柳姨娘也不会挤破头都想被扶正了。 叶芷芸晃了晃脑袋,拂去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把靠在墨宸渊身上:“有点累了,想睡觉。” 墨宸渊笑看着挨在他身上的小人儿,沉了声:“睡吧。”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要睡也是回府睡啊,这还是在外面呢。” “回府?”墨宸渊眸眼忽而闪过一抹光芒,大手揽上她的细腰,垂眸在她耳边轻喃:“回府继续早上的事可好?” 温热的气息呼在叶芷芸的耳廓间,心跳转眼加速,腰间的酥麻让她「蹭」的一下挺直了腰杆。 小手狠掐了他一把:“一天天的就不能想点别的东西!” 墨宸渊闷了一声,眉头微拧间抿唇:“除了芸儿,本王也没什么可想的了。” 沉磁的声音听在耳里,叶芷芸脸颊泛起了微红。 墨宸渊勾唇:“既然芸儿不愿,不如现在亲本王一口,好让本王解解馋,如何?” “你!”叶芷芸又好气又好笑,一掌将他的脸捂住,气嗔道:“都说了,这还是在外面呢,这么没羞没臊的你也不怕别人瞧见!” 墨宸渊握住她的小手,沉笑:“湖心舫哪里还有人?便只剩我与芸儿了。” 叶芷芸微怔,看向四周,登时有些错愕。 就像墨宸渊说的,此时湖心舫哪里还有人在?偌大的船舫空荡荡的,只剩下她跟墨宸渊对窗轻谈。 “人呢?”叶芷芸张了张嘴,刚刚都还有不少人在呢。 “许是没了兴致,都回府去了。”墨宸渊好看的薄唇上扬,像是讨赏的小孩子般凑近叶芷芸:“方才我教训太子有功,你便赏一赏我呗,可好?” 好闻的墨香浮沉,叶芷芸忍不住向后仰了仰,本就泛起了红晕的脸颊此时更红了,不自在道:“平时又不是没亲过,这会儿、还是算了吧。” 闻言,墨宸渊眸眼微沉,俊美的脸庞又靠近了两分:“既然芸儿不愿,那可别怪本王得寸进尺了。” 说着,他大手再次环过叶芷芸的细腰,叶芷芸浑身一个激灵,双手抵着他的胸膛:“你想干嘛!” “你说呢?”沉磁的声音刚落,墨宸渊的手臂忽而收紧,叶芷芸的身体顿时与他贴了个紧实。 垂眸之间,墨宸渊的另一只手有些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就在他欲吻上叶芷芸的朱唇时,叶芷芸气极的推搡着他:“墨宸渊!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乱来我就直接把你踹下去!” 此话一出,墨宸渊动作一顿,唇与唇之间的距离不过毫厘,墨宸渊本就森冷的眸眼更加冷了,眉宇像是耍起了小性子般泛着一股不悦,直勾勾的看着叶芷芸。 叶芷芸挺直了腰杆:“看什么看!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她指着舫外的莲花湖:“你要是敢乱来,你自己跳下去!” 墨宸渊眸眼微光一闪:“好。” 说着,转眼就把她压在席榻上,倾身之间就要亲下去! “诶你正常点……”叶芷芸心底一怂,在他亲下来那一刻猛地捂住他的嘴巴,死命抵着:“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套路?”墨宸渊一把握住她的小手:“那是何意思?”说话间,像是不肯放过她一般又压了上来。 叶芷芸脸红红的翻了个白眼,认栽的喊道:“等一下!等一下!我亲就是,你别乱来!” 听到这话,墨宸渊薄唇勾起:“本王要芸儿亲久些。” “呃……”叶芷芸哭笑不得,这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战王爷吗? 怎么跟个三岁小孩似的? “那你先坐好,这么压着我我不好亲你。”叶芷芸说道。 墨宸渊却不依,他身体轻贴着叶芷芸,眸中深情缓缓溢了出来:“就这样。” 不知是因为墨宸渊的声音好听,还是他语气太过温柔,明明上一刻还在嬉闹,这一刻气氛却变得暧昧。 叶芷芸心脏起了悸动,美唇未点朱砂,却缨红如樱桃,她红着小脸犹豫了片刻,才轻勾起墨宸渊的脖子,稍稍使劲,两人的唇便贴在了一起,温润之余,又无比甜蜜。 莲花湖外的莲花已经绽放,湖心舫窗前的一幕美如画卷,若让人看了,定生生挪不开眼。 而此时,船舫之外,肖明将一锭金元宝递给湖心舫管事:“人都清走了?” 湖心舫管事双手奉过,连连哈腰:“按公子的吩咐,全都清走了,如今舫内就只剩战王爷与战王妃了。” 肖明挥了挥手,那管事忙恭首退下。 肖明看了看六月的天空,不由暗叹一句,王爷自从认识了王妃,真是走到哪都要谈情说爱,他们这些做属下的,自然要每时每刻给王爷制造机会了。 湖心舫一幕郎情妾意,可皇宫里头却已经闹翻天了。 得知墨宸羽在湖心舫与叶芷靖的事,一向将儿子看得比天还大的皇后急急忙忙就去了越帝的寝宫!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出「哐啷」一声巨响。 皇后心里一紧,一进去,就见墨宸羽跪在越帝面前,额头被厚重的砚台砸开了一道血口子,当下眼睛都吓直了! 第246章 被她牵着鼻子走 而墨宸羽旁边,站着的是一脸严肃的墨宸兮。 皇后慌忙上前跪下:“皇上息怒!此事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没有将羽儿教好,皇上要罚便罚臣妾吧,只是皇上切莫因为这事气伤了龙体啊!” “你还有脸说!”越帝气得脸色通红,指着皇后一顿臭骂:“真是慈母多败儿,刮风下雨你怕他凉着,吃点苦头你怕他累着,如今他做下这等荒唐之事,你是不是也觉得他还有理?” “臣妾断断不敢这样想!”皇后稳着神色,说道:“只是皇上,羽儿的性子臣妾最是清楚,他纵是再荒唐,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等毁人清白之事,这一定是有人陷害在先,还望皇上明察!” “是啊父皇。”墨宸兮在一旁帮腔了一句:“皇兄平日也不是这般莽撞之人,儿臣当时也在场,叶大小姐的行为举此确实怪异。” 他看向墨宸羽:“皇兄,你还是快跟父皇说一说当时的情况吧。” 墨宸羽心里其实也急着想要解释,当下就顺着他的话连忙恭首:“父皇……” 然而才吐出两个字,越帝怒吼了一声:“你给我闭嘴!” 墨宸羽一噎,满腹的委屈只能憋在心里。 越帝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的怒气只增无减,恨铁不成钢的怒道:“你是太子!京城有多少人盯着你,你不知道吗?” 此话一出,墨宸羽怔愣了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听越帝又怒道:“你真当朕是老糊涂吗?叶芷靖设计你纵然可恶,可这样明显的阴谋,你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看穿,如今还有脸到朕的面前诉苦?如今朕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你如此无能,怎叫朕对你不失望!” “儿臣……”墨宸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满腹的委屈在越帝面前就像一个笑话一般。 “皇上!”皇后急道:“羽儿乃是重情重义之人,他对叶大小姐钟情已久,但一直是发乎情,止乎礼,他对叶大小姐毫无防备,均是因为他对叶大小姐怀有信任,是叶大小姐辜负了羽儿的信任,臣妾相信经此一事,羽儿定会成长起来的。” “维护维护!”越帝不耐烦的看着皇后怒道:“每次出了事,你就只会维护他,你是不是也想气死朕啊?” 皇后惊慌摇头:“皇上明察,臣妾断断没有这样想过。” 墨宸兮观察着越帝的神色,良久才开口:“父皇,如今要紧的,是要怎么处理皇兄这事,叶大小姐还被关在地牢里呢。” 越帝闻言深吸了口怒气,高公公像是掐着点一般从殿外进来,小心翼翼的禀了声:“皇上,文伯侯觐见。” “不见!”越帝凛怒了声:“告诉他,此事朕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若真是叶芷靖设计太子,朕定会追究他文伯侯府的责任!” “是。”高公公一恭首,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 越帝老眸重新落在墨宸羽身上,怒道:“你给朕到太子府闭门思过去,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来!”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纵使不成器,却也舍不得惩罚太过。 毕竟,在越帝心中,墨宸羽是他这几个儿子之中最听话的一个,心思与城府都不深,最是容易看穿,也正是因为这样,越帝反而最不忍心打击的就是他。 但,怒极也是真的,此时的他真恨不得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怎么说都是太子,怎么就这么蠢呢! 越帝的话一落,皇后顿时松了口气。 墨宸羽伏地叩道:“谢父皇!” 墨宸兮眸眼不着痕迹的沉了沉,本来就没想着这事能让父皇对墨宸羽有什么过重的惩罚,可这么轻描淡写的揭过,他还是有点诧异。 眼见墨宸羽退下,墨宸兮也不作多逗留,恭首:“父皇,儿臣也先告退了。” 越帝还在气头上,对他的话没有过多的理会,墨宸兮也不在意,顿足片刻,才转身离开。 皇后此时还跪在地上,墨宸羽跟墨宸兮都走了,越帝还气着,她本想留下来陪越帝,却见越帝沉沉的说了一句:“皇后,你也退下,太子禁足,你也别出德宁宫了。” 皇后刚松了口气的神情顿时不敢相信,一双凤眼瞪得老大,不确定的问了声:“皇上……您这是……要将臣妾禁足吗?” 越帝没有回她的话,而是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这般折腾只会累着自己,以后除了嫔妃每日的请安,其余的时间,你便在德宁宫内修身养性,朕有空便会去看你。” 皇后颤抖的着身子,张着嘴巴硬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越帝也不管她是什么神情,唤了声:“送皇后回宫。” 高公公登时从殿外进来,恭敬了一声:“皇后娘娘,您请。” 皇后忍着满腹的疑问与不甘,那微抖的双唇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般,她不明白皇上为什么突然要将她禁足,而且他的语气,为何听着像是要将她抛弃了一般。 她可是他的皇后啊! 纵使她维护皇儿,皇上也不该什么都不说,就直接将她禁足啊! 然而这些话,她都没敢问出来,紧着袖中的拳头,起来时微微踉跄了一下,然而身为皇后,却不容她在皇上面前失仪,所以她极力稳住了身形,像以往一样,迈着端庄的步子离开。 高公公看着皇后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不说皇后不明白,越帝这般,就是他也没看明白。 难道真的是因为墨宸羽犯错,皇上连皇后也一并惩罚吗? “高公公。”联想之际,就听越帝沉唤了声。 高公公连忙恭首:“皇上。” “听说太子跟叶芷靖的事,是战王妃戳破的?” 高公公弯着脸低头垂眸:“据调查的人来禀,的确是这样。” “战王也在?” “是。” 越帝眉头拧紧,冷哼一声:“朕从未见过他对这些事感兴趣,娶了叶芷芸,倒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越帝的神情不悦,高公公低着头装死不说话。 越帝一屁股坐在椅榻上,喝口茶消了消气,才又问:“战王血洗恭少傅一事,朕派去查的人来禀,是战王手下的一股势力所为,叫千人卫,你知道这事?” 第247章 军符都已经上交了 高公公心神一抖,慌张的摆摆手:“皇上,您这是要折煞老奴了,这什么千人卫,老奴可是第一次听说,老奴……老奴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你紧张什么?朕只不过就是这样一问。” 越帝不在意的哼了一声,却吓得高公公连连抹汗,您是皇上,您当然什么都能说,他就是一个奴才,哪怕说错一个字,那都是人头落地的事。 正想着,越帝老眸就危险的眯起:“战王手下竟有这样一股势力,而且还是在京城,你说,除了墨龙军,他还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 高公公语噎,低头间小心翼翼的斟酌道:“皇上,战王殿下他……已经将军符上交了呀。” 听到这话,越帝老眸看向高公公:“你的意思,是他暂时对朕造不成威胁?” 这…… 高公公更加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越帝多疑,每次战王殿下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的反应总格外紧张。 前些月战王殿下将军符上交,皇上心松了好一阵,这会儿遇上什么千人卫,又开始提防了起来。 “高文。”越帝见他不说话,老眸眯得意味深长。 高公公这才犹豫的说道:“皇上,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皇上,您的四个皇子可都是人中龙凤,老奴跟在皇上身边,也算是看着他们长大的,若他们之中谁的府里没有一点势力,老奴是不相信的,皇上,老奴这样说,您难不成还要一一去查他们的底吗?” 闻言,越帝眉头就拧了起来。 高公公继续说道:“其实战王殿下亮出千人卫,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战王殿下没有在您面前刻意隐瞒的意思,他的脾性您是清楚的,此前您不知道,怕是未遇到需要用到千人卫的事罢了。” 高公公的意思很明显,若不是这次恭少傅得罪了战王妃,战王才不会用到千人卫,其他的事,战王也不在意啊。 越帝沉呼一口浊气,哼了一声:“老家伙,你倒教训起朕来了。”他们几个暗暗培养着势力,他多多少少都是知道的。 只要不太过,他都睁只眼闭只眼,这几个儿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心里门清,特别是太子跟槐王,都想要他座下的这把龙椅。 生的皇家,夺嫡之争无可避免,他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只不过他还没死呢,他一朝不退位,那他一朝都是大越的天子,堂堂皇威怎容他人侵犯? 但让他去查他们的底,想来也没必要,一眼望去他这几个儿子还没有能威胁他的能耐。 给他压力最大的墨宸渊已经上交了军符,这么一想,也确实没什么好忌惮的。 高公公伺候在越帝身边说不害怕是假的,可也是摸清了他的心思,笑着垂眸恭首:“老奴不敢,老奴是担心皇上,日日这般思虑,仔细龙体啊。” “他们就没一个能让朕省心的。” 高公公又垂着眸子不说话,越帝这般不过就是发发牢骚,他答与不答都没什么区别。 完了,就听越帝吩咐:“将叶芷靖设计太子一事交由京兆府,让他查明后,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文伯侯要是再有什么意见,便让他直接来见朕。” 高公公「是」了一声,恭首退下。 湖心舫一事百姓有目共睹,此事不仅在京城大家的圈子流传,更成了京城百姓的饭后谈资。 那日文伯侯知道叶芷靖出事,急急忙忙赶到皇宫想要求情,却被越帝一句话轰了出来,回府的路上这些传言一丝不漏的传进他的耳朵,气得他差点在马车上就晕了过去。 叶芷靖出事,是府里一个丫鬟匆匆忙忙赶回来告诉柳氏的,柳氏一听自己女儿出了事,可怎么得了,她还指望着她嫁给太子呢! 当下就火急火燎的去求文伯侯进宫。 文伯侯当时也没多想,想着柳氏还怀着身孕受不得刺激,听听话话就进宫求情去了,哪知道叶芷靖做出来的是这么不知检点的事。 他要是知道,是断断不会进宫给叶芷靖求情的。 从皇宫回府的路上,透过马车的纱窗,他能看到这一路上不少百姓盯着他的马车在指指点点,有些百姓还随了他一路,口中浑话毫无遮拦! 他好歹也是个侯爷,这些百姓此时对他竟丝毫没有惧意,当下袖中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气得他鼻子都快冒烟了。 一回府,他就怒气冲冲的想要找柳氏算账! 然而一想到柳氏还怀着孩子,那凛烈的步伐顿时停了下来,叶芷靖败了文伯侯府的名声是可恶,可柳氏现在怀的可是男胎,是文伯侯府唯一的香火啊! 他再怒,也不能让文伯侯府绝后不是? 这么一想,他连柳氏的院子都不去了,直接派人去将柳氏看住,不许她进出院子,也不许她闹事,这般,相当于将她禁足了。 不能拿柳氏撒气,叶芷靖也被关进了大牢,这种时候,文伯侯就想到了叶芷雪。 他听闻叶芷靖的事是叶芷芸戳穿的,而叶芷芸又是跟叶芷雪游的湖心舫,当下就让人把叶芷雪叫来,准备狠狠臭骂她一顿。 只是叶芷雪哪有那么好拿捏,知道文伯侯不待见叶芷芸,所以只字未提,倒是第一时间把槐王殿下搬出来了。 今日她跟槐王殿下游小舫,许多人都看到了,所以当她这么说的时候,文伯侯那一肚子的火气顿时没了发泄之地! 反而在听到叶芷雪这么说后,火气还消去了一半,眸眼瞪了叶芷雪许多,才憋出一句:“你回去好生歇着,别忘了得空到槐王府谢过槐王殿下。” 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叶芷雪自然猜到,她也不介意他爹怂恿她这么做。 京兆府在查叶芷靖勾引太子的事,叶芷雪目睹的全过程,自然少不了被盘问一番。 这正好合了叶芷雪的意,她会出现在湖心舫,为的就是将叶芷靖所做的事宣扬出去,如今在她口中得以证实,想必叶芷靖设计太子一案很快就能结案。 第248章 看多少次都不够看啊 再不济,也还有槐王殿下。 只不过叶芷雪也想得明白,她是跟槐王一起目睹的,若是盘问槐王,他要么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要么就把关键的一幕推给她,想到这里,内心莫名的有些酸楚。 除了这些事外,贫民区也在紧密建设之中。 只不过叶芷芸这回没有像之前那样天天去监工了,墨宸渊不仅屠了恭少傅全府,还清理了贫民区不少难民。 整个京城都还弥漫在墨宸渊的恐怖之中,她就是不在场,也没有人敢在这时候闹事,而且因为害怕墨宸渊那阴晴不定的性格,贫民区的难民工作效率奇高。 本来要花三个月建成的私塾,经过短短一个月便建成了,更别说之前推翻重建的孤儿院,速度比之前更是快了一倍。 当然,除了工作的效率高了之外,人手也是加派了不少,孤儿院一建成,红油一干,木匠师傅检测过后没有问题,叶芷芸便直接让贫民区的孤儿住了进去。 一群无家可归的孩子终于有了瓦顶遮雨,有了床席睡觉,一日三餐更得了保障,张德东当日一早就领着几十个孩子,来到战王府门前,感激涕零的跪下磕头! 这一幕还引来了不少百姓围观。 那会儿叶芷芸刚巧睡醒,一听下人来禀颇为头疼,忙让李福将人请进来,给孩子分发食物,还给了张德东不少银钱。 最后叶芷芸不得不嘱咐一句,让他下次有事直接来找她就行了,这么跪在府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战王府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呢。 张德东对这事也是后知后觉,叶芷芸这么一说,他跪下就要磕头请罪,这下搞得叶芷芸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将人拉起来后就派马车送了他们回去。 孤儿院建好了,私塾也建好了,后面当然是要开始招生了,因为就近的关系,首先获利的自然是贫民区。 私塾开幕的时候叶芷芸有到场,当日就看到不少难民拖着孩子到私塾里来。 叶芷芸先让他们到报名处报名,至于开学的日子,因为现在才是七月初,在现代的话正是放暑假的时间,所以报了名的人,要等九月份才开学。 现代算的是阳历,古代算的是阴历,虽然有偏颇,但大致的方向就是这样,用现代的方式她熟悉,方便管理嘛。 除了私塾,其他地方叶芷芸也在命人着手建造,像什么酒楼茶肆,客栈艺坊,只要叶芷芸能想到的,她都在计划。 而建造的这段时间,施粥的善举也没停过,难民们既能吃得饱,又有工作,短时间内倒是不用担心他们挨饿。 不仅如此,因为一日三餐不用支出,工作又得了银钱,许多难民都盘算着存点钱,自己找个地方盖间房子,就是盖不起木屋,也可以先建座草房,先这么住着。 要是可以,存了足够多的钱,说不定还能娶上媳妇。 而有了媳妇孩子的,这种念头就更加强烈了。 有了盼头,这些难民的日子似乎一下就好过了许多一般,每日干活都特别卖力认真。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贫民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化着,京城百姓看在眼里,叹在心里,以前没人敢靠近这里,这会儿天天都有人经过,看看这里面的进展。 只不过贫民区外依旧有栅栏跟官兵围着,越帝似乎也没有让他们撤下的意思,这么一来,外面的人就是想进来看看,也踌躇不已,大多都是在外面看看后,就悻悻离开了。 越帝自然也时刻关注着这里的状况,每日听人来禀,他那心情是既忐忑又像松了口气,神情五味陈杂。 要建设这么大的区域,没有几千万两是砸不下来的,特别是孤儿院跟私塾的造价,虽比不上皇宫这些富丽堂皇的地方,可一棵成年的沉水乌木,一根就要一千万余两! 以往他拨了那么多款,连个水花都没见着,这会儿叶芷芸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这钱砸下去像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偏偏还搞得有模有样。 这么一来,倒显得他这个皇帝一点用处都没有。 叶芷芸那日在私塾开礼的时候露了个脸,后来的事大多都交给李福去做了,而她就窝在战王府享清福似的。 每天晨起之后,围着梧桐院溜一圈。 然后吃早膳,吃完又睡,睡完起来又溜一圈,然后吃午膳,吃完午睡,午睡起来…… 午睡起来一般都被墨宸渊缠着,一晃眼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离七月七夕还有三天。 这日,叶芷芸打着哈欠从床上醒来,一如既往的看到墨宸渊在床前更衣。 只见他刚束好腰间的玄金腰带,大手堪堪撩起屏风上的墨袍,修长的手臂穿梭而过,五指伸展之间背影宏伟,不过眨眼便已经穿戴完毕。 叶芷芸每每见之,都觉得无比的赏心悦目,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墨宸渊连头都没回就勾着薄唇沉道:“本王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感谢自己的这副皮囊。” 沉磁的话音方落,便见他缓缓回眸,修长的丹凤眼宠溺的看着床上的叶芷芸,撑着床榻微微倾身,笑道:“醒了?” 每日晨起之时,叶芷芸总觉这时候的墨宸渊充满了魅力,定是她刚睡醒,脑袋还模糊的缘故,她扯着被子掩下唇角那抹有些娇羞的笑,说道:“什么叫感谢自己的这副皮囊,我看起来就是这么肤浅的人?” “我看芸儿日日看着本王着迷。” 叶芷芸撇了撇小嘴:“我喜欢的明明是你身上的气质。” 颜值什么的,次要的啦! 然而心里这么想着,那看着墨宸渊俊脸的秀眸却挪不开眼! 哎呀果然光是看着就觉得心情愉悦,太养眼了,看多少次都觉得不够看啊! 墨宸渊只沉沉了笑了一声,垂眸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轻喃道:“本王上朝去了。” “好。” 墨宸渊坚持每天上朝,只不过别人上朝是为了稳住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他上朝,是发呆想媳妇。 眼见那抹玄色的身影消失,叶芷芸长长的打了个哈欠,一踢被子就坐了起来。 第249章 四皇子到访,打起来了 今日照旧,洗漱完先到院子溜一圈,这副身子太弱了,她要慢慢的把体力提上来才行。 为了达到锻炼的目的,每次到梧桐院散步的时候,她都要将透视眼开启。 这样一来,每日散步的时候都会将体力用至上限,在这个上限的基础上,叶芷芸只要一天比一天坚持多一点点,便心满意足了。 然而,她刚刚才梳洗完,就听到外面响起一阵刀剑相撞的声音。 叶芷芸神情微顿,拧眉:“小绿,外面怎么回事?” 小绿也一脸茫然:“奴婢去看看。” 小绿才出去没一会儿,就匆匆忙忙的进来:“娘娘!是四皇子!院里的丫鬟说他跟肖侍卫在战王府打起来了。” “墨宸轩?”叶芷芸眨眨眼睛,起身就走了出去。 只见梧桐院外,墨宸轩身着一袭月白锦袍,衣领描着金纹,衣摆之下绣有山鸟花卉,腾空之间一股内劲从掌间迸发。 神情夹带着不可一世的笑容,配上只有十五之龄的面容,生生多出一丝不知天高地厚之感! 只见肖明长眸微沉,腰间武器并未出鞘,抬手正面迎了他一掌! 不知是力道不够,还是因墨宸轩攻势太猛,肖明竟被弹飞了出去! 墨宸轩像是不想给他机会一般,唇角那抹戾笑更甚,眨眼便来到肖明面前,一记横踢迅猛攻去,肖明抬手就是一擒,又是正面迎了他一击。 只不过这一次,他双脚像是在地上扎了根般纹丝不动,周身蓬勃的内力在他脚下旋起一阵厉风,那蓄满了内力的一掌直攻墨宸轩的心膛,没有丝毫留手的意思。 墨宸轩也不是吃素的,就是被擒住了脚,眸眼微沉间猛然旋身,堪堪躲过了肖明的攻击。 两人在梧桐院外你来我往的打得不亦乐乎,招招致命,却又招招都打不中! 战王府不少丫鬟小厮已经围了过来,小绿着急的拧着眉:“娘娘,您快让他们停下呀!”不管是四皇子受伤了还是肖侍卫受伤了都不好啊! 叶芷芸却看得兴致勃勃:“停什么停,这打得不是挺好的吗?”她还是第一次看这些古人打架呢! 瞧这攻势,瞧这轻功,在现代也就只能在电视上看看,也不知道肖明跟墨宸轩比谁的武功更好。 肖明是墨宸渊选出来的肯定不赖,就是不知道墨宸轩能跟他过几招。 眼见叶芷芸不慌不忙,小绿可急死了,扯着叶芷芸的袖子说道:“娘娘,再这么打下去,整个王府都要被他们拆了呀。” “我再看会儿,再看会儿就让他们停下来。”叶芷芸盯着那两抹出招越来越快的身影,笑道。 小绿欲哭无泪,怎么她家娘娘就这么爱看热闹啊! 心里一边着急,一边捂着眼睛不敢往下看。 墨宸轩跟肖明打得有些难分难舍,像是对对方都有了一定的了解一般,两人突然分开,站于战王府的一处庑殿顶上。 墨宸轩唇角依旧含着狂妄的笑容,像是宣告着自己的胜利般张开手臂,叫嚣道:“听闻肖统领内力雄厚,武功高强,小爷今日一试也不过尔尔,难不成肖统领就这点本事?” 肖明泛着杀气的眸眼黑沉:“敢问四皇子到访战王府,是有何事?” 沉冷的声音让人闻之生骇,可对面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小魔王,根本不吃肖明这套,叫道:“战王府这几日风头旺盛啊!竟把小爷我的盛名都给盖了过去,不知小爷我到这战王府闹上一闹,人气会不会比以往更上一层楼?” 叶芷芸一听到这话,就朝着庑殿顶上的墨宸轩叫了一声:“窝囊,有本事你在墨宸渊在府里的时候来啊!趁着墨宸渊不在才敢到战王府闹,真能死你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心里都莫名怵了一下。 娘娘啊,虽然您说的都是事实,可也不带这么挑衅的啊! 墨宸轩还带着许些稚气的眸眼微沉,唇角忽而一扯,扬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坏笑,只见他脚尖一点,冲着叶芷芸俯冲而下! 肖明心里一紧,忙纵身一跃紧随其后。 肉眼可见的,墨宸轩的手刀凝起一股内力,像是瞄准了叶芷芸的脖子一般,要将她一招毙命。 叶芷芸清丽的秀眸微沉了沉,除此之外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就连脚步都不曾挪动分毫! 墨宸轩速度快极,小绿在一旁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想要将叶芷芸推开,可根本赶不上墨宸轩进攻的速度,就在他的手刀离叶芷芸的脖子只有毫厘之差时,一阵飓风猛地在叶芷芸面前吹起! 三千青丝随风而扬,叶芷芸唇角含出一抹冷笑。 飓风缓缓散去,只见墨宸轩的手刀在叶芷芸的脖子前堪堪停住,肖明的大手已经擒上他的手腕,一双眸眼杀意凛然,满脸都是戾气。 一旁的小绿心脏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都被吓得忘了呼吸。 肖明虽然挡得及时,但墨宸轩却是自己收手的。 那股泠然的飓风就是他内劲泄去之时所散发出来余劲,墨宸轩看着神情淡然的叶芷芸,笑了一声:“战王妃好定力。” 他一把扯过自己的手,笑看着肖明:“倒是肖统领要被小爷吓个半死。” 肖明眉宇怒极的瞪着墨宸轩,周身泛着阴冷的寒气。 墨宸轩却视若无睹,看着叶芷芸问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小爷不会下手?” “除非你不怕墨宸渊。”叶芷芸只悠悠笑了一句。 墨宸轩眉头直接就拧了下来,“啧”了一声:“你还真有恃无恐。”墨宸渊,也说不上是怕,但是惹上了就很麻烦。 想着,他又笑了一声:“那小爷这般,他是不是还要到皇宫来屠我啊?” “想知道?”叶芷芸美唇一勾:“那就回去等着呗。” “小爷我不走。”墨宸轩忽而一把握起叶芷芸的手腕:“小爷今日来,是有事找你!跟我走!” 此话一出,肖明的眉眼就更冷了,叶芷芸还没将他的手挣脱,一道内劲二话不说就直扑墨宸轩的门面! 第250章 招摇过市的马车 墨宸轩眼疾手快,眨眼之间就已经运起轻功躲过,嚣张的笑道:“战王妃,小爷带你逛青楼赌坊,看美人小倌,你去不去?” “噗!”叶芷芸一听就忍不住笑了一声:“跟你走,本妃有什么好处?” 墨宸轩轻轻飘落在地,好看的眸子挑着张扬:“今日你的开销都算小爷头上,任你买山买地,买金银珠宝,只要你买得起,小爷就付得起,如何?” “好啊!”叶芷芸来了兴致,说道:“既然是逛青楼赌坊,可要本妃穿男装呀?” 墨宸轩打量了她一眼:“换来作甚,战王妃美貌,掩了可惜不是?” “四皇子慎言!”肖明挡在墨宸轩面前,眉目之间除了怒,还有些踌躇跟头疼,这可是他们家王爷的王妃,四皇子还敢出言调戏! 小绿也紧张的拉起叶芷芸:“娘娘,别去!”京城谁不知道四皇子最爱做恶作剧,无缘无故的闯进战王府,突然就说要带娘娘出去,谁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小爷又没有恶意,战王妃长得确实好看,怎地?还不让人说了么?长得美不让小爷夸,难不成要小爷去夸一个丑的不成?”墨宸轩嗤笑。 闻言,肖明眉宇又紧了两分。 叶芷芸拂了拂手:“行了。” 肖明这才收敛了神情,退到一旁。 叶芷芸上前两步笑道:“四皇子邀请本妃做这么有趣的事,本妃怎么能错过?请问四皇子,是坐战王府的马车呢,还是已经有了安排呢?” “战王妃坐战王府的马车怕是坐腻了,小爷给战王妃准备了更好的马车,请。”墨宸轩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芷芸也不怂,迈着步子就跟墨宸轩出了战王府。 肖明跟小绿忧心忡忡的对视了一眼,说道:“我先跟上去,你派人到宫里告诉王爷。” 小绿连连点头:“好。” 墨宸轩准备的马车就等着战王府外,说是马车,不如说更像一座凉亭,凉亭由红木建造,掩住四面的只有一些轻薄的粉纱,看上去仙气飘飘,同时又俗不可耐。 更要命的是,墨宸轩还给叶芷芸准备了四五个小倌。 只见叶芷芸还没上马车,那几个小倌就已经齐齐排在叶芷芸面前,有捏着兰花指着,有攻气十足的,也有温儒可人的,但无一例外,声音都格外温柔细腻,齐声恭首:“奴家见过战王妃。” 「奴家」两个字,让叶芷芸忍不住浑身激灵。 墨宸轩将叶芷芸的神情看在眼里,笑得肆意:“三皇嫂请。” 叶芷芸提着裙摆上了马车,说道:“四皇子准备的马车,还真是别具一格。” “小意思。”墨宸轩指着这些小倌得意的说道:“这些可都是京城有名的头牌,三皇嫂看喜欢哪个,直接领回府就是。” 他一挥手:“给小爷好生伺候,谁若惹三皇嫂不高兴,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的忌日。” “是。”墨宸轩虽然这么说了,可这几个小倌却没露怯,乖顺的应着。 其中那个捏着兰花指的小倌给叶芷芸泡了杯花茶,温柔的嗓音似比女人还细腻,说道:“王妃娘娘,这是奴家自己研制的花茶,清甜不腻,入口香醇,您尝尝。” 叶芷芸也不扭捏,大方的接过花茶,品尝之前看了这个小倌一眼,只见清秀的眉目间化上了淡淡的妆痕,薄唇点着似有似无的朱砂,若不细看,便自然得无法察觉。 “三皇嫂喜欢这个?”墨宸轩笑问。 叶芷芸笑了笑:“第一次见,未免好奇了些。” 她看向那小倌:“别介意。” “怎么会。”那小倌垂眸笑道:“能入战王妃的眼,是奴家的福分。” “你叫什么名字?”叶芷芸问着,小抿了口花茶,眉眼顿时亮了亮。 茶香浓郁却不涩口,茶间的花香也完好的保留了下来,香甜之余清新可口,入口时温热暖人,入到心口却沁人心脾,只一口,叶芷芸便喜欢上了。 同一时间,那小倌回答:“奴家名唤若琴。” 叶芷芸微怔:“若琴?”怎么连名字都这么女性化? 见叶芷芸疑惑,墨宸轩往席榻一躺,翘着二郎腿就扬头笑着解释:“这是他们在红楼的艺名,红楼之地,老鸨让他们叫什么就叫什么,哪轮到他们来选择?” “原来是这样。”叶芷芸恍然,随即又笑着问了一句:“那你真名叫什么?” 若琴张了张嘴,又抿唇:“奴家贱名,说出来怕污了王妃娘娘的耳。” “是不是污了本妃的耳,又不是你说了算,说出来本妃听听。”叶芷芸好笑。 闻言,若琴犹豫了一下,才低垂着眸:“瑾念。” “瑾乃美玉之称,这是个好名字啊,怎么能是贱名呢?”叶芷芸笑道:“以后碰见,本妃就唤你作瑾念。” “王妃娘娘谬赞。”瑾念神情有些羞涩,却能在他微勾的唇角中看出许些愉悦。 墨宸轩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原来三皇嫂真好这口啊,不知墨宸渊见了,会不会一气之下要了这小倌的命呢?” 叶芷芸眯着秀眸,看着墨宸轩的神情也笑得意味深长:“只要本妃不许,他就不会这样做,四皇子就别试探了,王爷对本妃感情就是这么深厚,只要是本妃说的,他都愿意听。” 说这话时,叶芷芸还得意的昂了昂头。 神情一向嚣张的墨宸轩鲜少的撇了撇嘴:“无趣。” “王妃娘娘无需维护奴家。”瑾念温声柔道:“奴家贱命一条,不足挂齿,若能死在战王殿下手中,也算光耀门楣。” 叶芷芸闻言就觉得好笑,这话听起来,似乎连死都是一种恩赐。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人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她看着他笑道:“你艺名叫若琴,是不是会琴?” “会一些。” “本妃想听琴,可否弹一曲?” 瑾念恭首:“是。” 墨宸轩准备的这辆马车占道很大,前面以三马齐驱,而马车之上又「莺莺燕燕」的,不免有些招摇过市,许多百姓见了都忍不住驻足观望。 第251章 舍命陪美人 那轻薄的纱帘根本挡不住里面的景色,许多百姓一眼就认出了马车上的叶芷芸,而墨宸轩自然不必多说,京城百姓没有谁待见他的。 如今两人同坐一辆马车,马车之上还有这么多男色,琴音袅袅之余,总感觉有那么些不对味,不自觉的就议论了起来。 不说这些百姓,就是随在马车外的肖明,脸色都已经黑色了黑炭。 见此情景,叶芷芸后知后觉的觉得墨宸轩今日就是来败她名声的。 既然是这样,那她也不能吃亏。 “停车。”叶芷芸突然唤了一声,马车乖乖停下。 墨宸轩微微挑眉,有意识的看向外面,不禁笑了一声,躺在席榻上百无聊赖:“三皇嫂请。” 马车旁是一家在京城比较有名的首饰店,名叫宝玉楼。 宝玉楼偌大,建有三层,越往上,饰品的的价值便越高,用料更是稀有,京城许多大家千金都喜欢到宝玉楼买东西。 因为叶芷芸本身就有很多首饰,而且她也不太喜欢把发簪插得满头都是,所以京城这种地方她很少来。 她在梧桐院里的库房还摆着许多价值连城又用不上的东西呢。 但是,这次是墨宸轩请客,她当下就挺直了腰杆笑道:“四皇子一会儿可别付不起钱啊!” 肖明刚掀起帘子,她就跳下了马车,墨宸轩悠哉悠哉的晃着腿,不在意的说了声:“小爷倒想看看你能买多少东西。” 宝玉楼,如其名。 里面的装横端庄大气,瓦是琉璃瓦,木是红木,楼中贩卖的饰品做工极好,一层的饰品最为便宜,可看质地却是醇厚,叶芷芸一问价格,才知就是第一层,一枚簪子也要好几百两。 在楼中购买的大多是些大户千金,穿金戴银的非富即贵。 这时,楼中一个小伙计上前恭首:“小的见过贵人,敢问贵人要买什么首饰?头面还是佩饰?宝玉楼昨日刚巧上新,贵人可要看看?”热情之余又不卑不亢,显然是受过培训的。 叶芷芸直接笑道:“我想找你们老板。” 那小伙计哈腰笑了笑:“老板不在,若贵人有事,小的可唤掌柜接待贵人。” “好。” “贵人请随小的来。” 叶芷芸进宝玉楼说久不久,说不久也不久,墨宸轩在外面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心想着叶芷芸要买的东西也太多了,闲来无聊,他还在马车里小憩了一会儿。 “四皇子,王妃娘娘出来了。”片刻,瑾念柔着声音提醒了声。 墨宸轩这才懒撒的打着哈欠回眸,却见叶芷芸手上什么都没拿。 不过,京城的大户买东西一般都是在店中选了,直接让店家送去府中,店中的伙计凭一枚牌子到府里收钱。 这么想着,便问了一句:“三皇嫂是买了什么?” 叶芷芸笑了笑,上了马车才从怀里拿出一块白玉,白玉只有巴掌大小,上面刻有一朵金莲,下串有蓝色流结,白玉通身净透,质地纯厚且拿在手中还有一抹温润的触感。 墨宸轩眉尖一挑:“你进去那么久,就选了这么个东西?” 叶芷芸没有答话,而是笑道:“本妃已经报了四皇子的名号,明日宝玉楼的伙计会将帐单送进皇宫,四皇子到时可别拒不接见。” 墨宸轩还没成年,不能在外开府,所以这会儿他还是住在皇宫里。 只不过,虽然他还住在皇宫,却神龙见首不见尾,没几天是在皇宫里过夜的。 墨宸轩嗤了一声:“小爷还没这么小气。” 说着就对车里的小倌说道:“明日你们提醒小爷,不用宝玉楼的伙计来,小爷自己给他送钱去。” 车里的小倌一一恭敬垂眸:“是。” 其实这些小倌也挺难的,看墨宸轩的样子也不是个断袖,叶芷芸又是不是什么荤人,当然不喜欢这么多男人近身。 何况她家还有个醋王呢,纵使美色当前可也不敢乱来啊。 所以他们就像婢女一样,在车里给叶芷芸摇着扇,泡着茶,就是连松骨捶腿这些活,叶芷芸不肯,他们也不敢随意上手。 叶芷芸把那块白玉往瑾念面前一丢:“送你。” 瑾念神情一怔,随即伸出双手恭敬的奉过:“谢娘娘。” 身为京城红楼里的头牌,虽然是男妓,可能收到的礼物也是不少的。 但是,也因为是男妓,所以许多人并不是真心想要送他们礼物,大多都是当作封口费,所以当叶芷芸说要把玉送他的时候,有些受宠若惊。 接过来的第一时间,他便想着怕是叶芷芸一会儿对他有许些要求。 然而这个念头刚落,就听叶芷芸笑道:“方才本妃说,瑾乃美玉之称,本妃觉得这玉适合你,你若不喜,送人或是扔了,随你。” 此话一出,瑾念就有些懵了。 忽觉手上那块白玉有些烫手,将它奉了回去:“如此贵重的礼物,奴家怎么能收?” 叶芷芸好笑:“现在推脱是不是晚了些呀?” 瑾念紧了紧手中的白玉,抿唇:“奴家……” “别那么多废话,平白扫了小爷的兴致。”墨宸轩拧着眉,不悦的说了一句。 瑾念闻言微微垂眸:“是奴家的不是,四皇子恕罪。” 他看向叶芷芸:“那奴家便恭敬不如从命,谢过娘娘。” “三皇嫂,你只给他一个人送礼,不会太小气了吗?这几个可都是我特意给你寻回来的。” 墨宸轩「啧」了一声,眸眼忽而沉了下来,戾笑:“是不是他们伺候得不好,不得三皇嫂的心意啊?” 墨宸轩这话,明显是想拿他们几个开涮,那几个小倌本就垂着的眸子就更低了,没有人敢在这时候说话。 看他又想搞什么花样的样子,叶芷芸浑不在意:“本妃也没送礼给你啊!这是不是代表你带本妃出来,本妃却一点都不高兴呀?你要不要先自罚一下。” “三皇嫂,你这么说小爷就没意思了。” “你要一直这么杠也没意思了。” “呃……”墨宸轩白眼一翻:“行,小爷今日就收敛收敛,舍命陪美人。” 第252章 烟云听风街 你确实是在舍命陪本妃,是若识相就乖乖听话,不若墨宸渊来了怕你打不过他。” “简直笑话。”墨宸轩冷嗤一声:“墨宸渊武功是高,但小爷也不赖,没有打过怎知高下?” “嗯,今天给你机会。”叶芷芸吐出一句。 “呃……”墨宸轩又是无语,哼了一声:“打便打,小爷还怕他不成!” 除了宝玉楼,叶芷芸还逛了不少地方,都是冲着买东西去的。 所谓乱世黄金盛世玉,这京城之中,最贵又最受爱戴的无非就这两样了,所以半天过去,叶芷芸连逛十几家玉饰店,只不过出来时都没拿什么东西。 墨宸轩也不在意,每次叶芷芸去逛,他就像老大爷一样坐在马车里等,这么半天过去,几乎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目睹了叶芷芸跟墨宸轩荒唐的一幕。 午时墨宸轩去的也不是什么正经的酒楼,京城中心有条街,叫烟云听风,听上诗意十足还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然而这整条街上屹立的都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 什么袖昭楼,怡红楼,聚欢楼,群芳楼,一眼望去数不胜数,除了提供女妓,里面的男妓也不少,只是相比女妓男妓并不张扬,都是秘而不宣。 墨宸轩找来的这几个小倌,就是从这烟云听风找来的头牌。 墨宸轩的马车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长驱直入,把叶芷芸带进了一家名叫婉君阁的青楼里。 那里面的老鸨一见墨宸轩登时熟络的挥着粉帕:“哎哟爷,您终于来了,奴家可是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您来呀。” 还没近身,叶芷芸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胭脂水粉味。 那老鸨见墨宸轩身边还带了个女人,张口就想打打趣,然而瞄了一眼便顿住了嘴,叶芷芸身上不管是穿着的还是戴的,都是一等一的好货。 特别是那一身的蜀锦绸缎,光洁绚丽,轻薄柔软之余又不失厚重之感,衣上的刺绣更是精密无比,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绣娘绣的。 京城之中优秀的绣娘可不多,个个都是有名号的,这些绣娘不是给皇亲国戚刺绣,就是给京城的官宦人家刺绣,出手的价钱可个个都不低呢。 她呆在这青楼数十载,也算得上是阅人无数,只一眼她便看出叶芷芸绝非是她能随意调侃的人。 当下话锋一转就娇着嗓子说道:“爷,您是不是嫌咱们家的姑娘不好呀?怎地还带了那么多人来,就是小倌咱家的也不比他们差呀。” “别整这些有的没的,小爷肚子饿了,给小爷上些好菜。” “哎,好的,爷您等着,奴家马上安排。”老鸨忙挥起帕子:“秋菊啊……快带四皇子上雅房,好生伺候着。” 此话一出,登时有一群涂着胭脂俗粉的女人簇拥而上,叶芷芸根本看不出到底谁叫秋菊。 墨宸轩倒是轻车熟路,叶芷芸有些不习惯的掩了掩鼻,这里的脂粉味真是太重了。 但同时,她又很好奇的东张西望,青楼真堪称欲望的天堂。 这里的男人明目张胆的左拥右抱,女子则毫不娇羞,叫着笑着窝在男人的怀里,毫无克制,这跟叶芷芸见到的那些京城千金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婉君阁一共有五层,招待墨宸轩的雅房刚好就在最顶层,进了这雅房叶芷芸又增长了见识,只见这房中不仅有卧室,还有吃饭的饭堂,外阁还有个厅堂,厅堂之中摆放着各种乐器。 不仅布置精美还面面俱到,若没有这一屋的美人,倒清雅无尘,这哪像建在青楼里的房间,简直就像一家别致的居所嘛。 叶芷芸走到窗边往下看,一条街上的莺莺燕燕更加清楚,在青楼门前叫唤的女子花花绿绿,乍看之下,叶芷芸竟生出这景色还挺美的错觉。 墨宸轩一进来就直径坐在席榻上,眼见叶芷芸饶有兴致的左看右看,扬眉就笑了一声:“可还行?” 叶芷芸挑着眉尖就点点头:“出乎意料。”这青楼从外面看就是个色俗之地,可上到这雅房却又觉得这色俗之地也有静雅的一面。 而且刚才上楼时她就发现,一楼二楼的传出来的大多是色欲之声,可从三楼开始,都是缭绕于耳的丝竹之声。 不难看出这青楼的女子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楼层越高,招待的宾客身份就越是贵重,而陪伴的女子也变得多才多艺,不仅仅是要出卖色相这么简单。 这么一想,叶芷芸就有些明白为什么青楼之中会有头牌跟花魁一说,当真不是谁都能当头牌,也不是谁都能当花魁的。 只不过…… 叶芷芸瞄了一眼墨宸轩,这玩意儿一上就是五层,怎么叫来的女子都是这么俗不可耐的?不该是才艺双全的解语花吗? 墨宸轩才坐下一会儿,外面就有小厮端着一盘盘的吃食走进,墨宸轩身旁的美人娇着嗓子叫唤:“爷,这些菜可都是按着您的口味做的,趁着热乎快尝尝吧。” 说话之间,身体就已经往墨宸轩身上靠。 墨宸轩一把将她推开:“都滚出去,别打扰小爷吃饭。” 几个美人听了也不恼,挥着帕子娇嗔道:“那爷您慢吃,奴家就在外面候着呢。” 这些女子一走,雅房顿时清静了不少,墨宸轩拿起一个鸡腿就往嘴里塞,吃得毫无形象,看向叶芷芸:“吃不吃?不吃小爷全包了。”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就听身旁的瑾念柔声说道:“王妃娘娘,让奴家来伺候您可好?” “王妃娘娘,除了弹琴,奴家也会些音律,奴家看这房中乐器不少,不如让奴家吹箫一曲,为娘娘助兴如何?”其中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倌说道。 “既然如此,不如让奴家来合奏?”另一个小倌搭了一句。 叶芷芸笑了笑,这几人一路上怕是快闷坏了,说道:“既然你们都会,那你们合奏呗。” “是。”四个小倌齐声福礼,各自拿了乐器。 叶芷芸走到席榻前,瑾念忙替她铺好枕垫,这么一来,倒让随在叶芷芸一旁的肖明没了事做。 他头疼的拧着眉,四皇子带娘娘来青楼,娘娘还真敢来。 第253章 咱们合作去争 这也就罢了,娘娘跟一个小倌走那么近是干什么? 王爷一会儿可就要来了,王爷脾气一上来,残局可不好收拾! 娘娘你可想清楚了? 真的想清楚了? 肖明在内心灵魂发问,然而面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叶芷芸已经兴致勃勃的吃上了,还是瑾念给她贴心布的菜。 肖明的眉头当下拧得更紧了,真想一把捂住眼睛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三皇嫂,你这侍卫心态不行啊!这脸黑成这样,不是给小爷扫兴么?” 叶芷芸看也不看的笑了一声:“看不惯啊?看不惯你走啊,本妃又不拦你。”她家的侍卫,哪轮到别人说三道四? 小样! 墨宸轩心口一窒,像是第一次吃了瘪般拧眉:“这可是小爷请的。” 叶芷芸看着他眨了眨眼:“本妃又不是吃不起,你是当本妃没钱付么?” 这话一出,墨宸轩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呵」的一声竖起大拇指:“小爷就喜欢三皇嫂这脾气,与小爷有得一拼,服气。” “可别,本妃消受不起。”叶芷芸嗤笑:“四皇子怕是忘记了当初怎么到贫民区搅和本妃的?” “小爷给你捐款,倒成了小爷的不是。” 叶芷芸好笑的摇摇头,一时间摸不清墨宸轩到底是什么脾性。 说他狂妄张扬,可看起来又不像是个坏事做尽的,说他爱捣蛋,可看起来不挺正常的嘛。 有时候叶芷芸怀疑这些是墨宸轩故意做的表面功夫,然而又见他乐在其中,像是本性如此。 叶芷芸夹了道小菜放进嘴里:“本妃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你有什么事,趁着这会儿本妃有空听,赶紧说了吧。” 墨宸轩修长的睫毛微闪了闪,看了叶芷芸片刻,才嗤一声:“小爷也不喜欢拐弯抹角。” 他扬袖一拂:“都给小爷出去。” 话落,本在房间奏乐的几个小倌乖顺的退了下去,瑾念对叶芷芸恭了一首,也徐徐退下。 当看到房中的肖明无动于衷时,墨宸轩笑得肆意:“怎么?还怕小爷对你家王妃做什么不成?放心吧,小爷不好这口。” 肖明眉宇一凛,又被挑起了怒气。 叶芷芸拂了拂手:“别跟四皇子一般见识,平白气着自己不好。” 肖明头一次被搅得那么郁闷,只好恭了一首,转眼退下。 墨宸轩擦了擦手,把帕子一扔:“你怎么知道小爷找你有事。” “那么大手笔,说你是来找本妃寻乐的,本妃都不相信。”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嘛。 “那不一定,小爷是有事找你不错,但愿为你花钱,那也是小爷乐意的。” “那你倒是说有什么事啊,再不说,可就没机会说了。” “为什么?” “我家王爷快来了。” “你能不能别三句不离墨宸渊?”墨宸轩拧眉:“墨宸渊对你不甚宽恕,要我早把他拿捏得死死的,你还怕他不成?” “你别觊觎我家王爷了,他是不会看上你的。”叶芷芸挑衅的看了他一眼:“我这会儿是想他了。”神情之间洋溢着我有你没有的喜悦。 墨宸轩翻了个白眼,忽而一拍桌面,笑道:“咱们合作如何?” 叶芷芸顿时一怂:“你别坑我!” “小爷还什么都没说,你怕什么!” “你这脑瓜子能有什么好点子?不是谋权就是篡位,难不成你找我合资开饭店啊?” “呃……”墨宸轩无语的瞪了瞪眼睛。 叶芷芸也瞪了瞪眼:“猜对了啊?” “你比小爷还敢说。” “噫!”叶芷芸嫌弃了一声:“粗俗,还以为你跟槐王太子不一样呢,没想到也在觊觎皇位!” “一句话,合作不合作?” “我不要。”叶芷芸直接拒绝:“我过的那么滋润为啥要没事找事干?” 墨宸轩闻言冷嗤一声:“你以为太子跟槐王坐上那个位子你们会好过?” “墨宸渊想争会自己去争,关你屁事。”她又不傻,帮墨宸轩拿了皇位,战王府不就成了附属的那个,这些人明里一个个表现的仗义无限,谁知道当了皇上之后会不会过河拆桥啊! 而且她跟墨宸轩又不熟,她战王府想争又不是没那个实力,凭什么要给他做嫁衣? 墨宸轩一指叶芷芸的鼻子:“你们想争,小爷帮你!” 此话一出,叶芷芸怔了怔,就听墨宸轩说道:“小爷跟墨宸渊,随便哪个坐上那个位子都行。” 叶芷芸晃了晃神:“我不要。” “呃……”墨宸轩扬张的眉头一拧:“你真难伺候!” 叶芷芸好笑:“你看看咱现在讨论的是人事吗?你家老父亲还在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取缔他了?” 墨宸轩眸子沉了下来:“咱俩合作,小爷有的,全给你们战王府,你要皇位小爷也给你,答应不答应?” 叶芷芸狐疑的看着他:“你不是混世小魔王么?这么低声下气的,有损盛名啊。” “你以为小爷想啊!”墨宸轩「啧」了一声:“那老家伙也没几日可活了,等他传位还不如直接抢过来!”要不是实力不够,时间又不允许,他用个鬼找人帮忙! 叶芷芸「噗」的一声没忍住:“知道他没几日可活,那你还急什么?” “这是小爷的事,你只管说答应不答应。” 叶芷芸摇头:“不干。” 墨宸轩翻了个白眼:“没志气。” “你为什么要跟我谈呢?直接去找墨宸渊啊。”叶芷芸好笑。 墨宸轩撇了叶芷芸一眼,没有说话,撸起袖子拿起桌上的鸡腿又啃了起来,见他这样,叶芷芸恍然的“哦——”了一声。 “我家王爷哪是你能叫得动的,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本妃身上来了。” 叶芷芸笑眯眯的看着他:“四皇子,本妃这么不识趣,你不会将本妃买的东西一一退回去吧?” “小爷没那么寒碜!” “那就好,那就好。”叶芷芸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她看着憋了股郁气的墨宸轩疯狂席卷桌上的菜肴,莫名觉得这才是十五岁男孩子该有的行为嘛! 第254章 可闹够了? 她忍不住把面前的一碟烧肉堆了过去:“来来来,多吃点,你这会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墨宸轩见此顿时一脸坏笑,压着席桌就凑到叶芷芸面前:“三皇嫂,你不如凑合着跟小爷过如何?你看你才十五,小爷我也十五,算起来咱俩才是最般配的,怎样?” 此话一出,房门突然「嘭」的一声被踹开! 还没等墨宸轩看清来人,一股凌厉的劲风带着磅礴的杀气直扑他的门面,迅猛又强势,墨宸轩顿时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迅速翻身躲开! 那道劲风轰向墙面,生生被割出一道大口子。 叶芷芸回眸,就见墨宸渊一脸杀意的迈步而进,黑沉的脸庞像是刚从地狱出来的修罗,毫无波澜的长眸连一丝愤怒都看不到,如一潭死水一般。 像是怒极过后的平静,只看一眼,便让人遍体生寒。 叶芷芸却是不怂,直接指向墨宸轩:“是他,他带我来青楼的,也是他先调戏我的,我都要被他带坏了。” 墨宸轩抬起手看了看已经被割断的袖袍,不怕死的笑了一声:“美人如兮,三皇兄这么藏着掖着,不会太小气了吗?而且小爷说的也是事实呀,三皇兄你可比三皇嫂大了五岁,瞧小爷,才十五,跟三皇嫂最是登对。” 此话一出,墨宸渊突然一个瞬闪,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墨宸轩眼前,墨宸轩眸眼狠狠一沉,被他瞬间爆发的内力惊了一下。 就在墨宸渊拂手之间,墨宸轩也顾不上那么多,浑厚的内力刹间迸发,只听又是「嘭」的一声巨响,墨宸轩将身后的墙面轰出一个窟隆。 在墨宸渊的攻势落下的瞬间,他慌忙从这个窟隆逃了出去,留下一句话在空中飘扬:“小爷说的事,三皇嫂不妨再考虑考虑!小爷等你答案!” 叶芷芸屁股连席都没离开,就冲着墨宸轩的背影大叫:“逃什么逃,你不是说要跟我家王爷打过的吗?这么快就认怂啦?” 然而那抹背影转眼只剩下一个小点,一句话都没回。 眼见墨宸轩溜了,墨宸渊也没有追的意思,回眸之间看着叶芷芸的长眸沉凛,沉谈的声音听不出他此时的喜怒:“闹够了?” 叶芷芸一缩脑袋,努了努小嘴:“我没闹,我还不能出来玩了嘛?” 墨宸渊长眸微眯了眯:“叫小倌?”声音明明平静无波,却让人听了心底发颤。 “我很安分守己的。”叶芷芸有些怂的低下头。 闻言,墨宸渊薄唇微张,无奈的呼了口气,他缓缓蹲下,像是泄去了浑身的怒气般在她头上落下一吻:“你若无聊,可叫他们到府中来,青楼之地,莫要再来了。” 这地方鱼龙混杂,可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安全。 叶芷芸俏皮的抬了抬眸:“你肯啊?” 墨宸渊拧眉:“只许奏乐。” 叶芷芸一把窝进他怀里:“那咱们一起听好不好?” 听到这话,墨宸渊仅剩的那点怒气都烟消云散。 方才听到墨宸轩的话,他当真是怒极,可同时又觉得这小丫头顽皮的模样可爱极了。 犹犹豫豫的,火气愣是舍不得洒在她身上,就是多怪罪一声他都莫名心疼。 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一把将叶芷芸抱起,叶芷芸下意识的环住他脖子:“要回府吗?我自己会走!” “回府?”墨宸渊冷冷勾唇:“芸儿想得太天真了。” “啊?”叶芷芸懵了一下,就见墨宸渊直接将她抱到了隔壁雅房。 叶芷芸心里一紧,顿时挣扎:“这这这……昨晚不是才……” 墨宸渊毫不留情的将她扔上床,床上的软垫像是洒了催情香一般,熏得叶芷芸有些迷糊,晃神之间墨宸渊就压了上来,叶芷芸忙抵住他:“等……等会儿……” 墨宸渊一把握住她的小手,低沉的声音带着沉笑:“芸儿既敢踏进青楼,便是想好了后果。” “我我我……我跟墨宸轩聊的都是正事,我又没乱来……唔!”墨宸渊垂眸,准确无误的堵了她的小嘴。 大手轻抚之间,衣上的腰带已经褪下,叶芷芸根本抵抗不过,房中转眼就起了涟漪,春意盎然。 五楼的两声巨响,引得街上的众人仰头观望,然而墨宸轩破墙而逃之后,也没再出现什么动静,所以众人只看了一会儿,又三三两两的散开了。 墨宸轩常出入青楼之地,闹出什么动静他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婉君楼的老鸨更是淡定,只上来看了一眼,见雅房被轰了个窟隆,屁颠屁颠的就下去叫人来修了。 当然,知道隔壁房的是战王跟战王妃,肯定不能在这种时候修,不仅不能修,还让人将五楼的宾客都哄了下来,直接清场。 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得罪谁也别得罪战王府,何况是青楼这种地方,一个小小的官文下来就能把整条街都给封了。 叶芷芸也不知道墨宸渊折腾了她多久,她只知道若墨宸渊不克制自己,她基本是不用下床的。 等她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叶芷芸眨了眨迷糊的眼睛,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是在自己房间,这才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醒了?”沉磁的声音淡淡响在耳边。 叶芷芸仰了仰眸,便见墨宸渊躺在她身边枕着额头,心情颇好的勾着唇。 叶芷芸动了动身,却酸痛得她直拧眉头,刚醒的眸眼像是转眼又打起了架:“好困,好累。” 再这么下去,她会精尽人亡的。 墨宸渊伸出大手,抚了抚她额间的青丝:“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嘴上这么说着,却是满眼心疼。 好像做得太过了些。 叶芷芸不甘心的「哼」了一声,说道:“你就是找个借口发泄你的兽欲,你看我这会儿连动都没法动了,呜……感觉要死了。” “呃……”墨宸渊好笑,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是本王的错,芸儿不哭。” 话落,墨宸渊眸眼更无奈了,不是在教训这小丫头来着,怎么又成了他的错了? 叶芷芸努了努小嘴,忽而问道:“墨宸渊,你想不想做皇帝啊?” 第255章 天价帐单 墨宸渊挑了挑眉,就听叶芷芸说道:“墨宸轩昨天说,你要是想争那个位子,他可以帮你……” 顿了顿,又改口:“不对,他的意思是咱们合作,只要跟他合作,他所有的东西都给战王府,包括皇位。” “芸儿有兴趣?”若她有兴趣,他倒不介意坐上去玩玩。 她拧眉:“我不知道呀,我又不是你这时代的人,对皇位没什么概念。” 说着,她又不解:“我好奇墨宸轩为什么一副很着急的模样,但他的目的好像又不是皇位,是不是单纯的想让越帝添堵啊?” “嗯。”墨宸渊沉了一声:“芸儿这么理解,也是可以。” “你知道什么?”叶芷芸眸眼微亮。 墨宸渊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本王未曾关注,何来知晓?墨宸轩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你要不要跟他合作呀?” “芸儿希望本王跟他联手?” “我拒绝了。”叶芷芸抿了抿唇:“只不过我是在想,这个大漩涡,就是你也未必能躲得过去。” 就像墨宸轩说的,不管是太子还是槐王坐上那个位子,都不会让墨宸渊好过的。 但其实她觉得要斗的话,墨宸轩也不差,只不过墨宸轩这个人做法一套一套的,他要登上皇位,战王府对他来说肯定也是个威胁。 墨宸渊大手抚上她的脸庞,如同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沉笑:“你想得太多了,闭上眼睛,再睡片刻。” 沉磁的声音好听至极,轻轻响在耳朵,像极了催眠曲。 话才方落,叶芷芸就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眼见叶芷芸累得紧,墨宸渊也不上朝了,替她掖了掖被角,便动身去了厨房,想要在叶芷芸醒来之前熬一盅参汤给她补补身子。 另外,那小丫头格外爱吃酸笋,夏季鲜笋难寻,前几日让李福到山上挖回来几根,如今也应该腌好了,今日便拿出来让那小丫头解解馋。 这么想着,脑海便浮现叶芷芸那稍带俏皮的眸眼,薄唇不禁勾得愉悦。 每到这个时候,战王府的厨子都很自觉的将厨房让出来,说来其实也挺稀奇,这些厨子自认自己的手艺不错,可许多时候王爷都是亲自给王妃下厨,除了让他们吃了一嘴的狗粮外,又总是陷入自我怀疑。 是不是他们做的菜,不合王妃娘娘的口味啊? 另一边,昨日叶芷芸在京城扫了不少货,今天不用宝玉楼的伙计上门,墨宸轩自己就派人揣着银票给他们送钱了。 然而派去付钱的人钱没付到,还把那些银票一张不少的揣了回来。 此时的墨宸轩不在皇宫,他在京郊买了座院子,院子不大但胜在精致,最重要的,是这里偏僻,没有人知道他住在这里。 出门的小厮匆匆忙忙的赶回来,墨宸轩把一颗葡萄扔进嘴里:“钱都付了?” 回来的小厮紧拧着眉头,吞吞吐吐的说道:“回……回公子,不……不够……” 墨宸轩手一顿:“不够?”他看向那小厮:“她买了多少?” 他可是让他揣了三百万两银票出门,银票叠起来都有两个拳头厚了! “宝玉楼的掌柜说……战王妃她……她把整个宝玉楼买了……” 话落,墨宸轩登时瞪大了眼睛,就听那小厮继续说道:“不仅是宝玉楼,宝玉楼里的东西,战王妃也一并买了,掌柜的说,三层玉楼,共有饰品三千余件,其中三楼的饰品最低也要三千两一件……” 他小心翼翼的看向墨宸轩:“粗……粗算下来,公子您一共要付三千五百万两银子。” 墨宸轩听完,愣在原地许久,随即像忍不住一般「噗」的一声笑出声来:“小爷就说她为何什么都没拿,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公子!公子!”就在这时,又一个小厮匆匆忙忙跑过来:“公子,京城线人来报,皇上又动怒了,正派兵四处找您呢!” “哦。”墨宸轩不在意的应了一声,随即拧眉:“不对啊!今天小爷还没惹什么事呢,他要是气小爷昨日的事,昨日就该找小爷了,他现在找小爷干什么?” 来禀的小厮连连抹汗:“京城数十家店的伙计正拿着战王府的牌子,到皇宫收钱呢!他们说昨日战王妃与您逛街,指明了是要您付钱,这会儿都讨到皇宫里去了,皇上知晓了,就生气了。” “小爷付钱就是,他有什么好气的。”话才刚落,墨宸轩自己倒先噎了噎,拧眉:“她不会把这十几家店全买下来了吧?” “公子英明。”那小厮立刻接了一句。 “哈哈!”墨宸轩一听忍不住仰头笑了两声:“一共多少钱?” 那小厮颤抖的伸出两根手指头:“两……两亿五千八百万……” 不仅把店买了,所有店里的饰物,都买下来了,有些东西用料稀有,专供皇亲国戚,价值不菲啊! 这两亿五千八百万两,还是这些店家打过折后,共计的价格。 “切!不就两亿多吗?”墨宸轩抓起一颗葡萄进嘴里,吧唧道:“小爷这就回宫,给他们付钱去!” 那些店伙计把牌子送到皇宫的时候,越帝正在上朝呢。 原本这些伙计也没打算打搅越帝的,想着让人把牌子送到墨宸轩的宫殿就可以了,然而宫内的门卫见付款的数额巨大,不敢怠慢,连忙禀报了内务府。 内务府一听也惊了,毕竟是战王妃要的东西,付钱的又是四皇子,哪个都是不能得罪的主,所以忙把事情告诉了高公公的徒弟,让他帮忙传个话。 越帝在上朝,他们可不敢扰乱朝纲。 得了话的小太监低垂着眸,在高公公耳边低语了几句。 高公公神色一惊,忙将事情悄声告诉了越帝! 越帝一听这哪还像话,当下就在百官面前发起了火:“这个逆子他就不能给朕安分点!这讨债都讨到朕的皇宫门口来了!这还像话吗?两亿五千八百多万两,是想要了朕的老命吗?” 第256章 要帐要到了皇帝面前 此话一出,朝上的文武百官顿时懵了,不知道越帝为什么突然间发那么大的火,两亿五千八百多万两是什么意思? 正当大家都一头雾水时越帝又怒着神情发话:“赶紧把那个逆子给朕找回来!看朕这次不打断他的手脚!他真是要气死朕才肯罢休!” 高公公忙顺着他的心口:“皇上息怒,皇上息怒,仔细龙体啊!四皇子他就是爱闹了些,他还小,您别跟他置气啊!” 一听是四皇子,满朝的大臣便有些恍然,开始细细议论起来。 不知这次四皇子又搞了什么幺蛾子,惹得皇上这么雷霆震怒。 可同时内心又很无奈,皇上每次都说严惩严惩,可每次动手都是不痛不痒的,他们早都习惯了。 正当越帝派人满城找墨宸轩时,墨宸轩自己就出现在金銮殿上了! 只见他穿着一身月牙白锦袍,腰间的腰带绣着金纹,昂着的眉眼狂妄又张扬,明明越帝已经气怒至极,偏偏他还勾着得意的笑容,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闯祸的人是他一样。 “逆子!你给朕跪下!”越帝一拍龙椅,震怒的吼了一声。 墨宸轩撩袍,顺着他的话乖乖跪下,嘴上却笑道:“小爷好不容易来一次金銮殿,父皇就这么不待见儿臣?” 越帝快被他这副嘻皮笑脸的样子气死了,指着他:“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堂堂一个皇子,拉着别人的王妃招摇过市,上青楼! 叫小倌!这也就罢了,现在还跟朕说你在外面欠了两亿五千八百多万两,皇宫是什么地方,你开的菜市场吗?讨债竟讨到朕的面前来了!” “呵!”面对越帝的怒气,墨宸轩浑不在意:“怎么能说是讨债呢!那些都是小爷买给战王妃的见面礼,数目大了些罢了,再说小爷也没说让你付啊!” “你还敢狡辩!你一个皇子,未成家未立业,哪来的两亿五千多万两?” 他要真有那么多钱,就说明他有不少事瞒着他,在他眼皮子底下发展了他不知道的势力! “你这话倒提醒小爷了,小爷确实没那么多钱!”墨宸轩理所当然的笑道:“但你有啊!儿子买东西,做爹的给钱,天经地义,小爷不该逞能,所以这钱,全拜托父皇你替小爷付啦!” “你!”越帝气得头都晕了:“真是反了你!” “谁让你是小爷的爹呢?谁又让你生了小爷呢?” 墨宸轩没有一丝畏惧,嗤笑:“早知今日,你当初就该把小爷扔河里淹了,让小爷跟他们一起落黄泉,你也省心不是?” 此话一出,越帝整张脸顿时黑了下来。 高公公瞬间铃警大作,忙呵斥般的说道:“四皇子您说的什么话,皇上一向最疼爱的便是您了,您看您大大小小闯过多少祸,皇上都舍不得真的惩罚您,您这么说,皇上可要心寒了。” 不仅是越帝,满朝的大臣听到墨宸轩的话,都心惊的低下了头。 谁都知道墨宸轩说的他们是谁,可又谁都不想回想起来。 墨宸轩不在意的笑了笑,起身拍了拍膝盖,百无聊赖的说道:“反正小爷没那么多钱,东西小爷已经送出去了,你是皇上,要不想付钱,就下个令让战王妃把买东西还回去呗,谁敢违抗你啊?”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迈出大殿,却还不忘幸灾乐祸的叹了一声:“唉!只是这样一来,您的威严可就扫地喽!” 越帝脸色又黑又怒,看着墨宸轩的那抹背影,像是下一刻就直接将他砍了一般,满朝的大臣不敢说话,高公公也小心翼翼的恭着身子。 殿中寂静了许久,还不见越帝说话,高公公这才壮着肚子唤了一声:“皇上……” 越帝沉呼一口怒气,什么话都没说,起身黑着脸就离开了龙椅! 高公公连忙跟上,满朝的百官见此,也不敢肆意离开,只能站在殿中原地等着。 “皇上……”高公公追着越帝到了御书房:“皇上,大臣们都还在等着呢。” 越帝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对高公公的话耳充不闻,拧着间神色并没有好转,一语不发的,像是在回想刚刚墨宸轩在大殿中说的话。 见此,高公公也不好再劝,安安静静的守在一旁。 皇宫里是什么情况,叶芷芸是不知道。 只知道她在睡醒之后,就收到了京城各大店家送来的各种地契跟店契,昨天一口气逛了十几家店,她一口气就把这些店全买了下来。 眼见这些地契店契被李福一一奉过来,她端坐在床上根本止不住嘴角的上扬。 不止是店契跟地契,还有各家店铺的账本,都一一摆在叶芷芸面前,厚厚的一大叠,整整铺了一桌。 “娘娘,您看这数目对不对?”李福管家笑呵呵的说着,满脸慈祥,神色之间没有丝毫惊讶,似乎叶芷芸做出再惊人的举动,那也是应该的。 反倒是在一旁伺候的小绿惊得张大了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咳咳!”叶芷芸掩饰了一下内心的雀跃,说道:“那个……先放这吧,墨宸渊呢?”数目对不对也无所谓了,少个一两家什么的,不影响。 她刚说完,墨宸渊就端着吃食缓缓走进:“看来本王来的正是时候。” 叶芷芸登时止不住脸上的兴奋叫道:“你看你看!这些都是我坑回来的!白得了十几家店呢!” 像是邀功一般,叶芷芸昂着得意的小脸,就等墨宸渊来夸了。 见她活泼得紧,墨宸渊不由轻出一声沉笑,看着她的眸眼宠溺:“嗯,不愧是本王的爱妃。” “你说墨宸轩今天会不会气死了,哈哈,这么多店加起来,得多少钱啊?” 她昨天逛的时候根本没算过,只让掌柜把帐计好后,到皇宫找墨宸轩要帐。 不知为什么那些掌柜也好谈,她说要买下整家店,包括里面的东西,掌柜没多少犹豫就答应了。 该是她战王妃这个身份的功劳吧,毕竟谁都不愿意得罪战王府,更何况付钱的还是四皇子,夹在中间的百姓也没得选择。 李福笑呵呵的回了一句:“娘娘,四皇子未曾付账,这帐要到了皇上面前。” 第257章 付帐也要先下手为强 此话一出,叶芷芸顿时愣了,随即「噗」的一声:“哈哈,我坑了墨宸轩,墨宸轩跑去坑他老子了,这么一来他倒什么都没亏。” 墨宸渊把手中的吃食往床头桌上一放,沉笑:“可是饿了?” 看到碟子上的酸笋肉丝,叶芷芸眸眼微亮:“哪来的笋呀?” 一般来说夏季的笋可没有春笋那么好吃,过季采收,纤维多,而且味道会有点苦。 “李福到山上挑了好的。”墨宸渊夹起一小块放到她碗里:“今日出坛方好,你尝尝。” “好。”叶芷芸雀跃的拿起筷子把酸笋夹进嘴里,鲜脆可口,酸甜适中,感觉就像是春天刚挖出来的一般,鲜嫩得让叶芷芸忍不住又吃了一块,咂咂嘴:“好吃。” 除了酸笋肉丝,墨宸渊还做了一道菊花里脊,看得叶芷芸直流口水。 正想伸筷子去夹,墨宸渊就哼了一声:“把汤喝了。” 叶芷芸「哦」的一声收起筷子,拿起汤匙美美的喝上一口,鲜汤浓而不腻,又美又清甜,其中又渗着参味,只一口叶芷芸便知道这汤花了不少火候。 这么想着,又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墨宸渊默默的将饭递到她面前:“若只顾着喝汤,没半个时辰怕是又要饿了。” 叶芷芸顺着他的意思扒了口饭,抬头含糊了一声:“是不是忙了很久呀?” “不久。”墨宸渊简言意骇的回了一句。 青木暗暗抹额,早上忙到中午,王爷居然说不久。 唉,不过对象是王妃,王爷怕是甘之如饴,不管了不管了。 这时,小绿给墨宸渊加了一副碗筷,李福见状,微微示意了一下,房中的青木肖明,还有小绿立即会意,轻悄悄的退了下去。 叶芷芸自然的给他夹了块里脊,这里脊墨宸渊处理过,把里面的骨头都给剔了出来,所以这盘菊花里脊是纯里脊肉。 原本就是做着给叶芷芸吃的,当然是越精细越好。 “对了。”叶芷芸突然说道:“你说皇上会不会不付钱啊?” 墨宸渊将肉夹进嘴里,细嚼慢咽间开口沉磁:“芸儿你觉得?” “我觉得越帝会给的。”她夹了一条酸笋吧唧着:“墨宸轩把账推给了他,他要是不给,不就成了赖账的吗?堂堂一国之君赖账,这说出去不仅在大越没了威严,别国知道了也会笑话的。” 墨宸渊闻言只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倒是叶芷芸说得起劲:“所以这钱越帝给也得给,不给也要给,只不过这里十几家店呢,加上里面的东西,数目肯定不少,如果越帝真的要付,肯定要动用国库,百姓可能就会骂他昏君。” 想着,叶芷芸灵机一动,忙唤了声:“小绿!” 小绿从外面迈步进来:“娘娘?” “这些店加起来多少钱,叫李福把钱准备好,那些伙计要是上战王府来要银子,直接付给他们。” 小绿有些傻眼,脱口就问了一句:“为什么呀?” 随即心底一紧,忙捂住嘴,刚想福礼领罪,就听叶芷芸笑道:“东西是我战王府要,钱却是越帝付,矛头指不定要指向我战王府,我先下手为强,让李福把钱准备好,必要的时候让李福做做样子,夸大一下声势。” 这样一来,可就不是她逼越帝付账了。 小绿登时明白了,可又犹豫:“万一皇上真的不给钱,那娘娘岂不是真的要付了这十几家店铺的帐?” “不会。”叶芷芸势在必得的笑道:“越帝他丢不起这个人,他要真不付,那他就是欠了我战王府一个人情,还是替墨宸轩欠的,昨日他跟我坐着马车招摇过市,整个京城的百姓这会儿怕都盯着这件事呢。” 闻言,小绿眉眼雀跃的连连点头:“娘娘英明,奴婢这就去。” 叶芷芸好心情的大喝了口汤,墨宸渊伸出筷子,悠悠给她夹了块里脊肉,见她高兴,他那上扬的唇角就没放下来过。 叶芷芸看了他一眼:“你就没什么想要说的啊?” “芸儿决定便好。”墨宸渊沉笑了一句。 叶芷芸眯着秀眸看他:“说真的,你战王府一共有多少家产啊?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墨宸渊闻言好笑:“就这般想要本王的家当?” 叶芷芸努了努小嘴:“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你夫人,就算不给我,也该让我知道知道吧。”光朝廷那点俸禄,怎么供得起她那么奢侈的生活? 墨宸渊眸眼微微一亮,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小唇,体内的欲望又莫名升了起来。 他咽了咽干涩的咽喉,按捺着腹下的邪火,伸手抚去她唇边的一粒米饭,沉笑:“本王有的,便全是你的,莫想那么多,先填饱肚子。” 叶芷芸撇了撇小嘴:“这样说,又不给我知道,小气。” 两人一边用膳,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因为桌上堆了一桌的账本,叶芷芸总觉得她这鼻子飘的都不是饭香味,而是银子味。 只不过,这么多家店,她也不会打理,更何况如果真的打理,估计要累死她。 所以刚吃完饭没多久,叶芷芸就把这事推给了墨宸渊,让他想办法。 还跟墨宸渊说好,人手他要出,便宜却是她来占。 她就天天呆在战王府当甩手掌柜,这感觉就是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光是想想就爽极了。 墨宸渊见她这么无赖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但真让她亲自打理这么多家店铺,他也舍不得,所以这事,还是吩咐了李福去安排。 就如叶芷芸所想的那般,十几家店加起来的账就已经高达两亿五千八百万两,这可不是笔小数目,李福就是没有刻意宣扬,光是准备这么多钱,就足以引来许多百姓围观。 此举一出,也不知什么原因,那些店家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陆续过来拜访战王府,只说这店因是战王妃要,所以这些钱他们断断不能收。 这么一番推脱后,那些店家的伙计也不多做逗留,恭着首就急急忙忙离开了。 第258章 看本王的皮囊就行 李福见状不慌不忙,他们不收,那就顺着他们的意思,反正钱他是准备好了,谁想要帐的话就拿去,但要是不要,他断不可能把钱塞他们手中。 他们家王妃,看着像是这么胡乱花钱的人么? 百姓知晓这事之后,倒奇怪了起来。 皇上那边没传出已经付帐的消息,这边战王府的钱他们又不要,难不成这十几家的店,真的白送给战王妃不成? 像是所有人都在关注这件事一般,百姓见面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吃了没,而是悄咪咪的问皇上可付帐了? 一天两天过去,这件事就像是没了下文一般,战王府一个子都没送出去,皇宫那边也没传出什么消息。 而百姓的那颗八卦之心,随着七夕的到来而被淹没,转眼投身在喜迎的节日当中。 他们当然不知道,越帝不可能明目张胆的付这笔帐,把国库开了只为付这两亿五千八百万两,还是给墨宸轩填窟窿,这命令一下,连越帝自己都觉得自己昏庸。 所以这事不能张扬,要悄悄的给。 给了还不行,还要让这些店家保密,谁若走漏了风声,不死也是一辈子的牢狱之灾,这些店家当然不敢跟越帝叫板,越帝让他们怎么做,他们乖乖的去做。 只不过,钱是给了,越帝的脸这几天却是没正常过,一天到晚都是黑着的,上朝的大臣见状连奏折都不敢递了,生怕触了什么霉头。 七夕之日,民间有一七夕香桥会的习俗,百姓共同参与搭制香桥,香桥长约四五米,宽约半米,入夜之时,百姓祭祀双星,祈求福祥,然后将香桥焚化,象征双星已走过香桥,欢喜的相会。 这么一听,倒像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故事。 在民间,京城中未出阁的女子还会在护城河中放花灯,相传在花灯中写上自己心仪之人的姓名,便能与对方相守一世。 然而,民间的趣事颇多,叶芷芸却欣赏不到。 七夕之日皇宫有宫宴,所有的皇亲国戚与受邀的官宦大臣都要进宫赴宴。当然,叶芷芸是因为有热闹要看,所以才想去的。 七夕宫宴是在晚上,白天宫里有祭祀,像墨宸渊这种身份的,本来也是要进宫陪同越帝一起的,但墨宸渊才懒得理这些繁缛的礼节,在战王府跟自己媳妇多睡会觉不好吗? 只不过,墨宸渊想睡懒觉,叶芷芸却不肯,早早的起了床,想说到院子里溜一圈。 但七夕这种日子,墨宸渊怎么可能放过叶芷芸?当叶芷芸要跨下床的时候,转眼就把她压在了身下! 叶芷芸又好气又好笑,捏着粉拳不停的砸他的肩膀:“快起来大早上的,昨晚还没喂饱你么!” 墨宸渊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双手安安分分的拥着她:“难得七夕,再陪为夫睡会儿。”他当然不能再折腾她了,可抱一抱还是可以的。 “不行!”叶芷芸吃力的推着他,可墨宸渊的身体却纹丝不动,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我要到院子溜弯去,你瞧我身子这么弱,不该好好锻炼锻炼吗?” “晚点再去,本王陪你。” “不行!”叶芷芸再次拒绝:“我要养成习惯才行,一懒就废了。” 墨宸渊不依,依旧纹丝不动的压着她,叶芷芸无奈极了,突然眸光一闪,拍了拍他的胳膊:“看着我,给你看样东西!” 墨宸渊挑眉,这才缓缓撑起身子,看着她的脸:“什么?” 叶芷芸意念微动,眸中转眼散发出青白色的光芒,许是白日的关系,光芒微弱,可那么近的距离,足以让墨宸渊看得清楚。 叶芷芸得意的笑了笑:“知道这眼睛什么作用吗?”她之前给墨宸渊讲了系统跟穿越的事,可这眼睛的事她还没跟他透露过呢。 墨宸渊眸眼微眯,沉吟了一声,才说道:“可是能穿墙视物?” 叶芷芸怔怔的眨眨眼:“你怎么知道的?” 墨宸渊闻言勾唇:“猜的。”此前青木就禀报过这一事,并不难猜。 这小丫头看着聪明,在他面前却总犯迷糊,着实让他喜欢得紧。 叶芷芸捧起他的脸,笑眯眯道:“只要我想,我就可以透过你的皮肤,看到你体内的任何一根神经,就是在动脉静脉里流淌的血液,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再集中些精力,便能穿过这些神经,直接看到你的骨头。” 这么说着,也这么做了。 当下出现在叶芷芸面前的不再是墨宸渊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而是一副白森森的白骨。 叶芷芸语噎的睁了睁眼睛,爬起来扶额:“艾玛,有点惊悚。” 此话一出,墨宸渊眉头登时拧了起来,一把抓起她的小手幽怨了一句:“不许对本王用。” 声音明明沉磁好听,可语气偏偏像个怨妇一般。 他是不懂什么神经什么动脉静脉,可光听她的阐述他也能想到那是什么东西。 当下脸色就有点黑,严肃的看着叶芷芸:“芸儿想看,看本王的皮囊便好。” 叶芷芸不明所以的怔了怔,这是……咋了? 她就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她翻了个白眼:“我其实是想告诉你,这能力很费体力,如果我不加强锻炼,很可能在危急关头用不出来,又或者是用出来了却体力不支,届时一晕过去,那你可能真的连我尸首都找不到了。” 此话方落,墨宸渊的脸色就更黑了,沉着一股郁气直勾勾的看着叶芷芸。 叶芷芸撇了撇嘴:“话是难听了点,但也是事实哦,不是我不相信你,可就算是你,也不可能真的面面俱到,万一哪一天我自己皮了,或是你疏忽了,我真遭到不测了呢?” “莫要说了。”墨宸渊森冷的长眸紧拧,随即又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垂眸靠在叶芷芸的肩上:“本王陪你便是。” 叶芷芸张开手臂抱着他,轻拍着他的背笑嘻嘻的哄了一声:“乖——” 墨宸渊陪叶芷芸围着梧桐院逛了一圈,因为刚才墨宸渊的反应,所以叶芷芸这次没有开透视眼,逛完回来还未觉得累,就提议围着王府逛,墨宸渊没拒绝,由着她去了。 第259章 七夕宫宴 叶芷芸跟墨宸渊两个看着挺清闲的,其实战王府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贫民区的事叶芷芸没有落下,战王府的下人每日都要到那边施粥、盯梢。 本来就有些忙的情况下,叶芷芸前两天又得了十几家店铺,李福忙着安排,战王府里的下人又拨去了一批,这人都派出去了,战王府转眼之间好像比以前更冷清了些。 可今天正巧是七夕,李福早上临出门前又吩咐了一轮,让他们把战王府好生布置一番。 这不,冷清的战王府,生生被走来走去的小厮丫鬟弄得忙兮兮的,而最清闲的竟是两位主子,什么事也不管,就等他们干完了活,来禀报两声就完了。 叶芷芸带着墨宸渊在战王府漫无目的逛着,瞧着一片繁忙又有序的景象,突然间有些感慨,穿越过来才不过几个月,她却已经完全熟悉了这里的生活,不可思议得连她都不敢相信。 七夕,宫宴设在皇宫的清潋殿中,清潋殿外,是一方偌大的荷花池,荷花池上建有数座凉亭,亭与亭之间建有回廊。 这荷花池里的池水是与宫外的护城河接壤的,每当七夕宫宴举行过半,参加宫宴的千金小姐便会三三两两的相邀亭中放花灯,这也是皇上默许的。 此时的清潋殿已经聚满了大臣,互相攀谈间笑声不断,众多千金也有自己的小圈子,互相挤在一起私聊着哪家的儿郎俊俏。 毕竟是七夕,谁都想在这一日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 文伯侯一席,叶芷雪安安分分的坐在位上,看着满殿都是精心打扮过的贵族千金,她眸眼黯了黯,捏起案几上的清茶抿了一口。 叶芷雪在,那叶芷靖跟柳氏自然也在,没理由让一个庶女抢了风头不是? 只不过跟叶芷雪不同,此时的柳氏已有五个多月的身孕,正挺着「大肚子」想方设法的挤进这些圈子之中。 然而不管怎么看,她跟那些真正的大家夫人都格格不入,更何况因为文伯侯府的名声不如从前,这些大家夫人心底都有些不待见她,面对她时脸上的神情也是淡淡,没过多的话语。 因为湖心舫的事,叶芷靖没有到处走动,却也是精心打扮过的。 虽然名声是臭了,可不得不说她的容貌当真不错,她端坐着身子不屑的看向隔壁的叶芷雪,要不是攀上叶芷芸,凭她也想来参加宫宴? 就是叶芷芸也是沾了战王府的光! 一想到叶芷芸,叶芷靖的眼睛就像淬了毒了一般阴沉! 就在大家谈天论阔之时,殿外响起了一声唱响:“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太子殿下驾到,槐王殿下驾到。” 一连串的声音,足以让大臣们有足够的时间回到座位上。 只见那身明黄的身影迈步而进,众人齐齐恭首跪下,一顿参见。 太子墨宸羽这两个月被禁足在府,今天七夕越帝倒将他放了出来,端着仪态的皇后虽点着妆,可脸上明显憔悴了许多,眉眼间的精神头好像也不如从前。 “众爱卿平身。”越帝落座间淡淡的说了一句。 像是还没从墨宸轩事的走出来一般,即便是七夕宫宴,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不过想想也是,两亿八千五百万两,换谁都没办法那么快消化。 “咦,叶三小姐也在?”槐王刚落座,见叶芷雪安安分分的坐在席上,不免好奇了一句。 叶芷雪堆了个得体的笑容垂眸:“嫡姐特赦,给了臣女一张宫宴的请帖。” “原来是战王妃邀请的。”众人间,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怪不得她要出现在这里。” “听说她跟战王妃关系不错。”有人掩着嘴搭了一句,在这堂皇的大殿里,两人的密语只有他们听得到。 墨宸兮闻言就笑了一声:“原来如此。” 他看向战王府那一席空座:“只是三皇弟与三弟妹好像没来呀。” 墨宸羽别了他一眼:“战王不是一向都如此任性么,怎么槐王今日这么关心了?” “本王谁不关心?”墨宸兮笑看着墨宸羽:“就是皇兄你被关禁闭的这些日子,本王也都日日差人前去问候。” 说起这事,墨宸羽脸色就不好看,平时跟他就没多大的交集,偏偏他被关禁闭,墨宸兮就天天差人来问候,平白被看了笑话。 偏偏他这模样在外人看来是兄弟情深,只有他心里清楚墨宸兮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时,高公公上前提醒了一句:“皇上,时辰到了。” 越帝没有说话,只抬了抬手,高公公恭首会意,上前高喊一声:“开宴!” 登时就有一排排的宫女从殿外端来佳肴,殿中的乐师奏起丝竹之声,缓而细腻,让殿中的气氛瞬间得到了舒缓。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唱响:“战王殿下驾到,战王妃驾到。” 两人姗姗来迟,越帝本就不太好看的眉头更加紧拧,抬眸,就见一身玄袍的墨宸渊迈步而进,而旁边,则是着(zhuo)着(zhe)一身海棠红宫装的叶芷芸。 殿中所有的大臣不由将目光放到两人身上,只见墨宸渊森冷的长眸溢着一抹宠溺,一瞬不瞬的看着旁边的叶芷芸。 如刀刻的俊脸比之平日柔和了不止百倍,殿中众多女子见了,纷纷忍不住以圆扇掩面,羞红了脸颊。 他旁边的叶芷芸点了红妆,略施粉黛的模样将那原本就精致的小脸显得更加倾城,发髻之间的金步摇一步三晃,美得不可方物。 一出现,殿中的男子眼神都不免亮了亮,平日叶芷芸未施粉黛的模样便是好看,却因是战王妃,他们不敢多看。 然今日叶芷芸就这么近在咫尺的站在眼前,倒成全了他们平日想看又不敢多看的愿望。 其他公子已是如此,更别说对叶芷芸还心存贪恋的墨宸羽了。 上次叶芷芸穿宫装还是在端午龙舟宴上,那时他便惊艳得有些挪不开眼,如今再看,内心的那点欲望像是重新被挑了起来一般,而且更加强烈。 第260章 本宫这里有件喜事 正应了那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被禁足的这两个月,叶芷芸的模样时不时的就浮现在他脑海,如今见了,心就不由自主的开始怦动,怎么都阻止不了。 看归看,却也不能忘了行礼,众大臣领着家眷起身跪地:“参见战王殿下,参见战王妃。” 墨宸渊没有理会,直到他轻扶着叶芷芸的细腰护她坐下,才见叶芷芸笑着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众大臣才应声:“谢战王殿下,谢王妃娘娘。” 叶芷芸心里雀跃了一下,原来叫大臣免礼是这种感觉呀。 她好像是第一次端这种架子呢。 “咱们刚刚还在说三弟妹与三皇弟呢,你们就来了。”墨宸兮温尔雅儒的笑道。 叶芷芸挑眉「哦」了一声:“说我们什么呀?” 墨宸兮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以为三皇弟今年又与往年一样,不来了。” 他回眸看了一眼墨宸羽:“皇兄你说是不是?” 这时的墨宸羽,目光还定定的看着叶芷芸,墨宸兮的话响在耳边犹如天外之音。 因为墨宸兮的问话,这一幕格外突兀,众人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墨宸羽,就连越帝的脸色也更黑了。 一旁本来没什么心思的皇后心脏登时就是一紧,忙笑着唤了声:“羽儿!” 墨宸羽一晃神,这才回魂,抬眸就见自家母后看着他的眼神带着警告,顿时有些后知后觉,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淡定的恭首:“母后唤儿臣何事?” 皇后张了张嘴刚想圆场,墨宸兮在旁边就来了一句:“皇兄方才为何要一直盯着三弟妹看?” 墨宸羽心口一噎,下意识的就看了叶芷芸一眼。 然而叶芷芸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倒是墨宸渊眉眼透不浓浓的不悦,眼中的戾气暗隐着杀意。 墨宸羽深吸口气,嗤笑一声:“只是见战王妃头上的金步摇好看,若本太子猜得不错,应该是出自宝玉楼,近日本太子禁足,却也听闻如今宝玉楼被四弟买了下来,送给了战王妃。” 这话一出,座上的越帝脸色就更黑了。 皇后隐隐的能猜到宝玉楼等十几家店是皇上付的钱,可这事没有摆到明面上,她也断不能在这时候劝墨宸羽。 叶芷芸勾唇笑了笑,这金步摇确实是宝玉楼里挑的一支,做工跟用料都属于极品,她看着也好看,就拿过来戴了。 “这事本王也听说了。”墨宸兮又看向叶芷芸,笑道:“三弟妹赚了四皇弟这么大的一个便宜,可把本王羡慕坏了。” “羡慕也没用。”叶芷芸毫不犹豫的搭了一句:“本妃是不会分给你的。” “哈哈。”墨宸兮爽郎的笑了两声:“本王闲散惯了,三弟妹就是给本王,本王也没那般能耐管啊。” 顿了顿,他又笑道:“只不过,以后本王到宝玉楼买东西,三弟妹可否给本王打个折?” “当然可以。”叶芷芸笑道:“这么说来,本妃也算半个生意人,断没有拒客的道理,如果槐王殿下你要办喜事,想要在宝玉楼办置些什么,本妃还可以把折打低一点呢。” “如此,便说好了。”墨宸兮举起酒杯,敬道。 殿中众人听了,心里不免都有些羡慕,现在的叶芷芸财大气粗,短短一日的时间,便得了十几家店,而且还是白得的,战王府并没有给钱。 这十几家店都是在京城能摆得上名号的,光一天的流水就不知能赚多少,更别说里面的东西都是京城大家的心头好。 这会儿见槐王殿下攀上的折扣,当下心里也有些蠢蠢欲动。 坐在战王府斜对面一席的一个夫人,就忍不住开口:“王妃娘娘,方才您与槐王殿下一言,当真让臣妇心下羡慕,臣妇斗胆请旨,臣妇以后去宝玉楼,若办置的物件多些,能不能也有个折扣?” 若是普通的东西,这些世家大族才会不跟你说价,能说上价的,那都是供不应求的稀有之物,要么就是想要得到这件东西,不顾一切的去抬价,要么就是想通过熟人,将物品的价格压得低些。 眼见这夫人穿着不俗,言语之间端庄得体,叶芷芸对她的第一印象不错。 小绿悄悄在她旁边提醒道:“这是窦国公府的夫人。” 哇!国公府! 听上去派头好大! 她脸上端着笑容:“当然可以,窦夫人若来宝玉楼,本妃定奉你为上宾。” 窦夫人神情欣喜:“谢王妃娘娘。” 一听窦夫人也得了折扣,场中的许多女子纷纷坐不住了,都想要开口,可又犹犹豫豫的不敢。 叶芷芸像是看出了她们的心思一般,腰杆一挺就豪横的笑道:“今日在场的各位千金,你们若到宝玉楼办置饰品,本妃一律给你们打折。” 此话一出,清潋殿中的女眷登时炸开了锅,眉眼雀跃的问道:“王妃娘娘所言是真?” “本妃亲口所言,还会有假?”叶芷芸昂头承诺。 得了准话,一群女眷更加激动,若不是在宫殿上,怕会是三三两两的抱手尖叫! 果然,不管哪个时代,购物都是女子的天性啊! 青木站在墨宸渊身后,懵然的眨了眨眼,王妃今日怎么这么大方,是不是有鬼啊? 他瞄了一眼自家主子,可自家主子正沉迷娘娘的美色里呢,当下只好望天,算了反正王妃坑也是坑别人坑不到他,不管不管! 叶芷芸笑着,眸眼忽而一转,看向叶芷靖一席:“当然,本妃方才的话,不包括叶芷靖跟柳夫人。” 叶芷靖跟柳氏心口一窒,瞪着眼睛不知是愤恨还是不敢相信,脸色在瞬间泛白。 “叶大小姐与柳夫人曾经如此待王妃娘娘,这般好事当然轮不到她们。”女眷之中有人带头说了一句,其他小姐连连附和。 叶芷靖袖中的拳头蜷紧,气不过的想要开口,被柳氏一手拉住,警告的瞪了一眼。 如此,叶芷靖只能生生将内心那股不甘咽下,气得心口一起一伏。 “说起喜事,本宫这里也有一件。”这时,皇后的声音在殿中缓缓响起。 第261章 太子娶妻是大事 她端着一副和详的笑脸看向越帝:“皇上,羽儿的年经也不小了,正巧今日七夕,臣妾从众多家族间相中了一位千金,臣妾斗胆向皇上请旨,为羽儿与这位千金赐婚。” 此话一出,殿中登时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不少女子娇羞掩面,猜测着究竟是谁将要成为太子妃。 “哦?”越帝沉疑了一声,问道:“你看中了谁?” 皇后笑了笑:“是临丞相府的千金,临昕妍。” 闻言,越帝老眸中的闪过一抹寒光。 皇后陪伴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眼里的变化,可今日却恍若未闻,笑着朝丞相府一席招了招手:“临小姐,来本宫这,让皇上好好瞧瞧你。” 叶芷芸好奇的抬眸看去,便见临丞相府一席,一个身着轻紫百罗裙的女子徐徐起身,三千青丝垂泄,两边又梳着垂挂髻,发髻间别着银色的簪花,衬得小脸俏皮又精致。 一双清澈又明亮的眸眼格外好看,额间一抹红痣如点眼之笔,如天真无邪的小孩子一般,让人生生嫉妒不起来。 “小女临昕妍,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她上前福了一礼,唇角勾着可爱的笑容。 “原来是临丞相的千金。”旁边响起了细细的密语声:“如果是临小姐,身份倒与太子殿下般配。” “是啊,太子殿下今年已经二十五了,确实该娶正妃了。”上次赐婚的是叶芷芸,现在叶芷芸成了战王妃,太子殿下的婚事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 “只不过,皇上会答应么?”皇上最忌讳太子拿权,临丞相在朝位高权重,皇后不可能不知道,若太子与临丞相府联姻,怕又要惹皇上忌惮了。 这些,众大臣心里多多少少都明白,当时垂着眸眼都不说话了。 倒是叶芷靖,一听到太子妃的人选是临昕妍,一口凉气就提到了嗓子眼,看着临昕妍不敢相信的瞪着眼睛。 她目光看向墨宸羽,却见墨宸羽完全没将她放在心上一般,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越帝沉了口气,看着临昕妍没有说话。 皇后在一旁笑眯眯的说道:“皇上,妍儿这丫头活泼,臣妾当真是喜欢得紧,正巧妍儿对羽儿也有心思,而羽儿对妍儿的印象也不错,若他俩成了,倒是美事一桩啊。” 说完,她又看向墨宸羽笑问:“羽儿觉得呢?” 墨宸羽端着温笑抬眸:“母后的决定自然是最好的。” 他看向殿中的临昕妍:“若娶了临小姐,本太子定好好待她。” “皇上您看。”皇后满意的点点头:“这还未过门呢,便已经要护着了,皇上可不能让这对新人扫了兴啊。” 她对墨宸羽招了招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你父皇下旨赐婚?” 看皇后的模样,是要逼越帝就范啊! 而文伯侯一席,叶芷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浑身都在发颤。 叶芷芸暗暗冷笑,出了那样的事,叶芷靖难不成还以为自己能嫁给太子? 这么想着,忽而猛地一顿,等等!不对! “为什么叶芷靖会在这宫宴上?”叶芷芸瞬间拧了眉头,问道。 刚刚因为宝玉楼的事太过得意忘形了,竟然没想起来叶芷靖此时应该在地牢里才对! “娘娘,您现在才发现啊?”小绿怔了怔,还以为她家娘娘进场的时候就发现了呢。 叶芷芸的好心情瞬间跌落谷底,扯着墨宸渊的袖子拧眉:“到底怎么回事啊?” 墨宸渊握起她的小手,简言意骇的沉了一声:“皇后放的。” “为什么呀?叶芷靖跟皇后有什么交集?”叶芷芸像是急于得到答案一般,整个小脸都皱了起来。 看叶芷靖的气色不错,肯定不是这两天才放出来的,怕是才入狱没多久就被放了,她竟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她是有假设过叶芷靖会被放出来,可那都是很小很小的几率啊! 她怎么知道她竟这么好运,真的被放出来了呢? “皇后卖了文伯侯一个人情,太子势力薄弱,叶芷靖不能嫁给太子,皇后便想通过这种方式拉拢文伯侯。” 墨宸渊轻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他勾了勾唇:“芸儿聪明,当是明白。” “越帝怎么肯?”叶芷芸瞪着眼睛。 墨宸渊耸了耸肩膀:“本王怎知晓?” 闻言,叶芷芸顿时欲哭无泪:“怎么这样啊!犯了那么大的事,怎么说放了就放了?大牢是这么儿戏的地方么?” 墨宸渊撩起她一缕青丝把玩在手中,轻出一声沉笑:“皇权之地,是放是关,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他看着身旁的小人儿宠溺道:“倒是芸儿,若为这等事感到不高兴,便负了今日的良辰美景。” “哪有良辰美景?”叶芷芸翻了个白眼,这皇宫的确好看,可规矩也多,好不自在。 墨宸渊看着她的眸光微闪,却是笑笑没再说话。 “临昕妍,你当真愿意嫁给太子?”正聊着,皇上的一句话就飘进了她的耳朵。 抬眸,就见临昕妍露出一抹娇羞,又带着俏皮的说道:“是的,臣女愿意。” 她眼里像是闪着星星般看向墨宸羽:“臣女一直倾慕太子殿下,能嫁给他,是臣女的福分,请皇上为臣女与太子殿下赐婚。” 她目光灼灼,可与她一起跪在一旁的墨宸羽始终含着礼貌的微笑,并未见有多热情。 “皇上,今日可是七夕,才子佳人成双成对的才算是好兆头。”皇后堆着笑脸说道:“再说,最近这段日子发生了不少事,为羽儿赐婚,也算是冲一冲喜。” 越帝眉宇不喜不怒,淡淡的让人摸不透他的想法,殿中寂静了好一会儿,便有大臣起身恭首:“皇上,微臣同意皇后所言,太子殿下乃是皇储,应尽快娶妻诞下皇孙,为皇家开枝散叶。” “是啊皇上!”此言一出,另一个大臣就起身附和:“纵观皇室,太子殿下未娶正妃,槐王殿下的府又未有子嗣,四皇子年纪尚小,也就只有战王殿下娶了妻,皇家子嗣如此凋零……皇上,这是大事啊!” 第262章 两国联姻 进言的大臣声情并茂,引的在座的众位连连点头。 叶芷芸观察了一下,掩着小嘴悄悄问了一句:“墨宸渊,这些同意墨宸羽娶临昕妍的大臣,是不是被皇后安排过的?” “芸儿以为?” “我感觉就是。” 墨宸渊宠溺的笑看着她,只觉她这副悄咪咪的模样可爱极了,赐不赐婚墨宸羽,与他何干? “皇上,守大人所言,是极为有道理啊。”眼见皇上没有开口的意思,皇后显得有些心急。 她在他身边兢兢业业的陪伴了这么多年,她的皇儿手中一直无权,这段日子又无缘无故将她禁足,她可是皇后,她也是有尊严的! 若是连赐个婚都不行,那真真是叫她心都寒了! “既然皇后觉得好,那朕也不好拂了皇后的意。”良久,越帝沉沉的声音才悠悠响起。 此话一落,皇后眉眼顿时闪过一抹欣喜。 她就知道,他纵使是帝王,也不会真的对她那般无情! 越帝看向跪在殿中的两人,说道:“皇后有意促成你们二人,那朕便将临小姐赐给你,为正妃!你们还不快谢过皇后?” 越帝的话一落,堂中的众人有欣喜的也有眉头拧紧的,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默的没有发言。 “是!谢皇后娘娘!” “谢过母后。” 皇后像是没想过事情会这么顺利了般,脸上直到现在才堆起真心的笑容:“都是好孩子,快起来吧。” 说着,又看向越帝:“皇上,臣妾看八月初一这个日子不错,钦天监说这日婚嫁乃大吉,不如就在这日让二人成婚如何?” 越帝眉目没有多大的变化:“既然皇后已经想好了,那便听皇后的吧。” 临昕妍一听神色欢喜:“谢皇上赐婚,谢皇后娘娘厚爱。” 墨宸羽神情之间有些恍惚,似还没从这赐婚当中反应过来。 他还以为,父皇不会那么快答应的,毕竟临丞相在朝中的地位甚高,朝中大小事务几乎都会经过他的手。 而且朝中拥护他的官员甚多,他若跟临丞相府联姻,那对他日后继承皇位可是有着莫大的帮助。 父皇从未给过他什么实权,如今怎么会答应这门亲事? 这场联姻在皇后跟他说起的时候,他也没太往心里去,心想着若是能联姻也好,毕竟得临丞相帮助的话,会是他的一大助力。 可当越帝真的答应后,他心里莫名的有点泛酸,总觉得……太子妃的人选,他不太想让这个临昕妍当。 然而,越帝已经赐婚,墨宸羽心里就是再不对味,他也不能再说什么。 八月初一? 这会都已经七月七了,只剩下大半个月,不会太急了些吗? 众人又一顿眼观鼻鼻观心,但耐不住另一部分大臣已经开心的庆贺起来,齐齐举杯:“恭喜太子殿下,恭喜临丞相。” 临丞相年纪看着不算大,鬓间有些花白,但身子看起来却是健朗,他拿起杯子起身笑道:“该谢皇上对微臣的厚爱,小女思慕太子殿下已久,今日得偿所愿,微臣心里不甚欣慰,这一杯,微臣谢过皇上。” 赐婚这一幕,对叶芷芸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墨宸羽爱娶谁娶谁,只要不是叶芷靖都好说。 “说到婚事,朕这里也有一件事,要与你们说一说。” 这话,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纷纷看向上座。 便听得越帝沉淡的声音响起:“南清作为大越的邻国,近些年来来往密切,为了两国邦交,南清王有意将南清的贞朝郡主嫁到大越来。” 说完,他扫视了一下座下的墨宸羽、墨宸兮跟墨宸渊:“你们之中,谁愿意娶南清的郡主啊?” 此话一落,众人皆是一噎。 就连叶芷芸也睁了睁眼,莫名的就剜了一眼墨宸渊。 墨宸渊无辜拧眉,这与他何干? “皇上。”有大臣恭首:“这事……微臣怎么从未听说啊?” “南清的国帖近日才送到,上面说,南清九王爷在一个月前已经与贞朝郡主起程前往大越,在今年春节之前,便会抵达京城。” 南清的贞朝郡主? 墨宸羽看向自家母后,皇后拧眉示意了一下,让他不要轻易发言。 墨宸羽见状微抿着唇,暗暗看向墨宸兮与墨宸渊。 “怎么?你们都不愿意娶贞朝郡主吗?”越帝沉着脸,可又未曾发怒,心思让人难猜。 “不愿意。” 越帝的话刚落,一声沉磁的声音打破殿中的寂静。 墨宸渊笑看着已经一脸幽怨的叶芷芸,悠悠开口:“本王的爱妃吃醋了,此事,与本王无关。” 叶芷芸一噎,咬牙小推了他一下,低声道:“谁吃醋了!别乱说!”这么多人在呢他也不嫌丢人! “那爱妃为何一脸不愿的模样?” “我哪有!”叶芷芸剜了他一眼:“嘘!别说话!” 墨宸渊勾唇宠溺的看着她,乖乖闭上了嘴。 两人虽然压低了声音,可这小打小闹的模样落入众人的眼中,却是恩爱无比。 别看墨宸渊话说得云淡风轻,在场的谁也不敢对他的话提出质疑,就是越帝也拧着老眉不语。 眼见墨宸渊已经表态,墨宸兮这才说道:“父皇,儿臣的脾性你也是知道的,让儿臣娶也不是不行,但儿臣最多只能让贞朝郡主当个侧妃。” 墨宸兮府中妾氏不少,却没有正妻,就连侧妃也没有,他自己也说过,此生若遇不到喜欢的人,正妃之位就是一辈子悬空也无妨。 此举,当时在京城还轰动一时,墨宸兮那风流潇洒的誓言,令无数少女生羡。 而墨宸兮这些年也做到了不娶正妃,抬进府里的女子,全都成了他的妾氏。 “儿臣就更不行了。”眼见两个人都拒绝,墨宸羽断没有应承的道理,说道:“父皇方才已为儿臣赐婚,儿臣才娶亲不久,怎能又纳妃?” 像是早料到了他们会这么说一般,越帝忽而笑了一声:“南清王也没说贞朝郡主要嫁给谁,南清王的意思,这次联姻,要让贞朝郡主自己选。” 第263章 儿臣也去醒醒酒 这……”话落,顿时就有大臣语噎:“皇上,我大越怎么说都是大国,怎么能让一个郡主来选夫,这成何体统?皇上难不成就这么答应了?” 越帝语气淡淡:“南清九王爷来访,大越没有不欢迎的道理,至于联姻一事,只能待贞朝郡主来了之后,再作打算,朕之所以现在提起,是想趁着今日问问众位爱卿,南清九王爷到京之时,派谁接风洗尘更为合适?” 这次的南清来使身份尊贵,迎接之人断不能马虎,所以这身份之上,最好的就是能跟南清九王爷相匹配的两位王爷。 然而让墨宸渊做这事,不管是越帝还是大臣都觉得不靠谱,首先墨宸渊就不是个能叫得动的。 太子殿下是皇储,其身份在一定程度来说,是间接代表越帝的,这次来的是南清的九王爷,并非南清王,让太子去又显得礼重了些。 南清虽然也是大国,但之前征战,可是败给了大越的。 不能太过重视,却也不能轻视,所以当下的最佳人选,当然是槐王墨宸兮。 墨宸兮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自告奋勇道:“父皇,此事便让儿臣去做吧,来去儿臣也是最清闲的一个。” 迎接别国来使的任务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这时候便是最能体现能力的时候,做好了大家都高兴,若是做不好,丢的就是一国的面子。 “那便交由你去办。”越帝脸上没多大的变化。 “是,儿臣定当做好。” 越帝举起酒杯:“今日七夕,朕在这里敬诸位爱卿。” 众臣纷纷举杯:“能与皇上同庆,乃臣等之大福。”说着,众人仰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叶芷芸轻声问道:“南清跟大越关系很好么?” “近年来有所缓和。”墨宸渊淡淡回了句。 “之前听闻你曾南征北战,你是不是也打过南清?” “打过。”墨宸渊长眸好奇的眯了眯:“芸儿为何要问起南清?” 叶芷芸努了努小嘴:“人家要把什么郡主嫁过来,我提前了解一下不行呀?” “提前了解?”墨宸渊挑了挑眉。 叶芷芸看着墨宸渊那俊美无双的容颜,忽而长长的叹了一气,摇头:“长得太好看也不是什么好事呀。” 怎么她像是怕别人拐她老婆似的,那什么贞朝郡主还在千里之外,她就开始有那么丢丢不嗨森了? 人家贞朝郡主也不一定看上墨宸渊嘛是不是? 像是看出了她内心的想法一般,墨宸渊好笑的勾了勾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小脑瓜子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你还怕本王跑了不成?” 听到这话,叶芷芸咧嘴一笑:“也是。” 酒过三巡,叶芷芸见到许多千金离开席位,前往清潋殿前的荷花池放花灯。 就说道:“我们也出去走走吧。”荷花池上的回廊与凉亭看着还挺有诗意的。 “好。”墨宸渊沉沉的应了一声,拉着她的小手将她扶起。 眼见叶芷芸跟墨宸渊离席,一直有意无意注意着这边的太子犹豫了一下,起身朝越帝恭首:“父皇,儿臣也去醒醒酒。” 第264章 正朝我们这边走来 越帝拂了拂手。 墨宸羽正要退下,就被临昕妍唤住:“太子殿下。” 只见她起身,脸颊泛着红晕,笑容却稍显俏皮:“太子殿下,不介意臣女陪您一起去吧?” “怎么会。”他作了个请的手势:“临小姐请。” 眼见叶芷芸离席,叶芷雪也坐不住,起身朝文伯侯福了一礼:“爹爹,女儿也想去透透气。” 文伯侯看了她一眼,说道:“你第一次来宫宴,这般乱来,仔细冲撞了别人,便坐在这里吧,别随意走动了。” 叶芷雪闻言抿唇,良久,才「是」了一声。 文伯侯向来没把她放眼里,叶芷雪神情有些失落,心里安慰自己算了,反正都安排好了,该来的还是会来,她安安分分的反而对自己有利。 这么想着,一声温和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叶三小姐想到处走走?不如本王陪你如何?” 听到这声音,叶芷雪眉眼不着痕迹的闪了闪,回眸就见隔了一席的墨宸兮悠悠笑看着她:“就是不知叶三小姐肯不肯赏脸?” “这……”叶芷雪犹豫的看了一眼文伯侯。 文伯侯一改之前的态度,堆着笑脸忙说道:“槐王殿下邀请,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文伯侯如此,叶芷雪像是预料到一般,没多大的惊讶。 她朝墨宸兮福了一礼:“能得殿下陪同,是臣女的福份。” 墨宸兮勾唇,笑容温和,他起身走到叶芷雪面前:“叶三小姐请。” 叶芷雪垂眸:“槐王殿下请。” 来参加宫宴的人虽多,可走在这回廊之中却有些清静,池中的荷花不多,稀稀零零,大家小姐们放的花灯顺着水流缓缓飘着,似延了一条星河,甚是好看。 放花灯什么的,叶芷芸不太感兴趣,旁边的小绿却按捺不住,眉眼闪着兴奋。 叶芷芸看出了她的心思,笑了一声:“小绿,你也去放一个。” 小绿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太好吧。”在这池中放花灯的都是千金小姐,她一个丫鬟,显得多突兀啊。 再说,七夕的花灯,都是有情人放的,她又没有喜欢的人。 “那算了。”叶芷芸干脆的说道。 小绿登时就不愿意了:“别啊娘娘,奴婢可以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放啊。”不一定要有喜欢的人嘛,光是看着就挺好玩的不是? “噗!”叶芷芸忍不住好笑:“去吧。” 小绿得了令,蹦蹦跳跳的就退下去了。 叶芷芸回过头看向青木跟肖明,还没说什么,青木顿时摆手:“谢娘娘厚爱,属下不必。” 肖明则面无表情的看向前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见此,叶芷芸好笑掩了掩唇:“放个花灯而已,又不是叫你们去拼命。” 青木僵直着身体噤声,拼命都比这个简单,他个大男人,放什么花灯? 就在这时,透过青木,叶芷芸看到墨宸羽跟临昕妍身影,扯了扯墨宸渊的袖子:“我是不是看错了,墨宸羽他好像……正朝我们这边走过来。” 第265章 不是什么人都能惦记的 墨宸渊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在叶芷芸身上,这会儿听到叶芷芸的话,才沉出「哦」的一声,悠悠抬眸。 便见墨宸羽迈着步子朝着他们直径走来,他旁边的临昕妍动着小嘴一直在跟他说话,可墨宸羽却是心不在焉。 墨宸渊森冷的长眸微沉了沉,大手一拂,就将叶芷芸搂在了怀中,宽大的袖袍堪堪挡住了她的身影,沉道:“此处风大,本王带爱妃到凉亭中去。” 风大不刚好吗?夏天那么热。 叶芷芸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乖乖应了一声:“好。” 墨宸羽见他们要走,不由加快了脚步,唤了一声:“战王妃留步!” 叶芷芸被墨宸渊的袖子挡着,她窝在他怀里轻声:“他是不是在叫我?” “芸儿幻听了。” 眼见他们没有停下的意思,墨宸羽几乎快跑了起来,张嘴正要再唤一声,突然闷声撞上了什么人,顿时拧眉抬眸,就见青木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那蹙着的眉头就拧得更深了。 青木礼貌的恭首:“太子殿下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 这太子怎么回事,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当初不是他嫌弃他们家娘娘不好的吗? 怎么现在又巴着往上赶了? 今非昔比,也不看看他们家王爷愿不愿意! “本太子有话要对战王妃说,你让开。”墨宸羽命令了一声。 青木笑笑:“原来太子殿下有话对我们家娘娘说。” 他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姿势:“太子殿下请。” 墨宸羽不悦的别了他一眼,正要去找叶芷芸,然而一抬眸,哪里还有叶芷芸的身影,到处都是端庄贤淑的千金小姐,神情顿时一滞,怎么不见了? 目光正寻着那抹身影,旁边的临昕妍才追上来:“太子殿下,您走得太快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墨宸羽神色不好看,冷瞪了一眼在一旁端着笑容的青木,才沉了一声:“没有。” 临昕妍咧嘴一笑,眨着可爱的大眼睛说道:“既然如此,太子殿下,您陪臣女去放花灯吧,臣女已经将太子殿下的名字写到花灯之中了,太子殿下可要将臣女的名字也写到您的花灯中?” 说话间,两个小只奉着两盏漂亮的莲花灯。 墨宸羽只看了一眼,点头:“嗯,你做主便好。” 临昕妍眉眼一亮:“谢太子殿下。” 墨宸羽一拂手,率先转身离开。 这时,临昕妍的眸眼忽而一沉,不善的看向青木:“青木侍卫。” 青木没想到临昕妍会突然叫他,愣了一下才恭首:“临小姐?” “你们家娘娘既然已经有了战王爷,臣女在此奉劝一句,莫要再朝三暮四,让我们这些小人物也好有个选择。” 临昕妍一改之前的可爱形象,满眼都是嘲讽和势在必得,说这话时,神情带着浓浓的敌意。 青木眸眼微沉,不客气的笑了一声:“临小姐直白,在下也不多拐弯抹角,既然皇上赐婚您与太子,那在下倒希望您能看好太子殿下,我们家娘娘,不是什么人都能惦记的。” 第266章 你是柳夫人身边的嬷嬷 临昕妍眉头一拧:“你居然敢这样跟本小姐说话。” 青木淡笑了一声:“在下乃战王府侍卫,若临小姐对在下有什么不满,可直接告状于王爷,王爷对在下有什么惩罚,在下定毫无怨言。” 临昕妍微噎,抿着小唇一脸不悦。 “啊——”就在这时,荷花池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尖叫。 临昕妍下意识的抬头寻声而望。 不仅是临昕妍,在荷花池放花灯的人都被这一声吸引了,不远处的叶芷芸更不用说,抬眸,却不知声音是从何而来。 只不过下一秒,她就开始寻找叶芷雪的身影。 然而叶芷雪的身影没找到,一个丫鬟神色匆忙的出现在叶芷芸的视线内,只低头垂着眸慌慌张张的朝清潋殿跑去! 却又被后面追赶的嬷嬷一下扯住头发,那丫鬟受不住力道「啊」的一声惊叫,直接摔倒在地上。 远远的,叶芷芸就听见那嬷嬷以教训的口吻骂道:“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冲撞主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边说着,边捂着那丫鬟的嘴巴,无论那丫鬟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发出呜呜的求救声。 “等等!”眼见那丫鬟就要被拖下去了,叶芷雪突然出现在人前,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落在附近千金的耳中:“若我没认错,这位嬷嬷应该是文伯侯府的人吧?” 叶芷芸跟墨宸渊站在凉亭上,听到这话,眉眼顿时一亮,忙扯了扯他的手袖:“走,我们过去看看。” 墨宸渊张了张薄唇,刚想说什么,身旁的小人儿就已经下了凉亭。 无奈,只好迈步跟上。 不止是叶芷芸,周围的人都开始有意无意的向此处靠近,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以圆扇轻掩着面:“这是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看样子又是文伯侯府里的人,不会是又出甚夭蛾子了?” “且看看。”另一个女子轻声附和。 “原来是三小姐。”那抓人的嬷嬷眯着老眸笑着,手却没放开那丫鬟的嘴,死死的捂着,说道:“这丫头不懂事,老奴正教训她呢,今日宫宴,要是被这贱妮子坏了大家的兴致可不好,老奴这就带她下去。” 说着,扯着那丫鬟的头发要将她拖下去。 叶芷雪眉眼微沉了沉:“可是,紫兰她是我静芳院的丫鬟,就是做错了事,也不用嬷嬷来教训吧?” 此话一出,那嬷嬷神色顿时闪过一抹慌忙,转眼又掩了下来,不客气的笑了一声:“三小姐,老奴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夫人老爷怪罪下来,谁也帮不了你。” 叶芷雪上前一步:“爹爹要怪罪我,我毫无怨言,可是嬷嬷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惩处我的丫鬟,可否给个理由?” 那嬷嬷看着叶芷雪的眼神发狠:“她做了错事,老奴自然要罚她,三小姐若想知道她做错了什么,问老爷去便是!” 见她遮遮掩掩的就是不肯说,叶芷雪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忽而勾唇:“若我没记错,你应该是柳夫人身边的嬷嬷,是不是?” 第267章 怎么还会放过你? 柳氏身边的嬷嬷姓王,跟在柳氏身边有些年头了,当下就眯着老眸说道:“既然知道老奴是夫人身边的嬷嬷,三小姐便更应懂得分寸,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三小姐应该清楚。” “文伯侯府如今连一个奴才都敢骑在主子头上了么?”就在这时,叶芷芸的声音缓缓飘响。 王嬷嬷心口一窒,抬头就见叶芷芸两手交叠的腰间,端着步子走过来,微勾的美唇看上去很是骄横,清丽的眉眼却又将这股骄横收敛得恰到好处。 身旁的墨宸渊默默的跟在她身边,森冷的眸眼微沉,这么一走上前,便仿佛有股气势扑面,却又看不出他此时的喜怒。 本来周围的千金都是远远的观看,眼见叶芷芸走了过去,细声商量中便三三两两的围了过去。 毕竟,刚才才受过叶芷芸的恩惠,就是不插手,她们也该挺一挺战王府不是? 王嬷嬷忙堆起笑脸:“战王妃说的哪里话,实在是这丫头不懂规矩,老奴是按府中的规矩教导她,可没有僭越的意思。” 叶芷芸冷笑一声:“刚才叶芷雪不是说了,这是她的丫鬟,就是要教训,也应该让这丫鬟的主子来,不是?” “战王妃这就不懂了,这文伯侯府有文伯侯府的规矩,王妃娘娘身在战王府,那下人都是规规矩矩的不劳娘娘费心,可文伯侯府不行,这府里所有的丫鬟小厮,都是由夫人管的。” 听闻叶芷雪攀上了叶芷芸,此前她还觉得叶芷雪没这个本事,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王嬷嬷说完,又笑迎着脸补充了一句:“娘娘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毕竟,娘娘如今位高权重,若因此事坏了娘娘的名声可不好。” 王嬷嬷这话,无疑是拐着弯的在说叶芷芸现在不是文伯侯府的人,那么多管闲事做什么? 叶芷芸闻言只勾了勾唇:“本妃管文伯侯府的事怎么就是多管闲事了,打断了骨头也还连着筋呢不是?况且……” 她眸眼微沉了沉,看着王嬷嬷的眼神居高临下:“你既然敢这么对本妃说话,本妃怎么还会放过你,你说是不是?” 淡淡的语气,却泛着一股阴风一般,王嬷嬷心底猛地就是一颤。 只见她看向王嬷嬷手里紧捂着的丫鬟,吐出两个字:“放开。”语气毫无波澜,却透着不容忤逆的气势。 王嬷嬷急了:“王妃娘娘,您这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吧!” “王妃娘娘命令你放开她,你敢违逆?”叶芷雪上前一步,冷着眸子怒了一声。 王嬷嬷瞪着老眸,那手捂着她就是不敢放开,那丫鬟像是极害怕一般眼泪都出来了。 眼见她没有照做的意思,肖明转眼抽刀上前,匕首出鞘那一刻,直接让王嬷嬷的心惊到了谷底,还没等肖明近身就放开了手连连退后,喊道:“老奴放!老奴这就放!娘娘饶命!” “小姐!小姐!奴婢……奴婢看到……”王嬷嬷才放开那丫鬟,那丫鬟就奋不顾身的扑到叶芷雪面前,又害怕又着急的叫着。 第268章 不用她出手也能搞定 叶芷雪眉头微拧,抿唇安慰:“紫兰,你好好说话,你看到了什么?” “是夫人……夫人她……她跟一个太监在……在……在偷情!”像是豁出去了一般,紫兰一咬牙就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愣了:“夫人?哪个夫人?” “文伯侯还有哪个夫人?”有人掩嘴小声了一句。 “难不成是刚被侯爷抬为平妻的那个柳氏?” 周围的议论声音细小,却也足以让人听得清楚。 不光是周围的人,就是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叶芷雪也作势一愣,随即拧眉:“紫兰,无凭无据的,不可这般诬陷柳夫人。” 紫兰拉着叶芷雪的衣摆连连摇头:“奴婢没有诬陷,奴婢真的看到了,就是柳夫人……她跟宫里的一个小太监在偷情……奴婢亲眼所见绝对不会错的!” “不懂规矩的贱丫头你再敢胡说一句,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王嬷嬷瞪着紫兰怒了一声,眼里含满了警告。 叶芷雪眉宇一冷,看着王嬷嬷:“若此事是真,紫兰便是证人,王嬷嬷这么着急,是在掩饰什么?” “老奴……老奴哪有着急!”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地,王嬷嬷突然语噎,好一会儿才说道:“这宫里那么多人,她怎么就这么碰巧撞见夫人?是哪里看见的?又跟哪个小太监偷情?” 她嗤笑道:“光凭这贱丫头一面之词,三小姐不会就认定柳夫人偷情了吧?依老奴看,八成就是三小姐贼喊捉贼,故意给夫人设的局,实际上根本就没这回事!否则别的丫鬟宫女怎么没撞见,偏偏就是你的丫鬟撞见了?” 王嬷嬷咄咄逼人,叶芷雪也毫不怯场,她勾出一抹冷笑:“这里是皇宫,到底有没有,待禀明皇上,一查便知,我想,皇上定不会允许这等祸乱宫闱的事发生在这宫宴之上!” “什么事要禀明朕啊?”就在这时,越帝那沉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心底皆是一颤,抬眸就见一身明黄的越帝负着双手,迈着沉稳的步子走来,脸上的神色没有什么喜悦之感,微拧的老眉夹着一丝不耐烦。 而他的身旁还跟着皇后,再后面,就是一些官宦大臣跟仪仗队。 见越帝出现,叶芷芸眉尖微挑,巧了,怎么都来了? 然而,待她看到在越帝前面带路的那个小丫鬟时,顿时明了。 看来为了将柳氏拉下正室夫人的位置,叶芷雪下了不少功夫,这一次她怕是不用出手叶芷雪也能搞定。 “什么事这么热闹?”像是掐着点一般,槐王墨宸兮堪堪出现,一手捧着一盏花灯,先对越帝恭了一礼:“父皇。” 越帝点了点头,这才听墨宸兮笑道:“叶三小姐说从未放过花灯,这不,本王去取了两盏。”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不过这片刻的功夫,这里好像发生了什么。” 一见连皇上都来了,王嬷嬷的脸莫名变得煞白。 叶芷雪两手叠在腰间,垂眸恭敬的跪在地上,像是有所顾虑又像难言于齿般抿了抿唇,才禀道:“皇上……方才臣女的丫鬟说……说柳夫人……在跟宫内的一个小太监偷情。” 第269章 彻查 此话一出,越帝本是微拧的眉头就更紧了,然而他还没说什么,后面的文伯侯顿时抢上前怒道:“叶芷雪!圣上面前,休要胡说八道!否则,回府之后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叶芷雪抬眸:“爹听到这消息,难道就只想着惩罚女儿吗?” 文伯侯一噎,就听叶芷雪继续说道:“皇上,臣女的丫鬟恰巧撞见这样的事,且不管是真是假,臣女断没有隐瞒不报的道理,若是假的,皇上要如何惩罚臣女都行,若是真的,这等不堪入目之事发生在皇宫,传了出去,皇上还有何颜面?”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文伯侯脸都急红了,指着叶芷雪:“有什么事,跟我回府再说,今日可是七夕,别在这里搅了皇上的兴致!” 话落,一旁的叶芷芸勾唇嗤了一声:“侯爷这是急什么?” 文伯侯心底一沉,看着叶芷芸的眼神满是不耐烦,可又不敢当着墨宸渊的面对她动怒,他朝越帝恭首,隐晦的说道:“皇上,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到底是微臣的家事,请容微臣将她们带回府中处理。” 文伯侯面上看上去还算淡定,实际内心已经打起了鼓,不管叶芷雪的丫鬟是不是真的见到了什么,这件事绝对不能在宫里闹大! 若是假的还好说,若是真的,那他这个侯爷不仅给人戴了绿帽子,这丑事还要被闹得沸沸扬扬的! 这么想的同时,心里已经极其不悦,柳氏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呢,竟然跟一个太监搞在一起! 这个水性扬花的女人,看他回府之后怎么收拾她! 文伯侯这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越帝也听得明白,毕竟是朝廷之臣,又是七夕宫宴,若这事闹大了他的脸面也不好看。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予追究也不会有什么,至于那个不懂规矩的太监,他大可私下查出来,再做惩处! 想罢,他张了张嘴:“既然这样……” “皇上是连查都不查么?”越帝的话还没说完,叶芷芸就笑着打断道。 叶芷芸一说话越帝就不由拧紧眉头,总觉得事情只要被战王府插手,准难收场。 “王爷。”叶芷芸看向墨宸渊笑道:“偌大的皇宫,竟连一个小小的太监都能调戏朝廷命妇了,以后这宫里若再有什么宫宴,臣妾定是不来了,臣妾这么花容月貌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盯上了。” 她一把挽住墨宸渊的手臂,撇嘴:“除了王爷,其他人可入不了臣妾的眼。” 这话,周围的人听了,忍不住掩嘴发出几声嘻笑,又纷纷点头认同:“是啊!宫里连太监都这般猖狂,成何体统?” “皇上!”有大臣恭首:“战王妃此言,说得不错啊!虽是侯爷的家事,可宫里要真藏着这样的人,皇上不追究,以后如何能令百官安心?此事不仅要查,还要查个彻底,否则难以服众啊!” “你!”文伯侯咬牙,气得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这是怎么了?这里怎么这么热闹?” 第270章 不甘示弱 是柳氏! 她今日穿着一身深紫色的锦袍,五个月大的孕肚已经显怀了,这会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 叶芷芸不由勾唇,来得可真是巧了。 文伯侯一见柳氏就瞪了她一眼:“回去再收拾你!” 柳氏其实在暗中观察了好一会儿,说心里不慌那是假的,谁知道刚才那一幕会被人给看见,这个人好死不死还是叶芷雪。 刚眼见着皇上不予追究,她压根就没打算出来,只要回了侯府,她自然有法子稳住文伯侯。 偏偏叶芷芸这个杀千刀的插什么嘴! 见这情形,晚出现不如早出现,否则还不知道要被她们扣什么帽子! 只要她矢口否认,就是皇上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柳氏一出现,周围的人就忍不住低声议论,看着她的眼神三分探究,七分鄙夷。 柳氏按捺下心口那股怒气,笑福了一礼:“臣妇参见皇上,臣妇方才在宴中觉着有些闷,所以便出来走走,没想到才离开这么一会儿,这处便这般热闹了,可是发生了什么?” 做了这么多年的姨娘,今日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种宫宴上,像是做足了功夫一般,举止之间端庄娴熟,手掌轻抚着肚子,竟没了叶芷芸初见她时的那股媚态。 “哦!也没什么。”叶芷芸欠揍的笑了一声:“有人举报你偷情!正议论着呢。” 此话一出,柳氏的神情作势惊了一下:“这……这怎么可能呢!臣妇一直都是一个人啊!是谁?怎么能这么污蔑臣妇?” 她拧眉看向跪在地上的叶芷雪,气怒:“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污蔑我?” 她委屈的摇摇头:“虽然在府中你对我意见甚多,但我一直不与你追究,视你如亲生,你今日竟这样败我名声,是为什么?” 说完,她又看向文伯侯,一脸尤怜的拧着眉:“难不成老爷也相信她说的话?” “我……”文伯侯语噎,愣了一会儿才「哼」的一声:“我自然不相信!” “皇上!”柳氏扶着肚子跪在越帝面前:“这是有人要污蔑臣妇啊!臣妇自嫁入文伯侯府,十几年来兢兢业业,可从未做过对不起老爷的事啊,如今第一次进宫,竟然……” 她抬手擦拭了一下没有眼泪的眼角,愤恨的看向叶芷雪:“你这样败我名声,真真是可恶至极!臣妇请求皇上将叶芷雪论罪处罚,否则臣妇今日……可要名节不保了!” 叶芷芸好笑:“柳夫人别急啊!你若清白皇上自然会还你公道,倒是你在这里喋喋不休说这么多,反而有点欲盖弥彰了不是?” 柳氏本就心虚,被她这么一说顿时瞪圆了眼睛,咬牙:“王妃娘娘惯会在这里说风凉话,被污蔑的若是您,您还会这般云淡风轻么?”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本妃没被你们污蔑过似的。” “你!”柳氏气得语噎。 柳氏恶人先告状,叶芷雪也不甘示弱,抿唇:“臣女也恳请皇上彻查此事,到底是臣女说谎还是柳夫人真的在与太监偷情,皇宫之内,一查便知!” 第271章 柳夫人可别怀恨在心啊 叶芷雪眼神泛狠的看着柳氏,偷情两个字咬得极重! 眼看事情越来越乱,越帝沉吸了口怒气,文伯侯心里更是气得哆嗦! 查查查!查什么查! 查他有没有被戴绿帽吗? 这事不管查还是不查他名声都不好听,袖中的拳头蜷紧,恭首:“皇上……” “放开我!抓我干什么?放开!”文伯侯还没说话,一个声音就落入众人的耳中! 众人又是一阵寻声而望,只见一个穿着太监模样的男人被擒了过来,他的手被强迫又背在身后,拧眉挣扎间凶相痞气十足,一看就跟宫里那些细皮嫩肉的太监不一样。 而抓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墨宸渊身边的贴身侍卫,青木。 一见来人,柳氏心底猛地就是一沉,惊惧的瞪大了眼睛,随即慌忙低下头,双唇抿紧! 叶芷芸见她这模样不由笑了一声:“一不小心就抓了你的姘头,柳夫人可别怀恨在心啊。” 柳氏心口一窒,下意识的咆哮出口:“你别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识他!” 叶芷芸眸眼微眯了眯:“是么?” 事情至此,其实查与不查都没什么关系了,看叶芷芸的态度,就知道这太监跟柳氏的关系不一般。 再看柳氏那慌慌张张的模样,说其中没有鬼都没人相信。 周围的人三三两两的细声议论,像是在叶芷芸的暗示下已经将这出戏看透了一般,只是光凭叶芷芸一面之词,还不足以定柳氏的罪。 现下就看越帝会怎么处置这件事了。 青木几乎是将那人拎过来的,那男人不停的挣扎的喊道:“你给我放开!知道老子是谁吗?” 青木面无表情的狠狠一按,那男人直接就跪在了越帝面前。 青木恭首:“皇上,属下见此人在宫内鬼鬼祟祟不知作甚,就将他抓了过来!” 听到皇上两个字,那男人的胳膊顿时抖了一下,脸上的不屑不禁收敛了两分。 越帝沉着老眸,威严的声音徐徐响起:“你是谁?” 不知是越帝的气势太过凌人,还是他怂了,本是神情嚣张的他忽而腆着脸笑了两声,有模有样的恭首:“回皇上,我……呃不!奴才是您宫里的太监啊。” 说话的模样不仅不像一个太监,还像是得了便宜又猥琐偷笑又奉承的小偷。 “胡说!”高公公上前一甩拂尘就怒道:“你若是宫里的太监!咱家怎么没见过你!” “宫里这么多太监!你怎么就一定记得住我呢?”那男人像是压根就不带怕一般嗤笑。 高公公冷笑:“整个皇宫多少太监,咱家是未能记得清!可伺候在皇上身边的太监,咱家是记得清清楚楚!” 他老眸狠狠一瞪,怒喝:“说!你到底是谁?” “我真的是皇上宫里的太监!你不记得我,一定是忘记了,奴才……奴才是这几天新来的!”他狡辩的说了一句,眼神不经意的看向一旁低头的柳氏。 “还不说实话!” 高公公怒着眸子指着他,偏偏这人像是地痞一样摇头晃脑:“奴才说的全都是实话,否则奴才是怎么进的皇宫?又怎么能见得了皇上?皇宫这么多官兵难不成都是吃干饭的?把什么人都放进来?” 第272章 把他裤子脱了 眼见他说得头头是道,高公公直接就气噎了,冷哼一声:“你可知欺君乃是死罪!若不从实招来,仔细你的项上人头!” “皇上!”那男人无视高公公的话,直接就赖上越帝:“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命开玩笑啊!何况宫中守备森严,奴才要作假也作不得啊!皇上就是要惩处奴才,也要拿出证据吧?奴才求皇上明鉴!” 听到他抵死不认,柳氏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越帝眉眼微拧,像是看透了这一切一般,冷漠不语。 叶芷雪跪在地上也不说话,她要是现在开口,无疑是在告诉别人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她知道如果她开口事情的进展会快许多,也会让柳氏失去身份与地位,可那么做她自己也会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她要将柳氏从云端上拉下来,同时还要保全自己! 所以她现在最好就是沉默,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纵使她什么都不做,也能达到她想要的结果。 叶芷芸看了看越帝,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叶芷雪,像是谁都不打算再说话一般,忽而嗤笑:“皇上既然不说话,那不如就让本妃来作这个主吧。” 真是谁都跟个人精似的。 这件事本不用闹得那么大,只是现在摆到了面门上,越帝也不得不受着,他不说话,大概是想看看最后谁会心急。 越是心急的那个,就越可能是策划这件事的人。 越帝当了那么久的皇帝,不可能连这点眼色都没有,不然这男人当着他的面这么大逆不道他还一点动作都没有。 这个男人不过是个小人物,惩处他很简单,越帝也许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文伯侯跟柳氏也不说话,包括叶芷靖也在一旁低着头装鹌鹑,然而一听到叶芷芸要为这事作主,三个人的心不约而同的提到了嗓子眼! “战王妃,皇上都还没说话!您来作主?恐怕不合适吧!”文伯侯看着叶芷芸咬牙。 叶芷芸勾唇:“本来也没打算管这事的,可这不是偏偏撞上你们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 叶芷芸眸眼微眯,轻笑:“本妃可不想让你们好过。” 此话一出,文伯侯心口就是一窒。 越帝负手站在原地,没说不同意,也没说同意,像是默认了一般,冷着神情不言不语。 叶芷芸回眸,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男子:“你说你是新来的太监?” 那男人还理所当然的点头:“是啊!就前几天来的。” 叶芷芸勾了勾唇:“本妃不信,来人,把他的裤子脱下来,看看他是不是个阉人。” 命令一下,青木跟肖明二话不说就走上前,周围的人「哗」的一声轰然,还没发生什么,就已经开始掩住眼睛了! “诶!你们干什么!等……等等!”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心慌起来,看着越走越近的青木跟肖明,拽紧了裤带大叫:“你……你不能这样对奴才!奴才说的都是实话!王妃娘娘要怀疑奴才,也要拿出证据不是!你这样胡搅蛮缠,有损皇上的颜面!” 第273章 欺君之罪,就别折腾了 叶芷芸双手一摊:“皇家的颜面跟本妃有什么关系,本妃看你贼眉鼠眼痞里痞气,就不信你的话,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说话间,青木跟肖明已经上手,一人将他摁在地上,一人将他裤子扒了下来! 那男人「啊」的发出一声惨叫:“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周围更响起一阵鄙夷又嫌弃的声音,明明都掩着眼睛没看呢! 叶芷芸睁着眼睛伸长了脖子,忽而一双大手将她双眼捂住! 墨宸渊不悦的拧眉:“你还真想看?” “太监嘛!太监又没什么!” 话落,墨宸渊的脸色就更黑了,这小丫头明明知道对方不是太监,竟还这么理直气壮! 那些个千金不敢看,可同为男人的大臣就不一样了,一个个像是没见过一样凑上前,瞪圆了眼睛惊道:“你!你不是太监!” 惊讶之余,又个个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一旁低头的柳氏,看完柳氏,又有些同情的看向文伯侯,这下,文伯侯当真是戴了绿帽无疑了。 文伯侯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忍着满腔的怒气上前就「啪」的一声扇了柳氏一巴掌,咬牙吼道:“你这样荡妇!” “不是啊老爷!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根本不认识他,您不能因为他不是个太监,或是因为战王妃的一面之词,就认定臣妾跟他有染啊!” 她哭喊的叫道:“老爷您要明鉴啊!她们这是在诬陷臣妾啊!” 确实,按柳氏这么说,的确还没什么证据呢,文伯侯却是打心底里不相信柳氏的话。 “本妃也觉得你是被诬陷了。”叶芷芸还被墨宸渊捂着眼睛呢,她悠悠飘出一句。 叶芷雪心脏一紧,就听叶芷芸又笑了一句:“本妃相信你是无辜的,那就不追究你了,不过这个人敢混进皇宫还冒充宫里的太监,罪该万死,既然他不说实话,坚持自己的太监,本妃也不好不成全他。” 她拂了拂手:“肖明,把他就地阉了吧。” “什么!”被摁在地上的男人惊恐的叫了声! 还没反应过来,肖明就已经抽出了腰间的短刃,顿时挣扎着喊出破音:“别别别!娘娘饶命!这可是命根子!我说!我什么都说……唔唔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青木捂住了嘴巴,肖明眸眼一沉,手起刀落间毫不犹豫! 那男人顿时痛苦的瞪大眼睛闷出一声呻吟,一道鲜血喷涌而出,转眼溅得满地都是。 跪在一旁的柳氏「啊」的一声惊叫,瘫软在地连连退后,根本没想过叶芷芸会真的下手! 周围的千金本就不敢看,这惨叫一起,登时脸都白了,捂着眼齐齐退后,更加不敢靠近。 肖明甩掉短刃上的血迹,干净利落的入鞘。 “阉是阉了,可罪还在。”被墨宸渊掩了视线的叶芷芸又淡淡开口:“刚才高公公已经说了,欺君乃是死罪,来去是个死,就别折腾了,您说是不是,皇上?” 此话一出,还捂着那人的嘴的青木顿时恍然,肖明的短刃入鞘才没一秒,他转手又从腰间抽了刀! 第274章 手段了得 啊啊啊——”短刃抵在他的喉间,吓得他连疼痛都顾不上,连连惊叫:“小的有事禀报!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刚让你说你不说,现在,晚了。”叶芷芸不在意的吐出一句。 那男人心脏顿时一沉,手脚转眼变得冰凉,就在青木动手的那一刹,他不管不顾的破着声音惊喊:“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假的……她根本没怀孕……我是为了见她才进宫的!娘娘饶命!皇上饶命!” 此话一出,柳氏登时瞪大了眼睛,心惊之余唳声大吼:“你别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是谁派你来的?竟让你这样污蔑我!” “噗!”这话一出,叶芷芸就忍不住嗤笑出声:“他还没说是谁呢!柳夫人,你这不打自招得也太快了。” 柳氏闻言心口又是一窒,脸在瞬间变得更加煞白。 “草民……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她的肚子是假的,怀孕的是草民的妻子,柳夫人的意思……待草民的妻子十月怀胎生下孩子,就拿到文伯侯府,充当侯爷的儿子……”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害怕,说话时他的双腿抖得厉害,吐出来的气越渐越弱:“这事见不得光,草民就用这个要挟她跟草民欢好,她……她还给了草民不少钱,草民说的都是真的,求娘娘饶命……饶命啊……” 青木的短刃抵在那人的脖子上没有动,鲜血像夹着他的冷汗流了一地。 越帝烦闷的拧着眉,一拂手,高公公登时会意,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小太监,小太监不敢怠慢的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盖在那男人的出血处。 如此,才显得没那么血腥。 叶芷芸拂开墨宸渊的大手,笑眯眯的看向越帝:“事已至此,皇上,剩下的就交给您处理啦。” 她又看向一旁已经气得快晕过去的文伯侯,掩嘴笑了笑:“侯爷,你抬的这位柳夫人,手段还真不简单呐,本妃突然好奇,叶芷靖到底是不是你亲生啊?” 这回,就是一直站在一旁装鹌鹑的叶芷靖脸色也白了。 “叶芷芸你闭嘴!”柳氏听到这话发了疯般扯向文伯侯的衣摆:“老爷!靖儿当然是您的女儿,您别听这个贱人胡说八道,她就是想害死臣妾……” “你!”文伯侯气得直发抖:“你老实跟我说……你到底有没有身孕?” “老爷!臣妾是有苦衷的!”柳氏扯着他的衣摆心慌的叫道。 话落,文伯侯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心心念念想有个后,为侯府延续香火,没想到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还为这个事抬了柳氏为平妻,没想除了身孕是假的,她还跟别人搞在了一起,叫他一时间怎么接受? 他忽而狠狠的捏起柳氏的脖子,满眼腥红的怒道:“他到底是谁?你跟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我堂堂侯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氏哪敢承认,哭着喊着连连摇头:“臣妾没有……臣妾冤枉啊老爷!” 第275章 带你去浪 你这个荡妇!”文伯侯咬牙切齿的举起手,大有一巴掌把她拍死的冲动。 却听到越帝沉沉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够了!” 夹着怒气与威严,冷道:“还嫌不够乱吗?” 叶芷芸拂袖转身:“没本妃什么事了,本妃走了。” 话落,当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回廊。 墨宸渊默默跟在她身后,没太多的话。 周围的大臣家眷不自觉的让开一条道,眼睁睁的看着叶芷芸在这种混乱又严肃的氛围中越走越远。 越帝看着两人的背影更是憋了一口怒气,若说今日的事没有叶芷芸参与,打死他都不信。 叶芷雪低头垂着眸,对叶芷芸的离开有些惊讶,又像在预料之中。 “娘娘。”走出清潋宫,小绿就忍不住小声问道:“您就不好奇皇上会怎么处置这件事吗?奴婢看皇上的样子,好像没有太在意呢。” 叶芷芸只笑了笑,没说话,又见小绿愁着小眉说道:“此事是叶三小姐设计,却让娘娘您背了锅,皇上对战王府本就意见颇多,这会儿奴婢就怕皇上更不待见咱们王府了。” “嘘。”叶芷芸沉眸:“回到王府,随你怎么说,这里是皇宫,少说话。” 小绿心口一紧,慌忙捂住嘴巴连连点头。 见她如此,叶芷芸无奈的笑了笑:“皇上要怎么处理这事,我不管,反正我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叶芷雪自己能收拾好。” 再说,越帝怎么看待战王府,关她屁事! 墨宸渊也不是在意这种事的人不是? 不过,叶芷靖被皇后放了出来,期间肯定跟文伯侯有什么交易。 这个倒可以留意一下。 叶芷芸想得入迷,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马车前,她轻提着裙摆正想上车,却被墨宸渊一把抓住小手。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墨宸渊的声音从头顶沉沉响起:“难得七夕,就这样回府,未免太可惜了些。” 叶芷芸微微一怔,抬眸,便见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瞳间似有波光流转,完美的轮廓在他脸上勾勒,薄唇上扬着好看的弧度,那抹沉磁的声音直击她的心底,让她悸动。 她稳了稳心神,俏皮的咧嘴一笑:“你是要带我去哪里浪啊?” “浪?”墨宸渊微微挑眉,随即沉出一声轻笑:“倒是贴切。” 握着小手的大手轻轻一扯,便将叶芷芸拉进了怀中,垂眸间有些宠溺:“方才闹了这般久,可尽兴了?” 叶芷芸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有些脸红,不经意的翻了个白眼:“尽兴个屁,小打小闹,掀不起什么风浪。” 越帝那个表情,像是早就知道幕后主使一般,她不得早早开溜啊! “倒是冷落了本王许久。”墨宸渊沉眸。 叶芷芸嘴角抽了抽:“你不是一直站我旁边么?我哪有冷落你?” 想要将他推开,却硬是没推掉,才努着小嘴可怜兮兮道:“走啦!不是要带我去浪吗?” 墨宸渊薄唇微勾了勾,也没跟她计较,挽着她的细腰就将她横抱了起来。 第276章 逛七夕 叶芷芸习惯的勾住他脖子,心里却是紧了紧:“你干什么?这里还是皇宫呢!放我下来!” 墨宸渊却是微微勾唇,脚尖一点,便觉一阵微风呼过,转眼离开了皇宫。 小绿跟肖明还有青木看着飞走的王爷与王妃,三人莫名相视了一眼,青木挠挠头:“咱们……要不先回府?”王爷跟王妃谈情说爱,这种时候就别跟着了吧。 肖明认同的「嗯」了一声,王妃有王爷保护,暂时应该用不到他。 小绿就更不用说了,跟在王妃身边就是个跑腿打杂的,这会儿王爷跟王妃正好着呢,若是打搅了可不好。 三人这么一商量,就驾着马车直接回府去了。 七夕是民间的情人节,这日出现在大街上的男女大部分都是出双入对的,大街小巷少不了摊贩的吆喝,除了七夕这日比较受欢迎的花灯与彩结,更少不了一路的小吃。 而这会儿的叶芷芸,正挽着袖子左手拿着一根糖葫芦,右手拿着一串串串香,吃得正欢呢! 缨红的小嘴像是没停过一般,吧唧吧唧的。 身后的墨宸渊手里还拿着两个煎饼,正巧是刚买的,还热乎呢。 叶芷芸吃不过来,刚好这煎饼也还烫着,便让墨宸渊先拿着了。 虽然七夕比不上元宵灯节,但满大街上挂的彩灯也让整条街道通亮,若站在高处望去,便像一条通向天边的银河。 皇宫虽富丽堂皇,但却也比不上此时热闹的京城。 “新鲜出炉的铁板豆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喽!”一个小摊贩卖力的叫喊着。 叶芷芸闻见那飘香,眼睛都直了,嘴里还含着串呢,就回眸朝墨宸渊兴奋的叫道:“铁板豆腐!” 墨宸渊见此无奈的扬了扬眉,好笑:“这般多,你可吃得过来?” “可以可以!我可以的!”叶芷芸挽起他的胳膊:“吃不完我就打包回府,快走快走。” 她走到小摊前一屁股坐下:“老板,要两份……不,要四份铁板豆腐。” “好嘞!这位客官稍等。” 见她高兴,墨宸渊心情不错,薄唇一直微微上扬着,看着她的眼神暗藏宠溺,沉笑:“这一路的小摊可不少,吃得太急,后面可就尝不到了。” 叶芷芸一听,像是恍然般点头:“对,我现在要少吃点,不然一会遇到好吃的就吃不下了。” 这边说着,那边的铁板豆腐已经盛上来了,叶芷芸心急的舔了舔唇,她先夹起一块吃到嘴里,才含糊的抱怨道:“可这也不怪我,刚才在宫里我什么都没吃,这会儿饿了不也正常嘛。” 其实也不算太饿,就是看到这么多好吃的,小嘴犯馋了。 说完,她忽而俏皮的看向墨宸渊:“我一会儿要是饱了,能买回去明天吃不?” “怕是不新鲜。” 叶芷芸努了努小嘴,只好「哦」了一声。 墨宸渊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你若真想吃,我便让此处的小贩明日到王府做给你吃。” 叶芷芸眉眼微亮:“好!” 第277章 放花灯 这种热闹的街市也就只有这种节日才会这么热闹,这条街叶芷芸平时也来过,可没见那么多好吃的。 吃这种活,没有的时候叶芷芸不会去想,但有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特别的馋,就像现在。 蓦然间,墨宸渊抬眸望了望远处,好看的丹凤眼带着一抹笑意:“七夕香桥离此处不远,算算时辰也快到了。” 他垂眸拉起叶芷芸的胳膊,沉磁的声音听得叶芷芸心神荡漾:“走吧。” 叶芷芸正吃着呢,被他这么轻轻一拉不禁含糊道:“我……我还没吃完呢。” 墨宸渊往桌上放了块牌子,顺手将一碟铁板豆腐拿起来,吩咐摊中的小贩:“明日到战王府中来。” 那小贩懵了一下,等回过神时眼前的两人已经走远了,这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发惊,战……战王府? 那是战王爷与战王妃啊! “香桥会的桥是香与纸做的吧?那就是烧纸咯,那有什么好看的?”叶芷芸说道。 “我没看过。”墨宸渊笑了笑:“我想跟你一起去看看。”低沉的语气间似带着一抹不经意的期待,让叶芷芸不禁抬眸。 完美的侧颜在灯火的照映下更让人挪不开眼,高大的身形让她在他身边看起来就像一个小矮人一般。 觉察到叶芷芸在看自己,他眸子微垂:“怎么?” 叶芷芸好看的眸子弯起了小月牙,声音如响在风间的银铃:“你看起来比平日要高兴,是不是很喜欢过节?” 墨宸渊长眸看着她,笑而不语。 以往只觉得这等节日扰人得紧,今日品之却觉得还不错,大概是因身边的人起了变化,所以连这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节日都觉得喜庆。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小丫头的功劳。 香桥会紧依着护城河,当叶芷芸跟墨宸渊到时,百姓已经祭拜了双星,大家吆喝着喜庆着点燃了香桥。 不到片刻,那香桥便由星星之火变成熊熊大火,火光越大,两岸百姓的喧闹声就越大。 叶芷芸陪墨宸渊在岸边看着,虽然没什么新奇之处,可不知为何,心境却格外愉悦,还带着那么丝丝清明。 眼见那火光一发不可收拾,叶芷芸的目光忽而从香桥移向墨宸渊,却是一愣。 墨宸渊看的根本不是香桥,目光像是一直落在叶芷芸身上一般,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 那带着宠溺的眼神像是在告诉她,今日的一切都不及她一半诱人。 叶芷芸脸颊不禁起了微泛,小嘴微抿间迟疑了片刻,在众人喧闹的间隙,她轻轻踮起脚尖,娇羞的轻啄了一下他的薄唇。 墨宸渊显然没想到叶芷芸会突然亲他,神情微微一怔,这个吻如蜻蜓点水般转瞬即逝,在他心间流了波纹,却又快得还没来得及细品。 只见那小人儿已经轻掩着小嘴别过头,红透的耳根将她的心间那点小心思表露无疑。 墨宸渊心神猛然怦动,眸眼一沉,有力的臂弯几乎将她整个身体笼罩,低语在她耳间有一抹隐忍:“芸儿,咱们回府吧。” 话落,还不等叶芷芸回话,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将她拉走。 叶芷芸心脏一紧,一把将他推开:“要回你自己回去,我还没玩尽兴呢。” 脸颊那抹微红被冲天的火光完美的遮掩,可有些急促的语气却已经出卖了她。 墨宸渊语噎的咽了咽干涩的咽喉,腹下那股欲火因她的娇俏悄悄燃起,却又不得不隐忍下来。 被她如此挑逗,却又偿到不味,墨宸渊像是在赌气一般,忽而抓起她的手臂。 力道稍重,让叶芷芸不由自主的回过头,刚想问「怎么了」,迎来的却是墨宸渊猝不及防的轻吻。 这回,倒轮到叶芷芸微噎。 墨宸渊的吻落到她的唇间的力道不重,也彷如蜻蜓点水一般,转瞬即逝。 然而才分开,墨宸渊却是冷着眼,一脸忧郁。 叶芷芸这才将那句话问出口:“怎……怎么了?”唇间那抹温润还在,心里的悸动被周围的嘈杂掩埋,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她的心脏跳动得有多快。 墨宸渊拧着眉,片刻,才有些无奈的将她拥进怀:“本想让你也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却是本王更不能把持。”实在是不甘。 “噗!”听到这话,前一刻心脏还在怦怦跳个不停的叶芷芸没忍住笑了出来:“什么叫求而不得,你知道求而不得什么意思么?乱说。” “我现在就是。”语气沉磁,却像极了小孩子耍脾气。 叶芷芸好笑,看向护城河间的七夕花灯,笑问:“要不要去放花灯?” 墨宸渊眉尖微挑了挑,就听叶芷芸又笑道:“咱们各自在花灯里写上祝愿,如何?” 这种事,墨宸渊从没做过,他沉默了片刻,才勾唇吐出一个字:“好。” 叶芷芸跟墨宸渊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两个花灯,顺带借了笔纸,正要写时,叶芷芸转了转眼眸,瞄向墨宸渊。 只见他提笔如行云流水,龙飞凤舞间就已经在一张小纸条上写好了祝愿。 叶芷芸想定睛看两眼,墨宸渊却一把拿了起来,长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叶芷芸一噎,撇撇嘴:“不看就不看,小气。” 说着,提起笔,像是防贼般掩着小纸条,慢吞吞的写下几行小字,落笔间眉眼透着雀跃,那微微泛着粉润的脸颊娇艳欲滴,如未出嫁的闺中少女,盼着哪家的少儿郎。 墨宸渊微垂着眸子,看她看得着迷。 叶芷芸却以为他是在偷看,写完后神神秘秘的把小纸条折起,笑嘻嘻道:“不让你看。” 墨宸渊勾着薄唇,光这么看着她,便已满足不已。 叶芷芸折了小纸条,置于灯芯之下,这才跟小贩借了火,点燃了花灯,对墨宸渊笑道:“走吧。” 墨宸渊缓缓点燃灯芯,才沉声回了一个字:“好。” 两人捧着花灯走下河堤,叶芷芸先一步将花灯放进河中,流水潺潺,花灯转眼就飘远了。 眼见墨宸渊站在岸边不动,叶芷芸提醒了一下:“该你了,别愣着呀。” 第278章 想到一块去了 墨宸渊好笑,上前将花灯放入河中,一转眼,也飘远了。 眼见一河的花灯犹如银河,叶芷芸竟觉得此情此景甚是美好,一阵微风拂过,清凉得不像是夏日。 她轻轻将头靠在墨宸渊的臂弯上,街上的喧闹似乎离他们很远,可周围的景象,却又让他们真真切切的身在其中。 翌日,一早。 叶芷芸悠悠睁开眼睛,就是从窗外透进的阳光,因窗棂纸的隔绝,柔和得如三月和煦。 昨天晚上在城里逛得尽兴,还以为回来能睡个好觉,不曾想还是逃不过墨宸渊魔掌。 听到旁边有穿衣服的声音,习惯的偏了偏头,就见墨宸渊宽大的背影落入眼中,此时的他已经穿戴完毕,墨色的玄袍将他的气势衬托得凌厉。 叶芷芸累极的打了个哈欠,悠悠坐起:“上朝啊?” “嗯。”墨宸渊看起来心情不错,他缓缓转身,垂眸间在她额上落了一吻:“昨夜在京中搜罗了不少小贩,此时已等在府中,芸儿想吃什么,让他们做便是。” 边听着,叶芷芸就边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墨宸渊抚着她白皙的小脸蛋,宠溺的笑了笑:“若是困便再多睡会儿。” 叶芷芸软绵绵的一点头:“好。”果真就又躺了下去,直接闭了眼。 见此,墨宸渊眼里的怜惜更甚,看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迈步出门。 这边墨宸渊才刚出去没多久,躺在床上的叶芷芸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确认墨宸渊走远了,才唤了一声:“小绿。” 门外的小绿听到动静,端着洗漱的热水就走了进来,神情兴奋的唤了声:“娘娘。” 叶芷芸本来想说什么,见小绿这样不禁眉尖一挑:“怎么?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娘娘!您知道皇上是怎么处置的柳夫人吗?” “怎么处置的呀?” 小绿将手中那盆热水一放,递过香茶与口檀,说道:“柳夫人行为放荡,在皇宫内苑与人苟且,冒犯皇威,皇上震怒,即刻打入大牢,处以绞刑,择日行刑!” 对于这个刑罚,叶芷芸没太大意外,皇宫是什么地方,柳氏这是死有余辜。 至于那名男子,肯定不会有命活着从皇宫出来了,就是不知被柳氏养在别院的那名即将生产的孕妇会怎么样。 念头在叶芷芸脑海一闪而过,却没打算去管。 “柳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假的,听说当时侯爷怎么都不愿意相信,求了皇上派太医为柳夫人诊脉,结果出来的时候,侯爷直接就请罪离宫了,当是连管都不管了。”小绿说这话颇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她好笑道:“当时娘娘您在的时候,那装成太监的男子都说了柳夫人怀孕是假,侯爷偏生不信,这一验,又受了一遍刺激。” 叶芷芸瞧她开心的,不觉好笑:“文伯侯遭了殃,你就这么高兴呀?” “奴婢当然高兴。”小绿毫不犹豫的接话道:“谁让他们老欺负娘娘,他们这是自作自受,奴婢看着就觉得解气,侯爷这会儿是闹了个天大的笑话,以为柳夫人怀了孩子将她抬成平妻,到头来却是什么都得不到。” 小绿拧了毛巾,转眼又有些愁眉:“只是柳夫人是判了绞刑,可叶大小姐却是什么事都没有,这以后她是按嫡出算还是按庶出算呢?” 叶芷芸好笑的摇了摇头:“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反正烦的不是她就行了。 “是。”小绿咧嘴一笑,乖巧的将毛巾奉上。 叶芷芸接过来擦了擦脸,又听小绿说道:“这回叶三小姐成了最大的赢家,侯府没了柳夫人,温姨娘就成了府里唯一的女人了,虽然身子骨不好,以后的生活肯定也比叶大小姐强。” 她看了一眼叶芷芸:“只不过奴婢就怕叶三小姐不懂感恩,回过头来欺负娘娘。” 叶芷芸又是一阵好笑:“怎么听你的语气,你家娘娘我就这么好欺负呢?” 小绿努了努小嘴:“可不是嘛,别人都想着法的来找娘娘麻烦,偏生娘娘您还不计前嫌的要帮她们。” “我可没帮那么多人,别给我戴帽子啊。”叶芷芸说了一句,挥挥手:“宫里的事先不说了,肖明呢?” “在外面呢。” “唤他进来。” “是。”小绿福了一礼,上前端着洗漱的热水就下去了。 不一会儿,肖明迈步进来,恭首:“娘娘。” 叶芷芸小手一伸:“拿来。” 肖明垂了垂眸,从手袖间抽出一张小纸条,递给叶芷芸。 这张纸条,就是昨晚放花灯时,墨宸渊写进灯芯里的祝愿,她兴奋的接过来打开,眉眼不禁亮了亮。 上面只写了一句小诗:山河远阔,人间烟火,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字迹潦草,却又让人赏心悦目,简简单单,平平凡凡。 读着,让叶芷芸能感觉到墨宸渊的真情切意。 她的唇角不禁意的勾着,像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脸上那抹娇涩诱人,看着那几行小字久不挪眼。 她自认自己不是什么长情之人。可现在,此时此刻,她就是会为这点小事高兴,像是只要涉及墨宸渊,她心里总会多一份期待,多一份雀跃。 肖明见状,垂眸轻悄悄的退了下去。 另一边,京城热闹的街道上,一架乌黑的马车平稳的行驶着。 墨宸渊端坐在马车内,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看着手上的纸条。 没错,这就是昨晚放花灯时,叶芷芸写的祝愿。 在这种事情上,两人倒不约而同的想到一起去了。 小小的纸上,写着四行小字:愿与君共享世间荣华,愿与君共赴沧海桑田,愿与君共上九云天,也愿与君共落黄泉; 相比他落笔的平凡,这小丫头词藻却是华丽而磅礴。 像是昭告天下的誓言一般,让他为之心动。 “王爷,到了。” 直到马车缓缓停下,墨宸渊才像回过神来,却纸条小心翼翼的折起,从马车的暗格中拿出一个小箱子,像是对待一件珍宝一般放进去,谨慎的盖上,收好。 第280章 要保密的事 叶芷芸洗漱完后,在王府溜达了一圈,因为开了透视眼训练,回到梧桐院时又起了倦意。 小绿端来早膳时,刚巧在门口碰上徐嬷嬷。 小绿朝徐嬷嬷行了个礼:“见过徐嬷嬷。” 徐嬷嬷在梧桐院种了菜园子,时不时会给叶芷芸送些新鲜的蔬果,叶芷芸也不用她时时请安,还派了人伺候,在这梧桐院里,除了叶芷芸,她的日子是过得最滋润的。 徐嬷嬷端着和蔼的笑容:“不必多礼,近日我又种了些小果,不知娘娘爱不爱吃,特过来问问。” “徐嬷嬷种的,娘娘一定会喜欢的。”小绿笑道。 徐嬷嬷看着她手中的早膳:“这可是娘娘的早膳?不如让我帮你送进去吧?” “好。”小绿自然不会推脱,将手中的早膳递了过去,福了一礼缓缓退下。 徐嬷嬷见她走远了,这才迈进门槛。 叶芷芸此时正在卧室休息,徐嬷嬷穿过花厅,拨了珠帘,又越过一道屏风,这才将早膳放到卧室的玉桌上,朝躺在贵妃榻闭目小憩的叶芷芸唤了声:“娘娘。” 一听是徐嬷嬷的声音,叶芷芸不带犹豫的睁开了眼。 徐嬷嬷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心疼:“娘娘若是累了,便上床歇息吧。” “没事,刚睡醒没多久了,再睡也睡不着。”她伸了个懒腰坐在桌前。 徐嬷嬷给她盛了碗花粥,就听叶芷芸低着声音问道:“那药,你熬好了吗?” “好了。”徐嬷嬷怜爱的回了一声。 “那我一会儿过去。” 徐嬷嬷交叠在一起的双手不觉紧了紧,眉间染出一抹愁绪:“娘娘,那药吃多了,对您的身子不好,您若不想要孩子,不妨跟王爷商量商量,王爷那般宠爱您,肯定会愿意听您的话的。” 早在叶芷芸第一次跟墨宸渊行房时,叶芷芸就暗暗吩咐过她,为她准备避子汤。 她暗中喝避子汤的事,除了她跟徐嬷嬷,连贴身伺候她的小绿都不知道。 叶芷芸舀了口粥放嘴里,对徐嬷嬷的话保持缄默。 见此,徐嬷嬷也不好再说,老眸更加心疼:“老奴使了不少好药,让那避子汤的害处降到最少,娘娘放心。” “谢谢徐娘。”叶芷芸笑了笑。 “娘娘要多注意身子才是,平日老奴见王爷给您熬了不少滋补的参汤,您别浪费了,能吃便都吃了,平时午膳晩膳都要多吃些,这样也好把那亏损的补回来。” “知道啦。”叶芷芸好笑:“放心吧。”她这会儿不想要孩子,以后也会想要的,关于她的身体,她自然要好好调养。 她拉起徐嬷嬷的手:“只是这事,你可千万走漏了风声,特别是墨宸渊,不能让他知道。”否则还不知道他会气成什么样呢。 “娘娘,不是老奴说,王爷那么精明,您瞒不了多久的。” “我知道,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好吧?”她这副身子才十五,十五就要生孩子,她连想都不敢想。 最起码也要再多等几年吧? 徐嬷嬷张了张嘴,拗不过叶芷芸,也只能点头:“老奴晓得的。” “你先下去吧,待吃完早膳,我就过去你那。”她后知后觉的朝外面看了一眼:“肖明是不是在院门外?” 徐嬷嬷点头:“是的,房门口没人,娘娘放心。” 叶芷芸忽觉好笑,每次喝避子药,都跟做贼似的。 之所以瞒着,其实是因为她心里有些害怕,墨宸渊对她好,府里所有的人对她都好,李福管家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家女儿似的。 她看得出来大家都盼着她给墨宸渊生个娃娃呢,眼见两人感情和睦,水到成渠,她说不生,一方面好像有些对不住他们,另一方面,好像于这个时代也不符合。 你说在现代的时候,不生娃还能有许多理由,在这古代,在战王府,不生娃,总觉得自己是不是矫情了? 毕竟,她现在真的是有个王位要给娃继承的呀! 眼见叶芷芸没什么吩咐,徐嬷嬷福了一礼,缓缓退出房间。 文伯侯府的柳氏被处以绞刑,几乎是悄无声息的,刑罚是在牢里进行的,若不是小绿跟叶芷芸提起,叶芷芸断不会知道柳氏是什么时候被处刑的。 她的死不仅没在叶芷芸心里掀起多大波澜,甚至文伯侯都没表现出什么水花,侯府更是连一道白幕都没有。 像是要告诉京城的百姓,文伯侯府死的不是什么夫人,而是一个连名号都排不上,微不足道的人罢了,连丧事都不值得摆的那种。 从小绿嘴里得知,叶芷靖在侯府里没了地位,七夕宫宴之后就再没见她出现过在人前。 相反叶芷雪受了文伯侯的重视,文伯侯会有意无意的带她出门。 只不过,也仅此而已,毕竟温姨娘不仅不能生养还是个病残,是无缘夫人之位。 温姨娘没什么希望,侯府又只剩有叶芷雪跟叶芷靖两个女儿,文伯侯便开始盘算着,再纳几门妾氏。 然而这想法刚起,还没付诸行动,叶芷雪就先一步给他张罗了起来。 不仅劝说他纳妾,还把京城有资格抬进侯府的女子名单罗列了出来,递到文伯侯面前。 此举,像是一扫文伯侯心中的阴霾,一连好几天都唤叶芷雪前往书房,商量着给他纳妾的事。 毕竟有人替他主张,他就不用自己去物色,坐享其成就好,何乐不为? 特别是叶芷雪像是摸准了他的心思,选的女子很是符合他的心意,所以他从叶芷雪罗列的女子中,一选就选了四五个。 叶芷雪觉得一次抬四五个妾,对侯府的名声不好,所以建议文伯侯一次只抬一个,分四五次抬,哪怕是一月一次,也比一次抬四五个好。 文伯侯觉得很有道理,本来侯府的名声就已经不好听,再落个贪恋美色的名头,就更不好了。 叶芷雪此举,可以说是大大取悦了文伯侯,以前柳氏在的时候,天天缠着文伯侯,一说纳妾就炸毛,偏生柳氏生得娇媚,又懂得拿捏,所以纳妾的事一直不了了之。 第280章 太子大婚 这会儿柳氏不在了,文伯侯像是了却了一桩心愿一般,既纳了妾,又可以增加添丁的机率,怎么想都是不错的美事。 而另一边,贫民区的建设一直在紧张的进行中,叶芷芸从墨宸轩手里坑回来的那十几家店铺也开始运转起来。 说是运转,其实也变化也不大,就是换了东家罢了。 之前叶芷芸在宫宴承诺给官家千金与夫人打折,也没有食言,七夕第二日,宝玉楼人满为患,比之以前还要热闹三分,都是报着叶芷芸的名号来的。 叶芷芸将一切交给李福打理,需要她看帐的时候就稍微看一看,倒清闲得很。 转眼,就是八月初一,太子跟临昕妍大婚的日子。 婚礼是在太子府举行,太子大婚,越帝跟皇后肯定是在的,槐王等一众大臣更不用说,谁都想在越帝跟太子面前讨个好,况且对方还是临丞相的女儿,所以这婚礼,有请的没请的都挤着头想去参加。 倒比叶芷芸跟墨宸羽大婚的时候热闹多了。 本来叶芷芸是没打算去的,跟墨宸羽也不熟,对太子府的印象也不好。 可后来一想,她其实又挺好奇越帝为什么会答应这场联姻,是真心的还是别有用心的? 这么想着,就把她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转了主意央求着墨宸渊带她去太子府观礼。 墨宸渊对这些事本就无所谓,叶芷芸想去,他没理由挡着,唯一让他不是很爽的就是这小丫头又要被墨宸羽惦记一次。 太子今年二十五,在叶芷芸眼里他是傻帽了点,可在百姓眼中,墨宸羽可是风华正茂的储君。 八月初一这日,百姓早早的等在街道上,从丞相府一路绵延到太子府,人声鼎沸,百姓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活像自家姑娘嫁人一般。 叶芷芸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在院中散步时,就能听到从街外传来的嘈杂。 因墨宸羽娶亲,朝廷沐休三日,墨宸渊平日对上朝就不太积极,这沐休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这会儿正陪着叶芷芸逛院子。 “墨宸羽什么时候接亲啊?”叶芷芸负着手,百无聊赖的问了一句。 墨宸渊闻言,微微看向身后的青木,青木见状忙恭首:“回娘娘,午时太子会从太子府出发,接亲后太子会绕城一周,再回到太子府时,大概已经是申时。” “那咱们等他们拜堂的时候去,去早了干等没意思。”叶芷芸说道。 “随你。”墨宸渊沉笑了一声。 叶芷芸笑着看向小绿:“太子大婚,怎么能少了礼,去库房挑件稍好的东西送去太子府,可别丢了咱战王府的脸面。”这点礼数,还是要遵守的。 小绿得了令,福礼「是」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闲来无聊,叶芷芸跟墨宸渊在府里一起看话本,看完话本,又让墨宸渊教她下棋,感觉下棋太难了,不适合她,她又让墨宸渊教她练剑。 任外面的锣鼓声再吵闹,也影响不了他们分毫。 原以为这么等着时间会过得很慢,可两人这么闹腾下来,时间却过得意外的快,待小绿来提醒叶芷芸时,已经是未时七刻了。 至此,叶芷芸才跟墨宸渊悠悠出了府,连衣服都没换。 太子府门口,太子府管家带着一众婢女翘首以盼,安安分分的等着轿子的到来。 然而迎亲的队伍还没到,那辆乌黑的马车就缓缓停在了太子府门前,太子府的管家一看忙上前行礼:“老奴见过战王殿下,见过战王妃。” 话语方落,墨宸渊就先一步迈下马车,像是无视了他的话一般,回眸小心翼翼的将叶芷芸扶下来,才听叶芷芸笑了一声:“太子殿下的迎亲队伍还没回来么?” “快了,快了。”那管家忙做了个请的姿势:“战王殿下,战王妃,里面请,皇上与皇后也在里面等着呢。” 叶芷芸跟墨宸渊相视了一眼,这才随着婢女迈进太子府。 太子府内已经围满了宾客,越帝与皇后端坐在正堂之上,眼见已经到了申时,迎亲的队伍却还没到,堂中不免有人起了好奇,不停的朝院外张望。 见墨宸渊跟叶芷芸出现,来赴宴的大臣不约而同的起身,正要叩拜,叶芷芸就笑着挥了挥手:“今日的主角不是本妃,这些礼数就免了吧。” 闻言,众大臣恭首:“谢娘娘。” “没想到三皇弟跟三弟妹会来参加皇兄的婚礼。”坐在堂上的墨宸兮笑道。 叶芷芸挑眉:“槐王殿下是要在这种时候埋汰本妃么?” “不敢不敢。”墨宸兮忙摆手:“三皇弟,三弟妹,请。” “皇上!皇上!”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跑进正堂,大汗淋漓的禀道:“迎亲的马车不知为何失控了,直……直接冲进了护城河……如今迎亲的队伍不得不停下来,太子殿下让小的先一步回来禀报,怕是无法在申时赶到府中拜堂。” 此话一出,满堂顿时轰然,大臣们拧紧眉头交头接耳。 叶芷芸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越帝,只见他眉头一拧,沉声问道:“临小姐可有事?” “没事!没事!”回禀的小厮连连摆手:“马车冲进河前,亏得太子殿下及时相救,只是现在花车被毁,备用的花车正在路上,要耽误些时间。” “好好的马儿怎么会失控?”皇后拧着眉头怒问。 “小的……小的也不知啊!”那人心下一颤,连忙嗑头。 “这……不吉利啊……”议论的大臣中细细响起这么一句。 越帝沉呼一口郁气,微微抬手,吩咐身后的高公公:“派太医前去随行,确保临小姐安全。” 高公公垂眸「是」了一声,匆匆退下。 皇后袖中的拳头微紧,早不失控晚不失控,偏偏在大婚之日才失控,说不是人为的她都不相信。 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好追究,眼下最重要的是让羽儿跟临昕妍拜堂。 叶芷芸轻拿起桌上的清茶小抿一口,看越帝的样子,应该不是他所为。 第281章 疯魔了 况且他一个皇帝,也不会使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好等歹等了半个时辰,那喜庆的铜锣声才从街道传进太子府,府外的小厮奔进府中:“来了!来了!皇上,皇后,太子殿下到了。” 话落没多久,便见墨宸羽穿着一身喜袍出现在众人眼前,旁边,亦是穿着大红嫁衣的临昕妍,只见她正盖着红头盖,头盖之上绣着飞凤。 两人之间牵引着一条红绸缎,在喜娘的指引下,临昕妍跟着太子,小心翼翼的迈步进来。 明明是喜庆的日子,可墨宸羽脸上却没多大笑容。 两人进来那刻,叶芷芸抬眸而望,正巧与墨宸羽四目相视,只见他眉宇间微微一亮,又很快黯了下去。 “一拜天地。”墨宸羽像是还没回过神,一声唱响就在堂中响起。 墨宸羽也只好收敛心思,两人依着礼朝府门外恭了一首。 “二拜高堂。” 两人转了个身,朝越帝与皇后拜了一礼。 来祝贺的宾客见此,无一不面露欣慰的点点头。 “夫妻对拜。” 墨宸羽握着红绸的手莫名微紧,那勾着的唇角就像是在敷衍一般,有那么一秒的犹豫,才转了个身,与临昕妍面对面,互相拜了一礼。 “送入洞房。” 眼见这礼成了,最欣慰莫过于皇后,她象征的拂了拂还未掉出眼角的泪光,唇角勾着欣喜的笑容。 司仪的话方落,就有一婢女低垂着眸子乖顺的走上前,要把临昕妍扶进新房。 然而,就在她碰到临昕妍的那一刻,突然眸子一狠,转眼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朝临昕妍的胸口狠狠刺去,嘴里还咬牙切齿的怒道:“贱人!去死!” 这一幕来得猝不及防,众人顿时大惊失色,座上的皇后更是惊恐的腾身而起! 临昕妍被蒙着头盖,根本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而站在她身旁的墨宸羽更是一脸懵然,像是失去了行动的能力般愣愣的瞪着眼睛。 就在匕首没进她胸膛的那一刻,叶芷芸眸眼一沉,迅速拔下头上一根金簪,只听到「咻」的一声破空之声! “啊——” 一声惨叫响起,紧接着就是匕首落地的声音! 那婢女的手直接就被那根金簪贯穿,一丝血迹从手背溢出,因为疼痛,她踉跄着连连退后,抓着自己的手腕不住颤抖。 皇后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脏像是终于能喘一口气般,立即大叫:“快!抓住她!” “有刺客!护驾!”高公公才反应过来,心惊的叫了一句。 同一时间,临昕妍也惊恐的掀开头盖,惊慌之余又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整个过程不到眨眼之间。 皇后的命令一落,府外立即就有府兵冲进来,一把将那行刺的婢女押住! “竟敢在皇上面前行刺!你是谁?”皇后怒着眼眸质问! 话落,抓着她的府兵毫不留情的扯起她的头发,强迫她昂起头。 面容一露,婚堂顿时响起一阵哗然,皇后更是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许久,才咬牙切齿的迸出三个字:“叶芷靖!” “竟然是文伯侯府的庶出大小姐……”堂中响起一丝细语。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竟还敢当众行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此前听闻她一直心悦太子,所以该不会……” 众人猜测到这里,都悻悻闭了嘴,没有再说下去。 见是叶芷靖,就是叶芷芸也不觉挑了挑眉尖。 只见她此时穿的是婢女的衣服,像是为了不让人认出来,特意在脸上抹了一层暗色,本是精致的五官此时看上去竟平平无奇,若不仔细看,还真无法将她跟平日的她联系在一起。 越帝坐在位上眉头紧拧,旁边的皇后气极的上前:“叶芷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本宫……本宫对你……” 她怒火攻心的紧着拳头,要不是她暗中将叶芷靖从牢里救出来,她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如今叶芷靖不仅不懂感恩,还恩将仇报! 为了让丞相府跟墨宸羽联姻,她谋划了多少个日夜,差一点就让这个畜生毁于一旦! “臣女为什么这么做……皇后不是很清楚么?” 叶芷靖带着血的手有些颤抖,她白了唇色,没有嘶声力竭,像是在叙事一般,淡道。 她看向墨宸羽,眼里蓄了一丝泪光:“臣女心悦太子殿下那么久,太子殿下为何要娶别人,曾经……你不是说过,定会娶臣女为妻的吗?如今……怎么出尔反尔了?” 听到这话,墨宸羽的些语噎,眼神不自觉的瞟向叶芷芸,然,叶芷芸对眼前的情形似乎并不感冒。 片刻,他才拧眉,凛然道:“太子妃之位,必须是贤良淑德之人,其中更需要门当户对,你不过是文伯侯府的一个庶女,如何配得上太子妃之位? 更不用说你曾经想要设计陷害本太子,如此行径,你还妄想本太子能娶你?本太子劝你,莫要白日做梦!”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听到太子的话,叶芷靖终是忍不住眼里的泪,眼睛通红的哽咽:“你说你根本不介意臣女到底是嫡是庶,也说过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你心里装着的始终是臣女……” “够了!”墨宸羽有些不耐烦:“你敢在本太子大婚之日行刺新娘,那便要承担你如此做的后果!” 他大手一拂:“拉下去,押进大牢!今日是本太子大婚,不宜见血,待今日一过,本太子再处置她!” “是你逼我的!”墨宸羽的定罪,像是压垮了她最后的一根稻草,突然咆哮道:“是你逼我这么做的,你们逼死了我娘!你明明说过娶我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疯了!简直是疯了!”墨宸羽气得直发抖:“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她押下去!” 命令一下,几个府兵也不管叶芷靖怎么撒泼打滚,强行将她拖了下去! 叶芷靖疯魔般仰头大笑:“临昕妍!你这个贱人!你以为太子真的喜欢你?他喜欢的是叶芷芸!你就是嫁给他也永远得不到他!哈哈哈……” 第282章 赐毒酒 声音越渐越远,可她说的那句话却在堂中回荡,直接就让临昕妍黑了脸。 不仅是临昕妍,就是在座的众人,听到这样的话,神情也不好看,还替墨宸羽感到尴尬,不由面面相觑。 怎么说叶芷芸都是太子曾经的未婚妻。 只不过,现在太子要娶临昕妍,叶芷芸又已经成了战王妃,太子若真对叶芷芸还有情,那关系……岂不乱成一团? 皇室哪能容许这样的事? 座上的越帝从头到尾都黑着个脸,皇后也是快气疯了,好好的一场婚礼,被叶芷靖弄成鸡飞狗跳! 今日迎亲的马车,八成也是她动的手脚! 她紧了紧袖中的拳头,以后太子府还要依靠丞相府,今日之事,不能闹得太难看,当下就开口说道:“叶芷靖这般口出狂言,怕是疯魔了。” 她上前拉起临昕妍的手:“太子既与你成亲,他定会好好待你,不管怎么说,你都是皇家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本宫的儿媳妇!” 像是要给临昕妍吃一颗定心丸一般,皇后眼神坚定而真切。 同时也是告诉在座的众位,叶芷靖已经疯魔,她说的话不可信。 临昕妍哪有不顺从的道理,垂眸道:“儿臣明白的。” “明白就好。”皇后脸上重新展露笑容:“大喜的日子,别让这些晦气的事扰了兴致。” 她挥了挥手:“来人,送太子妃入新房。” 周围的人这才像从刚才那幕缓过神来一般,一个婢女低垂着眸上前,战战兢兢的扶着临昕妍,领着她往新房走。 “各位都是来参加太子婚宴的,都别被扰了兴致才好。”说着,皇后朝墨宸羽挥了挥手:“羽儿,还不快招待客人。” 墨宸羽行了一礼:“是。” 临昕妍成为太子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叶芷芸也没从越帝脸上看出什么,除了有叶芷靖的那出小闹剧,接下来就该无聊了。 这么想着,她缓缓起身:“既然太子已经拜了堂,本妃就算来过了。” 她朝墨宸渊笑道:“王爷,咱们回府吧。” “好。”墨宸渊没有意见,勾着唇角简言意骇的回了声。 “战王妃请留步!”眼见叶芷芸要走,墨宸羽急忙唤了一声。 因于语气有些急切,瞬间就将就近的目光吸引了过来,皇后更是瞪了他一眼,可这回,墨宸羽却无视了皇后的目光,对叶芷芸揖了揖手:“方才,多谢战王妃出手相救,否则本太子的大婚之日,就要变丧葬之日。” 闻言,皇后微松了口气,原来是道谢。 方才叶芷芸出手,也确实该谢。 她开口道:“羽儿,大喜之日,莫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墨宸羽笑了笑:“今日战王与战王妃不仅是上宾,还是妍儿的救命恩人,本太子岂能不盛情款待?本太子希望战王与战王妃能够赏脸,一同入席,可好?” “不了。”叶芷芸勾出一抹轻笑:“方才不过是本妃顺手,本能反应罢了。” 她看着坐满了整个院子的酒席,淡笑:“本妃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礼本妃已经派人送过,就不多逗留了。” 她还是第一次在墨宸羽面前这么好说话。 平日一见面不是怼他就是讽刺他,今日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说完,她挽起墨宸渊手臂,两人双双离开了太子府。 看着那抹依偎在墨宸渊身旁的身影,墨宸羽心里很不是滋味,只不过这次他却掩饰得很好,带着笑容的唇角就没落下过,只抬手吩咐了一声:“送战王与战王妃。” 马车里,叶芷芸百无聊赖,一旁的墨宸渊将一颗剥了皮的葡萄递到她嘴里,叶芷芸连手都不用动,张嘴就能吃。 片刻,她看了一眼墨宸渊:“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救临昕妍?” “为什么?”闻言,墨宸渊顺着她的话就问了一句。 “呃……”叶芷芸无语。 她知道若换作墨宸渊,他肯定连手都懒得抬一下,更别说救了。 “其实……真的只是顺手,条件反射而已。”除此之外,当时她有种错觉,以为叶芷靖是冲着她来的。 “嗯。”墨宸渊应了一声。 “太子府跟丞相府联姻,问题大吗?” “芸儿想说什么?” “就随便问问。”叶芷芸眼巴巴的看着墨宸渊。 墨宸渊好笑,抬手轻抚着她的头:“问题不大。” “唉。”叶芷芸把下巴搭在他的大腿上,努起小嘴:“其实刚才,一出手我就有点后悔了。” “芸儿不想太子成婚?” “成婚了就会有子嗣,有子嗣就等于有了筹码,那他登基的可能性也会大大增加。”墨宸羽要当皇帝了,战王府不就要搬家了? 虽然是迟早的事,可晚点来还是比早点来要好的。 墨宸渊轻出一声沉笑:“你想得倒长久。” “如果墨宸羽真登基了,你有没有想过后路啊?” 墨宸渊眸眼微沉了沉,看着叶芷芸的眼神含着一丝宠溺,他轻抚上她的脸颊,却没有说话。 叶芷芸撇了撇小嘴:“不说就算了。” “此生,我定护你荣华。”墨宸渊沉磁的声音响起。 叶芷芸好奇:“为什么是荣华?” 她俏皮的笑了一声:“不应该是护我周全吗?” 墨宸渊宠溺的笑了笑:“贪心。”有他在,她不会有事。 此生,他不愿她无米下炊,不愿她挨饿受冻,他自信能护她周全,剩下的,便是要给她一世荣华。 贪心的,其实是他自己。 墨宸渊将她轻搂进怀,在她额间深深落下一吻。 叶芷靖在太子大婚之日行刺之事,文伯侯几乎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当下人来禀的时候,他连胆子都吓破了,马不停蹄的进了宫。 越帝跟皇后还在太子府没回来,他就等在御书房门外。 见到越帝第一时间,说的不是教女无方,而是直言叶芷靖所做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彻底跟叶芷靖撇清了关系。 不管越帝对这门亲事怎么看待,可胆敢在他面前挑战皇家的威严,那便罪不可赦! 既然文伯侯要跟叶芷靖撇清关系,越帝也不含糊,直接赐叶芷靖一杯毒酒,让文伯侯亲自送过去,亲自看着叶芷靖喝下! 第283章 想母妃了 此举,越帝无疑是在拿文伯侯泄愤! 文伯侯府一而再再而三的闹出许多事,越帝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了! 文伯侯哪敢不从,纵使他刻意培养过叶芷靖,可跟文伯侯府的前途相比,叶芷靖的性命算得了什么? 当晚,墨宸羽听到风声,说越帝已经让文伯侯处决了叶芷靖,他神情没多大变化,或者说是松了口气。 此前他跟叶芷靖的关系,京城大家都有目共睹过,若真让他动手,反而会落个冷血的名声。 文伯侯此举没有遮遮掩掩,朝中大臣知道后,都对文伯侯此举感到震惊。 毕竟是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虽说是庶出,可说抛弃就抛弃,不免让人心里对文伯侯又多了一丝想法。 然而,也就仅此而已。 因太子跟丞相府联姻,皇后显然有底气了许多,虽还是安安分分的,可言语之间一扫以往的阴霾,眉宇间的神情都明亮了许多。 此外,更趁着太子娶妃的意头,暗戳戳的提醒越帝,让他解了自己的禁足令。 的确,太子娶妃,他的母后却还在禁足,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就是越帝不解除,朝中的大臣也会找机会提起。 与其到时候被大臣扼制,还不如顺着皇后的意思,解了她的禁令。 如此一来,在后沉寂了一段时间的皇后,像是又重新活过来了一般,依旧是六宫之主。 京城有什么消息,叶芷芸一向都是不管的。 叶芷靖被一杯毒酒赐死,除了心里觉得有些太便宜她之外,再没其它感觉。 这日,李福来禀报,说贫民区中有几家酒楼客栈已经建成了,因为在里面投入了大量了人力物力,所以短短四个多月的时间,贫民区内一座座红楼似拔地而起。 以肉眼可见的,不仅百姓看着激动,朝中的大臣也在观察着这里的动静。 如今李福说建成了一部分,叶芷芸便抽空去了贫民区一趟。 只见原先泥泞又凹凸不平的道路被铺平了,迈步进去,不再是破砖烂瓦,不再是简陋的棚子,而是半成或建成的酒楼客栈,一路延绵的还有不少商铺。 虽然还在动工之中,却已经有模有样。 原本在这里的难民,叶芷芸建了个大院,将他们全都安顿在一起,此时的他们算是叶芷芸雇的劳工,包吃包住。 当然,也有难民觉得自己赚够了银子,跑别处发展去了,这些,叶芷芸都不阻止。 就目前来说,叶芷芸还算满意的。 然而饶是如此,越帝还是没将守在贫民区外的士兵撤走,外面的百姓欲要进来,也不敢迈动步子。 建成的商铺要招商,酒楼与客栈也要凭租出去。 叶芷芸眼中光芒一闪,想了个好点子,喜滋滋的回了府。 战王府,梧桐院。 叶芷芸刚回来,就有下人来报:“娘娘,王爷在后院等着您呢。” 叶芷芸挑了挑眉,眼见这天还没过正午,笑了一声:“今天回来得真早。”说着,就迈步往后院走去。 后院的一处小菜地,墨宸渊着着一身玄袍,长眸深沉的看着眼里的景象。 这里不仅种了蔬菜,还种了不少瓜果,为了方便徐嬷嬷浇水,叶芷芸还命人挖了一条小水渠。 徐嬷嬷正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低头垂着眸。 叶芷芸走过去唤了一声:“墨宸渊。” 听到声音,墨宸渊微微回眸,唇角带着一丝笑意:“回来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墨宸渊又看向眼前的小菜园,沉笑:“有些想母妃了。” 闻言,叶芷芸不禁微怔,跟墨宸渊在一起这么久,她还从没听过墨宸渊说想他母妃的。 纵使是想念,他也只会放在心里。 叶芷芸上前就挽住他的手臂,黏在他身上俏皮的笑了笑:“既然想母妃了,咱们现在就进宫看她好不好?” 墨宸渊垂眸宠溺的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勾唇:“好。” 这么说着,两人当真就坐马车进宫去了。 一听墨宸渊跟叶芷芸要来,冷宫里的安贵人欣喜不已,忙不迭的准备着招待的点心,然而还没上手,那边战王府的马车就已经到了。 无奈,安贵人只好匆忙出来迎接。 “母妃。”墨宸渊刚下马车,就见到匆忙出来的安贵人,恭首行了一礼。 “你这孩子,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安贵人语气有些怪罪,可眉宇之间却没有怪罪的意思。 墨宸渊转身将叶芷芸扶下马车,还不等叶芷芸行礼,安贵人就欣喜的上前拉起她的手:“好孩子,快些进来,别站在外面了。” “是,多谢母妃。”叶芷芸笑了笑。 “你们来得这般匆忙,我倒什么都还没准备。”安贵人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说道:“幸好平日我有备着你喜欢吃的桂花酥,口感虽然没刚做的好吃,却也不差,我现在就去给你们拿过来。” 安贵人容貌生的娇好,一颦一笑都显得既和蔼又赏心悦目。 叶芷芸忙站起来:“母妃不必这般麻烦。” “说的什么话,难得来一次,快坐着。”这么说着,就已经抬脚往小厨房走去。 待安贵人离开,叶芷芸小瞪了一眼在一旁看戏的墨宸渊:“你怎么不阻止一下。” “母妃很喜欢你。”墨宸渊沉笑了一声。 叶芷芸起身:“我该去帮下忙。” 然而刚迈步,就被墨宸渊一把抓住:“母妃一个人呆在冷宫,日夜寂寞,难得有事情叫她忙活,并不是什么坏事。” 墨宸渊的话刚落,安贵人就已经端着点心进来了:“孩子,点心来了,你快尝尝。” “谢母妃。” “站着作甚?快坐。” “好。”叶芷芸顺着她的意思重新坐下,这才捏起一块酥点放进嘴里,口感细腻,味道酥甜,刚放进嘴里,叶芷芸就忍不住尝第二口。 安贵人见她不嫌弃,心里自然高兴:“慢些吃,别噎着了。” “好。”安贵人说什么,叶芷芸就应什么。 “自上次渊儿将你带来,便有好一段时间没见了。”安贵人弯着的眸眼似有一丝泪光,笑道:“要不是这冷宫太过简陋,我多想让你们在此留宿一晚。” 第284章 探望安贵人 那就过一晚吧。”叶芷芸笑了笑:“有母妃在,再简陋的地方,也让人心里暖暖的。” 此话一出,安贵人眸子突然就红了,像是要掩饰一般「噗」的笑了一声:“你这孩子惯会说漂亮话。” “儿臣说的都是实话呀。”她看向墨宸渊:“王爷,在此留宿一晚,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墨宸渊长眸宠溺的眯了眯,沉笑:“自然。” 安贵人更加欣喜,起身:“那我得好好准备准备,正巧午时也快到了,我去给你们准备午膳。” “等等。”叶芷芸忙叫住:“母妃,我给您打下手吧。” 完了,看向墨宸渊又补充一句:“墨宸渊也来帮忙。” 墨宸渊眉尖微挑,只沉沉吐出一个字:“好。” “不必麻烦的……” 安贵人不愿累着他们,想要推脱,就被叶芷芸打断:“母妃,儿臣肚子饿了,想快些吃上午膳,让儿臣与王爷给您打下手,总要快一些。” 闻言,安贵人迟疑了一下,才慈爱的笑了笑:“好好好,你愿意,便由着你。” “谢母妃。”叶芷芸乖巧的笑了声。 为了在安贵人面前表现得勤奋些,叶芷芸本想亲自下厨,何奈安贵人根本不让她累着,她拿着锅铲下锅,就让叶芷芸在一旁择菜。 只不过活做到一半,就是安贵人也闲了起来,倒是墨宸渊一个大男人围着灶炉忙活。 说是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女人也不承多让,看着那抹忙碌的玄色背影,安贵人不禁笑道:“以前做饭,都是渊儿在给我打下手。转眼之间,他就已经这么大了。” 语气感叹而平淡,在叶芷芸面前用手比划了一下:“从前他就这么点高,连灶台都够不着呢。” 话落,眸眼突然又多了一抹惆怅:“那年他才十岁,便离了宫……” “母妃。”就在这时,墨宸渊沉了一声,堪堪将她的话打断:“菜可好了?” “怎能这么快,择完还要洗呢。” 叶芷芸掩嘴笑了笑:“母妃,咱们到外面说。” “好。”这么一商量,两个女人就拎着菜篮子到外面去了,独留墨宸渊一人在小厨房拧眉。 三人合力,午膳做得也快,不一会儿就上了满桌子的菜。 “当真是好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说是热闹,也不过才三个人而已,安贵人眼里透着欣慰,心里那股开心的劲久不能平。 “母妃尝尝这个。”叶芷芸给她夹了道小菜。 安贵人脸上洋着笑容:“我与渊儿平日不多见,更别说下厨了。” 叶芷芸愣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是儿臣的不是,儿臣……” “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安贵人打断她的话,笑道:“他若不好好照顾你,我倒真要找他问罪了。” 墨宸渊坐在两人对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对于她们两个的话,完全找不到能插嘴的地方。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股号角的声音,叶芷芸不禁好奇:“皇宫近日是有什么事吗?” “中秋将至,宫里正忙着布坛祭祀,此刻怕是在排演。”安贵人笑了笑,便给叶芷芸夹了道菜:“好孩子,多吃些,我听渊儿说你身子不怎地好,可要注意些。” “谢母妃。” 她顺着安贵人的话吃了一口,才抬眸看向墨宸渊:“说起中秋,我有件事要找你帮忙。” 墨宸渊挑了挑眉,就听叶芷芸说道:“贫民区快建成了,里面的商铺跟酒楼什么的需要招商,你上朝的时候替我宣传宣传。” “宣传?”墨宸渊疑惑。 “是啊,你就在上朝的时候提上一嘴就行了,不用说太多。对了,我只凭租,不卖哦。”叶芷芸「嘿嘿」地笑了两声。 朝中那些大臣,不知多少想攀上战王府的关系,此前一直送来的礼就能证明这一点了。 奈何墨宸渊油盐不进,这些人也没有办法。 如今墨宸渊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机会,以战王府的名义,只要墨宸渊提上一嘴,她就不怕没人来租她的商铺。 再不济,她当初给那些夫人千金在宝玉楼打折,真以为她善心大发吗? 那可都是要连本带利还回来的,届时贫民区的商铺她要留下一半,当作战王府的家产,而这些京城的大家千金,就是头一个她要下手的对象。 买货卖货,只要能双赢,就不会少了捧场的人。 叶芷芸这么说,墨宸渊便懂了。 不仅墨宸渊懂了,一旁的安贵人也听懂了,「噗」的一声没忍住,笑道:“好好的皇宫,倒让你说成买卖的市场了。” 叶芷芸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母妃不怪罪便好。” “你们的事,我何曾怪罪过。”安贵人好笑:“就是怕皇上会怪罪你们。” “母妃放心,贫民区皇上也是有出钱的,他比谁都想这个地方发展起来,王爷身份地位摆在这,若不好好利用岂不浪费?” 越帝若真不爽,最多也就黑一下脸。 “好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安贵人慈爱的笑道。 战王府的事,她一向是不干预的,何况她也不懂,就是懂,困在这冷宫之中,她也无能为力。 “是了,有件事差点忘了。”安贵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起身就进了房间。 再出来时,她手里捧着一个稍微有些大的盒子,递给叶芷芸:“上次你让李福送进宫中的天蚕锦,我改了尺寸,依着你的身段做了两套锦服,你回去试试。” “啊?这……”叶芷芸有些语噎,忙放下筷子接过:“那本来就是要送给母妃的!” 她还特意命李福做成成衣送进宫来,安贵人竟然将尺寸改了! 安贵人轻握着她的手背摇摇头:“我知道这是你的一片心意,可我用不着,我在这冷宫呆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这天蚕锦难得,你比我更需要它,就别浪费在我身上了。” 叶芷芸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看向墨宸渊。 只见墨宸渊微微沉眸,像是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好。 安贵人好笑:“尺寸我都改了,你就是不收,我也穿不下了。” 第285章 中秋节 无奈,叶芷芸只能收下。 两人在冷宫里留宿了一晚,因为第二日墨宸渊要去上朝,所以叶芷芸又在安贵人处多呆了半天,等墨宸渊下朝时一起回府。 遵叶芷芸的话,散朝的时候,平日安安静静站在朝上的墨宸渊悠悠吐出一句:“爱妃的贫民区已经建好,本王在此预售一番,还请各位大人赏脸。” 此话一出,正要退下的众臣齐齐一懵。 就是座上的越帝,神情都不免怔了一下。 “爱妃说了,只凭租,不出售。” 众位大臣又是一懵,这……意思是不卖啊! 那他们每年还要交租金咯? 说完这话,墨宸渊也不多逗留,转身朝殿门走去。然而,就在一只脚踏出门槛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对了,还有件事。” 他头也不回的沉道:“看管贫民区的士兵,该辙了。” 越帝看着那抹离开的背影,沉沉吸了口气,再看朝上的大臣,已经开始交头接耳,按捺不住了一般。 虽说不卖,可每年交点钱,卖战王府一个人情,细想下来也是相当划算的。 墨宸渊一向不近人情,如今有这么个机会,这些大臣心里多少有些动摇。 只不过皇上坐在这里,他们不敢想心思表露罢了。 越帝沉眸想了想,忽而开口:“建设贫民区一事,众位爱卿都出了力,既然战王都已经放言,你们去看看也无妨。” 越帝的话,像是给在场的众位打了一剂定心剂一般,连忙恭首:“皇上圣明,臣等遵旨。” 想来也是,之前贫民区是什么情况,大家心里一清二楚,如今叶芷芸出钱出力好不容易弄好了,皇上哪有不管不顾的道理。 想要快速发展起来,动员朝中的人员无疑是最好的主意。 叶芷芸此举越帝心里虽然不怎么满意,可也找不到不支持的理由,而且贫民区的筹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切都是在透明中发展的,还怕墨宸渊拉拢势力不成? 除此之外,其实越帝还有自己的另一层心思。 大越境内,莫非王土。 京城之内无论商铺还是酒楼,就算是妓院赌妨,只要他想,就可以将这些产业纳进他的名下,说好听点,就是皇商。 战王府资产庞大,他不可能任由发展。 待贫民区体系成熟,他便寻个由头,让叶芷芸将贫民区的产业上交。 越帝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那边,八月十五中秋节就悄然来临了。 自墨宸渊在朝中提了预售凭租的事,战王府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朝中的大臣都赶着想分一杯羹,火急火燎的给叶芷芸送钱来了。 生怕慢了一步,贫民区的商铺被租完了一般。 所以短短两三天,贫民区里建好的没建好的,都提前租了出去,而且叶芷芸还要了他们三年的租金,一年租金两年押金。 这些大臣的家底也不是付不起,当下给得也是爽快,重要的是他们心里都在想,以后府里有个什么冬瓜豆腐,说不定能找战王府帮上一二呢。 看着桌上一叠叠的银票,叶芷芸怎么都忍不住唇角的上扬,笑道:“这些大臣,都是些铁憨憨。” 小绿正在一旁给银票装箱,听到这话就有些不明白:“娘娘,这些大臣心里可精明着呢,怎么会憨呢?说是来租您的商铺,实际都想着攀上战王府呢。” “你知道什么?这贫民区是大家捐钱建的,其实根本不算我个人财产,我让他们来租店,他们竟然都乖乖来了,也没有提这事。” 为了应付这样的事,她都想好一套怼他们的说辞了。 这么一听,小绿登时后知后觉:“那……皇上会不会有意见啊?毕竟皇上也拨了款的。” “皇上心思深着呢,现在贫民区还是个雏,是赚是亏还不知道,皇上才不会在这种时候插手,等贫民区发展好了,他就不会这么袖手旁观了。” 叶芷芸拍了拍眼前的一叠银票:“所以这钱现在能捞就多捞点,以后可就指望不上了。” 想了想,又沉思道:“贫民区三个字不好听,我得给贫民区命个名。” “改什么名?”就在这时,一声沉磁的声音从悠悠传来。 叶芷芸抬眸,就见一身玄袍的墨宸渊缓缓迈步进来,深沉的长眸透着微微的暖意,如凛冬的和煦,让她心间颤起悸动。 她稳了稳心神:“我是说,给贫民区命名。” 墨宸渊眉尖微挑,片刻,沉道:“确实该改个名字。” 叶芷芸想了想:“就改……麒麟街,贫民区这一块区域,都属麒麟街,怎么样?” “甚好。” “好,那你要给皇上递个折子,为麒麟街正名才是。” “好。”不管叶芷芸说什么,墨宸渊都只有同意。 中秋节宫里有宫宴,不过叶芷芸跟墨宸渊却没有进宫。 除了将商铺租出去了之外,还有半个月就私塾就开学了,她提前来看看情况。 中秋节的晚上最是热闹,虽然还没完全建成,可这里已经挂起了红灯笼,除了叶芷芸,租了商铺的大臣派管家小厮过来布置,有些还已经开了店门,刚好将开张这日定在了中秋。 所以偶尔叶芷芸还能听到一阵铜锣声响,更别说开张之日最不可少的舞狮了。 守在贫民区外的士兵已经被撤走,外面的百姓见着里面喜庆,抱着看看的心态逛进来,这一逛便觉得新奇,不过短短几月,这里一改往里脏乱差的形象,虽然还未建成,却已经能透过眼前的景象,窥探以后繁华的情景。 因是中秋,还未建成的商铺正在停工,不知是谁透露了叶芷芸来贫民区的消息,正在大院里赏中秋的难民都涌上了街头。 战王府的马车好认,更别说一身玄袍的墨宸渊,所以走在他旁边的叶芷芸,没多久就被涌上街的难民认了出来。 “娘娘!”张德东知道叶芷芸来了,也赶了个热闹,手里捧着一包东西奉上:“娘娘,这是孩子们做的月饼,听说您来了,赶忙给您包了些,孤儿院里的孩子可想您想得紧,这是他们的一番心意,您捎些回去尝尝,希望娘娘别嫌弃?” 第286章 赏中秋 自然好。”叶芷芸接过,递给旁边的小绿。 “娘娘可要到大院里看看,咱们正在赏月呢,比不上宫里头的佳肴,可好酒却是少不了。”许是太高兴了,期间有个男子略带起哄的说道。 这话一出,顿时就被旁人敲了脑袋:“娘娘什么好酒没尝过,瞧你说的什么话?” 叶芷芸掩嘴好笑了一声,才说道:“难得今日高兴,去去也无妨,正巧我也有话想跟大家说。” 话落,整个街道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他们能过上中秋,全拜叶芷芸所赐。 叶芷芸给了他们住处,给了他们吃食,还给了他们工作,中秋的酒,水果,肉,还有菜,都是他们用铜板实打实买的。 不用兜着破碗去乞讨就能饱餐一顿,他们怎么不高兴! 更让他们欣喜的是,围守在贫民区周围的官兵已经撤走了,这就代表,他们可以随时随地的出入这里,再也不会被盘查,再也不会被区别对待。 今年的中秋,对叶芷芸来说可能只是一个中秋,可对他们来说,却是一个意义非凡的日子。 他们都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过过一个像样的节日了。 叶芷芸给他们建的大院是临时的,里面有足够的床位与单间供他们睡觉,可容纳妇女与小孩子,男人们挤挤睡在一起,单间就留给女人跟孩子。 大院占地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眼能望得到头,可身置其中又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因于人多,安置在这里的难民在院里拼了好几围长桌,上面摆了月饼水果,酒水吃食,此时空旷,月亮在大院顶上显得格外明亮。 大家簇拥着叶芷芸跟墨宸渊上座,领头的是个有些年纪的老人,他堆着诚心的笑脸说道:“娘娘,此处简陋,莫要见怪。” 叶芷芸看向桌上的馒头跟大饼,笑问:“这些都是你们做的?” “是。”那老人有些不好意思:“比不上娘娘府中的佳肴,让娘娘见笑了。” 谈话间,叶芷芸见他们围着长桌站在原地,个个殷切的看着她,谁都没有坐下的意思,又见期间一些孩子看着桌上的东西直流口水,这才挥手:“站着做什么?都坐下吧。” 她拿起一块厚厚的大饼朝孩子挥了挥手:“来,过来。” 那孩子怔怔的走过去,有些脏的脸蛋看不出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叶芷芸把饼递过去,笑问:“你自己一个吃得完吗?” 这饼挺大的,还厚实,用叶芷芸的话来说,简直就是一块大圆盘。 那孩子抠着手指,睁着圆圆的眼睛点头。 “好吧。”见他可爱,叶芷芸忍不住摸摸他的头:“那你拿去吃吧,要小心些别噎着了。” 听到这话,那小孩子眉眼才亮了一下,接过饼的那一刻忍不住咧嘴笑了。 “今日中秋,大家别因为我的到来而扫了兴致。”叶芷芸站起身子笑道:“本妃来得匆忙,没给你们带什么中秋礼,为了补偿……” 她抬手唤了声:“小绿,给他们每人一两银子,就算是本妃送过了。” 见此,刚坐下的众人顿时激动了起来,齐齐跪下:“多谢娘娘,娘娘大恩,草民等永生难忘。” 一两银子,相当于一吊钱啊! 一吊钱一千个铜板,他们不知道要做多少活才能得一千个铜板。 “都起来吧,除此之外,还有两件事本妃要在这里说一下。” 话落,众人忙站了起来,就听叶芷芸说道:“私塾马上就要开学了,贫民区的建设也差不多完工,商铺也都凭租出去了,以后这里会跟京城各处或是与京城之外的地方流通,所以这里不能再叫贫民区了,本妃给这里起了个名字,叫麒麟街!” “麒麟街?”有人呢喃了一声。 “麒麟街好啊!”另一个人忙搭话:“麒麟乃是上古瑞兽,麒麟出没之处,必有祥瑞,此处起名麒麟街,以后定会长荣繁盛,娘娘这个名字起得好啊!” 此话一落,众人顿时拍起了手掌:“好!娘娘起的当是绝顶好的!” 叶芷芸不自在的「咳咳」两声,总有种被人奉承拍马的赶脚。 “噗!”端坐在旁边的墨宸渊忍不住嗤出一声沉笑。 叶芷芸抽了抽嘴角,剜了他一眼。 “还有一件事。”叶芷芸摆摆手,掌声就小了下来:“此处靠近北门,除了你们,以后还会有逃难的难民进来,本妃在此宣布,麒麟街要成立一个监管局,专门登记进入麒麟街的难民,在他们落魄之际,监管局可给他们提供衣食住行,但前来的难民要在一个月之内找到工作,逾期便转交京兆府管理。” 叶芷芸眸眼微沉,说出来的话底气十足:“麒麟街建设不易,绝不能让麒麟街再回到从前那般模样。” 战王府树敌众多,又有越帝跟皇后虎视眈眈,若是在难民这一块被钻了空子,可就得不偿失。 虽然钱她坑了不少,可却也是实打实的砸了不少钱的! “娘娘英明!” 不知是因为叶芷芸的话,还是因为此时的氛围,他们神情间的激动久久不平,应声间颇有一番豪情壮志之感。 “各项事宜本妃会一一跟进,今日最重要的,是大家开心。” 她小手一挥,给自己倒了碗酒,举碗:“本妃在这里先干为敬!” 说着,仰头一咕噜就猛灌进嘴里。 “好!”眼见叶芷芸好爽,众人也不扭捏了,纷纷举起碗将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酒水辣喉,叶芷芸从没喝过这样的烈酒,她刚一放下碗,就忍不住打了个嗝,随即晃了两步,两眼一翻,直接就往后面摔去。 然而就在她摔倒的瞬间,墨宸渊大手堪堪一伸,就将她拦腰抱住。 众人见到这一幕,都有些懵了,娘……娘娘原来不会喝酒啊! 墨宸渊看着那一杯倒的小人儿,莫名的有些想笑,他缓缓将她抱起,笑道:“爱妃不盛酒力,本王先带她回府歇息。” “王……王爷请!”他们哪还敢留啊。 第287章 南清九王爷 另一边,京城一座红楼耸立在月光之下,楼宇的长廊栏杆处,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一手执着折扇,一手执着美酒,微仰之间,美酒入喉。 微勾的薄唇像涂了蜜蜡一般,散发着丝丝诱人的光泽。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看向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延了一路了红灯笼远远看出格外好看。 微风一拂,墨发随着白衣飘动,静谧得跟京城的闹市成了鲜明的对比。 突然,阁楼的房门被打开,一身青蓝锦袍的墨宸轩手执一把折扇,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高昂的模样宛如一纨绔子弟,却又透着皇子该的贵气。 “四皇子别来无恙。”男子悠悠回眸,对墨宸轩的到来毫不意外。 墨宸轩直径来到他对面,往漆了红油的栏杆一躺,就百无聊赖摇着折扇笑道:“小爷听闻九王爷春节前才会到京城,如今才八月,是九王爷脚程太快呢?还是心里在盘算什么呢?” 眼前这位身着月白锦袍的男子,正是南清国九王爷,奉命携贞朝郡主出使大越。 “大越京城繁华,本王向往,早些来又何妨?” “照你这么说,光明正大的来呗,这般藏着掖着是做什么?” “本王喜好清静。”这位九王爷眯了眯眼睛,看向墨宸轩:“四皇子连这事也要管吗?” “小爷才懒得管。”墨宸轩说着,挑起银盘上一颗葡萄抛进嘴里。 九王爷举杯小抿了一口,看向繁华的街道:“大越京城似乎起了丝变化。” “是啊。”墨宸轩摇着手里的折扇,可余光瞄到九王爷手上也执着一把,转眼就把手里的扇子扔了,说道:“战王妃把北城的贫民区搞了起来,不仅京城之内的难民都涌了过去,就是京城外围逃难的百姓都已经把那里视作天堂。” 九王爷闻言神情没什么变化:“战王当真将墨龙军军符上交了?” “上交了。”墨宸轩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 九王爷这才蹙了眉:“为何?” “为何?”墨宸轩好笑的看向他:“九王爷以为为何?” 九王爷那好看的桃花眼微闭,再次睁开时,神情又恢复了平静:“听闻是为了战王妃。” “你不信?”墨宸轩像是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笑了笑:“不由得你不信,就是为了战王妃。” “呵。”九王爷轻笑一声:“倒让本王没想到。” “怎么地?你要朝大越发兵?”墨宸轩好笑。 九王爷抬眸:“四皇子说笑了,大越与南清关系交好,断没有发兵的理由。” 墨宸轩闻言只轻笑了一声,没理会他这话。 大越与南清现在的关系只能说缓和了些,早些年为了边地的那点领土争得不可开交,虽每次都算不上是大战,可小摩小擦却是不断,闹得大越跟南清边境两岸的百姓苦不堪言。 后来越帝将墨宸渊派过去,墨宸渊直接给南清来了剂狠的,直接让南清退守三城,不仅没夺下大越边境境地,还让自己国家的领土给大越占了。 南清跟大越都是大国,若真大战,谁都吃力不讨好,后来两国经过谈判,越帝将墨宸渊夺下的城池归还南清,条件是南清一次性给大越送去黄金十亿,相当于南清就花钱将失守的三个城池买回去。 当然,越帝当时的胃口可不止这个数,都是后来南清压价的结果。 若那三个城池是三座荒芜之地,南清王也不会舍得这么多钱,可偏偏三座城池都是边境的经济要塞,两国虽然有战,可贸易还是流通的。 战争归战争,可国家的经济体系还是要运转的,墨宸渊一下把三个要塞占领了,南清王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正因为见识过墨龙军的强大,也见识过墨宸渊的雷厉风行,所以后来南清收敛了不少,更何况黄金十亿,几乎将南清的国库都掏空了,南清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冒险。 而墨宸渊,他所驻守之地一直都是北蛮,那场战役之后,墨宸渊就直接领兵回去了,潇洒得像只是来走个过场。 “看来这战王妃本王得会会。”九王爷品着美酒,说不在意是假的,他勾唇看向墨宸轩:“四皇子可要帮本王牵线?” “可以。”墨宸轩没有犹豫的回了声:“要现在还是贞朝郡主进京时?” “此时不便。” 话落,墨宸轩了然,又扔了一颗葡萄进嘴:“钱你可要准备好了,战王妃可不好请,没有高价,小爷不接这活。” 九王爷轻出一声沉笑,没有回话。 他认识这个四皇子少也有几年了,只知道他好像极为缺钱,时不时的晃荡在他面前,初时他还有些警惕,久了便发现他根本不在乎那些事物。 不管是皇宫里的辛秘,还是京城是荣是衰。 只要提的问题他感兴趣,他就可以出价买下所需的情报。 有时候也像今日这般,必要是让他出手一二,只要价钱到位,于墨宸轩而言一向好说。 他甚至有些怀疑,若墨宸轩有兴趣,要他卖国他可能都将毫不犹豫。 墨宸轩跳下栏杆正要离开,可又像想到什么一般又折返:“小爷改变主意了。” 九王爷眉尖微挑:“什么意思?” “小爷不要钱了,咱们来商量个事。”墨宸轩扬着傲气的眼神笑道:“对九王爷绝对划算,如何?” “本王要先听一听才能做了断。”他将手中的酒杯放到银盘上,来了兴致。 认识墨宸轩虽然有些年头,可此人的做事风格却是捉摸不透,到手的白银就这么让它飞了,他倒好奇了起来。 “贞朝郡主要嫁谁,听小爷的,若做到了,你要什么情报,小爷都给你奉上。”墨宸轩一拂衣摆,翘着二郎腿说道。 “四皇子这般,是为何?”这话……该不会是他所想的那般吧? “小爷为何,九王爷怕是没兴趣知道,你只管给小爷一句话,应不应承?” “父皇有令,是让贞朝郡主自行选择要嫁之人。” “嗤——”九王爷话落,墨宸轩就忍不住嗤笑。 第288章 到战王府蹭饭 说得好听,贞朝郡主要嫁谁,她一个女人怎么做得了主?还不是你们说了算,九王爷,你这话唬别人也就算了,别拿在小爷面前说。” 九王爷眸眼微沉了沉:“那若是,本王想要大越边防的军事布防图呢?” “小爷能拿得到就给你。”墨宸轩傲慢的昂头:“只不过,就是给了你布防图,依南清目前的状况,也就前期讨一些好,皇宫那个老头又不傻,一个军事布防图而已,还让你们南清能耐了?” 此话一出,九王爷神情顿时染了一层凝云,杀气隐隐外露,满脸不悦。 “九王爷,看你这脸色,是要错过这一桩买卖啊?” “怎么会?”他缓了缓神,勾唇:“听四皇子的意思,本王似乎稳赚不赔。” 墨宸轩「唉」的一声叹气:“算了,反正有的是时间,你慢慢想,若是应承,修书一封,小爷给你把战王妃约出来。” 边说着,边已经抬步离开,顿了顿,又叹了一声:“只是没钱给小爷潇洒,好像提不起劲啊!” 不知道能不能从其他人身上坑一些过来,听说叶芷芸在贫民区建的商铺凭租出去了,肯定捞了不少钱,来去无事,这几日去战王府蹭两餐看看。 这么想着,脑海却飘出了墨宸渊一脸戾气的模样,「啧」了一声,要再给他几年,何愁不够墨宸渊打? 南清九王爷提前到达大越京城的目的是什么,谁也不清楚。 墨宸轩在红楼处过了一夜后,第二天当真去了战王府蹭饭。当然,是趁墨宸渊上朝的时候去的。 跟第一次到战王府的时候一样,跟肖明打起来了。 只不过这一次,只因为他要硬闯叶芷芸的闺房。 要知道叶芷芸昨晚醉倒,墨宸渊逮着空隙没少折腾她,这种事战王府上下心里可都门清呢。 偏偏墨宸轩像个愣头青一样非要进去,肖明眼见挡不住,干脆就动起手来,反正是墨宸轩无礼在先,怪不到战王府头上。 因着喝了酒,又被墨宸渊那么折腾,叶芷芸早早醒来后,架不住全身酸痛,干脆就躺在床上歇息了。 小绿来禀说院子里肖明跟墨宸轩在打架时,叶芷芸连眼皮子都没抬:“哦,让他们打吧,分出胜负后再来告诉我。” 小绿:“……” “喂!叶芷芸,你起来没有?快出来,小爷饿了,要吃饭!让厨房备好吃的伺候小爷,否则小爷就赖战王府不走了。” 院子里除了传来两人交手时的阵阵风声,还忽而响起了墨宸轩叫嚣般的声音。 小绿听到这话,看向躺在床上的叶芷芸,却见叶芷芸一动不动,像是又睡着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忽而一阵「镪镪镪」的铜锣声响彻战王府:“没睡醒?没关系,让小爷来叫你!” 这铜锣一敲,满府的侍卫都被惊动了,齐齐现身捉拿四皇子,就是李福也火急火燎的赶来,这个四皇子当真无礼,娘娘还在歇息呢,竟敢闹成这样,王爷不在,真当他们这些奴才吃素的? 当下整个王府的侍卫齐齐围攻墨宸轩,墨宸轩大吵大闹的声音越是没停过:“诶诶诶,这不公平,你们怎么能仗势欺人!有本事单挑啊!” 从房里听着,像是墨宸轩有些走投无路了一般,却依旧没被抓着。 最后,是李福亲自出手,只听得「喝」的一声大叫,紧接着便是「嘭」的一声,一股内力直接将墨宸轩砸到地上。 一声轰响过后,一片寂静。 叶芷芸这才悠悠打了个哈欠:“小样,终于肯安静了。” 不过也由此看出,墨宸轩功夫确实不错,肖明功力是侍卫中最高的,却跟墨宸轩打了个平手。 不,或者说再打下去,肖明有可能会处于下风,整个王府的侍卫都出动了,却可逼了个走投无路,依旧奈何不了他。 最后是李福出手将他制服。 想到这里,她突然睁开眸眼,这个墨宸轩,她得好好注意一下才行,说不定,他才是这么多皇子之中,城府最深的那个。 她掀了被子起身,小绿就连忙问道:“娘娘可是要起来?” “起吧,吵成这样,来去也睡不着了。” 小绿忙递过薄荷与香茶,叶芷芸嚼了薄荷叶,嗽了香茶,净了脸,才说道:“让墨宸轩进来吧,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小绿「是」了一声,福礼退下。 叶芷芸从衣柜中拿了套锦服自行换上,像是掐着点一般,才换好没多久,墨宸轩就被五花大绑的押了上来。 没错,是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东西,除此之外又用白条将他的嘴绑紧,真正做到让墨宸轩「有口难言」。 叶芷芸「噗」的一声没忍住,一挥手,肖明才将他身上的绳子解了下来。 墨宸轩有些恼火又有些好笑的一把拆了塞在嘴里的东西,咬牙:“你这个没良心了,忘了你在小爷这里得了多少好处了?”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塞过嘴! 他「呸呸」两声,完全没了平日高傲的姿态,看着塞在他嘴里的臭抹布嫌弃的拧着眉:“这他娘的什么东西?” 叶芷芸敲了敲桌面:“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大清早的吵得人想睡个懒觉都不行!” 墨宸轩屁股一坐,二郎腿一翘:“小爷这段日子穷,来战王府蹭两天饭,不管怎么说小爷之前送了你这么多东西,咱俩之间也算有交情,吃一两顿饭,你不会还不舍得吧?” “那是你自己承诺给本妃的,本妃也没向你索要。”叶芷芸眨着大眼睛笑了笑:“想蹭我战王府的饭啊?可以啊!” 她伸出手掌:“给钱。” 本来嘴里被塞了臭抹布,墨宸轩的心情就跌到了谷底,哪里还有早上来时的兴奋劲,这会儿一听她还要钱,顿时有些跳脚:“小爷要给钱,还算什么蹭饭!” “要不要给你蹭饭,这里是战王府,本妃说了算。”叶芷芸高傲的扬了扬眉,挥手就吩咐:“小绿,把早膳端上来,本妃饿了。” 第289章 贞朝郡主进京 小气!”墨宸轩一拂衣摆:“罢了!算小爷倒霉!小爷到别处蹭饭!” 像是赌气一般,墨宸轩黑着个脸直接迈步离开。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所以? 他来战王府究竟是想干什么? 然而,当小绿端着早膳进来,叶芷芸正要开动时,已经离开的墨宸轩去而复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挥手:“给小爷加双筷子,钱我日后送过来。” 叶芷芸见状好笑,眼神示意了一下小绿,小绿这才拿多了副碗筷进来。 墨宸轩一手抓了块煎饼,咬了一口才说道:“你这早膳怎就这样寒酸呢?” 只见桌上摆着的除了煎饼,还有白粥跟饺子,这些都是寻常百姓才吃的东西,就算叶芷芸不铺张浪费,按王府的规格,早膳怎么也要有一两道御菜才算有排面。 “嫌弃啊?嫌弃就别吃啊。”叶芷芸没理会她,吩咐小绿:“去厨房端多几笼包子过来。” 小绿福了福身,这就下去了。 “嘿嘿。”墨宸轩舀了碗粥:“平时吃惯了大鱼大肉,到你这吃点清淡的,也没什么不好。” “哦。”叶芷芸翻了个白眼:“那你多吃两碗粥,清肠,能把肚子里杂七杂八的拉出来。” 此话一出,墨宸轩差点把嘴里的粥一口喷出来:“小爷在吃呢!能别恶心吗?” 叶芷芸哼笑一声,没再理他。 小绿不一会儿就把包子端了上来,还没放下桌,墨宸轩就伸手拿了一个,掰开咬了一口,忽而问道:“上次小爷找你商量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哦。”叶芷芸头也不抬:“忘记了。” “我家王爷好像也没啥兴趣。” 墨宸轩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没了声音。 他看着桌上的早膳,好一会儿,才把手里的包子全吃进嘴里,起身:“小爷走啦,下次再来。” 叶芷芸看了一眼他略微潇洒的背影,什么都没说。 八月十五过后,最近的一场宫宴是九月九重阳宫宴。 以前叶芷芸进宫,是为了给叶芷靖添堵,现在叶芷靖不在了,没人出来作妖,这宫宴对叶芷芸来说倒成了可有可无,不想费这个时间去了。 墨宸渊一向我行我素,要不是叶芷芸,他是不会在宫宴上浪费时间的,所以在这一层上,两人一拍即合,重阳那日寻了个风景好的地方约会去了。 当初叶芷芸在端午宴上承诺,三个月贫民区就会一改往日的形象,她没有食言,三个月时,贫民区就把孤儿院跟私塾建成了,还安置了贫民区大部分难民,商铺也在这三个月之内紧急筹建。 三个月后,商铺酒楼一幢幢拔地而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产生的变化,并被叶芷芸命名麒麟街。 九月九重阳之前,私塾就已经开学,几乎囊括了麒麟街所有的孩子。 朗朗的读书声一传响,麒麟街的居民顿时热泪盈眶,止不住内心的激动。 按叶芷芸的要求,私塾前有一座石匾,匾中所记的是所有捐款人的名字与家世,然而除此之外,这块石匾面前,却建了一座叶芷芸的雕像。 这座雕像是难民们自发而建的,而且用的还不是叶芷芸的钱,是他们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凑起来建的。 不仅如此,他们还瞒着叶芷芸,直到建成了,开学那日叶芷芸到私塾进行开幕,才知道有这么一出。 眼见难民情绪高涨,叶芷芸也不好扫了兴,而且这雕像都已经建好了,总不能让人把它给拆了吧? 索性就安心接受了。 十一月初,麒麟街内所有酒楼,商铺,客栈,全都建设完毕。 除此之外,麒麟街还有个菜市场,叶芷芸在这市场周围建了许多民房,免费让那些大院里的难民安置。 并不是叶芷芸好心,菜市场想要运转起来,周围就必需要有居民,居民在菜市场卖菜,就需要租摊位,租金不贵,在百姓的能力承受范围之内。 而且还有个好处,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是叶芷芸建的,也就是说战王府肯定会罩着,所以不怕有流氓地痞来这里闹事。 对难民来说,叶芷芸已经免费给他们建了房子,有床睡觉,有瓦遮雨,这天大的好事,怎么还会拒绝? 虽然菜市场要租金,可若能承受,试一试又有何不可? 只要有赚,能保证生活,让战王妃赚一点又有什么所谓? 抱着这样的心态,难民心里都是激动加高兴。 这么看,麒麟街不仅适合大家千金消遣,也适合小百姓走街串巷,更何况菜市场跟商业街一个南一个北,虽在同一个区域又好像互不交集,方便得很。 从八月到十一月这段时间,麒麟街总能陆陆续续的响起炮仗跟舞狮的鼓声,各家各店纷纷忙着开业,给店里进货,想尽了法子拉关系,渐渐的,麒麟街的渐渐运转了起来。 以前从京城北门进来的,大多都是难民,如今除了难民,还有一些跑货的商人,甚至是商队,外来的贵客。 不仅因为麒麟街新建,还因为麒麟街这名字,吸引了不少人。 而叶芷芸,却成了最百无聊赖的一个,墨宸渊暂且还能上上朝,她却彻底清闲了起来,真成了在家整日收钱的富婆,所以她在府里,今日赏赏花,明日看看雪,实在想不出花来了,晨运完,就在房里睡一天。 日子过得太安逸,安逸得叶芷芸想要一直这么废下去。 自从系统里存满了子弹,她就好像无欲无求了一般。 就在这「浑浑噩噩,奢靡无度」的日子中,南清国的贞朝郡主到了。 这日正逢十二月腊八,宫里有腊八宫宴,倒是赶巧了。 除了贞朝郡主,南清九王爷自然也在进京的队伍之中,南清来使不多见,更别说这来使还是南清的九王爷,所以一听到这消息,京城城门之内就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墨宸兮一身藏蓝色绒袍,骑在马上神情清凛,从宫里带出来的仪仗队延了一路,两边还派了士兵维持秩序,那场面不可谓不大。 第290章 正合心意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墨宸兮就看见从城门外徐徐走近的车队,南清九王爷在驾马在前,身后是一辆琉璃色的马车,马车华丽,像是特意为了彰显一国之威般,故意做了许多装饰。 不管是墨宸兮,还是南清的九王爷,都是世间少见的美男子,如今两人同框,惹得围观的百姓惊叹连连,更别说许多少女已经羞红了脸。 墨宸兮跨步下马,上前先一步揖了揖手:“九王爷,别来无恙啊!” 南清皇世姓慕,南清九王爷在南清众多皇子中排名第九,遂称九王爷,名叫慕言秋。 只见他也缓缓跨步下马,揖手回了一礼:“此次进京,怕是多有叨扰,槐王殿下莫要见怪。” “九王爷言重,请。”墨宸兮做了个请的动作,便见慕言秋在侍从的带领下上了一辆马车。 墨宸兮随后才重新骑上马背,将慕言秋跟身后坐在马车内的贞朝郡主迎接进宫。 九王爷大家是看了个真真切切,可贞朝郡主却是连一个衣角都没见着,眼见仪仗队就这么走远了,围观的百姓不由纷纷议论了起来。 皇宫里是什么情形,叶芷芸一概不知。 十二月有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叶芷芸晨运完之后,又窝在卧室躺了一天,连被窝都没挪。 小绿看着床上把自己裹成小包子的叶芷芸,愁眉苦脸的叹气,再这么下去,外边的人准要以为娘娘是出什么事了。 “娘娘,您好歹起来吃个午膳吧?”小绿惆怅着个脸劝道。 叶芷芸「嗯」的一声,语气懒懒散散:“你拿进来吧,我在床上吃……” “呃……”小绿有些无语,却还是「是」了一声。 只不过当她退下之时,就见自家王爷已经端着午膳走了进来,心里便是一紧,福了一礼慌忙退下。 墨宸渊将午膳缓缓放下,这才来到床边,看着床上的小人儿勾唇:“芸儿是自己起来,还是要本王动手?” 沉磁的声音好听至极,叶芷芸心底一颤,掀着被子就坐了起来:“我自己来。”要让他动手,那就不是起床了。 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今天吃什么?” 其实这房里点了银炭,说冷也不是很冷,更别说小绿把门口捂得紧紧的,一点风都吹不进来。 “前些日子你不是说有些馋卤猪蹄?今日给你炖了些,配上腌制的冬笋,吃起来才不会腻。” 为了方便叶芷芸,墨宸渊命人打造了一张床桌,这会墨宸渊一边从托盘端出吃食,一边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两味寻常小炒。” 这菜是在梧桐院的小厨房烧的,因为从王府的厨房端过来,大冬天的未免会凉,所以从入冬开始,王府的厨子都搬来了梧桐院。 叶芷芸用筷子点了一点卤汁放嘴里咂了咂,热腾又香喷的味道顿时从口中蔓延开来,一下就流了哈喇子,不客气的夹了一块猪蹄啃了起来。 “好吃。”叶芷芸一边咂嘴,一边心满意足的感叹了声。 “今日腊八,我熬了腊八粥,你吃些。”墨宸渊又把一碗粥端到叶芷芸面前。 叶芷芸连连点头:“刚好,配着这卤猪蹄吃,味道肯定好。” 看她腮帮子鼓鼓的吃得像个小仓鼠,墨宸渊满眼都是宠溺,因为叶芷芸在府里无所事事,养得又好,脸上气色都红润了许多。 除此之外,该丰腴的地方,也丰腴了不少。 这么想着,墨宸渊的目光不知不觉就落到她的胸上,喉中转眼起了干涩,偏偏叶芷芸只顾着吃,对墨宸渊盯猎物般的眼神毫无察觉。 “听说南清九王爷跟贞朝郡主今天进京了。”叶芷芸吃着,忽而飘来一句。 “嗯。”墨宸渊自己也抿了口粥,简言意骇的应了声。 “这南清九王爷,你见过没有?” “没有。” “贞朝郡主呢?” “没有。” 叶芷芸恍然了一下,继续啃自己的猪蹄,墨宸渊长眸微抬:“可是有事?” 叶芷芸摇摇头,顿了顿,才说道:“两国的事,我是不太懂啦,不过你把墨龙军的军符上交了,会不会让南清就此打起大越的主意啊?” “影响是固然的,却也不是全部。”墨宸渊悠悠沉了一句。 随即,又挑了挑眉:“芸儿是想去凑个热闹?” 叶芷芸摇头:“不想去,就让我当个废人吧。” 墨宸渊好笑:“倒真怕你在府里闷坏了。” 叶芷芸努了努小嘴。 她跟这里的大家小姐性格不同,玩不到一起去,此前她就观察过了,但凡有那么一个志同道合的,她也不至于一直窝在府里。 说白了,她一个现代人,要跟一些古代小姐文绉绉的说话,怪不习惯的。 而叶芷雪,自七夕宫宴之后,叶芷芸再没见过她,她也没再联系过叶芷芸。当然,叶芷芸对这事也不在意。 “可有想去的地方,我陪你去。”墨宸渊笑道。 以往墨宸渊这么问,叶芷芸总是拒绝,出一趟门挺麻烦的,更别说是这大冬天了。 可拒绝多了也不好,小两口过日子总需要些调味剂嘛。 所以叶芷芸转着眼珠子想了想,就眯着眼睛笑道:“听闻京城有一处赏雪的好去处,名叫沁雪楼,明日你带我去。” 见她俏皮得紧,墨宸渊长眸微亮,勾唇:“好。” 另一边,依旧是京城的花楼,墨宸轩在房里睡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 这时,一个扭着水蛇腰的花楼娘子迈步进来,轻推了他一下:“四爷,四爷您醒醒。” 墨宸轩迷迷糊糊的抹了抹哈喇子,还未完全清醒,半眯着眼看着她:“什么事?” “四爷,您的密信。”花楼娘子从胸口捏出一纸密信递过去。 墨宸轩打了个哈欠,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清醒了过来:“哈!这可正合我的心意!” “四爷,这上面写的什么呀?”花楼娘子见他高兴,好看的眸眼也带起了笑容,娇声问道。 墨宸轩抬手一拂:“去去去,没你的事。” “四爷,还有件事呢。” “什么事?”墨宸轩边起身将密纸烧掉,边问道。 第291章 遇见九王爷 皇上又派兵来找您了,说是要将您带进宫,奴家打听了一下,像是说,贞朝郡主来联姻,要对比一下大越的几位皇子谁更优秀呢。” 顿了顿,她又补充:“除了娶了正妃的战王殿下没进宫外,其余的都在为九王爷与贞朝郡主接风洗尘呢。” “屁话!最优秀的肯定是小爷。”墨宸轩一拂衣摆,迈步朝门口走去:“不用他来找,小爷我也正好有事要进宫。” “恭送四爷。” 十二月初九,叶芷芸与墨宸渊相约到沁雪楼赏雪。 沁雪楼说是楼,不如说是园,园中建有数座赏雪的红楼,除了红楼外,还有精致的梅院,梅院的价格要比赏雪楼贵上一倍。 赏雪楼看的是远景,梅院赏的是雪梅,楼宇没有小院别致,若非达官贵人,一般都是订赏雪楼。 而叶芷芸跟墨宸渊,订的当然是别致的梅院。 梅院之中设有阁房,阁房四面通敞,雪梅相围,落了小雪后,梅枝之间冰霜相拥,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阁房之内布有清酒小炉,席下燃着地龙,坐于软垫之上,丝毫不觉得冷。 叶芷芸跟墨宸渊正跟着沁雪楼的小厮前往梅院,忽而听得一声叫唤响起:“咦,这不是三皇弟与三弟妹吗?” 叶芷芸抬眸,就见墨宸兮正朝他迎面走来。 而他身旁,有一个与他并肩齐行的男子,他便是南清九王爷。 只见他身着一身月白锦袍,领间的貂毛将他清凛的五官衬托得贵气逼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流离,像是心情不错一般,薄唇在微微上扬。 叶芷芸跟墨宸渊堪堪停下脚步,就见墨宸兮笑着介绍道:“三皇弟,三弟妹,这位是南清的九王爷。” 随即,又看向慕言秋:“九王爷,这是战王与战王妃。” 慕言秋手执一把折扇,揖了一礼:“早就听闻过战王妃有才识有谋略,今终于得以一见,本王荣幸。”声音透着一股沉稳,却又不曾让人感觉死板,温儒无比。 叶芷芸垂眸算是回礼,勾唇:“昨日本妃身子欠佳,没为九王爷接风洗尘,九王爷别见怪。” “怎敢。” 这时,叶芷芸看到慕言秋身后跟着一个身着彩色琉璃冬裙的女子,女子服饰艳丽,以一轻纱掩面,点了红妆的大眼像是会放电一般,带着丝丝笑意。 “想必这位就是来我大越联姻的贞朝郡主?”叶芷芸笑问。 “正是。”九王爷笑了笑。 贞朝郡主名叫慕宛白,是南清国郡王的女儿。 贞朝郡主看了一眼叶芷芸,目光便落在墨宸渊身上,只见这个身着玄色冬袍的男子沉着长眸,垂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身旁的女子。 高挺的鼻梁,微勾的薄唇,只一眼便让她有些心动,那轮廓就如鬼斧神工雕刻的一般,在他脸上完美的勾勒着。 他身上像是有一股隐隐的气势,即便是站在那里一语不发,也无法让人忽略。 可与此同时,又像在尽力收敛着自己的光芒,将世间的所有曙光,都留给了他身边的那名女子。 昨日的洗尘宴上,她便已经见识了太子的温文尔雅,见识了槐王的爽郎风趣,也见过四皇子的傲慢与张扬。老实说,她不想要那样的夫君。 太过无趣,也太过规矩。 只看了墨宸渊一眼,她便能感觉出来这个男人非一般人能驾驭得住。 她紧了紧交叠在腰间的手,垂眸:“本郡主乃南清国安郡王之女,有幸莅临贵国,见过战王,见过战王妃。” 叶芷芸微微垂首,算是回礼:“言重。” “战王与战王妃也是来这沁雪楼赏雪的?” “是,闲来无聊,过来玩玩。”叶芷芸笑道。 “相见即是有缘,不如一起?”贞朝郡主说道。 “贞朝郡主与九王爷是从南清国来的贵客,本妃岂有怠慢的道理?”叶芷芸做了个请的手势:“请。” 碰上了,也没办法。 两国邦交的事,虽然不关叶芷芸什么事,但也不好拉下脸轰人。 再说九王爷跟贞朝郡主也没得罪她。 一席人席地而坐,正巧这会梅院飘起了小雪,一阵寒风微拂,给阁内增添了许些凉气。 一众侍卫侯在院外,一席人身边都只跟着贴身的婢女,小绿为叶芷芸煮了清酒,叶芷芸却把酒杯拂向墨宸渊。 墨宸渊很自然的接过手,为她倒了杯花茶。 贞朝郡主见此就笑问:“战王妃不爱喝酒吗?” “本妃酒量不好。”上次豪迈的喝了一碗,当众就醉了。 后来还被墨宸渊捡了便宜,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偏偏自己还什么都不记得。 这么想着,就有些气愤的剜了墨宸渊一眼。 墨宸渊只觉她俏皮,唇角宠溺的勾了勾,没有说话。 两人的互动细微,可在这狭小的范围内,众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墨宸兮忍不住打趣:“三皇弟与三弟妹成亲也快一年了,竟还这般恩爱如初。” “听闻战王看上战王妃时,还是在太子殿下的婚堂之上,这可是谣传?”慕言秋带着一丝疑惑,又很是小白的问道。 “这可不是谣传。”墨宸兮笑看了叶芷芸一眼:“三弟妹,这……本王可以说吧?”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再拿出来讨论成何体统?” 叶芷芸勾着微微的笑容,神情淡然:“本妃倒是无所谓,可太子殿下新婚不久,就别翻这些旧帐了。” 墨宸兮闻之忙揖手:“是,三弟妹说得对,是本王欠考虑了。” 慕言秋注意到墨宸兮的语气恭谦,不禁有些挑眉,似摸清了墨宸兮在这期中所扮演的角色。 “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本郡主想太子殿下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慕宛白眉眼带着一丝笑容:“战王妃这么说,可是心里还有些在意?” 话间语气柔和,听不出丝毫讽刺的意味,只像是无意间的发话一般。 叶芷芸眸眼微沉,看向慕宛白笑了笑:“贞朝郡主是想说什么?” “战王妃可是不高兴了?”慕宛白垂眸:“本郡主心直口快,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若战王妃听了心里不舒服,本郡主在这里道歉。” 第292章 单独见上一面 本王不高兴。”突然,墨宸渊极富穿透力的声音缓缓飘响,像打在慕宛白心底一般,心脏猛地一颤。 抬眸,就见墨宸渊沉着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眼神之中明明一丝波动都没有,却像要将她凌迟,泛着一股不容质疑的狠戾。 即便是坐在席上,他看她的眼神也是居高临下,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冷笑:“芸儿如今乃是本王的爱妃,那点破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本王面前提起,贞朝郡主可是觉得很好玩?” 提起来的人明明是九王爷跟墨宸兮,可矛头却指向慕宛白。 只因九王爷跟墨宸兮都很识趣的将话题终止,慕宛白却像有意一般追着问题不放,不管语气再如何温柔可人,叶芷芸跟墨宸渊,就是不高兴了。 慕宛白被墨宸渊这么指名道姓,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慕言秋忙揖手:“郡主失礼,是本王的过失,本王在这里向战王与战王妃赔罪。” 说着,他举起面前的清酒,赔礼道:“今日战王与战王妃在沁雪楼的开销,由本王承包,还请战王与战王妃,莫要与郡主一般见识。” 说着,不等叶芷芸开口,就仰头一口将酒喝下。 见他如此,叶芷芸心里那点气不该消也消了,看着他放下的空酒杯勾唇:“九王爷豪爽,本妃若真计较,倒显得本妃小气。” 她抬眸看向慕宛白:“为了不扫兴,有些事本妃要提前说一说,本妃的脾气不好,不管你是心直口快还是无心之失,都与本妃无关,惹本妃不高兴了,本妃不介意大家撕破脸面。” 听到这话,慕宛白袖中的拳头微紧,掩着的面纱微动,还想说什么,却被慕言秋警告了一眼。 即将吐出喉咙的话,又生生被咽了下去。 叶芷芸勾唇:“九王爷与贞朝郡主前往大越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联姻,来者是客,本妃断不会为难你们,相对的,九王爷与贞朝郡主来大越代表的是南清皇室,想来也不想在别国丢了南清的脸面。” 说完这话,叶芷芸缓缓起身,垂眸算是礼过:“九王爷与贞朝郡主远道而来,沁雪楼一聚怎能让九王爷破费。” 她拂了拂手,一旁小绿登时会意,小跑着就出去了。 “钱我战王府付过了。”叶芷芸笑道:“各位玩得尽兴。” 说着,便拉起墨宸渊的大手,齐齐出了梅院。 一番言辞之下,丝毫不给墨宸兮跟慕言秋回嘴的机会,眼见两抹身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良久,慕言秋才好奇的看向墨宸兮:“这战王妃看着可浑身都是刺。” 墨宸兮无奈的笑了一声:“如此算好了,就是父皇也奈何不了战王府。” 慕言秋神情有些讶然,早年听闻墨宸渊狂傲又任性,目中无人之余性子又残暴,他无视越帝的传闻偶有听到,倒不足为奇。 可叶芷芸也如此,是仗着墨宸渊的权势,还是本身就如此狂妄? 难不成这就是墨宸渊看中她的原因? 这边正想着,那边墨宸兮就抱歉道:“扰了九王爷的兴致,本王在此赔罪。” 九王爷端出一副温儒大度的模样:“是本王无礼在先,战王妃生气也是应该的,莫要让这些小事负了这良辰美景。” 说着,他端起酒杯,敬了敬墨宸兮。 墨宸兮也端起酒杯,两人一饮而尽。 惹了事端的贞朝郡主在一旁垂着眸,心里有些不岔,却也什么都没说。 出了梅院,叶芷芸有些兴致缺缺,梅院风景还挺好的,本想着在这里废上一天呢,没想到半路杀出几个不速之客。 墨宸渊见状,深邃的眸子望了望远处,片刻,沉磁的声音才响起:“临近春节,上次芸儿逛的小食街近日好生热闹,可要去走走?” 听到这话,叶芷芸眉眼顿时一亮:“好啊!”正巧这会快中午了,沁雪楼离战王府有些远,来的时候早就饿了。 要不是闹了脾气,这会儿她都吃上了。 见她眉宇由阴转晴,墨宸渊就像被感染了一般,薄唇愉悦的勾起。 另一边,慕言秋跟墨宸兮小聚完,刚回到越帝给他安排的寝殿,眸眼便微微冷凝了下来。 他回头看向依旧低头不语的慕宛白,良久,才警告了一声:“别再给本王惹事。” 慕宛白不甘心的咽了咽咽喉:“本郡主又没说什么!” 慕言秋冷笑:“本王已经为你物色好婚嫁人选,劝你不要再白日做梦。” 他缓缓上前,停在慕宛白身旁:“否则本王就把你送回南清。” 说是安郡王的女儿,其实却是最不受宠的一个,这次到大越联姻,是南清王的一个计策,表面是她看中谁便嫁给谁,实则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安郡王不待见她,她就是郡主又如何?就是寻常的百姓都不把她在眼里。 南清国她是不想再回去了! 她收敛了眉宇间的怒气,问道:“是谁?” “现在还不是让你知道的时候。”慕言秋恢复了一脸温儒:“在此期间,你倒可以仰慕一下你心中的那个人,但前提,是别给本王惹出什么祸端。” “呃……”慕宛白紧着袖中的拳头:“本郡主知道。” 若在南清过得好,哪个女子想山长水远的来联姻? 更别说这场联姻,完全就是南清王的阴谋,她就是一枚棋子,一个工具而已。 见他乖顺,慕言秋和言悦色:“这才是本王的好堂妹,去沐浴一番,换身衣裳,到宫里走走,别让人看到你这般愁眉苦脸的。” 慕宛白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只看了他一眼,就朝寝殿的浴室走去。 当殿里只剩下慕言秋一个人时,他看向殿门口,笑了声:“四皇子既然来了,何需藏着掖着,尽管进来便是。” 话落,就见墨宸轩的身影出现的殿前,只见他抱着胸,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小爷看贞朝郡主的模样,可都快哭了。” 慕言秋摇头好笑,说道:“今日本王见了战王妃,确是不好惹。” 墨宸轩撇了撇嘴,就听慕言秋又说道:“不知四皇子还能不能将她约出来?最好是单独见上一面。” 第293章 被战王妃坑了可不关小爷的事 这话,算是答应了听从墨宸轩的安排,他要让慕宛白嫁谁便嫁谁。 而墨宸轩今日来,也是想听一个答复,点头:“哦,你不怕墨宸渊杀到宫里的话,倒是可以。” “本王怎么说都是客,这一点,本王还是很放心的,只是有一点……”慕言秋笑道:“联姻之事,必需在不损害我南清国的利益的前提下完成。” 墨宸轩一摸鼻子:“自然,小爷给你们南清国的好处,可不止那些一星半点。” “小爷去约,定了时间就来告诉你。”说着,就转身离开,还不忘加了句:“小爷只负责约,到时候被战王妃坑了,可别算小爷头上。” 临近春节,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贴春联,办年货。 就是战王府也一片喜迎迎,府中的长廊都挂上了红灯笼,就是梧桐院也被布置得喜庆。 宫里要到大年三十才会沐休,年尾时朝臣的工作总是特别的忙,文官忙着视察民情,监督炮房,纂写报告文书。 京兆府,大理寺这样的地方则要重新过滤今年一整年的案子,做统计,之后也要纂写报告文书,汇总朝廷。 礼官则忙着筹办春节祭典,策划民间活动,比较烟花祭典,舞龙游行,天子出巡,真正做到普天同庆,与民同乐。 而从南清来的九王爷,则由朝中外交官负责接代与安置,他的头号任务就是在南清九王爷与贞朝郡主在大越期间,务必保证到他们的安全。除此之外,也要让他们在皇宫里住的舒心。 朝中百官都在忙,站在金銮殿上的墨宸渊就显得无所事事,就连太子跟槐王都有自己的工作,然而整个殿上不用汇总的就墨宸渊一个人。 自墨宸渊上朝以来一直如此,越帝早就由着他去了。 临近春节的脚步看着有些匆忙,叶芷芸却闲得发慌,趁着冬日院外堆了不少白雪,领着小绿到外面堆雪人去了。 只是堆到一半,便觉没什么好玩的,而且堆半天也才堆了那么一点点,干脆就放弃了,坐在长廊的栏杆上看着小绿玩。 小绿性子活泼好动,本来是叶芷芸想玩,到头来玩得最欢的却是小绿。 “娘娘,您怎么不玩了?”小绿好不突然把头堆上去,拎着小树叉蹦蹦跳跳的跑过来问道。 “不好玩。”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外面有点太冷了。” “娘娘,安贵人给的天蚕锦,您怎么不穿?你要是把天蚕锦穿上,就不冷了。” 天蚕锦可是则雪山上的天蚕丝制成,冬可御寒,夏可防暑,是世间难得的珍品。 叶芷芸当然也知道。 她笑了笑:“那么好的衣服,平日穿可要被糟蹋了。” 小绿笑着掩了掩嘴:“娘娘也有怕浪费的时候。” “瞧你说的,活像我多败家似的。”叶芷芸睨了她一眼。 就听小绿又说道:“既然娘娘觉得冷,娘娘不如去主院呆上片刻。” 叶芷芸听到这话就好奇:“为什么?” “王府的主院建有地龙,只要将地龙燃起,整个主院都不会冷,可比娘娘在梧桐院烧银炭要好多了。” 此话一出,叶芷芸眉眼顿时亮了亮。 对啊! 她怎么没想到,古代这些王亲贵胄,所建的府邸可都是有地龙的啊。 像是打开了什么新奇的大门一般,叶芷芸忽而有些兴奋:“小绿,你说我要不要直接搬去主院住啊?” 小绿眉眼一亮:“娘娘您早该搬去主院住了,您可是战王府的王妃,本来就应该跟王爷同住主院的,梧桐院是府中副院,让王爷与您一起住于此,按规矩,其实是极不合理的,也就是王爷宠爱娘娘,没有追究罢了。” 小绿说这话,叶芷芸也明白,古代的很多制度都非常森严,别说这些皇宫啊,王府了,就是平民百姓穿的衣服,能绣什么,不能绣什么,大越律法之中可都是写得一清二楚的。 就像普通百姓家的女子,戴的发簪与钗子只能是木做的,而这木又分三六九等,桃木柳木,都划分了等级。 而银钗,琉璃等材质的首饰,小门小官家的小姐可以戴一戴,但只能是低品质的银。 像叶芷芸府里的那些金银首饰,可都是顶好的,就是用来赏给了别人,别人也不能随意戴在身上,被发现了,百姓可是有到官府举报的权力。 这么一想,叶芷芸倒很庆幸,是穿越在了大户人家的千金身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不喜约束,特别是这种这么封建的思想,要真成了普通百姓,她怕是会找个山头,占山为王,做一个潇潇洒洒又没良心的土匪。 想到这里,叶芷芸咧嘴傻笑了一声。 小绿有些不明所以:“娘娘在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叶芷芸摇摇头:“没有,扯远了。” 她叹了一声:“可是我在梧桐院住惯了,换了地方,怕是难适应,而且徐娘在这里还有菜园子呢,种了那么多好吃的,总不能全不要了吧。” 小绿笑咪咪的回了句:“只要娘娘想,这些都不是问题。” “你说,能不能把梧桐院变成主院?” 小绿微微一怔,随即才问道:“娘娘的意思,是要扩建梧桐院?” 毕竟主院的规格要比副院大许多,按规矩,要把梧桐院作成主院,是要扩建的。 “上次我去主院看的时候,那里冷冷清清的,如果我要搬过去,肯定会动手翻新,你看咱梧桐院办置得多温馨,不住了多可惜啊。” 她一开始见到主院那样的时候,本来也想过好好装饰一番的,可后来墨宸渊黏过来梧桐院,她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再说,翻新了主院,也没人住啊。 她手里拿着那么多钱,还不能将梧桐院改建改建? 最起码,要挖个地龙啊! 不过要建一个地龙,岂不是要将整个房子推翻重建,这样又感觉太麻烦了。 思来想去,叶芷芸有些拿不定主意,可确实又有这么一个想法,等墨宸渊回来,问问他的意见。 一阵冷风吹来,叶芷芸打了个寒颤,小绿忙站她身旁把风挡了挡:“娘娘若是觉得冷,便回屋歇着吧。” 第294章 她的一颦一动 叶芷芸看了看天色:“都已经下午了,墨宸渊怎么还没回来啊?” “临近年尾,朝中上奏的折子肯定要比平日多得多,这王爷上朝的时间,肯定就比往日久了。” “唉。”叶芷芸微微叹了口气:“他本不用这么奔波的。”要不是她怂勇,墨宸渊在府里做他的清闲王爷不香吗? 这么冷的天,马车赶来赶去的多遭罪。 她呆呆的望着有些阴沉的天空发呆,忽而,眉眼又是一亮,这么冷的天,最适合的肯定是打火锅啊! “哈哈!我脑子真是不好使了。”前一世在现代每个冬天都涮火锅,穿越过来竟把这事给忘了。 “娘娘?”小绿见她一惊一乍的,睁着眼睛有些迷茫,娘娘这是咋了? 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叶芷芸一蹦就从栏杆上蹦了下来:“走,咱们准备打火锅的佐料去。”刚好徐娘种了不少菜,就在后院的小棚子里打。 还要搭个火锅灶才好,这么想着,其实也够忙活的。 “娘娘,打火锅是什么啊?”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趁着墨宸渊还没回来,要给他一个惊喜! 后院叶芷芸不经常来,除了秘密喝药的时候。 其实她连前院都不经常出来,当她来到后院的时候,看到菜园子被裹了一层厚厚的,像是用黑色草绳编织的网。 走近一看,还叠了好几层。 叶芷芸一看就懂了,这冬天是要给这些瓜果保暖的,就像现代的大棚一样。 徐嬷嬷正拎着一个箩筐从门内出来,见到叶芷芸,忙迎上去:“娘娘,您怎么来了?这外面天寒地冻的,仔细着凉了。” 叶芷芸神秘的笑了笑:“我来徐娘这讨些菜吃,可行?” “娘娘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要吃多少,尽管拿去,老奴这种的菜,可都是为了给娘娘养身子的。” 最近她还盘算着,等过了年,开了春,寻个时间到山上逛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能移植到这院子里。 当然,府里什么名贵的东西没有,也犯不着她这样多此一举,只不过闲着也是闲着,便起了个这样的念头。 “娘娘您想要多少?老奴这就给您摘去。”徐嬷嬷说道。 叶芷芸忙摆手:“不急,等会儿我自己摘。” 她看了一眼搭在小院里的凉棚,笑道:“徐娘,我想要在你这棚子里搭个灶,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徐嬷嬷好笑:“娘娘,这可是您的院子,您怎地还这般客气?” 叶芷芸摸了摸鼻子「嘿嘿」两声,这后院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徐嬷嬷自己一点一点建起来的,她除了一开始给她单独建了间房,其余什么都没做。 这些都是徐嬷嬷的心血,她当然要征得本人的同意。 只不过,同时她也知道,徐嬷嬷在后院做的这些,除了找些事情养老,都是为了她。 叶芷芸原本想的是要用些泥巴搅合搅合,弄个正儿八经的灶,可一看这会儿冰天雪地的哪有泥巴?干脆就让小绿找来几块砖头,随便搭一搭完事了。 她拿了一口大锅放在灶上,放了水,就开始烧火。 这些事她做得得心应手,丝毫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王妃。 之后她又让小绿到厨房抓来一只母鸡做汤底,母鸡还是活蹦乱跳的,她挽起袖子在灶旁直接就起刀杀了。 因灶旁烧着火,寒风吹来,倒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只不过她这头鸡还没杀好,那头锅里的水就已经开了,一下就愁了脸:“笨了,应该先把鸡杀了再烧水,烧早了,小绿……” “娘娘?” “先把那些花参啊,松露啊什么的先放下去熬,待我鸡杀完了,药膳那味应该也出来了。”完了她不忘补充一句:“别忘了生姜。” “是。”小绿连连点头,拿着早已处理好的药膳依次放进锅里。 徐嬷嬷应叶芷芸的要求,切了辣椒,小葱,还有蒜蓉什么的,她看向叶芷芸手里已经扒了毛的母鸡:“娘娘,这些粗活,还是让老奴来做吧。” “不用,我已经弄好了。”叶芷芸利落的把鸡清洗干净,拿起准备好的骨刀「梆梆梆」的砍,这大冬天的,这鸡从暖水里捞出来才一会儿就已经有些僵了。 叶芷芸不敢怠慢,待砍完这鸡后,她的手也起了一丝通红,忙让小绿把锅盖掀开,把鸡放进锅里炖,随即把手贴近火灶,把手烘得暖暖的。 “娘娘,奴婢把菜摘回来了,奴婢进房里洗洗。” “去吧。”唉,本来说她一会儿自己摘的,没想到小绿动作那么快。 小绿去了洗菜,叶芷芸就想让徐嬷嬷在这看火,自己要去煎蘸料,徐嬷嬷一听哪肯啊,忙让她坐下:“娘娘哟,我的小祖宗,您这身子可累不得。” 叶芷芸一噎,就听徐嬷嬷说道:“煎蘸料这些小事,便让老奴去忙活吧,您方才杀了鸡,已经够累的了,便留在灶前烘烘身子,别着凉了。” 喝避子汤的事,徐嬷嬷可都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娘娘要瞒着便瞒着,可总不能喝上几年啊! 闻言,叶芷芸也没再勉强,点头:“好。” 叶芷芸坐在小板凳上,托着腮,呆呆的看着棚子外面,雪花只落了一会儿,雪停时,天空突然就变晴了,阳光四射,看上去颇为暖和。 起身刚想走出棚子伸个懒腰,没想到一阵风吹来,依旧是冷飕飕的,转身又一屁股坐板凳上,不浪了。 小绿在准备打火锅的吃食,叶芷芸让她准备什么,她就去准备什么,徐嬷嬷到房里烧酱油,拌酱料。 本来是她提议说要打火锅,这一看,到头来她竟成了坐着等吃的那一个。 眼见那锅盖四周都冒了热气,叶芷芸嘴有些馋,先一步掀起锅盖,悄咪咪的给自己舀了碗汤,捧在手心里呼了呼,小抿一口,顿时身心都像得到了洗涤一般,由内而外的暖和。 而这一幕,刚好被下朝回来的墨宸渊看了个正着。 只见她粉嫩的朱唇依着碗边,似勾着诱人的味道,眉目间含着隐隐的雀跃,像是得了什么便宜一般,唇角勾着的笑容愉悦。 第295章 打火锅 炊烟袅袅升起,她在棚中就宛如白雪中的精灵,一颦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弦。 墨宸渊深邃的眸子起了涟漪,那样静谧的画面,让他不敢肆意破坏,却又忍不住上前,想要分享那份美好。 白雪皑皑,墨宸渊轻步而踏,却还是踩出了一丝积雪的声音。 叶芷芸闻言抬眸,眸间净是灵动。 墨宸渊心脏怦然悸动,只见她眉眼亮起,咧嘴一笑:“回来了啊?” 那声音如响在耳边的银铃,墨宸渊眸眼柔和得如这冬日的和煦,带着宠溺的笑意低吟一声:“嗯。” 每日都知她在府里等他,这种感觉与期待竟令他格外心满意足。 他抬步迈进木棚,低沉的声音极富穿透力:“芸儿是在做什么?” “今晚咱们打火锅。”她小扯着墨宸渊的宽袖摇了摇:“外面冷,快过来烘一下身子。” 叶芷芸挪了挪屁股,长长的小板凳刚好能再坐下一个人。 墨宸渊缓缓撩起衣摆,顺从的坐在了她旁边,叶芷芸先捧起他的大手搓了搓,再推到火边烘了烘:“怎么样,暖和点了没有?” 墨宸渊目不转睛的看着身旁的小人儿,神情间尽是愉悦:“嗯。” “还好徐娘在这后院里做了个小农园,你看这里,外面冰天雪地,这棚子里却暖暖的,要吃什么,还能从菜园子里摘。” 叶芷芸将头倚在他的肩膀上:“以后等你不做王爷了,咱们就找个地方归隐怎么样?种点田,养点鸡什么的,靠山吃山,靠水喝水,多快活啊。” 不像在京城里,规矩多,每逢节日还要进宫什么的,进宫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何奈这宫里头也没喜欢她的人啊。 “好。”墨宸渊宠溺的看着她,沉磁的声音听得叶芷芸心里美滋滋的。 “你可是答应了?” “嗯。” “嘿嘿,咱们要存上一点钱,虽说那样的生活很好,可没了钱那就真跟穷苦人家没区别了。” 叶芷芸笑眯眯的撒着娇:“我在战王府已经养成好吃懒做的性格了,再过多几年,怕是连一点苦都吃不得了,以后要真归隐了,你可要照顾着我一点呀。” 真要归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在现代城市里都有电视啊车啊什么的,能打发时间,冬天夏天都有空调,这里就不一样了,凡事都靠一双手,无聊的时候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打发时间。 衣食住行可都是要考虑的问题呢。 墨宸渊听到这话不觉好笑:“好,芸儿说什么便是什么。” 不管墨宸渊是在哄他,还是真的答应了,叶芷芸听着心里就是高兴,好话谁不喜欢听啊。 她掀开锅盖,给墨宸渊舀了碗鸡汤:“试试,味道还没放呢。” 她放到嘴边呼了呼,递给墨宸渊,墨宸渊小抿了一口,鸡汤中透着一股膳药的味道,刚喝下便似将他浑身的寒气都驱走了一般,暖洋洋的。 “好喝吗?”叶芷芸问道。 “好喝。” 他看向叶芷芸:“这便是打火锅?” “是啊。”叶芷芸点头:“等小绿把蔬菜洗出来,等会儿我们就边涮边吃,我还让厨房做了肉丸子呢,这会儿估摸着快好了。” 她重新把锅盖盖上:“再炖一会儿。” “娘娘。”就在这时,小绿把洗好的菜用一个大托盘全都端了出来。 叶芷芸忙招招手:“快拿过来,放灶旁暖着,不然等会儿都要冻成冰块了。” 她从灶炉里夹了几块烧红了的木炭出来,用多余的砖头围着,叠高,那托盘就这样架在上面烘着。 正忙活着,小手突然被墨宸渊的大手握住,他拿过她手里的火钳:“小心烫着,我来。” 叶芷芸也不逞能:“好。” 她坐在板凳上托腮看着,墨宸渊的动作看着缓慢,却透着一股行云如流水的自然,即便身在炊烟之中,依旧掩盖不了那一身的贵气。 叶芷芸觉得养眼,捧着小脸目不转睛的盯着。 墨宸渊回眸之时,便是见到她这样痴痴的模样,唇角不觉勾起:“芸儿如此,本王倒真担心以后老了该怎么办。” 叶芷芸撇了他一眼:“我是这么肤浅的人么?” 闲聊间,徐嬷嬷也从房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大碗酱料:“娘娘,酱料做好了。” 叶芷芸忙吩咐:“小绿,去看看厨房的肉丸子好了没,把肖明跟青木也叫过来一起吃。” 小绿神情雀跃的福了一礼:“是。” “徐娘,你也坐下来一起。” 徐嬷嬷却连忙摆手:“不不不,老奴年纪大了,吃不得那么补的东西,娘娘与王爷吃得尽兴便好。” 说着,她笑道:“老奴给先给娘娘准备些碗筷。” 叶芷芸一拍脑袋:“瞧我,都忘了。” 说完补了句:“那我让厨房给徐娘单独做些膳食。” 徐嬷嬷摆摆手:“不碍事的,老奴简单吃些就行,房里就有小厨房,老奴自己做,不打扰娘娘了。” “好吧。”见徐嬷嬷坚持,叶芷芸只好由着她去了。 其实,徐嬷嬷是担心她要跟王爷一起吃的话,把娘娘喝避子汤的事说漏嘴了怎么办? 安全起见,她还是躲着为妙。 一番准备下来,天就刚刚好起了昏暗。 小绿在棚里挂了几个灯笼,橙黄的光线把这小小的棚子照着温馨无比。 叶芷芸张罗着大家坐下,五个人围在灶炉前一点都不觉得冷,叶芷芸站起身子把锅盖掀开,那熬了许多的汤底泛着一层浓白。 光是看着,叶芷芸都笑得心满意足,说道:“小绿,给他们一人舀一碗汤,先暖暖身子,一会儿把东西放下去涮了之后,这汤可就不宜喝了。” 小绿是第一次这样吃东西,眼里正冒着兴奋呢。 叶芷芸这么吩咐,端着碗就给肖明青木一人舀了一碗。 青木伸着脖子好奇的看着,有些怀疑,这东西都一锅炖了,能好吃吗? 心里这么想着,嘴巴却乖乖喝起了碗里的汤。 汤味鲜美清甜,浓而不膩,顿时就把刚刚的想法抛诸脑后。 肖明脸上没过多的表情,接过小绿递过来的碗,吹了吹几口便喝完了,仿如吃饭喝汤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任务一般,只要完成便行了。 第296章 就知道是你想的鬼点子 肖大哥,你喝得也太快了,不烫吗?”小绿睁着眼睛好奇问了一句。 “不烫。”肖明利落的抹了抹嘴。 “还要吗?” 肖明点头:“可以。” 见此,小绿又给他盛了一碗。 那边还在喝汤,叶芷芸已经起筷夹起了鸡腿:“我盯着这个已经很久了。”熬了这么久,肯定又入味又好吃。 她是先夹了鸡腿,才拿小勺子舀了酱料浇上去,这么一做连她自己都笑了:“瞧把我给馋的,太心急了,应该先把酱料给你们分一分,这个火锅要沾着酱料才好吃。” 说着,就上手要给他们分酱料,小绿忙接过手:“娘娘,这些小事您吩咐一声,奴婢来做就行了。” 墨宸渊拿起筷子,从锅里把鸡翅夹了出来,放到叶芷芸碗上:“记得你也爱吃这个。” 叶芷芸连连点头:“就属这些部位最好吃了。” 她仰头俏皮的笑了声:“谢谢夫君。” 墨宸渊心脏一跳,看着她这模样,就忍不住咽了咽干涩的咽喉,凑到她耳边轻吟一句:“芸儿若再这般勾引本王,本王就先把你吃了。” “咳咳咳!”纵使已经压低了声音,可在座的肖明跟青木都是会武的,听力自然过人,墨宸渊的话刚落,青木就猝不及防的猛咳了起来。 倒是肖明像个没事人一样,就是听见了,也当没听见。 小绿更不明所以:“青木大哥你慢点吃,还有许多呢。” 叶芷芸脸蛋红了个通透,咬牙剜了墨宸渊一眼,小声道:“信不信我不让你吃了!” 逗得她脸红后,墨宸渊心满意足的直了直腰,转眼神情就恢复了温润,沉笑:“好生些,仔细烫。” 如此,倒叫叶芷芸气不起来。 突然,府中响起一阵轰响,惊得叶芷芸挺直了腰:“什么声音?” 话语刚落,又是一阵轰响。 墨宸渊伸出筷子,给叶芷芸又夹了块肉:“芸儿爱吃,便要多吃些。” “别转移话题啦!刚那是什么声音?”叶芷芸眨了眨眼:“是不是有什么人闯进来啦?” “咳咳!”自刚听到自家王爷对自家娘娘说的悄悄话,青木就一直垂着个头吃东西,听到这话又忍不住咳了两声,小心翼翼的瞄了眼墨宸渊,才犹豫的说了一句:“娘娘,是四皇子。” 这四皇子来就来吧,可每次都不走正门,正巧王爷不待见他,府里的暗卫怎么可能放他进来。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四皇子也是不得已才老翻墙啊,走正门那可是连门槛都碰不了。 “怎么又是他?”叶芷芸挑眉; 墨宸渊有些不悦:“芸儿最近与他走得颇近。”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他是带着目的来的,你别想歪了。” “本王没有。”墨宸渊否认,就是没想歪,他也不高兴。 一个男子天天往别人府里跑,偏偏这府里还住着他的美娇娘,他怎么能不吃醋? 谈话间,府里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叶芷芸吩咐了一句:“肖明,让墨宸轩进来吧,这么好的气氛,我可不想被他吵吵闹闹的破坏了。” 肖明起身,「是」的恭了一首,转身就出去了。 叶芷芸碰了碰墨宸渊的手臂:“肖明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吗?我好像没怎么见他笑过。” 墨宸渊抬了抬眸,看了一眼肖明离开的背影,认真的沉思了片刻。 却对肖明平日的印象不太深刻般,不确定的回了句:“似乎,是这样。” 青木瞄了瞄墨宸渊,又瞄了瞄叶芷芸,这种可有可无的问题,也亏得王妃问王爷才会那么认真的回答。 平日就见两人腻歪,今日这么面对面看着,八卦之余又坐如针毡,好生难受。 “什么味道这么香?”肖明带着墨宸轩从前院进来,开口第一句就充满了新奇。 一身月白锦袍的他,睁大眼睛看着锅里的东西,转眼来了兴致:“嘿!你们这是在吃什么啊?小爷老远就闻到香味了,快快快,给小爷上一副碗筷。” 边说着,已经边撸起袖子,准备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平时的张扬与傲慢,此时在叶芷芸眼里都成了猥琐! “合上你的嘴巴,别把口水流进去了!”叶芷芸毫不客气道:“吃可以,之后记得付钱就行!” “行了行了,小爷还给不起几个钱?” 听到这话,叶芷芸才示意了一下小绿,小绿忙到房里添碗筷去了。 墨宸轩一屁股挨到青木身上,挤啊挤啊就把他从凳子上挤了下来,青木气噎,怔怔的瞪着墨宸轩。 可墨宸轩是皇子,他就是有气也撒不得,只好把自己塞了个满嘴,平复下不愤的心情! 叶芷芸好笑,朝房里唤了声:“小绿,顺便再多添张小板凳。” “是!”房间传出小绿的一声回应。 上了碗筷,墨宸轩迫不及待的吃了口肉,刚嚼了嚼就拧眉:“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好吃是好吃,味道却淡了些,也比不上酒楼里的厨子。” “哦,那你别吃了。”叶芷芸拿起碗里的鸡腿咬了一大口,不在意的挥挥手:“好走不送,记得送钱。” 墨宸轩:“……” 他才吃了一口就要给钱,她就这么喜欢钱? 突然,他看到叶芷芸的鸡腿上有一层蘸料,朝小板桌上看了看,才发现一小盆的蘸料就放在他面前,他连忙舀了一勺,再从锅里夹一块肉,在蘸料上沾了又沾。 刚吃进嘴里,眉头拧得比刚才还紧,忙吐出来:“哎哟太咸了!” “噗!”叶芷芸好笑的看着他。 墨宸渊看向叶芷芸,宠溺道:“可要吃菜?” “要!给我涮一点。”荤素搭配才好消化。 墨宸轩看着墨宸渊娴熟的动作,连平日的嚣张都没有了:“这吃法是谁想的啊?”他夹起那块肉重新吃进嘴里。 咸是咸,可味道比刚才好多了。 重要是,周围的气氛好和谐,让他心底莫名起了丝情绪。 “我的主意,怎么?你又有意见?”叶芷芸白了他一眼。 墨宸轩下意识的摇头:“小爷就想到是你,就你才会有这么多鬼点子!” 第297章 卖命一次 叫皇嫂。”墨宸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容质疑。 “好好好,皇嫂!三皇嫂!”墨宸轩像个不听话的孩子般敷衍道。 “日后,要进本王的王府,走正门。”墨宸渊长眸微垂,语气沉磁又有些不悦。 既然芸儿允许,放他进来也不是不可! 若每次都吵吵闹闹,可要打扰芸儿休息。 此话一出,墨宸轩眉眼就是一喜:“想不到三皇兄也有这么大度的时候?那小爷我就不客气啦!” 他朝叶芷芸抛了个媚眼,像是故意在墨宸渊面前卖弄一般:“小爷日后日日来找三皇嫂玩,三皇嫂可别不待见小爷啊!” “进一次,一百两。”叶芷芸淡定的咂着嘴。 话落,小绿跟青木都忍不住偷笑。 “你真钻钱眼里啦?怎么开口闭口都是钱?” 叶芷芸笑眯眯的看着他:“我喜欢,你管不着。” “呃……”墨宸轩撇撇嘴,一把将筷子伸进锅里,捞了许多肉! 反正是给钱的,得吃够本。 叶芷芸统共也就杀了一只鸡,这肉根本就不够吃,本来就是临时起意的,准备的食材都不多,还好菜量足够,肉吃没了,大家就都围在锅前涮青菜。 就是让厨房做的肉丸子,也被叶芷芸三下五除二的涮完了。 墨宸轩一开始嫌弃得不行,最后吃得最欢的就是他,特别是最后发现那蘸料可以放辣椒之后,就是青菜也吃得停不下来。 叶芷芸倒没发现原来他这么能吃辣,托着下巴好笑道:“别搞得那么夸张好不好,又不是真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墨宸轩舔了舔被辣得通红的嘴唇,摇头:“你以为小爷想啊?这还不是给你面子么?” 开始只是觉得新奇,可上手之后,好像越涮越有感觉了,甚至有种这吃法就是他发明的一样,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会涮火锅一般。 还越吃越有味道,越吃越有感觉。 “下次你准备多些,小爷我这才吃了个半饱。”墨宸轩砸着嘴说道。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锅里的东西吃完了,剩下那点点菜渣,也没人愿意碰,灶炉里的柴火也烧得差不多了,没了明火,一阵寒风吹来,叶芷芸忍不住抖了抖。 墨宸渊脱下身上的玄袍披在叶芷芸身上,沉道:“夜里天冷,我们回房去吧。” “好。” 墨宸渊牵起叶芷芸的小手,轻轻一拉就将她扶了起来。 叶芷芸跟墨宸渊要回房,肖明青木还有小绿就断没有再逗留的意思,也都纷纷站起了身子。 墨宸轩见状不乐意了:“你们都走了,那小爷怎么办?” “随你怎么办。”叶芷芸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棚子。 “诶你……”墨宸轩张了张嘴,可那抹身影已经走远了。 他一屁股坐下,人都走光了,看着变得冷清的周围,一时间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蓦然,他拧了拧眉:“小爷来战王府是为什么事来着?”光顾着吃,倒把正事给忘了! “算了!明天再说吧。”他拿起筷子,看了一眼竹篮子里的菜渣,夹起一小块放汤里涮了涮,吧唧吧唧的吃进嘴里。 翌日,一早。 墨宸渊在折腾了叶芷芸一晚之后,很是心满意足的上朝去了。 在墨宸渊出门不久,叶芷芸就醒了,她睏着眸眼打了个哈欠,看着已经亮堂的房间有些懊恼。 忘记跟墨宸渊提改建的事了,唉,算了,今日等他下朝再说。 洗漱完,穿戴整齐,叶芷芸就想到院子里晨运! 然而才打开房门,墨宸轩一脸谄媚的笑脸就放大在眼前,叶芷芸嘴角狠抽了抽:“你正常点。” 墨宸轩跟她同岁,个头却比她高半个头,这么一凑近,叶芷芸还蛮有压迫感的。 墨宸轩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把折扇,呼一下打开,摇了摇风:“三皇嫂,南清九王爷说想邀你到飘香楼一聚,你可要赏脸?” 叶芷芸抬步迈出门槛,边走边道:“我跟南清九王爷又没有交情,无缘无故的邀我做什么?” “九王爷说那日在沁雪楼多有得罪,这次怕是要来给你赔罪的。” “不用了,大人不记小人过,本妃原谅他了。” 墨宸轩快步上前,与她并肩走在一起:“别啊三皇嫂,小爷可是收了九王爷好处的,你不去,小爷的好处可就没了,再说……” 他小声的笑道:“九王爷在南清势力可不小,家财有万贯呢,你不去坑一坑,浪费了你这身本事不是?” “噗!”叶芷芸一听就忍不住笑了:“把我说得跟个骗人钱财的骗子似的。” 她回眸看向墨宸轩,眼神意味深长:“南清九王爷给的好处,定不是一般好处吧。” 墨宸轩笑了笑:“若三皇嫂考虑小爷此前说的提议,小爷也不需要跟南清扯关系啊。”话中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可也没有明说。 叶芷芸挑着眉眼嗤声:“说得这么明白,你就不怕我逮你的证据。” “无所谓。”墨宸轩一摊手:“小爷我既敢做,何有不敢当的道理?大不了是赔命一条,有何可惧?” 叶芷芸只觉无奈:“倒真叫我看不懂你。” “所以,三皇嫂是去还是不去呢?看在小爷叫你三皇嫂的份上,给小爷个面子如何?” “别沾亲带故,本妃不吃这套。”叶芷芸白了他一眼,话锋一转:“不过,交识一个别国的王爷,说不定日后会有用得着的地方。” 墨宸轩折扇一合:“小爷就说三皇嫂你讲义气。” 叶芷芸勾着唇,偏头看向他:“本妃去了,有什么好处?” “本妃刚才想了想,还是不太想去,冰天雪地的路不好走,正逢今日又腰酸背痛,还是窝在府里舒服。” “你还想要什么?小爷可真没钱了。”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是小问题。”叶芷芸阴谋乍现的看着他,笑道:“今日不要你的钱,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前一刻还在嬉笑的叶芷芸,下一秒就眯起了眸眼,笑容也变得意味深长:“本妃要你替本妃卖命一次。” 第298章 赴约 话落,墨宸轩眸中闪过一抹寒光。 叶芷芸笑看着他:“当然不是现在,我说的是日后,日后本妃若需要用到你,你就替本妃卖命一次,如何?” 墨宸轩勾起一抹凉薄的笑容:“三皇嫂,这交易对小爷不划算啊。” “当然划算。”叶芷芸像是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一般,将娇俏的声音压低:“四皇子的计划中,让本妃与九王爷见面这一环不是必不可少吗?” 墨宸轩本就有些沉的眸眼更沉了,叶芷芸又笑道:“就算不是必不可少,却肯定是能起大作用的一环,不是?四皇子这么算计下来,还不觉得划算吗?有了这一环,你能省很多事不是?” 事情像是被被看穿了,墨宸轩也不恼,略带嘲讽的笑道:“曾经京城传三皇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懦弱胆小又软弱无能,小爷如今,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那些陈年旧事,无所谓啦。”叶芷芸一拂手,宽袖随着她的动作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谁还没个不堪入目的过往,四皇子不也是么?” “确实。”墨宸轩听到这话,莫名的释怀了:“小爷答应你就是,只不过别让小爷等太久,时间久了,小爷把这约定忘了也说不定,到时可就不作数了。” “无妨。”叶芷芸笑道:“说不定我会比你先一步忘掉。” “呃……”原还想潇洒一番的墨宸轩听到这话,又有些语噎。 约好叶芷芸,墨宸轩挥挥手就走了。 叶芷芸自然不会挽留,在院子逛了两圈后,便想回房换件衣裳出门。 她坐在梳妆台前,小绿仔细的替她挽着发髻。 “娘娘,今日您是想隆重些,还是简单些?” “像平日那般就行。” 平日叶芷芸打扮随意,简直就是京城贵妇圈里的一股清流,京城大家的妇人千金出门都喜欢戴整副头面,锦袍荣妆,多以端庄贵气为主。 但叶芷芸却偏爱素色,髻间只喜欢以一两枝簪花点缀,只喜淡妆,只喜轻便的衣裳。 也正因如此,墨宸渊为叶芷芸搜罗的冬绒都是比一般的锦袍要轻一半,保暖之余又不会觉得厚重。 叶芷芸看着小绿一双巧手在她发间穿梭着,忽而说道:“把天蚕锦拿出来替我穿上吧。” 小绿眉眼微亮,欣喜的福礼:“是。”她家娘娘就该衬上那样好的衣裳。 叶芷芸将天蚕锦送给安贵人时,做的是端庄且大气的华服,经过安贵人一番改造,变成了适合年轻女子穿的石榴裙,石榴裙样式轻便养眼,是许多未出阁少女最喜欢的服饰。 本说叶芷芸已嫁人,再穿石榴裙多为不妥,但在安贵人眼里,叶芷芸不管年纪还是身子,都不甚娇小,穿石榴裙最是好看。 那些凡夫俗礼,理那么多作甚? 刚把天蚕锦穿在身上,叶芷芸便觉由外而内的升起一股暖流,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不仅将她体内的那一点点寒气驱走,就是围覆在身体周围的冷流,都被驱散了。 如此轻薄的衣服,却像盖了一张厚厚的蚕丝被一样暖和,可此时同时,又不会让叶芷芸觉得烘热。 无论如何吹捧天蚕锦,也只有穿在身上那一刻,叶芷芸才知道它的神奇。 眼见叶芷芸惊得神情都怔了,小绿咧着小嘴打趣:“娘娘觉得如何?可是喜欢得紧?” “喜欢。”叶芷芸毫不吝啬的笑了一声。 “这衣服娘娘穿在身上,当真好看。”小绿喜滋滋的伺候叶芷芸穿戴,随即又在衣柜挑了一件轻黄花笼裙,笑道:“娘娘,天蚕锦配上这轻黄之色,定会好看。” 这轻黄之色,非一般的轻黄,上似有星辰点缀,在光线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这花笼裙就是并在衣裳之外的套裙,裙摆以银丝边绣雪梅,华丽却不张扬。 既不会抢了天蚕锦的风头,也不会显得平平无奇。 “你说穿什么便穿什么。”叶芷芸笑了一声。 平时她的衣服都是由小绿搭配,她看着也确实好看,论古装的审美,小绿肯定要比她好许多。 饶是简单,却也花了不少时间。 待叶芷芸出门时,都已经临近中午了。 太阳当空,却不觉得有一丝闷热,相反那破空吹来的阵阵寒风让街道的百姓纷纷拢紧身上的衣裳。 叶芷芸从马车的车窗瞧见,吩咐小绿:“回去之后,你再给麒麟街的百姓送些御寒的棉被与衣物,还有孤儿院那边的物资,你去的时候问问张德东可还有什么缺的。” 小绿点头应「是」,说道:“娘娘放心吧,李福管家一直都有留意着呢,断不会让百姓受冻的。” 叶芷芸笑了笑:“福伯办事,我确实放心。” 不多一会儿,飘香楼就到了。 按墨宸轩说的,南清九王爷在三楼包了一间厢房,叶芷芸刚迈步进去,飘香楼的伙计就热情的上前招待。 叶芷芸在京城风头正盛,如今京城少有百姓不认得这位战王妃,当叶芷芸说明一番后,那伙计顿时恍然,忙领着叶芷芸上了三楼厢房。 “娘娘,您这边请。” 顺着伙计的指引走过回廊,叶芷芸就能听到一阵隐隐的笛声,笛声悠长清悦,却因飘香楼的隔音效果,让她听得又不太真切。 随着越走越近,那笛声才清晰了些。 “娘娘,就是这里,九王爷在此等候多时了。”伙计哈着腰将门推开。 便见慕言秋站在窗台前,指尖优雅的在长笛间跳跃,他目光朝外,背对着叶芷芸,听到动静,笛声戛然而止,回眸,叶芷芸便见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带着微微的笑意。 温润得如滋养的阳光中的少年,未曾被世俗的黑暗侵袭过一般。 叶芷芸当即就在脑海浮起一个问题,南清九王爷是几岁来着? 如今细看他的模样,当真不像一个王爷,若褪去那身华衣锦服,便是一潇洒不羁的追风少年! “战王妃。”慕言秋见是叶芷芸,揖了一手,算是问好。 稳重的语气,将叶芷芸从刚刚的幻想中拉了回神,她勾唇笑了笑,点头:“九王爷。”算是回礼。 第299章 相互试探 战王妃能赏脸赴约,真乃本王之荣幸,战王妃请坐。”慕言秋寒暄过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芷芸才刚坐下,伙计就从门外端来了吃食,什么拔香肉丝,猪蹄焖冬笋,银珍龙雨汤,鸡丝黄瓜,万字麻辣肚丝,还有一道三品御菜红梅珠香。 这一看,就知道慕言秋提前了解了她的用膳的口味。 正巧这会也是午膳时间,叶芷芸肚子早就饿了,她挑眉笑看了慕言秋一眼:“让九王爷破费了,本妃便不客气了。” 见叶芷芸喜欢,慕言秋勾出一抹温儒的笑容:“战王妃哪里话,请。” 叶芷芸拿起筷子,先尝了一口麻辣肚丝,她平日不吃辣,就是吃也是一点点微辣。 所以当她尝到麻辣肚丝了,更印证了她的想法,这个南清九王爷私下调查过她,不然怎么会连她平时不吃的辣菜,火候也掌握得这么好? “可还合战王妃的口味?” 叶芷芸放下筷子笑了笑:“好是好,就是吃得心里不安。” “此话怎讲?” 叶芷芸抬眸,清丽的眸子没有过多的弯弯绕绕:“九王爷找本妃是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慕言秋一摊手,神情笑出一抹无奈:“上次沁雪楼贞朝郡主冲撞了战王妃,本王心里过意不去,遂邀战王妃飘香楼一聚,本王只是想与战王妃交个朋友而已。” “当真只是想交个朋友?”叶芷芸明显不信,却礼貌的笑道:“若九王爷真的只是想与本妃交个朋友,就不会将本妃单独约出来了,还是让四皇子来约。” 她眸眼微沉:“九王爷到此处与本妃见面之事,除了九王爷,可是没人知道?” 慕言秋眉头微拧,转眼却又舒展了:“战王妃洞察力过人,本王再找借口,便是对战王妃不敬了。” “所以?九王爷来找本妃,是有何事?”叶芷芸拂了拂手袖,拿起桌面的清茶小抿一口。 “战王妃爽人爽语,令本王敬佩。”他薄唇勾着:“不过,战王妃这回是当真误会了本王,本王将战王妃约出来,完全只是想与战王府结交。” “结交?”叶芷芸好笑:“你一个南清的王爷,约本妃出来,就只为与战王府结交?九王爷这话本妃实属听不懂了。” “不瞒战王妃,本王想结交的,是战王殿下。” 听到这话,叶芷芸抬眸看向他。 慕言秋继续说道:“其实也不是现在才有这种心思,战王殿下的事迹在南清早有传闻,用兵如神之余行事又雷利风行,战王妃可能不知道,大越与北蛮的积怨世人皆知,可其实南清与北蛮的关系也非常恶劣。” “然大越却因有战王殿下驻守边疆,北蛮对大越平静了十几年,战王殿下就是回了京,北蛮也不曾冲动发兵。” 他眉头微拧,摇头:“北蛮之国,可都是蛮人,这可不似北蛮作风,此次前往大越,结交战王殿下,不仅是本王的意思,也是我南清君王的意思。” 这话,叶芷芸只信一半。 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一定有它的另一层深意。 “原来是这样。”叶芷芸心里知道,却没有刨根问底。 对方是别国的王爷,真闹得双方都不好看大可不必。何况,她也是冲着交识来赴约的。只不过,该弄清楚的还是要弄弄清楚罢了。 既然要交识,不说全部,一半的诚意总该要的。 “战王殿下性子桀骜,本王也只好从战王妃处下手了,如此说,战王妃不会怪罪本王吧?”慕言秋说道。 叶芷芸看向那一桌的菜:“今日这般让九王爷破费,九王爷也不过是想多交一个朋友而已,倒是本妃心胸狭隘,误会九王爷了。” 她看向慕言秋:“为表歉意,十二月二十四便是小年,本妃诚意邀九王爷到府上作客,如何?”算是有来有往。 慕言秋眸眼微亮,揖了一手:“战王妃盛情邀请,本王哪有不从的道理?” 他找上叶芷芸,自然有自己的计划,可这计划需要一步步来,不能操之过急,如今才几面之缘,当然还要进一步试探。 能增加接触的机会当然更好。 “不过,小年那日,宫里不是有小年宴?”慕言秋疑惑。 “小年宴是在晚上,九王爷白日可来本妃府中作客,晚上再回宫参宴。”作为贵客,这种场合他自然是要在场的。 慕言秋恍然:“这倒与南清有些区别,南清宫宴大多是白日举行,夜晚笙歌。” “年节之日,大越白日多是祭祀祈福,又或观礼,入夜时分气氛恰好,宫宴便多设在晚上。” 慕言秋礼貌的点头:“虽有不同之处,却是大同小异。”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说了这么多,却还未动筷,战王妃别客气,请。” 叶芷芸端着身子微微一笑,两人这才真正动起了筷子。 吃的这一顿,叶芷芸鲜少的将自己大大咧咧不顾形象的吃相收敛了起来,一举一动均透着大家风范,细嚼慢咽之间温如流水,这番姿态,竟与平日墨宸渊用膳时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一边吃着,两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从国风民俗聊到市井间的小事,又从朝堂之事聊到沙场豪战。 叶芷芸抛出的话题慕言秋都能接得住,反之慕言秋抛出的话题,叶芷芸也能接得住。 如此,双方都给了对方眼前一亮的感觉。 叶芷芸原以为慕言秋贵为王爷养尊处优,不识人间烟火,却是个脚踏实地,有才识有底蕴的王爷。 而慕言秋只以为叶芷芸一个女子,断不识什么国家之大局观,然闲聊下来却发现她不仅看得通透,且非常有自己的见解。 除此之外满腹经纶,根本不似一般的大家千金娇滴滴。 如此几回合试探下来,他才恍然为何墨宸渊久不近女色,却一眼相中了叶芷芸。 这一餐,叶芷芸跟慕言秋都吃得相当愉快,不仅如此,还有些意犹未尽之感。 用完膳后,慕言秋笑道:“与战王妃一聚,宛如让本王找到了知己,受益非浅。” 第300章 真要去救一个小倌? 九王爷谬赞。” “战王妃若不急着回去,不如再同本王四处走走?” 叶芷芸看着窗外的天色,想墨宸渊这几天回府都比较晚,点头答应:“恭敬不如从命。” 正当两人走出厢房时,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还说是红杏楼的头牌小倌,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算什么头牌?今日你若不按本小姐说的做,本小姐就把你这双手剁了,叫你日后再也不能抚琴!” 声音是从后面一间厢房传出来的,不仅听得清晰,还能听到这话落下时,房中传来阵阵女子的嘲笑声。 叶芷芸并不打算多管闲事,然而就在她要迈步下楼时,小倌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奴家技艺不精,不能讨各位小姐欢心,这位小姐若要将奴家的手砍去以作惩罚,奴家毫无怨言。” 叶芷芸眸眼微沉,忽而顿下脚步! 抬眸,只见回廊尽头的一间厢房房门开敞,似故意的一般,房中传来更加肆意的嘲笑声:“真是低贱,怪不得连男人都被你们迷得团团转。” 这些声音,慕言秋自然也听见了,只不过他好奇:“战王妃,可是有什么不妥?” 小倌不管是在大越还是南清,都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炫耀的事。 与小倌之间的交易,都是在暗中进行,像今日这样明目张胆的,慕言秋还是头一回见。 叶芷芸怎么说都是战王妃,难不成她是想插手一个小倌的事不成? 叶芷芸没有理会慕言秋的话,抬步朝尽头的那间厢房走去。 慕言秋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什么,抬步跟上。 “跟这种人废什么话?”叶芷芸还没走到房中,另一个女音就响了起来:“一个小倌的命值几个钱?剁了他的手,再把他扔回红杏楼,本小姐就看他还怎么勾引男人。” 被侮辱的那名小倌跪在地上垂着眸,纵使委屈,也司空见惯,眼见几个嬷嬷上前就把他的手按到桌上,他身子有些发抖,却无法反抗。 “住手。”就在这时,叶芷芸淡淡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房中的千金心底不约而同的颤了颤,齐齐抬眸,就见叶芷芸眉眼淡然的站在门口。 嚣张的气焰顿时焉了下去:“战……战王妃……”命令嬷嬷剁手的那名女子语气有些颤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怎么战王妃会在这里? 只见下一刻,慕言秋出现在叶芷芸身后,房中的几位女子气息更是一窒! 怎么南清九王爷也在? 叶芷芸环视了一下屋内,不过才三个女子,加上嬷嬷跟丫鬟,加起来足有六七个人,可方才吵吵闹闹的一堆嘲笑声,却不像只有这么几个人。 主子嘲笑是嘲笑,难不成丫鬟还敢在主子面前失仪么? 这几个人,叶芷芸没在宫宴上见过,看打扮应是朝中官位比较小的官家之女,三人的容貌倒是长得清秀。 叶芷芸缓缓迈步进门,扫了一眼被迫押在桌上的小倌。 命令动手的女子心里一紧,低骂了一声:“还不快松手!” 两名嬷嬷后知后觉,连忙听话的松手。这时,三名女子才走到叶芷芸齐齐福礼:“臣女见过王妃娘娘。” 叶芷芸淡淡看着三人:“都是哪家的?” 三名女子面面相觑,都想隐瞒自家门号。 叶芷芸嗤笑:“不说,那本妃就查了哦!但要本妃动手,就不是让你们自报家门那么简单了。” 三名女子身子一抖,马上就联想到墨宸渊屠杀恭少傅府满府的事,顿时不敢怠慢:“小女……小女乃钦天监监侯之女,兰若淳。” “小女是京中典史之女沈伊心。” “小女是礼部铸印局大使之女,萧冷玉。” 几人战战兢兢的说着,叶芷芸却直拧眉头,除了一个钦天监能听懂,其余的官名怎么没听过? 小绿看出了她的疑惑,在她耳边轻轻提醒道:“娘娘,钦天监监侯是钦天监里的一个职位,位正九品,而典史与礼部铸印局大使虽是官却无品,属小吏。” 叶芷芸张了张嘴,忍不住愕然,就这? 就这也敢出来作乱? 谁给她们的胆子? 她看向在跪在一旁低头垂眸的小倌,唤了一声:“瑾念,你且起来。” 那跪在地上的小倌身形一颤,这才缓缓抬眸,正是叶芷芸曾经赏了一块玉佩的小倌瑾念,花楼的老妈子给他起名若琴的那个! 不知是委屈还是感激,瑾念的眼眶有些微红,他没有起身,只垂眸福礼:“奴家若琴,见过娘娘,方才若琴无礼,望娘娘恕罪。” 他早早便听出了叶芷芸的声音,可却不敢抬眸正视。 他一个小倌,多少人避之不及,此前,他清楚叶芷芸是应四皇子邀请才会与他同乘花车游街,当时玩笑的成分大于游玩,他听命就是。 可剥去了「玩笑」的外衣,他在叶芷芸面前便什么都不是,他不会因她的一块玉佩恃宠而骄,若今日叶芷芸为他出手,那当真是要败了她的名声。 所以他不敢抬头,想要装作不认识叶芷芸。 却没想到叶芷芸先一步唤了他的名字,似毫无避讳,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他还跪着,叶芷芸上前,伸手将他亲自扶了起来,瑾念受宠若惊,忙按她的意思起身,不敢让她碰自己分毫。 叶芷芸见状却是笑了:“瑾念,你这样让本妃好没面子啊。” 瑾念忙垂眸:“娘娘,娘娘与若琴身份悬殊,娘娘不宜如此。” 叶芷芸没理会他的话,回头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三名女子,笑道:“方才本妃在门外听到你们说什么……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你们是想让他做什么?说来听听?” 说着,她一屁股坐下,跷起了二郎腿。 站在房中的慕言秋有些讶然,叶芷芸当真是要为这个小倌出头? 结合之前听到过叶芷芸的一些传闻,他内心有那么一丝丝理解之余,又有些好奇,这个小倌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她一个王妃去救? 眼见事情变得有趣,慕言秋寻了个位子坐下来,开始品起桌上的清茶。 第301章 幕后之人 三名女子又是一顿犹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叶芷芸晃着脚尖:“不说是不是?” 面对叶芷芸,她们不害怕是假的,她们虽然是官家之女,可都是芝麻大小的官,有两个还连官品都没有。 而战王府,于她们来说就是皇帝般的存在,只要叶芷芸动动手指头,她们估计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连恭少傅那样的高官,战王殿下说杀就杀了,她们这些小门小第,在他们跟蝼蚁有什么区别? 放眼整个京城,也就只有这种被大家唾弃的小倌能欺负了! “是她!”像是顶不住叶芷芸的压力,跪在右边的典史之女沈伊心指着中间的女子大叫一声:“是她指使我们这么做的,我们……我们本来在听琴听得好好的,她突然说……要让这个小倌脱下衣服,从这三楼走下去,还……还要边走边抚琴!”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中间那名女子,就是钦天监监侯之女兰若淳! 她气极败坏的推开沈伊心的手:“刚才你才是笑得最开心的那个,现在居然还把事情赖到我头上!” “是她!娘娘!就是她!”跪在左边的萧冷玉一看情形,像是打定主意一般指着兰若淳:“是她怂勇我们这么做的,我跟沈伊心都是听从了她的吩咐,我们三个人中,就只有她父亲是正九品,我们是迫于她的威胁,才不敢不听她的话!” “你!”兰若淳瞪圆了眼睛。 没想到眨眼之间,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就把她给卖了! “哦?”叶芷芸饶有兴致的眯了眯眼眸。 吓得兰若淳浑身颤抖,匍匐在地上:“娘娘!娘娘饶命,小女知罪……小女知罪,下次小女绝对不敢了,娘娘饶命。” 跪在两名的沈伊心跟萧冷玉也齐齐匍匐在地上,责任虽然推了,可到底有没有用,谁也不知道,她们根本不敢在叶芷芸面前造次。 “本妃看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叶芷芸嗤笑一声,缓缓起身,走到厢房的一处屏风前,将小手覆上。 忽而稍稍使劲,屏风顿时应声而倒。与此同时,叶芷芸的声音也悠悠响起:“你说是不是……” 「嘭」的一声。 躲在屏风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带着一丝惊恐与不敢相信。 待看清里面那人的样貌,叶芷芸才勾唇把后半句接起来:“太子妃。” 屏风后面,是一张卧榻,卧榻之上,坐着的正是八月与墨宸羽成了亲的太子妃,临昕妍! 除了临昕妍,还有跟在她身边的一堆丫鬟,无一不惊慌的看着推掉屏风的叶芷芸。 慕言秋好看的桃花眼一挑,故意笑问了一句:“太子妃?你怎么会在此地?” 顿了顿,又作势恍然:“这么看来,方才她们调戏侮辱这个小倌的事,你不仅知道,还默许了啊!还是说,原本就是你授意的?” 临昕妍气息微窒,想要辩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被叶芷芸抓个正着,又有一个南清的九王爷在场,无论她怎么辩解,都洗不清刚才的事情,她若开口,只会漏洞百出! 她沉默的瞪着眼睛,一语不发! 匍匐在地上的三名女子瑟瑟发抖,心里只知道要完了! 没错,让她们这么做的,就是临昕妍! 人家是太子妃,她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而且对方只是一个低贱的小倌,就是真把他弄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的。 更何况若因此能攀上太子,攀上太子府,她们说不定从此就能过那人上人的生活,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虽然,她们根本不知道太子妃为什么会跟一个小倌过不去! 方才跟叶芷芸请罪,其实她们心里还带着一丝侥幸,有太子妃在,太子妃之后可能会暗中救她们也说不定! 若说要将太子妃供出来,她们是万万不敢的。 可叶芷芸将屏风推开那个瞬间,她们的心就彻底凉下来了,没有人会愿意承认跟一个小倌有瓜葛,她们也不愿意,更何况是身在高位的太子妃! 许是因为地位太多悬殊,三人第一念头不是求着太子妃救命,而是想着今日绝对要完了! “噗!”叶芷芸忍不住笑了一声:“怎么都不说话了?都哑巴了?本妃刚刚看这房中很是热闹啊?” 她看向临昕妍:“太子妃,你是不是对小倌很感兴趣啊?” 她说就三个无名小卒怎么可能包得起飘香楼三楼的厢房,这其中没有猫腻,换谁都不信。 “战王妃慎言!”临昕妍紧着袖中的拳头,急急否认! “那不然,你为什么要叫小倌啊?” 这话,又把临昕妍给气噎了,她咬牙:“本宫没有!” “啧啧啧!”叶芷芸走到临昕妍身旁,一屁股坐下,笑道:“你要真受不住寂寞,要找小倌来解闷,找本妃啊!本妃可不止认识这一个小倌,你要多少,本妃给你找多少,保证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 “战王妃!”临昕妍听到这话脸都气黑了,直接就坐卧榻上站了起来,冲着叶芷芸怒了一声:“本宫劝你别在这里胡言乱语败坏本妃的名声,否则别怪本宫不客气!” “哦!”叶芷芸眯了眯眼:“今日之事,本妃会如实禀报太子,禀报皇上。” 此话一出,临昕妍心底就是一凉,连带着嘴唇都白了,心里那股怒气转眼就被浇灭了一般,只剩下惊惧! 她颤抖的摇头:“不可以……你不能这么做……” 如果被太子殿下知道她在外面找小倌,太子殿下会怎么想? 还有皇家的颜面! 她现在是皇家的儿媳妇,断不能……断不能让这种事泄漏出去! 她紧着袖中的拳头,极力压抑着声音的颤抖:“你要什么?只有本宫有的,都可以给你,但是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叶芷芸挑眉:“太子妃这是在贿赂本妃?” 临昕妍狠咽了咽咽喉:“本宫是在与战王妃商量!” 叶芷芸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太子妃要与本妃商量,那本妃便商量商量,怎么说你跟本妃都是妯娌,撕破了脸,以后大家都不好看是不是。” 第302章 拿她身边的人撒气 此话一出,临昕妍眉眼亮了亮。 叶芷芸起身,凑到她面前,眸眼含着冷然:“这个小倌,是本妃罩的,太子妃若识趣,就别来找他的麻烦,否则今日这件事,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临昕妍稳住心神,点头:“好,还有什么?” 叶芷芸两手一摊:“还能有什么?太子妃真想贿赂本妃?” 临昕妍又气又害怕,心里根本不相信叶芷芸说的话! 然看了她片刻,也不见她再继续提要求,临昕妍眼神一沉:“如果战王妃没什么事,那本宫就先告辞!” 说着,在叶芷芸似笑非笑的注视下,逃一般的转身! 然而看到还坐在房中的慕言秋,临昕妍又是一窒,眉头紧紧拧起:“九王爷,这些都是我大越皇室的家事,九王爷就是看到了,本宫也希望你当作没看到!” 说出来的语气半带威胁,却一丝说服力都没有。 慕言秋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做了个请的姿势:“太子妃该离开了,否则闹得久了,便不止我们这些人来了。” 临昕妍咬牙,抬脚快步离开厢房。 当然,还有跟在她身边的一群丫鬟。 “你们三个!”临昕妍一走,叶芷芸就看向跪在地上的三个女子。 三人身形一抖,就听叶芷芸说道:“想要活命?” “想!当然想!娘娘要小女做什么都愿意……娘娘饶命!” 叶芷芸也不多废话,说道:“把今日的事,原原本本的写下来,按上手印,当作证据,写完就可以走了!” 此话一出,三人微微一怔:“这……这样……娘娘当真就会放我们走?” “听你的意思,是不希望本妃那么仁慈?”叶芷芸微眯着眼睛,泛着一丝杀气。 “不……不是……小女……小女一定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写下来,请娘娘恕罪。” 小绿向店家要来了纸笔,兰若淳,沈伊心跟萧冷玉三人,战战兢兢的将经过写完,递给叶芷芸时,只见她盯着三张写满了字的纸看了又看。 良久,才让她们按了手印,将她们放回去。 “本王以为战王妃不会就这么放过她们。”慕言秋坐在一旁笑道。 “一头大象还会计较三只蚂蚁的生死吗?”她好歹是战王妃,那三个人在她眼里压根什么都不是。 何况,她就是不出手,临昕妍也不会放过她们的,自以为得了好处,却不知早就被人给抛弃了。 “战王妃这么说,也有些道理。” 话锋一转,叶芷芸笑道:“看来本妃是不能陪九王爷四处赏玩了,本妃这里还有些事要处理。” 慕言秋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低眉恭顺的瑾念,才笑着起身,揖手:“既然如此,那本王只好他日再与战王妃小聚。” “肖明。”叶芷芸吩咐一声:“护送九王爷。” 慕言秋摆了摆手中的折扇:“不必,本王平日喜静,有人跟着也不自在。” 叶芷芸闻言也没有勉强。 待慕言秋离开,叶芷芸这才回头看向瑾念,只见他低垂着眸子一动不动,十分拘谨的模样。 见状,叶芷芸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良久,才迸出一句:“是本妃连累了你。” 此话一出,瑾念心底一紧,忙跪地:“娘娘此话,可要折煞奴家了!” 叶芷芸不由好笑:“你们这些人,说跪就跪,当真不怕把自己的膝盖给跪坏了?何况这还天寒地冻的,快起来吧。” 边说着,边示意了一下小绿。 眼见小绿要上前将他扶起,他袖中的手微紧了紧:“娘娘,您就让奴家这般跪着吧,奴家贱命一条,却让娘娘如此费心,此事若传出去,娘娘名声定不好听,这些都是奴家的错。” “上次见你时本妃好像说过,本妃不喜拘礼,你再这般,可就真要把本妃惹恼了。” “是啊。”小绿忙搭把口:“你就快些起来吧,若惹娘娘生气,可不就跟你的意愿相悖了?” 闻言,瑾念抿了抿唇,这才依着小绿的动作缓缓起身。 叶芷芸也很无奈,说道:“太子妃跟本妃可能有些误会,这次她找上你,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本妃,你这次,的确是被本妃连累。” 她送了瑾念一个玉佩,这事并没有隐瞒,当时好多人都看到,可能是因为这个,临昕妍才想要羞辱他。 她大概还在以为,墨宸羽跟她之间还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瓜葛。 她没法找她算账,却动起了跟她有关系的人。 不过,她也不知道临昕妍是怎么想的,就是看她不惯,也不应该拿一个小倌撒气吧?她跟瑾念的交情也没到那么好的地步啊! 因为怕失了身份,还特意找了三个女子当出头鸟。 瑾念却是摇摇头:“娘娘千万别这么说,这些事,奴家都已司空见惯,即便没有娘娘,奴家也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谁让他的出身就是这么不堪呢。 叶芷芸看向他的手:“可还好?” 瑾念点头:“奴家没事。” “本妃看你方才在发抖,可是害怕了?” 瑾念抿唇,点了点头,可片刻,又摇了摇。 这倒叫叶芷芸看不懂:“这是害怕还是不怕?” “奴家不怕死,却怕不能再抚琴。”瑾念垂着眸说道。 叶芷芸闻言,不着痕迹的沉了沉眸,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既然你喜欢弹琴,你不如做本妃的琴师吧。” 话落,瑾念神情猛地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叶芷芸。 略带阴柔的脸像是失去了管理般,一时间不知该有什么表情,他微张着嘴,眼里隐藏着激动,却又非常克制。 良久,那稍带粉润的薄唇才颤抖了一下,垂眸:“瑾念谢娘娘的好意,瑾念心领了。” 看他刚刚激动的表情,叶芷芸原以为他会答应的。 其实自上次墨宸轩叫他出来乘了花车之后,她就没再见过他。 虽然后面有跟墨宸渊打趣说把他叫到府里弹琴,到最后还是没实施。 因为,当时她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瑾念的琴技好,她确实很欣赏,可说深交又没到那个程度,再说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所以后面就慢慢淡忘了。 第303章 意义之物 然而,今日再被她遇到,可能真的就是一种缘分。 谁也不会想要跟一个小倌明目张胆的扯上关系,谁见了都躲得远远的,也不会上前来多管闲事,所有人都默认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偏偏她就听见了,认出来了。 相识一场,遇难不救,不是她的处事风格。 瑾念不愿意到战王府做她的琴师,叶芷芸也没放心上,只说道:“他们都走了,本妃刚好也没那么快回府,你弹一首让本妃舒舒心吧。” 瑾念眉眼亮了亮,柔声道:“好。” 他喜欢弹琴,却没多少人愿意欣赏他的琴。 若非有怪癖的男子是不会找上他的,正常女子也不会找他这种人弹琴。 可第一见叶芷芸,她却只跟他说,她想听琴,可否弹一曲?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却让他内心有些欣喜,他的琴并非是什么靡靡之音,他是真心喜欢,却多被人作调情之用。 知道有人喜欢他的琴,他似乎更喜欢抚他的琴了。 哪怕放眼世界,只有那么一个人愿意听。 瑾念的琴声没有那种荡气回肠,但每个音符好像都能敲在她的心脏一般,一声一声的能让人陷入回忆,琴音袅袅,叶芷芸给自己倒了杯清茶喝下,便因这琴音有些放空。 像是所有的烦心事都被这琴声带走了一般,心情渐渐起了愉悦。 天色差不多时,叶芷芸给了瑾念一锭银子,瑾念却不肯收。 叶芷芸揣着那枚银子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由着他去了。 她本来是希望给他些银子,让他日子能过得好些,可转念一想,从瑾念的角度出发,她这样拿银子打发他,可能要伤到他了。 当然,这是叶芷芸的想法,瑾念并未这样想,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免费为叶芷芸弹奏,无论多少次都可以。 命肖明将瑾念送回红杏楼,叶芷芸这才慢悠悠的打道回府。 然而,她才刚走出飘香楼,就被一道目光锁定。 慕言秋并没有离开,他寻了一处阁楼,坐在栏杆上稍作歇息,顺便在此等着叶芷芸离开。 眼见那抹娇小的身影漫步在雪地上,乌黑的马车缓缓跟在她的身后,像是在散步,并没有急着乘车离开的意思。 一身衣裳白如银雪,花笼裙裙摆迎风微飘,在阳光温和的照耀下,她就似被渡了一层银光,宛如天地间的雪精灵。 不仅容貌倾城,目光也长远,更有满腹才学,他若是墨宸渊,也会相中这样的女子。 “王爷。”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在他旁边缓缓出现,禀道:“那小倌已被战王妃送回了红杏楼,方才在厢房,战王妃只让他弹了几曲,看上去,交情并不深。” 墨袍男子以斗篷掩面,除了一双锋利的眼睛,根本看不出是何容貌。 禀报完,就是一阵寂静。 眼见自家王爷不说话,那黑袍男子忍不住好奇:“王爷,战王妃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慕言秋勾了勾唇:“没有,只是为人处事,让本王有些惊讶罢了。” 因为惊讶,所以就多八卦了一下。 叶芷芸回到战王府时,墨宸渊已经下朝回来了。 闻言,叶芷芸脚下的步子不由快了些,刚进房间,就见墨宸渊正站在她的梳妆台前,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那些饰品。 叶芷芸见他看得入神,忍不住起了玩心,掂着脚尖轻轻上前,扬手就想一掌拍上他的肩膀,欲吓他一跳。 然而,小手还未落下,墨宸渊大手堪堪一抬,就将她擒住了,回眸,狭长的丹凤眼带着宠溺的笑意:“敢偷袭本王?” 叶芷芸也没想过真的会「恐吓」成功,「嘿嘿」一笑,就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你看我的梳妆台做什么?你是不是在外面败家了?想拿我的家当去当了?” “噗!”墨宸渊没忍住,轻笑一声:“本王还不曾那般落魄。” 他顺手将叶芷芸抱在怀中,缓缓坐下:“本王是想问芸儿,可有什么想要之物?” 叶芷芸眨眨眼睛,有些听不明白。 平时墨宸渊想要送什么给她,一般都是直接带回来,要么就是让李福去搜罗,只要他认为好的,他恨不得全都堆到她面前。 像今日这样寻问她的,还是第一次。 主要是,平日他送的东西,她都很喜欢,今日这么一问,她反而不知道该说喜欢什么了。 看她怔怔的可爱得紧,墨宸渊长指打趣的指了指她的眉间:“可是想要的太多,一时间说不出来?” “我是那么贪心的人么?”叶芷芸睨了他一眼,才说道:“平日你送的东西就极好,我哪还想得出来我喜欢什么。” “唔?”听到这话,墨宸渊沉疑了一声,又开口:“若……在芸儿原来的世界,芸儿会收到什么样的礼物?” “这个要看情况啊。”叶芷芸拧眉:“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神神秘秘的?” “平日给芸儿搜罗的东西,都是本王认为好的,却意义不大。” 墨宸渊把头轻埋在叶芷芸胸前,把玩着她的发丝:“本王这几日寻思,可有什么特别之物,能衬得上芸儿。” 叶芷芸似想到什么,眉眼微亮:“你这么说,还真有一件东西,在我们那特别有意义。” “何物?” “戒指。” “戒指?”墨宸渊眉头微拧,寻问:“戒指是何物?” “戒指,就是一种戴在手指上用作装饰的小环,用金啊银啊或者玉做成,唔,就跟你们古代的玉扳指差不多,只不过戒指打磨得更细腻,更好看,更有美感。” 闻言,墨宸渊就更不懂:“芸儿说的特别意义,是指什么?” 叶芷芸「嘿嘿」两声:“在我们那,一对男女结婚时,便要互相交换婚戒,象征着从此他们就是一对夫妻,女的呢就戴右手无名指,而男的呢……” 叶芷芸捧起他的左手,指着他的无名指:“就戴左手的无名指,一旦交换了戒指,就代表双方对婚姻与爱情都要忠贞不渝。” 第304章 故意留下的线索 除此之外,你若戴着戒指走在街上,别人见了,就知道这个人是结了婚的,是有家室的。”说着,她顿了顿,笑道:“不过,说是这样说,其实就是一种形式罢了。” 真正能遵守的,怕是连一半都不到。 在历史上,大约在4000多年前就已经有人佩戴戒指了,在当时的民间戒指更是一种定情信物。只不过,她穿过来的这个时代,倒没见过有人戴戒指。 扳指倒是一直有看到,戴的也多是男子。 听到叶芷芸的解释,墨宸渊好看的唇角止不住上扬。 “你是不是要送我戒指啊?”叶芷芸勾着他的脖子笑问。 墨宸渊「嗯」了一声:“从此天地间都知道我与你是一对。” 叶芷芸忍不住好笑,坐在他大腿上直了直腰:“对了,今日我去见了南清九王爷。” “嗯,本王知道。”她并没有刻意隐瞒,回来寻问一声便知道了。 见他神情淡然,叶芷芸「咦」了一声:“你不生气?” “生气?”墨宸渊将头窝在她的颈窝间,轻缓的气息呼得她酥麻:“本王是吃醋了。” 叶芷芸觉得痒,笑着躲了躲,就听墨宸渊的声音又沉沉响起:“只是,本王相信芸儿。” 不止是慕言秋,还有墨宸轩,只要见到他们来找叶芷芸,他心里就阵阵泛酸。 但他知道叶芷芸的心是属于她的,谁也抢不走。 他们曾经互相承诺,若真移情别恋,即便以最痛苦的方式,也会将对方留在身边。 墨宸渊说着,薄唇已经吻在了她白皙的脖颈上,叶芷芸知道他欲望又起来了,抵着他的胸膛推搡:“哎呀你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说,本王在听。”然而却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 “不行!你先停下不然我没法说!”叶芷芸粉拳死锤着他的肩膀,娇怒了声。 “那便明日再说。”墨宸渊霸道的将她抱起,几个迈步间就已经将她扔在了床上。 “你个流氓!”叶芷芸翻个身就想把他揣开,然而脚腕一紧,墨宸渊直接就把她的鞋子脱了,轻吻之间叶芷芸忍不住「哈哈」两声:“痒啊!” 墨宸渊长眸透着欲望与宠溺,将叶芷芸抵在床间,倾身而上。 那如盯猎物一般的眼神,如同要把叶芷芸吃干抹净,每当如此,叶芷芸都知她要逃不掉,甘之如饴。 翌日,清早。 叶芷芸被一阵空腹感席卷,因着腰背有些酸痛,她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就听旁边传来墨宸渊的声音:“醒了?” 墨宸渊已经穿戴完毕,而床头桌上,放着他刚刚准备好的早膳。 叶芷芸「哼」的一声拢过被子,转过身背对着他:“昨日都说了有事要说,你却非要折腾我,在你眼里这等事可是要比我的事更加重要?” 见她耍小脾气,墨宸渊挑了挑眉,倾身轻抚她额间的发丝:“芸儿昨日是要说什么?” “没什么,我不说了。”叶芷芸努着小嘴。 “听李福说,你想改建梧桐院?” 叶芷芸眉眼亮了亮,可依旧背对着他不说话,墨宸渊好笑:“春节沐休,我带你去别院住些时候,便让李福在府中张罗改建之事。” 叶芷芸眨眨眼睛,还能这样? 不过,哪有在春节期间大兴土木的啊? 叶芷芸不情不愿的转过身,才说道:“昨日见南清九王爷,他表面说想要与战王府结交,但私底下我认为不会这么简单,所以想问问你,我该不该继续跟他接触啊?” 墨宸渊好笑:“芸儿尽管按喜欢的做便是,你就是给本王捅了天大的窟隆,也有本王替你顶着。” 叶芷芸撇撇嘴:“说得我好像多会闯祸似的。” “我邀了九王爷小年那日来府中作客。”叶芷芸说道。 墨宸渊没有意见,「嗯」了一声。 “还有……”叶芷芸一说起来便有些碎碎念:“那个叫若琴的小倌,你可还记得?昨日他在飘香楼被欺负了,我顺手救了,欺负他的就是临昕妍,我觉得临昕妍对我有误会,她看不惯我,肯定还会找法子来膈应我。” 顿了顿,又说道:“小年那日,我除了要邀请九王爷来,还要给京城的大家千金都发请帖,我把瑾念叫过来弹琴,明着告诉他们,瑾念就是我罩的,好让想对他下手的人无处发挥。” “你就那般喜欢那个小倌?”墨宸渊微沉着眸子,问了一声。 “只是觉得他不得人尊重,有些替他可怜。”叶芷芸扁扁嘴:“行不行呀?” “当然。”看着叶芷芸那叽叽喳喳的小嘴,墨宸渊眸眼含着深情,这小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心善。 叶芷芸的声音,在他听来就像歌唱的黄鹂,令人心情愉悦。 说了一大堆,叶芷芸才往床上一躺,挥挥手:“我说完了,你上朝去吧。” 墨宸渊无奈,打发他的话倒是越来越敷衍了。 嘱咐了一声:“这些膳食乃刚刚出炉,要等凉些再吃。” “知道了。” 墨宸渊垂眸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本王下朝就回来。” “好。” 见她应下,墨宸渊才起身,缓缓走出房间。 叶芷芸在房里喜滋滋的享用早餐,那边皇宫,慕言秋从南清带过来的守卫就急冲冲奔进宫殿。 “王爷!”慕言秋一般不会带随身侍卫,除了昨日出现的黑袍男子外,大多时候都是独来独往。 “什么事。”慕言秋也是刚刚起床,正由宫女伺候着,而这宫女,当然也是南清带过来的。 大越皇宫里的宫女,大多都守在殿外,是进不了他寝室的。 来禀的守卫上前,轻悄悄的禀道:“王爷,我们插在大越京城的暗桩,一夜之间……损失了一半!” 说完,他垂下眸子,准备承受慕言秋的怒火。 然而,慕言秋只是微微惊了一下,问道:“谁的手笔?” “是……是战王殿下……”守卫抬眸,小心翼翼的说道:“而且……战王殿下,似乎是故意留下线索的。” 慕言秋拧眉,抬手揉了揉眉心,片刻忽而「噗」的一声笑了。 第305章 战王府办宴 知道了,你下去吧。” 守卫有些懵,王爷不生气? 就这样算了? 纵使心里疑惑,可也不敢出言寻问,恭了一首,转身退下。 慕言秋在殿中长舒了口气,这些暗桩,是他早年在大越京城暗中布下的,没想到墨宸渊一出手,就拔了他近半的人数。 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可同时也给了他一个很重要的讯息,墨宸渊除了墨龙军外,定还有另外一股势力。 他曾听闻墨宸渊手上还有一个组织叫千人卫。 可慕言秋总觉得,除了千人卫,定还有别的势力围绕在他身旁。 他好歹也是个王爷,他手上的千人卫,便类似是他的暗桩,分插在三国之内,除了千人卫,定还有别的什么。 他的这些暗桩埋在大越京城,他可从来没动过,墨宸渊怎么知道这些是他的人? 难不成他在京城的一举一动,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墨宸渊都知道? 才约了叶芷芸一次,损失就这么惨重,若多约几次,墨宸渊可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就是护妻,也未免太过张狂。 十二月二十四,小年。 民间,小年这日,百姓都忙着祭灶,扫尘,而京中的大户人家礼节就更繁缛了,有的还有去庙里上香,还要张罗一顿好吃的。 皇宫更不用说,上完早朝,越帝就被高公公赶着到皇宫的寺庙祷告祈福了,这祷告祈福不仅皇后在,就是各宫的嫔妃也要在场。 待忙完了这些,下午休息片刻,便要准备晚上的小年宴。 叶芷芸今日约了慕言秋到府上作客,慕言秋也早早的起身准备。 虽说是请了他到府上作客,可这些日子叶芷芸到处给别人派请帖的事,他也是知道的,所以当得知慕言秋要去战王府时,慕宛白就来找上慕言秋了,说也要跟着去战王府。 慕言秋没有拒绝,收拾整齐,便带着慕宛白从皇宫出发,直奔战王府。 其实他们来得已经算早了,可架不住战王府久胜不衰的人气,进到战王府时,发现已经来了不少人。 不仅有莺莺燕燕的官家小姐,还有许多袭承世家的公子也来了,一眼望去,男男女女,热闹无比。 “九王爷,贞朝郡主。”慕言秋刚到,府中的小厮就上前恭首:“娘娘吩咐,王爷若是来了,便移步青竹园相聚。” 青竹园是战王府中的一处竹园,此处一年四季都布着绿意,就是冰雪也压不折竹子的那股韧劲。 慕言秋礼貌了揖了一礼,随着小厮绕过前院,迈过曲折的鹅卵石小路,再经过一处山水池,这才看到小厮口中的青竹园。 青竹园里清静,竹上渗了冰雪,却依旧长得青拔,明明是冬日,景象却不似外头那般光秃秃的。 青竹园中有房阁,阁中四面设有竹帘,将竹帘升起,四面通敞,竹帘降下,便是一个密不透风的房阁。 阁中燃着银炭,烧着清茶小酒,抬眸望去,排排列列几十张案几,案几周围又铺了软垫,如此一看,最是适合围席而坐。 而叶芷芸,此时正坐在上位,闻着刚刚泡出来的花茶。 直到小厮唤了一声:“娘娘,九王爷到了。” 叶芷芸这才起身:“九王爷辛苦了。” 慕言秋作揖:“战王妃宴请,岂有辛苦的道理。” 这时,旁边的慕宛白垂眸:“战王妃。” “贞朝郡主。”叶芷芸点头算是应过。 “战王妃怎么不将其他人请进来?”慕言秋问了一句。 叶芷芸笑道:“自然要请进来,只是本妃本来是请九王爷到府中作客,却因架不住本妃玩心大发,将京中的千金公子都邀过来了,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便先将九王爷请进来,本妃今日,要将九王爷奉为上宾才可。” “哈哈!”慕言秋爽朗一笑:“战王妃言重,只不过这上宾之意,本王却是要受了。” 叶芷芸笑了笑,吩咐:“小绿,将外面的人都请进来吧。” 随即,又给慕言秋做了个请的手势:“九王爷请。” 战王府从不办宴,所以这次叶芷芸宴请,不管是有收到请帖的还是没收到请帖的,都挤破了头也要弄到帖子。 只不过战王府的门槛哪是那么好进的? 先不说想要攀上战王府的门第就一大堆,因为宝玉楼跟麒麟街的关系,现在整个京城的千金多少都跟战王府沾上了点关系,要是能更进一步跟战王府交好,谁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 除了京中大家,叶芷芸还邀请了槐王,太子,四皇子。 墨宸羽是第一次被叶芷芸邀请,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而他自然也是带着他的太子妃临昕妍来参加聚宴的。 叶芷芸没见着墨宸轩的影子,不过她也没在意,毕竟人家是有着混世小魔王称号的人,会乖乖的才怪。 倒是槐王墨宸兮让她有些耐人寻味,他是跟叶芷雪一起来的,举止之间,两人好像十分熟识。 叶芷雪能得墨宸兮青睐,也是她的本事。 叶芷芸只是看了一眼,便没什么过多的想法。 青竹园的房阁不一会儿便站满了人,锦衣华服,珠钗宝饰,像是每个人都挑着最好看的装扮来的。 待外面的人都进来了,众人才齐齐朝叶芷芸行了个礼。 “今日本妃宴请大家到府中作客,一是因为今日是小年,本妃想过个喜庆,二则是麒麟街开放以来,多谢大家的光顾与支持,都坐下吧。” “是。”众人齐应一声,这才撩袍坐下。 “娘娘。”这时,一个千金起身,手里奉着一个红木圆盒,说道:“这是臣女的爹爹从江南搜罗回来的一枚玉镯,此镯由粉玉打造,玉质醇厚,色泽明亮,因出自江南,所以镯身纤细,戴时会有种铃挂腕中的美感。” “臣女想,这样好的镯子,也有只有王妃娘娘戴着才会好看,希望娘娘不要嫌弃臣女这番薄礼。” 此话一出,阁中不少人顿时就有些懊恼,他们怎么就没想到,来战王府赴宴,竟然忘了带礼! 第306章 不比宫中的琴师差分毫 平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当然,也有一部分,已经在进王府的时候,将礼交给小厮了。 只是如此,就没有现在当众送礼这么印象深刻了。 叶芷芸看着那眉清目秀的女子,笑问:“本妃记得七夕宫宴,你就坐在窦国公夫人的旁边。” 女子欣喜:“王妃娘娘竟还记得,臣女正是窦国公之女,窦倾城,此次献上玉镯,也是因为家母感激娘娘,在宝玉楼里给她打折一事。” 叶芷芸挥了挥手,小绿忙上前将那红木圆盒接了过来。 叶芷芸礼貌的笑了一声:“替本妃向夫人问好。”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江南所出的玉镯,镯身要比京城所出的更细腻些,且江南女子偏爱纯色,所以对玉质的要求会更高,价格自然就更高昂了。”墨宸羽的声音在阁中缓缓讲解着。 墨宸兮却是摊了摊手:“本来本王也想带件礼物给三弟妹的,但是一想到本王与三弟妹的交情,这些虚礼,就免了吧,三弟妹你说是不是?” 叶芷芸好笑一声:“槐王殿下又拿本妃打趣了。” 她抬眸道:“今日众人聚于青竹园,如此诗意,怎能这么坐着干聊?” 她抬了抬手示意:“小绿,让瑾念进来,本妃想听他的琴了。” 听叶芷芸这么说,众人只以为是哪里的琴师,并未放在心上。 然而当瑾念抱着弦琴从内阁出来时,坐在太子旁边的临昕妍气息一窒! 怎么是他! 叶芷芸把他带进来想干什么? 难不成是要当众拆穿她在那日干的事情? 不过一瞬间,临昕妍脸色都白了,那拿着茶杯的的一个不稳,就将茶洒在了桌上。 「哐」的一声细响,众人将视线集中在了临昕妍身上,墨宸羽拧眉:“你怎么了?”身为太子妃,怎么能这么失仪? 临昕妍白着嘴唇挤出一抹笑:“没、没什么,茶水有些烫,是臣妾失礼了。” 墨宸羽敷衍了一句:“要小心些。” “是。”她垂眸应声。 叶芷芸见她慌张,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这才光明正大的介绍道:“为大家介绍一下,他是红杏楼的头牌小倌,曾得四皇子赏识,引荐给了本妃。” “小倌?”叶芷芸话落,顿时就有人不可思议的掩住嘴。 这回不仅是临昕妍,就是墨宸羽也猛地将手里的清茶抖了出来,小、小倌! 他有些哑然:“战王妃,四弟年纪尚小喜欢胡闹,战王妃切莫跟四弟学。” 叶芷芸笑了笑,没理会墨宸羽的话,说道:“瑾念琴技不错,本妃很喜欢他奏的曲子。” 说完,她回头看向瑾念:“你可愿意在此,为众人弹奏一曲?当然,事后本妃会给你足够的酬劳。” 瑾念从进来那一刻便是低垂着眸子,他知道在座的众人,哪怕是最边边角角的那个,也不是他能正视得起的。 他抿唇柔声:“能得娘娘赏识,是奴家的福气,奴家自然愿意。” “战王妃,让一个小倌在这么多千金面前弹奏,怕是不妥吧。”这时,贞朝郡主微眯着眸眼,说道:“还有,您堂堂战王妃,却把一个小倌带回府中,不知战王殿下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贞朝郡主依旧是一身艳丽的打扮,面纱掩了她大半的容颜,那双上了眼妆的眼睛甚是灵动好看。 慕言秋在她旁边微拧了拧眉,吐出一抹冷然:“宛白,不得无礼。” 慕宛白垂眸:“堂哥,妹妹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战王妃将小倌带回府中,就跟别的男人把红楼的妓女带回家里有什么区别?本郡主都有些怀疑,战王妃是不是借这次宴请,故意在羞辱我们?” 被议论的瑾念紧抿着唇,连说一个字的资格都没有,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这番情景。 叶芷芸若不护着他,定不会出现那么多闲言碎语。 “贞朝郡主觉得本妃是在羞辱你们?” “你让你个小倌来弹琴,如此污人耳目,难道还不算侮辱吗?” “闭嘴!”慕言秋眸眼透着一股杀气,阴冷的脸庞直逼慕宛白! 慕宛白心脏像是漏了一拍,顿时不敢再说话! 慕言秋抱歉的揖了一礼:“战王妃,郡主失礼,是本王的过错,望战王妃莫怪。” “第一次本妃不会怪,第二次有九王爷护着,本妃依旧能宽宏大量,但若有第三次……” 叶芷芸毫不客气的看向慕宛白:“就是南清王来了,也救不了你。” 慕宛白袖中拳头一紧,还想说什么,却被慕言秋深冷的眼神瞪了回去。 她顿时低头,满腹委屈无法发泄。 叶芷芸看向阁中的众人:“你们也觉得是本妃是故意在羞辱你们?” 方才的针锋相对,早已经把他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了,连别国的郡主都丝毫不给面子,她们怎么还敢有意见,纷纷垂眸:“臣等不敢!” 战王府的威严,谁敢去挑战? 叶芷芸满意的勾了勾唇,拂了拂手,瑾念收到指意,这才将手中的弦琴摆好,轻抚之间,音符便在阁中袅袅升起。 阁中气氛拘谨,叶芷芸才不在意,边欣赏着从耳边传来的琴声,边笑道:“方才郡主说,让小倌来弹琴,是污人耳目,可在本妃看来,这琴音并不比宫中的琴师差分毫。” “嫡姐说得不错。”这时,叶芷雪捧了一句:“原以为是嫡姐高看了这位公子,却不曾想是真懂音律,这首曲子庶妹也曾奏过,却不及他一半好。” 其实在座的不管是千金还是公子,或多或少都懂些音律,毕竟在古代,棋琴书画是基本,只是叶芷雪这么说,却没什么捧场,但碍于叶芷芸在,也不敢有些反驳。 大家介意的,还是他小倌的这个身份。 叶芷芸自然也知道,他才不会强迫这些人去接受瑾念,那不是她关心的事,她勾唇笑道:“本妃知道,你们当中有许多人不喜欢本妃,可又拿本妃没办法,所以动了歪心思,找本妃身边的人下手。” 第307章 打一巴掌,给一颗糖 今日本妃就在这里告诉你们,大到本妃身边的贴身丫鬟,小到本妃从红杏楼请来的小倌,只要本妃喜欢,你们就不可动他们分毫。否则,本妃对你们一律不客气!”最后一句,叶芷芸微眯着眸子看向临昕妍。 临昕妍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脏登时又提了起来,别过脸不敢与她对视。 叶芷芸跟墨宸渊一向荒唐,墨宸羽心里就是有意见,他此时也说不出什么,更别说一向不喜惹事上身的墨宸兮了。 因叶芷芸这一番话,阁中气氛一冷再冷。 这哪是宴请? 根本就是把他们叫过来敲打他们的,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战王妃,害他们一个个的在这里陪着受罪? 墨宸兮也看出来端倪了,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临昕妍,又看了看神态自若的叶芷芸,片刻,才勾唇:“三弟妹今日原来是带着火气的。” 他举起桌上的酒杯:“不管是谁惹了三弟妹不高兴,本王也看不得三弟妹在这大好的日子这般大动肝火,这一杯本王先喝,希望看在本王的面子上,三弟妹的心情会好一些。” 说着,仰头就把酒干了下去。 叶芷芸咧嘴一笑:“槐王殿下说的什么话,本妃断无怪罪你们的意思,只是想到有人这般欺我头上,本妃就有些气愤,今日小年,宴请大家到府中作客,应该是高高兴兴的才对,倒是本妃做得不好,刚上来就拿你们一通撒气。” 她拂手吩咐:“小绿,本妃记得王爷给本妃搜罗了一盒珍珠,那珍珠乃西海所出,质地纯厚,你拿过来赏给众位,就当是本妃的赔礼。” 此话一出,阁中一众人顿时受宠若惊,有人忙摆手:“娘娘这般使不得,珍珠产于海中,一枚难求,且是战王殿下搜罗回来的,定是极品,我等万万不能收下。” “瞧这说的什么话,是本妃有错,本妃给你们赔礼是应当的,你们若不收,就是不给本妃这个面子。”说话间,小绿已经去库房拿珍珠了。 听叶芷芸这么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说什么话了。 拿他们出了气,可不是要好好安慰一下嘛,俗话有说,打一巴掌,给一颗糖嘛! 虽然大家对叶芷芸的意图心知肚明,可那圆圆的,如鸽子蛋般大小的珍珠被奉到手里的时候,还是止不住的欣喜,前面那些恭维推脱的话,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他们原以为一盒珍珠是那种小小一颗的,没想到竟这么大颗,且质地不仅纯厚且形状圆滑,这哪是极品,根本就是珍珠中的珍稀品种。 然而,叶芷芸却有整整一大盒! 珍珠由小绿与一个婢女依座分发,每枚珍珠都用一上好的锦绢托裹。 叶芷芸的一番举动,倒把方才冷凝的气氛一轰而散,就是临昕妍跟慕宛白,都分到了珍珠。 不是叶芷芸大方,临昕妍是太子妃,慕宛白是贞朝郡主,这两颗珍珠,是用来膈应她们的,她叶芷芸就是比她们有钱,还巨有钱! 想埋汰她,下辈子吧。 也确实如叶芷芸心里想的那般,前一刻才被叶芷芸教训,后一刻就收到了她赏的珍珠,心里的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 那珍珠递过手时,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除了气愤与不甘,还想狠狠的把这扎眼的玩意儿丢出去! 她们的脸色越黑,叶芷芸的神情就越得意,那勾着的唇角就像是在嘲笑她们一般,气得两人牙根直痒。 “看这珍珠的成色与质感,价格应该不菲吧?” 墨宸兮举着手里鸽子蛋大的珍珠,透着阳光笑意吟吟的寻问。 “槐王殿下可是不满意?”叶芷芸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三弟妹说笑了,这样好的珍珠,就是本王的槐王府也没有几颗,怎还敢嫌弃?” 说着,就把珍珠揣兜里:“正巧府中有一爱妾近日在闹脾气,本王借花献佛,拿回去好生哄她一番。” 一场宴会下来还算热闹,听着瑾念的琴,各家千金公子时而阁中对诗,时而聊些京城趣传,又或是从家父那处听来的奇闻异事。 临昕妍从见到瑾念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处于忐忑状态,倒没说多少话,贞朝郡主更是像被慕言秋控制了一般,慕言秋稍微一个眼神,她就不敢随意造次。 倒是墨宸羽跟墨宸兮这一次聊得似乎甚欢,这两人一向面和心不和,偶尔说出来的话让人听着怎么都不对劲,但今日却是意外和谐。 本来叶芷芸会以为她办的这场聚宴会有些无聊,毕竟请的人都是不怎么认识的,可一番下来,竟觉得还算有趣。 听着这些少男少女作词作诗,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学富五车之人。 直至午时,这场宴会才落下帷幕,除了开头有些不尽人意,接下来倒也没什么敢找茬,叶芷芸派了下人将贵家的千金公子一一送到门口,算尽地主之谊。 离开的时候,慕言秋与她闲聊了几句,无非就是他日再聚一类的话。 慕言秋怀揣着心思,叶芷芸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待到青竹园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叶芷芸才长长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 小绿见状说道:“娘娘,奴婢扶您回去歇息吧。” “瑾念呢?” “奴婢派人送出府了,娘娘可是找他有事?” 叶芷芸「唉」的一声叹气,抬步悠悠走在府中的小道上,说道:“我今日这一出,也不知道是在保他还是在害他。” 小绿忙搭话:“娘娘心善,今日一举自然是在保他,怎么还会是害他呢?今日他被娘娘您这般抬举,回到红杏楼身价肯定是水高船涨,这事传出去,想来那些要羞辱他的人都要掂量着些。” 叶芷芸闻言只笑了笑。 小绿轻扶着她,又不太明白:“只是娘娘,奴婢不明白您为什么会对一个小倌如此大动干戈,娘娘您……”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叶芷芸一眼:“不会真喜欢上那个小倌了吧?” 第308章 有东西落你这里了 这可不行啊! 他们家娘娘可是战王妃啊! 她要喜欢那个小倌,那他们家王爷可怎么办?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说的什么鬼,我就是有些看不惯罢了。” “当真?”小绿狐疑的看着她。 叶芷芸咬牙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这什么眼神,还怀疑上你家主子了是不是?” 要不是生在这个时代,凭他们的才艺,足够他们混口饭吃,哪还混落到卖色的地步。 不止是小倌,有很多青楼里的妓女,花魁,哪个不是一身技艺在身,要换作在现代,就是在街头卖艺都是能赚钱的。 这么想着,眸眼闪过一抹微光:“小绿,咱们也开个青楼吧。” 小绿一听就吓了一跳:“娘……娘娘您说什么?您……您也要……” “此青楼非彼青楼,咱们只卖艺不卖身,专收留那些流落街头,无处可归的女子。” 话落,小绿大松了口气:“娘娘您说的是艺坊呀。” “艺坊?” “是的,只卖艺不卖身,只供京城千金公子娱乐消遣的艺坊。” “京城有吗?” “有是有,只是,多是些挂羊头卖狗肉的。” “怎么说?” “在京城,没一点背景,想要开青楼是开不成的,青楼是各地方官府最常盘查的地方,没些关系这些青楼怕早就关门大吉了,每逢年节,青楼给官老爷私下送去的好处就有不少。” “这跟艺坊有什么关系?”叶芷芸问道。 “问题就在这里,要办青楼,却找不到门路,便只能打着艺坊的幌子,这些艺坊表面无什么不妥,私下却比青楼还要混乱,为了躲避官府盘查,无所不用其极,因成本低廉,许多人都喜欢这般挺而走险,谋取暴利。” 听小绿这么说,叶芷芸拧下眉头:“这些事既然你都知道,京兆府不可能想不到吧?” 小绿愁着眉眼:“娘娘,京兆府是什么样子,早在麒麟街还是贫民区的时候,您不是见识过了,京兆府拿着银子不办事,打击的力度不够,更何况京城的花街柳巷不少,这些冒出来的小艺小坊,只要不在太岁头上动土,许多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说,叶芷芸就懂了,一边是京兆府不想管,皇上也看不见,二是人家花街柳巷这么光明正大大的卖妓,你这边却说要打击卖妓的,这说出去不遭人笑话吗? “所以,我觉得这艺坊才有必要开起来。”叶芷芸振振有词的说道:“让京城拥有一家真正的艺坊,让那些没地方去,流落街头的女子有个归宿!” 小绿闻言咧嘴一笑:“娘娘,您在麒麟街办的难民社区就已经极好,这般哪还会有什么落难的女子。” “这你就不懂了,除了落难的女子,还有一些已经流落风尘的女子,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是不是?咱们得给她们一个机会。” “是。”小绿笑着恭首:“娘娘英明,娘娘要怎么做,尽管吩咐奴婢。” “嘿嘿。”叶芷芸有些小得意的笑了两声:“你去看看麒麟街还有没有哪间铺没租出去的,挪过来用用。” “娘娘糊涂了,当初您可是守着地契与店契租出去的,一张都没剩了。” 叶芷芸语噎,戳了戳鼻子:“那……找个地方,再盖一幢吧,正巧,盖大些,盖好看些,盖文雅些,要让那些个儿慕名前来的千金公子,一掷千金那种。” 小绿闻言忍不住偷笑,娘娘爱钱,别人都以为他们家娘娘是钻钱眼里了,她却知道自家娘娘有多不把钱放眼里。 赚钱,是因为娘娘需要,不管是花重金打造麒麟街,还是救济京城的百姓,这钱从娘娘手里花出去,可是连眼都不眨一下。 “娘娘。”就在这时,李福突然出现,恭首:“娘娘,太子殿下求见。” “墨宸羽?” “太子殿下说有东西忘在府里了,特过来取。” “哦。”叶芷芸不疑有他:“许是落在青竹园了吧,你带他过去找找。” “不是落在青竹园,是落在战王妃处了。”墨宸羽的声音蓦然响起。 叶芷芸抬眸,就见他沿着小石路缓缓走来,李福只好恭着身子退到一旁,叶芷芸勾起一抹好笑:“本妃可未捡过太子殿下的东西。” 墨宸羽看了一眼叶芷芸周围的几个人,抿唇:“战王妃,有几句话本太子想单独与你说说,可否借一步?” “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叶芷芸白眼一翻:“此处除了你,都不是外人,怎知本妃打发了他们后,你会不会又加害本妃?” 墨宸羽语噎:“本太子从未害过战王妃。” 听到这话,叶芷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墨宸羽不由拧下眉:“以前的事,都是些误会,本太子承认以前对你不好,可都是因为本太子被人迷惑了才会如此,本太子现在……” “太子殿下。”叶芷芸打断他的话:“有什么事就明说吧,扯这么多没用的,浪费本妃时间。” 话语被打断,墨宸羽又是一阵语噎。 其实他也不知道要找叶芷芸说什么,可他莫名的就是想要找叶芷芸谈谈。 许是叶芷芸对他的态度太过冷淡,他想要叶芷芸对他改观,他怎么都想不到以前被他嫌弃得不行的叶芷芸,如今变得这么光芒万丈。 不管他再怎么否认,都不能控制每每见到叶芷芸时,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个瘦弱不堪,软弱无能的叶芷芸已经在他脑海消失,甚至连想都想不起来,如今满脑子都是眼前这个出落得亭亭玉立,宛如出水芙蓉的叶芷芸。 他憋了好久,才拧着眉头憋出一句:“不管你再如何位高权重,可把小倌叫到府里来,到底是有辱你的名声,战王妃下次行事前应当慎重。” 听到这话,叶芷芸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就为了这事?” “此事有关你的名声,有关战王府的名声,本太子身为太子,身为战王的皇兄,有义务过来提醒你。” 第309章 咱们不熟 叶芷芸头疼的捂着额头,眉宇已经起了不耐烦:“墨宸羽,你是不是觉得你身为太子,所有人就应该都听你的话?” “我……”墨宸羽张了张嘴:“本太子是为了你好!再这样下去,父皇定会对你有意见。” 叶芷芸不由冷笑:“墨宸羽,本妃跟你是什么关系?咱们很熟么?本妃再落魄,也轮不到你来关心本妃吧?” 叶芷芸不想再多跟他废话,拂手吩咐:“李福,送客。””等等! “眼见叶芷芸要赶他走,墨宸羽急了。他怎么每次都不能跟叶芷芸好好聊一次? “太子殿下还有什么话说?”叶芷芸神情淡淡,语气也没什么起伏。 他拧着眉头,看着眼前眉目冷清的叶芷芸,微微张嘴:“叶芷芸,我们……” “太子殿下!”然而,一声清亮的女声打断了墨宸羽的话! 墨宸羽心里一紧,回头就见临昕妍急匆匆的从小路末端走来。 墨宸羽眉头拧得更紧了:“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先回府吗?” “太子殿下,臣妾担心您。”临昕妍小喘着气,手里还拿着一件斗篷,模样有些委屈的说道:“天气冷,太子殿下忘记穿斗篷了,是不是臣妾来了,太子殿下不高兴了?” 说着,眼眶就已经红了起来。 到底是皇上亲赐的太子妃,还是他母后替他选择的,墨宸羽纵使不耐烦,也不好说什么。 见他没说话,临昕妍上前就把斗篷给他披上,完了之后才朝叶芷芸福了一礼,问道:“太子殿下,战王妃,你们这是在聊什么呢?” 还以为太子殿下什么事这么急,原来又被这狐狸精给勾了魂! 临昕妍心里不服气,同时又忐忑,不会把她找小倌的事给斗出来了吧? 看着临昕妍暗藏不悦的眼神,叶芷芸勾唇一声嗤笑:“方才太子殿下说本妃不该把小倌叫到府里来,本妃倒想说,有空管本妃,不如好好管管你的太子妃吧。” 临昕妍气息一窒,面上却不露任何破绽,笑看着墨宸羽:“太子殿下,战王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墨宸羽拧眉,一时间也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叶芷芸睨了他一眼:“太子殿下还不走,当真要本妃拿扫帚赶你们出去吗?” “战王妃!站在你面前的好歹是太子殿下,你怎能这般无礼?”临昕妍气愤的怒了一声。 然而刚说完,李福就挡在她面前,笑呵呵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今日办宴招待,这会儿准是累了,请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莫再打扰,老奴送两位出府,请。”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扰了王妃娘娘的清静,还不赶快走? 听到这话临昕妍紧着拳头就更气了,墨宸羽脸色也不好看,但到底是没再说什么,一拂手,转身就离开了。 临昕妍见此连忙迈步追上,刚巧离开之时,墨宸渊恰巧下朝回府,与墨宸羽迎面走过! 墨宸羽见墨宸渊回来,象征性的抱拳揖了一礼,跟在他身边的临昕妍也微微福身。 墨宸羽是太子,墨宸渊是王爷,两人见面原是要行站礼示好,却没想到墨宸羽这边按规矩行完礼,那边墨宸渊却理都不理,长眸直视前方,从两人身旁擦肩而过。 像是完全没看到这两个人一般。 墨宸羽浑身一僵,那揖着的拳头紧了又紧,不甘心的愣了好一会儿。 临昕妍不敢拿墨宸渊说事,只好扶起墨宸羽,唤了声:“太子殿下……” “你回来啦?”见到墨宸渊回来,叶芷芸蹦蹦跳跳的就小跑上前。 墨宸渊垂眸宠溺的看着她,沉笑:“可是又受人欺负了?” “没有,你怎么老想着你家媳妇被人欺负呀?” 叶芷芸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从来都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啦好不好。” 墨宸渊唇角不自觉的又上扬两分:“可吃午膳了?” “还没。” “本王陪你。” “好。”叶芷芸开心的挽起墨宸渊,在他身旁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墨宸羽回眸,看到的便是这副刺眼的景象。 方才那个对他冷言冷语的叶芷芸,仿如就是个幻象一般,心脏莫名起了一丝刺痛,让他本就不悦的眉头拧得更紧。 临昕妍自然注意到了墨宸羽的眼神,心中的嫉妒不免越发强烈。 良久,墨宸羽眼中眸光一冷,理了理衣襟,这才大步离开。 跟墨宸渊走在一起的叶芷芸回眸看了看,直到墨宸羽的背影消失,才叹了口气:“我说了那么多都没什么效果,你回来没说一个字倒把他的脸都气绿了。” “嗯。”墨宸渊沉应了一声,良久才又补了句:“芸儿是指什么?” “噗。”叶芷芸好笑:“你还真不把人家放在眼里。”想想也是,墨宸渊见了越帝都不行礼,何况是墨宸羽,再说,跟他真的不熟。 “见你如此,今日应是玩得不错。”墨宸渊勾唇笑道。 叶芷芸点头:“还算可以,比平日在府里闲着无聊好多了。” 随即她挑眉问道:“你在朝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好玩的事啊?” 墨宸渊闻言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没有。” 青木在一旁忍不住捂眼,王爷上朝就是发呆的,从上朝开始呆到下朝,哪里会听皇上说话? 倒真有一件事,皇上在上朝的时候特意嘱咐过王爷,眼见王爷没有说的意思,青木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王爷,皇上嘱咐,年三十的晚宴,指名要您携战王妃出席。” 墨宸渊眉头微拧了拧,有这事? 叶芷芸眨眨眼:“年三十?年三十朝廷是不是要放假了呀?” “是。”青木回到:“年三十的团圆宴,只有朝中正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参宴,皇上会在这天晚上给各家赐菜。” 既是团圆宴,怎么能少了墨宸渊的份,为防止墨宸渊敷衍了事,所以皇上才在朝中特意嘱咐了一番。 只不过王爷听没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南清使团什么时候会走?”叶芷芸忽而问了一声。 墨宸渊想了想:“出了十五,便该是他们返程之日。” 第310章 传闻越传越凶 所以意思是在这段时间贞朝郡主会选一个人跟她结婚咯。”叶芷芸恍然的点点头:“那咱也去赴宴,怎么说都是过年,留越帝一个孤寡老人在宫里,想想确实凄凉。” 说不定赐婚就在这几天了,她也很好奇贞朝郡主究竟会跟谁成亲。 孤……孤寡老人? 小绿跟青木面面相觑了一眼,娘娘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另一边,皇宫。 慕宛白垂着头跟在慕言秋身后,只见慕言秋悠悠坐下,拿起桌上的清茶抿了一口,才放下,抬眸,神情温润的看着慕宛白:“今日你在战王府说那一番话,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威风?” 慕宛白袖中的拳头微抿,面纱之下的唇抿着,沉默不语。 慕言秋又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南清的郡主,比战王妃要高出一等?” 慕宛白狠咽了咽咽喉,能看出她此时的紧张,却依旧垂眸不语。 “慕宛白。”慕言秋像是看穿了一切般眯着眼,杀气隐隐外露,唇角却是勾着:“本王不在乎你是死是活,本王给你面子,你就是南清的郡主,本王不给你面子,你就是街边人人喊打的老鼠。” 他缓缓起身,以折扇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眸眼不含温度:“想在战王面前刷存在感,你还不够本,你要真想耍什么花样,就想办法让自己留在大越,待本王走了,随你怎么作妖,只要你斗得过,别说战王妃,你就是把大越搅个翻天覆地也没人理你。” 说完,他突然一把扼住她的脖子,慕宛白顿时喘不过气,慕言秋怒目咬牙:“但是现在,你给我安分些,在完成联姻之前,别耍你那些不入流的心机!” 边说着,边收紧手中的力道,甚至已经把慕宛白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慕宛白面纱之下的嘴巴错愕的张着,想要呼吸却完全不受控制,她抓着慕言秋的手,眼神哀求他放开。 可慕言秋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慕宛白这才后知后觉的怕了,她拍打着他的手,却使不上任何力气。 好一会儿,慕宛白不受控制的翻起白眼,原是挣扎的脚渐渐没了力气,只见她的头微微一歪,没了动静。 就在这时,殿门口响起了一声看好戏的口哨声,墨宸轩笑嘻嘻的出现在门口,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再不松手,可就真的要死了。” 慕言秋收敛了眉眼的怒气,手中的慕宛白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随着「嘭」的一声闷响摔在地上。 两边的宫女连忙上前将她抬下去,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沉默的做着自己的事。 慕言秋理了理袖上的皱褶,才温笑道:“四皇子今日前来,不只是来看本王的吧?” “听说你们在战王府都得了一颗珍珠,小爷我眼馋,早知如此,小爷也去参宴,怎么也能兑个酒钱。” 慕言秋笑了笑,自是不信他的鬼话,他转身坐下,拿起茶杯又抿了口茶。 墨宸轩这才沉了眸子,笑道:“年三十晚的宫宴,让贞朝郡主请旨赐婚。” 慕言秋挑了挑眉:“你想让她与谁联姻?” 墨宸轩勾唇,宫外飘起了小雪,似要将两人的谈话掩盖。 小年那日,战王妃把小倌叫到府中抚琴的事,不知怎地就在京城传了开来,本来这事也不算稀奇,毕竟之前还有墨宸轩拉着叶芷芸,叫了三五个小倌坐花车游街呢。 然而这次不知怎么传的,说叶芷芸放着战功赫赫,容貌俊美的战王殿下不爱,偏偏喜欢上了红杏楼的头牌小倌,还扬言谁要敢动这小倌一根头毛,就直接下令诛他全家。 这谣言越传越凶,不仅战王府的名声不好听了,连那些此前跟瑾念有过瓜葛的人,都躲得远远的。 这事一出,给瑾念捧场就肯定不可能了,就是连红杏楼的生意都一落千丈,不仅没人敢在红杏楼叫小倌了,就是连红杏楼的女子都没人敢招惹了。 红杏楼的老鸨见状简直要气死,逮着瑾念就破口大骂,可骂归骂,却不敢对他动什么刑,毕竟叶芷芸就已经放话了,她哪还敢真动这樽佛? 就是骂,也是躲在暗地里骂,还不敢骂太过,骂完还要给点好处,哄一哄。 这一来,这红杏楼的老鸨就更心塞了,以前用他赚钱,这会儿钱没赚着,倒赔了个大本。 而瑾念,因为他的关系,害的红杏楼没生意,红杏楼其他人都把这个罪过怪到他身上,明里暗里的开始给他使绊子。 就是妓子小倌,也是分了三六九等,也是有鄙视链的。而如今,他就是最不受人待见的那个。只不过,没有人敢明着让他难堪罢了。 看着虽然落魄,可瑾念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以前每日迎客,虽不会有怨言,可也疲惫不已。 难得有那么几日能窝在房中,无人叫牌,无人打扰,抱着琴偶尔擦擦,抚抚,虽有人给他使绊子,可在他眼里却是难得的清静。 只是他也清楚,短时间内还能惬意,时间长了,该何去何从,他也不知道。 叶芷芸跟小倌的传闻,一直传到年三十,都没有停歇的意思。 午后时分,叶芷芸午睡起来,就见小绿端着洗漱的热水,噘着小嘴气呼呼的从门外进来,叶芷芸眨着眼睛看着她那模样,忍不住说道:“这嘴都可以挂水壶了,是谁惹了你这小祖宗了?” “娘娘!”小绿把热水盆一放,气道:“外面的人太过分了,自娘娘上次让红杏楼的小倌到府里演奏,现在他们都在传您在这府里养了许多小倌,每晚一个,说您好生快活!这些人这么败您名声,他们都忘记了您出资出力建造麒麟街的事了吗?” 叶芷芸好笑的看着他:“我建麒麟街,也不影响他们八卦。” “娘娘!”小绿恨铁不成钢的跺脚:“以前他们就是传,也没有现在这般明目张胆的,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越传越凶,就不怕王爷出手把他们全都整治了。” 第311章 年年去找!年年找不到 叶芷芸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像是塞了满嘴的小仓鼠般可爱,就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脸。 小绿愁着小眉更无语了:“娘娘,你怎么还有心情笑啊?” 叶芷芸耸了耸肩,微一抬手,小绿就忙把毛巾拧了放她手上,她擦了把脸,才笑道:“这传闻传得反常,一看就知道是幕后有人在操控,你再气也没办法,找不到这幕后的人,他们是不会消停的。” 小绿神情一怔,随即惊声:“娘娘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害娘娘?” “小声点,又不是什么大事。” “那……娘娘,咱们该怎么办啊?” “凉拌。”叶芷芸笑了笑:“虽然名声是不好听了些,但也对我们造不成什么伤害。” “啊?”小绿努着小嘴:“娘娘,难不成就这么算了呀?” “当然不是。”她漱了漱口,才又补了一句:“背后的人把这些谣言传得这么凶,肯定不是最终目的,今晚晚宴且再看看。” 其实仔细想一下,就大概能猜到要对付她的是谁,只不过捕风捉影的,她也不好下定论。 就在这时,墨宸渊端着膳食从门外进来,叶芷芸眉眼亮了亮:“什么东西这么香?” 见自家王爷来了,小绿端起洗漱的水盆,垂眸乖乖退下。 墨宸渊瞧着她嘴馋的样子勾唇:“上次你给本王做的冷面,本王学了个三分。” 他把面条端到叶芷芸面前,叶芷芸忙捧起,小手顿时冰冰凉凉,那面条似还泛着冷气。 叶芷芸闻着,倒比她做的还要香上三分。 另外,墨宸渊还烧了铁板豆腐做配食,只见他把铁板豆腐缓缓放到床头桌上,还附带了一小碟蘸酱。 说道:“若进了宫,唯恐你在宴上吃不饱,咱们先在府里吃些。” 叶芷芸接过墨宸渊递过来的筷子,看着他:“你呢?你不吃?” 墨宸渊勾唇,撩袍坐在叶芷芸旁边,声音沉磁:“难道这么大一碗面,芸儿想独食不成?” 叶芷芸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还没开始吃呢,墨宸渊又伸手把碗接过去:“本王喂你。” “不用,我自己能吃。”叶芷芸要拒绝,然墨宸渊的动作却不容置疑。 因装着冷面的碗确实大,若要争来争去,怕是要洒,叶芷芸只好由着他去了。 叶芷芸吸拉着墨宸渊喂过来的冷面,享受的“唔——”了一声,含糊道:“好吃。” 她吧唧着嘴:“墨宸渊,你是不是什么都会啊?我发现我认识你到现在,就没什么事是把你难住的。” 墨宸渊闻言,只勾唇笑了笑。 叶芷芸看着他:“你有没有什么是不会的呀?告诉我呗。” 墨宸渊夹起一口冷面,边喂边说:“有。” “什么?” “还未发现。”叶芷芸翻了个白眼,说了等于没说。 随即发现,墨宸渊光顾着喂她了,自己却是一口都没吃,推了推:“你不吃点?” 墨宸渊看着她吃得油腻腻的小嘴,眸光微沉了沉,「嗯」的应了一声,忽而凑过去,叶芷芸一怔,一抹温润就在她唇间晕染开来。 这吻如蜻蜓点水,又比蜻蜓点水要重一些,不等叶芷芸细细品味,那抹温润就已经离开了,只听墨宸渊沉磁的声音传响耳边:“这面,还不及芸儿一半美味,芸儿若心疼本王,不如进宫前让本王吃顿饱的?” 墨宸渊话刚落,叶芷芸就一巴掌捂住他的脸,无语:“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墨宸渊轻出一声沉笑,抓起她的小手:“美人在前,叫本王如何消停?” 说着,手中的冷面突然往床头桌上一放:“本王越说越觉得可行!” 叶芷芸心脏「突」的一跳,转眼就见墨宸渊压了上来,忙抵住他的胸膛叫道:“等!等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进宫呢!” 墨宸渊不由分说的把她的手擒过头顶,薄唇已经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闻言,沉道:“本王尽量快些。” “不,不是这个问题!”叶芷芸被他吻得酥麻,论力气,她从来就不是他的对手,顶着他的调弄急道:“我面还没吃完呢!这豆腐冷了要不好吃了……”怎么说来说来!一点前兆都没有! 话才刚落,唇就被墨宸渊霸道的封住。 转眼,叶芷芸衣衫尽褪,房中涟漪阵阵。 夜晚,戌时三刻。 皇宫的太德殿已歌舞升平,晚宴早就开始了。 一身明黄的越帝端坐在龙椅上,旁边是点了凤妆的皇后,两人脸上均挂着笑容,乍一看颇有那么琴瑟和鸣的韵味。 太子,槐王均坐在殿中上座,而他们的对面坐着的,正是南清九王爷,只不过位于慕言秋旁边的上座,却空无一人。 越帝看着那没人的座位,眉头有些微拧,却还是和气的问了一声:“战王还没来?” 高公公恭着身子应道:“回皇上,派去战王府的人回来说,战王殿下晚些才会到。” 越帝闻言,神色好看了些,可瞧见下面墨宸轩的位子也空着,又不好看了:“宸轩呢?” 高公公微张了张嘴,有些犹豫:“四皇子……还没找到。” “哼!”越帝不悦,轻哼一声:“指不定又到哪里鬼混去了,那些个花街柳巷,都找过没有。”说这话时,他不由将声音压到最低。 堂堂一个皇子,天天逛这些地方,光是说出来他都觉得丢人。 “找过了。”高公公也压低了声音:“未见四皇子的身影。” 越帝有些烦闷,都过年了,这一个两个的,一点都不让他省心:“年年去找!年年都找不到!你加派些人手,务必把他找过来,像什么话!” 高公公只能哈着腰:“是。” “战王殿下驾到!战王妃驾到!”就在这时,太德殿外响起了公公的唱响。 本来在殿中翩翩起舞的舞女挪着妙曼的身姿,自然的分成左右两拨,一边跳着舞,一边在中间让开了条道。 众人抬眸,就见墨宸渊护着叶芷芸的细腰,从殿外缓步进来。 第312章 精明高公公 身上穿着的依旧是那身玄袍,凌厉的长眸微垂,眼中那微不可见的宠溺,全给了他身旁那个小人儿。 叶芷芸穿着的是天蚕锦做的儒裙,外并一件月白飞花锦袍,小脸点了淡妆,让那本就精致的小脸更加迷人。 然而,从进殿的那一刻,叶芷芸的小眉就小拧着,像是被谁惹急了的小猫般,小鼓着腮帮子冲人一阵乱瞪。 正在殿中享乐的大臣有些不明所以,只能纷纷垂下眸,起身恭首:“臣等见过战王殿下,见过战王妃。” 眼见这些大臣都低了头,叶芷芸才岔岔不平的剜了墨宸渊一眼。 然而这模样在墨宸渊看来,却是毫无震慑力,相反还带了那么丢丢可爱,那勾着的唇角就更肆意了。 叶芷芸简直要被他这副嘻皮笑脸的样子气死,早不做晚不做,偏偏要在进宫前做。 还说尽量快些,快个毛线,要不是她极力阻止,这宫宴都不用来了! “三皇弟与三弟妹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晚?”墨宸兮看着两人打趣了声。 却不曾想叶芷芸冲着他狠狠一瞪,墨宸兮直接就懵了。 叶芷芸今夜脾气好像格外大啊! 他看了一眼墨宸渊,又看了一眼叶芷芸,算了算了,还是不问了! 见墨宸兮吃了瘪,墨宸羽心情不知为何格外舒服,最起码叶芷芸不只是对他那样。 慕言秋旁边的慕宛白看着越走越近的两人,目光不由自主的停在墨宸渊身上,那俊美的侧颜近乎完美,让人看了就不想挪开眼睛。 然而,他的深情全都给了叶芷芸。 从进殿到现在,他的眼神就没从叶芷芸身上挪开过,莫名的,慕宛白心脏起了一抹刺痛,又酸又恨。 就在她一瞬不瞬的看着墨宸渊时,「咚」的一声轻响,瞬间就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慕言秋眯着眸眼,神情温儒,那声细响正是他将一杯茶放到她眼前的声音,只听他轻笑道:“堂妹可是渴了,不如喝口茶,润润嗓子?” 眼里的那抹警告,只有慕宛白瞧得清楚。 她垂下眸子,端起那杯茶,轻掩着面纱喝了下去。 慕言秋转过头,朝刚坐下的叶芷芸笑了一声:“看战王妃的脸色,可是哪里不舒服?” 叶芷芸闻言作势就拿帕子掩了掩鼻:“有些着凉了。” 慕言秋余光扫了一眼她身上的天蚕锦,还是配合的恍然道:“这几日确实要比前些日子更冷些,战王妃要好生注意才是。” 叶芷芸点了点头:“多谢九王爷关心。” “太子殿下,您尝尝这个,臣妾方才吃着,觉得味道不错。” 对面传来临昕妍俏皮的声音,像是故意要让叶芷芸看到一般,不仅声音盖过了殿中的丝竹声,末了还瞄了一眼叶芷芸。 墨宸羽点了点头,却没有动筷的意思。 临昕妍有些不甘,扁起小嘴:“太子殿下是不喜欢吗?” “喜欢。”见她如此,墨宸羽不得已拿起筷子,把临昕妍给他布的丸子吃进嘴里。 见两口子其乐融融,皇后坐在上面心满意足的点着头。就在这时,殿外又传来一声唱响:“四皇子驾到。” 众人又抬眸,却见墨宸轩不是走进来的,是被两个士兵押进来的! 墨宸轩身着白色锦袍,袍纹沧海金云,以紫金描边,明明一身贵气,却在此时显得有些狼狈,他一边甩着胳膊一边拧眉:“放手!给小爷放手!” 然而那两个士兵像是没听到一般,目无表情的将他押进殿,墨宸轩简直无语:“别把小爷的衣服弄乱了,要不是小爷想来,凭你们还想押住小爷?还不快给小爷放手!” 两个士兵一听,好像也有些道理哦! 要不是墨宸轩乖乖让他们押着,凭墨宸轩的功夫,他们哪是对手? 当下就真把墨宸轩放开了。 越帝头疼的拧着眉:“逆子,你还知道来?” “不是你让小爷来的吗?”派了那么多兵去找他,还找不到!废物! 墨宸轩狂傲的嗤了一声,理了理衣襟就一屁股坐到他的位子上,小胳膊一歪,二郎腿一翘,就尝起了桌上的点心。 “你给朕坐好,平日你怎么样朕不管你,但过年就要有过年的样子,收起你那副纨绔的模样!” 墨宸轩一听,起身拍拍屁股:“规矩真多,小爷还是到外面玩好,比这宫里不知有趣多少倍。” 越帝见状就更加头疼了,「嘭」的一声拍响龙桌:“你给朕站住!” 大臣们脑袋登时一怂,高公公连忙在越帝发怒前匆匆步下殿阶,上前拦住墨宸轩:“四皇子请留步。” 高公公压着声音,堆着笑脸冲墨宸轩说道:“四皇子,老奴知道,四皇子今日进宫,定是有事。” 墨宸轩抬头看向高公公,就见他又笑了笑:“往年四皇子在这种日子,都不曾主动进宫过,今年反常,老奴也是斗胆猜测,既然四皇子有事,不如就留下来且再看看,至于皇上,他是您父皇,您总要在南清九王爷面前,给他个面子是不是?” 墨宸轩冷笑一声,一把扯住他鬓间的头发:“你这老头越来越会揣测人心了!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你对着那个老不死的会不会心寒!” “哎哟哟!”高公公捂着那缕头发叫道:“四皇子轻些!还请慎言!慎言啊!” “哼!”墨宸轩手一甩,就放了高公公,昂着头转身,重新坐回座位上! 这回,倒是正正经经的。 越帝见状,眉眼的神色不禁好看了些,高公公恭着身子回到殿前,越帝就压着声音问了句:“你跟他说了什么?” 高公公琢磨着笑道:“老奴跟四皇子说,今日晚宴,您在此等了他许久,您表面上是不喜欢他,实际心里还是记挂着他的,四皇子听了,便留下来了。” 越帝听得直拧眉,眼神一愣一愣的,狐疑的看着高公公,高公公不慌不忙的笑道:“皇上,四皇子从小便是一个人,难免寂寞。说到底,他还是希望皇上多关心他些。” 第313章 有了合适的人选 那他还跟朕对着干!”越帝气了一句。 “呵呵呵。”高公公也不敢继续说下去,这种话,点到就好,说多了就不真了。 见他打着哈哈,越帝不在意的冷了他一眼,这才举起桌上的酒杯,老沉的声音在这丝竹间传响:“今夜乃是除夕,朕在这里祝众位爱卿在新的一年里,事业顺遂,多福多寿!也祝大越与南清之间的友谊长存!” “皇上圣明!”众臣举起酒杯,齐声应着,随即仰头将手中的酒喝下。 “在过去的一年里,众位爱卿在朝给朕出谋划策,殚精竭虑,朕若没有你们这些忠臣,,断不会稳坐江山这么多年。” “能为皇上分忧,是臣等福份。” 越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微微一拂,一旁的高公公立即会意,上前高声宣道:“皇上龙恩,特赐各官府邸御菜八道,第一道,一品御菜,龙凤描金龙盘柱!” “二品御菜,金丝烧麦,绒鸡待哺!” “三品御菜,白扒鱼唇,罗汉香虾,山珍刺龙芽,干连福海参!” “膳汤一品,龙井竹阿荪!” 高公公这边传着菜,另一边就有宫女将佳肴端上宴,而宫城外,送御菜的武甲士兵已经驭马飞奔,往京城各官府邸送去菜品。 一番御菜点下来,众臣起身,恭首叩首:“谢主龙恩。” 叶芷芸见着端上来的菜肴,悄声道:“还说进宫吃不饱,今夜的菜好像格外丰盛。”不吃多浪费啊。 墨宸渊好笑,给她碗里夹了道银丝:“想吃便多吃些,这御赐的八道御菜,口感都非常不错。” 叶芷芸有些馋,这银丝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看上去晶莹剔透,盘在盘子里特别漂亮。 正当她要夹进嘴里时,就听越帝的声音响起:“贞朝郡主。” 叶芷芸竖起耳朵,连手中的动作都停了,墨宸渊凑到她耳边,轻了一声:“可边吃边听。” 闻言,叶芷芸一口将银丝吃进嘴里,冰凉可口,却不是粉丝的口感,咬上去还软弹软弹的,比她做的冷面还要好吃。 那边,就听越帝开口问道:“贞朝郡主这次来大越,是为南清到大越联姻的,不知贞朝郡主心中可有人选了?” 此话一出,众臣也纷纷竖起了耳朵,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慕宛白。 慕宛白紧了紧交叠在腰间的手,好看的琉璃面纱将她的那张容颜遮掩,因点了眼妆,一双灵动的眼睛带了丝妩媚,越帝问这话时,她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慕言秋。 却见慕言秋温儒的笑了笑:“是啊堂妹,本王也想知道你心中是否已经有合适的人了?” 慕宛白垂了垂眸,似有片刻的犹豫,随即,才缓缓站起身子,走到殿中央轻轻跪下:“回皇上,本郡主心中确实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哦?”越帝老眸带着笑意,一副慈祥的模样:“可是朕的几个儿子中的一个?” 慕宛白垂眸:“是。” 话落,殿中响起了交头接耳的声音,不知这位南清的郡主,会看上谁? 越帝总共也就这么四个儿子,太子殿下刚大婚之久,虽说不合适,可贞朝郡主若是想,也不是不可以。 槐王殿下虽然不是太子,可也是皇子中的翘楚,品行贤德,性格温儒,若跟他联姻,也是一番佳话! 至于战王殿下跟四皇子,一个杀人如麻,冷血暴戾,眼里只有战王妃,慕宛白若是聪明,就不会选择战王殿下,否则婚还没赐,肯定要闹个没脸,严重的还可能导致两国不和。 另一个人称混世小魔王,逛青楼,进赌坊,祸害百姓,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谁要嫁给他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大臣这边细声议论着,那边越帝就饶有兴致:“既然贞朝郡主心里有了人选,不妨说来听听,既是联姻,朕作为大越天子,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慕宛白深吸口气,露在外面的那双眸眼忽而看向墨宸渊。 众人一见,心脏不免齐齐咯噔一下。 这……不会真的看中战王殿下了吧? 叶芷芸自然也看到了她的眼神,愣愣的嚼着嘴里食物,碰了碰墨宸渊的手臂,小声:“她在看你!” “他们南清怕是没有好看的男子。”墨宸渊不疾不徐的轻声道,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慕宛白。 “她肯定看中你了。”叶芷芸又接了一句。 墨宸渊端起碗汤,喂到叶芷芸嘴边:“芸儿消消气。” 叶芷芸白眼一番,她哪里生气了? 她像是生气了吗? 其实,心里确实有那么丢丢不舒服啦。 “贞朝郡主?”皇后看了一眼墨宸渊,又看了一眼慕宛白,全然一副看好戏的唤了声。 慕宛白看着墨宸渊跟叶芷芸恩爱的模样,只觉扎眼,直到皇后唤出声,才回眸,将视线落在墨宸兮身上:“本郡主看中的是槐王殿下。” 她恭首垂眸:“请皇上为本郡主与槐王殿下赐婚。” 此话一出,殿中不由响起一声惊叹,惊叹之余,又夹带着松了口气的声音。 万一这贞朝郡主当真不识趣的选了战王殿下,那可就不好办了。 然而墨宸兮一听到联姻的对象是他,眼眸当即就沉了下来,所幸手中的酒杯很好的挡住了他的面容,旁人并未察觉他此刻冷凝的神情。 “槐王?”就是越帝也觉得意外。 慕宛白自进京以来,跟墨宸兮可没见过几面! 墨宸羽倒先恭喜起来了,冲墨宸兮揖礼:“二弟新婚在即,本太子在此先道声恭喜了!” 此时的墨宸兮已经恢复了神情,他温儒的勾了勾唇:“承蒙贞朝郡主这般看得起本王,只是本王有些不明白,除了那日城门迎接,还有就是沁雪楼小聚。之后,本王便与贞朝郡主无过多的交情,贞朝郡主为何会看上本王?” 娶一个郡主,不是不可以,只是在他预料之外。 他可不喜欢剧情的发展超出他的预料,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不喜,何况依他的了解,贞朝郡主在南清并不受待见。也就是说,娶她,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第314章 赐婚侧妃之位 他纳进府里的小妾也就罢了,妾而已,纳多少都可以,但依贞朝郡主的身份,他就是不给正妃,也要给一个侧妃之位,也就等于,他要白白浪费一个拉拢人心的侧妃之位。 然而,心里就是再抵触,他也不能发作。 “是啊!本宫也好奇着呢。”皇后露着端庄的笑容:“贞朝郡主可否说说,你是怎么看上槐王殿下的?” 慕宛白抬眸:“本郡主与槐王殿下虽然只有两面之缘,可他却是作为本郡主夫君最适合的人选。” 她看向墨宸羽:“太子殿下刚新婚不久,若本郡主此刻选择太子,未免太过无礼,再怎么说,我们南清也是一个礼仪之邦。” 说完,她又看向墨宸轩:“四皇子年纪尚小,如此闹腾,宛如一个未长大的小孩,更别说娶妻了。” 最后,她看向墨宸渊,笑了一声:“其实这么多皇子中,本郡主最欣赏战王殿下,可惜战王殿下眼里只有他的战王妃,强扭的瓜不甜,本郡不傻,犯不着为了一时冲动,毁了本郡主的一世姻缘。” 闻言,墨宸兮无奈的摊了摊手:“照郡主这么说,你是没得选,才选本王的咯?” “并不是。”慕宛白看向墨宸兮:“槐王殿下任心宅厚,品德兼优,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更别说,槐王殿下待人亲厚,本郡主虽欣赏战王殿下,可却希望能与槐王殿下这样的人过日子。” 她眼神真诚的说道:“两人在一起,为的不是有多轰轰烈烈,而是一起面对粗茶淡饭时,也能把酒言欢,谈笑风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是么?” “贞朝郡主这番话,说得当真是好。”皇后欣赏的点了点头,看向越帝笑道:“皇上,臣妾看贞朝郡主是真心实意喜欢槐王殿下的,若这门亲事成了,不仅跟南清的关系会好起来,还促成了一对好姻缘,何乐而不为啊?” 越帝也满意的点点头:“皇后所言,不无道理。” 其实,他倒害怕慕宛白会选墨宸羽跟墨宸渊,墨宸羽是太子,考虑到他日后登基的一系列问题,他就不可能让慕宛白嫁给太子。 而墨宸渊,那是真头疼! 依墨宸渊的性子,他要是不愿意娶,怕是宁愿到边疆开战也不会妥协。 这会儿好了,选的是墨宸兮,一个闲散的王爷,这回他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不出什么变故,墨宸兮这辈子都是王爷。 “诶——”就在这时,墨宸轩困极的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吐出两个字:“无聊!” 他站起身子:“真把小爷给无聊死了,小爷到外面醒个酒。”说着,负手迈着步子就离开了。 殿中的人就这么看着墨宸轩离开,许是眼前还有事要处理,越帝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叶芷芸埋头顾着吃东西,对殿上的一幕不闻不问。 反正,不是跟她抢夫君就行! 好一会儿,越帝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既然这样,槐王,你的意思呢?”看似寻问,可语气却不容置疑。 说墨宸兮心里没气,那是不可能的,除了有被算计不悦外,还有就是越帝的态度。 让他娶一个别国的郡主,无疑是在告诉他,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坐上那个位子,连肖想的可能性都给他剥夺了。 然而再不情愿,他就像习惯了一般,端着温儒的笑脸说道:“贞朝郡主一番话,可说到本王的心坎里去了。”即使再不喜欢,他也习惯了装作喜欢。 “只是……”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本王若娶郡主,只能许郡主一个侧妃之位,如此屈尊,不知郡主可否愿意?” 慕宛白笑出一声:“早就听闻槐王殿下非意中人不许正妃之位,如今一看倒真是,也无妨,本郡主相信,感情这种东西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槐王殿下现在不喜欢本郡主,不代表以后不喜欢。” “郡主看得通透,相信你与槐王殿下成亲后,定会夫妻和睦,恩爱有加。”皇后笑着说道。 越帝清了清嗓子:“槐王听旨。” 墨宸兮撩袍起身,走到殿中跪于慕宛白旁边,垂眸恭首。 “大越与南清两国休战已久,今为两国邦交,朕在此,特赐槐王与南清贞朝郡主二人成婚,赐南清贞朝郡主为槐王侧妃,成婚的日子,由钦天监择良辰吉日钦定!” “皇上圣明!”越帝的话刚落,殿中众臣又是一顿跪拜:“恭喜槐王殿下,恭喜贞朝郡主,恭喜九王爷!” 慕言秋从始至终都勾着唇,一言不发。 “谢皇上龙恩。” 墨宸兮与慕宛白齐声叩了一首,便听皇后打着趣笑道:“既然都定亲了,那不如你们坐到一起吧,方才也说你们只有两面之缘,趁此机会,你们二人彼此增进一下感情。” “是。”慕宛白乖顺的应了一声。 墨宸兮也尽量稳住心态,礼貌的伸出手:“郡主请。” 慕宛白搭上他的手:“殿下还是叫小女宛白吧,这样才不会显得生分。”说话间,丝毫没有京城千金的矫揉造作。 墨宸兮温儒的笑容更甚:“宛白。” 看着两人这么快就进入状态,越帝的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能愉快的解决联姻这件事,就是最值得开心的事,慕宛白嫁进槐王府,不管南清那边打什么主意,怕都不好施展。 “哈哈哈!”突然,殿门口传来一声豪爽的大笑。 叶芷芸这会儿吃得跟个小仓鼠似的,腮帮子鼓鼓,一听到这笑声就抬起了头,只见一个长相粗犷,鼻如鹰勾,一双眼睛更是迥怒迥怒的,下巴留着大把胡子,他身上的衣着颜色多样鲜亮,跨着步子就迈进大殿。 嚎着嗓子说道:“南清与大越联姻,怎么能少了我北蛮的祝福?” 叶芷芸顿时恍然,北蛮人! “北蛮?”顿时,一众大臣又开始议论:“北蛮今年没说要来啊!” “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人都来了,哪里会错?北蛮不请自来,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第315章 没我夫君好看 他身后跟着的小公公匆忙迈着小步子,颤颤巍巍的跪下:“皇上恕罪,奴才……奴才拦不住……” “怎么?你们大越欢迎南清,就不欢迎北蛮?” 傲慢的说完,才朝越帝行了一个北蛮的礼:“在下乃北蛮昭亲王的贴身随从,见过大越天子,如今昭亲王就在殿外等候,大越天子不会如此无礼,将我北蛮的王爷,就此赶走吧?” “北蛮使团,远道而来,大越岂有不待客的道理?”越帝微一拂手:“请北蛮昭亲王上宴,同贺除夕。” 话落,高公公就高唱一声:“有请北蛮昭亲王上宴,同贺除夕!” 至此,一个身着彩色华衣锦袍的男子迈步进殿,只见他袍领绣有兽皮貂绒,头带金环回纹冠,目光沉敛,气势不怒自威,体格健硕,但丝毫没有粗犷莽撞之感。 模样算不上俊俏,却带着属于北蛮人独有狂野。 他作了一礼,开口沉凛:“早听闻大越的春节乃是盛景,本王早想目睹,今不请自来,多有叨扰,还望大越天子莫怪。” “昭亲王亲自拜访我大越,朕高兴还来不及呢!”越帝沉声吩咐:“高公公,赐座!” 不一会儿,殿上就多了一席桌椅,北蛮昭亲王也不客气,迈步过去,一挥衣摆便坐了下来。 “这会好了,不仅南清来了,北蛮也来了,这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吧。”叶芷芸咂摸着小嘴,轻声说了句。 墨宸渊勾唇:“南清与大越联姻,北蛮怎么会坐以待毙?” 若南清跟大越联手对付北蛮,北蛮不就是任人宰杀的羔羊? 叶芷芸恍然的点点头。 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不禁抬眸,就见对面的昭亲王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说道:“想必,这位就是战王妃。” 叶芷芸不紧不慢的咽下嘴里的食物,勾出一抹温笑:“昭亲王认得本妃?” 北蛮昭亲王名叫赫连燚,是当今北蛮王的亲弟弟,今年三十有五,只见他笑了一声:“能这样堂而皇之坐在战王身边,且毫发无损的女人,除了战王妃,还能有谁?” 叶芷芸听到这话,心情莫名愉悦:“昭亲王谬赞。” “能让战王看上的女人,本王想战王妃你,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赫连燚的眼神带着一丝掠夺,那微微扬起的唇角,带着一抹凶戾。 叶芷芸闻言一声轻笑:“本妃是怎么样的人,昭亲王不必知道吧?” “本王只是好奇,想多了解了解战王妃罢了。” “怎么?”叶芷芸轻抚了一下脸蛋:“难道本妃的魅力已经走出了国门,连北蛮的昭亲王都被本妃迷得不要不要的?” 此话一出,殿中的众臣差点没被口水噎死! 这……这怎么什么都敢说! 赫连燚听到叶芷芸的话,不但不收敛,反而兴致更浓,唇角笑得更甚:“战王妃是大越京城的女子,却没有京城女子的娇柔,倒如我们北蛮的女子直率可爱,本王,还真是喜欢得紧。” 此话方落,墨宸渊修长的眸眼就是一沉,眉间戾气隐隐乍现,本是一直落在叶芷芸身上的视线,第一次抬了眸,看着赫连燚的眼神沉着杀戮的死气。 “噫——”叶芷芸嫌弃的噫了一声,一手抓起墨宸渊的宽袖挡在面前:“王爷,有人恶心臣妾!” 此举,让墨宸渊泛着死气的黑瞳转眼起了光泽,垂眸好笑的看着身边的小人儿。 就听叶芷芸继续嫌弃道:“昭亲王,你一没我夫君好看,二没我夫君本事,你们北蛮还是我夫君的手下败将呢!” 她嗤道:“就这样还敢来调戏本妃,也不看看本妃是谁的人,当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一番话落,赫连燚整张脸顿时黑了! 他身边的贴身侍从更是指着叶芷芸:“你说谁是手下败将!” “说你们!”叶芷芸丝毫不惧的笑道:“说你们北蛮,是我夫君的手下败将,打了这么多场仗,就没赢过我夫君,还有脸在这里瞎叫叫。” “你!”那侍从气得手都抖了,起身就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哈图!”赫连燚喝了一声! 那侍从顿时停下脚步,气极败坏的瞪着叶芷芸。 叶芷芸躲在墨宸渊的宽袖下朝他吐了一下舌头,那侍从更是气得脸都绿了,怒道:“大越天子,这就是你们大越的待客之道?任凭一个黄毛丫头来羞辱我们王爷?” “此言差矣!”突然,殿中一个大臣笑呵呵的恭首:“这位客人,你口中所说的黄毛丫头,可是我大越的战王妃,你们北蛮的规矩如何,老臣是不得而知,可在大越,君子均知不可对有夫之妇抱以遐想,可昭亲王方才所为……” 他笑着恭了恭首:“更何况你方才对战王妃出言不逊,倒让老臣不知,究竟是你们北蛮羞辱我大越,还是我大越,羞辱了你们北蛮,昭亲王,您可否为老臣解惑一二啊?” 叶芷芸挑了挑眉,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大臣为战王府说话呢! 果然,在国与国的大事间,平日里的那些小事都要靠边站,这些大臣怂是怂了点,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 哈图还想说什么,赫连燚一抬手,就止了他的话! 只见他冷笑一声,看向那个说话的大臣:“本王只是表达一下对战王妃的爱慕,有何不妥?” “昭亲王如此说,我们战王妃方才说的那些,也都是事实,何来羞辱一说?”那大臣依旧乐呵呵的笑道。 赫连燚听到这话眼睛都快冒火了,北蛮跟大越之间的战役大大小小几十场,每场都是以战败告终! 就是因为驻守在边疆的是墨宸渊,要是换一个人,断不会受这等屈辱! 这已经成为了北蛮的心头之痛! 北蛮百姓每每谈及此事不是言论消极,就是怪北蛮皇室无能,更因如此,北蛮王在北蛮威慑力不足,不能令各大将臣臣服,他们急需要一战,来洗刷之前十几年的耻辱! 然而,他们一直寻不到机会! 第316章 平日连朕都管不住 如今听闻墨宸渊将墨龙军军符上交,本应马上出战,却因为此前一直在吃败仗而犹豫不决,担心这是大越使出的障眼法。 依他看,这根本就是大好的时机,偏偏他的哥哥非说再观望观望! 这次又听大越与南清联姻,他们断不能错失这次机会,所以他们不请自来,一是为了探清大越的国情,二是绝不能让大越跟南清就此联手。 赫连燚止不住脸上的怒意,却心知不能在此时发作,黑着脸就笑道:“此话说得不错,是本王心胸狭隘了。” 他举起酒杯,眼神阴鸷的看着墨宸渊:“本王在这里给战王与战王妃赔罪,有空本王还需多向战王殿下讨教才是。” 说着,仰头一口将酒喝下,完了还倒了倒已经空掉的酒杯。 “本王不教先天缺陷之人。”墨宸渊淡淡开口。 赫连燚沉眸:“战王殿下是在辱骂本王?” “不是不是。”叶芷芸摆摆手,笑眯眯道:“王爷说的也是事实,不是在骂你,北蛮跟我夫君打过的战役不少,却一次都没赢过,这已经不是蠢不蠢的问题了,说你们先天有缺陷,还是比较含蓄的说法呢!” 「嘭」的一声巨响,赫连燚终是忍不住一掌拍向案桌,案桌顿时四分五裂,连带着桌上的佳肴都散落一地! 他身边的侍从哈图一手扣住腰间的弯刀,刀已出了半鞘! 同一时间,叶芷芸跟墨宸渊身边的青木肖明也不约而同的挡在他们面前,手已经搭在了武器上! 整个大殿的御林军举起长矛,不过眨眼之间,殿中气氛剑拔弩张,本是在殿中轻舞的舞女纷纷退下,丝竹声戛然而止。 就是皇后,在这一刻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龙座上的越帝老眸微沉,威严的看着这一幕。 “本王好像没有做过让战王妃难堪的事吧?”赫连燚阴沉的看着叶芷芸。 “那倒没有。”叶芷芸垂眸摆弄着墨宸渊的手指:“可是你惹我夫君不高兴啦!除了本妃,谁若惹我夫君不高兴了,不管跟本妃有没有仇,本妃就是不想让他们好过。” 叶芷芸笑眯眯的看向赫连燚:“就算你是北蛮的亲王也不例外。” 墨宸渊温润的长眸透出一抹宠溺,勾唇间沉笑:“让芸儿费心了。” “不过他们好凶。”叶芷芸撒娇的往墨宸渊袖子躲了躲:“王爷你要保护好臣妾。” “大越天子!”叶芷芸欠揍的样子,让赫连燚身边的哈图忍不住怒目质问:“你难道就由着战王与战王妃这般胡作非为?现在你们是欺负我北蛮在此孤立无援吗?” “言重了。”越帝沉缓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 殿中的气氛丝毫没有缓和,满殿的御林军没收到命令,个个紧张的握着长矛,像是下一刻就要开战一般。 只听越帝笑道:“昭亲王,不是朕由着战王与战王妃胡作非为,说来也无奈,满朝文武都知道,朕对他们两个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朕的这个儿子,从来就没听过朕的话,呵呵,今日战王与战王妃如此说你,算是好听的了。” 所以你就知足吧!再说北蛮打不过大越,也是事实是不是? 越帝怎么都没想到,平日把自己气得半死的叶芷芸跟墨宸渊,今日竟还可以用来当成损人的借口,沉凛的面容之下,不禁有些小得瑟。 这北蛮不请自来,目的肯定不简单,都说来者是客,他若好好作客,他也不会为难他们。 但若想惹是生非,他大越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 在这殿中,每人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国与国之间的脸面,每句话说出口,争的都是那一口气,这种时候,墨宸渊与叶芷芸说得再荒唐,他也不会为北蛮说半句话。 他与战王府,与满朝的文武,才是一条阵线上的人。 越帝话落,就听墨宸兮也笑道:“昭亲王,战王妃平日里就爱开这些玩笑,本王都被她中伤过好几次,所幸本王大度,不曾与战王妃计较过,昭亲王乃北蛮亲王,不会这么小气,与战王妃一个女子计较吧?” 这话,把原本憋着怒气的赫连燚气得更加火冒三丈,打他一棒子,却还要他把断掉的牙齿往肚子里吞。 若真计较,岂不说他连一个女人都不如? 墨宸羽见状,暗转了一下眼珠子,顺着墨宸兮的话笑道:“北蛮虽曾战败过我国,但大越与北蛮边境近些年已经和平了许多,本太子在想,昭亲王这次来大越,也是想要与我大越议和的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这是在给赫连燚台阶下,赫连燚纵使再怒,这里也不是他的地盘,他心里清楚这件事若真闹开了是什么后果。 撕破脸可不是他们的目的。 他冷瞪着叶芷芸,阴鸷的冷笑:“战王妃,本王记住你了。” “别惦记本妃,你消受不起。”叶芷芸翻了个白眼。 像是怕两人又会起什么争执一般,墨宸兮连忙吩咐:“还不快来人,为昭亲王重新布置席座。” 此声令下,就有小太监急忙上前清理打扫碎了一地的残渣,赫连燚深吸了口气,微一抬手,哈图这才将那半截弯刀收入刀鞘。 见此,越帝也挥了挥手,殿中一众御林军顿时收起长矛。 同一时间,叶芷芸也示意了一下,青木与肖明这才重新回到原位。 方才那一幕,让殿中所有大臣家眷都绷紧了神经。 高公公一摆手中的拂尘,丝竹声重新响起,原已退下去的舞女又从外面飘进大殿,这种时候就是害怕,她们也不敢出分毫差错。 方才那一幕,慕言秋全程都没有插话,毕竟火没烧到他身上,以他的立场,开口也不合适。 经过赫连燚跟叶芷芸的针锋相对后,接下来的气氛还算融洽,赫连燚看叶芷芸的眼睛带着凶光,却没再出言挑衅。 叶芷芸也懒得理他,跟墨宸渊在殿上该吃吃,该喝喝,偶尔跟隔壁桌的慕言秋聊上几句,还算惬意。 第317章 起程别院 北蛮虽是不请自来,但越帝还是要招待的,让高公公安排了宫殿供赫连燚住下。 跟慕言秋一样,赫连燚从北蛮带了不少随从,除了伺候的婢女,还有侍卫二十余人。 除夕一过,翌日便是春节。 清晨,叶芷芸还没睡醒,就听到街外传来一阵炮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延续了半个时辰之久。 叶芷芸模模糊糊的听见,睁开眼睛,却见天还有些擦黑,转个身想抱住墨宸渊继续睡,却发现身旁空空如也。 这一下就把她的瞌睡虫驱走了,朝廷不是放假了吗? 人怎么不见了? 忙爬起来拧眉:“小绿!” 垂眸,才发现身上换了亵衣,昨晚从宫里回来太累就直接睡了,估计是墨宸渊帮她换的。 小绿端着洗漱的热水从门外进来:“娘娘今天可真早,奴婢来伺候娘娘洗漱!” “墨宸渊呢?” “王爷到小厨房给娘娘煮早膳了。”小绿递过香茶与薄荷口檀。 “今天又不用上朝,多睡会不行吗?”叶芷芸努了努小嘴,一起床就不见人,怪失望的。 小绿见状忍不住掩嘴偷笑,才说道:“娘娘您忘了,王爷说过年要与娘娘到别院小住的,好改造王府呀。” “啊?”叶芷芸有点懵。 其实她都还没想好要不要改造,当时墨宸渊就那么一说,两人也没商量什么,愣了愣:“真要改造啊?可是……这不正过着年吗?动土不好吧?” 小绿拧着毛巾笑道:“王爷向来是不信这些的,娘娘若是改变主意了,与王爷说说,王爷定会听您的。” 叶芷芸接过毛巾擦了擦脸:“还是算了吧,我就当过年出去郊游。” 墨宸渊这么认真对待她的事,这会儿说不改建,就太扫兴了! 闲聊间,墨宸渊已经端着早膳迈步进来,小绿含着笑容,会意般的端着洗漱过的热水就下去了,还不忘将房门带上。 “在聊什么?”墨宸渊勾着唇,沉问了一声。 叶芷芸「嘿嘿」两声:“在聊改建的事,墨宸渊,这战王府你好歹也住了十几年,说改建就改建,不会舍不得啊?” 墨宸渊将手中的早膳放到床头桌上,听到这话,长眸微闪了闪,轻笑一声:“不过几年罢了。” “啊?”叶芷芸懵了一下。 就听墨宸渊端起刚熬出来的膳粥,轻搅了搅,说道:“本王自十岁以来,常宿边关,回京城,也不过是近几年的事。” 王府偌大,他一个人住着,也索然无味。 想着,他抬眸看向叶芷芸:“便是芸儿来了,战王府才如此热闹。”像是为他的生活增添了许多色彩,变得生机盎然起来。 叶芷芸闻言,脸不好意思的就红了:“哎呀瞧你说的,怪不好意思的。” 墨宸渊宠溺的笑了笑,舀起膳粥吹了吹,递到她嘴边,叶芷芸也不矫情,张嘴就吃了一口,又问:“你的别院在哪呀?离京城远不远?” “建于京郊十里之外,乘马车小半日便到,有官路可走,不会颠簸的。”墨宸渊沉应一句。 叶芷芸来了兴致,悄咪咪的笑问:“墨宸渊,你是不是还有很多别院啊?” 墨宸渊眉尖微挑了挑,就听叶芷芸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肯定不止一处吧?” “芸儿是想做什么?”看她狡黠的模样,墨宸渊好笑的问道。 “没什么,就好奇啊!”叶芷芸把玩着胸前一揪秀发:“这么想来,我的秘密你都知道了,可你的秘密,我好像还一无所知呢!” 墨宸渊薄唇勾起,沉笑:“日后,芸儿便会知晓。” 他舀起膳粥喂到叶芷芸嘴边,叶芷芸不情不愿的别过脸:“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墨宸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犹豫了一下,又将薄唇闭上,良久都没说出一句。 叶芷芸见他为难,翻了个白眼:“算了。” 她拿过他手里的粥,有些闹脾气:“我自己吃。” 墨宸渊笑得无奈,抚着她的头在她额前落下一吻:“乖。” 他缓缓起身,叶芷芸张嘴就问:“你去哪儿?” “本王命李福备些行李,且去看看备得如何。”毕竟冬日,马虎不得。 说着,转身便出去了。 叶芷芸吃着膳粥,啃着配菜,心里有些膈应。 虽说墨宸渊爱她不假,可墨宸渊有事瞒着她也是真。 想了想,又摇头,也不能说是瞒着她,她问墨宸渊的时候,他也没有否认,不说怕是有什么苦衷,最起码他没有随便编个理由来搪塞她嘛! 这么一想,叶芷芸就释怀了,谁还没一两个秘密呢! 她不是也有事瞒着墨宸渊嘛,扯平啦! 这么想着,忽而似想到什么,唤了声:“小绿!” 小绿从门外进来,福礼:“娘娘?” “王爷有没有说这次去别院住多久啊?”叶芷芸问道。 小绿摇摇头,片刻才说道:“娘娘,既然要改建王府,想必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行的,有可能还要更久呢。” “也是。”叶芷芸点头,而且墨宸渊任性,为了改建这事他可能直接就不上朝了,所以也没必要赶着回来。 她吩咐了一句:“要改建的话,梧桐院肯定是重中之重,去别院的时候你把徐娘也叫上。” 避子汤的事只有徐嬷嬷知道,让小绿去叫徐嬷嬷,她应该知道要准备些什么。 小绿不疑有他,福了一礼便下去了。 墨宸渊准备得早,却差不多到午时才起程出发。 大年初一,城中街道喜气洋洋,叫卖的,杂耍的,出来放鞭炮的,每条街都围满了人。 这种时候,即便是战王府的马车,也行得异常艰难,更何况青木已经挑了人少的街道行驶。 春节这日,皇宫会进行大朝会,百官进宫向越帝朝拜,越帝会给每个官员赏一个荷包,意寓吉祥,大朝会从晨时便已开始,直到午时才结束。 大朝会上不见墨宸渊跟叶芷芸的身影,越帝也已司空见惯。 然而,当大朝会结束之后,就听到有人来禀,说墨宸渊递了折子,要在春节这天,动工改建战王府。 第317章 泡温泉 越帝一听手就是一抖,坐在龙椅上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忙打开折子一看,的确是战王府的府印! 一时间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许久,才憋出一句:“快,去请钦天监看看,今日可宜拆墙动土!” 高公公一听就愣了,忙上前伸着头往折子看了一眼,有些惊怔:“皇……皇上……战王殿下这是……” 越帝头疼的揉着额头,把奏折一摔:“他真是要气死朕!” 他看向高公公,质问:“你说,哪有人会在大年初一这日大兴土木的?” 高公公挤出一个难看的笑:“皇上,依奴才看……战王殿下怕是不管这些……您就是请钦天监看……也无济于事呀。” “朕也知道他不管!就是这样才让朕头疼!” 高公公犹豫了一下,试探了一句:“皇上,可要派人到战王府去阻止?” 越帝深吸了口气,想了片刻,拧眉挥挥手:“由他去吧。” 高公公恭身拿过桌上的折子:“皇上,这折子奴才拿走了,这样喜庆的日子,别被这些小事扰了兴致,下午还要与别国来使到梅园赏梅呢!” 越帝拧着眉挥了挥手,高公公哈着腰就把折子给拿走了。 走到殿门,高公公挥了挥手,便有一小太监过来:“公公有何吩咐?” 高公公小声吩咐道:“去一趟战王府,让李管家好生些,别弄出太大动静。”说着,从袖口拿出一袋银子,交给小太监。 小太监顿时会意,领着银子就下去了。 高公公舒了口浊气,摇头:“唉。”实在太任性了。 另一边,墨宸渊跟叶芷芸一路上边赏景边赶路,走走停停,十里余的路程,硬是走到了黄昏时分才到别院。 当叶芷芸下了马车,抬眸,就见一座院落上刻有一块牌匾,秋山别院。 “这名字你取的啊?”叶芷芸别着头饶有兴致的问了句。 墨宸渊顺着她的目光抬眸:“不是,本王买下此院时,便已叫秋山别院。” 他扶起叶芷芸的细腰:“走吧。” “原来是你买的啊,我还以为是你建的。” 墨宸渊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小绿跟肖明等人已经开始把行礼从马车上卸下,院落好像许久没人居住了般,看上去有些年份。 因为要来别院住一段时间,墨宸渊提前让人过来打扫了一番,看上去虽然陈旧,屋内却一尘不染。 院落后面栽种了青竹,因无人打理,青竹生长得繁茂而凌乱,前院倒是宽广清凉,除了小石子路上建的石灯,便是些低矮的花草。 刚到别院不久,天上就开始下起了小雪,寒风一吹,把本就泛着阴寒之气的屋子吹得更冷了。 叶芷芸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唤道:“小绿,先把银炭点上。” 小绿闻言笑道:“娘娘稍等,青木大哥已经去烧地龙了,再等片刻房子就会暖起来了。” 叶芷芸眉眼亮了亮:“有地龙啊。”还真方便。 “娘娘!”这时,徐嬷嬷进来说道:“娘娘,老奴看旁边有个小厨房,这会儿也到晚膳时间了,娘娘想吃什么,老奴给您做。” “谢谢徐娘。”她看了一眼墨宸渊:“你想吃什么?” “随芸儿。”墨宸渊笑道。 “那就随意炒两个小炒便好了,今日舟车劳顿大家都累了,便不折腾了。” 徐嬷嬷点点头:“是,老奴这就去。” “反正闲着无聊,陪我到处走走吧。”叶芷芸笑道。 墨宸渊勾唇:“好。” 从外面看,这别院并不大,可走在里面,叶芷芸才发现竹林之后,还有一个天然的温泉,而且这个温泉还挺大的,热泉从山壁一处小口源源冒出,热腾腾的蒸汽把周围烘得暖和。 原先这院落的主人还在这温泉之上建了阁顶与回廊。这样一来,即便是下雪也能泡温泉了。 叶芷芸有些惊喜,蹲下身子摸了摸泉水,一投暖流登时从指尖传至全身,像驱走了体内的寒气一般,满眼都是欣喜。 “芸儿喜欢?”见她眉眼雀跃,墨宸渊薄唇忍不住上扬。 叶芷芸点头:“喜欢!” 正巧,这会儿山林中传来两声猫头鹰的声音,眼见天色不过片刻就完全黑了,叶芷芸甩了甩手上的水:“就是有点太黑了。” “无妨。”墨宸渊沉笑:“片刻可让青木在此挂上灯笼,便亮堂了。” “咱们今晚就泡温泉吧。”叶芷芸闪着清亮的眸子,有些迫不急待。 墨宸渊挑了挑眉,就听叶芷芸又说道:“刚好今天赶了一天的路,泡一泡有助睡眠。” 闻言,墨宸渊长眸透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好。” “娘娘。”远远的,便见小绿的身影匆匆走近,福礼:“娘娘,王爷,晚膳已经好了。” 叶芷芸挽起墨宸渊:“快走,我早就饿了!” 屋内,地龙已经燃了起来,刚迈进正堂,叶芷芸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眨眼之间就觉暖烘烘的,这更让她觉得改建战王府很有必要,这地龙可比银炭强上百倍呢! 叶芷芸心心念念着要泡温泉,所以这晚膳吃得也快,刚好温泉离这屋子有那么一小段路程,小走着过去刚好当作消食。 墨宸渊架不住她浓厚的兴趣,便由着她拉着自己瞎折腾。 小绿见自家娘娘跟自家王爷感情这么好,心里好生羡慕,一听他们要去泡温泉,忙给两个主子备下衣服,应叶芷芸的要求,还要烧一壶小酒,沏一壶清茶,放到温泉上边泡边喝。 两个主子泡温泉,一众下人自然要回避得远远的,就是小绿,准备好衣物之后,也红着脸小跑着离开了。 温泉的阁顶四周挂着明亮的灯笼,周围凉风簌簌,可站在这温泉处倒一点都不觉得冷,周围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只剩下叶芷芸跟墨宸渊两个人时,叶芷芸突然莫名的起了丝害羞,看向墨宸渊,却见墨宸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心里就是一怵:“你、你不泡吗?” 墨宸渊眉尖微挑,深邃的长眸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般,忽而勾唇,一抹沉磁响在她的耳边:“我在等芸儿。” 第319章 同床共枕那么久 等我?等我干什么?” “芸儿以为?”墨宸渊心情似乎不错,大手轻环上她的细腰,手指轻轻一扣,系在她腰间的腰带便落了下来。 叶芷芸心脏顿时一惊,忙拢住衣服:“等!等会儿,我自己会脱!” 墨宸渊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叶芷芸。 叶芷芸狠咽了咽咽喉,原来他说的等,是在等这个,忍不住吐出两个字:“色鬼!” “不把衣服脱掉,如何泡温泉?”墨宸渊沉笑一声。 “那你怎么不脱?” 墨宸渊含着笑意的眸眼微沉,忽而上前一把扯住叶芷芸的手臂,薄唇凑到她耳边笑道:“芸儿帮我。”气息呼在她的耳廓间,叶芷芸脸蛋转眼起了微红。 慌忙退开一步:“我不要!” 她越是如此,墨宸渊便越想要捉弄她,他缓缓逼近,唇角的笑容勾得肆意:“与芸儿同床共枕这么久,芸儿还害羞什么?” “那怎么能一样!”平时两人都是在被窝里,她就是害羞墨宸渊也不给她机会啊! 这会儿四下空荡荡的,又没什么东西遮掩,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然而后面一大串话,叶芷芸却没那个胆子说出来。 “怎么不一样?”墨宸渊勾着唇角逼近,沉磁的声音穿透着叶芷芸的耳膜,让她本就缨红的脸蛋更红了。 又因四处溢着徐徐的蒸汽,在墨宸渊眼里,叶芷芸此时就宛如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正待他亲咬品尝。 眼见他步步紧逼,叶芷芸不得不退后,却撞上身后的柱子,一时间退无可退! “你、你再这样,我就不泡了,直接回去睡觉。”叶芷芸心急的说了一句。 “好啊。”墨宸渊伸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长眸落在她娇艳欲滴的美唇上,笑容更甚:“如此更合为夫的心意。” “你!”叶芷芸有些恼怒:“一天天的能不能消停会儿!” 然而说出来的语气,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她努起小嘴:“算了,我不泡了。”话落,转身就要离开。 墨宸渊大手堪堪一握,就将她拉进了怀里,勾唇间轻出一声沉笑:“芸儿莫气,为夫是开玩笑的。” 叶芷芸一拳锤上他的胸膛:“我真是很累了!” 墨宸渊握上她的小手,这不痛不痒的一拳,让他眼里溢出一丝宠溺:“嗯,为夫知道。” 他缓缓伸手,为叶芷芸褪去身上的外袍,叶芷芸见此张嘴就想制止,却听头顶传来两个字:“别动。” 如有魔力一般,叶芷芸当真乖乖不动。 只见褪去外袍后,他又将她的儒裙脱去,以轻纱缝制的亵衣若隐若现,一阵凉风吹来,叶芷芸这才感觉到了冷意。 墨宸渊拉着她的小手,将她引下温泉,叶芷芸红着小脸,不由轻问了一声:“亵衣……不用脱掉吗?” 墨宸渊眉尖微挑:“芸儿若觉得碍事,脱去也无妨。” 那似笑非笑的笑容,叶芷芸看得有些发毛,忙摇头:“不用了。” 刚没入水中,叶芷芸就感觉浑身都像被洗涤了一般,往池边一靠,不由感叹了声:“真舒服。” 这温泉不知里面有些什么,泡下去后,竟还闻得一阵淡淡的香味。 墨宸渊一身墨袍未褪,却也已经浸在了温泉中。 叶芷芸瞅了两眼,抚上他的衣襟就将他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你这玄袍本就厚重,这一泡水,你也不嫌累。” 墨宸渊目光落在她那若隐若现的肩膀上,咽喉转眼起了干涩,特别是亵衣沾水之后,让叶芷芸的身段更加诱人,一股欲火从小腹窜上,因那双在他身上不安分的小手,差点把持不住。 忙退后两步。 叶芷芸的小手一顿,有些错愕:“你躲什么?” “芸儿以为我在躲什么?”墨宸渊眸中欲色渐起,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脖颈间那抹白皙。 叶芷芸脸蛋顿时一红,将整个身子都没进水中:“不管你了。” 墨宸渊见此,忍不住好笑,上前与叶芷芸一同靠在岸边。 岸边晾着清茶与小酒,墨宸渊拿起酒壶小倒了杯,抿上,才笑道:“芸儿喜欢泡温泉,明日我修书一封,让李福在府中凿建一座浴池,如何?” “那敢情好,以后洗澡就不用麻烦小绿给我打洗澡水了。”说着,叶芷芸伸出手,给自己倒了杯清茶捏在手中,模样有些惬意:“不过,我们在这里度假,皇宫那边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毕竟今年南清跟北蛮都来了使团,她总担心会错过什么。 然而说完,她又补了一句:“不过,就是越帝有什么意见,你也是不会理会的。” 墨宸渊一声轻笑,将手中那半杯小酒喝下,没有说话。 叶芷芸抿了口清茶,忽而问道:“这酒味道怎么样?辣吗?” 墨宸渊挑眉:“芸儿要试试?” “什么味道?”叶芷芸小脸凑过去。 墨宸渊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递过去:“陈年的梅花酿,入口香醇,香而不烈,只是……” 话还没说完,叶芷芸就接了过去,仰头就干了一杯。 墨宸渊怔了怔神,叶芷芸咂咂嘴:“果真入口香椿,酒香而不烈。”不像上次她在麒麟街喝的那酒,入喉辛辣浓烈。 “好像还带了些甜味。”叶芷芸回味道。 墨宸渊微张了张嘴,片刻才沉声:“酿时放了些甜果。” “再给我倒一杯。”叶芷芸起了贪恋。 见她来了兴致,墨宸渊长眸闪过一抹微光,勾唇:“好。” 他拿起酒壶给叶芷芸满上,随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人相视了一眼,眸中含着情投意合的温情,小酒杯一碰,两人便不约而同的仰头干下。 “这是哪里买的,回京之后多买些,平日我在府中闲来无聊拿出来喝。” “这……怕是不行。”墨宸渊笑了一声。 “为何?” “因为……” 话还未说出口,叶芷芸身子忽而一软,直直往水中栽去。 墨宸渊大手堪堪一拦,就将她揽进了怀里,随着一丝细微的水声,墨宸渊才将后半句接上:“此酒后劲猛烈,非芸儿能承受。” 第320章 挡了大越的气运 他将怀中那抹柔软紧了紧:“本说你今日甚累,便饶你一夜,如今你这般毫无防备,叫我怎么忍?” 说着,细细的水声随着他的动作轻响,垂眸间,已经将她那带着酒香的美唇堵住。 叶芷芸微拧着眉一声轻吟,却无任何反抗。 不过片刻,四下无人的温泉,顿时起了一阵涟漪,似乎连那升腾的蒸汽都带着诱人的暧昧,留连在空中久久不散。 翌日,大年初二。 叶芷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刚一动身,顿觉小腰一阵酸痛,不禁拧眉! 奇怪!腰怎么这么酸? 阳光从窗间洒进,因燃了地龙的关系,叶芷芸只觉身上的绵被盖得有些闷热,刚要掀开被子,却发现连抬手都有些发抖! 忍不住唤了声:“小绿。” 听到动静,小绿从门外端着洗漱的热水进来,还未开口就听叶芷芸问道:“墨宸渊呢?” 小绿咧嘴一笑:“娘娘,这种时候,王爷都是在给娘娘您煮早膳呢!” “煮什么早膳叫他过来。”叶芷芸躺在床上久久缓不过来,有些恼的吐出一句。 小绿懵了一下,连连点头:“哦!”放下洗漱的热水就匆匆离开了。 叶芷芸深吸了口气,爬起身给自己嚼了口檀,漱了香茶,才见墨宸渊徐徐迈步而进:“芸儿唤我?” 叶芷芸正在擦脸,一见墨宸渊就把毛巾扔过去:“昨晚说好的让我休息呢!” 墨宸渊抬手堪堪接住,闻言,无奈的笑了一声:“芸儿昨夜那般投怀送抱,我若就此放过,岂不辜负芸儿一番心意!” “心你个头!” 墨宸渊在床边缓缓坐下,额头轻抵上她的额头,沉笑:“昨夜本想节制些,可芸儿后来非缠着不放,为夫只好尽力让芸儿满足了。” 此话一出,叶芷芸顿时一枕头塞过去,脸红红的气道:“得了便宜还卖乖!最后还成了我的不是了?” 墨宸渊握住她的小手,把枕头拿下,好看的薄唇微勾,心情甚是不错,他眸眼柔了下来,大手轻抚上她的小脸:“梅花酿后劲甚足,今日可有哪里不舒服?” 叶芷芸忿忿的努着小嘴:“有些头晕。” “我熬了醒酒汤,片刻让小绿端来,你喝一些。” “还有……腰痛。”叶芷芸小脸泛着微红,说道。 “我替你揉揉。”边说着,大手就已经覆上了她的细腰。 叶芷芸顺着他的手势趴下,忽而有些吞吐的问道:“昨夜……该不会是……在温泉池边……” 墨宸渊挑了挑眉,凑到叶芷芸耳边勾唇:“在温泉池中。” 听到这话,叶芷芸「轰」的一声脸红了个通透,忙把脸埋到手臂上。 真是……丢死人了! 其实她昨晚喝醉了,前半夜一点感觉都没有,直到后半夜才有了丝知觉,但又模模糊糊的记不清,这会儿问起,实属是她太过好奇。 然而好奇之余,竟还有一点点可惜! 她要是……是清醒的……就好了…… 这念头一落,连叶芷芸都吓了一跳,哎玛跟墨宸渊一起久了连她都变得不正常了,越来越色了! 脑子乱七八糟的想着,脸蛋就越来越热,丝毫没有缓解的迹象。 另一边,皇宫! 大年初二,皇宫举行着一年一度的观马大赛,赛场上越帝领着一众皇亲国戚坐在高台上,左右两边,则是南清的九王爷与北蛮的昭亲王。 贞朝郡主虽然赐婚墨宸兮,可到底是未成亲,所以此时正坐在慕言秋旁边。 北蛮的昭亲王有些阴鸷的目光围着赛场扫了一圈,忽而问道:“大越天子,这两日怎么不见战王与战王妃?” 一同观马的墨宸兮闻言就笑道:“昭亲王有所不知,三皇弟与三弟妹去了别院小住,一时半会儿怕是见不到了。” 昭亲王拧眉:“不是说你们大越的春节,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吗?还是说我们北蛮,与南清九王爷的身份,还不足以让战王府以礼相待?” “非也。”越帝威仪的笑了一声:“朕在除夕夜宴那日便说了,战王与战王妃,朕当真是管不了。” 赫连燚眸眼微沉了沉,跟旁边的啥图对视了一眼,没再说话。 慕言秋垂眸抿着小酒,并没有参与到这场谈话之中。 赫连燚话中带刺,似乎非常想挑起一些事端,不知道北蛮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战王府春节动工改建的事,起初没什么人知道,后来有百姓听到府中传来施工的声音,这件事这才在京城传了开来。 原本也只是一些小水花,毕竟墨宸渊要在什么时候改建战王府都是他的事,别人就是觉得意头不好,也说不得什么。 偏偏不知怎地,这件事越传越大。 比如说战王府在春节这日拆墙动土,除了不吉祥外,还有可能触动盘在京城之下的龙脉,惊扰了龙脉,大越的气运怕是要被破坏了云云。 又比如战王府这次动工没有看过黄历,冲撞了过年前来祝运的神仙,与战王府有过来往的人,在新的一年里怕要倒大霉之类的。 反正这传闻越传越玄,最后传到越帝的耳朵里,越帝整个脸色都黑了。 然而若派人让战王府停止动工,怕是不可能,而且他一国之君,因为一则谣言就听之信之,未免太有失体统,所以越帝就是心里不高兴,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听到。 谣言散布得凶猛,大年初五这日,就有书信寄到秋山别院。 昨晚下了场大雪,这会儿清晨,叶芷芸正跟小绿在堆雪人儿呢! 墨宸渊坐在回廊间,惬意的看着在雪地上蹦着跳着的小人儿,勾起的唇角就没下来过,片刻,青木拿着一纸书信走近:“王爷,战王府的书信。” “战王府的书信?拿来我看看。”叶芷芸小跑着过来,青木没有犹豫的将原本要交给墨宸渊的书信递过去。 叶芷芸哈了哈手,就把信封打开,看了片刻,才嗤了一声,把信递给墨宸渊:“有人说我们挡了大越的气运。” 第321章 去一趟占星阁 墨宸渊没接她手上的信纸,而是将玄袍披到她身上,沉磁的声音缓缓传响:“谣言罢了。” 见他神情淡定,叶芷芸不禁挑眉:“你知道是谁要对付战王府?” 之前那谣言传得凶,她就觉得有人要对付她,想着除夕宴能有些蛛丝马迹,但后来因为北蛮昭亲王来了,把宫宴的节奏给打乱了,她也就没心去想其他的了。 “不知。” 叶芷芸撇了撇嘴,把信纸放到小桌上,捏起清茶小抿了一口,才说道:“这谣言传得这么玄,连冲撞龙脉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时间久了只怕会出什么事端。” 她看向墨宸渊:“朝廷好像是十八还是十九开朝?” “十八开朝。”墨宸渊淡淡应了声。 “开朝那日,你少不了要被众官弹劾。” 闻言,墨宸渊只笑了一声:“弹劾本王,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叶芷芸小指了他一下,「啧」的一声欣赏道:“我就喜欢你这般自信又狂妄。” 她就是有点什么顾虑,看到墨宸渊这样,她就觉得无所谓了。 就在这时,已经退下去的青木又进来禀报:“王爷,占星阁差人前来禀报,说您订的东西已经做好了。” 墨宸渊微微抬眸,就听青木小心翼翼的抿唇:“只不过,对方说王爷若想拿货,便亲自到占星阁去取,这是占星阁阁主的意思。” 叶芷芸眨了眨清丽的大眼:“占星阁是什么地方?” 墨宸渊没有回她的话,回眸抚上她额前的发丝,沉笑:“今日怕是要出门一趟,芸儿在此等我回来。” “哦。”顿了顿,又问:“要多久?” 墨宸渊眸光沉了沉,片刻才回答:“晚膳前回来。” “好吧。”叶芷芸无奈:“你订了什么东西啊?” 墨宸渊勾唇,眼里溢着一抹温润,凑近叶芷芸:“待我回来你便知道了。” 叶芷芸狐疑的看着他:“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墨宸渊在他美唇上轻啄了一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才沉声吩咐:“青木,你留下来保护王妃,占星阁,本王一人前往便可。” 青木垂眸恭首:“是。” 眼见墨宸渊转眼离开,叶芷芸坐在椅子上晃荡着小脚丫,直到那抹玄黑的身影彻底消失,她才看向青木:“占星阁是什么地方?” 青木动了动嘴巴,有些犹豫,他看向小绿,小绿忙别过眼神,继续堆她的雪人。 叶芷芸眸眼微眯了眯:“怎么连你也这么神神秘秘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青木连忙摆手:“绝对没有!娘娘,待王爷回来,您再问他,王爷肯定会说的!” 他一恭首:“属下巡查去了。”说着,忙不迭的离开院子。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荒郊野岭了,有什么可巡查的。” 青木这反应,把叶芷芸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她看向小绿:“占星阁是什么地方啊?” 小绿无奈,只好放下手中的小铲铲,上前犹豫了一声:“占星阁,其实就是江湖上一个帮派。” “那你们支支吾吾的干什么呢?又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 小绿愁着小脸:“占星阁阁主她……是个女子……”说完,她就把头埋在胸前。 叶芷芸怔了怔,脑子出现了片刻的空白,一时间语塞。 “娘娘别乱想,王爷寻占星阁肯定是有事,定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的。” 叶芷芸一听这话就好笑:“我才没那么闲,再说,我相信墨宸渊不会的。” 闻言,小绿暗松了口气。 墨宸渊不在,叶芷芸也觉得无趣,看着前院这片白茫茫的雪,吩咐道:“小绿,你带人把这雪扫了吧。” “是。”小绿应了一声,就听叶芷芸又说道:“我去找徐娘聊聊天,你们没什么事就别过来打扰了。” “是。”小绿又应道。 叶芷芸起身伸了个懒腰,这才朝后院走去。 叶芷芸刚走,小绿就有些心悸的拍拍胸口,青木不知从哪冒出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小绿刚平复下来的心脏顿时又提了起来。 回头一看是青木,恼怒的一跺脚:“青木大哥,你要吓死我了。” “你怎么能跟娘娘说占星阁的阁主是女子呢!你这不是要让娘娘误会王爷吗?” “占星阁阁主就是女子呀。”小绿拧眉。 “我的意思是,就算是你也不能说呀!”青木急道。 小绿气噎,张了张嘴,愁道:“娘娘问你话,你只顾跑掉,王爷吩咐今日要给娘娘惊喜,便不许我们多说,我在娘娘面前若不拿这个打幌子,准要被娘娘逼出话来!” “王爷去占星阁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万一娘娘不高兴了……” “咳咳!”青木话还没说完,身后就响起两声咳嗽。 青木回头一看,见肖明眸光沉凛的看着两人,两人心底一怵:“肖、肖大哥。” “可是要传到娘娘耳里,你二人才要罢休?” 小绿跟青木连连摇头,肖明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娘娘呢?” 小绿乖乖应声:“找徐嬷嬷去了,说要与徐嬷嬷聊天,若没什么事,不许我们打扰。” 听到这话,肖明眸眼微动了动,不过瞬间就恢复了清冷,不苟言笑的沉了一句:“散了。” 青木跟小绿顿时低下头,各自找活干去了。 四下无人,肖明眸眼不禁微沉,朝后院看了一眼,终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后院有一处小阁房,房外一小火炉炖着一小小的药罐,这里面熬的就是叶芷芸的避子汤,起初徐嬷嬷说要藏着掖着给她炖。 但叶芷芸说藏着掖着反而会令人起疑,让她光明正大的熬,要人问起,便说是徐嬷嬷调理身子的药。 正巧徐嬷嬷年纪大,时不时有些关节湿痛的症状,此前在战王府就偶尔要喝上这么一副,这会儿搬到别院来这样解释,也没让人起疑。 “徐娘?”叶芷芸唤了一声。 就见徐嬷嬷从里面把门打开,一见是叶芷芸,惊了一下:“娘娘,您怎么这时候来了!” 第322章 要注意节制 眼见外面寒风凛凛,徐嬷嬷忙拉着她进屋:“快进来快进来,若身子着凉了可怎么好!” 叶芷芸笑了笑:“我不冷。” “待娘娘觉得冷时可就晚了。”她给叶芷芸泡了杯暖茶,问道:“王爷呢?” “王爷有事出去了,我闲来无聊,过来找徐娘聊聊天。”看徐嬷嬷站着,便给她挪了张凳子:“您别站着,快坐。” “诶!”徐嬷嬷应了声,就听叶芷芸问道:“这避子汤还有多久才好,趁着墨宸渊不在,我喝了吧。” “还没好呢。”徐嬷嬷愁着老眸:“怕是要到午后时分才行。” 叶芷芸闻言点点头:“王爷说他晚膳时分才会回来,还有时间,我在他回来之前喝了便行。” 见叶芷芸说得云淡风轻,徐嬷嬷愁着的老眸就没放松过,心里一阵哀叹。 年初一到年初五,五日占了三日都在喝避子汤,有时候是事后喝,有时候赶上墨宸渊不注意,事前便喝了。 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劝道:“娘娘,是药三分毒,你喝得这样频繁,对身体不好啊,就是老奴看着,都日日害怕啊。” 叶芷芸美唇微抿,其实徐嬷嬷说的话不无道理,而且她也知道这样一直瞒下去不是办法,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会找个时间跟王爷说的。” 听到这话,徐嬷嬷的神情松了些:“若要坦白,还是尽快得好。”真担心再这么喝下去,要出问题了。 才没聊几句,叶芷芸便觉有些困倦,说道:“徐娘,我可以在这里睡一会儿吗?” “瞧娘娘说的什么话,自然是可以的,老奴这就给娘娘铺床。” “不用了。”叶芷芸指着阁房中的卧榻:“我在这里睡片刻便好,待午膳好了,您唤一唤我。” “好。”徐嬷嬷见她当真起了疲色,忙扶她到卧榻上,还替她掖好被子:“娘娘睡好,老奴到外面看着,您要有什么事,唤一声便行。” 正要离开,就被叶芷芸一把抓住,说道:“徐娘,你便陪我一会儿吧,可好?”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徐嬷嬷这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这阁房连着主院,都有地龙烧着呢,可暖和了。 闻言,徐嬷嬷慈爱的眯起老眸:“娘娘不嫌弃我这老太婆,老奴自然愿意陪着娘娘,快睡吧。” 她轻拍了拍叶芷芸的手背,叶芷芸这才挪了个姿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原本是想睡到中午起来吃午膳的,可当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内一片暗沉,估摸着都已经临到太阳下山了。 叶芷芸捂了捂额头,其实中间有醒来过,只是没人叫她,她便以为还未到中午,便又睡了过去。 这会儿不仅天已经快黑了,肚子也「咕咕咕」的响了起来。 环顾四周,徐嬷嬷也不在,张嘴正想唤一声,房门就嘎吱一声打开了。 徐嬷嬷轻悄悄的端着膳食进来,一见叶芷芸已经睁了眼,这才放宽了动作:“原来娘娘已经醒了。” 叶芷芸从卧榻上爬起来,笑了声:“怎么不唤我起来?” “见娘娘睡得香甜,便不忍心打扰。”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娘娘,老奴知道王爷与娘娘感情好,可你们也要懂得节制才是。” 否则日日如此,娘娘身子怎么吃得消,这夜晚睡不够,白日可不就犯困? 叶芷芸脸蛋一红:“这……”她也想节制,可……也得劝得住墨宸渊才行啊…… 然而这话,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娘娘也是,切莫太贪啊。”徐嬷嬷又劝了一句。 这话怎么把她说得这么欲求不满呢? “我、我知道了。”叶芷芸含糊了一句,忙转移话题:“徐娘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 “肖侍卫方才来说,在山里打了两只山鸡,老奴顺手就用那山鸡肉做了两道小炒,那山鸡的骨头便拿去熬汤了,待娘娘用完这膳,喝了药,晚上睡前再喝些鸡汤补补。” 叶芷芸闻言心里暖暖的:“谢谢徐娘。” “快吃吧。”徐嬷嬷把膳食堆到她面前,催了声:“若凉了就不好吃了。” 因为叶芷芸吩咐过没什么事就不要过来打扰,所以小绿指挥下人到前院扫完雪,闲着没事,便把主院里里外外又收拾了一遍。 本来午时要去唤叶芷芸起来用膳,但听徐嬷嬷说叶芷芸睡下了,想着有徐嬷嬷照顾不会出什么事,便又去山上捡了许些干柴回来烧地龙。 其实柴火都有专人准备,只是小绿太闲了,没事找事做,平日都是贴身伺候着叶芷芸,这会儿叶芷芸在徐嬷嬷处,她倒有些闲得发慌。 秋山别院建得偏僻,寻常不会有什么人出现在这荒郊野岭之地,青木在此巡逻也无聊得紧,更别说一天到晚都守在院门口的肖明了。 眼见大家都无所事事的,小绿才主张让肖明到山上转一圈,看能不能打些荤回来给娘娘加个菜。 肖明这一去,倒真打了两只山鸡回来,眼见已经到了午后时分,正说要拿去处理,徐嬷嬷出来瞧见,又被徐嬷嬷抢去干了。 徐嬷嬷心里也虚,主要是怕小绿来送膳的时候,瞧见了不该瞧见的,叶芷芸在她这屋里,她只好事事都亲力亲为,这样才能把要瞒的事瞒过去。 “墨宸渊还没回来?”用完膳,叶芷芸问了一句。 “还没呢。”徐嬷嬷回了声。 “去把药拿过来我喝了吧。”叶芷芸无奈的笑了笑,每次喝药,都觉得像做贼似的。 徐嬷嬷点头:“老奴这就去。” 门口的小火炉还咕噜噜的响起,徐嬷嬷把汤药倒到一个小碗上,黑漆漆的,还冒着热气。 她小心翼翼的盖了小火炉,把药罐放到一旁,这才端着汤药进门。 “娘娘,还有些热,你可要慢些喝。” 说实在,刚用完膳,叶芷芸这会儿还有些饱,她拿过汤药用小勺子搅了片刻,又放到唇边吹了吹,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汤药有些苦涩,每次入喉叶芷芸眉心都不觉微拧。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嘎吱一声。 第323章 从开始到现在 叶芷芸心底猛地一惊。 一身玄袍入帘,叶芷芸瞪着双眼,直接愣在了原地。 手中的汤药还未全部喝完,只见那高大的身影覆了一层薄薄的白雪,一身寒气未褪,如鬼斧神工雕刻的俊脸带着笑意。 他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薄唇微张间,「芸儿」两个字正欲唤出口,却因房中气氛不对,长眸转眼沉了下来。 叶芷芸微张着嘴,错愕的看着那抹身影,只见墨宸渊拧着眉头缓步而进,本是落在她脸上的视线,转移到她手中的碗,开口:“这是什么?” 声音低沉,听不出语气间的喜怒。 叶芷芸鲜少在他面前露出这样一副惊措的神情,墨宸渊心脏不由提紧,这丫头……是做了什么? 见叶芷芸不说话,墨宸渊长眸微移,落在了旁边的徐嬷嬷身上,徐嬷嬷身子一软,就跪在了墨宸渊面前,微张的嘴唇颤抖着:“王爷……” “这是避子汤。”徐嬷嬷还未说话,叶芷芸就抢着回了一声,像是担心墨宸渊会怪罪徐嬷嬷一般,又补了一句:“是我自己要喝的。” 叶芷芸心里忐忑,说话间尽量稳着自己的语气。 话落,周围气压忽而骤降,一股阴戾的气息朝着叶芷芸的门面直扑而来,因这气息太过骇人,叶芷芸不由摒住呼吸,袖中小手微微蜷紧,屋里明明燃着地龙,却比外面还要冷上三分。 叶芷芸低着头,莫名觉得心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良久,才听那带着沉怒的声音响起:“什么时候的事?” 叶芷芸不敢敷衍:“开始到现在。” 「哐当」一声细微的声音,墨宸渊那拿着盒子的手微微垂落,盒子应声落地,周身的寒气似冷到了极点,本是深邃的瞳仁泛着一股莫名的死气,如同要大开杀戒一般,整间屋子都充斥着无声的戾鸣! “王爷!”突然,肖明突然从门外进来,急促的唤了声。 然而什么都还没说,就听「嘭」的一声巨响! 拂袖间,肖明直接被墨宸渊轰向墙面,强大的内力似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震碎一般,整个屋子更像在下一刻要倾然倒塌,裂缝慢慢蔓延! 肖明受不住墨宸渊力道,生生咳出一口鲜血,紧接着坠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前后不过眨眼之间,把叶芷芸吓得气息一窒,叫道:“你别拿肖明撒气!是我要喝的!他们都不知道!” “属下……知道……咳!”叶芷芸的话刚落,肖明就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单膝叩道:“请王爷……降罪……” 墨宸渊沉拧着眉头,抿唇一语不发,能感受的是只有他满腔的怒气,他的视线落在肖明身上,叶芷芸惊悸的瞪着双眼,起身拦在墨宸渊面前! 本是缨红的美唇泛了丝青白,像真受惊了般,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看着墨宸渊那双满是戾气的眸眼,要解释的话已经到了嘴边,硬是吐不出来。 见叶芷芸如此,墨宸渊眸眼戾气更甚,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庞许久,忽而咬牙,转身离开阁房。 墨宸渊离开的干脆利落,叶芷芸想去唤,却已经不见了身影,她看着门口开始飘下的小雪,好久都没回过神。 直到小绿慌慌张张的从门外进来:“娘娘!娘娘您没事吧娘娘!” 小绿都快被吓哭了,墨宸渊戾气磅礴,整个院子都充斥着他的杀气,她站在外面根本不敢动弹,墨宸渊刚一离开,她就忙不迭的进门查看。 就连这会儿她抓着叶芷芸的手,都是颤抖的。 一旁的徐嬷嬷年纪大了,更受不住这样的场面,颤抖的唤了声:“娘娘……” 叶芷芸回了回神,才吐出一句:“我没事。” “咳……”就在这时,肖明捂着心口紧拧着眉,又是一口鲜血从他嘴里涌出! 叶芷芸忙吩咐:“小绿,快叫大夫。” 小绿慌忙点头,匆匆忙忙就下去了。 她走过去想将肖明扶起,却见肖明自己倚着墙壁就站了起来,恭首:“属下小伤,娘娘无需担心。” “先躺下。”叶芷芸将卧榻的被子挪开。 肖明垂眸:“属下不敢,娘娘若真想帮属下,便让属下回庑房疗伤。” 因墨宸渊不声不响就离开了,叶芷芸神情落寞的坐在卧榻上,抿唇:“有件事想问你。” “娘娘旦问无妨。” “你知道我在喝避子汤?” “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 肖明抬眸,看了一眼一脸失意的叶芷芸,才垂眸回了一声:“属下乃娘娘贴身侍卫。” 若连这点端倪都发现不了,如何配做战王府的侍卫统领? 正因如此,所以王爷才会那么气怒,他知情不报,王爷要拿他泄愤,也是理所应当的! 叶芷芸紧了紧袖中的小手:“既然你知道,为何要帮我隐瞒?” 肖明眸眼微沉了沉,依旧是那句话:“属下乃娘娘贴身侍卫。” 闻言,叶芷芸抬眸看向肖明,肖明才解释道:“属下既是娘娘的侍卫,自是只听从娘娘的命令。” 叶芷芸神情怔怔的没有说话,良久,才别过脸:“你先下去吧,好好养伤。” 肖明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娘娘,王爷他只是一时气昏了头,待王爷冷静下来,定会原谅娘娘的。” 一时间,叶芷芸像没了主心骨般六神无主,听到肖明的话,也只敷衍的应了声:“嗯,我知道。” 肖明见此,只好恭首退下。 “娘娘……”一旁的徐嬷嬷眸眼映着担心,想要说什么,却被叶芷芸制止了:“徐娘,什么都别说了,方才吓着你了,快去歇息吧。” “哎哟,老奴哪还歇得下啊!娘娘,千错万错都是老奴的错,老奴这就去向王爷请罪。” 她一把老骨头怎样都无所谓,可千万不能让王爷把这事怪到娘娘头上啊! “你现在去也只会火上浇油而已。”叶芷芸说道。 “那……那该怎么办?”徐嬷嬷神情既着急又忐忑:“都是老奴的错,老奴要怎样做才好?老奴要怎样做才能让王爷消气啊?” 第324章 定情之物 你没错,让你熬避子汤的是我,不怪你。”叶芷芸深吸了口气:“而且能让他消气的,只有我,你做什么都没用。” “娘娘啊……” “好了,别说了。”叶芷芸打断徐嬷嬷的话,看了看四周已经被震裂的墙面:“这地方你是不能住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塌了,我让小绿另外再收拾一间房给你。” 眼见叶芷芸不欲多说,徐嬷嬷也不好再开口,可越是如此,她心里就越是没底。 正要离开之时,叶芷芸不知踢到了什么东西,脚下响起一丝轻响。 垂眸,才发现是墨宸渊带回来的红木盒子,她蹲下身子缓缓捡起,打开。 清丽的眸眼不觉睁大,错愕之余,更多的是一股不知名的情绪从心间上涌。 只见盒子里静静摆放着一大一小两枚戒指,戒指似用墨玉打造,通身黑如暗夜,却又泛着晶莹,玉间又有一星白之纹,如细长的波浪贯穿戒身。 似在星辰间游动的白龙,低调而绚丽,贵气逼人。 即便是不懂玉的叶芷芸,只一眼,也知道这玉不同凡响,非是一般的玉饰能比。 见叶芷芸看着盒子在发呆,徐嬷嬷担心的唤了声:“娘娘?” 叶芷芸盖上盒子,郁郁的笑了声:“走吧。” 墨宸渊就像失了踪影一般,整个院子都找不到他的身影,还好青木留了下来,只不过他也不知道墨宸渊去了哪里,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叶芷芸吃过晚膳,裹着被子坐在房中在等墨宸渊。然而,除了外面呼啸的风雪声,和后院竹林发出的沙沙声,叶芷芸连个脚步声都听不到。 好不容易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却是小绿的身影。 “娘娘,您还是歇息吧,外面风雪那么大,王爷定是找个地方歇下了。”小绿上前愁着眉头劝道。 叶芷芸拢了拢身上的被子:“这荒郊野岭的,外面又下着雪,他哪找地方歇脚?” “王爷是习武之人,再如何,也不会有事的。”小绿跪福在床边,担心的说道:“倒是娘娘,您怎么能瞒着王爷喝避子汤呢?” “我不想生娃,就喝了。”叶芷芸别过脸,不太想说这个事。 见叶芷芸不开心,小绿的眉眼也愁了下来,焉焉的说道:“其实,王爷今日本来说要给娘娘一个惊喜的,今日可是娘娘的生辰呢。” 话落,叶芷芸怔了怔:“生辰?” 小绿点点头:“是啊,娘娘您不是正月初五生辰吗?” 叶芷芸怔了怔,随即恍然,哦,是原主的生辰! 墨宸渊是想在生辰这日送她定情戒指啊? 怪不得神神秘秘的。 “娘娘,寻个机会,您还是跟王爷道个歉吧,您是战王妃,为战王府开枝散叶,可是您的职责啊,战王府没有子嗣,娘娘您又瞒着王爷喝避子汤,王爷怎能不生气?” 叶芷芸暗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她把下巴枕在手臂间,神情有些落寞。 “娘娘,奴婢伺候您安置。” “我还不想睡,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小绿张了张嘴,却见叶芷芸已经把头埋进了被子里,无奈,只好福礼退下。 叶芷芸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般五味陈杂,虽说瞒着墨宸渊喝避子汤是她不对,但其实墨宸渊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她是一点都不明白。 要她现在生孩子,年纪上确实太小了,除了接受无能外,她也不想早早的过上生儿育女的生活。 这件事怪就怪在,她没有一开始跟墨宸渊说清楚。 后面其实也有跟墨宸渊坦白的机会,只是犹犹豫豫的,又怕说了跟墨宸渊的意见相反,干脆就继续瞒着了。 在她眼里,喝避子汤并不是什么大事,她猜到墨宸渊会发怒,可就这样抛下她不管,却是她始料未及。 叶芷芸躺在床上,乱七八糟的想着,直到天快破晓时,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娘娘!娘娘!”不知过了多久,小绿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响在耳边。 叶芷芸拧了拧眉,因睡得太晚的缘故,这会儿竟觉得洒进来的阳光太过刺眼而一时睁不开。 “娘娘!王爷……王爷回来了!”小绿匆匆跪在叶芷芸的床沿欣喜道。 叶芷芸顿时来了精神,一屁股坐了起来:“在哪?” “诶诶诶!你放手!先放手!你这样我走不了路!”叶芷芸的话方落,门口就传来一阵既气愤又无奈的声音。 抬眸,就见墨宸渊黑沉着脸,手里不由分说的提着一个和尚,逆着门口的一丝微光迈步进来! 肩头的白雪渐渐化水,不过片刻就与那玄袍化作一体。 墨宸渊气势凶沉,吓得小绿垂着眸子慌忙退下。 叶芷芸呆坐在床上,愣愣的看着墨宸渊,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他毫不留情的将手里的和尚扔到床前,沉磁的声音凛着怒意:“诊!” 那和尚头上点着六戒,身上的僧服是粗布麻衣,脸颊消瘦,又胡子花白,看上去年有五六十,微恭着身子,若不是说话时中气十足,叶芷芸只以为是哪里来的垂暮老人! “诊什么诊!这就是你请人的态度?”他气愤的蹬了一脚,任谁被这么粗鲁的对待都会气极! 然而墨宸渊没有多话,微沉的长眸溢出一抹阴戾:“诊。” “诊诊诊!”老和尚被逼的咬牙,连说三声:“我诊!我诊行了吧!我诊!” 他深吸一口怒气,这才看向叶芷芸,老眸不耐烦的拧起:“手。” 叶芷芸还懵懵的,她看着墨宸渊,却见墨宸渊别着脸看着地面,一个眼神都不给她,显然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 “你看他做什么?”见叶芷芸不配合,那老和尚的怒气「蹭蹭蹭」的往上涨:“现在是我要给你诊脉!你看他,那你找他诊!找他诊去!” 此话一出,老和尚背脊忽而一凉,一股杀气冲着他的后脑勺直扑而来。 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啧」了一声,只好耐着性子,咬牙冲叶芷芸叫了两声:“手!手!” 第325章 养得极好 叶芷芸犹豫了一下,这才把手伸过去。 老和尚那满是皱纹的手指这才搭上她的脉搏,诊脉间,房内一时无声。 叶芷芸时不时看向墨宸渊,可墨宸渊就是不看她,像是拒绝跟她眼神交流般,好看的薄唇执拗的抿着。 老和尚诊了一会儿,那紧着的眉头越拧越深。 见他如此,墨宸渊袖袍中的大手不由蜷紧。 片刻,才听那老和尚骂了一句:“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他看向墨宸渊:“你是想要我诊什么?” 墨宸渊袖中拳头一松,紧张的神情才缓和了下来。 老和尚骂骂咧咧的起身:“大老远的把我抓来,我这老骨头怎么吃得消?还以为是什么要死要活的人,这不白跑一趟吗?” “当真无事?”墨宸渊沉了一声,听不出语气间的喜怒。 老和尚「嘿」的一声气道:“不仅没事,身体还养得极好!你就是放她在雪地里冻个三天三夜都没事!”说着,臭着老脸一拂袖,抬脚就走了出去。 叶芷芸坐在床上看着墨宸渊,墨宸渊也看着叶芷芸,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房中气氛冷凝。 良久,墨宸渊才沉了口气,转身想要离开。 叶芷芸心里一紧,眼见他就要迈出门槛,身上被子一掀,光着小脚跑上前「嘭」的一声把房门关紧,小小的身板就这么挡在了墨宸渊面前。 四目相对间,还是叶芷芸先败阵下来,缨红的小嘴微微努起:“还在生气呀?” “本王不该生气?” 叶芷芸愁着小脸解释:“我不是不想生,我就是觉得……我现在的年纪,生孩子……有点太早了。” 「嘭」的一声。 叶芷芸心脏一惊,就见墨宸渊一手抵在门间,满脸怒意的看着她:“你觉得我生气是因为这个?” 叶芷芸肩膀一怂,补充了一句:“我也有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啊,我也知道是药三分毒,所以这不是……一直注意着嘛。” 她是要避子,又不是要绝育,用药的份量她都有小心翼翼的,再者平日她也有锻炼身体,膳食均衡,就是为了加强自己的体质嘛。 “所以你觉得自己做得不错?”一番解释下来,墨宸渊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更怒了。 叶芷芸只好乖乖低头:“我再也不喝了,我错了好不好?” 墨宸渊长眸沉起,见她软软糥糥的服软,一口怒气噎在心口,不上不下! 叶芷芸抬眸看了一眼,美唇微抿间,小手就扯了扯他的衣袍,小小的唤了声:“看。” 墨宸渊眉宇还酿着怒意,对她的话耳充不闻,叶芷芸只好又示意了两声:“看!看嘛!”说话间,唇角还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 墨宸渊这才沉舒了口怒气,垂眸,狭长的丹凤眼不觉微闪了闪。 只见叶芷芸的左手无名指处,戴了一枚戒指。 正是昨日他本要送给她当生辰礼的那一枚,以黑玉锻造的戒指戴在她的小手上,衬得她的肤色更加白皙,戒中一抹星白之纹犹如白龙在指间缠绕,不仅美轮美奂,且非常适合。 心中怒意莫名就褪去了大半。 叶芷芸见他神色缓和了下来,小嘴一咧就跳到了他身上,墨宸渊下意识的伸手将她托住,就听叶芷芸如银铃般的声音轻响在他耳边:“别生气了嘛!我以后都不喝了好不好,你要我生我就生好不好?” “哼。”墨宸渊沉哼一声,脸色仍不好看。 叶芷芸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笑道:“还有一个,我帮你戴上好不好?” 墨宸渊抿着唇不说话,叶芷芸从怀里拿出另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昨晚等你等了好久你都不回来,我就揣着它睡着了。” 她从墨宸渊身上爬下来,抓起他的手就想把他戴上。 墨宸渊拧眉:“我还未消气!” “戴嘛。”叶芷芸抬起眸子,那戒指都已经要套进无名指了,却生生顿住。 墨宸渊见状眉头拧得更紧:“这种时候你倒是异常听话。” 话落,叶芷芸眉眼一喜,直接就将戒指套了进去,完了还摊着小手兴奋的比对了一下:“看,一模一样的,若别人看到,便知道你我是一对夫妻了。” 闻言,墨宸渊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心中那点郁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当叶芷芸一抬眸,神情又恢复了冷清。 此事,必须好好给她一个教训,否则这小妖精惯会得寸进尺! 只不过念头刚落,下一秒就被叶芷芸破功。 只见那双小手抚上他的腰间,转眼就将他的腰带脱了下来,小嘴碎碎念的说道:“你看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快脱下来我帮你换一件。” 墨宸渊只觉一阵酥麻,腹下邪火更是不可控的窜上脑门,忽地,他一把握住她的小手,眉宇起了隐忍,沉声:“站好。” 见他神情严肃,叶芷芸只以为他还未消气,忙乖乖站好。 墨宸渊暗舒了口气,这才自行将身上的外袍脱下,又缓缓去了里衣,他看叶芷芸站得乖巧,眸眼落在她光着的小脚丫上。 森冷的长眸又透出许些无奈,缓缓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身旁:“坐过来。” 沉磁的声音没了怒意,穿透着叶芷芸的耳膜,好听至极。 叶芷芸「嘿嘿」两声,小跑着爬上床,安安分分的坐在他旁边,才听墨宸渊沉出一声:“此事,是我疏忽。” 叶芷芸微微一怔,就听他继续沉道:“我从未想过子嗣之事,然而我不曾想过,却不代表不会发生。”只顾鱼水之欢,却忽略了欢好之后将要带来的后果。 他一心想着只要叶芷芸在他身边就够了,从未想过孩子的事。 他未曾提过,又怎能怪这小丫头独自为此烦恼? 他看向叶芷芸,拧眉:“只是我也未曾逼过你,为何不与我商量?” 叶芷芸怂了怂:“一开始急嘛,那……初初那次,是因你喝了媚药才发生的……” 她是急着亡羊补牢,而且之后其实也没想过会那么频繁呀。 等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避孕避习惯了。 第326章 取药 墨宸渊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以后不许再喝了。” “是。”叶芷芸乖乖应声。 见她乖巧,墨宸渊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沉默了片刻,忽而说道:“母妃曾被灌下避子汤,身子亏损至今也未能痊愈,我如此说,你可知后果有多严重?” 叶芷芸连连点头。 所以当他知道的时候,他才会那么生气啊? 念头刚落,眸眼忽而一闪:“母妃被谁灌过避子汤?”说是避子汤,但肯定不是普通的避子汤吧? 墨宸渊闻言眉头又是一拧,叶芷芸连忙改口:“我就是问问,我绝对不喝了。” “深宫后院,谁不无可能?”墨宸渊脸色不好看,恨只恨他当时年纪尚小,既懵懂又无措! 叶芷芸眸子转了转,安贵人此前不过一介宫女,就是被越帝宠幸了,混到头也只是一个贵人的身份,就这样竟然还有人害她,宫里那些女人,真是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可用膳了?”正想着,又听墨宸渊问了声。 叶芷芸摇头,就见墨宸渊要起身离开,忙伸手从后面将他抱住,小腿更是环住了他的腰。 墨宸渊身体一僵,就听叶芷芸笑道:“早膳让小绿一会儿送过来就好了,你一晚上没回来,陪陪我嘛,我还有话问你呢。” “你刚拎回来那个老和尚是谁呀?” 墨宸渊咽了咽干涩的咽喉:“他是隐于绍雪峰上的僧人,江湖人称药人僧,一身医术无人能比,生死人,肉白骨,只要还留有一口气,便没有他保不住的性命。” 顿了顿,又沉声补充:“只不过为人也奇怪,性格乖张刁蛮,虽是僧人,却顿顿酒肉,医人治病全看人缘,寻常人难以请得动他。” “哦!”叶芷芸俏皮的看着他:“那你是怎么请到他的啊?” 墨宸渊沉了沉眸,忽而勾唇:“我曾毁过他的药房,却又不是我的对手,憎了我许多年。” 叶芷芸嘴角抽了抽,对于这种专研医术的人来说,私藏的丹药可是无价之宝,墨宸渊说毁说毁,人家不恨才怪! 不过一转念,像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毁他的药房,也是因为你有求于他?” “母妃在冷宫病入膏肓,我听闻后,便去了绍雪峰寻他。” 听到这话,叶芷芸心底微颤,有些不是滋味。 片刻,她把头挨到墨宸渊肩上蹭了蹭:“我昨晚还以为你要一去不回了。” 叶芷芸身体本就紧贴着他的背,这一蹭,墨宸渊欲火就烧得更旺了,转身一把将叶芷芸压在床上,沉眸:“你再这样毫无顾忌……” 然而话说到一半,却生生顿住。 叶芷芸懵然的眨了眨眼,就见墨宸渊没再继续,起身沉道:“母妃的药也快吃完了,正巧,我让他再备些。” 说完,抬脚走了几步,犹豫了一下,还是折返床边,替叶芷芸盖了盖被子:“在房中等我。”说话间,微拧得眉头看似不太高兴。 那股邪火烧得旺盛,替叶芷芸盖了被子,便干脆利落的离开了房间。 叶芷芸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拿不准,这是消气了还是没消气? 墨宸渊退下去没多久,小绿便端着膳食进来:“娘娘,王爷让奴婢……” 话才说到一半,就见叶芷芸躺在床上不知何时睡着了。 小绿抿了抿唇,端着膳食又轻悄悄的退了下去。 秋山别院,偏房。 药人僧在里面好吃好喝,明明已经一把老骨头,可胃口却意外的好,青木守在屋内,眼睛时不时的瞄过去,只因那吃相实在太过粗鲁。 他追随在王爷身边许多年,此前倒也见过药人僧,只是看他吃饭,还是第一次,以为传闻说他顿顿酒肉不过幌子,如今看来是真的,遂不免好奇了些。 不多一会儿,偏房的门被打开,青木一见来人顿时恭首:“王爷!” 墨宸渊抬手示意了一下,青木垂眸就退了出去。 他看着吃得正欢的药人僧,开口吐出一句:“本王不想要子嗣,该如何避过?” 药人僧吧唧着鸡腿,一双看似浑浊的老眸看向墨宸渊,良久才没好气的问道:“你避?” “是。” 药人僧啃了一口鸡腿,方才给叶芷芸把脉的时候就发现她喝过避子汤避孕,墨宸渊怕就是因为这事才将他拉过来。 如今墨宸渊问起,他便猜想这回是墨宸渊要避子。 这两人还真奇葩,女的避完换男的避,人家都是求子,这两人双双避子。 “药是有,不在身上。”他敷衍了一句。 “本王派人随你到绍雪峰去取。” “饿了,没空!”这丫的昨夜提着他赶了一夜的路,又加上大风雪,没被这小子折磨死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急。”墨宸渊缓缓上前,坐在他的对面,悠悠说道:“正巧本王还要取母妃的药,劳您届时一并给了。” “你小子还得寸进尺了是不是!”药人僧将手中的鸡腿一扔:“你皇宫里的那些御医都是吃干饭的不成?我就一江湖混子,你就让我好好安度晚年行不行?” 顿了顿,像是气不过,又咬牙:“你母妃的药有多难弄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没我的药,你母妃也能多活个十年,就别折腾我了可行?” 墨宸渊眸光一沉,一抹戾气映于眉间,药人僧说能多活十年,便真的只有十年,对此,墨宸渊毫不怀疑。 也正因如此,他才非要从药人僧这里弄药不可。 见他乱放杀气,药人僧心里一阵烦躁:“你派人跟我到绍雪峰取便是!” 他好歹活了大半辈子,已到杖朝之年,竟被一个黄毛小子压得死死的,打不过就算了,还整日担心他一怒之下又把他的丹药毁了,实在憋屈死他。 虽然不耐烦,只是这么多年也清楚了墨宸渊的脾性,他那母妃的药,其实平日有悄悄备下,就怕这小子突然来发疯。 墨宸渊起身,垂眸微微恭首:“多谢。” “哼。”药人僧别过脸,一脸不耐。 除了安贵人,墨宸渊从未对谁行过礼,而这药人僧,却每回都会被墨宸渊以礼敬之。 第327章 换我来伺候你 只不过,药人僧每次都没什么好脸色。 叶芷芸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了晚上。 当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墨宸渊躺在她的身旁,微瞌的睫毛在他眼下覆了一层阴影。 房中烛火摇曳,叶芷芸不由怔了怔,自与墨宸渊成亲以来,她每次睁眼都发现墨宸渊醒得比她早,像这样睡得深沉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 看着他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叶芷芸忍不住心间的欢喜,抬起小手摸了摸,又伸着五指对比了一下,清丽的眸眼小小的弯起,越发觉得好看般配。 蓦然,墨宸渊大手微动,五指便与她的小手紧扣,叶芷芸怔了一下,抬眸,却见他眸眼还闭着,轻声问了句:“醒啦?” 墨宸渊没说话,均匀的呼吸缓缓传出,叶芷芸见状轻悄悄的起身,正想跨过他身体时,腰间忽而一紧,墨宸渊的大手转眼就环住了她的细腰。 叶芷芸受不住力道直接趴在了他的胸膛上,两人身体紧贴。 叶芷芸不觉好笑:“醒了就起来嘛!” 墨宸渊这才微微睁开眼睛,狭长的丹凤眼少了平日的森冷,看着叶芷芸娇俏的小脸蛋,环在她腰间的手又紧了一分,侧过身便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间:“再陪我片刻。” 身下的欲火像似临近崩溃的边缘,闻着她身上的女子香,墨宸渊咽了咽咽喉,暗自隐忍。 就在这时,叶芷芸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墨宸渊本是闭着的长眸蓦然就睁开了,叶芷芸「嘿嘿」两声:“饿了。”可不饿吗?从早上睡到晚上,可一天没吃东西了。 见她可爱,墨宸渊勾了勾唇:“想吃什么?” 叶芷芸抱住他:“这么晚了,你还想下厨啊?让小绿拿进来就好了。” 说着,顺口就朝门外唤了声:“小绿!” 下一秒,小绿就端着洗漱的热水进来:“娘娘。” 她刚把洗漱盆放到木架上,就听自家主子吩咐道:“去拿些吃的过来。” 小绿「是」的福了一礼,便又退了下去。 墨宸渊起床,缓缓掀开被子,拿过架上的口檀递到叶芷芸嘴里,叶芷芸张嘴就嚼了嚼,便见墨宸渊又把香茶递过来。 叶芷芸垂眸含了一口,漱清后,又见墨宸渊着手拧着毛巾。 叶芷芸笑道:“其实这些我能自己来。” “我自是知道你可以自己做。”墨宸渊勾唇笑了笑,将毛巾递过去,沉道:“只是我想替你做,便做了。” 闻言,叶芷芸心下喜滋滋的,她擦了把脸,见墨宸渊伸手要拿口檀,忙上前抓住他的手:“等下!” “嗯?”墨宸渊疑惑的沉了一声。 叶芷芸小手拿起口檀,递到墨宸渊嘴里:“换我来伺候你。” 墨宸渊眸眼微闪,叶芷芸身体紧挨着他,那缨红的美唇就近在咫尺,腹下欲火难忍,只好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沉声:“坐好。” 叶芷芸马上正襟危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怎么了?” 墨宸渊自行漱了香茶,见她迷迷糊糊的模样,只好转移了话题:“这几日晚上虽有风雪,白日却多为明媚,此处雪景不错,明日我带你到山上转转。” 叶芷芸眉眼一亮:“好啊。” 她挽起墨宸渊的手臂:“不过有件事得跟你说一说。” “什么?” “我生辰不是正月初五啊!”这是原主的生辰。 只不过后一句,叶芷芸没好说出口。 墨宸渊薄唇微微一勾:“我自然知道。” “那你怎么在初五这日送我生辰礼?也不问我什么时候生辰?” “你什么时候生辰?”墨宸渊顺口就问了一句。 “还有两月呢,三月初十。”随即一顿,笑眯眯的看向墨宸渊:“你要给我过两个生日啊?” 见她模样狡黠,墨宸渊忍不住好笑,说道:“文伯侯嫡女生辰便是在正月初五,你我如此恩爱,这日不为你庆祝一番,说不过去。” 这么一说,叶芷芸就明白了,头挨到他肩膀上:“还是你想得周到。” 她跟墨宸渊这会儿如胶似膝的,生辰却不办礼,被别人知道,可不是要多心吗? 多心是一回事,她穿越的这个事情,要瞒还是得瞒的,所以原主的生辰肯定是要过的。 “你是算定了这次生辰过后,再问我原本的生辰吗?”叶芷芸又问。 墨宸渊笑了笑:“上一年,你我成婚仓促,未能好好给你过生辰,这一年如何也不能错过了。” 本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若是送礼前问,被她知晓便不算惊喜了。 只是,这次当真是有惊又有喜。 “那我能不能从现在开始期待?”叶芷芸笑眯眯道。 墨宸渊眉尖微挑了挑:“芸儿想要什么?” “是你送的我都喜欢。”她扑到墨宸渊怀里蹭了蹭。 墨宸渊长眸暗露宠溺,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谈话间,小绿端来晚膳,因叶芷芸跟墨宸渊都睡了一天,这些吃食本就一直在厨房温着。 叶芷芸早已饥肠辘辘,所以不免吃得有些急,墨宸渊怕她噎着,不得不在一旁时时提醒。 因为白日睡多了,夜晚外面又吹着风雪,吃过晚膳后两人便没了娱乐节目,双双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而嬉笑打闹,时而调情骂俏。 墨宸渊一股欲火忍得难耐,叶芷芸还好奇今日他为何异常安分。 不知过了多久,房中的声音才渐渐平息,还是叶芷芸先受不住困意睡着了,墨宸渊精力本就旺盛,何况他白日就睡了一觉,这会儿贪恋的看着叶芷芸的脸,想睡也睡不着了。 翌日,大年初七,清早。 叶芷芸起来时,便发现墨宸渊身着玄袍,半躺在她身旁悠悠翻着一本书。 见叶芷芸睁了眼,墨宸渊眸中含着柔情:“醒了?” 沉磁的声音,扫走了她刚起床的迷糊,心底微颤。 叶芷芸身子挨过去,抱住他的腰:“还是喜欢在睁眼的那一刻见到你,你以后就等我起了再离开好不好,不管是煮早膳还是上朝。” 第328章 还以为能玩上许久 其实叶芷芸觉得她起得算早了,可每次都早不过墨宸渊。 墨宸渊眸眼微沉了沉:“好。” 他笑着补充了一句:“只是如此,怕你起来要饿肚子。” “这些活就让厨房做嘛,你若是累着了,我不更心疼?” 墨宸渊闻言沉默了片刻,才勾唇:“好。” 别院之外,是一片白茫茫的小山丘,原来此处也是丛林茂密,却因冬日,枝头的树叶落光,一眼望去只剩下干秃秃的树干。 因为墨宸渊说要到山中转转,临出门时,叶芷芸赶着时间用竹子做了两副滑雪板,最后用绳子一捆,让青木扛着就出门了。 墨宸渊看着叶芷芸做的东西有些好奇:“这是何物?” “滑雪板!”叶芷芸兴奋的笑道:“特好玩的东西,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着,回头吩咐小绿:“你就在这里照顾肖明吧,有青木跟着就够了。” 肖明被墨宸渊打伤,叶芷芸勒令他休息,另外还有徐嬷嬷,那日受了惊吓后,这两天倒发起热来了。 小绿唤了大夫替他们诊过,肖明受了内伤,但好在不是很严重,多休息几日便好了,就是徐嬷嬷年纪大,热烧难退,这段日子都不宜见风,所以叶芷芸派了下人贴身伺候。 这会儿也不是要出远门,所以叶芷芸干脆就留了小绿在别院,好生看着徐嬷嬷跟肖明。 叶芷芸今日穿了一件水云锻,外并浅色桃花云锦,脖间围以白貂绒围脖,三千青丝简单的束起,发髻别着一枚银色簪花,别致又好看。 墨宸渊依旧是一身玄袍,青木背着工具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三人的脚印一路随了好远。 积雪虽积得深厚,好在结实,踩在雪上不至于陷下去,省了许多跋涉的力气,眼见远离了秋山别院,叶芷芸哈着气笑道:“就这里吧!” 眼前是一处山丘,四周白而空旷,坡不算陡,最是适合初学者滑雪。 她从青木手中接过滑雪板,把滑雪板固定在自己脚上,两手又持两根滑雪杖,看向墨宸渊笑道:“你看着我,要这样!” 边说着,两根滑雪杖一撑,「咻」的就从山丘划了下去! “啊哈哈哈——”叶芷芸迎着寒风兴奋的叫了一声,因坡度不大,速度也不快,饶是如此,叶芷芸还是欢喜得紧! 从没想过能在这古代滑雪! 才不过一会儿,叶芷芸就已经到了坡底,稍微一刹,稳稳停住,朝着山丘上的墨宸渊挥手大叫:“墨宸渊!你也试试,特好玩!” 墨宸渊望着在底下兴奋的小人儿,好看的薄唇上扬着愉悦的弧度:“倒是有趣。” 青木将滑雪板递过去,墨宸渊缓缓接过,放于脚下,与叶芷芸不同,他并没有将滑雪板固定,踏上之时,青木欲将手中的滑雪杖递上,却见自家王爷下一秒已经迎风而下。 玄袍舞动,墨宸渊稳稳的站在滑雪板上,宛如踏雪而飞,叶芷芸见状心底微惊,只怕墨宸渊重心不稳。 然而,墨宸渊神情云淡风轻,不过一会儿便已滑到丘底,轻轻一刹,便停在了叶芷芸面前。 “哈哈!”叶芷芸一把将他抱住,兴奋的往他怀里钻了钻。 墨宸渊功力深厚,她这点小把戏,在他眼里怕是小巫见大巫了。 “我们滑到那边去。”叶芷芸指了指不远处,那边的山丘更陡,坡度更长。 说话间,她就已经放开墨宸渊,柱着滑雪杖先一步滑了过去:“我们来比比谁更快滑到山底!” 叶芷芸笑着,两道雪痕在她身后拖曳,身影片刻就被这周围的白雪淹没,墨宸渊见此忍不住沉出一声轻笑。 脚步微动间,滑雪板就像有意识般追向叶芷芸。 山丘之下,似乎是一块偌大的盆地,盆地被白雪覆盖,崖坡陡峭,叶芷芸来到边缘处停顿了一下,回眸,就见墨宸渊紧随而来。 她勾唇一笑,朝崖坡一跃而下! 墨宸渊长眸微沉了沉,没有犹豫的跟了下去。 寒风凛冽,可两人丝毫不觉得冷,一黑一白两抹身影在互相追逐,似谁都不让过谁般,神情交流之间,更加快了滑雪的速度,跃过岩石间,叶芷芸更在空中翻了个跟斗,随即稳稳落地,雪花飞溅! 身上锦袍飞舞,潇洒之余,又意气风发。 突然,「啪哒」一声细响,叶芷芸脚下的滑雪板突然起了裂缝,心底顿时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前面又是一块大岩石! 叶芷芸撑着滑雪杖急急的拐了个弯,「啪」的一声巨响,脚下滑雪板顿时断裂,细碎的竹子飞溅而起,叶芷芸下意识的抬手护住眼睛。 因速度过快,又逢翘坡,叶芷芸「啊」的一声,整个身子飞向半空,月白锦袍依旧飘舞,在阳光的照耀下灼灼生辉。 就在身子急坠而下之时,一抹玄身的身影已经来到眼前,墨宸渊运着轻功,将她稳稳接入怀中,两人宛如天地间的神仙眷侣,沉浮在这片茫茫的雪海之间! 叶芷芸勾着墨宸渊的脖子,手中还紧抓着两根滑雪杖,眼中的的墨宸渊英气逼人,那双好看的丹凤眼透着宠溺,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待两人稳稳落地,叶芷芸才努起小嘴晃了晃小脚:“断了。”毕竟是临时做的,做得不太好。 墨宸渊薄唇勾起,「嗯」的沉了一声。 他将叶芷芸放到一处岩石上,蹲下身子替她解了滑雪板,才抬眸:“可有伤到?” 叶芷芸摇头:“没有。” 顿了顿:“不过可惜了,还以为能玩上许久。” “你若喜欢,下次我寻木匠为你造上一双好的……滑雪板。”他顿了顿,才说出后三个字。 叶芷芸喜上眉梢:“好。” 忽而,叶芷芸余光一扫,兴奋的拍了拍墨宸渊的肩膀:“看看看,雪狐!” 墨宸渊抬眸,白茫茫之地,确有一只雪狐在雪地里奔走,因距离太远,雪狐似乎还没有发现两人。 叶芷芸忙蹲下身子,从系统中拿出狙击枪架在岩石上,小手干净利落的上膛,瞄准! 第329章 槐王府的喜帖 她可好久都没碰过狙击枪了,这手早就痒痒了,这回运气不错让她碰着个练手的,她得看看自己的技术有没有退步! 墨宸渊沉默的蹲在她旁边,这样专注而又自信的叶芷芸,让他看得着迷。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叶芷芸都没扣动扳机。 看着那只雪狐不停的在雪地里寻找食物的样子,叶芷芸终是叹了口气:“算了。” 墨宸渊疑惑的「嗯」了一声,就听叶芷芸说道:“咱们也不缺肉吃,也不缺衣服穿,人家就出来散个步,咱们就要把它打死,忒无良了些。” 她用袖子擦了擦狙击枪上的寒气,才将它放回系统。 墨宸渊宠溺的抚了抚她的脸:“芸儿惯是心善。”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起身:“走吧,咱们回去。” “好。” 出门的时候带着滑雪板,一路滑下来觉得没什么,这会儿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回去,不到半路叶芷芸便累得直喘气。 特别是两人直接滑到了山底,路上积雪还时浅时厚,叶芷芸体力不如墨宸渊,好多时候都是由墨宸渊背着走的。 待回到秋山别院,刚好是晚膳时分,小绿早早就吩咐了厨子把膳食做好,这会儿两位主子一回来,马上就可以吃了。 正当两人在用膳之时,青木从门外进来,恭首递上一张请帖:“王爷,娘娘,这是槐王殿下下的喜帖。” “喜帖?”叶芷芸眉尖一挑:“是墨宸兮跟慕宛白的吧?” “是。”青木应道:“喜帖是下到战王府的,李福管家派人送了过来。” 叶芷芸嚼着嘴里的菜,拿过来一看,怔了怔:“正月初十?” 她看向墨宸渊:“今日就已经是初七了,不会太急了吗?” 墨宸渊把一道小炒夹到叶芷芸碗里,神情淡淡:“南清使团十五之后便会起程回南清,虽急了些,怕也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 叶芷芸恍然,把喜帖往桌子一放,继续吃了起来:“墨宸兮邀请我们出席婚礼,去不去?” 墨宸渊看向叶芷芸:“随芸儿。” “那便不去了吧,战王府不是在改建中吗?回了京还要折返别院,太折腾了。” “好。”墨宸渊没有意见,勾唇随着叶芷芸的话应了一声。 叶芷芸跟墨宸渊两人窝在秋山别院,宛如世外桃源,此处没有喧嚣的闹市,也没有朝堂的纷扰,也不会有人刻意给叶芷芸脸色看。 两人每日晨起就去玩雪赏梅,夜晚就到后院泡温泉,闲来无事还会吟诗作对,又或者寻个无人的地方切磋博弈。 与两人的惬意不同,京城,墨宸兮与慕宛白的亲事准备得仓促,不管是皇宫还是槐王府,都透着一股匆匆忙忙。 因是两国联姻,排场自然不能小了去,正月初十这日,慕宛白是从大越皇宫抬出去的,虽是侧妃之位,却也给足了南清面子。 墨宸兮从槐王府出门迎亲,接到新娘后绕着京城走了一圈,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延了一路,百姓随在后面捡着洒下来的喜糖与花钱,一时间热闹无比。 有人高兴,自然就有人不高兴,从北蛮赶着过来的赫连燚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南清跟大越联姻,于他们北蛮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所以当下的形势,让赫连燚越发紧急。 墨宸兮娶慕宛白,朝中过半的大臣都来道贺,墨宸羽在这种场合自然也免不了违心一番,而没到场的除了墨宸渊跟叶芷芸,还有墨宸轩。 这几个人向来不合群,大家早已司空见惯,更何况大喜的日子,谁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计较这个。如此一来,这婚礼进行得倒还算顺利。 婚礼一过,慕宛白入住槐王府,成为了槐王府众多妾氏之中最独特的那个。 毕竟槐王府里的妾氏,可是挤破了头都想当上侧妃,她们虽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但进得了槐王府的,都是清清白白的女子,门楣虽低了些,可侧妃的位子空着,她们就有机会不是? 可是那些妾氏竞争了这么多年都没个结果,转眼一个别国的郡主进府就成了侧妃,那府里的妾氏对此是既不甘心又不服气。 只不过,气归气,好在侧妃之位有两个,被南清的郡主占了一个,还有一个,槐王府的妾氏们无一不盼着能抢上另一个位子。 所以,在慕宛白入府之后,槐王府的妾氏似乎就更殷勤了,不管是对慕宛白还是对墨宸兮,为了上位,迫不及待的就想笼络住两位主子的心。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元宵乃是大节,宫中自然布有宫宴,宫宴隆不隆重暂且不论,倒是元宵节一过,第二天便是南清使团返程的日子。 刚好,慕宛白嫁入槐王府,墨宸兮跟慕言秋就多少沾了些亲戚关系,这饯别送行的重任,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墨宸兮身上。 与其同时,从北蛮来的赫连燚也没有多逗留的意思,见南清使团要走,便提议也在这日起程回国,所以墨宸兮这一送,就送走了南清与北蛮两国的来使。 眼见赫连燚跟慕言秋骑着马,并着肩越走越远,墨宸兮这才撩袍跨上马车,领着一路的仪仗队回宫复命。 正月十六的阳光明媚,风也不似前些日子那般寒凛,慕言秋一身月白,衣襟衬着雪貂绒,眉宇温润间贵气逼人。 而一旁的赫连燚面带一丝凶戾,其实以他的长相,在北蛮长得算是清秀,北蛮面相上的粗狂,他只继承了十分之一。 眼见已经远离了京城城门,赫连燚才沉哑的笑了一声:“南清君主当真使得一手好牌,随随便便派过来一个郡主,打着两国交好的幌子,便与大越联姻了。” 慕言秋目视前方,无所谓的笑了笑:“可惜北蛮没有公主,不然昭亲王今日也不会空手而归。” “我北蛮用不着使这等手段来讨好大越!”赫连燚不屑的沉喝一声。 慕言秋闻言嗤出一声沉笑,没有说话。 赫连燚自然听得出来慕言秋这一声是在看不起他们北蛮,心里窝着一股怒气。 第330章 忍了许久 冷笑:“大越只要有墨宸渊在,你们南清就是使再多手段,也不可能拿下大越。” “昭亲王想多了。”慕言秋不慌不忙:“大越与南清交好,南清又怎么会对大越不利?倒是昭亲王,此时不应该想想回去该怎么禀报北蛮王吗?” 赫连燚如鹰般的眸眼沉了沉,就见慕言秋朝他抱拳笑道:“本王与昭亲王回国的道路不同,就此拜别,保重。” 说着,「驾」的一声轻喝,座下的马儿就小跑了起来,身后的使团紧随其后,与赫连燚别于叉道。 “王爷!”哈图凶怒的眉头拧紧。 赫连燚抬了抬手,哈图顿时噤声,就听赫连燚问道:“都布置好了?” 哈图垂眸:“都布置好了,待王爷离开大越边境,我们的人马上动手。” 闻言,赫连燚一拉马头,「驾」的一声,朝另一条叉道飞奔离开。 从大年初一到正月十六,虽然只有短短半月,但李福动作迅速,王府的改建已经进行到了一半。 他每隔五日就会差人给秋山别院送信,报告战王府改建的进度。 朝廷十八开朝,沐休之后,百官似乎又回到了平日忙碌的状态,春节过后的百姓像也从喜庆中回了神,家家户户又过上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时间一晃,正月便这么过去了,二月二,龙抬头。 对百来说,这日也是一个喜庆的日子。 城外,秋山别院。 二月的天气已经不再寒凉,春日化雪,阳光四射。 叶芷芸吃完早膳,就坐在长廊的摇椅上,迎着春风轻轻晃着,眸眼惬意的闭起,不多一会儿,小绿揣着一纸书信从院门口进来:“娘娘!” 叶芷芸微微睁眼,就见小绿兴奋的上前:“娘娘,李福管家的书信,说战王府已经改建好了,问娘娘与王爷什么时候回府,他好派人前往迎接。” “才一个月就建好了啊?”这也忒快了些。 “那是自然。”小绿笑着应道:“战王府可是王爷与娘娘居住的地方,怎能怠慢?”依战王府的财力,就是请再多工匠都不足为奇。 谈话间,墨宸渊端着一小碟梅花糕从长廊拐角处出来,叶芷芸扬了扬手中的书信:“李福说战王府改建好了,才一个月,真快。”感觉比她建孤儿院还快。 墨宸渊闻言只勾了勾唇:“李福办事一向稳妥。”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墨宸渊将手中的梅花糕缓缓递到叶芷芸面前:“芸儿想什么时候回去?” 叶芷芸自然的捏起一块糕点,咬在嘴里想了片刻:“唔——既然建好了,那就明日回去吧。”在秋山别院呆久了,整个人有点飘了。 秋山别院虽然好,但该回去的还得回去。 “好。”墨宸渊没有意见,勾唇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青木又从院外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上前垂首:“王爷,绍雪峰上的药领回来了。” “药人僧?”叶芷芸伸了伸脖子:“什么药?”上次那老和尚给她把过脉后,就再没见过了。 墨宸渊伸过手,将青木手上的盒子缓缓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两个白瓷瓶,他拿起其中一瓶,勾唇沉道:“这是母妃的药,与你成亲之时我便进宫送过一次,如今怕是快吃完了。” 叶芷芸点点头,这个墨宸渊说过,她记得。 她指了指另一个瓶子:“这个呢?” 墨宸渊长眸微沉了沉,片刻,才沉了一声:“避子药。” 话落,叶芷芸微微一怔,看向墨宸渊,良久,才试探了一声:“我的?” 墨宸渊好笑:“我的。”怎么可能再让她伤害自己的身体? 叶芷芸哑然的张了张嘴:“这……” 一时间,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愣了许久才又蹦出一句:“我其实可以生的。”怪不得墨宸渊这一个月都没碰她! 原来是在等避子药! 像是怕墨宸渊不相信,又补充了一句:“咱们要个孩子吧。” 闻言,墨宸渊看着叶芷芸的眸眼宠溺,他单膝蹲在叶芷芸面前,轻抚着她的小脸沉笑:“此药对身体无害,芸儿可安心。” 叶芷芸咽了咽咽喉:“既然是药,怎么可能没有副作用?” 墨宸渊眉尖微挑了挑:“如今,你可理解了我当时的心情?” 叶芷芸微噎,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你就别打趣我了,我不都认错了嘛?” 瞧她模样可爱,墨宸渊有些爱不释手,沉笑:“药人僧乃世间名医,虽然为人乖张怪异,但他的医术,我信得过。” 叶芷芸小脸有些踌躇:“那咱们……什么时候要小孩?” “芸儿想何时要?” “我……” 叶芷芸还未说话,就被墨宸渊止住了美唇,笑道:“莫说现在。” 叶芷芸噎了噎,就听墨宸渊继续说道:“不急,待你想好了,我们再商量。” 闻言,叶芷芸眼眶有些通红,鼻子起了丝酸意:“绍雪峰离秋山别院,来回竟需大半个月,此前你一晚来回……倒让我不知该说什么。” 说谢谢,似乎有些疏离,说爱,似乎又无法这般简单的表达心间的情意。 心中所想似乎被墨宸渊看了出来,轻抚着她的眼睑笑道:“既然药到了,我忍了这般久,你可要让我饱餐一顿。” “呃……”听到这话,叶芷芸刚浮起的一丝暖意顿时烟消云散,脸红红的锤了一下他的肩膀:“色坯!” 墨宸渊长眸微微一眯,色心说起就起,转眼将叶芷芸抱了起来:“遇见芸儿之前,我自持力一向尚好。” 叶芷芸笑眯眯的勾着他的脖子:“你自己禁不住女色,还怪我不成?” 清丽的眸眼带着一丝妩媚,墨宸渊咽喉莫名起了干涩,他紧着叶芷芸柔软的身子,几步就迈进了门槛! 小绿脸色通红的上前把门掩上,转身间对上青木的眼神,两人都忍不住掩嘴偷笑,王爷跟娘娘就是这样恩恩爱爱的才好,若是闹了脾气,可谁都不好受呢! 忍了快一个月,墨宸渊就像初次开荤的野兽,把叶芷芸折腾得死去活来。 第331章 回京 精力旺盛之余,又像永远得不到满足,直到后半夜,叶芷芸实在受不住,昏昏沉沉的就晕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又是被饿醒的一天。 叶芷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便见墨宸渊眼神宠溺的抚着她的脸蛋,她累极的舒了口气,像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呢喃了一声:“好饿。” “我已吩咐厨房备下早膳,起来便可以吃了。” 叶芷芸拂开他在她小脸上作妖的手:“累。”腰酸背痛的,不想起来。 她半眯着眼睛呢喃:“墨宸渊,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做个协议。” 墨宸渊挑眉:“协议?” “对。”叶芷芸抬手在半空点了点,迷迷糊糊的说道:“咱们生活应该要有规律,太过了影响睡眠不行,这万一遇到什么急事,怎么应对?” 墨宸渊笑看着那要醒不醒的小人儿,勾唇:“依芸儿看,要如何办?” “一周七日,七日之中有三日行房事就行了,每隔两日一次,这样就能把你的精力平均的分散,大家也都能睡个好觉。”叶芷芸瞌着清丽的眸眼说道。 墨宸渊想都没想就沉声开口:“不行。” 叶芷芸没好气的睁眼,就听墨宸渊沉道:“太少。” 他补充道:“既然要平均分散我的精力,那不如一夜一次。” 他抚上叶芷芸的脸颊轻笑:“我尽量控制行事的时间,让芸儿日日睡个好觉。” 叶芷芸登时翻个白眼:“这不跟平日一样吗?”他哪次控制过行事的时间了。 “如何一样?”墨宸渊眉间微拧:“芸儿月事之时,可叫我忍得辛苦。” “那月事之后,你还不是……”说话间,叶芷芸微顿,不满的努起小嘴:“为什么我要跟你争论这个。”说好的要协议呢。 墨宸渊勾唇好笑,垂眸宠溺的看着叶芷芸:“美人在怀,叫我如何忍得?” “我不管!”叶芷芸把头埋在被子里:“你以后不许再这样折腾我了。” 墨宸渊温声:“好。”暂且应下再说。 就在这时,房外响起了小绿的声音:“敢问王爷娘娘,你们可是醒了。” 墨宸渊抬眸沉唤了声:“进来。” 听到声音,小绿才端着洗漱的热水从门外进来,放下热水盆后,便见墨宸渊拂手:“端些吃食来。” “是。”小绿垂着眸不敢去看,但微微勾起了的唇角又显得一脸兴奋。 叶芷芸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就听墨宸渊沉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可要起来?” 叶芷芸忍着背酸背痛爬起身子,墨宸渊顺手就已经将薄荷口檀放入她的口中,叶芷芸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迷糊间连墨宸渊已经递了香茶都没察觉。 直到墨宸渊轻唤了一声:“芸儿。” 叶芷芸才恍如初醒,垂眸含了一口香茶,将口中的污秽漱清。 墨宸渊有些无奈:“当真有这般累?” 叶芷芸像是瞬间来的精神,剜了他一眼:“你以为呢?” 墨宸渊眸眼润着柔情,却没丝毫悔意,在她额间落了一吻:“是为夫的不是,下次注意。” 闲聊间,小绿就将早膳端了进来。 “吩咐厨房熬了许久的白果桂花羹,尝尝。”墨宸渊端起小碗,搅了搅碗里的桂花羹喂到叶芷芸嘴边。 叶芷芸也不矫情,张嘴就吃了一口,感叹的点了点头:“嗯!好吃。” 除了桂花羹,还有一碟马蹄脆酥糕,一碟梅花陌糕,叶芷芸依着墨宸渊的大腿,伸手捏了一块吃进嘴里,香甜可口,入口酥脆,忙不迭的又捏起第二块。 墨宸渊见状忍不住轻笑一声:“慢些吃,都是留给你的。” “那你呢?你可吃了?”边说着,手里的马蹄糕已经递在了他嘴边。 墨宸渊顺势就咬了小口,才又沉声:“见芸儿吃得这般香,我便心满意足。” “那是精神粮食,身体还是会吃不消的。”她往他嘴里塞了一整块梅花糕,墨宸渊的腮帮子鲜少的鼓了起来。 叶芷芸「嘻嘻」两声,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 她的一颦一笑,让墨宸渊看得痴迷,按捺下心间的悸动,又小舀了一口桂花羹:“趁热吃,若凉了,味道便要折半了。” 叶芷芸伸手接过他的碗:“我自己来。” 墨宸渊也没有勉强,沉笑道:“我已吩咐下人收拾行李,今日想什么时候回去,随时都可动身。” “那咱们吃完早膳就走吧。” 墨宸渊挑了挑眉:“不多休息片刻?” 叶芷芸小嘴一撇:“就是休息了也无济于事,坐半日马车到底还是会累的,还不如早些回去。” “好。”墨宸渊勾唇,没有意见。 叶芷芸性格向来不拖沓,要么不做,要做便极效率,叶芷芸如此,墨宸渊更是如此。当然,除了在叶芷芸的美色方面,墨宸渊总是破例。 所以两人用完早膳,收拾收拾便启程回京了。 只不过,下人动作再效率,也无法在叶芷芸跟墨宸渊出门前把行礼收拾好,所以两人是先坐马车回京,那些行李,随后送回战王府就行。 自那日被墨宸渊打伤,肖明便在庑房养了几日,伤早就好了。 而徐嬷嬷的病好了后,叶芷芸就让人将她送回了战王府,毕竟这深山野岭的,万一真有个什么事,请个大夫都要等上许久。 若是在京城,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让宫中的御医诊治。 对于这事,叶芷芸对肖明跟徐嬷嬷都是有愧疚的,墨宸渊因她的事拿肖明撒气,肖明伤好了后,像是故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般。 不唤他的话,他连影子都不出现了,平日隐在哪里都不知道。 徐嬷嬷年纪大,就这么直接被墨宸渊吓病了,经此一事,她都不敢再让徐嬷嬷受什么刺激。 此时叶芷芸跟墨宸渊身边,就跟着小绿跟青木,深山的白雪还没化,沉重的马车行驶得缓慢。 直到马车驶入官道,速度才稍微快了那么一些。 马车里铺着绒毯,燃着暖炉,叶芷芸昨夜没睡够,这会正趴在墨宸渊的腿上歇息! 第332章 枪法可要生疏了 惬意之时,马车忽而猛地一晃,叶芷芸本是闭着的眼眸陡然转醒! 还未反应过来,一股杀气隔着马车迎面扑来,紧接着一抹寒光从马车车顶直穿而下,叶芷芸眼见长剑直逼门面,正欲祭出军士刀相挡,然而一袭宽袖已经将她的视线遮挡。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墨宸渊拂袖之间挥出一道劲风,直接将马车震得四分五裂,行刺的黑衣人似乎早有准备,翻身之间就躲过了墨宸渊的内劲。 同一时间,墨宸渊揽起叶芷芸的细腰,几步之间已经飞离原位! 「哐啷」一声开口相撞的声音,青木大喊一声:“有刺客!”只见他不知道何时已经被四五个黑衣人围了起来。 小绿颤颤巍巍的躲在青木身后,神情害怕又着急,却紧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丝毫声音,她担心她若开口叫唤,会影响青木抵御刺客。 说时迟那时快,墨宸渊双脚才堪堪落地,背后寒光乍现,身穿黑衣的刺客已经来到眼前,举着弯刀朝墨宸渊头顶直劈而下! 又是「哐」的一声,花火四溅。 肖明不知从何地出现,稳稳挡在墨宸渊面前,长刀出鞘,宛如游龙,不过两三招,肖明就已经将眼前的刺客反制得毫无退路。 墨宸渊眉宇淡定,毫无波澜的神情仿如这一切都不过是假象,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那挽着叶芷芸细腰的大手丝毫未松,叶芷芸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拧眉:“有人要对付我们?” 墨宸渊垂眸间勾唇:“战王府何时不是他们的眼中钉?” 话语方落,忽而从地面钻出一个刺客,手中尖锐的棱锥直逼墨宸渊的咽喉,叶芷芸心脏一紧,却见墨宸渊微微抬手,「嘭」的又是一声巨响。 拂出的内劲直轰那刺客的五脏六腑,那刺客连墨宸渊的衣角都还未碰到,就已经爆肝而亡。 叶芷芸见状,心脏才稍稍松了下来,知道墨宸渊武功高强,可见到对方的剑快刺入他的咽喉时,心脏还是忍不住惊悸。 这边青木护着小绿,斩杀间手臂已经负了伤,肖明倒是干净利落,丝毫没有让眼前的黑衣人靠近墨宸渊与叶芷芸。 然而,这些刺客像是有备而来的一般,明着打不过,暗杀又不成功,便使用起了暗器,四面八方的毒针与箭矢朝着墨宸渊与叶芷芸的门面直扑而来。 墨宸渊眸眼微沉,揽着叶芷芸飞跃而起,拂袖之间,便又将那些暗器统统震落。 叶芷芸清丽的秀眸一凛,双眼顿时泛起青白的光芒,声音清冷:“周围还埋伏了不少人,看样子是非取我们性命不可。” 墨宸渊闻言,脚尖几个轻点,便随手从一棵树上摘落一枝细小的树枝。 叶芷芸见状挑眉:“我以前总听说,武功高强的人手里就是拿着一根树枝,都可匹敌世间最锋利的武器。” 原话虽然偏了点,但意思是这个没错。 墨宸渊勾了勾唇:“芸儿谬赞,本王许久未持利器,今日拾一树枝,勉为其难。” “可要将我放下来?”她在的话,怕是会影响他发挥。 墨宸渊只沉沉的吐出一声:“不必。”将她放下来,他不放心。 只见他揽着叶芷芸的大手又紧了紧,叶芷芸只觉好笑,她感觉自己也不弱啊!只不过有墨宸渊在,她怕是没有出手的机会。 正想着,一阵寒风拂过耳边,吹得叶芷芸连眼都睁不开,回神间,就见墨宸渊竟已找到了隐在暗处的刺客。 手中树枝轻轻一捅,直穿刺客的心脏,明明速度极快,可在叶芷芸看来却缓如流水,墨宸渊神情不慌不忙的,眼前的黑衣人却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瞪着眼睛看着墨宸渊,直直从树上坠下。 不过眨眼之间就已经解决了一个,叶芷芸还在惊叹之时,眼前又是一晃,下一个藏在暗中的黑衣人转眼就出现在面前。 只见他背对着墨宸渊,连墨宸渊已经站在他身后都浑然不知,墨宸渊没有丝毫犹豫,手起「刀」落间,树枝直接从他的后脑勺穿过脑门。 墨宸渊长眸连看都不看,拔出树枝直接寻找下一个目标。 叶芷芸是开着透视眼的,墨宸渊的速度,以肉眼根本难以捕捉。 连就一盏茶的时间都没到,暗处的黑衣人就已经被墨宸渊一个人尽数解决,他手中的树枝连血都未沾到,干净得如同刚从树上摘下来的一般。 只不过,暗中的刺客是解决了,怀中的叶芷芸却被他弄得青丝蓬乱,待墨宸渊落定,叶芷芸连脑袋都晕晕的,扶着额头猛拍了拍他的手:“快放我下来,我有点想吐!” 刚放开叶芷芸,叶芷芸就像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般,扶着树干大松口气,墨宸渊眉头微拧了拧:“是本王疏忽。”他应该慢些。 叶芷芸摇摇头:“没事没事,我休息会儿就好了。”能这么近距离的体验一把,其实也值了,就是有点反胃! 眼见同伴的数量越来越少,领头的黑衣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瞪着凶怒的眼神大喝一声:“撤!” 一声命令之下,仅剩下的几个黑衣人顿时如潮水般紧急撤退,叶芷芸眸眼迸出一抹清凛,美唇一勾:“想跑!” 如月光般青白的瞳仁散发着异样的美丽,墨宸渊狭长的丹凤眼微垂,眸间满是痴迷与宠溺,只见她在虚空之中祭出笨重的狙击枪,小小的身子,却能将那狙击枪单扛在肩上! 上膛,瞄准,整套动作干净利落,只听叶芷芸如银铃般的声音响起:“这枪许久不碰,枪法可是要生疏的,刚好拿你们来练练手。” 话落之间,「嘭」的一声枪响,已经撤离得老远的一个黑衣人连惨叫都没有,如断线的风筝,毫无征兆的直坠而下! 逃跑的黑衣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有人追了上来,可一回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一瞬间,「嘭」的又是一声枪响,又一黑衣人中枪阵亡! 领头的黑衣人神色大惊:“小心暗器!” 第333章 手别乱动 然而话音才落,一枚子弹随着「嘭」的一声,直接从他的心脏穿透而过,那瞪得老大的眼睛像是死不瞑目,在疑惑与惊惧之间直坠而下! 剩余的三个刺客彻底慌了,忙大叫:“快分散!” 叶芷芸扛着重枪,泛着青白的眸眼将他们的踪影看得一清而楚,勾唇间,又是一击猛狙! 叶芷芸的模样,墨宸渊看得着迷,直到刺客只剩下最后一人,他才缓缓抬起大手,落在叶芷芸的狙击枪上。 叶芷芸微怔,看向墨宸渊:“怎么了?” 墨宸渊眸眼微眯:“留一个活口。” 像是掩不下心中的悸动,沉磁的声音缓了片刻,再次响起:“芸儿这般模样,当真好看。” 他想要用些华丽的词在形容此刻的叶芷芸,可想了许久,都觉那些词太过庸俗,简简单单的好看,更不能将他此刻的心情表达完美。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文学竟如此浅薄。 叶芷芸「噗」的一声:“什么意思?我平日就不好看啦?” “好看。” 叶芷芸将狙击枪收回系统之中,泛着青白的瞳仁转眼恢复,随即就是一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眼睛。 墨宸渊上前轻扶着她:“可还好?” “还好。”除了有些困累外,没再像以前那样体力不支,这些日子的训练,算是没白费。 “王爷!娘娘!”这时,青木跑过来,叩首急道:“属下护主不利,罪该万死。” 小绿随在青木身后,也急忙跪了下来。 墨宸渊开口沉磁:“对方有备而来,此事不怪你。” 他看向青木,长眸微沉:“将你们方才所看到的忘了,不许与任何人提起。” 这话,指的叶芷芸狙杀刺客一事,不管是叶芷芸凭空变出一把狙击枪,还是叶芷芸瞳色的变化。 青木跟小绿自然知晓,不敢怠慢,垂眸应了声:“是!” 叶芷芸回过眸:“肖明怎么不见了?” 墨宸渊勾唇:“芸儿以为,我留下活口,是为何?” 叶芷芸眸眼一亮:“肖明追过去了?” “不如此,我还要命人开膛验尸,麻烦得紧。” 叶芷芸闻言忍不住掩嘴笑笑:“刚才我就在想,这些刺客这么胆大妄为,不知是谁派来的,等结束后定要仔细查看一番,你这么一来,倒省了许多功夫。” “只是如今马车坏了,不得不劳烦芸儿走些路。” 叶芷芸小手一把环住墨宸渊的腰:“你背我!” 墨宸渊挑了挑眉尖,就见叶芷芸仰着清澈又可怜兮兮的大眼:“我昨天就没睡好,刚刚又消耗了不少体力,我走不动啦!你背我嘛!” 撒娇的模样既可爱又让人哭笑不得,墨宸渊好笑的勾了勾唇,只好缓缓蹲下身子。 叶芷芸神色一喜,张开手就趴了上去,完了脸蛋还蹭了蹭那雄厚的宽背:“辛苦啦夫君。” 墨宸渊心底微颤,那背着叶芷芸的大手忍不住往她屁股摸了一把。 叶芷芸浑身一个激灵:“手别乱碰!” 墨宸渊却是勾唇:“为夫不过是想让夫人背得舒服些。”这么说着,手到底是安分了下来。 叶芷芸脸颊微红,下巴枕在他的肩上,不服气的努着小嘴:“你就尽管欺负我吧。” 墨宸渊薄唇扬着愉悦的弧度,两人聊着笑着走在官道上。 后边,小绿看着青木已经受伤的手臂,着急:“青木大哥,你流血了,我给你包扎一下。” 青木抬手制止:“不必了,你跟上王爷与娘娘,我还要将这里的尸体处理一下。” 小绿张了张嘴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已经走远的两位主子,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要是再遇到刺客,她跟在娘娘身边,岂不成了累赘,但是留下来……她……她又不敢去碰这些尸体。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青木说道:“放心,这些人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再来了,待我处理完尸体,还要赶回别院寻一辆马车,王爷与娘娘身边不能没人伺候,快去吧。” 听到这话,小绿这才点头:“好。” 因为遇刺一事,叶芷芸跟墨宸渊临近黄昏才回到战王府,李福得知自家王爷与娘娘遇刺,马上就派了人暗中调查起来。 遇刺一事在京城并没有掀起多少水花,越帝不知道,墨宸渊跟叶芷芸也没有宣扬,京城的一切都显得平和。 坐了大半天的马车,叶芷芸也累了,用完膳后匆匆洗了个澡就睡了,连战王府改建成什么样都没心思去看。 倒是墨宸渊,看着已经昏昏沉沉睡过去的叶芷芸,从桌上拿起一本书,无声的看了起来。 大越境内,一家驿站。 逃跑的刺客慌慌张张的夺门而进,驿站中的人警惕的拿起武器,见对方是自己人,眉头一紧:“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呢?刺杀可成功了?” 那黑衣人颤抖的脱下脸上的蒙布,这才发现他早已冷汗淋漓,凶怒的眼神拧出一抹疑惑,至今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良久,才沉哑的吐出三个字:“失败了。” “什么叫失败了!”房中一个男子激动上前揪住他的衣襟:“你们可是经过王爷精挑细选的杀手,那么多人,竟还对付不了一个墨宸渊!” 另一个男子「锵」的一声拔出弯刀:“既然失败了,你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王爷面前。”说着,手中的弯刀就已经朝黑衣刺客砍了过去。 黑衣刺客凶怒的眸眼一沉:“我之所以逃回来,是有一个重要的讯息要报告王爷!告诉我,王爷此刻身在何处?” 那男子手中弯刀一顿,沉眸:“当真?” “若非如此,我早就咬毒自尽,何需等你来动手。” 闻言,房中的气氛有了丝缓和,才听其中一人说道:“王爷早在今日辰时便已抵达北蛮边境。” 黑衣刺客立马转身:“我这就动身回北蛮!” 然而,他才刚打开门,一抹寒光乍现,朝着他的心脏直刺而来,黑衣刺客心下一紧,慌忙抬刀相挡,只听「哐」的一声,还未看清来人,便紧随着「噗」的一声细响。 第334章 你就这般相信我? 肖明腰背间的短刃不知何时已经出鞘,瞬间抹了黑衣刺客的脖子。 出其不意,又猝不及防。 黑衣刺客瞪着双眼,身体直直的向后倒去。 房中的人见有人闯进来,只听到「上」的一声。顿时,一阵刀剑相撞的声音将整个房间充斥。 翌日,清晨。 叶芷芸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就见墨宸渊悠闲的靠坐在床头边,无声的翻着手中的书籍,她抬手揉了揉眼睛,说道:“你起得真早。” 墨宸渊垂眸勾唇:“醒了?” 听到房中的动静,小绿从门外端来洗漱的热水。 叶芷芸抬眸,这才发现房中的布置已经焕然一新,单是卧房便比以前大了一倍。 昨晚睡得着急没注意,今日一看,坐在身下的床榻不仅宽大,还柔软无比,头上的幔帐也做了新颖的设计。 卧室中央的地板上设有席榻与案桌,美观又大气,周围的陈设更是舒适明亮。 除此之外,以前摆在床头边的床头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床前放着一张长几。 长几与床相隔了一定的距离,却又不是很远,依墨宸渊的话说,平日若有什么事要处理,便不用再去一趟书房了。 而且要是叶芷芸懒,不想挪身子,还能当成饭桌用,叶芷芸听着,心里是极喜欢。 墨宸渊递过口檀与香茶,笑道:“应芸儿要求,梧桐院设了地龙,往后冬日便无需再燃银炭。” “怪不得一整晚都暖暖的。”叶芷芸欣喜蹭了蹭墨宸渊的肩膀。 就听墨宸渊又笑道:“正堂与花厅也建得不错,梧桐院也扩建了一倍有余,你见了若哪处不喜欢,便寻李福再商讨一番。” “喜欢喜欢。”叶芷芸连声笑道:“你不是说李福管家办事一向稳妥吗?我肯定喜欢。” 墨宸渊沉笑一声,没再说话,叶芷芸漱了口,擦了脸,问道:“等会儿你要去上朝吗?” “嗯。”墨宸渊沉应:“与你用完早膳便去。” 其实大臣上朝的时间是很早的,基本是天刚刚擦亮之时就要抵达金銮殿,毕竟京城偌大,有些大臣与皇宫甚远,就是坐马车也要耗上一个时辰。 战王府离皇宫虽然不说远,但进宫也要坐上半个时辰的马车,墨宸渊每日上朝都不紧不慢的,每次都是天大亮了才出发。 也就是说,墨宸渊每次上朝都是迟到的,区别在于迟到多久罢了。 见小绿将早膳端了进来,墨宸渊沉问了声:“可要试试席榻?” “好啊!”叶芷芸一下就从床上蹦了下来,满心欢喜的跑到席榻上坐下,软软绵绵的舒服极了,而且这席榻的垫子也做得极宽敞,吃饱了还能躺下休息。 见她喜欢,墨宸渊薄唇也勾得愉悦。 两人拿起筷子刚吃没几口,就听门外响起青木的声音:“王爷,有密讯!” 墨宸渊微微抬眸:“进来。” 青木手里拿着一纸信封,恭首递上,墨宸渊打开看了一眼,眸眼不觉沉了沉。 叶芷芸好奇的伸长脖子:“写的什么?” 墨宸渊也没有隐瞒,将纸条递给叶芷芸:“赫连燚死了。” “咳咳!”叶芷芸呛了一口。 墨宸渊心脏微紧,轻顺了顺她的背:“慢些。” “怎么就死了呢?”叶芷芸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手里的消息:“他不是北蛮的亲王吗?” 主要是,赫连燚看上去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武功就算不高,但也不会很低。 死得这么突然,叶芷芸一时间有些惊讶:“而且还是在北蛮边境,就好像故意告诉别人,这事与大越脱不了干系,却又跟大越没有任何关系似的,欲盖弥彰。” “芸儿说得有理。”墨宸渊给叶芷芸夹了道膳食,说道:“刚离开大越边境便遇害,北蛮王定会怀疑是大越所为,但此事又发生的北蛮境内,北蛮王就是要追究,也找不到理由。” “谁杀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看了一眼墨宸渊:“不会是你吧?” 墨宸渊眉尖微挑了挑:“芸儿当知,这不是我的手法。” “嘿嘿,我就是随口一说。”她当然知道不是墨宸渊,墨宸渊要想杀赫连燚,断不可能这么大费周章。 她顿了顿,疑惑:“这下手的人,难不成是想挑起大越跟北蛮的战争?可是北蛮跟大越本来就不和,就算没有这一出,怕是迟早也要一战的吧。” 墨宸渊沉眸,想了片刻,才沉道:“未必,大越与南清联姻,关系暂时缓和,北蛮在这种时候鱼死网破没有任何好处,赫连燚一死,倒加剧了事态的发展。” 叶芷芸狐疑:“会不会是南清在暗中动的手脚啊?” “还未可知。”墨宸渊淡淡笑道。 叶芷芸狐疑的看着他,墨宸渊见状无奈的笑了笑:“在芸儿眼里,我便是那般无事不知,无所不能?” “那是。”叶芷芸肯定的点头应声,倒叫墨宸渊心中悸动更甚,他目光柔和的看着她的小脸:“除了母妃,便只有你这般相信我。” “所以这事,你到底知不知道呀?” “要让芸儿失望了,此事,就是我也始料未及。” “好吧。”叶芷芸闻言不再问,夹起一道小菜吃进嘴里。 这时,门外又响起一道声音:“王爷。” 叶芷芸眸眼一亮:“是肖明。” 随即朝门外唤了声:“快进来。” 肖明迈步进门,身上还带着赶路的寒气,他单膝叩首,禀道:“王爷,娘娘,昨日行凶的刺客已查明,乃北蛮昭亲王所为。” 此话一出,叶芷芸神情顿时一怔。 就是墨宸渊也忍不住沉下眸子。 叶芷芸拧眉,随即忍不住一声嗤笑:“那倒奇怪了,赫连燚派人来刺杀我们,转眼那边就被别人刺杀了。” 要不是墨宸渊不知晓,她估计就真的以为赫连燚遇害是他的手笔了。 赫连燚要杀的,恐怕是墨宸渊,毕竟有墨宸渊在,北蛮跟大越开战的胜算就少了一半,这边又有南清跟大越联姻,北蛮不可能不急。 所以解决掉墨宸渊,也算是北蛮的头等大事。 第335章 改建后的战王府 然而这会儿倒好,墨宸渊没杀成,自己倒死了。 赫连燚一死,他们就是想找人报仇都找不到了,赫连燚怕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盘算着怎么杀墨宸渊的时候,就已经被别人盯上了吧。 墨宸渊神情没什么波澜,等了一夜,便是等来这样的结果。 也罢,如此,也省得他再出手。 墨宸渊跟叶芷芸收到的是密讯,赫连燚的死,从边境传回京城,快马加鞭也需要四五天的时间。 在赫连燚的死讯传回京城之前,一切都显得很平静。 墨宸渊一夜未睡,却看不出神情间的疲劳,陪叶芷芸用完早膳,才慢腾腾的进宫上朝。 战王府改建完毕,叶芷芸兴致勃勃。 光是梧桐院就分了好几个小院落,春日的红竹林,夏日的望荷亭,秋日的枫树园,冬日的红梅阁,几处园子相互依附,又隔得巧妙,平日绿意盎然,走在鹅卵石的小道上特别诗意。 梧桐院前院扩建,流水小桥,又伴有锦鲤,流水中还建有水车,溪旁有一座凉亭,凉亭四周鲜花簇拥,因考虑到夏日蚊虫肆意,又在花旁种上驱蚊草。 凉亭里设有席榻,平日闲来无聊,在此喝茶小睡,都是极好的选择。 梧桐院后院一处,保留了原有的一棵桂花树,不知桂花树年龄几何,长得繁盛茂密,此前叶芷芸在树下设过贵妃榻小睡,这会桂花树下建了一座摇床。 喜欢时可以当作秋千,累时又可在此小憩。 还有许多细枝末节都做得极好,可以说李福在改建梧桐院时,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更别说除了梧桐院外的布观与设计,改建后的梧桐院成了战王府的主院。 以往在战王府中的院落大多都没有拆除,而是在原本的基础上进行翻新改建,以往的设计风格多为庄严肃穆,改建后多了不少色彩,就是府里的下人见了,心情都莫名变得愉悦。 叶芷芸满心欢喜的在府里逛了又逛,因着战王府偌大,直到晌午,叶芷芸也没看全战王府的全貌。 此前小绿说过战王府有一处楼宇建得高挺,能将整个战王府尽收眼底,改建时李福也将此楼保留了下来。 心血来潮,叶芷芸就小跑着去了这座楼宇,只见楼宇的高门之上雕着观星楼三个大字,叶芷芸忘记了此楼原本就是叫这个名字,还是李福后来改的,只觉这名字起得极贴切。 观星楼足有十层,宛如一座宝塔,若站在顶楼之上,别说战王府全府的景观,就是京城,不说整个,也有一半可纳入眼底。 只是看着这么高的观星楼,叶芷芸有些发愁,若一层层爬上去,人都要累垮了,正想着要放弃,却听小绿说观星楼中设有升降梯。 只要命下人在升降梯下摇动齿轮,无需动脚,便能抵达顶楼。 叶芷芸一听就来了精神,这不就是电梯吗? 只不过这梯子要用人力驱使罢了! 升降梯建得结实厚重,叶芷芸才刚踏上去,便感觉出这升降梯是用沉水乌木打造。 上了顶楼,便见此处设有茶桌软榻,四周空旷,阁房呈八角形,阁中又设有内阁,八角阁中的门是红木琉璃门,阁中一处还有一道楼梯,直通楼顶天台。 小绿说天台之上就是观星台,是用来赏日月星辰的。 如今白天,叶芷芸要赏也只能等晚上了。 小绿把阁中的琉璃门推开,本有些暗沉的阁房瞬间通亮,一阵凉风吹来,转眼乱了她的三千青丝。 叶芷芸缓步走出回廊,战王府内的景观登时尽收眼底。 春竹夏荷,秋枫冬梅,初春的季节一眼望去,尽是绿意,再抬眸远望,就是繁华的京城,近处是街道的热闹,远处便是天边的天际线,从近到远,叶芷芸只觉美极,上扬的唇角从晨起到现在就一直没下来过。 小绿见自家主子喜欢,心里也欢喜得紧,恭身问道:“娘娘,此时已经是午膳时分,您可要在观星楼用膳?” 叶芷芸挑眉:“还可以在这里用膳?” “自然可以。”小绿笑道:“娘娘乃战王府当家主母,想在哪里用膳都可以。” “好。”叶芷芸小手搭在回廊的栏杆上,看向远方,笑道:“你把午膳端上来。” 小绿垂眸福身:“是。” 逛了这么大半天,叶芷芸的确饿了,午膳是她爱吃的炒酸笋,笋是春笋腌制,特别脆甜,再有一道清蒸鱼,加一盅元参鸡汤。 平日叶芷芸就喜欢这样简简单单的一餐,她一个人吃得也不多,这几个菜刚好能把她的肚子填饱。 “对了小绿。”叶芷芸吃了口饭,似想到什么,说道:“之前我不是说,想在麒麟街开一个艺馆吗?等会儿你跟我去麒麟街逛一圈,看看还有哪里可以建楼的,再建一座。” 小绿咧嘴笑了笑:“娘娘您说的,李福管家都已经帮您安排好了,在您与王爷到别院小住的时候,便已经挑了地方,把楼建了起来。” 叶芷芸眸眼微亮了亮:“已经建好了?” “是啊。”小绿笑道:“这事奴婢本来是想禀告娘娘的,可瞧着娘娘高兴,奴婢便想再过一会儿才说,倒让娘娘先想起来了。” “那敢情好,这楼建成了,我直接招人开张就可以了。”说完,叶芷芸忽而顿了顿:“李福现在在不在府里,你让他过来一趟。” 小绿垂眸:“是。” 观星楼建的地方,在战王府来说算是偏远,直到叶芷芸把饭菜吃完了,小绿才领着李福外房进来:“娘娘,您唤老奴,可是有什么吩咐?” 李福鬓间有些花白,他捋了捋下巴的山羊胡须,躬着身子一脸慈爱的看着叶芷芸。 叶芷芸挥手示意了一下,小绿便垂眸退了出去。 叶芷芸朝软榻做了个请的动作:“李福管家,我有事要找你商量,你请坐。” 李福笑呵了一声:“那老奴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娘娘心地如此的好,真是跟王爷越来越般配了。 李福心里乐得开了花,自王爷娶亲以来,他是打心里感到满足。 第336章 别有用途 在他眼里,叶芷芸性子又好,对下人又温柔,更重要的是他家王爷喜欢,两人情投意合,连带着战王府都喜庆了不少。 以前只有王爷在的时候,战王府可没有这样的生气。 待李福坐下,叶芷芸才说道:“福伯,听小绿说你已经把我想建的艺馆建出来了,是吗?” 听到这个称呼,李福管家心头微颤,他恭首笑了声:“老奴何德何能,担得起娘娘的一声尊称?” 说完,他又不忘正事,答道:“此前听小绿与府中下人闲聊,老奴便将此事记了下来,趁着战王府改建,顺道在麒麟街寻了一处盖了一座艺楼,不知老奴此举,是否不合娘娘心意?” “不不不。”叶芷芸忙摆手:“怎么会不合心意呢,我是极喜欢的,只是……” 叶芷芸压低了声音,说道:“只是这艺馆,除了是艺馆,我还别有用途,这艺馆建成了,你看能不能在其中做些改动?” 她一开始想到建艺馆的时候,就起了这个念头,如今李福把艺馆建好了,就只能在这基础上发动了。 李福老眸眸光微闪:“娘娘指的是?” 叶芷芸小小的招了招手,李福老眸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犹豫了片刻,才把耳朵挨过去。 叶芷芸悄咪咪的低语了几句,李福老眸顿时一惊:“娘娘您这是……” “嘘——”叶芷芸笑道:“这事,你可以告诉墨宸渊,但是别宣扬出去,这对谁都不好,我今日与你说过后,就全当不知道,此事你暗中进行,找些信得过的人,莫要走漏了风声。” 李福神色有些惊讶,但随即就镇定了下来,恭首:“娘娘如此信任老奴,是老奴的福分,老奴定将娘娘的吩咐安排妥当。” “好好好。”叶芷芸连连点头,咧着小嘴笑道:“去吧去吧,要好生些。” 李福微一恭首,就退了下去。 片刻,叶芷芸起身伸了个懒腰,摸了摸饱鼓鼓的肚子:“小绿。” 小绿从门外进来:“娘娘?” “走,咱们去一趟红杏楼。” 小绿懵了一下:“娘娘,您不是说要去麒麟街吗?” “先去红杏楼,再去麒麟街。”顿了顿,又问:“墨宸渊还没回来吗?” 小绿摇摇头:“未听下人来禀。” 叶芷芸点点头,没再说话。 平日墨宸渊上朝,一般都是中午时分回来,看这天色估摸着也快了,所以叶芷芸在府上等了一会儿。 然而,转眼半个时辰过去,墨宸渊还没有回来的迹象,叶芷芸无奈,只好收拾收拾自己出门了。 京城,红杏楼。 隔了那么些日子,红杏楼本是萧条的生意又火了起来,人都是健忘的生物,不管是哪个朝代,总有好了伤疤忘了痛的。 此前害怕被战王府波及,都不敢到红杏楼寻乐的人,这会儿又络绎不绝的到红杏楼来寻乐了。 只不过,瑾念却是被老鸨雪藏了起来,已经有两三个月没露面了。 当然,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叶芷芸明言要保瑾念,谁还敢得罪战王府? 战王府马车庄严肃穆,沉重的乌木碾在道路上发出细微的声响,才在红杏楼门口停下,红杏楼的老鸨一眼就认出这是战王府的马车,心脏登时提到了嗓子眼! 待叶芷芸下了马车,那老鸨忙挥着粉帕就上前:“哎哟,这不是战王妃吗?草民无礼,在此叩见王妃娘娘。” 小绿轻扶着叶芷芸,叶芷芸抬手掩了掩鼻子,说道:“本妃来找瑾念,他在不在?” “瑾念?”老鸨一懵。 叶芷芸拧眉:“若琴。” “哦哦哦!娘娘您说的是若琴啊!”老鸨顿时恍然:“在在在,若琴在的,娘娘您里面请。” 说完,挤眉弄眼的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女子,女子像是会意般,匆匆退了下去。 叶芷芸自然看到了老鸨的小动作,却也没说什么。 老鸨将叶芷芸带上二楼,长廊之内,飘着男女欢好的叫声,老鸨将叶芷芸引进一间雅房,笑道:“娘娘,您在此稍等片刻,若琴马上就来。” 叶芷芸望着桌上的茶杯,缓缓坐下,没有说话,小绿见此抬眸说道:“娘娘一会儿还有急事,你最好快些,否则惹恼了娘娘,有你好果子吃。” 老鸨心脏「咯噔」一下,连连应声:“是,是!” 待老鸨退下,小绿给叶芷芸倒了杯茶:“娘娘,看这老鸨慌慌张张的模样,瑾念公子在此肯定没少吃苦头。” 叶芷芸闻言只勾了勾唇,没有回小绿的话。 这些其实她之前就有想到过,这些红楼也不是什么养闲人的地方,若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就什么都不是了,老鸨怎么可能还会好生相待? 这种风气,也不是她一句话就能纠正过来的,她当沉默为好。 不过一会儿,瑾念就被人带了过来,见是叶芷芸,瑾念神情有些受宠若惊,上前福礼:“奴家见过王妃娘娘。” 瑾念身上穿着一身轻蓝儒袍,上锈梅花锦竹,脸上的气色不怎么好,却施了粉黛掩盖,稍稍仔细看就能明白,老鸨让瑾念来之前,有替他打扮过。 叶芷芸勾唇笑了笑:“许久不见,不知你琴技是否退步了?” 瑾念垂眸:“多谢娘娘记挂,得知娘娘喜听琴音,奴家不敢偷懒,平日得空,都在房中练习。” 叶芷芸闻言唇角又上扬了一分,示意了一下,小绿便上前将他扶起,瑾念又道:“不知娘娘今日来找奴家,是有什么吩咐?” 叶芷芸可是战王府的王妃,没事是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的,不用想都知道,她这次来,又是因为他。 瑾念心里忐忑,又过意不去,却不敢表现在脸上。 “确实有事。”叶芷芸笑着,缓缓起身:“跟本妃走一趟。” 瑾念不疑有他,微了躬身,便随着叶芷芸走了出去。 战王府的马车宽大,坐上三人是绰绰有余,只是在马车里,瑾念显得有些拘谨,叶芷芸也不在意,让小绿给他沏了杯清茶,一路无话。 第337章 救你,也是在救别人 麒麟街…… 见战王府的马车出现在麒麟街时,麒麟街内的百姓欣喜不已,叫唤着叶芷芸的名号,随在马车后面走了许久。 眼见百姓没有离开散开的迹象,还越聚越多,叶芷芸便吩咐小绿拿些银子打赏下去。至此,随在马车后面的百姓情绪才平复了些。 又见小绿拿着银子出来打赏,激动之余又感恩戴德,哪还敢给叶芷芸制造麻烦,拿了钱,便高高兴兴的散了。 因是后来所建,所以叶芷芸的艺馆位于麒麟街最里面的那条街道,此处虽没有麒麟街中心繁华,还有些偏僻,但好在人流量不错。 叶芷芸带着瑾念下了马车,抬眸看向刚建成了艺馆,美唇微勾。 只见,艺馆建有五层之高,其规模与旁边的建筑相比,足足大了一倍,顶是庑殿顶,窗是八角琉璃花窗,每层楼檐之下都挂有花灯笼,红木在阳光的照射下,似散发着一层隐隐的光辉。 叶芷芸一挥手:“走,进去看看。” 五层高楼呈回旋之状,回廊间围有栏杆,每一层都设计得极为典雅,更别说里面的厢房,更是精美别致,一楼的中心布有舞台,若有艺女在舞台舞动,五层之内的宾客都能观得清楚。 中心的第二层,则是沿着回旋的楼层而分布的各个小舞台,架空于一楼舞台之上,却又离回廊有些距离。 能做出这样精美别致的舞台,定是要费不少心思与功夫。 小绿看着眼前布置得精美的艺馆,感叹了一声:“娘娘,这艺馆建得真好看。” “好看?”叶芷芸挑眉笑了笑。 小绿肯定的点头:“嗯,好看。” 叶芷芸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顺便也示意了一下瑾念:“坐吧。” “奴家不敢。”瑾念温温恭恭的垂眸。 叶芷芸好笑:“让你坐就坐吧,我有事要找你商量。” 闻言,瑾念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坐在了叶芷芸对面。 小绿为两人沏了清茶,叶芷芸小抿一口,才说道:“瑾念,你觉得这艺馆盖得怎么样?” 瑾念粉润的薄唇勾起,看着楼中的装横回道:“当是极好,与其说是艺馆,依奴家看更像是一家繁闹而别致的酒楼。” 叶芷芸恍然的点点头:“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京城的艺馆都是香色之地,免不了往着姻脂俗粉的方面装横。 像这样端庄大气又别具一格的,倒还真少有。 就是有,也被那满屋子的粉尘掩了本色。 叶芷芸笑道:“你说,这艺馆叫什么名字比较好?” 瑾念受宠若惊:“娘娘是要让奴家起名?” “不止是起名,我想聘请你来帮我打理这家艺馆。” 此话一出,瑾念面露惊色,忙垂眸:“这……奴家惶恐……” “上次让你来战王府当乐师,你不愿意,这次你要再推脱,我可就真的很没面子了。”叶芷芸好笑了一句,端起茶杯又小抿了一口。 “奴家不是这个意思……”瑾念心里激动,却又踌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才憋出一句:“奴家不才,会的只是些污人耳目的污秽之术,娘娘让奴家打理艺馆,恐有不妥。” “你不必妄自菲薄,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我既然找你,便证明此事你能做好。” 话落,瑾念就更不明白了,他微蹙着眉头,就听叶芷芸继续笑道:“你在红杏楼呆了有多久了?” “回娘娘,奴家五岁便入行,今年二十,在红杏楼……已经有十五个年头。” “十五年,你定知道不少事。”叶芷芸清丽的秀眸微微眯起:“你能在红杏楼混迹这么久,不仅获得头牌的称号,还能明哲保身,靠得肯定不是你那身讨好的技能。” “呃……”瑾念有些沉默,抿了抿唇,才问道:“奴家不明白,娘娘为何要花心思在奴家身上,奴家一无所有,又是小倌出身,光这个身份便让人避恐不用,娘娘为何要待奴家这般好。” 叶芷芸眨了眨清丽的眸眼,良久,才勾唇笑了一声:“憎恨一个人有很多理由,但喜欢一个人,就不需要太多的理由,你合我的眼缘,我就想对你好些,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瑾念心底微微一颤,就听叶芷芸继续说道:“我聘请你来打理艺馆,除了想将你从那些烟花之地救出来外,还有一个原因。” “你身在红杏楼那么久,定知道不少被逼步入风尘的男子与女子,我这艺馆的作用便是用作收留这些人,有才艺的当然好,没有才艺的,可以进来学,此艺馆只卖艺不卖身,对那些流落风尘,又或是走头无投无家可归的人来说,也是一条出路不是?” 叶芷芸枕着茶桌笑看着瑾念:“我是在救你,但也是在救那些正在落难的百姓,我这么说,你还要拒绝吗?” 好听的声音犹如银铃,听得瑾念心头彷如躺过一股暖流,他缓缓起身,垂眸跪在叶芷芸面前:“奴家不才,但是……若娘娘看得起奴家,奴家愿尽力一试。” 见他终于答应,叶芷芸小手一拍:“好,就等你这句话了,快起来快起来!” “谢娘娘。”瑾念缓缓起身,眉间又起了踌躇:“只是……奴家的卖身契,还在红杏楼,娘娘若要聘请奴家……那便……还要替奴家赎身……”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既为难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叶芷芸笑了:“这些都是小事,回头我让小绿跑一趟便好。” 闻言,瑾念心里又是一阵激动,连交叠在宽袖中的手都忍不住颤抖,他垂着眸子,硬是将这股心情按捺了下来:“谢娘娘。” “这一天你都谢八百回了,还有,在我这里,就不要自称「奴家」了。”说完顿了顿,又继续道:“当然,你也不叫若琴,在红杏楼的那套,你该丢弃了才好,你本名既叫瑾念,那便唤回本名,明白么?” 瑾念那含着柔弱的眼眶顿时起了微红,本就垂着的眸子更不敢在此刻抬起来,哽咽的柔了声:“是。” 第338章 就是越帝也留不住墨宸渊 小绿。”叶芷芸笑着吩咐了声:“你随瑾念再去一趟红杏楼,将他从红杏楼赎出来,多带些人手,免得那老鸨找借口生事。” 小绿笑着福了一礼:“是,娘娘。” 叶芷芸又回眸看向瑾念:“你到红杏楼收拾收拾,今天就搬过来这里,回头我派些人过来给你打下手,怎么说都算掌柜了,可不能失了身份。” “是。”瑾念乖巧的顺应了声。 “对了,方才问你这艺馆该起什么名,可想到了?” 瑾念抿唇想了片刻,才柔声说道:“奴家……” 话刚出口,下意识的顿了顿,转而改口:“瑾念倒是想了个名字,就是怕取得不好,不合娘娘心意。” “你都还没说叫什么,怎么就知道不合我的心意?”叶芷芸好笑。 “玉音坊。”他不太自信的看向叶芷芸:“娘娘觉得如何?” “玉音坊。”叶芷芸眸眼微亮,满意的点了点头:“玉乃清雅之物,伴这音字倒显得清新脱俗,光听这名字就起了赏乐的欲望,极好极好。” 她忙吩咐小绿:“记下,回头让人打一块好看的牌匾挂上。” 见叶芷芸高兴,小绿心里也高兴,福身:“是。” 商量完艺馆的事,叶芷芸又跟瑾念聊了片刻,太细致的事情此时也不好讨论,所以没多久,叶芷芸就让小绿跟着他去了红杏楼,帮他赎身。 叶芷芸坐在艺馆内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麒麟街外传来热闹的叫喝声,心里莫名觉得满足。 整条麒麟街,可都是她建出来的。 这里从最初的贫民区,渐渐成了京城最繁华的地带之一,这里不仅是大家千金的消遣之地,还是平头百姓走街串巷之地。 有收留孤儿的孤儿院,有供孩子读书的学堂,还有她创建的救助社区。 身在这麒麟街内,叶芷芸莫名的倍感亲切,虽然心里知道手里的资产以后免不了要上交。可此时此刻,她就是特别有成就感。 “肖明。”叶芷芸晃着小脚,对着空气喊了一声。 肖明顿时从暗处现身,恭首:“娘娘有何吩咐?” 叶芷芸笑了笑:“小绿跟瑾念去了红杏楼,我一个人忒无聊的,你陪我四处走走。”难得来一趟麒麟街,逛逛再回去吧。 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的小玩意儿,买些回去。 肖明垂眸恭首:“是。” 麒麟街的百姓,大多都是认得叶芷芸的,见叶芷芸要买东西,那些小摊贩哪能要叶芷芸的钱,这边给了货,那边就把叶芷芸的银子推了回去。 这些小摊贩生活不易,叶芷芸自然不能白拿他们东西,然而硬塞过去,那些摊贩干脆就收摊了,惹得叶芷芸都不敢随便买东西了。 除了街边的小摊贩,还有些百姓自家种的蔬菜水果,知道叶芷芸到麒麟街逛街来了,纷纷择了一篮子的菜送给叶芷芸。 叶芷芸也不好不收,只能一一谢过。 这一路下来,东西是没买多少,倒收了不少新鲜的蔬果,还有些鸡蛋之类的。 也幸好叶芷芸身后跟着战王府的马车,否则让肖明一个人拎,怕是要拎不完。 麒麟街的百姓热情,叶芷芸自是喜在心里,但平白拿人好处心里也不安,没逛多久,就匆匆上马车打道回府了。 原以为墨宸渊已经下朝了,然而下人来禀,墨宸渊还未从宫中回来。 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晚膳时间了,倒让叶芷芸觉得奇怪,是有什么事,能让墨宸渊在宫中逗留这么久,叶芷芸心里有些不安,拂手就派了人到皇宫寻墨宸渊。 闲来无聊,墨宸渊又还没回来,叶芷芸便抬步去了小厨房,打算亲自做两道菜。 晚膳时分,叶芷芸窝在席榻上,托着腮帮子看着已经做好的菜,数着秒等墨宸渊回来,心里一边叨念墨宸渊还没回来,一边害怕这菜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蓦然,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叶芷芸欣喜的抬起眸子,就见一袭玄袍的墨宸渊,带着一丝寒气迈步进门。 天已经渐暗,烛火将房间染得亮堂,房中地龙暖和,墨宸渊才刚进来,叶芷芸就蹦蹦跳跳扑到他身上:“今天怎么这么晚,等你好久了。” 墨宸渊那颗本是空落落的心瞬间像被一股暖流填满,顺手就将怀中的小人环紧,垂眸勾唇:“多得芸儿派人到宫中寻我,否则能否脱身,还要另说。” 叶芷芸昂起小脸:“发生什么事了?”若不是出了事,就是越帝也不可能将墨宸渊留在宫里。 墨宸渊长眸微沉了沉,薄唇抿了良久,才开口沉道:“今日,他将母妃唤去了御书房。” 他,指的自然就是越帝。 叶芷芸神情微怔了怔,就见墨宸渊长舒了口气:“进宫许久,却滴水未进,如今倒饿得紧。” 闻言叶芷芸顿时回神:“我已经做好了晚膳,快过来吃点!” 墨宸渊长眸微挑了挑,看向席桌上的佳肴:“今日是芸儿下厨?” 叶芷芸像要讨赏般俏皮的挑了他一眼:“正是臣妾,臣妾难得下厨,王爷可要给臣妾面子,不许剩菜哦。” 见她模样可爱,墨宸渊薄唇宠溺的勾了勾,还未坐下,又见叶芷芸殷勤的给他布了道菜,喜滋滋的介绍道:“这个,蒜香排骨,你尝尝。” 墨宸渊缓缓坐下,拿起桌上的筷子,小尝了一口,宠溺的点点头:“好吃。” “嘿嘿。”叶芷芸脸上洋溢着满足:“还有这个,牛肉炒蒜台。”她又给墨宸渊夹了一道。 墨宸渊如数吃进嘴里,唇角上扬:“好吃。” “吃完要来口汤,免得上火。”叶芷芸又递过盅汤。 墨宸渊依着她的意思喝了一口,依旧沉声:“好喝。” 见他什么都说好吃,叶芷芸略带调皮的问道:“我跟王府里的厨子比,谁做的更好吃啊?” “芸儿做的最好吃。”墨宸渊宠溺的笑道。 依叶芷芸的厨艺,是怎么都比不过王府的厨子的,叶芷芸心里也清楚,但听到墨宸渊这么无条件的捧她,心里还是美得停不下来。 第339章 种的枇杷树 墨宸渊拿起筷子给叶芷芸布了一道:“等了这般久,芸儿怕也饿了,快吃。” 叶芷芸如捣蒜般点点头,把菜夹进嘴里,才问起正事:“今日皇上召母妃去了御书房,可说了什么?” 她可不认为越帝会无缘无故把墨宸渊的母妃召去御书房。 墨宸渊的眸眼透着深沉,把嘴里的吃食缓缓咽下,沉磁的声音才响起:“什么都没说。” “嗯?”叶芷芸狐疑。 就听墨宸渊神情淡淡的补充了一句:“尽是聊些家常。” “家常?”叶芷芸有些不明所以:“皇上叫上母妃跟你在御书房聊家常?” 她有些懵然的拧了拧眉:“什么意思这是?” 且不说御书房是大臣议事之地,他十几二十年没理过墨宸渊母子,现在突然把两人拉去唠家常? 他这是想干嘛? “芸儿不知,我也不知。”墨宸渊习惯的给叶芷芸夹了道菜,沉道:“只是有一点,倒让我肯定。” “什么?” 墨宸渊抬眸,勾唇:“他有求于本王。” 听到这话,叶芷芸却高兴不起来,若真如此,越帝此举根本不是在求墨宸渊,是威胁,用墨宸渊的母妃来威胁他! 叶芷芸心里泛起一阵酸疼,秀眉因难受拧起。 墨宸渊见状,放下筷子,抬手抚平了她眉间的皱褶:“芸儿安心,一切有我在。” “皇上想你做什么?” “近日最大的事,便是赫连燚之死,只不过此消息从边境传回京城还需要些时日,他行事如此反常,怕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怎么说都是大越的皇帝,不可能连这点能力都没有。 叶芷芸心里一紧:“他担心大越跟北蛮开战?届时,他要派你去对抗北蛮?” 墨宸渊沉默,叶芷芸拿着碗的手不觉紧了紧:“你会去的,是吗?” 虽然墨宸渊总是违抗越帝的命令,但总觉得若论到战事,他不会袖手旁观。 “大越以北的边境之地,一直都是本王驻守。” “可是,他不是收了你的兵权吗?” 墨宸渊语气透着淡然:“所以母妃才会出现在御书房。” 叶芷芸拧眉,心中有些气愤:“大越若要与北蛮开战,你必要拿回墨龙军的兵权,皇上本就极忌惮你,所以才用这样的手段来要挟你。” 说得好听是在唠家常,不过是强行让墨宸渊心里有数罢了。 这么一想,叶芷芸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着碗里的白饭:“你帮他守着边境,守着大越的国土,却好心当了狗肺,现在北蛮跟大越要开战,还要这般糟践你,气死我了。” 看着叶芷芸气鼓鼓的模样,墨宸渊宠溺:“好好吃饭,莫气坏了身子。” “他这么对你,你不生气啊?” 墨宸渊长眸微沉了沉,笑道:“不是什么重要之人,有何可气的?” 叶芷芸闻言暗叹了口气,这才扒了口饭,忽而似想到什么,看着墨宸渊试探的问了一句:“皇上要是真的派你去边境,那……我是不是要留在京城等你?” 墨宸渊眉尖微微一挑:“芸儿想得倒美。” 叶芷芸微怔,就见墨宸渊放下筷子,抬手将她下巴勾起,扬唇:“不管是何危险之地,你都别想离开我半步,就是战场,我也自信能护你周全。” 他微微凑近叶芷芸的脸庞,沉笑:“不知芸儿,可愿意与我共赴沙场?” “我去!”叶芷芸神色欣喜渐起:“你在哪我就去哪!”真怕他要把她丢在京城。 听到她的回答,墨宸渊唇角笑容更甚,微微垂眸,便将薄唇覆了上去,叶芷芸顺手就环上他的脖子,暧昧与涟漪顿起,哪里还有心用膳? 虽说能想到的两人都想到了,只是那样的时刻到来前,他们还有许多清闲的时光。 翌日清早,墨宸渊陪叶芷芸用了早膳才出门上朝。 待墨宸渊上朝后,叶芷芸照往常般在院子里散步,因四处改建得美观惬意,叶芷芸每每看着都觉得心情格外舒爽。 李福在梧桐院后院处开辟了一栋篱笆小院,是给徐嬷嬷居住的,小院前后有不少空地,徐嬷嬷之前种的那些蔬果菜苗,都搬到这小院子里来了。 叶芷芸经过时刚巧看到徐嬷嬷在菜地里浇水,笑着挥了挥手:“徐娘,早呀。” 徐嬷嬷抬头恭身应道:“娘娘贵安。” 自秋山别院回来后,徐嬷嬷像是认清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般,能不走动就不走动。 叶芷芸给她建的这个篱笆小院也有人伺候,她除了每日看看这菜长得好不好外,其它事便是能不管就不管。 她不是怕死,就是觉得,既然已经活到这份上了,怎么也要见着娘娘生个一儿半女的再进棺材,也好向娘娘死去的娘亲报喜啊。 而且在秋山别院,被王爷吓一吓就病了,所以她也学乖了,尽量躲着王爷,不碰着就是了,娘娘与王爷的感情她看在眼里,就不瞎操那个心了。 叶芷芸心情不错的趴在青竹栅栏上问道:“徐娘可是又种了什么新玩意儿?” “呵呵。”徐嬷嬷笑了笑:“都是些寻常的蔬果,芽都还没发呢。” “这些是什么?”叶芷芸指着栅栏下的一排小树苗。 “那是枇杷树。”徐嬷嬷这会儿已经蹒跚着走了过来:“娘娘可要进来歇歇?” “好啊!”叶芷芸点头,兴致盎然的问道:“这小树今年秋天能结枇杷吗?” “哎哟,这可不好说了。”徐嬷嬷笑道:“老奴见过小树也结果的,但也见了许多小树是不结果,那可要到结果的时候才知道。” “这样啊。” “娘娘。”就在叶芷芸走进篱笆小院时,小绿从外面进来禀报:“瑾念公子送来的信。” 叶芷芸接过来看了一眼,抱歉对徐嬷嬷笑道:“看来要改日再坐了,徐娘,我还有些事,要出府一趟。” “娘娘尽管去了,不必管老奴的。” 叶芷芸看向在篱笆小院里忙活的丫鬟:“好生照看徐嬷嬷,若出了事,拿你们是问。” 第340章 只欠一抹东风 院中的丫鬟哪敢怠慢,纷纷停下手中的活福礼:“是。” 麒麟街,玉音坊。 昨日说过之后,小绿就让人连夜做了块匾,这会儿都已经挂上了,瑾念迈着步子从玉音坊里出来,温恭一首:“瑾念见过娘娘。” 刚下马车的叶芷芸,见到瑾念时秀眸不禁微亮,瑾念是小倌,平日少不得要涂脂抹粉,行为娇柔,就是身上穿的衣裳,款式或多或少都有些偏向女性化。 然今日一身襦白锦衣,外并深蓝纯色锦袍,袍袖与衣摆下处绣有波浪红纹。 去了平日的胭脂俗粉,那阴柔的俊脸竟显了几分锐气,抬眸间一双杏眼清明,声线也比平日沉了三分,哪还是那个在红杏楼的小倌? 这分明就是一谦谦公子,走在路上何愁姑娘不冲他回头? 叶芷芸神色有些惊讶又觉得理所应当,满意的点点头:“真不错,好看。” 见叶芷芸这般毫不吝啬的夸赞,瑾念有些不好意思,笑道:“瑾念还怕娘娘会觉得奇怪。” “一点都不奇怪,很好看,比以往俊俏。”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以往也好看。” 瑾念闻言止不住心下的欢喜,他是小倌出身,不管是红杏楼的老鸨还是其他的外人,早已不允许他有自己的选择。 今日晨起,当他对着铜镜拿起那些脂粉的时候,忽而恍然,他已经不再是红杏楼的小倌,这些东西,他似乎再也不需要了。 那一刻心里虽有些空落,更多的却是难言的激动与欣喜,身上的这身衣裳,是他从前就偷偷做下的,一直将它珍藏着。 穿上的那刻,他便好像找回了自己一般,不用再那么卑微的匍匐在人前。 瑾念眉眼中的欣喜,叶芷芸看在眼里,回头就吩咐小绿:“瑾念穿这身好看,你回头寻个裁缝过来,给他多做几件。” 瑾念受宠若惊,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叶芷芸帮他这么多,他哪里还能这么麻烦她?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叶芷芸就像知道了他的想法般,笑道:“这算是我庆祝你恢复自由身的礼物,别矫情了,收下吧。” 瑾念张了张嘴,终是什么拒绝的话都没说,恭首垂眸:“谢娘娘。” 玉音坊的楼面是艺馆,而玉音坊楼面之后,建有一座院子,院子分为两个部分,供人居住的厢房与教学堂。 顾名思义,厢房肯定就是用来收留人的,教学堂自然就是学才艺的。 李福建这艺馆的时候可选了个好地方,不仅楼面建的场面大,就是后面这院子也大得离谱,叶芷芸昨日没仔细逛,今日再看,便觉这要收留多少人都不成问题。 因为瑾念是叶芷芸聘请来的,算掌柜,所以他是独座的小院子,从玉音坊后门走进后院,顺着蜿蜒的鹅卵石小路直走便到了,路好认,也不远。 瑾念将叶芷芸请进房中,又沏了自己晾制的花茶,这才温声开口:“玉音坊的事,昨日娘娘只与瑾念说了少许,瑾念还有许多不明,想问娘娘接下来是想如何将玉音坊运转起来?” 叶芷芸抿了口茶,听到这话两手拇指倒打起了转,其实她也不是很懂,应该就跟开店一样吧,不过开店是卖东西,她这里又不卖东西。 说卖艺,一时间也找不到那么多卖艺的人,那么大间艺馆,要是卖艺的人寥寥无几,哪里能吸引客人? 沉默了一会儿,看向瑾念:“依你看,该怎么运转?” 瑾念垂眸:“小的也不是很懂,不过……” 他从袖中拿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张递给叶芷芸:“小的昨晚将想法都写了下来,请娘娘过目。” “原来你已经想好了啊?”叶芷芸好笑的接了过来:“那你还问我,这不是为难我吗?” 她摊开手中的纸张一看,好家伙,这纸上不仅列出了几个玉音坊开张时吸引客流量的点子,还将来玉音坊赏乐的价目表都详细的做了出来。 玉音坊有五层,每层收费都不一样。 上面还罗列了许多注意事项,比如说打手。 打手是用来维护艺馆治安的,遇到想要生事,或者无礼取闹,调戏艺伎的客人,馆里的打手可以有效的保护艺伎的安全。 除了这些,还有玉音坊的每一处,他都想好了要怎么利用,琴也好,筝也罢,就是舞,也都已经被瑾念安排在脑子里。 叶芷芸越看越觉得可行,脑中已经能想象出玉音坊以后那热闹繁丽的情景。 “我还真没看错人,你这不是策划得挺好的嘛!” “耳濡目染罢了,瑾念不敢自傲。” 这般万事俱备,倒欠一抹东风。 叶芷芸问道:“玉音坊的艺伎,你可是有路数了?” 瑾念微点了点头:“小的在红杏楼混迹,认识了不少与我同样落难的人,若小的朝他们抛出橄榄枝,他们定会来助我,只是……” 说到这里,瑾念眉头微拧了拧。 叶芷芸像是想到了般:“是要替他们赎身?” 瑾念不好意思的抿唇点点头。 “这个好办。”叶芷芸笑道:“你回头将名单列出来,让小绿代你跑一趟,有战王府在身后当靠山,他们不敢不放人。” 瑾念起身,跪在叶芷芸面前:“娘娘大恩,瑾念先替他们谢过。” “你先别急着谢。”叶芷芸笑看着他:“我也不是什么人都救的,你既能说出这些人的名字,那我便相信你,但莫要让有心的人抓了空子,你要知道,战王府到了哪儿都是一块肥肉,许多人等着从中分一杯羹呢。” “是。”应声间,瑾念语气透着丝坚定。 其实不必叶芷芸说,他也知道其中的利害。 京城之中,什么样的嘴脸他没看过? 在这一层,他比叶芷芸更加小心谨慎。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叶芷芸才会聘请他来管理玉音坊。 叶芷芸食指点了点桌面,补充道:“这玉音坊不急着开张,诸事分个轻重缓慢,既是以救济为主,便不必急着挣那几个钱。” “是。”瑾念闻言,又一恭首。 第341章 游春江 这里的人手够不够?不够我再让小绿拨一批过来。” “此时暂且还够,但若论到开张,怕是还需要些。” 叶芷芸看了一眼小绿,小绿忙说道:“奴婢下午便再拨一批过来。” “嗯。”眼见天色快到午时了,叶芷芸起身笑道:“瑾念,与我一同用个午膳吧,有什么,咱们边吃边商量。” “是。”瑾念心生欢喜,没有拒绝。 叶芷芸去了常去的飘香楼,与瑾念用完午膳,商量完玉音坊的事,便已经到了下午,叶芷芸唤了辆马车送瑾念回去,这才打道回府。 今日墨宸渊回来得早,见叶芷芸不在,他便在房中的案桌上看起了文案。 叶芷芸进门时见他看得入神,掂着小脚想要轻悄悄的靠近,然而才想动了动念头,就见墨宸渊长眸微抬,像是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般,勾了勾唇:“芸儿如此,好生有趣。” 叶芷芸撇了一下小嘴,走过去坐在他身旁伸了伸脖子:“在看什么呀?” “一些无趣的东西。”墨宸渊把文案递过,上面写的是大越以北边境的事,但都是不什么大事。 对叶芷芸来说,这确实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她下意识的嘟哝了句:“你还是很在意的嘛。” “嗯。”墨宸渊没有否认,勾唇笑应了声。 叶芷芸挨在他身上,说道:“你都不问问我这两天都干了些什么?” 墨宸渊眼眸暗露一抹宠溺:“芸儿都去做了什么?” 叶芷芸像来了兴致般笑道:“我在麒麟街建了家艺馆,叫玉音坊,我这家艺馆,在京城可是只卖艺不卖身哦。” 她顿了顿:“我昨天把瑾念从红杏楼赎出来了,让他去帮我打理,我觉得他是有这个能力的。” 叶芷芸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墨宸渊上扬的唇角便没有下来过,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活泼的小人儿。 其实这些事,他从李福口中已经听说过了。 只是这般生动的叶芷芸,他总是看不厌。 “芸儿待那个瑾念,好生偏爱。”墨宸渊沉笑了一声,语气像是起了醋意,却又坦然无比。 叶芷芸「嘿嘿」两声:“他确实不错嘛。” 她凑近墨宸渊:“不过我已经有你啦,不会对其他男子有非分之想的,对于瑾念,我是以友相交。” 说完,美唇便在他脸上「吧唧」的亲了一口。 墨宸渊自然知道叶芷芸对他的情谊,笑道:“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从这个小人儿第一次接触那个小倌的时候,他就没有怪她的意思,不过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罢了。 只不过,那一丝小小的不舒服,也在这小人儿一次次的温柔乡中化解,如今他倒是连一点脾气都生不起来。 “三月三上巳宫宴,怕要芸儿陪我进一趟宫。” 叶芷芸微怔:“怎么了?”墨宸渊主动参加宫宴,这可少有,她第一反应便是又出事了。 墨宸渊也没有隐瞒,沉道:“二月十五,他会将母妃晋升妃位,移居福阳宫。” 叶芷芸愣了一下,讷讷的点头:“嗯,这是好事。”虽是好事,却没法高兴起来。 墨宸渊十岁离宫,居王爷之位,战功赫赫,如今已经二十六,整整二十多年的时间,越帝都没想过要晋安贵人的位分,却在这个时候将安贵人晋升,而且还一下升到妃位,心思昭然若揭,她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何况人家安贵人在冷宫里过得好好的,越帝给她的荣华富贵,她未必想要。 除去越帝的私心,从表面上看,是越帝在给墨宸渊与安贵人补偿,可这样的举动,在有心的人看来,免不了要被过分解读。 特别是太子跟槐王。 见叶芷芸脸上没太多喜悦,墨宸渊勾唇安慰了声:“芸儿安心,一切有我在。” 叶芷芸抱着他的胳膊:“我是替你感到不值,也心疼你。” 墨宸渊抬手轻揉了揉她的头,宠溺的沉了声:“来日方长,谁是执棋之人,如今还未可知。” 听到这话,叶芷芸眉眼亮了亮:“你是不是……” “嘘……”墨宸渊轻抚她的美唇,止了她接下来的话,狭长的丹凤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微沉:“不可多说,日后你便知晓了。” 叶芷芸抬手就拂开他的手:“神神秘秘。” 顿了顿,又像不服气般补了一句:“老是不告诉我。” 墨宸渊笑了笑,才又说道:“这些日子宫中会准备母妃的晋升事宜,我不太感兴趣,直至上巳宫宴前,我都不打算上朝了。” “那就休息一段日子吧,免得你见了皇上心烦。”叶芷芸赞成道。 “刚好城中春江化冰,护城河的楼船开了,咱们寻个天气好的日子去游玩一番。” “好啊!”叶芷芸来了兴致:“我看明日应该也是个天气晴朗的日子,便明日吧,如何?” 见叶芷芸眸眼恢复了神采,墨宸渊薄唇愉悦的勾起:“好。” 原本想着第二天要去游船,叶芷芸用完晚膳后就早早睡了,奈何墨宸渊体力旺盛,硬是把睡下床的叶芷芸揪起来好生折腾一番。 所以大清早出门游船的计划泡汤了,叶芷芸实在累极,直接睡到了大中午,等两人吃完午膳出门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了。 已经计划好的事被墨宸渊打乱,叶芷芸忍不住捏着他的脸一番蹂躏,然墨宸渊因为「吃饱喝足」,唇角却始终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意,任她怎么在他脸上作妖都不生气。 等到了护城河岸口,楼船早就开到了春江,哪里还有一点船的影子。 叶芷芸趴在石栏上欲哭无泪:“呜——说好的游船没了。” “芸儿莫愁。”墨宸渊抚着她的小脸沉笑了声:“我早有准备。” 话落,便见护城河河岸划来了一艘小船,小船上建有小凉亭,亭中设有小茶桌与软垫,划船的船夫将船停靠在岸边,青木递了银子,才朝墨宸渊与叶芷芸恭首:“王爷,娘娘,请。” 叶芷芸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墨宸渊,墨宸渊勾唇:“夫人请。” 第342章 京城还有哪个王爷? 你既然有准备,干嘛不早点说。”叶芷芸喜滋滋的提着衣摆上了船,墨宸渊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护着。 肖明跟小绿留在了岸上,青木则当起了船夫。 因为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两岸的百姓不多,护城河除了连接着之前说过的莲花池,还连接着城中的春江。 若说莲花池是夏日的盛景,那春江就是春来时,美得让人窒息的美景。 当然,除了这两处,护城河还接壤了许多地方,说到护城河,它也不过是众多江流之中的一条小分支罢了。 刚化的春水还带着寒意,叶芷芸把一杯清茶暖在手中,小抿了口,顿时浑身都充满了暖意。 为了追上楼船,青木可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楼船主要目的是让船中的贵客赏景,所以开得极慢。 所以约莫两刻钟的时间,叶芷芸便能从凉亭里隐约看见楼船的影子。 然而,此处更吸引人的,是周围的景色。 如今二月,京城四处都已化雪,然而在这春江之上,却还能见着枝头落霜之景。 岸边的柳枝垂着晶莹的冰锥,那冰水一点一滴的落入江中,春江江面已经破冰,但靠近两岸的地方却还能看到未化干净的冰河。 冰河因水流的关系变得奇形怪状,一眼看去,竟是美极。 只不过同时扑面而来的,还有一阵寒气。 因今日天气好,叶芷芸并未多穿,忍不住抬好哈了口气:“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冷。” 墨宸渊闻言,将身上的玄袍脱下,裹紧她小小的身子,沉眸:“是本王疏忽了,楼船之上设有暖炉,上船后便会暖和些。” 叶芷芸点点头。 青木听到两位主子的对话,不敢怠慢,划得更卖力了。 待上了楼船,叶芷芸便觉楼船之内果真如墨宸渊说的那般暖和,把他们接上来的伙计殷勤的在前面带着路:“战王殿下,战王妃,敢问你们是常座还是雅间?” “说的什么话?”青木在后面说了声:“自然是要雅座。” “是,是!”伙伴哈着腰,就把两人往二楼雅座上带。 楼船的常座是在一楼,雅座是在二楼,一楼船舱中的常座虽然闲致,但景观却不如雅座好,座与座之间只有竹帘相隔,雅座却是一个单独的小房间。 叶芷芸跟墨宸渊相邀上了雅座,才刚进去,便觉里面比一楼更暖和了些,却没见房中燃有炭火,不禁称奇:“行在这春江之上,却一点寒气都感觉不到,这到底是怎么做的呀?” 边说着,边把墨宸渊披在她身上的玄袍脱了下来。 “此船二楼雅座均设了水暖,水流在座下回流,遂不觉寒冷。”墨宸渊解释了声。 “不会渗水吗?”叶芷芸坐在软垫四处摸了摸。 墨宸渊勾唇:“内部做了防水层。” “在这古代就有这么好的技术啊。” 墨宸渊听到这话来了兴致:“芸儿以为这样的时代,该是什么样子的?” “唔。”叶芷芸想了想:“很土,很落后,干什么都不方便,每天要累死累活的干活才有饭吃。” “如今?” “看起来跟我想的差不多,确实很落后,但是呢……”叶芷芸顿了顿:“却有许多技艺,是我那个世界已经失传了的。” “比如?”墨宸渊好奇。 “就比如这木匠活,你们什么都没有,光用木头,就能做出许多厉害的设计,还有琴棋书画,京城千金自小成材,令人羡慕。” “还有这衣服上的刺绣,这京城的绣娘就何其之多,绣工何其精湛,可若放在现代,一个城也找不出几个来,这些技艺,基本都失传了。” 话落,她笑眯眯的看向墨宸渊:“不过我运气好,投了个不错的人家,若是投到平民百姓之中,免不了要为了三餐奔波。” 这还是有条件的百姓,若换作穷苦的百姓,一天只有早晚两餐。 墨宸渊看着她的眼神宠溺:“芸儿能力出众,断不会被任何一个时代埋没。” 叶芷芸捧起小脸:“哎呀别夸,怪不好意思的。” 闲聊之间,船里的伙计端来了点心,杏仁佛手,水晶桂圆糕,芝麻糕,金糕卷,都是一些膳后点心,正合叶芷芸的意。 临退下时,墨宸渊抬眸:“捎些庐山云雾。” 伙计连忙哈腰恭首:“是。” “以春露沏一壶过来。” “是。” 叶芷芸有些微怔:“鲜少见你点茶,有什么特别之处?” “庐山云雾清雅润甜,入口香醇,是母妃的最爱,只是这茶与她吃的药相冲,平日喝得不多。” 叶芷芸闻言有些恍然,这几日安贵人心情肯定不好,墨宸渊是想捎些进宫让她顺顺心。 “母妃晋了妃位之后,我们是不是可以常进宫看看?” 墨宸渊眸眼微亮了亮:“若是芸儿去探望母妃,母妃定会欢喜的。” 叶芷芸好笑:“怎么说的好像你去她就不欢喜的样子?” 墨宸渊只笑了笑,没再说话。 就在这时,楼船突然传来「啪」的一声,是有人被扇了巴掌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一道含着不屑又带着愤怒的女音:“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勾引王爷,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叶芷芸眉尖微微一挑,王爷? 京城除了墨宸渊是王爷,还有哪个王爷? 叶芷芸来了兴致:“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我去看看。” 墨宸渊一把拉住叶芷芸,指了指雅间里的琉璃窗,叶芷芸挑了挑眉,就见他缓缓伸手,将窗户打开,一楼船舱的景象,顿时出现在叶芷芸面前。 只见船舱一处坐席上,慕宛白一身白绒琉璃锦裙,发间盘着大越惯有的妇人髻,脸上的面纱也已经褪去,露出一张标志的瓜子脸。 灵动的大眼以脂粉点了眼妆,显得与周围的千金小姐有那么些与众不同。 被她训话的人,让叶芷芸在预料之中,也意料之外。 只见叶芷雪微微低垂着眸,在慕宛白这位槐王侧妃面前,她像完全失了与之对抗的能力般,卑微的解释了一句:“臣女与槐王殿下,不过君子之交,侧妃娘娘多虑了。” 第343章 今日是你运气好 身份上的悬殊,让她只能将心中的不甘咽回肚子。 “君子之交?”慕宛白冷笑:“你以为邀请你来游春江的是谁?难道你真以为王爷会看上你这个庶女?别白日做梦了,你与王爷谈何君子之交?不要脸的狐狸精。” 此话一出,叶芷雪小脸顿时煞白。 她是听下人来禀,墨宸兮邀请她今日恭游春江,所以怀揣着一丝欣喜前来赴约,可现在听到慕宛白的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墨宸兮根本没邀请她游什么春江,邀请她的是眼前这个慕宛白! 叶芷雪袖中的拳头不觉拧紧,低头抿着唇一语不发。 慕宛白笑看着她:“知不知道本宫为何现在才出现?就是想让你知道,无论你等多久,王爷都不会出现,你抬着头四处张望时的期待,在本宫眼里像极了一个笑话,倒让本宫心情愉悦了许久。” 此话一出,叶芷雪心底猛地一沉,那紧在袖中的拳头忍不住微微颤抖。 煞白的脸色落在慕宛白眼里,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嫌弃又轻蔑的说道:“若说门当户对的也就罢了,本宫还能作主让王爷将你纳进府中,偏偏被你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死缠烂打,你就这么想进槐王府?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 听到这话,叶芷雪不甘心的咬牙:“大庭广众之上,侧妃娘娘如此口无遮拦,怕是不妥!” 语气带着一丝隐怒,低垂的眸眼并没有抬起,看上去不敢反抗,却又被挑衅得忍无可忍。 然而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慕宛白抬手就扇了她一巴掌。 叶芷雪没想到她会直接动手,瞪着眼睛就懵了,缨红的五个手掌印印在她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捂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慕宛白。 慕宛白神情冷怒,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浓浓的不屑:“一个庶出,也敢出言顶撞本宫,本宫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叶芷雪心里一紧:“我就是庶出,那也是文伯侯府的人,你这样胡来,就不怕王爷责罚于你!” 慕宛白瞪着叶芷雪好笑:“是吗?本宫刚好让你瞧瞧,王爷到底会不会为了此事责罚本宫!” 话落,她抬手一挥,身后的嬷嬷丫鬟顿时上前将叶芷雪擒住! 叶芷雪心里着急,下意识的挣扎起来:“放开我!” 身在船舱的各家千金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冷漠的看着这一幕,谁都没有替叶芷雪辩解的意思,况且叶芷雪肖想槐王殿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虽然叶芷雪的态度看上去淡淡的,但明眼人都知道她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否则一个庶女频频接触槐王殿下做什么? 叶芷雪在被慕宛白抓住那一刻,心就已经凉了下来,她越挣扎,那些嬷嬷就抓得越紧。 最终,她好像有些认命一般,不再反抗,眼神满是气愤与落寞。 叶芷芸在楼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抬眸朝门外吩咐了一声:“青木,将叶芷雪请上来。” “是。”守在门外的青木应了一声,便听得一阵离开的脚步声。 “这个慕宛白,除夕夜宴之后就没再见过她了,看来在槐王府过得很滋润啊。”叶芷芸把窗关上,笑了一声。 墨宸渊拿起茶壶给她倒了杯茶,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多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青木的声音:“娘娘,叶三小姐来了。” 叶芷芸唤了声:“进来。”还真快,还以为慕宛白不会这么简单就放人呢。 雅间的门被打开时,就见叶芷雪低垂着眸子,双手交叠在腰前,叶芷芸看不清她的神情,却能清晰的看到她脸上那五个手掌印。 “庶妹叶芷雪,拜见嫡姐。”叶芷雪跪福了一礼。 叶芷芸看着她那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却又装作没事般的神情,笑着勾了勾唇:“起来坐吧。” 叶芷雪把头垂低:“庶妹不敢,承蒙嫡姐照拂,今时今日,还愿意出手救庶妹。” “别会错意了。”叶芷芸将一个点心捏进嘴里,说道:“今日是你运气好,遇到的是慕宛白,若是别人,本妃定不会出手。” “就是如此,庶妹也感激不尽。”说着,她朝叶芷芸嗑了个头。 叶芷芸看她如此,轻托着下巴示意道:“坐吧,别影响本妃胃口。” 叶芷雪那叩着的薄唇微抿了抿,最终还是顺着叶芷芸的意,坐在了席榻的一边。 她抬眸看了一眼叶芷芸跟墨宸渊,与以往的小心翼翼不同,这次倒看得坦然,见两人郎情妾意,夫唱妇随,她心里既羡慕又嫉妒。 蓦然,她忽而笑了一声,眼神满是自嘲:“嫡姐一定觉得臣女很可笑。” 叶芷芸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还未问什么,却听叶芷雪自顾自的说起话来:“臣女一直知道,自己与槐王殿下身份悬殊,本也不想奢求什么,不过是想寻一个庇佑,哪怕是做妾,臣女想着在槐王府安安分分的,过完余生足矣。” 她淡然的笑了声:“哪知最后竟是连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墨宸兮待她没有真心,她心里是清楚的,她不求墨宸兮对她有感情,只期待有一天,墨宸兮可以出于情谊,将她纳进府里,那她的目的就达成了。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她一直小心翼翼的与墨宸兮制造些偶然的机会,打听他的爱好,学习他的兴趣,就是为了能让墨宸兮对她有所青睐,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可是努力了那么久,一个郡主联姻,就把她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打碎了。 叶芷芸吃着点心没有说话,叶芷雪却像止不住一般,有些不甘心:“其实像今日这样的羞辱,已经有过许多次,槐王侧妃像是摸准了臣女的心思般,不停的将臣女玩弄在她鼓掌之间,臣女想,槐王殿下定是知道的,想来他只是如看一只小丑般看臣女罢了。” 叶芷芸将最后一口点心吃进嘴里,无视她那副自哀自怨的表情,端起清茶抿了一口,问道:“文伯侯如今在干什么?” 第344章 不是你的就别肖想 叶芷雪似乎也知道在叶芷芸面前这样自说自话不成体统,收敛了脸上的神情,咽了咽满腹的不甘,垂眸:“此前,臣女为爹爹纳了几门妾氏,如今爹爹美人在怀,过得很是滋润。” 说到这个,叶芷雪又是一阵无奈与心塞,此前为了稳住文伯侯,亲自替他纳了妾氏,原本以为那三个妾氏都是好拿捏的,却没想到时日一久,那三个妾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这事,直到后来她才想明白,文伯侯府没有女主人,她娘又卧病在床,她不过一个庶女,攀不上槐王,他爹也就看不上她。 如此一来,她在府里也不可能有什么威信,又谈何拿捏得住她爹的那几个妾氏? 而之前她对付叶芷靖时,蹭的叶芷芸的光环,早就随着两人的疏离不复存在,她清楚她跟叶芷芸之间只是暂时的利益,她若想攀附槐王,便只能跟叶芷芸对立。 只可惜,到目前来看,她好像选错了。 听到叶芷雪这么说,叶芷芸才露出一抹笑容:“看来你日子过得并不好啊。” 叶芷雪垂眸,无法反驳她的话。 原以为叶芷靖跟柳姨娘不在,她的日子会好过起来,如今文伯侯府三个妾氏联起手来排挤她们母女二人,这日子,与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叶芷芸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案桌,看了一眼桌上的庐山云雾,问道:“会沏茶么?” 叶芷雪点头:“会。” “这楼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靠岸,在返程之前,你便在这房中伺候本妃与王爷吧。” 叶芷雪抿唇垂眸:“是。” 她跪着膝盖缓缓上前,小心翼翼的给叶芷芸跟墨宸渊倒了杯茶,这才抿了抿唇,犹豫道:“臣女不明白,自叶芷靖死后,臣女就有意疏离嫡姐,为何嫡姐还愿意这样帮助臣女?” “哦,那你走吧。”叶芷芸不在意的说了声。 对面的墨宸渊忍不住嗤出一声沉笑。 叶芷雪袖中的拳头微紧,楼船未靠岸,慕宛白也还在下面,她此时下去,无外乎是重新落到慕宛白手中。 想到这里,她垂眸恭首:“是臣女多话了,请嫡姐恕罪。” “叶芷雪,本妃给你个忠告吧。”叶芷芸好笑的看着她:“不是你的,别肖想,怎么抢都抢不来的,是你的,放宽心,谁也抢不走你的。” 叶芷雪那含着迷茫的眼神微闪了闪,这句话的每个字,每个意思,她心里都清楚,可放在自己身上,却好像又无法理解。 她求的不多,这般,难不成也是肖想吗? 饶是不明白,她还是垂眸恭首:“谢谢嫡姐的忠告。” 叶芷芸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没听明白。也罢,反正她也不想多管叶芷雪的事。 雅座里虽然多了一个叶芷雪,但丝毫不妨碍墨宸渊跟叶芷芸赏春江,靠外的那扇琉璃窗一开,扑面而来的就是那阵阵凉气。 偌大的春江一眼望去,银装素裹,宛如仙境。 叶芷芸时而把头轻靠在墨宸渊的肩上,时而又以春江之景吟诗作对,小小的雅座硬是因为两人的互动生动而有趣。 叶芷雪从始至终都低垂着眸,将自己在存在感减到最少,无声而沉默的替两人沏茶,然实际上,看着墨宸渊跟叶芷芸恩爱的模样,心里的羡慕像似达致顶峰。 在突然间,她也想拥有这样神仙般的爱情,哪怕只有一瞬间也好。 二月初八,边境急报,赫连燚在北蛮边境身死的消息,终于传到了京城! 越帝早就暗中得到消息,并未有多大的反应,然朝堂之上却是一片震惊。 虽说赫连燚是死在北蛮,可赫连燚刚离开大越国境就遇害,任谁都没办法不把他的死跟大越联系在一起,许多人都猜测,北蛮王或许会以此为借口,跟大越开战。 大越与北蛮上一次开战,还是七八年前,那会儿有墨宸渊镇守,任北蛮再好战,他们也可以在京城高枕无忧。 但是这一次不同,越帝已经将墨宸渊的兵符给收了回来,若北蛮再入侵大越,要派谁去跟北蛮打? 朝中并不是没有将士,只是一提到北蛮,大臣脑海之中,第一个想的就是墨宸渊,毕竟他跟北蛮对峙有十余年之久,对方有什么手段,墨宸渊知道得一清二楚,派他前往边境是最好不过。 然而,这也不过是部分朝臣的想法。 墨龙军军符,可是一块香饽饽的肥肉,好不容易从墨宸渊手中脱离了出来,难不成还要拱手还回去? 朝中太子与槐王一党,第一个不同意。 所以在朝堂之上,两派明里暗里的在为两位主子争夺墨龙军的军符。 然而,不管是太子,还是槐王,都不是领兵打仗的材料,朝中自然是有人站出来反对。 也有的大臣像是看清了时势,怪不得皇上突然要晋安贵人的位分,原来是心里早有打算,既然他心里有了打算,那他们再怎么争也无济于事,不如稳住心神,看势态怎么发展更好。 更有的大臣主张议和,毕竟大越边境已经稳定了这么些年,一开战,受苦的又将是百姓了。 而站在殿中的墨宸羽跟墨宸兮,在这个时候竟默契的一语不发,任由朝中的大臣为他们争个你死我活。 许是这些大臣的意图太过明显,越帝坐于金銮殿上一语不发,看着殿上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大臣们,沉呼了口郁气。 直至下朝,越帝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赫连燚的死不到半天就传遍了京城,百姓听说大越跟北蛮又要开战,顿时议论起大越北边边境的事。 自墨宸渊五年前从边境回来,如今在北边边境镇守的是原先就驻扎在北境边城的驻防军,驻防军曾被墨宸渊调教训练过,如今北蛮要开战,有驻防军在,一时半会儿肯定打不进来。 但北蛮的好战是人尽皆知,连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如果真的开战,越帝若不尽快选出前往边境镇守之人,损失怕就大了。 京城这头议论得热闹,另一边,太子府。 墨宸羽刚从宫里回府就去了书房,唤了一声:“卓峰。” 第345章 一群大臣争来争去 在门外的卓峰推门而进,恭了一首:“太子殿下。” “去告诉几位大人,接下来的这些天,要继续替本殿争取墨龙军军符。” 卓峰微拧了拧眉:“太子殿下,这么做会不会有些不妥,您越是如此,皇上便越会忌惮您。” 墨宸羽笑了一声,看向卓峰:“你能想到,本殿怎么可能想不到。” 卓峰微微一怔,就听墨宸羽笑道:“方才在朝上替本殿争执的几位大人,现在怕也已经回过神来了,本殿务必要让他们继续为本殿争取军府,否则就没有意义了。” 卓峰拧眉:“属下不明白。” “父皇已经下旨在十五那日将安贵人晋为妃位,你以为他是为了什么?”墨宸羽笑道:“封妃不过都是他的手段,真正的用意,怕是要派墨宸渊前往边境对抗北蛮。” “墨龙军军符重新落到战王殿下手中,于殿下您不利,所以殿下要让大臣据理力争?” 可依皇上的脾性,太子殿下越是这样,便越是得不到墨龙军的军符啊。 “非也。”墨宸羽摆摆手,看向卓峰:“若换作寻常,墨龙军军符重新落入墨宸渊手中,本殿定极力阻挠。可现在,本殿就是要让墨宸渊重新得到军符。” 此话一出,卓峰就更不明白了。 墨宸羽笑了笑:“父皇他不会把军符白白给墨宸渊的,安贵人封妃一事就足以见证,他这是要拿安贵人要挟墨宸渊,墨宸渊前往边境,想到被挟在宫里的安贵人,定不敢任意妄为。” “属下明白了,皇上就算此时将军符交给战王殿下,但最终战王殿下还是会将军符上交,除非,他不顾安贵人的死活。” “还有,墨宸渊这次去边境,没个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这么长的时间,京城足够变天了。” 卓峰眉眼恍然,原来如此。 太子殿下在这种时候越是争军符,就越会促成战王殿下前往边境一事。 战王殿下一旦离开京城,就没有人能阻止太子殿下跟槐王殿下争夺皇位了。 战王殿下身在京城,始终是个不稳定的变数,将他支开是最好的选择。 槐王殿下怕也想到了这一层,他也定会让朝臣替他就军符一事据理力争! 若事情真如太子殿下所说,那太子殿下有很大的胜算,毕竟他本就是皇储,又与临丞相府联姻,有以临丞相在朝中的威望,太子殿下要继承皇位便是十拿九稳的事! “属下明白了。”卓峰恭首:“属下这就去安排!” 就在这时,太子妃临昕妍端着参汤出现在书房门口:“太子殿下,臣妾为您熬了参汤,您趁热喝了可好?” 墨宸羽拧眉,并没有叫她进来,而是说道:“本殿还有些重要的事未处理,爱妃请回吧。” 对于临昕妍,他说不上喜欢,甚至觉得她有些聒噪。 正要退出去的卓峰不由提醒了一句:“太子殿下在朝中,还需仰仗临丞相。” 闻言,墨宸羽沉了口气,才改口道:“罢了,本殿正好饿了,进来吧。” 门口的临昕妍听到这话,失落的眉眼微亮了亮,这才端着参汤推门而进。 京城,战王府。 百姓之间的传闻,叶芷芸多多少少都听到了些。 院子里,墨宸渊陪叶芷芸在凉亭中捯饬花艺,说道:“这赫连燚一死,倒让整个大越京城都动荡了,其实北蛮没有证据,这仗也不可能直接打起来吧。” “芸儿明鉴。”墨宸渊宠爱的沉了一声。 叶芷芸好笑:“朝里的大臣想都不想就在争这争那,我都能想到,一旦你离开京城,太子跟槐王还不争个头破血流?” 墨宸渊将手里的桃花递给叶芷芸,听到她的话,只勾唇笑了笑。 叶芷芸看向墨宸渊:“母妃晋封的时候,我们要进宫吗?” 墨宸渊眸眼微沉了沉:“母妃平生最怕的,便是成了我的牵制,这次封妃,芸儿若能进宫探望,她定会高兴。” 叶芷芸笑了笑:“那我们进宫看看吧,封妃仪式是在早上,我们下午去陪母妃。” 墨宸渊眸眼宠溺:“好。” 安贵人封妃一事,且不论百姓是怎么想的,宫中的皇后倒像看透了一切般,没有引起她丝毫波澜。 安贵人就是封了妃,也不过是皇上的一颗棋子,再有安贵人是宫女出身,就是坐上了妃位,皇上也不会对她有所待见的。 皇后想得明白,后宫的那些嫔妃自然也想得明白,所以个个都窝在宫里该干嘛干嘛,丝毫没有如临大敌的紧张感。 二月十五,安贵人晋封,封号不改,依旧为安,尊为安妃。 晋封仪式从早上一直进行到中午,叶芷芸算着时间,与墨宸渊吃过午膳之后,才悠悠进宫。 福阳宫…… 墨宸渊与叶芷芸下了马车,抬眸就是那镶着金纹的三个大字。 这里没有冷宫的清寂,也没有冷宫的寥落,门口站着守卫,宫院里到处都是忙活的宫女,宫内虽算不上富丽堂皇,却也端庄气派。 安妃不知道叶芷芸他们要来,封妃仪式过后,就躺在席榻上休息了。 守门的宫女要进门禀报,却被叶芷芸抬手制止,那宫女顺应的福了福身。 叶芷芸瞧着被盆景装饰得精致的宫院,有些讽刺,这些盆景美则美矣,却被圈在盆中供着宫里的人赏玩,倒像极了现在的安妃,如笼中之鸟一般。 叶芷芸环视了片刻,忽而眉眼一亮:“墨宸渊,咱们给母妃做个惊喜吧。” 墨宸渊长眸微挑:“我以为芸儿带来的礼物,便是母妃的惊喜。” “哎呀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她拉起墨宸渊的手:“快跟我来。” 墨宸渊笑看着身旁的人儿,任由她拉着自己走出福阳宫。 许是许久都没这么折腾过了,安妃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黄昏时分,醒来时眸眼淡淡的,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位分晋升了而高兴。 见安妃醒了,门外的宫女才进门禀报:“安妃娘娘,战王殿下与战王妃来看您了。” 第346章 各路阴谋 安妃本是暗淡的眸眼顿时一亮:“在哪?快请进来。” 宫女垂眸:“此时战王殿下与战王妃正在院子里。” 安妃忙把鞋穿上,撩起裙摆就往外走:“他们来多久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娘娘恕罪,王爷与王妃午后时分便到了,只是王妃娘娘不让奴婢唤醒娘娘,所以……娘娘您慢点。” 宫女的话还没说完,安妃就已经迈出了宫殿,眼见前院不见两人的影子,便顺着回廊绕到后院找去。 果然,后院中,叶芷芸身着一席海蓝锦缎儒裙,三千青丝以银簪别起,墨宸渊依旧是一身玄袍,高大的身躯几乎要将叶芷芸完全遮挡。 安妃有些妩媚的眸眼弯起两道小月牙,这才放缓了脚步走过去,唤了声:“芸儿,渊儿。” 叶芷芸方一抬眸,就福了一礼:“儿臣见过母妃。” 安妃上前,有些受宠若惊的拉住她的手:“好孩子,快别行这些虚礼了,今日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你看母妃如今倒是什么都没准备。” “今日是母妃封妃的日子,儿臣怎么能不来探望?” 安妃听闻忍不住苦笑:“别人这么说也就算了,偏偏你也这么说,是存心要堵母妃的心么?” “母妃放宽心。”叶芷芸笑了笑:“既然皇上要将您封妃,您就尽管享受,莫要想那么多,平白让自己不高兴,不管如何,都有我跟墨宸渊呢。” 说着,她小撞了一下墨宸渊的胳膊:“是吧?” 墨宸渊勾唇:“芸儿说得是。” 听到这话,安妃眼中的愁绪更浓了:“母妃最不希望的,便是这般。” 她的儿子,她了解,十岁便进了军营,爬摸打滚闯下了一片天地,却让她成了他致命的弱点。 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受如此钳制? 现在,他都已经将军符上交了,皇上还要这样折腾他,她怎么不心疼? “母妃多虑了。”见她情绪不太好,叶芷芸双手朝身后展示了一下:“母妃,你看。” 安妃抬眸,这才发现叶芷芸身后,是一片小菜园。 这菜园子里的菜,不就是她在冷宫里种的那些? 莫名的,一股亲切感涌上心头,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有些哽咽:“你们这是?” “嘿嘿,儿臣想母妃在冷宫住惯了,换了一处住所定要心神不宁,所以儿臣主张将母妃在冷宫里栽种的菜都移植过来了。” 她朝安妃福了一礼:“儿臣在母妃面前班门弄斧,希望母妃别嫌弃才是。” “怎么会。”安妃心里感动,其实这些东西,没了便没了,不过是她纯粹用来打发时间的罢了。 可被叶芷芸这么一弄,便觉那空落落的心有了着落般,一下就踏实了。 “不过这菜太嫩了,儿臣才搬过来没多久,就死了一大片。”叶芷芸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安妃忍不住「噗哧」一笑,看向两人:“忙活了半日,都饿了吧,正巧也快到晚膳时间了,母妃吩咐厨房多做些好吃的,你们用完膳再回去吧。” 叶芷芸点头:“好,多谢母妃。” 墨宸渊自然也没什么意见,瞧着叶芷芸跟安妃手挽着手离开,薄唇一直上扬着愉悦的弧度。 虽然给安妃晋了位分,封妃的仪式也大,但越帝却好像没有来看她的意思。 夜晚,夜幕已经降临,越帝的寝宫内,高公公从门外进来禀报:“皇上,战王殿下与战王妃刚刚离开。” 越帝卧在卧榻上看着手中的书,头也不抬:“出宫门了?” 高公公垂首:“是。” 越帝这才将手中的书本丢开,老眸一阵惆怅,良久,才问道:“你说,朕这么做,是不是太无情了些?” 高公公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越帝,才斟酌的笑道:“皇上您说的什么话,您垂怜安妃娘娘,将她晋升为位,乃是她的福分,皇上又怎么会无情呢?” 越帝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你知道朕指的是什么,说说,朕想听听你的真话。” 高公公在心里暗暗抹了把汗,也不敢不回答,说道:“皇上此举,乃是情理之中,战王府势力浩大,战王殿下好不容易将兵符上交,此时再归还,若没有东西将他压制,只怕会更加不妥。” 墨宸渊可是明着告诉过皇上,墨龙军军府若再次落到他手上,他可就不会再轻易让出去了。 皇上本来就忌惮战王府,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怎么可能不对墨宸渊加以钳制? 越帝闻言沉呼一口浊气,忽而说道:“朕若说,朕此举,是起了让墨宸渊继承皇位的心思,你可信?” 此话一出,高公公登时跪地:“皇上慎言,皇上龙体康健,正值壮年,又……” “好了。”越帝没好气的打断他的话,好笑:“朕还没糊涂,自己还有多久的日子能活,朕心里清楚。” 高公公抬头看向越帝,就听越帝惆怅的拧眉:“只是让朕真把江山交到墨宸渊手中,总归有那么些不甘心,朕说的话,他没有一句是听的。” 他就是气,气墨宸渊不把他放在眼里,气墨宸渊屡次顶撞他的意思,让他这个皇帝在他面前毫无脸面可言。 就是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墨宸渊是个连皇上都搞不定的人,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想给墨宸渊一个教训,想给他施压,让他在他面前低头认错! 墨宸渊态度越是不屑,他就越是想看到他服软的样子。 可每次给他施压,不是自己被气得半死,就是像打在一团棉花上,没有丝毫作用。 “若是太子得了江山,那朕的江山,就一定会被皇后所掌管。” 沉默了良久,越帝才又吐出一句,眸眼迸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高公公低垂着眸,不敢在此时发表任何言论。 最后,越帝有些烦闷的拧起老眸:“究竟是哪个天杀的,在这种时候刺杀赫连燚,偏偏还是在他刚离开大越边境的时候。” 像是摸准了时机,将大越跟北蛮的关系逼到一个绝境一般。 第347章 买一点包子 因为人是死在北蛮,所以他就算想查,也无从查起。 眼见天色已经不早,越帝缓缓起身,高公公忙扶着他,就听越帝又叨了一句:“安妃在冷宫一呆就是二十年,今日封妃,朕还没去看过她,你明日提醒朕,去看看。” 高公公垂眸:“是。” 翌日,清早。 越帝上完早朝,便动身前往福阳宫,然而当他来到福阳宫时,却听到从里面传出了阵阵的欢笑声。 高公公刚想开口,越帝忙抬手打住,他抬步走到门口,悄悄往里看了一眼。 就见叶芷芸跟墨宸渊今天又来了,安妃将一块桃花酥夹到叶芷芸面前,笑道:“二月桃花未开,为了做这桃花酥,院里那颗桃花树生生让母妃给捂开花了,芸儿快尝尝。” “谢谢母妃。”叶芷芸欣喜的吃进嘴里,笑眯眯的说道:“母妃做的点心最好吃了。” 一旁的墨宸渊勾唇提醒了一句:“慢些吃,小心噎着。” “是啊,还有许多呢。”安妃笑道:“待会儿你们回去的时候捎一些,以后什么时候想吃了,派人到宫里说一声,我做了让人给你们送去。” 叶芷芸乖巧的点头:“好,谢母妃。” “还有这鸽子汤,是我亲手熬的,芸儿尝尝。” “好。” “渊儿也吃些,吃饱了再回去。”安妃宠爱的笑道。 墨宸渊也乖顺的应了声:“是。” 安妃的年纪,算起来也有三十五六了,可这么看上去,却只有二十五六岁,那带着一丝妩媚的眸眼似不论何时都带着波漾。 脸上的皮肤白皙细致,本就缨红的美唇再点上朱砂,就更似娇艳欲滴的缨桃。 越帝忍不住盯着安妃的侧脸看,一时间老眸紧拧,安妃在他的印象中,就只是一个趁他喝醉酒,爬上他龙床的小宫女。 当年看她长得娇艳妩媚,便觉她是故意勾引,一怒之下将她打入了冷宫,从那之后就再没见过她。 就是生了墨宸渊,他也没想过要给她晋封。 然而今日再看,安妃的妩媚是天然而成,并非有意为之,性格也不似他想的那般心机深重。 看着殿内的气氛其乐融融,越帝在门口沉了口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身离开了。 高公公看了一眼殿内的情景,又看了一眼越帝的背影,这才急急忙忙跟上去。 越帝刚走,墨宸渊长眸不着痕迹的看了看门口,叶芷芸抬眸,两人的眼神在此刻相对,眸中的思绪不谋而合。至此,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笑。 他们早就知道越帝来了,只不过她跟墨宸渊都没当回事。 相比叶芷芸跟墨宸渊,安妃却是一点都没察觉,看叶芷芸跟墨宸渊两人眉来眼去的,忍不住掩嘴偷笑。 临走时,安妃给叶芷芸足足打包了三盒子点心,还有两套她给叶芷芸做的衣裳,衣裳的布料是越帝下旨晋封她时赏下来的。 衣服的款式也是她闲着没事设计的,叶芷芸知道后高兴得不得了,安妃亲自设计的款式,那肯定是京城没有的,那她穿出去不就成了最亮眼的一个啦? 除此之外,还有晋封时赏的一些头面与首饰,安妃嫌太多了自己用不上,便一并打包给了叶芷芸。 依她的话说,叶芷芸现在还年轻,应该多打扮打扮才是,而她都已经快四十了,这些花哩胡哨的能免就免了。 瞧自家母妃给叶芷芸的东西一摞一摞的,墨宸渊竟鲜少的起了醋意:“母妃,为何儿臣什么都没有?” “噗。”听到这话,叶芷芸忍不住笑了一声。 安妃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你有芸儿不就够了,母妃的这点东西,你才看不上呢。” 她笑眯眯的拍了拍叶芷芸的手:“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府吧,母妃在宫中一切都好,你们不用担心我的。” “是,儿臣告退。”叶芷芸福了一礼,这才跟墨宸渊打道回府。 因得了安妃送的东西,沉水乌木的马车里,叶芷芸止不住的高兴,这会儿摸摸装衣裳的箱子,那会儿打开装头面的盒子看看。 墨宸渊见她兴奋,连带着也被感染了,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这个停不下来的小人儿。 叶芷芸挨到墨宸渊身旁说道:“今天皇上站在殿门口的时候,我可瞧见了,他直勾勾的盯着母妃看呢。” 墨宸渊眸眼微沉,没有答话,就听叶芷芸撇撇嘴道:“皇上现在怎么也有六七十了吧,母妃还这么漂亮,如果皇上要召母妃侍寝,岂不太委屈母妃了?” 墨宸渊脸色有些不好看,第一次忍不住伸手捏她的脸,沉道:“你便这么希望他召母妃侍寝?” “疼!疼!”墨宸渊是真使了力道,叶芷芸捂着脸蛋委屈:“我就是替母妃感到不值嘛。” 墨宸渊好笑的揉了揉她的脸:“别看母妃脾性好,却也是有着自己的底线的,他强迫不来。” “也是,且不说母妃会怎么样,皇上要是把你惹怒了,他也没好果子吃。” “那你还要胡说。”墨宸渊好笑。 “我哪里有胡说,是因皇上的眼神太过明显了,母妃的气质比皇后还好呢,皇上天天对皇后,对着后宫那些嫔妃都腻了,这会儿见着刚从冷宫出来的母妃,肯定觉得新鲜。” 闻言,墨宸渊长眸又微沉了沉,良久,忽而唤了一声:“芸儿。” “嗯?”叶芷芸抬眸。 就听墨宸渊说道:“以后上朝,我可能要晚些回府。” 叶芷芸没有犹豫的点头:“好,是不是要去看母妃?” “嗯。”墨宸渊没有否认:“芸儿说的话没有道理,我担心母妃会在宫里受委屈。”从前在冷宫的时候没人管没人理,母妃过得悠游自在。 可现在迁到了福阳宫,也许就像叶芷芸所说的,就不再是那个不受宠的弃妃了。 “新鲜出炉的包子,有肉馅儿的,菜馅儿的,快过来看看了啊!”就在这时,街边传来了几声叫卖。 叶芷芸眉眼一亮:“停车。” 她掀开车帘:“好久没吃肉包子了,小绿,你去给我买一点。” 第348章 被皇上召去共进晚膳了 是。”小绿应了一声音。 墨宸渊眉尖微挑了挑:“不是才刚用过膳?” “说了好久都没吃了嘛,这会儿想吃了。” 闻言,墨宸渊笑得无奈,便由着她去了。 朝堂,就赫连燚之死一事,就争执了好多天,人是死在北蛮,但直到现在,北蛮也没什么不寻常的动作。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消息从边境传回来,最快也要四五天的时间,这还是急报,寻常的消息不经过快马,少说也要十天左右。 安妃封妃一事,也就当天掀起了一丝水花,转眼就沉寂了下来。 上巳节在即,京城百姓帮着烧香拜佛,祭祀神明,而皇宫也在准备开坛祭祀事宜。 今年的上巳宫宴,除了皇后,安妃也会出席,所以墨宸渊跟叶芷芸早早就穿戴完毕,在上巳宫宴还没开始之前,就进了宫。 上巳宫宴设在太德殿,不过叶芷芸跟墨宸渊先去了福阳宫,然而去到福阳宫,却被宫女告知,安妃已经被皇上召去明华宫一起用晚膳了。 叶芷芸闻言,跟墨宸渊相视了一眼,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转身就去了明华宫。 只不过去明华宫之前,叶芷芸在小绿耳边悄咪咪的说了些什么,便见小绿福礼退了下去。 此时的明华宫里,除了满殿的宫女太监,便只有安妃跟越帝两个人。 佳肴将两人面前的玉桌摆满了,却只有越帝一个人动了筷子,安妃低垂着眸子,安安分分的坐在一旁,即便身旁的宫女给她布了菜,她也没有动筷的意思。 越帝尝了几口,见安妃没有要吃的意思,沉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朕唤你来用膳,可是不自在?” 安妃垂了垂眸,抿唇安分道:“臣妾饭量较小,早在皇上召臣妾来时,臣妾便已经吃过了,现在还不饿。” 闻言,越帝嚼着嘴里的饭菜,直勾勾的看着她,看不出老眸间的思绪是喜是怒,良久,他才笑了一声:“你们母子二人,还真都不给朕面子,朕唤你来与朕共进晚膳,你竟敢当着朕的面说吃饱了。” 若换作别的嫔妃,就是皇后,吃得再饱,这顿饭他让她们吃,她们也不得不吃。 安妃依旧垂着眸子,不卑不亢道:“臣妾向来愚昧,望皇上恕罪。” 越帝沉了口气,看着面前的佳肴说道:“现在吃点,一会儿宫宴上才不会饿着,你就是怨朕,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不是?” “臣妾不敢怨皇上,臣妾当真不饿。” 见安妃丝毫不给面子,越帝的脸色不好看,可见她垂着眸子一副柔弱的模样,又硬是生不起什么怒气。 其实每次宫宴之前,陪他用膳的都是皇后,今日心血来潮,唤了安妃来伺候他,不曾想安妃看上去羸弱,骨子里却透着跟墨宸渊一样的叛逆劲儿。 又想起她在冷宫呆了二十年之久,生疏是难免的,这么一想,神色又好看了许多。 说其实,二十年的时间,若不是有墨宸渊在,他怕早就忘了冷宫还有这么号人。 “战王殿下驾到,战王妃驾到!”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一声唱响。 本是一脸淡然的安妃眼神顿时亮了一下,越帝将她这细微的表情看在眼里,下一秒,便见墨宸渊携着叶芷芸迈步而进。 墨宸渊一身玄袍,眉宇之间气势逼人,而叶芷芸身着绯红宫装,点缀在发髻间的金步摇一步三晃,红妆娇艳,宛如将要在春日绽放的红玫瑰。 叶芷芸首先朝安妃福了一礼:“儿臣拜见母妃。” 完后,她抬眸,看向越帝,只唤了声:“皇上。” 越帝眉头明显一拧,终是没说什么。 一旁的墨宸渊对安妃垂眸:“母妃。” “既然你们都来了,那便一起用膳吧。”越帝话落,身后便有宫女为他们加添两副碗筷。 叶芷芸看着满桌的菜肴,笑道:“皇上怕是有所不知,母妃身子向来不好,吃不得这样的山珍海味,趁着这会儿天色还早,儿臣还是带母妃回福阳宫,用些清淡养生的素膳为好。” 越帝神情不悦,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正要开口,叶芷芸却不给他机会:“叨扰了皇上用餐,是儿臣的不是,皇上身边怎么能没个人伺候?所以儿臣斗胆,让小绿去将皇后请了过来,想必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 话刚落,殿外就响起了高公公的唱响:“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着着一身正红宫装,戴在头上的凤冠因她的走动起了铃叮之音,乍一听格外悦耳,只见她脚步走得匆忙,上前便跪福在越帝面前:“臣妾见过皇上,臣妾听闻皇上召臣妾一起用膳,便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臣妾未尽本分,请皇上恕罪。” 以前每次宫宴前,都是她陪皇上用膳,这次皇上竟然叫了安妃,虽然知道皇上这么做是别有用心,可却也是在后宫打了她的脸。 皇上宁愿让一个弃了二十多年的废人伺候,也不愿意让她这个大越皇后伺候,她心里怎么能痛快? 这会儿叶芷芸派小绿到她宫里报信,她可不是要逮着时机过来吗? 像是看透了皇后心里那点小九九般,叶芷芸满意的勾了勾唇,笑道:“祝皇上与皇后用餐愉快。” 说着,她上前扶起安妃:“母妃,儿臣想您做的点心了,不知这会儿儿臣还有没有口福。” 安妃不由好笑,点头:“有有有,母妃时常备着呢。” 这么说着,叶芷芸也不顾越帝已经黑得像锅底的脸,拉着安妃就走出了宫殿,墨宸渊跟在两人身后,宽大的背影将两人完全遮挡,越帝的老眸就是想瞪都没地方可瞪。 “皇上?”越帝神色不好看,皇后试探的唤了声。 越帝沉了口气,撩袍起身:“朕吃饱了,皇后你慢慢吃吧。” 此话一出,皇后袖中的拳头顿时一紧,满腔的不甘与屈辱涌上心头。 明华宫外,叶芷芸拉着安妃走出好远,才回头问道:“母妃,皇上没有为难你吧?” 第349章 茶沏得不错,味道如何? 安妃闻言不由好笑,摇头:“没有。” “儿臣见母妃在饭桌上闷闷不乐的,定是没吃什么东西,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咱们回去吃点。” 顿了顿,她看向墨宸渊:“要不这宫宴咱就不去了,我们就在福阳宫里吃我们的,多好。” “胡闹。”墨宸渊还没说话,安妃倒先笑斥了一声:“还真把皇宫当成战王府不成?”叶芷芸跟墨宸渊可以不畏皇权,可她不可以。 以往在冷宫她没人搭理,如今在福阳宫,她一点都不想被人抓了把柄。 安妃不同意,叶芷芸的提议只好作罢。 夜幕悄然降临,太德殿上已经聚满了大臣家眷,随着帝后的到来,上巳宫宴便正式开始。 看着战王府一席空空如也,越帝眉眼有些不悦,席间问了一声:“战王还没来?” 高公公小心翼翼的恭首:“回皇上,已经派人到福阳宫去请了。” 皇后观察着越帝的脸色,温婉大方的笑了一声:“皇上,许是因妹妹第一次出席这种宫宴,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所以才来迟了。” 座下的槐王府一席,慕宛白听到这话似起了兴趣,笑道:“皇后娘娘,儿臣听闻这安妃娘娘生得好生娇媚,倒让儿臣有些期待安妃娘娘的真容。” 皇后笑眯眯的点头:“槐王侧妃所言不错,妹妹确是长了一副极好的面容。”要不是因为那张狐媚的脸,引得皇上在醉酒后将她宠幸,她怎么会有今天? “只是今日宫宴上看,儿臣总算知道战王殿下的性子随了谁了。” 临昕妍顺着两人的话题搭了一嘴:“这安妃娘娘也忒不懂规矩了些,父皇与母后都到了,一个嫔妃却姗姗来迟。” 临昕妍的话落,慕宛白跟皇后像是打了胜仗般,唇角勾得意味深长。 不知是不是三人的对话太过聒噪,还是自己心情本来就不好,越帝老眸微拧,呼了口浊气,看到墨宸轩的位子也空着,又沉问了声:“墨宸轩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 高公公又恭首,轻声回道:“回皇上,京城好久都未见四皇子的踪影了,老奴已经派了人去寻,想必很快就有消息。” “不用找了。”越帝有些烦闷:“说不定又在哪里给朕添麻烦了,找到之后气的还不是朕,别管他!” 高公公忙垂眸:“是。” 就在这时,太德殿外响起一声唱响:“战王殿下驾到,战王妃驾到,安妃娘娘驾到。” 众人齐齐抬眸而望,便见首先迈步进来的是安妃,一身水蓝色的暖云琉璃裙将她的身段束得极苗条,外并红纹白月轻袍,发髻以白玉钗相束。除此之外,便没再多的装扮。 淡妆素雅,一双眼睛垂看着地面,却掩不住她那微微上挑的眼角,即便是这样安守本分的模样,也止不住隐隐溢出的魅惑感。 在冷宫呆了二十多年,岁月只沉淀了她的脾性,却未对她的容貌痛下杀手。 越帝老眸直直的看着她,像是毫无波澜,却又昭然若揭。 安妃身着淡雅,身后的叶芷芸今日却稍显隆重,许是因为与自家母妃用膳愉快,这会儿她美唇上扬,清丽的眸眼迸着丝丝灵动。 不管是安妃还是叶芷芸,一进场便成了焦点,两人谁也未将对方的光芒遮掩,反而似相辅相成,各自惊艳。 更别说两人之间,还存在的一身气势庞然的墨宸渊,只见此刻的他长眸落在叶芷芸身上,本是带着冷戾的脸庞生生多了一抹柔和。 殿中的众人已经许久未见过安妃,二十多年前,她刚被皇上宠幸就打入了冷宫,有些甚至连安妃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如今众人一见,才发现墨宸渊的眸眼与安妃极为相似,只不过那样的眼睛落在安妃身上,成了妩媚,落在墨宸渊身上,却成了骇人又锋利的戾眸。 “臣妾来迟,望皇上恕罪。”安妃垂着眸子朝越帝福了一礼。 叶芷芸跟墨宸渊站在安妃身后,像是要给她做后盾一般,丝毫不惧有直视着的越帝。 越帝自然注意到了两人的眼神,然而破天荒的,这一次他竟然没有丝毫不悦,就连越帝自己都觉得耐人寻味,沉了一声:“起来吧。” “谢皇上。”安妃起身,迈上殿前的台阶,落座在皇后的下方。 至此,叶芷芸跟墨宸渊才走到战王府一席坐下。 “方才儿臣还讨论着安妃娘娘的容貌,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安妃娘娘当真美如芙蓉,出尘绝丽。” 慕宛白看着安妃笑道:“看来战王殿下的容貌是继承了安妃娘娘的啊。” 安妃闻言只淡淡勾唇:“槐王侧妃谬赞,不过一副皮囊而已。” “安妃娘娘这话,倒让儿臣羡慕极了。”临昕妍笑眯着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说道。 “女为悦己者容,儿臣也想有这样一副皮囊,况且安妃娘娘也多得有这样一副皮囊,才有今日这样的地位,不是吗?” 安妃只轻嗤了声,没打算回她的话。 她倒想长得普通些,不然她也不会吃那么多苦头。 想初初进冷宫那段日子,若非怀了墨宸渊,她早就不想活了,还好事情已经过去,临昕妍的话她听在耳里,却也觉得无所谓。 然而临昕妍的话刚落,突然不知从哪飞来一个茶壶,「嘭」的一声直接砸到她的脸上! 临昕妍「啊」的一声捂脸惊叫,只见那茶壶在临昕妍的脸上炸开,茶壶的碎片划伤了她的脸,鲜血顿时溢出,随着滚烫的茶水糊了一脸! “啊——好烫!我的脸!我的脸啊!” 众人心脏猛地一提,抬眸就见临昕妍的捂着脸的手已经染满了血迹! 再定睛一看,才发现这茶壶是对面的战王妃扔的,此时的她还保留着扔茶壶的动作。 她轻笑了一声:“本妃这壶茶沏得不错,请太子妃喝一喝,味道可还满意?” “你!”血从临昕妍的指间涌流而出,她咬牙切齿的瞪着叶芷芸。 然而还未说话,隔壁一席的临丞相「嘭」的一声拍案而起:“战王妃!这竟敢伤我女儿!你!你!” 第350章 怎么就成了爱妃了? 他离开席位,激动的朝叶芷芸走过来,那瞪着的老眸恨不得将叶芷芸活活勒死一般! 然而还未靠近叶芷芸,身后的青木与肖明齐齐上前,「锵」的一声将腰间的长剑拔出一半! 临丞相的脚步生生一顿,气极的指着叶芷芸,却又毫无办法,朝越帝控诉道:“皇上!大殿之上,战王妃竟敢伤我女儿,不管怎么说,昕妍她现在是太子妃,战王妃此举,实在是目无王法,胆大包天,微臣恳请皇上,治她个藐视皇威之罪!” “太子殿下!”临昕妍捂着脸蛋痛哭:“太子殿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慕宛白沉着眸眼,跟墨宸兮对视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的闭上嘴,观察着殿中的这一幕。 皇后下意识的看向越帝,只见他微拧着老眸,看着转眼就起了争执的大殿,沉默不语。 “临丞相这么激动做什么?本妃说了,不过是想请太子妃喝杯茶,只是本妃力道掌握得不好,茶洒了。” 叶芷芸笑看了临昕妍一眼:“太子妃别见怪!” “这根本就是在强词夺理!”什么茶洒了,临昕妍捂着脸不敢松开,怒不可遏的朝着叶芷芸吼道。 “皇上!”眼见越帝没有说话的意思,临丞相气急败坏的唤了一声:“不能让战王殿下与战王妃继续这么胡作非为啊!” 墨宸渊好看的眸眼微沉,他张了张薄唇,正要开口,却听见「嘭」的一声,安妃先他一步拍响面前的台桌! 叶芷芸微微一怔,就是墨宸渊,眸中也闪过一抹诧异,吵闹的大殿因她的拍案声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安妃抬起眼眸,看向临丞相:“太子妃冲撞本宫,芸儿这般小惩大戒已是最大的宽容,难不成临丞相非要本宫亲自降罪?” 此话一出,殿中的众人纷纷诧异,这话从何说起? 叶芷芸跟墨宸渊忍不住相视了一眼,一时间谁也没想到自家母妃会在这时候站出来。 “安妃娘娘慎言,小女何时冲撞您了?您不要因皇上近日将您看重,您就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女儿身上!” 临丞相气得手都抖了,自家女儿被打伤了不说,还要被人倒打一耙! 安妃带着媚漾的眸眼一沉:“太子妃说本宫多得这样一副好皮囊,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难不成不是在讽刺本宫,空有一副好看的容貌,却胸无点墨,愚蠢愚昧吗?” “儿臣没有这样的意思!”临昕妍咬牙:“是安妃娘娘误解儿臣了,安妃娘娘如今身在妃位,怎么还能以如此的心思揣度儿臣?” 就是有,她也不可能承认! 说安妃心胸狭窄? 换作旁人或许会介意,可安妃根本就不在乎,娇柔的声音硬是喝出一股怒气:“本宫听起来就是觉得太子妃在讽刺本宫!” 她看向越帝,恭首质问:“敢问皇上,是不是也是因为臣妾这副皮囊,才将臣妾晋封为妃?” 明明身子柔弱,此时却透着一股刚强,似稍不留神就会折断一般,越帝紧着老眸看着她,未曾开口。 安妃似乎也没想着越帝能说什么,继续说道:“臣妾虽不是什么才高八斗之人,可却是听不得别人如此折辱,若皇上真是因为臣妾的容貌而封臣妾为妃,那这妃位,臣妾便不要了!” 此话一出,殿中众人登时一惊,这都已经封了妃了,哪能说不要就不要? 皇上圣旨已下,晋封仪式也已经举行过了,安妃这话不是明摆着闹着玩吗? 然而这边大臣的念头刚落,安妃抬手就拔了头上的白玉钗,抵在脸上毫不犹豫的狠狠一划! 一道血痕瞬间出现在她脸上! 顿时全场哗然! 叶芷芸跟墨宸渊心底猛地一惊,因安妃的动作来得猝不及防,两人根本没想到她会给自己来这么一下,叶芷芸登时「蹭」的一下从座上跑上殿阶,抓住她的手:“母妃!” 下一秒,墨宸渊默契的将安妃手中的白玉钗缓缓夺了过来。 谁都没想到安妃会突然自毁容颜,临丞相惊诧的愣在原地,临昕妍更是不敢相信的瞪着安妃,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就是皇后也吓了一跳:“妹妹!你这是在干什么?” 越帝着急的站起身子,沉哑的喝了一声:“还不快传太医。” “不必!”安妃垂眸朝越帝恭首:“一副皮囊罢了,臣妾清静了二十年,一朝封妃,就要被臣妾连见都未见过的人说三道四,臣妾经不起这样的闲言碎语,如今臣妾容貌不在,还请皇上能收回臣妾的妃位。” “胡闹!”越帝喝了一声:“朕一言九鼎,既封了你为妃,岂能说收回就收回?” 他看向临昕妍,拧眉:“太子妃无礼顶撞朕的爱妃,朕就罚你闭门思过一月!” 临昕妍不敢相信的瞪着眼睛:“父皇!儿臣冤枉!儿臣没有羞辱安妃娘娘的意思,儿臣的脸还被战王妃打伤了!父皇!您要替儿臣做主啊!” “太子!”越帝没理会临昕妍的话,威严的唤了声。 墨宸羽忙站起身子,恭首:“父皇?” 越帝指着墨宸羽:“你御妻不严,当与太子妃同罪,也罚你闭门思过一月,从明天起,你不用再来上朝了!你们就呆在太子府给朕好好反省!” 话落,皇后心里一颤:“这……皇上……” 越帝回眸狠狠瞪了皇后一眼:“皇后是想说什么?” 看到他已经起了狠意的眼神,皇后那句劝阻的话生生噎在喉中吐不出来! 明明前一刻还是爱理不理的模样,怎么下一刻就变成他的爱妃了? 明明前些日子还是有利可图的弃妃,怎么现在竟为了她要关她儿子的禁闭? 羽儿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皇后心里慌乱不已,从心底涌上来的焦虑感占据了她整个脑海,像是停止了思考一般,只愣愣的看着越帝。 越帝没再理会她,看着安妃脸上的血源源滴落在她衣襟上,沉怒了一声:“太医怎么还不来!” 第351章 宁为刀俎 越帝越是这个样子,叶芷芸便越觉得恶心,冷了安妃二十多年,现在紧张个屁! 墨宸渊此时已经弯下腰,将安妃横抱了起来,长眸间隐忍着一股怒意,微抿的薄唇一语不发,抱着安妃直接离开了太德殿。 叶芷芸眸眼也带着怒意,对越帝说道:“皇上,母妃身子不适,不宜再继续出席宫宴,本妃与王爷先扶母妃回宫!” 说完,便大步跟了上去,独留下一众哑然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在这时候说话。 越帝心头正烦着没地方发泄,一挥手便拿墨宸羽撒气:“来人!将太子与太子妃带下去!” 墨宸羽心里不甘,他紧蜷着袖中的拳头。最后,还是朝越帝恭了一首,拂袖离开! 临昕妍捂着满是鲜血的脸,心急的追上去:“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临昕妍不想就这么算了,可是……光她一个人,根本对抗不了叶芷芸! “临丞相!”待墨宸羽跟临昕妍离开,越帝沉着怒意的眸眼看向临丞相。 临丞相心底忽而漏了一拍,就听越帝沉哑的质问了一声:“如此,你可满意了?” 此话一出,殿中大臣家眷纷纷起身,惶恐的叩向越帝:“臣等该死!请皇上息怒!” 越帝看着跪了满朝的群臣,忍不住吼道:“好好的宫宴!你们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安妃第一次来宫宴,你瞧瞧你们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你们心里安的都是什么心啊?” “臣等惶恐!臣等不敢!”大臣家眷们个个都垂着头叩在地上,不敢在这个时候忤逆越帝。 慕宛白垂着的眸子微沉,只觉战王府一家,还真是谁都不好对付。 越帝「哼」的一声拂袖,满脸怒容的离开了大殿。 座上的皇后像是直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满殿的大臣见皇后没走,也不敢随便挪身子。 直到皇后身边的嬷嬷提醒了一声,皇后这才像丢了魂般,由嬷嬷扶着离开大殿。 福阳宫,墨宸渊将安妃缓缓放到榻上,宫女已经端来了热水,叶芷芸忙拧了毛巾,轻轻的给安妃擦干净脸上的血迹。 墨宸渊看着自家母妃脸上的伤痕,长眸酝酿着隐隐的风暴,他紧闭着薄唇一语不发,良久,他转身迈步,欲离开大殿。 安妃见他要出去,笑了笑:“渊儿,你这是要去哪儿,母妃没事,你别去寻太子他们了。” 墨宸渊脚步微顿,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儿臣出去透透气。” 叶芷芸往他背影看了一眼,才心疼的看向安妃:“母妃,你怎能伤了自己呢?你这般,倒惹儿臣与王爷心疼了。” 安妃只笑了笑:“母妃是你们的长辈呀,总不能只靠你们两个吧,这以后你们去了边境,这宫里可就只有母妃一人了,今天我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以后定以为我是个好欺负的。” 若换作从前,她断不敢这么做,她不过一个宫女出身,哪有这么大的勇气去对抗? 只是在冷宫的这些年她也想清楚想明白了,她儿子进了军营,从一个小兵爬摸打滚到主帅,她怎么也不能拖了儿子的后腿不是? 以前这些事她也管不着,自然省心,今日这事她本想笑笑了之,可自家儿媳都替自己出气了,总不能窝在一旁什么都不做吧? 既然遇上了,那也刚好将她憋在心里的那口,过时的怨气给撒出来。 反正这妃位,于她而言可有可无,她这么一闹,那些等着看她好戏的人,也能收敛一点,这么一想,还是值当的。 听到安妃的话,叶芷芸微怔:“母妃您知道?”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安妃笑道:“皇上之前收了渊儿的兵权,这会儿出事了,就把我晋为安妃,就是傻子都能猜出来他要干什么,母妃又不是傻子。” “那也总不能在自己脸上划这么一下呀。”叶芷芸看着还没止住血的脸,愁眉,这是对自己下了多狠的手啊? 这以后怕是要破相了。 “不狠点,他们都以为母妃在开玩笑呢。”安妃依旧笑着,仿佛这件事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可惜的大事。 不一会儿,太医匆匆忙忙的从殿外进来:“微臣见过安妃娘娘,见过战王妃。” 叶芷芸忙让了个位子:“快给母妃看看。” 太医恭了一首,这才上前查看了一下,从医药箱里拿出止血的药粉,以棉纱仔细涂沫了一遍,才淡淡的一层,血马上就凝住了。 “母妃这脸会留疤吗?”叶芷芸问了一句。 太医边给安妃处理伤口边小心翼翼的禀道:“回战王妃,娘娘这伤口伤得颇深,回头微臣调些养颜袪疤的药膏,让娘娘每日涂沫,兴许能让娘娘的疤淡些。” 也就是说,就是太医也不确定会不会留下疤痕,只能尽力将疤祛淡些。 安妃倒无所谓:“芸儿,你就别瞎操心了,一条疤而已,又不是要死了。” 叶芷芸闻言只笑了笑,因为伤在脸上,所以这会儿太医上了药,便拿绷带将安妃的伤口沿着下巴跟头顶一圈一圈的包起来。 这乍一看,倒让安妃看起来更严重了些。 包扎好伤口,那太医又恭首说道:“娘娘,回头微臣开些消炎止痛的药方让人送过来,您三碗熬成一碗服下,可助您好得快些。” 叶芷芸转念想了想,说道:“明日本妃亲自派人去取,你抓好药不要经过第二人的手,否则出了事,本妃定追责于你。” 那太医身子一哆嗦:“是,微臣明白。” 太医走后,叶芷芸伺候安妃歇下,正想去寻墨宸渊,然而刚迈出殿门口,就听小绿禀道:“娘娘,王爷让奴婢告诉娘娘,他有事去处理了,让娘娘别担心。” 叶芷芸闻言不由勾了勾唇:“我便觉得他这一点最让我着迷。” 小绿眨眨眼睛:“娘娘,您知道王爷要干什么去啊?” 叶芷芸笑了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宁为刀俎,莫为鱼肉,若非如此,墨宸渊与母妃定不会活到现在。” 第352章 以牙还牙 娘娘喜欢王爷,自然觉得王爷处处都好。”小绿掩嘴笑了一句。 叶芷芸睨了她一眼:“别笑了,收拾收拾偏殿,今夜不回战王府了。” 小绿福了一礼:“是。” “啊——救命!杀人了!救命啊!”京城,丞相府的一间厢房内,传出一阵鬼哭狼嚎。 灯火通明的房间内,临丞相吓得瘫在的地上,老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临夫人满脸是血的躺在床上,她捂着自己的脸尖声惊叫,行刑的青木已经擦干净剑上的血,「锵」的一声,长剑干净利落的入鞘。 墨宸渊长眸沉着一丝死气,迈着金纹的黑靴在房中踱步,他看着房中玲琅满目又价值连城的陈列,回眸间,薄唇勾得阴戾,居高临下的看着临丞相。 临丞相哆嗦着身子,哽着咽喉壮着胆子说道:“老臣……老臣乃是……大越当朝丞相,王爷您……无权处决老臣!” “临丞相多虑了。”墨宸渊沉淡的笑了一声:“本王仁慈,今日你女儿在宴上惹本王母妃自毁容颜,本王不过以牙还牙,怎么会取临丞相的性命?” 此话一出,临丞相莫名的大松口气。 被青木毁了容颜的临夫人因疼痛而止不住的哭喊,不停溢出的鲜血弄得到处都是,墨宸渊淡淡吐出两个字:“聒噪。” 青木立即会意,腰间短刀转眼拔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临夫人脖子上一挑,一丝鲜血迸溅! 这一刀并未取她性命,只是挑了她的声带。 临夫人「啊」的一声才叫到一半,就突然失声。 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目的已经达到,墨宸渊不再理会房中的乱象,迈着沉缓的步子离开房间。 青木擦了短刃上的血,连忙跟上。 “王爷,您现在可是要回宫?”安妃娘娘受了伤,王妃娘娘肯定会在宫里陪安妃娘娘,战王府王爷今夜肯定不会回去了。 墨宸渊沉缓的脚步微顿,沉磁的声音轻而淡然,却又透着一抹不容质疑的威严:“本王还有事,你先回去。” 话落,墨宸渊脚尖轻点,便动着轻功离开了丞相府。 青木拧眉挠了挠头,还是乖乖听从命令,返程回宫。 城郊二三十里处的一片森林,一间小茅屋建在树林间特别不显眼,小茅屋外围着栅栏,小院子空空如也,只有一个还装着鸡饲料的铁盆子。 墨宸渊站在栅栏外看了片刻,才推开面前的院门走了进去。 小茅屋里一片寂静,墨宸渊缓缓抬手,正要推开小茅屋那简陋的门。 然而,才刚推开一条缝隙,「嘭」的一声巨响,木被突然被一道气劲炸开,一抹寒光乍现,直指墨宸渊的门面。 速度之快,宛如闪电,夹带着一股无形的戾气,气势如虹,此时若站在门口的是别人,定要死在这长剑之下。 墨宸渊长眸无波,脚尖轻点间连连退后,却不曾想长剑直驱而出,丝毫没有与他拉开距离的意思,墨宸渊沉了沉眸,身形微微一偏,便堪堪躲过这凌厉的一击! 行刺之人见一击落空,不由出现了片刻的怔愣,然而不过瞬间,手中的长剑已经拐了个方向,如戾风拂过,朝墨宸渊的脖颈直抹而去。 墨宸渊眸眼连一丝变化都没有,只开口沉唤了声:“墨宸轩。” 此话一落,本已经抹到了脖子的长剑生生一顿,附在剑上的戾风像是刹不住般,「呼」的将墨宸渊的墨发轻轻吹起。 行刺之人缓缓抬眸,在月光的照映下,墨宸轩此时的眸眼泛着阴沉的杀戮,如嗜血的野兽让人望而生骇。 墨宸渊逆着月光淡淡的看着他,两人眼神相视了片刻,才见墨宸轩忽而卸下全身的防备,眸中的阴戾不在,还翻了个白眼:“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边说着,边已经提着长剑走进了茅屋。 没了长剑相挡,墨宸渊才看到墨宸轩的前胸与后背都缠满了绷带,绷带上的鲜血像是刚透出来的一般,即便是在这样的夜色下都挡不住那股鲜红。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随着他进了茅屋。 茅屋里的陈设不似外面看的那样简陋,地上铺着地板,地板上的席桌又设有软垫,就是屋里床,床上的被子与幔帐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 墨宸轩捂了捂有些疼的胸口,躺在床上笑看着墨宸渊:“小爷猜四皇兄应该不是来要小爷的命的吧?” 墨宸渊眸眼淡淡:“看来赫连燚将你伤得不轻。” “嗤!”墨宸轩不屑:“老子一个人杀他们全队,要是一对一,赫连燚未必能伤得到老子。” 墨宸轩没有否认,毕竟对方是墨宸渊,他想骗也骗不过。 顿了一会儿,看着墨宸渊的桃花眼微沉:“你暗中调查小爷?” 这地方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算是墨宸渊也不可能在一两天内找到。 墨宸渊没有说话,墨宸轩胸口一阵抽疼,有些不甘心:“小爷做得有这么明显?” 他坚信自己做得滴水不露,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何况他是在北蛮杀的赫连燚,大越要查,手也伸不到那么长。 墨宸渊怎么就怀疑到他身上了? “本王没有查,只是做了个假象。”墨宸渊声音沉淡。 “那你怎么就确定是老子?” 墨宸渊长眸落在他伤口上,意思不言而喻。 见他如此神情,墨宸轩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墨宸渊根本不知道人是他杀的,是这会儿看到他伤口才知道的! 早知道是墨宸渊找过来,他刚刚应该直接离开! 若是别人,早就死在他的剑下了,失策失策! 人受伤之后,整个人都变得迟钝了,赫连燚那个天杀的拿的什么破武器,这伤口都快一个月了还不好! 他躺床上二郎腿一翘:“所以,是什么风把三皇兄给吹来了?” 说完,好看的桃花眼戏谑的眯了眯:“该不会是宫里发生了什么,惹三皇兄不高兴了吧?今儿可是上巳节啊!” 虽然人窝在这茅屋里,可京城的消息,他可没少错过。 第353章 母妃已经来唤过我们了 他昂头得意的看着墨宸渊:“小爷看你也不像是来取小爷性命的,是不是想清楚了,要来跟小爷合作啦?” “北蛮什么时候攻打大越?”墨宸渊沉问了句。 墨宸轩眉尖微挑:“北蛮攻打大越是迟早的事,这可多亏了小爷我,杀了赫连燚,还在北蛮煽动了不少北蛮人,这会儿北蛮王的怒火也快到极限了吧。” “给个日期。” 听到这话,墨宸轩眸眼沉了下来:“最快四月。” “太慢。” 墨宸轩兴致浓厚的勾起唇角:“那便这个月,如何?” 墨宸渊沉眸:“很好。” 聊完这事,墨宸渊转身,头也不回离开茅屋。 墨宸渊一离开,墨宸轩忍不住捂紧胸口,「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吐出,染红了床单! 他如释负重的躺倒在床上,拧眉呢喃:“天杀的,再让小爷来一次,非将赫连燚吊起来剥皮不可!” 还以为墨宸渊来找他谈合作呢! 看样子,他似乎也在酝酿着一个大阴谋! 罢了,那个位子有没有人坐都无所谓了,想让墨宸渊坐上皇位,是因为他觉得除了墨宸渊,墨宸羽跟墨宸兮根本不配! 这么一想,他还真是为国为民了一把呢! 只可惜墨宸渊对皇位不感兴趣。 他心中的阴谋,可想了好久好久,因为年纪太小,力量薄弱,他一直潜伏隐忍,他可是每天都在找时机呢! 可是他有时间,那个老家伙可没有,看着那老家伙越来越老,他开始着急了,眼见墨宸渊娶了妻,以为他的信念会随之动摇,没想到还是老样子,怎么说都说不动。 今年南清九王爷来访,他可不想再等了! 南清不会真心实意的跟大越联姻,这个不受宠的郡主,怕也是在孤注一掷呢吧! 正好那会儿收到密信,北蛮的昭亲王秘密入境,他当时就起了将赫连燚杀掉的念头! 赫连燚一死,他的整盘计划就活了! 墨宸轩刚动了内力,又跟墨宸渊聊了一会儿,这会儿早就没力气了,胡思乱想间,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福阳宫偏殿,叶芷芸正靠在床头上看书,殿中烛火摇曳,她却没有睡下的意思。 小绿掌着灯从殿外进来,见自家主子还没睡,劝道:“娘娘,夜已经深了,您还是快睡吧。” 叶芷芸抬眸:“墨宸渊还没回来?” 小绿愁了愁眉,摇摇头。 “你先去睡吧,我再等会儿。”顿了顿,又问了声:“母妃可还好?” 小绿点头:“听掌夜的宫女说,安妃娘娘睡得还算安稳。” 叶芷芸点点头,又继续看起手上的书。 小绿知道自家娘娘的脾性,再劝怕也是劝不动了,只好掌着灯退下。 翌日,清晨。 叶芷芸也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床上,手里的书本也不在了。 感觉到身旁有人,微一偏头,便是墨宸渊那张如鬼斧神工雕刻般俊美的脸。 叶芷芸眸眼一亮,轻轻转了个身,将小手搭在他的胸膛上,明明已经睡醒了,却又闭上眼睛,没有起来的打算。 正在熟睡中的墨宸渊唇角忽而勾了勾,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叶芷芸一愣,抬眸看着他:“已经醒了啊?” 墨宸渊睁开长眸,看着叶芷芸勾唇:“有芸儿在,我能睡着已是万幸。” 叶芷芸脸色起了微红,没好气的捶了他一下:“色胚!” 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拍了拍墨宸渊:“快起来吧,还要去看看母妃呢。” “嗯。”墨宸渊轻出一声沉吟:“母妃已经醒了,方才还派人来唤我们去吃早膳。” 叶芷芸瞪了瞪眼睛:“母妃起这么早?” 墨宸渊挑眉:“现在已经巳时三刻了。” 叶芷芸又是一惊:“我睡了这么久?” 小绿刚从殿外端来洗漱的热水,就听到叶芷芸说的这话,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昨晚娘娘在殿里等王爷等到后半夜,不睡懒觉才怪呢。 叶芷芸跟墨宸渊洗漱完毕,便匆匆前往福阳宫主殿。 才踏进主殿,就见安妃正在将早膳一个一个摆到玉桌上,叶芷芸忙过去帮忙:“母妃好生些,小心烫着。” 这些早膳都是安妃亲手做的,其实早就做好了,只是见叶芷芸跟墨宸渊还没醒,就放到厨房里窝着。 刚刚听宫女来说两人醒了,这才又去厨房把早膳端出来。 安妃脸上还缠着绷带,叶芷芸跟她将早膳摆好,正要拿碗给安妃盛碗粥,墨宸渊上前将碗接过,沉声:“我来。” 叶芷芸拉着安妃坐下,问道:“母妃,伤口可还疼?” 安妃摇摇头:“这哪能算疼啊。”再疼的她都受过,这点算什么? “怎么一大早的也不歇着,忙坏了身子可怎么好?”叶芷芸说道。 安妃好笑:“母妃就是习惯了,若让我闲下来,心里倒不踏实了。” 说着,还得意的笑道:“做早膳的时候,我还去菜园子看了看,那芽发得可好了。” 见她高兴,叶芷芸也不叨念了,接过墨宸渊递来的膳粥,放到安妃面前:“母妃请用膳。” “我方才就已经吃了些,这些都是留给你们的,你们快吃吧,别等凉了。” 叶芷芸跟墨宸渊自然不会推脱,给安妃布了早点,这才吃起来。 福阳宫这边其乐融融,朝堂此时却已经炸开锅了。 昨晚临丞相才刚回府,墨宸渊就闯进府里将临夫人的容貌毁了,不仅如此,青木下手甚重,临夫人的眼睛受到波及,此生再想复明怕是无望。 临夫人的伤,临丞相暂且还能忍,毕竟昨晚他也被墨宸渊吓得不轻。 然而让他怒火中烧的是,临昕妍一大早给他捎了书信,说叶芷芸昨晚砸她的那一下,直接把她的脸砸破相了。 因为当时混合着滚烫的茶水,昨晚回到太子府,脸不仅有被碎片割开的伤口,还起了许多大水泡,连着伤口一起糊了整个脸蛋。 太医诊治时更是连连摇头,明言只能将伤口处理好,日后会变成什么样,他们也无能为力。 第354章 皇后的宝座要怎么办? 做过大夫的都知道,烫伤的伤疤,可是最难复原的,就是复原了,也会留下深褐色的痕迹,即便过了十几二十年都难以消淡。 临丞相知道后顿时悲愤交加,临昕妍如今可是太子妃,她跟太子还没有子嗣呢!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出这样的事! 女子容貌残缺,夫家可是随时可以休弃的啊! 何况太子还是皇室中人! 就算太子不休临昕妍,那太子坐上皇位之后,皇后的宝座要怎么办? 大越皇后,一国之母,第一条件便是容貌娟好静秀,仪态端正庄重,叶芷芸给临昕妍来这么一下,岂不是要把他丞相府的后路给堵死了? 届时不仅朝臣对这位国母有意见,就是太子,也不会愿意让一个相貌残陋之人坐上后座的! 愤怒之下,临丞相当下就拟了状子,当朝状告墨宸渊目无王法,身为大越王爷,却暴戾成性,朝堂之上,他恳请越帝能够治罪墨宸渊,还他丞相府一个公道。 临昕妍要是废了,他就拉战王府给他赔罪! 人人都知,安妃被晋封,意寓着战王殿下有很大的几率被派往边境抵御北蛮,临丞相在这时候状告战王殿下,朝中的大臣几乎不用想,都知道这件事到最后只会不了了之。 更何况,昨晚上巳宫宴,皇上的态度已经很明确,明显是向着安妃娘娘的。 临丞相这头大义凛然,悲情切切,上座的越帝却是一语不发。 “皇上!”临丞相不甘心的唤道:“微臣知道皇上顾虑的是什么,可我泱泱大国,岂会连一个抵御北蛮的将士都选不出来? 朝中靖武侯曾经数次剿匪杀寇,屡建战功,还有定国将军府,刘老将军带兵打过南清,也曾建功不少!” 临丞相上前两步:“皇上,我大越能人之多,您不可再纵容战王殿下胡作非为啊!” “禀皇上!微臣有不同看法!”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臣出列,恭首说道:“靖武侯曾经的确为了大越的安定立下了汗马功劳,可当时大越付出了多大的代价,皇上不会不清楚,还有便是,靖武侯虚度光阴已久,步入老年不说,身手也定没有以前那般好了,让他去抵御北蛮,老臣认为是天方夜谭。” 大越疆土广袤,越帝登基之前大越便起了衰退之象,国内土匪草寇横行,当时大越是国有内患,外有强敌。 后来,越帝力排异己荣登大宝,靖武侯就是在这个时候,被越帝选出来重用,赐他兵权,让他带着兵马在大越国内从南走到北,将所有的山匪草寇清扫干净。 然而与此同时,靖武侯借着清扫土匪草寇的名义,大肆抢掠百姓钱财,强抢民女,扫寇的几年间,百姓怨声载道,叫苦连天。 所以当靖武侯将大越的土匪山寇清扫完毕后,越帝马上就收了他的兵权。 靖武侯做的事虽令人不能容忍,可扫寇一事的确颇有成效,越帝给了他一个靖武侯的封号,却无任何实权。 不仅如此,靖武侯府今时今日,都还在越帝的监视之中。 “那刘老将军呢?”临丞相质问:“我们虽唤他为老将军,可今年刘老将军不过才五十之龄,他的两位公子均继承了他一身的本事,大公子如今稳坐少将之位,镇守南清边界,二公子在三年前在京城稳夺武状元,如今也在军营中历练。” 临丞相愤恨的看着反驳他的大臣:“让刘老将军抵御北蛮,难道不可行吗?” “可是刘老将军在对战南清时伤了胳膊,一到雨天便隐隐作痛,临丞相不会不知道吧?” “抵御北蛮,讲究的是用兵之道,何须亲自领兵出战?” 临丞相咬牙:“除此之外,大越也不止这两个武将,我就不信找不出一个可用之人!” 临丞相一番话,让殿中大臣面面相觑,谁说找不出呢? 只是墨宸渊,可是大越的底牌! 派出去的武将赢了还好,若是输了,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北蛮好战可是出了名的,不是只有将士才嗜血成性,北蛮军队中就是一个小兵都好战无比,有战王殿下在,他们在与北蛮的对峙上叫得才有底气。 这一层,就算不是全部大臣能想明白,却也占了一大半,不仅大臣想得明白,坐在龙椅上的越帝想得更是清楚。 越帝年轻时也是南征北战过的人,这会儿听着一群文臣谈论着领兵打仗的事,就像在听一群小孩纸上谈兵。 可朝中的武将大部分都常年驻守在大越各个城池中,他就是想听听武将的意思,也没个能上禀的人。 只不过有一点他心里清楚,这个时候,墨宸渊是绝对不能动的。 想罢,他缓缓起身,拧着老眸沉道:“临夫人一事,朕替临丞相感到惋惜,然而此事,终究是你临丞相做得不对!” “皇上!”临丞相不甘心的唤了声。 就听越帝又道:“你是大越的丞相!是朕的左膀右臂!当以大局为重!此事就此作罢,若再提起,临丞相莫怪朕翻脸无情!” 说着,宽袖一甩:“退朝!” 临丞相站在原地,咬牙蜷紧了手中的折子,毁了!全都毁了! 临丞相在朝堂上的举动,不过一早上的功夫就传开了,这会儿京城的百姓才知道,原来战王殿下昨晚闯进丞相府,将临夫人的容貌给毁了啊! 怪不得昨天晚上听得一阵鬼哭狼嚎似有似无的。 墨宸渊的暴戾谁都知道,事情传来传去,最后才搞清楚原来是上巳宫宴上,太子妃得罪了安妃娘娘,气得安妃娘娘当场自毁容貌。 那可是战王殿下的母妃,太子妃怎么这么想不开,要给她添堵呢? 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些百姓谈论之时,除了压低些声音外,谁也没有替丞相府可怜的意思,倒如聊八卦般谈得津津有味。 只不过聊归聊,遇到战王府的马车,京城百姓还是下意识的躲得远远的。 同一时间,皇后也知道了此事,心里就是一紧。 第355章 动静要小一些 丞相府跟太子府联姻可是她花了心思策划的,况且这会儿墨宸羽暗中正支持着墨宸渊前往边境呢,若是出了变故可就不好了。 当下马上派人暗中前往丞相府,将临丞相安抚下来,并承诺临丞相,只要有她在的一天,皇后的宝座,除了临昕妍,断不会让给别人。 承诺过后,又再三嘱咐临丞相,对于太子,务必要鼎力相助。 临丞相得了准话,心里的忐忑与悲愤总算是消了些,然而怒火犹在,传话的嬷嬷见状,只让临丞相稍安勿躁,时候一到,自有战王府苦头吃的时候。 叶芷芸跟墨宸渊起得晚,在福阳宫用完早膳就差不多到中午了,安妃见天色不早,便催着两人回府。 叶芷芸跟墨宸渊已经在这里逗留了一天一夜,倒也寻不出什么理由再赖着不走,所以安妃这么一说,叶芷芸跟墨宸渊也只好顺应。 临走前,叶芷芸派小绿到太医院领安妃的药,完了又不太放心,干脆就直接让小绿留在福阳宫。 安妃见状倒被逗笑了:“这是在干什么呀?这宫里又不是没人伺候,不会有什么事的。” “小绿手巧心细,母妃肯定会喜欢的。” “奴婢一定会伺候好安妃娘娘的。”小绿福礼应道。 叶芷芸看向小绿:“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报战王府。” “奴婢明白。” 安妃无奈的摇头笑了笑,见说不动,只好由着他们去了。 拜别安妃后,那沉沉的马车才撵着轱辘,缓缓驶出宫门。 一出宫门,外面街上的嘈杂便缓缓传进两人的耳朵,与皇宫里的堂皇跟清静不同,置身百姓间,总能沾上那么丝烟火气。 若换作平日,叶芷芸定会撩起窗帘瞄上一眼,只是今日,她的兴致却是不高。 不仅叶芷芸兴致不高,墨宸渊的兴致似乎也有些低落,两人坐在马车内,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墨宸渊缓缓抬手,给叶芷芸沏了杯清茶。 当他正要放下茶壶之时,叶芷芸忽而伸出双手,将他的大手捧在手心里,柔声说道:“你若是心里难受,便与我说说。” 墨宸渊心里能不难受吗? 安妃在冷宫生下他,两人相依为命,若非安妃极力相保,尚在襁褓的墨宸渊怎么可能平安长大? 越帝才将安妃晋为妃位,为了自保,为了不给他们添太多的麻烦,安妃狠心自毁容颜,当时她跟墨宸渊就坐在下面,却阻止不及,墨宸渊心里怎么可能舒坦? 这还是发生了的,未发生的呢? 越帝对安妃态度明显,上巳宫宴上皇后的表情她看在眼里,今日之后,还不知道皇后会给安妃使什么绊子。 皇后稳坐后宫之主,所有嫔妃都以她马首是瞻,要动安妃何其容易? 这一层一层的,光是想想,叶芷芸心里都难受得紧,何况是墨宸渊? 听到叶芷芸的话,墨宸渊伸出大手,缓缓环上她的细腰,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间。 闻着她身上的香气,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才渐渐平缓了下来,良久,才沉声:“真想现在就把母妃带出来……” 他能违抗越帝的命令,能处决他想处决的人,能抵抗朝廷所有的大臣,也能保护他至亲至爱之人,可唯独不能此时此刻将母妃从皇宫里救出来。 他的母妃,是皇上的妃子,妃子失踪,全国通缉! 他现在能把母妃带出来,却要用一辈子去躲朝廷的追兵,他愿意,母妃也未必愿意。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叶芷芸,他想救母妃,却也想让她们过上富足的生活,他的母妃,在冷宫里所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还没到时候! 再忍忍! 墨宸渊心里想的,叶芷芸猜得并不全,却明白墨宸渊话里的意思,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他的背。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叶芷芸忽而一个激灵,墨宸渊的大手不知何时已经伸进里衣,抚着她那细腻嫩滑的美背! 墨宸渊的大手不安分,叶芷芸气急败坏的推了他一下:“你在干什么这还是在马车里呢!”好心好意安慰他,他竟然还钻她空子! 叶芷芸力道不如墨宸渊,硬推了两下不仅没把他推开,还被墨宸渊直接压在了绒毯上,薄唇不由分说的亲啜着她白皙的脖颈! 听着街外传来的叫卖,叶芷芸脸色涨得通红:“还没回到府里呢!你别……唔……”还没说完,叶芷芸的唇就被堵上了。 亲吻间,墨宸渊长眸含异样的流光,微沉的看着身下的小人。 她此时就如在他心间跳动的精灵般,妩媚动人。 叶芷芸忍不住喘出一声轻吟,墨宸渊便已顺手解了她的腰带。 她紧捂着嘴巴狠瞪了他一眼,却见墨宸渊只扬唇笑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轻抚之间,他从马车的暗格内拿出一粒小药丸,轻轻递进嘴里。 叶芷芸红透着脸蛋看着,终是没再反抗,起了涟漪的眸眼带着一丝求饶,轻了一声:“你……动静要小些……” 墨宸渊勾唇,在她耳边轻回:“好。” 另一边,槐王府。 槐王墨宸兮刚下朝回府就去了书房,然而刚进书房,就见慕宛白正从书房的书架上拿下一本书。 墨宸兮眉头不觉拧了拧:“不是说了,没本王的命令,不许你随便进出书房。” 见墨宸兮回来,慕宛白将刚拿下来的书本又放了回去,笑道:“你怕什么,臣妾又不看别的。” 墨宸兮沉了口气,眉眼最终还是恢复了温润,走到书桌前坐下:“可是找本王有事?” 慕宛白上前替他轻轻捏着肩膀,说道:“臣妾一大早就听说了,战王殿下闯进临丞相府,毁了临夫人的容貌,皇上对此不仅不追究,还问责了临丞相。” 她眸眼微沉:“看宫宴上皇上对安妃失了魂的眼神,不会是真的想要重用战王殿下吧?” 墨宸兮眸眼迸出一抹狠戾,转眼又恢复正常,拿过一旁的折子边看边嗤笑:“别看父皇一直在打压墨宸渊,实际所有的特权都给了他。” 不管殿前拒不行礼,还是斩杀恭少傅一家,父皇可都没有追究过墨宸渊的责任。 第356章 每回吃着点心都像抹了蜜似的 除了这两件,墨宸渊干的荒唐事可不比墨宸轩少,现在只是毁了临夫人的容貌,他的那位好父皇,会问罪才怪。 “王爷,你可要做好准备啊,太子倒是不足为惧,可战王殿下,不好对付,你可要提前想好对策。” 墨宸兮眸光微闪了闪,放下手中的折子,轻握着她正捏着他肩膀的手,沉声:“此前你说的事,可是真的?” 慕宛白勾出一抹魅笑,趴在墨宸兮的肩膀上轻声:“王爷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臣妾说的都是真的,南清王让臣妾来联姻,哪能安什么好心啊?臣妾在南清过得不好,还不如助你登上大宝,从此荣华富贵。” “好,事成之后,本王定尊你为后。”原以为是娶了个无用之人,没想到倒成了意外惊喜。 慕宛白从背后抱着墨宸兮,眸眼的笑意诡异:“谢王爷。” 上巳宫宴后,墨宸渊依旧在每天下朝后,前往福阳宫看望安妃,墨宸渊越是如此,越帝就越是能体会到,安妃在墨宸渊心里的位置。 此前墨宸渊上朝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自从安妃迁至福阳宫后,墨宸渊对于上朝这件事就积极了许多,大臣心里都想得明白,这些都是拜安妃娘娘所赐。 所以不仅越帝明白安妃对墨宸渊的重要性,大臣们也明白。 这日,墨宸渊照往常般,下朝之后就去了福阳宫。 开朝最忙的时间段已经过去,大越与北蛮的关系还扑朔迷离的没个定论,所以这些天下朝的时间都比较早,墨宸渊到福阳宫时巳时还没过。 每日到福阳宫,安妃都会先备好茶点。 “娘娘,王爷来了。”福阳宫外,一名宫女进殿禀道。 话刚说完,就见墨宸渊已经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进,安妃脸上洋着笑容:“来了?快坐吧。” 来禀的宫女福身退下,殿中除了墨宸渊跟安妃,便还有小绿。 安妃清静惯了,不喜人伺候,这殿里人少,也是常态。 墨宸渊垂眸恭首:“见过母妃。” “行了,别来这些虚的了。” 墨宸渊见安妃已经拆了绷带,将右脸上的伤口露了出来,虽没起初那般怵目惊心,却依旧清晰可见,还未完全结咖。 见他盯着自己的脸看,安妃笑了笑:“太医说这伤口捂着不好,如今止了血,便可以把绷带拆了,涂上伤药,很快就能好了。” 墨宸渊闻言没有说话,看向桌上的茶点,只见除了给他准备的点心外,还有一点心盒放在旁边。 他每日来福阳宫,安妃都会准备两份点心,一份是现吃的,一份是让他带回去给叶芷芸的。 安妃知道自家儿子对什么事一向都是淡淡的,很多时候就是这般不言不语,便有些嫌弃道:“你看你每日来都这样少言寡语的,还是芸儿来时热闹,芸儿每回吃我做的点心,都像抹了蜜似的,再看看你,茶也不动,点心也不吃,浪费我一番心思。” 以前在冷宫的时候,墨宸渊来的次数少,每回来也是像现在这样,说得少,吃得少,神情也是淡淡的,这会儿他天天来,还是老样子。 好在是自己儿子,多少能知道他几分心思,不然他们母子可不是要生分了? 提到叶芷芸,墨宸渊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这才拿起一块点心,缓缓吃了一口。 安妃给他倒了杯茶,又笑道:“其实你也不必日日来看我,我在这一切都挺好的,你来多了,陪芸儿的时间不就少了吗?” “母妃。”墨宸渊突然沉唤了声。 安妃看向他:“嗯?” 墨宸渊将手中的点心放下,沉道:“三月初十是芸儿生辰,儿臣想邀母妃到战王府,为芸儿庆生。” 安妃眸眼微亮:“好啊!” 想了想:“今日就已经是初九了,那不就是明天?你怎么这么晚才告诉我?这礼物可要没法花心思准备了。” 说着,转念一想,忽而迟疑:“这……不对吧。” 她疑惑的说道:“母妃记得芸儿的生辰应该是正月初五,该是早过了。”这些生辰八字,在他们成婚之时都有收录的,自家的儿媳,她不会记错。 墨宸渊好看的薄唇勾了勾:“是三月初十。” 听墨宸渊这样说,安妃露出一抹释然,慈爱的笑了声:“好,告诉芸儿,母妃定会去的。” “多谢母妃,关于芸儿生辰一事,还需母妃暂且保密。” “你们两个,秘密还真不是一般的多。”安妃好笑。 “明日,儿臣会派人来接您。” 安妃交叠在袖中的手微紧了紧,心里有些兴奋也有些忐忑,出宫啊? 她自小进宫,当了宫女,后被越帝宠幸,困在这宫里头已经三十多年了,这会儿说要去战王府,除了有为叶芷芸庆生的高兴外,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情绪在涌动。 京城是什么样子?外面的街道是什么样子? 儿时的记忆好像在隐隐翻滚,然最终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墨宸渊在福阳宫陪了安妃好一会儿,临近中午才提着安妃送的点心打道回府。 此时的叶芷芸,因呆在府里没事做,这会儿正在街上逛圈呢。 她把小绿派到了安妃身边,其他的婢女她又用不惯,所以这会儿在身后跟着的,只有肖明一个。 上巳节刚过去不久,这会儿京城的大街小巷传的都是太子妃跟临丞府的事,叶芷芸倒想起之前战王府改建,京城传他们挡了大越的气运,那会儿闹得这么凶,没几天传闻却销声匿迹了。 这么一想,倒觉得挺奇怪的。 从早上出来到现在,逛了也蛮久了,叶芷芸有些口渴,见街边设有茶铺,便上前要了壶清茶。 刚坐下还没喝几口,就听隔壁桌传来一声八卦:“听说了吗?文伯侯府的三小姐,昨晚半夜失踪了。” 文伯侯府的三小姐,那不是叶芷雪吗? 叶芷芸拿起茶杯边喝边瞄向旁边那一桌,只见桌前坐着两个平头百姓,两人头碰着头,把声音压低:“没有吧,你哪听来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另一个人回道。 第357章 长寿面 这也是刚听说的,我二姨的儿子在文伯侯府当小厮呢,昨天夜里三小姐就不见了,侯爷可都找疯了,就是不见三小姐的踪影。” 挑起话题的那人又将声音压低了三分:“听我表弟说,侯爷第一时间就将消息封锁了,不让人传出去。” “竟是这样?”另一个人恍然:“也难怪,一个黄花闺女说失踪就失踪了,指不定是自己跑出去,跟男人跑了呢?要不然一个大活人,怎么连找都找不到。” “可不是嘛?这事十有八九就是你猜的那样,没跑了。”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这事,我就跟你说说,你可别说出去。” “知道知道。” 一番议论下来,两个百姓「啧啧」摇头,那神情多了几分可惜和鄙夷。 叶芷芸听到两人的话不由好笑,估计转眼就传遍大街小巷了,念头刚落,又若有所思,叶芷雪逃跑了? 那温姨娘呢?不管了? 她一个女子,能跑去哪里? 叶芷芸喝着茶,纵使好奇,却也没打算管这事。 正想着,一辆乌黑的马车撞入眼帘,叶芷芸眸眼顿时一亮,忙离开茶铺朝驾马的青木挥挥手。 青木立即拉紧缰绳,禀道:“王爷,是娘娘。”边说着,边已经掀开了帘子。 马车内的墨宸渊才刚抬眸,就见街上的小人儿一蹦一跳的小跑过来,弯着的眉眼如小月牙般俏丽而动人:“哟,好俊俏的少儿郎,这位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儿呀?可有兴趣捎小女子一程?” 叶芷芸小手往马车上一搭,边笑着,边朝墨宸渊抛了个妩媚的媚眼。 墨宸渊心间一动,长眸微沉,勾唇:“这位姑娘,在下是有妇之夫,姑娘这般,惹在下惶恐。” 听到这话,叶芷芸兴致更浓了,笑道:“不知公子的夫人是何许人也?公子认为是您的夫人好看,还是小女子好看?” “失礼。”墨宸渊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小人儿,薄唇勾得愉悦:“在下的夫人,如出水芙蓉,一笑动倾城,夏如池中并蒂莲,清潋而娇羞,冬如天山帝雪莲,乃是凡人都望尘莫及的出尘仙子。” 一连串的赞美,并着沉磁的嗓音,惹得「勾引」他的叶芷芸满脸通红,一时间心里既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又怕被街上的百姓听见,羞得要死。 墨宸渊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模样,好看的薄唇又上扬两分,缓缓伸出大手,沉声:“上来。” 叶芷芸像是得救了般,忙将小手放到他手心里,只见他轻轻一提,就直接将叶芷芸拉进了怀里。 青木几乎将头埋进了胸口,眼见叶芷芸上了马车,连忙将帘子放下,一副如获大赦的模样,他这个电灯泡,太不好当了。 想着,瞄了一眼坐上来的肖明,为什么肖大哥能一脸淡然的样子? 街上的这一段小插曲,并没有引起太多的轰动。 翌日,清早,叶芷芸睡得迷迷糊糊的,耳边就传来一声声轻唤:“娘娘,娘娘!” 叶芷芸拧着眉头打了一个哈欠,眼睛却还没睁开:“别吵,让我再睡会儿。” “娘娘,安妃娘娘来了。” 此话一出,叶芷芸终于睁开了眼睛,怔怔的看着喊醒她的人:“小绿?” “娘娘,您快起来吧,安妃娘娘来了,正在厨房给您做长寿面呢。”小绿笑着说道。 叶芷芸「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小绿忙递过薄荷叶跟香茶,叶芷芸却没有接,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刚才说母妃在给我做长寿面?” “是啊!”小绿好笑,就知道她家娘娘要睡懒觉。 小绿的话落,房间就「嘎吱」一声被打开了,安妃弯着月牙般的媚眼,端着一碗面条就进来了。 “母妃。”叶芷芸起身,正要福礼。 安妃便忙唤道:“坐坐坐,今儿你可是母妃的小寿星,瞧瞧,母妃给你做的长寿面,保你吃了以后长命百岁。” 叶芷芸看着那热腾腾的面条,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母妃,王爷都跟您说了啊?” “说什么呀。”安妃好笑的看着她:“渊儿什么都没说,只说今日要给你庆生,母妃便来了,洗漱了没?” “还没呢。”叶芷芸连连摇头。 “赶紧的,这面凉了就不好吃了。”安妃稍带炫耀的笑道:“母妃擀长寿面可厉害了,一碗面条下来都不带断的,味道也绝对好吃。” 有安妃督促,叶芷芸不敢怠慢,漱了口,洗了脸,这才在安妃殷切的注视下,拿起筷子。 正要吃上一口时,眸眼忽而闪了闪:“母妃方才说,这长寿面一碗下来是不带断的?” “那是自然。”安妃很有自信的回了一句。 叶芷芸微微一笑:“儿臣觉得,儿臣能一口将这面啜干净。” 安妃眉尖一挑,顿时来了兴致。 只见叶芷芸用筷子把面条的一端挑起:“母妃,你看好。” 她把面条放进嘴里就是一顿猛吸,那长长的面条果真不带断的一般,眼见叶芷芸吸得都快没气了,那面条才少了面上一小层。 安妃期待的睁着眼睛,只见叶芷芸的腮帮子越鼓越大,却没见面条少多少。 正当安妃看得入迷时,叶芷芸努着的小嘴微顿,那面条就不动了,安妃好奇的眨眨眼,叶芷芸也眨了眨眼,良久,才嘟着小嘴挤出一句:“儿臣……吸不动了……” 太多了,而且这面条,竟然真的没有断的。 “噗。”安妃掩嘴好笑:“谁让你逞能的?快快吐些出来。” 小绿站在房中也忍不住偷笑。 叶芷芸有些被呛着,「咳咳」两声,往碗里吐了一些,安妃忙给她顺了顺背。 这时,墨宸渊从门外进来,见此情景,忍不住好奇:“可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安妃见墨宸渊进来,忍不住笑道:“芸儿说能把母妃做的长寿面一口吃完,这吃了才多少,便塞不下了。” 安妃笑眯着眼睛,觉得有些好玩:“母妃便说她,谁让你逞能,你看,这会儿还把自个儿呛着了。” 第358章 像个小孩子般兴奋 墨宸渊挑眉看了一眼被塞得像只小仓鼠的叶芷芸,只见她小手捧着腮帮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艰难的嚼着,含糊道:“难得母妃要给儿臣过生辰,儿臣这不是想逗母妃开心嘛。” “那芸儿是要高估自己了。”墨宸渊好笑的沉了一声,那声音像直击叶芷芸的心底,听得她心情愉悦。 “你去干什么了呀?是上朝去了?”要是上朝,今日回来得也太快了,叶芷芸吧唧着嘴巴问道。 “有些事需要去安排一下。”墨宸渊勾唇沉了一声,继续说道:“芸儿,母妃许久未曾出宫,趁着今日,你可否带母妃到京城四处转转?” 叶芷芸没有犹豫的点头:“好啊!” 她看向安妃笑道:“京城可好玩了,母妃肯定会喜欢的。” 话落,安妃袖中的双手就忍不住握紧,既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还外带了些忐忑:“瞧今日明明是你生辰,倒让你陪起我来了。” 叶芷芸握起她的手:“母妃别紧张,有儿臣在呢,儿臣会紧跟着你的,放心。” 被叶芷芸看出心中所想,安妃有些不好意思,又抑制不住唇角的笑容。 说其实,二十多年未出宫,刚刚坐马车来战王府的时候,她就起了害怕,在冷宫里平日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这会儿一下子让她面对那么多人,实在是害怕。 可又架不住心里的向往与好奇想要出去看看,若只让她一个人去,她定是不敢的。 吃完长寿面,叶芷芸拾掇了一番,便拉着安妃出府去了。 当然,出去之前,叶芷芸贴心的给安妃蒙了一块淡蓝色的面纱,把她脸上的伤疤掩住,这淡蓝色的面纱与安妃所穿的浅蓝锦缎蜀袍互相呼应,一双媚眼在外,倒落得极为动人。 墨宸渊没说要跟随,叶芷芸也不问,毕竟两个女人逛街,男人跟着就显得太多余了。 沉水乌木的马车在街道上行驶得平稳,安妃今日的穿着如往日一般素雅,倒不怕太过令人注目。 还未走到最繁华的地带,街边的叫卖声就已经络绎不绝,安妃忍不住掀起车帘向外看去,只见那小吃冒着白烟绵延了一路。 见她眼里迸着期待的光芒,叶芷芸唤了声:“停车。” 外面驾马的肖明忙拉紧了缰绳,车里的叶芷芸笑道:“母妃,咱们从这里走路过去吧。” “这……”安妃有些犹豫。 “母妃今日来得这般早,肯定未吃饱肚子,这摊上的肉包子可好吃了,汤美肉多,还不粘牙,咱们去买两个尝尝。” 被叶芷芸说得心动,安妃在她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抬眸,这才瞧见街上都是过道的百姓,隐隐的,安妃总觉得这些百姓的视线时不时落到她们身上。 忍不住问道:“芸儿,今日母妃穿得可是很奇怪?”她抬手拂了拂让她不太自在的面纱。 叶芷芸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不是,是因战王府名声太过噪大,这王府的马车又太过招摇,不管儿臣走到哪里,总有百姓频频投来目光,再说……” 叶芷芸打量了一眼安妃的身段:“母妃长得这样好看,可不是要惹人羡慕嘛?” 听到叶芷芸这么打趣,安妃不觉羞了脸:“就属你的嘴最甜,天天想着法哄我开心。” “儿臣说的都是实话。”叶芷芸「嘿嘿」笑了两声,扶着安妃去买了两个肉包子,两个菜包子,还在旁边的小摊买了两个炸春卷。 想着安妃戴着面纱,叶芷芸本想上马车慢慢吃,吃完再走。 但安妃却浑不在意,闻着手里热腾腾的包子,抬手就将脸上的面纱摘拂下来。 叶芷芸见她没有回避的意思,也没开口说什么,顺着她的意,在街上边走边吃了起来。 因为这一路都是些小吃,叶芷芸跟安妃这头刚吃完包子跟炸春卷,那边见到有卖糍耙的,又兴奋的小跑过去,要了份糍耙。 正吃着糍耙呢,一小贩扛着糖葫芦从身边走过,安妃顿时兴奋的指了指,叶芷芸立即会意,口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就追上去要了两串糖葫芦。 除了吃的,还有许多小玩意儿。 比如,不停摇头晃脑的福娃,栩栩如生的小泥人,还有些不值钱但又特别精致好看的小饰品,每看到一样东西,安妃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满眼都是光。 就连见到街边的剪纸都要兴奋半天。 见安妃起初放不开,叶芷芸还有些担心呢,这才不过两刻钟,安妃已经高兴得找不着北了,哪里还有今早的紧张与忐忑? 虽然年过三十,可这会儿的安妃,倒像个十来岁的小孩,像打开了某个开关一般,一遛就停不下来了。 两人吃饱喝足,逛累了,便说要找个地方歇歇脚,听听戏。 京城有家听戏的馆子听说不错,只不过叶芷芸没去过,她一个现代人听些「咿咿呀呀」的戏只觉吵耳。 这会儿安妃想要听戏,便想着让小绿去买两个座。 然而吩咐刚下,就被安妃制止了。 安妃身在冷宫的时候,便听闻叶芷芸将京城以北的贫民区,改造成了麒麟街,她早就想去看看了。 听到安妃这么说,叶芷芸自然不会拒绝,正巧她这段日子不是还开了玉音坊吗? 带安妃到玉音坊听听音乐,歇歇脚,喝喝茶,岂不美哉? 叶芷芸想象中的场景一片惬意,却没想到到了玉音坊,安妃更兴奋了。 玉音坊开业是瑾念一手操作,这些日子基本是他隔三差五的派人来禀报,她自己倒没来看过,这会儿一进玉音坊,才知道瑾念下了多大的功夫。 还没到玉音坊,叶芷芸便远远瞧见玉音坊门口人声鼎沸,那进进出出的客人堪称得上是络绎不绝。 叶芷芸扶着安妃刚踏进门口,便听得一曲悦耳动听的琵琶声在坊中传响,偌大的楼堂之中,一个舞女梳着飞天髻,身着敦煌霓裳,舞动之间似要腾云而起,宛若天外飞仙。 叶芷芸不懂舞,却也能看出,那样的舞姿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底,是练就不出来的。 第359章 生辰快乐 而大舞台上方,布着许多小舞台,架空在漆了红油的楼梯盘旋而上,这空中的小舞台中,又各单独布下八名十名舞女和舞,这一眼望去,当真像是身置云中,观仙女起舞一起。 厢房,楼堂,楼道之间站满了观舞的人,再加上那一流的琵琶琴,可不惹得京城千金的青睐,络绎不绝吗? 不仅叶芷芸看呆了,安妃更是兴奋不已,只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店里的伙计见叶芷芸来了,马上就安排了上好的房间,将两人请了进去。 给叶芷芸安排的房间是单独的,打开落地门窗,外面设有观赏台,从观赏台向下看,便能清晰的看到众仙女起舞的情景,比之方才所见还要宏伟壮观。 安妃双手蜷在胸前,眸眼满是震撼。 见她高兴,叶芷芸美唇微扬。就在这时,玉音坊的一名婢女从门外进来,福礼细声:“娘娘,瑾公子求见。” “有请。” 安妃看得目不转睛,叶芷芸没有打扰,轻悄悄的回到房中,便见瑾念温恭着眸子进门,跪福了一礼:“草民瑾念,见过王妃娘娘。” 一段日子不见,瑾念脸上的气色好了不少,眉眼比之以往更加清明,叶芷芸笑了笑:“起来坐吧,别行这些虚的了。” 瑾念「是」的一声恭首,又吩咐人上了茶,才听叶芷芸笑道:“这么短的时间,你就把这里经营得有模有样的,当真令我惊讶。” 她原想的是供人看看舞,听听乐,可没想过要整这么多花样。 听到叶芷芸的赞赏,瑾念心里高兴,温声笑道:“娘娘今日来得凑巧,玉音坊每日巳时,未时,酉时才会有这样的舞乐表演。” “你安排得甚好,费了不少功夫吧?” “草民不敢居功,这些乐伎与舞伎,都是草民相识的,听闻娘娘要为他们赎身,便都说要过来,说起来,娘娘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在此,瑾念替他们谢过娘娘。”瑾念恭了一首。 那些妓院一听是战王府要人,也不敢得罪,付了银子,都纷纷把卖身契还给他们了。 这么说着,又不好意思的抿唇:“只是……草民惭愧,玉音坊开了些日子,却还未有盈利。” 叶芷芸好笑:“这才几天啊,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瑾念闻言心口微松:“是。” 闲聊间,坊中的琵琶音嘎然而止,结尾收得干净利落,紧接着是一阵阵的喝彩声与掌声。 安妃从观赏台进来兴奋的说道:“芸儿,母妃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舞,当真想要再看一遍。” 话落,才见房中多了一个人,忙将脸上那股兴奋收敛。 叶芷芸笑道:“母妃不必拘束,这是玉音坊的掌柜,瑾念。” 她又朝瑾念介绍:“这是安妃娘娘。” 瑾念忙起身叩礼:“草民瑾念,见过安妃娘娘。” “快快请起。”安妃虚抬了抬手。 “是。”瑾念起身笑道:“承蒙安妃娘娘谬赞,若娘娘不介意,可否让草民抚琴一曲,为娘娘助兴。” 能再次在叶芷芸面前抚琴,他心里洋溢着一股兴奋,却又很好的将它掩藏。 安妃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撼中,听到这话连连点头:“好啊,多谢瑾公子。” “娘娘如此,倒叫草民受宠若惊。”瑾念说完恭了一礼,便有人将瑾念的弦琴取了过来。 琴音缭绕,又有清茶美点相伴。 厢房的隔音效果也非常好,丝毫听不到外面的嘈杂之音,叶芷芸跟安妃一时间惬意无比。 许是玩累了,徐徐传响的琴音像极了催眠曲,安妃半眯着眼睛,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叶芷芸见状摒退了房中的人,厢房片刻就安静了下来,她拿了张薄丝绒被轻轻盖在安妃身上,自己则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看起了书。 安妃这一睡,就睡到了入夜。 叶芷芸跟安妃回到战王府时,已经是星辰高挂,凉风阵阵了。 刚下马车,就见李福掌着灯笼守在门口,见叶芷芸跟安妃回来,李福上前恭了一首,老眸笑眯眯的唤了声:“王妃娘娘,安妃娘娘,你们可回来了,王爷正在后院等着你们呢。” “后院?”叶芷芸好奇。 安妃闻言也笑开了眉眼,拉起叶芷芸:“走吧,咱们过去看看。” 叶芷芸不疑有他,点头:“好。” 梧桐院后院,一片漆黑。 平日掌在房檐底下的灯笼今日不知怎地,竟全都熄了烛火。 恰巧今日天空只有一片繁星,未见月色,当真要伸手不见五指。 李福也不知怎么回事,未到后院便退了下去,还将手中的烛火吹熄,一阵微风吹来,叶芷芸只听得一阵沙沙的声音,偌大的桂花树下,似站着一个身影。 叶芷芸眯了眯眼睛,试探的唤了声:“墨宸渊?” 桂花树下的人影缓缓朝这边走来,直到在她眼前站定,叶芷芸才稍微看清他的轮廓,确是墨宸渊不错,只见他看着叶芷芸的眼神暗藏宠溺,唇角微勾间,轻沉了一声:“回来了?” 叶芷芸好笑:“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墨宸渊没理会叶芷芸的话,缓缓伸出大手。 叶芷芸见状,还未有所动作,一旁的安妃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将她的小手放到墨宸渊的大手上,叶芷芸微怔了怔,便见安妃慈爱的勾着唇,轻拍了拍两人的手,转身小心翼翼的离开了。 “随我来。”墨宸渊这才牵着她的手,将她缓缓拉到后院中心。 叶芷芸被他弄得糊里糊涂:“怎么神神秘秘的,到底要干什么啊?” 墨宸渊身上的墨香淡淡,叶芷芸觉得好闻至极,他站在叶芷芸面前,垂眸间,两人额头轻轻相碰,万物寂静间,只听得一声沉磁又好听的声音缓缓传响:“生辰快乐。” 黑暗中,叶芷芸神情微怔,他的话刚落,四周的草地忽而升起一丝星星点点。 因是在黑暗中,这样的星点升起,叶芷芸就是想忽视都不行,只见那星星点点起初只是一闪一闪的围绕在两人身边,她有些惊讶的伸出小手:“这是……萤火虫?” 第360章 当真是给她娶了个好儿媳 话才方落,便见更多的星光从草地钻出,不过片刻,整个后院似成了浩瀚的星辰大海,她跟墨宸渊仿佛置身于银河之中,当是美极。 一时之间,叶芷芸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随即,她又忍不住勾起美唇,弯起的眸眼竟泛起一丝泪光,心间莫名涌起一抹感动。 她看向墨宸渊兴奋的问道:“这么多萤火虫,你去哪里寻的?”方才她踏进后院,可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看到。 见她喜欢得紧,墨宸渊唇角的弧度又上扬两分,他微微抬眸,看向那棵偌大的桂花树,叶芷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过片刻,整棵桂花树都泛起了淡淡的光芒! 被掩藏在树中的萤火虫像是寻到了自由般,依附着树干与树叶奔走纷飞,整棵桂花树像镀了一层金光般,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叶芷芸怔怔的上前两步,本就在眼眶打转的泪花莫名就落了下来,世间当真会有美得让人落泪的东西,若是此时有一部相机该有多好,她定会将此时此刻拍下来,永久保存。 墨宸渊勾着薄唇,抬手将她眼下的泪花拂去,沉声:“芸儿可喜欢。” “喜欢。”叶芷芸一把将他抱住,小脸埋在他的胸膛,像克制不住般笑道:“喜欢极了。” 受她感染,墨宸渊心情愉悦:“我想了许久,也未想到该为芸儿准备什么礼物才合适,想来想去,便为芸儿布下此景。” 沉磁的声音似穿透了叶芷芸的心底,他微微勾起她的下巴,眸中柔情清晰可见:“见芸儿喜欢,我的这番心思,也算没有白费。” 墨宸渊这么费尽心思给她过生辰,叶芷芸心里感动,问道:“今日你让我带母妃到城中四处转转,可是早就想好了?” 墨宸渊愉悦的笑了笑:“萤火虫寿命太短,捉回时已经去了大半,无奈之下只能再派人去寻,这么一说,倒折了许多生灵。” 不过,他本非善人,能让眼前的小人儿高兴,这些又算什么? 说完,墨宸渊轻拉起叶芷芸的手,走到桂花树下。 这里,墨宸渊早就布好了席榻软垫,桌上摆着点心与清茶,他看着叶芷芸做了个请的手势,沉笑:“不知姑娘可否与在下月下夜谈?” “噗!”叶芷芸忍不住掩嘴笑了一声:“可惜今夜繁星璀璨,未见明月。” 墨宸渊长眸溢着柔情:“明月便在在下眼前,姑娘为何说没有?” 叶芷芸脸蛋一红,止不住唇间的笑容,福礼:“倒叫小女子受宠若惊,那小女子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雀跃的眉眼,在墨宸渊看来格外的动人,他按捺下心间的悸动,轻扶着叶芷芸坐下,忽而一只萤火虫落到叶芷芸的小手上,叶芷芸笑看了一会儿,才轻吹了一下,萤火虫闪啊闪啊的飞走了。 灵动的模样落在墨宸渊眼里,他长眸微眯了眯,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她嘴边,叶芷芸作势便要咬进嘴里。不曾想,糕点没咬到,却碰上了墨宸渊那柔软的薄唇。 叶芷芸微微一怔,眸眼相对之间,还未反应过来,墨宸渊的大手已经抚上她的后脑勺,不由分说的将这个吻加深。 站在回廊间的安妃一瞬不瞬的看着后院这一幕,眼里满是欣喜与慈爱,她的身旁,跟着一脸笑意的李福。 再后面,是躲在房柱后探出头的小绿跟青木,再后面,是一脸公事公办肖明,几人脸上都洋溢着看好戏又兴奋的笑容。 安妃远远的见两人在桂花树下你侬我侬,慈爱的轻笑了声:“李管家,你看渊儿跟芸儿感情多好啊,自娶了芸儿,他脾气都好了许多呢。” 李福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附和:“是啊!自王妃娘娘进府,王爷的脸上可是每日都挂着笑容呢。” 安妃一边笑着一边没好气的嗔了一句:“这孩子,说让我牵制住芸儿,他好在府里准备一番,这好在是在玉音坊睡了一觉,我这身子骨,怎么熬得了一天?” “是,娘娘受累了。”李福恭身,笑眯眯的赔罪道。 “哪儿的话。” 本来是想着自家儿媳生辰,硬着头皮也要完成自家儿子交给她的任务啊,没想到一天下来她倒玩得最是尽兴。 与其说她在牵制叶芷芸,还不如说是叶芷芸特意在哄她开心。 她家渊儿,当真是给她娶了个好儿媳,这么想着,安妃眼角忽而落了滴泪,忙抬手拂了拂。 “准是外头风大了。”李福恭身,贴心的笑道:“娘娘还是回房歇歇吧。” 听到李福的话,正看得一脸花痴的小绿忙小跑上前,扶着安妃缓缓离开了。 除了战王府里的人,谁都不知道叶芷芸的生辰是在今日,更不知道今晚的战王府有多情浓意惬。 皇宫,寝宫内,越帝正埋头案牍,高公公仔细的磨着墨,片刻,外面有一小太监进来,高公公见着,停下手中的活,轻着脚步走向小太监。 只见小太监在他边耳低语了几句,高公公老眸惊了惊,片刻,才挥了挥手,让小太监下去。 高公公回到越帝身边,小心翼翼的恭首:“皇上。” “有什么事?”越帝头也不抬的问了声。 高公公斟酌了一番,轻道:“安妃娘娘今日出宫许久,直至现在……好像都还未回宫,皇后娘娘震怒,派人请示皇上,安妃娘娘如此不守宫规,该如何处置?” 后宫妃子不得在外留夜,这是连京城百姓都知道的规矩。 越帝手中的手笔一顿,拧起老眸看向高公公:“还没回来?” 今日出宫,安妃是派人来请示过他的,他当时也同意了,只是没想到这么晚了她还没回宫。 高公公垂首:“是,听宫女回禀,今日战王妃带着安妃娘娘在京城逛了几圈。” 顿了顿,他又试探的看着越帝:“看安妃娘娘的模样,似乎是极其兴奋,足足玩了一整日,此时回到战王府,肯定是累极。” “真是胡闹。”越帝愤了一句:“安妃脸上的伤还未好,怎能经得住这样折腾?” 第361章 细雨中的身影 话落,高公公心里便有了衡量,皇上气的不是安妃娘娘离宫太久,而是气安妃娘娘没好好照顾自己,正担心着她脸上的伤呢! 知道越帝心里所想,接下来的话便好开口多了,高公公笑道:“皇上,安妃娘娘在冷宫二十多年,未曾出过宫,见着京城的小玩意儿,难免会觉得新奇。” 听到高公公的话,越帝心里的那点气不知不觉就消了些,拂手:“去,你派些人到战王府,好生将安妃接回来。” 「好生」两个字,让高公公心里有了底,问道:“那……皇后娘娘那边?” “朕派人到战王府将安妃接回宫,她还要说什么?”越帝不悦。 高公公垂首「是」的一声,刚要退下,越帝又忽而开口:“算了,安妃脸上有伤,别人去,朕不放心,还是你亲自去一趟吧。” “是。”高公公领命退下。 高公公刚退下没多久,约莫两刻钟的时间,就又回来了。 越帝见状拧眉:“还没去?” 高公公恭首:“回皇上,老奴正要出宫接娘娘,娘娘就已经自己回来了,老奴将娘娘送到福阳宫,才折回来了。” 闻言,越帝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安妃她……就没说什么?” 高公公摇头:“没有,看安妃娘娘的脸色已是累极,回宫没多久,殿中的烛火便熄了。” 越帝深吸了口气,沉道:“上巳宫宴,她当着朕的面划伤了自己的脸,朕担心她有情绪,还未去看过,明日你提醒朕,朕过去看看。” 高公公恭首:“是。” 另一边,皇后宫中,听闻越帝派了高公公亲自去接安妃,那拿在手中的热茶「哐」的一声就打翻了。 安妃出宫一整天,直到入夜才归,宫门都已经落下了,皇上竟然一点都不生气,还派高公公亲自去接她回宫? 身旁的嬷嬷担心她烫着,忙将桌面有茶水挪开。 皇后袖中的拳头不甘心的蜷紧,咬牙:“自本宫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安分的主,长得如此娇媚勾人,当真是个祸害!” 没想到在冷宫呆了二十多年,一朝翻身当凤凰了! 当初就不该把她留着! “皇后娘娘。”皇后身边的贴身嬷嬷姓常,此时她压低着声音,老眸迸着狠意:“既然安妃如此不懂礼数,您何不趁这个机会,狠狠教育她一顿。” “你没看到皇上看她的眼神吗?”皇后轻喝了一句:“皇上现在虽然还未召她侍奉,但那心思全然都落在了她身上,才从冷宫出来多久?就勾得皇上魂牵梦绕,本宫此时拿安妃撒气,岂不平白让皇上生嫌?” “是,娘娘思虑周全,是老奴愚钝。”常嬷嬷歉意的垂下眸。 皇后眸眼微沉了沉:“你准备一些祛疤养颜的药膏,本宫明日亲自给她送过去。” “是。” 皇后说完,深呼了口浊气,这才由常嬷嬷伺候歇下。 翌日,清早,许是昨夜叶芷芸玩得太高兴了,这会儿她躺在床上还没醒,唇角便一下一下的上扬着,像是正做着什么美梦。 已经在床边穿戴好的墨宸渊见状,忍不住伸出手,轻捏了捏她的脸蛋,这一捏,倒把叶芷芸给捏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睁了睁眼,就听墨宸渊笑了一声:“我去上朝了。” 轻沉的声音好听至极,将叶芷芸从睡梦中唤醒,她揉了揉眼睛,应声:“好,替我向母妃问好。” 墨宸渊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这才迈着缓缓的步子离开。 叶芷芸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也不打算睡了,门外的婢女端来洗漱的热水,叶芷芸嚼了口檀,漱了香茶,便打算先到院中走走。 却不曾想外面竟下起了细细的小雨,连带着天色也有些灰蒙,叶芷芸这才恍然,这几日,好像正临清明,前几日天气不错,倒快忘了这时节了。 叶芷芸看着那小雨不由一笑,好在是今日才下,若是昨日下,岂不就看不到墨宸渊给她布置的美景了? “娘娘,您可要现在用膳?”因小绿随安妃进宫了,所以身边换了个婢女,叫清茵。 “嗯,这雨下得挺好的,你把早膳拿出来吧,我想在外面吃。” 清茵福礼:“是。” 几个婢女麻利的将案桌摆在回廊上,又铺上软垫与小暖炉,几道早点还冒着白白的热气,清粥暖胃,叶芷芸边吃边看着院前的雨景,很是惬意。 就在这时,灰蒙蒙的雨中出现了一抹身影,一身湛蓝锦袍远远的映入叶芷芸的眼帘,只见那人步伐矫健,像是被雨水打得有些烦躁,执着手中的折扇,匆匆忙忙又大摇大摆的闯进来。 待来人越走越近,叶芷芸才看清是谁,眉尖微挑:“墨宸轩?” 墨宸轩一吸鼻子,迈着大步走来:“快!让小爷先吃一口,暖暖身子。” 眼见那带着湿气的靴子一跨,就要将干净的回廊踩湿,叶芷芸抬脚就是一蹬! “别给我弄脏了!” 墨宸轩差点摔了个狗啃泥,本就被淋湿了的外袍这会儿更没法看了,墨宸轩气急:“你!你有没有良心的!你看小爷被雨淋的,你就不怕小爷得了风寒,不治而死?” 叶芷芸好笑:“风寒确实能要人命,但本妃还未亲自见过,这回倒是有幸,你快得一个让本妃瞧瞧。” 墨宸轩瞪着眼睛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憋出一句:“当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露,把手中的折扇往腰带一插,屁颠屁颠的把鞋子脱掉,这才踩上回廊:“这可以了吧。” 叶芷芸好笑:“清茵,带四皇子下去换身衣裳。” 墨宸轩一听就扬眸而笑:“这才对嘛,好生对着些小爷,小爷有什么好处,第一时间想着你。” 说着,转身就跟清茵换衣裳去了。 再出来时,墨宸轩已经换了身清爽干净的衣服,他走到案桌前一坐,随手就捞起一块红薯玫瑰糕放进嘴里。 许是真是饿了,一个还未吃完,便又伸手去拿第二个,直到把嘴塞了个满当,才肯罢休。 第362章 杀了你哦 叶芷芸忍不住揶揄:“四皇子,许久不见,你是当难民去啦?” “比难民还惨。”墨宸轩含糊了一句,见叶芷芸面前那碗粥没动,顺手就想拿过来吃。 叶芷芸手疾眼快的端起来:“这是我的,要吃你自己舀!”这碗可是她吃过的,没大没小! 墨宸轩白了她一眼:“小气。” 叶芷芸没理会他,舀着清粥小口小口的吃着。 一桌子点心,叶芷芸没吃多少,倒让墨宸轩给扫了个精光,吃饱喝足,墨宸轩半躺在软垫上,「嗝」的一声打了个饱嗝。 淅淅沥沥的雨落在庭院上,院中的花草像沐浴着甘露般,争先恐后的抬着头,叶芷芸怔怔的看得有些入神。 墨宸轩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一片惬意的前院,忽而一笑:“要看也就这会儿看看了,再过些时日,终要化作虚无。” 墨宸轩的话中有话,叶芷芸是听出来了,清丽的秀眸微沉了沉,没有说话。 墨宸轩枕着案桌,笑看着叶芷芸:“你就不好奇小爷为何来找你?” “哦。”叶芷芸恍然了一声:“原来你是来找我的,我还以为你只是单纯的出来觅食。” 墨宸轩「啧」了一声:“也是出来找吃的,顺道来看看你。” 叶芷芸这才看着他,好笑:“看我?你这安的是什么心啊?你可别霍霍我战王府!” 墨宸轩无视叶芷芸话中的暗讽,昂眸间笑得狂妄肆意:“小爷给你带来了北蛮的一手消息。” 此话一出,叶芷芸眸眼顿时一亮,只见墨宸轩从怀里拿出一纸信封,得意的看着她:“可有兴趣?” 叶芷芸看着他手中的信封并不着急:“有什么条件?” “切,你就是这么看小爷的?”墨宸轩把信封往她面前一甩:“当是小爷送你的临别之礼,可别太感动了啊。” 叶芷芸随手就将信封拿起,眼睛弯起了小月牙:“本就没想着要给你好处,不过是诈一诈你罢了。” 她眉眼迸着一丝狡黠,还带了抹俏皮,墨宸轩似不在意的勾唇哼笑了声,端起桌上的清茶仰头喝下。 叶芷芸拆开信封,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像是不太相信般,又拧起眉头细看了一遍,不相信的开口:“你确定这消息准确?” “准确?”墨宸轩嗤笑,得意的昂了昂下巴:“这就是小爷的点睛之作,无需质疑。” 墨宸轩的话落,叶芷芸眸眼更加震惊:“你挑起了北蛮与大越的战争?” “嗯哼。”墨宸轩像个讨赏的小孩般,唇角的笑容既狂妄又高傲。 「嘭」的一声,一股怒气从叶芷芸心口窜上脑门,她拍响案桌,眸眼似含起了一股风暴,咬牙:“你知不知道大越跟北蛮一旦开战,被派去边境御敌的是谁?” 像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叶芷芸一把揪起他的衣襟:“你这么想大越跟北蛮打起来,那你就自己去啊!为什么要拉墨宸渊下水!” 就算赫连燚的死会让大越跟北蛮关系恶化,可真要打起来,还需要一段时日,那她就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她要准备的事! 可墨宸轩这么一搞,她根本没时间筹划! 这边正气极的想着,那边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他缠在胸前的绷带,脑海一道电光闪过,不敢相信的把他的衣袍扒开! 只见墨宸轩身上缠满了白色的绷带,在厚重的锦衣之下掩得紧实,隐隐间,还溢着鲜血! 猛然间,她才后知后觉的抬眸质问:“赫连燚是你杀的?” 她像是在一瞬间明白了一般,怪不得平日混迹在京城各个场地的墨宸轩,这段日子像消失了一般,不仅连人影都见不着,甚至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墨宸轩没有制止她的动作,反而还一脸享受,勾唇间嗤了一声:“看来,墨宸渊什么都没对你说啊。” 此话方落,叶芷芸眸光顿时怔住。 墨宸轩凑近叶芷芸耳旁,轻声笑道:“赫连燚是我杀的,大越跟北蛮的战争,也是我挑起的,如果不是我,他们还没那么快打起来呢。对了,这些墨宸渊都知道,他没告诉你?” 轻沉的声音少了平日的张扬狂妄,却多了一丝摄人心魂的沉魅,气息轻呼在她耳边,让她眸光一沉,转眼,一把军士刀就抵住了他的咽喉。 “杀了你哦!”叶芷芸淡淡开口,声音清冷。 墨宸轩笑看着她,只见她冷凝的眸眼泛着一股杀气。 喉间的冰冷让他唇角肆意上扬,他举起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远离叶芷芸间缓缓站起身子,他张开双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冷意的叶芷芸,得逞的笑道:“京城要变天了,王妃娘娘可要珍重才好。” 说完,他转身缓缓迈进雨中,连落在回廊之下的靴子都不打算要了。 看着墨宸轩离开的背影,叶芷芸沉吸了口气,一时间心口五味陈杂。 她一直都知道墨宸渊在计划着什么事情,他不说,她便不问,可要说心里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如今这些事从别人口中得知,便觉这段日子的担心都像白费了一般,一时间有些失落。 另一边,此时的福阳宫。 皇后带着礼品过来探望安妃,除了有补身子用的人参鹿茸等物,还有些上好的绫罗绸缎,金银玉饰也从库房里挑了些极好的送过来。 安妃在皇后面前坐得规规矩矩,神情也不冷不热,皇后却是一副热络的模样:“妹妹何必这般拘束,上巳宫宴那日你伤了自己的脸,本宫忙于宫务未能及时来安抚妹妹,妹妹可别因为这事与本宫生了嫌隙才好。” “皇后娘娘多虑。”安妃垂眸安分的回了声,却没有再多其他的话。 皇后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见安妃不领情,脸上一点尴尬都没有,从常嬷嬷手中拿过一个红木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盒镶嵌着宝石的银盒。 笑道:“妹妹,这是本宫特意为你寻的祛疤膏,早晚两次涂在脸上,本宫保证,你的脸定会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届时皇上见了,也定会对你疼爱有加的。” 第363章 连破三座城池 安妃抬了抬眸,伸手接过她的祛疤膏,垂眸说道:“皇后娘娘心意,臣妾感激不尽,这祛疤膏臣妾便领了,其余的礼品,还望皇后娘娘收回。” 皇后见她收了祛疤膏,眸眼闪过一抹精光。果然,女为悦己者容,表面说得再风光,心里还是在意自己容貌的。 “诶!收回去做什么?”安妃的话刚落,门口就响起一声沉哑的声音,一身明黄的越帝背负着手,一脸笑意的迈进殿中:“这是皇后娘娘对你的一番心意,你便收下吧。”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连忙行了个礼。 安妃也缓缓起身,正要跪福,却被越帝制止:“安妃身子不好,这些虚礼便免了吧。” 越帝这么说,安妃也不客气,跪了一半的身子就站了起来:“是。” 来福阳宫的除了越帝,身旁还破天荒的跟着墨宸渊! 只见一身玄袍的他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锋利而沉敛的长眸掩藏不住他隐隐的戾气,他朝安妃恭了一礼:“儿臣见过母妃。” 墨宸渊每日都会来福阳宫给她请安,这会儿被皇后娘娘扰得甚烦,见着自己儿子,心里的有郁气不免就消了些,笑着点了点头。 越帝看着笑容嫣然的安妃,老眸有些挪不开眼,虽说脸上的伤疤有些破坏美感,可那一颦一笑却足以让人忽视她的样貌。 就连越帝自己都有些好奇,难不成真是莺莺燕燕看多了,忽而见着一个清雅又娇媚的,春心荡漾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回事,越帝只知道,眼前的安妃格外的吸引着他。 越帝的眼神,皇后自然看在眼里,她这会儿都还跪着呢,皇上竟然把她给忘记了,心里那点嫉妒瞬间如熊熊烈火,在她心口燃烧。 她端着笑脸说道:“皇上,臣妾见妹妹初出冷宫,还有许多不适应的地方,跟其他嫔妃更无来往,这样郁郁寡欢的,臣妾真怕她憋出病来。” 越帝像是这才注意到皇后一般,朝她伸了伸手。 皇后神色一喜,便将小手搭了上去,依着越帝的力道起来,便听越帝心情不错的问道:“那依皇后所言,该怎么办?” “臣妾想,待清明过后,寻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为妹妹办一个花宴,邀些千金家眷和后宫的姐妹们参加,这样既能打发时间,也能让妹妹心情好起来。” 越帝听着,觉得这主意不错,问了安妃一声:“你觉得皇后的点子如何?可合你的心意?” 若换作别的妃子,就是不喜欢,也会硬着头皮说喜欢,可安妃却不吃这套,恭敬的垂着眸子,温声道:“谢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好意,只是臣妾一向清静惯了,又十分认生,这般大张旗鼓,臣妾惶恐,望皇后娘娘莫要折腾臣妾。” 皇后心口一窒,就见越帝老眸拧了下来:“说得也是,你性子柔弱内向,这样的宴会,确实不适合你,那便作罢。” 皇后不甘心的咬着牙,却又不能在越帝面前显露,只能堆着标志性的笑容,说道:“是本宫思虑不周。” 越帝看向安妃笑了一声:“来你宫里站了许久,怎么,不请朕坐下喝杯茶?” 他可是知道的,墨宸渊每日下朝都要来一趟,所以安妃时时备着花茶跟点心,但这会儿他在殿里站了这么久,也没见安妃拿出来,心下就有些急了。 上次看叶芷芸吃那点心吃得香,他一直都想尝尝来着。 安妃紧了紧袖中的手,那些花茶跟点心,可都是她给渊儿跟芸儿备的,要是给皇上吃了,那一会儿就没得打包给她儿媳了。 “母妃昨日在府中逗留许久,身子累乏,今早皇后又探视得甚早,如何还能备上花茶与点心?” 站在殿中一直不说话的墨宸渊缓缓开口,他走到安妃前面,堪堪挡住越帝的视线,沉道。 “说的也是。”昨夜安妃回来得晚,他也是知道的。 “罢了罢了。”他抬步走进花厅,撩袍坐上罗汉床,余光扫了一眼皇后送来的东西,说道:“安妃着装素雅,皇后下次挑礼的时候,尽量挑些安妃喜欢的,否则这送礼,也送得不舒心了。” 皇后怎么都没想到越帝会在礼物上挑她的刺,看了一眼自己挑来的礼品,哪一样不是上好的,就算安妃不喜欢,好歹也是她一片心意不是? 没曾想,皇上竟先一步替安妃操心起来了,这心里顿时像吃了一只死苍蝇般,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就连脸上端着的笑脸,都快维持不下去了。 噎在喉中那声「是」,吐了好几次硬是没吐出来。 “报!边疆八百里加急军报!”就在这时,福阳宫外响起一声急促的声音。 大越有律,凡携重要军情的信使可特赦入宫,直面皇上上报天听。 所以携带着军报的信使从京城城门到皇宫宫门一路纵马,直闯福阳宫,半刻不敢怠慢! 还未见到人,高公公眉头就是一紧,就是越帝老眸也沉了下来,当越帝走出福阳宫时,便见一个小兵灰头土脸,浑身是血又疲惫不堪的冲进来! 他捂着受伤的胳膊猛地朝越帝跪下,急急禀报:“皇上!北蛮带军入侵大越边境,五日前已连破大越边境三座城池,北蛮王亲自率兵烧杀抢夺,大越边城的百姓苦不堪言,大越边土……已血流成河!” 此话一出,越帝震惊的上前两步:“你说什么?连破三座城池?怎么可能?北蛮攻打大越,朕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卑职不敢妄言,北蛮军势如破竹,还望皇上……立即派兵增援!” 那信使说完,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白眼一翻就晕过去了! 连破三座城池,那是什么概念? 一座城池光是州县便有不少,小的城池还好说,离边境最近的一座城池,因要抵御外敌,许久之前便已将它巩固成军事要塞。 城池之内建有十八个州,二十九个县。 地势更是易守难攻,居然……连一点征兆都没有,就被攻破了? 第364章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去? 这怎么可能! 这还是五日前的军报!这怎么可能! 以往北蛮打得再凶,也不过是破一两座城,可城与城池的区别,虽差了一个字,意思却是十万八千里! 三座城池,一下就去了大越四分之一的疆土! 越帝一时间难以置信,可是这又是八百里急报,就连一封军情信都没有,若非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绝对不会如此狼狈! 有内鬼!定是有内鬼! 越帝不糊涂,马上就想到了这一层,沉下气息命令:“快……现在,立即给朕升朝!” “是!”高公公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恭了一首,匆匆退下。 越帝迈着步子匆匆离开,皇后紧跟在他身后,墨宸渊这才转身:“母妃可还安好。” 安妃笑了笑:“哪能不好,瞧皇后送来的东西了吗?看着都是上好的,母妃一会儿让人送到战王府,让芸儿收了吧。”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祛疤膏,递给墨宸渊:“这玩意儿,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她是没那个能力与皇后斗的,宫里多的是皇后的人,若这祛疤膏真有问题,她也是查不出来的。 交给墨宸渊,也比放在她这里有威慑力。 皇后知道她儿子拿了祛疤膏,定是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了。 墨宸渊拿过祛疤膏,转眼递给了青木,青木恭敬的接过,就听墨宸渊沉道:“来去无事,儿臣再陪母妃片刻。” 安妃好笑的掩了掩唇:“你哪是要陪我,方才的急报我也听见了,你这是等着皇上来召你吧?” 墨宸渊勾了勾唇:“知儿莫如母。” “也好。”安妃笑了笑:“你们的大事,我是管不着,只不过一会儿去了金銮殿,没一个时辰你怕是走不了的,母妃做了点心,你先在这里吃些,剩下的,我让小绿装进盒子里给芸儿送去,顺便告诉芸儿,今日你要晚些回府。” “母妃思虑周全,儿臣感激。” 面对安妃,墨宸渊平日冷冷的语气尽显温儒,脸上虽没有多大的表情,却对安妃温恭顺温和。 北蛮连破大越三座城池之事在京城不胫而走,刚退朝的大臣又被越帝重新召上金銮殿,来之前就已经听说了北边边境的战况,一时间人心惶惶,大臣之间的气氛不免多了几分急促与愁容。 太子跟槐王听到消息,不等越帝下召,就已经火急火燎的进了宫,在大臣还没到来之前,墨宸羽跟墨宸兮已经争相毛遂自荐,请求越帝赐下兵符,前往边境增援驻防军。 两人在越帝面前争得不可开交,似乎都愿意去做那个赴死之人,不管墨宸羽跟墨宸兮此举是否出于真心,但在这火烧眉毛之时,两人的举动让一向冷漠的越帝起了几分动容。 此时的他们,当真有种为大越江山抛头颅洒热血的豪情壮志。 待大臣陆陆续续抵达金銮殿,墨宸羽与墨宸兮的争吵才停止,因此事兹大,就连一些久不上朝,半退休状态的老臣都来了。 越帝往殿下一看,不见墨宸渊的身影,立即让高公公到福阳宫唤人,虽说太子跟槐王令他动容,可论与北蛮间的战争,墨宸渊是最有发言权的。 然而高公公去了许久都不见回来,眼见中午的太阳已经高挂,殿中的大臣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这种时候,战王殿下竟还耍性子。 就连上座的越帝神色也有些不耐烦。 就在大殿升起一阵议论的时候,墨宸渊才姗姗来迟,本来众人对墨宸渊的迟到心里是有些怨气的,但当那一身玄色身影迈进大殿的时候,众臣的心脏又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只要大越有战王殿下,任凭北蛮攻破再多城池,也定会被战王殿下重新夺回来。 凭着这一股想法,原来还有些躁动的大殿刹间就沉静了下来,殿上的越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墨宸渊,也没打算再跟他绕弯子,开口问道:“战王,方才的急报你也听到了,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若不是北蛮攻得这么猛,越帝大可以再耗上一耗,可大越连着三座城池被拿,三座城池之后,便是连接南、北、东的中枢要塞,郭城! 大越所有的贸易与经商流动,都要经过郭城,郭城的城池囊括了十三座城,城与城之间有三十余个州县,更别说郭城城池周边的数十个小村落了。 不仅人口庞大,资源更是充足,是唯一能与江南媲比的城市,一旦被破,大越的经济体系至少瘫痪一半。 届时北蛮以城养城,割分大越疆土,战争储备充足,他们很可能长驱直入,带兵直攻京城! 更糟糕的是,因郭城城池连接大越南北,要从南边调兵支援,就要经过郭城,北蛮攻占郭城,便相当于阻断了南边对京城的兵力的增援。 想到种种后果,越帝怎么可能不急? 可越帝越急,墨宸渊就越心不在焉,勾唇沉笑了声:“父皇此话怎讲?” 墨宸羽急了,上前:“父皇是问你,该用什么办法阻止北蛮对大越的进攻!” “派兵增援。”墨宸渊摊了摊手,声音沉磁:“难不成父皇还想议和?” “议和是断断不能!”有大臣连忙出列:“此时议和,无疑是要将大越失去的疆土拱手相让,大越如今军强国盛,对付北蛮绰绰有余,断断未到议和这一步。” 越帝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一点,沉着眸眼看向墨宸渊:“之前北边边境一直是你在驻守,对战北蛮,你也有经验,此次增援还需你跑一趟!” 这事,众人也早有预料,刚刚还争得面红赤耳的墨宸羽与墨宸兮这会儿都不说话了,墨宸羽甚至还催促了一句:“战王,你还不快快领命!” “领命?”墨宸渊疑惑了一声,好笑:“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去?” 此话一出,朝中大臣都慌了一下:“这……这是什么意思?” “不去?战王殿下不去,那……还有谁可以去。”要说北蛮没攻进来就算了,但这会儿都占了三座城池了,墨宸渊还不去,就真的没人能阻止北蛮入侵了! 第365章 整日整日的忐忑不安 越帝拧着老眸一脸愁怒:“战王!你平日任性也就罢了,可如今大敌当前,你不可再这般儿戏!” “本王何时儿戏?”墨宸渊语气淡淡:“临丞相前些日子还状告本王,目无王法,暴戾成性,像本王这样的人,哪能带得兵,打得仗?” 临丞相心口一哆嗦,就听墨宸渊又沉笑:“上巳宫宴,本王母妃伤了容貌,此事是因太子妃而起,虽然本王让青木毁了临夫人的容貌,可最终却很不解气,让母妃狠心下手的太子妃,竟就只闭门思过,本王担心本王这一去,太子妃又以下犯上,给母妃带来麻烦。” “战王殿下,此事……此事都已经过去了!” 临丞相拧着老眸咬牙:“再说太子妃不是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您堂堂一国王爷,是要跟这些妇人之事过不去吗?” 墨宸渊勾唇笑笑,没理会临丞相的话,看向越帝:“除了这些,还有不少针对本王,针对本王的爱妃,针对战王府的事,比如说春节之时,京城不知怎地就传出本王与芸儿挡了大越龙脉的传闻,这传闻来得凶猛蹊跷,本王听着也是很不喜。” “墨宸渊,现在聊的是国家大事,你在这里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做什么?”墨宸羽气怒的说道。 墨宸渊长眸微沉,一股杀气从眉间溢出,淡淡的看着太子:“本王十岁从军,驻守北边边境长达八年之久,立下战功无数,便是如此,回京之后依旧饱受你们的舆论,既是这样,本王为何还要赶赴边疆送死?本王做一介闲散王爷,不比拼死拼活快哉?” 更别说驻守边境的这些年,越帝对他猜忌无数,光是召回京城将他监视的次数就达到数十余次,基本每年都要回来那么一两趟。 回来遭受的是无数质疑与问责,这会儿想要他再赴边疆,可不容易了。 “男儿当志在四方,大敌当前,岂容你这般斤斤计较!”墨宸羽拧眉。 墨宸渊根本没将墨宸羽放在眼里,眸眼直视着座上的越帝。 他从未在越帝面前说那么多话,而越帝也从这一番话中听出了端倪,眸眼微沉:“你想要什么?” 战王府什么都不缺,他实在想不明白,墨宸渊还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墨宸渊勾唇:“父皇若真想知道,不如移步御书房详谈。” 此话一出,殿中大臣这才恍然大悟,不由面面相觑。 战王府,小绿依安妃的吩咐,给叶芷芸送来点心,这会儿已经快午后时分了,小绿笑着把食盒放在桌上,说道:“娘娘,安妃娘娘让奴婢转告您,今日王爷怕是要晚些回来。” 因着今日下了小雨,外面还是湿漉漉的,叶芷芸窝在房里的软榻上看书,听到小绿的话,她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在看到墨宸轩给她送来的消息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 而且刚刚的京城急报叫得那么大声,这会儿怕是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大战已经开始了。 “娘娘,您怎么了?可是不开心了?”小绿见叶芷芸兴致不高,忍不住问道。 “哪有,看书看得迷了而已。”叶芷芸笑了笑,她放下书本问道:“反正无聊,今日宫里都发生了什么?跟我说说。” 小绿眉眼亮了亮,转眼就像打开了话匣子般,从安妃晨起去做点心,一直说到皇上听到急报后黑着脸离开。当然,更不会忘了说皇后给安妃送礼的事。 叶芷芸边听着边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点心咬了一口。 听到这话忽而一顿:“皇后给母妃送礼。” 小绿说得正起劲呢,听自家主子问话忙点头:“是啊,安妃娘娘说那些礼她平日用不着,让奴婢都拿进王府了,方才已经让人送去库房了,娘娘,您可是要过目。”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娘娘放心,依王爷的吩咐,那些东西奴婢都派人检查过,没有问题。” “那盒祛疤膏呢?” “青侍卫拿去了,皇后给的东西,定是要查的。” 叶芷芸点点头,她挥了挥手:“行了,你回宫去吧,凡事注意着些,别让别人钻了空子。” 小绿福了一礼:“是,那奴婢现在就回宫了,娘娘您也要注意些,临着清明,天气有些寒凉,奴婢不在,可别忘了添衣裳。” 叶芷芸不由好笑:“知道了,婆婆妈妈的。” 小绿「嘿嘿」两声,这才退下。 墨宸渊跟越帝进了书房,没两刻钟便出来了,出来后墨宸渊直接回了战王府,金銮殿上的大臣都不知道墨宸渊跟越帝说了什么。 只知道墨宸渊从御书房出来后,越帝直接散朝了,北蛮入侵一事,也不议了。 此举,倒让殿中的众位大臣心里有了底,越帝态度这般,怕是与战王殿下商量出了结果。 果然,越帝那边让高公公宣布下朝,这边就开始拟定押送军粮人选事宜,而行军的军粮,更是命人紧急筹备中。 一时间,看似清闲的皇宫,早暗暗忙碌了起来。 墨宸渊回到战王府的时候,已经临近午膳了,叶芷芸闲来无事,正躺在床上小憩,墨宸渊迈步来到床前,便见她美唇微张,均匀的气息从她嘴里轻轻呼出。 看着那张小脸,墨宸渊微微勾唇,扯过床上的被子,轻轻盖在她身上,却不想这一动,叶芷芸抬手就握住了他的大手。 墨宸渊挑眉,便见叶芷芸拂开他的手,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墨宸渊见状无奈的笑了笑,垂眸间在她耳边轻沉:“芸儿可是不高兴了?” “墨宸轩今日来过。”叶芷芸闭着的眼睛没有睁开,说道。 话落,墨宸渊心里便有了头绪,眸眼微沉间抚上她的脸颊:“是为夫的不是。” 叶芷芸睁开双眼,抬手狠狠的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有些恼怒:“你有个什么事能不能跟说一下,自赫连燚死后,你知道我这心里整日整日的忐忐不安吗?” 墨宸渊脸颊吃痛,勾唇握住她的小手:“让芸儿担心了。” 第366章 夜夜笙歌 叶芷芸咬牙:“还有,李福有没有跟你说过玉音坊的事!” “有。” “现在大越跟北蛮打起来了,我的暗道挖不成了!你说怎么办!” 二月二龙抬头那日,得知赫连燚遇害的消息后,她便想大越跟北蛮就是打不起来,关系也定会恶化,战争是迟早的事。 为了给战王府留一条后路,便暗自计划想要在京城挖一条暗道,以备不时之需。 正巧那段日子她起了开艺馆的念头,便想借盖艺馆的幌子,把暗道做出来。 没想到李福先一步把她的艺馆建好了,无奈之下才让李福再暗中动工,艺馆人流量大,又每日都歌舞升平的,最适合掩人耳目。 没想到这才没一会儿,大越跟北蛮就打起来了,不用多想,过不了多少日,墨宸渊就会赶往北边边境,她这暗道再紧赶慢赶也建不成了! 而且话说回来,那日跟李福说过之后,她也没找过李福提这事,现在想来这暗道到底有挖没挖,她也不知道! 想到这里,叶芷芸一时愤愤不平,她翻了个身,不理会墨宸渊。 她是不知朝堂之上有多少人是真心希望墨宸渊出征御敌的,但绝对少不了希望墨宸渊战死沙场的。 指不定此时去边境的路上就已经埋伏好了杀手,就等着墨宸渊出城了。 退一万步讲,墨宸渊武功盖世,能保自身安全无虞,可别忘了宫里还有个安妃呢,她可不是要好好打算打算,留一后手吗? 要知道墨宸渊希望大越跟北蛮尽早开战,她也就不费这个心思了。 墨宸渊撩起她一缕发丝,轻抚在手上揣着,良久,才沉了一声:“此事……我多有顾虑。” 叶芷芸好看的睫毛微闪了闪,就听墨宸渊的声音又沉沉响起:“此事,我绸缪十年之久,不敢露出一丝蛛丝马迹。至此,越到关键时刻,越是不敢疏忽。” 叶芷芸心间微颤,回眸看向墨宸渊,便见他沉着的长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相信我,再过不久,你会知晓一切的。” 见他如此,叶芷芸倒再说不出什么置气的话来,努了努小嘴:“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敢问什么呀?” 墨宸渊勾唇,垂眸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叶芷芸扬眸附和着他,忽而,她勾起他的脖子,翻身间猛地把他压在了身下,繁缛的衣袍都起了微微的凌乱,沉眸间娇笑一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墨宸渊眉尖微微一扬,就见叶芷芸快速的解下腰间的腰带,三两下就把他的双手绑过头顶! 墨宸渊并不反抗,由着眼前的小人儿胡来,折腾之间,他目光只落在她的腰上,没了腰带的束缚,似乎只要轻轻一掀,便能将衣里的光景纳入眼帘。 然而念头刚落,叶芷芸就把他的眼睛也蒙住了。 闻着鼻间的女子香,墨宸渊腹下的欲望难耐,他能感觉到叶芷芸肆无忌惮的坐在他的腰上,有意撩拨着他的心弦。 “芸儿今日兴致不错。”墨宸渊昂着被蒙住的眸子,隐忍间沉笑一声。 叶芷芸勾着美唇在他耳边笑道:“你既有事瞒我,那便别怪我如此欺负你啦。”声音犹如风中的银铃,让墨宸渊心神微荡。 坐在腰间的小人儿不安分,即便被蒙了眼睛,也能知道她此时正缓缓卸下她身上的锦衣。 因被蒙了眼睛,其他感官反而更加清晰。 美人在怀,又如此挑逗,他怎么隐忍得下,手腕间忽而迸出一道内劲,只听得「嘶啦」一声细响,绑着他双手的丝绸腰带登时断裂。 叶芷芸一惊:“你不得如此耍赖!” 然而话才说完,便觉一阵天旋地转,墨宸渊转眼就将她压在了身下,沉笑:“芸儿想的好法子,真是折磨得我好辛苦。” 说话间,薄唇已经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他眼上的白纱未曾摘下,叶芷芸一声轻吟,竟听得比平日还要魅上三分,涌上来的欲火差点要收不住。 叶芷芸似乎也没想真的能这么简单就让他乖乖就范,气嗔了一句:“平日总让你欺负,就不能让我也尝一尝甜头?” 墨宸渊大手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亲吻间沉声:“平日芸儿要如何,我都听从,只不过这床笫之事,芸儿还需遵从夫纲。” 叶芷芸轻喘着气息,见他眼睛还蒙着,抬手就想拂下那抹白纱,却被墨宸渊握住了小手,勾唇:“芸儿今日犯了大忌,可要承受得住后果才好。” 闻言,叶芷芸心底微颤,什……什么大忌? 还未想得明白,墨宸渊便拥着她的身子,一点一点的掠夺着她的城池,房中涟漪渐起,娇声不断,直到入夜,都没有停歇的意思。 这边战王府夜夜笙歌,那边,越帝的寝宫像是布着一层郁气,久久不散。 越帝黑沉着脸,连桌上的折子都没心思去看,高公公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不敢多言。 今日战王殿下跟皇上在御书房谈的事,他可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 战王殿下的意思,要他出征可以,但有个条件。 便是不许皇上踏进福阳宫半步! 不仅不能踏进福阳宫,更不能召安妃娘娘侍寝。也就是说,皇上连自己的妃子都碰不得! 这……这叫什么事啊? 安妃是皇上的妃子,战王殿下却不许皇上宠幸安妃,皇上乃九五至尊,战王殿下这般,让皇上的面子往哪搁啊? 这不,从战王殿下离开御书房到现在,皇上的脸就没好看过,这好在还是私下谈论的,若战王殿下不顾皇上的颜面,在大殿上如此要求,那可真要出事了。 其实当时,他本来也是不能听的,正要退出去的时候,不知怎地战王殿下就把他叫住了,现在想想,战王殿下定是故意这么做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皇上知道,他身边跟着个知道这事秘密的人,皇上就是再想见安妃娘娘,看着他,便会联想到自己是皇上,是天子,不能食言。 若食言了,他一个皇上,在他这个太监面前,怕是毫无尊严可言了。 第367章 再查祛疤膏 当然,他是不敢这么看待皇上的,可皇上自己会这么想啊! 也就是说,他现在处在类似于监督皇上的位置上。 可是……战王殿下啊! 虽说他一个太监的命不值钱,可也是想活得久一些的啊! 您这般做法,不就等于让皇上尽早取他老命吗? 高公公站在一旁,心里哆哆嗦嗦的,现在他看越帝的每个眼神,似乎都有一种把他斩了的意味,越是这种气氛,他就越是不敢轻易说话,每吐出一个字,都要斟酌再斟酌。 与墨宸渊私下商议完,第二天越帝便下了旨,命令墨宸渊七日后出征北蛮边境,赐墨龙军军符,让他势必夺回失去的三座城池,将北蛮军赶出大越! 此令一下,民心所向。 宣旨的公公奉着军符抵达战王府时,威严的传旨仪仗引得围观的百姓绵延了一路。 墨龙军在越帝手中时,越帝便觉这墨龙军无人率领,怕要浪费,这会儿将墨龙军重新交给墨宸渊,一时间心里又瘆得慌,总担心墨宸渊会起什么别的念头。 而且这墨龙军的军符现在交出去,以后要收回来怕是难了。 所幸安妃还在福阳宫里,虽然跟墨宸渊有约,不踏进福阳宫半步,但若墨宸渊起什么歪念,就休怪他翻脸无情了。 有这一层保障在,越帝心里的那股无可奈何,到底是心安了些。 今儿是三月十三,七日出征,也就是三月二十。 时间之紧,让叶芷芸预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越帝圣旨刚下,战王府上下就开始忙碌起墨宸渊行军时要用的东西,自然,叶芷芸也是要跟去的,这一点墨宸渊早就说得明白,战王府上下也知道这事。 只不过大越律法中有规定,将士出征,不得携带家眷。 一是因为拖家带口出征,叛变的几率性大,二则是女子上不得战场,随军出征只会让军心涣散,平白惹出许多麻烦,遂明令禁止。 所以叶芷芸要随墨宸渊去边疆的事,战王府没有宣扬,至于叶芷芸跟墨宸渊,就更不会特意拿这事来说了。 出征在即,墨宸渊这两日总会出府到军营点兵视察,墨龙军军营是在城外二十里左右的岩山上,五万墨龙军在此养得是极不错。 而且此处广袤空旷,五千铁马在此得以训练善养,马身身肌矫健,一日能纵千里,丝毫没有比在战场上退步。 由此可见,越帝也知墨龙军是精锐,正好生供养着呢。 军队庞大,军路难行,墨宸渊下令,将墨龙军分成五批,由铁骑开路,一千铁骑率一万士兵,让最先一批先一步抵达边境,增援边境驻防军。 所以七日内有五日,墨宸渊都要往返军营一两趟,他这一忙活,叶芷芸却是清闲了下来。 军营军营不用她去,去了也只会给墨宸渊碍手碍脚,王府王府也不用她收拾,王府的下人麻利,两三天就已经把要带的行李打包好了,剩下的几日,就等着日子行了。 这战王府改建还没多久呢,一走不知道要多少年才回来,很多地方叶芷芸都还没赏过,比如夏日的望荷亭,这会儿想看也没得看,不到夏天,荷花也不会开。 这日天色灰蒙蒙,叶芷芸小躺在院前的小茶亭品着清茶,一边呆呆的数着水车转了多少圈。 蓦然间,余光扫见青木从院外进来,不免好奇的唤了声:“青木。” 青木脚步一顿,不敢怠慢的走过来恭首:“娘娘有何吩咐?” “你不是随墨宸渊去军营点兵了吗?怎么回来了?” “哦,王爷命属下回来拿些东西,拿完后属下就要赶回岩山了。” 叶芷芸点了点头,说道:“上次小绿回来说,皇后送了一盒祛疤膏给母妃,那盒祛疤膏呢?” “在这里。”青木忙从胸口拿出那盒祛疤膏递给叶芷芸,说道:“这祛疤膏,属下已经命人查过,是无毒的,也没有什么有害的东西,那日查过之后,王爷也没有让属下把东西交给安妃,便带在身上了。” 想丢也不好丢,毕竟是皇后的东西,谁知道会不会被有心的人拿去做文章呢。 叶芷芸接过祛疤膏上下翻看了一眼,这是一个银制的盒子,盒子上附着纹路,纹路描着琉璃彩绘,闻着,还有一股奇特的香气,浓郁又不刺鼻。 打开盒子,就发现里面的祛疤膏是被翻动过的。 大概是将膏块挖了出来检查,之后又填了回去。 青木见叶芷芸看得入迷,不禁问道:“娘娘,可是有什么问题?” 叶芷芸回神:“哦,没什么问题,你去忙吧。” 青木恭了一首,缓缓退下。 叶芷芸把盒子放在桌上看了又看,总觉得皇后给安妃这祛疤膏是别有用心,不过想完之后又有些不确定,皇后给这祛疤膏安妃的时候,皇上也在场,要是在祛疤膏上做手脚,她是第一个有嫌疑的人。 再怎么皇后也不会这么笨。 反正也是闲着无事,叶芷芸从系统拿出军士刀,又把里面的祛疤膏一块一块刮出来,放到小帕子上。 待把里面的祛疤膏刮完了,叶芷芸就看着那盒子发呆。 青木做事一向谨慎,这膏体没问题,应该就真的是没有问题了。 她拿军士刀一下一下的刮着盒身,把上面的琉璃彩绘都给刮了下来。 忽而眸眼微沉,盒身上的琉璃彩绘被刮下来时,上面附着一层粉末,粉末的香气比盒身的更加浓郁,叶芷芸警惕的撒了手,唤了声:“清茵,快拿水来给我洗洗。” “是。” 清茵忙端来暖水为叶芷芸净手,便又听叶芷芸唤到:“肖明。” 守在院外的肖明迈步进来,恭首:“娘娘?” “拿这个盒子出去寻个大夫看看,看看这上面的粉末是什么。” 肖明领命,顺着盒子下的帕子将银盒包裹了起来,就又听自家娘娘补充道:“这粉末掩在琉璃彩绘中,你给查仔细些,就是把盒身拆了也无所谓。” “是。” 肖明应了一声,转身退下。 第368章 都在做着同样的事 银盒让肖明拿去查了,这刮下来的膏体叶芷芸肯定也不会留,便吩咐清茵拿下去处理了。 眼见又闲了下来,叶芷芸无聊得打了个哈欠,往凉亭的软榻一躺,闭着眼睛就要小憩,清茵从屋里拿出薄被,仔细的盖在她身上。 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她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脸,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摸她脸的并不是别人,正是墨宸渊,只见他长眸藏着宠溺,勾唇笑看着她:“若是累了,不如回屋歇会儿。” 叶芷芸摇摇头:“就是太清闲了,身子犯懒。”想着没几日就要远行,墨宸渊也忙,倒哪也不想去了。 说完,她看了看天色,说道:“今日回来得格外早,都安排好了?” “嗯,今日之后便不必再麻烦了,临出征前,带你再到京城逛逛,可好?” 叶芷芸眉眼一喜,点头:“好啊!” 她刚刚还想着呢,笑道:“我想那小食街的铁板豆腐想了好久,还有城东老食记的炸春卷,可香了,平日在清茗茶坊旁边摆的那个包子小摊,那里的肉包子最好吃……” 这么说着,叶芷芸笑道:“明日咱一早就出去,早膳午膳晚膳都买外面的小食吃,好不好?” “好。”墨宸渊挑眉笑道:“只要芸儿高兴,有何不可?” “嘿嘿。”叶芷芸笑了两声,像个小猫似的往他身旁挨了挨:“夫君待我最好了。” 就在这时,肖明从院外进来,唤了声:“娘娘。” 叶芷芸顿时来了精神:“查得怎样?” 墨宸渊好奇:“芸儿在查什么?” “上次小绿说皇后给了母妃一盒祛疤膏,今日我从青木那里要了过来,青木说查过了,我闲来无事,便又让肖明查了一遍,正巧这会儿你也在,一起听听结果。” “如娘娘所想,这盒子果真有蹊跷。”肖明恭首说着,把手中裹着银盒的帕子打开,放到席桌上。 墨宸渊长眸微沉了沉:“盒子?” “是。”肖明禀道:“这盒子上附着一层香粉,经查验,此香粉并不是什么有毒之物,但品种却比较稀有,因香味奇特,深受京城部分千金小姐爱戴,但是这盒子上的香粉,却多一味蝎心草。” “蝎心草?是毒么?”叶芷芸拧眉。 “是毒也是药,据验查的人说,蝎心草性猛,用于活血化瘀能有奇效,但用量需异常斟酌,若不经过煎煮,便会生成毒性,接触久了,会使人心慌意乱,呼吸繁促,精神萎靡等更是常态,若不及时干预,更会使人心脏骤跳而停,死因类似暴毙。” 肖明顿了顿,看向已经听得震惊的叶芷芸,说道:“这盒子上的蝎心草已磨成粉状,与香粉一起附在琉璃彩绘上,几乎……整个盒面都是。” 皇后不是想让安妃脸上的伤好不起来,而是想就此杀了安妃,永绝后患。 这蝎心草的毒性一时半会发不出来,所以她才用在祛疤膏上,若非安妃看穿了皇后的心思,若安妃对自己的容貌多在乎一分,或许真的会上了当也说不定。 这样的东西日日拿在手上,放在寝室日日相随,肯定是要中毒的。 而且因为是慢性毒,等到病发的时候,谁也不会想到问题出在一个膏盒上,又算上她跟墨宸渊迟早要去边境,安妃这一中毒,怕真要死得悄无声息! 再退一万步,安妃就是不上当,对皇后也没什么损失,这毒藏得深,若非她今日无聊细查,这事可能就这么过去了。 叶芷芸这边正想着,墨宸渊那边的眸眼平静得不像话,听完肖明的禀报,他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般,神情看着没有一丁点波澜,只淡淡的吩咐了声:“拿下去。” 肖明不敢怠慢,忙将桌上的盒子拿下去销毁。 叶芷芸轻轻握住墨宸渊的手,冷眸:“别生气,平白气坏了自己不值得,既然要出征了,那咱们就在出征前,送她一个临别礼。” 墨宸渊眸光微闪,淡如死水的瞳仁因叶芷芸的话起了一丝情绪,勾唇:“芸儿此话,极合为夫心思,不知芸儿准备的是什么礼?” 叶芷芸秀眸微眯了眯,笑道:“最近几日你东奔西跑的定是累了,此事你别插手,我肯定让你满意。” 墨宸渊拧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沉应了声:“好。” 离墨宸渊出征还有一天,太子府,书房。 墨宸羽在书房中负着手,来回踱步,直到卓峰推门进来,他才抬起头,问了句:“都准备好了?” 卓峰点头:“是,人属下都已经派出去了,他们会比战王殿下先一步抵达边境,属下也已经收拾妥当,只要太子殿下需要,属下马上出发。” 墨宸羽深吸了口气,上前拍了拍卓峰的肩膀:“此事,也只能倚仗你了。” “太子殿下放心。” “去吧!” “是。”卓峰一声领命,毫不犹豫的退了下去。 槐王府,墨宸兮似乎正做着与墨宸羽相同的事情,慕宛白正在书房给墨宸兮磨着墨,那模样漫不经心,却又一瞬不瞬的看着墨宸兮所写的书信。 “你确定这些探子可靠?”慕宛白问了一句。 墨宸兮吹吹了信上的墨迹,将卷成了小卷,说道:“兵权重归墨宸渊手中,不论是成是败,墨宸渊都是本王与太子最大的对手,本王能想到的,太子也定能想到,不能让太子捷足先登。” 驻防军中有他安插的人,届时墨龙军的兵权,就全仰仗他们了! 说着,他将信纸塞到一个小圆筒里,绑到早准备好的信鸽身上,信鸽立即拍着翅膀,飞走了。 墨宸兮看着那只飞远的鸽子,袖中的拳头不由握紧,太子的箭已经绷在弦上,他若不抓紧,怕是以后都没有机会,成败在此一举,是王是寇,很快就能揭晓! 平静又热闹的京城之下,风云涌动。 三月二十日,辰时,战王府的一辆马车徐徐走在街上,身后跟了一路的车队,车上装着的,都是行军路上所需的东西。 第369章 仪凰宫失火 城门门口,越帝龙撵上的明黄带子随风而荡,格外显眼,这里还有越帝出行的仪仗队,百姓一看,就知道这是越帝亲自给战王殿下送行来了。 越帝的龙撵实打实的挡在城门中间,战王府的马车不得不停下。 看着那掩得紧实的车帘,越帝沉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战王,此次你再征北蛮,定要给朕平安而归!” 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一丝内劲,似传到了每个百姓的耳中,周围的吵闹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马车内没有动静,似乎真的连车帘都不打算掀起来,良久,才听得墨宸渊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母妃平安,本王便平安。” “你放心。”越帝沉了沉老眸:“你母妃在福阳宫,定会安全无虞,有朕在,你在边境专心应敌便可。” 说完这话,越帝微一抬手,身后的龙撵这才挪开条道,青木驾的一声,随了一路的车队这才缓缓走出城门。 而另一边,仪凰宫,是皇后所居住的宫殿。 后宫的嫔妃过来给皇后请完安,就陆陆续续离开了,只剩下皇后一个人悠哉悠哉的坐在位上,喝了口茶,问旁边的常嬷嬷:“战王他,可是今日出征?” 常嬷嬷恭敬道:“是,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出城了。” “嗯。”皇后满意的勾起美唇,由常嬷嬷扶着起来,笑道:“这战王一走,在京城的诸多牵制可就没有了。” 只可惜她花了心思送的祛疤膏安妃没有用,若是用了,那就更完美了。 “娘娘!”常嬷嬷紧张的提醒了声:“您要慎言啊。” “本宫知道,这宫里没别人,就本宫与你,放心吧。”皇后笑了一声,踱步至花厅,又似想到什么,吩咐道:“去,你去一趟太子府,告诫太子,战王殿下今日才出征,凡事不可太操之过急,免得一疏忽,要坏了大事。” 常嬷嬷恭敬的点了点头:“是,老奴这就去。” 然而她才一转身,一抹人影顿时从天而降,常嬷嬷还没反应过来,一把黑色军士刀就抵住了她的脖子! 「唔」的一声闷响,叶芷芸捂着她的嘴巴,一道鲜血从她脖子溢出,解决得干净利落。 听到动静,皇后回眸,顿时「啊」的一声惊叫! 然而还不等她叫出声音,叶芷芸抬脚就往她脑袋使出一记横踢,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皇后的脑门直接磕到了罗汉床上,鲜血登时从额头溢出,晕死了过去。 叶芷芸上前一步,泛着青白幽光的瞳孔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后,神情之间尽是冷然,此时的她毫无怜悯之意。 她身上着着的是月白流纱儒裙,像是完全不打算掩藏自己的身份一般,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皇后面前行凶! 她看向罗汉床旁的香炉,上前就把殿中的纱幔给点着了,原本只是星星之火,然而不过片刻,火源猛窜而上,蔓过殿顶,渐渐起了控无可控之势。 叶芷芸这才收了军士刀,从仪凰殿殿内的窗口一跃而出。 越帝送墨宸渊出城,还没回到皇宫,宫内侍卫就匆匆来报,说仪凰宫着火了,皇后正被困在宫内。 越帝听后心头顿时一颤,立即下令速速回宫! 越帝紧赶慢赶的赶到仪凰宫,还没踏进宫院,就已经看到漫天的大火将整个仪凰宫吞没,个个宫女太监匆匆忙忙的提着水桶救火,可却杯水车薪。 越帝看着眼前的大火逮着一个太监怒问:“皇后呢!皇后在哪里?” “皇后……”太监提着桶哆哆嗦嗦的回了一句:“皇后还在里面!” “还不快把皇后救出来!若皇后葬身火海,朕就要你们仪凰宫上上下下都给皇后陪葬!”越帝气极的怒道! 这话一出,周围的太监吓得猛一哆嗦,慌忙「是」了一声,便一股脑的冲进火海救人! “母后!”这时,墨宸羽匆匆赶到,看着仪凰宫一片火光,心头猛地一颤,眼见就要冲进去,跟在身后的丫鬟小厮顿时将他拦住:“太子殿下万万不可!”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出来了!有人出来了!” 火光之下,一个小太监背着已经昏迷的皇后艰难的冲了出来,才走没几步,那小太监便体力不支,猛地摔在地上! 越帝快步上前,刚将皇后扶在怀里,神情顿时一惊,不敢相信的看着皇后! 只见皇后已经被火烧掉了半边脸,脖子更是一片血肉模糊。 被救下的时候,皇后衣袍还燃着明火,几名小太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着了火的锦衣脱下! 然而进去的数名太监,最后冲出来的只有一个,且现在也是昏迷不醒! “母后!母后!”墨宸羽看着已经面目全非,奄奄一息的皇后,跪在地上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拼命的唤着:“母后!你醒醒啊母后!” 越帝不得不稳下心神大叫:“还不快叫太医!” “微臣在!微臣在!”一名老太医颤颤巍巍的蹲下身子,看到皇后的惨状,一时间竟无从下手! 只好说道:“皇上,快快将皇后娘娘抬至偏殿,容微臣细细医治!” “还不快来人!”越帝又怒吼了一句。 皇后这才被人七手八脚又小心翼翼的抬去了偏殿。 仪凰殿的大火还在燃烧,皇后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醒过来,后院的嫔妃都窝在宫里不敢贸然出现,都怕被这场莫名的大火牵连。 自然,也有急着奉承的嫔妃赶过来,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刻能让越帝记得她们的“善良。” 皇宫已经乱成一团,而此时的叶芷芸早已经骑着马从京城城门离开,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要藏匿的意思。 京城之外,十里之地处有一望别亭。 一辆由沉水乌木打造的马车停在此处,墨宸渊站在马车旁,目不转眼的望着京城的方向,身边只随了青木一人。 其余装着行李的车队已经先行一步,早不见了踪影。 墨宸渊那淡淡的眸眼暗藏着一抹担忧,直到一匹枣红色的马匹出现在笔挺的官道上,那抿着的薄唇才勾起一抹弧度。 第370章 可玩尽兴了? 月白色的流纱儒裙迎风而动,墨宸渊看得清楚,那小小的身影远远的朝他挥着手,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如仙子般扣人心弦。 临近之时,她突然踩在马背上,墨宸渊心脏微紧,像是害怕她掉下来一般张开双手上前两步。 没想到此举似正合了叶芷芸的意,只见她依着马儿的速度,朝墨宸渊飞扑过来,给他来了个大大的熊抱! 相拥之间,墨宸渊闻着她身上的女子香,心安无比。 叶芷芸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像是找到了自己的港湾般,不愿撒手:“我知道你一定会在路上等我的,嘿嘿。” 今早出门的时候,因为时间匆忙,两人并没有多说,叶芷芸离开战王府没多久,墨宸渊就坐马车离开了城门。 她开启透视眼潜入皇宫,埋伏在仪凰宫里,等嫔妃们都离开的时候天色就已经不早了。 “看芸儿的模样,可是玩尽兴了?”墨宸渊两手托着她的屁股,昂眸间笑看着眼前的可人儿。 “你猜我做了什么?” 墨宸渊眸眼微沉,片刻,才沉笑了声:“你烧了皇后的寝宫?” 叶芷芸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芸儿身上沾了丝气味。”像是被火烘过的味道。 叶芷芸抬手闻了闻,这才发现确实有那么一丁点味道,才得意的咧了咧嘴:“我不仅烧了她的仪凰宫,我还把她打晕了,那火势那么猛,就算救出来,不死也得残,这可替母妃狠狠出了口恶气!” 为了不牵连安妃,她故意不做任何掩藏,而且她有自信,越帝自负,绝对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墨宸渊挽上她的细腰,薄唇轻点在她美唇间,疼惜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知道这丫头能力出众,可这样的事,还是让他忍不住心惊胆颤。 “好,知道了。”叶芷芸勾着他的脖子,狠狠的mua一下把吻加深,说道:“咱们快走吧,不然要赶不上车队了!” “不急,他们会在下一处驿站等我们。” 两人上了马车,青木拉起缰绳,正要驱马前行,就见肖明不知从什么地方转了出来,利落的坐在了他旁边。 叶芷芸潜入皇宫,肖明肯定是要贴身相护的,青木见怪不怪,待肖明坐稳,这才「驾」的一声,乌沉的马车便徐徐行走在笔直的官道上。 从京城到北边边境,日夜兼程的快马都要跑上十天左右,行军赶路的话,要走上二个多月,像墨宸渊跟叶芷芸这样坐着马车不紧不慢的,少说也要三个月才能抵达。 当然,像那种加急快马暂且不论,信使的急报快马都是从众多快马中,百里挑一的好马,怎么能与寻常的马匹相比? 大越被破三座城池,叶芷芸以为墨宸渊会很着急,可这一路下来却见墨宸渊悠哉悠哉的,不免好奇。 一问才知,攻破三座城池,怕是北蛮军的极限了,短时间之内,他们是不会继续进攻的,因后续力不足。 其实北蛮进攻大越,要准备的东西非常多,大越地形与北蛮天差地别,北蛮人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也许能横着走。 可大越疆土广袤,平原,山丘,山林,沼泽地等等,许多地形都是北蛮人无法预测的。 再者北蛮攻破三座城池,光这三座城池的范围就异常广泛,进入大越地界,北蛮人想要供给军需,就需要花大量的人力从北蛮运到大越。 所以北蛮军此时要做的,不是尽快攻破下一座城池,而是迅速囤积粮食。 攻破城池的时候,急报上有提,北蛮军在边境烧杀抢夺,而他们抢夺的,就是百姓的粮食。 三座城池并不小,攻破之后,还要想办法去守,北蛮需要分出部分兵力驻守城池,所以他们现在要攻城,怕是没那么容易。 这会儿他们要么从北蛮再调派兵力过来,要么就地充军。 无论哪一种,都需要时间。再者,北蛮军之所以会那么快破城,是因墨宸轩的暗箱操作,否则就以边境城池来说,那么大的一个军事要塞,怎么可能说破就破? 说起墨宸轩,叶芷芸心里是满腹疑问,且先不说墨宸渊为什么希望大越跟北蛮开战,墨宸轩又是为什么? 看他的样子,也不是在乎皇位的人,他挑拨北蛮跟大越的关系,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么想着,又联想到了南清,大越跟北蛮开战了,南清那边是什么态度?不会趁着这个机会,踩上大越一脚吧? 当然,叶芷芸也就这么想想,现在的她除了跟紧墨宸渊外,什么也做不了不是? 皇宫,仪凰宫偏殿,皇后躺在卧榻上,脸上缠满了绷带,一路延伸到脖子,若是把她身上的被子掀开,便能看到除了脸与脖子,她几乎整个身体都被包裹要绷带之下。 除了脸跟脖子被烧了外,她的背部也被灼伤了,从仪凰宫失火到现在,已经过了十来天,皇后躺在这床上,也足足昏迷了十来天。 这些天里,皇后时时高热呓语,神志不清,太医院的太医轮番值守,就怕皇后会有个三长两短,那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将性命不保了。 仪凰殿失火一事让越帝震怒,当即下令严查,可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唯一可以肯定是的这不是失火,而是有人故意纵火。 因跟在皇后身边的常嬷嬷并非死于火情,而是一刀封喉,让人生疑! 越帝下令将仪凰殿所有人都押进大牢一一审问,可所有宫女太监都说,那日在仪凰殿里的除了皇后就是常嬷嬷,来请安的嫔妃们都回去了,所有的刑法都用过了,死活问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 而唯一知道事情真相的皇后又昏迷不醒,倒叫一众办案的人束手无策! 那日的大火,将仪凰殿烧得只剩一个框架,里面所有物件都面目全非,仪凰宫里新拨过来的宫女太监都战战兢兢的,不敢出丝毫差错。 这日,宫女照往常一般,拿热水小心翼翼的替皇后擦拭着身子。 第371章 彻底心凉了 其实也没多少地方可擦的,最多也就手脚一丢丢地方。 那宫女正垂眸仔细扶起皇后的玉手,那手忽而就动了一下,就听皇后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这样的场景,伺候的宫女都不知道见过多少回了,皇后时不时就会出现呓语发热的症状,却又不醒。 那宫女试探的唤了声:“皇后娘娘?” 皇后眼皮下的眼珠子微动了动。下一刻,便艰难的睁开了眼睛,那宫女心下这才欣喜,忙朝殿外叫道:“娘娘醒了!娘娘醒了!快叫皇上!” 皇后醒了,正在上朝的越帝连朝都不上了,连忙赶去仪凰宫。 然而还没走进偏殿,就听到里面传出一声惊慌又恐惧的声音:“镜子……快给本宫镜子……快……” 越帝眉头不由拧紧,迈步进殿,就见床边跪满了宫女,阻止着皇后从床上爬起来,“娘娘!娘娘身上还有伤,太医说了要好生休养,不可这样大动干戈啊!” “皇上!皇上!”看到那抹明黄的身影,皇后眼里的眼泪顿时像止不住般,「啪啪」的往下流:“臣妾的脸……臣妾的脸是不是毁了……是不是……” 越帝大步迈到床边,四周的宫女忙让了个位置,皇后急急的抓着越帝的手,忍着身上的剧痛哭着求道:“皇上!您要给臣妾做主啊!您一定要给臣妾做主啊!” 看着皇后的惨状,越帝心头一阵不忍,挥了挥手,殿内的宫女一应退下,这才坐在床边将她拥进怀里,拧眉沉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如实说来,敢谋害朕的皇后,就是让他以死谢罪都不能解恨!” “是叶芷芸!皇上!是叶芷芸,是她要谋害臣妾!” 此话一出,越帝的眉头当即就更紧了:“皇后!此事重大!你不可胡说!” “是真的!是她杀了常嬷嬷,打晕了臣妾,还放火烧了臣妾的仪凰宫,现在臣妾这个样子,都是……都是叶芷芸害的!” 听到这话,越帝沉着老眸,满眼狐疑,他放开皇后缓缓站起身子,像是思考着什么一般在床前走了两步,随即转身,看着趴在床上泪流满面的皇后,摇头:“这不可能。” “皇上……” 皇后还想再说什么,就被越帝先一步打断:“战王出征当日,战王府上了一副奏折,奏折上说,战王妃已与战王一同出征北蛮,那日是朕亲自送战王出城,那个时候战王妃怎么可能会在皇宫行凶?” “皇上您是亲眼见到叶芷芸跟战王殿下出的城吗?” 皇后想要咆哮,却生生张不开嘴,说出来的话硬是气得有些颤抖。 越帝又沉眸想了想,依旧摇头:“皇后,你可知这皇宫之内有多少御林军把守,战王妃她就是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悄声无息的进来,更不可能在行凶完之后,又悄声无息的离开!” 皇宫内苑有重兵把守,难不成一个个都是吃干饭的? 他眉头拧紧,看着皇后说道:“皇后,你最好给朕说实话,否则就是朕,也不能替你讨回公道!” 此话一出,皇后登时不敢相信的看着越帝,两行清泪显得无助又可怜,皇上竟然不相信她! 此时,心里涌上来的刺痛,似比身上的灼烧还要让她痛苦,她颤抖的张着嘴,近乎哀求般吐出一句:“皇上……臣妾……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啊……请皇上……” 然而,看着越帝眼里对她的失望,后面的话,生生噎着喉中吐不出来。 是了,墨宸渊现在要出征北蛮,皇上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追究叶芷芸的罪? 不仅不会治她的罪,怕是还会认为,是她这个皇后在借机攀咬,趁着墨宸渊行军出征,要将战王府拉下马吧? 一时间,心脏涌起一阵悲意,痛得她要窒息。 见她如此,越帝沉呼了口气,拧眉:“你执意不说,那朕也不知该从何追究,既然如此,皇后身受重伤,便在宫里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不查是不可能的,皇宫内行凶,如此胆大妄为,涉及皇家威严,他怎么能放过! 可是皇后都已经伤成这样,再苛刻的话,他也说不出来! 皇后闭了闭眼睛,眼里最后的那丝眼泪被无情的挤出。这一瞬,皇后的心是彻底凉了,再如何,她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皇上难道……连这个都想不明白吗? 越帝这边刚走到门口,那边太子墨宸羽就来了! 他朝越帝恭了一礼,却见越帝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径出了仪凰宫,墨宸羽见状也没心思想其他的,看了一眼床上的皇后,急忙上前:“母后!母后你怎么样了?” 上一秒还在哭的皇后,下一秒突然抓住墨宸羽的手,还带着眼泪的凤眸迸着一抹凶狠,咬牙切齿的说道:“羽儿!你一定!你一定要坐上那个位子!否则母后的名誉,地位,就全毁了!” 她一定要让叶芷芸付出代价,一定要将战王府,从她的王朝里,彻底抹去! 叶芷芸跟墨宸渊真的走了足足三个月才抵达边境,虽说墨宸渊没有特意赶路,但叶芷芸还是觉得枯燥得不行。 每日从早上开始赶路,午时能遇到小馆还能到小馆休息一下,遇不到小馆就只能在路上野营,一开始叶芷芸还觉得挺惬意的,但时日一久就受不了了。 晚上找不到客栈也只能在野外露宿。 前一世的叶芷芸也不是吃不得苦的,但自从穿越过来她就没遭过什么罪,这一趟折腾确实有够她受。 好在她也不真的是什么娇滴滴的大小姐,这一路走来是一句抱怨的都没有,每当觉得枯燥乏味的时候,忍一忍便过去了。 更何况,墨宸渊能受得了的她,她怎么就受不得? 她是跟墨宸渊来战场的,又不是旅游,心里有了觉悟,其他的便都是小事了。 叶芷芸如此,倒叫墨宸渊意外。 在京城,不管去任何地方他都可以安排妥当,但是行军却不一样,他为了照顾叶芷芸还特意放慢了些脚步,就是怕她坚持不下。 第372章 说出来要遭你笑话 没想到这小丫头一句怨言都没有。 被北蛮攻占的三座城池,离北蛮边境最近的,被巩固成军事要塞的城池,叫蕹城,第二被占领的城池,是黍城。 黍城城池在这三个城池中要小一些,只有九个州,十三个县,而最后一个被占领的是花城。 花城其实已经不接近边境了,不管是发展还是民风都要比蕹城跟黍城要好,花城的百姓也比以外两城的要富裕。 现在这三个城城里都是北蛮的人,叶芷芸跟墨宸渊自然不会傻傻的过去,他们实际停脚的地方是郭城。 连接了南、北、东所有贸易流动的城市,郭城占地面积广大,虽然这里只有十三个州,但却有三十余个小县,而且就是县与县之间,都存在着庞大的贸易体系。 叶芷芸跟墨宸渊落脚的,就是郭城的其中一个小县,清关县。 清关县建于郭城城池之外,离花城约有四五十里地。 因为花城被北蛮占领,这离花城最近的清关县也走了不少百姓,留下来的大多都是一些老弱病残,想走也走不动的。 两人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小客栈住下,经营客栈的掌柜也计划着逃难,叶芷芸跟墨宸渊来时,他索性连银子都不收了,让两人看着哪间房好就住下。 在后厨留下一两天的食物后,打包衣服就带着老婆孩子走了。 眼见这客栈只有他们这些人,叶芷芸还打趣捡了个大便宜,不用钱就能把整间客栈包下。 赶了那么久的路,一行人都累了,墨宸渊煮了些好入口的清粥让叶芷芸喝下,叶芷芸吃过后直接就睡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还没睁眼,叶芷芸下意识的摸了摸床边,见是冷的,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入帘便是墨宸渊那宽大的背影。 只见他将房中的桌子移到了床旁,正专注的看着什么,期间,还能听到细微的翻动声。 叶芷芸像虫子一下挪动着身体,钻啊钻啊的,就钻到了墨宸渊的大腿上。 墨宸渊微怔,垂眸就见叶芷芸睁着惺忪的睡眼问道:“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见她可爱,墨宸渊忍不住抚上她的小脸,沉笑:“不妨一同看看。” 听到墨宸渊这样说,叶芷芸又钻啊钻啊的翻了个姿势,往桌上瞄了一眼,才发现原来是地形图。 图上还附标着一些记号,叶芷芸伸手翻了翻,发现下面几张都是地形图,才问道:“这上面标记的是什么?” “北蛮军的战力分布。” “什么时候搞的?” “墨龙军先我们一步抵达郭城,昨日我们到时,便让青木去取了过来。” 墨宸渊轻沉的声音缓而好听,让本来醒了的叶芷芸又起了丝睡意。 见她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墨宸渊笑道:“天色还早,可要再睡片刻。” 叶芷芸打气般的睁了睁眼:“不要,我肚子饿了。” 墨宸渊宠溺的看着她:“那我陪芸儿到外面吃些早点。” “好啊。” 清关县如今街道萧条,叶芷芸跟墨宸渊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早点摊,那卖早点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爷爷,花白的头发用一块灰色的冠布扎裹着。 已满是皱纹的眼角让他的眼神看起来不怎么好,他身上围着一块白色的围裙,不紧不慢的在小摊上忙活。 其实小摊也没多少客人,但他好像闲不下来一般,这边弄弄,那边捣捣。 叶芷芸跟墨宸渊坐下,他老眸艰难的眯了眯,才问道:“两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叶芷芸看他这档口只蒸着口大蒸笼,说道:“就来两笼包子吧。” 老摊贩点着头,就拿着两笼包子走过来,还没人问他话,他却自顾自的说道:“两位快吃吧,吃完就赶紧离开。” 叶芷芸愣了一下,好笑道:“老人家,此话怎讲?” 老摊贩一听这话,就拧紧了眉头:“怎么?你们还不知道啊?这北蛮的军队都要打过来了,这清关县的人呐都进城了,你们也快些吧。” 叶芷芸跟墨宸渊相视了一眼,笑问:“那你怎么不去啊?” 老摊贩摇摇头:“我腿脚不好,身上又带着病,哪里走得动?本来就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无所谓了。” 清关县是在郭城的一个州里,别看是在郭城地界,可从这里到郭城城池,之间还相隔了好几个州呢!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又需要盘缠,他这把老骨头怎么受得了? “你的家人呢?”叶芷芸问。 老摊贩又摇摇头:“我命不好。” 说完这四个字,便闭了嘴,似乎不想透露再多。 叶芷芸恍然,这老人家现在怕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否则也不会这样看淡生死。 跟叶芷芸聊了几句,老摊贩又回到蒸炉的位置,这边弄弄,那边捣捣。 叶芷芸看着连个人影都没有的街道,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轻问了声墨宸渊:“你打算怎么办呀?郭城咱是到了,北蛮军就在眼里,接下来要干什么?” 墨宸渊挑眉,笑着反问了一句:“芸儿觉得,我该怎么做?” 叶芷芸撇了撇小嘴:“我不说,我又没打过仗,说出来要遭你笑话。” “芸儿尽管说,我不笑话你。”墨宸渊勾唇。 叶芷芸吧唧着包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之前不是说他们现在在囤粮吗?咱们派人潜进花城,烧了他们的粮库,怎么样?” 闻言,墨宸渊沉笑了声:“好办法。” 叶芷芸眸眼一亮:“可行?” “不可行。” 叶芷芸刚亮起来的眸眼顿时就暗了下去,无语:“那你说好办法?” 墨宸渊勾唇笑了笑:“北蛮军囤积粮食,定不会全部囤积在一处地方,烧掉对方的粮库,斩断对方的军需,看似一计良策,但其实作用不大,且实行此计需要不少功夫,得到与付出不成正比,得不偿失。” “还说不会笑话我。”叶芷芸努着小嘴。 墨宸渊看着气鼓鼓的叶芷芸,宠溺道:“若能潜入北蛮的军营,与其烧他们的粮草,不如杀将。” 第373章 狙将 杀将?” “嗯。”墨宸渊沉声,却又沉眸:“可是将不好杀,将士并非小兵小卒,不能一招毙命,若不能一招将其致死,便会引发骚动,届时全城围捕,亦是得不偿失。” 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一般将士身边都会跟着从属,从属的武功也不会低,要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暗杀将士,难度甚大。” 叶芷芸嘴角抽了抽:“你这说了等于没说。” 咬了一口包子,鼓着腮帮子说道:“可是你武功那么高,潜进去杀几个将,应该不是问题吧?” 墨宸渊摇头好笑:“芸儿是想让我这个主帅,潜进敌方军营就为杀几个将?” 叶芷芸脑袋一怂:“我只说你武功高强杀几个将不成问题,可没说要让你去哦!” 主帅要镇守军中掌握大局,这种事她还是知道的,不然军中群龙无首的怎么行? “说来说去,你还是没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呀?” 叶芷芸眨了眨眼睛,凑近墨宸渊:“是不是不可以告诉我呀?” 墨宸渊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沉笑:“怎么会。” “今早的那些地形图,你看很久了吧。” “嗯。”墨宸渊没有否认,沉眸:“我急需一场胜仗。” 叶芷芸微怔,就听墨宸渊继续说道:北蛮军连攻三座城池,京中朝臣人心惶惶,如今又过三月,战事延迟得越久,座上的那位猜疑心便会越重,我如今急需一场胜仗,来保证母妃的安全。” 是了,只有墨宸渊打了胜仗,才能让越帝暂时相信他,安妃在宫里的安全才会有保障。 叶芷芸一时有些心酸,以前墨宸渊驻守边境的时候,也是这样,时时刻刻都在担忧安妃的安危吧? 抿唇:“你有计划了?” “没有。”墨宸渊朝叶芷芸勾了勾唇:“此前对战北蛮,北蛮无一胜绩,北蛮王对我极其谨慎,想必听闻我出发边境之时,就已经做好了严防死守的准备,如此,倒让我无计可施。” “所以?” 墨宸渊长眸微沉了沉:“唯有强攻。”北蛮军在花城驻守三月有余,早做好了应对他的对策,这时候若耍计策,倒是浪费时间。 “强攻能攻得下吗?”叶芷芸问了句。 “可以,只不过需要花些时间。”墨宸渊答得肯定,眸中没有一丝迷茫。 说完,他缓缓伸手拿起一个小包子准备开吃。 然而他的手刚碰到蒸笼,就被叶芷芸握住,抬眸,便见叶芷芸眸眼迸着一丝笑意:“你刚刚说,与其烧掉敌方的粮草,不如杀将,你告诉我,如果把对方的将士杀掉,这胜仗会不会来得快些?” 听到叶芷芸这话,墨宸渊神情微怔,转眼就明白了她的想法,薄唇微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转而笑道:“芸儿确定?” “为什么不确定?”叶芷芸兴奋的坐到他旁边:“你要杀将,我可以帮你啊!我这枪法一狙一个准,百里开外,给我一个制高点,准能帮你搞定!” 墨宸渊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有些犹豫。 他从未想过要这小人儿上战场,然而拒绝的话却噎在喉中吐不出来。 她不是只会附在他身边的千金小姐,与她在一起越久,他便越清楚这一点,良久,才放下茶杯,勾唇沉了一声:“好。” 叶芷芸眉眼一亮:“那就今晚吧,早些总比晚些要好,你不是看过敌方的军力分布吗?可有把握?” “有。”顿了顿,又墨宸渊沉道:“不过……” “嗯?” “我要随你一起去。” 叶芷芸挽着他的手「嘿嘿」两声:“担心我啊?” 看她得寸进尺的模样,墨宸渊捏起她的鼻子:“嬉皮笑脸,该罚。” “哎呀疼!”叶芷芸作势喊了一声,吓得墨宸渊立即松了手,拧眉,他都还未使劲,怎地就疼了? 叶芷芸得意的「嘿嘿」两声,伸手狠狠的捏了一把他的脸,与墨宸渊不敢使劲不同,她可是使了十成十的劲,笑道:“让你欺负我!” 见着眼前的小人儿欢闹得紧,墨宸渊长眸宠溺的沉了沉,伸手就要握起她的小手,却不曾想叶芷芸先一步缩了回去,朝他吐了吐舌头:“不跟你玩了,我要回去养养精神。” 大手落空,倒叫墨宸渊笑得无奈,眼见那抹身影已经走远,落下一枚银子,便起身跟了上去。 卖早点的老摊贩瞧着两人的背影直拧眉,觉得离奇:“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乐观的小夫妻。” 清关县离花城足有四五十里地,在现代的话开车最快也要三十分钟到一个小时,在这古代坐马车大概要一个多到两个时辰,也就是二到四个小时。 这会儿叶芷芸跟墨宸渊要潜入敌营,坐马车肯定是不行的,这路途并不远,对方很可能在路上设了哨卡。 所以墨宸渊带着叶芷芸从丘林一带迂回,避开官道。 除了墨宸渊,自然还有肖明跟青木。除此之外,墨宸渊从墨龙军中调了一个五人小队过来,用于侦查。 虽说是潜行,但其实墨宸渊带着叶芷芸赶路赶得很安逸,叶芷芸全程都被墨宸渊抱着,几人一路都是以轻功赶路,速度快得跟坐飞机似的,叶芷芸窝在墨宸渊怀里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而且夸张的是他们连衣服都没换,白天穿的什么,晚上穿的就是什么。 她原以为既然要潜入对方军营,怎么也要换个夜行衣啥的,再不济,也要换身便于行动与藏匿的行头才是啊! 糟糕的是,叶芷芸身上的衣服虽不是白的,但鹅黄色在晚上看来,依旧很是显眼。 花城城池之外其实有不少州县,镇守州县的官兵会在地界处设下路障,并派兵把守,这些路障的作用便是御敌! 然而,前往侦查的小兵来报,不管是哨卡处还是地界处,都只有零星的几个北蛮人看守,并未见到军队。 看来墨宸渊设想的没有错,因为他的到来,北蛮王已经放弃了城池之外的州县,没有再进攻郭城的打算,烧杀抢夺了一番后,全都躲进了花城城池,准备严防死守。 第374章 比月色还要美上三分 因是迂回赶路,叶芷芸跟墨宸渊等人花了些时间。 约莫半个时辰,叶芷芸终于在山林间看到了高耸入云的城墙,似浩然屹立在天地之间,死死守护着花城不受外敌侵略一般。 然而讽刺的是,这巍峨的城墙,建于大越,却进驻着北蛮的人。 不仅如此,城墙之外还挖了好几个大坑,用来焚烧百姓的尸体,空气之中隐隐弥漫着一股火化的味道。 不用开透视眼,叶芷芸都能看到被血洗到发红又被风干的黄泥地。 从北蛮攻占花城到现在已过去三个月,这些百姓的尸体却还没有完全处理完毕,可见当时惨死在北蛮军刀下的人有多少! 全城百姓的生命,就这样被践踏在北蛮人的脚下! 看到这些,即便未亲身经历,叶芷芸也无法再如来时那般轻松,神情隐露一抹凝重。 花城城门紧闭,叶芷芸暗舒口气,调整好心情,眸眼一抹青白色的幽光乍现,欲要寻找一处防守最薄弱的地方潜入。 然而透视眼才刚开启,就被墨宸渊抬手掩住双眸,叶芷芸微怔,轻沉的声音便响在她耳边:“今夜尤长,芸儿需保存体力。” 即便叶芷芸没在他面前提过,他也看得出来,她的这双眼睛极费心神。 “那我们要怎么进去?”叶芷芸问了声。 墨宸渊勾了勾唇,抬手示意了一下,青木跟肖明立即会意,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墨宸渊抱起叶芷芸,脚尖轻点间,就朝城墙方向飞去。 原来墨宸渊派出的小队已经做了侦查,更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了城墙上的一处哨兵,墨宸渊带着叶芷芸运着轻功飞跃城墙,就这么直接进了花城。 叶芷芸瞪了瞪眼睛,顺利得让她有些不敢相信,压低了声音:“不是说严防死守吗?怎么这么轻易就进来了?” 听到这话,墨宸渊眉头就拧了下来:“芸儿觉得,你夫君连几个小兵都对付不了?” 叶芷芸捂了捂嘴:“不是我说的。” 墨宸渊见此不由好笑。 暗夜中,叶芷芸能远远的看到有个黑影在给墨宸渊打暗号,墨宸渊顺着这些指示,一路畅通无阻,把叶芷芸带到了一处塔楼! 即便是在夜里,夏日的风总带着一丝热气,叶芷芸站在塔楼楼顶,扶着已经掉了红漆的栏杆往下看,便能将花城西向之内的一切景象揽入眼底,更能看到已经离了很远的城墙。 叶芷芸扶着栏杆,围着塔楼转了一圈,很是满意。 墨宸渊笑道:“此处是这一带中最高的地方了。” 他指向一处灯火通明的大宅院,沉声:“那处便是北蛮将领的议事之地。” 远远看去,偌大的宅院也变得如同模型般渺小,距离虽远,但对叶芷芸来说不在话下,问道:“北蛮王也在里面?” “嗯。”墨宸渊沉了一声。 塔楼漆黑,若没有月色的映照,怕是连身旁的人是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楚,叶芷芸清丽的秀眸微沉,小手一拂,便从虚空之中抽出狙击枪。 狙击枪笨重,叶芷芸抱在手中却丝毫没有吃力之感,眸眼沉淡间,一抹青幽的光芒从瞳仁散发而出,如此一看,似比天上的月色还要美上三分。 这样的叶芷芸,墨宸渊看着,根本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他上前一步,轻吻在她的发间,沉道:“每次见芸儿如此,都觉得甚美。” 本来一脸认真的叶芷芸脸色顿时一红,小推了他一下:“正经点!” 墨宸渊勾着薄唇,落在她脸上的眸光宠溺。 叶芷芸将狙击枪架在回廊上,自己也趴了下来,微调着狙击枪上的瞄准镜。 透视眼能让她准确捕捉到敌人的方位,而瞄准镜可以让她的枪法更加万无一失。 见她如此,墨宸渊有些好奇:“此前两次,也未曾见你这样用过这把……枪。”在墨宸渊的认知里,所谓的枪就是士兵所执的长枪。 把叶芷芸的这把武器唤作枪,他还有些不太习惯。 叶芷芸闻言笑道:“之前是没条件,狙击手本来就是要把自己隐藏起来,而且这把枪很重的,后座力也强,今日这次,算是最标准的用法了。” 前面两次靠着身体就把枪架稳,可是很费劲的。 何况她今天穿的还是鹅黄色的衣服,狙击手要是被找到隐藏点就没意义了。 对于叶芷芸来说很平常的事,对墨宸渊来说却很稀奇,这玩意儿他总共就只见过两次,加上这次,也才三次。 这么想着,墨宸渊脱下身上的墨袍,将叶芷芸那娇小的身体连头盖住,叶芷芸微怔,就听墨宸渊沉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如此,芸儿便不会被发现了。” 叶芷芸眨了眨眼:“还真是。” 她泛着青幽的眸眼注视着那所大宅院,说道:“这里面有不少人,我怎么知道哪个才是将啊?” 墨宸渊蹲在她身边,声音轻沉又好听:“北蛮将职所穿的铠甲乃是白铠,少将或副将则是青铠,将士从属大多身前护有粽色护甲,从属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将军,所以担任将职之人很是好认。” 墨宸渊这么说着,叶芷芸就看到大宅院中果真有身穿白铠与青铠的人,不觉好笑:“他们防你防得真紧,连睡觉都穿着铠甲呢。” 墨宸渊闻言勾唇:“我也曾如此。” 叶芷芸上扬的唇角顿时弯了下去:“我没笑哦。” 墨宸渊被她的模样逗笑:“无妨,沙场交战,此乃常事。” “不过,今日你才说你一个主帅不宜混进花城杀将,你如今这般,不就跟今日所说的相悖了吗?”叶芷芸说道。 墨宸渊长眸微沉了沉,勾唇间没有回答叶芷芸的话。 没听到回答,叶芷芸也不在意,将大宅院的人看了个遍,哪些是小兵,哪些是主要人物,也大致摸得清楚。 只是她也发现,除了这所大宅院,还有一处地方也发现了北蛮的将领。 就如此时接近城墙的一所民房里,两个身穿白铠的北蛮将军对着一张地图在指手划脚,看模样是在讨论计策。 第375章 叶芷芸心情颇好 因开了透视眼,叶芷芸看得清楚,这花城里已经没有多少百姓了,被北蛮军留下的,都是一些女子,这些女子要用来做什么,叶芷芸心知肚明。 除此之外,花城里巡逻的北蛮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很是森严。当然,也有围在火堆里烤肉喝酒,逍遥快活的。 他们杀了百姓,抢了他们的民房,在里面高声谈论着自己得意的战绩。 叶芷芸紧了紧手里的狙击枪,迸着青光的眸眼越发狠然。 突然,临近城墙的那所民房有了动静,只见屋里的两名将军像谈完了事一般,互拍着肩膀就走了出来。 刚出民房,守在民房外的两名从属便跟在他们身后,叶芷芸清丽的秀眸微沉,已经确认好了目标。 此时的民房外,刚议事完的两名北蛮军笑呵呵的出来,其中一人说道:“若如方才所说的那般,墨宸渊他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绝对攻不进来!” 北蛮人的长相大多粗狂,又加之是行军之人,这两名将军看起来比其他北蛮人看来更三老五粗。 闻言,另一个长着浓密的黑胡子的北蛮将军答了一嘴:“北蛮对战大越输得已经够多了,这回咱们总算能扬眉吐气一回,咱们王上怕那老什子墨宸渊,本将可不怕!” 粗狂的声音跟他的长相十分相符。 谈话之间,二人胸有成竹,就对付墨宸渊一事相当的有把握,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最先说话的那个人说道:“你快回去歇着吧,我还要四处查看查看。” “好!” 话落,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身,跨着大爷一样的步伐就分开了。 眼见那个长着黑胡子的人拐进小巷,叶芷芸秀眸一沉,「嘭」的一声,枪开得毫不犹豫。 只见那被瞄准的人在月光的映射下,脑袋一抹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小巷的灰墙上,黑了一片! 跟在他身后的从属顿时大惊,正要开口大叫,然而到了嘴边的话还没喊出来,随着「嘭」的一声枪响,同样一道鲜血飞溅而出,子弹直接贯穿了他的脖子,鲜血喷在墙上宛如开在暗夜的烟花! 又解决一个,叶芷芸干净利落的退了弹壳,再迅速上膛,直接瞄准了跟他分别的另一个穿着白色铠甲的北蛮将军。 见那人往着茅房的方向走去,叶芷芸忍不住勾唇,正好,不用等了。 「嘭」的一声,又是正中脑袋,血花四溅! 而跟在他身边的从属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将军已经死了,还傻傻的等在茅房外面。 叶芷芸没有犹豫,「嘭」的一声扣动板机,那从属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叶芷芸一枪正中眉心,后脑勺开花! 两人刚倒地,便有身穿黑衣的人从暗处出来,将尸体拖了下去,神不知鬼不觉。 “王妃娘娘的这是什么暗器,这也太瘆人了!” 连人都没见着,这些北蛮的将领就死了,连他们都看不出端倪! “嘘!说什么呢你!我还不想死呢!”跟他一起的人边拖着尸体,边急急唤了声。 此话一出,那人也怂了,不敢再说话。 他们王爷有令,对于王妃娘娘,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装作不知道,更不能议论! 他们心里自然清楚,只是看到这样的景象,实在过于震惊,才提了那么一嘴! 离塔楼比较近的一处民院,正有一队北蛮军在烤肉喝酒,似听到些不寻常的声音,其中一个北蛮小兵就警觉了起来:“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一个人咬了口肉,问了一声。 “哪有什么声音,这里除了我们的人,还能有谁?” 他举着骨制的酒杯:“快,趁现在还能喝赶紧多喝两杯!” 察觉到动静的那人没有说话,拧着眉头就要起身查看。 然而火堆却在此时发出「啪啪」的声响,还连带着一丝火星都被迸了起来,见这情形,要起身查看的小兵又好笑的坐了回去:“原来是火星子。” “你这么疑神疑鬼的做什么?难不成大越的军队还会半夜攻过来不成?哈哈哈,我看他们都被我们给打怕了,不敢来了!” 此话一出,几个人顿时起哄,几声干杯落下,又是一顿豪饮。 小民院里的这一幕,叶芷芸的透视眼看得一清二楚,她人在塔楼,谁都不会想到她会在这里搞暗杀,倒不怕这小兵会发现她。 只不过同时她也想到了一个问题,这狙击枪的声音,是要想办法消一消才行。 这念头在叶芷芸脑海一闪而过,默默的记下了。 一下子解决了四个,叶芷芸心情颇好。 “可还受得住?”见她神情专注,墨宸渊本不欲出言打扰,可他从未见叶芷芸开透视眼开如此之久,着实令他担心。 叶芷芸笑了笑:“放心,若受不住,我会告诉你的。” 只不过,如今深更半夜,这些将领都在睡觉,她就算清楚他们的方位,子弹也打不穿墙壁啊。 这么想着,叶芷芸眸眼微沉,枪口对准一处琉璃窗,「嘭」的一声,琉璃窗顿碎,足以惊动正在睡梦中的人! 只见正在睡觉的两个将军听到动静,立即就掀了被子,质问:“什么声音?” 守在大宅院内巡逻的士兵已经赶了过来,碎掉的正好是一个副将房里的窗。一时间,本就通明的大宅院,瞬间变得更加亮堂了。 前来查看的士兵个个都拿着火把,更别说这宅院里的人都绷紧着神经,一下子全起来了。 叶芷芸仔细看了看,两个白铠将军,四个青铠的副将或少将,两个从属,一堆小兵小卒。 除此之外,她还能看到大宅院的后院里,正对着南面有一间最大的房间,里面住着一个人,那个人也起来了,但他坐在床上始终没有挪动半步。 片刻,叶芷芸就见到有小兵匆匆进门,跟他汇报着什么。 “我看到北蛮王了。”叶芷芸肯定的吐出一句。 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他动都不动。” 第376章 没有回去的打算 墨宸渊大手轻握着她的肩膀,沉声:“莫急。” “嗯。”叶芷芸沉应。 只见对方的将领指挥着小兵,让他们到四周查看一下,原本聚满了人的院子一下就空旷了起来。 然而那些小兵去了巡查,将领却没有分开的意思,他们一同朝着北蛮王的房间走去,看几人的模样,似乎是要第一时间查看北蛮王的安全。 叶芷芸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口,还真谨慎。 她是想秘密把这些人狙掉才弄出动静,原以为他们会兵分几路查看一番,可如今看来跟她所想的有些出入,要是他们因这件事而更加严防就不好了。 叶芷芸看准了他们每个人的方位,一边在心里默数着对方的人头,将军带副将,还加上从属,一共八个人。 要在对方喊出声音之前连开八枪,叶芷芸从来没挑战过难度这么大的事。 然而当下也不容她多想,要是让他们进了北蛮王房间,时间上可就容不得她控制了,她已经弄出了动静,若真有变数,拖得越久,就对他们越是不利。 叶芷芸眸眼泛出一抹森冷,从大宅院中庭到后院这段路中,有一处小园林,小园林处还有一座假山,可以给尸体提供很好的隐秘。 这样墨宸渊的人处理起来,守在北蛮王房外的侍卫才不会有所察觉。 一瞬之间,叶芷芸就已经在脑海里模拟了整个过程,在第一个将领踏进小园林的时候,脑中的那根神经顿时绷紧。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就不能从第一个开始射杀。 所以,她要再等等。 直到,八个人完全走进小园林,正要经过假山的时候,叶芷芸青白色的瞳孔骤然猛缩,「嘭」的一声枪响,走在最后的一个从属瞬间倒地,鲜血喷溅! 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个从属还没反应过来,叶芷芸不敢怠慢,立即再次上膛,又是「嘭」的一声枪响,瞬间,另一个从属也闷声倒地。 走在前面的六个人似听到动静,正要回头去看,叶芷芸绷紧着一根弦,呼吸都快停止了一般,上膛的迅速已经突破了极限,紧接着「嘭」的一声,在两名副将回头的瞬间,子弹直接从一个人的后脖子穿射而过,没进另一名副将的咽喉中! 两名副将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就已经鲜血喷溅,双双倒地! 这个时候,走在最前面的三个将领已经看到倒在地上的尸体,顿时不敢相信的瞪大着眼睛,震惊之中张嘴就想大喊! 也就是这个时候,叶芷芸连眼都不敢眨一下,泛着青光的眸眼恨不得将他们的动作分成无数个帧。 脑袋那根弦也已经绷到了极限,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膛的,直到狙击枪连着发出「嘭嘭嘭」的三声枪响,三名将领在喊出声音的那一刹间瞬间倒地,血流一地! 足足八名将士,叶芷芸几乎在一瞬间全部狙杀,前后竟不超过两三秒! 隐在暗中的人震惊不已,在八名将士倒地后的下一秒,悄无声息的将他们的尸体拖了下去。 不仅是处理尸体的人,就是墨宸渊,看着八个人在瞬间被解决得干净利落,长眸透着一抹讶异。 然而,随即他就沉下了眸子,看向叶芷芸,只见叶芷芸绷紧了身体,还未从方才的狠劲中回过神。 他忙轻抚着她的背,沉唤了声:“芸儿?” 叶芷芸本是咬紧的牙关慢慢松开,当真是连呼吸都忘了,这会儿才舒了好大一口气,因聚精会神而猛缩的瞳孔也渐渐恢复,勾唇看向墨宸渊:“我没事。” 墨宸渊沉默在看了她一会儿,见她似乎真的没事,才松了口气,长眸转眼起了心疼:“委屈你了。” “委屈?”叶芷芸好笑:“你说得不对。” 墨宸渊疑惑:“不对?” 叶芷芸又重新看向瞄准镜,只不过这回她瞄的不是人,是花城的景色,纵使此时的景色不迷人,却还是令她心情不错,勾唇笑道:“这是我最喜欢做的事。” 话落,墨宸渊不由沉眸,看着她那美得让人心动的侧颜,片刻,才沉吟了一声:“嗯。” 叶芷芸挑眉,她看向墨宸渊,便听墨宸渊沉道:“芸儿每次握着这把武器的时候,眼里都迸着光芒。”那是一抹,连他也无法给予的光芒,失落之余,又让他着迷。 闻言,叶芷芸的眼睛弯成了小月牙:“所以啊,根本不存在委屈一说。” 墨宸渊看着她的眸眼宠溺:“我很好奇,芸儿在来这里之前,是做什么的?” 叶芷芸微怔,随即只微微一笑:“只是一个听从命令的人罢了。” 叶芷芸不若多说,可墨宸渊却想挖掘得更深:“芸儿从军?”他十岁就进了军营,怎么会不知道她那句话里的含义。 叶芷芸笑看了他一眼:“你猜。” 女子从军,闻所未闻。 墨宸渊轻拂起她的一缕发丝,轻吻在薄唇间:“不管你从前发生过什么,如今,有我。” 沉磁的声音穿透着叶芷芸的耳膜,如擂鼓般打进她的心底。 她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 按捺下心里的感动,有些吃力的爬起身子,墨宸渊忙伸手扶了一把,就听叶芷芸说道:“现在所有的将我都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可是要回去?” “回去?”墨宸渊挑眉,他看向表面上一片平静的花城,沉笑:“我既然来了,便没有回去的打算。” 叶芷芸微怔:“什么意思?”今天的任务,不是潜进来把将杀完就成了吗? 念头刚落,耳边突然传来阵阵擂鼓之声。 叶芷芸心头一颤,只见这声音似从天边传来,听得不太真切,却又宛如有千军万马汹涌而来! 她忙重新开启透视眼,朝城墙之外看去。顿时,那泛着青幽光芒的瞳仁不由睁大,对眼前所看到的一幕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只见花城城门之外,墨龙军高举着墨龙军军旗,士兵们个个手举长矛,气势如虹的朝花城涌来! 第377章 哪有退棋的道理 光着膀子的壮士奋力的敲击着战鼓,磅礴而有节奏的鼓声极大限度的鼓舞着行军的士气。 墨宸渊站起身子,大手扶在栏杆之上,勾唇之间,锋利的长眸似睥睨着天地,微风吹拂着他身上玄衣,眉间的那抹势在必得,让叶芷芸看得着迷。 怔愣之间,便听得他那沉磁的声音缓缓响起:“北蛮的将领已亡,今夜,我当将花城收入囊中。” 他长眸宠溺的看向叶芷芸:“芸儿便在此与我一同欣赏收复之景。” 眼前的墨宸渊唇角勾着笑容,墨发浮动间,竟起了意气风发,丝毫没了在京城时的阴戾。 如今的他,才是那个,大越百姓人人称颂的战神! 墨宸渊的话刚落,叶芷芸就见城墙之外的墨龙军已经抵达花城城门。 让叶芷芸讶异的是,墨龙军似乎没有停下步伐的意思,花城城门紧闭,他们却像要以肉身撞开一般,每个人瞪着城门的眼神都泛着狠戾。 城墙之上的北蛮守卫兵急忙吹响号角,本还在潇洒快活的北蛮军纷纷扔下酒肉,抓起武器就开始集结! 然而这边他们还没集结完毕,叶芷芸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抬眸,顿时震惊,只见笨重的城门竟缓缓打开了! 与叶芷芸的震惊不同,墨宸渊薄唇的弧度又上扬了两分! “不好了!不好了!城门被打开了!前锋部队快快上前御敌!”叶芷芸只听到一个小兵扯着嗓子奔走相告! 然而城里的北蛮军除了巡逻的士兵迅速做出了反应,其余的人都还在茫然之中,更别说刚从睡梦中刚爬起来的人! 为何茫然?因为少了指挥的将领! 就在他们茫然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在黑夜之中,在城门开启之际,墨龙军的铁骑精锐如猛兽出笼般一涌而进,他们手背玄铁战戟,所到之处一片哀嚎! 手起戟落之间,敌人不是被劈成两半,便是架不住战戟那沉重的力道,被生生击飞! 玄黑的铠甲似彰显着他们的身份一般,就连座下的战马都披着银色的盔甲,不过片刻之间,就已经横扫了整条街道! 飞奔而过的铁蹄声,就像地狱戾鬼前来索命的前奏,让人逃之不及! 步兵随着铁骑的尾巴紧随而进,他们不似寻常士兵那般喊杀声一片,墨龙军像是更喜欢进行无声的杀戮,他们个个闭紧嘴巴,眼神凶戾,进城不到瞬间便已布遍花城的大街小巷,转眼与北蛮军厮杀了起来! 不过眨眼之间,入耳尽是一片惨叫与刀剑相撞的声音,唯一不同的是,墨龙军军中的战鼓随着步兵的推进,气势凛然的从城门跟随而至,相比拼杀的士兵,他们更加勇敢。 他们站在鼓车之上,将自己裸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手中的鼓槌仿佛就是武器,眼中的坚定连一丝退却之意都没有! 北蛮军被杀得节节败退,在墨龙军训练有素的衬托下,北蛮军如今就像一盘散沙,完全聚不起来! “佑维将军呢!佑维将军在哪里?”终于,有人察觉到北蛮军如此慌乱无章的原因,大声吼道! “佑维将军……佑维将军找不到了!”厮杀之间,有人冒着身死的危险大声回道! “负责前锋部队的前锋大将军也不见了!” “鹰少将……鹰少将也找不到了!” 陆陆续续的声音,让一众北蛮士兵错愕又震惊,他们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事情不妙,混乱之间有个指挥小队的队长吼道:“快!快将此事禀报王上!快!” 然而话才刚落,他就「啊」的惨叫一声,一根长矛从他的背后穿透过前胸,瞪着老大的眼睛死不瞑目! 叶芷芸将花城的这一幕看在眼里,这才好笑了一声:“原来你早就做了打算。” 墨宸渊勾唇:“万事已俱备,哪有退棋的道理?” 叶芷芸睨了他一眼:“捂得可真紧,我竟连一点异常都没察觉。” 墨宸渊大手轻抚起叶芷芸的细腰,眸中带着柔情:“我并非故意,只是时间仓促,未来得及与你细说。” 叶芷芸闻言撇撇嘴,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大宅院起了动静。 “王上!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北蛮士兵匆匆忙忙冲进大宅院后院,跪在门外大声禀道:“王上!大越的军队攻过来了,如今正在城中与我军厮杀,佑维将军,前锋将军,鹰少将等好几位将军都不知所踪,北蛮军此时……一片混乱,还请王上尽快下达命令,扭转战局!” 此话一出,房门顿时「嘭」的一声被打开,只见一个留着大胡碴,头带金色皇冠,皇冠之间还插着两支凤翎的粗犷男人从房里走了出来,怒着眸眼质问:“你说什么?朕的左右副将呢!去哪了!快把他们给朕找来!” “找……找不着了,王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小兵神情着急的回道。 北蛮王不敢相信的瞪着眼睛,几步上前就把那小兵揪了起来:“找不到也要给朕找,几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 “是……是……”小兵慌忙应着,已经顾不上城内的兵荒马乱,匆匆找人去了。 北蛮王深吸了口气,凶狠的眸光一沉,大喊:“把朕的大刀拿来!” “是!”守在北蛮王身边的从属顿时应了声。 然而他刚把北蛮王的大刀递上,又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男子匆匆跑进来:“王上!王上!” 他身上的长袍有点像道袍,模样虽能看出是北蛮人,但却清瘦许多,模样约莫在四五十左右。 “军师,你来得正好,朕正要找你!” 眼见北蛮王提着大刀就要出去,那军师顿时将他拦住:“王上!您不可出去!花城怕是要保不住了,请王上赶紧下令撤退!” 北蛮王怒眉一拧:“岂有此理!朕才刚打下花城,你现在要朕撤退!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王上!”军师心急着推着他:“此时城中到处都是大越的军队,来的……是墨龙军!” 第378章 狙王 墨宸渊已经攻进来了,说不定此时就盯着王上! 佑维将军,前锋将军等人战前绝不会玩忽职守,此时找不到……怕是已经遇到了不测!” 军师咬牙劝道:“此时将花城弃掉,退守黍城,只要王上您在,何愁不怕寻不到机会,将这一战赢回来?” 听到军师这么说,北蛮王愤恨的咬紧牙关,北蛮对战大越无一胜绩,这次好不容易攻占三城,如今墨宸渊一来,竟要他拱手相让,不战而败,叫他如何甘心? 可一听到墨宸渊的名字,北蛮王下意识的便觉得硬碰硬绝无胜算,所以当下他有些犹豫不决,究竟是与墨龙军厮杀一番,还是就此带兵撤退? 难道,真的要这样算了? “王上!你要留着性命,替昭亲王报仇啊!”军师又刺激了一句。 此话一出,北蛮王狠狠的抖了抖手上的大刀:“真是气煞朕也!” 叶芷芸从第一眼见北蛮王就觉得,赫连燚虽不是什么美男子,可在北蛮也算得上清秀,怎么他的同胞兄弟北蛮王就长得这么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 念想之间,叶芷芸已经重新祭出狙击枪,直接瞄准了北蛮王的脑袋。 墨宸渊微微挑眉,不由笑道:“芸儿如此,倒要显得为夫没用。” 叶芷芸撇着小嘴连头都没抬:“才不管你,谁让你没把计划告诉我,北蛮王这颗人头,我是要定了!” 随着话落,叶芷芸「嘭」的一声扣动扳机,眼见子弹就要穿过北蛮王的脑袋,然而千钧一发之际,北蛮王凶怒的眸光一沉,似感觉到有股杀气接近,身体猛地向后仰去。 子弹「咻」的一声从他脸上擦过,明明只是一道细细的口子,却引得皮下的鲜血喷溅而出! 叶芷芸晃了晃神,顿时以为自己看错了! 不然就是自己手抖了! 北蛮王竟然躲过了她的子弹? 而另一边,北蛮王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震惊之余又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方才的那是什么? 暗器? 可顺着「暗器」的轨道看去,却什么都没有,那颗子弹早就没进了小园林的泥里,似没有任何踪迹! 一旁的军师见状大惊:“王上!您快撤!快撤!” 叶芷芸已经重新上膛,当她再次瞄准北蛮王的时候,就见他已经被军师连推带攥的拉进了屋子,北蛮王倒想探清楚情况,可他旁边的军师却不允许。 叶芷芸「啧」了一声,墨宸渊却心情颇好:“见芸儿失手,我竟有些高兴。”否则他在她面前真要毫无用处了。 叶芷芸剜了他一眼:“你们这些古人,还挺厉害的。”从没想过竟有人能躲得过狙击枪的子弹。 这么想着,她突然看向墨宸渊。 墨宸渊「嗯」的一声沉疑:“芸儿为何这样看着我?” 叶芷芸小嘴一噘:“没什么,你别高兴得太早,只要北蛮王还在我的视线之内,就绝对逃不掉!” 她方才是想,既然北蛮王能躲过她的子弹,那墨宸渊也一定可以! 想到这个,叶芷芸心里惊叹,不得不承认,这些古人,真挺厉害的! 闲聊之间,叶芷芸见北蛮王从屋子的后门出来,微一招手,就召集了一个小队的人马,看样子是想从后门撤退。 叶芷芸那泛着青光的秀眸微沉,只见北蛮王迈起步子刚想走,就「嘭」的一声,枪声响得毫不犹豫。 那边,刚要迈出步子的北蛮王又感觉到一股与方才一模一样的杀气,凶怒的眸眼一凛,迈出去的步子硬是没落地,慌忙退了回来! 然而也就是这一步,子弹「嘭」的一声,直接打进了他的脑袋,鲜血猛地喷溅而出,带着凶意的瞳孔在瞬间涣散,他连发生了什么事都还不知道,就这样直直的倒在地上,响起一声闷响! 叶芷芸美唇勾起,就是一旁的墨宸渊眸眼也闪过一抹讶异。 “王上!王上!”军师见北蛮王倒地,就如天塌下来了一般,惊恐而崩溃的叫着! 被召集的小队更是不知所措的看着周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狙掉了北蛮王,叶芷芸得意的挑向墨宸渊:“怎么样?” “甚好。”墨宸渊语气赞赏:“芸儿预判了北蛮王的动作。” “是啊!”北蛮王能察觉到她的子弹,如果不作预判,他肯定会再次躲掉的,叶芷芸笑道:“北蛮王死了,边境的这三座城池,应该能一口气全都收回来吧?” “芸儿这样以为?”墨宸渊挑眉。 “难道不是吗?”叶芷芸反问。 墨宸渊好笑的摇摇头:“北蛮王身死,不过是一代君主的落幕,新的北蛮君主,很快就会顶替上来。” 叶芷芸闻言怔了怔:“亏我方才还挺得意来着。” 墨宸渊笑了一声,大手轻抚上她的脸颊,沉道:“芸儿该是得意,史上成功擒王的女子屈指可数,今日芸儿擒王,足以名垂千史,今夜,你是最大的功臣。” 一番话,将叶芷芸说得心里美滋滋的,只不过转眼又撇了撇小嘴:“你就尽管哄我吧,这事说出去,谁会信啊?” 墨宸渊眸眼微沉:“我将亲自撰写史书,永传后世。” 叶芷芸好笑,没把墨宸渊的话当真,开玩笑般的叫了一声:“可要把我写得好看点啊。” 墨宸渊没有说话,只眯了眯眼睛,勾着唇角宠溺的笑看着她。 塔楼之下,墨龙军从城门源源不断的涌进,如倾巢而出的蚂蚁,凶猛又狠戾的吞噬着城内的北蛮军。 因失了指挥的将领,这些北蛮军从对战到现在,几乎都是被墨龙军压着打的,墨龙军所到之处血光一片。 在本就慌乱又盲目的情况下,北蛮王身死的消息似不胫而走,正在对战的北蛮人瞪着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便成了墨龙军的刀下亡魂! 墨龙军是从东城城门攻进来的,驻扎在花城西面的北蛮军并未参与到这场战争中来,一听到他们的君王已经死了,未参战的北蛮军登时未战先慌。 第379章 战捷 还未经任何人挑拨,就已经军心涣散! 从东城冲进来的墨龙军黑压压一片,在前面开路的铁骑更已经越过了花城中线,步兵紧随在铁骑身后一路杀过来,快速且有序的将南北两座城门也控制了起来! 驻扎在后方的北蛮军眼见墨龙军就要横扫全城,也不知是谁先开的头,大喊一声:“西门还没被控制!大家快去西门!打开西门撤退!” 然而此话刚落,下一秒顿时人头落地,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自己的人! 只见一个北蛮军举着血迹未干的大刀,大声吼道:“我们是北蛮的男儿,是如猛兽般骁勇善战的战士!就算王上死了!我们也不能撤退!谁若敢退,老子第一个杀了他!” 此话一落,北蛮军的士气瞬间被鼓舞了起来! “对!咱们不能撤退!我们北蛮就没有孬种!咱们要给王上报仇!” “对!报仇!” 话落之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音传进他们的耳朵,身披玄铠的铁骑已经来到眼前,那背在手上的战戟还落着鲜血,凶狠的眼神仿佛是来取他们性命的死神! “杀了他们!”打了鸡血的北蛮军像野兽一般开始吼叫,像是要展现自己的雄风般,在领头人的带领下,一股脑的往前冲! 然而在墨龙军彪悍的铁骑之下,这些北蛮军才刚冲上去,就被那沉重的战戟横扫一片,在战马的踩踏之下,哀嚎之声伴随着鲜血,弥漫了整条街! 今日一战,墨宸渊只布了两千铁骑,在这种到处都是民房的城中,铁骑根本施展不开,所以他们的作用是以最快的速度横扫花城的大街小巷,且不能在任何一处停留! 一旦停下来,他们便会被牵制。 他们所持的武器因需要配合战马使用,所以长度比一般的长矛还要长些,更别说战戟沉重,一旦落到巷子胡同这些地方,身手不仅施展不开,还将成为北蛮军的靶子! 所以,从铁骑进城那一刻开始,他们座下的战马就没有停歇的意思,以极快的速度扫荡着城中的北蛮军! 扫死了的,死状不忍直视,未死的,紧随而至的步兵会收拾残局! 经过铁骑的重创,北蛮军哪里还有与墨龙军对战的力气? 全都成待宰的羔羊! 随着铁骑的移动,叶芷芸在塔楼拂着栏杆转着圈,从东面转到西面,直至看不到铁骑的身影,这才惜惜作罢。 所谓精锐,当真不是说说而已。 “芸儿喜欢这支铁骑?” 叶芷芸点点头:“很飒!” “飒?”墨宸渊疑惑。 “就是非常帅气,出手干净利落,目的明确,一丝拖泥带水都没有。” 虽然这个字形容女生的比较多,可在这支铁骑面前,她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词了。 闻言,墨宸渊勾了勾唇,他看向铁骑消失的方向,笑道:“只是可惜,若北蛮军往西门撤退,这场战事会落幕得快些。” 叶芷芸怔了怔,随即恍然,都打进城里了,墨宸渊怎么可能会让他们跑掉,定是在城门四处布置了兵力,瓮中捉鳖呢! 花城城内一片杀伐,塔楼之上却是一片惬意,这一战,直接战到了天明,清晨的太阳从天边刚射出第一道光线,独属于墨龙军的号角就响了起来! 墨宸渊抬眸,便能看到天边的日出绚丽得让人无法直视,也美得让人无法挪眼,听着贯彻耳边的号角,墨宸渊看向叶芷芸,勾唇:“结束了。” 叶芷芸打心里替墨宸渊高兴,战捷一旦送到京城,安妃的安危便有了保障。 在塔楼吹了一夜的风,叶芷芸拉起墨宸渊的手说道:“快带我下去看看。”主要是想看看铁骑的英姿。 然而才刚走进门槛,叶芷芸眼前突然一黑,就直直的往地上倒去。 墨宸渊心头一紧,大手一伸便将她搂进了怀里,只见怀里的小人儿均匀的吐着呼吸,眯着的眸眼似已累极。除此之外,神色并无其他不妥。 见此,墨宸渊那颗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才得以归位,薄唇轻吻在她额间,吐出一声轻沉:“当真……要被你吓去半条命。” 似乎是惦记着某些事般,叶芷芸睡得并不深,且只睡了两个时辰就起来了。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不过转眼她就知道自己又昏睡过去了,虽说之前特意锻炼了一下身体,可昨晚透视眼开得实在太狠,能坚持到早上怕已经是极限。 揉着有些休息不足的眼睛,叶芷芸缓缓起身,发现这房间只有她一个人,墨宸渊也不在,不由朝门外唤了声:“有人在外面吗?” 听到动静,守在门外的肖明迈步进来,恭首:“娘娘您醒了。” 叶芷芸本来是在揉眼睛的,可揉了好一会儿也没让自己清醒,便用小手来回搓了搓脸,直到精神了些,才看着房间问道:“这是哪里啊?” 眼前的房间不大不小,格局中规中矩,给叶芷芸一板一眼的感觉,房中的陈设都被搬了一空,什么都没有。 肖明回道:“此处是花城府衙后院的厢房,娘娘今早可能太累,昏睡了过去,是王爷将您抱过来此处休息的。” “墨宸渊呢?”叶芷芸又问一句。 “战事方落,还有不少事等着王爷处理,娘娘可是要找王爷?” 叶芷芸点点头,肖明恭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属下带娘娘去,娘娘请。” 然而,叶芷芸刚想从床上起身,肚子却「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叶芷芸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看着肖明的眼神有些呆怔,仔细看便会发现她脸颊起了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 肖明这才反应过来:“是属下疏忽,请娘娘稍等!” 说完,肖明大步退了下去,不过片刻,他端来洗漱的热水放到盆架上,恭首:“属下僭越,望娘娘恕罪,如今花城已然成了一座空城,实在找不到能伺候娘娘的婢女,属下手脚笨拙,娘娘先将就着些。” 肖明的话说得不慌不忙,声音沉而稳重,没有一丝慌乱与急促。 第380章 王爷心情不好 叶芷芸听着极舒心,好笑道:“你还是第一次在我面前说这样多的话。” 肖明闻言只垂了垂眸,恭了一首便又出去了。 叶芷芸起身,嚼了口檀,漱了香茶,刚洗完脸,就见刚退下去的肖明又走了进来,手里还端了一些膳食与点心。 说道:“娘娘请慢用,待娘娘吃完了,属下便带娘娘去找王爷。” 叶芷芸又是一声好笑:“不急的,墨宸渊这会儿正忙,我去了也是碍手碍脚。” 肖明眸眼微抬了抬,没有回话,恭首间便想退下,叶芷芸将他唤住:“你吃过了?” “是。”肖明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声。 叶芷芸坐在桌子前,笑道:“要不你给我说说现在城里的情况?比如两军交战,死伤多少什么的。” “是。”肖明应了一声,禀道:“此次收复花城,北蛮军全军覆没,被俘虏的战俘已被关押看管了起来。” “北蛮军驻守在花城的兵力有多少啊?” “保守估算,大概有三万五到四万北蛮军。” “我们呢?” “此次战役王爷只点了两千铁骑与两万兵力,步兵兵力损失千人,铁骑无一伤亡。” 因是城中作战,涌进城的兵力太多,人挤人的话反而会碍手碍脚! 听到肖明的禀报,叶芷芸唇角忍不住上扬,以少胜多,她家夫君真棒。 肖明看了一眼叶芷芸,见她心情颇好,唇角也似有似无的勾起,继续禀道:“如今花城的百姓被北蛮人杀光,剩下的都是些妇孺,王爷已经将她们妥善安置,不过……” “不过什么?” 肖明垂眸:“城中死伤太多,此前百姓的尸体还未处理完,又加上北蛮军的,恐怕在未来一个月内,都要为这些尸体奔波,更别说让花城恢复以往的秩序了。” 是啊,之前那些百姓的尸体处理了三个月都没处理完,这会儿又加上两万北蛮军,可不是够呛嘛? 百姓都没了,花城就成了空壳,什么经济啊,人口啊,生产力啊,更不用提了。 叶芷芸将一个小包子咬进嘴里,似想到什么,突然就抓起两个包子揣到怀里,鼓着腮帮子起身唤道:“走,肖明,带我去找墨宸渊。” 肖明微微一怔,终是没多说什么,领着叶芷芸就出门了。 肖明说的的时候,叶芷芸还没什么概念,直到见到那满大街的尸体,才知道两万北蛮军全军覆没的含义。 横的,竖的,死不瞑目的,身体被劈成两半的,为了掩盖街道传来的血腥味,叶芷芸才知道墨宸渊在府衙周围撒满了醋,以免她被这气味影响休息。 叶芷芸轻捂着鼻子,偶尔还能看到几个墨龙军的士兵将这些尸体搬到墙下排放整齐,原本想着出了这条街会好一些,却不曾想出了主街道,尸体更多了,马路上的血水都已经形成小水滩了,踩上去绝对要没过鞋子。 见此情景,叶芷芸揣在怀里的包子顿时就不香了。 肖明忍不住禀了一句:“尸体是从东门开始清理,所以这一带……” “没事。”叶芷芸打断了肖明的话,笑了笑:“我哪有那么多讲究。” 东城城门一带可以说是这场战役的主战场了,所有的人都往这边冲,死在这里的人肯定就多了。 其实府衙周围几条小街小巷的尸体都已经理干净,她要是不出来,也就不会碰到这种情况。 只不过让她走过这滩血水,鞋子肯定要湿的。 肖明看了看周围,忽而说道:“娘娘请稍等。” 只见他走到一处民宅旁,伸手就把民宅的门拆了下来,放到血水滩上给叶芷芸垫着,恭首:“如此,娘娘便不怕脏了鞋子。” “谢谢!”叶芷芸神色一喜,道了声谢。 肖明恭敬的垂了垂眸,没有说话。 临近东城城门,叶芷芸就看到这里的街道已经被清理干净,忙活的墨龙军士兵没有丝毫疲惫之感,身上也干干净净的,便猜这批士兵是后拨过来的。 远远的叶芷芸便看到青木在城门口指挥着,让士兵把这些尸体一车车运出城外,她走过去唤了声:“青木。” 青木怔了一下,恭首:“娘娘,您怎么来了?” “王爷呢?”叶芷芸问了一声。 “在城墙上。”青木往城墙看了一眼,可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墨宸渊,他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娘娘,王爷心情有些不好,正好您来了,王爷见到您,准会开心起来的。” 叶芷芸微怔:“心情不好?” 青木点头,鲜少的叹了口气:“北蛮王手段狠辣,屠了全城的百姓,如今花城是夺回来了,却也换不回全城百姓的性命。” 他又往城墙看了一眼,说道:“王爷已经在城墙上站了两个时辰了,娘娘快去看看吧。” 他们家王爷虽不是什么心肠子软的人,可这全城的百姓,都是手无寸铁的人啊,北蛮王那个混蛋也能下得去手。 再硬的心肠,见着这么多百姓的尸体,也会有所感触的! 还有,虽说赫连燚是四皇子杀的,可北蛮入侵大越,其中也有王爷的意思,这事并不能全推给四皇子,也正因如此,王爷心情才会不好。 那些尸体他也看过,其中还有些小孩子的,婴儿的,那个惨状,若他的承受力差些,当真是要受不住。 叶芷芸闻言点了点头:“好。” 城墙的阶梯高而陡峭,叶芷芸提着裙摆缓缓上了城墙,便看到那抹玄色的身影微微迎着风,在艳阳的照耀之下,他的周围硬生生笼罩了一层阴郁。 叶芷芸往城墙下看了一眼,这才明白青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昨夜远远的看,只知道这里死的百姓非常之多,可如今站在这城墙之上,才知道这城墙之下的尸体是堆积如山。 因天气炎热,堆着的尸体已经开始散发着一股恶臭,随着风隐隐飘了过来。 墨宸渊站在城墙上的神色淡然,眸眼似隐隐透着一抹情绪,却又似毫无波澜,叶芷芸走着走着就停下了脚步,跟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第381章 你就是错了,也是对的 她拿出揣在怀里的包子咬了一口,刚刚胃口不好没吃,这会儿闻着尸体的腐味,却不觉得有什么。 墨宸渊心情不好,她也想上前劝点什么,可死了这么多百姓,再多的话劝起来都显得苍白而无力,既然如此,不如让墨宸渊静静呆一会儿,她在这里陪着他就是。 然而她这念头刚落,那边墨宸渊就好笑的勾了勾唇:“芸儿如此,不觉得残忍了些?” “啊?”叶芷芸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就见墨宸渊目光缓缓移向她,沉笑了声:“我有些饿了。” “噗!”叶芷芸好笑:“那你还在这站那么久。” 叶芷芸这才迈着步子走到他身旁,从怀里又拿了一个包子出来:“算你运气好,出来的时候揣了两个。” 想想从昨晚到现在,墨宸渊都没吃什么东西呢吧,不饿才怪。 墨宸渊接过包子,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动作都是不急不慢,沉而稳重,那吃相更是养眼得紧。 然而,他才吃了一口就停了下来,沉了沉眸眼:“就是让全城的百姓身死,我也不会有所犹豫。” 沉磁的声音,让叶芷芸微怔,抬眸便见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说道:“如此,芸儿可会怕我?” “不怕。”叶芷芸回得毫不犹豫,笑道:“你做什么,在我眼里都是对的,就算错了,那也是对的。” 墨宸渊做的每个决定,她都绝对相信。 再说,墨宸渊驻守北蛮没有十年也有八年,在这驻守期间,硬是没让北蛮军讨到一丁点好处,若不是墨宸渊在,大越以北的边境,断不会安逸这么多年。 闻言,墨宸渊薄唇微微上扬,这才又咬了一口手上的包子,与方才那口相比,似乎美味了些。 叶芷芸看着他手上的包子两三口就没了,说道:“还没吃饱吧,走吧,随我回去,我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墨宸渊眸眼微亮,就听叶芷芸又笑道:“在我做饭这段时间,你赶紧去睡一会儿,人再厉害也不是铁打的,万一累晕了,我可伺候不动你。” 墨宸渊勾唇:“好。” 叶芷芸把手里的包子全塞进嘴里,挽着墨宸渊刚要离开,忽然一拍手,咬着包子含糊道:“瞧我差点给忘了,我来找你是有事要说的。” 墨宸渊好笑:“你慢些说,不急。” 叶芷芸「嘿嘿」两声,墨宸渊扶着她的细腰下了城墙,才听她说道:“这城外尸体还没清理干净,这城内又新增了那么多,你打算怎么办啊?” 墨宸渊眉眼微挑了挑:“听芸儿的意思,似乎有好办法?” “没有。”叶芷芸无奈的摇摇头,笑道:“这么多尸体,我能有什么办法,只不过我是想告诉你,现在夏日,尸体堆积容易滋生细菌跟病毒,活人一旦感染,后果不堪设想。” 墨宸渊眉头拧了拧:“细菌?病毒?” “瘟疫,霍乱,或者黑死病什么的。”叶芷芸换了种让墨宸渊易懂的说法。 墨宸渊登时恍然,沉道:“以往我驻守边境时,似曾听过军中大夫有提过类似的事,只是一直未发生过,处理尸体的方式也一直都是以火焚烧。” “以前死伤没那么多吧。” 墨宸渊点头,沉道:“都是死在沙场。”死在大越境内的,都是一把火烧了。 “现在这些尸体都堆在花城,这会儿的花城都快成培养病毒的温床了,要想个办法,尽快把尸体处理了,病毒一旦发作起来,以这古代的医术是绝对治不好的。” 在古时,处理瘟疫的手段都是围城烧城,就是在现代对付瘟疫都要费九牛二虎之力,别说这医学知识都落后的古代了。 墨宸渊眸眼微沉了沉,对叶芷芸说的话没有丝毫怀疑,他唤了一声:“青木。” 还在城门口指挥的青木忙走过来,恭首:“王爷?” “两日之内,将所有尸体焚烧殆尽,不得有误。”沉磁的声音透着一丝威严,让人不容质疑。 青木怔了怔,两……两日? 三万多四万的尸体,怎么可能在两日就焚烧完毕! 然而接触到墨宸渊那锋利的长眸,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恭首:“是!” “还有件事。”叶芷芸说道:“我们这边的尸体是处理好了,可黍城跟蕹城那边也被屠城了吧?北蛮军还在这两个城里驻守着,他们那边的尸体若没处理好,我们可要做好防护准备。”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病毒一般都有潜伏期,这些尸体在这里堆了三个月,说不定……已经有人感染了。” 到时候,不管是她还是墨宸渊,还是这里的五万墨龙军,一个都逃不掉。 “嗯。”墨宸渊认同的沉了一声,叶芷芸说尸体会生出瘟疫的时候,他便也想到了这一层。 有了墨宸渊的命令,青木立即加派了人手清理尸体,其实将尸体运出城不难,难的是焚烧,这么庞大的数量,一次性焚烧肯定是不现实的。 分批焚烧又不可能在两天之内烧完,但是没办法,办不了也要办,青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派出一万墨龙军去紧急挖坑,挖几个大焚坑! 粗活重活,就让青木忙活去吧。 叶芷芸拉着墨宸渊回到府衙,就忙赶着他去厢房休息了,自己则蹦蹦跳跳的去了小厨房。 墨宸渊也确实是累了,一夜未睡,又在城墙上站了一个早上,便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花城虽然成了空城,可储存的粮食却很多,叶芷芸翻找了一下就找到了食材,可能是为了保存,许多能吃的都腌制了起来。 取了些食材,叶芷芸挽起袖子就开始忙活。 墨宸渊睡眠本来就浅,更何况没有叶芷芸躺在身旁,刚闭上眼没半个时辰就醒了,连做一顿饭的时间都比他睡的时间长。 眼见房中没有叶芷芸的身影,墨宸渊缓缓起身,正要去厨房寻她! 然而他刚走到门口,叶芷芸就端着午膳进来,差点就要与他撞上! 第382章 赏了许多东西 只听「哎呀」一声! 叶芷芸手里的托盘眼见就要掉到地上,墨宸渊微一伸手,就把托盘给稳住了。 叶芷芸松了口气,抬眸,见是墨宸渊,不由一怔:“你是掐着点起来的吧,起来得真是时候,我刚做好饭呢!” 这睡得也太少了。 叶芷芸边说着,边端着吃食走进厢房。 墨宸渊勾唇,本不觉得有多饿,这会儿闻着那飘香的饭菜,顿时饥肠辘辘。 “我做了回锅肉,还有香肉炒豆干,你将就着先吃。”叶芷芸摆了碗筷,又盛了饭,就拉着墨宸渊坐了下来,笑道:“我在厨房找到了腌制的酸笋,这会儿正跟肉一起炖着呢,炖到今晚就可以吃了。” 墨宸渊唇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一分:“好。” 叶芷芸给他夹了块肉,随即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顿时「唔」的享受了一声:“真香,这肉腌得真好!” 随即又夹了条豆干吃进嘴里,她本来就饿,早上又吃得不多,这会儿吧唧吧唧的,一股满足感由心而生。 墨宸渊宠溺的看着她,沉笑:“自见了芸儿用膳,我才知美味是何物。”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快吃吧你。” 墨宸渊笑了笑,这才垂眸吃了起来。 “花城的战报送到京城,少说也要五六天呢吧?”叶芷芸问道。 “嗯。” 叶芷芸恍然的点点头,出城的时候把皇后的仪凰宫烧了,也不知道皇后死没死,如果活了下来,就怕她拿安妃出气。 不过看墨宸渊这么神定气闲的,京城那边他一定布置了眼线,这会儿身在千里之外,她想操心也操不了,还是交给墨宸渊去忙吧。 花城的战报,在六月末被送进了京城,大战告捷,举城欢腾! 墨宸渊不仅打赢了北蛮,还刚到边境没多久就将花城收复,满朝文武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颗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花城这一战何其重要,收复花城,那郭城肯定就能保得住,保住了郭城,那就等于保住了大越过半的经济命脉! 果然,只要墨宸渊出手,就没有打不赢的仗! 捷战初告,不仅满朝的大臣高兴,越帝愁了三月的眉头今日终于松了下来,当着朝臣的面就赏了安妃东珠十斛,丝绸锦绢百匹,金银玉饰等杂七杂八的也抬了十箱左右,其中更赏了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此举一出,后宫嫔妃无一不羡慕嫉妒,朝臣更是连连感叹,当真是母凭子贵,宠极一时! 此事在京城传开,百姓都说安妃是生了个好儿子,之前在冷宫受尽了苦楚,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好日子就要来了! 外人是如何说安妃的,安妃倒是没兴趣知,不仅这些传言她没兴趣知,就是越帝送来的东西,她也显得兴致焉焉。 她的儿子儿媳都在战场拼命呢,哪里高兴得起来? 捷报送到的时候,太子墨宸羽跟槐王墨宸兮都在。 墨宸羽刚回到太子府,就急忙唤了声:“来人!” 府中的侍卫不敢怠慢,上前恭首:“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墨宸羽走到一边,拧眉压低了声音问道:“卓峰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那侍卫垂眸:“回太子殿下,还没有。” 墨宸羽不相信的确认了一遍:“真的没有?” “是,王管家一直都在注意的卓侍卫的消息,一旦有异动,会第一时间来禀报太子殿下。” 听到这话,墨宸羽有些不甘心的挥挥手,那侍卫便恭首退了下去。 墨宸渊在花城不仅打了胜仗,还收复了花城,这么大的战役,卓峰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这么想着,却也知急不得,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在京城寻找机会。 因北蛮攻占了大越三座城池,父皇下令停止一切宫宴,连春狩、端午这样的重大节宴都取消了,他等啊等,硬是找不到适合出手的时机! 而皇后那边,仪凰宫那场大火几乎将她的容颜完全烧毁,如今只能躺在床上养伤,越帝更是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打扰皇后。 但是后宫的嫔妃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天天打着尽孝的名头日日上访,皇后心里清楚这些嫔妃心里的想法,不过越是这个时候,她便越是冷静。 她容颜已毁,现在挣扎再多也是无济于事,所以她忍着一股气,忍着这些屈辱,将所有的希望都押在墨宸羽身上,她只能等,等墨宸羽登上宝座的一天。 另一边,槐王府。 墨宸兮刚回府,就被慕宛白堵住了去路:“槐王殿下,战王殿下已经离开京城三个月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墨宸兮拧眉,这个慕宛白,三天两头没事就要问这么一遭,想到她手里的东西,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太子那边没有动作,我们这边便要沉得住气,否则是讨不到好处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这个蠢女人怎么就是不懂? “有我在,你怕什么!”慕宛白咬牙:“从前战王殿下在,你怕,现在战王殿下不在了,你还怕,太子根本不足为惧,只要登上大宝,还不是随你处置?” “嘘——”墨宸兮忙将她的嘴捂住,眸眼戾气乍现:“本王警告你,再这般口无遮拦,本王就对你不客气。” 说完这话,他拧眉一拂袖子,大步离开。 慕宛白紧了紧袖中的拳头:“真是个孬种!”真不知道慕言秋为什么要将她指给一个这样的人! 她气愤的看着墨宸兮的背影,脑海浮现的却是墨宸渊的模样! 点着朱砂的红唇微抿,来日方长,你们就等着瞧吧! 太子与槐王的明争暗斗一直在持续,京城之外的一处小宅院,却显得有些惬意。当然,也只是表面看起来惬意。 宅院的一间房中,墨宸轩躺在一张榻上睡着了,手里抱着一本画册,画册翻开朝下,刚好被他捂在心口处。 墨宸轩的脸色并不好,薄唇泛着一丝苍白。 房间的门口开敞着,这时,一个婢女模样的姑娘端着伤药走过回廊,旁边还跟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嘱咐道:“记住,放下药,就要立刻出来。” 第383章 烧了十天十夜 不能把四爷唤醒了,更不要碰里面的东西,知道了没有?” 那婢女边走边点头,乖巧的应道:“知道了。” “要不,还是我端进去吧,这事你来做,我不放心!”那上了年纪的男子说着,就要拿过她手里的伤药。 那婢女一听就急了:“铭叔!你就成全我这一次吧,一次就好!求求你了!” 见她如此,被唤作铭叔的人拧着眉,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好吧!记住我说的,你进去,放下药,就立刻出来,知道吗?” 那婢女连连点头:“知道!” “去吧!记住我说的!”铭叔再三嘱咐。 那婢女端着伤药,轻悄着步子,不敢弄出一点声音,她看着睡在席榻上的墨宸轩,闭着的眸眼狭长,安静又乖巧,一点都看不到平时张狂乖戾的影子。 只是他脸色不好,她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哪里受的伤,养了这么久却还未见好。 她从未见他在这小宅院呆这么长的时间。 她把手里的伤药轻轻放在榻前的桌子上,想要遵守铭叔的嘱咐退下去,却又忍不住想要呆在这房间里。 看他手里还捧着未看完的画册,她便想帮他拿下,好让他睡得舒服些。 然而,她的小手才刚碰到画册的角角,墨宸轩狭长的眸眼猛地睁开,一股内劲朝那婢女迎面扑去。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那婢女顿时被轰到墙上,她痛苦的发出一声呻吟,从墙上直直的摔了下来,发出一声闷响。 守在房外的铭叔听到动静连忙进来,一看眼前的情景顿时慌了神! 只见墨宸轩眸中泛着杀气,左手还停留着拂袖的动作,阴沉的看着她! 铭叔忙挡在那婢女面前跪下:“四爷息怒,她是第一次为四爷送药,不懂规矩,还望四爷宽恕。” 墨宸轩眉头一拧,“啧”了一声:“自己人啊?” “是!是!”铭叔连应两声。 墨宸轩眸中的杀气这才渐渐褪去,伸着脖子看了一眼铭叔身后的婢女,只见她唇角溢着鲜血,却硬是没哼出一声,这会儿还倔强的爬起身子,跟铭叔一起跪着。 墨宸轩「嘶」的挠了挠头:“小爷最近没带什么人回来啊,这谁啊?小爷怎么没见过?” 此话一出,那婢女身子猛然一抖,忽而抬眸:“奴婢彩珠,奴婢的姐姐是彩凤!奴婢是四爷您五年前带回来的!” 她的目光决然,可墨宸轩却完全不当回事:“哦,彩凤的妹妹。” 这么说他倒有些印象,五年前,太久了,一时想不起来也正常。 他打着哈欠挥挥手:“既是初犯,小爷便不计较了,下去下去,刘怀铭留下。” “是。”铭叔应了一声。 那婢女心里一急,还想说什么,却被铭叔警告了一眼。 见此,她咬着朱唇忍着流泪的冲动,捂着心口艰难的退了下去。 当屋里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墨宸轩半睡半醒的问道:“墨宸羽最近有什么动作没有?” 铭叔恭首回道:“回四爷,未见有消息回来。” 墨宸轩眯着眼睛拧了拧眉:“墨宸兮呢?” “也未曾有消息。” 听到这话,墨宸轩顿时就坐不住了,把怀里的画册「啪」的一声摔在桌上:“有没有搞错,都三个月了还没动作,小爷我给他们制造了那么大的机会,他们还磨磨蹭蹭的,吃屎呢?” 铭叔被他的话呛了一口,注意言辞!注意言辞! 然而这话也只在心里念了两遍,不敢说出口。 “窝囊!”墨宸轩有些恨铁不成钢:“要换了小爷,早就把那老不死的从那位子上拽下来了,饭桶!浪费小爷的时间!就这样还想跟墨宸渊斗,呸!” 这一骂,心口的伤就有些作痛,本来就心情不好的墨宸轩这会儿心情更不好了,刺杀赫连燚的伤还没好,就硬拖着身子去了一趟北边边境,搞得他伤口愈合得更慢了! 这会儿他就是想做点什么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总不能那个老不死的还没死,他就先下了地狱吧! 这么想着,又拿起桌上那本画册,小心翼翼的擦了擦封面,抱在怀里躺了下去,不耐烦的挥手:“下去下去!有情况就来告诉小爷!” “是。”铭叔应了一声,轻着脚步就退了下去。 铭叔刚出院子,就看到彩珠泪眼婆娑的跪在门口,嘴角的血迹还未干,就听她哭着说道:“铭叔,对不起,我……我……” “好了。”铭叔上前将她扶起,说道:“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让你送药,快回去养着吧。” “铭叔……我……” 她想说什么,铭叔却是不让,招了两个仆人过来,就把彩珠扶走了。 铭叔看着那小身影摇摇头,算了算,彩珠如今才十二吧,还是个孩子呢,怎么遭得住四爷这一下,怕是要养好久才养得回来了。 顿了顿,又摇头,今年四爷也才十六,也是个孩子呢! 这么想着,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六月过去,便是七月。 墨宸渊吩咐青木在两天内将尸体烧完,他不得不加派人手,连夜挖了好几个大坑,硬是把三四万的尸体给挤了进去。 而有一些尸体放久了的,都已经腐烂了,青木也只能忍着恶心,把尸体扔到大坑里。 这几个大焚坑是填满了,可两天之内根本烧不完,眼见第二天已经过去,还有的尸体火都没着呢,青木心里那个欲哭无泪啊,屁颠屁颠的就自己领罚去了。 虽然说两天之内烧完三四万的尸体不切实际,不过也间接加快了处理尸体的速度,大火将这些尸体烧了足足十天十夜,浓烟滚滚,花城以及周边的几个州,一时间乌云密布,浓雾迷蒙! 除此之外,墨宸渊收到一则消息。 北蛮那边知道北蛮王已经身死,北蛮王室的几个王子开始互相争夺君主之位,北蛮各方势力更是为了自家主子争得不可开交。 最后,北蛮王的第一长子心下一狠,直接手刃了其他几个兄弟,粗鲁而残暴的登上了北蛮王的位置! 第384章 总有陪你的时间 当然,在这争夺王位的期间,他也受了重创,只是在他看来,能登上王位,那点牺牲是值得的! 然而,驻守在黍城跟蕹城的将领,都是旧北蛮王的亲信,旧北蛮王的第一长子并不是太子。 也就是说,本应登基就位的北蛮嫡出太子,被这位新王给杀了! 一时间,黍城和蕹城的将领十分不满,然而就算再不甘心,事已成定局,大敌当前,也不由得他们不认! 他们的领袖已经死了,总要有新的人来统治,更何况他们现在面对的敌人是墨宸渊,若此时北蛮内讧,墨宸渊绝对会趁虚而入! 所以纵使再有怨气,他们也不得不极力安抚手下的士兵! 同一时间,墨宸渊给驻守黍城的北蛮将领,送去了一封书信! 信中提及的不是战事,而是提醒北蛮军,城外堆放的尸体若太久不处理,恐会爆发大规模的瘟疫,届时两军无需交战,自会灭亡! 北蛮军对这信上所说的事半信半疑,一群将领就围着墨宸渊送来的书信研究半天。 而另一边,花城的尸体已经处理完毕,叶芷芸便下令让人在城上洒上白酒消毒,此时的花城到处都弥漫着酒精的味道。 而此前处理尸体时漫起的浓烟,没个十天半个月,怕也是消散不了。 城中空气的质量急剧下降,在城中走动的墨龙军,不得不带上蒙面,不然烟雾呛鼻,极不好受。 所幸这会儿花城也没有百姓,要是体弱些的,准要生病。 花城储备的粮食看着挺多,可要供五万墨龙军吃喝,最多也就维持一两个月,而朝廷派运的粮草则是一年的份量。 只不过这里除了墨龙军,还有原来就布防在这里的驻防军,花城被攻破后,驻防军一路退守郭城,这会儿跟着墨龙军收复花城后,一时间增加了不少开销。 花城的府衙成了墨宸渊临时议事的地方,城中诸事繁忙,叶芷芸主动揽下了一日三餐的工作。 因花城里的食材都是腌制的,叶芷芸命人去郭城采购了一批新鲜的回来,比如说鸡啊鸭啊什么的,买回来养着。 蔬菜倒是没买多少,这会天热,菜采购回来也放不了多久,不过瓜果倒买了不少,能放个三五天左右。 另外还牵回来两头羊,叶芷芸看着是极好。 可惜她找不到像徐嬷嬷一样会照顾菜园子的人,不然她定会在这府衙的后院种点蔬菜什么的,想吃的时候就能去摘点。 这会儿菜是种不成了,买回来的鸡鸭羊,叶芷芸也只能亲手照顾。 刚收复花城那段日子,墨宸渊几乎每日都窝在房中处理军务,这几天有所缓和,逮着空隙便要去看看叶芷芸在忙什么。 这日,叶芷芸像往常一样端着午膳到议事房,议事房的房门关着,叶芷芸刚想推门而进,就听到里面传出一声禀报:“王爷,北蛮那边依旧没有处理堆在黍城城外的尸体,可要再送去书信警告一番?” 叶芷芸刚想推门的小脚缩了回来,墨宸渊这会儿正忙,还是等一会儿再进去吧。 这么想着,便端着午膳在门口等了起来。 然而念头刚落,议事房的门却打开了,叶芷芸回眸,入帘便是墨宸渊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他看着叶芷芸勾唇:“为何不进来?” “我看你正在忙,想着一会儿再进去嘛。” 墨宸渊宠溺的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托盘,沉道:“芸儿无需顾忌,我再忙,也总有陪你的时间。” 叶芷芸喜滋滋的勾了勾美唇,墨宸渊扶着她的细腰,两人一同走了进去。 房中除了青木,还有几名身穿黑铠的男子,与墨龙军中的士兵不同,这几个男子身上的黑铠被描了银纹,格外的醒目。 桌上堆了不少图纸,青木很有眼力见的将图纸与信纸收拾到一边。 墨宸渊扶着叶芷芸坐下,这才沉了声:“继续。” 身着黑铠的其中一名将领禀道:“新北蛮王赫连旭上任,属下接到密报,赫连旭已经派出八万援军前往大越,看样子是想要和我军来一场恶战! 如今花城除了五万墨龙军,便只有一万驻防军能参战,紧急之下,郭城可调出部分兵力支援,但远远不够。” “只是驻扎在蕹城与黍城的北蛮军,卑职粗算,也共有六万兵力,加上八万援军,总共是十四万兵力,兵力相差悬殊,还请王爷明示!” 话落,另一名将领接着恭首:“王爷,粮草一事卑职已经派人携报上奏,按理说前几日就应该收到朝廷的回信,可卑职问了军中信使,均没得到半字消息。” 大越有制,凡行军打仗,首批粮草最低也必需要够军队供给一年! 可这粮草也不是一次性运输的,按五万大军来算,仅士兵所需的粮食,一个月就需要消耗30万石左右,一年就需要消耗360万石。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从京城到边疆,墨宸渊花了三个月,又加上收复花城的这一个月,共计四个月,朝廷才运了180万石粮草过来。 每次运输粮草,都有伴随着朝廷的公文,表明下一次粮草供给的时间。 然而这个月供给粮草的时间已经过了,却未见有粮草的踪影,负责后方的将领完全不敢懈怠,写了书信上报朝廷,让人去催,却未收到朝廷的回复,不得已,他只能来禀报墨宸渊。 这会儿这180万石的粮草,四个月来都已经吃掉一大半了,剩下的最多也只能维持三个月,更别说还加了一万的驻防军呢。 北蛮是抢了许多粮食储备在花城里,可北蛮在花城也驻扎了几个月呢,早已消耗了大半,没给吃光就算他们好运了。 叶芷芸拿着碗,轻轻的给墨宸渊盛汤,一边听着,一边尽量不发出声音,有些唏嘘,她前面还想着这粮草有一年的份呢,这会倒连一年都维持不了了。 几位将领将事情禀报完,便静静的等待墨宸渊下指示,墨宸渊沉了沉眸眼,薄唇微张间刚想说话,目光却落在身旁的小人儿身上。 第385章 都按王妃说的去做 忽而笑了一声:“芸儿以为,我该如何?” 叶芷芸拿着碗的手一抖:“啊?问我?” 几名将领听墨宸渊这么说,虎躯一震,就朝叶芷芸恭首:“请王妃明示。” 叶芷芸怔怔的有些不知所措,拧眉暗暗推了一把墨宸渊,压低了声音:“别闹!我不会!” “芸儿尽管说,若有不对之处,我再补充。” 叶芷芸狠咽了咽咽喉,她放下手里的碗:“你让我说,那我说了啊。” 墨宸渊心情颇好的勾唇,悠哉悠哉的拿起已经盛了汤的小碗,享受的喝了一口。 只见身边的小人儿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那个……给北蛮送去的书信,就不用再送了,反正事情已经跟他们说了,他们若是不信,送再多也无济于事,若再送一次书信,倒会让他们以为我们这边出了什么事,着急上火了呢。” 叶芷芸说完,食指敲着桌面想了想,才又说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旧的北蛮王被我狙杀,新的北蛮王肯定想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这布防的事我不熟,还是交给你们王爷说才行。” 墨宸渊眉尖微挑了挑,就见叶芷芸调皮的朝他勾了勾唇,最后笑道:“粮草这事,我觉得有些蹊跷,这位将军不妨先派人查一查,这运粮的过程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说不定是有人在暗中捣鬼呢!” “是!”收到指示的将领恭了一首。 “不过这粮草是急中之急,粮草若真断了,就别提什么打仗了。”叶芷芸转着眼珠子想了想,说道:“北蛮不是有八万援军正在路上吗?八万兵力可不少呢,他们肯定会事先备上粮草的,若是我们能将这批粮草劫下来,当可解燃眉之急。” 此话一出,几位将领眸眼一亮,可转眼又沉了下来:“可是,北蛮的行军路线离我军甚远,要劫持北蛮的粮草并不容易。” “不容易的事,商议商议总会出个结果,我不过提个方案罢了,其余的事……”叶芷芸朝墨宸渊那边昂了昂下巴:“找你们王爷去。” 墨宸渊沉笑了一声,忽而严肃,缓缓沉道:“王妃说的不无道理,按她的意思去办,至于北蛮王增派援军一事,劫持北蛮粮草一事,本王尚未有定论。” “是!”几位将领又应了一声,转身退下。 一旁的青木眼见房里就要剩下他一个,恭了一首就忙跟了出去。 当房中只剩墨宸渊跟叶芷芸的时候,叶芷芸剜了他一眼:“你干什么呀!我说了我不会,这要是说错了耽误军情,我可不担这个责。” “嗯?”墨宸渊好笑:“芸儿方才说得极好,句句都在点上,怎么会耽误军情?”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拿起碗盛了口汤喝下,说道:“不跟你贫,我肚子饿了。” 墨宸渊笑看着她:“芸儿总说自己不会,思路却意外清晰,芸儿从前可是有过领兵的经验?” “没有。”叶芷芸好笑的摇摇头。 墨宸渊狐疑的沉了沉眸,叶芷芸见此,不由嗤笑一声:“真的没有,只不过有带过小队。”像这种大规模的战争,她真的没有领导的经验。 见她说得云淡风轻,墨宸渊却按捺不住心间的悸动,像是又发现了她的闪光点一般,让他愈加爱不释手,微一垂眸,就吻在了她的发间,沉磁的声音缓缓传响:“芸儿若为男子,定是一国名将。” 叶芷芸「噗」的一声:“什么呀,我这才说几句话呀就名将,你也太抬举我了。再说,怎么就一定要是男子啊?这历史上,不是也出了许多巾帼英雄吗?我要是将,那一定是倾国女将。” 最后一句,叶芷芸朝墨宸渊得意的挑了挑眉。 墨宸渊心情颇好的勾唇,心里对叶芷芸的能力十分肯定,论行军打仗,她虽显青涩,但说出来的每个方法都行得通,且值得一试。 这小妖精若再历练些时日,一代名将当可出世。 只不过,心里虽是这样想,却舍不得真的让她去受苦,看着已经吧唧吧唧吃上的叶芷芸,墨宸渊缓缓拿起筷子,给她布了道菜。 还没放到她碗里,她就已经张嘴叼了过去,那模样,当真可爱至极。 “不过,北蛮军他们不处理尸体,我真的挺担心的。”叶芷芸鼓着腮帮子说道。 在这种两军对立的时刻,墨宸渊已经做得很好了,还会把瘟疫的事情告诉他们,墨宸渊心里清楚,如果真的发生瘟疫那对谁都没好处。 没想到北蛮军一点也不领情,不重视就算了,万一真的出了瘟疫,把他们传染了怎么办? 闻言,墨宸渊森冷的眸眼微沉了沉,心中起了盘算。 吃完午膳,墨宸渊跟叶芷芸嘱咐了一番,便又忙活去了,叶芷芸一个人呆着有些犯困,便去睡了个午觉。 等再次醒来时,见墨宸渊还没回来,顿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以往在京城墨宸渊上朝,都能估算到他回府的时间,这会儿却是估摸不准。 眼见太阳变得昏黄,却又未到晚膳时间,叶芷芸闲来无事,便唤了声:“肖明。” 肖明从房外进来,恭首:“娘娘?” “去把黍城跟蕹城的地形图拿来,我看看,还有北蛮到大越地界的地形图与线路图,都拿来。” “是。”肖明应了声,转眼就抱了好几卷地图过来。 叶芷芸摊开,用戒尺压着,枕着下巴就开始悠哉悠哉的研究起来。 对于地形图,她是十分了解的,原以为穿到这古代,她一辈子也不会再接触这种东西了,只不过也是无奈,她本身就对这些东西十分熟悉,隐隐之间,也割舍不了。 当听说北蛮跟大越开战,她就知道她可能又要干回老本行了。 这么想着,叶芷芸又作了一种假设,假设她当初成功逃出战王府,找个地方隐姓埋名也好,浪迹天涯也罢,看到北蛮跟大越开战,她会不会同样一头扎进来,混个功成名就啥的? 毕竟她若真逃出王府,定少不了被一顿追杀,为了让自己过得安稳些,立战功是最直接且最有效的办法。 第386章 还有事要忙 所以这兜兜转转,还是逃不过的嘛! 想到这里,叶芷芸忍不住嗤出一声轻笑。 站在一旁的肖明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见她笑意嫣然,肖明也不由勾起唇角:“娘娘是在笑什么?” 叶芷芸挑眉:“你这么问我,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小绿。” 肖明怔了怔,唇角上扬间不卑不亢的垂了垂首,就听叶芷芸笑道:“小绿这会儿在京城伺候母妃,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看向肖明:“小绿就总爱问我,娘娘,您在笑什么呢?娘娘,您在看什么呢?娘娘,您在想什么呢?” 叶芷芸学着小绿的语气,肖明听得神情没多大变化,倒是自己先被自己逗笑了,摇头叹了叹:“小绿这么爱说话,有她陪着母妃,母妃定不会无聊。” 肖明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没有回话。 顿了顿,又叶芷芸突然说道:“对了,之前避子汤的事,一直想跟你说声谢。” “娘娘言重,不过是职责所在。”肖明垂眸说道。 “也不光是避子汤的事,还有你一直明里暗里的保护我,谢谢了。” 肖明垂眸:“娘娘身手极好,属下之举可有可无,实在当不起娘娘一声谢。” 叶芷芸笑了笑,没再纠结在这个话题上,转而指着一处地图问道:“这大越跟北蛮地界之间,还隔着一条河啊?” 肖明往地图上看了一眼:“是,此河名唤靖阳江,刚好位于大越与北蛮的交界处,靖阳江之大,因无法准确分割,遂将两旁江岸视为两国地界。” 叶芷芸手指随着地图上的河流划动了一下,发现这河道甚长,从平原一处延至山谷,拧眉:“北蛮人熟水?” “不熟。”肖明指着地图一处:“北蛮攻入大越不走水路,从此处绕山而行,路途看似崎岖遥远,实则也才多个十天半月,若非有紧急军情,多不碍事。” 而且也因为这条河,大越想攻入北蛮也不是易事。 “他们的粮草也是走这山路?”叶芷芸问道。 “是。”肖明又指了两条山路:“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两条路,比方才那条更远,北蛮所运的粮草,多从这三条路走。” 叶芷芸枕着下巴轻咬着拇指的小指甲,这三条运粮的山路都在北蛮境内,而且一过大越边境,地形就变得平坦宽阔,要在那里设埋伏也不切实际。 而且视线太广,就算劫了粮草也没地方可藏,北蛮军一旦追上来,那他们可就要被射成筛子了。 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黍城跟蕹城现在被北蛮军占领,严格来说都已经不算是大越的疆土了,他们要劫粮,就等于站在龙的嘴巴上拔它的胡子啊。 叶芷芸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地图,许久,又问了一句:“墨龙军里,可有熟水的人?” 肖明想了片刻,才回答:“王爷此前并没有训练过水军,靖阳江水深不已,而且河面宽广,河中地形复杂,娘娘若是想通过此河劫持粮草,难度之大,怕是难以完成。” 叶芷芸闻言,食指若有若无的敲着桌面,许久,清丽的秀眸微沉了沉,笑了笑:“是有难度,但也不是做不了。” 夜晚,叶芷芸做好晚膳,眼见墨宸渊还没有回来的意思,便一个人兴致焉焉的吃了几口。 沐浴完后,她本想等墨宸渊回来再休息的,何奈受不住困倦,什么时候睡过去了都不知道,待墨宸渊回来时,已经是后半夜。 他看着躺在床上睡得昏沉的小人儿,好看的薄唇微微上扬,他轻轻将身上的墨袍脱掉,躺在了叶芷芸旁边。 然而饶是动作再轻,叶芷芸还是察觉到了,她翻了个身搂住墨宸渊,闻着那熟悉的墨香迷迷糊糊的说道:“什么时辰了?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声音就呢喃在他耳边,转眼就将他的欲望勾了起来。 他按捺住腹下那股邪火将她拥入怀,开口声音轻而沉磁:“已经三更了,睡吧。” 叶芷芸小脸往他脸上挨了挨,气息轻呼在他颈间:“今日我不是说了劫粮草一事吗?我想了个办法,或许有用。” 墨宸渊眉尖微挑,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小人儿,只见她依旧闭着眼睛,一副迷糊得不行的模样,不觉好笑:“有什么事,明日再商量,可好?” 这小丫头,都已经困得不行了,还要惦记着粮草的事。 叶芷芸若有若无的点点头,小手搭在他胸膛上,紧挨着他的身体。 墨宸渊咽了咽咽喉,闭上眼睛想要摒除脑中的杂念,却听身旁的小人儿又开始说起话来:“今日提到黍城城外的尸体,你便沉了脸色,可是已经想到解决的方法了?” 墨宸渊心口微紧,绷在心里的欲望「嘣」的一下,断了! 他一翻身,垂眸便将叶芷芸压了个紧实。 睡得迷糊的叶芷芸轻吟一声,抬手便将他的脖子勾住,唇舌交缠间配合着他的动作,良久,她才微微睁眼,看着已经被欲望迷了眼的墨宸渊,勾起美唇:“倒叫我好等。” 墨宸渊心脏一颤,便见叶芷芸在他耳边娇笑一声:“你以为我为何要问那么多话呢?” 墨宸渊长眸微沉,沉磁的声音缓缓响起:“是为夫的不是,今后为夫定不会再忽略了去。” 星辰浩瀚,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美好。 在房外守夜的士兵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默默退到院外。 翌日,叶芷芸眼睛似快要睁不开般,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 墨宸渊却依旧精神十足,他心满意足的看着身下的小人儿:“昨夜是谁撩拨为夫来着?” 沉磁的声音穿透而过,叶芷芸心底微颤,本已累极的她硬是被这一声唤得又起悸动。 墨宸渊自是看得出来,抚上她那透着绯红的小脸,垂眸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意犹未尽的隐忍了声:“当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若换作平日,看到这样的叶芷芸,他定不会就此放过,然而今日,他还有事要忙。 第387章 墨色的玉玦 他拇指抚了抚她透着殷红的小唇:“在这里等我回来。” 叶芷芸看着他的眼睛,抿唇「嗯」了一声,声音就像小奶猫一般,挠得本就未尽兴的墨宸渊心痒难耐。 他依依不舍的从她身上下来,下了床,从一旁的屏风上拿过衣裳,缓缓穿上身。 动作如行云流水,叶芷芸窝在被窝里看得赏心悦目,那高大的背影落在她眼里,似能为她挡去所有腥风血雨。 着衣之间,墨宸渊那完美的侧颜若有若无的显现,看得叶芷芸有些挪不开眼。 墨宸渊自是察觉了她的视线,薄唇勾着好看的弧度,不愿出声扰了这份宁静。 他着好玄色的锦衣后,这才回眸看向叶芷芸,叶芷芸忍不住拉起薄被,娇羞的掩住唇间的笑容。 瞧她可爱,墨宸渊又忍不住上前抚了抚她额前的青丝,从怀里拿出一枚墨色玉玦放到她手上,勾唇沉笑一声:“好生歇息,莫要太过劳累。” 叶芷芸左右翻看了一下手里的玉玦,玉玦呈圆形,中间镂空,雕有卧龙之图,玉身通黑,如墨一般,连一点光都透不进去。 问了声:“这是什么?” 墨宸渊只笑了笑,没有回话,开口嘱咐了声:“记得用膳。” 见他不回答,叶芷芸也不在意,乖巧的应了声:“好。” 墨宸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迈步离开。 叶芷芸躺在床上回味着昨夜的美好,高兴之余又害羞至极,兴奋得忍不住在床上打滚! 虽说跟墨宸渊是老夫老妻了,可是墨宸渊真是百看不厌啊,还有他在床上的魅力…… 想到这里,叶芷芸本就通红的脸一下子「轰」的一声,仿如一座小火山爆发,忙将头埋进被子默念:淡定淡定!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 可饶是如此,叶芷芸还是忍不住在被窝里偷笑,在墨宸渊面前,她的胆子好像也越来越大了! 肯定是被墨宸渊带坏的! 墨宸渊去忙,叶芷芸本想睡一觉再起来,然而看到屏风上的墨袍,不由怔了怔,回想方才墨宸渊只着了里袍就出去了,平日他是不会落下这外袍的。 想着,叶芷芸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然而刚要着地,腿就忍不住有些软! 叶芷芸缓了好一会儿,才拿起屏风上的衣裳穿上,唤了声:“肖明。” 肖明从门外进来,恭首:“娘娘?” “墨宸渊今日要忙什么啊?”肖明微怔了怔,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叶芷芸像是猜到了一般,秀眸清明的看着他:“今日墨宸渊没穿外袍,定是因为不便。”什么情况下他才会不方便穿外袍? 这会儿行军打仗,叶芷芸只想到一种可能,墨宸渊要披铠! “他今日要攻打黍城?”叶芷芸试探的问了一声。 肖明叹了口气,恭首道:“王爷并非有意隐瞒娘娘,只是……” “我知道。”叶芷芸摆了摆手:“我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墨宸渊要攻城,她一个女子,就是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何况,昨夜他们两个折腾了一宿…… 一想到这个,叶芷芸刚平复的脸色又红了起来,她忙捂起小脸,忍不住嘴唇上扬。 肖明有些不明所以,只好问了声:“娘娘可要洗漱用膳?” 叶芷芸抬眸打起精神,点头:“好。” 肖明见此,便垂眸退下。 房门再一次打开时,叶芷芸见到来人眸眼不觉一亮:“清茵?” 清茵端着洗漱的热水进来,福礼笑道:“见娘娘安好,奴婢的心总算宽了些。”来边境的时候清茵是跟着队伍来的。 只不过那日夜袭花城,为了方便行动,叶芷芸就把她留在了郭城。 再后来花城烧尸,尸体烧了十天十夜,花城一片狼藉,叶芷芸就想着过些日子再将她接来,最好是等看看花城会不会爆发瘟疫之后,否则多祸害一条人命,总归不好。 然而这会儿清茵却自己出现了,一时间叶芷芸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心。 花城死伤无数,郭城的老百姓忌讳,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到花城来的,到时候隔离工作也好做,但是清茵这会儿来了,以后要真被隔离可就出不去了。 “是墨宸渊派人去接你来的?”叶芷芸问了一声。 清茵摇头:“是奴婢自己从郭城走过来的,还有离开京城时,王府的一众人也来了,王爷与娘娘在花城与北蛮军对峙,身边没个人伺候如何能行?所以奴婢们一合计,便全都来了。” 听到这话,叶芷芸感激的笑了笑:“谢谢你们了。” 话落,清茵顿时受宠若惊,诚惶诚恐的跪下:“娘娘言重,奴婢份内之事,断不敢以此居功。” “好了,起来吧,这里不是京城,没那么多规矩。” 清茵垂了垂首:“是。” 洗了漱,吃过早膳,叶芷芸并不打算闲着。 她出了府衙,迈上花城城墙,朝着黍城的方向看去,然而黍城离花城甚远,岂是一双肉眼能观望得到的? 花城城外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烟,叶芷芸扶着城墙的小手紧了紧,问肖明:“王爷有没有说,他要用什么方法攻打黍城?还是强攻?” “属下不知。”肖明垂首说道:“属下不敢隐瞒,昨日王爷连夜点兵,并未说攻城之事,是今日一早,青木奉来王爷的玄铠,属下才知王爷今日是要出战。” “墨宸渊点了多少兵力?” “四万,王爷留了一万兵力驻守花城。”当然,是跟原来的驻防军一起驻守。 黍城与蕹城兵力共有六万,平均算的话,一城便有三万,墨宸渊点了四兵力攻城,万一蕹城派兵支援,墨宸渊岂不是要以四万兵力对阵六万兵力? 四万对六万,硬碰硬的话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墨宸渊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攻城? 不然这一波可要亏大了。 而且,若是攻城,花的时间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行的,还有就是黍城城外的尸体堆,这会儿进攻黍城,可没多大的好处啊! 叶芷芸秀眸沉了沉:“花城离黍城有多远?” 第388章 墨龙玉令 肖明微怔了怔,回道:“快马的话,两天就能到。” 说着,他又补充了句:“行军至少也需走上四五天,王爷今早才出发,娘娘此时若追,两个时辰之内肯定能追上。” 墨龙军的行军速度比一般军队要快,骑上快马,满打满算也要一个半时辰。 “好,备马!”叶芷芸凛了一声,转身就要步下城墙。 然而没走两步,又突然顿住,肖明见状有些不明,沉而缓重的问了声:“娘娘,可是有何不妥?” 叶芷芸转身,拧眉想了一会儿,问道:“肖明,从花城骑快马到蕹城,要多久?” 肖明怔了怔,恭首:“若日夜兼程,至少需要四五天的时间。” “蕹城到靖阳江呢?” 肖明又是一怔:“快马一日。” 说完,他眉头微拧了拧:“娘娘为何要去靖阳江?” 叶芷芸笑了笑:“劫粮啊!” 此话一出,肖明更疑惑了,他想了片刻,才猜测道:“娘娘是想通过靖阳江把北蛮的粮草劫过来?可是北蛮军粮草的押送时间与路线,我们此时完全不清楚,若要劫粮,还需一一探清,这还要花上不少时间。” “我有这个。”叶芷芸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模样自信又俏皮。 肖明心中微紧:“娘娘每次用眼消耗都极大,若王爷事后知道,定不会饶过属下。” 叶芷芸闻言踮着脚尖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所以到时候就委屈你一下啦,你瞧青木老是受罚,身体都变强壮了不少。” 肖明闻言不觉好笑,却又未有表露,垂眸:“是。” “北蛮好不容易攻占三城,墨宸渊刚来就把花城收复,此时进攻黍城,北蛮定不会应战,只会死守,蕹城那边也定会派兵前往黍城支援,我与其跟在墨宸渊的尾巴后面瞎掺和,不如趁墨宸渊攻城的时候,把北蛮行军的粮草劫过来。” 叶芷芸勾唇道:“我在靖阳江劫粮,蕹城的北蛮军知道了,就会把兵力分散追寻粮草。这样一来,他们的节奏就乱了,墨宸渊攻城就无后顾之忧啦。” 不过新北蛮王的支援队伍就在路上,收到消息之后一定会加快行军的步伐,她跟墨宸渊要赶在北蛮军之前,攻下黍城,劫下北蛮的军粮才行。 肖明闻言微笑了笑:“原来一切都是为了王爷,只是劫粮并非易事,更何况又是在靖阳江,娘娘想要怎么做,还请明示。” 叶芷芸秀眸微沉了沉:“我需要一个二十到三十人的小队,小队之中需要熟水之人,可否在墨龙军中问一问谁的水性好,与我一同前去?” “自是可以,只不过……”肖明拧眉:“调派墨龙军,需要王爷亲自下令,否则便需要出示军符。”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属下想,以娘娘的身份,与墨龙军领将说上一声,定能通融。” 有军符是最好的,能省去不少嘴上功夫,也能让旗下的士兵百分百信服。 叶芷芸垂眸,从怀里拿出一块墨玉,说道:“你看看这个是什么,墨宸渊今早离开时交给我的。” 肖明只看了一眼,心头便是一紧,登时单膝跪地:“此乃墨龙军军令玉符,持此玉令,便同等于手持墨龙军军符。也就是说,娘娘如今可随意调派墨龙军。” 叶芷芸闻言不禁勾起美唇,她就知道墨宸渊给她的东西,定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你起来吧,玉令便玉令,你突然跪下是为什么?”叶芷芸好笑。 肖明垂首,「是」的一声,这才站起。 叶芷芸不知,可肖明却清楚,持着这玉令的意义。 从前叶芷芸是他们的王妃,王府的当家主母。 而如今,她手持墨龙军玉令,她便是能号令墨龙大军的主帅,是将军! 其意义已经不能再与以往的身份媲比,除了一军之将,还有谁有资格握此玉令,掌管军中大权? 肖明的这些想法,叶芷芸自然不知。 看着手里的墨玉,她脑海浮现着墨宸渊的模样,神情柔和,边疆一行,她从未想过要躲在墨宸渊的羽翼之下安然度日,墨宸渊懂她,所以才将这枚玉令留给她。 他不是要她去做什么,而是在让她自己选择。 是躲在他的身后,还是与他一同前往战场,他充分的尊重着她的意愿。 叶芷芸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情愫,让她恨不得此时就飞奔黍城,去找墨宸渊。 只可惜现在并不是最佳的时候,待她劫完粮草,她会带着她的得意之作,到他面前讨赏! 叶芷芸这么想着,美唇勾着好看的弧度,只不过有件事让她想不明白,问道:“既然这玉令的作用跟军符一样,那还要军符干什么?” “娘娘有所不知。”肖明回道:“墨龙军军符,必需由王爷亲持才有效,而玉令则不同,持此玉令,不管是谁都能号令墨龙大军,玉令为墨龙军暗令,王爷一直将此令珍藏,就是属下,也只见过此令两次。” 第一次,是墨龙军初建之时,有资格编入墨龙军的士兵,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认符! 叶芷芸闻言不由怔了怔,忽而讶异:“那……之前墨宸渊上交军符……” “是。”肖明沉声笑了笑:“皇上就是拿到了军符,也无法调派墨龙军。” 而且皇上也知道,墨龙军落入他人之手,是无法发挥墨龙军的实力的。 况且墨龙军强大,落到谁的手里,皇上都不会放心。 所以王爷一开始就非常有把握,根本不担心墨龙军会落到旁人手里。 此话一落,叶芷芸就有些懵了,随即忍不住笑了笑:“他当是把所有人都玩在了鼓掌之间。” “墨龙军乃王爷亲自创建,是王爷手中最重要的筹码,王爷怎会将墨龙军拱手相让?” “墨宸渊手下是不是还有个叫千人卫的组织?” “是,千人卫是王爷的情报阁,北蛮,南清,大越都有王爷设下的暗桩,千人卫不适合用于行军打仗,暗杀却是一流。”肖明没有隐瞒,将千人卫之事全盘托出。 第389章 手到擒来 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此时,千人卫正执行着一个重要的任务,大越境内的千人卫,已被王爷下令,停止一切情报的收集。” “什么任务?”叶芷芸挑眉,从没听过墨宸渊说起这事。 肖明闻言,垂眸缓缓恭了一首,闭口不言,意思不言而喻。 叶芷芸撇了撇小嘴:“罢了,墨宸渊不愿告诉我,我便不问。” 她紧了紧手上的玉令说道:“走吧,带我去挑人。” “是。”肖明稳了一声,先一步走下城墙。 墨龙军驻扎在花城城内,叶芷芸要去点兵并不费事,更何况墨龙玉令在手,墨龙军众将领都十分配合,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叶芷芸就已经调出了一个三十人的小队。 这三十人或多或少都会水性,只不过十分熟水的,只有那么一两个。 虽然少了些,但叶芷芸估摸着也够用了。 为了赶时间,叶芷芸还调了三十匹精骑的战马,加上她跟肖明,一共三十二匹。 除此之外,她将行军所用的帐篷,油布,牛皮,羊毡,麻绳等军需之物收集了一些,让三十个人分别带上! 墨龙军的士兵无论是动作还是速度,都比一般的士兵要更快,更干净利落,特别是城中除了墨龙军,还有驻防军在,这一对比,就能看到两军之间非常明显的差距。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墨宸渊已行军黍城,叶芷芸不想跟墨宸渊攻城的时间错得太开,所以点好人马,准备好工具后,便不敢怠慢的从花城西城门出发。 三十人的小队人数不多,可落在官道上十分显眼。 当离开花城地界,叶芷芸便改走小路,为了节省时间,她透视眼每隔一刻钟开启一次,每开启一次,便将周围的地形记在脑海里。 方便省事之余,还能避开巡逻放哨的北蛮军,一路上,可以说是畅通无阻,跟着她的士兵简直有些不敢相信,黍城与蕹城之间,可都是北蛮军设立的哨卡。 眼前的王妃娘娘不仅能轻松避过,连哪处的道路最短,哪处的道路最平坦,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惊叹之余,又不敢多作问话,一路上沉默缄言,就是看见了什么,也只敢当作没看见。 叶芷芸虽然心急,但也不能不休息,况且出城那一天她本来就没睡好,所以每赶一段路,她就要停下来睡一会儿。 叶芷芸体力的消耗,肖明看在眼里,跟随的士兵咬干粮,喝白水的时候,他便总想方设法的打来一些野味,熬些荤汤,摘些果子,尽可能的给叶芷芸补充体力。 这一举动,馋坏了跟了一路的士兵,后来两天他们遭不住诱惑,休息的时候也悄悄去寻些野味回来烤。 叶芷芸知道后,干脆每次休息的时候,都让他们出去打野味,摘果子,行军路苦,总不能让他们亏待了自己不是? 此举一出,一众士兵顿时撒了欢般,起初都是悄咪咪的,后来都是大大方方的到山里找肉吃。 当然,每次去觅食,叶芷芸都要将周围的情况探查一番,将地形跟他们说清楚,防止意外发生。 能被编进墨龙军的,都是悟性极高的人,叶芷芸如此做,他们心里比谁都谨慎,断不敢出什么差错。 除此之外,墨龙军中的战马名不虚传,从花城到靖阳江,本来需要赶上五天的时间,他们第四天就到了,除去路上休息的时间,实际用时竟只有仅仅三天。 比叶芷芸所预期的效果要好上不少。 因为早到,叶芷芸寻了一处隐秘的山坳,让他们原地扎营休息,更要让战马吃饱喝足,劫粮之后,就全靠这些战马把粮食运走了。 山坳离靖阳江极近,有一条小路,步行只需两刻钟时间,若是骑马也就一盏茶的时间。 北蛮军不熟水,不会接近这条江,而这一带也不在北蛮军行军巡逻的范围之内,所以在劫粮之前,叶芷芸可以放心的在这里休息。 只不过心里这么想着,事实却不允许她这么做。 三十名士兵正按她的吩咐安营扎帐,她自己则朝靖阳江的方向走去,肖明发现连忙跟上:“娘娘!一路劳累,您需要休息片刻!” 叶芷芸走在山坳的小路上,笑了笑:“我现在便是在休息,下了马,我就觉得轻松了许多。” 她抬眸看向周围,勾唇:“正巧,此处景色不错,若不走走,岂不可惜?” 肖明一时无言,转身拿过马上的水壶,大步跟了上去。 虽然早到了,可要做的工作也不少,叶芷芸这会儿要做的,是探查靖阳江江底的地形,这对别人来说是个困难事。可对她来说,当是手到擒来。 靖阳江这边的江岸是一片平原之地,平原一旁倚着叶芷芸休息的山坳,叶芷芸瞧着这奇怪又自然的地貌,一半一望无际,尽是绿坪与山丘,一半树木丛生,山石从平缓到陡峭。 而靖阳江对面的江岸更是奇特,那边的树木像是打了增大剂一般,远远看去,目测一棵树的树干便要五六个成人手拉手才能抱住。 且还不止一棵如此,是棵棵都如此,树林之下竟又无一丝绿意,全是干涸的黄土,好就好在,树干与树干的距离甚远,不至于无法行人。 “北蛮的气候与大越的气候大为不同,也许正因如此,才令北蛮出现如此奇特之景。”像是看出叶芷芸心里所想,肖明解释了一声。 “这气候划分得还真平整。”叶芷芸闻言笑了一句:“刚好以靖阳江为界。” 远看靖阳江,平静而清澈,然走近一看,才知江水滚滚,暗流遍布,只一眼叶芷芸便知这水比想象中的还要深,且地形复杂。 微风吹拂之间,她已经开启透视眼,青幽的光芒从她瞳孔散发而出,靖阳江江底之下的景色,转眼透入了她的眼帘。 靖阳江江底礁石嶙峋,最深一处竟有十余米,最浅一处也有三四米,除了遍布江底的礁石,此处还孕育了不少离奇的生命,活在这靖阳江里的鱼,奇怪得叶芷芸从未见过。 第390章 还有事情需要做 肖明在一旁安静的守着,直到叶芷芸闭上眼睛揉了揉,肖明才上前一步:“娘娘可还好?” “江底地形复杂,想要通过,当真没那么容易。”叶芷芸没有回答肖明的话,而是说道。 回到扎营处,叶芷芸窝在帐篷里画起了靖阳江江底的地形图,肖明担心她体力不支,安静的守在一旁。 这时,一个小兵进帐禀道:“娘娘,已经按您吩咐,将砍来的树干扎在了一起,请您前去过目。” 叶芷芸眸眼亮了亮:“这么快?带我去看看。” 她将三十人的小队又再分成了三个小组,每组十个人。 她让三个小组轮流休息,其余的人则去砍树,将砍下的树扎紧捆实,做成运粮的板车。 原以为要花上不少时间,可吩咐下来才不过半天,就说已经做好了。 三个小组不敢怠慢,按叶芷芸的吩咐,将砍来的树干一排排扎起来,树干之下又安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轮子,做成了运粮的板车。 如此一来受力面广泛,一个轮子坏了,还有其他轮子顶上,而用来扎树干的绳子是用树皮卷成了麻绳,一圈一圈的将整个板车都捆紧了。 当叶芷芸走出帐篷时,就看到偌大的山坳处摆放着十辆以树干做成的板车,每辆板车都可以站上十余二十个人。 叶芷芸满意的点点头,其实她没想着这车能做得多好,能让她把粮坚持运到黍城就可以了。 然而这会儿一看,有墨龙军在,干啥事不能成? 现在的问题就是靖阳江了,她对肖明笑道:“去把队里那两个水性好的叫过来。”说完,她就又回到帐篷里去了。 “是。”肖明应了一声。 不过一会儿,肖明便带着两个士兵进了帐篷,叶芷芸抬眸,只见两个士兵身材都差不多,模样并不精瘦。相反,长得相当壮实,按现代的话来说,还有些微胖。 “你们叫什么名字?”叶芷芸问了一声。 右边那个比较胖的士兵先开口:“回娘娘,卑职叫田生,我娘是在田里生的我,所以取名田生。” 说这话时,他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倒把叶芷芸逗得有些想笑。 “卑职在家里排第五,我娘便给卑职取名小五。”站在一旁的士兵顺了一嘴,他的左眼眼角处有一道短小而明显的伤疤,估计是在打仗的时候留下的。 两人不仅身材差不多,连回话的样子都是憨憨的,叶芷芸笑了笑:“你们水性很好?” “好。”小五昂了昂首:“卑职老家有一口井,水深五六米,小时候没事卑职就爱泡在那井里头,那井连着老家的河,偶尔游过来几条肥鱼,全都让卑职给逮了!”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进了军营,卑职便没什么机会碰水了,但卑职不吹,就眼前这条靖阳江,卑职能一口气淌过去!” “吹!”小五话一落,旁边的田生就不服气:“我就不信你水性能好得过我。” 他朝叶芷芸说:“卑职老家就有一条江,跟这靖阳江差不多,卑职小时候天天往江里跑,摸鱼捉虾钓王八,就没有卑职拿不下来的,娘娘您要找熟水的人,卑职绝对当仁不让!” 小五一听,咬牙就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然而这一撞也没把两人撞动,田生回头就剜了他一眼。一时间,竟为这会水一事较起劲儿来了。 叶芷芸不觉好笑:“你俩说得那么神乎,我还真有些不信,靖阳江江底地形复杂,你们得实话实说,不许夸大。” “卑职没有夸大!”田生忙回。 小五不甘落后,恭首道:“若卑职有半句虚言,娘娘可以军法处置!” 叶芷芸勾唇笑了笑,将桌上的地形图反过来推到他们面前:“这是靖阳江江底的地形,你们看看,有几分把握能淌过去?” 田生跟小五齐齐把头凑过去,只见叶芷芸除了把地形画出来,还标注了哪些地方的礁石需要注意。 不过一会儿,小五便拍着胸脯保证:“卑职绝对能游过去。” “卑职也可以!”田生附和了一嘴。 叶芷芸看着他们胸有成竹的模样,秀眸微沉:“你们隶属墨龙军,我相信你们不会拿军令开玩笑,我要你们系上绳索,将绳索带到靖阳江另一边江岸,全队三十人,便靠着这条绳索摸索过江了,可能完成任务?” 两人腰杆一挺:“能!” “很好,现在你们下去好好休息,今晚戌时三刻,我会让肖明去叫你们。” “是!” 待两人下去,叶芷芸又摊开北蛮的地图,问肖明:“依你估算,北蛮军的粮草现在大概走到了哪里?” “从北蛮王宫到边境,行军要走上两个月的时间,支援的粮草需要先行,按王爷攻破花城的时间来算……” 肖明指了一处地方:“约莫已到了这处谷崖。” “进了谷崖,按这条崖路一直往前,就可以从山谷越过大越地界。” 肖明手指在地图上划动着:“但若走这条分岔口,便能一路抵达靖阳江下游,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 顿了顿,肖明又补充道:“这一路虽然临着山,可山路却是平坦,北蛮军若是追,很容易便能追上,娘娘,这次劫粮,您可是想好了对策?” 叶芷芸笑看了他一眼:“要是没把握,我也不会带你们来了。” 肖明闻言垂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道:“如今天还亮,娘娘可先作歇息,巡防便交给属下。” 叶芷芸是有些累,但还不能休息,她双手捂着小脸搓了搓:“唉,还有点事需要做一下。” 肖明薄唇张了张,终是没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说出来。 叶芷芸吩咐了声:“你去帮我找些竹子过来,约莫这么粗的,长一些,需要带节,多带些回来。”她拇指与食指围了个小圈,做了个比对。 肖明垂眸,转身便退了下去。 待肖明捧着一捆竹子回来时,却见到叶芷芸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肖明顿时放轻了脚步,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第391章 过靖阳江 看着叶芷芸正睡着香甜的小脸,肖明垂下眼眸不敢多看,抿了抿唇,转身就退了下去。 本来就是担心叶芷芸赶时间,所以采集竹子的时候一刻不敢延误,拿上一小捆就回来了,这会儿他倒有理由放缓速度,再去山中寻多一寻。 待肖明再回来时,已经是下午申时,有一小兵看到他,忙过来说道:“肖统领,您这是去哪了?娘娘问了您好几遍了!” “娘娘醒了?”肖明问了一声,也没等那小兵回话,就往帐篷走去。 那小兵懵了一下,娘娘今日不是一直都醒着呢吗? 此时的帐篷里,叶芷芸正数着手指,像是再清点什么数目一般,怕有什么遗漏之处。 肖明从外面进来,还未说话,叶芷芸就忙招了招手:“你可算回来了,你是到哪里寻竹子去了?快快拿过来。” 肖明将手里的竹子放到桌面上,恭首沉声:“娘娘恕罪,山中细竹难寻,属下花了些时间。” 肖明垂着的眼眸未有多大的波澜,神情平静而沉稳。 叶芷芸闻言只笑了笑:“辛苦你了。” “不知娘娘让属下寻这些竹子,是作何用?”肖明问了一声。 这些竹子说细不细,说粗不粗,有点像传递暗信所用的竹筒那般大小,却又要粗上一些。 “我说了,你未必听得懂。”叶芷芸笑了一声:“你到外面守着,戌时进来唤我一下,免得耽误了时辰。” 肖明神情出现了片刻的犹豫,最终还是恭首听令,退到了帐外。 叶芷芸寻这些竹子,是想做一些简易的消音器。 上次花城狙将,她就把这事记下了,何奈花城没有工匠,做不了好的消音器,这会儿劫粮,她要用这些竹子做些消音器才行。 在山谷劫粮,山谷里肯定会荡起回音的,虽然消音器不能将枪声完全消除,但可以降低敌军的警惕性。 装了消音器的枪,枪声约莫只有敲门声大小,足够了。 叶芷芸窝在帐篷一个人忙活,因为是竹制的,可能打一两枪就要废一个,所以她不得不多做一些。 不过一会儿,肖明又从帐外进来,叶芷芸一怔:“时辰到了?” “还未。”肖明恭了一首:“娘娘如此劳累,仔细坏了身子,若有需要帮忙的,还请娘娘尽管开口。” 叶芷芸闻言不觉笑了笑:“我发现你在这里,比在京城的时候话多了许多。”之前肖明在王府除了守院子就是守院子,跟在她身边也不声不响的。 她有一段时间都在认为肖明是个不爱说话的主。 肖明垂首:“可是叨扰了娘娘?” 他并不是不爱说话,只是大多时候没必要说罢了。 “没有,你话多了,倒让我觉得接地气了许多。”肖明性子稳重,一言一行有些不言苟笑,给人感觉有些严肃,又有些不爱搭理人一般。 通俗一些,便是觉得他有些高冷。 特别是肖明的长相俊俏,在一众王府侍卫中堪称翘楚,若放在现代,定是让众多少女芳心暗许的存在。 这么想着,叶芷芸突然想到,青木长得也挺俊的,但是青木性子要跳脱一些,倒让他那俊俏的模样打了些折扣。 “接地气?”联想之间,肖明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声。 叶芷芸只笑了笑,把桌子上竹枝向他推了推,转移了话题:“说实在,我确实需要帮忙,只剩一个时辰,我怕做不过来。” 肖明「是」的一声上前,就见叶芷芸拿起一根竹子说道:“你看到这一节了没?这一节粗细刚好,长度也刚好,你把它从这里截下来,打磨平整,节要留下。” 说完,她拿起已经做好的消音器给肖明看了看,说道:“看到这些小孔没有,你就按这个来做,能做多少个就做多少个。” 消音器上打满了小孔,肖明看了一眼,会神的「是」了一声。 有肖明的加入,叶芷芸的速度快了许多,戌时一到,他们就做了满满一小袋的消音器。 叶芷芸满意的勾了勾唇,随即眼眸一沉,凛声:“肖明,集队!” “是!”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山坳间黑乎乎一片,士兵手里的火把也只能照亮一小寸地方。 “田生!小五!”叶芷芸沉声唤道。 田生小五两人立即从队伍出列:“卑职在!” “你们两人,将绳索带到靖阳江的另一江岸,将其固定,形成连接靖阳江两岸的暗索!” “是!”田生小五不敢怠慢,胸有成竹的应了一声。 “第一小组组长!第二小组组长!”叶芷芸喊道。 “是!”第一小组与第二小组的领头齐齐出列。 “田生与小王游过河后,你们带领各自的小组以活绳固定,顺着绳索淌过去!” “是!” “第三小组!” “卑职在!”第三小组组长出列。 “你带领第三小组固守江边,随时接应粮草,记住要隐秘埋伏,以暗号相应!” “卑职领命!” 分配好各小组的任务,叶芷芸小手一挥,气势凛然:“出发!” 此令一下,各组不敢怠慢,跟在叶芷芸身后齐身前往靖阳江! 田生与小五下水之前,叶芷芸开启透视眼,又将靖阳江江底的情况跟他们说了一遍,两人谨记叶芷芸的嘱咐,把手腕般粗的绳索往身上一捆,就一头扎进了水里! 靖阳江暗流湍急,叶芷芸开着透视眼,好几次都看到两人差点被暗流卷走,却又有惊无险的克服了过去! 叶芷芸在岸上光是看着都觉得惊险无比,偏偏靖阳江又宽,还好两人极熟水性,否则换作旁人,根本游不过去! 田生与小五足足游了半个小时才抵达对面的江岸,刚一上岸,他们就不敢怠慢的把绳索捆在又高又大又笔直的树干上,别看两人长了些肥膘,动作却是干净利落,迅速无比! 来靖阳江之前,叶芷芸做了充足的准备,带来的绳索不仅粗壮难断,而且只长不短,否则这么大的一棵树,怎么捆得上去? 一见绳索捆好了,叶芷芸小手一挥:“一二小组!快上!” 第392章 半夜劫粮 一声令下,第一第二小组不敢怠慢,系上绳索一个跟着一个跳下水,没有丝毫犹豫! 第二小组身上还捆着油布牛皮等防水的物品,一大捆的的漂浮在水面上,由十个人一起拉动。 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叶芷芸相信他们不会出什么差错! “第三小组,隐秘待命!” “是!” 叶芷芸眸眼微沉,拿起绳子就绑在身上,并唤了声:“肖明,跟上!” “是!”肖明自当不敢怠慢! 江水比想象中的还要湍急,叶芷芸小小的身板有好几次都差点被水流冲走。 其实她是会水的,但何奈这副身体的素质跟不上,若非有绳索牵引,早被水流卷走了。 从靖阳江到运粮的山谷,叶芷芸一行人花了约莫两个时辰,他们过靖阳江后并没有换上干爽的衣服,即便想换,也没有衣服给他们换,为了不耽误时间,刚上岸就朝山谷方向前进。 所幸这会儿七月盛夏,山间空气就算比其他地方阴凉,他们也不觉得有多寒冷。 山中漆黑一片,叶芷芸不许他们点火把,要不是天上月光正好,当真要伸手不见五指。 山谷之内没有动静,山谷之外也安静得让人发怵,一众人隐在暗处,等待着叶芷芸发号施令。 叶芷芸趴在山崖上开启透视眼,眸中光芒与天上的月光别无二致,在漆黑之下显得尤为迷人,她微沉了沉眸:“没在,他们还没进山谷!” 她压低声音吩咐肖明:“传令一二小组,向前潜进一里路,山谷崖口前有一处溪潭,北蛮军正在那处扎营。” 想想也是,山谷里的路窄小,若遇到什么情况,进又进不得,退又退不出去,在谷口扎营是,第二天再出发最保险的做法,若换作是她,她也会这么做。 “是!”肖明轻咳一声,向潜在暗处的士兵传递暗号。 不过片刻,埋伏在周围的人都窸窸窣窣的离开了,叶芷芸这才起身跑向谷口处的崖峰:“肖明,你跟着我!”她需要肖明在她身边给她传递信息! “是!” 这山谷地形呈弧状,山谷谷口是一座断崖,叶芷芸这会儿就是要跑到断崖上,从断崖上往下看,便能将谷口方圆百里之内的东西尽收眼底! 谷口的断崖离北蛮营帐不过一里地,她完全可以把这个断崖当作制高点! 叶芷芸寻了一处能遮蔽踪影的地方,手中狙击枪凭空而出。 她把狙击枪架在面前的岩石上,装上消音器,眼睛对着瞄准镜瞄了下,美唇不觉勾起。 在这崖峰之上,她的透视眼能清楚的看到粮草的位置,也能将北蛮军的一举一动纳入眼帘。 一里路并不远,只有500余米的距离,劫粮小队很快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齐齐埋伏,等待号令。 这会儿已经是亥时七刻,再过一刻便是子时,押送粮草的北蛮军已经歇下,只有一队十人小队,两个人为一组巡逻查夜。 因是在北蛮地界,北蛮军的警惕性似乎不高,扎营的地方空旷舒适,潺潺的溪水声听起来更是惬意。 “肖明,传递消息,粮草共有十五车,让第二小组再过去五个人,粮草在马车上没有卸下,马匹就拴在周围的树上,你让他们现在就潜进去,我来给他们打掩护,记住,我们的目的是劫粮,有我在,他们无需在这个时候与北蛮军纠缠!” “是!” 劫粮的小队并不是所有人都要一涌而上,叶芷芸派第一小组潜伏劫粮,第二小组则是在撤退的路上待命。 就比如现在,第一小组已经埋伏在北蛮帐营周围,但第二小组却猫在山谷里面,做好接应与阻断的准备。 这两组之中,又分派了两三个人用作传递消息,肖明在崖峰之上对着最近的一个士兵传递消息,这位士兵接到消息之后,就将消息传递到下一位。 层层递进,如此一来,他们无需奔波,只原地候令便可。 命令一落,第一小组便静悄悄的潜进了敌营,他们的目标就是敌军粮草,粮草共有十五车,第一小组刚好十个人,负责十车。 负责传递信息的三个人加入劫粮的队伍中,第二小组又派去两个人,十五车粮,叶芷芸就没打算给北蛮军留下一丝一毫。 马匹跟粮车是分开的,所以他们潜入敌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粮车给马匹驮上,最花时间的是这一环,最不稳定的也是这一环! 马匹刚被生人一碰,晃着脑袋就「哼哧哼哧」的低唤,所幸墨龙军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一人身上捆着一捆干草,马儿要是想叫唤,就忙把干草塞它们嘴里,顿时就不叫了,悠哉悠哉的嚼了起来。 然而有个别马匹特别不好控制,叫唤的声音顿时就引起了巡逻兵的警惕:“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过去看看。” 两个长得粗犷的北蛮人目露凶光,握着腰间的大刀,猫着步子往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正在解绳子的士兵只能蹲下身子,隐在树干暗处不敢再有动静。 然而就在他们要走上前查看一番的时候,「咻」的一声,其中一个北蛮军脑袋顿时血花喷溅,连什么事都不知道就已经闷声倒地! 另一个北蛮军见状登时大骇,然而还不等他回过神,又是「咻」的一声,子弹没进他的太阳穴,喷出一条细细的血柱,死得悄无声息。 躲在暗处的士兵齐齐瞪大了眼睛,王妃娘娘的本事虽然听说过,可这会儿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是怎么都不敢相信! 王妃娘娘不是不会内力吗? 这暗器咋的就使得这么溜? 想归想,却也不敢停止手下的动作,他们把马匹拉到粮车前系上,这会儿的动静可比方才还要大,马上就引起了巡逻队的注意! 叶芷芸泛着幽光的眸眼一沉,对着一个巡逻兵「嘭」的一声轻响,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装在狙击枪前的消音器抵不住子弹冲出去的气劲,一下就裂开了,一旁的肖明忙帮叶芷芸换上一个新的! 第393章 完美的掩护 叶芷芸小手利落的推出弹壳,上膛! 又是「嘭」的一声,子弹从枪口喷射而出,叶芷芸不敢怠慢,再一次推膛上膛,动作迅速,干净利落,在透视眼之下,北蛮巡逻军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他们一个小队也不过才十个人,这会儿就已经解决了四个,十五车粮草的范围并不小,高高叠起的粮草又对他们造成视线上的阻碍,这给叶芷芸争取了极大的优势。 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叶芷芸就已经把步步靠近的巡逻兵逐一狙杀! 待他们察觉不对劲时,就都已经死在了叶芷芸的狙击枪下! 叶芷芸的掩护堪称完美,劫粮的小队刚把粮车套上,缰绳一挥,粮车顿时一辆接着一辆朝山谷奔去! 粮车沉重,碾着山路发出一声声车轱辘的声音,正在休息的北蛮军察觉动静,掀开帐篷一看,见粮草被人劫了,张嘴就要大喊! 然而还没喊出声音,只听「咻」的一声,眉心顿时喷出一道血迹,一命呜呼! 十五车粮车驶进山谷,从山谷内的分叉路一路奔向靖阳江。 正在山谷中埋伏的第二小组静静的在暗处等候着,若有北蛮军追过来,他们会立即推下岩石设成路障! 然而他们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有追兵追上来,心里疑惑之余,又觉得庆幸,难不成北蛮的人都睡得这么死,十五车粮被劫了,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他们心里这么想着,然而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是叶芷芸在崖峰之上,将帐中欲醒的北蛮军一一狙杀,尽量为撤退的小队争取时间。 帐篷不是砖石,何以挡得住她的子弹? 前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宛如起了波澜的水面又归于平静,押送粮草的北蛮军死的死,睡的睡,骚动不过片刻,转眼又是一片寂静,只有山中的虫叫异常欢脱! 叶芷芸绷着神经,蹲守了两刻钟后,沉声命令:“让第二小组撤退。” “是!”肖明应了一声,朝山谷打了个撤退的手势! 第二小组登时领命,快速的顺着粮车的轨迹撤退! 眼见押粮的北蛮军再无动静,叶芷芸这才收了狙击枪:“撤!” “是!”肖明应了一声,跟在叶芷芸身后迅速离开山崖。 “娘娘,可要属下将粮车的痕迹清扫一遍?” “要花多长时间?” “半盏茶的时间足矣。” “好!”他们走的是靖阳江水路,若清除了痕迹,北蛮军短时间内不会派兵追这条路。 他们要把粮食运过靖阳江,就要最大限度的争取更多的时间,而且还要赶在北蛮军给蕹城传递消息之前,将粮运到黍城地界! 来劫粮之前他们徒步赶路,所以才走了两个时辰,这会儿劫完粮,他们有马车,从山谷回到靖阳江,才花了一个时辰不到。 叶芷芸指挥小组把事先藏在靖阳江江岸的油布,牛皮,羊毡等东西拿出来,一一裹在粮草上,扎紧! 这些东西都是防水的,以这样的手段虽然不能百分百保证粮草干燥,但总比全都浸湿了好。 他们不需要把粮食一一搬下来,只需把粮车的轮子卸下,将粮食与车板捆紧,依顺序绑在过江的麻绳上,直接推入水中,这些装了粮食的车板就会漂浮起来! 在靖阳江另一边江岸待命的第三小组,这个时候就要从那边拉动麻绳,将这一车车的粮草拉过去! 当然,也不是百分百能成功的,有些能顺利漂浮起来,有些则一下被江水卷进了暗流,有些是处于半漂浮状态。 叶芷芸自然考虑到了这些因素,为免对面江岸的第三组人被反拉入江中,她早有吩咐,将麻绳绑在三十匹战马身上,让它们去拉! 一旦发生危险,便要砍断麻绳,保命为紧! 许是因为水中有浮力的关系,虽有难度,可事情却比叶芷芸想象中的顺利。 又经历了两个时辰,叶芷芸看着最后一车粮被拉上岸,忙让肖明打信号,让他们朝着黍城方向撤退! “娘娘,绳索不够长,我们无法从靖阳江撤退。”待最后一车粮食上岸,这边的绳子也到头了,其中一个侍卫说道。 田生顿时从队伍出列:“娘娘,卑职游过去!再把绳子带回来!” “卑职跟你一起去。”小五也出列道:“两个人去,少了一个,还有一个。” 就算是他们俩,过一次靖阳江,就要花上半个多时辰,这一来一回,便要一个多时辰,太费时间了,而且也很危险。 前面他们身上绑着绳子,这会儿没有绳子,若被暗流卷走,那便是一条人命的事了! 叶芷芸眸眼微抬间,瞳中的幽光忽而乍现,一众士兵纷纷惊骇,前面一边赶路一边注意,看得不太真切,这会儿叶芷芸就在他们面前开启透视眼,顿觉神奇无比! 一瞬之间,他们又纷纷垂眸,第一次见,实在太过骇人,让他们不敢直视! 眼见北蛮军还没追上来,叶芷芸当机立断,吩咐:“上马,沿靖阳江下游前进!” 若是没记错,靖阳江下游再往下,是一片浅河,只不过离此处甚远,需要花上不少时间! 但胜在安全! “是!”叶芷芸命令一下,众人立即听命! 叶芷芸挑了其中一匹,一个迈步便跨上马背,动作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随着驾的一声,马儿一声长啸,朝着靖阳江下游飞驰而去。 离劫粮已经过去五个时辰,卯时刚到,天边就亮起一道红霞。 叶芷芸唇角微微勾起,第三小组离开靖阳江江岸已经两个小时,已经甩了北蛮军一大截,北蛮军现在就是发现,也追不上他们了! 另一边,就在叶芷芸一行人劫粮的前一天,黍城城外! 墨宸渊带着四万墨龙军围在黍城三里地外,黍城城门紧闭,城外尸体堆积,又因天气炎热,正散发着阵阵腐臭。 期间,还夹带着一丝焦糊的味道,许是北蛮军也想清理这些尸体,何奈尸体太多,清理不过来! 第394章 进攻黍城 城墙之上,北蛮军的前锋将领看着远处的墨龙军,黑压压的一片,眉头紧拧。 守在城墙的北蛮士兵已经拉弓上箭,只要墨龙军一靠近,他们就会万箭齐发! 墨龙军兵临城下,北蛮的将士们就有些想不通,墨宸渊刚收复花城不久,他不用休养生息吗? 墨宸渊在花城花了许多人力清理尸体,如此消耗,墨宸渊怎么就有把握能攻下黍城? 这是他们大越人所建的城池,城池牢固,难攻易守,墨宸渊不会不清楚吧? 强攻之下,不耗个几天几夜是不可能的,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向蕹城传递消息,让蕹派兵前来支援! 北蛮的将领们想了又想,都断定墨宸渊这次攻城不会成功,然而心底那股隐隐的不安却无法停止。 墨龙军跟北蛮军对战多年,没讨到一丁点好处不说,还处处被他们压制。 他们每每觉得有胜算的事,却总被一次又一次的推翻,颠覆。 若来的是别的军队还好,一遇上墨龙军,他们心里就一点底都没有。 跟墨宸渊交手多年,他们也很清楚,一切的谈和,诱惑,条件,墨宸渊是耳充不闻,理都不理,他们在北蛮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可在墨宸渊面前,就只剩浓浓的挫败感。 对峙已经过去一个时辰,这时北蛮的另一个将领步上城墙,往外看了一眼,拧眉问道:“墨龙军还没动静?” 他是驻守在黍城的北蛮后卫将军,得知墨宸渊要来攻城,从早上开始便在城中紧急布防,以免墨宸渊在攻城的时候,在别处耍花样,花城不就是这么丢掉的么? “没有。”前锋将领拧着眉头沉了口气:“墨宸渊这般,只怕是有诈,你让城中的士兵多注意些!” “放心!本将都已经让手下的副将布置好了,断不会出什么差错。”后卫将领往又往远处看了一眼,气道:“依我说,干脆打开城门,跟墨宸渊拼个你死我活!守在这城里算什么?窝囊!” “城中只有三万兵力,开城门,你能保证在墨龙军面前守下黍城?” 听到这话,后卫将领咬牙「唉」了一声:“王上死了,留我们守在这城里,有什么意思?”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搞清楚他们的王是怎么死的! 王上武功不低,为何一夜之间,就命殒了呢? “别说胡话!墨宸渊杀了我们的王,难不成你不想给王上报仇?” 前锋将领怒目了一句:“新王已经在支援的路上,只要我们守住黍城,援军一到,墨龙军就成了困兽之斗,不足为惧!” 后卫将领一听,心里更是气愤,狠狠的砸了一下墙壁,不甘心的退下城墙! “将军!你看那是什么?”突然,前锋将领旁边的从属指着远处叫了一句。 他抬眸一看,便见墨龙军后方,一台台云车正缓缓移动着,前锋将领眉头一拧:“是投石车!” “看来他们是打算强攻了!” “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有投石车,他们也攻不过来。”前锋将领大手一挥:“调来强弩,墨龙军一旦靠近,就地射杀!” “是!” 命令一下,一众北蛮士兵扛着一把把强弩登上城墙,城墙上预备的弓箭手立即让位,士兵们将强弩拉满,矛头直指远处的墨龙军。 强弩的范围比弓箭要广,而且他们的强弩为了对付墨宸渊,在墨宸渊窝在京城享受的时候,他们做了不少改良! 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改良强弩了,上一次与墨宸渊对战的时候,强弩的射程还只有350到400米,这两年经过改良,强弩的射程又增加了百米! 墨宸渊绝对不会想到他们的强弩射程会增加,他们若想用投石车攻城,就必须再往前一里,正好能落在强弩的攻击范围上! 而墨宸渊对他们的强弩还停留在400米的意识上,一旦他们跃过线,这场战役就不会如他们所愿! 北蛮的前锋将军似乎胜券在握。 那边,墨宸渊一身玄铠加身,描着金纹的铠甲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不到片刻,一名副将驾马上前,恭首禀道:“王爷,卑职已准备就绪!” 墨宸渊长眸微抬,淡淡吩咐了一声:“往前行驶半里,进攻。” “是!”副将一声领命,大手朝身后一挥! 十余辆投石车整齐的排成一排,缓缓向前驶了半里的路程。 “他们停下了。”城墙上的北蛮军报了一声。 前锋将领眉头又忍不住拧了拧,这个距离,根本不可能把石头抛上城墙,墨宸渊是想干什么? 还不等他想明白,只听见「咻」的一声长啸,一个黑影已经逆着光朝他们砸过来。 前锋将军定睛看了一眼,完全不着急,因为飞过来的「石头」根本砸不到他,只见那东西抛了个弧度,「嘭」的一声砸在城外的墙壁上,顿时破碎! 听到这声音,他不由拧眉,朝城墙下看了一眼:“那是什么?” 这边还在疑惑着,那边的投石车数车齐发,十余个黑影齐齐朝他们飞来,无一例外,全都落在了城墙上,一应碎裂! “将军,那好像是酒!” 酒味从城墙上飘上来,前锋将领自然也是闻到了! 凶怒的眸眼忽而一惊:“墨宸渊是想烧城!” “将军放心,只要我们不开城门,就是烧,他们也烧不到城里!” “糊涂!这城外全是尸体!一旦起火将浓烟滚滚!我们在城墙之上别说打墨龙军,怕是连只鸟都打不着!别忘了他们在花城的尸体,可是烧了十天十夜!” 前锋将领怒吼了一声:“快让人备水!马上给我去!” “是……是……”旁边的小兵不敢怠慢,忙去传达命令! 被投石车抛过来的不仅有酒,还有火油,这边北蛮的人还没将水扛上城墙,那边的墨龙军已经点燃了投石车上的油球! 随着副将的一声令下,十余颗带火的油球齐发,纷纷砸到黍城的城墙之上,随即顺 着城墙落到尸体堆中! 不过眨眼之间,火光「咣」的一声冲天而起,顺着酒水与火油迅速蔓延,如觉醒的火龙一般。 第395章 改良的强弩也不管用 只片刻的功夫,堆在城墙之下的尸体顿时被烧得噼啪作响! 这些尸体放在这里数月,尸油早已遍布一地,即便没有这些酒水与火油,也极易燃烧起来,所以这会儿一经火,火势完全不受控制,渐渐朝城墙两边蔓延而去!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城下就开始冒起了浓烟! “水来了!将军!水来了!”这会儿,北蛮的士兵才叫着唤着把水提上来! 北蛮的前锋将军气得一脚踢过去,那小兵登时连人带水倒在地上,这点水能有屁用! 他命令城墙上的强弩手:“上!把他们指挥的副将给我杀了!” “将军……距离……有些太远了……” “混账东西!听我命令!”他怒吼了一声。 强弩手没办法,「是」的一声,对着指挥的副将「嗖」的一声发射,弩箭划破空气直逼墨龙军副将军的脑门! 然而,即便强弩威力巨大,在这个时候却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只见弩箭射到半路便余力不足,直径插入黄土地中! 北蛮的强弩,曾经过层层改进,为的便是对付墨龙军,北蛮初代强弩射程只有200米至250米! 经过好几次的改良与优化,如今的强弩射程足有500米,比之以往整整加强了一倍。 然而,墨宸渊与北蛮军对战多年,知道北蛮致力于对付他,怎么可能不将北蛮的底细摸清楚? 这会儿北蛮军在没把握的情况下发射强弩,算是被气急了! “将军!”这时,负责后卫的那名将领又步上城墙,叫道:“开城门吧!老子去跟他们拼了!” “不许冲动!本将才是前锋总将!你必须配合本将!”他回眸怒了一眼:“去!把黍城剩下的百姓都押过来!” “是!”一个小兵又匆匆下了城墙! 后卫将领见状,咬紧了牙关:“这仗打得太他妈憋屈了!老子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被墨宸渊逼死在这城内!” 浓烟越来越大,从黍城城墙向四周飘散,城墙上的北蛮军顶着呛鼻的烟雾,咬牙紧盯着城外的墨龙军! 然而即便他们想盯,也盯不了多久,黑烟一层一层的涌上来,熏得他们眼泪直流,几个眨眼之间,墨龙军在他们眼里若隐若现,若有若无,已经看不真切。 见时候到了,墨宸渊抬手轻轻一挥,投石车顿时在前面开路,四万墨龙步齐步前进,那踏着黄土的脚步声震耳欲聋! 引得城墙之上的北蛮军大骇:“来了!他们要攻过来了!将军!请下令!” “将军!人带来了!人带来了!” 那边声音刚落,这边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只见北蛮的士兵将一众妇孺押上城墙! 不管是花城还是黍城,甚至是蕹城,这些女子都是他们有意留下的,这些女子落在北蛮人的手中,充当着军妓的作用,其遭遇不用多说,都知道何其之惨! 北蛮的前锋将领将一个女人推上城墙,凝着一丝内力的大吼,声音传响了整个黍城:“墨宸渊!你给老子听着!” 喊话一出,墨宸渊微微抬眸,座下的战马便停了脚步! 只见浓烟之下,隐约可见一个女子被他推上城墙,大刀就架在那女子的脖子上。 他大叫道:“城中还有不少黍城的百姓,你若想救她们,现在就给老子退兵,否则老子就将她们全都杀掉,如果你不听老子的,大越的百姓定会将你唾骂千年!墨宸渊!你给老子想清楚!” 那被推上城墙的女子早已生无可恋,像只任人摆布的木偶,滚滚浓烟之下,她连一丝表情都没有,就这么通红着眼,怔怔的看着前方。 他的话方落,墨宸渊就看到黍城的城墙之上顿时多了许多女人,她们被北蛮军逼迫着推上城墙,远远望去,竟有些将城墙堆了个人满为患的即视感! “呸!卑鄙!”领在最前方的副将啐了一口! 墨宸渊神情毫无波澜,抬手又是轻轻一挥,跟在他身旁的青木登时会意,回头命令一声:“将北蛮的战俘都押上来!” 今日的青木亦是一身黑铠,铠身描着银纹,而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长长的木箱子。 不过一会儿,一排排被俘虏了的北蛮人被押到了最前面,他们面向黍城,被墨龙军逼迫着跪下。 城墙上的北蛮军眯着眼睛左看右看,好一会儿才看清那些是他们的同胞,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气! 北蛮的前锋将领咬牙切齿,怒道:“墨宸渊!难不成你以为拿北蛮的人来要挟,就能救这些人?想要救这些人,你就给老子退兵!其他的都不好使!” 这时,墨宸渊已经跨步下马,对敌军的话耳充不闻,缓缓迈步上前! 青木连忙下马追上。 待墨宸渊来到战俘面前,才沉唤了一声:“青木!” 青木立即会意,不敢怠慢的解下背上的木箱子,打开! 只见这木箱子里躺着一把长剑,如墨宸渊常年所穿的玄色一般,这剑的剑鞘都是玄金之色,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泛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墨宸渊大手堪堪一握,便将长剑拿了起来,只听「锵」的一声,长剑出鞘,出鞘之间,连青木都未反应过来,跪在地上的第一个战俘就已经人头落地! 戾气,就这样从墨宸渊的身体蓬发而出,那出了鞘的长剑竟是通身冰白,沾了鲜血的剑锋更透着晶莹,乍看之下,似冰雪染了红梅,在这硝烟滚滚的战场之上显得极为美丽! 然而如此美丽的一把剑,此时正发出一股嗜血的唳鸣,像是配合着墨宸渊一般,渴望杀戮再次来临。 名剑冰霁! 站在一旁的青木不寒而栗,忍不住垂眸退下两步,不喜冰霁所发出来的那股阴寒! 刚斩杀了一个俘虏,墨宸渊长眸淡然,又缓缓举起长剑。眨眼之间,又是一颗人头落地,鲜血四溅! 不知是怕死,还是因为墨宸渊周身的戾气,跪在地上的北蛮战俘身子忽而颤抖起来! 墨宸渊没有停手的意思,就像是在除掉一些没有价值的杂草一般,手起刀落间神情毫无波澜。 第396章 铁骑战铁骑 即便是以好战著称的北蛮人,见到这样的墨宸渊,心里也是惊悸不已! 眼见着自己的同胞就在眼前被杀,他们就这么守在城墙上什么都不做,本就已经气上心头的后卫将领不干了! 咆哮一声:“开城门!老子要跟他拼了!” “不可!”前锋将领气急的把手里的人质狠狠推下城墙,一把抓住正要带兵出城的后卫将领,怒道:“此时开城门,只会失守得更快!” “那现在怎么办?就在城里等死吗?”他反抓着前锋将领的衣领吼道:“你看这城墙的浓烟,再过一会儿你连墨龙军的影子都看不到!投石车再进半里就能将火油投进城内,到时候墨宸渊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把我们一锅端了!” “与其如此,不如出去跟他们拼了,老子杀一个赚一个!” “你……”前锋将领快被气死了! 后卫将领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现在城中兵力只有三万,硬碰硬肯定是划不来的,可现在若不开城门,浓烟遮挡着他们的视线,看不到人在哪里,就是有强弩也没有用! 只要他们的投石车再进半里,就能将火油抛进黍城,黍城民房甚多,一旦烧起来那就是一个大火炉! 这个时候,他们才后知后觉,当初就不应该把城里的百姓赶尽杀绝,若城里有百姓在,墨宸渊还敢这么猖狂吗? 现在是攻也不是,守也不是! 那只有退了!只能退兵了! 他揪着后卫将领的衣服,喝道:“撤退!让城里的士兵打开后方城门,都往蕹城撤退!” “撤你个老什子!”后卫将领一听就更怒了:“你怕死!老子不怕!老子这就去取墨宸渊的项上人头,替王上报仇!” 然而他的话刚落,城墙响起「嘭」的一声巨响,宛如有一道劲风在他们面前横扫而过,他们不得不抬手护住眼睛! “是火油!是火油!快离开这里!” 原来是装了火油的黑坛砸落在城墙之上,因距离太近,挥出一道劲风! 负责前锋与后卫的两位北蛮将领再次扬开手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急促与混乱!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个士兵仓惶的跑到两人面前,急急恭首请示。 然而两人还未来得及说话,眼前的士兵就「嘭」的一声,被一巨大的酒坛直接砸飞了出去,随着一声惨叫,酒坛落在城中发出一声巨响! 到处都是酒精与火油的气味,十余台投石车持续连发,似要将黍城用酒精与火油彻底清洗一遍一般! 不仅是酒与火油,花城里炒菜用的食用油他们也全都搬来了! 易燃之物投掷完毕,紧接着便是一个个火球从天而降,扔到城中的民宅里,混夹着酒精与火油,瞬间火光冲天! 有的火球落在城墙之上直接就烧了起来,守在城上的士兵躲的躲,救火的救火,本就已经无暇顾及其他,更不要说在浓烟的阻碍之下,要他们反击墨龙军了! 后卫将领见到这样的情况,一股怒火从心脏蹭蹭蹭的冲上脑门,凝着内力一声大吼:“开城门!现在开城门还来得及!跟老子一起杀出去!” 话落,他率先一步冲下城墙! 担任前锋的北蛮总将气得双目通红,两手的拳头被他握得咯咯作响,最后心下一狠,怒吼一声:“冲出去!给我杀!” 命令一下,城中的士兵响应一片,黍城的城门随着「轰隆」一声缓缓开启! “王爷!他们出来了!”青木禀了一声。 墨宸渊手中的长剑早已血迹斑斑,北蛮的战俘,只砍了一半不到。 北蛮军像从火堆里冲出来的蚂蚁一般,为首的就是后卫将军,他狠狠的打着座下的战马,凶怒的眸光泛着腥红,一出城就死死的盯着那抹玄黑的身影,恨不得将墨宸渊手刃泄愤! 墨龙军这边,骑在马上的总副将「呸」了一声:“王爷!末将去会会他!” 说着,「驾」的一声,座下的战马登时冲了出去。 墨宸渊没有阻止,只沉了一声:“铁骑准备。” “是!”青木恭首! 朝身后传递军令的士兵一挥手,不过片刻,一股震耳欲聋的声音缓缓传响。 刚从黍城冲出来的北蛮军心头忍不住一颤,喊杀之声眨眼小了许多,他们与墨龙军对战已久,光是听这声音,便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 果然,抬头之间,墨龙军的精锐铁骑从城墙一边踏着黄土横扫而来,三千铁骑手背战戟,披着铠甲的战马目露凶光,明明艳阳当空,北蛮军却觉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是铁骑!快散开!快散开!”北蛮军中,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 然而已经太晚了,铁骑冲着北蛮军奔腾而过,如蝗虫过境一般,将刚涌出城门的北蛮士兵击个溃散! 战戟挥动之间一片惨叫与哀嚎,在这数量与力量都压倒性的铁骑之下,他们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这些战马从他们身上踩踏而过! 短短一瞬,墨龙军就已经占了上风! 就在这时,北蛮的前锋将军骑着马匹从黍城奔驰而出,怒吼一声:“北蛮铁骑听令!给我上!” 此令一下,后面登时跟出一队骑兵,他们个个手握沉重的战戟,座下的战马亦披着盔甲,声势浩大,雄壮汹涌! 若不是那战马的盔甲不同,乍看之下,便以为又是一队墨龙铁骑! 青木见北蛮如此阵势,忍不住说道:“为了对付王爷,北蛮竟也学着您组建了一支铁骑!” 也不怪乎青木会这么说,北蛮的这支铁骑,除了着装与他们不一样,连手上背的战戟都几乎一模一样。 墨龙军的铁骑战戟可是特制的,为了配合战马,长度以及戟身都是经过加长加粗的! 北蛮若不是学他们,怎么连武器都复制了去? “只不过北蛮人用得惯这样的武器么?”青木看着源源涌出的北蛮铁骑好笑一声。 墨龙军铁骑所用的战戟可不是谁都能驾驭的,稍有不慎连累了自己不说,还会成为累赘,就是墨龙军中的铁骑士卫要用这样的武器,也要经过多年的训练与磨合! 第397章 所向披靡 眼见北蛮的铁骑出城,墨龙铁骑驾马直奔更宽阔的战场,北蛮铁骑在后方穷追不舍,他们一旦停下,墨龙铁骑很可能掉头反扑! 黍城城外留给他们的地方太小,两军铁骑对战,他们也施展不开! 驾马冲出来的前锋将军并没有跟上去,而是选择冲向墨宸渊,他身后的铁骑尽数涌出后,紧跟着的就是城内的北蛮军! 青木眸眼一沉:“王爷!让属下来与他过两招!” 此话方落,他就已经转身跨上马背,随着「驾」的一声,如离弦的箭矢冲了出去。 紧随而至的北蛮军似已重振旗鼓。这时,墨宸渊薄唇微启,淡淡的唤了一声:“左前锋。” “末将在!”左前锋几步上前,揖手听令。 “带领盾卫,阻断黍城城门。” “是!”左前锋不敢怠慢!领出一队墨龙军,举着偌大的方盾直奔城门而去! “右前锋。”墨宸渊又淡淡的沉唤一声。 “末将听令!” “掩护左前锋。” “是!”领命的右前锋又领出一队墨龙军,举着长矛直逼从城门涌出的北蛮军,直面交锋! 下完命令,墨宸渊缓缓抬眸,看着被烈火熊熊燃烧着的黍城,神情沉肃又淡然:“在黍城成为炼狱之前,投石车不许停下。” “是!”一众士兵听令,掷火球的速度比方才更快了些。 墨龙军副将还在与北蛮的后卫将军对战厮杀,青木也在马上跟北蛮的前锋将军杀得有来有回。 领兵的右前锋冲在最前面,跟涌出来的北蛮军杀成一片,左前锋借着右前锋的掩护,领着一众盾卫不要命的堵向黍城城门! 把后面要冲出来的北蛮士兵硬生生推了进去! 北蛮的士兵手举着大刀,朝着这些盾卫的头直接劈下! 然而,死了一个盾卫,后面的盾卫顿时踏着同伴的尸体顶上。 不过片刻,堵在城门的墨龙军已经死了一堆,他们咽着口中欲喷的鲜血,忍着已经没入身体的大刀,一层推着一层,奋力厮喊之间,已经将北蛮军完全阻断! 两边火势凶猛,浓烟滚滚,左前锋身上早就已经挂了彩,他一手举着盾牌推进,一手持着长矛刺杀北蛮军,鲜血四溅间嘶声大吼:“我乃墨龙军左前锋少将!今日能与各位战死在沙场,乃我之大幸!” 喊完这句话,他凝起一股内力,不要命般的撕着嗓子:“关城门!” 随着一声令下,已经用身体将北蛮军推进城里的墨龙盾卫,无视着口中喷涌的鲜血,合力将城门关上! 在墨宸渊下命令的那一刻,他们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要将北蛮军阻断于城门之内,他们就必须与北蛮军同归于尽! 只不过…… 在城门彻底关闭的那一刻,墨龙盾卫齐齐伸手,扯住左前锋少将的衣领,毫不犹豫的将抵在最前方的他扔出城门! 一心与兄弟赴死沙场的左前锋少将被扔得猝不及防,瞪着眼睛看着渐渐关闭的城门,忙爬起来冲向城门怒吼:“你们在干什么!” 然而「嘭」的一声,城门在他说话的瞬间彻底关闭! 左前锋少将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在瞬间捏紧一般,差点喘不过气来! 身后,一名北蛮士兵举着大刀朝他当头砍下,他无暇顾及涌上的那点悲愤,眸光一凛,手中长矛甩了个棍花,「噗」的一声,还不等那人的大刀落下,就已经将长矛刺进了他的咽喉! 一命呜呼! 他缓缓站起,怒吼一声:“给我杀!” 顿时,庆幸被隔绝在城门外活下来的盾卫,也跟着与北蛮军厮杀起来! 城外的北蛮兵力与墨龙军兵力悬殊甚大,不过片刻的功夫,右前锋带领的人马就已经将其尽数杀尽! 黍城的城门被迫关闭,投石车将火球源源不断的抛入城中,黍城俨然成了一个大火炉,从城中传出的唳叫宛如从地狱传来,飘荡在空中久久不散! 不多一会儿,副将跟青木也将北蛮的前锋将军与后卫将军斩杀,这一战,墨龙军赢得毫无悬念! 与此同时,三千铁骑也踏着黄土归来了! 震耳欲聋的铁蹄声就像是他们的标志,战马身上的铠甲响着振奋人心的声音,气势凛然,所向披靡! 青木扬眸,那沾了许些鲜血的脸庞暗松口气! 赢了就好!赢了就好! 墨龙军的精锐铁骑要是被一队冒牌货给打败了,那脸可就丢大了! 看着火势在整个黍城蔓延,青木驾马回到墨宸渊身旁,下马恭首:“王爷,可要属下带兵去堵住其他城门。” “不必。”墨宸渊淡了一声:“若跑得过这场大火,便算他们走运,北蛮新王登基,怎能没有见面礼?” “是。”青木垂眸。 这时,一个小兵匆匆上前,低声在青木耳边说了几句。 青木点了点头,对墨宸渊禀道:“王爷,方才接到消息,娘娘三日前带着一个三十人的小队,前往靖阳江劫粮去了。” 墨宸渊长眸微微一亮,本是平淡无波的薄唇忽而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小丫头,不安分。 明明给了她玉令,却只调三十人。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轻出一声沉笑,吩咐:“马上调派两万墨龙军,前往鬼道山。” 青木胸膛一挺:“是!” 花城的尸体烧了十天十夜,黍城虽然比花城小,可火势的规模可不比花城小。 飘在黍城上空的浓烟与烈火久久不散,整个黍城宛如浸泡在汪洋火海之中,墨宸渊下令退守五里安营扎寨! 这次攻城,墨宸渊点了四万墨龙军,实际却只用了一万不到,三千铁骑无一伤亡,盾卫损失300余名,右前锋带领的小队也没有亡阵之人。 也就是说,这场战役死掉的人,全都搭在了堵城门那一刻。 除此之外,还有个好消息,墨龙铁骑在战胜北蛮铁骑后,带回来了一千余匹北蛮战马。 行军战马难得,北蛮怕是怎么都没想到,本来想训练出一支能与墨龙铁骑抗衡的队伍,到头来却把战马便宜给了墨龙军! 第398章 是隔了多少个秋 营地之中,墨龙军正为这次的胜仗举杯欢呼。当然,军中禁酒,他们所饮的不过是些清水。 主营帐中,墨宸渊眸眼微垂,正看着桌上的地图,一个负责后勤的小兵端着一些吃食迈步而进,恭敬的说了一声:“王爷,该用膳了。” 今日黍城一战,光对峙就用去半日时间,烧城对战又用去半日,这刚安营扎寨,兄弟们争着抢着就吃上了,偏偏王爷不紧不慢,窝在这帐中看地图。 本来送膳的活是青侍卫做的,现在青侍卫不在,他又估摸不好王爷的脾气,当真有些折煞他了。 墨宸渊没有理会他的话,头也不抬的沉了一声:“唤右前锋进来。” 沉肃的声音让小兵心下一抖,登时挺了身杆:“是!” 小兵退下没多少,墨龙军右前锋少将就迈进帐中,揖了一首:“王爷有何吩咐?” 右前锋名叫高俊峰,身姿挺拔高大,模样长得有几分俊俏,但因为常年行军的关系,皮肤呈古铜色,容貌也显得老成。 墨宸渊眸眼微抬:“你带一队人马沿黍城官道前往靖阳江,接应劫粮的小队。” 带着军粮,他们走不了小路,墨宸渊猜测他们会马不停蹄的赶返黍城地界。 叶芷芸此举,无疑是百分百相信他会攻下黍城。 攻下黍城,他们走在黍城的官道上便无后顾之忧。 想到这里,墨宸渊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右前锋听到命令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才揖了一首:“是。” 待右前锋退下,墨宸渊食指轻托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微微拂袖,迈步走出主帐。 即便扎营在五里地外,他们也能清楚的看到包裹在烈火之中的黍城,火光把已经入夜的天空染得铮亮,宛如黄昏日落,久久不息。 从黍城飘来的硝烟带着一丝刺鼻子,出了营帐的墨宸渊抬着长眸,朝黍城看了一眼,似毫无波澜,又似有些惆怅,叫人看得不真实。 见墨宸渊从营帐出来,营外的一众将士都以为他有新的命令要下达,纷纷抹了嘴角的油水,起身站直身体。 墨宸渊收回目光,没开口说话,到马营处牵出一匹战马,翻身跨上了马背,随着缰绳的挥动,马儿迈着步子飞奔而去。 一众将士见了,不明所以的相看一眼,随即又是一阵狂欢。 那边,在天边亮起第一抹红霞之时,叶芷芸就看到靖阳江的另一边江岸,一抹玄色的身影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战马,随着她一路飘扬。 “是王爷。”肖明提醒了一声。 叶芷芸秀眸不觉欣喜,美唇勾着兴奋的弧度,隔着靖阳江岸,叶芷芸连他是何模样都看不清楚,可她却能断定,那就是墨宸渊没错。 座下的马儿不停,靖阳江将两人划成了等线,在晨霞的照耀之下,将此景衬托得极为惬意! 叶芷芸忍不住挥手大喊一声:“墨宸渊!” 声音透着兴奋与激动,像是辛苦了一夜后,心心念念的男朋友来接自己下班了一般,恨不得现在马上就跳到他身上,让他将自己狠狠抱进怀里! 在看到叶芷芸那一刻,墨宸渊唇角的弧度便没下来过,看着对岸那抹活泼又动人的身影,他心脏怦然悸动。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几日不见,是隔了多少个秋? 只听她如银铃般清丽的叫喊从对岸传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啊?” 她的眸眼如月牙般弯起,神情间的亢奋远远的便将他感染,唇角的弧度不由又上扬一分。 他紧了紧手中的缰绳,「驾」的一声沉唤,座下的马儿又快了两分。 对岸的叶芷芸见他一马当先,也「驾」的一声,马儿顿时对着墨宸渊那抹身影奋力追赶。 肖明等一队人马跟在身后,自然识趣的放慢速度。 靖阳江下游一路往下,二十里地左右便是一片浅滩,一到浅滩,叶芷芸跟墨宸渊便像许多年未见的夫妻,迫不及待的驱马下河。 宽广又偌大的浅滩,两匹马儿迎头奔跑,然而又在快到撞上那一刻,心有灵犀的绕起了圈,座下的马儿似乎也很亢奋,「哼哧哼哧」的喘着气息。 叶芷芸拉着缰绳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墨宸渊宠溺的看着她的笑颜,沉了一声:“猜的。” “黍城攻下了?” “嗯。”墨宸渊勾唇笑应。 纵使叶芷芸相信他会攻下黍城,可这才几日? 心中讶异之余,又崇拜的看着墨宸渊,她踩上马背,朝墨宸渊大喊一声:“我要来了哦!” 墨宸渊似乎猜到她会再来一次一般,双手微微张开,便见叶芷芸使劲一跳,转眼就落入了他的怀里! 生怕怀中的小人儿摔下马,墨宸渊环着她的力道比平日还要大些,两人未语,叶芷芸便已垂眸,捧着墨宸渊的脸庞在他唇间落下一吻。 长眸微瞌之间,鼻间的女子香让他贪恋得不舍得撒手,他捧上她的后脑勺,毫不犹豫的将这个吻加深。 几日未见,着实让他心痒难耐得紧。 即便是在京城,他也未曾离她这般久过。 如此想着,大手便有些不安分起来,本还在沉迷的叶芷芸猛地一睁眼,小手就呼在了他的脸上,脸颊通红的咬牙:“摸哪儿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我就解解馋,不做别的……”墨宸渊被她小手捂着脸,沉磁的声音带着一抹含糊,说道。 “解你个头!快带我回去!我忙了好几天了要困死我了!” 墨宸渊握住她的小手,放到嘴边轻吻了一下:“芸儿辛苦,分别那日未能尽兴,待回营后为夫定好好犒赏……” “犒赏你个头!”闻言,叶芷芸脸颊又红了一分,还未等他说完就捏扯着他的脸蛋说道:“我是认真的,不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很累很累了。” 说完,她又倚上墨宸渊的胸膛,环着他的腰间撒娇般嘟哝了一句:“也很想很想你。” 此话方落,墨宸渊眸眼闪过一抹微亮,薄唇微勾间,轻柔的将她揽入怀中:“我也是,这几日,当真无时无刻不念着芸儿。” 第399章 三百六十万石 嘿嘿。”叶芷芸美滋滋的笑了一声,她抬眸:“你知道我是去劫粮了吧?你是怎么猜到我会走这条路的?我劫的那些粮运到黍城没有?” “怕是到了。”他笑道:“我已派人前去接应。” 叶芷芸眨着清丽的大眼,像是讨赏的小猫般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瞧她这样期待的眼神,墨宸渊无奈的笑了笑,都不太忍心打击这小丫头,抬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做得甚好。” 叶芷芸登时喜上眉梢,何奈墨宸渊又沉了一声:“只是芸儿有没有想过,赫城旭派八万北蛮军支援,怎么会只有区区十五车军粮?” 此话一出,叶芷芸本是上扬的弧度顿时垮了下来,瞪着眼睛:“不是分批运的吗?你怎么知道是十五车?” “我已派千人卫调查过北蛮运粮的轨迹,只有大越的行军粮草,才是分批调派,况且大越一批军粮便有六十万石。” 墨宸渊好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十五车粮,最多也就百余石,供我五万墨龙大军,一天都供不起。” “啥!”叶芷芸怔了怔。 好一会儿,才「啊」的一声抓起了脑袋:“那我做的这些,岂不都白做了?” 她欲哭无泪的抓了抓头发,有些傻眼了! 她辛辛苦苦淌过靖阳江,居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当看到敌方只有十五车粮的时候,她还十分胸有成竹! 这会儿经墨宸渊这么一说,顿时想吐血晕过去! 本来喜庆的脸瞬间就要哭了:“你怎么不早说,你要跟我说了,我就不瞎折腾了!”这么说着,「哇」的一声就真的哭出来了! “我还想着等我劫了粮,到你面前讨赏呢,这会倒好,成笑话了!” 不过也是她大意了,要真像墨宸渊说的那样,她带三十个人去根本劫不了粮! “那我劫的那十五车是什么?” “北蛮放出来探路的运粮小队。” 叶芷芸顿时被气笑:“这么说是我上当了?劫了他们的粮,后面的运粮队伍已经改道了吧?” 墨宸渊勾唇笑了笑:“并非,十五车粮,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闻言,叶芷芸登时剜了他一眼:“你还有心思嘲笑我,这回我可糗大了。”肖明肯定也知道,但是他一路上都没说什么! 还有跟着她去劫粮的队伍,叶芷芸翻了个白眼,她的一世英名,是不是都要毁在这了? 但是,糗是糗了点,可她依旧要强调一点,她狙人的时候,还是非常帅气的不是? 那些个北蛮人连床都没起就被她狙死了,而且像墨宸渊说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嘛! 叶芷芸扑在墨宸渊怀里,努着小嘴兴致缺缺:“累了累了,我要回去睡觉!” 墨宸渊微垂的眸眼柔和,紧了紧缰绳,笑道:“坐好。” 她横坐在墨宸渊面前,小手抱着他强壮的腰腹,只听他「驾」的沉了一声,马匹踢踏着马蹄缓缓离开了浅滩。 还未回到营地,叶芷芸便远远的看着黍城方向一片红光,那烈焰如火龙般吞噬着整座城,眉尖不觉挑了挑:“你烧了整座城?” “嗯。”头顶传来墨宸渊的一声沉应,说道:“既然北蛮不愿意清理城外的尸体,我便帮他们一把。” “噗。”叶芷芸忍不住掩嘴笑出一声。 又听墨宸渊沉道:“黍城之内并无百姓,倒省了许多事。” 虽然墨宸渊说得云淡风轻,但叶芷芸知道这并非一件容易的事,他驻守北边边境十年之久,今日的这一切,都是墨宸渊积累的经验所致! 笑道:“你可是将北蛮摸了个透彻?”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样一来,小丫头便不用担心瘟疫的事了。 劫粮的小队先叶芷芸一步回到营地,看到他们带回来的那十五车粮,叶芷芸脸蛋往墨宸渊胸膛埋了埋,辛辛苦苦劫得十五车粮草,竟然连一天都供不上! 偏偏叶芷芸带去劫粮的小队见她回来,纷纷一脸兴奋的上前:“娘娘!北蛮的这十五车粮竟全是肉!这回可赚了,今晚大伙有肉吃了!” 大越的军粮虽然也有肉,可都是有一餐没一餐的,行军打仗有得吃就好了,他们也不要求这么多! 然而他们把劫来的粮打开一看,全是一包包,一袋袋封尘的干肉。 “怪不得北蛮人个个都长得五大三粗的,敢情是顿顿都在吃肉!”其中一个士兵打趣的笑道。 “娘娘!您可要去看看,虽然有些浸了些水,不过拿出来风干风干一样能吃!” 见他们个个兴致高昂,叶芷芸不由暗叹口气,跨下马说道:“此次劫粮……其实……” 然而话音还未落,便听得不远处有一阵马蹄声传来。 叶芷芸抬眸一看,原来是青木! 只见他骑在马上,笔挺着腰杆,神情带着一丝严肃! 墨宸渊见青木回来,唇角微勾了勾,下马间青木已经徒步上前,恭首:“属下不辱王爷使命,劫持北蛮军粮共360万石,此时正陆续运往花城。” 360万石! 叶芷芸瞪了瞪眼睛,在脑海飞速的计算着360万石的概念,然而因数目太过庞大,她许久都未能反应过来。 “十万大军半年的存粮?”叶芷芸不确定的吐出一句。 墨宸渊笑着点了点头。 叶芷芸顿时有些懵,十万大军半年的存粮,墨龙军才五万,能吃上一年! 未容她多想,营地中的士兵立即炸开了锅:“三百六十万石!” “太好了!朝廷调批的粮草未下来,眼前着粮草就要见底了,这会儿有了北蛮这三百六十万石军粮,至少这一年半载都不用愁了!” “不用饿着肚子打仗,这太好了!” “王爷英明!王妃英明!”一时间,众士兵纷纷单膝跪拜,一脸忠诚! 叶芷芸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墨宸渊先一步沉声打断:“昨日攻下黍城,众将士辛苦,黍城大火熄灭之前,可日日开荤。” 此令一下,一众士兵登时欢呼起来! 见着士兵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样子,叶芷芸就是想说什么也咽回了肚子里,跟着这些大老爷们傻傻的咧嘴在笑。 第400章 分明是玩不过你 初见墨龙军,只觉得他们个个神情凶煞,视死如归,如今一看,倒像一个个稚气未退的大龄儿童,为一顿吃的高兴得手舞足蹈。 一点严肃的气氛都没有。 傻傻的样子落在墨宸渊眼里,只觉极其可爱,他拉起叶芷芸的小手步入主帐,似不想她这般生动的模样被人觊觎一般! 然而刚进帐营,叶芷芸就忙不迭的扯着他的玄袍,兴奋的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360万石军粮耶!你怎么抢回来的?” “你猜。”墨宸渊好心情的沉笑一声。 叶芷芸撇了撇嘴,见墨宸渊悠哉悠哉的坐在席上,真不打算说的样子,才屁颠屁颠的走过去,扯着他的宽袖撒娇:“我不猜,你直接告诉我嘛。” 墨宸渊垂眸看着她,咽了咽咽喉,才忍下心间的悸动,沉声:“那夜你说想到了劫粮的法子,第二日我离开花城时,便向肖明打听了一下。” “打听什么?”叶芷芸眨眨眼。 “打听你研究的是何处的地形。” 叶芷芸恍然了一下,噘起小嘴:“这事肖明没跟我说。” “并不是什么大事。” “也是。”叶芷芸搭了一嘴,顿了顿,又觉不对:“可是那玉令你是在这之前给我的呀。” 墨宸渊闻言勾唇:“本来便是要给你的,即便你不去劫粮,也是要给你的。” 他抬手将叶芷芸鬓间的发丝轻轻绕到她耳后,声音沉磁而轻柔:“那日我决心攻城,怕你在军中无助,或遇北蛮突袭,便起了将玉令交与你的打算。” 叶芷芸好笑:“花城四处都是大越的军队,北蛮怎么可能突袭到花城来。” 闻言,墨宸渊看着她宠溺的笑了笑,并未说话。 叶芷芸见状小推了他一下:“之后呢?你咋不说了?” 墨宸渊好笑,沉道:“北蛮的军粮走的一直都是山谷那条路,只是每次运粮,他们都会派小队勘查情况,你从靖阳江江岸前往劫粮后,他们定会改道运粮。” “可是肖明不是说从北蛮到大越,有三条道可走吗?” 墨宸渊勾唇:“你劫粮之后,他们考虑的并非尽快将粮运到大越,而是猜想你会在何处再次劫粮,毕竟你所劫的军粮不过一个小队,不足以供给五万大军。” “所以当知道你劫粮之后,我猜他们会分派兵力前往另一条,他们并不打算运粮的山道,以造成一个假象,让我们误以为他们要从那一路运粮。” 叶芷芸听罢秀眸微亮:“所以你反其道而行,他们派兵到哪条路,你就偏不走那一条?” “无粮可劫,便无需浪费碰面的时间。”墨宸渊沉笑一声。 “恰巧你又在黍城攻城,蕹城的北蛮军根本分身乏术,连支援都来不及。” “嗯。”墨宸渊沉吟一声,不否认叶芷芸的话。 这次攻城,用了短短一日时间,蕹城就算要支援,也来不及。 他沉声笑道:“行军打仗,无粮寸步难行,北蛮自当想尽办法保粮,只可惜过于谨慎,若他们直接派兵接应,这次劫粮断不会成功。” 叶芷芸笑看了他一眼:“这哪是过于谨慎,分明是玩不过你呀。” 墨宸渊就好像能未卜先知似的,将北蛮的一切都掌握得刚刚好,若换作她,知道探路的押粮小队被劫,定会以为北蛮军派兵就是为了接应军粮,若是如此,她定会放弃这次劫粮。 谁能猜到北蛮会玩一手暗渡陈仓? 想着,叶芷芸又好奇:“那刚刚在帐外,你干嘛不让我说话呀?” 墨宸渊又是好笑,伸手轻捏了捏她的脸蛋:“阴谋不可外露,阳谋不可内藏,士兵不必知晓军帅的所有想法,需要他们知道的,我等也不可藏着不说,待尘埃落定,他们便能知道一切都是有所安排。” 军帅的统领与能力,并非张嘴就能说来,唯有好的结果才能令一众士兵信服,越是如此,时日越久,他们便越会从心底服从他们的主帅,心服口服之余,心里的崇拜也会日渐增涨。 行军路苦,除了保家卫国,还需有一念信仰支撑。 一军之帅,便是信仰。 墨宸渊在军营爬摸打滚十年,时间越久,便越深谙其中的重要性。 叶芷芸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墨宸渊,只觉此时的他在她眼里似变得无比高大,好看的眸眼像是从来不知迷茫为何物,总是微勾的薄唇洋溢着自信,让她生生挪不开眼。 墨宸渊眉尖微挑,见她眼中的溢着崇拜,勾唇间眼眸微垂,轻抚着她的小脸就将唇覆了上去,感觉到她朱唇的柔软,墨宸渊越发觉得不够满足。 倾身之间,就已经将叶芷芸压在了席榻之上。 叶芷芸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忙抵住他的胸膛:“等……等一下,我刚不是说我已经很累了?” 墨宸渊却是轻笑,吻在她耳边沉道:“可见芸儿方才的模样,很是渴望。” 叶芷芸脸蛋一红:“渴望你个头!快起来啦!” 都已经将她扑倒了,墨宸渊怎么可能就此放过,大手轻抚之间,便要将她解腰解下,叶芷芸气极的咬了一口他的脖子。 刺痛让墨宸渊眉心微拧了拧,随即依旧我行我素,轻解开她的外袍。 叶芷芸本就泛着一丝绯红的脸蛋这会儿更红了,她轻喘着气息,眸眼被墨宸渊撩拨得染上了一层欲色。 她轻喘着气息问了一声:“那玉令……” “送你。”墨宸渊迷恋的看着身下的小人儿,满是深情:“本王许久之前便说过,你若喜欢,我便送你。” 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不曾有假。 叶芷芸心间悸动,五指紧指扣间,墨宸渊正欲趁虚而入,然而帐外却在此时响起了一声急促的禀报:“王爷!京城来消息了!” 是青木的声音,叶芷芸吓得眼睛一瞪,瞬间从墨宸渊怀下钻了出去,抓起被子将自己盖了个十成十! 墨宸渊脸色一黑,眼见就要得手了,却要生生止住,一股生冷的气息顿时从周身蓬发,他看向正裹得像个包子的叶芷芸,眸眼一沉,伸手就要扯开她的被子! 第401章 京城硝烟 叶芷芸哪肯啊! 双手死死的拽着被口,露在外面的小脸蛋如煮熟了的虾仁,红了个通透,她小咬着牙齿压低了声音:“别闹!青木在外面呢!你快走开啦!” 拽紧的同时,还不忘露出一双小脚反蹬着他。 墨宸渊一把抓住,沉声:“无妨,没有我的命令,青木不会进来,我与芸儿尽管……” 叶芷芸一脚伸到他的脸上:“尽管你个头啦!你快去啦!而且还是京城的消息,说不定跟母妃有关系,少一次半次又不碍事!” 闻言,墨宸渊脸色就更不好看了,本来几日未见就已经心痒难耐,这会儿好不容易要吃到肉了,竟叫他半途而废,这小妖精也舍得? 叶芷芸才不管那么多,趁他迟疑的片刻,一脚将他踢下了席榻:“快去啦!” 她把脚缩回来,看着他有些阴戾的神情弱弱的噘嘴:“刚好我可以休息会儿。” 墨宸渊不甘心的看了她片刻,良久才不得不无奈的叹了口气,大手抚了抚她有些发热的小脸:“好好歇息,我去去就来。” 叶芷芸诺诺的点了点头,「嗯」的一声,如小奶猫一般,挠得墨宸渊心口更加难受。 他按捺下身体的那股欲望,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起身走出营帐。 帐外的青木忐忐忑忑的等了半天,眼见自家王爷黑着个脸出来,脑袋顿时一阵晴天霹雳,完了完了,他大概……又坏了王爷的好事! 可是……这是京城的消息,他也不敢不报啊! 墨宸渊眸眼带着锋利,看了他一眼,青木浑身一个激灵,颤颤巍巍的将手里的消息递上:“王……王爷,这是京城的消息!” 不是他想打扰,是真的京城来消息了! 青木恨不得将这话脱口而出,可是他不敢啊! 墨宸渊心中的欲火未降,心情别提有多差了,他沉了口气,将消息接过来,打开一看,长眸顿时沉了下来,让本不好看的神情显得更加阴骘。 青木在一旁垂着眸,一边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一边思量着要不要开口主动领罚。 正犹豫着,墨宸渊沉冷的声音先一步传响:“开始了。” 青木微微一怔,没反应过来自家主子所说的是什么事,直到墨宸渊神情透出一抹严肃,才浑身一个激灵:“王爷可是指绸缪之事?” 墨宸渊长眸微沉,没有说话,将手中的纸条递给青木,青木忙拿过来看了一眼,神情顿时一紧:“王爷,这里离京城甚远,消息所说之事,应发生在半个月以前!” “嗯。”墨宸渊沉出一声沉吟,似有所波动,却又毫无波澜。 青木垂眸道:“王爷宽心,在离京之前您已做好万全的准备,李福管家也定会见机行事,断断不会出什么差错!” 墨宸渊微微闭上眸子,再次睁开时,眉间凛着一股决然,淡淡沉道:“你即刻前往郭城,随时接应。” 青木立即领命:“是!” 燃起硝烟的,不止是边境。 大越京城,一场无形的战火渐渐溢于表面,半月之前,墨宸渊收复花城,京城上下举城欢庆,因战事取消了一切宫宴的越帝心情大好,将本该在八月中旬举行的秋狩,提前到了七月上旬。 原本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却没想到,越帝从秋狩回宫后竟然毫无征兆的病倒了,起初还能勉强上朝,但到了第三天,却连掀被子的力气都没有。 高公公欲请御医为越帝诊治,然而在这个时候,一直居于仪凰宫偏殿养病的皇后忽而现身,以怀疑有人心怀不轨为由,杜绝任何人面见皇上,包括高公公在内! 高公公见状心里就是一突,直觉这事并非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然而皇后面容再如何残破,她都是一国之母,纵使心里着急,也不得不听皇后的命令。 皇后不允许任何人面见越帝,但她自己却堂而皇之的进殿伺候,原因也无他,正是因为她是越帝的发妻,大越的皇后,按理,她的确有权伺奉在越帝身边。 皇后此举有那么一丝昭然若揭的意味,朝廷之中自然有人跳出来反对,而这个时候,墨宸羽站出来,以越帝重病为由,一切事务将由他转告越帝。 墨宸羽此举,让本就疑惑的大臣更加猜忌,甚至有大臣当朝怒斥太子与皇后的做法无异于谋权篡位! 然而,这套说法落于旁人也就算了。 偏偏墨宸羽是太子,他是大越名正言顺的储君,说他谋权篡位,墨宸羽便能作出许多理由来反驳。 比如说,他本就是太子,越帝若是在此时病逝,那他便是登基上位的第一人选,实在无需花那么多的心思搞那么多事情。 再者,越帝的年纪也确实老了,秋狩这种大型宴会,年轻一辈都有些吃不消,更何况越帝,所以秋狩回来病倒,想想也是情理之中。 正因越帝病倒了,所以才不能让任何人近身,否则本来子虚乌有的东西变成了事实,那可就真是大逆不道了! 墨宸羽这么说,惹得朝中一众大臣无法反驳。 另一边,槐王墨宸兮知道越帝病倒的消息后,第一时间给朝廷递了折子,告假! 越帝此病病的蹊跷,墨宸兮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似的,此时他不告假,一旦上朝保不准就要落到墨宸羽的网里去。 墨宸羽此举无法令人信服,朝中许多大臣纷纷抗议,而抗议的办法,就是拿着折子,宁愿跪在越帝的寝殿门口,让他亲自批奏,也不愿将折子交到墨宸羽手中。 而其中槐王一党对此事更是气愤,白日照常上朝,夜晚则乔装打扮一番,秘密前往槐王府! 京城城外一处小宅院中,墨宸轩已经在这里颓了三四个月,一听来人禀报,说越帝病倒了,顿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谁下的手?” 前来禀报的人哪里知道是谁下的手,怔了一下,吞吞吐吐的垂眸:“消……消息上没说。” 墨宸轩有些懊恼的敲了敲脑袋:“你说小爷怎么就没想到,要知道他们要来这么一招,小爷我可以帮他们呀,将那老不死的毒个半身不遂,那我也不用窝在这里等那么久啊!” 第402章 没有隐瞒的必要 来禀的小厮怂了怂脑袋,几乎把头埋到了胸口。 墨宸轩也没想着他能回话,把被子一蹬就起身理了理衣襟,心情颇好的扬着眉:“小爷怎么说都是大越的四皇子,这个时候怎么能不去凑个热闹?” 入夜的京城繁华依旧,皇宫却是一片寂静,越帝病倒,所以有都窝在宫里隔岸相望。 即便已经入夜,皇后依旧着着一身大红宫装,脸上的面纱将她的容貌捂得严严实实的,越帝的寝宫外,高公公恪尽职守的守在殿外。 守在寝殿门口的是皇后的两个嬷嬷。 眼见皇后从院外进来,高公公掌着灯笼就上前恭首:“皇后娘娘,皇上他怎么样了?可有醒过?” 皇后露在外面的凤眸看了他一眼:“自然醒过!”开口嗓子沙哑,已不再是以往那般清脆动听的声音。 那场大火不仅烧去了她的容貌,也灼伤了她的嗓子。 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然而时日越久,她的声音就越发难听,以致于现在她一点开口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皇上自然是醒过的。”随身伺候在皇后身边的常嬷嬷堆着笑脸说道:“高公公你就别担心了,若皇上需要传唤你,皇后定会代为转告的。” “可……可是……”高公公还想说什么,却见皇后已经昂着头迈进了寝殿。 高公公见此不禁心急如焚,皇后不仅不让他探视,还禁止他离开寝宫,他就是想向外面传递什么消息,都被门口的侍卫盯着严严实实的。 皇后如此,他隐隐有种感觉,是要离东窗事发不远了。 寝殿内,越帝躺在龙床上,老眸紧闭。 皇后看了一眼身边的常嬷嬷,常嬷嬷顿时会意,垂眸退出了内殿。 待寝殿内只剩下皇后一个人时,她才缓缓迈步上前,从宽袖中拿出一个白瓷瓶,打开,放在越帝的鼻下微晃了晃。 约莫片刻,越帝才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咳」的一声,皇后便从一旁的床头桌拿过一杯茶,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犹为刺耳:“皇上可是渴了?来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越帝刚醒,老眸就瞪着眼前的皇后:“让高德进来!” 老沉的声音后劲不足,才刚说完,他就累得像爬了一整天的山一般,大喘着气。 皇后垂眸将茶放下,笑道:“皇上要唤高公公进来,臣妾怎敢不从,只是臣妾此前说的,皇上照做了,臣妾才能依着皇上。” “你休想!”越帝瞪着老眸咬牙切齿:“朕待你不薄,你竟敢将朕囚禁于此!” 皇后凤眸沉出一抹怒容:“我儿是大越的太子,皇位理应由他继承,你传位于他,有何不对?” 说完,沙哑的声音忽而有些激动,她一把扯住越帝的衣襟,这才发现她其中一只手已被烧得面目全非,绷紧的伤痕显得异常狰狞:“你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羽儿跟槐王在皇宫里杀起来吧?” 越帝心里气极,可身体一点劲儿都使不上! 他越想要叫唤,就越是发不出声音,他沉吸一口怒气,闭着老眸,反而淡定了下来:“朕饿了。” 皇后凛着怒意的凤眸微抽了抽,她松开越帝的衣领:“看来今日又是谈不成了。” 越帝怒极反笑:“你若有本事,便现在取了朕的性命。” 话落,皇后袖中的拳头忍不住握紧,她倒想直接要了越帝的性命,可她还没拿到传诏书,他还不能死。 没有传诏书,朝中大臣不服羽儿,就是登上了皇位,羽儿跟她也掌握不了朝中大权! 而且因为越帝病重,朝中已经有大臣对她的所作所为不满了,何况朝中还有个槐王在虎视眈眈! 这事拖得越久,越对他们不利,她必须尽快弄到传位诏书! 她垂眸冷漠的看了越帝一眼:“你以为你不立遗诏,本宫就拿你没办法了!” 越帝好笑了一声,有气无力道:“你、大可去弄一个假的诏书,来蒙混过关……咳咳……” 他咳了两声,看着皇后:“皇后,你自进宫以来,一向乖巧懂事,又识大体,即便你不控制朕,朕也会把皇位传给太子。” “放屁!”皇后沙哑的低吼一句:“你从来就没重用过羽儿,也从来没将本宫放在心上!现在你说什么都没用!本宫毁了容貌,毁了嗓子,本宫什么都没有了!皇位!必须由太子来坐!” 她宽袖一拂,狠道:“皇上不是饿了么?片刻,本宫就会把膳食奉上,像昨日那样,一口一口的给您喂下!” 膳食中掺着慢性毒,越帝都已经躺在床上了,这一点他非常清楚。 他艰难的喘着气,闭上老眸,不欲再与皇后多说。 没弄到诏书,皇后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一甩袖子就离开了内殿。 皇后刚离开没多久,躺在龙床上的越帝忽而睁开眼睛,眸光直指殿顶那抹身影:“你此时出现,可是与皇后一样,怀着目的?” 墨宸轩坐在殿顶的横梁上,狂妄的眸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听到这话,他咧嘴笑了笑:“小爷的确有目的。” 越帝老眸沉了沉。 方才醒来没多久,他便看到墨宸轩坐在殿顶上,将他与皇后的对话听了个十全十。 他一向摸不透这个儿子的心思,并没有指望他是来救他的! 只是他有些讶异,皇宫戒备森严,寝宫更是被皇后下令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墨宸轩是怎么潜进来的? 这种时候,他才不知不觉的发现,墨宸轩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远远脱离了他的掌控。 墨宸轩从横梁下跳了下来,拂了拂袖上的灰尘,像是非常好奇般打量了一下躺在床上的越帝,又拿起床头桌上的茶杯盖把玩了一下。 才「啧啧」的摇头:“虽说木已成舟,但小爷我真是好奇,您是怎么被皇后下药的啊?” “那日秋狩回宫,皇后……派人送来一碗莲子羹,朕喝了。”他吃力的喘着气,有些断续的说道。 现在他这个样子,已经没有对墨宸轩隐瞒的必要。 第403章 你当小爷是来给你送证据的? 病倒的头一天,他其实未怀疑到皇后身上。 那日秋狩回宫,他觉得肚子甚饿,命御膳房端来膳食,吃了个半饱,才喝下皇后的莲子羹,那天病倒他只以为他是累了,寻太医来看过,太医也说并无大碍。 后来两天,皇后连续送来莲子羹,他念着皇后大病初愈,心情不好,便依着她的意思吃下了。 谁知第三天他就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事有蹊跷,然而皇后早有安排,他就是发现也晚了。 “那父皇有福啊,死在皇后的石榴裙下,到了地狱,做鬼也风流。”墨宸轩不在意的笑了一句。 越帝看着墨宸轩,老沉的声音带着一抹命令:“救朕……” 墨宸轩挑眉,就听越帝喘道:“你是不是……也想坐朕的皇位?把朕救出去,朕传位于你!” “噗!”墨宸渊忍不住嗤笑:“父皇,你看小爷像是对皇位有兴趣的人吗?” “你想要什么?” 墨宸轩「啧啧啧」的摇着头:“小爷想要的,父皇您现在还给不了呢!” 随即他又眯起眼睛,勾起一抹冷漠的笑容:“不过快了。” 明明只有十六的年纪,可这笑容却让他周身泛着森冷! 越帝心里气滞,有些激动的质问:“你既不救朕,那你来干什么?” 墨宸轩一摊手:“谁说小爷不救?” 越帝眉头一拧,越来越搞不懂墨宸轩的话了。 墨宸轩笑了笑:“不过不是小爷救,小爷去搬救兵,让别人来救,只是需要父皇下一道旨。” “若是传诏圣旨,朕……是不会写的。” 墨宸轩翻了个白眼:“谁要你那破圣旨!” “朕现在……已经连拿笔的力气都没有了。” 墨宸轩肩膀一耸:“哦,那算了,皇后也快进来了,小爷先走一步。” “等等。”越帝眉头拧起,伸手艰难的指了指床边的暗格。 墨宸轩上前打开,便见里面摆着笔墨,还有一道明黄的圣旨,只不过这道圣旨是空白的,暗格旁边,还放着玉印。 这些,都是越帝备着,待他倒在龙床上时,急需传位所用,只是现在讽刺的是,他的病是皇后有意为之,就是备着下诏的的东西,这会儿也不能用。 待皇后再次进来时,内殿只剩下越帝一人。 他闭着眼睛均匀的呼吸着,像是已经睡着了,皇后把手里的膳食放到床头桌上,方才的愤怒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温柔:“皇上,臣妾伺候您用膳。” 她夹起一道小炒,凤眸迸着一丝精光,不管越帝张不张嘴,筷子也直接撬开他的嘴巴,将膳食塞了进去。 越帝没有力气反抗,只能任由她去摆布。 从皇宫出来,墨宸轩直径去了槐王府,深更半夜,最是能扰人清梦。 此时的槐王府也不太平,书房的烛火还未熄,墨宸兮跟慕宛白正因什么事在争执。 “王爷,您命臣妾准备准备,现在臣妾准备好了,你为何还要犹豫?”慕宛白拍着桌面,质问墨宸兮。 墨宸兮眉头拧紧:“现在还不是时候!” “太子已经将皇上控制了起来,现在不是时候,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慕宛白心里气急:“臣妾已经让手下的人准备就绪,只要你一发号令,我们便能立即将太子控制住!” 墨宸兮眉头拧得更紧了:“父皇现在究竟是不是被太子控制了,我们还不得而知,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万一父皇不是被太子控制,而是有意要做这一出,届时我们都会成为太子与父皇的瓮中之鳖!”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慕宛白咬牙,挡在墨宸兮身前咬牙:“若这真是皇上作的戏,我们大可以说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逼不得已!” 墨宸兮闻言好笑,他双手抓起慕宛白的肩膀,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说道:“若真如此,情况只会更糟,你要怎么解释冲进宫里的人马?” 没错,慕宛白从南清带来了一万人马! 是南清王特意拨到南清九王爷手上的,美名其曰说是给慕宛白当嫁妆,只有慕宛白真的跟大越联姻了,她才能得到这一万兵权! 把南清的军队,悄无声息的带到大越境内,还潜伏在京城内外,什么嫁妆?这件事明眼人只要想想,就能猜到南清王是想干什么! 慕宛白在南清完全不受宠,只是与大越联姻就能得到一万的兵权,何乐而不为? 然而没想到,她嫁的是一个窝囊,她手里执着这么好的筹码,墨宸兮竟然还畏畏缩缩的! 听到墨宸兮的话,慕宛白彻底语噎,咬牙:“秋狩明明是最好的逼宫时刻,你却白白浪费了!” “本王也不想!”墨宸兮耐着性子:“但若本王先出手,只会与父皇两败俱伤,届时受利的就是太子,现在太子先动手了,一切都表于明面,我们在暗中才好抓准时机。” 慕宛白气得心口一起一伏,依她看根本不必顾虑那么多,如今畏首畏脚的反而要遭人钳制! “要是被太子捷足先登,你就没机会了!”她警告了一句。 “噗哧!”就在两人争得不可开交之时,房中响起了一声嗤笑。 两人心口一惊,齐声大喊:“谁?” “别紧张呀。”墨宸轩倚在书房的窗口外,若不是房中的烛火,他便要与夜色融为一体了。 只见他托着下巴一脸兴致盎然的看着两人:“小爷我就听听,绝不打扰。” 墨宸兮瞳孔骤缩,神情转眼就沉了下来:“你都听到了什么?” 面对他眼神中的阴骘,墨宸轩只觉完全不够看,昂着嚣张的眉头浑不在意的笑道:“依小爷说,槐王侧妃说得不错,二皇兄在这里犹犹豫豫的时候,皇后这会儿已经在逼父皇下传位诏书了。” 墨宸兮神情一紧:“你说是父皇当真被太子控制了?” 随即,他又狐疑的看着墨宸轩:“你有何证据?” “噗!”墨宸轩又忍不住嗤笑:“你当小爷是来给你送证据的?” 第404章 速来救驾 那你来做什么?”墨宸兮说这话时,眼里已经起了杀意! 他正谋划的事,绝不能让他暴露出去。 墨宸轩嚣张的笑了一声:“收起你那不入流的杀气,小爷我要是想闹,你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你!”知道墨宸轩嚣张,可这样不将他看在眼里,墨宸兮心里燃起一股怒气! 墨宸轩笑看着慕宛白一脸气冲冲的模样:“瞧二皇兄把侧妃娘娘给急的。”他把手里的圣旨挽了个花,朝墨宸兮扔过去。 墨宸兮抬手就是一接:“这是什么?” 墨宸轩没有说话,随意做了个请的姿势。 墨宸兮打开一看,神情顿时一惊,旨上只有简短的四个字:速来救驾! 字体写得苍白无力,看着旨上盖着的玉印,墨宸兮警惕的看着墨宸轩:“你从哪里弄来的圣旨!旨上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猜的那个意思。”墨宸轩饶有兴致的勾唇:“父皇已经被太子跟皇后控制,这是父皇亲手写的。” “本王凭什么相信你?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信不信由你,反正小爷我圣旨带到。”说完这话,墨宸轩就离开了窗边,没两步就没入了黑夜之中。 墨宸轩不怕墨宸兮不行动,拿了太子的把柄,这是绝好的机会。 墨宸轩一走,慕宛白就迫不及待的将圣旨抢过来,一看,神情顿时欣喜:“王爷,皇上都下旨救驾了!您还犹豫什么?” 墨宸兮眸眼微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好!” 他看向慕宛白:“事不宜迟,你马上集结人马,明日太阳一升起,立即随本王进宫,救出父皇!” 墨宸羽这几日想掌管朝政,明日他也一定会上朝,他不仅要救出越帝,还要将太子等人,一网打尽! 事如所愿,慕宛白勾出一抹笑容:“好!” “还有一事,至关重要!此事需要你来做。” “王爷尽管吩咐。” 墨宸兮沉了沉眸:“你领一队人马前往福阳宫,一定要把安妃先一步控制起来,绝不能让安妃落在太子手里!” 北蛮跟大越现在还在开战,北边的疆土还需墨宸渊夺回来,边境也要让墨宸渊来镇守,控制住安妃,就等于控制住了墨宸渊! 他要的是大越的江山,王位他要,大越如今的强盛,他也要! 太子现在所想的,怕是跟她一样,所以他要赶在太子面前,将安妃救下,说不定还能博得安妃好感,就此拉拢墨宸渊! 慕宛白闻言,心里不免起了一抹鄙视,然而面上听令的点头:“臣妾明白。” 墨宸兮看着手中的圣旨,薄唇忍不住勾起,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这几日的京城本就隐隐浮动着一股不太平,今晚更是骚动不已。 慕宛白手里的一万人马,早在慕言秋跟慕宛白进京之前,就已经分批前往大越境内,他们乔装打扮着走货的商人,或是镖局,又或是游人,陆陆续续的在京城内外潜伏。 如今慕宛白集结的号令发出,京城顿时像凭空多出一股势力一般,蓄势待发。 墨宸轩并没有走远,他折返皇宫,站在最高的一处殿顶,狂傲的笑看着蠢蠢欲动的京城,七月的风从他脸上划过,只见他眸里除了深深的恨意,别无其他。 清晨的太阳在地平线上升起,阳光洒在大地上,镀了一层金光。 大臣们像往常一样进宫上朝,只不过这段时间,抗议多过议事罢了。 金銮大殿的龙椅上依旧空着,朝中大臣等了许久,也不见越帝出现,不住的交头接耳,只有站在殿上的太子墨宸羽气定神闲。 好一会儿,他才从大臣之中出列,装着一脸难过的模样说道:“看来,父皇今日也还未能上朝,众位朝臣若有事,可现在上奏,本太子会代各位大臣上禀父皇!” 对于墨宸羽这番话,许多朝臣就是冷哼一声! 然而一旁的临丞相恭顺的上前,将手中的折子递给了墨宸羽:“太子殿下乃大越储君,皇上病重,朝中政务当由太子掌管,这是老臣所要禀奏之事,烦请太子过目。” 墨宸羽满意的将过临丞相手中的折子,笑道:“父皇一定会好起来的,这道折子,本太子也一定会转交父皇,丞相大人无需担心。” “是。”临丞相恭了一首,笑应。 除了临丞相,朝中过半的大臣也依序禀着要奏之事,不管怎么说,墨宸羽终究是太子,越帝若是驾崩,不出意外,登基的肯定就是他了。 “不好啦!不好啦!”就在这时,一个侍卫从殿外匆匆跑进来:“不好啦太子殿下,一群不知是什么人闯进了皇宫,此时正在大开杀戒,对方人马甚多来势汹汹,看样子像是有备而来!” “什么!”墨宸羽惊了一下,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是谁带的头?” “没……没看到!卑职看到有人闯进来,便立马赶来禀报!” 墨宸羽眉心一沉:“定是有人趁父皇病重,心怀不轨!”除了槐王,还能有谁? 他立即下令:“马上将宫里所有的御林军调来,将这些人统统拦住!切不可让他们劫持父皇!” “可……可是……御林军只有皇上才能调动!” “放肆!”墨宸羽瞪着那侍卫喝了一句:“父皇如今卧床不起,有人趁机搅事,尔等若是护驾不力,本太子定要砍了你们的脑袋!” 侍卫立即垂眸:“是!” 然而还没等他退出大殿,一帮人马就已经冲了进来,直接将弯刀刺进了他的身体,只听他「唔」的一声闷响,瞬间倒地不起! 朝中大臣见状顿时乱成一团,随着这帮人的逼近连连退后!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墨宸兮从殿外迈步进来,一脸威仪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墨宸羽一见是墨宸兮,瞬间怒不可遏:“槐王殿下!你这是在干什么?” “太子殿下这几日春风得意啊!”墨宸兮手举一道明黄的圣旨,勾唇嗤笑:“昨夜收到父皇的救驾圣旨,本王便马上集结人马闯进皇宫,一刻都不敢怠慢!” 第405章 利用墨宸渊? 他眯着眸眼笑看着太子:“皇兄,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众位大臣说。” 此话一出,朝中大臣纷纷瞪着眼睛,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里是皇宫,岂能容你胡来!”墨宸羽指着墨宸兮:“别以为你拿出一道不知从哪来的圣旨,就可以蒙混过关,本太子看你分明是心怀不轨,欲在父皇病重之时,谋权篡位!” “是吗?”墨宸兮冷笑,一把将圣旨摊在众臣面前,大义凛然道:“此圣旨有父皇的玉印为证!分明是太子将父皇囚禁宫中,夜夜逼宫!否则父皇怎么会让人将圣旨秘密送到槐王府!太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圣旨一摊开,一众大臣忙不迭的瞪大眼睛上前,眼见明黄的圣旨上印着大越的玉印,不由齐齐一惊:“真、真是的皇上的玉印!” 墨宸羽心底一沉,慌了:“谁……谁知道你是不是弄了个假的玉印来糊弄我们!” “不可能!”墨宸兮还没说话,立即就有一个年过花甲的老臣站出来反驳:“大越玉印乃宫中重物,更是象征着皇上的身份,造工繁碎刻印严格,别人兴许会认错,但老臣在朝为官一辈子,断不会认错我们大越的玉印!” 因为越帝病倒,太子与皇后行为有异,朝中在家养老的半数老臣都来了,他们个个怒瞪着墨宸羽:“太子殿下!皇上究竟是真的病了,还是被你幽禁了起来?” “自然是病倒了!” “那便请太子殿下带我等前往寝殿,拜见皇上!” “父皇病重,无法见人!” “事到如今,皇兄还要垂死挣扎。”墨宸兮眸眼微眯了眯,命令道:“看住他们,不许任何人离开金銮殿!其余的人,随本王去救父皇!” 说着,他举着圣旨转身就离开大殿。 “墨宸兮!你敢!”墨宸羽心急如焚,想要阻止,然而他刚一上前,就被一把弯刀架在脖子上,顿时连动都不敢动。 因墨宸兮手里举着圣旨,陆续赶来的御林军根本不敢轻举妄动,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墨宸兮就抵达了越帝所在的寝宫! 守在寝宫的侍卫见墨宸兮来势汹汹,根本不管他手上的圣旨,拔出腰间的佩剑就砍了上去! 但是他们连墨宸兮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身后的一群人刺成了马蜂窝! 高公公听到动静忙走过来查看,在见到墨宸兮举着圣旨进来,后面还带着一帮穿什么都有的人马,目瞪口呆的愣在回廊处,久久回不过神! 守在宫门外的两个嬷嬷转眼就被解决,而遵皇后的话守在寝宫外的人,转眼就跟墨宸兮带来的人马厮杀了起来! 墨宸兮抬脚踹开寝殿的大门,高公公心里一紧,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跟了进去! 只见寝殿之内,越帝紧闭着老眸,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高公公心底一惊,颤抖的唤了一声:“皇上……” 他紧着拂尘上前,小心翼翼的看着越帝,在探到他还有鼻息呼出来时,那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才回到原处。 “快传太医!”墨宸兮凛了一声,马上就有人跑了出去! “看来父皇果然是被太子跟皇后幽禁了!” 墨宸兮神情像是松了口气般:“幸好本王来了,否则父皇若遭遇不测,本王此生都会活在愧疚之中。” 说完,他又转身下令:“马上捉拿皇后,押入大牢,待父皇醒来之后,再作定夺!” 高公公仔细的查看着越帝的身体,听到墨宸兮的话,他嘴唇颤了颤,终是没说什么。 他心里想得明白,槐王如今是救了皇上没错,可这之后呢? 槐王心里所打的主意,难道跟太子有所不同? 所以这种时候,高公公什么也说不得,更什么都做不得,皇上就是醒来,怕也已是江山易主,物是人非! 另一边,仪凰宫偏殿。 皇后听说墨宸兮带着一大队人马闯进了皇宫,顿时怒吼:“御林军呢!御林军为什么不阻止他!” 常嬷嬷着急的禀道:“槐……槐王手里拿着皇上的圣旨,圣旨上……有皇上的玉印,所以……” 此话一出,皇后瞪着眼睛,不敢相信的踉跄了两步,墨宸兮怎么会拿到圣旨? 这些天她不是一直都在监视着皇上吗? 他怎么还能将圣旨送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出其中的缘由! “娘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槐王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他哪来的人?”皇后心惊的质问了一句。 常嬷嬷着急的摇头:“娘娘,现在不是在纠结这个的时候……快想想办法吧!” 想办法! 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筹划的一切都毁了! 突然,皇后似想到什么,一把抓住常嬷嬷的肩膀:“快!快去福阳宫!把安妃杀了!快去!” 常嬷嬷被皇后那腥红的眼眸吓了一跳,沙哑的声音听着格外刺耳,她连连点头:“是!老奴这就去!” 眼见常嬷嬷离开大殿,皇后面纱之下的红唇勾起一抹狰狞而诡异的笑容,墨宸兮,本宫让你坏本宫的好事! 没了安妃,她看墨宸渊还怎么守护大越的疆土! 她要让墨宸渊发狂,她要利用墨宸渊,杀了所有坏她好事的人! 既然羽儿当不了皇帝,那谁也别想坐上那个位子,全都给本宫去死吧! 然而她的愿望注定要落空,常嬷嬷才刚走到大殿门口,就被涌进来的人马一刀刺进心脏,当场死亡! 皇后看着那抹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心惊的瞪着眼睛,面纱之下的脸色顿时就白了,就已经这个时候了,她还不忘凛声质问:“你们是谁?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冲进来的人管皇后是谁,上前连拖带扯的就将她押了出去,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而福阳宫一边,与宫内的混乱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小绿伺候在安妃身旁,静静的看着她折着桌上的青菜。 片刻,小绿看到殿外的侍卫急匆匆的离开,不由好奇的上前查看两眼,随即回眸兴奋的说道:“娘娘!皇后的人都离开了!” 第406章 槐王救驾 然而话才刚落,宫外顿时响起了一片刀剑相撞的声音! 小绿心头一紧:“不好!娘娘,快躲起来!” 话音刚落,就见一队人马从院外冲了进来,小绿急急的将安妃护在身后,事情来得猝不及防,安妃完全没反应过来。 他们提着弯刀直接冲进大殿,将安妃跟小绿团团围住,因小绿挡在前面,第一个冲进来的人毫不犹豫的推了她一把! 小绿受不住力道往后踉跄两步,撞到了桌子上! “小绿!”安妃忙上前扶住她。 这些人将她们围住后,并没有再做其他动作。 见此,安妃本是起了波澜的神情又平静了下来:“小绿别怕,换了批人而已,他们不敢对我怎样!”她缓缓坐在凳子上,重新择起了菜。 小绿一脸气怒的瞪着这些人。 而这个时候,慕宛白一身戎装,迈着飒气的步伐走进福阳宫,见安妃在悠哉悠哉的择着菜,不免笑了一声:“安妃娘娘好气魄,这种时候,竟还手不忙脚不乱的忙活着自己的事。” 安妃看了慕宛白一眼,眼前的女子长得靓丽,神情之间透着一股逼人的野心。 她垂下眸子,没有理会慕宛白的话。 安妃不愿与她多说,慕宛白却对安妃很有兴趣,笑道:“今日是本侧妃唐突,事关安妃娘娘的安危,还请娘娘能够谅解。” 她沉了沉好看的秀眸:“安妃娘娘也不希望自己在宫里出了事,连累了正在边境奋战的战王殿下吧,本侧妃虽是奉王爷的命令行事,但心里也是很担心娘娘的。” 提到墨宸渊,安妃双手一顿,美丽的媚眸淡淡的看着慕宛白:“槐王侧妃何必对我儿念念不忘?” 她轻笑了声:“渊儿是不会因为你对本宫说这些话,就对你升起感激之心的。” 慕宛白握着佩刀的手一紧,见她又悠哉悠哉的忙活着手里的菜,一股怒气不明所以的就窜上心头,咬牙冷声:“看好她!不许她踏出福阳宫半步!” “是!” 慕宛白一走,殿内的人也跟着走了出去,将宫院守了个滴水不漏! 小绿就站在门口怒叫道“我家娘娘受了惊吓,你们监视归监视,都不许进来!”说完,一把将殿门关紧。 殿门刚刚关上,小绿就忙压低了声音:“娘娘!有消息!” 安妃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就见小绿从怀里拿出一张小纸条:“刚推奴婢的那人给奴婢的!娘娘快看看!” 安妃将纸条打开,上面只写了短短的八个字:“事态紧急,今晚撤离。” 安妃忙走到香炉旁,将纸条放进去烧掉。 其实这些天皇后虽然派人来福阳宫将她看管了起来,但每隔两三天就会有战王府的人潜进来送消息。 这次槐王救驾的事怕是始料未及,所以才以这种这么危险的方式,给她传递信息。 “娘娘,可有什么东西要准备的?”小绿压着声音问了一句。 安妃好笑:“逃命要紧,哪还顾得上身外之物,你现在去拿些轻便的衣服来,我换上。” 她继续留在这宫里,无非就是从一个人的手中,落到另一个人的手中,只要她还在皇宫,墨宸渊就会被他们钳制。 她被困宫中二三十年,早就没什么留恋了,若说有,那也是厌恶。 自墨宸渊功成名就,所有人都在利用她消耗墨宸渊,所有人都恨不得墨宸渊战死沙场,又都恨不得墨宸渊一辈子替他们守着大越! 她是不管所有的事,但她又比谁都看得清楚! 那可是她的儿子啊! 他们自然不心疼! 所以只要有机会,她会不顾一切的离开皇宫,只要不连累她的渊儿,就是死她也愿意! 墨宸兮带着人马闯进皇宫不过半个时辰,就将皇后跟太子齐齐关进了大牢,朝中有大臣要提出质疑,也被墨宸兮一并关了进去。 此举一出,本来就人心惶惶的皇宫更加不得安宁。 墨宸兮虽救了越帝,但越帝却没有醒的意思,太医院那边的太医几乎全都围在了龙床上。 趁着太医给越帝诊治的时间,墨宸兮将越帝寝宫里的人全都换了一遍,高公公本来伺候在越帝身旁,不经意间知晓墨宸兮举动,一时间心中难免心酸。 他跟在越帝身边,越帝的这几个皇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为了夺位无所不用其极,心里莫名泛起一丝悲哀。 太子被关大牢,朝中政务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救驾有功的槐王身上,而槐王又持有越帝亲笔的救驾圣旨,不管怎么看,太子与皇后幽禁越帝一事,都是事实。 幽禁天子,逼宫君王,那可都是大罪,被关进大牢的除了皇后跟太子,还有太子府中的所有妻妾与下人,当然还包括太子妃。 丞相府虽然没被波及,但临丞相却被墨宸兮下令革职调查,墨宸兮的意思,是要等越帝醒了再做定夺。 短短一天时间,墨宸兮就好像掌握了宫中所有大权。当然,也有大臣质疑墨宸兮的兵马从何而来,是否也跟太子怀有同样的目的,准备逼宫? 然而这些事,他们现在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明眼人都知道槐王跟太子为了那个皇位争得不可开交,现在太子被关大牢,如果越帝不醒,太子的性命恐怕难保。 墨宸渊又远在边疆,游手好闲的墨宸轩就更不用指望了,所以这会儿若不出意外,继承皇位的就是墨宸兮了。 槐王一党自然高兴,只是苦了太子一党的大臣,以为太子稳坐皇位,现在却在阴沟里翻了船,自保难保。 天色渐暗,在寝宫昏迷了一整天的越帝终于醒了过来,高公公紧张的伺候在一旁,围在龙床的众多太医也都松了口气。 越帝咳了两声,见候在床边的是高公公,撑着身子就要起来:“墨宸羽那个逆子……” 高公公慌忙扶着他:“皇上,太医说您是中毒了,现下最要紧的是要好好休养,不可动气啊!” 越帝「咳」一声,微喘着气问道:“是谁来救的朕?” “是、是槐王。” 第407章 一个牢笼与另一个牢笼 越帝闻言笑了一声,老沉的声透着满意:“这个老二,朕真是没白疼他。” 高公公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最终才斟酌的提醒道:“皇上,槐王殿下……将寝宫里的人,都换成了他的人。” “这没什么。”越帝气息不稳,理解的点着头:“毕竟现在宫里的人不可信,不知太子还留了什么眼线在朕的寝宫里呢!” 见越帝听不懂他的话,高公公心里着急,抖着拂尘说道:“皇上,槐王殿下……他带来的人马是……” “听说父皇醒了?”高公公话还没说完,墨宸兮就从殿外迈步进来。 高公公立即垂下眸子不敢多说,墨宸兮朝越帝恭了一首,不善的看了一眼高公公,拂手道:“高公公,你跟太医们先下去,父皇初醒,有本王伺候在身旁便可以了,太过吵闹,不利于父皇养病。” 高公公犹豫的看了越帝一眼。 越帝示意了一下:“下去吧。” 高公公没办法,随着一众太医离开大殿。 然而当他刚要迈步出去的时候,越帝突然沉了一声:“等等。” 高公公忙转身:“皇上还有何吩咐?” 越帝老眸沉疑的看着高公公,又看了一眼站在殿中气定神闲的墨宸兮,忽而说道:“高德,你去给朕沏壶茶,这些年朕就喝惯了你沏的茶,换了别人,朕不习惯。” 高公公一听,便知晓越帝是听懂了他方才话中的意思,连忙垂眸:“是,老奴这就去。” 然而他才刚走出门口没多久,又缓缓退了进来,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弯刀。 守在门口的人直接就把他逼了进来,越帝老眸顿时一沉,看着墨宸兮:“槐王!你难不成想学太子?” 槐王勾着薄唇,笑道:“本来儿臣不想用这种方法的,只是方才父皇对高公公说的那番话,不止高公公听懂了,儿臣也听懂了,无非就是让高高去搬救兵,来对付儿臣。” 他微眯了眯眼眸:“父皇,是儿臣救了你,儿臣不求你能感激儿臣,可这样过河拆桥,不妥吧?” 越帝颤抖着双唇,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前的槐王让他陌生不已,以往他是最孝敬他的,只要有时间都会进宫来陪他,他也知道槐王跟太子都在打他皇位的主意,可到了翻脸这一日,他却有些不敢相信。 他一向乖巧懂事的儿子们,怎么一个个都变得这么心狠手辣。 或者说,他根本不相信他们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将他控制,推翻。 想了许久,他忽而嗤笑一声:“什么救驾,不过是从一个圈套,落入另一个圈套罢了。” 他瞪着槐王:“皇后逼了朕许多日,朕都不曾屈服,你以为换了你,朕就会把皇位传给你!” 槐王笑了笑:“父皇错了,儿臣从来没想过让父皇传位给儿臣。” 他眸眼得逞的眯了眯:“方才出去的几位太医,已经被儿臣控制,只要他们对外宣称,父皇并没有醒,而是被皇后的慢性毒药毒死了,那儿臣,不就顺其自然的登上皇位了吗?” “你!”越帝不敢相信的瞪着眼睛。 “墨宸渊不在京城,墨宸轩也无心皇位,而太子又因幽禁父皇一事被关大牢。此时此刻,只要父皇驾崩,皇位自然会落到儿臣头上,儿臣还需费力气让父皇下传位诏书?” “这是弑父!如此大逆不道,你敢?” “父皇又错了。”墨宸兮浑不在意,笑道:“是皇后给你下的毒,与儿臣无关。” “你!你这个逆子!”越帝怒不可遏的指着墨宸兮,然而他中了皇后的毒,想要爬起身子,却浑身使不上一丝力气。 墨宸兮没再理会他,朝进来的人示意了一眼,那人顿时会意,突然解下腰带就勒住高公公的脖子! 像是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一般,高公公并没有反抗,就算他想反抗,已经一把年纪了,也反抗不动! 越帝眸眼瞪得老大,震惊的看着气息越渐虚弱的高公公。最后,只见那人双手一松,高公公就这样倒在了地上,没了呼吸。 墨宸兮心中毫无波澜,他现在惦记着的,就只有越帝的皇位。 冷道:“若非方才父皇对儿臣起了疑心,儿臣与父皇也不会走到这一步,父皇死后,儿臣会将高公公伪装成殉主上吊,不会留下任何不合理的蛛丝马迹。” 说完,他拂袖转身,不带一丝感情的迈步离开。 殿中,杀死高公公的男子一步步走向越帝,越帝心口一起一伏,一部分是气的,而另一部分,是怕死! 是的,他怕死! 既怕死,又不甘心,他的皇位,他统治的江山,就这样被人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抢走了! 只见那人伸手拿过床边的被子,紧紧的捂住越帝的头,越帝拼命的挣扎,然而他怎么可能抵得过一个强壮的青年男子? 就在窒息的那一刻,突然「嘭」的一声,越帝只觉口鼻一松,终于能呼吸了,然而不等他反应过来,脑袋就被人重重的击了一下,转眼晕死了过去! 墨宸兮并没有走远,静静的候在寝殿外,然而等了许久,都不见里面的人出来禀报,疑惑之余又耐心等了片刻,忽而眉心一紧,只觉事情不对,忙进殿查看!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让他差点提刀杀人! 只见寝殿之内除了已死的高公公,就只剩下晕在床边的手下,龙床之上哪里还有越帝的身影,他瞪着眼睛惊恐的四周张望,但是殿内除了他之外,空无一人! “快来人!”墨宸兮大吼一声。 院外的人马顿时涌进来,恭首:“王爷?” “马上封锁皇宫,不,马上封锁京城,从现在开始,不得将任何人放出城!” “是!” “等等!”就在他们退出去之时,墨宸兮眸眼忽而一沉,心里闪过一条妙计,沉静的改了口:“不要封城,一切照旧,你们秘密注意皇宫与京城风吹草动,若遇见皇上,就地格杀,注意,不可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 “是!” 领命的人刚出去,又有人匆匆忙忙的跑进来:“王爷!不好了!安妃娘娘不见了!” 第408章 槐王登基 什么?”墨宸兮刚平复下来的怒气转眼又升了起来,连忙迈步赶往福阳宫。 此时此刻控制住安妃有多重要,只有他跟太子知道。 他没上过战场,太子也没上过战场,他们心里都清楚如果让他们上战场打仗是不可能的,更别说要是战死了,就更得不偿失了。 朝中也没有能媲比墨宸渊的人,派谁去都不能像墨宸渊那样,能短时间内结束战争! 战争一旦拉扯开来,那就是一场持续的消耗战,大越虽然强盛,但他才不想用在这些没用的地方上! 所以他们需要墨宸渊来巩固他们的皇位,最起码也要等墨宸渊把北蛮赶出大越,才能对安妃下手! 现在安妃不见了,墨宸兮心里顿时突突直跳。 他立即命皇宫封锁消息,关于安妃的一切都不许传出去,特别是还在北边边境的墨宸渊。 否则他不敢确定,墨宸渊会不会连北蛮都不管,直接带兵杀到京城。 越帝的失踪,墨宸兮对外宣称他被皇后毒害,还来不及传位便已驾崩,高公公伤心不绝,在趁他安排越帝后事之时,一条白绫了结了自己的性命,壮烈徇主。 各大臣对越帝驾崩的消息意料之中,又情理之外,一时间无法接受,又觉得京城此时如此动荡,心知肚明。 安妃失踪,他封锁了消息,假装安妃还在福阳宫,不愿见人的假象,只是私下他狠狠训斥了慕宛白一顿。 他派慕宛白将安妃控制起来,现在安妃不见了,他心里根本没底,对着慕宛白好一通质问。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敢真的对慕宛白如何,这次逼宫慕宛白带来的人马立了大功,所以质问过后,又假惺惺的跟慕宛白道歉。 慕宛白并没有在他身上浪费多少感情,训斥也好,质问也罢,在墨宸兮带兵逼宫的那一刻,南清交给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太子入狱,墨宸兮害怕他反扑,所以将他放在宫中的所有眼线都控制了起来,至于他是如何知道那些是太子的眼线,问临丞相就知道了。 临丞相之前支持太子,但是这会儿树倒猢狲散,谁都知道这场夺嫡之战是槐王胜了,太子输了。 皇后毁容,越帝驾崩,太子一党的人都被墨宸兮尽数策反,控制,不能策反的,不受控制的,都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事已至此,朝中的大臣谁还敢反抗,临丞相是聪明人,他不会为了一个太子折上整个丞相府,只是可惜了临昕妍,他家中无儿,只有一个嫡女,已经折给了太子。 现在他不得不想个办法,将府中庶女抬成嫡出,嫁给墨宸兮,以巩固他跟墨宸兮之间的关系。 墨宸兮登基为帝,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不知是墨宸兮之前装太久了,还是他的野心太大,自越帝驾崩之后的种种表现均异常强势,几乎不允许任何人反驳。 未免夜长梦多,他更将登基的时间定在十日之后,众大臣多有不满,却也不敢言语。 若说墨宸轩此时若是出现在金銮殿上闹一闹,事情说不定还有会所转机,但从太子控制越帝,到槐王登基,墨宸轩都没有出现的迹象。 反而像失踪了一般,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京城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城中百姓人心惶惶,大户人家在此刻闭门不出,就连小户的平头百姓,都不出来卖菜了,随着墨宸兮的上位,皇宫的一切都在慌乱而有序的进行着。 墨宸兮登基的消息人众皆知,不过这样的消息要传到墨宸渊耳中,不人为的话至少也要等上两三个个月,再加上墨宸兮有意隐瞒了他母妃的事,这消息一来一回的传,至少也要传上半年。 届时他只要说他母妃在宫中安好,墨宸渊远在边疆,就是不相信也没办法证实。 墨宸兮主意打得甚好,却不知墨宸渊在短短半个月内,就已经了知道京城的一切变动。 叶芷芸那日劫粮回来,许是太累了,直接睡了两天两夜,待醒来时恍若隔世。 黍城,烧了十天十夜的大火还未熄灭,浓烟冲上天空,让天空弥漫着一股阴沉,久久不散。 七月末逝,八月降临。 被大火烧尽了的黍城,如人间炼狱,墨宸渊领着墨龙军将那厚重的城门打开,叶芷芸就站在他的身旁,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焦烟之味。 城门口堆满了尸体,有敌军的,也有墨龙军的,那零星的火点还在他们身体烧得滋滋作响,场景实在惨不忍睹,叶芷芸轻拂起袖子,忍不住掩了掩口鼻。 浓呛的味道让她皱紧眉头。 墨龙军左前锋少将罗震霆,在城门打开的那一刹就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他情绪激动的看着城门通道上的尸体,一具具都被烧成了黑炭,根本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兄弟,哪些是他的仇人! 他跪在地上,不顾炽烫翻着每一具尸体,可不管他翻到哪一具,都再认不出他们的容颜,见此,他像是崩溃了一般,跪在尸体堆前抱头而哭。 明明悲愤至极,却又硬生生的将哭声咽在喉中,这模样,比他哭出声音还要悲凉三分。 墨宸渊长眸淡淡,并未开口阻止,他看了左前锋良久,终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叶芷芸看着罗震霆,心中的悲意被他唤起,忍下咽喉的一抹哽咽,转身追上墨宸渊,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乖乖随在他身后。 倒是墨宸渊先忍不住,停下脚步好笑的看着她:“怎么不说话?” 叶芷芸一把抱住墨宸渊,抿唇:“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与墨宸渊在一起越久,她便越能察觉他那微弱的情绪。 纵使他的神情还是那般阴骘沉冷,但莫名的,她就是知道他此时正在难过。 他将真正的情绪藏在心底,不显山,不露水,让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冷血无情。 他的确冷血无情,但不是此时此刻,不是对他们。 墨宸渊抬手抚了抚她的头,腰腹被怀中的小人环紧,心里的那股空落像是被瞬间填满了一般,沉笑间语气有些落寞:“我不得不这样做。” 第409章 芸儿你在,当真极好 他必须要牺牲掉这一部分人,他别无选择。 叶芷芸小脸埋在他胸膛狠狠的点头:“我知道的。” 墨宸渊闻言,会心的勾起薄唇,垂眸便吻在了她的发丝间:“芸儿你在,当真极好。”这一瞬间,像是弥补了他以往十余年的空虚与寂寞。 当他难过心痛之时,有个人能抚平他的伤痛,让他不再似以往那般,独自一个人承受。 就在这时,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肖明得了消息,上前恭首奉上一纸,禀道:“王爷,李福管家的消息。” 墨宸渊眸眼微亮,伸手接过,缓缓打开,看到纸上的写的字后,微勾的薄唇又上扬了两分。 叶芷芸好奇的伸着脖子:“什么呀?” 墨宸渊将消息一收,看向叶芷芸:“不告诉你。” 叶芷芸小脸蛋一鼓,秀眸片刻就沉了下来:“又不告诉我!” 她忍不住捶打了他两下:“上次青木送来京城的消息,你也没告诉我!为什么呀?” 墨宸渊心情颇好:“很快,你就知道了。” “我不我不!我现在就要知道!你这样太吊我胃口了!” 叶芷芸嚷嚷:“青木也不见了,你把青木藏哪了?快告诉我啦!” 墨宸渊一把握住她那双不安分的小手,沉笑:“你猜?”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不管你了!”她推开墨宸渊,气鼓鼓的插着腰走了! 亏她刚刚还安慰他来着,太气人了! 墨宸渊笑看着叶芷芸的背影,眸眼中的宠溺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 一旁的肖明垂着眸,默默退下。 黍城城门已开,城门之内一片狼藉,整座城除了城墙,似乎都烧成了灰烬,里面的民宅烧得连一个框架都没有。 大点的院落还好一些,至少还留了个空壳,此时的黍城,才是名副其实的空城,当真什么都没有了。 尸体虽被火化,可也需要耗费许多精力才能清理,至于黍城以后的发展,就更别说了。 三座城池,只夺回了两座,最后一座蕹城,让墨宸渊不得不缓下脚步。 蕹城是大越的军事城池,因蕹城离北蛮边界甚近,所以朝廷一直拨银改建,巩固,十年下来,蕹城光是御敌的城墙,就有三道! 城墙与城墙之间相隔二三千米,攻破一道,还有其余两道,如果与北蛮正面消耗,墨宸渊的五万墨龙军是肯定消耗不过的。 笼统的说,就是让一个不会带兵的人,领着一群不会打仗的群众,光是守着这三道城墙,都能将蕹城守个一年半载。 何况这蕹城里面的还是好战强壮的北蛮军。 这日,墨龙军正在清理黍城,墨辰渊就躲在房帐中看地形图,叶芷芸从帐外拎来一捆不知什么植物,为免被土弄脏,还小挽着宽袖。 墨宸渊见着眉尖微挑了挑:“这是何物?” “重楼。”叶芷芸往墨宸渊面前抖了抖,一股泥味就钻进他的鼻子,叶芷芸咧嘴笑道:“这几日闲着无聊,到军医那学了些皮毛,他说这重楼可以治外伤,我好奇就拿了些过来研究研究。” 墨宸渊闻言只勾了勾唇,目光继续落在桌上的地形图上。 见他专注又帅气的模样,叶芷芸手里的重楼顿时不香了,往柜面一扔,就跑来抱住墨宸渊:“在看什么?” 墨宸渊顺手就将她搂进怀里,沉笑:“这是蕹城的地形。” 叶芷芸恍然的点点头,坐在墨宸渊的大腿上往他怀里窝了窝,直到屁股坐舒服了,才好奇道:“这几天看你都在看这个,我听肖明说蕹城设有三道城墙,可是很难攻?” “嗯。”墨宸渊没有否认。 “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正在想。”墨宸渊笑了笑:“因是大越的军事要塞,蕹城不仅设有三座城池,里面还有许多特别加固的军事设施,就是攻到城里,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说这话时,他没有丝毫紧张的样子,根本不像要想方设法夺回蕹城一般。 叶芷芸一边盯着那幅地形图,一边嘟着小嘴点头。 蕹城那么难攻,墨宸渊跟墨宸轩还要将蕹城拱手相让,胆子也忒大了些,也不怕北蛮夺去了,就要不回来了? 这么想着,她撇了撇小嘴:“也不知道这城墙是谁设计的,这会儿被北蛮攻占,我们要夺回来就难了,但凡简单点,你也不至于在这费尽心思了,对吧。” 墨宸渊眸眼垂了垂,薄唇微张:“我主张的。” “啊!”叶芷芸尬尬的捂了捂小嘴:“嗯,太有才了!” 墨宸渊见状忍不住好笑,就听叶芷芸又问:“既然是你主张改建加固的,那总有什么地方是你知道的,敌方不知道的吧?” “没有。”墨宸渊坦言:“若有,我也不至于迟疑这般久。” “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放北蛮军进来。” 墨宸渊闻言,垂眸轻吻了一下她的后脑勺,笑道:“芸儿放心,蕹城丢不得,所以我会把它夺回来的。” 叶芷芸笑眯眯的回眸:“我自然相信你。”说着,「啾」的一下就亲了一下他的薄唇。 粗略的想想,墨宸渊十岁进的军营,十五岁就封了军帅,朝廷拨银改建加固蕹城,他至少插手了五六年,五六年时间,将蕹城改建得这样固若金汤,她相信也就墨宸渊能做得到。 若换作别人,估计早就贪完了。 不是她偏见,拿他跟京城那般大臣对比,不能怪她要这么想。 联想至此,她又忍不住多想一层,是不是因为大越昌盛太久了,所以朝廷才这么乌烟瘴气的? “芸儿在想什么?”墨宸渊好奇的看着她。 叶芷芸咧嘴一笑:“在给你想办法啊!看你这么绞尽脑汁的,我心疼的嘛。” 墨宸渊挑了挑眉:“芸儿有好办法?” 叶芷芸摇摇头:“想不到,你把蕹城说得那么牢固,我哪里还想得到办法,除非你将北蛮军从城中引出来,那可能还能打上一打,可赫连旭的援军这几天就要到了吧,到时候你五万墨龙军,怎么跟别人的十万大军比?” 第410章 看在我这么可爱的份上 墨宸渊眸眼微沉了沉,若是正面交锋,墨龙军未必会败给北蛮的十万大军,但是这样做的代价太大。 他要保护叶芷芸跟母妃,就不能少了墨龙军,他也不会再有十年,让他慢慢再组建一支训练有素,且实战经验丰富的队伍。 见墨宸渊神情沉重,叶芷芸将桌面的地形图一把拂开:“不想啦!你还没吃东西呢吧,我们出去吃。” “出去吃?”墨宸渊眉尖微挑,好奇。 叶芷芸勾着他的脖子俏皮的笑道:“本姑娘请你吃最正宗的叶氏烧烤!” 黍城还未清理完毕,叶芷芸跟墨宸渊自然就还住在城外的营帐中,这安营扎寨的地方也是有考究的,所选的地方需要空旷,但又要具备能供他们隐蔽的地方。 要是能可攻可守就更不错了,再一个就是水源。 离水源一定要近,就算不近,也不能太远,吃喝拉撒都离不开水,何况是要供一个军队吃喝。 墨宸渊管的事情比较多,经常不得空,叶芷芸却无所事事,所以趁墨宸渊忙的时候,她就经常到山间采些野菜与蘑菇,有时候运气好,还能打些野兔子什么的。 一来是为了打发时间,二来是想换换口味。 军粮粗糙,不像在京城时吃的那么细腻,她虽然不挑食,但吃多了就觉得乏味,从北蛮那里劫来的粮大多都是肉。 为了便于保存,北蛮人将肉制成腌肉,干肉,各种各样的肉干,叶芷芸吃多了也是不习惯。 这会儿叶芷芸说烧烤,就把墨宸渊拉到了河边,手里还提着她前两天采的蘑菇跟野菜,笑道:“咱俩分工合作,你去捉两条鱼回来,我在岸上搭个架子。” 墨宸渊挑着眉头:“芸儿爱吃鱼?”在王府的时候,这小丫头好似不经常吃鱼。 嘴里这么问着,大手就已经挽起了宽袖。 “喜欢是喜欢,可是太多刺了,一般能不吃就不吃。”叶芷芸把装着蘑菇跟野菜的小篮子放到地上,笑道:“不过在这野外最容易捉的不就是鱼了嘛,你要去打其他野味,还要等好久呢。” 她朝墨宸渊抛了个媚眼:“就地取材就好了嘛。” 叶芷芸模样可爱,墨宸渊看得宠溺。 八月天气微暖,既没有夏日的炎热,也没有秋季的清凉,墨宸渊落到水中也不觉得冷。 叶芷芸在岸上捡了许多柴枝,见到一块扁平的石块,临时起意,将它搬到岸边清理了一遍,随即开始堆着柴火将石头烧热。 趁着烧火的时候,叶芷芸把蘑菇跟野菜洗了两遍,放到一旁备用。 刚好,这时墨宸渊捉着两条肥鱼迈步上岸,叶芷芸看了一眼,忍不住掩嘴乐道:“墨宸渊,我现在看你特别像渔夫。” 只见他挽着袖子,一手抓着一条,要不是那身气势逼人,可不就是常年打鱼的渔夫了嘛。 墨宸渊勾了勾唇,没有说话,他蹲在河边朝叶芷芸伸手:“借芸儿的小刀一用。” 叶芷芸从虚空间拿出军士刀,努起小嘴:“这不叫小刀,叫军士刀,可比小刀锋利多了。” 墨宸渊扬着薄唇将刀接过,实在对这刀的名字呼不出口。 叶芷芸扒拉着石头下的柴火,枕着下巴看着墨宸渊处理鱼时的样子,动作看似缓慢,却非常干净利落,每一刀都用在了点上。 专注的长眸微沉,完美的侧颜让此时的叶芷芸怦然心动。 着迷间,墨宸渊沉磁的声音缓缓响起:“芸儿说的不错,此刀甚是锋利。”的确要比匕首好用。 “是吧。”叶芷芸眸眼弯起了小月牙,目光往下,才发现墨宸渊刚下水的时候没把鞋子脱掉,这会儿靴子跟衣摆都沾了水,湿漉漉的。 不由好笑:“你看你这鞋都湿了,这么闷着舒服呀?” 墨宸渊只笑了笑,没有说话,叶芷芸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把靴子脱了晾晾,剩下的我来。” 墨宸渊也不推脱,勾唇:“好。” 叶芷芸拿着军士刀划破另一条鱼的肚子,将里面的内脏清理干净,又拿水洗了洗,放到菜篮子里备用。 墨宸渊悠哉悠哉的脱下靴子,将里面的水倒了倒,抬眸,便见叶芷芸又清点起带来的调味料,除此之外还有刚在林子采的小胡椒。 他眸眼溢着宠溺,就这么看着一脸忙活的叶芷芸,一阵微风吹来,惬意又舒心,平静得让人升起一股错觉,丝毫不像身处战争的模样。 待石头烧得通红,叶芷芸把鱼油放到上面刷了刷,再把两条肥鱼整整齐齐的放到上面,肥鱼登时发出「嗞嗞嗞」的响声。 她「嘿嘿」了两声:“我先说好啊,这种烤法我是临时起意的,待会儿要是不好吃,别怪我呀。” 本来是想捡两条枝叉的,刚好看到一块石头扁扁平平的,想着应该可用,就转了法子。 试验试验嘛,说不定好吃呢。 说话间,叶芷芸就又添了几根柴火,待到差不多时,将鱼面翻了个身,连鱼皮都没有掉,秀眸不禁一亮:“漂亮,还以为会粘皮呢!” 她拿着调味料往鱼身撒了一点,又把随意磨了两下的胡椒撒上去,接着就是托着下巴,两眼冒光的期待的看着。 眼前的小人儿格外的吸引墨宸渊,她不仅性子活泼,想法更是稀奇古怪,就像这次烤鱼,她并不限于一种方法,很多时候也是这样,随遇而安,身边有什么便用什么。 许是正因如此,他每每与叶芷芸相处,都觉得甚是愉悦放松。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啊?”注意到墨宸渊的目光,叶芷芸脸颊不觉有些泛红。 墨宸渊每次这么看她的时候,就代表他脑子里又对她起了想法,这般直勾勾的搞得她怪不好意思的,而且这会儿大白天,正在外面呢。 “芸儿可爱,百看不厌。”墨宸渊勾唇。 叶芷芸面上撇了撇小嘴,心里却有些美滋滋,拿起两根小棍子又给鱼翻了个面,撒下调味料,说道:“见我这么可爱的份上,能不能告诉我青木去了哪儿呀?” 第411章 烤鱼吃 墨宸渊眉尖微挑了挑,想了片刻,开口:“花城。” 叶芷芸眉眼亮了一下,没想到他这次竟会告诉她,忙乘胜追击:“青木去花城干什么呀?” 墨宸渊笑了笑:“再过半月,你便能知晓。”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京城传来什么消息了?” 她不满的撇撇小嘴:“你的事都瞒我多久了,这会儿又没别人,还离京城远远的。” “并非是我不说。”墨宸渊勾唇笑了笑,沉道:“而是无从说起,待半月过后,芸儿自然就会知晓。”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叶芷芸叹了一声:“行吧。” 她戳了戳鱼肉,笑道:“鱼好了,我给你盛出来。” 墨宸渊握住她的小手,将她手里的两根木棍子拿了过来,沉声:“小心烫着。” 盛鱼的也只不过是林子里捡的大叶子,墨宸渊先给叶芷芸盛上,然后才把另一条盛给自己,鱼刚盛上来,叶芷芸就忙不迭的把蘑菇,野菜放上去:“趁着石头还热,赶紧把这些都烤了。” 下次应该带两个盘子过来,再带两双筷子,要不把碗也拿过来,再带些吃的。 这么想着,叶芷芸怔怔的眨了眨眼,那不就成了野餐吗? “芸儿在想什么?”见她表情生动,墨宸渊忍不住好奇。 “咱们下次野餐吧。”叶芷芸期待的笑道。 “野餐?”墨宸渊好奇。 叶芷芸捧着热烫的鱼坐到墨宸渊身旁,挨了挨:“待你收复了蕹城,再没外敌的时候,咱们就去野餐,到外面去浪一天,好不好?” “好。”垂眸间,墨宸渊眼神柔和。 纵使不知道野餐是什么意思,却因这小妖精说得生动,心里升起了期待。 “嘿嘿。”叶芷芸心情颇好,夹起一口鱼肉放到嘴边呼了呼,吃进嘴里,眉眼亮了亮:“唔!还不错!味道差了点,可口感是好的。” 这做法在现代是叫什么来着? 铁板烤鱼? 还不错还不错,一回生两回熟,下次再这样烤着试试。 叶芷芸吃得欢,墨宸渊不由提醒了一句:“仔细噎着。” “知道了,你也快吃,凉了估计就要腥了。” 叶芷芸这边舒心惬意,而另一边,赫连旭带着八万援军来到蕹城,还什么都没做就已经大发雷霆! 旧北蛮王还在的时候,连夺大越三座城池,而现在不过短短半年,就已经被墨宸渊收复了两座,他怎么能不气! 北蛮一众将士士兵都在城池里面,这都能被墨宸渊攻破! 守城的这些人难不成都是饭桶? 这还不是最气的,最气的是押粮的队伍被墨宸渊劫了! 那可是十万大军一整年的粮食,没有了军粮,他们怎么过?怎么行军打仗? 所以赫连旭一气之下,把运粮的几个军官全都斩了,另派人马上修书北蛮王宫,让朝中宰相立即筹集行军所用的粮草,紧急派送。 之前旧北蛮王带来的粮,这会儿已经差不多见底了,若是勒紧肚皮,最多也就坚持两个月,再多肯定是不行了。 因为这些事,赫连旭气得脑袋发胀,恨不得现在就马上发兵,讨伐墨宸渊! 然而他心里清楚,他们才刚到蕹城,北蛮军跋山涉水早就累了,若此时强攻,只会得不偿失,休息几日是必要的。 那边赫连旭抵达蕹城不久,这边墨宸渊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只不过他没有一丝紧张感,有条不紊的让人清理着黍城。 虽然黍城已经什么都烧没了,但是把城里烧焦了的尸体运到城外,也花了不少时间,这些尸体烧的严重的,按惯例也是挖个大坑埋了。 烧的不怎么严重的,就命人再烧一次,以防万一。 只不过他们的防疫工作做得再好,也抵不住还有蕹城的那批尸体。 一路过来,叶芷芸算是知道了什么叫横尸遍野,尸骨如山。 这种场景不论见多少次,心里都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般,堵得难受。 黍城清理完毕,五万墨龙军自然要驻守在黍城之内,从北蛮军手里劫回来的军粮,将分批从花城运进黍城,以便供给。 因为城里的房屋都被烧没了,所以墨龙军不得不在城中扎帐,有些还没被烧掉的大院,他们便凑合的住进去。 墨宸渊选了一间看起来比较舒适的宅院,让人收拾了一番。 宅院里厢房不少,重要的是,有间可以供墨宸渊议事的书房,虽然被烧得简陋,但总体还是可以的。 除了守城,墨宸渊还有很多事要干,比如北蛮为了对付他而改良的弓弩,虽然以木制作的地方已经被烧掉了,但某些部分是铁制的。 他命人把这些弓弩还原,重造,收为己用。 还有攻城所用的掷石车,城外地方开阔,掷石车能派上大用场,但在城里却诸多牵制,然而这回不一样,这回黍城有足够的地方摆下这些大件的物品。 所以他命人将这些掷石车摆到城中合适的位置上,有必要时,可做守城之用。 除此之外还有武器,战马等要安顿清点,赶制与维护。 更别说还有跟将士们讨论收复蕹城的战术等其他事了。 所以刚进驻黍城的头几天,墨宸渊又似刚来边境那会儿一样,忙得不可开交。 八月初十,清晨。 叶芷芸迷迷糊糊的从床上起来,一摸床边,又是冰凉一片,便知墨宸渊昨晚又在书房呆了一宿。 她朝门外唤了一声:“清茵?” 清茵听到动静,端着洗漱的热水从门外进来:“娘娘,您醒啦?” 清茵是顺着运粮的队伍来的,还有之前府里的下人也是。 叶芷芸搓着小脸苦哈哈的开玩笑道:“你们可都把我养叼了,现在没了你们伺候我真是一天都不习惯了。” 清茵闻言笑道:“能伺候娘娘是奴婢的福气。” 她递了薄荷叶与香茶,叶芷芸漱过,问了声:“王爷还在书房吗?” “是,议事的大人还未离开呢,奴婢经过书房时听到他们还在争执。” “争执?” 清茵点头:“是啊,从昨夜开始,一直到今早,奴婢也不敢多听,娘娘若是好奇,此时去的话,兴许还能听上几句。” 第412章 确实有一计 不急,让他们多吵会儿吧。”叶芷芸笑了笑:“我饿了,你端些早膳来,我吃了再去。” “是。” 此时的宅院书房,领军的几位将士争得不可开交,知道蕹城固若金汤,强攻肯定是不行的,围着一幅地形图左指右指了半天,争论了许多办法,都没一个可以保证百分百攻下蕹城。 “依我说,我们把北蛮的粮劫了过来,他们现在没粮,撑死也只有两个月时间,咱们就要尽快在这两个月时候夺下蕹城,否则后面肯定要越来越难打!” 墨龙军副将名叫卓正羽,此时他拧着眉头,一脸严肃的说道。 他是墨龙军的总军副将,同时也是墨宸渊的副将,左膀右臂。 “王爷,让咱们领兵守住蕹城各个城门口,阻断他们的物资供应,看他们还会在蕹城呆多久。”左前锋少将说道。 “赫连旭不傻,断不会让咱们的这条计谋得逞,而且蕹城的三道城池给了他们很大的便利,我们守住蕹城各个城门,就等于分散了兵力,我们不知道他们从哪个城门供给物资,可赫连旭知道,他们只会派兵集中一点将我主军队突破,接应军粮。” 言下之意,是这条计策也不管用。 一时间,房中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书房中,除了墨龙军总副将,还有左右两位前锋少将,后卫总将,副将与少将等人。 他们这几个晚上,就围绕着一张地形,反反复复的将这些法子说了又说,不是在原有的法子上做加法,就是做减法。 什么挖隧道,偷袭,潜伏扰乱他们的行军节奏,又或是引他们出城,围困,亦或是在他们新的一批粮草上做手脚,种种种的方法都想过了。 却依然想不出一条有效的,且能降低损失的攻城战略。 若不能短时间内拿下蕹城,那就要打拉锯战,蕹城坚固,若是打拉锯,没个三五年肯定是不行的,而且朝廷那边也不知道会不会派援军过来! 毕竟他们之前跟着墨宸渊驻守边疆,打了七八年,也没见朝廷派军来支援过,倒是王爷老被皇上召回去,一来一回耽误不少军情。 见书房安静了下来,一直盯着地形图看的墨宸渊才缓缓抬眸。 他们在争辩讨论的时候,墨宸渊一般很少说话,任由他们发挥脑中的计策,这会儿见他们消停,心里便知晓他们也黔驴技穷。 沉了声:“众将士辛苦,尔等先退下,容本王再想想。” 明明是火烧眉毛的事,可墨宸渊的声音就像一颗定心丸,让一众将士莫名安心。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他们相视了一眼,恭首:“王爷辛苦,卑职等不敢居功,卑职告退。” 话落,几位将士陆续从书房出来,刚好跟端着早膳过来的叶芷芸撞了个正着,还未等他们揖礼,叶芷芸就笑了一声:“各位将军议事辛苦,本妃命清茵为各位将军准备了早膳。” 她示意了一下身旁的清茵,清茵笑着福了一礼:“请各位大人跟奴婢来。” 卓正羽闻言忙不好意思的恭首:“多谢娘娘,卑职等受宠若惊。” 叶芷芸笑了笑,待他们跟着清茵下去,就见墨宸渊从书房迈步进来,看着叶芷芸的小脸,墨宸渊唇角扬起,像是被她的笑容挥散了心中的阴雾,心情转眼变得愉悦起来。 “芸儿今日精神颇好。”墨宸渊沉笑,上前接过了他手中的托盘,拂着她的细腰,双双步进书房。 叶芷芸叹了口气:“这几天不是睡就是吃,精神能不好吗?倒是你,好几日没睡过足觉了,你别仗着年轻把身子熬坏了,晚年若落一身的病,我定是伺候不动你。” 早膳是叶芷芸到厨房煮的面条,外加一小碟焖腊肉,她采的野菜剩了一些,便跟这面条一起煮了,也算有荤有素。 对于墨宸渊来说,一大早能听到叶芷芸的声音,便是他最大的慰籍,笑道:“我怎舍得芸儿伺候,待芸儿老去,该是为夫守在芸儿身旁。” “别贫了,快吃吧。”叶芷芸睨了他一眼。 墨宸渊的确饿了,也不知是这面太香,还是因为是叶芷芸做的,第一次起了饥肠辘辘的感觉。 叶芷芸看了一眼桌上的地形图:“我听清茵说你们讨论了一晚,可是有结果了?” “未有。” “那你打算怎么办呀?”叶芷芸托着下巴,问了声。 墨宸渊只勾了勾唇,没有说话,叶芷芸见此眯了眯眼睛:“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想好对策了?” 墨宸渊挑眉:“芸儿这般抬举我?” “你不否认,那就是真的想到对策咯?” 闻言,墨宸渊无奈的笑了笑:“确实有一计。” 叶芷芸眸眼一亮:“说来听听。” 墨宸渊薄唇微张了张,正要开口,却有侍卫在此刻进门禀报:“王爷,药老已到。” “药老?”叶芷芸好奇:“是谁?” “药人僧。”墨宸渊笑了笑。 “他怎么来了?”叶芷芸更好奇了。 “若边境当真爆发瘟疫,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谁能让我度此难关。” 墨宸渊沉了一声,垂眸刚想吃一口面,门外就响起了一声怒骂:“小兔崽子!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是不是!” 叶芷芸看向门口,就见一穿着绿麻衣的老头气得脸色通红,微微佝偻的身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闯进来。 甩着袖子冲墨宸渊一通臭骂:“我说你能不能消停会儿!我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你是不是希望我死快一点啊?你这小子能不能有点良心,哪次你有要求我没依着你!” 药人僧胡须花白,气得他指着墨宸渊的手都抖了:“上次把我捉进京就算了,这回把我弄来这狗都不拉屎的地方,被你找上总没好事,你这回又想让我干什么?”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侍卫,突然一把拔出他腰间的佩剑,那侍卫一惊,上前正要阻止,却见他把剑「嘭」的一声砸到桌子上。 恼怒的吼道:“你现在把我杀了吧,我不想活了,我提前圆寂也好过被你小子这样呼来喝去的!” 第413章 越帝能做的事 噗!”叶芷芸掩嘴,好笑的看着药人僧在那里自说自话,墨宸渊却连眉头都不抬一下,悠哉悠哉的吃着面。 药人僧老眉拧起,点着六戒的脑袋配着这个表情,再加上他那脾气,在叶芷芸看来莫名有些喜感。 “不说话?不说话我就当你找我没事,我要回去!”说完,甩着袖子转身就要走。 然而却被站在一旁的侍卫挡住了去路,药人僧不耐烦的喷着口水:“你起开!” “药老到此,本王好吃好喝供着,无需你做任何事,如何?”墨宸渊吃完面条,沉了一声。 叶芷芸从袖中拿出帕子给他轻擦着嘴,就见药人僧气极的「哼」了一声,甩袖走人! 这回,侍卫没再挡他的去路。 叶芷芸不明:“他这是答应留下了?” 墨宸渊勾唇:“他知道他离不开黍城。” “你这么气他,万一真爆发瘟疫,他撒手不管怎么办?” “我便捣了他的老窝再赴黄泉。”墨宸渊不慌不忙的吐出一句。 叶芷芸「呸」了一声:“别瞎说,我们预防工作做得这么好,不会有事的。” 墨宸渊眸眼宠溺的笑了笑,垂眸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墨宸渊一晚上没睡,叶芷芸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催着他睡了两个时辰,期间怕他未睡足就起来,叶芷芸便守在他身旁,只要他有醒来的迹象,叶芷芸就在他耳旁轻轻言语。 墨宸渊听到叶芷芸的声音觉得安心。如此,这两个时辰他睡得不甚安稳。 然而两个时辰过后,墨宸渊刚刚起来,就有士兵匆匆来报,说北蛮军已经朝黍城发兵,快则两天,慢则四天,北蛮军便会兵临城下。 叶芷芸听到这消息,心里不免起了一丝担心。 前面墨宸渊收复两座城池,又劫了北蛮的粮草,赫连旭这会儿正憋着好大一股气呢。 这几日他们讨论的都是如何攻下蕹城,却没想到赫连旭那边要主动攻城。 相比叶芷芸的担心,墨宸渊神情却没太大的波澜,而且也没有增派兵力到城墙驻守。 见墨宸渊如此,叶芷芸倒安心了不少,墨宸渊觉得没大问题,那肯定就是问题不大,至少能从墨宸渊的态度上知道,赫连旭攻不下黍城。 所以叶芷芸这会儿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也不紧张。 而此时此刻的京城,墨宸兮收到了墨宸渊收复黍城的喜讯。 墨宸兮从登基到现在也才大半个月,虽然朝中的大臣对他疑虑重重,但墨宸兮已经为帝,不得不听令于他。 墨宸兮也没有食言,登基为帝后,他尊慕宛白为后,两人一时间风光无限。 收到墨宸渊收复黍城的消息,墨宸兮心里大喜,为庆祝墨宸渊战捷,他决定要在宫中办一场宫宴。 与此同时,私下又命人看死福阳宫,绝对不能让安妃失踪的消息走漏半分。 除此之外,暗中也在寻找着越帝的下落,只是大半个月过去了,越帝就像从京城消失了一般,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京郊,城外。 一所小宅院中,越帝依旧穿着那身明黄的睡衣,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他睁着老眸看着帐顶,想要挪动身子,却没有一丝力气,只不过与在皇宫的时候不同,他这会儿只是身体动弹不得,气却不虚。 片刻,房间的门「嘎吱」一声打开,墨宸轩从外面勾着薄唇进来,看起来心情颇好。 越帝眼珠子微动了动,就听墨宸轩吊儿郎当的笑道:“恭喜父皇,墨宸渊又收复了一座城池,现在就只剩蕹城了。” 越帝咬牙切齿的质问了一句:“你到底想干什么?” 墨宸渊拉着把椅子往床边一坐,昂头笑看着越帝:“儿臣给父皇养老送终啊,儿臣多孝顺。” “你这个逆子!赶紧把朕放了!”越帝挣扎的想要起身,身体却纹丝不动。 墨宸轩掏了掏耳朵,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父皇,二皇兄都已经登基称帝了,儿臣现在就是放了你,你也无处可去啊。” 他稍微凑近了越帝一些,勾出一抹冷漠的笑容:“父皇难道忘了,若不是儿臣出手,你早就死在墨宸兮手里了。” “你!”越帝气得声音都起了颤抖:“你们这些逆子!” 墨宸轩眸眼微沉了沉,不想再与越帝多说,起身就要迈步离开! 越帝见此顿时急了:“你站住!” 墨宸轩果真站住了,只听身后传来越帝老沉的声音:“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肯放了朕,只要朕能做到的,能给你的,你尽管拿去!” 被墨宸轩劫到这里已经大半个月,却总共才见了墨宸轩两次,墨宸轩这回要是走了,不知他什么时候才会再出现! 越帝咬牙,他身为帝王的时候,墨宸轩没提什么要求,那他想要的东西一定不是那些身外之物! “啊。”墨宸轩张嘴应了一声,嗓音带着十六之龄的清沉,却又听得有几分落寞,期间,似乎夹了一丝察觉不到的期待。 回眸间墨宸轩神情淡淡,一改之前的狂妄与吊儿郎当:“确实有一件事,只有你才能做得到。” 他好看的桃花眼微沉:“如果你能帮我把这件事完成,我不仅可以放了你,还可以让你重登帝位。” 越帝老眸一亮:“你要什么?” 墨宸轩走上前,一手打翻了桌上的熏香,越帝浑身顿时一松,体内的神经都像被唤醒了一般,越帝不相信的瞪着老眸,缓缓从床上爬起来,坐起了身子。 他心里沉着一股气,老眸不悦的看着墨宸轩,只见墨宸轩现在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神情一反常态。 墨宸轩迈步,从怀中拿出一本画册,扔到床旁。 墨宸轩没说话,越帝拧着眉,迟疑的拿起那本画册翻了起来,只见这画册里面画了许多穿着不一样的女子,有的身着宫装,金冠银钗。 有的一身素衣,温婉端庄。 这些女子被一页页的画了下来,但都有一个特点,没有五官。 脸庞之处一片空白。 越帝紧着眉头不明所以的抬头:“这是什么意思?” 第414章 全都忘了 这是母妃。”墨宸轩淡淡吐出四个字。 越帝瞳孔骤然一缩,就见墨宸轩眸眼微沉:“母妃的样子,想必父皇最是清楚。” 他转身从墙上的柜格中取出毛笔,蘸了些墨,递到越帝现在:“画出来。”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神情没有怒气,像是在心平气和的与越帝商量着一般。 然而越帝却是一怒:“放肆!你竟还敢在朕的面前提她!” 他像泄愤一般把手中的画册扔在地上:“当年她串通别国想要谋权篡位,朕诛她全族乃是天经地义!朕留你性命是因你年幼怜惜你,你不要在这里得寸进尺!” 此话一落,墨宸轩脑门青筋顿时暴怒而起,狠狠甩掉手中的毛笔,揪起越帝的衣领咬牙切齿:“串通别国是串通了哪一国?你当年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你为何留我性命?不过是因为你心里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皇后在暗中捣的鬼!根本就与我母妃无关罢了!” 说到这里,墨宸轩掩藏不住眸中的杀气,完全抑制不住多年来一直憋在心里的那股愤怒,激动又失控的冲着越帝大吼:“现在我不要你悔过!也不要你道歉!只要你把我母妃的样子画出来!我就放了你!我让你重登帝位!让你重新统治你的大越!” 这么多年他早就看透了,他即便知道自己犯的是弥天大错,也不会去承认! 只会一次又一次的把问题归咎于他母妃身上,一次又一次的去肯定那是他母妃的错! 说完,他狠狠的将越帝推到地上,像是泄愤又像迫不急待的想要记起母妃的模样,死死的按着他的头让他看着那本画册咆哮:“你画啊!你给我画啊!” 平日嚣张又狂妄的墨宸轩,此时此刻却莫名有些卑微,明明手里正钳制着越帝,愤怒又急切的神情却透着悲凉,那股杀气在他眉间盘旋,久久不散。 他母妃死的时候,他才三岁。 他完全记不得他母妃长什么样,也忘记了躺在母妃怀里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的母妃平日喜欢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母妃笑起来好不好看!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母妃,可是若没有母妃,他又从何来? 这画里画的,都是他的想象,他完全不知道他母妃生前的穿着,所以他只能凭自己的想象去画! 可是画得再多,都不真实! 心里那股急切又落空的感觉,让每每看着这画册都气得想一把火烧掉,可每每不能入睡时,又都需要抱着它怀以安慰! 事到如今,不管是他错杀也好,是事实也罢,只要他能知晓他母妃长什么样,能重新看到母妃的容颜,他可以过往不咎! 然而就是如此简单的要求,越帝都不能满足他! 在墨宸轩的「威胁」之下,越帝许久才吐出一句:“朕……也忘了……” 此话一出,墨宸轩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捏紧了一般,气息猛地一窒。 原本的那一丝丝希望与期待刹间绷断,不过转眼之间,手脚竟起了冰凉。 他诛了他母妃全族,不得任何人提起! 年幼的他求遍了宫里所有人,没有一个肯将他母妃的遗物留给他,没有一个人愿意多谈他母妃一句。 他到这个所谓的父皇的寝宫跪了五天五夜,却得不到他一个正眼。 宫里所有关于他母妃的东西都消失了,就连他母妃的宫殿,都被下令重新修缮,不留任何痕迹。 如今没有人知道关于他母妃的事,除了眼前这个人。 然而眼前的这个人告诉他,他忘了! 那一瞬间,所有的怒气都消散了,像是绝望到了尽头,看不到任何希望后,将那颗还有一丝情感的心完全冰封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漠与狠绝。 他蹲下身子,缓缓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画册,淡淡转身,欲迈步离开。 越帝拧眉沉唤:“等等。” 墨宸轩再次停下脚步,就听身后传来越帝的声音:“朝廷之上,或许华画师还记得你母妃的模样。” 华画师是大越皇宫里的宫廷画师,只不过他现在已经退休了,住处就在京城,墨宸轩要找他并不难。 墨宸轩唇角微微勾起,回眸间看着越帝的眸眼冰冷:“小爷我不需要了。” 此话一出,越帝心头顿时一紧! 眼见墨宸轩毫不犹豫的迈步离开,他挣扎着起身跟出去:“你站住!你给我站住!朕要回宫!你这个逆子!朕一定要回宫!” 然而还未走出门口,门外就进来两个小厮,一个挡在他身前,阻止他出门,一个捧来一个香炉,重新安置到房中! 越帝见此更加恼怒:“放肆!你们知道朕是谁吗?” 两个小厮才不管他是谁,闻到香炉中的清香,越帝身体渐渐没了力气,顺带还有些脑袋发昏,不过一刻钟,就彻底晕了过去。 从房中出来的墨宸轩神情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冷然,小宅院地方不大,他就这样迈着步子一直走,直到碰上了院墙,他才不得不停下脚步。 他眸眼看着前方,哪怕前方只是一堵起了青苔的墙,他也没有挪眼。 一阵微风拂过,他突然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画册撕开。 从封面开始,一页一页的撕下来,撕下来就扔到地上,直视着前方的眼眸毫无波澜,连眉头都不曾动一下。 直到将这整整一本画册被撕了个精光,墨宸轩才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另一边,黍城。 北蛮军只走了两天就抵达了黍城,从行军就能看出来赫连旭心里是有多急,不过也难怪,北蛮军一而再再而三的战败,换谁都憋着一股气。 更何况他刚当上北蛮王,可不是要做出些成绩让手底的人服他嘛? 只不过北蛮军抵达黍城之后并不急着进攻,而是在城外十里左右的地方安营扎寨。 墨龙军总副将卓正羽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来禀报一次北蛮军的动向,一连三天都不见北蛮军要攻城的意思。 第415章 北蛮派来来使 这日,卓正羽又来找墨宸渊,这会儿墨宸渊跟叶芷芸正在院子看士兵送来的弓弩,被烧得只剩下架子的弓弩经过复原,让叶芷芸看得连连称奇。 卓正羽上前恭首:“王爷,北蛮军还是没有进攻的意思,末将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安,这赫连旭会不会是要使诈?” 叶芷芸抬眸看向卓正羽,穿着银纹黑铠的他看起来既威武又飒爽,五官端正,眉目剑心,模样给人一副正直得不能再正直的即视感。 墨宸渊微微抬眸:“你既怀疑,那便由你调派布防。” 卓正羽身杆一挺:“是!” 待卓正羽退下,坐在石凳上的叶芷芸才打趣了声:“墨宸渊,你这墨龙军是不是按颜值收人的啊?” 她看墨龙军的几个将士都长得一表人才的,就是稍微有些圆胖的,那也是胖帅胖帅的。 当然,上了年纪的暂且不说,除了行军打仗让他们皮肤黑了点外,或身体或脸上多了些疤外,真算一支养眼的队伍了。 墨宸渊却是听不懂这话,拧眉好奇:“此话怎讲?” 叶芷芸好笑:“没什么。” 顿了顿,又疑惑:“不过这北蛮军在搞什么鬼啊?” 她看向墨宸渊:“之前你们说北蛮军若固守城池,你们很难攻得下蕹城,现在他们出兵,对我们来说算不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蕹城的坚固,不只有我们知道,赫连旭也知道。”墨宸渊本是看着弓弩的目光移向叶芷芸,沉笑了笑:“所以赫连旭不等我们出兵,便主动来攻城,化被动为主动。” 墨宸渊这么一说,叶芷芸瞬间就懂了,恍然:“以北蛮军的兵力,他不怕跟墨龙军对上,而且一旦情况不对,他们可以直接退守蕹城,到时候墨龙军依旧拿他们没办法,而且因为与墨龙军交战,直接消耗了墨龙军一波,他们不亏。” 墨宸渊点头:“不错。” 此前他们就讨论过,若不能在一场战役上大胜北蛮,就只能这样反反复复的打拉锯战,如此不仅耗时耗力,还可能因此永远失去蕹城。 “所以咱们现在什么都不做?” “赫连旭想要攻下黍城,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暂且不必理会。” “哦。”叶芷芸像是受教般点点头,转而又说了一句:“现在都八月了呀,再耗下去就是冬季了。” 说完,秀眸忽而亮了亮:“是了,你上次说你确实有一计,你还没说呢!现在赶紧说来听听。” 墨宸渊勾了勾唇,宽袖微微一拂,一旁的几个小兵就把弓弩搬了下去。 他走到叶芷芸对面坐下,叶芷芸殷勤的替他倒了杯茶,两眼发亮的盯着他。 墨宸渊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正要说话,忽然又有一个小兵匆匆来禀:“王爷,北蛮派来来使,说北蛮王有话要带给您。” 叶芷芸一听,无语的捂了捂额头,这是老天不让她知道! 墨宸渊看着叶芷芸宠溺的笑了笑:“芸儿可要与我一同前去?” “你们一帮大老爷们的,不去。” 墨宸渊缓缓起身,走到她身旁垂眸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我很快回来,届时再与你说。” “你说的啊,别忘了,我真想知道呢。” 墨宸渊勾唇:“一定。” 沉磁的声音直击叶芷芸心底,让她方才还有些不满的小嘴转眼勾了起来,拍了拍他的屁股:“去吧去吧,别回来太晚了。” 得叶芷芸同意,墨宸渊薄唇扬了扬,这才迈步离开。 北蛮的来使被押到了一处营帐中,墨宸渊来时,便见其他将军已经在这里等候了,眼见墨宸渊进帐,众人恭首:“王爷。” 墨宸渊直径走到上位,撩袍而坐,抬眸看向被五花大绑的北蛮来使,简言意骇的开口:“何事?” 北蛮的来使长相依旧粗犷,身形不算高大,可脾气却不怎么好,他别过脸一声冷哼:“你们大越就是这么对待来使的?” “你特么还给老子喘上了!”北蛮来使的话一落,帐中的一个后卫将军顿时窜上一股火气,指着他怒了一声。 其余的人忍着一股怒火将他拦下,卓正羽看着那北蛮来使,冷笑:“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要么现在就给本将滚回去!” 北蛮来使得意的笑了两声:“我劝你们别吠太早了,今日我来,是给你们带了一个你们大越的消息,听完这个消息,我看你们还吠不吠得出来。” “老子特么……”后卫将军是个暴脾气,一听这话顿时就拔了腰间的大刀。 其余将士又是一顿好拦。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是历代行军打仗的一个规则,任何交战方都需要遵守,就是北蛮也不例外。 当然,墨宸渊是没派过使者跟北蛮军谈判。 “本王此处留了许多北蛮战俘,你似乎是想带一具回去。”争执之间,墨宸渊勾唇沉了一声,神情不慌不忙。 一具,说得很明白,是尸体。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又没说不可以斩俘虏。 刚还在叫嚣的北蛮来使顿时气窒:“你!” 后卫将军趁机挺直了身杆:“嘿嘿,听到没有,所以本将劝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少在这里横。要不然,末将替王爷到战俘营一趟,你要再多说一句气着本将,那本将就向王爷请旨,当着你的面行刑。” 说完,他「呸」了一句:“让你嚣。” 北蛮来使听到这话,神情早已按捺不住怒气,死死瞪着后卫将军的脸! 良久,才咬牙笑了一声:“别怪我们王上没有提醒你们,你们的大越,早就换主了!” 此话一出,一众将士顿时惊了一下! 好在,他们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眼见上位的墨宸渊淡定如初,转眼就按捺下心里的那点震惊。 只听北蛮的来使得意的笑道:“现在大越的天子是你们曾经的槐王,他谋权篡位,将太子关进了大牢,更谋害上一任大越的国君,这事连我们北蛮都听到了风声,偏偏你们还像个傻子一样替大越朝廷卖命!” 第416章 担心也是瞎担心 大越朝廷如此动荡,还不知道大越的新王会怎么对你们呢!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们真收复了蕹城,你们的新王就会放过你们?” 他看向墨宸渊,不怀好意的沉眸:“就连我们北蛮都知道,你们的新王眼里根本容不下这位战王殿下,与其如此,不如与我们北蛮联手,助我们吞并大越,待大业告成,我王承诺,可让战王殿下拥有与我王同等的地位。” “我呸!”后卫将军似乎是个憋不住话的,北蛮来使的话刚说完,他就嫌弃的“呸了一声:「北蛮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老子看不上,还想跟王爷平起平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们这是好心提醒你们,好心当成驴肝肺。”北蛮来使气怒了一声。 卓正羽看了一眼墨宸渊,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才开口:“既然你话已经带到,那我们也有句话,想让你带给你们的新王。” “什么?” “我卓正羽就是战死沙场,也绝不会跟你们北蛮同流合污!” 他咬牙愤恨的指着北蛮的来使:“你们北蛮屠我大越数千上万百姓,此仇不报,天理难容!” 北蛮来使眯了眯眼睛,不慌不忙的哼笑一声:“卓将军,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你们不会不懂吧!何况这是战争,是战争就有伤亡,我们北蛮不是也死了许多人在你们手中!” “少来这套!你们杀的可都是些手无寸铁之人,竟还厚着脸皮在此说道!” 针锋相对之间,墨宸渊沉磁的声音缓缓响起:“北蛮王的意思,本王明白了,送客。” 话落,卓正羽气极的示意了一下押着北蛮来使的小兵,那小兵顿时会意,直接就将北蛮的来使推了出去。 北蛮的来使刚离开,前一刻还端着架子的众位将士顿时乱作一团:“王爷!他说的都是真的?槐王真的登基了?” “王爷,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皇上呢?” “还有太子呢?京城动荡如此之大,为何我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还有若槐王当真登基为帝,他是定不会放过王爷您的!届时末将与五万墨龙大军要如何处置?” 此话方落,右前锋高俊峰双手抱拳:“不管槐王要如何处置墨龙军,末将只愿追随王爷,否则末将宁愿卸甲归田,也不会再理会这世间的纷争!” 高俊峰的话刚说完,其余将士虎躯一震,纷纷朝墨宸渊抱拳:“我等誓死追随王爷!” 他们跟着墨宸渊立下赫赫战功,墨宸渊的位置不是谁都能替代的,仅仅换了帝王而已,岂能是他说处置就能处置的? 他们所忠心之人是墨宸渊,不是什么大越皇朝,不仅是他们,五万墨龙军是王爷一手创建,五万将士都知道他们要效忠的是谁。 “京城之事,本王一直知晓。”墨宸渊淡淡开口。 众将士听了有些惊怔,王爷已经知道了? 那……为何不说? 几人不明所以的相视一眼,便又听墨宸渊沉磁的声音响起:“本王不说,是自有安排。” 他看向卓正羽:“传令下去,只要本王有一口吃食,就断不会让众位将士饿了肚子。” 卓正羽神情一凛:“是,有王爷这句话,末将与手下的弟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万死不辞!” “可是,王爷您打算怎么办?”后卫将军拧起眉头:“方才北蛮的来使说的话不会无道理,我们就是攻下蕹城,槐王也不会放过王爷的,说不定王爷在边疆浴血奋战之时,他就已经想好了怎么陷害王爷!” 虽然讨厌北蛮的人,可该认同的地方,他们绝不含糊,若不然怎么会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呢! 别忘了,安妃娘娘可还在京城呢! 光是想到这一层,他们心里就升起一股怒气。 保家卫国是他们的职责没错,可他们更希望能效忠一位仁义之君,而不是拿他们当工具使唤的君主! 他们跟王爷在边疆拼死拼活,到头来得不到好就算了,还要遭人忌惮算计,明明在战场厮杀的是王爷,到头来却给槐王做了嫁衣! 不,现在称呼他为皇上,似乎更加合适。 “本王的事,众位无需担心。”墨宸渊勾唇:“方才本王已经说了,本王自有安排。” 听到这话,他们不由相视了一眼,齐齐抱拳:“是!” 既然王爷说自有安排,那就一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他们表态道:“无论王爷要做什么,卑职等誓死追随,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王爷有你们这些忠义之士相伴左右,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突然,叶芷芸的声音在帐中缓缓响起。 墨宸渊长眸微抬,就看见那抹清丽的身影从帐外进来,一众将士连忙恭首:“末将见过娘娘。” 叶芷芸笑着摆了摆手:“各位将军无需多礼。” 墨宸渊微拂宽袖,一众将士便会意的退了下去,待帐中只剩下他跟叶芷芸两人时,才勾唇问道:“芸儿怎么来了?” 叶芷芸提着裙摆上前,一屁股坐到他身旁,没好气的拧眉:“本来不想来的,那北蛮来使离开的时候,一路走一路散播大越京城之事,这会儿估计整个军营都知道了。” 她倒了杯茶抿了一口,继续说道:“我闲着没事出来走走,刚巧就听到他们在传这事,所以过来看看。” 她睨了一眼墨宸渊:“之前青木说京城送来了消息,说的就是这个吧?” 眼见已经人尽皆知,墨宸渊也没有再瞒,点头:“是。” 叶芷芸恨铁不成钢的推了他一把:“这么大件事,你怎么不说啊?” 顿了顿,她又努了努嘴:“算了,反正你肯定布好了局,我就是担心也是瞎担心。” 墨宸兮称帝,安妃还在宫里呢。 可看墨宸渊不慌不忙的模样,心知他肯定是在打什么主意,若不出意外这会儿已经在实施了。 想到这里,她又深叹了口气:“你之前与墨宸轩串通,使计让北蛮攻入大越,怕也是在等这个时刻吧?” 第417章 计划中的一部分 芸儿聪明。”墨宸渊抬起大手,如在碰一个易碎的娃娃般,将她额前的一缕秀发别于耳后,沉笑:“确实如此。” 叶芷芸笑得无奈:“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布置这一切,以你的实力,你不会连一个墨宸兮都斗不过呀。” 就算是墨宸羽,他也是绰绰有余的。 现在把北蛮军引进来,京城那边又在内斗,这样一来墨宸渊跟安妃的处境就变得很危险了。 看着叶芷芸的模样,墨宸渊似猜到了她心中所想,长眸微沉:“芸儿,我倾其一生都在谋划这件事,即便让我付出再多代价,我也不会回头。” 叶芷芸闻言抿了抿唇,小手环上他的腰腹:“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墨宸渊顺手将她揽入怀中,就见叶芷芸昂起小脸,又问:“母妃此时是不是已经离宫了?” 墨宸渊垂眸,看着眉宇清明的叶芷芸,不再隐瞒:“嗯。” 叶芷芸闻言忍不住小锤了一下他的胸膛:“之前还不许我有事对你藏着掖着,现在倒好,你瞒了我好多事情。” “是我的错。”沉磁的语气透着一抹愧疚:“本想等母妃到了,再与你说的。” “到底什么情况啊?我可不认为墨宸兮会这么大方,让母妃大摇大摆的离开京城。”她都能想到墨宸兮利用安妃牵制墨宸渊的情景了。 墨宸渊好看的薄唇微微勾起:“我从军十年,十年的时间,芸儿以为我可以做些什么?”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你这么喜欢让我猜啊?” 她掰着手指头象征性的猜了两句:“做什么?首先是镇守大越边境,再是组建墨龙军,暗中经营千人卫。” 她顿了顿,看向墨宸渊的目光变得狡黠:“至于你在京城做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叶芷芸作势就掐住他的脖颈,威胁道:“还不快从实招来?” 这模样落在墨宸渊眼中极是可爱,他笑看着叶芷芸:“只是挖了条隧道罢了。” 叶芷芸怔怔的瞪着眼睛:“隧道?” “从战王府地下,一直延至京郊城外,母妃失踪,墨宸兮不敢大张旗鼓派兵搜寻,倒给了李福许多便利。” 不说十年,就是有个两三年的时间,暗中挖一条隧道完全可以做得到,她吃惊的问了声:“是不是战王府初建之前,你就已经想好这些事了。” 之前她盖玉音坊,不是也是想让李福挖条隧道备着吗? 这么说其实她跟墨宸渊都想到一块去了。 “是。”墨宸渊没有否认:“从我十岁出宫从军起,我便一直想要将母妃带走。” 他当时没有足够的能力,如今他有能力了,将母妃带出皇宫,不过早晚的事。 只不过这事跟他原本想的还是有些出入,原想的是他将母妃秘密救出皇宫,他的那位好父皇会因他在边疆御敌而隐瞒他母妃出逃之事。 没想到京城却换帝了,而越帝现在又不知所踪,将他母妃出逃一事隐瞒下来的人,变成了墨宸兮,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看来除了他之外,墨宸轩如今也已经如愿以偿。 就是不知道他将越帝幽禁是何目的。 大越的天子换成了墨宸兮,对他来说反而是件好事,根基不稳便急于称帝,朝堂表面上或许一片平和,但时日一久,定会爆发更为严重的内乱。 想着,墨宸渊心情颇好的枕着下巴,长眸看着叶芷芸,大手宠溺的轻抚着她的小脸蛋。罢了,京城的一切,已经与他无关了。 听到墨宸渊的话,叶芷芸小叹了口气,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明白之前墨宸渊为什么对她闭口不谈。 难不成要他对她说,「我在王府地底下挖了隧道,正随时准备着把安妃带出皇宫,逃离京城」吧? 这种事未到实施的时候,都是八字没一撇的事,而且事关重大,所以他不得不谨慎,只有做了,真的把安妃救出来了,他才会松一口气,对她笑谈此事。 然而这么想着,叶芷芸眉头忽而一拧:“不对啊。” 她狐疑的看向墨宸渊:“那你为什么要串通墨宸轩将北蛮军引入大越?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可不认为这是为了救你母妃的障眼法!” 照他说的战王府地下有一条隧道,那他随时都可以带安妃离开京城啊! 为什么这么多此一举? 想到这里,她一把将墨宸渊推倒在地,整个身子都坐在了他的腰腹上,秀眸微微眯起,威胁的语气带了一丝俏皮:“你肯定还有事瞒着我,还不快说。” 居高临下的眼神似带了一丝媚惑,墨宸渊心下忍不住悸动,咽喉的干涩让他欲望渐起,他环上叶芷芸的细腰狠狠一紧,两人的身体瞬间贴了个紧实,沉笑:“这是整个计划中的一部分。” 气息微微呼在叶芷芸脸上,感觉到他腹下的那股邪火,叶芷芸红着脸蛋咬牙:“也就是说,救下母妃,不过是你计划中的一环,对不对?” “是。”墨宸渊没有否认。 “还有什么?” 墨宸渊长眸微微眯起,大手在她身上缓缓游移,转眼便将她的腰带轻轻扯下:“告诉芸儿也无妨。” 叶芷芸一把抓住他乱摸的手:“说归说,别动手动脚的!” 墨宸渊唇角又上扬两分,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沉笑:“我既要救出母妃,也要脱离朝廷的控制,将北蛮军放进大越是最有效且又最快速的办法。” 说话间,他手里的动作不停,转眼就将她身上的衣袍脱了下来。 叶芷芸又羞又愤,小手一边扒拉着他的大手以作抵抗,一边又分出部分心思听他说话,三心二意间,雪白的肌肤就已经映入墨宸渊的眼帘。 垂眸之间,墨宸渊吻上她的脖颈,叶芷芸抵抗不过,抵着他的胸膛轻出一声呻吟:“你是打算怎么做?从此以后都不回京城了吗?” “嗯,不回去了。” 此话一出,叶芷芸惊讶的睁了睁眼睛。 第418章 带我一起应战? 然而还未等她细想,墨宸渊就堵住了她的朱唇,叶芷芸拍着他的胳膊,将他微微推开,喘着气息的小脸通红:“不回去了是什么意思?你是要另起门户吗?” “芸儿觉得如何?”墨宸渊宠溺的看着她,薄唇勾得好看。 叶芷芸眸眼微亮,美唇会心的笑了笑:“甚好。” 这回她算彻底明白,他之前所说的谋划之事是什么。 用十年的时间,组建墨龙军,创建千人卫,除了能让自己手中有足够的筹码外,还是为了日后他划地为王之时,能护一方周全! 如此,他与安妃才有栖身之地,否则一切都是空淡。 联想之间,墨宸渊已经将她拥入怀中,叶芷芸隐忍不下那股欲望,只能任由他来摆弄,营帐中涟漪顿起,春意连连。 北蛮来使的话,在黍城掀起了片刻的波澜,转眼又平静了下来。 墨龙军的将士们刚听到的时候忍不住交头议论,可也只是议论而已,他们心里相信墨宸渊,相信带领着他们的众位将领。 赫连旭此举,其目的就是为了扰乱墨龙军的军心,可一连几日过去,也没见黍城起多大的波澜,前往打探情况的探子也打探不到什么消息,让赫连旭有些郁闷的同时,心里又有些赞许。 若这么容易就被他打乱军心,那就不是墨龙军了。 北蛮的主营帐内,几位北蛮将领齐齐请旨,让赫连旭攻打黍城。 他们已经在这里驻扎了八九天,眼见黍城就在眼前,而且对方兵力也不如他们,总不能一直窝在这里不攻城吧? 赫连旭想探清楚黍城内的情况,可这几位将领却心有不满,他们带来了八万的援军,可不是光坐在这里看的。 花城,黍城都已经被墨宸渊收复,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再失去蕹城了,否则北蛮的颜面可都要丢尽了! 赫连旭本也不是什么婆婆妈妈的人,一听众位将领都请旨攻城,他索性大手一挥,下令整军,待天一黑,立即攻打黍城。 这时的黍城宅院里,墨宸渊正陪叶芷芸坐在院子的石桌前,讨论着润肤膏。 这几日北蛮没有动作,墨宸渊比前段日子要清闲一些,叶芷芸来了边境之后,发现这里的空气实在干燥,从京城带过来的润肤膏没两个月便快用完了。 这可愁坏了叶芷芸,这边境不仅空气干燥,因离战场甚近,黄沙漫天的情况也是有的。 她担心在这边境呆久了,皮肤指不定要糙成什么样了。 她把这事跟墨宸渊说了后,墨宸渊便命人去了郭城一趟,把能所购到了润肤膏都买了回来,今日刚好到了,这会儿叶芷芸正一盒盒的打开,这边试一点,那边试一点,好生惬意。 除了摆在桌上了,地上还放着两箱子,清茵在一旁也试了一盒,递到叶芷芸面前笑道:“娘娘,您看这个也不错。” 叶芷芸心情颇好的看了一眼:“不错是吧?不错你便拿去用了。” “谢谢娘娘。”清茵欣喜的谢过。 叶芷芸的大方她早有领教,而且她还不喜别人推脱,觉得推来推去的太过麻烦。 墨宸渊笑看着叶芷芸拆了一盒又一盒,无奈的笑了声:“芸儿难不成要将这些都拆了?” “那我总得试试哪些特别好用呀,特别好用的要先用掉,略微不好的就先放着。” 墨宸渊好笑:“可分出来了?” 叶芷芸笑眯眯的看向墨宸渊:“你还别说,都挺好用的,来,我给你也试试。”她蘸了一些到手心上,抓着墨宸渊的大手一阵好涂。 就在这时,守在院外的肖明匆匆来禀:“王爷,探子来信,赫连旭有动作了。” 叶芷芸秀眸微微一沉,看向墨宸渊。 只见他神情没有多大的波澜,沉声吩咐:“召众位将军到议事房等候。” “是。”肖明揖了一礼,转身退下。 叶芷芸垂眸,抓着他的大手左揉揉右捏捏,墨宸渊见她不说话,大手反握住她的小手,勾唇:“别担心,一切有我。”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只不过她相信墨宸渊。 墨宸渊沉笑:“可要随我一起?” 叶芷芸怔了怔:“什么意思?你要带着我去应战吗?” “芸儿怕了?” 叶芷芸一听这话就眯起了秀眸:“要不要比比?” 墨宸渊挑眉:“比什么?” “比是你杀的敌多,还是我杀的敌多。” “好啊。”墨宸渊笑着沉应一声,却又转了话锋:“不过今日我不必出手,芸儿随在我身旁便行。” 叶芷芸喜滋滋的咧嘴:“好。” 墨龙军探子传来消息,北蛮军营有异动,墨龙军的总副将此前已经布防完毕,这会儿他不放心又到城中巡查了一遍,严阵以待。 众将士被唤至议事房,议事房中墨宸渊在此已候多时,与往日不同,他们议事,叶芷芸一般是不会去听的,但今日因为墨宸渊说要带她一起应战,所以她这会儿坐在了墨宸渊身旁。 墨龙军众将士见此也不觉有何不妥,墨宸渊做此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论行军打仗,他们是全身心的信任墨宸渊。 况且此前收复花城,叶芷芸的本事他们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多多少少都听到军内在传,后又有叶芷芸带领小队前往劫粮,关于叶芷芸的能力就传得更神乎了。 不管这些是不是真的,既然墨宸渊认同叶芷芸,他们断没有不服的道理。 只要墨宸渊在,便是军心所向。 在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收到北蛮军营有异动的消息,此前他们为了攻打蕹城一事讨论了许久,都没得出个结论。 如今北蛮军主动攻打,便觉得这正合了他们的意,左前锋罗震霆刚进来就抱拳请旨:“王爷,赫连旭攻城,便让末将打头阵吧!末将绝对不会让他们攻进来的!” 右前锋高俊峰忙制止了一下:“别着急,若是跟北蛮硬碰硬只会是一场恶战。” 他建议道:“王爷,赫连旭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攻下黍城的,末将觉得此战以守为主便好。” 第419章 绕道而行 就在这时,卓正羽从门外姗姗来迟,他巡视布防花了些时间,对墨宸渊恭首:“末将来迟,王爷恕罪。” 议事房的桌上放着好几幅地图,待卓正羽来了,墨宸渊才缓缓抬眸,沉声:“总副将听令。” 刚来就要下令,卓正羽浑身一颤,顿时就挺直了腰杆:“末将听令。” “你带领五千铁骑先一步埋伏,待北蛮军出战,五千铁骑首当其冲,将北蛮军拦腰冲断。” 墨宸渊的声音沉淡,叶芷芸在一旁听着,以肉眼可见的看到众位将军的神情都稳了下来。 似乎只要墨宸渊一说话,便已胜券在握。 联想之间,便见墨宸渊伸手指向地图一处:“过后,你带领五千铁骑由此处离开,直奔北蛮境内。” 此话一出,卓正羽眉宇怔了一下。 不仅是卓正羽,房里的众位都有些惊讶,叶芷芸更是不明所以:“去北蛮做什么?” 墨宸渊只勾了勾唇,没有回答,他又沉声下令:“右前锋。” “末将在。” “你带领一万墨龙军出城,在五千铁骑冲散北蛮军后,与其正面迎战,但不可深入,一刻钟后,迅速退回黍城,退回黍城后,再次领兵从城北城门出城,以同样的战略迎战北蛮,一刻钟后依旧迅速退守黍城。” 高俊峰有些不明白这么做的用意,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抱拳:“末将得令!” “左前锋。” “末将在。”罗震霆抱拳。 “在右前锋与北蛮周旋之际,你带领三万墨龙军由西城门进城,立即追赶五千铁骑,与之会合。” 说到这里,墨宸渊缓缓抬眸,语气冷凛:“本王要你们,直夺北蛮王宫。” 此话一出,众位将军浑身一颤,顿时明了,视死如归的抱拳恭首:“末将得令!” “后卫将军,副将,以及各位少将严守黍城,在总副将未夺下北蛮王宫之前,不得失守。” “末将得令!” 墨宸渊大手一挥:“立即点兵!” “是!” 一声令下,原来还围满了人的议事房转眼又只剩下叶芷芸跟墨宸渊两个。 叶芷芸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墨宸渊:“你之前说的计策,便是这个?” 之前她缠着墨宸渊让他告诉她,后来听到他说的绸缪之事,就忘了这茬了。 这会儿墨宸渊一说,她就又想起来了。 墨宸渊没有否认,笑道:“赫连旭今日攻不下黍城,他如今有所动作,也只是想要试探一番。” 不说今日攻不下,赫连旭若想在他的手下攻下黍城,没个一年半载是不可能的。 叶芷芸狐疑的看着他:“这几日你是不是就在等这样一个契机?毕竟北蛮军就扎营在十里之外,你要有所动作,他肯定会察觉,现在他主动攻城,你便可以给他来个虚虚实实,让他猜不透你在干什么。” 怪不得他要右前锋带军从东门出去迎战,又退回城中从北门发兵,这是要给赫连旭造成什么假象吧? “芸儿聪明。”赫连旭想要进攻随时都可以,现在他只是有所异动,想必是想等入夜,正好又给了他一层掩护。 他沉声道:“无论我怎么想,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攻下蕹城,与其如此,不如绕道而行,派兵北蛮,将北蛮王宫占为己有。” 叶芷芸止不住心里的雀跃小锤了一下他的胸膛:“墨宸渊你可以啊!北蛮因为旧王驾崩的事起了内乱,赫连旭把其余的兄弟都杀了,现在北蛮王宫可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 而且若能成功占据北蛮王宫,那北蛮军的供粮肯定就断了! 没了军粮北蛮拿什么打仗,一旦断粮,不用一个月,饿他们个十天八天,他们哪还有力气跟墨龙军打? “赫连旭给边境带来了八万的援军,那北蛮王宫还有多少军队啊?” “按每城驻守三万人马来算,约莫十八万兵力。” 叶芷芸一惊:“这么多啊!” 墨宸渊笑着摇了摇头:“北蛮疆土不大,这十八万兵力是算是整个北蛮的军力了,何况其中还包括驻守南清边界的兵力。” 其实每个城怕是不到三万兵力,大越现在与北蛮打得火热,南清那边不会没有动作,就算南清如今正按兵不动,北蛮也不得不分出调出部分兵力,巩固抵御南清的防守。 他让左前锋带去的三万墨龙军,若逐城击破,不难。 像是怕叶芷芸不明白,墨宸渊顿了顿,说道:“芸儿可知大越总共有多少军力?” 叶芷芸摇摇头,墨宸渊笑道:“京城以南,每一城驻守的兵力便有十万,驻守南边边境的护国将军,光是手上的兵力便有三十万,大越总共的军力,接近百万。” 这里面所算的,都是驻城军力,不包括各城的府衙,牢狱,大理寺等衙兵。 这么一算,其实墨宸渊手里的五万墨龙军,兵力真是极少极少。 只不过跟护国将军不同的是,驻守在南清边界的护国将军,身边有越帝派过去的人监视,只要护国将军有所异动,或者有一丝不忠之举,顿时会有一连串的消息递进皇宫。 即便监视的人死了,这些消息也不会间断。 不仅如此,护国将的一家老小都有人监视。 所以护国将军驻守南边边境,也是兢兢业业,从不敢出什么差错,他个人事小,但他们妻室与后代,都在他们的「看护」中呢。 就是不知道如今京城换帝,护国将军心里是什么想法。 “大越既然有这么多兵力,那北边这三座城池就算有墨宸轩捣鬼,也不应该这么快就失守啊!” 墨宸渊笑了笑:“原先蕹城,黍城,花城的驻守的兵力也是十万,后来这些兵力都被调走了。” 当然,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十万,总有国强国弱的时候,越帝初初登基之时,北边边境鱼龙混杂,整日兵民相斗,那时兵力别说十万,一城有个五万就不错了。 那时的蕹城整日被北蛮入侵,来来回回打了十来年,虽然谁都讨不到好,但搅得蕹城真是……民不聊生! 第420章 王妃没来? 后来墨宸渊当了军帅,对战北蛮未曾败过后,北边的驻守军便开始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调走。 百姓都觉得那是因为墨宸渊能力出众,让越帝相信他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北蛮。 只有少数人心里明白,越帝是怕墨宸渊就地扩展兵力,故意下令调走大量驻防军。 墨宸渊是大越的皇子,相比护国将军,他的身份让更有权力与理由造反。 所以每每对战北蛮,墨宸渊手下的将士就是想寻个支援都难! 这些事情,叶芷芸稍微想想就能明白,心脏不由浮起一抹心疼,抱住墨宸渊的腰像只小猫咪般抬头看着他:“摸摸你,不苦哈。” 墨宸渊「噗」的一声没忍住,轻点了点她的额头:“我从未在意。”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呀?” 墨宸渊长眸微微闪过一抹亮光,好看的薄唇勾丰收:“赫连旭不会那么快攻过来,芸儿可以与我……”他抬手轻拂起她的小脸蛋。 叶芷芸顿时一个激灵,一把推开他就想往外跑! 谁知墨宸渊手疾眼快,大手堪堪一握,就抓住了她的胳膊,再轻轻一拉,叶芷芸「啊」的一声轻呼,就摔到了他的怀里。 墨宸渊不由分说的将她压在身下,转眼就覆上了她的美唇! 叶芷芸气得对他的后背一阵好锤,然而墨宸渊才不管,反正这会儿还有时间,不及时行乐,更待何时? 知道要打北蛮,墨龙军五万士兵每日都严阵以待。 毕竟蕹城的建成有百分之八十都是王爷的心血,蕹城改建之时他们也是有出力的,这会儿蕹城落在北蛮手中,他们哪里服气,这段日子一直都等着将军们下指令呢。 今日一听要点兵,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似的。 入夜时分,黍城渐渐被一片黑暗笼罩,黍城的各营帐不约而同的点起了营火,城外一片漆黑,驻守在城墙之上的士兵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一直盯着前方。 蓦然,天地相连的地方似有什么在隐隐涌动,即便今日月光明亮,也看得不太真切,城墙的士兵眯着眸眼想要看清楚些,但那隐隐涌动的黑影却像消失了一般。 放哨的士兵眉头一拧,还是警惕的下了城墙,将所看到的异象告诉了右前锋少将。 城内的士兵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他们正一排排的站在城内,要打头阵的右前锋更是摩拳擦掌,一身黑铠将他的目光映衬得凶狠又凌厉。 就在这地,一身玄袍的墨宸渊姗姗来迟,他今日未披铠,所以这一战,他不打算出手。 高俊峰抱拳恭首:“王爷!” 即便不打算出战,墨宸渊一身的气势也让人无法忽视,锋利的长眸迸着隐隐的戾气,沉了一声:“如何?” “发现了北蛮军的踪迹,却未听见动静,末将以为北蛮军很可能想悄无声息的偷袭黍城。” 墨宸渊眸眼沉下,赫连旭不笨,点兵动静如此之大,应早知他们会有所防备,偷袭,未免多此一举。 想罢,沉道:“通知卓将军,探清情况之前,不可轻举妄动。”赫连旭偷袭,很可能是一波佯攻。 “是!”右前锋一挥手,便有一小兵步上城墙给信号兵传话。 不过片刻,一抹星火「biu」的一声飞响夜空。 埋伏在城外的卓正羽见了,顿时会意,立即派一小队人马到前方摸索情况。 这时,右前锋左右看了一眼,好奇:“王爷,王妃没来?” “嗯?”墨宸渊沉眸,盯着他语气不悦的沉了一声。 右前锋心脏顿时一紧,忙垂眸:“属下不该讨论王妃,王爷恕罪。” “夜里风大,王妃娇弱,需好生休养。” “是!”右前锋哪里敢有异议,只不过今日他见王妃也在议事房,还以为会跟王爷一起来呢。 “城墙有人攻上来了!”突然,城墙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紧接着便是墨龙军的号角响彻全城! 墨宸渊冷凛的眸眼微抬,转身步上城墙。 城墙之外,北蛮军搭了攻城云梯,欲顺着梯子潜入黍城。 只不过他们似乎没想到墨龙军正在等着他们,梯子刚搭上去,就被城墙上的士兵推了下来! 高耸的城墙还未爬到一半就掉了下去,黑夜中顿时响起一片哀嚎。 “守住城墙,若放进来一个北蛮人,罚扣三日军粮!”后卫将军扯着大嗓门吼道。 一听要扣三日的军粮,城墙上的士兵就更卖力了。 他们这些行军打仗的人一顿吃得本来就多,要三天不吃东西,就跟饿死了没什么区别! 后卫将军名叫渠怀生,年已过四十,长得虎背熊腰,下巴留着一捋黑胡子,眼见墨宸渊上了城墙,上前恭首:“王爷!” “如何?”墨宸渊沉问一声。 “攻势不大,怕是还在试探我们。” 墨宸渊点头,站于城墙瞭望远方,锋利的眸眼看着隐隐匿在暗中的北蛮军,吩咐:“等北蛮这波攻城完毕,一切照计划行事便可。” “是!” 另一边,城外的山丘一处。 赫连旭以山丘做掩体,不近不远的观察着黍城的情况,眼见黍城城内的墨龙军有恃无恐的应对着,便知他们的佯攻被识破了。 看着站在城墙之上的那抹淡定的身影,赫连旭恨得牙痒痒,站起身来大手一挥:“各将听令,上攻城车,把黍城的城门给朕破开!” “是!” 一声令下,北蛮后卫的士兵顿时推来一架巨大的攻城车,车上固定着一根巨大的圆木,头部被打磨成锥形! 北蛮的士兵齐力推着这架战车徐徐前进,直抵黍城城门! 城墙之上的墨宸渊将暴露在月色下的北蛮军看得一清二楚,沉声:“铁骑准备。” 一旁的小兵马上会意,朝夜空发了一抹信号。 赫连旭见到那抹信号,眉头就拧了下来,心里有些防备! 如今防备,也太晚了些,不过片刻,黍城城外远远的就响起一片震耳欲聋的铁蹄声。 明明离得甚远,可这声音就像响在耳边一样,紧凑又有节奏,让众人的心脏都忍不住跟着这阵马蹄声震颤! 第421章 再而衰,三而竭 城墙上的墨龙军尚且如此,更不用说被五千铁骑愈逼愈近的北蛮军了,黑夜之中,这股雷霆之音仿佛正从四面八方传来一般,众人忍不住停下脚步,举着大刀四面防守! 赫连旭见此恼怒的大喊一声:“不许停下脚步!我北蛮八万兵马,还怕他五千铁骑不成!” 此令一下,北蛮士兵个个虎躯一震,像打了鸡血般继续推着攻城车攻向黍城城门。 然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后方突然传来一片鬼哭狼嚎! 只见墨龙铁骑不知从哪窜出来,气势如虹的将整队北蛮军拦腰冲断,他们身披黑铠,没在暗中根本看不真切! 只有战马身上的银盔反射着微弱的光芒,然而待北蛮军察觉之时,战马已经近在咫尺,北蛮军连躲都没法躲! 冲踏之下,死伤一片! 赫连旭心底虽惊,却临危不乱,大声命令:“放锁链!扰乱铁骑的步伐!把他们给老子通通拉下马!” 话落,一声声铁链之声犹如铃铛般在黑夜响了起来,带领骑兵的卓正羽眸眼一沉,凝着一股内力大喝一声:“撤!” 一声令下,刚把北蛮军冲散的铁骑挥舞着手中的战戟,像在横扫着一群密密麻麻的蚂蚁一般,打头阵的骑兵就一股作气的冲过了北蛮军的行军范围! 北蛮所放的锁链是为了对付墨龙铁骑而特制的,两端扣有沉重的铁球,只要扔到马匹的步伐之下,一旦缠上马匹便会直摔而下! 铁骑的任务并不是与北蛮军交战,所以卓正羽一马当先,率领着一众铁骑急急撤退! 同一时间,墨宸渊在他们准备放锁链的前一刻,沉声指挥:“开城门!” 声音沉而淡定,没有一丝紧张感,凡是在他身边听到他开口的人,都觉得这场战役一定会赢,而且是毫无悬念的那一种。 因为相信墨宸渊,所以不管他下哪一种命令,手下的士兵都做得异常迅速,毫不犹豫! 城门一开,城墙之上的战鼓瞬间就响了起来,军中的鼓手光着膀子,像憋了一股怒气般狠狠的敲打着眼前的鼓面,似恨不得把这战鼓的声音传到天上去。 战鼓一响,右前锋「冲」的一声,身下战马直奔城外! 身后的一万士兵顿时杀气腾腾,跟在高俊峰身后如猛兽出笼般涌出城门,眸光中的嗜杀,与平日所见完全不同。 他们没有喊杀之声,只有稳健又让人生骇的步伐,北蛮军那边还在应对墨龙军的五千铁骑,这头墨龙军就自己开了城门! 赫连旭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好还是该生气好,眼见墨龙军已经逼近,不由他犹豫,吼了一声:“给朕上!” 话落,打前锋的北蛮军顾不上后面的铁骑,纷纷举起手中的长矛与大刀,像野兽般嚎了一阵,正面迎击出城应战的墨龙军。 高俊峰刚牵制上前面的北蛮军,拦腰将他们冲断的铁骑就找到了突围的空隙,战马奔腾之间扬长而去,只留下在身后漫天飞舞的黄沙! 北蛮军连对付铁骑的锁链都还没扔出去,就见他们已经跑远了,一时间愣在原地,看着眼前死伤一片的北蛮同胞,气急的将手里的锁链砸在地上! 前方已经杀成了一片,不容他们多虑,一把拔出腰间的大刀,嘶声吼叫之间就要加入战场,然而他们鼓足了士气,高俊峰却不陪他们玩了! 随着城墙的信号一发,一刻钟到,高俊峰「撤」了一声,一万墨龙军迅速进城,如洪水退潮般,让站在战车上指挥的赫连旭猝不及防,随着城门「嘭」的一声关紧,他一时间愣得没了头绪。 一旁的副将叫嚣了一句:“王上!墨宸渊个缩头乌龟,是不是怕了?” 墨宸渊会怕? 墨宸渊可是有着战神之称的男人,他会怕,赫连旭打死都不相信! 他沉呼了口气,旁边的副将又说了一句:“王上!攻城吧!他城内只有五万兵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好!”赫连旭神情一凛,大手一挥:“攻城!” 赫连旭话落,北蛮的士兵又开始推着攻城的战车,欲把城门撞破。 城墙之上的后卫将军渠怀生两手手掌一搓,握住腰间的刀柄,扯着嗓子大吼一声:“放箭!” 瞬间,城墙上的士兵搭弓,上箭,一气呵成,对着城下的北蛮军万箭齐发,一支支箭矢来得猝不及防,城下的北蛮军又是一片鬼哭狼嚎! 不过,也只是一盏茶的事,只一会儿,北蛮军的盾卫举起盾牌,将这齐发的箭矢纷纷格挡,似乎无论用什么手段,都阻止不了他们攻城一般。 就在这时,北蛮军后方又传来一阵刀剑相撞的声音,赫连旭眉头一拧,站起身子看向后方:“又怎么回事?” “报!王上!墨龙军从侧方进击,正与我军厮杀!” 一听这话,旁边的副将就拧了眉,看向赫连旭:“王上!墨宸渊难不成在周围设了埋伏?” 先是五千铁骑不知从哪窜出来,这会儿又是墨龙军从侧方进攻! 那刚刚迎战的墨龙军,只是障眼法? 赫连旭咬牙:“墨宸渊兵力不够,也只有用这种方法拖延时间了!既然如此,把他们给朕包围起来!” “是!” 北蛮军接到命令,渐渐以墨龙军为中心点包围起来,北蛮军的兵力虽然没有全部出动,可也是高俊峰带领的好几倍,高俊峰怕撤退会不及时,还未坚持到一刻钟,便紧急下令撤退! 此举,彻底把赫连旭给整懵了。 墨宸渊是什么意思,这要打不打的,是拿他当猴耍吗? 俗话有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眼见刚要包围起来的墨龙军又退到了城里,赫连旭气不打一处来。 凝着内力对着城墙那抹身影大吼:“墨宸渊,你这个孬种,狗娘养的!有本事出来跟朕决一死战!窝在城中算什么好汉!” 墨宸渊长眸微沉,薄唇张了张,开口沉淡:“火油准备。” “是!”听到这声命令的传令小兵眉眼忍不住一亮! 第422章 有求必应 朝城内挥了挥手中旗帜,顿时,安置在城中的掷石车「咻」的一声声响,一罐装满了火油的瓦罐在空中抛了个完美的弧度,跃过城墙,「嘭」的一声,堪堪砸在北蛮军的身上,应声而碎。 被砸中的一个北蛮士兵转眼失去了知觉,旁边的士兵不觉大骇,闻着从空气间弥漫开来的味道,惊慌的喊了一声:“是火油!” 话才刚落,数罐火油从空中砸落,城墙之上的后卫将军一声冷哼,大手狠狠一拂:“放箭!” 城墙上的士兵立即会意,将箭头点上油,放到火中点燃,朝着北蛮军再一次万箭齐发,宛如一阵流星雨从天而降。 不到瞬间,本是漆黑一片的黍城城外火光一片,一声声的嚎叫让北蛮军陷入了混乱,士兵们被火烧着的四处打滚,哀嚎着想要把身上的火扑灭! 没有被火波及的北蛮士兵急急的上前救火,然而这混了火油的火光哪里那么容易被灭掉! 今日攻城,赫连旭带了五万的兵力过来,密密麻麻的堵在黍城城外,以为能给墨宸渊一个下马威! 然而这会儿却成了明晃晃的靶子,墨龙军的掷石车根本不用瞄准,直接把火油罐抛出城外就成! 眼见火光起了蔓延之势,赫连旭身旁的副将着急:“王爷!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赫连旭憋着一肚子的怒气,墨宸渊一而再再而三的扰乱他们的士气,这会儿又以火攻让他们自乱阵脚,再强行攻城只怕更讨不到什么好处! 想罢,他不甘心的咬牙命令:“撤!” “是!”北蛮副将不敢怠慢,忙下去传令,撤兵! 眼见城门下的北蛮军退兵,城墙上的士兵欢欣鼓舞,墨龙军的号角再次传响,从开始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时辰,此战役不大,算小胜。 墨宸渊看着北蛮退兵的身影,脑袋蓦然闪过叶芷芸的身影。 若是那小丫头在,赫连旭怕是没法如此轻易的走掉,就是不知待她醒来后发现此战已经结束,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联想之间,薄唇微微上扬,没有多话,转身走下城墙。 后卫将军高兴,跟守在城墙的各位士兵喊道:“今日发挥得不错,今夜可加一餐!” 此话一出,守城的众位士兵顿时欢叫一片! “墨宸渊!”就在众位将士高兴之时,忽而一声吼叫把这愉快的气氛打断! 墨宸渊刚下城墙,叶芷芸就气急败坏的叉着腰过来,还未说什么就对着墨宸渊的胸膛一顿狠锤:“太讨厌你了,你这个骗子!还说什么带我一起应战,自己一个人就跑过来了也不叫我!” 墨宸渊一把握住在他胸前作乱的小手,勾唇沉了一声:“我见芸儿困极,不忍打扰!” “还不是你害的!”叶芷芸气急的叫了一声。 墨宸渊「嘘」的一声,垂眸在她耳边轻道:“芸儿确定要在这里说这个?” 叶芷芸一噎,又气急的对他一顿好锤! 墨宸渊却心情颇好,将她的小手握紧在手心,拉着她离开了城墙。 周围的士兵见自家王爷跟王妃的恩爱样,一副非常八卦又非常懂事的样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两抹离开的身影,又很识趣的谁都没有在这个时候发出声音。 心里既羡慕又嫉妒,什么时候王爷能给他们许配一个像王妃这样的娘子啊? 就算高攀不起王妃这样的,那……王妃身边那个小姑娘那样的也不错啊! 本是一片欢喜的墨龙军,个个做起了白日梦。 叶芷芸气得小脸鼓鼓,八月的晚风吹着非常舒服,刚刚打完一场战役,这会儿黍城的街道没有一个人,都集中清点兵力去了。 好在街上相隔一段就燃了个火架,不至于连路都看不清。 “还困吗?”待四下无人,墨宸渊才沉声问了一句。 叶芷芸努了努小嘴:“不困了。”刚睡了个小觉,刚起来哪有那么快困。 “可饿了?”墨宸渊又问。 叶芷芸噘着小嘴点点头:“有点。” “宅院的小厨房还剩了些面,回去我给你煮煮。” “嗯。”叶芷芸应了一声,抬眸看向墨宸渊,见他眉眼溢着一丝愉悦,忍不住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方才北蛮退兵时,我想到了芸儿。” 叶芷芸挑了挑眉,就听墨宸渊沉笑道:“以芸儿的枪法,今日定能擒王。” 叶芷芸顿时别了他一眼:“本姑娘有的是机会,才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谁让她自己不争气,被墨宸渊这么一折腾就睡过去了! 这么想着,不甘心的又锤了他一下:“还是怪你!” “是,怪我。”墨宸渊宠溺的笑了声。 墨宸渊这样子,倒叫叶芷芸气不起来了,她挽起他的手臂依偎着他的胳膊,问道:“如果我把赫连旭狙了,这场战争会结束得快些吗?” 墨宸渊点头:“会。” 北蛮王室已经没有继承人了,如果赫连旭身死,他的部下很可能会从他们之中选一个王出来。 只是要选谁,北蛮的人可不是没有野心的,更何况他们不管对内还是对外都非常好战与要强。 当然,北蛮王宫还是要攻的,就算北蛮军散成一盘沙,靠着蕹城的坚固与地形,都足以让他们守个一年半载。 叶芷芸昂着小脸看着他:“下次带上我呗,我帮你把赫连旭狙了。” 墨宸渊勾唇:“好。” “既然有用,你干嘛不一开始就让我这么干啊!”叶芷芸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墨宸渊大手揽上她的细腰,沉磁的声音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轻轻传响:“你是我的妻子,自当由我来保护你。” 叶芷芸自己想做是一回事,他要求又是一回事。 若是可以,他巴不得这个小妖精窝在他羽翼之下,怎么还舍得让她这般以身犯险? 叶芷芸闻言「嘿嘿」两声,突然一把跳到墨宸渊身上:“抱我回去好不好?”反正这会儿街上没人。 墨宸渊顺手托住她的屁股,闻着钻进鼻间的那抹女子香,心情颇好的「嗯」了一声,对叶芷芸的要求,只要他能做到,都是有求必应。 第423章 怎么变得这样轻了? 只是,刚还愉悦的眉头转眼就沉了下来,叶芷芸看他神色不对,好奇:“怎么了?” 墨宸渊抱着她的手紧了紧:“没什么。” 这小丫头,怎么变得这样轻了? 是他疏忽,边关伙食不好,他能受罪,这小丫头可受不得! 这次北蛮来攻城,墨龙军未曾损失一兵一卒,一夜的时间,五千铁骑顺利离开,右前锋所带领的一万墨龙军在应战之时并未深入,以守为主,所以北蛮军根本没讨到什么便宜。 而城中左前锋已经带领三万墨龙军与铁骑会合,悄无声息的朝北蛮进军。 另一边,赫连旭打了败仗,心里正憋着一股怒气。 连黍城的边边都还未碰到,就损失了近五六千的兵力,本来他手中持有近十万的兵马,对比墨龙军,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正因如此,他一说攻城,军中士气高昂,没想到第一战就败了,士兵们积攒着的士气一下就泄了大半,就连副将的神色也不好看,说不出的低迷。 除此之外,就是军粮,十万大军半年的军粮被劫,也成为他想要快点攻破黍城的原因。 不然再这么被打击下去,不说士兵,他都要怀疑自己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 纵使心里气极,赫连旭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北蛮这边想要对付墨宸渊,却对墨宸渊已经盯上他们老家的事浑然不知。 翌日,清晨。 叶芷芸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便听到身旁的墨宸渊起床的声音,眼还未睁开,就嘟哝着小嘴问道:“起那么早去哪儿呀?” 墨宸渊回眸,刚想回话,却见床上的小人儿压根连眼睛都未睁开,不由摇头好笑,抚上她的小脸:“睡吧。” 轻沉的声音犹如催眠曲,让起了醒意的叶芷芸转眼又睡得昏沉。 墨宸渊长眸泛着柔和,好看的薄唇微微勾着。 床沿边上有一张长几,墨宸渊轻手轻脚的披上墨袍,从柜格中拿出笔墨安置在长几上,撩袍坐下,提笔之间气定神闲,在一张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什么。 不过片刻,墨宸渊便放下了毛笔,回头看了一眼还睡得安稳的叶芷芸,拿起纸张折了折,缓步走出内阁。 门外,肖明正守在门口,眼见自家王爷从里面出来,恭首唤了声:“王爷。” 墨宸渊将手中的信纸交给他:“给护国将军送去。” 肖明微怔,护国将军镇守南清边界,这一来一回可要不少时日呢。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没有怠慢,垂眸接过墨宸渊手中的信纸:“是。” 肖明退下后,墨宸渊唤了一声:“天鸣。” 天鸣是青木走后,随在墨宸渊身边的侍卫,听到墨宸渊唤他,忙从院外进来,恭首:“本王吩咐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买到了,依王爷吩咐,都放去小厨房了。” 墨宸渊满意的点点头,看了看已经明亮的天色,转身朝宅院的小厨房走去。 叶芷芸醒来时,已经是晌午时分,刚睁眼,就见墨宸渊坐在床前,翻动着长几上的书本,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墨宸渊听到动静回眸:“醒了。” 叶芷芸揉揉眼睛:“你在看什么?” 墨宸渊把书本递过去,叶芷芸好奇的看了一眼,「噗」的一声:“小人书?” “嗯。” “没想到你还会看这个呐。”叶芷芸爬起身子,把书拿过来翻了翻,只见上面以一个个图案形成一个个小故事,古代画风新奇唯美,一下就把叶芷芸的兴趣挑了起来。 “喜欢?” 叶芷芸点头:“喜欢,看着不错。” “那便好。”墨宸渊勾唇:“边关无聊,怕你闷着。” 他从床下提了一整捆小人书放到桌面上,说道:“这些都是我派人搜罗回来的,我看过还不错,刚好给你解闷。” 叶芷芸拿着书本,喜滋滋的掩了掩嘴:“我没说我闷呀。” “那便等你想看时再看。” “好。”叶芷芸眸眼忍不住弯起一道小月牙。 “娘娘可是醒了?”这时,外面响起了清茵的声音。 叶芷芸应了一声:“进来吧。” 清茵端着洗漱的热水进来,刚把水盆放到盆架上,墨宸渊便拂了拂手:“把本王做的膳食端上来。” 眼见自家王爷与王妃这般恩爱,清茵垂着眼眸忍不住偷笑:“是。” 墨宸渊给叶芷芸递了口檀与香茶,叶芷芸接过嚼了嚼,漱清后笑了声:“辛苦你了。” 墨宸渊拧了毛巾,听到这话,突然将毛巾一把捂在她脸上胡乱的揉搓一番:“这话,莫要再说第二遍。” “唔唔!轻点……”叶芷芸小脸蛋被折腾了一通,捂着脸蛋嘟哝:“我这不是想肯定一下你的辛劳嘛。” 墨宸渊好笑,握起她的小手轻擦了擦:“这些日子为夫总不得空,陪你的时间少了,边关不比京城,不管是气候还是伙食都不好,带着芸儿受罪,是为夫有愧,何来辛苦一说?” 叶芷芸闻言小脚就踢了他一下,不悦:“这话,莫要再说第二遍。” 微怒的小嘴像与他置气般噘着,墨宸渊看得是极可爱,随着心脏的微微悸动,好看的薄唇会心勾起,沉应:“一切听芸儿的。” 闲聊之间,清茵端来了膳食,除了一些小炒外,一锅老参炖鸡汤格外显眼,泛着清黄的鸡汤看得叶芷芸眼都直了。 “哪来的鸡啊?”这边境都被北蛮军洗劫一空,她可好久没看到鸡鸭这些家禽了。 劫回来的军粮又都是肉干,连个新鲜的肉食都没有。 叶芷芸问完,又猜测了一句:“是去郭城买的吧?” “嗯。”墨宸渊没有否认。 “这参呢!这参花了不少钱吧?” “不多,许久未给你补过,这些天发现你比在京城时瘦了许多。”说这话时,墨宸渊眉头拧起:“该注意些才是。” “没瘦!你错觉。”她照镜子还觉得自己比以前强壮了呢。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弱不经风的,这会儿透视眼开一晚上还活蹦乱跳的。 墨宸渊才不管叶芷芸说什么,上手给她盛了碗鸡汤。 第424章 可别养粗了 从京城到花城就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期间吃的都是些粗粮,后与北蛮战事起,伙食就更加不合这丫头的胃口,如此下来,能不瘦么? 昨夜回来之时,这丫头跳到他身上,那感觉便异常清晰,可要把他心疼坏了。 郭城离黍城之间还隔了个花城呢,一去一回就是骑马也要花上好几天时间,叶芷芸严肃的看着墨宸渊盛给她的鸡汤:“那我可要把这肉啊汤啊,吃得一点都不剩。” 叶芷芸哪里知道,为了在一夜之间弄到这些食材,墨宸渊吩咐手下的暗卫以传递的方式,将购置的食材传运回来。 可把加班加点的一众暗卫给累坏了。 “如此甚好。” 叶芷芸确实饿了,又没吃早膳,这会儿端起碗「咕噜咕噜」几声就喝完了。 墨宸渊又给她盛了碗饭,叶芷芸扒拉了一口,不由一怔,这口感…… “这米粮是哪里来的?” 平时军中所吃的米粮是又粗又硬,很难下咽,但今日的米吃到嘴里却香软嫩糥,叶芷芸忍不住多吃了两口,看着墨宸渊含糊道:“从郭城新买回来的吗?” “嗯。”墨宸渊应了声,沉道:“从今日起,你的膳食都要做得精细些,每餐一肉一菜一汤,不可少了。” “你你你……你这是给我搞特殊啊?” 叶芷芸差点被噎到:“我跟你说你这样要被你的手下诟病的!士兵们吃的都是粗粮,少盐少油的,我窝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就吃这么好,是要被告状的!” “呃……”墨宸渊有些无语,把菜夹到她碗里:“先吃。” 这一餐叶芷芸虽然吃得心慌,可架不住墨宸渊做得太好吃了,每道菜都吃了个干干净净,就连汤水都喝得一滴不剩。 倒让叶芷芸有些吃撑了。 清茵进来把碗筷收拾下去,墨宸渊看着躺在床榻上愁着眉头,抚着圆鼓鼓的肚子的叶芷芸,不禁好笑:“今日做得确实有些多,明日我做少些。” “还好说,我都没见你吃多少,全让我给吃了。”份量按她跟墨宸渊来说其实是刚刚好的,何奈墨宸渊吃两口就看着她,吃两口就看着她,到最后菜都让她吃干净了。 墨宸渊勾了勾唇:“方才芸儿的话,我觉得甚有道理。” “是吧。”叶芷芸晃动着小脚:“都是行军打仗,都很辛苦,我要天天吃这么精细,军中士兵会不服的。” “嗯,所以我想了个法子。” “法子?”叶芷芸狐疑的看着他:“不是什么幺蛾子吧?” “怎么会,不过是想让芸儿吃得安心罢了。”说着,他牵起叶芷芸的小手,沉道:“随我来。” 墨宸渊将剩在黍城的两万墨龙军都集结了起来。当然,除了守在城墙上的。 墨宸渊拉着叶芷芸站在宅前的台阶上,看着阶下黑压压的军队,叶芷芸总觉预感不对,压低声音好奇了一声:“这是在干什么?” 墨宸渊勾唇,忽而上前一步,对眼前的一众将士沉道:“昨夜本王命人去寻了些上好的食材,今日为王妃做了一餐好膳,可王妃却觉得,边关苦寒,应同众位将士同甘共苦,因此方才一顿,王妃吃得心里甚是不安。” 叶芷芸听得心脏「突」的一跳,脸颊顿时不好意思的红了起来,扯了扯墨宸渊的袖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要尴尬死她啊? 墨宸渊却没理会叶芷芸的话,继续沉道:“从今日起,王妃的膳食必要做得精细,不可马虎,本王集结众位将士前来,就是想要知道众位将士对王妃的膳食一事,有何想法?” 此话一出,叶芷芸的脸红了个通透,捂着小脸躲在墨宸渊背后不敢出来。 这感觉,跟被逼上刑架有什么区别嘛? 一番话,说得一众将士面面相觑,片刻,一个小兵从中出列,抱拳恭首道:“王爷!王妃一个女子身在军营,自当要好生将养着,怎能与我们这帮大老爷们一样受苦受累?” “是啊!”小兵的话刚落,另一个士兵就附和了一声音:“王妃细皮嫩肉的,要是养粗了可就不好了。” 躲在墨宸渊身后的叶芷芸微微一怔,刚墨宸渊问起的时候,她什么话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他们会这样说。 感觉到叶芷芸的怔颤,墨宸渊微勾了勾唇:“这么说,你们对王妃膳食一事,可是没有意见?” 一众小兵又是一阵相视,纷纷摇头:“没有。” 他们哪里会有什么意见,要他们有个像王妃这么漂亮的娘子,他们也愿意好吃好喝养着啊! 哪里会舍得自家娘子受这份苦? 这时,站在最前面的后卫将军笑呵呵的恭首:“王妃娘娘,您就尽管听王爷的,无需为我们这些粗人操心,王爷这般对您,我们看着也高兴啊!” 他们常年在边关打打杀杀,血流成河的事那都见多了。 这会儿能见着王爷跟王妃如胶似漆,生活美好,说实在,也间接的宽慰了他们的心灵。 “是啊娘娘,您尽管好吃好喝,可不能饿坏了身子啊!”士兵顺着后卫将军的话附和了一声。 “芸儿,你可听到了?”墨宸渊沉笑一声。 叶芷芸本是羞红的脸更加羞红了,把头埋在他背上着急道:“听到了听到了,快让他们散了吧。” 压低的声音生怕被人听到一般,催促着墨宸渊。 墨宸渊这才满意的拂了拂手,集结在宅院前那一片黑压压的军队才缓缓散去。 待人都走光了,叶芷芸才红着脸气急的对墨宸渊一阵拍打:“你这是在干什么呀!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快让我尴尬死了!” 墨宸渊握住叶芷芸那作乱的小手,心情颇好:“我怕你不好好吃饭,只能出此下策。”若他们不同意,他不介意给他们施加点压力。 她抚上叶芷芸泛着通红的小脸:“这下可安心了?” “安心了安心了!”叶芷芸欲哭无泪:“你都这样了,我还能有什么不安心的。” 从今以后她该吃吃,该喝喝,该干嘛干嘛,不操多余的心了。 第425章 可敢再唤一次 八月十五,中秋节。 中秋乃团圆之日,只是处在战事中的墨龙军注定不能与家人团圆,墨宸渊体恤,不能让他们与家人相聚,便只能在他们吃食方面下些功夫,让他们在中秋这日吃饱喝足。 行军路苦,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墨龙军曾经打过几天几夜的战役,光是与北蛮军对峙,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辛苦得很。 所以行军时,每一顿吃的都显得尤为珍贵,只要能吃饱喝足,他们便绝不含糊,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又得挨饿。 为了让墨龙军里的士兵感受到过节的氛围,叶芷芸召集了一个小队,让他们齐齐做月饼。 叶芷芸不太会做这个,但清茵会啊! 这些古代的小丫鬟都是十八般武艺傍身。当然,这十八般武艺不包括琴棋书画,毕竟人有所长,也有所短嘛。 所以中秋这日,黍城很罕见的,一大群大老爷们围着清茵一个小姑娘,在学做月饼。 而月饼的馅料,当然是有什么就塞什么,想要放点好馅料也没有不是。 学会了的,再去教别人,一传十,十传百,便人人都能做个模样。 叶芷芸用砖块和泥土垒了一个类似烤箱的大火窑,把做好的月饼就放到火窑里烧,为了让容量大些,她还做了三层。 黍城一条长长的流水席上,一团团面粉在这群糙汉子手里显得异常的小。 大家做的时候兴致高昂,也不知是因为第一次做,还是因为有清茵这样的小姑娘在教,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这么一看,便觉有了过节的气氛。 只是墨龙军众将士没高兴多久,城墙的集结号角就响了起来! 本是忙着做月饼的众人神情一紧,纷纷放下手中的活,披上铠甲,紧急集结在城墙之下。 墨龙军的号角响起没多久,墨宸渊就出现在众人面前,身边还跟着叶芷芸。 后卫将军渠怀生从城墙下来,恭首:“王爷,赫连旭带着北蛮军,已兵临城下。” 墨宸渊无话,步上城墙往远处一看,便见远处的山丘之上站满了黑压压的军队,人数比之上次更多。 渠将军忍不住说道:“王爷,赫连旭怕是把十万人马全带来了,看样子今日他誓要破城。” “命城中掷石车准备。” 渠将军「是」的一声,旁边的小兵便匆匆忙忙下去传令。 叶芷芸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人马越过山丘,淌过平原,在离黍城约莫五里地的距离停下,远远看着,那人数都能直接把黍城围了。 叶芷芸忍不住笑道:“这可麻烦了。” 墨宸渊眉尖微挑:“听芸儿的语气,可不像有多麻烦。” 叶芷芸弯起眉眼看向墨宸渊:“擒贼先擒王,他们若敢攻过来,我会第一时间把赫连旭杀了。” 没了主帅的军队,就像没头苍蝇,人数虽然庞大,但短时间做不出什么有效的举动。 墨宸渊眸眼微眯,宠溺的摸了摸叶芷芸的头:“芸儿当胜过万千将士。” 叶芷芸享受的配合着他的大手,努起小嘴:“等我真把赫连旭杀了,你再夸我不迟,不然我会骄傲的。” 墨宸渊勾了勾唇:“芸儿不必担心,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攻过来。” “为何?” “十万大军对战两万墨龙军,就是攻下黍城,也不光彩,流传后世,怕也只会成为笑柄,所以不到最后,赫连旭不会发动所有兵力。” “所以这会儿他是在敲山震虎,希望我们就此投降?” “有那么一丝意味。”墨宸渊沉笑道。 “王爷,你看,他们来了。”渠将军指着城外不远处。 墨宸渊跟叶芷芸齐齐抬眸,便见赫连旭带了约莫两三千的兵力驾马而来,城墙之上的士兵已经把弓拉满,只要后卫将军一声命令,就会万箭齐发。 墨宸渊没有说话,城墙上的众人便谁都没有作声。 赫连旭像是无所畏惧般,大摇大摆的走到城门前,叫道:“墨宸渊,我们这么对峙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们来一场单挑如何?” “若是我赢了,你当即退兵黍城!若是我输了,我下令退去五里之外的十万大军,如此,你可敢应战?” 此话一出,顿时把城墙的一众士兵给气坏了,打赢了那边只是退兵,打输了这边却要让城,不管怎么算,他北蛮那边都没损失什么! 后卫将军憋不住一股怒气,正要破口大骂,却没想到叶芷芸先一步「呸」的一声:“无耻!” 她指着赫连旭骂道:“赫连旭,你的脸是牛皮做的吧,这么厚颜无耻的话都说得出来,这么明晃晃的占我们的便宜,北蛮是不是没人领帅了,派你这么个孬种过来!” “要么就公平点,输了各自让城,要么就两军杀个你死我活!谁怕过谁啊!” 赫连旭这才发现城墙之上还站了个女人,不悦的蹙起眉头,冷笑一声:“一个臭娘们,少在这里指手画脚,墨龙军里是不是没有男人了,竟让一个女人出现在这种地方!” 叶芷芸眸光一沉:“臭娘们?” 她二话不说从系统中抽出狙击枪,架在城墙之上,冷笑:“本妃让你看看我这臭娘们的本事!说着,「嘭」的一声枪响,叶芷芸毫不犹豫扣动扳机,直接把赫连旭的头盔给打飞了! 赫连旭心底猛地一惊,忙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座下的马儿好像因枪声受了刺激般狂躁不安!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叶芷芸再次上膛,又是「嘭」的一声,赫连旭腰间的佩刀顿时掉落在地! 子弹没入黄沙溅起一个颗子,弹到马儿身上,马儿顿时直立而起! 赫连旭顾不上其他,惊慌的将马儿安抚住! 眼见不过眨眼的功夫,自己的头盔跟佩刀纷纷遭殃,赫连旭瞪圆了眼睛,心惊得「怦怦」直跳,不仅是他,身旁的副将见了更是哑口无言,不敢相信的看着城墙上的叶芷芸。 准确来说,是看着她架在城墙上的那把「暗器」! 叶芷芸再次上膛,枪口对准赫连旭的脑袋,叫嚣道:“赫连旭,你可还敢再唤本妃一次臭娘们?” 第426章 扬眉吐气 赫连旭哑然的张着嘴巴,良久才反应过来,拧眉问了声旁边的副将:“她莫不是就是墨宸渊的王妃?” “想来就是她。”北蛮的副将附和了一嘴,挨到赫连旭耳边说道:“王上,您可听说过您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赫连旭眉头拧紧的看了他一眼,他父亲,也就是旧北蛮王死得蹊跷,消息传到北蛮的时候他根本无法相信。 要知道至目前为止,在北蛮,还没有谁的武功比他父亲更好。 就是对上墨宸渊也能战上数余回合。 他虽不喜他的父亲,可听到父亲的死讯时,他还是很震惊的。 北蛮副将眸眼阴狠看着城墙的叶芷芸:“军师回来的时候,说您的父亲死于暗器,末将方才突然明白,您的父亲,或许是死在战王妃的手里。” 什么暗器才能将武功高强的旧北蛮王击杀? 他今日似乎有了答案。 听了副将的话,赫连旭凶怒的眸光微沉。就在这时,城墙上的墨宸渊勾起唇角,沉声开口:“北蛮王可要慎言,本王这位爱妃,性子可不好惹。” 看着那正对着他的枪口,赫连旭沉默了片刻,忽而笑道:“没想到战王妃一个女子,竟有如此本事。” 他朝叶芷芸抱拳:“方才是朕失礼,现在向战王妃赔罪,还望战王妃莫要怪罪。” 说完,他话锋一转,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朕方才思量片刻,觉得战王妃所言不无道理,既是双方主帅独战,我北蛮又岂能占你们便宜。” 叶芷芸闻言秀眸只沉了沉,才不相信赫连旭的鬼话。 果然,念头刚落,就听赫连旭笑道:“墨宸渊,我们来下一个新的赌注,你我交战,若朕输了,朕可退兵北蛮,将蕹城还给你们大越。” 他说完这话,城墙上没一个人开口,既然开得了这种赌注,就肯定有阴谋,所以城墙上一众墨龙军连眉头都不动一下,看赫连旭的眼神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赫连旭看着没什么反应的墨龙军,也不墨迹,有些凶怒的眸眼直勾勾的盯着叶芷芸:“若是朕赢了……” 他抬手指向叶芷芸:“朕要她做朕的妃子!” 此话一出,城墙上的士兵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怒火,王八羔子,竟敢打王妃娘娘的主意! 当下已经拉满的弓箭扯得就更紧了,清晰可闻的就听到弓弦发出「嗞嗞」的声音,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拉断了一般。 后卫将军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什么混账东西,我们王妃岂是你这些歪瓜裂枣能够肖想的!” 他气极的拔出腰间的佩刀怒叫:“王爷!派末将迎战!末将定将这王八蛋的脑袋砍回来,给您当球踢!” 墨宸渊神情毫无波澜,森黑的瞳仁已经泛起一股死气,一瞬不瞬的盯着城下的赫连旭,仿如在看一只死物一般,察觉不到一丝感情。 城墙之上,最淡定莫过于叶芷芸,听到赫连旭的话,她不觉微怔了一下,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赫连旭有受虐倾向? 赫连旭对后卫将军的话耳充不闻,捏了捏嘴上有些卷的八字形胡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墨宸渊:“战王殿下莫不是怕了?” 他得意道:“不过朕能理解,像战王妃这样既貌美,又能上阵杀敌的女子,就是朕也不舍得将她输给别人,只不过今日可由不得你,若不答应,朕身后的十万大军会直接拿下你这小小的黍城。” 他眼神无礼又肆意的看向叶芷芸:“届时朕再活捉战王妃,让她跪在朕的身下,随朕凌辱!” “哦。”这回叶芷芸也不高兴了,冷漠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看着赫连旭:“你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说完,小手正要扣动扳机,却被墨宸渊的大手堪堪覆盖。 叶芷芸微怔,看向墨宸渊,只听他沉了一声:“本王答应。” 周身的寒气像收敛不住一般肆意蓬发,冰冷的语气更似让人坠入寒窟。 只不过饶是他再生气,叶芷芸从来都不畏惧,翻了个白眼:“我还成你的赌注了?” “不是。”墨宸渊看向叶芷芸,本是泛着死气的瞳仁在看着她时,恢复了柔和,只是眉间的怒气依旧隐藏不住,沉道:“我要让他知道,觊觎你的后果。” 说完,他玄袍微拂,转身之间冷声命令:“开城门!” “哈哈哈!”叶芷芸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城下的赫连旭仰头狂笑:“好!爽快,朕就知道你一定会应战!” 像墨宸渊这种心高气傲之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女人被别人如此侮辱? 叶芷芸的「暗器」使得如此出神入化,若能将其收为己用,定能助他吞并大越! 叶芷芸枪口对着他,叫道:“让你的兵马退去五里!否则老娘才不管墨宸渊应战与否,先嘣了你的脑袋再说!” 她的眼神完全不似在说笑,刚笑的狂妄的赫连旭笑容渐渐沉下,旁边的北蛮副将顿时说道:“王上不可!五里地太远了,若墨宸渊使诈,末将怕来不及支援。” 话才刚落,突然「嘭」的一声,城墙上的叶芷芸已扣动扳机,赫连旭只听身后一声闷哼,回头,就见一北蛮士兵的脖子不知何时中了弹,从马上直摔落地,没了声息! 北蛮副将震惊的瞪着眼睛,指着叶芷芸:“你!” “五里地!现在就给本妃退!”叶芷芸沉眸凛声:“本妃告诉你们,取不取你们的性命,只在本妃的一念之间,只要你们还在本妃的射杀范围之内,你们的马儿跑得再快,也难逃一死!” “本妃倒要看看,没了主帅的北蛮军,怎么攻城!” 叶芷芸话落,后卫将军凛声大吼:“王妃威武!” 城墙上的士兵顿时跟着齐齐喊了一声:“王妃威武!”声音响亮,中气十足,语气中除了带有对叶芷芸的敬佩,还有一抹大仇得报的快感! 刚才被赫连旭气得心脏都快炸了,这回可好,扬眉吐气! 第427章 主帅对战 赫连旭的脸彻底沉了下来,看着叶芷芸的眸光凶狠,对峙了良久,他才抬手一挥,北蛮副将咬紧牙关,最后不得不听命,朝着身后的人马叫了一声:“撤退!回营!” 至此,城墙之下的数千余人马,走得只剩下赫连旭一人。 也就在这个时候,黍城的城门缓缓开启,随着沉重的开门声,披着一身玄铠的墨宸渊骑着一匹黑色的战马徐徐走出。 如战神降临般,长眸透着凌厉的气势,让与之对视者,遍体生寒。 他手中所握的,是名剑冰霁,剑已出鞘,冰白的剑身正散发着一股阴戾,在八月的艳阳之下显得尤为阴冷。 杀戮的气息直扑赫连旭,赫连旭忍不住咽了咽咽喉,他自认,他的武功不比墨宸渊差,在北蛮,他对上他父亲,亦能战个百来回合! 可如今,墨宸渊才刚出城,他就忍不住浮起一抹惧意。 然而,他如今是北蛮王,容不得他有一丝退缩的心理,他绷紧着神经,大手摸向腰间,却摸不到佩刀,心里顿时一紧! 低头,只见他的佩刀连带刀套一同被叶芷芸击落在地,还未捡起来。 赫连旭看向墨宸渊,冷笑:“战王殿下该不会乘人之危吧?” 墨宸渊眸眼看似冰冷,却又毫无波澜,赫连旭说话间,他只淡淡看着,未有言语。 赫连旭见此,一边警惕的盯着墨宸渊,一边跨下马,将佩刀从地上缓缓捡起,才又重新上马。 “芸儿。”待赫连旭做完这一切,城门之下的墨宸渊沉了一声:“你来开始。” 叶芷芸眸眼微动,从一旁的士兵手中拿过弓箭,对着城下拉满,叫道:“落地为始!”话落,毫不犹豫的松了手。 只听「咻」的一声,箭矢眨眼没入黄土地,赫连旭早就蓄势待发,箭矢方落,他就大吼一声,大刀出鞘,朝着墨宸渊迅猛攻去,欲取得先机。 跟赫连旭的狂躁不同,墨宸渊这边静如止水,直到赫连旭近至眼前,大刀朝他迎头砍下,墨宸渊才有了动作。 只见他微微抬起手中的长剑,「咣」的一声,将赫连旭的攻击稳稳挡下,明明动作极快,可看得人却总觉出奇的慢,还清晰得可怕。 手中的冰霁才刚挡下赫连旭的攻势,转眼像有意识一般,附着大刀直逼赫连旭的脖颈,赫连旭猛地一惊,连忙后仰! 然而「噗」的一声细响,冰霁已经在他颈间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赫连旭完全不敢逗留,驾着马匹迅速跟墨宸渊拉开距离,心里的震惊溢于眼眸,方才他若再躲慢半分,恐怕…… 然而,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也不能言于表面,看着墨宸渊手里的长剑,嘲讽道:“看来战王殿下得了一把好武器。” 墨宸渊微微抬手,冰霁直指赫连旭的脑门:“嗯,今日它确实有些兴奋。” 他勾了勾唇:“就是不知你是否有资格让它尽兴。” 赫连旭牙关一咬,朝墨宸渊猛冲过来:“你竟然敢小看朕!” 城墙之下刀光剑影,叶芷芸原本还有些担心,但看了一会儿,见墨宸渊一直压着赫连旭,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就放回了原处。 忍不住问肖明:“王爷对战赫连旭,是不是赢定了?”至少在她看来,墨宸渊是赢定了。 “娘娘放心,属下许久未见王爷败过,这次也不会。” “许久未见?你的意思是他曾经败过?” 肖明恭了恭首,才说道:“娘娘,王爷非圣人,既有胜,定也有负。” “娘娘,这次王爷要是输了,可是要赔上娘娘的!”后卫将军忍不住搭了一嘴,说道:“所以王爷就是拼了性命,也不可能输给赫连旭啊!” 叶芷芸对这赌注有些不悦外,还有些无语。除此之外,她又能够理解。 这么想着,不由摇摇头,出城应战的没操心,她倒在这里胡思乱想。 就在这时,一道空响划破空气,「咻」的一声,一支弩箭不知从何窜出,朝着正在应战的墨宸渊直射而去! 叶芷芸是最先看到那支弩箭的,心脏顿时提到了脑门,惊慌的大喊一声:“墨宸渊!” 叫喊刚落,弩箭刚好将至,一边是弩箭,一边是赫连旭的大刀,墨宸渊长眸一沉,运起轻功猛地旋身而上,弩箭「咣」的一声插入黄土地,直接没入半支弩身! 同一时间,墨宸渊已经再次落在马上,继续迎战赫连旭。 “北蛮这狗娘养的,居然敢放暗箭!”后卫将军顿时怒了:“弓箭手准备!” “等等!”叶芷芸叫住后卫将军,眸中透视眼顿开,方圆百里之内的景和物瞬间映入眼帘! 不过眨眼的功夫,叶芷芸就看见了罪魁祸首,只见不远处的一座石山上,借着发黄的灌木丛,隐匿着几个黑衣人! 他们蒙着面,眼神凶戾,直勾勾的盯着正在对战的两抹身影! 那里布置着一架弓弩,光是装载的弩箭便有两根拇指加起来般粗! 眼见他们又已搭弓上箭,「咻」的一声,破空之音似响彻耳边,光是用听的就能想象,这样的弩箭若是没入人体,会有何等的杀伤力! 叶芷芸急忙祭出狙击枪,朝着飞速射出的弩箭做起预判,迅速扣动扳机,「嘭」的一声,弩箭顿时破成两半,从空中直坠落地。 一切,不过眨眼之间。 这支弩箭,又是冲着墨宸渊的! 她看得非常清楚! 躲在岩山上的人似乎没想到弩箭会被打下来,震惊之余,恐位置暴露,纷纷弃弩而逃! 叶芷芸立即走下城墙:“开北城城门!肖明跟我来!” “娘娘!您要去哪?”后卫将军着急的叫了一声。 叶芷芸在城墙的楼梯间停下脚步,看着后卫将军命令道:“在王爷未分出胜负之前,不得放箭!” 墨宸渊此战,要维护的是她,在未让赫连旭吃到苦头之前,她怎能让人扰了去! 说完,叶芷芸匆匆离开,驾马从北门出了城! 肖明不敢怠慢的紧跟在叶芷芸身后,叶芷芸开着透视眼,能将山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见黑衣人从山的另一边逃窜,她直接从山下抄小径,先一步堵住他们逃窜的路线! 第428章 下次不可如此 他们会从这里下来!”叶芷芸下马隐在草丛中,祭出狙击枪架好,说道:“一会儿我会留一个人,你把那个人给我活捉回来。” “是。”肖明应了一声,到前面找个地方隐藏了起来。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叶芷芸便能看到陡峭的山间小路末端,窜出几名黑衣人,只是他们并没有走在地上,而是运着轻功从山石上跃下! 岩山小路旁发黄的灌木丛茂密,为他们提供了非常好的掩护! 只不过在叶芷芸的透视眼面前,这些掩护如同虚设,当看到他们从山上跃下的时候,「嘭」的一声枪响,其中一名黑衣人闷哼一声,连发生了什么都还不知情,就从空中直坠而下! 紧接着,未等其余的黑衣人反应过来,叶芷芸扣动扳机,数枪连发,速度之快,不过眨眼之间,数名黑衣人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从山上直滚而下! 数名黑衣人,只有一个被留了活口,他回头瞪着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幕,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人,竟在顷刻之间全都没了生息! 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心底只大唤一声:不好! 他运着轻功匆匆忙忙想要逃离此处,然而才刚飞身而起,一抹人影从前方迎面而来,肖明蓄满内力的一脚直击黑衣人的脑袋! 只听「嘭」的一声,黑衣人直接砸在了岩山的山壁上,溅起一阵碎石! 疼痛让黑衣人不由自主的放大瞳孔,一口鲜血喷涌,浸湿了他脸上的蒙布! 还未反应过来,肖明就已经来到他的眼前,伸手将他揪了起来! 隐匿在草从中的叶芷芸这才站起身子,肖明把黑衣人摔在她的面前,只见黑衣人体力不支的喘着气,抬头间,有些涣散的瞳孔好一会儿才看清叶芷芸的脸。 吐出来的声音痛苦且沙哑:“怎么……可能是你……”怎么可能是叶芷芸? 叶芷芸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在一瞬之间把他的人都杀了? 这暗处……一定还有其他人! 叶芷芸秀眸微沉了沉,不太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意思,但她也没有在意,冷笑:“听说太子殿下被关入狱,你肯定很着急吧,卓峰侍卫。” 黑衣人本有些涣散的瞳孔惊讶的瞪了瞪,他的蒙面还未取下,叶芷芸怎么确定是他? 难道,他们早就暴露了? 肖明眉头一拧,上前一把把他的蒙面扯下,正是墨宸羽的贴身侍卫,卓峰。 “是墨宸羽让你来杀墨宸渊?”叶芷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道。 透视眼一开,哪里还需要猜测,只一眼便看清他是卓峰! 卓峰别过脸,不理会叶芷芸的问话。 叶芷芸见状只笑了笑:“你就是不说我也能猜得出来,墨宸羽如今被关大牢,你却出现在边境,恐怕墨宸羽在入狱之前就已经打算好了一切。” “墨宸渊奉旨御敌,远离京城,墨宸羽跟墨宸兮才有机会在京城夺位,但是……” 叶芷芸缓缓蹲下,看着卓峰勾唇:“墨宸渊打完北蛮军,还是要回到京城的,墨宸羽为了防止墨宸渊回京夺位,命令你在墨宸渊将北蛮军赶出大越后将他诛杀,是不是?” 卓峰深吸了口气,咬紧牙关硬是一个字都不说。 叶芷芸继续笑道:“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京城,墨宸兮登基,墨宸羽在这场夺嫡中输得惨烈,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诛杀墨宸渊的计划提前,墨宸渊一死,北蛮破城,直攻入京,或许战乱之中,墨宸羽还有一救,本妃说得对不对?” 这些事其实没等卓峰出现,她就已经想过了。 想墨宸渊死的人有很多,北蛮一旦被赶出大越,要么是墨宸羽,要么是墨宸兮,他们都会急着取墨宸渊的性命,因为墨宸渊一旦班师回朝,他们担心墨宸渊会直接影响到他们帝位。 此时的北蛮因为战败,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开战,所以就算墨宸渊死了,他们也会有时间充实国力。 现在墨宸羽的人提前暴露,接下来很可能就是墨宸兮的人。 “你杀了我吧。”卓峰吐出一句。 不仅没完成太子殿下给的任务,也没能及时保护太子殿下,卓峰此时既不甘心又心灰意冷,眼见事情完全被叶芷芸说中,便知他再怎么挣扎都没用! 只是有一件事,他没有说,也不打算说! 当时太子殿下命他取墨宸渊的性命时,特意嘱咐不许伤了叶芷芸,要将她活捉回京! 只是如今他哪里还有机会出手? 看卓峰的样子,叶芷芸便知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她站起身子,语气淡淡:“确实,留着你也没用。” 话音刚落,肖明微眸闪过一抹戾气,短刃不知何时已经抵住了他的脖子,「噗」的一声细响,不过眨眼之间,卓峰脖子上顿时多了道细长的血痕。 卓峰闷哼一声,瞪着眼睛直直倒地,死不瞑目。 叶芷芸冷漠的看着,良久,才又吐出一句:“死了也没用。” 她宽袖一拂:“走,回去。” 肖明不敢怠慢,见她已经跨步上马,忙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想着墨宸渊还在跟赫连旭对战,叶芷芸马儿骑得极快,想要尽快赶回去,却不曾想在半路就见到迎头撞上的墨宸渊! 只见他一身玄铠凌厉,从岩山的小道尽头急急出现,叶芷芸心头一喜,急忙拉紧缰绳:“墨宸渊,你怎么来了?赫连旭呢?” 墨宸渊眉头微拧,本是着急的神情在见到叶芷芸那一刻才得以放松! 天知道他在城墙之下知道叶芷芸出城心里有多慌,北蛮军此时就驻扎在黍城城外,万一叶芷芸被北蛮军发现…… 他不敢想象叶芷芸在他眼前消失的场景。 心里的担心与余怒还未平息,偏偏眼前的小人儿还浑不自知的模样,墨宸渊咬牙,许久才憋出一句:“胡闹!” 叶芷芸怔了怔,想说什么,可看到墨宸渊那含着怒气的长眸,要吐出来的话生生被咽了下去,努着小嘴弱弱了一声:“下次不敢了。” 第429章 委屈极了 不管怎么样,先让墨宸渊把气消了。 见她如此,墨宸渊哪里还气得起来,长眸闪过一丝不知所措,眉头却又别扭的拧着,他沉着脸跨下马,骑上叶芷芸的马儿,大手紧紧的握住叶芷芸的小手,沉声:“下次不可如此!” “知道了。”叶芷芸乖乖点头。 见她如此乖巧,墨宸渊心里倒开始忐忑起来,担心她不明事情的严重性,凛声解释:“我不是怪你,只是北蛮大军就驻扎在五里地外,若被北蛮军发现,你单枪匹马如何能从他们手中逃脱?” 叶芷芸扁起小嘴,忽而觉得有些委屈:“知道了。” 听这语气,墨宸渊眉头拧得更紧了,怎么觉得……越解释越不对劲了? 当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刚才一路寻来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这会儿脑袋瓜子一片空白,当下只好将叶芷芸搂紧,「驾」的一声沉响,马儿缓缓朝黍城前进。 与赫连旭的对战,在叶芷芸出城没多久后便结束了,赫连旭战败,被墨宸渊活捉,此时正关押在黍城的临时牢房之内。 停在五里地外的北蛮军知道赫连旭被擒,立即朝黍城发兵,将黍城各个城门口团团围住。 所幸叶芷芸跟墨宸渊回城的快,否则就真要被北蛮军活捉了,时间上几乎是一个前脚一个后脚! 见墨宸渊跟叶芷芸回城,黍城之内的墨龙军才大松口气! 叶芷芸刚回到黍城就先一步跳下马,一声不响的就回了宅院。 匆匆赶来查看情况的后卫将军见叶芷芸如此,顿时有些懵,再看自家王爷,紧拧着眉头一脸沉戾,大手就忍不住抓了抓后脑勺。 咋了这是? 怎么出城一趟,回来就都黑了脸了? 就在这时,城墙的号角再次响了起来。 “报!”一个小兵急急忙忙跑过来禀报道:“将军!王爷!北蛮军围过来了!” “王爷!”后卫将军朝墨宸渊抱了抱拳,说道:“定是因为您方才生擒赫连旭,惹怒了北蛮军!” 墨宸渊这会儿可没有理会北蛮军的心思,唤了声:“肖明!” 肖明上前恭首:“王爷?” “方才王妃捉到了谁?” 肖明垂眸:“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卓峰。” 墨宸渊眸眼微颤了颤,沉舒了口浊气,迈步朝宅院走去。 后卫将军着急:“王爷!那城外的北蛮军怎么办?” “把赫连旭带到城墙上,若敢发兵,就地诛杀!”墨宸渊头也不回的沉怒一声。 后卫将军虎躯一震:“是!” 宅院,卧室。 叶芷芸心情不好,这会正赌气的躺在床上。 其实她一开始并没有生气,也知道墨宸渊在担心她,所以墨宸渊一开口,她才会乖乖认错。 只是在说第三遍的时候,莫名的,她就有些委屈。 胡思乱想之际,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叶芷芸忙翻个身,背对着正迈步进来的墨宸渊。 墨宸渊看着床上的小人儿,森沉的长眸透出一丝歉意,他缓缓坐在床边,大手覆在她的肩膀上,沉磁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房间中缓缓响起:“芸儿,是我错了。” 此话一出,莫名的,叶芷芸眼眶瞬间就红了,忍不住嘴角的微微抽搐,「呜」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她埋头在薄被上,把流出来的眼泪全都擦在了被子上。 墨宸渊见她如此,又无奈又好笑,心里哪里还敢有气,心疼的抚着她的小脸蛋:“不哭了可好?”这模样可要把他的心都要疼化了。 叶芷芸怒气腾腾的回眸,泪红的眼眶委屈极了:“你对战之时被人放暗箭,我多担心你啊!我要不阻止那便还会有下次,谁能知你次次都能躲开的?你倒好,说不怪我,但是又强调我的错误!” 叶芷芸拿被子擦了一把眼泪:“我不是第一时间给你认错了嘛?只许你担心我,就不许我担心你?”说完,叶芷芸哭噎得就更厉害了。 墨宸渊心疼,将她拉起来搂进怀里轻轻安抚:“是我的错,明知你要去对付暗中之人,我应继续与赫连旭纠缠。” 赫连旭提出单挑,彼时北蛮军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对于叶芷芸的出城或许根本没人在意。 何况叶芷芸目能透视,城周围有没有北蛮军,她看得一清二楚。 倒是他,一听到叶芷芸要出城,先乱了分寸。 以往以为,他断不会如此。 墨宸渊这么一说,叶芷芸顿时觉得更委屈了:“你如此说,我岂不是白挨骂了?” “噗!”墨宸渊没忍住一声沉笑,这小丫头,就连哭都这般动人可爱,搂着她的手臂不禁又紧一分:“要不,芸儿骂回来?” “我这么温柔,怎会骂人。”叶芷芸吸了吸鼻子,想要把眼泪蹭到他身上,却发现他这会儿还穿着铠甲,只能糟蹋自己的袖子了。 墨宸渊不由挑眉:“今日城墙之上,我见芸儿骂得很是过瘾。” “他们又不是你,我自然骂得出口,下次我还骂。” 墨宸渊薄唇愉悦的勾了勾:“好。” 他垂眸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可消气了?” “未曾!”叶芷芸泪眼汪汪,刚情绪上头得厉害,这会儿倒有点止不住眼泪。 “要如何,芸儿才能消气?” 叶芷芸擦着眼泪,小嘴努起:“就这么再陪陪我。” “好。”墨宸渊眸眼柔和:“陪多久都可。” “你就不问问我方才捉了谁?” “肖明已经与我说了。” “我觉得之后还会有墨宸兮的人来取你性命,你要小心点。”叶芷芸抽噎着鼻子说道。 “好。” 叶芷芸把头往他身上埋了埋:“刚才墨龙军的号角又响起来了,你不去没关系?” “赫连旭在我们手中,北蛮军不会轻举妄动。” “你既赢了赫连旭,那他该兑现承诺,退兵北蛮了吧?” “自然。”墨宸渊声音轻沉,勾唇:“前提是他遵守承诺。” 叶芷芸抬头:“他堂堂北蛮君王,还出尔反尔?” 墨宸渊笑了笑:“兵不厌诈,不足为奇。” 叶芷芸撇了撇小嘴,忽而想到什么,抬眸:“你让副将领兵入侵北蛮,如果赫连旭真的退兵,那岂不是给了他机会围攻卓副将?” 第430章 过中秋 墨宸渊薄唇微勾:“怎么会,如果赫连旭从蕹城退兵,我们便可直接支援卓将军,在北蛮退兵的路上,将其牵制,如此便可为卓将军争取攻城的时间。” 北蛮离大越最近的一座城池,跟蕹城一样,是北蛮的第一道防御线,只要把这道防御线攻破,拿下,赫连旭再想回北蛮王宫,就没那么容易了! 当然,北蛮的这道防御线,自然不能跟蕹城相提并论,北蛮与大越不管是民风还是气候,都跟大越截然不同,北蛮境内许多地方一片荒芜,相比大越,北蛮易攻多了。 就如之前后卫将军骂北蛮来使那般,北蛮在大越百姓眼里,多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夹在大越跟自己老家的中间,赫连旭需要顾虑的事情自然也会变多。 而且卓正羽并不需要分派兵力守城,举兵直入北蛮王城便可,那是北蛮,又不是大越的疆土,何需守护? 这就等于,卓正羽在前面开路,墨宸渊在后面追着北蛮军的尾巴围攻,完全没有活路。 “北蛮可有十万军队呢。” “我从不以人数取胜。”若以兵力相论,他都不知要输多少回,墨宸渊沉笑:“何况,我不是还有芸儿。” 叶芷芸愤愤的推了他一把:“取笑我?” “怎敢。”见她消了气,墨宸渊忍不住又将她紧了紧,才说道:“只不过芸儿所顾虑的不是没有道理,北蛮地形复杂,气候严峻,就是墨龙军也未必能适应。” 也正因如此,所以大越才没有想要吞并北蛮的意思,这样一块既荒芜又气候恶劣的地方,拿到手上还要费时费力去经营,去建设,性价比低不说,还可能毫无效果。 只不过他们看不上,赫连旭不一样。 若是大越攻不下,老家也没有了,那他能带着十万大军去哪里? 别说打仗了,吃喝拉撒都是个问题,时日一久,只能投降,别无他法! 这时,天鸣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爷,渠将军求见。” 叶芷芸抬了抬眸子:“你快去吧。” 墨宸渊却不为所动,唤了声:“请进来。” 叶芷芸心里一紧,忙推开墨宸渊将眼泪擦干净,墨宸渊好笑的看着她,只见她刚把眼泪擦干,后卫将军就迈着大步进来。 叶芷芸刚哭过的小脸蛋还有些红,忙垂眸微别着脸,便听后卫将军恭首道:“王爷,北蛮军将黍城的三个城门都围了起来,既没有退兵,也没有进攻的意思。” 黍城四个城门,东门是通向花城的,所以城外通往东门的山路会设上哨卡,并派驻防军把守,北蛮军若要将东门围上,就免不得要在半路开战。 赫连旭现在正在墨宸渊手中,他们哪里敢轻举妄动,所以只围了黍城的其他三个城门。 除了东门,西,南,北三个城门门外都是广袤平原山丘,其中又附着岩山与树林,是极好的战场。 听到后卫将军的话,叶芷芸忍不住抬眸,搭了一嘴:“他们是想把我们困住?” “恐怕是想以此来震慑我们。”他说道:“北蛮的副将一直要求与我们交涉,王爷可要将他「请」进来?” “赫连旭此时何在?”墨宸渊问了一声。 “在城墙上。”他们的人正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呢! 赫连旭也是个惜命的,他比谁都清楚,如果他死了,北蛮就真的完了! 北蛮王室只剩下他一个,而膝下的两个幼儿尚未成年,不能继承大统,他一死,他的手下定会从他们之中挑一个出来,拥护为王! 所以被押上城墙的时候,他一言不发,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行,让北蛮退兵?不仅他丢不起这个人,北蛮十万将士也丢不起。 让北蛮攻城?那明年的今日,可就是他的忌日了。 墨宸渊沉笑一声:“将他关起来,严加看管,至于城外的北蛮军,他们爱守多久,便守多久,无需理会。” 后卫将军闻言立即抱拳:“是!”转身就退了下去。 至于北蛮副将想要的交涉,就更不用提了,门都没有。 后卫将军刚退下去,清茵就从门外进来,福礼:“娘娘,做月饼的面粉不够了,月饼的份量可能不够供给两万的士兵,要是派人到花城再购置面粉,时间可能就来不及了。” 士兵们做月饼做到一半就去跟北蛮军对峙了,好在从京城带来的人不少,忙了两个多时辰,把面粉给做完了。 叶芷芸闻言,看向墨宸渊,墨宸渊沉道:“无妨,没有月饼,便从别的地方补偿,今晚继续开放粮仓,让众位将士吃个尽兴。” 叶芷芸咧嘴笑了笑,对清茵道:“听王爷的。” 清茵笑着福礼:“是。” 刚要退下,似想起什么,又顿住脚步:“对了娘娘,中秋的灯笼还做吗?” “能布置便布置吧。”叶芷芸暗叹口气,这事怪她,明知中秋将至,偏偏临时起意说想给士兵们过节,她该早些准备的。 墨宸渊勾了勾唇:“芸儿莫急。” 他朝门外唤了一声:“天鸣。” 天鸣忙迈步进来:“王爷?” “传令渠将军,让众位将士休息,先过中秋,其余的暂且不论。”意思,是要让士兵们帮忙布置。 “是。”天鸣转身退下。 清茵见状欣喜的小跑着跟了出去。 叶芷芸眸光微闪了闪,看向墨宸渊:“你说如果城外的北蛮军看到我们在城里悠哉悠哉的过节,会不会被气死?” 眼见她眸眼狡黠,墨宸渊眉尖微挑了挑:“会。” “那咱们搞隆重些?” “好。”墨宸渊宠溺的笑了笑。 中秋的月亮似乎不管到了哪里,都是又大又圆的,即便是在这夜晚布着一层淡淡迷雾的边关,也明亮得让人向往。 黍城中,士兵们的营帐前都挂起了小灯笼,虽不及京城里的精致,但对于常年征战的士兵,已经是极好看。 分发下来的月饼份量不够,他们便三三两两的掰着吃,里面的馅料不过是些野菜混着豆子,与其说是月饼,不如说更像是包子。 第431章 特别珍惜当下的每一天 可他们却意外的觉得好吃! 吃完还有些不满足的咂咂嘴,可惜没有再多了。 有些关系好的,意欲从别人手里坑些来吃,然别人却一点都不留情面,一把将手里的月饼块拍进嘴里,这样好的东西,哪能便宜了他人? 墨宸渊今夜开了粮仓,士兵们从粮仓里扛了不少肉出来,其中还有十来头全羊干,反正只要是加餐,他们就从来都不懂客气为何物! 除此之外,今夜的战鼓鼓手友情出演,给众位士兵提气氛,一声声强有力的鼓声从黍城传向远方,比平日听到的多了几分欢快,少了几分戾气。 鼓声一起,有士兵就情不自禁的跳了起来,即便舞着的步伐乱七八糟,也无法妨碍周围的士兵跟着他一起跳了起来。 对于他们来说,仿佛光是跳起来,就已经是舞蹈了! 叶芷芸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笑得明媚,比起京城的宫宴,这里的士兵倒让她觉得更加好玩,更加有趣,他们不必想着要怎样才合规矩,高兴便跳,喜欢便闹,当要认真起来的时候,又能豁出性命,保家卫国。 叶芷芸笑着笑着,眸眼莫名就含了一丝泪意,或许正是知晓活着不易,这些士兵才格外珍惜当下的每一天。 今日,城墙上的守卫与以往有些不同,平日都是一丝不苟的站着,今日却在城墙上开起了小灶! 只见一众士兵搭起架子,烧起热水,炖起了羊肉! 这羊肉,还是从北蛮手里抢回来的呢! 虽然晒成了肉干,但是炖一炖味道还是不错的! 他们吃着肉,喝着汤,对城下的北蛮军叫嚣道:“嘿!我说你们都饿了吧?你们看看我手里的是什么?肉!羊肉,你们北蛮的羊肉!” 此话一出,城墙上的墨龙军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一小兵就嘲讽了他一句:“仔细着点,万一人家气不过,给杀进来了。” 叫嚣的小兵一只脚踩在城墙上,潇洒的喝了口汤,丝毫不惧的说道:“那我就立即把赫连旭的头砍下来,当球踢!” 城下的北蛮军听到这话,个个都憋起了怒气,神色说不出的黑沉! 特别是北蛮副将,看着那一起一伏的心口,恨不得马上带兵杀进去,手撕了这群墨龙军。 他指着那小兵咬牙怒道:“本将劝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你城里不过五万人马,再看看我们,八万大军,都能把你们这城给围了!我看你们还能嚣张多久!” 那小兵贱笑兮兮的看向北蛮的副将:“有本事你就攻进来,不过是我们王爷的手下败将,吠得再凶,也不咬人!” “你!” 北蛮副将指着他,气得浑身发抖! “王爷!王妃!”就在这时,墨宸渊跟叶芷芸步上了城墙。 刚才还叫得贼嚣张的小兵吓得碗都差点掉了,忙抹了把嘴,一丝不苟的挺直腰杆。 叶芷芸见他嘴里还鼓着肉,见着墨宸渊,却连咬都不敢咬了,一时间只能不断的咽着咽喉,希望能将这满嘴的肉咽下去。 叶芷芸好笑:“慢些吃,仔细噎着。” 那小兵张了张嘴,含糊且有力的「是」了一声,却依旧不敢动。 直到墨宸渊沉磁的声音缓缓响起:“方才,说得甚好。” 那小兵神情一喜,挠了挠头,“嘿嘿。”两声:“王爷谬赞。” 墨宸渊今日心情似乎不错,朝那小兵沉了一声:“吃去。” “是。” 叶芷芸倚着城墙往下看,便能看到北蛮军整整齐齐的站在下面,燃着火把,黑压压的一片,似乎没有要退兵的意思。 忍不住笑道:“站了一天,都饿了吧?” 北蛮副将气闷的咬了咬牙,闻着城里飘出来的香味,忍不住咽了两抹口水,怒道:“我警告你们,若王上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跟你们没完。” 叶芷芸闻言只冷嗤了一声:“那你们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了,本妃性子不好,一个不高兴,可能就要拿你们的王上撒气了!” 说完这话,她挽起墨宸渊的手弯起眉眼:“王爷,我肚子饿了,带我去吃东西。” 墨宸渊勾唇:“好!” 看着两人嚣张又狂妄,还带了一丝看不起他们的表情,北蛮副将气得七窍生烟:“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城中气氛虽然欢乐,然而不得怠慢的地方,依旧不敢怠慢,即便是在过节,城中的布防也十分严谨,为了让每个人都能过上中秋,巡防的士兵每半个时辰一换,没有一丝懈怠的意思。 今夜玩得最欢的,就属清茵那个小丫头,军营禁酒,他们碗里盛着的都是水,喝不醉人,清茵跟着一群大老爷们,有模有样的跟他们欢饮。 这倒让叶芷芸有些惊讶,平日见清茵乖巧得很,不曾想性子是这般豪放。 平日总不待见墨宸渊的药人僧,这会儿也从房里出来寻肉吃了。 “娘娘!”远远的,清茵朝叶芷芸喊了一声:“快来!他们在玩游戏呢!可好玩了!” 叶芷芸饶有兴致的走过去,清茵忙上前把她拉进了人堆中。 墨宸渊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没有上前打扰的意思,看着那笑意盎然的小人儿,便觉这苦寒的边关,一点都不苦了。 城中的节宴一直延续到后半夜才渐渐平息,城外的北蛮军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眼见黍城没了声息,北蛮眯着眸眼,看了看黍城的城墙。 原以为他们会放松警惕,却发现城墙之上的墨龙军依旧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就这个严密的程度,他就是想派人进去打探消息,也无法展开行动。 思前想后,还是命令北蛮军退兵三里,就地扎营! 他派了三个小队分别盯住西,南,北三个城门,一旦有人出城,立即禀报。 墨龙军那边吃饱喝足已经睡下了,北蛮军这边才草草吃些东西,赶紧补眠。 叶芷芸昨夜睡得甚晚,所以今日又是到了晌午才起的床,摸了摸床旁,发现空空如也,便睁开眼睛,果不其然的见到墨宸渊坐在床前,正埋头案桌看着什么东西。 第432章 护国将军拒绝请求 自叶芷芸说过想每日一睁眼便看到他后,墨宸渊当真每日晨起都在。 当然,也有些特殊情况,所以现在叶芷芸只要摸到床旁是空的,便知他又在床前忙活。 “在看什么?”叶芷芸揉了揉眼睛,问道。 墨宸渊回眸:“醒了。” “嗯。” 他将一纸书信交到叶芷芸面前:“护国将军拒绝了我的请求。” 话落,叶芷芸顿时来了精神:“请求?” 她拿过书信,上面只写着一句简单的话:恕末将难以从命! 整张纸上就只有这么一句话,连名号与姓名都没有。 “这是护国将军传来的信?你什么时候跟他提的请求?我怎么不知道。” “派卓将军前往北蛮的第二日。” “你给他提什么请求了?” “希望他能派兵北蛮,支援卓将军。”墨宸渊微勾着唇,沉声道。 叶芷芸怔了怔,看着书信上的那行简字,抿唇:“他拒绝支援。”这一刻,叶芷芸心里突然泛酸。 像是一下子就体会到墨宸渊以往奔驰沙场时,那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靠自己硬闯的感觉。 偏偏他们在沙场上浴血奋战,为的是不让北蛮入侵大越,并非全是个人的利益。 察觉到叶芷芸的情绪,墨宸渊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小脸蛋,勾唇:“不必担心,目前为止,都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叶芷芸不觉好笑:“我不是担心,只是在想,现在北蛮入侵大越,护国将军也是大越的将士,他却不肯来支援,我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墨宸渊说过不回京城了,可这事并没有公开。 所以,护国将军不支援,纯属是不想趟墨宸渊的这淌浑水,未考虑到大越此时的处境。 “护国将军的妻儿均在京城,京城变天的消息,他应有所耳闻,非常时期,他自然想到我一旦收复蕹城,墨宸兮定会对我有所动作,他怕波及京城妻儿,自然不会这般快就做决定。” 他拿过叶芷芸手中的那纸书信,沉笑:“你且看这纸书信,连落款的姓名都未有,便知其顾虑甚多。” “他驻守南清边界没有十年也有八年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不管是越帝还是墨宸兮,都不会那么绝情吧?” 墨宸渊长眸微沉了沉:“护国将军,守护大越边界岂止只有十年八年,他少时从军,到现在已经六十高龄,驻守边界长达三十年之久。” 叶芷芸闻言,不禁笑看着他。 墨宸渊不明:“芸儿为何这般看着我?” “护国将军他老人家一辈子从军,镇守边疆,兢兢业业,忠心可鉴,你提起他时神情钦佩,连他不来给你支援,你也没有丝毫怒意。” 墨宸渊勾了勾唇:“护国将军是可敬之人。”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何况我也不是小肚子鸡肠之人。” “还夸上了。”叶芷芸白了他一眼,又道:“只不过,既然你请求护国将军派兵支援,想必如果他应了的话,这次拿下北蛮定事半功倍吧。” “嗯。”墨宸渊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全认,笑道:“这是其中之一。” 叶芷芸眉尖挑了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什么意思?” “芸儿想知道?” 叶芷芸没好气的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又想让我猜,算了,我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墨宸渊笑看着她,并不打算把接下来的话告诉她。 自那日墨宸渊说,阴谋不可外露,阳谋不可内藏后,叶芷芸有时候会有那么一丝理解,墨宸渊为什么会对一些事情简化。 所有事情未成之前,一切都不过是推测,有些推测可以明目张胆的说出来,有些则不可以。 所以墨宸渊现在有什么事不愿说,叶芷芸也不会过多的刨根问底,她只要知道,墨宸渊不会负她就行了。 其余的,即便墨宸渊杀人放火,通敌叛国,她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他身旁。 叶芷芸洗了脸,漱了口,清茵便从门外端来膳食。 现在叶芷芸的膳食是一般都是墨宸渊负责做,偶尔是清茵做,食材都是从郭城采购,清茵每两三天就会清点小厨房的食材,若缺了什么就会跟肖明说,让肖明派人及时补上。 膳食的口味,自然是依着叶芷芸的喜好做的,虽然之前墨宸渊在众位将士面前问过话,但天天吃得那么好,叶芷芸心里总有那么些过意不去。 只不过想归想,嘴上吃着的时候还是很香的。 今日的膳食是清茵做的,做的糖醋咕噜肉,肉香茄子跟一碟小炒黄瓜苗,还有一煲老火鸡汤。 刚睡醒的叶芷芸早就饿了,风风火火的把桌上的佳肴一扫而空,秉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她是连一滴汤都没放过。 墨宸渊怕她又撑着了,早早备下了酸梅干,待她吃完饭就给她含上一颗,自然,也不许她多吃,怕她酸着,对胃不好。 叶芷芸见墨宸渊如此倒是笑了,能在战乱时期有如此待遇的,怕就只有她一个了。 刚用完膳,门外的天鸣就进来禀报:“王爷,北蛮派了来使前来,说要见您。” “不见。”墨宸渊想也没想就拒绝道。 天鸣没有犹豫,「是」的一声就退了下去。 叶芷芸好奇:“我们要把赫连旭扣到什么时候?北蛮军也不傻,时日久了,可就没有震慑的作用了。” 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话说,你赢了赫连旭,都还没有让他兑现退兵的承诺呢。” 墨宸渊抬眸:“不急,关几日再说。” 叶芷芸表示认同:“对,不急。” 墨宸渊不急,赫连旭似乎也有自己的打算,墨宸渊没叫他,他也没主动说要找墨宸渊,倒是让城外的北蛮副将急昏了头,三天两头的派来使到黍城。 可一连几日,都不见墨宸渊有回应的动静。 墨宸渊如此态度,北蛮那边自然心急如焚,一是因为主帅被俘,没了主心骨,他们不知道这城该攻还是不攻,攻吧,怕他们拿赫连旭威胁,不攻,这么围着不动也不是个办法。 第433章 岂不更快哉? 二是因为一个月快过去了,北蛮军的粮草已经快见底了,新的粮草又还没到,这些事都等着赫连旭拿主意。 北蛮副将见派过去的来使又被遣了回来,心里那股怒气无处安放,军中的北蛮士兵也忍到了极点。 这两日他没少派小队出去探查地形,看能不能有哪些地方可以潜进黍城,将赫连旭救出来。 城外的北蛮军如何焦急,都波及不到城内的墨龙军。 城内的墨龙军每天该吃吃,该喝喝,该站岗站岗,一切井然有序。 直到赫连旭被俘虏的第十天,天鸣才来禀报:“王爷,赫连旭说要见您。” 此时,墨宸渊正在小院子里,教叶芷芸下围棋。 闻言,墨宸渊还没说话,叶芷芸倒先来的兴致:“赫连旭这是坐不住了?” 墨宸渊笑了笑,把棋子洒入棋盅:“芸儿可要随我去看看。” “好啊。”叶芷芸洒了棋子:“我很好奇他被关了进十日,第一句话会跟你说什么。” 墨宸渊闻言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黍城的大牢早就成了灰烬,不能用了,所以赫连旭是被关在一间简陋的民房里,说是关也不贴切,因为这民房四面漏风,赫连旭手脚锁着铁锁,五花大绑的被捆在墙柱上。 这临时牢房简陋得没法说,怕赫连旭跑了,墨宸渊派了人在这里二十四小时看守。 当叶芷芸跟着墨宸渊来到赫连旭面前时,神情不觉有些惊讶,此时的赫连旭哪里还有往日威风凛凛的模样,蓬乱的头发,发白又有干裂的嘴唇,头更是无力的低垂着。 叶芷芸见着,忍不住好奇:“墨宸渊,你这是多少天没让他吃饭了?” “吃饭?”墨宸渊长眸微眯,沉声:“侵我大越领土,诛我大越百姓。如此,还想食我大越之粮?” 叶芷芸闻言忍不住掩嘴偷笑,虽然墨宸渊说不回京城了,但他骨子里,那股淌在他血里的热血犹在,他能将京城弃之不顾,却不允许北蛮将蕹城占去。 说到底,墨宸渊对大越这片土地是有情的。 听到声音,赫连旭艰难的抬了抬头,长得凶怒的眸光看着叶芷芸露出一抹轻笑:“战王妃……好生得意,朕倒要看看,你们能得意多久。” 叶芷芸挑眉,就见赫连旭的神情沉了下来,看向墨宸渊:“你以为你擒了朕,就能在朕的八万大军面前,侥幸逃脱?” “怎么能说擒呢?”墨宸渊还没说话,叶芷芸就先不服气了:“明明是你提出的单挑,技不如人输给了墨宸渊,咱们的赌注你还没兑现呢。” 她笑眯眯又居高临下的看着赫连旭:“北蛮王,你看,现在是不是该下个命令,让你的人退回北蛮去呀?” “呸。”赫连旭不甘心道:“朕不过是一时大意,若再来一次,朕定不会输给他。”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输不起还下什么赌注,本妃总算明白,为何别人都说会叫的狗不咬人,没什么本事,也就只能靠叫唤叫唤找存在感了。” “你!”赫连旭气得咬牙。 叶芷芸浑不在意,朝墨宸渊噘了噘小嘴:“无聊,我们回去吧。” 还以为赫连旭把墨宸渊叫过来是有什么事要说,如今看来,是她想错了。 “嗯。”墨宸渊沉声,没有异议。 赫连旭急了:“墨宸渊!你别得意得太早了,就是没了朕,他们也会进攻黍城,届时朕看你的五万军队,如何能抵城外的八万大军!” 墨宸渊脚步微顿,回眸间唇角勾得淡淡:“黍城城中,只有两万墨龙军。” 说完这话,他扶着叶芷芸的细腰,齐齐走了出去。 身后的赫连旭眸眼震惊的拧着,黍城城中只有两万墨龙军? 什么意思? 墨龙军不是有五万吗? 另外三万去了哪里? 联想之际,他朝着门外怒声大吼:“区区三万人马,就想偷袭朕的北蛮大军。其实,你们心里早就急成了一团吧!现在不过是在朕的面前装模作样,墨宸渊,朕告诉你,这些手段对朕都没有用!朕!等着你来下跪求饶的一天!” 赫连旭的话自然传到了叶芷芸跟墨宸渊耳中,只是两人都未曾理会,叶芷芸叹了口气:“还以为他会跟我们商量条件呢,没想到说一堆废话。” 赫连旭本来是想跟墨宸渊谈条件来着,被饿了十天,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住,只是当叶芷芸跟墨宸渊来了之后,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现在是北蛮王,怎么能对墨宸渊低头? 所以最后,不仅白白浪费掉了谈判的机会,还连口解渴的清水都讨不到。 “捷报!捷报!”就在这时,一个小兵举一封书信喜上眉梢的跑来,跪地奉上:“王爷!卓将军捷报,已攻下北蛮边防城池!并顺利阻断北蛮军的粮草供应!” 叶芷芸神情一喜,忙拿过他手上的书信浏览了一遍,朝墨宸渊欣喜道:“你看!” 墨宸渊神情没多大的起伏,但勾起的唇角彰显着他心里的愉悦,沉声:“做得不错。” 他命令道:“回信卓将军,继续进攻北蛮王宫,无需顾虑黍城的十万北蛮大军。” “是!”小兵响亮的应了一声,匆匆忙忙退了下去。 “攻城加行军,只花了大半月的时间,如此下去,北蛮王宫岂不是很快就能攻下!” 墨宸渊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一切,都只能交给卓将军。” 叶芷芸明白,用力的点了点头,挽起墨宸渊的胳膊笑道:“我们说过,等这仗打赢了,咱们就去野餐,去哪里我都已经想好了。” 墨宸渊挑眉:“何处?” “靖阳江下游往下一带,风景不错,我们就到那里去。” 墨宸渊勾唇:“好。”上次只顾着寻这丫头,哪里知道靖阳江下游再往下的景色如何,只是这丫头说好,那定是极好。 叶芷芸跟墨宸渊走在黍城的街道上,又说道:“这消息要是被赫连旭知道,可不得气死?” 墨宸渊却是沉笑:“当他离开黍城之时,得知蕹城被收复,北蛮也不再是他的家乡,岂不更快哉?” 第434章 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此话一出,叶芷芸就怔怔的瞪着眼睛:“啧啧,姜还是老的辣!” 墨宸渊唇角扬了扬,没再说话。 卓将军虽然带领三万人马攻下了北蛮的边防城池,只是北蛮的气候与大越大为不同,地形更是千奇百怪,墨龙军等一众将士初到北蛮,引发了一连串的不适。 好在,北蛮境内,有墨宸渊安排的千人卫。 自千人卫创建以来,墨宸渊花了几年时间,将他们安插在大越,北蛮与南清三国,没想到如今北蛮境内的千人卫,竟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他们潜伏在北蛮数年之久,早已习惯了北蛮的生活,所以得知墨龙军要进攻北蛮时,他们便先一步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其中包括为墨龙军引路,密报消息,熬制水土不服的汤药,北蛮昼夜温差极大,他们还要给墨龙军预备御寒的衣物。 当然,三万墨龙军不是个小数目,想要面面俱到怕是不可能,只是千人卫中,也有在北蛮混得风生水起的土豪! 若不是自主现身,谁能知这些人竟是墨宸渊的手下。 有千人卫在北蛮里外接应,墨龙军初到北蛮时的那点不适,很快便调节好了。 墨龙军入侵北蛮边防城池,北蛮百姓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人心惶惶,只不过北蛮民风豪放,胆子又大,虽然敌军临门,许多百姓却都不曾逃窜! 甚至有些百姓拿起武器聚在一起,欲与入侵的墨龙军拼个你死我活。 百姓自然不可能打得过墨龙军,他们直接将碍事的北蛮百姓收押起来,待饿了几日之后,卓正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要将他们放走! 他们既可以选择留在城内,也可以选择远走他乡下,卓正羽话中有明说,这座城被他们攻占,肯定已经不是安全之地,百姓们若要留下来,他只能劝其慎重考虑。 被收押的百姓怎么都没想到敌军要把他们放了,当下不禁有些面面相觑,说完话后,卓正羽又拿出一些粮食,分发给这些百姓充饥。 至此,视死如归的北蛮百姓,心态不似一开始那般愤怒,在卓正羽刚柔并济之下,接受了他的提议。 就是不接受,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北蛮的边防城池,不过短短几日时间,就走了大半的百姓,剩下留在城内的,都是些不舍得离开家乡的。 卓正羽没有强求,在边防城池呆了数日之后,带走城内部分粮食,整装待发,继续朝北蛮王宫进军。 卓正羽领着三万墨龙军势如破竹,从八月二十五日起,到九月十五日,短短二十日的时间,便攻占了北蛮两座城池。 而蕹城一边,因为千人卫的阻断,迟迟未收到北蛮境内的消息。 此时的北蛮军,依旧守在黍城城外,与城内的墨龙军对峙了将近两个月,两个月间,北蛮副将再也坐不住,朝黍城进攻了两次,一次是偷袭,欲潜入黍城将赫连旭救出来。 然而行动不仅没成功,派出去的营救小队还全军覆没,更被负责布防的墨龙军后卫将军嘲笑了一番,气得北蛮副将日日跳脚。 而第二次攻城,是因北蛮副将觉得太久未见赫连旭,心里猜测,他们的王上定已凶多吉少,所以他集结人马直接对黍城发动进攻。 欲将黍城拿下。 黍城里虽然只有两万墨龙军,但对上北蛮的八万大军丝毫不惧,箭矢,弓弩,掷石车,能用上的都用上了。 八万的北蛮军就像蚂蚁一般,人叠人的堆着往城墙上爬,好在墨龙军也不是吃素的,两万的人马轮番御敌,骁勇无比,硬是从头天黄昏时分,守到了第二天清晨! 打了一整夜,北蛮军累了,墨龙军也累了,只是北蛮军不停,墨龙军就不可能善罢干休,眼见攻城没有效果,还死了不少人,北蛮副将不得不下令撤退! 墨龙军再一次守住了黍城,胜利的号角响起时,城中已经灰头土脸又疲惫不堪的将士瞬间举矛欢呼! 继北蛮副将第二次攻城已经过去好几天,这日,北蛮副将坐在帐中眉头拧紧,原因无他,前几日的那次攻城,让他损失了八千人马! 损失兵力就算了,偏偏打了一个晚上,连一点进展都没有。 这几日清点人数,盘查武器等各项损失,都让北蛮副将拧紧了眉头,此时的营帐中除了他,还有几个领兵的前锋,一堆人低着头,气氛极为压抑。 就在这一筹莫展之时,一个小兵匆匆跑进来,让北蛮目前的状况更加雪上加霜。 “报!屺副将军,我军的粮草……已经所剩无几了!”北蛮副将名叫屺真,所以北蛮士兵都称他为屺副将军。 屺副将是个光头,留着有些稀疏的黑胡子,耳垂肥厚,带着硕大的耳坠,身形不圆胖但看上去异常强壮。 本来就烦闷的眉头听到这话,眨眼就起了怒意,吼了一声:“不是让你派人去催粮吗?怎么还没到!” 小兵忙单膝跪下:“卑职已经派人去催了,只是不知为何,之前说已经在押送的粮草,突然没了消息,卑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屺副将「嘭」的一声拍响案桌:“再去催!” “是!” 待小兵退下,帐中的众人已经发现事态越来越不妙,其中一人拧眉,粗犷的说道:“将军,再这样下去,还未等我们战死,就先饿死了!” 战士不死在战场上,却被活活饿死,这要传出去得多丢脸? 屺副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帐中一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深呼一口浊气,不得不退下去。 军粮见底了,剩下最后的一丝粮草,他们几乎都是掰着日子吃的。 打仗的将士胃口多大啊,那一点点粮草还要分着日子吃,那自然是每日都未吃得饱。 以前那样大鱼大肉的吃惯了,突然就把军食缩紧,一天两天还能忍,一连几天过去,北蛮军里一众将士纷纷开始叫苦连天! 有些胃口大的,已经开始体力不支了,空着肚子,叫他们如何打仗? 第435章 哪里来的钱? 北蛮副将见此情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派人回蕹城看看还有没有存粮,赶紧拨些过来! 北蛮军这边一筹莫展,黍城那边却截然相反,前几日墨龙军守下黍城,墨宸渊体恤,又再开放粮仓,让一众将士吃饱喝足。 相比北蛮,墨龙军损失不多,守城的士兵殉国的不足百人,负伤的有五百余人,其中四百余都只是轻伤。 就是重伤的,也性命无碍。 只是军需上的消耗却是很大,比如箭矢,火油等物,一夜之间几乎消耗殆尽。 墨宸渊紧急派人前往郭城购置,同时又给朝廷递上公文,让朝廷填补军需用品。 只不过,朝廷那边墨宸渊是不指望的,不过是做个样子,掩掩耳目罢了。 此时黍城中只有两万墨龙军,谋划之事还未到公开之时,前有北蛮军未退,后若墨宸兮要是下旨捉拿墨宸渊,可就要乱了计划。 军需确实要购置,只是这些行军打仗的东西,数量上需要的肯定不少,这倒是勾起了叶芷芸的一个陈年之问:“墨宸渊,你的钱是打哪来的?” 墨宸渊在议事房,将命令一个个吩咐下去后,在一旁听着的叶芷芸忍不住开口。 墨宸渊眉尖微挑,就听叶芷芸又说道:“之前问你的时候,你总是敷衍过去,现在不在京城,你总可以说了吧?” 方才叶芷芸突然想到,此事墨宸渊从十年前就开始谋划,那他肯定需要一个庞大的经济体系来维持自己的阴谋! 要没那么多钱,如何养兵?如何在事后对抗朝廷? 她可不觉得朝廷会拨那么多钱给墨宸渊。 看着叶芷芸有些疑惑的表情,墨宸渊忽而欣慰一笑:“芸儿终于想到了。” 叶芷芸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什么叫终于想到了,我之前就觉得奇怪,只是一来二去的,总忘记。” 墨宸渊笑了笑:“芸儿不妨猜猜。” “又猜?”叶芷芸嫌弃的别了他一脸:“反正你的钱肯定不是从京城来的。”他要带安妃离开京城,就不可能把大本营建在京城。 墨宸渊轻出一声沉笑:“郭城。” “啊?”叶芷芸瞪了瞪眼睛,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郭城?” 她眨了眨眼,问道:“你是说你手上的产业都在郭城?” “芸儿说错了。”墨宸渊好看的薄唇勾起,沉磁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房中显得异常好听:“并非是我的产业在郭城,而是郭城,本就是我的产业。” 此话一出,叶芷芸差点没反应过来,缓了好久,才不确定的问道:“什么意思?” 见她怔怔的模样可爱,墨宸渊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捏了一下她的小脸蛋,勾唇重复了一句:“郭城,是我的产业。” 他笑道:“郭城之中有九成的产业都在我名下,其中囊括金银首饰,丝绸锦绢,米粮米铺,酒业,酒楼,农业良田,镖局,钱庄等。” 墨宸渊的的语气不疾不徐,却听得叶芷芸惊讶的张大嘴巴,一时间哑口无言。 要知道郭城可是大越最重要的经济中枢之城之一,路通南北,贸易之路直抵京城,这里拥有大越最庞大的经济体系,繁华富饶的程度,可媲美江南! 正巧,郭城离江南,也不过隔了一座城池,因是临近,行商之路热闹非凡,来往商人络绎不绝! 这样繁华又重要的一个城,墨宸渊此时竟说,这是他的一个产业? “难不成你是建了一个城?”良久,叶芷芸才震惊的问道。 墨宸渊好笑:“非也,我到边关之时,郭城还一无所有,我用十年的时间,将其变成了如今的富饶之城。” 郭城不在越帝的眼皮子底下,他在郭城暗中经营自己的产业,山高皇帝远,任谁也查不出来。 听到墨宸渊的话,叶芷芸瞬间恍然,忽而笑道:“当真是一环扣一环,让我猝不及防。”有一整个城的经济支撑,说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吧? 她突然揪了墨宸渊一把,墨宸渊拧眉闷哼一声,就见叶芷芸凶巴巴的看着他:“上次到郭城,你怎么没说?” 墨宸渊无奈的摊了摊手,神情透出一抹无辜,沉声:“我该从何说起?” 上次到郭城,逗留不到一天便赶往花城,就是说也未寻得时间。 “那也是。”叶芷芸撇撇嘴,别了他一眼:“上次到郭城,你竟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露。” 墨宸渊好笑:“我并非有意隐瞒……” 墨宸渊正要说什么,叶芷芸忽而凑上前,在他薄唇上落下一吻,柔软的触感,让墨宸渊微微一怔,叶芷芸并没停留,不过眨眼之间便离开了,犹如蜻蜓点水。 只见她咧嘴笑道:“解释什么,我是你的妻,你只要说一句,我便都懂。” 墨宸渊喉中转眼起了干涩,方才的触感还停留在唇边,未曾尽兴,看着她清丽的眼眸,总觉迷人,他忍不住垂眸,重新吻上她的粉唇,叶芷芸心脏微紧,却是未躲,轻轻的迎着他。 鼻间的女子香浮沉,墨宸渊起了贪恋之意,大手轻轻揽过叶芷芸的细腰,将这个吻越渐加重。最终,叶芷芸本是粉润的小唇被吻得缨红。 轻喘之间,两人四目相对,墨宸渊止不住腹下的欲望,两人相拥之间,已是一片涟漪。 转眼,已是九月二十。 北蛮军的粮草早就已经吃完了,他们不得不上山挖野菜,打野兔,只是八万的军队,光是这点野菜跟野兔怎么够吃? 更别说还有守在蕹城的两万人马。 北蛮军中无粮草,北蛮主帅生死未卜,导致北蛮军士气低迷,怨气重重,北蛮的屺副将见情势不妙,当即下令,再度攻城! 已经饿了十余天的北蛮军哪里还有力气打仗? 只不过北蛮的屺副将也是个聪明人,当下就给手下的士兵画了个大饼,他们现在没有军粮,但是攻下黍城就有了啊! 黍城里的墨龙军凭什么每天吃好的喝好的,他们就要在这里挨饿?他们所吃的所喝的,还不是从他们手里抢过去的? 第436章 迫不及待攻城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着他们手里可有八万的人马呢,还怕连小小的黍城都攻不下? 在屺副将的一顿豪情壮志之下,北蛮军似重新燃起了斗志,一想到黍城里有好吃的好喝的,恨不得马上攻进去,捧着肉啊汤啊大快朵颐! 然而,正当他们兴致高昂的想要再次进攻黍城时,一个北蛮小兵匆匆来报:“屺将军!屺将军!王上……王上他……” 屺副将眉头一拧:“说清楚!王上可是有什么消息?” “王上回来了!” “什么!”屺副将像是听错了般,一把揪起那个小兵:“在哪?王上在哪?” “刚……刚接回营中!” 北蛮放哨的小队远远就看到赫连旭被放出了城门,与之前的意气风发不同,此时的赫连旭浑身邋遢,精神萎靡,因黍城城墙上还驻守着墨龙军,打探的小队也不敢贸然上前。 直到赫连旭艰难的走出墨龙军的攻击范围,才敢匆匆将赫连旭接回军营。 刚回军营的赫连旭什么都不想说,嘴里不停的叨念:“水……水……” 墨宸渊关押他的时候,每五天才给他喝一口水,让他把命维持下去,再多的,就没有了。 北蛮士兵们赶紧把水拿来,赫连旭抢过来迫不及待的就往嘴里倒,那模样狼狈至极! 喝过水后,又心急的叨念:“吃的……快拿些吃的来给朕!” 墨宸渊那个天杀的,擒了他多久,就饿了他多久,肉眼可见的,他已经瘦了一整圈,不仅目光涣散,连走路都软绵无力! 听到赫连旭这么叫唤,围着他的一众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为难,最后还是军中一个小前锋怒了一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拿些吃的来。” “是。”其中一个小兵无奈,只能领命退下。 不过一会儿,他端来一碗清绿的汤水,里面还漂浮着几根野菜! 赫连旭以为是什么好吃的,急急忙忙抢过来,然而一看到碗里的东西,当下怒从心起,「嘭」的一声将碗砸到地上,将其中一个士兵的佩刀拔出,直指那个端来吃食的小兵。 “朕不过被困几日,你竟敢对朕如此懈怠!你是不是对朕怀有二心!” “王上息怒!”围在他身边一众士兵顿时将他拦住,被训斥的小兵更是不知所措的连忙跪下。 “王上!王上!”这时,北蛮副将从人群中冲了进来,将赫连旭手中的大刀夺下,悲愤的说道:“王上!不是我们对您懈怠!而是军中如今……已无一粒米粮了啊!” 他远远的就看到了方才那一幕,此时他紧着赫连旭的胳膊,咬牙切齿道:“军中的将士已经十余天粒米未进,我们只能派人到山上挖野菜,打野兔,可即便如此,也不够供八万将士吃喝啊!” 赫连旭听到这话顿时懵了,军中无粮意味着什么,他身为主帅比谁都清楚,当下瞪着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怒道:“胡说!早在两月前朕便命宫中丞相拨粮,怎么可能无粮!” “王上!军中当真无粮!”北蛮副将痛心的咬牙:“宫中的粮草一直未运到,末将派了人前去催,却不知为何没有任何消息。” 北蛮副将的话落,周围的士兵全都焉焉的低下了头。 赫连旭瞪着眼睛,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没有粮草,还怎么打仗? 见赫连旭魂不守舍,北蛮副将禀道:“王上放心,末将此时正准备带兵攻打黍城,只要攻下黍城,粮草之事便会迎刃而解,如今王上回来,军中士气定会倍涨,于攻城有利!” 攻城? 赫连旭眸眼一亮:“对!攻城!” 像是燃起了熊熊的希望,对北蛮副将说道:“黍城城中此时只有两万墨龙军!只要能打开黍城城门,我北蛮八万将士定能将黍城收入囊中!” 一听黍城城里只有两万墨龙军,北蛮副将顿时欣喜:“王上!这可是真的?” “我北蛮八万大军兵临城下,墨宸渊当会严密部署。但是,墨宸渊放朕出来之时,朕注意到城中巡逻的墨龙军稀零,粗略估计,绝对不会超过三万!” “太好了!城中只有两万的人马,怪不得他们此前一直窝在城里不出来,若将此消息告诉军中将士,定会让他们信心大增!” “集结人马!立即攻城!”赫连旭吼着嗓子命令! 一众将士顿时不敢怠慢,纷纷「是」的一声退下! 他们在讨论这事的时候,完全没去想五万墨龙军,城中只有两万,那剩下的三万去了哪里? 不过,他们就是想到了,至时至今也无济于事。 另一边,黍城。 似乎已经想到北蛮军会攻城一般,墨宸渊此时身着玄铠,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铠中的金纹显得异常肃穆庄严! 微凛的长眸暗藏一抹杀戮之气,他的身后,是排列得整齐的墨龙军,后卫将军握着腰间的佩刀上前抱拳,凛声而禀:“王爷!末将点兵完毕,只要王爷一声令下,随时可以进攻!” 叶芷芸身着一袭月白长衣,髻间以一枚白玉花簪相束,水蓝色的轻云浮烟腰带将她的身段衬托得玲珑。 她上前两步,轻握了握墨宸渊的大手,清丽而明媚的眼眸带着一抹笑意:“我会在远处给你打掩护的,断不会让别人伤了你。” 墨宸渊长眸微垂,宠溺的笑了笑:“好。” 他们将赫连旭放回去,怎么可能不有所准备? 话刚说完,出去打探消息的探子就匆匆来报:“王爷!北蛮军已经开始集结兵马,卑职猜测,不过半个时辰定会攻城!” 叶芷芸听到这话笑了笑:“当真如你猜测的那般,他们怕是怎么都不会想到,我们会主动出兵。” 北蛮军军中无粮的事瞒不住,只要稍微打探一下就能知晓! 之前因为北蛮粮草充足,又兵力悬殊,所以墨宸渊不得不把城中的情况封锁,如今北蛮军饿了十来天,还有没有力气打仗都尚未可知! 北蛮军没有军粮,赫连旭已经得知城中只有两万墨龙军,定会迫不及待的带兵攻城。 第437章 浴血奋战,誓死杀敌 墨宸渊的意思,是来个先发制人,出其不意。如此,有很大几率会使得北蛮军好不容易鼓舞起的士气再次出现衰竭。 毕竟墨宸渊现在只有两万的兵力,还有三万人马,北蛮军根本不知道在何处,与他们正面开战,时间一久,北蛮军反应过来,不浮想连篇都不可能。 墨宸渊大手轻抚了抚叶芷芸的小脸蛋,随即抬眸,看向肖明,沉磁的声音透着不容质疑:“保护好王妃。” 肖明恭首领命:“是。” 这时,天鸣捧着一个长长的木箱子上前,墨宸渊伸手打开,冰霁就这么静静的躺在里面,他微微伸手,握住冰霁的剑柄,「锵」的一声长剑出鞘,冰白的剑身异常美丽,却又泛着让人生骇的戾鸣。 他一手提着长剑,一手拉着缰绳,迈步之间已跨上马背,动作行去如流水,宛如王者出征般,周身气势凌人。 叶芷芸缓缓退到一边,后卫将军凛着内力的声音在城中传响:“各位将士!今日与北蛮军一战,兵力悬殊,定不易战!然,我墨龙军众位将士不是无能之辈,尔等武艺,当能以一敌百。今日,我们也定能如往常般,赢下北蛮军!” “浴血奋战!誓死杀敌!杀!杀!杀!” 后卫将军的话落,墨龙军手中的长矛杵得震天响,眸眼狠戾,神情视死如归。 在那一声声的杀声之下,气势磅礴! “开城门!”后卫将军狂吼一声。 城门顿时伴随着沉重的声响开启,墨宸渊坐在马上深深的看了叶芷芸一眼,纵使不舍,也不得不「驾」的一声,驱动马儿奔腾出城。 身后的墨龙军紧随墨宸渊身后,宛如蚂蚁出洞,黑压压的一片,密密麻麻的朝城外扎营在二三里地的北蛮军进攻。 叶芷芸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对战八万大军,即便武功再好,也不可能不受伤。 就是北蛮军已经饿得连举刀的力气都没有,面对人海战术,也总有疏忽的时候。 此次主动进攻,墨宸渊点兵一万五,剩下的五千兵力驻守黍城,也任由叶芷芸差遣。 墨宸渊的意思,当然是希望叶芷芸窝在城中,安安全全的等着他回来,只是叶芷芸不可能依他。 所以,墨宸渊一出城,叶芷芸的秀眸就沉了下来,凛声:“肖明,你跟着我。” “是。”肖明自然不会怠慢。 那边,赫连旭才刚点完兵,一个小兵就惊慌失措的边跑边叫:“墨龙军攻过来了!” “什么?”赫连旭像是不相信一般眼睛瞪得老大。 但是不等那个小兵回话,他便已经望见远远的一处,墨龙军正朝着北蛮军营直冲而来,如同洪水一般气势凛然。 墨宸渊坐在马上首当其冲,即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墨宸渊那扑面而来的杀气! 因他们驻扎的地方,离黍城只有两三里地,所以墨龙军一出城,不过片刻就已经来到了北蛮军营跟前! 看着气势如虹的墨龙军,赫连旭前些日子的屈辱像是在瞬间爆发,咬牙:“来得正好!” 他凝着一丝内力大吼:“北蛮的将士们!对方只有两万人马,我们的兵力是他们的四倍,不足为惧!给朕上!” 正巧北蛮军刚点兵完毕,此时赫连旭一发命令,北蛮副将顿时大吼一声:“盾卫列阵!把他们给本将围了!” 命令一下,北蛮军盾卫立即出列,吼叫之间举着盾牌直冲墨龙军,几乎是压着线将盾牌挡在他们面前! 后面的北蛮军连忙跟上,欲在墨龙军冲上来之际刺以长矛,而左右两翼的北蛮军朝两边围攻,将墨龙军困在北蛮军的范围之内! 在抵达北蛮盾卫的那一刻,墨宸渊长眸微沉,手中冰霁只轻轻一挥,便有一股凌厉的气势朝挡在前面的盾卫彭然勃发,「嘭」的一声巨响,盾卫手中的盾牌突然崩裂! 紧随而至的是一片惨叫声,挡在最前面的北蛮军直接被墨宸渊这股劲风血刃! 北蛮军的长矛还未能刺出来,便已经死伤一片! 趁着开局的优势,墨宸渊身后的墨龙军立即展开厮杀! 而后方的墨龙军为了不被北蛮军彻底包围,早已与两侧的北蛮军杀成一片。 转眼之间,惨叫声与喊杀声混合在一起,明明上一刻还平静的平原丘壑,这一刻已经成了鲜血四溅的沙场! 赫连旭看着在马上一剑横扫一片的墨宸渊,气得眼眶发红,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刀,宛如野兽般嘶吼一声,纵身跃起,朝墨宸渊直攻而去! 杀气扑面,墨宸渊长眸微沉,抬手之间只听「咣」的一声,长剑与大刀相撞,溅起一丝火光! 赫连旭凶怒的眸光泛着致他于死地的狠戾,一招不成,改为横踢,墨宸渊手中冰霁未离大刀,却剑光一转,末稍直接迎上赫连旭的横踢! 赫连旭心底一惊,不由立即泄力,与墨宸渊拉开距离! 他落于地上,咬牙朝墨宸渊怒吼:“上次是朕输得大意,这次,绝对要让你跪地求饶!” 墨宸渊手中长剑一甩,冷绝的眸眼淡淡,居高临下的神情仿佛在看一只蝼蚁,未说只言片语。 周围的厮杀混乱无比,墨宸渊坐在马上,如战神降临般睥睨着这一切。 墨宸渊越是这样,赫连旭心里的怒火就更甚,仿佛他宏伟大业在他眼里不过一场笑话! 他重新整顿气息,怒吼一声,继续朝墨宸渊攻去! 北蛮军后方,北蛮副将冷着眸光,他的身旁,是一架攻城所用的弓弩! 弓弩所有的弩箭,有两根拇指加起来那般粗,弩箭已经装载,只要北蛮副将号令一发,控制着弓弩的小兵会立即拉下发射的拉杆! 而这箭矢,瞄准的自然就是墨宸渊。 只见他沉着气息,注意着墨宸渊与赫连旭的一举一动,直到墨宸渊跟赫连旭分开,一人坐于马上之时,北蛮副将眸眼一沉:“放!” 然而,「嘭」的一声! 北蛮副将的命令一下,弩箭并没有发射,反而是控制弓弩的小兵突然闷声倒地! 第438章 胜负已定 北蛮副将察觉不对,回过头一看,顿时震惊的瞪大眼睛,只见倒地的小兵头盔被打穿了一个洞,鲜血正源源不断的从他脑袋流出,染了一脸! 北蛮副将顿时一惊,脑海顿时浮现三个字:战王妃! 他惊恐的看向四周,然而此处,哪里有叶芷芸的身影? 岩山之上,叶芷芸趴在隐秘的灌木丛中,离战场约莫二里余地,高山之上,能将整个战场收入眼底,一览无余。 散发着幽光的瞳孔在白日之下显得尤为微弱,却并不妨碍她将北蛮副将的那颗人头看得清楚。 肖明匿在暗处,在叶芷芸专注的时候,他便负责起叶芷芸的人身安全,不许任何人靠近。 只见叶芷芸利落的再次上膛,枪口直接对准北蛮副将的脑袋。 此时的北蛮副将震惊不已,在小兵倒下的那一刻,凛着内力的声音大吼:“大家小心敌军的暗器!” 然而话音刚落,「嘭」的一声枪响,北蛮副将的太阳穴顿时喷出一道鲜血,眼睛不敢相信的瞪着,不过瞬间,便直直从战车上摔了下去! “屺副将军!屺副将军!” 眼见自家副将已经没了气息,周围的北蛮士兵心底升起一股恐惧。 转眼之间,又是「嘭」的一声,其中一个小兵闷哼一声,直接摔在了北蛮副将的身上。 至此,周围的一众士兵更加不敢再靠近车台,因不知暗器从何而来,一群人漫无目的的在四处张望! 北蛮军本就已经身心疲惫,又食不果腹,如今北蛮副将又已经身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就起了退缩之意! 前方北蛮军还在忍着饥饿奋力作战,后方的北蛮军却已经没了斗志,后知后觉的发现,正面迎击他们的只有两万墨龙军,剩下三万墨龙军在何处? 该不会此时正埋伏在什么地方,正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伺机将他们围剿吧! 这样的念头一落,就像生了根一般从心底蔓延,特别是在饿了十几天的情况下,精神像是一下子崩溃了。 看着前方劣势不断的战况,一个小兵忍不住开口:“再这样打下去,如何能敌得过他们?若退守蕹城,说不定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说什么胡话!”小兵的话刚落,顿时就有人反驳:“我宁愿战死,也不愿如此畏畏缩缩!王上还在与敌军战斗呢!我等怎么可以临阵脱逃!” 说着,嘶吼一声,举着大刀就要冲上去! 然而还未走两步,「嘭」的一声,子弹瞬间没入他的身体,一命呜呼! 本来想跟着他上前杀敌的小兵见状!顿时又惊恐的退了回来! 趴在高山之上的叶芷芸美唇微勾,她就看谁还敢胡乱鼓舞北蛮军的士气! 本来八万兵马对两万兵马,就是有外力阻挠的情况下,也不应打得如此被动,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北蛮的八万大军在墨宸渊的两万墨龙军面前,似不堪一击。 前锋部队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后卫部队迟迟不敢上前支援,这就导致了北蛮军军队中间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断层! 北蛮后卫部队不支援,墨龙军冲破前锋部队的防线,直接与后卫部队杀上! 本来后卫部队因北蛮副将身死的原因畏畏缩缩,好不容易被鼓舞了一点士气,却又被叶芷芸给扼杀在了摇篮里,加上空腹作战,本就乏力的四肢因为泄气的原因,更加使不出力气! 一群人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墨龙军如戾鬼索命般冲过来,直到刀剑没入自己的身体,鲜血喷涌之时,才后悔没早点做出反应。 然而这个时候,为时已晚! 借着势头,墨龙军势如破竹,踩着北蛮军的尸体,以压倒性的力量将他们毫不留情的斩杀,所到之处,血光一片! 像是杀红了眼一般,墨龙军一众将士完全不知疲惫,明明对方人数众多,却不要命般哪儿人多往哪冲! 叶芷芸将战场上的一幕看在眼里,眼见八万北蛮军被打得节节败退,便知这场战役胜负已定! 战场上,赫连旭以为自己牵制住墨宸渊,他八万的士兵不管如何都会将墨龙军击败。 然而此时,他所见到的是墨龙军如猛兽般追着北蛮军,而他的八万大军,在这一刻竟溃不成军! 他狼狈不已的看着这一幕,眼里的凶怒变得了茫然,因与墨宸渊对战,他体力早已不支,喘息之间,神情似透出一股绝望。 被饥饿感围绕的不光是他这八万的大军,还有他自己。 不仅只有他的这些士兵四肢乏力,他也是。 在看到北蛮溃不成军,节节败退的时候,那股无力感更加深刻,让人喘不过气,绝望得只能祈求上苍,希望眼前的战况能出现一丝转机。 蓦然之间,他看到倒在战车上的屺副将,心脏像是在瞬间窒息般,不得不承认再这样下去,战败的定会是他们北蛮! 手中的大刀犹在,可早已没了方才的气势,他缓缓转身,看着依然稳坐于马上的墨宸渊,那居高临下的模样,似在蔑视着什么一般! 他不出手,他便就这样看着他,似乎在给他机会喘息,越是如此,便越让赫连旭心中动怒! 然而他不想败! 也不能败! 他喘着粗气,思量了良久,才咬紧牙关,一边狠狠的瞪着墨宸渊,一边凛着内力怒吼一声:“撤!” 此话一落,本来就无心战斗的北蛮军像是找到了借口般,纷纷如潮水般撤兵! 赫连旭朝墨宸渊狠狠咬牙:“朕若逃过此劫,今后定与你不共戴天!” 说着,转身间内力蓬发,带领剩余的北蛮军朝蕹城撤兵! 墨宸渊怎么可能会如他的愿,在赫连旭跃地而起的瞬间,墨宸渊长眸微沉,纵身一跃就已经追上了赫连旭! 只见他长腿猛地一记飞踢,直接将赫连旭从空中砸向沙场! 「嘭」的一声巨响,地面扬起一阵沙尘! 赫连旭抵不住墨宸渊的重击,砸落地面的那一刻,鲜血不由自主的从口中喷涌而出,完全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第439章 伺候为夫沐浴可好? 墨宸渊缓缓落地,转眼之间,就有墨龙军上前将赫连旭擒住! 至此,赫连旭被墨宸渊放走不过两个时辰,又被擒下! 而往蕹城逃窜的北蛮军,墨宸渊更直接下令:追! 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开战之时,赫连旭命令北蛮军将墨龙军围剿,如今的情况竟完全反了过来,两万的墨龙军从左右两侧将逃窜的北蛮军尽数包围! 北蛮军没有力气,自然跑不过英勇的墨龙军,不过两刻钟时间,墨龙军将剩余的北蛮军团团围住,反抗的,就地诛杀,肯投降的,将押回黍城! 这场战役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两个半时辰,也就是半日的时间。 当墨龙军胜利的号角传响天际之时,岩山之上的叶芷芸才收起狙击枪,迎着微风,笑看着眼下似一望无际的战场。 暮色,悄悄降临。 叶芷芸回到黍城时,墨龙军已经开始清点兵力,叶芷芸在一片伤亡之中寻找着墨宸渊的身影。 直到那抹玄色映入眼帘,叶芷芸才堪堪停下脚步! 隔着狼狈的人群,叶芷芸看见墨宸渊也在找她,似心有灵犀一般,两人的眼眸不约而同的对上! 那一刻,墨宸渊长眸沉出一抹笑意,叶芷芸开心的眯起秀眸,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把将他抱住! 纵使已经知道墨宸渊毫发无伤,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记挂,担心他一个分神,就被敌人钻了空子! 墨宸渊顺手就揽上她的细腰,闻着怀中的女子香,心底的那股落空被瞬间填满,如有了归属一般,止不住心间的悸动! 以往每次出战归来,等待他的都只有无穷的孤寂,如今有一人在等他,感觉真好! 联想之间,环着叶芷芸的大手不觉又紧了紧,叶芷芸差些喘不过气:“等、等下……抱太紧了……松松!” 墨宸渊依依不舍的将她松开,叶芷芸抬手轻抚开他脸上的血迹,又用小手擦了擦他胸膛上的一片血红。 见此,墨宸渊唇角不由勾起,握住她的小手:“都不是我的,芸儿如此,我怎么舍得让你担心。” 听到墨宸渊的话,叶芷芸被自己的行为逗笑:“知道不是你的,却忍不住要确认一下。” “片刻我将身上的血迹洗去,你再检查不迟。” 此话一出,叶芷芸小脸蛋泛红,睨了他一眼:“没羞没臊。” 墨宸渊神情不由一怔,本来他没往那方面想,叶芷芸这一说,灵光顿时一闪,垂眸间沉磁的声音在叶芷芸耳朵轻喃:“芸儿可要伺候为夫沐浴?” 叶芷芸脸色顿时更红了,气急的小推了他一把:“要洗自己洗!谁要伺候你!”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墨宸渊哪能依她,大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高大的身躯微微弯下,将头轻埋在她颈窝间,沉声:“方才一战,让为夫累乏不已,芸儿不愿,为夫自然不舍得强求,片刻,让天鸣伺候为夫便可。” 叶芷芸闻言,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你这是故意以退为进。” 墨宸渊勾唇:“芸儿既是知道,不如从了为夫如何?” 叶芷芸愤愤的撇撇嘴,然而,片刻,还是抵不住心软,小手轻握起他的大手:“当真累乏了?” “嗯。”墨宸渊顺着叶芷芸的话应了声。 “那片刻沐浴的时候,我给你松松,我按摩手法可好了。”即便知道这是墨宸渊使的小诡计,叶芷芸还是心甘情愿的往下跳。 闻言,墨宸渊笑意更甚:“好。” 就在这时,叶芷芸见天鸣捧着一个长箱子正要经过,忙叫住:“天鸣!” 一直窝在叶芷芸颈间的墨宸渊好奇的抬眸,便见叶芷芸饶有兴致的笑道:“往日你手持冰霁,我都是远远的看着,今日可否让我近观一下?” 冰霁这名字,是叶芷芸从肖明口中得知的,不过也只知道了个名字,其余的肖明没有多说。 当然,也是因为她没有多问的缘故。 原想着与其问肖明,不如去问持剑之人,墨宸渊本尊,这会儿正巧被她逮着机会。 叶芷芸的话落,墨宸渊没开口,倒是天鸣有些为难:“娘娘,您还是不看为好。” “为什么?”叶芷芸好奇:“这剑远远看着,我便觉凄美,今日墨宸渊在我面前拔出,我又觉浑身清凛,不如现在让我好好看一眼,让我看清它是何面目,可好?” 今天一颗心都扑在了墨宸渊身上,哪里来得及注意什么剑。 “不是属下不让看,只是……”天鸣看了一眼墨宸渊。 墨宸渊勾唇:“无妨。” 听自家王爷都这么说了,天鸣自然不会再说什么,垂眸之间,就已经将箱子打开。 叶芷芸不由好笑:“神神秘秘的。” 只见冰霁躺在箱子中,安安静静的,玄黑的剑鞘庄严而肃穆,在阳光的照耀下,似无任何不妥。 叶芷芸伸手,想要握住剑柄,天鸣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叶芷芸好奇的抬眸,便见墨宸渊大手微抬了抬,天鸣这才将箱子奉到叶芷芸面前。 叶芷芸无语,天鸣如此,更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她倒要看看,这剑有何玄机! 联想之间,小手已经握住了冰霁,然而也就是这一瞬间,叶芷芸的小脸忽而变得煞白,像是灵魂被抽走了一般,连一丝力气都使不上! 心脏的跳动变得莫名的快,像是快要从胸口穿膛而出,让她手脚瞬间起了冰凉! 这就是冰霁? 叶芷芸秀眸微沉,牙关狠狠一咬,「锵」的一声,直接将冰霁从剑鞘中拔出。 天鸣见状,不由惊了一下! 冰霁戾气怨重,平常人就是握住冰霁的剑柄就已动弹不得,王妃娘娘竟还能将其出鞘! 一时之间,天鸣心底对叶芷芸的佩服莫名的上了一层楼,眼神之中满是惊愕与不可思议! 然而,拔出冰霁的叶芷芸感觉却非常不好,冰霁出鞘,那被剑鞘封住的戾气似乎在瞬间四散蓬发,要直取叶芷芸的性命一般,一股寒气从脚底直逼脑门! 第440章 记得领罚 呵!”叶芷芸咬牙冷笑:“真是把不听话的剑!” 叶芷芸能拔出冰霁,墨宸渊也有些不可思议,看着那已经煞白的小脸,墨宸渊缓缓上前,大手堪堪一握,便将冰霁从她手中接了过来。 沉声:“此剑,本不该如此。” 若叶芷芸能早些到他身边,他或许能将这世间名剑,送与她,只是此时的冰霁,已经回不去了。 冰霁离手,叶芷芸脸色渐渐恢复,握一会儿冰霁,却像忙活了一天一夜般,忽觉累极。 她稳了稳神,笑道:“照你这么说,它本应该如何?” 墨宸渊勾唇,没有说话,一旁的天鸣却是忍不住插嘴:“名剑冰霁,乃是清凛之剑,打造之人是希望此剑能普渡戾气怨重之人,只不过此时却恰恰相反。” 不仅没能把他们家王爷渡化,还被王爷生生浸染成嗜血的戾剑。 听到这话,叶芷芸不免嗤笑:“扯淡!剑本就是武器,要以它渡人,不觉可笑?” 此话一出,墨宸渊眉尖挑了挑:“芸儿此话,倒与我初初的想法不谋而合。” 叶芷芸闻言神情透出一抹得意:“本来就是。” 此战打得说轻松也轻松,说不易也不易,两万兵力对战八万大军,竟只损失了五百兵力不到,其余的都是些轻伤。 宅院,浴房。 墨宸渊已褪去玄铠,光着身子浸在浴桶之中,桶中的热水冒着升腾的热气,熏湿了他的长眸。 叶芷芸小手拿着毛巾,替他轻轻擦拭着坚实的臂膀。 沉浮的水声让这一幕蒙上一层暧昧,叶芷芸小脸蛋泛着微红,将毛巾敷在他肩膀上,声音轻柔:“你靠着,我替你按按。” 墨宸渊心情颇好的勾着唇,「嗯」的沉应一声。 叶芷芸在墨宸渊身后按着,忍不住抬眸看向他后脑勺,墨发倾泻间,她似能看到他那俊美的脸庞。 墨宸渊自然能感受到那抹视线,沉磁的声音回荡在浴房中:“芸儿这般看着我,可是起了歹意?” 叶芷芸小嘴微撇,却又止不住唇角的笑意:“没个正经。” “我以为今日是我最安分的一天了。”美人在前,让他好生难受。 他忽而抓起叶芷芸的小手,回眸间深沉的望着她:“一起洗。” 好听的声音让叶芷芸心底微颤:“别闹。” 墨宸渊挑眉:“为夫何时闹过?” 说完,他微一使劲,叶芷芸「啊」的一声轻呼,随着水花的溅起,就被墨宸渊直接拉进了水里,浸了个全身湿透! 待她从水里把头冒出来时,已是狼狈不已,发丝将她整张小脸盖住,她气极的伸手拨开,锤了一下他的胸膛:“你搞什么!这会儿好了,身上的衣服都湿了!” 墨宸渊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大手轻抬间,已经拂去她湿透的外衣,眼见那浸了水的朱唇粉润,墨宸渊止不住心下的悸动,将她下巴轻轻抬起,薄唇覆下,触及着那抹柔软的触感,让他贪恋不已。 叶芷芸红着脸轻吟一声,轻吻过后,墨宸渊好看的唇角勾起,沉道:“本以为今日会安分些,看来是不可能。” 水中,他将叶芷芸拥入怀,叶芷芸想要抵抗,可全身似中了情药般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墨宸渊摆布。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墨宸渊已蓄势待发,然而一阵轻抚过后,怀中的叶芷芸忽而直直的沉入浴桶。 墨宸渊直觉不对,抬眸一看,只见怀中的小人儿不知何时已昏睡了过去。 至此,墨宸渊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搂着她不悦的唤了两声:“芸儿?芸儿!” 眼见叶芷芸睡得昏沉,墨宸渊黑沉的脸一时无奈,忍不住好笑的在她脸上轻吻一口:“你如此耍赖,倒让我束手无策。” 叶芷芸今日本不累,只因碰了冰霁,体力一下去了大半,加上墨宸渊这么一煽情,倒支撑不住了。 墨宸渊心里也隐隐猜测得到,无奈之余,又起了一丝心疼。 他将叶芷芸捞出浴桶,将她的身子擦拭干净,又替她换了身干爽的衣裳,这才将她抱到床上。 如今九月,北边边境的气候要冷得快些,特别是晚上一到,宛如初冬。 墨宸渊替叶芷芸盖了被子,这才拿下搭在屏风上的毛巾,仔细的替她将那三千青丝一缕一缕的擦干。 因头发湿了红枕,墨宸渊又替她换了个枕头,待一切妥了,他才有空坐在一旁,静静的笑看她的睡颜。 大手轻拂间,像在抚摸一樽易碎的瓷娃娃。 “王爷!李福管家的密信!”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天鸣的禀报声。 墨宸渊长眸微沉了沉,看了一眼叶芷芸,见她正睡得香甜,才松了口气。 门外,天鸣在门口等了许久都不见墨宸渊出来,正想再次开口,门就「嘎吱」一声被打开了。 只见墨宸渊黑着脸从房里出来,眸中泛着一股阴沉沉的气息,直勾勾的看着天鸣,天鸣刚要禀出口的话顿时生生噎在喉中! 这……这是怎么了? 王爷为何要这样看着他? 还未想得明白,就听墨宸渊沉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天鸣,你跟在本王身边多久了?” 多、多久? 天鸣想了想:“禀王爷,约莫有五年了。” “五年。”墨宸渊声音沉淡:“竟还如此不懂事。” 天鸣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未反应过来,墨宸渊又冷冷的吐出一句话:“片刻,自己领罚去。” 领罚? 为啥啊? 他做错什么了?他就是来禀个消息啊! 还是李福管家的消息呢! 这不是紧急消息吗?为啥要领罚啊? 天鸣的脑子迸出无数个问号,然而面上却一点犹豫都没有,身形一颤就是恭首:“是!” 墨宸渊神情这才松了些:“消息呢?” 天鸣连忙递上一纸密信,墨宸渊打开看了一眼,本是黑沉的眸眼顿时闪过一抹亮光,薄唇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天鸣见状神情跟着一松,只见墨宸渊大手内力一凝,密信顿时化作一抹灰烬,转身间只沉了一声:“记得领罚。” 第441章 母妃到了 天鸣脑袋一怂,欲哭无泪。 赫连旭再次被擒,八万北蛮军战败,消息传到蕹城,蕹城的一众将士顿觉天塌,本来就已无粮充饥,想着自家王上带着军队攻打黍城会有捷报,不曾想收到的竟是战败的消息。 一时间,士气已经降到了谷底,有些北蛮军饿得没有力气,干脆不再抵抗,直接坐在地上等死! 眼见士兵没有丝毫斗志,蕹城的几个小领将急得团团转,偏偏主帅不在,副将身死,随去攻城的八万大军都败了,剩在蕹城的两万北蛮军,能做什么? 越想,就越急,越急脑子就越是一片空白。 这还是不最糟糕的,蕹城的将领朝北蛮王宫一遍一遍的递信,催促朝廷发粮,可北蛮王宫没有丝毫音讯。 就在绝望之际,更绝望的事情来了! 北蛮境内发来一纸战报,三万墨龙军攻入北蛮,直夺北蛮两座边防城池,如今已经在攻打第三座城池,若第三座城池攻下,那卓正羽带领的三万墨龙军,很有可能直抵北蛮王宫! 而这道战报,已经是大半个月前的战报了! 也就是说,大半个月前那三万墨龙军就已经在攻打第三座城池了。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攻到了北蛮王宫! 怪不得北蛮朝廷不发粮,怪不得连递十几封催粮的信件,也杳无音讯,原来是自己的大本营,被墨龙军连窝端了! 这消息递到蕹城时禀报得急,北蛮的将领就是想捂都捂不住,一听自己在北蛮的家要没了,一众北蛮军顿时更加绝望。 前有墨宸渊以两万兵马大胜他们八万大军,后有三万墨龙军直捣北蛮王宫,一向以好战著称的北蛮军,一时间竟不想再打下去了。 跟着旧北蛮王出来的时候,他们有多意气风发,现在就有多绝望与狼狈! 当初入侵大越,直接屠杀三座城池的百姓,如今他们窝在蕹城,没了粮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怕后悔来大越走这一遭!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黔驴技穷的时候,蕹城里的北蛮军突然发起了高热。 起初只是一两个,因为饥饿,大家都以为是太久未得到补充,引发的身体不适,然而短短两三天,发起高热的人数由原来的一两个,直接飙到了好几千人! 病症来得迅速且突然,北蛮的几个小将领完全反应不过来! 几千人同时发生高热,军中的军医根本束手无策,只能紧急调些治风寒治高热的药给他们喝! 然而药是喝下了,士兵们的病症却完全没有消退的迹象,且两日一过,竟出现了病死的状况! 至此,军医心底猛地一颤!连带着手里的药盅都拿不稳。 来势凶猛,无药可医,这是……瘟疫啊! “完了!全完了!”帐中的军医像是完全放弃了一般,不知所措又惶恐不已的颤抖了一句。 至此,北蛮军当真是要憋屈死,论攻城也攻不下,论粮草又被墨宸渊给劫了,八万大军对战两万墨龙军,败了不说,如今仅剩在蕹城的两万北蛮军还爆发了瘟疫。 这回北蛮军不是饿死,就是病死! 这边蕹城事发突然,那边还驻守在黍城的墨宸渊就收到了消息。 在收到消息前,墨宸渊本起了动身攻打蕹城的念头,然而这消息一到,这计划顿时就被墨宸渊取消了。 议事房中,墨宸渊正吩咐着几位将领,取消先前要攻打蕹城的计划,且快马加鞭给卓正羽送去消息,立即切断北蛮境内与蕹城的来往! 几位将领纷纷领命,正欲退下之时,议事房的门「嘭」的一声被打开,叶芷芸手里还提着锅铲,火急火燎的冲进来:“墨宸渊,听说蕹城爆发瘟疫了!是真的?” 几位将领见冲进来的是叶芷芸,不由相视一笑,王爷娶的这王妃,怎地提着锅铲就来了?当真可爱的紧。 然而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不敢说,朝叶芷芸恭了一首,齐齐退了下去。 待房中只剩下墨宸渊跟叶芷芸两人,墨宸渊才勾起唇角,好笑的应了一声:“嗯,我也是方才知道的消息。” 叶芷芸拧着眉头上前,愁道:“你赶紧让军中的探子回城,免得被传染上,瘟疫之事非同小可,若研发不出解药,只能等死!” 她一屁股坐在墨宸渊对面,手中锅铲往桌面一放,说道:“药人僧不是还在黍城吗?你让他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嗯,我片刻便唤他来。” 话落,就听叶芷芸又愁道:“早叫他们要将尸体清理干净,都干什么去了。” 花城与黍城的尸体他们都清理的一干二净,然蕹城城外的尸体至今已经腐烂发臭,蕹城的北蛮军以及赫连旭,宁愿忍受着这股腐臭,也不愿花时间去将尸体清理。 “你可要提防着些。”叶芷芸看向墨宸渊,担忧道:“北蛮军现在知道大势已去,其中难免有些人会想跟我们鱼死网破,利用瘟疫来达到两败俱伤的目的。” “这一层,我已经想到了。”墨宸渊勾唇,轻握起叶芷芸的小手:“黍城有你,我怎敢有一丝疏忽?” 听到这话,叶芷芸眸间的忧愁忽而就消散了,喜滋滋道:“如此,我可算间接成了你的救命符?” 墨宸渊眉尖微挑:“何止。” “嘿嘿。”叶芷芸提着裙摆,绕过长几,挨着墨宸渊的胳膊坐下,说道:“何止是什么意思?说来听听。” 墨宸渊好笑,却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沉道:“芸儿,我需要你离开黍城一些时日。” 此话一出,叶芷芸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为什么啊?” 说完,她指着墨宸渊凶巴巴的补充一句:“可别说什么担心我之类的话,如此没有说服力,我可不依。” 墨宸渊勾唇,大手将她那指着他的小手指轻轻握住,笑道:“非也,是母妃到了。” 叶芷芸眸眼亮了亮:“到了?到哪儿了?” 墨宸渊狭长的丹凤眼笑看着她,叶芷芸顿时欣喜:“郭城?” 第442章 朝廷派来的监军 是。”像是被叶芷芸的笑容感染了一般,墨宸渊上扬的唇角更甚,说道:“前几日收到李福密报,已与青木取得联系,这几日便会抵达郭城。” 叶芷芸明白了:“你要我去接母妃?” “芸儿可替为夫走这一趟?” “自然可以。”能见到安妃,叶芷芸心里也是高兴的。 墨宸渊垂眸,轻轻揉着她的小手:“蕹城瘟疫爆发,你与母妃在郭城,要好生些。” “这话该是我对你说。”叶芷芸没好气道:“郭城离蕹城相隔甚远,一时之间不会有什么事,倒是黍城与蕹城相为邻城,你可别因胜券在握,而放松了警惕。” 墨宸渊行军十年,叶芷芸自然知道他不会大意,只不过如今的事态,让她忍不住多嘴叨念。 说完,又继续道:“既然母妃这几日便到,今日天色还早,便让清茵帮我收拾些东西,我片刻就出发。” 墨宸渊闻言长眸微沉,握着她小手的力道不由紧了紧,有些不情愿的沉声:“明日再走可好?” “明日?”叶芷芸想了想:“我想早些到郭城等着母妃呢,母妃若是早到了,人生地不熟,怕她连个解闷的人都没有,又舟车劳顿……” 说着,她还是坚持的说了一声:“还是今日走吧。” 安妃在宫里困了二十多年,逛个京城都异常不安,这会儿跑到边境来,只怕会把她吓着。 “明日。”墨宸渊沉磁的声音似带了一丝小孩子脾气,垂眸间,大手环上叶芷芸的细腰,在她耳边轻沉:“这一分别,怕是要好久才能再见,今晚再陪陪我可好?” 一听这话,叶芷芸顿时恍然,小手一巴掌呼到他脸上,脸色红红的咬牙:“一天到晚的想什么呢!就不能收敛收敛!” 墨宸渊抓起在他脸上作乱的小手,直接将她压在了身下,不服道:“芸儿娇美,叫我如何自持?” 话落间,就已经伸手将她的腰带解下! “扯淡!”叶芷芸好笑:“明明是你色欲太过,控制力甚差!” 面对墨宸渊大手的不安分,叶芷芸并未反抗。相反,在墨宸渊解下她的腰带时,她亦不甘示弱,将他的外袍脱下来。 墨宸渊垂眸轻轻啃着她的脖颈,叶芷芸止不住心脏的悸动,气息变得有些急促,她轻咬着朱唇迎合着压在她身上的墨宸渊,声音娇柔:“还在议事房呢。” “不会有人进来的。”墨宸渊气息稍促,沉了一声。 叶芷芸勾起他的脖子,轻笑:“那你快些,我片刻还要启程呢。” 墨宸渊深幽的瞳孔又是一沉:“明日。” 叶芷芸还欲说什么,却被墨宸渊堵了小唇,直叫叶芷芸欲哭无泪,怕是今晚都不得停歇。 翌日,清晨。 叶芷芸明明已经醒了,却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脑子里想着要快些出发,万一去到郭城晚了,耽误了迎接安妃的时间就不好了。 然而想完过后,又禁不住困顿昏昏睡去。 墨宸渊就在她身旁轻轻搂着她,眼见怀中的小人似要醒了,不过一会儿,又没了动静,见她窝在怀里软软糥糥,大手忍不住抚上她的小脸,当真让他爱不释手。 叶芷芸这一顿回笼觉,直接睡到了大中午,待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墨宸渊已经不在房里了。 她动了动身子,勉强的从床上爬起来,搓了搓小脸:“清茵。” 清茵端着洗漱的热水从门外进来:“娘娘醒啦?” “墨宸渊呢?” “王爷此时正在议事房。”清茵把香茶与薄荷递到叶芷芸面前,说道:“娘娘,王爷已经把娘娘随身的行李都准备好了,娘娘准备什么时候出发都行。” “王爷去议事房要是聊什么?” “清茵不知。”清茵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似乎是京城那边有什么动静,今日一早,奴婢见城中几位将军接来一位大人,像是朝廷派来的监军。” 叶芷芸洗脸的手微微一顿:“监军?” 清茵点点头,随即又摇头:“奴婢也不是很确定,但看官服,应是八九不离十。” 叶芷芸把毛巾一把丢水盆里:“墨宸兮倒是会打算,墨龙军大胜北蛮的战报还未送到京城呢吧?这监军就已经到了,这么不放心墨宸渊,怎么不自己来打?” 清茵笑了笑:“娘娘莫气,如今在黍城一切都是王爷说了算,就是来了监军,也无济于事。” “那倒是。”叶芷芸不悦的小脸转眼又笑了起来,问道:“午膳好了吗?” “好了,娘娘可要在房中用膳。” “你端去议事房,我跟墨宸渊用过膳后再启程。” “是。”清茵福了一礼,笑着退了下去。 叶芷芸刚到议事房,还未进去,就听到后卫将军不服气的叫道:“槐王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们才刚打完北蛮的八万大军,朝廷就派了监军过来,来了来就了,竟还说什么,此后这里的一切都要由他指挥!” 后卫将军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就是来了,他也不过是个监军!有何权力要求把主帅的指挥权让给他!他就是带来再多的人马,我们也不是傀儡,要任他摆布!” “渠将军,消消气。”一个年轻的少将安慰了一句:“现在称槐王殿下已不妥,该叫皇上了。” “老子管他叫什么,有本事他从一开始就派十万大军过来,如今见我们打完了才叫人过来,他是什么心思,真当老子不知道?” 叶芷芸听到后卫将军的话,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扒在门边,一时不知他口中「带来再多的人马」是什么意思,然而刚做完这动作,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叶芷芸吓了一跳,就见墨宸渊好笑的看着她:“何不进来听?” 叶芷芸乖巧的「嘿嘿」两声:“这不是怕打断你们了嘛。” 墨宸渊勾唇:“进来。” 叶芷芸刚迈步进去,就见刚发完脾气的后卫将军气怒的拧着眉,像是觉得方才的话被叶芷芸听见了丢脸,不好意思却又愤愤的噤了声。 第443章 拉拢护国将军 叶芷芸安慰道:“渠将军莫生气,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娘娘,不怪乎渠将军要生气。”一个小队前锋拿起桌上的圣旨拧眉:“派来的监军姓王,到的时候,是带着朝廷的圣旨来的,这圣旨一不说战争之事,二不说粮草供应,只说随后会有十万大军前来黍城,接替墨龙军收复蕹城!” 此话一出,叶芷芸立即抢过圣旨,打开一看,心里一股怒气「蹭蹭蹭」的往上窜,比后卫将军还要怒上三分:“岂有此理,什么玩意儿!” 这位小前锋说的已经够含蓄的了,圣旨上的意思是,如果墨宸渊愿意助监军收复蕹城,以后功劳大家平分,若墨宸渊对这圣旨有异议,就请墨宸渊从黍城退兵,上交兵权,让监军跟墨宸兮所派的十万大军进驻,收复蕹城,以平定大越边境之乱! 这什么意思? 合着墨宸渊打了这么久,到头来功劳全落在别人身上? 现在北蛮军已经毫无斗志,更何况蕹城爆发瘟疫,还要怎么打,监军带着十万大军前来,坐等着收人头就行了。 且不说墨宸渊反不反,墨宸兮这也太欺负人了。 叶芷芸把圣旨「嘭」的一声放到桌上,怒道:“那监军在哪?我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眼见叶芷芸小脸气得鼓鼓,墨宸渊不由好笑,抬手佛了佛,议事房中的众人才恭首退下。 叶芷芸愤愤不平:“欺人太甚,我们在边关拿命相博,他轻飘飘就派个军队来把这功劳抢走,能死他了!” “芸儿莫气。”墨宸渊安慰了一声。 叶芷芸小鼓着腮帮子:“你不气。” “我不气。” “呃……”叶芷芸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提着裙摆坐到他对面:“也是,反正你也不回京城了,墨宸兮派不派人来都一样,这大越你是肯定要反的。” 但这是反的前提,若墨宸渊不反呢? 岂不是只有被压着欺负的份? 想到这里,叶芷芸便意难平。 墨宸渊闻言勾了勾唇:“墨宸兮越是如此,便越代表他怕我,他怕我手上的兵权,怕我班师回朝,与他夺位,派兵前来替代墨龙军不过是个借口,真正的用意其实只有一个。” 叶芷芸怔怔看着他,朱唇微颤:“你的命?” 墨宸渊沉笑:“他此举是想削我兵权。” 越帝在时,北蛮军力尚可,越帝想削他兵权,也找不到适当的理由与借口,大越以北的边境也需要有人来镇守。 如今北蛮大势已去,朝廷自然就不需要他了。 或者说,墨宸兮终于能将他抹杀了。 “可是你大胜北蛮的消息还未传入京城,墨宸兮就不怕你战败,输给北蛮?” “若是如此,北蛮与我军大战,两军元气定会有所损伤,监军带来十万大军,也可将北蛮军击溃。与此同时,世上也不会再有墨龙军。” 听完这话,叶芷芸顿时更气了:“欺人太甚!” “芸儿莫气。”墨宸渊笑着安慰一句。 “莫气莫气,我都快气死了你还叫我莫气!” 叶芷芸急得伸手狠狠的捏了一把他的脸:“他们如此欺你,你怎么还能这般心平气和,倒叫我气得肝疼!” 墨宸渊忍着脸上的吃痛,大手握住她作乱的小手,声音开口沉磁:“他们对付我的招数,来来去去便是那几招,惯了。” 话落,叶芷芸心底一酸,抿唇间,摸了摸墨宸渊那被她捏着有些微红的俊脸:“疼吗?” “怎会。”墨宸渊心情颇好:“芸儿如此生动,真希望日后能日日相对。” 叶芷芸忍不住掩嘴笑了笑,想了想又道:“墨宸兮派了十万大军前来,届时你要怎么办?” 他们才刚打完北蛮,蕹城又爆发瘟疫,卓将军带领的人马还没回来呢。 怎么与那十万大军抗衡? “我都已经想好了。” “想好了?”叶芷芸忙挨到他身边:“快说我听听。” 墨宸渊垂眸笑看着她:“芸儿以为我为何要给护国将军递去求援的信件?” “为何,自然是希望他能支援卓将军啊。” 墨宸渊薄唇微勾,看着叶芷芸笑而不语,叶芷芸忽而恍然,不由往深处想了一层:“你想拉拢护国将军?” 正确的说,是想将护国将军拉下水。 因为墨宸渊要反,如果护国将军答应来支援,墨宸渊随后的一举一动,护国将军都将脱不了干系,朝廷定会就这个问题追究护国将军。 届时护国将军走投无路,只能投靠墨宸渊麾下。 若以郭城为界,划北边以藩地,那墨宸渊手上的五万墨龙军,是远远不够守护这一片疆土的,所以他需要更多的兵马。 护国将军手上握有三十万大军,是正合墨宸渊的意。 也就是说,不管朝廷有没有派兵来,墨宸渊都已经想到了之后的事。 然而想是想到了,可叶芷芸有些不懂:“护国将军不是没来支援吗?” “他会的。”墨宸渊勾唇。 叶芷芸狐疑的看着他:“你所说的「支援」,跟我所说的「支援」,可是同一个意思?”总觉得墨宸渊这话中有话啊。 “芸儿去了郭城,便明白了。” 叶芷芸努了努小嘴:“你就这么肯定?” “嗯。”墨宸渊沉吟一声,大手将叶芷芸轻搂在怀里:“事及你与母妃,我怎敢马虎。” “既然你都安排好了,我在这胡乱气一通也确实没什么用。”叶芷芸靠着他的胸膛,说道:“只不过朝廷所派的十万大军什么时候会到?可别计算错了,平白拱手让了别人。” “芸儿嘱咐,为夫谨记。” 见他一本正经的,叶芷芸唇角忍不住上扬,就听墨宸渊的声音又从头顶传来:“郭城有我所建的府邸,我都命人安排好了,待接了母妃,你们便在府邸等我,收复蕹城之后,我会到郭城找你们。” 叶芷芸昂头:“可别太久了。” 墨宸渊扬唇:“你就是受得,我也受不得,所以芸儿放心,不会太久的。” “说是这样说,别忘了蕹城正起瘟疫呢。” “蕹城之内尽是北蛮军,我也不妨故技重施。” 第444章 恋恋不舍 也是哈。”古时对付瘟疫的办法不就是烧城吗? 叶芷芸笑了笑,随即又好奇:“你让卓将军攻打北蛮王宫,那以后自立为王的这片疆土,是不是也会将北蛮归纳进去。” “自然。”墨宸渊沉笑:“否则怎够与你浪迹天涯?” “哈哈!”叶芷芸忍不住掩嘴笑出两声:“我俩会不会高兴得太早了,这事还未成呢。” “所以出去之后,还望芸儿高抬贵手。” “知道的知道的。”叶芷芸学着墨宸渊的语气:“阴谋不可外露,阳谋不可内藏嘛。” 墨宸渊见她可爱,搂着她的力道不由又紧了一分。 闲聊之间,清茵从门外端来午膳,墨宸渊陪叶芷芸吃过,便将她送上马车。 墨宸渊不舍,站在城门口看着那辆马车越走越远,直到没了踪影,这才暗叹口气,心里那股落空空的感觉随着一分一秒的逝去越渐浓郁,难受极了。 马车里,叶芷芸气定神闲,倒是清茵不停的把头伸出窗外:“娘娘,王爷还在看呢,您不看看?” 叶芷芸闻言只笑笑,没有说话。 本来就不舍,看了岂不是连脚都挪不动了? 眼见那抹玄色的身影被山壁挡住,清茵才把窗帘拂下,捧着小脸羡慕道:“娘娘与王爷当真令奴婢好生羡慕,奴婢要是有这种福气,能寻个爱我的夫君,该多好。” 叶芷芸一听这话顿时挑眉:“你想嫁人啦?” “不是。”清茵脸色一红:“奴婢就是这么一说,主要是羡慕娘娘与王爷。”要找个王爷那样的夫君,她想都不敢想,要是有王爷的百分之一好,她就满足了。 看她少女怀春的样子,叶芷芸狐疑的笑看着她。 清茵被她这么一看,顿时更羞了:“真的不是,奴婢不跟娘娘说了!”说着,清茵羞红着脸走到车外,跟肖明一起驾车去了。 叶芷芸不由好笑的掩了掩唇。 从黍城到郭城,按马车来算少说也要走上十日,路上的事墨宸渊都已经安排好了,不管是路途中的驿站,还是各州各县的客栈,都有墨宸渊安排的人。 即便是叶芷芸想要赶路,中途不得不露宿在外,肖明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如此,这一路走得甚是顺畅。 叶芷芸是在九月末从黍城出发,约莫十月初七就来到了郭城。 黍城与花城都成了空城,街道萧条且到处都弥漫着死寂的味道,所以一到郭城,繁华之象让叶芷芸愣了许久。 郭城繁华,她当然知道,只是呆在黍城太久,一时间竟忘记一个城市正常运作时是什么样子的。 马车还在徐徐前进,叶芷芸扑闪着大眼睛左看右看,那街边叫卖的小贩似将整条街道的气氛都叫活了似的,别提有多热闹。 街道两旁还有许多金饰店,而金饰店旁又附了裁缝店,什么酒楼茶庄,绵延了一路,百姓进进出出的络绎不绝。 叶芷芸朱唇不由自主的微勾着,便见街上一群小孩子拿着风车跟着马车后面,一路跑一路叫。 清茵自听见了,笑着解释道:“这里离边关不远,娘娘所坐的马车庄重,郭城鲜少有人家有,这些小孩子以为娘娘是什么富贵人家,便都喜欢跟着。” 这辆马车是初初出京时用的,马车以沉水乌木打造,造价不菲,又豪华庄重,光是拉动马车的马匹都需要两匹以上,郭城虽繁华,可到底不比京城,清茵这么说,叶芷芸便明白了。 正想着,马车就徐徐停了下来。 清茵又笑道:“娘娘,此处离王爷的府邸还有些路程,方才我与肖统领商量,可以先在附近吃些东西,再去府邸,娘娘觉得如何?” “当然好。”走了大半天,她也累了。 去到府邸,还有行李要卸,想吃东西还要动手做,免不了要花上些时间,还不如在路上吃了再去。 叶芷芸没有异议,清茵就忙扶着叶芷芸下马车。 “李福管家有没有来信说母妃什么时候会到。”从黍城出发到郭城走了不少时日,叶芷芸害怕错过时间,不由问了一嘴。 “娘娘放心。”清茵笑道:“若安妃娘娘到了,李福管家会与肖统领联系的。” 叶芷芸恍然的点点头。 肖明把马车停在一间叫湘妃醉的酒楼前,酒楼门口进出的客人源源不断,一看就知道这家酒楼生意极好。 酒楼里的伙计很有眼力见的出来将马车牵走,肖明朝叶芷芸恭首:“娘娘请。” 刚迈步进去,映入眼帘的全是人头,叶芷芸好奇,现在都已经过了午膳时间了,怎么还这么多人,要说下午茶时间,也还没到点啊。 酒楼如此爆满,怕是没有位置了吧? 然而念头方落,便见肖明给算帐的掌柜递了个牌子,那掌柜见了顿时诚惶诚恐,从柜台走到叶芷芸面前恭首:“娘娘,草民已等候多时了,快楼上请。” 此话一出,叶芷芸这才想起,墨宸渊此前就说过郭城之内,百分之八九十的生意都是他旗下的产业。 看这掌柜恭恭敬敬的模样,怕这湘妃醉就是其中之一了。 湘妃醉共有五层,从一层到四层都已爆满,而这第五层却空无一人。 这第五层的格局也跟楼下四层不同,从第一层到第四层,都是大厅摆上客桌,供人用膳喝酒,四周建有厢房,供人住宿。 而这五层却只有一个房间,说是房间也不太准确,有一个花厅,花厅左右建有两间卧室,花厅之后有一个茶室,与其说是茶室,不如说是密室更为贴切,其入口隐秘,看起来像是以防不时之需。 五层偌大,叶芷芸走在其中,不免觉得有些空旷。 见叶芷芸脸上没什么笑容,那掌柜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娘娘可是不满意?若娘娘不满意,草民在城外还经营了一家膳庄,离这不远,您要是不嫌弃,草民现在可带您前去。” 叶芷芸愣了愣,见他诚惶诚恐的,不由好笑:“这里挺好的。” 看着掌柜有些花白的鬓发,叶芷芸估计,年龄大概在四五十左右。 第445章 郭城相见 掌柜神情顿时一松:“娘娘喜欢便好,娘娘舟车劳顿,敢问是先用膳,还是先沐浴?” “沐浴就免了,端些吃的来,用完膳我们便要离开。” 掌柜闻言忙恭了一首:“草民明白,草民马上着人送来膳食。” 说是马上,当真就是马上。 掌柜刚才离开不久,就有店伙计端来膳食,几乎是前脚跟着后脚的时间。 再看菜式,都是叶芷芸喜欢吃的,叶芷芸暗暗讶然,说道:“他们上的菜还真对我的胃口。” 清茵给自家娘娘舀了碗汤,听到这话笑了笑:“娘娘来郭城以前,王爷便将娘娘喜欢吃的东西列成了菜谱,派侍卫大哥前来郭城采买时,会分发到各大酒楼客栈,如今知道娘娘要来郭城,这些掌柜自是知道该怎么做。” 叶芷芸闻言,朱唇笑得有些甜蜜,她看了一眼清茵,忽而好奇:“清茵,你以前在战王府是做什么的?” 清茵垂眸,福礼笑道:“奴婢不常出现在娘娘面前,娘娘自是忘了奴婢,奴婢常跟在李福管家身旁,是帮李福管家管理分帐的。” 叶芷芸咬着筷子想了片刻,摇头:“不记得了。”平时就不常见到李福管家,就是见到了,他通常都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王府里的事都需要他管,整日见不着人影,府里除了墨宸渊,就属他最忙了,身边什么时候跟了个小婢女,她就更不知道了。 “怪不得你对墨宸渊的事知道得那么详细,连这家酒楼是他开的都知道。”叶芷芸夹了口菜说道。 话落,清茵忍不住掩嘴偷笑两声:“娘娘想错了,奴婢并不知道王爷在郭城有哪些产业,只是侍卫大哥出来采买时,我刚巧撞见了王爷拟的菜谱,如今娘娘到湘妃醉,又是肖统领递了牌子的,奴婢这才知晓这湘妃醉是王爷开的。” 清茵这么一说,叶芷芸顿时好笑:“你瞧我,倒变糊涂了。” 清茵给叶芷芸布了道菜:“娘娘尝尝这个。” “别光给我夹了,你也一起吃吧。”说完,叶芷芸又朝门口唤了声:“肖明,你也别守着了,进来吃点吧。” 门外的肖明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进来,正儿八经的恭首应了声:“是。” “噗!”叶芷芸没忍住,笑道:“放松点,让你吃饭而已,又不是要你杀人。” 清茵忙给自己跟肖明添了饭,叶芷芸的性子,清茵跟久了便能了解个八九成,所以这会儿也不矫情,叶芷芸让她吃,她便安安心心的吃。 倒是肖明捧着碗一下一下的把米饭扒嘴里,对于桌上的菜是一道都不动,叶芷芸见状,拿起公筷给他夹了道青玉鲜笋:“怎么光吃饭不吃菜啊!这菜好吃啊!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挑食啊!” 肖明心底微颤,看着碗里的鲜笋不敢抬眸,中规中矩的应了声:“是。” “清茵也多吃点。”叶芷芸又给清茵夹了块肉:“瞧你这小个子不多吃点要长不高了。” 清茵受宠若惊,忙伸碗接住:“好的娘娘!” 一顿饭下来,叶芷芸跟清茵聊得甚欢,倒是一旁的肖明却寡言少语,才吃到一半,便说要提前到府邸安排人手,匆匆忙忙就离开了。 见肖明有些反常,叶芷芸不明所以,却也没往心里去。 十月初十,叶芷芸到郭城的第三天,肖明收到李福管家的来信,信上有说,今日午时,安妃便能抵达郭城,由东城门进城。 叶芷芸闻言,足足提前了一个时辰到城门口等待! 郭城的天气比京城冷得要快些,迎面吹来的微风已经带起了寒气,叶芷芸等在城门口处已经披上了披风,因害怕安妃到时着凉,手中还拿了一件。 约莫快到午时的时候,远远的,叶芷芸便看见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眼见那马车后面还跟着一队人马,而驾车之人,正是上了年纪的李福。 叶芷芸眸眼顿时一亮,还未开口,就听身旁的清茵兴奋的叫道:“来了娘娘,是李福管家。” 叶芷芸止不住眉间的欣喜,连连点头。 待马车走近,一路风尘的李福拉了拉缰绳,在见到叶芷芸那一刻,李福心中万千感慨,他下了马车,走到叶芷芸面前撩袍跪下:“老奴李福,参见王妃。” 叶芷芸哪能受他这一礼,还未等他跪下就把他托住:“李福管家,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福老眸眼眶微红:“京城一别,王妃与王爷凶险无比,君王易主,日后王爷与王妃只怕会更加艰难,老奴……是替王爷与王妃感到不值!” 王爷贵为一国王爷,战功赫赫,为守大越疆土,自幼与自家母妃相隔两地,一隔便是多年。如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可如今却落个远走他乡的下场,护送安妃这一路,遇到了多少追兵?数也数不清,越是如此,李福心里就越是心酸。 王爷在边疆为大越抛头颅洒热血,京中朝廷却只顾着自己的利益,欲将安妃软禁,牵制王爷! 若非他们对王爷如此冷血无情,王爷也不至于走到今日这样的地步! 但凡中途越帝对王爷多一分信任,多一分仁慈,王爷都不至于要用十年谋划,换一时的安稳! 那可是大越人人称颂的战神,到最后却要落个叛国的下场! 想到这里,一把年纪的李福管家当场哽咽,心里憋着一肚子的话想说,可张了张嘴,又发现不知从何说起。 叶芷芸见他如此,朱唇微勾了勾,安慰道:“李伯,您放宽心,离开了京城,我与墨宸渊只会越来越好,不会比在京城过得差的。” 一声李伯,瞬间将李福蓄在眼眶里的泪给唤了出来,他有些失态的用手袖擦了擦,老沉声音有些颤抖:“娘娘说得是,老奴失仪,娘娘莫怪。” 就在这时,马车的帘子忽而掀开,小绿一见叶芷芸,顿时欣喜唤了声:“娘娘!” “小绿。”叶芷芸眸眼也是一亮。 小绿高兴的跳下马车,止不住眉眼的喜悦,想要立即跑到叶芷芸身边,可又不能忘记马车上的安妃。 第446章 浩浩荡荡的车队 所以这会只见小绿兴奋的直跳脚,小手又忙不迭的将安妃小心的从马车扶下来,一眼望去,手脚极不协调,却又意外利落。 从马车上下来的安妃一身素衣,三千青丝只以一支桃木簪挽起。 美艳而带着媚态的眸眼因多日的赶路显得有些疲惫。 见安妃安全无虞,叶芷芸一颗提着的心才落于原处,上前福了一礼:“母妃。” 安妃眼眶一红,像是思念了多时后终于能见着了一般,激动的将叶芷芸抱住:“好孩子。”声音起了一丝哽咽,又能感觉她在极力忍下。 被她这么一抱,叶芷芸一下没忍住,眼眶也红了起来。 只是相比安妃,她将这抹情绪按在心底,安抚了一声:“母妃穿得这样少,仔细要着凉,快把这披风披上。” 叶芷芸说着,就已经将将披风披在了她身上,安妃涌上来的情绪难忍,蓄满了泪的眼眶通红,紧握着叶芷芸的小手,心疼道:“好孩子,辛苦你们了,当真是辛苦你们了。” 边关苦寒,她的这两个孩子,是吃了多少苦? 她抚着叶芷芸的小脸,忍不住落泪:“你看你……都瘦了……” 叶芷芸好笑:“母妃净会说笑,儿臣在边关好吃好喝着呢,怎会瘦呢?” “就是瘦了,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小绿拿帕子给安妃擦了擦眼泪,就听安妃又说道:“这里已经不是京城了,便不要再唤我母妃了。” 她想逃离这个身份太久了,恨不得一辈子都不再与之有瓜葛。 安妃原名春璇,因是宫女出身,名字自然是普通,且没有姓氏,自被越帝宠幸,宫里便没有人再唤她名字,久到连自己都快忘了。 叶芷芸闻言垂眸:“是,母亲。” 她抬眸说道:“母亲舟车劳顿,定是累了,孩儿已经在府上备了宴,为母亲接风洗尘。” 说完,她又握起她的手,操心道:“母亲的手这样寒凉,用膳前,先用姜水沐浴一番,驱驱身上的寒气。” 安妃吸了吸鼻子,点头:“一切听你的。” 叶芷芸欣慰的笑了笑:“此处离府还有些路程,母亲快上马车,别着了风才好。” 将安妃扶上马车,小绿这才兴奋道:“娘娘在边关过得可还好?奴婢在宫里可是日日都想着您呢!特别是听到您与王爷的捷报发到京城,知道您与王爷平安无事,奴婢与安妃娘娘可高兴了好久。” 一说起话来,小绿就像打开了话黑匣子,叶芷芸好笑的摇摇头:“这一路走来你不累啊,还这么多话。” “奴婢累!”小绿忙应了声,顿了顿,又笑道:“可见着娘娘,就不觉着累了。” “日后你与清茵两个人,可有得闹腾了。” 一旁的清茵顿时不依了:“奴婢可没小绿那般能说会道。” 这时,安妃掀开马车的窗帘,柔声笑了句:“闹腾些好,怎么都比在宫里头冷冷清清的要好。” “是,母亲说得对。”叶芷芸笑应一声,也上了马车。 清茵与小绿两个人随着李福坐在外面驾马。至此,东城城门口外的一队车队,才浩浩荡荡的进了城。 城中的百姓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排场,比经商的商人所带的人马还要多,不禁猜测这马车里坐着的是哪位大人物。 难不成是哪位富甲一方的贵人,到郭城谈生意来了? 一众百姓心里惊叹,忍不住驻足观看,只不过郭城商人之多,每日都有来往的商队进城出城,司空见惯之下,他们也只能羡慕片刻,又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郭城一处府邸,占地面积广大,叶芷芸三日进驻此府,并未观其全貌。 笼统来说,按规格来算,目测只比京城的战王府要小一些,虽然多年无人居住,可墨宸渊每年都会派人过来打扫。 特别是从京城出来后,打扫的频率就更高了,如今叶芷芸住进去,除了看上去有些空旷与荒芜,但整体却非常干净。 府中的草坪未种上花草,而长出来的杂草又有人定期清理,所以这府中的泥地显得有些坑洼,说不上有多好看。 好在小路所铺的白玉砖养眼,让本是荒芜的院子看起来奢华了许多。 除了前面安妃所坐在马车,后面的车队还跟了好几辆马车,待到了府邸时,车队后面的人一个个从马车上下来,叶芷芸这才知道这些马车都载了哪些人,眉眼顿时欣喜。 “徐娘!”徐嬷嬷从一辆马车上下来,叶芷芸忙上前唤了声。 徐嬷嬷激动的握着叶芷芸的小手,连连点头,声音止不住的哽咽:“见娘娘安好,老奴……老奴当真,死而无憾了。” 时别大半年,以肉眼可见的,徐娘的身子大不如从前,本是花白的头发,此时竟成了全白,以往还算硬朗的身子骨,竟起了蹒跚。 叶芷芸见了心酸不已:“我不在京城,徐娘可是没照顾好自己?” “有,有。”徐娘连应两声:“娘娘嘱咐,老奴怎敢怠慢,日日吃得好睡得好,只是人上了年纪,难免力不从心,娘娘莫要替老奴伤心。” 一旁的李福听了垂眸,默不作声。 若问世上还有哪个视叶芷芸如命,除了墨宸渊,那便是徐娘了。 徐娘是叶芷芸母亲的贴身嬷嬷,叶芷芸的母亲去了,徐娘便把叶芷芸当成自己的孩子,叶芷芸受辱那些年她就日日记挂,主仆相聚没多久,叶芷芸又跑边关打仗去了。 吓得徐娘整日整夜的没睡好觉,才不过半年时间,人就老了不少,她也知道要打起精神来,可心里的担忧却又由不得自己,这般,又导致她胃口不好。 这来回折腾,整个人便瘦了许多。 这一瘦,当真如枯垂的朽木没什么分别了。 “快别说那么多了。”叶芷芸心里怎会不懂?唤了声:“清茵,快带母亲与徐娘进去歇息。” 清茵是了一声,便先领着安妃与徐嬷嬷进府。 叶芷芸望着她们的背影,直到被院前的影壁遮挡,才又回过眸,便后面一辆马车下来一位老妇人,老妇人柱着拐杖,身穿一身深紫色的直裾深衣。 第447章 无所不用其极 老妇人发色花白,头上戴着抹额,老妇人的身旁还跟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嬷嬷。 这位老妇人,叶芷芸没见过,只见她刚下马车,身后三个约莫三四十余岁的男子也下了马,站到老妇人身旁。 而身后的余辆马车,更是拖家带口的下来不少人。 叶芷芸见状有些懵,问道:“李伯,这些都是什么人?” 李福「呵呵」的笑了一声,介绍道:“娘娘,这位是护国将军的发妻,其余的是护国将军的三位儿子、媳妇,与他的孙儿孙女。” 李福这么一说,叶芷芸顿时讶然,瞬间就明白了墨宸渊那为什么说,她到了郭城就明白了。 李福带安妃出京之时,竟将护国将军一家老小都带出来了,护国将军此前因为家人受朝廷牵制,墨宸渊就是给护国将军送去信件求援也得不到回应! 这回墨宸渊将护国将军一家老小带出京城,护国将军岂不等于没了软肋? 叶芷芸看着洋洋洒洒的十几口人,不由想深了一层,把李福拖到门脚边边压低声音问道:“墨宸渊擅自将他们带出京城,是不是也打算用他们牵制护国将军。” “呵呵。”李福依旧笑呵了一句,同样压低声音回道:“娘娘,王爷是什么心思,老奴哪能清楚?”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只是娘娘这般想,老奴便觉有这个可能,只是性质不同,护国将军受牵制多年,这一家老小在京城过得提心吊胆,如今京城易主,未来的事谁能知晓,不如先下手为强,娘娘以为呢?” “我就是这么一问,我自然是支持墨宸渊的。”叶芷芸急道。 “老奴断没有置喙娘娘的意思。”李福笑了笑,咳咳两声,恢复了音量,说道:“娘娘,在为他们找到住所之前,恐要委屈娘娘,与娘娘暂住,望娘娘体谅。” “无妨。”叶芷芸大概有些明白这么做的用意,控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总比到处跑要来得好,对他们笑道:“老人家,你们便在这府邸住下,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便是。” 老妇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这般叨扰娘娘,不会给娘娘添麻烦吧?毕竟您看老身这……一大家子人的……” 这话说出口,叶芷芸便知这老妇人是个面皮薄的,笑道:“这院子空了许久,这会又只有本妃与母亲两个人,难免冷清,你们住进来,正好给府邸添些气氛。” 听叶芷芸这么说,老妇人暗松口气,当下也不再推脱,恭首:“那老身,便在此谢过娘娘。” 老妇人一恭首,跟在她身旁的一家子人纷纷福礼。 京城易主,他们一家呆在京城当真水深火热,墨宸兮刚上位,就派兵将将军府围了起来,明言要护他们将军府一家周全。 他们在京城,还能有什么不周全? 明眼人一看就知,墨宸兮是怕啊! 初初登基,帝位不稳,墨宸兮怕她老爷子的三十万大军压城,所以才将将军府围了。 光是这样还不算,还要她修书一封,告诉驻守在南清边界的丈夫,将军府在京城一切都好,墨宸兮念其驻守边关功不可没,给她封了诰命! 府都给围了,还给她封个诰命有什么用? 所以当李福管家找到她的时候,与家人斟酌再三,决定挺而走险,先离开京城再说,她家老爷子若早起了心思要反,怎么可以还会安安分分的替他们守了这么多年? 墨宸兮这么做,直接寒了他们一家老小的心! 叶芷芸唤来一名小厮,让他们把这一家子人带下去安顿好。 眼见还有一辆马车,叶芷芸忍不住笑问:“这又是哪位?” “这是娘娘的一位故人。” 说话间,车帘已经被掀了起来,一看从马车里下来的人,叶芷芸有些惊愕:“瑾念?” 瑾念按捺下心中激动,恭首:“娘娘。” “你怎么也来了。” 瑾念抿唇:“槐王登基不久,便派兵将玉音坊围了起来,玉音坊一众舞姬与乐师不仅无法随意走动,因他们出身花楼……所以看押的士兵……” 说到这里,瑾念有些无法开口。 李福见状忙打断:“好在老奴去得及时,花了些时间,将这些人都救了出来,只是人数众多,老奴也没办法将他们全带上,便让他们乔装打扮,待出了城,他们若愿意,可到郭城来寻我们,若是不愿,远走高飞也好,寻根落户也罢,都可以。” 听到这话,叶芷芸一时间哑口无言,一股浓浓的无力感伴随着怒气腾升而起:“玉音坊虽是我创建,可他们依旧是大越的百姓,墨宸兮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他们?” “唉。”李福鲜少的叹了口气:“娘娘有所不知,京城如今,关于战王府的,都是圣上心头的一根刺,不说玉音坊,与战王府有过瓜葛的官员,都要被盘查,战王府更是被御林军围个水泄不通,所幸安妃娘娘从福阳宫救出得早,否则能不能顺利逃脱,都是个未知数。” 墨宸渊跟朝上的官员瓜葛不多,但叶芷芸却是宴请过各府的千金的,更何况麒麟街一整条街都是叶芷芸租售给京城各大家的,就更脱不了关系了。 “墨宸兮是忘了墨宸渊还在边关打仗吗?他这么做就不怕墨宸渊起兵报复?” “正是因为太过害怕王爷起兵报复,所以圣上才如此无所不用其极。”李福说道。 叶芷芸听到就火大:“狗屁圣上,叫墨宸兮!” “是、是,墨宸兮。”李福连连点头,顺着她的话应声。 幸好墨宸渊有先见之明,否则这会儿当真要被打压得抬不起头! 叶芷芸压下心中的怒火,对瑾念说道:“对不起,方救你们于水火,却又对你们置之不理,是我的错。” 瑾念受宠若惊,急急摇头:“娘娘千万别这么说,娘娘救我们于水火,我等心怀感激,就是遭遇如此变故,我等也不曾怨过娘娘,倒是娘娘与王爷遭遇如此不公,让我们担忧之余,又气愤不已。” 第448章 饿醒了 都别说了,如果你那些兄弟好友来了,切记要好生安顿,京城的玉音坊被抄,那我便在这郭城再开一间,气死京城那王八蛋。” 李福闻言顿时呛了一口:“娘娘,慎言,慎言。”言语这般不雅,要影响形象。 叶芷芸白了李福一眼:“他就是王八蛋,过河拆桥,昏君!比越帝还昏!” 李福心里「突突」直跳,虽说山高皇帝远,可目前郭城还属大越疆土呢! 不免提醒了一句:“大事未成,娘娘还需低调些。” 叶芷芸这才敛下眉间的怒气,努了努小嘴:“知道了。” 又对瑾念说道:“你就在这府里安心住下,我让人给你安排房间,你要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 “多谢娘娘。”瑾念心里感激,但更多的是过意不去。 只是初到郭城,人生地不熟,若不在这里住下,他当真没地方去,且走步看步,日后再做打算。 护国将军一家,被安排在府邸往西一处院子,院子有一主院,两座副院,主院与副院都设有数间偏房。 下人所住的庑房也够,此外,还有一前院与后院,地方空旷,护国将军的一家老小住在这院子里,肯定是够的。 而安妃自然就被安排在府邸的主院,她是墨宸渊的母亲,是叶芷芸的尊长,理应要住在最好的院子里。 这是叶芷芸住进来时就已经想好的,所以待安妃沐浴完毕,在膳堂用完膳,叶芷芸便陪着她回了主院。 从京城到郭城,安妃这一路睡得都不安稳,如今到了郭城,又有叶芷芸在旁,这一放松,困意顿时就止不住,与叶芷芸闲聊了片刻,就已经打起了小盹。 叶芷芸见状,好生伺候她歇下,这才轻悄悄的退了出去。 李福从京城带了不少物什过来,其中就有叶芷芸放在库房里的嫁妆与聘礼,还有战王府里许多值钱的古董摆件等等,从晌午时分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时辰,还未完全搬进来。 京城麒麟街的账本肯定是带不来了,就是带来了也没什么用,倒是收回来的黄金白银,李福是一箱都没少搬。 叶芷芸见李福拿着一本薄帐在清点,上前笑唤了声:“李伯。” “诶,娘娘有何吩咐?”李福堆着笑脸恭首。 “这么多东西,你要清点到什么时候?才刚用完膳,你也去休息会儿吧。” “谢娘娘关心,这些事老奴做惯了,不觉得累。”李福把本子往叶芷芸面前奉了奉,说道:“娘娘,俗话说得好啊,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这钱是我们战王府的,也是娘娘您辛苦赚的,老奴能带上自然要全带上。” 好在王爷家底都兜在自家开的钱庄里,否则怕都带不出来。 顿了顿,他稍稍压低了声音:“何况今时不同往日,王爷以后要自己养兵,那钱花的可就不是一笔两笔那么简单了,老奴可不是要把好关,把数清点好吗?” 叶芷芸闻言掩嘴笑了笑,李福这么说,她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笑道:“既然这样,你把帐薄给我吧,你去休息,我来清点。” “不行不行,怎能劳烦娘娘?”李福慈爱的看着叶芷芸:“娘娘就尽管放心吧,老奴身子骨好着呢,倒是娘娘,在边关住了些日子,整个人都瘦了。” 叶芷芸好笑,怎么都说她瘦了?她可是一众将士中吃的最好的那个。 李福不愿意,叶芷芸也没有勉强,笑了声:“那便劳烦李伯了。” “是。”李福笑应了声。 叶芷芸也确实有些累了,本来还想唤清茵跟她去采买些摆件回来,现在光是李福带过来的就够用了,所以也就省了不少精力。 眼见无事,叶芷芸回了自己所居住的东院,本想睡个午觉,不曾想这一觉就睡到了后半夜! 之所以在后半夜醒来,是因为肚子实在太饿,遭不住,但是一睁眼见外面天都黑了,想唤清茵,但想着清茵也应该睡下了,干脆忍着空腹感,眼睛一闭,强迫自己继续睡觉。 然而越是如此,那种饥饿感就越是浓郁,叶芷芸没有办法,只能再次从床上爬起来。 她从屏风上拿下披风披在身上,点燃房中的烛火,正想要到小厨房煮点吃的,便听门外传来肖明的声音:“娘娘醒了?” 叶芷芸神情微怔,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你还没睡啊?” “属下刚巧起夜,过来看看娘娘,便见娘娘房中燃了烛火。” 叶芷芸上前把门打开,肖明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便出现在眼前,在看到叶芷芸那一刻,肖明不由自主的垂下眸,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温润得让人舒心:“娘娘可是饿了?清茵睡下时,在小厨房温了膳菜,属下这就去拿给娘娘。” 叶芷芸一听就笑了:“神了,我还真是被饿醒的。” 肖明闻言没有回话,转身退了下去。 再次回来时,叶芷芸已经把衣裳穿戴整齐,肖明把膳菜放到桌上,垂眸:“娘娘请慢用。”说完,便又要退下去。 “等会儿。”叶芷芸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外加一小桶白米饭,拧眉:“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反正你都醒了,不如一起吃吧?” 肖明愣了愣,薄唇微张间,恭首:“谢娘娘,属下不饿,告退。” 见肖明走得干脆利落,叶芷芸努了努小嘴,算了,吃不完留着明天做早餐吧。 本来想煮碗面条什么的顶顶饿就算了,没想到大半夜的还能吃这么好。 叶芷芸原以为会吃不完,没想到这一吃,就把肚子里的馋虫给勾起来了,不仅菜吃完了,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只不过,吃完宵夜的她难受的扶着腰:“完了,又吃撑了。” 下次要告诉清茵不能给她留这么多饭菜,这会儿可要等好久才能睡下了。 因是半夜,叶芷芸也找不到什么可消磨时间的,便从书架上拿了墨宸渊给她收集的小人书,靠在床头边上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第449章 夜宵 只是不知看了多久,叶芷芸抵挡不住袭卷的困意,脑袋一垂,捧着书本就睡着了。 这时,东院庑房。 清茵睡得正香,忽而耳边隐隐约约响起一个男音:“清茵,醒醒。” 清茵一听到有人唤她,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一看,竟是肖明拿着烛火站在她面前,清茵顿时拢紧身上的被子:“肖统领,你怎么进来了?” 肖明对清茵的举动恍若未见,沉道:“娘娘唤你。” “娘娘?”清茵一听这话,连忙爬起身子,从旁边的衣架上拿起衣服就披在身上,连肖明还在房中都不顾了。 还好肖明也没有多逗留的意思,说完要说的话,转身便出了庑房。 清茵急急忙忙穿好衣服,便去了叶芷芸的寝室,见房中亮起了烛火,不由轻轻的把房门打开,正欲询问叶芷芸是否有事唤她,然而话到了咽喉,却生生止住。 只见叶芷芸正捧着书本,靠着床头睡着了。 房中的圆桌上,是叶芷芸吃剩的残羹。 清茵轻手轻脚的上前,将叶芷芸怀里的小人书拿过,又伺候她睡下,盖了被子,这才转身轻轻收拾桌上的碗筷! 临走前,她吹熄了房中的蜡烛,前后不过一刻钟时间,寝室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翌日,清晨。 叶芷芸早早便起了床,她习惯的摸了摸床边,发现冰凉一片,才回过神来,墨宸渊这会儿还在黍城呢! 离开墨宸渊已经有半个月了,习惯了墨宸渊的味道,如今分别,实在不习惯得紧。 听到房内有动静,清茵在门外唤了声:“娘娘可是醒了?” “嗯。” 听到叶芷芸的声音,清茵才从门外匆匆忙忙端来洗漱的热水,叶芷芸见她这般着急,好奇:“咋了?” “安妃娘娘来了,听奴婢说娘娘未醒,这会儿正候在花厅。” “啊?”叶芷芸一下就精神了:“你怎么不唤醒我?” “奴婢是想唤您来着,可安妃娘娘不让。”清茵边说着,边给叶芷芸递过口檀与香茶。 叶芷芸胡乱嚼了嚼,咕噜咕噜的漱清后,穿起鞋就往外走,清茵急忙唤了声:“娘娘,您还没洗脸呢。” “我的脸干净得很!” 府邸,东院花厅。 叶芷芸到时,就见安妃有些忐忑的握着茶杯,拇指揣了又揣,就是不放到嘴里喝,一旁的小绿愁着小脸顺着她的背。 一见叶芷芸进来,安妃忙放下茶杯起身:“芸儿。” 叶芷芸见状,便觉是出了什么事,问道:“母亲,您寻孩儿是有什么事?” “也……也说不上是什么事。”安妃有些不安的握着叶芷芸的手,想要说什么,又好像不知该从何说起。 叶芷芸看向小绿:“你说,出什么事了?” 小绿看了一眼安妃,拧着小眉,语气有些无奈又有些气愤:“其实是这样的,今早安妃娘娘起床时,护国将军那位老妇人便拖家带口的来给安妃娘娘请安。” 她鼓起腮帮子:“他们要是安安分分请安就罢了,偏偏那老妇人的一个孙女,说住不惯这样简陋的院子,要求安妃娘娘给她换。” “换?”叶芷芸眨了眨眼,好笑:“这府邸虽然比不上京城的战王府,可跟一个将军府比,是绰绰有余的吧?” “那老妇人倒是呵斥了她的孙女,只是安妃娘娘心里过意不去,只好来寻娘娘了。” “芸儿。”安妃美艳的眸子染上一层郁色:“以往我困在宫里,向来是不管事的,方才她这样要求,我也未开口答应,这事还需要你点头才行啊。” 听到安妃这么说,叶芷芸才恍然安妃为何会不安。 她困在宫里数十年之久,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光是出宫到城里玩一玩就已经让她忐忑良久,更别说现在远在郭城,她心里定是更加不安。 笼统来说,安妃长期一个人,如今已经患上了轻微的社交障碍。 以前她面对的越帝与皇后,好歹都是跟她有仇的,既是有仇,她肯定就不会有所顾忌,但现在面对的人她不认识,又不知好坏,她自然就会慌乱。 叶芷芸轻轻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此事是孩儿思虑不周,母亲别怕,这事孩儿会作主的。” 闻言,安妃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不争气的红了眼眶:“芸儿,母亲如此没用,是不是……” “怎么会呢。”叶芷芸打断她的话,笑道:“母亲做的糕点乃是一绝,您忘了以前孩儿经常惦记您做的糕点吗?自到了边关,孩儿可好久都未尝过了。” 安妃眸眼微亮,涉及自己擅长的领域,像是吃了颗定心丸般,神情欣喜:“芸儿现在想吃,那母亲一会儿便做上一些,可好?” “自然好。”叶芷芸趁机埋怨:“母亲您不知道,昨晚半夜孩儿饿醒,特别馋您做的糕点,可是大半夜的,孩儿也不能把您拉起来给我做吃的吧。” “噗哧。”安妃没忍住笑了一声:“那一会儿我多做些,留着你晚上饿醒了吃。” “好!”叶芷芸像怕安妃反悔般,立即应下! “不过,还有件事。”安妃愁眉:“小绿她们,可不能再叫我安妃了,该换个称呼。” 叶芷芸想了想,点头:“既然母亲不愿他们这样唤,那便换一个。” 想想也是,墨宸兮声称越帝驾崩,安妃其实不应该再叫安妃,应该叫安太妃。 但是她已经从皇宫逃离,断没有再用这封号的道理。 只是,该用什么称呼? 她看向小绿:“大户人家的主母,该怎么称呼?” “便是唤主母呀。”小绿笑道。 “那便让他们唤母亲作主母。” “不行。”安妃拧眉:“府中的当家主母是你,怎么能唤我作主母?这府中的一切可都要你管的,母亲未学过这些,理不来的。” 叶芷芸挠了挠头,看向小绿。 小绿想了想:“其实按辈分,安妃娘娘当唤老夫人才是,只是……”她看安妃娘娘长得美艳动人的容貌,一点都不显老,唤老夫人,总觉得有点不搭。 第450章 该招待还得招待 老夫人不好。”小绿的话还没说完,叶芷芸就嫌弃了一声:“母亲这么年轻,你们怎么可以说她老。” “可是唤老夫人是对的呀。”安妃对这个称呼很是满意:“按大户人家的规矩,少夫人是你,老夫人便是我。”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的事物一般,安妃眉开眼笑:“便这样唤吧,我喜欢。” 叶芷芸见安妃乐意,才笑道:“既然母亲认为好,那自然是好的,只是这个老字不好,不如便唤您夫人。” “那便与你分不清了。” “怎会,让他们唤我少夫人,不就分得清了?” “好。”安妃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叶芷芸看向小绿,说道:“若以后有外人走访,小绿,你带个头,唤母亲为璇夫人。” 墨宸渊的母亲名为春璇,春夫人自然没有璇夫人好听,而且这两个字也不是姓氏,从其中取字便没那么多考究了。 小绿点点头:“奴婢明白,娘娘说的,可是将军夫人他们?” 叶芷芸睨了她一眼:“我可没这么说。” 小绿偷笑两声:“可娘娘都把意思写在脸上了呢。” “你这丫头,胆子见长了啊!” 小绿往璇夫人身后一躲:“奴婢只是实话实说呀。” 璇夫人好笑的看着她们两人,对叶芷芸说道:“你还没用早膳呢吧?今日来得急,我也没带什么过来,一会儿饿坏了肚子可不好,便不叨扰你了。” “怎么会呢,我送送母亲。”叶芷芸笑了笑,亲自将璇夫人送出院子。 送走璇夫人,叶芷芸这才缓缓坐到太师椅上,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清茵刚给她倒了杯茶,就听叶芷芸吩咐:“清茵,你去把李伯叫来,我有事想要问他。” 清茵福了一礼:“是。” 不过片刻,李福管家就从门外进来,朝叶芷芸恭了一首:“娘娘有何吩咐?” 叶芷芸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护国将军的家眷以往在京城开销是多少,李伯可知道?” “这……”李福想了想,一时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将军府与战王府隔了好几条街呢,而且他也不会闲着没事,去打探别府的吃穿用度啊。 叶芷芸见他为难,笑着换了个问法:“如今居住的这座府邸,跟京城的将军府对比,孰好孰差?” 闻言,李福呵呵一笑:“虽说这座府邸比不上战王府,可对比一个将军府,还是能比得上的,只是此府如今空旷,未添装饰,看起来有些荒芜,看上去不怎体面。” 李福好奇:“娘娘可是住着不惯?” “怎会。”叶芷芸叹气:“护国将军的孙女,似乎有些不习惯,今早前去给母亲请安,说想换座院子。” 李福恍然,怪不得娘娘要拿护国将军府跟这座府邸比。 他说道:“护国将军膝下有两个孙女,不知娘娘说的是哪一个?” “我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我没问。” 李福若有所思道:“护国将军驻守边疆兢兢业业,将军夫人也是个识大体之人,对后辈的教育都甚为严厉,若真有一女提如此要求,老奴想,应是将军夫人膝下最小的那位孙女了。” “最小那位?”叶芷芸好奇:“她很得将军夫人宠爱?” “是。”李福应声。 叶芷芸恍然的点点头,李福见此问道:“娘娘可是想给她们换院子?” 叶芷芸看了李福一眼:“西院地方不少,前院与后院空旷,院中殿房甚多,我瞧着也够住,若这次给她们换了,下一次指不定又会生起许多要求,没完没了了。” “娘娘说得是。” “只不过这事还得想个法子解决,总不能他们才刚在这里住下就生出嫌厌,待客之道我们还是要有的。” 这些个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赶了两个多月的路,又见郭城比不上京城,定是遭不住心里那股落差。 “娘娘打算怎么做?” 叶芷芸沉思了片刻,开口:“这样,李伯,这几日麻烦你布置一下,他们舟车劳顿来到郭城,心里定有所不安,十月十五恰巧是下元节,我们办个小宴好好招待一下他们。” “诶,老奴片刻马上安排。” “还有,以后他们若有什么事,便让他们到东院寻我,莫要让他们打扰母亲。” 包括这次他们一家子找母亲请安,应该不光是请安那么简单。 怕是有事想要询问,只是刚好被将军夫人的孙女搅合了。 这里又不是京城,规矩没那么多,将军夫人如此,难免要给母亲许多压力,也不怪母亲心底忐忑。 “是,此事是老奴疏忽。” “哪能怪你。”叶芷芸笑了笑,忽而见他手里拿着两封信,眉尖不由挑了挑:“这是谁的信?要寄到哪里去?” 叶芷芸问起,李福不敢隐瞒,禀道:“这其中一封,是要寄给护国将军的,虽说将军夫人肯定也派人送了信去,但将军夫人的信,与老奴的信,意义定是不一样,不可怠慢了去。” “而这另一封,则是要送去给王爷的,京城与郭城的事,都需与王爷详细说明。” “原来是这样。”叶芷芸笑道:“话说我给墨宸渊送去的信,墨宸渊还没回给我呢,您派人送信的时候,帮我问问有没有我的信到。” “诶。”李福笑着点头,又补充一句:“不过娘娘也别急,说不定一会儿老奴刚走,信就来了呢,又或许王爷他想着给娘娘写信,却提笔落笔间,觉着满肚的相思无法表喻,犹犹豫豫的不知该写什么好呢。” 叶芷芸小脸一红,笑看着李福:“李伯,你很会嘛,是不是年轻时曾给哪个女子写过情书?” 李福顿时呛了一口:“这……老奴、老奴哪有如此闲情逸致……” 嘴里这么说着,神情却鲜少的窘迫起来,忙恭首:“若娘娘没什么吩咐,老奴便先告退了。” 叶芷芸「噗哧」一声,这模样,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偷笑两声:“去吧。” 李福心底微松口气,迈着步子逃一般的离开了花厅。 第451章 娇生惯养的少爷千金 叶芷芸勾着美唇,想着李福刚刚说的话,脑海便浮现出墨宸渊对着一张白纸,几度提笔却又写不下一个字的场景,忍不住又「噗哧」一声。 总觉得李福形容得非常贴切,像是墨宸渊会有的反应。 清茵刚从门外进来,就见自家主子笑得痴痴傻傻,忍不住打趣:“娘娘可是又在想王爷了?” 叶芷芸睨了她一眼:“讨打?” 清茵抿唇偷笑,问道:“那娘娘,我们今天要做什么?” “李伯来了,怕是什么都不用做。”叶芷芸笑了笑:“先用膳,待用完膳,你陪我到府里逛一逛。” “是。” 这府邸未添花草,看着虽然很是荒芜,但反过来想想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你想要用来做什么的话,可以随心所欲的安排。 像母亲的主院,她就很喜欢。 早在冷宫的时候她就喜欢摆弄农菜。这不,住进来才几日时间,就让小绿出府购了许多菜籽回来。 叶芷芸每每到主院寻她,不是见她在做点心,就是见她在菜地里忙活。 虽说种的是菜籽,可该整漂亮的地方也没少花心思,母亲像是突然喜欢上了桂花树,在前院栽种了不少枝苗,就等着它长成活了。 除了母亲外,府中还有一个人喜欢摆弄农菜,那就是徐嬷嬷。 只是徐嬷嬷上了年纪,身子骨又不好,叶芷芸每日都会去她院子陪她走上一两刻钟,听徐嬷嬷谈起战王府的事,最是不舍的便是种在她院子的枇杷树。 徐嬷嬷年纪大了,叶芷芸也不敢让她再做什么,倒是徐嬷嬷跟母亲似乎极聊得来,有时候徐嬷嬷到母亲的院子,一逗留就是大半天。 不是一块讨论如何做出的点心最好吃,就是讨论这桂花树要怎么种才能成活得好,一主一仆像有说不完的话,倒让叶芷芸有些意外。 见此,她干脆就让徐嬷嬷搬到主院的偏房去住,这一提议,母亲与徐嬷嬷登时眉眼一亮,每日光顾着聊天,只恨没早些想到这法子。 主院地方大,但伺候的人不多,叶芷芸想给她们再拨些人过去,但都被拒绝了。 叶芷芸也不勉强,不管是自家母亲还是徐嬷嬷,都是喜欢清静的,便由着她们去了。 十月十五,下元节。 这日天气有些寒凉,小宴设在府邸一处小阁院,阁亭四面通敞,席间铺有软垫,席旁燃有炉炭保暖,桌上烧有清茶。 院中,李福不知从哪移植了许多木芙蓉回来,芙蓉花开,姹紫嫣红,在这十月的初冬似洋溢起一丝春意。 将军夫人一家被请来时,叶芷芸已经在候着了,将军夫人拄着拐杖上前:“老身见过娘娘!” 身后的一群中年老少纷纷跟着她福礼:“臣等参见娘娘。” 叶芷芸虚扶了一下:“都快快请起。” 她笑看着将军夫人:“老夫人,这里已经不是京城,无需行这些虚礼,快落座。” 将军夫人垂了垂眸,这才领着身后一群后辈入座。 将军夫人的三个儿子,在京城的时候都在朝中为官,叶芷芸对他们有些印象,在朝中他们的官职不高,但也不低,均位于文职。 叶芷芸猜测,正因为他们官职不高不低,所以他们才会抛下名利,奔赴郭城,毕竟护国将军驻守边关这么多年,他的儿子就算不能比肩丞相,也应该能混个正三品官。 然而他们在朝这么多年,高不成低不就,恰恰就卡在中间,高的攀附不上,低的他们看不上。 按理说有护国将军在,他们不应混得如此平庸。 再说将军夫人的孙子,从最大的孙子数起,到最小的孙女,共七名后辈,有五名都是孙儿,两名孙女。 最大的孙子已经二十,最小的孙女,则只有十三。 再说将军夫人的三个儿媳妇,叶芷芸放眼望去,从外表上看都属于那种温婉孝顺的类型,此时只见她们安安分分的坐在自家夫君身边,温顺的垂着眸。 其实除了这三位夫人,将军夫人的三个儿子,还各娶了几房妾氏,只不过今日这种的场面,按规矩妾是不能出现的。 上次叶芷芸在府门口见将军夫人时,觉得她是个面皮薄的,但后来从李福管家口中得知,这位老太太为防止自家儿子宠妾灭妻,每房妾氏行过房后,都会递上一碗汤药,命人盯着她们喝下,以防这些妾室怀孕。 所以,在这小宴上的后辈,都是将军夫人的嫡孙,没有一个是庶出的。 足以看出,将军夫人表面和善,实际该有的手段,还是有的。 除了以上这些,叶芷芸有些怀疑,这一家老小肯跟李福离开京城,应该是墨宸渊使了手段的,毕竟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这些宁死都要守着忠义的古人,是不会轻易违抗皇命的。 见众人落座,叶芷芸才开口笑道:“前几日本妃有些忙,对诸位招待不周,将军夫人,小辈在这里给你赔礼了。” 将军夫人哪敢受,当下起身:“娘娘如此说,当真要折煞老身,倒是老身这一家子人多有叨扰,还望娘娘见谅。” “来者是客,本妃自当热情款待,将军夫人请坐。”叶芷芸笑着,微拂了拂手。 阁外便有婢女端来一些点心,叶芷芸又笑道:“这些都是按着京城的口味做的,大家尝尝,若是觉得不错,日后可让厨子每日做一份给你们送去。” “唔!好吃!”叶芷芸的话刚落,就已经有人吃上了。 将军夫人心底「咯噔」一下,回眸怒瞪着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清儿!不得无礼!” 叶芷芸连忙抬手打断:“无妨,诸位初来乍到,心里定有诸多不安,本妃此宴就是让你们放松心情的,既觉好吃,便多吃些。” 那名被训的少年长得眉清目秀,神情透着许些淘气,一听叶芷芸这么说,刚拉耸的脑袋顿时又抬了起来,抓起碟中的点心就塞嘴里! 从京城出来快两个多月了,路上吃的都是粗粮,这些娇生惯养惯了的少爷小姐怎么受得了那些苦? 第452章 下逐客令 本以为到了郭城就能好些,可郭城的食物肯定不比京城的精致,这些个少爷小姐这几日心里的郁气怕是到了极限。 叶芷芸像是摸准了他们的心理,大人暂且不说,至少小一辈的几个对这几碟点心很是满意,才刚上桌没一会儿就吃空了。 将军夫人见状过意不去,开口:“娘娘照料周到,老身感激不尽。” 叶芷芸笑了笑:“说到照料,前几日听母亲说,将军夫人其中的一个孙女,要求换院子?” 她看向将军夫人:“可是现在的院子不好,还是本妃派过去的人伺候不周了?” “那院子光秃秃的,一点也不好看,而且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就挤在一个小院子里,哪里住得下。” 将军夫人还没说话,后辈中一个十三岁模样的女子抢着开口。 “鸳儿!”将军夫人拧眉呵斥了一声。 那名叫「鸳儿」的愤愤道:“奶奶,是娘娘先问起的。” 将军夫人一脸歉意的恭首:“都怪老身,平日把她给宠坏了,娘娘大人大量,别往心里去。” “怎么能不往心里去。”叶芷芸闻言笑笑,眸眼微沉间,看向说话的女子问道:“听李伯说,将军夫人最是宠爱府里年纪最小的孙女,想必你便是了。” 那名女子起身福了一礼,眉间带着一丝傲气,答道:“小女名唤甄怡鸳,您说得没错,奶奶日最是疼我,在将军府的时候,府里最好东西都会送到我院中去。” 说这话时,小脸还得意的扬了扬,问道:“娘娘会给我们换院子么?小女看这府中还有许多院子空着,反正你府上人丁稀零,空着也是浪费,不如每人一间,先分给我们住着。” “鸳儿!”将军夫人差点没被她这话给气背过去,气极的唤了一声:“娘娘让我们在府中暂住已是恩惠,你怎还能提如此厚颜无耻的要求!” 甄怡鸳一听,「哼」的一声噘起小嘴,小脸愤愤的别过一边,嘟哝道:“我就是住不惯这里,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京城不呆,要跑到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 此话一出,跟她年纪相仿的几名小辈也面露疑色,甄怡鸳想不明白,他们也想不明白,爷爷不是还在边关镇守吗? 大越的安危可都靠他们将军府守护呢,皇上怎么会对他们将军府下手? 再说皇上派兵过来将军府,不是说了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吗? 奶奶怎么就带他们跑了? “鸳儿!”若说前面是提醒,将军夫人这一声,当真是要动怒了。 京城中的险恶,岂是他们能懂的? 叶芷芸摆摆手,勾唇:“将军夫人不必动怒,甄小姐所说的,本妃明白,相比京城来说,郭城肯定比不上京城繁华。” 就拿首饰店来说,京城多爱玉饰,以玉包金,或以金包玉,但这郭城,却多是纯金之饰,若打造不好,难免有些俗气。 但俗气归俗气,若按经济来算,郭城可一点都不比京城差,郭城离边关较近,也就是这近十年时间由墨宸渊镇守才太平了许多。 此前与北蛮的小摩擦不断,来郭城行商的人大都是冲着发国难钱的态度来的,所以相比美玉,黄金更得商人喜爱。 这些根本上的东西,叶芷芸看得明白,甄怡鸳却不懂,她这么说,叶芷芸也没有生气,只淡淡笑了声:“既然甄小姐觉得不好,本妃倒有个解决的法子。” “娘娘可是要给我们换院子?”甄怡鸳眸眼亮了亮,又重复了句。 “本妃这府邸于甄小姐来说,格局有些太小了,甄小姐若是愿意,可到郭城寻一寻何处有心仪的府邸,寻好了,回来告诉本妃一声,本妃可派人替你们打点打点。” 这意思,无疑是在告诉他们,他们这一家子她叶芷芸伺候不起,不奉陪了! 此话一出,将军夫人心底「咯噔」一声,忙恭首:“娘娘,老身这孙女年纪还小,如此冲撞娘娘,还望娘娘恕罪。”说着,拄着拐杖就跪了下来。 叶芷芸却是笑笑:“将军夫人多虑了,本妃没有生气,是真心实意的与你们讨论,毕竟你们已经离开京城,以后总不能一直暂居于此,并非本妃要赶你们走,只是希望你们能早做考虑。” “这……”将军夫人见叶芷芸心情平静,一番话说得毫无破绽,一时间分不清叶芷芸究竟是要赶他们走,还是真要他们早做打算。 现在就让他们搬出去,人生地不熟的,就是要找宅子,也需要时间,再有就是他们从京城出来时走得急,银钱未带多少,就是够钱买宅子,那以后的生活开销…… 光是想想,将军夫人就一阵蹙眉。 “娘娘说这话,是看不起我们将军府吗?难不成还怕我们赖上娘娘不成?” 这边将军夫人已经开始发愁,偏偏那边甄怡鸳还跟叶芷芸杠上了。 “鸳儿!闭嘴!”将军夫人拐杖「咚」的一下,怒道:“三媳妇,还不快带鸳儿下去!” 将军夫人的三房儿媳闻言忙「是」了一声,然而她刚起来,甄怡鸳一跺脚:“不用你们赶我!我自己会走!” 话落,「哼」的一声就离开了阁院。 将军夫人顺了口气,朝叶芷芸恭首:“娘娘方才所言,老身明白,只是此事需要时间,娘娘可否……” 叶芷芸依旧勾着笑容:“自然,在你们寻到宅子之前,安心在这府邸住下便可。” “多谢娘娘。”将军夫人感激的道了声。 甄怡鸳一事,不过是小宴上的一段小插曲,叶芷芸面上并未有太大的计较,将军夫人见此,自然也不会表露什么情绪。 甄怡鸳离开,小宴继续,只是谁都没有再提寻宅子一事。 散宴时,已经是午后时分。 叶芷芸跟将军夫人聊了许多,这会儿也觉着有些累了,回到东院时,清茵从门外端来清茶:“娘娘,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叶芷芸刚端起来小抿一口,小绿突然从门口蹦蹦跳跳的跑进来:“娘娘,奴婢可听说了,您在小宴上对将军夫人一家下了逐客令,是不是?” 第453章 有人在掀她的被子 叶芷芸眉尖一挑:“谁告诉你我下逐客令了?” 小绿神情一敛,有些扭捏:“没谁,是奴婢自己这么觉得,娘娘在小宴上的话在府里都传开了,府里的下人都知道将军夫人要到外面寻宅子住了呢。” 叶芷芸闻言好笑的摇摇头。 清茵冲小绿说道:“那你怎么还这么高兴?这事要是传出去,别人不就真以为娘娘要赶将军夫人走吗?” “无妨。”叶芷芸摆摆手:“我明摆着就是想赶他们走,此事要传,便让他们传吧。” 本来叶芷芸没想着要赶他们走的,只是那个甄怡鸳这么得寸进尺,她看着很是不喜,但碍于墨宸渊还需用到护国将军,她也不好明着跟她撕破脸。 今日她这么说了,将军夫人肯定就会考虑尽快搬出府邸,至于甄怡鸳,说她小不懂事,扯淡,跟她年龄相仿的孩子多了去了,根本就是恃宠而骄,目中无人! 清茵抿了抿唇:“娘娘,这说出去,您的名声可不好听。” “我要什么名声?”叶芷芸笑道:“你没觉着我今天脾气好了许多吗?若换作以前,她能在我面前如此嚣张?” “就是,娘娘从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绿得意的笑了一声。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娘娘厉害,又不是你厉害。”清茵笑了她一句。 “你们怎么还斗上了?以前也没见你们这么能说啊。”叶芷芸笑道。 小绿迈着小步伐上前,蹲在叶芷芸膝下给她锤了锤大腿,问道:“娘娘,奴婢这几日出门采买的时候就注意过了,这郭城哪里能找到比这府邸还好的宅子?那甄小姐心高气傲的,要找不到喜欢的宅子,她会搬出去么?” “搬不搬可由不得她了。”叶芷芸说道:“今日我话已经放了出去,难不成她还真想赖着不走?” 叶芷芸又喝了口茶,神情多了丝严肃,勾唇道:“护国将军不可能护他们一辈子的,将军夫人亦是如此,他们若还似以往那般娇生惯养,在这郭城可是要吃苦头的。” “娘娘您怎地还替他们操心起来了。”小绿噘着小嘴。 “能怎么办?难道我还真跟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计较不成?” “噗哧。”清茵忍不住掩笑:“娘娘还说人家,您今年也不过才十七,相差不到哪里去。” 叶芷芸睨了她一眼:“讨打!” 她是这副身体年轻,她的灵魂可不年轻了! “行了,都下去吧,我睡会儿。” “是。”清茵跟小绿齐齐福礼,转身退了下去。 叶芷芸本想睡个午觉,可翻来覆去的总睡不着,想到她给墨宸渊寄去的信件已经有些时日了,却至今未收到回信,心里说不担心是假的。 毕竟黍城跟蕹城离得近,若墨宸渊感染了瘟疫可怎么好? 这么一想,这念头就像在叶芷芸心底扎根了一般挥之不去。 无奈,已经躺下床的叶芷芸掀开被子爬起来,走到房中的书桌前,铺上宣纸,执起毛笔,迟疑了片刻,才轻轻落下。 叶芷芸的毛笔字算不上好看,是后来墨宸渊执手教的,墨宸渊教得好,但她学得不好,写毛笔字也是要功底的,那个要花上许多时间去练,叶芷芸嫌麻烦,学了个皮毛便不想学了。 墨宸渊见她如此也没有勉强,反倒还说,她字体如此,他还容易辨认些。 叶芷芸在信中洋洋洒洒,啰啰嗦嗦的写了三大页,许多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比如说母亲跟徐嬷嬷种的桂花枝,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生出小叶子。 又比如说徐嬷嬷在战王府种的枇杷树,就是结果了也吃不着了。 就是这样的小事,叶芷芸写了许多,直到信中最后两句,才是思念墨宸渊的。 叶芷芸把信中的内容看了又看,觉得妥了,这才装到信封里,叫肖明送出去。 把信送出去后,叶芷芸想着来去睡不着,便让清茵又把李福唤来。 李福是个闲不住的主,刚搬进府里不久,便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今日问是说他到人牙子处买丫鬟,明日问说是出府筛选花卉。 反正只要问起李福,他不是在忙,就是在忙的路上。 也就叶芷芸让人唤他的时候,他才像个退休老头一般,笑呵呵的过来找叶芷芸唠家常的模样。 “娘娘,您唤老奴,可是有何吩咐?”东院花厅,李福堆着笑脸恭首。 “李伯,您坐。” “诶。”李福应了一声,也不推脱,撩袍落座于下位。 “我听墨宸渊说,您把母亲从宫里救出来时,动用的是千人卫?”叶芷芸问道。 “是。”李福不敢隐瞒,笑道:“夫人离宫一事,非同小可,王爷与老奴都不得不谨慎,当日潜伏在京城的千人卫尽数出动,如今已全随夫人调出京城。” 他看向叶芷芸:“娘娘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叶芷芸连忙摇头:“我是听说千人卫获取情报的能力乃是一流,我是在想,能不能借几个人来用用?” “自然可以。”李福连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枚玄铁令牌递给叶芷芸:“此令乃千人卫金令,持此令便能随意号令千人卫众卫。” 叶芷芸摆了摆手:“我就借几个人用用,这个还是李伯您拿着吧。”她身上还拿着一个墨龙军玉令呢,其实也不经常用,她还嫌放她身上怕给弄丢了。 李福微顿了顿,就听叶芷芸笑道:“这金令放李伯那,可比放我这有用多了。” 李福见状「呵呵」一笑:“既然如此,那老奴便先收着,娘娘若什么时候需要,尽可问老奴拿。” “好。” “那敢问娘娘,需要多少个人?” 叶芷芸想了想:“十个左右吧,我就是想打探一些消息,身边如果有千人卫在的话,能知道得及时些。” 李福恍然:“那片刻老奴便把人唤过来,娘娘您看着用。” “明日吧,今日这天色也不早了,便不忙活了。” “是。”李福应了一声。 到了初冬,夜幕降临的快。 入夜,叶芷芸用完晚膳便早早睡下,不知怎地,模模糊糊间,便觉有人在掀她的被子! 第454章 都快梦魇了 她猛然惊醒,在黑暗中一把抓住那只在她身上不安分的大手,正要质问,却是一阵熟悉的墨香扑鼻! 叶芷芸一怔,试探了一声:“墨宸渊?” 黑暗中,墨宸渊把头缓缓埋在她颈窝间,沉磁又好听的声音响彻在叶芷芸耳边:“醒了?” 真是墨宸渊,叶芷芸心底欣喜:“你怎么……你怎么会在郭城?” “想芸儿了。”短短的信件,如何能表达他的思念之情? 说话间,大手已经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移,叶芷芸心脏微紧,连手带脚一把将他从身上踹开:“等下!” 墨宸渊闷哼一声,就见叶芷芸就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把烛火燃起,本是漆黑一片的卧室瞬间亮堂。 回眸,便见一身玄袍的墨宸渊慵懒又疲惫的卧在床上,修长又好看的丹凤眼微微沉起,一瞬不瞬的看着叶芷芸的小脸,即便此时已经累极,可在看到叶芷芸的那一刻,他便觉再累也值了。 半个月不见,不说墨宸渊,叶芷芸也思念得紧,但见墨宸渊疲态尽显,不由上前轻抚上他的俊脸:“来了可还走?” “嗯,明日一早便离开。” “呃……”叶芷芸无语:“只呆一夜?” 墨宸渊握住叶芷芸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鼻间那抹女子香让他迷恋,长眸微闭间轻沉道:“蕹城瘟疫爆发凶猛,半月之内蕹城的北蛮军病死无数,尸体堆积,这两日我与众将商量,不日内将放火烧城。” 叶芷芸心底微紧了紧,放火烧城,那就意味着要进入蕹城地界。 她朱唇微张,终是什么话都没说,笑道:“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送你。” 墨宸渊把头枕在叶芷芸的大腿上,贪恋着她身上的气息,起了些情绪:“黍城无你,当真做什么都无趣得紧。” 叶芷芸好笑:“说的什么话,你可是堂堂战神,岂能说如此丧气的话?” 他任由墨宸渊枕着她的大腿,轻抚着他的头,问道:“赶了几日的路?” “三日。” 叶芷芸又是一怔,十日的路程,压缩至三日,叶芷芸心里起了一丝怒意:“你这像什么话,当真以为自己的身子是铁打的?你这般不爱惜自己,也要替我跟母亲想想才是。” 说着,还是气愤,轻捏了捏他的耳朵:“可听到我的说话了?” 被叶芷芸这么说道,墨宸渊没有丝毫不耐,反而心里觉得甚暖,勾唇:“是为夫的不是,为夫下次注意。” 叶芷芸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明日启程,你慢些,最起码觉要睡,饭要吃,莫要累坏了。” “嗯。”墨宸渊把脸往她大腿埋了埋,双手环上他的腰间,乖乖应了声。 来时想着能尽快见到叶芷芸,所以没日没夜的赶路,返程的话,黍城又没什么要记挂的,自然不用这般赶了。 墨宸渊心里的弯弯绕绕叶芷芸不知道,似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将军夫人一家在这府邸住下了,你可知道?” “嗯,李福之前都告诉我了。” 叶芷芸努起小嘴,指尖缭绕起他的一丝墨发:“将军夫人这一家,你是如何打算的?可是要用来牵制护国将军?” “芸儿要这么理解,也是不错。” “今日,我给将军夫人提了个意见,让他们到别处寻处宅子。” 墨宸渊闻言,长眸微睁,起身有些沉肃的看着叶芷芸的小脸:“可是有人欺负你?” “噗!”叶芷芸好笑:“谁能欺负我?” 墨宸渊拧眉,就听叶芷芸笑道:“不过是将军夫人的孙女在府里住不习惯,我干脆让他们搬出去,另寻府宅,只不过又想到你要用他们一家牵制护国将军,我如此做,可会坏了你的事?” “原是如此。”墨宸渊勾唇,笑看着叶芷芸说道:“我不喜养闲人,芸儿安排便是。” “那护国将军那边……”话落,墨宸渊摇头好笑,声音沉磁。” 芸儿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救下护国将军一家,的确是想以此拉拢护国将军,然将军夫人钳制在京城已久,我若以同样的手法炮制,难免会让护国将军心怀不满。“ 他大手抚上叶芷芸的小脸:“所以,将军夫人若在府邸长住,反而不合适。” 墨宸渊这么说,叶芷芸顿时恍然:“这么说我还做对了。” “不错。” 叶芷芸顿时开心的笑了笑,拍着自己的大腿:“躺下躺下。” 墨宸渊挑眉,听话的重新躺到她大腿上,叶芷芸轻抚着他的头,笑问:“朝廷派到边关的十万大军,会经过郭城吧?” “不会。” 叶芷芸瞪了瞪眼睛:“不会?怎么可能,郭城是行军的必经之路。” 墨宸渊依旧勾唇:“不会。” 叶芷芸狐疑的看着他,便见墨宸渊微微抬手,轻抚着她的小脸:“郭城有你,有母妃,怎能叫他们扰了你们的清静?” “听你这么说,便知你是有办法了。” 墨宸渊笑了笑:“母妃可还好?” “嗯,初初几日有些不适,但最近有徐娘作陪,母亲也开朗了许多,我想着再过几日邀她到城中逛逛,散散心。” “郭城,可还习惯?”墨宸渊又问一声。 叶芷芸点头:“自然习惯。” 她笑道:“难不成你以为自家娘子是个吃不了苦的?”就是不知道哪些是墨宸渊旗下的产业! 或许到时候出去逛一上圈就知道了。 墨宸渊看着她的眸眼微沉,语气柔和而认真:“我在黍城却不习惯了。” 叶芷芸心底微颤,他知道墨宸渊话中意思,小脸不禁泛了一抹微红,娇羞的补充了一句:“你若这般说,那我也是不习惯的。” 见她可爱,墨宸渊勾唇,抚着她小脸的手越加爱不释手,仰望着她的长眸情愫又深一分。 他眼中的欲望叶芷芸看得清楚,小手一把将他的眸眼掩住:“今日不可,真不要命啦?” “我体力尚可。” “尚可你个头,若是累坏了,我心疼。” 闻言,墨宸渊忍不住沉出一抹郁气,他与叶芷芸,可足足半个月未见,每日想着这小妖精,都快梦魇了! 第455章 若醒得早,倒可以考虑 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了,却碰不得,叫他怎么平下心底那股邪火? 叶芷芸那掩着他眸眼的小手未曾挪开,见墨宸渊闹情绪,忍不住轻了一句:“若明日醒得早……倒可以考虑……” 说完这话,脸「唰」的一下红了个通透。 墨宸渊刚还泛着郁气的脸转眼就扬起了笑容,他握起她的小手,拂开间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的眸眼:“芸儿可不能食言。” 叶芷芸没好气的嗔了一句:“好色之徒。” 墨宸渊一把扯住叶芷芸的手臂,只听得一声轻呼,就已经被墨宸渊搂在怀里,头顶传来容置疑的声音:“睡觉。” 叶芷芸内心不觉好笑:“还未将烛火吹熄呢。” 墨宸渊抬手一拂,一阵劲风拂过,房中的烛火顿时灭了。 叶芷芸见此,只好乖乖窝他怀里,沉沉睡去。 心里原是还有许多话要跟墨宸渊说,可如今墨宸渊就在身边,再多的话也抵不过一个拥抱,像是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所有的事情在这一刻都无所谓了。 许是因墨宸渊在身旁,叶芷芸这一夜睡得极为安稳, 当然,破晓时分叶芷芸就被墨宸渊折腾起床了,叶芷芸几乎在朦朦胧胧的状态间就被墨宸渊吃干抹净。 叶芷芸本来是被他折腾醒了,后来又有些遭不住,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所以待叶芷芸晌午醒来时,要不是因为身上的痕迹,她都要以为是自己精神恍惚了。 只是当她再次醒来时,墨宸渊已经不在了,有些失望之余又有些懊恼,昨晚还说要送他呢,没想到他没等她醒来便启程了。 叶芷芸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唤了声:“清茵。” 清茵从门外端来洗漱的热水,脸色红红的垂得老低,嘴唇还带着一抹偷笑,叶芷芸打到一半的哈欠在看到清茵这模样后生生憋了回去:“你这是……赌钱赢了?” “瞧娘娘说的,奴婢从来不赌钱。” “那你笑得那么阴险做什么?” “王爷大老远的来郭城找娘娘,奴婢是在替娘娘高兴,娘娘怎么能说奴婢阴险呢?”清茵递了口檀与香茶,笑道:“王爷临走时,已经在厨房做好了膳食,都是娘娘爱吃的呢。” 叶芷芸漱了漱口,又擦了把脸:“他走得可急?” “不算急,王爷还去给夫人请安了。” 叶芷芸郁闷的搓了搓小脸,心底的担心隐在眸中似要掩藏不住,这次一别,墨宸渊是要放火焚烧蕹城,也不知道蕹城的北蛮军现在什么情况。 处理瘟疫最有效的办法便是烧城,只希望墨宸渊能小心点,就算是药人僧在,瘟疫也不好治。 “娘娘,您怎么了?” “没什么,伺候我更衣吧,把膳食端到主院去,我想跟母亲一起吃。” 蕹城起了瘟疫的事并没有宣扬,这样只会引郭城的百姓恐慌。 好在花城跟黍城都成了死城,古人信奉鬼狱邪神,百姓现在都不敢到这两个城去,倒省了让百姓隔离的心思。 清茵福礼「是」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主院,璇夫人房中。 听闻叶芷芸要到她院子来用膳,璇夫人又做了几道点心,本来墨宸渊做的膳菜就够吃了,再加上璇夫人做的,就把整张桌子都摆满了。 叶芷芸看着满桌子的菜为难:“母亲,这么多,可要吃不完。” “吃不完便留着午后吃,再不济,还有晚上呢。”璇夫人笑道:“也不知怎地,最近我半夜也老觉着肚子饿,每晚都要起来找些吃的。” 她自说自话道:“许是因为现在心宽了许多,心情好了,胃口也变好了。” 她朝叶芷芸催促道:“芸儿快吃,凉了口感可就不好了。” “是,母亲也吃。” 璇夫人点头,然而才刚拿起筷子,又叨念:“渊儿这孩子,匆匆忙忙回来一夜,便又走了,母亲都还未来得及做些他爱吃的。” 叶芷芸好奇的眨眨眼:“墨宸渊爱吃的?”在她看来,墨宸渊好像什么都喜欢啊。 璇夫人笑了笑:“便是芸儿你吃惯的那些,从前他吃我做的点心,都是一个表情,我哪分得清他爱吃不爱吃,倒是芸儿来了以后,芸儿你爱吃的,他便都吃得津津有味。” 叶芷芸小脸一红:“母亲惯会打趣孩儿。” 璇夫人会心的笑了笑,给叶芷芸布了道菜:“多吃些,母亲说你瘦了,你还不信,今早渊儿来我房中辞别,我问他可是没让你吃好,他都认了。” “呃……”叶芷芸噎了噎。 就听璇夫人心疼的看着叶芷芸:“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养粗了可怎么好?” 怎么都这么说? 叶芷芸只好点头:“母亲说得是。”反正她说她吃好穿好睡好,母亲都觉得她吃少了穿少了睡少了,不如由着她唠叨吧。 “渊儿也真是,既然来了,何不多留几日?”璇夫人问道:“母亲听说渊儿对战北蛮,打了胜仗,战报都已经发送朝廷了,照理说应该可以放松几日,怎地连逗留一两日的时间都没有了?” 瘟疫的事,璇夫人还不知道,叶芷芸也不能让她知道,只笑了笑:“母亲有所不知,当日大胜北蛮,我们将北蛮王擒下了,北蛮尚有些不愿投降士兵,墨宸渊正打算以北蛮王做条件,让他们投降呢。” 叶芷芸一本正经的笑道,她说的有一半是事实,若不是蕹城爆发瘟疫,她原本就是想这么提议墨宸渊的。 璇夫人听得似懂非懂,点头间就笑道:“别怪母亲啰嗦,以往不曾问过渊儿在战场上的事,就是问了,渊儿也不肯说。” “怎么会,母亲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便是,孩儿才不与墨宸渊「同流合污」,我与母亲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璇夫人兴奋的点头:“那自然是好,渊儿性子沉默寡言的,我就是想了解什么,他都不说,芸儿若肯说,那日后母亲想起什么便问什么。” “好,母亲问的,我全都告诉您。” 一顿午膳,叶芷芸跟璇夫人聊了许久,大到墨宸渊近日如何夺下城池,小到墨宸渊平日会有那些细微的小习惯。 第456章 不得不做出抉择 叶芷芸说得津津有味,璇夫人听得全神贯注,开心之余又止不住兴奋与欣喜,乍一眼望去,根本不像是婆婆与儿媳妇,倒似两个无话不谈的闺中好友,令人生羡。 叶芷芸在郭城与璇夫人过得安逸,墨宸渊那边,事情远没有他在叶芷芸面前说的那般轻描淡写,蕹城瘟疫爆发后,北蛮军全军在绝望之下暴走,甚至已经到了自相残杀的地步。 因发现疫情之初没有及时处理,城中北蛮将领也被感染,不过几日时间便不治身亡,疫病不仅爆发得快,且死亡率居高不下,每日接触病人的军医更逃不过此难。 至此,北蛮军群龙无首,蕹城内的北蛮军不仅无法忍受疫病,也无法直视满城因疫病身死的同伴,更无法接受他们到大越征战,却是落得如此下场! 所以在将领死后,城中北蛮军打开城门纷纷逃离,他们有些怀着报复的心理逃往黍城,欲将疫病扩散。 有些则想要回到北蛮,想要在死前再看一看北蛮的土地,看看生活在北蛮的家人。 墨宸渊得知消息,立即下令,一旦发现北蛮的人越过黍城地界,就地射杀,而北蛮那边,墨宸渊派人给卓正羽送去加急信件,让他密切注意从蕹城逃回北蛮的北蛮军。 命令是下了,可却不能保证没有漏网之鱼,不管是北蛮还是黍城,众山环绕,山路甚多,如果他们有心要躲进山里,绕开哨卡,墨宸渊就是再小心,也防不住。 而且对方患有疫病,大规模搜山,只怕会适得其反。而且,他也没有多余的兵力消耗。 紧急时刻,墨宸渊不得不做出抉择,他派出五千墨龙军前往蕹城,在蕹城四个城门口处设下弓箭手,一旦发现有人出城,直接射杀。 与此同时,他派出数十辆掷石车,备满火油,准备以烧城的方法杜绝瘟疫。 五千墨龙军面戴蒙面,浑身穿着紧实,可墨宸渊下此命令,他们心里便都清楚,此次前往蕹城,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要射杀从蕹城出逃的北蛮军,就要在极近的距离之下堵在城门口外。 而此时蕹城内外,已经是浮尸遍野,疫病横行,没有人能保证百分百不受到感染,只要一人受到感染,那这五千墨龙军的命运,便同等于蕹城的北蛮军。 那个时候,他们是不可能再回到黍城的,比北蛮军好便好在,他们可以死在大越的疆土之内,也算落叶归根。 然而就在这五千墨龙军以为墨宸渊不得不将他们舍弃的时候,墨宸渊却跟他们一起奔赴蕹城! 墨宸渊此举一出,五千墨龙军内心尽是动容,军中将领无一不归劝墨宸渊,墨宸渊为一军主帅,就是要去,也不该是墨宸渊去! 然而墨宸渊心意已决,不管众将领说什么,他始终眉眼淡淡。 偏偏在这种时候,被墨宸渊请来的药人僧不知所踪,军中的军医已经冒着染病的危险,驻扎在蕹城跟黍城的地界间研究疫情。 治疗疫病的药还未研发出来,而墨宸渊又执意领兵前往,众将领见此,只得无奈叹气。 在出发蕹城之前,墨宸渊抽时间去了郭城一趟,一众墨龙军几乎都默认了自家王爷此行是要去给王妃娘娘告别,不忍之余,只能默默守在黍城等候。 这些细节,墨宸渊都没有告诉叶芷芸。当然,也不会告诉自家母亲。 但墨宸渊不说,不代表叶芷芸不知道,李福调了十名千人卫到叶芷芸手下,叶芷芸只需轻轻一问,便能知晓蕹城的情况。 其实叶芷芸心里隐隐猜测,墨宸渊是以母亲为借口,趁机将她放到瘟疫触及不到的郭城,而这个理由,她无法拒绝。 如今蕹城这种情况,她待在郭城,心里却是更加不安。 又听闻药人僧不知所踪,一时间心里像无头的苍蝇,除了担心便什么都做不了,偏偏在璇夫人面前,她又不能将这种心情言于表面,只能暗自消化。 上次叶芷芸让将军夫人到城中另寻府宅,将军夫人是个拎得清的,所以对这事不敢怠慢。 只是左寻右寻,宅子太小的不满意,宅子太大的又不够银钱,还有便是被她宠坏了的甄怡鸳,因寻的宅子还没有叶芷芸府邸的一半大,一路吵着闹着要回京城,惹得一向纵容她的将军夫人也动了怒。 干脆放下狠话,再敢提回京城一事,便家法伺候! 甄怡鸳一听顿时就更气了,不仅将怒气撒在将军夫人身上,也对战王府起了怨气,要不是因为李福插手,他们一家怎么可能离开京城? 这一气,便容易冲动,这不,趁着将军夫人不注意,甄怡鸳竟偷偷溜出府邸,失踪了! 这日,叶芷芸窝在房中书写着什么,清茵急急从门外进来,禀道:“娘娘,不好了,甄小姐不见了。” 叶芷芸眸眼一抬:“甄怡鸳?” “是啊!将军夫人正派人到城中去找呢。” “什么时候不见的?”叶芷芸问道。 “不知道,听来禀的小厮说,早上送膳的时候还在房中,中午再过去的时候,人就不见了,奴婢估算已经失踪两个时辰了。” 叶芷芸放下毛笔:“可派人去找了?” “李福管家已经派人去寻了,怕出事,让奴婢来禀报娘娘。” 叶芷芸想了想,说道:“让将军夫人别急,甄怡鸳在郭城人生地不熟,不会走远的。” 更何况郭城到处都是墨宸渊的眼线,要找甄怡鸳非不是什么难事。 清茵垂眸,「是」的一声退了下去。 如叶芷芸所想的那般,甄怡鸳早上溜出府邸,晚上就被找了回来,将军夫人是担心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偏偏被找回来的甄怡鸳还一脸愤愤! 将军夫人见她不知悔改,将她痛斥一顿,甄怡鸳也是个牛脾气,将军夫人这么一骂,她直接就跟将军夫人吵起来了,吓得甄怡鸳的父母连忙捂住她的嘴,将她拉了下去。 纵观将军府那么多人,哪一个不是对将军夫人毕恭毕敬的? 第457章 不知忙活什么 足以见得将军府家教甚严,只是偏偏甄怡鸳被将军夫人偏爱,许是老了老了,心就软了,前面的不管是儿子还是孙子孙女,在规矩教导方面她都不敢怠慢半刻。 到了甄怡鸳,严苛了大半辈子,突然想做一个慈祥和蔼的长辈,只是想法是好的,却不知不觉的过度了。 以往甄怡鸳在京城还是听话的,如今身在逆境,一下子接受不了,之前又集宠爱于一身,小姐脾气爆发,连将军夫人的话都不听了。 将军夫人这边的事闹得大,叶芷芸自然听说了,命清茵让厨房熬些清心定神的汤药,隔三差五给将军夫人送去。 叶芷芸的举动,将军夫人看在眼里,心里更是过意不去,便亲自来给叶芷芸道谢。 叶芷芸见将军夫人也是难,便劝了声:“将军夫人,有句话,晚辈不得不劝劝你。” “娘娘此话可要折煞老身,有什么话,娘娘直说便是。” “儿孙自有儿孙福,将军夫人应适当放手才是。”据她所知,将军府中的三个儿子,不管是官途还是婚姻,都是将军夫人一手包办。 因护国将军手握三十万兵权的关系,将军夫人怕越帝忌惮更深,只让她的三个儿子任职文官,跟兵沾上关系的职位,她一概不许她的三个儿子碰。 而她那三个儿子的婚姻更是,都是书香门第。 当然,这样的事在这古代是见怪不怪,但也正因如此,将军府像是一代不如一代,几乎所有的事都以将军夫人为主,她的那些儿子孙儿,早失了主见。 将军夫人听完连连摇头:“老身如何能放手?他们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若如今放手,只怕要活不下去啊!” 叶芷芸闻言只笑了笑,没有多劝,转移话题道:“寻找宅子之事,将军夫人不必着急,若有难处,可寻李伯帮忙。” “怎敢再劳烦娘娘!”将军夫人恭首道:“老身定会妥善安排的,娘娘若再为老身的事操心,老身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娘娘了。” “郭城不比京城,你们在此无依无靠,于本妃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将军夫人大可宽心。”叶芷芸说着,看了看门外的天色,笑道:“将军夫人与本妃聊了许久,想必已经累了,本妃命清茵送你回去歇息。” 将军夫人一把年纪,这会儿的确累了,她起身恭了一礼:“多谢娘娘。” 送走将军夫人,叶芷芸轻叹了口气,又窝在房中执笔书写着什么。 这段日子叶芷芸都是如此,只要有时间便这样窝在房中,写的什么谁也不知道。 然而才执笔没多久,一个丫鬟就进来禀报:“娘娘,夫人来了。” “母亲?”叶芷芸只好把笔放下,刚出卧室,就见璇夫人从院外跨步进来,叶芷芸福了一礼:“母亲。” 璇夫人握起她的手:“芸儿,今日陪母亲到城中走走吧?” 叶芷芸一笑:“好,母亲可有想去的地方?” “瞧着午膳的时间快到了,前几日小绿到城中赶集,买回来的包子特别好吃,母亲便寻思着什么时候有机会到包子铺上看一看。” “好,那今日孩儿便陪母亲吃包子。”叶芷芸笑道。 “可会打扰你?”这段日子叶芷芸总是窝在房中忙活,她是怕叶芷芸忙坏了身子,才想要她出去走走。 刚巧她又确实觉得那包子好吃得紧,便顺道以此为借口。 叶芷芸笑了笑:“怎么会,是孩儿疏忽,该是孩儿主动邀母亲出去走走的。” 婆媳俩意见达成一致,当下也不怠慢,拉了辆马车手挽着手便出府了。 其实,叶芷芸在郭城,出府只带一块牌子就行了。 牌子以白玉打造,玉上刻了个墨字,左下角镶着金印,牌子做得简单,但角下的金印却复杂无比,以李福的话说,便是无法复刻。 上次肖明手中所拿的牌子跟叶芷芸这枚牌子是不一样的,肖明手中所持的是木牌,像是身份的象征一般,李福也有牌子,但他的是以铜打造。 叶芷芸身上这枚,是后来李福管家给的,玉牌只有一枚,本来是墨宸渊自己的用的,一直放在李福管家身上,如今叶芷芸在郭城,他自然就把玉牌给了叶芷芸。 因郭城之内大多都是墨宸渊旗下的产业,所以叶芷芸出门,只要递上玉牌,想要什么便都能免费拿走。 此举,当真比城中的富商还要豪上三分。 只是叶芷芸如今也不缺什么,这玉牌她不怎么用,平日小绿跟清茵出去要买什么东西,也是报上名号便可,牌子还真用不上。 璇夫人所说的包子铺,位于郭城城东中心,此地说繁华也不算繁华,但人流量也不少,主街道上,一家包子铺并不显眼,小小的一间,门口的车炉上摆着几屉大蒸笼,旁边倚着的层层叠在一起的小蒸笼。 另外还摆了几张桌子,几张凳子,包子铺虽小,可买包子人的却不少。 包子铺的老板是个皮肤有些黝黑的平头百姓,五官端正,模样中等,虽说是老板,可也才二十出头的模样,穿着粗衣麻布,站在蒸笼前忙得满头大汗,却止不住脸上洋溢的笑容。 璇夫人跟叶芷芸稍一走近,还能听到买包子的百姓对他吆道:“和熙,听说你娘子有喜啦?恭喜啊!” 那包子铺老板脸上的笑容更甚:“到时候请酒记得来啊!” “一定一定。” 叶芷芸挽着璇夫人走到蒸笼面前,那老板一见两人穿着便知非富即贵,忙问道:“两位贵人想吃什么?” “要四个肉包两个菜包子。”璇夫人像是馋了许久,兴奋的点了几个包子,又指着旁边的小蒸笼问道:“这是什么?” “饺子!有肉饺跟菜饺,保证二位吃了回味无穷。”老板自信的介绍道。 “那给我来两笼。” “好咧!”那老板手脚麻利的忙活起来。 这时,叶芷芸忍不住笑问一声:“你叫和熙?” 那老板一怔,便听叶芷芸笑道:“方才听别人这么唤你,名字起得不错。”百姓之中没有姓氏一说,也很少有名字起得好的。 第458章 娘子给取的名字 和熙意指光明,欢喜与和乐,若非他的父母会识字,断起不出熙这样的字。 “贵人谬赞,这是我娘子给我取的。”和熙憨憨的笑了笑。 叶芷芸挑眉:“你娘子?”娘子给取名字,这倒是少有。 见叶芷芸好奇,和熙也不怕说,笑道:“小的原本叫大头,是个孤儿,遇到我娘子后,我娘子说这名字不好,给我取了名。” 说着,憨憨的脸上洋溢着幸福:“不怕贵人笑话,我到现在还不怎么会写我的名字呢。” “这是个好名字。”叶芷芸笑了声。 “我娘子也说这名字好,娘子觉得好,那小的也觉得好。” 这包子铺的老板一看就是个不识字的,可娶的娘子却能给他起一个寓意这么好的名字,璇夫人听罢忍不住搭了一嘴:“你可有福气了。” “是,是,小的也是这么觉得的,要不是有娘子在,小的到现在还有一顿没一顿的呢。” “听你这话,开这包子铺,也是你娘子的主意?”叶芷芸好奇。 “是啊。”和熙说着,忽而顿了顿,问道:“两位贵人,你们是哪里人啊?看样子不是本地人啊。” 叶芷芸只笑了笑:“以后便是了。” 和熙愣了愣,就听璇夫人笑道:“你这里的包子好吃,日后我若想吃,你可不可以帮我送到府中来?” 和熙反应过来欣喜的点头:“当然可以。”他娘子正有身孕,要买的东西可多了,若是能多卖两个包子,他自然愿意。 闲聊之间,又有百姓聚过来要买包子,叶芷芸跟璇夫人见此便坐到一旁的桌上,一人抓一个包子吃进嘴里。 如璇夫人所说,这里的包子的确好吃,这家包子铺卖的包子,比一般包子要大一些,口感柔软,鲜香不腻,重要是它皮薄馅大,一口咬下去感觉灌汤流油,但又不会让你觉得太过。 这肉包子的馅中似乎还放了一抹不明的香料,让它吃起来散发着一股隐隐的淡香,让人咬了一口,便想再咬第二口,吃了一个,便想再吃第二个。 而这菜包子,里面的馅料就更多了,豇豆,香菇,胡萝卜,马蹄,一口咬下去只觉满嘴是馅,这么多菜馅混合在一起,味道竟一点也不突兀。 菜香之余,似用熬了一天一夜的高汤作配,美味极了。 怪不得这包子让璇夫人心心念念,就是叶芷芸也吃得回味无穷。 璇夫人点了四个肉包子,两个菜包子,本来这些包子就比一般包子要大,婆媳两人把包子吃完,肚子已经没有多余的空位再吃其他东西了。 看着桌上的两笼饺子,璇夫人提议:“要不,饺子就带回府,下午配着花茶吃?” 叶芷芸同意的点头:“就是让我现在吃,我也吃不下了。” 璇夫人见叶芷芸吃得高兴,欢喜的笑了一声:“味道还不错吧?” “岂此是不错,当真极好。” “下次还来。” 叶芷芸点头:“好。” “趁着还有时间,陪母亲到裁缝店看看吧,如今已是初冬,我想买两匹料子回去做几件冬衣。” 叶芷芸怔了怔:“冬衣孩儿请绣娘做就好了,母亲想要什么样的款式,与孩儿说便是。” 璇夫人却摇头:“我在府里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找些活干,可要闷坏了。” 这么一说,叶芷芸觉得也是,便点头:“那我陪母亲去看看。” 话落,叶芷芸放了一两银子到桌面,扶着璇夫人便离开了。 跟在身后的小绿早有准备,将桌上的那两笼饺子放到随身带着的食盒中,正准备离开,突然就被包子铺的老板叫住:“这位姑娘请稍等。” 小绿好奇的回头,就见和熙走到桌前,拿起叶芷芸留下的那两银子递给小绿,说道:“小的那几个包子跟这两笼饺子,一共才七文钱,这一两银子太多了。” 小绿闻言忍不住「噗」的一声:“你这人,怎地还这么老实?” 不管是京城还是郭城,到外面吃东西,客人要多给那肯定是找也找不到的好事,偏生这人竟还嫌多。 她笑道:“我家主子给你多少,你便收多少,我家主子觉得你家包子好吃,她吃高兴了,多给一些,都是你应得的。”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似想起什么,又回眸:“刚好你娘子不是怀了身孕吗?拿着这些钱给你娘子买些好吃的吧。” 一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可对一个普通百姓来说,这里六个包子加两笼饺子才七文钱,一两银子可换一吊铜钱,够他生活一两年了。 “这……”和熙有些不知所措的挠挠头,待回过神时,小绿已经跟在叶芷芸跟璇夫人身后走远了。 陪璇夫人去了裁缝店,叶芷芸便顺道在城中找了家木工坊,让坊中的老板给她做一块门匾。 现在她所住的府邸还没有门匾,总不能一直这么无名无姓下去,所以趁着现在出城转悠的空档,到木工坊订了块匾。 不过,预料之中的是,布料跟订牌匾都不用钱,都是自家开的。 虽然两人逛的地方不多,可走下来也去了两个时辰,眼见正午的太阳已经西斜,叶芷芸跟璇夫人才双双打道回府。 然而刚回到府邸,府中就弥漫着一股匆匆忙忙的气氛,叶芷芸逮住一个婢女就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婢女福礼:“回娘娘,甄小姐又逃出去了,大家这会儿都在找呢。” 叶芷芸一晃神,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跑了?” “是啊。”那婢女愁眉:“除了在府里找的,李福管家还派人到城中找去了。” “什么时候逃出去的,找了多久了?”叶芷芸问道。 “奴婢也不知道甄小姐什么时候不见的,已经找了有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也就是她跟母亲出去没多久就开始找了,按理说不应该啊,西院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应该连个人都看不住啊。 若说第一次逃走是因为没有防备,那这第二次,她是怎么出去的? 第459章 逃出门道了 叶芷芸暗叹了口气,也没想着多管,只吩咐了声:“若是找到了,过来禀报一声。” “是。”那婢女福礼,又匆匆找人去了。 璇夫人见状忍不住说道:“将军夫人年纪大了,这甄小姐一逃,她怕是要气出病来。” “母亲放心,回头我再拨些人过去给西院,让他们好生伺候着。” 璇夫人摇摇头:“母亲不过就这么一说,你知道我向来不懂掌事的,你觉得要拨便拨,若觉得不必,那便不可被我的话所左右。” 她与叶芷芸走在府中的小道上,微叹口气:“我只是想到将军夫人一家在京城受的钳制颇多,有些深同感受罢了。” 叶芷芸笑了笑:“孩儿明白。” 夜晚,叶芷芸房中还掌着烛火,她埋头案几书写着什么,清茵从门外进来,手里端了碗刚熬好的银耳羹,轻声道:“娘娘,这银耳最是益气生津,您先吃些吧。” 叶芷芸没有推脱,放下毛笔把银耳羹接过来,吃了一口,问道:“母亲睡下了?” “方才小绿来过,说是睡下了。” 叶芷芸点点头,又问:“甄怡鸳找到了没?” 清茵摇摇头:“还在找呢,府里没找到,怕是躲在城里哪个地方了。” 叶芷芸神情微顿:“李伯怎么说?” 清茵抿着小嘴摇了摇头,叶芷芸有些愕然:“这是逃出门道来了?”竟然连李伯都找不到。 顿了顿,又问:“将军夫人那边怎么样了?” “将军夫人担心了一整天,现在都还没睡呢。” 叶芷芸暗叹口气,也没多话,吩咐了声:“有她的消息便来告知一声。” “是。”清茵福了一礼,端起桌上的空碗退了下去。 翌日,清早。 叶芷芸还没起床,就被清茵唤醒了,原因是因为将军夫人一大早来找叶芷芸,已经在花厅等候多时了。 叶芷芸闻言让清茵伺候她洗漱更衣,来到花厅时,便见将军夫人神情焦躁的在厅中来回踱步。 “将军夫人。”叶芷芸唤了一声。 “娘娘!”将军夫人一见到叶芷芸,顿时激动的跪在了地上。 叶芷芸吓了一跳,忙扶了她一把:“将军夫人你这是在做什么?快起来。” “娘娘,求求您,您一定要救救老身的孙女啊。”她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她已经一天一夜未回来了,老身听闻郭城之中有许多娘娘的眼线,还请娘娘帮忙找一找我那不孝孙女吧!” 她紧紧的握住叶芷芸的手,神情满是迫切与担忧,就差给叶芷芸磕头了。 眼见她双眼通红,叶芷芸便知她是一夜未睡,说道:“将军夫人放心,李伯已经去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回来。” “娘娘!老身求求您!求求您了啊!” 像是已经走投无路了般,将军夫人急切的看着叶芷芸:“在这郭城,除了娘娘您,老身实在找不到别人来帮忙了!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她是不是不应该离开京城? 甄怡鸳是她最疼爱的孙女,在甄怡鸳出生后,她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在照顾她,若她有个三长两短,那她……她该怎么办啊? 将军夫人的话说到一半便止住了,叶芷芸却读出了其中的意思,说道:“本妃会加派人手寻找甄小姐的,将军夫人莫要思虑过度,仔细自己的身子才是。” “是老身给娘娘添麻烦了!”将军夫人紧着叶芷芸的手颤抖道:“若娘娘能帮老身找回鸳儿,以后娘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是老身力所能及的,老身定义不容辞!” 叶芷芸神情一怔,这话,她心动了! 她一把将将军夫人从地上拉起来,笑道:“有将军夫人这句话,本妃定竭尽所能。这样,你暂且回西院歇息,本妃亲自出去找,定把甄小姐带回将军夫人面前,本妃这么说,将军夫人可安心些了?” 将军夫人神情更加激动,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般,通红的老眸透着决然:“娘娘一言九鼎,老身相信娘娘不会食言,老身也在此对天发誓,若娘娘能把鸳儿带回来,只要是老身能做得到的,老身愿为娘娘效劳。” “清茵,扶将军夫人回去歇息。”叶芷芸勾唇,唤了一声。 “是。”清茵忙从门外进来。 待两人走出花厅,叶芷芸这才一屁股坐到太师椅上,美唇微微勾起,墨宸渊不是有意拉拢护国将军吗? 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将将军夫人的心笼络住。 其实要她找甄怡鸳很简单,只不过她对甄怡鸳的印象不好,而且跟将军夫人一家也不是很熟,再者李福都已经让人去找了,她也就没的掺和的必要了。 除此之外,她还有点坏心思,希望甄怡鸳能在外面吃点苦头,不然整日一副大家小姐的模样,活像别人欠了她多少钱似的。 还有一个叶芷芸不怎么着急的原因,便是感觉甄怡鸳在外面呆不长久,也许再过两三天就悻悻跑回来了。 刚把将军夫人送走的清茵从门外跨步进来,拧眉问道:“娘娘,您真的要亲自出府找甄小姐啊?” “是啊,怎么了?” 清茵拉耸着脑袋:“就是觉着将军夫人太会使唤人了,都说了李福管家已经派人去找了,还要到娘娘面前闹这一番。” “她这是以为我没尽力,所以才亲自来求我。”对于将军夫人的举动,她心里很清楚。 不然明知道府中的人都在帮她找孙女,她为什么还要来求她?不是多此一举吗? “啊?”清茵听完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娘娘这几日对将军夫人那么好,您还一直让奴婢注意甄小姐的消息,她怎么能这样质疑您?” “都是我猜的,你别当真。”叶芷芸笑了一句。 主要是她在郭城要钱有钱,要人脉有人脉,找个人却找了一天一夜还没找到,她生疑了。 而且上次晚上就找到了甄怡鸳,现在却过了一天一夜,心里既担心又着急,这种情绪加持之下,便更以为她没尽全力了。 第460章 绑回去 清茵拧眉想了想:“可经娘娘这么一说,奴婢觉得还真是这样呢。” 顿了顿,有些不愤:“娘娘心肠就是太好了,这郭城这么大,若是累着了可怎么好。” “行了,别说了,这波买卖不亏。”叶芷芸好笑,吩咐道:“快把早膳端来,吃完出去找人。” “是。” 用完早膳也不过辰时三刻,叶芷芸出府的时候只带了肖明,让她有些意想不到的是,她用透视眼看了一轮,郭城竟没有甄怡鸳的影子。 这倒让她有些错愕,只好扩大透视眼的搜寻范围,但是这样一来信息量太大,她的身体会承受不住负荷。 所以在出城之前,她稍微推测了一下。 虽然郭城也有四个城门,但通往花城的城门是关闭的,而剩下的三个城门之中,只有一个是通往京城的。 如果甄怡鸳想要回京城,那肯定就是从这个城门出城了。 肖明驾着马车出了城门,叶芷芸便开启透视眼,甄怡鸳一个大家小姐,光用走的肯定不会走太远,如今出了城,肯定是有什么人在帮她。 想到这里,叶芷芸倒有些担心起来,吩咐肖明:“再走快些。” 肖明自然不敢怠慢,好在,刚出城没多久,叶芷芸便看到约二三十里地外的一处山谷下,游荡着甄怡鸳的身影。 看她浑浑噩噩的左顾右盼,叶芷芸勾唇,这怕不是迷路了吧? 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能走这么远,倒让她意外,要知道郭城也不小,叶芷芸还以为她正躲在哪个角落叫苦呢。 只不过,虽然人是找到了,叶芷芸却不急着把她带回去,到了山谷后,她命肖明不远不近的跟着,刚好不会让她发现,自己又可以关闭透视眼,躺在马车里睡一觉的距离。 “娘娘?娘娘?” 透视眼本来就需要消耗体力,叶芷芸这一睡直接睡到了黄昏时分,隐隐的听到肖明在唤她,叶芷芸才懒懒的睁开眼睛:“怎么了?” “已经申时了,再不回去,今日便要露宿野外了。” 叶芷芸起身打了个哈欠,掀开车帘,便见天色已是昏黄,西斜在太阳没一会儿就没去了半个头。 发现马车停在了一处崖下,肖明正规矩的站在车前,忍不住好奇:“怎么停下了?” “一个时辰前甄小姐便停下了。” 叶芷芸恍然,怪不得她睡得那么沉,一点晃悠的感觉都没有。 “她现在在干什么?”叶芷芸又问。 肖明神情犹豫了一下,抿唇:“在哭。” 叶芷芸眉尖微挑,肖明又补充了一句:“怕是已经饿了两天了。” 叶芷芸好笑,跳下马车示意一声:“走吧。” 此时的甄怡鸳正躲在一块大石头底下哭泣,出走了两天一夜的她发丝有些凌乱,衣服也染了黄土,精致的小脸蛋更像蒙了一层灰尘,说不上脏兮兮,但也绝不是干净。 郭城不比京城,虽说离边关还有些距离,但最近些日子战火连天,又烧了两座城,空气说不上有多好,风从花城黍城那边一吹过来,漫天黄尘的情况也是有的。 叶芷芸走近时她还没发现,饿了两天的她似乎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低声抽泣着。 “哟,这不是将军府家最受宠的小孙女嘛?”还未走近,叶芷芸就调侃了一声。 甄怡鸳心里一紧,马上擦干脸上的眼泪,起身瞪着叶芷芸:“你怎么来了?” 面对甄怡鸳的怨气,叶芷芸也不惯着,勾唇嗤了一声:“你祖母求着本妃来找你,本妃只好来了。” “不用你管!”甄怡鸳牙关一咬,气道:“本小姐就是走也要走回京城,京城才是本小姐的家!” 说着,袖子一甩转身就走。 叶芷芸挠挠鼻头,站在原地连脚步都没迈,对甄怡鸳的离开显得漠不关心。 肖明见状恭首:“娘娘,不如属下将她绑回去!” “行吧,那就绑回去。” 叶芷芸话一落,肖明顿时大步追上甄怡鸳,不知从哪拿出一捆绳子直接就把甄怡鸳给绑了。 甄怡鸳吓了一大跳,挣扎着大喊:“你这个狗奴才在干什么?放开我!我可是将军府的千金,你敢碰我!” 然而不管她怎么叫,肖明理都不理,不仅把她的手反绑在背后,还将她的脚也绑了起来。 “混蛋!流氓!”甄怡鸳冲着肖明死命的骂:“狗奴才!仔细我让祖母治你的罪!” “肖明,把她的嘴给我堵上!” 肖明听令,从身上摸出一块布狠狠的往她嘴里堵,甄怡鸳挣扎着还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为防止她把布吐出来,肖明还拿另一条布把她的嘴给绑了。 这回,甄怡甄彻底哑巴了,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娘娘,属下绑好了,可要现在回城?” 叶芷芸居高临下的看着愤愤瞪着她的甄怡鸳,忽而露出一抹坏笑:“不,我们走回去。” 肖明微怔,随即便明白了:“是。” 既是要走回去,那今晚肯定就到不了郭城了,肖明把甄怡鸳脚上的绳子解开,推着她跟上叶芷芸的脚步。 甄怡鸳有苦不能言,有气不能撒,一双眼睛通红的看着叶芷芸的背影,恨得直咬牙。 然而,就在叶芷芸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股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突然从远方传来,本来声响不大,然而不过一会儿,脚步声音越来越近,甚至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 叶芷芸心里一紧,连忙开启透视眼,只见一支军队正浩浩荡荡的朝这边行军而来,叶芷芸神情大骇:“隐秘!” 肖明早做好了准备,倒是甄怡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肖明一把推进了灌木丛! 她本想惊叫,却只能发出「唔」的一声。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大,军队没一会儿就出现在叶芷芸面前,叶芷芸跟肖明躲在暗处,中间是一直被他们压住头的甄怡鸳。 甄怡鸳哪里受过这等委屈,眼睛一下就蓄满了泪水。 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军队,正是大越的正规军,是墨宸兮从朝廷派来「支援」墨宸渊的十万大军! 第461章 叶芷芸直觉 光是看军中的军旗,叶芷芸便已经了然。 山道狭隘,只能看见十万大军的一部分。 为首的将领骑在马上,神情自得又意气风发,看模样约莫四五十的年纪,只见他一捋下巴的长胡子,抬手,身后的军队顿时踏定脚步。 副将驾马上前,就听那将领下令道:“就在此地安营扎寨,明日一早再出发。” “娘娘,他们是黄旗军,是朝廷的军队。”肖明压着声音禀道。 叶芷芸眸眼微沉,这些军队应该还不知道墨宸兮派兵来边关的真正用意,明面上还是跟墨宸渊站同一战线的。 但是,如果这其中有墨宸兮安插的眼线,那就不好说了,她可不能在这种时候被抓住,不然可就麻烦了。 想罢,正欲悄悄撤退,却在这时,军队中一个侦查的小兵匆匆来报:“禀报将军!发现一辆马车!看样子……应该是战王府的马车!” 叶芷芸「啧」的一声,撞邪了,早知道该换辆小的马车出来! 墨宸渊所用的马车不管是造型还是用料都极好认,只要是在京城呆过的,就没人不认得战王府的马车! 为首的将军一听,拧眉:“战王府的马车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不是看错了?” “错不了,不信,将军您去看看!” 为首的将领听到这话,抬手:“不必!战王殿下如今正在蕹城,马车上坐的定不是战王殿下,但战王府的马车出现在这里实属蹊跷,要说还有谁会用战王殿下的马车,那定是战王妃莫属了!” 他大手一挥:“来人!事关战王妃安危,马上给本将搜,务必要把战王妃找出来,保证她的安全!” “可是,战王妃不是应该跟战王殿下一起吗?”侦查的小兵发问。 “糊涂!战王妃一个女子,怎么可能真的跟战王殿下上战场!” “是!”小兵领命,顿时带了一队人马沿路扩散搜寻! 能一下子联想到这么多事,而且二话不说就派人搜索,叶芷芸咬牙,这个将军是有备而来的! 最糟糕的是,他这么下令,让叶芷芸心里更加警惕,他是墨宸兮派来的人,更应顺从墨宸兮,怎么张嘴闭嘴就是她的安危? 越是这么说的人,就越是想要她命的人! 叶芷芸直觉如此,虽无凭无据,可却不敢马虎,下令道:“肖明,你带上甄怡鸳先走,我将他们引开。” 对方人多势众,这么沿路扩散,迟早会找到他们的,而且看着越来越近的士兵,他们这会儿只要一动,对方肯定能发现。 然而她的命令一下,肖明眉头就拧了起来:“恕属下难以从命。” 叶芷芸回眸,就听肖明说道:“要走也是娘娘走,属下去把他们引开。” “不行,你会轻功,你带着她走分分钟的事,我带她跑能跑多远?” 肖明垂眸:“属下难以从命,属下的职责是保护娘娘的安全,其余的人,生死与属下无关。”叶芷芸能想到的,肖明也能想到。 黄旗军的这位将领来者不善,他不可能把叶芷芸丢在这。 叶芷芸拧眉:“你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再回来救我,这样咱们三个人都能得救。” “变数太大,属下不敢冒险。”肖明眉眼坚定,微垂的眸子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气势:“如若一会儿娘娘有难,属下定会毫不犹豫抛下甄小姐,带娘娘离开,事后娘娘若要责罚,属下断不会有丝毫怨言。” 跟在墨宸渊身边的人是青木,可在气势方面,肖明却更接近墨宸渊,叶芷芸神情微怔,张了张嘴,终是没再说什么反驳的话:“我明白了,听你的。” “多谢娘娘。” 甄怡鸳听到两人的对话,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叶芷芸的命是命,难道她甄怡鸳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什么叫毫不犹豫的抛下她,狗奴才! 因心里气极,在两人说话间趁他们不注意,突然从灌木丛跑了出来,朝着搜寻的军队「唔唔唔」的大叫! 肖明手疾眼快的将她抓住,甄怡鸳重心不稳,脸朝黄土摔了个狗吃屎! 然而,纵使拉得及时,他们也暴露了! “有人!”一听到动静,一个士兵顿时大喊。 不过片刻之间,所有的士兵一涌而上,肖明心底一紧,抓起叶芷芸沉道:“娘娘,属下带您离开!” 叶芷芸沉眸,看着摔在眼前狼狈不堪的甄怡鸳,抬手:“等等。” 依墨宸渊对护国将军的看重,她便相信护国将军是个可靠之人,光是因为他的妻儿都在京城,就心甘情愿为大越镇守多年,毫无反叛之心,可见他对情义的忠贞。 若墨宸渊能将护国将军拉拢过来,墨宸渊抵抗朝廷才会游刃有余。 她可以舍弃掉甄怡鸳,可一想到就此错过了拉拢护国将军的机会,她就有些不甘,说不定还会与将军夫人反目成仇! 墨宸渊在蕹城处理瘟疫之事,艰险万分,若她能为墨宸渊做些事情,这些危险又算得了什么? 她有能力,也有把握,就是身处狼窝,她也能顺利逃脱! 想罢,再凛眸时,眉宇已是一片清明,她从灌木丛中缓缓站起身子,只见涌上前的士兵个个手举长矛,神情警惕的盯着她! 肖明将她护在身后寸步不离,沉声冷道:“战王妃在此,尔等谁敢造次?” 一听是战王妃,涌上来的小兵面面相觑,摔在地上的甄怡鸳「唔唔唔」的叫唤,因为手被反绑,爬了好几次硬是爬不起来,气得小脸通红。 这时,为首的将领握着腰间的佩刀从小兵间穿梭而来,打量了一眼叶芷芸,又看向她身旁的肖明,开口:“果真是战王妃。” 他抱拳恭首:“末将李仁春,见过娘娘,不知娘娘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唔唔唔!唔唔唔!”叶芷芸还未说话,甄怡鸳就趴在地上拼命的叫着。 李仁春像是才发现甄怡鸳一般,惊了一下:“敢问娘娘,她是?” 叶芷芸笑了笑:“一个擅自逃走的丫头片子,她的家人委托本妃出来寻找,见她顽劣,只好出此下策。” 第462章 出来散心 此话一落,甄怡鸳又「唔唔唔」的叫了几声,像是不认同叶芷芸说的话一般。 李仁春忙挥手:“快,快快给这位小姐松绑。” 叶芷芸淡淡的眸眼看向李仁春,她是王妃,人是她绑的,她都还未允许,就擅自让人给甄怡鸳松绑,他这举动,更印证了她心里的想法。 这个李仁春,根本没把她这个战王妃放眼里。或者说,他没把墨宸渊放眼里。 就像是心里已经知道他这次带兵前来,是要取代墨宸渊一般。 甄怡鸳刚松绑,就迫不及待的叫道:“李将军!我是护国将军府的人!护国将军是我祖父,我是被祖母带到郭城来的,李将军,你一定要救救我,我要回京城!你快派人把我送回去!” 此话一出,李仁春带了丝皱纹的眸眼一亮:“你说,你是护国将军的孙女?” “对,我叫甄怡鸳,京城里的人都认识我,你只要稍微一查就知道了!” “甄小姐为何会与战王妃一起?”李仁春挑眉问了句。 甄怡鸳回头愤愤的瞪着叶芷芸:“我们本来在京城过得好好的,要不是她怂恿祖母,我们怎么会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李仁春一听顿时恍然,看向叶芷芸:“战王妃,这就是您的不是了,您此举,是想要干什么?” 叶芷芸好笑:“李将军以为本妃要干什么?护国将军镇守南清边界,将军夫人久居京城,偶尔带家人出来散散心,有什么不妥吗?” “胡说,明明就是你们战王府骗我们出来的。”甄怡鸳不服气的叫道。 叶芷芸眸眼微眯,看着甄怡鸳的神情冰冷:“你要再敢多说一句,本妃就重新把你绑起来!” 甄怡鸳心底一紧:“李将军在这里,你敢!” “本妃有何不敢?李将军见了本妃,还需恭首叩礼,你以为他护得了你?”叶芷芸冷笑。 甄怡鸳气得一窒,狠狠的一跺脚,终是没敢再说什么。 “战王妃如此强硬,是想要隐藏什么?”李仁春眯起眼眸。 “女子家家如此任性娇纵肆意妄为,本妃出城前受将军夫人所托,答应她要好好管教她这不孝之孙,怎么?李将军又有意见了?” “末将怎敢的意见。”说完,李仁春又皱起眉头,一副好奇的模样:“只是……出来散心,怎么就要拖家带口的呢?” “将军夫人喜欢,李将军管得着么?”叶芷芸气定神闲,笑道:“李将军在此遇见本妃,不会只是想跟本妃在这里闲聊吧?” “自然不是,此时天色已晚,为了王妃的安全,还请王妃在帐中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由末将将王妃送回郭城。” 李仁春说罢,一挥手,吩咐:“来人,带王妃到帐中歇息。” “那我呢!”甄怡鸳着急的问道。 “甄小姐放心,末将定会将你安排妥当,待你与家人团聚,末将便派人将你送回京城。” 甄怡鸳欣喜,李仁春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眸中精光闪过:“把甄小姐带下去,好生伺候。” 甄怡鸳看了一眼叶芷芸,得逞般昂了昂,「哼」的一声就随带路的小兵离开了。 对于甄怡鸳的挑衅,叶芷芸浑不在意,她看着李仁春那带着阴谋的眼神,离开间压低声音对肖明说道:“李仁春是墨宸兮的人无疑,若我落入他的手中,对墨宸渊定是不利。” “娘娘但请吩咐。”肖明轻沉了一声。 “马上便要入夜,军中将士要生火吃饭,我们寻机会逃出去。” “是。” 叶芷芸被带到一个帐篷中单独看管起来,帐外除了肖明,李仁春还派了四个士兵守在帐篷四周。 入夜,一个小兵给叶芷芸端来晚膳,叶芷芸顺口说道:“本妃想沐浴,劳烦你们给本妃准备热水。” 那小兵恭首「是」了一声,堪堪退下。 叶芷芸看着他们端上来的膳食,不知照顾到她身上的这层身份,还是军中伙食甚好,眼前的饭菜有菜有肉,油水甚足,米饭的份量还不少。 想想墨龙军的粮草还要靠自己想办法去劫,叶芷芸心里有些愤恨加不满。 她拿起筷子,把碗中的米饭分成两半,拌了菜跟肉,对旁边的肖明说道:“你也过来吃,吃饱喝足才有力气。” 这里离郭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足有两三里地,徒步的话需走上一天,但从这里逃走,便要躲开他们的追捕,需要的可就不止一天了。 肖明明白叶芷芸的意思,当下也不推脱,端起碗站着就吃了起来。 叶芷芸含着米饭愣了愣,命令:“坐下吃。” 肖明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坐了下来,叶芷芸没好气了一句:“不知道自己长得高啊,站我身旁把饭扒得那么响,我不习惯知道不?” “属下无意……” “你要是故意的,早把你赶出去。”叶芷芸好笑:“别说话,快吃。” “是。” 用膳的时候,军中士兵正给叶芷芸准备沐浴所用的热水,叶芷芸眼见他们提着水桶下去,才压着声音开口:“等下我利用沐浴的时间去救甄怡鸳,你不用守在帐篷外面,我洗澡他们短时间内不敢进来,你直接去甄怡鸳的帐篷寻我。” “是。” 说话间,叶芷芸已经开启透视眼,说道:“除了这帐篷外面有人把守,这军中的巡逻并不严,只是你会武,他们会特别提防你,你行事低调些。” 许是因为她是女子的缘故,李仁春根本没把她放眼里。 “是。” 叶芷芸正说着,突然「啪」的一声放下筷子。 肖明抬眸:“娘娘,可是有什么不妥?” “甄怡鸳!”她连忙起身走向浴帐。 肖明见此也没心思吃了,忙将桌上的剩菜收拾干净,刚端出帐篷,就被把守的小兵拦住去路。 肖明也不在意,将手里的残羹推到他们手里,说道:“军中的饭菜娘娘吃不习惯,剩下的你们拿去倒了吧,娘娘此刻正在沐浴,我正好四处走走。” 拦住他的两个小兵眼神交汇间让开了路,说道:“此处地形复杂,为防肖侍卫迷路,卑职会随身跟着肖侍卫。” 第463章 千钧一发 随你。”肖明无所谓的吐出两个字,神情无波的离开了帐篷。 此时,另一边,甄怡鸳的帐篷里。 甄怡鸳也被李仁春派人看管了起来,只是她却没叶芷芸那么好的待遇,刚被带到帐篷,立即就被士兵给绑了起来。 甄怡鸳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挣扎着大叫:“你们在干什么?放开我!” 然而动手的小兵像是完全没听到她的话一般,甄怡鸳气急的大喊:“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护国将军的孙女!把你们李将军叫过来!我要让他们治你们的罪!让你们好看!” “甄小姐不必费心,末将这就来了。”捆绑之际,李仁春笑呵呵的从帐外进来。 甄怡鸳像是找到救星般欣喜:“李将军!他们竟然敢绑我!你们还不住手!还不快把我松开!” 李仁春不慌不忙的笑了笑:“甄小姐不要浪费体力了,难道你还想不明白吧?让他们动手的,正是末将啊。” 甄怡鸳的挣扎嘎然而止,怔怔的看着李仁春:“什么意思?” 李仁春拧眉「啧啧」两声:“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真当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啊?” 他冷嗤一声:“当今圣上已经对你们秘密颁下海捕文书,你们现在可是朝廷的罪臣,本来这等好事都轮不到本将,何奈你竟自己出现在本将面前。” 李仁春阴险的捋了捋胡子:“按你所说的,将军夫人一家都在郭城吧,你放心,明日本将进城,定会让你们一家团聚,回京的路上,定不会让你孤独。” 甄怡鸳心底猛地一沉,不相信的摇头:“你胡说!我爷爷是镇守边疆护国将军,我们怎么可能是罪臣!” “别提你那个将军爷爷了,他已经犯下叛国的重罪,你们将军府一家,必死无疑。” 李仁春冷笑:“你以为圣上为什么将你们将军府围得水泄不通?不就是怕你们跑了,没了牵制护国将军的筹码吗?” “这回好了,你们真的逃了,那叛国的罪名,你们将军府一家可就死死的坐实了。” 他蹲下身子,可惜的摇摇头:“将军夫人有先见之明,借战王府的手逃出京城,却没想到,到头来竟栽在了你的手上。” 李仁春忍不住眉间的欣喜:“如此大功,竟落到了我李仁春的手上,我不仅将你们将军府一网打尽,我还抓住了战王妃,拿下战王指日可待!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 甄怡鸳瞪着眼睛,小脸瞬间变得煞白,小唇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此时此刻,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闯祸了! 一切都不是她所想的那般。 “放开我……你放开我!”甄怡鸳害怕的挣扎道。 “战王妃怎么说都是一国王妃,而你算什么东西?甄小姐,你就乖乖的在这里待着吧,能少受些罪。” 李仁春冷哼一声,命令:“好好看着她,只要别让她死了,怎么都行,还要靠她让将军夫人乖乖就擒呢。” 此话一出,帐中的几个小兵立即会意,面面相视之间止不住唇角的笑意。 待李仁春一走,几个小兵顿时一涌上前,如禽兽般迫不及待的去扯甄怡鸳的衣服,甄怡甄被吓得花容失色:“你们在干什么!住手!住手!混蛋!臭流氓……我让你们住……唔!” 话还没说完,嘴就被一块破布给堵上了,惊慌之间只听到他们急促的谈话:“我先来!让我先来,我已经好几个月没开荤了!快憋死我了!” “看你小子猴急,可便宜你了,你快点!下一个到我!”说话间他吞着口水,双手已经伸进了甄怡鸳的衣服里。 甄怡鸳被捆绑着反抗不得,嘴里又塞了布,几个人在她身上上下其手,一瞬间屈辱到了极致,眼泪猛地破眶而出! 就在她绝望的一瞬间,突然「噗」的一声细响,骑在她身上的小兵突然「唔」的一声闷响,重重的摔在了甄怡鸳身上。 甄怡鸳浑身猛地一颤,只见叶芷芸神情凛然的出现在她眼前,冷怒的眼眸泛着淡然的嗜血,甄怡鸳怎么都没想到,在最绝望的时候,是叶芷芸出现在她面前。 她不敢相信的瞪着眼睛,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叶芷芸手中的军士刀翻转,一刀抹了另一个小兵的脖子! 同一时间,其余的小兵已经反应了过来,惊慌的想要反抗,叶芷芸却不给他们机会,眸眼微沉间手起刀落,前后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帐中的小兵纷纷倒地,血溅当场。 本就狼狈的甄怡鸳被喷了一脸的血,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本就决堤的泪水在这一刻更加汹涌,此时的叶芷芸在她眼里仿如天神降临,像是在她快淹死的时候飘到她面前的一根浮木,欣喜之余竟又委屈的哭了起来,被堵了破布的嘴发出「唔唔」的哭声。 叶芷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道:“你要是想死在这里,尽管给本妃哭。” 此话一出,甄怡鸳连忙止住哭声,拼命摇头。 叶芷芸看着衣衫凌乱的甄怡鸳,不由松了口气,还真是千钧一发,再晚一点可就无可挽回了。 她扯下甄怡鸳嘴里的破布,又替她松了绑,甄怡鸳立即像受了惊的小鸡忙拢紧身上已经破掉的衣服。 叶芷芸脱下外袍披到她身上,淡道:“穿上,麻利点,若有半分迟疑,本妃可不管你。” 经过刚才的事,甄怡鸳哪敢不听话,手忙脚乱的将外袍穿了个紧实,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腿软得不行,爬了好几次才站稳。 然而她才刚站起来,一抬眸,又是「啊」的一声失声惊呼,一屁股瘫坐在地,只见叶芷芸瞳孔泛着青幽的光芒,美丽之下透着骇人的诡异。 甄怡鸳吓得捂紧嘴巴,看着叶芷芸眼泪都快出来了。 叶芷芸见状不由嗤笑:“先前的气势哪去了?就这点能耐,还敢偷跑出来?” 说完,她也没理会甄怡鸳,转身拂开帐篷的帘子就走了出去。 第464章 现在知道害怕了? 甄怡鸳心底一紧,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慌慌张张的跟了出去。 一出帐篷,便见两个士兵死在门口,甄怡鸳害怕的吞了吞口水,忍着腿软追上叶芷芸,伸手紧紧扯住她的衣袖。 叶芷芸回眸,泛着青白光芒的瞳孔让甄怡鸳不敢直视,只见她把头垂得极低,一副害怕得要哭却又不敢哭的模样。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到底是没将她的手拂开。这时,肖明从暗处拿着一支火把现身:“娘娘!” 叶芷芸没有多话,挥手:“从这边走。” 透视眼一开,她便知道哪处有人巡逻,哪处是死角。 趁着他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吃饭,叶芷芸避开军中的眼线,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没入营地旁的林子,逃出了李仁春的掌心。 李仁春发现叶芷芸跟甄怡鸳不见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看着帐篷里死掉的士兵,李仁春气极败坏,马上派人沿林搜寻! 在他眼里,叶芷芸跟甄怡鸳不过都是女流之辈,肖明一个侍卫带着两个女人,就是会飞也跑不了多远! 然而派出去的人马找了近两个时辰,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眼见已经快到午夜,李仁春气极的拍响案桌:“岂有此理!两个女人都看不住,要你们这群饭桶有什么用?” 帐中的两个小兵垂着头,被李仁春的怒气唬得一颤。 这时,副将上前两步,说道:“将军不必动怒,她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知道她们住在郭城,那就好办了,只要明日进了城,还怕找不到她们吗?” 李仁春老眸微亮了亮,转眼阴险的眯了眯:“你说得不错,既然甄怡鸳跟战王妃都住在郭城,那郭城之内肯定就有她们的人,只要本将将他们都捉起来,还怕甄怡鸳跟战王妃不乖乖就擒?” “末将正是这个意思。”副将讨好的笑道。 李仁春势在必得的沉眉:“让他们别找了,养精蓄锐,明日进城!” “是。” 另一边,因知道李仁春发现她们不见了,定会派人搜捕,所以叶芷芸离开黄旗军营地后,透视眼便一直开着。 如今见搜捕的小队原路返回,心里这才松了开口,透视眼一关,她便忍不住头疼的扶了扶额。 跟在叶芷芸身旁的肖明见状拧眉:“娘娘可还好?” “暂时没什么大碍。”叶芷芸跟肖明步伐稳健的在前面走着,突然「嘭」的一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叶芷芸回头,就见本是轻扯她衣袖的甄怡鸳似乎是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见叶芷芸回头看她,甄怡鸳忍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不敢多说半个字。 甄怡鸳不像叶芷芸,刚逃出来之前还吃了点东西,她却是真真切切的两天两夜都没东西下肚了。 而且在这森林里,伸手不见五指就算了,还阴森森的,甄怡鸳刚受了打击,又忍受着饥饿,这会还走在这恐怖的森林里,精神都快要崩溃了。 叶芷芸可不打算惯着她,见她重新站了起来,转身便想继续赶路。 甄怡鸳心里一紧,忙扯住她的衣袖:“等……等等!” 叶芷芸回头,甄怡鸳带着哭腔声音响起:“我……我好饿……”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然而饶是如此,在这寂静的森林里还是显得很响亮。 也因她的声音在这林中显得格外轻幽,甄怡鸳听着根本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宛如是森林不知藏着的什么东西突然开口一般,她紧紧的蜷着叶芷芸的衣袖,在眼眶蓄了许久的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哀求的看着叶芷芸:“我……我害怕……”又怕……又累……又饿……已经走不动了。 然而才刚说完前面的,后面的怎么都吐不出来了,仿如这个声音就响在她耳边一般,让她浑身起了颤抖。 也亏得是黑夜,叶芷芸看不到她那已经煞白的脸色。 叶芷芸自然知道她害怕什么,换作寻常人午夜走在这种森林里,谁也受不了,只是看着甄怡鸳这模样,她不仅没什么感觉甚至还有些想笑:“现在知道害怕了?” 甄怡鸳顶着泪汪汪的双眼狠狠点头。 “那能怎么办?”叶芷芸嗤笑:“要么继续走,要么丢你一个人在这里。” 话落,叶芷芸微一拂手,就扯过了被她紧抓着的衣袖,然而才刚拂开,甄怡鸳又忙不迭的重新抓住,像是害怕叶芷芸真的会将她丢下一般,连连哀求:“我走……我走……别丢下我,求求你了别丢下我。” 叶芷芸神情淡淡,没再跟她废话,转身继续往林子深处走。 甄怡鸳哪敢在这种时候停下脚步,双手紧紧扯着叶芷芸的袖子不敢松开。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便听到林子前方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只是林中漆黑一片,除了火把所照的那方寸之地,放眼望去再看不到其他。 叶芷芸每隔一刻钟开启一次透视眼,一是为了确认林中有没有野兽接近他们,二是为了探路,她们离开黄旗军营地的时候就已经绕开了大路,现在肯定不会花时间再绕回去。 三便是为了寻找水源,从营地逃出来怎么说都过了六个小时,即便甄怡鸳不闹,叶芷芸也口渴了。 林子前面的这条河河道说宽不宽,说窄不窄,大约十来二十米的样子,河岸之上是一片圆石,看样子倒像是河水退却后的河床。 叶芷芸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因是初冬,森林格外的冷,她搓了搓双手吩咐道:“肖明,你去打些水来,要是方便,顺便再弄两条鱼,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个时辰再出发。” 肖明「是」的一声,将火把从圆石固定住,便忙活去了。 甄怡鸳小心翼翼的看着叶芷芸,叶芷芸回头,她顿时垂下眸子,就听叶芷芸淡道:“你打算抓到什么时候?” 甄怡鸳嘴角一抿,又一副要哭的模样。 此时的甄怡鸳看起来脏兮兮的,她的外袍穿在她身上是彻底废了,叶芷芸无语,没好气扯过袖子:“坐下。” 第465章 你自己去抓 甄怡鸳浑身一抖,乖乖听从叶芷芸的话,战战兢兢的坐了下来。 叶芷芸起身,想去捡些柴火回来,然而她刚站起来,甄怡鸳也立刻站了起来,像是害怕她会走一般,眼睛既无辜又死死的盯着她。 叶芷芸不由好笑:“甄小姐,你可别忘了你之前是怎么埋怨本妃的,本妃记仇,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本妃可都记着呢。” 此话一出,甄怡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一着急,看着叶芷芸就哭了出来,可她也不敢放声哭,只能低低的抽泣。 叶芷芸嘴角抽了抽,忽而瞪着眼睛吓唬道:“再哭,你看你背后有个女鬼寻着你的哭声来找你了!” “啊——”甄怡鸳吓得大叫一声,猛地就朝叶芷芸怀里扑去! 叶芷芸手疾眼快,一手将她挡住。 甄怡鸳腿一软就跪了下去,紧闭着眼睛抓着叶芷芸的大腿哭着求道:“救救我娘娘!救救我我啊!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说你怂恿我祖母离开京城的!是我错了呜呜呜——” 眼见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自己大腿上抹,叶芷芸真不知道是该气好还是该哭好,她使劲把甄怡鸳推开,却见她下一秒又黏了上来,因为害怕她不停的哭求着,眼睛根本不敢睁开。 “娘娘。”这时,肖明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叶芷芸抬眸,就见他手里提着一只宽碗大的乌龟,说道:“许是冬天到了,河中的鱼都不知去向,属下在河里发现一只乌龟,不知可不可以作用充饥?” “当然可以。”叶芷芸眉眼微亮:“这营养价值可比鱼要高多了。” 说完,却又愁了愁眉:“可这玩意儿没有调料的话,味道很腥的。” “属下身上有带。”肖明垂眸。 叶芷芸愁着的眉眼又是一亮:“那太好了,你会处理乌龟吗?” “会。” “那麻烦你了。” 肖明微一恭首,看了一眼抱着叶芷芸大腿哭闹的甄怡鸳,淡淡的眸眼像是起了意见,却终是没说什么,从腰间拿下已经取了水的水壶,递给叶芷芸,这才又退下忙活。 甄怡鸳抱着叶芷芸不放,叶芷芸无奈:“再不放开,本妃就把你送回李仁春手里。” 甄怡鸳浑身一颤,「呜呜呜」的哭着,像是终于得到发泄了一般,这眼泪一掉就止不住。 刚叶芷芸用女鬼吓她,导致她现在都不敢睁开眼睛,却又害怕叶芷芸真的把她送回李仁春手里,不情不愿的将叶芷芸松开。 叶芷芸才不敢管她,弯腰把就近的一根柴枝捡了起来,嗤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看甄小姐怕成这个样子,是亏心事做多了吧?” 甄怡鸳害怕的捂着脸,哭着回了句:“我没有……我就是……我就是娇纵了些,可却未曾做过什么亏心事……” 叶芷芸捡着柴枝,看她真是一副被吓破胆的样子,不由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鬼,不过都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有……有的啊……” “哦?你见过?” 甄怡鸳又是一颤,想到叶芷芸那发着青光的瞳孔,那句「你不就是」已经到了嘴边,却被生生咽了下去。 见她依旧不敢拂开捂在脸上的手,叶芷芸就知她当真被吓得不轻,翻了个白眼,顺口吐出一句:“鬼哪有人可怕。” 此话一出,甄怡鸳身体不由微顿,脑海顿时浮现刚刚差点被强暴的情景,一股委屈又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眼泪掉得就更凶了。 只是这回,她倒是敢把眼睛睁开了。 叶芷芸捡完柴枝回来,甄怡鸳也哭够了,蜷着身子乖乖坐在一旁,叶芷芸用火把把柴枝点燃,周围顿时亮堂不少。 刚好,肖明处理完乌龟回来。 他把龟壳架在柴火上,放了乌龟肉跟水,又放了些调料,让它在柴火上慢慢炖着。 甄怡鸳早就饿了,如今看着那锅乌龟肉直流口水。 趁着炖肉的片刻,叶芷芸趴在石块上睡了一小觉,待肉炖好了,肖明轻轻将她唤醒:“娘娘,可以吃了。” 本来就是午夜,又不停的在用透视眼,叶芷芸实属累极,如今肖明唤她,她还真想就这么睡到天明。 可她心里也清楚这不可能,无奈只好揉揉眼睛,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因为是在野外,他们也没有餐具。 所以肖明把熬的这整「锅」乌龟汤都递到了叶芷芸面前,他小心翼翼的拿一块布隔着乌龟壳,又给了叶芷芸一双细枝做的筷子,说道:“娘娘请用。” 叶芷芸拧眉接过来,说道:“你也拿双「筷子」,咱俩一起吃。” 肖明心头一紧:“属下不敢!” 叶芷芸好笑:“什么敢不敢的,特殊时期特殊处理,你不吃等会儿没力气赶路。” “属下不饿!”肖明说完,恭首:“属下到附近查看一下情况!” “呃……”叶芷芸还想再说什么,却见肖明已经起身走远了。 叶芷芸看着那一整壳的乌龟肉,这么多,都她一个人吃,多奢侈啊! 脑子是这么想着,嘴巴还是很老实的,先喝一口汤暖暖身子,再夹起一块肉放嘴里,唔,那口感香而丝滑,肉质鲜美,因为放了调料的缘故,肉中的腥味去了不少。 当然,因为处理得简单,想要完全去掉腥味是不可能的,不过饶是如此,叶芷芸也吃得津津有味。 一旁的甄怡鸳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手里的肉,溢到口中的口水咽了又咽。 叶芷芸自然注意到她的眼神,只是她不想理会罢了,直到甄怡鸳实在饿极,小心翼翼的吐出一句:“娘娘……可不可以……” “不可以。”甄怡鸳的话还没说完,叶芷芸就堵了回去,抬眸看着甄怡鸳笑道:“这乌龟是肖明抓的,你之前还骂他什么来着?狗奴才是不是?” 甄怡鸳心口一窒,就听叶芷芸又笑道:“既然你这么看不起肖明,就别指望能吃上肖明做的东西,你若想吃……” 叶芷芸指了指不远处的浅河:“河就在那里,你自己去抓。” 第466章 一点价值都没有 甄怡鸳被叶芷芸批得抬不起头,弱弱的抿着唇,随着肚子「咕噜噜」的叫声,当真饿得她头晕眼花。 偏偏因为乌龟汤还烫嘴,叶芷芸喝的时候声音响亮,这更加剧了甄怡鸳的饥饿感,她看了看面前燃着的柴火,想了片刻,缓缓起身。 叶芷芸吃着「碗」里的肉头都没抬,甄怡鸳有气无力捡着河床上的柴枝,也不敢走太远,就在火光照得到的周围捡。 待怀里的柴枝足有一小捆,才迈着软绵无力的步子回来,一根一根的加到火里。 期间,她余光不停的扫向叶芷芸,叶芷芸自然知道她的小心思,见她如此,她也不再为难,吃得差不多时,叶芷芸抬眸:“还剩一些,你若不介意……” 甄怡鸳连忙摇头:“不介意……不介意……” 叶芷芸好笑,把剩余的肉跟汤递过去,甄怡鸳像是得到了什么山珍海味一般,小心翼翼的捧过。 也不是她非要甄怡鸳吃她吃剩的,野外之地,只能这样了。 甄怡鸳垂眸,动作异常珍重的喝了口汤,暖汤入口,胃就像得到了补充般,一股满足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那一瞬间,甄怡鸳红了眼眶,饿了两天两夜,这时终于能吃上一口东西了,这乌龟汤做得简单,腥味还未全去,却比以往吃过的山珍海味还要香甜。 再吃一口乌龟肉,眼泪就直唰唰的掉下来,可那咬着肉的嘴却不停,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 像是怕叶芷芸看了笑话,她把头埋得极低,眼泪「嘀哒」两声就混到了汤里。 叶芷芸见她如此,倒敛了前面的针锋相对,心情颇好的枕着下巴笑问:“好吃吧?” 甄怡鸳用力的点点头。 叶芷芸勾了勾唇,拿起一根木棍扒拉着柴火:“我倒很好奇,你是怎么逃出城的?” 甄怡怨擦了把眼泪,带着哭腔低头道:“城中有去京城的商队,我躲在他们的货物里出的城。” 她含着泪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叶芷芸,继续道:“本来是想躲在商队里直接到京城的,但是才出城不久就被发现了,商队的老板怕惹上麻烦,就把我赶了下来。” 去京城的路她不会,一开始她不远不近的跟在商队后面,商队发现了,走的速度一快,她就跟不上了,叶芷芸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迷路呢。 叶芷芸闻言笑了一声:“原来如此。”她就好奇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怎么能走这么远的路,平时饭菜不合胃口可都要埋怨半天。 “你是怎么逃出府的?”叶芷芸又问。 甄怡鸳的头埋得就更低了,神情浮起一抹忏愧:“我骗祖母说我知道错了,借口出府给她买礼物赔罪,祖母不曾怀疑,就让我出府了。” 说到这里,她又小心翼翼的看了叶芷芸一眼:“我知道府里都是你的人,若被你们发现肯定会把我再找回去,所以出府的时候……我是从后门悄悄溜出来的。” 后门有一个小厮在把守,被她身边伺候的丫鬟给支走了。当然,她身边的丫鬟也是被她骗了。 “即便你荒唐,可将军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你,你倒好,这一走可要把将军夫人的头都熬白了。” 甄怡鸳眼眶又红了起来,低头:“我知道错了。”声音像蚊子般大小,若不是周围寂静,叶芷芸都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错不错的不必对我说,我是无所谓。”叶芷芸扒着柴火说道。 这话一落,甄怡鸳的眼泪又要掉了,她忙伸手擦了擦:“李仁春都跟我说了,皇上派兵将将军府围起来,根本不是在保护我们,而是想用我们牵制祖父,我……我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我现在知道,你命人带我们离开京城,是在救我们。” “别感动得太早。”叶芷芸无情的戳穿:“战王府救你们自然是有目的的,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忍受你那臭脾气?” “我知道,你是受我祖母所托,所以才……”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打断她的话:“甄怡鸳,如果你以为你的祖母能使唤得了本妃,那就大错特错了,你以为你为什么会有十几年的安逸生活? 那全都是拜你祖父所赐,今日本妃救你,亦是因为你的祖父,而你本身,于我而言,一点价值都没有。” 被叶芷芸说得一无是处,甄怡鸳不由哽咽,本已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起了波动,带着哭腔说道:“即便如此,我还是……” 她擦着眼睛,现在说感谢,好像太敷衍太随意了,要不是叶芷芸及时出现,她现在定是生不如死。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遭遇这种事,也从来没想过叶芷芸所说的这番话。 她泪眼汪汪的抬眸:“娘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现在我们将军府一家都成了朝廷的罪臣,祖父身在边疆,肯定还不知道这事,如果皇上派兵捉拿祖父……” 甄怡鸳说着,转眼又开始哭。 叶芷芸无语的抽了抽唇角:“有什么好哭的,你以为你祖母没想过这些?早在她将你们带出京城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觉悟,用不着你来操心。” 甄怡鸳闻言,眼泪掉得就更凶了。 哽咽之间,捧起乌龟汤猛喝几口,转眼就喝了个干净。 这时,肖明探查情况回来,叶芷芸问了句:“怎么样?” 其实她也不用肖明去探查,但既然他去了,叶芷芸自然要象征性的问上一句。 “有一条小路,能让我们在天明之前抵达郭城,小路平坦好走,能节省许多体力。”肖明说去探查,当真是认认真真的探查了一番。 叶芷芸闻言点头,看向甄怡鸳:“你吃完了没?” 甄怡鸳忙把剩下的几块肉塞进嘴里,擦了把鼻涕狠狠点头。 叶芷芸起身,熄了柴火:“那行,走吧。” 知道她住在郭城,李仁春明日一早肯定会进城,叶芷芸本来让肖明先一步回郭城传信,何奈肖明死活不肯,叶芷芸就只好加快脚程,在李仁春进城之前抵达郭城,做好相应的对策。 第467章 休息最要紧 郭城中的经济有百分之九十都是墨宸渊构建起来的,如今这种情况,她不相信墨宸渊一点准备都没有。 而且墨宸渊之前说过李仁春不会进城,她这算不算间接坏了墨宸渊的计划? 要不是她出城找甄怡鸳,就不会撞上李仁春。 只是这个说法也牵强,郭城是到北边边关的必经之路,她今日就是不遇到李仁春,他明日也是要进城的。 现在不同的是,李仁春知道了她的存在,必定会想方设法将她捉拿,如此一来对付墨宸渊便不费吹灰之力。 光是这么想着,叶芷芸便一阵心慌。 如肖明所说,回郭城的这条山间小路平坦,就是累得不行的甄怡鸳努努力也能跟上他们的脚步。当然,甄怡鸳一如既往的扯着叶芷芸的袖子不敢撒手。 凌晨,丑时刚过,叶芷芸站在山头便能看到郭城的城墙,她忙带着肖明跟甄怡鸳下山,刚到山脚,忽而有个人影从树林里窜出来:“娘娘!” “啊——”因是漆黑一片,躲在叶芷芸身后的甄怡鸳惊叫一声,一把抱紧叶芷芸。 叶芷芸一跳脚:“我去!” 肖明眸眼一沉,伸出大手直接把甄怡鸳从叶芷芸身上拉开。 甄怡鸳害怕,转眼又抓上肖明,肖明脸色猛地一黑,一手推开她:“甄小姐自重!” “我……我害怕……” “呵呵,甄小姐不必惊慌,是老奴。”李福笑呵呵的开口,肖明手中的火把稍微往前些,便能看清他长着皱纹的老脸。 叶芷芸没理会惊慌失措的甄怡鸳,朝李福笑道:“李伯,你怎么在这?” “子时的时候,暗卫来说看到肖统领的信号在此亮起,老奴不敢怠慢,忙赶来此地等候。” 他垂眸恭首:“老奴不力,让娘娘受罪了,请娘娘责罚。” 子时,差不多就是肖明去探查的时候。 “怎么能怪您呢?”叶芷芸说道:“李伯,朝廷的黄旗军就驻扎在城外三里地,他们是墨宸兮派来取代墨宸渊的,明日绝对不能让他进城!不仅不能让他们进城,还要将他们都堵在郭城之外,阻止他们前往边关!” “娘娘。”李福管家抬手止了止,说道:“娘娘累了一天一夜,休息才是最要紧的事!” 叶芷芸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李福朝不远处朝了朝手,顿时有一辆马车从暗中驶来,撵着车咕噜的声音在此时格外清晰。 李福朝叶芷芸恭首:“娘娘快请。” 叶芷芸拧眉:“李伯,在上马车之前,你得告诉我,郭城之中的兵力,我们能不能调派?” 每个城池都有驻防军驻守,郭城的驻防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足有五万,相比之前的花城跟黍城算不错了。 “娘娘稍安勿躁,一切,王爷都安排好了。” 叶芷芸神情微怔:“什么叫一切都安排好了?什么意思?” “娘娘,您若肯美美的睡上一觉,待您醒来时,老奴什么都告诉您。”李福笑呵呵道。 叶芷芸狐疑的睨着他,忍不住吐了一句:“老狐狸!整个王府的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你这老谋深算的。” 李福笑哈哈的点着头,心里却不认同,怎么能说他老谋深算呢,不是还有王爷呢吗? 王爷可比他会算多了。 叶芷芸暗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说墨宸渊都安排好了,那定是不假,来去我也累了,但看你们如何阻止李仁春。” 说完,掀帘就上了马车。 刚刚还惊慌失措的甄怡鸳见叶芷芸上了马车,着急的唤了声:“那我呢?你们别丢下我……” “怎么会?”李福又是一声笑呵,说道:“老奴疏忽,准备的马车只能坐下娘娘一人,委屈甄小姐,先与肖统领一同坐在外面,如何?” 甄怡鸳哪敢有什么意见,从离开郭城到现在她就没好好休息过,又走了那么远的路,脚早就已经磨起泡了,如今有马车坐,她忙不迭的点头:“好!好!” “甄小姐请。”李福唇角勾得慈祥,老眸却不思议,出走两天,这甄小姐是转了性啊? 前面动不动就对他吆五喝六的,这会儿竟这么听话。 说其实,他知道自家王妃肯定能找到甄怡鸳,所以故意准备了这么一辆小马车,甄小姐想要受苦,那就让她受苦去吧,他心里喜欢的,要好生对待的从来都是自家王妃。 至于其他人,要不是主子有要求,他才不想管。 有了马车,不过半个多时辰,叶芷芸就回到了府邸,只是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她根本止不住困意,已经在马车里睡着了。 许是因为李福说的那番话,即便十万黄旗军就在城外,她心底也莫名安心,李福将她唤醒的时候,原本想要一问到底的念头消失了,只想快点躺下,继续睡觉。 李福见状忙唤来婢女将叶芷芸扶回东院,清茵见叶芷芸回来了顿时欣喜若狂,虽然叶芷芸只离开了一天一夜,可他们却连个消息都没捎回来,入夜之后她就开始担心! 欣喜之余,见叶芷芸精神不佳,连走路都快把眼睛闭上了,忙进屋将床被铺好,叶芷芸一头倒在床上,沾床即睡,一看便知是累狠了。 叶芷芸这次出府,不仅清茵担心,小绿也担心,更别说住在主院的璇夫人了。 所以清茵安顿好叶芷芸后,就派人去了一趟主院,告诉他们娘娘回来了,要知道入夜之后璇夫人就一直没睡,到现在都还在等着叶芷芸的消息。 而甄怡鸳就更不用说了,将军夫人等了她两天两夜,这一回西院,见她祖母第一个出来接她,一时间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上涌,猛地扑到她祖母怀里嚎嚎大哭! 将军夫人担心了两天两夜,起初的气愤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会儿见甄怡鸳哭得像个泪人,那心是疼得不行,一句责备的话都舍不得说。 翌日,因昨夜睡得晚,又消耗太多体力,叶芷芸直接睡到日晒三竿! 当她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有种过了一个世纪的感觉,脑海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郭城城外的十万黄旗军。 第468章 定会助王爷一臂之力 然而她想是想到了,却莫名的,一丝危机感都没有,看看天色,估摸着已经巳时了,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忍着昏沉的脑袋唤了声:“清茵。” 清茵端着洗漱的热水从门外进来:“娘娘,您终于醒了啦!” “终于?”叶芷芸好奇。 “璇夫人跟将军夫人都来了,这会儿正候在花厅呢。” 叶芷芸怔了怔,掀了被子起床:“母亲来就罢了,怎么将军夫人也来了?” “说是为了甄小姐的事来向您赔罪的,她早早就来了,比璇夫人还早呢。”清茵递过薄荷叶与香茶,说道。 叶芷芸洗漱了片刻,利落的着手把鞋穿上,又问:“城外可有什么动静?”现在都巳时了,李仁春若进城了不可能这么安静。 “动静可大了,奴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娘娘一会儿还是自己去看吧。” “李伯呢?” “李福管家早早便出府了,说是要到城门口接人。” “接人?接什么人?” “奴婢不知。”清茵摇摇头。 纵使心中还有很多疑问,可叶芷芸现下也不能放着璇夫人在花厅不管,她按捺着自己的好奇心,来到花厅时,便见璇夫人跟将军夫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母亲,将军夫人。” “芸儿!”璇夫人一见叶芷芸出来,忙从座位上起身,上前就握住她的手来回查看:“你没事吧?可有伤着了?” 叶芷芸好笑:“母亲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伤着呢?” 璇夫人美艳的眸子忽地就含起了水雾:“李福都跟我说了,你去找甄小姐的时候,遇上了朝廷派来的黄旗军,他们捉了你跟甄小姐,我这……” 璇夫人担心着,又忙查看起叶芷芸:“你可是哪里伤着了,要瞒我?” 叶芷芸心里浮起一抹感动,鼻头莫名就起了酸意,她按捺下这股情绪笑道:“哪有什么伤瞒母亲,这不好好的嘛,就是有些累了,昨晚回来未来得及告诉母亲便睡下了。” 李伯怎么把这事告诉母亲了。 唉,不过这事闹得大,要瞒也瞒不住,就是李福不说,甄怡鸳也会告诉将军夫人,这么一传母亲迟早是要知道的。 璇夫人紧着叶芷芸的手一阵心疼。这时,璇夫人身后的将军夫人拄着拐杖就跪了下来:“都是老身的错,老身有罪,请娘娘责罚。” “将军夫人,你这又是做什么?清茵,快将将军夫人扶起来。”叶芷芸示意了一下清茵。 清茵正要上前,就听将军夫人既感激又愧疚的说道:“多得娘娘,鸳儿如今才能平安回来,却也因为老身执意,让娘娘身处险境,鸳儿什么都跟老身说了,是娘娘救了鸳儿啊!” 她抬起老眸激动的说道:“老身忏愧,娘娘要怎么处置老身,老身都不会有丝毫怨言!” 见她执意不起,叶芷芸也不费那个心,说道:“将军夫人言重了,在此之前,本妃就已经与将军夫人承诺过,定会亲自将甄小姐带回来,本妃不过是在履行诺言罢了。” 言下之意,是希望将军夫人也别忘记她对她所做的承诺。 当然,这事没必要非得说得那么明白,此时若摆到明面上来说,意寓就变得不那么美好了。 将军夫人活了大半辈子,当然明白叶芷芸话中的意思,然而叶芷芸没有把话挑明,便等于要不要为她效劳,全凭她一念之间。 许是正因为叶芷芸的这种大度,让将军夫人更加忏愧,此前她让叶芷芸去找甄怡鸳,是因为不信任她! 她不相信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妃,真的会为她孙女的事上心,所以她以一种近乎蛮横方法来逼她去找甄怡鸳,哪怕她不亲自去,也希望她能加派人手,对此事上心。 然而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再回首时,才发现是她狭隘,叶芷芸本是王妃,于将军府一家又无亲无故,她能派人帮她寻甄怡鸳已是仁至义尽! 她感激的看着叶芷芸:“娘娘的宽仁让老身无以为报,老身知道娘娘此举,是因老身的丈夫手握三十万兵权,娘娘放心,老身已经修书一封,将此事的经过,与鸳儿的遭遇,完完整整的告诉了老爷子。” “老身与老爷子虽常年分隔两地,但他的心思,老身也能摸个十之八九,他定会助王爷一臂之力!” 叶芷芸闻言眸眼微亮:“多谢将军夫人。” 她示意了一下清茵,清茵立即会意,忙上前扶了扶将军夫人:“您快请起吧,娘娘私下一直将您当长辈,您这样跪娘娘,依娘娘的话说,可是要折寿的。” 叶芷芸眉尖挑了挑,她可没这样说过! 不过……倒是这么想过,清茵跟她跟久了,连心思都能摸个一两分了。 将军夫人一听,喉中哽咽顿起:“能让娘娘记挂,是老身的福分。” 她倚着清茵的手,有些蹒跚的站了起来,恭首:“得娘娘宽恕,老身心里的那块大石,是终于落地了。如此,便不好再叨扰娘娘。” 叶芷芸也没有留她,吩咐一声:“清茵,送将军夫人。” “是。”随着清茵的话落,将军夫人拄着拐杖,缓缓离开花厅。 本来就没睡好,又担心了甄怡鸳两日,将军夫人看上去已不似初见时那般硬朗。 将军夫人一走,璇夫人忍不住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泪,说她对将军夫人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甄怡鸳出走之事她也知道,芸儿派人去找,那定是不敢怠慢的。 再说李福也是个靠得住的。如此,还偏偏要芸儿亲自去找,那与芸儿何干? 只是,同时她也知道,若叶芷芸不愿意,将军夫人再怎么强迫也无济于事,所以面对将军夫人,她也没说什么重话。 “母亲,你怎么还哭起来了?”叶芷芸忙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 璇夫人抬眸抿唇:“我知道你是为了护国将军手里的那三十万兵权,才受如此委屈的。” 她心里有些难受,说道:“渊儿也是,你也是,这么四处奔波的,就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 第469章 一切都刚刚好 说着,眼泪又蓄在了眼眶里:“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渊儿回来,我要怎么与他交代?” “母亲如此说,可是信不过孩儿的本事?” 叶芷芸安慰的笑了声:“想到家中有母亲在等我们,我跟墨宸渊怎么敢出事?是不是?” 话落,璇夫人微微抿唇,就听叶芷芸又笑道:“所以只要母亲生活得好好的,好好的在府中等我们,不管天涯海角,我们都会平安回来的。” 璇夫人心里感动,唇角扯出一抹笑容:“倒是什么都让你说了。” “本来就是。”叶芷芸笑了一声,忽而见小绿不在,问道:“小绿哪去了?” “本来是想带些点心过来的,只是心里担心急着过来,点心又还未做好,便让小绿帮我看着了,说来,小绿也担心得紧。” 叶芷芸叹了口气:“我这出去一趟,你们就这担心那担心的,这以后我出去,心里得多大压力。” “你若只是出趟城,我们又怎么会担心?可你这次彻夜不归,连个消息都没有!” “是!母亲说得是!”叶芷芸忙打住,笑道:“只是母亲的点心,孩儿怕是要过会儿再尝了。” 璇夫人也无奈:“我知道,今日城外不太平,郭城连城门都未开,李福也早早的出府了,想你昨日遇见黄旗军,现在怕已兵临城下。” 许是有墨宸渊常年征战的缘故,在这方面,璇夫人想得格外通透。 “是啊,我得去看看。” 叶芷芸要忙,璇夫人自然不会阻拦:“去吧,天凉了,别忘了捎上披风。” 叶芷芸点头:“是。” 她吩咐清茵:“你送母亲回主院。” “不必了。”璇夫人心疼的看着叶芷芸:“你这般劳心劳力,身边不能没个人伺候,回主院的路又不远,我自己回去便可。” 说完,她吩咐了一声清茵:“仔细伺候好娘娘。” 清茵福身:“是。” 见璇夫人只身一人离开花厅,叶芷芸摸了摸泛着酸意的鼻子,片刻才迈步:“清茵,备马。” 她急着想知道城外的情况,坐马车的话她嫌太慢,所以她让清茵备马,一路奔驰到郭城城门。 平日的话,郭城城门在破晓时分就会开启,郭城地界之内,包括郭城各县州的百姓会络绎不绝的到城中赶集走商。 而城中的商人也每日都会走货,像今日这样把郭城封起来,城中无论是百姓还是商人,都起了一丝焦躁。 然而也仅此而已,城中的百姓跟走商的商人似乎格外有素质,郭城城门关闭,他们窝在城中至多抱怨两句,却未出现什么闹事者。 叶芷芸来到城墙之下时,便见城墙之上驻守的士兵比平日多了一倍,且仔细看她便发现,站岗的士兵盔甲的颜色居然不一样。 驻防军士兵的盔甲均为青蓝之色,如今城墙之上,却还站着一批身穿朱红色盔甲的军队。 叶芷芸「吁」的一声拉紧缰绳,马儿堪堪停下,她四周张望了片刻,才见李福站在城墙之上,与一个身穿朱红色盔甲的将领攀谈着什么。 军中士兵的盔甲跟将领所穿的盔甲款式是不一样的,叶芷芸在墨龙军里待过,所以只一眼便能知道,那名与李福攀谈的将领军衔应在少将之上。 叶芷芸下了马,迈步走上城墙,唤了声:“李伯?” 李福管家堪堪回头,见是叶芷芸,忙恭首笑呵呵道:“老奴便知娘娘要来,在此候了许久。” 叶芷芸气息有些轻喘,听到这话忍不住好笑:“谁让你神神秘秘的,若不想等我,大可让清茵给我捎句话。” “呵呵。”李福笑道:“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他朝旁边的人伸了伸手,介绍道:“娘娘,这位是赤元军总副将,柳璋,乃护国将军的部下。” 此话一出,叶芷芸心底猛地一惊,错愕的瞪着眼睛:“护国将军?” “末将柳璋,见过娘娘!” 柳璋看上去约莫四十出头的模样,下巴留着胡渣,因在边关日晒雨淋的缘故,皮肤黝黑生皱,五官说不上出彩,放在人群中顶多算平平无奇,然而他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抬眸垂眸间,都带着一股沙场的震慑感。 叶芷芸能清楚的看到,他铠甲之下,脖子一处有一道深深的伤疤,伤疤离咽喉非常近,像是一路延至耳后,却因头盔套着的软甲垂至脖颈,叶芷芸看不清伤疤的全貌。 “是护国将军派你来的?”叶芷芸有些不明,墨宸渊不是说护国将军不来支援吗? 念头一落,叶芷芸眸中忽而闪过一抹亮光,像是在瞬间醍醐灌顶。 墨宸渊说给护国将军送去的求援信,护国将军并未理睬,护国将军的态度,难不成在墨宸渊的预料之中? 之前墨宸渊到郭城的时候,墨宸渊一口咬定朝廷派来的十万大军不会经过郭城,她此前一直以为墨宸渊要护国将军支援的是卓正羽将军! 现在仔细一想,或许墨宸渊一开始就是要护国将军派兵郭城,阻止朝廷派来的军队! 再往前追溯,璇夫人从京城离开的时候,是三个月前,那时将军府一家就已经随在李福的逃京队伍中,护国将军若是知道此事,他完全有足够的时间派兵,在朝廷的军队到来之前,赶到郭城! 这一捋,叶芷芸一下就想通了。可是……墨宸渊怎么知道朝廷会派兵来取代他? 那会儿刚跟北蛮的十万大军对战,就算有千人卫,消息也不可能知道得这么及时! 再者,他向护国将军求援的时候,还是在这之前! 难不成他能未卜先知? “娘娘?娘娘?”看叶芷芸怔怔的瞪着眼睛,李福试探性的唤了两声。 叶芷芸看向李福:“所以清茵说你接人,接的是赤元军?这一切怎么会这么刚刚好呢?” 听到这话,李福便知自家娘娘指的什么,笑道:“王爷睿智,哪是老奴能够媲比的?”其实这一切,他也是不知情的。 就算能隐隐猜到,可实际也不真切。 他一向是墨宸渊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第470章 忠贞之心 偶尔的时候,他也能猜到自家王爷的几分心思,但更多的时候,他是根据王爷给他布置的任务,来猜测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十年如一日,他从未质疑过。 叶芷芸惊讶之余,又有些小怨,墨宸渊从未与她说过这些,就是提也不曾提过。 她按捺下心中的小情绪,抬眸:“现在是什么情况。” “娘娘,您过来看。”李福指向城墙之外,只见天地相连之处,黄旗军如蚂蚁般密密麻麻的整队列阵。 “今日城门未开,李仁春派来使前来交涉,均被老奴打发了回去,如今李仁春定已拟奏上禀京城。” 叶芷芸回眸:“护国将军如今何在?李仁春拟信上禀京城,护国将军怕是要被连累了。” 此话一出,柳璋重重的叹了一气:“娘娘别说了,其实早在将军夫人离京之后,圣上便下旨勒令将军马上回京,当时将军不知道将军夫人的情况,本想遵从旨意,但不知为何,本以与大越从谊的南清突然不安分起来。” “将军没有办法,只能拟奏上禀,何奈圣上根本不相信,派钦差到边界欲将将军押回京城,正巧这时收到李福管家的来信,将军一看,这才知道圣上要他回京的理由,一时悲从心起。” “将军镇守边关近三十余年从未有过叛乱的念头,妻儿的身家性命均握在朝廷手中,如今只是稍起异动,圣上便连问都不问就派人将他捉拿,将军心寒,却还抱有一丝希望。” “他派末将前往郭城,护将军夫人一家周全,自己却执意待在南清边界,以证这些年来的清白。” 朝廷派人前去捉拿护国将军,并没有说明理由。当然,派来的人也没有用什么强硬的手段,只说圣上体恤将军这些年的辛劳,让他回京城与家人团聚。 若不是收到李福管家的信,护国将军当信以为真。 听完柳璋的话,叶芷芸有些沉默,李福见此安慰了声:“娘娘,柳副将带来的赤元军有十万,还有二十万跟着护国将军,圣上就是想为难护国将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叶芷芸明白李福的意思,山高皇帝远,且南清那边真有动作的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各方面都还在情理之中。 只是,就是所有的事都还在情理之中,可墨宸兮若认定护国将军要叛乱,那就是再有理也没有用。 护国将军要待在南边边疆以证清白,只怕会徒劳无功,他与墨宸渊通信已是不争的事实,而将军夫人被战王府救走也是事实,护国将军再怎么固守阵地,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是,想了又想,如果护国将军不这样做,那他三十多年来清誉与坚守,就会毁于一旦,或许在护国将军心里,墨宸兮可以不相信他,但是他不能让大越的百姓失望。 所以即便墨宸兮要捉拿他,或者要派兵围剿他,他都不能离开,一旦离开,便真的要坐 实那叛乱之名。 想至此,叶芷芸心里有些难受,对柳璋微一垂眸:“护国将军今日大德,我叶芷芸定会铭记于心,请柳将军修书告诉护国将军,将军夫人与他的家人在此,本妃定会护他们周全。” “将军等的,便是王爷与娘娘这一句话。”柳璋动容的说道。 柳璋带来的十万赤元军并没有全部进城,有一大部分都驻扎在城外,而郭城的驻防军其实本是大越朝廷的军队,只是墨宸渊在边关的这些年,早就把驻防军拉到了自己的阵营之中。 虽然拉到了自己的阵营之中,但墨宸渊是没有驻防军兵权的,郭城的驻防军由一个叫勤武德的人掌管。 勤武德并不像护国将军那般,对大越有着一颗忠贞之心,此前就说过,在墨宸渊来之前,郭城就是一座乱城,不仅是郭城,就是花城,黍城,蕹城也好不到哪里去。 勤武德手中拿着五万的兵权,在郭城横行霸道,仗着有权有势,吃喝嫖赌一样也没落下,他的事迹传进京城,勤武德就用钱财收买朝廷派来巡查的钦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竟就被他这么混迹过来了。 墨宸渊花了十年的时间将蕹城建成军事要塞,混乱不堪的郭城又怎么可能放过,对墨宸渊来说,郭城越是混乱,潜力便越大,乱城之中鱼龙混杂,人心也更好收买。 而勤武德,就是墨宸渊花钱收买的。 勤武德以往想要却又得不到的,墨宸渊能给他,他不想日晒雨淋,墨宸渊也满足他,他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将兵权交出来就可以了。 当然,墨宸渊不是好说话的人,这收买自当带了强买强卖的意思,墨宸渊杀伐果断,嗜血狠戾,勤武德就是想反抗也不敢,所以他在被墨宸渊拉拢期间,也不敢捅出什么幺蛾子。 再者还有一点,以前是山高皇帝远,朝廷管不着,可墨宸渊却是要常年镇守在蕹城的,他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今日郭城城门不开,也是李福早早授意,李福也不需要勤武德出面,只需传令便可。 这些,叶芷芸都不曾去了解过,只知道郭城驻防军的总将叫勤武德,如果不是黄旗军大军压城,她估计都不会想起去问。 李仁春今早原本信心满满的要进城,如今却被堵在城门口,马上下令上攻城车,将郭城城门破开! 他从京城出来时,墨宸兮就对他下了死命令,一旦战王府的人出现反抗的情况,就地正法,无需上报朝廷! 叶芷芸此时就在郭城,此举无疑印证了墨宸渊反叛的事实! 命令之中,墨宸兮只要叶芷芸跟墨宸渊的命,但绝不能伤及郭城的百姓,郭城可是大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若有什么闪失,损失的可就是墨宸兮了! 然而,正当李仁春点兵之时,柳璋带着赤元军来了! 十万赤元军,将郭城城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一排排的挡在黄旗军面前,原本紧闭的城门顿时开启,数千赤元军进城驻守! 第471章 让他继续当您的臣子 这阵仗,倒让准备破开城门的李仁春懵了。 当下马上就联想到,护国将军难道真跟墨宸渊联手了? 这事,似乎在他预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预料之中的是,战王府将将军夫人一家带走,无疑是想要以此要挟护国将军,护国将军受朝廷钳制三十余年,此时也定会为了一家妻儿相助墨宸渊。 意料之外的是,护国将军镇守南边边界三十余年都不曾起兵造反,怎么如今被墨宸渊这么轻轻一挑,当真叛国了呢? 郭城已然被叶芷芸等人控制,又有赤元军相助,李仁春一时犹豫了,且不说郭城攻不攻得下,如果真攻了,郭城就一定会受到损失, 兹事体大,他马上拟奏上报,在圣上新的指令下来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 而此时,十一月的京城已经下起了白雪,冬至已至,富丽堂皇的皇宫之中,摆起了冬至宫宴。 照理说,冬至宫宴,应是喜气一片,大臣之间就是面上不和,在宫宴之上也是要做足样子的。 然而这会儿的太德殿上,宴中的舞女舞姿妖娆,却没几个大臣胆敢欣赏,他们纷纷垂着眸子,神情说不上害怕,但也绝不好看。 坐在上座的墨宸兮一脸黑沉,旁边的后位正空着,慕宛白虽已成皇后,但自进宫以来,她就没参加过这种宫宴。 今年的冬至来得要晚,差不多到了十一月末。 前些日子,墨宸渊大战告捷的消息传入京城,八万北蛮军不敌两万墨龙军,败北得异常惨烈,京中百姓闻此消息情绪异常高涨,以两万墨龙军对战八万北蛮军,还胜了! 大越战神的称号再次在京城偷偷传响起来。 墨宸兮登基那段日子,与墨宸渊有关系的官员都被调查了一番,玉音坊也被查封,如今大胜的战报传来,百姓也只能偷偷摸摸的高兴,不敢说漏只言片语。 正因如此,墨宸兮的脸色才难看! 当日他起兵夺位,欲将安妃控制起来,却没想到当晚安妃就不见了,当时他不仅派慕宛白控制安妃,还派兵前往战王府,将战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然而不知怎地,战王府府内的所有人,都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还不是最气人的,最气人的是,在战王府府中的人消失了近乎三日之后,他才知道这件事。 为何? 因为李福走的时候,在府中的院子里插了不少稻草人,稻草人穿着下人的衣服,挽着下人的布冠,只要战王府大门不开,一眼望去,全是打杂的奴仆! 府中奴仆三日不见动静,墨宸兮这才起了疑心,命人将战王府的大门破开,一看里面的情形,顿时气得胸口抽疼,一怒之下颁下海捕文书,捉拿安妃与战王府一众奴仆! 也恰恰是在这个时候,猛地惊觉护国将军府也许久未有人出来走动,忙前去查看,这一看,墨宸兮两眼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只见护国将军府空空如也,别说人了,连只鸡都见不着。 墨宸兮一颗心都扑在了战王府身上,哪曾想护国将军府的人也如此大胆,这将军夫人一走,墨宸兮就害怕护国将军就此反叛,立即派钦差到南边边疆,勒令钦差一定要将护国将军带回京城。 墨宸兮不怕是不可能的,他深知自己的短板,他从小在京城长大,从未有过带兵的经验,北边有墨宸渊,南边有护国将军,相比他一个刚刚登基,根基不稳又不会带兵的人来说,无论哪一个都是威胁。 除了墨宸渊跟护国将军,分布大越各城的将士,都被墨宸兮下旨召回京城,原因无他,还是兵权,这些人之中有许多都是越帝的亲信,他必须要将这些人统统换掉,以防后患。 本来这一连串的事加起来,就够墨宸兮头秃了,十一月中旬,李仁春战报,郭城城门紧闭,黄旗军无法通过,已知战王妃与将军夫人一家均在郭城,十万赤元军进驻,城中驻防军助纣为虐,请令圣上,郭城是攻还是不攻? 墨宸兮怎么都没想到,防了又防,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墨宸渊已经大胜北蛮,却在郭城拦断黄旗军,无疑,墨宸渊这是要反,而且还将郭城收入了囊中! 郭城是大越最大的经济之城之一,失去它,墨宸兮不甘心! 可若是不攻,墨宸渊会将郭城以北的大越疆土,占为己有,那他辛辛苦苦得来的大越江山,岂不是还未捂热就要拱手让去一半? 在这个糟心的时刻,偏偏护国将军还要横插一脚,好好的南清不看,竟跑到郭城与墨宸渊同流合污! 才刚坐上皇位不久,便已四面楚歌,墨宸兮心情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众位爱卿,可想到什么好法子?”良久,墨宸兮阴冷的眼眸扫射着殿中的大臣。 众位大臣面面相视,个个都愁着眉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好好的冬至宫宴,变得这么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宴中丝竹之声再好听,墨宸兮声音一响,都变成了刺耳的催命符。 见他们个个都不说话,墨宸兮「嘭」的一声拍响案桌,脾气说不上的暴躁:“都成哑巴了吗?你们吃的是朕给你们的俸禄!此时竟连一条小小的计策都想不出来?” “臣有一计!”眼见墨宸兮发怒,席间有一大臣恭首开口。 墨宸兮喝了口酒,命令:“说!” “皇上,臣认为此事,不在于攻或不攻。”说完,他顿了顿。 墨宸兮拧眉:“接着说。” “郭城本就是大越的疆土,是皇上您的江山,这是亘古不变的事实,战王殿下欲将其占为己有,皇上大可派兵讨伐,可如今事情,就卡在反与不反的问题上。” 那大臣像是很在理的说道:“虽说战王府如今人去楼空,可战王殿下击退北蛮军,大越百姓看在眼里,皇上此时与战王殿下对着干,没有一点好处。” “与其如此,不如迂回而行,给战王殿下一个封赏,让他明白,他依旧是皇上您的臣子,也让大越的百姓知道,皇上您是一位赏罚分明的明君。” 第472章 江山分裂 现在百姓都在暗地里赞扬墨宸渊,这事墨宸兮不可能不知道。 墨宸兮纵使心里不悦,但这话却也听进去了三分,沉眸:“赏?你要朕赏他什么?” “战王殿下一生战功赫赫,身份又高贵,寻常之物肯定是入不得他的法眼,不如……”那大臣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墨宸兮,说道:“将蕹城作为封地,赐予战王殿下,皇上您看,这法子如何?” 墨宸兮闻言眉头沉了沉,还未说话,殿中的大臣似眼前一亮,纷纷议论起来。 按历史来讲,宫中皇子年满二十封王,封王之后便会前往藩地,藩王由天子册封,虽是藩国之王,却仍受天子管束,在名义上藩王并不是独立的地方首领。 然而,在大越的近代历史之中,出现过藩王夺位之事,天子为防养虎为患,渐渐的不再赐藩地,宫中皇子均留于京,渐渐的,大越便没再出现过藩王。 只不过这样做的后果,便是夺嫡之争异常惨烈,因为都在京城,所以对皇位的渴望也更加强烈,远的不说,就拿越帝做例子,当年夺嫡,他可是亲手将数位手足兄弟送下黄泉。 而现在也是同理,墨宸兮为了夺位无所不用其极,若不是墨宸轩至今未见踪影,墨宸兮必定不会放过。 “皇上。”见墨宸兮不说话,那位大臣又道:“战王殿下此前不是常年驻守边关吗?若将蕹城作为藩地赐予战王,让他心安理得的得到一片属于自己的管辖之地。如此,不仅可以让他继续镇守大越边疆,也可解了如今这燃眉之急。” “臣觉得这法子可行。”一个大臣恭首附和:“战王殿下不是想占地为王吗?皇上何不成全他,赐他一地,让他成为大越的藩王。如此,战王殿下心里得到了满足,他便不会再起兵造反,皇上也可高枕无忧。” “如此,墨龙军还是大越的军队,蕹城离京城甚远,战王殿下就是有什么想法,想要实施也必定重重阻碍,此法臣也觉得甚好。”又有一个大臣连连附和。 墨宸兮这么听下来,眉间的怒气去了不少,勾唇:“很好,朱爱卿为朕献了一条良策。” 被唤作朱爱卿的那位大臣连忙恭首:“能为皇上分忧,是臣的福分,臣不敢居功。” 墨宸兮心情由阴转晴,他举起酒杯笑道:“今日乃是冬至,诸位爱卿不必客气,尽情享乐便可!” 殿中一众大臣纷纷举杯:“敬皇上!” 墨宸兮将手中的那杯酒仰头喝下,眸眼闪过的精光阴险而狠毒,赐藩地,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只要墨宸渊存在就是威胁,待他将墨宸渊稳住,再寻机会将他除掉! 联想之际,他势在必得的又喝了杯美酒。 而另一边,京城城外的小宅院中,墨宸轩今日似乎惬意得很。 屋中,他正坐在桌前兴致勃勃的尝着小厨房做的饺子,而他的对面,坐着越帝! 此时的越帝面容苍白,被墨宸轩幽禁的这些日子,他好像一下老了许多一般,因被墨宸轩下了药,他浑身乏力,却又不至于动弹不得。 他的面前摆着一碟饺子,可他却没有一点心思。 在这院中,只要是递给他的食物,里面必定是被下了药的,若不是饿到两眼昏花,他当恨不得一辈子都不去碰这些食物。 墨宸轩的吃相颇有一丝囫囵吞枣的意味,满满一碟饺子不到片刻就吃完了,他享受且满足的叹了一声:“啧啧,厨房的手艺当真是越来越好了。” 越帝看他这模样,浑浊的老眸透着怒意与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么被墨宸轩幽禁在这里,也不甘心他的江山就这么被墨宸兮夺去! 他可还活着,可整个京城的人都以为他死了! 他可是一国之君,这样的事他绝不接受。 “朕始终想不明白,你把朕囚禁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越帝眸眼冷怒的看着墨宸轩:“你既不要皇位,也不是要钱财,就连朕的命你也不要,你究竟想干什么?” 墨宸轩「啧」的一声:“父皇,今日冬至,咱们不聊那些扫兴的,好不好?” 他看了一眼他面前的饺子:“这饺子味道当真不错,父皇您不尝尝?” 越帝心口起伏了一下,心里憋着股气,没理会墨宸轩的话。 墨宸轩见状也不在意,唇角一勾便是一副嚣张的模样:“也罢,反正小爷也不是来找父皇团聚的,小爷这里有个消息,父皇您肯定感兴趣。” 越帝老眸微微一沉,就听墨宸轩阴沉的笑道:“墨宸渊在边关大胜北蛮,不仅将侵犯大越的北蛮军赶尽杀绝,还让卓正羽攻打北蛮王宫。如今,已经将北蛮完全占领了。” 此话一落,越帝眸中顿时闪过一抹惊讶,随即眸眼又是一沉:“墨宸渊功高盖主,他就是替大越打下北蛮,墨宸兮也不可能放过墨宸渊!” 墨宸轩一拍桌子,一脸认同:“是啊!怎么可能放过!” 话锋一转:“所以,墨宸渊反了。” 越帝心底猛地一沉,不敢相信的瞪着眼睛! 一看越帝这副表情,墨宸轩唇角的笑容更甚:“父皇不愧是父皇,你应该知道,墨宸渊反叛,意味着什么?” 越帝微张的唇忽而起了颤抖,气息在这一刻变得混乱,心口一起一伏间更加急促,墨宸轩心情颇好的起身,凑近越帝的老脸,满意的笑了声:“你的江山,要分裂了!” “逆子!”越帝激动的站起身子,举手就要给墨宸轩一巴掌! 然而手掌还没落下,便体力不支的往一旁栽去,慌乱之下他伸手想要抓住桌角,却落了个空,「嘭」的一声,桌前的凳子随着他的身体笨重的摔到地上。 墨宸轩唇角勾得狂妄,看着他的眼神居高临下:“父皇不会以为,自己还有重返帝位的机会吧?” 冷笑之间,他伸手从碟中拿起一个饺子,心情愉悦的吃进嘴里,放肆的笑道:“既然父皇不吃,那小爷就全包了。” 话落,便将整碟饺子拿了起来,转身悠哉悠哉的出了房间。 第473章 没你家娘子漂亮 越帝怔怔的瞪着那抹背影,忽而猛地爬起身子扑向门口:“轩儿!你让朕回去!你要什么朕都答应你!” 然而他连门槛的边边都还未摸到,门外的两个小厮就已经进来将他架住。 前一刻还对墨宸轩含有怒气的越帝,这一刻眼中满是绝望与颓然,对着门外的身影大喊:“轩儿!大越不可亡啊!那是朕的江山!那是朕打下来的江山啊!” 任凭越帝再怎么鬼哭狼嚎,墨宸轩都耳充不闻,直径出了小庭院,他捧着那碟饺子,边走边吃,吃完一个又一个。 这时,宅院的管事急急追上墨宸轩:“公子!公子少吃!公子少吃!” 他慌张伸出手,却又不敢直接去抢:“公子若想吃,老奴命厨房再多做些,莫要再吃这碟了!” “无妨。”墨宸轩把包子塞了个满嘴,唇角的笑容是止不住般,声音含糊:“今日小爷高兴。” 管事张了张嘴,欲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冬至之日,郭城。 叶芷芸所住的府邸,一片喜气。 因郭城经济发达,商人来至五湖四海,所以这里的百姓冬至除了吃饺子,还会做汤圆,麻糍,南瓜饼,羊肉汤等等。 如果嫌麻烦不愿意自己做,城中还有许多小商贩承包冬至膳食,毕竟是经济之城,就是普通百姓,在这一日都会多做些饺子汤圆,麻糍南瓜饼,摆到街上去卖。 这羊肉不常得,当然就只有大户人家才吃得上了。 虽然在吃的方面范围比较广,但习俗却还是一样的,郭城封城,城中百姓不能出城祭祖,便跑到城中的佛庙参拜。 叶芷芸跟璇夫人也赶了一回潮流,还从庙里求了几道平安符,灵不灵暂且不说,主要是庙里气氛浓重,不求一道总觉得白来一趟。 府中的下人当然是在府中忙着准备冬至要吃的膳食,因今晚叶芷芸要在府中摆冬至小宴。 十一月末,雪也在郭城下了起来,气候也比京城更冷些。 叶芷芸是早上与璇夫人出门的,差不多到了下午才准备打道回府,然而回府的时候,遇到了一件让叶芷芸意想不到的事。 之前跟璇夫人一起去吃的那间包子铺,推出了一款清酿,听说这酒清甜不辣,却又富含酒香,就是易醉的女子喝了也不会有事,很受郭城千金的青睐。 因璇夫人总是惦记着那家店铺的包子,这事她自然知道,所以从庙里出来的时候,璇夫人就说想要到包子铺一趟,买两坛清酿回去。 璇夫人不是爱喝酒的人,但是又每次都有点馋,若这清酿真有说的这么好,璇夫人倒真想试试,若是好喝,以后便都买这种清酿。 叶芷芸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眼见离太阳下山还早,便陪璇夫人走这一趟。 此时的包子铺前,买包子的百姓依旧不少,叶芷芸到时,包子已经买完了,剩下几笼饺子,旁边的长木桌上还摆着两坛酒坛子,看模样,是只剩这两坛了。 叶芷芸见状就笑了:“看样子我们来得及时,刚好还剩下两坛。” 看和熙已经开始收档,随在璇夫人身旁的小绿像是怕来不及似的,小跑着上前就要把两坛酒拿起来。 然而就在她要得手的时候,旁边突然出现一个人,屁股一挤就把小绿挤到了一边,二话不说把酒抱在怀里。 小绿被挤得一个踉跄,抬眸瞪了瞪眼睛,就见一个丫鬟模样的婢女,冲小绿嚣张的「哼」了一声,扔下几枚铜板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绿气极:“什么人啊!这明明是我要拿的!”话虽这么说,但小绿也没追上去,恨只恨自己动作没再快些。 只是见那人嚣张,小绿心里不甘,又不能冲上去把人打一顿,只能狠狠的跺了一脚! 叶芷芸跟璇夫人相视了一眼,迈步上前,小绿焉了焉脑袋:“夫人,娘娘,酒没了。” 方才那一幕,包子铺的老板也看到了,和熙不免尴尬的挠挠头:“不好意思啊贵人!今日这酒卖完了,您若想要,明日小的可给你们送到府上,另外再赠一坛,贵人看如何?” 叶芷芸笑了笑,正想说这也好,小绿却忍不住开口:“你这酒卖得这么好,怎么不多准备一些,看你这桌子这么小,也摆不上多少吧?” “这……”和熙有些不好意思:“这都是我娘子的意思。” 叶芷芸眉尖一挑,听出了话中的意思,这酒他们肯定还有,但却不全放出来卖,只每天限定卖一小部分。 小绿没有那么通透的心思,拧眉:“今晚我家夫人与娘娘要办宴,正缺酒呢,你家里还有没有啊,我出双倍的价钱买你的,一坛也可以。” “这……”和熙很是犹豫,抿唇:“当真没有了。” 说话间,眼神有些闪烁,叶芷芸不觉好笑,这老板未免太实诚了些,说道:“小绿,算了。” 她朝璇夫人说道:“看来母亲只能改日再尝了。” “害。”璇夫人笑道:“不过是一时想起,想尝尝罢了,既然没有,那只能等了。” “谢谢贵人谅解。”和熙鞠了一躬:“明日小的定会第一时间将酒送到贵人府上。” “夫君,你方才不是说已经在收档了么?怎么这么久?” 突然,一个女音从包子铺门口传来,叶芷芸微微抬眸,顿时一怔! 不仅叶芷芸一怔,从包子铺出来的人也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叶芷芸。 小绿跟清茵更是震惊的张大嘴巴,一时间气氛像是静止了一般,只有璇夫人有些不明所以。 除了璇夫人,和熙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看了看叶芷芸,又看了看自家娘子,挠头之间讪讪的笑了笑:“贵人,您认识我家娘子?” 叶芷芸这才回过神来,张了张嘴,那人却先一步开口:“不认识。” 话落,叶芷芸正欲说话的美唇微微一闭,勾唇:“只是觉着你家娘子,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她看着眼前一副孕态的叶芷雪,笑道:“她没你家娘子漂亮。” 第474章 叶芷雪遭遇 眼前的叶芷雪小肚子隆起,体态也圆润了不少,从前的叶芷雪眉间总透着算计,如今看去,却是一片清明。 她轻抚着肚子站到和熙身旁,就听和熙憨憨的笑道:“贵人谬赞,娘子能与贵人的友人相像,是我们的福分。” 叶芷芸微微一笑:“那不是我的友人。” 叶芷芸看了一眼叶芷雪,收回目光对璇夫人说道:“母亲,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璇夫人点点头,两人这才转身离开。 在这里遇见叶芷雪,是叶芷芸万万没想到的,当初叶芷雪从侯府逃出来,她也没有去了解过。 不知她离开京城之后发生了什么,竟起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贵人!贵人请留步!”就在这时,叶芷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芷芸停下脚步,回眸,就见叶芷雪怀里抱着两坛子清酿急急追上来。 因为怀孕的关系,她想要跑快些,却又力不从心,只能加快脚下的步伐。 “听夫君说,贵人府中要办宴,想要两坛子清酿,这是草民家中剩下的,希望贵人不要嫌弃。”叶芷雪轻喘着气息说道。 “怎么会。”叶芷芸笑了笑,抬手示意了一下清茵。 清茵忙上前将清酿接过。 “你这么急急的跑出来,你夫君不担心?”叶芷芸顺口问了一句。 “他平日都听我的。”叶芷雪小手轻托着肚子,有些欲言又止:“草民想与贵人单独聊聊,不知贵人可否赏脸?” 叶芷芸闻言思量了片刻,才回头对璇夫人说道:“母亲……” 还未说话,璇夫人就轻握起她的手,笑道:“没事,你忙去吧,我一个人可以回府。” 叶芷芸垂眸:“谢母亲。” 送走璇夫人,叶芷雪跟叶芷芸去了就近的一家酒楼,进了厢房,叶芷雪才对叶芷芸福下一礼:“嫡姐。” 叶芷芸笑看着她:“没想到会在郭城碰上你。” 眼见叶芷芸没有否认「嫡姐」的称呼,叶芷雪心间浮起一抹感激:“难得嫡姐还愿意认草民。” 叶芷芸寻了张凳子坐下,笑道:“这里已不是京城,你大可不必再遵循那些繁缛的礼节。” 她示意了一下:“坐吧。” “谢嫡姐。”叶芷雪扶着肚子缓缓坐下。 叶芷芸问了声:“几个月了?” 叶芷雪垂眸抚着隆起的肚子,脸颊泛起一抹幸福的红晕:“有五个月了。” 叶芷芸会心的笑了笑:“看你如今这般,倒比在京城的时候舒心多了,说吧,你来找我,是有何事?” 叶芷雪抿唇摇头:“庶妹只是想与嫡姐说说话,不管是逃离侯府,还是与夫君相遇,庶妹心中最感激的,都只有嫡姐。” 听到这话,叶芷芸只笑了笑,拿起茶壶给她倒了杯茶,叶芷雪忙双手接过,才笑道:“方才在铺前,庶妹未与嫡姐相认,嫡姐可否怪我?” “相认与不相认,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又何谈责怪?” “嫡姐还是一如既往那般,一点都没变。”叶芷雪说着,勾唇温声道:“嫡姐看事清明通透,庶妹没有那样的觉悟,对于权力,地位,若未曾见过,普通人必定想都不敢想,可一旦接触,便会如着了魔般不择手段。” “你是在说和熙?” 叶芷芸垂眸,没有否认:“曾经的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说完,她又自顾自的笑道:“夫君待我不错,若一辈子这般相濡以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哪怕清贫些,我也知足了。” “当年是发生了什么,为何突然从侯府逃走?你走了,你娘呢?” 叶芷雪抿唇,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良久,才说道:“我娘死了。” 叶芷芸微微一怔,温姨娘死了? 既是去了,怎么侯府连点动静都没有? 联想之间,就见叶芷雪无奈的笑了一声:“很可笑吧,我娘被抬进侯府十几年,却连个像样的丧礼都没有,虽说是妾,可侯府之中,连朵丧花都不允许出现。” 当年她妄想攀上墨宸兮,费尽心思与墨宸兮制造偶遇的机会,到头来却什么都得不到,还被慕宛白羞辱了个遍体鳞伤。 她原是不甘心,可那股不甘心,在她娘死的那一刻烟消云散,她一直寻机会嫁进槐王府,不惜觉得就是做妾也可以,可看到她娘的死,她开始怀疑。 难不成她追求的这一切,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吗? 她看着她娘在侯府被人欺负,看着她终日躺在床上,到最后连死都死得不体面,她又用什么保证她进了槐王府后,走的不是她娘的老路。 那一刻,她不想再沉浸在这样的妄想之中,料理了她娘的后事后,她不顾一切的离开了京城! 叶芷雪神情说不上好看,却也没有深仇大恨,整体看来面容还带着几分平静。 笑道:“遇到夫君之后,我才知道嫡姐当时对我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我太过执着于让自己过上好日子,想希望像嫡姐您这般,能够逆转自己的运势,孰不知有些东西根本不属于自己,就是再怎么强求,也强求不来。” 叶芷芸闻言勾唇:“如今知道也不算太晚。” “是啊。”叶芷雪再次向叶芷芸垂首:“也正因如此,我才明白,嫡姐当时是在用真心对待庶妹,多谢嫡姐。” “倒也不必,不过是随口几句话罢了。”叶芷芸轻抿了口茶,笑道:“听你夫君说,他的名字是你起的?” 叶芷雪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嘴角却扬着笑容:“嫡姐见笑了。” “起得不错,想必其中还有一段渊源。” “嫡姐心思入微,说得不错,从京城逃出来后,我本打算去江南,南方人杰地灵,富饶美丽,于北方来说,也没有那么多战乱。” “可庶妹只身一人,一路走得浑浑噩噩,为了安全,我不得不乔装打扮成男子,又或是乞丐,可躲得过流氓地痞,躲不过险峻难走的山路,在受伤之际,碰巧是夫君救了我。” 第475章 对诗 想起当时的情景,叶芷雪笑道:“说来也是巧,当时夫君想要出发进京,因身上没有盘缠,只能上山采些野果野菜充饥,刚好就碰上我了。” “他的出现,宛如在绝望之中给了我希望……” 说到这里,叶芷雪顿了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瞧我,说这么多有的没的,嫡姐也就那么一问,我倒真自我陶醉的说起来了,嫡姐定觉得很无趣吧?” “怎么会,倒有意思得紧。”如今的叶芷雪面容一片和善,就连说话的语气都透着温柔与祥和。 她的身上,已完全看不到以前的影子。 也正因如此,叶芷芸才会愿意与她叙上一叙。 “谢谢嫡姐。”叶芷雪这话,今日已经说了不下三遍,她笑道:“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碰上嫡姐了,也没想过嫡姐还愿意听我说这些话。” 她只知道叶芷芸跟墨宸渊在边关打仗,却不知原来郭城这两月盛传的大户人家,就是叶芷芸。 她本无意再打扰叶芷芸,但方才一见,发现有些话,她还是想跟叶芷芸说。 “既然已经远离了京城,那就无需再多牵挂,你与你夫君甚为般配,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是。”叶芷雪勾唇笑应一声,问道:“嫡姐,您外家的消息,我一直记着,您若是有需要,可随时来铺中找我。” “我会的。”叶芷芸看了看天色,笑道:“时候不早了,你挺着个肚子不方便,我命清茵送你回去。” 叶芷雪闻言也没有拒绝,垂眸:“谢谢嫡姐。” 酒楼门口,叶芷芸看着叶芷雪些臃肿的背影,一时间觉得莫名美好,连迎面吹来的寒风似都带起了暖意。 回到府时,已是夜幕降临。 府中的雪梅园中已经摆好了宴席,人也已经三三两两的齐聚在此,叶芷芸刚迈进府门,便见李福已在此等候多时。 府中的雪梅园是李福布置的,自李福到了之后,府邸倒是一改往日光秃秃的模样,府院中的花坛草坪已经植上了绿植,叶芷芸的东院陆续添上了千秋与凉亭。 虽然还未完善,却比刚搬进来时精致了许多。 叶芷芸回东院换了件衣裳,这才前往府中的雪梅园,冬雪离不开寒梅,似乎有雪的地方,就能见到梅的影子。 冬日寒风冷冽,雪梅阁中却暖如春日,桌上温着清茶美酒,席间燃着小炉,在烛火的照耀之下宛如白日,阁中布置不曾富丽堂皇,却温馨精致。 将军府一家已经落座于席上,而璇夫人则坐在位于上位一旁的席座。 除了这些人,瑾念也在宴上,只是他垂眸坐在席间,沉默不语的模样显得低调乖顺。 叶芷芸到时,便见他们谁也没动筷子,阁中之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跟璇夫人聊天。 见叶芷芸迈步而进,将军夫人立即携着一家子起身恭首:“老身见过娘娘。” 叶芷芸直径走到上位,撩起衣袍缓缓坐下,才抬眸:“将军夫人不必多礼,倒是本妃迟了片刻,本妃在这里向各位赔罪。” 她端起桌上的茶杯笑道:“本妃不会喝酒,只好以茶代酒,自罚三杯。”说着,就灌下三杯清茶。 将军夫人见此忙端起酒杯:“娘娘如此,当真要折煞老身,老身在此祝娘娘能与王爷早日团圆。”话落,仰头便把手中的清酒喝下。 待将军夫人坐下,璇夫人才笑道:“饮酒伤身,老夫人当注意身子,今日我与芸儿寻得两坛子清酿,方才我试过,此时当真香而不烈,不易醉人。” 她拂手唤道:“小绿,快把那清酿拿来,替老夫人满上。” “璇夫人厚爱,老身在此谢过。” “今日冬至,大家不必拘束。”她吩咐了一声:“上菜!” 顿时,府中的下人端着冬至的宴食纷涌而至,除了冬至应节的食物,还有各式的珍品小炒,自然,暖胃好喝的羊肉汤自必不可少。 这时,坐在席间的甄怡鸳扭扭捏捏,最后像是鼓足了勇气,起身:“娘娘。” 叶芷芸正吃得欢呢,听到声音抬眸,清茵递过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这才勾唇:“甄小姐有事。” 甄怡鸳从坐席上起来,双手奉上一方形的木盒子:“这是臣女亲手做的,还请娘娘不要嫌弃。” 说话间,她的头埋得极低,急促的语气听起来颇为紧张,叶芷芸饶有兴致:“既是礼,本妃岂有嫌弃的道理。” 她拂了拂手,清茵便上前将盒子接了过来,叶芷芸打开看了一眼,不由挑眉。 只见盒中叠着一件童衣,童衣小小一件,以红绸锦蜀做底,缝上白玉云纹,领口附有白绒,衣裳看上去精致华丽。 除了衣服之外,还有一顶虎头帽,帽子做工也是精细,叶芷芸摸着极是喜欢,勾唇:“甄小姐有心了。” 甄怡鸳一听喜从心来:“娘娘喜欢?” 叶芷芸将衣裳跟虎头帽放下,看着她笑道:“喜欢。”古代的闺中女子女红虽比不上什么名绣,却也是一流,她没想到甄怡鸳这么娇纵,却把女红学得这么好。 甄怡鸳心下像是松了口气,高兴的叩了一首:“祝娘娘与王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叶芷芸不觉好笑的摇摇头,想了想,还是说道:“承你吉言。” 璇夫人看了看门外飘落的雪花,思绪忽而惆怅:“也不知渊儿现在怎么样了,边关苦寒,今日冬至,怕也是吃不上几顿好的。” 叶芷芸见璇夫人眉间起了愁意,按捺住心中的思念,笑道:“冬日美景,不如我们来对诗吧。” 将军夫人一家的后辈便起了兴致:“好啊,敢问娘娘,要怎么对?”对诗,在京城都是各家千金公子消遣的娱乐项目。 叶芷芸想了想,笑道:“既是冬日,便以雪作诗,谁心中有诗便可开口吟出,如何?” 既是娱乐,叶芷芸当然不好弄些太难的,随心所欲些气氛会比较轻快。 “好啊!我先来!”甄怡鸳兴致勃勃的嚷了声。 叶芷芸打住:“等等。” 她看向席间一直沉默不语的瑾念,问道:“瑾念,你可愿为此宴配乐?” 第476章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瑾念眉眼微亮,恭首:“娘娘厚爱,瑾念自然愿意。” 冬雪,美酒,七弦琴,阁中的气氛瞬间变得活络起来,甄怡鸳挺了挺胸膛,诗句转眼从她嘴里吐出:“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七妹此诗一抑一扬,跌宕有致,甚是美妙,只是这诗虽独具风采,可惜不应景啊。”席间,一个男子笑着开口。 他是将军府中排名第二的孙辈,名叫甄意寒。 甄意寒面容说不上出彩,却胜在温儒,许是因为阁中气氛颇好,平日拘谨的将军府一家此时格外放松。 甄怡鸳听到他的话,别了他一眼:“二哥若是觉得不好,大可对出比这更好的诗。” 话落,阁中之人都饶有兴致的看向甄意寒,只见甄意寒沉思了片刻,笑道:“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 他看向甄怡鸳,唇角笑容更甚:“俗了人。” 这诗确实比甄怡鸳的诗要更透通应景,仿佛说的就是此时此刻,无需想象,便能身临其境。 “哼。”甄怡鸳不甘心的别过脸。 将军府唯二的孙女看了看甄意寒,又看了看甄怡鸳,犹豫间抿唇开口:“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开口的是将军府排名第四的孙辈,甄芊芊,只见她念完诗,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眸,脸颊带着一抹红晕。 叶芷芸笑夸了一句:“冬日梅雪相争最是让人为难,甄四小姐见解颇为独到。” 受了夸奖,甄芊芊心中欢喜:“娘娘谬赞。” “呵呵。”将军夫人这时笑了笑:“娘娘您瞧老身这几个孩子,一玩起来就没了规矩,这诗都让他们抢着对去了。” 叶芷芸闻言笑道:“无妨,本就是为了让众位尽兴,这等小节无需在意。” 甄怡鸳瞄了一眼自家奶奶,又看向上座的叶芷芸,笑着开口:“娘娘,不如您来对下一首吧。” 叶芷芸挑眉,便见甄怡鸳开口的那一刻,将军夫人眼神略带欣慰的点头,叶芷芸心下有些无奈,将军夫人挺好的,就是过于看重礼节,心思也多。 她微微抬眸,看向门外飘落的雪花,雪花沾在梅枝上,白而剔透,一抹思绪从心间涌上,唇角微勾:“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声音徐而缓慢,清脆动人,似夹带着一丝愁意,又未让人察觉。 叶芷芸声音落下,阁中众人都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除了回荡在阁中的琴声,便是一片寂静。 山一程,水一程,指的是将士马不停蹄的向着边关进发,夜深之时,千万个帐篷燃起了灯火。 风一更,雪一更,指的是外面风雪扰得将士无法入睡,而那嘈杂的声音打碎了她相思的心和未做完的梦,故乡的家园,没有这种声音。 叶芷芸像是将对墨宸渊的思念都寄托在了这首词中,相思之情溢言于表,又晦涩隐忍,所以当叶芷芸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阁中众人都怔怔的看着她。 边关苦寒,战事凶猛,一时间,所有安慰的话在此时都显得异常苍白。 倒是叶芷芸先打破阁中的寂静,勾唇:“本妃不善于诗,只能以词应付,让各位见笑了。”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一声沉磁的声音忽而在阁中传响。 叶芷芸心底猛地一颤,抬眸,一抹玄色的身影从门口缓缓而进,沉稳的步伐似走得迫不及待,却又异常沉缓。 墨宸渊唇角勾着一抹笑容,沉而深邃的丹凤眼宛如一池深潭,在倒映着叶芷芸容颜的那一刻,满含爱意。 他把与叶芷芸在一起的时刻喻成明月,两人分隔之时,便犹如日日残缺的弯月,想起在一起的时光,便彷如只是偶尔无缺的圆月,让他觉得异常不满。 如若,他们能生生世世如圆月般完整无缺,墨宸渊作为冰雪,将不惜为她融化。 “渊儿!”璇夫人眉眼欣喜,忍不住激动的站起身子。 将军夫人神情讶然,墨宸渊周身的气势竟让她心下生骇,忙起身叩礼:“老身见过王爷!” 其余的人也被墨宸渊的气息唬得一愣一愣,不敢怠慢,随着将军夫人起身叩礼:“臣等见过战王殿下!” 叶芷芸怔怔的看着墨宸渊,眼眶莫名地就红了起来,墨宸渊直径走到叶芷芸桌前,堪堪停下,勾唇:“不知为夫的诗,夫人要怎么对?” 极富磁性的声音穿透着叶芷芸的耳膜,她张了张嘴,又抿唇,最终按捺下心中的激动,起身看着墨宸渊:“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眼前的叶芷芸,除却激动与思念,眸眼还带着三分怨气,他自然知道叶芷芸在怨什么,自上次郭城一别,已过去一个半月,叶芷芸给他寄去无数封信,他却一封都没回。 看着她眼眶微红,颇为幽怨的眼神,墨宸渊心脏起了刺痛,大手微抬间抚上叶芷芸的小脸,薄唇轻启:“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深沉而锋利的长眸敛了戾气,眼中尽是柔情。 此时,两人所念已不再是对诗,璇夫人激动的掩着唇,美艳的眸子蓄满波光,她极力按捺下心中的情绪,朝众位挥了挥手。 阁中一众人顿时会意,纷纷轻着脚步退下,璇夫人走出去时一步三回头,既替他们高兴,又怀着许多问题想问,离开之际,她贴心的为两人掩了门。 至此,房中便只剩下叶芷芸与墨宸渊两个。 墨宸渊微微垂眸,欲覆上叶芷芸的朱唇,然而薄唇与朱唇只相差毫厘之时,叶芷芸却抬手狠狠的捏住他的脸庞! 「阴谋」被迫终止,墨宸渊无奈的沉出一声:“芸儿,痛。” 叶芷芸闻言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双管齐下,眼眶憋着泪水叫道:“你还好意思叫痛,我给你寄了多少封信你知不知道,你连一个字都不回,你……” 第477章 郭城有你 叶芷芸说完,绕过身前的长桌来到墨宸渊面前,狠狠的锤着他的胸膛:“前面你说烧城,可我派去的千人卫却未打探到任何消息,墨龙军围城,你跟着去,一声不响的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从前怎不知你如此混蛋!” 叶芷芸说着,蓄在眼眶的泪水就落了下来,纵使气极,可心里却在这一刻大松口气。 她一把扑进墨宸渊怀里哭诉:“母亲不知蕹城起了瘟疫,我亦不敢说,我只道你平安,只道你与我一直都在通信,万一你真有三长两短,我如何向母亲交代!” “你倒好,只字不回,只字不回!”许是太过气愤,叶芷芸咬牙哭着说了两遍。 墨宸渊抬手,将叶芷芸拥入怀中,听着她的哭诉,墨宸渊心都快碎了。 闻着她身上的女子香,开口声音轻沉:“是我的不是,芸儿要如何惩罚我都可以,莫要哭坏了身子,可好?” 听到这话,叶芷芸闷在他怀里哭得更凶了,墨宸渊不知所措:“不若,明日我做些你最爱吃的膳食,可好?” 叶芷芸吸着鼻子抬眸,眼眶通红看着他:“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之前墨宸渊说烧城,可蕹城根本没传来一点消息。 “确实有一些变故。”墨宸渊轻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沉笑:“只是我饿了,可否让我先吃些东西。” 话落,叶芷芸忙用手袖擦干眼泪,拉着墨宸渊坐下席榻,将桌上的饺子移到他的面前,说道:“你来得凑巧,我正在府上办宴,这些够你吃的了。” 墨宸渊看着桌上的膳食并没有开动多少,拿起筷子夹起碟中的饺子喂到她嘴里:“我不在,你可是又不好好用膳?” 叶芷芸本欲躲开,却架不住墨宸渊不容质疑的眼神,张嘴咬了一口。 她鼓阗腮帮子白了他一眼:“在母亲面前我怎么可能吃不好?母亲变着法的做点心给我吃,我又不敢将心思表露……” “嘘。”还未说完,墨宸渊修长的食指就落在了叶芷芸的唇间,笑道:“吃完再说。” 叶芷芸吸了吸鼻子,终是没再说话。 墨宸渊说自己饿了,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喂叶芷芸,自己则偶尔吃上两口,叶芷芸怕他勉强自己,便拿起汤匙,墨宸渊喂她一口,她便喂墨宸渊一口。 直到桌上的菜品全被吃掉,两人才肯罢休。 叶芷芸看了他一眼:“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墨宸渊宠溺的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微微沉眸:“我知芸儿担心,却无其他办法,自到蕹城之后不过两日,药人僧便将我隔绝,我不得不听他的。” 叶芷芸心底猛地一沉,一把抓住墨宸渊的手:“你染了瘟疫?” 墨宸渊握住她的小手:“没有,芸儿莫急。” 叶芷芸微松了口气,就听墨宸渊继续说道:“那日我点兵烧城,却在烧城的前一刻得知,药人僧就在蕹城。” 叶芷芸怔怔的瞪着眼睛,便见墨宸渊眉头微拧,叹道:“此事说来话长,倒不知该从何说起,药人僧乃医痴,蕹城前脚刚暴发瘟疫,后脚便去了蕹城,一城的北蛮军,不及一药人僧重要,衡量之下,烧城的计划只能延迟。” “他寻得了治好瘟疫的法子?” “嗯。”墨宸渊勾唇:“他不喜约束,在黍城的那些日子,他怕是忍到了极限。” 叶芷芸讶然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瘟疫在古代同等于不治之症,墨宸渊说得轻巧,可她知道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沉眸:“你老实说,药人僧为什么要将你隔绝起来?” 墨宸渊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墨龙军中有人染了疫病,短短两日便蔓延了千人。正巧,我当时离疫病之人……不过数米。” 此话一出,叶芷芸眼泪瞬间就在眼眶打转。 “药人僧知晓后,便将我单独隔绝起来,他有一味增强体质的药,服下后几乎可达百毒不侵,却会让人四肢乏力,目眩难忍。” 墨宸渊说完顿了顿,又笑言:“当然,也不排除他想要报复我。” 叶芷芸蓄在眼眶的泪水在这一刻决堤,她扑到墨宸渊怀里,哽咽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墨宸渊却是开玩笑道:“经历此番,有一事一直让我想不通,为何药人僧在蕹城能平安无事?” “你定是被他报复了。”叶芷芸颤抖着朱唇,又哭又笑了回了声。 墨宸渊搂紧怀中的小人儿,声音轻沉:“你这般泪眼婆娑,当真让我心疼得心都要碎了。” 叶芷芸恼:“哦,这些日子担心你担心得紧,面上却还要一副无事的模样,我如今哭上一哭,你还不让了?” “让!”墨宸渊马上改口:“娘子辛苦,是为夫疏忽,为夫错了。” 叶芷芸环着他腰间的手不觉紧了紧,完全遏制不住起伏的心情:“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墨宸渊轻顺着她的背:“郭城有你,我怎敢出事?” 听到这话,叶芷芸带着泪意笑了笑,她看向墨宸渊:“后来呢?” “后来,药人僧研制出治疗疫病的解药,墨龙军损失不大,被救治的北蛮军成了战俘,蕹城不攻自破。” 他垂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叶芷芸的眼睛,满是柔情:“虽花了些时日,但在见到芸儿那一刻,便觉一切都值。” 叶芷芸小手握起他的大手,还挂着一丝泪珠的睫毛扑扇,说道:“我也是,今日见你回来,便觉此前受的一切委屈,都是过往云烟。” 墨宸渊勾唇:“今日冬至,我特意赶回来与芸儿团圆,芸儿可要奖赏我?”说着,薄唇就不由自主的凑上去。 叶芷芸一把捂住他的脸:“想得美,你方才还说要我如何处罚你都行呢!这会儿便要奖赏了?” 墨宸渊闷出一声隐忍:“便亲一下,一个吻便可。” 他可是从进门的那一刻就恨不得将这小人儿拥入怀中,将她的小唇狠狠堵住,原以为会轻而易举,没想到到现在连叶芷芸的唇角边边都没碰到。 第478章 过时不候 天知道他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他想叶芷芸想得都快疯魔了,药人僧的药与这相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你还没跟我解释赤元军的事呢!”叶芷芸努着小嘴愤愤道。 墨宸渊眉头一拧,这解释起来,又是一匹布那么长,若聊起来岂不是又要等上好久? 这么想着,墨宸渊一把握起她的小手,垂眸之间,霸道的将薄唇覆上。 唇间的柔软,让墨宸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叶芷芸拗不过他,只能任由他放肆。 墨宸渊拥着叶芷芸,贪恋了许久,却没再继续,叶芷芸脸颊泛着红晕,眸中波光粼粼,见他停下动作,忍不住问了声:“怎么了?” 声音软软糥糥,挠得墨宸渊心口痒痒。 他咽了咽干涩的咽喉,将叶芷芸拥入怀,好笑:“方才还不许来着,如今怎地又问起来了?” 叶芷芸的脸蛋瞬间更红了,气恼的推开他:“你倒取笑起我来了,好啊,反正我今日也累,不伺候你了!” 说完,叶芷芸起身就要走,墨宸渊一把将她拉住,轻轻一扯,便又将她拥进怀里,垂眸贪恋着她的气息,声音轻而沉缓:“来得急,药忘了。” 叶芷芸微怔,墨宸渊说的药,自然是指避子药。 她伸出食指轻挠着他的胸膛,犹豫了片刻,嘟着小嘴呢喃一声:“墨宸渊,我们要个孩子吧。” 话落,墨宸渊眉头就是一拧,垂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只见她此时面容红润,眸眼娇羞的闪烁着,那被吻得樱红的小唇格外诱人。 墨宸渊的眼神带着探究,叶芷芸不自在的又嘟哝一句:“干嘛这样看着我?” “可是有人在你耳旁说了什么?” 叶芷芸「噗」的一声掩嘴:“什么跟什么,哪有人在我耳旁说什么。” 顿了顿,她像是懂了般,恍然:“你是觉得我被谁催生了?” 墨宸渊张了张薄唇,却又闭起。 叶芷芸将头窝进他胸膛,娇羞的面容透着释然又向往的笑容:“我在郭城遇到叶芷雪了。” “嗯?”墨宸渊沉吟一声:“她可有为难你?” “噗哧。”叶芷芸掩嘴,抬眸:“她成亲了,现在已有五个月身孕。” 叶芷芸唇角止不住的上扬:“看到她那样子,忽而……我也想要个孩子了。” 说完,她环上墨宸渊的腰:“当日见过叶芷雪后,我便总是在想,我若怀了身孕,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听到这话,墨宸渊薄唇微微上扬,大手轻抚上她的三千青丝:“芸儿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不知道。”叶芷芸幸福的咧嘴:“都好,若是男孩,那定像你,若是女孩,那定是像我。” “那倒未必,许是女孩像我,喜舞刀弄枪,成年之后,会成就一番霸业,而男孩像你,温文如玉,跳脱风趣,习得一手无人能敌的枪法。” 这里的枪,指的自然是叶芷芸的狙击枪。 叶芷芸听着唇角笑容更甚,抬眸:“你不反对?” 墨宸渊眸眼宠溺,有些爱不释手的抚上她的小脸:“一切,我都听芸儿的。”话落之间,他微微垂头,眼中的欲望已然掩藏不住。 然而就在他要吻上叶芷芸的时候,叶芷芸推了他一把,羞红着小脸无语道:“我不是说现在!” 墨宸渊脸色一黑,方才说了那么多,最终竟不让碰? 叶芷芸理了理他的衣襟,笑道:“不用想我也知道,你今日定是马不停蹄赶到郭城的,我就是千叮咛万嘱咐,你也未必真的听话,所以……” 她拍了拍墨宸渊的胸膛:“今夜不行。” “那明日。” 叶芷芸勾唇一笑:“看情况。” “呃……”墨宸渊眸眼一沉,伸手就揽住她的细腰,不由分说的堵住了她的小唇。 叶芷芸「唔」的一声,还未反应过来,墨宸渊便吻上了她的脖颈。 叶芷芸心脏一紧,忙拍着他的肩膀改口:“明日,明日便可。” “不要。”墨宸渊孩子气的将她压倒,缠绵之间已经解去她的腰带:“过时不候。” 叶芷芸忍不住好笑:“什么过时不候,你……你等等……我还有话未说完。” “明日再说。” 雪梅阁外寒风冷冽,阁中却如如沐春风,涟漪四起。 翌日,清晨,一缕阳光从糊着杦纸的红窗射进,将雪梅阁照得亮堂,叶芷芸翻着有些酸痛的身子,眸眼还未睁开,便感觉有只大手在她脸上不安分的抚摸着。 她抬了抬倦意浓重的眼皮,入帘便是一身白色亵衣的墨宸渊。 见她睁了双眸,墨宸渊好看的薄唇上扬:“醒了?”声音沉磁,让叶芷芸心神为之而荡。 叶芷芸努着小嘴,两眼一闭:“还没。” 墨宸渊宠溺的沉了沉眸,叶芷芸不起,墨宸渊也依她,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背,长眸落在手中的书本上。 叶芷芸享受着他的轻抚,忽而睁开一只眼睛,问了声:“在看什么?” 墨宸渊将书本递到她面前:“一本游记。” “游记?”叶芷芸起了兴致,爬起身子,便听墨宸渊笑道:“嗯,是一个云游四海的僧人所作,游记中记载了不少旷世奇观。” 叶芷芸坐在他身旁紧挨着,好奇:“我以为你只对兵书感兴趣。” 墨宸渊闻言笑了笑:“兵书乃迫不得已。” 叶芷芸看着他,「唔」的想了片刻:“你意思是你对游记感兴趣?” “我对芸儿的一切感兴趣。”墨宸渊宠溺的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芸儿平日聪明,怎地关键时刻却想不明白?” 他沉眸笑了笑:“游记记载之地甚为有趣,我想带芸儿去看看,此番,算是提前准备。” 话落,叶芷芸心脏怦然而动,她「嘿嘿」两声,挽起他的手臂笑道:“这有何可准备的,别人能写游记,我们也能。” 墨宸渊眉尖微微一挑,便听叶芷芸又说道:“再说,这游记记的是何年何月的啊?说不定他去的时候是这番景色,我们去的时候,又是另一番景色了呢?日月更替,天灾地祸,谁能说得准,是不是?” 第479章 一家三口 此话方落,墨宸渊好看的长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叶芷芸打趣:“可是我说了什么博古通今之理,惊着你了?” 墨宸渊将手中的游记一扔,沉声:“芸儿见解独到,为夫望尘莫及。” 叶芷芸「嘿嘿」两声:“既然起了,我有东西给你看,不过东西在东院,咱们赶紧起来换衣裳。” 顿了顿,似又想起什么,说道:“回东院之前,我们要先去给母亲请安,母亲对你甚是挂念,你早些去,她能早些安心。” 这么一说,叶芷芸忙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见眼神小人儿小嘴喋喋不休,墨宸渊只觉无限美好,想他一个人在边疆之时,映入眼帘之物均为灰黑之色,只有叶芷芸,在他灰沉的生活中添上了一抹让他愉悦的色彩。 勾唇间沉笑:“已是午时了。” “啊!”叶芷芸不敢相信的讶然一声,忙起身:“那可糟糕,母亲定是在等我们。” 叶芷芸这边动作利落,墨宸渊那边却一动不动,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眸中带起的宠意让叶芷芸小脸微红。 她忍不住揪了他一把:“快起来呀。” 墨宸渊这才起了反应,悠悠起身:“好。” 主院,璇夫人怀中堆着锦绢,一双巧手捏着绣花针,灵活的在绢中穿梭,她坐在厅堂的椅子上,玉桌摆放着装着针线的小竹篮。 只见她每绣几针,就要抬眸看向门口,身旁伺候的小绿见她这般来来回回,忍不住笑劝了声:“夫人莫急,王爷与娘娘一会儿定会来看您的。” “我不急。”璇夫人笑道:“我是高兴,芸儿与渊儿相别多日,定是想念得紧,如今两人相见,定是有说不完的话。” 说完,她又抬眸看了看门口,开口温婉,又带着慈爱:“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我自然是盼着他们来的,只是我与渊儿也许久未见,难免有些激动。” 小绿闻言,上前按摩着她的胳膊笑道:“夫人心肠真好,奴婢若是有夫人这样的娘亲,便是死也值了。” 璇夫人轻喝了一声:“这说的什么话,若是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她拉起小绿的手说道:“你若真想,便把我当成你娘亲……” 此话一出,小绿心底顿时一惊,璇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她就急急摇头跪下:“夫人,奴婢就是随口一说,奴婢怎敢高攀夫人,还请夫人莫要折煞奴婢。”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璇夫人伸手就要将她扶起。却在此时,门口传来了叶芷芸的声音:“母亲,小绿,你们在干什么?” 璇夫人抬眸,便见墨宸渊跟叶芷芸齐齐从门口迈步而进,神情顿时欣喜,忙放下怀中的锦绢起身上前:“渊儿!” 墨宸渊垂眸恭首:“孩儿见过母亲。” 璇夫人眼眶转眼通红,她哽咽着连连点头,掩不住心下的欣喜:“小绿,快,快把我做的点心端上来。” “是。”小绿在叶芷芸跟墨宸渊进来的一刻便已起身,此时听璇夫人吩咐,不敢怠慢的小跑着去了厨房。 璇夫人将桌上的针线篮子收拾起来,又取了茶具笑道:“渊儿,母亲这里制了些花茶,平日无事便会与芸儿喝上片刻,你可要试试?” “好。”墨宸渊勾着薄唇,轻沉一声。 璇夫人心里的激动喜言于表,墨宸渊自然看得到,他缓缓上前接过璇夫人手中的茶壶,笑道:“母亲,让孩儿来吧。” 璇夫人神情忍不住欣慰,点头:“好。” 芸儿扶着璇夫人坐下,说道:“母亲恕罪,我应该早些来给你请安的,这会儿都已经大中午了,是孩儿不是,请母亲责罚。” “你这不是要气我吗?”璇夫人握着她的手摇头:“你知我最心疼你们两个,你还叫我责罚,倒要叫我气恼。” 叶芷芸闻言低头,笑道:“母亲教训得是。” “你瞧我,你不说我都没注意,这会儿已经是午时了,你们还未用膳吧?” 叶芷芸脸蛋一红,略不好意思的说道:“母亲见笑,我们……才刚刚起身。” “无妨,无妨。”叶芷芸这么说,璇夫人却是一脸高兴:“不过,你们还是要节制一些,可不能太过操劳了。” “呃……”此话一出,叶芷芸小脸就更红了。 倒是墨宸渊,勾着薄唇应了声:“母亲教训得是。” 叶芷芸不由睨了他一眼,墨宸渊心情颇好,给叶芷芸跟璇夫人一人沏了杯花茶,随后才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 “渊儿,这次回郭城,可还要走?”璇夫人问了声。 叶芷芸微顿,看向墨宸渊。 墨宸渊沉笑间开口:“局势已定,孩儿无需再离开。” 璇夫人眉眼微亮:“当真?” “当真。” “那太好了。”璇夫人激动,她对叶芷芸笑道:“以往总是有一面没一面的见,如今终是能日日团圆了,我这……我这……” 璇夫人说着,眼泪忽而就掉了下来。 叶芷芸忙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安慰道:“母亲莫激动,仔细身子。” 璇夫人狠狠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就在这时,小绿端着点心进来,便听璇夫人吩咐:“小绿,快把午膳也端进来,把昨夜剩下的清酿也拿来,今日咱一家三口要好好聚聚。” “是。”刚进来的小绿又忙不迭的退下。 见璇夫人高兴,叶芷芸跟墨宸渊便由着她去。 知道墨宸渊回来,璇夫人一大早便起来做了许多点心,加上午膳,是摆了满满一桌子,璇夫人尝过清酿不醉人,便似撒了欢般,喝了一杯又一杯,怎么也掩不住脸上的喜悦之情。 虽说清酿不醉人,可也是酒,叶芷芸有些担心,喝了小半坛子,便硬是让人拿了下去。 璇夫人也不恼,用膳间话还比平日多了一倍,但大多时候都是对着叶芷芸说的,墨宸渊坐在两人对面,偶尔会答上一两句,剩下的,便是扬唇笑看着她们。 一顿午膳,用了将近一个时辰,三人边聊边吃,竟也慢慢将桌上的菜肴扫空了。 第480章 愿下十八层地狱 眼见午睡的时间到了,叶芷芸看向起了疲态的璇夫人,劝了声:“母亲,您累了,孩儿先扶您下去歇息。” 璇夫人还未聊尽兴,可也确实感到有些困倦,只好笑着点头:“好,好,母亲这便去休息。” 叶芷芸将璇夫人送去寝室,再回到厅堂时,玉桌已经被收拾干净,墨宸渊正端着清茶小品,见叶芷芸从寝室出来,自然的给她倒了一杯,沉问一声:“母亲睡下了?” “嗯。”叶芷芸点头:“母亲见你回来,兴奋了一上午,方才进了卧室,沾床便睡着了。” 墨宸渊轻握起叶芷芸的小手:“辛苦芸儿了。” 叶芷芸好笑:“这有什么可辛苦的,平日都是母亲照顾我多些。” “母亲被困冷宫二十余年,过得孤寂,若不是有芸儿细心陪伴,母亲定不会适应得这般快。”他温柔的揣摩着她的小手:“谢谢你。” 叶芷芸撇撇小嘴:“你这么说,倒叫我不适应了,你我本夫妻,何来言谢一说?” 墨宸渊勾唇轻笑:“芸儿说得是。” “我刚来时不是说有东西想给你看吗?”叶芷芸神情带着一抹激动,朝门外唤了一声:“清茵!” 清茵忙从门外进来,手里还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了两叠书册。 这是叶芷芸吩咐清茵到东院去取的,墨宸渊抬眸望去,好奇:“这是什么?” 叶芷芸把书册推到墨宸渊眼前,期待的说了声:“你看看。” 眼见她眉间透着止不住的笑意,墨宸渊宠溺的勾了勾唇,拿起一本书本,微微翻开,只一眼,便愣住了。 只见上面写赫然写着几个大字:越蛮水利书札。 他有些错愕的看了一眼叶芷芸,叶芷芸「嘿嘿」两声,伸手替他翻了一页,说道:“大越以北不是经常闹旱灾吗?以往越帝总是想着拨银赈灾,却不从根本上下功夫,这次你攻占北蛮,又将大越划分,大局已定,我闲来无事便做了这个。” 叶芷芸指着书上的文字笑道:“你看,靖阳江便在大越与北蛮的交界处,届时我们可以以靖阳江为中心,修建水利工程。” 说着,她又翻了一页,说道:“修建与开拓的细节我都写下来了。当然,肯定还有些是我未能想到的,若是有什么漏了,咱们以后再补上去。” 书札之中记载着通河开渠,打通大越北边与北蛮境内水路的方法,其中还有许多农植计划。 因北边经常干旱的缘故,农作物生长不好,所以农田并不多,生活艰难之下,许多百姓只能走商,从南方购入稻米小麦等物。 他们将这些东西制成北方特有的食物,封存之下,又走商到南方贩卖,南北的粮食便是这样打开通商之路的。 除此之外,以前越帝在位的时候,拨下来赈灾的银子大多都被贪污了,所以直到墨宸渊来之前,边关都没什么变化。 而墨宸渊忙着战事,定也不会花心思去弄这些,若是弄了,还是为他人做的嫁衣,自己一点好处也讨不到。 除了越蛮之间的水利工程,还有北蛮跟大越之间的通商之路也需完善,这就需要在靖阳江上修桥了,然而靖阳江江底湍流涌急,礁石嶙峋,她想了许久都未做出什么好的方案,却又洋洋洒洒的列了十余个备用方案。 既然墨宸渊攻下了北蛮,那定是要好好经营,否则光是大越以北这片土地繁荣,北蛮荒芜,时日一久定会引起民变。 水利,通商,民情,开拓,资源划分,还有军事等等等,叶芷芸写了几大本,每一本都注了工程的名字,还有些特别需要注意的,她就单独做了划分与解释。 就是连军中武器的改良,她也画了两大本。 说是给墨宸渊看,可却是叶芷芸一边翻页一边介绍:“北蛮那边我没去过,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呢,有机会我还需去看看,以便我调整方案。” 叶芷芸微垂着眸子全神贯注的落在书册上,小嘴喋喋不休的说着,过了许久,不见墨宸渊说话,不由抬眸,便见墨宸渊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她心底微紧,抿唇:“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呀?可是我的这些方案都不好?” 墨宸渊心底浮起一抹情绪,深沉的长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光,沉声:“这些,都是你亲手写的?” 叶芷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啊,闲来无事,便写来打发时间,你若觉得不好,那便放一边吧。” “我何时说不好了?”看着这样的叶芷芸,墨宸渊心间更加悸动,他抬手轻柔的抚上她的小脸,满眼都是柔情:“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沉磁的声音直击叶芷芸心底,她露一抹娇羞的笑容:“这么说,这些东西我没有白写?” “怎么会是白写?”他将叶芷芸轻搂入怀:“芸儿如此,竟让我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之情。” 说完,搂着叶芷芸的大手忍不住又紧两分:“今生有你,当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下辈子若还能遇见你,我愿下地狱受那十八层之苦。” “说什么呢。”叶芷芸「噗」的一声好笑:“这世上哪来的地狱,这辈子过了可就过了。” 墨宸渊闻言勾唇:“不怕与芸儿说,遇到你之前,我也不曾信过佛鬼邪神,但是在遇到芸儿之后,我便信了。” 叶芷芸一怔,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的确,谁让她是穿越过来的,前世今生,她已经活了两辈子了。 她握起墨宸渊的大手,他的无名指上,戴的是与叶芷芸一模一样的玉戒,戒指通黑,其中一抹白纹游荡,宛如星辰大海间的一条白龙。 她揣磨着那枚戒指笑道:“若还有下辈子,莫忘记了时刻带着它,有它在,我定能找到你。” 墨宸渊薄唇上扬,轻轻吻上她的额头:“芸儿也是。” 就在两人浓情蜜意之时,清茵从门外进来禀报:“娘娘,将军夫人来了。” 第481章 可以不为难她 叶芷芸抬眸:“将军夫人?可有说什么事?” 清茵摇了摇头。 “带将军夫人到花厅吧,我们一会儿就到。” “是。” 叶芷芸将桌上的书册收拾了一下,笑道:“自甄怡鸳出逃把她寻回来后,西院的倒是平和了许多。” 墨宸渊眉头微拧:“出逃?” 叶芷芸错愕了一下:“你不知?” 墨宸渊摇头。 叶芷芸张了张嘴:“我以为李伯会与你说呢,定是他前些日子太忙了。” 她笑道:“之前甄怡鸳从京城过来,住不习惯,日日闹着要回京城,将军夫人肯定是不让,她竟自己偷偷溜出城去,我去寻她的时候,正巧与城外的黄旗军撞上。” 此话一出,墨宸渊脸色顿时一黑。 叶芷芸边收拾边继续道:“当时甄怡鸳落入他们手中,紧急之下我将她救了出来,自那之后便听将军夫人说,她不仅懂事了许多,还学起了下厨。” 说着,她又笑了笑:“她怕是被那次饿怕了。” 墨宸渊神情不愉,抬眸看向清茵:“将军夫人是一个人来的?”说话间语气深冷,本就锋利的长眸此时添了一抹戾气。 清茵心下一颤,忙垂眸:“是。” “天鸣。”墨宸渊沉唤一声。 天鸣从门外进来,恭首:“王爷?” “把将军府一家都请到花厅来。”沉磁的声音不容质疑。 “是!”听出了自家主子不悦的语气,天鸣不敢怠慢,转身就退了下去。 叶芷芸见他一脸黑沉的模样,忙拉了拉他的玄袍:“她已经受过教训了,这事都过去了,你便饶了她呗。” 墨宸渊拧眉,正要说什么,便见叶芷芸轻搂住他,笑道:“冬至夜宴那日,甄怡鸳给我绣了一件童衣,挺好看的,还有一顶虎头帽呢,我们若有孩子了,定是合穿。” 此话一出,墨宸渊刚要吐出来的话生生卡在咽喉,眉头拧得更紧了。 “好啦。”叶芷芸劝了一声:“你难不成还要把人家的头砍下来?” 墨宸渊别过脸:“我还未至于这般小气。”只是想给她个教训! 她既要任性,那便要承受任性过后的代价,一想到被自己捧在手心的小妖精因她落入黄旗军手中,他就恨不得…… 万一叶芷芸有个三长两短! 想到此,他长眸又是一沉,眸中的狠戾未减,却不得不制止自己再想下去。 良久,才开口:“看在芸儿的份上,我可以不为难她。” 叶芷芸咧嘴一笑:“多谢夫君。” 墨宸渊长舒口气,无奈:“你便是如此,他们才觉得你好欺负。”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这世上也就只有你天天觉得我受人欺负了。” 墨宸渊抬眸,声音沉磁而好听:“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你可再强势一些,若出了事,一切有我。” “好。”叶芷芸乖巧的应了声,顿了顿,忽而问道:“甄怡鸳可是你第一个放过的人?” 墨宸渊挑眉:“我一直觉得我放过了许多人。” 叶芷芸撇撇小嘴,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主院,花厅,将军夫人坐在花厅左边的太师椅上等候,除了将军夫人外,将军夫人的其他子孙都来了,方才墨宸渊说不追究,但却没有收回指令。 小绿正在给他们堪茶,叶芷芸跟墨宸渊齐齐迈步而进,厅中的众人顿时起身:“臣等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都起来吧。”叶芷芸笑了一声,与墨宸渊一起坐到了上位。 将军夫人上前,恭首道:“王爷,娘娘,今日老身本是有事要寻娘娘,可方才下人说,王爷把老身这一家子都叫到了此处,老身斗胆,王爷可是有什么事要找我们?” 叶芷芸看了一眼墨宸渊,却见墨宸渊垂着长眸,把玩着叶芷芸的一缕青丝。 只好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将军夫人寻本妃是有什么事?” 将军夫人见状小心翼翼的看了墨宸渊一眼,眼见墨宸渊没有说话的打算,踌躇了片刻,才说道:“是这样,老身已在郭城之中,寻到了一处合适的宅子,今日收拾了东西,便想着明日搬进去。” 叶芷芸神情没多大的惊讶,却也替他们高兴:“如此甚好。” 她看了一眼甄怡鸳,笑问:“宅子如何,看着可还满意。” 叶芷芸看甄怡鸳那一眼,将军夫人自然是瞧见了,笑道:“娘娘放心,那宅子虽比不上娘娘与王爷的住宅,可家中的人看着都还满意,商量之下,便敲定下来了。” 她恭了恭首:“这还多得娘娘愿花心思教导老身这些后辈,老身在此谢过娘娘。” “谢就不必了,可想过以后怎么办?” 护国将军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回不来了,别说回来,他只身一人在南边边界,墨宸兮若派人讨伐,就连性命能不能保住都还另说。 将军夫人摇了摇头:“说实话,老身心里也没底啊,将军府一家全靠老爷子一人在撑,如今我们离了京城,日后日子该如何过,老身也只能见步走步。” 叶芷芸笑了笑:“若是平日的生活起居,将军夫人大可放心,本妃已立下誓言,在护国将军与你们团聚之前,定会护你们周全。” “多谢娘娘。”将军夫人感激的恭了一首:“老身此番前来,便是为了告知娘娘此事,如今,便不叨扰娘娘了。” “等等。”将军夫人的话方落,一直漫不经心把玩着叶芷芸发丝的墨宸渊的沉出一声,微微抬眸,一抹冷然的气势似在瞬间充斥花厅。 只不过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将军夫人心底一沉,似有一抹隐隐的杀气直扑门面,让她不敢随意抬头,只能恭首:“王爷可还有什么吩咐?” 不仅是将军夫人,坐在堂中的众人都被这股气势震慑,与方才跟叶芷芸闲聊时和谐的气氛不同,此时像是他们只要说错一个字,便会被墨宸渊凌迟处死一般。 正巧,墨宸渊就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早在京城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见识过墨宸渊的残忍,他们深知,在那惊为天人的外表之下,藏着一个杀戮嗜血的恶魔。 第482章 最大的仁慈 此前墨宸渊不在府中,他们倒还不怎么觉得,可如今墨宸渊就在眼前,光是眉间隐露的戾气,便叫他们背脊发寒。 墨宸渊薄唇微微勾唇,笑道:“本王听闻将军府家教甚好,却有一孙女被宠爱至极,给将军夫人惹出了许多麻烦。” 他的笑容不达眼底,此话一出,将军夫人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慌忙跪地:“王爷恕罪,是老身教导无方,王爷若要责罚,便责罚老身吧!” 不仅是将军夫人,堂中的甄怡鸳心底也是一紧,抬头之间神情猛地一窒,只见墨宸渊视线越过将军夫人,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身上,那带着寒戾的眼神让甄怡鸳手脚瞬间冰凉。 深冷的气息直扑门面,她害怕的咽了咽咽喉,颤抖的站起身子,福礼:“王……王爷口中所说之人,便是臣女……臣女保证,断不会再那般任性……牵连王妃娘娘!” 说完,她将头埋在胸口,不敢对上墨宸渊的眼神,一双小手紧紧的绞在腰间,大气都不敢喘。 坐在堂中的将军府一家都紧张的看着甄怡鸳,那欲要求情的话已经到了咽喉,却咽了又咽,不敢随意开口。 墨宸渊眸眼微沉,唇角虽上扬着,可笑容却不达眼底,沉道:“甄小姐知错能改,本王又怎么会不给机会?” 话落,墨宸渊略带阴沉的长眸才微微垂下,继续把玩着叶芷芸那缕青丝,声音冷而沉磁:“方才来时芸儿已替你求过情,本王不好不给芸儿面子,只是若有下次……” 墨宸渊长眸微抬,勾唇间戾气骇人:“你们当知恭少傅府的下场。” 此话一出,堂中众人心底齐齐一颤,甄怡鸳更是被吓得脸色煞白,踉跄了一步,差点没站稳。 这个时候,还是将军夫人稳得住,她忙恭礼叩首:“谢王爷宽恕,老身日后定会严加教导他们,断不会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 墨宸渊笑了笑,冷声吩咐:“天鸣。” 天鸣从门外进来:“王爷?” “派些人手帮将军夫人收拾东西,好让他们今日顺利住进新宅。” 若说之前叶芷芸让他们搬出府邸只是想要震慑一番,那今日墨宸渊这番话,便是实打实的要赶他们走。 甄怡鸳害叶芷芸身处险境,还想让墨宸渊好言相待,墨宸渊才没有那么大度,如今只是警告一番,已是他最大的仁慈。 此前的事,将军夫人对叶芷芸本就抱有愧疚之感,就算叶芷芸怀有目的,那也是有恩于他们在先。 这会儿墨宸渊让他们即刻搬出府邸,将军夫人也不敢说什么,诚惶诚恐的恭了一首:“多谢王爷与娘娘这些天对老身的照拂,老身便在此与娘娘拜别了。” 叶芷芸闻言笑道:“本妃会让李福常到将军夫人府上走动的。” “娘娘宽厚,老身感激不尽!”将军夫人又恭了一首,这才拄着拐杖缓缓走出厅堂! 将军府一众人见了,忙起身福了一礼,匆匆跟上将军夫人。 待花厅只剩下叶芷芸跟墨宸渊时,叶芷芸忍不住好笑了一声:“你这么吓唬将军夫人,就不怕她恼上你,不让护国将军帮你了?” 墨宸渊勾唇:“赤元军已进驻郭城,开弓没有回头箭,将军夫人就是想反悔,也已经没有退路。” “你倒是将他们拿捏死了。” 墨宸渊微微垂眸,握起叶芷芸的小手:“本王不是心善之人。” 叶芷芸抬手便堵了他的唇,娇笑一声:“我便是喜欢你的狠心,所以你要做什么,我绝不干涉。” 闻言,墨宸渊心情颇好,轻笑一声,却听叶芷芸又急急补充一句:“不过甄怡鸳的事真的不宜再追究了。” “是。”墨宸渊乖巧的应道:“一切听芸儿的。” 墨宸渊回郭城时,是只身一人回来的,当然,还有天鸣。 此时的墨龙军还在蕹城收拾战场,虽说疫病得到了有效的治疗,但却留下了不少后患。 首先便是因疫病而死的人,墨龙军需要及时处理他们的尸体,而被治好了疫病的人,或多或少的都出现了一些后遗症。 当然,也有完全康复的,只不过这类人只占了极少一部分。 药人僧在研制出疫病的解药之后,留下药方就离开了,没有丝毫留恋的意思。 活下来的北蛮军全都成了战俘,蕹城爆发瘟疫一事,因黍城跟花城都没有百姓,既没有百姓,便不会有传闻,所以从开始到结束,远在郭城的百姓根本不知道还有瘟疫这么一回事。 这样倒也省事,不会出现人心惶惶的情况。 离得最近的郭城不知,那京城那位肯定也不会知道。 而已经攻下北蛮王宫的卓正羽将北蛮朝廷内的大臣都关押了起来,其实若严格来算,北蛮境内的军队加起来,定要比三万墨龙军多出数倍。 只是这些北蛮军分散在各城被墨龙军逐一攻破,攻占北蛮王宫一事竟顺利得让卓正羽错愕。 墨宸渊给卓正羽送去密信,由他带领的三万墨龙军暂且驻守北蛮王宫,听候接下来的命令。 而郭城之外,赤元军与黄旗军仍在对峙,朝廷的指令未到,李仁春不敢轻举妄动,墨宸渊像是猜中了李仁春的心思般。 在回到郭城的第三天,便开放了城门,让城中走商的商人以及百姓自由出行。 城外明明驻扎着十万黄旗军虎视眈眈,墨宸渊却好像完全不把他们当回事。 一听城门开启,李仁春顿时惊愕,马上就想集结兵马进城。 然而想到层层守在城外的赤元军,又拧了眉头,如果他的黄旗军要进城,势必要跟赤元军对战。 届时战王与战王妃没捉到,郭城也一定会有所损失,这么一想,他按捺下心中的冲动,继续等待朝廷的圣旨。 墨宸渊此举,不仅让李仁春惊讶,也让叶芷芸有些错愕。 但仔细一想,她又能明白,若大越是跟别国开战,大越的军队怕是会毫不犹豫,然而现在是黄旗军对赤元军,两军均是大越的军队,若真打起来,无疑会加剧大越分裂速度。 第483章 腊八节吃腊八粥 如今墨宸渊虽然将黄旗军挡在郭城之外,却还未正式划地称王,此时墨宸渊需要的,是一个合适的理由。 若此时黄旗军与赤元军开战,便是正中墨宸渊下怀。 现在墨宸渊开放郭城城门,黄旗军却没有动作,叶芷芸便能肯定,就是大越朝廷,现下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墨宸渊占下郭城一事。 既然李仁春不敢开战,那墨宸渊跟叶芷芸自当惬意,今日到城中的金饰店看看,明日到酒楼小酌几杯。 若逢大雪之日,他们便窝在府邸谈天,正巧府中布置还未完善,叶芷芸跟墨宸渊便一起筹划着如何布置。 叶芷芸与墨宸渊日日在府,璇夫人自是最高兴的那个,每日瞧他们早中晚的来请安,璇夫人喜在心里,却又怕他们累着。 这么一晃,便到了十二月初八,腊八节。 璇夫人早早便起身去了主院的小厨房,要给叶芷芸跟墨宸渊煮腊八粥,而正巧叶芷芸也起了个大早,也是想给璇夫人与墨宸渊煮腊八粥。 叶芷芸醒了,墨宸渊自然也是跟着醒的,当叶芷芸说要做腊八粥的时候,清茵便说璇夫人已经在做了。 叶芷芸一听,拉着墨宸渊就去了主院,到主院时,便见璇夫人已经在小火焖粥了。 “母亲。”叶芷芸看着那灶中已经快煮好的腊八粥,好笑:“孩儿昨日还想着早起些,给您与墨宸渊做腊八粥呢,没想到母亲竟比孩儿起得还早,倒叫孩儿无用武之地了。” 璇夫人闻言就笑了:“你们还有那么多事要忙,这些小事就别记挂了,我在这府中除了做做这些,也没别的爱好,你就别跟我抢了。” “是。”叶芷芸顺应一声:“就是怕母亲累着了。” “都是些不费体力的活,怎么会累着。”璇夫人说完看向墨宸渊:“渊儿,这厨房烟火气重,你快带芸儿到厅中歇会儿,这粥马上便好了。” “是。”墨宸渊恭首应了声。 见墨宸渊都应了,叶芷芸只好乖乖等吃。 腊八节不吃腊八粥,那节可就白过了,除了腊八粥,还有腊八豆腐,腊八面,璇夫人怕一窝粥不够吃,便又着手做了这些吃食,还顺带做了些京城的特色早膳。 这么一忙活,天便已经大亮。 待早膳被端上来时,叶芷芸不由嗔了一眼墨宸渊:“去的时候母亲只做了一锅粥,这会儿端上来却是这么多花样,咱们走早了,你该劝母亲让我们留下来帮忙的。” 墨宸渊眸眼带着笑意,薄唇微张了张,还未说话,便听从门外迈步进来的璇夫人说道:“母亲知道芸儿是想帮我,只是这些当真是我爱做的。” 进来时,璇夫人的手里还端着一锅浓汤,她将汤放到玉桌上,朝叶芷芸笑道:“有生之年还能与渊儿日日相聚,我心里便已觉满足,哪里还敢奢求其他,更何况渊儿还娶了你。” 她握起芸儿的手疼惜道:“芸儿你该知,我是极喜欢你的,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心里有说不出的苦,可却不曾在我面前表露,你如此敬我、重我,我还怎么能让你做这些粗活?” 方才璇夫人还说不费体力,到了叶芷芸身上,却成了粗活,叶芷芸好笑,难不成她真是纸做的? “母亲,您言重了。”叶芷芸还未说话,墨宸渊便沉了一声。 璇夫人睨了他一眼:“虽说我是高兴,可你日后万万不许再将芸儿抛下,母亲孤寂一生,最是明白那种苦楚。” 墨宸渊被璇夫人训得没话说,只能乖乖垂眸:“是。” “母亲扯远了,今日您做了这么多菜,孩儿见着都馋了,今早起来孩儿都还未吃东西呢。”叶芷芸笑着撒娇了一句。 璇夫人似这才反应过来:“你瞧我,光顾着说了。” 她拿起碗给叶芷芸盛了碗腊八粥:“快趁热尝尝,这腊八粥我放了红枣,莲子,核桃,栗子,杏仁等不下20种辅料,熬制的米更是昨日晚上便泡好的,从半夜细熬到今日清晨,口感定是极好。” 叶芷芸双手接过粥时不免一愣:“母亲您是一夜未睡吗?”她知道腊八粥的熬制过程有些繁琐与费时间,可像璇夫人这么细致的,她是第一次见。 她之前也做过腊八粥,都是把泡发的米,与佐料混在一起,熬一个时辰左右便好了。 璇夫人笑着摇了摇头:“我哪能熬得住,是小绿帮我看的火。” 叶芷芸闻言对一旁伺候的小绿笑了一声:“辛苦你了。” 小绿喜滋滋的咧嘴:“不辛苦,能伺候娘娘,伺候夫人,是奴婢的福分。”起初若不是叶芷芸,她怕是到现在还是名默默无闻的婢女呢。 而且璇夫人为人和善,她伺候起来一点也不费劲,反而每天都欢乐极了。 “是了,有件事一直想跟你们提,但总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时,璇夫人说道。 叶芷芸正津津有味的吃着粥,闻言忙应:“母亲尽管说。” 璇夫人看向小绿,笑道:“小绿这丫头挺好的,她自小便进了战王府,也算知根知底,母亲想收她做义女,不知芸儿与渊儿……同不同意?” 此话一出,正拿碗舀着腊八粥的小绿手一抖,「咣当」一声,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夫人万万不可,奴婢何德何能能做您的女儿,望夫人收回成命!” 叶芷芸见状不由好笑:“小绿,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小绿顿时愁了眉眼:“娘娘……这……” “你知道我不喜人跪,再不起来我可要恼了。” 小绿脑袋焉了焉,这才缓缓起身,便听叶芷芸笑道:“母亲若觉得好,自己拿主意便可。” 小绿心底微微一颤,就见璇夫人神情欣喜:“你不反对?” “这有何可反对的?”叶芷芸笑看着小绿:“小绿伺候我的时候可跳脱了,小嘴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哪有个仆人的样子?” 小绿一听眉眼就更愁了:“娘娘,您就别取笑奴婢了。” 第484章 朝廷派了钦差 叶芷芸心情颇好,笑道:“母亲若认了你做义女,你便要喊我一声嫂子了。” 小绿连忙垂眸,慌张道:“奴婢不敢。”要是真当了璇夫人的义女,除了要叫娘娘嫂子外,王爷岂不是成了她的……义兄? 小绿顿时浑身打起了冷颤,朝叶芷芸叫苦道:“娘娘,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今生能伺候您,伺候夫人,已是最大的恩惠,当真不奢求其他了!” 说完,她急急的福了一礼,转身掀开厚重的门帘就小跑了出去。 璇夫人开口就要将她叫住,然而话还没喊出口小绿就已经没影了,叶芷芸不由笑了声:“小绿不愿,母亲也不能强来了。” 璇夫人「唉」了一声:“本以为她会高兴的,倒是让她为难了。” 叶芷芸给璇夫人布了道菜:“母亲别想那么多了,如今寒冬,这菜冷得快,快趁热吃吧。” 璇夫人闻言也不再多想:“好,你们也快吃。”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李福的声音:“王爷,娘娘,老奴有事要禀。” 叶芷芸眸眼微闪,看向墨宸渊:“你去看看。”李福没有直接将事情说出来,便代表这事不宜被璇夫人听见。 墨宸渊点头,对璇夫人垂了一首:“母亲,孩儿下去处理些事,片刻便会回来。” 璇夫人好笑:“行了行了,你就去忙你的吧。” 墨宸渊垂眸,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门外,见墨宸渊出来,李福识趣的走到回廊尽头,这才回头禀道:“王爷,朝廷派了钦差过来,说是奉圣上之命来宣旨的,如今正被老奴押在府上,王爷可要见一见?” 墨宸渊眸眼微沉了沉,回眸看了一眼膳厅的门口,沉道:“让他们候着。”说完,转身就回了膳厅。 李福朝着他的背影恭首:“是。” 墨宸渊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璇夫人倒也没多问什么,叶芷芸是想问,却也不好在这个时候问。 一家三口欢欢喜喜的用完早膳,又闲聊了好一会儿,眼见天色差不多了,璇夫人便开始下逐客令,她心知墨宸渊跟叶芷芸都还有事要忙,哪还能真天天占着他们不让走? 墨宸渊与叶芷芸自是知道璇夫人的心思,便顺着她的意思与她别过。 待出了主院,叶芷芸才问道:“李伯方才来找你是有何事?” “朝廷派了钦差过来宣旨。”墨宸渊轻扶着她的细腰,沉了一句。 叶芷芸微怔:“宣旨?” 随即好笑:“他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且去看看便知。”墨宸渊勾唇道。 本来李福将那个朝廷派来的钦差押到柴房里看管了起来,墨宸渊吩咐让他候着,李福这才又把他从柴房拎出来,让他到府中的一处大堂候着。 叶芷芸跟墨宸渊到时,便见堂中站着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下巴留着一撮胡子,模样看上去唯唯诺诺。 为了让他安分,堂内堂外站满了侍卫,堂中一个接待他的人都没有,连口茶都没给他上。 见叶芷芸跟墨宸渊迈步进来,钦差大人慌忙恭首行礼:“微臣见过战王殿下,见过战王妃!” 叶芷芸直径越过钦差,到主位上坐了下来,清茵忙给叶芷芸沏了杯茶。 墨宸渊则是停在钦差面前,沉声:“听李福说,你是来宣旨的。”沉而冷淡的语气,听不出此时的他是喜是怒。 钦差的手忍不住一哆嗦,连话都说不利索:“是……是……微臣奉皇上之命,来给王爷……宣旨的。” 这份差事,其实谁也不想来。 且不说墨宸渊残暴嗜血,杀伐狠戾,如今他霸占郭城,举家迁逃,明摆着就是要反。 这时过来宣旨,搞不好就是一条人命,可皇上命令已下,就是不来,也要硬着头皮来,那钦差战战兢兢的说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墨宸渊的脸色。 然而刚接触到墨宸渊阴戾的眼眸,又连忙垂下眸子,连墨宸渊的样子都还未看清就打了退堂鼓。 “宣。”墨宸渊没有多话,吐出一个字,便迈步到叶芷芸旁边的位子坐下。 叶芷芸给他倒了杯茶,便见钦差慌忙解下身上的包袱,打开,里面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盒子里面,摆放的正是墨宸兮所下的圣旨。 那位钦差哆哆嗦嗦的把圣旨拿出来,看了墨宸渊跟叶芷芸一眼,只见两人坐在位上神情淡然的看着他,完全没有下跪接旨的意思。 那钦差也不敢强求,紧张的把圣旨打开,当看到里面的内容时,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犹豫了好久才吞吞吐吐的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战王一生戎马,战功赫赫,此次又大胜北蛮,为我大越夺回半壁疆土,更将北蛮收入囊中,拓展我大越图腾。 战王英勇无敌,所向披靡,为大越立下无数汗马功劳,经慎重思量,朕决定,将蕹城赐予战王,成为一国藩王。 钦此! 这圣旨刚刚宣读完,叶芷芸便嗤出一声冷笑。 大胜北蛮,是为了夺回他的半壁疆土,攻战北蛮王宫,也是为了拓展大越的图腾。 墨宸渊在边疆累死累活,他将好处占尽就算了,搞了半天,还想用一个蕹城就把他们给打发了? 被北蛮侵略的城池是他们收复的,北蛮也是他们打下的,墨宸兮在宫中趁机夺位就算了,还屡次想要打璇夫人的主意。 如今这么做,颇有一丝先将墨宸渊稳住,日后再将他解决的意味。 然而即便是这么简单的事,墨宸兮都做得毫无诚意。 蕹城是边关之城,墨宸渊之前一直驻守此城,他如今将蕹城当作藩地赐给墨宸渊,就像把墨宸渊的衣服抢了过去,然后再还给他,美名其曰这是赏赐。 然而这番话,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墨宸兮心思昭然若揭,她就不信眼前这位钦差不知道。 说不定还是他们这些大臣出的馊主意呢。 叶芷芸没有说话,墨宸渊也没有说话,甚至还端起清茶美美的品了一口。 第485章 原封不动的带话 站在堂中宣旨的钦差一时摸不准叶芷芸跟墨宸渊的意思,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王……王爷,王妃,微臣宣读完了……该接旨了。” 叶芷芸秀眸微抬,眉间一抹冰冷直射那位钦差,然她的唇角却是微微勾起:“钦差大人觉得王爷与本妃该接这旨?” 钦差猛地一哆嗦,额头瞬间冷汗连连:“这……这都是圣上的意思……” 他硬着头皮说道:“天子脚下,莫非皇土,何况王爷与王妃……本就是皇上的臣子……王爷您又何必一时冲动,背上那一世的骂名呢?” 这钦差害怕是害怕,可头脑却还清醒得很。 叶芷芸勾唇:“钦差大人看得还真通透。” 话落,只听堂中落下一声「咚」的轻声,这是墨宸渊放下茶杯的动作,不过轻轻一响,那钦差的心脏好像被人拿捏住了一般,猛地屏住呼吸。 他缓缓起身,迈步靠近那位钦差,那位钦差的心脏像是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一般,惊惧的瞪着眼睛,看着墨宸渊离他越来越近。 直到墨宸渊在他面前站定,他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见墨宸渊微微伸手,将钦差手中的圣旨拿了过来。 钦差见状惊惧的老眸顿时闪过一抹欣喜,墨宸渊这是……接旨了? 然而念头方落,便听得「撕拉」一声,明黄的圣旨在他面前被墨宸渊撕成了两半,只见墨宸渊微微松手,残破的圣旨落到地上发出一声细响。 墨宸渊眉间隐露着戾气,可神情看上去又毫无波澜,张口之间沉磁的声音冰冷而淡然:“墨宸兮为夺帝位,不顾亲情,弑杀天子,囚禁手足,追杀四皇子墨宸轩,他帝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本王有何理由臣服于他?” 此话一出,钦差顿时目瞪口呆:“王……王爷慎言!先帝受皇后与太子毒害,驾崩已久,如今已葬入皇陵,圣上关押太子与皇后,乃是他们罪有应得,而所谓的追杀四皇子,那定是消息有误,圣上担心四皇子遇害,所以一直在寻找四皇子,王爷不明真相,不可胡说啊!” 墨宸渊锋利的长眸微沉,勾唇间声音冰冷:“知道本王为何不杀你么?” 钦差心脏一紧,便听墨宸渊继续沉道:“因为本王要你把方才那番话,原封不动的带给墨宸兮。” “这……这……”钦差哆嗦着双唇,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唯一让他不必担心的是,这条小命在这一刻算是保住了,可是要他在墨宸兮面前把那番话说出来,他不是一样小命不保? 明明这会儿已是寒冬之季,钦差此时却汗流浃背,他狠咽了咽咽喉,起了逃跑的念头。 然而墨宸渊却是不给他机会,沉笑:“本王会派人护送钦差大人回京,钦差大人可要记住本王的话,本王要的是原封不动,若有半字错漏,本王安排在朝廷的人,会毫不犹豫的取下你的首级。” 听到这话,钦差咽唾沫的频率就更加频繁,双腿一软,差点就没站稳。 “天鸣。”墨宸渊唤了一声。 天鸣从门外进来:“王爷。” “派人送钦差大人。”像是心情颇好般,墨宸渊勾着笑容,从容的淡了一声。 天鸣自然不敢怠慢,「是」的一声,便架着钦差走了出去。 待堂中只剩下叶芷芸跟墨宸渊两个人时,叶芷芸不由暗叹口气。 眉宇之间微小的变化,刚好让回眸的墨宸渊瞧见,眸眼微沉,上前缓缓蹲下,轻柔的握起她的小手:“芸儿可有心事?” 神情间的柔情与方才的寒戾天差地别,此时的墨宸渊哪还是那个冰冷嗜血的战王。 叶芷芸笑了笑:“我哪有什么心事。” 她抿了抿唇,小指戳了一下他的胸膛:“就是心疼你,替你不值。” 墨宸渊闻言勾唇:“我又不是任人摆布的布偶。” “我当然知道,只是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反不反是一回事,可见他们如此糟践你,心里就堵得慌。” 叶芷芸撇撇小嘴:“不然你看我们就是要造反,也没整日想着要陷害这个,陷害那个。” 就是在京城的时候,他们也没动过什么歪心思吧,如若他们不是这么逼着墨宸渊,墨宸渊也断不会走到这一步。 说着,叶芷芸看向墨宸渊:“不过刚才那个钦差说得也对,若真造反,你怕是要背上一世骂名了。” 墨宸渊眉尖微挑,开口反问:“芸儿当真这么觉得?” 被墨宸渊看穿心思,叶芷芸朱唇笑得窃喜,小食指又戳了一下他的胸膛:“就你猜得透。”成王败寇,历史都是由胜利者谱写的。 骂名或许会有,但绝不会传于后世。 墨宸渊不是在意名声的人,她也不是,所以这些名头,也就变得无所谓了。 “那接下来,墨宸兮可是会与你开战?”叶芷芸说道:“若打起来,墨宸兮跟你都讨不到好,别忘了墨龙军的兵力如今正分散着呢,而且你看花城、黍城、蕹城这三座城池,经济别说倒退了,根本就是什么都没有。” “一旦开战,郭城定也会受波及,重要是大越以北的各座城县,就只剩郭城还有百姓了。” 人口可是生产的主力军,花城黍城跟蕹城暂且不说,郭城若再受战火波及,百姓定会逃往南方,墨宸渊规划的图腾之中可不包括南方,这样一来可就不妙了。 “芸儿放心。”见叶芷芸这么替他劳费心神,墨宸渊眸眼宠溺,笑道:“不会打起来的。” 叶芷芸怔了怔,随即狐疑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墨宸渊马上应了声。 “肯定有。”叶芷芸伸手就挠他的痒痒:“快告诉我!不然有你好看!” 墨宸渊身子一僵,忙抓住她在腰间作乱的小手:“芸儿很快就知道了。” “啊!你又这样!”叶芷芸气拧着眉头,起了恼意:“不告诉我就算了,以后我有什么也不告诉你了,以后我去了哪里玩,起了什么好点子,认识了什么人,都不告诉你了。” 第486章 年关将至 芸儿……” “以后我出去玩也不带你了,你自己爱干嘛干嘛,反正就是什么都不跟你说了。” “芸儿……” “别叫我,我不认识你……唔!” 墨宸渊猝不及防的吻上她的朱唇,堵了她叽叽喳喳的小嘴。 叶芷芸小手锤了他两下,却挡不住他霸道的攻势,温热的气息在双唇之间交替,叶芷芸抵抗不过,渐渐红了脸颊,直到她软了身子,墨宸渊才堪堪停下。 叶芷芸轻喘着气息,恼意依旧未褪,努着缨红的小嘴推了他一下。 墨宸渊薄唇勾得宠溺,沉笑:“青木已经去了京城。” 叶芷芸不由一怔:“青木?” 墨宸渊不提,她都快忘记青木了,说道:“青木去京城干什么?” “此前,本来是让青木到郭城接应李福,后来计划有变,便让青木去往京城一趟。” “说到这个……”叶芷芸撇撇嘴:“之前我一直觉得,你让我来郭城接母亲,就是不想我留在黍城。” 墨宸渊轻笑:“嗯。” 叶芷芸错愕:“你果然……” “芸儿!”墨宸渊打断她的话,笑道:“都过去了,如今最重要的,是我与你都相安无事。” 此话一出,倒叫叶芷芸一点气都生不起来,无奈的叹了口气:“下次绝不听你的了。” 墨宸渊闻言笑容更甚,垂眸揣摩着她的小手,沉道:“将母亲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母亲在宫中孤寂了许久,身子也不好,若无人开解,只怕心里的病会越来越重。” “知道啦。”叶芷芸没好气道:“你安排的,你最是有理。” 墨宸渊勾唇:“多谢夫人体谅。” “那青木去京城干什么?” “芸儿觉得?” 叶芷芸撇撇小嘴:“我哪知道,总不会是去刺杀墨宸兮吧。” 墨宸渊笑了笑:“大费周章且讨不到好处,墨宸兮的命不值得我如此费心思。” 话落,他顿了顿,沉眸:“只是,青木去了有一段时间,却未收到返程的消息,只怕事情没那么顺利。” 墨宸兮对战王府所有人颁下海捕文书,让他成为藩王也不过是个幌子,墨宸兮不会就此收回搜捕令,青木此行怕是艰难。 “你到底让青木去干什么呀?”叶芷芸拧眉。 墨宸渊看向叶芷芸,片刻才笑道:“让大越的军队不敢攻进郭城,又让我能名正言顺的对抗大越朝廷。” “呃……”叶芷芸翻了个白眼:“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说。” 墨宸渊握着她的小手贴到脸上,沉磁的声音轻而温柔:“一切未成,我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知道啦,每次都神秘兮兮的。”叶芷芸说完,也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忽而笑道:“不过,你刚刚跟钦差说朝廷有你的人。” 她凑近墨宸渊,声音不由压低:“朝廷真有你的人啊?” “没有。”墨宸渊淡定的笑道:“唬他的。” “噗哧。”叶芷芸忍不住掩嘴:“你就是说有,我也相信。” “承蒙夫人看得起。” 京城跟郭城离得甚远,许是墨宸兮着急,所以一把年纪的钦差,愣是让御林军动用快马送过来的,这一路折腾不说,来到郭城还没休息几天,就又要被墨宸渊赶回去。 若是马车还好说,只是墨宸渊似乎也没想着让他好过,宫里派来护送钦差的御林军都让墨宸渊扣押了。 墨宸渊的人带着钦差坐快马直奔京城,李仁春见状自然想将他们截下,只是他们挟持着朝廷钦差,而钦差为了活命,自然会先跟墨宸渊的人站到同一阵线。 得知钦差携带着墨宸渊的口谕,李仁春纵使觉得不妥,但还是放了行。 其实除了钦差带给墨宸渊的圣旨,李仁春也接到了墨宸兮的旨意,若墨宸渊同意退到蕹城,他便直接接手郭城,花城与黍城这几个城池。 墨宸兮的意思,是不管如何,都要先将这几座城池控制起来,不能让墨宸渊钻了空子。 城池,可不是一州一县,墨宸兮心里明白得很。 另外北蛮疆土也要李仁春派兵前往,将北蛮境内的各座城池也控制起来,能拓展的疆土,墨宸兮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然而现在,墨宸渊接没接旨,钦差并没有说,只说墨宸渊传了口谕给墨宸兮,李仁春一想,便猜测墨宸渊是想跟墨宸兮谈条件,思量之下,便将钦差跟「护送」钦差的人,一并放了行。 来去不过几个人,他也不怕他们会翻出什么风浪。 腊八节一过,便马上要到春节了。 虽然还有大半个月,可李福已经着手办置起了年货。当然,整个府邸那么大,李福早早开始购置年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李福的忙碌,府邸好像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也不知道李福哪来那么多东西买,叶芷芸每回到府中的院子散步,都能看到他指挥着下人把门外的东西抬进来。 也好在有李福,府邸渐渐变得有生气,虽没有京城战王府的小桥流水,可凉亭茶阁,花海引蝶,也颇有一番意境。 说起花海引蝶,李福也是费了一番心思,愣是不知从哪引入热泉,在这凛冬之季熏得西院一片暖和。 年尾已至,冬雪更加肆意,叶芷芸无事可做,便经常到璇夫人的院子走动,而她每次去找璇夫人的时候,都能看到徐嬷嬷跟她一起缝制冬衣。 一转眼,便是小年。 窗外雪花飘零,叶芷芸起来时,便见墨宸渊坐在床前的软榻上,手执毛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什么。 叶芷芸心情颇好的勾起朱唇,起身就环上墨宸渊,下巴枕在他肩膀上:“在写什么?” 别看墨宸渊书写时龙飞凤舞的,字体却是极其好看,叶芷芸每次见着都羡慕不已。 感觉到背后那抹柔软,墨宸渊心间起了悸动,他按捺着腹下的欲望,沉笑:“春节将至,我让李福购置了几批年货送到蕹城,这信是写给渠将军的,让他务必招待好边关的将士。” 叶芷芸闻言勾唇:“两万的士兵呢,那得要买多少啊?” 第487章 定是又被渊儿缠上了 所以便要辛苦李福了。”墨宸渊笑道。 “李伯年纪也不小了,你可不能总折腾他。” “芸儿这话若让李福听见,定要伤心。”墨宸笑应一声,顿了顿,又微微沉眸:“不过,芸儿说得不无道理。” 叶芷芸「嘿嘿」两声,又问:“那在北蛮的墨龙军怎么办?” “北蛮路途遥远,早在之前我便命人将年货运去。” 叶芷芸怔怔的瞪了瞪眼睛:“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墨宸渊好笑:“芸儿可是忘了,郭城之内九成以上的生意,都是我的产业。” 所以要给北蛮送去年货,只要说上一声,负责走商的商人自会安排。 叶芷芸努了努小嘴:“还真方便。” “如今大好战局,都是这些将士拿命为我拼来,春节将至,我自是不能亏待他们。” 叶芷芸「嘻嘻」两声,戳了戳他的俊脸:“谁说我夫君冷血无情的,只是他的一腔热血都给了他最在意的人。” 话落,墨宸渊心底微颤,回眸间轻勾起她的下巴,将那诱人的粉唇轻轻覆盖,叶芷芸不曾躲开,感受着唇间那抹柔软。 墨宸渊本就起了欲火,如今更是控制不住,鼻间的女子香浮沉,他伸手便解下她亵衣的腰带。 叶芷芸脸颊泛着绯红,小手轻勾起他的脖子,气息微喘间轻出一声娇音:“今日约了母亲到城中逛逛,这般,又叫母亲好等。” “我克制些。”沉声之间,便将叶芷芸扑倒在床上。 清晨未过,房中便一阵涟漪,门外端着水盆的清茵听见动静,羞着脸勾着唇就匆匆退了下去。 待叶芷芸来到主院时,都已经快午时了。 本来璇夫人跟叶芷芸约的是早上,见叶芷芸姗姗来迟,璇夫人也不恼,打趣了声:“定是渊儿又缠上你了。” 叶芷芸脸色一红:“是孩儿睡晚了。” 璇夫人掩嘴笑了两声,没再继续拆穿她。 屋里除了璇夫人,还有徐嬷嬷,见叶芷芸进来,徐嬷嬷起身福了一礼:“既然娘娘来了,老奴就不好再多叨扰。” 说完,她又朝璇夫人福了一礼:“夫人,老奴先行告退。” “徐嬷嬷好生些。”璇夫人提醒了一句。 叶芷芸唤道:“清茵,送送徐娘。” “是。” 璇夫人跟徐嬷嬷这些天呆一起不做别的,就是在缝衣服,见这次缝制的冬衣款式又不一样,月白色的蜀锦做底,附上白貂绒,绣纹才起了轮廓,隐隐的叶芷芸还看不清是什么图案。 不由笑开了眼:“母亲,这是不是又是给我缝的?” “都给你缝了好几件,怎地还嫌不够?”璇夫人好笑:“这是给渊儿缝的。” 叶芷芸眉眼微亮,便听璇夫人笑道:“你知道渊儿来来去去穿的都是黑袍,说实话,那黑不溜秋的,虽不说不好,可一年到头也就那个样。” 她边收拾针线边笑道:“这衣裳我缝了,届时你伺候他穿上,他定会听你的。” 叶芷芸摸着那料子,喜滋滋的点头:“好。” 这时,小绿从门外端着一个篮子进来:“夫人,红纸奴婢给您拿来了。” 见叶芷芸也在,小绿福了一礼:“见过娘娘。” “放着吧,这些回来再弄。”璇夫人说道。 “是。”小绿将篮子放下,笑道:“娘娘,夫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午膳时间也到了,是现在出府还是用完了午膳再出去?” “现在出吧。”璇夫人兴致有些高昂:“快过年了,前几日我预定了几坛清酿,说好的今日去取,正好赶上午时,还能吃上一顿包子。” “夫人当真爱吃那里的包子。”小绿看着叶芷芸说道:“每隔几天便要吃上一回。” 璇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是觉着好吃,久了不吃,这嘴便总记挂着。” “既是爱吃,想吃了便叫他们送来。”叶芷芸笑道:“还有他们的清酿也可多预一些,母亲什么时候想喝了,便无需派人再走一趟。” “无妨。”璇夫人说道:“我也只是想找个借口出门走走罢了。” 闻言,叶芷芸笑了笑,不再说话。 今日小年,午时冬雪已停,一抹温和的阳光洒向大地,在白雪的反射下异常耀眼。 郭城的百姓忙着扫尘土,祭灶王,贴花窗,叶芷芸跟璇夫人走在街上,入帘皆是一片喜庆。 她们先去了叶芷雪的包子铺,吃了包子,拿了清酿,正欲离开时,叶芷雪又给了她们一盒年酥,所预定的清酿也多送了两坛子。 对于叶芷雪的举动,和熙不疑有他,还憨憨的给叶芷芸跟璇夫人多打包了两笼饺子。 此时的叶芷雪,无疑是幸福的,他们送的东西,叶芷芸一一收下,待离了包子铺,小绿压着声音在叶芷芸耳边说道:“许是知道今日娘娘要来,叶芷雪正在店里等着呢,平日奴婢来都是不见她的。” 叶芷芸挑眉:“她怎知我今日会来?” “前几日来订酒时奴婢说夫人会亲自来取,叶芷雪怕是想到您会陪着夫人。” 叶芷芸回眸看了一眼,便见刚刚还在外面忙活的叶芷雪,扶着笨重的身子进了里铺,勾唇笑道:“回头你送些孩子用得上的物什过来,算是今日的谢礼。” “是。”小绿乖巧的应了声。 离了包子铺,叶芷芸跟璇夫人便去了裁缝店,这次到裁缝店并不是璇夫人要买锦绢,而是叶芷芸想着,快过年了,她要给府里的下人每人定制一件新衣裳。 跟在身后的清茵跟小绿一听,兴奋得简直快要跳起来,刚好她们两个在现场,叶芷芸便让她们自己挑喜欢的料子。 清茵跟小绿激动的相视一眼,争着抢着就挑了最好的蜀锦。 叶芷芸见她们高兴,心里自然也高兴。 跟裁缝店的老板谈妥后,叶芷芸跟璇夫人又去了花市,只是凛冬之季,花市上面卖的大多都是梅花,梅花盛于盆栽,虽被描得精致,却总觉失了灵性。 除了寒梅,还有鹤望兰,只是兰花不多。 第488章 除夕夜宴 叶芷芸跟璇夫人逛了一圈,便觉得花市上的花还没李福购置回来的好,便没有买。 虽说如此,可一路下来买了不少东西,只是都是些小物件,说不上多贵重,但胜在精致,璇夫人喜欢得紧,叶芷芸看着也不错,这一商量,便将看中的都扫回来了。 两人玩得不甚尽兴,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她们才打道回府。 小年一过,紧接着便是除夕。 除夕这日郭城城门依旧没有关闭,出外走商的商人赶在年尾最后一天回来,郭城的百姓似乎比平日多了一倍,他们不是忙着置办年货,就是忙着做今夜的年夜饭。 百姓如此,府邸更不例外,白日的时候,叶芷芸让清茵给将军夫人一家提前送去新春的贺礼。 除此之外,之前叶芷芸到裁缝店定制的衣裳,刚好赶在今日送到府上。 府里的下人听说有新衣裳穿,个个喜出望外,婢女们手挽着手结伴成群的到李福那里领新衣服,小厮们则争着抢着先把衣服拿好,好到其他人面前炫耀一番! 其他人见有如此好事他们竟不奔走相告,对那炫耀之人先是一顿好打,再高高兴兴的领自己的新衣去。 府中打杂的下人都有新春穿的新衣裳,更别说像李福这样的老管家了,徐嬷嬷自然也是有的。 除此之外,暂住在府中的瑾念也收到了新做的衣裳。 瑾念居住的小院有些偏僻,叶芷芸本来说想给他分一间好的院子,但瑾念不愿意,便也不好勉强。 当婢女给瑾念送去衣裳的时候,还特意嘱咐了让他今晚穿着到主院吃年夜饭。 瑾念似乎没想到他也会有新春礼物,心下感激,忙恭首谢过。 除夕夜宴,是设在庭院外面。 天公作美,在夜宴开始前一刻,雪悄悄的停了。 因是家宴,叶芷芸主张让李福在院里搭了个竹棚,棚内的席座呈一个半弧的形状,席间铺有软垫,席桌上煮着清茶甜酒。 为了抵御严寒,竹棚之下离地面约有两尺,竹棚之下暖着银炭,又布了防火层。如此,人坐在棚子里便一点都不会觉得冷。 而半弧的席座中间,则搭了灶台,府中的厨子便在这灶台中现点现做。 当然,油烟过大的各类佳肴浓汤,自然是在厨房做好的,这灶台忙活的大多都是些点心,比如京城的名点白玉奶茶,杏仁佛手,合意饼等。 除此之外便是民间的吃的年糕,馄饨,长面等,围席之中谁若想吃了,便让厨子现做。 这点子是叶芷芸提出来的,棚子搭好的时候,墨宸渊便觉甚是新奇,就是璇夫人也觉得有趣。 府里人少,只有叶芷芸,墨宸渊跟璇夫人三个,其余的便是小绿,清茵,肖明,天鸣与李福,再多的便是徐嬷嬷跟瑾念。 小绿跟清茵是不敢与自家主子平起平坐,至于徐嬷嬷跟李福,一个是叶芷芸敬重的嬷嬷,一个是常年为王府操劳奔波的管家,叶芷芸跟墨宸渊开口,他们自是不好推脱。 而瑾念,严格来说他是府里的客人,自然是可以坐到宾位上。 叶芷芸初初提这个建议的时候,便是想着大家能够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然而现在这半弧的席位却只坐了六个人。 见状忍不住笑叹一声:“一个两个的,怎地还都不敢坐了,难不成你们是第一天伺候我?还怕我吃了你们不成?” “娘娘,奴婢站一旁伺候您便成了。”清茵笑了一句。 “这府里这么多人,我还偏要你伺候了?” 叶芷芸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今日你若不坐下好好与我吃一顿,明日便把你打发到别处去,当真连主子的面子都不给了?” “别呀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现在坐下可还来得及?”清茵讨好的问了一声。 “来得及,快坐。”叶芷芸高兴的勾了勾唇。 许是气氛喜庆,璇夫人看向小绿:“小绿,你也快坐吧,这大年三十的你若站我旁边伺候,我还真不习惯了。” 小绿见清茵都坐下了,犹豫了一会儿便点头:“好,谢过夫人。” “肖明,天鸣,你们也坐。”叶芷芸唤了一声。 “是。”肖明恭首垂眸,落坐间挺直了身杆,目光一丝不苟的看着前方。 天鸣也不遑多让,不敢怠慢的走到下位坐下。 像是受了肖明与天鸣的影响,刚还有些放松的小绿跟清茵也突然严肃起来,叶芷芸见状又笑道:“今日除夕,能够坐在这里的,都是我的家人,你们不必拘谨。” 她举起桌上一杯清茶:“开宴之前,我在这里恭祝大家新春快乐,一世平安。” 此话一出,席间众人纷纷举杯:“谢娘娘。” 叶芷芸饶有兴致碰了一下墨宸渊的酒杯,又跟璇夫人轻撞了一下,这才仰头将清茶喝下。 叶芷芸心情颇好,小手微拂:“开宴。” 坐在席间的李福朝身后挥了挥手,便有婢女陆续端来佳肴,而站在灶台前的厨子也着手做起除夕甜点。 佳肴才端上来,墨宸渊便给叶芷芸夹了颗珍珠丸子,贴心的问了句:“可要蘸酱?” 叶芷芸摇摇头,墨宸渊闻言勾唇,直接递到了她的嘴边。 叶芷芸也不矫情,张口便吃进了嘴里,意犹未尽的点点头:“好吃。” 她拿起小勺子舀了一颗给墨宸渊:“你快试试。” 墨宸渊唇角的笑容更甚,薄唇微张间,眸光尽数落到她的小脸上。 璇夫人见状忍不住掩嘴笑了两声:“大庭广众的没个形象。” 清茵跟小绿对这情景早就见惯不惯了,笑道:“夫人,若说哪天王爷与娘娘不这样了,我们还不习惯了呢。” “是啊!”清茵顺着小绿的话附和道:“像娘娘与王爷这样恩爱的,奴婢还是第一次见。” 两人这一打趣,倒让叶芷芸脸红起来:“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上你们的嘴,这般能说会道,应该让你们俩坐到一起说个够。” 清茵跟小绿隔「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掩嘴偷笑。 这时,璇夫人忽而笑了一句:“平日厨子做膳没有什么机会看,如今见着不知为何竟觉得极其舒适。” 第489章 份量足足的压岁钱 叶芷芸顺着璇夫人的目光抬眸,只见做点心的厨子手法娴熟,掐起的馅料不多不少,不仅动作迅速,更行云如流水,不说璇夫人,就是叶芷芸见了都觉得很是养眼。 笑道:“师傅厨艺了得,也难怪平日的膳食那般可口。” 听到叶芷芸的夸赞,做点心的厨子有些腼腆的恭首:“娘娘谬赞。” 厨子身材有些圆润但却不胖,样子看上去才三十出头,做点心的时候,他的唇角会微微勾起,光是看着便让人心情愉悦。 叶芷芸忍不住多问了一声:“平日都是你做的膳?” 厨子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回答时不卑不亢:“让娘娘见笑,府上除了小的,还有十余名厨子,只是今日有幸在娘娘面前做点心的刚好是小人。” 叶芷芸笑了笑,唤了声:“来人,将我准备的压岁钱拿上来。” 一听有压岁钱,小绿跟清茵眼睛都亮了,王府每年过春节都会派压岁钱,而自叶芷芸进府之后,这压岁钱数额更是蹭蹭蹭的往上涨,一袋子压岁钱能抵好几个月的月银呢。 “本来是想用完膳后再发的。”叶芷芸朝身后的婢女示意了一下,那婢女顿时会意,绕过席桌往灶台放了一个红袋子,才听叶芷芸接着笑道:“全当托你的福,让我想把这红包提前发了。” 那厨子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恭首叩礼:“承蒙娘娘看得起,多谢娘娘。” 叶芷芸勾唇,又吩咐了声:“将这些都发下去吧。” “是。”那婢女托着托盘福了一礼,从左往右顺着席桌将红袋子都发了下去。 小绿捧着沉甸甸的红袋子,傻笑着就将它揣进了怀里:“谢谢娘娘。”遥记上一年春节,叶芷芸给她派红包她还好不意思收呢。 一回生两回熟,这回收起红包来毫不手软。 不仅有清茵,小绿,肖明跟天鸣的份,就是徐嬷嬷跟李福都有红包收,当然,也有瑾念一份。 新年红包,讲究的便是祝愿,是好意头,徐嬷嬷当下就笑得见牙不见眼:“多谢娘娘,没想到老奴一把年纪,还能收到娘娘的红包。” 李福颇为得意的伸出两只手指:“老奴可是收到过两回。” 徐嬷嬷好笑:“我也是两回,我便是每次收心里都高兴。” 这时璇夫人笑了一声:“别高兴得太早,收了你们家娘娘的,还有我的呢。”说着,也挥了挥手,登时就有另一个婢女托着满满一托盘的红袋子上前。 看那份量,也是足足的。 清茵跟小绿见着更加高兴,当那红袋子再次发到她们手中时,清茵忍不住喜上眉梢:“今年奴婢也能成小富婆了。” 叶芷芸挑眉:“这话谁说的?” 清茵一指小绿:“就是小绿,她总说娘娘特别大方,跟在娘娘身边便是个十足的小富婆。” 小绿脑袋一耸:“清茵,你不可这般出卖我。”小富婆这个词,还是娘娘先说起的呢。 叶芷芸好笑:“你们这是在夸我,有什么可怕的?” 顿了顿又笑道:“小绿说的确是事实,以前小绿还借过钱给我呢,后来我赚了钱,可是成双成倍的还给她,可不是小富婆么?” 小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娘娘竟还记得。”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墨宸渊悠悠沉了一声:“那时我刚把芸儿娶进府中,芸儿时时想着要逃,可让我好费心思,才把你留住。” 叶芷芸手肘蹭了他一下:“哪壶不开提哪壶。” 璇夫人有些错愕:“怎地还有这事?” 叶芷芸心脏「咯噔」一下,忙给璇夫人夹了道菜:“母亲误会,那是我跟墨宸渊是闹着玩的,你知道的,初入王府,性子不合,总会生出许多摩擦。” 璇夫人闻言就嗔了一句:“那定是渊儿的问题,瞧他总是一副黑沉的模样,就是心里有话也宁可憋着不说。” 她不由责备道:“也就是芸儿性子好才由着你,若换了旁人谁能受得了。” 叶芷芸张了张嘴,正要解释,却听墨宸渊心情颇好的沉道:“母亲教训得是。” 周围的人听了,都忍不住掩嘴偷笑。 墨宸渊勾唇间抬眸:“王妃为府中众位都准备了红包,夜宴过后便会派至各位庑房之中,此时无需羡慕他们。” 沉磁的声音方落,在院中伺候的各位婢女小厮都止不住笑开了眼,新年不仅有新衣穿,还有压岁钱收,谁还会不高兴? 就在这时,身后忽而传来「嘭——嘭——嘭」的声音,声音像是近在耳边,却又有些距离,叶芷芸回眸而望,清丽的眸眼顿时染上一抹惊喜。 寒冷的夜空之中,一朵朵绚丽的烟花直冲云霄,「嘭」的一声炸开,响彻在她的眼前。 “哇——是烟花!”小绿兴奋的跳了起来,冲出棚子大叫道:“娘娘!您看,是烟花!” 看着如小孩般跳脱的小绿,叶芷芸感动间笑应一声:“我看到了。” 烟花绽放出一片花海,叶芷芸能听到府外的百姓也跟着兴奋了起来,由远而近的传来一片喧闹之声。 她看向墨宸渊笑问:“你准备的?” “嗯。”墨宸渊眸眼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身上:“可喜欢?” 叶芷芸点头:“喜欢。” 璇夫人看着远处绽放的烟花,眼眶忽而有些微红,笑道:“以前宫里也有烟花,只是我在冷宫,难以见上,竟快忘了此物美得让人如此心醉。” 叶芷芸心里本就起了感动,如今被璇夫人这么一渲染,眼眶也不由红了起来,她按捺下心底的那抹情绪笑道:“以后每年都放给母亲看可好?” 璇夫人垂眸拭了拭眼角的泪光,闻言止不住的笑了一声:“那自然是好,今日这般,从前当真从不敢想,宛如梦境一般。” “夫人。”徐嬷嬷笑劝了一声:“大过年的,您该高兴才是,老奴从前也不敢想,现如今都觉着是在梦里呢,老奴也想通了,若真是梦,那也好,是不是?” “徐嬷嬷说得对。”璇夫人咽了一抹哽咽点头。 “王爷!”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上前,神情着急的禀道:“王爷!青木回来了!” 第490章 不打算过节了? 话落,便见青木从院外迈步进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他朝墨宸渊恭礼叩首:“属下回来晚了,望王爷恕罪。” 墨宸渊闻言勾起一抹沉笑,缓缓站到他的面前:“回来便好,起来吧。” “是。” 青木缓缓起身,叶芷芸便上前笑道:“你回来得正好,今夜除夕怎能少了你?快坐下吃些东西。” “娘娘跟夫人正给我们发压岁钱呢。”小绿喜滋滋笑道。 “多谢娘娘,只是属下有要事相禀。”肖明的语气有些急,说道:“王爷,属下来回来的时候,发现城外的黄旗军在暗中点兵,只怕不久便会发兵攻城,最晚……不会等到明日破晓!” 这也是为什么前面来禀的那名侍卫那么着急。 叶芷芸心底一紧:“今日大年三十,他们是不打算过节了?” 不仅叶芷芸感觉不妙,还坐在席位上的璇夫人跟徐嬷嬷等人,神情都溢出一抹慌张。 “若李仁春要攻城,怕是顾不上是什么节日。”青木说道。 “人你可带回来了?”谈话间,墨宸渊眸眼微沉,淡淡问了一声。 青木恭首:“是,属下未辱王爷使命。” 墨宸渊唇角扬起:“如此便好,今日除夕,暂且不理这些琐事,你一路辛苦,且坐下一起团圆。” “等……等等。”叶芷芸忙打断,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道:“青木带回来了什么人?城外的黄旗军就这么不管了?” 墨宸渊握起叶芷芸的小手,长眸宠溺的看着她的小脸:“过后我再与你解释。” 叶芷芸张了张嘴,想到璇夫人还在,刚要吐出来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微叹了口气:“好,我听你的就是。” 说完,她对青木挥了挥手:“快过来坐。” 又朝伺候的婢女吩咐:“青木今年辛苦,红包需给双份。” 青木本一脸疲态,一听这话嘴角顿时上扬,有些错愕又有些不敢相信,傻呵呵的确认了一番:“双、双份?” 璇夫人见他如此反应,觉得有趣,笑道:“既然芸儿说要给你双份,那我也不可吝啬了去。” 璇夫人微一挥手,不过眨眼的时间,青木手上便多了四个红袋子,沉甸甸的别提心里有多美了。 这压岁钱那么多,别说跑一趟,就是现在让他再去一趟京城也可以呀。 小绿瞧着好生羡慕,趁机打劫道:“青木大哥,你可不能小气了去,待得空了,得请大家吃一顿。” “没问题。”青木一口答应:“待战事了了,我定请你们到城中最好的酒楼吃一顿。” “噗。”清茵忍不住掩嘴:“青木大哥,这城中最好的酒楼可贵着呢。” 她看着他手里的红袋子打趣:“就怕你把压岁钱全带去了,也未必够买帐。” “啊?”他忙改口:“那……咱吃点便宜的可好?” 小绿见他憨憨的,忍不住「噗哧」一声。 叶芷芸好笑:“行了,还让不让吃东西了。” 她对厨子吩咐了声:“给青木做碗长面,先让他垫垫肚子。” “是。”厨子麻利的应了声。 这时,璇夫人神情有些担忧:“只是方才青木所说之事,真的不要紧吗?” 黄旗军兵临城下,他们却还在这里吃团年饭,真怕这一顿就让叶芷芸跟墨宸渊耽误了正事。 叶芷芸看了一眼墨宸渊,才笑着安慰璇夫人:“母亲放心,墨宸渊说不要紧,那便真是不要紧,他这脑瓜子装的东西可多了,指不定这会儿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已经开始对付起黄旗军了。” 璇夫人闻言微叹,笑了笑:“渊儿的话我自然是信的,只是心里不免会有些担心。” 不说璇夫人,任谁听说城外有十万大军正盘算着偷偷攻城,心里都会不安。 “这喜庆的日子,可不好给这些事破坏了气氛。”叶芷芸笑道:“我们大家来玩个游戏吧。” “好啊!”小绿立即兴奋道:“什么游戏?” “打马吊牌。” “好啊!奴婢打过!奴婢去拿牌!”小绿叫道,便起身小跑着出去。 叶芷芸忍不住好笑:“当真像个小孩子一样,也难为母亲不嫌弃。” “就是这般才好,不会闷。”璇夫人笑了声。 马吊牌,其实跟现代的扑克牌有点像,马吊牌上也会刻有数字,只是上面的图案与现代的不一样。 一般都是四个人为一桌打马吊,现在数数,叶芷芸,璇夫人,墨宸渊三个,加上清茵,小绿,便是五个人。 再加上青木,肖明,天鸣,瑾念,还有徐嬷嬷跟李福,一共就十二个人了。 人数众多,一副马吊牌肯定是不够用的,所以叶芷芸让小绿拿了三副,把三副马吊牌全混在一起。 玩法嘛,与现代人打扑克有些大同小异,每人抓八张牌,剩下的牌便放到中间,接下来便是打一张抓一张。 当然,因为今日所布的围席有些宽敞,所以由伺候的几名婢女发牌与叫牌,这样一来便可以一边玩一边吃,两不耽误。 “既是打马吊牌,自然会有输有赢,所以在玩之前,我们加些惩罚如何?”叶芷芸笑眯眯的说了一句。 众人一听都忍不住好奇,个个目不转睛的看向叶芷芸。 叶芷芸笑道:“输的人需要回答我的一个问题,若不想回答……” 她指了指桌上的清酿:“便要自罚三杯。” “这般简单,奴婢还以为是什么不好的惩罚呢。”小绿笑嘻嘻道。 叶芷芸挑眉,饶有兴致的指着她:“一会儿输了可别哭鼻子。” 说完,微一挥手:“发牌。” “打马吊牌老奴可是一把好手。”李福笑呵了一声:“你们可要老奴让着点?” “胡说。”徐嬷嬷立即说道:“老奴赢马吊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呵呵,旦看这局是老奴先拿下头筹,还是徐嬷嬷先拿下头筹。” 叶芷芸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李福,又看了看徐嬷嬷,两人像是突然较起劲来般,谁也不让谁,这之前他们两个的交集并不多呀。 第491章 老实回答问题哦 这么想着,灵光便是一闪,笑道:“今日打马吊牌,每局拔得头筹者,我赏一袋红袋子。”方才是她疏忽,既有惩罚,怎么能没奖励呢? 墨宸渊闻言不合时宜的沉笑一声:“公然聚赌,此风气不好。”然而话虽这么说着,拿起牌来倒是娴熟无比。 “这是家宴。”叶芷芸强调了一声。 “芸儿,这怎么玩,我未曾玩过,不会。”璇夫人有些忐忑的看了看叶芷芸的牌,问道。 叶芷芸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拿自己的牌做示范给她讲解。 璇夫人似懂非懂的点头。 马吊牌,女子的话多多少少都打过,毕竟是古代休闲的娱乐之一,只是打马吊牌的男子普遍少,在京城之中也就纨绔子弟喜欢打。 正经男儿不是忙着考取功名,就是想着怎么将家族发扬光大。 所以这会儿打马吊牌,便出现了肖明,青木,天鸣一头雾水的模样,倒是瑾念对马吊牌甚是熟悉。 见他们不会,便细细的给大家科普了一遍。 至于李福,那当真是老手了,马吊牌除了是大户人家的消遣外,还是赌坊最常见的局,李福作为王府的管家,有时候处理特殊事件的时候,难免会有走访赌场的时候。 不熟,那怎么行? 所以这第一局,当真是李福拿了头筹。 徐嬷嬷见状自然有些不甘,急着就要开第二局。 而第一局输者,倒让叶芷芸一语中的,只见小绿焉着脑袋不解:“奴婢以为能赢的呢。”就是不赢,也不应该垫底呀。 叶芷芸好笑的掩了掩嘴,说道:“第一局大家都还生疏,这罚便算了。”她挥了挥手,身后的婢女便将一袋红袋子放到李福桌上。 李福忙摆手:“娘娘不成,您方才都说这第一局大家都还生疏,这不是明摆着说老奴占了你们的便宜吗?这可不成,这红袋子,老奴可要赢得实实在在才安心。” “这话倒是不错。”徐嬷嬷笑了笑:“下一局老奴可不会让着你了。” 李福颇为得意:“尽管放马过来。” 见状,叶芷芸忍不住压低声音,对墨宸渊说道:“这般看,李伯与徐嬷是不是……有些般配?” 墨宸渊愣了一下,要不是叶芷芸说,他完全没往这方面想,长眸看了看徐嬷嬷与李福,薄唇勾起:“芸儿怎地当起红娘了?” 叶芷芸睨了他一眼:“我说什么了我?我还没牵桥搭线呢,怎地算红娘?”再说,徐嬷嬷的年纪……好像比李伯大来着。 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墨宸渊笑得宠溺:“如今这般当是最好,若是戳破……” “谁说我要戳破的,人家便是吵上两句,我便真要自以为是起来?”说完,叶芷芸声音又低了一个分贝,娇羞道:“便是觉得这样甚好,方才见着徐娘与李伯这般,便想到日后我与你会不会也这样吵嘴。” 此话一出,墨宸渊眸光微闪,身旁的小人脸颊泛着微不可见的绯红,小嘴一张一合的极为诱人,闻着她身上的女子香,墨宸渊心下悸动。 耳语之间,璇夫人无奈的笑声传来:“你们两个,有何悄悄话不在房里说,要在此羡煞旁人?” 叶芷芸的脸蛋忍不住更红了,「嘻嘻」的撒娇一声:“孩儿无礼,母亲恕罪。” 第二局的时候,大家都有点上手了,打起来也不像第一局那般畏手畏脚,叶芷芸一边吃点心一边看牌,着实快哉。 大家打得入迷,早就把城外那十万黄旗军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而璇夫人因为不熟,看牌总要看许久,就更加没心思惦记这事了。 无疑,第二局拔得头筹的依旧是李福,就连叶芷芸都有点不可思议,说实在她从开始的时候便在记牌,但在李福面前却没能赢下头筹。 也不知道墨宸渊是故意的还是真生疏,见他打得心不在焉,一副不在意输赢的模样。 当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也就只有叶芷芸没瞧见整个牌局中,墨宸渊的目光都是落在她身上的,众人就是见着了,也不会去拆穿。 而输的人,像是命运捉弄般,又是小绿。 小绿愁着眉眼:“怎么这样啊?奴婢感觉自己打的不算好,可打得也不差呀。” 叶芷芸好笑道:“你输了,可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哦。” 席中,肖明青木几个对自己的战绩颇为满意,毕竟是第一次打,不垫底便算好的了,联想之间觉得有些口渴,不约而同的拿起茶杯喝下一口。 对于问题一事,小绿根本没放在心上,说道:“娘娘请问。” “今日你穿的肚兜是什么颜色呀?是描了青莲的还是绣了芍花的?”叶芷芸笑眯着眸子,悠悠问道。 此话一出,青木跟肖明「噗」的一声,将刚喝下的茶水尽数喷了出来,忍不住捂着嘴巴猛咳。 小绿更是错愕的瞪着眼睛,小脸「轰」的一下红了个通透。 不说小绿,就是璇夫人都有些脸红的掩了掩嘴:“这……你让小绿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回答你。”语气夹带了一丝心疼,更多的却是觉得好玩。 那掩在手下的朱唇忍不住抽抽的上扬。 叶芷芸无情的拆穿道:“母亲您是在笑呢还是在替小绿求情呀?” “哎呀你……”璇夫人嘴角的笑容更甚:“怎地这般不害臊。” 别说璇夫人,席间的坐着的各位男子早已经红透了脸颊,正襟危坐的模样,颇有一丝非礼勿视的感觉。 也就只有见识多广的李伯和瑾念面色好些。 当然,坐在叶芷芸身旁的墨宸渊是个例外。 清茵幸灾乐祸的捧起红透的小脸:“还好不是我输了,否则可要怎么办?” 小绿窘迫又害羞的捂着脸:“娘娘您怎么能问这种问题!” “不就是问问你肚兜什么颜色嘛,有何可大惊小怪的,又不看你的。”叶芸芸脸不红心不跳的笑道。 古人最是保守含蓄,别说问她肚兜的颜色,就是问她心里有没有喜欢的人,便是没有也会羞上好一阵子。 第492章 白梅香囊 这……你让奴婢怎么说才好。” “那可自罚三杯。”叶芷芸也不勉强,笑道。 小绿闻言犹豫了片刻,给自己倒了杯清酿小抿一口,发现酒香清甜不辣,好喝极了,便忙给自己倒上三杯干了。 叶芷芸掩嘴笑了笑,除夕夜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她怎么可能真的为难她们? 刚巧买的清酿好入口,就是小绿跟清茵喝多了也不会误事。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肉贴肉,两局过后,大家心底对打马吊牌都有了底。当然,更多的是对叶芷芸的问题有了底。 所以第三局开始,席间的一众人打得相当激烈,谁都不愿意做垫底的那个,而徐嬷嬷跟李福还较着劲呢,就更加不遑多让了。 倒是瑾念打得不温不火,不去抢那第一,却也不会做垫底的那个。 璇夫人虽是会了,却打得慢,叶芷芸便跟璇夫人串通着来打,其他人见状也是笑呵呵的,自是不会多说什么。 输了两局的小绿心里不甘,出牌的时候气势十足,大有一副将方才输去的局扳回来一般。 像是努力得到了回报,后面的局小绿终于不用再每次垫底,然而叶芷芸的问题依旧让在座的各位面红赤耳。 他们从未将这样露骨的事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当下觉得窘迫之余,又有一丝丝兴奋与好奇。 美食作伴,美酒相陪,一众人玩得尽兴,待回过神时,发现竟已是后半夜。 若非璇夫人神情染了疲色,就是叶芷芸也浑然不觉,不仅是璇夫人,徐嬷嬷的的眼皮子也像快招架不住了一般。 只是她却因好玩,硬是让旁人看起来生龙活虎的。 刚好打完一局,叶芷芸见状笑了笑:“时候都不早了,你们该歇息了。” 徐嬷嬷叹气的笑道:“到底是老了,以前身子骨还好的时候,每年除夕夜老奴都会陪夫人的守岁的,如今不过才半日,便熬不住了。” 此时她口中的夫人,自然是叶芷芸的母亲。 “老了,就不要硬熬。”李福笑呵呵道:“好汉还不提当年勇呢,谁没个年轻的时候,谁又没个上了年纪的时候。” “是是。”徐嬷嬷认同的点了点头:“便是这个理。” “母亲,我送你回房。”叶芷芸对璇夫人说道。 璇夫人摆了摆手:“让小绿伺候我便行了。” 她朝托着红包的婢女招了招手,那婢女忙上前,便见璇夫人拿起两个红袋子,分别交到叶芷芸跟墨宸渊手上,笑道:“母亲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除了这些,还有几套衣裳,明日一早让人送到你院子去。” “这还叫拿不出手啊?”叶芷芸捧着沉甸甸的红袋子笑道:“母亲给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是极好的,何况还有您亲手缝的衣裳呢。” “就你嘴甜。”璇夫人嗔了她一句,扶着小绿的手便缓缓出了竹棚。 她心知就是府里的人都歇下了,叶芷芸跟墨宸渊也不会歇下的,别忘了城外还有十万黄旗军在虎视眈眈呢。 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叶芷芸跟墨宸渊不希望她担心,那她尽量放宽心便是。 叶芷芸发话,席座上的人便陆陆续续退下,待棚中的人走得差不多时,瑾念的声音忽而响起:“娘娘。” 叶芷芸回眸,便见瑾念一身深蓝锦缎祥云袍,衣襟附着白貂绒,腰带乃是白玉缕金云纹缎,墨发挽冠,眉宇清透,一眼望去,宛如大户人家的哪位贵公子。 叶芷芸咧嘴笑了笑:“方才便想说,这身衣裳很适合你。” “多谢娘娘。”瑾念温声恭首。 “你找我有事?” 瑾念看了一眼叶芷芸,犹豫了片刻,还是从袖中拿出两枚香囊,垂眸奉上:“这些日子承蒙娘娘照顾,新春在即,瑾念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便自制两枚白梅香囊送予娘娘与王爷,望娘娘与王爷不要嫌弃。” 叶芷芸闻言不由好笑,怎么跟母亲说的话一模一样,难不成她看起来像是需要很贵重的礼物才衬托得起的人么? 她接过香囊端详了片刻,只见香囊上绣白梅,结枝相伴,边绣以红丝,针法流畅密集,下串琉璃,尾垂流苏,放到鼻间轻闻,还能闻到一股淡而清雅的梅香,闻着这股清香,叶芷芸莫名有些心情舒畅。 “这是什么香啊?”叶芷芸好奇。 “是瑾念自制的宁神香,香以梅花为主,辅以桂兰,青竹所淬炼之物,以往夜里睡不着,点上一些,便能熟睡至天明。” 顿了顿,又忙解释:“娘娘放心,此香没有坏处,携于身上也不会损伤肌理。” “噗。”叶芷芸忍不住掩嘴:“我还会怀疑你不成?这香囊不错,我与王爷会带在身上的,谢谢你。” 瑾念心里紧张,他按捺下心间的情愫,恭首:“娘娘不嫌弃便好,瑾念告退。” 墨宸渊看着瑾念的背影,又看了看叶芷芸手里的两枚白梅香囊,大手一伸便全部拿了过来:“香囊不错,我要两个。” “嘿!”叶芷芸立即伸手去抢:“有一个是送我的!” 墨宸渊把两枚香囊举高:“我夜晚不易入睡,一枚不够。” 他垂眸笑看着叶芷芸,勾唇:“芸儿不会这么小气吧?” 叶芷芸气鼓鼓的努着小嘴:“贪心!” 可到底没再伸手去抢,顿了顿,又道:“你看这白梅绣得多好,我方才一见便喜欢,你倒好,两个都占了去!” 说什么夜里不易入睡,她才不信,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瑾念在府里住了好些日子,现在才吃醋会不会晚了些。” 墨宸渊不以为意:“他若安安分分的,我自不会为难他。” 叶芷芸好笑:“他心里才没那么多心思。” 墨宸渊眸眼微沉,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到底没再说话。 “对了,现在人都走了,你总能告诉我,青木带回来的是什么人了吧。” 墨宸渊嘴角扬了扬:“芸儿不妨猜猜。” 叶芷芸伸手就捏了一把他的俊脸:“我猜你个头,不说就把香囊还给我。” 第493章 青木带来的人 墨宸渊握住她作乱的小手,沉笑:“刚好,我现在便要去见一见他,芸儿可要一起。” 叶芷芸眉尖微挑了挑:“自然。”她正好奇是谁呢。 一阵寒风吹来,叶芷芸往墨宸渊怀里挨了挨:“有点冷。” 方才大家坐在一起气氛热闹,倒不觉得有多冷,这会儿人都走了,那丝丝寒意像是瞬间侵袭了竹棚一般,连棚下保暖的银炭都不顶用了。 墨宸渊脱下身上的玄袍披到她身上,还带着温热的衣袍让叶芷芸贪恋的拢了拢,俏皮的笑了声:“谢谢夫君。” 墨宸渊笑得宠溺,唤了一声:“青木。” 青木忙上前:“王爷。” “人在何处?” “王爷随属下来。” 除夕夜守岁,乃是民间的习俗,所以今夜叶芷芸与墨宸渊本来就是不打算睡的,璇夫人身子不好,自然就不能硬熬了。 除了叶芷芸跟墨宸渊,府上打杂的下人多多少少都会在这一天聚在一起守岁,所以即便已经到了后半夜,府邸之内还是一片亮堂。 穿过后院的白玉石小路,一座小院落前,青木恭了一礼,意思不言而喻。 小院落还灯火通明,院外派了士兵把守,看着很是严谨。 墨宸渊长眸微沉了沉,迈步走进了院子。 叶芷芸安静的跟在他身后,很明显的,她能感觉此时的墨宸渊心情并不怎么好,周身的气息仿如快要凝结一般,比这十二月寒冬还要冷上三分。 只见他轻轻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暖意,房中的银炭烧得旺盛,进了屋子,越过厅堂来到卧室,叶芷芸远远的便能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待走近一看,叶芷芸顿时震惊。 躺在床上的人,竟是越帝! 叶芷芸错愕的张了张嘴,忽而恍然。 若说有什么方法能让大越不打起来,那便是将越帝找出来了! 墨宸兮即位,名不正言不顺,只要越帝出面,墨宸兮登基的谎言不攻自破,怪不得墨宸渊之前说,既能让大越不打起来,又能让他名正言顺的与大越朝廷对抗。 这的确是最有效的方法! 只是,墨宸渊是怎么找到越帝的? 像是算好了时间一般,墨宸渊刚到没多久,已老态龙钟的越帝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浑浊的老眸在看到墨宸渊那一刻,顿时激动的瞪着他,已如枯柴般的老手紧紧抓着床沿,开口便是咬牙切齿:“你……你这个逆子!你竟敢造反!” 墨宸渊神情没多大波澜,淡淡道:“是不是造反,由父皇决定。”沉磁的声音听不出他此时是喜是怒。 “逆子!都是逆子!你们一个个的……到底要把朕的江山怎么样?” 墨宸渊勾出一抹沉笑,笑容不达眼底:“怎么样,也是由父皇说了算。” 越帝老眸微闪了闪,终于听出了墨宸渊话中的不寻常:“什么意思?” “朝廷的黄旗军如今就在城外,要打要降,不过父皇一句话。”他淡淡的沉道:“自然,降的,是黄旗军。” “黄旗军是我大越的军队!”越帝咬牙怒道。 “他如今是墨宸兮的军队。”相比越帝的激动,墨宸渊始终心平气和,沉淡的声音如一汪毫无波澜的死潭。 此话一出,越帝心底猛地一沉,像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般,狠狠的瞪着眼睛,不停的喘着粗气。 墨宸渊不想再与他多说,淡道:“明日破晓,本王会将你带上城墙,要说什么,父皇自行决定。” 话落,他转身缓缓离开。 叶芷芸看了越帝一眼,小跑着跟上了墨宸渊。 然而在迈出门口那一刹,越帝老沉的声音再次响起:“等等!” 墨宸渊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只听越帝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有些话,朕想与战王妃……单独谈谈,你若肯,你明日要朕说什么,朕都满足你。” 墨宸渊眸眼沉了沉,轻扶上叶芷芸的细腰,声音冰冷:“世间万物皆比不上芸儿,既然如此,开打也无妨。” 越帝瞳孔骤然一缩:“你!” “等等。”叶芷芸抚了抚墨宸渊的大手:“刚好我有些话也想对他单独说说,便给我些时间,可好?”最后一句,她笑看着墨宸渊,问道。 墨宸渊眉间拧起,一瞬不瞬的看着叶芷芸,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沉了一声:“我就在门外。” “有事我定叫你。”叶芷芸没有犹豫的接了一句。 叶芷芸都这么说了,纵使心里不安,墨宸渊还是依她的话,等在了门口。 房中,只剩叶芷芸跟越帝两个人。 越帝艰难的从床上坐起来,气喘吁吁的说了一句:“可否……给朕倒杯水。” 叶芷芸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茶水,还是上前给他倒了一杯,越帝颤颤巍巍的接过,却是喝不稳,水从他嘴角不停的溢出。 饶是如此,因渴得厉害,他也顾不上这么多。 一杯水尽,越帝擦了一把嘴角,老眸直勾勾的盯着叶芷芸,说道:“朕知道,你并不希望墨宸渊走到这一步,所以,帮帮朕。” 叶芷芸一听这话就笑了:“什么意思?” 越帝喘着粗气:“朕堂堂大越,军队百万!墨宸渊手中只有区区五万墨龙军,他拿什么跟墨宸兮斗? 你把朕送回京城,只要朕重登帝位,你跟墨宸渊要什么,朕都给你们,包括大越一半的疆土,朕都可以赐给你们,只要你肯帮朕!” 叶芷芸淡淡勾唇,对他的话浑不在意:“区区五万墨龙军,可让先帝您惦记了许久呢,大越军队百万,却没有一支军队如墨龙军这般神勇无敌。” “大越与北蛮一战,区区三万墨龙军便击退了八万北蛮军,我敢确定,大越至今都没有人能做到像墨宸渊这样! 敢问先帝陛下,你大越的百万军队,除了护国将军的赤元军,有多少年未实战过了?” “如今大越的军中将士,有多少人像郭城驻防军总将那般,随便用点钱就能将其收买?先帝久居天子之位,对这一状况,定不会没有耳闻吧?” 第494章 江山一直都在 越帝并不糊涂,这些情况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相比这些,他更愿意相信大越那盛世繁华的表象。 “那又如何?”越帝激动的朝叶芷芸重复吼道:“那又如何?他是大越的臣子,如今却要造反,朕是天子,你身为大越的王妃,你应该帮朕!” 叶芷芸脸上的笑容消失,看着越帝的神情越发冰冷:“他走到今日这一步,还不是因为你一直在逼他!” “你是在怪朕?”越帝咬牙:“朕是天子,他手中握着五万兵权却拒不上交,是他没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不管墨宸渊是在皇宫还是不在皇宫,你都没给他什么。”叶芷芸嗤笑:“就因你是天子,墨宸渊就要将属于自己的东西交给你?” “那是兵权!他是朕的臣子,理应如此!”越帝理直气壮的瞪着叶芷芸。 叶芷芸见状,微叹了口气,笑得有些自嘲:“你们是臣子,可也是父子,原以为能从你口中听到什么,为此还找了个借口让墨宸渊回避,看来还是我太天真,既是如此,也没有再说的必要。” 说完,叶芷芸转身就走! 然而,就在转身的那一瞬间,越帝忽而猛地扑向叶芷芸,叶芷芸听到动静,回眸间心底便是一沉,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越帝扼住了脖子! 速度之快,让叶芷芸升起一抹讶异。 越帝会武,她多多少少知道,但看他如今的身体状况,不应该还有这样迅速的身手。 越帝喘着粗气,狠戾的老眸泛着通红,扼着叶芷芸的大手不住的颤抖。 虽被越帝捏住了咽喉,可叶芷芸却显得波澜不惊,看着他着急又决然的表情,叶芷芸忽而恍然,笑道:“你想以我威胁墨宸渊。” “朕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你会帮朕,墨宸渊最看重你,只要朕把你控制住,朕就不怕他不听朕的!”像是孤注一掷般,越帝扼着她咽喉的力道又重了一分。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嘎吱」一声打开,一袭森冷的气息直扑越帝面门,不过眨眼之间,燃了银炭的房间宛如凛冬,寒得让人发颤。 墨宸渊沉着阴戾的眸子迈步而进,漆黑的瞳仁宛如一汪死潭,没有丝毫感情,他目光落在扼着叶芷芸的那只大手上,随即眸眼微移,看着越帝的眼神冷得骇人。 还未说话,就听越帝激动的威胁道:“送朕回京!若不答应,朕便取她性命!朕如今已一无所有,朕定说到做到!” 像是把所有力气都放在了挟持叶芷芸的那只手上,越帝瞪着墨宸渊怒吼。 “墨宸渊如今还唤你父皇,是因他身上流着你的一丝血脉。” 叶芷芸淡淡开口,忽而一手抓起他的手腕,一手抓起他的手肘。 只轻轻一扳,便听越帝「啊」的一声,手臂传来的疼痛让他浑身瘫软,叶芷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道:“如今你却亲手葬送了他对你仅有的那一点尊敬。” “你……你竟然……会武!”越帝不敢相信喘着气,老眸一狠,一股内力从他体力蓬发,像是不要命般,蓄满内力的一掌直攻叶芷芸命门。 然而那一掌还未落到叶芷芸身上,一阵劲风便吹得她鬓发凌乱,墨宸渊不知何时已来到她的眼前,将越帝的手腕堪堪握住。 同一时间,只听「嘭」的一声枪响,叶芷芸祭出狙击枪,先一步击中越帝的大腿! 越帝又是「啊」的一声惨叫,身子一软,完全瘫在了地上。 大腿的疼痛让他额头冒起密汗,他颤抖的捂着大腿,老眸尽是难以置信又不甘心。 他瞪着叶芷芸手上的狙击枪,颤抖的双唇似想要问什么,却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最终,只有咬牙切齿的两个字:“孽子……” 他颤抖着满是鲜血的手,指了指叶芷芸,又指了指墨宸渊:“都是孽子……朕的江山……竟要……毁在你们的手中!” 墨宸渊阴冷的眸子微沉,忽而缓缓握起叶芷芸的手,叶芷芸的手此时还握着狙击枪,他便这样领着她的手,将那枪口对准了越帝的脑门。 叶芷芸秀眸溢出一丝震惊,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嘭」的一声,墨宸渊的手指直接扣下扳机,子弹从越帝的脑门穿膛而过,带出的力道让越帝的脖子不由自主的向后仰去! 不过眨眼之间,房中发出一声闷响,越帝便倒在了血泊之中,通红的老眸死死的瞪着,死不瞑目。 叶芷芸错愕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良久,她看着越帝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像是回答他方才的话般,淡了一声:“江山一直都在,你不过是它千秋万代中的一个过客,你贪恋它,它却不会留恋你一丝一毫。” 墨宸渊将叶芷芸搂进怀里,力道越来越紧,沉磁的声音透着一抹自责:“便不应该听你的。” 叶芷芸笑了笑:“你知他伤不了我。” 顿了顿,又抿唇:“只是如此一来,你便不能如愿了。” “无妨。”墨宸渊搂着她的力道又紧一分:“你若安好,外面就是成了人间炼狱,也与我无关。” 叶芷芸闻言好笑:“俗话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这般,迟早要被我耽误。” “我从未想过要成什么大事。”墨宸渊沉声:“我只想你与母亲平安。” 墨宸渊要的从来都不多,叶芷芸环住他的腰间,小脸贴着他的胸膛,问道:“现在越帝死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可是真的要与黄旗军打起来?” “打起来也无妨。”墨宸渊眸眼微沉:“与朝廷对抗也无妨,背上一世骂名也无妨。” “我倒不舍得你好不容易创造的乐土毁于一旦。”叶芷芸抬眸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容:“明日开战,我定会先一步将李仁春狙杀,黄旗军没了主将,我看他们还敢不敢攻城。”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若副将领兵我就杀副将,若前锋领兵我就杀前锋,直到没有一个人敢带领黄旗军攻城为止。” 第495章 美美的睡上一觉 她踮起脚尖捧着墨宸渊的俊脸:“只是可惜,越帝死在郭城,你不仅要背上弑君弑父的骂名,墨宸兮若知晓也定会在这上面大作文章。” 她努了努小嘴:“不若,咱悄悄把越帝埋了,便谁也不知道了。” 见眼前的小人儿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墨宸渊原是阴冷的眸眼变得柔情,笑道:“不管墨守彦是否死在郭城,墨宸兮都会在我身上大作文章,既然无论如何都要背上骂名,我又何需在乎这些?” “墨守彦?”叶芷芸怔了怔。 墨宸渊挑眉:“我未说过这是他的名字?” 叶芷芸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他的?” 墨宸渊见她可爱,唇角不觉扬起,沉道:“朝廷之上早已被墨宸兮的人占领,就是让他出面下令使黄旗军投降,朝廷之人怎知我是不是找了个替身?” 叶芷芸愣了,又听墨宸渊继续道:“我本想留着他日后或许会有用,不过……” 他笑了笑:“如今也无所谓了。”只不过有他在,会省事许多。 “即便你这么说,我这心里还是有些歉意。” 墨宸渊拧眉,伸手捏了一把她的鼻子,这回他是真使了些劲儿,却见叶芷芸没像以往那般喊疼,而是生生受着。 见状,墨宸渊更加无奈,好笑:“他一死,事情倒简单许多。” 在叶芷芸面前,再麻烦的事,都变得不那么重要,杀越帝的是他,不该让叶芷芸为此烦忧。 “当真?” “嗯。”墨宸渊沉道:“我本不喜弯弯绕绕,这般,倒省了许多嘴上功夫。” 说着,他扶上叶芷芸的细腰,颇有一丝转移话题的意味:“此处血腥味重,我们先离开这里。” 叶芷芸顺着他的意点点头,守在院外的青木见自家主子出来,忙上前恭了一首:“王爷,娘娘……那个,先帝可是……”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青木这般,倒让叶芷芸有些阴郁的心情一扫而光,好笑:“怎么?你找他还有事?” “不是。”青木忙摆手,愁道:“是四皇子,属下从四皇子手中接过先帝的时候,还跟他承诺一定会送回去的。” “四皇子?墨宸轩?”叶芷芸错愕:“你是在墨宸轩那里找到的越帝?” 青木点头:“属下未曾去找,先帝一直都在四皇子处,而且四皇子说了,先帝的命只能由他来取,现在这般……” 去京城的路上遇到了好多搜捕的官兵,所以才耽误了那么多时间,王爷似早与四皇子约定好,他才到四皇子的住处,四皇子就把先帝交给他了。 说着,青木的脸就更颓了,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墨宸渊:“王爷,这属下该怎么跟四皇子坦白?” 叶芷芸看向墨宸渊,只见他眸眼沉了沉,许久都没说话。 叶芷芸试探的问了声:“很棘手?”以往谈到墨宸轩时都是心不在焉的,鲜少见到他沉下眉头。 墨宸渊也没有否认,「嗯」了一声,说道:“墨守彦将墨宸轩母族屠尽,他便是墨宸轩心里的执念,他既不想让墨守彦轻松的死去,也不想让他轻松的活着,仿如是,将他这些年所受的苦楚,要一桩桩一件件的从墨守彦身上讨回来一般。” 如今墨守彦死了,墨宸轩大概会濒临崩溃。 这么想着,墨宸渊脸色又沉了沉,虽说他武力在墨宸轩之上,不怕他闹起来。可这一次,确是他欠了墨宸轩人情。 “那真是棘手。”叶芷芸抿唇,神情有些落寞。 “无妨。”墨宸渊沉笑了声:“若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取他性命。” “王爷。”这时,青木又道:“方才有人来禀,郭城城外像是发现有大军移动的痕迹,属下想黄旗军很可能已经埋伏在郭城城外,可要让人吹响号角?” 叶芷芸心底一紧:“若他们趁夜攻城可不妙。” “不会。”叶芷芸的话刚落,墨宸渊就沉了一声:“我拒不接墨宸兮的旨,他便需要一个适当的理由来讨伐我,若不明不白的趁夜攻城,只会惹天下百姓不满,所以李仁春定会在破晓之后,宣了我的罪状后再攻城。” 他刚打了胜仗不久,就算无功,也不应有过。 叶芷芸愣了愣,她倒没想过这个,好笑:“你们这些古人,倒把名声想得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她又好奇:“那他们为什么现在就要埋伏城外?” “大军潜行,却弄出如此大的动静,怕是故意,若我此时吹响号角与其对峙,那我造反一事便逃不掉了。如此,李仁春就能光明正大的攻城。” “弯弯绕绕的,当真令人难懂。”叶芷芸翻了个白眼:“可是你此时不打,明日让他宣了你的罪状再打,你不也是要背上造反之名?” “自然。”墨宸渊唇角微扬,凑到叶芷芸耳边轻道:“唯一不同的是,若明日再与其对峙,今夜我与娘子还能美美的睡上一觉。” 叶芷芸听出了他语气间的挑逗,脸色转眼泛红,看了一眼已经将头埋在胸前的青木,忍不住睨了他一眼:“你倒好兴致。” “娘子觉得不好?” “不好!”夜色已晚,却掩不住叶芷芸眉眼的娇羞,怒嗔一声:“你不累,我还累呢,回去不许动手动脚的。” 青木在一旁狠咽了咽咽喉,恨不得就此找个洞钻进去。 从小院落传出来的两声枪响,府中之人谁都没有在意。 虽说守岁,但叶芷芸跟墨宸渊还是睡了一个时辰,毕竟明日一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可不能没有精神。 墨宸渊虽心痒难耐,却也知现在不是折腾她的时候,只能按捺下心里那股欲火,搂着怀中熟睡的小人儿一动不动。 翌日,还不到破晓时分,叶芷芸就被一阵号角声吵醒。 因睡得晚,又起得早,叶芷芸睁眼的时候只觉眼睛一阵火辣,她拧着眉头揉了又揉。 这时,一只大手堪堪止住她的动作,将一卷热毛巾敷她眼上。 “可好些了?”墨宸渊沉磁的声音穿透着叶芷芸的耳膜,好听极了。 第496章 当真是可惜了 叶芷芸将毛巾掀开一角,看着墨宸渊的俊脸「嘿嘿」两声:“好多了。” 墨宸渊拂开她的小手:“再敷片刻。” “这号角是我们的吗?”叶芷芸问道。 “不是。” “黄旗军的?” “嗯。” 闲聊之间,便听门外响起匆匆忙忙的声音:“青侍卫,卑职乃赤元军哨兵,柳将军派卑职来有要事相禀,敢问王爷可在?” 青木还没说话,便听墨宸渊朝门外沉了一声:“说!” “王爷,黄旗军已兵临城下,黄旗军总将李仁春携来朝廷的圣旨,扬言……”门外那抹声音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扬言是来讨伐逆贼。” 李仁春口中的逆贼,不用多想,指的就是墨宸渊。 “知道了。”墨宸渊淡淡应了一声。 门外传话的哨兵迟疑了一下,到底是没再多说,恭首便又匆匆忙忙的退了下去。 房中,叶芷芸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敷在眼上的热毛巾随之掉落,墨宸渊递上薄荷叶与香茶,笑道:“不急,我们吃了早膳再去。” 叶芷芸狐疑的看着他:“你倒一点都不着急。” 墨宸渊勾唇:“我有芸儿。”语气肯定又有些骄傲。 叶芷芸眉尖一挑,得意的昂了昂下巴:“今日一战,我可又是头号功臣?” 墨宸渊煞有其事的想了想:“嗯,那需视芸儿的表现而定。” 叶芷芸捏着粉拳锤了一下他的胸膛,努着小嘴嘟哝:“怎地还要看表现。” 见她可爱,墨宸渊心情颇好。 洗漱过后,叶芷芸跟墨宸渊简单的用过早膳,这才乘坐马车徐徐离开府邸。 今日郭城街道萧条,知道城外有大军要攻城,城中百姓个个都窝在家中不敢出门,就是城中的商人也连生意都不做了,这种时候,当是保命要紧。 来到城墙的时候,已是日晒三竿,叶芷芸只需微微抬眸,便能见到城墙之上的赤元军已经搭弓上箭,似乎只要城外一有什么异动,便会万箭齐发。 他们才刚下马车,赤元军的副将柳璋将军握着腰间的佩刀急急走来,恭首:“王爷!” “情况如何?” “肉眼所见,至少有五万黄旗军严阵以待,剩下的五万,不是埋伏在郭城周围,就是待在后方随时支援。” 他深吸了口气,拧眉:“此战若是打响,只怕郭城数百万百姓难以幸免。” 现在让百姓撤离已经来不及了。 顿了顿,他又说道:“除了城中的数万赤元军,末将已安排在城外的赤元军埋伏起来,只要号令一响,他们会倾巢而出,与黄旗军决一死战!” 墨宸渊闻言没有说话,他轻扶起叶芷芸的细腰,轻沉了一声:“好生些。” 叶芷芸好笑:“我走个路还能摔了不成?” 战事吃紧,两人却还笑得出来,柳璋见状眉头又拧起一分,两人怎地一点都不紧张? 上了城墙,叶芷芸便见李仁春坐在战马之上,而他的后面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军队,以方形矩阵列列排开,整齐之余又能感觉到那如日中天的气势。 黄旗军离郭城最远不过两里地,李仁春远远见到墨宸渊与叶芷芸的人影出现在城墙之上,冷笑间先一步开口:“战王殿下!本将奉朝廷之命要将你捉拿归案!” 夹着一丝内力的声响似从天边传来,不仅站在城墙之上的他们听见了,窝在郭城之内的百姓也都听见了。 只见他朝一旁伸了伸手,便有小兵递过一折明黄的卷轴,叶芷芸瞧着,猜测那便是圣旨了。 李仁春一摊,夹着内力的声音再次传响:“战王墨宸渊,带兵造反,擅自侵占大越疆土,自立为王,其举罪大恶极,朕痛定思痛,不得不将剥去墨宸渊战王之衔,并收回其手上五万墨龙军军权,若有违抗,当即绞杀,其偏帮者,按同罪处斩,不得有误!” 圣旨读完,李仁春拉着缰绳得意的冷笑:“战王殿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若现在投降,本将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说完,他又朝柳璋大声唤道:“柳璋将军,良禽择木而栖,你千不该万不该,择了战王殿下这根朽木,不如就此投诚,本将可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两句,说不定,皇上就会赦你无罪。” 纵使离得远,可李仁春那副得意的嘴脸,城墙之上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柳璋拧着眉头一脸严肃,凛着内力吼了一声:“护国将军为护大越疆土,一生精忠从未有过叛逆之心。同样,我柳璋今日与你为敌,亦是为了不让大越落在尔等小人手中,今日一战,我柳璋无悔!” 此话一出,城墙之上的一众赤元军齐声大吼:“今日一战,紧随柳将军,此生无悔!” “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李仁春冷笑:“本将也曾敬你是条汉子,如今,倒是可惜了。” 凝着内力的声响,要传进众人的耳朵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叶芷芸没有内力,不能如他们这般,能隔着几里都能传话。 当然,她也不在意,朱唇微勾之间,狙击枪已经架在了城墙之上。 瞄准的李仁春的同时,淡笑了声:“是啊,当真是可惜了。” 她的话,自是传不到李仁春的耳里。 只听见「嘭」的一声破空而响,前一秒还在嚣张的李仁春,下一秒突然「唔」的一声闷响,子弹正中他的脑门,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嘭」的一声从马上直直摔了下去! 柳璋心底顿时提了一口凉气,手猛地拍在城墙上,不敢相信的瞪大了双眼,对于城外的数万黄旗军而言,两里地并不算远。 可于射程来说,两里地足有千米,就是攻城所用的箭弩也不可能从这么远的距离直接射杀李仁春! 他既错愕又震惊的张着嘴巴,回头看向叶芷芸,对她手中那把黑色又巨大的「暗器」好奇又惊惧。 不仅是柳璋,城墙之上的一众赤元军无一不惊讶的看着叶芷芸。一时间,手中的弓箭瞬间成了毫无用武之地的东西。 第497章 都是大越的军队 然而,叶芷芸却对这一幕恍若未闻,打完一枪,她朝墨宸渊俏皮的笑了一声:“可惜他看不到自己是如何战败的了。” 墨宸渊眸眼笑得宠溺:“今日一战,怕是没我什么事。” “嘿嘿,有我在,你便歇你的去。”娇笑之间,叶芷芸又已上膛。 李仁春身死,不过是在眨眼之间,黄旗军一众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远远的,叶芷芸等人便能看见前面的黄旗军乱作一团,随在李仁春身旁的前锋少将见状,按捺下心中的震惊大吼一声:“逆贼猖狂,其罪当诛!黄旗军听令,立即攻城!” “嘭——” 他的话才刚落,又是一声枪响,顿时又是一条人命。 城墙之上的叶芷芸面不改色,在阳光的照耀下,瞳仁间的光芒显得微弱,见又中了一人,清凛的眸眼溢出一抹笑意,小手利落的再次上膛。 正欲攻城的前锋部队见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前锋少将,下一秒就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心里一时间没了底。 将都死了,他们这些兵,还要不要攻城? “快!快去禀报闻副将!”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 然而话才刚落,又是「嘭」的一声,一丝鲜血从脖子喷涌而出,喊话的小兵瞬间没了气息,倒地不起。 众人见状惊恐的纷纷退后,战争还未拉开,他们便失去了主将与少将,如今他们不过是想要传话……竟也…… 他们狠咽了咽咽喉,面面相觑之间已经生起了退意。 就在这时,墨宸渊修长的眸眼微沉:“鸣鼓。” 柳璋将军一时错愕,随即才反应过来:“快!鸣战鼓!” 一声令下,一声声战鼓从郭城之内传响,如雷鸣般震得城外的黄旗军心中更惧! 战鼓起,不战不止。 柳璋自当明白墨宸渊的意思,当即下令:“赤元军听令,打开城门,围剿黄旗军!” 此话一出,沉重的城门伴随着一声闷响,「轰」的一声嘎然而开,城中数万赤元军倾巢而出,朝着黄旗军直冲而去。 与此同时,埋伏在城外的赤元军踏着震耳欲聋的脚步出现,从双翼两侧紧逼黄旗军,欲将兵临城下的数万黄旗军围剿。 “王爷。”柳璋心里有些担忧:“黄旗军还有余军埋伏,赤元军就此倾巢而出,恐怕不利。” “无妨。”墨宸渊勾唇:“本王有芸儿。” 柳璋错愕的张了张嘴巴,一时间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底气! 听到这话的叶芷芸本是严肃的小脸浮起一抹娇红,美滋滋的咧了咧嘴,小手再次扣下扳机,直狙黄旗军总副将! 透视眼已开,不过几个眨眼之间,黄旗军数十余位将领都已死在她的枪下,今日一战,她势要让黄旗军打不起来! “总将与总副将已死,其余的小兵小将,想也闹不出什么名堂。” 一军之将,就如军中司令,司令一死,便没有可引领大局之人。 就算是有,叶芷芸也已经将他们扼杀在摇篮里。 听到叶芷芸的话,墨宸渊张了张薄唇,沉磁的声音凝着一丝内力传出老远:“本王今日意不在战,黄旗军总将李仁春已死,若众位将士就此投降,本王可就地收兵!” 声音不不慌不忙,完全盖过了震天响的战鼓,稳稳的传进了黄旗军每位将士的耳朵! 那边赤元军已经围了上来,这边他们就听到李仁春身死的消息。 一时间不管是前锋部队还是后卫部队,都拿不定主意,他们纷纷看向负责他们将领,却见他们的将领一时间也是茫然无比。 种种作战计划都已经讨论过了,唯独没有讨论过,总将死后的作战计划! “我等都是大越的军队,都是为了守护大越而战,可如今这样的场面,难不成就是尔等想要见到的? 战王殿下为大越奋力而战,击退北蛮军,攻占北蛮王宫,难不成在你们眼中,战王殿下当真是那个造反的逆贼?” 柳璋咬牙切齿的大吼:“你们都是大越的战士,我们本不该如此,本将在此承诺,缴枪不杀!” 顿时,从四面八方围剿而去的赤远军齐声大喊:“缴枪不杀!缴枪不杀!” 十万大军齐声怒吼,那场面是何等的壮观,声音将城中的战鼓完全掩盖,不仅气势如虹,更像是在给黄旗军洗脑一般。 在一声声的叫喊之中,果真就有士兵再受不住压迫,扔了手中的武器! 将都死了,他们这些小兵就是拼死而战,又还有什么意义? 何况柳璋将军说得没有错,他们都是大越的军队,为何突然要开始自相残杀? 战王殿下击退北蛮,夺回属于大越的半壁江山。 他们都以为战王殿下可就此班师回朝,可圣上却赐他边城之地,那个风沙满天,穷乡僻壤的蕹城。 这些问题,不仅他们想不通,大越境内所有的百姓都想不通。 然而就是如此,他们也是大越的将士,听命于大越,他们无怨无悔,只是要自己人打自己人,心里多少有些不满。 如今柳璋将军这么一喊,他们的心便开始动摇。 在这种心理压迫之下,一个人扔下武器,便会有另一个人接着扔下,扔下武器的那一刻,像是放弃了某些坚持一般,一时后悔,却又莫名轻松。 先是一人,再是十人,再是百人,直到一片军队陆陆续续的扔下手中的武器,叶芷芸便知,这一战,无需再打了! 埋伏的暗中的数万黄旗军见状,意志也早已消沉,现身之时,神情一脸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其实他们心里谁都清楚,战王殿下有十万赤元军,还有原本驻扎在郭城的驻防军,若真打起来,他们未必能讨得了好处,更何况墨宸渊是被誉为战神的人。 前面以三万墨龙军大胜八万北蛮的事迹还如响在耳旁,如今军力虽旗鼓相当,可在战王殿下眼里,怕是根本不把黄旗军放在眼里。 大越行军之人,最崇拜莫过墨宸渊。 自然,迂腐腐败之人不算。 从开始到结束,竟连一个时辰都不到,此时郭城城外站满了赤元军与黄旗军,密麻之余又黑压压一片,当真连蚂蚁都要承让三分。 第498章 如此是最好的 看着城下已毫无战意的黄旗军,叶芷芸微松了口气。 十万黄旗军,军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若他们群起而发,这场战争定不会结束得那么快,只可惜叶芷芸第一枪便将他们的主心骨狙死,完全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柳璋将军站在城墙之上,一时间感慨万分,布了风霜的老眸映着一丝通红,他跟着护国将军守护了大越半辈子,今日若是真打起来,他日后只怕会寝食难安。 “柳璋将军。”这时,叶芷芸唤了一声。 柳璋将军忙将眼中的通红憋下,恭首:“娘娘还有吩咐?” 叶芷芸将一袋红袋子放他手里,笑道:“今日新春,柳璋将军该高兴才是。” 柳璋错愕了一下,接下叶芷芸的红包点头笑道:“是,是,娘娘同乐。” 话说间,他目光搜寻了一圈,才发现叶芷芸方才手中的那把「暗器」,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 正张嘴想问,却被叶芷芸看穿了心思,笑道:“柳璋将军,有些事不该问,便不要去问,来去,那也不是你能左右之事,不是么?” 话落,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转眼又咽了下去:“娘娘说得对。”叶芷芸有此能力,大张旗鼓的反而会被歹人惦记。 如此,越少人知道,才是最好的。 叶芷芸看了一眼城外的两方大军,说道:“黄旗军既已投降,收押便罢了,今日大年初一,应开粮同贺才是。” 十万黄旗军数目不小,他们后方也定会有存粮,且不管今日之后该怎么处置,但这会儿让他们过上一个好年还是可以的。 “娘娘大度,让末将佩服。”柳璋感慨了一句。 “都是为守护大越的将士,相比本妃,柳璋将军才是最辛苦的那个。” “娘娘过奖。”柳璋将军又恭了一首。 与柳璋将军聊过后,叶芷芸跟墨宸渊便下了城墙。 听闻城外黄旗军投降,在他们坐马车回府的时候,城中的百姓陆陆续续从家里探出脑袋,见战事真已落幕,顿时欢欣鼓舞。 春联已贴,灯笼已挂,不知是谁点燃了新春的第一把鞭炮,瞬间将过年的气氛烘托了起来。 紧接着是更多的鞭炮声,叶芷芸掀起窗帘往外看,目光所到之处皆是「劫后余生」的笑容。 小孩子跟着父母从家中跑出来,捂着耳朵一边跳一边笑。 不过片刻的时间,萧条的街道开始变得热闹,若他们的马车再走慢些,定会被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叶芷芸唇角勾着笑容,正看得入神,便听身后传来墨宸渊沉磁的声音:“芸儿。” “嗯?”叶芷芸回眸,却不知被什么东西撩了脸蛋,痒痒的让她下意识躲开:“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是用叶子做的草猛,逼真之余又甚是好玩,草猛下面扎着一根小棍子,叶芷芸眉眼一亮,一把抢过来问道:“你哪来的啊?” “方才掀帘,有一小贩经过,给我递了这个,你正巧看得入迷。”说完,他又拿出一串糖葫芦:“还有这个。” “糖葫芦!给我给我!”叶芷芸伸手就要拿,墨宸渊却是将糖葫芦举高,叶芷芸这一扑空,重心顿时不稳,直接摔在了墨宸渊身上。 墨宸渊大手顺势一揽,垂眸间笑得宠溺:“亲我一下,我便给你。” 叶芷芸努了努小嘴,清丽而俏皮的眸眼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糖葫芦,还是倾身上前,在他薄唇上小啄一口。 墨宸渊嘴角的笑容更甚,满意的将糖葫芦递到她手上,叶芷芸「嘿嘿」两声,张嘴就吃了起来。 不过是串葫芦,叶芷芸却吃得心满意足,墨宸渊见她吃得香,不免也起了食欲:“我也要。” 听到墨宸渊的话,叶芷芸直接递到他嘴边,墨宸渊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口感当真不错。 叶芷芸吐了山楂核,忽而说道:“不如我们到城里走走吧,你看外面这会儿多热闹,就这么回去了多可惜啊!” 墨宸渊眉尖微挑了挑,笑应了声:“好。” “青木,肖明,快停车。”叶芷芸兴奋的从马车下来,还不忘把那叶子草猛带上,吩咐道:“你们先回去,告诉母亲我们一切安好,我们到城中走走,很快便会回去,让她莫要担心。” “是。”青木领命。 “属下一人回去便可,春节街上行人甚多,不可没人跟着王爷与娘娘。”肖明说着,看向青木:“青木,你留下。” “是。”青木又领命。 今日的街道商铺鲜少开门,街边的小贩却忙得不亦乐乎,而今日的酒楼酒店打烊的也少,虽然城外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事,却止不住百姓对春节的向往。 叶芷芸刚吃完糖葫芦,便见到一烧饼摊,烧饼的香气隔着街道飘香而来,叶芷芸忙拉着墨宸渊上前,撒娇的指了指:“我要吃这个。” 墨宸渊好笑,只好从腰间摸出一枚银子,沉声:“两个。” 见是墨宸渊与叶芷芸,卖烧饼的摊贩连忙摆手:“不不不!草民怎能收您的钱!” 若非今日起了战事,城中的百姓都不知原来大越的战神就住在他们郭城! 北方战事多,对于军队的来来往往,百姓都习惯了,况且郭城又是去边关的必经之路,大多百姓都不会想到大越竟然会内战,前些日子都以为这些军队是要去驻守花城,黍城与蕹城的。 只见小摊贩利索的装了两个烧饼:“王爷,娘娘,烧饼你们拿好,这钱小的不能收,若日后想吃了便到此处说一声,草民给你们送到府上。” 叶芷芸也不客气,接过来就道了声:“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被叶芷芸道谢,小摊贩还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离开小摊后,叶芷芸给墨宸渊递了一个,墨宸渊宠溺的笑道:“我还不饿,都给你。” “那我都吃了哦。” “嗯。” 烧饼做得外香里嫩,似刚好卡在脆与不脆的临界点般,好吃得让叶芷芸停不下口。 她鼓着小嘴含糊的夸道:“这街边的小吃,手艺当真是好,若是有本钱,开一家小商铺,绝对要赚不少。” 第499章 咱可是出名了? 顿了顿,又咂着小嘴说道:“这些小摊就是卖得太便宜了,一个烧饼才要一两文钱。” “的确。”墨宸渊附和的笑道:“北方农物不好生长,要做这烧饼,还需花银子购置南方的米磨成面粉,如此一来工序与本钱都少不了。” 只是这些小摊贩的买主都是面向百姓,富贵人家哪会看得起这些街边小吃? 若定价贵了,他们怕更不好过。 “说到这个,花城,黍城与蕹城的生产力才是问题,只靠郭城迟早要支撑不起北边的经济。”她咽了咽口中的吃食,继续道:“还有北蛮,这之后要你忙活的事可多着呢,这么一想,忽而觉得你此举也是吃力不讨好。” 墨宸渊唇角微勾:“芸儿说得是。”他不过想要一方安静的乐土,谁能想到会把北蛮攻下来,此事就是他也未曾预料。 “快看,套圈圈。”叶芷芸拍了拍墨宸渊的手臂,指着不远处的套圈摊。 套圈摊上摆满了小物件,叶芷芸刚走近,便相中了一件玄武摆件,只见那只玄武由绿石雕刻,背上盘旋着一条白蛇。 颜色看似不搭,却新奇得很,叶芷芸扯了扯墨宸渊的袖子:“我就要那一个,你套给我。” 前一刻还在讨论经济大事呢,这一刻又顾着玩了,见这小妖精跳脱可爱,墨宸渊看得极是喜欢,他拿出一枚银子给了老板:“一个便好。” 那老板一看,顿时受宠若惊,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小的怎敢收战王殿下的银子。” 他递过手中的套圈:“别说一个,就是十个八个,小的也不敢含糊,王爷您请。” 叶芷芸忍不住掩嘴轻道:“咱是不是出名了呀?”平日出门都没人认识,这会儿都不用自报家门,就个个都看出来了。 “嗯。”墨宸渊一本正经的点头,同样压低了声音沉道:“若是好运,今日下来怕是一分钱都不用花。” “捡了个大便宜呀。”叶芷芸「嘻嘻」两声。 “芸儿方击退十万大军,这是芸儿应得的。”沉笑之间,墨宸渊将手中的套圈随手一扔,便套中了那只玄武龟。 叶芷芸兴奋的跳了起来:“中了中了!” “恭喜王爷,恭喜王妃。”摊老板忙把那只玄武龟奉上:“这是王妃娘娘的了,娘娘请拿好。” 叶芷芸忙道:“我还未那么快回府,你稍后可将东西送我府上?” “自然可以,还请娘娘留下住址。”摊老板一口答应。 “他会告诉你的。”叶芷芸笑指了指青木,便拉着墨宸渊继续逛去了。 大年初一,街道比平日还要热闹三分,除了街边叫卖的小摊贩,还有舞龙舞狮,抛火球,踩高跷等杂耍,光是街头卖艺的就好几波了。 一开始叶芷芸还能走得动路,不过片刻的时间,便已经比肩继踵,人山人海了。 饶是如此,也挡不住叶芷芸心里的兴奋,除了烧饼,街边卖的桃酥,烧豆腐,烤肉甚至是汤面,都被叶芷芸尝了个遍,且吃完下来,竟未起饱意。 墨宸渊见状,便又带她去了酒楼了,扎扎实实吃了顿饭,这才将叶芷芸的肚子填饱。 当然,酒楼肯定是不用钱的,都是墨宸渊旗下的产业。 除了吃的,叶芷芸还买了不少小玩意儿,头面,丝绸,成衣,扇子,挂画,摆件,就连见到一支竹笛做得精致,也随手买了下来。 这其中有些是贵重之物,有些则是看着好看便买了。 而且还边买边盘算着哪些要送人,哪些要留着,着实一副大手大脚之余又精打细算的模样。 叶芷芸玩得尽兴,却也不敢太晚回去,今早出门之时乃是因战事而去,就是派了肖明回去报平安,璇夫人见不到他们的人估计都不会真的放下心来。 所以快到晌午的时候,叶芷芸就跟墨宸渊回了府。 一听他们回来,璇夫人便火急火燎的去了西院,一进门就忍不住抱怨:“昨日你们才守岁,今日一早便出门去了,怎地也不回来休息好再去出府玩去?若是累坏了可怎么好?” 几乎是叶芷芸前脚刚回到院子,璇夫人后脚就跟上来了,叶芷芸福了个礼,撒娇道:“母亲,今日过年,便不要训孩儿了。” 璇夫人哪舍得真的训她,上前握起她的手心疼道:“我是怕你熬坏了身子。” 说完,她又朝墨宸渊训道:“芸儿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光由着她胡来。” “孩儿知错。”墨宸渊恭首垂眸,笑应一声。 “知错知错,瞧你这模样,哪是知错的样子。”璇夫人也是没了脾气,叹道:“罢了,回来了就好,可吃了?我做了些梅花糕,你们若是吃了便放着下午再吃。” 叶芷芸眉眼微亮:“吃是吃了,可这会儿又有些馋了。” 墨宸渊错愕:“仔细撑了。” 叶芷芸伸出一只手指:“我就吃一块。” “吃吧吃吧。”璇夫人宠溺的看着叶芷芸:“便是瞧你喜欢我才做的,若换了渊儿,他当真瞅也不瞅一眼,也就是你在我这点心才做得欢心。” 亏得墨宸渊是个寡言寡语的性子,否则这会儿该直叫冤枉了,他虽不喜甜点,但也未到瞅也不瞅的地步呀。 璇夫人的梅花糕做得清甜,屋中的地龙烧得暖意洋洋,叶芷芸吃完一块,砸砸嘴,还想吃,看向墨宸渊。 墨宸渊挑眉,疑惑:“芸儿今日的食量,怎地比平日还要大些?” 平日叶芷芸吃得也多,馋也会馋,但不会像这般控制不住。 说完,他再次问了声:“当真不觉得撑?” “这不是高兴嘛,从昨晚开始我可紧张了好久呢,今日黄旗军与赤元军开战不成,这一放松,吃得便多了。” 墨宸渊闻言,沉叹:“是我疏忽,不该给你如此大的压力。” “才不是呢,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叶芷芸说着又捏起一块梅花糕,努着小嘴嘟哝:“就是想到墨宸兮坐上帝位之后,第一时间想的便是对付你,今日开战不成,那必定还会有后续,墨宸兮不会就此罢休的。” 第500章 门匾的意义 顿了顿,叶芷芸又道:“有些事,我便是越想越气,所以在阻止黄旗军与赤元军开战之前,脑子里想的更多是定要让墨宸兮吃瘪,如今心想事成,胃口自然要好。” “芸儿要吃便吃,你怎地还要管着?”璇夫人没好气道:“难道还怕芸儿把你吃穷不成?” “就是。”有璇夫人撑腰,叶芷芸颇有底气的昂了昂鼻子。 “呃……”两个女人一台戏,墨宸渊无奈的勾起薄唇,垂眸:“母亲说得是。” 这时,守在门外的清茵进门禀道:“娘娘,李福管家来了。” “快请。” 李福管家从门外迈步进来,恭首笑道:“娘娘,按您的吩咐,门匾已经搬到门口了,现在就等你掀匾了。” 叶芷芸眉眼一亮,忙将手中剩下的点心塞进嘴里,说道:“你不来找我我都快忘了。” “门匾?”墨宸渊疑惑。 叶芷芸咽下嘴里的食物,说道:“此前我与母亲到城中制了块匾,一直放在库房中,今日日子正好,我们去把它挂上。” “这匾许久便做好了。”璇夫人附和了一声:“原以为芸儿马上会把它挂上,但芸儿却说定要等你回来,但是你回来后我又未见有动静,一直奇怪来着。” 璇夫人虽然心里疑惑,可却不是嘴闲的主,叶芷芸跟墨宸渊要做什么事,她除了偶尔问上一问,大多时候都是不管的。 墨宸渊闻言挑了挑眉,叶芷芸笑嘻嘻的把他拉起来:“看什么看,走啦。” 府邸门口,两个小厮抬着一块偌大的门匾,门匾上盖着红绸,叶芷芸走过去兴奋的唤了声:“你来掀。” 墨宸渊眸眼笑得宠溺,他伸手抓住红布的一角,大手一拂,「战王府」三个大字顿时映入眼帘。 大字油了金漆,端端正正的印在红匾上,门匾上的雕花精致又端庄,简简单单三个字,却颇有气势如虹之感。 看到战王府三个字,墨宸渊便立即明白了叶芷芸的用意,在京城,战王府的门匾并不是战王府,而是敕定战王府。 敕定乃指帝王敕封,是帝王之臣。 而如今这门匾之上,只有战王府三个字,便犹如从大越朝廷剥离了出来,从此战王之名,不再属于大越朝廷。 墨宸渊心间浮起一抹不知名的情绪,大手轻抚上油了金漆的门匾,开口沉磁:“甚好。” “战王之名从来都不是朝廷给你的。”叶芷芸看着他的目光炽热,美唇勾得愉悦:“那是你拼了命争来的。” 越帝从来都没给过他什么,也就只有在他功成名就之后,才不得已给他封了王。 若无这一身功名,越帝怕是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墨宸渊眸含柔情,四目对视间似有涟漪升起,叶芷芸脸颊顿时泛红,忙垂下眸子笑道:“此前没拿出来,是因事情未有定数,今早与黄旗军一战,便算是公开与朝廷决裂,这会儿挂上,正好。” 见叶芷芸脸红,墨宸渊眸中的笑意更甚,两人的暧昧周围的人自然看在眼里,相视之间都忍不住掩嘴偷笑。 “我倒没想过这门匾还有这层意义。”璇夫人闻言眼眶微红,上前看向墨宸渊动容道:“快命人挂上吧。” 在璇夫人心里,除了高兴,更多的是心疼与心酸,与朝廷对抗,从来都是说着简单,这以后的路有多难走她心里清楚,偏偏她除了坐在家里等外,什么忙都帮不上。 墨宸渊依着璇夫人的话,微一拂手,沉声:“挂上。” “老奴来!”李福笑呵呵的应了声,握着梯子的扶手就爬了上去。 打下手的小厮不敢怠慢,忙七手八脚的递上门匾,小绿在下面兴奋的叫道:“还要往左一些,再往左一些,好啦好啦!” “娘娘!”这时,清茵不知从哪里捧来一卷鞭炮:“咱们也该放鞭炮庆祝一下。” “好啊!快放!”叶芷芸还没说话,小绿就忙拍手道:“奴婢拿杆子把它撑起来。” 不过挂个门匾而已,看着大家手忙脚乱的,叶芷芸眸眼眯成两道月牙,笑得不甚开心。 经赤元军与黄旗军一役,不到半日的时间,墨宸渊跟叶芷芸就彻底出了名,百姓都传郭城得上天眷顾,边关战火不仅波及不到郭城,还派了大越的战神来守护他们的安危。 情绪高涨之间又因新春,郭城比之往年还要热闹三分,就连那冬雪都要被这喜洋洋的气氛融化了般。 而这个时候,战王府的门匾这么一挂,郭城的百姓当是连打听都不用打听,便知道墨宸渊是住在何处了。 百姓在经过战王府的大门时,都忍不住驻足观看片刻,威严而庄重的大门似让他们起了敬畏之心,只敢远远的看着,不敢靠近半分。 而有的百姓得这一消息,兴奋得奔走相告,要知道墨宸渊驻守蕹城之时,与北蛮对战无一败绩,更让边关安定了十余年之久。 这次要不是墨宸渊被召回京,北蛮哪能入侵大越? 如今墨宸渊就在郭城,战王府门匾一挂,那不就代表要在郭城长住,此等好消息,怎能藏着掖着? 至于墨宸渊是反与不反,在这些百姓眼里,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国家大事轮不到他们去想,百姓要的不多,能平平安安活着便够了。 谁能护他们安好,他们便跟谁,在他们眼里,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除了城内的喜庆,城外也不遑多让,十万赤元军与十万黄旗军集体扎营搭灶,几乎占据了城外方圆二三十里地,炊烟四起,锣鼓声响。 前一刻还在对峙的两军战士,这一刻勾肩搭背,一起啃着肉,喝着汤,宛如亲兄弟般,好生快活。 越帝的死,叶芷芸跟墨宸渊很有默契的没有在璇夫人面前提起,正巧冬雪未化,叶芷芸让李福取些冰块,将越帝的尸首冰封保存。 在这过年的日子要处理越帝的尸体,实属有些晦气,只是战事未过,不说今日,就是日后,死人也是常有的事,叶芷芸跟墨宸渊必不会在意这些。 第501章 又请药人僧? 当然,现在还能对璇夫人瞒一下,待墨宸轩知晓越帝已死,迟早是要瞒不住。 其实说瞒也不太贴切,就是怕璇夫人知晓越帝在此,会影响她的心情,他们也不可能无端端去跟璇夫人说,「越帝已经被他们杀死了」,诸如此类的话。 兴奋了一日,日落黄昏,吃完晚膳的时候,叶芷芸就架不住倦意袭来。 毕竟昨晚她跟墨宸渊只歇了一个时辰,若不是新春氛围甚好,她起了贪恋,她定要从下午开始睡到明日清晨。 回到西院的时候,墨宸渊见她哈欠连连,柔声说道:“既是困了,今日便早些休息。” 叶芷芸噘着小嘴看着他:“你不也只睡了一个时辰,你怎么不困呀?” 墨宸渊闻言薄唇勾起:“我体力如何,芸儿不是最清楚?” 叶芷芸微噎,脸蛋起了丝红:“没个正经。” 知她真是累极,墨宸渊也没有继续逗她,上前替她宽去冬袍之时,便又听她说道:“今早我们不在的时候,母亲送来了几套衣裳,有一套是你的,明日我们穿上,一起去给母亲请安。” 墨宸渊闻言沉眸好笑:“几套衣裳,便只有一套是我的?” “怎地?你还想把我的拿去穿不成?”叶芷芸似得了什么便宜般,兰花指在他胸膛一抚就俏皮道:“可惜你身板不够窈窈,穿不出我那韵味。” 墨宸渊心脏猛地悸动,咽了咽干涩的咽喉,握住她作乱的小手,眼眸一沉就唤了声:“青木,明日去一趟主院,告诉母亲本王与芸儿晚些去请安。” 叶芷芸小手一抖,小脸更红了。 墨宸渊心情颇好的垂眸,沉笑:“可还要闹?” 叶芷芸小嘴噘得像能挂起茶壶,忽而灵光一闪,小手轻轻一扣就将他的腰间解下来,带着一丝冰凉的小手隔着薄薄的锦衣抚着他的腰腹:“若是想,怎地还要等到明日早上?” 墨宸渊心脏一紧,喉中的干涩更甚,腹下的欲火快要忍不住般,忙止住她的小手,拧眉:“莫闹。” 叶芷芸扯住他的衣襟,迫使墨宸渊垂眸,扬头间轻舔了一下他的薄唇。 湿润的触感让墨宸渊脑袋「轰」的一声,闻着那抹女子香,理智瞬间崩塌,正当他要覆上叶芷芸的唇狠狠欺负她的时候,叶芷芸抬起小脚就将他的身形踹住:“我这会儿累极了,你还舍得折腾我呀?” “嘿嘿。”叶芷芸得逞般娇笑两声,一把掀过被子将自己掩了个紧实,叫嚣道:“叫你还敢威胁我。” 因叶芷芸的挑逗,墨宸渊心脏这会儿正「怦怦」直跳,马上便要进入正题了,竟又要让这小妖精逃了? 墨宸渊黑着脸倾身而上:“便要一次!” “啊——不要!”叶芷芸欢笑一声,手脚并用的不让墨宸渊近身。 墨宸渊一手就将她的两只手腕握住,叶芷芸忙大叫:“哎呀我痛!你弄疼我了!” 这一叫,吓得墨宸渊赶紧放手,这一放,叶芷芸又忙把自己掩紧实,还不忘吐了吐舌头:“上当啦。” 腹下欲火烧得旺盛,墨宸渊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良久,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当真是败给你了。” “嘿嘿。”叶芷芸心情颇好的咧了咧嘴。 墨宸渊伸手抚了抚叶芷芸额前的发丝,心间的悸动难以平复,笑道:“好生歇息。” “你不睡吗?”因方才闹了片刻的原因,叶芷芸脸蛋透着潮红,问道。 “我还要再等片刻。”否则这小妖精当真不用歇了。 “好吧,可别熬坏了身子。” “好。”墨宸渊勾唇笑应。 叶芷芸当真是累了,才闭眼没多久,均匀的呼吸声便轻轻传出。 墨宸渊坐在床沿就这么定睛看着,精致的小脸就如白瓷娃娃般诱人,醒着的时候像是一刻都不能安分,像极了在他心尖上跳动的精灵。 而此时又静谧得过分,像天使般眠榻在白云之间。 这么看着,墨宸渊体内的邪火忽而更旺。 他不得不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几步走到屋外吹起了冷风。 正巧这个时候,他看到清茵正拿着一个食盒从院外进来,眸眼微沉了沉,问道:“这是什么?” 听到墨宸渊问话,清茵顿时吓了一跳,忙福礼:“回王爷,这是夫人做的点心,夫人说怕娘娘起夜时肚子饿,便让奴婢去把点心拿过来。” 平日里墨宸渊鲜少会问她的话,别说是问话,就是多说一句都不可能。 所以方才墨宸渊一开口,就把清茵给吓着了。 墨宸渊闻言轻托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唤了声:“青木。” 青木忙恭首:“王爷?” “去请药人僧。” “啊?”青木愣了愣,又请药人僧? 听天鸣说起,药人僧自蕹城瘟疫之后可是极度不爽,走的时候一点好脸色都没有,这才过了多久,又请,药人僧他老人家脾气那么大,这……这…… 青木一时间瞪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墨宸渊见状眉头一沉:“还不快去。” “是!”青木欲哭无泪,只好领命。 翌日,清晨。 叶芷芸一夜好眠,许是因精神充足,睁眼之时秀眸如春,连一丝朦胧之意都没有。 “醒了?”墨宸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响在耳边。 叶芷芸偏头,便见他悠哉悠哉的靠在床头边上,手里正翻着书本,笑道:“昨晚你什么时候睡的啊?” “你睡后不久,我便歇下了。”墨宸渊抚着她的小脸说道。 “那你是什么时候醒的啊?” “方才。” 叶芷芸眸眼狐疑:“可不许骗我。” “呃……”听到这话,墨宸渊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道:“约莫子时睡下,寅时晨起。” 叶芷芸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那有什么好隐瞒的呀。” “芸儿,痛。” 话落,叶芷芸便松手替他揉了揉,又问:“睡这么晚,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处理?” “没有。”邪火未泄,哪睡得着? 不过,幸好昨日他也累了,躺下后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第502章 加了几道膳 叶芷芸勾着美唇,像只小野猫般钻进他的怀里,身上亵衣微斜,香肩半露,小手指扣着他的胸膛娇声道:“你可是忘了什么?” 墨宸渊垂眸看着她,喉中干涩顿起,然而他意外的替叶芷芸将肩上的衣服拢好,声音轻沉:“今日不行。” 叶芷芸神情一怔,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的色诱竟对墨宸渊不起作用了? 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墨宸渊又补了一句:“我怕有惊喜。” 此话一出,叶芷芸就更懵了:“什么惊喜?什么意思呀?” 墨宸渊笑了笑,没再回她的话,笑道:“今日起得甚早,便到主院与母亲一同用早膳如何?” 说完,也不等叶芷芸回应,便起身拿下屏风上的玄袍。 叶芷芸见他如此,也不继续纠结,唤了声:“等等。” 她起身打开衣柜,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月白锦袍,笑道:“不是说了,今日要穿母亲缝的衣裳。” 墨宸渊长眸宠溺的沉了沉:“好。” 璇夫人听闻叶芷芸跟墨宸渊要来跟她一起用早膳,本来已经做好了点心的她,又吩咐厨房多做了几道清膳。 待叶芷芸跟墨宸渊来到主院时,正巧碰到小绿在摆放碗筷。 叶芷芸咧嘴笑了一声:“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璇夫人抬眸,清而美艳的眸子就是一亮,只见叶芷芸身着鹅黄梅花百水裙,腰系浅色烟去锦带,外并轻蓝貂绒锦袍,衬得她模样娇俏明媚,徐徐走来时,庄重之余又给人一种小家碧玉之感。 再见墨宸渊,平日一身玄袍的他看起来总显阴戾,如今月白绒锦加身,锋利的长眸少了那股阴戾,抬眸低眸间尽显贵气。 若说一身玄袍的他看起来如地狱归来的修罗,那此时的他看起来便是居于九重天的谪仙,冷俊的眉眼似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两人进来的那一刻,小绿看得眼睛都直了。 璇夫人神情感动,连连点头:“好看,当真好看。”她做这些衣裳的时候,还费了些小心思。 比如叶芷芸的腰带,是以浅色绸缎绣以烟云,所以墨宸渊的纹金腰带也是用了浅色,腰带所绣亦是烟云。 又比如两人的衣摆,所用的都是紫金绣线,叶芷芸的裙摆绣的是梅花,梅花生于雪岭,墨宸渊的衣摆之下便隐绣着雪岭。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细枝末节,墨宸渊这一件衣裳,与叶芷芸的那几件衣裳都能呼应上,不论她穿哪一件,都能一眼看出她与墨宸渊是一对「鸳鸯」。 “还当要谢谢母亲,我今日换上的时候,也被这衣裳给吸引住了。”叶芷芸喜滋滋的笑道。 “人靠衣裳马靠鞍,娘娘长得好看,自然穿什么都好看。”小绿惊艳的搭了一嘴。 “就你嘴甜。”叶芷芸心情更好了。 璇夫人走到墨宸渊身旁看了又看,欣慰的叹道:“自你离宫后我给你做了那么多衣裳,你都只挑了里衣,你瞧你,这衣裳穿着不是挺合适。” 叶芷芸闻言就好奇:“为什么呀?” “不是不穿。”墨宸渊沉笑:“只是其它颜色的衣裳,不方便隐匿。” “便是芸儿问你你才说。”璇夫人颇有一丝告状的意味,对叶芷芸说道:“我可是摸索了好久才知他只穿玄色的衣裳。” “是啊。”叶芷芸笑着质问:“你怎么不跟母亲说呀,让母亲着急了不是?” 墨宸渊乖乖垂眸:“是孩儿的不是。” “唉,有芸儿在就是好。”璇夫人握着叶芷芸的手笑得欣慰:“他身边多了你这么个知心人,与不与我说都无所谓了,只是他有时候性子不好,芸儿你多担待些。” 叶芷芸看了一眼墨宸渊,唇角止不住的上扬,垂眸:“是。” “快别说了,饿了吧。”璇夫人吩咐:“小绿,快把早膳端上来。” 小绿福礼应了一声,小跑着就去了厨房。 早膳璇夫人做了小包子,梅花香酥,芝麻卷,金糕与枣泥糕,而吩咐厨房做的清膳便是红豆膳粥,莲蓬豆腐,荷叶卷,甜酱面还有一道奶汁鱼片。 十道膳食外加一消食花茶。 小绿将早膳端上来时,整张玉桌几乎被占满了,叶芷芸有些哑然:“母亲,这也太多了吧,怕是要吃不完。” 小绿闻言就笑道:“夫人说了,宁可吃剩下,也不能让娘娘饿着肚子,知道娘娘与王爷要来,夫人便立即让厨房加膳。” 璇夫人笑了笑:“没关系,吃不完的,我可留着午时吃。” 璇夫人并不是什么铺张浪费之人,她初初被打入冷宫的时候就没有吃过一顿饱的,已经节省惯了。 平日剩下的膳食她都会留到下一餐,实在不行便让府中的下人一起吃。 其实这会儿过年,膳食都该是大荤大肉,只是璇夫人觉得大荤大肉吃多了腻,何况那东西他们也不是太稀罕,便偶尔做个一两顿,平日饮食还是按清淡的来。 也好在他们年节也不在乎这些,若换了寻常百姓,有肉吃那才是最爽的。 叶芷芸眸眼笑得俏皮:“那孩儿便不客气了。” 璇夫人眸眼透着宠溺:“吃吧吃吧,你若客气我还不依了。”每次看叶芷芸吃她做的点心,她心里便有一种满足感。 叶芷芸早就饿了,寒暄完后夹起一块芝麻卷就放进嘴里,软糥适中,甜而不膩,香香甜甜得让她忍不住「唔」的一声:“母亲做的点心最好吃了。” 璇夫人心里高兴:“那便多吃些。”每次见她吃得那么香,就连璇夫人都觉得自己胃口大好。 她给叶芷芸盛了碗红豆粥说道:“慢些吃,别噎着,这粥也好,养身子。” 叶芷芸一边点着头一边喝了一口,红豆粥热而不烫,在这冬雪尚在的季节里,一口下去当真将整个心窝子都烘暖了。 璇夫人又给墨宸渊夹了一块芝麻卷:“渊儿也吃。”只要是芸儿正在吃的,夹给渊儿总没错,璇夫人面上笑着,心里把门道摸了个清。 墨宸渊笑着应了一声:“是。” 第503章 到将军夫人家拜年 今日年初二,母亲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叶芷芸边吃边问了声。 璇夫人笑了笑:“我哪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今日城里定是人山人海,太闹腾了,我还是想呆在府里,清静些。” 平日人不多的时候她倒还会想出门逛逛,人一多她便不太愿意了。 这时,一旁的清茵搭了一嘴:“娘娘,今早将军夫人送来新春贺礼,上面附了一张请帖,若娘娘有兴致,可到将军夫人家拜年。” 叶芷芸闻言就是一笑,上次经墨宸渊警告了一番,想必将军夫人也不敢到战王府来拜年了。 她看向璇夫人:“母亲可有兴致?” “将军夫人是个好的,既然已经请到了,不去总归不好,何况赤元军不是护国将军派来的吗?大过年的,于情于理都该去一趟的。” “那咱们吃完早膳就去?” 璇夫人点头:“好,我听芸儿的。” 闻言,叶芷芸便转头吩咐:“清茵,你去回一下帖。” 清茵赶忙垂眸,福礼便退了下去。 本以为这顿早膳要吃不完,没想到叶芷芸意外的好胃口,桌上十道膳食差不多有八道是叶芷芸吃完的。 墨宸渊看着玉桌上一扫而过的早膳,越发笃定心里的想法。 吃完早膳,叶芷芸带上拜年的贺礼,携着璇夫人跟墨宸渊就去了将军夫人家。 将军夫人听说叶芷芸要来,在他们送来回帖的时候就已经命人等在了门口,如今门口的小厮见战王府的马车徐徐行来,不敢怠慢的跑进府里禀报。 因上次墨宸渊的一番警告,将军夫人心里正忐忑着呢,这回一听叶芷芸到了,蹭的一下就从位上站了起来:“快,你们都随老身到门口迎接。” 所以当叶芷芸下马车的时候,就看到将军夫人带着洋洋洒洒一大家子人等在门口,一见叶芷芸,众人叩首福礼:“臣等见过王爷,见过王妃娘娘。” 今日百姓本来就多,而这宅院的地段也不算偏僻,将军夫人这一阵仗,顿时惹来好多百姓围观。 叶芷芸连忙上前止住,好笑:“将军夫人快快请起,我早说过,这里不是京城,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这里虽不是京城,可战王殿下依旧是战王殿下,娘娘依旧是娘娘,这礼免不得。” 将军夫人心里清楚,若墨宸渊当真划地为王,日后便不是王爷这么简单了。 如今她已经上了这条船,不管现在还是以后,这礼数,她是怎么都不敢少的。 叶芷芸见劝也劝不得,只好笑道:“既是如此,以后见着我只行站礼便可。”动不动就下跪,她着实习惯不来。 “是,老身遵旨。” 叶芷芸抬眸寻了寻甄怡鸳的身影,只见她在人群中抿着唇,小心翼翼的瞄了瞄叶芷芸,又瞄了瞄墨宸渊,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穿梭,小脸还泛着不易察觉的红晕。 叶芷芸见状就勾唇笑道:“不见一些时日,甄七小姐倒是文静了许多。” 这么一夸,甄怡鸳脸色就更红了,墨宸渊在此,她也不敢胡乱说话,垂着头一语不发。 将军夫人笑呵了一声:“这还是娘娘的功劳,要不是娘娘……” 正想继续说下去,可一想到后面的话会旧事重提,要吐出来的话瞬间卡在咽喉。 她余光扫了一眼神情淡漠的墨宸渊,话锋一转笑道:“是老身的不是,娘娘在外面站了那么久,还未请您到府内坐坐,娘娘快请。” 叶芷芸笑着点了点头,送上贺礼,便被将军夫人请进了院中。 将军夫人寻的院子,是一所三进三出的宅院,宅院不大,但胜在别致,最重要的是刚好够他们这一大家子人分配。 以前甄怡鸳闹的时候,哪哪都觉得不好,哪哪都觉得小,而现在这院子,听说还是甄怡鸳要求买下来的。 将军夫人把院子买下来后还做了一次缮修,院中的小路铺上了鹅卵石,院墙种了小竹枝,草坪也修了花草,虽说院子不大,但叶芷芸看着极是温馨。 将军夫人一家主事的也就将军夫人一个,所以能跟叶芷芸聊得上话的,也就是将军夫人了,除了叶芷芸,璇夫人在其中也聊得甚欢。 而将军夫人膝下的子嗣,就是想插话也不知该从何说起,除了一开始寒暄了几句,坐在厅堂中便只有听的份了。 本来,他们家来客,他们这几个大老爷们应该单独招待墨宸渊的,只是在他们眼里,墨宸渊似乎只要一抬眸,便像有一股气势迎面扑来,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将军夫人怕出什么乱子,也没敢让他们招待墨宸渊。 其他的孙辈就更不用说了,只能乖乖的坐在堂中一动不动。 “娘娘,在这喜庆之日,老身本不该聊些不愉快的事,只是有一事老身一直记挂……”聊到尽兴时,将军夫人忽而欲言又止的说道。 叶芷芸拿起桌上的茶杯本想小抿一口,闻言便又放下:“将军夫人但说无妨。” 将军夫人犹豫了一下:“不知,娘娘与王爷……可收到我家老爷子的信件了?” 话落,叶芷芸微愣了愣:“怎么了?” 将军夫人愁下老眸:“是这样,这些日子老身给老爷子送去的信件,均未收到回复,老身便想,或许娘娘与王爷与老爷子有过信件来往,遂斗胆一问。” 闻言,叶芷芸看向墨宸渊,墨宸渊长眸微沉:“没有。” 将军夫人拧着的老眸更愁了,一口郁气忍不住由心而叹,随即才反应过来,又忙露出笑脸:“老身便是这么一问,娘娘与王爷不必放在心上,或许再等等,老爷子的信便来了呢。” “护国将军最是重视将军夫人,不会无缘无故断了信件。”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墨宸渊沉声:“本王会派人查个清楚。” 沉磁的声音极富穿透力,让将军夫人的心底微颤之余,又莫名的心安。 听墨宸渊如此说,她忙站起来激动的恭了一首:“老身在此谢过王爷!” 她也觉得这事不正常,若非出了什么事,老爷子断不会不给她回信的,正因如此,这段日子她心里当真慌得不行。 第504章 诸多事宜 将军夫人,这等事,你该早派人与我们说才是。”叶芷芸说道。 “老身心里也是侥幸,再说,老身此前叨扰甚多,怎好再麻烦娘娘?” “失了护国将军,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叶芷芸直接挑明道:“日后有若有什么难事,定要派人与我们说,我说过,在护国将军回来之前,我誓会护你们一家周全。” 现在叶芷芸对他们有多好,将军夫人心里就有多愧疚,她激动的哽咽了一声:“娘娘不计前嫌,老身感激不尽,老身已命厨房备下午膳,娘娘与王爷还有璇夫人若不嫌弃,留下来一同用膳可好?” “自然是好。”叶芷芸笑应一声。 照理说将军府一大家子人,用膳时应最是热闹,可府里的人却都吃得规规矩矩,依叶芷芸的话说,便是古代大家闺秀应有的模样。 除了将军夫人跟叶芷芸几个,围在桌上的人都要遵循一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叶芷芸是客,自然没有喧宾夺主的道理,见他们都规规矩矩的吃饭,她也尽量减少自己的话。 虽说郭城的繁华程度比不上京城,但该有的人脉与资源,墨宸渊一样都不少,若不是墨宸渊不喜交际,战王府此时定是最热闹的。 这几日送进战王府的贺礼源源不断,郭城之中有着不少以经商起家的大户,都想攀上战王府这棵大树。 果然,有权有势的人不管到了哪里都会被奉承。 目前战王府还算低调的,墨宸渊在郭城之中的产业甚多,城中却没几个人知道这事,而旗下这庞大的家业,一般都是交给李福去管。 当然,李福他一个人定是管不过来的,所以府中不管是小厮还是婢女,基本都是由李福负责调遣,以便他安排他们帮他打理帐目。 而李福的手下又有一个专门的小组,是李福从众多下人中挑选出来的,大都是些比较机灵心算又好的能人。 在李福眼中,这些人就好比是他的徒弟,日后待他百年归寿,就会从这些人中挑一个出来,引荐给墨宸渊接替他的管家之职。 其实本来如果清茵不是要侍候叶芷芸的话,李福此前正打算将她细细培养,毕竟清茵在很小的时候便跟在他身边了,耳濡目染的,头脑也相当聪明。 只是现在看情形,他只能再另择人选。 说完府内之事,自然还有府外之事。 大年初三过后,城外十万黄旗军让柳璋愁了眉头,这十万大军乃是大越的军队,虽是降了,可也不能真像战俘一样对待他们。 而且数目庞大,一天下来的消耗可不少,若真将这十万大军押在营中,不说一个月,十天就够呛了。 柳璋拿不定主意,遂去请示了墨宸渊。 墨宸渊大手一挥,就令柳璋将军将这十万大军放归朝廷。 只不过他们的武器要留下,黄旗军所用军粮要扣一半,留下一半,让他们刚刚好能坚持到京城便可。 墨宸渊做这个决定几乎连犹豫都没有,叶芷芸见状便笑称他是早就打好了算盘。 新春还未过完,墨宸渊跟叶芷芸却不能再一直这么悠哉悠哉了,留在蕹城的墨龙军将城内的尸体清理完毕后,将仅剩下的那些北蛮军尽数放回北蛮。 如今北蛮已被墨宸渊占领,是俘是放全在墨宸渊一念之间。 当初这些北蛮军攻城大越的时候,屠了近百万的大越百姓,若不是一场瘟疫扰了墨宸渊的兴致,他们定全都会死在墨龙军的刀下。 如今墨宸渊将他们都放回去,消息传进百姓的耳里,多多少少都会引发一阵小轰动,但也仅此而已。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大越北边疆土急需生产力,而北蛮既已被墨宸渊占领,日后这些北蛮汉子很可能会成为重建城池的劳工。 至于大越,从郭城划分的话,光是郭城的人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重建花城,黍城和蕹城三座城池的。 当然,虽说大越的领地已经被划分,但贸易之路还是要走的,日后建设好了,南方的百姓还是会到北方走商,哪怕领主更替,也改变不了人要吃饭的本质。 在这诸多事宜之中,有一件事是重中之重,那便是造桥。 划分北蛮与大越地界的靖阳江,急需要一座连接两岸的桥,依叶芷芸所规划,此桥不能敷衍了事,桥面需宽,能过走商的商队,能承受百万大军前进。 因为北蛮初被攻占,北蛮境内百姓短期间内定会对大越不满,这桥不仅要架起大越与北蛮的经济桥梁,还要在北蛮爆发冲突的时候,军队能第一时间支援镇压。 所以这桥要造成结实,不能是铁锁等不利于行军或走商的简单构造。 如此一来,造桥的难度就大大增加了。 对于叶芷芸的点子,墨宸渊当是全然按她的计划行事,马上派人寻来郭城内的数百名名匠,就造桥一事展开计划与讨论。 钱,他有,工程虽大,但至少十年之内,资金还是充足的。 除了造桥,还有花城,黍城跟蕹城的百姓也是个问题,如今这三座城什么也没有,百姓自然就不会无缘无故前去。 而在这三座城土生土长的百姓又几乎全都死光了,剩下侥幸逃脱的想必也不想再回到这个如恶梦一样的地方。 而唯一的办法,便是引进百姓开荒造田,可开荒造田之前,又要先把河渠打通,所以这事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法急。 正月初十,叶芷芸窝在房里捧着自己写的书札愁白了眉,办法她是想到了,可没个三五年可实施不来。 那边墨宸兮还对他们虎视眈眈,这边不管是建城还是战争都需要时间与金钱,诸事繁忙与混乱之际,让她颇有四面楚歌之感。 “唉——”叶芷芸趴在桌子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一旁的清茵见了便劝道:“娘娘,这新年还没过完呢,您就开始叹气了。” 叶芷芸睨了她一眼:“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是是是,奴婢不懂。”清茵给她倒了杯水,笑道。 第505章 好好教训他 看着清茵给她倒的白水,叶芷芸又微不可闻的叹了叹:“也不知道墨宸渊最近搞什么,连茶都不让我喝了,稍微走得久些还要强制我歇息,夜色一黑便要我定点睡觉。” 叶芷芸努着小嘴好生埋怨:“总感觉哪哪都不对劲。”最重要的是她连着几夜勾引他,他都没反应,这太不正常了。 每次开口问他吧,他又直言还不确定。 什么不确定?倒是说出个所以然来呀,这般遮遮掩掩的着实让她着急。 叶芷芸这么一说,把清茵羡慕得不行:“娘娘您就知足吧,王爷可把您捧在心尖上宠着呢,奴婢们天天看着,可要把我们酸死了。” “酸呀?找一个呀。”叶芷芸挑眉打趣了声。 清茵脸蛋顿时一红:“哎呀娘娘又拿奴婢开玩笑,奴婢不理你了,奴婢找小绿去。”说完当真转身走了。 叶芷芸好笑的看着她的背影,似想起什么又朝她喊了一声:“跟母亲说我想吃点心了!” 已经走出门口的清茵回头探了个脑袋:“娘娘您饿得真快。” “不饿,但是也没有饱腹感,这不是嘴馋了嘛,快去快去。” 清茵只好应声:“是。” 清茵刚走不久,墨宸渊便从外面回来了。 年初二那日穿过一天的白袍后,第二天又穿回了玄袍。 叶芷芸也拿他没办法,便由他去了。 “回来啦,造桥的事商量得怎么样?” “还算顺利。”墨宸渊勾着薄唇沉了一声:“芸儿所出的方案,工匠们都赞不绝口,替他们省去了不少功夫。” 长眸微垂间见叶芷芸又捧着自己写的书札,伸手拿了过来:“这般反复的看,也不怕累着自己。” “我便是坐在屋里,实行的又不是我,怎会累着?” 叶芷芸上前替他宽去玄袍,玄袍之上带着一丝寒霜,她问道:“下午可还要出去?” “嗯。”墨宸渊沉应一声。 “我把袍子让人拿去烘烘,你瞧这肩膀都湿了,外面可是下雪了?” “回来时下了一阵小雪,如今停了。”墨宸渊看着身旁忙活的小人儿,只觉平淡而温馨,心里似被什么填满了一般,暖暖的让他贪恋。 叶芷芸一回眸,便见他痴痴的看着自己,愣了愣:“看什么,坐呀,你不累呀?” “见到芸儿,便不累了。”这么说着,还是依叶芷芸的话缓缓坐下。 叶芷芸好笑,给他倒了杯水,笑眯眯的看着他:“那可要欢愉一场?” 墨宸渊长眸一闪,喉中干涩顿时,他按捺下心中的悸动沉道:“不。”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神神秘秘。” 墨宸渊好笑,轻握起她的小手:“你当真没发现……” “王爷!”话才说到一半,肖明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青木回来了。” 叶芷芸一听就问墨宸渊:“你又让青木干什么啦?” 墨宸渊笑得无奈,这个「又」字怎么听着似对他有些不满呢? “让他进来。”墨宸渊沉唤一声。 肖明却是犹豫:“这……恐怕王爷需走一趟。” 墨宸渊眉尖微挑,起身间拉起叶芷芸的小手:“芸儿一起?”虽是询问,可语气却不容质疑。 叶芷芸好笑:“看样子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是。”墨宸渊也不否认。 战王府前院,叶芷芸跟墨宸渊还未走近就听到一阵训骂声:“天杀的,又把老子叫来折腾,当真是想要了老子的命不成?今日不给你些教训,以为老子好欺负!” 叶芷芸抬眸,不由有些哑然,只见药人僧一身深绿布衣,腰间挂着一个土黄色的酒葫芦,手里拿着一把戒尺,每说一句,就狠狠的敲一下青木的背! 青木跪在雪地里抿着唇,既不敢怒也不敢言,药人僧每敲一下,他的脑袋就缩一缩,而且看他脸色,竟一片煞白! 见到墨宸渊出来,药人僧更狠了,狂喷着口水大骂:“你家王爷当老子是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老子的一世英名全让你们给糟蹋了!” 他越骂越气,越骂越上头,把青木的后背敲得「啪啪」响:“告诉你们家王爷,以后老子不治人,专治畜生!什么鸡啊鸭啊狗啊的生病了尽管找老子!老子定给他,药、到、病、除!” “老人家手下留情。”叶芷芸急急上前唤了声。 药人僧抬起老眸就是一瞪,气得直接指着墨宸渊:“让你家男人手下留情,老子自然留情!蕹城瘟疫我才刚走没多久,半路就被这黄毛小子拦住,老子我……” 他狠狠一跺脚,又打了一戒尺青木:“欠打!”打不了墨宸渊,还教训不了他手下的人吗? 青木抿着唇一语不发,可那脸色着实让叶芷芸心惊,眸光一转笑道:“老人家,事出不在他,你就是教训再久也是解不了气的,本妃倒有一个好点子,不仅能让你心服口服,还能让你连气都生不起来。” 墨宸渊眸光微闪,倒有些好奇起来。 药人僧心口的起伏小了些,狐疑:“什么点子?” 叶芷芸直接把墨宸渊推了出去,眸眼弯起两道小月牙:“解铃还需系铃人,老人家该训的人是墨宸渊才对,你们俩打一场,打完你定是连脾气都没有了。” 叶芷芸的话落,药人僧顿时有些哑巴,他若打得过墨宸渊,也不至于在这里受气! 叶芷芸说完,还跑去捡了根树枝让墨宸渊握住,笑道:“老人家,别说我家王爷欺负您,就这,他就拿这个跟你打,我不许他对你动剑动枪的,您放心哈。” 说完,她拔出青木身上的佩剑交到他手上:“您拿这个,别跟本妃客气,只要您的气出了比什么都好。” “你!” 药人僧想说什么,叶芷芸忙抬手止住,吩咐:“闲杂人等全都退下,免得伤及无辜!” 她给青木使了个眼色,青木心下顿时松了口气,忙踉跄的站了起来。 肖明上前扶着他,退到长廊之内。 叶芷芸拍了拍墨宸渊的大手,压着声音笑了声:“好好教训他!” 第506章 不敢不遵 墨宸渊「噗」的一声差点没忍住,长眸微抬间沉笑了声:“夫人吩咐,本王不敢不遵,药老您请。” 药人僧身子一抖:“老……老夫可是佛家子弟,当以慈悲为怀,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遥想墨宸渊初初找到他的时候,因为不肯跟他走,一怒之下把他的药全毁了,他耗尽全力也没能阻止他! 如今墨宸渊二十有一,功力定比六年前还要增进不少,他打个屁! 药人僧心里怂,但墨宸渊却不给他退缩的机会,勾唇沉道:“那可不行,妻令已下,本王只好得罪。” 话语刚落,一股气势从墨宸渊周身蓬发,脚步才微微一迈,便似瞬闪一般直接到了药人僧眼前。 药人僧老眸顿时睁大,在墨宸渊手中的小树枝落下之前慌忙抬剑,只听「锵」的一声,「唉唉唉」的不住叫唤:“我来又不是找你打架的!打什么打,老夫……” 还想再说什么,墨宸渊手中树枝转了个方向,直抹药人僧的脖子! 速度之快,让药人僧心底一沉,脚尖一点慌忙后退,指着墨宸渊破口大骂:“你竟来真的!你还有求于我呢!你……你不讲武德!” 墨宸渊手中树枝一甩,沉声间勾唇:“切磋罢了,夫人说了,是为让药老出口气。” “对!老人家!你尽管出手,我不帮着!”叶芷芸双手放到嘴边大喊一声。 “小丫头你闭嘴!”药人僧气得跺脚:“少说点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墨宸渊闻言长眸一沉,内力蓬发的瞬间又到了药人僧眼前,速度似比方才更快,还不等药人僧反应过来,那蓄满内力的一掌直击药人僧的心脏! 药人僧那边还气着,这边又见墨宸渊攻过来,根本来不及躲,只能抬手硬生生的接了他一掌! 这一接,一股内劲「轰」的一声,直接将他震出数米之外! “咳——”药人僧猛咳一声,似有一股鲜血要从喉中喷涌而出,又被他生生咽下。 “天杀的!我这老命若是丢这了……你母妃的解药我看谁给你做!”药人僧扶着手臂咬牙骂道! 墨宸渊沉着的眸子未有任何变化,他微微抬手,手中的细枝直指药人僧,药人僧心里一紧。下一刻,便见墨宸渊又猛攻过来! 虽说他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心底却丝毫不敢放松,墨宸渊虽不至于取他性命,可要将他打个半残还是可能的! 药人僧每见他出手心里都要「突突」两下,只见他手中树朝着他脑门直攻而来,他忙从腰间摸出一包药粉,抬手一拂就洒到墨宸渊脸上! 然而,还未得逞,眼前的墨宸渊一晃神,瞬间消失在眼前! 药人僧顿时懊恼,完了! 念头刚落,墨宸渊便出现在药人僧身后,一记飞踢落到他微驼的背上,毫不留情!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药人僧直接砸到院墙上! 纵使他以内劲缓和了冲击的力道,嘴角却还是忍不住溢出一丝鲜血。 叶芷芸「咿」的一声捂脸,这哪是打架,分明就是单方面碾压啊! 她指间开了条缝,唤了声:“墨宸渊你可悠着点。”教训教训就得了,别过火了! 墨宸渊神情无波,一步步走向药人僧,药人僧有气无力的从地上爬起,坐靠着院墙抬抬手:“不打了不打了,你有什么事,我应就是。” 再打下去,老命都要没了。 墨宸渊停下脚步,勾唇:“方才药老您说要只给畜生看病,什么鸡啊鸭啊狗的……” “呔!”这还真较起劲儿来了,药人僧咬牙:“老夫什么时候说过这话,老夫又不是兽医,看什么鸡鸭狗的!” 闻言,墨宸渊笑得满意:“如此,应是本王听错了。” 药人僧捂着胸口,一时间竟不知道那胸闷之感是因内伤还是被墨宸渊气的。 叶芷芸见两人打完了,笑眯眯的上前吩咐:“来人,快把药老扶起来。” 说完,她又看向药人僧:“药老心里可还有气?” 本来药人僧被墨宸渊这么一顿碾压,心里的气早就被磨得差不多了,然而这会儿被叶芷芸这么一问,顿时有些脑溢血:“你别说话,你别说话比什么都好!” 那愁着的老眸,扬在空中指着叶芷芸的枯手,叶芷芸怎么看都觉得好笑,说道:“药老您风尘仆仆的辛苦了,我让人先扶您下去歇息。” “两刻钟后,本王派人到院中请您。”墨宸渊完全不知尊老爱幼般,沉了声。 药人僧听完心口堵得更慌了:“小兔崽子!”求人办事,还把人一顿毒打,他上辈子是作了什么孽,要被这黄毛小子这般折腾。 心里的不服气已经溢于脸上。 叶芷芸看着他被搀扶着下去的背影掩嘴偷笑:“你下手也太狠了。” 墨宸渊挑眉,直接甩锅:“我是听夫人吩咐。” 叶芷芸立即否认:“胡说,我是好好学生,怎么可能指使别人打架斗殴!” 这模样,落在墨宸渊眼里却是可爱至极。 只不过,有件事墨宸渊有些在意,他看向青木沉道:“发生了什么?”依青木的功力,不应该被打几下脸色就白得如此厉害。 青木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叶芷芸好奇的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青木挠挠头,心一狠还是如实说道:“找到药老的时候,他嫌属下扰了他的兴致,死活不肯跟属下走,后来他说,若属下帮他试药,他可考虑一番,所以……” 从找到药人僧开始到回到王府,短短十天的时间他已经试了十几种药,每次都把他折腾得死去活来。 说是试药,不如说是试毒。 他嫌这事太丢脸了,原本没打算说,何奈自家王爷问到,他也不敢隐瞒。 听到这话,叶芷芸瞪了瞪眼睛:“这哪里是试药啊,他玩你的吧。”看青木这俊脸煞白煞白的,尸体都没那么难看。 她看向墨宸渊:“你刚才下手也太轻了,应该打到他站不起来。” 第507章 谁赢听谁的 现在怎么样了?身体可还好?”叶芷芸关心道。 “还好,谢娘娘关心。”每次折腾得差不多的时候,药人僧就会给他解药,只是这会儿身子虚得不行,感觉浑身软绵无力的。 “肖明,你扶青木下去歇息,这几天就别执勤了,好好睡几天,我让厨房做些好吃的给你补补身子。”叶芷芸吩咐。 青木焉焉的眉眼微亮了亮:“谢娘娘。” “好了快去休息吧。” “是。” 吩咐完肖明跟青木,叶芷芸又回眸问墨宸渊:“可是母亲的药没了?” “这次不为母亲,是为你。” 叶芷芸懵了一下,想了想:“我没问题啊。”吃好睡好,身体哪哪都舒服。 墨宸渊勾了勾唇,牵起她的小手:“走吧,我们去给母后请安。” 沉磁的声音轻柔好听,叶芷芸痴痴的点头:“好呀。” 顿了顿,似想起什么又问:“你不是说一会儿还要出门吗?” “造桥一事急不来。”再急也没有眼下的事急。 主院,叶芷芸跟墨宸渊到的时候,璇夫人正想把做好的点心装到食盒里,一见叶芷芸来就笑道:“芸儿怎么来了,正想让清茵把点心送过去呢。” 叶芷芸捧着小脸笑道:“本是不想来的,何奈闻到了点心的香味,一路寻着过来,才发现竟是从母亲院子传出去的。” 璇夫人听到这话笑得眼睛眯成了细缝,高兴道:“你便尽管哄我。” 她让小绿把食盒拿下去,笑道:“来得正好,刚出炉的,还热着呢。” 叶芷芸两三步的就蹦到桌前俏皮道:“谢母亲,孩儿不客气啦。”说完,捏起一块糯米奶糍就吃进嘴里。 刚出炉的点心甜而不膩,既不粘牙还带着一丢丢松软,叶芷芸吃得直咂嘴:“好吃!” “好吃便多吃些,前几日徐嬷嬷院里种了些玫瑰,等花开了采些过来,给你做玫瑰酥仁饼。” “真的?好呀!”叶芷芸眼睛都亮了:“母亲做的点心不仅好吃,而且花样还多,孩儿当真怎么吃都吃不腻!” 这是叶芷芸的真心话,璇夫人听在耳里,甜在心里。对她来说,即便这些话是假的,她听着心里也高兴。 “刚刚我听到西院好大的动静,这又是怎么了?”闲聊之间,璇夫人就问道。 叶芷芸「嘿嘿」两声:“没怎么,墨宸渊请来了个人,脾气有些大,闹了一阵。” “谁啊?我可认识?” 叶芷芸看向墨宸渊,墨宸渊沉缓开口:“认识,曾是给您诊治过的药老。” 话落,璇夫人眉眼微亮:“那可好,之前渊儿将他请来,我还未来得及与他道谢,这会儿总算有机会了。” 叶芷芸好奇:“这怎么说?” “唉,也是许久之前的事了,约莫是五六年前……”她犹豫了一下,看向墨宸渊,确认道:“是吧?” “是。”墨宸渊点头。 “我身子一向不好,渊儿那年将他请来,给我诊治过后身子便好多了,只是自那以后便再未见过,那时我卧病在榻,连声谢谢都道不出,对他的救命之恩,我一直念在心里。” 顿了顿,她又笑着补充:“之后渊儿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送来丹药,只是你也知道,皇宫内苑,外人不是那么好进的,我纵使有心,也不敢乱提。” 最重要是她怕连累墨宸渊。 叶芷芸挑了挑眉,要是墨宸渊想,皇宫内苑算什么。 只是依药人僧的性子,他定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再跑一趟,她笑道:“药老片刻就来,母亲宽心。” 璇夫人心里激动,点头:“好,好。” 又吩咐:“小绿,你去厨房再拿些点心过来,我要好好招待一下药老。” 小绿正欲福礼退下,却听门外响起一声不屑的声音:“招待什么啊招待,被你儿子使唤一次老夫命都短几年,吃什么东西都不好使!” 一身绿衣麻布的药人僧驼着背,负着手,一脸愁怒的迈步进来,步伐稳健生风,哪里像刚刚受过伤的样子。 身上的麻布袈裟看起来又破又旧,他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看着桌上的点心嫌弃:“要真要招待,那便上些好酒好肉,老夫无肉不欢,无酒不喜!” 璇夫人看着眼前胡子花白的老人,一时间张着嘴巴哑然。 六年前初见药人僧,她躺在病床上,他一语不发的给她诊治,在心里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和蔼慈祥的老人,可如今看他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顿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来人。”叶芷芸笑唤一声:“命厨房备些好酒好肉,等药老忙活过后便端上来。” “哼!算你识相。”药人僧睨了她一眼。 一旁的璇夫人咽了咽咽喉,稳了稳心神笑道:“六年前,药老冒险进宫为我诊治,至今尚未感谢,如今我在此……” “去去去!”药人僧拧眉:“别给老夫提这事,心烦。”当时被一个十五岁的黄毛小子捣了老窝,换谁不气? 璇夫人张着嘴巴,后面的话硬是卡在喉中吐不出来,一时不知药人僧说的是治她的病让他心烦,还是她的感谢让他心烦。 “我母亲身子不好,药老莫要气着她。”叶芷芸不高兴道:“不然你们再出去打一场,谁赢了听谁的。” 药老肩膀顿时一抖,就听墨宸渊点头:“好主意。” 药人僧一拍桌子腾身而起,指着两人:“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谁让你打不过。”叶芷芸不客气的昂起下巴。 药人僧咬牙,看了看墨宸渊又看了看叶芷芸,最后目光落在一脸茫然的璇夫人身上,冷哼:“贫僧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说着,愁起老眸,拿起桌上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狼吞虎咽过后,对着叶芷芸一摊手,仿佛在说:这总行了吧? 叶芷芸忍不住掩嘴好笑,璇夫人见状神色转喜,笑道:“是我们招待不周,药老别见怪,若不嫌弃,晚膳我可亲自下厨,做些您爱吃的可行?” 药人僧一听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坐在凳子上一副老大爷的样子:“那还差不多。” 说完,他解下腰间的葫芦喝了口酒:“所以,这次找老夫来,是又要干什么?” 第508章 药老诊所 说完他首先看了一眼璇夫人的气色,拧眉:“你母妃好着呢。” 墨宸渊不急不忙,握起叶芷芸的小手到了桌上,勾唇:“替芸儿诊一诊脉。” 璇夫人顿时紧张:“芸儿怎么了?” 叶芷芸耸耸肩,她还想知道呢。 药人僧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搭上叶芷芸的脉搏,一诊,「嘿」的一声:“怪不得你小子这么着急,原是这小丫头有孕了。” 此话一出,叶芷芸顿时一愣,只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有了。”药人僧加重语气:“月份还小,才一个半月。” 话落,本是勾着唇的墨宸渊笑容更甚。 璇夫人不敢相信的瞪着眼睛:“药老,您说的可是真的?芸儿她……她怀了?” “嘿!什么玩意儿!你难不成是在质疑老夫的医术?”药人僧不悦的怒了一句。 璇夫人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忽而激动的抱着叶芷芸,眼眶变得通红:“芸儿!好孩子!如此……我们家便算是有后了!” 叶芷芸这会儿还在怔愣之中,突然被人告知她怀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一旁的清茵一听顿时跟着激动:“怪不得娘娘最近胃口这般好,原来是怀了小世子!这是喜事,奴婢要告诉其他人去!” 说着,提着裙摆兴奋的跑了出去。 清茵这么一说,倒提醒了璇夫人:“对,这是喜事,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渊儿,你别忙你手头上的事了,都交给李福去做,芸儿身边没人照顾可不行。” 墨宸渊勾唇恭首:“是。” “还有膳食也要比以往更精细,回头我亲自去厨房叮嘱,此时冬雪未化,你要好生跟着芸儿,可别让她磕着摔着了,出门时你要替她备着披风,还有……” “等等等。”叶芷芸连忙摆手,完全跟不上他们的思维。 她拧眉朝药人僧确认:“你说我怀了,可是我没什么感觉啊。” “你想有什么感觉?”药人僧捏着尾指的指节嫌弃的「啧啧」两声:“那胎儿这会儿在你肚子里连一个指甲盖大小都没有,你能感觉到才怪。” 叶芷芸看向墨宸渊:“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墨宸渊勾唇:“我不确定,遂请来药老给你诊脉。” 顿了顿,他又笑道:“芸儿没发现最近你的胃口出奇的好吗?” “呃……”若真的怀了,也才一个半月,胃口好也扯不上吧。 见她茫然的模样,药人僧喝了口酒,说道:“怀孕一事因人而异,小丫头胃口好,许是因初怀而使身子发生了改变,这改变促使你需要补充更多的膳食。” 说着,他又啜了口酒,问道:“最近月事可正常呀?” 话落,叶芷芸语凝:“确实有一个月未来了。”只是先前跟墨龙军一起行军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情况。 那会儿她倒是有怀疑是自己怀了,不过后来发现只是太累,身体消耗太过的缘故。 其实她每到经期,墨宸渊都会给她熬些滋补暖宫的膳汤,只是她有时候没来月事也没跟墨宸渊说,她是觉得这等事没必要去说,来去自己知晓,日后注意些就是了。 而墨宸渊也是很识趣的不会在那几天打扰她。 之前墨宸渊不会特意去问她这事,倒是新年过后那段日子常问起。 想到这,叶芷芸有些恍然,墨宸渊该不会就是那时候知晓的吧? 怪不得他这几天怪怪的,连茶都不让她喝。 除此之外,清茵也是知道她月事断了,但在古人的眼里,月事乃污秽隐秘之事,更不可能到处说了。 叶芷芸小手覆上自己的小肚子,后知后觉的才涌上一抹不知名的情绪,感觉有些不真实,却又实实在在。 这时,她才喜极而笑,眼角起了泪光,抬眸看向墨宸渊:“我当真是怀了?” 有些懵然的表情带着一丝不知所措的笑容,让墨宸渊看着她的眼神更加珍爱,轻沉一声:“药老所诊,不会有错。” 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若换作寻常大夫,才一个半月,定是诊不出来。 “头三个月最是重要。”璇夫人握起叶芷芸的小手,神情间的激动难掩:“这段日子你少些出府,就是出府,也定要让人跟着,也不用到我这里请安了,你若有事,便让清茵来唤我,我过去。” “我没事母亲,我身体好着呢。” “我自然知道你身体好,可事情总有个万一,你便听母亲的可好?”璇夫人怕叶芷芸任性,语气轻柔的劝道。 叶芷芸只好笑应:“好,便听母亲的。” 这时,药人僧酒葫芦往背后一甩,起身就要离开:“行了,诊也诊了,也没老夫什么事,待吃了肉喝了酒,就此别过!” “那可不行。”墨宸渊勾唇沉道:“您需在府里待到芸儿生产之后。” “什么?”药人僧顿时瞪大眼睛。 “芸儿生产之后的一个月,也需要您来为她调理。” “小兔崽子你别太过分了!”药人僧口水狂喷:“江湖之上谁来求我,不都是被我轰回去的?我给人看病,哪一次不是看我心情?我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的给你破例,你这倒给我瞪鼻子上脸了是不是?” “老子又不是产婆!你特娘的还要老子待到她生产,你……你这是在羞辱我!” 他酒葫芦一摔,一屁股坐到地上咬牙:“这事没得商量,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反正老子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命没了便是没了!” 药人僧早就忍耐到了极点,他又不是什么悬壶济世的大夫,在他手里丧命的人可比他救的人还要多几十倍几百倍,他是为了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墨宸渊救人! 真是快气死他了! 面对药人僧的怒气,墨宸渊不疾不徐,淡定的沉吟一声:“嗯,药老说得有道理,既然如此,本王在熔窟中找到的血莲,只好便宜别人了。” 此话一出,药人僧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抓起墨宸渊的手激动的问道:“熔窟中的血莲?是血莲,而不是雪山上的雪莲?” 第509章 这么快就开始偏心了 这模样,哪还有方才的半分气? 因神情太过震骇,药人僧的太阳穴竟突起一丝青筋,模样心急而迫切。 墨宸渊微微垂眸,拂开那紧握着他的枯手,沉应:“是。” 他勾唇笑道:“世人除药老您外,便无人能识血莲的价值,想着药老若能护我夫人母子平安,便赠与药老,何奈……” “这个小事!”药人僧立马改口:“别说给这丫头调理,就是给她接生都行,别看老夫现在老眼昏花的,年轻的时候接生过许多娃儿呢!那些产婆都不顶用,万一难产了他们屁都不识一个,一尸两命就不好了!” “咳咳!”璇夫人听到这话猛地咳了两嗓子,心里起了惊悸。 “本王便是有这层考虑。”墨宸渊直言不讳,长眸微沉间神情严肃的朝药人僧恭了一首:“有劳药老。” 药人僧拧起眉头:“别整这些虚的,我要血莲。” “血莲难取,怕只有药老您亲去一趟。”墨宸渊说着,补了一句:“等芸儿生产过后。” “好!”药人僧似豁出去了般,指了指墨宸渊:“你小子可派人把血莲看好了,若有半点闪失,老夫拼了身家性命也要闹你个天翻地覆。” 达成协议,墨宸渊心情颇好,勾唇:“是。” 墨宸渊从不说谎,或者说他身处高位,根本不屑说谎,跟他打交道那么久,这一层药人僧还是有把握的,听到墨宸渊应下,他捡起地上的酒葫芦,心满意足的离开主院。 “娘娘!清茵说您有身孕了,可是真的?”人还未到,小绿的声音便已经从门外传进。 叶芷芸抬眸,便见她兴冲冲的跑进来,重复问道:“娘娘,清茵说您有身孕了,这可是真的?” 叶芷芸笑着点头:“是。” “真的?”小绿兴奋的直接跳了起来:“这么说府里要有小世子了?” “娘娘!”这时,门外又响起喜庆的叫唤,只见李福神色迫切又止不住脸上的笑容,来不及福礼便开口问道:“清茵说您有身孕啦?可是真的?” 叶芷芸忍不住好笑,这话跟小绿问的一模一样,连一个字都不差。 “是真的是真的!娘娘刚刚点头啦!”叶芷芸还未说话,小绿便抢着回答:“这回府里可要有小世子啦!” “哎呀!好啊!”李福老眸转眼蓄起了泪意,他激动得连手都有些颤抖:“老奴藏着的那些宝贝,这回可有用武之地啦!” 叶芷芸挑眉,李福还会藏东西啊? “娘娘!”李福的话刚落,徐嬷嬷的声音就从门外响起。 叶芷芸一听这唤声,便想下一句不会又与小绿跟李福的一模一样。 念头刚下,就见徐嬷嬷蹒跚着脚步匆匆而进,身边的婢女紧紧的扶着她,老眸在未进来时便已经通红一片:“清茵说娘娘怀了身孕……这可是……” “是的。”还不等徐嬷嬷说完,叶芷芸便点头笑应。 “啊!”徐嬷嬷颤抖的叹了一声,随即喜极而泣:“这……这真是太好了……” 她上前紧握着叶芷芸的手,蓄在眼眶的泪水顺着脸上的褶子流下:“老奴还以为有生之年,看不到小世子出世了,如今……如今……” 她激动的抹了一把眼泪,抬眸:“待老奴寿终正寝,定要到九泉之下,与你娘报喜!” 气氛被徐嬷嬷这么一感染,璇夫人也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泪,好笑:“徐嬷嬷,这是喜事,怎么还哭起来了?” “是是是,该高兴……该高兴。”徐嬷嬷连连点头,抬手把脸上的泪擦干,却又止不住再度落下。 激动的说道:“老奴得回去好好准备,吃的用的娘娘定是不缺,娘娘不是惦记着京城的枇杷树吗?老奴在府里再种一些,待日后小世子出世,能咬能嚼的时候,正好吃得上。” “还有衣裳。”璇夫人忙搭一嘴:“小绿,你现在去裁缝店拿些锦绢布匹回来,小孩子生得娇嫩,这衣裳可马虎不得,你要尽挑些好的料子,要多一些,小孩子长得快,日后我可有得忙了。” 小绿正兴奋着呢,这一听马上点头:“好!奴婢这就去!” “那老奴便到金饰铺,命人打一把上好的长命锁,还有伺候娘娘的人,也要精挑细选几个心细机灵的,还有……” 李福颤抖着手不停的想着:“产婆也要随时准备着,老奴马上去安排,马上安排。” 边说着,匆匆忙忙就下去了。 叶芷芸哑然:“这娃还没出世呢,我才刚怀,母亲,徐娘,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开始偏心啦?” “整颗心都偏给你了。”璇夫人没好气的笑道:“再疼还不是你的孩子,怎地还争起宠来了呢?” “是啊,不偏不偏。”徐嬷嬷笑眯眯道:“娘娘您要什么,吃的喝的穿的,老奴都给你做,这怀了身孕的人最是娇贵,可要仔细养着。” “就是偏了也无妨。”墨宸渊长眸微垂,唇角勾着愉悦的笑容:“芸儿有我便行。” 此话一出,璇夫人跟徐嬷嬷顿时相视一笑,当真是不随时秀一把都不行。 在清茵的奔走相告之下,叶芷芸怀孕这事不到一刻钟就传遍了整个府邸,一听叶芷芸有喜了,全府上下没一个人是不激动的。 要知道叶芷芸跟墨宸渊成婚已经两年了,两年了叶芷芸的肚子没一点动静,整个府里的人都默默的盼着呢! 再说李福从主院出来,笑得那是见牙不见眼,逢人就念叨一句:娘娘有了喜,日后干活得再仔细些。 那模样,活像自己有后了似的。 这年才过没多久呢,这喜事就接着来了,墨宸渊一高兴,就给府里的所有下人涨了月银,这回府里的人更高兴了,活也干得更加卖力。 至于主人公叶芷芸,自然是被众人捧在了手心里,一时间这般无微不至的,倒让她有些不习惯,可见他们一个个兴奋得都找不着北的,她也不好意思扫了他们的兴致。 明明怀了身孕的是她,但却个个都比她还要紧张高兴。 第510章 千人卫紧急来报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璇夫人,徐嬷嬷相约到叶芷芸的西院做元宵,除了做元宵,璇夫人跟徐嬷嬷还合着做了许多叶芷芸爱吃的点心。 墨宸渊受璇夫人的命,这段日子自要留在府中陪叶芷芸,手上一切事宜都交给了李福去处理。 “今日城中摆了花灯,晚上可让渊儿陪你到城中看看。”璇夫人边揉着手里的元宵边笑道。 墨宸渊领命:“好。” “要好生着些,今日人多,可别磕着碰着了。”璇夫人刚说完,又担心的嘱咐了一句。 “除了赏花灯,听闻城中还有耍狮子,踩高跷,打太平鼓,可热闹了,娘娘与王爷尽可能的挑些人少的地方走,别让人给挤着了。”徐嬷嬷搭了一嘴。 清茵闻言忙道:“娘娘与王爷只要到湘妃阁,包个厢房便能将街上之景一览无余,既安全又能赏灯,多好。” 叶芷芸笑得无奈:“这到底还是不是让我去玩的呀?” “这有了身孕的人心思最是敏感。”璇夫人慈爱的笑道:“日后你若心情不好了,千万别憋在心里,也别怕母亲不让你出门走动,我让渊儿一刻不离的跟着你,定不让你出事,若是渊儿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母亲,母亲修理他。” “这才几天啊,不会的。”叶芷芸笑道:“母亲天天给我做点心吃,我心情怎么可能会不好呢。再说,药老都已经在府里住下了,真有什么问题也还有他在,母亲不必太过担心。” 说到药人僧,璇夫人就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渊儿,前几日你与药老说的血莲,是何物啊?” 话落,叶芷芸也眨着大眼睛看向墨宸渊,这个问题她也好奇着呢,只是老忘记问。 墨宸渊长眸微抬,便见璇夫人跟叶芷芸都直勾勾的看着他,好看的薄唇勾起:“血莲乃是一本古医籍中所记载之物,喜生于溶崖浆壁之内,血莲有根无叶,花瓣逞岩浆之色,千古难寻,乃世间稀品。” 璇夫人不由惊讶:“这世间还有花朵能长于熔岩之内?” 叶芷芸却是狐疑:“说得这般玄乎,还不是被你给寻到了。” 墨宸渊笑了笑:“确如芸儿所说,血莲虽稀有,却并非真的千古难寻,世人喜将稀有难寻之物神化,不足为奇。” “你什么时候派人去找血莲啦?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叶芷芸问道。 “许久以前。”墨宸渊勾唇:“未认识芸儿以前。”世间珍稀之物,无论真假,他都习惯了派人去寻。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东西就会用得上。 只是血莲这东西有个特点,离开溶岩之地便很难存活,墨宸渊派人找到血莲的时候,其实有两朵,一朵已开,一朵未开。 当将血莲摘下带回府中之时,便发现血莲已化成一堆残灰,墨宸渊见此,便派人到溶窟中守着另一朵。 说来也是奇事,血莲花开用时仅仅只需一周,花开之后却常年不败,颇有越久越旺的势头。 如今几年过去,血莲长在溶窟之中依旧完好无损。 为了发挥血莲的价值,墨宸渊还精读过那本古医书,只是对于血莲的记载只有寥寥几语,至于为什么知道药人僧会如此重视血莲,完全是因为在捣毁药人僧老窝的时候,发现他有一本与他一模一样的古医书。 相比墨宸渊,药人僧定对古医书中的记载了如指掌,那时候他便清楚,手中的血莲总有一天会给他带来相应的价值。 当然,溶岩之地也不是那么好待的,溶窟位于雪山之上,雪山又直通溶脉,冰火两重天,墨宸渊所派去之人只能将整座山看管起来,每隔一段日子去看一眼血莲的状况。 溶窟温度极高,就是内力护体,也只能待上一刻钟的时间,每一次,守护之人都是匆匆进去,又匆匆出来,不敢迟疑。 这些情况,墨宸渊自然不会说出来,叶芷芸听到墨宸渊说是在认识她以前,撇了撇小嘴到底没说什么,嘟哝:“怪不得李伯总喜欢搜罗物什,原都是别有用途。” “王爷!”这时,天鸣出现在门口神色匆匆的禀道:“千人卫紧急来报!” 「紧急」两个字,让堂中的众人心底都紧了一下。 墨宸渊放下手中揉着的元宵,起身:“芸儿,母亲,我去去就来。” “我也去。”叶芷芸拍了拍小手的面粉也跟着起身。 璇夫人忙嘱咐了一句:“你慢些,别太急了。” “母亲,我跟墨宸渊去去就来。”说着,便跟墨宸渊一同走了出去。 千人卫来报,定是非同小可,叶芷芸与墨宸渊来到长廊尽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王爷,娘娘,大越南边边界急报,赤元军被朝廷派去的钦差大使接任,护国将军……不知所踪!” 话落,叶芷芸跟墨宸渊眉头齐齐一拧,宸渊沉声而问:“可有踪迹可寻?” “护国将军失踪,赤元军军心不稳,朝廷钦差在军中威望不足,如今南边边关大有民变之意,千人卫已就地勘查,一有消息马上飞鸽传书!” 墨宸渊长眸微沉,大年初二他们拜访将军夫人时,将军夫人便说护国将军失联已有些时日,消失了这么久,消息却被捂在边界,似乎是有意而为。 “朝廷可有动静?” “未发现动静。”天鸣回了一声。 “难不成是墨宸兮搞的鬼?”叶芷芸看向墨宸渊。 墨宸渊眸眼微沉,缓缓开口:“护国将军虽上了年纪,可却不是容易制服之人,如此悄无声息的消失,这不同寻常。” 他吩咐道:“加派人手搜寻护国将军的踪迹,另下令千人卫,暗中排查护国将军身边的一切人等。” 天鸣恭首领命:“是!” “这事,可要告诉将军夫人?”待天鸣退下,叶芷芸问道。 “自要实话实说,将军府是何命运,将军夫人该早有准备。”墨宸渊淡淡的沉了一声。 “也是。”叶芷芸说着,又拧眉:“此前不是说南清有些不安分吗?如今护国将军失踪,南清那边估计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 第511章 墨宸轩寻仇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即便大越跟南清已经联姻,但在这些利益面前联姻根本都不是事。” 且不说朝廷的钦差会不会带兵,就赤元军如今的状况,还如何抵御外敌? 叶芷芸话落,墨宸渊神情微怔,忽而勾唇:“我倒忽略了这一点。” 叶芷芸懵了一下:“什么意思?” 墨宸渊薄唇微张,正要说什么,却听「嘭」的一声巨响,府邸某一处碎石溅起,黄尘漫天! 声音巨大,似让整个战王府都震颤了一下,正窝在屋内做元宵的璇夫人听到声响,心底一惊,急急忙忙的从屋里跑出来问道:“怎么了?那是什么声音?” 她的手里,还捧着一个小面团。 徐嬷嬷伺候在她身旁,看她的神情也被刚才那一声惊着了。 叶芷芸张嘴,正想道一句「不知」。但就在这时,一股磅礴的杀气迎面扑来,气势骇人之余又势如破竹,大有一招毙命之感! 叶芷芸心底猛地一惊,回眸间还未看清来人是谁,那泛着银光的长剑就已经来到了面前。然而,已经到了面前的杀气却不是冲着她的! 只见长剑直指墨宸渊的门面,墨宸渊脚尖轻点,身体后仰间似被一股力量牵动,急退之余,似与那长剑永远保留着一寸的距离! 青衣长袍一闪而过,叶芷芸秀眸尽是惊骇,下意识的唤了声:“墨宸轩!” 来人正是墨宸轩,只见他眸眼露着凶怒,眉间的杀气铺天盖地,长剑直逼着墨宸渊,直到退无可退,墨宸渊才微一偏头,便听得一丝石头破碎之音! 只见长剑直接没入院墙,似完全不解恨,墨宸轩长剑朝着墨宸渊的脖子怒扫而去,墨宸渊轻功一运,堪堪躲过! 然而府中的院墙却是「轰隆」一声,被墨宸轩直接劈成两半! “墨守彦在哪?”墨宸轩太阳穴间的青筋突起,似在极力隐忍着心腔的怒气,又似在绷紧着一根马上要绷断的弦! 他长剑直指墨宸渊的脑门,似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般重复怒吼:“墨守彦在哪!”那模样,哪里还有半点潇洒嚣张的模样! 活像一个被抢了棒棒糖的孩子,急着过来要回属于他的东西。 “死了。”墨宸渊看着墨宸轩,语气沉而轻淡:“是本王杀的。” 此话一出,还站在院中的璇夫人浑身猛地一抖,手中的面团「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徐嬷嬷忙将她扶紧:“夫人?” “你!”墨宸轩那根绷紧的弦似乎「嘣」的一下断了,周身蓬发的内力比方才更甚,忽而举起长剑,一个瞬闪之间便来到墨宸渊面前,长剑直击他的门面:“你拿命来偿我!” 像是发了狂般的野兽,又像完全不受控制的孩子,他举剑毫无章法的对着墨宸渊乱砍一通,每挥出一剑,雄厚的内力便形成一道气刃,所到之处全都被劈成了两半,不过眨眼的功夫整个西院便已一片狼藉! 墨宸轩宛如失了理智,肖明连忙将叶芷芸跟璇夫人护送出去,西院的下人也像逃难般惊叫着匆匆离开! 正被叶芷芸勒令休息的青木匆匆赶来,一见院中的情形,一时间除了震撼,也插不上手! 璇夫人此时心急如焚:“青木,肖明,你们快想想办法!别让墨宸轩伤了渊儿!” “母亲暂且放心,墨宸渊功力在墨宸轩之上,不会有事的。”叶芷芸安慰了一声。 “怎么就不会有事,你看渊儿被墨宸轩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母亲!”叶芷芸紧握起她的手:“相信我,也相信宸渊,我们都不会有事的,好不好?” 看着叶芷芸坚定的眼神,璇夫人颤抖着双唇,眸中的担忧并未褪去,许久,才哽咽:“母亲信你……母亲信你便是……” “徐嬷嬷,您先带母亲下去歇息。” “不!”璇夫人忙摇头:“我便在这里看着,看着我才能放心。” 以往墨宸渊出征,她心知危险重重,可从未有过哪一刻像现在这般体会深刻。 纵使心里担忧,可莫名的她开始明白,墨宸渊跟叶芷芸所过的,当真是刀尖舔血的日子,稍不留神,就会像现在这般被仇家寻来,不由分说的要取他们的性命! 叶芷芸闻言没有再劝,马上吩咐:“青木,快去将墨守彦的遗体搬来!” “是!”青木恭首应声,不敢怠慢的退了下去。 璇夫人神情着急而焦虑:“芸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墨守彦怎么会在郭城,他又怎么会死在渊儿手中呢!” 那渊儿……不就成了弑父之人了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弑父,乃是无法饶恕的大罪啊! “此事说来话长。”叶芷芸叹了口气:“这事怪我。”若不是她好奇越帝会说什么,便不会留下,她若不留下来,越帝便没有机会对她下手,墨宸渊也不会因此取了他的性命。 “说的什么话!”璇夫人握起叶芷芸的手训斥起来:“千错万错,那也定不是你的错!若渊儿弑父是为了你,那定是他对你做了什么,你不可自责!” 此话一出,叶芷芸心中浮起一抹感动,那埋在心里的一丝愧疚感随之烟消云散,抿唇:“是,多谢母亲。” “娘娘!先帝的遗体来了!”这时,青木匆匆忙忙赶来,跟在他身后的下人抬着冰棺小跑着上前。 叶芷芸眸露一抹严肃:“跟着我,把他抬进去!” 话落,没有一丝犹豫的进了院子。 璇夫人的见状心脏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徐嬷嬷脸色更是吓得煞白,娘娘还怀着身孕呢,这可使不得啊! 饶是心里这么想着,到底是不敢唤出声来,恐扰了叶芷芸办事。 刚进院子,一道内劲便迎面扑来,肖明顿时挡在叶芷芸面前,长剑出鞘,一股内劲磅礴而出,两相抵消,扬起一阵风尘! “你还我!你还我!”墨宸轩情绪濒临崩溃,对着墨宸渊一通乱砍之余,嘴里不停的重复怒吼! 第512章 宣阳皇贵妃 此时怕是墨宸轩也已经搞不清楚,他到底要墨宸渊还他什么,或许在墨宸轩眼里,越帝什么都不是,却又不允许他死在旁人手中。 墨宸渊从容的躲着他的攻击,微沉着的长眸似不费吹灰之力,却也没想过要还手。 看着已经发狂的墨宸轩,叶芷芸大喊一声:“墨宸轩!墨守彦在这!” 此话一出,本是冲着墨宸渊发狂的墨宸轩猛地回眸,便见叶芷芸一手推开冰棺的盖子,越帝那煞白的脸庞顿时映入眼帘。 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无法接受一般,墨宸轩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眼神带着不解与狐疑,又空洞无比,拧着眉头一步步走近。 周身的内劲在瞬间消散,如失了活力的行尸走肉。 他看着安静的躺在冰棺中的墨守彦,看着他紧闭着的双眼,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再一次崩塌瓦解。 “你给我起来!”墨宸轩突然吼叫一声,手中的长剑直刺越帝的心脏! 磅礴的内力澎发,越帝身下的冰棺「嘭」的应声而裂! “你给我起来!起来!”墨宸轩发了疯般刺着越帝的遗体,然而越帝早就已经死透,无论他再怎么折腾,也不会有丝毫反应。 似乎正因如此,让墨宸轩情绪更加崩溃! 墨宸渊谋划十年,他何尝不是? 他早就知道墨宸渊在郭城暗中发展经济势力,也知道墨宸渊将蕹城修得固若金汤,他隐隐的知道墨宸渊在谋划什么,所以他静静等着! 等着墨宸渊造反,等着大越崩裂的那一天! 他为什么要指使慕言秋将慕宛白嫁给墨宸兮?他为什么要让墨宸兮坐上帝位? 一切都是为了报复越帝! 一切都是为了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江山毁在他那些亲儿子手中,他所受的那些苦,他要他一桩桩一件件的还回来! 然而如今,越帝死了,他的一切都成了空谈! 人死了,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大越再如何分崩离析,越帝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等了十年的结果,竟成了一场梦! 不该如此,事情本不该如此! 墨宸轩揪着越帝的衣襟,发了疯般捶打着尸体,然而那尸首却连一滴血都没有,他疯狂的叫着:“你说我母妃卖国求荣!说她与敌通奸!你起来告诉我!告诉我她没有!” 像是发泄又像是苦苦哀求,通红的眼睛如着了魔般对着尸体吼道:“你杀我母妃!诛我母族!就因为皇后的谗言,就因为你的疑心,你杀了她,却连她的模样都记不得!你起来给我画!给我画!” “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死掉!我要你付出双倍的代价!”墨宸轩双眼通红。 “我要折去你的四肢,割掉你的舌头,再将你扔回京城,扔到墨宸兮面前,让他再继续囚禁你!折磨你!” 墨宸轩疯狂的颤抖着身体,拾起插在越帝身上的长剑,手起刀落间,当真将他的四肢砍了下来。 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上前,也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说话。 叶芷芸心底不知什么滋味,掩着口鼻忍不住拧眉后退。 墨宸渊宽袖微拂,将叶芷芸堪堪挡在身后,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遗体,一向运筹帷幄的他也拧下了眉头。 “令母可是……宣阳皇贵妃?” 此话一落,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墨宸轩高举的长剑还未落下,怔怔的回眸,便见璇夫人白着脸色站在院子门口,轻柔的声音不大,却被墨宸轩听了个真真切切。 眼红的眼眶蓄着莫名的泪意,茫然神情却又对「宣阳皇贵妃」这个称呼陌生无比,他便这般怔怔的看着璇夫人,似在期待璇夫人能再说详细些,却怕这又是一场幻觉。 “你可是……五月端午生辰?”璇夫人又试探的询问一声。 这回,墨宸轩还带着一丝稚气的眉眼终于有了反应,双唇微微颤抖:“是。” “那应该是你了。”璇夫人像是得到确认般点了点头。 「哐当」一声,墨宸轩手中长剑落地,踉跄的走向璇夫人,通红的眼眶满是期待,颤抖的薄唇微张,正要问什么的时候,两眼忽而猛地一黑,身体直直的朝地上栽去。 已经碎成冰渣的棺材散发着阵阵寒气,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墨宸轩就这么躺在这些冰渣上一动不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般。 墨宸轩这一昏迷,便昏迷了整整三天。 待他再次醒来时,窗外春雨带雪,寒得让人心惊。 伺候他的婢女见他醒来,连忙禀了叶芷芸,叶芷芸到时,便见他坐在床上,怔怔的看着那扇紧闭的窗户,那眼神像是能透过那扇窗看到外面的景色一般。 屋内的银炭烧得旺盛,桌上的香炉余烟袅袅,墨宸轩此时是什么心情,就连他自己都摸不清。 昏迷之前璇夫人那句「宣阳皇贵妃」如魔音入耳,缭绕在他心头久久不散。 因担心墨宸轩见到墨宸渊会再次激动,所以叶芷芸是只身一人前来。 她手中带着一副画卷,缓缓上前,小心翼翼的将画卷放到他面前,声音轻柔:“母亲丹青不好,练了十几副才画了个神似,你打开看看。” 墨宸轩没有回眸,手却颤抖的想要拿起画卷,然而在快在触碰的那一刹那又似有所犹豫,手终是落在了被子上。 声音淡而凄凉:“皇贵妃……我母妃当年定是宠极一时,如此得宠,他却还是记不住她的模样。” 清茵轻轻搬来凳子,叶芷芸缓缓坐下,闻言心里也不好受,垂眸:“母亲说当年端午盛宴,宫里的人都去了护城河赏龙舟,宣阳皇贵妃月份大了没去,却在宫中闲逛时迷了路,许是因为劳累,刚巧在路过冷宫门口时发作,她得已匆匆看上一眼。” 宣阳皇贵妃的死,究竟是真的与敌通奸卖国求荣,还是皇后陷害,现在已无从考究,皇宫内苑,不是母凭子贵,就是子凭母贵。 墨宸轩是宣阳皇贵妃的第一个儿子,未出世她便已册封皇贵妃,除了越帝宠她之外,还因她是当朝左丞相之女。 第513章 不过碧玉年华 十多年前的大越朝廷,共有左右两位丞相。 自皇贵妃一族被屠,大越朝廷便只剩一位丞相,左丞相之位随之废除。 朝廷有左丞相位极人臣,后宫有宣阳皇贵妃夺宠,皇贵妃若再诞下皇子,后宫便更是宣阳皇贵妃的天下。 且不论皇后会不会出手,就是越帝本身,也会感到威胁。 这些,叶芷芸都是根据璇夫人口中所述而联想出来的,是真是假,也无法辨清。 璇夫人当时身在冷宫自身难保,也只能偶尔听得一些风声,表面上看越帝膝下只有四子,其实还有更多未出世的皇子胎死腹中。 除了皇后与太子二人母子健在,就是墨宸兮的母妃,也在生下墨宸兮当晚毙命,这也是为何叶芷芸从未听过或见过墨宸兮母妃的原因。 这么说来,墨宸渊与璇夫人能活着,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房中寂静了许久,叶芷芸才再次开口:“来之前听母亲说,皇宫内苑,几乎每隔一段日子便会有妃子处死,而像宣阳皇贵妃这般惨烈的,便只有她一个,所以这画中的女子,母亲能够确认,就是你的母妃。” 璇夫人的原话是,宣阳皇贵妃端午生产,越帝急急从宫外赶回来,见诞下的是皇子,龙颜大悦,命内务府在城中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可见墨宸轩出生之时声势是何等浩大。 也正因如此,当宣阳皇贵妃全族被屠的时候,就是身在冷宫的璇夫人也心惊无比,曾经有多宠爱,下场就有多惨烈。 无论是端午诞下墨宸轩,还是最后全族被屠,都令璇夫人印象深刻。 因为怕刺激到墨宸轩,叶芷芸声音轻柔,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与墨宸轩对话时,会这般小心翼翼。 眼见墨宸轩依旧无话,叶芷芸也不多作逗留,她缓缓起身:“若有什么事,便让人来唤我,大夫说你气血逆流,短时间内不可运功,你就在这府里好生歇着。” 说完,她微微转身想要离开,走到门槛又顿住脚步,还是忍不住抿唇告知了声:“墨守彦的遗体,我已命人下葬。” 虽说墨守彦没有善待过他们,可墨宸渊弑父已成事实,无论如何都洗脱不了,既然人已经死了,好生安葬,也算为墨宸渊积一分德。 “慕宛白已经离开了京城。”在叶芷芸踏出门槛的那一瞬,墨宸轩淡淡开口。 声音轻沉又平静无波,没有一点生气却又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他的话一出,叶芷芸眉头就是一拧,回眸看向墨宸轩。 只见他依旧怔怔的看着窗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叶芷芸见此,抿唇:“多谢。” 待叶芷芸离开,待房门关紧,待屋中只有墨宸轩一人的时候,他才敢拿起画卷,颤抖着打开。 只见画中的女子画着柳叶细眉,一双眼睛清而明亮,她抚着圆润的肚子小跑着出现在冷宫门口,轻纱浮动之间正茫然的往里看。 脸蛋似因着急寻路而面若桃红,身上的鹅黄霓裳层层鸾叠,衬得她俏丽又不失庄重。 那象征着身份的头冠沉重,在金钗步摇的点缀之下显得异常华丽,画中的女子,不论墨宸轩怎么看,都不过碧玉年华。 他小心翼翼的摸着画像的脸庞,眼眶止不住的通红,时而拧眉,时而茫然,他早忘了他母妃的模样,如今见着,陌生之余又不真切。 他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他母妃的模样,然而饶是如此,心里的那股落空感像被什么填满了一般,踏实而充足。 他怔怔的看着那女子的脸,纵使陌生,却似怎么看都看不够。 院子门口,叶芷芸刚出来,便见璇夫人跟墨宸渊都等在了外面,夹着冰霜的雨已经落成了雪,小绿举着雨伞紧紧的跟在璇夫人身旁,生怕雪花湿了她的衣裳。 璇夫人上前握住叶芷芸的手:“怎么样了?” “应该没什么事了。” “唉。”璇夫人叹了一声:“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她看向叶芷芸心疼道:“皇宫内苑,今日哪个妃子冲了龙颜,明日哪个妃子不守规矩,都会成为身死的代价,就是在冷宫,我也时常能听到。只可惜,时隔太久,又只有匆匆一眼,早知如此,我当时便该看得仔细些。” 她回眸看向墨宸渊:“你既欠了人家的情,便要好生待人家,虽指望不上什么兄弟情深,可你也不能过河拆桥啊。” 墨宸渊垂眸:“母亲教训得是。” “他昏迷了三天,这会儿定是饿了,你们别忘了吩咐厨房端些好吃的去。” “母亲放心,墨宸轩在府里,我定会安排周到的。”叶芷芸答了一声。 璇夫人拧眉摇头:“不是你,你还怀着身孕呢,怎还好操心这些事?” 她回眸指着墨宸渊:“方才母亲说的,可都记住了?” 在璇夫人面前,墨宸渊应得乖巧:“记住了。” “行了,你们快回去吧,仔细着芸儿,别让她摔着了。”璇夫人一边催促一边嘱咐。 叶芷芸无奈的笑了笑,只见墨宸渊顺着璇夫人的话,接过清茵手中的油伞,扶着她的细腰沉声:“夫人请。” “那孩儿先行告退。”叶芷芸朝璇夫人福了一礼,这才跟墨宸渊双双离开。 两人稍微走远,叶芷芸才轻声说道:“方才墨宸轩说,慕宛白已经离开了京城,这事你怎么看?” 墨宸渊眉尖微挑了挑,神情没多大的惊讶:“芸儿以为?” “慕宛白如今可是大越的皇后,她要离开京城那便是非同小可的大事,我想这莫非是墨宸兮的授意?” 然说完这话,叶芷芸眉头又是一拧:“可慕宛白已经嫁给墨宸兮,她离开京城能去哪?她能替墨宸兮做什么?南清那边动作频频,墨宸兮总不会让慕宛白去给大越说和吧?” 况且慕宛白离宫,不就代表帝后不和,那可不利于墨宸兮统治。 “还有一点,这事我们是经过墨宸轩口中得知的,你之前可有收到类似的消息?” 墨宸渊摇头:“没有。” 第514章 始作俑者 那证明慕宛白是悄悄离宫的,连墨宸兮都猝不及防!他很可能在慕宛白离宫之后将消息封锁了!”叶芷芸斩钉截铁的推测道。 只是说完,她又微叹口气:“只是想是想到了,就是不知道慕宛白要干什么,她现在可是皇后,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放弃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听身旁的小人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墨宸渊心情颇好,勾唇:“这一层还有待考究。” 墨宸渊声音一落,叶芷芸就听出了意味:“你可是有头绪了?” “没有。”墨宸渊勾了勾薄唇,直言:“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慕宛白绝不会再回南清。” “为什么?” “芸儿不知,慕宛白的母亲乃是北蛮人,所以她在南清皇室之中极不被人待见,而她前往大越联姻也是因为她想要摆脱南清安郡王,也就是她的父亲。” 南清与大越同宗,所以外貌与穿着方面都不会有太大出入,可北蛮就不一样,模样之上不管与南清还是大越都有极大的不同,正常情况下,南清与大越都很排斥北蛮人。 叶芷芸闻言怔了怔:“你连慕宛白的母亲是北蛮人都知道?现在北蛮被你攻占,慕宛白不会来找你寻仇吧?” “倒也不会,她母亲虽是北蛮人,却从未与她相见过,寻仇一事也说不上。”墨宸渊声音轻沉。 叶芷芸撇撇小嘴,忽而恍然:“遥想第一次见到慕宛白的时候,她的着装的确有些北蛮的风格。” 墨宸渊笑了笑:“方才听芸儿说慕宛白离京,我便在想,慕宛白之前与大越联姻,应是与慕言秋的一场交易,如今慕宛白离宫,应是双方交易达成,无需再受慕言秋钳制。” 早在之前他便有消息称,慕宛白到大越联姻一事乃是她极力争取的结果,否则联姻一事怎么都轮不到她头上。 更何况联想起墨宸轩的种种,便觉这一切他都有参与其中。 听到墨宸渊这么说,叶芷芸眸眼一亮:“这事不会跟护国将军的失踪有关吧?” “嗯。”墨宸渊没有否认:“这正是我这几天一直在想的,如若我想得不错,那护国将军便不该只在大越境内寻找。” 叶芷芸眸眼微闪:“南清?你怀疑南清把护国将军捋走了?” 话刚落,又像自问自答般摆了摆手:“让我想想,慕宛白早不离京晚不离京,偏偏在护国将军出事之后离京,慕宛白不会是把墨宸兮给卖了吧?” 墨宸兮能坐上帝位慕宛白功不可没,墨宸兮很大程度会被慕宛白左右,慕宛白在皇宫之中更容易打听到边防之事。 如此一来,她要与南清串通对护国将军出手就容易了。 想到这,叶芷芸秀眸透出一抹惊讶,忽而恍然:“南清与大越联姻的目的,怕不是想从内部瓦解大越?” 墨宸渊勾唇,开口沉磁:“芸儿的想法与我一模一样。” 叶芷芸哑然了片刻,声音有些拔高:“墨宸轩囚禁越帝,目的就是让越帝亲眼看着自己的王国覆灭?” 墨宸渊笑了笑:“或者说,墨宸轩才是挑起这场战争的始作俑者。”就是他,也在墨宸轩的这场局中。 不同的是,他也借了他的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互相利用罢了。 叶芷芸微叹了口气:“前两日给将军夫人去了信,说了护国将军的事,将军夫人一下没受住,病过去了,一会儿我让清茵去探访一下,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 “嗯。”墨宸渊沉应一声,闲聊之间,就已经到了西院。 房中燃了地暖,叶芷芸刚进门,身上的寒气便去了大半,她揉了揉有些微凉的小手,转身便替墨宸渊宽去外袍:“来,衣服脱下。” 每逢下雪,两人出门,墨宸渊定是打伞的那个,而每次打伞,墨宸渊又都只顾着她,他却被雪花披了肩头也不知晓。 这会儿刚一进门,肩头的雪花一化,可不就湿了他的衣袍? 墨宸渊握起她的小手,长眸含着笑意:“芸儿歇息便好,这等小事,为夫自己来。” 叶芷芸「啪」的一下拍开他的大手,一边替他脱下衣裳一边没好气道:“脱个衣裳罢了,哪那么娇贵,这些日子这不让我做那不让我碰的,再这么下去可要成废人了。” “药老也说,头三个月最为要紧。”重要的是,若照料不好,他害怕叶芷芸像他母亲那样,落下病根。 药人僧嘴不饶人,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母亲的确是在以药续命,一想到这个,他就不敢不小心。 “我比你还清楚呢。”叶芷芸好笑,好歹她是二十一世纪过来的。 顿了顿,她又轻叹了口气:“我比你还担心呢。”就在是现代,生孩子都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何况是在古代。 虽说药人僧号称生死人肉白骨,可生孩子这事她也是第一次经历,心里怎么可能不害怕? 只是既然怀了也不容她退缩,平日她都尽量不往那方面想了。 墨宸渊握住她的小手:“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会护你周全。” 叶芷芸闻言更好笑:“你还能替我生不成?” “呃……”墨宸渊一时哑然,第一次起了有心无力的感觉。 “你别多想了。”叶芷芸见状笑了笑,提着裙摆坐到床边说道:“药老可说了,怀孕期间女人的情绪最易受影响,你可别把我影响了。” 闻言,墨宸渊立即敛了眉间的郁气,缓缓坐到叶芷芸身旁,垂眸把玩着她的小手,乖巧的应了声:“是。” “我见最近母亲情绪不是很好,你若没事,便常去看看。”自知道墨宸渊弑父,璇夫人这三天都有些郁郁寡欢的。 虽然没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可听小绿说,每当璇夫人一个人时,她便总闷闷不乐,她身子本就不好,叶芷芸真怕她憋出病来。 说到这个,墨宸渊眸眼便微沉了下来:“嗯。” “你现在去吧。”叶芷芸推了一下墨宸渊:“别看方才母亲什么事都没有,现在一个人在主院,指不定又在乱想什么。” 第515章 再次出征讨伐 说完,她笑了笑:“正好这会儿有些困了,想睡一觉。” 墨宸渊神情不甘不愿,把头埋在叶芷芸的颈窝:“你总有理由将我打发走。”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打发,今日还未过半,还有大把的时间呢,再说这些日子不是天天都见着嘛。” 说完,又推了推他:“快去吧。” 墨宸渊无奈,沉笑了声:“好,等你睡着了我再去。”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叶芷芸这么说着,到底是随他去了。 其实叶芷芸不困,但身子就是莫名乏累,有时候清晨起来不过一个时辰,便又想躺下。 待叶芷芸昏昏沉沉的睡过去,墨宸渊这才轻悄悄的离开房间。 然而他刚到主院,就被告知璇夫人出府去了。 璇夫人极少一个人单独出府,不管怎么样她都会拉着叶芷芸作伴,这几日得知叶芷芸怀孕后,她更是整日窝在房里缝制宝宝的衣裳,这会儿怎么一个人出府了呢? 墨宸渊拧眉问院里的下人:“可知母亲去了何处?” 那婢女不敢怠慢的点了点头:“夫人去了城里的清和庙。” 她抿唇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墨宸渊:“本来奴婢是想禀报王爷与娘娘的,但夫人说她就是出去走走,不让奴婢叨扰你们,所以……” 墨宸渊挥了挥手,那婢女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他沉唤一声:“青木。” 青木上前恭首:“王爷?” “调两名侍卫,日后贴身保护母亲。” 青木「是」的一声领命。 护国将军下落不明,慕宛白又从宫中消失,身在边疆的二十万赤元军被朝中钦差接管,似乎所有的事都在酝酿着同一场风暴。 就连郭城也有所牵及,众所周知柳璋将军是护国将军的部下,得知护国将军失踪,他心里比谁都着急,越急便越容易犯糊涂,他几次到墨宸渊面前请缨带兵前往南边边界,均被墨宸渊驳回。 此时的他心里怕是憋着一股郁气,正濒临爆发的边缘。 除了此之外,千人卫又送来一则消息,先前放回京城黄旗军换了个军帅,再次启程北上,讨伐墨宸渊。 这次北上,听闻墨宸兮为了能让黄旗军顺利拿下墨宸渊,将黄旗军内所有将领的头颅砍下,悬挂京城城墙之上,以警示黄旗军军中所有士兵,若敢再次无功而返,那便是他们的下场。 十万黄旗军,军中将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除去叶芷芸狙杀的,至少也还有过半,墨宸兮此举让京城一时间血流成河,人心惶惶。 虽说法不责重,墨宸兮当不可能将十万黄旗军全部诛杀,但从中选出来的不管是前锋还是统帅,都心知若拿不下墨宸渊,下一个悬挂在城墙上的,就是他们的项上人头了。 除了这些,南清边界似乎也开始了动作,只是却迟迟没有进攻大越,让人摸不清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又或者说,他们是在等待着什么。 而郭城这边,墨宸渊跟叶芷芸才不管外面发生的事,他们正忙着在靖阳江建桥呢。 当然,护国将军还是要寻的。 造桥一事已经开始动工,叶芷芸原还想去一趟,将江底的情况告知他们一声,只是墨宸渊不许,叶芷芸只好作罢。 好在,古人的智慧也是无穷无尽的,尽管没有叶芷芸,在众多工匠的努力与经验之下,造桥一事已经有了雏形。 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意外平静,元宵一过,很快便到了二月,春雪尚在,却四处洋溢着暖意。 郭城百姓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丝毫不知黄旗军马上再次兵临城下。 璇夫人自那日去过清和庙后便开始了吃斋念佛,平日闲暇时就喜欢到清和庙上拜上一拜。当然,给叶芷芸的孩子做衣裳这事,她也没落下。 正值二月二龙抬头,这璇夫人待天一亮,便又到庙里去了,就连叶芷芸说今日要到主院看看她都晚了时候。 无奈,她只能吩咐清茵留意璇夫人什么时候回来,回来的时候告知她一声,她好过去看看。 正跟墨宸渊吃着早膳的时候,门外的婢女来报:“娘娘,瑾念公子求见。” 叶芷芸闻言鼓着腮帮子就唤了声:“快请进来。” 瑾念一身儒白锦袍,眉宇清秀却又透着两分沉敛,进来时他微垂着眸,伏地叩首:“草民见过王妃,见过王爷。” “怎地又跪起来了?”叶芷芸微一拂手:“清茵,快扶他起来。” 清茵点点头正要上前,却被瑾念抬手止了止,垂眸间笑道:“娘娘,草民是来与娘娘拜别的,这一礼,乃是谢娘娘的知遇之恩,也是谢娘娘的救命之恩。” 叶芷芸闻言眨了眨眼睛:“拜别?你要离开吗?去哪?” “近日草民在郭城的一处学堂寻了个闲职,学堂有供吃住,今日便要搬过去。” 叶芷芸恍然了一下:“那日后便还能见着。”见他那么大礼,叶芷芸还以为他要离开郭城呢。 “这段日子叨扰了娘娘许久,瑾念谨记娘娘大恩,日后娘娘若有需要尽管吩咐,但凡是瑾念能做的,定义不容辞。”瑾念恭首叩道。 叶芷芸摸摸鼻子,问了声:“之前便说要在郭城开一间玉音坊,我若真开了,你可还愿意来当我的掌柜?” 此话一出,瑾念心喜:“自是愿意。”其实这段日子,有不少曾经的友人过来投靠他,这些人无亲无故,因是妓子出身,离开京城便无家可归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这样好运,能让叶芷芸允许暂住在战王府里。 叶芷芸待他不薄,吃喝住行一应俱全,就连月银也有他一份,连带着新年给的红包手,头也算有些小富裕,否则他真不知该拿什么接济来投靠他的那些朋友。 在京城时,因为他的一句话,大家纷纷抛下东家跟着他,如今大家落难,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若玉音坊能重建,跟着他的这些人,便又有了着落。 “行,这事我会跟李福说,尽早提上日程,到时候找你,你可别推脱。”叶芷芸弯着眉眼笑道。 第516章 偷着乐呢 是。”瑾念按捺着心中的喜悦,垂眸应道。 就在瑾念退下去的时候,青木匆匆来报:“王爷,娘娘,好消息!护国将军找到了!” 刚想夹起一块糯米糕的叶芷芸顿时顿住,眉眼欣喜:“情况属实?护国将军可安全?在哪找到的?” “千人卫密报,绝对属实,如王爷所想,护国将军并不在大越境内,而是落入了南清手中,目前护国将军暂且安全,千人卫正想办法营救。”青木欣喜的禀道。 “太好了。”叶芷芸放下筷子:“你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柳璋将军跟将军夫人,切记嘱咐两人稍安勿躁,以免因慌乱而误了事。” 青木立即恭首:“是!” 找到护国将军的下落,叶芷芸内心不由大松口气,重新拿起筷子的时候,墨宸渊就已经把糯米糕夹到了她碗中,笑道:“如今你倒是越来越会发号施令了,再过些时日,这府中大小事务怕都用不着为夫了。” 叶芷芸挑了挑眉尖:“你这话……是在酸呢还是在偷着乐啊?” “自是在偷着乐。”墨宸渊凑近她的脸庞点了点她的鼻子:“夫人掌家有道,为夫负责伺候你便行。” “去去去。”叶芷芸嫌弃了一声:“我身边那么多人还伺候不好了?” 她嚼着糯米糕子说道:“不过南清那边动作频频,你是管还是不管呀?光靠墨宸兮怕是守不住啊。” 大越以南可是富饶之城,鱼米之乡啊,要真被南清占领了对墨宸渊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墨宸渊长眸微沉了沉,习惯的抬手给叶芷芸布着早点,说道:“南清看似安分,实则也在暗中增强国力,伺机而动,如今大越动荡,南清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朝中钦差不善带兵,赤元军不服号令,南边边界百姓情绪不稳,大有兵带民变之意。” 他沉了口气:“若不能及时救出护国将军,不出一月,南边边界便会自乱阵脚,南清一发兵,大越疆土唾手可得。” 护国将军带领赤元军三十余年,战战兢兢的镇守南边边界,军民早已融为一体,甚至有许多赤元军的士兵在边关安家落户。 护国将军在这些百姓的心里,威望一点都不比墨宸渊差。 “南清抓走护国将军,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蓄谋已久。”墨宸渊淡淡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叶芷芸砸砸嘴:“护国将军再如何身经百战,也架不住宫里有个慕宛白通风报信啊。” 她看向墨宸渊:“虽说我们已从朝廷分离,可一想到大越被南清瓜分,想想心里还是挺不痛快的是不是?”咱们内斗归内斗,外人若掺一脚,就显得不那么美好了。 “芸儿此话,正得我心。”墨宸渊勾唇笑了笑:“我会派墨龙军前往南边边界,助护国将军一臂之力。” “在蕹城的墨龙军只有两万呢。” 墨宸渊挑眉:“谁说我要从蕹城派兵?” 叶芷芸愣了一下:“将北蛮的墨龙军派过去?那万一南清转过头来打北蛮呢?” 墨宸渊勾唇摇了摇头:“北蛮之地,南清看不上。” 南清与北蛮的纠纷大多来自两国王室,如今北蛮王室瓦解,北蛮与南清边界的摩擦自然随之消失,南清不会浪费兵力去打一个本来就一无所有,现在更一无所有的国家。 叶芷芸恍然的点点头,片刻又听墨宸渊说道:“只是边界有赤元军二十万,南清在兵力上定不会逊色于大越,我墨龙军再神勇也抵不过南清的军队。” 况且现在在北蛮的墨龙军只有三万,他也不可能全部派过去,北蛮对墨龙军有心理阴影,南清可没有。 “那怎么办?” “让护国将军重新掌握二十万赤元军的把握还是有的。”墨宸渊笑道。 “我听着怎么就这么悬呢,就算让护国将军重新掌握兵权,南清那边也会做出相应的对策,你可要想一个稳扎稳打的法子才行。” 墨宸渊勾唇:“我已经想到了。” 叶芷芸瞪着眼睛哑然,随即来了兴致:“快说快说,想到什么法子了?” 墨宸渊捏起一块糕点悠哉悠哉的喂到她嘴里:“很快你就知道了。” 叶芷芸「唔」的一声咬下一小嘴,舔了舔唇终是没刨根问底:“神神秘秘的。”罢了,反正她也习惯了。 吃过早膳,墨宸渊就陪叶芷芸到院子小逛了一会儿,约莫巳时的时候,下人来禀说璇夫人回来了,看着还早的天色,叶芷芸跟墨宸渊便去了一趟主院。 主院,房中。 璇夫人刚回到房中换下衣裳,就听小绿说叶芷芸跟墨宸渊来了。 璇夫人心下一喜便去了主厅。 “母亲。”叶芷芸福身行了个礼。 璇夫人忙将她扶起:“芸儿,好孩子,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叶芷芸小嘴一噘:“瞧母亲说的,孩儿没事就不能来看母妃了呀?” 璇夫人闻言眉眼笑开了花:“行行行,这不是怕你累着了嘛,这主院跟西院可有一段路程呢。” “母亲就是把我看得太娇惯,孩儿哪会连这点路都走不了,今日二月二,孩儿是专程来给母亲请安的。” 璇夫人闻言眉开眼笑,拉着她坐下后对墨宸渊说道:“渊儿,回头命府中的人做顶轿子吧,芸儿这会儿月份不大还没什么,若是月份大了还这样走可就危险了。” 万一碰上个下雨天下雪天什么的,滑上一跤,那当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母亲,别人都说有了身孕的人要多走动走动,这样生的时候才好生呢。”叶芷芸说道。 “我这是以防万一嘛,你要走动那走动便是,让轿子跟着你,累了乏了就坐轿子,也不冲突啊。” 这么一说,叶芷芸顿时笑了:“还是母亲想得周到。” 璇夫人颇为自豪的笑了一声:“那是。” 这对婆媳一见面,闲聊起来基本就没墨宸渊什么事,只能在一旁默默的给她们俩续茶水,要么就是小绿等人端来点心的时候,帮忙打打下手。 第517章 野餐 是了,墨宸轩怎么样了?”谈话间,璇夫人问了一声。 叶芷芸摇头叹道:“听下人来禀,还是一直窝在房中不肯出来,送进去的药倒是喝了,只是不怎么用膳。” 墨宸轩谋划了那么久,等了那么多年的结果,却在一瞬间崩塌,换谁都会受不了,他们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杯水车薪。 闻言,璇夫人也不免叹了口气:“墨宸轩的事,你们还需多费些心,终归还是个孩子,你说他要是与墨宸兮一样能得他父亲的好脸色也就罢了,偏偏……” 璇夫人有些说不下去,墨宸兮懂得在越帝面前讨好越帝,可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墨宸轩偏偏就是那个不服软的。 “这孩子年纪虽小,可却是个聪慧的,他母妃死的时候他才多大啊,却把这些事清清楚楚的记着,也许正是因为记得清楚,那个人才对他心生不满。” 叶芷芸点头:“母亲猜得不无道理。” “说来他跟渊儿倒是有点像。”璇夫人看着墨宸渊笑了一声。 墨宸渊眉头一拧,开口:“孩儿比他聪明许多。” 璇夫人掩嘴笑了两声,又道:“我身在冷宫,知道的也不多,但是若他想要问什么,你便让他尽管过来寻我。” 叶芷芸点点头:“好,母亲放心,你的话我一定带到。” 跟璇夫人聊了些时候,又在主院用了午膳,叶芷芸跟墨宸渊才回了院子。 二月一过,便是三月开春。 身在郭城,叶芷芸每天的任务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到院中散散步,城中倒是逛得少,一是因为春雪未化,她也害怕磕着碰着。 再有便是逛没几步,身子便会困乏,懒散得很,索性就窝在府里哪都不去。 三月的阳光比往日要暖和许多,只是风中依旧夹带着一丝寒冷,这日子一和谐,便给人一种天下太平的感觉。 只不过叶芷芸心里知道,这都归功于墨宸渊,若不是他将所有事都安排得井然有序,有条不紊的,她断不会有这么惬意的日子。 自上次二月二青木禀报过后,历时一月,千人卫顺利在南清将护国将军救了出来,护国将军被捋,除了有慕宛白窥窃军情外,还因墨宸兮派去边疆的那名钦差被慕宛白给收买了。 护国将军虽对朝廷心寒,可心里到底还是信任的,或者说他不愿相信自己忠诚了大半辈子的朝廷会真的将他置于死地。 但凡他有一点疑心,也不会那么轻易的中了敌人的圈套。 墨宸渊从北蛮调派了两万墨龙军紧急前往大越南边边界,而这两万墨龙军行军的时候,并不是明目张胆的。 墨宸渊下令,将两万墨龙军分成两拨,一拨从北蛮境外迂回而行,抵达大越南边边界,而另一拨乔装打扮,分批进入南清地界,配合千人卫营救护国将军。 也好在墨宸渊派了墨龙军前往,南清将护国将军捋走之后所关押的地方,正是南清军的后方军营,不仅关押紧密,还层层把守,光靠千人卫去营救,一旦暴露便难以撤退。 一万墨龙军的抵达,很大程度的提升了营救的成功率。 而另一边抵达南边边界的墨龙军,墨龙军总副将卓正羽二话不说先一步将那朝廷钦差以及同党控制住,并安抚赤元军一众士兵以及边疆的百姓,将叛乱的源头及时遏止。 赤元军本就不满那朝廷钦差对他们瞎指挥,如今有人出来治他,赤元军一众士兵顿时解气,又听了护国将军的消息,憋了两个月的怒火总算是消了。 大越之中,能调动墨龙军的只有墨宸渊,墨宸渊的名头他们是听过的,先前护国将军还派了十万赤元军相助墨宸渊,如今墨龙军反过来帮他们,在先入为主的意识下,他们对卓正羽的话深信不疑。 而郭城这边,玉音坊的事叶芷芸在李福面前提了一嘴,李福不敢怠慢的就把这事给办了。 他在郭城寻了一幢红楼,将红楼缮修了一番,顿时与京城的玉音坊别无二致。 叶芷芸兴高采烈的给瑾念去了信,瑾念收到信的那一刻,难掩心中的激动,立马着手安排玉音坊的开业事宜。 至此,瑾念到学堂打工不过短短一月,就匆匆离职了。 三月三乃是上巳节,这日民间的百姓会到庙里上香,嫁了人的姑娘也会回娘家探亲,换在京城,上巳节这日是会举办上巳宫宴的,这郭城虽没那么多繁缛的礼节,却也热闹。 春雪化开,滴得院子到处都是水渍,府中的丫鬟小厮时不时就要出来扫洒,叶芷芸见天气正好,笑道:“墨宸渊,咱们去野餐吧。” 墨宸渊长眸微闪了闪,薄唇扬起:“好。”虽不知道野餐是什么意思,且先应下就对了。 叶芷芸闻言就回头吩咐:“清茵,你到厨房里备上些点心,花茶,尽量备多些,再带上一块防水的布,要大些,那可是要铺地上坐的。” 清茵一听就觉得新奇,福礼:“是,奴婢马上去。” “肖明。”叶芷芸又挥手吩咐:“你现在去城中找一处景色好的地方,要空旷人少的才好,还有,阳光要充足。” 肖明恭首:“是。” 吩咐完,叶芷芸又朝院中的下人挥了挥手:“你们,到主院去请一请母亲。” 话落,那两名婢女便福礼:“娘娘,夫人一早就去了庙里,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叶芷芸愣了愣:“这样啊,那你们便去庙里寻她,等她上好了香,便带她过来,一会儿我让肖明去给你们带路。” “是。”两名婢女应了一声,肩并着肩就出了院子。 眼见身旁的小人儿眉眼雀跃,墨宸渊不禁期待起来:“见芸儿兴致如此高涨,倒让我好奇起来了。” “别太期待了。”叶芷芸笑了笑:“就是大家坐在一块吃吃点心,聊聊天,与平时在府里喝下午茶没什么不同。” 但是相比在府里喝下午茶,野餐显得更有情调,若是地方寻好了,心情也会更加舒畅。 第518章 只能等下次了 她理了理墨宸渊的衣襟轻叹一声:“先前就有说,待战事了了,我便带你到靖阳江下游野餐,现在看来,也只能等下次了。” “无妨。”墨宸渊轻握住叶芷芸的小手:“我只要芸儿,芸儿身在何处,我便在何处,至于其他的一切,都无关要紧。” 叶芷芸脸蛋浮起一抹红晕,就墨宸渊这张脸,这好听的声线,这种话不管听上多少遍,她都难掩心里的喜意,她额头轻抵着墨宸渊的胸膛,嘟哝道:“就你嘴甜,哄得我都找不着北了。” 墨宸渊搂着她的细腰,长眸溢着宠溺:“我实话实说。” 沉磁的声音像打在叶芷芸心底,让她悸动更甚。 依叶芷芸的要求,肖明在城中找了一片林子,林子的尽头是一块宽阔的草坪,草坪依山傍水,不仅没有多少百姓经过,还特别安静,只有潺潺的流水声沁人心脾,阳光往草坪一洒,宛如渡了一层金黄。 叶芷芸跟墨宸渊坐马车到时,便见草坪刚化了冰雪,湿漉漉的还透着一丝寒气。 所幸清茵想得周到,不仅带了防水的野餐布,还带了绒毯跟软垫子,另外还有给叶芷芸暖手的汤婆子。 除此之外,带来的茶水还带了小炉子来暖茶,小炉子底下有一底座固定,既不怕烧了毯子,也不怕翻了炉火。 叶芷芸见这一应俱全的设备,忍不住笑道:“我不过就是这么一嘴,清茵倒准备得比我想的还要周全。” “那是。”清茵铺好了野餐颇有些自豪的笑道:“娘娘出来游玩,奴婢自要准备得当,若让娘娘受了苦那奴婢当真是罪该万死了。” “去去去。”叶芷芸嫌弃的挥挥手:“什么死不死的,你家娘娘就是这么小气的人,去把点心拿出来,坐了半个时辰的马车正好有点饿了。” 清茵一咧嘴:“是,娘娘请稍等。” 叶芷芸脱了鞋子轻轻踩在毯子上,暖暖的特别舒服。 她发出一声兴奋的叫声,忍不住提着裙子在毯子上来回踩踏,大笑间对墨宸渊叫道:“快,你也把鞋子脱了上来,一点也不冷,酥酥麻麻的好好玩呀。” 叶芷芸今日一身天蓝烟云儒裙,外并月白锻蓝锦袍,在这山水之间,微风拂过,便宛如隋入凡间的精灵。 墨宸渊眸眼荡着不易察觉的波漾,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眉开眼笑的小人儿,心间怦然而动。 “哎呀!”就在墨宸渊看得着迷之时,被肖明领着过来的璇夫人惊出一声惊叫,伸着手就忙不迭的跑过来:“芸儿仔细,可不能这样蹦,仔细伤着了!” 一见璇夫人过来,叶芷芸秀眸一亮:“母亲!你来啦!” “哎呀孩子!”璇夫人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你可要吓死我了,你还怀着身孕呢,行事可要仔细着些。” 说着,她回过头来呵斥:“渊儿!我让你看着芸儿,你便是这般看的?” 墨宸渊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垂眸:“母亲教训得是,日后孩儿定会注意。” 叶芷芸脑袋缩了缩,扯着璇夫人的袖子撒娇:“没事的母亲,我身体好着呢,而且我哪有跳呀,我就是这样踩踩踩……” “哎哟停下停下!你怎地还来!”璇夫人忙伸手制止:“母亲知道你高兴,可也不能如此乱来,今日怎么玩都随你,可万万不可这般激动,可好?” 叶芷芸无奈,只能乖乖点头:“好,我都听母亲的。” 她忙招呼小绿:“来,你们都把鞋子脱了上来,这毯子垫着可舒服了。” 小绿刚见叶芷芸玩得那么欢早就想试试了,待叶芷芸扶璇夫人坐下,她也忙脱了鞋子坐到野餐垫上。 清茵刚拿点心过来,叶芷芸便给璇夫人倒了杯茶:“母亲一大早便去了庙了,这会儿肯定饿了。” “母亲胃口小,哪能那么快饿,倒是你如今一人吃两人的份,可别省着。”说着,便把垫上的糕点都往叶芷芸面前堆了堆。 墨宸渊给叶芷芸倒了杯暖白开:“先喝口水暖暖身子。” “今日天气正好,这阳光照着暖而不燥,在这野外铺着垫子吃着点心,可比在府里还要惬意呢。”清茵高兴的笑道。 “是啊娘娘,奴婢觉得日后可以多些出来野餐,您看这里山好水好,地方又空旷,光是看的心情就大好。”小绿搭了一嘴。 叶芷芸吃着点心得意的晃了晃头,眼见青木跟肖明还规规矩矩的站着,忙道:“你们怎么不一起坐下呀,快把鞋子脱了进来呀。” 青木犹豫的张了张嘴,看向肖明,肖明神情有些不自在,轻咳两声,说道:“娘娘,方才经过城街道时,属下见有小贩在卖纸鸢,此处地方空旷,风也正好,不如属下买些纸鸢过来放如何?” “好啊好啊!”小绿兴奋的拍手:“我要放我要放!” “多买一个,奴婢也要!”清茵忙不迭的举起双手。 叶芷芸也起了兴致,笑道:“那你便去买两个回来,让她们过着瘾。” “是!”肖明领命便退了下去。 青木连忙说道:“娘娘!属下跟肖大哥一起去!”他们两个大男人,跟一帮女眷坐一起始终不太妥当,更何况还都是主子呢! “奴婢多谢娘娘!”清茵跟小绿齐齐福礼谢道。 “哎呀,刚想起来,这里离包子铺不远,应该叫肖明跟青木再去买些包子过来的。”璇夫人有些懊恼道。 叶芷芸好笑:“母亲对那包子铺的包子当真喜欢得紧。” “喜欢,当然喜欢,我吃着总觉得越吃越好吃,现在这里风景那么好,若能吃上一口,更比以往更加满足。” 小绿一听忙穿上鞋子:“夫人您稍等,奴婢这就去给您买。” 璇夫人忙摆手:“不用麻烦了,我便是这么提上一嘴。”然而,话还没说完,小绿就已经蹦蹦跳跳的跑远了。 璇夫人无奈的笑叹一声:“这孩子,也是野了。” 叶芷芸挑眉:“可不是,都是母亲您给惯的。” 第519章 犯迷糊了? 璇夫人笑道:“你是不知道,最近这段日子让小绿出府买些什么东西,总是在城中瞎逛许久才回来,问她去哪了,她又总迷迷糊糊的说哪都没去。” 叶芷芸眨眨眼睛:“还有这样的事?等她一会儿回来,我审她去。” “审她做什么。”璇夫人笑了笑:“我只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怪不得前几天见小绿回来她迷迷糊糊。”清茵打趣道:“下次小绿再出府,奴婢就悄悄跟过去,说不定她是少女怀春,看上哪家的少儿郎了。” “噗!”叶芷芸掩嘴:“若是真的,那我要记你一功了。” 闲聊的这会儿功夫,肖明跟青木拎着两个纸鸢就回来了,一个是燕子模样的,一个是金鱼模样的,清茵见着有些迫不及待:“娘娘,既然小绿还没回来,便让奴婢先放呗。” “那你去挑一个。”叶芷芸笑应。 “谢娘娘。”还不等肖明走近,清茵穿好鞋子蹦蹦跳跳的就去挑了个燕子的纸鸢。 阳光正好,轻风微拂,有肖明的帮忙,清茵的纸鸢不过一会儿就被吹上天了。 大家伙看着纸鸢成功飞天,不自觉的就跟着激动起来,叶芷芸兴奋的喊了两声:“快看快看!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璇夫人也被这惬意的氛围感染,笑道:“我见别人放纸鸢可难了,没想到这一会儿就放上去了。” “要不母亲也去试试?” “我瞎凑什么热闹,都好几十的人了。”璇夫人好笑的摆摆手。 叶芷芸挨到璇夫人身边「嘿嘿」两声,撒娇道:“那……孩儿可以去玩玩吗?” 璇夫人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就见叶芷芸噘着小嘴摇了摇她的手臂:“求您了母亲,我绝对不跑,我让青木跟肖明把纸鸢放上去了再给我,好不好嘛?” “好好好。”听到这话,璇夫人慈爱的松了口:“还说让母亲去玩,原是自己馋了眼。” “嘻嘻,多谢母亲。”叶芷芸乖巧了福了一礼,朝墨宸渊窃喜了声:“那我去玩会儿了哈。” 墨宸渊长眸溢着宠溺:“我陪你。” “不要!”叶芷芸嫌弃了一声:“你站我身边,还影响我发挥了。” 叶芷芸穿上鞋子,正想蹦蹦跳跳跑过去呢,一想到璇夫人还在身后看着,赶忙抚着小肚子放轻了脚步。 “肖明,青木,帮我放一个!” 青木忙傻呵呵的应声:“是,娘娘。” 璇夫人目光慈爱的看着不远处的叶芷芸,忽而微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墨宸渊,想要说什么,却终是没开口。 墨宸渊像是察觉了一般,长眸微垂间,开口沉磁:“母亲恕罪,是孩儿不孝,父亲身死一事,让母亲费心了。” 听到这话,璇夫人点着朱砂的美唇微微颤抖,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起来:“这也不能怪你不是?” 她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才说道:“从今往后我便吃斋念佛,希望佛祖看在我诚心诚意的份上,能替你减轻些罪孽。” “母亲当注意身子才是。”墨宸渊朝璇夫人恭了一礼,再抬眸时沉道:“若再来一次,孩儿还是会这么做。” 俊美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犹豫,眉间的戾气隐现,他从很早很早之前便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所有的痛苦与罪孽,他都能承受。 他的双手早已沾满血腥,无辜的有,有罪的亦有,他从未肖想过天堂,地狱才是他最终的去处。 璇夫人轻轻握住他的大手,心疼的拍了拍:“过去便让它过去吧,你如今还有芸儿呢,不久之后你们孩子也要降生了,你们一家可要平平安安的,母亲去得也安心。” “母亲此话,为时尚早。”墨宸渊沉道。 璇夫人闻言笑了笑:“以防万一,提前告知你一声罢了。” “母亲,宸渊,你们在聊什么呢?”叶芷芸提着裙子跑过来。 璇夫人忙嘱咐一声:“好生些。” 叶芷芸捏起一块糕点吃进嘴里,昂头张望了一下:“小绿这丫头,怎地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璇夫人无奈:“许是又到哪处瞎逛去了。” “这般玩忽职守,片刻她回来我定要说说她。”叶芷芸半开玩笑道。 这话刚落,便见小绿抱着两小袋包子,一脸摸不着头脑的从林中缓缓走来,叶芷芸见状挑眉笑唤一声:“你终于舍得回来啦?清茵说你是看上哪家的儿郎了,可说说是哪家的呀?” 小绿拧着的眉眼还泛着迷糊,一听叶芷芸这么说顿时红了脸:“哎呀,清茵是乱说的,娘娘您怎地还信了?” “信!我自然是信的,不然你买个包子还买这般久,这里离包子铺又不远。” 小绿噘着小嘴坐下,拧眉:“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段日子总是迷迷瞪瞪的。” 边说着,边把装着包子的纸袋打开:“夫人,您要的包子。” 因为璇夫人现在改吃素了,所以有一袋全是菜包子,而肉包子是买给叶芷芸吃的。 叶芷芸伸手拿了一个咬进嘴里,好奇:“你自己去了哪你自己不知道呀?” “奴婢当真没去什么地方。”小绿愁着眉眼:“奴婢也说不上来,有时候出府买些东西,明明哪都没去,可回过神来却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大半,当真奇怪。” 叶芷芸闻言眨眨眼睛,看向墨宸渊。 墨宸渊耸了耸肩,未把这事往心里去,在他眼里,只要不涉及叶芷芸,那便与他无关。 “我看你便是贪玩。”对于小绿的说辞,璇夫人明显是不信。 “夫人,当真没有。”小绿有种跳进黄河说不清的感觉,可说出来的话又偏偏没什么依据。 见她着急,璇夫人温柔的笑了声:“我又没有不让你玩,你倒急了,只是凡事得注意安全,别忘了时间。” 小绿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没法反驳,只好焉了焉脑袋:“是。” “下次让清茵跟着你,看你都干什么去了。”叶芷芸笑道。 “好呀,奴婢也想知道呢。” 第520章 跟我走如何? 叶芷芸闻言咂了咂嘴,看来小绿真不是去幽会了呢。 小绿跟清茵在追逐间放着纸鸢,璇夫人跟叶芷芸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清风暖阳,似乎连带着飞过的鸟儿都带着快意。 眼见午后已过,一行人这才商量着打道回府。 叶芷芸原想着回府睡个午觉,却不曾想刚回到院子,就见墨宸轩蹲坐在房门前的台阶上,手里一把折扇轻开轻合,好看的杏眼淡淡的垂看着地面,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叶芷芸看了一眼墨宸渊,这才上前笑了一声:“舍得出来啦?还以为你要赖在小院里孤独终老了呢。” 墨宸轩轻出一声嗤笑,抬眸间以往那股嚣张的气焰像是又回来了般,说道:“我要吃火锅。” “行啊。”叶芷芸勾唇:“我也有许久没吃过火锅了。” 她挥手吩咐:“清茵,下去准备准备,叫上大伙今晚热闹热闹。” “是。” 清茵正准备退下,却见墨宸轩昂头:“就我,跟你,两个人。” 墨宸渊微微抬眸,便见墨宸轩挑衅般勾着薄唇,手中折扇往身后的房间一指:“屋里吃。” 完了,他不在意的又补了一句:“你欠我的。” “那可不见得。”叶芷芸悠哉悠哉的笑道:“之前你还欠我一件事我未兑现呢,如今算两相抵消了。” 墨宸轩闻言点头:“既然如此,算了。” 他拍拍衣摆起身,正要离开的时候,却又听叶芷芸笑道:“不过念在你帮了墨宸渊的份上,陪你吃顿饭,也不是不可以。” 她示意了一下清茵,清茵会意的福身退下。 墨宸渊见状垂眸沉了一声:“我到偏房等你。” “好。”叶芷芸点头。 房中,一锅清汤显得寡淡,桌上放着许多配菜,其中一碟牛肉异常显眼,叶芷芸拌了蘸酱,拿起瓷勺分了墨宸轩一半。 墨宸轩也没有客气的意思,夹起一片牛肉就放到锅里涮,神情动作没有以往的淘气,反而多了一丝沉敛与淡然。 这样形容,其实也不太贴切,叶芷芸看着眼前的墨宸轩,总觉得他对一切都无所谓了般。 她夹起小菜往锅里涮了涮,见他不言不语,还是没忍住先开口:“今日要走?”不然无缘无故的,这货怎么想起要吃火锅? 墨宸轩抬眸就是一笑:“这么急着赶小爷走?” 叶芷芸嫌弃了一句:“白吃我的白住我的,我当是养了个闲人,不赶你赶谁?” 墨宸轩低头就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菜,像是不知其中的烫热般,语气含糊又带着怨气:“青木来找小爷,说借墨守彦一用,小爷我就想,若让百姓知道大越的皇帝并没有死,而是跟墨宸渊站到了同一战线,京城的墨宸兮会怎么样?” “且不说朝廷那些庸臣会怎么样,光是京城百姓的舆论都能把墨宸兮压死,哼哼。” 他抬手抹了一把嘴上的油,看向叶芷芸的眼神似含着一股阴怒:“人小爷是借给你们了,你们却把他杀了。” “换我欠你。”叶芷芸看着墨宸轩:“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若有需要,只要我能做的,你尽管开口,只是此事,莫要再牵扯墨宸渊,可好?” 墨宸渊已经背负得够多了,这次欠墨宸轩的,便让她来还。 墨宸轩眸子微闪了闪,垂眸又夹起一片牛肉涮了涮,直到那牛肉吃进嘴里,声音才重新响起:“墨守彦是做了什么?” “他以我做要挟,想威胁墨宸渊带他回京。”叶芷芸如实说道。 话落,墨宸轩的手微不可觉的颤了颤,随即才嗤出一声冷哼:“死到临头还在做白日梦。” 顿了顿,他又看向叶芷芸:“听闻你有了身孕。” “是啊。”说到孩子,叶芷芸抚了抚还未隆起的小肚子,俏皮了一声:“已经三个月了。” 叶芷芸这一笑,让墨宸轩看晃了眼。 从前,他一心扑在复仇之上,并未有什么情窦初开的经历,但很奇怪的,他心里一直都很清楚对叶芷芸的感情。 且他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像是不知不觉就渗透了一般,毫无踪迹可寻。 待回过神时,便莫名的想要让她留在身边,即便他不去想,心里还是莫名期待。 他从未想过京城一别,还能与她再见,这般想着,他手肘倚上桌子昂头勾了勾唇:“方才你说欠我一个人情,小爷这里倒还真有件事。” 见他这模样,叶芷芸警惕别着眼,着重提醒道:“只要是我能做的,都可以,但是做不到的,恕难从命。” 墨宸轩也不含糊,笑道:“跟我走如何?” “不可能。”叶芷芸马上回绝。 “无情。”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就听墨宸轩说道:“花城黍城蕹城三个城池如今跟死城没什么区别,还有一个贫瘠的北蛮,墨宸兮对你们虎视眈眈,这个时候南清又过来掺一脚,这么多事等着墨宸渊,小爷打赌,他活不过三十。” 叶芷芸抓起旁边的枕垫直接扔他脸上:“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你放心,就算英年早逝,也绝对是死你后面。” 墨宸轩抬手就把枕垫挡下,顺道还抱在了怀里,勾唇继续道:“你跟了小爷就不同,小爷的生活可是很惬意的,再说我俩年纪相仿,定有许多共同语言,而你肚里的孩子,小爷还算他叔子,定待他如亲生,这么想,你赚了呀。” 叶芷芸「呸」的一声:“做梦!” “我是认真的。”墨宸轩眸眼忽而溢出一抹严肃。 叶芷芸也一脸严肃:“我也是说真的。” 墨宸轩号称混世小魔王,除了越帝一事外,便没有什么事可以留在他心里,然而这件事,他却在她面前提了两次,以往她是当了玩笑,但这次不是。 闻言,墨宸轩忍不住轻笑,随即大叹一声:“没有先见之明。” “你才没有先见之明。”叶芷芸好笑的怼了声:“你明知我会拒绝还要提,不是庸人自扰?” “小爷想万一成了呢。”墨宸轩嚼着嘴里的食物,心中的失落难掩,面上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第521章 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他越是如此,叶芷芸便越能清楚他此时的心情,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低头噘着小嘴戳着碗里的菜,房中陷入了片刻的寂静。 “这般死气沉沉的模样,真不适合你。” 叶芷芸撇撇嘴:“我这叫真性情,哪像你。” 闻言,墨宸轩倒是笑了,从怀里拿出一枚玉坠抛给叶芷芸,叶芷芸忙伸手接住,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墨宸轩笑道:“孩子的满月礼,当提前送了。” “一个玉佩就打发了?”叶芷芸撇着小嘴翻看着手里的玉佩,玉佩呈白凤之形,翅间的白羽镂空,尾系青蓝琉苏,凤眼以玛瑙点缀,栩栩如生。 光是摸在手里,叶芷芸便知这玉佩价值不菲。 “小爷现在一穷二白,除了这玉佩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了,不要你还小爷。” 叶芷芸连忙把玉佩揣到怀里:“到了我的手,那便是我的了,送出去的礼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墨宸轩哼笑一声,将一块牛肉吃进嘴后抹了抹嘴:“饱了。” 他撑着膝盖起身:“走了。” 叶芷芸也缓缓起身,眼见着他绕过席桌走向门口,还是忍不住问道:“打算去哪?” 墨宸轩没有停下脚步,举着手中的折扇在半空晃了晃:“天大地大,哪处不可去?墨宸渊若英年早逝,莫忘了来找小爷。” 叶芷芸嘴角抽了抽:“呸。” 叶芷芸目送着那抹身影离开院子,墨宸渊从长廊尽头缓缓走来,顺着叶芷芸的目光看了片刻,才回眸沉了一声:“可是累了?” 叶芷芸挑眉看了他一眼:“你不好奇墨宸轩跟我说了什么?” 墨宸渊勾唇,伸手揽住她的细腰,将头窝在她的肩上,沉笑:“反正他带不走你。” 高大的身形依偎在叶芷芸身上显得反差极大,却又莫名温馨。 叶芷芸顺势抚了抚他的背:“是是是,带不走带不走。” 她小推了墨宸渊一把,打了个哈欠:“不行,我要睡会儿去,困死了。” 早上一大早就出门了,这会儿都已经黄昏了,特别是跟墨宸轩吃过之后,感觉倦意更浓。 墨宸渊尾随在她身后小心护着:“好生些。” 三月二十,是叶芷芸的生辰。 这日,璇夫人早早便起身去了厨房,说要亲手做一碗长寿面给叶芷芸庆祝。 然而当叶芷芸起身的时候,却一反常态的干呕起来。 吓得璇夫人面也不做了,急匆匆的就跑去了西院,当她到时,便见叶芷芸拧着眉头神情不适的躺在床上,药人僧正替她把着脉。 原想她来得够早了,没想到屋里此时聚满了人,除了伺候的清茵跟墨宸渊,还有徐嬷嬷跟李福,另外还有守在房中一角的肖明跟青木。 璇夫人迈着有些着急的步伐上前:“芸儿,你怎么了?” 见璇夫人来了,叶芷芸挤出一抹笑容:“没事,就是有点……” 正说着,叶芷芸眉头又紧拧起来,一股恶心的感觉像喷泉一样涌上心头。 墨宸渊神情一紧,大手忙轻抚上她的额头:“别说话。” 第522章 急报 叶芷芸深吸口气,这才又舒服了些。 “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今日就……”璇夫人心疼的上前,伸手摸了摸叶芷芸有些发白的小脸。 “今日一早起来芸儿便觉得身子不适,洗漱之时更是干呕不断。” 墨宸渊紧拧的眉头一片担忧,看向药人僧:“芸儿身子如何?” “能有什么问题。”药人僧甩了甩手:“不过是正常反应罢了。” “可是娘娘今早吐得很厉害啊。”清茵着急的说道。 “是啊药老。”徐嬷嬷也担心的搭了一嘴:“一般不都是前三个月吐吗?娘娘这都快四个月了,怎么还吐呢?” 这一人一嘴的药人僧顿时有些炸毛:“怎么地,还觉得老夫撒谎了是吧?” 徐嬷嬷忙摆手:“不,老奴就是……” “莫急莫急,大家莫急。”这会儿李福摆了摆手说道:“老奴这里有一膳方,听吃过的人都说这膳方有缓解孕吐的功效,老奴这就命厨房去做。” 璇夫人忙点头:“有劳李管家。” “这是老奴应做的,老奴先行告退。”说着,匆匆忙忙就退了下去。 药人僧起身拍了拍衣摆:“行了,再观察几日,若还是如此,老夫便开些药给这丫头调理调理。” “清茵,去送送药老。”叶芷芸忍着不适唤了声。 徐嬷嬷忙摆手:“还是老奴送吧,您身边可不能没人伺候。” “送什么啊送!”药人僧一副嫌弃的模样:“我缺胳膊了还是缺腿了?送送送,不就卧室到门口的距离,看把你们能的。” 说完,酒葫芦往身上一背,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徐嬷嬷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回过神时哪还有药人僧的影子。 “芸儿,这几天你就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哪也别去了。”璇夫人嘱咐道。 叶芷芸微微点头:“好。” “渊儿,芸儿这般身边可不能没有人,你定要好生看着,母亲也会时时来看芸儿的。” “是。”墨宸渊应声。 “娘娘,可要喝水?奴婢给您倒去。”清茵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一孕吐,基本上就什么都吃不下了。”徐嬷嬷心疼的说道:“只是娘娘您要忍住啊,多少都要吃一些,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孩子。” 叶芷芸白着小脸扯出一抹笑容:“不过就是有些不舒服而已,看把你们给紧张的,都休息去吧,我没事。” “是啊!”璇夫人也劝道:“你们都下去吧,若都窝在这房里,倒影响芸儿休息了。” “是是是。”徐嬷嬷连连点头:“那……夫人,娘娘,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唤老奴,老奴年纪虽然大了,但胜在有经验。” “徐娘,您就别操心了,一大早您就赶这来了,快去歇息吧。”叶芷芸笑了一声。 “是,老奴告退。”徐嬷嬷垂首应了一声,还顺带把清茵跟小绿都赶了出去,自然,青木跟肖明也不放过。 “急报!急报!”徐嬷嬷等一行人刚退下,院外立即响起了急促的禀报声。 第523章 念了好久好久 只见一哨兵直冲进来,跪在地上连一声喘息都来不及,急道:“王爷!不好了!黄旗军今日抵达郭城,已挥兵城下!” 此话一出,房中所有人心底均是一沉,然而墨宸渊却不慌不忙:“知道了,下去吧。” 那小兵一听顿时着急:“王爷……柳璋将军派卑职传告王爷……” 墨宸渊微微抬手,沉道:“告诉柳璋将军,黄旗军行军的动向本王一直有所关注,今日黄旗军抵达郭城士气累乏,断不会在此时攻城,正常防护便可。” 顿了顿,他又沉沉的补充了一句:“若黄旗军攻城,这般情况,柳璋将军不应没有对应之策。” 传话的小兵听到这话便放心了下来,「是」的一声又匆匆退了下去。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来。”璇夫人忧心了一句,对墨宸渊说道:“渊儿放心,这些日子我会照顾好芸儿的,你有什么要忙尽管去,有母亲在呢。” 叶芷芸一听就噘了小嘴:“母亲刚还说让他一刻不离的陪着我呢,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璇夫人好笑的握起她的手:“芸儿乖,便忍忍我这老太婆,待渊儿的事忙完了,我定亲自把他揪回来陪你。” “噗。”叶芷芸忍不住笑了一声,下一刻却又拧了眉,感觉到一股酸水从心口涌上! 璇夫人紧张的顺着她的背:“好了好了,少说些话,一会儿我便让小绿回院子收拾些衣裳,这段日子我便住西院的偏房了。” “有劳母亲。”墨宸渊垂眸恭首,心里感激。 璇夫人微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想你多陪陪芸儿的,只是现在也没有办法。” 她拍了拍叶芷芸的小手安慰了一句:“大敌当前,守住郭城,你们才能母子平安,别怪渊儿,可好?” 叶芷芸努努小嘴:“瞧母亲说的,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么?就是那么一嘴罢了。” 说完,她伸手轻扯了扯墨宸渊的衣袍,墨宸渊立即蹲下,便听叶芷芸撒娇般轻道:“墨宸兮态度强硬,这一仗非打不可了吧?” 墨宸渊点头:“嗯。”若是可以,他也希望几句话就能平息战争,只是故伎重施不好使了。 “要平安回来啊。”虽说墨宸渊身经百战,可刀剑无眼,她握着墨宸渊的大手提醒了一句:“还有,小心有人在你背后放暗箭。” 这话说出来,墨宸渊神情未有什么变化,却把璇夫人惊了一下,怎……怎么还会有人放暗箭? 心里这么想着,却又不好开口多问。 墨宸渊大手轻抚着她的额头:“放心,我功力如何,你当知晓,可不能对我这般没有信心。” “哪是没有信心啊。”叶芷芸撇撇嘴,随即微叹一声:“要是我能随你去就好了。” “胡闹。”璇夫人轻声斥着,神情却看不出责怪之意:“你还怀着身孕呢,不说你身子不适,就是身子没有这般,也万不可在这种时候凑热闹。” “是。”叶芷芸乖巧的应了一声:“孩儿便是这么一说嘛。” 说着,她抚了抚肚子:“母亲,我肚子好饿了,可是又吃不下东西,怎么办呀?” “别急别急。”她安抚了一声,朝门外唤道:“小绿,快去看看李管家准备的膳好了没有。” “是。” 叶芷芸说话轻悄悄的,只要她稍微使点劲,便会忍不住干呕,这般,连带着璇夫人跟墨宸渊的音量都低了下来,乍一看还以为三人在悄悄聊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神秘之余又惬意温馨。 李福所说的膳方当真有些用处,膳食入口带着一抹清凉,生生将叶芷芸那股不适给顺了下去,只是叶芷芸精神头不好,口舌也淡,吃下去的东西除了那抹清凉便尝不出什么味道。 平日的饮食她都喜欢清淡,味道本就不重,这会儿吃着这些膳食更像喝白开水一样,忍不住央求璇夫人吩咐厨房把调料下得重些。 璇夫人见她食之无味的也是心疼,便依她要求让厨房把口味放重一些,哪曾想这味道一重,叶芷芸吃完顿时上吐下泄,小脸更是白得吓人,吓得璇夫人完全不敢再乱来。 黄旗军兵临城下,墨宸渊连着几日早出晚归,两军对峙许久,像是都在等待对方投降一般。 以往,对于墨宸渊来说,兵来将挡水来土囤,是他一惯的作风,若论开战,他从未惧过。 只是这回叶芷芸怀孕,又恰逢她身子不适,多多少少让他有些分神,每日出府听各位将领讨论如何防守,如何出兵,又如何制服黄旗军,每日听到日落黄昏才回府。 乍一看神情认真,实际天天在想心尖上的那个小妖精可有吃好睡好,今日是否又吐得厉害,扰得他心神不宁。 这一战,他当然希望能不打就不打,打扰他陪叶芷芸不说,若打起来也怕叶芷芸替他担心,城内城外骚动必定也大,万一惊了胎气就不好了。 墨宸渊这一举,便造就了一个场面,他不开口,赤元军以及驻防军就不敢乱出兵,而黄旗军那边知道墨宸渊在郭城,也不敢随意攻城。 所以这一对峙,就对峙了许久也没个结果,墨宸渊这一看,索性就这么拖着,每日出府巡查一遍就回府陪叶芷芸。 叶芷芸见两军迟迟没有打起来也没有去问,毕竟这仗要么不打,要打肯定就是十天半个月,甚至一年半载,所以墨宸渊不急,她就更不可能急了。 时间一晃,又是一个月过去,四月末,春意已去,微风暖洋,叶芷芸的小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润起来,喉中那股恶心感也越来越淡。 到了五月初的时候,那股恶心的感觉更是完全消失,近一个月都没吃到过一顿好的,叶芷芸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 立即吩咐清茵到城里买她念了许久的铁板豆腐,炸春卷,烧饼还有叶芷雪包子铺里的肉包子跟饺子! “娘娘,这些都太上火了,璇夫人知道了定会说奴婢的!” “哎呀你就去嘛!”叶芷芸急得直蹬脚:“我已经念了好久好久了!” 第524章 号角起,战鼓响 那不行。”清茵不依。 叶芷芸气滞,努着小嘴「啧」的一声:“那你去包子铺买些包子回来,这总不上火了吧?” 清茵一听满意的笑道:“好,奴婢这就去。” 出门的时候,刚巧碰到璇夫人过来,一听叶芷芸不吐了,说要吃包子铺的包子,璇夫人眉眼欣喜,吩咐道:“小绿,你随清茵一起去,前些日子芸儿吃什么都不香,如今胃口好了,你们去多买一些。” “是。”两人福礼,兴高采烈的就出门了。 “母亲!”房中,叶芷芸见璇夫人过来,愁着眉眼苦诉道:“母亲,我想吃您做的点心了,好想吃好想吃。” 说完,噘着小嘴扑到她怀里:“母亲可要给孩儿做?” 璇夫人好笑的顺着她的背:“好好好,给你做给你做,幸好母亲有所准备。” 她朝门外唤了一声:“去厨房把我昨晚备的点心拿来。” 叶芷芸眉眼一亮:“母亲做的什么?” “清菊酥点,自你孕吐以来,我每晚都会备上一些,便是等着你身子好了,怕你馋。” 听到这话,叶芷芸一股情绪上涌,眼眶忽然就红了,依偎在璇夫人的肩膀上:“母亲,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都说这怀了孕的人最是多愁善感,你这便是后知后觉。”璇夫人笑了一声,忽而问道:“渊儿又出门去了?” 叶芷芸噘着小嘴点头:“我未醒的时候便出门了,这一个多月过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墨宸渊出门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睁了睁眼,墨宸渊给她哄了哄,她便又睡了过去。 “你就别操心了,这样风平浪静才是最好的。” 早在黄旗军兵临城下时墨宸渊便下令封城,城中百姓除了头几天紧张外,眼见两军没打起来,这一个多月都是该干嘛干嘛。 只是冬季刚过,春季又只有短短三个月,城中的百姓家中储存的粮食已经不多,这不能出城,若再僵持下去便意味着要断粮。 所以这些日子郭城的百姓能节省便节省,在不知这场战争要维持多久的时候,不敢浪费一丝一毫的粮食。 “最怕风平浪静之后,是狂风暴雨。”叶芷芸搭了一嘴。 璇夫人忙制止:“说什么丧气话,你得盼点好的才行呀。” 叶芷芸缩了缩脑袋:“是。” 就在这时,城中的号角忽然响了起来,像是传遍了全城一般,沉稳而悠远,叶芷芸心底一紧,号角起,战鼓响,这是要开战了! 璇夫人听到号角的第一时间便是安慰叶芷芸:“芸儿你千万别急,你现在可急不得。” 叶芷芸按捺下心底的惊悸,笑道:“不急不急,两军开战,担心的应该是黄旗军才对。” 说着,似忽而想起什么般说道:“小绿跟清茵还在城中呢,快派人将她们寻回来才行。” “还说不急。”璇夫人安抚道:“听到号角声她们定会赶回府的,若现在派人去寻,万一混乱间错过了怎么好?” 听到这话,叶芷芸连连点头:“母亲说得对。” “好了好了,你别多想,一时半会儿的他们攻不进来,有渊儿在呢。” 璇夫人说着,起身把卧房的门掩紧,城中的号角声顿时小了许些。 另一边,郭城城中。 清茵跟小绿快走到包子铺的时候,便听到城中的号角响起,两人心里一紧,还未反应过来,城中的百姓便开始四下逃散,两边的商铺第一时间把门窗关紧,街边的小摊贩更是急急忙忙挑担子回家。 清茵看着已经开始收拾档口的包子铺,说道:“这没几步路了,小绿你先回去,我去买两个包子,很快的。” 小绿当然不依,急道:“你都说没几步路了,咱一起去吧,动作快些。” 两人一敲定,小跑着就朝包子铺跑去。 然而,就在离包子铺还有数余米距离的时候,两人脚步齐齐一顿,本是着急的眼神转眼淡如止水,身子也似完全放松了下来,神情没有一丝波澜。 变化,不过在顷刻之间,没有丝毫征兆。 两人同时迈开步子,朝街道一旁的小巷子走去。 刚巧,就在这个时候,叶芷雪挺着个大肚子从包子铺出来,唤道:“相公,你可收拾好了?” 和熙本在收拾摊档,见叶芷雪出来心里顿时急了,忙上前搀扶:“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现在城里可乱了万一被人撞着便不好了。” 这会儿叶芷雪怀胎九月,还有一个月便要生了,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后悔都来不及,和熙心里清楚,哪敢马虎。 “我就是出来看看。” 叶芷雪正要顺着和熙的话进屋,转身之际却看到两抹熟悉的身影,好奇了声:“相公,你看那是不是战王府的清茵跟小绿啊?” 和熙抬头,正巧看到小绿跟清茵的背影,点头:“看背影是她们两个。” 顿了顿,又道:“娘子你便别管了,快进去吧。” 叶芷雪拧眉:“这小巷子并不通战王府,她们是去干什么?” 而且小绿跟清茵性子活泼,方才见两人不言不语的,可是闹矛盾了? 叶芷雪不觉留了个心眼,拨开和熙的手:“我跟过去看看。” 和熙一听顿时更急了,伸手就要拦:“娘子……现在城中危险,娘子……娘子……” “你先把档口收了等我回来。”叶芷雪身在京城的时候心思就缜密,这会儿撞见了她便觉事有蹊跷。 和熙哪能真让她一个人去,见劝不动,只好扶着她一同进了巷子,至于那小摊档自然是没空再管。 叶芷雪抚着大肚子走得沉重,巷子里没有什么人,和熙走了片刻拧眉又劝:“娘子,我们快回去吧,万一你磕着碰着了可怎么……” “嘘!”叶芷雪食指放到唇中间,压低了声:“有声音,你别说话。” 许是被叶芷雪小心翼翼的模样影响,和熙立即止了声,他一向听叶芷雪的话,这会儿缩着脑袋抿紧双唇。 果然,一丝细微的说话声隐隐传进耳朵。 再绕过一条内巷,便听得那声音越来近:“今日是动手的好时机,你只可成功不许失败。” 第525章 阴谋 叶芷雪心底猛地一惊,这声音不说让她刻骨铭心,但她绝对不会认错,她按捺下心中的惊惧,小心翼翼的探出半只眼睛,只见慕宛白身披天蓝白绒斗篷,被胭脂熏染的眸眼亮而妖艳。 眼下数个精钻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白绒斗篷之下的衣着鲜亮,琉璃串珠遥挂腰枝,美得另类。 叶芷雪颤抖的掩住嘴巴,她旁边站着一个身着黑衣斗篷的男子,男子面容粗犷,却又带着一丝中原人的影子,胡子像是有意剃过一般,只留下一层淡淡的胡渣。 他拧着眉深吸口气,指着清茵,声音带着一抹沉怒:“要现在动手也可以,但是她中药不深,我可不能保证她不出岔子。” “那就加大药量!她现在是叶芷芸身边的贴身婢女,一人失手,另一个人可以立即补刀,少了她可不行!” 她密切注意战王府许久,这些日子府里都只有叶芷芸一人,而今日又正巧黄旗军攻城,真是天助她也! 黑斗篷的男子听了,纵使不情愿,还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还未开口,便见小绿跟清茵齐齐伸出小手。 黑斗篷的男子给她们一人倒了一颗药丸,两人没有犹豫的吃进了嘴里。 “为了保证刺杀成功,我不会离得太远,只是你……”黑斗篷的男子看着慕宛白的目光深情:“你小心些,莫要让人发现了。” “这还用你来告诉我?”在叶芷芸死之前,她是不会暴露自己的,慕宛白拂袍冷哼一声,转身昂头离开。 黑篷男子挥一挥手,小绿跟清茵乖乖转身,转角处的叶芷雪心里一急,紧抓着和熙的手臂,心惊的喘着气:“快……快走!” 巷中的一幕,一不留神便是一命呜呼的事,和熙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只是当下也不容多想,忙扶着叶芷雪离开小巷,两人才堪堪走出路口,清茵跟小绿便从拐角处紧随而至,几乎是前后脚的事。 叶芷雪躲在包子铺的墙根脸色煞白,心脏的跳动猛烈得让她手脚发凉,慕宛白怎么会在郭城? 墨宸兮现在是皇上,那她应该在京城做她的皇后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瘫软的坐在台阶上,吓得和熙不住的询问:“娘子?娘子你可还好?你别吓我,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和熙的话让叶芷雪回过神来,小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腕:“快,快带我去战王府!” “啊?”和熙懵了,一时语噎:“去……去战王府?娘子,我们就是去了……怕也是帮不上忙啊!” 那两个人一看就是些狠角色,他跟娘子不过平民百姓,这些事怎么插得上手? “快去喊轿子!”叶芷雪着急推着他大叫:“听我的话快去!” 和熙从未见过自家娘子这么着急过,平日里她处理事情总是游刃有余的,如今见她这般也不敢怠慢,忙跑到街上租轿子。 可这会儿大家都闭门谢客了,哪里还有轿子,跑了老远才拉来一辆马车,再回来时,便见叶芷雪抚着肚子眉头紧拧,额头早是一片密汗! 再看地上已经流了一滩的血。 和熙吓得手足无措:“娘……娘子……你别吓我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活不成了……” “快,扶我上马车,去战王府……要快……”叶芷雪忍着剧痛起身。 见她执意,和熙白着脸色将她抱上马车,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却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哭出声:“马上就去……娘子你别急,马上就去!你要坚持住啊……坚持住。”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像是安慰叶芷雪,也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像是多叨念两遍,他的娘子就会平安无事。 战王府…… 小绿跟清茵回到王府的时候神情呆滞,过路的下人垂眸福礼,完全没注意到两人的异常。 两人刚进府,叶芷雪的马车便停在了战王府门口,眼见着小绿跟清茵的背影消失,叶芷雪心里着急,忍着腹痛直闯府邸,和熙在一旁紧紧的搀扶着她,担心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守在战王府门口的两个士兵长矛一拦:“站住,此处是战王府,你们是何人?” 话刚落,叶芷雪腹部一阵剧痛席卷,疼得她两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所幸和熙扶得及时:“娘子……娘子你没事吧!” 他着急的说道:“两位大人……小的之前来给王妃送过包子……你们可还记得?我……我们有急事要禀报王妃,两位大人能否通报一下。” “什么事?” “什……什么事……”和熙一下就急得没了主意,这……这让他怎么说,他着急的看向叶芷雪。 却见叶芷雪忽而喝了一声:“放肆!” 她喘着粗气咬牙:“我乃京城平伯侯府三小姐,战王妃的亲妹妹,今日我有要事相禀你们若敢拦我出了事后果你们谁都负责不起!” 纵使此时的她剧痛难忍,但还是掩盖不住她话中的气势,此话一出,不仅守门的两位士兵心底一颤,就连扶着她的和熙都震惊的愣在了原地! 叶芷雪也不管他们是什么反应,话刚说完就踉踉跄跄的跑进门槛,和熙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忙上前扶着她:“娘子……” “你先去……”叶芷雪痛得直接瘫在了地上:“快追上她们……别让她们靠近嫡姐……” 和熙急得眼眶通红,根本没心思考究她的话是真是假,心下一狠,抱起叶芷雪就往府里跑:“马上……娘子坚持住……马上就到!” 好在之前他来送过包子,知道叶芷芸住在西院也记得王府的路怎么走。 此时的西院,叶芷芸正躺在床上休息,床头桌上放着一碟清菊酥点,只是现在的叶芷芸没什么心情吃。 璇夫人正守在床旁好生伺候着,便听房门被嘎吱一声打开,小绿跟清茵齐齐出现在门口。 见两人回来,叶芷芸眉眼一亮:“你们终于回来了啊,可要把我给急死了。” 第526章 千钧一发之际 就在这时,城外顿时隐隐传来一股千军万马的脚步声,嘈杂之余又夹着兵器相撞的声音。 璇夫人心脏紧了紧:“怕是开始了。”这声音,光是听着就让人害怕,希望渊儿别出什么事才好。 叶芷芸点点头,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她抬头问道:“现在城里什么情况?” “城中百姓四下逃散,家家关门闭户,街上如今一个人都没有。”小绿淡淡的禀着,与清茵一左一右的靠近叶芷芸。 对于小绿跟清茵,叶芷芸是打心底里信任的,闻言还跟璇夫人道了声:“早日开战早日结束也好,时日久了郭城的百姓也要遭罪。” 听话中的语气,像是没想过墨宸渊会输一般。 璇夫人附和:“谁说不是。” 小绿不紧不慢的弯腰,给叶芷芸递了杯水:“娘娘喝水。” 叶芷芸接过来,轻抿间微微仰头。就在这时,小绿目无表情的把手伸进袖子,袖中藏着的,是一早准备好的匕首。 “肖明!”就在这时,叶芷雪的声音急促的响在门外,肖明微一抬头,便见叶芷雪带着一路的血迹踉跄而来,步伐混乱又着急,旁边是紧扶着她的和熙,还未等他有所反应,便听叶芷雪紧接着大叫一声:“王妃有危险!” 此话一出,肖明二话不说运起轻功冲进房中,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就在叶芷雪声音响起的那一刹那,小绿已经举起匕首朝叶芷芸的脖子抹去,意欲一招致死! 叶芷雪的声音,叶芷芸自然也听到了,然小绿离她太近,又加之怀了身孕行动迟缓,她完全来不及躲开! 而璇夫人就更不用说了,根本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就在小绿得逞之际,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肖明一记横踢直击小绿的太阳穴,不过顷刻之间,小绿便如一颗炮弹般砸到房中的物架上! 瓷器摆件落了一地,又是「嘭」的一声闷响,小绿随着物架摔到地上口吐一抹鲜血,两眼一翻便晕死了过去! 叶芷芸瞪着眼睛心惊不已,若肖明再晚一步,后果定不堪设想! “芸……芸儿!”璇夫人吓得脸色煞白,正欲上前安抚叶芷芸,却见站在叶芷芸身旁的清茵转眼也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朝叶芷芸的脖颈直刺而下! 说时迟那时快,刚击飞小绿的肖明下一秒便扣住了清茵的手腕,因情况紧急,肖明未能控制手中的力道,只听「咔嚓」的一声,一丝骨头断裂的声音传入众人耳朵。 叶芷芸猛一回头,却见清茵像是完全不知道痛一般,淡淡的神情没有一丝波澜,右手被擒,左手立即拔下头上的钗子,速度快如无缝衔接。 肖明眸眼一沉,在她拔下钗子的那一刻猛地击向她的后脖颈,只听清茵闷哼一声,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直接瘫软在地。 看着双双倒地的清茵跟小绿,叶芷芸迟迟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门外传来和熙的叫喊:“娘子……娘子你坚持住!” 第527章 都是值的 叶芷芸稳了稳心神,抚着孕肚从床上起身,此时的她秀眸透着一抹沉睿,迈步走向门口的同时开口唤道:“来人,将小绿跟清茵抬下去,派府医医治。” 话落,守在门口的两名婢女这才反应过来,匆匆唤人进来将昏迷的清茵跟小绿抬了下去。 前院,叶芷雪瘫在地上,五官紧紧的扭曲在一起,额上的汗从脸颊滑落,浸湿了她的衣领。 她的身下早被鲜血染红,煞白的脸色像是要痛晕过去,却又被痛醒过来一般。 也就在这个时候,大批府兵从院外涌入,李福迈着步子匆匆进来,还未走近便着急的喊道:“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叶芷雪进府之后,守在战王府门口的两名士兵连忙将事情禀报了李福,李福不敢怠慢,带着人马就赶过来了。 叶芷芸没理会李福的话,拧眉间冷静道:“李伯,府上可是备有接生的大夫与产婆?” “有!有!”李福连连点头。 得知叶芷芸怀孕的时候,他就已经备着了。 “叶芷雪要生了,让他们马上准备。”话落,她眸眼微沉了沉:“另外,将药人僧请来。” “是!”李福按捺下心里的慌张,大手一挥,马上便有人将叶芷雪抬去了偏房。 和熙颤抖着满是鲜血的双手,眼眶通红,嘴里不停的叨念:“没事的娘子,会没事的……你要坚持住啊……” “芸儿……”璇夫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叶芷芸转身,便见她脸色泛着苍白,她握起叶芷芸的手,心有余悸的看着她,想张嘴说什么,却又硬是说不出一句话。 璇夫人的手一阵冰凉,微微的在颤抖着。 叶芷芸反握着她笑道:“让母亲受惊了,我没事。” 璇夫人狠狠的咽了咽咽喉,她上下打量着叶芷芸,美眸尽是不知所措,眼见叶芷芸当真完好无损,眼泪一下秒便蓄在了眼眶里,一片通红,哽咽的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止不住浑身的颤抖:“你若死了……母亲……母亲也不活了……” “母亲!”叶芷芸扶着她的身体止道:“别说傻话,孩儿福大命大,断不会年纪轻轻的就殒命。”否则怎么对得起老天爷给她再活一世的机会。 “小绿跟清茵……她们怎么会……” “这件事我定会查明,母亲莫要忧心。”她安慰道:“母亲先回房歇息,我一会儿再去看您。” 话落,璇夫人眶中的眼泪更甚,微微一闪便落了下来,连连点头:“好……好……” 发生这种事,明明应该是她来安抚叶芷芸,如今却害怕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反过来还要被叶芷芸安慰,一想到这,璇夫人的眼泪便掉得更凶了。 说到底还是她太没用,叶芷芸还怀着身孕,却还要到处操心…… 心里这么想着,却也不敢在叶芷芸面前明说,生怕给她添了麻烦。 西院偏房,里面时不时传出叶芷雪的叫喊,时而虚弱时而凄厉,叶芷芸来到偏房的厅堂时,还能听到里面的产婆不停的劝她保存体力。 内房房门紧闭,和熙在门外来回踱步,神情既着急又担心,两手时不时的擦着掉下来的眼泪,模样魂不守舍。 药人僧正巧晚叶芷芸一步到,他拧着老眉夸张的甩着两条袖子,光看走路的步伐便知他有多不耐烦。 刚迈进门槛他就叫道:“丫头!老夫在这里只说过给你接生,可没说过给别人接生!” 他指着紧闭的房门气道:“再说你不是叫了大夫跟产婆吗?还让老夫来干什么?” 叶芷芸这会儿没心情跟他废话,回眸间淡淡道:“血莲是什么价值,我想药老你比谁都清楚,别说让你给一个孩子接生,就是让你再接生十个,都是值的。” “你!” “药老请。”叶芷芸做了个请的手势。 理所当然的模样气得药人僧直跳脚,指着叶芷芸的手指不停的抖着,警告道:“丫头,仔细着点,这种脾气到了外面,要吃亏的!” 说完,他牙关一咬,「嘭」的一声就推门进去。 和熙见状跟着就要冲进去,却被里面的婢女拦了出来,急得他大叫:“我就在一旁看着,我就看着……让我见见娘子……” 饶是他使了吃奶的劲,还是被几个婢女联手推了出来,和熙着急的拍着房门:“娘子!你别害怕!我在外面……我就在外面等你!” “你这般喊,无疑是在分散叶芷雪的注意力,届时她只会更加危险。” 此话一出,和熙顿时不敢再拍门,哆嗦将手紧在胸前,像是在祈祷又像是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叶芷芸沉了沉秀眸,开口:“你随我出来。” 和熙不敢违抗,一步三回头的跟叶芷芸走了出去,桂花树前,叶芷芸回头:“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话落,和熙抬起袖子便擦起了眼泪,颤颤巍巍的哭道:“小……小的……跟娘子……看到了……看到了……” 叶芷芸拧眉:“你这般断断续续,可是要我陪你站到黄昏日落?” “小的……小的不敢……” 叶芷芸心里也着急,拧着眉头刚要说什么,眸光便落在他满是鲜血的手上,那到了嘴边的话不自觉的就咽了下去。 片刻,她无奈的暗叹了口气,耐心安慰了声:“你别急,叶芷雪是我妹妹,她今日拼下性命护我周全,我现在也定会拼上一切护她周全。” 听到这话,和熙「嘭」的一声跪在叶芷芸面前,“娘娘!您一定要救我娘子,若娘子有个三长两短,小的……小的也不活了……” 叶芷芸托着圆润的肚子蹲了下来,说道:“方才进去的那位老人,你可看到了?他的一身医术无人能敌,在江湖中号称生死人肉白骨,有他出马,叶芷雪定会母子平安。” “谢谢娘娘!谢谢娘娘!谢谢娘娘……”听到这话,和熙不住的把头磕到地上,叶芷芸连忙伸手止住:“如今我要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528章 出兵全力围剿 一个穿白色斗篷的女子,跟一个穿黑色斗篷的男子,不知给清茵跟小绿吃了什么药!” 和熙急促的回想着:“那个女的说……说今日是动手的好机会,说如果小绿失手了,还有清茵能补刀。” “可看清模样了?” 和熙连连点头,随即又连连摇头,叶芷芸拧眉:“一眼望去,你最记得什么?” “那女子身上穿的,不似大越惯有的服饰,妆容异常靓丽,身上的衣裳也是斑斓多彩,大越之内不管是百姓或大户人家,小的都没见过那样的。” 顿了顿,又急急道:“还有,那男子的脸型一看便不是大越的人,但身形又与中原人无异。” “哦对了……娘子一看到他们便一副惊惧的模样,小的想娘子定是认识他们!” 叶芷芸眸眼微沉:“慕宛白!”身着异域服饰,妆容艳丽,这样的形容与她第一次遇见慕宛白时一模一样。 再者结合之前墨宸轩给的消息,叶芷芸心里便越笃定是她。 和熙愣了一下:“娘娘说什么?” 叶芷芸没理会他的话,起身之际眸中瞳仁微亮,一抹月白的青光在眼中乍现。顿时,方圆百里之内所有人与物一应映入眼帘! 范围几乎覆盖全城! 郭城城中,一座不大不小的院落,身着黑斗篷的男子绕过小巷匆匆从后门进去,直奔院中主屋。 屋内,慕宛白倚在贵妃榻上,旁边是刚彻的清茶,眼见斗篷男子回来,美艳的眸眼微抬:“事办完了?” 在她眼里,小绿跟清茵都是叶芷芸身边最信任的人,刺杀叶芷芸一事,万无一失。 然而越是胸有成竹,事情往往越不如她所愿,男子抬手掀开头上的斗篷,脸色泛着青白:“失败了。” 「哐当」一声,慕宛白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落,拧眉质问的看着斗篷男子:“你说什么?” “我们的事被人撞见了,那两个女人前脚刚进战王府,后脚便有人通风报信,若非如此,叶芷芸现在早就死了!” “闭嘴!”慕宛白单手气极的揪着他的衣领:“无能便是无能,竟还为自己找借口!” 她一把推开斗篷男子,唾骂一声:“窝囊!” 斗篷男子蜷紧拳头,一语不发。 慕宛白咬牙:“今日之后,叶芷芸身边定会把守重重,墨宸渊知道这件事也定会一刻不离的守着她,我想要再下手,要等到何年何月?” “你一定要她死?” “是!”慕宛白回眸瞪着他,回得斩钉截铁。 叶芷芸不死,墨宸渊的目光就会永远随着她,墨宸渊看不上她,无非就是中间横了一个叶芷芸,若墨宸渊先遇到的是她,哪还有叶芷芸的事! 现在只要叶芷芸死了,她就定有机会! 她就不信,在墨宸渊沉沦在丧妻之痛的时候,她的出现感动不了墨宸渊! “是不是只要她死了,你就会跟我在一起?”斗篷男子看着慕宛白的脸,神情深切又急于得到答案。 “是。”慕宛白高傲的昂着头:“当初进京,叶芷芸羞辱过我,我便要让她尝尝羞辱我的后果,你若替我解了这心中的怨气,我就跟你在一起,从此双宿双飞,逍遥自在!” 斗篷男子神情一狠:“好!你等着!” 说完,他紧着拳头转身离开。 斗篷男子刚离开,慕宛白眸眼就沉了下来,她当然不指望这个男人能杀得了叶芷芸,先不说墨宸渊把青木留在了战王府,光是叶芷芸身边的那个肖明,武功就不是盖的。 一想到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慕宛白「嘭」的一声锤向桌面,气不打一处来。 她本想先杀了叶芷芸,在墨宸渊悲痛之际成为他的身边人,时日一久,她就不信墨宸渊不会钟情于她。 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了,竟还是失败了! 此时的慕宛白压根就没想过还会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她眸眼微沉了沉,心里顿时又生一计,既然如此,她只好从墨宸渊身上下手,一不做,二不休! 此时的郭城城外,墨宸渊亲领两万赤元军直面迎击黄旗军,如今正打得不可开交。 本来在商量战略的时候,是说让柳璋将军带兵打头阵,前锋,中将等人领兵从左右翼迂回干扰。 柳璋将军与众人的想法,便是与黄旗军打持久战,毕竟两军战力同等,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分不出胜负,第一战当以挫黄旗军的锐气为主。 只是商量了半天,到最后敲定的时候,墨宸渊却下令调派两万赤元军由他亲自带领,迎击黄旗军。 这命令一下,前面所商量的战略几乎全部作废,纵使众人极力规劝,也没能让墨宸渊改变主意! 墨宸渊领着两万赤元军迎击之时,剩余八万赤元军从山林迂回,绕到黄旗军军后,而这八万赤元军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开战,而是分散黄旗军各军军力,一旦抓住机会,不管是柳璋将军也好,还是前锋,还是中将,定要出手擒下黄旗军主帅! 柳璋将军等人想要跟黄旗军打持久战,墨宸渊却不这么想,大越朝廷虽被墨宸兮搞得乌烟瘴气,可支撑大军的粮草还是够的。 相比朝廷,墨宸渊这边才是消耗不起的那个,他们这边要造桥,要建设三座城池,要养活郭城的百姓,还要将北蛮归纳,这就意味着日后要花银花粮的地方有很多。 他可不想将银钱全耗在战争上,二十万大军混战,若打持久,没个一年半载根本结束不了。 十万赤元军可不是个小数目,墨宸渊家业虽然庞大,但这种时候也是要精打细算的。 墨宸渊带领两万赤元军正面迎击,一是对方看到他只出兵两万会让他们误以为他们看不起黄旗军,激愤之下容易全军出动。 即便没有激起他们的斗志,两万兵力也容易让对方放松警惕。 而他亲自带领,则是为了将黄旗军的目光都吸引在他身上,战神之称虽不是他自誉,却好用得很。 为了他的项上人头,黄旗军众将领定会不惜一切出兵围剿。 第529章 怵目惊心 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只要得到他的人头,即便黄旗军战败,墨宸兮也不会再取他们性命! 在墨宸兮眼里,只要他死了,郭城必不攻自破! 如墨宸渊所想的那般,他刚带领着两万赤元军对战不久,便将黄旗军一众将士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为了镇压墨宸渊,一众将士不断派兵增援,意欲以压倒性的兵力擒下墨宸渊。 赤元军虽不似墨龙军那般训练有素,但好歹也是跟着护国将军打过南清军的,在兵力悬殊的情况下,坚持个把时辰,墨宸渊估计是没有问题的! 行军打仗分秒必争,一个时辰看着挺久,柳璋将军一众将士带着八万赤元军迂回,既要不被敌军发现又要紧着时间赶路,那便很考验行军的功夫。 八万赤元军被分成左右两拨,左右向黄旗军后方包围,如今兵力都被吸引到了前方,后方守卫薄弱,一举拿下黄旗军主帅的成功率大大增加。 而这两拨赤元军跑起山路时脚尖都是轻抬轻放,就连身上的盔甲都是用双手捂紧,能捂一处是一处。 若是一个士兵这样跑,声音定是不大,可一想八万军队,再细微的声音合到一起,都是震耳欲聋。 所幸墨宸渊在战场上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城中战鼓擂得震天响,更别说又有刀剑相撞之音,嘈杂之下倒为潜伏的军队做了很好的掩护。 只是,估算的一个时辰未到,墨宸渊带领的两万赤元军便渐渐抵抗不住,即便墨宸渊能以一敌千,也抵不过赤元军的溃散。 源源不断的黄旗军像成群的蚂蚁一般涌上来,蚕食着昆虫的残骸! 照这个势头,这两万赤元军定不能坚持到黄旗军主帅被擒,墨宸渊当机立断,一股内力从周身蓬发,震飞前扑后继的敌军! 然震飞一拨,下一拨便又涌了上来,他手持冰霁,腾空之间挥出一道剑气,顿时又是一片死伤! 几个轻点之前,墨宸渊已经与战场拉开了距离,指挥的一众将领一看,凛着内力大吼一声:“给我追,谁能取下墨宸渊的首级,赏白银千两!” 在这些将领眼里,定是墨宸渊支撑不住,才会仓皇而逃。 白银千两,那可是这些小兵小卒一辈子都不敢肖想的巨款,当下几乎所有黄旗军都朝着那抹身影追去! 万一有幸得这赏金,这辈子也值了。 墨宸渊凭借一己之力将黄旗军大部分兵力转移,让仅剩的赤元军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只见墨宸渊被黄旗军团团围住,淡漠的长眸像是来再多的人也不值得他放在眼里,手中冰霁被鲜血浸得通红,却又在阳光的照耀下映着晶莹。 阴戾的气息由剑身蓬发,硬是在这五月的艳阳天透着一丝冰寒。 墨宸渊的玄铠被溅了鲜血,漫天的沙尘让他的俊脸蒙了一尘淡淡的黄土,眼见周围的士兵围而不攻,墨宸渊没有犹豫,手中冰霁堪堪一挥,明明动作极快,却不知为何有种时间停滞的感觉! 待反应过来时,一股气劲已经来到眼前,「嘭」的一声巨响,压在前排的兵力顿时死的死,伤的伤,惨叫一片! 墨宸渊一出手,围攻的黄旗军登时按捺不住,举着长矛齐齐冲向墨宸渊! 墨宸渊抬手又是一挥,手中的冰霁带着一股寒气,彷如在收割杂草一般,动作快如流水,一剑下去便是数条人命,刀刀见血,丝毫不给他们活路! 明明墨宸渊已经被他们团团围住,明明对方只有墨宸渊一人,可不论他们是一个个上还是群起而攻,都会沦为墨宸渊的手下败将。 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们脚下便已堆满了尸体,大有堆彻成小山堆的势头! 越是如此,时间久了,这些士兵就越是不敢再上,实力的悬殊让他们清楚的认识到,无论他们再怎么进攻,最终也只会死在墨宸渊的剑下! 在后方观战的总前锋见状心急如焚,牙关一咬,提着一杆长枪「嘭」的一声飞身而起,枪头直击墨宸渊的面门,大吼一声:“战王殿下!得罪了!” 墨宸渊连眉尖都没动一下,手中冰霁轻轻一抬,「哐」的一声,一阵唳鸣像是由枪头传至总前锋的心底,双手忍不住猛地一颤! 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墨宸渊剑锋一转,如闪电般抹向总前锋的脖子,总前锋气息一窒,来不及思考连忙仰身躲开! 冰霁的剑梢堪堪没入他的皮肤,一丝鲜血喷溢,让人生骇的触感惊得总前锋睁大眼睛,若他再躲慢一分,后果将不堪设想! 总前锋落地间狠咽了咽咽喉,死死的瞪着墨宸渊:“战王殿下,本将无意取您性命,您若乖乖就擒,本将定不会为难您的家人!” “否则……”他手中长枪直指墨宸渊:“休怪本将无情!” 听到这话,墨宸渊淡淡勾唇,嗤出一声沉笑:“此话,原封不动的还给魏总前锋。” 说完,手中的冰霁又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抬起,还未做什么,魏总前锋已经如临大敌,一瞬不瞬的瞪着他手中的长剑,生怕一个不留神便被取了首级。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战场之上忽而响起一个女音:“墨宸渊!” 凛着内力的声音像是传遍了整个战场,只见一身月白斗篷的慕宛白驾着一匹枣红色的马飞奔而来,周围的士兵并未停止厮杀,慕宛白腾身一跃,稳稳落在黄旗军的战车之上! 慕宛白的出现,在这偌大的战场上并未激起什么波澜。 她远远的看着墨宸渊,举起手中的东西冷笑:“你看看这是什么?” 墨宸渊瞳孔微缩,慕宛白手中拿着的是一件衣裳,而那衣裳的款式,与叶芷芸其中一件一模一样! 令他心底震颤的并不是这件衣裳,而是衣裳上面的血迹,从衣襟到衣摆,像是浑身被刺穿一般,鲜血浸染着每一处,让他怵目惊心! “叶芷芸已经死了。”慕宛白得意的昂着头,将那衣裳如垃圾般扔下战场,悠哉悠哉的补充一句:“包括她腹中的胎儿。” 第530章 既敢挑衅本王 墨宸渊心底猛地一窒,像是在瞬间喘不过气般,大手紧捂上心口。 魏总前锋见墨宸渊露出破绽,手中长枪如长蛇出洞,「嗖」的一下直击墨宸渊的咽喉,然而就在得手的一刹那,墨宸渊周身戾气蓬发! 瞬间爆发的内力直接将周围的一切震退,魏总前锋手中的长枪更是直接「嘭」的一声嘎然而断。 还未反应过来,墨宸渊运着内力一个瞬闪之间便来到慕宛白面前,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扼住她的咽喉,眸中泛着森冷的死气:“你既敢挑衅本王,想必是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语气像是隐忍着一股怒火,乍一听却又沉淡得毫无波澜。 手中的力道像是完全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仅仅只一秒,慕宛白便觉自己的脖子下一刻要被拧断一般,她颤抖的张着嘴巴,却连呼吸都呼吸不上! 眼前的一切是越来越模糊,她没想到墨宸渊会出手得那么决绝,连一丝犹豫的空隙都没有,她本想着借叶芷芸身死的消息,让他放松警惕,待他被黄旗军重伤之时,她再将他带走! 可现在别说是将他带走了,能不能从他手上活下来都未可知! 她张着嘴巴,在昏迷的前一刻勾了勾唇角:“无……无妨……有……叶芷芸作陪……我也死得值了……” 听到这话,墨宸渊本是泛着死气的瞳仁骤然扩大,一股怒气从眉间迸发,再也隐忍不住的他第一次恨得的咬牙切齿。 他手中的力道狠狠收紧,仿如慕宛白不死,便难消他心头之怒! 慕宛白忍不住翻起白眼,舌头更是无法控制的僵硬起来,她昂着头想要呼吸,但墨宸渊怎么可能给她机会。 慕宛白无力下垂的手不甘的握起,她精心策划了那么久,费尽心思潜入郭城,没想到到头来竟什么都没得到! 她乃……大越皇后! 墨宸渊竟敢这么对她! 既然她得不到,那别人也休想得到! 就在快要断气的那一刻,慕宛白袖中暗器猛地祭出,像是将浑身的内力都聚集的手中一般,咬牙朝着墨宸渊的脖子狠狠刺去! 墨宸渊眸眼冷冷一沉,手中冰霁「嗤」的一声,直接将她的手臂砍下,鲜血如水柱般喷溅而出,洒在墨宸渊的脸上,衬着阴戾的怒气尤为骇人! 同一时间,战场「嘭」的响起一声枪响,在节奏磅礴的战鼓声中,这一声枪响显得异常突兀,子弹「咻」的一声从慕宛白的太阳穴直穿而过! 鲜血顿时溅了一地! 墨宸渊怒气转眼消散,眸眼欣喜的看向城墙,只见城墙之上,那抹娇小的身影正架着狙击枪一瞬不瞬的对着这边。 身上的月白锦袍随风而飘,远远的,叶芷芸朝他兴奋的挥起小手,仿如在告诉他,她没事,且安好! 战鼓擂,美人在望。 墨宸渊心间止不住的悸动,周围厮杀犹在,可他的心早已不在这战场之上! 就在这时,黄旗军后方忽而传来一片混乱之声,夹带着兵器相撞的声音! 不过眨眼的功夫,一股含着内力的吼叫响遍整座城池:“本将乃赤元军副将柳璋,今已取黄旗军主帅首级,劝尔等快快投降,莫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本将乃赤元军副将柳璋,今已取黄旗军主帅首级,劝尔等快快投降,莫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柳璋的话一直重复在众人耳中,十万黄旗军,用时不过一个时辰,便又败给了赤元军! 而他们拼了命想要擒下的墨宸渊,此时还毫发无损的站在他们的战车上! 主帅已死,黄旗军根本无心再战,情形与上一次大同小异! 这一战,他们本就不想打! 上次一败,与赤元军一起过新春的画面还沥沥在目! 不过几月,又再兵戎相见,心里即便抗拒,也不得不服从。 柳璋的话刚刚传响,黄旗军便纷纷扔下武器,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他们没有多少犹豫,仿佛就在等着这一刻一般。 离墨宸渊最近的魏总前锋见状瞪大了眼睛,他们跟这些小兵小卒可不一样,若无功而返,墨宸兮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既然来去都是死,为何不拼这一把! 念头一落,他顺手捡起地上的一把弯刀,脚尖轻点之间直砍墨宸渊:“墨宸渊!我跟你拼了!” 然而还不等墨宸渊出手,只听「嘭」的一声枪响,叶芷芸的子弹直穿魏总前锋的脖子,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是怎么回事,便瞪着眼睛直直的从半空坠下,宛如断了线的风筝。 魏总前锋刚刚落地,一股冲杀的声音便从黄旗军后方传来,从后方包围而上的赤元军举着长矛直冲过来,气势如同排山倒海,万军身后扬起万丈黄尘! 这样的阵仗,吓得已经丢了武器的黄旗军纷纷朝中心收紧,直到被赤元军团团围住,退无可退! 柳璋将军高举着黄旗军主帅的人头驾马飞奔而来,凛着内力一路高喊:“黄旗军主帅首级在此!尔等速速投降!” 他来到墨宸渊面前,下马跪地将主帅的人头奉上:“王爷!黄旗军主帅首级在此!” 墨宸渊目光落在叶芷芸的身上迟迟未能回魂,柳璋将军跪在地上许久都未听见声音,不免好奇的抬头又唤了一声:“王爷?” 墨宸渊长眸这才看向被俘的黄旗大军,沉磁的声音稳稳的传遍每个角落:“如今摆在诸位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归于本王麾下,成为本王的直属军队,听令于本王。” 此话一出,数万黄旗军顿时一片震惊,紧随而至的是一片浩大的嘈杂声。 “第二……”墨宸渊长眸淡淡:“本王将你们放回京城,等着下次尔等与本王再战!” 这话意思很明显,朝廷与墨宸渊之间,定不只有这两次战争,只要他还在郭城,墨宸兮就定会再派兵过来,届时首当其冲的,还是黄旗军。 沉缓的声音悠远悠长,他的话说完没多久,黄旗军中突然有人举手:“我愿归降战王殿下麾下!” 第531章 黄旗军归降 看他的盔甲与其他小兵不同,便知他乃是营中将领。 这次黄旗军落败,他若回京只有死路一条,想到如今还挂在京城城门上的数百上千颗的人头,他几乎没多少犹豫便决定了要投靠墨宸渊! 他为大越将士,若是在沙场战死,他纵使害怕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可要他在京城被墨宸兮视为废物砍头而死,他憋屈! 他原本只是黄旗军中的小兵小卒,这次被晋升,原是高兴的事,可几乎所有将领都跟他一样,完全高兴不起来。 在他们眼里,墨宸渊即便与朝廷分裂,却也是大越的王爷,郭城也是大越的疆土,他就是投靠了墨宸渊,也算不上是叛国! 他心中的这些考量,何尝不是黄旗军数千位将领所想,所以他刚起一个头,黄旗军众位将领群声而起:“末将愿归于战王殿下麾下!” “末将也愿意!”总比在京城砍了头强! 将领都松口了,黄旗军小兵自然就更容易攻破,又加之心里本就出现了偏颇,纷纷恭首跪地:“我等愿意归于战王殿下麾下!任凭战王殿下差遣!” 声音不齐,却洪亮有力! 前排一众士兵跪下,无意间就带动了后排,见大家纷纷归降,心里那点负担便像消失了般,纷纷加入归降的大队! 这次战败原已让他们心灰意冷,现在却像燃起了某些斗志般,神情带着希望。 “柳将军。”墨宸渊沉淡的唤了一声。 柳璋连忙恭首:“末将在。” “接下来便交给你了。”说完,墨宸渊手中冰霁往战车上一插,冰霁直没车底,脚尖轻点之间便骑上了柳璋将军的马。 他拉紧缰绳「驾」的一声,便已朝城门飞奔而去! 柳璋将军微愣了愣,等看到城墙上那抹白色的身影时才恍然大悟,大手一挥命令道:“收兵!” 眼见墨宸渊骑着马飞奔回城,城墙上的叶芷芸眸眼欣喜,抚着肚子提着裙摆急匆匆的步下城墙! 跟在身旁的肖明看得胆颤心惊,忍不住嘱咐一声:“娘娘慢些,王爷还需些时候才到。” “知道了知道了,我扶着呢!”肖明刚说完,叶芷芸就把小手搭在墙上。 这墙不是扶手,万一真摔了崴了也没地方抓实,肖明拧眉,伸手将手腕托在了叶芷芸的小手上。 叶芷芸不觉回眸,便见肖明抿着双唇低头:“娘娘该注意才是。” “谢谢哈。”叶芷芸笑了笑,听话的扶着他的手,一步一个台阶的走了下去。 脚刚着地,马儿便从城外冲了进来,那快而有力的马蹄声听得叶芷芸欣喜,只见墨宸渊坐在马上缰绳一拉,马儿便哼哧哼哧的停了下来。 墨宸渊从马上翻身而下,身上的玄金铠甲被血迹染得通红,她提着裙摆迎上,还未说话,便被墨宸渊一把揽进怀中! 微拧的眉头彰示着他心里的害怕与担忧,紧闭着长眸似兴奋又似隐忍,直到感受到怀中的真实感,那颗惊悸的心脏才缓缓平复。 这一抱,让叶芷芸有些无措,眉头拧起:“墨……墨宸渊!你身上的盔甲磕到我了!好疼!” 墨宸渊恍如初醒,连忙将她放开:“是我疏忽,磕哪了?” 叶芷芸倒没说磕哪了,她抚着肚子嫌弃道:“你看你,都把血蹭我身上了。” 随即又掩了掩鼻子:“血腥味好重。” 闻着有些想吐。 话落,顿时就有士兵上前,七手八脚的把墨宸渊身上的玄铠脱了下来,叶芷芸拿出帕子轻轻给他擦着脸上的尘土与血迹,松了口气般叹道:“知道慕宛白往你这边来,当真要把我急死,就怕你着了她的道。” 墨宸渊轻轻握住她的小手,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沉磁的声音带着一丝气恼与乱意:“我心知她是有意要将我激怒,可当听到你身死的消息,即便知道那是假的,我还是承受不了。” 心脏仿佛窒息了般,脑袋一片空白。 按捺不住的杀戮就像在崩溃的边缘疯狂徘徊,他不敢相信叶芷芸有事,也相信她定不会如慕宛白如愿,可却依旧止不住心里的愤怒,若叶芷芸再晚些出现,他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 只有亲眼见到叶芷芸安好,他的心才能平复下来。 叶芷芸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知道是假的还生那么大气,要是把自己气坏了我可怎么办?那还是在战场呢,万一被人钻了空子,可是要孩子一出世便没了爹?” 墨宸渊语气微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好了。”叶芷芸偷笑般的掩掩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日后再遇上这样的,可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冷静总比怒昏了头好。再说,我哪那么容易就死呀?” 墨宸渊眉头微拧了拧:“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事。”叶芷芸笑道:“不过虚惊一场。” “虽是虚惊一场,可今日娘娘的确危险至极!” 肖明拧着眉头,跪地恭首:“禀王爷,慕宛白控制了小绿与清茵刺杀娘娘,若不是叶三小姐突然出现,娘娘如今定不可能毫发无伤的站在王爷面前,是属下护主不利,愿以死明志!” 墨宸渊长眸狠狠一沉,便听肖明又道:“只是在王爷赐死属下之前,属下恳请王爷调派一名女侍卫,随身护在娘娘左右。” “说什么呢。”叶芷芸好笑:“什么以死明志,你明知道我不会让墨宸渊责罚你,也不会让你莫名寻死,说这样的话,不是摆明了用来气我的吗?” “属下不敢!此事乃属下失职,无论王爷要如何责罚属下,属下都毫无怨言。” 早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今日的事若不是叶芷雪出现,他不可能及时救下叶芷芸。 墨宸渊眉头拧紧,周身散发着森冷的气息,他的目光落在肖明身上,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只是饶是再怒,他也没想过要赐死肖明。 是非黑白,他分得清,怒只怒在,他听着肖明的话,便越发觉得后怕。 第532章 叶芷雪生了 肖明说这是他的失职,却又何尝不是他的失职? 慕宛白何时到的郭城?他竟没有收到任何风声,要知道郭城可是他的地盘,他们眼线几乎遍布郭城每个角落,却连慕宛白的踪迹都发现不了,还让慕宛白逮到了可乘之机。 想到这里,墨宸渊怒气更甚,一向掌控着全局的他第一次起了不知所措。 日子过得太安逸,竟让他失了以往的警惕。 今日遭遇,他本可以避免,如今却让叶芷芸身陷险境。 越是如此,泛在他周身的气息就越是冰冷。 叶芷芸小推了他一下:“嘿,发什么呆呢?” 饶是墨宸渊神情再冷,叶芷芸却一眼看出他是在神游,拧眉道:“你不会真想赐死肖明吧,他可是我的人,你可别乱来。” 墨宸渊回神,伸手将叶芷芸轻轻搂进怀中,咬牙:“慕宛白死得痛快,倒便宜她了。” “是啊。”叶芷芸秀眸微沉了沉:“要是可以,真想把她圈起来,拔掉她的舌头,砍去她的四肢,挖了她的双眼,再把她扔到大街上,生不如死的苟活在这世上。” 若不是因为她,小绿跟清茵就会活蹦乱跳的围在她身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说完,她环紧墨宸渊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上:“我心思这般歹毒,若是折了孩子的福可怎么好?” 墨宸渊长眸怔了怔,怎地突然扯上孩子了? 忙道:“你相公命硬,若有灾祸,有我挡着,不怕。” “噗。”叶芷芸好笑:“人都说命硬克亲,你怎地还承认上了?” 墨宸渊闻言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叶芷芸见状又是好笑:“我知道你的意思,管他是福是祸,来去我们也不依着过活,是不?” “是。”墨宸渊勾唇。 叶芷芸看向肖明:“你也莫说惩罚之类的话了,今日若不是你出手及时,我与腹中的孩子定已命丧黄泉,这么说,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说完,她微微恭首:“多谢。” 肖明顿时受宠若惊,连忙垂眸:“保护娘娘乃属下职责所在,属下不敢居功。” 见肖明如此,墨宸渊忽而沉了一声:“鲜少见你如此慌张。” 平日的肖明遇事沉稳,再惊险的事他都能沉着应对,从方才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开始,他便发现肖明今日的语速有些急促。 纵使微不可闻,他还是听出来了。 肖明心底一紧,薄唇微张了张,终是没再说话。 “由此可见,芸儿今日当真凶险。”墨宸渊上前一步,伸手亲自将他扶起,郑重的道了声:“多谢。” 肖明神情一时无措,拧眉间垂眸:“属下不敢。” “你的提议不错。”墨宸渊回眸看向叶芷芸,沉眸:“本王会将婴姬调回来。” 叶芷芸眉尖微挑:“谁?” “以后你便知道了。” “娘娘!”就在这时,战王府的一名婢女匆匆赶来,眉眼带着一抹喜悦:“娘娘!叶三小姐生了!是个男孩,您快回去看看吧。” 叶芷芸眸眼一亮,惊喜道:“生啦?男孩?” “是啊!男孩!母子平安!” “太好了!”也不知是太高兴,还是因为新生命的降临,叶芷芸眼眶瞬间通红,看向墨宸渊的秀眸止不住的欣喜:“真是太好了!” “看来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喜事。”见叶芷芸高兴,墨宸渊唇角也止不住上扬。 叶芷芸忙摆摆手:“没了没了,今日遇到的竟是些不好的事,喜事便只有这一件,快快快,快上马车,我们回去看看。” 战王府,西院偏房。 叶芷芸回来时,这里已经被收拾干净,房中点着微微的香薰,驱散了许些血腥味。 和熙正守在床边紧握着叶芷雪的手,床上的叶芷雪眸眼微瞌,而床头旁边放着的,是一张婴儿的摇床。 叶芷芸抚着肚子轻悄悄的进来,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摇床上的小家伙,皱巴巴的一小个,说不上有多好看,可见他闭着小眼,小嘴微张的模样,又莫名觉得可爱。 和熙发现叶芷芸进来忙起身恭首:“娘娘……” “嘘——”叶芷芸轻了一声,看向累得睡着的叶芷雪,轻声道:“我就看看,这便出去,你好生照顾着些。” 哪曾想叶芷芸这一开口,叶芷雪就醒了,她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嫡姐可是来了?” “吵着你了?”见叶芷雪醒了,叶芷芸便顺势坐到床边的位子上,和熙识趣的退到一边。 只见叶芷芸脸上挂着真心的笑容:“你生了个男宝宝,可好看了。” 叶芷雪虚弱的点点头,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我看了一眼,皱巴巴的,可丑了……” “别人都说刚生出来的娃娃都这样,等过几日长开了,就好看了。”叶芷芸轻着声音,生怕吵着虚弱的叶芷雪。 “嫡姐……”叶芷雪伸了伸手,叶芷芸忙握住,便听她询问了声:“可有伤到哪儿了?” “没有,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叶芷雪闻言,像是终于放下心般咽了咽咽喉,这才发现她隆起的小肚子,忍不住欣喜:“嫡姐是有了?” “是啊,五个月了。”她摸了摸肚子:“对比你五个月的时候,看着不大是吧?” “恭喜嫡姐。” “我才要恭喜你呢。”她拍了拍叶芷雪的手:“这段日子,便安心在王府住下吧,你这一番,可把和熙给吓坏了。” 顿了顿,叶芷芸又道:“今日,我跟他说了你与我的关系,没问题吧?” 叶芷雪摇摇头:“今日这般,想瞒也瞒不住了。” “和熙是个能托付的,你生的时候,我看他在外面可要急死了。” 她笑看了一眼和熙,后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便见叶芷芸凑到叶芷雪耳边悄悄道:“他断不会是那种势利之人,你且放宽心吧。” 叶芷雪听着有些哽咽:“总觉得,今日与嫡姐的关系,拉近了许多,谢谢嫡姐。” 叶芷芸闻言,勾唇轻拍了拍她的手,没有说话。 第533章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叶芷雪咽下心中的情绪,问道:“是了……慕宛白……” “事情我都听和熙说了,你就别操心了,都结束了。”叶芷芸安慰道。 叶芷雪点点头:“嫡姐聪明过人,定是有办法的。” “行了,好好休息吧,回头我让厨房熬些参汤过来,你紧着吃两口,月子期间你要好生休息才是,我会派人好生照料你的,其余的就别多想了。” 叶芷雪又点了点头:“是,谢谢嫡姐。” 叶芷芸替她掖了掖被子,这才轻着脚步离开。 门外,墨宸渊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正站在院中等着叶芷芸。 “如何?”墨宸渊问道。 “脸色不太好,但精神还不错。”叶芷芸说道:“最近便让他们在王府住下吧,叶芷雪在这里能恢复得好些,还有孩子的满月宴什么的,都在府里办好不好?” “芸儿决定便是。” 叶芷芸闻言笑了笑,忍不住微叹口气:“以前在京城,与她不过是相互利用,甚至连相互利用都说不上,只知她为了攀上战王府用尽了心思,我对她的感觉亦是可有可无,疏离得很。” “后来郭城再见,便觉她成熟了许多,心里也不似以往那般排斥,不过也仅此而已,我万万想不到,她会冒着一尸两命的危险赶过来救我,她此举,让我总觉得,以前是不是对她太苛刻了些。” “芸儿一向心善。”墨宸渊沉淡的声音缓缓响起:“我从不觉得你对叶三小姐苛刻。相反,若没有芸儿,她今日断不会出现在郭城。” 叶芷芸眸光微闪,心胸像是瞬间亮堂了一般,释怀的笑了一声:“怪不得别人都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这也算是叶芷雪的因果了吧。 “小绿跟清茵还在医治中,我想去看看。”提到清茵跟小绿,叶芷芸神情愁了下来。 且不说她们中了药会如何,光是肖明那两下,便足以要了她们的命,她明白当时事发突然,肖明那么做,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陪你。” “与黄旗军一战刚刚结束,你不用去忙啊?” “府内之事,有李福,府外之事,有柳将军,我只需在府中等着他们来禀即可。”即便是忙,他也不敢再离开叶芷芸半步。 他不敢确定慕宛白还有没有其他同伙潜伏在郭城,也不敢确定这府中还有没有人跟小绿与清茵一样,在不知不觉间中了药。 “母亲这次受的惊吓不小,待看完清茵与小绿,我们顺道再去看看母亲。” “嗯。”墨宸渊乖乖点头。 也好在为了方便照顾叶芷芸,璇夫人搬来了西院,不然叶芷芸挺着个大肚子走来走去,要费不少体力。 西院中两间相并的庑房,一间大门开敞着,一间还在紧闭当中,守在庑房门口的婢女齐齐行了一礼:“王爷,娘娘。” “怎么样了?”叶芷芸问道。 “清茵姐姐已经没有大碍了,但小绿姐姐伤得重些,府医还在诊治,娘娘一时半会儿怕是还不能入内。” 叶芷芸朝清茵的庑房看了一眼:“大夫还在?” 婢女点头:“在,府医正为清茵姐姐施针。” 叶芷芸点点头,迈步走进门槛,墨宸渊随在身后,刚进门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药腥味,比之平日的药材,这味道显得有些臭,非常不好闻。 叶芷芸不由拧眉掩了掩鼻:“什么味道?” 话说出口,房中却没有人应她,战王府的府医正专心致志的给清茵针灸,房中的婢女给他打着下手。 再上前一些,叶芷芸便能看见清茵的手腕被缠上了绷带,煞白的小脸冒着层层密汗,府医将银针浸入药水,随后缓缓扎入清茵头上的穴位中。 那腥臭的药味,似乎就是这针灸用的药水散发出来的。 待府医最后一针施完,他的额头也布了密汗,打下手的婢女给他擦了擦,这才转身恭首:“卑职见过王爷,见过娘娘。” 叶芷芸跟墨宸渊进门时他便听到了动静,只是针灸需要全神贯注,所以他才没有理会。 府医此举,叶芷芸自然能够理解,问道:“如何了?” “没什么大碍。”府医像是松了口气般,笑道:“这丫头运气好,中药不深,加以时日,便能好全。”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相比中的药,她手腕上的伤却更为严重,最好让她休养月余,在痊愈之前,莫要过多的使用手腕,免得落下隐疾。” “多谢裴大夫。” “卑职不敢居功。”府医摆了摆手,说道:“这针还需半个时辰才能解,卑职先开一具药方,内外调和,如此,能好得快些。” “有劳。”叶芷芸感激的垂了垂眸。 相比清茵的伤势,小绿就没那么好运了。 给她诊治的府医到了黄昏日落才从庑房出来,肖明那一脚差点要去了她的命,不仅颈椎骨折,身上多处也呈不同程度的挫伤,除此之外更伤及内脏,依府医的话说,小绿能活下来,实属侥幸。 除了肖明对她造成的外伤,她中药的程度也比清茵更深,府医不敢断定小绿醒来之后会怎么样,只能尽力而为。 正当府医收拾医具的时候,叶芷芸不甘心的追问:“沈大夫,小绿醒来之后会怎么样,可否明说?” 府医顿时手中的动作,思量许久才无奈的叹了一声:“轻则时时呆滞,重则呆傻失忆。” 听到这话,叶芷芸一下似有些受不住,小手忍不住捂上心口,墨宸渊紧张的扶着她:“芸儿!” 叶芷芸看向府医:“我见裴大夫替清茵诊治时,以针逼毒,这法子可否用在小绿身上?” “毒入膏肓,卑职只能尽力一试。”说完,他见叶芷芸魂不守舍的,提议了一声:“娘娘,卑职医术不精,小绿的伤势能不能恢复卑职实在不敢保证,如今药人僧就在府中,他或许会有办法。” 药人僧替叶芷雪接生之后因为太气,回到院子后就把屋子从里面钉死,更扬言准备辟谷修仙,不到叶芷芸生产之日,他绝不出来。 第534章 绑也把他绑出来 现在再去请药人僧,怕是谁都请不动。 见叶芷芸为难,府医不忍心又劝了一句:“娘娘莫急,或许小绿吉人天相,有所转机也说不定。” 叶芷芸咽下心中的慌乱,还是对府医垂了垂眸:“劳烦沈大夫费心。” “不敢不敢。”府医恭首:“卑职如今有几味药要抓,为防万一,这些日子卑职便在此处先住下,直到小绿情况稳定再行离开。” “好。”叶芷芸应着,挥手让人马上安排。 府医刚退下,叶芷芸转身便朝门外走去,怒气匆匆的模样,让墨宸渊心头微紧,他上前拦住她的去路:“芸儿?” “今日去城墙找你之前,肖明在府外抓获一男子,正是听从慕宛白吩咐前来刺杀我之人,他身上定有解药能解小绿与清茵所中之毒。”说完,她抚着肚子就要离开。 墨宸渊又先一步拦住:“我已派青木去过了。” 早在回府的时候,李福就跟他禀了这事。 “去过了?”叶芷芸拧眉:“他可有交出解药?” 墨宸渊张了张薄唇,一时语噎,良久才伸手握住叶芷芸的肩膀,生怕她受不住般轻道:“这不是毒,没有解药。” 叶芷芸本是微拧的眉头变得怔怔,像是不太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般。 墨宸渊长眸微沉,继续轻声道:“此乃秘术,她们所服之药固然有害,但其根本是施术之人,以术催药,强行侵占别人的意识,使之成为傀儡,宛如寄生。” 他拧着眉头问道:“你可有见过被寄生之物可以复原?” 墨宸渊一番话,叶芷芸似听不太懂,却又似听明白了,良久,她才直白问了一句:“小绿没救了是吗?” 见叶芷芸如此,墨宸渊心里难受,嘴里的话酝酿了许久,才吐出一句:“只要活着,便比什么都好,就如大夫所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转机也说不定。” 听到这话,叶芷芸心里更加难受,通红的眼眶一闭,眼泪便从眼中溢了出来,她抬手捂着小脸懊恼:“出事之前便听小绿说时时出神,却又记不起来到底去过哪些地方,那时我若留个心眼,如今便不会……” 墨宸渊忙把叶芷芸抱进怀里:“芸儿,这不是你的错。” 他轻抚着叶芷芸的背,沉声:“莫要着急,明日我便去请药老。” “今日我将他惹怒,他岂会再听你的。” 墨宸渊闻言笑了笑:“就是绑,也要将他绑出来。” 他抬手抚了抚叶芷芸脸上的泪痕:“只是你如今还怀着身孕,莫要再这般伤心才好,你不知,我见你如此,帮又帮不上,替又替不得,看着很是心疼。” 世间最无奈之事,莫过于如此了吧。 真希望叶芷芸所受之苦,能全都集中落在他身上。 这话,倒是把叶芷芸逗笑了,她拭了拭眼角的泪:“你总有法子哄我开心。” 墨宸渊说的是真心话,但见叶芷芸重新露了笑容,到底没有反驳,说道:“慕宛白的事,我已派李福去查,至于那名男子,芸儿便不要去见了。” 叶芷芸好奇:“为何?” 话刚说出口,又有些恍然:“你用刑了?” 墨宸渊立即推脱:“青木用的。” 叶芷芸「噗」的一声好笑:“青木都替你背了好多锅。” 墨宸渊一本正经:“我要为芸儿肚中的孩子积福。” “你就尽管贫吧。” 小绿的事,在府中肯定是瞒不下的,璇夫人知道后郁郁寡欢了好几日,好在叶芷芸怀孕,闷了几日之后还是决定重新振作,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总不能时时念着,人还需向前看才行。 叶芷芸如今怀孕五月,再过五月孩子便要出生,这么想着,她也顾不上伤心了。 答应慕宛白前来刺杀叶芷芸的那名男子,青木从他身上问不出解药,自然就没什么用,所以青木很干脆的就把他解决了。 而另一边,墨宸渊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硬是让不肯出门的药人僧去看了一趟小绿,只是诊治的时候他不让人靠近,并且着重提到叶芷芸,只要叶芷芸靠近,天皇老子来了他也不治。 叶芷芸知道后又可气又可笑,她虽然因叶芷雪生产一事威胁过药人僧,可墨宸渊不也一直在威胁他嘛,为什么他对墨宸渊没意见,对她却避如蛇蝎? 虽是这么想着,却也无奈,毕竟墨宸渊与他相识的日子,可要比她久上许多。 药人僧表面嫌弃墨宸渊,可心底怕是已经把他当是至交了。 黄旗军归降墨宸渊麾下,柳璋将军忙着处理两军事宜,忙得不可交,偏偏提议让人归降的墨宸渊十天不露一次面,每次都要他派人来来回回的禀报。 这般,说没有郁气是假的,毕竟十万黄旗军呐,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就是减去对战之后的伤亡数目也还很庞大呢。 说到这里,便不得不提他还要统计赤元军伤亡的人数,武器的耗损也要报备。 虽说他不老,可也是一把年纪的人,墨宸渊怎就忍心呢? 纵使心里已经怨了个遍,可做起事来,柳璋将军还是不敢违抗墨宸渊的命令。 因着需要处理战争过后的伤亡,郭城今年的五月五过得单调,那几日璇夫人心情不好,小绿与清茵又昏迷着,所以今年的端午,叶芷芸也不过了。 大家在府中各忙各的,如往常一般。 柳璋将军的怨气来得急,去得也快,原是因为在将黄旗军归纳统计后,墨宸渊便让他带兵返回大越南边边境。 此话一出,柳璋将军顿时激动得喜形于色,要知道此前护国将军被劫他就万分着急,当时他请命回去,墨宸渊死活不让! 如今终于能回到护国将军身边,柳璋将军怎么可能不高兴? 而行军用的粮草,墨宸渊自然会给赤元军备上,战争所耗损的兵器,墨宸渊也让人一应补给赤元军。 甚至为了让他们助护国将军对抗南清,墨宸渊出动数十余辆掷石车,数百余辆攻城与防守一体的行军战车,让赤元军一并带去南边边界。 第535章 部署周密 其中更别说极容易消耗的箭矢与弓弩,光是装车便装了数百辆,每辆箭矢弓弩数千,一眼望去,宛如宽流源源不断。 十万军队,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些物资不说数量庞大,但在三十万赤元军原有的基础上增添,无疑于如虎添翼。 至此,柳璋将军对墨宸渊的感激又上了一个层次! 不管是护国将军还是柳璋将军,都是重情重义之人,今日墨宸渊这番,两军间的情谊算已结下,日后再见,就算不是朋友,也定会避免两军交战。 墨宸渊此令一下,第二日赤元军便整装待发,第三日启程遣返南边边界! 浩浩荡荡的军队离开郭城地界时,黄尘被踏得漫天飞扬,军队绵延了整座山路,一眼望不到头。 墨宸渊与叶芷芸站在城墙之上为赤元军送行,微风拂过,黄尘似随了军队一同离开,远远望去生生多了一番豪情壮志的意味。 回到府时,便有一小厮上前禀道:“王爷,娘娘,李管家有事要禀,已在西院花厅等候。” “想必是我让他调查的事有了结果。”墨宸渊沉了一声,扶着叶芷芸的柳腰垂眸:“走吧,仔细着些。” 西院花厅,李福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花厅中央还摆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见叶芷芸跟墨宸渊到了,李福恭了一首:“娘娘,王爷。” “李伯无需多礼。” 墨宸渊扶着叶芷芸坐在位上,才沉问了一声:“如何?” “回王爷,慕宛白一事,老奴已经查明!”说完,他伸手打开厅中的箱子。 顿时,叶芷芸忍不住拧眉掩起口鼻,只见箱中摆放的是十余张人皮,乍一眼看,上到七旬老人,下到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整整齐齐的在箱子中排列成两行。 人皮似用药水处理过,没有腐朽的迹象,有些连带着头皮与头发一起,只是时日久了,发丝看起来如杂草般干枯。 “娘娘,王爷,你们看。”李福说道:“这是从慕宛白住处搜出来的,有了这些人皮面具,便可以掩过众人的耳目,在郭城随意走动。” “难怪她来郭城,我们却没收到任何消息。”叶芷芸起身走到这些人皮面具前,拧眉:“慕宛白既要来郭城刺杀我,那定是做了周密的部署,只是不知这些是她的主意,还是墨宸兮的主意。” “回娘娘,京城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老奴会命人密切留意,至于控制小绿与清茵的秘术,老奴已经查清了出处。” “哪里?” “此秘术出自北蛮的一个小族部落,据千人卫来禀,这种秘术在这小族之中早已失传,所以秘术为何会落到那名男子身上,无从查起。” 叶芷芸秀眸微沉了沉,拂袖回到座位上坐下,说道:“失传了也好,这种术留着也是祸害。” “慕宛白在郭城可还有残存的势力?”一直不说话的墨宸渊沉了一声。 “回王爷,没有。”李福禀道。 “你如此肯定?”叶芷芸好奇。 “呵呵。”李福温声笑道:“老奴查得一事,可证明慕宛白在大越境内无任何势力。” “你说。” “慕宛白与南清九王爷做了交易,南清九王爷命慕宛白嫁于槐王殿下……也就是当今的圣上,并给了慕宛白一支军队,以作助圣上逼宫时用,事成之后,南清九王爷答应慕宛白,放她自由,日后慕宛白要做什么,均不受南清限制。”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调给慕宛白的军队,随着慕宛白事成,兵权落入了圣上手中,只是不知这兵权务实之用究竟有几何。” 毕竟,没有哪个国家会无缘无故的给别人送军队,若兵权为虚,那这支军队放在大越,墨宸兮无疑于养虎为患。 “慕宛白走漏护国将军的布防的消息,也是慕言秋让慕宛白做的?”叶芷芸好奇问了一句。 “恐怕是的。”李福说道:“所以慕宛白离开京城,老奴猜想,圣上是不知情的,慕宛白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与南清九王爷交易达成,无需再受牵制罢了。” 慕宛白形影单只的从皇宫逃离,南清那边又不再管她的死活,她在大越又怎么还会有其他的势力。 “你这么说,倒也说得过去。”叶芷芸看向墨宸渊:“所以慕宛白来郭城,就不是墨宸兮授意的,只是这般,我便有些不明白了,她为什么要杀我?” “想不明白,那便不要想了。”墨宸渊薄唇勾起:“来去,人已经解决,想再多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慕宛白费尽心思想杀叶芷芸,刺杀不成又跑到他面前唱那么一出,他自然能猜到慕宛白想干什么。 只是他不屑,也不想去理会慕宛白是什么心思。 “唉。”叶芷芸微叹口气:“不远千里来送死,说的便是慕宛白这般吧。” 墨宸渊闻言好笑:“听着甚有道理。” “王爷,娘娘,那这些……” “烧了吧,看着怪渗人的。”叶芷芸拧眉。 “是。”李福恭了恭首,挥手便让人将箱子抬了下去。 “还真被你说对了,慕宛白与慕言秋之间有交易。”叶芷芸看向墨宸渊说着,抚着肚子缓缓起身。 墨宸渊忙上前扶了扶:“去哪?” “最近觉得身子越发懒了,这些动脑筋的事我就不多想了。”叶芷芸咧嘴笑了笑:“我去看看清茵跟小绿怎么样。” “我陪你去。” 墨宸渊的话刚落,璇夫人就从门外迈步进来:“不用去了,我方才已经去看过了。” “母亲。”叶芷芸垂首唤了声。 璇夫人上前扶道:“小绿与清茵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每日都会过去看看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安心养胎。” “既然母亲看过了,那我便不去了。”叶芷芸顺着璇夫人的话笑道。 璇夫人欣慰的点点头,拉着叶芷芸坐下说道:“吃了药老开的药,小绿的气色已经好多了,不会有什么事的,清茵的话,听大夫说,两人的恢复情况都不错。” 第536章 心有灵犀 从出事到现在,小绿跟清茵都已经昏迷了十余日之久,依大夫的话说,两人神经受损,又因中药,没了催药之人,两人才会这般双双陷入昏迷。 想要恢复可要花不少时日,好在听大夫说她们的情况目前都还稳定。 “劳烦母亲了。” “不过些小事,怎么能说劳烦呢?再说小绿伺候我时尽心尽力,她出了事,我于情于理都该关心她的。”小绿如今这模样,当真让璇夫人心里难受。 顿了顿,璇夫人又道:“其实今日来,是有事想要拜托你。” 叶芷芸好奇:“母亲但说无妨。” “芸儿,你可否教我看账本啊?” 话落,叶芷芸跟墨宸渊都愣了愣:“母亲想要管帐?” 璇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你看我每日在府中闲的,便想找些事来做做,我知道我不会,但是我可以学,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最主要是,经过这次叶芷芸遇刺,她便希望能有什么事是她能帮上忙的,想来想去,也只有帮叶芷芸看账是她能胜任的了。 叶芷芸有些茫然的看向墨宸渊,平日她看的帐都是李福整理好的,她只要稍微对一对就好了,而且因为墨宸渊在郭城的家业庞大,除了重要的,需要他们做决定的帐外,其他帐大部分都会被李福筛下去。 更别说叶芷芸怀孕之后,看帐这个事也轮不到她这里了,李福会把帐一一做好,若真拿不定主意,才会去找墨宸渊。 这么一想,看帐这个活也不累。 墨宸渊眉头微拧:“看帐一事极耗眼力,母亲若觉得闲,孩儿可在府中安排一些戏班与舞姬,闲时让她们陪您消遣。” 这一点叶芷芸是认同的,虽说帐少,可那帐目对比下来对眼睛的伤害可不小。 最怕的是有时候一看便不知道时辰,璇夫人虽不算老可也不年轻了,那眼力若有耗损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璇夫人就是想帮他们的忙,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听到墨宸渊这么说,她有些失落:“那戏班子我也不爱看,那舞姬……若是想,我还不如去玉音坊消遣。” 璇夫人鲜少有闹脾气的时候,她这么一说,倒让墨宸渊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璇夫人这样,在叶芷芸眼里却是好事,自认识璇夫人起,她便没见过璇夫人对他们提什么要求。 她知道璇夫人总害怕给他们添麻烦,在他们面前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如今她有要求了,叶芷芸是打心里高兴。 这有第一回 便有第二回,这不正好代表璇夫人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了吗? 她笑道:“既然母亲想要管帐,那回头我让李伯与你交接,届时母亲若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找我。” 璇夫人一听眉眼就亮了:“芸儿同意?” “孩儿自然同意。”叶芷芸笑了一声:“说来这帐母亲本来也应当知情的。” 顿了顿却又说道:“不过现在不行,如今我还怀着身孕,怎么也要等到孩儿生产之后母亲才能忙活,否则我就吃不上母亲做的点心了。” “这孩子。”璇夫人听到这话就笑了:“放心,断不会少了你的。” 说完,她朝身后的婢女挥了挥手:“快去,把我准备的点心端上来。” “还真有呀?”叶芷芸兴奋了一声。 “那是自然,我随时都给你备着呢。” “太好了。”叶芷芸一把抱住璇夫人:“谢谢母亲,母亲最好了。” 两个女人一台戏,墨宸渊心里无奈归无奈,却又觉得这样的场景无比温馨,只好由她们去了。 虽然璇夫人让叶芷芸安心养胎,但叶芷芸又怎么可能真的放得下心呢? 趁着深夜,大家都熟睡之后,叶芷芸悄悄起床,掌着灯笼就朝庑房走去。 肖明见状忍不住提醒:“娘娘如此,待王爷知道又该担心了。” “我就是去看看,看一眼便回来。” 肖明闻言不好反驳,只得小心翼翼的随在她身后,叶芷芸见了忍不住笑道:“我见你无论白日黑夜都守在门外,你当真是不用休息的?” “平日青木在的时候,会与青木轮班,待青木休息好了,属下才会歇下。” 肖明的话,叶芷芸半信半疑,笑道:“我就没见青木时时守在门口的。” 肖明微垂了垂眸,没再说什么,叶芷芸见此也不再追问,说道:“你自己也要注意身子才是,虽说是练武之人,可到底不是铁打的。” “是,属下会注意的。”肖明垂首应道。 叶芷芸先去看了小绿,只见小绿此时几乎全身都缠了绷带,一块一块的仿如成了一块木乃伊,脖子一处以木质的医具固定。 她静静的躺在床上神情平静,因药人僧给她灌了药的缘故,额头总是会时不时布起密汗,彻夜伺候的婢女轮流守着给她擦拭。 饶是已经伤得这般重,她的眉头也没有因此有一丝拧起,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一般,越是如此,叶芷芸便越是揪心。 她接过婢女的毛巾轻擦了擦她额上的汗,看着小绿呆了好一会儿,这才又到清茵的庑房看了片刻。 两人如今这副模样,换谁看了心里都不好受,她是如此,更何况是璇夫人。 庑房外,肖明正恪尽职守的守着,忽而听到旁边响起细微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连忙恭首:“王爷。” 墨宸渊长眸淡淡的看着还掌着烛火的庑房,身上穿着的依旧是那一身玄袍,只是此时的他已褪去往日的凌厉,浑身散发着一股祥和与静谧。 见墨宸渊没有回话,肖明犹豫了片刻,还是轻悄悄的退了下去。 叶芷芸在庑房中呆了许久才出来,出来时见到墨宸渊就站在门外,神情也没多大的惊讶,像是心有灵犀般,默契的笑了笑,随即两人轻牵着手,慢慢步回房中。 翌日,才是破晓时分,叶芷芸就被一股尿意憋醒。 胎儿月份越大,她上厕所的频率便越发的高,特别是晚上的时候,有时会起夜个两三次,害她完全不敢在睡前喝水。 第537章 需名正言顺 待她拧着眉头睁开眼睛时,便见墨宸渊坐在床边的软席上书写着什么,她难受的撑起身子:“起这么早?” 墨宸渊忙放下毛笔,上前轻扶着她:“起了?” “嗯。”叶芷芸口有些干,墨宸渊递来温水,她小抿了一口才说道:“尿急。” 墨宸渊无奈的笑道:“我陪你去。”也就只有这小人儿才会将如厕说得那么直白,也好在他听习惯了,不觉有多突兀。 早前墨宸渊命人在房中备了痰盂,只是叶芷芸说什么也不肯用,坚持每天起夜跑去茅房,这一来一回的好生折腾,墨宸渊自然不敢让她一个人去。 叶芷芸倒觉得没什么,虽说怀孕了,可也不是说真的不能走不能动,晚上去个厕所而已,能出什么事。 再说这会儿才五个多月,六个月未到,胎儿还不是最大的时候,等月份再大一点,她也知不能再任性了。 去完茅房回来,叶芷芸还有些困意,便掀了被子一头躺下了床。 墨宸渊替她掖了掖被角,长眸宠溺的笑道:“若是饿了便唤一声,我已命厨房随时候着。” 叶芷芸虽有困意,可让她睡她也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眸眼眨得惬意,笑了声:“我怀个孕,可要把府里的人都折腾个遍了。” 墨宸渊闻言只笑了笑,叶芷芸目光落在席桌的宣纸上,问道:“写的什么呀?” “信。” “信?什么信啊?” “慕宛白之死的信,一封给墨宸兮,另一封……送去给南清。” 叶芷芸来了兴致:“这是想干什么呀?” “慕宛白潜伏郭城,刺杀战王妃,于情于理,他们都要给我一个说法,不是南清就是墨宸兮。”就看这锅谁来背了。 “噗。”叶芷芸忍不住好笑:“真有你的。” 顿了顿,她又说道:“不过慕宛白跟南清撇清了关系,怎么赖都赖不到南清身上吧?倒是墨宸兮,慕宛白是大越的皇后,这事他推脱不了。” 墨宸渊挑眉:“芸儿以为如此?” 叶芷芸狐疑的噘了噘小嘴:“不然?还有别的?” “芸儿可是忽略了,南清与慕宛白撇清关系,乃是单方面的,即便南清与慕宛白都承认如此,可在世人眼中,慕宛白就是南清安郡王之女,即便她嫁入大越皇室,也不能代表她的这层身份消失。” 两国联姻,都是为了两国的利益,而维持两国利益的,就是慕宛白南清郡主与大越皇后的这两个身份,想要撇得一干二净,哪有那么容易? 墨宸渊这么一说,叶芷芸脑袋顿时明朗:“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墨宸渊宠溺的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都说女子怀孕会变得憨傻,看来果真如此。” “去。”叶芷芸一把拍开他的手:“我是孕妇中的翘楚,别的女子没我这般聪明的,即便是怀了,那我的思考能力也是顶尖的好,只是我不想去想这些事罢了。” 叶芷芸的模样在墨宸渊看来极是可爱,他忍不住唇角的上扬:“是,芸儿最是聪明。” “那之后呢,你打算怎么讨说法?” 墨宸渊「唔」的一声沉吟:“我还未想好。” 叶芷芸被窝下的小手轻抚了抚肚子,思量道:“其实吧,有个问题我一直想跟你说。” 墨宸渊边爱不释手的揉着叶芷芸的小手,边沉了一声:“什么?” “税收问题。”叶芷芸说道:“虽说你与大越朝廷分离,可郭城还有许多百姓今年的税收都是上交朝廷的,而你……” 叶芷芸指了指他的胸口:“若想改变这一现状,你需要一个更名正言顺的理由,比如,称王。” 称王,不是现在这般以王爷自称,而是统领一国疆土。 目前郭城的百姓,在墨宸渊的影响下,今年缴付朝廷的税收锐减,但却不是全部,一国不能容二虎,墨宸渊需要与大越朝廷分离的干干净净。 而墨宸渊这边,自然也不能突然间的私收百姓的税。 墨宸渊现在需要做的,是开疆创国,建设宫殿,立国号,起年号,群臣拥护,名正言顺。 叶芷芸所说的这些,墨宸渊不是没有想过,他长眸微沉了沉,大手握着叶芷芸的小手捏了又捏,揉了又揉,就是舍不得撒手。 良久,他才微叹了口气:“从前只梦想有一方安养之地,却不曾想竟有这般多烦扰之事。” 叶芷芸好笑:“你做得已经很是周全了,只是你与朝廷分离,若自己所管辖的疆土之内还有百姓向朝廷进税,可就不像话了。” 这就像给朝廷进贡一般,向他国示弱。 她握住墨宸渊乱动的手,语重心长的道了声:“你可要仔细想好,这是你的心血,当认真待之。” 墨宸渊反手便将她的小手包在手心当中:“芸儿在旁,万死不辞。” 叶芷芸没好气的嗔道:“什么死不死的,一个税收的问题而已,又不是让你出征。” 墨宸渊笑了笑:“是。” 墨宸渊所写的信中,道明了慕宛白如何处心积虑的潜伏在郭城,如何周密的部署刺杀叶芷芸,其心狠毒,嫉世如仇。 除此之外,墨宸渊还在两份信中分别指出,慕宛白一为南清郡主,二为大越皇后,竟做出如此令人发指的罪行,无疑于是南清教女无方,墨宸兮驭妻无术。 上到一国品行,下到慕宛白的一举一动,都让墨宸渊在挥毫之间骂了个遍。 墨宸渊信中的意思也很明确,慕宛白刺杀叶芷芸一事,两国都必须要有个交待,否则倾国之力,兵戎相见! 言辞犀利,字里行间都透着誓不罢休的愤怒。 这两封信,一封送去了南清,一封则交到了墨宸兮手中。 南清收到信后什么反应暂且不知,倒是墨宸兮,气得直接掀翻了金銮大殿上的龙桌! 墨宸渊身为大越臣子与朝廷对抗就已让他气极,如今又收了他十万黄旗军,杀了大越的皇后,此等耻辱,他如何能忍? 墨宸渊犯下如此大罪,现在竟还敢修书一封,让大越给他一个交代? 第538章 福泽相佑 他哪里来的胆子! 墨宸兮掀翻了龙桌还不解气,一把将手中的书信撕了个稀巴烂,大手一挥,立即下令集结军队,欲再次攻打郭城! 那模样,似势要取下墨宸渊的项上人头不可,哪怕是让整个郭城生灵涂炭都在所不惜! 群臣见状,心里想要劝阻,可见墨宸兮已怒上心头的模样,又不敢开口了。 城墙上挂着的人头还在呢,他们可不想再往城墙上多添一个。 墨宸兮命令一下,京城的动静便又大了起来,此时京城的百姓才知,大越的皇后不见了,不仅不见了,还死在了千里之外。 事到如今,慕宛白身死的消息想捂都捂不住,百姓八卦之余又不禁唏嘘,唏嘘之余又觉惶恐,唏嘘的是一国皇后,竟然说死就死了。 惶恐的是大越的皇后,怎么能说死就死? 帝后象征着一国之威,如今国母被杀,那种耻辱与震惊,让京城百姓说不清道不明,想要生愤,却又对慕宛白好生生疏,毕竟她为后不久,又是南清郡主,对百姓而言根本没有太深刻的认知。 若说不怒,她又是堂堂国母,理应讨伐杀害国母之人,但这国母却是在不知不觉中跑出去的,连个理由都没有,若不是墨宸渊的一封信,京城百姓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他们又该从何怒起? 再者如今的京城已今非昔比,百姓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也断不敢随意开口,大家都捂紧了耳朵过日子,保命为上。 六月初五,是叶芷雪孩子满月的日子。 说好了孩子的满月宴要在战王府举办,所以叶芷芸在前两日就命府中的人着手办置宴厅。 叶芷芸本想热热闹闹的办一场,宴请郭城之中叫得出名的大家来参宴,毕竟她来郭城那么久,这种人情世故的事她还未做过,如今也算开个先河。 只是叶芷雪不想那么大张旗鼓的,再三强调只要府中的亲人参宴便可。如此,叶芷芸也只好作罢。 想来也是,她外甥的满月宴,请一些不相干的人来参加,也于理不合,倒是她疏忽。 本来宴厅是布在战王府的主花厅中,但应叶芷雪要求,宴厅最后定在了叶芷雪暂住的小院子里。 开宴之前,众人把早准备好的婴儿礼品送到叶芷雪房中。 虽说府中人少,可因叶芷芸带了头的关系,府中的下人多多少少都拿了点钱,给宝宝办置了许多礼物,这进进出出的,不过片刻便摆满了一堆。 叶芷雪替孩子一一谢过,和熙在一旁笑得既喜庆又不好意思,他一个小老百姓,从未收过这么多又这么贵重的东西,当下虚得额头大汗连连,却又不敢拒绝。 而璇夫人送的,是亲手给叶芷雪的孩子缝制了新衣,金钱帽,小鞋子等物,李福藏了小金库,给孩子打上一些金银首饰是不成问题的。 叶芷雪抱着孩子坐在床上,谢得连嘴舌都有些干燥,然更多的是感激,带着笑意的眼眶满含泪意,却又偏偏蓄在眼眶没有掉下来的意思。 叶芷雪喜形于色,叶芷芸自然也是高兴,待大家送礼都送得差不多时,她才拿出一枚玉佩上前笑道:“思来想去也不知该送什么,便简简单单的挑了一枚玉佩,你别嫌弃。” 叶芷芸所挑的玉佩,玉质定不会差,只见玉佩呈圆型,玉面上雕祥云纹。 叶芷雪忙道:“庶妹谢谢都来不及,怎会嫌弃?” “祥云意寓平安祥和。”叶芷芸将玉佩放到襁褓之中,对叶芷雪笑道:“你曾富贵,便知平安不易,这玉佩送孩子,我的话,送你。” “是,嫡姐的话,庶妹定会谨记。”叶芷雪感动的垂了垂眸。 眼见叶芷雪怀里的婴儿睁着大眼左眨眨右眨眨,叶芷芸心里喜欢得紧,初生时还皱巴巴一个,没到一个月就好似长开了般,好看了许多。 叶芷雪见状笑问了声:“嫡姐可要抱抱?” 叶芷芸忙摆手:“我便算了,我如今身子不便,抱着若是摔了可怎么好?” 她伸手点了点娃娃的小脸蛋:“待我孩子出生的时候,他俩便算有伴了。” 此话一出,叶芷雪有些惊怔了张了张嘴:“嫡姐的意思……以后我可常到府中来?” “噗。”叶芷芸听到这话就笑了:“你这叫什么话,你自然可以常来找我,你若想,就是在府中住下也无妨,以后他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多好啊。” 话落,叶芷雪蓄在眼眶的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承蒙嫡姐不嫌弃……” 叶芷芸不禁好笑的打断道:“你为何总这般小心翼翼的?既然到了这里,又开始了新的生活,以往的事便不要纠结了,再说以前在平伯侯府,你也是迫不得已,如今你舍命相救,与我便不要客气了,你这般,倒把我弄得不好意思。” 因叶芷芸一番话,叶芷雪心里的愧意像是落地了般,狠狠的点了点头:“谢嫡姐。” “是了,还没问你,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叶芷雪摇摇头:“其实,孩子的名字,我想让嫡姐帮忙取。” 她慈爱的看了看怀中的孩子笑道:“嫡姐是尊贵之人,孩子的名字若由嫡姐来取,定会有福泽相佑,护他一世平安。” “你这给我好大压力。”叶芷芸笑着坐在了床边,也不多客气,先问了声:“孩子姓和?” “不不不。”叶芷雪还未开口,站在一旁的和熙先摆了手:“我与娘子商量过了,孩子还是随叶姓比较好。” 叶芷芸怔了怔,便听和熙继续道:“娘娘是富贵之人,当知道像小的这种寻常百姓,是没有姓氏的,和熙也是娘子给我取的名字,我这思来想去,孩子还是有个姓比较好。” 有姓之人,那都是大户人家才有的。 他虽不是什么大户,但他家娘子是啊。 而他自己,本是山中猎户的孩子,父母又去得早,他又没学到什么打猎的知识,少时都是靠上人家家里讨饭过活,有上顿没下顿的。 第539章 正正得负咋办 他本来的名字叫大头,不仅不好听还粗陋随意,这会儿他有孩子了,自然不想孩子随了他,若能起个好名字,他肯定双手赞同。 “我是觉得,若孩子随了我姓……”叶芷雪看向和熙:“以后孩子问起,我当不知怎么回答。” 毕竟她身边,就没听说过谁的孩子随母姓,就是丧夫守寡之人,也没听过给孩子改姓的。 这一层,叶芷芸也知道,在这古代随父姓才是大流,若随了母姓,孩子以后也会觉得奇怪,若是被有心的人拿来做文章,以后对孩子的心理也不好。 闻言,叶芷芸下意识的看向墨宸渊,这举动,在墨宸渊看来,便是叶芷芸在向他求救,薄唇不觉扬起:“本王倒有一个法子。” 叶芷芸笑了:“你在此听了这么久都不说,可是故意的?” 墨宸渊挑眉,顺着她的话道:“便是要让你急上一急。” “哎呀你们两个,都别贫了。”璇夫人好笑的插了一句:“你有什么法子倒是快说,这还等着开宴呢。” “赐姓。”墨宸渊沉磁的吐出两个字。 叶芷芸顿时恍然,若没记错,古代确实有赐姓一说。 天子以国姓赐与功臣,以示褒宠,千金大户以家姓赐与奴仆,以示重视。 以天子为例,赐姓可赐国姓,赐他姓,赐恶姓,当然,赐恶姓同等于赐死,如今撇开天子不谈,以墨宸渊的地位,给一百姓赐姓天经地义,易如反掌。 “好主意。”璇夫人一听连连点头。 墨宸渊长眸微抬,看向和熙:“你既与叶芷雪成婚,叶芷雪又是芸儿的庶妹,便赐你叶家姓,即日登名在册,日后你与叶芷雪所出,均可冠叶姓。” 和熙一听,顿时激动得无以加复,「嘭」的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的给墨宸渊磕了三个响头:“谢谢王爷!小的日后……定会对娘子好的,谢谢王爷!” 墨宸渊长眸微拧,这话他听着别扭,他对叶芷雪好坏与否,与他何干? “噗!”叶芷芸见他像噎了一只死苍蝇般的脸,忍不住掩嘴偷笑。 和熙这般,叶芷雪也闹了个脸红,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嫡姐别见怪。” 叶芷芸自然不会计较,笑道:“既然赐了姓,那便好办了。” 她想了想:“孩子便叫晨初如何?” “初晨之始,晨阳普照。”璇夫人呢喃的念着,不由欣喜:“这名字寓意极好,叶夫人,你觉得呢?” 初晨之始,晨阳普照。 叶晨初,这样一个名字,宛如是希望的寄托般,叶芷雪怎会不懂其中的寓意。 感动的连连点头:“嫡姐起的名字,自然是极好的。” 她垂眸轻点了点孩子的小脸蛋:“晨初,你可听到了?” 见叶芷雪满意,叶芷芸心里也高兴:“我这肚子里,还是有点墨水的是不?” “好了,都别聊了,大家都饿了吧,咱们去吃饭吧,厨房都候了许久了,就等着开宴呢。”璇夫人笑了声,大家这才兴冲冲的往花厅走去。 因着人少,叶晨初的满月宴没有太过喧闹,大家围在玉桌前谈笑风生之余,又未曾失了礼数,相处得舒心,气氛便自然惬意。 小宴早上开始,约莫午时便结束了。 宴会过后,叶芷雪便说要与叶芷芸拜别,叶芷芸倒有些错愕,毕竟此前叶芷雪没说过会今日离开。 叶芷雪在府中坐月子,已经叨扰了他们一个月,怎好再赖着不走? 再说,她跟叶和熙还有包子铺要经营,难不成真的想一辈子依附叶芷芸生活? 换作过去她也许会这么做,但现在她更喜欢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日子。 叶芷芸也不是那种硬要留人的性子,叶芷雪说过后,她便命人着手安排,把叶芷雪的东西都装到马车上去,将叶芷雪好生送回家。 来去,叶芷雪的包子铺离战王府不算远,以后想见也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方便得很。 送走叶芷雪,叶芷芸莫名的,觉得王府一下又清静了下来。 之前叶芷雪在府中,总能看到叶和熙忙里忙外的情形,府中的婢女为照顾叶芷雪坐月子,也是进进出出的,这会儿人一走,顿时像少了许多生气。 更别说清茵跟小绿至今不醒,喜庆过后,王府清静之余,又像蒙了一层隐隐的郁气。 叶芷芸身子犯困,回房便躺下了床,墨宸渊上前轻轻替她盖好被子,眼见叶芷芸兴致焉焉,不免沉声:“可是有心事?” 叶芷芸摇头笑了笑:“就是觉得,叶芷雪一走,这王府就变得好清静。” 墨宸渊闻言勾了勾唇,轻轻侧躺在叶芷芸身旁,枕着太阳穴,抚着她的小脸轻沉道:“待孩子出世,你就是想要清静都清静不得了。” 叶芷芸撇了他一眼:“你又知道?” “书上是这般说的。” 叶芷芸好奇的抬了抬眸:“你还看了书?” 墨宸渊沉笑:“书上说,孩提降世,日夜哭闹,声如夏日鸣啴,不分昼夜,不分场合,扰得邻里耳目嗡鸣。” “噗!”叶芷芸忍不住笑了一声:“哪有那么夸张。” “我也是如此想。”墨宸渊笑道:“方初生的孩提,还未有小菜篮子般大,怎会有那般惊天地泣鬼神之力?” “哈哈!” “但若真是那般,我与芸儿岂不遭罪?” 墨宸渊长眸溢着宠溺,语气说得煞有其事,顿了片刻,又补充道:“所幸府中人多,有嬷嬷婢女轮流照看,省了好些功夫。” “你说,你我都那般聪明,长得又好看,生出来的孩子……定不会差吧?”叶芷芸秀眸有些期待道。 “自然。”墨宸渊轻撩起叶芷芸的一缕发丝,丝丝入缝,柔顺得让他爱不释手。 “那万一要是正正得负,生了个丑不拉几的,咋办?” 墨宸渊挑眉,不太懂正正得负是何意,但结合后一句,他多少有些明白,好笑:“美人在骨不在皮,若他满腹经纶,才德兼备,又何需在意一副皮囊?” “也是哈。”叶芷芸释怀的笑了声:“要不怎么会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呢。” 第540章 你是明君 人格上的魅力,是再美丽好看的外表都代替不了的。 墨宸渊长眸微亮:“此话甚是贴切。” “哎哟!”叶芷芸忽而唤了一声。 墨宸渊心头紧了紧:“可是又踢你了?” “可不是。”叶芷芸拧眉:“月份越大,踢得便越是用力,不知道还在娘的肚子里呀,也不晓得轻些。” 墨宸渊大手隔着被子抚上叶芷芸的孕肚:“小兔崽子,待他出来,定要好生收拾一番。” 叶芷芸好笑:“待他出世,有我罩着呢。” 墨宸渊勾唇:“明日,可陪我到城中走走?” “可以啊。”叶芷芸想都没想便答应了,看着他:“可是有什么事要去办?” “明日再说。”说完,垂眸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睡吧,晚膳时分,我再唤你。” 叶芷芸确实困了,小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没多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 叶芷芸一夜好眠,墨宸渊先伺候她洗漱,再让人把早膳端进来。 初初怀孕,叶芷芸胃口说不上的好,食量是平日的一倍,但如今怀孕六月,食量却突然降了下来,吃得不多,也没有起初那般喜欢重口味的了。 只是东西吃下去却饿得快,以往叶芷芸是一日三餐,如今是一日六餐,早膳吃完,过一个时辰左右便要吃点心,然后是午饭,午饭过后是茶点,再是晚膳,晚膳过后,睡前还要吃点宵夜。 若不如此,她便会饿得睡不着。 偶尔起夜,也不免要吃一顿,所以现在,王府的厨房以及西院的小厨房,随时都备着点心与膳食。 璇夫人这一阵也是好生忙活,天天变着花样给叶芷芸做吃的。 叶芷芸也曾想控制一下,但她就是觉得饿,不吃便浑身使不上劲。如此,她也不拘着了,免得她遭罪,孩子也遭罪。 早膳吃的是面食,以小菜搭配,另还有两笼璇夫人做的菊花糕与芝麻饼,当叶芷芸吃完的时候,刚好得了八九分饱,分量刚刚好够。 如今六月,夏日已至。 叶芷芸换上了轻薄的纱裙,外袍也换上了以冰丝锦缝制的衣裳,以前以天蚕锦缝制的衣裳现在都不合穿了,好在这冰丝锦还算凉快,叶芷芸现在大着肚子,最怕的就是暑热。 墨宸渊也没说要出去干什么,马车走到城中心的时候便停下了,郭城城中心自当好生热闹,墨宸渊拉着她逛在大街小巷中,惬意得很。 “今日出府,不会只是想与我逛逛吧?” “有何不可?”墨宸渊在一个小摊前买了把深色的油纸伞,将叶芷芸头顶的阳光全部遮挡,笑道:“你时常闷在府中,偶尔出来散散心,看着极好。” 叶芷芸身子犯懒,确实窝在府中不想动弹。 “好吧。”叶芷芸挽着墨宸渊的手,闻着街边飘来的香味,咂咂嘴:“真香。” 墨宸渊好笑,领着叶芷芸上前就买了两个煎饼,还不忘揶揄:“小馋猫。” 叶芷芸小肚子一顶:“娃娃让我馋的,若只有我一个人,我才不馋。”她才刚吃完早膳呢。 “是,芸儿说的在理。” 叶芷芸接过煎饼边走边吃,路过茶摊的时候,又讨了口水喝。 离城中心不远一处,有一座山,此山不算很高,却也算得上巍峨,山中的树木是倚着山中的岩层,一层一层叠长上去的,远远望去极有层次感。 郭城城中心热闹,但这山周围却是人烟稀少,每逢郊游踏青之季,这山中才会显得热闹些。 山前有一条河流,贯穿郭城东西,河流不宽,普通的船舫能容下四五余辆,城中心的一处街道与山脚一处以拱桥相连,拱桥宽建有十米余,能横过三四辆马车。 桥墩刻有白玉狮,只是看年份已久,玉狮已起了青苔。 墨宸渊牵着叶芷芸的手,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石拱桥,叶芷芸左看看右望望,不明所以:“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之前叶芷芸来过一两次,景色倒是不错,但没什么好玩的。 墨宸渊勾唇沉笑了声:“芸儿觉得,这山如何?” 叶芷芸眨眨眼睛:“自是极好,山中春时鸟鸣,夏时蝉叫,秋时黄叶漫天,冬时雪景又是一流,山林依城傍水,百姓凡祭春踏青,都会来这里走一趟。” “是啊。”墨宸渊鲜少的感叹一声:“是极好。” “你干什么呀这么神神秘秘的。”叶芷芸见他这样就忍不住笑了,小推他一把:“心里可是在打什么主意?” “嗯。”墨宸渊没有否认,看向叶芷芸勾唇:“我打算,在此建一座宫殿。” 此话一出,叶芷芸顿时惊愕的睁了睁眼睛,随即又似预料到一般:“想好了?” “嗯。”墨宸渊拉着叶芷芸的小手,缓缓漫步在桥上,神情透着运筹帷幄的沉敛:“此前芸儿所说的,我也有考虑过,只是我意不在此,所以心有犹豫。” 他要的,从头到尾都是璇夫人平安,叶芷芸平安,他布局那么久,也都是围着这两个目标在进行。 尽管现在收下北蛮,南清动作频频,他往后的日子,也是为了让他的母亲与妻子过上安乐富余的生活,其他的,最多也只是考虑如何护她们一世周全。 从前身在皇宫,身在朝廷,被越帝钳制,他布局不易,一直未想过救母亲逃离皇宫之后,要自己称帝。 帝王无情,后宫佳丽三千,他看着厌恶,所以他不屑帝王之位。 然如今,听了叶芷芸的话,心里的那点犹豫便烟消云散,心意有决,似唯有坐在更高的位子上,才无人能撼动他的权威,日后与墨宸兮再次相见,不是君王与王爷,而是两国帝王相见。 似看出了墨宸渊的想法,叶芷芸「嘿」的一声,停在他的面前:“你是明君。” 墨宸渊长眸沉得宠溺:“我自己都不知,芸儿便这么肯定?” “你若不是明君,那定是你心境变了,届时我会将你拉回来。”叶芷芸眨了个媚眼:“放心。” “好。”墨宸渊唇角微微上扬:“届时,辛苦芸儿。” 第541章 皇宫后苑,该建几座 说完,又忍不住沉问一声:“若我……太过固执,怎么办?” 叶芷芸撇撇嘴:“若你执迷不悟,那原本的那个墨宸渊定是死了,既是死了,留着一副空壳也没什么用。” 这话叶芷芸说着,她自己也不喜欢。 墨宸渊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垂眸之间将头枕在她颈窝之间,「嗯」的一声沉吟:“到那时候,还望芸儿下手利落些。” 叶芷芸眼眶顿时红了,虽说是假设,可心里肯定会有抵触,小嘴噘起:“那么想死啊?” “我怕芸儿途中心软。” 叶芷芸气息一哽,抬手就将他推开:“不爱听,我不高兴了,不跟你玩了。”她提起裙摆就往回走。 墨宸渊勾着薄唇两步追上,边走边道:“宫殿依山而建,就地取材,除了省去大兴土木的工程,也不会多扰了城中百姓,芸儿以为我的主意如何?” “不知道,不想听,不想跟你说话。”叶芷芸抚着小肚子,想要走快却又不敢走快。 墨宸渊挑了挑眉:“那皇宫后苑,该建几座?” 话落,叶芷芸顿时停下脚步,回眸怨气重重的看着他:“你还想建几座?” 气鼓鼓的模样好生可爱,墨宸渊长眸带着宠溺的笑意,沉道:“芸儿说建几座便建几座。” “什么叫我说建几座就建几座。”叶芷芸咬牙戳着他的胸膛:“后宫要建几座宫殿,你不知道啊?你还想建几座啊你!你还问我,难不成还要我给你选妃?” 墨宸渊握住叶芷芸胡乱折腾的小手,笑道:“一座给芸儿歇息,做芸儿的寝宫,一座给母亲,让她颐养天年,林中宫殿花卉甚少,要建一座赏花院,春兰,夏菊,秋桂,冬梅不可少。” 墨宸渊凑近她的脸庞笑了笑:“暂定三座宫院。” “你!”叶芷芸又好气又好笑,使劲的锤了他一把:“你耍我!” “见芸儿吃醋,心里不知为何,高兴得紧。”墨宸渊扬着薄唇,看得出来心情颇好。 “我看出来了,今日你调皮得很!”叶芷芸一拂袖,转身:“我回家告状去!让母亲来斥你。” 墨宸渊闻言无奈的笑了笑:“求芸儿放过。” “噗!”叶芷芸一听这话就好笑的掩嘴,随即又不依道:“还说今日只是随意逛逛,原是带我来看宫殿的选址。” “选址不过顺路,陪芸儿散心,才是今日的目的。”墨宸渊轻扶上她的腰肢:“夫人大人大量,便不要与为夫计较了,可好?” 叶芷芸小手一扶颈间的发丝:“算啦,见你识趣的份上,便饶过你这回。” 墨宸渊长眸笑意盎然,勾唇「是」的一声。 许是这片刻的小打小闹,让叶芷芸兴致不错,两人午时在外面用了膳,便直接玩到了黄昏日落才回。 刚回到府中,府里的婢女便匆匆忙忙来报:“娘娘!喜事!清茵姐姐醒了!” 此话一出,叶芷芸眸眼顿时一亮:“真的!快带我去看看!” 墨宸渊大手却是一紧,沉声吩咐:“轿撵!” 婢女登时会意,忙传来轿撵,叶芷芸提着裙摆上轿,又听墨宸渊说道:“既是醒了,便不急于一时,仔细身子。” 他就怕叶芷芸见着清茵太激动,忍不住提醒一声。 “你不去吗?” “自然是要陪你的。”墨宸渊说着,微微抬手,小厮们便稳稳的将轿撵抬了起来。 西院的庑房之中,清茵坐在床边拧着眉头,除了感觉身体有些虚外,并没觉得哪里不舒服,若硬要说,便是被肖明伤到的手腕在隐隐作痛,连抬手都有些吃力。 片刻,叶芷芸抚着肚子从门外迈步进来,清茵一见,立即掀了被子就想下床行礼,叶芷芸几步上前将她制止:“你都这样了,就别想着这些虚的了。” 清茵却是摇头,倔强的跪了下去:“娘娘,奴婢有罪,奴婢都听她们说了,奴婢刺杀娘娘,罪该万死,请娘娘责罚。” 说着,朝叶芷芸匍匐叩首。 叶芷芸张了张嘴,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缓缓坐在床边说道:“你要这么说,这事也是我疏忽,小绿早有征兆,是我未有警惕。” 清茵脑袋叩在地上没有抬起,愧疚难当:“其实奴婢此前跟小绿一起出门,也出现了相同的症状,只因太过虚幻迷离,连奴婢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只觉奇怪但却又未放在心上,若奴婢当时能及时禀明,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 “我都不将这事放在心上,何况是你。”叶芷芸弯下身子扶了扶她:“你别自责了,快起来吧。” 清茵愁着眉眼,哽咽的抬眸:“奴婢犯下大错,娘娘不仅没有责罚,还这般倾力相救,奴婢实在无地自容,若娘娘就这么原谅了奴婢,奴婢日后只怕寝室难安。” 她垂眸请求:“娘娘,您还是责罚奴婢吧。” 这话,叶芷芸听了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她又不是什么喜欢迁怒于人之人,清茵跟小绿这些天的情况可让她担心了好久,现在好不容易醒来了,竟还一个劲儿的让她罚。 这算个什么事啊? 叶芷芸扶了扶袖子,说道:“既然如此,便罚你……尽快养好身子,待世子出世,你替我好生照看。” 清茵瞪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眼眶瞬间有些通红:“娘娘……您还愿意让奴婢照看世子?” 叶芷芸好笑一声:“你以为小孩子那么好照看呢?孩提降世,日夜哭闹,如夏日鸣啴,不分昼夜。” 她指着清茵警告道:“若伺候不好,拿你是问。” “是!”清茵激动得连连叩首:“奴婢定当尽心尽力!绝不会再辜负娘娘!” 叶芷芸来没多久,璇夫人也来了。 见叶芷芸跟墨宸渊在,忙催着两人回房歇息。 一大早的便出门了,如今都已是黄昏日落,就是墨宸渊不休息,叶芷芸也要休息啊,挺着个肚子逛了一天,若是累着了可怎么好? 墨宸渊被璇夫人一顿好说,逛了那么一天叶芷芸也确实累了,嘱咐了清茵几句,便由墨宸渊扶着离开了庑房。 第542章 一声道歉,不痛不痒 清茵平安无事,也算喜事一件,只是小绿还未有醒的迹象,听闻药人僧开的药吃完后,他又去给小绿诊了一脉。 叶芷芸听罢也不敢多去打扰,免得药人僧一个不高兴,甩手就走了。 这么想着,她便觉自己也挺难的。 建宫殿一事敲定,李福便又急急忙忙派人到城中寻找名匠,因宫殿依山而建,这对设计与做工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只是之前因造桥一事,全城的名匠都让李福搜罗完了,这会再找,哪里还能找得到? 所以李福二话不说,驱车前往靖阳江,从众多造桥师傅中匀几个能力出众的回来。 六月十五,南清与京城接连来信,京城那边,墨宸兮要求墨宸渊立即伏法认罪,并表明他已集结二十万的大军前往郭城,意欲将墨宸渊一举拿下。 这二十万的军队,是从各座城池调派而来,上次十万军队攻打不下。这一次,墨宸兮就在数量上加了一倍之多。 他就不信军队在压倒性的数量之下,还拿不下墨宸渊。 而南清来信,信上先以慕宛白刺杀叶芷芸一事做了道歉,随即信中提到,不日内会派使者前往郭城,亲自来给他们赔礼谢罪。 收到南清这封书信的时候,墨宸渊只看了一眼,便扔在了一旁,模样淡淡,还带着一丝不屑一顾。 叶芷芸正在院中躺在贵妃榻上乘凉,墨宸渊就坐在不远处的石桌旁,眼见他把书信扔到一边,她微拂了拂手,身旁的婢女就把那书信捡了起来,递到叶芷芸面前。 叶芷芸接过悠哉悠哉的看了一眼,不免勾唇:“这南清态度蛮好的呀,怎么看你一点都不满意的样子?” 墨宸渊节骨分明的大手游走在茶具之间,泡茶的动作行云如流水,极是好看。 听到叶芷芸的话,墨宸渊只沉笑了声:“一声道歉,不痛不痒。” 他拿起一杯清茶缓缓坐到叶芷芸的榻上,笑道:“若我前往南清皇宫刺杀南清王,未遂,过后不痛不痒的修书一封,信上说,对刺杀南清王一事,我深感抱歉,不日内将派人前往南清登门谢罪,芸儿以为,南清王肯不肯?” “这般轻飘飘的一句揭过,我自然是不肯的。” 墨宸渊勾唇,轻抿一口茶,继续沉道:“南清的使者会不会来,何时来,派谁来,信中均未说明,我怎知此事,南清是不是诳我?” “你此前在信中表明,若南清无法给你一个交代,你定兵戎相见,南清断不会这般敷衍你吧?” “虎落平阳被犬欺。”墨宸渊淡淡的笑了一声:“墨宸兮这个时候对郭城发兵,二十万大军,比上次多了足足一倍,南清审时度势,他是想看看这场战役结果如何,再做定夺。” 赢了,南清遵守信中所言,派使者前来赔礼谢罪,输了…… 大越疆土,随时不保。 叶芷芸努了努小嘴:“真糟心。” 她小脚踢了踢墨宸渊的大腿:“外面那么多事,你怎地还有心情在这里陪我呀?我都担心你一失足成千古恨,你我沦为亡国奴。” 她现在顶着个大肚子,还真帮不上什么忙,要是她能上战场…… 这么想着,不由打开系统,看着系统里一排排堆放的子弹,弹药充足,让她安心许多。 见她怔怔,墨宸渊伸手小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芸儿放心,断不会有那么一天。” “万事无绝对嘛。” 墨宸渊眉头微拧,最近这小人儿心思总有些瞻前顾后,若换作以往,她断不会有这些疑虑。 听闻怀孕的女子思虑都比较多,且心思敏感又情绪多变,情绪上,他倒没见叶芷芸有什么变化,但这心思确实让他有些担心。 他大手抚上叶芷芸的肚子,沉声:“芸儿莫要多想,我都会安排好的。” 叶芷芸躺在榻上惬意的笑了笑,忽而似想到什么,起身吩咐:“去,把纸墨拿来。” “芸儿想做什么?” “我给你算笔帐。” “算帐?”墨宸渊更好奇了。 待下人拿来纸墨,叶芷芸便坐在石桌旁,说道:“咱们不是要造桥,造宫殿嘛?这些都需要庞大的劳力,咱们便算算我们给这些劳工发多少钱才合适。” 墨宸渊眉尖微挑,就听叶芷芸算道:“郭城之中,小摊小贩所卖之物,大都一两文钱,一个月下来多也不过六百文钱。” “王府之中,丫鬟小厮的月银是五两银子。”说到这里,叶芷芸顿了顿:“这还是我来之后给他们上调的,之前一个月也不过才二两银子。” “是。”墨宸渊沉笑的附和一声:“芸儿大方,我等望尘莫及。” “别贫,听我给你算。”叶芷芸手中毛笔在宣纸上记道:“一两银子能换一吊铜钱,一吊钱便是一千文,按最多的算,普通百姓一月赚六百文,一月支出算两百到三百文。” 自然,还有一些省吃俭用的,一个月用不到一百文。 穷苦的,一个月赚不到三百文的也有。 这些难算的,叶芷芸暂且不记。 “造桥的劳工,李福给我看了帐,每个劳工一月能有二两银子,这二两银子虽然比普通百姓赚得要多,但我觉得,要加。” 听到这里,墨宸渊思量道:“因支出庞大,在靖阳江造桥也非一朝一夕之事,所以这样的价格,我认为是合理的。” “自然合理。”叶芷芸笑道:“但是我有别的想法。” 墨宸渊饶有兴致:“芸儿但说无妨。” “造桥的劳工,都是从郭城寻过去的,那之后宫殿的劳工,也定是在郭城找对不对?” “是。” “郭城离靖阳江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这二两银子比郭城的劳工只多一两,却要他们远离家人孩子到那么远的地方工作,百姓在衡量之下,去靖阳江的劳工也许就会因此少了一半。” 墨宸渊闻言沉了沉眸,叶芷芸继续说道:“不仅路程远,还有生命危险,是不?再说建宫殿,若说开建,郭城的百姓定会相争而上。” 第543章 真希望能出生的太平盛世 一是因为宫殿建在郭城离得近,无需与家人分离,二是因为同样的劳工,我们却给二两银子,百姓自然会相争劳作,那去靖阳江的百姓便少了,百姓少了,那定居在雍城的百姓自然就不多了。” 墨宸渊勾唇:“芸儿说这般多,意思还是一样,便是银钱给少了。” “我还没说完呢。”墨宸渊说这话,叶芷芸自己都笑了:“我的意思是,多给一些钱,让其他地方的百姓也跑到郭城来,跑到靖阳江去,仅郭城一城的百姓,支撑不起我们如此浩大的工程。” “更别说还有挖河通渠,江水北调呢,打个比方,你给足劳工五两银子,五两银子,不仅吃喝住行都能解决,从别城到郭城的路费都能赚回来,那别城的百姓听了,还不都巴巴的赶过来赚钱?” “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就如你说的,我们这些工程都不是一朝一夕的,这些劳工来了,少则一年半载多则几年,他们不得不在此安家落户,这会儿花城跟黍城还有雍城都还空着呢,若我们现在执行得好,少则一两年多则四五年,这三座城池定会恢复以往的热闹。” 叶芷芸说得头头是道,倒叫墨宸渊反驳不出什么。 叶芷芸想的这些,也是他计划中的事,只是事情进展缓慢,又因这些事本身急不得,他便未做过多的干预。 李福的能力,他是相信的,只是现在叶芷芸这么一说,确是有些道理。 叶芷芸见他沉着眸不说话,揪了揪他的袖袍:“我也知道你难,这要钱那要钱的,李福也跟我商讨过,依现在这用度,你的资产多还能撑个十年八年,要用我这法子,约莫五年就挥霍光了。” 更别说,还要养军队呢。 说完,她话锋又是一转:“只是这也是一个最坏的打算,你开国封疆,百姓可是要给你交税的呢,等疆内百姓多了,那国库又可以存上一笔。” 说着,她又忙道:“大不了以后我不买东西了,还有我那些嫁妆啊聘礼之类的,你统统拿去,反正那一仓库的黄金玉饰,我又用不上。” 嫁妆是原主死去的娘亲留的,聘礼当然是墨宸渊娶她时给的,嫁妆跟聘礼加起来足足沿了二十里路呢,光是装这些东西的仓库都需要好几间。 墨宸渊闻言笑得无奈,这小妖精,他都还未说什么,她倒叽叽喳喳的都安排上了,说道:“你夫君还不至于穷到让你供出嫁妆。” “我是不想让你为难,我方才说的,你考虑考虑,若是不行,你否了便是。” 墨宸渊却是摇头:“我倒觉得芸儿说得甚有道理,百姓穷苦,任谁都想过上富余的生活。” 只是每位劳工五两银子,开销确实有些大,他可适当去除一些。 且工匠师傅与劳工的薪银是不一样的,工匠师傅等人的薪银要高一些,那开销自然就更大了。 自然,这一法子,也是叶芷芸出的。 他还曾好奇的问过,叶芷芸所在的那个世界,是否都是如此? 叶芷芸「嘿嘿」两声:“你觉得可行?” “自然。”墨宸渊点头。 “这便对了,你便是要让百姓知道,跟着谁才有肉吃,百姓所求不多,能拿钱解决之事,那都不是事。” 叶芷芸说着,又不好意思的讪笑两声:“说实话,方才说那么多,有些我自己都没明白。” 自怀孕之后,她总觉得自己某些时候表达得有些不清楚。 但细想之下,好像又没什么问题。 许是她多虑了,总想着要说明白些,却反而越说越乱。 说着,她又暗叹了口气:“乱世扰人,真希望这小家伙出生在太平盛世。” 墨宸渊长眸微闪了闪,将叶芷芸轻轻搂入怀中:“都是我的错。” 这话不免将叶芷芸逗笑:“你不必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我又未曾怪你。” “怕这小家伙日后怨我,我便在你面前先道歉,日后他有怨气,你要护我。”墨宸渊扬着唇角辩道。 “那便要看你们谁贿赂得好了。” 此话一出,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叶芷芸提过劳工的薪资问题后,墨宸渊连夜做了笔帐,五年起始,将靖阳江造桥,建造宫殿,挖河通渠,开垦良田等计划,一一细攥。 以挖河通渠来说,目前南水北调是不可能的,南边不在他的管辖之内,但挖通靖阳江两边的河道不成问题。 除此之外,叶芷芸此前在书札上提出全民皆兵,全兵皆民的提议,墨宸渊也觉得可行,便也在规划上细分了一笔。 原本,这些事都是由李福去做,李福做完了,过来给墨宸渊看一眼,不行便改,行便实施,如今李福不在,墨宸渊只能亲自操刀。 只不过他不曾想,自己亲自操刀,能想到许多细节,如在盘上点兵般身临其境,李福做好规划后前来与他商讨时,并未能想到这么多。 叶芷芸躺在床上睡得香甜,偶有起夜,嘱咐了两句,便又睡去。 墨宸渊这一忙活,便是好几宿,叶芷芸这几天逮着空隙便催他睡觉,好生操心,墨宸渊见状哪还敢任性,乖乖听着媳妇的话,让他躺着便不敢坐着。 墨宸渊这头忙着,「照顾」叶芷芸的活就落在了璇夫人的头上,说是照顾,其实也只是看着,特别是七月一到,叶芷芸的肚子又大了一整圈。 走起路来更加笨重,有时候连起身都要挨扶着。至此,墨宸渊更不许叶芷芸离开他的视线,璇夫人也是时时过来陪着她聊天散心。 听说寻常女子怀孕小腿都会水肿,好在叶芷芸没碰到这样的事,否则双腿不就成猪蹄子了? 除了身子圆润了些,叶芷芸的变化也不大,硬要说的话,那便是脸色比之以往还要红润,明眸皓齿,好生娇媚,让墨宸渊时时看呆。 战王府一切如常,过得诗意,外面却硝烟迫近,墨宸兮所调的二十万大军踏着铁蹄,迎着晨阳兵临城下。 墨宸兮将其命名虎贲军! 第544章 婴姬到了 二十万虎贲军抵达郭城地界,黑压压的大军就驻扎在二十里地之外。 至此,郭城城门再次关闭,郭城之中走商的商人与商队再次滞留,上次对阵黄旗军的时候因关闭城门,郭城经济短短月余便蒸发上亿白银。 要知道,郭城曾经可是大越最重要的经济要塞之城,每日要进出多少商队?人流之大根本无法完全统计。 如今虎贲军将至,再次闭城,不知又将蒸发多少银钱。 战争误事,误民,误国,墨宸渊清楚,叶芷芸清楚,只是此时此刻,他们没有退路。 也好在,郭城封城没有影响往北的城门,不然前去靖阳江请名匠的李福就回不来了。 虽大军压城,该施展的工作还是要施展的,李福刚回来不久,墨宸渊就把规划好的图纸与手札交给李福。 李福见之顿时着手去办,不敢怠慢半分。 七月七夕,郭城街道零丁,若不是大军压城,七夕之日定是热闹非凡。 七夕民俗大同小异,拜祭织女,祈祷姻缘,切磋女红,乞巧祈福,有情人夜里相会,共赴花灯河。 而如今走在街上,就连挂花灯的小贩都提不起劲儿,百姓就是想图享安乐,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多出门,就怕城外的大军选在这种喜庆之日,杀个生灵涂炭。 郭城的百姓这么想也不是没有依据,行军打仗的军队,最是喜欢挑些节日下手,不仅城里的百姓放松,城中的士兵也会放松,若赌对了,便是一个大便宜。 这日,墨宸渊跟叶芷芸挽手走在街上,本想着即便城中不热闹,却也不至于连过节的气氛都没有。 今一看,确是叶芷芸想多了。 整条街道除了一些摆摊的小贩,便只有叶芷芸跟墨宸渊两人。 叶芷芸见状兴致焉焉,墨宸渊不由开口安慰:“虎贲军方到不久,城中百姓惶恐也是情理之中……” 他勾唇笑道:“如今这样,倒合了我的心意。” “你还笑得出来呢?” “街上只有我与芸儿两人,好生惬意。”平日百姓聚集,哪有这种安逸祥和的时刻。 叶芷芸不由轻笑:“你这么说,倒也是哈。” 完了,她又微叹一口:“只是这般,连寻个吃饭的饭馆都不行了。” “府中的厨子也不错,我们回府吃亦可。” 叶芷芸点点头,看向墨宸渊说道:“其实你不用日日陪我,大军压城,你该整理你的军队去,黄旗军现不是归你麾下?你在这闲着不好吧?” “不急。”墨宸渊笑道:“与城外的大军相比,还是夫人最重要。” “你不急,倒把我急死了。”叶芷芸小努着嘴嘟哝。 墨宸渊见状只垂眸笑了笑,看着她已经非常圆润的肚子,问了声:“芸儿是九月生产?” 叶芷芸点头:“府医说九月差不离十了,有可能会早产,也有可能会延迟。” 她抚了抚肚子:“就看这小家伙什么时候肯出来了。” 怀孕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让府医告诉他们性别,依叶芷芸的话说,就像是要中奖了一样,中奖之前你并不知道是什么奖,这样反而会让他们更加期待。 叶芷芸的生产日,墨宸渊也是知晓的,日子越近,他心里便越是紧张,在这一段时间,哪怕大军压城,他都不打算离开叶芷芸半步。 闲聊之间,天鸣从街道迎面走来,恭首禀道:“王爷,婴姬到了!” 叶芷芸眨眨眼睛,看向墨宸渊,只见墨宸渊好看的唇角上扬:“知道了,命她在府中等候。” 天鸣「是」的一声,恭身退下。 “婴姬是谁?之前就听你说要把婴姬调回来。” “芸儿想知道?” 叶芷芸愤愤的推了他一把:“别卖关子了。” 墨宸渊握住她的小手,沉笑:“走吧,我们回府。” 战王府西院,花厅。 叶芷芸倚着墨宸渊的手步进花厅时,便见花厅站着一个身着束身黑衣,神情清潋的女子。 女子年纪约莫二十,一头青丝干净利落的扎在头上,没有一丝装饰,好看的杏仁眼单看便如方入世的小姑娘,但整体望去,却又清冷而沧桑。 见到墨宸渊,她没有犹豫的单膝跪地:“属下婴姬,拜见王爷。” 说完,她微顿了顿,才接下一句:“拜见王妃。” “平身。”墨宸渊沉淡的吐出两个字,越过她的身旁,小心翼翼的扶叶芷芸坐下。 “王爷召婴姬回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让属下去做?” 婴姬的声音很是好听,有一种漂浮在山中的空灵之感,又因其中带了一丝严肃,让她的话听起来仿如沉在丹田。 叶芷芸不由仔细的打量着她,她身上着的黑衣并非全黑,领子与护腕一处描了细细的银纹,让一身素黑的衣裳添了一份秀气。 听到婴姬的话,墨宸渊撩袍而坐,沉道:“的确有要事需要你做。” 婴姬一听眸眼顿时溢出一抹沉肃,恭首:“王爷尽管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墨宸渊抬眸:“从今往后,你随身伺候在王妃身边,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保护她的安全。” 此话一出,婴姬瞳孔骤然一缩,抬头怔愣的看着墨宸渊。 墨宸渊拧眉:“可有问题?” 像是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又不得不先做出回应,婴姬紧了紧抱拳的手,垂眸:“没有!属下任凭王爷差遣。” “下去将这些年在南清探听到的消息一一写下,交给李福过目,再换身衣裳过来。”墨宸渊沉磁的声音淡淡回响。 婴姬神情有一瞬间的犹豫,最终还是垂眸退下。 婴姬的反应,叶芷芸自是注意到了,笑道:“你没见她不愿意啊?这般强硬的把她调到我身边,只怕会适得其反。” 墨宸渊闻言长眸微沉了沉,握着叶芷芸的小手微揉了揉,良久,才开口:“待你生产过后,我再把她调走。” “我不是在挑她的刺啊。” 墨宸渊笑了,说道:“此事不怪芸儿,是我预料有差。” 他目光落在叶芷芸的小手上:“婴姬忠心,我不曾有疑,她与青木,肖明是一样的。” 第545章 计划长河中的一环 只是方才他那般吩咐,婴姬的犹豫过于明显,婴姬忠心不假,可忠如清茵,小绿都会出事,婴姬的反应让他不得不防。 话落,叶芷芸撇着小嘴收回小手:“你还懂怜香惜玉了?知道她不愿,便直接将人调走了,这般说,还是我碍眼了?” 墨宸渊神色一懵:“这……从何说起?” “哼!”叶芷芸轻哼一声,提着裙摆就回了房。 墨宸渊略显慌张的起身,还未跟进内房,就被叶芷芸「嘭」的一声关在了门外。 这回他更懵了。 此前才想这小妖精在情绪上没什么变化,怎地今日突然就发起脾气来了? 婴姬再次出现在墨宸渊面前时,已是晌午时分。 因叶芷芸不让墨宸渊进房,墨宸渊正坐在外厅处理李福送来的报告。 李福去靖阳江一趟,正好把造桥一事的进度与情况上禀墨宸渊,随即还有一些建宫殿前的细节,都详细的写在了纸上。 此时的婴姬换了一身婢女的衣裳,因她身材高挑,这身浅绿色的衣裳套在她身上显得尤为不搭,又因容貌清潋,即便是梳了丫鬟装,看起来也不像是丫鬟。 婴姬在门外看了一眼劳于案牍的墨宸渊,犹豫了一下,还是步进了门槛,抱拳恭首:“王爷。” 墨宸渊头也没抬,沉道:“府中嬷嬷应教了你如何行礼。” 婴姬抿唇,随即双手紧在腰前,垂眸福礼:“王爷。”连带着语气都不得不柔和了下来。 墨宸渊依旧没有抬眸:“王妃如今正在午睡,待她醒后,你再进去。” “是。”婴姬应了一声,却没有退下的意思,说道:“王爷,今早是奴婢鲁莽,不懂规矩,还请王爷恕罪。” 闻言,墨宸渊才堪堪抬眸,眸如星辰大海,又如黑潭深不见底,如能洞穿人心,让婴姬不敢直视。 她垂眸道:“当收到王爷将奴婢召回的消息时,奴婢只以为时机成熟,又或因有别的龙潭虎穴要让奴婢去闯,并未曾想过竟是要奴婢照顾王妃娘娘,奴婢既欣喜又惶恐,遂有些不知所措,望王爷恕罪。” 今早她的错愕与犹豫,墨宸渊定已经看出来了,她不想让墨宸渊以为她不能胜任这份差事,更不想让墨宸渊对她生起失望之心! “日后奴婢定当尽心尽力照顾王妃娘娘。”婴姬说着,伏地叩了一首。 墨宸渊神情没有太大波澜,垂眸间只淡了一句:“此话,你自己去与王妃说。” 顿了顿,又道:“还有,王妃不喜大礼,日后注意。” “是,奴婢谨记。”婴姬应了一声,这才起身退下。 待婴姬退远了,墨宸渊忽而抬眸,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薄唇忍不住勾出一抹轻笑,他放下手中的图纸来到门边,开口沉磁:“芸儿可听到了?” 内房中,趴在门上的叶芷芸心底一惊,连忙扶着肚子火急火燎的爬上床,双眼一闭,便当是睡了过去。 “芸儿?可是醒了?”房中的动静细微,可墨宸渊却听在耳里,沉唤之间唇角又上扬两分。 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墨宸渊推门,叶芷芸这才从里面出来,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拧眉:“叫什么呀,我睡得正香呢。”她扶着腰一摇一摆的走出来,嫌弃道。 “噗。”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般,墨宸渊忍不住哧笑。 叶芷芸小脸一红,当下也不掩饰了,伸手狠狠的蹂躏着他的脸:“哎呀你笑什么不许笑!” 墨宸渊抓住她胡闹的小手:“心情可好些了?” “本来是好了,现在又不好了。”叶芷芸小嘴一噘:“被你气的。” 墨宸渊无奈的摇摇头,就听叶芷芸说道:“我肚子饿了。” 守在门口的婴姬听到声响,默不作声的去了厨房,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见她端着午膳迈进花厅。 叶芷芸一眼便瞧见她那极不合身的衣裳,说道:“回头你去挑一匹喜欢的布料,让城里的裁缝给你做几身新衣裳。” 婴姬神色不忧不喜,垂眸:“谢娘娘。” 见她不言苟笑的,叶芷芸不禁怀念起了清茵跟小绿,她拿起筷子夹了一道小菜放进嘴里,又问:“墨宸渊说你此前是在南清负责打探消息的?” “是。” “在南清呆很久了?” 婴姬好看的眸眼微闪:“算上今年,已有七个年头。” 叶芷芸有些惊讶:“七年?”看她样子年纪也不大,七年,那岂不是十三四岁就潜伏的南清了? 墨宸渊这时悠悠搭了一嘴:“婴姬是南清王的宠妃。” 此话一出,叶芷芸顿时猛地咳嗽两声,神情震惊的看着墨宸渊。 婴姬眉眼有些不自在,垂眸:“奴婢去给娘娘拿点心。” 婴姬是墨宸渊初征边疆不久时救下的女子,当时墨宸渊不过十二之龄,第一次征战便遇上不慎混入战场的婴姬。 说来也是无意,墨宸渊本无心救她,只因当时敌军刚巧落入他的刀下。 当时的边疆何其之乱,许是因为害怕,又或许想要活命,婴姬辗转之下找到墨宸渊,不管不顾的跟到了军营。 墨宸渊见状,只好给她安排了一处住所,一来二去,也算识上了。 空闲之时,婴姬缠着墨宸渊让他教她习武,墨宸渊哪有那个闲功夫,修书一封,让京城派人来把她接走。 至此,婴姬才知横在她与墨宸渊之间的,是鸿沟,是云泥之别。 墨宸渊在边疆一呆就是五年,因武力过人,头脑聪明,面对敌军屡出奇招,当时的老将军一再上书朝廷,夸墨宸渊乃是千年难遇的奇才。 可惜越帝不重视,后来老将军战死,墨宸渊屡获奇功,越帝不得不将其封任军帅,将其召回皇宫加封为王,这时候的婴姬宛如脱胎换骨,学术有成。 再次见面,婴姬欣喜,可墨宸渊却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婴姬的脱胎换骨,不过是在他计谋的长河中又加了一环,无伤大雅。 婴姬被墨宸渊派去南清长期潜伏,以便日后他与大越朝廷抗衡不成,还能有路可退。 第546章 虎贲军总将之计 府中会武的女侍卫不多,就是会也不是太精,肖明出言提议的时候,他便想到了被他遗忘在南清的婴姬。 婴姬武功不错,与青木能战上数百回合,稍在肖明之下。 说来婴姬与李福暗中是有信件来往的,只是墨宸渊不曾关注过。 而婴姬一开始也不叫婴姬,是叫什么,墨宸渊早就忘记了。 有婴姬潜伏在南清皇室,压在其手中数年之久的消息,足以让南清捉襟见肘,而墨宸渊之所以信任婴姬,是因她乃李福亲自调教,在南清皇宫忍辱负重那么多年,又有李福把关,墨宸渊没有理由去怀疑她。 只是一码归一码,在叶芷芸的问题上,他就是对李福疑心都不会觉得奇怪。 以上的这些,墨宸渊都没有跟叶芷芸说,叶芷芸却嗅出了端倪,噘着小嘴嘟哝:“她貌似……对你挺在意的呀。” 墨宸渊拧眉:“这又从何说起。” “直觉。” 这倒让墨宸渊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了,无奈的笑道:“芸儿若是不喜,我可调其他人来伺候。” “算了吧。”叶芷芸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嘴里的食物:“别人大老远的从南清回来,还没坐热乎呢,你又要赶人家走,多不好啊。” 她也只是这么一猜,那青木跟肖明对墨宸渊也很忠心呢,这许是男女之间的表达方式不一样罢了。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再说了,我家夫君长得那么俊,若没人喜欢,那才叫不正常,我可是很大度的。” 墨宸渊眉尖微挑,不由好笑,若旁的女子安安分分,她倒称得上一声大度。 这么想着,他忽而恍然:“芸儿方见婴姬之时,可是在吃醋?” “你想得美。”叶芷芸白了他一眼:“我才没那么小家子气呢。” 见她俏皮的模样,墨宸渊明了得后知后觉,瞬间心情大好。 叶芷芸哪里知道他心里那点心思,微叹了一口:“人家也是很辛苦的,一个女子混迹在南清皇宫,还要伺候老皇帝,多糟蹋啊,回头我得对她好点,多给她添些金钗银饰。” 前面还说墨宸渊怜香惜玉呢,他这哪是怜香惜玉,都把人家的青春霍霍了。 墨宸渊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这小丫头,心善起来便是没完没了。 叶芷芸生产之日在即,这段日子墨宸渊守着她一刻不离,而叶芷芸也听话的窝在府里,实在无聊便到院子走走,连门都不出了。 郭城封城,已经整顿完毕的黄旗军尽忠职守的守在城内,墨宸渊没有出兵攻打的意思,他现在的目的是无论如何,都要等到叶芷芸生产之后,再做其他事。 所以他的命令就是守,虎贲军攻城,死守便是。 只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这边墨宸渊没有发兵的意思,虎贲军那边也没有动静。 两方大军在胶着之余似不慌不忙,依墨宸兮那么急的性子,虎贲军按兵不动,墨宸兮不会给他们来个夺命连环催? 如此平静,定有蹊跷。 这不,墨宸渊派出探子一查,才知虎贲军不知从哪得知叶芷芸临近生产的消息,正等着叶芷芸发作呢。 若叶芷芸发作,墨宸渊要么不顾叶芷芸赶赴战场,要么守在叶芷芸身边不顾战场,不管是哪一边,于墨宸渊来说都是重中之重。 叶芷芸是他拿命去爱的人,郭城是他所爱之人的庇护所,两边都舍弃不得! 许是知道叶芷芸对墨宸渊的重要性,所以虎贲军总将才会出此计策。 墨宸渊知晓此事之后,调来军队将战王府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府中所有小厮婢女重新彻查,发现神情异常之人立即隔离处置。 这一闹,战王府内不禁有些人心惶惶,好在他们问心无愧,像小绿跟清茵这种被人控制的,他们还真未曾遇到过。 再有就是凡上府拜访之人均要登名在册,更不可让他们直接面见叶芷芸。 如此安排,让本就窝在府中失了自由的叶芷芸起了烦闷,只要一踏出门槛,映入眼帘的除了士兵还是士兵,连在她院里打杂的小厮婢女都小心翼翼的。 墨宸渊紧张,其实她心里也紧张,头一次生孩子,她这心里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原本还能自己稍微调节一下,墨宸渊这么一来,她就像失了方向一般,越发紧张起来。 所以越临近生产,叶芷芸的脾气就越发不好。 璇夫人见着疼在心里,忍不住将墨宸渊单独拎出来狠狠训了一个时辰! 八月十五,中秋节。 叶芷芸窝在璇夫人的房里,璇夫人正揉着面团,准备给叶芷芸做月饼吃。 叶芷芸瘫坐在靠了软垫的太师椅上,小脚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荡着,歪的小脖子神情呆呆的看着门口,小嘴有些小怨气的噘起。 徐嬷嬷在一旁给璇夫人打着下手,见叶芷芸这般,好生劝了句:“娘娘啊,您就别跟王爷置气了,王爷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啊。” 叶芷芸的小歪脖子换了个方向:“我又没说他什么。” “您是没说什么,可您天天这般摆着个脸色,谁看不出您是生气了?” 徐嬷嬷有些好笑,看向院门口站着的那抹玄色身影:“您看王爷守着您,您都不让他进来,怪可怜的。” 她搅着盆里的馅料欣慰的叹道:“也就娘娘您好福气,换了旁人,谁不是三妻四妾的,王爷钟情于您,您可不能这般恃宠而骄啊。” “徐嬷嬷你别替他说话。”璇夫人温声道:“你看他这些日子里里外外的给王府塞了多少人,别说是芸儿,我这一走出门槛,三五步一个士兵,还有一些巡逻的,压得我都喘不过气。” “夫人说得是。”徐嬷嬷笑应一声,才说道:“不过夫人你训过之后,王爷不是撤去许多了嘛,再说如今城外大军压城,王爷也是怕娘娘有什么闪失,夫人便别怪王爷了,王爷心里也是害怕。” “谁说不是呀。”璇夫人心里也清楚,别说她了,芸儿那么聪明,又怎么会不知渊儿的用意? 第547章 顺其自然 她深叹了口气:“这些天大家神经都绷得太紧了,芸儿累,渊儿也累,以前与渊儿身在冷宫,最常听到的,便是今日哪个宫中的娘娘流产了,明日哪个宫中的娘娘一尸两命了,还有便是生下来的孩子,没多久就夭折的。” “也不知这些是否当时对渊儿就起了影响,芸儿如今越临近生产,他便越是紧张着急,又逢乱世,我从未见他如此慌乱过。” 说完,她又深叹了口气:“只希望芸儿腹中的孩子早日瓜熟蒂落,好让大家都安心些。” “夫人,瞧您说的,这已经不是皇宫了,且安心吧。”徐嬷嬷边说着,边朝璇夫人使了使眼色。 璇夫人这才后知后觉:“芸儿,母亲多嘴,您别往心里去。” 叶芷芸本是因为心烦,所以才躲到璇夫人这里,如今听着两人的谈话,心里五味陈杂。 看着站在院门口的那抹身影,叶芷芸扶着玉桌起身,徐嬷嬷擦擦手便要去扶,叶芷芸却摆了摆手:“没事徐娘,我自己能行。” 怀胎九月,身子笨重不说,腰还时时倦累,怀孕时的酸甜苦辣,叶芷芸算是体会了个齐全。 叶芷芸是由婴姬扶着出来的,墨宸渊神情透着一丝踌躇:“芸儿……” 不等墨宸渊说什么,叶芷芸就把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瞬间,墨宸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噎住。 这些天的郁闷,沉重,担忧,在叶芷芸靠在他胸膛的那一瞬,全然蒸发。 他毫不犹豫的将她揽入怀中,闻着她发间的香气,甚是贪恋。 她还是第一次生这么久的气,偏偏她又怀着身孕,让他那般手足无措,生怕一个举动便刺激到她。 “让这些士兵全都撤了吧,撤到府外也好啊。”良久,叶芷芸才轻轻说了一句。 “好。”叶芷芸一说,墨宸渊就立即应了下来。 “还有府里的人都别查了,他们在府里都是知根知底的。再说,你一刻不离的陪着我,断不会出什么事。” “好,都依你。” 叶芷芸微松了口气,才悠悠说道:“你不知,你将王府弄得这般闹哄哄的,我便总觉有什么事要发生,每晚起夜见着,更觉好似有其什么人潜进了府中,扰得我心里不宁。” 因为整日疑神疑鬼,她总忍不住开启透视眼查看,加之精神紧张,她更休息不好,浑身累极。 “是我疏忽。”墨宸渊搂着她的大手不由紧了紧:“芸儿,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乱了方寸。” “方才我听徐娘与母亲闲聊,因我怀孕一事,她二人极是担心,我听着心里……愧疚难当。” 她小脸往墨宸渊的胸口埋了埋:“母亲说得不错,你我神经都过于绷紧,你累,我也累。” 她微微抬眸:“不如放松一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其自然,可好?” “好。”墨宸渊心疼的抚了抚她额前的发丝:“回头,我让该撤的都撤了,府里的人也不查了,芸儿说得不错,有我在,你断不会出什么事。” 叶芷芸眼眶一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闹了这么些天的别扭,倒是白闹了。” 闻言,墨宸渊也勾起了薄唇:“你若不闹,我还怕你憋坏了。” 徐嬷嬷跟璇夫人在屋里探着的脑袋瞧着两人和好,心下欢喜不已:“夫人您瞧,这娘娘与王爷一笑呀,这整个府里的气氛都不一样,像活了似的。” 徐嬷嬷这么说,璇夫人连声附和:“可不是嘛,说来也是怪哈,两人闹脾气,府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如今两人一和好,周围就是没什么人,看起来也一片暖洋洋的。” 说完,她朝两人唤了声:“芸儿,渊儿,快进来,面和好了,要做月饼了。” 叶芷芸心中郁气消散,眉间的凝云不在,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一般,对墨宸渊笑道:“你做,我等着吃。” 眼前的小人儿恢复了笑容,墨宸渊心情颇好,勾唇:“好。” 经过这次别扭,墨宸渊跟叶芷芸两人似越发如胶似漆,撤去了士兵,墨宸渊对叶芷芸更是形影不离,以前是甜到让人羡慕,如今是甜到让人发腻。 表面上看,叶芷芸与墨宸渊生活惬意,但只有叶芷芸与墨宸渊知道,这都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白日,墨宸渊陪叶芷芸散散步,作作画,喂喂鱼,然到了夜里,墨宸渊每晚都忙到深更半夜。 叶芷芸隐隐察觉,墨宸渊似有什么计划一般,每晚传进房中的消息源源不断。 这日,当叶芷芸正要歇下的时候,门外的青木又递进来几封信,墨宸渊接过后便随手放在了床边的席桌上。 叶芷芸好奇,伸手便要去拿,却被墨宸渊大手握住。 叶芷芸噘起小嘴:“我不能知道?”平日都是她起夜的时候得以瞄上一眼,今日难得让她撞上一次。 “我怕扰你心神。”墨宸渊握着她的小手放到唇边:“芸儿静候佳音便是。” “好吧。”叶芷芸只好叹了口气,笨拙的爬上床,待墨宸渊替她掩好被子,她才又眨着眼睛问了声:“你会陪我到生产的那日,是不?” “自然。”墨宸渊轻抚上她的额头:“别怕,我在。” 叶芷芸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即便墨宸渊哪日真的迫不得已要离开她去上战场,今日有他这一句,也足够了。 叶芷芸入睡得快,待她呼吸均匀,墨宸渊才走到席桌前撩袍而坐,青木送来了四封书信,他伸手将第一封打开,才看了个大概,薄唇便轻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八月二十五日,离中秋那日又过去了十天。 清晨,叶芷芸如往常那般被尿意憋醒,她慵懒的爬起身子,便见墨宸渊不知何时已经起身,靠在枕边悠哉的翻着书页。 叶芷芸揉着眼睛,便听墨宸渊轻出一声沉磁:“醒了?” “嗯,想尿尿。”叶芷芸迷迷糊糊的吐了句。 墨宸渊好笑:“我陪你。” 临近九月的天气去了夏日的暑热,一阵微风拂过很是清爽,又特别是在清晨,叶芷芸步在长廊间,最后的那丝倦意也被拂走了。 第548章 另寻僻径 叶芷芸洗了漱,用了膳,便想到院中走走,然而才迈出门槛,青木就从院外迎面走进,禀道:“王爷,五万墨龙军已全部集结,请王爷发号施令!” 叶芷芸怔了怔:“你把墨龙军全都召回来了?” 墨宸渊勾了勾唇,没有回答叶芷芸的话,沉了一声:“上沙盘。” 几方沙盘相继拼揍,布在西院的院子里异常宽宏,墨宸渊摒退院中一众丫鬟小厮,院中除了叶芷芸,便只有婴姬,青木,肖明与天鸣,就连璇夫人要来看叶芷芸,也让墨宸渊委婉的拒绝了。 偌大的沙盘摆在前院,看着像布置得精美的模型,若不是沙盘中的假人煞了风景,叶芷芸说不定还会夸上两句。 沙盘之中有的不仅仅是大越版图,还有北蛮,南清,一眼望去,尽收眼底,连带着山中有多少条鸿沟,多少条湍流,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之前行军打仗的时候,叶芷芸也见过沙盘,只是像今日这样细致齐全的,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好奇:“这沙盘你什么时候做的?” 墨宸渊神情颇为得意,大手搭在沙盘的边缘上,勾唇:“此乃数千千人卫绘制的心血,集结数十名匠,日夜赶制。” 叶芷芸唇角微抽:“工匠不都被李福派去靖阳江了吗?这回建宫殿他还要去把工匠寻回来呢。” “我说的乃是雕工名匠。” “你说的总有理。”叶芷芸抚着肚子,围着眼前的沙盘悠悠转着,不过片刻便看出了端倪。 沙盘之中,二十万虎卉军落在郭城城墙之外,郭城之中标注着十万黄旗军,扫了一遍,不见墨龙军的身影,目光随东移动,秀眸不由微颤,只见身着玄铠的墨龙军摆在魏梁城地界。 她有些诧异的看向墨宸渊,墨宸渊这才勾起薄唇:“可注意到了?” “墨龙军怎会在魏梁城?” 魏梁城是郭城前往京城路上的一座小边城,即不在主官道上,发展也不似周边城镇那般好。 魏梁城地界之内只有州县十余,离郭城约有三十里地,因不是主城的关系,魏梁城未设城墙,它离下一座城池汾杭距离只有十余里,离得相当近。 墨宸渊笑着解释:“在你生产之前,二十万虎贲军这般按兵不动,于我军不利,与其如此,不如另寻僻径。” “你打算从魏梁城下手?” “嗯。”墨宸渊沉出一声沉吟:“我本是打算将墨龙军从北蛮与雍城调派回来,助我抵御虎贲军,然芸儿那几日心情不好,我便想,如此下去,不是办法。” 二十万虎贲军压城,便让这小人儿生出许多不安。当然,其中也有他的不是,只是说到底,根源还是来自即将到来的战事。 他欲守着郭城到叶芷芸生产,可生产过后呢? 叶芷芸还要坐月子,方出生的婴儿嗷嗷待哺,他届时若率兵出征,留她们母子二人在府,怎经受得起? 那几日除了担心叶芷芸,他时时在想,有何办法能在叶芷芸生产之前,将战事了结,即便不了结,能也暂缓个一年半载。 此法虽有些铤而走险,却值得一试,再者叶芷芸身边有他,他有自信能护她周全! “那北蛮跟靖阳江不是没人看守了?”联想之际,又听叶芷芸问道。 墨宸渊回魂:“芸儿忘了?城中还有三万驻防军,我分别调去雍城与北蛮,暂时来说,不会出什么问题。” 至少能为他争取到一定的时间。 “虎贲军不是想利用芸儿的产子之日?” 墨宸渊上前轻抚上叶芷芸的肚子:“我们何不来个将计就计?” 他长眸宠溺的抚着她的孕肚,沉声:“希望这小家伙别太着急。” 叶芷芸一把拍开他的手:“这还未出世呢,就被你利用上了,这若出世了那还得了?再说他若要出来,我还能给他憋回去?” 墨宸渊顿时喊冤:“芸儿莫气,我便不过是随口一说。” 叶芷芸「哼」的一声睨着他:“非常时期,非常对待,我听着不悦,却还是要遂你的愿。” 墨宸渊闻言笑得宠溺:“芸儿最是识大体。” 叶芷芸「唉」的一声:“前面还期待他能快些出来,如今倒又要让他慢些了。” 顿了顿,又道:“如今已是八月末,冬季又快到了,郭城是经商之城,城中的都非农田大户,粮都是从南边那边进购的,被虎贲军这般拖着,都不知道还能熬多久。” 她指了一下沙盘上的墨龙军假人道:“你若有法子早日结了这战事,我断没有无理取闹的道理。” 叶芷芸这番话,似说到了墨宸渊的心坎上,他把头赖在叶芷芸的肩膀上,颇有一丝撒娇的意味:“芸儿这般,叫我如何自持?” 算来,自叶芷芸怀孕之后,他们便再未行过房事。 墨宸渊日忍夜忍,叫他好生幽怨,又因叶芷芸怀孕辛苦,他又不敢在她面前任性。 叶芷芸脸色泛起微红,一把将他推开:“没个正形。” 大越,清和四十四年,八月二十六日。 墨宸渊调派五万墨龙军绕过主官道,驻扎魏梁城,当日,墨龙军总副将卓正羽擒下魏梁城州府,让他立即修书一封,上报京城! 信中写道:五万墨龙军直侵魏梁,围困汾杭,不日内,汾杭必定攻破,望圣上派军增援。 因被卓正羽挟持的缘故,州府害怕,字体写得歪歪扭扭,更为此消息添了几分急促。 其实墨龙军并未侵占魏梁城,五万军队不过途经此地罢了,城中百姓惶恐是真,却也未有伤亡。 州府的书信送出之后,卓正羽并未怠慢,集结一众精英夜袭汾杭,趁着天黑,他们潜进城垒将固守城门的士兵杀掉,连夜把城门打开! 只见夜空中信号一亮,五千铁骑踏着黄尘以千军万马之势率先进城,随后的四万五墨龙军紧随其后,所到之处震耳欲聋! 还在睡梦中的百姓纷纷被此声音惊醒,见着大批军队进城,连忙关紧门窗,护着怀中的小孩,惊得窝在屋中连话都不敢多说。 第549章 大局 墨龙军二十五日方到魏梁城,紧接着二十六日便夜袭汾杭,速度之快,让驻守城中的军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墨龙军已将他们的将领擒下! 卓正羽如法炮制,半夜将汾杭州府从睡梦中揪起来,命他修书一封,上报京城! 信中写道:五万墨龙军直侵汾杭,夜不停息,直逼荣城,望圣上速派援军! 书信一送出,卓正羽一刀杀了汾杭的总将,又命州府连夜调出城中库粮,墨龙军吃饱喝足,继续发兵东上。 日夜兼程,又有铁骑开路,不过短短两日,墨龙军便抵达荣城。 荣城,是京城最后的一道防御线,是离京城最近,也是最后一道城池,突破荣城,便意味着墨龙军可长驱直入,直接朝京城进军。 离荣城还有十余里地的时候,卓正羽命全军就地扎营,休养生息。 荣城已达,他需要向墨宸渊确认下一步计划! 而身在郭城的墨宸渊,每日都会收到卓正羽的战报,手中数千千人卫也纷纷将打探到的信息送至郭城。 京城的千人卫,早在璇夫人离开京城的时候已经撤出,再潜进去虽花了点时间,但并非毫无作用,再有便是墨宸兮登基之后行事高调,许多事稍一勘察便能知道得一清二楚,实在无需多费心思。 南清则需要多些注意,南清虎视眈眈,南清大军会不会进军大越,全看这次墨宸渊与墨宸兮的对抗结果如何,不管是两败俱伤还是一胜一败,都将是南清进军的好时机。 好在墨宸渊先前让柳璋带着十万赤元军返回南边边界,又供了弓弩战车等军需,此时南清进军,护国将军至少能打上十余来回。届时,一年半载过去,也足够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此战过后,既要让墨宸兮知难而退,也要让南清不敢轻举妄动,这便极考验墨宸渊的能力。 此时的墨龙军身在荣城之外,进一步,墨宸兮恼羞成怒,狗急跳墙之下有很大机率下旨进攻郭城,届时两败俱伤,这不是墨宸渊想要的结果。 他只想让墨宸兮知道,荣城城池一破,京城定会被他收入囊中,他要把他逼急,却又不能太急。 墨宸兮登基之后的种种,皆是因对他的恐惧,墨宸兮怕他,他便利用墨宸兮对他的惧意,让他不敢有半分冒险之行。 墨宸兮的心思,墨宸渊能揣度个八九分,剩下的一两分,完全是听天由命,若墨宸兮稍微再胆大一分,此战他怕是不能全身而退。 所以,这一战,他需要沉住气,把能打探到的消息都打探回来,以防万一。 如今他就宛如在刀尖上行走,如履薄冰,稍有一步不符合他所设想,便全盘皆输。 正是有此等压力,所以墨宸渊不敢放过任何一个消息。 墨龙军进军快速,果断狠伐,从魏梁城到荣城,用时不过短短七日。 短短七日,一封又一封的战报被送至京城,墨宸兮刚读完魏梁被占的书信,还未从震惊中反应,便又收到汾杭已破的消息! 汾杭都被破了,若荣城再失守,墨龙军岂不是能直攻京城? 身在御书房的墨宸兮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连忙召集诸位大臣进宫,商量对策。 有的说京城光御林军就有三十万,还怕他小小的墨龙军不成,有的说二十万虎贲军就在郭城,立即派去支援,来个前后夹攻,不怕墨龙军不投降! 还有的声音显得更为天真,说墨宸渊身在郭城,五万墨龙军群龙无首,不足为惧! 不管这些大臣说什么,身在龙座的墨宸兮已经汗流浃背,他为何那么希望墨宸渊死,因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没有人能敌得过墨宸渊! 朝中所有大臣都不是墨宸渊的对手,而他,更不可能是! 十岁之龄,他与太子还被圈在宫中学箭术的时候,墨宸渊已经身在军营,与士兵们一起爬摸打滚! 十二岁之时,他与太子骑射尚未精通,墨宸渊已经成了一军之帅,统领千万大军上阵杀敌,十五岁,他们在宫中只知勾心斗角,为皇位而争! 而墨宸渊已重创北蛮,大胜而归! 墨宸渊只有五万墨龙军,可打过的胜仗却不计其数,而其中占了大半都是以少胜多,以往他父皇不停压迫墨宸渊的时候他便暗自数着,数着墨宸渊究竟什么时候会败! 然,直到现在,他都没数出个所以然! 以前有父皇压着,他便风光无限,如今他没了钳制之人,还有谁能敌得过? 他自幼便清楚,他们跟墨宸渊,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论武力他斗不过,论带兵他更不可能斗得过,别看京城有御林军三十万,就算他把整个京城都围得固若金汤,他也不知道墨宸渊会不会突然破土而出,来夺他性命! 登基之后,他最不喜的就是墨宸渊,最害怕的也是墨宸渊! 如今墨龙军就在荣城,若荣城被破,他座下的皇位该怎么保? 他想不明白,为何墨宸渊放着进攻郭城的虎贲军不管,要跑来京城与他作对! 而现在,墨龙军已经抵达荣城,郭城的二十万虎贲军却还不知道此事,若这个时候下旨让虎贲军立即攻打郭城,郭城定守不住! 但是,到那个时候,墨龙军也定会不顾一切占领京城,京城沦陷,皇位不保,他还要郭城干什么? 墨龙军现在已在荣城,就是让虎贲军赶过来支援也定追不上墨龙军的速度! 墨宸兮捂着脑门一阵眩晕,殿上的大臣在争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现在要保住自己的皇位,保住京城。 想到自己还有内探在郭城,墨宸兮冷静过后有了衡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墨宸渊的性命要取,但不可急在一时! 想清楚之后,他当即拟下一份谈和诏书,派钦差立即送去郭城,只要墨宸渊愿意退一步,他二十万虎贲军立即收兵。 这封加急诏书在短短五日便送到了墨宸渊手中,送诏书的不是朝中的钦差,而是一名传送的小兵。 第550章 下诏谈和 一路奔驰,轮番换岗,光是千里马便跑死了八匹,剩下的三匹也在奄奄一息当中。 那朝中的钦差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苦,诏书先行,而钦差这会儿正坐在马车里赶路呢。 收到墨宸兮的诏书时,已经是九月初六。 前院,叶芷芸躺在贵妃榻上,顶上的小叶榕将阳光分个稀碎,一阵微风拂过,带起一丝秋意,却又似赶着夏日的尾巴,让叶芷芸再受一分热暑。 九月到了,她的肚子还未有动静,但胎动却更厉害了些,踢得叶芷芸眉头直拧。 墨宸渊这些天就喜欢围在沙盘旁边左顾右盼,叶芷芸躺在榻上时时托腮看着,有时候实在无聊,便与院中的婢女玩起翻花绳。 这会儿明黄的圣旨刚到,墨宸渊还未打开,唇角就露了笑意,几步走到叶芷芸榻前坐下,颇为满意的勾唇:“墨宸兮所下的诏书,芸儿可要看看。” 叶芷芸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你看我这几日有问过你什么?我都懒得知晓了。” 怀胎十月,她却像过遍了一生般,初时如少女婚嫁,心怀喜庆又期待不已,后来就如夫妻间的七年之痒,无缘无故便起一堆闷气。 一晃眼只剩最后一月,又如老太一般,双手一摊,两耳不想再闻窗外事。 叶芷芸躺了个舒服的姿势,一把把脚搭在墨宸渊的大腿上:“这几日见你围着沙盘忙活,我便猜出了七八分。” 她看着墨宸渊轻勾朱唇:“我相信你,定会护我母子周全。” 墨宸渊眉尖微挑:“芸儿这般说,倒真让我觉得,你之前的气,都白生了。” “是啊。”叶芷芸小眉一皱:“谁说不是呢,现在回想我倒想不明白当时为何要闹脾气了,瞧我这会儿想得多开啊,该吃吃该睡睡,心态又好,之前那般是为什么呀?” 这话,把墨宸渊逗得一笑,他缓缓摊开圣旨看了一眼,勾唇:“墨宸兮要与我谈和。” 叶芷芸轻抚了两下肚子:“谈和好呀,战事误国误民,最起码我们能有时间休养生息。” “是啊。”墨宸渊认同的应了一声,又把圣旨缓缓卷起:“朝廷钦差已在来的路上。” 说完,他沉思了片刻,抬眸:“青木。” 青木上前恭首:“王爷?” “你派人前去接应,莫要出什么意外。” 谈和,各自退兵,便是墨宸渊想要的结果,不管以后会不会再打起来,但至少现在,他不想折腾。 叶芷芸生产在即,他分身乏术,另还有南清在暗中摩拳擦掌,他可以为此孤注一掷,但叶芷芸不可以。 所以他要休战,一切一切,都没有叶芷芸来得重要。 看着青木退下的背影,叶芷芸笑了一句:“幸好我嫁的人是你。” 墨宸渊长眸微闪:“你还想嫁旁人不成?” “这可不是我说的。”叶芷芸努着小嘴,摘了小银盘上一颗葡萄就往嘴里送。 嚼了片刻,又道:“退兵,是墨宸兮先退还是你先退?” “我知道芸儿是怕墨宸兮耍诈。”墨宸渊长眸宠溺的看着叶芷芸:“放心,我心里有数。” 见此,叶芷芸翻了个身,闭了闭眼:“行吧,那我睡一会儿。” 一阵微风拂过,墨宸渊稍抬了抬手,婴姬便把手里的毯子递给了墨宸渊。 墨宸渊将毯子轻轻盖在叶芷芸身上,溢着爱意的长眸未曾从她身上挪开过。 这样的场景,每日不知要上演多少回,婴姬清潋的眸子闪过一抹情愫,想要细看,却又不敢,只好垂下眸子,缓缓退着步伐。 突然,婴姬手臂一紧,心脏顿时「咯噔」一下,像是心事被人抓包了一般猛地回头一看,入帘便是肖明俊冷的脸。 肖明没说什么话,将她放开后,转身便离了院子。 肖明的意思很好理解,这个时候,她应该退到院外,不该再在这里站着。 她自认方才的情绪隐藏得很到位,肖明应该没看出什么,婴姬稳了稳心神,这才垂着眸子离开。 墨宸兮的诏书是到了,可谈和的钦差还没到,墨宸渊让人把送来的诏书给虎贲军的总将送去。 反正这诏书在他手中没什么用,只要虎贲军有异动,墨龙军断不会坐以待毙。 虎贲军收到谈和的诏书时是不相信的,前些日子墨宸兮还下旨催他尽快拿下郭城,这才几天时间,怎么突然就说要谈和了? 但圣旨所印的,又确是玉印不错,虎贲军总将一时间拿不定,正要修书一封送到京城问个清楚,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就收到了朝廷的另一封旨意。 在钦差抵达郭城之前,不得擅自出兵。 虎贲军眉心一拧,朝廷还真派钦差过来谈和了? 那这一仗,十有八九是打不成了吧。 无奈,虎贲军总将只好令全军按兵不动,但叶芷芸的生产日,还是要派人时时盯紧,以免朝廷另有安排。 墨宸渊这边,知道虎贲军也收到了墨宸兮的旨意,第二天郭城便开放了城门,滞留在城中的商队顿时又忙活起来,走商的走商,进货的进货。 冷清了大半个月的郭城,又逐渐热闹起来。 两军还在对峙,但郭城城门既然开了,那便说明墨宸渊在这期间有把握让两军不打起来,关于这一点,百姓还是很相信他们这些当官的。 只要不压榨不剥削百姓,不到万不得已,走投无路的时刻,百姓一直都是乖乖听话的那群人。 叶芷芸的生产日推算的原是在九月,可这九月眼看着马上要过去了,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府医这些天日日来给叶芷芸把脉,胎儿一切都还正常,但也正如此,叶芷芸跟墨宸渊愁呀。 这娃在肚子里欢脱的这边拱拱那边踢踢,却一点发作的迹象都没有。 十月初一寒衣那天,璇夫人端着点心从小厨房过来,一进门就见叶芷芸跟墨宸渊两个直勾勾的盯着鼓得圆圆的肚子看。 那肚子一会儿这边动一下,那边动一下,两人的目光就随着那肚子这边看一下,那边看一下。 璇夫人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第551章 只剩这会儿功夫嘚瑟了 听到璇夫人的声音,两人堪堪抬眸,几乎连神情都一模一样,璇夫人见着又打趣:“怪不得别人说,这夫妻相处久了,就越来越有夫妻相了,你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简直是一模一样。” “母亲,你说这宝宝怎么还不出来啊?” 叶芷芸抚着肚子叹了口气:“再不出来,孩儿都要被他折腾死了。” 璇夫人把点心放到桌上,闻言好笑:“待时机成熟,孩子自会出来,说不定是明日,说不定是后日,又或者一会儿突然就发作了。” “这生产日一过,我心里便急起来了,母亲,你说孩子在里面,不会被憋坏了吧。” 墨宸渊拧眉:“还这般有活力,憋坏当不至于。” “别贫了,先吃点点心。”璇夫人笑道。 叶芷芸捏起一块糕点,刚要吃进嘴里,却又放了下来:“唉,没什么心情。” 府医推算生产日是九月中旬,药人僧之前来把过脉,也对这个生产日期没什么异议,但这会儿半个月过去,叶芷芸心里不急是不可能的。 着急之余,还生出了那么一点点小烦躁,原以为九月中旬便能与小家伙见面,这会期待落空,心情难免低落。 再有一层,便是如今行动不便,茅房去得更频繁,晚上翻身也难,她已经好多天未睡过好觉了,想着小家伙出来后,她便终于能美美睡上一觉。如今,这个希望也落空了。 见叶芷芸没心情,璇夫人半开玩笑的支了个法子:“听闻临生产的那几日多走动走动,会发作得快些。” 叶芷芸眸眼一亮:“真的?” 随即又拧眉:“可我不是天天在走吗?” “我也是听说,哪知是不是真的?”璇夫人好笑。 叶芷芸犹豫了片刻,还是撑着身子起来:“我到外面走走去。” 墨宸渊忙扶着她:“我陪你。” 然而才走到门口,叶芷芸忽而捂着肚子「哎呀」一声,墨宸渊心脏顿时猛的跳了一下:“芸儿!” “宝宝踢了我一下。” 墨宸渊大手紧紧的扶着她,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听到这话不由大松口气。 叶芷芸「嘿嘿」两声:“瞧把你给吓的。” 墨宸渊板起脸:“莫皮。” 叶芷芸倚着他的手,正要重新迈开步子,然眉头又是一拧:“哎呀!” 她捂着肚子微微躬身。 墨宸渊刚落到原位的心脏又提到了嗓子眼:“芸儿?” 璇夫人见状发现有点不对劲,上前:“芸儿,你怎么了?” 叶芷芸拧着眉:“好像有点痛。” 璇夫人神色一喜:“这是要生了!” “可是……只有一点点……”叶芷芸自己都不太确定。 “什么一点点,痛了就是发作了,这会儿还没什么,一会儿你便要熬不住了。”璇夫人忙扶起叶芷芸:“渊儿,快扶芸儿坐下。” 一听要生了,墨宸渊不知所措,紧着叶芷芸的时候,连手都在颤抖。 刚还嫌孩子太久未有动静,怎么突然间的就说要生了? 痛了两下之后,叶芷芸又觉得不痛了,但不过一会儿,又开始有那么一丢丢,这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真的是要生了啊? “快!叫产婆!把药老请过来!快去!”璇夫人跑到门口唤道。 婴姬忙禀:“回夫人,肖大哥已经去唤了。” 璇夫人闻言连连点头,又小跑到叶芷芸身前安抚道:“芸儿别害怕,要放松,别紧张。” 临到发作,叶芷芸反倒不紧张了,也没有害怕的感觉,不仅如此,心底还浮起一抹隐隐的欣喜,如今发作得还不那么厉害,叶芷芸还有心情好笑一声:“母亲不该劝我,该劝劝宸渊。” 只见墨宸渊紧着叶芷芸的手,脸色都泛起了苍白。 璇夫人这一看不得了,忙摸了摸他的额头:“渊儿你怎么了?” 墨宸渊眉头紧皱,沉磁的声音似在刻意稳住一般,吐出一句:“没什么。” 叶芷芸好心情的打趣:“你看你脸色都白了,还说没什么。” 刚说完这话,肚子便传来一阵痛意,比之方才又重了些,随即是叶芷芸「哇哇」两声不着调的声音。 “芸儿?”墨宸渊心里更是紧张,连带着说话都有些颤抖。 “怎么了?”璇夫人也紧张,忙问了句。 叶芷芸小脸尴尬,语气起了着急:“好像有什么东西出来了,啊!好多!什么玩意儿!哎完了完了!” “哎哟那定是羊水,不着急不着急。”璇夫人忙安慰:“正常的正常的。” 一听是正常的,叶芷芸刚起伏的心又稳了些,但不过一会儿又嗷嗷叫了一声:“啊啊!母亲!我好像想拉粑粑!” 璇夫人到底是生过的,什么场面没见过,当下点头:“拉拉拉,来渊儿,快扶芸儿到房里。” “啊?到房里拉?” “是啊!你还想去茅房不成,那磕着摔着可怎么好?”璇夫人说道。 “那……那我不拉了!也……也不是很急。”确实不是很急,就是有那么点意思,只是刚才涌那么一下让她心急了。 叶芷芸想着若一会儿生的时候拉不就尴尬了,这会儿拉干净了一会儿没那么糗。 她这话刚说完,药老着着一身绿麻衣背着酒葫芦负着手就进来了,骂骂咧咧道:“不拉就对了,现在你拉也拉不出什么。” 他摆着张臭脸,大手一挥:“搬到房里去。” 院中的丫鬟早就铺好了床,待叶芷芸进房后,跟在药人僧后面的几个产婆也急急忙忙进去准备。 墨宸渊紧抓着叶芷芸的手不肯放开,这会儿叶芷芸躺着,他就在一旁陪着,眉宇之间说不出的着急,却又抿紧双唇一语不发。 看模样,倒像是紧张得连说话都忘了。 药人僧看了一眼颇为稳得住的叶芷芸,幸灾乐祸道:“你也就剩下这会儿功夫嘚瑟了。” 叶芷芸白眼一翻,她哪里嘚瑟了? 完了,又听药人僧哼了声:“看来还需些时候,一会儿疼的时候,莫发力,忍着。” 说完,他看向墨宸渊:“你还可陪她片刻,一会儿出去。” 第552章 要生了 墨宸渊长眸一沉,冷了声:“本王便在这里陪着,哪也不去。” 璇夫人一听就急了:“渊儿,别任性,这女子生产之事,你在一旁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是啊。”叶芷芸轻喘着气劝了声:“你现在就出去吧,让我酝酿酝酿。” 她的额头已经开始布起密汗,开玩笑般说道:“上次叶芷雪生产用了一日,我总觉得我半日便可,说不定一个时辰都不用,你出去小憩片刻,一醒便能瞧着孩子。” “你这般!我如何还有心情休息?”一向沉着冷静的墨宸渊此时频频冒汗。 特别是在这种时候,一个产婆报了一声:“娘娘见血了。” 墨宸渊心脏登时猛地一惊,随即便见几个产婆七手八脚的拉起被褥,把叶芷芸的下半身遮掩起来。 叶芷芸还想再劝,忽而腹下猛地抽痛,比之方才更为剧烈,似突然升华到了一个无法忍受的境界一般。 叶芷芸五官顿时扭拧在一起,一声极力的隐忍让墨宸渊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芸儿!芸儿你莫吓我!” “渊儿,你快出去吧,你看这房中药老与产婆都在,不会出什么事的,你一个大男人在这里,说不定还要碍了手脚。”璇夫人好劝歹劝,墨宸渊就是固执的不愿走。 药人僧翻了个白眼:“不走也行。”说这话时,他还故意顿了顿,却不曾想墨宸渊连个余光都不给他,眼里只有躺在床上痛得颤抖的叶芷芸。 见此,药人僧自闹了个没趣,“咳咳。”两声说道:“在房中摆一屏风,你就在屏风外守着,若有什么事,你可第一时间知道,但是……” 生产在即,药人僧老眸带着一丝严肃,他指着墨宸渊警告道:“未有老夫的允许,你不可擅自靠近,否则一尸两命,便是你的责任。” 听到这话,墨宸渊眉眼这才有所松动,药人僧的话一出,便立即有丫鬟将屏风搬到房中央。 叶芷芸气息缓了过来,甩了甩墨宸渊紧抓着她的手,说道:“还不快去?” 墨宸渊咬牙,点头:“别担心,有我在。” 墨宸渊不舍的放开她的手,那颗心脏就卡在喉咙里,如雷鼓般「怦怦」直跳,看着躺在床上已经大汗淋漓的叶芷芸,他第一次这般无力到手脚冰凉。 眼见他步子都挪不动,璇夫人不得不上前推他,直到两人都被屏风隔离,叶芷芸才似松了口气般又开始咬牙隐忍。 随着产婆房中的声声呼唤,璇夫人紧握着墨宸渊的手,就怕他一个冲动做出什么事,惊了产婆,吓着芸儿,届时可就真的危险了。 战王府,听闻叶芷芸要生产了,满府打杂的丫鬟小厮纷纷扔了手里的活,满心欢喜的跑到西院,一方面是想去帮忙,另一方面是心里高兴。 此前娘娘没怀孕,府里的人都盼着她能怀个小世子,现在怀了,又都盼着她能早日生产。 这生产期都过去半个月了,府里的人比叶芷芸还望穿秋水,这会儿好不容易发作了,可不是要赶过来第一时间祝福娘娘吗? 这还别说,听闻叶芷芸生产,有些丫鬟小厮还带上许久就已经备下的诞生礼,准备在娃娃落下啼哭的时候奉上,也算求个好意头。 只是那么多人涌过来,定会将西院闹个嘈杂不已,肖明很有先见之明,先一步在西院的院门设了人墙。 黄旗军十余位士兵手执长矛,身杆笔挺的将院门守得死死的,府中的丫鬟小厮来了,不仅过不去,连院内的一点情况都探听不到。 青木与婴姬守在士兵两侧,肖明则负着手,一脸沉冷的站在中央,那些个丫鬟小厮来了,见这阵仗,也只好乖乖在院门口等了。 就在这时,一个老沉又带着兴奋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肖明!青木!” 抬眸望去,就见李福从人群后面兴冲冲的跑来,弓着的腰身看似苍老,可那步子却稳得很,如有风随行一般,几步就到了肖明面前,脸不红心不跳,连带着气息都未有一丝混乱。 他一把抓住肖明的手腕,老眸兴奋的问道:“听说娘娘要生了,可是真的?” “是。”肖明恭首:“娘娘如今就在房中,药老与产婆都在里面。” “好!好啊!”李福这一激动,眼眶莫名就通红起来,颤抖的双手似无处安放一般,踮着脚尖就往院里头看。 前一刻他还在工地,一听叶芷芸要生了,丢下手里的活匆匆忙忙就走了回来。 肖明沉道:“您现在还不能进去。” “知晓的,知晓的。”李福连连点头:“老奴不是不懂事之人,知晓的。” 叨念之间,似想到什么,神神叨叨的安排道:“是了,老奴要去厨房吩咐一句,今日娘娘的身子需要小心伺候,膳食上可马虎不得。” 肖明张了张嘴,其实他已经派人去厨房嘱咐过,但话刚要说出来,转念又想,若李福去一趟,说不定厨房会更仔细些。 这么想着,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片刻的时间,李福已经步下生风的离开了,神情间的喜庆与兴奋怎么都止不住般,叨念连连:“世子的衣裳啊,长命锁啊,都要送过来才行,被褥……被褥定是要换的,是了,世子满月,得请个大师祈福才是,满月宴可马虎不得。” 李福这模样,乍一看以为是哪个神经不正常的乞丐,明明两旁无人,却一路叨念,振振有词。 产房外面,婢女端着血水进进出出,一股血腥的气味在西院弥漫开来,叶芷芸的叫声时不时从房中传出,却又似隐忍着未发声,让等在院外的一众下人心里紧紧揪起。 原一向沉着冷静的肖明,在这一刻心脏也止不住「嘭嘭」直跳,他余光忍不住扫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却又因隔着外厅,他什么都看不到。 忐忑之间,手脚不知何时起了冰凉,他却未觉分毫。 突然,内房的门被「嘭」的一声打开,所有人的心脏都随着这一声提紧! 第553章 真跟个猴子似的 原以为是叶芷芸生了,抬头却见墨宸渊被药人僧骂骂咧咧的轰了出来:“你他娘的给老子在外面老实呆着!” 随即又「嘭」的一声,怒气冲冲的将房门关紧。 连带着被轰出来的,还有璇夫人。 “王爷出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小声了一句。 肖明眸光微闪,朝青木示意了一下。 青木朝自家王爷看了一眼,只见他长眸沉着戾气,脸色说不出的难看,不知是紧张还是生着怒,抿着唇一语不发的站在门外。 见状,他连忙摇摇头,开什么玩笑,这会儿王爷一看就是脑袋上盘着火,让他去问情况,这不是找死吗? 肖明拧眉,沉思了许久,终究还是守在院门口,未曾多事。 被赶出来的璇夫人没好气的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怪责:“女子生产都是这般,大家都在里面忙活着,你倒好,产婆不过才说那么一声,你便杀气腾腾的像要将人凌迟。” 说来产婆也没说什么,不过是让叶芷芸抬一抬腰,叶芷芸疼得直摇头没法配合,产婆只好动手去搬。 这一搬不要紧,叶芷芸疼的惊叫连连,墨宸渊杀气直发,就差冲出去将那产婆猛揍一顿。 这杀气一起,整个产房的人心脏就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般,动都不敢动了,璇夫人就在他身旁,那脸色「唰」的一下直接白了。 药人僧见状暗道不妙,几步过去拎着他就把他轰了出去,连一丝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药老让你在房中呆着,你乖乖呆着便是。”璇夫人说着,见墨宸渊低着头一语不发,到底心疼,安慰道:“我知道你是担心,但府里又不止你一个人紧着芸儿,大家都是希望他们母子平安的。” “是孩儿鲁莽。”墨宸渊垂眸,语气间听不出是喜是怒。 他缓缓转身,面对着紧闭的房门,手臂微抬间,将两手窝进双袖之中,即便面上再如何淡定,他都无法克制此时不住颤抖的双手。 他也不知方才是在干什么,脑子一片空白。 沉默了良久,沉磁的声音像是在刻意压低般,缓缓道:“自认识芸儿起,孩儿便未曾见过她这般模样,母亲……我担心……” 璇夫人抬头,只见墨宸渊背对着她,脸几乎贴在了门上,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过了片刻,又听墨宸渊沉淡道:“母亲生孩儿时,寒冬腊月,定是受了不少苦。” 璇夫人受的苦,他一直都知晓,只是这生产之苦,他却不能体会。今日,算是离得最近,体会最深的一次。 因为生他,璇夫人落了病根,终日不见好,如今只能靠药人僧的药延长寿命,这其中虽是有人陷害,但最大的根源,还是因为生产。 说到这个,璇夫人眼眶就是一红,好笑:“都多久的事了。” 墨宸渊一向不喜过生辰,也就是娶了叶芷芸后,收到叶芷芸的生辰礼,他脸上才会出来那么点笑容。 匆忙的声音从产房内不停的传出,产房之外的气氛因墨宸渊的关系有些压抑,也好在这里除了他,便只有璇夫人。 时间似乎停在了这一刻,墨宸渊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璇夫人不停的搅着手中的帕子,院外的一众丫鬟与小厮也在胶着着,没有人愿意离开。 时间越久,他们便越是小心翼翼,有人已经双手合十,开始祈祷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房中「哇」的一声婴儿啼哭,墨宸渊神情猛地一颤,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 璇夫人被吓得心底一颤,抬眸就见墨宸渊不知何时已经冲了进去,见状,她也不敢怠慢,也连忙提着裙摆进了产房。 “娘娘生了!”院外,一个婢女兴奋的喊了一声。 顿时,一片欣喜之声如云浪叠起:“太好了!生了生了!”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娘娘终于生了,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一众丫鬟小厮踮着脚尖伸着脖子往里看,可院门口的士兵将他们拦得死死的,忍不住叫唤一句:“肖统领,娘娘都生了,咱们可是能进去看看了?” “是啊!咱还带着礼呢,都是来送给娘娘跟孩子的。” 肖明看了一眼开敞的房门,沉了声:“都在此呆着,待我进去禀报一声。” 此时的房中,叶芷芸像是卸下了重任一般,虚脱的躺在床上,娃娃才刚出来,还未来得及知道性别,就见墨宸渊冲了进来。 “芸儿?”墨宸渊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颤抖的握起她的手:“可还好?” 那满是心疼的眸眼溢着通红,房中的产婆还在处理着叶芷芸的伤口,药人僧擦了擦手上的血,不等叶芷芸回话,就冷哼一声:“她能出什么事,身体壮得跟头牛似的。” 他扔了手上的毛巾,说道:“寻常女子生产,少则一天,多则两到三日,你这丫头,不过两个时辰就把孩子生出来了,底子不错。” 叶芷芸虽有些虚脱,却还有力气,打趣了声:“我便说我有预感,半天就能生出来。” 墨宸渊将叶芷芸的手放到唇边,说不清此时到底是什么心情,说高兴,他高兴不起来,说不高兴,却又不是一件不值得高兴的事。 这时,璇夫人从门外进来:“芸儿?” 她抚上她的额头:“可还好?” 叶芷芸扯出一抹笑容:“母亲问的话,与宸渊一模一样。” 璇夫人红着眼眶,欣慰的点点头:“还有心情说笑,定是无事了。” 璇夫人似想起什么来,问了一句:“是了,孩子呢?” 叶芷芸无奈:“我都还未瞧着呢。”刚生出来,墨宸渊就冲进来了,她倒想先看一眼孩子。 “恭喜娘娘,恭喜王爷。”这时,一个产婆抱着襁褓中的婴儿上前,喜庆的恭了恭身:“是位千金。” 璇夫人眼眶又是一红,欣喜的接到怀里:“千金好,千金好啊。” 叶芷芸迫切的抬了抬眸:“母亲,快让我看看。” 璇夫人「诶」的应了声,把襁褓放到叶芷芸身旁,叶芷芸一看,眉头就拧了起来:“这……怎么真跟个猴子似的。” 第554章 盼星星盼月亮 只见襁褓中的婴儿皱巴巴的,比叶芷雪的孩子生出来时还要皱上三分,那皮肤更泛着一股淡淡的紫黑,又带着还未干净的血色,眉毛,眼睛,嘴巴都不好看。 小婴儿眨着黑悠悠的眼睛看了叶芷芸两眼,便甜甜的睡了过去,安静得很。 “瞎说什么。”璇夫人立即嗔骂一句:“这娃儿生出来时不都这样,你看孩子的嘴巴,不是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叶芷芸噘着小嘴:“哪里一样了?” 说着,她微微伸手,将襁褓轻揽进怀里。那一刻,叶芷芸心底莫名浮起一股满足。 虽然嘴上嫌弃娃娃丑,可看到孩子的时候,又似如获至宝,那股心情根本无法言喻,她看向墨宸渊,期待了一声:“你看。” 叶芷芸此时的眸眼似闪着银河般,整个人都透着母爱的光环。 墨宸渊扫了一眼,抿唇:“嗯。” 叶芷芸好笑:“你就没别的话说?之前不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她到来吗?” 闻言,墨宸渊又看了孩子一眼,点头:“很好。” 见墨宸渊这样子,璇夫人忙笑道:“渊儿定是高兴坏了,连话都不会说了,芸儿,你别多心。” 叶芷芸勾了勾唇:“没事的母亲,宸渊的心思,我怎会不知?” 她与墨宸渊虽比不上那些几十年的老夫老妻,可对方在想什么,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便都能知晓得一清二楚。 她轻轻握起墨宸渊的手,好笑了声:“这不是没事了么?怎地还这般魂不守舍?非要我生个几天几夜你才高兴?” 墨宸渊连忙摇头:“芸儿莫要再吓我了。” 话落,他像是才回魂般,大手抚上叶芷芸的小脸,垂眸之间,额头轻轻贴上她的额头,长眸微闭,颤抖的舒了口气。 “你啊。”叶芷芸笑道:“这般担心,其实对我也不好,你若表现得高兴些,我便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若不是知晓你的心思,我当真要如母亲所说的那般,多心了。” “是我的不是。”墨宸渊沉声,然到底是不能克制心底的患得患失,良久,才又沉出一句:“今日便饶了为夫可好?” “能让堂堂战神求饶,普天之下,怕也只有我一人了。”相比墨宸渊,叶芷芸心情颇好。 闲聊之间,产房已经被收拾干净,除了房中的血腥味未能除去,房中已经焕然一新,药人僧已经写下一则方子,“咳咳。” 两声:“让人按这方子,一日两副,早晚服用,服上七日。七日后,老夫再来给你诊上一脉。” 说完,他起身用袖子甩了甩衣摆的血迹,见那血迹纹丝不动,这才反应过来般,冷呼了口气,转身大步离开。 在他迈出门槛之时,叶芷芸对着他的背影微微垂眸:“多谢。” 药人僧脚步不停,在听到叶芷芸的道谢时,一抹愉悦的弧度在嘴角扬起,然下一刻,又板起个脸,叫人看得不真切。 “娘娘。”药人僧刚离开,肖明就出现在门口,恭首:“府中的丫鬟与小厮都来看娘娘了,娘娘您可要见?” 叶芷芸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就被璇夫人打断:“芸儿才刚生产,正累着呢,怎还能见人?他们即便是高兴,也不能不顾芸儿的身子啊!” 肖明垂眸:“属下这便去将他们遣散。” “等等。”叶芷芸唤了一声,笑道:“告诉大家,他们的心意我领了,你去支些银子,每人二两分发下去,算是谢过大家。” “是。”肖明应声退下。 “孩子便先让奶娘抱下去吧。”璇夫人心疼的摸了摸叶芷芸的脸:“你辛苦了,当好好休息才是。” 璇夫人的话落,在房外候着的奶娘毕恭毕敬的进门,待她们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抱下去,叶芷芸才笑道:“不知怎地,方才生时觉得困极,这会儿倒起了精神,除了身子有些无力,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璇夫人听完就笑了:“怪不得药老说你,身体壮得像头牛一般,你说你小小一个,怎地这么能折腾。” “孩儿哪里小小一个了?”叶芷芸不服气的噘着小嘴。 璇夫人顺着她的话笑道:“不是不是,你最是挺拔多姿,亭亭玉立。” 叶芷芸听完又拧眉:“怎么听着,像是在嘲讽孩儿。” “哪有,在夸你呢。” “娘娘!”不过一会儿,徐嬷嬷的声音从门外急匆匆的传进来,带着一丝喜庆与无法言喻的欣喜,端着一碗黑鱼汤就迈进了门槛。 “听闻娘娘发作,老奴立即就着手炖了黑鱼汤,幸亏老奴手脚还利落,娘娘这一生完,这黑鱼汤就炖好了。” 一听叶芷芸发作,她就立即出府去寻了上好的黑鱼,赶着时间就给叶芷芸熬着。 原以为叶芷芸怎么也要花个一天的时间,怎知才过两个时辰就生完了,幸好来得及,否则娘娘就喝不上这么新鲜的鱼汤了。 叶芷芸心里感动:“还是徐娘想得周到。” “厨房已经备了膳食,都是些适合产后女子吃的,娘娘喝了这碗鱼汤,老奴再去挑些您喜欢的,给您端过来。”徐娘轻着声音,老眸慈爱的看着她。 一直不说话的墨宸渊伸手端过鱼汤:“本王来。” 墨宸渊轻扶起叶芷芸,璇夫人忙给她加了一枕,便见墨宸渊小舀一勺鱼汤,放到唇边轻吹了吹,又以薄唇探了探温度,这才递到叶芷芸嘴边。 叶芷芸垂眸将勺中的鱼汤喝尽,有些不满足:“你舀多些,这么一些些,像是未有东西下肚。” 璇夫人掩嘴「噗哧」一声:“渊儿这是少了怕少了,多了怕噎着你。” 来去不是,这样的墨宸渊,璇夫人以前当真是见都未见过的。 自己的儿子,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这么犹豫不决过?又什么时候这么忐忑不安过? 就是她身在冷宫,病得奄奄一息的时候,他纵使慌乱也不曾这么手足无措。 说完,她又打趣了自已儿子一句:“渊儿,这就是鱼汤,噎不着芸儿的。” 第555章 莫皮 被自家母亲嘲讽,墨宸渊语凝,再次喂汤的时候,到底是多舀了一分,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叶芷芸都看不下去了,好笑的伸了伸手:“还是我自己来吧。” 墨宸渊拿着鱼汤一躲,沉肃:“莫皮。”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只能由他去了。 半碗鱼汤下肚,就听到院外忽而响起一丝嘈杂,还带着李福训斥的声音:“轻些!慢些!若弄出动静扰了娘娘,看我不收拾你们!” 叶芷芸好奇:“肖明,外面怎么了?” 话落,肖明便出现在门外,恭首:“娘娘,李福管家命人搬了些东西过来,看样子,应是些婴儿所用之物。” 璇夫人一听就笑了:“自你怀胎,府中最高兴的莫过李福了,他可是日日都惦记着给孩子搜些好物件呢。” 叶芷芸「嘿嘿」两声:“肖明,你把李伯请进来吧。” “是。” 片刻,李福恭着身子喜气盈盈的进门,两手一揖喜形于色:“恭喜娘娘,恭喜王爷,老奴知道娘娘如今身子虚弱,这般叨扰,还请娘娘恕罪。” 叶芷芸好笑:“李伯,你怎么变得这么客气了?” 李福稍握着的双手紧了又紧,掩不下心里的喜悦,说道:“娘娘,老奴搜罗了不少小玩意儿,待小姐长大一些便能玩得上了,还有些衣裳,宝饰,老奴都备下了。” “哦!还有!”李福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这是老奴给小姐准备的诞生礼,望娘娘喜欢。” 叶芷芸接过来,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枚长命琐,长命琐上雕刻着一簇荷花,荷花并着荷叶,荷叶旁一条锦鲤跃出水面,好生精致。 李福笑呵呵道:“锦鲤寓意幸运,荷花又出淤泥而不染,老奴希望小姐日后好运连连,一生平安顺遂,又如娘娘与王爷这般,生于淤泥,却一尘不染。” 当然,李福说的这个淤泥,指的是叶芷芸与墨宸渊遭遇的不公,即便是受了这么多不公平的待遇,叶芷芸与墨宸渊,都没起过要去害人的念头。 这一切,李福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说完,又顿了顿,笑道:“老奴知道,娘娘与王爷什么都有,小姐自是不缺这些物什的,不过这也算是老奴的一番心意,还请娘娘笑纳。” 平日府中的用度,都是从战王府的帐里扣的,李福今日送上的这些,可都是自掏腰包搜罗的。 叶芷芸欣慰的笑了声:“李伯有心,我又怎么会嫌弃?” 李福一听心里更是欣喜,不知怎的眼眶突然就红了,他忙伸手抹了抹,叶芷芸见状就又说道:“只不过可惜,李伯你日盼夜盼的想要一位小世子,如今孩儿出世,却不能遂你的愿了。” 李福忙摆手:“娘娘说的这叫什么话。” 他激动的吸了吸鼻子,却又止不住脸上的笑意:“不管是千金还是世子,老奴都是喜欢的呀,这男孩有男孩的好,女孩也有女孩的好,只要是娘娘生的,那老奴定是将她视作自己的亲孙来疼爱的。” 这时,前去端午膳徐嬷嬷回来,进门便惊叹了一声:“我说院子那么多东西是谁搬来的,原是李福管家送过来的。” 她把午膳小心翼翼的放到床头桌上,慈笑道:“方才老奴进来的时候,看那些箱子里的无一不是上好之物,什么玉饰手串,绫罗绸缎,还有许多小孩玩的玩意儿,可是应有尽有。” 说完,她话锋一转,看向李福:“只是有些物件,我有些看不明白。” 叶芷芸好奇:“怎么?” “老奴瞧着后面几箱物件,都是些女子所用的金钏步摇,看着不像是小孩子戴的,还有衣裳,后面一箱看款式该是成年女子所用,老奴想着,该是给娘娘的吧,但那衣裳的颜色甚为艳丽,不似娘娘平日喜爱的颜色。” 徐嬷嬷好笑了一句:“老奴就想,李福管家该不会是高兴坏了,把要送来的礼给弄混了吧?” “没有弄混,没有弄混。”李福忙笑道:“给小姐的物什,老奴怎么会弄混呢。” “那些物什送过来,小姐如今还那么小,也用不着呀。”徐嬷嬷好笑。 “是这样的。”李福讪讪的笑道:“老奴今年已过七旬了,这都是半只脚踏进黄土的年纪了,娘娘怀胎时老奴便想,这孩子出世,老奴生怕有朝一日走得突然,所以老奴便将她从初生到及笄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此话一出,叶芷芸眼神诧异,李福已经七旬了? 看样子不过才五六十左右啊! 她一直以为李福是五十多六十岁,六十岁顶了,那模样看上去一点都没有七十的沧桑感。 想来是李福会武的关系,她也没有细询过李福的年纪,所以她这么认为的时候,便觉周围的人都默认了她的猜想。 李福此时满眼都是慈爱,看着叶芷芸:“届时还请娘娘,每年生辰都拿出一件,送予小姐,那及笄之礼,老奴也用小箱子另外装起,很易辨认,老奴在此恳请娘娘,恳请王爷,能成全老奴这番心意。” 这话说着,叶芷芸忍不住眼眶通红,心里的感激无法言表,她张了张嘴,似有满腔的话要说,最终却只笑着吐出一句:“李伯准备的,定是极好的,待孩子成年,及笄礼上,定会用上李伯所备的礼物,我在此,先替孩子谢过李伯。” 徐嬷嬷听着眼眶也红了,忍着心里涌上的情绪打趣:“你连小姐的及笄礼都想到了,我这边却什么都没有,你这一番,倒显得我寒酸了。” “徐嬷嬷亲自熬的黑鱼汤,情意之重,怎会寒酸呢?”叶芷芸笑道。 “好了好了。”这时,璇夫人开口劝了声:“芸儿才刚刚生产,又说了这么久的话,该乏了,我们都下去吧,让她好好休息。” “是是是。”徐嬷嬷连连应声:“小姐出世,看我们都高兴坏了,这生完孩子的女人,最累不得,可要好生养着。” 说完,她小心翼翼的看向叶芷芸:“那娘娘,咱们就先退下,你好好休息。” 第556章 割城赔罪 方才还觉得有精神,这会儿叶芷芸便真觉得有些困累,点头:“好。” 璇夫人轻轻嘱咐了墨宸渊一声:“你好生陪着,母亲就在偏房,有事记得派人唤我。” “是。” 至此,房中的人陆陆续续退下,房间转眼就安静了下来,墨宸渊看着床头桌上的膳食,问了一声:“可要吃些东西?” 声音轻沉又小心翼翼,轻敲在叶芷芸的心底,她听着格外喜欢,同样轻声应道:“还想喝些鱼汤。” “好。” 又是半碗鱼汤下肚,叶芷芸眸中倦意更浓,她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嘟哝:“宸渊,我困了,膳食待我醒了再吃可好?” “好。”墨宸渊倾身,轻轻扶着她躺下。 叶芷芸眸眼微闭,片刻,忍不住勾唇:“这会儿脑袋一空,便有些想孩子了。” 墨宸渊看着她没有睁眼的意思,抚上她的小脸轻哄:“待你睡醒,我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 叶芷芸微微点头,挪了个舒服的姿势,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生产的时候消耗太过,叶芷芸睡不到一个时辰便饿醒了,醒来时刚好踏在午后的点上。 墨宸渊喂叶芷芸吃过东西,这才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抱过来的时候,孩子窝在襁褓里睡得真香。 叶芷芸看着心里极是喜欢,垂眸间一会儿点点她的小脸,一会儿摸摸她的小鼻子,孩子像是感觉到一丝痒痒,忍不住打了个颤。 叶芷芸连忙收手,便见她又静静睡去。 “真可爱。”叶芷芸爱不释手:“今早初生时见她,还觉得丑丑的,这会儿见了,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耐看了许多。” 墨宸渊听着,长眸多扫了襁褓的婴儿两眼,却没看出有什么不同来。 话说,孩子上午出生时,他也没怎么瞧仔细。 一旁的奶娘闻言笑道:“娘娘有所不知,这刚出世的娃娃就是一天一个模样,今日见着是如此,明日见着又有些不一样了,您不信,明日您再瞧,准觉又好看许多。” “变这么快啊?”叶芷芸新奇,随即又拧了眉:“若变得这般快,今日的模样,过几日我怕就想不起来了,那该怎么办?” 要是在现代,她肯定会拍下两张照片存着。 她看向墨宸渊:“能不能请个画艺好的师傅,把孩子的样子画下来?” 说着,又觉得不靠谱:“唉,就是画下来,也未必能把一些细枝末节显出来,罢了罢了。” 古代虽有画工好的师傅,可到底还未到现代那种写实的境界。 就是画了,她估计也看不出区别来。 墨宸渊见叶芷芸愁了眉眼,长眸不由细细观摩着的襁褓中的小人儿。 就在这时,青木从门外进来,禀道:“王爷,朝廷派来的钦差到了。” “终于是到了。”叶芷芸看向墨宸渊笑道:“你快去吧。” “好。”墨宸渊伸手抚了抚宝宝的小脸蛋,心底的某一处像是被触动了一般,意外的神奇,那双只对叶芷芸温柔的长眸,此时含起了一丝宠溺,莫名的,心里的情感像是要溢出来般,止都止不住。 叶芷芸笑看着他:“你这比我还要后知后觉。” 墨宸渊勾唇,沉磁的声音格外好听:“等我回来。” 他将青木也留了下来,与肖明,婴姬一起守着叶芷芸,另外又派人将璇夫人唤过来帮忙照顾。 墨宸渊与叶芷芸形影不离了好几个月,如今稍微离开一下,墨宸渊便觉心里空落落的,哪怕是身在同一屋檐下,他都心心念念。 总觉得不把叶芷芸放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就放不下心。 心不在焉的来到战王府正堂,便见奔波了一路的朝廷钦差诚惶诚恐的恭首:“微臣乃圣上派来……与王爷谈和的钦差,微臣……见过王爷。” 若不是墨宸兮下了旨,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想来跟墨宸渊交涉的。 关于墨宸渊的传闻,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如雷贯耳,没有人想跟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视命如草菅的人有所交集。 远在京城时,他们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但如今墨宸渊就站在面前,那钦差早已惊得冷汗连连。 特别是墨宸渊现在脸色不好看,上午叶芷芸才生完孩子,这钦差下午就赶着来找墨宸渊谈和,墨宸渊连陪叶芷芸缓缓的时间都没有,脸色能好吗? 所以这会儿墨宸渊不仅脸色不好看,堂中的气氛也像是布了一层冰霜一般,冷得让人透不过气。 只见他迈着沉稳的步子缓缓落座,似等不及般先一步开口,沉道:“既要谈和,墨宸兮准备如何补偿本王?” “补……补偿?”这一问,就把那钦差给问懵了。 随即打着哈哈笑道:“王爷,您怕是搞错了,圣上派微臣前来与你谈和,是要商量两方退兵之事。” “退兵?”墨宸渊长眸微抬,眼中的戾气并未收敛:“大越皇后跑到郭城来刺杀本王的爱妃,墨宸兮不会想就这么算了吧?” 钦差被墨宸渊的眼神吓得一哆嗦,怎……怎么扯到这事上来了? 皇上没有说这事该怎么处理啊! “这……这……”钦差忙转移话题:“王爷,咱们还是先把两军退兵之事解决了,再说其他的吧,皇上说了,只要王爷肯下令退兵,他便承诺,十年之内,定不会再派兵郭城,王爷您看……” 钦差从怀里拿出一卷明黄的圣旨:“圣上旨意在此,并不是微臣信口开河。” 墨宸渊长眸微沉,眉间戾气更甚,他缓缓起身,迈步来到钦差面前,钦差哆嗦着双手,躬着身子不敢去看墨宸渊的脸,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手起刀落就这么砍了他的脑袋。 额上的汗顺着脸庞滑落,显得有些狼狈。 墨宸渊薄唇微张,淡淡开口:“慕宛白刺杀本王爱妃,本王要墨宸兮割城赔罪,另付黄金万两,否则荣城城外的五万墨龙军,三日之内,必破城池!” “王……王爷!您这让微臣好生为难……三……三日……微臣的书信再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送不到京城啊……” 第557章 挑战他的底线 战王府有飞往京城的信鸽,大可借你一用。” “这……这……” “莫说本王未给你机会。”墨宸渊沉磁的声音淡淡,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告诉墨宸兮,魏梁城,本王要了。” 话落,他没再理会钦差,迈着沉稳的步子离开了正堂。 墨宸渊一走,那钦差就像泄了气般,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那握着圣旨的双手不住颤抖,久久停不下来。 刚离开正堂,墨宸渊就马不停蹄的回了西院。 房中,叶芷芸跟璇夫人正拿着一个小玩具在逗孩子玩,孩子方睡醒,睁着大大的眼睛可精神了,又不哭又不闹,只不过对叶芷芸手里的玩具好似也没什么兴趣,眼睛左顾右盼的。 见墨宸渊回来,叶芷芸不免惊讶:“这么快就谈好了?这才多久啊?” 墨宸渊放缓了脚步,勾唇轻了声:“不过几句话的事。” “那双方可是要退兵了?” “嗯。”墨宸渊先应了一声,才又补充一句:“还需些时候。” 叶芷芸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墨宸渊垂眸,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笑了笑,璇夫人似有察觉,起身笑道:“行了,孩子也该饿了,让奶娘抱去喂奶吧,渊儿既然回来了,我便去厨房瞧瞧,看这晚膳时间也快到了,一会儿我给你们端些膳食来。” “好,谢谢母亲。”叶芷芸甜甜的笑了一声。 待璇夫人跟奶娘都退了下去,墨宸渊才说道:“我让墨宸兮割城让地,赔偿黄金万两。” “噗。”墨宸渊这一说,叶芷芸马上就明白了,忍不住笑出声:“趁火打劫的事,你也做得出来。” 对于墨宸兮来说,京城肯定比郭城重要,墨宸渊要求这么过分,无非是吃定了墨宸兮不敢跟他拼命。 墨宸渊此举,同等于告诉墨宸兮,郭城他们随时都可以弃,可京城不一样,墨宸兮若逃离京城,还有哪里可去? 墨宸兮不退兵,他们举家再度搬迁就是,抛却身外之物,不过是从头再来,他们既拿得起,便放得下。 但墨宸渊不退兵,墨宸兮却没办法全身而退,费尽心思登上皇位,他怎么甘心就这般草草落幕? 所以割城让地,赔偿黄金一事,不管墨宸兮有多不愿意,他都会做出妥协。 鱼死网破,墨宸兮输不起。 墨宸渊轻轻扶着叶芷芸躺下,就听她好笑的叹道:“唉,你既有这样的打算,那之前还那么害怕南清进犯,拼命的维持三国间那微妙的平衡。” “那不一样。”墨宸渊轻握起叶芷芸的小手:“我便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敢如此得寸进尺,我愿你活在太平盛世,愿你,也愿我们的孩子,都活在太平盛世。” 所以能谋的,他会极力去谋,正因知晓了墨宸兮的态度,他才更加肯定,墨宸兮不敢与他死拼。 叶芷芸心里感动,小手覆上墨宸渊的手背,笑道:“你啊,这是专挑墨宸兮的底线下手啊,一步到位,多一分人家与你拼命,少一分又觉我们吃了亏。” “还是芸儿懂我。”墨宸渊勾唇。 “是了,孩子的名字,你可想好了要怎么取?”叶芷芸问道。 墨宸渊眸光微闪,神情带出一丝错愕:“我来取?” 叶芷芸好笑:“你是孩子的父亲,自然是由你来取。” 墨宸渊心脏「怦」的跳了一下,一时失了方向:“我……还未想好。” 他神情间的变化,叶芷芸看在眼里,小手指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胸膛,打趣了声:“取个名字而已,看把你给高兴的,以后孩子若是长大了,你眼里可要没有我了。” “呃……”墨宸渊语凝,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叶芷芸又是一声好笑:“我这是开玩笑呢。” 墨宸渊却是思量许久,才抿唇沉道:“芸儿与孩子一样重要。” 他握起叶芷芸的小手放到唇边,神情贪恋却又严肃:“她是你以命博下,断没有就此辜负的道理,而芸儿你,是我甘愿以命拼搏之人。” 所以不管是孩子还是叶芷芸,他都会拼上这一生去守护。 叶芷芸眼眶一红:“你这……倒叫我连话都不会说了。” 墨宸渊勾起薄唇,轻抚她的额头:“芸儿休息便是。” 朝廷钦差借飞鸽传书,将墨宸渊的意思送达京城,墨宸兮知道墨宸渊要他割城让地,赔偿黄金万两后,气得直接掀翻了金殿上的龙桌! “岂有此理!墨宸渊欺人太甚!”身着龙袍的墨宸兮满脸怒容,咬牙切齿的握紧拳头:“他杀了朕的皇后,竟还敢让朕赔偿!” “割城让地绝对不可!”有大臣跳出来恭首:“皇上!战王这等乱臣贼子,若真割城让地,大越皇室的脸面,定要荡然无存了!” “是啊皇上,战王明目张胆的占地为王,摆明了是在挑衅皇上,若皇上同意了战王的要求,岂不是助纣为虐!” “依微臣看,直接下旨虎贲军攻打郭城,荣城城外只有五万墨龙军,且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而大越的二十万虎贲军现在就在郭城城外,现在下旨攻打,定能赶在墨龙军攻打京城前,拿下郭城!” 墨宸兮泛着怒意的眸眼微沉,看向殿中的一众大臣:“若郭城久攻不下,墨龙军杀进荣城长驱直入,届时众位爱卿可愿披甲上阵,奋勇杀敌?” 这一问,直接把殿中的大臣给问怔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恭首说道:“皇上无需杞人忧天,五万墨龙军不在郭城,光靠十万黄旗军,他们不可能守得住!” “朕问你们!”大臣的答非所问,让墨宸兮怒气蹭蹭直冒,吼道:“若墨龙军杀进京城,你们可披甲上阵,浴血奋战?” 这一吼,直接让殿中的大臣猛一哆嗦,有人斗胆应了声:“皇……皇上……臣等都是文臣,谈论经纶臣等不在话下,可论行军打仗,臣等却是未学过一丝一毫啊!” “哼,谈论经纶?”墨宸兮怒笑:“现在与朕谈论经纶有什么用?方才叫嚣得如此厉害,如今让你们上阵杀敌,便一个个都当起了缩头乌龟!” 第558章 取名 他指着殿中一众大臣咬牙:“论政事,你们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论御敌,你们没有一个人对付得了墨宸渊,还与朕谈什么皇室颜面,朕皇室的颜面,都是让你们给丢没的!” “三日!朕只有短短三日可以考虑,你们不想朕割城让地,赔付黄金,那你们倒给朕想出一个可用的方法!否则你们有何颜面在朕面前如此大言不惭!” 墨宸兮指着他们一通臭骂:“一群窝囊废,白食俸禄,如蛆寄生,毫无用处!” 骂完还不解气,又一脚踢翻倒在地上龙桌,龙桌「嘭嘭」几声翻滚着摔下大殿,墨宸兮怒着眉眼「哼」的一声,甩袖离开! 三日,墨宸渊给出的时间是三日。 纵使墨宸兮万般不愿,心里也已经有了定夺。 除了割城让地,赔付黄金,他想不出别的办法让墨宸渊退兵,他登基不久,好不容易才坐上皇位,他输不起。 纵使心里不愿承认,却很清楚,他不是什么忠贞烈士,他做不到像墨宸渊那样可以孤注一掷。 三天的期限越近,他心里就越是烦躁,墨宸渊划地为王,擅自养兵就算了,如今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竟完全没给他谈判的余地! 墨宸兮几乎每日上朝都要把殿中的大臣骂个遍,大臣们自被墨宸兮问要不要上阵杀敌后,都像焉了似的不敢说话。 又因墨宸兮这几天怒上心头,很害怕哪句说错了,直接被墨宸兮发配充军了。 这可跟死没什么两样。 三天期限眨眼就到,郭城,战王府。 墨宸渊在喂叶芷芸吃早膳,青木拿着一小木筒进来,禀报:“王爷,京城送来的消息。” 墨宸渊轻舀着碗里的药膳粥头也没抬:“念。” “是。”青木从小竹筒中拿出小纸条,看了一眼,才念道:“战王之意,朕已知晓,朕思虑良久,为大越百姓免遭战火之苦,朕决定,将魏梁城赠予战王,另送黄金万两,以求休战!望日后朕与战王,兄友弟恭,互爱互敬,同为大越百姓求福。” “噗!”叶芷芸差点没把嘴里的粥喷出来:“这墨宸兮,明明是两军对战,他不敌你,你让他割城让地赔付黄金,却被他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如今这割城让地也变得了赠予,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心怀天下,为求止战委曲求全呢!” 说完,叶芷芸朝青木招招手:“书信给我看看。” 青木忙把手中的小纸条递上,叶芷芸一看又是好笑:“宸渊你看,这么小一张纸条,他把字塞得满满的,似写短了就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魏梁城是他大度让给我们的,还有这最后一句,兄友弟恭,互爱互敬,到底是多厚颜无耻,才写得出这样的话?” 他安分些不来害墨宸渊就已经很好了,还求何兄友弟恭? “无妨。”墨宸渊喂了叶芷芸一口药膳粥,沉笑:“既答应割城让地,又赔了万两黄金,我受些污名又如何?来去没什么损失。” 看那样子墨宸兮的话丝毫没让他觉得意外,且事情的结果也在他预料之中。 叶芷芸撇了他一眼好笑:“墨宸兮与你闹得这样凶,大越的百姓又不是傻子,哪能是墨宸兮几句话就能盖过的?你便是打定了主意,才这般有恃无恐。” 墨宸渊勾唇:“我一直认为,行军打仗,命才最为重要,除此之外皆是浮云,名声与威望并非一日而起,我这些年污名甚多,也不见得我损失了什么。” 叶芷芸一点他的鼻子,娇笑一声:“我便是喜欢你这般通透又实事求是。” 她垂眸喝了口墨宸渊喂过来的粥,又问:“不过你要魏梁城做什么?魏梁城那么小,虽说离汾杭近,可也没什么用呀。” “便是贪它离汾杭近。”墨宸渊笑道:“没有城墙,我们可以建一座,魏梁城虽小,但魏梁城城外群山环绕,若在山中设下瞭望哨塔,整个汾杭内外均能尽收眼底。” 叶芷芸眸眼微亮:“原来你还有这一层打算啊?” “嗯。”墨宸渊沉声:“将魏梁城收入囊中,墨宸兮日后再派兵对付我,便只能停在汾杭地界,排兵布阵,调派军队,我可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唉,这又是一笔大花销。”叶芷芸叹了口气。 墨宸渊挑眉,拿帕子轻擦了擦叶芷芸的小嘴:“养你的银钱,还是够的。” “我又不难养。”叶芷芸撇嘴。 说完,似又想起什么:“是了,孩子的名字,你可有想?” “嗯。”沉应间,墨宸渊止不住唇角的笑容:“想了两个,不知该如何抉择。” “说来听听。” “一个是芃欢。” “墨芃欢?” “嗯。”墨宸渊勾唇,眸中尽是宠意:“昨日路过院中小路,见花草未谢,甚是稀奇,脑中不禁浮现「芃芃其麦,欢乐无忧」八个字。” “听这寓意真是极好。”叶芷芸眨着秀眸勾唇:“还有另一个是什么?” “颜歌。” “这又有什么含义?” “鹤发童颜歌负薪,衣襟不染一凡尘。”墨宸渊看着叶芷芸,唇角的笑意更浓:“待她长大,定会像芸儿这般,颜若芙蓉,歌尽桃花。” “想你之前还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如今起名的功夫竟又回到面上了。” 墨宸渊轻出一声沉笑,握起叶芷芸的小手:“若芸儿不喜,我便再花心思想想。” “谁说我不喜了,你起的这两个名字极好,只是寓意上我更喜芃欢二字,但声调上我却觉颜歌好听。” 说完,她又嗔了墨宸渊一句:“都怪你,要取你便取一个,取了两个,倒叫我不知该怎么选。” “那便颜歌如何?” “为何?”叶芷芸问道。 “如你。” “噗,你就不能给个说服力强些的理由?” 墨宸渊笑了笑:“颜歌是大名,小名叫欢欢,如何?” 叶芷芸眉眼顿时一亮:“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她高兴的一把抱住墨宸渊,激动的叫道:“墨宸渊你怎么就这么聪明,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第559章 还要经历一次? 墨宸渊心底怦然而动,大手轻揽上她的腰肢,怀中的柔软让他起了欲火,却又不得不极力按下,抿唇:“小心些,你还在养身子。” 叶芷芸「嘿嘿」两声:“我就知道让你取名是对的,若让我取,我定取不来这么好的名字,以后再有孩子出世,便都让你取名好了。” 话落,墨宸渊微噎:“以后?” “是啊。”叶芷芸笑道:“我又没打算只生一个。” 叶芷芸这话,一下把墨宸渊给说懵了。 这样的事,经历一次便够了,怎么还要再经历一次? 此前这小丫头还不愿意生,怎地突然间就计划下一个了? “芸儿,我觉得……一个孩子挺好。” 叶芷芸闻言握住他的大手,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的意思也不是非要生几个,只是觉得依我与你这般相处,日后绝不可能只有欢欢一个孩子,咱们顺其自然,可好?” 依他们两人这样如胶似漆的程度,的确不可能只有一个孩子,墨宸渊神情微囧,有些不愿:“此事,日后再说。” “你可不能找药人僧要药去。”叶芷芸小瞪了他一眼。 这话,让墨宸渊脸色更囧了。 大越,清和四十四年十月初四,墨宸兮飞鸽传书,答应割让魏梁城后,墨宸渊当即调派五万黄旗军前往。 这五万黄旗军并不是从郭城调派的,在五万墨龙军抵达荣城之前,墨宸渊便已经让这五万黄旗军秘密前往荣城,随时支援墨龙军。 所以如今五万黄旗军一调,当即把远在京城的墨宸兮吓出一身冷汗。 五万墨龙军便够他受了,没想到墨宸渊竟还暗中派了增援,若他当真不割让魏梁,不赔付黄金,此仗打起来,他根本就没有胜算。 许是因为害怕的缘故,墨宸兮丝毫没有考虑到,五万黄旗军被墨宸渊派去增援,那郭城就只剩下五万的兵力了。 二十万虎贲大军对战五万黄旗军,若他敢放手一拼,也不是真的毫无胜算。 不过,也是考虑到这一层,所以墨宸渊才会秘密增派援军,而不是大张旗鼓的。 魏梁被占,魏梁城州府当即被换,大越的军队从魏梁城撤走。 除此之外,割让魏梁城的具体条款与事宜,墨宸兮会再派钦差到郭城与墨宸渊详谈。 而那万两黄金,墨宸兮也已经着手准备,考虑到沿路的土匪草寇,从京城运到郭城,少算也要两三个月。 在割城让地的条款与万两黄金未到之前,荣城城外的五万墨龙军并没有退兵的打算,自然,墨龙军不退兵,墨宸兮也不可能傻傻的让虎贲军退兵。 在两方交涉妥当之前,两军便只能这般胶着着。 割城让地一事不小,转眼就传到了南清国内,南清王直接就被墨宸兮这一套给整懵了。 一是因为墨宸渊与墨宸兮之间的兵力悬殊,墨宸渊再能战,墨宸兮在如此巨大的优势之下,都不应该沦落到割城让地的地步。 二则是南清王无法理解,若说墨宸渊统领的是一个强国,墨宸兮无法匹敌让其割城让地,还说得过去,如今他堂堂大越,却让一个并未真正开国封疆的王爷羞辱至此。 这不仅仅是割一块疆土,让一座城那么简单,大越一国之威,经此一事,已荡然全无。 南清王笑墨宸兮窝囊,同时又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期待大越内乱,期待墨宸兮与墨宸渊斗个你死我活,如今这期待化成了泡影,他真是又恨又无奈。 墨宸兮与墨宸渊如今休战,而大越边境的赤元军又得了墨宸渊的助援,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打! 眼看着对大越的制裁就要成功了,又生生回到了原点,南清王怎么甘心? 然而,不甘心又能如何? 若强行征战,伤民伤财不说,打胜了那便是名垂千古,三国统一,打输了,南清皇室覆灭,南清百姓沦为亡国奴。 退一步来说,好一点的结果,便是两败俱伤,战火连天。 他是想侵占大越没错,但不是用这种劳民伤财的方法。 墨宸渊与墨宸兮着手「议和」,南清王也不闲着,以慕宛白刺杀叶芷芸一事道歉的名义,派下使者前往郭城。 使者离开南清之前,南清王再三嘱咐,摸清墨宸渊如今的势力,以及郭城内外的情况。 同一时间,又派人秘密前往北蛮,探清北蛮的民情,若他无法从大越下手,北蛮或许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十一月初一,郭城已经吹起了寒风,郭城的百姓纷纷着上厚棉衣,拢紧衣上的袖口,为这一年的冬季开始忙碌。 朝廷任派的钦差未到,蹲守在郭城城外的二十万虎贲军并不好受。 如今冬季来临,又在休战之期,朝廷分派的军粮不再似以往那么勤,食物日渐减少之下,过冬的棉衣棉被也不太够用,多是几个人挤在一起取暖。 相比之下,郭城这边却有些热闹,今日是墨颜歌的满月宴,又是叶芷芸出月子的第一天。 因着高兴,她给郭城的大户都递了邀请帖,宴请他们来参加孩子的满月宴。 战王府在郭城的影响不可谓不大,首先在军事方面,墨宸渊如今手上握有五万墨龙军,十万黄旗军,还有三万驻防军,共十八万大军。 在生意来往方面,战王府又是郭城的巨头,城中有九成的生意都是战王府所出,身在郭城的大户人家多多少少跟战王府都是有生意来往的。 要么就直接是替战王府做事的,只是相对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并不知晓自己的终极老板是墨宸渊。 只知道身边的人谈起战王府,都是一副神神秘秘又不可多言的感觉,再加上人家本就是大越的王爷,如今就算是与朝廷抗衡,那也是皇亲国戚。 这一传十,十传百,经过一整年的积累沉淀,整个郭城都知战王府是个不好惹的主。 除此之外,又因叶芷芸出门买东西时都带着牌子,明眼的掌柜基本都看出了端倪,对战王府一家都是毕恭毕敬的。 第560章 满月宴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想要巴结讨好战王府的人便多了去了。 只是战王府的门槛不是那么好进的,叶芷芸跟墨宸渊平日很少见客,反而经常能看见那个在包子铺卖包子的人从战王府进出。 不说是否是府里的人喜爱吃包子,反正那包子铺的小老板,大家都是不敢惹的。 如今战王府的小千金满月,宴请大家登门饮酒,这等好机会大家肯定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还会拒绝? 郭城的大户人家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能排得上名号的便有二十余户,剩稍逊一些的也有三十余四十户, 还有再往下一些的没有一千也有数百,这些叶芷芸没有请。 不为别的,就因战王府地也就是那么大,这宴请的六十多户人家还是拖家带口来的,若把全城的大家都请上,把整个战王府挤满了也塞不下啊? 许是因为大家都是生意人的关系,逢一见面都是笑脸相迎,郭城是经济之城,这些人聚在一起,开口三句不离铁算盘。 偶有几个身着白衣,手执折扇的,竟显得稀奇了。 寒风虽萧瑟,但因院中站满了人,并不觉得有多冷,院中布置的红灯笼交错而挂,围席布了上百余桌,桌上设有酒水茶点,宾客在婢女的引领下入席。 府门口,负责登记的小厮忙得焦头烂额,李福收礼也收到手软。 即便这些礼不是他的,可他收着也是高兴。 院中,宴会中央搭建了一个舞台,舞台之上正有一女子蒙着面纱,指拨琴弦,一声声琴音入耳很是动听,为这满月宴前夕又增加了一层愉悦的气氛。 这名琴师是从玉音坊调过来的,除了琴师还有舞姬,正准备于舞台之后。 今日舞台的布置与演奏,都是由瑾念一人策划,只见那舞台布置得大气精致,不是传统的那种大红舞台,而是以青山秀水为景,似搭于云端之间,不仅创意十足且很有意境。 反正叶芷芸看着很是喜欢,前来的宾客见了亦无一不眼前一亮。 说到这个不得不提一句,如今的玉音坊在郭城也是排得上名号的艺坊,光每日的流水都让叶芷芸赚了个满盆钵体。 郭城里的人不似京城的人那么会享受,但架不住来往经商的商人多,在玉音坊一掷千金的事每天都不知道要上演多少回,可不比京城的富家子弟逊色多少。 叶芷芸抱着孩子站在房中,透过房门的纱窗能将外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叹了一声:“好多人啊。” 墨宸渊好笑:“不是芸儿请的?” “这都是她们给我筛选的,原有一百多户呢,后来我自己挑了六十多户,我心想到时候满月宴定是热闹,没想到这也太热闹了。” 其中也是因为叶芷芸窝在房里养了一个月的月子,无聊到头发都要白了。 这月子一出就想撒欢,正巧碰上孩子的满月宴,静养了那么久,便壮着胆子借着由头就把城中的大家请来了。 “还好这院中的布置不用我插手,否则我定要半途而废,那递出去的帖子收不回来,届时便糗大了。” “听芸儿这么说,是后悔了?” 叶芷芸噘着小嘴点头:“有点。” 相比热闹,她还是喜欢清静些,热闹是有与自家人热闹心情才愉悦。 墨宸渊笑看着她:“经此,看你日后还敢这般胡来。” 墨宸渊也是不喜人多,只是这小妖精想闹,便说让她闹上一闹,没想到这还未开始,她就说后悔了。 叶芷芸吐了吐舌头,忽而扯了扯墨宸渊:“你看站在那一桌旁的白衣男子,看模样像是书生。” 墨宸渊透着纱窗顺着叶芷芸说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白衣男子迎着微风而站,模样说不上俊美却是清秀,眉宇之间净透着书生之气,乍一眼看,与旁边的景象格格不入。 许是因为穿着上的不同,离他不远的几位女子频频向他投去目光,那模样一看便是少女怀春。 墨宸渊拧眉:“还未有我好看,芸儿看他做甚?” “噗。”叶芷芸好笑:“想什么呢,我是想说,以往在京城时,随处可见的便是这样的白衣公子,现在在郭城,这种模样的倒成了稀奇之物。” “娘娘!”这时,从后门进来的清茵兴冲冲的过来唤了一声:“时辰到了!” 清茵醒后恢复得不错,休养了这么些日子,身体已经好全,叶芷芸还在坐月子的时候,她便求着叶芷芸让她伺候。 叶芷芸见她真没什么事,便应了她的要求。 只是墨宸渊对她心有芥蒂,所以清茵每每接近叶芷芸,婴姬都必须在旁。 这会儿清茵刚接近叶芷芸,墨宸渊长眸就沉了下来,清茵心头一紧,房中气氛瞬间变得紧张,清茵忙垂下眸子不敢去看。 叶芷芸睨了一眼墨宸渊,将怀中的孩子交给清茵,笑着嘱咐了声:“要好生些。” 此举,表明了叶芷芸对清茵的信任,清茵心底一颤,红着眼眶狠狠点头:“是!” 重新伺候叶芷芸后,不仅是墨宸渊对她警惕,就连肖明都时时盯着她,更别说叶芷芸身边还有个婴姬是墨宸渊明令让她监视她的。 她每次伺候叶芷芸都小心翼翼的,偶尔逗一逗小姐,或者是抱上一抱,他们的目光都好像要凌迟在她身上。 单单只有叶芷芸像个没事人一样,每日对她有说有笑,大家都提防着她不让她碰孩子,可叶芷芸却不在意。 清茵说不出心里的滋味,既感动又愧疚,正因叶芷芸不计前嫌的对她好,所以如今在伺候叶芷芸与孩子身边,她更加小心翼翼,更加细致。 随着房门「嘎吱」一声打开,叶芷芸从房中缓缓迈步而出。 只见她双手交叠在腰间,身上着了一件轻蓝色的百罗裙,襟间附绣白貂绒,外并鹅黄浅月云锦,鬓梳妇人髻,金钗玉饰别在发间显得雍容华贵,然清丽的眉眼又为她多增了一份俏皮。 勾唇间,叶芷芸笑如桃花,生生为这寒风萧瑟的冬季添了一份春意,她方从房中出来,便吸引了所有来宾的目光。 第561章 别有一番风味 原是热闹的院子转眼安静了下来,似要开口赞赏两句,却又因她是他人妇而不敢僭越。 她的身旁,一脸沉肃的墨宸渊玄袍加身,衣上绣有金纹,庄严而冷厉,修长的丹凤眼似带着一抹锋利,照理说自家女儿的满月宴,他理应高兴。 然墨宸渊此时的神情却是淡淡,一眼望去,众位来宾竟不知他此时是喜是怒。 就在他们怔愣之间,叶芷芸已经开口笑道:“今日是小女满月之日,承蒙各位愿在百忙之中前来宴饮,清茶薄酒,聊表心意,还望各位不要嫌弃。” 叶芷芸一开口,众人才反应过来,忙齐齐揖手:“战王与战王妃盛情,我等却之不恭。” “各位别客气,请坐。”说完,叶芷芸微一挥手,站在院中的李福顿时会意,忙传了下人上菜。 因是冬日,宴会又是设在院中,所以叶芷芸所备的宴食是火锅。 只见婢女们上火锅的时候,还在桌上摆了一个小火炉,小火炉燃有丝丝炭火,火炉之下又摆有支架。 锅中浓汤滚滚,一眼望去,便见其中熬有老鸡,羊骨,配以生姜,八角,茴香,桂皮白扣等许多佐料,白烟蒸蒸而上,一阵香味扑鼻。 来宾见状不由纷纷讶然,这是什么吃法啊? 难不成京城的人,都是这样布宴的? 讶然之余,便又见府中婢女端上各种小吃与配菜,上百余席桌,不到片刻就被摆满了菜肴。 来宾见那些菜都还是生的,一时间一头雾水:“王妃娘娘,这宴……该怎么吃啊?” 此话一出,宴中便响起了一阵细细的议论:“是啊,该不会叫我们吃生的吧?” “这生的我可没吃过,怎么吃得下啊?”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让我们吃生的,且听娘娘她怎么说。” 叶芷芸美唇微勾:“说得再多,也不如行动一次,各位来宾且先落座,府中婢女会教各位怎么吃火锅。” “火锅?”这名字倒引起了一众来宾的兴趣:“看着倒像那么回事。” 待众人撩袍坐下,叶芷芸才微微拂手,李福喜庆的高喊一声:“开宴!” 叶芷芸给每一桌的来宾都布置了两名婢女,婢女们都会给他们讲解怎么涮火锅,涮火锅本来就不难,筷子一夹一涮基本就完事了。 待婢女介绍完,一众来宾不由连连惊叹:“妙啊!真是妙啊!如此寒冬腊月,这等吃法当真别有一番意味啊!” 此话刚落,便有另一个人马上附和:“待回府后,我也要在家做上那么一个炉子,你是不知道,在这寒冬之日饭菜冷得最是快,这刚出锅便凉了,时时要赶着吃才能吃上口热的。” “可不是嘛!” “王妃娘娘,您是怎么想到这个点子的,可是京城的人,都是这么吃的?”有人好奇问了一声。 叶芷芸见大家都满意,心里自然高兴,笑道:“不过是些别出心裁的小心思,让大家见笑了。” 这时,一直站在叶芷芸身旁的墨宸渊缓缓上前,不过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有些嘈杂的宴会安静了下来。 墨宸渊气势不怒而威,大家不自觉的摒起气息,只见他微一抬手,李福便把准备好的暖酒端上,他拿起酒杯微举,缓缓开口:“今日小女满月,承蒙各位不辞辛劳莅临寒舍,今日一宴,望各位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沉磁的声音缓而淡然,却又稳稳的打进众人心底,每一个字都没有杀伐之意,却又莫名的让人生颤。 说完,他将酒杯轻抵薄唇,微微仰头,将杯中的暖酒一饮而尽。 众人连忙起身举杯,齐声恭贺:“恭喜王爷王妃喜得千金,祝愿贵女平安康健,一生无忧!” 洪亮整齐的声音似占了整个战王府,众位来宾将手中的暖酒一饮而尽,叶芷芸眉眼堆着笑意,说道:“大家别客气,尽量多吃些!” 至此,宴会才算真正的开始。 叶芷芸一直端着身子,这会儿就像松了口气般,悄悄对清茵说道:“行了,这礼也算完了,你带孩子进去吧,免得受了凉。” 虽是孩子的满月宴,但孩子肯定是不可能在外面呆到宴会结束的,大多都是走个形式。 清茵自然知晓,点点头:“是。” 叶芷芸携墨宸渊落到主桌上,主桌的上位是璇夫人,空着的两个副位自然就是叶芷芸跟墨宸渊,而坐在叶芷芸邻座的,是叶芷雪。 叶芷芸方一落座就问了一声:“妹夫没来?” “来什么呀,他来了,谁带孩子?” 如今的叶芷雪端庄稳重,身上的穿着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服饰,可一身的气质却让人无法忽视,眉宇间的温柔更似三月暖洋,叶芷芸看着极是喜欢。 平伯侯府到底是京城的侯府,就是叶芷雪这样的庶出,放在平民之中也是翘楚,更何况经过这两三年的历练,性子沉了稳了,事情看得通透了,整个人便越是落落大方了。 叶芷雪说完,又关心了一句:“身子可养好了?这天寒地冻的,你可要仔细着些。” “你快别说了。”叶芷芸看了一眼墨宸渊:“叫他听见,我又该出不了门了。” “我听见了。”墨宸渊吐出一句。 叶芷芸撇撇嘴,璇夫人见状不由笑道:“芸儿这些日子窝在房中都快憋坏了,这好不容易出了月子,你就别盯着她了,让她好好玩玩,不然非憋出病来不可。” 听到这话,叶芷芸连连点头。 叶芷雪也是勾唇:“今见嫡姐面色不错,想来养得极好,不过依我看,王爷是心里有你才这般紧张你,若是换了旁人,他定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叶芷芸好笑:“你以前可都是不敢打趣他的,你今是胆子见长了。” “有嫡姐护着,王爷断不会对我做什么。”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以往害怕是因我心亏,如今往事回首,就是换我了自己,我也未必会理会那时的我。” “好了。”璇夫人忍不住打断两人:“有什么话不能一会儿说呀,再不吃,这汤锅都要干了。” 第562章 招贤纳士 是,母亲。”叶芷芸乖巧的应了一声,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羊肉放到碗里。 墨宸渊给她舀了一小勺浓汤:“此汤补身,你喝一些,之后便不可吃了。” 叶芷芸小喝了一口,咂咂嘴:“真好喝。” 墨宸渊长眸微闪,回头便对身后的婢女吩咐:“命厨房留些膳汤。” 这话一落那婢女就明白了,福礼「是」的一声便去了厨房。 战王府人少,只有璇夫人墨宸渊跟叶芷芸三人,亲戚也少,也就叶芷雪一个,所以院中百余席桌,就数主桌最是冷清。 原来主桌上还有李福跟徐嬷嬷的位置,只是徐嬷嬷年纪大,才出来露个面,关节的风湿病便起了,叶芷芸见状忙让她回房休息,不敢让她瞎折腾。 至于李福,那是想坐都没空坐,前面是忙着在门口招待收礼,现在就已经跟来宾打成了一片,逢人三句不离小千金,看那样子骄傲极了。 叶芷芸见着,忍不住打趣了声:“李伯当真是与人自来熟,这才多久,逢人便已有说有笑。” 墨宸渊挑眉:“芸儿这么以为?” 墨宸渊这一反问,叶芷芸顿时笑了:“我倒忘了,李伯管理战王府内外,这些人他怕是早早就打起了交道。” 就算不打交道,那战王府跟他们也有生意来往,李福这是想不认识都不行。 除了主桌上的人叶芷芸是认识的外,便还有护国将军夫人的那一桌是她认识的了,将军府人丁兴旺,一大家子人还分了两桌才坐得完,好生热闹,叶芷芸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贸然过去扰了兴致。 “战王殿下,战王妃。”闲聊之间,一个男音在院中响起。 叶芷芸抬眸望去,眉尖不由微挑,原是先前她跟墨宸渊讨论的那个白衣书生。 只见他手执折扇,微微恭首:“在下何柳光,有一疑问,在在下心中盘旋已久,今日赴宴,便是为了在王爷与王妃口中得到答案,不知王爷与王妃,可否为在下解答。” “那就要看是什么问题了。”叶芷芸笑道。 “此问,只有王爷与王妃能答。” 叶芷芸微微昂首:“你说。” “在下听闻,王爷与王妃与朝廷决裂,城中税收经王爷插手,已不再上交朝廷,城中如今也开始大兴土木,宫殿盘山而建,如此种种,在下可否认为,王爷可是要自建皇朝?” 此话一出,宴中的众人都噤了声。 这样的问题,没有人敢在明面上问。 墨宸渊与朝廷对抗,从这些日子的战事中就能看得出来,而建造皇宫一事,纵使心里猜得到,却又不敢去多想。 墨宸渊要自立皇朝,那他们不管是同意还是反对都没有选择,他们只能听从墨宸渊的安排。 郭城原是大越的领地,他们原是大越的子民,现在却要因墨宸渊另立皇朝而变成另一国的子民,短时间内,他们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迷茫与不适。 叶芷芸闻言没有回话,而是将目光投向墨宸渊。 墨宸渊长眸微沉,他看向那名白衣书生,吐出一个字:“是。” 纵使答案在他们预料之中,可亲耳听到,众人心里还是一片震惊。 何柳光忽而一笑:“那便好办。” 他双手作揖,垂眸:“在下六年前进京科考,举进士,一切本该顺应天听,但回乡后皇恩却迟迟未到,遂查,方知在下的进士之名不知被何人抹去,在下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至今阴云未散。” “所以?”叶芷芸好奇。 “在下不才,在王爷与王妃面前毛遂自荐,王爷自立皇朝,在下愿随其左右,谈兵论战,出谋划策,巩固江山!” 说话间,何柳光眉宇一丝不苟,神情带着一股不甘心的执着。 叶芷芸不由笑道:“你说你六年前中举进士,却被人抹去进士之名?科举乃国之大事,殿试更是大越皇帝亲自监考,你若举进士,谁敢将你的姓名随意抹去?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面对叶芷芸的质疑,何柳光毫不在意,说道:“王妃娘娘,在下是否中过进士,又是否真被抹去进士之名,如今已经不重要,在下道出此事,便是想告诉王爷与娘娘,在下空有一身治世之才,却无法发挥其作用,在下不甘!” 他直视叶芷芸,清秀的眉眼透着一股沉睿:“如今战王殿下要建立皇朝,有君无臣,可算皇朝?王爷与娘娘心里都清楚,皇朝有君无臣不可,有君无百姓亦不可,今日在下自荐,便说明在下有勇亦有谋,还望王爷与娘娘,慎重考虑。” 对于何柳光的一番言辞,叶芷芸心里很是欣赏,毕竟能在墨宸渊的面前做到面不改色的,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而且有一点他说得很对,如今他是不是进士,有没有中过进士,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六年过去,他还怀有那一腔热血,纵使心里不甘,他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他人的事,而是静静等待时机,等待赏识他的人出现。 当然,是不是真有本事,墨宸渊自会考核。 若他真如他所说的那么厉害,那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叶芷芸唇角似要止不住的上扬,却又因为要端出一副高冷的样子生生将那笑容忍下,墨宸渊神情没有多大的变化,长眸淡淡的看着何柳光,良久,才勾了勾薄唇:“李福,记下。” “是。”李福忙恭首应声。 见此,叶芷芸才缓缓起身,笑道:“原想着今日是小女的满月宴,只希望大家饮得尽兴,未想要让其他事扰了大家的兴致,但既然说到了,本妃便在此多嘴两句。” “明年开春,战王府将招贤纳士,就如何公子所说,开国封疆,怎能少了这开国的功臣?” 叶芷芸微微张手:“届时本妃希望,郭城大家能踊跃自荐,能人居之。” 此话一出,宴中顿时响起一片欣喜之声! 有人起身恭首,像是松了口气般难掩脸上的兴奋:“有娘娘这一句话,在下愿意为王爷与娘娘尽一份绵薄之力。” 第563章 闺中密谈 之前他们迷茫不知该怎么办,是因为墨宸渊那无所谓的态度。 他们就是想探点什么风声,想巴结巴结墨宸渊,都被拒之门外。 没有确切的答案,他们才迷茫,如今得到了答案,心里像是瞬间明亮了起来。 “在下也是!”一声落下,另一声马上响起:“有什么需要的,娘娘尽管吩咐,我等定不在话下!” 叶芷芸脸上笑容柔和:“各位莫急,明日事,明日议,今日各位只管尽兴便是。” “是是是,娘娘说得对!” 至此,宴会又恢复了方才的热闹,而何柳光,像是因为心事了了,早早的离了席,并未多留。 酒过三巡,一个小厮恭着身子匆匆出现,在墨宸渊与叶芷芸耳边细禀了声:“王爷,娘娘,药老闹起来了。” 叶芷芸微怔,随即便明白了。 之前墨宸渊便承诺药人僧,待她生产过后调理好月子,他便可离开。 血莲的事药人僧心里一直记挂,如今她出了月子,药人僧却还没走,叶芷芸忍不住小声问了句:“你可是没告诉药老血莲的位置?” 墨宸渊不以为意:“忘了。” “啧。”叶芷芸拧眉:“你明知药老就为了这个才在府中呆这么久,你这般吊着他,仔细失了信。” “芸儿此言,为夫甚为同意。”墨宸渊闻言起身:“我去去就回。” 叶芷芸催促了一声:“去吧。” 墨宸渊也不是真的忘了,只是今日是他女儿满月,又逢叶芷芸刚出月子,这一天都还没过完呢,想着晚些再去寻药人僧也不迟。 前来宴饮的来宾兴致高昂,叶芷芸估摸着这宴一时半会儿是散不了了,便拉着璇夫人跟叶芷雪悄悄离开。 叶芷芸等人一走,院中的来宾更似撒了欢般,少了许多拘束。 叶芷雪来做客,璇夫人不好打扰她们姐妹相聚,便在长廊间与她们小别。 叶芷芸将叶芷雪请进房中,此时清茵正轻轻的摇着摇床,摇床上的小宝宝正睡得香甜,叶芷芸不由放慢脚步,轻问了声:“又睡过去了?” 清茵压着声音点头:“是啊,方才还醒着呢,刚睡没多久。” 叶芷芸摆摆手,清茵会意的福了一礼,便轻悄悄的退了下去。 叶芷雪看着摇床上裹着襁褓的婴儿,圆圆的小脑袋微微偏向一边,连那呼吸声都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可爱。 不由轻轻笑了声:“真像嫡姐。” 叶芷芸好笑:“这么小,哪里看得出来像不像啊。” “不仅像嫡姐,也像王爷。”叶芷雪眼里满是慈爱:“你看她的眼睛,才是婴儿,便已如王爷的眸眼那般狭长,但眉宇之间又与嫡姐相似。” 被叶芷雪这么一说,叶芷芸好奇的细看了一眼,发现孩子的眼睛当真狭长,而且这会儿睡着了眼睛闭着,看得更为真切。 叶芷芸叹了一声:“这会儿是好看多了,方出世那会儿,我还嫌她丑来着。” 说到这个叶芷雪身同感受:“老实说,初见晨初,我也是觉得他有那么些丑。” “之前我还与宸渊打趣过,他与我长得都还算不错,若生出的孩子是个丑不拉几的该如何是好。”想起趣事,叶芷芸忍不住掩嘴笑了声。 “嫡姐你这是多心了,你看孩子出来,长得多好看。” 叶芷雪宠溺的看着孩子,双手轻轻的摇着摇床,顿了顿又看向叶芷芸,语气起了抱歉:“嫡姐生产之时,庶妹未能前来探望,嫡姐莫怪。” 那时因为叶芷芸刚生产,她就是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指不定还要打扰了叶芷芸休息。 “瞧你说的,这话可就生分了。”叶芷芸睨了她一眼:“再说,你人是没来,东西可没少送,你看那些天妹夫被你使唤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使唤下人呢。” 叶芷雪直喊冤:“嫡姐如今是要护着他了,我原意是借着空时把东西捎来王府,可未支使过他。” “和熙也是真心疼你的。”叶芷芸看着叶芷雪:“你这般也让我生出好多羡慕。” “嫡姐你这是在埋汰我呢?郭城谁人不知王爷是个宠妻无度的,就嫡姐这般,还要羡慕我?”叶芷雪不由好笑。 “我这便叫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看我在战王府整日无所事事,你们两夫妻则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不叫我羡慕?” “嫡姐这么说,那庶妹还羡慕嫡姐能在王府无所事事呢。”叶芷雪掩嘴笑道:“嫡姐与王爷都是做大事的人,我这样的,你也就只能心里羡慕羡慕,你若真要过上我这样的生活,你愿意,其他人也未必愿意。” 叶芷芸表面清闲,可愁的都是天下大事,养兵养民,御水治田,创建宫殿,招贤纳士,光是拿出一个都够她受了。 “嘴贫。”叶芷芸撇撇嘴:“我就是羡慕羡慕,若让我如你这般辛劳,我也未必受得住。” “真是如此?”叶芷雪挑眉。 “不然?” “在我看来,嫡姐的能耐又岂会拘于此,我以往便觉得,就是把嫡姐扔到乞丐堆中,嫡姐也是能干出大事的人。” “哎呀被你夸的。”叶芷芸一拂帕子,止不住唇角的笑容:“你便当我谦虚谦虚,你还挑明了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 “噗。”这模样,倒把叶芷雪给逗笑了。 闲聊之间,孩子突然「咿咿呀呀」的哭了起来,叶芷芸心里微紧:“孩子醒了。” 叶芷雪忙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胸口,不过一会儿,孩子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叶芷芸眨着眼睛新奇:“这又睡了?” “这小孩子可能睡了,若是无人打扰,能睡上一整天呢。” “你动作真娴熟。”叶芷芸羡慕了一声,说道:“在府里孩子哭闹都是奶娘在哄,还有丫鬟婢女帮衬着,如此都让我有种错觉,以为孩子很是好带呢。” 而且孩子也不用她喂奶,既不用喂奶,所以她也没有忌口,她知道奶娘吃的膳食可都是严格把控的,听说连盐都不可吃太多。 第564章 她还哄不好了不成 叶芷芸自认孩子不用这么娇贵,但如今整个王府就她一个千金,可不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嘛? 叶芷雪睨了她一眼:“在我看来,定是王爷觉着你太累了,不让你操心这些事呢。” “哎哟。”叶芷芸打趣了句:“我听着你这语气有些酸呀?” “我是笑嫡姐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哪有。”叶芷芸噘着小嘴否认,顿了顿,又笑道:“下次你过来,把晨初也带过来吧,好让两个小家伙有伴。” “自然是要的。”叶芷雪笑着点头。 满月宴一直从早上延至黄昏日落,眼见天色开始昏暗,一众来宾才反应过来,许是兴致太过高昂,一日的时间,竟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身在王府院中,竟也未觉寒意。 待众人完全散去,这天色就完全黑了下来,一轮圆月冷冷清清的挂在夜空,映衬着百余席空桌异常应景。 李福今日也是高兴,命准备打扫的下人都去休息,明日一早再起身收拾。 累了一天,这些丫鬟小厮也有些熬不住,当下便乖乖听从吩咐,都回房歇息去了。 夜色正浓,西院房中,叶芷芸正轻摇着摇床,床上的小人儿下午醒了一个时辰左右,后面哄哄又睡了过去。 墨宸渊沐浴出来,身上一席轻白亵衣敛了他眉间的戾气,他缓缓坐到叶芷芸身旁,看着正在熟睡的孩子沉声:“今日怎地把她留在房中了?” “孩子不与父母一个房间,还要去哪?” 叶芷芸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以后晚上孩子都要跟我们一起睡,等到孩子要吃奶,再把奶娘唤来。” 墨宸渊闻言没有反驳,勾唇:“好。” 他知道今日叶芷芸跟叶芷雪窝在房中聊了许久的话,叶芷芸这般,怕是受了叶芷雪的影响。 顿了顿,他不由又问了一句:“芸儿确定?” 叶芷芸好奇:“为何这么问?” 墨宸渊唇角笑容更甚:“没什么。” 叶芷芸白了他一眼,没再理会。 墨宸渊缓缓起身,从书架的抽屉中拿了一幅画卷,叶芷芸只扫了一眼目光便又落在孩子身上。 直到墨宸渊将画卷递到她眼前,问道:“芸儿不好奇这是什么?” “不是地形图就是兵力布防图,自行军打仗以来,你几乎执笔就是画这个,我还用得着好奇啊?”叶芷芸头也不抬的笑了一句。 因着战事不断,墨宸渊时常会执笔亲自画制布防图,有时候是在起草,有时候是画了就把它交给李福,来来去去不知费了多少张画纸,叶芷芸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坐月子的时候见他时时执笔,便想着他又是有了什么新打算。 “这次不是。”墨宸渊缓缓坐下,将手中的画卷塞到叶芷芸手上,勾唇:“你看看。” 叶芷芸拗不过,无奈的接过画卷,笑了声:“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然而当画卷打开,叶芷芸眸眼顿时怔住。 只见画中画着一个婴儿,婴儿皱皱巴巴的,皮肤带着一股淡淡的紫黑,同时又透着未干的血色,鼻子,眼睛都未长开,乍一眼宛如一个小猴子。 喜庆的襁褓包裹在婴儿身上,她神情安静的睡在叶芷芸身旁,此时画中的叶芷芸笑面如嫣,小手护在婴儿的身上,气氛说不出的静谧祥和。 “这不就是欢欢刚出世没多久的时候吗?”叶芷芸欣喜的看向墨宸渊:“你什么时候画的?” 说完,又忍不住开口夸赞:“我竟不知你画工这么好!”画中的孩子竟如刻印一般,真实得让叶芷芸觉得恍惚。 她看了看摇床上的孩子,又对比了一下画中的婴儿,脑中的记忆像是在瞬间被唤醒了一般,眼眶忽而通红:“我就说若没有东西记下孩子的模样,我定是要忘记的。” 这才过了一个月而已,她就已经记不得了。 她只知孩子方出世时的模样不好看,却忘记了她是如何不好看,哪里不好看。 看着叶芷芸欣喜的模样,墨宸渊心里像是被某种情感填满了般,神情透着满足与宠溺,他垂眸撩起叶芷芸的一缕青丝,沉磁的声音轻而柔和:“趁着空时,我多画了几幅,如今正放在书房中,明日我让人拿过来。” 叶芷芸心里欢喜:“你既画了,为何要放在书房?我还以为你这些天又起了什么主意,忙着与朝廷周旋!” “我怕画得不好,芸儿不满意。”若她不满意,其他的便没有拿出来的必要了。 “你用心画的,我怎会不满意?”叶芷芸闻言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好:“在你眼里我就是这般看不起我夫君的?” “我只想给你最好的。”墨宸渊笑着,大手拿过画卷轻轻卷起,沉声:“好了,该歇息了,否则今夜芸儿该受罪了。” “受罪?”叶芷芸不明所以,却见墨宸渊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直到后半夜的时候,叶芷芸才知墨宸渊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是什么意思,前半夜孩子还睡得香甜,后半夜却不知为何哭闹了起来。 叶芷芸唤来奶娘给她喂奶,喂完之后安静了片刻,叶芷芸以为好了,然刚把奶娘唤走,孩子便又开始哭闹,且没有停歇之意! 叶芷芸抱着哄了又哄,孩子断断续续的不知哭了多少回,一下就把她给整懵了,此时深夜,又不好再三番四次的把奶娘唤过来。 再者,此时她心里不知为何起了一股不甘心的劲儿,她的孩子,她还哄不好了不成? 一想准是尿布湿了,便想起要给她换尿布。 但平日这些活都是奶娘做的,她手忙脚乱的忙活了半天也没把尿布换好,反而把自己弄得满头大汗。 加之孩子也不安分,最后她忍不住扶着自己的腰大叹一口气,拧眉:“白日的安静原都是你的假象,经此一次我日后绝不再随便把你留下了。” “噗。”叶芷芸的话刚落,坐在床沿边上的墨宸渊就不厚道的轻笑一声。 叶芷芸睨了他一眼:“见我这般累死累活,你竟不过来帮忙。” 第565章 可是偷偷练过 墨宸渊无奈的摊手:“为夫是要帮忙来着,可芸儿却说要亲力亲为,如今怎地又怪起我了?” 叶芷芸不甘心的噘起小嘴:“我哪知道这么难。” “我见芸儿气势如虹,便想亲眼瞧你是如何将她拿下。”墨宸渊神情竟起了幸灾乐祸。 叶芷芸小眉一拧,一把将手中的尿布扔他身上:“我不管了,你负责将她哄好,我便不信你能把她拿下!” 墨宸渊好笑的摇摇头,拿起尿布走到摇床前,便见摇床上的孩子哭得抽抽搭搭的好生可怜,方才被叶芷芸一番折腾,她身上的小衣裳都起了凌乱,小脚丫有一下没一下的翘得老高,似在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身上的尿布被叶芷芸解到一半,就这么耷拉在屁股上,墨宸渊刚要伸手把它拿开,小家伙顿时「咿咿呀呀」的哭得凶猛,小脚丫还不停的去蹬墨宸渊,别见那小腿还没墨宸渊手掌大,蹬的时候可全都是劲儿! 墨宸渊却不惯着她,伸手轻轻锁住她的两只小脚丫,微微提起,便将她身上的尿布解了下来,任凭她再如何哭闹,墨宸渊也无动于衷,直到给她换上新尿布,他才松手。 叶芷芸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就要拦他一下:“你轻点!你这要把她弄疼了!” 墨宸渊动作不疾不徐,好笑:“照芸儿方才那般,怕是到天亮都未能把她尿布换好。” “那有什么办法,她哭得那样厉害。”她都怕她一使劲就把她小胳膊腿崴了! 尿布换好,小丫头的哭声明显小了许多,叶芷芸欣喜,以为她眨眨眼睛便要睡过去,却又见她张嘴「哇」的一声。 叶芷芸顿时生无可恋:“你这是怎么了?” 墨宸渊却是勾唇,不慌不忙的把襁褓裹好,轻轻将她抱进怀里,宽大的胸膛似给了孩子安全感,抽噎了片刻,哭声渐渐收敛。 墨宸渊轻轻晃动,怀中的小人儿吸了一会儿手指,昏昏沉沉的便睡了过去。 叶芷芸不服气:“为何我刚刚抱她她还是哭?” 说完,还噘着小嘴有些不甘:“瞧你一抱她就不哭了,我可是没有带孩子的才能?” 墨宸渊笑得无奈:“你抱她时,她方睡醒,精力最是旺盛,又因尿布未换,她感觉不适,所以哭闹得厉害,如今尿布换了,又因方才她哭闹了那么一会儿,折腾累了,才会在我怀中睡得这般快。” 听到这话,叶芷芸顿时释然:“哦,原来是这样。” 墨宸渊伸手轻捏了捏她的鼻子:“这等小事你还要这般耿耿于怀,你便是不适合带,也是她的娘亲,你还担心她跟你不亲不成?” “嘿嘿。”叶芷芸小脸蛋微红:“有那么一点。” 说来她也觉得挺莫名其妙的,今日叶芷雪在的时候,见她三两下就把孩子哄好了,她便觉她是孩子的母亲,她定也可以。 然刚哄了那么久孩子都不见好,忽而就怀疑这孩子是不是不喜欢她啊? 这么一想,便又升起一股小小的妒意,孩子是她生的,怎地就不跟她亲了呢? 她心里的这些小心思,墨宸渊又怎么会猜不到,经他那么一说,叶芷芸就有些不好意思,还是个孩子呢,哪有那么多的心机? 原是她多心了。 眼瞧着墨宸渊一个手臂便能将孩子稳稳抱在怀里,叶芷芸好生羡慕:“要是我也长你这么壮那么高就好了。” 墨宸渊闻言又是一噎,好笑:“你若长得如我这般,我还如何倾倒于你?” 叶芷芸小眉一拧:“你原是看中了我的容貌才娶我?” 墨宸渊唇角勾得无奈:“你明知不是。” 他轻抚上叶芷芸的小脸:“好了,夜已深,你快歇息去吧。” “那你呢?”叶芷芸抬眸眼巴巴的问道。 “待孩子睡沉过去,我再休息。” 叶芷芸噘噘小嘴:“好吧。” 她手指点了点宝宝肥嘟嘟的小脸,吐槽了一句:“小哭包。” 墨宸渊宠溺的看着叶芷芸,见她缓缓爬上床,他伸手替她盖了棉被,叶芷芸挪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墨宸渊笑问:“方才见你换尿布时动作娴熟,可是偷偷练过?” “需练?”墨宸渊挑眉。 这话一出,叶芷芸翻了个白眼:“得,你尽管埋汰我。” 墨宸渊心情颇好的勾唇:“睡吧。” 叶芷芸确实困了,也不再贫,闭着眼睛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叶芷芸不知,之前她未出月子,奶娘伺候孩子的时候,也是夜夜啼哭,叶芷芸睡得沉没听见,墨宸渊却是听见了。 每每孩子哭得厉害,他都会去看上一眼。 孩子娇小,还未有他一只手臂般高,加之身子娇软,换尿布这样的事他怎么可能无师自通? 见过奶娘给她换尿布,暗自记下,便会了。 起初奶娘让他抱起孩子,当真有种抱面团的感觉,软软的似连一丝重量都没有,他真怕他稍一使劲就把她勒着了。 如今惯了,确实娴熟了不少。 因着昨晚被孩子折腾了许久。翌日,叶芷芸睡到日晒三竿才起,醒来的时候,便见墨宸渊坐靠在床头翻着书本。 见她睡醒,墨宸渊沉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醒了?” “嗯。”叶芷芸掀开被子,下意识的朝摇床看了一眼,却见孩子不在。 “孩子奶娘抱去了,若是想见,片刻用完早膳,我们去看看。”边说着,边放下手中的书本,给叶芷芸端来洗漱的热水。 叶芷芸打了个哈欠:“你昨晚什么时辰睡的?怎地起那么早?” 墨宸渊给叶芷芸递过薄荷叶与香茶,笑道:“别担心,我休息得不错。” 叶芷芸点头,刚接过薄荷叶与香茶,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墨宸渊长眸带着宠溺的笑意:“可要再睡了一会?” 叶芷芸摇头:“我等午睡。” “娘娘!娘娘!”就在这时,一个婢女兴匆匆的在门外禀报:“娘娘,小绿姐姐醒了!” 此话一出,叶芷芸心脏猛地一跳,手中香茶差点摔在地上,随即眸眼欣喜:“小绿终于醒了!” 第566章 记忆像被截断了般 她忙将薄荷叶胡乱放嘴里嚼了嚼,猛漱一口香茶,起身就要朝庑房跑去。 墨宸渊大手堪堪一握,拦了她的去路:“把鞋子穿上。” 叶芷芸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弯腰把鞋子穿上。 西院,庑房之内,清茵已经在了。 叶芷芸到的时候,刚好听见清茵跪在床头前担心的说了一句:“小绿,你终于醒了,你可知道你昏迷了多久!” 小绿眼里尽是迷茫,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却发现全身难以动弹,不知所措的拧起眉头:“我这是怎么了?” “你……” “你受伤了。”叶芷芸来到床前,抢先说了一句。 清茵连忙让开位子,便见叶芷芸缓缓坐在床边,小绿想要起身,却引来一阵剧痛,忍不住吐出一声呻吟。 叶芷芸忙开口安抚:“快老实躺着吧,你的伤可不是小事,若不是有药老出手,你如今怕是要命归黄泉了。” 小绿微微一怔:“啊?娘娘,我是怎么受伤的啊?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叶芷芸闻言试探的问了一声:“你什么都忘记了?” 小绿摇摇头:“奴婢怎么敢忘记,今早娘娘嘴馋,央着清茵给您买包子……” 说到这里,小绿迷茫的拧着眉眼:“这之后……奴婢好像又犯迷糊了。” 她艰难的看向清茵:“包子可买回来了?” 清茵张了张嘴,顿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叶芷芸见状反倒是松了口气,好笑:“你连命都快搭进去了,还买什么包子,你可知道你昏迷了多久?” “这……”小绿犹豫:“总归不会超过两日吧?” 叶芷芸好笑:“两日?你足足昏迷了六个多月,你可知道你是怎么维持下来的?都是靠着大家拿小竹子,一点一点把流食喂进你嘴里的,你可知你为何动弹不得? 是因你全身上下没一处好的,内伤的内伤,外伤的外伤,你能捡回这条命,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叶芷芸原是笑着,说到最后,眼眶莫名就红了起来,吐出来的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忍着那抹上涌的思绪,始终露着笑容:“谁知你一醒,竟什么都不记得了。” “六个多月?”小绿震惊瞪着眼睛,想要撑起身子却无能为力,叫道:“奴婢怎么可能昏迷了六个多月?” 她下意识的看向叶芷芸的肚子:“娘娘!宝宝……” “当然是出世了。”叶芷芸好笑一声:“这回可信了?” 小绿张着嘴巴一时哑然,迷茫的眼里透着不知所措:“那奴婢的伤是……” “当日你与清茵出府买包子,城中号角忽响,敌军侵城,刚巧把你打伤了。”叶芷芸话落,房中一婢女都微垂着眸,没有说话。 “可是奴婢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小绿不相信的摇头:“娘娘,你可是没与奴婢说实话?” 叶芷芸替她掖了掖被角,笑道:“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待你好了,自己去看便是,如今战事也暂时落下帷幕,这些日子府里可热闹了,你昏迷在榻,可错过了不少好玩的事。” “呃……”听着叶芷芸的话,小绿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除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有一种不真切感。 她的记忆就像被某种东西截断了一般,脑中一片空白,她当真昏迷了六个多月? 纵使心里不愿相信,可见自己如今浑身是伤的躺在病床上,她又不得不去相信。 “娘娘!”小绿忽而一把抓住叶芷芸的手腕,瞪着眼睛怔怔问道:“娘娘生的是小世子还是小千金?” “噗!”叶芷芸忍不住掩嘴而笑:“你还知道问呀?生了个女孩,清茵这会儿正帮忙照顾着呢。” 话落,小绿眉眼顿时欣喜:“真的?” 她激动的扯着叶芷芸的手:“奴婢要看看!娘娘您把小小姐抱过来让奴婢看看好不好?好不好?” 这还伤着呢,小绿却像不知疼一样把叶芷芸摇得脑壳眩晕,好笑:“好好,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待奶娘喂完奶,我便让清茵把欢欢带过来。” 小绿眸眼又是一亮:“小小姐叫欢欢呀?” “嗯,小名叫欢欢,大名叫颜歌。” “颜歌,墨颜歌,这名字真好听!”小绿止不住眼中的兴奋,又追问:“这名字是您起的还是王爷起的呀?那小小姐现在多大了?可会爬了?” “名字是你家王爷起的,昨日才刚满月,怎么可能这么快会爬了?” “那小小姐长得好不好看呀?”她昂头看向清茵:“清茵你说,小小姐长得好不好看啊?” 问完,又自顾自的高兴道:“王爷与娘娘长得那么好看,生出来的孩子也定是好看的。” 她小手不安分的揪着被子,恨不得马上爬起来去瞧上一眼,着急的小脚直蹭:“奴婢现在真的好想好想看看小小姐,清茵我真是太羡慕你了!你说,明明是我们两个一起出门,怎地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呢!还昏迷了六个月,你真要叫我羡慕死了!” 站在床边的清茵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话,叶芷芸抬眸看了她一眼,清茵这才抿唇:“羡慕也没用,你便好好养伤吧,小姐有我照顾定长得白白胖胖的。” “好啊清茵!”小绿满眼都是羡慕:“你还要在我面前炫耀!” 她抓起叶芷芸的手袖愁着小脸告状道:“娘娘您看,奴婢还伤着呢,清茵便要这般欺负奴婢了!” 叶芷芸被她闹得头疼:“行了行了,清茵说得不错,你便好好养伤吧,待你好了,还能拦着你不与孩子玩不成?” 小绿昏迷了六个月之久,她整日担心她醒不过来,毕竟府医曾说过,她就是靠那一口气吊着,后来药人僧给她看,她也不敢贸然去问。 依墨宸渊的话,药人僧不说话,那便是没什么大问题,人肯定是能救回来的。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小绿醒了,却发现这丫头还是昏迷着比较好,至少耳根清静,方才还一脸迷茫与不相信,这会儿就开始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这么一想,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第567章 装作不知便是 心里,到底是松了口气。 “以后见到药人僧,你要好好给他老人家磕个头,你这条命,说白了就是他给的。” 小绿连连点头,却牵动了脖子的神经,「嘶」的一声拧眉。 叶芷芸拍了拍她的手:“好了,我让厨房给你端些膳食来,如今你也醒了,也不用那么麻烦用竹子喂了。” 小绿努起小嘴:“那奴婢这些天,岂不是瘦了好多?”这么说着,肚子便涌起一股空腹感。 叶芷芸睨了她一眼:“你还有心情担心自己是肥是瘦?娇气!好好躺着吧,膳食马上就来。” 小绿「嘿嘿」两声:“多谢娘娘。” 出了庑房,叶芷芸微舒了口气,清茵不由唤了一声:“娘娘……”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叶芷芸温声笑道:“事情过去便让它过去吧,我方才看小绿的模样也不像是装的,且你当时醒来,也是因其他人与你说了事情的经过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绿昏迷了那么久,又受了那么重的伤,此事便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 这样做对小绿也好,她可不愿意小绿也像清茵这般,对她心怀愧疚。 府中总要有个像小绿那般无忧无虑的才有生气。 她轻握起清茵的手:“你也是,不要再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了,现在大家都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清茵微微抿唇,点头:“是。” “芸儿。”就在这时,璇夫人匆匆赶了过来:“听说小绿醒了?” 叶芷芸点头:“嗯。” “太好了,我进去看看。” “母亲。”叶芷芸拦了她的去路,将她拉到一边轻声说道:“母亲,小绿方醒,中药之事与刺杀我的事她全都不记得了,我也并未在她面前提起,母亲一会儿见了,也要三缄其口才是。” 璇夫人听了脸便愁了起来:“如此,岂不是要委屈你了?” 叶芷芸好笑:“谈何委屈?真正的生事之人已经处决,小绿不过是被他们利用了,如今小绿什么都不记得也是好的,自清茵醒来,她总是格外小心,小绿天性跳脱活泼,若她知道了,也定受不住事实带来的打击。”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她虽心疼小绿,可最重要的还是叶芷芸,说道:“只是我肯渊儿也未必肯,你知道的,他最是紧张你,经此一次,他定会时时提防小绿与清茵的。” “确实该提防。”叶芷芸没有否认,说道:“只是,咱也不该落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地步,宸渊那边,我会与他说的。” 闻言,璇夫人认同的点点头,她对叶芷芸嘱咐道:“那这件事,得让府里的人收紧嘴巴才是。” “方才进去看小绿的时候其他婢女也在,她们定知道该怎么做。” “好吧。”璇夫人道了一声:“那我先进去瞧瞧。” 叶芷芸点头:“母亲好生些。” 昏迷了六个月的小绿终于醒了,府里的人自然替她高兴,可气氛又有一些不对劲,每每小绿问起她是怎么受伤的,大家都按照叶芷芸的版本给她说一遍。 每每说完,气氛便陷入短暂的安静。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一致,导致小绿心里总存了一个疑惑,但她也没办法再去考察。 好在这种氛围只维持了一天左右,应小绿的要求,叶芷芸把欢欢抱去给小绿瞧了一眼,当晚小绿就兴奋的睡不着觉,总叨念着等伤养好了要带孩子去玩。 小绿如今这模样,便是叶芷芸想要见到的结果。 夜晚,叶芷芸沐浴出来时,便见墨宸渊已经将孩子哄睡。 经过商量,即便孩子闹腾,她还是想把孩子带在身边,听别人说,孩子是一个长得很快的物种,她能陪孩子的时间,多也就那十来年,一旦成年了嫁人了,她就是想陪也陪不了了。 墨宸渊把孩子放到摇床上,回眸便见叶芷芸还有些湿漉的头发,抬手拿过屏风上的大毛巾,笑道:“怎地又不把头发擦干了再出来?” “就是擦也擦不了多干呀。”叶芷芸提着亵衣的衣摆上前,撇嘴:“这里又没有吹风筒。” 这已经不是叶芷芸第一次提起了,墨宸渊笑得无奈:“我帮你便是,你莫要再对那物什念念不忘了可好?” 这要显得他还没一个物什好用。 “好。”叶芷芸「嘿嘿」两声:“我虽对这些东西念念不忘,可我也没说这里不好呀。” 墨宸渊大手覆在叶芷芸的头上,如对待一个易碎品般,认真的擦拭着每一根青丝,叶芷芸轻垂眸子,看着已经熟睡的孩子心里洋溢着满足。 她似想起什么般,说道:“小绿的事……” “我装作不知便是。”叶芷芸的话还没说完,墨宸渊就打断道。 叶芷芸微怔,回眸看着他的眼睛,却见他目光一心一意扑在她的青丝上,未曾抬头,沉道:“我也会撤走对清茵的监视,芸儿说得不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之事,不该发生在我们身上。” 如此畏手畏脚,反而徒增烦恼。再者,他们该提防之人,也不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下人。 叶芷芸神情有些不好意思,讪笑:“你都听到了?” 墨宸渊唇角微微上扬,「嗯」的一声沉吟,没有说话。 叶芷芸伸手撩起他鬓间的一缕墨发绕在指间,转移了话题:“药老走得急,你可有好生相送?” “我若送他,他怕是要不乐意。” “也是,依他那老顽童般的性子。”叶芷芸笑了一声,又道:“他替我接生,又救下小绿,我该好好谢谢他才是,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这段日子墨宸渊这么使唤他,他以后见到墨宸渊怕是都会绕着走。 “他多是不会在意。”墨宸渊声音轻沉,响在叶芷芸的耳膜间分外好听:“人命在他手里,不过就如翻手覆手,救一命与不救一命,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话虽是这么说,感激之心,我们还是要有的。”叶芷芸笑了笑。 第568章 南清的使者 与他道一声谢,实在不如给他一瓣血莲来得有效。” “也是。” 十一月一过,转眼就是十二月。 年尾已至,郭城的百姓迎着寒风变得忙碌起来,赶货的赶货,回乡的回乡。 与城中比起来,战王府一如既往的有条不紊,打杂的小厮与丫鬟不疾不徐的准备着过年用的年货,与之平时不一样的是,西院多了一抹欢声笑语。 叶芷芸的孩子如今才两个月,璇夫人便迫不及待的拿着拨浪鼓在逗她玩,小家伙哪里晓得有趣没趣,眼睛不停的左顾右盼,对璇夫人手中的拨浪鼓视而不见。 屋里的丫鬟以孩子为中心围成了个圈,宝宝就是眨一眨眼,打一打哈欠,都能引来一阵惊叹,活像见了什么稀奇之物一般。 这期间还夹带着奶娘的劝告,让她们不要围得太近,仔细扰哭了孩子。 这么一番下来,整个屋子都闹哄哄的。 如今天寒地冻,徐嬷嬷说要给孩子再做两套冬衣,这会儿叶芷芸正帮徐嬷嬷整理衣料呢,见着屋中这暖洋洋的景象,徐嬷嬷说不出心里的满足。 正逢十二月腊八,墨宸渊从屋外迈步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刚煮好的腊八粥,见屋中这般闹哄哄的,长眸就拧了下来,开口:“都散了。” 淡淡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房中众人心底一紧,连忙敛了笑声纷纷退下。 叶芷芸好笑:“大家玩得正高兴呢,你赶她们做什么?” 璇夫人把孩子交给奶娘笑道:“散了也好,玩了这么久,孩子也该饿了。” 回头见墨宸渊只端了一碗腊八粥进来,又忍不住打趣:“瞧你这个没良心的,只顾着自己娘子吃的,这又要叫人再去厨房一趟。” “孩儿已经吩咐了,片刻就到。”这天寒地冻的,所有膳食都凉得快,所以这腊八粥刚煮好,墨宸渊就赶着给叶芷芸端来了。 至于璇夫人那份,一会儿就有下人端过来,差不到哪里去。 墨宸渊的这点小心思,一旁的徐嬷嬷看得透透的,她把衣料全都收拾进衣篮子,起身恭首:“那老奴也先告退了。” “徐娘这般可就见外了,坐下一起吃吧。”叶芷芸唤了一声。 徐嬷嬷忙摆手:“哎哟娘娘,您可饶了老奴吧,您跟王爷整日如胶似漆的老奴光见着都不好意思,怎么还好留下来看着你们俩。” 璇夫人一听也连忙起身:“这么一说,我也不好待在这了,徐嬷嬷,我跟你一起。” 看着璇夫人跟徐嬷嬷匆匆的背影,叶芷芸一时无言,墨宸渊不以为意,拿汤匙舀起一小勺腊八粥递到叶芷芸嘴边:“尝尝。” 叶芷芸伸嘴吃了一口,接过他手中的汤匙:“我自己来。” 墨宸渊也不勉强,说道:“今年腊八格外的冷,近日你少些出门,仔细冻着。” “要是不出门,那么多好看的冬衣都要成压箱底了。”说完,她又舔舔唇:“唉,不过我也不是爱出门的主,在屋里逗逗孩子也挺好。” 还好这屋里建了地龙,不然这会烧起炭,她都怕对孩子不好。 “最近要你过目的事情那么多,若不得空,就别在我面前晃悠了,你忙你的去吧。”叶芷芸抬眸对墨宸渊说道:“远的不说,城中宫殿的建造你总要去看看的吧?这临近过年了,可别落下什么隐患才好。” “嗯。”墨宸渊应道:“下午我会让青木去一趟。” 叶芷芸「噗」的一声好笑:“你是越发会偷懒了。” “王爷!王爷!”突然,门外响起了匆匆忙忙的声音,一个小厮喘着粗气停在门外禀报:“王爷!南清使者来了!已经……已经到府门口了!” 叶芷芸怔了怔,看向墨宸渊:“你收到南清使团的信了?” 墨宸渊摇头:“没有。” “信……信在小的手中,他刚刚给奴才的!”门外的小厮不敢怠慢的禀道:“来人是南清九王爷,如今正在门外等着王爷接见呢。” “南清九王爷,慕言秋?”叶芷芸对他的感觉并不好,拧眉:“上次慕言秋出使大越,就是为了引起朝廷内乱,好让南清坐收渔翁之利,如今他又来我们郭城,这是当使者当上瘾了?” 墨宸渊勾唇:“既然来了,总没有不接见的道理。再说,这次南清是带着赔礼来的。” 说完,墨宸渊缓缓起身:“芸儿可要一起?” “要。”叶芷芸急急忙忙把剩下的腊八粥扒拉个干净,说道:“总要去看看他这次又想干什么。” “一时半会儿怕是看不出来。” “那我也要去看看。”叶芷芸从屋里迈步出来,抬手吩咐:“去,摆上洗尘宴,咱们要好好招待一下九王爷。” “是。”小厮不敢迟疑,迈着匆匆的步伐就下去了。 此时,墨宸渊抬眸看向婴姬,婴姬顿时会意,垂眸:“九王爷在郭城,奴婢不方便露面,这段日子奴婢暂且回避。” 说完,转身沿着长廊退了下去。 婴姬的话方落,叶芷芸才反应过来,婴姬乃是南清王身边的宠妃,南清九王爷到此,她确实不宜露面。 至少不是现在。 说是南清的使团,其实也就只有慕言秋一个人,叶芷芸跟墨宸渊来到门口的时候,便见慕言秋身着一身深蓝回纹云锦,外并玄色貂裘,手中一把执扇在这冬季显得异常突兀。 他身后停着一辆简陋的马车,与其说是马车,其实也就是一匹马拉着一块车板,连遮风挡雨都做不到,且像是一遭颠簸就要散架了的那种,根本不像一个王爷该有的规格。 若不是慕言秋身着华贵,就说这辆马车是从一个农户手上抢的也不为过。 今日天上飘着小雪,慕言秋未有打伞,一丝雪花落到他的发冠间,乍一看莫名生出一丝清冷落寞之感。 见到墨宸渊与叶芷芸,他勾唇一笑,又将那清冷落寞之感拂去三分,好似春日骄阳,他上前揖了揖手:“战王殿下,战王妃,别来无恙啊。” 第569章 送来的赔礼 九王爷,别来无恙。”叶芷芸微微一笑:“听说南清的使团到访,怎么就九王爷一个人?” “唉。”慕言秋叹了口气:“说到这个,本王是有苦说不出,本王本在外游山玩水,逍遥自在,不曾想父王一封书信打破了本王的宁静,父皇重视这次出使,遂让本王当了这个使者,匆匆赶路,又带了赔罪之礼,既不敢粗心又不敢马虎,还望战王妃不要笑话本王才好。” 顿了顿,他又示意了一下马车上的箱子:“这是我们南清给战王殿下与战王妃带来的赔礼,虽说南清贞朝郡主已是大越皇后,但到底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本王在此为贞朝郡主的鲁莽,给战王妃道歉。” 他揖手垂眸,神情大方且态度诚恳,南清到底是大国,该进则进该退则退,既拿得起,又放得下,如此倒让叶芷芸生不出太大的嫌恶。 说道:“九王爷亲自前来,本妃断没有为难的道理,九王爷一路辛劳,本妃已在府中备下小宴,为九王爷接风洗尘。” 慕言秋又一揖手:“多谢战王妃,本王一路走来,当真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又逢雪天,实在乏累得很。” “九王爷请。”叶芷芸没有多话,做了个请的动作。 婢女将慕言秋领进王府,便有下人把马车上的那箱东西搬了下来,叶芷芸扫了一眼,看上去不是什么很重的东西。 墨宸渊看出了她的心思,在他耳边轻沉道:“南清既来赔罪,东西定不会差。” 叶芷芸一噎:“我是那种看人下饭的人吗?” “不是。”墨宸渊勾唇:“你是小财迷。” 话落,叶芷芸伸手就拧了一下他的腰,墨宸渊身体僵了一下,握住她作乱的小手,沉笑:“南清使者在前,芸儿如此,有失体统。” 叶芷芸撇撇小嘴,到底是安分了些。 因就慕言秋一个人,叶芷芸备了满桌子的菜,也就只有三个人享用。 不知慕言秋是真饿狠了还是故作声势,一顿风云残卷丝毫不顾形象,遥记当年慕言秋出使大越,沁雪园一见行为举止端雅得体,谈吐既不输气势又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叶芷芸看着眼前一阵狼吞虎咽的慕言秋,实在跟她印象中的慕言秋联系不起来。 许是注意到了叶芷芸的眼神,慕言秋笑道:“本王与战王妃虽只有几面之缘,但本王却知战王妃是个性情中人,若本王此时太过在意那些凡夫俗礼,可要显得矫揉造作了。” 叶芷芸勾出一抹轻笑:“九王爷随意便是。” 慕言秋揖了一手,又埋头继续奋斗在餐桌之上。 叶芷芸与墨宸渊对视了一眼,似心有灵犀般,只觉这慕言秋是在扮猪吃虎,谁知道他心里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叶芷芸看着慕言秋笑问:“九王爷亲自莅临,南清王的诚意,本妃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只是郭城如今是什么情况,想必九王爷也是知道的,寒舍简陋,望九王爷不要嫌弃才好。” “战王妃此话差矣,本王走南闯北,风餐露宿,战王府恢弘壮观,怎会简陋?若如此,世上便没有简陋之处了。” 叶芷芸勾唇:“九王爷谬赞,既然如此,便委屈九王爷在出使期间,暂住王府,如今临近春节,九王爷不仅可以体验体验郭城百姓的新春风俗,元宵花灯会也是民间的大日子,九正爷正好可以好好游赏一番。” “好。”慕言秋眉眼透着欣喜之意:“战王妃此言,正合本王心意。” “不知九王爷是喜清静还是喜热闹?本妃好吩咐下人给九王爷收拾一间衬心意的院子。” “当然是清静些好,这些天日夜赶路,本王乏得很,清静一些,夜晚也能睡个好觉。” 叶芷芸闻言拂了拂手,一旁的婢女立即会意,不敢怠慢的退了下去。 待慕言秋吃饱喝足,叶芷芸便让婢女把他带下去休息。 满桌子的佳肴,当真被慕言秋扫了个干干净净,活像饿了十几天没吃饭一般,屋中除了收拾的婢女,便只剩下墨宸渊与叶芷芸两人。 看着玉桌上的残羹,叶芷芸沉默片刻,看向墨宸渊:“你怎么看?” 方才她的话,其实全都是在试探慕言秋,慕言秋此次前来,像是完全没有任何准备,没有随从,没有南清王的手谕,她说王府简陋,实际上是想探探他是不是即刻来,即刻走。 毕竟他也是说,他是被南清王半途抓来当使节的。 然慕言秋只身一人不仅没有在郭城安排住处,还顺着她的杆子往上爬,直接住进了战王府。 她方才不仅提到春节,还提到了元宵灯会,慕言秋对此兴致高昂,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打算离开的,有可能还会待得更久。 慕言秋的一言一行,表面上看似乎真的是到郭城游玩,顺带把南清王的赔礼带过来一般,但碍于慕言秋的身份,又不得不让她多想。 这般虚虚实实,才叫人最难防。 眼见身旁的小人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墨宸渊抬手抚平她眉间的皱褶,沉笑:“想那么多作甚,人就在眼皮子底下,他要做什么,还怕发现不了?” 叶芷芸闻言笑了一声:“我就怕他什么都不做。” “莫要想太多了。”墨宸渊长眸透着一抹怜惜:“劳心劳神最是不值。” 慕言秋送来的那箱东西虽轻,可打开一看,却让叶芷芸有些惊喜,她一眼就认出这箱子里装的是一匹天蚕锦。 天蚕锦,以前还在京城的时候,墨宸渊从墨宸羽手中坑过一匹,天蚕锦的珍贵自不必多说,以天蚕锦制衣,夏日清凉去暑,冬日保暖御寒。 除此之外衣身轻薄又不繁重,落在阳光之下更是灼灼生辉。 她记得当年墨宸羽交出天蚕锦时百般不愿,而墨宸渊这些年所搜罗的上好衣料中也找不到第二匹天蚕锦。 没想到现在慕言秋竟送来了一匹。 叶芷芸摸着那温润的锦料喜上眉梢,她原还想着等孩子大些,她就将她那身以天蚕锦做的衣裳裁了,给孩子做两件小的。 第570章 安排得明明白白 小孩子皮肤最是稚嫩,热了冷了都不行,若有天蚕锦加身她便能省去许多担忧。 这回倒好,她的衣服也不用重新裁了,便用慕言秋送来的这匹给孩子做衣裳。 天蚕锦百年难求,南清王既拿得出手,叶芷芸断没有不好意思收的道理。 当下马上就抱着天蚕锦去寻璇夫人,希望璇夫人能出手给孩子做几套好的衣裳。 璇夫人瞧着也是极好,只是孩子如今小,长得快,她便提议给先给孩子做两件稍大点的里衣,剩下的衣料放着,待她再大些的时候,又拿出来再做两套。 本来是想在做之前裁出来一部分,保存着等孩子及笄之后做一套襦裙。 只不过这个想法被墨宸渊否决了,离孩子及笄还有十几年呢,十几年的时间,他还寻不出第三匹天蚕锦? 天蚕锦珍贵,璇夫人是很不舍的,但一想是要给自己孙女用,便又释怀了。 可惜这天蚕锦就这么一匹,否则怎么也要给叶芷芸再做上一套。 至此,这匹天蚕锦到手还没一个时辰,就已经被叶芷芸跟璇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慕言秋到郭城没多久,大越的朝廷钦差也赶着慕言秋的尾巴到了,朝廷的军队穿着银灰色的铠甲,手执长矛,义正凛然的押送着数十余车黄金。 万两黄金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被送进战王府,阵仗之大,引得郭城百姓纷纷驻足观看,特别是这数十余车黄金被搬进战王府的时候,那百姓的眼里都像冒着光一般,恨不得自己能就此沾上一点财气。 万两黄金,在墨宸渊眼里不过一个小数目,他最看重的,是墨宸兮的割城协议。 派来的钦差也不敢怠慢,刚见到墨宸渊,就把墨宸兮亲笔的让城文书拿了出来,墨宸渊看了一眼便将它交给了青木,顺便吩咐了一声:“带钦差大人到客栈休息。” 前来交涉的钦差却急了:“王爷,荣城城外的墨龙军……” 墨宸渊神情淡淡,看不出他此时是喜是怒,沉道:“敢问钦差大人,本王若此时退兵,你有没有退兵的权利?” 墨宸渊这么一说,那钦差顿时会意,忙说道:“王爷放心,微臣带了圣上口谕,以金令为证,只要王爷您肯退兵,微臣奉圣上旨意,可立即下令让虎贲军退兵。” 墨宸渊长眸看了钦差一眼,才开口沉道:“传本王命令,让墨龙军退兵。” 身旁青木「是」的一声就退了下去。 钦差连忙恭首:“王爷英明,微臣这就亲自前往虎贲军军营,让虎贲军总将下令退兵。”说完,提着衣摆就匆匆退下了。 从朝廷钦差携黄金进城,到离开郭城传达圣意,前后一个时辰都不到,眼见天色已到晌午,墨宸渊撩袍便回了西院。 钦差进城声势浩大,郭城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出门赶集回来的清茵把城中的情况绘声绘色的在叶芷芸面前说了一遍,那模样要多神气有多神气,倒把叶芷芸给听笑了。 直到墨宸渊从门外进来,清茵才止了声音。 叶芷芸让她把孩子抱下去,才开口笑问:“听说城里头的百姓都要把战王府给围起来了,可是真的?” “我未出府,倒不曾知。”墨宸渊淡淡勾唇。 “朝廷的让城文书到了?” “嗯。” “那又算了了一桩大事。”边说着,边上前给墨宸渊宽去外袍。 墨宸渊配合着她的动作,沉道:“我已下令墨龙军退兵,短时间内墨宸兮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郭城城外的虎贲军也会退兵。” “正巧赶在春节前退兵,郭城的百姓能过个好年了。” “如今雍城去了不少百姓,大多是造桥的民工,我让李福备了些物资送去,好让他们能在这个冬季抵御严寒。” 这一说,叶芷芸便笑了,拉着墨宸渊坐在玉桌前,笑道:“你上手得可真快,这算是提前体恤民情了?” 墨宸渊勾唇:“这还要感谢芸儿,自从涨了银子后,各地百姓相拥而至,一传十,十传百,大批百姓在雍城落户,对于雍城来说,落户的百姓虽还不足十分之一,但效果却是异常明显。” 除了雍城,因郭城在建宫殿,各地百姓也是纷涌赶来,都想要在这大流之中分一杯羹,人口之多,在这临近春节之际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待来年开春,挖渠引水,开垦良田一事便能落实,墨宸兮送来的万两黄金,也正好能派上用场。 叶芷芸「嘿嘿」笑了两声,同时又忧心:“事情发展到现在,你说若是投进去的钱都打了水漂,岂不是要亏死。” 墨宸渊挑眉:“芸儿是信不过我的能力?” “那事情总有个万一嘛。” 墨宸渊闻言只笑了笑,没有回话。 叶芷芸当然也没有等他回话的意思,转了话题说道:“听下人来说,慕言秋这些天都喜欢到城中转悠。” “在郭城他倒不会翻出什么风浪。”毕竟郭城之内全都是他的人。 只不过慕言秋这个人城府颇深,该提防的还得提防。 “开国到底不是什么易事。”叶芷芸「唉」的一声:“如今国未成,臣未全,再说招纳朝臣也是一面双刃剑,你可仔细着点。” 墨宸渊勾着薄唇,大手抚上她的小脸:“先前说的原是我不对,芸儿窝在府中可要闷坏,明日我带你出去走走。” 叶芷芸愣了一下:“为何?” “瞧你整日胡思乱想。”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我哪有,明明是在给你出谋划策,你竟不领情。” 墨宸渊心情不错,沉磁的声音透着柔和:“芸儿该饿了,我让他们把午膳端上来。” 郭城城中心,慕言秋坐在石桥的栏杆上,看着环山而建的宫殿,清秀俊气的眸眼悠闲自在。 今日已是年三十,工人放假,桥上过往的百姓稀零,慕言秋不知在栏杆上待了多久,忽见一名身着赤色玄衣的侍卫从桥下迈步而上,手执单刀上前恭首:“王爷!” 第571章 岂能轻易对付 慕言秋没有回头,手中折扇朝山上宫殿一指,笑得清新俊朗:“元明你瞧,这宫殿依山傍水,好生别致,若是建成,定是一番奇观。” 元明顺着慕言秋指的方向看去,山势宏伟,高耸挺拔,山中的树木依着岩层砍伐,巩固,建于山中的地基已有了雏形,简单一数,划有六座。 确实如慕言秋所说,若是建成,定是奇观。 “我让你办的事,如何了?”没等元明说话,慕言秋就悠悠问道。 元明收回目光,恭首:“属下走访了花城,黍城与雍城,除了雍城有百姓在那边落户定居,花城与黍城还是如同死城,百姓就算路过也只是为了要去雍城,如此看来,战王想要恢复花城与黍城,定要耗费不少精力。”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属下以为,要恢复花城与黍城的经济,至少需要十年甚至更久。” “十年?”慕言秋似在呢喃又似在疑惑。 元明垂眸:“花城与黍城,当真什么都没有了,城中的大院都已成废墟,民宅更不用多说,其城中已杂草丛生,就算有百姓住进去,也要花上不少时间清理,战王如今正大兴土木,除了宫殿还有靖阳江的大桥,他哪里还有时间管这两个死城?” 他压低了声音轻道:“王爷,如今战王开国未成,不成气候,若想对付他,最好就是现在。” 慕言秋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打在手心上,勾唇:“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当清楚。” 听到这话,元明心里一紧,连忙跪地:“属下该死。” 慕言秋目光微仰,看向天外,薄唇微张间呼出一口白气,似有些无奈的淡淡道:“墨宸渊选在郭城不是没有道理,从入城那刻本王便知道,此城四处都是墨宸渊的人,本王若要搞什么小动作,多不切实际。” 而且他也清楚,他表现再自然再无心,叶芷芸跟墨宸渊都会提防着他。 慕言秋的话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元明说。 跪在地上的元明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便又听他说道:“你方说得不错,墨宸渊开国未成,不成气候,可你们曾想过,他未成气候之时已是强敌,如何能轻易对付?” 他父皇的意思,也是希望他趁墨宸渊耗费精力之时,将他的气焰扼杀在摇篮里,可这怎么能算是摇篮呢? 郭城之大,墨宸渊独占九成。 他这些天住在战王府,不管是墨宸渊大兴土木,还是要养十八万大军,他都未见他有吃力之感。 更别说府中的吃穿用度没有轻减半分,而其中叶芷芸所吃的膳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药膳的食材更是珍贵稀有。 所用衣料不管是于大越还是于南清来说,都是数一数二的,即便叶芷芸身着素雅,可髻间的首饰一件便价值连城。 如此种种,足以证明墨宸渊富可敌国,家底丰厚得令人咂舌。 想来也是,墨宸渊为此事绸缪十年,十年的积累,又岂是一串数字能够总结。 “王爷,我们该怎么办?”元明犹豫的问了一句。 慕言秋眸眼微沉,对于此事,他确实该好好思量思量。 与墨宸渊为敌肯定是不划算的,但如今墨宸渊表现得外空内实,很容易让父皇产生误会,而父皇现已经派人去了北蛮,相信过不久就会弄出些动静。 而他,现在不管他做什么,墨宸渊跟叶芷芸都会对他起疑心,想至此,慕言秋忍不住长叹一声:“唉,事情不好办呐。” 因今日是年三十,所以慕言秋晚上回到王府时,便有一婢女上前禀报:“九王爷,我家娘娘在雪梅园备了年夜宴,邀您过去一同用膳。” 正说着,这天忽而飘下一阵白雪,慕言秋看了看天色,已是夜幕降临,不由一笑:“白雪作伴,笑赏冬梅,此等好事,本王怎好拂了。” 他示意了一下:“还请姑娘带路。” 那婢女微一福礼,便将慕言秋带去了雪梅园。 雪梅园的梅花开得正盛,又正好迎上白雪如絮飘落,乍一看当真美极。 慕言秋到时,便见叶芷芸,墨宸渊还有璇夫人已经坐于阁中的软榻前,他们围成一个半圆,面向梅园,谈笑之间神情惬意盎然。 “娘娘,九王爷到了。” 婢女的一声禀告,将叶芷芸的目光从梅林拉了回来,慕言秋忍不住笑道:“看来本王来得不是时候,扰了战王与战王妃的兴致。” 叶芷芸朱唇勾起:“今日是年三十,是个喜庆的日子,九王爷若客气,就是不给本妃面子了。” 见慕言秋到,璇夫人温笑了声:“你们聊吧,我去看看孩子。” 慕言秋是南清的王爷,他们坐一起多要讨论国事,璇夫人心里清楚,遂找了个由头就离开了。 待璇夫人离开,叶芷芸朝旁边的软席做了个请的手势:“九王爷请坐。” 席座之间煮有清茶美酒,小炉中温着方出炉的点心,席座与席座之间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慕言秋这般坐在叶芷芸旁边,倒也不觉得失礼突兀。 “九王爷近日在城中玩得可尽兴?” “不错,临近新春,城中百姓忙碌,人间烟火不过如此,看着让本王好生踏实。” “踏实?”叶芷芸闻言就笑了:“久居皇宫之人,多少都会羡慕百姓辛勤劳作的身影,踏实一词,本妃还是第一次听。” 慕言秋笑了笑,没有说话,却听叶芷芸又笑了一句:“可见九王爷很喜欢百姓。” 慕言秋眸光微闪,看向叶芷芸:“此话怎讲?” “国以民为本,国泰民安之下,百姓才有辛勤劳作的机会,九王爷见百姓忙碌觉得心里踏实,喜欢的又岂仅仅是百姓。” 叶芷芸看向慕言秋:“九王爷喜欢的是这番和平之象,见之才心里踏实,九王爷觉得本妃这番分析,可有道理?” 慕言秋二话不说,伸手举起桌上的酒杯:“本王敬战王妃。” 叶芷芸拿起一杯清茶,语气颇为歉意:“本妃不胜酒力,以茶代酒,九王爷莫怪。” 第572章 普天同庆的日子 怎会。”慕言秋仰头,便将杯中的暖酒都干了。 叶芷芸一杯清茶下肚,心情似乎不错,笑道:“听闻南清民风朴素,南清王治国有方,南清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本妃光是从书上看着就好生羡慕。” “若战王妃哪日有兴趣,可到南清来看看,本王定亲自招待。” “这可是你说的。”叶芷芸秀眸眯成两道小月牙:“若日后得了空,你可不能推脱。” “定然。” 就在这时,有婢女来报:“娘娘,瑾念公子来了。” 叶芷芸点头:“请进来。” 她回头对慕言秋笑道:“瑾念的琴音最是好听,本妃想着用来招待九王爷,最是适合不过。” “本王洗耳恭听。”慕言秋不卑不亢的揖了揖手。 瑾念今日着了一身白衣,衣襟一处附绣玄色回纹,衣摆红梅绽放,一眼望去既不失俊气,又多了几分独属于他的儒雅。 琴音在阁中缭绕而起,叶芷芸是极喜欢瑾念抚的琴,只要听着便如能洗涤心灵,让她浑身放松。 因着好听,慕言秋打量了一眼正在抚琴的瑾念,问道:“这可是战王妃在花楼中救下的那名小倌?” “九王爷知道?” “战王妃此举躁动甚大,本王有幸听了一些。”慕言秋赞赏了一句:“瑾念公子抚琴,竟比我们南清琴师更技高一筹,真叫本王惊讶。” 顿了顿,他饶有兴致道:“不知战王妃能否割爱,让本王把这位瑾念公子带回南清?” 正在抚琴的瑾念一听,眸眼不着痕迹的闪了闪,不过瞬间,又忍下那抹情绪,专心着心里的琴谱。 “这你就别想了。”叶芷芸直接开口拒绝:“九王爷想从本妃身上拿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拿本妃喜欢的。” 此话说得大方,慕言秋顿时笑了:“战王妃这一说,倒叫本王什么也讨不到了。” 叶芷芸跟慕言秋坐在梅阁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都是一些无关要紧的事,可两人却聊得尽兴。 依慕言秋的话说,若不是局势不允,叶芷芸与他定能成为知己好友。 墨宸渊在一旁默默的坐着,一会儿给叶芷芸夹点心,一会儿给她沏茶,对于慕言秋的聊天内容,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当然,在慕言秋与叶芷芸的聊天之中,他多少能听出一些端倪。 比如,叶芷芸在说慕言秋喜欢和平之时,慕言秋未有应话,而是举杯相敬,一方面可说是被叶芷芸说中了,而另一方面,是他不想再被叶芷芸猜透。 举杯之举,乃是警惕。 这等细枝末节,虽不伤大雅,可也是墨宸渊判断一个人性格的标准,只有摸透了对方想法,才能掌握他们下一步想做什么,要做什么。 因是团圆之夜,叶芷芸今日不谈国事,也没有试探,只是想安安静静的过个年,慕言秋似乎也察觉了这一层,聪明如他,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起什么心思。 小宴结束的时候,叶芷芸还邀请慕言秋大年初一到城中观舞龙舞狮,而其中城中的舞狮还有比赛表演,到时候定是热闹无比。 叶芷芸好意,慕言秋自不好拂,揖手便应了下来。 慕言秋从南清而来,叶芷芸自要尽地主之谊,所以今年的春节,她肯定是不能跟璇夫人一起过了。 若说让墨宸渊独自招待慕言秋,那个场面叶芷芸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大年初一早上,叶芷芸早早便醒了,起来逗了一会儿孩子,墨宸渊就端着早膳从门外进来,叶芷芸见状微怔:“今日早膳不是要招待慕言秋?” “慕言秋在,你定要吃不饱,我们先在房中吃一些垫垫肚子。” 叶芷芸闻言就是一笑:“说得有道理。” 大年初一,城中的舞龙舞狮是郭城知府所办,说到郭城的府衙,其也算是墨宸渊的旧识了,从前郭城还是大越疆土的时候,墨宸渊出入郭城,他鞍前马后的伺候。 如今墨宸渊与朝廷分庭抗衡,郭城知府依旧以墨宸渊为首是瞻。 且不说这人好与不好,到底是省去了不少力气。 舞龙的时间定于夜暮,而白天则是舞狮比赛,比赛从早上开始,直至结束,中途没有休息。 所谓舞狮比赛,便是数百余条醒狮从城中心齐齐出发前往城墙,城墙之上挂有十颗彩球,谁能争得彩球返回比赛起点,谁便是胜者。 胜者可奖白银千两,丝绸缎带十匹,大米十石,春节供品数摞。 对普通百姓而言,光是那千两白银就足够他们过一辈子了,何况还有十匹锦缎,那十石大米也足有1800斤,这么诱人的条件,引得城中的醒狮队摩拳擦掌。 彩球共有十个,也就是说最后胜出的会有十支队伍,这样一加起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当然,这是对郭城知府来说。 只是知府也不笨,郭城是第一次策划这样的活动,原是为了讨墨宸渊欢心,墨宸渊开国封疆,又有之前叶芷芸承诺的招贤纳士,郭城知府想更上一层楼,便只有在墨宸渊面前寻法子了。 正逢春节是个普天同庆的日子,知府将活动计划上报战王府,李福看过后又呈给墨宸渊,墨宸渊批下。 本是从府中调用银子,只是不知知府是太过好面子,还是想奉承墨宸渊,硬是将活动的银子全包揽下来。 知府那点薪水自己享受享受还行,但要承办这样的活动显然是力不从心,更别说胜者一队就千两白银,十队那就是万两了,那一百石米也要花不少钱呢。 所幸他也不是吃素的,走访了郭城各大家,让大家各搭一手,出钱筹备活动。 郭城大家一听是墨宸渊同意办的,顿时满心欢喜的筹了钱,将这春节醒狮比赛给办下来了。 说到底他们的心思都一样,谁不想在墨宸渊面前出个风头,亮个相呢? 不管过程如何,如今见郭城的街道围满百姓,顶着寒风翘首以盼,数百余队醒狮队严阵以待,摩拳擦掌,为这新春增添了一份喜庆,墨宸渊跟叶芷芸极是满意。 第573章 醒狮比赛 郭城城中心,正巧就是墨宸渊创建宫殿的地方,如今宫殿还未完成,山林被墨宸渊派了军队在这里把守,不许百姓靠近。 郭城知府在附近寻了个好位置,搭了一个高台,叶芷芸跟墨宸渊坐在高台之上,不说能将所有狮子看全,却也能看个十之八九。 高台之下还有一层舞台,是要用于今日的醒狮比赛的。 高台之上的贵宾除了有慕言秋外,还有大越派来的钦差,远道而来的都是客,叶芷芸断没有将他拒之门外的道理。 何况大越已经让城,等于暂时和平。 眼见高台之下数百余头狮子已经整装待发,舞狮的鼓手以高台为中心,分成十队向城墙一路蔓延而去,鼓手与鼓手之间相隔十米左右,且这些鼓手的位置都置于楼阁之上,要么就直接在屋顶设了鼓台。 鼓手身着红衣,腰间系着黄腰带,整体看上去像一朵在郭城中盛开的花,恢弘壮观。 舞狮前往城墙的街道并非一马平川,而是设了赛道与障碍,其中各种高矮不一的桩木自不可少,这乃是醒狮的一大特点,不仅看点足,更能体会醒狮的精髓。 通往城墙的赛道总共只有十条,若让数百余头狮子全挤在这十条赛道上显然不切实际,所以这赛道中的障碍只设置了一半的路程,后半部分则由他们自行寻路。 不管他们是走小巷,还是爬上屋顶,都是应允的。 当他们夺得彩球,还需返回起点跳上叶芷芸所在的舞台,将彩球里面的祝联打开,方算赢得比赛。 所以,在打开祝联之前,所有队伍都可以从别人手中抢夺彩球。 如此,又为这比赛增加了一大看点。 比赛的时辰还未到,城中却已经人声鼎沸,正在准备的舞狮队还趁着闲暇的功夫给百姓表演,一阵阵的喝彩声从高台之下传来,源源不断。 墨宸渊拨了军队维持城中的秩序,府衙的官兵自然也在其中。 墨宸渊跟叶芷芸今日都是盛装出行,只见叶芷芸头上的金钗银饰端庄华丽,妆容大气又不失俏皮。 叶芷芸容貌本就姣好,这一施粉黛便更加精致,一颦一笑都格外诱人。 不仅引得百姓纷纷仰头瞻望,即便是与她日夜相处的墨宸渊,都被她迷了魂。 许是许久未穿得这么正式,端坐了这么片刻叶芷芸就觉脖子有些酸,伺候在一旁的清茵察觉,弯腰细声了一句:“娘娘,奴婢替你揉揉吧。” 叶芷芸点头:“好。” 墨宸渊抬眸看了一眼叶芷芸髻间的首饰,沉磁的声音缓缓响起:“既觉得累,便去了这金钗银饰。”说完,大手就要伸过去。 叶芷芸偏头一躲:“不要。” 她象征性的用兰花指摸了摸头上的发饰:“今儿是大年初一,就是要隆重出行的,我一年才打扮这么一次,你还要把我的发饰摘了,可是见不得我这么好看?” 女子天生爱美,叶芷芸自然也爱美。 不说古代,就是在现代,新春佳节也会穿新衣,好好把自己收拾一番,新年新气象嘛。 闻言,墨宸渊只好作罢,笑得宠溺:“既然如此,回头我让李福寻些轻些的金料,给你打一副不重的头面。” 这话一出,叶芷芸又反驳:“金饰就是要重才有质感的呀,轻飘飘的戴出去,我还嫌弃呢。” “民间女子以花作饰,既轻盈又好看。”清茵笑了两声。 叶芷芸眉眼微亮:“这主意倒好,只是花饰不适合这样隆重的场面。” 就在这时,慕言秋沿着高台的阶梯一步一步走上来,兴致高昂的笑道:“这舞狮比赛好生热闹,方才本王到下面转了一圈,与百姓聊了不少趣事。” 叶芷芸回眸,便见慕言秋今日一身青花绒锦,手中执扇未曾离手,从阳光下迈进台阁,带着俊气的眉宇轩昂,又是一个引无数少女倾心的翩翩公子。 “九王爷是听了什么趣事?”叶芷芸笑问。 慕言秋撩袍而坐,笑道:“说来也不是什么真趣事,不过于本王而言觉得有趣罢了,来参加舞狮比赛的人,有些是乡里的村子齐心供出来的,有些是山里的流民,听闻赢了比赛有奖励,为了生活便来参赛了,还有一些是想靠着今日的比赛发家致富。” 慕言秋喝了口茶笑得满意:“本王听下来,便如选玉一般琳琅满目。” 叶芷芸秀眸微闪,片刻才笑道:“初见九王爷时只觉九王爷尊贵,现如今才知九王爷这般接地气。” “战王妃过奖,本王也就是喜欢这些有的没的,父皇总说本王不务正业。” 叶芷芸闻言勾唇笑了笑,没再说话。 慕言秋不务正业,那天下就没有干正事的人了,大越跟北蛮的战争是怎么挑起来的,少不了慕言秋的手笔。 闲聊之际,忽而听得一声铜锣敲响。 负责主持的郭城知府往舞台上一站,致辞道:“各位乡亲父老,各位亲朋好友,今日乃大年初一,新春佳节,本府在这里给你们拜年啦!” 说着,朝台下众多百姓鞠躬揖手。 围在台下的百姓也很配合的鼓起了手掌,兴致高昂。 知府满意的摆了摆手,台下掌声顿时小了不少,他又扯着嗓子笑道:“本府在此宣布,「群狮夺珠」即将拉开序幕,战王殿下与战王妃在此,与众多乡亲父老一起,欢庆新春!” 说完,台下又是一阵掌声。 只见知府一挥手,铜锣之声再次敲响! 瞬间,在城中布置好的鼓手齐齐敲响狮鼓,鼓声整齐划一,响在城中气势磅礴又震耳欲聋,数百余鼓手凛在寒风之中,红衣黄带飘舞,异常壮观。 数百余队狮子从城中心一跃而出,朝着赛道纷涌相争。 这样做的结果可想而知,除了个别一马当先冲上木桩的,大多数人已经在赛道口打了起来。 因是醒狮比赛,所以这打也打得很有讲究。 数头狮子或低吼或昂头,一舞一动间颇精神抖擞。 特别是那眼睛眨得尤为生动,对峙之间不知是谁先伸出一脚,另一头狮子连忙抬脚挡上,不遑多让! 第574章 群狮夺珠 说是打架,不如说是让叶芷芸看了一场雄狮与雄狮之间的斗争。 特别是这样的斗争还不止一处,有些狮子趁着前面的队伍杠上,悄无声息的就跃上了木桩。 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夺下彩球,拔得头筹,只要能出发,他们是不会浪费时间在这无谓的斗争之上的。 光是开始便已经这么精彩,叶芷芸看得神情激动,差点就站起来趴上栏杆了。 高台之上最兴奋莫过慕言秋,他看着一头金色的狮子一口气跃过好几座桩,一骑绝尘的跑在前面,拍着手掌连叫几声“好!” 街道两旁的百姓更是兴奋激动,齐声呐喊之间似连嗓子都要喊破了。 数百头狮子伴随着鼓声舞动,场景壮观得令叶芷芸惊叹,她兴奋的附在墨宸渊耳边说道:“大可将这样的活动传承下去,以后每年春节都办,如何?” 墨宸渊此时心情也是不错,点头:“当然好。” “这样,也算是郭城的一大特色了,你该给知府大人加个鸡腿。” 鸡腿? 墨宸渊眉尖微微一挑,随即又反应过来,勾唇:“我会斟酌考虑。” “娘娘快看!”身后的清茵突然兴奋的叫了一声。 高台之下也传来「哇」的一声惊叹,叶芷芸忙朝赛场看去,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一幕。 只见一只玄狮嫌木桩之上的人太多,挡了他的去路,竟一跃跃上屋顶,绕过人群后又直接从屋顶跃下木桩! 速度之快,动作之稳,整个过程行云如流水,一气呵成,引得城中百姓一阵哗然! 且不说木桩与屋顶的高度与距离之宽,只说那木桩只容得下狮子的一只脚,若一踩空后果可不堪设想,何况一只狮子还是由两个人组成! 叶芷芸看得心惊动魄,一边又止不住的惊叹。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些人可都是会武的?” “都是民间的百姓。”墨宸渊勾唇,看着眼前神情雀跃的小人儿,心情说不上的好。 清茵心里一边惊叹,一边不忘回叶芷芸的话:“若会武之人来参加比赛,那便是胜之不武了,习武之人大多心高气傲,于他们而言,就是赢了也不光彩。” “咦,娘娘您看。”清茵忽而指了一处:“那头狮子看着,是不是特别的小?” 叶芷芸顺着清茵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头红狮站在起点,因此时起点相争而上的人还太多,他不知是犹豫还是在等别人,一直垂着狮头徘徊在原地。 那狮子无论是身形还是个头都在比旁边的小,叶芷芸好奇:“确实有点小,难不成参赛的还是孩子?” 叶芷芸正想说起身看个清楚,却见有一士兵匆匆步上高台,在叶芷芸与墨宸渊中间压低声音禀报:“王爷,娘娘,有人在隆胜酒楼就今日比赛一事开了赌局,可要派人阻止?” 叶芷芸跟墨宸渊对视了一眼,片刻,才见叶芷芸招了招手,唤了一声:“青木。” 青木上前弯下腰,便听叶芷芸掩着声音说道:“派些人过去,将赌局掌控在战王府手中,记住莫要伤人,今日过年,将秩序维持好便可,赌局中赢下的钱,事后别忘记了给赢下比赛的队伍分红。” 青木「是」的一声恭首,带着人匆匆忙忙就下去了。 “这又给芸儿发现了一条赚钱的路子。”墨宸渊的声音轻沉,刚好能传进叶芷芸的耳朵。 叶芷芸睨了他一眼:“你就知道我贪钱。” 她压着声音说道:“百姓私下开赌局,就是赢了钱也不会分给比赛的队伍,但这种事禁了也没用,下次还会出现,所以我们不如把它规范起来,利人利己不是?” 说完,她又撇撇嘴:“再说,你在郭城手握好几个赌庄呢。怎么,这会儿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闻言,墨宸渊笑着改口:“芸儿说得有道理,事后我会让人就此事做个规划,呈予芸儿过目,如何?” “你让我管,我定是不客气的。”叶芷芸朱唇一勾,笑得嫣然。 说完,似想起什么,又唤了一声:“肖明!” 肖明上前恭首:“娘娘?” 叶芷芸抬手摸了摸,就从发髻间拔下一根簪子:“你拿这根簪子给我下一注。” 她指着还在起点犹豫的那队小红狮说道:“我就赌他赢,记住,别以我的名义下注。” 肖明愣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那枚簪子:“是。” “娘娘,您怎么给那头小红狮下注啊,它这样磨磨蹭蹭的,何时才能夺下彩球,您怕不是下错了吧?” “他们就是赢不了,我也给他们下。”叶芷芸笑道:“赢不了,当是我给他们的信心,万一赢了,赌下来也有他们一分红利。” “为什么呀?”清茵不明。 叶芷芸只是笑笑,没再说话。 看那小红狮的身影分明就是两个小孩子,这舞狮比赛虽不是什么刀剑无眼的战场,可也是很危险的,赌他们赢,也算是叶芷芸给他们的鼓励。 赛后赌局公开,他们知道有人押他们赢,即便是输了他们也会高兴。 说完,又吩咐了一声:“清茵,比赛过后你稍微留意一下,若他们有什么难处,伸手帮他们一把。” 她实在想象不出,两个孩子有什么缘由会来参加醒狮比赛,除非真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看那数百头狮子个个膀大腰粗的,叶芷芸真怕他们把这两个孩子给挤扁了。 “战王妃的话,本王可不能当没听见。”慕言秋笑得爽朗,从怀中拿出一袋银子交给旁边的婢女,说道:“看到那冲在第一的狮子没,你去,把这些银子全押在他身上!” 婢女接过银子,福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本妃还以为九王爷不感兴趣呢。” “没有人会不喜欢吃喝玩乐。”慕言秋笑着,撩袍起身:“本王先去小解,回来再再这战况如何。” “九王爷自便。”叶芷芸笑道。 慕言秋刚步下高台,墨宸渊长眸就沉了下来,他看向旁边看比赛看得起劲的小人儿,到底是没扫她的兴致。 第575章 拔得头筹者 慕言秋说去茅厕,便真是去了茅厕。 只是在小解的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男音:“王爷,南清使团将在三日内抵达郭城,随行前往的……还有八王爷。” 慕言秋眉头微微拧下:“慕言苍?”他来做什么? 顿了顿,又问:“是父皇的意思?” “属下未曾收到皇上的旨意。” 闻言,慕言秋的眉头又紧了两分,良久,又舒展了开来,唇角勾起一抹笑容:“罢了,他要来便来吧。”他刚好可以借他的手,把自己摘个干净。 他抚了抚衣上的皱褶,若无其事的出了茅房,朝高台走去。 叶芷芸所押的那头小红狮,原以为是输定了,却不曾想这竟是一匹黑马,前面因醒狮队伍太多而无法过桩,然狮子的数量一少下来,小红狮找到空隙竟直接从木桩下钻过去了! 因着体型小的优势,那狮子的头部刚好能从木桩间的缝隙穿过去! 此举一出,百姓登时又响起一阵哗然。当然,这次不是惊叹,他们指着那小红狮有些意想不到还有些心有不服。 但见那小红狮步伐跑得极快,一溜烟的就没影了,百姓的骚动也随着他离去的身影渐渐熄下。 春节图的便是一个高兴,百姓也不会将这件事纠结于心,醒狮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在这喜庆的氛围中,一个时辰眨眼就过。 城墙离城中心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对于比赛的队伍来说,不仅考验技术还考验体力与耐力,眼见数百余队伍已经奔远,叶芷芸激动的心情随之平复。 城中寒风依旧,但艳阳也已经挂起,将城中的寒气驱散了不少。 清茵给叶芷芸温了暖手炉,下人端来一些酥糕与点心,便听墨宸渊沉笑:“从此处到城墙往返,徒步至少需两个半时辰,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结束,芸儿先吃些东西。” 叶芷芸捏起一块点心,笑得不甚开心:“这高台做得甚好,虽说城墙离这甚远,但坐在高台之上却能将比赛的过程目睹清楚,这知府心思虽多但做事还是挺靠谱的。”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慕言秋的座位,问了声:“九王爷还没回来?” “回来了。”清茵掩嘴细了一声:“正在台下与百姓聊得正欢呢。” 叶芷芸眉尖一挑,就听清茵又补充了一句:“这回与九王爷聊得正兴的,是位女子。” “这倒是不好打扰。”叶芷芸笑了一声,把点心塞到嘴里。 相比墨宸渊与叶芷芸相谈甚欢,坐在身后一旁的朝廷钦差就显得有些多余,毕竟身份不同,又对墨宸渊与叶芷芸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自然聊不到一起去。 叶芷芸也不会跟他没话找话,省得不自在。 比赛持续进行,与方才的人声鼎沸相比,这会儿可要安静了许多,城中百姓顶着寒风昂头张望,目光紧紧盯着赛道,即便已经喊得口干舌燥,也没有人想要在这种时候离开。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叶芷芸跟墨宸渊聊得正欢,台下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有人回来了!” 叶芷芸眼睛瞬间亮了,起身就扶着栏杆朝远处看去。 一看率先跑回来的竟是那头小红狮,清茵顿时兴奋的跳了起来,指着远处那小得如蚂蚁的红狮兴奋道:“娘娘您看!是您押的那支红狮,他竟跑在了第一!” 只见那红狮嘴里叼着彩球,似一刻都不敢怠慢的往回赶,不过一会儿,叶芷芸便见它身后紧跟着数头金狮! 只见追逐之间,身后的金狮几个踏步就直扑了上去,目标就是红狮嘴里的彩球! 然那小红狮也不是吃素的,借着身形小,几个跳步间竟灵活的躲开了! 眼见已经到了木桩赛道,小红狮一头就扎进了木桩的空隙间,没有丝毫犹豫,追在他身后的金狮见他如此,也一头扎了进去。 哪曾想他们的狮子头个头大,一下就把他们给卡住了! 反应过来的金狮已经踩着别人的狮背跃上木桩,紧随在红狮身后再度抢压他嘴里的彩球。 叶芷芸见状便笑了,对墨宸渊说道:“这比赛以后还得规划一下,这小红狮这般,倒跟作弊没什么两样了。” “这小红狮是赶上时候了,这活动第一次举办,规则不够严谨,让他钻了空子。”清茵兴奋的附和了一句。 虽说前面设了障碍,可也确实没有明说一定要从障碍上过。 话虽这么说,但小红狮若能赢下比赛,叶芷芸肯定是高兴的。 除了这边争夺之外,其他赛道回来的雄狮更为激烈,为了夺得彩球,数十支队伍使出浑身解数,拦路抢夺更是家常便饭,越接近终点,战况便更愈演愈烈。 更别说这一路以来,已经被淘汰掉的队伍,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有些是体力实在跟不上,半路被人截了彩球,有些则从头至尾都没碰到过彩球。 不管如何,在他们出现的那一刻,安静了一个多时辰的城中心再次沸腾起来! 眼见比赛接近尾声,座上的慕言秋也忍不住站起身子,张望间问了一句:“本王所押的那支队伍可有回来?” 然而望了一圈,那头一开始冲得非常猛的狮子,这会儿却没了踪影。 叶芷芸不由打趣了声:“看来九王爷眼光不行啊。” 慕言秋拧着眉头不死心:“不应该啊!” “早知如此,本妃跟九王爷之间也应该下个赌注。” 慕言秋一听顿时笑应一声:“如此本王应该庆幸,否则可要在战王妃面前吃亏了。” 就在这时,台下响起一阵欢呼之声,叶芷芸忙垂眸望去,只见那小红狮已经越过木桩,一马当先的冲上高台! 负责狮头的人一个助跑跳跃,便踩上了狮尾的肩膀,舞台建得本就高,这么一来,只觉那小红狮出落得更高了! 红狮嘴中的彩球一开,一幅祝联顿时滚下:大地风和艳阳笑,吉星高照福满堂! 小红狮率先拔得头筹,台下一众百姓一时错愕,这个结局似乎谁都没有想到,然而片刻过后,便是如雷贯耳的掌声。 第576章 极为喜庆 祝联是面向百姓的,叶芷芸在高台之上,只能看到这只小红狮的背影,似已经精疲力竭般,踏在狮尾之上的狮头重心有些不稳,却依旧在坚持。 随着一声铜锣的敲响,府衙的主薄马上记下红狮的名次。 抢夺的金狮眼见胜负已分,心里虽然不甘但也没有纠缠,即刻转身去抢夺别的彩球。 转眼之间,彩球的争夺变得更加激烈,围在街道的百姓不停的呐喊助威,将舞狮比赛的结局推到了最高潮! 剩余的九个彩球获得者,几乎都是伴随着扭打争抢跃上高台,随着一幅幅祝联落下,百姓情绪高昂,掌声与喝彩声如雷鸣轰动,源源不断! 数百余醒狮队,最终只有十队胜出,十头雄狮在舞台之上站立而起,祝联落下之时狮头抖动,像是在给百姓拜年一般,极为喜庆。 叶芷芸心情澎湃,回头看了一眼墨宸渊,眼中眸光如三月暖春,唇角的笑容灿烂如夏日艳阳,似被这小妖精感染了一般,墨宸渊长眸闪过一抹惊艳,神情宠溺的看着。 十颗彩球已经各有其主,但余波却久久未了,城中鼓手鼓声未停,像是应在百姓的欢呼般一浪高过一浪。 直到舞台的铜锣猛敲三下,鼓声才嘎然而止! 鼓声停,十头狮子才堪堪落地,知府忙步上舞台,抬手微摆了摆,百姓的欢呼声这才静了下来。 “各位乡亲父老,各位亲朋好友,「群狮夺珠」的名次已经出来了,胜者,便是台上的这十队舞狮,胜者可得白银千两,丝绸缎带十匹,大米十石,春节供品数摞。” 知府的话一出,百姓又是欢腾一片,纷纷朝台上的舞狮队投去羡慕的眼光。 只见那知府又笑呵呵说道:“胜者由府衙主薄登记在册,今日起始,本府将在三日之内,将奖品送于各胜者府上!” “好!”百姓中有人喝了一声,又是一股如雷鸣般的掌声。 知府满意的点着头,宣布:“今日「群狮夺珠」比赛圆满结束,今晚城中将有「祥龙出游」,望各位父老乡亲,各位亲朋好友届时能一睹祥龙风采!同贺新春!本府在此再次祝大家新春快乐,阖家幸福!” 至此,这场醒狮比赛便算落下帷幕,但围在城中的百姓却个个都还不肯走,昂着头看着那十头狮子步下舞台,眸眼期待着接下来还会有什么节目。 叶芷芸看那知府主持得头头是道,忍不住对清茵笑了一句:“他还挺会说的。” “这些场子功夫都做不好,那便枉做了那么多年的知府。”清茵见叶芷芸高兴,她也高兴,说道:“这舞狮比赛精彩至极,回去后奴婢可要好好向小绿炫耀炫耀。” “噗。”叶芷芸掩嘴:“缺德。” 方才看比赛看得紧张,这会比赛结束,叶芷芸的心便松了下来,正欲转身回到座位上,身旁的清茵忽而指了指舞台:“娘娘,您看……” 叶芷芸顺着方向垂眸望去,便见那小红狮将狮头拿下,一张稚嫩的脸庞出现在众人面前,看模样约莫只有十岁。 而那拉着他腰带的狮尾年纪稍大一些,然那样子左右也不过十二三岁。 清茵讶然的说道:“果真被娘娘您说对了,真是两个小孩子。” 叶芷芸垂眸看着他们的片刻,便见他们竟也抬头看向高台,刚好对上叶芷芸的视线。 两名男孩不但没有怯意,反而一脸兴奋,他们扔了手中的狮头,捧着怀里的彩球便要冲上高台! 守在梯口的士兵伸手将他们拦住,只见他们脚步一顿,有些不知所措的抬眸看向叶芷芸,叶芷芸神情不由怔了怔。 这一幕自然也落在了慕言秋眼里,他打趣的笑道:“战王妃,那两个小家伙好像认识你啊。” 叶芷芸好笑的摇头,朝清茵吩咐了一句:“让他们上来吧。” 叶芷芸回到座位时,墨宸渊悠悠给她倒了杯清茶,叶芷芸小抿一口,便见两个男孩被清茵带了上来。 两人神情激动的跑到叶芷芸面前跪下:“草民天赐,草民天佑,见过娘娘。”稍大一点的那个叫天赐,小一些的叫天佑。 叶芷芸一听便挑了眉头:“你们是谁?本妃与你们可是认识?” 在叶芷芸的记忆中,她未与这么小的孩子交好过,可见这俩孩子的神情,却像是见到了多年的朋友一般。 两孩子一个点头,一个摇头,叶芷芸见状就笑了:“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两孩子相视了一眼,似心有灵犀般,叫天赐的那名孩子说道:“娘娘,您虽不认得我们,但我们认得您,我们就住在京城,您建的那所孤儿院里。” 此话一出,叶芷芸顿时一怔,一抹情绪从心间上涌:“你们是孤儿院里的孩子?” 她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两名男孩,心里虽将信将疑,却又忍不住上前将他们扶起:“你们怎么跑郭城来了?” 天佑「嘿嘿」两声傻笑,将怀里抱着的彩球奉上:“娘娘,这是我与哥哥夺下的彩球,送给您。” 叶芷芸接过彩球,一时无言以对。 她看着他们既天真又单纯的眸眼,问道:“京城的孤儿院如今怎么样了?可有受我波及?” 天赐跟天佑又是一个点头,一个摇头。 叶芷芸「噗」的一声:“罢了,你们都饿了吧,我带你们去吃饭,我们边吃边聊。” 叶芷芸让人把这两个孩子带回了战王府,他们是否真的是从京城的孤儿院来的,墨宸渊已经派李福着手查实。 天赐跟天佑身上还有一封信,是孤儿院院长的亲笔书信,这孤儿院院长还是叶芷芸亲命的,叫张德东。 当年叶芷芸说要建孤儿院,张德东在她面前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京城的贫民区孤儿无数,张德东以一己之力将他们收养。 所以孤儿院建成之后,孤儿院院长一职,非张德东莫属。 看到落款的名字就是张德东时,叶芷芸基本就已经确定,这俩孩子真的是从京城来的。 第577章 起始经过 从天赐跟天佑的嘴里得知,墨宸兮登基之后,不仅抄了京城的战王府,连与叶芷芸跟墨宸渊有关的人和事都被着重调查了一遍。 更别说叶芷芸创建的麒麟街,查的查,封的封。 只不过贫民区好不容易被叶芷芸变成麒麟街,墨宸兮当然不会傻傻的去把它毁掉,麒麟街的商铺一应由墨宸兮派人掌管,现如今麒麟街内整个商圈都成了墨宸兮的赚钱工具。 麒麟街中的富家子弟越来越多,普通百姓的活动区域越来越少。 好在叶芷芸在的时候,这些百姓手里存了些银钱,有能力的都搬到城外落户,买上小块良田,做起了农户。 他们本来就是一无所有的难民,当初进城是因为想活下去,如今有能力活下去,换个地方生活也没什么不可。 主要是他们怕再次回到那种居无定所的日子,眼见他们的生活区域跟供他们买卖的菜市场都被占领,他们可不是要早做打算么? 天赐跟天佑说到这些的时候,叶芷芸心里直抽痛,当初她建立麒麟街,洒下去的银子可不少,虽说其中也是为了赚子弹,但也是花了心思的。 好在这些事,未波及到建于麒麟街中的孤儿院与学堂。 与其说未波及,不如说是张德东力保的结果。 只要是与战王府有关的东西,墨宸兮好像天生就看不惯,麒麟街的学堂与京城其他的学府不同,里面不仅收男子,女子所占的比例也不少。 墨宸兮下令学堂将女学生驱逐,否则便要派兵将学堂查封。 此令一下麒麟街百姓顿时怨声载道,因叶芷芸在的时候便承诺过,学堂不仅男子可以读,女子也能在此上学,前面的尚且能忍,然查封学堂一事,真真让麒麟街的百姓愤怒到极点。 百姓在学堂之中所建的那座叶芷芸雕像,也已经被墨宸兮下令拆毁。 除了学堂的事,还有孤儿院。 墨宸兮以视察为由屡次派兵搜查孤儿院,原因无他,就是怕孤儿院中窝藏了战王府的人,孤儿院中的人大多都是些孩子,有些更是刚出生便被抛弃了的婴儿。 墨宸兮此举不仅让这些孩子担惊受怕,也因搜查手法粗暴而损毁了不少东西。 孤儿院本就是由朝廷资助,墨宸兮登基之后,孤儿院的资助便大大缩减。 一连数月的压榨,让张德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为了让孤儿院维持下去,他绞尽脑汁写了十几封信上递朝廷,可都石沉大海,毫无作用。 眼见事情愈发不可收拾,张德东心底一狠,集合了学堂一众师生与孤儿院所有的孤儿,从麒麟街起始,环城而游! 既然手书无用,那他便口述! 他领着一众人一边走一边高声而道,道的不是墨宸兮这数月以来的罪行,而是告知朝廷,告知墨宸兮,不管是学堂还是孤儿院,都是先帝在位之时下令建造! 学堂收女弟子这一规定,也是先帝亲口应允,孤儿院的创建更是先帝最关心之事。 先帝在位之时,朝廷为了改建麒麟街所花费的财力物力不尽其数,如今先帝薨世,墨宸兮这么做,只怕寒的不仅是百姓的心,还有违先帝之令,犯下大不孝之罪! 这些事他写下来,洋洋洒洒几页纸都不够! 他不知道这些信到底有没有落到墨宸兮手中,如今的形势也不容他再迟疑,抱着必死的决心,他领着学堂与孤儿院的众人绕着京城而走,一边走就一边控诉着墨宸兮的不是! 在当时,张德东的这一举动差点要了他的命,墨宸兮怒上心头,转眼就下令将张德东关押大牢! 然而墨宸兮的做法更激怒了京城的百姓,张德东入狱之后,百姓便开始三天两头的闹事,今日集结千人在宫门前长跪不起,明日每人各执一纸诉状冲进府衙! 墨宸兮越派兵控制,事情就越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如此乱像,一向恭维墨宸兮的朝臣也有些坐不住了,为平息民怒,大臣战战兢兢的上奏劝阻,重要是墨宸兮刚登基不久就闹出民变,不管是于一国之君的威严还是名誉,都是不利的。 闹到这种地步,墨宸兮也不可能把这些百姓全砍了,许是他自己也清楚事态的严重,在大臣进言没多久,他便顺着大臣们给的台阶,下令将张德东放了出来。 不知是迫于舆论还是想挽回自己的名声,他下旨宣称,为安抚先帝的在天之灵,遵先帝遗召,麒麟街学堂可特例招收女弟子,麒麟街中的孤儿院也将照旧拨发资助资金,不遗余力的帮助孤儿院中的孤儿。 只是从今往后,不管是孤儿院还是学堂,都不许再提战王府三个字! 墨宸兮圣旨一下,闹事的群众纷纷大松口气,三五成群的跪在宫门面前谢主隆恩。 此事到此,墨宸兮就是再不愿,事情也算告一段落。 张德东虽受了些委屈,可见事情结果圆满,他哽咽自己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如今的他还是孤儿院里的院长,操持着孤儿院里的大小事务。 也难怪叶芷芸问起的时候,天赐跟天佑会一个摇头一个点头,京城的孤儿院与学堂这一波三折,还好到最后是有惊无险。 而天赐跟天佑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京城,是因为他们就是想追随叶芷芸。 叶芷芸跟墨宸渊搬到郭城之后战事不断,他们暗地里打听到叶芷芸在郭城的消息后,便开始计划离开京城。 张德东自然不会让两个小孩子胡来,可这两个也不是个安分的主,连着出逃几次都被抓回去后,张德东无可奈何。 与其让他们两个这样瞎闹,还不如派人直接将他们送到郭城,不然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失踪的都不知道。 所以张德东亲自写了封信,信中写明了天赐与天佑到郭城的原由,也希望叶芷芸能够接纳这两个孩子。 叶芷芸当初以一己之力改变了贫民区,在张德东眼里,她就是个大善人,他相信叶芷芸是不会随意抛弃这两个孩子的。 第578章 天上下凡的菩萨 而且天赐跟天佑一心向着战王府,他也担心两人留在京城会被人抓了把柄,落下口实,届时他断断是保不住两人的性命。 在这件事上,他也是左右为难,思量了好久才下定决心要这么做。 因为墨宸兮不许百姓提起关于战王府的一切,所以张德东是秘密雇了镖局护送的两兄弟。 镖局的人将两兄弟送到郭城之后,按张德东的吩咐给两人找了间客栈,完成任务后,他们自不会在郭城多逗留。 来到郭城之后,两兄弟是打算直接去找叶芷芸来着,毕竟人生地不熟的,来到郭城之后就只有叶芷芸能够依靠。 可好巧不巧当时慕言秋正好携赔礼上门,当时叶芷芸与慕言秋在门口的对话两兄弟听得一清二楚,知道对方是南清的九王爷,便觉战王府近日定是在谈什么大事。 两兄弟一琢磨,还是等南清九王爷走了之后,再去找叶芷芸,省得贸然前去打扰了他们。 也好在临走之前,张德东给了他们不少盘缠,天赐的年纪稍大一些,所以盘缠都是他在管。 正巧春节的时候听闻有舞狮比赛,这比赛还是以战王府的名义筹办的,两兄弟知道这个事的时候,马上就想到一块去了。 他们花钱买了装备,临时抱佛脚的练了十来天。 参赛不需要花银子,他们就是抱着见一见叶芷芸的心态来的,也没想过要拿名次,但结果却有些出乎他们意料。 当时夺下彩球的第一念头,便是要把彩球送给叶芷芸。 或许别人不理解他们为何这么执着的要见叶芷芸,但对于孤儿院里的所有孤儿来说,叶芷芸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叶芷芸创建孤儿院的时候,天赐跟天佑都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之前风餐露宿,食不果腹的日子,他们体会过,所以如今能吃饱喝足,都是因为眼前的人,不遗余力的去帮他们。 在他们眼里,叶芷芸除了是他们的再生父母,还是天上的菩萨,是佛祖派她下凡来救他们的。 饭桌之间,天赐光跟叶芷芸说话,都没吃几口,倒是天佑吃得很欢,偶尔才冒出一句作为补充。 叶芷芸听完两兄弟的话,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语气带着一丝教育:“你们才多大啊,山长水远的过来就为了找我?若是找不到你们该怎么办?” “找不到便一直找。”天赐说道:“院长给了我们很多银子,而且现在我们还赢了比赛。” 说到比赛,叶芷芸就笑了:“比赛的奖励可不少,你们准备拿这些钱怎么办?”更别说还有她押的赌注,他们还有钱分呢。 “都给娘娘。”天佑咬着卤猪蹄抬眸蹦出一句。 “对,都给娘娘。”天赐点头。 原先他们也没想过会赢下比赛,这会儿赢了,这么多钱他们确实不知道该用来干什么,要说如果在京城,他们或许会把这些东西全交给院长。 叶芷芸好笑的摇摇头:“这样吧,我稍后让人到钱庄去给你们开个户,你们比赛获得的白银跟锦缎,都存放到钱庄里,有需要的时候,你们便到钱庄取出来用。” 她看向天赐:“你年纪大些,该知道怎么管账了。”孤儿院里的孩子都早当家,他们既敢大老远的来找她,生活上的技能肯定都是会的。 天赐一听就急了,腾身而起:“娘娘!您可不能赶我们走!我们已经在院长面前说过,若找到您,我们就不回去了!” 叶芷芸挑眉:“不回去了?不回去你们去哪?” “我们跟着您!” “战王府可不缺打杂的小厮。”叶芷芸笑道:“当初我将孤儿院建在学堂旁边,就是为了让你们不仅能生活无忧,还希望你们满腹经纶,不说为报效国家,只希望你们长大了能有才学傍身,能有一技之长。” “如今你们这般任性的跑出来,可不是要枉费我当初的一番心血?我可不是为了让你们感激我,才让你们吃饱喝足的。”叶芷芸语重心长的说道。 天赐跟天佑相视了一眼,说道:“娘娘,我们已经想过了,我们想进军营,想追随王爷出征!” “胡闹。”叶芷芸拧眉:“我与王爷手下是没有人了吗?要你们两个娃娃上阵打仗?” 被叶芷芸这么一训,两兄弟神情怵了怵,片刻,天赐还是坚定的说道:“娘娘,王爷也是十岁就进了军营,我今年已经十二了,我也可以!” “可以什么啊?”叶芷芸被天赐的话气得不知该笑还是该怒,她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情后说道:“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如今年节,我可以让你们暂住王府,但元宵过后,我便派人将你们送回京城!你们要乖乖听话,不许胡闹。” 此话一出,两兄弟的神情顿时垮了下来,天佑更是连手里的卤猪蹄都不香了。 说完,叶芷芸派人好生看着这两兄弟,自己则回了西院。 今日盛装出行,叶芷芸的脖子本就被压得累,如今听了京城麒麟街的现状,便更觉累乏,这个累是由心而生,一时间像抽掉了她浑身的力气,让她无法振作。 叶芷芸踏进房中的时候,墨宸渊正抱着欢欢午睡,心间的疲倦瞬间拂去不少:“不是奶娘哄她午睡?” 墨宸渊勾唇:“想着你见了会高兴,便让奶娘抱过来了。” 叶芷芸上前轻点了点她的小脸蛋,那熟睡的模样宛如天上的天使,可爱又无害。 墨宸渊将孩子轻轻放到摇床上,轻沉的声音透过叶芷芸的耳膜传至心底:“过来,我替你去了这满头的金钗。” 叶芷芸「嘿嘿」两声,乖乖坐到梳妆台前,便又听墨宸渊问道:“那两个孩子如何了?” “唉。”叶芷芸摇头:“来气,他们大老远的来郭城便罢了,还说要参军,说要跟着你出征,我问他们我手下可是没人了,要派两个娃娃上战场?” 说完,叶芷芸忍不住嘱咐道:“来年开春不是开始招兵吗?招兵的年龄可不能定太小了!最好是十八岁,最低也要十六!” 第579章 观龙灯 对于这件事,墨宸渊持不同意见,他微勾着薄唇笑道:“我十岁便进军营,十二岁征战沙场……” “那怎么能一样!”叶芷芸无情的打断:“你是被逼无奈,生活所迫。” “国土无疆,芸儿怎知没有被逼无奈,生活所迫之人?” “你若好好理政,国泰民安,哪还会有什么被生活所迫之人?” “那是以后的事。”墨宸渊轻沉的笑道:“如今乱世,花城,黍城雍城遭遇屠城,我们怎知没有孤儿流落在外?乱世造英雄,不由人选。” 这番话,让叶芷芸彻底语噎,她回眸掐了一下墨宸渊的腰:“你这会儿便不能顺着我?” 墨宸渊大手堪堪一握,挡了她作乱的小手,笑道:“我知道芸儿心里的担心,只是此事,我更有发言权,不是?” 叶芷芸轻叹了口气:“是是是,我不插手招兵之事就是。” 她看着铜镜噘起小嘴:“反正那两个小家伙我是一定要送回京城的。” “芸儿可知我心里的想法?” 透过铜镜,叶芷芸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墨宸渊沉道:“两人不远千里来追随你,你若将他们打发回京城,只怕要伤他们的心。” “那怎么办?”叶芷芸小眉拧起:“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伤他们的心?只是两人年纪尚小,徒有一腔热血,无才无德日后叫他们怎么生存?当真要他们小小年纪进军营上阵杀敌?” “芸儿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墨宸渊边拆着她的头饰,边笑道:“如今孤儿院在京城形势不容乐观,墨宸兮又异常忌讳我们,如若你将两人送回京城,被人查出,两兄弟不仅会被墨宸兮严加审问,也会波及孤儿院。” 他附到叶芷芸耳边轻沉道:“特别是墨宸兮割城让地之后,当是对我们恨之入骨。”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把他们留下来?” “留下来又何尝不可?芸儿希望他们回京,不过是想他们能读书识字,练就一技之长,能平平安安的活在这世上,既然如此,郭城怎就不能成为他们生活的舞台?” 墨宸渊勾唇笑道:“郭城以北虽一片狼藉,但论繁华,郭城不比京城差多少,寻一处好的私塾,找一个好的师傅,也不是什么难事,芸儿以为?” 叶芷芸眨眨眼睛,一时间有种醍醐灌顶的清明之感:“你这么说,好像很有道理。” 她回眸狐疑的看着墨宸渊:“今日你怎么回事,怎么净替两个小娃娃说话?” 墨宸渊也不隐瞒,笑道:“若能培养两个忠心之人,我会毫不犹豫。” 他撩起叶芷芸的一缕青丝,心间悸动:“这两个孩子年纪刚好,可培养成……” “打什么鬼主意!”墨宸渊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叶芷芸掐了一下腰间,墨宸渊身体一僵,就见叶芷芸好笑道:“要培养拿你的人去培养,你别把这些歪心思用到这两个孩子身上。” 墨宸渊勾了勾唇,到底是没再说话。 就在这时,青木的声音响在门外:“王爷,收到南清使团来信,不日内南清使团将抵达郭城。” 慕言秋是受了南清王之命,先一步把赔礼送到战王府,以示南清王的重视。 南清使团到访,则是南清国派使节出访别国应有的礼仪,使团来得虽迟了些,但到底是不能少了这一环节。 墨宸渊把叶芷芸头上的最后一枚金钗拿下,沉了声:“知道了。” “王爷。”门外的青木没有离开,禀道:“这次南清使团到访,南清八王爷也在其中,可要属下查一查其中的缘由?” 南清王既已经任命慕言秋为使节,一般来说就不会再让其他王爷担下出使的重任。 叶芷芸抬眸,便见墨宸渊神情迟疑了一下,开口:“不必了。” “是。”青木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南清八王爷?”叶芷芸好奇的问了一声。 “慕言苍。” “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清楚。”墨宸渊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听闻南清八王爷与南清太子一向不对付,明里暗里的斗了十几年。” 叶芷芸「唉」一声:“来就来吧,看南清是想弄什么幺蛾子。” 说完,她看了一眼摇床上睡得正香的孩子,笑得心满意足。 经过墨宸渊的劝说,叶芷芸将天赐跟天佑两个孩子留了下来。 天赐跟天佑知道后高兴得整晚都睡不着觉,只是叶芷芸也跟他们做了约法三章,第一是一定要上学,是习文是练武随他们高兴。 第二是在他们满十八之前,不许再想进军营的事。 第三则是要他们另寻宅子居住,不能什么都想着依靠战王府,何况他们赢了舞狮比赛,两兄弟有了银钱,吃喝住行不是问题。 两兄弟虽然有些不愿,但只要是叶芷芸的吩咐,他们便不会违抗。 如今年节未过,寻宅子的事不急,最起码要等到十五元宵过后,在此之前,天赐跟天佑两个便先在战王府住下。 夜幕降临,城中百姓相邀出门到城中去看舞龙表演,长长的祥龙由一百多号人组成,龙头之前戏一火珠,沿着郭城的主城道翻腾飞舞。 祥龙飞舞之时,数十盏云灯随行相伴,不仅将龙身照耀得亮丽,更似照亮了整个夜空。 在民间,舞龙又有另一个名字,叫耍龙灯,便是像现在这般,云灯相随,伴着祥龙时而腾起,时而俯冲,变化万千之间,又有鞭炮焰火作伴,大有腾云驾雾之势。 祥龙经过之处,簇拥着成百上千狂欢的百姓,锣鼓齐鸣,恢弘壮观,好不热闹。 这等喜庆的活动,叶芷芸怎么能错过? 知府为他们安排了一处观龙灯的绝佳之地,红楼阁宇之上,清茶美酒,红糕酥点,应有尽有。 慕言秋本来也是跟叶芷芸一起的,只是他嫌楼宇太高,不能身临其境,遂置身市井之中与百姓同乐去了。 天赐与天佑两个孩子也去了城中观龙灯,她派了侍卫好生跟着,以免出什么意外。 第580章 轻而贪恋 朝廷派来的钦差声称身子不适,倒没跟叶芷芸一起观龙灯,所以这会儿楼宇之上,便只有叶芷芸跟墨宸渊两人。 然与慕言秋的想法一样,叶芷芸觉得这样远远看着一点都不尽兴,拉着墨宸渊跑下阁楼,扎进了百姓堆里。 站在红楼之上还不觉得,如今身置热闹之中才发现,那铜锣声当真敲得震天响,叶芷芸不得不用手堵住耳朵,否则她非要被吵聋了不可。 街道两旁人潮涌动,城中百姓昂着头举着手尽情欢叫,丝毫没有注意到想硬挤进去的叶芷芸,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在一群百姓后面使劲的垫着脚,墨宸渊掩着薄唇只觉可爱。 蓦然,墨宸渊闻到一股铁板豆腐的飘香,上前拉起叶芷芸的小手:“芸儿,可要吃铁板豆腐?” 叶芷芸清丽的眸眼一亮:“要!” 墨宸渊宠溺的勾了勾唇,拉着她的小手就往小巷子钻。 今日城中的百姓尽是看热闹的多,鲜少见到有摆摊的。 墨宸渊寻着香味拐了两三条巷子,便见小巷里的一民居处挂着一个面馆的牌子,牌子虽然简陋却又极有特色。 面馆的门面极小,门店外放着一张矮桌,两张小凳子,门店外简单的搭着帐篷,看模样是用来遮风挡雪的,只是看那样子,用处不大。 面馆的老板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老人胡须花白,双手的褶子就像揉过的纸团,皱巴巴的。 见有客人,老人的老眸眯成一条缝,根本看不清叶芷芸跟墨宸渊长什么样,只知道是有人来了,便笑问了一句:“两位客官要吃什么?” 叶芷芸倒不急着点,隔着高高的灶台笑道:“老人家,别人今日都去观龙灯了,你怎么不去啊?” 那老爷爷闻言眯着老眸「呵呵」的笑了两声:“小姑娘,老夫这辈子看的龙灯可多了,少个一次半次,不打紧。” 叶芷芸闻言与墨宸渊相视了一眼,来了兴致:“老人家,郭城以前可是也有舞龙?” “老夫乃锦州人士,后定居郭城,郭城舞龙甚少,老夫倒见不上几次,但老夫还在锦州的时候,可是每年都能看上,那场面,与今日的郭城可有得一比。”说话间,老人家语气里还带了一丝骄傲。 叶芷芸眸眼亮了亮:“锦州?”叶芷雪说过,她的外家就在锦州。 “小姑娘也去过锦州?” 叶芷芸笑了一声:“没有。” 这时,她才问起:“老人家,您这店里有什么吃的呀?我夫君说闻到了铁板豆腐的香味,可是寻着这香味来的呢。” “哎哟?”老人家神情怔了怔:“你夫君鼻子可真灵。” 他转身蹒跚了几步,再次回到叶芷芸面前时,手里拿了一碟做好的铁板豆腐,笑道:“老夫的孙子孙女都去了观龙灯,老夫估摸着应该快回来了,给他们做的小吃,小姑娘爱吃这个?” 老人家手里端的铁板豆腐还冒着热气,那香味飘进叶芷芸的鼻子叫她直流口水,连连点头:“爱吃!” “呵呵。”那老人家又笑了两声,将铁板豆腐端到叶芷芸面前:“喜欢便送你,等我那孙儿们回来了,我再做就是。” 叶芷芸也不客气,伸手就接了过来:“谢谢老人家,那我就不客气了。” 见叶芷芸喜欢,墨宸渊心里也高兴,从腰间摸出一两银子递给面馆老板。 老人家摆了摆手:“钱就不必给了,老夫经营的是面馆,卖的是面。” “这好办。”叶芷芸笑道:“老人家,您再给我们做碗面呗,我夫君还饿着呢。” “诶,好嘞。” 城中喧嚣,此处却像将那喧嚣隔绝了一般,惬意得让叶芷芸恍惚。 她与墨宸渊坐在矮凳子上,微躬着身子一个在吃豆腐,一个在吃面,两人就如市井中的小老百姓,忙碌了一天好不容易坐下来吃顿饱饭一般。 当然,这模样,与他们身上那华贵的衣裳是极为不搭。 吃完之后,叶芷芸后知后觉的笑了一声:“留着府中的膳食不吃,竟出来吃这一口。” 她抚了抚沾了一丝雪泥的衣摆:“你看,衣裳都脏了。”可惜了衣裳上面的刺绣。 墨宸渊勾了勾唇,微微伸手。 叶芷芸好奇,将小手搭在他的手心上:“要去哪?” “散步。” 叶芷芸闻言,止不住唇角的笑意,小巷子幽静,叶芷芸跟墨宸渊手拉着手,缓缓走在这昏暗的小道中。 城中的小巷不像城中的主道,会有百姓扫雪,小巷子的积雪一般都是各扫门前,所以叶芷芸走着,偶尔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脚步声。 外面的气氛再如何热闹,叶芷芸已经不关心了,微风拂过她的脸庞,只觉这一刻静谧而美好。 她不由在想,若干年后,是否还会与墨宸渊这般,携手穿梭在这些小巷中。 届时是否还会有其他人,比如他们的孙子? 这么一想,叶芷芸忍不住「噗」的笑了一声。 墨宸渊垂着长眸,将她的表情尽收进眼底,笑得宠溺:“在想什么?” 叶芷芸小下巴一昂,说道:“我在想啊,以后我老了,身材不再婀娜,姿色不再靓丽,你是否还会待我如初?” 明知道这小丫头说的不是心中所想,墨宸渊还是配合的笑应一句:“会。” “敷衍。”话虽这么说,可唇角的笑容是怎么藏都藏不住,心里正美着呢。 眼前的小人儿俏皮得紧,墨宸渊忍不下心间的悸动,十指紧扣间,将叶芷芸逼至围墙:“芸儿怎知我是认真还是敷衍?” 面对墨宸渊那炽热的目光,叶芷芸轻昂着头,正面迎上:“听这意思,你是想证明一下?” 她小手抚过墨宸渊的衣襟,那微凉的温度,似透过衣物传至墨宸渊心底。 腹下的欲火,便这般轻而易举的被叶芷芸撩起,墨宸渊眉间透着一抹隐忍,微微垂眸之间,薄唇便覆上了她的朱唇。 柔软而温润的触感,让墨宸渊舍不得肆意破坏,他如待一尊易碎的瓷娃娃般,轻而贪恋。 第581章 倒成了好事 然,就在这无限美好之际,墨宸渊微瞌的长眸缓缓睁开,眉间戾气隐隐乍现。 双唇分离,彼此的眷倚还未尝够,便听墨宸渊沉磁的语气透着一丝不悦:“当真扫兴。” 叶芷芸抚着墨宸渊的胸口意犹未尽,笑道:“也是许久未遇见这种情况了,让我不由想起我们初次春狩时的场景。” 墨宸渊眸眼微闪:“让芸儿这么一说,倒成了好事。” 话落之间,一股杀气忽然瞬间充斥整条小巷,漆黑的小巷之中,一抹银光乍现,伴随着一个身影急速朝墨宸渊的门面攻去。 墨宸渊长眸一沉,大手环上叶芷芸的腰肢,脚尖轻点之间堪堪躲过刺客的攻击。 然那刺客反应速度也是极快,腰间长刀瞬间出鞘,直抹墨宸渊的脖颈! 叶芷芸眸光一凛,狙击枪转眼祭出,只听见「嘭」的一声枪响,子弹直接从刺客的心脏穿透而过,大片血迹从刺客背后如花般绽放。 在这月光的照耀之下,显得异常悲壮。 叶芷芸微昂着头,眼神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地的尸体,眼神淡漠又冷然。 这声枪响,仿佛是拉开序幕的信号。一瞬之间,十余名刺客忽而从小巷暗处一涌而出,手中短刃泛着森寒的光芒。 借着月光,叶芷芸能清楚的看到他们那嗜血的眼神,似抱着必死的决心,不取他们的性命誓不罢休。 而且这些刺客并不像以往遇到的刺客那般身着黑衣,只见他们光明正大的露着脸庞,似完全不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一般。 身上所穿的都是平民百姓才穿的粗布麻衣,若非现在他们下手行刺,混在人群之中,叶芷芸定不能分清这些人就是刺客。 眼见刺客已经成群涌上,墨宸渊护着叶芷芸腾身而起,然而才刚飞起来,左右上空便有两名刺客手持长刀直击两人门面。 墨宸渊眸光微凛,一股内力从周身澎发,宽袖一拂,一股气劲猛的将迎面击来的刺客轰了出去,如一颗炮弹般砸向地面! 同一时间,叶芷芸手中的狙击枪已经上膛,枪口对着击上前的刺客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嘭」的一声,又是近距离的一发,血如绽放的海棠溅向夜空! 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死了三名刺客,然即便如此,剩余的刺客也没有撤退的意思,墨宸渊跟叶芷芸越是安然无恙,他们眼中的狠意便越发明显! 像是不要命一般,再次一拥而上! 也就在这个时候,肖明跟青木齐齐出现,只听得「咣」的一声,肖明手中的长刀堪堪挡住了眼前的刺客。 另一边,青木手执长剑,落地之间一袭剑花耍得极为漂亮,长剑所到之处血光飞溅,待来到墨宸渊面前时,刺客已经死伤一片! “属下护驾来迟,请王爷与娘娘恕罪!” 青木以手臂抹了长剑的血迹,转眼恭首跪下,动作一气呵成。 “先把刺客解决了再说。”叶芷芸说道。 “是!” 原以为有青木跟肖明出手,这些刺客很快便会被解决,不曾想两人与刺客打了数十回合,竟还不见分晓。 这些刺客当中,有一小部分武功极高,双手难敌四拳,青木与肖明打到最后,颇有一丝败退的滋味,且两人身上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 见此情形,墨宸渊眸眼不由拧了下来,沉道:“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取我们的性命。” 青木与肖明的武功虽说不是顶级,但在大越之内也是属一属二的高手,寻遍江湖能与之匹敌的,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 “对方要取的是你的性命,可不是要派些高手过来么?”叶芷芸笑了一句。 这些刺客是占了人数上的优势,若青木肖明跟他们一对一厮杀,他们未必能像这般压着两人打。 “王爷!娘娘!”就在这时,天鸣带着一众暗卫出现! 正在打斗的刺客眼见行动失败,眸光一狠,举刀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抹,出手干净利落,毫不犹豫,不用青木跟肖明出手,便已纷纷倒地,一命呜呼! 青木心底微微惊诧,忙上前查看了一番,拧着眉头回来禀报:“王爷……都死了。” 肖明甩了长刀的血迹,入鞘,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些刺客不仅武功高,还伪装成百姓的样子,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的。” 她看向墨宸渊:“就是不知能不能从这些人身上查出什么。” “娘娘,这些都是死士,恐怕……”青木欲言又止。 看这些刺客赴死时的神情与决然,他们便清楚光靠查是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的,许是因为对方也清楚这一点,这些刺客才连遮掩都懒得做。 这批刺客是刺客,也是被对方抛弃掉的棋子。 能杀掉墨宸渊肯定最好,若杀不掉,也不能留下任何活口。 “还有一点。”肖明蹲在尸体旁边,看着他们所使用的武器,沉眸:“这些刺客所用的武器与战王府一众侍卫所用的大同小异。” “什么意思?”叶芷芸不明白。 青木恭首:“战王府一众暗卫,武功都是肖大哥传授的,所以暗卫所使用的武器与肖大哥所用的武器大多都是一样的。” 说着,青木拔下腰间的长剑与别在背后的短刃:“娘娘您看,短刃用于近战与暗杀,长剑则用来对战消耗,这样的刃法与剑法,不说世间独一无二,但确实少有,因为短刃与长剑的练法不同,既练了长剑,寻常人就不会费心思去琢磨短刃。” “方才对战之时,前来行刺的刺客有些熟练长剑,有些熟练短刃,两者一起运用的则只有那少数几个,属下想背后之人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混肴视听,让王爷与娘娘无从查起。” 闻言,叶芷芸微叹了口气:“也就是说,这个哑巴亏我们是吃定了?” 墨宸渊长眸微沉,勾唇间沉磁的声音森冷而淡然:“倒也不一定。” 叶芷芸看向墨宸渊,便听他继续说道:“现在在城中的,一个是朝廷钦差,一个是慕言秋,今日刺杀不成,他们接下来定还会有所动作,我们且安心等待便是。” 第582章 睡个懒觉 暗中之人就是打定了主意,清楚他们就是猜得到,也拿不出真凭实据,才会这般猖狂。 小巷里的一幕在这喜庆的日子里没有激起多大的波澜,城中的百姓围着龙灯欢欣鼓舞,丝毫没受到波及。 这件事墨宸渊与叶芷芸并未张扬,命天鸣将尸体收拾干净后,两人便牵着手慢慢走回王府。 热闹的主城道中,慕言秋手执折扇与百姓挤在一起,摩肩接踵的人潮几乎让他不能挪动分毫。 只见他与百姓一起昂着头随着龙灯一路而飘。蓦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王爷,失败了。” 慕言秋眉眼微闪,不过一瞬间又恢复平静,因着人潮涌动的关系,那句细微的声音丝毫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甚至有谁走过慕言秋身边都不得而知。 翌日,大年初二,昨夜睡得晚,叶芷芸被吵醒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 至于是谁吵醒的,当然是睡在摇床上的小人儿。 才刚到卯时,摇床上的孩子就哼哼唧唧的开始哭,墨宸渊担心她吵着叶芷芸睡觉,遂起身安抚,谁知这一安抚孩子哭得更凶了。 墨宸渊无奈,只好顶着孩子的哭声给她换尿布,叶芷芸受不住耳边的噪音,不情不愿的揉着眼睛起身:“怎么了?” “许是饿了,换完尿布,我让奶娘来一趟。” 叶芷芸下意识的摸了摸胸:“要不,我来喂?”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乳汁。 此话一出,墨宸渊顿时好笑,回眸看着叶芷芸颇为不雅的动作:“欢欢出世已有两月,如今才开始喂养,只怕晚了些。再说,奶娘的母乳与你的母乳味道定不一样,昨晚你才吃了街边的小吃,若喂了孩子只怕会上火。” 叶芷芸双手一垂:“唉,我这母亲,当得太不合格了。” 眼见孩子还在哭闹,叶芷芸眯着朦胧的眼睛下床,走到门边开了条缝隙,便见今日值夜的是青木,吩咐道:“青木,你把奶娘请来一趟。” “是。”青木恭首,不敢怠慢的退了下去。 叶芷芸困意正浓,打着哈欠又躺上了床:“宸渊,我能睡吗?” 墨宸渊轻轻抱起孩子,闻言来到床边抚了抚她额间的发丝,勾唇:“自然。” 随即,又有些打趣的补充了一句:“若芸儿能睡着。” 在孩子的哭闹之下,叶芷芸确实睡不进去。 打哈欠的时候眼泪都出来了,最后竟还去了不少睡意,眼见孩子没有停歇的意思,她起身拍了拍脸蛋:“来,给我抱会儿。” 墨宸渊将孩子轻轻放到叶芷芸怀里,那孩子在叶芷芸怀里扑腾了一会儿,哭声竟渐渐熄了下来。 叶芷芸眉尖一挑,有些讶然:“看,她不哭了。” 只见怀里的小娃娃瞪着幽黑铮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叶芷芸,叶芷芸好奇,睁着清丽的大眼与她对峙。 出世这么久,孩子还是头一回看她看得那么认真,忍不住问了一声:“欢欢,你是不是认得妈妈呀?” “妈妈?”墨宸渊疑惑。 “就是娘亲的意思。”叶芷芸「嘿嘿」两声:“脱口便说出来了。” “嗯。”墨宸渊饶有兴致的笑了笑:“倒是奇特。” 闲聊之间,奶娘的声音从门外传响:“奴婢给娘娘与王爷请安,娘娘唤奴婢来,可是小姐饿了?” “是啊,进来吧。”叶芷芸唤了一声。 奶娘鞠着身子进来,刚从叶芷芸怀里抱过孩子,孩子的小手就揪着奶娘的衣襟不放,那模样像是等不及了般。 “果真是饿了。”叶芷芸笑道。 “小姐是个聪明的,才两个月大便会找奶吃了,寻常的婴儿可要到了五六个月才有这般灵性。”看着怀里的孩子,奶娘也是满眼慈爱,笑了一句。 自家孩子被夸,叶芷芸心里自然高兴:“辛苦你们了。” “能伺候小姐,是奴婢的福分,奴婢不辛苦。”说着,她微福了福身,抱着孩子就退了下去。 奶娘把孩子抱走后,天边就起了一层淡淡的光晕,透过窗杦纸洒进屋内,让屋里的光线一下明亮了许多。 叶芷芸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墨宸渊上前摸了摸她的小脸:“可要再睡会儿?” “要。”叶芷芸毫不犹豫的扯过被子躺下,补充了一句:“早膳别叫我,大过年的我要睡一个心满意足的懒觉。” 墨宸渊看着她的眸眼宠溺:“好。” 叶芷芸这一睡,就睡到了大中午,再次醒来时是被饿醒的。 好在墨宸渊早有准备,洗漱过后,马上就有午膳端进房中,正巧璇夫人今日做了点心,叶芷芸吃到一半的时候,璇夫人赶着点便把点心端了过来。 叶芷芸见到点心的时候又喜又忧,囧着小脸愁道:“母亲,这么多东西,孩儿一下吃不完呀。” “吃不完便留着下午吃。”因着过年,璇夫人也穿上了新衣,她的眸眼本就生得妩媚,今日又点了淡妆,看上去清雅娇媚,宛如白玫。 她把点心端到叶芷芸面前,笑道:“昨日你们看了舞狮比赛,夜晚又去观龙灯,可要把我羡慕死,好在清茵回来与我说了当时的盛况,不至于让我太失落。” “母亲别担心,以后郭城每年都会有舞狮比赛与耍龙灯,下一年我陪您看。” “那可说好了。”像是就等着这句话般,璇夫人满心欢喜:“别等到下一年,哪个国的使者又来了,你又借口没空搭理我。” “怎么会呢。”叶芷芸解释:“今年是因为这些活动刚刚开办,去看之前我都不知是何模样,要是办得不好,让母亲去,岂不扫了您的兴。” “就你会说话。”璇夫人嗔了一句,又道:“此前你说好了,待孩子出世,要教我看帐,过几天我便去找李福,让他把帐送到主院,你可不许有意见。” 璇夫人说话少有这么鲜活的时候,叶芷芸心里高兴:“母亲最近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小绿醒了,难道不是好事?”璇夫人好笑的反问。 第583章 冰嬉舞 话落,叶芷芸顿时明了,之前小绿昏迷,没人再像小绿那般在璇夫人耳边唧唧喳喳的嚷嚷,璇夫人自然少了些活力。 如今小绿醒了,便又有人逗璇夫人开心了,璇夫人自然鲜活一些。 说完,璇夫人轻拍了拍叶芷芸的手背:“就这么说定了啊。” 像是完成了什么心愿般,璇夫人说完,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午膳墨宸渊备得丰富,自然就吃不下璇夫人的点心了,她让清茵把点心冷藏起来,留着下午茶吃。 叶芷芸刚拿帕子擦了擦嘴,天赐跟天佑两个孩子便从外面跑了进来,有模有样的行了个礼:“见过娘娘,见过王爷。” 眼见两人眉宇洋溢着喜悦,叶芷芸马上就被感染了,笑道:“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今早九王爷带我们到城中观赏冰嬉舞,可好看了,九王爷还给我们买了冰嬉舞舞女的陶瓷娃娃,娘娘您看。” 天赐跟天佑各拿出一个陶瓷娃娃,递给叶芷芸:“送给娘娘您。” 叶芷芸眉尖不由挑了挑,接过两人手中的娃娃看了一眼,只见娃娃身着红舞衣,脚踩冰刀,点了红妆的模样喜庆。 除了大年初一的舞龙舞狮,大年初二还有冰嬉舞观赏,地点就在城中的一处湖泊之上,冬日的湖水结了厚厚的冰,知府物尽其用的在这湖泊之上举办了这次冰嬉表演。 除此之外,明日年初三还会有花车游行,总之今年郭城的新年与往常不同,格外热闹。 冰嬉舞演出的时间是上午,上午叶芷芸还在睡懒觉,所以没去成。 她看了一眼天赐跟天佑,问道:“是南清九王爷带你们去的?” 两人点头,还兴奋的笑道:“九王爷还带我们去酒楼吃了午膳,还给我们买了新衣裳。” “他人现在在哪?” 两人回头看向门外,眨眨眼睛:“方才就跟在我们身后呢。” 墨宸渊跟叶芷芸相视了一眼,起身便出了西院,院外,慕言秋站在蜿蜒的小路间,仰头看着栽种在园中的一颗杏树。 杏树还是光秃秃的,枝头压了一丝白雪,叶芷芸端着笑容上前:“九王爷在看什么?” 似才察觉有人靠近,慕言秋回魂,笑指着杏树上那不易察觉的嫩芽:“战王妃你瞧,这杏树竟早早发了芽。” 顺着慕言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杏树的某处小枝叉间,冒出了如绿豆般大的小嫩芽,嫩芽隐秘,若心不仔细定是发现不了。 叶芷芸勾了勾唇,说道:“听闻九王爷带天赐与天佑两个孩子去看冰嬉舞了。” “是啊。”慕言秋意犹未尽的说道:“那冰嬉舞可真叫本王大开眼界,可惜王妃当时不在场,否则也定会如本王那般,惊叹连连。” 不管是说话的神态还是语气,叶芷芸都看不出慕言秋丝毫破绽,昨晚刺杀一事,若不是慕言秋演技好,便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明日还有花车游行,九王爷届时也要玩得尽兴才是。”叶芷芸说着,又对他道了声谢:“天赐与天佑两个孩子今日承蒙九王爷照顾,希望他们没给九王爷添什么麻烦。” “怎么会。”慕言秋摆摆手:“孩儿童真,与他们一起,连本王都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 叶芷芸笑了笑:“九王爷如今也不老,怎地就说自己不年轻了?” “战王妃说得也是。”似想起了什么,慕言秋又道:“对了,想来战王与王妃已经收到了南清使团的来信,他们明日将会抵达郭城,其中本王的八皇兄也在,届时还望王爷与王妃多多关照。” “听九王爷这话,可是要走?”叶芷芸问了一声。 慕言秋摆摆手:“自然不是,新春之季,本王自要在郭城好好游玩一番,既然有八皇兄来顶替本王的位置,那本王断没有放着吃喝玩乐不管的道理。” “九王爷这般潇洒,着实叫本妃羡慕不已。” “战王妃过奖了,只是本王本就是半路被父皇抓来的,身上未带盘缠,这其中游赏的费用,不知王妃可否能赞助一些?” 听到这话,叶芷芸不由被逗笑,应了声:“九王爷是客人,不远千里而来,本妃自然要招待周到,这个你且放心。” “有娘娘这一句话,那本王就无后顾之忧了。”慕言秋心情颇好,折扇在手中愉悦的拍打了两下。 又跟慕言秋闲聊了两句,叶芷芸才与他别过。 慕言秋走后,叶芷芸把天赐跟天佑叫到房中,询问道:“今日九王爷带你们出去,可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哪怕是一件小事,一个细节。” 天赐跟天佑面面相视了一会儿,齐齐摇头:“没有。” 叶芷芸狐疑的看着两人,片刻,又道:“那你们将今日的事都给我说一遍,去了哪里,吃了什么东西,买了什么,要巨无细致。” 天赐跟天佑有些疑惑,但既然叶芷芸要求,他们自不敢隐瞒,从早上出府到回府的过程,他们都细细说了一遍,就连之间去过几次茅房,是大解还是小解,解了多久都一一告诉了叶芷芸。 这一番听下来,叶芷芸是听不出有什么不妥,她抬眸看向墨宸渊,墨宸渊也摇摇头,慕言秋既敢把这两兄弟带在身边,若不是特别有自信,便是真的问心无愧。 想深一层,便是有意借这两兄弟的手来把自己摘干净。 只是想归想,他们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 眼见来去也问不出什么,叶芷芸只好将两兄弟打发了回院子。 对于慕言秋,墨宸渊跟叶芷芸心里都是怀疑的,至于墨宸兮派来的朝廷钦差,他们还真没放在眼里。 墨宸兮跟墨宸渊刚刚退兵不久,断不会紧着赶着弄出这等幺蛾子,而且让城文书已下,魏梁被占,很多因素未能确定,墨宸兮也不敢做这等贸然之事。 所以嫌疑最大的,还是慕言秋,可慕言秋的行为举止实在太过正常,似没有落下一丝蛛丝马迹一般,干净得让叶芷芸有种错觉,难不成他们真的怀疑错人了? 第584章 南清使团到访 还是说他有意制造一种假象,让她误认为他们怀疑的对象错了? 两种想法,叶芷芸更偏向后一种。 慕言秋人就在战王府,他在郭城中布了一些眼线,叶芷芸跟墨宸渊都是知道的,另还知道跟着慕言秋进城的,还有他的一名侍卫。 只是这些都是一些无伤大雅之事,那些眼线墨宸渊也有派人暗中观察,昨夜刺客行刺,慕言秋手下的这些人均安分守己,未有可疑之处。 他们在监视慕言秋的事,慕言秋大概也隐隐有所察觉,只是双方有种井水不犯河水之感,毕竟两国关系并没有明面上看的那般友好,但也未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暗中之事大家心知肚明便可,没必要去刨根问底。 大年初三,清晨,南清使团抵达郭城。 一听南清使团到,墨宸渊就派李福等在门口,算是恭迎,而墨宸渊跟叶芷芸两人,该吃早膳吃早膳,该逗孩子逗孩子。 直到李福将南清使团安排好,这才悠悠跑到西院给墨宸渊禀报。 与慕言秋不同,慕言苍跟南清的使团被安排在城中的某一处客栈,与住在战王府的慕言秋相比,待遇相差得可不是一丁半点。 南清的使团也就罢了,但慕言苍好歹是南清的八王爷,身份不比慕言秋低。 所以当李福来禀报的时候,叶芷芸特意问了一句:“慕言苍没说什么?” 李福摇头:“没说什么,且看南清八王爷的模样,好像早有预料一般,老奴还准备了一套说辞,却是没用上。” 叶芷芸看向墨宸渊:“这个南清八王爷,是个好相处的?” “娘娘。”墨宸渊还没说话,李福就搭了一嘴:“不管是南清还是大越,皇室之中,便没有好相处的主。” “还是李伯的话通透。”叶芷芸闻言笑了一声。 李福慈爱的笑了笑,又禀:“王爷,娘娘,九王爷今早在南清使团来之前已经离开了,两袖空空,未带什么东西。” “这么急?”叶芷芸好笑:“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躲着自家的使团呢。” 话落,一旁的墨宸渊长眸顿时沉了沉,似乎捕捉到了一抹重要的信息。 “王爷,娘娘,若没什么事,那老奴便先退下了。”李福笑道。 “李伯,您年纪也大了,该找个接班人了,您若再这么折腾下去,我看着都心疼。”叶芷芸忽而说道。 李福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年纪确实大了,他面露一抹犹豫,便听叶芷芸又道:“我不是不让您做,只是您也该注意自己的身子,病来如山倒,去病如抽丝,我不想等李伯您真的病倒了,再亡羊补牢。” 李福鼻子起了微酸,揖手说道:“老奴谢娘娘关心,老奴会慢慢将府中的事务交待给徒儿们的,只是心里到底是不放心,就怕他们做不好,怕他们遇事急躁。” “李伯的苦心,我理解的。”叶芷芸笑了笑:“府中那么多事都由李伯亲手操持,若换作是我,也未必能全然撒手。” 叶芷芸的理解,让李伯心头涌上一抹感动,身子微躬间,垂下老眸:“老奴谨记娘娘的话,老奴……先行告退。” 他是看着墨宸渊长大的,其中感情自不必多说,后来墨宸渊娶了叶芷芸,便又多了一个能疼能宠的女娃子,他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李福真真是把他们当成亲子女般看待,他就是一辈子无儿无女,能遇见墨宸渊与叶芷芸,他也心满意足了。 李福走后,叶芷芸伸手把最后那点清粥舀进了碗里,说道:“这慕言秋的事还未想明白,又来了个慕言苍,你可要提防着点,万一这两兄弟联起手对付我们,可不好办。” 她小喝了一口清粥,舔舔唇又道:“不过他们出使郭城,代表的是南清的颜面,明里倒不会有什么动作。” 墨宸渊看向叶芷芸,深沉的长眸似洞察了一切般,勾唇:“芸儿可知我现在在想什么?” 听到这话,叶芷芸好奇的抬眸:“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嗯。”墨宸渊沉出一声沉吟,好听的嗓音在房中缓缓响起:“方才芸儿说,慕言秋这般急着离开,是在躲着自家的使团。” “嗯,这话有什么问题?” 墨宸渊沉眸:“他不是躲着自家的使团,而是要把自己从这场旋涡中摘出来。” 墨宸渊这番话,直接就把叶芷芸说懵了:“旋涡?你指的是我们遭遇刺杀一事?” “刺杀一事不过是其中的一环。”墨宸渊笑道:“当然,若是这一环成功了,便没有接下来的事了。” 墨宸渊说得云里雾里,叶芷芸拧起秀眸:“你说清楚些。” “我怀疑,下令刺杀我们的,不是慕言秋,是慕言苍。” 叶芷芸眸眼微微一亮:“你怎么肯定,就凭慕言秋离开战王府?” 墨宸渊摇头:“我猜测,慕言秋与慕言苍之间定是不和,刺杀一事,慕言秋与慕言苍都是知晓的,只是此事不管成败都与南清惜惜相关,慕言苍要动手,慕言秋断没有阻止的道理,慕言秋或许也猜到此事瞒不了多久,慕言苍一来他便离开,不管怎么看,都是明智之举。” “他一走,后面的事便不会波及到他,而慕言苍,便活生生的成了我们的靶子。” 叶芷芸好笑:“没凭没据,怎么就成靶子了?” 墨宸渊薄唇勾起:“我不是说过,刺杀不成,他们定会再次下手,届时慕言苍不是靶子又是什么?两人同为南清皇室,无论如何我都有理由去怀疑,慕言秋一离开,不管动不动手他都在暗处,大可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慕言苍身上。” 他沉了沉眸:“方才李福不是说,他将慕言苍安排到客栈之中,慕言苍什么都没说。” “是啊,又怎么了?” “慕言苍与南清太子斗了数十年,不该这般沉默寡言,慕言秋住在战王府之事人尽皆知,慕言苍与慕言秋的关系是好是坏,正常来说都应该提上一提。” 叶芷芸眸眼顿时一亮:“慕言苍知道我们昨晚遇刺了!” 第585章 莫名其妙的醋意 墨宸渊薄唇缓缓上扬:“不错。” “所以今日到访才会什么都没说,他定是以为我们在追查幕后之人,为了封锁消息而把他安排去客栈!” 遇刺之事他们又没有张扬,慕言苍如何得知? 除非下手之人就是他。 “芸儿所想,正是我心中所想。” “听起来,倒有种慕言秋借我们之手除掉慕言苍一般。” 墨宸渊沉眸:“若真是慕言苍下令行刺,他的目的显而易见,现在唯一不确定的是,慕言秋究竟想干什么。” “说到慕言秋。”叶芷芸微叹了口气:“我能感觉出他不是什么争功好名之流。” 说着,她看向墨宸渊:“你还记得舞狮比赛的时候,他在高台之下与百姓闲聊,回来是怎么形容的吗?” “如玉般琳琅满目。” “是啊,若不是真心爱待百姓,他怎会把百姓喻成璞玉?那种语言间无意透露的感情最为真实,即便他再如何以喜好玩乐的借口掩饰,我还是能感觉得出来。” “除此之外,慕言秋身上也格外的有烟火气,心细到能注意到杏树中冒出的小芽,我日日从那棵杏树下经过,都没发现它的变化。” 听到这话,墨宸渊神情有些不悦,拧眉:“芸儿喜欢他?” “噗!”叶芷芸顿时好笑:“哪跟哪儿呀!” “芸儿方才一直在夸他。”墨宸渊拧着眉头,一脸醋意。 “这都是你先说起的呀!” “我未曾说慕言秋有多好。” “呃……”叶芷芸无语,伸手狠狠捏了一把他的脸庞:“你明知我心属于你,他再怎么好,也不及你的万分之一,你这醋当真吃得莫名其妙。” “芸儿,疼。”即便是喊疼,墨宸渊的声音也是轻沉而平稳,丝毫不像受了罪的人。 叶芷芸好笑的揉了揉被她掐过的地方,问道:“既然已经知道行刺的是慕言苍,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行刺一事,无从查起,慕言苍如今来到郭城,身在明处,倒也好办,有什么蛛丝马迹会即刻发现。” 叶芷芸「唉」了一声:“怪不得这几日慕言秋这么正常,现在想想,许是他有意表现如此,便是为了等慕言苍出现,他好脱身。” 说完,又好奇的问道:“慕言秋今早离开后,你可有派人跟踪?” “嗯。”墨宸渊应了一声,顿了顿,又开口:“只怕他们不是慕言秋的对手。” 如此一来,便只有慕言秋想让他们跟踪,他们才能跟踪得上。 时间久了,未必不会被慕言秋牵着鼻子走。 这么一想,墨宸渊沉唤了声:“青木。” 青木下一秒便走了进来,恭首:“王爷?” “吩咐下去,不必再管慕言秋。” “是。” 叶芷芸见状就笑了:“总觉得慕言秋便是知道你会撤走监视之人,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墨宸渊勾了勾唇:“慕言秋确实不简单。”在明知会暴露的情况下还那般有条不紊,审时度势。 权衡利弊之后又立即做出应对之策,没有瞻前顾后,也没有拖泥带水。 至此,叶芷芸与墨宸渊的怀疑点,从慕言秋转移到了慕言苍身上。 另一边,郭城一处客栈的阁楼,一个满身透着戾气的男子扶着阁楼的栏杆看向街道,眉宇未怒,却透着肆无忌惮的掠夺。 明明模样生的俊俏,却非要把野心二字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一袭朱红长袍,衣襟附绣玄色冬绒,内着深蓝回纹锦,黑色的腰带以金纹描边,看上去异常华贵。 看了街道片刻,微一抬眸,那还未建成的宫殿便映入眼帘,宫殿在山中若隐若现,乍一看就像是神仙所居之地一般,神秘又壮观。 “战王当真好生无礼,竟将王爷您安排在如此简陋的客栈之中。” 慕言苍的贴身侍卫端着吃食进来,拧着眉头满是不悦:“这等膳食更是比不上我们南清的十分之一!” 慕言苍的贴身侍卫名叫炎关,只见他身着一身藏青锦衣,配玄色腰带与护腕,腰间别着一把弯刀。 他把膳食端到桌上,看向慕言苍:“王爷,这几日舟车劳顿,您将就着吃些吧。” 慕言苍回头,看着炎关端上来的三菜一汤,有肉有荤,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也算得上精致。 他「哼」的笑了一声:“战王现在恐怕在忙着追查刺客,哪还有心思顾上本王。” “只可惜王爷派去的刺客没要了他们的命,白白损失了王爷不少精英。”炎关说道。 慕言苍自信他派去的刺客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退一万步讲,就算真让墨宸渊看出什么,刺客行动的时候,慕言秋正好在郭城,他的嫌疑可比刚进城的他大多了。 “墨宸渊不是泛泛之辈。”慕言苍离开阁楼的围栏,坐在桌旁拿起筷子捅了捅桌面:“若真就这么死了,本王倒会觉得是对方在耍什么诡计。” 墨宸渊的事迹他在南清可没少听,他倒要看看这场博弈是他们南清获胜,还是他墨宸渊获胜。 “王爷,听说九王爷已经离开了战王府。” “哼,贪生怕死之辈,他一离开,墨宸渊就更有理由怀疑他。”他嚼了一口菜冷了一声:“不必管他。” “王爷,您未经皇上同意便擅自来郭城,属下担心皇上会怪罪下来。”迟疑了片刻,炎关又道。 “若败了,父皇必然会怪罪,但若成了,他褒奖本王都来不及。”慕言苍不以为意,吩咐道:“听说郭城今日有花车游车,你且去看看,特别是那尚未建成的宫殿,本王见着甚是稀奇,趁着新春之际,人多方好掩人耳目。” 炎关眸光微闪,顿时明了的恭了一首:“是。” 郭城,战王府。 虽说慕言苍带着使团来到郭城,但墨宸渊跟叶芷芸却不急着招待。 于慕言苍而言,他想要动手就必须找机会,墨宸渊跟叶芷芸不会傻傻的把机会送到慕言苍面前,而且他们正好趁着空闲的日子,去摸清慕言苍到底想干什么。 所以慕言苍到没两日,便总有消息递进王府。 第586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 只是慕言苍不笨,为了甩掉墨宸渊的眼线,他让手下的人明里做一套,暗里做一套,所做之事像是很重要又似不太重要,真真假假,倒叫墨宸渊与叶芷芸一时间摸不清他的最终意图。 墨宸渊跟叶芷芸消极待客,慕言苍好像也没什么不满,派人到战王府问了声好,便似没了后话。 直到正月初七,人日,又称人胜节。 叶芷芸跟墨宸渊正在房中吃早膳,青木就进门来禀:“王爷,娘娘,南清八王爷求见。” 像是在预料之中一般,叶芷芸笑了一声:“忍了这么些天,终于来了。” 墨宸渊沉了一声:“请八王爷到堂中等候。” “是。”青木恭了一首转身退下。 叶芷芸给墨宸渊夹了道小菜:“吃饱了咱们再去。” 相比慕言秋在府中时,慕言苍的待遇可差太多了。 这倒也不是墨宸渊跟叶芷芸有意为之,他们只是没想到慕言苍竟没开口计较,许是他自己心里有鬼,否则堂堂南清王爷,他们怎么会这般怠慢? 厅堂之中,沏给慕言苍的茶喝了一杯又一杯,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叶芷芸跟墨宸渊才姗姗来迟。 若说慕言苍心里没火,那是不可能的。 一见叶芷芸跟墨宸渊出现,本就带着戾气的眉眼怒气更甚,不悦的咬牙:“这就是战王与战王妃的待客之道?本王在此,可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面对慕言苍的怒气,叶芷芸语气含着一丝抱歉,笑道:“八王爷莫气,只因你今日来得突然,又未递上拜帖,所以来人禀告之时本妃还未梳妆,遂招待得晚了些,八王爷莫怪。” 女为悦己者容,千金贵女梳妆少则半个时辰,多则一两个时辰都是有的。 何况今日是招待别国的王爷,叶芷芸打扮得好些,也不是什么错事。 然气就气在,叶芷芸今日一身淡雅,哪里像是隆重打扮过的样子? 慕言苍明知叶芷芸是在敷衍他,却生生说不出反驳的话。 对男子而言,谈天论政是大事,但对女子而言,梳妆打扮才是大事。 他总不能跟一个女子争辩一些胭脂水粉的事吧! 叶芷芸跟墨宸渊缓缓坐于上座,那模样丝毫不觉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妥。 慕言苍脸色不好,叶芷芸却不以为意,笑问了声:“八王爷,战王府这茶,可还喝得习惯?” “比本王府上的茶可逊色多了!”慕言苍拧着眉头,也不在这些事上闲扯,说道:“本王奉父皇之命出使郭城,但看战王与战王妃的样子,似乎完全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怎么会。”叶芷芸依旧端着笑容:“此前九王爷到郭城时,本妃便以为他是使节,遂好生招待了一番,九王爷之后,南清竟又多派了八王爷前来。如此,本妃也不知哪个才是真正的使节。” 这话,明晃晃的告诉慕言苍他来得有些多余了。 此话一出,慕言苍眉头拧得更紧了,便听叶芷芸继续道:“当然,八王爷远道而来,战王府照料不周,是战王府的过错,但若说战王府没把八王爷放在眼里,这从何说起呢? 是因八王爷不满本妃的安排,还是八王爷真的介意本妃梳妆太久,未能及时迎接?” 慕言苍眸眼微眯,看了叶芷芸良久,忽而冷笑:“想不到战王妃如此伶牙俐齿。” “八王爷过奖了。”叶芷芸朱唇勾得愉悦:“不止八王爷一个人这么夸本妃,本妃以往在京城,也有许多人这么说过。” 这时,墨宸渊拿起一杯清茶递给叶芷芸:“话说多了,难免口干舌燥,润润。”沉磁的声音透着温柔,看着她的眸光更满是宠溺。 “好。”叶芷芸顺着他的话接过,递到唇边小抿一口。 “听闻战王与战王妃恩爱有加,琴瑟和鸣,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慕言苍有些耐人寻味的笑了声:“除了战王妃,战王定未试过其他女人的滋味,身为男人,倒可惜了。” 叶芷芸微垂的秀眸一凛:“哦?八王爷是要将自身的价值定义在女人身上么?” 她嗤出一声冷笑:“看来八王爷也不过如此。” “战王妃何必动怒。”叶芷芸这模样像是取悦了慕言苍,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本王只是发表自己的看法罢了。” 他缓缓起身,对叶芷芸揖了一手:“若本王言行有失,还请战王妃见谅,今日是年初七,严格来说还是新春,战王与战王妃难道不想带本王到城中转转?” 叶芷芸稳下心神,朱唇勾起:“八王爷有兴致,本妃与王爷怎好拂了?” “正巧这几日本王在城中寻了一处好去处,叫什么……玉音坊,坊中美人如云,且个个都多才多艺,上次本王不过在门口看了一眼,便对之念念不忘。” 他煞有其事的说道:“听闻这玉音坊是战王妃所开,不知今日本王可有幸开开眼?” 说完,他看着叶芷芸,笑得阴沉:“实不相瞒,本王,最喜美人。” 话才刚落,便觉一股杀气从头顶直扑而来,慕言苍抬起眸,便见墨宸渊森寒的长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戾气从眉间隐隐乍现,如深潭般的瞳仁带着一股死气,似连一丝感情都没有,异常渗人。 慕言苍直面迎上他的目光,不怀好意的笑道:“看来战王不喜美人,只喜战王妃啊,可惜了,战王妃模样姣好,本王也……” 说到这里,他故意戏谑的拉长了声音,却没有再说下去。 “初生牛犊不怕虎。”叶芷芸看着慕言苍弯起眉眼,笑得纯真:“说的便是八王爷你这样的。” 慕言苍怔了一下,初生牛犊不怕虎?说他? “八王爷。”还未等他想明白,青木顶着堂中的寒气进来,对慕言苍做了个请的手势:“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请。” “战王府的侍卫好生机灵。”慕言苍抛去脑中的疑惑,昂头看向青木,高傲的笑了声:“炎关,你可要好好学学。” 炎关垂眸:“是。” 第587章 不远千里来找茬 眼见慕言苍迈着步子走远,叶芷芸秀眸微沉:“这慕言苍嘴皮子倒耍得溜。” “到底是与南清太子斗了数十年的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墨宸渊笑接了一句。 叶芷芸挑眉:“要是他死在郭城,南清会做什么?” “那便要看看他想在郭城做什么了。”墨宸渊微沉的长眸带着淡然,然叶芷芸却从他的眼底看出了一抹嗜血。 玉音坊,叶芷芸开了之后没去过几次,坊中之事她全交给了瑾念打理,严格来说她就是个甩手掌柜。 玉音坊的帐之前瑾念每个月都会送来一次,叶芷芸觉得太麻烦了,便让他以后一年送一次。 郭城的这家玉音坊,袭承了京城玉音坊的模式,坊中的布局装潢丝毫不比京城的那家差多少,严格来说还更上一层楼。 因慕言苍说要去玉音坊,叶芷芸着人到玉音坊传话,让瑾念先一步做好准备。 遂叶芷芸到的时候,便见瑾念清空了坊中的所有客人,而他也恭身站在玉音坊门口,迎接叶芷芸与使节的到来。 叶芷芸与墨宸渊刚下马车,瑾念便上前恭了一首:“草民瑾念,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话落,便见慕言苍也下了马车,瑾念又恭了一首:“见过八王爷。” “这玉音坊美人如云,怎么是个男子出来迎驾?”慕言苍上下打量着瑾念。 “这是玉音坊的掌柜,也是本妃的朋友,管理玉音坊,他最是得力。”叶芷芸介绍道。 “哦。”慕言苍恍然,戏谑了一句:“长得倒清秀俊俏,本王听闻,这玉音坊的掌柜原身是个小倌,战王妃的朋友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王爷,王妃,里面请。”对于慕言苍的看不起,瑾念垂着眸子,神情没什么变化。 “八王爷身居皇宫,身份地位自然高贵,不理解本妃本妃也能理解。” 那话叶芷芸听着心里不爽,边顺着瑾念的话迈步玉音坊,边说道:“只是同样是身居皇宫,本妃不明白为何八王爷与九王爷的性子相差竟这般大。” 慕言苍眸眼一沉,就听叶芷芸毫不客气的回眸,笑道:“南清九王爷生性潇洒,不受拘束,即便在郭城也做到了与民同乐,丝毫未失南清的颜面,可如今八王爷却看不起本妃的朋友,格局与九王爷相比,差得当真不是一星半点。” “你拿本王与慕言秋比?”慕言苍神情起了温怒。 “八王爷为何动怒?难不成你也认为,本妃说的是事实?” “你!”慕言苍袖中拳头一紧,一口气堵在心头不上不下,那极具侵略性的眸子看着叶芷芸,大有一副要将她吃掉的既视感。 墨宸渊宽袖堪堪一挡,便将他的视线阻隔,沉声:“八王爷,请。” “哼。”慕言苍冷哼一声,在小厮的引领下上了雅阁。 如今便让他们再嚣张片刻! 二层的雅阁,瑾念做了精心的布置,从雅阁向楼台望去,便能看到玉音坊中间的大舞台,整个楼阁盘旋而起,楼层与楼层之间又置有小舞台。 随着叶芷芸等人的落座,坊中的舞女挪着盈盈腰肢步上舞台,下一秒,又听一丝丝竹声响起,清聆而动听。 叶芷芸是极喜欢玉音坊所奏的乐声,其中大多数曲目都是瑾念自创的,而玉音坊中的舞蹈也是由坊中的舞师探讨自编,舞姿既生动又有层次。 其中更有舞蹈伴随着故事与情景,这也是叶芷芸的最爱。 看着舞台中央翩翩起舞的舞娘,叶芷芸忍不住勾唇:“这又是编了新舞?” “是。”看着叶芷芸愉悦的模样,瑾念便知她喜欢,隐下唇角的欣喜,垂眸:“原是准备在元宵之日出演,今日特用来招待南清八王爷。” “这舞好是好,就是少了美人作伴。”慕言苍看向叶芷芸:“王妃不觉得少了许多乐趣么?” “八王爷想找美人,怕是来错地方了。”叶芷芸端着笑容回应。 “无妨。”慕言苍微微抬手:“炎关,把本王从南清带过来的那些美人,都叫过来。” 说完,他又看向叶芷芸:“本王说了,本王喜美人,战王妃不会介意吧?” 他目光意有所指的移向墨宸渊:“毕竟本王听闻,战王除了战王妃,可是个不近女色之人。” “传闻不假。”叶芷芸眸中的笑容不达眼底:“所以待美人来时,八王爷可要看管好,在这一层上,本妃可管不住我家夫君。” 慕言苍嗤出一声冷笑,举杯将烈酒一口喝下,没再说话。 慕言苍说他好美人,叶芷芸是不信的,他跟南清太子斗了那么久,足以证明相比美人,他更喜权力。 美人于他而言,可有可无。 “王爷——”歌舞升平间,一个酥软的声音突然传进耳朵,叶芷芸浑身就是一个激灵,回眸一看,便见数名身着靓丽的女子莺莺燕燕的迎进雅阁,似迫不及待般扑到慕言苍身上:“王爷……您把奴家从南清带来,怎地就不理奴家了呢?” 此话一落,身后的美人也不甘落后,提着裙摆跪在地上,倚上慕言苍的大腿:“是啊王爷……您害得奴家这几日好生无聊呢。” “王爷出使郭城,那是有重任在身——”一个女子捏着慕言苍的肩膀,模样乖顺声音却娇嫩。 一瞬间,本来惬意清雅的阁房,瞬间染了风尘之气,闹哄哄的。 叶芷芸跟墨宸渊相视了一眼,事出反常必有妖,且看看这慕言苍究竟想怎么动手。 两人默契的没有说话,倒是慕言苍看着墨宸渊,笑道:“战王也不要这般拘着,本王这里美人多得是,不如匀一个给战王,让战王也尝尝鲜。” 墨宸渊拿起桌上的清茶,小抿一口,沉磁的声音淡淡:“八王爷自行享受便好。” “当真是不识趣。”慕言苍也没有强迫,看向叶芷芸:“战王如此,也是战王妃调教得好呀。” “知道的才说八王爷你是奉命出使郭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意不远千里来找茬的。” 第588章 也想当您的朋友 叶芷芸目光看着玉音坊的舞台,如银铃般的声音淡淡:“街边的狗尚有两耳闻声,怎么到了八王爷这,长着的耳朵却不中用了呢?” 她跟墨宸渊说得都很清楚,墨宸渊不喜女色,慕言苍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非要搞事情。 “战王妃,你可别太嚣张了!”慕言苍脸色黑了下来,满是戾气的眸眼怒瞪着她。 前面的尚且能忍,可叶芷芸骂他是狗,他堂堂王爷,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叶芷芸迎着他的目光丝毫不惧,唇角的淡笑仿如是在讽刺:“八王爷可要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否则惊了美人,心疼的还是八王爷自己。” 慕言苍瞪着叶芷芸,眸中怒气不减,叶芷芸像是没那么多的闲功夫理他一般,说完那话,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压根没把他的威压看在眼里。 伺候在慕言苍身边的美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汇之间,又堆起了笑容:“王爷您别生气,来,喝口茶。” “本王生气了?”慕言苍眸中怒气更甚,看着眼前的美人冷了一句。 那美人手顿时一抖,杯中的清茶差点就洒了出来,她连忙改口:“没……没有,王爷是在跟战王妃开玩笑呢,奴家可都听出来了,怎么会生气呢。” 一个站在慕言苍身后的女子提着裙摆机灵的跪在叶芷芸面前,抬手给她倒了杯茶,娇声道:“奴家玉珠,听闻战王妃好结交朋友,战王妃您看,奴家可有资格也成为您的朋友?” 边说着,边双手把茶奉上。 “哦。”叶芷芸没接她的茶,笑应了声:“你是指什么朋友?” “是什么朋友,哪轮得到奴家来说,战王妃说是什么朋友,那便是什么朋友。” 抬眸之间,媚眼像渡了一层涟漪一般,甚为勾人:“奴家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可奴家也听说了,这玉音坊之中的乐伎都出自烟柳之地,那玉音坊的老板更是……” 说到这里,她微微抿唇:“她们能与战王妃交上朋友,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奴家也想要,奴家这么说,战王妃不会觉得奴家无理吧?” 叶芷芸唇角淡淡的笑着:“是无理,却勇气可嘉。” 听到这一声夸,那女子笑得更加娇媚,努了小唇:“战王妃,这茶您再不接,可要烫着奴家了,即便战王妃不愿与奴家做朋友,可奴家这杯茶也算是奴家的心意,还望战王妃不要嫌弃,奴家伺候八王爷的时候,都没有受过这等委屈呢。” 叶芷芸秀眸微垂了垂,看着她一直奉在手中的清茶,良久,才缓缓伸手。然而,正当她要接过那杯清茶的时候,茶杯忽而落地。 叶芷芸眸眼一沉,紧接着一抹寒光从玉珠袖中闪出,直抹叶芷芸的脖子。 玉珠的动作不仅迅速,且杀气磅礴,本是妩媚的眸眼变得凶狠,戾气更是扑面而来。 这么快的速度,这么近的距离,叶芷芸肯定是躲不掉的,然而她神情没有一丝慌张,眸眼毫不波澜的看着那匕首离自己越来越近,忽而「嘭」的一声! 一股强大的内劲轰向玉珠的脑袋,墨宸渊沉着长眸,宛如深潭的瞳仁似怒非怒。 一瞬之间,玉珠整个脸庞都变形了般,如一个炮弹直接撞向阁楼的栏杆。 栏杆受不住力道嘎然断裂,没了气息的玉珠直挺挺的从阁楼摔了下去! 而叶芷芸端坐在位上,连一根头发都没有少。 动静一出,舞台的舞娘竟有条不紊的匆匆离开,瑾念也在第一时间离开雅阁,并下令疏散玉音坊一众乐师,迅速的反应仿如是训练过的一般。 玉珠行动失败,慕言苍眉头顿时拧紧,大手一把将中间的案几掀翻! 墨宸渊宽袖堪堪一揽,便将叶芷芸护在怀里,视线被案几阻挡的瞬间,伺候在慕言苍身边的美人纷纷掀去繁琐的衣袍,暗器已在手中乍现,朝着墨宸渊与叶芷芸一拥而上! 凶怒的眸光哪里还有方才的娇柔! 然而,还未等她们近身,青木与肖明就已经挡在了这些女杀手面前,慕言苍身边的炎关弯刀也随之出鞘,朝着墨宸渊的门面直击而去! 明明身处险境,可叶芷芸的唇角却勾出一抹笑容,只见墨宸渊宽袖拂开,叶芷芸手中被遮掩的狙击枪转眼出现在众人面前,直指炎关的胸膛。 「嘭」的一声枪响,炎关还未能近身,就已经瞪大眼睛,从半空直直摔下地面,身后血花溅了满地! 慕言苍心口顿时一窒:“炎关!” “八王爷,本妃的枪法如何?”她挑衅的看着慕言苍,手中狙击枪已经上膛:“你可要试试?” 没有人能在她的枪下活下来,何况还是这么近的距离! 然而,叶芷芸的话才刚落,一名女杀手便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墨宸渊身后,手中短剑瞄准墨宸渊的心脏直刺而去,眸眼狠伐之余又带着必胜的决心! 想象很美好,现实却总骨感,只听又是「咣」的一声兵器相撞的声音,婴姬堪堪出现在墨宸渊身后,将女杀手的攻击挡下! “属下救驾来迟,望王爷恕罪。”婴姬凛着眉眼说道。 墨宸渊长眸微沉了沉,淡淡吐出两个字:“多事。” 婴姬心底不由一颤,不过是无关要紧的两个字,其中甚至还有责骂的成分,然就是这样的两个字,让她不由多想。 王爷……这是在关心她? “哈哈哈!”婴姬出现的那一刻,慕言苍莫名大笑起来,像是预料之中一般指着婴姬:“文昭仪!本王早知你有问题!果真是!” 婴姬眉宇淡漠,没有开口应他的意思,慕言苍看向墨宸渊,脸上的戾气与野心不再收敛,张狂道:“战王好手段!婴姬陪在父皇身边已有数载,竟不知她是你的人!” “八王爷过奖,夫君深谋远虑,岂是你能相媲?只是如今八王爷公然刺杀本妃与王爷,到底意欲何为?南清王这意思,可是要与我们开战?” “开战?”慕言苍冷笑:“这战怕是开不成了!你们的项上人头,本王拎回去好好孝敬父皇!” 第589章 慕言秋出现 说完,他突然飞身而起,五指成爪,直击墨宸渊。 叶芷芸眸眼一沉,指着他的狙击枪「嘭」的一声,扣下扳机! 然而,叶芷芸想象中的情景没有出现,只见子弹正要没过慕言苍的脑袋时,慕言苍猛一旋身,竟堪堪躲过! 子弹穿透过雅阁的石墙,留下一个小洞。 叶芷芸心底一惊,这么近的距离,他居然能…… 还未反应过来,叶芷芸眼神一晃,墨宸渊已经揽上她的腰肢飞身后退,然慕言苍一击落空,马上就衔接起第二击,只见那蓄满了内劲的横踢直击叶芷芸门面,速度之快,根本不容他们有所反应。 墨宸渊长眸微微一沉,又是一个轻点,顿时听得「嘭」的一声轰响,玉音坊的屋顶被墨宸渊直接冲破。 磅礴的内力在叶芷芸面前旋起一道劲风,拂乱了她的青丝与衣袍。 然而墨宸渊才刚冲破房顶,一早埋伏在城中的杀手顿时从四面八方涌现,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怒目而视,手中寒光异常森冷,冲向墨宸渊与叶芷芸的那一刻,他们视死如归,毫无惧意! 数十名刺客手执弯刀当头砍下,叶芷芸心脏微紧:“小心。” 墨宸渊薄唇淡淡的抿着,冷然的长眸似带着一抹怒气,然细看又觉毫无波澜,就在千均一发之际,一股内力猛地从他体内迸发,墨发飞舞,玄袍浮动! 不过一瞬之间,齐涌而上的杀手被这股磅礴的内力生生震飞! 他们有的被轰到城中的院墙上,砸出一个大坑,有的落到街道上,瞬间引起了百姓的恐慌,纷纷惊叫逃窜! 与此同时,慕言苍紧追而至,手如利爪,他勾着势在必得的笑容,眸眼泛着阴沉与狠戾,再次逼近叶芷芸与墨宸渊。 叶芷芸咬牙,手中狙击枪再次指向慕言苍,「嘭」的一声枪响,惊了城中的百姓,也惊了树上的飞鸟! 然慕言苍却毫无惧意,身形微微一偏,又躲过了叶芷芸的子弹! 至此,叶芷芸才确认慕言苍能躲过她的子弹,并非好运! “区区暗器,何以伤得了本王!”叫嚣之间,慕言苍已来到眼前,眼见成爪的五指就要掐上叶芷芸的脖子,突然「噗」的一声细响。 慕言苍顿时一声闷哼,如利爪般的大手堪堪听在叶芷芸面前,似无法再近分毫。 他低头一看,只见一支玉钗直直的没入他的心口,那刺痛之感瞬间席卷全身,咽喉瞬间涌上一抹腥甜,却又被生生忍下。 玉钗,是墨宸渊从叶芷芸头上拔下来的,只见他拇指与食指轻握着玉钗的一端,开口间沉磁的声音带起一抹怒气,本是淡淡的眉宇也在这一刻微拧:“芸儿最是喜欢这支玉钗,今却叫本王不得不送予八王爷。” 当真可气。 话落,墨宸渊「嘭」的一声,一掌将玉钗轰进慕言苍的胸口! 慕言苍顿时「唔」的一声闷响,喉中的鲜血再也隐忍不住,如泉涌般从他嘴角溢出,泛着戾气的双眸惊骇的瞪着墨宸渊:“你……什么时候……” 话还未说完,就已经从高空直直坠下。 从慕言苍从玉音坊追出来,到他负伤,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就连墨宸渊何时将钗子拔下来,又是何时没入慕言苍的身体,叶芷芸根本看不清! 别说是看,叶芷芸连感觉都没有。 就在慕言苍要掉在屋顶上时,一个身影突然飞身出现,直接将慕言苍的身体接了下来! 叶芷芸被墨宸渊护着落到屋顶,定睛一看,这才看清来人是谁,不由笑了一声:“九王爷。” 慕言秋一出现,那些正欲再次攻上来的杀手顿时停下了脚步,凶怒的眸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眉头拧紧。 抬眸间,慕言秋唇角带着一抹笑意:“战王妃,一别几日,可还安好?” “九王爷见本妃是安好的模样?”她追究道:“八王爷此番作为,九王爷如何解释?” 慕言秋缓缓起身,寒风拂过,青衣浮动,只见他微抬了抬手。顿时,数十名身着金纹黑袍的侍卫从四面八方涌现! 只见他们手执武器,在那些杀手还来不及反应之时,迅速捂住他们的口鼻子,直接抹了他们的脖子! 手法干净利落,丝毫没有同情之意! 见此情景,叶芷芸秀眸不由微闪,便见慕言秋笑着摊了摊手:“战王妃可还满意?” 话落,他微微作揖,说道:“八皇兄此行,其实并未经过父皇同意,他这次出使郭城,本王只以为是他玩心太重,不曾想竟犯下这等错事,此事是八皇兄一人而为,如今八皇兄已死,行凶的刺客也已被本王杀尽,战王妃,此事不知可否看在本王的面子上,到此为止。” 慕言秋当真将这件事撇得一干二净,丝毫没有沾染的意思。 慕言苍到底是不是受了南清王的旨意,他们也无从得知,慕言秋这么说,他们就是怀疑也给不出理由反驳。 而且,行刺的慕言苍已经身死,南清王痛失一子,也算付出了代价,他们确实没有再追究下去的必要。 “战王与战王妃不说话,本王权当默认了。”慕言秋笑着,又一拂手,便有侍卫上前,将慕言苍的尸体抬了下去。 “八皇兄到底是南清的王爷,还请战王与战王妃容本王带回南清安葬。” 此番请求,合情合理,叶芷芸没有阻止的道理。 慕言秋感谢的垂了垂眸,转身正欲离开之时,忽然又回眸看向叶芷芸,唇角的笑容勾得既深沉又惬意:“国与国之间,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战王妃觉得本王此话,可对?” 叶芷芸对视着他的目光没有说话,慕言秋当然也没有要叶芷芸回话的意思,他冲墨宸渊与叶芷芸笑了声:“后会有期。” 慕言秋走的时候,还顺便让手下的人清理的现场! 连带着玉音坊中被肖明等人解决掉的女杀手,尸体都被带走了。 一场风波席卷时惊涛骇浪,结束时却有种匆匆忙忙之感,正值新春,不少百姓都受了惊吓,但好在事情结束得及时,未引起太大的骚动。 第590章 被打击到了 然而这个结束,只是表面上的结束。 一番激斗有惊无险,叶芷芸与墨宸渊刚回到西院,天鸣就匆匆忙忙赶来禀报:“王爷!属下已经将城中可疑之人全部抓获!敢问王爷,该如何处置?” 慕言苍到郭城这几日动作不断,墨宸渊下令战王府一众暗卫密切监视,抛去那些无关要紧的,墨宸渊查得慕言苍派人暗中在修建宫殿的山林布了火油。 山中宫殿木材堆积,若慕言苍有意纵火,火势将一发不可收拾,而此时正巧又是新春,很有可能波及到城中的百姓。 除了宫殿,还有城中不少百姓密集之地,也被慕言苍布了火油,且城中埋伏了不少慕言苍安排的人。 慕言苍原本的计划,是想靠从南清带过来的女杀手解决掉墨宸渊与叶芷芸。 将女杀手伪装成妓子,也是想要让叶芷芸跟墨宸渊放松警惕,这些女杀手可都是慕言苍精挑细选的,他以为墨宸渊见惯了叶芷芸这样出尘淡雅的,对烟柳之地的风尘女子会感兴趣。 没想到却是打错了主意,低估了墨宸渊对叶芷芸的专情,也高估了自己的能耐。 他本想解决掉墨宸渊之后,放火烧了他的宫殿,烧了他的战王府,让郭城的百姓都看看,他们引以为傲的战王,到头来什么也不是,谁也保护不了。 当然,这也是他留下的后手,若在与墨宸渊的打斗的过程中他占了下风,城中的大火必定会分散他的注意力,届时他便可趁机逃走,左右不过卷土从来。 只是他没想到,墨宸渊的功力与他竟相差那么多,只一击便要了他的性命。 虽然慕言苍没想到这一层,但城中的布局已下,就算他命丧黄泉,他暗伏在城中的人也会依他的命令在郭城纵火。 没了宫殿,墨宸渊开国封疆之事就提不上日程,南清搅乱郭城的计划便更有可能成功。 战王府中除了一众下人,还有璇夫人跟他们的孩子,即便烧不死,也可给墨宸渊一记重创! 而城中的百姓自不必多说,于慕言苍而言,他就是要制造郭城的骚动,百姓吃了苦头,才不会把希望寄予在墨宸渊身上。 没了百姓的爱戴,墨宸渊还有什么能耐? 所以,对于墨宸渊来说,就算杀了慕言苍,慕言苍所留下来的后患,也够他吃一壶了,还能讨得他父皇的欢喜。 只可惜,慕言苍进城后的一举一动,都在墨宸渊的监视之下,即便他做了许多掩护,可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顺着这个目的细查,便极易发现端倪。 这些被慕言苍放在城中的眼线,都带着无穷的隐患,墨宸渊自然不会留,淡淡说了一句:“杀了。” 天鸣顿时恭首:“是。” 今日并不算是美好的一天,玉音坊因慕言苍的关系损坏了不少东西,需要花不少银子缮修,而慕言苍在城中布火油一事,让她想到了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 宫殿建于山林之中,若是失火,皇宫定不能幸免。 叶芷芸垂着眸子微叹了口气,墨宸渊见了,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安慰道:“芸儿且安心,皇宫虽建于山林,却也御火有术,万不会发生失火之事。” 叶芷芸一听忍不住哑然:“你这都能猜出我在想什么。” “慕言苍身死,城中眼线已尽数抓获,芸儿理应松一口气,然眉间却透着担忧,我想,除了火油一事,便没别的值得担忧了,只是火油已被发现,芸儿再忧,便只能是再往后的事。” 依着这一层,再往后想,便是失火,不是战王府失火,就是宫殿失火,哪一边后果最为严重,当然是建于山林之间的皇宫。 毕竟以后,不仅是他们,母亲跟他们的孩子都要居住在那里。 叶芷芸扯出一抹笑容:“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见叶芷芸兴致依旧不高,墨宸渊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庞:“可是还有不顺心之事?” 叶芷芸抬眸看着他,勾唇:“你不是什么都猜得到嘛?” 见她面露俏皮,墨宸渊长眸微闪了闪,本是轻捏着她脸蛋的大手变成了轻抚,开口间声音沉磁而好听:“我再能猜,有些事,芸儿不说,我又怎能知道?” 他倒想成为这小妖精肚子里的蛔虫,可现实却并不允许。 叶芷芸噘着小嘴拂开他作乱的大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说道:“实话说,今日我有些被打击到了,我自信我枪法难以攻破,却接连在慕言苍身上受了挫。” 与那次狙杀北蛮王不同,当时北蛮王距离甚远,他能躲开还情有可原,但今日慕言苍几乎近在咫尺,他竟两次躲开。 叶芷芸说不受打击,那是不可能的,且因为太近,她不可能作出预判,子弹从发射那一刻起便极为高速,她自信不可能有人躲得开。 “慕言苍功力不低,芸儿枪法了得,可胜过世间千万人。” “胜过世间千万人?”叶芷芸有些自嘲:“我只觉今日竟连慕言苍都打不过,慕言苍今日辱我,实在恼火,我却不能亲自手刃。” 见叶芷芸还是兴致缺缺的,墨宸渊不由换了个说法:“芸儿可知,你这身功夫在江湖之中可排第几?” 像是摸透了叶芷芸的心思般,此话一出,她眉眼顿时挑了挑,笑容不由自主的勾起:“我还能在江湖中排上名号?” “自然。”叶芷芸的笑容最为甜美,墨宸渊转眼就被感染了,唇角勾得愉悦。 “那我是排第几?” “芸儿希望排第几?” “唔——”叶芷芸望天思量了一会儿:“怎么也该前十吧。”若是在十后面,她就觉得差劲了。 墨宸渊轻笑一声:“粗算,以慕言秋的功力,可排第三,芸儿在慕言秋之后,该第四。” 叶芷芸微惊了一下,随即「噗」的一声,没有把墨宸渊的话当真:“你就尽管吹我吧。” “芸儿不信?” 叶芷芸好笑:“慕言秋第三,以我直觉,慕言苍应在慕言秋之后,我无法狙杀慕言苍,所以我是第五,又或者……是第六。” 第591章 暗示着什么 墨宸渊摇头,不认同:“慕言苍已死,已不能算在内,芸儿没有内力,便等于没有天生的条件加持,一把武器吃遍天下,第四已极是委屈。” “哈哈!”被墨宸渊这一顿夸奖,叶芷芸忍不住心情大好,眸眼弯成了两道月牙,问道:“慕言秋第三,那第一第二是谁啊?” “南清王如今虽过古稀,然除了管理朝政,他最是热衷武学,江湖武林大会五年一举,他一场都没有落下,因是常客,每次去都会与武林盟主切磋半日助兴,数十余载过去,均未能分出胜负。” “哦。”叶芷芸巴眨着眼睛:“所以南清王是第二,那个武林盟主是第一。” “可以这么认为。” “那你呢?”叶芷芸比较想知道墨宸渊的排名:“你抬手便解决了慕言苍,总归不会连个名号都排不上吧。” 墨宸渊轻笑:“我常年混迹战场,哪有心思顾这排名之事。” “好啊。”叶芷芸翻了个白眼:“你把我放到排名里哄我开心,到头来却把自己择在外,那这排名我也不稀罕了。” 依墨宸渊的功力,在叶芷芸眼里没有第一也应该第二。 且依叶芷芸所知,这种排名越是靠前,功力的差距就越是如无法跨越的鸿沟。 眼见叶芷芸又噘起了小嘴,墨宸渊宠溺的笑了笑:“我便是想哄芸儿开心。” 听到这话,叶芷芸掩了掩勾起的笑容:“放心,虽被打击到了,但我又不是从此一一蹶不振。” 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慕言秋方才出现得还真及时,若他不来,此事断不会就此打住,即便这次刺杀是慕言苍所为,但南清王痛失一子,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 正说着,叶芷芸跟墨宸渊神情忽而齐齐一顿,四目相对间,似隐隐嗅出了不对劲。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叶芷芸先一步问了声。 “芸儿也是?” 叶芷芸拧着眉头抿唇:“慕言秋出现得那么及时,他定是在暗中观察了许久,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刚巧在慕言苍负伤之后出现。” “他要把自己择干净……”所以断不会在慕言苍死前出手。 但这话说出来,墨宸渊却满脸质疑,慕言秋当真会乖乖带着慕言苍的尸体回南清? 即便回了南清,南清王痛失一子,以南清王的脾性,他定不会忍气吞声。 “南清与郭城,终究会打起来,是不是?” 叶芷芸看向墨宸渊:“且不说南清王一早觊觎大越,如今慕言苍一死,他更有理由来找我们的麻烦,说是慕言苍行刺在先,可这事到了南清,谁又能说得清楚?” 墨宸渊沉着长眸,问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问题:“慕言秋为何要带走慕言苍的尸体?” “是啊,为何?” 从这次的事来看,慕言秋完全未顾慕言苍的死活,又怎么会多此一举,在最后将慕言苍的尸首带回去安葬? 而南清王知道慕言苍身死,不管有没有见到他的尸首,都不会善罢甘休。 这一层,叶芷芸跟墨宸渊都想到一块去了。 来去都要一战,慕言秋又为何要把尸首带走? 难不成是要在慕言苍死后上演兄弟情深的戏码。 可纵观这几日慕言秋的行事作风,断不像会做这些事的人。 从慕言秋身上,她与墨宸渊都能看得出来他不想掺和此事。 叶芷芸不由作了个假设,说道:“宸渊,你说这次慕言苍行刺,原本是不是该由慕言秋来动手?只是慕言秋心中有自己的考量,正犹豫之际,恰巧慕言苍来了。” “嗯。”对于叶芷芸的话,墨宸渊认同的沉吟一声:“慕言秋之行,是奉南清王之命,命慕言秋动手的,就是南清王,只是中途慕言苍横插一手,所以慕言秋将计就计。” 慕言苍为何要跟南清太子斗,而不跟其他的王爷皇子斗? 无非就是在争南清的帝位。 所以慕言苍才会急着前往郭城,他想要以此证明,他比南清太子更适合帝位,他如此做,不仅是在与太子相争,也是想要得到南清王的认可。 否则他为何会费尽心思的布置火油? 即便是输,他也要让南清王看到他的能力。 只是,慕言秋在这其中,究竟扮演着怎么样的角色? “宸渊。”叶芷芸秀眸微抬,语气有些底气不足,不确定的问了一声:“慕言苍,该不会没死吧?” 墨宸渊长眸闪了闪,回想着当时给慕言苍的那一击,眉头拧紧:“玉钗确实正中他的心脏,且我那一掌,也以将其心脉震碎。” 当时正因玉钗精短,所以他才补了那一掌,将玉钗完全没进慕言苍的胸口。 无论怎么想,慕言苍都没有生还的可能。 “可是慕言苍坠落之后,慕言秋出现及时,我们并没有注意他是否还留有气息。” 说完,她小手搭在他的大手上:“当然,我并不是在质疑你。” 听到这话,墨宸渊不由好笑,凝重的气氛顿时缓解了些:“我自然知晓芸儿不是在质疑我,当时没曾细想,如今回想起来,许些地方好生蹊跷。” “你说,像慕言苍这样身负重伤之后,还留有一口气的,能否救活?” 墨宸渊拧着眉头抿唇,便又听叶芷芸作了个假设:“比如,药老这样医术超高之人出手,可有生还的可能?” 话落,墨宸渊神情更加沉默。 见他这模样,叶芷芸心里便有了答案:“所以,慕言苍当真没死?如果他没死,方才我们所说的疑点,便能说通一些,慕言秋不是要把慕言苍的尸首带回去,而是要救慕言苍,至于有什么用途,我们也不得而知。” “既然慕言苍没死,南清王那边也定不会有什么动作。”叶芷芸看向墨宸渊:“还记得慕言秋临走时所说的话么?” “国与国之间,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 “当时我并未觉得此话有何不妥,心里甚至还有些认同,如今回想不由觉得,他这是在暗示什么。” 第592章 被摆了一道 再直白一些,便是慕言秋已经间接的告诉她,慕言苍没有死,但也希望叶芷芸不要再去追究,世间没有绝对的朋友与敌人,如今两国针锋相对,保不准日后便是友谊之邦。 所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墨宸渊视叶芷芸为瑰宝,是墨宸渊身上的逆鳞,以墨宸渊的脾气,知道慕言苍没死,他定会追杀到底! 慕言秋便是想到了这一层,离开时才会这般放话劝阻。 只是,他劝阻他们不要追究,又是为何? 他们不追究,难不成慕言秋就能让南清王收手,不再干涉她与墨宸渊的事? 叶芷芸拧着小眉,与墨宸渊大眼瞪小眼,良久,墨宸渊忽而轻出一声沉笑,眸间戾气隐隐乍现:“看来今日不止是芸儿被打击了。” 他也被慕言秋摆了一道。 “那这事,是到此为止?” 墨宸渊长眸隐怒,语气淡而森冷:“那便要看慕言秋接下来想做什么了。” “是啊。”叶芷芸笑得无奈:“此事该算到慕言秋头上,既然劝我们不要追究,那理当给我们一个交待,否则今日的委屈,岂不白受了?” 就在这时,婴姬进门禀报:“王爷,娘娘,璇夫人来了。” 慕言秋跟慕言苍离开后,婴姬重新侍候在叶芷芸身边。 看到婴姬,叶芷芸掩着声音在墨宸渊耳边道:“今日婴姬救了你,可让我有那么丢丢酸意。” 墨宸渊神情不由一怔,看着叶芷芸噘着小嘴一脸醋劲儿的模样,一时间不知是该高兴好还是无奈好。 正想说什么,璇夫人就从门外匆匆进来:“芸儿,渊儿!” 叶芷芸收敛了心思起身:“母亲怎么来了?” “你说我怎么来了!”璇夫人担忧的呵斥了一声,上前就查看着叶芷芸的身体:“可有伤到哪?” 见璇夫人如此,叶芷芸恍然,她定是听了慕言苍行刺之事。 忙笑道:“母亲,我没事,一根头发都没少。” “当、当真?”璇夫人担心得气息不稳,又看向墨宸渊:“渊儿你……” “孩儿没事。”墨宸渊恭首间垂眸:“让母亲担心了。” “可不是让我担心死了。”听到叶芷芸跟墨宸渊遇刺的消息,她马不停蹄的就赶来西院,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如今见两人安好,一放松下来,眼眶就是一片通红。 “怎么说都是南清的王爷,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这般猖獗?他是连南清的颜面都不顾了吗?这一点大国的风范都没有!他就不怕被世人诟病!”璇夫人气得直骂,然不管怎么骂,都说不出什么重话。 “南清王可精着呢。”否则也不会派慕言秋过来了。 只是半路被慕言苍截了胡,才闹出这么大动静,但后来不是又被慕言秋把所有过错都推到慕言苍身上了? 丝毫未波及到南清分毫。 只是这些事,叶芷芸自然不会与璇夫人说。 她握起璇夫人的手安慰道:“母亲别想那么多了,我们不会出什么事的,这世间能伤得了我与宸渊的人,怕是还未出世呢。” “他们都不想你们好过,你们断不能这么想,要时时警惕才是,不可过于自信。”她轻拍着叶芷芸的手:“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让她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除了说两句关心的话,嘱咐两句外,便什么都做不了。 “是,孩儿谨记母亲的话。” “你们还未用膳吧?”璇夫人问道。 叶芷芸摇头:“方才外面回来不久,还未。” “今早你出门时,我做了些点心,就是想等你回来吃的,如今正好。”说完,她微微拂手,让人把点心端上来。 “一回来便能吃上母亲做的点心,孩儿当真幸福得很。” “这几日你们不是陪着南清九王爷四处观礼,就是忙着派人维护城中的秩序,偶尔清闲下来,还要被南清八王爷叫去,叫去便叫去吧,竟还给你们摆了洪门宴。” 璇夫人心有怨气,却也无可奈何:“我在家中给你们做些点心,又算得上什么?” 说话间,点心就被端了上来,璇夫人拉着叶芷芸坐下,给她夹了一块介绍道:“这桂糖糕是我与徐嬷嬷新研制的,府中的人吃了都说好吃,你快尝尝。” “桂糖糕?名字听着像新年的年糕。” “就是应着新年做的,新年便是要吃这样甜甜蜜蜜的糕点,心情才会变好。” 叶芷芸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糕点入口嫩糯却不粘牙,桂花的香气被融入了糖膏之中,甜得沁人心肺,却一点都不发腻。 叶芷芸最喜的就是这样的口感,璇夫人做的所有点心,几乎都是糯而不黏,甜而不腻,糕点清香的异常清香,吃了让人流连忘返。 见叶芷芸吃的满足,璇夫人眼里尽是慈爱,她又给墨宸渊夹了一块:“渊儿也尝尝。” “是。” 虽然因慕言苍的事被扰了好心情,但叶芷芸转眼又被璇夫人的点心征服的妥妥当当,哪里还有半点愁容。 另一边,郭城城外的一处林子,一间草帐搭得格外精致。 草帐被架空在几棵大树之间,草帐的帐顶压着一层薄薄的白雪,草帐之内,慕言秋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白雪,手中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开一格,合一格。 帐中没有多余的陈设,除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便数那张铺了白绒的大床最引人注目。 此时慕言苍正躺在床上眉眼紧闭,他身上的血迹并未清理,打进他胸口的那根玉钗更是未拔出来。 片刻,他的贴身侍卫元明进来禀报:“王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嗯。”慕言秋折扇一合,看向床上的慕言苍:“移动的时候好生些,莫让他就这么死了。” 元明垂首:“是。” 慕言秋当时若再晚些现身,慕言苍当真要无力回天。 接下慕言苍那一刻,慕言秋便立即点了他的心脉,某种程度上,也算阻止了他的伤势进一步恶化与扩散。 接下来,便是用南清国师特制的护心丹吊着他的性命。只不过,钉在他心脏上的钗子,是取不下来了。 第593章 未达到预期效果 元明叫来了几个侍卫,正要搬动慕言苍的时候,慕言苍的眉头忽而拧了一下,随即便是一声呻吟。 随着慕言苍缓缓睁开的眼睛,元明禀了一声:“王爷,八王爷醒了。” 话落,便见慕言秋已堪堪来到床沿,慕言苍拧着眉头,含着杀气的眸眼第一时间打量着四周,口中的腥甜未褪,他清楚的记得他昏迷的前一刻发生了什么。 胸口传来的刺痛让他不得不咬紧牙关,除了刺痛之外,他还感到一阵酥麻,慕言秋不仅点了他的穴道,防止他伤势扩散,还给他的胸口敷了麻药。 否则这样重的伤势,光是疼就能把他疼死。 看到慕言秋,他便明白了后来的事,咬牙扯出一抹嗤笑:“想不到到最后……竟是你救了本王!” 慕言秋摆摆手,正欲搬动他的一众侍卫便退了下去。 慕言苍又咬牙:“本王已在郭城四处布了火油,你若现在出手,墨宸渊必败无疑。” 他紧紧的握着拳头,怒眸心切的看着慕言秋:“待墨宸渊身死,回到南清,功劳我们兄弟二人平分,我断不独揽!” 对于慕言苍的话,慕言秋只淡淡一笑,撩袍缓缓坐在小凳子上:“八皇兄是糊涂了,郭城是墨宸渊的地盘,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他会不知道?” “他就是知道,火油一旦被点着,便没有他喘息的余地,本王在郭城埋了不少人,他断不可能全部挖出!唔——” 说到激动处,慕言苍咬牙挤出一声呻吟,口中腥甜顿涌,见此,他心中怒气更甚:“墨宸渊伤本王至此,本王断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慕言秋微叹口气:“你在城中布的火油,此时不旦没有被点着,且你在城中布的眼线,也已被尽数除去,八皇兄,此局,你是败得一踏糊涂。” 此话一出,慕言苍不相信的瞪着怒眸:“这怎么可能!你诓本王!” “本王今日救你,也是冒了很大的险。”慕言秋笑道:“此时的墨宸渊,怕是已经猜到你并没有死,若他肯听本王劝告,你还能活。” 若他不听,他就只能放弃慕言苍了。 当时他出现得突然,墨宸渊没有时间反应,以墨宸渊的聪慧,只要细想便知其中的端倪。 临走时他故意对叶芷芸说那番话,是因这世上只有她能劝得动墨宸渊,从进郭城的那一刻起,他就完全不想被这两个人盯上。 “你这个孬种!”慕言苍狠狠锤了一下床板,胸口顿时溢出一丝血迹。 慕言秋才不管慕言苍怎么想,从怀中拿出一小瓷瓶,打开,放到慕言苍鼻间。 慕言苍顿时摒住呼吸:“这是什么……你想干什么!” “不过是国师给的安神香,八皇兄累了,好生歇息。”话方落,就见慕言苍忍不住眼皮子打架,怒气也渐渐消散,两眼一黑,就昏睡了过去。 慕言秋重新将塞子塞上,拧眉暗叹了口气。 叹气不是因为慕言苍负伤,而是郭城一行,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效果。 南清王派他前往郭城,便是希望他能暗中解决掉墨宸渊,即便解决不了,给他一记重创也是好的。 只是他心里清楚,像墨宸渊这样的人,如果不能斩草除根,那最好就不要惹,否则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日后寻得机会,他定会寻南清复仇。 他自认,他还没有强大到能将墨宸渊一击毙命。 认清时势后,他原计划在郭城布些眼线,虽不能在短时间内取得成果,但日后能从内部扰乱郭城的秩序,也不失为一种机会。 但慕言苍的到来,让他改变了主意,慕言苍虽行事冲动激进,但跟太子斗的这些年,他手底下培养了不少高手,且他自身的武功在三国之中也是位列前茅。 除了将自己在这件事中摘干净外,他也是希望慕言苍真有什么作为,不曾想竟完全不是墨宸渊的对手。 数十名高手,就这么被浪费了。 说来,慕言秋都替他可惜。 正月十五元宵节,郭城今日会有花灯会观赏。 白天的时候,百姓就已经在家门口挂上了花灯,城中各大商铺也推出了花灯类的商品,除了花灯,还有吃汤圆,猜灯谜,放烟花等一系列活动。 民间都说,元宵是新春的最后一天,似赶着新春的尾巴一般,郭城的百姓兴致高昂,格外热闹。 然而在这种与民同乐的日子里,欢欢却病倒了。 从正月十四晚上开始,欢欢便发起了高热,精神也是不好,焉焉的连哭都没力气,偶尔哭了,竟还有些喘不上气的样子。 到了正月十五,孩子脸色发红,眼睛不停流出泪垢,除此之外还伴随着哭闹,舌苔发红。 孩子第一次生病,叶芷芸担心得不得了,晚上怕她出什么意外,一刻都不敢撒手的抱在怀里。 府医来看过,只说孩子是得了风寒,没什么大碍,且因孩子太小,未到逼不得已之时,他们不敢胡乱开药,说要观察两天再过来看看。 眼见府医连药都不开,叶芷芸眼泪就叭叭的往下掉,看着孩子手足无措。 叶芷芸这般,墨宸渊自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坐在床边看着她哄着孩子来回在房中走动,拧眉:“芸儿,你已经一晚未睡,如此怎能熬得住?” “我熬得住。”墨宸渊眉头拧得紧,叶芷芸眉头更紧,倔强的抿着唇。 墨宸渊微叹口气,长眸忽而凛出一抹锋利,严肃的看着叶芷芸,沉声:“过来。” 叶芷芸心底一怵,心脏不由「怦怦怦」的跳动起来,是惊的,她委屈的扁着小嘴:“你许久不曾这般凶过我了,今日怎么忍心……” 上一次被墨宸渊这么看的时候,还是初嫁他时,两人未情投意合,他常摆出这样的表情。 只是那时她初生牛犊不怕虎,未将他的怒气看在眼里,如今心里有他,被他这样凶一凶顿时委屈极了。 墨宸渊伸手,眉间依旧拧着怒意,重复了一声:“过来。” 第594章 孩子病了 叶芷芸吸了口郁气,到底还是走了过去,那脸上的神情活像被人欺负了般,看着叫人生怜。 墨宸渊握住她的小手:“把孩子给我。” 语气泛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叶芷芸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孩子放他怀里,末了还忍不住嘱咐:“你好生些,她正病着,感到不舒服了会醒的!生病的时候就是要好好休息,休息不好病情会加重的!” 襁褓中的孩子脸色透着异样的绯红,呼气也有些不顺畅,许是被抱着的缘故,此时睡得正香甜。 叶芷芸的话,墨宸渊耳充不闻,抬眸:“你就是担心,也不能不顾自己身子,回头孩子好了,你却病倒了,该怎么好?” 说完,又命令的沉了声:“坐下。” “我身子好着呢。”叶芷芸不甘心的噘着小嘴,到底还是乖乖听了话,提着裙摆坐在墨宸渊边上。 她看着孩子满眼都是心疼:“怎么办呀,这天寒地冻的,这要是好不起来该怎么好?” “天寒地冻是真,但房中燃有地龙,也不冷。”墨宸渊好笑了一句。 “这生起病来,身子再热也是会觉得冷的呀!” 叶芷芸反驳:“指不定孩子现在就觉得冷,只是我们不知道。” 说着,她眉眼又是一阵心疼:“出世的时候都没生病,怎么这会儿突然就发热了呢?” “人生下来,哪有不生病的。”墨宸渊沉道:“你莫要过于担心,反而自乱阵脚。”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孩子这么小,万一病出个好歹来……” 原以为把孩子生下来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还会有生病一说。 叶芷芸像是完全没准备一般,心里慌得不行。 “行了。”墨宸渊止了她的胡思乱想,说道:“现在叫你歇息,你定也是不肯,便靠我肩上舒口气,可好?” 闻言,叶芷芸当真长长舒了口气,歪着头就靠在墨宸渊肩上:“原想着今日元宵,晚上还能带孩子出去看灯会,看来是要泡汤了。” “灯会年年都有,今年错过了,等下一年便是。”墨宸渊勾着薄唇安慰了声。 “母亲今日一早就去了庙里祈福,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芸儿要找母亲?” “不是,母亲是去给欢欢求平安去了,我便想既求了平安,欢欢该好起来才是。” 听到这话,墨宸渊又是一声好笑,到底是没说什么。 叶芷芸挨在墨宸渊身上,看着在他怀中睡得香甜的孩子:“这么看,除了脸色红些,倒与往常没什么两样。” 说完,她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都被憋出来了。 墨宸渊也不说话,抱着孩子轻轻的拍着襁褓,身子一动不动的让叶芷芸靠着。 果然,不到片刻,叶芷芸就架不住倦意袭来,朦朦胧胧的闭了眼睛。 见此,墨宸渊才松了心底那口气,折腾了一晚没睡,当真怕这丫头把身子累垮了。 他抽出手臂,将叶芷芸轻轻扶到床上,替她盖了被子,才又把怀中的孩子放到摇床上。 然而,还不等他松手,孩子扑腾着手脚便似要被惊醒了一般,墨宸渊连忙把她重新抱到怀里,就见孩子又昏昏沉沉的熟睡过去。 墨宸渊拧了拧眉头,难怪芸儿要一直抱着,当真奇怪。 因孩子病了,西院在这一日静悄悄的,打杂的丫鬟小厮经过房门口时都惦着脚尖,生怕扰了孩子休息。 别说西院,整个王府都没有一丝嘈杂,所有干活的下人都轻手轻脚的,李福更是下令,这几日的重活都别做了,省得惹出什么声音。 璇夫人偶尔会去看看孩子,她怕叶芷芸因为担心吃不下东西,所以这几日都给叶芷芸熬了好入口的花粥。 后来怕她只吃粥没营养,晚上还会给她熬些参汤,给她当夜宵吃。 孩子病了,这元宵节王府肯定也是不过了,随意弄了些汤圆,让府里的人吃上一些,便算过了节。 好在,孩子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三日晨起,孩子的精神便好了许多,下午便已经完全退烧。 叶芷芸摸着孩子的额头,温度正常,脸色正常,呼吸正常,高兴得直接跳了起来:“宸渊!她真的好全了!哈哈!” 她抱着墨宸渊的手不住的边跳边摇:“她好了她好了!” 摇床上的孩子瞪着圆咕噜的眼睛,小拳头握着身前,歪着头好奇的看着自家母亲,那模样活像见了什么稀奇之物一般。 若不是她现在还小,都要以为她下一刻要开口说话了。 孩子病好了,墨宸渊自然高兴,他揽上叶芷芸的腰肢止了她的兴奋,垂眸在她额上留下一吻:“嗯,辛苦芸儿。” “嘿嘿,也辛苦夫君。”叶芷芸娇羞又俏皮的回了一句。 就在这时,清茵从门外进来禀报:“娘娘,叶夫人来了。” “芷雪?快让她进来。” 叶芷雪是带着一个小篮子进来的,进来的时候她福了一礼:“见过嫡姐。” 叶芷芸忙扶了她一下:“还行这些虚的干什么?快起来。” 眼见叶芷芸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叶芷雪说道:“见嫡姐精神不错,我便放心了,这几日清茵到我店里,说嫡姐因孩子患病,整日茶饭不思,整个人都像布了一层凝云一般,好生憔悴。” “我哪有。”叶芷芸睨了清茵一眼,随即又开心道:“不过孩子今日病好,我确实比谁都高兴。” 叶芷雪把手里的篮子交到清茵手中,说道:“和熙听清茵这么说后,特上山挖了些野参,他说以前他生病浑身无力又累乏的时候,便寻这野参泡水喝,效果极为不错,让我带给嫡姐。” 叶芷芸朝篮子看了一眼,只见小小的篮子躺着三四根野参,野参不大,还带着丝泥土,笑道:“你们有心了,这天寒地冻的,你怎么也由着他去?好不容易寻了这么好的东西,你们该自己留着才是。” 话落,到底是没拂了他们的心意,吩咐:“清茵,收下吧。” 清茵福了一礼,才从叶芷雪手中接过野参。 第595章 北蛮起义 你们许久未叙,本王便不打扰了。”墨宸渊沉而淡然的声音缓缓响起,他看向叶芷芸,目光变得柔和:“有事便让人来唤我,我就在偏房。” “好。”叶芷芸应了一声。 待墨宸渊离开,叶芷雪羡慕了一声:“王爷待您还是那般的好。” “又来了,你家和熙待你不好?”叶芷芸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 叶芷雪掩嘴笑笑,走到摇床前看了看孩子,眼见她气色不错,慈爱的笑了声:“果真是好痊了。” “是啊。”叶芷芸爱不释手的点了点娃娃的小脸蛋:“这几日可把我担心死了。” 叶芷雪认同的附和道:“可不是要担心死了,我家晨初前段日子也是得了风寒,可折腾了。” 叶芷芸眸眼怔了怔:“晨初竟也病了?” “是啊,从出生到现在,大大小小的病过好几回了。” “晨初现在才八个月大,就已经病过好几回了?” 叶芷芸有些哑然:“我一直以为晨初好好的,没生过病呢。” “噗。”叶芷雪掩嘴:“这怎么可能呢。” “那你怎么不来告诉我?你看欢欢一生病,你就赶来看望,晨初病了我都没去看过。” “不过小事,哪好意思来打扰你。再说,前几日南清使节来访,你也不得空呀。” 这么一说,叶芷芸忍不住羞愧起来:“到底是我这个姨母没当好。” “怎么会呢。”叶芷雪笑道:“倒是我,你前些日子遇刺,我却不闻不问的。” “你既提起,便是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叶芷芸笑了声:“你瞧我们,久久见上一次,净说这些有的没的。” “可不是。”这话,把叶芷雪也逗笑了。 顿了顿,叶芷雪忽而抿唇:“嫡姐,爹的消息,你可有听到过?” 平伯侯? 叶芷芸微微一怔:“没有,怎么了?” 叶芷雪摇了摇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时候会忍不住去想,爹一个人在京城过得怎么样了,可曾……想念过我们。” 叶芷芸笑了:“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几分?” 叶芷雪无奈的笑了笑:“说来也是奇怪,当初逃走时,对他是恨极,如今离京久了,竟莫名有些想他,也不知道他在京城过得如何。” “你若想知道,我倒可以叫人去打听打听。” 叶芷雪眸眼微亮了亮,随即却又摇头:“还是算了,若他过得好便罢了,若是过得不好……我怕他又如以往那般要将我们利用上。” 如今平伯侯是不知道她在郭城,所以她才能求得一方清静,而叶芷芸,平伯侯怕是连提都不敢提起,毕竟当今皇上不允许。 “你想得明白就好。”叶芷芸欣慰的笑了声。 平伯侯府就是一个大坑,不管是落魄的时候还是崛起的时候,都会将她们压榨干净,直到毫无利用的价值。 而平伯侯,更不用担心他过得好或是过得不好,论夹缝中生存,他这类人是最擅长的。 当然,也许也是因为叶芷芸跟平伯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父女关系,才会想得如此凉薄,叶芷雪跟她不同,他们是真正的父女,血到底是浓于水的。 就在闲聊之际,门外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是往偏房去的,叶芷芸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门外,但外面还隔着一个外厅,未能看清到底是何人这么匆忙。 “瞧你这模样,便是又要忙了。”叶芷雪会意的笑了声,起身道:“如此,便不打扰嫡姐了。” “好。”叶芷芸也没挽留:“替我向妹夫问好,待过些日子空闲了,我再去看你。” “你便别费这个心思了。”叶芷雪笑道:“你若真来了,可要引起不小的轰动,我那小小的包子铺可经不起这番折腾。” 听到这话,叶芷芸掩嘴笑了笑,唤了声:“清茵,送客。” 让清茵送走叶芷雪,叶芷芸便朝着摇床的小婴儿柔声道:“欢欢,你娘亲跟你爹爹又要忙了,娘亲让奶娘来哄你,你可要乖乖的哟。” 摇床上的小婴儿当然听不懂叶芷芸的话,「咿咿呀呀」的挥舞着小手,见她没哭闹,叶芷芸脸上尽是欣慰。 叫来奶娘将小家伙抱下去后,叶芷芸才披上麾衣去了偏房。 当叶芷芸来到偏房的时候,便见来匆匆来禀并不是王府里的侍卫,而是军中传报的小兵,她心底微微一颤:“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般郭城的事,都会由王府的侍卫传报,只有军中事务,才会由小兵来传。 方一进门,叶芷芸便发现了房中的气压凝重,她看向那个传话的小兵:“是什么事,你再传一遍。” 小兵连忙恭首:“驻防军急报,北蛮百姓揭竿起义,召集了万余人马攻占北蛮王宫,驻防军镇守秩序时与其交手,已死伤过千!另城中百姓也被起义之人滥杀,北蛮百姓如今一片恐慌。” 叶芷芸眉头拧起,看向墨宸渊:“你之前曾派人着手北蛮境内事务,这么大的事,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小兵又恭首禀道:“北蛮百姓起义,第一时间控制的就是在北蛮体察的卫大人,如今卫大人在北蛮是生是死都尚未可知。” “如今是什么情况?” “北蛮王宫被占,驻防军掩护城中百姓撤离,如今正在城外与起义的北蛮人对峙,而北蛮境内的北蛮军见此情景开始蠢蠢欲动。” 小兵不敢怠慢的禀完,朝墨宸渊揖手恭道:“王爷,此事紧急,望王爷尽早定夺。” “知道了。”沉默良久的墨宸渊缓缓吐出一句:“你先下去。” “是。” 小兵刚退下,叶芷芸就上前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墨宸渊抬眸看向叶芷芸:“芸儿以为,我该怎么办?” “派兵镇压?” “派兵是肯定的。”墨宸渊长眸微沉:“只是这次北蛮起义来得蹊跷,他们第一时间控制了我派去的人,又直攻王宫,有条不紊,目的明确,想来是有备而来。” 叶芷芸眸光微闪:“你是说这次北蛮起义,是有人故意为之?” 第596章 出征 北蛮离郭城甚远,靖阳江大桥又未建成,若从北蛮下手,的确可以有效的牵制于我,他们知道我攻下北蛮,便不可能这般轻易将这片土地交出去。”哪怕是一片荒芜之地。 “所以北蛮百姓起义,不是为了夺回北蛮的主导权,是有人想害你!” 叶芷芸上前坐到墨宸渊面前,小眉拧紧:“我怎么听着……这像一个陷阱,而你要往这陷阱上跳?” 墨宸渊勾着薄唇没有说话,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叶芷芸,眼中深情不减,却让叶芷芸心脏揪起:“你真要往陷阱上跳?你要抛下我们母子去北蛮?” 墨宸渊大手抚上她的小脸,轻沉的声音像是有魔力般,缭绕在叶芷芸耳间:“最多一年,我便回来。” 短短一句话,叶芷芸瞬间红了眼眶:“我不要!” “芸儿。”墨宸渊勾唇:“孩子还小,我们不可能将她带在身边。” 叶芷芸眉头拧得更紧了,怨道:“你派兵前去镇压便是,何须你亲自出马?难不成你手里的墨龙军,还怕他区区一万起义军?” “芸儿可知我是怎么想的?” 叶芷芸小手顿时捂住耳朵:“不知道,不想知道!” 墨宸渊好笑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道:“自决定开国封疆,这些事迟早是要发生,我也迟早需要面对。” 即便捂了耳朵,又怎么可能真的听不见,叶芷芸委屈巴巴的看着墨宸渊,小手不曾放下,抿唇:“明知有诈,你还去,这不是故意让我担心么?再说你身在郭城,大大小小解决过不少事,怎地这次就要亲自前往?” “以后北蛮的百姓,也是你夫君的臣民了,方才来禀你也听到了,起义军滥杀城中百姓,我若不去,北蛮民众会以为新君不顾他们的死活,派兵前往与我本人前往,意义大为不同,我也刚好可以借此机会在北蛮立威。” 北蛮与大越不同宗,脾性与想法都与大越百姓大相径庭,若不妥善处理,北蛮民众今日不反,日后也还是会反的。 叶芷芸气愤愤的放下手:“是墨宸兮还是南清王?竟使这等手段!” “不管是谁,此事一旦挑起,他们便知晓我一定会有所行动,哪怕我知道这其中有诈。” 墨宸渊轻抚着她气鼓鼓的小脸:“好了,芸儿莫气,我答应你,最多一年,我定回来,可好?” “半年!”叶芷芸幽怨的看着他:“那万余起义军,怎地还要你一年时间?你是不是故意让我守活寡?” 墨宸渊长眸宠溺的看着她:“好,就半年。” 既然这场起义是有人故意策划,那定当不会顺利平反。 只是看叶芷芸这委屈的小模样,墨宸渊便不忍心拂了她的意。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驻防军坚持不了多久,从北蛮到郭城,快马加鞭也需半个月,所以驻防军与北蛮起义军对峙应有月余。” 分析过后,墨宸渊长眸微沉:“最迟五日,我便离开。” 那三万驻防军是大越原有的军队,常年只守未训,有些更是连战场都未上过。 对上好战的北蛮人,还真不是对手。 五日,是墨宸渊能给自己的极限了。 用上半月抵达北蛮王宫,期间还不知会出什么变数。 叶芷芸微叹了口气,心里说不上的阴郁,墨宸渊握了握她的小手:“墨龙军我留给你,我带五万黄旗军前往便可。” “那黄旗军的战力比墨龙军差多了,北蛮离郭城中途遥远,黄旗军应变能力没有墨龙军好,万一……” “暗中之人意不在北蛮。”墨宸渊打断叶芷芸的话,勾唇沉道:“北蛮荒芜,他们若攻占北蛮,还需费时费力管理,所以我担心,他们真正的目的是郭城。” “那若他们的目标是你呢?” “芸儿是信不过为夫?” “我自然信你。”叶芷芸说着,一顿,拧起眉头:“你在套我的话!” 墨宸渊唇角勾得愉悦,伸手将她轻揽入怀:“既信我,便听我的话,别担心,乖乖留在郭城等我。” 叶芷芸兴致焉焉,良久,才不甘心的噘起小嘴:“知道了。” 她小手抚上墨宸渊的胸膛:“那你走之后,郭城的事务谁管啊?” “若芸儿愿意……” “我才不愿意呢。”叶芷芸耍着小性子道。 墨宸渊无奈,笑了笑:“郭城的事,我会吩咐下去,招兵还得由李福主张,凿渠引水一事也已定好,开春之后只需安排下去便可,宫殿建成也需一年半载,招贤纳士一事,待我回来再详谈不迟,至于其他的……” 他垂眸看向叶芷芸:“芸儿看着办便是。” “我说了不管的。”叶芷芸赌气的噘起小嘴。 “好。”墨宸渊顺着她的话笑了声:“那便不管,你陪着欢欢在府中该吃吃,该喝喝,莫要委屈了自己。” 这么说着,搂着叶芷芸的力气不由紧了两分。 长眸之间尽是不舍,薄唇微张间,还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忍不住垂眸吻在她的发髻间。 女子香缭绕,让他极为贪恋。 听闻墨宸渊要出征,璇夫人第一个不同意,反应比叶芷芸还激烈。 欢欢如今才两个月,刚还病了一场,墨宸渊转眼便说要离开,璇夫人怎么能同意? 叶芷芸本想好生劝两句,却被璇夫人毫不客气的数落,直说叶芷芸太过纵容他了,竟连这等要求都同意。 璇夫人连劝一个时辰,口水都说干了,但墨宸渊除了沉默还是沉默,璇夫人见此,便知是劝不动,气得她指着墨宸渊的鼻子骂了好久。 当然,璇夫人不是什么粗鄙之人,骂得再久,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反而听着都是满满的担忧与不舍。 璇夫人心里其实也知道,墨宸渊开国,奉为新君,这些事都是避免不了的,但如今说走就走,也未免太敷衍了! 她甚至怀疑这样的决定墨宸渊到底有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这边璇夫人还在气头上,那边墨宸渊便已经开始点兵,事情之急,让叶芷芸没有丝毫真实感。 第597章 用嫌弃的语气,说最关心的话 郭城因为墨宸渊出征的消息而起了一丝轰动,这几日郭城大家不时走访战王府,原因不外乎是墨宸渊这时出征,往后的事情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 毕竟他们已经上了墨宸渊的这条船,万一墨宸渊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要另寻生路才行。 当他们听说墨宸渊只去半年就回来,心里那股不安转眼消散,半年时间一晃就过,这么短的时间能出什么事? 再者,开春之后的招兵事宜正在筹办,元宵过后宫殿也重新动工起来,一切都在正常运行当中,他们确实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墨宸渊的妻子都在郭城呢,跑了和尚还跑得了庙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这本就不大的轰动不过半天时间便平息了。 正月二十二日,墨宸渊出征的前一天晚上,叶芷芸与墨宸渊在房中默默的吃着晚膳,相比平时欢快的气氛,今日显得有些沉寂。 房中似弥漫着一股不舍的阴郁,还带着一丝幽怨。 墨宸渊知道叶芷芸心里有气,她不说话,墨宸渊也没有开口,他习惯性的像往常那般把菜肴夹到叶芷芸碗里。 叶芷芸心里虽然有气,可也知道这些事不容自己任性,墨宸渊夹给她,她就乖乖吃进嘴里。 就在这沉默的气氛里,摇床上的孩子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叶芷芸忙放下筷子,将摇床上的孩子抱起来摇了摇:“不哭不哭,怎么了?” 话刚说完,孩子的哭声下一秒便止住了,「咿咿呀呀」的吐着口水。 叶芷芸不由挑眉:“你还跟娘亲开上玩笑了?” 墨宸渊放下碗筷上前:“芸儿先吃,我来哄。” 叶芷芸躲开了他的手:“平日孩子哭闹,都是你来哄,你明日便要走了,以后这孩子哭闹,便只能我来哄了,你还不让我适应适应?” 听到这话,墨宸渊薄唇无奈的勾了勾:“芸儿心里的气,今日格外大些。” “有么?”叶芷芸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墨宸渊连忙改口:“没有。” “哼。”叶芷芸抱着孩子坐到桌前,小手轻拍了拍襁褓,到底是没忍住,从怀里拿了个香包放到桌上:“这个你带着。” 墨宸渊挑了挑眉,香包上绣青竹,竹下铺有白花,绣工粗略不已,只见那青竹如鸡爪层层叠起,若非簇拥在一起,墨宸渊根本看不出那是竹子。 实际上看第一眼的时候,他只以为是一簇杂乱的青草,而那白花,当真就只是白色的一坨,勉强能看出一丝花的形状。 说得直白些,真是难看得紧。 墨宸渊忍不住唇角的上扬:“这是芸儿绣的?” 他拿起来细细的揣摩着,一时间竟找不到适当的形容词,良久才笑道:“这绣工……当真别致。” “你就尽管嘲笑我吧。”叶芷芸扁着小嘴:“我若生在此处,从小学习女红,今日定是当今最优秀的绣娘。” 香包上的刺绣是让璇夫人教的,只是璇夫人怎么教她都不会,干脆随着自己的性子来了,如此还比较有特色呢,一看就能看出是出自她手。 “是。”墨宸渊心情颇好:“我相信。” 叶芷芸睨了他一眼,又忍不住说道:“这香包我放了用茉莉花做的安神香,听闻北蛮与大越气候相差甚大,你去了定睡不好觉,你晚上睡时将香包放于枕边,可助你睡眠。” 用嫌弃的语气,说着最关心的话。 墨宸渊看着她的眸眼暗藏宠溺:“好。” 要叶芷芸真生气,她也生不起来,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去了北蛮,不管发生什么,保命要紧,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立马改嫁,带着欢欢,喊别人做爹。” “你知道的,我断不会被这世俗所缚,既说得出,我便做得到。” 墨宸渊紧握起她的小手:“半年期限,半年之内,我定回来……”他张着薄唇,「等我」两个字却难以出口。 良久,才抿唇:“你若改嫁,我也会将你抢回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墨宸渊的神情严肃而认真,叶芷芸看得心里更加不舍,她抱着孩子起身,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识你之后,我眼光何其之高?世间除了你,没有哪个男子能待我这般好,所以你要平安无事,否则我这辈子当真只能守寡了。” 墨宸渊大手堪堪一揽,将她与孩子都抱在了怀里,薄唇覆在她的颈窝间,止不住唇角的笑意:“庆幸。” 正月二十三,这日天气算不上多好,天上飘落的小雪转眼化水,冷得让人心惊。 五万黄旗军身着铠甲,披着保暖的斗笠,先一步离开了郭城,未免引起骚动,墨宸渊出发的时候并没有大张旗鼓,饶是如此,城门口从破晓时分开始还是堆满了百姓。 原将军出征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何况打仗一事,郭城百姓也习以为常。 只是出征之人是墨宸渊,大越的战神,来到郭城之后,更是数次护佑他们平安,他们怎能不来送送他们的守护神? 来送墨宸渊的只有叶芷芸,璇夫人没有来。 依她的话说,以往墨宸渊出征,她都是无法为他相送,如今可以送了,却不知如何面对,还不如与以往那般,避着不见。 璇夫人如此,墨宸渊也没说什么,只顾着嘱咐叶芷芸要好生照顾自己。 叶芷芸还能怎么办,只能点着头应下。 这几日他们把该说的都说尽了,把该嘱咐的都嘱咐了不下十遍,如今到了要分别之际,倒什么话都不想说了,恨不得直接开口让他留下来,别去了。 可话到了嘴边,到底是开不了口的。 沉默之间,两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原在周围起哄的百姓见到这一幕也不闹了,整个城的气氛似乎都安静了下来,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李福提醒了一句:“王爷,时辰到了。” 若再不出发,夜幕降临之际就到不了下一个驻扎点,天寒地冻的露宿可是很辛苦的。 第598章 南清王的如意算盘 叶芷芸心里不舍,却还是推了他一把:“行了,你走吧,再不走……”她可真要缠着他留下来了。 只是后面的话,她到底没说出口。 墨宸渊深深的看了叶芷芸一眼,薄唇紧紧一抿,拉着马儿的缰绳,一个跨步便翻上了马背,沉而锋利的长眸在这一刻回眸,似睥睨着众生。 叶芷芸心底微颤,墨宸渊被誉为战神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过就这般简简单单的坐在马背上,震慑之感就已扑面而来,让她惊怔的同时,又止不住心间的悸动。 随着「驾」的一声沉响,马儿朝城外飞奔而去,叶芷芸随在马儿身后小跑几步,脑海还停留在他方才意气风发的模样之中。 那背影还未远去,叶芷芸便已经开始思念起来了。 半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叶芷芸知道,没有墨宸渊的这半年时间,她定难熬。 随着墨宸渊的离开,城中百姓陆陆续续离去,只有叶芷芸还呆在城门口,呆呆的看着墨宸渊离开的地方。 寒风吹得冷凛,清茵上前给她加了件裘绒披风:“娘娘,今日天冷,我们回去吧。” 听到清茵的话,叶芷芸这才回了魂,垂眸:“是啊,今日天冷,出门之时,应该多给他添件衣裳。” 这白天已经这么冷了,到了晚上可怎么熬? “娘娘,王爷会注意的,您就别费心了,对于王爷来说,娘娘与小姐能够平安,便是最好的。” 听到这话,叶芷芸扯出一抹笑容:“我自然知道。” 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回去吧。” 另一边,二月中旬,墨宸渊离开郭城的半个月后,慕言秋终于带着负伤的慕言苍回到了南清。 听闻慕言苍在郭城被墨宸渊伤得奄奄一息,南清王早已怒不可遏,慕言秋刚踏进皇城,南清王便马上召见了他。 南清皇宫的大殿之上,坐着年已七旬的南清王。 只见他龙须斑白,满是褶皱的脸似被岁月无情的蹉跎过一般,沧桑无比,然一双怒眸却是炯炯有神,与他老态尽显的身躯极为不搭。 金色的皇冠掩不住那已经全白的头发,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位手柱龙杖的男子,男子的年纪看上去与南清王相差无几,他便是南清的国师。 大殿之中空空荡荡,除了国师就南清王跟慕言秋,殿中所有的太监婢女都被打发了出去。 “儿臣拜见父皇。”慕言秋站在大殿中央,给南清王行了个礼。 南清王虽老,可气场十足,神情不怒自威,拧眉问责道:“朕派你到郭城,不是让你走个过场就回来的!” “所以父皇就默认了让八皇兄代本王行事?”慕言秋不卑不亢的看着南清王,问道。 “老八有老八的考量!而你是奉了朕的命令,如今老八被墨宸渊打成重伤,你却什么都没干就回来了!” 南清王说着眉头更紧了:“你可知你错失的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慕言秋双手作揖:“父皇,且不说八皇兄高手用尽都杀不了墨宸渊,还被墨宸渊反手打成重伤,父皇以为儿臣出手就能扭转局势?” 南清王一拍龙椅的扶手:“那你也不能两手空空的回来啊!你若跟老八联手,岂会让墨宸渊占尽上风!” “儿臣没有自信。” “你若没自信!南清便没有自信之人!” 南清王颇为气愤的看着他:“九儿,从你懂事开始,朕最倚仗最看好的便是你,这么好的机会,你到底在想什么?” 慕言秋直视着南清王的怒眸:“父皇若亲自去一趟郭城,定能明白儿臣的一番用心良苦。” “你!”南清王听到这话又气又无语,随即烦闷的一甩龙袖,不得不平复下心中的怒火,说道:“罢了,你既觉不妥,这件事便不用你插手了。” “父皇想做什么?” “做什么?”南清王老眸一狠:“墨宸渊重伤我儿,朕岂能姑息!” 他冷冷的说道:“不过是一小小的王爷,国不成国,邦不成邦,竟还敢与我南清挑衅!谁给他的胆子!” “父皇!”慕言秋马上规劝:“八皇兄虽受重伤,但若尽力救治,断不会失了性命,何况八皇兄行刺墨宸渊在前……”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该动手?”南清王老眸沉出一抹戾气。 慕言秋摇了摇头:“是不该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更不该亲自动手。” 此话一出,南清王拧眉,良久,才深深的叹了口气:“老八他,就是性子容易冲动!” “父皇,请听儿臣一句劝,对付墨宸渊,若不能一击毙命,最好还是不要冒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放心。”南清王缓缓起身,负着手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说道:“这一次,不光是墨宸渊的性命,就是他的妻儿,他的母亲,也会一同与他陪葬。” 慕言秋闻言心底顿时一惊:“父皇?” “朕派去北蛮的人已经开始行动,煽动北蛮内乱,不费吹灰之力,墨宸渊在半个月前已点兵前往北蛮,在那里,朕已先一步埋下十万精兵,高手如云。届时,还怕杀不死一个墨宸渊?” “北蛮本就是荒芜之地,用来做战场最适合不过,既不会伤了南清的百姓,还能杜绝墨宸渊这个后患,何乐而不为?”他吞并不了大越,全因中间有个墨宸渊在搅和。 因为他的支援,南清与大越交界处,三十万赤元军装备精良,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拿大越没办法。 南清王说话时语气欣慰,可慕言秋听在耳里却一阵惊悸:“除了北蛮,父皇也派兵去了郭城?” “朕就知道,只要朕一说,你马上就能猜得到。”南清王冷笑道:“大越境内,南清的军队本无法通过,但因大越君主对墨宸渊怀恨在心,朕已秘密与他传过信,他颁下密令,借道南清,朕替他除掉墨宸渊,双赢!” 这个双赢,不是他与墨宸兮双赢,而是南清双赢。 没了墨宸渊,南清将大越收入囊中,也不过迟早的事! 第599章 棋子已落 说完,南清王重新步上台阶,落座在龙椅之上,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得意与豪迈:“朕统治南清数十余年,最希望的便是在朕在位之时,能三国统一!如此,朕方能流芳百世,名垂千古!被世人膜拜!祭奠!” “父皇是明君,就算三国未能在父皇手中统一,父皇贤名,也将流芳百世。” “那怎么能一样?”南清王拧眉:“朕老了,留给朕的时间不多了,朕心意已决,这件事,你若不同意,朕便允你置身事外,你不必插手,郭城一行,朕也不怪你,但墨宸渊重伤老八,这笔帐朕定是要算,正好借北蛮起义之事,新帐旧帐一同算了!” 棋子已落,棋局已定,哪还有悔棋的道理? 慕言秋薄唇微张了张,想说什么,但见南清王一副决然的模样,终是恭了一首:“是。” 他刚要转身离开,却又似想起什么一般,看向南清王旁边的国师,恭首道:“八皇兄伤得极重,还望国师大人费心。” “你放心。”南清王说道:“朕片刻便派国师前往,断不会让老八丢了性命。” 慕言秋闻言微一垂眸,便退了出去。 刚退出大殿,慕言秋就见南清太子慕言彰等在了门口。 南清太子今年已有五十,下巴的胡须已起花白,脸上也布了岁月的痕迹,身形臃肿发福,明黄的宫袍穿身上富态十足。 饶是岁月不饶人,可慕言彰的五官却看着顺眼,能想象得出他年轻时也是一位引少女怀春的翩翩少年。 “九弟!”他上前唤了一声:“郭城一行,辛苦了。” 慕言秋象征性的揖了揖手:“皇兄怎地有空在此处等本王?” “听闻慕言苍被战王打成了重伤,真有此事?”慕言彰止不住眉间的高兴,意有所指的问道。 他与慕言苍斗了数十年,如今慕言苍被伤得半身不遂,这等好戏他怎么会错过? “嗯。”慕言秋带慕言苍回国,慕言苍身负重伤的事早已不是秘密,他没有否认。 “呵,想他也有今天。”慕言彰冷笑。 慕言秋见状,提醒了一句:“皇兄如此,父皇该不高兴了。” “慕言苍在宫里处处压本太子一头,父皇说他年纪小,要本太子让着他,如今他自己自作孽,与本太子有何干系,还不让人说了么?” 慕言苍跟慕言彰都是冲着帝位去斗的,以前是慕言彰有优势,他贵为南清太子,任慕言苍怎么蹦跶都骑不到他头上。 然而斗得越久,他便越觉得不对劲。 南清王久不传位,他从原来的二十多岁,一直熬到五十岁,相比年轻气盛的慕言苍,他越来越力不从心。 慕言苍私下里一直喊他老太子老太子,这个老字就像一根针一样,狠狠的扎在他的心里。 南清王三十岁即位,而如今他都已经五十了,却连龙椅的边边都没摸过! 现在好了,慕言苍身负重伤,皇位于他而言,肯定是没戏了,他这个太子,又可以名正言顺的等着南清王传位了。 听到慕言彰的话,慕言秋勾了勾唇:“八皇兄的伤,只要好生医治,恢复如初不是什么难事。” 慕言彰眉头顿时一拧:“他还能恢复?” 慕言秋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道:“皇兄心思如此明显,不是什么好事,如今本王已派人将八皇兄送回八王府,皇兄不如去看看,父皇年事已高,兄友弟恭之景,才是他最愿意看到的。” 说完,他揖了揖手:“本王还有事,便先告辞。”说着,头也不回的步下台阶。 慕言秋的疏离,让慕言彰很是不悦,但想到他刚才的话,思量了一会儿,吩咐道:“来人,本太子要出宫!” 慕言秋并没有回自己的府邸,刚出皇宫,就直奔八王府。 慕言秋是从院墙秘密翻进八王府的,绕过八王府府中的下人,直径来到慕言苍的寝室。 寝室之内燃着安神的熏香,伺候的两名婢女见是慕言秋进来,垂眸福了一礼,堪堪退下。 此时屋里除了慕言秋,便再没别人,当他缓缓来到床前的时候,慕言苍刚好转醒。 熟悉的幔帐映入眼帘,慕言苍再次瞪向慕言秋:“孬种!”气息不再似一开始那般有力,才说了两个字,便让他似抽了浑身的力气般,虚弱得紧。 慕言秋神情淡淡看着他,只见他胸口掩了一块干净的纱布,微微掀开,便见伤口周围已被擦洗干净,身上的衣裳是用剪刀剪开的,因伤势过重,在御医与国师到来之前,他们都不敢挪动,所以衣裳也没有换上。 “别以为你救了本王……本王就会对你感恩戴德。”慕言苍怒眸泛着狠戾,气虚道:“如今屋中除了我与你,便没有第三者,你又何必这般惺惺作态!” 慕言秋依旧没有说话,他伸出两根手指,缓缓伸向他的胸口。 慕言苍心底一紧:“你想干什么……来人……来……唔——” 慕言秋的手指轻轻插进他的胸口,神情淡漠,没有丝毫犹豫。 钻心的疼痛让慕言苍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满是怒容的眸眼在这一刻瞪得老大,随着胸口的玉钗被拔出,他的瞳孔瞬间起了涣散。 饶是止了他心脉周围的穴道,血流还是止不住的从慕言苍心口流出,慕言秋二指缓缓一松,那支染满了鲜血的玉钗「咣啷」一声,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玉钗从慕言苍胸口拔出来的那一刻,他便活不成了。 那瞪得老大的怒眸转眼黯淡,直勾勾的瞪着幔帐,不甘的神情还停留在脸上,死不瞑目。 相比慕言苍的狰狞,慕言秋心如止水,他没有一丝惊慌的从怀中拿出一条手帕,擦了擦手指上的血迹,便又把帕子就这么扔在地上,气定神闲的出了寝室。 寝室外,两名婢女垂着眸,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慕言秋只淡了一句:“片刻太子会来。” 说完,便又从小道翻墙出了八王府。 他刚走没多久,慕言彰的龙辇便停在了八王府门口。 第600章 半份都嫌多 慕言秋想做什么,如今暂未可知。 二月一过,便是三月,三月开春,万物复苏。 战王府中栽种的花草发了嫩芽,长势颇为迅猛,冰雪消融间带起一丝寒气,比那冬日还要冷上三分。 好在,晨阳转眼普照,将弥漫在空中的寒气蒸发了去,不到片刻就变得暖和起来。 墨宸渊出征之后,叶芷芸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在长廊间放一张摇椅,没事的时候便坐上去晃晃。 以前墨宸渊在的时候,她就是每日无所事事,也不会觉得无聊,上到江山社稷,下到金钗珠饰,他们都能聊到一块去。 若是聊累了,他们也不会无话找话,只静静的呆在一起,也觉得时光过得飞快。 如今墨宸渊出征一月,叶芷芸便觉得好像过了许久,一想还要等五个月,心情便会莫名焦躁,只有坐在长廊的摇椅上,看着那院门,心底的那股焦躁才会得已平复。 今日如往常一般,叶芷芸坐在门口的摇椅上,看着院中的景色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清茵从厨房端来早膳:“娘娘,您是要在屋里吃还是在屋外吃呀?” “就放在这里吧。”叶芷芸淡笑一声。 清茵将膳食放到旁边的小桌子上,又给叶芷芸布了碗筷,嘱咐道:“娘娘,这屋外冷,早膳要趁热吃才好。” “知道了。”叶芷芸好笑:“每回在外面用早膳你就要叨上一回,啰啰嗦嗦的好比管家婆。” “谁让娘娘总不注意,奴婢只好多提醒两句咯。”清茵笑着,把膳食往叶芷芸面前挪了挪:“娘娘,您还是快吃吧,再不吃可真的要凉了。” 拗不过清茵,叶芷芸只好拿起筷子,夹了一道春卷放进嘴里,春卷炸得香脆,咬在口中极为美味,又配上清热的玫瑰花茶,应着院中的春景,别提有多惬意。 就在这时,叶芷芸余光扫到一抹身影,只见璇夫人从院门口徐徐走近,慈爱的看着她:“说了多少次,外面天凉,你要在外面用膳,也要等这节气过了才行啊。” 话虽这么说,可神情间却丝毫没有责骂的意思。 完了又吩咐清茵:“去,到屋里再拿件披风给你家娘娘披上。” “哪就那么娇气。”叶芷芸笑了,吩咐下人多搬一张摇椅过来,问道:“母亲可用膳了?” 璇夫人提着裙摆落座,笑道:“没有,今日徐嬷嬷园中栽种的茶花开了,一大早的便与徐嬷嬷摘了许多,紧着赶着给你做了新鲜的茶花酥。” 话落,她挥了挥手:“快把点心拿出来。” 一旁提着食盒的婢女忙把点心拿出来放到桌上,映着淡粉的茶花酥看着让叶芷芸胃口大开,且这茶花酥还雕了茶花的形状,她忍不住惊叹:“这酥点做得这样好看,我都不舍得吃了。”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璇夫人拿起筷子就给她夹了一块:“刚出炉的,快尝尝。” “母亲也吃。”叶芷芸忙给璇夫人夹了一块。 璇夫人自然不会拒绝,自己做的点心,自己都还未尝过呢。 当她咬下一口后,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嗯,还不错。” “岂止是不错,母亲做的点心,堪比天宫仙肴。” 璇夫人「噗」的一声好笑:“也就你会这般看得起我。” “孩儿说的是事实。” 被叶芷芸夸赞,璇夫人心里自然高兴,她将手里的点心吃完,话锋一转说道:“芸儿,我见你最近都没什么精神,不如到城中走走吧。” “好呀。”叶芷芸点头:“母亲要去哪?” “哪是和我去。”璇夫人好笑:“我是让你到城中走走。” 叶芷芸怔了怔:“我一个人?那有什么好玩的?” “城里又不是没伴,叶夫人与你年纪相仿,定能玩到一块去。” 叶芷芸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似卡在了咽喉中。 她如今实在提不起劲,墨宸渊离开郭城之后,她倒是到城中散过心,却不尽人意。 遇到好玩的,好吃的,无人分享,便显得极为落寞。 若在以前,城中的小吃她一人吃两人份那都是有余的,但如今吃半份都嫌多。 她心里也清楚,墨宸渊方离开,她有诸多的不适应,待时间久些便好了,只是现在让她出府散心,郭城之大,她却想不出要去哪,脑子只有战王府这一亩三分地。 看叶芷芸消沉,璇夫人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说道:“你若真不想出门,我便让人把叶夫人唤到府中陪你,可好?” “那怎么成呢。”叶芷芸好笑:“她又要看铺子又要照顾孩子,一天到晚的很忙的。” “早知你要这样说。”璇夫人似有妙招般看了叶芷芸一眼:“我给你准备好了登门的礼品,你便携着礼品上他们家拜访去。” 话落,叶芷芸神情又是一怔,便听璇夫人说道:“上次欢欢生病,叶夫人可是忙里抽闲的来探望,还特意上山挖了野参带来,你倒好,人家走时你也没回个礼,这都多久了,你不得去登门谢过?” 璇夫人这么一说,叶芷芸顿时觉得很有必要:“母亲说得对,瞧我,总是顾着自己的事。” “带上欢欢去,晨初这会儿已经十个月了吧,让两个孩子搭个伴,你也能省心些。”眼见叶芷芸答应,璇夫人眉开眼笑的说道。 “好。”叶芷芸点头应下。 敲定主意,叶芷芸吃完早膳,便带着礼品跟孩子就屁颠屁颠的去了包子铺。 战王府离包子铺不远,坐马车也不过两刻钟,当叶芷芸从马车上下来时,便见叶和熙忙碌在一堆大大小小的蒸笼之间,旁边的长桌摆着几坛清酿,这开市才没多久,这清酿就快要卖完了。 见到叶芷芸,叶和熙受宠若惊,忙擦了擦手迎上前:“娘娘,您怎么来了?” 还不等叶芷芸说话,便又忙接了一句:“娘子正在屋里呢,可要唤她出来?” “不用了。”叶芷芸忙摆手:“我今日是专门来看你们的,前些日子多谢你的野参,让你费心了。” 第601章 咄咄逼人之势 听到这话,叶和熙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些……都是草民应该的。” 说着,又似才恍然一般:“娘娘,您快里面请。” 接着,又朝铺子里头唤了声:“娘子,娘娘来了!” 叶芷芸上前笑了声:“不必唤了,我自己进去。” “好,娘娘您请。” 刚踏进门关,就见叶芷雪匆匆迎上的身影:“嫡姐,你怎么来了?” 此时的叶芷雪挽着袖子,双手因干活的缘故有些通红,身前围着一袭围裙。 “闲来无事,过来看看你。”她微一拂手,清茵就把手中的礼品奉上:“叶夫人,这些都是娘娘送您的。” 叶芷雪会心一笑:“嫡姐送的东西,定都是极好的。” 她掀开门帘:“嫡姐快里面坐。” 叶芷芸来到房中,眸眼顿时一亮:“晨初竟会站了?” 只见才十个月大的晨初攀着小床的栏杆站在边上,瞪着好奇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叶芷芸,叶芷芸忍不住上前逗了逗他:“你好呀,小家伙,可知道我是谁?” 小家伙歪着头,也不哭也不唤,一副好奇的模样。 跟在叶芷芸身后的奶娘不由夸赞了一句:“小公子长得可真俊,这脸蛋看着像叶夫人,这眼睛倒像叶公子。” 叶芷芸笑道:“亲生的,当然像呀。” 叶芷雪好笑的掩了掩嘴:“仔细着些,他可皮了。” 屋里的桌子上放着几个大盆,大盆里盛满了馅料,桌上还放着和好的面团,叶芷芸笑问:“你在做包子啊?” “是啊。”叶芷雪说道:“这些是下午要卖的。”说着,她利落的捏下一块小面团,打扁,放馅,包成包子。 叶芷芸有些惊喜:“你手艺怎么这么好?” “都是后来学的。”叶芷雪有些得意的笑道:“刚开始包的时候,包得可难看了,现在习惯了,一盏茶的功夫,我能包好几个呢。” “真好。”看着她那利落的小手,叶芷芸眼神有些羡慕。 “把孩子放下来吧,这么抱着怪累的。”叶芷雪看着奶娘笑了声:“欢欢有五个月了吧,可以放到小床上与晨初一块玩了。” 叶芷芸闻言微拂了拂手,奶娘这才笑应一声:“是。” 欢欢才刚着床,两个小家伙顿时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一时间谁也没动,直到欢欢伸手扒拉了晨初一下。 晨初才「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一屁股坐下小床,抱着欢欢的小脸蛋就开始啃。 “诶诶诶!”叶芷芸慌忙叫了起来,吓得晨初一下就放开了欢欢,又直勾勾的看着叶芷芸。 奶娘在一旁笑道:“不打紧的娘娘,有奴婢看着呢。” “不巧,这几天晨初开始长牙了,总想找些东西往嘴里塞。” “这么快就开始长了啊?”叶芷芸好奇的盯上晨初的小嘴巴,隐约之间,确实见到有一抹白浮现在牙龈之间。 叶芷雪包着包子,似想起什么,又起身用围裙擦了擦手:“瞧我,嫡姐来了,我却忘了倒茶了。” 叶芷芸忙制止她:“行了行了,你忙吧,茶在哪里,我自己去倒。” “就在窗边的茶柜上。” 叶芷芸上前打开茶柜,便见里面摆了两三个装茶叶的竹筒,竹筒上写着里面放着的是什么茶,其中一罐炒米茶引起了叶芷芸的注意。 她拿起来打开往里看了看,只见里面放着有些焦黄的米粒,闻着有一股炒香,好奇:“炒米茶是什么茶?” “哦,那是城里的一个货商,从南方带过来的,挺好喝的,嫡姐不妨试试。” “嗯,那就试试。” 泡茶间,叶芷芸从窗外望去,又惊喜了一声:“你这里还有院子啊?” 从窗外看去就是一块不大不小的后院,后院放着不少盆栽,盆栽里只装了褐色的泥土,却未见绿意,想来是春日刚到,播下去的种子还未发芽。 “有呀。”叶芷雪笑道:“和熙说了,待夏天来时,要在院子搭一凉棚,如此晨初便能在凉棚之下乘凉了。” 不得不说,叶芷雪这屋子,虽不及战王府的一所偏房大,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没有战王府豪华,却处处透着温馨与暖意。 房中的布置与格调都彰显着叶芷雪的用心,她端着茶来到桌旁坐下,笑道:“从前你也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如今看你,变化可真大,在这一点上,我当真不及你。” “我哪能与嫡姐相比,嫡姐原就是通透之人,有什么需要变的?” 叶芷芸闻言笑了笑,端起手中的茶小抿一口,发现这茶口感并不清香,却又不会让人心生讨厌,焦香之感在入口之后残留舌中,新奇得很。 “怎么样?”叶芷雪问了声。 叶芷芸点头:“味道好生奇特,真不错。” “回头让清茵把那罐炒米茶拎回去,消食解腻,效果比寻常的茶要好上许多。” 叶芷芸没有拒绝,点头:“好。” “王爷出征,嫡姐在家定是无聊,若嫡姐想要解闷,可随时到我家来,此处虽没有战王府那般好,但陪嫡姐解解闷还是可以的。” “八仙过海,还各有千秋呢,这哪里不好了,你这么一说,我日后逮着空闲就来,定要扰得你连活都干不成。” “那敢情好。”叶芷雪笑道:“我还能偷几回懒。” 话落,她顿了顿,看向叶芷芸:“不过我本以为,王爷这次出征,你会随他去呢。” “我倒想去,也去不成呀,欢欢不能没人照顾。” “方才嫡姐还说我变化大,我瞧着,嫡姐的变化也大。” 叶芷芸好奇:“我哪有什么变化?” “可大了。”叶芷雪笑道:“以前在京城,嫡姐的锋芒可从未收敛过半分,手起刀落就毁了叶芷婧的脸,指着太子鼻子骂的事,嫡姐可没少做,更别说当时你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风头盛极一时,谁都拿你没办法。” “噗!”叶芷芸忍不住笑了:“我哪有,当时有墨宸渊给我撑腰嘛。” “就是没有王爷,嫡姐也不是什么忍气吞声之人。”她笑道:“你看你现在,整个人都温和了不少,当年你眉宇之间,尽是咄咄逼人之势。” 第602章 我也要出征 叶芷芸好笑,还没说话,叶芷雪的声音又响起:“当然,嫡姐给我印象如此,也是因为当时我与嫡姐立场不同,未曾与嫡姐交心,嫡姐当然不会像如今这般待我。” “就此打住了哈,怪不好意思的。”叶芷芸带着笑意的眸眼微沉了沉:“只是你这番话,倒也提醒我了。” “什么?” 叶芷芸笑了笑:“没什么。” 这日,叶芷芸在叶芷雪家呆了一整天,连午膳跟晚膳都是在她家吃的,直到天完全暗了下来,叶芷芸这才坐马车回府。 一起出来的欢欢早就已经睡着了,许是因为跟叶芷雪聊了许多只有女子间才会有的闺中秘事,回府的时候,叶芷芸心情颇好,还在马车中哼起了小曲。 叶芷芸高兴,清茵自然也高兴:“还好娘娘听了夫人的话,瞧娘娘现在心情多好。” 闻言,叶芷芸唇角又上扬两分,趴在窗前看着人来人往的马路,只觉灵台清明。 翌日,清早。 叶芷芸早早便起了床,清晨的阳光正好,将整个战王府照得透亮。 今日的叶芷芸,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从睁眼的那一刻开始,神情便透着决然与沉静,清茵端着早膳进来,她象征性的吃了一点,随即唤了声:“肖明。” 肖明忙从门外进来,恭首:“娘娘?” “将王爷之前所用的沙盘搬出来。” 肖明神情微怔了怔,片刻才「是」的一声,退了下去。 “娘娘要做什么?”清茵问道。 叶芷芸没有回答,开口吩咐道:“清茵,你去请母亲来一趟。” 纵使好奇,清茵还是依她吩咐退了下去。 偌大的沙盘往院子一摆,顿时起了气势如虹之感,叶芷芸今日一身霓彩锦裙,外并天蓝暖云锻袍,三千青丝垂落,髻间以黄蕊白花相缀,宛如仙子般格外出尘。 她双手交叠在腰间,看着沙盘上刻画的山河,朱唇不由微微勾起。 墨宸渊出征,她本该留守郭城,照顾好他的母亲与孩子,但是昨日叶芷雪一席话,让她心间豁然开朗。 她从来都不是安分守己之人,让她退守后方,窝在墨宸渊的庇佑之下,这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她要做一些事,一些能激起惊涛骇浪的事! 待肖明把沙盘上的兵阵摆好,犹豫的问了声:“娘娘,您可是要去找王爷?” “找他做什么?”叶芷芸唇角勾得愉悦:“他是去立威的,我又不用立威,再说……” 她看向肖明:“我便这么像墨宸渊的跟屁虫?” 肖明连忙垂眸:“不是……属下是说……”他一时语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叶芷芸好笑:“行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肖明心底微松口气,片刻才又问:“那娘娘是想做什么?” 叶芷芸眸眼微沉:“因郭城以北被占,墨宸兮要派人到北蛮生事,便要从南边绕道,从时间上推断,可以排除墨宸兮的嫌疑,剩下的便只有南清了。” 肖明想了想,沉声:“是,从南清到北蛮,快的话只需半月,刚好是南清八王爷与九王爷出使郭城那段时间。” 从潜伏到起义,又是半月,时间虽有些出入但也对得上。 “南清想分裂大越,却因墨宸渊的关系导致计划失败,如今护国将军得墨宸渊相助,赤元军军力大增,而墨宸兮在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但南清又不希望墨宸渊崛起,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的从北蛮入手。” 叶芷芸小手搭在沙盘上,说道:“南清王这么做,定已经想到了后果,所以我猜测给墨宸渊设计的陷阱里,不仅有他一命,还有呆在郭城之中,我与孩子的性命。” 有可能连璇夫人也被南清王计算在内。 有这么一类人,若不能将他赶尽杀绝,卷土重来之时,便会造就无尽的炼狱。 她自认,墨宸渊就是这么一类人。 且不说南清王清不清楚这一点,但慕言秋肯定是知道的,以慕言秋为媒,南清王便不可能让他们留下后手。 “王爷也定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把墨龙军留给娘娘。” 提到墨宸渊,叶芷芸真情流露:“是啊,论谋论智,我总不及他。”他总能在第一时间想到最关键的事。 “只有娘娘这般聪慧之人,才能与王爷相媲!”肖明忙说了一句。 叶芷芸掩嘴笑了笑,沉眸间又道:“既已知道这是南清的阴谋,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坐以待毙?墨宸渊没空,难不成我也没空么?” “娘娘是想……派兵南清?”肖明不确定的问了声,随即拧眉:“城中五万黄旗军已被王爷带走,剩余五万墨龙军守城,若要将墨龙军发兵南清,那郭城……谁来守?” 魏梁城倒还有五万黄旗军,可是若将魏梁城的黄旗军调来,魏梁城就没兵了。 这么一想,肖明眉头拧紧,行军打仗却遇上兵力不足,要如何施展? 肖明的顾虑,叶芷芸怎么会不懂? 她看着沙盘的眼神居高临下,语气认真却又淡淡:“墨宸渊不远千里救下护国将军,又调数万军资相助。如今,是该他投桃报李的时候了。” 她抬手微微一挥:“给护国将军送去书信,本妃要借他二十万赤元军一用。” 肖明虎躯一震,立即恭首:“是!” 赤元军就在南清边界,离南清甚近。如此,还舍了行军的时间。 既然南清要搞事情,那她就好好跟南清王玩玩! “芸儿。”联想之际,璇夫人来了。 本是一脸沉肃的叶芷芸神情一变,顿时笑逐颜开:“母亲。” “清茵说你有事唤我,怎么了?”说着,璇夫人看向沙盘:“你怎么把沙盘搬出来了,可是哪里出事了?” “有,但也没有。” 璇夫人一懵:“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你这话要给我说糊涂了。” “母亲,我也要出征。”叶芷芸犹豫了一下,握住璇夫人的手说道。 璇夫人顿时怔愣,就见叶芷芸为难的抿起双唇,说道:“欢欢……还需母亲替孩儿照料。” 第603章 快马加鞭 多久?”璇夫人看着叶芷芸,吐出两个字。 叶芷芸张了张嘴,又抿唇,最后似敲定了般,说道:“半年,最快。”她跟墨宸渊约定是半年,还剩下五个月,她不想爽约。 “去吧。”璇夫人又吐出两个字。 叶芷芸鼻子一酸:“母亲同意?” “我自然同意。”璇夫人慈爱的看着她:“之前我隐隐便有预料,墨宸渊出征,你在王府定是呆不住。” 她握住叶芷芸的手:“只是,你们定要平安归来,孩子不用担心,我会好生照看的。” 此话一出,叶芷芸再没忍住,眼眶泛着泪光:“我以为,母亲会像骂宸渊那般,将我也臭骂一顿。” “噗,我怎么舍得呢。” “只是孩子……”叶芷芸抿唇,心里愧疚不已:“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说的什么话。”璇夫人拧眉轻斥:“你若不合格,那世间便没有合格的母亲了,来去不过半年时间,很快过的。” 她拍了拍叶芷芸的手:“孩子日后知晓,也定会理解你们的。” “谢谢母亲。”叶芷芸咧了咧嘴,欣慰间又带着丝俏皮。 叶芷芸要出征的事并没有宣扬,她命令王府将此消息封锁,万不能走漏了风声。 在她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她将墨龙军的指挥权全权交给墨龙军总副将。 一听叶芷芸要离开郭城,卓正羽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娘娘,万万不可。” 王府的书房中,只有卓正羽跟叶芷芸,他力劝道:“幕后之人想对付的就是王爷与娘娘,如今王爷已经前往北蛮,若这个时候娘娘再出什么差错,末将要如何跟王爷交待?” “我意已决,卓将军无需再劝。”叶芷芸凛道:“在我离开之后,你定要密切注意郭城周边的情况,务必保证郭城的安全,特别是战王府的巡视,从即刻起,从每日三巡增至每日五巡,加固布防,莫要让人钻了空子。” “呃……”卓正羽抿唇,心知是劝不动,只好退一步说道:“娘娘若要出征,可否让末将点兵数十跟随娘娘?” “好。”叶芷芸没有拒绝:“有劳卓将军。” 卓正羽双手抱拳,转身便退了下去。 除了卓正羽,叶芷芸又唤了李福,将王府的一切事宜一一交待妥当。 李福在战王府干了这么多年,许多事即便叶芷芸不说,他也知道该怎么做,这一层,叶芷芸一向放心。 安排好一切后,叶芷芸也不拖沓,三月初五,深更半夜,叶芷芸与璇夫人拜别后,秘密出了郭城。 除了卓正羽精挑细选的五十名精兵,叶芷芸只带了肖明与婴姬两个人,她把墨宸渊留给她的青木留在了战王府,命其贴身保护璇夫人与孩子。 南清王若要对付她,此时暗中定已经有所动作,所以出征南清一事,她不能怠慢。 只是郭城在北边,南清在南边,快马加鞭日夜赶路,也需要一个月左右的路程,每每在这个时候,叶芷芸就特别想念现代的交通,方便得可不是一丁半点。 前往南清的路上,叶芷芸首先要经过的是魏梁城,如今魏梁城属于他们的领地,所以叶芷芸在出发后的那几天,还能有床安眠,有被保暖。 然过了魏梁地界就没那么好的生活了,叶芷芸出征一事是秘密进行的,所以她为了隐藏踪迹,有时候不得不乔装打扮,又或者风餐露宿。 毕竟此事若传到墨宸兮耳中,不知又会生出什么事端。 大越以南,还是墨宸兮的疆土,墨宸兮表面言和,暗地里都不知道多希望她死。 若以魏梁城作为交界点,魏梁城以南的便是江南一带,江南以南便是锦州,锦州之后又有一小城名叫翁城,翁城之后,就是叶芷芸的目的地——大越的南边的边界之城,台城。 护国将军的三十万赤元军,便是驻守在台城的地界之内。 日夜兼程的赶路,就是他们所骑的快马也受不住,这日,叶芷芸为了躲避锦州城城关的搜查,从小山道绕路迂回而走。 座下的马匹跑了整整一夜,如今太阳刚升起,它就挨在一块大石头间不愿意动弹了。 叶芷芸没办法,何况她也已经累得不行,下马吩咐道:“肖明,你追上前告诉引路的士兵,原地休息,顺便去找一下水源,婴姬,你去弄些吃的,我们找个地方歇息一会儿。” 别说叶芷芸,这么个赶路法,婴姬也有些受不了,肖明还好,毕竟是男子,在体力与精力方面有着天生的优势。 两人「是」的一声,将马栓在树上便离开了。 叶芷芸拍了拍累极的马儿:“辛苦了。”话刚落,自己就忍不住打了哈欠,也是困极。 不过一会儿,婴姬就提着一公一母两只野兔回来,正准备下手清理的时候,被叶芷芸叫住了:“等等。” 婴姬抬眸,就听叶芷芸问道:“这两只野兔你哪里抓的?” “一个灌木丛中。”婴姬拧眉,不明叶芷芸为何这么问。 “两只都是。” “是。” 叶芷芸笑道:“春季的清晨,刚好是野兔的交配时间,放了吧。” 婴姬语凝,犹豫了片刻,到底是把手中的野兔放了,说道:“娘娘这般说,不就意味着这山里的动物都不能猎捕了吗?” 婴姬的话刚落,肖明正巧回来了,手中除了装水的竹筒,还吊了两条鱼。 叶芷芸笑意盎然的昂了昂下巴:“这不就有吃的了么。” 婴姬抬眸,好看的朱唇微抿了抿,无声的上前将肖明手中的鱼拿了过来。 “娘娘,喝口水。”肖明把竹筒递到叶芷芸面前。 叶芷芸打开盖子,将水倒在盖子中一饮而尽,说道:“你们也累了,赶紧休息吧。” 山里的气温总归要比城里的低,三人吃饱喝足后,围在柴堆旁烤起了火,许是受不了安静的气氛,婴姬起身:“娘娘,属下先去探探路。” 叶芷芸没有阻止,婴姬一走,便只剩叶芷芸跟肖明两人。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叶芷芸便闲聊了起来:“肖明,你是什么时候进的战王府啊?” 第604章 安分些 肖明眸眼微闪了闪,似在回想过往的日子,不由笑了一声:“这该从何说起。” “嗯?”叶芷芸好奇:“有故事?” “属下十五那年与王爷结识,进战王府,是那之后的事。” “怎么说?” “王爷十岁进军营,在那之前,属下便已经在军营之中。可以说,属下是得王爷赏识,才跟着王爷的。” 当时的肖明眼里有股狠劲,一身武功仿如无师自通,别人要练上十遍二十遍的枪法,他只需一遍便能熟练运用。 除了枪法,他还精通其他兵器,在众多兵器之中,他用得最顺手的便是长刀与短刃,肖明所用的长刀,要比普通长刀长上一公分,是他后来特意设计打造的。 战王府府中的其他侍卫,所用长刀都是普通尺寸。 且有些侍卫用不惯长刀,遂把长刀换成长剑,也是普遍之事。 “你既在军营,怎么会成了战王府的侍卫?” 话落,肖明笑得有些自嘲:“说来娘娘可能不信,属下乃是贪生怕死之人。”当时的北蛮多狠,几乎都是压着大越的军队打的。 他为了能活下来,没日没夜的操练,别人睡了,他练,别人休息,他练,练到实在练不动了,便这么睡在操练场上。 “你这话说出去,谁都不会信的。” 肖明垂眸:“承蒙娘娘抬举。” “说来,我还未见过你的父母。” “双亲亡故,劳娘娘关心。”对于此事,肖明不愿多说。 叶芷芸心生抱歉:“我不该随便问,对不起。” “不是娘娘的错,娘娘无需道歉。”他笑道:“与娘娘这般聊着,反而让属下想起许多事,心里庆幸与能王爷相识。” 这时,出去探路的婴姬刚好回来,叶芷芸不由笑了笑:“说来,婴姬也是在战场上与墨宸渊相识,你们的际遇好生相似。” 还未走近的婴姬神情微微一怔,便听肖明沉了声:“相似,又不相似。” “娘娘怎知属下与王爷是在战场相识?” “我问了李福,李福告诉我的。”原本是问墨宸渊的,但墨宸渊没有多说的欲望,她好奇便去问了李福。 才知道婴姬跟墨宸渊是战场相识的。 而且不仅如此,婴姬根本不是战王府的奴仆,她并没有与战王府签订卖身契。 也就是说,战王府从未强迫过婴姬做什么,都是婴姬自己愿意去做的。 要留在战王府,就要听从墨宸渊的一切安排,这是李福给她的警告,婴姬照做了。 婴姬眸光有些黯淡:“原来是李管家告诉娘娘的。” “不然,你以为是墨宸渊告诉我的?”叶芷芸笑看着她。 婴姬垂眸:“属下不敢。” 叶芷芸勾唇笑了笑,没再追究下去。 婴姬呆在叶芷芸身边时间越久,她对墨宸渊的那颗真心叶芷芸便看得越清楚。 只是当知道婴姬没有跟战王府签订卖身契后,她反倒不好赶了。 想着,叶芷芸打了个哈欠:“时间还早,我睡一会儿,午时将我唤起来,在夜晚降临之时,务必赶到翁城。” 要是能到翁城,她就能好好睡上一觉了。 在这深山野林,叶芷芸就是睡,也睡得极浅,为了不打扰她休息,肖明跟婴姬默默退到百米之外,这个距离刚好能看到叶芷芸,又不至于离她太远。 令肖明意外的是,他们退守的这个小山丘上长满了野果,果子不过拇指大小,红通通的一看就是已经熟透了。 他摘了一颗放进嘴里,只觉清甜可口。 随即,便见他从怀里拿出一方帕子,将这些野果小心翼翼的摘到帕子上,再轻轻的包裹起来。 “肖大哥隐藏得真好,即便满心念的都是她,神情之间竟未显半分。”婴姬看着肖明,清凛的眉眼不知为何透着莫名的不悦。 肖明眉头一拧,抬眸冷冷的看着婴姬。 婴姬别过脸,不知是心虚还是怎地,不敢迎上肖明那满是戾气的眼神。 “为主子分忧,是我们分内之事。” “哼,自欺欺人。” 肖明敛下眉间的戾气,将心里那抹情绪抚平:“婴姬,我奉劝你一句,不是自己的东西,莫要肖想。” “我没有肖想!”婴姬咬牙,心里极不认同肖明的话:“我从来就没肖想过!” 她蜷紧拳头,像是忍耐了许久一般,极力的压着心里的不甘:“我只要看着王爷,想着王爷,我便心满意足了!” 墨宸渊从不近女色,若是他一直不近女色,一直这样清心寡欲,她断不会像如今这样不甘,这样愤怒。 明明是她先与墨宸渊相识,为何却被后来的叶芷芸捷足先登! 她也是与墨宸渊共过患难,聊过心的人! “当年王爷……从雍城回来,一句话就将我打发至南清,我一句怨言都没有!我满心欢喜的想要他看到我的修炼成果,他却连个正眼都没给我,就是如此,我也一句怨言都没有!” 她回头瞪向肖明:“我这般,哪里有半分肖想的模样?” “如此便好。”婴姬说了那么多,肖明却只淡淡回了一句。 婴姬心底的怒气像是被他这一句话挑起了一般,不甘道:“肖大哥,你别装了,你跟我就是一类人,别以为你真的隐藏得好,新春之时,王妃让你拿去下注的簪子,你偷偷藏了起来,我都看到了,这要是被王爷知道……” 此话一出,肖明眸眼顿时一沉,还不等她说完,大手就已经扼住了婴姬的脖颈,满是杀气的眸眼冷得骇人:“警告你,安分些。” “我很安分。”婴姬忍着脖颈传来的窒息感,满意的笑道:“正因我安分,所以至今我什么都没做。” 肖明冷着眸眼,大手缓缓松开了婴姬:“很好。” 婴姬狠狠的拂开他的手,抬步走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肖明与婴姬的争执,已经熟睡了的叶芷芸浑然不知。 经过翁城,叶芷芸直抵大越国境。 从三月初五,到四月初二,历时一月,终于与护国将军会合。 离赤元军营地约莫十里的林中,一个白色的营帐显得尤为突兀,此时夜色正浓,一身麻衣粗布,梳着妇人髻的叶芷芸踏马出现在营帐前。 第605章 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只见她跨下马背,毫不犹豫的进了帐篷。 而护国将军,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末将见过战王妃。”见到叶芷芸,护国将军抱拳行了个礼。 “护国将军不必多礼。”叶芷芸虚扶了一下,说道:“早前经常听王爷说起护国将军,如今终得一见,本妃幸会!” 护国将军名叫甄平,因常年驻守边疆的缘故,六旬的年纪,却布着七旬的风霜。 饶是上了年纪,可那双老眸却如鹰眼般锋利无比,白眉入鬓,气势煞人。 叶芷芸开门见山道:“本妃的来意,想必护国将军已经清楚,二十万的兵力,不知护国将军能否借出?” 这个二十万她也是做了预留的,这么庞大的军队若要开战,墨宸兮不可能察觉不到,届时国境一有异动,最先遭殃的就是护国将军。 她表面上是借二十万军队,实际上心里是做了护国将军只借十万的打算。 十万,是她的最低预算,再少便达不到她要的效果! “王爷与王妃救末将发妻在先,又拨数万军资助赤元军在后,而末将的性命,也是王爷与王妃给的,王妃的请求,末将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说完,他将一军符奉上:“此乃赤元军军符,执此军符,三十万赤元军任凭王妃差遣!” 此话一出,叶芷芸神情顿时一惊。 护国将军如此,叶芷芸一时间只觉自己先前的想法太过狭隘,令她无地自容! 她伸手接过军符,心底感激不已:“护国将军重情重义,本妃南清一行,定会护护国将军周全。” “娘娘无需顾虑末将。”护国将军正气凛然的说道:“如今南清下手对付王爷,不外乎是因王爷扰了他侵犯大越的阴谋!大越国土,岂是外敌能犯,只要有我甄平在的一天,便不会让南清杀进大越!” “好!”墨宸渊敬佩之人,果然不同凡响。 “娘娘!”就在这时,肖明从帐外急匆匆的走进来:“千人卫急报!” “说!” “大越境内发现了南清军的踪迹,数量庞大,装备精良,从行军的路线来看,是往郭城方向去的!因行踪隐秘蹊跷,所以千人卫一发现,便立即马不停蹄赶来相报!” “军队数量有多少?可知道?” “预估,十万!” “从南清到郭城路途遥远,十万大军进军大越,怎么现在才有消息?”叶芷芸拧眉。 “末将也未发现南清有所异动,此消息可准确?”护国将军问道。 肖明抿唇,看着护国将军欲言又止,叶芷芸吩咐:“直说!” “是。”肖明恭首:“千人卫查得,南清大军之所以能进入大越,乃是因墨宸兮暗中颁密令,派人与南清大军接头,提供行军路线。” “你说什么?”护国将军神情一怒,狠瞪着肖明。 “此事证据确凿,若非墨宸兮下令,南清十万大军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进入大越?”肖明沉眸说道。 护国将军一听,一股怒火顿时涌上心头,他咬牙切齿的转过身,意欲将怒气平复,却又无论如何都按捺不下。最后,他猛的将帐中的烧火架一踹:“岂有此理!” 完了像是不解气般,又狠狠的重复一句:“简直岂有此理!” 他驻守大越边境,誓不让南清进犯,没想到他一腔忠贞热血,却败在了墨宸兮手上! 这叫他如何不怒? 叶芷芸看向肖明:“南清军大约什么时候抵达郭城?” “最多三日!”南清大军在大越有内应,三日已是极限,断不会更迟,肖明说着,又禀:“还有,千人卫也从北蛮传来了消息。” 叶芷芸心头微紧:“说!” “南清在北蛮也布了十万精兵,王爷带五万黄旗军拿下起义军后,十万精兵涌现,王爷被围困北蛮王城,至今未能脱困!” “娘娘!”护国将军咬牙怒道:“有什么需要末将去做的,娘娘尽管吩咐!” “南清境内的地形图,我需要看一看。”叶芷芸心里是慌的,然而她越是心慌,大脑就越是冷静。 她相信墨宸渊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危险,南清大军离郭城还有三日时间! 只要她在三日内在南清搞出动静,便能牵制北蛮与郭城的南清军! 护国将军早有准备,将帐中挂着的布防图一拉,一幅南清地图便呈现在眼前,护国将军说道:“娘娘请看,这便是南清境内的地形与城池布置。” 他指着离边境最近的那座城池说道:“这座城池是南清的军事城池,名唤边城,城池驻有兵力五万,边境之地又驻扎南清军二十五万,与赤元军旗鼓相当,娘娘若是正面攻打,短时间内恐怕没什么效果。” 叶芷芸看着偌大的地形图,忽而指着一处:“这条山路可行军?” 护国将军顺着叶芷芸的手指看去,只见图上一条山路蜿蜒狭窄,却正好能绕过南清边界的军队,直抵南清边城城池。 只是…… 护国将军拧眉:“娘娘若要从此行军,三日内定不能抵达。” “娘娘,此处有条水路!”肖明眼尖的发现一条河脉,河脉离南清边城甚远,但若行船,肯定要比走山路快! “这条河水流湍急,河中暗流涌动,赤元军大部分士兵都未有行水路的经验,只怕到时候上吐下泄,就是到了边城,也已无力与南清军开战。”护国将军越说,自己的眉头就拧得越紧。 “无妨。”叶芷芸吩咐道:“事不宜迟,护国将军,请您在赤元军中挑选两万会水的士兵,随我一同前往南清边城。” 护国将军一懵:“两万?娘娘想用两万赤元军对战五万南清军?” 他劝道:“娘娘,末将与南清军交战多年,他们并不是什么歪兵孬将,还望娘娘深思熟虑。” “我自有考量,护国将军照做便是。” 护国将军眉头不由又紧了两分,终是抱拳领命:“是。” 顿了顿,他又问:“其余的赤元军要做什么?” “四月初五凌晨时分,还请护国将军下令压境南清,声势越大越好,但却不必真的打起来,以守为主,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第606章 祭江山与你共赴黄泉 护国将军没有犹疑,恭首:“末将领命!” 因时间过于紧迫,叶芷芸一分一秒都不敢浪费,护国将军点兵之际,她又派人去城里弄了二十艘大船。 大越台城,是赤元军常年驻扎之地,赤元军军中许多将领与士兵在此城娶妻生子,如今已是兵民一家。 听闻护国将军需要船,船坞的船匠们立即将用来压箱的大船都搬出来了,其中不乏双层船舫,三层船舫。 也亏得南方水域众多,不然一下子要二十艘大船,其他地方还真找不到。 翌日,破晓之际,叶芷芸便领着两万赤元军,随水路往南清边城方向进军。 此时的另一边,北蛮王城。 墨宸渊身居北蛮王宫,城中城门紧闭,城中百姓不敢随意走动,整个王城泛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孤寂。 而王城之外,十万南清精兵蓄势待发,他们将整个王城围了起来,与城墙上的士兵对峙之时,大有将墨宸渊耗死在王城之内的感觉。 五万黄旗军确实不如墨龙军,在拿下起义军的时候,墨宸渊便明显感觉到了。 进军气势不足,身手不足,反应不足,不过两万起义军,甚至连军都不算,然战后整军发现黄旗军竟损失五千兵力。 如今墨宸渊手里黄旗军加原本的驻防军,总共有七万三兵力,若正面对上南清的十万精力,定毫无胜算。 因兵力与实力上的差距,墨宸渊一时半会儿未能想出什么有效的突围方法。 这日,墨宸渊坐在北蛮王宫的正殿上看着桌上的地形图,陷入长时间的沉思,地图一旁,放着的是临走前,叶芷芸送他的香包。 北蛮王宫简陋,连战王府的一半都及不上,北蛮与大越不同,地势奇特广袤但资源匮乏,北蛮境内许多百姓只能以打猎为生。 虽没有大富大贵的生活,但好在自由,北蛮百姓对此也没什么不满足的,可北蛮王室就不一样了,当权力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便会追求更高尚的生活。 大越的富饶与散漫贵气的生活方式,让北蛮王室之人垂涎三尺。 北蛮一直想侵占大越,何奈每每出兵都毫无结果,在长期的欲望与羡慕之下,他们开始模仿大越贵族的生活方式。 比如这北蛮王宫,便是仿大越皇宫而造,然北蛮工匠只知其表不知其精髓,造出来的东西自然好看不到哪去。 说来北蛮也是极其矛盾,一方面看不起大越,一方面又羡慕大越的生活方式。 “王爷。”沉寂之际,天鸣从殿外匆匆进来:“千人卫急报!” 墨宸渊长眸微抬,便听天鸣禀道:“娘娘……去了南清!” 墨宸渊眉头一拧,沉声:“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月前!” 北蛮王城被围,这里的消息送不出去,外面的消息送不进来,这条消息还是千人卫历经数十次的尝试后,才成功递进来的! 墨宸渊心脏狠狠一沉,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 “王爷!要不属下领兵给您杀出一条血路!您即刻前往南清去找娘娘!” 墨宸渊紧拧着眉头,沉默不语。 天鸣心急的唤了声:“王爷?” 墨宸渊这才微微抬手,忍着心间的担忧与颤抖沉了声:“你先下去。” 天鸣语噎,犹豫了片刻,还是「是」的一声退了下去。 天鸣退下后,墨宸渊缓缓靠在椅背上,桌上的地形图也没心情看了,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龙椅的扶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那小丫头一向不安分,没想到这次竟闹这么大,只身前往南清不是儿戏,母亲怎地没出言劝阻? 虽这么想着,可他心里却明白,叶芷芸不是意志不坚之人,她若决定了的事,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点倒与他如出一辙。 他看着桌上的地形图,眸眼淡而深沉,仿如是在透过这幅地图在看叶芷芸一般,那敲着龙椅的食指忽而顿住。 芸儿前往南清,定是为了发难于南清,从而达到牵制南清军的目的。 想来,郭城如今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这么一想,墨宸渊竟能理解叶芷芸的作为,若换作是他,他也不愿一味的退守,若被他逮住机会,也定会如叶芷芸那般,从根源解决问题。 “天鸣。”墨宸渊唤了一声。 殿外的天鸣急急忙忙进来:“王爷?可是决定要突围了?” 墨宸渊没有理会天鸣的话,问道:“可还有别的消息?” 天鸣微顿:“没了。” 话落,又觉不对,补充道:“就是有,千人卫也送不进来,南清军将王城围得水泄不通,就连城中的百姓都进出不得。” 眼见墨宸渊神情严肃,天鸣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不妥?” 墨宸渊沉了沉眸,良久,沉了声:“你先下去。” 天鸣直接一脸懵逼,又出去? 王爷唤他进来就问这么点东西? 那到底突不突围? 娘娘前往南清,王爷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他拧着眉头盯着墨宸渊,眼见他真的没再吩咐什么,犹犹豫豫间只好再次退下。 墨宸渊看着桌上那做的简陋的香包,良久薄唇忽而勾起:“看来为夫这次什么都不必做了。” 他缓缓伸手,拇指细细的揣摩着香包,长眸微沉间隐露一抹杀气:“你若未能安好,我定祭江山与你共赴黄泉。” 大越国境。 叶芷芸从水路行军南清,也不是那么的一帆风顺。 就如护国将军所说,此河水流湍急,暗流涌动,且河流深浅不一,河底礁石遍布,一个不小心就会触礁,一旦触礁,不仅影响行军速度,一旦滞留太久,还会有暴露的危险。 所以,从行军的第一天开始,叶芷芸透视眼全开,不仅将河底之下的礁石看得一清二楚,到了南清境内,岸上南清军的军力分布也被她尽收眼底。 夜晚河面雾气太浓,她命人二十艘大船以铁锁相连,除了指挥舵手的行船路线,每艘船上都备有数个指向小兵,一旦船要转向,小兵便会拿起火把向后面的船发送信号,指向将要前往的方向。 第607章 以百姓为祭 叶芷芸的透视眼一开,瞳色便会改变,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叶芷芸想隐藏都隐藏不住。 好在护国将军派去相助叶芷芸的是柳璋将军,柳璋将军在郭城之时便知叶芷芸身怀特异,遂在上船之前就已经嘱咐每一位赤元军,若是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便当没有看见。 起初这些士兵不知道柳璋将军所指何物,待见到叶芷芸如此之后,心里纵使震惊,也明白了柳璋将军的话。 除了这些士兵,未曾见过叶芷芸这等模样的,还有婴姬。 惊奇之余,不免暗暗将这事记在了心底。 按照叶芷芸指挥的路线,两万赤元军很快便找到了上岸的落脚点。 四月初四,夜晚,戍时七刻,二十艘大船停靠在一个峡湾之间,高耸的峡谷给了他们很好的掩护,绕过峡湾便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穿过森林,正对着的就是边城的城门。 此时正值深夜,南清军对林子的巡逻松懈了下来,正好给赤元军提供了隐匿之处。 “肖明,传令下去,让士兵抓紧时间休息,一个时辰后听我号令。”叶芷芸命令了一声。 “是。”肖明恭首退下。 赶了两天三夜的水路,一众士兵此时很是疲惫,一听可以休息,他们也不敢客气,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就地睡了起来。 然叶芷芸却没有休息的意思,她坐在一个小山丘上,利用透视眼的便利将南清边城城内的地形与军力分布画了出来。 当把地图画出来后,叶芷芸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前面赶了一个月的路,后又马不停蹄的进军南清,此时的叶芷芸已是疲惫不堪。 可一想到南清军会在明日抵达郭城,她便一刻都不敢懈怠。 墨宸渊还在北蛮被十万南清军围困,也不知道如今情况如何。 这么想着,她再次开启透视眼,林子正对着的城门是军力最紧密的地方,她手中只有两万赤元军,而她带来的墨龙军才五十个人,兵力悬殊之下肯定不能硬拼,所以这个城门并不合适下手。 “娘娘。”就在这时,肖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叶芷芸回眸间微微昂头,那泛着月白的瞳孔在此时显得尤为透亮骇人。 若非知晓眼前的是叶芷芸,别人只会以为是林中的哪头野兽,正虎视眈眈的盯着猎物。 “娘娘也休息片刻吧。”肖明轻声劝道。 叶芷芸只笑了笑:“坐吧。” 肖明犹豫了一下,还是撩了撩衣摆,跟叶芷芸一同坐在了小山丘上。 像是极懂分寸一般,他跟叶芷芸保持着距离,更不敢与她平坐。 四月的天气还带着寒意,何况还是在这深山野林里,肖明能注意到,叶芷芸微微呼出的气息中带起了一丝白雾,忍不住垂眸:“夜里寒凉,属下去给娘娘拿件披风。” “不必了。”叶芷芸唇角带的笑意,制止道:“披了披风,我可能就提不起精神了。”这样寒风拂面的,正好,能吹去她不少困意。 “是。”肖明只能顺着她的意。 “娘娘。”这时,柳璋将军也来了,抱拳问道:“敢问娘娘这一仗,打算怎么打?”若是正面攻城,胜算几乎为零。 依叶芷芸的意思,一个时辰之后就会有所动作,可现在柳璋连她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柳璋将军来得正好,我刚想找你。”叶芷芸把手中地图摊到草坪上,指着边城南北方向的城门口说道:“此处面临崖壁,城门前的道路狭窄,军力防守也最为薄弱,亥时一到,柳璋将军,你带两万赤元军埋伏于此。” 林中光线昏暗,甚至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叶芷芸有透视的能力,黑夜对她来说毫无威胁,而肖明与柳璋将军是习武之人,早已习惯了在暗中视物,对他们来说看清地图并不是难事。 “好。”虽然不知道叶芷芸想做什么,但柳璋将军下意识的便应了下来。 “届时我会领五十名墨龙军潜入城墙,打开城门,城门一开,两万赤元军立即攻进城内,在南清军反应过来前抢占先机,杀他个措手不及。” 柳璋将军不禁犹疑:“娘娘,末将与南清的军队交过战,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两万赤元军这般鲁莽的与南清军开战,会不会不妥?” “南清军队的将领全都交给我,两万赤元军只负责眼前的敌人就行。”叶芷芸凛道:“冲进城门的第一时间,柳璋将军,你要马上将城中的府尹控制起来,让他立即手书一封,逼城中令使加急送往南清皇宫。” 肖明眸眼微亮:“娘娘是想逼南清王就范?” “可是南清王不傻,边境之中的南清军与赤元军旗鼓相当,南清王定知道娘娘此举耗不了多久。” “那就杀了边城府尹,将他的项上人头,一并奉给南清王。” 此举,无疑是告诉南清王,她要以南清边城的百姓为祭。 柳璋将军一时哑然:“娘娘……想要屠城?” “这要看南清王的选择了。”叶芷芸冷着眸眼,神情毫无波澜:“看看在南清王眼中,是百姓的命重要,还是我与墨宸渊的命更重要。” 叶芷芸话落,柳璋将军顿时说不出话来,若南清王固执己见,从南清皇城派兵增援边城,叶芷芸就是屠了城,却也成了困兽之斗……连一条退路都没有了? “放心吧。”叶芷芸笑着安慰了声:“这是最坏的打算,南清王使那么多阴谋诡计,就是不想将战场放在南清,这一层,我心底还是有数的。” 柳璋按捺下心中的思虑,恭首:“但凭娘娘吩咐。” “边城城墙高耸,娘娘怎么就能保证那五十名墨龙军能顺利潜进去?”婴姬的声音忽而响了起来,众人抬眸,便听她继续说道:“南北向的城门防守再怎么薄弱,也不可能连入侵之人都察觉不到。” 那五十名墨龙士兵虽是卓正羽挑选的精兵,可精兵不等于是武力高强之人,若非轻功了得,想要潜入城墙,就必须用到工具,或勾绳或云梯。 第608章 加急上报 按柳璋将军所说的,南清军队并不是不学无术之人,叶芷芸怎么能保证潜进去的时候不被人发现? 叶芷芸正视着婴姬,婴姬垂眸:“属下只是道出心中所想,别无他意。” “若连小小城墙都潜不进去,卑职枉为墨龙军!”婴姬话落,暗中便有一小兵正义凛然的开口。 他休憩于此,正好将他们的谈话听了个十全十。 战事在即,怎容他们左顾右盼? 娘娘要他们潜进城墙,他们就是死也要潜进去。 婴姬清冷的眉头微拧了拧,垂眸间,抿唇没再说话。 墨宸渊在时,婴姬即便心有不甘,但也懂得收敛,现在墨宸渊不在,婴姬便像没了顾虑般,情绪越来越明显。 “虽是潜入,但本妃并不求隐秘,只需快。”隐秘只是附带的,并不是必要条件。 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要紧,她最终的目的,是打开边城城门,让两万赤元军杀进城中。 婴姬不明白,叶芷芸也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她把地图交给柳璋将军:“前往南北城门的路线我已标注,埋伏的地点我也已经给你们物色好,你多看两遍,莫要记错了。” “好。”柳璋拿着地图就退了下去。 至此,叶芷芸又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肖明忙劝道:“娘娘如此劳心伤神,只怕一会儿交战之时,身子会熬不住。” “嗯。”这次叶芷芸没有任性,靠在一棵树上缓缓闭上眼睛:“亥时之前将我唤醒。” 见叶芷芸终于舍得休息,肖明暗松了口气,默默的恭了一首,起身退下,连带着被他拉走的,还有婴姬。 离亥时还有一刻钟的时候,叶芷芸先一步带领五十名墨龙军前往边城的南北城门,城门前的崖壁给叶芷芸提供了绝佳的制高点。 她隐藏在茂密的灌木丛中,狙击枪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城墙上来回巡逻的南清军。 因临着崖壁,南北向的城门前仿如一条山沟,城墙脚下漆黑一片,就是城墙上的火把也照不到城墙底下。 亥时一到,叶芷芸便能看见柳璋将军带着两万赤元军就位,她轻轻吐出一个字:“上。” 肖明立即朝城墙下的墨龙军挥了挥手,墨龙士兵不敢怠慢,马上摸黑搭上云梯,悄无声息的往墙上攀爬。 五十名墨龙士兵中,只有十人攀上城墙,剩下的人便等在城门两边,只要城门开启,他们会率先冲进城内。 城墙上巡逻的士兵形影单只,士兵与士兵之间相隔只有数米,每隔一段城墙便有一个碉楼,碉楼之中设有士兵把守。 而离城门最近的两个碉楼,里面设有控制城门的开关。 也正是这两个碉楼,刚好挡了两边巡逻士兵的视线。 叶芷芸沉住气,在墨龙士兵攀着云梯,离翻越城墙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眸眼不由一沉,「嘭」的一声枪响,子弹从一名巡逻兵的脖子穿透而过! 只见那名巡逻兵闷哼一声,直直的从城墙摔了下去。 听到异响,离他只有数米的另一个士兵立即回头,然还未等他反应,叶芷芸利落的退膛上膛,「嘭」的一声,两声枪响间隔只有一秒,便见另一名士兵两眼一瞪,直接倒在城墙上! 两名巡逻的士兵一死,墨龙士兵立即翻身潜进,第一个翻上城墙的人充当哨兵,指挥着后面的士兵赶紧跟上! 叶芷芸并没有松懈下来,枪声在这寂静的夜中尤为刺耳,惊了林中的鸟兽,引起一阵啼鸣! 城墙之上的南清军顿时发现异样,叶芷芸转眼再次上膛,不过两秒的时间,又是“嘭嘭——” 两声,巡逻的南清士兵连怎么回事都还未探清,就已命丧黄泉! 解决了就近的巡逻兵,接下来就是碉楼之内的士兵,叶芷芸的眼睛能将他们的位置看得一清二楚,可是子弹无法穿过厚厚的墙壁,剩下的就只能靠潜进城墙的墨龙军了。 好在墨龙军不负众望,突袭之间让看守城门的南清士兵措手不及,甚至连武器都未来得及拿,便死在了墨龙士兵的手里。 他们不敢怠慢,迅速转动控制城门的轮盘。 只听「轰隆」一声声响,城门缓缓开启! 声音之大,惊了城墙上的巡逻兵:“怎么回事?城墙怎么开了?” 他们伸着脖子往下看,这才看到搭在城墙上的云梯,心底顿时大惊:“不好!有敌袭!快擂战鼓!” 然而,当小兵要拿起鼓锤擂动战鼓时,叶芷芸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直接将那士兵射杀! 城门之下的四十名墨龙军闯进城内,见兵就杀,手法利落,眼神狠戾,没有丝毫的犹豫。一瞬之间,城门口已经响起了零碎的惨叫声! 紧接着,埋伏在崖壁一侧柳璋将军大喊一声:“杀!” 两万赤元军顿时一涌而上,如脱缰的野马,又如密密麻麻的蚂蚁,转眼冲过城门,所到之处一片血光,城中的南清军根本反应不过来! 就如柳璋将军所言,城门附近的南清军立即集结,持上武器转眼与赤元军厮打起来,短暂的混乱似乎并不能给他们制造多大的影响! 这一刻,叶芷芸火力全开,军中将领所居之地与士兵大为不同,其中盔甲的颜色更是好认,在透视眼的注视下,这些将领无所遁形。 她小手不厌其烦的退膛,上膛,扣动扳机。 南北城门范围内的数十名前锋,大前锋,中锋,中将,均被她在顷刻间射杀,有些起身只拿了把武器,刚走出院子便被叶芷芸一击毙命! 除了像北蛮王跟慕言苍那样的高手,没多少个人能在她的子弹下逃脱! 柳璋将军一路突击,直冲边城府衙,把府尹从床上揪了起来,命他立即将边城遭遇敌袭之事加急上报南清皇宫。 这事,就算柳璋不强迫,府尹也会这么做。 只是让府尹没想到的是,他刚写下文书,就被柳璋砍下了头颅,鲜血顿时四溅,惊得房中的小妾直接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柳璋将军提着府尹的人头,携上他写的文书,找到府衙的令使,逼他将这两物奉予南清王。 第609章 军无将帅,节节败退 柳璋将军突然闯进已经让他吓破了胆,如今见着府尹的人头就这么被他提着,他哪敢违抗,战战兢兢的拿着这两件东西,猖狂而逃。 赤元军深夜突袭声势浩大,南清边城的百姓被这股嘈杂之声吵醒,惶恐之余不由纷纷关紧门窗。 然城中的打斗激烈,免不了要殃及城中民宅,百姓只能四下逃窜,南清军队没有办法,一边应付涌上来的赤元军,一边躲避在混乱中逃亡的百姓。 赤元军却没有这个顾虑,他们的目标就是城里的南清军,不管是保护百姓的,还是与他们对战的,只要是视线之内能看到的,他们都不会手下留情。 赤元军心里清楚,他们只有两万人,待南清军全部集结,状况定不容乐观,所以现在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一场硝烟就这么在边城弥漫。终于,一个南清士兵发现了不对劲,扯着嗓子大喊:“少将军何在?为何不下令将百姓撤离?” 此话一出,顿时就有人附和:“前锋将军也不在!” “中将也不见了!” “中将已殉职!”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应了一声。 厮杀中的南清军心头顿时一颤:“怎么可能!其他将军呢?其他将军何在?” 声音响彻在一片混乱之中,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兵器相撞的声音。 这时,他们后知后觉的发现,带领他们的将领都没有现身。 喊话的南清士兵眉头一拧,随手抓起一个小兵就怒喊道:“你!快带一队人马保护百姓撤离!” “是!”被指使的小兵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紧接着指挥的士兵又是扯过另一人,命令道:“你立即派人传信岑将军,让他马上带兵前来支援!快去!” “是!” “军队还未集结完毕吗?其余的人呢?” “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此话一落,像是给了他勇气一般,举刀之间杀气磅礴:“给我上,定要将敌军……” 然而话还没说完,只听「嘭」的一声,直接将他的话止在了空中,还未来得及明白怎么回事,便见他已倒在了血泊中。 离他最近的几名南清士兵瞪大了眼睛,想要上前查看,却又自顾不暇。 因他有条不紊的几声命令,周围的南清军士气大增,叶芷芸身在高处,在透视眼的加持之下,将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若不是遇见她,这名不知名的南清士兵,假以时日定是一位能当大任的将军。 只是如今,叶芷芸不允许。 她不允许这场战争出现一丝对南清军有利的局面。 军中将领的战力岂是小兵小卒能比,以一敌十,以一敌百都是常态,从开战到现在,南清军已损将过百,随着这场战役的推迟,他们还会损失更多将士。 叶芷芸射杀的南清将领越多,赤元军胜利的几率便越高。 军中无将,饶是南清军再训练有素,时间一久难免开始混乱,眼见赤元军一路猛进直抵边城中心,像一头猛兽般蚕食着边城的大街小巷,所有南清士兵都拧紧了眉头。 再这么打下去,边城恐怕是要守不住! 于两万赤元军而言,打赢了是惊喜,打平了是意外,打输了才是正常的。 相反,对五万南清军来说,打赢了才是正常的,打成平手,两败俱伤反而丢脸,若是输了,那这场战役定会成为南清战史上的耻辱。 前面有人派小兵到南清边境寻求支援,然而没想到他们等来的不是支援,而是边境告急。 大越边境,护国将军带着二十余万赤元军压境,守在南清边界的南清军始料未及,如今已经与大越军队交战起来,硝烟四起,烽火连天,根本顾不上被突袭的边城。 而这个时候,刚好是四月初五凌晨时分。 护国将军按叶芷芸命令,压境牵制南清的二十五万大军。 南清边城杀得如火如荼,边境更受赤元军侵犯,加急战报飞鸽传书送进南清皇宫,顿时震惊整个朝堂! 南清一众官员不顾夜色昏暗,连夜进宫。 南清与大越之间的小摩小擦不断,可大越军队这么大规模入侵的,还是头一次。 不管是南清还是大越,都不希望战事波及百姓,所以以往他们都很默契的点到为止。 飞鸽传书在前,边城府尹的人头与文书随着战报尾巴被边城令使奉上! 此举,更惹得南清满朝大臣愤怒不已! 然,在这种紧要关头,南清王好巧不巧,在此时,病危! 南清王武力高强,每次武林大会举办还会找武林盟主切磋武艺,身子硬朗,根本不像是会突然病危的人!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满朝大臣在为此事摸不着头脑之时,边境战报来袭,打乱了他们安逸度日的步伐。 国土遭外敌侵犯,国不可一日无君,一众朝臣只能将南清王病危一事抛诸脑后,开始商讨南清新君人选,以对应大越军队入侵一事。 边城一战,一直持续到破晓时分,随着赤元军的涌进,叶芷芸在期间已经换了数个制高点,南清军中的将领,只要是进入了叶芷芸视线的,都已经被杀光了。 南清军足有五万,比赤元军多了整整三万,却因军无将帅,从最初的沉稳应对,变成节节败退。 为了打击南清军的士气,柳璋将军提着边城总帅的人头,骑着战马在城中招摇过市,凝着内力的叫喊响彻整个边城:“边城统帅人头在此!劝各位莫要做无谓的抵抗,降者不杀!” 然饶是如此,城中的南清军依旧视死如归,即便士气低迷,他们仍战斗到了最后一刻,直到战场被赤元军逼至百姓的避难所。 晨阳从天边洒下一抹金光,本还是泛着暮色的天空瞬间变得亮堂,南清一众士兵手持长矛,将边城的百姓层层围在中间,与剩余不多的赤元军冷眼对峙。 不一样的是,赤元军中几位将领往前面一站,顿时气势十足,他们的身形宛如一座大山,能让赤元军在累极之时喘上口气,或在他们绝望之时重新振作。 第610章 难不成来叙旧的? 南清军明明在人数上极占优势,然此时幸存下来的人,数量上却与赤元军不相上下,场面极为讽刺。 眼见南清军没有投降的意思,柳璋将军眉头拧紧,再攻下去,伤及的可就是无辜的百姓了。 他为一军之将,杀敌护国是本分,可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他始终不愿去多想。 就在这时,叶芷芸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染满了鲜血的街道上。 横在四周的尸体惨不忍睹,被南清军护在身后的百姓三三两两的抱在一起,神情既惶恐又气愤。 其中还有不过三四岁的孩童,窝在父母怀中,被父母紧紧的捂着眼睛,生怕他见了生怯。 赤元军给叶芷芸让了条道,只见她眸眼透着隐隐的戾气,清凛的神情淡淡却又不容置疑,她的身后跟着的是肖明与婴姬两人。 只见她不紧不慢的站在一众南清军面前,视线从他们手中的长矛落到他们身后的百姓身上。 朱唇轻启间淡淡说了句:“你们若想继续打下去,本妃奉陪到底,但是你们身后的这些百姓,本妃不保证他们会安全无虞。” “哼!”站在叶芷芸面前的南清士兵冷哼一声:“战王妃好手段,以百姓做要挟,算什么英雄好汉!” 叶芷芸直视着他的眼睛,冷道:“你南清的百姓是百姓,我郭城的百姓就不是百姓了?” 她上前两步,森冷的眸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小兵,凛声质问:“你们南清君主派兵潜入大越,直抵郭城,敢问,是意欲何为?” 此话一出,那小兵顿时语噎:“你不要胡说!” 叶芷芸没理会他的话,凝眸冷道:“两国之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南清的百姓尚且无辜,我郭城的百姓就是有罪?你既不知,又有何资格来质问本妃!” 一番话,说得南清众人哑口无言! 叶芷芸冷着眸眼转身,心里的慌乱与气愤只有她自己清楚。 一夜已过,南清皇宫没有派任何人前来,她如今也无法及时知晓郭城的状况,一想到璇夫人与孩子会陷入危机,叶芷芸咬牙:“你们既不愿投降,那便别怪本妃心狠手辣!” 她微微抬手,正要下令之时,远处忽而传来一声沉而冷静的叫喊:“战王妃手下留情!” 叶芷芸眸光一闪,抬眸之间,便见一身湛蓝锦衣的慕言秋从远处驾马而来,马蹄的踢踏声在硝烟过后显得异常响亮。 马匹来到叶芷芸面前,慕言秋拉紧缰绳,似因速度过快,只见马儿前肢直立而起,马背上的慕言秋墨发随风浮动,沉凝的眸眼透着严肃,却又不失一身的儒雅。 他堪堪跨下马背,见到城中百姓安好,似松了口气般,朝叶芷芸揖了一手:“战王妃,一别数日,本王甚是想念。” “九王爷是来与本妃叙旧的?”叶芷芸可没心情跟他客套。 “本王知道战王妃在担心什么,吾王已飞鸽传书,下令进军郭城的十万大军从大越退兵,另,北蛮的十万精兵也已收到退兵文书,战王爷与战王妃的家人,断不会受战争之苦。所以,百姓无辜,还望战王妃能网开一面……” “下令出兵郭城的是南清,挑起北蛮内部矛盾,从中作梗的也是你们南清,神也是你们鬼也是你们,九王爷,本妃凭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 慕言秋无奈一笑:“战王妃此话,让本王好生无颜。” 他抬眸看着叶芷芸,揖手:“为表歉意,吾王特邀战王妃前往宫中做客,本王所言是虚是实,战王妃到了南清王宫,便能知晓。” “娘娘!不能去!”柳璋将军马上反驳:“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摆了什么鸿门宴!” “本王以性命担保,战王妃定会安全无虞!”慕言秋一脸真诚的说道。 “安全个屁!”柳璋将军「呸」了一声:“进了皇宫,是生是死还是不你们动动手指头的事?既然你们已经下令退兵,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娘娘为何要跟你们进宫?” “实不相瞒。”慕言秋又是一声无奈:“我们也是为了保命。” 叶芷芸眉头微拧,不明白慕言秋这话的意思,便听慕言秋说道:“方才本王说身在北蛮的十万大军退兵,其实是有所隐瞒!” 此话一出,柳璋将军腰间的大刀顿时出鞘,不仅是柳璋将军,肖明与婴姬也一脸警惕的看着慕言秋。 慕言秋极不愿意面对接下来说的话:“实际情况是,战王爷孤注一掷,与南清十万精兵拼死一战,如今十万精兵全军覆没,而战王爷……他正满腔怒火的往南清王城赶来。” 依北蛮传来的战报,墨宸渊手上的七万余军队根本不足为惧,十万精兵与其相战,宛如石头砸鸡蛋。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要胜利之时,墨宸渊忽而冲进战场,奋战一夜,无人能敌,杀敌数万,无人能挡。 如何形容? 就如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宛如杀疯了一般,到处都是头颅,到处都是断肢残臂。 七万黄旗军是生是死,他已经不在乎了,十万南清军要如何剿杀他,他也不在乎了,累积了十余年的作战经验,在此刻他也不想再深算。 十万精兵,与其说是败在七万黄旗军手里,不如说是败在墨宸渊一人手里。 北蛮传书,墨宸渊此时就在前往南清皇宫的路上,若墨宸渊真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十万精兵,其功力是何其深厚? 北蛮与南清之间半月的路程,他恐怕只需一日便能赶到。 在南清王派兵前往郭城之时,慕言秋便计谋着如何才能平息这场无畏的战争。 千算万算,什么都算到了,然而墨宸渊屠杀十万大军一事,他却怎么都想不到! 慕言秋微叹了口气:“所以,还请战王妃能够赏脸,到我南清一坐,吾王定会奉战王妃为上上宾。” 原本就算没有墨宸渊这一出,他也是想邀叶芷芸到南清作客的,然而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了,能劝得住墨宸渊的,只有叶芷芸。 第611章 打开国门 慕言秋的话落,柳璋将军不由语噎,战王殿下从十万大军中突围了? 慕言秋的话听上去,就像是在跟战王与战王妃示弱一般。 也正因如此,所以慕言秋极不愿面对这一事实。 “既然战王殿下正在赶来的路上,那娘娘也不必前往南清皇宫,就在这南清边城等王爷也可以。”柳璋看向叶芷芸建议道。 叶芷芸眸眼微沉,看向慕言秋:“九王爷不妨直说,你们想干什么?” “议和。”慕言秋简言意赅的吐出两个字,说道:“战王妃,本王说过,两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相信战王妃也不愿意因我们之间的恩怨,波及到两国的百姓。” “本妃与南清从未有过什么恩怨。” “本王明白。”慕言秋再次揖手,语气带着歉意:“本王主张议和,也是希望南清与战王、战王妃之间,能够重新认识对方,有个新的开始。” “至少,与战王、战王妃之间,本王不希望我们是彼此的敌人。”慕言秋说道。 听到这话,叶芷芸轻出一声嗤笑:“九王爷这般说,本妃若不走这一趟,便是不识抬举了。” 见叶芷芸答应,慕言秋唇角也露了笑容,揖手:“多谢。” “跟你走可以,本妃有条件。” “战王妃但说无妨。” “镇守大越边界的二十余万赤元军,本妃要九王爷打开国门,让其进入南清境内,安营扎寨,直到本妃与王爷安全离开南清。” 慕言秋微微拧眉,随即又舒展:“战王妃警惕是应当的,只要战王妃心怀赤城,本王便是放二十余万大军入境又如何。” “九王爷别高兴太早了,本妃还有条件。”叶芷芸笑道:“本妃要九王爷将驻守南清边境的南清大军撤离,不得有任何异动。” 此话一出,慕言秋不由犹疑起来:“战王妃如此便过分了,按理,赤元军本不是战王妃旗下的军队,本王若将南清的军队撤离,万一大越君主在这个时候下令进攻南清,这个责任,战王妃可负得起?” “我柳璋以人头担保!”柳璋顿时不服气的站出来,愤道:“若你们南清安安分分的,赤元军在此期间断不会有什么动作,若有异动,本将这颗人头砍下来给九王爷当球踢!” 慕言秋笑了笑:“本王自然相信将军的话,只是本王不会拿南清百姓的性命去赌。” 叶芷芸却是笑了:“你们南清的军队,如今还在大越的境内呢,本妃怎知你们会不会朝令夕改?” 慕言秋张了张嘴,有些哑然,叶芷芸此话,也是事实。 他思量了片刻,说道:“南清诚心与战王妃议和,既然如此,战王妃与本王不如各退一步,边境之地的南清大军,只撤离一半,而如今身在大越境内的南清军,只要有异动,战王妃可立即下令护国将军发兵南清,战王妃以为如何?” 边境赤元军有二十八万,南清军是二十五万,撤掉一半,便是二十八万对十二余万,若真打起来,南清也没有招架之力。 而大越境内的南清军,等他们回来支援也晚了。 权衡过后,叶芷芸点头:“好。” 慕言秋松了口气:“多谢。” 要是这议和的第一步就卡住了,那他前面所做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不过,本王也有要求。” “九王爷请说。” “本王希望战王妃能尽快随本王进宫。所以,还要委屈一下战王妃。” “怎么个委屈法?”叶芷芸没有惧意的看着他。 “骑快马,日夜兼程。” “可以。”叶芷芸应得利落。 慕言秋闻言不由一笑:“战王妃豪爽,本王佩服。” 他知道叶芷芸为这一战身心俱疲,原以为她会借口推脱,就是不推脱也会为之不满,没想到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准备好的说辞噎在喉中,倒无了用武之地。 与慕言秋商议好,叶芷芸便让柳璋快马传书,将此事告知护国将军。 而此时的边境之地,南清大军收到皇宫传来的休战指令,早就收了兵,护国将军怕他们前往南清连城支援,派一队人马绕后将通往边城的路给堵住了。 叶芷芸让护国将军以守为主,所以他本就没打算硬拼,只是此举他以为将会损失不少兵马,却没想到南清军见他们把路堵了,竟没有任何动作。 如此,护国将军马上明了,定是叶芷芸进攻南清边城一事,取得了成效。 南清军安分,护国将军自然不会乘胜追击,如今双方大军隔着偌大的战场对峙着,弥漫在空中的硝烟未散,气氛凝重之余,却又显得异常平和。 南清军与赤元军分别收到慕言秋与叶芷芸的命令,护国将军一看,马上命令二十余万大军进入南清地界。 而南清军那边,虽搞不明白慕言秋想干什么,但再三犹豫之下,还是下令将一半的军队撤离战场。 这个撤离,差不多跟班师回朝没什么区别。 大越南边的边境,于南清而言,是属于北。 因地理位置的关系,南清王城离北边边境不远,乘坐马车也不过十日左右的路程,若是骑快马,多不过三五日。 若再日夜兼程,一日可达。 至于南清皇宫为何会离他们北边边境那么近,原因则在于南边实在太热了。 如今皇宫所在的位置气候与温度正好,若再往南,恐怕是要一年四季都要生活在酷暑之中。 而南清国土也没有大越国土辽阔,只有大越的一半大,饶是如此,南清国土也不容小觑。 且南清国力强盛,面积虽只有大越的一半,可兵力却与大越旗鼓相当。 叶芷芸从肖明口中得知,南清本与大越同宗,相传一两百年前,南清还是大越的国土,由藩王管制,后在某一朝中,藩王叛乱,自拥为王,袭承下来,成就了如今的南清皇室,成了如今的大国。 也正因如此,南清民风与大越相似,百姓的容貌,服饰与大越百姓没有太大的区别,甚至其中习俗与朝廷规制都与大越如出一辙。 第612章 比大越京城还要繁闹一些 应慕言秋要求,叶芷芸当真骑着快马,跟他奔走了一天一夜,在第二日清晨来临之际,堪堪赶到南清王城。 除了叶芷芸,还有肖明跟婴姬,他们一左一右的随在叶芷芸身后。 破晓时分,南清王城城门开启,赶着进城出城的百姓被身穿金黄铠甲的军队隔离在街道两旁。 才刚踏进城门,城中的百姓顿时面露惊喜:“呀,是九王爷回来了啊。” “九王爷吉祥,九王爷辛苦了。”挑着扁担的壮汉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慕言秋坐在马背上朝两边的百姓挥了挥手,瞬间引起一阵喜悦,这股喜悦由心而发,不管是男的女的,还是老的少的。 百姓脸上的笑容诚朴,叶芷芸像是被感染了般,勾唇:“九王爷在百姓的心目中可有着不小的分量。” “战王妃过奖。” “呀,九王爷——”街道耸立而起的红楼之上,女子挥着粉帕娇声而笑:“九王爷何时再来看奴家呀?奴家给九王爷备了上好的碧螺春。” 慕言秋依旧彬彬有礼的勾着唇,朝那女子笑了笑。 南清王城红楼四起,百姓衣着鲜亮,随着晨阳的高升,繁华之象渐显,贵家女子三五相邀,或看胭脂或买玉饰,路遇慕言秋踏马而归,不由面含娇羞。 就如她所了解的那般,南清民风当与大越别无二致,若有,那便是南清比大越京城还要繁闹一些。 慕言秋回宫之前便已向南清王递了信,这会儿叶芷芸刚在宫门前下马,便有一公公上前恭首:“奴才参见九王爷,皇上命奴才在此恭迎九王爷与战王妃。” 慕言秋回眸朝叶芷芸做了个请的手势:“战王妃,请。” 公公的后面跟着一辆华贵而庄严的车辇,在慕言秋话落之时,旁边的小太监利落的在车辇下放了张小凳子。 叶芷芸也不拘着,在婴姬的搀扶下步上车辇。 车辇行得平稳,叶芷芸纵使困极,却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睡去,约莫过了两刻钟,车辇在南清皇宫的金殿前停了下来。 台阶之上,南清王一身明黄龙袍,头戴玉龙金冠,一眼望去,威严十足。 慕言秋又是笑了一声:“战王妃,请。” 叶芷芸双手微微交叠于腰前,清丽的秀眸在此刻多了一丝严肃与傲气,在慕言秋的指引下,她缓缓步上台阶。 然而,映入眼帘的南清王,并非如她所了解的那般,是个年过七旬的老人,只见眼前的南清王眉目剑星,面如冠玉,看模样,也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 一身龙袍加身,硬生生的将一个翩翩公子衬显得冷傲孤清,直到他露出一抹笑容,那盛气逼人的模样才有所缓解。 “想必你就是战王妃。”慕言卿看着眼前的小小女子,眼中暗藏一抹惊艳。 叶芷芸正视着慕言卿,勾唇:“本妃听闻南清王今年年已七十,这该不会是南清王的什么返老还童之术吧?” 慕言卿微微一怔,不由笑道:“战王妃当真幽默,父皇病重,方传位于朕不久,所以朕这个南清王,才会与战王妃所想的有所出入。” 叶芷芸眸眼微闪,垂眸:“请节哀。” 她隐隐觉得这事不简单,照墨宸渊所说,南清王武功了得,怎么可能说病重就病重? 只是这些到底是南清自家的事,她就是觉得事有蹊跷,也不由得她多想。 “战王妃一路浴血而战,风尘仆仆,朕已为战王妃备下汤泉浴宫。”他大手一挥:“来人,带战王妃下去,好生伺候。” 话落,恭迎叶芷芸的那名公公又上前,将叶芷芸领去沐浴更衣。 照叶芷芸现在这一身,的确不适合用宴,因慕言秋赶时间,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身上硝烟味与汗味归结到一起,其中还有浓重的血腥味。 如此,慕言卿给她备的泉浴,她肯定不会拒绝。 叶芷芸一走,慕言卿顿时推搡了一下慕言秋:“九弟,你怎么没跟朕说过,战王妃竟是这等出尘女子。” 慕言秋眉头微动了动,便听慕言卿说道:“听你说战王妃能带兵能打仗,还能降得住战王那样的人,朕还以为她长得是如何凶神恶煞,不曾想竟是清水出芙蓉!” 慕言秋的眉头这才拧了下来:“你怎地学会了三皇兄那套?” “朕是见之惊讶,即便不是凶神恶煞,那也该身材高大,方才见之,却是这般小小一个,实在令朕……不知如何言说。” “此话,与我说说便可,莫要传了出去。”说完,像是还不放心,提醒道:“战王是个醋坛子。” “知晓知晓。”在慕言秋面前,慕言卿丝毫没有帝王的架子:“朕断不会白费了九弟的一番苦心。” 本来老南清王病倒,理应由南清太子把持朝政,然而在老南清王病危之前,不知为何却把太子关进了大牢。 有大臣就听了一声风声,说太子殿下把八王爷给杀了,原因是因害怕八王爷身子恢复后,继续与他争夺皇位。 传言一出,一众大臣都觉得这并非空穴来风,毕竟太子殿下跟王爷斗了那么久,两人旗鼓相当,甚至因为太子殿下年已五十,朝中许多大臣都觉得年轻气盛的八王爷更适合坐上那个位子。 八王爷身负重伤,太子殿下要杀他,不过就是动动手指那么简单,只是太子殿下太过心切,竟被八王爷府中的婢女撞个正着。 如此一来,南清太子入狱,八王爷又已身死,现在南清王室能主持大局的,只剩下三王爷穆王,七王爷慕言卿,跟九王爷慕言秋了。 然而穆王在早些年就已经放弃了争夺皇位,上有太子坐阵,下有八王爷争抢,他夹在中间比上不足,比下也不足,所以干脆自暴自弃,多年沉迷于女色当中,整日寻欢作乐,皇帝的人选,是怎么都轮不到他的。 至于七王爷跟九王爷,两兄弟感情甚好,闲时经常一起谈天论阔,一心辅佐老南清王管理朝政,若说登帝,这两位王爷的能力当不分伯仲,难分上下。 第613章 慕言秋的布局 本来前面边境战事告急,大臣们为储君之事争得不可开交,而慕言卿跟慕言秋,也对皇位一事绝口不提。 一众大臣都不知道他们两个心里是什么想法,选不出储君,便没有主持大局之人,城中军队没有皇上的调令,也无法派兵前往边城支援。 正当他们急得团团转的时候,慕言秋持传位诏书,从南清王的寝宫出来了。 老南清王病倒之后,一直都是慕言秋随其左右,就是慕言卿都被老南清王拒之门外,所以当慕言秋手持传位诏书出来的时候,所有大臣都以为这皇位是要传给慕言秋的。 却没想到最后登帝的是七王爷慕言卿。 听到这个消息,朝中大臣只是愣了一下,片刻就接受了这个结果,七王爷与九王爷都是有能力的人,且两兄弟感情甚笃,谁称帝问题都不大。 只要不是三王爷穆王就好。 这些都是大臣表面上看到的。 实际上,在老南清王执意要跟墨宸渊与叶芷芸作对时,慕言秋就已经计算好了一切。 他极力规劝老南清王,是不想用这等手段去对付自己的父皇。 在慕言秋的心目中,百姓排在第一位,有民才有国,南清如今一派祥和,且国力还有上升的空间,南清百姓安居乐业,为何要以此为代价,打一个不划算的仗? 说慕言秋没有野心,他是有的,否则他就不会任由慕言苍去试探墨宸渊,只是现实与理想的差距让他不得不去放弃。 八王府中伺候慕言苍的那两名婢女,是他在送慕言苍回八王府时安插的,慕言苍病重,命悬一线,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去关注两名新婢女。 他在金殿前遇到南清太子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布局。 当然,南清太子大喇喇的在八王府行凶,疑点颇多,老南清王心中自然是不信,事情上报老南清王的时候,老南清王并未将南清太子关押。 然,慕言秋也早想到了这点,所以他在南清太子去过八王府后,先一步找到他,告诉他老南清王因慕言苍的死极其愤怒,正下令全城搜捕南清太子。 前有慕言苍不明不白的死在南清太子面前,后又有婢女惊慌失措的奔走相告,此时的南清太子正处于慌乱与迷茫之中,一听老南清王正在搜捕他,顿时联想到他的太子之位恐要不保。 心下一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央求慕言秋带他进宫,他要在老南清王抓到他之前,把老南清王毒死。 他熬了几十年都还是太子,那个位子他一天都没有坐过,好不容易等到慕言苍死了,如今还要被自己的父皇冤枉! 他怎么能甘心? 他承诺慕言秋,待他登基为帝,慕言秋想要什么都可以。 南清太子此举,正中慕言秋下怀,他怎么会拒绝。 南清太子夺位心切,也没细想弑君弑父这样的事,慕言秋怎么可能会乖乖听从? 慕言秋这边刚答应太子,那边就与老南清王告了状,老南清王震怒,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凭慕言秋的一面之词,他不相信南清太子真的会对他下毒。 南清太子不是让慕言秋带他进宫吗? 老南清王便让慕言秋按他的话照做,他便是要亲眼看看南清太子是否真的弑君夺位! 老南清王的反应,与慕言秋所预想的分毫不差,因为南清太子要下毒,所以在带南清太子进宫之前,慕言秋给了老南清王一颗,南清国师亲手调制,可解百毒的药丸。 老南清王不疑有他,事先服用了这颗药丸。 随后,慕言秋将打扮成太监的南清太子带进宫,老南清王目睹了南清太子在自己的茶水里下毒,又在他喝下有毒的茶水后,原形毕露。 至此,他才怒不可遏的把南清太子打进大牢! 南清太子入狱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慕言秋算计了,只是此时的他,已经申诉无门,因为在他入狱后没多久,老南清王也病倒了。 且这一病,就是病危。 没错,慕言秋给老南清王的那颗解药,才是让他缠绵病榻的罪魁祸首。 又因药是南清国师研制,所以老南清王病倒的第一时间,慕言秋就命人将南清国师控制了起来,慕言秋自己,则有正当的理由独善其身。 最多,追究他的不过是个过失之罪! 轻信了南清国师的能力。 南清国师与老南清王相处的时间比慕言秋还多,慕言秋的请罪,岂不是也说明,老南清王这些年都错信了人! 老南清王知晓后,只道一失足成千古恨,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国师为何要背叛他! 可怜老南清王,如今卧病在榻,前几日还能说上几句话,如今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他至今不知自己的这副模样,是慕言秋算计的结果。 下传位诏书之时,他还想要把帝位传给慕言秋。 只是慕言秋的心根本不在这帝位上,老南清王要将帝位传给他,他便顺水推舟的举荐了慕言卿。 或许,正是慕言秋这种无欲无求,对帝位毫无觊觎之心的态度,让老南清王至始至终都对他深信不疑。 汤泉浴池,偌大的浴池冒着蒸蒸而上的白雾,十名身着粉衣的宫女奉着沐浴所需的用品好生伺候。 叶芷芸一向没有别人伺候洗澡的习惯,但又确实累得不想动,随手指了一名宫女,说道:“你留下,其他人放下东西下去吧。” “是。”宫女垂着乖巧的眸子,放下手中的东西整整齐齐的退了下去。 被指名留下的宫女仔细的给叶芷芸宽去衣裳。 南清的宫女的头上梳着两个丸子头,乍一看像是两个甜甜圈附在两边。 眼见宫女五指轻柔利落,脸上的婴儿肥让她看起来毫无拘谨之感,反而让叶芷芸觉着有些可爱,不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夏兰。”听到叶芷芸问自己,夏兰神情透出一抹惊喜。 叶芷芸挑眉:“你看起来很高兴。” “是,战王妃事迹,南清王城上下皆有耳闻,奴婢在战王妃来之前便好生期待,如今能这样近距离的一睹战王妃真容,实属三生有幸,奴婢高兴不已。” 第614章 一脸嫌弃 特别是叶芷芸刚主动跟她开口说话,让她受宠若惊,心底像漏了一拍般。 叶芷芸闻言就笑了:“本妃带兵进攻你们南清边城,你这么说,你们九王爷怕要不高兴了。” “奴婢拜服战王妃的英姿,与战事无关,九王爷最是宽仁大度,断不会因奴婢一言责怪奴婢。”她边替叶芷芸解下发髻边说道:“九王爷寻常总说,家事国事有皇上坐阵,有满朝文武坐阵,我等平民百姓,只顾一方天地便可,只要心有家国,问心无愧,又有何责言可说?” 叶芷芸眸眼不觉微亮,听此一言,竟有种英雄所见略同之感。 “战王妃,您请。”夏兰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笑道:“皇上为战王妃准备的汤泉浴池,乃是宫里最高礼遇,就是宫中皇后想要到此汤泉浴池沐浴,都要经过皇上特批才可,且一年只有三次到此沐浴的机会。” 此话一出,叶芷芸刚要下水的小脚马上就抽了回来,一脸嫌弃的拧眉:“这浴池你们皇上用过?” 既然皇后都不能随便到这里沐浴,那就只有皇上才有在这里洗澡的权利了。 夏兰神情顿时一懵,连忙解释:“浴池中的泉露已换,浴壁也已重新清洗,请战王妃放心。” 听到这话,叶芷芸才勉强的点点头:“那还好。” 她步下浴池的台阶,将身子没入热泉之中,只觉浑身的毛孔都在舒展一般,格外舒服,她长长的松了口气,仰头靠在浴壁中,累极的闭上眼睛。 夏兰悻悻抿唇,庆幸叶芷芸没有因她的失言离开。 眼见叶芷芸闭上眼睛,她轻跪在浴池岸边小心翼翼的拂着水,替她清洗着还带了丝硝烟味的青丝。 就在这万般惬意之时,突然「轰」的一声巨响,叶芷芸猛地睁开眼睛,一股无名的杀气像是充斥着整个浴池一般,她警惕的看着夏兰:“什么声音?” 夏兰也是被吓了一跳,忙回:“奴婢不知。” 叶芷芸的手从水中伸了出来,带起一阵「哗啦啦」的细响:“更衣。” “是。” 这声巨响,是从皇宫的金殿传来的。 此时的金殿门口,一身玄袍的墨宸渊满身戾气,锋利的长眸像是蕴藏着无尽的风暴,只要他稍微一动便似要爆发一般。 他的出现,似让整个南清皇宫都笼罩在一股冰凝的杀气当中,手中冰霁还残留着血的颜色,不厌其烦的颤发着阵阵戾鸣,衣袍被鲜血染得如同洗过一般,在他迈步进来的那一刻,似还能滴出血水。 墨宸渊是从空中而降,金殿门口的玉石砖被他砸了个大坑。 他迈过门槛时,脚底的鲜血比殿中的红毯还要艳上三分。 此时的金殿,满朝文武皆在,而这宴正是慕言卿用来招待叶芷芸所布,这会儿他们正在宴中等叶芷芸出来呢。 墨宸渊的出现,让整个金殿的人目瞪口呆,森冷的气息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殿中的护卫军反应迅速,手执长矛警惕的指着墨宸渊。 墨宸渊往南清王城杀来的消息,慕言卿早就听慕言秋禀过,所以这会儿他气淡神闲的拂了拂手:“都退下。” 命令一下,一众护卫军收起长矛,退到大殿两边。 面对着墨宸渊磅礴的杀气,慕言卿总算明白,为何慕言秋会这般处心积虑的要跟他们议和,这等不要命的洪水猛兽,当真是谁惹谁倒霉。 他直视着墨宸渊尽显杀戮的眼神,说道:“战王妃安全无虞,此时正在汤泉行宫沐浴,战王爷且放宽心。” 墨宸渊眸中戾气未减,薄唇轻启间淡淡吐出两个字:“很好。” 语气像是凌迟,又像一潭安静得毫无波痕的湖水,让人听不出他此时的喜与怒。 只见他缓缓转身,提着冰霁迈步离开大殿。 慕言秋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公公,那公公顿时会意,躬着身子匆匆忙忙追上前,给墨宸渊带路。 汤泉行宫门口,肖明与婴姬就守在外面。 一见到墨宸渊,婴姬眸眼惊喜:“王爷!” 肖明垂眸,恭首:“王爷。” 墨宸渊没理会他们,手中冰霁不曾离手,他沉着淡淡的眸子迈进汤泉行宫。 此时的叶芷芸,还在夏兰的伺候下穿着衣裳,南清给她备的衣裳华丽而隆重,穿法自然也是繁琐。 还没等夏兰给她穿好,便听得一阵脚步声从浴池门口迈进。 叶芷芸微一抬眸,便见那抹玄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未来得及欣喜,眼眶就已经瞬间通红。 心中的情感似比身体的感知还要更快些,一股不知名的情绪从心间上涌,她微微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忍不住先哽咽一番。 只听「咣当」一声,在见到叶芷芸那一刻,墨宸渊手里提着的冰霁,才松落在地,满身的戾气像是转眼消散一般,心切又隐忍的轻唤一声:“芸儿?” 至此,叶芷芸才破涕而笑:“方才我便猜……是你来了,瞧我……猜得可真准。”也就只有墨宸渊,才有那样令人生骇的杀气。 许是因为激动,她连话都说得不太利索,想笑面相迎,却又总控制不住鼻头的酸楚。 正在替叶芷芸更衣的夏兰见状,很有眼力见的退了下去,顺带将浴池的门带上。 叶芷芸原以为在他们相见的那一刻,她会奋不顾身的扑上去,却没想到当墨宸渊真的出现时,她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就这么激动又戚戚哀哀的看着他。 说她忘记了反应,心里却又是那么澎湃。 直到墨宸渊迈着步子来到面前,叶芷芸才忍不住一把扑到他怀里,本来满腹的欢喜,不知为何却变成了满腹的委屈。 这一行,她当真累极,心里担心着他要出什么意外,又怕郭城被南清侵略,她一刻不敢歇憩,满腹的怨言无人诉说,只能生生忍在心底,叫她好生委屈。 她方出浴,三千青丝湿漉漉的垂着,他方从战场赶来,满身血腥未去半分,然他们都毫无顾忌的将对方拥进怀里。 墨宸渊垂眸宠溺的看着她,轻沉的声音温柔又无奈:“为夫赶来与芸儿相见,芸儿该高兴才是,怎地还哭起来了?” 第615章 也是血肉之躯 此话一出,叶芷芸顿时不服气的锤了一下他的胸膛:“还不是怪你!你若不来,我怎会这般丢脸?” 他要是不来,她断不会这般小女子家家的,便是有了依靠,才让她敢放心的将情绪发泄出来。 叶芷芸这模样,墨宸渊越看便越是宠溺,大手轻抚上她的小脸:“我原也是想什么都不做,静待芸儿美救英雄,何奈,我发现我无论如何都无法袖手旁观,便赶来找你了。” 哪怕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做好了祭江山与她共赴九泉的准备,他依旧没办法理所应当的忍受叶芷芸从他的生命中离开。 也无法忍受她处于这么危险的境地当中。 轻沉的声音响在叶芷芸耳边,让她紧张了许久的心变得无比放松。 他将她轻搂进怀,抿唇之间眉头隐忍着一抹难受:“是为夫的错。” 他当猜到这小妖精不会安分守己,却未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怎会是你的错。”叶芷芸小手紧紧的环着他的腰:“别再说这些话了。” 说完,她不由勾起朱唇:“我这一行,其实也没有白费。” 她仰着眸子像讨赏般看着墨宸渊:“慕言秋已下令退兵,母亲跟孩子都安全了,再过不久,千人卫的消息就该送到了。” “芸儿威武。”墨宸渊看着她的眼神柔和,弯腰之间,缓缓将叶芷芸横抱起来。 叶芷芸心里微紧:“干什么?” “沐浴。”玄袍浸落浴池之时,一股血色淡淡的向四周散开。 叶芷芸「啊」的叫了一声,着急的拍着他的胸口:“你脱衣服!你把水都弄脏了!” 墨宸渊眉头微拧:“这么大的浴池,一会儿便散了!”边说着,身子就已经没进了浴池之中。 这下水中血色更浓了。 “脱个衣服又不花时间。”叶芷芸白了他一眼,勾唇:“难不成在我面前,你还害羞啊?” 墨宸渊眉尖微挑:“既然如此,芸儿替为夫宽衣如何?” “那你放我下来。”叶芷芸脸蛋浮起一抹红晕,故作镇定的说道。 温热的浴水没过叶芷芸的细腰,染在水中的血色由深变浅,叶芷芸小手抚上墨宸渊的衣襟,便能感觉到附在衣襟上那黏黏腻腻粘稠感。 瞬间,心底涌上一抹心疼,这是要杀上多少人,衣袍才会染上这么多血。 遭十万精兵围攻,若一个不小心…… 这么想着,衣裳还未脱下来,便先红了眼眶。 墨宸渊自是知道叶芷芸在想什么,抬手拂了她眼角的泪,笑得无奈:“怎地又哭了?” 叶芷芸握住他的大手,微微摊开,便见那手心已是血肉模糊,眼眶中蓄着的泪水不由更加汹涌,方才只顾着自己欣喜自己委屈,却忘了墨宸渊也是血肉之躯,饶是再英勇善战,也是会受伤的。 她心疼的抚着他手上的伤,带着泪水又故作轻松的半开玩笑道:“这是要挥剑多少次,才能将你这老茧磨成这样?” 墨宸渊将受伤的手蜷起,眸眼微垂间堵了她的小唇。 水下,他轻扯着她的腰带,转眼将她的玉体搂进怀中。 炽热的感觉像是传遍了全身,叶芷芸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伴随着微微的喘息,泪眼朦胧:“怎么……突然间……” “如此,芸儿便没有时间再胡思乱想了。” 沉磁的声音透过叶芷芸的耳朵传进心底,微颤间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只知那双抚着她的大手如火般炽热,让她转眼沉沦,涟漪四起。 金殿之中,慕言卿给叶芷芸布的洗尘宴,本来说是等叶芷芸出来了再开宴的,可自墨宸渊去找叶芷芸后,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人出来,只好先一步开宴。 途中,慕言卿有派人去找过,但都被肖明给挡了回来,慕言卿这才后知后觉,心中不免哑然,这两人胆子也太大了! 那可是他的汤泉行宫! 墨宸渊再次从汤泉行宫出来时,怀中抱着的叶芷芸已经睡着了。 月白的衣袍敛了他眸眼的锋利,只见他勾着满意的薄唇,一瞬不瞬的看着窝在他怀里熟睡的小人儿。 叶芷芸这几日真是累极,刚被墨宸渊折腾完,便受不住的昏睡了过去。 经此一事,几乎整个南清皇宫的人,都知道初来乍到的战王与战王妃,明目张胆的在皇上御用的汤泉浴池中一度春宵。 而且还是在青天白日之下。 熟睡中的叶芷芸自是不知她才来南清皇宫没多久,就成了宫里的焦点人物。 翌日,清晨。 叶芷芸受不住腹中传来的饥饿感,睁开沉重的眼皮,入帘便是华丽的琉璃珠帘,轻粉色的幔帐透着一股仙气,一看便知这绸幔不是凡品。 她晃了晃神,这才想起她这会儿是在南清皇宫。 “墨宸渊……”想起昨日在汤泉浴池的事,叶芷芸生怕那是一场梦,叫唤间急忙掀开薄被。 “我在。”墨宸渊沉磁的声音在殿中缓缓响起,叶芷芸心底微窒,顿了手中的动作,抬眸便见墨宸渊拂起珠帘,长眸似带着无尽的温柔:“芸儿醒了?” 心脏刚提到嗓子眼,便被墨宸渊的出现安抚了下来,一时间有些无措:“我……我以为……” 看叶芷芸的反应,墨宸渊便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抚着她的小脸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放心,我在。” 真实的触感让叶芷芸贪恋,她闭着眼睛将小脸挨在他的大手上,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可是饿了?” “嗯。”叶芷芸应了声。 “南清为我们备了早膳,我方看过,有宫中御厨做的宫点,也有民间百姓的特色小吃,芸儿想吃什么?” 叶芷芸巴眨着眼睛思量了会儿,便听墨宸渊又道:“罢了,让他们都传上来,芸儿看着喜欢什么,便吃什么。” 话落,殿厅外的公公忙跑到殿门口,一挥拂尘,在偏殿准备着的宫女立即就将早膳端了上来。 南清宫里的御点与大越的宫廷御点大同小异,只是经过改良后,味道有些不一样。当然,口感肯定是极好的。 至于民间的特色小吃,那可多了去了。 第616章 妥善处置 什么生煎,锅魁,薄饼,火烧,说南清与大越同宗还真不假,这民间小吃大越也有,就是郭城也不少见,这么一来叶芷芸哪还有什么吃不惯的。 早膳一上,饿了一天一夜的肚子顿时咕咕的叫起来。 这殿里也没其他人,叶芷芸直接敞开了肚皮吃。 眼见叶芷芸右手还夹着宫廷御膳,左手就抓起了民间小吃,两个腮帮子鼓得像只苍鼠一样。 墨宸渊眉头不由轻拧:“你慢些,这些都是你的。” “我现在恨不得……将这些吃的一股脑的塞进肚子里,要是能省下吞咽这一步骤……那该多好。” 墨宸渊闻言笑得无奈,看她这模样,当真是饿惨了。 随即又是一阵心疼,缓缓夺过她手中的筷子,将她手里抓着的吃食都夹下碗里,沉道:“你一路赶来南清,定是没怎么吃好。” 叶芷芸顿时顺着他的话噘嘴:“好运气的话,还是能打到两只山鸡的。” 明明是埋怨的话,可从叶芷芸的嘴里说出来,却似异常懂分寸与识大体一般,墨宸渊夹起一小口烧卖,喂到叶芷芸嘴边,笑道:“是,芸儿辛苦了。” 叶芷芸像小鸡啄米般伸头就将烧卖叼进嘴里,见墨宸渊手上的伤痕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朝殿中的宫女吩咐:“给本妃拿些外伤药过来,再拿些绷带。” 宫女福了一礼:“是。” “小伤,不碍事。” “再小的伤若置之不理也是会变严重的。”叶芷芸夺过他手中的筷子:“你手不方便,便不要再做这些了。” 她夹了一道膳食递到墨宸渊嘴边,眸眼弯成两道小月牙:“换我喂你。” 墨宸渊也不客气,很是自然的将膳食吃了进去。 这时,婴姬从殿外进来,禀了声:“王爷,娘娘,方才有人来传话,南清王今晚在宫中布了夜宴,邀王爷娘娘前去参宴。” 洗尘宴两个主角都没能参加,慕言卿总要再寻个由头来跟他们打开话题。 “知道了。”叶芷芸回了声。 婴姬垂眸,欲言又止,迟疑了片刻,才转身退下。 婴姬的模样,叶芷芸自是看在眼里,将筷中的吃食塞到墨宸渊嘴里,问道:“宸渊,你当真没觉得婴姬有什么不妥?” 墨宸渊看向叶芷芸:“芸儿既这般说,那定是有不妥之处了。” 叶芷芸翻了个白眼:“本来是问你,你这么说,倒成了我对婴姬有什么意见了。” 墨宸渊好笑:“芸儿既不喜,回头我将她调走便是。” 此话一出,叶芷芸心里就不舒服了:“什么叫我不喜,明明是她对我有意见。” 闻言,墨宸渊眉头就拧了下来,沉唤了声:“婴姬。” 叶芷芸心底一提,忙捂住他的嘴,然而婴姬已经迈进了大殿。 “王爷有何吩咐?”婴姬恭首。 桌底下,叶芷芸抬脚就踢了墨宸渊一记,墨宸渊眉头又是一拧,忍着小腿的生疼,沉道:“这道瑶柱芙蓉吃着不错,你让他们再上一道。” 婴姬愣了愣神,终究是没说什么,应道:“是。” 待婴姬退下,叶芷芸狠狠的掐了一把墨宸渊:“你这般唤她进来,她岂不是有理由说我小肚子鸡肠?” 说实话婴姬根本没有正面跟她起过冲突,若追问起来,婴姬定是矢口否认。 话落,墨宸渊却是「噗」的一声轻笑。 叶芷芸剜了他一眼:“你还笑!” “芸儿可知我笑什么?” 叶芷芸气鼓鼓的看着他:“你笑什么?” 墨宸渊勾唇:“她既对芸儿有意见,那战王府是留不得她了。”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就此一事追问婴姬。 叶芷芸说她不好,那她就定是不好,叶芷芸说她对她有意见,那就定是婴姬的错,哪怕叶芷芸没有任何证据,墨宸渊都会无条件的站在她这一边。 损坏叶芷芸名声之事,他怎么可能会做? 也更不可能因为这些小事,扰了这小妖精的清静,所以他不可能在这件事上与婴姬有一丝纠缠。 听到墨宸渊的话,叶芷芸心里哪还有气,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他。 墨宸渊好笑的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还以为你要做什么,又踢又掐,好生疼痛。” “那你不会先跟我说一声呀?”叶芷芸食指没好气的戳了戳他的胸膛:“再说,婴姬在你府里呆了这么多年,替你做了那么多事,你说赶走就赶走,也不怕美人伤心落泪。” 伤心落泪还是其次,要是因爱生恨,可要生出许多事端。 “她想要庇佑,便要付出代价,我并未欠她什么。” “你之前还说,她跟青木肖明是一样的呢,怎么这会儿又这么敷衍了呢?” “她若安分守己,我自不会亏待于她。”墨宸渊笑着,眼见叶芷芸停了碗筷,便又拿起瓷勺,给叶芷芸舀了口清汤。 “那人家……还给老南清王当妃子,白白去了好多青春呢,还不都是为了你。” 墨宸渊眸眼微闪,垂眸没再说话。 叶芷芸喝下那口汤后,瞪着他:“你看,你不说话了,还说没亏待人家。” 墨宸渊不由无奈,好笑道:“芸儿今日好似格外介怀。” “是,倒是我小家子气了。”叶芷芸撇了撇嘴。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不曾怀疑过婴姬,只是如今却另当别论了。” 他笑看着叶芷芸:“你既觉得就这般赶她走不妥,我妥善处置便是。” 说来也是他疏忽,竟让芸儿起了膈应。 叶芷芸挑了挑眉:“怎么个妥善法?” “事后再告诉你。”墨宸渊说着,又喂了一口叶芷芸。 “这事说来,也是我的不是。”叶芷芸有些服软的说道:“婴姬初初调来,我便看出她心悦于你,你说要把她调走,我没忍心。” 想着这是墨宸渊信任的人,定不会有什么心眼。 其实至今为止,婴姬也没做过什么陷害她的事,最多就是心里有些情绪,只是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始终用着不爽。 再者,婴姬不服她,她也不会花大量的时间去教化,毕竟她很忙的,哪有时间当圣母? 第617章 天下之大 而且情之一字,最叫人难懂了。 正闲聊着,宫女就从太医院处拿来了外伤药与绷带。 叶芷芸推开面前的吃食,拿起外伤药朝墨宸渊伸了伸手:“手。” 墨宸渊眼神柔和,乖乖的伸出大手,唇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小伤罢了,无关要紧的。” 叶芷芸好笑的眼了他一眼:“继续矫情。” 明明心里高兴得很,嘴上还推脱着不要。 想着,叶芷芸唇角笑得更开了:“你这模样,也是很可爱的。”说来跟墨宸渊在一起那么久,她就没见他受伤过。 这次的伤还是握剑太久的缘故,倒让她发现了墨宸渊不一样的一面。 “我便是喜欢看芸儿这般紧张我的模样。”看着叶芷芸小心翼翼的给他缠上绷带,墨宸渊心情颇好:“见芸儿如此,我该多受些伤。” 叶芷芸直接就在他手心上摁了一下,墨宸渊眉头微颤,就见叶芷芸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想什么呢,这小伤我还能照顾照顾,你若真受了什么重伤,我才不管你,劳心劳神的,你舍得我那么累啊?” “不舍。”墨宸渊长眸暗藏宠溺,笑看着她。 叶芷芸「嘿嘿」两声,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此时正是四月初,清明就在这几日,所以到了下午,天就开始下起了濛濛细雨,连带着天气都变凉了些。 慕言卿在皇宫的一处宫苑设了晚宴,叶芷芸简单的穿戴了一番,这才携墨宸渊前去赴宴。 婴姬跟肖明依旧是一左一右的伺候在两人身后。 纵使阴雨蒙蒙,可当叶芷芸来到大殿时,殿上的大臣百官已经规规矩矩的坐在席上,像是等候了多时一般。 当叶芷芸迈步进殿的时候,座上的慕言卿眸眼又忍不住微亮,昨日初见心中感叹她一个小小的女子竟有胆量带兵闯入南清。 今日再见,惊叹的是她敛下那一身傲气之后,所呈现的娇柔甜静之美,怎么说呢,称小家碧玉,却又多了丝清凛娇媚,称傲雪凌霜,又太过凌厉,衬不上她如今这般温和静谧的眉宇。 搜罗了一圈,慕言卿也找不到贴切的形容词。 论美人,南清也有不少,然而叶芷芸之美在骨不在皮,一眼看去,或许会让人惊艳,但若不是那一身的气质,慕言卿定是过眼便忘。 像是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要一探究竟一般。 “原以为本妃来得够早了,不曾想还是让诸位好等。”在慕言卿联想之间,叶芷芸跟墨宸渊已经来到了大殿中央,赔罪道:“让诸位见笑了。” “战王与战王妃是南清的客人,岂有让客人相等的道理?”慕言卿做了个手势:“两位请坐。” 大殿的右上位,是留给叶芷芸跟墨宸渊席位。 墨宸渊上午还是一身月白锦袍,这会儿就又换上了玄袍,他轻扶着叶芷芸的腰肢伺候她落座,完了自己才撩袍坐下。 “战王与战王妃感情真好。”慕言卿很是羡慕的说道。 “南清王若肯,你也可以。”叶芷芸笑了笑。 “承战王妃吉言。”他朝身后的公公拂了拂手。 那公公一挥拂尘,高喊:“开宴。” 殿外雨声淅沥,却丝毫未影响殿中的丝竹之声,反而因这雨声不大,与丝竹之音融合在一起格外好听。 偏殿的舞女如驾云而出一般,在殿中翩翩起舞。 慕言秋此时就坐在慕言卿的左下座,笑道:“战王与战王妃无需拘谨,本王出使郭城之时,二位便将本王奉为上上宾,如今二位身至南清,南清也当是如此。” “好。”墨宸渊没有说话,是叶芷芸笑应了一句。 此举,让慕言卿更为惊讶,不免打趣的笑了声:“早前朕就听过战王英勇善战,所向披靡,如今一见竟没想到,如此威风凛凛之人,会拜倒在战王妃的石榴裙下。” 慕言卿的语气听起来没有讽刺的意思,却像是见到了什么稀奇之物一般,好奇的很。 “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战王爷也不例外啊。”有大臣就附和了一句。 对于他们的打趣,既没恶意,叶芷芸也没有反驳,只勾了勾唇,捏起桌上的清茶抿了一小口。 “微臣听闻战王与战王妃已与大越朝廷决裂,如今更是在大越郭城修建宫殿,自立皇朝。” 一位大臣眯着老眸,言辞不乏犀利:“大越君主与战王爷乃是手足,如今说反就反,想来战王也是位薄情寡义之人。” 前几天叶芷芸才攻进南清边城,对于他们的到来,许多大臣是不满的,然而他们的天子主张议和,他们就是不满也会以大局为重。 只是这心里的怨气无处发泄,难免会逮着机会就膈应他们。 来者不善之人,叶芷芸是不会客气的,何况论怼人,她就没输过谁。 当下就笑了:“南清的大臣都是这般八卦的么?放着自家的国事不管,偏偏留意着别国的一举一动,难怪南清先帝总对大越虎视眈眈,原是有你们这样一群不务正事的大臣。” “你!”那大臣手一抖,怒气顿时就被挑了起来:“大越之事闹得人尽皆知,还用微臣去留意?” 叶芷芸嗤笑:“往大了说,那是大越的国事,往小的了说,那是王爷与他兄弟之间的家事,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好像都轮不到南清在这里指手画脚吧?” 那大臣心口顿时一窒,还想说什么,却见慕言秋「咚」的一下放下酒杯。 殿中顿时静了下来,才听慕言秋缓缓笑道:“战王妃所言不错,大越之事,有大越君主操心,尔等只管南清之政,便足矣。” 此话一出,殿中大臣缓缓恭首:“是。”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不如就挑明了吧。”叶芷芸笑道:“你们南清史记便有记载,一百多年前藩王叛乱,划以南疆为王,自立皇朝,成立了今日的南清。” “天下之大,分分合合乃是常事,若就因此事而苛责于一人,未免太可笑了些,千秋万代更替不断,谁又能知晓明日之事?” 第618章 还未有一个旁人关心你 今日你们若要以此事说道一番,那本妃可就有理由将你们的历史重翻一遍。” 叶芷芸笑看着殿中的各位大臣:“本妃也不与你们耍什么嘴皮子,就本妃方才那一番话,可有说错之处?” 到底是身在南清,不能只怼完人就算数。 必须让他们知道,她跟墨宸渊也是有气量的,在这种气量面前,他们若再胡搅蛮缠,可就有失一国风度了。 叶芷芸一番话,说得殿中一众人哑口无言,慕言卿越瞧叶芷芸便越有意思,他缓解着气氛笑道:“战王妃一言,令朕醍醐灌顶,受教了。” “南清王这么说,可就要折煞本妃了。”听闻慕言卿以前时常与慕言秋论政,慕言卿的话,她也就听听,当不得真。 完了,她又说道:“这次战事,本妃也想在此说上一说,你南清损失了十万精兵,可本妃也损失了七万的人马,双方的损失旗鼓相当,若要议和,咱们便敞开了心扉去谈,莫要再使那些阴阳怪气的诡计,如何?” 南清损失了十万精兵是真的,只是墨宸渊这边的七万人马却剩了不少,毕竟那十万精兵都让墨宸渊一个人挡了下来。 千人卫送来消息称,七万的黄旗军加驻房军,如今还剩有四万余人,相比南清,损失真的不多。 只是这些事,慕言卿也知道是为议和铺路,所以没有与叶芷芸讨价还价的意思,笑道:“那自然是好,其实今日晚宴,主要还是以议和为主,望两国邦交之谊能造福两岸百姓,只是……” 慕言卿微微拧眉:“战王与战王妃既脱离的大越朝廷,朕这议和文书,该怎么拟才好?” 既要自立皇朝,那便要有国号,如今墨宸渊跟叶芷芸又还未到这一步。 叶芷芸闻言又是一笑:“若南清王诚心,又怎会在意这一朝一夕?” 话落,慕言卿恍然一笑:“战王妃说得是。” 他举起酒杯敬道:“为朕与战王妃的友谊,干杯。” 叶芷芸举起茶杯笑道:“本妃不胜酒力,便以茶代酒。” “好。” 两人一饮而尽后,殿中一众大臣纷纷举杯:“皇上圣明。” 自叶芷芸知道自己是一杯倒的体质后,她滴酒不沾,不过她却非常热衷于给墨宸渊倒酒,每次墨宸渊把酒喝下去后,她都会好奇的问:“什么味道的?” 一杯美酿下肚,墨宸渊「嗯」的一声沉吟:“入口香醇,浓而不烈,这种酒,后劲最是大。” 每次叶芷芸问他酒的味道,他都会认认真真的回答。 也知道是因这小丫头不能喝酒,才会格外好奇。 “那,你尝尝这个。”奉给叶芷芸的酒与奉给墨宸渊的酒是不一样的,她拿过宫女奉上的酒,给墨宸渊倒了一杯。 墨宸渊拿起酒杯微微仰头,一饮而尽,「嗯」的一声:“这是果酒,果香浓厚,酒味清淡,乃是女子最喜之酿,不易醉人。” 叶芷芸撇了撇小嘴:“胡说八道,我就会醉。” “你特别一些。”墨宸渊目光宠溺的笑道。 说话间,叶芷芸又给墨宸渊倒了杯烈酒:“听说这宫廷佳酿很是难得,你多喝一些,把我的份也喝了去。” 这模样,颇有一丝贪小便宜的即视感,墨宸渊不由好笑,却还是顺着她的意思笑了声:“好。” “王爷,酒乃伤身之物,少喝为妙。”站在身后伺候的婴姬忍不住抿唇,劝了一句。 叶芷芸心情一下就沉到了谷底,这话,好像在说她丝毫不关心墨宸渊的身体一般。 墨宸渊眸光微闪,只一瞬,他便明白了叶芷芸为何说婴姬对她有意见。 “肖明,带她出去。”墨宸渊淡淡的吩咐了声。 肖明恭首:“是。” 婴姬心底一窒:“王爷……属下……”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肖明不容置疑的带了下去。 无论是叶芷芸跟墨宸渊之间的小互动,还是肖明将婴姬带走,座上的慕言卿都看得一清二楚,不免笑了声:“说来,婴姬与朕也是老相识了。” 他看向慕言秋:“你说是不是,九弟?” 慕言秋抿着清酒笑了笑:“只能说我们技不如人,未有战王那般缜密的心思。” 叶芷芸被婴姬弄得没心情,却不得不敷衍的笑道:“二位过奖,在这一方面,南清也不遑多让。” 墨宸渊可是有说过,大越境内的南清眼线也不少。 至此,双方都很有默契的住了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国与国之间的事,就是这么微妙,多一分剑拔弩张,少一分失了国之气度,谈话也需审时度势,否则又是一触即发,讲究得很。 叶芷芸从前没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本事,如今知道的多了,在这个时代呆得久了,越发得心应手了。 因着下雨,夜里天气转凉,夜宴没持续多久便散了。 走在宫中的长廊间,叶芷芸微鼓着腮帮子,模样委屈兮兮的。 墨宸渊自然知晓她是在为婴姬那一句话生气,默默的跟在她身后良久,才弱弱的沉了声:“芸儿当知,我未将她的话放在眼里,心里除了你,更容不下其他人。” 叶芷芸脚步一顿,回眸凶巴巴的瞪着他,墨宸渊心口顿时提紧,一副准备乖乖受训的模样。 见此,叶芷芸「噗」的一声好笑:“你这是在干什么?我虽生气,可又不是生你的气。” 墨宸渊闻言眉头一拧:“若是为了旁的,便更不值得了。” “是啊,不值得。”叶芷芸认同的道了声,随即还是气得直戳墨宸渊胸膛:“可我就是气!我控制不住!” 墨宸渊想握住叶芷芸作乱的小手,却被叶芷芸一把躲开:“这下好了,我一个正牌妻子,还未有一个旁人关心你。” “呃……”墨宸渊抿了抿唇:“芸儿怎会不关心我。”若不关心他,便不会撑着累乏的身子,忍着饥饿,带兵杀进南清。 “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婴姬哪只眼睛见我不关心你了!不就是喝酒吗?你能喝的呀。” “嗯。”墨宸渊点头,随即又觉不对,他与芸儿之间的事,当与婴姬无关才是。 第619章 也定能造出这盛世繁华 劝道:“对于婴姬,芸儿不必过于介怀。” “怎么?你心疼了?”叶芷芸睨了他一眼。 墨宸渊两手顿时举在胸前:“不敢。” 叶芷芸两手往腰间一叉:“以往婴姬也只在心里想想,未有出格之事,今日一话竟让我好生不服。” 她看向墨宸渊:“这事还需你来处理,说到底她并非战王府中的奴仆,留在战王府全是为了你,人家忍辱负重呆在老南清王身边那么多年,我心里虽不愤,但你莫要寒了人家的心才好。” 顿了顿,又不太舒爽的加了一句:“自然,我这话,可不是要你将她纳为妾。” “呃……”墨宸渊顿时无语:“芸儿明知我不会,说这话,可是有意要气我?” “就是故意气你的。” 闻言,墨宸渊笑得无奈:“是。” 清明时节雨纷纷,在这种阴雨绵绵又阴郁的日子里,南清却透着一股别样的兴致。 在南清皇城之内有一条护城河,名叫灵河。 南清在清明节前后有浴祭的习俗,在清明节这日,百姓祭祖过后会跑到城中的灵河沐浴祈祷。 在南清有个家喻户晓的传说,过世的亲人会在清明这日沿着灵河返魂,百姓在灵河沐浴,归来的灵魂在这日见到他们的亲人,得以慰藉,会保佑他们生活顺遂,平安一世。 而身浴灵河河水的人们,也会因此而将身上的罪恶洗去,在归西之日,灵魂会随着亲人的指引升入天堂。 叶芷芸身在南清,本归心似箭,但看这阴雨连绵的天气,肯定是不适合上路的。 听到南清的这一习俗,不免产生了兴致,所以在清明这日,慕言秋带着叶芷芸跟墨宸渊前往灵河观礼,也算是为叶芷芸打发了些时间。 灵河一处的石拱桥上,一旁的宫女掌着数把油纸伞,放眼望去,叶芷芸就见到祭祖回来的百姓在河边祭了贡果,烧了纸钱,便三三两两的相邀下水。 四月的河水森冷,可河中的男男女女却完全不觉。 只见他们手里捧着水盆,瓢勺,舀了河水,为身边陌生的友人从头淋下,他们任由脸上的妆容洗花,任由身上的花衣湿透。 浇浴过后,又见他们十指合十,微瞌着眸眼虔诚祈祷。 浴祭的百姓沿着灵河河岸一路绵延,然而却没有丝毫喧闹之感,他们脸上透着一股赤诚,就是站在桥上的叶芷芸,都能感觉到他们那颗真心为逝去之人祈祷的诚心。 “清明本叫人落寞,然看着南清的百姓,心里却慰然。”叶芷芸唇角勾起一抹会心的笑意,浴祭不是什么大礼大节,却叫人看着舒心。 慕言秋感慨:“亲人逝世最为痛苦,与其说是归来之魂得到慰藉,不如说是浴祭的百姓得到了慰藉。” 说着,又忍不住开了句玩笑:“只是这清明天寒,每次浴祭过后,城中的医馆都会挤满百姓,也是件头疼的事。” 慕言秋这么一说,叶芷芸忍不住「噗」的一声轻笑。 “咦,九王爷这是又微服私访吗?”桥上有百姓路过,一见伞下的身影熟悉,好奇的多瞄了两眼,顿时惊讶的问了声。 慕言秋好笑:“本王今日是有公在身。” “哟!”那百姓连忙弯腰福礼:“那草民便不打扰九王爷了。” 慕言秋微拂了拂手,那百姓就笑呵呵的离开了。 叶芷芸勾着唇角,似被感染了般:“九王爷亲民,我等望尘莫及。” “战王妃谬赞。”慕言秋没有因叶芷芸的话而飘飘然,不卑不亢的笑道。 因为南清偏南,就算是这种雨季,叶芷芸也没觉着多冷,风一吹来反而还有种清凉之意,不免叹了声:“南清气候当真叫人心旷神怡。” “战王妃若喜欢,可在南清多待些时候。” “本妃离开郭城时走得急,五月孩提还嗷嗷待哺,又怎么会有心情在南清多待?” 她笑了笑:“待日后议和文书签下,本妃定会带着孩子与王爷一起,前来南清做客。” “好。”慕言秋应声:“战王与战王妃若来,本王定亲身恭候。” “多谢。” “本王在城中一处酒楼备了小宴,战王,战王妃,请。” 叶芷芸跟慕言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一同往酒楼的方向走去。 逗留在南清的这些日子,叶芷芸见识了南清皇城的热闹,也见识了南清百姓的诗意,那种和乐繁荣的氛围,足以看出南清国强是由内而发的。 这等强国,若真与他们打起来,两败俱伤后南清定会火速恢复元气,可他们就不一样了。 阴雨的天气一直持续到四月中旬,中旬之后,天气逐渐明朗,叶芷芸见状,便计划着回程的日子。 在离开郭城之前,他们与慕言卿签了一份休战协议,而真正的议和文书,待叶芷芸回到郭城之后,会由两国的出使钦差交涉,直到议和文书真正落实。 从南清皇城到郭城,坐马车少说也需要半个多月,慕言卿听说叶芷芸要走,以两国邦交为由,赠了许多礼品给叶芷芸。 其中玉钏首饰,丝绸锦娟自不必多说,还有许多给孩子玩的小玩意儿,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却最合叶芷芸的心意。 礼尚往来,叶芷芸知道,日后派人出使南清的时候,免不了要带上回礼。 临离开南清的前一日,叶芷芸趁着最后这点时间,站在南清宫苑的一处观星台上,望着南清皇城之下的熙攘,一时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观星台设在宫宇高处,墨宸渊清点好离开时要带的东西后,便过来寻叶芷芸。 眼见她迎着微风眺望着皇城之下的百姓,心里便猜出了她心里的想法,沉磁的声音缓缓响起:“给我十年,我也定能造出这盛世繁华。” 叶芷芸看向墨宸渊,勾唇:“嗯。” 叶芷芸的目光坚定,她从不怀疑墨宸渊有这个本事。 墨宸渊轻握起叶芷芸的小手:“在离开南清之前,我还有一事要做。” “什么?” 他将叶芷芸拉到石桌前坐下,这才沉唤了声:“婴姬。” 第620章 你这么做是正确的 婴姬从观星台下的台阶迈步而上,来到墨宸渊面前,恭首:“王爷有何吩咐?” “从今日起,你不必再跟着王妃了。”墨宸渊站在叶芷芸身旁,淡淡道。 婴姬先是一怔,随即抿唇:“王爷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安排属下去做?” 墨宸渊长眸微沉:“本王的意思是,从今往后,你自由了。” 此话一出,婴姬心底一窒,不敢相信的看着墨宸渊,一时间似反应不过来般,语噎道:“自……自由是什么意思?王爷是要赶属下走吗?” 墨宸渊没理会婴姬的话,只是沉道:“此事是本王疏忽,你与战王府并未签下卖身契,本王应尽早还你自由之身,如今刚好在南清,你便不必随我们回郭城,想去哪里,去便是。” 墨宸渊这番话,让叶芷芸也有些猝不及防。 “王爷!”婴姬连忙跪地:“属下只想跟着王爷,王爷如今要赶属下走,属下能去哪里?” 她清凛的眉宇拧着无限的委屈,仿如在诉说着心中的不公,看向叶芷芸:“难不成……是娘娘……” 叶芷芸眉头微动,一瞬不瞬的直视着婴姬的眼睛,问心无愧。 婴姬不甘心的抿唇,她知道叶芷芸一向是墨宸渊的死穴,只要她提及半句叶芷芸的不是,都会惹来墨宸渊的不满。 所以话才出口,后半句就被她生生吞下,紧着拳头问道:“王爷既要赶属下走,敢问,属下可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她抬眸看向墨宸渊,眼神不乏质问:“属下跟在王爷身边一直兢兢业业,从未做过什么出格之事,属下不是王爷的奴仆,却甘愿做着奴仆所做之事,属下因王爷一句派遣,便潜伏于南清数年之久,王爷如今,是要过河拆桥,不认婴姬的功劳了吗?” 是啊,也正是因为这一层,所以叶芷芸才不好为难婴姬。 与她的小心思相比,婴姬为墨宸渊所付出的,并不是她一两句话就能否定的。 “肖明。”墨宸渊没回答婴姬的话,而是将肖明唤了上来。 肖明来到墨宸渊面前,恭首:“王爷。” “将你查到的,呈予她看。” “是。”肖明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封,交到婴姬面前。 婴姬只看了一眼,心脏顿时提紧,脸上神情转眼起了慌张,叶芷芸伸了伸脖子,只见信封之上赫然写着七个字:南清九王爷亲笔。 眼见婴姬没有动作,肖明便将擅自将信封中的信拿了出来,摊开,递到婴姬面前。 婴姬红着眼眶只扫了一眼,便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泪水直接从眼中涌出。 婴姬不愿意看,墨宸渊也不逼她,他伸手接过肖明手中的信,放到叶芷芸面前:“芸儿看看。” 叶芷芸早就好奇这信上写的东西了,如今墨宸渊让她看,她自然不会客气。 信上所写的东西不多,却足以让叶芷芸唏嘘哑然。 婴姬在南清虽成为了老南清王的宠妃,但实际上并未失贞,每每侍奉老南清王,她都会在身上带上一种致幻药,让老南清王与婴姬从民间抓来的女子共度春宵。 完事之后,婴姬会给女子喝下避子汤,另赏些银钱,并警告此事若传出去,她们只有死路一条。 靠着这一方法,初初之时,一切都相安无事,只是后来,这事被慕言秋查到了。 慕言秋并未打草惊蛇,而是在暗中调查婴姬的身份,也就是这个时候,慕言秋就知道了婴姬是墨宸渊安排在南清的眼线。 只是慕言秋没有将婴姬赶尽杀绝,他跟婴姬谈了个条件,他把墨宸渊需要的消息借由婴姬之手透露给墨宸渊,而婴姬,也需要为他提供他所需要的消息。 在慕言秋的这种掩护之下,婴姬成了慕言秋与墨宸渊之间的双重间谍。 当然,慕言秋给墨宸渊的消息,都是些无关要紧的,而婴姬也聪明,她给慕言秋的消息,也是无关要紧的。 慕言秋心里或许已经猜到,但因他本就没有侵略大越的野心,所以对于这些消息,他一向是得过且过。 至此,双方安然了数年,颇有一丝井水不犯河水之意。 至于婴姬所使用的致幻药,慕言秋帮她换了一种,不需要别人伺候,老南清王便会生起欲仙欲死之感。 如今,慕言秋将婴姬之事全盘托出,想必是觉得这种时候,也不需要再隐瞒什么。 以往墨宸渊身在大越境内,离南清甚远,且他心里信任婴姬,所以不会有去查婴姬的想法,可如今墨宸渊就在南清,想要查证婴姬一事是轻而易举。 以墨宸渊的才智与聪慧,慕言秋若瞒,只会是画蛇添足。 叶芷芸看完有些沉默,良久,像是松了口气一般,欣慰的对婴姬笑道:“你这样做是正确的。” 她明白墨宸渊让她看这封信,是想告诉她,对于婴姬,她无需有什么心理负担。 婴姬在南清完完整整的保全了自己,未受分毫委屈。 而这个结果,是最好的结果。 她不希望婴姬为了墨宸渊牺牲到那个程度,也不希望墨宸渊用这种方法去获取别国的消息。 “你懂什么!”叶芷芸的欣慰,却让婴姬心里冒火:“我可为王爷上刀山下火海,可为他到阎罗殿前取下阎罗王的首级,因为王爷一句话,我潜入南清数年,任劳任怨,为何王爷看上的是你而不是我?十年年华!我有几个十年!” “王爷未曾逼迫过你。”肖明眉头微拧,不满道:“当时王爷派你到南清便已说明,去留全由你自己做主。” “是我先遇见王爷的!”婴姬不甘心瞪向肖明,通红着眼眶带着警告! 肖明拳头微紧,到底是没再说话。 只见她委屈的看着墨宸渊:“战场遇敌,是你在战场将我救下,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也是你将手中的馒头分予我,我无家可归,你便命人来将我接至京城,我以为…… 你对我是有情的,就算无情,孩提时相遇,至今,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是么?” 第621章 不仅臭美,还自恋 婴姬说了那么多,墨宸渊眉宇始终淡淡,神情更是没有一丝波澜。 婴姬不甘心的追问:“你说话啊!” “于你,本王无话可说。”墨宸渊抬手拂了拂:“带下去。”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无话可说!”婴姬眼泪夺眶而出,像是积压的心底这么多年的情愫在这一刻爆发一般,叫道:“我宁愿你骂我,打我,怒我,苛责我,为何偏偏却是无话可说?既是如此,你当初为何要待我那般好?” 墨宸渊长眸依旧淡淡:“确实无话可说。” 不管在战王府打杂的婢女小厮,还是在他手下做事的一众侍卫,墨宸渊一向都是从心底信任他们,但也仅限于此。 对于婴姬,他只记得有这么一号派去南清潜伏的人,需要她时,他会想起来,但若说跟这些人之间有什么,墨宸渊脑子一片空白。 或许曾经他确实有那样待过婴姬,但他清楚那对于他来说,定是无关要紧的事,否则他怎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着婴姬眼里的寒意与绝望,墨宸渊心里没有丝毫怜悯之意。 肖明不再怠慢,伸手就要将婴姬拉起来,婴姬猛地甩开肖明,清凛的眸眼凝着一股似狠非狠的韧劲。 她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任由泪水花了她的淡妆,她不再以奴仆之姿仰视墨宸渊,而是微昂着头,神情之间充满了不服的傲气,委屈的质问:“为什么要查我?我自信自己没有做半分对不起她的事!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墨宸渊淡淡的抿着唇,没有理会婴姬的意思,婴姬眉宇再傲,然在墨宸渊那双锋利的长眸面前,却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没得到墨宸渊的回应,婴姬隐忍着欲再次迸发的情绪,转身之间起了一丝踉跄之感,背影颇为狼狈的离开了观星台。 就像一场小孩子的闹剧一般,在湖面激起了片刻的波澜,转眼又归于宁静。 相比婴姬的落魄与难受,叶芷芸却像是释然了一般,心情不再沉重。 既然墨宸渊并未欠婴姬什么,那她就当真不必再对婴姬有愧疚之心。 只是…… 叶芷芸微叹了口气:“日后的日子还长,她若能想开就最好了。” “早知芸儿心善,所以我并未对她做什么惩罚。”今日放婴姬走,全是因这小妖精说她在南清潜伏数年,耽误了她的青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叶芷芸这么想也没错,若墨宸渊当把婴姬罚了,反而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只是在墨宸渊眼里,他才没叶芷芸想的那么多,婴姬虽不是战王府奴仆,可她甘愿为墨宸渊做事,既是如此,忠诚便是第一要责,然她却与慕言秋串通一气,与慕言秋互通消息。 这些消息要不要紧且另说,光是互通消息这一条,就足以让婴姬死一百次。 墨宸渊不追究,纯属顾虑叶芷芸的感受。 “哦!你这会儿倒把责任往我身上推了是不是?” 叶芷芸不服的拧起眉头:“你自己说要妥善处置的,我又没说什么,怎么这会儿说得好像是我让你放了她一样?” 墨宸渊顿时语噎,该死,又说错话了! 他连忙乖乖低头:“但凭娘子责罚。” 叶芷芸「噗」的一声好笑:“我原是觉得,婴姬为你失了数年青春,又被老南清王那般糟蹋,你就是用金山银山去换,也换不回她的这份恩情,遂不知该如何是好,但现在……” 她指了指石桌上的书信:“婴姬这般于你不义,你便不必再顾虑我之前说的话。” 顿了顿,又笑道:“不过放了也好,放了是最恰当,最仁义的做法,前不会惹人诟病,后不会惹婴姬记恨。” 墨宸渊薄唇微张了张:“这恐怕……” “我知道你的意思。”墨宸渊的话还没说完,叶芷芸便笑看着他:“如今你放了她,她若还记恨于你我,那再动起手来,就没什么顾虑了,不是?” 闻言,墨宸渊勾唇:“芸儿说得是。” “只不过她有个问题我也很好奇,你怎么突然会查她在南清的事?我还以为你只计划着把她调走就算了。” 墨宸渊撩袍,缓缓落座在叶芷芸身旁,南清的宫女这会儿已经沏了上好的茶水,他悠悠给叶芷芸倒了一杯,沉笑道:“芸儿不是说,婴姬对你有意见么?” “嗯。”叶芷芸点头。 “芸儿怕是没发现,你鲜少有向我告状的时候。” 话落,叶芷芸就懵了一下,就听墨宸渊勾着薄唇继续道:“非与我有关之事,芸儿断不会在我耳边说道,既与我有关,却又无法随意处置,想来婴姬也未做什么出格之事,那便有言语之上的冒犯。” “只是能让芸儿这般伶牙俐齿之人搪塞,那多半是与情字有关,婴姬于本王有情,所以芸儿才这般捉襟见肘,否则,你早动手了。” 听墨宸渊这一分析,叶芷芸既好笑又不服:“我还成了嚼舌根之人了,你这般推测,不觉得自己太臭美了么?” “芸儿不是也说过,婴姬于本王有情?” 叶芷芸忍不住掩嘴偷笑,重复了句:“臭美。” “婴姬对我有情便罢了,可既敢对芸儿的表现不满,便是心有异念,我与她身份悬殊,她若失贞,怎还会有此妄想?” 按正常逻辑,墨宸渊就是要纳妾,纳的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子,那日夜宴,婴姬一言过于明显,她若未肖想过墨宸渊,就不会这么快露出马脚。 既敢肖想,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便是另有其因,他当然该查。 而那个时候,墨宸渊已经在着手查婴姬,婴姬就是没有任何表态,也逃不过被墨宸渊赶走的下场。 “哈哈!”叶芷芸忍不住笑出声来:“墨宸渊,你不仅臭美,还自恋。” 墨宸渊眼神满是宠溺的看着她:“不管是臭美还是自恋,当时我便是这样想的。”当然,这种推断也只适合寻常人家的女子。 若是叶芷芸这样的,他定是猜不透。 第622章 最懂她的人 我未枉她青春,芸儿如今心里可舒坦了?”墨宸渊笑看着她。 叶芷芸努着小嘴不服气:“那不好说,如果婴姬真的为你失了贞,真心实意的潜伏在老南清王身边做你的卧底,届时你又该怎么办?” “若真有此人,她定不会以此来要挟于我。” 叶芷芸怔怔的眨眨眼,说得好像好有道理,她竟无话反驳。 随即又觉不对,伸手捏着他的脸颊:“你怎地还骄傲上了?若真如此,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墨宸渊拧眉,握起她的小手:“芸儿,痛。” 他从未说过要当什么英雄好汉,为达目的,他选择的是不择手段,其余的,他未曾想过。 见她这样,叶芷芸心软,一边揉了揉他的脸一边叹气:“罢了罢了,我与你争论这事做什么,又没结果。” 墨宸渊笑了笑,没再说话。 这时,慕言卿身边的大太监奉着拂尘步上观星台:“奴才见过战王,见过战王妃,听闻二位明日要走,皇上特在宫中摆了送别宴,于今夜戌时开宴,届时还望二位赏脸。” 叶芷芸勾唇:“南清王盛情,本妃与王爷怎好拂之?” 见叶芷芸应下,太监公公微一恭首就退了下去。 本来这送别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除了听歌赏舞外,无非就是跟慕言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些有的没的。 只是当叶芷芸来到大殿,看到坐在他们对面的婴姬时,神色不由惊讶了一下。 南清奉他们为上上宾,所以所坐之席是左上位,那他们的对面,就是右上位,那也算得上是上宾之座。 送别宴中的婴姬褪了劲袍,身披一袭月白琉璃裙,外并轻浅鹅黄纱衣,唇点朱砂,柳眉嫣然,三千青丝不再扎起马尾,垂落至腰,髻间的金钗步摇衬着她眉宇间的清凛,格外出挑。 至此,叶芷芸才明白,她为何会成为老南清王的宠妃,她一身劲装加身之时,便觉她容貌与身材都格外惹眼。 如今霓裳羽衣,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感觉到叶芷芸的打量,婴姬丝毫不惧,缓缓昂头间透着一股挑衅之意,却又收敛得极好,未让人觉得冒犯。 叶芷芸不卑不亢,勾唇朝她笑了笑,好歹相识,她若躲了,气场反而会弱半截。 “芸儿。”墨宸渊沉磁的声音缓缓传响,将叶芷芸的视线拉了回来:“这狮子头做得不错,尝尝。” 叶芷芸唇角的笑容更甚:“好。” 墨宸渊果然是最懂她的人。 感觉到两人之间那微妙的气氛,慕言卿先一步开口:“战王妃莫要见怪,朕前些日子便说,南清与婴姬也算是老相识了,这会儿听闻战王还了婴姬自由,便邀了她一同参宴,也算是为战王与战王妃送别。” “无妨。”叶芷芸只简短的应了声。 婴姬轻出一声嗤笑:“战王妃最是大度,自然不会计较这些事。” 她举起桌上的酒杯朝叶芷芸说道:“这一杯算我敬你,敬你让战王还我自由,让我日后没了顾虑,能做自己想做之事。” 叶芷芸拿起酒壶给墨宸渊倒了一杯,笑道:“好啊,你既能想开,何乐而不为?只是本妃不胜酒力,这个你懂的,便让王爷接了你这杯,也算给你个始终。” 婴姬握着酒杯的力道微紧,却见墨宸渊沉声吩咐:“肖明,你喝。” “是。”肖明从桌上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完了还朝婴姬倒了倒空杯。 至此,婴姬握着酒杯的力道就更紧了,心里虽然不甘,却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取闹:“王爷地位高贵,我这等出身自是比不上,也罢。” 她仰头喝下杯中的酒,晃眼之间,神情已是一片淡然。 按理说,婴姬出现在这宴上,宴中的大臣是不满的,婴姬是墨宸渊安插在南清的眼线,也是老南清王在位时最喜爱的宠妃。 这两层身份一重合,婴姬就成了背信弃义,不忠不诚之人,若说婴姬还是墨宸渊的随从,碍于议和一事,南清可以给墨宸渊面子,让她出现在宴上。 可现在婴姬既不是墨宸渊的随从,也算不上是老南清王的宠妃,再出现在这宴上,让南清的颜面往哪里放? 只是此举,算是慕言卿先斩后奏,否则这些大臣说什么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婴姬想干什么,叶芷芸不知道,反正今晚一过,她跟墨宸渊就要离开南清。 日后她若要找她寻仇,叶芷芸随时奉陪。当然,她是希望婴姬能找一片乐土安静的生活,这样她就无需再费心费神,于大家都有益。 夜宴结束,已是圆月高挂。 才是四月下旬,南清的天气便格外燥热,让叶芷芸觉得前些日子的清明气候像是闹着玩似的。 因着明日要赶路,所以叶芷芸早早便睡下了。 墨宸渊坐在床头边上守着叶芷芸,一手拿着书本悠哉悠哉的看着。 深更半夜,慕言卿的寝宫里,里面传出婴姬隐隐的声音:“今日之事,婴姬在此多谢皇上。” 慕言卿身上龙袍未褪,他看着婴姬摇头笑道:“墨宸渊要还你自由之身,你却还敢来找朕,朕若现在把你带到父皇面前,你觉得父皇会如何处置你?” “婴姬知道皇上不会,否则今日也不会允许我前去赴宴。” “朕是心软。”慕言卿撩袍而坐:“你与九弟之间的交易朕都清楚,也因你并未与朕交恶,所以朕今日才随了你,但也仅此一次。” 随即,又好奇的问道:“只是你这般是为何?难不成就是想在战王面前威风一把?” 婴姬眉宇透着不甘,却又只是一瞬。 她自然是有私心的,她从前为墨宸渊做牛做马,不计回报,墨宸渊却这般负她,她就想看看,若她如叶芷芸那般,换一个与他能匹配的身份,他是否会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 她今日,其实是想在他眼中看到一丝惊讶的,哪怕没有惊讶,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秒也好,哪怕只有一秒! 第623章 恨她的理由 然而,现实却再次给了她一巴掌。 惊讶的不是墨宸渊,而是叶芷芸,他从始至终,连一个余光都没留给她。 婴姬始终不知,所谓高贵的身份,不是穿件衣服就能得到的,叶芷芸之所以与墨宸渊般配,是因他们本就是同一类人。 而婴姬,即便她身在南清数年,成了老南清王身边的宠妃。 但说到底,她还是那个被墨宸渊从战场救回来的平民百姓。 若非墨宸渊将她收回战王府,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跟墨宸渊有所瓜葛。 慕言卿也没想过婴姬会回答他的话,笑道:“也罢,今日过后,你与南清的缘分便算尽了。” 婴姬眸眼微沉了沉:“皇上今日允许我出现在宴上,就不怕战王与战王妃起疑心?议和一事,我劝皇上还是慎重考虑比较好。” 慕言卿眉宇含着淡笑,一股震慑之感直扑婴姬门面:“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婴姬,你想做什么朕管不着,如今朕念你侍奉父皇多年,此刻莫要僭越了才好。” 婴姬抿了抿唇,纵使心里不甘,还是福了一礼:“后会有期。” 婴姬刚从慕言卿的寝宫离开,慕言秋就从内殿缓缓现身,慕言卿摊了摊手:“又被九弟猜中了,婴姬果然想从朕这里借题发挥。” 慕言秋闻言笑了笑,走到玉桌前倒了杯茶,说道:“南清与墨宸渊之间的事,婴姬影响太小,不足以撼动,你如今拒绝了她,她还会从别的地方下手。” 慕言卿拧眉:“墨宸渊会不会以为是我们在从中作梗?” 慕言秋神定气闲:“若墨宸渊被这点雕虫小技给骗了,那便枉了我这般费尽心机去与他谈和了。” 慕言卿轻叹一声:“九弟,你天资聪颖,朕实在不如你,这个皇位本该由你来坐才对。” 慕言秋放下茶杯,没有正面回答慕言卿的话,而是笑道:“待明日战王与战王妃启程,本王也该走了。” 慕言卿神情一怔:“去哪?” “逍遥自在。”慕言秋语气潇洒,手中折扇一拂,悠哉悠哉的离开了寝殿。 慕言秋一走,慕言卿唇角的笑容便越发的明显起来,方才他的那句话,明在恭维,实在试探。 一山不能容二虎,这个形容,也适合用在现在的南清身上。 慕言卿跟慕言秋心里都清楚,留在南清掌控主权的只能是他们其中一个,慕言卿的皇位是慕言秋替他谋来的,或许短时间内,他们二人还是会维持兄友弟恭的状态。 可时日一久就不好说了,论民心所向,慕言卿根本不敌慕言秋。 论名正言顺,慕言秋是老南清王病危之后唯一肯召见之人。 慕言秋没有野心,难不成慕言卿也没有? 他与慕言秋一同论政,上到百官下到平民都知晓这事,慕言秋不图皇位是大家有所见证的,但慕言卿就不一样了,他涉及朝政,却没有慕言秋这般无欲无求的心态。 或许他不曾显山露水,可在慕言秋面前,慕言卿这等心思,怕是早就被他看透了,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离开。 慕言卿刚登基不久,正是需要慕言秋辅政的时候,慕言秋要离开,慕言卿却没有开口阻止,足以印证慕言秋的一番所想。 南清的事旁人肯定是管不着了,只是婴姬那边动作也不安分。 婴姬潜伏在南清数年,手中培养了不少人手,她原想着哪一天带着这些人到墨宸渊面前,给墨宸渊一个惊喜。 而如今却是不必了。 深更半夜,万籁寂静之时,婴姬派人在返回大越的路上秘密布置了陷阱,她身在南清那么久,南清的地形她多少都已经摸了个透彻。 当然,墨宸渊武功高强,她没想过自己真的能杀得了叶芷芸,但惹起南清跟他们之间的误会,婴姬是胸有成竹。 只是她的计划还未实施,就被肖明抓了个正着。 正当婴姬命人将陷阱布置好,下令撤退之时,黑暗中不知从何处伸出一只大手,猛地将婴姬扯进了林子深处! 婴姬心里一紧,别在腰间的短刃转眼出鞘,朝那抹黑影的脖子直刺而去,然而还未碰到对方分毫,手腕便被一把抓住。 婴姬眉宇一凛,这才看清来人,不由冷笑:“王爷主张还我自由,你岂敢动我?” 黑暗中,肖明森冷的眸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婴姬,眉间的杀气若隐若现,似惊了林中的鸟儿,响起一阵纷飞之音。 肖明的沉默,让婴姬唇角的冷笑更甚:“看来我是猜对了,不是王爷让你来的。” 她一把甩开墨宸渊的手,短刃入鞘,好笑:“为了叶芷芸,你还真够拼的,就是不知那个女人给你们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心甘情愿的为她做事。” 肖明看了一眼他们撤退的方向,沉眸:“你以为王爷会上你的当?” “我从来就没想过墨宸渊会上当。”婴姬直言不讳,高傲的看着肖明:“我只要叶芷芸的性命!就算要不了她的命,让她半身不遂也不错!待她成了废人,你以为墨宸渊还会像今日这般待她?” “别说是墨宸渊,就是你,她废了,你也会嫌恶她嫌恶得不行!”婴姬瞪着肖明,说出口的话语宛如诅咒一般。 肖明微拧着眉头:“她从未害过你,你为何恨她?” “你懂什么!”肖明的话,让婴姬瞬间激动,瞪着肖明的眼眶变得嗜血起来:“你知道我在南清,为了保住自己的贞洁付出了多少努力吗?为了保持处子之身,我不得不与慕言秋合作,你知道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吗?” 她怒极的扯着自己的胸口,语气带着不甘与质问:“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将自己的身子,干干净净的留给王爷!” “然而,叶芷芸的出现,让我所有的努力都成了空谈,都成了自作多情!” 婴姬咬牙切齿:“若王爷一直不娶妻,不纳妾,我也将一辈子为他守身如玉,是叶芷芸让王爷破了戒,如此,叫我怎么能不恨?” 第624章 无从考证 说到最后,婴姬语气近乎咆哮,在这寂静的林中显得尤为狰狞与响亮。 婴姬越说,肖明眉头拧得就越紧:“就是为了这个?” “你什么意思?”肖明的不在意,让婴姬心中怒气更甚。 肖明沉舒了口气,没理会婴姬的话,淡淡说道:“我既出现在这里,你当知我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 婴姬冷笑:“肖大哥,我承认我打不过你,但你以为我会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吗?” 话落,她抬手一挥,林中顿时响起一阵窸窣之声,隐在暗中的人影三三两两的出现,将肖明围了个实紧实。 肖明神情不慌不忙,右手缓缓抬起,搭在了长刀的刀柄上。 婴姬眸眼一沉,腰间软剑立即出鞘,欲在肖明拔刀之前先发制人! 然而婴姬软剑才刚出鞘,肖明的短刃就已经抵上了她的脖颈! 感觉到那抹透心的冰凉,婴姬气息一窒,不敢相信的瞪着眼睛:“什么时候……” “你忘了我教你的,要出其不意么?” 肖明语气透着冰冷,却又淡淡的似没有任何情绪,长眸微沉间,短刃「噗」的一声抹过婴姬的咽喉! 没有丝毫犹豫。 婴姬眼中的震惊像是来不及收敛,就这么定格在这一瞬间,直到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神情也未有分毫改变。 看着婴姬倒在地上的尸体,肖明的眼神由冰冷变得惆怅,又带着一丝不忍。 初见婴姬之时,她还是一个笑口常开的小姑娘,整日围着墨宸渊转悠,曾几何时,肖明看着婴姬那无忧无虑的脸,便觉军中生活再苦,也得有一丝慰藉。 婴姬虽是李福调教,但在战王府那简短的相处中,是他建议婴姬使用软剑,也是他手把手的将软剑的剑法传授给她。 如今她想要用软剑反制肖明。在肖明看来,还是欠了些火候。 是生活让婴姬变得狰狞,还是婴姬本就这般狰狞,他无从考证,只知从前那个笑口常开的小姑娘,不会再回来了。 她若知道他的出现,乃是王爷授意,死之前会不会更加寒心,更加愤怒? 肖明没有说,也算是对她最后的怜悯吧。 在肖明解决掉婴姬的那一刻,从四面八方涌出的千人卫也在瞬间将婴姬的人解决掉了,婴姬是潜伏在南清数年没错,可相比墨宸渊用十年时间培养的千人卫,还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足为惧。 肖明再次回到南清皇宫时,已接近破晓时分。 行宫里红烛彻夜未熄,墨宸渊在床边守着叶芷芸,手中的书本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长眸刚刚落在最后一行时,肖明的声音从殿外响起:“王爷,解决了。” 墨宸渊眸光微闪,「嗯」的一声沉吟,未惊到床上熟睡的小人儿。 他缓缓合上书本,轻躺在叶芷芸身边,趁得天未亮全,像是了了一桩心事般满意的闭眸歇憩。 而殿外的肖明,神情自然的守在殿外,昨夜的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他不知道墨宸渊放婴姬自由的那一刻是什么心情,反正他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婴姬眼里的愤恨与不甘让他清楚,她断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且不说婴姬知道他的秘密,她的这股愤恨对叶芷芸来说就是个隐藏的威胁。 他断不会让婴姬有丝毫危害叶芷芸的可能。 只是,越是如此,他越是不能慌神。 世上最紧张叶芷芸的,莫过于王爷,他心知墨宸渊不会让叶芷芸受丝毫伤害,所以他纵使心急,也不得不等,等墨宸渊对他下命令,命令他除去婴姬。 当然,若墨宸渊没有下令,他这一次定会擅自行动。 只是这样一来,他心里的那点秘密,便要保不住了。 这么想着,肖明眉头微微拧起,忽而有些怀疑,自己以这样的身份,这样理所当然的待在叶芷芸身边,究竟是否合适? 王爷于他有知遇之恩,他不该如此才是。 许是受了婴姬的影响,又或是恍然若觉,肖明那握着刀柄的手莫名紧了紧,一时起了茫然。 晨阳从东方缓缓升起,叶芷芸像是沉睡了一个世纪一般,一夜好眠。 只是当她看到墨宸渊还在熟睡中时,不免有些哑然,调皮的点了点他的鼻子:“昨夜你是做鬼去啦?竟睡起了懒觉。” 以往墨宸渊处理要事处理到后半夜时,才偶尔睡上几个懒觉,她想了想昨晚也没什么事做,怎地今日比她起得还晚呢? 平日可都是他先起来的。 想了片刻,无果,叶芷芸也不在这问题上纠结。 听到殿中有动静,宫女端来洗漱的热水,叶芷芸蹑手蹑脚的下床,才发现伺候的宫女是夏兰,压着声音打了声招呼:“早啊。” 夏兰高兴的咧嘴一笑,福礼间同样压着声音道:“战王妃早啊。” 那模样哪像主仆,倒像闺蜜在电影院那种地方偶遇般,兴奋的悄声问好。 为了让墨宸渊多睡会儿,叶芷芸挥了挥手,夏兰便会意的端着洗漱的热水,跟叶芷芸来到了外殿。 “听闻战王妃今日要走,奴婢便央了主事嬷嬷,让奴婢最后伺候战王妃一回。”刚出外殿,夏兰就忍不住笑道。 “噢?”叶芷芸挑眉:“既然这样,你可有兴趣跟本妃一起去郭城?” 夏兰叩首而笑:“承蒙战王妃抬爱,只是奴婢家在南清,心更在南清,奴婢崇拜战王妃不假,但南清才是奴婢的归宿,所以恕奴婢难以从命。” 见她的叩礼行得严肃而真诚,叶芷芸忙上前拉了她一把:“本妃早知你会这么说,开玩笑的。” “战王妃与奴婢能开玩笑,但奴婢与战王妃却开不得玩笑,战王妃的每一句话,都能决定奴婢的生死去留,所以奴婢在此,要谢战王妃的体谅之恩。” 若叶芷芸说要夏兰当她的婢女,那夏兰的命运断由不得她做主,而慕言卿也不会为了一个宫女费神。 所以夏兰这句谢恩,是实实在在的谢恩,哪怕这只是叶芷芸的一句玩笑话。 “你们南清的宫女,都像你这般能说会道么?”夏兰说话坦坦荡荡的,让叶芷芸好生舒心。 第625章 两岸恢复和平 夏兰止不住脸上的笑容:“谢战王妃谬赞。” 叶芷芸才洗漱完,便见墨宸渊从内殿出来。 眼见他醒了,叶芷芸事不宜迟,跟墨宸兮道了别,就从南清出发回郭城。 从南清回郭城,坐马车最少也需要一个月,一想到要走上一个月,叶芷芸就巴不得像来时那样,骑上快马,日夜兼程,何奈,墨宸渊肯定是不让的。 从南清皇城到南清边城,也不过四五日的时间,得知墨宸渊跟叶芷芸从南清皇宫安全出来,柳璋将军才下令撤走驻扎在南清边城的赤元军。 同时修书一封,将墨宸渊与叶芷芸平安的消息报告给护国将军。 护国将军遵守与南清之间的约定,没有在这期间趁机进攻南清,收到柳璋的书信后,他命人监守在南清与大越的边界上,一见墨宸渊跟叶芷芸的马车越过南清地界,便马上下令撤兵。 在这一决定上,护国将军没有丝毫犹豫。 从马车车窗往外看,叶芷芸还能看见边境那黑压压的军队,正在往大越边境移动。 护国将军从南清退兵,两岸恢复了平静。 然而此时,千人卫来报,护国将军因二十万大军入侵南清,却毫无动作,被墨宸兮狠狠的责骂了一番。 光是从朝廷加急送来的出兵旨意,在这大半个月内就已经颁了不下五道。 墨宸兮送到边境的圣旨,无非就是催促护国将军趁着这个机会,一举拿下南清,围剿墨宸渊,不要将这样的机会白白浪费掉。 同时也强调,这是护国将军戴罪立功的好机会,若护国将军能把握住,墨宸兮承诺允他一世荣华富贵。 护国将军接到墨宸兮的旨意,一句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便把他给打发了。 气得墨宸兮在京城急得干瞪眼,后面再送去的圣旨,无一不是指责护国将军与墨宸渊狼狈为奸,以下犯上,忤逆圣上旨意,当以乱臣贼子处之! 护国将军对墨宸兮的谩骂与指责毫无反应,最后连送来的圣旨都懒得看了。 护国将军坐得住,却把手下的一众将士气得不轻。 墨宸兮自己把南清大军放进大越,如今还说他们是乱臣贼子! 于公,护国将军是抗旨不假,这次帮助叶芷芸,护国将军早就猜到墨宸兮会怪罪下来,所以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于私,护国将军就是不屑墨宸兮,前面无论墨宸兮怎么害他,怎么怀疑他,他都可以既往不咎,但将南清军队秘密放进大越,他实属不能忍! 若南清心藏私心,墨宸兮此举,无疑是将大越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于公于私,护国将军早已不想再听他的命令,百姓若怪他,他不会辩解什么,但若墨宸渊指责于他,他心里断是不服! 选择无视墨宸兮的旨意,也算是他对墨宸兮无言的抵抗。 一连半个多月,护国将军顶着朝廷的压力违抗旨意,让朝廷一众大臣心生不满,责骂他心无君上的有,猜疑他与南清联手的也有。 更别说护国将军如此,让墨宸兮觉得自己的威严被挑衅,心里早已怒不可遏。 马车里,听着千人卫的禀报,叶芷芸伸手从马车的暗格中拿出笔墨,将宣纸摊在墨宸渊面前:“来,该你表现了。” 墨宸渊眉尖一挑,没明白叶芷芸说的意思。 只见叶芷芸磨了墨,用毛笔蘸了蘸,就将笔递给墨宸渊,理所当然的看着他。 墨宸渊也这么一瞬不瞬的看着叶芷芸,四目相对了许久,才听叶芷芸催促了声:“快给墨宸兮写封致谢信啊。” 此话一出,墨宸渊这才恍然,不由无奈的勾起唇角:“我竟也有给墨宸兮道谢的一天。” 说话间,就已经接过了叶芷芸手中的毛笔。 然而笔尖刚要点落在宣纸上,又顿住了,想了许久,都想不出致谢的话来。 “不会写啊?”似看出他心中所想,叶芷芸好笑的问了声。 “芸儿给个建议。” “简单,你把墨宸兮一顿好夸就行,怎么好怎么夸,最好夸得他天上有地上无的那种。” “呃……”墨宸渊有些无语。 想了想,还是落了笔,大致意思是,此次墨宸渊与南清一事,兹事体大,成败均系一国之运,千钧一发之际,是墨宸兮不计前嫌,宽宏大量,命护国将军借兵三十万,让他们得以脱离险境! 另依叶芷芸意思,墨宸渊在信中是这么夸他的:墨宸兮为大越君主,贤德贤明,心怀善念,为一国百姓的安忧鞠躬尽瘁,乃是大越百年难得一遇的明君。 最后落笔,是墨宸渊对墨宸兮的一番致谢,其中提了一句,待他立国开朝,定会第一时间派使者前往大越,对今日一事当面谢过墨宸兮。 墨宸渊刚一写完,叶芷芸就竖起了大拇指:“论说谎不打草稿谁最牛,当非你莫属。” 墨宸渊也是一脸无奈:“今日几行,似费了我毕生所学。” “护国将军这次帮了我们,总不能眼巴巴的看着他被墨宸兮这么欺负,大越跟我们有签订和平协议,你这书信一送到大越朝廷,那护国将军帮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事了。” 叶芷芸边说着,边将书信折进信封中,从窗口递给外面禀报的千人卫:“派人将这个送到墨宸兮手上。” “是。”千人卫接过信封,转身朝着反方向离开。 叶芷芸抬手伸了个懒腰,一下就倒在墨宸渊腿上,嘟着小嘴呢喃:“算算,欢欢这会已经七个月大了吧,不知会认人了没。” “转眼竟过了三个月。”墨宸渊沉了一声。 “是啊,此次出征,连六个月都不用。”叶芷芸「嘿嘿」两声:“倒是意料之外。” 墨宸渊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拜你所赐,若非你淘气,如今是何情况还不好说。” 叶芷芸拍开他的手:“慕言秋老谋深算,早就布好了局,就是没我,也很快结束的。”她哪里淘气了,她才不淘气。 墨宸渊勾了勾唇:“慕言秋是个变数,你若不前往南清,他作何决定还很难说。” 第626章 花海长林 他抚上叶芷芸的小脸,垂眸宠溺的看着她:“此战,该记芸儿头上。” “这意思是我又立了一功?”叶芷芸美滋滋的问道。 “嗯。”墨宸渊笑出一声沉吟。 “对了。”叶芷芸像是想起什么事一般,问道:“肖明去哪了,从南清皇城出来到现在都没看到他的身影。” 一开始叶芷芸只以为肖明是隐在了暗处,可后面几日中途歇憩都未见到他的身影,想着肖明之前也有过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状况,她原也没有多想。 只是像现在这样一连几日都不现身的,倒是少有,这会儿想起,不免开口问道。 墨宸渊像是早就在等她询问一般,笑道:“你可算发现了。” “什么呀。”叶芷芸翻了个白眼:“我一直以为他在暗中跟着呢。” 墨宸渊勾唇:“肖明去了北蛮。” 叶芷芸怔了怔:“去北蛮干什么?你派他去的啊?” “从南清出发之前,他到我面前请命前往北蛮,我没拒绝。”肖明身在战王府那么久,鲜少有提出要求的时候。 墨宸渊听到的时候有些意外,但也仅此而已。 唯一为难的是,肖明一走,叶芷芸身边的侍卫便又要重新物色了。 叶芷芸有些失落:“肖明挺好的,有他保护,我时刻都觉得非常安全。” 墨宸渊眉头拧紧:“肖明请命之时,我还有些犹豫,如今看来,将他调去北蛮也没什么不好。” “噗。”叶芷芸枕着他的大腿好笑的指了指他的俊脸:“肖明在你身边时日不短,这醋你也吃。”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肖明去了北蛮也好,以肖明的本事,窝在战王府当侍卫太过屈才了。” “嗯。”对于叶芷芸的这个评价,墨宸渊并不否认。 “是了,新的国号,你可曾想过?”叶芷芸问道。 “有。” “什么?” “从芸儿的名字中取一谐音字,云字,暮云之国,云国。”墨宸渊勾唇。 “呃……”叶芷芸哑然的看着他:“这么草率?” “草率?”墨宸渊好笑:“我可是想了许久。”他身边的一切都是与这个小妖精有关的,立国号这样的大事,自然也要有她的身影。 “其实我也想了一个。” “什么。” “其中一字与你国意相重,也是暮,北暮。”毕竟郭城以北一带都处于北方,至于暮字,想来墨宸渊的意思是跟她一样的。 暮含黄昏之意,在世人看来,暮色绚丽,却不是吉祥之兆,但对于叶芷芸来说,暮色天晓,只有经历过黑暗,才能迎来最激动人心的光明。 是重生之兆。 “那便听你的意思。”墨宸渊笑道。 “就这么决定了啊?我只是给个建议,一国之君是你,你莫要让我影响了才好。” “我是一国之君,你是一国之后,何有不能定夺的道理?” 墨宸渊这么一说,叶芷芸顿时觉得言之有理:“也是哈。” 随即又没什么信心的问了句:“北暮,你觉得好吗?会不会觉得有北蛮的影子在?”这么说着,叶芷芸便觉这个国号起得有点中规中矩了。 “无妨。”墨宸渊倒是不在意:“来去一个名号,百年之后便要改朝换代,谁还会在意?不过一个过渡罢了。” “嘿嘿。”叶芷芸咧嘴一笑:“你这么说,我又释怀了,那……年号呢?” “暮色清平,便取清平二字,如何?” 叶芷芸眉眼微亮:“这个极好。” 就这样,两人在闲聊之间,就把新国的国号与年号都给定下来了。 另一边,大越。 墨宸渊的书信在半月之后抵达朝廷,这时的墨宸兮已经下令剥夺护国将军的封号,削了他的官职,除了他手中的兵权一时半会儿收不回来外,其他该降的都降了。 圣旨送到护国将军那边,护国将军是何反应暂且不管。 先说墨宸兮在收到墨宸渊书信的那一刻,眉头紧拧之余心头又一抹不知名的情绪。 哑然,熄火,沉默,不甘,气愤等似各执一分,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书信中对他的夸赞,明知不是真的,却又似有魔力一般,让他觉得自己就如那信中所写的那般,公正贤明,宽宏大量。 但一想这是被墨宸渊所夸,又高兴不起来。 接到书信的那一刻,他正在上朝,这会儿殿中所有大臣都能看到墨宸兮正黑着脸,盯着那封书信一瞬不瞬。 许久过后,才见他折起书信,一甩宽袖,一声不响的退了朝。 翌日,几道文书颁下,不仅恢复了护国将军的封号,也恢复了他的官职,除此之外还赏了护国将军不少东西,命人将其护送至大越国境。 就如叶芷芸所想的那般,大越跟墨宸渊之间签有协议,这书信一到他手中,护国将军所有的所作所为就成了名正言顺,他若死追着不放,那便有失一国之君的风度了。 更何况,墨宸渊还在信中对他那么一顿猛夸。 他纵使不信,心里也是飘飘然的。 大越境内,一处山涧之下,山中瀑布如仙女腰间的飘带一般垂直而落,溅起的丝丝雾气让此处如同人间仙境一般。 山涧再往下走,是一片花海平原,平原流着蜿蜒的长河,长河两岸枫叶飒响,又有长着紫花的绿林相伴,迎着朝阳,景色仿如是被仙子抚过一般,四季绚丽,长盛不衰。 慕言秋身着一身简单的深蓝锦衣,头挽玉冠,肩上背着包袱,手里执着折扇,迈过瀑布,直往山涧下的花海长林走去。 花海长林一处,一青色竹居与周围紫的粉的花林显得格格不入,带着一丝枯黄的篱笆院子显得精致,篱笆院里没有什么家禽,却是篱笆院外有许多饲养的鸡鸭抢食。 竹居前的长廊中摆着一张摇椅,墨宸轩就坐在摇椅上,闭着眼睛,迎着六月刚升起的晨阳,悠哉悠哉的享受着。 六月的天气本该炎热,可此处却舒爽无比。 慕言秋上前正要打开篱笆院门,就被在院里打杂的一个小婢女止了动作:“我家公子不见客,这位公子请回。” 第627章 凯旋而归 嗯?”慕言秋眉尖微挑:“四皇子的生活还真惬意,身边竟还跟了婢女,本王怎地就不会从南清匀几个打杂的过来。” 彩珠紧了紧手中的扫帚,就见慕言秋没有理会她的意思,直接推了院门进去。 彩珠上前欲将他拦住,却见慕言秋微一拂手,就将彩珠拨到了一边,彩珠心头一紧,明明想要使劲将他挡住,却偏偏使不上劲一般,被他不费吹灰之力的拂到了一旁。 他直径走到长廊间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清茶,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 墨宸轩嚣而清俊的眸眼睁开:“你不在南清统领万民,跑来小爷这里干什么?” “南清有七皇兄主持大局,本王便不参和了。”慕言秋轻抿了口茶,望着远处笑道:“如今本王无家可归,不知四皇子能否发发慈悲,让本王与四皇子搭个伴,在此处养养老?” 墨宸轩二郎腿一翘:“你谋至今,该不会只是想找个地方隐居罢?” “若本王说是呢?”慕言秋勾着薄唇,好看的眸眼看向墨宸轩。 “小爷我对亲爹下手,是因小爷恨极了他,你亲爹对你不薄,你竟然也下得去手。” “四皇子消息还是这么灵通。”慕言秋勾着的唇角笑意依然:“论心狠手辣,本王与四皇子是一类人。” “不巧。”墨宸轩看向院中打洒的彩珠:“小爷我有伴了。” 慕言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院中的那个小婢女:“与无话可说之人相处,余生注定了无生趣,还是本王与四皇子投机一些,便这般定了。” 像是完全不给墨宸轩回绝的理由,说完,他就拎着包袱走进了竹居。 墨宸轩百无聊赖的望着天空,像是懒得动手般打了个哈欠,又闭上了眼睛。 要不是墨宸轩模样清俊,这模样换谁看了都以为是个七老八十,走不动脚的老大爷。 历时一月,叶芷芸跟墨宸渊终于在六月初回到了郭城。 听闻跟叶芷芸回来的还有墨宸渊,璇夫人喜极而泣,抱着欢欢早早就等在了城门口。 叶芷芸与墨宸渊双双出征而归,郭城百姓自然欢喜。 原本叶芷芸秘密出征,郭城的百姓都不知道叶芷芸离开了郭城,直到南清大军压城,南清传来叶芷芸征战南清边城的消息,郭城的百姓这才恍然大悟。 南清大军压城的时候,城中百姓都惶恐不已,一是因墨宸渊出征,城中没有庇佑百姓之人,二是叶芷芸久不出府,城中起了叶芷芸不敢应战的谣言。 后来当南清边城传来开战的消息,郭城的百姓奇怪之余又恍然大悟,叶芷芸秘密潜住南清,便可以直接了当的牵制压城的南清大军。 不管此举是成是败,明明可以守在郭城安全等墨宸渊回来的战王妃赶赴南清出战,仅此一条,就让郭城百姓不敢有怨。 一介女子为佑百姓千里行军,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去怕? 如今叶芷芸跟墨宸渊双双凯旋而归,郭城百姓举城欢庆,在叶芷芸与墨宸渊走下马车那一刻,站在城墙之上的少女洒下花瓣,喜着叫着惊起一阵声浪。 叶芷芸的目光原是落在璇夫人身上,见此忍不住仰了仰眸,城墙上的百姓顿时挥起双手:“见过娘娘,娘娘安好!” “娘娘威武,王爷威武!” 收回目光之时,叶芷芸就见璇夫人已经抱着欢欢来到了眼前,她眼眶通红一片,止不住唇角的笑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着,声音已经起了哽咽。 “孩儿不孝。”墨宸渊先一步恭首:“但凭母亲责罚。” 璇夫人一听,在眼眶打转的泪水一下就落了下来,怨道:“母亲日夜盼着你们回来,你们一开口就是罚啊罚啊的,母亲是那般不讲理之人? 母亲的心愿就是希望你们能平平安安的回来,你难不成不懂?说这话,岂不叫我伤心?” “是,孩儿让母亲费心了。”墨宸渊开口又是一句抱歉。 “母亲,我们回来了。”叶芷芸这句迟到的话,让璇夫人欣慰,像是懒得理墨宸渊般,把怀里的孩子递了过去。 如今欢欢已有八个月月龄,叶芷芸才将她抱过来,眼睛就开始变得湿润,有些愕然又带着遗憾的破涕而笑:“这……竟变得这般沉了。” 璇夫人把欢欢喂得肥嘟嘟的,小脸两边全都是肉,大眼睛像是一块黑宝石般透彻明亮,正扑闪扑闪的看着眼睛的叶芷芸,好奇得紧。 走的时候,欢欢才五个月大,连坐都坐不太稳,如今这模样却是格外灵动。 璇夫人用帕子抹着眼角欣慰的说道:“芸儿初初走那几日,欢欢闹得可厉害了,大家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她习惯过来。” 叶芷芸看了一眼墨宸渊:“重了不少,你抱抱。” 看到自己女儿,墨宸渊心里是高兴的,然而他本就不善于喜形于色,这会儿叶芷芸把孩子递过来,他心头一紧,一双大手像是不知所措般往前伸了伸。 然而还没等他接过孩子,那不言苟笑的脸就把孩子吓得「哇」的一声,紧紧的抓住叶芷芸的衣襟。 墨宸渊一懵,这…… 他又不是吃人的豺狼,有那么可怕么? 她可是忘了初初是谁给她换尿布的。 叶芷芸「噗」的一声,把欢欢护在了怀里,像是争宠胜利般得意的昂了昂头:“果然,孩子都是想要娘的。” “娘……”这时,欢欢忽然止住了哭声,模模糊糊的唤了一声。 这一唤,众人心底顿时一紧,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欢欢,叶芷芸更是欢喜:“你唤我什么?再唤一次。” 欢欢小手捧着叶芷芸的脸,歪着头的模样像是在认真观察一般,良久才奶声奶气的吐出一个字:“娘。” “宸渊!她唤我了!”叶芷芸激动的看着孩子叫道。 墨宸渊勾起薄唇,还未说什么,璇夫人就已经连连点头:“是唤了,是唤了,我方才也听见了。” 叶芷芸像是才回过神来,看着欢欢小心翼翼的应了声:“诶,娘在。” 第628章 要不要补偿你 话落,一股不知名的情绪从心头涌上,她将孩子拥进怀里,感觉着这一刻的奇妙,不停重复:“娘在呢,娘在呢。” “好了好了。”看着叶芷芸的模样,璇夫人便想起墨宸渊第一次喊她娘的时候,也是激动了好久。 她拂了拂眼角的泪水:“马上就要午时了,日头毒辣,别在这站着了,快回府吧,府中还有件好事等着你们呢。” 叶芷芸回魂:“什么好事?” “回去你便知道了。” 到城门口迎接的除了璇夫人,还有护国将军的夫人,双方见面也是欣喜,寒暄之间不免都是些关心的话。 这次叶芷芸出征南清,将军夫人已经通过信件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回他们从南清回来,将军夫人一是想听叶芷芸说说自家老爷子过得好不好,二是想探一声她家老爷子如今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 当然,今日肯定不是谈这些事的时候。 战王府门口,一众下人乌压压的在等着他们,马车徐徐停下,叶芷芸才从车上下来,眸眼便露出一抹惊喜:“小绿?” 在见到叶芷芸那一刻,小绿早激动得眼泪横流:“娘娘!” 她飞奔上来想要抱住叶芷芸,却又像碍于身份般堪堪停在叶芷芸面前,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奴婢参见娘娘,娘娘万福!” 叶芷芸怀里还抱着孩子,见状不得不伸手拉了她一把:“快起来吧!你好多久了?身子可还有不适?” 璇夫人说的原是这事,那确实是件好事! “好了有月余了!”小绿擦了一把眼泪:“娘娘出征,奴婢怎还敢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都怪奴婢无用,不能替娘娘分担一些。” 说话间,叶芷芸怀里的欢欢伸手就要小绿抱抱。 小绿欢喜的接过,含泪笑道:“今日娘娘回来,小小姐就似有感知一般,一大早的便特别高兴。” “孩子那样小,你怎知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奴婢见过娘娘。”这时,清茵上前拂了一礼,也止不住脸上的笑意:“李福管家在府中备了洗尘宴,娘娘与王爷日夜赶路,定是饿极,快里面请吧。” “说得是。”小绿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瞧奴婢,实在是太激动了,多得有清茵提醒。” “李伯呢?”叶芷芸顺嘴问了一句。 “李管家说今日娘娘与王爷平安而归,他备好宴后就去了城中的寺庙,说要给菩萨上两柱高香。” “李伯怎地也信起了神佛?”叶芷芸好笑的揶揄了一句。 战王府中的洗尘宴,将军夫人一家就不去了,在门口与叶芷芸拜别后,便携一众人回了府。 当然,将军夫人也说了,明日再登门拜访。 叶芷芸与墨宸渊回府,不仅城里的百姓兴致高昂,就连府里的婢女小厮都洋着无尽的笑意。 只是他们是高兴了,叶芷芸却是有些熬不住。 赶着回郭城的最后两天,叶芷芸想着路程所剩不多,便没有中途歇息。 这会儿回到战王府,叶芷芸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困意马上席卷。 洗尘宴过后,叶芷芸止不住哈欠连连,墨宸渊见状,不由分说的带她回了西院。 知道两人赶路赶得累,璇夫人也没说什么,吩咐府中下人备好热水,待叶芷芸睡醒之后,给她美美的泡上一浴。 那边青木见跟在叶芷芸身边的肖明与婴姬不见了,好奇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开口去问。 想着回头再找随叶芷芸去南清的那五十名墨龙军问问。 战王府的喜庆只持续了半个时辰,随着叶芷芸的歇下,王府便恢复了平日的平和与惬意。 相对战王府,郭城的气氛却是持续了许久,城中的商贩借着叶芷芸与墨宸渊凯旋的意头,打折的打折,优惠的优惠,就连街边的小商贩都趁着这喜庆的日子免了几个小单。 而城中的大家也在这个时候携礼拜访,像是生怕墨宸渊离开的这几月,将他们给忘了一般。 如此,不到半天的时间,战王府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而李福拒绝的话也都快说破了嘴皮子,身子一向硬朗的他都忍不住锤了锤腰背。 这些事,叶芷芸是不知晓的,洗尘宴过后,她就直接回西院睡下了。 直到半夜才起来沐浴,沐浴过后又昏昏沉沉的躺在了床上,就连墨宸渊在写些什么东西,她都累得没心情去看。 翌日,清早。 叶芷芸睡得好,起得当然也早。 还未睁开眼睛的时候,耳边就传来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叶芷芸顿时掀开被子,睁眼便见欢欢抓着栏杆,稳稳的站在摇床上! 叶芷芸惊喜,瞬间睡意全无,几步走到摇床上蹲下身子,小手也攀着摇床的栏杆近距离的看着孩子:“才几个月啊,你长得也太快了,走时你连坐都坐不稳,今日再见竟会站了!” 欢欢「咯咯咯」的笑得欢乐,叶芷芸眸眼又是一亮:“你还长牙了!” 只见欢欢小嘴长了两颗白白的小齿,昨日她光顾着激动,竟没发现欢欢长了牙齿。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好奇的伸手,将食指放进欢欢的嘴里。 “噗。”还未得逞,叶芷芸便听得一声哧笑在房中响起,墨宸渊从外厅缓缓走近,长眸宠溺的看着她,笑道:“芸儿是想做什么?” 叶芷芸收了小指,撇嘴:“没什么。” 她也好奇,怎么会想要让孩子咬她一下的想法呢? “娘……娘……”欢欢忽而捧起叶芷芸的小脸,「咯咯咯」的边笑边唤了两声,模样别提多欢乐。 这一声声娘,喊得叶芷芸如吃了蜜糖般欢喜:“娘在娘在。” 墨宸渊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一大早的便起来给她换尿布,她却这般没良心,竟不肯唤我一声。” 叶芷芸弯起眉眼,调皮地笑了一声:“要不我喊你一声「爹」来补偿你?” 墨宸渊神色一黑:“胡闹!” 叶芷芸脑袋一耸,悻悻的吐了吐舌头。 “王爷,娘娘。”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李福的声音:“老奴有事要禀。” 第629章 李福的接班人 李伯快请进。” 叶芷芸开口唤了声,便见李福恭着身子笑呵呵的进来,身边还跟了个小厮,年纪约莫只有二十出头,模样清秀,身子看上去也单薄。 只是就是这么一个瘦瘦弱弱的人,走起路来却如李福那般轻盈无声,垂眸恭顺的样子除了没李福那样笑脸恭迎外,其他如出一辙。 “昨日未见李伯,近日可好?”叶芷芸笑问道。 李福恭首:“承蒙娘娘记挂,老奴一切都好。” 他对跟在身后的小厮介绍道:“王爷,娘娘,这位是李末,以后便由他接替老奴一职,老奴年纪大了,日后恐要力不从心,希望王爷与娘娘日后莫怪。” 叶芷芸见状欣慰的笑道:“决定了?” “是啊。”李福笑呵呵道:“娘娘所言,老奴回头细细想过,老奴一直忧心战王府之事,总怕旁人做不好,其实也是因老奴未曾放手让他们历练。” 说着,他看了一眼李末说道:“李末从小跟在老奴身边,是老奴精心培养之人,娘娘那次说过之后,老奴便已经着手将战王府事宜交给他处置,一番下来,还算满意。” 李末与李福并没有血缘关系,李姓也是李福前些日子赐的,只因身为战王府的管家,不管是穿着还是姓名都需要得体。 “李伯说满意,那定是极好的。”叶芷芸看向李末:“你是李伯推荐之人,以后战王府的事,就全仰仗你了。” 李末恭首:“是,小的一定尽心尽力。” “既然李伯有了接班人,可有想过接下来的打算?”怕李福误会,叶芷芸笑着继续道:“这府里院子还有许多,李伯便挑一间舒心的住着,颐养天年。” “呵呵。”听叶芷芸这么说,李福心里高兴,说道:“谢过娘娘,老奴已经想好了,徐嬷嬷旁边的院子不错,老奴便在那处住下,闲暇时还可去徐嬷嬷处讨杯茶喝。” 而且那院子不偏,李末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及时找他商议。 叶芷芸闻言不由掩嘴笑笑:“这么说来,你与徐娘还能搭个伴。” “就是觉着王爷与娘娘养着我们这些老人,让老奴有些难为情,还望日后王爷与娘娘别嫌弃才好。” “瞧您这话说的。”叶芷芸好笑:“战王府养你们两个还是绰绰有余的,就别操这些心了。” “是,老奴听娘娘的。”李福说着,笑道:“那老奴便不打扰王爷与娘娘了,接下来战王府的一切事宜,会由李末禀报娘娘。” 说完,他又回头耳提命面的吩咐道:“有什么问题,你随时来找我,犯错也不打紧,莫要耽误了府中的要事,可听明白?” “是。”李末连忙恭首。 待李福退下,李末便朝叶芷芸跟墨宸渊禀道:“王爷,娘娘,宫殿的建设进程已经过半,其中主殿与寝殿已全部完工,主殿可容纳数百文武大臣,寝宫也已装饰完毕,王爷与娘娘此时便可考虑立国开朝事宜。” “这么快?”叶芷芸有些讶然。 “劳工所得报酬高出别处许多,吸引了大批百姓前往,人一多,建得便快。”李末说着,垂眸翻了翻手中的小册子,说道:“李老管家此前请了不少鸿儒大家拟定科考考题,因情况特殊,乡试与会试已经省去,届时报考之人直接进入殿试,通过之人王爷可直接录用。” “这算是大杂烩了。”叶芷芸蹦出一句。 “大杂烩?”墨宸渊眉尖微挑,这形容虽有些奇怪,但听意思,竟意外贴切,不由笑道:“芸儿总一语中的。” “嘿嘿。”叶芷芸得意了两声:“可不是。” “除了皇宫宫苑,靖阳江大桥进度顺利,预计在今年年尾便能竣工。”李末继续禀道。 叶芷芸一听神情更惊:“年底?” 靖阳江江底地形复杂,所建大桥要求甚高,怎么也该需要个三五年,这才过了一年左右,怎么说就快完工了呢? “是,靖阳江大桥因建设难度太大,除了李老管家搜罗的名匠,也吸引了大越各地的隐世高手,他们不为钱财的投入到靖阳江大桥的建设中,所以便快了许多。” 隐世名匠,光听名字就知道这些都是性子高傲之人,钱财是他们最鄙视的东西,他们投入到靖阳江大桥的建设中,全是想要挑战这座大桥的难度。 有这些人的加入,靖阳江大桥的进度顿时以肉眼所见的速度进行着,今天才打了桥桩,明日就已经开始铺石板,再过两日,一段桥路就已经完成了。 因为速度迅猛,靖阳江江岸如今每天都围了不少百姓,以往建设得慢,看不出桥有什么变化,如今他们就像在见证一方宏景的诞生一般,格外兴奋。 叶芷芸欣喜,看向墨宸渊:“待大桥完工,我们可要好好感谢他们才行。” 顿了顿,又拧眉:“可是他们不为财不为名,要怎么感谢他们才好?” “这个简单。”墨宸渊抬眸对李末吩咐:“你去打听打听这些隐世名匠的喜好。” 李末顿时明了,点头:“是。” 除了以上两件事,还有挖渠引水,招兵养田的事。 水渠与河流的开凿在三月份的时候就已经动工,如今三个月过去,主河流已经穿过了雍城地界,正引向黍城。 主河流之中又挖了许多细渠,以主河流为中心绵延至雍城四处,因规划繁复,工程巨大,为保工程尽快建成,李末在这件事上加大了人手。 这样一来,那银钱自然就花得更快。 禀完造渠引水一事,便是招兵。 李末从袖中将招兵的名单奉上,从三月开春至到现在,共招得青年壮兵三万,童兵两万,共五万余人。 叶芷芸一听就拧了眉头:“童兵两万?” “是,这些都是身在郭城的孤儿,原是做着一些劳力维持生活,一听战王府招兵,便都报了名。” 这些没爹没娘的孩子做劳力,因体力小赚的银钱也不多,去参军的话,拼一拼说不定还能建功立业什么的,他们当然会选择后者。 第630章 分田 郭城有那么多孤儿?”叶芷芸不知心中该是什么滋味,拧眉又紧两分:“郭城几十万的人口,怎么就只招了三万的壮兵?” “不瞒娘娘。”李末说道:“事不逢时,郭城离北边边境不远,早些年与北蛮打得火热,朝廷一直有下令征兵,那青年壮丁再多也架不住这么频繁的征兵,而且郭城是经商大城,以经商为主,进军营一事他们兴致并不高。” 更何况现在北边只剩下郭城,花城跟黍城还有雍城都没了百姓,能征得三万壮丁就已经不错了。 叶芷芸冷声而笑:“朝廷频繁征兵,也没见那兵用在刀刃上。” 墨宸渊带兵去北蛮损失了不少兵马,这会儿他们正是缺兵之时,若不能短时间内补上这个窟窿,墨宸兮很有可能会再有动作。 而南清那边也是个变数,国不强兵不壮,他们就不能真正的高枕无忧。 叶芷芸想了想:“这样,你将雍城,黍城,花城地界之内的土地作一个划分,凡参军之人都可分得一亩田地,田地可由家中亲人继承,若家中有多人参军,便可分得多亩良田,良田分完即止。” 李末闻言怔了怔,便听叶芷芸又道:“如今我们已开始凿渠引水,你放话出去,引水过后良田将不再干涸贫瘠,收成定会不错,另颁布下去,凡参军领良田者,免收三年赋税。” 李末恭首:“是。” “这可是个大手笔。”墨宸渊沉笑了声。 “花城,黍城,雍城都是空城,三城地界之内的土地没人开垦,迟早是要荒废,还不如送了,待良田起来,三年之后又是一番繁盛之景。” 说着,叶芷芸又问道:“对了,之前跟你说的以兵养民,以民养兵的事,你可有考虑好?” “嗯。”墨宸渊点头:“随后我会将计划交代下去,既已收五万民兵,那便尽早实施才好。” 叶芷芸吩咐:“李末,你现在就去把三城的土地做个统计,把能圈的都圈起来,另外郭城地界之内无人开垦的农田,也派人去征收一番。” 郭城是经商之城,因气候与缺水的关系没什么人肯去种田,城外的田地有很多都是荒废的,与其这么浪费,叶芷芸干脆将田地征收回来,留着分田用。 此举投入虽大,但转个角度想想,若经营妥当,三年之后国税一收,那回报定比现在所付出的要多出许多。 叶芷芸这么吩咐着,墨宸渊便坐在一旁逗欢欢玩,直到李末下去,叶芷芸才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你还真轻松,怎地一点都不着急?” 墨宸渊好笑:“再着急,也不是一日两日之事。” “得,我是白操心了。”叶芷芸揉了揉肩膀,拿起盆架上的薄荷叶与香茶洗漱起来。 墨宸渊笑了笑,缓缓走到她身后,在她洗脸之时替她束了束披散的青丝,沉磁的声音格外好听:“娘子辛苦了,为了让娘子悠闲些,从今日起,我定会加倍勤奋,不让娘子操心分毫。” 叶芷芸「噗」的一声:“少贫。” 她擦了把脸:“方才李末说宫里的主殿与寝殿都建好了,你打算怎么办?” 墨宸渊长眸微沉:“七月太急了些,芸儿以为,八月如何?” “你是一国之君,你拿主意呗。”叶芷芸笑得喜滋滋:“这么想着,总觉得有些难掩兴奋。” “科考省去乡试与会试,届时郭城定要挤得人山人海。” “怕什么。”叶芷芸笑道:“这也算间接带动了一波郭城的经济不是?” “是。”这个小财迷,墨宸渊好笑:“既已决定,便在七月挑个日子将考核一事办了。” “嗯,还是尽快得好,时间久了,南清与大越都不会安分的。”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以后墨宸兮见到你,定是要恨得咬牙切齿。” 说话间,清茵跟小绿洋着笑脸小跑着进来:“娘娘,我们来找小小姐玩了!” 说话的是小绿,只见她笑眯着眼睛,神情有些迫不及待。 摇床上的欢欢一见到小绿跟清茵,就咿咿呀呀的伸出双手,小绿很自然的上前将她抱起,叶芷芸见状忍不住打趣:“有了新主子,便忘了我这个旧主子了,以前进来都是娘娘娘的叫,这会儿只管孩子都不管我了。” 小绿小脸顿时一囧:“奴婢哪有呀,奴婢帮娘娘看着小小姐,这样娘娘才有时间与王爷你侬我侬呀。” “讨打!”叶芷芸佯装生气的笑道:“越发没有规矩了。” “娘娘,您不在的时候,小绿跟小姐玩得最好了。”清茵笑道:“您看小姐都是黏着小绿的,奴婢要抱小姐还嫌弃奴婢嫌弃得很呢。” “你不说,我也知道小绿尽心。”光是看那娴熟的动作便能看得出来,叶芷芸笑道:“行了,一大早的她还未吃东西,定是饿了,你们带她下去吧。” “是。”小绿跟清茵齐齐福礼,抱着孩子就欢欢喜喜的出去了。 两人刚迈出门槛,便与一名婢女擦身而过,只见那名婢女上前禀道:“娘娘,叶夫人来了。” “快请。” 墨宸渊抚了抚叶芷芸的小脸:“那我便不打扰你们了,聊完让人到偏房唤我。” 每次叶芷雪来,墨宸渊都很识趣的回避。 叶芷芸点头:“好。” 叶芷芸进来时,手上挎了个竹篮,叶芷芸一见就笑问:“这次又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好东西算不上。”叶芷雪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笑道:“听小绿说欢欢会站了,我给她纳了双小鞋,就是不知合不合适。” 叶芷芸迎上时,她掀了掀盖在竹篮上的麻布,便见篮子除了装有一双花底童鞋外,还有一些夏日的凉衣,都是小孩子款式的。 叶芷芸爱不释手的拿在手中:“这凉衣夏日防蚊最好了。” “嫡姐不嫌弃便是最好的。”叶芷雪心里高兴:“昨日你凯旋而归,我该去城门口接你的,可一想你一路行军定是累极,所以才拖到今日。” 第631章 行使一下特权 你这就对了,昨日一回府我便睡得不省人事,你若来了,我还真不好招待你。”叶芷芸说道。 叶芷芸将叶芷雪送过来的竹篮交给旁边的婢女,问道:“晨初呢?没来?” “来了,方才进来时见到清茵与小绿,便带着他与欢欢一同玩去了。” 小绿跟清茵时常到包子铺走动,晨初见得多,也认得她们两个。 而且叶芷芸出征后因怕欢欢寂寞无聊,小绿时常到包子铺将晨初接来王府玩,让这两个小家伙作个伴,如今玩惯了,也不认生了。 刚说着,外面就传来两个孩子「咿咿呀呀」的欢笑声。 “晨初现在有一岁了吧?”叶芷芸请叶芷雪坐下,顺手给她倒了杯茶。 叶芷芸双手接过,点头:“嗯,已经会走了,就是不太稳。” “小孩子长得真快。”叶芷芸微叹道:“若不是因为欢欢,离开的这三个月我定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叶芷芸这话,叶芷雪感同身受:“可不是,要不是生了晨初,哪知日子过得这样快?刚生他时看着才那么丁点大,一转眼就已经会走会叫了,每日看着晨初,便似能看到时间从指间流过般,快得很。” 说到这,两人相视一笑。 叶芷芸忍不住打趣:“果真是成了娘的人,这有娃与没娃的区别一下就出来了。” 叶芷雪好笑的掩了掩嘴,像是发现了什么般看向叶芷芸的发髻:“说来嫡姐好像不怎么梳妇人髻。” 叶芷芸摸了摸头发:“嗯,一般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除了一些重要场合,她都是不梳妇人髻的。 妇人髻要把头发全部盘上去,规格繁重不说扎髻也很花时间,最重要的是叶芷芸觉得妇人髻显成熟。 她现在还是个没到二十的小仙女呢,当然是怎么青春怎么来。 “嫡姐这般,就是走出去也不会有人知晓你已经是做娘的人了。” 叶芷芸眸眼亮了亮,看向叶芷雪:“你也可以试试呀。” “我?”叶芷雪有些错愕,又有些期待的摸了摸自己的发髻:“不太好吧?” “好不好,试了才知道,妹夫待你那么好,他定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叶芷雪犹豫了一下,还是腼腆的摇了摇头:“我便算了,学不来嫡姐这般洒脱。” 闻言叶芷芸也没有强迫,只是枕着下巴建议道:“那你可以在家里试试,反正也不出门。”想叶芷雪本身也是侯府的千金小姐,姿色不差。 她与她一样,是个年纪未到二十的花季少女,却早早盘了妇人髻,包了妇人巾,像是古代的女子一般早早就被定好了人生,不能擅自更改一般。 见着,叶芷芸觉得挺可惜的。 别人,叶芷芸是影响不了了,叶芷雪与她关系好,这闺中密事也就与她能说上一说。 “在家里……”叶芷雪虽有犹豫,却觉得可行:“在家里倒可以试试,就如嫡姐说的,来去也不出门。” 若能打扮得好看些,哪个女子会不愿意? “对了。”似又想起了什么,叶芷芸问道:“你要不要农田啊?” “啊?”叶芷雪又是一怔。 “是这样的,北方农田干涸缺水,郭城百姓都不愿意下地耕作,我与宸渊将郭城以北的农田都圈了起来,准备以奖励的方式分给报名参军的人家。” 叶芷雪恍然:“花城黍城以及雍城都没什么百姓,嫡姐这般不仅能将世界各地的百姓吸引过来,还能增强招兵的力度,也算是造福了一方百姓。” 因为临北三城的百姓都被屠光,这些田地留着也是要荒废的,叶芷芸将这些土地圈起来,投入方面并不算多,就是后续需要发力。 想着,叶芷雪直说道:“只是……嫡姐这规划,短期内怕是效果不大,毕竟北方干旱是常有的事,引水的河渠也不可能这么快挖好。” 就是挖好了,河水能不能通下来也是个未知数。 “这些事自然是要考虑的,毕竟墨宸渊是要开国,不是一个县一个城。” 叶芷芸看向叶芷雪:“现在就是想说,我们分田,也给你分个一两亩。” “不是只有参军的人才能分得田地吗?嫡姐这般,让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还不能行使一下特权了?那你做生意还常送我包子呢。”叶芷芸笑道:“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连你都知晓北方的农田不好种,更别说一直生活在郭城的本地百姓了,届时我就需要有人在百姓中带个头,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下地耕种。” 民以食为天,墨宸渊一旦开国,保不准墨宸兮暗地打压,阻隔了南北流通的商路,那大米小麦等这些基础食材的价格不仅会水涨船高,还有可能有钱都进不到货。 不说长期下来会怎么样,短期肯定是找不到解决的方法的,叶芷芸现在这样,也算是未雨绸缪。 墨宸渊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叶芷芸着手吩咐的时候,他才没说有什么意见。 “原来是这样。”叶芷雪点头:“若是能帮嫡姐,庶妹定在所不辞。” 叶芷芸摆摆手:“没那么严重,你有了田地也是好的,你现在的包子铺,原料就是从货商处进的吧?以后你们自己种了麦子大米,就可以自产自销了,中间能省去不少本钱不是?” 叶芷芸说得头头是道,叶芷雪忍不住「噗」的一声:“嫡姐未走过商,却似比谁都还要懂,我哪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你就别笑话我了。”叶芷芸撇撇嘴:“你们分了田,那也算是农田大户了。”在古代农户地位是很高的,士农工商嘛。 没有农民伯伯的辛劳,哪里养得起全国的百姓? 若百姓都去经商,粮食又怎么解决才好? 从这一层想,古代重农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庶妹便在此谢过嫡姐了。” “既然决定了,你回去跟妹夫提一提这事,我明日派人带你们去挑选农田。”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那田地可不怎么好看,你见了别失望才好。” 第632章 墨宸渊极为重视 怎么会。”叶芷雪好笑:“我又不是才到郭城,城外的农田是个什么样子,早见过了。” “嘿嘿,那就好。” 郭城以北的田地不仅贫瘠,还隐隐有了沙化的趋势,因往年北方战事多,偶尔风沙满天的情况也是有的,再加上行军,驻扎,别说农田了,就是北方的山林也开始慢慢变秃。 大越先帝在的时候,也曾鼓励过北方的百姓下地耕作,可农作物实在是长不起来,产量极少,连百姓的温饱都维持不了,在这种情况下,还要给国家交税,这无疑雪上加霜。 百姓走投无路,纷纷弃农行商,就算花城,黍城,雍城的百姓没有死光,这些农田也是没人管理的。 除了极少部分割舍不开或是穷到没有本钱行商的百姓,才会下地农耕。 依叶芷芸的吩咐,李末在接下来的几天,命人将郭城内外已经荒废了许久的农田都征收了回来。 墨宸渊从军中分派了三万兵力给李末,让他带着这些人巡视花城,黍城以及雍城的农地,将能用的农地全都圈起来,收为公家所有。 郭城之内的农地没多少,城中的人行商得了钱,都将农地改建成了商铺或者宅子,而城外的农地因没有人流,大多都是放着任其自生自灭。 原本第一批经商富起来的人也想过改善农田的地质,曾雇人种植过不少东西,后都以失败告终。 他们就是有心改善,也架不住北方的干旱,更何况时不时还有气候蝗虫等天灾。 征收农地之时,李末是有明说的,说叶芷芸与墨宸渊已命人开河造渠,靖阳江的水迟早是要引到郭城的农田里的。 只是,郭城早就成了经商之城,已经没多少人下地耕种了,现在就算告诉他们庄稼能够收成,农耕能得到回报,他们也已经不愿意再做这种靠天吃饭的活。 就连普通的百姓也不盼着这点农田过日子了。 所以农地征收的消息一出,不用李末上门,郭城百姓自主的揣着地契,三五相邀的跑到战王府来卖地。 本来就没人要的东西,现在说有人要征收,百姓肯定是把它当烫手山芋扔出去的。 所以征收农地一事进行的格外顺利,不过几日就差不多将郭城地界之内的农地征收完了。 自然,有那么一小部分是想守着这点祖产过日子的,再穷也不舍得将地卖出去。 剩下的,就是已经荒废了的,没人认领的,李末也直接圈了起来。 征收完了后,李末不敢怠慢的将参军分田的公告贴在了城中的告示板上,就如叶芷芸所想的那般,郭城以北的农田是什么样子,大家心知肚明,对此根本没有期待,要不然前面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卖地了。 直到第二个告示贴出来,才引起了百姓的议论。 告示中写道,战王与战王妃已经命人着手从靖阳江凿渠引水,主河道已经越过雍城地界,如今工人日夜劳作,主河道继续南上,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抵达郭城。 通河之后,河水将流向各大农田。如此一来,农田将不再干涸,农作物也不再会像以往那般难有收成。 这个告示确实引起了一丝波澜,但也仅此而已。 前面已经说了,郭城早已是经商之城,让他们重新拿起锄头耕作,想来是很难的。 将叶芷芸交待的事实施后,效果却不怎么理想,李末不免有些受挫。 思来想去,在去回禀叶芷芸前,他先去见了李福。 李福如今居住的院子就在徐嬷嬷隔壁,离得不远,几乎是抬眸就能看见。 李末去找李福时,徐嬷嬷刚好在院里浇水,见李末脚步匆匆的,徐嬷嬷唤了声:“末儿呀?这么急匆匆的,可是出什么事了?” 李末忙朝徐嬷嬷行了个礼:“有些事想要请教一下师傅。” “哦。”徐嬷嬷点点头:“去吧,别太着急,你看你师傅啥时候急过,天大的事他都能处理妥当,太着急反而想不出头绪。” “是。”李末应了一声,到底是缓了脚步。 李末才进李福的院子没多久,徐嬷嬷便见叶芷芸的身影出现在院外。 “徐娘,早呀。”叶芷芸像是走街串巷的邻居般,朝徐嬷嬷挥了挥手。 徐嬷嬷忙放下浇水的工具:“娘娘,您怎么来了。” 她蹒跚着脚步上前,正想行礼就被叶芷芸扶住:“今日有事想来请教一下徐娘。” “好,好。”徐嬷连连点头,看了看叶芷芸身后:“就娘娘一个啊?孩子小绿跟清茵带着?” “是啊,天没亮这俩丫头就在院外等着了,比奶娘还要早,倒显得我这个娘没什么用处了。” “瞧娘娘说的,如今战王府拥有的一切,不都是王爷与娘娘打拼来的?没有你们,何来我们这么安生的日子?”徐娘说着,热切的将叶芷芸拉进屋。 说道:“娘娘与王爷事忙,老奴虽住在这府里,可一个月都与娘娘见不上几面。” 之前叶芷芸怀孕养胎还好些,近些日子两人一忙起来,那真就是见一面都难了。 “话说回来。”徐嬷嬷给叶芷芸倒了杯茶,问道:“王爷最近也经常不着府,是忙什么去了?” “前些日子不是招了五万士兵吗?这些兵得要宸渊选拔分营才行。” 军事规划这方面,还是墨宸渊擅长,他肯定是要亲自出马的。 以前受先帝打压,墨宸渊十年才训得一支五万人的墨龙军,如今没了钳制,他终于能名正言顺的扩充墨龙军了。 而且出征北蛮的时候,见过黄旗军跟驻防军是如何不堪一击之后,墨宸渊对此事极为重视。 他必定是要将墨龙军作为军力的标配,他可不想再打那种捉襟见肘,无计可施的仗。 “你要叫王爷注意身子才行。”徐嬷嬷提醒道。 “知道啦,看他辛苦,我也心疼,所以我才将其他力所能及的事揽上身,否则光他自己一人,岂不要累坏了。” 闻言,徐嬷嬷笑得欣慰:“是老奴操心了,王爷与娘娘琴瑟和鸣,恩爱有加,自然是有相处之道的,对了……” 第633章 方法总比困难多 顿了顿,又好奇:“方才娘娘说有事要请教老奴,是什么事?” “其实就是好奇徐娘院子里的菜田,郭城内外农田的土地都不肥沃,但看徐娘院里种的菜都长得不错,是不是有什么秘诀啊?” “娘娘这般说,那这王府里的花草都长得不错,娘娘以为是为何?” 闻言,叶芷芸微怔,就听徐娘笑眯眯道:“北方常年干旱,郭城的百姓不得不将水源都聚在一起,这也是每个地方的对应之道。” 不仅是郭城,要是花城,黍城,雍城没有遭到屠城,处理水源的方式也是一样的。 “北方的河渠都是初春入水,到了夏季便开始干涸,旱地会一直维持到冬季,所以初春入水之时,郭城百姓会开始囤水,能囤多少囤多少。” 顿了顿,徐嬷嬷又补充一句:“夏秋之季偶尔会下几场大雨,只是根本不足以满足百姓对水的需求。” 叶芷芸恍然的点点头,来到郭城那么久,她还真没仔细了解过这个。 “郭城繁华,百姓弃农行商,一点都看不出缺水的影子。”叶芷芸说道。 “那是自然的,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付生活也是这样的,生活再难,也总有解决的办法。” 说来,这也是墨宸渊的功劳,若不是墨宸渊花了十年的时间去琢磨,去发展,郭城哪有今日的繁华? “那……郭城以北土地贫瘠,就没有什么适合种的东西了?” “那肯定是有的。”徐嬷嬷笑呵呵道:“你看像小麦,土豆,玉米,扁豆,胡麻等农作物,便耐得住干旱,只是你要是常年不浇水,那也是长不起来的。” 说到底还是需要水,只是水多水少的问题。 叶芷芸认真的听着,受教的点了点头,又听徐嬷嬷说道:“若娘娘希望收成好些,那还需要经常施肥,娘娘定也听过,南方被百姓称为鱼米之乡,南方的百姓对于种粮一事,可是有一套的。” “怎么说?” “南方圈养畜牧的的棚子,大多都建在农田附近,他们把畜牧的粪便以水和稀流入农田,充当肥料。” 顿了顿,又笑道:“娘娘别怪老奴说得不好听,许多百姓养不起猪牛等畜牧,都是以人的粪便当作肥料,兑稀了洒在田里,久而久之不仅土地肥沃了,农作物自然也能长好。” “这个我知道。”在二十一世纪的农村,不就是有人这样浇田的吗? 虽然如今少了许多,但在以往可都是以人的粪便作为主要的肥料之一。 “徐娘,你说我若像您说的那般搞起来,种在田里的东西能有收成吗?” 徐嬷嬷「呵呵」一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娘娘与王爷已经命人挖渠引水,又来寻老奴请教,想必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就是不成,那也定不是娘娘的过失。” “听徐嬷嬷这么说,我这心也没那么紧张了。” “娘娘是成大事的人,老天定会眷顾的。” 叶芷芸不由握起徐嬷嬷的手,心里起了一抹不知名的情绪:“谢谢徐娘。” “谢什么,不过就几句话罢了,老奴也没帮上什么忙。” 从徐嬷嬷的院子出来,正巧就看到李末与李福拜别,叶芷芸眨了眨眼睛:“李末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么?” 要不怎么会来找李福呢? “方才经过时,说有事要请教李福管家,这会儿看样子,定是得了答案。”徐嬷嬷笑道。 叶芷芸回眸:“徐娘别送了,仔细身子。” 知道叶芷芸有事要忙,徐嬷嬷也不推脱:“好,娘娘也要仔细身子,切莫操劳过度。” “会的。” 请教徐嬷嬷后,叶芷芸还去视察了一圈城外的农地,只见那农地有些贫瘠得连荒草都不长。 这要解决起来,可不是光引水就够的。 从农地回来,叶芷芸就命人去寻了从南方过来的百姓,或商贾或劳工,请教了他们如何将贫瘠的土地变得肥沃。 这一问,便让叶芷芸觉得这并非是什么难以解决的事。 夜晚,空中弯月高挂。 墨宸渊从军营回来时,便见叶芷芸挑灯作业,清丽又好看的眸子严肃而认真,缨红的朱唇微抿,小手握着毛笔写得缓慢。 墨宸渊心间浮起一抹悸动,长眸微闪间,轻悄悄的来到她身旁,像是害怕打扰了这份宁静般,声音轻沉:“芸儿在忙什么?” 见墨宸渊回来,叶芷芸欣喜的放下毛笔:“你回来啦。” 她上前替墨宸渊宽去玄袍,不由拧了眉:“可是累了?”寻常墨宸渊身上飘着一股墨香,这会这股墨香却染了一股黄尘的味道。 若非是泡在军营里一整天,这味道也不会那么浓重。 “还好。”墨宸渊只淡了一句,重心继续落在叶芷芸身上:“听闻你今日去了城外。” “你怎么知道?”叶芷芸质问的看着他:“你派人实时汇报我的行踪了?” 墨宸渊一本正经:“没有。” 叶芷芸好笑:“我才不信。” 她将玄袍挂在屏风上,便听墨宸渊无奈的沉笑一声:“我就是好奇芸儿在做什么,所以……” “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是知晓的。”叶芷芸掩嘴笑了笑,没有怪责墨宸渊的意思,问道:“新招来的士兵如何?” “不堪一击。”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一抹不满。 “你也别太苛刻了,到底是新兵,哪像墨龙军那般常年在外征战。” 说到这,墨宸渊暗叹了口气。 叶芷芸察觉到,伸手给他倒了杯茶:“行了,慢慢来吧,就如你所说的,就是急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搞定的事。” 墨宸渊接过叶芷芸手里的清茶:“欢欢呢?” “今晚我未得空,便让奶娘抱去哄了,免得打扰了她休息。” 墨宸渊点头,抿了口热茶,又道:“你还未说你在忙什么。” 叶芷芸朱唇一勾,拉着墨宸渊坐下,把正在写的东西推到墨宸渊面前。 墨宸渊扫了一眼,便见这上面写的都是如何将土地变肥沃的方法。 比如说若是种玉米,可以在玉米地里养鸡,鸡粪对于玉米的生长就是很好的肥料。 第634章 兵力急速上涨 除此之外,还可以将鸡蛋壳捏碎泡成臭臭的水,用来浇灌土地。 又比如说不要的碎麦秸,碎玉米秸等作物秸杆,将其覆盖到土地上,可以为土地保水,起到平抑地温的作用。 还有什么辣椒水,大蒜水,可以帮庄稼去除害虫,却又不污染土地,是极好的驱虫良药。 而徐嬷嬷所说的在农地附近建养殖棚也是不错的方法。 还有在农田附近放鱼缸,方法五花八门,可又万变不离其宗。 墨宸渊一条条看下来,勾唇:“芸儿辛苦了。” “这些都好办,但重要的还是水,你看从郭城开始,直至雍城,数十上百万亩农地呢,这方法是有了,但还是需要用到水。” “嗯。”墨宸渊认同的点头。 “不过短时间内,我们可以不用那么大的工程。”叶芷芸说道:“参军分田的告示我已经贴上了,回头你把士兵的名单给我,我把田给他们分了,你先让这批人着手建养殖棚,挖鱼塘,翻地。” “好。”墨宸渊没有犹豫的应了声,沉笑:“新招的士兵连武器都拿不起,如今正好有机会让们历练一番。” “噗。”叶芷芸好笑:“你觉得没问题便好。” 顿了顿,又道:“是了,我已经命李末派人到南方进购一批耐旱的种子,如今已是六月,定是不宜播种,待来年开春,便将这批种子分发下去,让士兵种上。” 说完,叶芷芸压低声音:“我怕晚了墨宸兮会暗中捣鬼,届时要买种子就没那么容易了。” 郭城的弱点显而易见,若切断了粮食之间的贸易来往,便等于被人扼住了命脉。 墨宸渊眉尖微挑:“芸儿为何要压低声音?” 叶芷芸怔了怔,一时间只觉墨宸渊的关注点甚是奇怪,随即又觉自己这般确实匪夷所思,这又没别人,她说个话怎么像做贼似的? 看着叶芷芸有些丰富的表情,墨宸渊长眸溢着隐隐的宠溺,「噗」的一声轻笑:“当真是个糊涂鬼。” 叶芷芸睨了他一眼,怪嗔道:“你将郭城改革之时,怎么没想到开垦农荒?” “经商便捷,开垦农荒不免要像现在这般大动工程,以当时的时势来看,其一是我没那么多银钱,其二是开垦农地后,得益的也不是我。” “也是。”叶芷芸努努小嘴,随即又释然:“罢了,现在也不晚。” 她把书写的东西拿书本盖上:“你也累了,便不聊这些事了,我伺候你沐浴。” 墨宸渊眸光一闪,唇角开始止不住的上扬:“好。” 之前李末在城中贴上告示,效果并不明显,受挫之后去找李福,李福告诉他,叶芷芸真正想要的并非是郭城的百姓重新拿起锄头耕种。 否则她应该去鼓励郭城的百姓,而不是直接征收农地。 此话一出,李末顿时明了,连夜派人到南方散播郭城参军分田的消息。当然,一起散播的,还有从靖阳江开渠引水的消息。 不得不说,李福当了那么久的管家,极擅长揣摩墨宸渊跟叶芷芸的心思,猜得是分毫不差。 其实不用李末特意派人到南方散播消息,消息自己就会在南边散播开来。 郭城可是经商大城,每日到郭城走商的南方货商就不计其数,依叶芷芸的计算,不过半月,参军分田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大越。 李末此举,虽没什么太大的作用,但到底是加快了消息传播的速度,从某种程度来说对叶芷芸的计划也是有益的。 农田,郭城的百姓不在乎,但对南方的百姓来说,那可是宝贝。 短短几天的时间,消息就已经从郭城蔓延而开,一听郭城现在招兵分田,南方许多百姓都蠢蠢欲动。 毕竟普通百姓不是谁都能有良田的,更别说一亩田对百姓来说并不少。 扎根在南方的世家大族对此肯定是不屑一顾,但大多的百姓在思量过后,决定前往郭城拼一把。 对于这些百姓来说,郭城是大越的一部分,就算要立国开朝,那墨宸渊曾经也是大越的王爷啊! 大越战神之名赫赫在耳,所以这些百姓对这些事毫无抵触之感。 再说,墨宸兮不是也颁了圣旨,希望他与墨宸渊之间兄友弟恭吗? 一国之君尚以友待之,他们这些百姓又有什么可忌讳的? 不得不说,理由充分,且名正言顺。 消息散布出去没多久,郭城像是在瞬间涌入了许多人一般,他们有些是从南方过来的百姓,有些是乞丐难民,他们无一不是拖家带口,三五成群出现在郭城。 要分得农田,那就要报名参军。 这是他们拖家带口来的目的,有些人家男丁多的,还可以分得几亩农地,而四肢健全的乞丐难民,只要报了军,也能分上一亩田地。 有了田地,总比有一顿没一顿的饿死强多了。 眼见此事是真,可乐坏了一众百姓。 南方的确富饶,可那也仅限于世家大族之间,普通百姓或底层百姓依旧该穷的穷,该贫的贫,如今来到郭城就能分上农田,何乐而不为? 当然,分得农田的时候,还要办理落户手续,一旦落户,他们便算是墨宸渊的子民,以后赋税是给墨宸渊赋税,不再是给大越赋税。 参军,分田,落户,这三项乍一看没什么瓜葛,其实已经是绑死在一起,参军之后他们所效力的目标就是墨宸渊,田地也是在墨宸渊的国界之内。 进了墨宸渊的军营,耕着墨宸渊分发的农田,可不是要在墨宸渊的地盘落户么。 如此一来,不仅是郭城,花城,黍城,雍城的百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增长,比花高价招劳工的效果要显著得多。 短短一月的时间,便已征得兵力十余万,农田更已送出十万余亩,涌进来的百姓,叶芷芸吩咐尽量均衡临北三座城池的人数。 百姓一多,兵力急速上涨,墨宸渊整日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分营之后,命人带着数十万士兵开垦荒田,建水坝,挖鱼塘,盖猪棚。 第635章 甜得齁鼻 除此之外,墨宸渊为了训练他们的耐力,让他们限时往返雍城与郭城之间,加入到挖渠引水的大队之中。 所谓,军有军纪,这些新兵就是熬得受不住,也不敢随意逃跑,军中军法严厉不说,他们一逃,刚分到的农田可就要被收回去了。 全民皆兵,全兵皆民,说的或许就是如此。 就这么忙着,六月转眼就过。 七月的天气开始微微转凉,六月的事务本就繁忙,七月更多了一个科考。 不管是大越还是南清,科考都是三年一次,一考就是一年,从乡试开始,到会试,再到殿试。 而现在,因为特殊原因,郭城迎来了一次史无前例的大考,省去了乡试与会试,直接进入殿试阶段。 此举,有人欢喜有人忧。 这次大试的时间,刚好卡在了大越科考过后,这次大试可以说给在大越落榜的学子提供了再一次的机会,不必等到三年后,便可再重考一次。 忧的是郭城所有的事都还在计划之中,皇朝亦未建成,他们担心就算是中榜了,也未必能在日后的日子里展现宏图。 担心归担心,行动上却异常诚实,殿试榜贴刚传出去没多久,就引来了大批学子朝郭城相拥而来。 为何? 只因李福所请的鸿儒大家,在三国之中都是能叫得上名号的,这些鸿儒大家少则授教一方,多则桃李满天下。 就算大家不看好郭城的前景,冲着这些老师的面子,也想要来捧一捧场。 所以,赶来郭城的学子除了在大越落榜剩下的,还有一些不为名,不为利,浪迹于天涯的文人才子也来赶了一趟热闹。 除此之外,还有一小部分,是冲着墨宸渊与叶芷芸的事迹慕名前来的,学子之所以是学子,便是心有天地,能谈笑鸿鹄,他们眼界宽广,既能接纳博古通今的学问,也能接纳三国之内毫无逻辑的奇谈。 对于墨宸渊与叶芷芸,他们更多的是想要见识见识,读万卷书与行万里路,都是他们的心头所好。 前有从南方过来的百姓参军分田,后有冲着大试一展宏图的学子,短短两月,郭城出现了空前的热闹,就算不是节日,如今走出去也是摩肩接踵,人山人海。 科考殿试定在七月十五,早在六月征兵之时,供考生考试的台子便已经在搭建中,如今已经快要完工了,正好能赶上七月十五大考。 在这人满为患的情况下,郭城各家客栈已经高朋满座,有些来晚了的学子都找不到住处。 李末将这一情况禀报给叶芷芸的时候,叶芷芸灵光一闪,命人到城墙之下搭了临时居住的棚子,一间间木棚子沿着城墙一路延伸,供前来参加科考的考生居住,一时间好生壮观。 此举一出,叶芷芸转眼就落了个惜才的名声,让众多心里还有些犹豫不决的学子顿时稳了念头。 就冲着战王妃这般爱民如子的举动,此次殿试他们也该认真待之。 这段日子叶芷芸忙着考察农地,整日整夜的不在府中,而墨宸渊也不遑多让,这一忙起来,两夫妻也就只有深夜才能说会悄悄话。 尽管疲惫,却又干劲十足。 这日,叶芷芸来月事,早上的时候稍微偷了个懒,没有出府。 墨宸渊怕她不舒服,眼中尽是心疼,抽了点空给她熬了暖宫的药膳,对她好一顿嘱咐才依依不舍的出门。 叶芷芸瞧墨宸渊那模样,心里就像抹了蜜似的甜得齁鼻。 “娘娘!”才刚洗漱完,小绿兴奋的声音就从门外响起,还未见到人,话就已经先飘了进来:“娘娘!今日郭城又多了许多人!好热闹啊!” 小绿兴冲冲的跑进来,眉眼之间净是止不住的兴奋。 叶芷芸好笑,淡定的擦了擦手上的水渍:“你每天都要到我房中叫上一趟,也不嫌累。” “娘娘!”小绿跑到叶芷芸面前:“今日真的多了好多人,比昨日还要多上一倍,走在街上根本没地方落脚呢,好生热闹!” “你前几日也是这么说的,且一字不差。”叶芷芸忍不住笑道。 小绿小嘴一噘:“奴婢每日说的都是真的。” 叶芷芸勾着朱唇,没理会小绿的话,提了提裙摆坐在桌前,拿勺子舀着盅里的参汤喝进嘴里,小绿眸眼又是一亮:“娘娘,这是王爷给您熬的吧。” “你嫉妒啊?”叶芷芸挑眉看向小绿。 “娘娘!您又打趣奴婢了。”小绿拧眉说着,转眼又咧嘴笑道:“奴婢就是羡慕王爷与娘娘的感情,都成亲那么久了,王爷与娘娘却还如初初那般如胶似漆,奴婢看着好生羡慕啊。” 叶芷芸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就被小绿先一步开口堵住:“奴婢只是羡慕羡慕,可不求别的,娘娘可莫说要给奴婢指婚什么的,奴婢可不依。” “噗。”叶芷芸掩嘴,笑道:“那你整日说羡慕羡慕的,可要叫我误会。” 小绿「嘿嘿」两声,上前给叶芷芸揉着肩膀:“娘娘,您今日好不容易偷得半日闲,不如带奴婢出去走走吧。” 叶芷芸微怔:“想玩自己出府不就行了,我还会拦你不成?” 小绿囧着小脸:“娘娘,您都好久没带奴婢出过府了,以往清茵还未伺候在您身边的时候,可都是奴婢伺候您的。” 后来叶芷芸把她留在璇夫人身边,她就一直跟着璇夫人,她们主仆二人,当真是很久很久没一起出过府,逛过街了。 叶芷芸拧下眉头,她一会儿还想去看看农地那边的进度呢。 农地那边,叶芷芸做了个规划,先将十亩农田圈起来,用来做实验,如今墨宸渊正带兵在这十亩农地里盖养殖棚,挖鱼塘。 因为占地面积较广,不少建不少养殖棚,所以她这段日子每日都要去视察一下,以方便后续的跟进。 最重要的是,偶尔还能碰上墨宸渊,要知道他们现在只有晚上才能见上一面,很难得的。 这么一想,叶芷芸的唇角就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第636章 江湖起的传闻 娘娘?”小绿好奇的歪着头,唤了一声。 叶芷芸回魂,就听小绿撒娇道:“娘娘,您方才考虑了好久了。” 叶芷芸好笑:“以往怎么不知你还有这样缠人的本事?” “娘娘这是答应了?”小绿神情欣喜。 “不答应还能怎么的?” “嘿嘿,娘娘最好了。”小绿的表情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一般,乖巧的福了一礼。 “欢欢呢?” “奶娘正哄着呢,清茵也在,娘娘可要将小小姐唤过来?最近小小姐见不到娘娘,精神总是焉焉的。” 听到这话,叶芷芸当即就点了点头:“嗯,抱过来让我看看。” 叶芷芸刚用完早膳,奶娘就把孩子抱过来了。 叶芷芸陪孩子玩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眼见太阳渐渐高挂,便应小绿的要求,带着她出府逛街去了。 就如小绿所说,郭城如今当真人山人海,叶芷芸才出府没多久,就已经连马车都坐不了了,满大街的人头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 人声鼎沸之间,最高兴的莫过于城中的商贩,涌进郭城的人多了,那商贩的生意自然就好了。 想起璇夫人前几日来找她,说最近这半月光是王府的进账就比平时多了两倍不止,实打实的花钱如流水,进钱也如流水。 不对,郭城之内有九成都是战王府的产业呢,那都不是流水,是瀑布,向天逆向倾泻的那种。 城中人多好是好,可走得也闷,才不过一会儿,叶芷芸额头就已经出了密汗,对于街边那些琳琅满目的小商品,挤得叶芷芸都没心思看。 但旁边的小绿却不以为然,这边钻一钻,那边挤一挤,纵使已满头大汗,却是不亦乐乎。 除此之外,她还时不时的拿上一些不起眼的小首饰,跑过来问叶芷芸好不好看,或是将她拉进古藏店,兴致勃勃的欣赏着里面的稀奇之物。 反正,叶芷芸是不太感兴趣的。或者说,只有跟墨宸渊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觉得这些东西有趣。 这是叶芷芸后来发现的,只能说爱情害人不浅。 见小绿玩得高兴,叶芷芸也不好扫了她的兴,只能由着她去了。 “这不是战王妃吗?”古藏店里,一声男音忽而传进叶芷芸的耳朵。 回眸望去,一张熟悉却又没什么交情的脸出现在眼前,叶芷芸勾唇一笑:“何公子。” 何柳光,是当时在欢欢满月宴上,自荐为官的那名书生气十足的男子。 如今见之,他还是那身白衣,身上书生气浓重,而他的身边还跟了位男子,叶芷芸不认得。 何柳光微微揖手:“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战王妃,在下有礼。” 他做了个手势介绍道:“这位是问兄,从江湖中来。” 何柳光介绍的那名男子,眉宇英气,面如刀削,眸眼明明带着一股锋利,可这么看上去,却让人觉得异常温润,让叶芷芸稀奇得很。 光看他身上的穿着,便知他是练武之人,袖束窄袖,腰间的玄黑腰带将一身的利落展露无虞。 何柳光的话刚说完,他就揖了一手:“在下问振峰,见过战王妃。” 语气带着一丝凛然,听上去颇有一丝义薄云天之感。 “问公子也是来参加科考的?”叶芷芸笑问了声。 问振峰还没说完,何柳光就先笑道:“问公子曾是丁老的门生。” 此话一出,叶芷芸马上就明白了,何柳光口中的丁老,就是李福所请的鸿儒之一,丁老先生书院开在太白山之巅,听李福说过,这丁老先生在江湖中的名声可是数一数二的。 原也是习武之人,今已有八十高龄,却生得硬朗。 年轻时也曾风光一时,后不知为何像是突然从江湖中消失了一般,再出现时,他已在太白山之巅盖了一座学院,授人学识。 如今丁老先生被李福请来郭城,以监考官的身份拟予殿试试卷,这问振峰恐怕就是冲着他师傅来的。 叶芷芸垂眸笑了声:“承蒙丁老先生莅临,才让江湖诸多学子慕名前来,本妃在此感谢。” “在下与问兄也是前几日才认识,与他聊得颇为投机,便邀他到城中走走。”何柳光说道。 “问公子走惯了江湖,莫要觉得在城中约束才好。”叶芷芸笑道。 “江湖之人,走到哪里都是江湖。”问振峰说了一句,随即看向叶芷芸:“只是战王妃的样子,与在下想的有些不一样。” “噢?”叶芷芸好笑:“这是什么意思?问公子心里的本妃,是什么样子的?” 问振峰有些抱歉的笑了笑:“失礼了,在下并没有对战王妃不敬的意思,只是前些日子江湖起了一些关于战王妃的传闻,在下听了去,便多想了些。” 叶芷芸眉尖微挑:“江湖有本妃的传闻?” 她想了想,又笑道:“该不会是说本妃如何的凶神恶煞吧?” “这倒不是。”问振峰说着,终是摇了摇头,笑道:“传闻罢了,如何能信得?”见问振峰不说,叶芷芸也没有追问。 这时,小绿抱着一个稀奇古怪的东西跑过来:“娘娘您看!这是什么东西呀?” 叶芷芸看了一眼,只见那东西颜色跟石头一样,就是形状比较奇怪,像是一只鸟,却又四肢粗大。 不由拧眉:“这就是个四不像,看把你给好奇的。”这古藏店里的都是什么东西,这么敷衍。 然而叶芷芸这边说着,小绿那边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块古玩上了,好奇道:“娘娘,他们是谁啊?” 叶芷芸介绍道:“这位是何公子,这位是问公子。” 小绿福了福礼:“见过两位公子。” 问振峰看着小绿笑了声:“战王妃身边的丫鬟穿得这般鲜亮,比城中的贵家小姐还要精致三分,可见战王妃驭下亲和。” “问公子过誉了。” “娘娘,我们到别的地方看看吧。” 叶芷芸点点头,这才与何柳光道别:“大考在即,在此本妃预祝二位公子金榜题名。” 何柳光跟问振峰齐齐恭首,这才与叶芷芸分别。 第637章 龙冕凤冠 小绿暗戳戳的回眸看着两人的背影:“娘娘,那个问公子也是来参加科考的?看上去不像是会舞文弄墨的人。” 叶芷芸「噗」的一声好笑:“你管人家?” 顿了顿,又吩咐:“走吧,回府。” “啊?这就回府了?”小绿懵了:“奴婢还未玩够呢。” “下次你跟清茵出来玩,这会儿有事,先回府。” 小绿噘了噘小嘴,纵使不情愿,却还是跟叶芷芸乖乖回了府。 因街上行人太多,两人也坐不了马车,只能慢慢走回王府,才到西院门口,叶芷芸就听到院里传来欢欢「咯咯咯」的笑声。 叶芷芸勾着唇,不由加快了脚步,刚迈进院门,眸眼顿时欣喜。 只见墨宸渊坐在院子的草坪中,手里拿着一个小玩意儿,正在逗欢欢玩。 而欢欢此时正坐在他的怀里,头上两个小丸子扎得格外好看。 她伸着胖嘟嘟的小手要抢墨宸渊手里的玩具,然墨宸渊似童心大发般,勾着薄唇将那小玩意儿举得老高,急得欢欢「咿呀咿呀」的叫唤。 微风轻拂间,衣袍微动,墨发轻浮,叶芷芸站在院门口欣慰的看着这一幕,像是怕打破了这份宁静与美好般,不敢再上前一分。 一众婢女奶娘站在草坪外,神情间的慈爱与惬意让这份意境更上一层。 才站了片刻,墨宸渊似感觉到叶芷芸的气息般,朝院门缓缓抬眸。 一众奶娘跟婢女受了影响,也齐齐抬眸看向院门,一见叶芷芸回来了,众人纷纷福礼:“奴婢见过娘娘。” 叶芷芸这才挪动脚步,笑道:“这么大的太阳,你们也不嫌热。” “不会的娘娘。”奶娘和蔼的应道:“王爷与小姐就在这树荫下玩耍,这风一吹可凉快了。” 正说着,叶芷芸的脚就踏进了阴凉的树荫,迎着微风笑了笑:“果真凉快,我方从外面回来,可把我热的。” 叶芷芸提起裙摆在墨宸渊旁边坐下,欢欢马上举着小手:“娘……” 叶芷芸心里欢喜:“好……娘抱抱哈。” 将欢欢抱过来后,又看向墨宸渊:“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军营里的事忙完了?” 墨宸渊笑得宠溺,伸手抚了抚她额间的青丝,怜惜道:“想你今日身子不适,便早些回来。”谁知回来却被告知这小丫头出府玩去了。 “我身子好着呢。”叶芷芸好笑了一声,调皮的朝欢欢唤道:“娘身子好着呢,欢欢说是不是?” “呀!呀!”欢欢哪知叶芷芸说的是什么,直伸手去摸她的脸。 怀中的小娃娃软软糥糥,身上还奶香奶香的,叶芷芸忍不住搂了又搂,抱了又抱,还喜欢时不时的闻她身上的味道。 欢欢被叶芷芸弄得酸爽,一直在「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墨宸渊眼中的爱意隐藏不住,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们母女,心里不甚满足。 就在这时,璇夫人领着一队婢女浩浩荡荡的走进院子,见墨宸渊与叶芷芸都在,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瞧你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连天上的神仙都要羡慕了。” “母亲怎么来了?”叶芷芸唤了一声。 璇夫人好笑的睨着她:“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了?” 璇夫人刚到,欢欢就吃力的站了起来,伸着小手踉踉跄跄跑过去要璇夫人抱,眼见这小人儿就要摔了,璇夫人连忙上前将她接住。 不知是哪儿戳了欢欢的笑点,只见她咧着嘴不住的「咯咯」笑。 “小小姐可真爱笑,平日也不哭闹,可乖可听话了。”小绿弯着眉眼笑道。 “可不是。”璇夫人慈爱的看着怀里的孩子:“不像她爹,小时候可闹了。”不仅闹,还不住的生病。 后面的话,到底是没说出来,那时他们身在冷宫,能活下来都是万幸了。 璇夫人的话让墨宸渊好生无奈,婴儿时期的那些事,他又怎么记得? “这些都是什么呀?”叶芷芸注意到璇夫人身后跟了许多婢女。 她们手上奉着托盘,托盘之上的首饰雍容华贵,其中一对龙冕凤冠格外惹眼。 除此之外,叶芷芸还能见后面的婢女所奉之物是一袭明黄龙袍。 明黄龙袍一旁,又是一袭大红宫服。 话刚问出口,便已经知晓了其中的答案。 璇夫人笑道:“开国在即,你说这是什么?” 叶芷芸抚了抚额头:“这些日子总是在忙东忙西,都忘了还有这茬子事。” 早在墨宸渊计划开国立朝事宜时,龙袍与凤袍就已经在安排缝制,宫制的龙冠凤钗也是请数十名上好的金匠师傅研磨打造。 如今已是七月,算算,已经快一年过去了,这两套完整的宫服才堪堪完成,由此可见其中工序是多么繁复。 璇夫人朝奶娘招了招手,奶娘连忙上前将欢欢抱了下去。 “你们快试试这衣裳合不合适吧,特别是那龙冕与凤冠,若觉得哪里不好,现在提出来还能来得及改改。”璇夫人将叶芷芸从草坪拉起来,催促道。 “这龙袍凤服,是集结了众多绣娘与名匠所制,怎么可能不合适。”叶芷芸笑道:“便不用试了吧。” 主要是这凤服异常繁琐,还有那凤冠金钗,一眼望去竟有数十余支,这若一一试过,要花多少时间啊? “怎么能不试,这可是开国立朝,你们身上所着的龙袍凤服,彰显的是一国之威,你们划地为疆,半路开国,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你们笑话,若不认真待之,怎让国民生畏?” 璇夫人语重心长的拧着眉,让叶芷芸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连忙垂眸应声:“母亲说得对,这凤袍孩儿该试,断不能在开国之际失了国威。” 璇夫人没好气的睨着她:“你可别怪母亲啰嗦,这些都是必要的。” “是,谢母亲教诲。”叶芷芸笑道。 至于墨宸渊,璇夫人根本不必费口舌,只要叶芷芸肯试,墨宸渊肯定就会随着去试的,对于这一层,璇夫人心里门清,何必担心? 第638章 不能解馋,那就看看 墨宸渊跟叶芷芸在房里试衣裳,璇夫人就在外厅一边等,一边悠悠品着清茶。 屋内,龙袍凤服,龙冕凤冠,洋洋洒洒的摆满了整个房间,叶芷芸看着这堆雍容华贵之物,不由感叹:“以往穿得再好,戴得再贵也不觉有什么,如今这些东西摆在房中,光这么看着便让人生出沉重之感。” 她伸手缓缓拿起那袭明黄的龙袍,抬眸看向墨宸渊:“一旦将这身龙袍披上,我们身上所负的,便是千万百姓的性命了。” 龙袍如何,墨宸渊不管,他长眸注视着叶芷芸,沉磁的声音响在她的耳间:“你若安好,便百姓安好。” 他不介意让叶芷芸过得好的同时,顺便让百姓也过上好日子。 但别妄想他将百姓排在叶芷芸前头,他垂眸看着那身龙袍勾唇:“芸儿说我是明君,我却从不这么认为。” 别人开国立朝是为宏图,是为百姓,可他不是。 叶芷芸闻言轻出一声哧笑:“罢了,我看着你,不让你乱来便是。” 她将龙袍放到桌上,伸手替墨宸渊宽衣:“我给你试试。” “好。”墨宸渊宠溺的看着她。 “以往你的衣裳都是玄色,除了黑还是黑,如今好了,以后这龙袍就是你日常所穿之色,倒不用再瞧你日日穿这黑衣裳了。” 墨宸渊挑眉:“芸儿的话听起来,怎就这般嫌弃?” “我哪是嫌弃。”叶芷芸好笑:“我便是觉得,我日日换着花样穿,你日日只穿一个色,走出去别人都要以为我是如何的败家,败得连给你做几件衣裳的钱都没了。” 听着叶芷芸发牢骚,墨宸渊只觉心里满足,微勾的唇角一直上扬着。 龙袍繁琐,除了明黄的外袍,里衣也是极为讲究。 叶芷芸平时里偶尔也会伺候墨宸渊穿衣,可这么繁琐的还是头一回,只见她一双小手上上下下的忙活,明黄的外袍还未穿上,那里衣就已经把她搞得晕头转向。 龙袍没穿好,墨宸渊就已经被叶芷芸挑拨的心痒难耐,然每次想要对她有什么动作,叶芷芸顿时严厉的出声喝止! 为何? 因为叶芷芸跟这身龙袍扛上了! 她就不信她搞不好这身玩意儿! 墨宸渊张着双手,见她额头都已经布了密汗,闻着她发丝间的清香,墨宸渊腹中邪火更甚:“芸儿……” “马上就好了,等我……把这个扣子系上……” 话落,果真就系好了扣子,叶芷芸舒了口气,眼见里衣被她穿戴完毕,心里别提有多舒服。 她抚了抚被她折腾得起了皱的衣襟,这才拿起明黄的外袍:“来,我伺候你穿上。” 墨宸渊无奈,只能乖乖配合。 相比里衣,外袍可好穿太多了,小手越过他紧实的腰腹,将那绣着游龙的腰带轻轻系上,又理了理他的衣襟,叶芷芸退开几步,想要将他打量,然而只一眼便让她愣住。 一身龙袍庄严肃穆,墨宸渊眉宇不怒自威,光是这么站着,叶芷芸便觉有一股威仪迎面扑来! 平日的墨宸渊即便不怒,眉宇也是透着丝丝阴戾,加之长眸锋利,又时常着着玄袍,便总是给人一种杀戮之感。 如今换了气势威严的龙袍,那股杀戮之感转眼成了帝王之相,即便是叶芷芸,他眸中的那股不容置疑,也让她生出一丝压迫感。 “芸儿?”墨宸渊微微拧眉,不明所以的唤了一声:“可是有不妥之处?” 叶芷芸回魂,稳了稳心神,既好笑又无奈的说了句:“你是天生的帝王。”龙冕未戴,气势就已经如此磅礴。 也就认识墨宸渊之后,她才发现原来世上真有那种,如从书中走出来的人。 “芸儿可是不高兴了?”墨宸渊心里微紧,说着,伸手就要把龙袍脱下来。 叶芷芸马上制止:“我哪有不高兴。”就是他气势太甚,连她都有些遭不住。 只是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笑道:“行了,你既换完了,出去让母亲瞧瞧,我换好凤袍后也出去让母亲看看。” 墨宸渊拿起桌上的凤袍:“方才是芸儿伺候我更衣,如今换我伺候芸儿了。” “方才我给你换的时候就费了不少时间,母亲在外面怕是等得花都谢了,我们还在这里面磨磨蹭蹭,这怎么好?” “母亲知晓衣服繁重,她会理解的。” 叶芷芸好笑:“你还是出去吧,我自己能换。” “唔。”墨宸渊沉吟了声,长眸落在桌上的几个托盘上:“芸儿确定?” 叶芷芸微怔,顺着墨宸渊的目光看去,顿时语噎。 墨宸渊的龙袍再繁琐,也就两个托盘的事,可叶芷芸的凤袍,里衣外袍加之共分了四五个托盘,其工序之繁琐,让叶芷芸狠咽了咽咽喉。 “再不济……我让小绿进来帮忙。” 墨宸渊沉出一声轻笑,伸手微微一扣,系在叶芷芸腰间的腰带就应声而落,外袍未脱,里衣就先散了开来。 叶芷芸下意识的捂了捂身子:“宽衣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利索了你。” “乖,别动。”轻沉的声音响在叶芷芸耳边,像是有股魔力般,让叶芷芸羞红了脸,果真乖乖不动了。 瞧眼前的小人儿乖巧听话,像只小绵羊般,墨宸渊忍不住咽了咽干涩的咽喉,抬手间本想宽去她的衣袍,却神使鬼差的伸进了衣襟。 炽热的触感让叶芷芸浑身激灵,她忙拍掉他的手,瞪道:“母亲还在外面等着呢。”殷红的小脸让她这一眼毫无威胁之力。 “我就碰一下,绝不做其余的事……”明明声音沉磁好听,可说出来的话却颇为流氓! 叶芷芸一把拢紧身子:“算了,我让小绿跟清茵进来!” 眼见叶芷芸真要去唤,墨宸渊心里一急,忙拉住她:“我错了,芸儿再给次机会,我断不会再使小性子。”不能解馋就算了,若让小绿跟清茵进来,他便连看都没得看了。 叶芷芸回眸睨着他:“那你快点,别叫母亲久等了。” “好。”像是怕叶芷芸走掉般,墨宸渊立即应声。 第639章 大试 墨宸渊跟叶芷芸换衣服换得久,璇夫人也不着急,两人心里那点小心思,整个战王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当门「嘎吱」一声被打开时,璇夫人抬眸,不禁眼前一亮。 只见墨宸渊龙袍加身,威严十足,头上的十二冕旒冠异常堂皇,眉宇之间透着隐隐的震慑之感,叫人不敢直视。 再看叶芷芸,眉画柳黛,唇点朱砂,头上凤冠华丽,衬着一身正红宫服雍容而端庄,两人往那一站,如浑然天成,气势十足。 不知怎地,见两人这样穿着龙袍凤服齐齐走出的场景,璇夫人的心竟难掩一丝激动,眼眶起了一丝通红,连连点头:“好,当真是好!” 她掩了掩鼻头的酸楚,哽咽的笑道:“怪不得别人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这若是走出去,可要叫城里的百姓都挪不开眼了。” 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璇夫人上前将墨宸渊与叶芷芸的手交叠到一起:“以后你们定要好好的,即便是成了那最尊贵之人,都要像以往那般,齐心协力,恩爱如初。” “是。” 墨宸渊与叶芷芸同时垂眸应声。 这些话,在这战王府中,也就只有璇夫人会这么嘱咐了。 七月十五,中元节,在民间也称鬼节。 而这日,也是科考起始的日子。 殿试的台子是经过精挑细选选出来的,所搭台子足有数千平方,不仅能容纳众多学子在此考试,周围还设了供百姓观摩的观望台。 正常的殿试,一般都是在皇宫大殿考的,能进入殿试的人也不多,层层筛选下来,有时候连十人都不足。 如今情况特殊,众多学子一同殿试,殿试场地便不得不花些心思。 除了考试的场地,试题也做了取舍,因为学子众多的缘故,就是有像足球场那么大的考场,也定不可能将所有考生都容纳下来。 所以在时间上就要做一个压缩,上午考一批,下午考一批,一天考两批,时间之紧,断不可能以以往的试题量来要求考生。 所以各大家在这次的出题上,不得不斟酌再斟酌,以此来衡量考试的时间。 而这些鸿儒大家出的试题,又每批都不一样,这样是为了防止考生泄题。 然而就是如此,前来参加科考的学子,也被分成了数十批,一天之内肯定是考不完的,怎么也需要个十天左右。 除此之外,批卷也要时间。 墨宸渊将登基之日定在八月,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所以这登基之日,又是八月初一。 在这期间,他们不仅要在众多学子中物色有能力之人,还要将朝中各个职位都安排好,就拿这次策划科考一事翰林院士来说,是在郭城大家之中挑选的文儒世家。 郭城文人不多,而这为数不多的文儒世家与经商世家不同,深入简出,极难接近,若不是李福先前三顾茅庐,还真说不动他们去担这职事。 而其余一些无关要紧却又必须有人管理的职位,郭城本身就有府尹,将在府尹当差的,能力不错的人提拔一下,便有了管事之人。 除了府尹,还有郭城各大世家的殷勤,他们都是老商人了,心中的算盘算得比谁都精明,能把生意做大做好的都不是什么无能之人。 这些人,把他们安排在户部最适合不过。 当然,他们不是文人,叶芷芸有提议说,这些人进爵加官后,每个月给他们一个考核最适合不过了,能力要有,那肚子里的墨水也少不得。 不会的,可以边做边学,莫要让他们以为做了官就可以一劳永逸。 而其他的什么三省六部,内相外相,要任的职位可太多了,一下子定是塞不满的,只能日后一点一点去完善。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要将这个体系运转起来。 城中人声鼎沸,百姓的情绪似比考场上的考生还要激动。 也好在考场偌大,这些喧闹传到场中,渐渐失了声息。 晨清的阳光还未毒辣,墨宸渊要去考场坐阵,叶芷芸也因为城里的人太多而不想出门,所以这会儿她正陪着欢欢在院子里玩。 当然,是欢欢在玩,而她则小躺软榻上悠哉悠哉的品着清茶。 前些日子她忙里忙外的,这会儿一松下来,就有种想一直这么瘫下去的感觉。 眼见奶娘与欢欢玩得高兴,叶芷芸正想闭起眼睛小憩一会儿,就听到小绿的声音风风火火的从院中响起:“娘娘!娘娘!” 叶芷芸瞄了一眼从院外跑进来的小绿,好笑:“今日又有什么新鲜的事让你这般高兴。” “娘娘,听说百姓都去了考场看大试了,我们也去看看吧!”小绿兴奋的说道。 “那有什么好看的。”叶芷芸翻了个白眼:“去到考场,怕是连个站脚的位置都没有。” 小绿「嘿嘿」两声,眯起眼睛:“奴婢早就想到了,所以天还未亮就让清茵带着人去了考场占位子,方才来人回禀说找到了一处绝佳之地,定不会让娘娘被人挤着。” “不去。”叶芷芸好笑:“凑这个热闹做什么,考生之中也没有我认识的人呀,若是有什么认识的朋友考试,我倒还会去看看。” 说话间,她眸眼落在正在玩耍的欢欢身上,不经意的笑了一句:“若以后欢欢要参加科考,那我肯定会去给她加油。” “娘娘,小小姐还那么小,等她成年还要好久呢。再说,女子又不能参加科考。” 叶芷芸微微一怔,忘了,在古代女子是不能参加科举考试的,只有男子才能参加。 沉默间,就又听小绿又说道:“小小姐以后可是公主啊,想要什么不可以?还惦记着一个科考做什么。” 小绿提着裙摆跪到叶芷芸面前,小抓着她的衣袖缠道:“娘娘,您就去嘛。” “怎么非得让我去呀?” “娘娘这几日忙里忙外的,我们就是想让娘娘开心一些,又想以后进了宫,恐怕就没有这么自由的时间了。” 小绿抿唇道:“而且,王爷不是也在考场监考吗?娘娘去了,还能见到王爷呢。” 第640章 花痴尽显 叶芷芸眉尖微挑:“这样啊。” 提到墨宸渊,她突然就想看看他在考场坐阵的样子,是一本正经的发呆呢,还是黑着脸在祈祷时间过得快些? 叶芷芸勾了勾唇,把手搭在小绿的手腕上:“好吧,既然你们这么为我着想,我便去看看吧。” 小绿神情一喜,笑嘻嘻道:“奴婢若不是搬出王爷,娘娘才没那么好说话呢。” 叶芷芸睨了她一眼,傲娇道:“聒噪。” 出发考场,肯定是不能带欢欢的,小孩子体旺,这会儿日头还不毒,等到了晌午,那小孩子定是遭不住。 穿戴完毕后,又与欢欢「卿卿我我」了好一会儿,叶芷芸才坐上去考场的马车。 只是这马车坐到一半便走不通了,剩下好一段路都需要叶芷芸走路。 小绿殷勤的掌着阳伞,小心翼翼的拉着叶芷芸穿梭在人群之中。终于,在一颗杨柳树下,便见清茵兴奋的朝她们挥着手。 除了清茵,还有她带过来占位子的一众婢女。 杨柳树将日头挡了个八九分,而这位子离考场还格外的近,站在杨柳树下抬眸望去,就能看到偌大的考场正坐着数百甚至上千考生。 考生与考生之间相隔一米,考桌之上放着计时的香柱,香柱一旁又备有白饮,座下是软垫,与场外喧闹的百姓不同,考场安静无比,数百学子齐齐埋头答题。 光是这么看着,叶芷芸都能脑补出现代高考时的那股紧张感。 考场的边缘,是数百名从全国各地请来的鸿儒大家,叶芷芸细扫了几眼,原以为都是些老态龙钟的老人,却不曾想,竟有不少才三四十出头的壮年人士。 其中有几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多是二十五,不能再多了。 叶芷芸忍不住问道:“那些个年轻的,也能算是鸿儒大家吗?” 下意识里,叶芷芸只觉太年轻的人,在学识上是比不上老学者的。 “娘娘怕是不知道,那几个年轻的夫子才是大有来头之人。”清茵说道。 叶芷芸挑眉:“怎么说?” “大越开州第一世家,孔家,娘娘可有听过?” 叶芷芸摇摇头,便听清茵细说道:“这开州孔家的历史,可追溯到两三百年前,一个世家繁盛了两三百年,可见其中能人之多,而且奴婢以前听师傅说过,这孔家的宗家虽在开州,可分家已经蔓延至大越各地。” 清茵的师傅,就是李福。 “上到朝廷,下到江湖流派都有他们的身影,自然,能力是轻是重咱们暂且不说,但孔家规模之大,可是世人难以想象的。” “既然那么厉害,为何我未曾听说呀?”这时,小绿巴眨着眼睛搭了一嘴。 “你以为孔家能流传两三百年的时间,靠的是什么?” “什么?”小绿好奇。 “低调。”清茵咬重着字节说道:“我师傅曾说,若非孔家低调,朝廷不容,江湖也不容,经过两三百年的沉淀,孔家世代人才辈出,且深受祖训的影响,只修身养性,不争功与名。” 说着,清茵看向那几位年轻的监考考师:“娘娘别看他们年轻,那可都是师傅从孔家宗家请来的,能力兴许还在其他人之上呢。” 叶芷芸恍然间神情起了崇拜:“学霸啊。” 小绿一怔:“学霸是什么意思?” “就是品行端正,学习又好,考试能轻轻松松拿满分的人。” 小绿听着,有些似懂非懂的点头:“哦。” “墨宸渊呢?” “王爷在那呢。”清茵指了一个方向。 叶芷芸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哪呀?” 清茵指的方向有一个高台,高台之上或坐或站了不少人,叶芷芸望了一圈也没找到墨宸渊的身影。 小绿顿时好笑:“娘娘,您的视线是被人挡住了,您站过来些。” 叶芷芸迈了一小步,这才发现高台之上,墨宸渊正黑沉着脸,抿着薄唇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气势煞人。 “噗。”叶芷芸忍不住掩嘴偷笑:“果真如我所想的那般。” “看王爷这样,周围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呢。”小绿怂巴巴的说道:“瞧他们额上的汗,定是冷汗不错。” 叶芷芸打趣的看着她:“平日被王爷吓不少次了吧。” “娘娘可别说了,奴婢可不敢说王爷的坏话。” 就在这时,叶芷芸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一抬眸,正是墨宸渊。 只见他正一瞬不瞬的往叶芷芸这边看来,那阴戾的气息在见到叶芷芸那一刻转眼收敛。 墨宸渊这一举动,惹得不明所以的闺中少女脸红心跳:“看看看,王爷往这边看过来了!”叶芷芸身后传来了一股既兴奋又躁动的声音。 “啊!真羡慕战王妃,我若是能伺候在王爷一侧,就是死也心甘情愿了。”另一个女子捧着小脸,娇柔羡慕的声音花痴尽显。 几人声音不大,却被叶芷芸听了个十全十,她想回头看一眼这几位少女怀春之女子,可又怕被人认出引起骚动,不得不忍着一颗八卦之心。 倒是一旁的清茵跟小绿,听到几位闺中女子的话,忍不住掩嘴偷笑。 “唉,真是可惜,王爷与王妃出双入对的,也不见他们有什么不和,我等怕是没有机会了。”片刻,又听一女子叹道。 “王爷不是快登基了吗?届时定会下旨选秀,我们几个家世都不错,年纪又正好,可赶上时候了。” “对啊!”另一个女子悄咪咪道:“回去我问问爹爹,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到时候告诉你们。” “好啊好啊!若是成了,莫忘了我们姐妹之间的交情。” “那是自然。” 几个女子在交头接耳间,就已经把选秀的事安排得明明白白。 叶芷芸目视前方,巴眨着眼睛,还选秀,选个屁,腿都给他打断! 小绿跟清茵见叶芷芸面无表情的,怕她生气,正欲开口劝说,却听身后的几名女子「啊」的一声兴奋的叫了起来。 叶芷芸回魂,便见墨宸渊不知何时离开了高台,正朝这边走来。 第641章 江山当有你一份 王爷来了!王爷朝这边走过来了!”身后的几名女子激动的手拉着手,满眼星星的看着越走越近的墨宸渊。 他起来的那一刻,除了在专心答题的考生,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一时间,喧闹的百姓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都在好奇这位王爷想要干什么。 叶芷芸见他走过来,眼珠子不由忐忑的左右移动,在科考这种大场合中,全城的百姓都在看着呢,墨宸渊这是要干什么? 念头刚落,墨宸渊就已经站在了叶芷芸面前,温润的长眸似只能容下她一人,勾唇间,他微微弯腰,朝叶芷芸伸出大手:“来。” 沉磁的声音响在耳边,让叶芷芸心间悸动。 与此同时,身后的几名女子情绪由激动变为可惜,叶芷芸还能听到她们微微的叹息声。 与之相反的,围观的百姓发出了一阵轻呼之声,随之而来的是阵阵兴奋的私语:“看,王妃娘娘在那!” “王爷原来是看到了王妃娘娘,他们要做什么?” 眼见叶芷芸迟迟未动,墨宸渊又沉笑了声:“芸儿是希望为夫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么?” 叶芷芸抿唇,犹豫了片刻才缓缓搭上他的大手。 墨宸渊轻轻一拉,便将叶芷芸从软垫上拉了起来,清茵忙拿起一旁的阳伞掌在叶芷芸头上。 在一众百姓安静的注视下,墨宸渊与叶芷芸齐齐走上高台,在落座的那一刻,又爆发了一阵欢喜之声。 杨柳树下的几名女子眉眼尽是失落:“还以为王爷是朝我们走过来呢,没想到是王妃娘娘在,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啊!”正说着,旁边的女子发出一声惊叫:“那方才的话,王妃娘娘岂不是全听了去!” 此话一出,几名女子脸色顿时有些凝滞:“这……” 面面相觑间,眼见小绿等一众婢女回眸挑衅的看着她们,几人纷纷相扶起身,颇有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 坐在墨宸渊旁边,高台之下的情景更是一览无遗,甚为壮观,叶芷芸端着身子一动不动,一双眼珠子却右瞧瞧左看看。 她有些不自在的压低声音:“我坐在这里会不会不太合适啊?” “为何?”墨宸渊垂眸看向身边的小人儿,疑惑。 墨宸渊问起,叶芷芸又噤了声,说不出哪里不合适。 见此,墨宸渊勾唇,握着她的小手轻轻揣摩:“若不是芸儿来了,我当不知该怎么熬过这几柱香的时间。” “贫。”叶芷芸好笑,轻道:“我就是不来,你也能熬过去。” “自然是能熬过。”墨宸渊认同道:“只是度秒如年,难耐得紧。” “考场严肃,若是让众多学子知晓你是这副德性,恐要吓退不少人。” “芸儿此言差矣。”沉磁的声音响在叶芷芸耳边,带着笑意的语气透着一丝严肃与认真:“我的江山,当有芸儿一份,芸儿坐在这里,乃名正言顺,谁若不服,好走不送。” “噗。”这话,倒把叶芷芸逗笑了,同时心里又升起一丝感动,她看向墨宸渊:“有你一言,我便更不会在乎这些形式了。” “芸儿便当陪我吧。”墨宸渊依赖的沉了一声,若不是身在考场,他真想把叶芷芸拥进怀里,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间,享受着她的柔软。 “我陪你就是。”叶芷芸笑着,顿了顿,又轻声道:“你既说江山有我一份,那我有一提议,你可否斟酌考虑?” “芸儿直说便是。” “自古以来都是只有男子才能参加科考,这制度可否改一改,让女子也享此殊荣?” 墨宸渊微微一怔,就听叶芷芸又说道:“你想想在京城时,城里的千金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除了一身才艺之外,还有知书达理之求,这般能人,为何却不能参加科考?十几年的精心培养,一朝嫁作他人妇,白白失了一身的本事。” 像是怕墨宸渊有异议一般,叶芷芸看向墨宸渊:“我便是有这个想法,你若不同意便罢了。” 数百上千年的洪流,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这一层,叶芷芸心里清楚。 “我何有不同意的道理?”墨宸渊笑道:“若这世间多几个像芸儿这样的女子,何愁国不昌盛?” “我可没你说的那么神。”叶芷芸心情颇好的掩嘴一笑,说道:“可这个实行起来很难吧?” 毕竟古代多是迂腐之人,若真改了政策,免不了要被批头痛骂一番。 “若打破陈规便能使国强民盛,有何不可为?”墨宸渊沉淡的笑道。 叶芷芸生在现代,自知什么是男女平等,可墨宸渊脑子里没有这个观念,他只是觉得,女子亦是百姓,能造福百姓之事,便是于国有益之事,既是益事,就无需争论。 叶芷芸闻言,唇角止不住的上扬:“其实我也是在出门的时候想到这个,在我们那边,男子女子都是可以参加高考的,我曾想象过我们的孩子来日参加考试时的情景。” 只是小绿一言提醒了她,在古代,女子是没有资格参加科考的。 墨宸渊不由微怔:“欢欢还要科考?” “就是这么想过。”叶芷芸笑道:“那以科考来检验自己的成绩,也是不错的呀。” “嗯。”墨宸渊沉吟一声,这倒也不是多大的事。 “这次科考过后,下一次科考就要等上三年,足够你将这事安排妥当,你可要记得啊。” 这次是特殊情况,这次科考过后,三年后的科考就会按正常的流程进行。 “嗯。”墨宸渊点头:“翰林院如今能臣不足,待这次科考过后,首要的便是将翰林院充实。”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国法一般是由翰林院制定,除了国法,像这种科考制度,府衙规制,甚至是皇宫宫规,基本都是由翰林院负责。 而光是掌管翰林院的院士就有十余名甚至更多,其中内相一职还专门为皇上起草圣旨,若非皇上亲笔书写圣旨,则所有皇上颁布的圣旨,均由内相拟定,再交由皇上过目。 第642章 传言 我就不信这么多学子,会选不出掌管翰林院之人。” 墨宸渊勾唇:“芸儿说得不错。”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才闲聊那么一会儿,结束的铜锣声就猛地敲响起来。 叶芷芸这才发现已是晌午时分,考场上,一个监考的小官微一拂手,便见数十名士兵从考场后面迈步上前,一列列的将考生桌上的考卷收上来。 墨宸渊稳坐座前,在学子未离席之前,他都不能随意离开,以此代表着他对众多才子的尊重。 被收了考卷的学子纷纷起身,朝高台垂眸揖手,便井然有序的离开考场。 在考场周围围观的百姓又发出一阵声浪,叶芷芸忍不住笑道:“果然哪里有百姓,哪里就热闹。” 墨宸渊笑了笑,拉起叶芷芸的手:“走吧,该歇息了。” “其实也不累。”叶芷芸好笑。 “下午还有一场,芸儿可要继续陪我?” 说话间,墨宸渊轻扶着她的腰肢步下高台,他心里是期待能跟叶芷芸一起的,只是想到下午可能要考到日暮,又想到叶芷芸这些天忙得累极。 心中又浮起一抹不忍:“罢了,你还是待在府里好好休息吧。” 叶芷芸掩嘴偷笑:“我刚想答应你,你竟又转了口。” 墨宸渊暗叹口气:“我心里也矛盾得很。” 就这么呆坐在考场上什么都不做,比他在军营监管新兵还要累人。 叶芷芸笑道:“你便自己受着吧,这才刚刚开始呢,接下来还有那么多天,我也不可能天天去陪你。” “嗯。”墨宸渊敛了眸中的失落,沉吟一声。 “下午的考试是什么时候开始?” “未时四刻。” “那你还能赶着时间休息片刻,你是要回府还是就在这附近的客栈歇息?”叶芷芸问道。 “回府。”墨宸渊没有犹疑的答道:“回去看看欢欢,便不歇息了。” 叶芷芸反握起他的大手,轻轻揣摩:“辛苦了。” 从考场到战王府,坐马车也要走上半个时辰,何况现在人山人海的,叶芷芸跟墨宸渊不得不徒步而行。 然而这一幕落在百姓眼里,却是羡煞旁人,只见两人手拉着手,谈笑之间惬意无比,都说战王与战王妃感情深厚,每每见之都令人生醉。 男子羡慕叶芷芸的聪明能干,贤良淑德。 女子羡慕墨宸渊的高大威猛,沉静睿智。 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谁不想拥有这样忠贞不渝的爱情? 刚回到西院,李末就从外面走了进来,递上一封书信:“王爷,娘娘,肖明从北蛮来信。” “肖明的信?”叶芷芸伸手把信接过来时,问了一句。 “是。” 叶芷芸将信打开,看了一眼,不由微怔,将信递给了墨宸渊。 墨宸渊粗略的扫了一眼,长眸微微沉下。 信中讲述的是江湖中流传着一则关于叶芷芸的传闻,传言叶芷芸生有妖目,手持妖器,喜挑拨战争,战乱之时伺机吸食人血,杀人于无形。 妖目所见之处,无所遁形,妖器一旦祭出,必有伤亡。 信中所说传言,将叶芷芸传得神乎奇乎,且传言还将大越与北蛮之间的战争,墨宸兮与墨宸渊之间的战争都归咎于叶芷芸身上。 将叶芷芸称之为妖女转世,依附墨宸渊身旁,祸国殃民。 这则传闻不仅在江湖传开,也传到了北蛮,相信大越那边,墨宸兮也听到了风声。 传闻之所以是传闻,一是因为它有夸大的成分,且无凭无据,凭空捏造,二则是传闻传着传着,会越传越离谱,甚至完全扭曲了原本的传言。 而这一则传言,可不能算是无凭无据。 叶芷芸目能发光,手能凭空祭出武器,因武器是狙击枪,每次祭出,那定是有人要亡,又确实是能杀人于千里之外,让人无所遁形。 这么一想,这则传言还是很贴合叶芷芸的,只是称她为妖女,这她就不认同了。 她虽有些特异的本事,可她却是如假包换,会流血会流泪的人类,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墨宸渊将信放到桌上,拧眉:“芸儿,见过你那般模样的,都有谁?”传闻如此贴合叶芷芸,定不是巧合。 叶芷芸无奈的笑了声:“这可多了去了,原本我只告诉了你,可后来整个战王府都知道了,再加之行军打仗,我便不能像以往那般将能力隐藏,最后一次使用,是征战南清之时,不仅柳璋将军知晓,赤元军也有不少人知道。” 说完,叶芷芸叹了口气:“这事能瞒那么久,实属意料之外,我能力特殊,可是随时都做好了被人诟病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传闻一出就将她妖魔化了。 当然,这种事,她也不可能去解释,想着,她忽而想起在古藏店遇到的问振峰,释怀的笑道:“不过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人这么传我,见到我他们便知这传闻信不得真,大不了,那能力我不用便是。” “我是担心,这件事会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墨宸渊说道。 “怎么说?” “我登基在即,此传闻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却偏偏在我登基之前出现。”墨宸渊眸眼微沉:“蹊跷得很。” 叶芷芸心底咯噔一下,第一时间关心的是她的皇后之位:“你可别说我有传言缠身,品行不端,不能为一国之后!” 墨宸渊神情一怔,抬眸就见叶芷芸一股心急又怨气重重的模样,忍不住「噗」的一声沉笑:“你若是妖女,那也是我的妖后,除了你,谁还有资格站在我身边?” 听到这话,叶芷芸才松了口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墨宸渊挑眉:“此话怎讲?” 叶芷芸努起小嘴:“今日在杨柳树下观摩科考,便有女子开始盘算进宫选秀,要给你当妃子。” 墨宸渊笑得无奈:“宫中便只有一座凤殿,选妃定是不可能。” “我知道不可能。”叶芷芸朝他挤出一抹笑容:“就是我杞人忧天了。” 第643章 以谣止谣 墨宸渊长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沉默间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傻芸儿。”除了她,还能有哪个女子能入他的眼? “呀!疼呀!” 墨宸渊又是一声沉笑:“你尽管叫唤。”这小妖精,他根本就没使劲。 见这招不管用了,叶芷芸「啪」的一声拍开他的手,噘起小嘴:“不过,那些传闻既然是与我有关,却没有第一时间传到郭城来,当真奇怪。” 顿了顿,又补充道:“如今郭城人声鼎沸,估计过不了多久,这传闻就会势不可挡的蔓延开来。” “未必。”墨宸渊笑道:“今日你与我一同出现在考场,就是传到了郭城,怕也将不攻自破。只是,难免会有小人来以此做些文章。” 叶芷芸若有所思了片刻,犹疑道:“其实细想,我也只是在熟识的人面前展露过能力,战王府里的人肯定不会到处乱说,墨龙军中军纪森严,且又是你亲领的军队,自不会这般嚼人舌根,剩下的便是驻防军与赤元军的人了。” 柳璋将军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否则她第一次在柳璋将军面前使用过能力之后,传言就该起来了。 “护国将军驭兵有方,也断不会行这无聊之举,且此事芸儿说得也不错,就是将谣言散播,也不会有人相信。” 一个不会让人相信的谣言,为什么还要这么大规模的去散播,也正是这个原因,让墨宸渊不免想多了一层。 “啊。”像是想起了什么,叶芷芸神情一顿:“我突然想到一个人。” 墨宸渊长眸看向叶芷芸,便听她吐出两个字:“婴姬。” 墨宸渊眸眼微闪,此时的叶芷芸,还不知道婴姬早就命丧黄泉,说道:“想想,目前也就婴姬对我有意见,她是最后一个知道我能力的人,她才被你赶走没多久就起了传闻,应不是巧合吧。” 叶芷芸这么说,墨宸渊就陷入了沉思,婴姬对叶芷芸的不满,是在他放她离开之前的事,若婴姬有意,提前布局也不是没有可能。 叶芷芸不知墨宸渊心中所想,小推了他一把:“若是婴姬,那她定是有目的的,谣言的源头肯定是查不了了,但是咱们换个角度想,若我们被谣言缠身,导致开国不顺,受益最大的人是谁?” “郭城目前的人员流动特别大,都是从大越那边过来的。”叶芷芸笑道:“墨宸兮对我们本就有意见,如今见大越的百姓都涌到了郭城,心里不得急死,这谣言一出,他肯定会先利用上的。” 墨宸渊闻言勾唇:“芸儿所想,与我别无二致。” “我能想到的,你也定能想到。”叶芷芸笑道:“那接下来,咱们防患于未然就行了。” “交给我便是。”墨宸渊沉笑了声。 叶芷芸挑眉:“你已经想好了对策?” “对策算不上,只是以谣止谣罢了。” 叶芷芸眨眨眼睛:“以谣止谣?” 墨宸渊唇角向上扬了扬,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青木进门禀道:“王爷,时间到了。” 叶芷芸一晃神:“这么快?这不是才刚回来吗?” 青木讪讪的提醒了一句:“娘娘,已经是未时了。”战王府离考场坐马车都要半个时辰呢,再不出发的话,怕是要赶不上时间了。 叶芷芸焉了焉脑袋:“你还说看一会欢欢呢,这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又要走了。” 墨宸渊好笑:“无妨,我晚些再去。” 青木闻言,恭首退了下去。 “此时你是一国表率,迟到可不太好。”叶芷芸说道。 “芸儿忘了?我是习武之人。” 此话一出,叶芷芸不由恍然,「噗」的一声好笑:“真是方便。” 随即她朝门外唤了声:“清茵,让奶娘把欢欢抱过来吧。” 清茵忙答道:“娘娘,小姐此时还在午睡,可是要将她唤醒?” 闻言,叶芷芸连忙改口:“既是睡了那便别打扰了。” 她看向墨宸渊:“咱们去悄悄看一眼?” “好。”墨宸渊勾唇。 江湖中的传言,是渐渐引入郭城的,许是因着科考的关系,又或是叶芷芸自来郭城后总抛头露面,郭城的百姓早就熟知了这位战王妃,所以对于谣言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所以这水花像是激不起来一般,刚起了点风声,转眼又被喧闹掩盖。 其实墨宸渊跟叶芷芸对谣言的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婴姬在看到叶芷芸身怀异能的那一刻便起了盘算。 她秘密将谣言散布的同时,也给大越去了信,当然,信是没有落款的。 婴姬深知墨宸兮与墨宸渊之间的仇,江湖中人对于谣言的是何看法暂且不论,但墨宸兮肯定是要抓住这次机会的。 墨宸渊开国,从大越「挖」走了不少百姓,他定会费尽心思从中阻挠。 婴姬在这一层,算得也是八九不离十,如今的墨宸兮气愤至极,墨宸渊搞那么大动静,将百姓引入郭城便罢了,如今还举行什么科考,这也就间接的导致了大越人才的流失,他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婴姬所施的是一条连环计,先在回郭城的路上设下陷阱,又散布谣言,就是想给叶芷芸添堵。 她心里隐隐知道她对叶芷芸造不成伤害,可若是能因此让墨宸渊对她生出隔阂,那是再好不过,只是她没想到,计谋才刚实施,还未看到结果,就已经被墨宸渊秘密解决了。 叶芷芸是妖女的传言没在郭城激起什么水花,反而另一则传言在郭城百姓间传得津津有味。 传闻上说,叶芷芸是上天派来的使者,是来助墨宸渊成就大业的神女。 每当墨宸渊遇到危险时,叶芷芸双目便会发出神光,手持法器,护佑墨宸渊安全脱险。 传闻也不知道从哪里传起来的,只知道此传言一出,顿时像星火燎原般席卷整个郭城。 若说叶芷芸是妖女,郭城的百姓是不愿意相信的,但若说是神女下凡,他们就像找到了什么正确的理由般,大肆宣扬着。 毕竟一直以来,都是墨宸渊跟叶芷芸在守护着郭城的百姓。 第644章 并非是本意 大越派兵前来攻打,是墨宸渊在守,南清派兵来攻打,是叶芷芸在守。 北方贫瘠,是墨宸渊下令挖渠引水,冬季寒冷,也是墨宸渊收集棉物,分发给贫穷的百姓。 为缔造郭城以北与北蛮的商路,是叶芷芸提议建造靖阳江大桥,现在叶芷芸与墨宸渊带领军队翻地耕种,肥沃土地。 且不说这事成与不成,可叶芷芸与墨宸渊,做的一直都是造福百姓之事,且他们没有收过百姓一分钱,除了后来郭城各大家自愿出资外,此前所做之事全都是自掏腰包。 如此,叶芷芸怎么可能会是妖女呢? 这般说法,郭城的百姓是不认同的,但说是神女,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所以,不管外面怎么传的叶芷芸,在郭城,叶芷芸已经从一介凡人,变成了天上的神仙。 甚至传言出来之后,便有百姓相邀到战王府门口朝拜叶芷芸。 这番,吓得叶芷芸一连几日都不得出府,想要巡视农田的进度,也只能派李末去做。 七月二十五日,晌午时分,最后一批学子科考完毕,墨宸渊总算不用到考场监考了。 他心心念念的回到王府,发现王府门口又跪了不少百姓,不由拧眉:“怎地今日还有这般多人?” 前几天他派了军队维护王府门口的治安,将前来朝拜的百姓都委婉的轰走了,如今一看,百姓跪得离门口远远的,就是守在门口的士兵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驾车的青木说道:“自娘娘是神女的传闻涌现,娘娘已经好几日未能出府了。” 墨宸渊眉头又拧紧两分,放下车帘:“走后门。” “是。” 回到西院,叶芷芸百无聊赖的在一棵小叶榕下乘凉,她安然的躺在贵妃榻上,而璇夫人正带着欢欢在她面前野餐,铺在草地上的野餐布由绵绢缝制,上绣白云蓝天,花海桑田,不仅精致且格外好看。 野餐布上除了坐着欢欢与璇夫人,还有徐嬷嬷,小绿与清茵,玩得不亦乐乎。 而奶娘则毕恭毕敬的伺候在一旁。 叶芷芸大大的打了个哈欠,闲着的这几日,她日日这么瘫着,感觉自己都快成废人了。 可这王府又出不去,就是出去了,被百姓看到,便一个劲的围上来,好几次都让她不得不落荒而逃。 而且城中的传闻,如今是越传越离谱,越传越神。比如说,那些无法生育的妇女,不知从哪听说,只要摸一摸叶芷芸的手,沾了神光,就能怀上孩子。 还有些家中有病人的百姓,不去寺庙祈福,都跑到战王府来了,说只要能求得叶芷芸赐的一张平安福,就能让他们的病好起来。 反正都是些没边的事,叶芷芸实属无语,干脆就躲了起来。 正耐不住困意,要闭上眼睛的时候,奶娘的福礼声又让叶芷芸起了精神:“奴婢见过王爷。” 叶芷芸慵懒的眸子微抬,就见一身玄袍的墨宸渊徐徐走近。 欢欢一下就从毯子上站了起来:“呀呀!” 墨宸渊勾唇,弯腰就将欢欢抱在了怀里,欢欢捧着他的脸上嘴就啃,墨宸渊好笑的一手按住:“莫闹。” 叶芷芸神情嫣然的看着,就听璇夫人笑眯眯道:“你既回来了,那我们也该撤了,科考到今日便是结束,你们定还有话要说。” 叶芷芸撑着身子想要起身恭送,璇夫人忙制止:“行了,家人之间哪有那么多规矩,好不容易逮着时间歇息,芸儿便好好躺着吧。” “是,谢母亲。”闻言,叶芷芸果真又惬意的躺了下去。 璇夫人走时,还带走了徐嬷嬷,小绿跟清茵等人,偌大的院子只剩下叶芷芸,欢欢跟墨宸渊一家三口。 墨宸渊抱着欢欢,撩袍轻轻坐在了毯子上,欢欢又一把抓起毯子上的玩具玩了起来。 叶芷芸就这么看着,忽见墨宸渊微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好听:“这并非我的本意。” 墨宸渊一说话,叶芷芸的唇角就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你是指城中的传言?” “嗯。”墨宸渊说道:“我欲以谣止谣,可却不曾想情况竟往我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他本想在两则谣言之间选一个平衡点,以防日后若有人拿叶芷芸是妖女之事做文章,也有对抗之策。 “你无需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叶芷芸好笑的「唉」了一声:“其实想想也是不错的,至少我是妖女的传言没在郭城传起来。” 她现在都快成神谕了,估计让百姓给她上贡品,他们都会毫不犹豫。 “只是这事闹得太大终归是不好,连无法生育的女子都来求我了,说要沾沾我的神光,我若未能符合大家的期待,最后只怕弄巧成拙。” “嗯。”墨宸渊点头,垂眸看向把玩具放在他手上的欢欢,一时间有些沉默。 叶芷芸注意到,他的眉宇之间暗藏一抹疲色,心里浮起一丝心疼,她起身坐到墨宸渊面前,小手抚了一下他的大手,咧嘴笑道:“来,让你沾沾本大神的神光。” 此话,成功将墨宸渊逗笑,他勾着唇:“不够。” “不够呀?”叶芷芸又摸了他一下:“再给你多一点。” 眼前的小人儿可爱,墨宸渊按捺不住心里的悸动,倾身之间,薄唇已经覆上了她的朱唇。 在叶芷芸微怔之间,墨宸渊的大手已经抚上了她的小脸,将这个吻加深了些,微风拂过,郎情妾意,欢欢巴眨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两人。 片刻,就见欢欢小手一撑便站了起来,抓着两人的脸蛋上口就啃! 叶芷芸不由失声而笑,两人不得不被迫中止,欢欢无视了一脸黑沉的墨宸渊,一把扑到叶芷芸怀里:“娘亲……亲……” “好,亲亲。”叶芷芸说着,狠狠的亲了一口欢欢的小脸蛋。 欢欢「咯咯咯」的笑得欢乐,似意犹未尽,又起了叫唤:“亲亲……” 墨宸渊见两母女玩得高兴,心里那点阴郁转眼消散,无奈的笑道:“娘亲倒叫得顺口,我却还未听得一声「爹」。” 哪知欢欢突然回眸:“爹……” 第645章 金榜名单 墨宸渊瞳孔微微一缩,狭长的眸子透着一丝不可思议,一时间像是忘记了反应般,怔怔的看着欢欢。 欢欢睁着水灵灵的眼睛,一边笑咯咯一边不太利索的重复着:“爹……爹……” 眼见墨宸渊眉间那深藏不露却又难掩的欣喜,叶芷芸「噗」的一声,手指戳了戳他的俊脸:“傻啦?” 像是被叶芷芸的声音唤回了魂般,墨宸渊神情透着一丝激动,他将叶芷芸与欢欢一同揽入怀中,将头埋在叶芷芸的颈窝间,心底的满足令他无法言喻。 千头万绪从脑海闪过,却只吐出了最简单的一句:“你们皆是我的瑰宝。” 他曾想过欢欢唤他时的情景,原以为他会轻描淡写的带过,却不曾想心中波澜动荡至此,那种无法控制的激动,让他止不住愉悦。 沉磁的声音响在叶芷芸耳边,叶芷芸唇角微扬:“看把你给激动的。” “你莫要说我。”墨宸渊的声音难掩喜悦,沉笑:“欢欢初唤你时,你还哭去了。” 叶芷芸小脸一红,噘了噘小嘴:“那不是太久没见了嘛,我激动是很正常的。” 相拥之间,欢欢的心却不在两人身上,直勾勾的盯着毯子上的小玩意儿,咿咿呀呀的要去抓,叶芷芸拍了拍他的背:“好了,要抱到什么时候啊。” 墨宸渊缓缓松开叶芷芸,便听她笑问:“科考完了,之后便要忙阅卷了吧?” “嗯。” “数万份卷呢,你可别累坏了。”说着,不由叹了口气:“这登基的日子,定得还是急了些。” “早些总比晚些好,大越不安分,南清那边也还未有定数,早些把事情办下来,你与欢欢也能安稳些。” 墨宸渊说着,叶芷芸眸眼透出一抹柔和,依偎在他身上。 小叶榕被风吹出沙沙的声音,一眼望去,岁月正好。 七月二十五日科考刚结束,墨宸渊晚上便马不停蹄的进了宫。 数万份试卷,需要他亲自监督批阅。 各大鸿儒大家更是不敢怠慢,连夜批改,他们将优秀的卷子做了筛选之后,呈递给墨宸渊批阅。 当然,卷子之多,他们就算连夜批改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批完,所以这些试卷会先让人做一个分类,优质的卷子会先落到鸿儒大家的手中。 中下等的卷子就由一般的夫子批改,遇到拿不定主意的,再呈上禀报。 此举虽有不足之处,可非常时期,非常处理。 月夜深幽,特别是依山而建的皇宫,林中的虫叫显得尤为悦耳,却比宫中的丝竹之声还要好听三分。 与这月夜相比,皇宫的主殿灯火通明,数百名鸿儒挑灯彻夜阅卷,原以为他们会劳于案牍,然放眼望去,却见各大鸿儒神情各态。 或欣赏或骄傲,或点头或勾唇,即便是老态龙钟的老夫子,见了卷中所答,都不由看得津津有味,丝毫不见疲色。 若不知他们是在批卷,还以为是遇了什么喜事,正欢聚一堂呢。 如此,墨宸渊反而成了最正经,最严肃的人。 阅卷之日,墨宸渊与这些鸿儒大家吃住都是在宫里,叶芷芸在府中出不去,便只能整日的盼着榜帖能快些出来。 这边正想着,那边没过两日,皇榜就真的贴出来了。 七月二十九日清晨,赶着七月的尾巴,科举录取的名单便被奉至乾坤街,由主持这次科举的翰林院士监督张榜,榜文将告示三天,公示百姓。 乾坤街,是郭城之中的主干路,是最近由墨宸渊亲拟的街道名,日后科举皇榜,皆会在此公示。 放榜之前便早有风声传出,如今皇榜才刚贴,郭城的百姓便如潮涌般围了上来,除了百姓,还有观榜的学子。 只见皇榜之上的姓名写得密密麻麻,最显眼的莫过于一甲进士,独占了整个右上角,惹眼得就是想忽视都不行。 小绿拉着清茵,顶着晨阳奋力挤进人群,皇榜上的名字蔓延了两三米长,然而小绿却只关心一甲的名单。 应该说,所有看热闹的百姓都是想要看看谁是这次科考的状元。 “清茵你看,状元是何柳光!” “何柳光是谁?”清茵好奇的盯着榜上的名字问道。 然而小绿却没有回答,看向榜眼与探花,这两人她们都不认识,小绿拧了眉头,又把目光放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单上。 清茵看得眼花缭乱,拍了拍小绿:“我们回去吧,就是贴了榜,也跟我们没关系啊。” “我再看看,回去告诉娘娘。” “待王爷回府,娘娘不就知道了?” “王爷这两日彻夜未眠,回到府中肯定是要休息的,而娘娘现在又出不了府,我们先把一甲进士的名单记住,回去才好告知娘娘谁是状元,谁是榜眼。” 顿了顿,小绿又道:“这皇榜出来了,接下来是不是要游街?” 清茵点头:“是啊。” 状元游街,实是指帝王在金殿上传胪唱名,钦点状元,榜眼,探花和进士之后,状元带领诸进士拜谢皇恩后,到城中观看张贴金榜以及回家的过程。 前往乾坤街观看金榜的这个路程也是有讲究的,一路下来便如游城,热闹得紧。 “那这么说,王爷今日还不能立即回府呢。” 清茵又点点头:“有可能。” 小绿美唇一勾:“走走走,我们到附近的酒楼安排一下。” “干什么?”清茵好奇。 “状元游街耶,这种千载难逢的场景,怎么能让娘娘错过。”边说着,边拉着清茵离开了原地。 放榜之日城中热闹,就是窝在府里的叶芷芸也听到了百姓的欢呼声。 她坐在长廊间的摇椅上,而欢欢就坐在她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拨浪鼓,模样乖巧得很。 今日一早,青木便来禀报说,科考的卷子已经批阅完了,原以为墨宸渊很快会回来,所以她特意搬了张摇椅坐在屋前,想让墨宸渊进来的第一眼便能见到她。 毕竟,墨宸渊进宫批卷,已经有两天没回府了。 然而这会儿左等右等,没等到墨宸渊回来,却等到了墨宸渊送回来的金榜名单。 第646章 给你解闷的 叶芷芸顿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无奈的看着送名单回来的天鸣:“王爷让你拿这个回来,是什么意思?” 天鸣有些尴尬的恭首:“王爷交待,今日恐怕还要在宫里住上一日,让属下把金榜的名单先拿回来给娘娘,让娘娘解解闷。” “噗。”叶芷芸忍不住掩嘴哧笑:“这玩意儿解什么闷,傻瓜。”还不如给她写封信。 “他还有什么要忙的?”叶芷芸又问。 “王爷要为中举的学子封赏官爵,赐礼,学子叩谢皇恩后,需环游长街,继而再次进宫,赐官服,择日上朝。” 叶芷芸点点头:“那确实挺忙的。” 朱唇微张间,她叹了口气:“知道了,你下去吧。” “娘娘。”天鸣却还有事要禀,说道:“八月初一乃王爷登基之日,王爷命属下嘱咐娘娘,也要做好准备才是。” 叶芷芸一听这话就笑了:“王爷嘱咐你的?” “是。” 闻言,叶芷芸的唇角又上扬了两分,这听起来,有点像新郎提醒新娘,「明日要成婚了,可记得别迟到」一般。 “知道了,不会坏了事的。”叶芷芸笑道。 “若没什么吩咐,属下告退。” “去吧。” 天鸣一走,院中除了一众奶娘,又只剩下叶芷芸跟欢欢两个。 正望着天发呆呢,欢欢就一把扑到叶芷芸的胸口上,叶芷芸「嘶」的一声吃痛,将欢欢举起:“疼呀!” 欢欢「咯咯咯」的笑得欢乐:“娘亲……亲……” 见欢欢这般,叶芷芸哪里舍得真生气,「吧唧」一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就在这时,小绿跟清茵双双从院外进来,与清茵的气喘吁吁不同,小绿兴高采烈的跑到叶芷芸面前:“娘娘!您可知这次中了状元的是何人?” 叶芷芸看了一眼小绿,慢悠悠的摊了摊墨宸渊送过来的名单,眸眼不由微闪,随即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还真有些本事。” 小绿朝她手里的名单看了一眼,小脸顿时囧了下来:“啊?娘娘怎么有中举的名单啊?” “阅卷的是王爷,娘娘想知道,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清茵喘着气,有些好气的笑道:“亏你一大早把我拉出府去,也不嫌挤得慌。” “奴婢还想给娘娘解解闷呢。”小绿兴致焉了下来,随即不过一秒又恢复了活跃:“不过听说下午会有御赐游街,娘娘,您可要去看看?” “好啊。”这一次,叶芷芸没有拒绝,笑看着小绿:“你可是已经找到了位置?如今城中传我是神女,我可金贵得很。” 主要是怕出去就被百姓「围攻」。 “娘娘放心,早就找好了。”随即,她又伸着脖子去看叶芷芸手里的名单:“娘娘,这一甲进士中的榜眼与探花,您可知道是何人?” 叶芷芸看了一眼名单上的人,何柳光小绿是见过的,在古藏店里。 想当时欢欢的满月宴上,他自荐为官,明明一身书生之气,却透着一丝自命不凡。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寥寥几语,便让她升起钦佩。 如今他科举中榜,叶芷芸是打从心底替他高兴,一方面是他如愿以偿,一身学识能够有用武之地,另一方面则是拉拢了这样的一个人才,实乃国之大幸。 何柳光生在经商世家,家世也不小,在生意之间也与战王府有所关联,方方面面,他都挺适合入朝为官的。 而这个榜眼,名叫岑千之。 叶芷芸不认识,但墨宸渊却在旁边做了备注。 岑千之本是一富贵人家的公子,后家中落难,年纪尚小的他不得不寄人篱下,成为了比穷人还要穷上三分的苦孩子。 好在他是人穷志不穷,于他而言,科考之路虽艰难,却一直在坚持。 然而,天公不作美,大越科考每三年一次,他回回都落榜,苦读寒窗二十余年,连一丝希望都看不到,就在他欲放弃之时,郭城诏示了科举的消息。 没想到这一次,他直接就中了一甲进士,成了科举的第二名。 叶芷芸看着墨宸渊写的注释,秀眸不由微沉,这次科考是墨宸渊亲自阅卷,他既能拿第二名,又怎么会回回落榜? 这让叶芷芸不得不相信,此前何柳光说大越科举有内幕,怕是真有其事。 而科举的探花,是个江湖中人,墨宸渊所写的注释也颇为有趣,他说这江湖探花模样粗俗,头上点有六戒,却又不是什么佛门弟子。 且这探花的世家乃是一个文武兼修的世家,来科考是因觉得行走于江湖有些厌倦,遂想入朝为官,干一番大事。 且不说墨宸渊为何会将人家的事摸得一清二楚,光是这点着六戒的探花郎入朝为官的话,上朝之时开口会不会一身的江湖气? 想到这里,叶芷芸忍不住掩嘴偷笑,可到底是文武兼修之人,应该不会粗俗到哪里去。 除了这前三名,以下的名单中墨宸渊都做了备注,叶芷芸这才发现,这名单一摊开,比贴在城中的皇榜还要长许多。 每个名字都有着一段人生的小故事,细细看之,便像看尽了人生百态,尝尽了百姓的疾苦与欢乐。 这时,叶芷芸才明白,墨宸渊为什么说这名单是拿来给她解闷的。 这些人生的小故事,看着确实比书中的话本还要入味与精彩。 “娘娘?”眼见叶芷芸看了许久都没说话,小绿轻轻唤了一声。 叶芷芸折上名单,心情颇好的抬眸笑道:“替我梳妆吧,在府里闷着的这些天,我也快发霉了,早些出府,还能透透气。” 小绿连忙点头:“是。” 若是盛装出行,叶芷芸肯定会被认出来的,所以叶芷芸今日穿得素雅,为免去不必要的麻烦,小绿还贴心的给她戴上了轻白色的面纱。 一双美眸露在外面,给叶芷芸增添了一抹神秘感。 清茵将一根白玉簪子插进叶芷芸的发髻间,问道:“娘娘,当真这般就可以了吗?” “可以了。”简单的发髻,扎了一根简单的玉簪,叶芷芸看着铜镜笑道:“简简单单的才最好看。” 第647章 有取便有舍 好看是好看。”清茵笑道:“就是太素了些,想娘娘盛装时的模样,可是连奴婢都要挪不开眼。” “盛装要有盛装的样子,家常也要有家常的样子。”叶芷芸笑了一句,说道:“把欢欢也带上吧。” “是。”清茵福礼,转身退了下去。 城中这几天都很热闹,叶芷芸是从后门出府的,坐的马车也是小马车,看上去跟战王府的马车丝毫不搭边。 清茵与小绿两人经常到城中赶集,城里的百姓大多都认得两人,所以她们这会儿也褪去了寻常的装扮,变成了两个小厮。 肖明去了北蛮之后,青木接替了肖明的位置,由他贴身保护叶芷芸的安全。 今日是低调出行,所以叶芷芸也没带多少人。 马车走到主干道的时候,城中的百姓已经将这里围了起来,都在等着状元郎带着一众进士游街。 而街道上,又有墨宸渊安排的军队在维持秩序,所以整条街道这会儿不是百姓就是身披铠甲的士兵,一有个什么状况,立即能知晓。 “娘娘,这里过不去了。”驾马的青木低声禀道。 “叫夫人。”清茵小声提醒。 青木连忙改口:“夫人。” “那就走过去吧。”叶芷芸刚说完,就掀了帘子。 清茵连忙上前去扶叶芷芸,叶芷芸抱着欢欢,缓缓下了马车。 欢欢不经常出府,这会儿见街道人山人海,忍不住睁着大大的眼睛,怔怔的看着,似有些反应不过来般,模样既好奇又惊愕。 “娘娘,奴婢先把马车安置好,清茵先带您过去。”小绿说道。 叶芷芸点点头:“好生些。” 郭城之中有九成的产业都是战王府的,小绿要安排观礼的阁楼并不难,而且就算郭城如今人满为患,这些酒楼客栈也总有留给叶芷芸的上房。 虽说小绿都安排好了,可路程却不近,若是坐马车估摸也就半个多时辰的事,然而如今马车不能坐了,又因城中百姓甚多,叶芷芸一行人不得不放慢脚步。 这可把鲜少出府的欢欢给乐坏了,这边看看那边瞅瞅,遇到好玩的小玩意儿,便激动的「咿咿呀呀」的叫着。 眼见午时未到,叶芷芸也不着急,沿着街边的小摊边逛边走,欢欢看中的小玩意儿,叶芷芸都让清茵给买了下来。 所以这出府不到一会儿,清茵手上就已经拎了许多东西。 青木见了于心不忍,伸手替她分担了些,细声说道:“夫人怕是在府里闷坏了,这才出来,就买了这么多东西。” “还好只是些小玩意儿。” 这会儿他们都做了一番乔装打扮,断是不可能让这些小摊贩事后送去战王府。 顿了顿,清茵又道:“今日人多,你快些跟上去吧,仔细夫人嗑着碰着了。” 说完,她一把拿过青木手上的东西:“这些我来拿就行了。” “好,那你自己好生些。” 清茵应过,便见青木三两步就跟上了叶芷芸。 醉香楼,天字一号房。 叶芷芸到时,刚好是午时时分。 他们的到来让醉香楼的老板诚惶诚恐,他让楼里的伙计退下,自己亲自招待。 他笑呵呵的恭着首:“不知娘娘驾临,小的有失远迎,还望娘娘莫怪。”现在叶芷芸是王妃,可以后她就是皇后。 掌柜在恭敬之余,神情又起了一丝巴结之意。 这些叶芷芸自然懂,但到底没放在心里,她打量了一下颇为雅致的厢房,在看到其中一角安置着婴儿的小床时,唇角顿时露了笑容。 她上前将欢欢放到小床上,便见欢欢攀着栏杆稳稳的站着,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叶芷芸。 那掌柜见状又笑道:“自知晓战王府诞下小千金,小的便时时在这房中备上了小床。对了,还有不少小孩子玩的小玩意儿,就放在那柜子里头呢。” 叶芷芸称赞了一声:“掌柜想得周到,有劳了。” “不敢不敢。”听到称赞,掌柜想叶芷芸对他怎么都该是满意的,脸上笑容不由又深了一分,问道:“敢问娘娘可要用膳?” “嗯,你把酒楼里最好的菜都传上来。” “诶,小的马上安排。”掌柜恭了一首,就退了下去。 点菜之际,青木走到窗边将门窗打开,从窗口往下看,就是熙熙攘攘的街道。 然而,青木才看了一眼,眸眼便沉了下来,他敛下眉间的思绪,不着痕迹的从窗边退开,轻声禀道:“娘娘,有人在监视我们。” 正在逗欢欢玩的叶芷芸神情一凝,就听青木又道:“就在街道下面,有人混在了人群之中。” 方才他看那一眼,刚好跟那人的眼神对上,后者像是担心被发现般,连忙别过眼。 若不是有意监视,怎么会那么巧合? 闻言,叶芷芸立即开启了透视眼,将街道之下的场景尽收眼底,没了青木在窗边探视,人群中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 仔细数数,竟有不少人。 “娘娘,可要属下去查一查?” 叶芷芸眸眼微眨间,月白的青光已经消散,她垂眸看向欢欢,说道:“按兵不动吧,你派人暗中盯着这些人的动静,对方若没做什么,我们也不能打蛇惊蛇,你若去查,这边发生什么状况,没人保护可不行。” 若只有她一个倒还可以全身而退,可加上欢欢就不好说了,毕竟她不会轻功,做不到飞檐走壁。 更何况,她不想在欢欢面前打打杀杀,对方若能等到她将欢欢送回府再出手,那是最好不过。 “娘娘放心,城中有王爷安排的墨龙军,一旦有什么状况,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保护娘娘的安危。” 叶芷芸笑了笑,说道:“这几日从城外涌进了不少人,难免会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开国在即,有取便有舍,正常。” 说完,她抬眸命令道:“若真出了什么事,你定要第一时间将欢欢带走。” 青木拧眉:“那娘娘您呢?” “放心,他们奈何不了我。” 想到叶芷芸一身的本事,青木噎了一下,点头:“是。” 顿了顿,又问:“此事可要禀告王爷?” 第648章 端倪 宸渊现在身在宫中,有许多事要忙,便不要打扰他了。” 青木闻言囧起了眉头,片刻,弱弱的吐出一句:“娘娘,知情不报,王爷罚下来,属下可受不住啊……” “噗。”叶芷芸忍不住好笑:“怕什么,你皮糙肉厚的,也都罚习惯了。” “呃……”青木神情更囧了,犹豫间央求了一声:“娘娘,若王爷怪罪下来,您可定要保住属下。”娘娘保了才是一顿罚,若娘娘不保,那他估计要以死谢罪了。 “哈哈!”叶芷芸被他的模样逗笑,想青木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说出来的话就这么「怂」呢, 笑道:“放心,你看肖明跟我的时候,王爷哪次罚过他了?” 青木顿时感激,恭首:“谢娘娘。” 说完,又觉不对,娘娘没进府的时候,王爷就不曾罚过肖大哥。 青木这模样,倒让叶芷芸对比起了肖明,肖明不喜言语,需要他时他会很及时的出现,不需要他时,他便充当着一个木头人,有时候叶芷芸甚至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而青木话则更多一些,若是带着欢欢的话,平日没事青木也喜欢搭上两句。 不过青木与肖明最大的不同,还是体现在命令之上,自墨宸渊让青木听命于她后,青木便没再考虑过墨宸渊的指令。 叶芷芸说什么,青木便做什么,哪怕这个命令与墨宸渊相悖,他也不会顾虑太多。 就像方才那般,即便知道墨宸渊不允,他也不会违背叶芷芸的命令。 但肖明不同,在听命于叶芷芸的同时,他还会听墨宸渊的命令。 这一点,是叶芷芸这段日子得出的结果,毕竟在她身边伺候过的就两个男侍卫,偶尔还是会忍不住要对比一下。 这时,清茵从门外进来:“娘娘,东西都让人带回王府了。” 方才买的东西太多,叶芷芸便让她托醉香楼的伙计送回王府。 “记得给他们赏些跑腿的银钱。” “奴婢已经赏了。”清茵笑道。 没过多久,小绿也寻过来了。 楼里的伙计上了午膳,还有一些清茵去厨房吩咐做的辅食,也不知是叶芷芸的午膳吃晚了,还是游街的时间早了。 一行人才吃了个半饱,便听得城中的百姓响起一阵欢呼:“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小绿眸眼顿时一亮,捧着个碗就跑到窗边往外看,只见与天边接壤的街道尽头,何柳光身着官服,胸前戴了一朵大红花,跨在马上,意气风发的领着身后一众进士徐徐走来。 除了状元,榜眼与探花也是骑着马的,一甲进士之后的便是二甲进士出身,三甲同进士出身。 二甲与三甲没有骑马的待遇,他们步在一甲身后,浩浩荡荡的占了整条街,似一眼望不到头! 小绿兴奋的唤道:“娘娘快来看!好多人啊!” 叶芷芸笑看着她,却没有从座位上起来,说道:“光是科考的学子便有数万人,能不多吗?” 欢欢「咿咿呀呀」的朝小绿伸手,小绿见状笑眯眯的放下碗筷:“小小姐可是也要看?奴婢抱您看哈。” “好生些。”叶芷芸嘱咐了句。 小绿「是」的一声。 也就小绿那么兴奋,青木跟清茵气定神闲的坐在桌旁,与叶芷芸一同用着膳。 小绿抱着欢欢,眼见那状元郎越走越近,街道两旁的百姓高兴的撒着早已准备好的鲜花,何柳光坐在马上勾着唇角,时不时的朝百姓挥手。 何柳光本就有书生相,如今官服加身,更显得他饱读诗书,文质彬彬,一副贤臣的模样。 随着声浪的叠起,欢欢竟也兴奋的欢呼起来,夹带着「咯咯咯」的笑声,上下两道小白牙显得尤为喜庆。 小绿看着好生羡慕:“唉,奴婢什么时候也有这么万众瞩目的时刻啊?” 叶芷芸好笑:“你竟还有这等愿望?” “奴婢说的不是什么众星捧月,而是像这些科考学子一般,满腹经纶,受人敬佩。” 小绿噘了噘小嘴:“我若是男儿身,也定要去参加科考。” “你就是去了,也断中不了榜。”清茵笑了一句。 “我就是这般说说。”小绿吐了吐舌头。 就在这时,小绿突然看到人群中有人一直往前面挤,因为大家都在看状元游街,人群里一旦有人起了不一样的动作,便能马上察觉。 小绿眨着眼睛定睛看了看,顿时惊呼出声:“娘娘!有刺客!” 叶芷芸眉头一拧,连忙放下碗筷来到窗边,就见小绿指着人群叫道:“看!他们手上武器!” 小绿话语刚落,一声「嗖」响突然划破空气,叶芷芸能清楚的看到一支箭矢从她眼前飞过,直击何柳光的门面。 叶芷芸心口一窒,来不及思考,手中的狙击枪已经在手中上膛,然而刚想扣动扳机,眉头就拧了起来,用子弹对付一支箭矢,那定会伤到街中的百姓!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飞镖「叮」的一声击中那支箭,那支箭悄无声息的落人群中,被砸中的百姓拿着那支断箭不住好奇,却又想不出所以然。 青木微松了口气,手还停留在扔飞镖的动作上。 其实箭矢射出之后,不仅叶芷芸他们看到了,许多滞留在城中的江湖人士也看到了,还有一些身在游街队伍中的进士。 这些人之中,有许多人都是会武的,怎么可能察觉不出这其中的异样? 那支箭矢就像是什么号令一般,隐藏在城中的杀手正欲出手,却突然被涌进的墨龙军押住,捂着他们的嘴巴,转眼就悄无声息的拖了下去! 数十名待命的刺客,就这样消失在百姓群中。 荡起了波澜的水面还未掀起多大的水花,就又已经消匿,丝毫不见踪影。 知晓方才那一幕的人,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戳穿,不知晓的人,依旧喜着笑着,该游街游街,该观礼观礼。 紧张不过一刻,又恢复了平静,叶芷芸微松了口气,今日是学子金榜题名之日,若生出什么事端,难免会让人以为墨宸渊治理无方,德不配位。 第649章 对她的研究 她拂手吩咐了声:“青木,小绿,清茵,你们带欢欢回府。” “是。”三人听从叶芷芸的吩咐,正要抱着欢欢离开。 欢欢像是知晓了般,「呀呀呀」的挣扎着不愿意走,小手直往叶芷芸身上扒拉。 叶芷芸眸眼柔和,上前轻轻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欢欢乖,娘亲这会儿有事要忙,等忙完了,娘亲再回府陪欢欢。” 欢欢似听懂了般,水汪汪的眼睛委屈的看着叶芷芸,小嘴噘得老高。 叶芷芸也是无奈,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去吧。” 依青木的观察,那些人应该都是来盯着她的,而她所看到的也是如此,那这次搅乱游街的又是什么人? 他们究竟是不是同一批人? 不管幕后之人想干什么,他们的目的都显而易见,就是想要阻止墨宸渊登基。 她有必要去试探一下。 青木等人护送欢欢回府的时候,叶芷芸气定神闲的站在窗边,像是故意将自己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一般。 只要隐在暗中的人看到她还在,便不会去堵青木的路,欢欢才会安全回到府里。 看着街道徐徐走过的游街队伍,叶芷芸来到饭桌前,捧起小碗,夹了点菜,又回到窗台前坐下,慢悠悠的吃着。 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不管这些人有什么阴谋,还是要吃饱了再说。 游街的队伍从乾坤街直往宫门前进,叶芷芸吃了个半饱后,付了银子,又吩咐将没吃完的打包送去战王府,这才离开醉香楼。 从醉香楼出来,叶芷芸就拐进了城中的小巷,四周人烟稀少,偶尔才见几个百姓匆匆跑过,赶着最后的时间观礼。 叶芷芸脸上戴着轻白的面纱,衣着甚为朴素,乍一眼看,只以为是一小户人家的姑娘。 因着巷中偶有百姓经过,叶芷芸也不好开启透视眼,城中两方传言正传得凶呢,总归要顾忌一些。 才走没多久,叶芷芸便觉巷中透着一股隐隐的不正常,抬眸朝四周看去,连偶尔经过的百姓都没有了,明明是青天白日,却安静得让人发慌。 叶芷芸青目乍现,隐在暗中的刺客被她一览无余。 小巷中的高墙将艳阳挡去了大半,一丝微风拂过,似带着杀气般让叶芷芸眉头顿拧,悄无声息间,一个头带斗笠的身影「嗖」地一声出现在叶芷芸身后。 手中寒芒刺眼,叶芷芸心头一紧,狙击枪转眼握在了手中,猛一转身,只听见「锵」的一声碰撞之音,叶芷芸用狙击枪挡了刺客的攻击。 长剑划过枪身,迸出一丝火光! 一击不成,刺客手中的长剑方向一转,就已经抹向叶芷芸的脖子,叶芷芸向后一仰,几乎将腰弯成了一座拱桥,堪堪躲过! 因距离太近,而狙击枪的枪身又太长,还比对方的长剑笨重不少,叶芷芸没办法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把枪口对向刺客。 紧急之时,她只能以枪身挡住刺客的攻击。 与刺客交手之时,叶芷芸能清楚的看到那藏在斗笠之下的戾眸,遇到的刺杀多了,这种视死如归之感,让叶芷芸不甚熟悉。 像是有备而来的一般,刺客与叶芷芸贴身交手,丝毫不给她开枪的机会,眼见两次出手都被叶芷芸躲过,隐在暗中的刺客便似按捺不住一般,纷纷现身! 叶芷芸泛着青光的眸眼一凛,转眼举起手中的狙击枪,然而正当她要扣动扳机之时,那名戴着斗笠的刺客突然举剑砍向她的手臂,速度之快,让叶芷芸几乎来不及反应! 她咬牙「啧」的一声,不得不先侧身躲过! 再次举枪时,周围的刺客已经围了上来,以长剑将枪口碰撞而开! 叶芷芸眸眼划过瞬间的惊怔,他们第一时间竟不是要取她性命,而是限制她开枪! 仿佛是研究过的一般。 枪口被挑开的一瞬间,刺客的手中的武器在下一秒转了方向,欲将她的手臂直刀砍下! 而另一名刺客的长剑又已经抵达她的心口,如此钳制之下,叶芷芸几乎没了反抗的能力! 然而,就在刺客以为要得逞的时候,叶芷芸眸眼狠狠一沉,一抹戾气从眉间迸发! 手中狙击枪瞬间消失,没了狙击枪的重量,叶芷芸的手臂在长剑砍下之前堪堪躲过,而那正欲刺进她心脏的长剑,叶芷芸猛地蹲下,长剑顿时刺了个寂寞。 刺客没想到在这样的围攻之下,叶芷芸还能躲过他们的攻击,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也就是这瞬间的犹疑,让叶芷芸抓准了时机,五指并拢间宛如利刃,猛地刺向刺客的腰腹! 只一瞬间,刺客像是受不住叶芷芸的力道般,腰腹的部位连同着叶芷芸的手刀凹陷了进去,瞳孔在刹那间放大,叶芷芸泛着青光的眸眼狠戾的看着他,杀伐之气尽显。 只听「唔」的一声闷响,一口鲜血从刺客口中溢出! 明明只是一下而已,却宛如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压迫着他一般,身体直接向后弹去,落地的那一刻,便见刺客的腹部已经涌出了一丝鲜血,再看叶芷芸的五指,也早就被鲜血染红! 事情发生之快,让周围的刺客震惊无比,当他们反应过来时,叶芷芸已经抓起一个刺客的手,二指点在他手臂的穴道间,只见刺客手臂一软,竟完全使不上力气!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手臂被叶芷芸弯向自己的脖子,「噗」的一声细响,长剑毫不留情的他的划过脖颈,一道鲜血喷涌而出,转眼脏了叶芷芸的衣裳。 叶芷芸夺过刺客手中的长剑,带着杀气的眸眼让周围的刺客纷纷运起轻功,拉开了与叶芷芸之间的距离! 叶芷芸长剑一甩,剑中血迹溅到地上,凶杀之意似收敛不住般,肆意而狂妄! 见刺客如此,叶芷芸勾唇笑了:“与本妃拉开距离,当真好么?” 说话之间,狙击枪转眼又出现在手中,血迹染在枪身之上,她却丝毫不在意。 狙击枪祭出,手中的长剑便没有用处了,叶芷芸随手就把它丢在了地上。 第650章 过一过当皇后的瘾 她高傲的昂着头,唇角的笑容显得异常冰冷:“托你们的福,本妃很久未活动过筋骨了。” 距离上一次近身肉搏,还是在前世,未与系统绑定的时候。 久到她都快记不清了。 她举起狙击枪,枪口直指戴着斗笠的刺客,笑道:“你们费尽心思不让本妃开枪,想必是知道这枪有多大的威力,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说了,本妃若是高兴,还能放你们一马。” 戴着斗笠的刺客双手一紧,戾眸凶光不减:“妖女!受死!”说着,刺客顿时又纷涌而上! 叶芷芸手中的狙击枪已经上膛,正欲扣下扳机,却在这时,一股凌厉的劲风突然从叶芷芸身后猛拂而过,脸上的面纱飞扬而起,三千青丝更被吹得凌乱! 劲风夹着一股磅礴的杀气,朝着一众刺客直扫而去! 不过瞬间,一阵惨叫响彻小巷,眼前的刺客不是砸向墙壁,就是被轰得吐血倒地,杀气所到之处一阵冰凉,在这七月的艳阳天中,竟似身在冰窟之中,让人发寒。 叶芷芸神情微怔,回眸,就见墨宸渊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小巷之中,身上依旧是那身玄色的锦袍,凌厉的杀气从眉间磅礴而发,每走一步,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在发出害怕的颤鸣。 墨宸渊刚到,天鸣便带着一众墨龙军在下一秒出现,只见天鸣大手一挥,一众墨龙军顿时训练有素的上前,将死伤在地的刺客麻利的拖了下去! 墨宸渊神情阴沉而冷戾,然而叶芷芸却丝毫不怕,见到墨宸渊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松了下来,眉眼尽是愉悦:“你不在宫中主持大局,跑来这里做什么?” 墨宸渊敛下眸中的愤怒,微微拧眉:“听人来禀乾坤街出了状况,赶过来看看。”早在叶芷芸出府观礼的时候,他就收到了暗卫的禀告。 一听是乾坤街出了事,墨宸渊害怕叶芷芸被人盯上,马不停蹄的就赶过来了! 纵使如此,他还是来晚了一步,大手握起叶芷芸染了鲜血的小手,心疼的拧眉:“委屈芸儿了。” “嘶——”叶芷芸小手一缩:“你轻点。” 墨宸渊心头一紧,力道顿时更轻了,可脸上的愤怒也正明显了:“伤着了?” “是啊。”叶芷芸无奈,若是前世的那副身体,她断不会因为手刀力量不足而反伤到自己。 可惜自穿越过来后,她就极依赖狙击枪作战,身体就算再怎么好,也达不到前世的那种高度,毕竟在这里的生活太安逸了,不同前世,每日都要训练。 方才面对刺客,她无暇顾及那么多,现在放松下来后,叶芷芸便觉右手五指完全使不上劲,一动就疼得厉害,轻声道:“许是扭伤了。” 墨宸渊眉头锁紧,一时自责不已,他一把抱起叶芷芸,脚尖轻点之间便运起了轻功,朝战王府飞去。 大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叶芷芸脸上的面纱转眼被风带走,她也不在意,乖乖窝在墨宸渊怀里。 战王府,西院,墨宸渊堪堪落地,便与刚要出府寻叶芷芸的青木擦肩而过,青木心里一紧忙折了回来:“王爷!娘娘!” “自行领罚!”墨宸渊阴沉沉的怒了一句,脚步却一刻都没有停下。 青木连犹豫都不敢,「是」的一声直接领命。 “回来!”叶芷芸马上开口,青木又立即顿住脚步。 她锤了一下墨宸渊的胸膛:“你把青木拨到我身边,那就是我的人,你说罚就罚,我还要不要面子?” 墨宸渊一噎,抿唇间终是什么都没说,冷声吩咐:“传府医。” 他抱着叶芷芸走进寝室,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床上,那染了鲜血的五指这会儿看着有些肿胀,墨宸渊又吩咐:“拿些水来。” “是。”房中的婢女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的打了一盆水进来。 墨宸渊蹲在叶芷芸膝前,将她的小手浸入水中,冰凉的触感让叶芷芸感觉好多了,鲜血在水中化开,墨宸渊这才发现,她的小手已起了一层淡淡的青紫。 心疼之余,又起了一丝怒意:“胡闹!” 叶芷芸脖子一缩,就见墨宸渊抬眸,眼里满满的都是愧疚与怪责:“为何不派人来告知我?” 他眼里的怪责,责的是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好叶芷芸。 “凶什么!”叶芷芸瞪回去:“你再凶,我手就更疼了。” 这一瞪,墨宸渊立即怂了,忙放缓了语气:“是……我不是凶,我是……担心你……” 低沉的声音浮着一抹着急,他怕叶芷芸的伤真的会因为他的语气而加重,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小心翼翼的垂着眸。 “发生这种事,我也不想的。”叶芷芸伸出左手抚了抚墨宸渊的脸,说道:“既然发生了,你便别追究我了,而且这次的事让我有些始料未及。” 墨宸渊听出了话中的层意,抬眸:“什么意思?” “他们研究过我,未拔枪之前他们便有所准备,拔枪之后更是奋力阻止我开枪,这次行刺他们均想近身肉搏,我连举枪的机会都没有。” 墨宸渊长眸微沉,便听叶芷芸又道:“在最后,那刺客唤我妖女,我觉得这跟江湖上的传言脱不开关系。” 前有妖女传言,后有刺客行刺,叶芷芸忍不住提醒了句:“宸渊,我有直觉,你登基之日他们定会再次下手,咱们要做好防范才是。” 墨宸渊垂眸,握着叶芷芸的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揣摩着,满眼都是心疼,他微张了张薄唇,想要说什么,却又始终吐不出一个字。 叶芷芸好笑的安慰道:“你不必自责,如今当以登基事宜为重,开朝在即,断不能在这个时候生出什么事端。” 开朝登基是个大日子,若在这种时候出事,百姓不免会以为是天道不允。 “我宁愿……” “嘘——”叶芷芸食指抵在墨宸渊的唇间,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如今已是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再说,万事俱备,你总要让我过一过当皇后的瘾不是?” 第651章 再闹把你绑起来 叶芷芸话落,墨宸渊轻出一声沉笑,垂眸:“是。” “不过这事,该查还得查,只是要暗中查才行,别扰了百姓的兴致。”叶芷芸说道。 “芸儿放心,我心里有数。” 就在这时,府医从门外匆匆忙忙进来,还未行礼便着急的问道:“王爷,听说娘娘受伤了?” “嗯。”墨宸渊沉应一声。 裴府医马上上前,叶芷芸把手从水里抽出来,一旁的婢女马上将盆架移下去,搬来了小桌,又在小桌上垫了小软垫,让叶芷芸把手枕上。 裴府医细细观察了一番,只见叶芷芸五指透着不寻常的通红,红中又带着青紫,从关节处微微肿胀。 他询问道:“娘娘,手可否还能动?” “能动。”叶芷芸说着,五指微屈微张。 对于自己的状况,叶芷芸还是清楚的,说道:“就是有些疼,骨头应该是未有伤及。” 裴府医明了的点点头,从医药箱中拿出两根银针,止了叶芷芸手上的痛穴,再覆上帕子,轻轻诊着叶芷芸五指的指骨。 直到未见异常,裴府医心里才松了口气,收起银针,掀了帕子,恭首道:“王爷,娘娘的五指均受了不同程度的扭伤,但都不碍事,在下开些祛淤化血的药给娘娘敷上,一日三次,修养几天,便能好痊了。” 听到这话,墨宸渊心里松了口气,沉声:“好。” “另外,在下再开一剂止痛药,娘娘觉得难忍时,按量服下,可减轻些痛苦。” “有劳裴大夫。”叶芷芸笑了一声。 裴府医离开之时,便有婢女随他拿药去了。 墨宸渊就这么单膝跪在叶芷芸膝前,看着那有些红肿的小手,碰也不敢碰,薄唇抿了又抿,本想让她这些日子不要再出府了,好生歇息,可一想到八月初一开国,这话到了嘴边又吐不出来。 转而他便想将开国的日子推迟,可方才叶芷芸那般说,她又定是不同意。 犹豫之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任何安慰的话,在看到叶芷芸的伤后,都显得异常乏力。 最终,又自责的吐出一句:“到底是我疏忽,该在你身边多安排些人手。” “你要安排,我还不愿呢。”叶芷芸好笑:“行了,如今我人没事,便不算什么大事。” 说话间,婢女就从府医处将跌打扭伤的药拿了过来,墨宸渊有些心急的伸手,婢女将药放到他手上,福了一礼:“奴婢先去熬药。” 墨宸渊打开药瓶子,一股浓重的药油味就弥漫开来,墨宸渊放倒了一些在手心,匀开,轻轻的揉在叶芷芸的指间。 因害怕弄疼叶芷芸,所以墨宸渊的动作格外轻柔,涂药间墨宸渊的手指难免会与她的手指缠绕起来,叶芷芸来了兴致,在他涂药间轻轻挠动他的手心。 墨宸渊的手掌布有厚厚的老茧,可手心一处柔软却极为敏感,叶芷芸一挠,他的脸就会黑下来:“莫闹。” 叶芷芸掩嘴「嘻嘻」两声,不听劝阻的又挠两下,墨宸渊双手只能松开,抬眸间便见他眼里已经起了情愫,板着脸沉道:“再闹,我便将你的手绑了。” 叶芷芸神情微怔:“你绑我作甚?” 墨宸渊沉舒口气,大手又揉在了叶芷芸的指间,垂眸:“绑于床头,手不能挪动,行鱼水之欢时便不会伤及。” 此话说得直白,叶芷芸脸蛋顿时一红,就见墨宸渊长眸抬起,唇角勾着一抹肆意的笑容:“芸儿可要试试?” 叶芷芸脖子一怂:“你敢?” “叫你再闹。”墨宸渊笑了一声,那模样,大有奉陪到底的意思。 被墨宸渊「威胁」了一番,叶芷芸到底是安分了些,她微晃着双脚,忽而问道:“你就这么跑出来,宫里的事完了么?” “朝拜之事,留到八月初一,中举之仕游街完毕后可由宫中之人指引遣散,不是什么繁琐之事。”再大的事,也不及叶芷芸万分之一。 叶芷芸「哦」了一声,沉默了片刻,又道:“现在跟你我有仇的,也就只有墨宸兮了,你说这些事是不是都是墨宸兮搞的鬼啊?” 墨宸兮一向都是看他们不顺的,前面她还跟护国将军联手对付南清,护国将军还因如此而对墨宸兮的旨意不理不睬,如此种种,都表明他们与墨宸兮之间是面和心不和的。 “你既怀疑,那便是有了答案。”墨宸渊声音微沉,提到墨宸兮,微垂的眸子泛着隐隐的杀意,却又似寻常那般平淡,叫人看不真切。 “唉,我是个讲究证据的人呀,要是怀疑错人了就不好了。” “无妨,背个一两次锅他也不会有所损失。”相反墨宸兮对他们所做的事,即便叶芷芸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他身上墨宸渊认为也是可以的。 他沉道:“况且芸儿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们划分了大越的土地,开国立朝,他自然最是着急。” “郭城如今人流混乱,学子,难民,百姓,江湖人士,鸿儒大家,还有忙着行商的商人,若暗中之人真要下手,那事情恐怕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学子科考之后逗留郭城,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观登基之礼,而从大越各地涌进的百姓才刚开始兴起农耕的念头,更别说在城里还有各大鸿儒,那在全国各地的影响力可都是一等一的。 想到此,叶芷芸又问:“城中的布防你可安排妥了?若那暗中之人目的是阻止你登基,那对你出手与对百姓出手,可都是没差别的呀。” 墨宸渊好笑的抬眸:“你这般爱操心,叫我怎么劝你才好?” 他起身走到水盆旁以皂角将手洗干净,说道:“城中布防我虽已安排妥当,可今日发生行刺一事实在我预料之外,稍后我会吩咐下去,加强城中的警戒。” 其实也是预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被行刺之人会是叶芷芸。 叶芷芸点头:“你做得已经很好了,那刺客欲行刺游街的一众进士,还未得手,就已经被墨龙军控制了起来。” 第652章 盛世才刚刚开始 后面要不是因为刺客有意针对她,墨宸渊的布防是没有问题的。 墨宸渊笑了笑,问了声:“可好些了?” 叶芷芸伸着小手微动了动:“擦了药,好多了。” 她努努小嘴:“就是这味道有些不好闻。” “回头让人在房中燃些香料,掩一掩气味。”墨宸渊缓缓坐到叶芷芸身旁,替她抚了抚衣上的褶皱。 “还是算了。”叶芷芸制止道:“平日欢欢经常到房里来,我怕对她身子不好。” 听叶芷芸这么说,墨宸渊也没再说什么,叶芷芸担心的问题,在他眼里总感觉奇奇怪怪,比如香薰一事,此前房中是有燃香薰的,后来欢欢出世,叶芷芸便叫人撤了。 不管是在大越皇宫还是一些大户人家,燃香薰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若说叶芷芸不喜欢叫人撤了,墨宸渊还能理解,但因担心欢欢身体而撤掉香薰,墨宸渊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 只是他从前生在冷宫,本就没有燃香薰的习惯,也就是回了王府后,房中偶尔点上一些,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所以叶芷芸叫撤了,他也没说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青木禀告:“王爷,娘娘,李管家来了。” 叶芷芸唤了一声:“进来。” 得了令,便见李末从门口徐徐迈步而进,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厮,小厮手里托着纸墨。 李末恭首:“王爷,娘娘,宫中主殿与凤殿的名字还未取,还请王爷与娘娘做主。”说着,小厮就把那纸墨奉在墨宸渊面前。 除了主殿与凤殿,宫中还有许多宫名需要墨宸渊守夺,只是其他的大多由内务府拟名,拟好后再呈给墨宸渊选择。 主殿是墨宸渊上朝的大殿,凤殿是叶芷芸的寝宫,两者马虎不得,他们也不敢乱取,李末见状,便带着纸墨来让墨宸渊提字了。 墨宸渊看向叶芷芸:“芸儿来取。” “噗。”叶芷芸笑了:“这么费神的事,你怎么忍心推给我?再说……” 她举了举右手:“伤着呢。” 墨宸渊见状无奈,只好执起毛笔,想了想:“上朝的主殿,主和,主乐……” “和乐殿?”叶芷芸脱口而出。 墨宸渊「噗」的一声轻笑,缓缓在纸中写了三个大字:太和殿。 “天下太平,和乐安康的意思?”叶芷芸伸着脖子眸眼微亮,问道。 “嗯。”墨宸渊勾唇:“知我者,芸儿也。” “这名字取得好。”叶芷芸来了兴致:“那……我也取一个。” “好。” “我来说,你来写。” “好。” “你既取了主殿,那我便取凤殿的。”叶芷芸「唔」的思量了一会儿:“凤殿就叫,露华宫。” 墨宸渊执笔挥毫,在纸上落下「露华宫」三个大字,完了才好奇的问道:“可有深意?” “深意可大了。”叶芷芸笑眯眯的看着他:“露华二字,取自清平调一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墨宸渊眸眼微亮,放下毛笔,微拂了拂手,李末便带着小厮退了下去,这才问道:“这是芸儿那个世界的诗?” 语气对诗的惊讶与赞赏丝毫未敛。 “是,但也不是。”叶芷芸笑道:“这是唐朝的诗,唐朝乃是盛世,这诗刚好是在唐朝鼎盛时期所作,诗中所展现的与其说是女子之貌,不如说是以女子之华贵,体现的唐朝之盛。” 至少她是这样以为的。 “唐朝之盛?”见叶芷芸眼中尽是憧憬,墨宸渊忍不住好奇:“与大越南清相比,可是还要更加繁华?” “未能亲眼所见,怎能相比?”大越先撇开一边不提,南清是她亲眼目睹的繁华,可大唐她却没有见过,叶芷芸笑道:“人人都说唐朝繁盛,可一个逝去的王朝,我怎能想象出是如何繁盛?” 顿了顿,她又解释道:“只是,一个朝代被世人惦记千年之久,便足以证明它的昌盛是无可替代的,即便是我那个世界已步入和平之年,却还会听到一种声音,叫梦回大唐。” 她看向墨宸渊:“名垂千古,想必便是如此。” 墨宸渊看着叶芷芸眼里的光芒,长眸微沉了沉:“我明白了,我会为你创建一个盛世,一个不输「大唐」的盛世。” 叶芷芸腼腆的勾了勾唇:“你别嫌我贪心,我将凤殿取名为露华宫,是想提醒你,你若创建的是盛世,露华宫便是对盛世最大的肯定,可倘若你苛待百姓,暴戾成性,露华宫便成了你违背初衷后最大的讽刺。” 大唐的盛世她是没办法亲身体会了,可北暮的盛世,才刚刚开始,她想要与墨宸渊携手见证。 “我的初衷,一直是你。”墨宸渊看着叶芷芸,长眸暗藏深情。 “那我便是诗中所赞的女子,负责时时刻刻的盯着你。”叶芷芸两眼似要冒光般凑上前看着他。 距离之近,让墨宸渊心间悸动,看着一张一合的小嘴,他毫不犹豫的就吻了上去,令叶芷芸猝不及防。 然而还未等她回味,墨宸渊的薄唇就已经与她的朱唇分开,如小鸟轻啄般短暂又意犹未尽,墨宸渊带着笑意的看着她,没有进一步的意思。 叶芷芸眉头顿时一拧,微一倾身就堵了他的唇,似乎在彰示着自己的不满足,手臂一勾便整个人都骑到了他身上,身体紧贴之间,不容反抗的将这个吻加深。 墨宸渊本就起了欲望,如今叶芷芸这番举动,他如何还能忍得住? 大手揽上她的腰肢,翻身就把她压在了身下,柔软的触感刺激着他的每根神经。 唇舌交缠之间,墨宸渊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顾忌着她受了伤的小手,像还有丝犹豫般,欲望隐忍而发。 然而,叶芷芸却不容他多想,转眼已经扯下了他的腰带,墨宸渊的脑袋顿时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转眼崩塌,再也顾不上那么多。 青天白日,房中涟漪四起,房中的门不知何时被掩上,院中的护卫也自觉退出院外,连来看叶芷芸的璇夫人,都微红着脸笑意嫣然的转身离开。 第653章 开国登基 叶芷芸遇刺之后,墨宸渊加强了城中的军事布防,并秘密排查城中一切可疑之人。 然而开国大计在即,郭城如今人流量又异常庞大,再怎么也不可能在短短两天的时间内做到十全十美。 八月初一,是墨宸渊登基开国之日,这一日,御鼓齐鸣,百官在朝,威严的仪仗队从战王府直接排到了太和殿,气势如虹,恢弘壮观。 围观的百姓挤满了街道,从战王府一路延伸到皇宫大门,穿着铠甲的军队不得不手持长矛将热闹的百姓挡在街道两边。 除了街道,乾坤街两边的酒楼客栈也是爆满,就连在城墙之下暂住在郭城的学子,也纷纷赶来观礼。 鲜红的地毯让一切都显得更为庄严肃穆,辰时一到,便见墨宸渊与叶芷芸携手齐齐走出战王府。 明黄的龙袍让墨宸渊威严尽显,头上的十二冕旒冠更是异常皇贵。 一旁的叶芷芸将小手搭在他的手腕间,一身大红凤袍极为华丽,凤冠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灼灼生辉,那点着凤妆的明眸似点着莹光,让人看了完全挪不开眼。 仪态万千之下,又透着一抹端庄,微微抬眸,凤仪之势宛如天然而成。 墨宸渊与叶芷芸就这么站在百姓面前,本是人声鼎沸的街道不知不觉就安静了下来,在那股浑然天成的气势之下,百姓忽然纷纷垂眸叩首,匍匐在红毯两边。 这一幕,未曾有人逼迫他们。 叶芷芸与墨宸渊对视了一眼,唇角之间均是止不住的笑意,随着两边仪仗长号的响起,他们齐齐迈步,端着平稳的仪态朝皇宫走去。 帝后所到之处,再喧闹的声音也会安静下来,百姓自发的跪地叩首,仿如在他们心里,墨宸渊本就是天子一般。 若在平日,在这种盛大的日子里,叶芷芸心里定会冒出许多想法,然而今日,她看着前方一路延伸至皇宫的红地毯,脑子竟是一片空白。 眼前的一切显得不太真实,却又真真切切的在发生着。 她从现代魂穿而来,从未想过会成为一国之后,也从未想过她会将整个身心都寄在墨宸渊身上。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眼前的一切就像一个梦一般,回想起来,一切的一切都异常虚幻。 更别说,满城百姓的朝拜,更让她恍惚,她忍不住紧了紧墨宸渊的手腕,实实在在的触感,让她的心稍微安了下来。 “芸儿?”感觉到她的异常,墨宸渊长眸微垂,轻沉的问了一声。 沉磁的声音,又让叶芷芸飘空的思绪回来了些,她微微抬眸,点着朱砂的美唇勾着一抹弧度:“嗯?” 墨宸渊眸光微闪了闪,大手翻转间,与她十指紧扣:“别怕,我在。”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如碰到了叶芷芸心里最柔软的部分,方才的忐忑转眼消散,垂眸间唇角笑容更甚:“嗯。” 从战王府到太和殿,墨宸渊与叶芷芸足足走了两个时辰,城中百姓早已跪倒一片,喧闹不在,有的是庄严的肃穆。 黑压压的墨龙军三步一岗,手执长矛,神情严肃的护在皇宫的御道上。 朝中百官早已归位,他们目送着帝后步上殿阶,待他们站在那至高之位时,文武百官纷纷跪地而伏:“微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看着朝臣的叩拜,叶芷芸总算知道,什么是权力,什么是地位,也总算知道,为何历朝的皇帝都要绞尽脑汁的保住自己的皇位,也知道了为何那么多人都要来争这个位子。 站在凤座之前,享受的百官的朝拜,那种超然的虚荣与已经接近极限的满足感,足以击垮一个人的防线。 若非意志坚定之人,光是一个登基,便能叫人利欲熏心。 “众卿平身。”沉磁的声音在殿中回荡。 百官提着衣摆缓缓起身,殿中,有叶芷芸认识的面孔,也有不认识的。 “今日,是朕开国立朝之日,郭城以北,划至北蛮,朕以暮色命以国号,为北暮之国,年号清平。” 沉肃的声音传至每个人的耳朵,众臣目光不移的聆听着墨宸渊的开国旨意,只见墨宸渊微微张手,帝王之气尽显无虞:“今日众卿助助朕开国,他日,朕定还众卿一个清平盛世!” “皇上万岁!皇上英明!”墨宸渊说的话不多,却激起了朝臣心里的豪情,他们纷纷恭首,声音响彻大殿。 墨宸渊长眸看向叶芷芸:“今日朕为北暮之帝,站在朕身边之人,便是北暮的国母,朕的皇后!”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臣又是一顿朝拜。 对视之间,两人眸中尽是深情。 好一会儿,墨宸渊才重新抬眸,眉间凛着威仪:“战王府璇夫人,乃是朕的生母,尊为皇太后,封号昭圣,为昭圣皇太后,入住长乐宫。” “朕与皇后之爱女墨颜歌,为一国公主,封号长平,为长平公主,赐公主殿。” 未及笄便已赐封号,可见墨宸渊对公主是宠极一量。 册封完昭圣皇太后跟长平公主,墨宸渊长眸看向殿下的卓正羽:“墨龙军总副将听令。” 卓正羽连忙出列,跪地恭首:“末将在。” “卓将军曾随朕镇守北蛮,军功无数,今封为骠骑大将军,负责统领墨龙大军,护我北暮疆土!” 卓正羽立即叩首:“末将听令!” “渠将军听令!” 后卫总将渠怀生马上出列,单膝而跪:“末将在。” “朕封你为镇国大将军,为北暮设立新军,增强北暮国防,护我北暮昌盛!” “是!”渠怀生激动的眼眶通红:“末将听令。” 以往在墨龙军年年受打压,如今终于有扬眉吐气的机会了! 除了卓正羽跟渠怀生,墨宸渊还一连册封了许多人。 墨龙军右前锋高俊峰,被封为定远将军,与渠怀生一样,听令扩充北暮军队。 墨龙军左前锋罗震霆被封为平南将军,主防大越边境,而远在曾经的北蛮之地的肖明,则被封为定国大将军,负责镇守南清边界。 第654章 一同议政 提到肖明,叶芷芸便觉得有些惋惜,肖明跟在墨宸渊身边那么久,竟无缘目睹墨宸渊开国。 除了肖明,青木也被册封了。 他被封为正四品御前带刀侍卫,可自由出入后宫,贴身保护叶芷芸的安全。 科考状元何柳光被任朝中丞相,辅以君主,昌国利民。 榜眼岑千之为内相,任翰林院学士,专门起草任免将相与机密诏令。 科考探花名为林剑云,中榜之后他并未离开,如今入朝为官,被任正三品刑部尚书,林剑云能文能武,刑部一职,非他莫属。 除了以上这些,一众科考学子都被册封成官,大大小小数百名不等。 一连串的册封让朝中众臣热情不减,除了学子与武将的册封,还有城中的世家大族,经商出身,又经过考核之人,都被墨宸渊招入朝中。 人人都说商人重利,重利不错,然而当手中的银钱赚够了的时候,他们便会想要更进一步,金钱已有,还差名利。 谁不想名垂千古? 入朝为官便是在世后留名最好的选择。 何况士农工商,商人在这个朝代地位最低,商税比农税高出两倍不止,有时候还会达到四成之多,入仕为官,光是一个地位,都要比当个商人要好得多。 何乐而不为? 光是一段册封,便足足用了半个多时辰,宣册完毕后,墨宸渊携起叶芷芸的小手,缓缓步下高台。 开国之日,祭天仪式必不可少,在墨宸渊离开太和殿前往天坛之时,身后一众朝臣紧随其后。 天公作美,今日天气万里无云。 以天坛为中心,黑压压的军队挺着笔直的身杆,目视前方,庄严肃穆。 百官就站在天坛之下,望着帝后步上高高的阶梯,天坛之巅祭有青铜鼎,墨宸渊与叶芷芸在指引之下,燃了两柱高香。 随后,他们又将七彩纸衣燃向炉鼎,一黄一红两抹身影,神情严肃的朝天而祭。 那青铜鼎中的火势凶猛,宛如直冲云天一般,恢弘又壮观! 祭天的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意外。 然而也正是没有一点意外,让天坛之地响起了一阵疯狂而崩溃的声音:“墨宸渊!叶芷芸!给我去死!” 百官之中,一个身着浅绯官服的五品官员突然飞身而起,几个轻点之间已经来到高台之处,手中寒芒在阳光的照射下异常寒戾。 他面目狰狞,像是恨极了墨宸渊跟叶芷芸般,带着一丝崩溃的情绪朝他们直砍而下。 然而,像是知道会发生突发事件一般,墨宸渊与叶芷芸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微微转身间,两人只淡淡的看着他的动作。 还不等他得手,护在不远处的青木就已经飞身上前,一记飞踢就「嘭」的一声把他踢到了地面上。 只见那人闷哼一声,口中鲜血直吐,却仍不甘心的想要起身,再次扑向天坛。 天坛与地面之远,岂能是几步就能抵达? 守在天坛四周的墨龙军立即上前将他擒住,这一切来得突然,却没有激起多大的波澜。 百官的神情也只是微微惊讶一下,有些甚至连惊讶都没有。 墨宸渊曾号称大越战神,行刺之人的这点身手,在墨宸渊面前当真不够看,别说墨宸渊,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他们,也能轻松挡下。 祭天仪式已经完毕,墨宸渊跟叶芷芸齐齐步下天坛,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个身着五品官服的男子,只见他模样约莫二十五左右,生得白净,从表面上看,完全不像是习武之人。 “你是谁?”叶芷芸首先问了一句。 那男子「呸」的一声:“祸国殃民的妖女!只要有你在,北暮定不可能昌盛起来!” 叶芷芸眸眼微沉了沉,还未说话,便又见他突然开始疯癫大笑:“哈哈哈!” 他瞪向墨宸渊:“你这个孬种,被一个妖女狐媚,还做什么一国之君!” 他仰天大笑:“你们这些蠢官都看着吧!日后妖女当政!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北暮,开国即是灭国!哈哈哈!” 一番话看似胡言乱语,却又足以让人心生怀疑。 只是好在,他的这番话,在此时还激不起什么作用,或许他自己也知道。 然而叶芷芸心里却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话很有可能会在日后被重新提起,那句妖女当政,意味着她日后不得不小心翼翼,与政事有关之事,她只要多一言,都将会被人诟病。 古代本就如此,女人,后宫不得论政,如今被他这么一说,若她论政,便等于承认了妖女一说。 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神女」的光环,还会不会眷顾于她。 “你是大越皇帝的人?”墨宸渊长眸淡淡的看着他,问了一声。 若是以往,墨宸渊大可手起刀落,要了他的性命,然而如今他已是北暮之帝,朝中百官都在看着,城中的百姓更在仰望着,他不得不敛下以往的做法。 “大越皇帝?呵呵!”他冷笑的看着墨宸渊:“我倒想成为他的人,这样我杀了你,还能有一纸功勋。” 墨宸渊忽而哧出一声轻笑,像是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般,沉道:“不承认也无妨,你费尽心思的在青铜鼎做下手脚,欲致朕与皇后于死地,如今计划失败,你可是失望得很?” 此话一出,那人瞳孔顿时骤缩,然而下一秒又恢复了冷笑:“看来想要你命的,不止我一个!墨宸渊!你逆天而行,今日种种,乃天道不容!” “放肆!”青木怒喝一声:“帝后面前,岂能容你在此大放厥词!” “无妨。”墨宸渊丝毫未受他的影响,大手拉起叶芷芸缓缓站到百官面前:“既有人不满,朕不妨今日便把话说开。” 叶芷芸有些懵,不知道墨宸渊想说什么。 百官也是目光切切的看着墨宸渊,下一秒,便听得一声沉磁的声音,带着一丝内力在天坛传响:“朕的江山,将与皇后同享,朕的朝堂,也将有皇后的一席之位,在朕退位之前,皇后将与朕一同议政!” 第655章 生出的事端 此话一出,身在天坛的一众大臣不免响起一丝议论之声。 女子论政,那可是历朝历代都没有过的事情啊。 从郭城的事迹来看,他们都承认叶芷芸是个有能力的女子,可是若让其论政,大部分人心里总多了那么一丝别扭。 墨宸渊才不管这些人怎么想,沉眸:“朕决意如此,有异议者,当即革职。” “这……”若说方才那番话让众臣心里有些忐忑,那这句话更让他们拧起了眉头。 “哈哈哈!”被押在地上的刺客又是一阵大笑:“北暮!开国即灭国!你们等着吧!开国即灭国!哈哈哈!” 有些癫狂的笑声响在天坛上空,墨宸渊不气也不怒,只沉了一句:“将刺客押下,严加审问。” “是。”青木凛了一声,大手一挥,那行刺之人就被押了下去。 “皇后遇刺受惊,朕要陪皇后回宫歇息。”墨宸渊沉道:“天坛之祭,便到此为止。” 随着话音的落下,一年轻的小太监连忙高唱一声:“礼毕!摆驾回宫!” “皇上!”突然,有大臣起身恭首,说道:“皇上,沉迷女色乃是一国之君的大忌!皇后议政一事,望皇上三思而后行!” 叶芷芸抬眸,说话的男子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左右出头,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的年纪。 只见他眉宇之间正气凛然,微拧的眉头像似在进行着无声的抗议,他直视着墨宸渊,语气带着劝告与质问。 说道:“微臣承认皇后与一般的女子有所不同,可她到底是女子,再如何聪慧也不该妄议政事!” 女子根本比不上男子,若有她议政,难免日后总会在皇上耳边吹枕旁风! 在这位朝臣眼里,如今之举,意在告诫墨宸渊,直言不讳,才是忠臣的表现! “朕定谨记闻爱卿所言。”墨宸渊只淡淡的沉了一句,微一拂手:“来人,革去闻爱卿头上的乌纱,除去仕职。” “今日开国,皇上便要如此袒护皇后吗?” “闻爱卿大胆进言,勇气可嘉,忠心亦日月可鉴,朕心怀仁慈,赏银百两,送你锦衣还乡。” 他若说的是别人,大有商量的余地,可若对叶芷芸有意见,免谈! 叶芷芸心里微紧,她抬眸看向墨宸渊,便见他已经拂上她的柳腰,头也不回的在她耳边沉了声:“好生些。” 见他如此,叶芷芸微垂着眸,配合的跟他离开了天坛。 “恭送皇上,恭送皇后。”本以为身后会是一片寂静,却没想到一众大臣伏礼叩首,齐声恭送。 那名进言的臣子是何表情,叶芷芸没有回头看。 她伸手揪了揪叶芷芸的袖子,轻声说道:“今日这般,没问题吗?”总觉得才刚开朝,便生了不该生的事端。 “有何不妥?”墨宸渊勾着薄唇,笑看着叶芷芸。 他的笑容仿佛三月和熙,转眼将叶芷芸心里勾起的那点忐忑与不安尽数抚平,不由「噗」的一声掩了掩嘴:“罢了,你是有底气的。” 墨宸渊曾经是大越的战神,战神之名远近闻名,这便是他的底气。 他征战北蛮,护郭城百姓,与墨宸兮对抗,救下护国将军,如此种种,是他的底气。 她出征南清之时,墨宸渊在北蛮以一己之力突围南清十万大军,也是他的底气。 更别说,他谋划十年,将郭城变成自己的地盘,如今招贤纳士,充扩军队,挖渠引水,重耕农田,修建靖阳江大桥,林林总总,都足以证明墨宸渊开创北暮的能力。 墨宸渊即便为君,也有任性的资本,朝中缺贤士不错,却也宁缺毋滥,断不能因臣子有异议,便失了一国之君该有的模样。 想至此,叶芷芸唇角又上扬两分:“我便说,你是天生的帝王。” 墨宸渊挑眉,就见叶芷芸抬眸看着他:“我方才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可见你,却始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我说了,我的初心一直是你。”墨宸渊宠溺的笑看着她。 在他的心里,其他人说什么都不重要,为了叶芷芸,他会努力创建一个盛世,堵住所有有心之人的悠悠之口。 墨宸渊这么说,叶芷芸再止不住心里的感动,也不顾什么帝后之仪,伸手就抱住他的手臂,把头挨在他的肩膀上:“唉,知道今日会生出事端,还以为有什么高明的手段,没想到竟这般不堪一击。” 那青铜鼎每隔一刻钟便会检查一次,别说青铜鼎,整个天坛都在墨龙军的监视之下,就在墨宸渊跟叶芷芸上坛前的一刻钟,都还在巡查,那人想要得手,简直难于登天。 他在青铜鼎中做的手脚,早在前两日就被发现了。 叶芷芸的动作让墨宸渊心里愉悦,他将身子微微靠向倚着他的小人儿,两人身体挨得更近,沉笑道:“他不过是一颗无关要紧的棋子,幕后之人定还在郭城之中。” “啊?”叶芷芸好奇的抬眸,头上的金步摇因碰撞而发出一丝清脆的声响:“幕后之人不是墨宸兮吗?” 随即,又像明白了一般恍然:“哦,你是说郭城还有墨宸兮布下的人,而今日出现的,不过是棋子中的棋子?” “待审问过后,一切便能明了。” “能审出来么?”叶芷芸噘着小嘴。 墨宸渊勾唇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从刺客身上审出些什么来,只是今日他行刺叶芷芸之罪,必要加倍奉还。 “那刺客好像是科考中的学子吧?今日才封官?” “嗯。” “那这朝中,岂不代表着还有其他混进来的人?” “无妨。”墨宸渊笑道:“他们身在明处,总比在暗处好。” 叶芷芸秀眸一亮,突然顿时住脚,看着他:“难不成你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却还故意让他入朝为官?” “怎会……” 话才刚落,叶芷芸立即在他腰间掐了一把:“怎么不会?不然你怎么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墨宸兮的人!” 酸痛的触感让墨宸渊身体一僵,叶芷芸后知后觉的瞪着他:“说实话!” 第656章 忘了正常 我只是猜测。”墨宸渊无奈的笑了声:“郭城学子涌动,商队遍布,又有江湖人士进出,再如何加紧布防,也会有疏漏之处,可是若他们的目标是我,是芸儿,那便无需大海捞针,从身边之人开始排除便可。” 如此一来,范围就会被大大缩小,既省时又省力。 查出异常之时,他也只是防范。 他也在好奇,墨宸兮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不曾想他们的计划竟是这般单薄无力。 与其说墨宸渊是针对某一个人,不如说他对每一个人都抱着这种防御的态度。 事关叶芷芸,他绝不会马虎半分。 他牵起叶芷芸的手,垂眸笑道:“芸儿放心,一切有我。” 叶芷芸止不住心里的喜意:“我知道。” 她「唉」的一声伸了个懒腰,望天笑道:“那我日后是不是可以吃了睡,睡了吃,过上猪一样的生活呀?” 墨宸渊「噗」的一声轻笑:“想要当猪的,芸儿怕是第一个。” “猪好呀,饿了有人喂,吃饱了就睡。” “养肥了,便可宰了。” 叶芷芸挽着墨宸渊的胳膊「呜呜」两声:“你这是要宰我?” 身旁的小人儿俏皮得很,墨宸渊唇角忍不住又上扬两分:“傻芸儿。” “你才傻。”叶芷芸笑着,随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困了?” “你不困呀?一大早的起来梳妆,又走了那么久的路,你瞧我头上的凤冠,重死啦,我脖子都快被压垮了。” “我头上的皇冠也不遑多让。”叶芷芸的话刚落,墨宸渊就鲜少的抱怨了一句。 然而抱怨归抱怨,下一刻,他微微弯腰,将叶芷芸横抱了起来。 叶芷芸「呵呵呵」的掩笑偷笑:“我就知道你会抱我。” 墨宸渊挑眉:“敢情芸儿是诓我来着。” “哪有,我是真的累。”叶芷芸心情颇好的搂住他的脖子,小脚丫不安分的微微晃荡:“但也是真的想要你抱抱。” 墨宸渊不仅不生气,反而心情更加愉悦,勾唇间沉了一声:“调皮。” “嘿嘿。”叶芷芸把头挨到墨宸渊的胸膛上,然隔着那繁重的凤冠,她怎么靠都不舒服。 墨宸渊无奈的笑叹道:“回头让内务府做些精细的钗饰,凤冠繁重,着实碍事得紧。” 叶芷芸昂头:“要好看漂亮的。” “这一层,芸儿大可放心。” “好。”叶芷芸笑应着,顿了顿,似想起什么,又昂头:“宸渊,我们是不是可以坐皇撵啊?” 此话一出,墨宸渊长眸出现了瞬间的怔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沉沉吐出一声:“嗯。” “噗!”叶芷芸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你忘了是不是?” 墨宸渊垂眸好笑:“芸儿不也是?” “第一天做皇后嘛,忘了很正常。” “嗯,正常。”墨宸渊非常认同。 即便知道可以坐皇撵回宫,墨宸渊还是没有登撵,他抱着叶芷芸从天坛走到露华宫,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 墨宸渊累不累叶芷芸不知道,反正她是累得在墨宸渊的怀里睡着了。 当回到露华宫的时候,便发现璇夫人等在了宫里。 如今也不能再称璇夫人了,需称皇太后。 只见她一身鹅黄宫装,以大红相并,雍容华贵,发髻朝饰更是繁复端庄,金钗银饰之间,又嵌以东珠,玉饰,珊瑚等点缀之物。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姣好而娇媚的面容让她未有皇太后的气势,在看到墨宸渊抱着叶芷芸进来的那一刻,眉眼尽是慈意:“这孩子,怎地睡着了?” 她笑意嫣然的说道:“本是掐着点来的,谁知到了露华宫却连人影都未见到。” 按礼,今日她本该与墨宸渊跟叶芷芸一同出现在太和殿上的,只是她不喜这样的场合,再三要求之下,才让墨宸渊撤了她这一环。 其实若是可以,这皇太后的冠服她也不想穿,她从前便是住在宫中的,即便那是冷宫,即便她从未着过这般华丽的衣裳,她也完全没有向往的意思。 墨宸渊垂眸唤了声:“母后,恕儿臣无礼。” “行了,快把芸儿放到床上吧。”说着,皇太后在前面引着路,替叶芷芸拂了纱幔。 见叶芷芸睡得深沉,皇太后脸上的笑意既心疼又欣慰:“瞧这模样,准是累狠了。” 她对墨宸渊笑道:“本来说今日暑气甚大,我方进宫便着人熬了绿豆薏仁糖水,给你们送过来消消暑。” 北暮的天气,在七月便会开始转凉,然而这两个月却意外的炎热,虽比不上六月天,但也让人心生燥闷。 前些日子天气转凉时,还以为要舒爽一些了,没想到后面却来了个反转。 皇太后见叶芷芸还戴着凤冠,上前就要帮她拆下来,墨宸渊默默的伸了伸手:“母后,让儿臣来。” 皇太后嫌弃的睨了他一眼:“好好好,你来你来,生怕我弄疼了芸儿似的。” 说着,宽袖一拂就起身说了句:“我便不打扰你们了,那糖水就放在外殿,记得用一些,今日还未过完呢,我怕你熬不住。”对于墨宸渊,她也是心疼的。 叶芷芸都累得睡着了,那墨宸渊定也是累极的。 “是,儿臣知晓了。” 见墨宸渊应下,皇太后这才离开露华宫。 看着睡得深沉的叶芷芸,墨宸渊才刚要伸手替她卸下凤冠,殿外一个小太监便匆匆赶来,细声禀告:“皇上,一众大臣已经在金华殿等着您了。” 墨宸渊大手只是顿了一下,便若无其事的替叶芷芸轻轻摘下凤冠,沉声:“知道了,退下。” 小太监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墨宸渊,踌躇了一下,还是「是」的一声退了下去。 今日开朝,除了要封官加爵,天坛祭祀外,还要招待一众大臣,招待之时,可论政,可互相博弈,可欣赏歌舞,其目的是为了延续今晚的开国夜宴。 除了夜宴,郭城城中也将热闹非凡,墨宸渊命人在城中大摆流水席,与民同乐。 其娱乐节目更是必不可少,舞獅的队伍会从宫门一路绕城而走,祥龙将在今晚腾瑞,围席而飞。 第657章 开国夜宴 郭城今晚的热闹,必将载入史册,作为北暮繁盛的开端。 皇宫,入夜,金华殿灯火通明,偌大的宫殿掩在山中,从郭城街道远远看去,宛如闪烁在山间的萤火虫,景色一绝。 守在乾坤街上的军队昂首挺立,街中的流水席已经摆开,一坛坛的美酒开封,佳肴满桌,飘香十里。 城中百姓吆五喝六前来赴宴,高挂的红灯笼并着花灯绵延了一路,宛如银河星辰。 随着狮鼓的响动,数十头醒狮从席间穿插而过,将高涨的气氛又推向了一个高潮,已喝得五六分醉的百姓随手给狮子扔了一个贡橘,狮子手疾眼快,一张嘴就把贡橘叼住,见状,又是一阵响彻天际的喝彩。 与醒狮一同出现的,还有长余十多米的祥龙,龙灯耀眼华丽,百姓边吃边看,时不时就爆发一阵掌声,此景繁华,热闹非凡。 露华宫,叶芷芸在开国夜宴开始之后,才悠悠转醒。 她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床顶那华丽的幔帐,脑袋顿时清醒,「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来人!” 清茵迈着步子从殿外进来:“娘娘,您醒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是戌时四三刻了。” 叶芷芸心里一紧,忙伸手去掀被子:“怎么没人叫醒我?夜宴可是开始了?” “是。” “快给我梳妆!”起身时,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换了寝衣,再摸摸自己的发髻,凤冠也被卸了下来,不免拧了眉头,这一趟妆梳下来,又要去不少时间。 “娘娘别急。”清茵上前扶着她的手说道:“皇上说了,娘娘今日累极,这夜宴去不去都无所谓。” 叶芷芸看了清茵一眼:“是墨宸渊吩咐你们别叫我的?” “是。”清茵笑道:“是皇上特意吩咐的。” “这可是开国夜宴。”叶芷芸坐到梳妆台前:“快给我梳妆,我要去看看,不然错过了什么好玩的事我以后可要后悔了。” “是。”清茵应着,便着手开始替她梳妆,笑道:“其实奴婢也想去看看,听金华殿的宫女来说,金华殿前的流云台,可直接看到城中的乾坤街,今日乾坤街摆有流水大席,还有舞龙舞狮,花灯祈福,可热闹了。” 叶芷芸光这么听着就已经蠢蠢欲动:“动作快些,我带你去看。” “是。”清茵欣喜,忙加快了手上的速度,顿了顿,又道:“是了,去了夜宴,娘娘顾着形象定吃不了多少东西,白日皇太后送了绿豆薏仁糖水来,奴婢让人盛来,让娘娘先填填肚子。” 叶芷芸眸眼微亮:“母后来过?” “是,皇太后本是赶着皇上与娘娘天坛祭祀结束,掐着点来的,未曾想娘娘却睡着了。” 闻言,叶芷芸小脸不着痕迹的红了红,说道:“明日一早我们带上欢欢一同去给母后请安,你早些唤醒我。” 清茵笑了笑:“娘娘让奴婢唤,奴婢也不敢唤呀。”皇上那眼神,可是能杀人的。 “让你唤你便唤,你不敢,便让青木来唤,他皮糙肉厚,不怕罚。” 这话让清茵犹豫的抿了唇:“青木大哥再能扛,也遭不住娘娘这般霍霍呀。” “嗯?”叶芷芸眉尖微微一挑,透过铜镜看向清茵:“你心疼啦?” “哪是!”清茵忙否认道:“就是觉着,青木大哥兢兢业业的,却总挨皇上的罚,看着可怜。” “哦——”叶芷芸意味深长的吐出一声,直叫清茵小脸通红,叶芷芸不由笑道:“你放心,墨宸渊心里是有数的,而且青木跟了我,我哪有白白看着他挨罚的道理?” 清茵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娘娘仁慈,在战王府的时候,府里的婢女都想要争着伺候娘娘,也就奴婢运气好,承蒙娘娘不嫌弃。” “看把你给高兴的,就这般紧张青木啊。”叶芷芸好笑的掩嘴。 “没有!”清茵脸色又是一阵涨红:“真的没有,娘娘可莫要乱说。” “好,我不说,你记得明天唤我。”叶芷芸笑道。 此时的金华殿,殿中歌舞升平,丝竹声悦耳。 因宫殿建于山中,气温阴凉舒爽,丝毫不见白日的暑气。 金华殿外设有一观景台,名为流云台,站在流云台往远处看去,不仅能将山中景观尽收眼底,还能将郭城一览无余。 而流云台的位置,又刚好对着郭城的乾坤街,一眼看去,便能夜观星河,壮观得很。 从流云台经过的宫女太监,无一不微微侧目,都想要在流云台驻足,而流云台上驻守的墨龙军,成了他们最羡慕的人。 金华殿内,百官推杯换盏,笑意盈盈,随着歌舞的起伏,和乐之景溢于表面,让人沉醉。 然而这其中,墨宸渊坐在上位却显得无所事事,淡淡的眉宇让殿下朝臣看不出他的喜怒,夜宴开始之时,朝臣也曾齐齐敬酒,恭维敬奉。 然而因墨宸渊神色始终不冷不热,朝臣也不知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渐渐的,便只剩下官与官之间的谈天论阔。 大臣自然不知道,叶芷芸不在,墨宸渊怎么可能提得起兴致?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叶芷芸的身影,一边期待她醒来后能赶过来与他一同参宴,一边又担心她累着身子,希望她直接歇下。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他思念得紧,想到最后他直接数起了时辰,计算着这夜宴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想想他在大越之时,从未参过什么宴,这会儿倒叫他不自在得紧。 但若有叶芷芸相陪,这浑身的不自在定会烟消云散。 酒过三巡,殿中的朝臣都已经喝得微醺。此时,刚好一曲舞毕,一个大臣借着酒劲起身,恭首说道:“皇上,臣心中存有一事,忐忑了一日,今想斗胆一问,不知皇上可否应允。” 墨宸渊回神,便见说话的是一位约莫四五十岁的臣子,沉声:“朕记得,你是城中徐府的掌家人?” 徐府是郭城之中比较有名的经商世家,同时也是在墨宸渊旗下发家致富的。 第658章 分明是想把墨宸渊榨干 曾算是能直接接触到战王府的那一批商人。 “正是。”徐文昌垂着眸应道。 “有什么事,徐爱卿直说便可。”墨宸渊耐着性子沉道。 闻言,徐文昌提着衣摆从席桌出列,跪在大殿中央叩首说道:“如今皇上登基开国,国之疆土又正处于建设阶段,日后朝中政事定是繁忙,如此劳心费神,皇上身边…… 不能没有一个贴心的人伺候,遂,臣斗胆相问,宫中选秀之日,皇上可已经定下了?” 历朝历代,不论是开国,还是登基,除了朝政,首当其冲的便是选秀! 皇上除了要勤于政务,还有充扩后宫,绵延子嗣的责任。 殿中的大臣,不说所有,至少有一半以上心里是关心着此事的,但由于墨宸渊对叶芷芸极是宠爱,又因今日在天坛的一幕,让一众大臣心里觉得,此时提及此事定是不妥。 他们原想等过些时日再探一探墨宸渊的口风,却没想到竟有人直接问了出来。 而徐文昌也刚好是借着酒劲,若不是酒壮怂人胆,这话题今日断不会被搬出来。 徐文昌的话音刚落,墨宸渊长眸就微沉了沉,这个问题,他是有想过会有人提出来,只是没想到会在今日。 今日方开国,便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要他选妃,功利心之强,在他预料之中,却又意料之外。 此话,幸好未入芸儿之耳,否则又要叫她心里生怒。 然而这念头才刚落,殿外便响起一声高唱:“皇后娘娘驾到!” 叶芷芸一身正红宫装,头上的金钗步摇衬得凤冠更为华丽,点着朱砂的美唇将弧度勾得恰到好处,她端着凤仪刚迈步进殿,就气势凛然的笑了一声:“徐大人的意思,是本宫不够贴心么?” 叶芷芸的出现,让殿中众臣齐齐起身,恭首叩拜:“微臣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墨宸渊长眸微亮,唇角止不住的欣喜,他步下殿阶,有些迫不及待却又不得不稳下心神的来到叶芷芸面前,伸出大手:“皇后来了?” 叶芷芸将手搭在他的手心上,笑道:“众爱卿要给皇上选妃,臣妾岂能不来?” 墨宸渊心里一紧:“我……” 随即想到殿中还有人,又改口:“朕……” “皇上。”叶芷芸笑道:“一路赶来,腿脚甚累,可否让臣妾先落座?” 清丽的秀眸透着一抹俏皮,仿如在说“瞧把你给紧张的。” “好。”墨宸渊扶着叶芷芸的腰肢重新步上殿阶,待她落座凤座,他才重新坐到龙椅上。 叶芷芸微一拂手:“免礼。” 众臣这才又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匍匐在中央的徐文昌恭首说道:“皇后娘娘蕙质兰心,贤良淑德,对皇上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帝后如此琴瑟和鸣,自然令人生羡,只是如今后宫空旷,皇上膝下又无皇子,皇室子嗣稀薄,所以臣才斗胆进言相问,并没有对皇后不敬的意思。” “徐爱卿如此关心皇上,有心了。”叶芷芸勾唇笑道。 “关心皇上,乃微臣份内之事。”徐文昌借着酒劲,叩着礼说道:“今日天坛祭祀,皇上曾说,皇后今后将与皇上一同议政,皇上此意,微臣不敢有异。 然而,若皇后日后要与皇上一同议政,那必定无暇顾及皇嗣,所以不管于内还是于外,选秀一事都刻不容缓,还请皇上与皇后娘娘早日定夺。” “那依徐爱卿所言,这选秀之人,应从哪家开始选?” 叶芷芸此话一落,墨宸渊「哐当」一声,莫名的打翻了桌上的酒杯。 他不明白的看向叶芷芸,选妃一事,他从未想过,这小妖精想做什么? 叶芷芸却给他投来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 见此,墨宸渊只好把心里的郁气压下。 见徐文昌的提议有了回应,席间的大臣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另一个朝臣起身恭首,说道:“禀娘娘,选秀的名单微臣已经拟好,明日将呈予皇上过目。” “何须等到明日。”叶芷芸笑道:“名单可有带来,本宫瞧一瞧。” 此话一出,殿中众臣顿时喜上眉梢,墨宸渊还是战王时,战王府的后院就只有叶芷芸,曾经他们也明里暗里的想要给墨宸渊送些女人过去,可都被拒绝了。 若是说叶芷芸不愿意,那他们还有理由说她善妒,可偏偏是墨宸渊态度明确,且说一不二,那在京城把心慕他的女子双手砍去的传言,他们可都是有所耳闻的。 时日一久,他们也不敢强求。 可如今墨宸渊登基为帝,情况又不一样了。 本来还以为要费一番心思,如今叶芷芸竟亲自松了口,怎么叫他们不欣喜? 若能跟皇室联姻,当了墨宸渊的妃子,那他们在朝中的地位不就更加稳定了吗? 历朝历代之中,大臣的想法无非就是如此,何况他们又是经商出身,有利益的事情肯定会相争着去做,而且他们入朝为官后,每月都还有考核呢。 若能让自己的女儿或亲戚入宫,这不就多了一层保障吗? 未登基之前,他们都觉得叶芷芸不给墨宸渊纳妾,未免太小肚子鸡肠了些,她纵使再厉害,也不能不考虑墨宸渊不是? 如今见叶芷芸这么开明,他们又觉得,叶芷芸心胸宽广,哪里小鸡子鸡肠了? 这会儿叶芷芸的话刚落,那大臣当真就从袖口抽出一折奏折,从席中出列,来到中央呈上:“请皇后娘娘过目。” 墨宸渊憋着一肚子的气,看着清茵将那奏折呈给叶芷芸,便似再憋不住般,警告了声:“皇后!” “皇上稍安。”叶芷芸回眸咧着嘴:“待臣妾先看看,断不会让您失望。” 墨宸渊长眸微闪了闪,总觉得这小人儿是在酝酿着什么鬼主意,想到两人曾经的诺言,到底还是放松了心神,闷闷的沉了声:“好。” 叶芷芸摊开名单,足有一米余长,那奏折上写的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名。 她暗暗撇了撇嘴,好家伙,这哪是选秀? 分明就是想把墨宸渊榨干! 第659章 意气风发的身姿 叶芷芸将手中的名单往桌子上一扔,说道:“名单上的女子想必都是你们精挑细选选出来的,便不必进行选秀了,直接纳进后宫吧。” 此话一出,墨宸渊顿时坐不住了,眉宇之间尽是怒气,他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磅礴的气势让欣喜得马上就要恭礼谢恩的众臣,生生将话噎在喉中。 转眼之间,殿中的气氛急骤下降,宛如身坠冰窟。 感觉到墨宸渊的怒意,叶芷芸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子,秀眸清凛而威严:“但是,凡被纳进后宫的妃子,其亲人,家眷,与所有沾亲带故之人,为免外戚专权,以上往下三代,都不得入朝为官!” 叶芷芸话音刚落,还未来得及高兴的一众大臣顿时语噎,殿中转眼响起一阵议论之声:“三代不能入朝为官,这……这……” 让墨宸渊纳妃,目的就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叶芷芸如此一来,让自己的女儿进宫岂不成了白搭,不仅白搭,还亏损。 本是浑身怒意的墨宸渊听到这话时神情一怔,转眼勾起了薄唇,原来如此。 叶芷芸凛声说道:“历朝历代之中,后宫与前朝无一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诸多利益牵扯之下,皇上在行政之上,难免左顾右盼,对朝臣的进言也将思虑重重,国之政事本就劳心费神,若后宫再添一乱,皇上还怎么能够专心政事?” 叶芷芸昂着眸眼,居高临下的看着殿中一众大臣,语气不容置疑:“如此于国于民不利之事,显然全无益处。所以,凡是被纳进宫中的妃子,已入仕的亲人,立即革职还乡,未入仕之人,将登名在册,以上往下三代,不得入朝为官!” 叶芷芸的话响在殿中掷地有声,中气十足,一众朝臣一时哑然无比。 面面相视间,有大臣斗胆质问:“皇后娘娘如此,无疑于是将整个朝堂置生死于不顾,皇上方登基不久,根基不稳,皇后又下此命令,难免会令众臣寒心,届时朝无朝臣,还如何治国!” 然而此话一出,叶芷芸跟墨宸渊还没说话,就已经有大臣跳出来反驳:“此言差矣!” 说话的是这次的科举榜眼岑千之,只见他身着紫袍,腰间佩一金鱼袋,因常年苦读而有些瘦弱的身子在此时显得异常铿锵。 “这位大人的观点,恕在下不敢苟同,一朝为臣,当负治国之责,难不成就因为皇上不纳妾不选妃,你便无心辅佐君王,无治国之计可施了吗? 还是说,你今日为臣,只是一场儿戏,只因后宫妃嫔无与大人相关之人,便可轻易舍去?若是如此,这位大人大可立即辞去官职,回家养老罢。” 岑千之的话说得婉转,他差点就要指着那大臣的鼻子质问:你女儿不当妃子你是不是就成了废物? “臣……臣何时这样说过!”被辩驳的大臣顿时急了。 墨宸渊选妃,无非就是从这些家世大族里面选,他们有利可图,自然愿意,可那些从大越各地赶来的寒门学子呢? 从江湖中前来投官的人呢? 他们之中不少人是要靠自己一身才学闯出一番天地,也有不少人是仰慕墨宸渊战神之威,前来投靠北暮的。 北暮如今荒凉,称为乱世后土也不为过,这些人大可靠着一身才学与本事在此大显身手。 可一旦牵扯家世背景,他们一点优势都没有。 如果墨宸渊同意那位大臣的建议,选秀纳妃,那对于他们这些没有家族庇佑的人来说,实在太不公平,太不友好。 所以,叶芷芸的提议,对于殿中过半的朝臣来说,他们极为满意。 岑千之看向墨宸渊与叶芷芸,恭首之间眉宇坚定:“皇后娘娘之意公平公正,臣附议。” 这时,朝中丞相何柳光也从席间出列,昂头恭首:“微臣出自郭城世家,却也觉得皇后此举,甚是英明,臣附议。” 此话一出,殿中过半的大臣忽然齐齐起身:“臣等附议!” 就算有朝臣不愿,却也不得不随大流附议,照岑千之方才所言,若不附议,不就等同承认了他们没有能力辅佐皇上,只能靠后宫争宠这些手段吗? 眼见朝中众臣齐心所向,那名反驳叶芷芸的大臣顿时慌了神,眉宇之间尽是失措与尴尬。 叶芷芸见此场景,美唇微勾,说话间气势十足:“北暮有你们,是皇上与本宫的大幸!” 她跟墨宸渊还未登基的时候,便已经着手治理北暮,并不存在失了某位大臣就管不下去的状况! 她战王府本就人才济济,战王府管家李福的能力一人便可抵上朝中数位大臣,更何况李福手下,还带出了不少管理能人。 世界,从来不是少了谁就不能转的! 她看向墨宸渊,笑道:“皇上,臣妾此令,皇上以为如何?” 最后的决定权,叶芷芸还是要交还到墨宸渊手上。 “甚好。”看着叶芷芸意气风发的身姿,墨宸渊沉磁的声音在殿中悠悠传响。 朝中部分大臣心里都希望他能驳回叶芷芸这荒唐的谬论,然而注定是要让他们失望。 墨宸渊向前迈了一步,威仪十足的十二冕旒随之浮动,长眸微沉之间多了一抹愉悦的笑意:“选秀的名单,稍后朕会交由内务府着手办置,朝中有所牵扯的大臣,朕……” “皇上!”墨宸渊的话还没说完,那名上交了名单的大臣哆嗦着打断了他的话:“选秀的名单过于敷衍,今日天坛行刺一事还未过去,恐有疏漏,还请皇上让臣等细细斟查过后,再将名单交上。” “哦?”说话被打断,墨宸渊眉头作势一拧,神情不悦:“选秀一事事关重大,你们便是这般敷衍?” 此话一出,叶芷芸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叫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 墨宸渊话落,朝臣顿时一阵叩拜:“皇上息怒!” 叶芷芸拿起桌上的名单,淡然的递给清茵,笑道:“事关皇上安危,谨慎些总没错,这名单暂且让你们收回去,细细斟酌。” 第660章 磨人得紧 既然皇后都这么说了……”墨宸渊止不住唇角的笑意,沉道:“此事朕便不再追究。” “谢皇上!” 月夜宜人,金华殿的丝竹之音渐渐落下帷幕,墨宸渊扶着叶芷芸的柳腰才从殿中出来,便迫不及待的将她拦腰抱起。 叶芷芸掩嘴轻呼一声,慌了神:“你干什么?殿中的大臣都还没散呢!” “方才在宴中,芸儿可是故意将我惹急?” 墨宸渊抱着她的手臂微紧,漾着笑意的眼眸意味深长:“该罚。” “罚什么罚!”叶芷芸轻锤了一下他的胸膛:“我不给他们点甜头,又怎么营造后面的效果?” 她瞪了他一眼:“行了,快放我下来!” 墨宸渊力道却是更紧:“别动。” 叶芷芸顿了一会儿,动得更凶了:“你叫我别动我就别动啊!快放我下来,叫人见了不好!” 头上的金步摇因她的晃动响得清脆,那胡乱折腾的身子只叫墨宸渊喉干舌燥,心中的那股悸动像是按捺不住了一般。 往暗处一转,便将她抵在了宫墙上垂眸吻上。 连月色都抵达不了的宫墙让叶芷芸伸手不见五指,然那抹柔软的触感却叫她沉沦。 不知是夜色正浓的缘故,还是周围气氛太好,叶芷芸欲望转眼被他勾起,环着他的脖子迎上他的薄唇,缠绵更甚。 墨宸渊本就难以忍耐,被叶芷芸这么一迎合,眉头顿时就拧了下来,他不得不颤抖的双手捧上叶芷芸的小脸,异常不舍的将两人的距离拉,沉怒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宠溺:“当真磨人得紧。” “是你先挑逗起来的。”相比墨宸渊的隐忍,叶芷芸笑嘻嘻的弯着眉眼。 这时,一阵嘈杂传进两人耳朵,金华殿的一众大臣现在才陆陆续续离开,抬头一看帝后的仪仗队就在附近,不免有些懵圈,皇上跟皇后不是早走了么? 怎么仪仗还在? 金华殿的小太监只委婉的催着一众大臣离开,也幸亏他们未有多想。 躲在宫墙暗处的叶芷芸忍不住掩嘴「嘻嘻」的偷笑两声,直叫墨宸渊拧眉,随即又无奈的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还笑。” 叶芷芸白了他一眼:“怪谁?突然间的发什么疯呢?” 墨宸渊稳下心间的悸动,勾唇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沉磁的声音轻轻响起:“见你同意他们为我纳妾,着实让我心有余悸,随后见你那般胸有成竹,才知原是我太多虑了。” 他差点就以为,这小妖精心里没有他了! 后来知道她是以这种方式杜绝朝臣为他选妃,便又觉这小妖精是把他放在心尖尖上宠的,心里的悸动便再止不住,恨不得马上能将她拥入怀里。 “我都说了,让你稍安勿躁,你急什么。”叶芷芸好笑。 “我怕你以大局为借口……” 还未说完,叶芷芸便赌气的推了他一把:“你这是不信我?” “我自然信。”墨宸渊将她拥进怀里,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间,微微叹气:“许是……初初为帝,有些不安。” 叶芷芸眨眨眼:“你也会不安呐?” 墨宸渊好笑:“我非十全十美之人,自会不安。” “那现在呢?” “好些了。” 叶芷芸「嘿嘿」两声,环上他的腰肢:“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并不会因为外界的一丝变化而改变,对不对?” “嗯。” 叶芷芸昂头,秀眸弯弯:“看来我与你心里都有那么一丝担忧。” “嗯。” “现在呢?”叶芷芸笑问。 “没有了。”墨宸渊宠溺看着她,随即反问:“芸儿呢?” 叶芷芸摇头:“也没有了。” 不管是在战王府还是在皇宫,他们还是他们,不应该为某件事或身处某个地点而改变才是。 “那选秀的名单,怕是不会再见到了。”解决了一桩烦心事,叶芷芸心情颇好:“瞧你娘子多能干,以后谁还敢给你纳妃,除非连前途都不想要了。” 不仅是自己的前途,还有整个家族的前途。 祖孙三代呢,差不多一个朝代的事了。 叶芷芸俏皮得紧,墨宸渊薄唇又再上扬两分,弯腰间又将她横抱而起,叶芷芸这回乖乖的配合着他,说道:“有皇撵呢!” “不坐。”墨宸渊沉笑:“我抱你。” “噗。”叶芷芸好笑:“你还抱上瘾了是不?以前也没见你这般动不动就抱呀。” “心血来潮,日后便没有这般好的待遇了。” 听到这话,叶芷芸嫌弃的撇了撇嘴,随即,还是将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翌日,清早。 叶芷芸被墨宸渊折腾了半宿,眼皮子根本睁不开,可露华宫的门口却响起了青木的叫唤声:“娘娘,该起了,昨日您特意吩咐,今日要早些去给皇太后请安。” 眼见房中没有动静,青木又不厌其烦的多唤了几声。 这一唤,叶芷芸没唤醒,却把墨宸渊给招出来了,只见露华殿的大门「嘎吱」一声打开,墨宸渊黑沉着脸,直勾勾的盯着青木看。 一见出来的人是墨宸渊,青木内心直呼完蛋! 感受到那抹深冷的气息,他将头埋在胸口,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清茵端着洗漱的热水躲在青木身后,更是不敢吱声。 却见,墨宸渊只是深呼了口怒气,就拧着眉一声不响的离开了露华宫。 青木顿时欣喜,忙示意清茵快进去。 清茵也是松了口气,依着青木的指示端着热水就进去了。 叶芷芸困得紧,清茵在床边唤了好一会儿,她才模模糊糊的睁开双眼。 “娘娘,您可睡醒了。”清茵笑看着叶芷芸:“这天都已经大亮了,方才宫女来禀,皇太后早早便起了,知道您要去请安,已经做好了点心在等着您了。” 此话一出,叶芷芸顿时「蹭」的一声坐起:“母后已经在等了?” “是啊!”清茵忙把洗漱的薄荷叶跟香茶递上,说道:“方才青木大哥在外面唤了好些时候了,您一点动静都没有。” “皇上呢?” “方才离开了。”清茵抿唇,想到墨宸渊那沉怒的脸,不禁心有余悸。 第661章 帮忙出谋划策 叶芷芸点点头,没再说话。 今日开朝,墨宸渊以后可就有得忙了。 长乐宫…… 叶芷芸带着欢欢到时,就见皇太后一身淡色宫服,头上宫髻盘得干净利落,以珍珠所嵌的钗饰别在髻间淡雅而出尘。 她就像在战王府往常那般,坐在殿门口,迎着晨阳,有一下没一下的刺着绣。 “见过母后。”叶芷芸上前福了一礼。 听到声音,皇太后这才发现叶芷芸已经到了面前,忙放下手里的活,迎上前笑:“芸儿来了呀。” 她看向一旁的宫女:“怎么不传报一声。” “是儿臣不让她们传报的,免得扰了母后的兴致。” “快坐吧。”皇太后吩咐道:“快,把我刚做好的点心拿上来。” 刚说完,又喜上眉梢的上前将欢欢从奶娘手里抱过来:“我的小宝贝,可有想祖母啊?” “想……”欢欢稚嫩的吐出一句,乐得皇太后笑不笼嘴:“好孩子,乖宝贝,祖母给你拿点心吃,要不要呀?” 欢欢又朝着皇太后点头,大大的眼睛看得皇太后心都要化了。 叶芷芸不由好笑的掩了掩嘴:“母后还这样年轻,就已经是祖母了,说不定以后还能见着欢欢成亲生子。” 皇太后眸眼顿时一亮:“若是如此,那当真是极好。” “母后在长乐宫住得可还习惯?”叶芷芸笑问了一声。 “没什么不习惯的。”皇太后笑道:“这皇宫建在山里,可别致多了,闷了,无聊了,便到院子走走,一眼望去尽是美景,山里的山外的,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找不出什么缺点。” 进宫之后,战王府的帐肯定就落不到她手上了,才两日时间,便觉清闲的得紧。 “母后喜欢就好。”叶芷芸说道:“可惜徐娘年纪大了,不便进宫伺候,不然母后便有了解乏之人。” “从大越到郭城,便已经是极折腾,徐嬷嬷留在战王府也好,再到宫里来只怕会不适应。”顿了顿,又弯着眉眼笑道:“更何况,在府里有李福与她作伴,也不至于太过孤寂,若是进了宫,反而要闷出病。” “母后说得是。” 现在的战王府,人员更变并不大,一众暗卫留在战王府中随时听李福差遣,除了战王府一事,还有加封肖明的圣旨也已经从郭城出发,送往前北蛮王宫。 皇太后逗弄了欢欢一会,忽而拧眉问道:“是了,听说昨日开国夜宴上,朝中的大臣都在主张给渊儿纳妃,可有此事?” “嗯。”叶芷芸点头应了声:“不过,都已经解决了,母后无需担心。” “我不担心,你与渊儿一向是有主意的。”她拍了拍叶芷芸的手:“我就是怕你心里不舒服,自古帝王无一不是三宫六院,那些个大臣挣脱不了这个世俗,自要极力将自家女儿塞进宫中,你别往心里去。” 叶芷芸心里起了一丝感动,脸上的笑容由心而发:“有母后一言,儿臣还有什么不舒心的,昨日已颁下旨意,入宫为妃的女子家人亲眷三代不得入朝为官,接下来怕是无人敢把自家女儿送进后宫了。” “这方法不错。”皇太后闻言赞同的点头,随即却又嘱咐道:“不过你也别太高枕无忧,怕就怕哪位女子看上了渊儿,死缠烂打的要进宫,若偏逢家中受宠,顺了她的意,到时可要膈应了。” 叶芷芸怔了怔,她还真没想过这一层。 “瞧你这模样,便知你对此是未有顾虑。”皇太后语重心长的说道:“趁着现在选秀一事还未完全落定,你与渊儿当想个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计策。” “噗。”见皇太后这么郑重其事的给她出谋划策,叶芷芸忍不住笑了一声。 皇太后「啧」的一声睨着她:“你怎地还笑,莫要不当回事,女子若为情,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不然以往在大越皇宫,那后宫的诸多纠纷是谁惹的? 对于此事,皇太后是看得明明白白,毕竟是被冷宫困了半辈子的人,他可不希望自己儿子是个三妻四妾,又无情无义之人。 “是。”叶芷芸笑道:“母后忠告,儿臣谨记。” “谨记有什么用,你要付诸行动,现在便回去与渊儿商讨去,计划赶不上变化,若是晚了,被我一语中的,你们连补救的办法都没有。”皇太后催促了一声。 叶芷芸懵了:“宸渊现在还在上朝呢。” “那你便去御书房等他,他知你在御书房,定会赶着下朝的。” “快去呀。”皇太后自带媚态的眸眼定定的看着她。 叶芷芸一时无措,唇角的笑容显得无奈,只好起身:“好,儿臣现在便去,那欢欢……” “欢欢留在我宫中便可,你瞧我在这宫里来去无事,闲着也是闲着。” “好,儿臣告退。”叶芷芸福了一礼。 正要退下,就听皇太后又把她叫住:“对了,叶夫人差人送来了庆贺之礼,回头我让人送去露华宫。” 叶芷芸怔了怔:“贺礼是送到了母后宫里?” “是啊,是昨日送的,宫女传话,叶夫人顾虑着你忙开国典礼,定是没空,便把礼送到了我宫里。” 叶芷芸恍然:“原来如此。” “进了宫,叶夫人就不能常与你见面了,你要时时派人前去问候才是。” “是。” 皇太后欣慰的点点头,又催了一声:“去吧去吧。” 至此,叶芷芸才在仪仗的簇拥之下,离开了长乐宫。 受皇太后嘱咐,叶芷芸离开长乐宫,就直奔御书房去了。 因担心打扰到墨宸渊上朝,叶芷芸去了身后的仪仗,又叫人不要通报,所以这会儿,叶芷芸一个人在御书房等候,显得异常安静空旷。 御书房,是皇帝读书藏书的地方,皇帝在御书房管理政事,批阅奏折,会给人一种勤勉政务的感觉。 叶芷芸看着御书房中的藏书,有许多博古通今之文,还有许多名儒大家的篆体真迹,而其中兵法之书更是不少,叶芷芸一层层的罗列下来,对每一本书心里都由衷的赞叹,又对每一本都提不起兴致。 第662章 以为是虚晃不成 古文深奥,叶芷芸不常看,以往在战王府,她最喜欢的就是游人攥写的游记,还有市井百姓所作的话本,小人书等读物。 像这种难以理解的书,一般都是墨宸渊在看,许多时她清晨醒来,都会看到墨宸渊在床头间捧着一本书在看。 这么想着,叶芷芸忽而恍然,墨宸渊也是蛮喜欢看书的。 “娘娘。”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进门恭首:“内务府总管李末大人求见。” 叶芷芸回眸:“可有说什么事?”怎么找到御书房来了。 小太监摇了摇头,叶芷芸犹疑了一下,还是说道:“让他进来吧。” 这御书房,墨宸渊还没用,她就先用上了,应该不要紧吧。 李末曾是战王府的管家,进宫后被提为内务府总管,负责管理皇家大小事务,其意思,其实还是个管家,只不过现在管的是整个皇室。 叶芷芸坐了在御书房中的偏座,李末身着内务府总管的官服,恭礼叩首:“奴才参见娘娘,娘娘吉祥。” “快起来吧,无人的时候,不必行叩拜之礼。”叶芷芸说道; “是。” “可是有什么事?” “回娘娘,此前您吩咐规划实验的农地,数座猪棚,鱼塘,蓄水池已经建好,土地也已经经过翻壤,而接下来,便开始养殖家畜,进行肥沃农地之策,只是……” 李末拧眉道:“若养殖家畜,便需要畜粮,如今农地虽翻却无法种植,先养殖家畜的话,恐怕……” “我懂你的意思了。”叶芷芸说道:“如今春耕未到,若要养殖,必要从别处购运畜粮。” “是。”除此之外,靖阳江的水引到郭城也还需要一段时日,鱼塘没水,无法施展。 “初初之期想要百花齐放,难免不切实际,你先从小范围养起,先是鸡鸭等易养易赶的家禽,而农地先种植一些生长期短,少水能活的作物,待来年开春再大批种植从南方购回来的种子。” 李末闻言恭首:“是。” “前面一批小范围的种植养殖,可当是积累经验,不要求有所收成。” “是。” “其余的便按原计划进行。”叶芷芸说道,又顿了顿:“开荒一事我会与皇上商量,将其交到朝中大臣的手里,你先下去吧。” “是。” 在还未将事务派遣到其他人手上时,开垦荒地一事基本都是由叶芷芸着手打理,只是以前还好说,她能随时出府考察,现在她为皇后,断不能再随随便便出宫。 所以最终,这事还是要交到大臣手里的。 巳时左右,下了朝的墨宸渊听说叶芷芸在御书房等他,匆匆忙忙就赶了过来。 还未迈步进门,墨宸渊就见叶芷芸坐在御书房的正位上,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挂在笔架上的毛笔。 墨宸渊按捺下心中的欣喜与悸动,迈步而进:“可是等了许久?” 沉磁的声音让叶芷芸眸眼微亮,抬头,便是那被十二冕旒微微遮挡的俊容,明黄的龙袍加身,威严十足。 叶芷芸「嘿嘿」两声:“本来不想占你位子的,何奈你这么久就还未下朝,我无聊得紧,所以……” 话还没说完,墨宸渊就已经来到她面前,食指堵了她的朱唇:“嘘——” 叶芷芸清丽的眸子与他四目相对,只见他微勾着薄唇笑道:“芸儿无需解释,宫中的一切,芸儿随意使用即可。” 叶芷芸俏皮的笑了声:“包括太和殿吗?”太和殿可是墨宸渊上朝的大殿。 墨宸渊唇角笑容更甚:“我已命人在太和殿立下凤座,芸儿日后可要与我一同上朝?” 叶芷芸脑袋一怂:“真的假的?” 话落,墨宸渊却先疑惑了:“昨日我说将与芸儿一同议政,芸儿以为我是虚晃不成?” 叶芷芸狠噎了噎咽喉:“我以为是闲暇的时候,跟我一起讨论讨论罢了。” 墨宸渊沉出一声轻笑,他落座在叶芷芸身旁,沉道:“古有周太后垂帘听政,芸儿与我一同上朝议政,并无什么不妥。” 墨宸渊口中的周太后,是距离大越今朝两三百年前的一位太后,史书有记,周太后膝下太子唯诺,先帝又去世得早,太子难当大任,遂在太子上朝之时,以珠帘布于金殿,垂帘听政,辅佐太子。 这垂帘听政,跟墨宸渊所做的还是有所区别的。 周太后深知自己是后宫妇人,遂行听政之举时藏于珠帘之后,可墨宸渊是直接将叶芷芸的凤座立于龙椅一旁,平起平坐。 如此,不知该说是叶芷芸的殊荣,还是墨宸渊的任性。 自古便没有哪位女子能这般明目张胆的立于前朝,叶芷芸自然也知道古代女子的地位有多低下,对于墨宸渊的提议,她笑道:“上朝就罢了,我还想多享几日空闲的时光,你可别折腾我。” “嗯。”像是猜到了叶芷芸会这么说,墨宸渊笑道:“日后若有要事,可直接到朝中找我。” 说到有事,叶芷芸这才想起来御书房的目的:“是了,母后说对于选秀纳妃的事,还需做些规划,免得有女子为了你当真连家世前途都不顾。” 墨宸渊眉尖微挑:“母后有先见之明。” 叶芷芸一怔:“什么意思?” “母后所想,亦是我顾虑之事,所以方才在朝中,我已下令,为免众大臣为家事烦忧,在我即位之际,不得纳妃选秀,不得沉迷美色,以勤勉政务,作万民表率。” 墨宸渊颇为得意的笑道:“正巧昨夜芸儿的提议让一众大臣哑然心惊,今日此举,竟无人反对。” 毕竟谁都不想为了自家女儿的一己私欲,断送整个家族的前程。 若说帝王有心还好,偏偏墨宸渊只钟情叶芷芸,要他们之间真出了个死缠烂打的女儿,拉又拉不住,劝又劝不动,届时就真要无计可施了。 “不愧是母子,你竟与母后想到一块去了。”叶芷芸有些诧异。 墨宸渊长眸溢着宠溺的笑意,不是他们想到一块去了,而是生在皇家之人,后宫一事自古便被大臣惦记。 第663章 奏折 本说君无戏言,君子一言九鼎,可在众多利益的加持之下,帝王也有反悔的时候,见多了,也就知道该如何预防了。 “母后还催我过来与你商讨,现如今哪还需商讨什么,回去与母后交差就行了。”叶芷芸又美滋滋的笑了一句。 正说着,一个小太监托着层层叠叠的奏折出现在御书房:“奴才拜见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他将手中的托盘奉过头顶:“皇上,这些都是朝中大臣所上奏的奏折。” 还未等墨宸渊开口,小太监就已经恭着身,将奏折放到了桌前,随即又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 叶芷芸随手拿起一本,便发现是朝中丞相何柳光的奏折,上面列举了一些改革的措施,叶芷芸也没心思细看,随便翻了翻便又放下,起身道:“来去无事,我回露华宫了。” 墨宸渊拉住她:“回去做什么?” “你不是要批奏吗?那我留在这里干什么?” “陪我。”墨宸渊一把将她拉回椅子上:“替我磨墨。” 那模样,似因叶芷芸要走而赌气一般,叶芷芸不由好笑:“磨磨磨,给你磨。” 除了一般的朝廷政务之外,还有一事是比较重要的,给北暮疆土之内的城池重新起名。比如,旧北蛮疆土之内的城镇。 城镇还好一些,但旧北蛮王宫定是要起一个新名字。 本来郭城也是商量着要改名,只是叶芷芸觉得郭城的百姓都熟悉了郭城一名,她又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若是改,还真不习惯。 况且严格来说,郭城是经过墨宸渊一点一点建立完善的城市,郭城二字也具有了一定的代表性。 而叶芷芸管理的农地,在商议之下也交到了户部手中,从大越各地涌进的百姓想要得到农地,除了参军之外还要落户,落户一事本就该由户部管理。 有个什么事,户部尚书只要给墨宸渊递一折折子便行,如此层层交代下去,叶芷芸没了事务在身,窝在后宫的日子是越发的清闲。 除了以上这些琐事之外,那日在天坛行刺之人,墨宸渊已经派人严加审问。 本来,墨宸渊是没打算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然而「审问」到一半的时候,那人竟扛不住全说了出来。 如墨宸渊所猜想的那般,他们是墨宸兮的手下。 严格来说,是墨宸兮贴身侍卫的手下。 来人来禀时,叶芷芸不由怔愣,在她的印象里,墨宸兮身边好像从未出现过什么贴身侍卫。 墨宸兮还是槐王的时候,每次出现都是一个人。 这贴身侍卫是墨宸兮在墨宸渊出征北蛮时,跟墨宸羽的侍卫卓峰同时前往北边边境,欲给墨宸渊使绊子的。 只不过墨宸羽的侍卫动手时被叶芷芸发现,狙杀掉了。 而墨宸兮的侍卫见卓峰失败,传信墨宸兮,正巧那时候京城风云涌动,夺位大计一触即发,墨宸兮便让他的侍卫按兵不动,先后监视着墨宸渊与叶芷芸的一举一动。 时间之久,让叶芷芸恍惚不已,若非现在提起,她早就将这些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第664章 中秋夜宴 按审问到的蛛丝马迹,墨宸渊派人开始在郭城搜查,而这次搜查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秘密进行,反而有种大张旗鼓的感觉。 这一搜,郭城上至官员下至百姓,便都知晓了在墨宸渊开国之初,有人想要从中作梗,至于是谁,朝廷没有明说,但民间却已经起了议论。 有人说是大越,虽说大越与北暮现有和平协议在,但墨宸兮与墨宸渊不和一事大家心知肚明,何况之前大越与郭城战事不断,百姓难免会往这墨宸兮身上猜测。 而有部分人认为是南清,南清跟北暮还未真正签下和平条约,此前叶芷芸带兵杀到南清边城,墨宸渊又凭一己之力扫荡了南清十万大军,难免会惹南清记恨。 表面上看是什么都没有,谁又知道私底下是什么样子。 还有一批人,是觉得墨宸渊划地为王,有人眼红了,想要从墨宸渊身上讹一笔。 无论是哪种猜测,都没有明确的定论,在抓到真凶之前,墨宸渊也不能将这事的罪魁祸首推到墨宸兮身上。 毕竟,人家是大越的君主,人家暗中来搅场子是一回事,妄议一国之君就有失风度了。 不过,百姓的这些议论也没持续多久,毕竟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 这次中秋节与往年中秋节有丢丢不一样,皇宫会举办中秋夜宴。 中秋节那日,叶芷芸会亲自招待朝中官员的家眷,而墨宸渊白天则与大臣们商讨政事,直到夜宴时辰来临。 这日,叶芷芸百无聊赖的躺在宫院的贵妃榻上,院外一排高耸的栢树刚巧挡了午后的烈日,欢欢在草坪上玩得欢快,山中鸟鸣清脆,惬意得很。 皇太后从宫门外进来,还未走近就开口笑道:“这外面都已经忙得昏头转向了,你倒好,日日在这露华宫偷闲。” 身后的仪仗队留在了宫门外,叶芷芸见皇太后来了,起身福了个礼:“母后。” 一见皇太后,欢欢踉踉跄跄的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腿:“抱——” 皇太后眼神极宠爱:“好好,抱抱我的小宝贝。” “母后怎么来了?”叶芷芸笑着,随即又挥手吩咐:“上茶点。” “也没什么,就是中秋节快到了,我过来问问你准备得如何了?”其实是因长乐宫实在太大了,大得让她有点恍惚。 以往住在战王府,还有徐嬷嬷作伴,现在住长乐宫,身边除了宫女还是宫女,空得让皇太后心里发慌。 这一得空,便想着往叶芷芸这边跑。 原还怕打扰了她,没想到她这么清闲。 “中秋宴的事有内务府主张,儿臣时不时提上一些意见,再过几日等准备好,再去看看金华殿的布置便可。”叶芷芸说道。 “北暮方开国,万事还是要从简为主得好。”太过奢华,万一国库不够银子了可不好。 “儿臣知道的。”叶芷芸笑应了声。 就是皇太后不说,叶芷芸也不敢铺张浪费,说其实这皇宫其实也还没完全建成,很多其他的宫殿都还在缮修之中。 第665章 开设女子学院 八月十五,中秋节。 在民间,中秋节象征着团圆,民间百姓会在这日赏月,吃月饼,玩花灯。 而这次的宫宴,布在金华殿外的流云台上,席桌一圈圈的围在流云台上,宴中桂花酿更是必不可少。 圆月在夜空高挂,墨宸渊与叶芷芸坐在上位,一阵微风拂过,好生惬意。 宴中除了朝中各位大臣,还有朝臣的家眷,丝竹声在山中缭绕而起,攀谈之间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叶芷芸妆容雍容华贵,头上的金钗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 墨宸渊心情不错,拿起酒杯轻抿之间,唇角尽是笑意。 待酒过三巡,叶芷芸举杯敬道:“今日中秋夜宴,希望各位当乘兴而来,尽兴而归,本宫以茶代酒,敬各位。” 此话一出,一众大臣家眷纷纷举杯:“谢皇上,谢娘娘。” 清茶美酒下肚,叶芷芸又笑道:“今日中秋佳节,良辰美景,皇上这里有一美事宣布。” 说完,叶芷芸笑看了一眼墨宸渊。 只见叶芷芸的话落,宴中众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移到墨宸渊身上,墨宸渊微抬了抬眸,沉磁的声音缓缓传响:“经朕与皇后商量,九月初一起始,北暮将开设女子学院,且从今以后,女子可与男子一同参加科考,中举后亦可入朝为官。”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满堂哗然! 当然,哗然的是一众大臣的家眷与千金,剩下的多是哑然。 “这……这不合理啊!”其中一个大臣起身恭首:“皇上,女子自古便要在家相夫教子,何有入朝为官的道理?这女子都入朝为官了,那谁在家伺候丈夫孩子?” “是啊,女子论经纶,简直闻所未闻,皇上,这决定未免太草率,太荒唐了些!” “难不成,这……又是皇后的主意?”另一位大臣起身,不满的拧眉。 叶芷芸听到这话,秀眸微抬,直勾勾的看着那名针对她的大臣,眼神间丝毫无惧,反而把后者看得心里发毛,不敢对视。 “你们不必将矛头对准皇后。”墨宸渊长眸微沉,他缓缓起身,沉道:“朕开创北暮,能人居之,女子若有能力,自然可以入朝为官。” 墨宸渊话落,一众朝臣又是一阵相视,在大部分人心中,女子都是抵不上男子的,她们除了会绣绣花,唱唱曲,弹弹琴,还会什么? 墨宸渊自然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昂头间一抹凌厉隐于眉间,居高临下的沉了一声:“众卿若想反驳朕,今晚可回去拟下折子,明日上奏。只不过,折中的理由最好能有理有据,莫要以相夫教子,女德女训那些陈规滥调来敷衍朕!” “否则朕便会以为,是众卿怕了那小小女子夺了你们的地位,在惶恐不安!” 墨宸渊话落,席中出现了片刻的寂静,随即便是大臣的恭首回应:“是。” “皇上!”这时,一个身着淡粉色襦裙的姑娘起身,问道:“敢问皇上,若臣女想做将军,是否也可?” 话落,叶芷芸眉尖顿时挑了挑。 第666章 有你,才叫繁华 只见那姑娘眉目长得清秀,脸蛋圆圆的还带着一丝婴儿肥,重要的是这姑娘身高不高,看上去羸羸弱弱,是那种一点都不像说出这种豪言的小女子。 墨宸渊目光看向那女子,明确的说道:“若有上阵杀敌的志向,未尝不可。” 话落,那女子脸上明显起了喜色,与周围满是愁容的大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墨宸渊绕过席桌,气势威严的站在一众大臣面前,说道:“北暮之疆,不管男女都是朕的臣民,既是臣民,便均有保家卫国的责任。” 叶芷芸此时也缓缓起身,来到墨宸渊旁边与他并肩而战,凛道:“本宫与皇上将与北暮臣民同乐同忧,若北暮之疆被他国侵犯,本宫也将第一个冲锋陷阵,护皇上安康,护万民安康!” 此话说得豪情万丈,中气十足,一众大臣面面相视,叶芷芸的事迹他们可都是有所耳闻的。 此时连她都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他们这些大臣纵使心里还有质疑,却没任何理由去反驳。 这时,何柳光出列,站在正中央昂头恭首:“臣将誓死追随皇上,追随皇后,以己之薄力,护北暮万民安康!” 何柳光一表态,众臣纷纷起身跪地:“臣等誓死追随皇上,追随皇后,护北暮万民安康!” 清平元年,八月起始,北暮挖渠引水,肥沃农田,一时间北暮处处可见下地农耕的新兵与百姓。 除此之外,北暮派遣钦差前往南清,正式与南清君主签订和平条约,条约为期十年。 和平条约刚签订没多久,墨宸渊便开拓了北暮与南清之间的贸易之路,从郭城到南清,中间卡着一个大越,两国贸易极为不顺。 所以墨宸渊整顿北暮以北疆土,也就是以前的北蛮,从北面开拓商贸之路,直接打开了北暮与南清两国的市场。 此举一出,南清与北暮是高兴了,就是墨宸兮心里堵气。 因为他已经下令,暗中堵了大越与北暮之间的贸易往来。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越人杰地灵,资源丰富,若与大越在贸易经济上硬拼,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如今墨宸渊迂回与南清做生意,墨宸兮哪能不堵气。 赶在十二月底,靖阳江大桥竣工,北暮偌大的疆土正式连接,通过靖阳江大桥,前往南清的贸易路程,又缩短了一大半! 时光荏苒。 清平五年,夏,北暮皇宫。 叶芷芸如往常那般,躺在院中的贵妃榻上小憩,宫墙之外的一排柏树很好的将晨阳遮挡。 一身淡黄薄纱宫装显得清雅出尘,三千青丝倾泄,乍一看以为是林中仙子,卧在丛中闭目养神。 清茵手持羽扇在她旁边轻轻扇着,忽而,一声欢快的声音在院中响起:“母后!母后!儿臣与父皇上朝回来啦!” 叶芷芸被这一声吵醒,睫毛微闪之间,才睁了一条缝隙,便见眼前一粉琢玉雕的丫头被墨宸渊一手按住脑袋:“莫吵!” 小丫头只有六岁,头上扎的两个小揪揪被墨宸渊一手给按歪了,哭闹的大叫:“啊!父皇!我的发型要乱了。” 叶芷芸见状不由好笑:“你们父女俩,就不能安静会儿?” 那粉琢玉雕的小丫头便是墨颜歌,只见她稚嫩的眉眼透着古灵精怪,未褪的婴儿肥让谁见了都忍不住要上手捏一把。 墨宸渊暗叹口气,落座在叶芷芸身旁:“不是才刚晨起,怎地又困了?” 叶芷芸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你说呢?” 墨宸渊薄唇微勾了勾,便见欢欢小脸凑了过来,苦兮兮道:“娘亲,朝中大臣又催爹爹生小弟弟了。” 叶芷芸挑眉,看向墨宸渊。 墨宸渊抬手就拍了一下欢欢的脑袋:“莫要胡说。” “儿臣哪有。”欢欢嘟着小嘴:“朝中大臣总是说,皇嗣凋零皇嗣凋零,那意思可不是在催娘亲跟爹爹生小弟弟嘛?” 叶芷芸摸了摸小肚子:“说来也怪,太医都说我身子没问题,怎么生了欢欢之后,就不怀了?” 说着,眸眼又看向墨宸渊。 墨宸渊垂眸:“顺其自然便好,便是有欢欢一个,也不错。” 叶芷芸听到这话笑了笑,到底是没说话。 “一点都不好。”欢欢苦着小脸:“娘亲,爹爹都开始让儿臣看折子了!儿臣想去玩,儿臣不想看折子!” “玩物丧志!”墨宸渊淡淡的吐出四个字。 欢欢一把抓住叶芷芸的手臂:“我不管,娘亲!你管管爹爹,儿臣还那么小,百姓家的小孩子都还在家玩泥巴呢!我也想玩泥巴!” 叶芷芸见状,用脚轻踹了踹墨宸渊。 墨宸渊神情微噎,想了想,对欢欢沉道:“这样,我给你三日时间,三日时间由你支配,你想去哪里玩都可以,哪怕是出城也无所谓,前提是,将我御书房中的折子批完。” 此话一出,叶芷芸顿时又踹了一下墨宸渊! 墨宸渊身体一僵,就见欢欢眼睛都亮了:“真的?” “真的,你想怎么玩便怎么玩,我与你母后都不跟着。”墨宸渊说道。 “可以出城?” “可以。”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儿臣马上就去批奏!”话音刚落,就见欢欢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叶芷芸不淡定的坐起身子,拧了墨宸渊腰间一把:“你搞错吧!让欢欢一个人出城!” 墨宸渊身子又是一僵,忙握住她作乱的小手:“放心,我有分寸,会让侍卫跟着去的。” “问题不是这个!你说出宫到城里玩就算了,竟允许她出城三日!你有毛病啊!她才六岁,你不担心啊?” “芸儿!”墨宸渊唤住她,压着声音笑道:“放心,御书房中的折子,我囤了三日的量。” “呃……”叶芷芸狠狠的打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尽管作吧,若把欢欢累着了,我饶不了你!” 墨宸渊又连忙劝道:“我有分寸,我有分寸。” 墨宸渊此举,无疑是要将欢欢当储君培养,心思昭然若揭,叶芷芸怎么会看不明白,何况从欢欢三四岁启蒙开始,墨宸渊便有意培养她上朝的习惯。 就算如今他们没有皇子,前朝的大臣应该也明白墨宸渊的心思。 叶芷芸也是有心无力,她倒想给墨宸渊多生两个,可隐隐的,似乎是墨宸渊用了什么法子,他既不想生,叶芷芸也没有刨根问底,就如他说的,顺其自然罢。 墨宸渊牵上叶芷芸的小手,两人缓步迈上露华宫的云景台。 从云景台一眼望去,便是北暮辽阔的疆土,如今的北暮,良田万倾,绿意嫣然,引水造田一事在北暮取得了极大的成功,再过一季,万倾良田便又能迎来丰收之季。 除了良田,还有北暮的兵力,空前鼎盛。 兵民一家,北暮男子无一不是进过军营,参过军的,三年起始,一年一训,如今的北暮随手抽出一个百姓,都是能保家卫国的好儿郎。 北暮朝廷更是风格清新,不仅有男官,也有女官,而且与最初的反对不同,女官的加入,一开始虽显别扭,可后来却收获了意外的结果。 有女官在场,男官更显卖力,用现代的话说,大概就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看着远方一片绿意的良田,似从城墙脚下蔓延到了天边的山脚一般,连拂面而来的风都像带着一股稻米香一般,叶芷芸心情舒畅。 她将头微微靠在墨宸渊的肩膀上,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北暮盛世,已近在眼前。 “这一世有你,才叫繁华。”叶芷芸迎着风,忽而笑了一声。 墨宸渊垂眸,宠溺的看着身旁的小人儿:“亦是。”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