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我的前男友他又醋了 作者：橘子没腿毛 简介：【双男主*双洁*大学校园*甜宠1V1*HE】 阅读前请先阅读简介底部的阅读指南哦～ * 一年前，程寂还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天真大学生，被自己的父亲逼迫着隐瞒一切，剥去自由压制在国外。 一年后，他涅槃归来，发誓要夺回他那些被抢走的一切！ 以及挽回那因为误会而被迫分离的love…… * 程寂跟宋栩的初见是那一次的数学竞赛。 意气风发的少年站在领奖台的最高处。 少年捧着奖杯听着下面属于他的欢呼声和掌声，却禁不住的红了脸。 心动是在那一年的暑假。 被太阳晒的面色通红的少年颤颤巍巍的倒进他的怀中。 桂花清香萦绕着他的鼻尖，久久不散。 伴随着那年夏天的清风，径直吹进了他的心窝里。 *阅读指南* 对胃口的宝宝们欢迎入坑～ 第1章 程寂回来了？ 临城的秋天一如既往的跟夏天一样闷热，炙热的阳光照射在每一位搬着行李匆匆赶入校园的新生身上，将这群年轻气盛的孩子晒得没了脾气。 宋栩今年也依旧坐在校门口当签到学长。 实际上是班助。 谢意臣今天也非常烦，他刚笑脸送走一拨，这会可逮着劲吐槽了。 他一屁股坐在宋栩身边，有些许不满的抱怨道：“这群新生怎么一波接一波的来，送走一波要等好久才来下一波，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这大中午的学长也要吃饭啊！这时间都给等过去了！” 他说着还用力的点点手腕上的手表镜片，发出嚓嚓的声音。 宋栩无奈地摇摇头，一边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顺手递给了谢意臣。 “还有多少人没来？”谢意臣毫不在意的灌了一大口水。 宋栩随便翻了一下，答道：“只有几个了，再忍忍。” 昨天他们已经迎了一波了，整整四页纸的名单今天只剩下寥寥几个。 谢意臣点点头，嘴里的水刚刚咽下去对面又迎面走来一波，他连忙站起来招呼一旁的志愿者做好准备。 “你好，请问这里是信息技术学院的迎新处吗？” 来的是个女孩子，她递出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声音小小的。 谢意臣走到后面去大喊让新生排队，宋栩坐在遮阳伞下帮忙划字签到。 “是的，你在这里找到你的名字然后在最后一列画上勾就行。” 女孩听话的按照指示画完，宋栩检查了一下她的录取通知书，从旁边抽出两张磁卡递给她。 他一抬头，女孩子就望见镜片后面清澈明亮的双眸，心里由衷的感叹：“这个学长好帅！” 宋栩是一双又大又亮的小鹿眼，总是水光粼粼的跟含着一口湖一样，特别勾人。 “这个是你的饭卡和水卡，你等会到那边的行政楼一楼大厅刷一下就可以激活了。”宋栩还在忘我的解释着。 女孩子眨了下眼，接过磁卡和通知书拎着自己的行李有些害羞的跑开了。 谢意臣从队伍后面赶回来，坐回位置上对着宋栩打趣道：“刚刚那小姑娘估计魂都被你勾走了吧，你这张脸真是红颜祸水。” 说着招呼着队伍最后那几个到自己这一排来报到。 宋栩忙着登记报告表格，没接他的话。 “来在这里画个勾。” “后面的那几位同学来我这边，咱们早点干完早点去吃饭哈！”谢意臣招手大喊道。 听了他这话，前面的几个同学全都笑开了，叽叽喳喳的开始说起了悄悄话。 有几个胆大的甚至开始怼起学长来，谢意臣也不是开不起玩笑的性格，一整个遮阳伞下面其乐融融。 宋栩也不禁扬了嘴角。 剩下的人不多，很快就收工了。 宋栩送走最后一位新生，迎新工作也就正式告一段落了。 将东西交还给政教处，谢意臣立马拉着他向着食堂狂奔。 可惜开学第一天食堂就已经被新生霸占，等到正式吃上饭时，谢意臣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一届新生比一届猛啊！” 谢意臣咬着筷子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不禁摇头感叹道。 “嗯，快点吃吧！”宋栩含糊的应了一声，将碗里的鸡腿夹到谢意臣碗里。 宋栩跟谢意臣是高中就在一起玩的好兄弟，彼此之间早已不分你我。 “你干嘛又把鸡腿夹给我。”谢意臣低头就看见自己碗里多出来的大鸡腿，二话不说又夹回去。 见宋栩有要还回来的动作，索性直接把碗移开。 谢意臣瞪他：“不许夹给我了，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不吃肉怎么长肉？！” 宋栩只能巴巴的又把鸡腿放回自己碗里，心不甘情不愿地啃起来。 宋栩的胃弱，吃不得油腻腻的东西，但是他每一次又忍不住，就会点一份鸡腿饭然后把鸡腿夹出去，自己吃带有汤汁的饭尝尝味道。 要是他在就好了。 数着碗里的米饭，宋栩心里又冒出了这个念头。 谢意臣把碗移回来，作为好几年的好基友，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出了宋栩的不对劲。 “又在想程寂了？”他凑过去悄咪咪的问，“我最近听到了一点关于他的小道消息，你要不要听？” 宋栩握着筷子的手动了一下，谢意臣一下就明白意思了。 于是他凑得更近了。 谢意臣说：“我最近听说程寂要回来了，就这两天的事。” 他偷偷的瞄一眼，没反应。 又接着说：“如果你想见他，我可以帮你把航班号都问到。” 谢意臣眼珠都没撇过去，宋栩就端着空碗站起来了。 他趁着谢意臣说话的时间把饭都扒光了，鸡腿还孤零零的躺在碗里。 谢意臣无奈的翻了他一个白眼，认命的把他碗里的鸡腿夹到自己碗里。 “不吃就不吃，何必浪费呢。” 宋栩把碗放到回收处，转回去跟谢意臣说一声：“我先回寝室了，晚上别忘了学生会开会。” 谢意臣无所谓地摆摆手，终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宋栩并没有回寝室，而是去了图书馆后面的小树林。 这片小树林枝繁叶茂，夏天可以用来避阳乘凉。 临大去年在这里修建了一个小亭子，于是每到夏天，这里就会聚集很多同学，一整片树林都充斥着嬉闹声。 今天也是一样的，同学们三五成群的结伴来到这里，有的躺在草地上，有的坐在亭子里。 宋栩随便找了一处小石凳坐下，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安谧美好。 没过一会，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宋栩猛然睁开眼睛，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是谢意臣。 他在那边有些急切地说：“宋栩，你快看学生群。” 又发生什么事了？ 宋栩在心里幽幽抱怨着。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平时安静得像是一整个群都是死尸的学生群今天却突然炸开了锅，消息直奔99＋。 宋栩好奇的点开，消息框刚蹦出来，他就看到了那个让他心中一紧的名字。 “程寂回来了？就是那个打篮球特帅的程寂？” “对，我同学今天看到他提着行李箱进了学校！！！” “你同学没看错吧？程寂是交换生，怎么就他回来了，其他人没一点消息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同学说百分百就是程寂！” balabalabal…… 聊天框的消息还在不停滚动，宋栩却放下了手机。 手机那边传来谢意臣恨铁不成钢的怒吼：“他回来要是来找你了，你不准跟他复合你听见没有？？！！” “宋栩，你说话！！！” 程寂…… 第2章 宋栩回来过了？ 程寂大二的时候作为交换生出国学习了一年，这一批交换生按理来说应该还要一个星期才学满回国。 可是程寂不知道什么原因提前回来了。 推开寝室门，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程寂的寝室221是混寝，三个体育生，一个医学生。 宋栩今天满课，宿舍里其他人平时没课的时候都是在训练。 程寂也是体育生，打篮球的。 大老远回来也没个人迎接一下。程寂愤愤的想。 拖着行李走到自己的床位，用手随便在桌面上划了一把，程寂嫌弃的连忙从一旁的桌子上抽了两张纸擦干净手指头。 空荡荡的寝室就他一个人，程寂站了一会觉得自己莫名的落寞。 程寂的床位对面是宋栩的床，他的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宋栩书桌上的相框上。 他抬脚走过去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径直拿起了那个相框盯了好一会。 上面那张照片他没见过，应该是他走之后拍的。 相框里的宋栩胸前挂了一个闪亮的金牌，一只手捧着花束，另一只手握着奖杯，嘴角挂着一抹温润的笑，整个人意气风发。 “这指定又是拿了什么竞赛冠军吧！”程寂有些自豪地说。 仔细端详着照片上的人，手指在相框上抚摸了一遍又一遍，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回国后见到的第一面是在校门口。 他看见宋栩坐在校门口的广场上，忙的额头上的汗都懒得擦，站在他前面的女孩子眼冒桃花，脸上的红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晒出来的。 一年不见，宋栩好像瘦了些，又长高了一些，如果抱在怀里应该到他耳朵尖了。 程寂在心里细细的回忆。 这无故分开的一年要怎么弥补呢。 宋栩，你心里现在是怎么想我的呢。 他现在疯狂地想要见到宋栩，想看看他见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宿舍外的铃声忽然响起，程寂收回思绪放下相框，着手准备收拾自己的东西。 当他收拾完准备去浴室洗个澡的时候，宿舍门突然被推开。 视线对上时，室内和室外的人双双顿住了。 程寂拿着毛巾的手瞬间攥紧。 “宋……宋栩。” 心里那个思念了许久的名字脱口而出，宋栩的万千思绪在这一时刻全都灰飞烟灭。 他站在门口远远的与程寂对视着，连呼吸都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程寂心里也感觉像是被什么堵着一般，他原地踌躇了两步，终是没能走上前。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对峙着。 “怎么了，站门口不进去干嘛呢？” 谢意臣的宿舍就在旁边，出来丢个垃圾看见程寂站在门口，笑着攀上去问。 宋栩不说话，谢意臣头往室内一偏，心里直呼好家伙。 “哟，负心汉回来了。” 谢意臣一开口就不正经，这一声喊得程寂直接皱了眉头。 程寂冰冷冷的问：“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是白眼狼的意思。” 谢意臣毫不客气的怼回去。 程寂知道自己理亏也不跟他一般见识，扫了一眼发呆的宋栩此时已经红了眼眶，心里疼的发紧，提留着毛巾直接进了浴室。 “就走了，一点意思都没有。”谢意臣撇撇嘴，“出了趟国变得更无聊了。” 宋栩用手抹了把眼尾，挥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 “你吃饭没有？”谢意臣心疼地问。 他就知道，程寂回来了宋栩指定掉两滴眼泪。 宋栩摇摇头，“没有。” 他怀里塞着几本书都要抱不下了，谢意臣体贴地接过来，一脚踏进宿舍，还不忘拉上宋栩。 “好了快进来，外面多热啊，里面有空调吹。” 程寂洗完澡出来时，宋栩已经被谢意臣带出去吃晚饭了。 坐在自己凳子上凝视着对面空荡荡的床位，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一年前的画面。 程寂刚入学的时候睡在宋栩的斜对面，后来宋栩接受他的表白在一起之后，他就搬到宋栩对面的床位，也就是现在的床位。 理由是，他发现宋栩总是学习到很晚，他要守着宋栩按时睡觉。 这个理由当时引来了剩下两位室友的嘲笑，却还是心甘情愿的跟他换了床位。 换了之后，宋栩每天一到晚上十点，总会有一道幽怨的声音呼唤宋栩速速去睡觉。 每每宋栩一回头，就会看见程寂睡眼惺忪的扒拉在护栏上，困得上下眼皮分不开了嘴里也还喊着让宋栩去睡觉。 不知道他这一年还有没有按时睡觉。 肯定又经常开着台灯一个人学到很晚吧。 寝室里三个体育生，宋栩是唯一一个医学生。 他平时忙着上实练课没有多少时间去复习巩固书本知识，只能晚上加夜班。 一到了期末一整个寝室都仰仗着他，因为他什么都懂。 一想到大一期末的时候宋栩因为床位被围得水泄不通而发难的样子，程寂禁不住笑出声来。 寝室门外传来吵闹声，寝室门再次推开，门外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来，走在前面的那个男生视线触及到程寂的视线时，不由得愣在原地。 “程寂……” 后面那个男生没想到他会停下，出于惯性撞到了他的后背上。 “我去，你干嘛呢。走一半就停下来……” 回过头看到屋内的人时，直接脱口而出道：“卧槽，程寂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小子，回来连一点声音都没有。”说着，毫不客气地往他胸口上砸了一拳，“哎呦，还硬着呢。” 最先冲上来的是张至衍，跟程寂不仅是一个专业更是一个班级的。 “你这一拳真的是毫不客气啊。”程寂一只手按在自己被锤的部位揉了两下，抬头迎上对面人询问的目光。 迎面的这一个叫陈改，虽也是打篮球的，但是性格跟两人不一样，话少做事狠。 这俩人都是他在大学里交到的好兄弟。 程寂拍拍他的肩膀，神色严肃了三分，微笑着说：“刚刚回来的，我是脱离大部队自己回来的不能张扬，没有故意不告诉你们的意思。” 听这话，张至衍不禁想到了论坛上满天飞的帖子，扬着嘴角打趣道：“不能张扬？学校论坛现在都传疯了，不张扬那是不可能的好吧。” “自己回来的？学校不会处分你吗？”陈改抓住重点紧张的问道。 “怕什么？我都回来了他们还能拿我怎么样？”程寂毫不在乎地扯扯嘴角。 陈改无奈的笑了声，摇头感慨道：“还是没变啊。” “等了你一年终于回来了，今天晚上必须出去好好吃一顿吧？” 陈改抿着唇点点头，表示赞同。 程寂不好推辞，也同意了。 一举敲定今晚的行程，三人迅速散开去干自己的事情。 张至衍的眼神无意中扫过宋栩的书桌，嘴角的弧度缓缓收敛起来，他指着宋栩桌上的书问程寂：“宋栩回来过了？” 第3章 那些原因都不重要了 程寂铺床单的动作一顿，视线顺着张至衍手指的方向落在那一沓书上，沉默地点点头。 张至衍下意识地跟陈改对视。 陈改踌躇着开口问：“要不要跟宋栩说一声？” “对啊，不跟宋栩说也不好吧，毕竟一个寝室的。”张至衍应和道。 程寂依旧铺着自己的床单，没有回应。 程寂不声不响的做了交换生，一声不吭地出了国，在这个寝室里，宋栩才是那个最伤心最受伤的人。 他不说话，剩下的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张至衍用眼神询问着陈改：“怎么办？” 陈改撇撇嘴，摊手表示：“我也不知道。” “那个程寂，你说句话啊。” 程寂从被褥里抬起头来，扫了两人一眼，忽然问：“我出国之后，宋栩是什么反应？” 张至衍直接被这个问题惊到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大哥，你这话还真的敢问啊…… 想当初，宋栩都差点跟整个寝室闹掰了。 没有谢意臣，你现在估计都看不到宋栩了。 张至衍直接把问题抛给陈改，转过身心虚地说：“你问陈改，我要洗澡去了。” 说着还真就收拾好衣服冲进浴室，生怕程寂喊住他。 陈改抬头对上程寂关爱的目光，心里怒斥张至衍这个跟猪一样的队友。 “额....怎么说呢。” 陈改模棱两可的纠结道：“我们从辅导员那听到这个消息都很难过，你就别问宋栩怎么样了。宋栩那么清冷坚强一个人，知道你不声不响出国之后，那眼泪掉的我都心疼。” “真不是我说，你们当时都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你出国怎么都不跟宋栩说一声。” 陈改的话语里也带着几分责备，程寂听完喉咙里像是梗了块东西，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要怎么去解释自己是有原因的。 “我当初……是有原因的。” 陈改听了，又叹了一口气。 可本应该已经在浴室里洗澡的张至衍却冲了出来，咬牙愠怒道：“原因？是什么原因让你连说一声都不知道？” “当时你不是宋栩男朋友吗？！你不是说你最宠他吗？！” “那他躺在床上胃痉挛，痛到发抖吐得头晕目眩嘴里却还在喊着你的时候，你人呢？！！！” 程寂整个人坐在床上，周遭的气息都是低郁的。 张至衍话里陈述的事实让他心痛的呼吸都紊乱了。 胃痉挛……他得多痛啊…… “还不仅仅这些，你自己去问谢意臣吧。”张至衍吼的脸都红了，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你说你有原因，站在兄弟的立场上，我相信你。” “可是对于宋栩来说，这痛苦他已经承受过了，你的那些原因都不重要了。” 对于张至衍和陈改说的话，程寂没有半分质疑。 原来还不止这些么…… 方才宋栩光是看着他就红了双眼，而他却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过问。 程寂的手紧紧的攥着被褥，心脏像是被扔进绞肉机里一般绞着疼。 陈改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紧张，连忙走上前拉住张至衍。 “好了，你赶紧去洗澡吧。” 张至衍回过神也知道自己激动了，跟程寂说了声抱歉就又折返回浴室。 陈改看着床上的程寂，无声地摇摇头。 程寂却喊住了他：“陈改。” “嗯？” “谢谢你们。”程寂的嗓子哑的不像话。 陈改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叹了口气放轻了声音说道：“没关系啦，但是你这句话还是说给谢意臣听最合适，如果没有他时时刻刻护着宋栩，宋栩也就没有现在这样好的状态了。” 程寂擦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来艰难的扯扯嘴角：“我知道。” 谢意臣跟宋栩的铁关系他知道。 宋栩但凡有一点不开心不愉快的事情肯定都是谢意臣第一个发现第一个解决的。 谢意臣虽然是个不拘小节的性子，但关于宋栩的一点点小细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好了，你也别多想了，反正你现在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时间。”陈改安慰道。 陈改最后还是发消息问了一声宋栩，宋栩以自己晚上还要开会为理由拒绝了。 程寂收到这个回复也没有多大反应，只是问：“你们准备去哪吃？” 就如陈改说的，以后有的是时间。 他欠宋栩那段时光，以后会慢慢的补上来。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张至衍犹疑的回复他：“要不我们去那家你最爱的粤菜馆？” 他上前将手臂搭在程寂肩膀上，脸上挂着笑，兴奋道：“你不在的这一年咱们学校外面的那一条小吃街都更新换代了，好多以前的店面都搬出去了。” 两人走在前面絮絮叨叨，脚步也是一点没落下。 陈改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走廊尽头的夕阳尽数洒在地面上，眼前的一切愈发变得不真实。 望着两人的逆行在余晖中的背影，陈改觉得，以前的那段日子好像在慢慢的回来了。 宋栩开完会回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快十点了，宿舍楼灯火通明，只有221是暗着的。 他按亮手机屏看了一眼时间，不禁皱眉担心。 十一点就是门禁，还不回来就会被锁外面。 宋栩回到寝室洗了个澡，准备上床的时候谢意臣过来赖了一会。 “欸，你们寝室人呢？”谢意臣推开门，从门缝里探进半个脑袋来。 宋栩正准备躺下，听见声音又不急不忙的坐起来。 看了一眼门口溜进来的人，回答道：“程寂今天回来，都出去吃饭去了。” “你怎么不去？”谢意臣下意识地问。 扫了一眼墙上的空调，又说：“我们寝室空调坏了，过来呆一下。 “我不是开会去了吗？”宋栩看他就跟看白痴一样，说完又反应过来，接着问：“这么晚了你过来干什么？” 谢意臣在宋栩楼下坐了一会，觉得怎么都不舒服，索性直接爬上宋栩的床。 “我来你床上躺一会，你凳子太硬了坐的屁股痛。” 宋栩无语的看着爬到床边的谢意臣，毫不留情的赶他：“不准，坐一会就走。” “别这么无情嘛，咱们俩谁跟谁哈。” 谢意臣的厚脸皮无人能敌，宋栩伸腿就要踢他。 “诶诶诶，你别上腿啊，我下去就是了。” 见他今天下午甚至是开会的时候都在走神，谢意臣本来就是想逗逗他。 他又重新坐回宋栩的凳子上，抬头刚好对上宋栩警告意味十足的双眸。 谢意臣一直盯着他，不说只言片语。 宋栩被他盯得有些心虚，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被子，警惕地问：“你干嘛？” 谢意臣用食指挠了挠眼尾，问：“你现在什么感觉？” 宋栩莫名其妙：“什么什么感觉。” “程寂回来了，你现在什么感觉？”谢意臣说话也不拐弯，直接问。 第4章 这样有意思吗？ 听到这个名字，宋栩心里下意识的一紧，收起了脸上的神情，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没什么感觉。”他沉声回答道。 谢意臣很少有板起脸的时候，他神色严肃的问：“你确定吗？” 宋栩却垂了脑袋，不说话了。 谢意臣最看不得的就是他这样。 明明单身这么爽，要去谈什么恋爱。 以前这么多长得漂亮的姑娘自己送上门他反倒没心思，结果一棵铁树在程寂这个混蛋这里开了花。 正想开口说他两句，门外这时却传来了吵闹声，细细一听是程寂他们回来了。 谢意臣往门口斜了一眼，眼里滑过一丝狡猾，二话不说的爬到了宋栩床旁边的的楼梯上。 宋栩被他搞得莫名其妙，下意识地往他上来的地方挪了一点试图挡住他。 不料，谢意臣却直接直挺挺的向着他扑过去。 “谢意臣，你干什么？！” 宋栩愠怒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寝室门也刚好被推开，带头走进来的程寂将上铺的这一幕清清楚楚的收入眼底。 后面两人更是直接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程寂也是一脸错愕的站在原地，眼底划过几分痛楚与愤怒。 谢意臣假装满意的从宋栩身上缓缓爬起来；“你们回来这么早啊？” “我刚刚在下面坐着太冷了，就爬上来挨着宋栩取一下暖。” 话是这么说，可他的眼神一直都在跟程寂对峙着。 像是故意说给程寂听的一般。 宋栩看到这人撒谎也不脸红，直接往他腰上狠狠的拧了一把。 谢意臣吃痛，咬着牙没哼出来，垂眼给他传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宋栩却不领情，狠狠的瞪了回去，踹了他一脚。 程寂就站在门口，两人用眼神无声的交流，这些都狠狠的刺在了他的心口上，眼里的愤怒怎么也掩盖不住，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 他自然明白谢意臣是故意这样做这样说的，就是为了气他。 可是他心里的愤怒还是跟一座火山一样，马上就要喷涌而出。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无法做到不去在意宋栩跟谢意臣的关系。 被宋栩用眼神和动作相连的警告过之后，谢意臣也乖乖的收了声势，从床上爬下来。 屋内的气氛剑拔弩张，门口的张至衍陈改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谢意臣一脸无所谓的走到程寂面前，脸上尽是玩味的意思：“不奉陪了，先回去休息咯。” 说着，他又转过头对着床上已经坐起来的宋栩叮嘱道：“宋栩，你记得早点休息哈！” 宋栩皱着眉抬手捏了两下鼻梁，不耐烦的挥手让他赶紧走。 程寂的双眸又红了几分。 谢意臣计划得逞，他挑衅的挑挑眉，拍拍程寂的肩膀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从他身旁挤出去：“回去咯！” 见人一走，程寂的气势忽然就收了三分。 身后两人后怕的扯扯嘴角，接连从门外走进来。 张至衍盯着床上的宋栩开门见山道：“宋栩，你跟谢意臣演的哪一出啊？” 陈改见了连忙拉了一下张至衍的衣袖，让他别这么直接。 宋栩扫了寝室里三人一眼，有些疲惫的背刺谢意臣：“你们别理他，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就当作他在发疯好了。”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张至衍也没有多问什么。 程寂走进来，站在宋栩床下仰头望着他。 寝室里白色的灯光径直照在他的脸上，宋栩可以清楚的看见程寂那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眸和隐忍的嘴角，心下不禁一疼，又很好的掩盖住了。 宋栩仅仅只是看了几秒就收回了视线，程寂还是站在原地仰视着他没有一丝动容。 张至衍陈改两人对视一眼，都心知肚明却又替程寂感到失落。 看不得两人这样僵下去，张至衍正想上前劝一把，结果程寂一步就踩在楼梯上爬上了宋栩的床。 宋栩被他压的猝不及防，心里直爆粗口。 今天一个个是吃错药了吗？ 怎么都喜欢爬他的床？？？ 程寂曲着膝盖压住被子外侧，一只手顺势干脆地将床帘拉上，另一只手推倒宋栩。 宋栩被他一系列动作弄的脑袋有些懵，但还是下意识地屈肘抵住程寂的胸口。 “程寂，你要干什么？” 被床帘围起来的小空间里传来一声低吼，地上的两个人都看呆了，两人面面相觑，张至衍缓缓地抬起手臂默默竖了一个大拇指。 这才回来第一天就这么勇。 不愧是你程寂啊。 床帘内，程寂整个人伏在宋栩身上，一只手臂横在宋栩的锁骨上，压得他生疼。 程寂的唇瓣狠狠的盖在宋栩的上面，无论宋栩怎么推攘，怎么挣扎，程寂都坚挺如山，纹丝不动。 直到宋栩憋红了脸，程寂才意犹未尽的松开他。 宋栩喘着气一把推开他，毫不犹疑地一巴掌落在程寂的脸上。 一声干脆利落的巴掌声回荡在整个宿舍，旋即又响起宋栩委屈的低泣声。 张至衍和陈改相视无言。 “程寂，你把我宋栩当什么了？” 宋栩忍了一晚上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爆发，眼泪收敛不住，像是不值钱一般的顺着眼尾往下掉。 “对不起。” 程寂被打的偏了脑袋，声音哑到几乎听不见。 这个小空间几乎隔绝了外面全部的光亮，两个人只能看清对方的轮廓。 “你回来又想干什么？又想重蹈覆辙让我对你死心塌地然后又一声不吭地离开是吗？” “好玩吗？这样有意思吗？” 宋栩哽咽着，一字一句都像是锋利的刀剑一样，毫不留情的刺在程寂的心上。 果然，他还是最懂怎么对程寂说狠话。 宋栩在外人眼里清冷刚柔，一颦一笑都向外散发着疏离感，可是却又那么地吸引着人的靠近。 柔弱无助这些情绪，宋栩只在程寂面前表露过。 宋栩在感情上会无助，会迷茫地像小羔羊，挫败了也会像掉进了陷阱的小狗，失落的呜呜叫。 现在也一样，宋栩伪装了一年的坚强外壳程寂只用了几分钟就攻破了。 宋栩越哭越伤心，却也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很狼狈，索性抬起一只手臂遮在眼睛上。 程寂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他在黑暗中摸索着盖住挡在自己胸前的那只手。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的挨着宋栩的，轻柔的安抚着身下人的情绪。 两人挨的极近，呼吸交错着打在对方的脸上。 “对不起。” 程寂现在好像只会说这三个字。 第5章 还有一个在这呢！ 程寂知道自己亏欠宋栩许多，可是却又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满脑子的话语挑挑拣拣最后能说出口的只有对不起。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密过了，程寂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心脏也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宋栩呜咽了一声，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还是抵不住声线有些发抖：“道歉没用。” 许是方才哭过，宋栩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话语里没了方才的冷硬。 “呵。”程寂低笑一声，用额头蹭了蹭宋栩的，颇有些服软的意味，“那我以后就慢慢补回来。” “宋栩，我重新追你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那我就追到你同意为止。” 宋栩无言，他自然知道程寂说的话都是真的，既然是他能说出口的就一定会去做到。 既然经历过一次，便也更加清楚离别是怎么样的痛苦。 眼前这个人又偏偏是他的软肋，是他的七寸。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那么轻易地答应程寂了。 程寂在黑暗中疼爱的摸摸宋栩的脸蛋，两人之间的气氛一软下来，他就越发爱不释手。 “下去。”宋栩缓了一下直接冷冰冰的发号施令。 程寂达到目的之后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拘谨，赖皮一样的在宋栩脸上嘬了一口，狡黠的笑了一下才麻溜的滚下床去。 上面忽然没了声音，可把下面的两个给吓破胆了，生怕两位爷在上面闹得不愉快。 见人下来，两人连忙迎上去。 依照刚刚那个形势，程寂不应该是失魂落魄的爬下来吗，怎么这么一看，闹了一顿反倒像是更加愉快了。 “你没事吧？”张至衍比当事人还紧张的问。 程寂脸上顶着一个红通通的巴掌印，笑着摇摇头：“没事，我先去洗把脸。” 说着就去了阳台，张至衍屁颠屁颠的跟上去，有些怀疑：“脸都打成这样了，还没事？” “为了取得阶段性的成功，挨点伤这有什么的？” 张至衍僵硬的扯扯唇角，配合的呵呵两声。 新生正式开学第一天，宋栩作为班助起了一个大早，推开门谢意臣就在门外候着。 “早啊！”谢意臣笑着迎上前打招呼。 宿舍里其他三个人还没醒，宋栩扫了他一眼轻轻地把门带上。 “早。”他冷淡地回答。 见他情绪不对劲，谢意臣饶有意味的挑挑眉。 “你干嘛？今天好像对我的意见格外大啊！” 两人并肩下楼，宋栩摘下眼镜往镜片上哈了口气：“没有。” 谢意臣不信：“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还在意着呢？” 宋栩没理他，由于还没正式上课，这个点起床吃早餐的人不多，楼道里稀稀落落的路过几个人。 谢意臣斜着眼睛偷瞄了他一眼，宋栩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耐。 他这下真的来兴趣了，不依不挠地说：“昨天晚上程寂那小子脸色当场就变了，看来他还是有点在乎你的。” 两人出了寝室楼，谢意臣突然话锋一转：“昨天晚上我走之后他什么反应？” 他语音刚落，宋栩脑海里回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克制的吻以及程寂说的那些话。 宋栩轻飘飘的斜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说：“没什么反应。” 谢意臣满不在意的哦了一声，没有多问。 毕竟不是他前男友，他去瞎操什么心。 时不时增加点危机感促进一下就好了。 两人去了离宿舍最近的食堂，两人不是负责同一个班级，吃完早餐就兵分两路了。 信息技术学院离食堂比较远，宋栩顶着太阳走了几十分钟才到。 宋栩负责计算机三班，昨天他提前在群里通知了今天要在教室集合，现在这会教室里已经安安静静的坐满了人。 宋栩在门外深呼吸一口气走进教室，往讲台上一站，下面就传来一片片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同学们，我是你们的班助，我叫宋栩。”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军训结束这半个月，只要你们有任何关于学校的问题都可以跟我交流。” 宋栩今天一身很简单的着装，白色体恤蓝色牛仔裤，给人一种干净清爽的感觉。 窗外的阳光又正好不偏不倚的斜照在他的身上，像是给讲台上的人渡了一层金边。 讲台下不少的女孩子都看呆了眼。 “学长，你长得好漂亮啊！”一个大胆的女生举起手来大声的喊了一句。 都说人靠衣衬，她还没怎么见过穿的这么简单还这么漂亮的男孩子 这个女生一说完，台下就开始激烈的讨论起来，像是很赞同她的说法。 宋栩只是温婉一笑：“谢谢，你也很漂亮！” 他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清冷疏离感削弱了几分，眉眼间总是含着几分柔和。 台下听取哇声一片，宋栩翻开手里的花名册，嘴角含着一抹微笑：“明天就是你们的军训了，现在我进行点名喊到，等会解散之后我会派几个人去行政楼领取军训服。” 他说话时班上瞬间安静下来，教室里回荡着宋栩清润的嗓音。 等他点完名，一个男同学才犹豫的举起手来不好意思的问：“学长我打断一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报道的时候你身边不是还有一个学长吗？” “对啊，我看其他班上都有两个班助。” 听清楚他们的问题，宋栩轻笑一声，正准备开口，教室门口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语。 “还有一个在这呢！” 教室里的同学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宋栩也跟着看过去，只见程寂背着单肩包站在了门口。 宋栩放在花名册上的手倏地收紧，脸色沉了下来。 程寂把他的神情变化全都看在眼里，神色自若地走进来。 他很自然的向着台下打招呼：“同学们好啊，大家都吃了早餐没有？” 很普通简单的打招呼方式，却把台下的同学们逗得笑出了声来。 他几步跨上讲台，宋栩下意识地往身旁挪了几步，却没想到程寂直接侧身过来伏在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够听到的声音跟他咬耳朵。 “宋栩学长要不要向大家介绍一下我？” 宋栩偏过头，程寂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朝着他挑了下眉。 他直接一手撑在程寂的锁骨上将人推开。 “你自己说。” 第6章 挑了个最惹人喜欢的 程寂顺着他的力道往后退了两步，双手往讲台上一撑，清了清嗓音道：“学弟学妹们好，我叫程寂，不是考试成绩的成绩，是这个程寂。” 说完握着一根粉笔在黑板上洋洋洒洒的写下程寂两个大字。 “我是你们宋栩学长的搭档，以后你们有各方面不懂的也可以问我。” 说着还笑着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宋栩。 “你们现在有不懂的也可以问，趁着我们还没上课。” 语音刚落，台下便开始叽叽喳喳的闹了起来，程寂满意的扫了一眼台下，眼眸里含着笑意凑近宋栩。 “你吃早餐没有？” 宋栩背着手站在一旁，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学长，我看学校论坛上面说要上早晚自习，这是不是真的？” 靠墙那一排的一个女生举着手站起来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程寂大方地点点头，回答道：“对的，但是仅限于大一。” “啊……”台下哀嚎声此起彼伏。 程寂转过头对着宋栩抛了一个计划成功的眼神，得意的笑出声来。 他要的就是这种反应。 宋栩垂着眼眸，也不自觉的扬了嘴角。 幼稚。 又一个女生站起来问：“学长，我们食堂的饭菜好不好吃啊？” 程寂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将滑下去的衣袖顺着手臂扶了一把。 “好吃啊，而且越贵的越好吃。” 骗人。宋栩在心里默默的回怼。 “真的假的啊，学长你不会坑我们吧？” “对啊，我们都是新来的小羔羊，学长你骗我们的话也太不仗义了。” 台下你一句我一句，程寂头上的帽子越垒越高。 听着这些话，程寂反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对啊，我就是骗你们的，你们真聪明。” 这个回答过分程寂，宋栩无奈地摇摇头，垂着眼眸嘴角早就扬到耳朵后根去了。 程寂几句话就挑起了班级的氛围，没一会就跟这一群学弟学妹闹到一块去了，对他们的问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着逐渐融入人群的程寂，宋栩心里却无端的落寞起来。 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与程寂刚见面那一会。 当时程寂也是被拥簇在人群之中，隔着一道道的人墙与人群外的他对视。 那一眼，就好似一眼万年般，程寂的模样就这样深深地刻在了宋栩的脑海里。 程寂身上就是有一种魔力，跟谁都能玩到一块去，到哪都能受欢迎，好像身边所有人都能喜欢他。 而他宋栩，只是那茫茫人群中的一个。 在一起之后，程寂有一次对他说：“就是那一眼，我好像就认定你了。可能因为你的气质在那一群人里独树一帜吧，所以我就这样挑中你了。” “没想到，竟挑了个最惹人喜欢的。” 宋栩站在讲台上，安静的仿佛跟下面的人划了一道屏障。 程寂转过身，站在座位中间的走道里与宋栩遥遥相望。 宋栩却低下头，闭了闭眼将眼里的酸涩忍下去。 可是谁也没想到，最后他们分开了。 看他忽然低下头，程寂以为他不舒服，神色紧张的连跨好几步走上去。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程寂沉下眼眸，准备伸手去摸他的脸却被宋栩抬手一把拂开。 宋栩侧开脸清了清嗓子：“好了，问题也都问完了，现在要派几位同学去行政楼领取军训的衣服。” “你们昨天晚上开班会选出班委了没有？班长在哪里。” 宋栩的领导力沉稳的惊人，他一出声，教室里一瞬间安静得不像话。 班长一路小跑地跑上来，宋栩转过身跟他交代相关事宜。 程寂后退几步腾出位置，沉默的注视着宋栩的侧颜，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他的眼神一路向下，落在宋栩空荡荡的手腕上，眉心倏地一瘪。 等到下课，宋栩才堪堪把事情交代完，他喊住班长：“你等一下。” 班长脚尖方向一转又退回来。 程寂眉心一瘪，神色警惕起来。 他听见宋栩平静地说：“我们要不加个微信吧，你要是有事了或者有不懂的可以直接发消息给我。” 程寂心中警铃大作，赶在宋栩打开手机之前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加我的吧，他不怎么看手机的。” 班长为难的看向他，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游离，犹豫地问：“你怎么知道宋学长不怎么看手机？” 程寂面不改色：“我跟他一个宿舍。” 这句是真话。 班长又把眼神投向宋栩，宋栩懒得跟他纠缠，无奈道：“扫他的吧。” 说完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程寂冷着脸催促班长快点扫完，提起包就拔腿跟了上去。 “你等会什么课？” 这一层楼都是大一的，程寂扒开人群挤到宋栩身边。 下课了人多，程寂特意走在外侧，将宋栩护在楼梯里侧。 “我等会是实操课，你跟不了。” 宋栩一语打破他的幻想，就见程寂果真皱着眉，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他想了想还是道：“我可以到你教室外面等你，今天我跟你去吃饭。” 宋栩无语，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程寂见他没有拒绝，心下也开心了起来，下楼梯的脚步也欢快了许多。 两人走出教学楼，外面的太阳正烈，不远处的校园公交挤满了人，宋栩从提包里抽出一本书顶在头顶上准备就这么走。 才走两步，宋栩手上突然一空，他出其不意的抬起头，就见程寂抽走了他手上的书遮在他的头顶。 “怎么出来也不带把伞？”程寂被阳光照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歪着嘴巴问。 宋栩作势要去抢他手上的书，程寂动作敏捷的把书往身后一藏，另一只手准确的握住宋栩的手腕，他眉心微瘪软下声音哄着：“别闹，我帮你遮。” 程寂一路护送宋栩上了教学楼，远远的就看见谢意臣倚在教室门口等他。 “哟，还前男友护送着来的啊。” 等人走近了，谢意臣没好气的出声调侃道。 “马上就又会是男朋友。” 想起昨天晚上谢意臣的举动，程寂拉下脸没给他好脸色看。 大一的不认识程寂，跟他一届的就可熟悉了，看到程寂一来，一传十十传百，这会全都探出脑袋来往这边张望，本来静谧的走廊变得嘈杂起来。 谢意臣嘲讽的挑下眉，不气反笑：“是吗？你可真是有信心啊。”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两人一向都是如此，就像是闺蜜与自己男友见面，谁都不容忍谁。 宋栩早已经习惯，看着走廊上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些特意跑过来的人也挤过来凑热闹。 宋栩不耐烦的赶人：“好了，你快回去吧。” 说着抽走他手里的书，拉着谢意臣进了教室。 谢意臣还不忘回过头来做鬼脸挑衅他。 第7章 他还是等回来了 程寂说等宋栩下课还真就在外面走廊里等着，走廊对面是洗手间。 谢意臣脱了白大褂走出来，余光瞥见门口站了个人，脚步顿了一下。 那人感受到他的视线也抬起头来看他。 宋栩走在谢意臣的身后，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他后背上。 谢意臣伸手挡住宋栩，拉着他的白大褂退回到教室门口。 宋栩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 只见他朝门外扬扬下巴，宋栩探了下脑袋，跟站在门口的程寂打了个照面。 “他怎么还在这？”谢意臣不爽道。 宋栩没管他，越过他朝着洗手间走去，只是语气淡淡的说：“他说要等我下课。” “他还来真的啊？” 谢意臣听着这话有些诧异，假装没看见程寂快步跟上去，一边洗手一边眯着眼睛意味深长道：“他回来后跟你说什么了？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 “什么故事？我跟他的故事不是你最清楚吗？” “他这一回，认真的？” 谢意臣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是心里又好奇的不行。 宋栩按了一下洗手液迅速的把手上血腥味洗掉，抽了几张纸擦手。 “不知道。” 他的不知道就是心里有主意了。 谢意臣啧啧两声，迅速把手冲干净：“万一他哪天又一声不吭地跑出国了，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问到点上了。 宋栩扯扯嘴角：“不知道。” 说完就往外面走。 “你别总是用不知道来敷衍我啊，你每次不知道其实就是心里有主意了但是就是不告诉我。” 谢意臣撅着嘴巴抱怨他，出了洗手间瞥见程寂又自觉地调小音量。 宋栩当作没听见，二话不说的忽略门口了门口的大活人进了教室。 谢意臣走到他面前，程寂朝他挑挑眉。 “你们下课了？” “下没下课你自己不知道看。” 谢意臣没好气的堵了他一句，利落的进了教室。 程寂张嘴打了个哈欠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 走廊上面没什么人，程寂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还差几分钟下课，站在原地伸了个懒腰继续靠墙站着等。 等到下课，数不清的学生往楼梯口涌去。 程寂的腿站久了有些酸，耐心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脸色逐渐的严峻起来。 等看到宋栩出来，神色才缓和一些。 他尽量放柔声音问：“我们去哪吃饭？” 宋栩没脱白大褂，他神色淡然的打发他：“你跟谢意臣去吃吧。” 谢意臣背着包刚好走到门口把这句话听了进去，他边走边朝着程寂招手：“走吧。” 程寂眉眼间尽是不悦：“你不去？。” 听他生硬的语气，宋栩不满地皱皱眉，又听他道。 “我在这等你，你搞完了跟我说一声。” 谢意臣饶有兴趣地斜靠在墙壁上，接收到宋栩投射过来的求救信号，耸耸肩表示：“我也没办法。” 教授已经在教室里喊宋栩了，宋栩回过头应了一声又返回来。 他干脆道：“随便你。” 谢意臣事不关己的直接忽略掉程寂，转身就离开了。 宋栩因为随堂抽插被抽到了，和几个同学一起留下来完成功课抽查，想着外面可能还有个人在等他，他便既高速度又高效率的成了第一个出教室的。 一出门，果不其然，程寂还站在门口，姿势都没变一下。 宋栩去洗了个手，在他面前站立：“走吧。” 程寂一直皱着眉，宋栩知道他等得不耐烦了，也不打算出声哄他。 “哪个食堂近就去哪个食堂吧。”程寂也不问了，直接说。 出了教学楼，程寂拿出自己的书挡在宋栩的头上，宋栩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程寂心下一疼，又将书朝他那边挪了一点。 他瞟了一眼宋栩，只见宋栩神色淡然，程寂心里堵着的那一口气忽然就散了。 他有什么好不耐烦的，宋栩等了自己一年，回来一句苦都没跟他说。 两人来的比较晚，食堂里这会没什么人了。 程寂想让宋栩去坐着他去买饭，结果宋栩去了另外一家店。 他只好买好自己的，找了个位置等宋栩过来。 “你怎么成班助了，我记得我没有给你安排吧。” 宋栩镇定地往嘴里送饭，他是学生会会长，班助任务的安排是他的工作范畴，程寂虽然也是学生会的一员，但是他安排的时候程寂还没回来。 程寂心里一紧，却也没瞒他：“我找的李雪迪。” 李雪迪是副会长，有权利加人。 宋栩瞬间什么都明白了，轻声嗯了一句就不再说话。 程寂心里怕他生气还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后又默默地把话全部都咽回去。 好吧，果然这漫漫追夫路，还得要慢慢走啊。 吃完饭两人就回了寝室，张至衍陈改早早就下了训，这会正躺在寝室图个清闲。 看到两人一前一后回来，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下视线。 宋栩洗了把脸就上床躺着了，他下午没课准备休息一会。 程寂下午要训练，临走前还舍不得，掀开宋栩床帘的一个小角落偷看两眼。 张至衍嫌他丢人，赶紧把人轰出去。 *** “程寂，你这回是认真的吧？”等到出了寝室楼，张至衍才敢出口大气。 程寂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觉得呢？” 张至衍受不了他：“你别做出这幅恶心人的样子。” 随即他又苦口婆心道：“你要是认真的话就好好谈，别又整那一出一声不吭就远走高飞的剧目了。我看出来了，人家宋栩是真的很认真的想跟你过日子。” 不然程寂都这样对他了，他还允许程寂接近他。 “我知道。”程寂板正神色。 宋栩不拒绝他的靠近，其实就是在变相的给他机会。 程寂知道现在是所有人都帮宋栩说话，他孤立无援。 “你最好是知道，要是没做到，别说谢意臣了，我都要扒了你的皮。” 张至衍恶狠狠的放狠话，陈改听着两人的话觉得又好笑又心酸。 宋栩的确承受了太多了。 等了一年了，他还是等回来了。 三个人并肩走到体育馆，体育教练看到程寂直接两眼放光。 他快步走过来，将手里的球往地上随意一掷，那颗球精准的反弹到了张至衍手里。 程寂还没反应过来就挨了教练两拳，他夸张的往后退了两步，捂着胸口痛苦的呻吟。 “教练，你还是一点力气都不留啊。” 教练哈哈两声：“你小子也还知道回来。” 第8章 跟你们一起去吃饭 教练姓胡，是负责篮球专业的专业老师，也是篮球队的主教练。 程寂高中时是篮球专业生，高考凭着专业分过硬，文化成绩也不拖后腿考上临大体育系。 既是胡教练的得意门生，也是篮球队的队长。 大一第一学期的篮球赛，程寂一举拿下mvp一战成名，学校论坛关于他的帖子铺天盖地，这也就是程寂为什么在当届学生中受欢迎的原因。 后来大二程寂就拿着交换生的名额出国了，胡教练还为此白了几根头发。 “胡教练，久违了。” 胡教授拍拍他的肩膀，欣慰的说道：“回来就好。” “去国外待一年没有退步吧？” 程寂胸有成竹的挺起腰板：“绝对没有。” “那就好，今年的社团比赛我还想让你去试试，到时候你把你的实力拿出来给我看看。” 听到这，三人当场都有些喜出望外。 陈改惊喜地问：“社团比赛？篮球社团不是不打比赛吗？” 张至衍应和道：“对啊，自从上次出事之后，篮球社团都好几年不办比赛了。” 他们刚考上临大那会听到这个通知也很惊奇，篮球社团每天只训练不打比赛那多无趣啊。 结果后来就听说，在他们上一届的篮球社团比赛中有人因为比赛事故意外去世了，所以学校禁止了社团比赛，到现在已经快三年了。 胡教授沉吟了一会，许是在思考怎么开口。 “或许学校终于考虑到了你们的想法了吧，篮球社团现在都不少人退社了，比赛人员也严重不足，能不能办成还是个问题。” 胡教授语重心长的说道。 程寂一直没出声，听完之后眉头皱得死死的。 “我记得你们三个也是社团成员吧，你们三个有时间帮着点，我还想看你们铁三角打配合呢。” 他们三个平时玩的好，在赛场上也很会打配合，同学们就给他们仨起了个称号叫铁三角。 胡教授突然问了三人一个措手不及，除了程寂，其他两个都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抓抓耳朵。 程寂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了：“好，到时候我们去看看。” 胡教练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好，交给你我放心，那就收拾收拾准备上课吧！” 张至衍和陈改把一筐篮球推进来，跟在两人的后面。 宋栩下午没课，一觉睡到了谢意臣来喊他去吃晚饭。宋栩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洗了把脸揉着眼睛就出了寝室。 谢意臣看他睡眼惺忪的样子，没忍住打趣道：“哎呦，我们好学生代表今天下午不会都在睡觉吧。” 宋栩管不住他的嘴，不耐烦的往他小腿肚上踢了一脚。 “你管我。” 谢意臣没躲过，嘿嘿两声：“我不管你。” “你解剖作业过关没有，明天找个时间教教我。” 宋栩神色淡淡的睨着他：“上课干嘛去了。” 谢意臣心中警铃大作，眼前这位可是课代表，这条大腿他可得抱好了。 他眼珠子一转，立马换上讨好的表情：“哎呀，解刨课那个老头讲的太枯燥了，自从换了老师之后他的课我全都睡过去的，这你不是知道的吗？” “我不知道。”宋栩没顺着他。 谢意臣一点都不在意，他知道宋栩这话的意思就是另样的答应了，正打算问问明天什么时候，就撞上了正面走过来的程寂三人。 他们三个刚刚下训，三个人都汗流浃背，发尖还在往下滴着汗。 宋栩的脚步很明显顿了一下但是没停下来，谢意臣当作没看见似的准备带着宋栩绕过去。 他看见程寂就烦。 陈改在后面朝着宋栩招了招手，宋栩提着嘴角笑了一下算是回应他。 “你们是去吃饭吗？” 路过的时候程寂问了一声，谢意臣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回了一个嗯。 程寂直接把球往张至衍手里一塞，二话不说就转身跟了上去。 张至衍在后面着急的喊他：“你不洗个澡吗？” 程寂回过身一边往后走一边回他：“等会回来洗，你们要吃什么群里说一声，我给你们带。” 说完就一个大跨步直接挤进了前面两人中间，宋栩手腕上一松，取而代之的是程寂的手 谢意臣无语的绕到了宋栩右边，一边一个把宋栩夹了正中间。 程寂拉着宋栩的手腕，理直气壮地说道：“我现在落单了，跟你们一起去吃饭。” 谢意臣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没好气的噎他：“你这个样子跟我去吃饭我都嫌丢人。” “你管我。”程寂冷哼一声，轻飘飘的甩他一记刀眼。 得，这俩就连呛他的语气台词都是一样的。 这一次程寂占了上风，谢意臣乖乖闭了嘴。 听着两人没完没了的斗嘴，宋栩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语气里有几分嫌弃：“脏。” 程寂立马低头去看自己摊开的手心，两个手心黑得像是涂了一层墨。 啧，下训后忘记洗手了。 抬头去看宋栩的手腕，方才被他握过的地方也黑了一圈。 谢意臣故意伸头过来看一眼，程寂连忙把手往身后一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谢意臣戏谑地撇撇嘴，善意的提醒他。 “你等会吃饭记得洗手哦。” 宋栩被他们吵得头痛，于是在端好自己的饭之后换了个安静的地方坐。 程寂眼巴巴的想跟上去，却被谢意臣一把拉住了手臂。 “你干嘛？”程寂发出不耐烦的低吼。 “你没看见他不想理你吗？” 谢意臣找了个位置将他拉过来坐下，问他：“你干嘛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粘着他呢？” “追他呢？你看不出来吗？”程寂轻佻得挑了挑眉道。 谢意臣的眼神跟看白痴没区别：“我真的怀疑你这智商是怎么考上临大的。” 程寂没理他，眼神分分秒秒都离不开不远处安静进食的宋栩。 谢意臣脑海里回味着他刚刚那句话，咬着筷子盯着他的后脑勺问：“你认真的？” 程寂一心全栽在宋栩身上，没听到他说什么，谢意臣压着脾气一把将他身子扳过来。 “问你话呢。” “啊？什么？” 第9章 我对你一直是认真的 “我问你这次是不是认真的？” 程寂想都没想：“是啊。” “真的假的？”谢意臣的话从头至尾都透露着对他的不信任。 程寂收回视线，用力甩了一下肩膀，冷着脸白了他一眼：“爱信不信。” 看他不是开玩笑的样子，谢意臣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宋栩，心里还是没底。 他又问：“那你当初出国干嘛？” “我记得以你的文化成绩，这个交换生的名额怎么样都落不到你头上啊。” 程寂握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坦然地对上他质疑的眼神：“对啊，我动了关系。” 谢意臣不是这个意思，他根本不在乎程寂是不是动用了关系才出国的，他只是想问明白他为什么不跟宋栩说一声。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谢意臣连忙摆手解释，“我只想知道你当初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难到你连信息都不能给宋栩发一个。” 他一想到宋栩那阵子废寝忘食的他心里就难受，那段时间程寂在他心里被他杀死了千万遍都不为过。 程寂自顾自地往嘴扒饭，没理他。 谢意臣顿时没了吃饭的心情，撑着下巴眯着眼睛危险地瞧着他，语气里夹杂着些些威胁气息。 “你别忘了我可是宋栩的铁哥们，你不把我拉拢了我可是能随时随地成为你追他的路上的绊脚石。” 谢意臣这话没在开玩笑，他本来就是全心全意地站在宋栩这边，宋栩正好对程寂不满意的很，搞不好他每天就净在宋栩耳边抱怨程寂，说尽他坏话。 “你别以为我在开玩笑，你现在在我这里信任度已经为负数，你不好好说实话，我随时随地能去宋栩那里告上你一状。” 耳边是谢意臣那自以为是的威胁，程寂满不在乎的扬扬唇，心里觉得他好笑极了。 他放下筷子，正了正脸色，端正地瞧着谢意臣。 在谢意臣以为他终于要坦白的时候，只看见他高傲的扬着下巴说：“我程寂追人还要人帮吗？有几颗绊脚石我就踢开几颗。” 说完趁着谢意臣还没反应过来就端着盘子朝着宋栩走过去。 “我吃完了。你随便。” 宋栩那边也吃得差不多了，一抬头就看见程寂春光满面地走过来。 他下意识的避开程寂往他身后看，程寂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一点拦住了他的视线。 宋栩绷着脸，像是不赞同他的做法：“谢意臣呢？” 程寂面不改色的撒谎：“他吃完了就先走了。” 宋栩瘪起眉，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说法。 依照谢意臣的性格，不等他吃完断不会自己一个人走的。 宋栩神色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不耐与责怪，像是在怪他骗自己一样。 端着盘子站起身，绕过程寂看向他身后，只见方才程寂他们坐的地方空荡荡的，不见谢意臣的身影。 宋栩在周围扫了一圈都没看见谢意臣。 程寂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心虚，宋栩一往他身后看，他也紧张地跟着转过身，看到那里没人心里才松了口气。 “我说了他走了吧。”说着把宋栩手里的盘子抢过来，心里不爽他在乎谢意臣那个家伙：“我们也快走吧，今天我吃的那一盘好像盐放多了，吃的我嘴里咸巴巴的想喝水。” 程寂紧紧地挨着宋栩，宋栩的余光里全是程寂的身影。 走到食堂出口，程寂快步走到回收处将手里的盘子放进那个大的蓝色回收桶，宋栩站在不远处望着他的背影，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回到了那段和程寂腻腻歪歪的日子。 所以，是真的回来了是吗？ 这段日子宋栩一直在心里问自己这个问题，却又一直不敢给自己肯定的答案。 他总觉得程寂像是一缕烟，他伸手一抓就散了，而自己却还被困在里面。 害怕重蹈覆辙，却又拒绝不了他的靠近。 直到程寂放好盘子快步走回来，宋栩才回过神来。 “我想去一趟超市。” 程寂伸手撩开门口的皮帘子，宋栩先走出去他再继续跟上。 “那我就先回寝室了。”宋栩没看他，敛着眉眼说道。 “啊……”程寂有些遗憾的低叹一声，犹豫了一瞬，还是说：“那我也不去了，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闻言，宋栩偏过头眉头微挑：“你不是要喝水？” 程寂随意的摇摇头：“不喝了，我等回了寝室喝也是一样的。” 宋栩转过头没说话，两人并肩朝着寝室的方向走。 临近傍晚，夕阳西下。 马路一路向前延伸，尽头的夕阳隐退了一半在山后，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橙红色。 宋栩自顾自地往前面走，没注意到身旁的程寂悄然放慢了脚步。 程寂故意收了脚步落在后面，等宋栩走出一段距离后，拿出手机找好角度对着宋栩的背影拍了一张，拍完之后又迅速地端倪了一眼，觉得满意了才又飞快地跟上去。 宋栩没察觉到程寂的这些小动作，走到一半忽然转了个弯。 程寂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欣赏着路边的花花草草，一抬头发现路线不对，刚想出声喊住他，就见宋栩转过身来。 宋栩淡着脸，下巴朝着不远处的超市扬了扬：“你不是要喝水？ 宿舍在这一条路的尽头，中间还穿插着好几座院系，校园公交这个时候已经下班了，等回到寝室天都差不多要黑了。 程寂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有些喜出望外地跑到宋栩面前，压抑不住惊喜地问：“你是在关心我吗？” 见他一改冷面，兴奋的尾巴都藏不住了，宋栩不禁扬了扬嘴角，略略侧过身催促他。 “快去。” 程寂的嘴角都要咧到太阳穴去了：“得嘞。” 宋栩望着他挤进人群的身影，温润的眉眼间满是笑意。 程寂很快就出来了，一边大步往这边走一边拧开瓶盖。 等他过来，宋栩又马上敛了笑意，看着他灌了一大口之后才转身。 “宋栩。” 程寂的那股兴奋劲还没消下去，尾音里还掺着些雀跃。 “嗯？” 宋栩轻轻的应了他一声，脚步没停下来。 隔了一会了到了寝室楼下，他才听见程寂那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 他面色严肃庄重，像是在履行什么诺言一般：“我对你是认真的，一年前是，现在也是。” 第10章 喜欢你才靠这么近 两人回到寝室，谢意臣正好抱着几本书出门，跟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哟，回来啦！”谢意臣嘴角轻扬，嗤笑的打趣道。 程寂冷嗤一声偏过脸不理他。 宋栩扫了一眼他手上的书：“你去干嘛？” “我班有几个小伙军训的时候上火了，去处理一下。” “打架？”宋栩眉心微瘪，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谢意臣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年轻人难免心高气傲受不了挑衅，待我去杀杀他们的威风。” “那你带书干嘛？”程寂眯着眼插嘴道。 “武器。” 程寂当即就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宋栩倒是被他这话逗得笑出声来。 谢意臣得意的晃晃身子，没理会程寂那刀子一般锋利的眼神。 他故意凑近宋栩的耳边，看向程寂的眼神里满是挑衅意味：“等会八点钟有会，别迟到。” 说完就晃晃悠悠的抱着书走了。 程寂看着他背影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撕了。 寝室里的两个人老早就收拾好了自己，一个上了床一个还在奋笔疾书。 张至衍听到声音立马从床上跳起来，伏在床边看着程寂空荡荡的双手，他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 一看这小子就是光顾着追爱情去了，忘了寝室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兄弟。 “我就知道……” 程寂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直接插嘴道：“给你们点的外卖，晚点送到。” 张至衍连忙赔笑：“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兄弟。” 程寂敷衍的回了他一个假笑，外面走一圈身上的汗全都吹干了，收拾了两件衣服就径直进了浴室。 宋栩坐在凳子上打开手机翻看着群聊里的消息，计算机三班的班群里聊得热火朝天，宋栩很少在群聊里发言，看到有人艾特了他，难得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宋栩：大家晚上好。 陈子昂：学长晚上好！ 李辉：学长晚上好呀，学长吃晚饭了没有？ 宋栩：我刚刚吃完。 张一一：学长晚饭吃的什么菜，学校食堂有什么好吃的菜品给我们推荐吗？ 有的同学又接着问了几句意思差不多的，宋栩努力回想了一下，给了一个大概的范围。 宋栩：一食堂以及五食堂的饭菜都还不错的。 宋栩：我不挑食，不管是什么味道的饭菜在我嘴里都一样。 这话一说出去，群里同学都纷纷控诉他骗人。 宋栩无奈的不知道怎么解释，思考着在屏幕上敲下一串字，忽然身后传来一股热气，一条手臂突然撑在他的桌面上。 宋栩下意识偏头，程寂不知道什么时候洗完澡到了身后，他一只手臂撑在宋栩的身侧，另一只手攥着毛巾粗鲁的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 这个姿势像是把宋栩半拥在怀里。 他的视线落在宋栩的手机屏幕上，将群聊消息全部都看了进去。 程寂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宋栩盯着手机，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心里倏地酸得冒泡。 他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这群小朋友，食堂好吃不好吃自己去尝尝不就是了，还要在群里问来问去的。” 他说话时的热气纷纷从宋栩的侧脸擦过去，宋栩不经意间竟红了耳朵，连忙的熄了手机屏幕，有些慌乱的将人推开。 “你干嘛靠我这么近。” 听他一开口竟然不是问他为什么看他的消息，程寂神色倒是有些意外。 视线落在他发红的耳根上，程寂脸上的笑意更深，故意逗他。 “这不是喜欢你才靠你这么近的嘛。” 上铺的张至衍听了这话没忍住抖了一下，他立即翻了个身，小声地抱怨：“真是个流氓啊。” 宋栩立即背着身没理他，反倒是耳根子越来越红。 程寂知道他最经不起逗，怕给人逗坏了，上前摸了摸他发红的耳朵，眼眸含笑。 “好了不逗你了，你接着聊。” 说完还真就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地擦着头发。 听到身后没了声音，宋栩立马放下手机，双手捂住自己发热的耳朵，在心里骂自己不争气。 程寂通过桌子上的镜子把他的动作全都收进眼底，只觉得害羞的宋栩简直跟平时的宋栩完全不是一个人，前者真是可爱极了。 他心情愉悦的打开电脑，登陆微信点进群聊。 辅导员没忘记把他也拉了进去。 程寂学长：同学们晚上好，来学校第一天还适应吗？ 程寂学长：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或者有困难的时候可以随时来找我哦。 许是在两位班助里，程寂看上去更加亲和近人，同学们好像更加喜欢他一些，他一说话，同学们几乎全都冒了出来，消息快到直接刷屏了。 看着不断滚动的聊天框，每一条消息都感觉冒着粉色的泡泡，某位前几天还说着要追他的男生此时在群里跟女孩子聊得不亦乐乎，消息一条接一条还不带间断的，宋栩心里有些吃味。 又看了一会，实在是受不了，宋栩索性关了手机随手拿了两本书起身准备出门。 程寂聊得差不多了，退出群聊点开手机相册，翻开今天下午拍的那张照片，余光瞅见宋栩准备要出门，下意识地抬头问：“你去哪？” “关你什么事。” 这话程寂怎么听都不对劲，感觉有些冲啊。 即使心里醋意大发，宋栩出门时也还是轻手轻脚地把门带上。 陈改蹬了一脚地面滑出来，用眼神问程寂：“怎么了？” 程寂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陈改撇撇嘴，又滑了回去。 程寂收回视线，继续看着手机上的照片。 照片里的男孩背对着镜头走在橘红色的夕阳下，暖洋又美好。 注视着照片里的人，程寂不自觉地就扬起了嘴角。 手指在屏幕上点两下，设置成了壁纸，随后又皱着眉觉得不满意，用食指又划了两下，索性连锁屏也设置了。 返回到主界面，上下看了看才满意的关了手机，去阳台上准备洗衣服。 宋栩回来的时候只有陈改的灯还亮着，他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依仗着陈改的台灯回到自己的桌子前。 陈改戴着耳机估计是在听英语听力，其他的两个人说不定也已经睡了，宋栩不忍心打扰想着明天早上再起来洗澡了。 去阳台上洗把脸刷了牙换了睡衣就爬上床准备拉床帘躺下，刚伸手一拉，一只手忽然从黑暗中窜出来扯住了床帘。 宋栩惊呼一声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刺啦一声床帘被拉上了，人也躺下了。 第11章 不如就从了我 宋栩只感觉手腕上一紧，嘴上一热整个人都被压制住了。 床帘遮挡住了外面暖黄色的灯光，他只能看清身上之人的轮廓。 但是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程寂……” 唇齿交流间，宋栩艰难的低声喊了一声。 他的双手被程寂死死的攥紧在手里，腿也被身上的人坐着，丝毫不给他用力的机会。 宋栩就这样被程寂压着亲了好一会，直到宋栩被吻得快丢了神智，程寂才缓缓地松开他。 “你怎么还学不会换气。” 程寂手腕上松了力，身子往旁边侧了侧，将宋栩的两只手包在自己的手心里。 闻言，宋栩沉不住气的想打他，奈何两只手还在他的手里。 他缓了口气，开口说：“我还没答应要跟你复合呢，你就霸王硬上弓了。” 程寂听了这话，低声地笑了出来，一只手撑着脑袋侧躺着，借着一点微弱的灯光注视着宋栩的侧脸。 他的话语里都充斥着笑意：“你都说我是霸王了，不如就从了我。” 宋栩挣了挣手腕没成功，执着的将脑袋往一旁偏了偏。 “我都还没有看到你的行动和诚意呢，如若就从了你，岂不是显得很笑话。” 这话传入程寂的耳中，他脸上的笑容更甚了，笑声低低的从喉间流了出来。 宋栩感觉旁边的床铺动了一下，连忙踹了身旁的人一脚。 他低声呵斥程寂：“你小声点，别人都睡了。” 程寂收了声，但是脸上的笑没收住。 宋栩的手被他交叠置在宋栩的小腹上，程寂的手盖在宋栩的手背上，大拇指轻轻的在宋栩的虎口处摩挲。 半晌，他忽然轻声开口道：“宋栩，你怪不怪我。” 许是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宋栩奇怪的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盯着他眼睛认真的说。 “怪。” 得到答案程寂也不奇怪，但心上还是刺痛了一下。 “你到底为什么？” 宋栩声音柔柔的，听的程寂心里也跟着软了下来。 “我们之间明明这么好。” 你为什么走了也不说一声。 宋栩到底还是没能说出这后半句。 身旁的人说着就噤了声，程寂不问也知道宋栩的意思。 他松开宋栩的手，转而将手放在了他的脸上轻轻的抚着。 他要从何解释起呢。 是告诉他，自己去国外根本就不是去当交换生，而是被自己的父亲囚禁了起来。 还是告诉他，他的安危是自己父亲捆绑住自己的唯一棋子。 好像每一个原因都很残忍。 他的宋栩这么美好，即使是这样无知的等了自己一年也还是愿意像现在这样跟他亲近。 宋栩似乎从他的犹疑中得到了答案，也撇过了眼睛不再说话。 程寂沉默了好一会，俯下身子将脑袋埋进宋栩的颈窝。 宋栩的头被他蹭的往旁边偏了一点。 他的声音闷闷的：“我以后说给你听好不好？” 宋栩倒吸了口气，说不失落是假的。 这就说明程寂还没有把信任完全交给他。 得不到理由，那他宋栩等待的那一年又算什么呢？ 那他宋栩，对程寂而言又算什么呢？ 宋栩怎么想都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气，这股气撒不出来也咽不下去，胀在心里把眼泪都胀出来了，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去，滴到了程寂的额头上。 程寂忽然间就慌了神，连忙爬起来无措地伸手去擦。 “你别哭啊，你想听我现在就说给你听。” 宋栩哑着声，赌气一般不顺着他走：“不想听了。” 可是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宋栩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将人往床下赶。 “你走，快下去。” 程寂无所适从的往后退，最后直接一步就跨到了地板上，刺啦一声床帘被拉的死死的。 程寂挫败的抓了把头发，转身正好撞上从阳台上进来的陈改。 陈改眼睛亮晶晶，直觉告诉他有八卦。 “和好了？” 程寂无语地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三步做两步的跨上了床，留下陈改自己琢磨。 接下来几天宋栩连个好眼神都没给程寂，两个人好不容易缓和一点的关系又回到了刚重逢那会。 程寂好几次都想找宋栩讲话，每次都被宋栩躲过去了，摆明了不想跟他交流。 一头雾水的张至衍和陈改自觉地站队宋栩，一连好几天也没给好脸色给他看，程寂像是被整个宿舍给孤立了。 直到程寂的生日临近，张至衍和陈改才跟程寂搭话。 生日当天，程寂跟辅导员请假出了校，一大清早的就不见了人影，谁都不知道他去哪了。 张至衍和陈改暗自策划的生日派对只得以一拖再拖推延至晚上。 程寂一直到天黑才回来，寝室里没有开灯，他还以为没有人推开门就直接进去了。 门刚一推开，砰的一声礼花在头顶炸开，五彩斑斓的彩灯倏地全部亮起来，一整个寝室就像是霓虹满照小夜街。 一群人轰的一声冲出来齐声大喊：“程寂，生日快乐！” 张至衍推着一个两层高的蛋糕点燃蜡烛从人群中缓步走出来，一屋子的人又齐声唱生日歌。 程寂还没有从眼前的突发情况中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跟着一起鼓掌。 等到蜡烛被一口气吹灭，大家又齐声欢呼，这才将灯打开。 程寂被强光照的眯了眯眼，这才看清眼前的人。 扫了一圈，大概来了十多个，全是他篮球队的同学。 程寂提了提嘴角，喜悦爬上眉梢：“谢谢大家。” 大家纷纷说不用谢。 “程寂，生日快乐。”胡教练第一个站出来送祝福，“我啊，就祝你身体健康，球技越来越好。以后多给篮球队争光。” 程寂笑着点点头，接着就是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站出来送祝福，祝越来越帅的有，祝顺利毕业的也有，还有祝爱情圆满的。 这些祝福虽然一个比一个荒唐，但是程寂却笑弯了眼。 自从母亲过世，后妈进门之后，他的每一个生日都是在墓地里守着妈妈的墓碑度过的。 一守就是五六年，只有今年有人在他一身寒的从墓地里回来后还能给他过一个温暖的生日。 视线从眼前一张张被蛋糕抹花的脸上一个一个滑过，程寂心里的幸福感都要溢出来了。 “谢谢大家！” 等到大家都在收拾宿舍准备散场的时候，程寂站在寝室中央又庄重的说了一声。 “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过这样一个热闹温暖的生日了。” “真的很感谢！” 第12章 跟和好了差不多 众人听了他的话，纷纷摇手道：“谢什么？我们都是朋友，给你过个生日有什么需要谢的。” “对啊，我们可是好兄弟呢。” 陈改站出来，递出几张纸巾给他，一边笑话他：“别说什么谢不谢了，快擦擦脸吧，大寿星。” 程寂方才被抹了一脸奶油，这一会经人一提醒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刚刚都是顶着一张大花脸说谢谢的，想着那场景便有些引人发笑。 接过陈改的纸巾抿着唇默默地擦掉，身边的人克制住没笑出声来。 明天是双休，今晚上他们闹得晚了些也没有人来说他们的不是。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程寂三人才停歇下来。 陈改将拖把洗干净放到外面的走廊上晾好，一转身就看到了一脸疲惫的宋栩。 走廊上的灯坏了，灯光有些暗，他又凑近了些才看清楚人。 “宋栩？” 宋栩刚从实验室回来，这会累的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嗯？” 他半眯着眼睛打量着越凑越近的脸，往旁边偏了偏脑袋，不确定的喊了一声：“陈改？” 听到这声呼唤，陈改才确定了是宋栩。 感觉他状态不太好，后退两步担心地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宋栩摇摇头，反应过来他可能看不清，又轻声地回答一遍：“我今天交了几个实验作业，有些累。” 陈改了然的哦哦两声，寝室门没关好，白色的灯光从门缝里跑出来。 宋栩取下眼镜准备进去，忽地手腕上一紧，陈改将他拉到了明亮的地方。 “你今晚上没看手机吗？” 宋栩被他扯得有些莫名其妙，听到他这话，眉心倏地瘪了起来。 他好像并不知道这个事情，抿唇问：“我手机开免打扰了，你给我发消息了吗？” 他做作业的时候习惯性的把手机声音关掉。 说完就看见陈改有些懊恼的抹了把脸，他压低声音：“不是我给你发消息了，是张至衍给你发消息了。” 方才派对开始的时候，陈改环视了一周发现宋栩不在，拉着张至衍到一旁凑到他耳边问他：“怎么宋栩不在啊，你给宋栩说了没有。” 张至衍顿时反应过来，掏出手机调出聊天界面给他看：“给他发了啊，但是他没回我。” 他们俩都能注意到，程寂又何尝不是。 几个小时下来，程寂环视了好几圈，把每个角落都扫了一遍，没看到宋栩的身影。 虽然面上没表现出来，但是心里还是难掩的失落。 宋栩反应有些迟钝，听他说完顿了好几秒才拿出手机来看。 张至衍一共给他发了五六条消息。 他总感觉不对劲。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程寂今天生日啊！” 陈改气急败坏地跺跺脚，在心里面像是老母亲似的腹诽。 一个连个都不让人省心，就这样等你们复合都要到什么时候去了。 本以为宋栩好歹会纠结一下下，没想到宋栩听完之后只是愣了一下，语气淡淡的哦了一声，揉着眉心就绕过他直接进了宿舍。 好像这件事情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这可给陈改搞不会了，急得连忙跟上去。 宋栩推开门进去，宿舍早就被收拾好了，程寂这会正坐在自己床下面举着手机看着球赛。 见宋栩进来了，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他身上。 “宋栩，你今天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张至衍听见的声音，急忙从阳台进来，余光悄悄地从程寂身上带过去。 宋栩肉眼可见的疲劳，从进来开始就用手一直揉着眉心：“我今天有几个实验作业要交，一直在实验室里待到现在。” 张至衍点点头：“这样啊。” “你吃晚饭了没有？” 程寂安静的听完他们的对话，装作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宋栩拉开凳子坐下来，摇摇头。 许是真的很累，他也没听出来是谁跟他说话，只要问他他就回应，乖软的很。 看他累的都分不清谁是谁了，程寂心里疼得紧。 他放下手机，从桌面的角落里把那一份留给他的蛋糕端出来，悄声走到他身后。 程寂将蛋糕房在他的桌面上：“这是留给你的，你吃一点吧。” 闻声，宋栩微微偏过头，看着那一块完整的蛋糕，耳边回响起方才陈改在走廊上跟他说的那些话。 今天是他生日，他不仅忘了还没有一点表示。 宋栩怎么都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也就没拒绝他。 想到他们之间还在冷战，他固执的没有回过身去看他：“生日快乐。” 程寂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几秒，无声的一手将自己的凳子捞过来，坐在了宋栩身边。 他伸手将蛋糕往宋栩面前推了推：“你没吃晚饭，不能空着肚子睡觉，先吃两口。” 宋栩正撑着脑袋放空，想也没想就轻声拒绝了：“我等会洗完澡再吃吧，现在不想吃。” 他现在脑袋晕乎乎的，什么也吃不下。 见状，程寂眉心一瘪，语气沉了下来喊他：“宋栩，你转过来。” 宋栩被他这一声喊得有些不耐烦，撑着额头按耐住没理他。 早知道就不跟他说话了。 程寂没出声，索性直接握着他的肩膀将人转过来。 宋栩实在是没力气跟他闹，皱着眉就要将人推开：“你到底要干什么。” 语音刚落，眉心忽然一热，程寂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脑袋，两只大拇指按在他的眉心上轻轻揉着。 宋栩接着力脑袋往后仰了仰，双眸微微眯着看向面前的人。 程寂神色紧张的像是捧着很宝贵的东西一样。 他是第一次给人按摩，手指特意的放轻了力度，抿着唇生怕弄疼了宋栩。 眼神稍稍一晃，就见宋栩一直盯着自己看，顿时心里不好意思了起来。 他板着脸生硬的命令他：“看什么，闭眼睛。” 程寂帮着揉了两下宋栩确实要舒服了些，这会贪心的不想推开他，让闭上眼睛还真就乖乖的磕上了眼帘。 张至衍收了衣服路过，嫌弃的啧啧两声。 这两人看着没和好实际上跟和好了差不多。 啧啧，爱情啊。 第13章 不和好就是不喜欢 陈改也好奇地瞥了两眼，他还担心程寂会因为宋栩忘了他的生日而生气呢，没想到两人竟然比今天之前还要好了。 程寂揉了好一会，手臂开始酸痛起来，手指自然也就没了轻重，一不小心按重了。 宋栩吃痛的低哼一声，方才的慵懒困倦被他这一按全按没了，慌忙地握着程寂的手腕就要将人推开。 “对不起啊，按痛了没？” 宋栩捂着被他按痛的地方侧过身去，眉心微瘪，语气里有些委屈又有些责怪：“你的手劲有多大，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程寂是打篮球的，每天都要用手拍球，训练了这么多年，手劲自然是大了些。 程寂心里心疼的紧，生怕给他弄伤了，伸出手又要去抱他的脑袋。 “很痛吗？来给我看看。” 刚刚才吃了教训，宋栩这一次才不会让他得逞。 他一把拍开程寂伸到面前的手，这才想起自己还在跟他生气，一双鹿眸水汪汪的：“很痛，不给你看了。” 这话落到程寂耳朵里，听着有些娇嗔的意味。 程寂收回手，一改刚才紧张的容颜，眼眸里染上些笑意。 宋栩看他还在笑，心里气不过捂着脑袋就准备起身。 程寂怎么可能放过他，连忙拉住他的手腕将人带回来，只是脸上的笑容更甚。 “我来看看到底有多痛。” 他把宋栩额头上的手拂开，只见眉心中间红了一块，而这一块刚好就是指腹的形状。 程寂的身子往后靠了靠，拉远了些看，就像是有人在宋栩的眉心中间点了个小红点，这个模样酷似幼儿园文艺汇演的小朋友。 “好像真的很痛的样子。” 见他又不要脸的打趣自己，狠下心的要给他一点苦吃，随即就伸手在程寂的大腿上拧了一把。 “谁弄的？” 程寂眼眸弯弯的与他对视，大方的承认道：“我弄的，我道歉。” 宋栩败下阵来，甩开他的手。 做了一晚上的实验，本来累得不行，被他这么一整活，宋栩现在反倒没那么累了。 他转身视线落在桌面上的蛋糕上，倏地抬手捏着叉子猛戳几下。 瞧着他这样，程寂完全有理由相信宋栩把蛋糕当成他来撒气了。 程寂屈肘撑在桌面上，宋栩这气鼓鼓的小模样他怎么看怎么喜欢，弯着眸伸出手心动的想捏捏他气红了的耳垂。 宋栩鼓着腮帮愤愤的拍开他：“还没和好，不准捏。” 程寂忍俊不禁的扑哧一声笑出来，收回手：“好，我不捏。” 说完，他又嬉笑着将脸凑过去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和好？” 宋栩捏着叉子玩着蛋糕上的奶油，用奶油将叉子里面抹一层外面抹一层，一整个叉子上滚满了白色混着蓝色的奶油。 他静静的将叉子滚了好几圈才闷着声回复：“等你告诉我原因的时候。” 宋栩在坚持一件事情的时候性子会变得非常执拗。 他绝对不可能白等程寂一年，程寂要交给他一个理由，宋栩才能给等了一年的自己一个交待。 交不出来，那就一起烂着。 闻言，程寂慢慢的收敛了笑意，他的喉结滚了滚，沉着声喊：“宋栩。” 宋栩专注于玩手上的叉子，漫不经心地应了他一声。 程寂按捺不住那颗想动手动脚的心，不准他捏耳朵他就捏捏宋栩的脸颊肉。 他放低了声音诱哄道：“你还喜不喜欢我？” 宋栩抹奶油的动作顿了下来，显然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他垂着眼眸，答案早在心里定了下来。 可是他现在怎么可能顺着程寂的意。 他偏过脑袋，对上程寂炙热的视线，赌气一般说道：“和好了就是还喜欢你。” 言外之意就是，还没和好就是不喜欢你。 兜兜转转，这个问题又被宋栩带回了原点。 感情说了这么久，只是进行了一场无止尽的推拉。 程寂失笑，松开了他的脸颊，心里想着不愧是宋栩啊。 明明宋栩的心思他全都明白，可是他却拿不出答案来。 “这个原因里面有些复杂，等以后我再慢慢说给你，好不好。” 程寂的喉结滚了一下，端正了一下神色，一脸认真的对他说。 这个原因里面牵扯着他的家人和他复杂的家庭背景。 还带着一点点宋栩的关系。 他不想让宋栩去猜忌，却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总之，现在还是不能说。 “那你的意思是还是不能说咯。” “起码现在不行。” 宋栩用力将叉子往蛋糕上一掷，叉子端端正正地插在上面。 “那就，起码我们现在不能和好。”他挑挑眉梢接着道：“不和好就是不喜欢，我现在不喜欢你，我们两个还是普通朋友，你少对我动手动脚。” 他条理清晰言辞端正，程寂挑不出什么茬，憋着笑看他塞了一口奶油。 “可我现在在追你啊。” 他试图从宋栩这里给自己争取一点好处。 宋栩不给他机会：“也不可以。” 说完就绕开他从衣柜里取出睡衣进了浴室。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半个月就过去了。 随着一声军哨响起，大一新生的军训日子也到了头，在军训的最后一天，临大举行了一年一度的开学典礼。 今年的学生代表还是宋栩。 对于上台发言的这件事情，宋栩是驾轻就熟了。 稿子早就背得滚瓜烂熟，宋栩镇定地站上去，先后朝着主席台下面的同学和旁边的领导鞠了一躬显得大方自如。 他抬手轻轻地拍了一下麦克风，微微弯腰开始说话，清亮的声音便随着电流幽幽传进每一位学子的耳中。 程寂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将宋栩的每一个微表情每一个小动作都清楚的收入眼底。 待到他的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台下响起剧烈的掌声之时，程寂心里的自豪已经溢于言表。 宋栩直到解散的时候才从主席台小跑下来，程寂在出口处等着他。 程寂伸手将他鬓角边的汗珠用纸擦掉，抿着唇嘱咐他：“慢点跑，没人催你。” 宋栩拿过他的纸巾，四处张望了一下问：“谢意臣呢？怎么没看到他？” 第14章 还是担心好自己吧 “他说他还有选修课就不等你了。” 见他下来第一件事就是看谢意臣有没有在，程寂心里有些吃味，没好气地说。 “我也有……” 宋栩正打算编个谎话骗骗他，说到一半身后就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唤。 “宋栩，你等一下。” 两人闻声转身，程寂看见那人眉头直打结，在国外那一年的记忆一点点浮现在脑海里。 这人怎么那么眼熟。 宋栩奇怪的转过身，对方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生，两人刚刚在主席台打了一个照面，他是交换生代表。 男生人高马大的，走到面前来比程寂还要高一点。 他朝着宋栩摇摇手：“嗨！宋栩，你还记得我吗？” 男生用着一口还说的不太顺畅的普通话跟他打招呼。 “当然记得，你是艾瑞森。”宋栩扬着嘴角说道。 没想到他能记住自己，男生眼里划过一丝诧异，毫不掩饰地夸赞他：“你还真是一个讨人喜欢的boy。” 宋栩眉眼柔和的浅浅一笑。 艾瑞森的视线落在程寂身上转了一圈，下一秒就话锋一转惊喜道：“哦！你是程寂？你竟然在这？” 程寂眉头狠狠一瘪，感觉情况不太对劲，但还是冷声问：“你认识我？” “你不记得我了吗？？”艾瑞森讲的眉飞色舞，“你大一的时候我给你写过情书啊！” 闻言，程寂眉心狠狠一跳，下意识地偏过脑袋看向宋栩。 宋栩只是微微顿了一下，感受到他的视线，挑挑眉，眼眸里满是玩味。 见程寂不理自己，艾瑞森也不尴尬，扬着眉津津有味的向他们两个描述自己的表白过程。 “我当时还没有来临大，但是我通过学校的论坛认识了一些朋友，他们给我看了你的照片！” “你真的是长得太帅了，我只是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你了！然后我就让我的朋友帮我写了情书交给你，我朋友说你……” 听他添油加醋越说越离谱，程寂只想将人绑了直接从围墙那扔出去，他不耐烦的直接打断他：“好了好了，什么情书什么朋友，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收到过情书。” “你一个新生，别人都解散去上课了，你在还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 程寂一口咬死不承认，艾瑞森当即就傻愣在了原地。 “可是我朋友说他明明看到你拆开了啊。” “可是什么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了。” 宋栩在一旁听着他死鸭子嘴硬的瞎掰，心里只觉得好笑又无奈，却又忍不住的落寞。 不过他也习惯了，程寂这样自带光环的人，到哪都有人追捧。 送情书这种小事情放程寂身上已经屡见不鲜了。 耳边艾瑞森还在不屈不挠的给程寂回忆着，程寂听的眉头直打结，拉着宋栩快步地往出口处走。 一边走一边给他解释：“他说的那些不是全部都是真的。” 宋栩被他拉着走，脚步不慌不急，钻了他话里的空笑着反问他：“意思就是有一些是真的咯？” 程寂眨眨眼，直觉告诉他，这话有些危险。 怕宋栩又跟上次一样跟他杠上，程寂准备找个地方说清楚。 他回过头张望了一眼，艾瑞森早就被他甩的落下很远，脚尖方向一转带着宋栩站到了阴凉处。 “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 将人按在石凳上坐着，程寂叉腰站在宋栩面前替他挡住了最后一缕刺眼的阳光。 宋栩歪着脑袋看他，清亮的眼眸里尽是戏谑的笑意。 看他这副得意样，程寂便知道他是故意套他话来的，方才那股着急劲一瞬间烟消云散了，升起了逗他玩玩的兴致。 他缓缓弯下腰，两只手臂分开撑在宋栩两侧，将宋栩包围在座椅和他的胸膛中间。 气息越压越近，宋栩将身子往座椅上倚了倚。 程寂离他一拳的距离盯着他的眼睛，缓声问：“如果我说那个艾瑞森说的都是真的，你会怎么样？” 宋栩笑着没动，百无聊赖地靠在椅背上，昂着下巴顶着乖软的表情说出残忍的答案。 “那我们这辈子都不能和好了。” 闻言，程寂怔了怔，随即闷笑了出来，逗他道：“你觉得这个对我有威胁吗。” “你可以试试。” 不愧是宋栩啊。程寂在心里由衷的感叹。 宋栩敢拿这个做威胁，可他怎么敢试啊。 视线可见范围内满是宋栩得意的小表情，生动可爱极了。 看来还真得栽他手上了。 程寂低笑着又凑近些：“他说的那些话里，只有情书两个字是完全真实的。” 宋栩眼眸微微一动：“他还真的让他朋友给你写过情书？” 只见程寂了然的点点头，肯定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对啊。” 他轻飘飘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件很平淡的事情。 “对了，情书里好像真的写了他对我一见钟情。”程寂忽然又嘶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等会，我的记忆告诉我，他说的那些好像都是真的。” 宋栩那能不知道他是在逗自己，可是这些事情从程寂嘴里说出来格外有杀伤力一些。 不等程寂全部说完，他咬着下唇就将人推开。 “那你去找他跟你和好吧。” 程寂怕他较真，一把又将人按回去：“我刚刚说的都是假的。” “是写了情书，但是也仅限于情书。” 宋栩听他解释，挑了挑眉梢，没有打断他。 “他后面那些全部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程寂眼眸漆黑如墨，又想起艾瑞森那疯狂的模样。 艾瑞森喜欢他没错，但是喜欢的太疯狂了。 就光是看了一眼他的照片就不断的托朋友往他的位置里一次接一次的塞情书。 程寂一次都没有打开过，最后实在是受不了，全部都扔进了垃圾桶。 眼前的人忽然就沉了眸，宋栩的神色也跟着严肃起来，撑着凳子坐起来些。 “怎么了？” 程寂回过神，眸色柔和起来：“你以后离他远一点，艾瑞森这人比较疯狂，做事总是不按套路出牌的。” “我怕他将主意打到你身上来，对你造成困扰。” 说半天，最后还是在担心他咯。 “我看他的主意一直都在你身上，你还是担心好自己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已经对艾瑞森这个人起了些警惕心。 第15章 我记得你也会打篮球啊 程寂知道他听进去了，喜上眉梢顺着他：“好。” 程寂去交换的时候，艾瑞森只比他小一届，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临大。 一想到在国外被艾瑞森锲而不舍的追逐的那些日子，程寂顿时就头疼了起来。 以后又有这种日子过了。 他的视线落在宋栩身上，看来要加快追夫的进程了。 今天是军训最后一天，意味着班助的工作今天也要告一段落了。 宋栩下午开了一个学生会的会议，交代了班助最后的工作，一散会就接到了三班班长的电话。 班长在那边说是邀请他跟程寂出去吃顿饭，一起聚一聚。 宋栩还犹豫着要不要答应，耳边的手机就被人抽走了。 “去啊，你们定个时间。”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程寂漫不经心的扫了宋栩一眼：“宋栩学长他也去。” 说完就挂了电话。 宋栩眉心一拧：“我没说我要去。” 程寂把手机往他手里一塞，不要脸道：“那你就当作是陪我去咯。” 宋栩刚想说谁要陪你去就听见程寂又轻飘飘道：“就算是我不替你答应了，班长多说两句你也会答应的。” 这句话倒是实打实的正确。 那都是一群新生，对大学充满了无限的憧憬和向往。 想跟学长打好交道是真的，想从学长这汲取一些大学经验也是真的。 宋栩也不好说什么，旋即撇开话题问：“你刚刚在会上面说的篮球社团的事情，今年学校的计划突然变了，你有什么想法。” 军训结束了，运动会还没有定日子，学校就先把篮球社团的复兴消息给发了下来。 篮球社团一向是所有社团里排名较前的热门社团，出事后荒废了好几年，就连创始人现在都没了着落。 往年的篮球社团比赛是社团内自己分组竞争。 今年却又突然收到通知说改了新的规则，学校让篮球队跟篮球社团一起比。 专业的跟兴趣的比。 程寂把本子和笔卷到一起竖着塞进外套口袋里，晃晃脑袋。 他跟陈改张至衍既是篮球队的又是篮球社团的成员，心想学校还真是会给他出难题。 “暂时还没有什么想法。”程寂轻挑着眉梢，笑嘻嘻的凑过去：“要不你给我出点主意？” 宋栩抿了抿唇，没将人推开。 他细声说道：“现在的篮球社可谓是一团糟，有实力的挑出来估计都凑不成一个篮球队，我看眼下之计应该要先招新，然后再好好进行筛选。” 程寂看他认真了起来，眉眼间也染上几分严肃。 “现在篮球社团加上我跟张至衍陈改总人数不超过二十人，剩下的都不是专业的，还不知道实力怎么样。” 宋栩有些诧异：“人这么少？” 程寂点点头，挠了挠脑袋好像真的很为难。 他抿唇道：“况且他们还缺乏比赛经验和训练，招完新之后，这又是一道难题。” 学校还没有定比赛的时间，万一时间定的近了，他们招完新连训练的时间都没有。 那么，这场比赛的冠军就毋庸置疑了。 宋栩微微偏头，见他眉头紧锁的模样，心思竟然有些欣慰。 程寂回国之后好像真的下定了决心要跟他复合，一直以来都跟在他身边像个小尾巴似的，难得见他对一件事情这么上心。 嗯，给他找点事情做也是好的，省的一天天的净在他耳边唠叨。 “那你跟张至衍还有陈改占着两重身份，怎么办？”宋栩轻飘飘的又给他抛出一个难题，“总不能在篮球队打完第一场，第二场就去帮篮球社团吧。” 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发生的。 见他说的一脸认真，程寂忍不住发笑，抬手捏捏他的后颈。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宋栩好奇地转过脸，一双小鹿眸眨了眨，显得无辜又无知。 他小声辩驳道：“我当然知道不可以，我开玩笑的。” “可是如果你们只能去一方的话，你会去哪一队？” 程寂眼眸里染上笑意：“哪一队能赢我就帮哪一队。” 这话说的也没毛病。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走，脚步较其他人慢了许多，等走到一楼时，几乎没什么人了。 楼梯口旁边是洗手间，程寂的余光一直细细观察着宋栩的一举一动。 到了门口，程寂突然长臂一捞，搂着宋栩的肩膀随意推开一个没有人的隔间，将人压在门后。 宋栩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地就是去摸门锁，可是门把柄被程寂紧紧地攥在手里。 锁骨被他的手臂压得生疼。 “程寂你又要干什么？” 程寂沉沉地笑出声来，脑袋搭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 气氛突然暧昧了起来，程寂嘴里却问着其他的话：“我记得，谢意臣也会打篮球吧？” 宋栩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有些迷茫的抬眼，：“对。” 程寂没忍住亲了一口他的耳垂：“他打得怎么样？” “还算不错吧，高中的时候也代表学校参加过比赛。” 宋栩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连忙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你不会想要让他加入你们吧？” “不行吗？” 宋栩面露难色道：“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我不能替他做决定。” “要不你帮我问问？”程寂开门见山道：“你也知道谢意臣看我不爽，我去跟他说他肯定二话不说就拒绝我了。” 说着还搂着宋栩的腰晃了晃，尾音微微上挑：“嗯？好不好？” 宋栩被他这一套弄得心里膈应的慌，伸手轻轻推了一把他的小臂，语气里满是嫌弃的答应了：“你别这样。” “我可以帮你当说客，但是他答不答应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程寂满心欢喜的应了一声，随即脑子里灵光一闪，凑到宋栩耳边笑着问。 “阿宋，我记得你也会打篮球啊。” 听到这个新鲜的称呼，宋栩的瞳孔猛然收缩，搭在程寂小臂上的手掌猛地收紧，红着脸就要推开他。 “你刚刚叫我什么？” 程寂抿着唇笑眯了眼，从他怀里退出来，注视着他的那一双鹿眸，又喊了一声。 “阿宋。” 第16章 你就让我亲一下嘛 像是故意挑逗他一般，还刻意延长了尾音，显得格外绵延悠长。 宋栩的脸颊浮上两片殷红，一直延伸到了耳根后。 他有些心虚的不敢看程寂，吞吐地回答他的问题：“我会打，但是谢意臣会帮到你们更多。” 言下之意就是拒绝了。 程寂扬着唇角不做声，视线逐渐下移，一双凤眸紧紧的盯着他的唇瓣。 宋栩一眼就明白了他的心思，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就知道这人没点正经心思。 这可是在厕所，时不时会有人来的。 看着他慌张的动作，程寂不怒反笑，低声诱哄道：“听话，让我亲一下。” 程寂自从上次霸王硬上弓之后就再也没亲过，现在又没人宋栩又这么听话，他实在是忍不住。 亲一下怎么了，反正迟早都是他的人。 宋栩的声音很闷：“我们还没有和好呢。” “我们现在跟和好了有什么区别？” 宋栩诧异地瞪大了双眸，抽出一只手来推他，低声呵斥道：“没和好就是不准亲。” 程寂不听他的，伏在他耳边缓缓吹气：“你就让我亲一下嘛，就一下。” 宋栩咬着牙坚守底线。 压在宋栩锁骨上的手臂慢慢往下游走，程寂收了手虚搭在宋栩的腰上轻轻的捏了一下。 宋栩身板一颤，就听见程寂在他耳边低声威胁他：“你真的不让亲。” 说着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在宋栩腰上克制着力度掐了一把。 宋栩吃痛的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松开手想要去触碰腰间，结果半路上就被程寂攥住手腕压在了小腹上。 “我就亲一会。” 程寂反应迅速的对着他的唇印了下去。 看吧，一下就这样变成了一会。 “程寂……” 宋栩不好挣扎，只能任他压着亲，腰上刚刚被捏的地方正被程寂用手盖着不轻不重的揉着。 被压着亲了好一会，宋栩腿都软了程寂还没有要放开他的想法。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交流声，宋栩心下一惊，慌忙的睁开眼睛，见程寂闭着眼吻的正入迷，双手挣扎起来想要挣脱他的桎梏。 不料，程寂眉都没皱一下直接单手圈住他的腰，将人带到了隔间里侧压在了墙壁上。 一个一米八的男生被人一只手臂就拎起来了，宋栩想着便挣扎得更厉害了。 等到那交谈声走远了，程寂才满意的松开他。 宋栩靠在他怀里小心地喘着气，生怕别人听见了。 程寂又怜爱的亲亲他的脸颊和眼睛，像是在抚慰他一样。 程寂的头抵着宋栩的，手掌在他的后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摸着，在他耳边沉吟道：“那谢意臣就交给你了，阿宋。” 宋栩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应下了。 计算机三班将聚会的日子定在了这周四，程寂收到消息夜幕降临就带着宋栩前往。 地点在学校附近的一家KTV。 “这些小鬼还挺会挑地方的啊。” 程寂站在门口，透过玻璃窗与里面那露红烟紫的世界遥遥相望。 KTV在二楼，一楼是一家酒吧，想要上到二楼就要穿过酒吧从后台上楼梯。 宋栩很少来这种纸醉金迷的地方，一进门就被满屋子充盈着的烟酒味呛得眼泪都到眼眶边上。 一楼人鱼混杂，大部分都是跑出来偷个清闲的大学生。 程寂下意识地将人半搂在怀里一路护着，到了楼梯口灯才亮了些。 “咳咳咳咳咳……”宋栩一被松开就用力地咳个不停。 程寂微微弯腰，动作轻柔的帮他顺气。 “你第一次来？” 宋栩又咳了两声才舒服些，他清了清嗓子：“对。” 说完，偏过头神色淡淡的反问他：“你以前来过？” 程寂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我们之前下训后经常来这里喝酒。” “体育生嘛，一个队里难免有那么几个混的。” 宋栩也没说什么，清淡的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走上楼。 程寂愉悦的扬着唇，神情闲适的跟在他身后。 两人找到他们所在的包厢推门而入。 程寂宋栩来的算是晚的，包厢里面已经聚集了十多个人，有的已经开始放声歌唱，宋栩一进门，耳朵差点没被一嗓子给吼的耳鸣。 “学长们来了，你们两个消停一下。” 说话的是班长，班长叫杨青，是个戴着金框边眼镜的女孩子，见到两人进来，连忙将人叫停。 闹耳的歌唱声应声而停。 两人走到桌前，桌子上面摆满了小零食和饮料，旁边还摆了几副扑克牌以及那一堆小纸条，看样子是已经玩过一轮了。 “学长，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晚。” 十多个人围着桌子团团坐着，一个高马尾的女生扬声问道。 “你们宋栩学长吃完饭一定要去一趟图书馆，我拿他没办法就等了他一会。”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宋栩理亏，只是笑笑不说话。 坐在中间的学生自觉地空出两个位置给他们，程寂拉着宋栩终于落座。 闻言，周围的同学都不禁自愧不如。 “都说来了大学就轻松了，宋栩学长这么卷，让我们怎么轻松啊。” “对啊，学长这么努力，等我正式上课了我也要好好努力。”这回说话的是班长。 她旁边的高马尾女生听了她的话立马就皱起了小脸。 “我才不要呢，我高中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好不容易考上一个好大学了，我应该好好玩一玩给自己放松。” 对面的男生不少是赞同她的：“对啊，我高中的时候忙的游戏都没打几局。” “别说是你了，我毕业之后段位都掉钻石了。” “欸，那你没毕业之前是什么段位啊？” 渐渐的一人一句这个话题就扯远了。 程寂拣了一根棒棒糖，不动声色的在桌子底下将糖纸剥开递到宋栩手里。 宋栩听着这些比自己小了两三岁的弟弟妹妹聊一些天马行空的话题觉得十分有趣，时不时也被逗得见牙不见眼。 倏地，虎口一热，宋栩低头一看，程寂的手不知何时搭在了自己的手上，大拇指与食指间捏住的显然是一根棒棒糖。 第17章 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 “草莓味的。” 见他没有拒绝接过了糖，程寂满意的靠在沙发椅背上，耳边充斥着这一群小朋友们的欢声笑语。 高马尾的女生叫高勤，看着是十分温婉怜人的长相，可是性格却很机灵古怪。 刚刚程寂和宋栩的小动作都被她用余光通通收入眼中。 聊了好一会天，她突然提议道：“要不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你刚刚不是玩了好几轮了吗，怎么又来？”坐他对面的锅盖头男生奇怪道。 高勤抽出一副扑克牌，笑得机灵又漂亮：“刚刚学长们不是没来吗，现在跟学长们一起玩。” 说着，她又转过脸看向程寂和宋栩。 “两位学长，敢不敢来？” 宋栩含着棒棒糖不假思索地点点头，程寂也抖抖精神坐起来，大言不惭道：“来啊，这有什么不敢的。” 班长和几位女生刚刚被整惨了，这会纷纷摇着手远离了战场。 高勤爽快的哈哈笑两声，剩下的人围着桌子坐成一圈，高勤从一副扑克牌里随便找了六张牌打乱捏在手里。 “你们随便从我手里抽一张牌，谁的数字最小，谁就真心话大冒险。”她的眼里冒着精光，继续道：“如若数字一样的，就两个人一起。” 话音刚落，每个人就从她手里各自抽取了一张牌。 高勤眼里闪着精光，宋栩翻开自己的牌面，黑桃A，心里惊呼完蛋。 程寂余光瞥了一眼他的，又翻开自己的看看，红桃A。 他眯了眯眼，耐人寻味的将视线投向自己斜对面的高勤，眼神里透露着一丝丝危险。 始作俑者没注意到这些，还兴高采烈地让人翻开自己的牌。 待众人都掀开自己的牌面时，看到程寂宋栩那两张相同字母的牌都吃惊地倒吸了口气。 只有高勤高兴的喊：“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两位学长选一下吧！” 宋栩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却又碍于不好意思扫她的兴，看了一眼程寂，轻声说：“你选吧。” 程寂语气轻飘飘的：“真心话。” 高勤不假思索的问：“我观察两位学长很久了，那么请问，两位学长除了是朋友关系还是什么关系？” 宋栩听了这话，眉心深瘪，似乎对他的问题有些不悦。 “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情侣？还是前任？”程寂抱臂轻笑道。 宋栩听到后面两个词没忍住心里狠狠的悸动了一下，面容也浮上些不自在，但很快就被他掩盖了去。 高勤却皱了眉，这事情发展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啊，难道不是吗？ “只有朋友关系。”宋栩插空回答道，“继续吧。” 接连又玩了两局，中奖者依旧是程寂和宋栩，次数多了旁人都看得出来高勤是故意的，便两手一摆不玩了。 小姑娘尴尬的坐在一旁也没了声息。 程寂扔了牌又给宋栩剥了一颗草莓味的糖，这一回没有藏着掖着，高勤看了心里直犯嘀咕：“看嘛，明明就是我想的那种关系。” 一屋子人又唱了会歌，直到晚上十点多才散伙。 有几个男生刚刚拼酒量上了头，走在前头发着酒疯。 女孩子们手牵手走在一起，欣赏着学校后面这一条小街道的沿路风景。 临大很大，这一条小街绕了半个临大，一路上又是湖又是树，还有一些没有收摊的小街贩，路灯也跟着照了一路。 程寂和宋栩走在最后面，看着前面朝气的学弟学妹们，心里面感慨无限。 临大是临城唯一一所双一流大学，都是用了不少努力才能抱着憧憬向往来到这里，这群孩子的未来也一定是明亮可期的。 两人无言的并肩向前走，程寂心下想了想，今年是他们的第三年了。 成为朋友的第三年。 同学们到了自己宿舍就各回各家了，程寂和宋栩又走了好一段路才到寝室。 寝室早就熄了灯，宋栩又忙了一会才安静的爬上床。 运动会的日子不久后就定了下来，定在了下个月二十号，一共三天。 篮球社团的比赛学校商量了一下，鉴于要办运动会，时间还是待定。 这让兴奋了好久陈改几人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泼下，脚趾甲盖都冷的发颤。 临城早就入了秋，气温急剧下降，宋栩套上外套出门等待谢意臣。 谢意臣打着哈切磨磨蹭蹭走出来：“最近天气这么冷，你还能这么准时，我真的佩服啊。” 说着，还打了一个冷颤。 “已经比平时晚了，被窝里太好睡了。”宋栩看了一眼手表，催促道：“我们要快点走，教授今天会提前到。” 谢意臣不情不愿地跟在他身后，只听进去了他的前半句话。 他笑着打趣他：“我还以为你这种人被窝对你没什么诱惑力呢，没想到你也说得出这么有人情味的话。” “再怎么没有人情味我也是人。”宋栩转过身来瞪他一眼。 “快点走，等会迟到了扣学分。” 谢意臣痛苦的搂着自己嚎叫：“苍天啊，谁来把我的解剖课取消了吧。” 这冰冷的天气还要赶早八去摸那冰冷的手术刀，我的心比石头还冰冷！！！ 程寂一整天下来没见着宋栩，心里一点都不好受，耐不住寂寞偷偷看了一眼宋栩墙上的课表，找了一节课下课去门口堵他。 下课铃声一响，程寂立马钻出来朝着教室里面张望。 没过一会人都要走光了，程寂也没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神情不爽的冲进去，哪还有宋栩的身影。 他随便逮住从他身边路过的一位同学：“同学，请问你见到宋栩了没？” “宋栩？”那人好像没什么印象，摇摇头道：“今天没看到他来上课。” “没来上课？” 那位同学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程寂脸上浮现些许不耐，掏出手机给宋栩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手机滴滴两声就被接通了。 “喂？”宋栩清润好听的声音传过来。 “你在哪？”程寂开口就问。 他的声音里隐隐的有些急切，宋栩听了微微一怔。 “宋栩，我想喝水。” 第18章 我们在医院 程寂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谢意臣，他不爽的皱眉：“你跟谢意臣在一起吗？” 问完又觉得自己有些明知故问了，宋栩跟谢意臣关系好，在这个城市里，宋栩又只有谢意臣这一个知心一些的朋友，平时都是形影不离的。 宋栩轻轻嗯了一声，程寂可以听到电话那边的哄闹声。 “你们在哪，我过来找你。” 宋栩偏着脑袋把手机夹在肩窝里，给谢意臣倒了杯水。 谢意臣接过来，用嘴型问了一句：“程寂？” 宋栩点点头，他们在医院，周围的人流闹哄哄的，时间长了，宋栩眉目间噙着着几分冷淡。 谢意臣上午上课睡觉将脚睡麻了，下楼梯时没注意脚下，一个跟头栽下了楼梯。 脑袋磕破了，脚也给崴了。 谢意臣捧着纸杯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三分，宋栩冷下眸子来还怪吓人的。 宋栩眉眼间神色清淡，话里不自觉地沾染上些清远疏离。 他对着手机那边的人说：“我们在医院里，你别来找了。” 这句就像是平地一声雷，程寂立马就炸了。 “医院？你们在医院干什么？你受伤了嘛？在哪家医院？” 他一连甩出好几个问题，紧张的语气通过传声筒传进宋栩的耳朵里。 宋栩心下微动，有些哭笑不得：“不是我受伤了，我一点事都没有，你别担心。” 程寂一点都没有被安抚到，还是屏着呼吸问：“那你们在医院干什么？” 宋栩眉心微松，方才的淡漠隐了几分下去。 “谢意臣下楼梯崴了脚，医生说要留院观察，他行动不方便，我就在这里陪着他。” 被莫名点名的谢意臣一脸好笑的半躺在床上，受伤的那只脚被吊在半空中。 “那你们是在哪个医院，我过来找你们。”程寂还是执意要来。 宋栩知道他一向难缠，点头同意了。 “你现在怎么办吧。” 挂了电话，宋栩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冷嗤一声道。 “还能怎么办，听医生的呗。” 正好他也不想去混课了，没意思。 谢意臣毫不在意地撇嘴，好似躺在床上的不是他一样。 这个病房里有好几张床位，整个房间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身边大多都是老弱病残，两个大学生安安静静坐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宋栩给程寂的微信发了个定位，程寂很快就到了。 程寂快步走进来，宋栩站起来迎他。 看着宋栩眉眼间化不开的疲累，程寂心里疼得紧。 “你没事吧？你要是累的话我给你打车送你回去。” 宋栩半垂着眼帘晃晃脑袋，感觉下一秒就能倒下去，程寂心疼的呼吸都紧了三分。 “哟，来的这么快，半天没见这么想我。” 谢意臣挑了个红一点的苹果，看到程寂还有些喘，没忍住出声打趣道。 程寂的视线在他身上上下扫了一眼，握着宋栩的手臂让人坐下。 “看来你没什么事啊，在医院赖着浪费资源来了？” 两人一见面就开始不对付，宋栩连句话都插不进去。 谢意臣撇嘴：“我还没你说的那么坏，我就是不想上课。” 程寂站在宋栩身后，宋栩的后脑勺有意无意的蹭在他的小腹上：“那你是真的够狠啊，连这招都舍得用上了。” 谢意臣也注意到了宋栩的情绪，听他说完便没有回嘴。 从早上他摔了一直到现在，宋栩一直替他忙上忙下，挂号缴费跑来跑去没有说一个累字。 再怎么不乐意，也就只是皱着眉头不说话。 程寂来了之后，他才下意识的寻找休息臂弯，露出了疲累的那一面。 谢意臣想，或许他这辈子都做不到像宋栩那样坚强温柔，因为没有那样一个程寂收留他的破碎委屈。 “你去帮我跟护士说一声，给我换到单独病房。” 谢意臣怔怔的望着闭眸休憩的宋栩，说不心疼是假的。 程寂以为他又要耍什么花招，眉心紧皱着没好气的说：“你就不能消停一会？” 谢意臣也不恼，一开始的确是他没想周全，他耐心的给程寂解释：“单独病房有专门给家属准备的床，可以让宋栩也休息一会。” 闻言，程寂连忙垂下脑袋，宋栩不知何时已经靠着他的腰际睡着了。 眼下的黛青一览无余。 程寂动作轻柔的撩了一把宋栩的刘海，眼里的柔情像是要化成水溢出来一般。 谢意臣轻笑着催他：“既然心疼那你还不快去。” “不用了，我在附近的酒店开了房，我现在带他过去。” 感情这人做足了准备来的？！！ 谢意臣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程寂在宋栩面前蹲下来，将人放在自己背上背着。 “那我怎么办？” 谢意臣头一次为自己的以后感到担忧。 程寂把宋栩背走了，那就没人管他了。 程寂无所谓的撇撇嘴，视线落在床头的按键上：“有事按铃叫护士咯。” 说完，就背着宋栩出了病房。 谢意臣望着没有人的门口，一脸生无可恋。 程寂当然不可能完全不管他，到了酒店安置好宋栩，好心的给谢意臣点了个外卖。 ：点了外卖，记得查收！ 谢意臣：谢谢你哦（微笑） 程寂心情大好，扔下手机趴在床边盯着宋栩的睡颜入了迷。 宋栩的皮肤干净细腻的看不到一点毛孔，半张脸陷入枕头里。 许是真的累着了，程寂盯了好一会，宋栩都依旧是保持了刚被放下来的姿势。 程寂订的双人房，他从浴室里端了一盆水出来，将毛巾打湿，轻手轻脚的帮宋栩擦了脸。 宋栩只是睫毛抖了抖，顺从的任着他给他擦脸。 “程寂……” 宋栩忽然发出一声小声的梦呓，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腰际不停的挠着，睡得十分不踏实。 程寂握着毛巾的手顿在空中，稍稍偏过头，只见宋栩半抬起身子，眼神迷蒙的感觉是在寻找什么。 “怎么了？” 循着声音像是找到了想要的，宋栩唇角向下一撇，眼尾浮上一抹殷红，露出几分委屈的神情。 程寂放下毛巾，走到床边弯下腰，嘴唇贴了贴他的脸颊，柔着声又问了一遍：“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第19章 没良心的家伙 宋栩一双鹿眼此时水雾迷蒙，搭在后腰处的手没有抽出来，另一只手从被窝里抽出来伸向程寂。 程寂有过那么一会的愣神，似是没想到被困意围绕的宋栩竟然有这么主动的一面。 宋栩的外套被他脱了扔在一旁，此时只穿了一件白色T恤，半抬在空中的手臂白皙细长。 愣了好一会，他才握住宋栩的手腕，微微用力将人捞起来顺势靠进自己的怀里。 “怎么了？”程寂不知道这是他今晚问的第几句了。 宋栩在他怀里不老实的动了下，脑袋耷拉在他的肩膀上，嘴里小声嗫嚅道：“痒……” 彼时，程寂视线下移，这才注意到宋栩的手在他自己的腰部分不停地抓着。 扑散在自己耳边的呼吸是紊乱的，程寂眉间神色一凛，一只手护在宋栩的腰间，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扒开宋栩不停抓挠的手。 只见宋栩的腰部不知何时起了一些小红疹，因为抓挠现在已经连成一片呈现片状。 看样子像是过敏了。 程寂皱着眉抓住他不老实的手，话语间满是紧张和担忧：“别挠了，痛不痛？” 宋栩将脸埋入他的颈窝里，喉间发出一声声的低哼。 听起来难受极了。 程寂握着他的肩膀，将人翻过来趴在床上，为了防止他伸手去抓，一只手攥住他的两个手腕，另一只手去够床头柜上的座机。 “喂，您好！这里是酒店前台，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似是难受极了，宋栩闷哼着扭动手腕挣扎。 程寂手腕上使了些力，冷静的说道：“麻烦你去帮我去附近的药店买支过敏药送到房间来，我朋友过敏了。” 酒店就在医院附近，规模不算大，周边几乎全是药店。 前台小姐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挂了电话，程寂连忙将人扶起来靠进自己怀里低声哄着：“已经让前台小姐去买药了，你再忍一下。” 宋栩的手还被他紧紧地攥在手里，闻言他只是在程寂的肩膀上蹭蹭，不说话。 前台小姐的效率很高，没过一会，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程寂起身开门将药接进来，顺便从浴室接了盆热水。 “你转个身，我给你擦药。” 宋栩听话的转过身趴在床上，掀起衣服的一角，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倏地被屋里的冷气吹的一哆嗦，睡意也被赶跑了些。 程寂在床边坐下，将毛巾拧干正准备给他擦一下身子，就见宋栩半侧着腰，默默的将衣边放下。 他听见宋栩不好意思的小声道：“要不我自己来吧？” 程寂拎着毛巾的手一晃顿，听这声就知道宋栩清醒过来了。 他垂眼发笑道：“清醒了？” 宋栩眼下浮上两抹不自然的殷红，垂着眼默默地捏紧了衣角，一时间竟觉得腰间也不痒了。 他不让碰，程寂知道他清醒过来害羞了，也不敢硬碰。 程寂放下毛巾，药膏静静的躺在床头柜上，黑沉沉的目光注视着他。 “今天吃什么了？” 不让涂药那就先复个盘。 宋栩眉心微微瘪着，垂着眼想了想，小声道：“好像吃了点火龙果。” 谢意臣今天在医院切了个火龙果分了一半给他。 “你对火龙果过敏？” 宋栩的食指和大拇指攥着衣边绕啊绕：“应该吧，之前有过一次但是没放在心上。” 那一次吃完火龙果后症状不明显，宋栩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今天直接长了一腰的红点点。 腰间又开始隐隐发痒了，宋栩的手跟做贼似地绕到腰后挠了两下，瓮着声赶他：“你去睡觉吧，我自己上药就好了。” 程寂瞥了一眼他的小动作，眼底的笑意明晃晃的。 “你确定你够得到？” 宋栩过敏的时候，最先有症状的一直都是腰间，这一次比较严重，程寂方才查看的时候已经蔓延到腰后了。 闻言，宋栩伸手够了够，的确有些困难。 他嘴硬道：“没关系，够的到的。” 生怕程寂会拦着他，说着就要撑起身子去拿床头柜上的药膏。 程寂睨了一眼他的动作，二话不说直接按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腰无奈道：“趴好。” 宋栩讪讪的把手收回来，认命般的趴下。 见他终于听话，程寂才起身拧干毛巾又重新坐回他身旁，掀开他的衣边，拿毛巾小心地擦拭。 这些小点点蔓延的快，距离上一次被看到才几十分钟，现在已经蔓延到了背上。 宋栩的皮肤很白皙，这一片片的小红点长在他的腰上十分的触目惊心。 程寂生怕弄疼了他，手腕都不敢发力，宋栩乖乖的趴着任由他动作，两个人都不说话，房间里安静的连窗外的微风声都听得很清楚。 又将他的衣服掀起来些，房间里空调开得有些低，宋栩的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一下。 程寂刚涂抹了一圈药膏的棉签顿在空中，以为他痒，掀眼看他：“痒？” 宋栩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声音瓮里瓮气的：“凉。” 语音刚落，程寂收回手回头扫了一眼角落的空调。 六度。 这在已经深秋的临城夜晚的确冷了些。 程寂又将温度调高了些才重新给宋栩上药。 腰上的力度不轻不重刚刚好，室内的温度不冷不热也刚刚好。 宋栩刚刚才被冷风赶走的懒虫席卷重来，没一会就开始眼皮打架犯起困来，无声无息的埋在自己的臂弯里睡着了。 以至于程寂抹完药了还在跟他叮嘱：“以后过敏的东西就不要吃了，你现在过敏的东西又加上了火龙果，那就是榴莲魔芋豆腐和火龙果。” “这些你都过敏，以后一定要多注意。” 程寂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盖上药膏轻手轻脚的帮宋栩拉下衣服。 见一直没有人回复自己，程寂淡淡的掀眸弯腰凑近了些，这才发现宋栩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此时还叭了叭嘴将自己的脸翻了个面。 程寂无奈的轻笑出声，笑骂道：“没良心的小家伙。” 自己帮他涂药，谨慎的生怕弄疼了他，结果这家伙倒好，舒服的睡着了。 第20章 今天怎么这么乖 程寂没办法，又不能将人叫醒来再说一遍，刚才那些话就当是对空气说了。 等把自己也收拾妥贴了，时间也不早了。 他躺在宋栩对面的床上，注视着宋栩恬静的睡眼。 宋栩依旧保持着方才给他上药的姿势，静静地趴在床上，半张脸埋入臂弯里，脸颊稍稍瘪进去，暴露在外面的那一边脸颊肉鼓鼓的，随着呼吸一上一下的浮动，好不可爱。 程寂安静的看着，平日里在学校里没事干，他也喜欢盯着宋栩看。 宋栩睡着的样子比起白天少了几分清冷疏离感。 望着宋栩乖巧的睡颜，程寂脑海里满是宋栩刚才害羞的小模样。 他们之间长达一年的空白期，却填满了宋栩情绪上的空白。 一年前的宋栩，即使两人是亲密无间的恋人，有时候也还是会在他面前隐藏情绪。 现在的宋栩像是情绪盲盒，不仅仅会在他面前展示完整的喜怒哀乐，甚至还会有另外多余的情绪。 这样的宋栩更生动，更惹他喜欢。 程寂在心里默默的更加坚定了决心，他一定要将宋栩追回来。 这个盲盒，只能他来开。 隔天，宋栩醒得晚，对面的床上早已经没有了人。 一想到昨天晚上两个人共处一室，他脸上还是有些隐隐发热。 宋栩走到浴室里，卷上衣边背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腰部。 药涂的很及时，药效也很给力。 腰间的小红点已经停止了蔓延，除了被他抓挠过的地方还有点痛，其他不严重的部分已经没有感觉了。 随便冲洗了一番，准备出门的时候正好撞上回来的程寂。 “我刚刚去了一趟医院，谢意臣那里都打点好了。” 程寂视线在他身上上下扫了一个来回，一眼便知道他要去干什么。 他一手提着早餐往房间里走一步，用脚将门带上。 宋栩被迫折返回房间，就看见程寂在桌子前坐下来。 “给你带了早餐，过来吃。” 宋栩一言不发地跟过去坐下来，等着程寂把袋子里的早餐一一拿出来。 一个茶叶袋，四个肉包，外加一碗小麦粥。 宋栩自己掀开碗盖，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往嘴里送。 昨天晚上没吃晚餐就睡着了，宋栩这回已经饥肠辘辘也顾不上是不是独处了。 “谢意臣的情况怎么样了？” 程寂倒了杯热水往他手边送了送，柔着声开口：“医生说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我再陪你来接他。” 宋栩没想到他连出院都打算好了，心下一暖又接着问：“你吃早餐没有？” 程寂扬唇点点头：“吃过了，你不用担心我。” 说着，视线落在他的腰上，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以后过敏的东西不要吃了，自己也多注意一些，别又碰到一些你不知道的过敏原。” 这些是昨天晚上宋栩没听到的，程寂又说了一遍。 那眼神那语气，都像极了语重心长的老父亲。 宋栩听着脑袋不自觉地下垂了些，勺子在碗里搅啊搅，语气里似乎还有些不服气。 “我也不知道连火龙果都能过敏。” “世上过敏原千千万万，以后吃东西多注意。” 程寂盯着他的发旋，觉得有些好笑，却也不跟他计较。 过敏的是他，委屈一下也没关系。 “等会吃完早餐，我再给你抹一次药。”程寂站起身，俯视着宋栩的发旋冷不丁道。 宋栩摸了一下腰，还是有些痛感，便也没有拒绝，吃完早餐乖乖地趴在床上任由程寂给他上药。 这一次宋栩很乖，于是等涂好药坐起身时，他就听见头顶满含笑意的声音传来。 “今天怎么这么乖？” 程寂没忍住伸手帮他拉下衣边。 “乖难道不好吗？”宋栩撇嘴，半眯着眸看他。 又恢复到了以前那个清冷样。 要不是昨天晚上照顾他的是程寂本人，不然程寂就要以为昨天晚上是错觉了 “好啊。”程寂偏着脑袋，眼神坚定的赞同了他的说法，“乖肯定好啊，乖宝宝最好骗到手了。” 宋栩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两人又去了一趟医院，宋栩还得感叹一句现在医疗水平真的是高啊。 昨天还躺在床上哀嚎的男生，今天就能一蹦一跳地去串门了。 谢意臣岂止是好啊，那简直是好的不得了啊。 随意的嘱咐了两句，程寂就带着宋栩回学校了。 两人一夜未归，回到宿舍之后，张至衍和陈改看他俩的眼神里都装满了八卦之意。 “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张至衍用力蹬了一脚，悄无声息的滑出来，语气阴森森地问。 这要是放平时宋栩一个人出去了，电话也得被他们打爆。 这一次是两个人一起出去，他们两个在宿舍的才没有打电话。 生怕会打扰两个人的良辰好景。 程寂不冷不热的扫了他一眼，没理他。 于是张至衍转过脸，贼兮兮的视线跟宋栩对上。 想着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宋栩老老实实的回答。 “谢意臣摔了，我送他去医院。” 理由得当，谢意臣确实这几天不在。 张至衍视线又溜回去，盯着程寂不死心。 “谢意臣摔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也跑去看望了？” 给台阶下程寂自然是点头。 张至衍当即就眯了眼，眼神里闪着精光：“那你们俩住哪啊” “要你管？八卦这么多能当饭吃？” 程寂没好气的呛他，显然不愿意跟他透露过多。 张至衍撇撇嘴，默默的滑回去。 陈改觉得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这时候才冒出脑袋。 “宋栩，运动会的开幕词已经拟好发你微信上了，你先看看可不可以。” “好，我现在看看。” 宋栩连忙打开电脑登录微信，点开文件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又听陈改试探的问。 “可以吗？” “可以，拟得很好。”宋栩转过身，感谢的说道，“谢谢你啊，陈改。” 这个文案是运动会开幕式上每个班级的口号，这两天就要上交。 宋栩本打算亲力亲为，可是谢意臣却出事了脱不开身。 文件只需要整合一下就好，这方面陈改擅长，两人关系又好，宋栩就临危交给了他。 “没事，我们俩谁跟谁啊！” 第21章 留给程寂的一次机会 运动会临近，宋栩作为大官开始忙起来了。 这里时不时要交一个文件，那里时不时要集结一些资料，再加上学习上课，忙的更是脚不沾地。 体育生也准备在这一次的运动会上大放异彩，宿舍里其他三个人也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 谢意臣正式出院是在一周后，硬是赖到了脚能够勉强落地之后才出院。 “你报的一千五长跑能行吗？” 下了课，宋栩扶着一瘸一拐的谢意臣从教室出来。 要将就着身边的残疾人，宋栩走的慢极了。 “运动会还有半个月呢，到时候肯定好了，你别担心哈！” 嘴上是这么轻松的说着，单脚蹦的比谁都艰难。 宋栩把出门那会的问题又拎出来问了一遍：“你为什么不带拐杖？” 谢意臣毫不在意地晃晃吊在空中的脚，语气十分欠揍。 “不想用拐杖，搞得我跟个残疾人似的。” “你现在不就是残疾人？”宋栩无语的瞥了一眼搭在肩膀上的手臂。 谢意臣讨好的嘿嘿两声，随即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宋栩的肩膀上。 电梯现在爆满，宋栩只能顶住压力带着人走楼梯。 两人走到楼梯间，程寂就迎面朝他们两步做一步的爬了上来。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他看见谢意臣整个人都要贴到宋栩身上去了，眉头狠狠的锁到一起，指着人骂道。 旋即一步跨三个阶梯直接蹦达到宋栩面前将人扒开。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人家宋栩还没跟你复合呢，你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着他。” 谢意臣被他猛地一推，往后蹦跶了两下，一手扶住扶梯才堪堪站住脚，站稳后立马怼回去。 “我乐意你管我，我追又不是你追，你别以为你现在是个瘸子就可以随意使唤宋栩。” 程寂的视线轻飘飘的从他还不敢轻易落地的脚上掠过，眼神里的挑衅意味十足。 楼梯间还有其他下楼的学生，听着声音也纷纷的投来好奇的眼光。 听着耳边的斗嘴声，宋栩的眉心突突的跳个不停。 他伸手捏了下胀痛的眉心，赶在谢意臣爆发之前出声制止了。 “好了，还有人看着呢，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 说着将程寂拉到楼梯里侧，又伸出手将谢意臣带过来。 宋栩各自瞪了一眼，低声威胁道：“不准吵架了。” 谢意臣打趣的话刚到嘴边，又绕了个弯吞了回去。 三人相继无言，谢意臣一蹦一跳的好不容易出了楼梯间，看到教学楼前面的楼梯，腿直接软了下去。 宋栩连忙架住他，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紧张的问：“怎么了？” “怎么还有楼梯啊，我蹦不动了。” 谢意臣不顾身边人的目光，指着面前的楼梯哀嚎一声。 程寂无语的朝着他翻了一个大白眼。 体育生常年练体能，程寂的臂力不是一般的大。 他从宋栩手上把人抢过来，一点都不心疼的拖着人下了楼梯。 “你干什么，程寂我可是伤患！！！” 谢意臣叫唤的比刚才更惨烈。 “伤患也不能拖累别人。” 程寂毫不留情的将人拖进了食堂，谢意臣哀嚎了一路，吸引来了不少目光。 宋栩好整以暇的跟在后边，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程寂能管得住谢意臣，每天跟着他那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谢意臣一直到下午放学了还在跟宋栩抱怨这件事，跟在宋栩身边吹耳边风。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暴力行事，你要是跟他在一起了，万一他以后家暴你怎么办？” 谢意臣吃了上午被拖着走的亏，害怕下午程寂又在楼下等宋栩，长了个记性午休完将拐杖带上了。 他拄着拐杖走得慢，落了宋栩两步，一脸的语重心长。 宋栩好笑的停下脚步等他。 “你把你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收一收。” “怎么就天马行空了，我这是就事论事。”谢意臣一脸复杂。 “他敢这样粗暴的对待我，你以后如果受伤了他就会这么粗暴地对待你！” 一语必，宋栩顿下脚步横了他一眼。 谢意臣瞬间挺直了脊背，敛容屏气道：“呸呸呸，你以后才不会受伤呢。” “不好的话尽量少说。” “是是是，我错了。”谢意臣道歉的态度端正。 嘴巴在前面说，脑子在后面追。谢意臣一贯的作风。 自从谢意臣受伤之后，略带些晦气的话宋栩就不准在他面前说了。 两人出来的晚，电梯没什么人就一起等了电梯下楼。 “程寂那小子今天下午怎么没来了？” 出了电梯，谢意臣看着空荡荡的楼口有些讶异道。 宋栩眉眼间神色清冷：“他今天下午有训练。” 没想到他这么清楚，谢意臣停下脚步挑挑眉梢，语气里有些打趣意味在。 “这么清楚呢？” 怕他跟不上，宋栩被迫停下脚步，无奈地站在风口回望着他。 “他每天自己跟我报备行程，装不了听不见。” 程寂每天只要有点什么小事都要向他报备，宋栩不是耳聋的人，多少都听了些进去。 谢意臣玩笑般的啧啧两声，拄着拐杖跟上去跟他并肩，笑着调侃他道。 “这小子还真是心意已决呐，你要不就从了他吧。” 教学楼外面风呼呼地吹，宋栩把卫衣的帽子戴上。 他语调清冷：“那也得等他跟我解释了理由再说。” 他还记得自己跟程寂说的和好的前提。 谢意臣瞥了他一眼，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他四十五度仰望着前方，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其实你就是想要一个理由来释怀罢了。” “你不明不白地等了一年，的确需要一个理由。” 宋栩垂了脑袋，眼神死死的盯着路面，把眼里的情绪遮了去。 果然，但凡是他的心思，谢意臣一眼就能懂。 他需要程寂给他一个理由来释怀他等待的这一年。 程寂不会找理由来搪塞他，所以还需要一点时间。 恰好，他也需要一点时间来看明白程寂的真心。 这些时间，是留给宋栩自己的。 也是，留给程寂的一次机会。 第22章 这玩意交给你处置 宋栩最近的课表都排满了，每天跟着谢意臣不是赶这堂课就是赶那一堂课。 好不容易下课了，却在教室门口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艾瑞森专门守在门口翘首以盼的等着宋栩下课，铃声一响就立马站了起来。 宋栩一只脚刚踏出教室门，就被人半路拦了下来。 抬眼一看，是个碧眼金发的小伙。 只一瞬，宋栩就想起来是谁了。 谢意臣还没完全睡醒，坐在位置上慢吞吞的收拾东西。 宋栩微微偏过身子，让出路让身后的人先出去。 “艾瑞森？”宋栩没等谢意臣就独身走出来，他润着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栩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艾瑞森了，艾瑞森是医学院的大二交换生，常常能在公开课上见到他。 前面几次见面都热情似火的外国小伙，这一次却莫名的红了脸。 宋栩有些莫名其妙，挑挑眉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艾瑞森踌躇了两下，扭扭捏捏的跟个女孩子似的从一旁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他吞吐道：“这个是给程寂的，你能帮我转交给他吗？” 看着面前的外国小伙脸上害羞的神情以及红透了的耳朵，宋栩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信封里面是什么。 他往旁边站了站，好整以暇的注视着他。 “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他？” 艾瑞森脸上的红润又深了几分，纯像个羞涩极了的小姑娘。 “我这几天都没看到他……” 本来也想自己亲手给他的，可是最近程寂不知道在忙什么，他蹲了好几次都没蹲到人。 宋栩垂眸，视线落在艾瑞森举在空中的信封上。 粉色的信封上，一个深红色的爱心大大咧咧的画在上面，刺的宋栩心里挺不是滋味。 面前的人半天不出声，艾瑞森还以为他不答应，讪讪然的收回了手，语气有些遗憾。 “我还是自己给他吧！”说完话锋一转，换上一副讨好的神情接着问：“你知道程寂在哪吗？” 他记得宋栩跟程寂关系挺好的，应该会知道程寂在哪吧。 宋栩神色冷淡的没接话，反倒是谢意臣悄无声息的从教室里一大步跨出来，趁其不注意将他的信封接了过来。 完事还笑得一脸温和：“我知道他在哪，我帮你给。” 艾瑞森本有些黯淡的眼眸这会比黑夜里的星星还亮，他的语气又惊又喜。 “真的吗？谢谢你学长！” 谢意臣大手一挥，满不在意的笑笑：“没关系！学弟勇敢追爱，作为学长我肯定是大大的支持！” 艾瑞森的眼眸又亮了三分，望向谢意臣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仰慕。 “要不我请学长吃饭吧！学校食堂随意挑！” 谢意臣用余光偷偷的瞥了一眼一旁的宋栩，果然就见他用那冰冷的眼神瞪着自己。 他见好就收：“不用了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怎么敢让学弟请吃饭。” 艾瑞森越挫越勇：“那学长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可以互加个微信吗？” 说着就要拿出手机，谢意臣背后一凉，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他讪笑着拒绝：“呵呵，英雄不留名，学弟你快去吃饭吧，这个情书我一定给你交到程寂手里。” 语音刚落，走廊的尽头就有人在呼唤艾瑞森，艾瑞森感激的深深看了谢意臣一眼，转身朝着自己的伙伴跑去。 见人消失在楼梯口，宋栩凉飕飕的出声，仿着谢意臣的声线。 “英雄不留名……” 说完，眼神都不施舍一个，提着自己的袋子往电梯走去。 谢意臣的脚又好生养了几天，现在已经可以落地走路了，只是速度慢了些。 他屁颠屁颠的跟上去，跟宋栩并肩站着等电梯上来。 刚刚只想着上次程寂让他出了一路的糗，这一次要让他出回去，所以脑子一热就把信封接过来了。 没想到宋栩可能会因为这个不开心。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谢意臣插着空领先一脚跨进电梯，心里打着小算盘将信封往宋栩怀里一塞。 “我这不是在帮你吗！”他笑得一脸讨好：“这玩意交给你处置。” 宋栩轻挑眉梢，没好气地笑着反问他：“帮我？” 电梯门关上，宋栩按了楼层，谢意臣站在一旁看着宋栩将信封放进口袋才松了口气。 倏地，心里一股恶趣味升腾而起。 他坏笑着凑近给宋栩出主意：“你等程寂回来了，把信封往他桌上啪的一扔直接质问他！” 说到这里他还故意往下压了压声线。 “你看看你又在外面招了什么桃花回来！” “家里的这朵花你都没照顾好，你就又去外面招了桃花！” “你不把这些桃花处理好，我是不会跟你复合的！” 配上他那涨红了的脸色，电梯里的气氛一时间也软和了下来，没那么冷硬了。 宋栩也扬了唇角，弯着眉眼看着他。 “总之这个情书就是他落在你手里的把柄，你要握着好好发挥！” 谢意臣两手一拍，笑得更开怀了。 到了一楼，电梯门一开，宋栩领先走出去，谢意臣在后面虚虚的拍了下自己的心口。 看着宋栩眉眼一松，他心里才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两人出了教学楼，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瞧着有些要下雨的气势。 宋栩先走了两步，突然柔声说：“我没生气，你不接过来我也会接的。” 刚刚他们就站在教室门口，周围都是下课准备离开的人，凡是路过的都会往那边看两眼。 艾瑞森都递到面前来了，即使他心里再怎么不开心不乐意也不会扫了对方的面子。 谢意臣闻言一怔，呵呵的笑出声来。 “我知道，你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宋栩轻佻的瞥了他一眼，笑道：“那你刚刚在电梯里紧张什么？” 谢意臣见他戳破自己，脸上挂不住面子地红了。 他快步走上去，大大咧咧的往宋栩身上一靠：“我那不是怕你生气嘛！” “没生气就好，生气了我还要想方设法的哄，我可没程寂那个耐心哦！” 说着，还要把程寂拉出来鞭尸一顿心里才舒服。 第23章 明明很明白地拒绝他了啊 宋栩吃完饭回到寝室的时候，其他三人正好在宿舍里各忙各的。 “你们今天回来这么早？” 一进门，宋栩就把整个宿舍从头至尾扫了一眼。 程寂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玩着手机，门推开的那一瞬视线就自然地落到了宋栩身上，怎么也移不开。 陈改一脚蹬出来，面色温润道：“今天下训的比平时早，不过也就早了你一步到宿舍。” 宋栩笑着哦了一声，关上门迎着程寂的视线走到他面前。 程寂见他这么主动，惊喜的扬了唇角。 “你今天……” 还没等他说完，宋栩就冷下脸来从口袋里掏出那封粉色的情书啪的扔在他的书桌上。 陈改眼尖的发现了那一份熟悉的信封，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对劲，连忙躲回了自己的桌前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程寂还在傻乐呵，他捡起信封瞥了一眼，笑得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你写给我的？” 宋栩转过身，语气不冷不淡的回答他：“你自己看。” 程寂二话不说就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纸张，当看到纸张上熟悉的署名时，眼里的热情与期待瞬间化成冰渣子掉了出来。 他生硬地转过身，语气不太友好地问：“他怎么又找上你了？” 宋栩开电脑的动作一顿，抓住了他话语里的重点，语气十分危险。 “又？” 程寂神情烦躁的把纸张撕碎连带着桌面上的信封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闻言，他连忙站起身，慌乱的神情覆盖着一整张俊朗的脸庞。 宋栩冷着眉眼看他手脚并用的跟自己解释：“这个艾瑞森他之前就找过张至衍和陈改，也是这样的，让他们帮忙递情书给我。” 语音刚落，宋栩脸上的表情就更冷冽了。 他又慌忙地挥手接着补充道：“但是我都没看，跟这一封一样撕了扔进了垃圾桶。” “不信的话，你问陈改！” 他大手一指，宋栩还真就冷冷的将视线转移向了在一旁当缩头乌龟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里的陈改。 陈改慢悠悠的转过椅子，讪笑着帮程寂发声：“对的，而且那个艾瑞森很狡猾。” 宋栩轻挑眉梢，用眼神示意他细细道来。 陈改低声说：“他试了好几次都蹲不到程寂，就把矛头指向了我跟张至衍，我们两个的确是接过来了，但是结局跟你的这一封一样的。” 一语毕，陈改跟程寂通通都紧张兮兮的望着宋栩。 陈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被点到名，收束着手脚跟着程寂一起紧张。 宋栩站在原地，腰靠在椅背上，清冷的视线从两人身上一一划过，紧抿着唇没说话。 艾瑞森给程寂递情书按理来说本就跟他没关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他知道两人说的都是真话，也知道程寂的态度，但是他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像是堵了一口气在喉间，不上不下的就是想要舒出来。 可是看到两人约束的模样，这一口气却又莫名的散掉了。 正在三人气氛正紧张的时候，张至衍抱着纸巾自言自语的从厕所出来。 “食堂今天的饭菜是放了泻药吧，我一天拉了三次了。” 说完就抬头迎上了三人凛凛的目光。 张至衍脊背一僵，几乎是一瞬之间就明白了气氛不对劲，眼珠一转，就看见陈改使劲的给他使眼色。 半刻，他又摸着屁股讪讪的退回厕所。 屋里的两人就像是等着宋栩给他们下判决一般，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厕所里又响起冲水声。 宋栩呼出一口气，神色缓和了些，轻声道：“我没事，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说完就坐回自己的凳子上，留了个身影给他们看。 他说没事那就一定是有事。 程寂心里警铃大作。 艾瑞森给他递情书是真事，他没有跟宋栩说那也是真事。 程寂木木的站在原地，脸上看不出是什么神情，鬼知道他心里有多紧张。 陈改悄摸摸的滑回去，聊天框已经被张至衍轰炸了。 张至衍发了一屏幕的消息问他怎么回事。 宿舍里没人说话，只有不断的键盘声和消息通知声。 张至衍在厕所里了解了事情的全过程，在心里默默的给程寂点上几根香，正准备冲第三次厕所的时候，厕所门被敲响了。 “张至衍，你上完了没有？”门外是宋栩的声音。 张至衍屁股一凉，连忙站起来应道：“上完了，我现在就出来。” 等到宋栩把厕所门关上，落锁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三人纷纷松了口气。 “宋栩怎么就知道了？”最先开口的是张至衍，他一个箭步就走到程寂面前跟陈改对视问：“怎么办？” 陈改耸耸肩膀：“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个艾瑞森也太狡猾了吧，让我们帮忙转交了几次未果这下直接找上了宋栩。” 张至衍皱眉抱怨道。 在今天之前，他们三个已经被艾瑞森打扰了好多回了。 先是每天在教室门口守着程寂遭到了拒绝，之后的每一堂课几乎是一下课程寂就混着人流从后门走，让他守了几次空。 后来艾瑞森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张至衍和陈改，索性直接找上了他们俩让其帮忙转交。 最近他们的课程都在室外，前面这一阵子张至衍还庆幸不用帮忙交情书了，结果这人意志十分坚定，坚持不懈的干脆找上了宋栩。 这下好了，不仅直接撞枪口上，还带着误伤了剩下这两个无关紧要的人。 程寂颓败的坐在椅子上，心里纠结的都要揉成一团了。 “怎么办吧，宋栩这一看就是生气了，兄弟你自求多福。” 张至衍脑海里满是宋栩那比冰块还冷的神情，下意识地打了个瑟缩，顺带着火辣辣的菊花也跟着一痛。 一想到艾瑞森那张脸，程寂心下就烦躁，他恼火地抓了一把头发怎么也想不通。 “我明明很明白的拒绝他了啊，他怎么还是这么倔呢？” 陈改撇撇嘴，不做回答。 张至衍两步就跨到床上趴着，闻言也狠狠的皱起了眉头。 “你说一个大老爷们，还是一个外国人，怎么就喜欢整一些小姑娘家家喜欢弄的把戏呢？” 第24章 那阿宋你要气成什么样啊 张至衍趴在床头，不满的替程寂发声。 “这些还是另说吧，程寂你先想想要怎么跟宋栩解释吧。” 关键时刻还是只有陈改冷静，张至衍赞同的点点头。 下一秒，厕所就传来了冲水声，张至衍惊慌失措的连忙拉上床帘，陈改闻声也连忙翻出耳机戴上埋头装鸵鸟。 刚刚还在激烈讨论的三人转眼就装死了两个，剩下程寂一个脚趾抠着地板想办法。 果然大难临头各自飞。 要不撒个娇？还是掉眼泪？ 程寂是个大男子汉，不敢想象自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撒娇是个什么样，索性这两点全部作罢。 宋栩从阳台上洗了个手走回来，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程寂拧着腿纠结了半晌，起身走过去，想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直接说清楚。 “宋栩……” 宋栩刚点开跟谢意臣的聊天框，就感觉背后一股温热袭来，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程寂两只手臂分开撑在宋栩身旁两侧，将人锁在自己的胸膛和桌沿中间。 他微微低眸，电脑屏幕上的聊天信息一览无余。 谢意臣还在那边撒欢似的信息一个劲地往外冒，程寂眯了眯眸，只觉得后槽牙格外的痒。 好啊，感情都是这家伙在火上浇油啊。 给老子等着。 程寂恶狠狠的顶了一下腮帮，周身的气压低了几分。 宋栩等了片刻没听到声音，偏过脑袋睨着他。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程寂立马收了气势，软着声收了手臂换做拥抱的姿势从身后抱住宋栩。 他声音低低的：“有。” 说着，还蹭了蹭宋栩的耳垂，格外黏糊。 宋栩噤声等着他给自己解释。 程寂咳了一声，低低的开口：“我在一开始他朋友给我递情书的时候就说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可能喜欢他的。” “本来我以为跟他说清楚了他就不会来缠着我了，没想到他跟个狗皮膏药一样黏上了张至衍他们，我没有办法了就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谁知道他门路这么多，直接找上你来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沉，末了宋栩还听出些委屈意味来。 宋栩抖抖肩膀，程寂索性直接把整张脸都埋进去。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问完，就连宋栩自己都愣了几秒，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架在自己锁骨上手臂僵了僵。 程寂半晌没作声，旋即宋栩转过脸，从黑屏了的电脑屏幕上看到自己带着些许自嘲神情的脸庞。 他讥讽地在心里笑自己：他有什么资格问这句话啊。 他不过就是程寂的前男友而已，程寂有什么义务跟他报备这些啊。 这么一想，好像心里的一团死结突然解活了。 宋栩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虽然心里还是很难受，但也至少轻松了些。 程寂静默了半晌，脑袋搭在宋栩的肩膀上，低低地笑出声来。 这不就是吃醋了吗？ 他半抬起脑袋，偏过脸在宋栩的耳垂上轻轻地碰了碰。 碰了一下又觉得不够，又撅着嘴在宋栩的下颚线上碰了两三下。 他声音软了三分，每一声都笑在了宋栩的心尖上。 “阿宋不会一直在纠结这个事情吧？” 说着又蹭了蹭宋栩的脸颊，宋栩的皮肤很好，细腻的绒毛蹭在脸上格外的舒服。 “阿宋是不是吃醋了？” 宋栩受不了他这么黏腻，往旁边躲了躲，被他看穿了想法，耳朵染上一层不自然的殷红。 程寂瞧见了只觉得格外可爱，将人往怀里又拢紧了几分。 “不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一个艾瑞森而已就没必要惹你烦心了。” 宋栩从没觉得程寂的声音这么令他安心过，身子也软了几分靠在他怀里。 “你是觉得没必要，可是绕了这么多心思不一样还是打扰到我了？” 被程寂哄了哄，宋栩的那点小脾气冒了出来，也顾不上自己是什么身份了，愤愤道。 程寂也由着他，搂着他晃了晃把责任全都揽了下来，盯着他发红的耳朵低声哄。 “嗯，我的错，我想得不够周全，阿宋别生气了好不好。” 宋栩靠着他没说话，神色软和了不少，连带着眉眼间那份清冷也软了下来。 程寂又瞧了两眼，还是觉得他吃醋害羞的模样格外的可爱，心底里喜欢的不得了。 他伸手捏捏宋栩另外一边的耳垂，意料之中的热乎。 好了伤疤忘了疼，看着怀里简直要红成苹果的宋栩，程寂没按捺住扬唇逗他。 “一个艾瑞森就把你气成这样了，那以后要是有第二个第三个艾瑞森，那阿宋你要气成什么样啊？” 宋栩眨眨眼，回过神来，顿时没好气的反手捏了一下他腰间的软肉。 他挺直身子恶狠狠地横着眼瞪着身后的人：“你还敢有第二个第三个？” “不敢了，以后一定把这些艾瑞森全部都赶出去。” 程寂埋着头笑意渐浓，攥紧了腰间捣乱的手搭在宋栩身前，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手背上轻柔地摩挲着，心里愉快得很。 一开始是没想到这件事情会给宋栩知道，感到慌张无措。 后来是没想到宋栩还会为了这件事情跟他闹小脾气，还吃起了醋来。 程寂心里美得不行，这说明宋栩心里还是喜欢他喜欢的紧。 这漫漫追夫路应该马上就要走到头了。 程寂的喜悦滥于言表，又偏过脑袋在宋栩脸上狠狠的亲上两口。 宋栩这下直接一整个烧成了红柿子。 两人又闹了一会才安静下来。 张至衍窝在自己的小窝里跟陈改秘密联系，陈改的耳机其实没连蓝牙，程寂和宋栩两人的对话全都被他收入耳中，听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陈改：“你学着点，这就是为什么人家有媳妇，你却至今还单身的原因！” 张至衍：“人家程寂不要脸啊，我这脸虽然没人家出众但是我还要靠脸吃饭呢！” 陈改：“你那嘴也没有程寂会说！” 张至衍：“你手机别晃，我看不清了！” 陈改晃晃小腿，摆正了手边的镜子，镜面显然就是朝着宋栩的床位照着的。 还在抱着腻歪的两人完全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经通过镜子落入了两个狡猾室友的眼里。 第25章 少年就像是从光里走出来的一般 经过这一事之后，程寂碰到艾瑞森再也不会躲了。 只要艾瑞森来找他一回，程寂就立马义正言辞的拒绝他一次。 亦或是被打击到了自尊心，这个本来热情似火激情四射的外国小伙，一连着好几天都没来找他。 张至衍还担心艾瑞森会不会伤心。 为此，程寂表示：不喜欢就是要拒绝，不拒绝就是在给他留机会。 陈改点头表示十分赞同。 几人再次见到艾瑞森是在临大一年一度的运动会上。 不过，这都是后话。 临近运动会的那几天，宋栩忙得脚不沾地。 运动会的开幕式，学校直接把担子撂给了学生会，宋栩作为学生会会长，即使把任务派发下去还是有很多无厘头的事情要忙。 程寂作为学生会干部中的一员，整天跟在宋栩身后跑来跑去，宋栩累了就给他捏捏肩膀揉揉腿。 运动会的开幕式正缺一个男报幕员，广播站的面试了好几个宋栩都不满意。 在大家开着会议正一筹莫展的时候，程寂捧着跑了大老远给宋栩买来的新品奶茶屁颠屁颠的撞了进来。 众人顿时眼前一亮，宋栩也难得地开了口。 “程寂，你过来。” 宋栩朝着后门愣在原地的男生招招手。 程寂望着坐满了人的会议桌眨巴眨巴眼，眼里透露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他记得没有人通知他今天要开会啊！ 程寂完全不知道屋里的所有人已经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见宋栩一招手就摇摇身后无形的尾巴跑了上去。 他像是献宝似的把怀里捂了一路的奶茶摆在宋栩面前。 “这是奶茶店新出的新品，还热乎的你快尝一口。” 宋栩接过来放在手里热手，只是望着程寂笑。 程寂这才发现，一屋子的人从他进来开始就全都看着他，嘴角都挂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容。 “阿宋啊，你们怎么都看着我啊？” 宋栩没说话，程寂只觉得背后阴森森的。 半个小时后，程寂捏着手里广播稿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他不死心的又数了一下页数，最终啪的一声倒在会议桌上。 爱情果然误人子弟。 这么多页，他要怎么才能念的顺溜啊——！ “阿宋——” 宋栩无辜的眨眨眼，吸了一口还热乎的奶茶，一脸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听话，不懂的地方就多问问你的搭档，念不来的地方就多念几遍。” 程寂哀怨地望着他，他从来没有觉得阿宋这么冰冷过。 “你一个三十六度的生物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听话，你一定能做到的！” 宋栩又吸了一口奶茶，暖心的鼓励道。 接下来一直到运动会的前夕，宋栩和程寂都没见到几次面。 程寂每天都在练习开幕式的稿子，搭档是个又高又漂亮的女孩子，名字叫沈京。 沈京是广播站的得力成员，临大很多大场面的主持都是她负责的。 程寂跟宋栩走得很近，久而久之学生会的人也知道程寂跟宋栩是什么关系，沈京也不外乎。 沈京排练时也总是跟程寂刻意保持些距离。 小姑娘铁面无私，无论程寂怎么求她都不愿意放他走。 运动会当天，程寂早上才得空跟宋栩吃了顿早餐就被沈京带走彩排去了。 宋栩吃了早餐安排好幕后的准备工作就找到了自己班级的队列融了进去 随着台上的主持人一声号令，临城大学一年一度的运动会终于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拉开帷幕。 临城即将入冬，可是今天的天气像是刻意照顾着这一群朝气蓬勃的大学生们一般。 前面一连着下着雨好几天的雨，今天终于艳阳高照，阳光明媚。 程寂站在主席台上，身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手里举着麦克风，红旗在他的头顶迎着风高高飘扬。 宋栩站在操场入口，远远的望着主席台的方向，镜片后的一对鹿眸流光涌动。 今年的运动员入场还是如同往年一样，以班级为一个方阵依次入场。 待到宋栩的班级出场时，开幕词轮到了沈京。 俯视着台下缓缓朝着主席台前进的方阵，沈京心下一动，主动伸手扯了一下程寂的衣边。 程寂微微斜了一下身子，就听见小姑娘清亮的声音在他耳边悄然响起。 “这一段，你来念。” 说完，沈京就立马摆正了身子。 沈京临时改了主意，明明跟排练的有所不同，程寂却一下子就明白了沈京的意思。 台下的方阵即将走到主席台前方来，程寂望着方阵的方向严肃的面庞上多了几分动容。 他知道宋栩正在那一个方阵里，也许现在也正在望着他。 看着越走越近的方阵，程寂收回视线立马正色的念着稿子上的语句。 “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临床医学1910班，他们正以矫健的步伐，英挺的身姿朝我们走来……” 宋栩班上准备的词比较少，纵然是程寂刻意放慢了语速，等到念完时，方阵的前排才堪堪走过主席台。 宋栩走在队列的最后方，一路上他都微抬着头仰视着主席台。 走到台下时，一束阳光倏地从台上的少年身后打过来。 顿时间，少年就像是从光里走出来的一般，周身都笼罩着一层金边。 程寂就像是被光眷顾的孩子，站在阳光里显得格外明媚美好。 宋栩心里一股骄傲之感陡然升起。 那个台上，站着他挚爱的少年。 走过那一段路，阳光蓦地错过了，他也看清了程寂的姿态。 程寂站得笔直，神情严肃，周身的气息冷漠难近，唯有那双与他遥遥对视的双眸熠熠生辉。 程寂还有念稿的任务在身就率先收回了视线，宋栩也随着方阵走进了操场的人流里。 一直等到领导发完言，主持人齐声高喊了一声正式开始，开幕式才算正式落下帷幕。 解散之后，宋栩没有急忙地离开操场，反倒是打发走了跟随的谢意臣，只身一人站在主席台的不远处等程寂。 他远远的望见程寂跟沈京从台上走下来在下方的塑胶平地上被校园记者拦住了。 负责摄影的同学对着两人一顿咔咔乱照，最后两人都被留下来成了运动会期间第一对被采访的‘明星’。 第26章 哥不差那几个钱 “今天那个男主持人就是程寂，你看到了嘛？” “看到了，还真的跟学姐她们说的一样帅呢。” 宋栩身边不知何时坐了两个女生，此时正小声的分享着她们所掌握的八卦。 听清了她们口中的主人公是谁，宋栩也来了兴趣，竖起耳朵将她们的话一一听入耳中。 “他身边的那个女生叫沈京，表白墙上面现在全是她，长得真有气质。” “我身边好多同学都说他们俩很配呢。” “她跟程寂郎才女貌的，不少人都已经磕起他们俩的cp来了。” 说着说着就像是打开了语言开关，话题一下子就跳到了你最近在磕什么cp。 宋栩无奈地摇摇头，八卦也就听到这了。 “阿宋是坐在这里等我吗？”头顶传来程寂带着些雀跃的声音。 程寂大老远就看见宋栩坐在这里等他了，随便找了个借口把那群烦人的校园记者打发了，长腿一开一合快步走了过来。 宋栩闻声抬头看他。 程寂两个阶梯做一步的跨到宋栩下面一个阶梯停下，见他抬头又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替他挡住刺眼的阳光。 宋栩放下手，抬头仰视着背着光的少年，双手屈肘撑在身后的阶梯上，后仰着脖颈心情大好的笑问他。 “你猜我刚刚听到了什么八卦？” 程寂心下预感不太好，想听又不想听的。 可是宋栩难得心情如此好，他又不忍心破坏了他的好情绪，于是佯装好奇的问他：“什么八卦？” “你跟沈京很配，郎才女貌的，不少人都磕你们俩的cp。” 语音刚落，程寂就眉头一皱，不悦的情绪爬上眉间。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当事人当即澄清道：“什么郎才女貌，我跟沈京一点都不配，那群人闲的没事干乱磕。” 宋栩本意只是逗逗他，没想到他这么认真的回答，当即就笑弯了眼。 程寂见状，心下立马就明白过来，却也不恼收了腿板正脸色端正地站在他面前。 宋栩噤了笑看着他整理自己的西装领结。 然后就听见他浩气凛然的问：“我今天帅不帅？” 宋栩扑哧一声笑出来，顺着他点头道：“帅！” “今天谁是这个学校最帅的？”他又问。 “今天程寂是这个学校最帅的。”宋栩接着答。 “那在你心里，谁是全宇宙最帅的？” 宋栩拿他没办法，笑得一脸无奈，加重了语气道：“程寂在我心里是全宇宙最帅的” 两人一问一答玩得不亦乐乎。 程寂被他哄得开心撩着裤腿准备在他身旁坐下来。 在他屁股挨着地面的前一刻，宋栩连忙出声制止他。 “你别坐，你的衣服是学校去外面的服装店租的，到时候还要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呢。” “我就是坐一下，顶多就是沾点灰，又不弄坏它。” 程寂的动作生生地顿在空中，听他说完伸出手装样子似的在阶梯上扫了两下，又准备一屁股坐下去。 “那到时候要赔钱了你出钱。” 程寂大手一挥：“哥不差那几个钱。” 宋栩的话当然是开玩笑的，今天是全校都开心的日子，未来三天不用上课，他也乐得清闲。 程寂紧挨着宋栩坐着，两人默默地晒着太阳，十分默契的谁也不出声打扰谁。 操场上很快就布置好了比赛的用具，今天上午是各个年级一百米和两百米的初赛。 裁判在起点处的高梯上吹了两声口哨，又紧接着举着麦克风呼唤着每一组的参赛选手迅速赶到起点处进行检录。 操场上很快就聚集了不少人，有在起点处加油打气的，也有在终点处迎接选手的。 一整个操场是一片欣欣向荣。 宋栩跟程寂百无聊赖地坐在阶梯上看完了大一和大二的比赛才准备离开。 “你今天下午有没有比赛？”起身时，宋栩突然出声问。 程寂报了男子八百和四乘一百的男子接力，前者在明天上午，后者在后天上午。 于是程寂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宋栩只报名了男子接力，今天也没有项目进行。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宿舍走去，在路上碰到了换好了行装的陈改和张至衍。 他们都报名了今上午的男子两百，马上就轮到大三检录了，两人一解散就换好衣服迅速赶来。 张至衍走上前来依次拍了拍程寂和宋栩的肩膀，语气里染上些兴奋：“等我们好消息！” 程寂握紧拳头跟他的碰了一下，鼓励道：“好好跑，别给体育组丢脸。” “丢脸的事情轮得到我？” 程寂爽快地笑出声来，宋栩也恢复了往日那一副清冷模样，只是眉眼间夹杂着些许笑意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难以靠近。 陈改默不作声地在旁边站着，程寂自然也没忘了他。 他一拳头砸在陈改的肩膀上，这是他们之间一贯的鼓励姿态。 “你也是，首战必须大捷。” 陈改吃痛的摸摸肩膀，笑得一脸无奈：“是。” 该说的都让程寂说了，宋栩只好查漏补缺，让他们注意安全问题。 他跟两人轮流对视，声线低柔道：“安全第一。” 陈改和张至衍纷纷点头，下一秒广播里就响起了他们的名字。 “请陈改，张至衍两位选手迅速赶到起点处进行检录！” 四人对视一眼，三年的室友关系早已无需多言。 陈改张至衍拉开步子跑进操场。 “衣服要不要紧？” “反正弄坏了你赔钱。” “那就不管那么多了。” 语音刚落，宋栩还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手腕上便被一股温热覆盖。 程寂拉着他朝着操场奔跑起来，他的声音混着风声在宋栩耳边响起。 “带你去看陈改张至衍杀进决赛！” 等到陈改和张至衍纷纷取得小组第一获得进入决赛的名额之后，宋栩才彻底反应过来。 原来这就是体育生的魅力吗？ 当陈改和张至衍分别朝着终点不顾一切地狂奔时，宋栩看到了他们眼里燃烧的胜利的火苗。 他们身上拼搏的力劲或许就是体育的意义所在吧。 宋栩站在终点处，看着程寂依次跟胜利的两人欢呼相拥，脸上也不自觉的洋溢着笑容。 就是这样三个性格迥异的人，快要陪着他走过四年的大学时光了。 第27章 整天皱着眉像什么样子 程寂跟先跑完的陈改在终点处接到算完成绩走回来的张至衍。 张至衍甩了甩腿放松的问道：“宋栩呢？”。 剩下两人还沉浸在喜悦里，听到这声才想起来落了宋栩。 起点处响起一声枪声，新的一轮比赛又开始了。 宋栩从人群里挤出来走到跑道对面正好听见，笑着扬着声回答道：“我在这！” 新一轮比赛的选手们风一样的从宋栩面前跑过，几轮比赛看下来宋栩也被点燃了热情。 他的手捂在嘴边做成喇叭状，朝着那些选手身后高声喊道：“加油！” 跑道对面的三人都很难得看到了这样生动的宋栩，纷纷欣慰的笑出声来。 张至衍用力的在程寂结实的后背上拍了一下，喘着粗气打趣他。 “你小子有福气！” 程寂和宋栩是宿舍里唯二脱单的，当初他们还以为两人都找了个什么漂亮姑娘，没想到是他们两人搞到一起去了。 陈改和张至衍当初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从这件事情的震惊中晃过神来。 等到终点的哨声响起，宣告了这一轮比赛的结束。 跑道的终点既有欢喜又有遗憾。 三人这才被准许穿过跑道。 “陈改，张至衍！你们好棒！” 宋栩语气里的欣喜雀跃都要溢出来了，说完还在原地小幅度的蹦跶了两下，就连自己都没发现。 张至衍拍拍胸脯，下巴都要扬到天上去了。 “那必须的，也不看我是谁！” 陈改轻笑一声，擦了下镜片把眼镜重新戴上，眼里的锋芒又重新闪了起来。 “明天下午还有决赛呢，不能高兴的太早。” 宋栩融入他们之间，四人齐步往宿舍走。 “决赛而已，轻松拿下！” 未来几天都要进行运动会，课程全部都抵消了。 四人从食堂吃完饭回来，许是上午的比赛累着了，陈改和张至衍吃饱喝足一回到宿舍就趴着呼呼大睡。 程寂看了会球赛就爬到宋栩床上跟他窝在一起看电影。 宋栩踹了好几脚都不管用。 两人紧挨着看了好一会，被子里面突然震动了一下。 宋栩好一阵摸索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程寂压在屁股底下。 他伸手推了一下贴在他怀里的人，语气里带着三分嫌弃。 “有人给我发消息，你帮我摸一下手机。” 影片里的僵尸突然一下被放大在屏幕前，程寂被吓得低呼一声脑袋埋得更深了一些。 手伸到自己屁股下面无厘头的一顿乱摸才把宋栩的手机摸出来。 为了图个方便，宋栩的手机设置了一来消息就自动亮屏，屏幕上的消息一览无余。 是谢意臣。 谢意臣下午有一千五的男子长跑的决赛，此时正发消息问宋栩去不去。 程寂凤眸微眯，上次情书的事情他还没有去找这小子算账呢。 宋栩目不斜视地拿过手机回复了一句，好兄弟比赛他必然是要去加油打气的。 消息刚发出去，宿舍门就被敲响了。 谢意臣只探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眸，小声地喊：“宋栩？快来。” 他早就在门口候着呢。 宋栩二话不说就准备起身，程寂看着他的动作暂停了电影一把拉住他，话里一股子酸味。 宿舍里很安静，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酸溜溜的询问：“你就这样丢下我不管了？” “你在这里乖乖看电影吧，陈改他们都在睡觉你怕的话记得声音小一点。” 宋栩站在地上，鹿眸微亮的仰视着他：“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程寂转过头跟门口的谢意臣对上视线。 对方挑逗似的朝他抛了个媚眼，程寂当即心里一股恶寒涌了上来。 他跟谢意臣两看生厌，他才不要去给谢意臣加油呢。 程寂摇摇头：“那还是算了吧。” “你玩的开心！” 宋栩微微一笑，换好鞋子跟着谢意臣离开了宿舍。 宿舍门被轻声拉上。 程寂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半个脑袋藏进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他忌惮的瞥了一眼电脑屏幕，里面的僵尸又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 程寂吓得浑身一抖，动作迅速地将电脑屏幕关上，在心里默念玛卡巴卡。 等到不害怕了又接着看。 这还是宋栩告诉他的看鬼片不害怕的方法。 *** “你的腿真的可以吗？” 宋栩和谢意臣慢悠悠的赶到操场时，起点处已经开始了第二组的检录。 谢意臣的腿才刚好利索没多久就要去参加长跑，宋栩不得不替他担心。 反倒是当事人一点都不担心。 “别担心，我跑慢点就好了。” 谢意臣拍拍他的后背以表安慰。 宋栩看他一点负担都没有，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谢意臣才刚报完名就把腿摔坏了，运动会的报名名单一旦交上去就不能进行更改，即使还没好谢意臣也必须顶着风险上去跑。 好在他的腿在运动会前就好的差不多了，慢点跑的话勉强还能跑完全程。 见他还是眉头紧皱着，谢意臣笑着伸手帮他抚平眉间的褶皱。 “长了一张这么帅气的脸，整天皱着眉像个什么样子。” 宋栩一把拍开他的手，又叮嘱了一遍：“你等会跑的时候慢点没关系，一千五那么长拼的就是你的毅力，肯定会有人中途倒下的，你别太逞强了。” 谢意臣呵呵笑两声：“放心吧，哪怕所有人都倒下了我也不会倒下的。” 说了大半天油盐不进，宋栩直接白了他一眼不跟他争论。 第二组的比赛还没比完，谢意臣脱下外套穿着无袖运动背心在原地热身。 宋栩放眼整个操场，跑道一圈是四百米，一千五百米就是三圈多四分之三。 这么一想，宋栩心里不仅没有轻松些，反倒更加担心了。 谢意臣好胜心强，不拿名次绝对不会罢休的。 第二组的选手有一些跑到一半就放弃的，有的跑到终点处的时候早已经面色苍白。 宋栩抱着谢意臣的外套盯着他的脚踝站在原地陷入了沉默。 “你别担心啦，还不相信我的实力？” “不是不相信你的实力。”宋栩叹了口气睨着他，“身体最重要。” 多说无益，谢意臣索性破罐子破摔，笑道：“放心，出事了也死不了。” 宋栩气急败坏地把外套直接甩他脸上。 第28章 万一踩你身上了怎么办 谢意臣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起点处的裁判喊到了谢意臣的名字。 谢意臣接过外套朝着宋栩摊开双臂：“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减弱你的担忧，那就抱一下吧！” 都是一起喝过同一瓶水的人了，宋栩自然是不介意这些。 他乖乖地顺入谢意臣的怀里，下巴随意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地给他鼓励：“加油！” 两人一拥即离，谢意臣潇洒的拍拍他的肩膀让宋栩放下心来。 起点处又喊了一句谢意臣的名字，宋栩接过他的外套才看着他挤进跑道。 裁判一声枪响，所有人都如离弦的箭一般向前冲刺，只有谢意臣不紧不慢的落在倒数。 跑了两圈下来，谢意臣不仅一点事没有，在路过宋栩的位置的时候还朝他眨了眨眼。 宋栩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回原地。 谢意臣一直到最后一圈半才开始慢慢加速，逐渐从倒数冲刺到了前面。 在最后距离终点只有一百米的距离时，谢意臣猛然拉开步伐拿下了第三名的好成绩。 宋栩本来是等在终点处的，但是没多久被激动的人流给挤了出来。 谢意臣跑过终点线后又跑出了一段距离做缓冲才停下来。 他站在原地双手撑在膝盖上尽量平息着自己的呼吸，倏地一只白净的手握着一瓶纯净水闯进了他的视线。 旋即，温润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同学，需要水吗？” 谢意臣没接过来，先是顺着手臂视线上移，看到那张背着光的柔静脸庞。 是个穿着红色的马甲的男生，应该是运动会期间的志愿者。 男生的五官很柔和精致，跟宋栩是一卦的长相。 宋栩的气质更偏清冷，眼前这位男生的气质更加温和。 “我是负责给运动员递水的志愿者，看同学跑完没有同伴接应才过来问一声的。” 看他半天没有接，男生也不觉得难堪，他脸上挂着一抹温润的笑意，默默的收回手。 男生嘴角的小梨涡看着有些俏皮：“如果同学不需要的话，我就先走了，祝同学在这一次的比赛中能取得一个好名次。” 男生说完就利落地转身离开了跑道，谢意臣望着人家离开的方向微微出神。 有那么一刻谢意臣觉得自己的爱情来了。 但是一直到运动会结束他都没有再碰到那个男生一次。 就连人家叫什么，是哪个年级哪个专业的都不知道。 宋栩在人群里张望了大半天才看到谢意臣拖着疲累的双腿慢慢走过来，谢意臣的双腿跑完之后胀痛得很，见到人就趴在地上让宋栩帮他踩一踩以便肌肉放松。 宋栩试探性地用脚尖在他小腿上踩了两下，然后才小心翼翼的问：“这样？” 他没帮人这样拉伸过，有点不敢下力度。 谢意臣舒服的轻哼两声，不是很满意地说：“用点力。” 宋栩尝试的加重了点力度，又怯怯的问他：“这样呢？” “你放心踩，没事的。” “这样子真的不会伤到你吗？” “不会，你越用力我越舒服。” 阳光照在谢意臣背上，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他懒洋洋的趴在草坪上，任由宋栩换着花样给他放松腿部肌肉。 宋栩任劳任怨，谢意臣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像个小媳妇似的。 两人在操场上晒了一个下午的太阳，把宋栩身体里的懒虫都晒出来了，找了个空旷的地方蜷缩着睡着了。 再睁开眼时，谢意臣勾着背坐在他头顶上方帮他挡住西下的夕阳。 他身边坐了两个男生，三人像是在交谈些什么，有说有笑的。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谢意臣转过身来。 “醒了？” 宋栩懵懂地爬起来，这才看清了那两个男生的面目。 是他跟谢意臣大学的同班同学，看到宋栩纷纷向他友好地打招呼。 宋栩温和的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谢意臣一只手轻轻的帮忙拍掉他背上的碎草屑，无奈地说他。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就光躺在地上也能睡着，你就不嫌晒？” 宋栩刚睡醒反应有些迟钝，揉揉眼睛没说话。 身旁的板寸男生出来打圆场：“这冬天的太阳就是暖和，晒着睡着也是常事。” 谢意臣唇角微扬，只是对着宋栩说：“你心也太大了” “万一别人走路没注意，踩你身上了怎么办？” 太阳快要下山了，此时微风正起。 宋栩眉眼舒展了些，嘟囔着怼他：“这不是没踩到吗？” 知道他有些起床气在，谢意臣从一边拿过眼镜递给他。 “行，你清醒了没？” “嗯。” “那就吃饭去吧，跑完又坐了一下午现在有点饿了。” 宋栩戴上眼镜，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肚子：“我也有点。” 谢意臣闷着声笑他，捡起外套一口气穿上，跟身旁的两人打了声招呼，带着宋栩朝食堂进发。 虽然是同班同学，但是宋栩总归跟他们不太熟，只是点点头表示了一下。 *** 直到宋栩跟谢意臣玩去了，程寂索性找了人出来打篮球。 一直待到了傍晚，才跟着那一群好兄弟从篮球馆走出来。 “去外面吃吧，食堂现在估计也没什么菜了。” 开口的是周子皓，程寂出国之后篮球队一直是他带的。 太阳早就下了山，校园里的路灯全都到点就相继亮了起来。 望着灰黑的天空，一行人思忖了一下陆续点头。 程寂这才从馆里出来，他拉上玻璃门把球抛给周子皓，微喘着气疑惑的问：“怎么不走了，你们不吃饭？” “我们等你出来一起去学校外面吃。” 程寂一下子就皱了眉：“这两天人这么多，你们确定坐的到位置吗？” 这两天因为临城大学运动会的原因，学校敞开大门允许学生随意出入。 并且一向封闭的临大，这几天也允许外校的学生进来随意参观。 不用想就能知道，这几天学校里外有多热闹。 不少外面来的学生进来临大的食堂尝尝新鲜菜品，临大的学生反倒挤破了头也冲要出去。 周子皓揽过他的肩膀，投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别担心，包厢早就定好了。” 第29章 等我哄好了就带出来给你们看看 周子皓定了一个六人的包厢，不大不小刚刚好。 一行人围着圆桌坐着，一桌子的人你说一句我插一嘴，整个包厢里好不热闹。 这是程寂回国之后第一次跟这么多人约着出来吃饭，一时兴起，也跟着举了几杯。 其他人也不收着，几乎全都放开了喝，有几个直接对瓶吹。 “程寂，你说你够不够负心汉，丢下媳妇丢下兄弟一声不吭就跑了一年。” 周子皓握着啤酒瓶，一脚踩在凳子上，两边脸浮上一层不自然的绯红。 他有些喝醉了，说话都说不利索。 几杯下肚，程寂不仅胃里也烧得慌，眼神也是飘忽的，靠在椅背上听着他的控诉。 “丢下兄弟就算了，程寂哪来的媳妇啊？” 坐在程寂旁边的是个五官硬朗的寸头男生，名字叫李洋。 他这是一行人里喝的最少的，也是酒量最差的，现在也有些上头了。 于洋用手肘撑着桌面朝周子皓喊。 “老周，你有见过人吗？就说人家有媳妇了？”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周子皓挠挠脑袋，脸上的绯红一直蔓延到了耳后，笑得有些憨。 他拿着酒瓶对着程寂一指：“人不就坐在你身边吗，你直接问呗！” 李阳拉了一把程寂的外套。 他撇过脑袋，捋直了舌头质问程寂：“你什么时候背着兄弟们找了媳妇了？” 瞬息间，包厢里望着程寂的五双眼睛一个瞪得比一个大。 程寂嗤笑一声，双手插在外套兜里眯着眼看他们发酒疯。 周子皓扶着椅背晃晃悠悠的走过来，最终半个身子覆在程寂的椅背上。 他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扬，即使是喝醉了也拦不住他吃兄弟瓜的心思。 “你一声不吭出走一年，人家姑娘跟你闹没？” “我可是记得陈改说你出国交换的事除了你导员，你没跟任何人说的。” 程寂的嘴角越咧越开。 他的这群傻兄弟好像啥都知道了。 但是这信息里面最重要的一点他们都没搞清楚啊。 他媳妇是个男的。 程寂推开他，笑骂了一声：“滚开啊，哈利子都要滴我身上了。” 周子皓兴奋过了头，都没去思考还真就伸手摸了一把嘴角。 看他这虎头虎脑的模样，屋子里的人都纷纷笑他。 周子皓东北汉子一个，性格豪爽也丝毫不介意。 只是还没来得及跟着大家伙一起笑，就又听见程寂轻飘飘的说道。 “什么人家姑娘，人家是男的！” 这话一落，周子皓也笑不出来了。 包厢里几个没醉的直接傻愣在了原地。 那几个喝醉了的呵呵的傻笑两声后才反应过来，紧接着也被震惊得说不出话。 周子皓抱着啤酒瓶，酒也不喝了，身子也不晃了，只是靠在程寂的椅背上盯着他的侧脸愣神。 整个包厢迎来了此次聚餐一来最安静的时刻。 程寂四处张望了一下，大家这个反应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当初陈改张至衍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也像是被五雷轰顶了一般，嘴张了半天也说不清一句完整的话。 他无所谓的扯扯嘴角，提起酒瓶又把自己的酒杯倒满，仰头一口闷下。 周子皓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喜欢男的啊？” 他眼里的震惊还没沉下去。 程寂大方的点头承认，又沉默的仰着头往嘴里灌了一杯。 一旁的李洋缓过神来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杯。 “你喝不了那么多就别喝了。” 程寂的酒量他们心里都有底，平时都是一杯倒的人，再这么喝下去等会出了门指定分不清谁是爹妈。 “不是，人家大老爷们都喜欢娇滴滴的小姑娘，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也喜欢爷们呢？” 周子皓是东北人，口音重就算了嗓门也大。 再加上喝了酒情绪有些激动，那架势还以为要跟程寂当场吵起来似的，吼的包厢里的人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说完周子皓就立马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激进，连忙噤了声，无措的跟李洋对视。 桌前的人都大眼瞪小眼，包厢里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 良久，程寂突的嗤笑一声，低沉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里被凸显的格外清晰利落。 “我喜欢男的怎么了，谁规定男的就一定要喜欢女的了？” 这句话成功堵住了周子皓，周子皓站在原地不自觉地抿了下唇没说话。 李洋上头的酒气也被这个消息轰的清醒了不少。 程寂一下子就冷了眉眼，李洋有些忐忑的坦白了自己心里的顾忌。 “喜欢男生的确没什么，但是你让别人怎么看你啊？” 两个男生的恋爱现在还不是很被大众接受。 学校里虽然也有同性恋，但是却也不多。 他们会因为害怕别人的目光而不敢像那些男女小情侣一样大摇大摆地在街上牵手。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不是所有的人都接受认可他们的爱情。 可是，别人认可有什么用？ 程寂从口袋里顺出一个打火机捏在手里把玩着，啪的一声打燃，又轻轻地吹一口气任由它灭掉。 这个打火机还是高三的时候买的，那时临近高考，压力大了就喜欢跑厕所抽两根。 上了大学后就在不知不觉中戒掉了。 嘴里还残留着些酒气，舌尖有点麻麻的。 程寂用舌尖刮了一下口腔壁，总感觉自己烟瘾又犯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过了许久，程寂用着桀骜不驯的语气回复了李洋。 “我谈我的，他们看他们的，至于是什么想法。” “呵。” 程寂低垂着脑袋，满不在乎地轻笑一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关我屁事。” 这句话又成功地堵住了李洋，他脸上的神色有些错愕，一时间也噤了声。 程寂左右看了两眼，将周围人的反应一一收入眼中。 有错愕的有镇静的有遗憾的。 他本就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们的反应也自然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酒喝多了，程寂这会尿意涌了上来憋得慌，正准备站起身就听见包厢突然有人不着调的问了一声。 “那男的长的好不好看？” 此话一出，程寂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又紧了几分。 他收了打火机，脑海里全是宋栩靠在他怀里红着脸嘟囔的模样。 心里像是被羽毛挠了一下又一下，痒得不行。 他不自觉地扬了嘴角，浓稠的温柔像是蜜糖一样在他眼底化开。 “好看，好看极了。” 第30章 你来接我好不好 包厢里的人哪见过他这副痴迷样，纷纷出声打趣他。 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 方才还板着脸顾虑的李洋无声的松了口气。 见他这没出息的样，他没忍住推搡了一下程寂的肩膀，笑问：“那你什么时候带出来给我们看看？” 周子皓迷茫的眼神忽然就聚了焦，纵然是再好的兄弟，也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他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介怀，抱着酒瓶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像是给自己立了一道屏障，周边的讨论声他一句也听不进去。 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但是他的确被这个信息冲击的有些狠了，需要时间缓冲。 程寂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站起身来。 他抢过李洋手里的酒杯给自己斟满，举着在空中画了一圈，最后一鼓作气地喝下。 旋即，含着笑意的视线不紧不慢的落在对面还在出神的周子皓身上。 周子皓迷茫的抬眼，猝不及防地跟他的眼神对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他扬着下巴语气宠溺的说。 “他的确还在因为我出国的事情跟我怄气，等我哄好了就带出来给你们看看。” 就这样，方才算不上特别愉快的一趴过去了。 “你小子来一个拒绝一个，还以为你是不想谈，没想到人家是在性别上就不合你胃口。” 有个又高又壮的男生撑着下巴笑话道。 这一桌人里几乎都有对象，还有好几个是从高中谈上来的。 程寂在学校里很受欢迎，长的出众篮球也打得好。 才刚上大学那会经常能在学校表白墙上看到程寂的照片和名字。 来篮球馆看他打球的女生也不在少数，什么类型的都有。 本以为程寂至少能看上一个，结果到头来全都被拒绝了。 现在告诉大家他谈恋爱了，还是个男生。 再怎么震惊，最后剩下的也就只有好奇了。 大家伙都挺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生能把这家伙给勾走。 “性取向跟性别没关系，同样的，我喜欢男生也不关女生的事，心之所向就是性取向。” 程寂默声思忖半晌，淡淡一笑沉着声反驳了他的话。 听不出他话里的好坏，索性直接把话说明白，也省得给别人留下话根。 “刚才只是一句玩笑话，我可没搞性别对立啊。” 男生语气轻佻，一双桃花眼噙着些意味不明的含义。 方才那股尿意又涌了上来，程寂只感觉自己再憋下去膀胱都要炸了。 他没理会那个男生，拍拍身旁李洋的肩膀，起身离席。 “我去上个厕所，你们先吃。” 包厢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出了包厢，外面的冷风一吹，那股难忍的尿意就更盛了。 程寂几乎是狂奔到厕所的，冲了厕所又趴在马桶边上吐了个天昏地暗。 妈的，早知道就不逞能装帅了。 本就是个一杯倒的酒量，平时一杯能小口小口的抿到聚会结束。 方才在包厢里他喝了将近一瓶，远远超出平时的酒量。 现在不仅脑袋胀得发晕，就连胃里也跟揣了个火炉似的灼的厉害。 挺起腰靠在隔间上的时候，程寂感觉自己去了半条命。 一顿饭吃下来包厢里的那群也不知道还能清醒几个。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程寂强撑着最后一丝残留的意志给宋栩拨了个电话。 开了免提坐在马桶盖上等待对方接通。 扩音器里传来三声嘟嘟声，然后一阵悦耳的的铃声响起，继而电话被接通。 “喂？” 宋栩清亮的声音传过来，像是一阵清风抚平了程寂因为酒精带来的烦躁思绪。 连带着胃里的烧灼也平息下去几分。 程寂感觉一阵身心舒畅，顿时间忘记自己在打电话了。 电话那边一直不出声，宋栩莫名其妙的拿下手机看了一眼备注。 程寂。 没打错啊…… 于是他又喊了一声，这一次话语里带有几分小心翼翼。 “程寂……？” 程寂被这一声喊得立马回了神，连忙出声应了一声：“嗯，我在。” 宋栩在那边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问：“你去哪了？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我在外面跟同学吃饭，可能要晚点回去。” “哦，好吧。” 许是刚才喝了些酒，程寂这会的嗓音格外的低沉沙哑，听起来也格外的撩人。 “怎么？你好像有点失落啊。” 没打电话前，宋栩本来在记英语单词。 程寂这一通电话打过来，宋栩学习的心思也没有了，拿着笔在草稿本上胡乱的画两笔。 “我才没有。”他嘟囔着反驳道，转而又问：“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宁愿打电话也不宁愿早点回来。 宋栩捏着笔又在草稿本上画了两条。 程寂低低地笑了两声，声音格外撩人：“想你了呗。” 语音刚落，耳边突然不合时宜的响起李洋方才在包厢里说的话，一股烦躁涌上心头。 他烦闷的抓了把刘海，换了个方向侧对着隔间门坐着，一双大长腿在这个小隔间里无所适从。 宋栩撑着脑袋没说话，只是本子上的黑线越来越多。 “宋栩。” 许久，电话那边的人沉声喊了他一句。 宋栩闷闷的应一声：“嗯？” “我喝醉了，你来接我，好不好？” *** 宋栩打了辆车按照程寂发的定位找到了他们吃饭的包厢。 一推开门，冲天的酒气烟味扑面而来，熏得宋栩喉咙痒的连着咳了两声。 抬手虚虚的捂住口鼻，宋栩探进半个身子，这才看清了包厢里的现况。 只是一个专门吃饭的包厢，不算大。 屋子中间的大圆桌上面横七竖八地趴了好几个，只剩下一两个还强撑着脑袋嘴里在牛头不对马嘴的说着胡话。 桌上的烟灰缸盛满了烟头，地上的酒瓶也倒了好几个。 有那么一瞬间，宋栩感觉自己好像闯进了什么精神小伙聚会的地方。 塞在口袋里的手掌默默收紧。 直觉告诉他这个地方不能久待。 宋栩攥紧门柄，好几个背着门口趴着的，都看不到脸。 他不知道程寂是哪一个，只得以小小的往门里迈了一小步，张口问：“程寂在吗？” 一秒，两秒，三秒…… 包厢里一阵沉默，无人回应。 有的人就连面都没翻一下。 宋栩拔高音量又喊了一声：“请问程寂在这里吗？” 这一次有动静了。 包厢门的正对面坐着的是一个穿着白色卫衣的男生，他听见声儿之后艰难的扭动了一下脖子。 抬起头时，一脸迷茫的抹了把脸眨了两下眼，声音有些沙哑。 “你找谁啊？” 第31章 怎么亲一会还能掉眼泪啊 他撑着桌沿爬起来，动作不利索的跟个老年人似的。 起来时还顺倒了旁边一个斟满酒的酒杯，又连忙手忙脚乱的把酒杯扶正，意识暂时回笼。 宋栩收了下脚，声音清亮灵动：“我找程寂。” 周子皓挺了下因为趴久了而酸痛的腰，目光触及到门口那男生的脸庞时，一时间也被惊艳的挪不开眼了。 他抬手使劲揉了两下眼。 我去，这个世界上还有长得这么清秀动人的男生啊…… 垂在桌底下的手掌下意识的五指张开。 他感觉对方的脸比自己的巴掌还小，皮肤看起来又白又嫩，镜片后面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两下像小鹿似的。 一个男生……长得比女孩子都精致。 亦或是对方的眼神太赤裸了些，瞧得宋栩有些无所适从。 他抿了下唇，眉间的清冷感强了几分。 “如果程寂不在的话，那就打扰了。” 看对方要走，周子皓紧急地回过神来。 视线在包厢里环视了一圈都没看到对方要找的人，稍稍思忖了几秒，才想起来程寂还在厕所没出来呢。 只见他猛地大手一拍自己的额头，忙不迭的喊住宋栩：“那个同学……你找程寂是吧” 宋栩脚尖一顿，略微侧过脑袋没回头。 “程寂去厕所好一阵了也没见出来，这会应该还在厕所吧……” 周子皓的语气也不是很确定。 宋栩转过身来收住脚，礼貌又疏离：“那请问厕所往哪走啊？” 周子皓指了下他身后：“这条走廊的最尽头就是洗手间。” 宋栩说了声谢谢，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包厢门一关，宋栩就拢紧了外套快步走向洗手间。 程寂就倚靠在洗手台边沿，食指跟中指间夹着根点燃的香烟，眸色慵懒地盯着香烟出神。 不久前他才在厕所里吐了一阵又一阵，现在胃里舒服了不少。 一抹熟悉的身影陡然闯入余光里，程寂熟练的将香烟按进洗手池里碾灭，顺手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宋栩垂着眼一脚踏进去，程寂正站在洗手台前静静的洗手。 “程寂？” 空气中烟草味还没有消散干净。 脚步声在身后停住，程寂抽了两页纸将手擦干，转过身来。 他刘海散落在额前，垂着眼帘遮去了所有情绪：“来得这么快？” 宋栩走到他面前来，佯装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垃圾桶，声音很轻：“你刚才抽烟了？”。 程寂慵懒地往台面上一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台面。 他也没掩饰：“没抽，就是点着。” 程寂今天穿了条黑色的裤子，灰色的烟灰落在黑色布料上有些显眼。 在宋栩的印象里，程寂以前很少抽烟，回国之后就没见他抽过了。 垃圾桶里有好几个烟头，在他来之前程寂估计就在这里点了好几根了。 宋栩感觉他现在情绪有些不对劲。 他伸手拍掉程寂裤子上的烟灰，直白地问：“你不开心？” 敲打台面的手指一顿，程寂喉结滚了下：“嗯，有点。” 倒也算不上不开心，就是酒精上脑心情有些烦躁。 不过程寂没说。 宋栩很少见过这样的程寂，冷漠又清寂，心里顿时软了下来。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知道问：“为什么？” 他稍稍地弯下腰来，睁大眼睛想找寻程寂的眼眸：“你跟你那些朋友发生矛盾了吗？” 程寂稍一抬眼就望进了那双明澈的鹿眸里。 洗手间炽白的灯光落进宋栩的眼底，干净又炙热。 程寂眸底神色一动，因为醉酒浮在心头的那股燥热被安抚了下来。 伸出一只手勾住宋栩的外套口袋，稍一收力就将人带进了怀里。 另一只手擒住宋栩的下颚往上稍微一抬，程寂眯着眼吻了上去。 这个吻来得突然又热烈，宋栩被吓住了一时间不敢挣扎。 他怔愣的睁着双眸，任由程寂蹂躏着自己的唇瓣。 吻了好一会，怀里的人都没什么反应，程寂不满的稍稍退开些，哑着声命令道。 “张嘴。” 宋栩没反应过来：“啊？” 就是这迟钝的一声给了程寂趁虚而入的机会。 “唔……！！！” 嘴里滑腻的触感有些陌生，宋栩倏地瞪大了双眼。 以为他只是要亲了一会。 没想到他居然…… 简直太得寸进尺了！！ 宋栩下意识的就要抽出手推他，手刚碰到程寂的肩膀就被程寂给抓住手腕紧紧攥在手里。 程寂没给他抽出另一只手的机会，直接松开他的下颚绕到脑后按住了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捞着腰将人禁锢在自己怀里。 宋栩挣扎了好几都以失败告终，索性就仰着头任他亲。 外面走廊上。 李洋是被一阵尿意憋醒的，一路东张西望的跑来找厕所。 刚走到洗手间门口，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生靠在洗手台上忘我的搂着对象打啵。 李洋刚踏进去的脚又立马收了回来。 怎么上个厕所还能差点就打搅了别人的好事呢。 李洋在心里小声地抱怨，往回走了两步，他又隐约觉得不对劲。 那黑外套的男的怎么就那么眼熟呢？ 李洋两眼一眯，感觉那抹身影越来越熟悉。 似乎有点像……程寂！！！ “卧槽！” 李洋惊呼一声，几乎肯定了洗手间那个男生就是程寂。 那他怀里那个不就是他对象吗？ 李洋脚下一顿，转过身朝着厕所门口留恋的望了一眼，心下有些纠结。 要不……返回去再看一眼？ 他的膀胱发出强烈抗议，下意识的加快了寻找厕所的步伐。 算了，还是先去上厕所吧。 李洋刚走，程寂就从宋栩嘴里退了出来。 完全退出来前还在宋栩唇上用力的嘬了一口才肯罢休。 宋栩靠进程寂怀里微张着嘴喘气，眼前像是被蒙了一层水雾，微微一眨，生理性泪水就滚了出来。 程寂伸手抹去他嘴边的水渍，一滴滚烫的液体就掉在他的虎口处。 于是没忍住捏了一下宋栩的脸颊肉，出声挑逗道：“怎么亲一会还能掉眼泪啊？” 闻声，宋栩推了他一把，气息还是有些飘忽。 “下次不准……” 宋栩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得体的表达出来，说了一半又害羞的停住了。 程寂轻笑着逗他：“不准怎么？” 还装！！ 宋栩恼羞成怒道：“你自己知道的，下次不准了！” 第32章 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一点威胁都没有，程寂没忍住笑出声来。 “好。” 宋栩从他的怀里爬起来，一手掀开程寂的刘海，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喝醉？” 这人除了脸色有点红，说话依旧从容流畅。 哪有一点喝醉的样子。 程寂从喉间溢出几声轻笑，一脸吊儿郎当的懒散样。 “醉了，但是现在清醒了。” 知道他又在哄骗自己，宋栩把手揣回兜里，视线淡淡的睨着他，半晌没出声。 “怎么了？” 空气突然沉默下来，程寂轻挑眉梢，察觉出了不对劲。 宋栩抿了下唇，声音轻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你刚才到底为什么不开心啊？” 倒不是宋栩又倔了起来。 总感觉，程寂刚才落寞的氛围，掺杂了他的因素在里面。 心里像是蒙了层雾，看不清也摸不着。 所以他想问清楚。 程寂把玩着拉锁的手指一顿，眼底一丝痛楚转瞬即逝。 宋栩的视线紧紧的盯着他，自然是没放过这一点细微的神情变化。 他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看错了。 在他来之前，程寂到底经历什么？ 为什么会痛苦？ 程寂掀眸与他对视，洗手间的灯光明明很亮，却一点也没能照进他的眼底。 痛苦的情绪在他眼底汹涌翻滚。 只是看了那一眼，宋栩就被吓了一跳：“程寂，你到底怎么了？” 波动的情绪连带着胃里也跟着不安分起来。 程寂强压下身体的不适，薄唇微动：“我刚刚跟我父亲通电话了。” “啊？” “他说他知道我回来了，要来找我。” 他紧紧皱着眉头，胃里在不停的汹涌翻滚着。 捂着腹部的手掌不断收紧，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密的细汗。 程寂眼里猩红一片，话里的狠厉让宋栩没忍住颤了一下。 “他还说他去见过我妈妈了。” “可是，他是最没有资格见我妈妈的人。” 说完，忍耐到了极限。 他急忙一手推开眼前的人，捂着嘴踉跄地推开最近的一个隔间，趴在马桶上吐了起来。 “唔。” 宋栩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忍不住地跟着抽痛。 现在的程寂，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方才明明痛苦极了嘴角却依旧挂着一抹牵强的笑意。 估计是怕吓到他吧。 听了刚才那一番话，宋栩也才回过神来。 认识程寂好几年了，不管是跟谁，程寂都很少谈起家里的事情。 平时在宿舍里无意间聊起时，程寂都是闭口不谈。 当时他们几人也有察觉，所以之后都很少聊起关于家的话题。 原来，是真的跟家里人关系不好。 语言触及到父亲的时候，程寂眼里的凌厉遮都遮不住。 都说原生家庭带来的痛苦是最深刻的，程寂在接到父亲电话的时候一定很痛苦吧。 还有他的妈妈。 思绪停在这里，冲水声从身后传来。 宋栩猛地回过神来，顺手抽了几页纸转身冲进隔间。 程寂撑着马桶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任由宋栩拿纸擦掉嘴边的脏物。 “胃里面有没有舒服一点？” 程寂倚靠在宋栩的手臂勉强站住身子，闭着眼乏力的点点头。 “好一点了。” 他的胃一旦超过自身的酒量就会不受控制的闹起来。 等胃里的酒吐干净了，也就自然而然的平静下来了。 一连着吐了好几波，虽然现在的确舒服了很多，但是四肢还是使不上劲。 好在两人差不多高，宋栩也不是弱不禁风的小男子。 即使程寂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宋栩身上，他也不觉得吃力。 程寂脸色苍白，眉头痛苦的拧在一起。 宋栩不忍心在这拖着让他受罪。 他担心的问：“我们打个车赶紧回去吧，好吗？” 程寂有气无力地嗯一声，感觉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 宋栩心疼得不行，扶着程寂的手肘换了个方向稳妥的将人背起来。 被这人走出洗手间，宋栩一只手握着手机给陈改打了个电话。 “喂，宋栩，怎么了？” “陈改，程寂喝醉了，等会你能来学校门口接应一下吗？” 方才送宋栩来的出租车师傅就在楼下等着。 车只能送到校门口，校门离宿舍很远。 程寂是个一米八五的高个子，体重自然不轻。 宋栩觉得自己把他背回宿舍有点艰难，只能搬个救兵。 那边立马传来衣服布料摩擦的细细簌簌的声音。 陈改沉稳的声线让人不禁放下心来：“好，我等会跟张至衍来门口接你们。” 挂了电话，宋栩捞着程寂的膝盖窝将人往上提溜了一把。 回去的路上，程寂靠着宋栩的肩膀睡着了。 醉酒后的程寂呼吸有些许的沉重，呼出来的气体都混杂着酒精味。 宋栩一手抚上程寂温热的面庞，外面夜色斑驳。 借着车窗外面不断洒进来的路灯光，程寂疲倦的面容一览无余。 紧闭着的双眼被遮盖在刘海的阴影下，宋栩不禁回想起来方才在洗手间里的场景。 一腔怒火往上涌，程寂就连眼眸都染上了几分猩红。 都说原生家庭带来的痛苦是最深刻的。 程寂以前的生活必然不好过。 光是这么想着，宋栩眼里的心疼都要化成水溢出来了。 那么，他的母亲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让生活在那样一个压抑的家庭里的程寂，还能这样不掺杂质，坚强又勇敢。 手心里是程寂滑腻的肌肤，宋栩反复的摩挲着不愿离开。 他身子往下滑了点，尽量让程寂靠的舒服一些。 就在快要达目的地前一刻，宋栩脑海里灵光乍现。 那，程寂一直不愿意告诉他的出国的理由。 会不会也跟他的家庭有关呢？ 覆在程寂面庞上的手指一顿，宋栩复杂的视线落在程寂乌黑的发顶上。 他的面色有些沉重，心里无声地想着。 程寂，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告诉我呢？ 落在程寂脸上的光影停下，司机大叔沙哑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 “小帅哥，临城大学到了。” 宋栩猛地回过神来：“哦，好。” “一共是二十块钱，现金还是网银。” 宋栩沉静的掏出手机：“网银，叔叔我扫你吧。” “好嘞。” 微信到账的声音响起，师傅好心的帮忙把程寂扶下车之后就二话不说开车走了，只留下了一地的尾气。 第33章 阿宋很不乖啊 张至衍和陈改接到宋栩的电话后就立马下来在校门口等着了。 宋栩扶着程寂穿过校门口的花坛后，两人瞧见了立马走过来。 “他是睡着了还是醉的没意识了？” 陈改接过程寂，发现这人是真的一点意识都没有了，不禁出声问道。 宋栩揉了揉在车上被程寂压麻了的肩膀，回复道：“应该是睡着了，但是他也喝了不少。” “在饭馆里的时候胃已经不舒服了，估计也吐了好几次。” 陈改跟张至衍一人各搀扶着程寂的一只手臂，程寂完全被两人拖着走。 张至衍索性将人背了起来，撇过头问宋栩。 “他跟谁去喝酒了？喝成这副鬼样。” 宋栩摇了摇头：“人还挺多的，但是我不认识。” 陈改的手搭在程寂的背上，帮忙稳住他的身体。 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 宋栩跟他们不是一个专业的，即使是一个寝室的，也都有各自的好友圈。 程寂的朋友不算少，有几个不认识的也很正常。 他柔声问：“那你还记得那些人长什么样吗？” 程寂一般只跟认识的人出去吃饭，饭桌上也只跟关系好的喝酒。 包厢里的场景一帧接一帧的在宋栩脑海里飘过。 他抿了下唇，思忖着说：“好像有个穿白色衣服的男生。” “很高，微胖，说话有点东北的口音，看起来憨憨的。” 这形容一出，张至衍和陈改对视一眼，心里了然。 陈改脱口而出：“周子皓？” 宋栩诧然：“你们认识？” 陈改帮忙解释道：“周子皓也是篮球队的，他是队里唯一的东北人，有东北口音的话肯定就是他。” 话音刚落，张至衍恨铁不成钢的顶了下肩膀，有些恼怒地骂道。 “你跟周子皓出去喝什么酒啊？他个大酒缸带一群小酒缸出去喝酒，你一个一杯倒的弱鸡跟去瞎凑什么热闹！” 篮球队有不少的人高中时候都是混子，酒量都是从那时起就练足了的。 程寂是队里的交际花，跟谁关系都不错。 可平时还是他们三个走得更近一些。 程寂出国交换的那一年，张至衍和陈改除了平时训练，私底下都很少跟周子皓他们打交道。 闻声，宋栩忍俊不禁的扬了嘴角。 程寂在梦里被莫名其妙的颠了一下，无意识的在他背上舒服的蹭了蹭。 然后将脑袋转向另一个方向，嘴里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 “宋栩……” 临城已经进入秋末，晚上的风吹得让人发颤。 同学都乖乖的呆在宿舍里不愿意出来，校园里这会都没什么人。 即使是小声地嗫嚅，在这寂静的夜晚也被无限放大。 听着这声绵延的呼唤，张至衍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他跟陈改对视一眼，眼里都闪现着八卦的精光。 陈改眼里浮上笑意，从程寂身后绕到宋栩身旁，用他们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问宋栩。 “宋栩，你跟程寂现在是什么进度了啊？” 宋栩垂着眼将衣领往上拉了下，遮住了因为害羞而发红的耳垂。 他佯装听不懂，一双鹿眸眨吧两下，装傻道：“什么什么进度，我们俩不一直都是那样吗？” 陈改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他步步紧逼：“你们俩一直是什么样啊？情侣样嘛？” 听到情侣两个字眼，宋栩的脸上不禁发热。 他的声音又轻又柔：“不是，我们两个还没和好。” 陈改眉心一瘪，心里直呼不对劲。 两人是又亲又抱又形影不离的，怎么还没和好啊？！ 这难道又是什么小情侣之间新鲜的情趣吗？ 张至衍就不藏着掖着，他颠了一下身上的人，直接问：“你们怎么还没和好啊？” 语气顿了下，也觉得不对劲。 他又问：“程寂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欺负你了你就直接跟我们说，我们帮你教训他！” “对啊，你受委屈了别憋着，程寂的话我们还是搞得定的！” 陈改的思路成功被张至衍带跑。 见他们一个个的都二话不说的帮自己说话，宋栩心里感动的不像样。 他下半张脸都缩到了毛衣衣领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程寂他没有欺负我，我们之间还有事情没有说开。” 听到这，张至衍和陈改又对视一眼，心里自然也明白了。 算了，感情这件事情还是交给当事人处理吧。 张至衍把自己脑子里所有的网红语句都翻了一遍，也没找到适合这个氛围的安慰话语。 他只会说：“没关系，慢慢来嘛。” 反正他们互相喜欢，在一起是迟早的事情。 “对啊，不管是什么事情我想你们都会慢慢说开的。” 陈改一时间竟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踩在张至衍的脚印上跟着他走。 宋栩乖顺的点点头，悄悄地把视线转移到了程寂身上，在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 虽然晚秋的风吹在身上很冷，但是宋栩心里像是揣个火炉一样暖和。 校园里路灯黄白相间的照了一路。 快到了宿舍楼下的时候，宋栩忽然想起了程寂在饭馆洗手间里说的那些话。 思忖了几秒，他倏地张口问两人。 “程寂平时有跟你们说过他家里的事情吗？” 陈改怔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张至衍也抿着唇摇了头说没有。 几人都知道程寂对家庭的事情比较敏感，索性全都避之不谈。 “怎么了？” 宋栩摇摇脑袋，把事情憋了下去。 “没事。” 三人进了宿舍楼，都自觉的走向电梯。 回到宿舍，三人合力将程寂拖上床便撒手不管了。 隔天是运动会的第二天，张至衍和陈改报了好几个项目，老早就跑去操场等候了。 程寂今天上午也有比赛，可是现在依旧在床上睡的不知死活。 宋栩特意设了一个闹钟，设在比赛开始前一小时。 闹钟到点就响，宋栩关了闹钟准备摇醒程寂。 “程寂？程寂？” 他连着喊了好几声都不见有反应，索性就爬上床。 手刚碰到程寂的肩膀，手腕就被人猝不及防地攥住，天旋地转间宋栩就被人摁扣在了床上。 程寂眉眼间还有着刚睡醒的慵懒。 他薄唇轻扬：“大清早的就爬床，阿宋很不乖啊。” 第34章 一定能拔得头筹！ 许是才睡醒，程寂的嗓音有些沙哑沉厚。 尾音微微上挑，多了几丝性感的意味。 宋栩被他的话撩得脸上一热，挣了挣手腕提醒他：“这位同学，你今天上午有一场八百米的预决赛即将进行。” “还不赶紧起床的话，可能会被取消比赛资格。” 程寂脸上慵懒的神色一僵，略作思考后，又换上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嘴角的笑意含着几分漫不经心。 程寂俯下身挨着宋栩的鼻尖：“那我还是先顾好眼前的再说。” 说完就覆盖上宋栩的唇，宋栩一只手被他攥在手里，另一只手撑着他的肩膀。 即使是这样，也没拦住程寂。 送上门来的人，程寂不多占点便宜怎么肯罢休。 唇齿交加中还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酒精味。 宋栩眼前好一阵恍惚，亲了好一会终于受不了，挣扎着想推开他。 怀里的人突然挣扎的厉害。程寂心下一紧就立马将人放开了。 “怎么了？”他喘着气问。 两人靠得很近，程寂的气息全都吐在宋栩的脸上。 宋栩连忙用手捂住口鼻，语气十分嫌弃：“你没刷牙。” 语音刚落，暧昧的气氛突然就冷了下来。 许久，程寂迟疑的抬起手虚掩住口鼻哈了口气。 胃酸的酸臭味混着酒味吸进鼻子里，程寂自己闻着都想吐。 他放下手，脸上难堪的表情有些令人发笑。 宋栩忍住笑意推了他一把：“还不赶紧去刷牙。” 程寂连忙爬下床十分迅速的刷了牙洗了脸，就又将人按在柜子上亲了一顿。 “等会我比赛你来不来看？” 从人家嘴里退出来，程寂留恋的将人搂进怀里，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宋栩背上安抚着。 宋栩靠在他肩膀上等呼吸平缓下来才回复他：“去吧。” 程寂眸色一暗，掐着他的腰不满的教训他。 “去就是去，不去就是不去，去吧是什么意思？” 宋栩咬着唇忍着腰间的不适，嘴里却还在逗着他：“去也可以不去也可以的意思。” “你别挠了，比赛要迟到了。” 宋栩不耐烦的一把将腰间的手扒下来，把人推离开一些距离。 程寂却没将这话听进去，对他来说比赛不重要。 眼前的苟且才是最重要的。 宋栩这副小模样正讨他喜欢的很。 眼前的人眼眸亮晶晶的，像是蒙了一层水雾一样地瞪着他，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微瘪着嘴，脸上的脸颊肉鼓成小小的一团，看的程寂心痒痒。 程寂没忍住，低头在那团肉上面咬了一口。 宋栩吃痛的连忙推开他，白皙的脸颊上立马浮现两排粉红色的牙印。 他看着眼前的人红着脸恼怒地骂自己：“程寂你是属狗的吗？” 程寂心下满意极了，这会沉沉地笑出声来，勾着他的下巴挑逗他。 “对，我是属狗，但我只咬你。” 宋栩这次是真有点生气，他捂着被咬的那边脸瞪着他。 看着程寂痞里痞气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干脆一巴掌砸在他的锁骨上。 “再不去操场，你就是主动弃权的人。” 程寂心里喜欢的紧，一点也不觉得疼，反过来握住那只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他没接宋栩的话，自顾自地问：“宋栩，我们是不是没分手？” 宋栩心里气得慌，没去思考他的话，不按套路出牌。 “分手了，现在就分手。” 只是话一说完，人就傻了。 程寂嗤笑一声没说话，等他自己反应过来。 宋栩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程寂含笑的双眸，迟疑地问：“你什么意思？” 程寂攥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我记得当初我们谁也没有提分手吧。” 程寂当初一声不吭地就出国了，连话都没让人给他带一句，更别提分手了。 宋栩没忍住当即眼眶一红。 看来，这一年给他发的消息他是一条也没有看到。 宋栩将手抽出来，声音细微地颤抖。 “提了，早就提了。” 程寂双眸微微失神：“什么时候？” “一年前，我提的。” “在你以前的微信上。” 程寂出国后，宋栩不停的尝试拨打他的号码，收到的回复一直是那冷冷的女声。 后来那个号码换了主人，宋栩就从自己的列表里把这个号码移除了。 他曾想，哪怕是接通一次也好。 让他断了念想，也好。 知道程寂出国后不久，宋栩就彻底将那个怎么戳都不会有回复的微信号删掉了。 “宋栩……” “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给你发了好多消息，我去了你跟表白的地方，去了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可是都没有找到你。” 宋栩像小朋友数糖果一样扳着手指细数着自己曾经为了找程寂做过的事情。 每扳下一根手指，程寂的心里就像是被刺了一刀。 也像是在宋栩那愈合不久的伤口上狠狠地撕扯了一把。 为了找到他，宋栩曾经把他们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走了一遍。 确认他不在了之后，才劝说自己放下。 可是痛过了，伤过了，程寂就回来了。 “对不起……” 深知自己罪恶深重，狠狠的伤了宋栩的心，程寂咬着牙酝酿了半天却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程寂挨着他的额头细细磨蹭，心里有千般万般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宋栩闭上眼摇摇头，他要的从来不是这么简单一句对不起。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将两人拉回现实。 宋栩擦了把眼睛接通电话，陈改焦急的在电话那边大声喊：“宋栩，你快让程寂赶来操场。” “大三男子800米已经检录了！再不来就要被视作弃权了！！” 宋栩猛地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就推了程寂一把，语气着急的催促他。 “你快去操场，比赛要开始了！！” *** 程寂匆忙赶到操场的时候，恰好赶上起点处在检录，热身都来不及直接冲上跑道。 看到跑道上终于姗姗来迟的男生，陈改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用口型给程寂说：“加油！” 张至衍从他身旁冒出来，两首握拳给程寂进行了一场无声的打气。 八百米，仅仅两圈而已。 他相信程寂一定能拔得头筹！！ 程寂将他们的鼓励通通收入囊中，余光却在观察者人群里那一抹令人期待的身影。 八百米的起点跟终点处是同一个地方。 一直到裁判喊了预备，宋栩都没有出现在起点处。 第35章 你想要什么奖励？ 宋栩在寝室里整理好情绪就赶往操场。 走到操场门口时，程寂正好跑第二圈。 他看起来跑的轻松极了，嘴角总是挂着一抹不经意地笑，匀着步子慢慢的超过了前面的人。 操场大门在跑道的第三个弯道处，程寂又在这个弯道处超越了前面的两位同学暂列第一。 眼睁睁地看着程寂轻松的拉开距离位列第一，宋栩心里忍不住的雀跃起来。 再跑过一个弯道就是终点。 只要与第二名保持这个距离，程寂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他跑下楼梯，双手捂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兴奋的大喊道：“程寂，加油！” 程寂正蓄力准备着最后一把冲刺，宋栩清亮的呐喊声伴着风声一起吹进了耳朵里。 他略微侧过身，就看见了那抹心心念念的身影正在奋力的赶往终点。 两人的视线穿越人海碰撞在一起。 宋栩用口型对他说：“我在终点等你。” 程寂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大的欢喜，身体里突然燃起一股沸腾的力量。 跑过弯道后，第二名已经落下很远，已经没有可能超越他了。 凝视着不远处的红线，他脚底猛然一蓄力，咬着牙竭力冲向终点。 宋栩几乎是跟程寂同步到达终点。 当他跑到等候区时，终点处的人群顿时发出一阵轰烈的欢呼声。 他看着程寂冲掉终点处的红线控制住速度向着自己冲过来。 霎时间，两具身体发生剧烈的碰撞。 来不及感受疼痛，宋栩腰上一紧就感觉自己腾空了起来，紧接着被一股熟悉的清香团团包裹住。 身前的胸膛强烈的起伏着，炙热的呼吸杂乱无章的铺洒在宋栩的耳旁。 错愕间，他听见少年用着骄傲不已的语气伏在他耳边说。 “第一名。” 宋栩抬头，就撞入了那样一双热忱的眼眸里，少年面上傲气的神情如赤阳一般耀眼。 程寂的眼里只有他。 他喜欢这样如烈阳一般炽热的程寂。 恍惚间，宋栩感觉自己的全世界就在眼前。 程寂冲过终点，搂着宋栩小跑了几步做缓冲才稳稳地停在跑道上。 不远处的等待处又接连的响起热烈的欢呼声。 两人眼里却只有对方。 程寂嘴角上扬，心里抑制不住的欣喜。 他像是个做了好事等待夸奖的孩子，又骄傲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战绩。 “我是第一名。” 宋栩赞扬的点点头，心里也真诚的为他感到自豪与高兴。 “嗯，我看到了。” 程寂眼里燃起一团小火苗，眼巴巴地要奖励：“那我可以要奖励吗？” 宋栩的嘴角都要咧到脑后了：“你想要什么奖励？” 眼前的程寂跟个小朋友似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听到可以有奖励后明亮的眼眸里又惊又喜。 “真的？” 宋栩点头，由着他。 “听我的？” 宋栩继续点头：“嗯，听你的。” 程寂兴奋的将人搂进怀里，像是搂到了全世界一样的满足。 他舔舔唇：“那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这可是个好机会，可得抓紧了。 两人开心的相拥在一起，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跟掺了糖一样的甜。 站在跑道旁边的同学不少的都用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跑在后面的同学陆续地冲过终点，终点处的裁判喊人过去集合统计成绩。 “程寂？程寂在哪？！”穿红色衣服的裁判高喊一声：“迅速过来登记成绩。” 程寂将人从怀里拉出来，脸上还残留着甜蜜的余韵。 他柔声叮嘱：“我先去登记成绩，你找个地方等我。” 宋栩乖顺的点头。 程寂转身朝着终点处走去，是不是还要回头看一眼。 身旁都是拿着手机拍自己的人，还有几个女生聚在一起目光落在他身上，正捂着嘴笑。 宋栩瞬间回过神来，脸上浮上一层不好意思的红晕。 他拢了拢外套，埋头快步的走向陈改张至衍所在的位置。 第二名的用时比程寂整整多出了十秒，程寂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谦虚的点头一一接受了裁判们的赞赏，程寂从跑道上小步跑下来。 刚走到草坪上就被人拦了下来。 程寂偏过头，寸头笑脸不是李洋还能是谁。 李洋从拥挤的人群里挤出来，用兄弟间的问候方式招呼了程寂一拳。 “哥们，刚才跑的不错啊。” 程寂在他胸前还了一拳：“那必须的。” “你今天有比赛？” 李洋无所谓地撇撇嘴，一副吊儿郎当样：“没有啊，过来凑个热闹。” “张至衍他们没跟过来？” 程寂随意的扬扬下巴，李洋顺着他指示的方向望过去。 张至衍和陈改正站在不远处的足球框旁边说笑。 李洋的注意力反倒被两人身边的男生吸引。 他眯着眼啧了一声，随口问了一句：“旁边那个你媳妇？” 闻言，程寂也随之抬眼望过去。 宋栩双手插兜站在两人旁边，张至衍俯过身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宋栩顿时笑弯了眉眼。 干净又美好。 程寂也无声的扬了嘴角，随口应着：“嗯。” “刚刚你抱住的那个？！”李洋又问了一声，紧接着摸着下巴由衷的感叹了一句：“长得不错啊！”。 这么远瞧过去他都能感觉到是个肤白貌美的小美男。 程寂的眼光有点东西。 程寂点头算是回应了他前面的一句话，然后嗤笑一声：“都说了长得好看极了。” 李洋凑过去，笑得一脸贱兮兮的问：“什么时候带出来给兄弟们看看。” “和好了再说。” “你们俩还在吵架？” 李洋有些震惊，随即他又意识到了什么，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因为你出国的事情？” 程寂点点头，没说什么。 宋栩似是注意到他了，正视线紧紧的瞧着这边。 “媳妇找我了，先走了。” 程寂低笑一声，又随手砸了李洋一拳，语气轻佻道：“你也赶紧找个媳妇吧，天冷了好暖手。” 说完就不给李洋还手的机会，两三步 就走出了人群。 丢下李洋一人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大喊：“你小子要点脸吧！！” 都没和好呢，就一口一个媳妇喊得顺溜极了。 真不要脸！！！！ 看着程寂缓步走过来，宋栩感觉每一步都走在他的心上，令他心动不已。 张至衍和陈改二话不说就提步冲到了程寂的跟前，两人心里由衷的为他感到开心和骄傲。 “我早说了胜券在握吧！” 张至衍一手搭在程寂的肩膀上挺起胸膛，感觉比自己拿了第一名还要骄傲。 第36章 一点糖都不给我吃 陈改无声的笑笑，没理会他的炫耀。 他扭过头，一脸认真的交代程寂：“等会记得去会议厅受奖。” “知道。” 宋栩跟在两人身后，程寂说完就将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 两人静静地凝视着对方，相视无言。 陈改跟张至衍了然的对视一眼，识相的说：“我们去会议厅等你们呢。” 说完就转身跑开了。 程寂拎着外套走上前，认真的注视着宋栩的眼眸。 因为冷风吹久了，宋栩的鼻尖红红的，跟脸上的那两坨粉红连成了一片，像涂抹了一层粉红色的腮红一般。 看的程寂心里痒痒的。 他一步走到宋栩的面前，脚尖抵着宋栩的。 “冷不冷？”程寂把手自然的塞进宋栩的口袋，与宋栩的手掌交握在一起。 程寂当即眉心一跳，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宋栩的口袋里就跟装了个烤炉似的，暖和的不行。 反倒是他，刚刚光着膀子在冷风中完成比赛，聊了一阵之后身体里的那一腔热血早就冷了下来。 反衬着程寂的手冷的就像冰块。 宋栩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无语的扯了一下他的外套说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还不赶紧穿上外套，手凉的跟冰块一样。” 程寂乖乖地穿上外套，然后又在宋栩严厉的注视之下，神色郑重地把拉链也拉上。 他的手没抽出来，笑得一脸讨好：“你等会跟我一起去领奖？” 宋栩佯装的思忖了几秒，当着他的面点头说好。 程寂满意的扬了下巴，拉着他一边朝着出口走，一边无赖似的把宋栩的手转移进了自己的口袋。 “你给我也暖暖。” 他的口袋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宋栩本能的瑟缩了一下，有些抗拒：“你的口袋好冰。” 程寂攥紧了他的手不准他抽出。 他回过头，嘴角挂着一抹坏笑：“你给我暖一会就不冰了。” 刚才在跑道上那一幕吸引了不少目光，不少的人已经将手机里录下来的视频照片传到了学校论坛上，论坛上一时间众说纷纭。 两个大帅哥手牵手大咧咧地走在操场上，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更何况走在前面那个还是论坛上的风云人物程寂。 路过的同学里有许多认识程寂的，脸上的神情都纷纷从平静转为震惊。 “天哪，那是程寂嘛？” “跟他牵手的那个人是谁啊？是男生嘛？” “程寂竟然是同性恋？！” “天哪，我怎么觉得有点……” 讨论声不断，传进两人耳朵里的话语中好的坏的都有。 程寂特意加快了步伐往前又走了两步，手心里突然被细细的挠了下。 脚尖陡然一顿，他扭过头看着宋栩平静的脸色。 他长舒一口气认真的问道：“怕不怕？” 宋栩嘴角扬这一抹轻佻的弧度，故意反问道：“怕什么？” “怕他们说的那些话。” 宋栩反倒一脸平静，对于那些言论持无所谓的态度。 “这有什么好怕的？”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如何看他，他身上都不会多掉一块肉，怕什么？ 程寂扬了扬唇，走到出口的楼梯处，牵着宋栩的手让他站在上一层的阶梯上。 宋栩瞬间高过他半个脑袋。 程寂站在地塑胶地面上，微微仰着头注视着宋栩。 宋栩澄亮的眼眸无声的与他对视着，让他心里那一丝紧绷的心绪缓缓地沉了下去。 剩下只有安心与欣慰。 口袋里的手轻轻的捏了一下宋栩的虎口，语气轻快地想再确认一遍：“真的不怕？” 宋栩坚定地摇头：“不怕。” 程寂从容的与宋栩的手十指交握，脸上满是欣慰的神色。 他们都有当众拥抱对方的勇气，这些什么好怕的。 程寂尝到一点甜头，就得寸进尺的想要更多。 他仰着脸，笑得一脸乖巧：“我们都牵着手大摇大摆地走了一路了。” 宋栩几乎是猜到了他下一句话要说什么。 “是不是就代表我们和好了？” 程寂眨巴眨巴眼，让自己看上去能尽量讨人怜爱一点。 宋栩可不吃这一套，伸出一根手指抵着他的额头将脸推开。 他铁面无私的摇头，学着程寂的模样假笑道：“不可以。” 语音刚落，程寂就哀嚎一声，一头砸进宋栩怀里，闷声哀怨：“你是一点糖都不给我吃啊。” “你把我想听的话说给我听了，我就给糖给你吃。” 怀里的脑袋瞬间没了动静。 程寂的态度就是他给宋栩的答案。 程寂还是不愿意告诉他，还是想这样不进不退的跟他僵着。 宋栩无声的敛了眼眸，嘴角的弧度添了几分自嘲的意味。 两人双双噤了声，口袋里与他十指交握的手也没了动静，手心却依旧滚烫。 半晌，宋栩的另一只露在外面的手突然也被程寂握住塞进了口袋。 一时间他自己也忘记了挣扎。 暖意通过手的交握一丝丝的包裹住了宋栩全身的感官。 宋栩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发生改变。 程寂在他怀里抬起头来，口袋里两只手都被攥得紧紧的。 程寂的眼眸里就像是挂满了星星点点的星辰一般，亮晶晶的。 他低头一眼望进去，就看到那个被星群包围的身影。 那是自己。 程寂忽而轻笑一声，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运动会结束后我要回家一趟，回来就告诉你。” 宋栩迟钝的反应过来，眼里喜出望外的感情一点点流露出来。 这就意味着运动会结束后，他们就可以和好了。 他不确定的问：“真的？” 程寂被他的情绪感染，点点头：“嗯。” 他还记者宋栩说的话，又连忙补充说：“跟你说了你就要跟我和好了。” 宋栩俏皮的晃晃脑袋，整个人充满生机。 “那就到时候看你的原因是什么。” 程寂一脸宠溺的在口袋里握紧了宋栩的手，他多想把此时的宋栩刻在心里，刻在心尖上。 如他说的那样一般，等回家处理好一切，他就要跟宋栩重新开始了。 回家。 一想到要跟家里的事情做个了断了，程寂眼底的情绪逐渐变得深沉起来。 颁奖仪式在会议厅里与运动会同步进行。 宋栩坐在台下看着程寂神采奕奕的站在颁奖台上。 他是冠军。 临大的校长亲自给他送上奖杯和花束，把奖牌亲手挂上他的脖颈。 舞台上的灯光照在金色的金牌上，反射出一层层的光圈。 第37章 你到底要去哪？ 光落在少年的身上，少年就跟这块金牌一样闪闪发光。 运动会，颁奖礼，这些在过去的一年里也都如期举行。 但是因为今年有了程寂，都变得格外不一样了。 好像程寂回来之后，一切都变得美好更有意义了。 宋栩心里被骄傲与欣慰填满，望着台上光彩照人的程寂逐渐出神。 他就连程寂悄然到了身边坐下都不知道。 宋栩盯着台上出神，程寂就无声的注视着他的侧脸。 看了好一会，都不见宋栩有任何反应。 程寂坐不住了，无聊的把自己的奖牌挂在宋栩的脖颈上。 宋栩的意识终于回笼，猛然回过神来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下来了？” 程寂撅着嘴哼一声，语气酸溜溜的。 “也不知道台上是站了谁，能让你目不转睛地一直看着。” 宋栩抱歉地笑了一下，急忙转移话题道：“把你的奖杯给我看一下。”。 程寂无奈的把奖杯递到他手里。 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却十分不应景的响了起来。 程寂掏出来看了一眼，神色立马就变了。 他看起来有些焦急：“宋栩，我去接个电话。” 突发情况宋栩都没来得及问，只能迟疑的点点头。 “好。” 起身的时候恰逢张至衍一屁股在旁边坐下。 张至衍多嘴的问了句：“你去哪啊？” 程寂把手里的花束一股脑塞进他怀里，脚步有些慌乱的跑下坐席。 张至衍撇撇嘴，只好坐到程寂的位置上问宋栩：“他怎么了？” 宋栩摇摇头，也有些状况外：“不知道，说是去接电话。” “什么电话？这么着急。” “可能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张至衍哦了一声，随意的点点头，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手里的花束。 而后又把宋栩手里的奖杯抢过来。 宋栩的视线一直随着程寂接电话的身影移动。 直到程寂握着手机匆忙的离开了会议室才收回来。 程寂的背影看上去既着急又无助，宋栩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 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不会的不会的，宋栩你的破直觉。 这个想法一出来宋栩就立马否决了。 他强迫自己不去乱想，转头问张至衍：“你一个人来的？陈改呢？” 闻言，张至衍旋即朝着台上扬了扬下巴。 顺着视线望过去，站在台上的不是陈改还能是谁。 陈改也注意到这边了，正好跟宋栩的视线撞个正着。 他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太阳穴处轻轻甩出去，做了一个solute的姿态。 宋栩语气里止不住的兴奋：“陈改是什么项目的第二名？” “一百米短跑。”张至衍也骄傲的扬扬唇，“厉害吧？” 宋栩这次是真的被惊艳到了。 按理来说，一百米是许多田径专业生的强项，也是运动会所有的项目里最受田径专业生欢迎的项目。 在强劲竞争对手只会多不会少的情况下，陈改还能拿下第二名。 是真的很厉害！！ 于是宋栩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喜，语气上扬的回答道：“厉害！！！” 张至衍抱着奖杯，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 会议厅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宋栩在这坐了好一会了，现在有点又酸又累。 他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手不小心打到了垂下来的奖牌。 他这才注意到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个金牌。 奖牌上刻着临城大学的标志图案，上面一排刻着临城大学第九十四届大学生运动会。 奖牌的最下方的那一行，也是字体最大最醒目的那一行刻着名次。 第一名。 自己喜欢的人好像不管做什么都很出色。 想到这里，宋栩心里鼓鼓胀胀的被不少积极的情绪填满。 程寂还没回来，陈改在上面跟校方合影，张至衍不知不觉的窝在座位里睡着了。 宋栩被一声突兀的手机铃声拉回神。 程寂打电话过来了。 他立马接起来：“喂？” “宋栩？” 宋栩乖乖地应着：“是我。” 程寂那边的背景音很嘈杂还伴着气流声，像是在人很多的地方急速移动着。 “宋栩，我可能回家的事情要提前了。” 宋栩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反应，他淡淡地应着：“好。” 程寂焦急的一条接一条嘱咐着：“明天的比赛我陪不了你了，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 他还记得宋栩明天下午的接力赛。 “嗯。” “每天都要记得吃饭，多穿衣服不要感冒了。” “嗯。” “一定要多喝热水，不要趁着我不在就不喝。” “嗯。” 程寂一条接一条地说，宋栩不厌其烦的乖顺的应着。 面上的有多么平静，心里就有多么的紧张。 他的手不自主的捏紧了衣边，心里逐渐涌上一股强烈不安之感。 耳边明明是他最喜欢的声音，此时却听着让他隐隐害怕。 不是回家吗？为什么跟他说这些。 程寂还在电话那边自顾自的叮嘱着一些最日常不过的事情。 “如果没人有跟你去吃饭……” “程寂！” 宋栩越听心里越慌乱，听到这里实在听不下去了，抖着声音喊住他。 他心里害怕极了，害怕程寂跟他说这些，是要二次离开他。 不可以。 电话那边陡然没了声音，就连嘈杂声和气流声也停下了。 宋栩的心却一点点的躁动了起来。 他咬着下唇，加重了语气问：“你到底要去哪？” 此时已经走进机场VIP通道的程寂猛然停下了脚步。 走在他前面的中年男性转过身来，皱着眉喊了一声：“小寂！” 程寂拿下手机，一只手捂住手机话筒。 “战叔叔，你先登机吧。” 战易欲言又止，程寂又出声宽慰了一句：“我很快就跟上来，真的。” 都这么说了，战易只能提着行李箱转身先走。 程寂把手机放回耳边，声线不自觉地放柔。 “我回家处理一些事情。” 宋栩的眼眶有些发热，像个小朋友一样固执地问着。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程寂单手撑在过道上的栏杆上咬了咬唇，思忖了几秒，只给了个大概的时间。 “过几天就回来。” 宋栩不乐意了，程寂不给他个准确的答案，他心里就不放心。 他怕程寂又跟一年前一样，一走就不回来了。 “过几天是几天？” 程寂语气里没有一丝不耐：“最多一个星期。” 第38章 他们都比自己高！ “你现在是在机场吗？” 问了这么多问题，宋栩唯独没问程寂赶回家干什么。 明明自己都还惧怕，却依旧保持着对他的尊重容忍。 这样的宋栩他怎么能不心软…… 听着电话那边已经哽咽起来的声音，程寂心里又闷又疼。 “对，我家在汉城，从临城回去坐飞机最快。” 他尽量压低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能更柔和一些。 他能够听出宋栩话语里的害怕。 宋栩在害怕自己的离开。 来接程寂的人已经全部上了飞机，程寂现在只要一咬牙就能离开机场。 可是他不行也不可以。 这一次回家，主要是去解决母亲的财产遗留问题。 他父亲死板又多心眼，还不知道后面会有多少突发情况发生。 家里的事情不解决，他就永远并无法释怀的告诉宋栩他想要的原因。 如果不解决好，这件事情一直会是横在他们两个中间的鸿沟。 风平浪静只是暂时的，但凡下一点雨就会泛滥成灾。 手机里一阵沉默。 程寂的喉结滚了滚，强忍着撒腿往回跑的冲动喊了一句：“宋栩。” 那边没应声，但他知道宋栩在听着。 程寂心里像是刀剜着一样疼，他真的对不起宋栩。 “我还有第一名的奖励没要到呢，怎么舍得走。” “这件事情很快就会处理好的，等我回来，好吗？” 手机里没传来声音，但是机场却响起了广播催促乘客登机。 程寂提着行李箱重新迈开步伐，他舌尖抵着上颚，心里期盼着在登机前宋栩能给他回复。 宋栩眼眶红红的洇着泪，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宋栩心里依旧在害怕，可是却无能为力。 他不能跑去机场拦住登机的程寂，也不能陪程寂一起回家面对困难。 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选择相信程寂。 在程寂踏上登机楼梯的前一刻，宋栩颤着声给了他答案。 “好，我等你回来。” 程寂悬着那颗心终于落回原处。 宋栩盯着手里被挂断的电话，在心里默默地肯定。 他相信程寂，这一次一定会回来的。 陈改早就抱着奖杯坐到了宋栩身旁，见宋栩挂了电话，连忙出声问。 “程寂去哪啦？” 宋栩刚接通电话的时候陈改就下了颁奖台，把后半段通话全听了进去。 程寂这家伙不会又要来一次吧？ 宋栩没错过陈改眼里的那一丝心疼，心底的后怕被抚平了些。 他佯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反过来安慰道：“他就是回家一趟，会回来的。” 不说还好，说了陈改眼里的心疼意味更深厚了。 他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陈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安慰宋栩，一年前是的，现在也是的。 程寂一年前的不辞而别，让他们三人心里多少落下了后怕的种子。 “给我看一下你的奖杯。” 宋栩接过他手里的奖杯，左右看了两眼，还特意拿着程寂的跟他的进行了对比。 东看西瞧发现除了上面刻着的名次不一样，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也是，奖杯没必要前三名各设计一种样式。 宋栩撇撇嘴，抱紧了怀里的两个奖杯，扯开话题故意问：“你是第二名，那第一名是谁啊” 陈改成功被他转移了注意，闻言，在会议厅里环视了一圈。 最后，视线落在第一排那个高大宽厚的背影上。 他对着那个背影扬扬下巴说：“那个。”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宋栩不禁惊异的感叹：“这么高？！” 那个男生坐在第一排的座椅上与人交谈，宋栩与他的位置相隔了四排。 会议厅的座椅椅背都比较高，宋栩一米八三的个子坐下来肩膀也仅仅只是与椅背顶端并齐。 而那个男生坐下来，肩膀竟然远超椅背的高度！ “他叫顾司然，净身高应该有一米九二的样子。” 宋栩哑然。 净身高就一米九二了，那穿鞋之后岂不是更高了？！ 视线诧异的在顾司然的背影上晃了一圈之后又收回来对着陈改一顿打量。 酝酿半晌，宋栩像是在打听小秘密一样的问：“你们练体育的都能长这么高吗？” 程寂大概一米八五的样子，陈改跟张至衍都跟程寂差不多高。 现在又蹦出一个顾司然，也是他们体育系的！ 他们都比自己高！ 陈改怕打击到他的自尊心，犹疑的点点头：“是……吧？” “至今为止我还没看到体育系有几个矮的。” 尤其是他们篮球专业的学生，最高的也有直逼两米的。 但是他没敢给宋栩说。 宋栩心里不服气，鼓着腮帮盯着自己的那已经算长的腿陷入了沉思。 怎么青春期那会就没多吃一点呢。 陈改被他的小表情给可爱到，咳了一声忍着笑安慰他。 “练体育能长高是不错，但是也要看个人体质的。”陈改轻声说，“你不是练体育的不也长了这么高啊。” “还有谢意臣，他也不是练体育的，不也跟程寂一样高。” 说到这，陈改突然就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问：“对了，谢意臣呢？最近怎么很少看到他？” 宋栩仰着脸瞅了他一眼，抱着奖杯摇摇头嘟囔道。 “我也不知道他这两天在干什么，上次颁奖礼他也没喊我去。” 谢意臣从第一天参加完比赛之后就没来找过他，也很少看见他的身影。 宋栩只能靠着时不时蹦出来的两条消息判断他还活着。 “谢意臣是不是交新朋友了？他之前不是跟你形影不离来着？” 宋栩的视线无意识地落在顾司然宽大的背影上，盯着他外套上的文字有些出神，茫然地摇摇头。 “应该吧，如果真的交了新朋友的话，也是一件好事。” 陈改听着这句话怎么都不对味，凑近些八卦的问：“你跟谢意臣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我还没听过你们两个之间的细节呢。” “我跟谢意臣是高中同学，在一起玩了很多年了。” 宋栩玩着奖杯上的彩带，嘴角挂着一抹不经意的笑意，脑海里的一帧一画都是跟谢意臣相识的这些年。 陈改啧了一声，看着他这副神情，心里终于明白程寂为什么总跟谢意臣过不去了。 谢意臣跟宋栩这么早就认识了，程寂和宋栩才认识一年多就在一起了。 前者对于后者来说肯定具有威胁性。 程寂防着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谢意臣高一的时候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小混混，仗着家里有钱又宠他，既不努力读书又喜欢惹是生非，在校外不知道招了多少仇恨。” 陈改撑着下巴静静的听着宋栩给自己说他跟谢意臣的过去。 宋栩的声音很轻，在这个宽阔闷热的空间里像一阵清风一样迎面拂过来。 第39章 可比高中同学好太多了 “我有一次意外听见了他的那些对头们筹密着要打他的事情，于是在他们聚集生事的当天就立马报了警，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陈改听到这，错愕地抬起了头：“为什么？” 彩带在手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然后又被旋转着手指一点点的拆下来。 宋栩像是陷入了回忆里面：“我跟警察赶到的时候，谢意臣被那一群人殴打的只剩一口气了。” 那天晚上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子，从下水道里散发出来的奇臭无比的污水味都无法遮掩住的血腥味。 以及，如果不伸手探气息就会被认为当场死亡的谢意臣。 好像这一帧帧又在眼前重演了一遍，宋栩心痛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他下意识地揪紧了彩带：“那天晚上我等了很久很久，才看到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跟他的家属说没事了。” 那晚，宋栩第一次坐上救护车，做了人生中的第一份笔录。 急救室的灯亮了很久很久。 等到谢意臣的家属来，他才看着谢意臣从急救室里被推出来，然后又被推进了手术室。 紧接着他又看着谢意臣的家人从这个窗口辗转到那个窗口。 医院里人来人往，即使到了深夜也依旧有人没有停下脚步。 宋栩坐在走廊上，一会听到这个病房响起了哭声，一会又听见那个病房响起了器械刺耳的警报声。 闻着空气里浓重的消毒水味，看着墙上那个莫大的静字。 没有人知道宋栩在那段等待的时间里想了什么。 直到谢意臣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宋栩才肯定了自己的意向。 他以后，也想当一名医生。 宋栩讲到这，话语顿了一下，脸上沉重的神情褪去，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 “从这之后，我们两个就从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变成了无话不说的密友。” 陈改也被带进了他的话语所创造的世界里，颇有些神感同身受的意味。 “那群伤害谢意臣的人呢？他们被抓住了没有？” “嗯。”宋栩点头，调整了一下坐姿，“全都被一网打尽了。” 谢意臣臭名声飘千里，即使已经改邪归正了，也没有人敢跟他做朋友。 他也不屑于去交朋友，所以谢意臣高中一直都只跟宋栩玩。 宋栩在哪他就在哪，宋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知道宋栩的目标是临大医学院，所以他就每天拼命的学习，考上了跟宋栩一样的学校和专业。 陈改沉吟了一下，问：“他是因为你才学医的？” 宋栩点点头：“对啊，他说自己没什么志向，那就跟着我跑。” 脑海里又自动轮播谢意臣报志愿那天说的话。 谢意臣高中三年一直是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对人，说出来的话也永远是不着调的。 那天谢意臣站在天台，脸上依旧是那副不靠谱的神情。 他说：“我本来就是个没什么志向的活死人，也不想回去继承家产，跟你玩的好我就跟你走呗，又不是考不上。” “你说你想拿手术刀救人，那我就当那个给你递手术刀的人。” 他笑得一脸轻佻样，不熟悉的人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只有宋栩知道，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你们俩关系原来这么好啊，我还以为你们只是普通的高中同学呢。” 陈改有些讶然。 一通话听完，他也是没想到宋栩跟谢意臣的渊源这么深。 怪不得谢意臣在外面对宋栩总是一副护犊子的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谢意臣是宋栩的爹呢，什么都小心翼翼的管着。 转而他又想，如果是自己，遇到了宋栩这样的人也会拼死护着吧。 宋栩对人既有礼貌又很温柔，一个两个都对他好是应该的。 有个这么好的男朋友，遭人眼红嫉妒，程寂就活该受着。 暖气吹得有些久，宋栩脸上被闷的浮上了两坨红晕。 宋栩语气微微上挑，颇有些炫耀的意思。 “我们俩的关系可比高中同学好太多了。” 陈改也跟着笑起来，打趣道：“难怪程寂总是看不惯谢意臣，换我我也看不惯。” 即使是朋友，他也会在心里羡慕宋栩跟谢意臣的友谊。 宋栩用指腹摩挲着程寂奖杯上的第一名的字样，没有出声回应他。 张至衍被会议厅的暖气闷醒来，两人有说有笑的谈话声传进他耳朵里。 他一边打哈欠一边声音含糊的问：“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 张至衍半个身子都窝在座椅里，一双大长腿无所适从的曲着。 陈改忍住笑意踢了一脚他的脚尖：“起床了，准备去吃饭了。” “这才几点啊就去吃饭。” 张至衍嗫嚅一声，控制不住又眯了眼睛有要接着睡的架势。 宋栩一手抱一个奖杯，笑嘻嘻的站起来跟陈改打配合。 “我们去吃饭吧，不等他。” 陈改也站起身：“好。” 说着两人作势就要从另一边下去。 “诶诶诶，你们两个来真的啊？！” 张至衍连滚带爬地立马爬起来，磕磕绊绊的跑过去，脑子里都还分不清东南西北，偏偏转弯的时候绊到了凳子脚，差点一头砸下去。 陈改伸手敏捷的接住他，三人有说有笑的并肩离开了会议厅。 三人离开不久，顾司然也慢条斯理的从座位上起身，一米九几的身高站起来气势逼人。 他慵懒的掀了掀眸，注视着会议厅的大门，嘴角扬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舌尖裹着糖块在嘴里滚了几圈，随后也抬脚离开了会议厅。 宋栩抱着奖杯和花束跟张至衍和陈改回到宿舍待了会就准备去食堂觅食。 到食堂点好餐之后刚坐下，肩膀就被张至衍推搡了一下。 紧跟着，张至衍略带着些兴奋的声音传过来。 “宋栩，你看那边是不是谢意臣。” 宋栩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他就听见他的话，旋即顺着视线看了过去。 他们座位的斜对面，谢意臣正一脸不耐烦地坐在餐桌前，眼里的怒火恨不得把他面前的人给生吞活剥了。 “他对面那个是谁？” 陈改也看见了，但是他的注意力却放在了谢意臣对面的那个人身上。 宋栩紧皱着眉头，视线跟着转移。 总觉得谢意臣对面的那个背影很熟悉。 尤其是那件外套，好像才在哪看到过。 张至衍放下碗，踮着脚又眺望了一眼。 “卧槽，顾司然？！！” 第40章 去安尔酒店 谢意臣简直要被顾司然烦死了！！！ 自从颁奖礼相识之后，顾司然就跟狗皮膏药一般粘着他。 而且，是怎么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比程寂还烦！ 头顶上那道视线太过于炙热，谢意臣实在是忍受不了，直接摔了筷子。 他恼羞成怒的低吼道：“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看着我？！” 对面的大高个一脸的云淡风轻，耸了下宽阔的肩膀，撇着嘴一脸无辜样。 “你吃你的，我看我的，互不相干。” 互不相干？！ 这他妈一直盯着别人看叫互不相干？！ 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谢意臣简直要被这人的话给气笑了。 他冷着声发出一声嗤笑。 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被他影响，否则就着了他的意！ “你打扰到我进食了，这叫互不相干？” 顾司然嘴角的弧度若隐若现，一双妖艳魅惑的桃花眼里噙着淡淡的笑意。 闻言，他嘴角的弧度更甚，“你吃不吃是你的事情，我看我的关你什么事？” ？？？？ 这人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谢意臣被他的话惊到眼珠子都要掉进饭盘里了，凤眸里盛满了不可思议。 他瞪着眼睛老半天没说出话来。 顾司然无所畏惧地对上他震惊的视线，笑得一脸玩世不恭。 面前这人，好像比想象中的更好玩。 他轻抬下巴，佯装好心的提醒：“你还不吃吗？饭菜都要凉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句话仿佛火上浇油，谢意臣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 他端着饭盘就要站起身。 这饭谁爱吃谁吃 “我不吃了！” 顾司然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上移，听见他一字一句地说出这话后，没忍住低头轻笑出声。 谢意臣说完就走，脑袋一晃一晃的好像还有点小得意。 看着谢意臣的身影随入人流，顾司然逐渐收了脸上的笑意。 他抬手挠了下鬓角，一脸兴味索然，周身气场全开。 保持着这个动作坐了半晌，顾司然倏地转过头，视线投向了斜后方的位置。 宋栩无意间的一抬眸，就对上了那样一双噙着淡淡笑意的桃花眸。 顾司然一脸邪笑，宋栩心中莫名升腾起一股不安的预感。 他跟顾司然完全不认识，顾司然平白无故的对着自己笑干什么？ 两人的对视持续了半分钟之久，顾司然接起电话先收回了视线。 紧接着他就站起身朝着食堂出口大步走去。 “宋栩还在不在？” 电话里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在。” 那人没有片刻停顿的吩咐道：“我今天下午就可以到，你记得给我随时关注他的动向。” 顾司然随意走到一棵没有人的树下，靠着树干摸了一把自己的空掉的口袋。 口袋里的糖果早就被吃光了。 顾司然挑挑眉，那今天就暂时不戒了。 他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角，点燃烟猛然吸了一口。 随即，他吐出一口白烟，锋利的面庞被烟雾笼罩，变得迷蒙起来。 “行。”顾司然应了一声。 说完电话就被那边的人挂断了。 顾司然叼着烟悠然的靠着树干，没过一会儿，宋栩三人的身影缓缓走入他的视线范围内。 从外套里摸出一个黑色鸭舌帽戴上，低着头将脸掩盖在一片阴影下，装成自己在等人的模样。 等三人的声音逐渐变得飘渺，他才抬起头谨慎的看了一眼，垂着脑袋给那人发消息。 “他回宿舍了。” 那边几乎是秒回：“好。” *** 程寂出了机场坐在车上等着助理将行李领出来。 汉城的天气跟临城截然相反，此时正下着蒙蒙细雨。 整座城市因为天气的原因变得格外阴沉。 就跟程寂此时的心情一样。 细细蒙蒙的小雨拍打在车窗上，绽放成一朵朵小水花，而后又汇聚成一股顺着车窗流下。 程寂穿的有些少，拢了拢外套便出声让司机把车内空调温度调高一点。 “程叔，麻烦把温度调高些。” “诶，好。”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应了一声就去调试车内温度。 正准备将视线往窗外移，战易就拉开门坐上了一旁的车座。 助理把行李全部放进后备箱，也跟着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 “少爷。”助理偏过头低低的喊了一声。 助理叫陈斌，是程寂母亲生前的特助。 程寂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但出于礼貌也还是轻点了下头。 车门一关，程叔立即踩下油门，汽车缓缓驶离原地。 战易将身上的水滴拍干净，一脸温笑道：“小寂，一年不见，又变帅气了。” 方才两人在机场只是简单的打了声招呼就急忙赶上飞机了。 程寂一上飞机就闭眼休息，战易不忍心打扰他，一直到现在才开始两人见面后的正式对话。 程寂也扬起笑脸，笑得一脸乖顺。 “战叔叔你也是，又变年轻了。” “哪年轻了，你看我白头发都长出来了。”战易挥挥手，笑着指着自己鬓边的几根白发给他看。 “你婶婶昨天晚上才给我拔了几根下来。” 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的活跃轻松起来。 战易是程寂母亲的竹马，也是看着程寂长大的人。 程寂只是跟着笑，没有出声回应。 战易抽了两页纸擦手，又问道：“小寂，你今晚上去叔叔那吧？” 你婶婶说让你跟叔叔回家，到时候再喊上子彦，我们一大家子好好聚一聚。” 听到家这个字，程寂心里异常的暖了起来。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那个所谓的家早已经不欢迎他回去。 可是家外面依旧有人把他当做亲人，欢迎他回家。 程寂没忍心拒绝，点头说：“好。” 这是，一直没出声的陈彬握着手机转过头来，声音板正道：“少爷，商先生说他已经带着东西到达安尔酒店了。” 战易急忙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朝着程寂点点头。 程寂转头望着窗外倒退的建筑，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 他沉吟了一会，哑声说：“程叔，去安尔酒店。” “是，少爷。” 一声应下，程叔灵活的转动方向盘，汽车调头驶向另一个方向。 目的地越来越近，战易也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沉着面色注视着前方。 车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每个人心里又紧张 安尔酒店的标志逐渐在瞳孔中放大。 此时，程寂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备注，程寂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了一抹温柔的弧度。 是宋栩。 第41章 还需要历练一段时间 程寂扭过头盯着起雾的车窗，接通电话放到耳边。 “喂，阿宋。” 战易玩弄着右手手腕上的金色腕表，一听是个陌生的称呼，机警又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他还是头一次听程寂喊别人这么亲昵的称呼。 程寂没开免提，宋栩清亮的声音总有一种能让他沉静下来的魔力。 宋栩轻轻的嗯了一声，关心道：“你到汉城了吗？” “到了，现在在车上。” 宋栩似乎在外面，背景音是嬉闹的人声。 程寂不悦的瘪了眉心，食指无意识的把车锁抠出来又按进去：“你在外面吗？” 许是周围真的太吵了，宋栩稍微提高了音量：“对，我在操场看张至衍的决赛。” 声筒里倏地传来一声轰烈的欢呼声，程寂下意识地将手机拿远一些。 再拿近时，充盈在耳边的是宋栩兴奋雀跃的欢呼声。 程寂这一次没有移开手机，似乎被宋栩激动的情绪所感染，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宋栩意识过来自己还在打电话，压抑着兴奋跟他分享：“程寂，张至衍决赛拿第一了！” 光是听声音，程寂也能够知道宋栩此刻有多么开心。 脑海里浮现着宋栩因为兴奋而不停在原地踩着小碎步的画面。 心里落空的那一块似乎塞满了柔软的棉花，胀胀的鼓鼓的，让他喜欢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抚上被甜蜜填满的心口，往里坐了一点，“嗯，我知道了。” 手机里静默了半晌，背景音里的人群声逐渐低了下去。 程寂听见宋栩低低地吸了口气，似乎还想说点什么，陈改的呼唤声就抢在他之前清晰的传了过来。 “宋栩，去领奖了！” “好！”宋栩捂住手机扬声应了一句，又转而对着程寂快速的说，“我去找陈改他们了，你记得照顾好自己。” 程寂收了手，点头柔声地回应，“嗯，去吧，注意安全。” 宋栩轻轻的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迅速从人群里挤出去，跑到了两人身边。 张至衍的气息还没平复下来，依旧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样，哥厉不厉害？！” 他一手握成拳在胸口前轻捶两下，俊脸扬得老高，一脸骄傲自信的朝着宋栩说。 宋栩连忙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神色郑重的夸赞他：“厉害！” 陈改站在一旁笑得一脸无奈。 *** 程寂刚收起手机，汽车就缓缓的停在了安尔酒店的门口。 程叔侧过身来，面色和蔼地提醒了一声：“少爷，战先生，到了。” 程寂礼貌地颔首，拉开车门起身下车。 “程叔，你把车开去停车场等我们。” “好。” 战易吩咐了一声，和陈斌紧随其后。 雨已经停了，地面上到处都是浅浅的小水洼。 “商子彦在哪个房间？”战易从车尾绕过来，一边问道。 陈斌拿着手机跟在程寂身侧，面色板正：“510。” 程寂点点头，拢了下外套，带头走进眼前这座宏伟的建筑内。 战易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陈彬刚抬脚走出几步，发现不对劲回过头看他。 “战先生？” 望着程寂正步走向大门的背影，战易心里欣慰极了。 他应了一声，几步就赶上陈彬。 战易笑着问：“陈彬，你觉不觉得程寂越来越有商婕当年的风范了？” 商婕是程寂的母亲。 从一开始的孤身开公司到后来的打下自己的一片天。 当年在圈子里，商婕是响当当的业界女精英。 闻声，陈彬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此时，程寂穿着一身黑色及膝的长衣，大步流星地踏上楼梯，气势十足的握住大门的门把柄，而后拉一下。 门纹丝不动。 见状，陈彬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战易的笑容也逐渐凝固在脸上。 少年的背影略显尴尬，偏偏又不死心的用力拉了一把。 门依旧不动。 这次，陈彬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睨着战易打趣道：“我看啊，少爷他还需要历练一段时间。” 战役也哭笑不得：“我收回刚才那句话，商婕可不会把推门当拉门。” 说完他就迈开腿快步朝着程寂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恨铁不成钢的朝他喊。 “小子，那门是推的！” 程寂恍然大悟似的转过身，一边握住门柄用力一推，门轻而易举的开了。 这下他觉得更丢人了。 果不其然，一转身进入大厅，就看到了前台小姐那看傻子一般的眼神。 程寂挠挠后脑勺，感觉无所遁形。 等到战易和陈彬一前一后进了大厅，前台小姐才立马挂上公式化的笑容。 “三位先生好，请问是需要订房吗？” 战易回她一笑，礼貌地拒绝了。 “抱歉，我们是来找人的。” “好的，没关系。”前台小姐庄重的一弯腰，伸手示意一旁的走道，“电梯在那边。” “需要我带领您们上去吗？” 战易颔首：“不用了，谢谢。” 两人的对话一结束，程寂就立马抬脚走进走道。 战易和陈彬两人相视一笑，无奈的跟在他身后。 “看起来这么高级的一个酒店，怎么连大门是推的还是拉的都不标注一下啊？！” 程寂率先走进电梯，电梯门一关就小声的抱怨起来。 酒店的外表修整的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结果连扇门都拉不开？！ 也不知道这个酒店的老板是怎么想的。 刚才前台小姐疑惑不解的眼神，程寂觉得自己脸都要被一扇门丢光了。 战易轻扬唇角，无奈的出声安慰他：“安尔酒店是这样的，具体是为什么，也没人知道。” 安尔酒店的确与很多事情办得令人费解。 但是因为酒店的装修设计和服务态度很好，所以一点都不影响他依旧是汉城喊得上名字的豪华酒店。 见他还是愤愤不平的模样，陈彬也帮着说：“你第一次来也很正常，来过一次就知道了。” 以后不会再来！ 程寂在心里忿忿道。 电梯门上的数字滑动到五就停下。 叮的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 陈彬以前跟商婕来这家酒店谈过生意，对这里也半生不熟了。 他踏出电梯门，轻车熟路的找到商子彦的房间，抬手敲了三下。 没过一会，战易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你们在外面吗？”商子彦沉声问。 战易正要开口，手机就被程寂一把夺了去。 他语气轻快地高喊了一声：“舅舅，是我！” 语音刚落，房间门就倏地从里面被拉开。 商子彦身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站在门口，五官深邃锋利，面部轮廓还有几分跟程寂相像。 第42章 已经是悬崖勒马了！ 他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嘴角温和的笑意淡淡的。 “好久不见啊，程寂。” 见到自己的亲舅舅，程寂心里蓦地一颗大石头落地。 他一把丢了手机，冲上去用力地抱住自己的亲叔叔，喉间紧涩。 “舅舅，好久不见。” 商子彦是商婕的亲弟弟，程寂的亲舅舅。 商子彦踉跄地后退两步，抬手在程寂的背后轻抚了几下。 他眼眶也有些发热，“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 程寂重重的嗯了一声。 商婕去世之后，商子彦就出国继续完成国外的学业。 一直到前年才学成归国，在国内成立了一所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他回国的那年正好是程寂考上大学的那一年。 还记得当年程寂跟他一样高，今天搂着他却需要程寂弯腰了。 商子彦强忍着泪意将人推开，连忙把门外的两人迎进来。 “你们也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来吧。” 战易是看着商子彦长大的，自然是不跟他客气。 陈彬是商婕的特助，跟商子彦却只是简单见过几面。 进门时，陈彬微微曲腰，伸手与商子彦轻握了下，生疏地喊了一声，“商先生。” 商子彦订的是VIP套房，一厅一室，进门就是客厅。 三人先后在客厅的木桌前落座，商子彦给三人各倒了一杯热茶。 商子彦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随即从一旁的沙发上拿过两个有些股馕的文件袋。 “旧我们等会再叙。”商子彦递了一个文件袋递给程寂，“小寂，这是你委托我帮你带的东西，我特意帮你准备了两份。” “这一份里的遗嘱是复印件，遗嘱真件在这一份里面。” 说着，又将怀里的另一个文件袋放在程寂面前。 “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好。” 程寂接过文件袋，面色也跟着严肃了三分。 战易抿了口热茶，看着程寂从文件袋里掏出一沓白色纸张和一个黑色的u盘。 商婕的公司叫婕寂，是程寂出生之后商婕各取母子两人的名重新起的名字。 商婕病危时知道自己去世之后程立禾会打自己公司的主意，特意为程寂留了一份遗嘱。 录音笔录了一份，手写了一份。 程寂皱着眉一页一页的看过去，客厅里剩下的三人皆没有出声。 一时间，除了纸张翻页的声音，屋里就只剩下四人紧张的呼吸声。 越往后翻，程寂的眉心皱的越紧，眸色也愈发黑沉。 以为是有什么缺漏，商子彦紧张的问，“是这些材料有什么问题吗？还是材料有缺漏？” 程寂仔细的检查完最后一页，眉心才终于松开。 “没有。” 房间里三道呼气声同时响起，三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没有就好。” 平时待人温和诙谐的战易此时面色也肃立了起来。 他放下杯子，沉声说：“为了以防万一，我特意让子彦准备了一份复印件，录音我们也有备份，到时候见到你父亲了你就把那一份复印件给他看。” “你妈妈手写遗嘱的真件以及你爸伪造的股权转让书都在另外一个文件袋里。” “如果真的出现意外了，你再把这一份拿出去。” 商子彦推了下眼镜，“这里面的声纹鉴定以及字迹鉴定都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你父亲实在是无计可施才紧急的把你催促回来，他已经是悬崖勒马了。” 他镜片后的双眼闪着坚定的光亮：“小寂，这一次，你势在必得。” 程寂谨慎仔细的把一份份文件装回文件袋。 文件袋沉甸甸的，这里面装的都是他妈妈多年孤身拼搏留下来的心血。 也是被他父亲程立禾所偷走的一切。 这一次，他要一次性全部拿回来。 他抱紧怀里的文件袋，眼眶里涌上感激的热泪。 视线一一在面前的三位长辈身上滑过。 他嗓音略紧，语气无比坚定：“不是我，是我们。” 眼前的三位长辈，一位是他的亲舅舅，另外两位是跟他妈妈关系极好的叔叔，这一次都帮了他大忙。 商子彦是一名律师，即使忙得焦头烂额，也要帮他集齐这一袋子的资料证据。 战易和陈彬自从商婕去世之后一直留在公司里。 他们顶着压力盯着程立禾，才让他不敢对公司大动手脚，也才会有今天。 陈彬欣慰的拍拍他肩膀表示安慰，“我们都是看着你妈妈一步步走过来的，帮你就是帮你妈妈，说谢谢就太生分了。” “对啊，别忘了我可是你亲舅舅。” “陈彬说得对，我还是看着你长大的呢，你这么说也太把我当外人了。” 程寂扑哧一声笑出来，心里依旧感激得不得了。 他抱好两个沉甸甸的文件袋倏地站起身，三人的视线顺着他的动作往上移。 商子彦没反应过来，“你要去干什么？” 程寂语气里夹杂着些兴奋，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跟程立禾对线了。 “趁着现在天还没有黑，我们赶紧去一趟程家吧。” “这件事情早点解决，也好早点让我妈的公司重新踏上正轨。” 程立禾根本没有从商管理公司的经验。 商婕去世前他不是在哪个女人的怀里，就是在酒吧里待着，整天无所事事。 根本不会过问公司以及家里的事情。 商婕去世之后，他仿造股权转让书，雇人模仿了商婕的字体，一夜飞升为婕寂最大的股东。 即使有战易和陈彬盯着，他也依旧一意孤行。 最终的结果，就是婕寂在他手上一天比一天败落，他不得不听从那一群老股东的计策才暂时稳住婕寂。 此话一出，屋里的三人纷纷沉了脸色。 尤其是战易，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来。 转而，他用力的把茶杯往桌上一掷，杯里的茶水洒出来些。 程寂被吓了一跳，一脸疑惑。 “今天就不用去了。”陈彬默默开口说道。 “为什么？” “刚下飞机的时候你父亲的助理给我发信息，说你父亲去出差了。” 程寂错愕了一瞬，旋即一把将怀里的文件袋用力的扔掷在一旁的沙发上。 他恼怒的抓了一把额前的刘海，转身双手撑在桌面上。 “他催命一样的把我催回来，结果他跑去出差？！”程寂气急反笑，舌尖抵了下腮帮愠怒道。 商子彦沉默了几秒，皱着眉将人拉过来坐下。 “这只是你爸爸的缓兵之计，你生气也只会把自己给气坏了。” 程寂坐下来，端着茶杯猛喝一口，心下的那一股怒火才被浇灭些。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沉静下来。 “他助理有说程立禾什么时候回来吗？” 陈彬轻声回应道：“后天。” 第43章 为什么还要强迫他呢？ 宋栩跟陈改陪着张至衍领完奖后又在操场上看了一会热闹才回到宿舍。 三人回到宿舍就开始各干各的，互不打扰。 陈改戴上耳机开始学习，张至衍也点开游戏界面准备放松一下。 宋栩上个厕所就窝回自己的小空间里，准备接着看上一次没有看完的恐怖电影。 运动会三天，除了用来争夺荣誉。 最重要就是身心要得到放松！ 可没一会，宿舍门就被敲响了。 张至衍取下耳机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朝门外喊：“请进。” 旋即，门从外面被推开。 张至衍重新戴上耳机接着打游戏没注意看。 陈改从练习册里抬起头，闯进视线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性。 一身灰色的商务西装，面色和蔼，老成的感觉像是哪位平易近人的领导。 他扶了一下眼镜框，温声问：“叔叔，请问你找谁啊？” 那人笑得一脸平易近人：“我找宋栩同学。” 陈改收回视线，滑到宋栩的床边轻扯一下他的床帘。 随即，宋栩掀开床帘探出脑袋。 “怎么了？” “有位叔叔找你。” 宋栩顺着陈改指尖的方向望过去。 视线在触及到门口那人的面庞时，宋栩下意识的眉心一瘪。 他不慌不忙的走下床：“叔叔，我是宋栩。” “请问你是……？” 那人恍然的哦了一声，接着说：“我是程寂的爸爸” 此话一出，宿舍里的三人纷纷将视线投向他。 张至衍早就关闭了游戏页面，他摘下耳机回过头跟同样震惊的陈改对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声。 “你是程寂的……爸爸？” 程立禾温笑着点头。 张至衍心下一惊，直觉告诉他： 来者不善！ 宋栩也有些惊讶，没忍住视线在面前这位中年男人的身上打量起来。 面前这位叔叔五官平平，然而眉眼间确实跟程寂有那么三分相似。 那，程寂的妈妈一定很好看。 宋栩在心里无声的想着。 他嘴唇动了动，嘴角的弧度礼貌而又疏离。 “程叔叔你好，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程立禾眼里的神色有些犹豫，双手交握站在原地纠结了几秒，面色为难道：“宋栩，叔叔想跟你单独聊聊，可以吗？” 宋栩一愣，犹疑的垂着眼没有说话。 程寂之前的反应就说明他跟家里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汉城跟临城一个北一个南，中间穿插着好几个城市，即使坐飞机也需要好几个小时。 程寂上午才因为家事急忙赶回去，下午他的父亲就找上了自己。 宋栩面色逐渐变得清冷沉静下来，望向程立禾的鹿眸里逐渐蒙上一层警惕。 见宋栩不出声，张至衍一个劲的朝着宋栩使眼色。 程寂跟家里人关系不好，他爸爸突然找到宋栩，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陈改也朝着宋栩微微摇头。 对上程立禾和睦的视线，宋栩抿抿唇，一口应下了。 “好。” 程立禾得到他的回应，明显松了一口气。 宋栩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变化，“叔叔您可能需要等一下，我换个鞋子。” 程立禾想也不想就点头，他后退一步，“那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他就转过身站到走廊上的栏杆旁，在三人看不到的地方，嘴角逐渐扬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他一转身，宿舍里的三人就有机会说悄悄话了。 宋栩转过身开始换鞋子。 张至衍警惕的回头看了一眼，一个箭步跨到宋栩身边。 他不赞同的低声斥责道：“你怎么就答应了呢，程寂现在不在，他摆明了就是钻着这个空来欺负你来了。” 陈改也悄声插入两人的对话，“对啊，他什么时候来找你不行，偏偏挑着程寂不在的时候来。” “他的目的就是你啊！” 张至衍十分赞同的点点头。 宋栩眉间凝着一股冷气，系好鞋带转过身来，“没事，我去去就回。” *** 宋栩故意找了一个离宿舍近的咖啡厅。 外面的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在夕阳的映衬下，整个咖啡厅显得更加温馨美好。 咖啡厅里没什么人，安静的气氛正好适合谈话。 “临城大学不愧是名校，校园建设的真的很好。” 两人坐在落地窗前，程立禾的视线在窗外的绿植上打量一圈，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宋栩薄唇微勾，笑意不达眼底。 他心里明白程立禾的来意，放下勺子，直接开口进入正题。 “叔叔，你是因为程寂才会找上我吧。” 程立禾抿咖啡的动作一顿。 眼前的宋栩早已经褪去方才的柔和亲近，面色清冷疏离。 程立禾心里微微讶然。 他放下咖啡，沉着脸色忽然问：“宋栩，你知道程寂一年前为什么一句话都没留下就出国了吗？” 宋栩神色淡淡的看着他没出声，眼眸微亮，像是在期待着他的下文。 “是我逼他的。” 程立禾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原本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话，却让所有不理解的事情好像都从这里得到了答案。 宋栩心下一惊，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平静，心里却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端。 程立禾苦闷的陈述着自己一年前做过的事情。 “我摔烂了他的手机，把他关在家里，然后趁着他没有能力反抗就把他送出了国。” 宋栩听到这神色一紧，声音也冷了下来：“什么叫做没有能力反抗了？” “因为他反抗的太厉害了，所以我就让我的保镖动了手。” 宋栩放在腿上的手倏地收紧，门牙下意识地咬住下唇。 他靠在椅背上，面色黑沉的可怕，紧抿着唇半晌没说话。 对面的中年男人陷入自责之中，脸上的神情十分痛苦。 宋栩沉吟片刻，冷着声问了一句：“为什么呢？” “明明知道程寂不愿意，为什么还要强迫他呢？” 程立禾缓缓的从手掌中抬起头来，他眼眶周围红了一圈，眼底的湿润在灯光的照射下还泛着一层微光。 宋栩迅敏的注意到了他眼底那一抹微不可见的狠戾。 “一年前，我收到了一个文件袋，里面是你跟程寂……亲热的照片。” 程立禾说着还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词很难说出于口。 宋栩眼里一抹错愕的神色转瞬即逝。 第44章 不怕我安插了人在这里吗？ 程立禾舔了下唇，眼眸微动。 他紧紧的盯着宋栩，不放过他脸上一点神情变化。 试图看穿宋栩内心里的想法。 程立禾继续道：“宋栩，如果你跟程寂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叔叔根本不会阻止你们往来。” “可是你比谁都清楚。” “你们不是的啊……” 宋栩注视着他逐渐耸落下去的肩膀，下唇微微泛白。 程立禾抬手随意的抹了一把涌出眼眶的眼泪，看着眼前始终神色淡淡的年轻人。 他狠下心，声音愈发的颤抖着。 咖啡厅里没有什么人，程立禾几乎是哀求的声音无限回荡在宋栩的耳边。 “宋栩，你跟程寂结束吧。” 闻言，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宋栩竟垂下了脑袋。 他摩挲着手腕上那一块空荡的皮肤沉默半晌，旋即发出一声轻笑。 程立禾一怔。 宋栩抬起头来，径直对上程立禾错愕的双眸。 程立禾看见他的眼底闪着细碎的光芒，随后利落的摇了摇头。 许是没想到他会直接拒绝，程立禾接受不了心里巨大的落空。 他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语气逐渐从哀求变得激进起来。 “叔叔这都是为了你们好啊，你就不怕别人叫你们怪物吗？！” 程立禾情绪激动的用力拍了两下桌子，吸引了一旁的收银员老板。 老板不耐烦的出声提醒了一句：“这位先生，请您不要大声喧哗。” 程立禾回头看了她一眼，面色有些许尴尬的收回了手。 宋栩始终只是神色淡漠的望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小丑自导自演。 他开口轻声说：“叔叔，你知道程寂今天回家了吗？” 程立禾眉心狠狠一皱，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一时间怔愣在原地，没有出声回答。 他当然知道。 程立禾就是趁着程寂回家才敢来找宋栩的。 从一年前开始他就在学校里安排了线人，协助他关注着宋栩的一举一动。 程寂再怎么心急的想要拿回公司，也绝对不会无视宋栩的安危。 只要宋栩这里出一点意外，程寂就绝对会立刻返回来。 这样，程寂就会被转移注意力。 能拖一天是一天。 程立禾默默的在心里想。 他需要婕寂来撑住自己在外的面子和底气，所以他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手。 宋栩眼里闪过一丝讥诮，只觉得面前愣神的程立禾十分好笑，不急不缓的开口拆穿他的计划。 “程寂今天上午才坐飞机离开，下午您就赶了过来。” “您要么是跟程寂同一时间上飞机，而后抵达临城。” “要么就是你早就到了这里，心里知道要等到程寂离开后你才有机会靠近我。” 可是今天上午宋栩才查过航班，跟程寂航班的同一个时间段根本就没有从汉城飞往临城的航班。 所以只能是后者。 程立禾没想到自己的这些心思全都被他看穿了，心里的计划彻底落空。 他嘲讽的扬了扬唇，身体向后仰，随意的靠进座椅里。 既然已经被看穿了，程立禾也不再屑于戴着那一层假面具。 “宋栩，你很聪明。” 看着面前已经露出真面目的男人，宋栩始终笑得一脸沉静。 他下巴微扬，声音跟外面的寒风一样，冷的刺骨。 “不是我聪明，是您的目的太明显了。” “如果我没猜错，程寂现在一定在做一件让你感到十分为难的事情吧。” “您是无计可施了，才会想起找到我。” 宋栩眉眼间的笑意愈发冰冷，“你想用这种方式来动摇我的想法，以此来影响程寂。” 没想到眼前这个才二十岁出头的男孩子竟然能够这么细心警惕。 于是，程立禾眼眸里的神色也随着他的话语愈发阴冷了下来。 “宋栩，你要知道，有时候太聪明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环视了一周只坐了寥寥几人的咖啡厅，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狂肆。 “你这么大胆的把我的计划当面说破，就不怕我安插了人在这里吗？” 宋栩微微一笑，面色清淡的像是一点都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咖啡店里有监控，程立禾再怎么狂妄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在学校里面对他动手。 对面毕竟是个商人，桌前的谈判肯定比他有经验些。 宋栩调整了一下坐姿，有点心累的想离开了。 于是他话锋一转道。 “叔叔，如果你刚才说的那些是真的，那我可能还需要谢谢您。” 程立禾脸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谢谢您把程寂一直不愿意告诉我的原因提前告知于我。” “我现在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祝您生活愉快。” 宋栩说完就站起身，语气客气疏远的说：“这杯咖啡我已经帮您结过账了，您慢慢享用。” 程立禾瞧着他嘴角那一抹笑意，觉得比窗外的夕阳还要刺眼。 宋栩转身刚走远几步，他终于沉不住气站起来大喊了一声：“宋栩！” 宋栩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转过身。 他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叔叔，我再跟您多说一句吧。” “我从来都不会去害怕别人因为我喜欢男生而喊我怪物，我相信程寂也是。” 宋栩的话语掷地有声，程立禾知晓他的意思，却半句都听不进去。 他注视着宋栩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胸腔里就只剩下悲愤。 拿捏不了宋栩，他就拿捏不住程寂！ 如果无法保住商婕，那他以后还有什么脸出去跟他的那一群朋友见面？！ 程父死死的咬磨着后槽牙，万千愤怒压抑在心底无处发泄。 是他失策了！ 他来之前特意打听过宋栩，可每个人都说宋栩只是看上去高清，实际上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没想到这些话竟然是倒过来理解的！ 宋栩只不过是表面上看着柔和易亲近，其实是个遇强则强的性子。 耳边回想起宋栩说谢谢他的那句话，感情他还促进了他们两人的感情了？！ 程立禾咬着牙压抑住情绪，掀开衣袖看了一眼腕表，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不出意外，程寂现在已经到家了。 宋栩这边以失败告终，当务之急是要赶回去应付程寂。 程立禾挫败的原地跺跺脚，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给我订今晚上回汉城的机票。” 冷冷的吩咐一声，程立禾立即就抬脚离开了咖啡厅。 宋栩走出咖啡店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小亭子坐了下来。 小亭子里微风轻起，拂在脸上还是有些涩疼。 宋栩拢着外套坐在小亭子里的木椅上，望着前方意识出逃。 不远处的操场依旧时不时传来清脆的口哨声以及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与对面相比，这个小亭子安静的仿佛跟对面是两个世界。 第45章 不会把宋栩给绑走了吧？！ 夕阳正好从身后斜照过来，一个黑色的轮廓倒映金黄色的水泥地面上。 等了一会，他才终于看见程立禾握着手机脚步慌忙地从咖啡厅里走出来。 宋栩蓦地松了口气，痛楚后知后觉的泛上心头。 刚才在程立禾面前，他只是暂时给自己披上了一层冷硬的外壳。 现在外壳褪下来，剩下的只有疲累疼痛的身心。 如果程立禾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那宋栩就已经得到了自己期盼的原因。 可是，他现在的心情却比知道之前更沉重了。 过去的时间里，他想过无数个程寂离开的理由，也想到过程寂离开是他身不由己。 却怎么也没想到程寂在离开之前有过一段这样疼痛的经历。 保镖肯定是下了死手，才会将程寂那么高大一个人打的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宋栩眼眶里逐渐涌上一股热意，他倔强的抬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早知道就听张至衍陈改的，不跟他出来了。 宋栩在心里懊恼又痛楚的想着，在小亭子里一直坐到太阳下山。 直到晚上月亮都已经高高挂起，张至衍和陈改也还没等到宋栩回来。 两人见宋栩跟着程立禾走了，就待在宿舍里干着急。 游戏不打了书也不看了，连晚饭都顾不上吃。 每过一会，就一定会有一个人坐不住跑到外面走廊上眺望，看宋栩回来没有。 “你说程寂他爸不会宋栩给绑走了吧？！” 张至衍又看了一眼书桌上的小时钟，对着守在门口的陈改愤愤道。 “怎么都快九点了宋栩连个消息也没有。” 陈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 如果不是警察局不超过二十四小时不给立案，他们俩估计都跑出去报警了。 两人心里紧张又焦急的等待着，只希望宋栩能快点平安回来，不然他们都无法跟程寂交代啊。 又接着等了好一会，外面走廊上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两人立马打起精神来对视一眼，陈改连忙转过身趴在门框上看。 张至衍直接兴奋的跑了出去。 结果就跟迎面走来的谢意臣打了个照面。 谢意臣向前的脚步一顿，跟张至衍对视了几秒，面色有些许的尴尬。 旋即，两人就跟看到了救星一般，眼巴巴地全跑到了谢意臣的跟前。 陈改着急的问，“谢意臣，宋栩今天下午去找你没有？！” 扫了一眼两人亮晶晶的眸子，谢意臣迟疑的摇摇头。 今天他好不容易摆脱了顾司然那家伙，一个人洒脱的不得了。 一个下午都窝在机房里看电视。 连宋栩一根毛都没瞅见。 面前两人的眼眸立刻就暗淡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挫败的靠在墙上的陈改，又紧接着扫了一眼走开的张至衍。 总感觉不对劲，紧张的问了一声：“宋栩怎么了？” 陈改立马加快语速跟他汇报情况。 “程寂的爸爸今天突然来找他，也不知道两人聊了些什么，宋栩跟他出去之后一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我们担心他出事了。” 想着宋栩跟谢意臣关系这么好，宋栩应该会跟他知会一声。 结果就连谢意臣他也没去找过。 一听到这，谢意臣立马就炸了，他着急的尾音上扬。 “你们怎么现在才跟我说？！”谢意臣问，“程寂呢？！” “他爸无缘无故的来找宋栩他怎么没拦着？！” 陈改的手背在身后，手指无意识的抠着墙壁，不敢抬头看他。 “程寂今天上午就回家了，说是家里有很急的事情要处理” 谢意臣气急反笑，怒不可赦的用力一脚踹在墙壁上，旋即嗤笑一声，语气讽刺道。 “他家里有很急的事情，那他爸怎么还有空跑学校来找宋栩？！” 闻言，陈改这才一脸不可置信的站直了身子。 谢意臣把他的反应收入眼底，气得肺都在揪着疼。 “况且他前脚刚走，他爸后脚就来了，这不就是明摆着要对宋栩做什么吗？！” 早说了程寂这狗东西靠不住！ 一团怒火在心中越烧越旺，谢意臣索性连宿舍也不进了，抬脚转身就走。 一边往回走一边拿出手机打宋栩的电话。 果不其然，手机里一直响着嘟嘟声，迟迟没有人接听。 谢意臣不死心，挂断后一遍又一遍的频繁拨打着那个号码。 连续拨了好几次都无人接听，谢意臣又转进微信里轰炸宋栩的聊天框。 宋栩你他妈给老子接电话！！！！ 你他妈到底跑到哪去了？！！！ 你要气死老子对不对？！！！！ …… 连续发了好几条都没有动静。 谢意臣急得眼睛都红了，右手猛地收紧又倏地松开。 这样重复了好几次才勉强压住怒火，沉着声给宋栩发了一条语音。 “宋栩，你他妈最好是没事！” 陈改心下明了他要去干嘛，急忙走回寝室捞起椅背上的外套，喊上张至衍一同跑出了宿舍楼。 谢意臣几乎把整个学校都找遍了都没看到宋栩，正焦头烂额停下脚步无计可施的时候，一条陌生人信息弹了出来。 以为是宋栩，谢意臣立马就打开了手机。 ：宋栩在教学楼顶楼的天台。 这里是临大近些年新建的新校区，一共有好几个学院，数不清的教学楼。 谢意臣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来不及思考这人是谁，握着手机大步朝着医学院跑去。 他想都不想直接冲进大三那一栋，电梯都来不及等，径直跑进楼梯间。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对面的电梯门忽然缓缓的打开。 顾司然叼着烟缓步从里面走出来，抬脚向着谢意臣离开的方向走去。 教学楼一共有六层，谢意臣只用了半分钟都没有的时间就爬上来了。 他跑上来时，宋栩正坐在天台的栏杆后，仰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他没事，谢意臣反倒更生气了。 于是他站在楼梯口，不断地在心里奉劝自己。 不要对宋栩生气，宋栩心里估计也不舒服。 结果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张口就是一声铿锵的怒吼。 妈的他都要气死了！ “宋栩！” 正舒适的吹着冷风的宋栩，被身后这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声吓得浑身一抖。 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谢意臣拽着外套帽子思毫不留情面的拖了进来。 “你他妈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大晚上跑到这么高的地方来想干什么？！” 谢意臣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地一个劲输出。 第46章 他爸也是个狠人啊！ “你坐的那么外面万一摔下去了怎么办？！” 宋栩一脸呆愣的爬起来，耳边充斥着谢意臣愤怒的低吼声。 他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趁着谢意臣收声喘气，生硬的小声反驳。 “我就是来这里吹吹风，而且那里有栏杆，我坐着摔不下去的。” 宋栩的声音越说越小。 然而，谢意臣并没有被他的话安慰到。 他双手叉腰，气息相比刚才平稳了一些。 “这么冷的天你大晚上跑到这里来吹风，你就不怕把你吹感冒了？” 谢意臣是真的很生气。 宋栩以前从来没有让他这么一顿好找过。 一想到还有可能是因为程寂，他就跟身体里装了一座活火山似的，不断的往外喷发滚烫的岩浆。 知道谢意臣正在气头上，宋栩把下巴藏进衣领里面，不敢说话。 即使他其实一点都不冷。 谢意臣红着眼就要将人拉走，“你现在就跟我回去。” 宋栩现在还不想走，下意识地就抓住他的手腕把自己的手往外抽。 “我现在还暂时不想走。” “那你还要在这里干什么？！” 谢意臣一时间没克制住，转过身朝着宋栩大声吼了一句。 “你知不知道我学校都翻遍了还是找不到人的时候有多着急多害怕？！” 宋栩以前即使再生气再难过也不会不接他的电话，不会不回复他的消息。 在打电话发消息没一个有效的时候，打在脸上的冷风就跟尖刺一样渗人。 被打的奄奄一息了都没后悔过参与‘战斗’的谢意臣。 那一刻是真的害怕了起来。 他真的害怕宋栩会出事。 宋栩被他吼的一愣，冰冷的双手缩进衣袖里。 像是被打开了管控情绪的开关，他强忍了一下午的难过和委屈一鼓作气全都涌上了心头。 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谢意臣，我心情不好。” 宋栩的声音又闷又小，寒风一吹就给带走了。 谢意臣眼神一顿，心里的怒火突然就像是被扎了孔的充气气球一般泄了气。 得了，面前这位是他的祖宗是他的爷。 无论他再怎么生气，只要宋栩脾气软下来，他就变得无计可施然后无路可退。 谢意臣长舒一口气。 天台上连个挡风的都没有，又轻轻地吹来一阵凉风，直接把谢意臣心里最后那一点倔强的小火苗给吹灭了。 谢意臣无奈地叹口气，伸出手拉着宋栩的袖子，两人互调了位置。 他的声音柔了下来，苦口婆心地像个老父亲一样劝说道。 “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但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天台上没有地方能够挡风，万一真的给你吹感冒了怎么办？” 他背对着风口站着，让宋栩站在自己的阴影下，用身体尽量帮宋栩挡住冷风。 “感冒了的话，受苦的不还是你自己。” 听着谢意臣还是顺从的软了声，宋栩眼睫毛抖了两下，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这怎么还哭了呢？！ 见他一哭，谢意臣就一阵烦闷围绕上心头。 他连忙将人虚搂进怀里，手忙脚乱的哄着。 “好了好了，祖宗我错了行吧？” “你哭什么啊，我又没打你。” “你要是想吹风你可以在寝室吹空调啊，没必要跑这里来吹是不是？” 宋栩一时间也分不清他是在安慰自己还是训责自己，委屈的眼泪掉的又急又凶。 “啊哟，好了好了，小谢哥哥错了，我不说话了，你先哭。” 谢意臣发现越哄越糟糕，索性就只抱着他，闭着嘴半句话都不说，等到怀里没声了，他直接拉着人进了楼梯间。 宋栩乖顺的在最下面一层阶梯坐下。 谢意臣关好天台的铁门，才几步就跨了下来，一屁股坐到了他旁边。 可能是因为刚哭完，宋栩这会正一脸懵逼的盯着反光的地板出神。 从谢意臣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宋栩冻得发紫的耳朵。 谢意臣眉心一瘪，拽着他的衣服帽子动作粗鲁的直接一把扣到了宋栩的脑袋上。 宋栩意识回神，下意识的就要扯下来。 “我不冷……” 谢意臣霸道的按住他的后脑勺，“我看你冷。” 宋栩无奈的瞥了他一眼，默默的收回手，闷闷不乐的样子看的谢意臣心里堵得慌。 他烦躁的掀了一把刘海，随意的往身后的栏杆上一靠，“你现在该跟我说说程寂他爸跟你说了些什么吧？” 宋栩的脑袋搭在膝盖上，酝酿了一下情绪就把下午跟程立禾谈的话全部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谢意臣。 听到最后，谢意臣的脸黑的都能滴出墨来了，眼眸深沉道：“程寂他爸也是个狠人啊。” 宋栩埋着脸没回应他这一句话，“还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呢。” 谢意臣顿了片刻又问：“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宋栩紧咬着下唇沉吟了几秒，“我想听程寂亲口跟我说。” “那万一他说的跟他爸爸说的正好相反，他一年前就是自愿出国的，故意让你等他一年。” “回国后就吃定了你会心软，一直找借口拖着不告诉你。” 谢意臣越说脸色越阴沉，“如果是这样，那你怎么办？”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情节就太恶劣了。 他到时候一定会把程寂狂揍到站不起来，让他也体会一把被推进急救室的感觉。 宋栩神色淡然的偏过头，对上他那森冷狠戾的眼神后又害怕的缩了下脖子。 谢意臣噤声等了他片刻，才听见宋栩闷沉的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响起，回答的干脆利落。 “那就及时止损。” 即使宋栩再怎么喜欢程寂，心底再怎么柔软，他也接受不了感情里的欺骗与玩弄。 如果谢意臣的猜想是真的，那他只能亲手执刀砍断这一段感情，不留任何余地的退开。 宋栩的回答正中谢意臣心怀，他脸上阴鹜的神情褪去，满意的勾了下唇。 他知道宋栩聪明自立，在感情里不至于沦陷的连最基本的清醒都没有。 程寂那小子，就是太便宜他了。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对他为难一些。 “好了。”谢意臣站起身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满屏幕都是张至衍和陈改的消息，“张至衍和陈改还在等着你呢，该回去了啊！” 宋栩瞬间就被他转移了注意力，抬起头诧异的问他，“他们两个一直在等我吗？” 谢意臣半眯着眸点点头。 “那两个傻子，估计为了等你连晚饭都没吃呢。”说着他还故意怒瞪了一眼宋栩，“你也傻，宁愿跑来吹风也不愿意去多吃一点。” 第47章 是我们家添新丁了吗？ “你都瘦的皮包骨头了，还跑来这上面吹风，真不怕风给你吹走了？！” 眼看着他又要像个老妈子一样叽里呱啦的唠叨起来，宋栩连忙拍拍屁股站起身，心情肉眼可见的轻松起来。 他催促着打断谢意臣，拉着他就往楼下走。 “好了好了，我们赶紧去食堂吧，不然食堂就关门了。” “关门了最好，饿不死你。” “你跟陈改他们说一声，我给他们带晚餐回去，问问他们俩要吃什么。” “你手机呢？” “我手机落在寝室了。” 谢意臣愤怒的呵斥声回荡在空旷的楼梯间：“宋栩！怪不得你不接电话！！！” 两人刚才坐过的楼梯口，顾司然半张脸隐匿在阴影里，眼眸幽暗看不清神色。 耳边听着两人渐行渐远的声音，直到最后声音彻底听不见了，他才发出一声自嘲般的轻笑。 口袋里明明有糖，顾司然依旧抽出烟，啪嗒一声打燃打火机，冷淡的面容被烟雾逐渐迷蒙。 程寂早上收到程立禾回来的消息就立马带上商子彦三人风风火火的赶往程家。 程家的房子坐落在远离市区的郊区。 汽车一熄火，程寂就率先从车上下来在车头前站立。 看着面前这一栋三层楼的建筑，他心里感慨万千，更坚定了要拿回一切的决心。 这栋房子是当年商婕结婚时商家人留给她的嫁妆，记在商婕的名下。 程家破产之后一家人就搬到这栋别墅里来。 商婕在市区有一套小公寓，工作忙的时候就会住在那里。 程寂上小学的时候正是商婕公司刚刚起步的时候，忙起来可以一连一个月不回家。 商婕去世之后，程寂就一个人搬到了那套小公寓里，一年到头很少回来。 记得最近一次回来，还是一年前。 待到商子彦三人从车上下来走到身后，程寂才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到大门前。 一连着就按了好几下门铃，直到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程寂才得逞的松开。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看到门外的程寂时，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程寂扬起一抹和睦的笑容喊了一声，“李嫂，最近过得还好吗？” 李嫂扫了一眼他身后气势浩荡的几人，愣了好一会才欠着身让开路。 她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大……大少爷。” 程寂往门里的脚步一顿，听着这个称呼感觉有些新奇。 程立禾搬进来后依旧放不下以前的少东家架子，雇了一堆有用没用的下人，还吩咐他们必须要少爷老爷的喊，以此来满足他的虚荣心。 商婕当初懒得跟他拧，索性就默许了。 “大少爷？” 程寂嘴角噙着笑又将这个称呼在嘴里过了一遍，而后微微俯身靠近李嫂，“李嫂，最近是我们家添新丁了么？” “我这辈分怎么又大了一轮啊？” 李嫂欠着身子，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唯独不敢看向程寂。 程寂直起腰，戏谑的弯了下唇。 领着三人径直走进客厅，程寂巡视了一圈空旷的客厅，紧接着转过身问了一句瑟瑟发抖的李嫂。 “李嫂，家里怎么没人啊？” 李嫂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夫人还在楼上，许是没起呢。” 程寂毫不在意的点点头，把带来的两个文件袋随意的扔在茶几上。 身后的三人随即落座，程寂动作熟稔的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茶。 一杯热茶下肚，程寂感觉身心都舒畅了不少。 又打量了一圈装修的十分精致的客厅，他偏过脑袋对着陈彬说道。 “你给程立禾发个消息，如果十二点之前我见不到他人，今天的事情直接免谈。” “好。” 陈彬点头应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战易抿了一口热茶，眉眼间尽是欣慰的神色。 商子彦听到程寂的话后也只是挑了下眉梢，捧着茶杯窝进沙发里小口的啜着，嘴角始终噙着几丝柔和的笑意。 程寂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随意的吹了两下直接一口吞了。 正在他嫌弃着屁股底下的沙发怎么坐都不舒服的时候，一抹纤细靓丽的身影出现在他对面的楼梯口。 那人似乎刚刚睡醒，娇气的嗓音里还略带着些慵懒的鼻音。 “李嫂，家里是来客人了吗？” 李嫂急忙从厨房里小碎步的跑到楼梯口，刻意压低了声把客厅里现况转达给她。 “夫人，程寂少爷回来了。” 张意打哈欠的动作一顿，好看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诧异的神色，“他竟然回国了？！” 她看着李嫂点点头，心里不受控制的涌上一股慌张之意。 李嫂继续道：“商律师和战先生陈先生也来了，好像是要找先生商讨什么事情。” 张意不禁皱眉，这三个人她全部都认识，都是跟商婕挂上钩的人。 尤其是那个商子彦。 她柳眉轻瘪，“程立禾不是去出差了吗？” “先生说他今天回来。” 李嫂小心的瞥了一眼客厅的方向，将人往一旁带了带，“夫人你还是不要出去了，我感觉程寂少爷这一次不仅仅是单纯的回来一趟而已。” “您还是等老爷回来再出去吧。” 张意垂着眼思忖几秒，望着客厅高傲的扬了扬下巴。 “我还是出去会会那个程寂吧，说不定他早就看到我了。” 李嫂担忧的张了下嘴，“这……” “李嫂你放心吧，一年前我能把他从这里赶出去，今天我也照样可以。” 张意说的没错，程寂在她下楼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她了。 看着李嫂急急忙忙跑进去的身影就更加证实了他心里的猜想。 望着两人窃窃私语的身影，程寂弯着唇嗤笑一声。 战易眸色微亮，放下茶杯问他：“你笑什么？” 程寂扬了扬下巴，战易转头就看见张意扭着腰朝这边走了过来。 程寂眼里含着几分玩味的遥看着她。 不得不说，张意长得的确很漂亮，红唇亮眸冷白皮，一身旗袍加身，看着确实有几分江南美人的韵味。 只可惜，人长的这么好看，眼睛却是瞎的。 张意只比程寂大三岁，这么年轻貌美的一个小姑娘，嫁给了程立禾这样一个废物。 真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张意走过来，脸上堆满了明媚的笑意。 “小寂，你今天怎么有时间回来了呀？” 程寂粲然一笑，慵懒的靠近沙发里，两条大长腿交叠在一起。 “我亲爱的后妈，你别喊的这么亲热，搞得我跟你有多熟似的。” 第48章 你打算就这么跟着他了？ 张意的确跟程寂不熟，程寂就连她跟程立禾的婚礼都没去过。 她跟程立禾结婚快两年多了，这是她跟程寂的第三次见面。 搞不好程寂已经知道了他一年前被送出国是因为自己吹枕边风，现在心里不知道有多恨她呢。 还是要待他客气一些。 张意在心里这样想着，一张妆容精致的鹅蛋脸上又扬起温婉的笑容。 “小寂，你们今天要不要留下来吃午饭啊？” 她笑着竖起大拇指，“最近家里换了厨子，做出来的饭菜可香可好吃了。” 她热情活泼的模样落在程寂眼里，让程寂一时间有些恍惚。 如果张意没有跟程立禾结婚，现在也还只是一个刚大学毕业步入社会没多久的小姑娘，充满着天真与好奇。 只可惜选错了路，早早的给别人当了后妈。 但程寂也只是替她惋惜了几秒，毕竟是她自己的选择，别人多说无益。 更何况，张意也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干净无害。 他轻笑一声，注意力落在张意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突然出声问了一句。 “几个月了？” 张意心下一紧，左手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肚子。 这一屋子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咬了下唇，面色纠结道：“两个月了……” 商子彦收回视线，将茶杯里最后一口茶抿进嘴里，依旧保持着沉默。 战易眼里浮上一层怜惜之意，最终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么年轻的姑娘，实在是不该啊…… 程寂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冷的可怕。 “你就打算这么跟着他了？” 张意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昂着下巴倔强的撇撇嘴，“我都怀了他的孩子了，我不跟着他我还能跟谁？” 客厅里一时间没人出声。 所有人都在为她惋惜，只有她自己把这件事情引以为傲。 程寂幽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冷冽起来。 张意黑溜溜的眼珠在眼眶里灵活的转了一圈，扫了一眼坐在对面沙发上保持沉默的两个男人，又想起了李嫂刚才说的那些话。 刚才从楼梯口走出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茶几上的东西。 她往程寂那边挪了一些，轻声好奇的问：“程寂，你拿来的是什么东西啊？” 程寂目光幽邃的瞥了她一眼，讥讽的笑道，“如果我说是能让你离开这里的东西，你还会好奇吗？” 说完也不等她反应，俯身就把茶几上最上面的那一个文件袋拿了过来，当着张意的面一点点拆开。 张意听着他的话，心底逐渐紧张起来。 不会是程立禾出什么差错了吧。 她的手心里不断的往外面渗出细细的冷汗，看着程寂把一份份的白纸黑字文件摆在她面前。 程寂摆好后，伸手示意了一下，“这些东西你可以随意看，我不介意。” 张意仅仅只是垂眸粗略的扫一眼，就足够让她感到一阵阵心悸了。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你妈妈的财产？” 程寂闭着眼了然的点点头，再睁眼时，眼眸里的凌厉把张意吓了一跳。 今天在出门前，战易让程寂换上他专门给他定制的西装。 西装是浅灰色的，衬得程寂宽肩窄腰大长腿，整个人的气质都变矜贵凛冽起来。 她总感觉今天的程寂跟一年前不一样了。 不管是跟人说话的语气还是做事风格都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沉静稳重的……跟他妈妈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她尴尬的打着圆场，“小寂，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何必这么的……” 后面没说出的话不知道是因为找不到词了还是觉得说不出口，程寂漫不经心的掀了下眸子，低沉的嗓音里裹挟着刺骨的寒意。 “请问我亲爱的后妈，你一年前在程立禾耳边吹枕边风的时候，有想过我跟你是一家人吗？” 闻言，张意神色惊恐的抬起头，上齿下意识的咬住下唇，下唇微微泛白。 她心里忐忑的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强装镇定的反问他。 “小寂，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听不懂？” 程寂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阴鹜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张意愈发苍白的侧脸。 他一字一句的冷漠的揭穿张意一年前的所作所为。 “你原生家庭的经济条件不理想，是从嫁到程家来之后才开始过上吃穿不愁的生活。” “一年前你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妈留了一份遗嘱，背地里花了不少时间和人力去寻找，可惜都没有结果。” 听到这，张意的小腿已经忍不住发起抖来。 程寂说的每一句都对了。 她好不容易过上了富贵繁荣的生活，绝对不允许有人横刀切断。 程寂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以后的每一天都有可能随时爆炸，所以她必须将她铲除。 她本来也只是在睡前佯装不经意的跟程立禾提了一嘴，问他要不要等程寂毕业之后再送他出国去进修。 把原因跟程立禾说清楚之后，她也没想到程立禾竟然这么自私狠心，着急的像是生怕程寂会威胁到他似的。 没过几天程立禾就兴冲冲的跟她说，让程寂打着出国交换的名号把他引去国外囚禁起来。 张意当时震惊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都说虎毒不食子，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会是一个父亲干的出来的事情。 但是震惊归震惊，既然程立禾甘愿被当枪使，那她就愿意当握枪的人。 可谁也没想到，这才一年程寂就回来了，现在就在她的耳边揭露着她的罪行！ 不管程寂现在说什么，张意已经害怕的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只迫切的希望程立禾能够赶紧回来。 听着程寂不紧不慢的说完，战易和商子彦脸上都先后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更多的，是心疼。 商婕本就对婚姻没有多大欲望，迫于她爷爷的压力无奈之下跟与自己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程立禾成婚。 程立禾是被程家娇宠长大的，没责任没担当没能力是他们都知道的事情。 跟商婕结婚之后，程立禾依旧混迹在花田里过着他想要的潇洒生活，既不会过问家里的事情，也不会担心商婕的情况。 商婕婚后也忙于自己的工作，懒得理他。 婕寂刚上市起步没几年，程家就遭遇市场的洗淘破产了，一大家子全靠着商婕一个人吃饭。 即使是这样，程立禾也依旧不知悔改，用着商婕的钱在外面混天过日。 第49章 只会滚打摸爬，吃尽苦头…… 商婕去世之后，程立禾因为在一次酒会上被别人指着鼻子骂是靠老婆吃饭的废物，回家后还对着程寂发了好大一通火。 之后程寂就搬了出去，没过多久，程立禾就伪造了股权转让书，拿走了商婕这辈子的心血。 “只是你担心的这一天还是要来的。”程寂两手一摊，“你看，我这不就是回来了吗？” 张意凝视着他自由坦然的神态，正想张口说点什么，陈彬就推门快步走了进来。 他只是神色淡漠的扫了一眼对面沙发上的倩影，对着程寂说：“程立禾回来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程立禾就火急火燎的从门外一路小跑跑了进来。 张意一双大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连忙站起身扑进他怀里娇声娇气的撒娇。 “老公，你终于回来了。” 程立禾伸手接住她，拉着她纤细的手臂紧张的问：“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张意羞涩的摇摇头。 程寂扬扬唇，只觉得眼前这一幕讽刺极了。 他妈妈以前应酬完回到家，程立禾可从来不会问她在酒桌上有没有被人欺负。 如今他却会去担心自己的小妻子会被自己的亲儿子欺负。 程立禾站直身子，警惕的视线一点点从沙发上四人身上依次滑过，最后停留在对面的程寂身上。 程寂嘴角微弯，挂着几分漫不经心。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还有七分钟就十二点了，你回来的挺及时嘛。” “你要的东西给你带过来了，自己慢慢看吧。” 程寂把面前的文件推到茶几的另一侧，拍拍西装上根本不存在的灰，肃然起身。 摆在最上面的那一张就是程立禾伪造的股权转让书，他神色一紧，手指轻微颤抖着拿起来。 “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自己落下来的，怪谁？” 程寂话音刚落，程立禾就恍然想起了多年前在婕寂的股东大会上的那一幕。 他当初拿着伪造好的股权转让书就感觉胜券在握，狂妄大意到开完会忘记把这份文件带走。 把自己最致命的把柄留给了程寂。 程寂缓步走到程立禾面前，他拿起那一份字迹鉴定，食指在最后的结果那一栏上轻轻敲了两下。 “程立禾，你看到这个觉不觉得讽刺啊？” 程立禾瞳孔微缩，鉴定报告上的结果刺的他眼睛发酸。 他只知道商婕是左撇子，所以才找了一个左撇子来模仿商婕的字迹。 却不知道商婕在写字的时候会用右手。 程立禾身体紧紧绷着，脸上佯装镇定的神情逐渐崩裂。 他所有的计划全都给程寂看破拆破，即使是他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程寂也不放过。 手里终于得来的一切马上又要被抢走，他以后在外面又要抬不起头来。 程立禾心里不甘心，看着那一张字迹鉴定好一会，才嘴唇发颤的对程寂说。 “程寂，我可是你父亲，你做事情一定要这么绝吗？” 话音刚落，程寂就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从喉间发出一声嗤笑，“父亲？” “谁的父亲会为了妻子的钱把亲生儿子赶出去囚禁起来？！” 程寂站在程立禾面前，比他高出一个头来，一身西装身形凛冽。 他那如深渊一般的眼眸里泛着刺骨的寒意，程立禾的慌张和害怕像笑话一般被他一一收入眼底。 作为父亲从来不会对儿子对家庭负责，如今事到临头了却还妄想用父亲的身份来绑架他。 “程立禾，如果不是那一场地震，我现在应该还被关在那一栋两层的小阁楼里，过着每天被人监视的生活吧？！” 程立禾敛着眼帘强装镇定，手掌无意识的发力，股权转让书被紧攥出一层细细的皱痕。 “父亲这个词，应该是伟大美好的，而你却只是一个怯懦毫无责任没有担当的废物！” 不知道是哪个词刺痛了他，程立禾猛地抬起头来，瞳孔微缩死死地盯着程寂黑沉的面容。 程寂的话语掷地有声，像是巨啸汹涌的吞没了程立禾心里的最后一丝平静。 程寂在长相上继承了百分之八十他妈妈的基因，程立禾就是这样望着也能通过这张脸看到商婕的影子。 好似商婕就站在他面前笑话他如今的失败狼狈。 商婕是明艳张扬型的大美人，加上独立果敢的性格在圈里面备受好评。 两人结婚之后几乎是各过各的。 程立禾成天混迹在外几乎不回家，也很少过问家里的事情，对程寂和商婕更是漠不关心。 商婕却不管再忙，都会抽出时间来给程寂想要的陪伴。 程家破产前程立禾还可以安心的当他的大少爷，程家破产之后就只能靠着商婕一个人吊着，甚至他还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大局已定，程寂也懒得多跟他废话。 脸上的阴鹜褪去，程寂又换上了那副肃立冷淡的面容。 “这栋房子我可以让你住到今年年底，明年年初你们就必须带着东西给我滚出去。” 程立禾视线没有离开过他，瞳孔里闪过几分诧异。 到底是亲生的，还是没能够狠心的彻底。 程寂没去看他，说完就抬脚准备离开，出门前还意味不明的回头看了一眼躲在程立禾身后的张意。 张意缩了缩脖子，心虚的垂下了脑袋。 程寂冷然的扯下唇。 终究是别人的选择，旁人多说无益。 陈彬紧跟着程寂的步伐也出了客厅，战易跟商子彦不紧不慢的站起身，一前一后也抬脚准备离开。 商子彦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程立禾慌忙的喊住了自己。 “子彦……” 他眼里闪着希冀的光亮，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望着商子彦。 商子彦脚步顿下来却只是掀唇淡漠一笑，语气矜贵疏离。 “程先生，如果您对那些文件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文件袋上有我事务所的电话，可以随时联系我的事务所。” 说完，也无情的转身离开。 客厅里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程立禾虚脱的几乎站不住脚，连着踉跄两步倒在了张意的怀里。 一桌子的文件都在告示他，他这几年做的都是无用功。 程寂出意外回来了，拿走了一切。 程立禾仰视着天花板，眼里盛满了不甘心与绝望，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以后的生活。 他现在一无所有，人到中年却什么都不会，离开这里以后只会滚打摸爬，吃尽苦头…… 第50章 就不准备负责了是吧？！ 自从昨天晚上宋栩莫名失踪之后，谢意臣就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冬日的暖阳温暖惬意，洒在身上舒适极了。 男子接力赛定在运动会第三天的中午，谢意臣陪着宋栩坐在看台的树荫下等着裁判检录。 张至衍和陈改走上来，给两人各自递了一瓶水。 “宋栩，等会跑的时候记得注意安全。” 陈改在宋栩身旁坐下来，一边拧开瓶盖一边对着宋栩叮嘱道。 宋栩弯着唇角点点头，“嗯。” 张至衍坐在谢意臣旁边冒出脑袋来，“宋栩，我都给你打听过了，跟你一组的都是今年的新选手。” “他们以前都没参加过接力跑，没你有经验，你放心跑就好了。” 不愧是张至衍，这话怎么听都不靠谱。 谢意臣抬起水瓶在他脑袋上砸了一下，张至衍当即就发出一声悲惨地嚎叫。 他捂着脑袋顶哭丧着脸控诉道，“姓谢的，你干嘛无缘无故打人？！” “我打的就是你这种傻子，人家以前没参加过就不代表人家不牛啊。” 陈改喝了口水应和道：“对啊，万一人家是什么很厉害的比赛冠军怎么办？” 见自己的好兄弟也帮别人说话，张至衍瘪着嘴揉着发顶委屈极了。 “那我不也是想让宋栩放宽心的跑吗？！” 陈改才不理他，偏过脑袋放柔了声，“宋栩，你别听他瞎掰，安全最重要。” “对啊。”谢意臣把自己的矿泉水瓶盖拧开递给宋栩，“安全最重要。” 宋栩接过来，神色略微奇怪的扫了三人一眼。 “我又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接力赛了，你们不用这么紧张的。” 往年每一年运动会，宋栩都会报一个接力赛重在参与一下。 今年也是一样的，而且就连跟他一起参加的同学都没变。 宋栩今天为了跑起来轻松一些，特地换了一套薄一点的长袖衣裤，冷风一吹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手里矿泉水也被带着漾起几圈细波来。 谢意臣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帮他把腿上的外套拉上来一些，嘴里还不忘调侃他。 “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风一吹就给带走了，我们不紧张你紧张谁。” 宋栩抱着水瓶，敛着眼帘小声的反驳道：“哪有……” 见他底气不足还硬是要回嘴的模样，陈改没忍住无奈的弯了唇。 宋栩是他们几人里面最不喜欢运动的，平时让他多走几步都嫌累。 宋栩刚把谢意臣递过来的拧开瓶盖的矿泉水接过来，起点处就响起了检录的广播。 四人几乎同时站起身来。 谢意臣接过他手里的外套，瘪着眉心再次严肃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 张至衍站在他身后一手握拳做出鼓励的姿势，“加油！” 陈改也拍拍他的肩膀，弯着唇给宋栩打气，“加油，我们在终点处等你。” 宋栩咽下口里的水，收到他们的鼓励心里暖洋洋的，抿着唇乖顺的点了点头。 “好，你们不用担心啦，” 张至衍和陈改挤在等候区里，谢意臣还是不放心的跟着去了宋栩起跑的位置。 宋栩被安排在第二个跑道的第二棒，简单的热了一下身，起点处的起跑枪声响起，第一棒的选手们都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应声而发。 身旁第三跑道是第一个进行棍棒交接的，第二棒动作迅敏的接过棒暂列第一。 宋栩紧跟其后的接过接力棒，脚下迅速蓄力拉开步伐冲向第三棒。 就在快要将手里的棍棒交出去时，身旁第三跑道的选手却陡然出现了意外。 他们手中的接力棒在交接时突然脱手，正好不偏不倚的滚落在宋栩即将落下的脚下。 宋栩没注意到脚下情况，踩在棍棒上脚底一滑狠狠的摔倒在地接连着滑出好几步远。 “宋栩！”不远处的谢意臣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句。 突如其来的钝痛让宋栩的大脑一时间做不出反应。 一阵天旋地转间，手里却依旧紧紧的握着接力棒颤抖着递给了第三棒的同学。 因为已经跑进了接棒区，第三棒的同学想也没想就接过接力棒转身冲了出去。 宋栩紧咬着唇忍着痛意坐起来，手臂和小腿膝盖上火辣辣的刺痛。 他的膝盖处的布料被磨破了，可以看见里面正在汨汨往外冒血珠的伤口。 等到终点的哨声响起，谢意臣就立马迈开步子几步就跑到了宋栩面前。 他急忙将人扶着站起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你怎么样？” 宋栩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我没事，你去帮我看看结果怎么样。” “结果等会再看，我先送你去医务室。” 谢意臣不听他的，在他面前弯下腰准备背他。 宋栩皱着眉心有些许不耐的推开他：“不用了，我真的没事。” 身上有些地方虽然疼，但是宋栩都觉得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最多就是擦伤，回寝室清理一下就好了。 见他毅然决然地拒绝，谢意臣也不好强迫他，再担心也只能顺着他来。 谢意臣面色不爽的直起身来，卷起他的袖子开始检查伤口，而后又蹲下身撩起他的裤腿。 直到确认真的只有一点擦伤之后，才放下心来扶着人离开跑道在草坪里坐下来。 “我就知道你不让人省心。” 等到宋栩面色红润了一些，谢意臣才忍心出声指责他。 宋栩撇撇嘴，曲起那条受伤的长腿，一边嘴里轻轻给伤口吹风，一边垂着脑袋乖乖挨训。 “我这不是也不知道会出意外吗？而且运动比赛嘛，难免会有人受伤的。” 谢意臣冷哼一声，语气危险的反问他：“哦，所以那个人就得是你？” 宋栩伸手小心的碰碰伤口周围的淤青，抿着唇不敢说话。 谢意臣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脑海里突然浮现刚才意外发生时的情景来。 他坐在草坪上环视了一圈周围，发现肇事者早已经没了身影。 于是他就面色阴沉地问：“那两个出意外的小子呢？！” “把人搞摔了一句道歉都没有就不准备负责了是吧？！” 同样是第二棒跟第三棒交接，宋栩这边摔了一身伤，那边跑完就立马不见了人影。 甚至连句道歉都没有，出了事情跑得比老鼠还快。 谢意臣愠怒的特地提高了音量，路过的人都被他凶恶的气势给吓了一跳。 见他生气的还要站起来喊，宋栩好笑的伸手拉了一把他的裤腿。 “好了，我也没什么大事啊，跑了就跑了吧。” 陈改和张至衍在等待处等了好一会都没见到两人过来，索性就跑过去找人。 跑近了才发现宋栩腿上鲜红的伤口，连忙加快了步伐。 “卧槽，宋栩你怎么受伤了？” 张至衍一坐下来就立马惊呼着问出了声。 第51章 我真的没事了！ “交棒的时候不小心摔了，没什么大事的。” 陈改在宋栩身边坐下来，扶过他的小腿小心地查看他的伤口。 他皱着眉心严肃道：“还是先回宿舍清理一下吧，宿舍里有药先涂一点以免感染，顺便看看你有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 说完，就立马站起身来，跟谢意臣一起将宋栩扶起来。 张至衍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问：“都要交棒了还能怎么摔啊？” “宋栩，你是不是鞋带没有系好？” 随之，迎接他的是谢意臣的一个暴栗。 谢意臣恨铁不成钢的咬牙道：“不是他自己摔的！” “姓谢的，你怎么总是打我？！” 张至衍一脸天真愚蠢的模样看的谢意臣拳头发痒，冷着脸没有回复他。 结果张至衍就在他耳边念叨了一路，谢意臣费了好大劲才忍住了又给他一拳的冲动。 真就不知道这个傻缺是怎么考上临城大学的。 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几人回到宿舍，陈改连忙从自己的柜子里翻出医药箱。 一个寝室三个体育生，难免会经常有些磕碰，索性就直接自备了一个医药箱以便急用。 谢意臣将人扶进浴室，随便从宋栩的柜子里翻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扔给他。 “你先换一件干净的衣服，顺便看一下身上还有哪里还有擦伤，好一起处理了。” 宋栩只觉得他们小题大做，但是又不敢反驳他，只好乖顺的接过衣服。 把身上能够看到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除了膝盖和胳膊肘摔得有些严重之外，小腿上和小臂上都只是轻微的擦伤，其他的地方也没什么大碍。 宋栩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张至衍还在因为宋栩摔伤的事情跟谢意臣愤愤不平地抱怨。 陈改早已经习惯了，抱着医药箱靠在一旁。 见宋栩出来，他第一个就冲了上去。 “怎么样，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宋栩摇摇头，避开了他们伸过来搀扶的手，接过医药箱自己走到了椅子上坐下来。 他晃了下自己受伤的那条腿，“你们都别担心了，我真的没事。” “你一开始也跟我们说没事，现在不还是一样出事了？！” 谢意臣没好气的抢过医药箱，翻出碘酒来清洗伤口。 张至衍憋红了一张脸，正张口准备说话，宋栩就立马板着脸打断他。 “你也不准再说了，我反正现在没事，道不道歉也就无所谓了。” “宋栩，你也太心软了！” 宋栩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仰头看着他，“就算是不道歉，你也找不到人了啊。” 嗯……的确是这个道理。 张至衍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神色暗淡地垂了眼睛。 寝室里沉默半晌，宋栩不忍心，抿了抿唇接着说。 “大家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今天才这样紧张我？” 谢意臣的手一顿，宋栩心里瞬间了然。 其实从早上开始他就有留意到，身边这三个人对他的关注远超平时，甚至是在过度的。 本来宋栩还忍着一直没有戳破他们，想找个时机好好跟他们说。 可是从他意外摔倒之后，他才意识到那些没有被自己把控好的情绪好像真的给他们造成了负担。 宋栩垂着眼帘，喉间又涩又紧。 “我知道昨天晚上很抱歉让大家担心了……可是我现在真的没事了。” *** 程寂回汉城的当晚就拿着文件赶到公司紧急召开了一场股东大会。 程立禾不会打理公司，接手婕寂之后没过多久就走上了下坡路。 后面甚至还接连走了几个占股较大的老股东。 都是跟着谁吃香就跟谁跑，前因后果全部都说清楚之后，老股东们都愿意相信程寂。 程寂上午从程家回来，下午就跟着战易去了公司学习观摩。 战易一个下午都在开会，程寂就自己待在办公室里钻研文件，不会的就圈出来等着战易回来再问。 越早开始，学到的就越多，到时候正式接手婕寂的时候就少走一些弯路。 程寂是这么想的。 战易回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程寂还一头扎在文件堆里。 见他看的认真，便特意放轻了脚步。 感觉到有气息的靠近，程寂连忙抬起头来，看清来人才松了口气语气埋怨地说。 “战叔叔，你怎么进来也没有声音啊。” 战易放下手里的笔记本，在他身边坐下来。 “我这不是见你学的认真吗？”说着，就把他面前的文件端过来，“我看看你今天下午的学习成果。” 程寂盖上笔帽把笔一扔，颓然地靠进座椅里。 “我还是有一些看不懂，对着书看也看不懂。” 听着声音有失落，战易放下文件挑了挑眉，“怎么？就想放弃了？”。 程寂轻瞌着眼帘，看了一下午眼眶正发酸。 他捏着眉心摇摇头，语气疲倦但坚定，“怎么可能，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婕寂败落的。” 战易脸上逐渐露出了赞赏的神情。 他抬手轻拍了下程寂的肩膀，“那就好，有你这份决心啊，战叔叔心里舒坦多了。” “哦对了，你明天几点飞临城啊？” 程寂睁开眼，眼眸里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清明。 他依靠着椅背坐直身子，抿着唇回想了一下。 “明天上午十点的。” 战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那到时候我跟你婶婶去送你。” 程寂下意识地就要拒绝，他皱眉道：“不用麻烦你们了，天气这么冷，你跟婶婶还是多待在室内吧，以免不小心着凉了。” “哪有那么虚弱，而且这是你婶婶的决定，我没有权利左右哦。” 战易两手一摊，粗眉一挑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程寂无奈的扬了下唇，“那我自己跟婶婶讲。” 他坐起来又随手翻了一下书，拿起笔颇有些要继续战斗下去的架势。 战易正想开口阻拦一下，程寂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往身旁瞥了一眼，战易急忙挪开视线，抿着唇噤了声。 程寂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放在腿边悄咪咪的看了一眼来电的备注。 看到是那个熟悉的名字，程寂下意识地在心里升腾起一股欢喜之意。 他立马就转过身跟战易报备，语气显而易见的轻快了起来。 “战叔叔，我出去接个电话。” 说完就起身离开，战易都还没来得及多问两句。 目送程寂抱着手机走出办公室之后，他才抬手有节律的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眯着眸在心里暗想道。 程寂就连背影都是向外散发着喜悦的，看这样子是有情况啊！ 他想到一半突然嘶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程寂回来那天也接了一个电话，同样是这个反应。” “程寂叫那人什么来着……” 战易摩挲着下巴，咬着下唇思索半晌，突然脑海里灵光乍现。 他倏地打了一个响指，眼里闪着精明的光亮：“对！程寂叫他阿宋！” 第52章 小宋承受的不一定比你少 时间不早了，战易的妻子徐梦祯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催着他们回家吃饭。 程寂住的地方还没有打扫，所以这几天都是住在战易家。 战易家是一套小公寓，就在离公司不远的小区里。 两人推门进去的时候，徐梦祯正站在桌前，往火锅里下着滑肉。 见两人回来，当即就笑弯了眸。 程寂放下公文包几步就冲到了徐梦祯面前，弯着唇角嘴甜的喊了一声。 “婶婶，辛苦了。” 徐梦祯摇摇头，嘴角的笑意更甚，“没有，你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今天买了好多你喜欢吃的菜，可得多吃一点了。” 程寂双手撑着桌沿，餐桌上摆满了他最喜欢吃的菜品，心里的暖意就跟桌上冒泡的火锅一样翻滚上来。 他又靠近一些，“谢谢婶婶。” 徐梦祯下完滑肉，双手在围裙上用力擦了下，才伸手抚上程寂的手臂。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好看的眼眸里浮上一层心疼，“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程寂眼眶里热意涌动，顿了顿点点头。 “嗯。” “好了，你快去洗手。” “好。” 战易放好东西，刚走到桌前来准备拥上自己的亲亲老婆，结果反被徐梦祯皱着眉厉声教训了一顿。 “你平时跟着陈彬一起工作回来晚也就算了，今天你带着小寂去，怎么也回来的这么晚？！” “小寂要是饿肚子了怎么办？！” 战易脸上的神情僵了下，伸手搂住徐梦祯的腰肢从背后拥住她，附在她耳边放低了声音轻声求饶。 “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小寂小齐都在家呢，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别说我了。” 战易是个老婆奴，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在老婆面前犯错了就只敢乖乖的低头认错。 徐梦祯也是一哄就好的性格，两个人都懂得在感情上退一步为对方着想，即使真的发生矛盾了，也一下子就能说开和好。 她偏过脑袋睨着战易，“下次不准啦，你以后也得给我早点回来！” 战易连声应好。 程寂从洗手间洗完手出来，就看见叔婶两人抱在一起腻歪的不行，不忍打扰于是就脚尖一转，进了厨房端了碗出来。 出来的时候战易已经不在了，徐梦祯的脸上却依旧浮着些不自然的红晕。 程寂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把碗放在桌上随口一问：“战叔叔呢？” “他去喊小奇吃饭去了。” 小奇叫战奇，是战易和徐梦祯的儿子。 程寂哦了一声点点头，紧接着故意凑近了打趣道：“叔叔婶婶感情真好！” 徐梦祯的脸上顿时就烧了起来，红着脸嗔了他一声，“你这孩子！” 程寂顿时就笑开了眉眼，开始将碗拿下来一个一个摆在桌上。 徐梦祯往火锅里下了一把青菜，等到程寂把碗都摆好收手坐下时，突然没来由的张口问了一声。 “小寂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啊？” 程寂身形一凛，有些震惊的抬眼看向徐梦祯，紧接着心下又明白过来。 “战叔叔都跟你说了？” 徐梦祯把火调小一些，拢着围裙坐下来，眉眼间尽是温婉柔情。 “对，你战叔叔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问你，他跟我说你这两天接电话都有点反常。” “想着是不是你心里边有人了，让我找个机会问问你。” 程寂微弯，轻笑出声，看着徐梦帧认真地点头回复：“对。” 没想到他这么利落地承认了，徐梦帧瞬即喜上眉梢，“谁家的姑娘啊？人怎么样？在一起多久了？” 程寂微微仰着头，暖黄色的灯光倾泻下来拢住他锋利的五官，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他的嘴角噙着几分温柔的笑意，思忖了几秒摇摇头。 “他是个男孩子，人特别好，在一起……快两年了。” 程寂话间顿了一下，把他们分开的那一年也算了进去。 短短几秒的时间，他就在脑海里把所有已知的词句过滤了一遍。 抑或是宋栩真的太好了，这些词句虽优美婉转，但却都不足以来形容他的美好。 闻言，徐梦帧怔愣了一瞬，随即立马缓过神来，摆摆手无所谓道：“男孩子就男孩子啊，现在又不是只有女生能跟男孩子谈恋爱。” 程寂眼眶渐热，虽然知道徐梦帧是个开明的人，但是得到她的回答心里还是忍不住地感动。 “婶婶……” 他喉结微动，心里热潮汹涌。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战易和徐梦帧就一直把他当作一家人看待。 而在程寂心里，叔叔婶婶也早就是他的亲人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得到了家里人的认同，给了程寂无比的勇气。 看着面前软了声的程寂，徐梦帧也跟着眼下一热。 她伸手将程寂的双手交握在掌心里轻轻拍了拍，岁月似乎没在她脸上留下转动的痕迹，眼里依旧是程寂初见她时的柔情与包容。 “叔叔婶婶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儿子了，只要你喜欢，叔叔婶婶绝对不反对。” 她垂着眸，光洒在她又长又卷的睫毛上，一小片阴影洒落在眼底。 徐梦帧是水乡长大的姑娘，水养的性格又柔又和，待谁都亲和温柔。 程寂在战易的婚礼上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温婉动人的婶婶。 商婕去世之后，程寂从程家搬出来。 她不仅不嫌弃反倒时常把程寂带到家里来做客，还会担心学校的饭菜不好吃，偷偷跑到学校去给程寂送吃的。 一颗硕大的泪珠随着眼帘的颤动滚落出来，程寂连忙抬手拂去。 他张开手将徐梦帧的双手反握在手里紧紧拢住，万千感动不知从何表达。 “谢谢婶婶。” 徐梦帧点点头，咽下喉间的哽咽，又轻声问了一声：“那个男孩子叫什么啊？” 程寂吸了下鼻子，“叫宋栩。” “这名字一听就是个很好的男孩子。”徐梦帧顿时就笑开了眉眼，“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叔叔婶婶瞧瞧？” “再等等吧，我们……还有些事情没有说开。” 徐梦帧一怔，心下了然。 程寂被送出国的这一年，她多少也是通过战易听到了不少的风声。 在一起快两年了，中间有一年就是分开的吧。 “那人家小宋知不知道你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啊？” 程寂垂着眼摇头，“我什么都没告诉他，准备今晚上跟他说。” 徐梦帧叹出一口气点点头，抽出手帮他理了下发顶，语气深沉又带着无尽的温柔。 “小寂，这世界上能有一个这样的人不顾世俗来爱你，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婶婶明白你这一年经历了什么，那么小宋承受的也一定不比你少。” “一定要跟他说开了，两个人都好好的。” 第53章 想把一切都告诉你 程寂在亲近的人面前异常的乖巧，红着眼眶点点头。 战易站在一旁的走廊口，把两人的对话全都听了进去，心里的欣慰大于震惊。 等到战奇从房间里出来，战易才重新挂上笑容走出去。 “好了，小齐快过来坐，吃饭咯！” 战奇是战易夫妇的独生子，高三的年纪跟程寂的身高不相上下。 他安静地走到程寂身边，乖巧的喊了一声，“小寂哥哥。” 程寂嗯了一声，抬手在两人的头顶比划了一下，“小奇一年不见怎么又长了？！” 战奇只是弯了下唇角，眸色柔和谦虚道：“再高也就长到这了，不会比哥哥高的。” 这句话极好的维护了程寂的自尊心，眼眸里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这一家子三人三色，徐梦帧性格温婉，战易现在又颇有些老顽童的意味。 这两人生出来的孩子，是个安静偏点孤僻的性格，在人面前虽然礼貌但是绝不会多说半个字。 等到战易和徐梦帧都来到餐桌前落座，程寂跟战奇才跟着坐下来。 战易拧开酒瓶盖，给自己的酒杯斟满，然后握着酒瓶对着程寂示意了一下。 本想问问程寂喝不喝，结果刚张了下嘴就被徐梦帧一个眼神瞪的后背发麻，讪讪的收回手。 程寂将两人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对着正在倒饮料的战奇摇摇头，拿过了自己的杯子。 “战叔叔，你给我也斟一杯吧！” 徐梦帧担心的低唤一声，“小寂！” “没关系的婶婶，我就喝一点。” 战易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自家老婆，缩着脑袋顾虑的问：“你真的要喝吗？” 倒也不全是因为害怕自家老婆，只是他手上是一瓶白酒。 程寂一个喝两杯啤酒就能脸红发晕的小菜鸡，给他喝白酒的确是为难他了。 于是，他还是讪讪然的把酒瓶放下了。 “算了吧，我自己一个人喝挺好的。” 徐梦帧这才满意的笑起来，对着一旁的战奇说道。 “小齐，给你哥哥倒饮料。” 程寂被关在国外的那一年，程立禾就连过年都没让他回家，亲戚方都用国外学业繁忙的理由搪塞过去了。 一顿晚饭下来，徐梦帧不停的往程寂碗里夹菜，不断地往火锅里加他喜欢吃的菜品。 就连平时性子冷清的战奇，也时不时给他夹菜。 战易喝的上了头，吃到一半就拉着程寂叙起旧来，本来温馨无比的一顿晚饭，直到结束时又多添加了些悲涩的情怀。 等到程寂洗完澡回到客房时已经将近十点了。 他擦干头发，把房间里的暖气又调高了些，立马捧着手机钻进被窝给宋栩拨了个语音电话。 铃声响了几秒就被接通了。 程寂立马喊了一声，“宋栩！” 宋栩那边还没来得及应一声，就又听见他问了一句，“你想我了没？” 宋栩给了他一个白眼，“这个问题你不是下午才问过吗？” “没有！” 程寂得到的是跟下午一样的答案。 下午的电话被迫中断，两人都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话。 程寂抱着手机翻了个身，听着这傲娇的语气没忍住笑出声来。 宋栩早就爬上了床，把手机放在小桌子上，曲折腿擦拭着上午的伤口。 谢意臣做事情是实打实的不靠谱，宋栩膝盖上的伤上午才上了药，下午就化脓了。 下午去了一趟医务室，校医说是伤口没有清理干净。 谢意臣当时撒腿就跑。 伤口发炎之后还是有些撕扯着疼，宋栩听见声筒里传来的那一声低沉的笑声，心里像是被挑逗了一下，捏着棉签的手无意识的加重了些力度。 膝盖上倏地一疼，宋栩下意识的“嘶”了一声。 这一声吸气声传进程寂耳朵里，像是比天上的雷还要震耳朵。 他俊眉一瘪，面色严肃的紧张问：“怎么了？” 宋栩心下一紧，不想让他知道。 于是连忙加快了抹药的动作，把床上的东西都收拾好，钻进被子里舒服的滚了两圈。 “没有怎么啊。”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嘈杂声，宋栩的声音混杂在里面变得有些模糊。 但程寂还是听清了他微微上扬的尾音，又软又甜，听得程寂心口一热，眼里划过一抹宠溺的神色。 他又固执的问一遍：“宋栩，你到底想不想我？” 宋栩把整个人都藏进被窝里，闻言心底起了玩心，嘴角含笑的果断摇了摇头。 随即又发觉过来是在打电话，又软声软气的加重了语气挑逗他。 “不想！” 说完就把脸埋进毛茸茸的被子里，耳朵尖儿被闷的染上了一层殷红。 怎么可能不想，但是这样逗着程寂让他一遍遍不死心的接着问，似乎很好玩。 反正程寂现在不在，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收到意料之中的答案，程寂不恼反倒还闷闷的笑出声来，撑着床垫坐起来，慵懒的靠着床头。 上床前忘记拉窗帘了，落地窗外的繁华夜景一览无余。 宋栩又在被窝里蹭了蹭似乎在寻找一个舒适的姿势好准备入睡。 程寂望着落地窗外的夜景默了半晌突然说：“宋栩，我明天上午就回来。” 电话那边窸窣的声音陡然一顿，宋栩的声音突然清亮起来，欣喜的情绪从话语里一点一滴往外冒。 “那你明天什么时候到啊？我或许可以去接你。” 宋栩从被窝里冒出脑袋来，咬着干涩泛皮的下唇在脑海里回忆着明天的课表。 明天上午只有 第一节 课有课，如果来得及的话，他想一下课立马就见到程寂。 程寂噗嗤一声笑出来，戳破他刚才的谎话，“都这么着急的想见到我了，你还说你不想我。” 一听自己的小心思藏不住了，宋栩脸上一热，咬着唇把下巴收进被窝里，只留下一双小鹿眼在黑暗里流光涌动。 “明天临城太冷了，来接我的话容易着凉，你还是乖乖呆在寝室里面吧。” 程寂笑着说：“感冒了的话，还不得让我来心疼你。” 宋栩张了张嘴，心底跟面上都又痒又热，“谁让你心疼了……” 外面的夜景真的漂亮极了，程寂掀开被子起身，穿着睡衣走到落地窗前。 宋栩伸出一只手百无聊赖的拔着被套上的毛毛，程立禾昨天说的那些话忽然回荡在耳边。 他眸光一顿，舔了下干涩的唇，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与程寂闷沉的声音同时响起。 “程寂，你这一次到底是回家处理什么事情啊？” “宋栩，我现在想把一切都告诉你。” 第54章 回忆篇一：这一切的决定权都在你手上 “我是绝对不可能答应你出国的！” 偌大的别墅里，少年把手里的文件用力的扔在茶几上，清澈坚定的声音在阔大的客厅里回荡。 “字我已经帮你签了，机票也订好了，等你学校一声令下你就必须出国。” 坐在他面前的男人神色肃立，不远处的玄关处站着四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健壮男子。 “你根本就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这份合约根本就跟我没有关系！” 桌上的那份文件是交换生手续，上面该盖章的全部都盖好章了，就连字也签好了。 这一切都来的如此突然，程寂怎么可能不明白程立禾这一遭的目的。 只怕这一去，是真的有去无回。 程立禾冷冷的抬眼看着眼前做着无谓挣扎的程寂，“程寂，这件事情可由不得你。” “程立禾，你以为你偷走我妈的财产就能来管我的事情了吗？！” 程寂咬着牙低吼道：“你还不够资格！” 说完就恶狠狠的瞪了程立禾一眼，转身大步朝着大门走去。 只是刚走到大门口，两个保镖就突然冲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程寂脚步一顿，伸出手就要将人推开。 奈何面前的保镖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程寂推了好几次他们都纹丝不动。 程立禾轻嗤一声，“你今天休想踏出这一步，乖乖给我待回你的房间去，等着出国当你的交换生。” 程寂当即大声反驳，“不可能！” 说完就趁其不意，双手紧握成拳朝着面前的黑衣人狠狠砸去，接连被对方歪着脑袋灵活的躲过。 保镖迅捷的伸手反扣住程寂的两只手腕用力向后一折，下身敏锐的挡住程寂的攻击。 他手腕稍一使劲，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响起。 程寂还没从手腕上的剧痛中缓过神来，又紧接着腰上一痛，整个人被健硕的保镖一脚踹倒在地。 程立禾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见程寂竟然还有要爬起来继续抗争的架势，便沉着声立马吩咐。 “我一开始就说过，只要他反抗你们就给我往死里打。” 闻言，门口的四人面面相觑，一同应了下来。 四个保镖蜂拥而上，程寂不过短短几招就寡不敌众败下阵来。 两个保镖一人抓住程寂的一只胳膊反扣在其背后，先后曲起膝盖抵在程寂的后腰，死死的将程寂正面向下按倒在地。 程寂咬着牙奋力挣扎未果，从胸腔里发出一声隐忍的怒吼。 “程立禾！你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程立禾从鼻间发出一声嗤笑，抬脚缓步走到程寂面前蹲下，“程寂，我作为你的父亲送你出国深造，我要担心有什么报应？” “呸！” 程寂二话不说就朝程立禾喷涂了一口血水，扬着红肿的嘴角，沉沉地笑了起来。 “就你还想当我爹，恐怕下辈子都不够格！” 程立禾微微偏过脸，丝毫不被他的话语影响。 随即，他当着程寂面从口袋里拿出一沓照片，狠狠的砸在程寂的脸上。 程寂睁开眼，看着撒落了一地的照片，瞳孔微缩。 “你找人监视我？！” 程立禾笑着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狼狈的程寂。 程寂的脸上以及裸露在外面的身体皮肤都已经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溢出些许的鲜血。 这些落在程立禾的眼里，都成了他胜利的勋章。 程立禾没有回答程寂的问题，自顾自道：“如果我的资料没查错，这些照片上的另外一个男孩子是叫宋栩吧？” 程寂心下一震，像是被戳到了痛处，突然剧烈的挣扎起来，大声嘶吼道：“你不准动他！” “我动不动他，完全取决于你程寂的态度。如果你乖乖听话跟我出国，那宋栩就会相安无事。” 程立禾眼眸一眯，“反之，结果就不一定如你所愿了。” 程寂像一头倔强的小兽一般，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即使后槽牙磨得咯咯响，却也只能死死的瞪着面前的人，恨不得将那人瞪出千疮百孔来。 “我在临城大学里安插了不少的线人，只要你反抗，宋栩就会随时随地陷入危险之中。” “程寂，这一切的决定权都在你的手上，你别又怪我不给你选择的机会。” 程立禾的眼底泛着一层隐隐的笑意，明晃晃的刺在程寂的眼里。 程寂不得不让自己明白，只要他反抗，宋栩就会有危险。 客厅里沉默了良久，程寂垂着眼眸像是在思考，逐渐失去了刚才的反抗劲。 程立禾嘴角逐渐上扬，这一切都在按着他的计划进行着。 程寂还是太年轻了，只要受到一点刺激就会毫不犹豫地暴露自己的弱点。 从一开始他就拿定了程寂会听他的话，因为他把宋栩圈在了手里。 客厅里安静的连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见。 程寂咬着微微泛白的下唇，抬起头跟程立禾对视几秒，最终还是颓废的败下阵来。 他喉间发紧，艰难的扯着干涩的唇吐出一个字来：“好。” “我答应出国。” 程立禾立马换上笑脸，心里暗自地松了一口气，“你早这样不就对了！” 他抬了一下手，程寂身上的保镖随之起身，将人扶了起来。 程寂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站立，程立禾笑着走到他面前来，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上的灰尘。 “那你现在就回房间好好休息吧，等会我让人来帮你处理伤口。” “不用了。”程寂推开肩膀上的手，眼底一片阴沉，“程立禾，你真恶心！” 程立禾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也就不在乎他说什么。 只把这一切都当作程寂濒临死亡前的无用挣扎。 他轻快的扬着唇应下来，“谢谢你的夸奖。” “送少爷回房间休息，没有我的话不准放他出来。” 保镖应了一声，程寂挣开他们的手，“我自己走。” 程立禾扬着眉点点头，保镖跟在程寂的身后一同转身上楼。 刚走了两步，程立禾便又出声喊住了他。 “等会，手机交给我。” 程寂回过神来，疑惑的看着他，又听见他说：“到时候会给你一个新的手机，你现在只能听我的。” 程寂自然是不愿意，没了手机他还怎么跟外面的人求救。 等了几秒，身旁的保镖直接上手将手机搜出来交给了程立禾。 程立禾得意地笑了起来，当着程寂的面扬手就将手机用力的砸在地上变得支离破碎。 程寂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那一点希望的火苗随着手机四分五裂而逐渐湮灭。 “程立禾，你要是把这点心思放在婕寂上，婕寂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第55章 你转个身就可以看见我了 与临城大学合作的国外院校是米国的交州大学。 程立禾将所有的出国手续办好之后，拒绝了学校的一同离国邀请，带着程寂坐了另一趟航班，下飞机后就直接去了程立禾在交州租的小阁楼。 之后程立禾更是以程寂生了重病为由，为程寂申请了留家学习。 那一栋小阁楼每时每刻都有人看守，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程立禾总能第一时间知晓，并对程寂做出威胁。 宋栩听得入了神，眼眶里不自觉得蒙上一层水雾，喉间又涩又紧，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很艰难。 “那你……后来是怎么跑出来的？” 程寂站在窗边俯视着下面的繁华夜色，“后来交州发生了一场地震，我在一阵慌乱中被塌陷下来的天花板砸中了，醒来后就在交州医院里，我的叔叔在旁边。” 交州那一次的地震被判定为特大地震，小阁楼靠近震源，几乎是一瞬之间一整栋楼都倒塌了下来。 小阁楼里的保镖和保姆无一存活，程寂是被保镖用命护着才险然捡回一条命。 程寂被救援队救出来后一连着昏迷了好几天，醒来后战易就在他旁边守着。 战易在新闻里正好看到程寂被救出来的一幕，想也不想直接飞往交州。 交州那一次的地震发生在七月份，宋栩也在新闻上看到过，因为伤亡十分惨重所以被全世界各地都关注着。 程寂略带沙哑的声音依旧响在耳边，宋栩头一次听了觉得心里跟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的沉闷。 总以为是程寂觉得所有感情都不重要，才能那么轻松的一声不吭就离开。 却没想到却是他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绑架，回国前才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 原来这一年，两个人都不好过。 宋栩心痛地闭上眼，任由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打湿枕头，低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程寂。” 程寂说话的声音一顿，抬手抚上面前的玻璃窗，好似宋栩就这样站在他面前。 他眼眸温柔，心里却渐渐泛上一层苦意：“嗯，我在。” “你明天回来再说好不好？” 宋栩把脸埋进枕头里，哽咽声从喉间一点一点的溢出来。 明明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就摆在面前，他却到了关键时刻却冒生了退缩的想法。 这种心痛的感觉，比一年前找不到程寂的时候还要痛。 耳边压抑的呜咽声像是锋利的玻璃碎片在程寂的心上慢慢撕磨。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的会心痛啊。 他的阿宋本就是脆弱美好的，自己本应该是阿宋的盔甲。 而仅仅一年的时间他却让阿宋自己穿上了盔甲。 一滴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来，程寂垂下脑袋，身形落寞几乎要跟黑夜融为一体。 “好，你什么时候想听了我就说给你听。” 宋栩呜咽着没回应，程寂听着心如刀割。 没过多久宋栩哭着就睡着了，在睡梦里还在细细哽咽。 程寂哭笑不得，心里面麻麻的疼着一边又喜欢的不行。 窗外的绝美夜色一直到深夜都依旧霓虹繁华着。 程寂一夜未眠，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吃完早餐，程寂拒绝了战易和徐梦帧的出门相送，独身一人去了一趟商婕的墓地。 程寂挑了商婕最喜欢的花束放在她的墓碑前。 商婕最喜欢向日葵，因为向日葵永远向阳而生。 程寂弯着腰一手抚上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一股热流从心底往上涌。 照片里的女人明眸皓齿，阳光自信，眉眼轮廓间跟程寂有七八分相似。 墓碑上的照片是商婕结婚后拍的小寸照。 商婕生前喜欢打扮，跟程寂说这是她这辈子拍的最好看的照片，以后就是死了也要放在墓碑上当遗照。 所以程寂照做了。 可是这明艳绝美的容颜却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年。 程寂的外公和爷爷是多年的生死战友，一起淋过枪林弹雨回归田园后，就用一纸娃娃亲将商婕和程立禾捆绑在了一起。 商婕大学毕业后没多久就嫁给了程立禾，一场可有可无的婚姻困住了她的青春，却没有冷却她的一腔热血。 程寂用指腹轻轻抹去照片上的灰尘，细碎的柔情被揉进眉眼间。 “妈妈，儿子找到归宿了。” 热泪终于从眼眶里溢出来，程寂没有把程立禾的事情告诉商婕，怕打扰了商婕的一方清净。 “等有时间了，我带他回来看看您。” *** 宋栩没忘记程寂是上午十点的飞机，算了算时间吃完饭就立马跑回了宿舍。 下午本来有一节体育课，宋栩本就不喜欢运动，现在又一心想着程寂，干脆就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请假了。 还因此接收到了谢意臣的关心大礼包。 宋栩午休睡不着索性就趴在桌子上看了一小会电视，张至衍和陈改两人都出门好一会了他还没有收到程寂的消息。 就在他撑着脑袋昏昏欲睡之际，程寂的电话打了过来。 宋栩瞬间清醒过来，连忙接起电话，张口就是问：“你到哪了？” 手机里有滚轮在地上滑动的声音，下一瞬间门突然就被敲响。 程寂含着轻笑的声音在扩音器和门外一同响起。 “你转个身就看见我了。” 闻言，宋栩立马就转过身，与此同时，宿舍门也被推开。 门外的午阳随之倾泻进来，程寂像是被拢在金光里，眼眸噙笑着看着他。 宋栩怔愣的站起身，微张着唇，不敢相信刚刚还在打电话的人现在就出现在了面前。 一双鹿眼湿漉漉的，程寂只一眼就不由自主的溺了进去。 程寂推着行李箱一步跨进室内，关上门将阳光彻底挡在门外。 他缓步走到宋栩面前，一手圈住宋栩盈盈一握的腰肢，低头覆上他有些微干涩的薄唇。 先是试探性地浅尝辄止，感受到怀里人的容纳配合，又重新覆上去更深入的索求。 程寂吻的又深又绵，像是要通过这一个吻将这几日的思念都传达给对方。 宋栩眸色迷蒙，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仰着头。 他有些承受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就被程寂一手圈着腰抱到了桌面上坐着。 程寂瞬即退开，意犹未尽的在他湿润的唇上又留恋的狠狠亲了一口。 他深沉的眼底情欲翻涌：“你现在亲口告诉我，到底想我了没？” 第56章 或许就不会有那错过的一年 程寂沙哑低沉的话里夹杂着无限的诱哄。 宋栩被他按住后脑勺，两人的额头紧紧相贴。 他轻轻喘着气，小幅度的挣扎了一下，随即摇摇头。 “不想了。” “不想了？”程寂眉心一皱，这又是个什么奇怪的表达。 “你现在已经回来了，我还想你干什么？”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程寂哭笑不得的抬手捏着他的耳垂。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在的时候想我咯？” 宋栩抬眸看着他，看清楚他的眼里的挑逗意味，伸手攀着他的腰际，上半身微微倾斜靠进程寂的怀里，又乖又软。 程寂今天穿了一件毛绒外套，细细的绒毛蹭在脸上舒服的不行。 “嗯。” 细软温热的呼吸洒在程寂的耳廓，连着心尖上那一块都止不住痒了起来。 程寂的眸色瞬间软了下来，偏过头在他的下巴上宠溺的亲了一下。 “今天怎么这么乖？” 宋栩又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盯着他泛红的耳朵，轻声问：“程寂，我们把昨天晚上的话接着说完好不好？” 程寂怔了一下，双手绕到身后手心盖住他的手背，“好。” “你为什么被救出来之后也不给我打电话啊？” 宋栩注视着程寂锋利的侧脸好几秒，终于把闷在心里一个上午的问题问出来了。 地震之后明明已经见到叔叔了，为什么还是不给他打个电话。 程寂转头看着他，眼底的笑意渐浓。 “你不应该第一时间担心我有没有受伤或者伤得严不严重吗？” 宋栩吸了口气，脸上逐渐浮上一层酡红，黑溜溜的眼珠子心虚的在眼眶里转啊转。 对哦。 自己喜欢的人死里逃生，结果他问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关心他的。 程寂捏了下掌心里有些冰凉的手，惩罚性的在宋栩下巴上轻咬一口。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寝室里没有开暖气，程寂的手却像是一个天然火炉一样的暖手。 宋栩又往他的手心里缩了点，就听见程寂缓缓道来。 “我给你打了电话，还打了好几个，可惜都没接通。” 手心里的手明显一僵，下一秒宋栩就突然撑着程寂的手心挺起身子来。 他忘了自己正坐在桌子上，脑袋“咚”的一声扎扎实实地撞到了床板上。 两人皆是一愣。 程寂连忙伸手心疼的去捞他的脑袋。 “怎么了，痛不痛啊？” 宋栩却顾不上这些，一把拉下程寂的手，一对水晶晶的小鹿眸瞪得又大又圆，语气有些着急的说道。 “我记得当时没有接到过你的电话啊，而且也没看到过未接电话啊！？” 那一年里他每天都很小心翼翼的关注着通讯录，明明一点动静都没有。 程寂见他一脸呆软的模样，心底比棉花还软，学着他的语气扬着尾音告诉他。 “那是因为你的手机把我的境外电话拦截了啊！” 程寂出院后在国外办了一张新卡用了一段时间，之前还用战易的手机给宋栩打过电话，全部都是响了三声就自动挂断了。 宋栩眼里划过一丝迷茫，连忙从屁股底下翻出手机，点进设置里一瞧。 嚯，还真是。 他的手机设置陌生电话拦截，诈骗电话没一个能打进来的，更别说是来自境外的电话。 打太多次的话可能还会被拉黑。 程寂接过手机翻出拦截记录摆在他面前，宋栩怔怔的拿过手机往下翻了一会，眼前瞬间染上一层水雾。 程寂来临城之后就换了国内的号码，重新注册了社交账号。 那个国外的号码最近一次拨进来是八月三十日。 正好是开学的前一天。 “这是我最后一次用这个号码打电话，很遗憾，也没有接通。” 程寂喉间泛涩，这一年里，宋栩也打过不知道多少个像这样接不通的电话吧。 手机屏幕逐渐灭了下去，宋栩的声音里染上些许哽咽：“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啊？” “因为我想把一切都处理好之后，然后没有负担的把这些事情一口气全部告诉你。” 程寂被救援队救出来的事情程立禾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了。 但是因为战易提前到了交州，他不敢轻易动程寂。 程寂醒来之后就把一切都告诉了战易，并在国外规划好了回国后的一切事情。 宋栩眼帘轻颤，“那你现在全部都处理好了吗？” “嗯，我妈妈的公司我拿回来了，现在交给我战叔叔管理，等我毕业了就回去接手。” “程立禾跟我后妈有了一个新孩子，我让他们过了年就搬出去过他们自己的生活。” 程寂把自己的计划一点点汇报给宋栩，“程立禾靠着家里人苟活了四十多年，该让他学会独立行走了。” 宋栩皱着眉心抿抿唇，没有说话。 昨晚上程寂陈述的那些事实，宋栩即使再听一遍也依旧会大跌眼镜。 程立禾作为父亲，却为了一己之私利做出了这么多让程寂受伤的事情。 程寂这么做也已经算是顾足了他们之间的父子情。 宋栩还在心里细细的想着，腰上忽然一紧，紧接着屁股离开板硬的桌面坐到了柔软的椅座里。 程寂双臂分开撑在椅子的两侧，将宋栩整个人全在椅背和自己的胸膛里。 宋栩一抬眼就望进了程寂那双深沉的眼眸里，眸底含着一片的歉意与懊恼。 “如果当初我再强大一点，再勇敢一点，我们之间或许就不会错过那一年。” 他当初若是有现在的觉悟和勇气，或许就不会有被程立禾束缚起来的那一年。 那么他跟宋栩的时光册里又会增添一页草莓糖果味般的回忆。 程寂的声音低哑的几乎听不见：“宋栩，对不起。” 可是一切都没有如果，一切也不会重来。 宋栩摇摇头，抬起眼来眸底的柔和让人不禁沉沦。 “在绝对的势力面前，一切都变成了弱势。” 盯着程寂的发旋半晌，宋栩伸手抱住他的脑袋将程寂的脸抬起来，认真地注视着他的双眼。 程寂没哭，但是眼底又红又润。 “程寂，当初的你也是一样的，在你的父亲面前你也是弱势。” 第57章 你觉得那些人还会听你的吗？ 宋栩难得见程寂在自己面前红了眼眶，觉得很新奇没忍住伸出一根手指挑弄了一下他湿润的眼睫毛。 程寂的眼帘颤了颤，一滴眼泪从眼眶里跑了出来。 宋栩又抬手用指腹抹去，抿着唇笑话他，“你别哭啊。” 忽闪水灵的小鹿眸眼尾弯弯的，像是一抹暖阳穿透过阴霾照在了程寂的心头。 他的阿宋永远都是这么好。 程寂收拢手臂将人抱进怀里，脑袋埋在宋栩的肩窝里，一股清香萦绕在鼻尖。 “宋栩，谢谢你。” 气息洒在颈间有点痒痒的，宋栩躲开些顺入他的怀里，“哦。” 又是一个令人抓不着头脑的答案。 程寂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笑着问：“你的头还痛不痛？” “啊？” 他刚刚着急的都忘了他还撞了一下脑袋。 宋栩也跟着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怔怔地说：“好像不痛了。” “我看你是还没来得及痛吧！”程寂将人拉出来，站直身子检查他圆乎乎的脑袋，“你坐好，我帮你看看。” 宋栩乖乖的坐好，任由程寂在他的脑袋上扒拉。 检查一圈，没肿也没红，程寂才放下心来，拽过自己的凳子跟宋栩面对面的坐着。 他垂着眼，拉过宋栩的手放在手心里揉捏着。 宋栩的手又白又细，他两手一拢就能一整个包在手心里。 “宋栩，很抱歉让你等了我一年。” 宋栩静静的看着他，抿唇不说话。 程寂的声音又逐渐沙哑起来。 “我以后……” 程寂刚酝酿好准备继续说，手心里就被小小的挠了一下。 他愣了一瞬，旋即抬头望过去。 宋栩眼眸含笑，亮晶晶的像是掉了无数的星辰进去。 “你知道的，比起听你说，我更想看你做。” 程寂心下了然，双手逐渐收紧，紧紧的握住宋栩的手，“好。” 两人深深的对视几秒，程寂忽然想起了上次在操场上的对话。 他凑近宋栩扬唇问：“那我们现在算是和好了吗？” 说着，还用大拇指按了一下宋栩的虎口。 宋栩撇开眼，立马就把手抽了出来，脚尖发力，凳子转回了桌前。 “还不算。” “不算？”程寂皱眉，起身从身后粘着他，“你不是说我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了，我们就和好吗？” 宋栩性子软但是脑子机灵，程寂时不时会有些招架不住。 他已经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了，这还不能和好啊？！ 宋栩滑开手机故意不去看他，软声呢喃：“你一开始不是说要重新追我吗？现在还没有追到呢。” 程寂一愣，眸子里逐渐染上笑意，伏在他耳旁低声笑问。 “怎么？你还舍得让我追你一年啊？” “不可以吗？刚好把这一年补起来啊！” 程寂抬手捏了下他的鼻尖，酝酿了半晌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行吧！那我就慢慢追，当是把这一年补起来。” 宋栩满意的笑出声来，程寂又捏了捏他的手，回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空调。 “今天这么冷，你怎么连空调都不开。” “我也不是很冷，没有开暖气的必要。” *** 教学楼旁的小巷子，因为下午才下过雨，路灯照不进来，一片阴暗潮湿。 这条小巷子又窄又短，尽头是校园后的马路。 顾司然站在小巷子口，头上依旧戴着黑色的鸭舌帽，一身黑色的着装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半倚在墙壁上，两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垂着眸像是在等人。 等了一会，背后传来汽车的熄火声，紧接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顾司然将糖果推进腮帮里，转过身看着那人走近。 那人上来指着顾司然的帽檐就是一顿愤怒的质问。 “程寂来找过你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他把我安插的人全部都清出去了，我之后还怎么翻身！” 顾司然安静的听着他发泄，始终都是低垂着头半言不发。 程立禾心里最后一点希望被面前的少年摧毁，既愤怒又无助。 没想到程寂竟然把他安插在临城大学的人全部都清除了出去。 他现在身无分文，就连最后一点势力程寂也不放过！ 程寂是真的想他死吗！ 小巷子里的气氛突然冷清下来。 糖果逐渐在嘴里融化，顾司然果断的一口咬碎。 他站直身子冷嗤一声：“翻身？你还怎么翻身？” 程立禾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悦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宋栩身边那几个朋友没什么脑子，但程寂可不一样。” “他现在回来了，你想对宋栩动手脚真以为会像以前一样简单吗？” 程立禾眯了眯眼，试图看清眼前少年脸上的神色。 顾司然特意压低了帽檐挡住他的视线，嘴角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意。 他语气不急不慢的，又含着些漫不经心。 “这些先放在一旁不说，你现在既没钱也没权，跟程寂天差地别。” “即使程寂不发现，你觉得那些人还会听你的吗？” 程立禾一怔，听着这些话突然发现面前的少年不简单。 正准备凑近一些把他收入囊中，巷口处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疑惑声。 “顾司然……？” 巷子里的空气突然一僵。 宋栩站在亮处正探着脑袋往这边张望，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就准备走进来。 程立禾心下一慌，连忙凑近对着顾司然说了一声，“随时保持联系。” 说完就立马慌张地转身跑出了巷子开着车火急火燎的离开。 如果被宋栩看见了就一定告诉程寂，那么顾司然这一颗棋子也保不住了。 等到车子消失在巷子尾，顾司然才把帽檐抬高一些，将黑沉的桃花眼显露了出来。 宋栩抱着一个小箱子走到他面前，又好奇的举着手电筒遥望了一下巷子尾。 顾司然好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悦，冰冷地问：“你认识我？” “嗯！”宋栩重重点头，“我听陈改说起过你。” 两人有着近十厘米的身高差，宋栩看他需要微微的仰着头。 灵动的眸子里跟含了一口小湖似的，撒一把光下去就泛起一层层的波光。 只看一眼就能让人不自觉地溺进去，怪不得招人喜欢。 纵使是顾司然，在对上那样一双水眸后心里也掀起了些许的涟漪。 也难怪了程寂宁愿被关着也不愿意让程立禾动他。 “你来这里干什么？” 第58章 要是他也喜欢自己就好了 “我过来拿快递，刚经过这里就听见了你的声音。” 宋栩嘴角弯弯的，对着巷子尾扬了下下巴，接着问。 “刚刚那个人是谁啊？是你的朋友吗？” 顾司然扫了一眼他怀里的箱子，冷着语气就要赶他：“跟你没关系，你赶紧走。” 说完就准备抬脚离开。 宋栩心下一紧，连忙侧身挡住他。 “那你帮我拿一下吧，我外面还有一个可能拿不了。” 顾司然不耐的转过身，巷子口的地面上的确还静静的躺着一个纸箱子。 比宋栩怀里的这个还要大。 “程寂呢？” “程寂他在吃饭，我自己来的。”宋栩笑得一脸讨好，声音软软的，“顾同学，你就帮我拿一下嘛。” 顾司然冷淡的视线逐渐下移，眉心越来越紧。 宋栩的骨架小，虽然在外人眼里他又高又瘦。 但是跟顾司然站在一起他就变小了一圈。 细胳膊细腿的，顾司然感觉他整个肩膀都只有自己半个肩膀宽。 见他冷着眉眼，宋栩也不害怕，还故意凑近了些又问了一句，“好不好？” 顾司然回过神，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他手里的箱子，沉着声线吐槽他。 “麻烦。” 宋栩欣然一笑，当作没听见似的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起走出了巷子。 顾司然一米九的个子，宋栩站在他身边就跟小朋友一样。 两人一大一小的走在校园的人行道上，静默了一阵宋栩突然开口问。 “顾司然，你现在跟谢意臣怎么样了啊？” 顾司然听到这个名字眉峰一挑，下意识地想起来，这几天他都没跟谢意臣见面。 他不去找谢意臣，谢意臣估计乐得清闲吧。 “你想问什么？” 宋栩偏过头看着他在心里暗想，谢意臣不喜欢他，或许就是因为他的长相太凶了吧。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顾司然其实长得蛮好看的。 侧脸锋利流畅的像是用尺子比着雕刻出来的一般，十分具有攻击性。 已经到了傍晚时分，校园里的路灯全部亮了起来，顾司然半张脸没入帽檐的阴影下。 宋栩酝酿了片刻，才出声问：“你是不是喜欢谢意臣啊？” 顾司然脚步顿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正常，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他生气了，宋栩感受到身边人的气息又冷洌了几分。 他抿着唇不敢说话，往前走了几步又听见顾司然冷冷地说。 “跟你没关系，少管闲事。” 他的话语里跟掺了冰似的，宋栩不禁打了个寒颤。 正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顾司然又说，“程寂来了。” 宋栩一抬头，程寂果然从前面的拐弯处里走出来。 程寂看见宋栩脸上一喜，但是看到他身边的顾司然之后脸色又冷了下来。 他几步就走过去，正打算开口问宋栩为什么跟顾司然在一起。 怀里突然一重，顾司然把箱子扔给他就冷着脸转身走开了。 程寂一脸莫名其妙。 宋栩撇撇嘴，“他好像生气了。” “他生什么气？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就跟他提了一嘴谢意臣，然后就生气了。” 程寂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他们两个的事情啊，我回去慢慢跟你说。” 宋栩讶然的转过身看着他，“你知道啊？” “我跟他都三年的队友了，多少清楚一点。” 程寂停下脚步，回望了一眼顾司然的背影，眼里一丝狠戾被隐藏起来。 “回宿舍慢慢跟你说，这风吹得我嘴巴都张不开了。” 顾司然听着身后的对话声逐渐远去才停下脚步，脚尖一转走到了一旁的树下。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里，顺便带出一颗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在通讯录里找到程立禾的电话，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出去。 “以后不跟你干了。” 短信前面的小圈圈转了几圈变成勾之后，顾司然利索的将电话拉黑删除。 捏着手机屏幕的一角，橙子味的糖果在嘴里转了一圈，又酸又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 顾司然想起了宋栩刚才的那个问题。 喜欢吗？喜欢啊。 但是他已经喜欢了好几年了，已经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了。 想着顾司然又滑开手机屏幕，打开微信点进那个置顶的聊天框。 他舌尖舔着糖果靠近，录了一条语音发送出去，“出来打球。” 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复，只有一个字。 ：滚 顾司然看着这条消息，脑海里自动浮现谢意臣不耐烦地巴不得把屏幕敲碎的样子。 始终平静的如一潭死水般的眼眸里终于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顾司然的心里跟嘴里的糖果一样，酸甜交加。 要是他也喜欢自己就好了。 *** 谢意臣才开开心心的上了两天课，晚上吃完饭回到宿舍就收到一条令他崩溃的消息。 ：这学期的解剖课全部变成公开课。 看着不停翻滚的屏幕，谢意臣心有不甘却又不敢怒。 他躺在床上向天哀嚎一声，当晚就在微信里跟宋栩狠狠的吐槽了一番。 陈改隔着一堵墙都听见了他的哀怨声。 谢意臣本来就十分抗拒解剖课，现在全部变成公开课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临城大学的公开课会用监控全程录下来然后上交到档案室里保留着，以备同学们复盘以及作为后届的学习样本。 上交之前，当堂的任课老师都会认真仔细的从头检查一遍。 有一次解剖公开课谢意臣就因为睡觉被老杨喊过去狠狠的批了一顿，还被扣了两分学分。 谢意臣回来差点没抱着宋栩哭晕在厕所。 他那一次之后就在心里发誓：以后绝对不能被老杨捉到了。 于是隔天谢意臣拉着宋栩早早的就赶到了教室里，特意挑了最后面角落里的两个位置。 一坐下来他就继续愤愤的吐槽。 “你说老杨这样做不就是为了针对我吗？” “他就是不爽我在他的课上睡觉！” 宋栩好笑的看着他，“那也没有必要吧，如果是公开课的话他也要很认真的备课啊！” “好了，你不是说你很困吗，现在还没有上课你赶紧补补觉。” 谢意臣垂着眼点点头，转过身子换个方向，用手腕撑住后脑勺，上下眼皮没过一会开始打架。 一阵朦胧间，他突然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在他的斜对面落座。 卧槽？！！！ 谢意臣一个激灵瞬间立刻直起身板来，睡意刚涌上头就被他丢到黄河里冲走了。 他又不确定的瞪大眼睛多看了两眼，倏地转过头一脸惊喜地喊了一声。 “宋栩！” 宋栩被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啊？！” “我的爱情好像要来了。” 第59章 被接连拒绝了两次 宋栩眉心一瘪，被他的话弄得云里雾里的。 还没来得及问，就见谢意臣提溜起自己的小挎包一阵风似地跑向对面。 看他的背影似乎高兴兴奋极了。 现在离上课的时间还早，过道对面的位置零零星星坐了几个人。 宋栩目视着谢意臣在最中间的那一排靠墙坐下，搓搓手还有点紧张的样子，随后轻拍了一下前面男生的肩膀。 前面的男生抬起头转过身来，皮肤白皙柔亮，侧脸线条精致流畅。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看不到那个男生的正脸，但是光看侧脸宋栩也知道是个长相精致的男孩子。 谢意臣看上去不好意思极了，宋栩还是头一次见他在人面前这么拘谨。 跟那个男生说话的时候双手搭在大腿上都紧拧成一团了。 宋栩无奈又欣慰的弯着唇晃晃脑袋。 不管是真的喜欢还是只想做朋友，谢意臣能够迈出这一步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他也希望谢意臣的身边能围绕着更多真心对他好的人。 身旁的凳子突然被拉下来，一股凛冽的气息瞬间袭来。 宋栩偏过脸抬起头，顾司然锋利的轮廓倏地闯入视线中。 他眼底一片阴暗，宋栩倒吸一口气看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顾司然？你来干什么？” 顾司然一坐下来，周身的气息突然就变得冰冷了不少。 他薄唇轻动，声音平缓的没有一点起伏：“来上课。” “上课？！” 宋栩疑惑出声，顾司然不是体育系的吗？ 体育系的学生来医学院上解剖课？！ 顾司然淡漠的视线移向他，轻挑眉梢一脸的理所当然：“不行吗？” 说完还真就从包里拿出一本解剖课本翻开。 宋栩看着桌面上那本跟自己一样的课本风中凌乱。 直到抬头看见顾司然的视线所及之后，心里就彻底了然了。 这哪是来上课的啊，这分明就是借着上课的名义来看心上人的。 可是……现在的局面不太乐观啊！ 宋栩看看对面聊的心花怒放的谢意臣，又看看身边这个脸越来越黑的大冰块。 无奈的在心里叹口气，抿着唇摇摇头转过身干自己的事情。 谢意臣一节课都坐在那边，顾司然就坐在这边凝望了他一节课。 一下课，谢意臣就追着那个男生跑了出去，顾司然也紧跟着拎着包不急不慢的跟了出去。 宋栩望着顾司然的背影总觉得有些无声的落寞，但终归是不好说什么。 程寂就在门口等着，宋栩出来的时候他正被几个女生拦着要微信。 见到宋栩出来，程寂两眼一亮一个健步就冲出重围。 宋栩肩上一紧，突然被人搂进怀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你们看吧，我说了我有对象了不能给你们。” 听这话还颇有些炫耀的意思。 面前的三个女生怔在原地，宋栩看了一眼也明白了这突发的形势。 他一手揽上程寂的腰，另一只手抬起来跟她们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 三个女生面面相觑，另外两个女生脸色难看的转身快步离开了。 剩下的这个女生抱着书小步走到他们面前来，红着脸不敢看他们。 她的声音因为害羞小小的：“你们真的是一对吗？” 程寂大方地点头，“嗯。” 女生的脸更红了：“那就……祝你们幸福！” 口齿清晰的快速说完就落荒而逃。 两人皆是一愣，宋栩缓过神来伸手立马就在程寂的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程寂下意识地侧弯着腰嗷呜一声：“我真的很冤啊！” 宋栩一脸严肃的反过来质问他：“你哪里冤了？” 气鼓鼓的问完抬脚就走。 程寂连忙跑着追上去，跟在他屁股后面委屈的解释。 “这一次真的不是我沾花惹草，是那些花自己沾上来的啊！” *** “顾易洵同学，你等一下！” 走廊上一下课就聚集了不少的学生，谢意臣追出教室就差点跟丢了。 顾易洵听见就停下了步子，站在原地回望。 谢意臣几步就从人群里挤出来，两人一起并肩往楼梯口走。 “怎么了？” 谢意臣有些拘谨，心里泛起一丝丝微妙的感觉。 “可以跟你……要个联系方式吗？” 顾易洵愣了一瞬，随即摇头拒绝了，“不可以，抱歉。” 谢意臣眼底闪过一丝错愕，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谢意臣抿抿唇又试探性地接着问，“那我等会可以跟你一起去吃饭吗？” 顾易洵当即抱歉一笑，摇了摇自己手上的手机。 “不好意思啊，已经有约了。” 谢意臣有些失落的垂了的脑袋，见他要走又立马跟上去。 “那我跟你一起下楼吧，反正我也没有同伴就当是作伴了。” 顾易洵脸上没有一丝不耐，反倒是笑着问他：“你的朋友呢？” “你刚才不是说你跟你朋友一起来上课的吗？” 谢意臣摇摇头，又重新换上笑脸。 “他有男朋友陪着，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 顾易洵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怔了半秒，略微震惊的转过头，“男朋友？！” “嗯。”谢意臣已经习惯了，双手插在兜里没去看他，“两个男的。” 顾易洵小声的哦了一句，转过身没有说话。 两人顺着人流一起走到一楼的大厅。 顾易洵跟谢意臣打了声招呼就接着电话离开了。 望着人家渐行渐远的背影，谢意臣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失落。 顾易洵就是上次在跑道上给他递矿泉水的学生。 只是那一眼，谢意臣就一直记着。 颇有些一见钟情的意思了。 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主动邀请结果还被接连拒绝了两次。 这让他这幼小脆弱的心灵得到了特别惨重的打击！ 谢意臣自顾自的叹了口气，就连顾司然走到身边了也没察觉出来。 恍着神正准备下楼，才踏出一步就被人揪着背包带子给一把拽了回来。 谢意臣差点脚底一滑没站住，抬头一看是顾司然心里的脾气彻底绷不住了。 “顾司然你有病吧！？” 第60章 我不看到是不会相信的！ 顾司然神情淡漠，不把他的炸毛放在眼里。 “你要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你松开！”谢意臣一把扯开他拽着带子的手，“关你屁事啊！” 说完就气冲冲的两个台阶做一个大步走了下去。 顾司然皱着眉神情更加冷冽，抬脚几步就跟上去。 谢意臣才被拒绝本来心里就烦，顾司然偏偏这个节骨眼跟上来，他就像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两人一前一后大步的走了一段路，谢意臣走到哪顾司然就跟到哪。 谢意臣实在是忍不了了，脚尖一转，转过身就朝着顾司然低吼了一句。 “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了？！！” 顾司然也跟着停下脚步，直接给谢意臣下了判书。 “人已经走远了，追不上的。” 谢意臣一愣，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层别样的意思。 他走近几步瞪着顾司然愠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司然今天没戴鸭舌帽，五官清晰可见。 但谢意臣觉得看了跟没看一样，他依旧冷着一张脸像面瘫。 “我认识顾易洵，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谢意臣神色微怔，下意识地忽略了前面半句，“你骗人。” “呵。”顾司然轻笑，“不信的话我过几天可以带你去看。” 谢意臣心里自然是不信的，但是看着顾司然的神情也不像是在撒谎，心下有些动容，才反应过来质问他。 “你是怎么认识顾易洵的？” 顾司然把手揣进衣兜里，“我是他表哥。” 谢意臣怔然，这个回答着实有些在他的意料之外。 “顾易洵的家里人给他定了一门亲事，现在他正在跟那个人培养感情中，进度效果都还不错，这门亲事应该是稳了。” 谢意臣又朝他走近一步，咬着牙问：“那个人是谁？” “我也还没见过。” 顾司然垂着眸摇摇头，表情认真的补充了一句，“不过据说家庭条件不错。” “我家庭条件也不错！” 谢意臣朝他吼了一声，眼尾染上些微猩红。 顾司然无预兆的心里一痛，一双好看的桃花里一丝懊恼一闪而过。 他不应该说这么多的。 谢意臣紧咬着下唇，不甘心的情绪充斥着猩红的眼眸。 “我不看到是不会相信的。”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吗？！那就看到了再说！” 恶狠狠的一口气全部说完，谢意臣赌气一般转身就要走。 顾司然不悦的皱眉，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回来。 “你要去哪？” 谢意臣用力的甩开他的手，他现在真的讨厌死顾司然了！！ 他这样的一个人好不容易对别人有点不同于朋友的异样感觉，结果这家伙跑来跟他说这些东西！ 他就是故意的！讨厌死了！！ “我去哪关你屁事啊！顾司然你是我的谁啊？！！” 顾司然眉间神色一凛，“去食堂吃饭。” “我不吃！” 谢意臣在心里咆哮，现在就他还能什么心思吃饭啊！？？ 顾司然瞬间冷了脸色，抓住谢意臣的手腕就往食堂的方向拽。 谢意臣抗拒的厉害，在他的手臂上又是捶又是打。 “顾司然，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现在不想吃饭了！！” *** 宋栩坚持一件事情的时候会变得特别犟。 程寂洗漱完就抢着钻进他的被窝里躺着，从身至心都格外的舒畅。 “顾司然也是桉城的，你知道吗？” 程寂一只手垫在脑后，另一只手动作轻柔的覆在宋栩头顶顺着他柔顺的发丝。 运动会结束一直到现在，临城早已经入冬好几日。 寝室里的暖气一到晚上就开得特别足。 宋栩嫌两个人挤在一起太热了，于是就跑出来横躺着。 他的后脑枕在程寂的小腹上，长腿竖着倚靠在墙壁上，穿着一身蓝色的毛绒睡衣，又净又软。 闻言，宋栩偏过脑袋摇摇头，“不知道，他难道……也是桉城一中的吗？” “算是吧，他是高二的时候从桉城职校转去桉城一中的。” 程寂手里把玩着他的头发，嘴里漫不经心地问道：“桉城职校好像就在一中对面？” “对，桉职只跟一中隔了一条马路。” 桉城职校被桉城人民叫做桉城最坏的学校，里面几乎什么人都有。 而桉城最好的高中桉城一中就建立在他对面，两所学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人们对桉城一中有多赞扬，就会觉得桉职有多么的晦气。 于是两所学校谁也看不惯谁。 宋栩皱着眉心侧过身躺着：“我记得一中跟桉职特别过不去，又怎么会收桉职来的学生呢？” 桉城一中虽看重成绩但更看重品行，在一中校领导的眼里，桉职的学生不伦不类他们压根就不会要。 而顾司然却成功的转了进来，那就说家里跟学校的关系很硬。 果不其然，他下一秒就听见程寂含着笑意说。 “顾司然的亲叔叔是你们一中的副校长。” 宋栩讶然。 “再加上顾司然本来就不坏，他叔叔不放心就把他转了过来。” 程寂继续道，“顾司然成绩也不差，沦落到职院是因为他中考好几门科目缺考记了零分。” 听他这么一解释，宋栩心里也了然。 毕竟顾司然能够考上临大，还是体育生，成绩肯定不会很赖。 于是他又抓住程寂最后一句话接着问。 “顾司然为什么会缺考啊？” 中考也算是半个转折点，几乎是从中考就开始将不同的人引入了不同的圈子。 如果没有他叔叔的那一层关系，顾司然就会一直呆在桉职。 程寂见他眼眸亮晶晶的，嘴上止不住笑的问了一句题外话。 “你躺在外面冷不冷啊，要不要盖点被子？” 宋栩眉心一皱，白净的小脸写满不悦，有些着急的催促他，“我不冷，你快说啊。” 程寂满眼宠溺的顺着他，“好好好，我说。” “顾司然的爸爸在中考的第一天去世了。” 宋栩讶异的屈肘撑起上半身。 程寂的手掌静静的搭在宋栩的发顶，眼眸黑沉看不出情绪。 “顾司然家庭条件……” “……很不好。” ———————— 新的一年希望大家万事顺遂且胜意，财源不尽滚滚来！身体健康，一直开心！ 新年快乐！ 第61章 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程寂昂着下巴盯着天花板话语中停顿了一下，找了一个听起来不那么残忍的形容词。 他知道宋栩心软，容易跟人共情，怕说的残忍了他也跟着心疼。 顾司然的父亲是个酒鬼，平时白天在工地里打杂，晚上就会跑去喝酒，喝醉了回到家就会发酒疯。 顾司然的母亲本来还能正常工作生活，家里也几乎靠着她打理。 可是在顾司然父亲长期的醉酒殴打下得了失心疯没多久就去世了。 顾母去世之后，顾司然父亲的殴打对象就成了顾司然。 中考的那两天一夜，顾司然跟着学校去外地考试，晚上住在考场附近的酒店里。 考试第一天的晚上，顾司然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护士小姐跟他说，他父亲死了让他赶去认领。 顾司然当晚就赶了回去。 他的父亲是喝醉后跑到马路上被车撞死的。 因为是闯红灯又喝醉了酒，车主付完赔偿就走了。 顾司然后来就被他的亲叔叔收养了。 他中考成绩可想而知，顾司然当时心里闷沉，拒绝了叔叔向他提出的转学建议，执意去了职院。 宋栩抿抿唇，注视着天花板出神，手指无意识的揪着衣服上的绒毛。 “顾司然在桉职是不是经常被欺负啊？” 他今天跟顾司然走了一路，感觉顾司然只是长得凶说话凶，但是人不坏的。 这样的人应该是跟桉职格格不入的才对。 程寂眉梢微挑，安慰般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对。” “就是因为顾司然经常被人欺负才会被他叔叔转去一中，他才能遇见谢意臣。” 话题终于来到重点。 顾司然转去一中之后，桉职里那些欺负他的人也并没有放过他。 他们接二连三的隔一阵子就会去校门口堵顾司然。 顾司然有一次被惹急了，孤身一人跟一群人打了起来。 旁边的人都避之不及，没有人敢上前去帮顾司然。 就在顾司然被他们拎起来准备转移阵地的时候，谢意臣突然冲了出来。 “谢意臣当时应该也不是什么好学生吧？” 程寂冷嗤一声，紧接着肚皮上就被宋栩拍了一巴掌。 宋栩不悦的瞪着他，“别乱说。” 程寂摸着肚皮撇撇嘴，在心里小声的抱怨。 谢意臣当时能够一打多，不然就是专业训练过，不然就实战多了就经验。 不过，就谢意臣那样…… 程寂不屑的在心里切了一声，隔壁的谢意臣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探出脑袋朝着自己的邻床说了一声：“兄弟，把暖气再调高一点。” 宋栩收了腿撑着手肘坐起身来，盘着腿坐在床铺里侧，板着一张小脸跟程寂对视。 “谢意臣当时已经跟我玩在一起了。” 程寂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个仰卧起坐翻起身将人虚拢进怀里。 “好了好了，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宋栩倒也没有怪他的意思，就是听见程寂这么形容谢意臣，作为好哥们他心里过不去。 他摇摇头，又重新扬着小脸问：“然后呢？” “那群人被赶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估计就只有他们两个自己知道了。” *** 谢意臣高二的时候早就下定决定退隐江湖了。 但是在看到顾司然被那群人拖进熟悉的巷子时，还是没忍住冲了上去。 他无声的快步走到那群人身后，迅速出手拽住最后一个人的衣领，利索的一拳砸在那人的鼻子上。 那人猝不及防的哀嚎一声，倒在地上鼻子瞬间见红。 前面的人听见声响，都立马凶狠的转过身来。 只是目光在触及到身后那人的脸时，所有人都是一怔。 谢意臣两眼一眯看清了领头人的长相。 “我还以为是谁在这里做怪呢，原来是以前的老熟人啊。” 领头的人一头白毛，听见这句不冷不热的话语心里一抖，下意识地松开了拽着顾司然的手。 顾司然摔在地上，闷哼一声。 那人连忙弯腰赔笑道：“那个小谢哥，我们今天就是……处理一点私事。” “私事？”谢意臣扯着嘴角冷哼一声，又抬起脚将身边爬起来的人踹倒在地。 那人捂着胸口哎呦一声，白毛一行人听了腿直发抖。 “什么私事需要在我的地盘上处理？” 谢意臣扬声呵斥一声下了逐客令，“赶紧滚！” 那一群人心里倏地松口气，丢下顾司然麻溜的滚了。 直到看着那群人走远，谢意臣才收回视线看向自己对面的顾司然。 顾司然此时已经站起来了，浑身都在一股一股的发着疼。 他背对着光站着，一整张脸都被树的阴影笼盖住，谢意臣看不清他的长相。 他站在原地抿着唇轻声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顾司然没有看他，无声的摇了下头。 又反应过来恐怕他看不见，咽下喉间的血腥味回复他：“还好。” 谢意臣看着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想起了自己奄奄一息时被宋栩救下来的样子，于心不忍又开口多嘱咐了几句。 “我叫谢意臣，你记一下。” “他们以后要是还来找你，你就说是我罩着你的。” “报了我的名字，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顾司然缓缓垂下脑袋，将这个名字牢牢的记在脑海里。 谢意臣指了一下他还在往下滴血的手，“你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以免以后留下病根。” 说完又怜惜一般的多看了顾司然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后来顾司然也数不清这个他连写都不知道写的名字保护了他多少次。 慢慢的从记在脑海里，变成了记在心里。 顾司然是高二的时候被老师建议报个专业，有专业的加持，凭借他的成绩到时候就可以报考更好的大学。 班上的人也都清楚顾司然的经历，于是就有人大胆的跟顾司然建议了一嘴。 说体育可以强身健体，如果顾司然强大起来了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而且他长的高，可以去试试打篮球。 顾司然听进去了，选了篮球专业。 因为他不想让谢意臣这个名字一直保护自己。 他也想强大起来，保护那个人。 即使那个人似乎不需要自己保护…… 第62章 我的心机全都用在你身上了 “所以他也是因为谢意臣才来的临大？” 程寂点点头，“对吧。” 说完又一脸玩味的看着他，“谢意臣是因为你才报的临大吧？” 宋栩屈肘撑着上半身趴在床上，程寂一只手臂半圈着他。 “对啊，所以说缘分这个东西是一环扣一环的，真的很奇妙。” 程寂赞同的应和了他一声，只见他撑着手往上挪了两步，昂着一张小脸问自己。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调查出来的。” 程寂抬手在他的脸颊肉上戳了一下，质感意料之中的软腻。 他不自觉地扬了嘴角，“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程立禾在你身边安插了人吗？” 宋栩乖顺的点点头，“记得。” 紧接着恍然大悟的睁大了眼睛，“你是说……” 一双鹿眸又大又亮，看的程寂心里也跟着软成一片。 他出声肯定了宋栩的猜想，“对，顾司然是我爸雇过来的。” 宋栩怔然。 程寂还在国外的时候战易就已经找了人在临城大学无声的搜寻。 他也没有想到顾司然也会是其中一份子。 “这些事情我能查得到，程立禾也一样可以。” “顾司然的叔叔去年生了重病急需用钱，程立禾就趁着这个时候找到了他。” “程立禾出的价钱很高，所以顾司然他就答应了。” 如今程寂回想这一桩桩的事情，程寂竟然也有些庆幸幸好是顾司然。 如若是换作了别人，就算是谢意臣估计也会守不住。 程寂嘴里讲着这里，心里便想着那里。 趁着宋栩走神，掀开被子一手将人捞进怀里紧紧搂着。 “说了这么久我嘴巴都干了，终于给我抱到了。” 宋栩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听到这句话就立马安静了下来。 在他怀里昂着下巴，一字一句道：“你要是口渴了，可以下去喝水。” 程寂耍赖一般的摇摇头，“我现在不渴了。” “你个心机男。” “嗯，我是心机男，我把心机全都用在你身上了。” 宋栩气瘪，程寂低头在他额头上吧唧一口，抢在他炸毛之前赶紧接着说。 “你回想一下去年这一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 宋栩被他带跑，听着还真就垂下眼帘靠在他的胸膛上细细回想。 程寂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宋栩时不时眨一下的眼睫毛和挺翘的鼻子。 他的阿宋长得真好看。 想着又在宋栩的发顶上偷了个香。 宋栩静静的想了一会，只能想起几件大概的事情。 他收在被子里的手扯了一下程寂的衣边，细声呢喃：“好像有，但我只记得一点了。” 程寂打起精神来，“没关系，你慢慢说。” “我记得有一次我跟谢意臣经过篮球场，突然一个篮球砸了过来，是谢意臣帮我挡了一下。” 程寂的眉头越皱越紧，神情语法的复杂沉重起来。 “还有一次严重一点的，我下课之后跟谢意臣一起回寝室，路过寝室楼的时候突然一个花盆掉了下来。” 程寂紧张的插了一句，“那你没受伤吧？！” 这个顾司然，竟然还敢扔花盆？！！ 宋栩摇摇头，“没有，谢意臣拉了我一把，那个花盆刚好砸在我的脚边。” 他张了张嘴还想继续说，程寂却收紧手臂打断了他。 “算了别说了。”程寂沉下脸，“如果没猜错，这些应该都是顾司然做的。” 宋栩在学校里几乎都是美谈，根本就没什么跟他作对的人。 只有可能是程立禾安插进来的人，而这个人极大可能是顾司然。 宋栩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垂下眸思忖几秒迟疑的点点头。 “应该是的。” 宋栩跟谢意臣即使关系再好，也多少会有分开的时候。 而这些事情都发生在谢意臣在的时候，并且谢意臣都帮他挡下了。 “顾司然他知道谢意臣会保护我，所以每一次都选在了谢意臣在的时候。” 宋栩从他怀里爬起来，欣喜地说了一句，“所以顾司然不是坏人。” “顾司然本来就只是为了钱，不会对你真的狠下杀心的。” 程寂忽然从被子里坐起身来跟宋栩平视。 他突然严肃地喊了一声，“阿宋。” “对不起？” 宋栩缓慢的爬起来，还没从突然的氛围转变中缓过神来，听到这句道歉直接愣了神。 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 “你怎么了？” “我在交州的时候尝试逃跑过几次，你的那几次危险是我带给你的。” 程立禾一开始就说过，只要程寂敢逃跑，他就敢对宋栩下手。 程寂一开始不相信，被抓回来后他收到了程立禾发给他的宋栩的近照。 一次又一次。 程寂终于听了话，乖巧地待在那栋小阁楼里。 *** 过了几天，谢意臣又收到了顾司然的消息。 ：星期六晚上七点半，校门口见。 谢意臣诚信的履约，到了校门口的时候，顾司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走过去在顾司然面前站立，没好气地问：“你找我干什么？” 顾司然站直了身子，瞬间高过谢意臣近一个脑袋。 谢意臣愤愤的小声抱怨：“也不知道长这么高干什么。” 顾司然听见他的嘀咕声，眼眸里终于染上一丝生机。 “我之前跟你说带你去看的，现在就去。” 谢意臣正想问，就想起来不久前两个人的那一次争吵。 “在哪？” 顾司然迈开腿越过他走在前面，“你跟我来就好了。” 顾易洵是顾司然叔叔的儿子，比顾司然小上两岁。 谢意臣故意落下顾司然几步跟在他身后，两人顺着学校的围墙走一段路后到了红绿灯处。 红绿灯旁的路灯似乎坏了，一晃一闪的。 顾司然一路上都没有回头看，但是他知道谢意臣就在身后。 外面风大又冷，几乎没什么人出来。 顾司然垂下脑袋，余光里谢意臣的脚尖踏了进来。 斑马线对面的绿灯亮起，正准备抬头往前走。 谢意臣突然拉住他的外套，指着对面的两个人影惊呼问。 “那是不是顾易洵？！” —————— 初一快乐 第63章 顾司然，你真恶心！ 说完，谢意臣就盯着顾易洵的方向不由自主的抬脚跟上去。 顾司然蓦地冷下脸来，不紧不慢的落下两步跟在谢意臣的身后。 顾易洵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环顾着四周，最后挂断电话走进了对面的一家火锅店。 火锅店里正热闹，顾易洵在玻璃窗前坐下，对面穿着白色长款羽绒服的男生见他进来立马站起身来迎他。 男生跟谢意臣一般高，站起来比顾易洵高了半个脑袋，从见到顾易洵开始脸上就一直羞得发红。 顾易洵脸上浅浅的梨涡像是窝了一湾糖，甜的谢意臣心里一股一股的发疼。 顾司然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没有去看谢意臣的反应。 临城白天才下过雨，地面上到处都是一滩滩的小水洼。 白色的灯光反射在水面上，谢意臣俊丽的面容倒映在那一小潭水洼上。 脸上没有了往日与他在一起时的不耐烦，神色黯淡的不像是谢意臣。 早知道就不带他来了。 顾司然剑眉紧瘪，一阵烦意围绕上心头。 夜色渐深，谢意臣不知道在路边站了多久，回过神时裸露在外的手指都被冻的发红。 天上又开始慢慢的下起了小雨，滴在水面上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回去吧。” 谢意臣深吸一口气，心里的感觉很陌生，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说完抬脚就从顾司然的面前路过。 顾司然始终跟在谢意臣身后，路上的路灯一明一暗的照在谢意臣的身上。 不远处的身影渺茫的像是一把抓不稳的流沙。 才捧在手里，就流走了。 “那个男的是谁？” 走进校园内，谢意臣才开口问，声音像蒲公英一样，飘渺的一阵风就能吹散。 顾司然眼色一凛，压低了帽檐快步走上前，一把拉住谢意臣的手腕趁其不意将人拐进了一旁的走道。 “顾司然你干什么？！” 谢意臣后背用力的磕在坚硬的墙壁上，顾司然一只手肘横压在他的锁骨上，硌的生疼。 顾司然微微倾身，鸭舌帽的帽檐挨着谢意臣的额头，谢意臣使劲的晃动一下肩膀，却被顾司然更加用力的按在墙壁上。 “你又在发什么疯？！” 谢意臣不得不抬起头来跟他对视，抬头的瞬间视线猛然触及到顾司然黑沉眸子里的一片猩红。 他下意识一怔。 顾司然薄唇轻启，一双阴鹜的眼眸里酝酿着无穷的风暴，“感觉怎么样？” 谢意臣沉着脸，“不怎么样。” “我现在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顾司然，你满意了吗？” 人也见过了，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那才刚刚冒出一点点苗头的欢喜，被面前这个人一把掐断。 “不，我一点都不满意。” 谢意臣的胸中泛起名为不甘与愤怒的星星之火，被风一带，瞬间燃起了燎原之势。 “顾司然你是不是……唔？！！” 话说到一半双唇突然被人盖住狠狠地蹂躏起来，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谢意臣倏地瞪大双眸，下意识的伸出手抵住顾司然肩膀想用力将人推开，不料反被顾司然攥住手腕反扣在身后。 顾司然动作迅速的将外套脱下来，缠在谢意臣的手腕上绕上两圈，用力的打了一个死结。 随着手腕上的紧痛感涌上来，谢意臣心里一慌，挣扎的更厉害了。 “顾司然！！” 唇齿交流间，谢意臣牙关紧闭抵住顾司然猛烈的攻进，从喉间发出一声含糊的低吼。 两人都没有闭眼，顾司然眼眸猩红，占有欲与野心充盈着一整双眸子。 顾司然薄唇紧挨着他的，哑着声像是命令一般。 “张嘴。” 谢意臣挣了一下手腕，毫不退让的瞪着他，“松开！” 话音刚落，下颚处蓦地剧烈一痛被人一手擒住抬了起来，嘴间被迫涌进一股热意直冲喉间。 谢意臣用尽了一切办法却依旧挣扎不开，双手被牢牢的锁住，就连双腿也被顾司然用膝盖死死的抵着。 一点挣扎的余地都不留给他。 索性狠下心来忍住下颚的剧痛，上下齿倏地咬合，磕在顾司然的舌尖上，瞬间之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逐渐弥漫开来。 “痛……” 顾司然似乎真的下了狠心，死死的压着谢意臣丝毫没有要退开的意思。 直到冷风将这一声几乎被揉碎的痛呼声带进了他的耳中。 他高大的身子猛地一僵，停下了嘴里的动作。 还没等顾司然完全退出来，谢意臣卯足力猛地一歪头砸在顾司然的额角，两额相撞发出“咚”的一声。 “顾司然，你真恶心！” *** 宋栩只是下楼丢个垃圾，就跟失魂落魄走回宿舍的谢意臣撞了个正着。 谢意臣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就收了脚站在原地，嘴皮上还挂着星星点点的暗红。 宋栩扔了垃圾快步走上去，视线在谢意臣身上转了一圈，总觉得不对劲。 “大冷天的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谢意臣神色黯淡的摇摇头，垂下眸子不去看他，整个人都焉了吧唧的。 余光里突然闯进一道黑色的身影，宋栩稍微移开视线，就见顾司然半个身子隐匿在黑暗里，目光岑岑的望着这边。 对上宋栩的视线，还朝他微微颔首。 今天这么客气？！ 宋栩一瞬之间心里就了然，叹了口气伸手帮谢意臣拢好外套，拉着他的衣袖将人带进宿舍。 “先回宿舍吧，外面好冷。”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顾司然从黑暗中走出来，眼眸晦暗不明。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宿舍大厅，才抬脚朝着自己的宿舍楼走去。 知道谢意臣心里有事，宋栩怕他直接回寝室一个人会憋坏，特意领着人走的楼梯。 “顾司然对你做什么了？” 两人进了楼梯间却没有上楼，谢意臣顺势坐在阶梯上。 楼上突然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宋栩抬头，程寂下一秒就出现在上一层的楼梯转角。 两人对视一眼，程寂正想开口说话，宋栩立马食指抵在唇前阻拦住他，另一只手虚虚的指了一下谢意臣，用唇语缓缓对他说。 “你先回去，我陪陪他。” 第64章 我刚才跟您开玩笑的 饶是程寂也通过背影瞬间就看出了谢意臣的低落情绪。 他凝眉疑惑两秒，满脸写满不乐意的放轻脚步走回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宋栩才挨着谢意臣的身侧坐下。 宋栩一怔，偏过头看向他。 谢意臣一直低着头，紧抿着唇不说话。 楼梯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一楼大厅传来两三人的嬉闹声，僵持许久的沉默这才被打破。 谢意臣的眼帘动了下，抬手轻揉着眉间缓缓站起来，声音里裹挟着无限的疲累。 “回去吧。” 说完就转身慢慢的朝楼上走去。 宋栩两步就追上去，思忖了几秒还是问：“你就真的不想跟我说说嘛？” 谢意臣脚步一顿，两三个男生先后从两人身边走过。 嬉闹声戛然而止。 “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就不跟你说了。” 宋栩僵硬的扬了下唇，反讽着说：“那你还真是自私啊，不开心的事情就不分享给我了。” 谢意臣被他的气话逗笑了，扯着宋栩的衣服将人拉过来。 “那还不好，省的你跟着我一起不开心。” 听他毫不在意的承认了自己的情绪，宋栩反倒心疼了起来。 他盯着谢意臣嘴角的那一点暗红，“你跟顾司然到底怎么了？” 提到顾司然这个名字，谢意臣的脸色沉了几分下去。 他提起脚就往楼上走，轻飘飘的回应了一句，“打架了。” 打架？！ 宋栩的视线落在他的嘴角，语气又惊又怕，“他打你？！” “怎么可能！”谢意臣被他的反应逗得发笑，“我打他。” “小谢哥哥怎么会让别人欺负呢！” 虽然这是玩笑话，但是宋栩听进去心里反倒是更担心了。 谢意臣到最后硬是什么都没说。 宋栩知晓他是一个心里憋不住心思的人，便也就不多问了。 如果真的不愿意说的话，那就是怎么问也没用的。 谢意臣第二天就已经好了不少，像往常一般跟在宋栩身侧叽叽喳喳的念叨个不停。 宋栩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顾司然好几天都没来找谢意臣，谢意臣也对那天晚上的事情只字不提。 日子照常过，一晃一周就过去了。 十二月中的临城已经进入深冬，寒风呼呼地刮在脸上像是尖刺划伤一般的痛。 “每天温度都这么低，怎么就是不见下雪啊？” 说着，谢意臣又瑟瑟缩缩的裹紧了自己的棉袄打了一个哈欠。 不管天气再怎么冷，都消灭不了他身体里那一群蠢蠢欲动的懒虫。 宋栩穿着一身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着脑袋哈出一口白气。 “我昨天看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 谢意臣半眯着眼睛看他，随后又抬头望了一眼灰尘的天空，努努嘴道。 “你看这样子，像是会下雪的样子吗？” “说是要下雨还差不多。” 宋栩也跟着看了一眼，撇撇嘴不说话。 一阵冷风又铺面吹过来，谢意臣浑身瑟缩了一下，拉着宋栩加快了脚步。 “快点走吧，买完早餐就去教室里待着。” 嘴上是这么说着，可实际上最会拖延的就是谢意臣本人。 食堂里满是刚出炉的食物散发出来的热气，暖烘烘的。 谢意臣呆了一会就不想走了，愣是拖到了上课前五分钟才不情不愿的被宋栩凶着离开。 两人前脚刚踏进教室，铃声后脚就响了起来。 站在门口放眼望去，教室里黑压压的坐满了人。 谢意臣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朝着角落里的那个位置望去，只一眼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位置是空的，但是旁边却坐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一瞬之间，谢意臣上课的心情荡然无存。 他偏过脸对着宋栩说：“这节课我不上了，你帮我跟老师请假吧。” 宋栩的镜片起了雾，这会还没反应过来他又要闹哪一出。 转过身准备拉住谢意臣，结果谢意臣转身就被任课老师截胡了。 “这位同学，上课了还准备去哪里啊？” 谢意臣闻声立马就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 他弯下腰使劲捂着肚子，痛苦地叫唤：“老师我身体不舒服，这节课我上不了了。” 语文老师是一个秃了顶的中年男人，学生们都叫他老刘。 老刘扶了一下镜框，心里看穿但不说破他：“你叫什么名字？” “谢意臣。” 老刘跟解剖课老杨玩的最好，对这个名字自然是耳熟到不行。 结合老杨跟他发的那些牢骚，老刘弯着唇丝毫不留情面的一句话就打发了谢意臣。 “我看你没什么毛病，回位置上坐着吧。” 谢意臣不死心，腰玩的更深准备接着演，余光就看见老刘拿出了登分册。 “还在这里站着是会被我视为扰乱课堂秩序，要扣学分的。” 语音刚落，谢意臣立马就站直了身子，军姿站好一本正经地道歉。 “对不起老师，我刚才跟您开玩笑的。” 老刘努着嘴点点头，抬手指了一下角落。 谢意臣接到指令拉着宋栩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的学分在解剖课上都被扣的差不多了，再扣下去他估计期末都过不了。 “你坐里面去。” 谢意臣愤懑的在位置上坐下来，抽出课本往桌上一趴没了动静。 宋栩重新戴上眼镜，这时才看到坐在一旁的顾司然，心里瞬间了然。 怪不得刚才谢意臣突然说不上课了。 顾司然眉目冷淡的注视着前方，余光却悄然落在谢意臣的身上。 谢意臣面对着墙壁趴着，时不时不老实的摸下腿抓一下后脑勺。 宋栩夹在两人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谢意臣趴了一整节课，宋栩下课之后见他还没动静就出声喊了一声。 “谢意臣，下课了。” 过了好一会身边的人都没反应。 谢意臣一向都是对下课最敏感的那个人，宋栩这会不免有些奇怪。 他伸手推了一下，“谢意臣快起来，要去上下一堂课了。” 这一次，谢意臣只是轻微的挪了下身子表示抗拒，声音含糊的说了一声。 “你帮我请假吧，我现在不舒服。” 这一套刚刚才在讲台上演了一遍。 宋栩以为他是装的，神色无奈的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好了，别装了，真的要去上课了。” 第65章 对啊，他真的太恶心了 谢意臣却是一把拂开他的手，转过脸来，“我是真的不舒服。” 宋栩心下一惊，连忙弯下腰凑近了些。 谢意臣侧趴在手臂上，裸露在外面的半张脸面色潮红。 脑袋痛的像是有人在把他的头当木鱼敲。 “你怎么了？！” 刚刚人还好好的，现在就变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 宋栩担心的问了一声，抬手用手背贴上他的额头，眉心当即就皱在了一起。 这么烫！ “你发烧了，你先起来我陪你去医务室。” 说着就要去捞他的手臂将人扶起来。 谢意臣抗拒的整张脸埋进臂弯里，难受的哼哼两声摇摇头。 “你先去上课吧，我现在不想动，太难受了。” 谢意臣平时很难感冒，但是一着凉就会比平常人难受上好几倍。 他现在浑身都在隐隐发酸，感觉下一秒就要挂了。 宋栩怕强制性动他，谢意臣会更难受，索性就着急的打开手机找出校医务室的电话。 电话刚播出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就闯进了他的余光里。 去而复返的顾司然大步走到谢意臣面前蹲下，“谢意臣？” 谢意臣难受的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下意识地软着声拒绝。 “别碰我，真的很难受。” 顾司然抬起头跟宋栩清凉的眸子对上，仿佛是在问谢意臣的情况。 宋栩挂断电话，“他发烧了。” 顾司然的眉心倏地就皱了起来，眸底浮上一层心疼的情绪。 谢意臣现在就连脖子都发着潮红，嘴边时不时溢出几声痛苦的哼哼声。 顾司然先后尝试了好几次，都被他软着手臂推开了。 最后他沉下脸来，一只手用力的攀住椅背的边缘，粗鲁的将谢意臣的椅子抽出来一些。 随后立马搂住谢意臣的肩膀，另一只手从他的膝盖下面穿过去，将人从桌子上稳当的抱进了怀里。 一阵天旋地转间，让本就头痛的发昏的谢意臣更难受了。 他眼色朦胧的只看清了顾司然的面部轮廓，乱着呼吸推拒着顾司然的胸膛。 “顾司然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顾司然收紧了手臂，抱着他往外走，喉结微动，“别动。” 宋栩提起谢意臣的包连忙抬脚跟上去。 像是故意的一般，他刚走出教室门就响起了上课铃声。 顾司然脚尖一顿，没有转身只是偏过脸对着宋栩说，“你去上课。” 宋栩站在原地思忖了几秒，还是不放心的追了上去。 “谢意臣生病比其他人要难受一些，你动作尽量轻一点。” 顾司然垂眸点点头，稳步的走到电梯门口。 怀里的人挣扎了一番之后便没了力气，软着身子窝在他的怀里。 电梯还没上来，顾司然低头看他。 谢意臣揪了一小块顾司然的外套布料抓在手里，脸颊酡红的垂在顾司然的肩膀上。 看起来乖巧安静极了，让人禁不住地想怜爱一番。 可是，接连不断的铺洒在顾司然脖颈上的滚烫却在提醒着他。 怀里的人正在生病。 谢意臣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会这么乖这么听话。 要是能一直生病就好了。 顾司然贪婪的描绘着谢意臣的轮廓，像是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人吞入腹中一般，他的视线一分一秒都不想移开。 也正是现在这个模样乖巧的人，那天晚上却对他说出了那样残忍的话。 “顾司然，你真他妈的恶心。” 耳边又开始回荡着那天晚上谢意臣的低吼。 顾司然闭上眼突然发出一声自嘲般的嗤笑。 对啊，他真的太恶心了。 生病明明这么难受，他却希望谢意臣一直生病。 叮的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 顾司然的意识猛然回笼，无视掉电梯里几人惊异的神情，神色自若的抬脚走进去。 外面的风很大，又下着一点毛毛小雨。 顾司然全程低着头用自己的脑袋替谢意臣挡着风雨。 脸边时不时传来几声压抑的低咳，顾司然眉心一紧加快了脚步。 好在医务室离教学楼并不是特别远，没过多久顾司然就抱着谢意臣出现在医务室的门口。 医务室的门虚掩着。 顾司然抬起眼来，谢意臣滚烫的呼吸散开，尽数扑打在他的脸上。 日思夜想的那张脸就近在眼前，顾司然心下微动，刚碰到门把柄的手顿了下来。 谢意臣微卷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像是一把小羽毛扇似的，挠在顾司然心尖上，痒痒的。 顾司然情由心生，情不自禁的缓缓低下头。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落在谢意臣滚烫的额头上，转瞬即逝。 顾司然一把就推开了医务室的门。 校医姓唐，叫唐简，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看起来像是只有二十多岁一般。 看到顾司然抱着人进来，唐简只是微愣了一下，立马就引着人将谢意臣放了下来。 谢意臣烧的太厉害了，吃了退烧药还是照样烧。 唐简不得已给他挂上了点滴。 谢意臣的脸色依旧发红，顾司然皱着眉给他掖了下被角。 刚坐下，唐简提着一个小太阳和一个暖手袋走了过来。 唐简的声音如他的性子一般温润，“医务室的空调前阵子坏了，开个小太阳会舒服一些。” 小太阳突然亮了起来，暖黄色的光径直的照在顾司然的脸上。 手背上一热，唐简又把热水袋放在他的手上。 “手都冻得发紫了，暖一下吧。” 顾司然的手在来的路上一直裸露在外面，被风雨吹淋了一路。 本来已经冻得发僵，热水袋一暖这才缓过一些知觉来。 顾司然淡然的扯扯唇，“谢谢。” 唐简提过一个凳子在他的身旁坐下，嘴角的弧度亲近又温暖。 他朝着床上的谢意臣努努嘴：“等烧退下来他就没事了。” “这位同学的体质应该是很难感冒，但是感冒起来就很严重的类型。” “等会点滴挂完了，我给他开点药配合着吃就好了。” 顾司然的视线一瞬不移的落在谢意臣的脸上。 谢意臣的眉心还是微微皱着的，现在不舒服的动了一下腿。 顾司然的身子立马就跟着紧绷起来，薄唇都紧抿成了一条线。 感觉到他的变化，唐简温静的眸子里噙着一抹淡淡的浅笑。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第66章 你什么时候能看看我呢？ “顾司然。” 唐简薄唇微动，在嘴里又将这个名字过了一遍。 顾司然顿时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 “没怎么。” 唐简摇摇头，依旧是那样一副温润的模样，“等会滴完的时候再喊我吧。” “我还有工作，就先走了。” 说完，余光在谢意臣殷红的脸上晃了一圈，起身走进办公室。 顾司然没什么动静，注意力全部都放在谢意臣身上。 医务室里只有他跟谢意臣两个人。 外面的雨势渐大，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顾司然深邃的视线细细的描摹着谢意臣的脸部轮廓。 那一株不久前才被他重新掩进土里的小苗，又开始慢慢的破土重生 这个人一直被他藏在心底，现在才有机会当面用心去临摹谢意臣的模样。 叔叔虽然对他百般照顾，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孩子。 那一天晚上，谢意臣连他的模样都没看清楚，就说让他记住自己的名字。 这样以后就可以不被别人欺负了。 这个令所有桉城一中学子闻风丧胆的名字，却成了顾司然在那所学校里唯一的保护伞。 顾司然很早就注意到宋栩了。 他承认，一开始，他对宋栩只有满心的嫉妒。 嫉妒谢意臣对他的好，嫉妒谢意臣对他百般依赖。 更是嫉妒他能跟谢意臣形影不离，而他只能隐在暗处。 上大学后甚至怀疑过，他们两个是不是在发展一种不同于普通朋友的关系。 直到程寂大大方方地向他坦白了跟宋栩的关系。 他心底的那一株名为喜欢的小苗终于突破最后一层土障茁壮萌发。 医务室的门不知道何时已经被风吹开了些，一股冷风侵袭而来。 顾司然倏然回神，起身将门推上，提起小太阳坐近了些。 谢意臣另一只手搭在被子上，被冷风吹的一瑟缩，手指蜷缩成拳。 顾司然眼眸一颤，特意放轻力度捧着他的手放进暖手袋里小心的捂着。 谢意臣脸上的潮红逐渐退了下去，顾司然的指腹在他的手背上细细打圈。 “你什么时候能看看我呢。” *** 谢意臣退烧之后唐简就把他的针拔掉了。 身体里的那一阵难受已经退下去许多，只是脑袋还是有些发昏。 一睁眼，入目的是顾司然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冰块脸。 谢意臣缓了三秒，临近宕机的大脑才迟缓的作出反应。 他撑着手臂坐起来，厌恶的情绪浮了上来。 “怎么是你在这里？” 一出声，喉咙就像是抵了刀片一般的割裂着疼。 顾司然自然是听出了他话里的不耐，神情没有变化，站起身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宋栩去上课了。” 意思就是宋栩没时间。 谢意臣拧着眉盯着他手里的纸杯几秒，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 上次的事情他还记着呢，他想到一次就生气一次。 顾司然不悦地板了脸色，顿了几秒直接掰开他的手强硬的把杯子塞进他的手里。 “医生说了，你的高烧刚刚才退下去，嗓子痛是很正常的，需要喝点热水缓一下。”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谢意臣恨恨的磨了下后槽牙。 来的路上他还没有烧糊涂，清楚的知道是顾司然抱着他来的医务室。 可是就这么一件小事情还不足以让他消气。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顾司然这个疯子。 谢意臣哑着声赶他走，“我现在还不想看到你。” 顾司然高大的身子一僵，眼眸里染上些许错愕。 即使早就已经很做好了他一醒来就会赶自己走的准备。 可是听到这句话顾司然心里还是像刀割着一般痛。 顾司然喉咙愈发的涩紧，“我去帮你叫了医生就走。” 谢意臣没有说话，既没有允诺也没有拒绝。 顾司然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了两下，紧接着门就被从里面拉开。 一个面色温润的男人从门里走出来。 看到谢意臣面色如常的坐在病床上，略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过去。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意臣捧着纸杯吹了吹，小口地啜了一口。 热水入喉，喉间的刺痛减弱了些。 看着面前笑容亲切的医生，谢意臣摇摇头，。 “已经不难受了。” “那就好。”唐简从一旁拿过一支电子体温计放进他的嘴里，“再量一下体温。” “体温正常的话，吃一遍药就可以走了。” 谢意臣配合的张开嘴，左手边突然有个东西从床上掉了下去。 他低头一看，正准备弯腰去捡。 “你别动，我来捡就好了。” 唐简扶住他的肩膀，绕过病床将暖手袋捡起来重新放回谢意臣手里。 谢意臣微笑着颔首，“谢谢。” “没事。” 谢意臣全程连个眼神都没分给顾司然，似乎当他不存在一般。 看着跟别人交谈时面色柔洽的谢意臣，顾司然心口越发的发着紧。 推门离开时，就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唐简再从办公室里出来时，医务室里早就没有了顾司然的身影。 谢意臣把体温计拿出来递给他， 唐简看了一下，嘴角抿起一抹弧度。 “烧已经完全退了，你在这里先吃一遍药，然后我再开一些给你带回去。” 谢意臣听话的点点头。 唐简环视一周医务室，有些奇怪地问了出来。 “你那个朋友是已经走了吗？” 谢意臣知道他在问谁，“对，刚刚走的。” 唐简的眉头挑了挑，看谢意臣的这副模样似乎是毫不在意。 可是刚刚那位跟他截然相反。 他在给谢意臣做检查的时候，顾司然像是守着什么宝贝一般。 对他又警惕又紧张，生怕他伤到了谢意臣一丝一毫。 唐简是一个三十多了还没谈过恋爱的人。 但是在这两位小朋友之间的那点猫腻还是逃不掉他的法眼。 唐简好看的凤眸一眯，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他对这两位小朋友只是一面之缘，还是要归类于陌生人的。 才见第一面就打探人家的感情生活似乎太过于冒犯了。 给谢意臣换了一杯热水捧着，唐简就自己走到药柜前帮他拿药。 谢意臣刚接过唐简递过来的药，医务室的门就被猛然推开。 谢意臣懒懒的一抬眸，宋栩提着伞走了进来。 关门的同时他还看到门外站着两个男生。 程寂对上他的视线，吊儿郎当的扬了扬下巴。 背对着他的那个背影，谢意臣再熟悉不过了。 第67章 换一种方法或许会好一点 顾司然一出门就碰到了赶过来的程寂宋栩。 程寂凤眸倏然眯起，看向顾司然的眸色意味深长起来。 宋栩没想那么多，直接拉住顾司然问。 “谢意臣他好点了没？” 顾司然帽檐压得很低颔首，“嗯。” 宋栩心里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想也没想就推开门进了医务室。 程寂没跟上去，直到关门声响起，他才收回视线。 “被喜欢的人讨厌的滋味不好受吧？” 一张口就是王炸。 顾司然心里的伤口还在嘶嘶的往外冒着血星子，这句话总结了他这几天的所有心情。 像是在他的伤口上撒了把盐。 顾司然眼底划过一丝自嘲的眸光，故意没有理会他的话。 他宽大的肩膀耸落下来，微扬着脸，面色沉静道。 “我已经跟程立禾掰了，以后对你没有威胁。” 程寂舒眉坦然一笑，“怎么，你要归顺于我？” 顾司然却倏然沉下目光来，敛着眉眼像是真的斟酌起这个问题来。 他薄唇紧紧的抿在一起绷成一条线，面露为难。 如果程寂真的想，也不是不可以。 程寂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顾司然。 瞻前顾后，似乎还有些不知所措。 他旋即轻笑出声宽慰道，“我又不是混黑社会的，才不需要你归顺。” 程寂跟顾司然的关系算是不错。 程寂查出是他之后，心里也是止不住的心疼。 顾司然从来没跟身边人提起过他的过去，如若不是他被牵扯进程寂的家事之中，程寂也不会特意去调查他的过去。 饶是程寂在知道顾司然对谢意臣的心思之后，也被吓了一跳。 之前根本就没有人知道顾司然跟谢意臣还有过那样一段过往。 原来在顾司然那样冷淡的一张面孔之下，那颗心也会为了一个人蠢蠢欲动。 那个人还是谢意臣那小子。 谢意臣一看就是个不会谈恋爱的。 他还是个直性子，万一接受不了，顾司然遭遇的打击只会比现在更大。 而且谢意臣看起来，似乎压根就不喜欢顾司然这样的。 他向前走一步，站立在顾司然的身侧，微微倾过身子，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换一种方法或许会好一点。” 顾司然怔然，疑惑的偏头看向他，似乎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什么意思？” 程寂莫测的拍拍的他肩膀，“你自己慢慢体会。” “祝你成功。” 说完便抬脚走进医务室，留下顾司然自己细细琢磨。 *** 宋栩把伞立在门口，微微喘着气快步走到病床前。 “你好一些没有？” 见他面色通红，谢意臣没忍住出声打趣道：“我又不是要死了，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宋栩眉心狠狠一跳，伸手推他。 “你说什么胡话呢！” 都能够跟他开起玩笑来，看样子应该是好一些了。 见他没个正形，宋栩环视一圈医务室，径直走到药柜前。 “医生，我想问一下，我朋友他怎么样了？” “只是普通的感冒，不用担心的。” 唐简抽出一个袋子把药全部都装好，转过身来。 倏然，凤眸一眯，只觉得这个五官柔和的男生很眼熟。 “你是宋栩？” 宋栩一怔，有些意外，“您认识我？” 唐简扬起笑脸，把药放在桌子上。 “医学院光荣榜上的学生，我偶然有机会看到过。” 唐简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医，但是偶尔也会关注一下学校内的事情。 尤其是医学院。 临城大学人才辈出，作为医生，他也对这一群未来同行感到很好奇。 但是更多的是期许。 他曾经因为一次突发的意外错失了以后站在手术台上的机会。 只希望临大的莘莘学子，每一个都能心想事成。 唐简从药柜前走出来，眉眼间的温润更是迷人。 “你的朋友怎么样你竟然看不出来，看来专业知识还是不够扎实啊。” “专业知识再扎实，也还是比不上经验丰富的医生啊。” 宋栩微扬着唇角， 没想到唐医生是这样认识自己的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他的话语里谦逊尊敬，还带着些夸奖的意味。 唐简瞬间对他满意的不行，一边往外走一边跟他又叮嘱了一遍谢意臣的情况。 “你的朋友体质不太一样，平时一定要多加小心注意。” “这些药配合着吃，差不多两天左右就好了。” 宋栩接过药乖顺的跟在唐简身后。 程寂推门走进来，对上唐简的视线微微颔首，“唐医生。” 唐简也朝着他颔首。 两人似乎不是第一次见面 反打给人一种很熟络的感觉。 宋栩看着程寂走到自己面前，才凑近了小声地问，“你跟唐医生认识啊？” 程寂点点头，“我以前打篮球经常受伤，來医务室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跟唐医生算不上特别熟，但也不是陌生人。” 唐医生走到病床前，双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 “你的烧已经退了，现在可以跟你的朋友们回去了。” 谢意臣迟疑了一下，五官顿时就皱在了一起。 他面露难色，似乎有些不知道这么开口。 “医生，我能不能再多待一会？” 唐简有点跟不上他的逻辑，“你都已经好了为什么还要多呆一会？” “我还是头一次见人想在医务室多呆一会的。” 宋栩只是细细思忖几秒就明白过来了，弯着唇不说话。 果然下一秒就听谢意臣抱怨的呢喃出声。 “下一堂课是解剖课，有点不太想去上。” 唐简一愣，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解剖课还不好玩，我上大学的时候最喜欢上解剖课了。” “好了，你赶紧走吧，希望以后不要在这里看到你了。” 见他开始赶人，谢意臣也不好意思再厚脸皮的待下去。 “那好吧，辛苦医生了。” 谢意臣从床上不情不愿的爬下来，走之前还要留恋的回头看一眼。 “好了，赶紧走吧！” 宋栩走在前面不耐烦的催促他。 谢意臣烂着脸，满脸不情愿的跟上去。 “我现在还是病号，你催我干什么啊！” 外面还在下着雨，地面上坑坑洼洼的全是积水。 程寂走出来撑开一把伞将宋栩揽进怀里，另外一把直接丢给谢意臣。 “那这位病号，你就自己打伞吧！” —————— 上一章进行了修改，可以重新连着看一遍 第68章 宋栩，我一点也不喜欢他 谢意臣的退烧只是暂时的，午休过后便开始反反复复的发起了低烧。 经历过一次突发情况之后，宋栩也不敢去怀疑他是不是假装的。 脑门靠在床边的护栏上，冰凉的触感这才让谢意臣觉得自己捡回半条命。 感冒真的好他妈难受啊！ 宋栩站在地上担心地望着他，“你现在感觉好一点没有？” 谢意臣磕着眼帘摇摇头，痛不欲生道：“没有，一点也没有。” 嗓子里像是含了无数的小玻璃碎。 就连吞咽一口口水都像是被割喉一样的痛苦。 “感觉有人在拿锤子敲我的这里。”谢意臣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你刚刚才吃了药，一点作用都没有吗？” 见他难受，宋栩心里也担心的不得了。 谢意臣的身体他最是清楚。 这人平时很少感冒，一感冒起来就会比平常人难受上好几倍。 并且会反反复复的复发，期间一点凉都受不了。 谢意臣高中时候有一次足足被折磨了一个月才彻底痊愈。 宋栩一想起来心里就慌得不行，攀着他的床边护栏紧张的问他：“要不我还是陪你去一趟医院吧？” 谢意臣翻了个身，就连眼前的天花板都是模糊的。 他难受的哼哼两声，“我才不去医院呢。” “那要不我把唐医生喊过来？” 谢意臣顿了两秒还是拒绝，“算了吧，医务室离男生宿舍太远了。” 宋栩爬上床边的楼梯，倾过身子把湿毛巾搭在他的脑门上。 “可是你也不能一直难受着吧？” “难受就难受吧。”谢意臣认命地看着天花板，按住额头上的湿毛巾突然问，“你怎么还不去上课啊？” “我去上课了谁照顾你啊？” 宋栩去阳台上又接了一壶热水进来。 “程寂那小子呢？他怎么都不过来看看我。” “程寂带篮球队去加练了，没有时间。” 宋栩五官精致柔和，声音清亮。 谢意臣看这张脸看了好几年，现在随意一瞥还是会觉得很惊艳。 宿舍里其他人都去上课了，谢意臣生病就只能依托宋栩。 宋栩最喜欢的就是解剖课，平时因为突发情况耽搁的话也会遗憾好久。 今天却毫不犹豫地请了假来照顾他这个病秧子。 上高中的时候宋栩就对他很好，上了大学还是对他这么好。 真是便宜了程寂那个小子。 谢意臣想着想着把自己给感动了，翻过身努力撑起眼皮看着宋栩。 “宋栩，你真好。” 突然没理头的冒出一句这样的话，宋栩听得有些懵。 “高中的时候我生病就是你照顾我，现在还是你。” 谢意臣一只手攀在护栏上，脑袋侧靠着手背，脸颊上浮现出一层不自然的红润。 顾司然那天晚上的话挥之不去，压抑了好几天的情绪趁着这个空档一股脑全部都袭了上来。 宋栩察觉出他面色的不对劲，急忙地凑上前就连打在脸上的呼吸都是滚烫的。 他站在床边伸手探上谢意臣的额头。 手心里烫手的温度令宋栩心下一慌，“谢意臣，你怎么了？” 这一次高烧来的似乎更严重，谢意臣眼前的人影都变得模糊重叠起来。 宋栩正着急的准备收回手，手腕就被紧紧地攥住扯了回去。 谢意臣的脑袋无力的垂在宋栩的手心里，他的眼睛因为高烧红了一整圈。 手心里突然变得湿润起来。 紧接着，带着细碎哭腔的话语裹挟着炽热的气息飘进宋栩耳朵里。 “你明明这么好，我不准别人说你不好。” “我真的讨厌死顾司然了。” “宋栩，我一点也不喜欢他。” *** 谢意臣发着高烧，情绪也变得不稳定起来。 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彻底撑不住了，脑袋埋在宋栩的手心里，哼了两声沉沉地睡了过去。 程寂接到电话之后就立马赶了回来。 回到自己宿舍没见到人，才迟钝的推开了隔壁寝室的门。 宋栩木楞的坐在凳子上盯着地面出神。 待到程寂走近，脸上平静的神情才荡起些波纹。 程寂第一时间就把他冻僵的双手拢进自己的掌心。 “你怎么样？” 明明生病的不是他，程寂却问他怎么样。 宋栩心里一暖，乖顺的仰头看他，“我没事，就是谢意臣烧的太严重了。” 程寂没去看谢意臣，捂了一会没捂热又把宋栩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 谢意臣的情况他大概也了解一点。 见宋栩累的发懵，程寂眼里浮上一层心疼的情绪。 “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会，我来守着。” 宋栩摇摇头，“我来吧，等会如果烧还没退，就要送他去医院才行了。” 虽然只是小小的感冒，但是一直烧着谢意臣就会一直难受。 宋栩心疼他，还是想送他去医院。 但是他一个人搬送谢意臣估计会有些困难。 他只能想到程寂了。 “我这样把你中途叫回来，会不会影响到你的训练啊？” 程寂在他面前蹲下，闻言轻声笑了一下。 “本来就是加训，我这么厉害缺席一次影响不到什么的。” “比起这些，你更重要。” 响彻在耳边的声音低沉醇厚，听了令人十分安心。 宋栩喜欢这种令他安心的感觉，紧绷慌乱的心态终于稳定下来。 他捏紧程寂拢住自己的手指，乖巧的顺进他的怀里，歪着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听到宋栩第一句话的时候，或许是出自本身对喜欢的人的情感敏觉。 程寂第一时间就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一路跑了回来。 他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想让宋栩休息放松下来。 冷风吹了一路，他脸上和耳朵上还是凉凉的。 程寂反握住他渐渐回暖的手，“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下，我帮你守着谢意臣。” “嗯。” 宋栩小小的应了一声，往旁边挪了挪，整张脸都埋入程寂的颈窝里。 怀里人一米八多的高个子，在他面前永远是缩成一小团又娇又软的姿态。 脖颈间的呼吸都是轻软的。 程寂歪着头，带着些许凉意的下颚在宋栩的脸颊上贴了贴。 宋栩却悄然的捏紧了他的食指，声音又柔又轻地问了一句。 “程寂，你觉得谢意臣对顾司然是什么感觉啊？” 第69章 他想他能够一直亮着 程寂只是轻微愣了一下，随即轻声的反问回去：“这个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宋栩轻轻摇头。 他从来不会过多的去打探谢意臣的感情。 谢意臣本就是不喜欢被束缚的一个人。 宋栩尊重爱护他，不会做超越谢意臣意愿的事情。 顾司然的喜欢在之前一点苗头都没有，如今突然全部都释放出来。 谢意臣接受不了自然是在理想之中。 可是方才谢意臣的几句迷糊的呢喃，让宋栩感觉到了。 顾司然的这份感情会不会因为太过厚重，而给谢意臣带去困扰呢。 谢意臣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们的这份友谊以后也会存在。 宋栩只希望谢意臣能够一直开心。 如果他一个人也能够过得很好很开心，那也不是非要身边有人才可以。 可是他又心疼顾司然。 谢意臣对于顾司然来说是一束照进他生命里的光。 是他生命里目前为止唯一的救赎。 在感情里就是这样，永远找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宋栩的喉结滚动一下，脸颊紧紧的贴着程寂颈窝那一块皮肤。 他的声音染上些许沙哑。 “程寂，我只希望谢意臣能够开心。” “你能明白我吗？” 这样既柔软又脆弱的宋栩，程寂疼惜的巴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血骨里。 不在的这一年，程寂身边许多人都变了。 只有宋栩还是跟以前一般，心底柔软善良，惹人不得不喜欢。 “阿宋，我明白的。” 程寂松开宋栩的手，抽出手来搭在宋栩的腰后轻轻拍着。 “可是，谢意臣要怎么才能开心，只有他自己知道。” “最了解谢意臣的，只有他自己。” 宋栩希望谢意臣开心，而他只希望宋栩能开心。 宋栩担心太多反而会压抑，不如就说开让他别去多想。 颈间的呼吸轻了下来，程寂知道怀里人都听明白了，于是便继续说。 “阿宋，谢意臣他怎么开心就让他自己怎么来。” 有力的大手搭在宋栩的腰后一轻一重有节律地拍着。 宋栩的呼吸也跟着腰后的感觉逐渐轻缓下来，心里那种复杂的情绪慢慢地被抚平。 “嗯。” “谢意臣我看着，你回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程寂缓缓站起身，宋栩的身子也被带着直起来。 宋栩仰头看了一眼依旧没有动静的谢意臣，心里还是不放心，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吧，我也不是很累。” “那你就在这里坐着，其他的我来做。” 程寂安抚好宋栩，起身换下谢意臣额头上的毛巾。 有了程寂的宽慰和接替，宋栩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一整个靠进椅背里，目视着程寂爬上爬下。 过了一阵子谢意臣还是没有要退烧的架势，宋栩还是决定送他去医院更放心一些。 “我们送他去医院算了吧，这样烧下去也不是办法。” 程寂拿过宋栩手里显示着三十九点六的体温计，皱着眉同意了。 药也吃了，物理退烧的方法也试过了。 即使送医院估计作用也不大，但还是放心一些。 两人立马就动身，宋栩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程寂动作迅速的将谢意臣扶起来，脑海中灵光一现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出声喊住宋栩。 “阿宋！” 宋栩转过身来，就见程寂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顾司然，是我。” 听见这个名字，宋栩下意识的一愣，很快就明白过来。 “谢意臣又发烧了，我跟宋栩搬不动，你来帮下忙。” 等到那边答应了程寂就立马挂断了电话。 宋栩弯着唇缓步走近，眉眼间噙着淡淡的笑意。 程寂放下谢意臣从楼梯上走下来，略微得意的扬扬下巴。 “怎么样，我这一招强不强？” 宋栩收起手机，面前人仰着脑袋就等着他夸奖呢。 他柔声满足他的自尊心。 “嗯，很强！” *** 学校的医务室毕竟是资源有限，宋栩跟程寂陪着顾司然把谢意臣送进了医院。 医生检查了一番，也说只是普通感冒，首次高烧退了之后又吹了一阵凉才引起的反复。 护士给谢意臣挂好水便推着小推车离开了病房。 急诊科的病房都是公共病房，一间里面有好几张床。 现在已经傍晚，程寂带着宋栩出去吃饭了。 临城的冬天很冷，也正是流感频发的时候。 病房里有其他的患者，咳嗽声此起彼伏。 宋栩出去时，担心顾司然会被别人传染，给他准备了口罩。 顾司然带着口罩，今天难得没有戴着他那顶乌黑的鸭舌帽。 或许因为长期身处黑暗，心里早已经找不到有光明的地方。 顾司然从会打扮的时候开始，就习惯了穿着一身黑色。 曾经有人在背后指着他说穿的一身黑像是会带给别人厄运的乌鸦。 然后就会肆意地嘲笑他紧接着疏远他。 他今天几乎翻遍了整个衣柜都没有找到出黑色以外的衣服。 只有一双跟篮球队一起订购的红色球鞋。 于是他今天是一身黑的穿着，下面搭配一双红色的鞋子。 说不上怪，但又觉得有些奇怪。 可是谢意臣生病了，他不想把这份厄运带给他。 他是他心尖上唯一的光明，他想他能够一直亮着。 程寂今天下午对他说的那句话，顾司然站在原地许久才缓过神来。 谢意臣跟他不一样，他其实一开始就不应该用自己的方法去靠近他。 谢意臣出生成长于阳光之下。 对他抗拒，其实就是抗拒阴暗偏执。 周围的哄闹声依旧，谢意臣的一声轻声呢喃却清楚的传进了顾司然的耳中。 顾司然连忙收敛了周遭低沉的气息，慌了两秒神凑近谢意臣的嘴边。 “痛……死我了。” 谢意臣干涩的薄唇蠕动，说完后舌头抿在双唇间舔了一下。 干燥泛皮的下唇瞬间变得粉红湿润起来。 顾司然神色一僵，撑在床边的手被轻轻挠了一下。 “老子的手……痛死了。” 第70章 这两件事情就一笔勾销吧 轻哼的呢喃声停在耳边，顾司然迅速侧过头看了一眼谢意臣扎着针的那一只手。 那只手相安无事，只是手指正在极度不老实的抓挠着被子。 隔壁床正好站了位护士，顾司然沉吟了一下把她喊了过来。 “只是滴的太急了，不用担心的。” 护士小姐温柔的宽慰一声就离开了。 周围实在是太过于吵闹，谢意臣不一会儿便撑开眼帘幽幽转醒。 闭上眼缓了几秒，再睁眼时眼前的事物终于清晰起来。 病房里护士来来往往，家属的哄闹声充盈着整个室内。 谢意臣不耐的微微偏头，视线便被一旁的身影吸引。 顾司然半垂着脑袋，微卷稍长的刘海倾散下来，明亮的光线透过刘海变得稀稀散散。 落在他的脸上，脸部线条被映衬的更加流畅锋利。 谢意臣眉梢轻挑，面前的人影熟悉又陌生。 顾司然上半张脸被隐在阴影下，大半天没有动静应该是睡着了。 他撑着手肘艰难的坐起来。 吃下去的药终于起了作用，浑身黏糊糊的起了一身的薄汗。 谢意臣还没来得及打量整个病房，坐在旁的顾司然突然浑身一抖，猛地惊醒过来。 他脱口而出道：“谢意臣！” 谢意臣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见他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应该是做了噩梦。 嘈杂的人声一瞬间争先恐后地涌入耳廓里，顾司然攥紧了手下的被子。 他鼻尖和额头上都浮上一层密密的冷汗，抬眼时眼底还有没被隐去的恐惧。 谢意臣一愣，心里划过一丝意外的情绪。 顾司然轻喘着气，飞快地垂下了头，“我去叫医生。” 看着顾司然有些踉跄地离开病房，谢意臣收回视线没去多想。 顾司然在病房外站了一会，便带着医生重新回到了病房。 挂在头顶的几瓶药液已经全部滴完了。 医院的医生比唐医生嘱咐的更细心，交代的事情更多更繁琐。 谢意臣没耐心听，顾司然全部都一字不落的记在了脑子里。 离开医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马路上依旧车水马龙。 两人走出医院，谢意臣故意只身走在前面。 他低垂着脑袋自顾自地走，顾司然在身后突然喊了一声。 “谢意臣。” 谢意臣饿的没有力气理他，头也不回，“干什么？！” 顾司然突然拉开步子走到他身后，仗着身高优势伸手拽住了他的帽子。 脖颈突然被勒住，谢意臣下意识的往后一仰头，脚步生生的止在了原地。 一股烦躁之意瞬间涌上心头。 “顾司然你是不是有病！？” 谢意臣除了那晚之后，骂他的话语都是一成不变的。 顾司然几乎已经免疫，微微低下头就这样对上谢意臣仰起的眸子。 “对不起。” 风将他的刘海吹开，锋利的五官展露出来。 之前顾司然几乎鸭舌帽不离身，谢意臣见过最多的就是他的下半张脸。 虽然现在两人的姿势很奇怪，角度很刁钻。 但从这个角度看上去，顾司然也依旧是好看的。 黑沉深邃的眼眸泛着星点的光亮，谢意臣不禁看怔了一瞬。 但是他可不吃这一套。 谢意臣反手推开他，“对不起有用的话，警察叔叔不就成了摆设。” 顾司然眸光顿了顿，“那天晚上我说的话……的确过激了。” “我会去跟宋栩道歉的。” 那天晚上，他的喜欢才表露出来就被谢意臣全盘否定。 不甘愤怒偏执等一众情绪将他吞没，以至于丧失了理智。 于是当着谢意臣的面，说出了诋毁宋栩的话。 宋栩对谢意臣来说有多重要，他明明都清楚。 可是他……真的忍不住。 那一瞬间，他对宋栩只有疯狂的嫉妒。 谢意臣往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顾司然的道歉让那晚上的场景又全部都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 他不跟宋栩说，就是怕宋栩不开心。 他却说还要跑去跟宋栩道歉？！ 谢意臣倏然冷下脸，“这件事情我没跟宋栩说。” 顾司然垂眸看他，眼里的神情隐晦不明，似乎也不理解为什么。 谢意臣躲开他的眼神，不乐意跟他解释，反倒是缓下了语气继续道。 “那晚你说的话让我很生气是没错，但是我不是小心眼的人。” “反正我也打了你一拳，这两件事情就一笔勾销吧。” “顾易洵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去主动找他。” 谢意臣侧过身子，高大的身影被昏黄的灯光拢住。 他顿了顿，“那次我说的话，只有最后一句是真的。” “其他的，你别往心里去。” 谢意臣平缓如常的话语被卷进冬日的寒风里，拂过顾司然的耳廓，冻得生疼。 这种疼，一路蔓延进了心里。 又刺骨又痛苦。 顾司然动了下唇，想说点什么却还是没出口。 *** “顾司然，你真恶心！” 顾司然缓缓地从他身上起来，手肘依旧死死的扣在谢意臣的锁骨上。 下巴依旧被他攥在手里，像是脱臼了一般痛到麻木。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箱子里寂静无声。 两人挨得近极了，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呵。” 良久，顾司然突然发出一声轻笑，随意搭在谢意臣肩头的手猛然收紧。 “恶心？” 巷子里光线暗淡，顾司然垂头伏在谢意臣的身前，鸭舌帽的帽檐轻磕着谢意臣的额角。 被磕住的地方还在隐隐发胀。 顾司然稍稍抬眼，眼尾的阴骛以及眼底的一片猩红一点不落的落入谢意臣的眼中。 阴沉的声线又悄然响起。 “我只是喜欢你，就变成了恶心的人。” “那宋栩也喜欢男的，你就不觉得他恶心吗？” 谢意臣眼瞳猛然收缩，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眸，被压制的双手猛然紧握成拳。 顾司然的话语还在继续，一字一句都像是石头一般砸在谢意臣的脑子里。 越痛，他就越清醒。 “如果我恶心，那宋栩也是一样……” “砰！” 没等他说完，谢意臣突然就蓄足了力，倏然大力的挣开他的桎梏。 捏紧拳头不留余力的砸在顾司然的嘴角。 谢意臣僵硬的咧着嘴角，“顾司然，你真他妈恶心。” “你的喜欢，我不稀得要。” 第71章 那阿宋是不是要给我点补偿啊？ 那一晚之后，谢意臣跟顾司然的关系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两人时不时的会碰个面，谢意臣都会装作没看见的擦肩而过。 不碰面的时候，谢意臣站在明处，顾司然隐在暗处。 宋栩下午上完课就马不停蹄的赶去会议室主持学生会的会议。 临近期末，有不少老师都选择了加课为学生们进行复习。 一整天的课程和近一个小时的会议开完，宋栩只觉得精疲力尽。 谢意臣刚好从楼上下来，在电梯里碰上了宋栩。 他一边按下电梯楼层一边问：“你怎么也在这？也是开会？” 宋栩扶着脖颈摇了两圈，“对，你在这里什么？” “我在忙篮球社下个学期招新的事情。” 闻言，宋栩双眸一亮，瞬间就打起精神来，“篮球社？！” “我上次问的时候，学校说还没有确定啊！” 他不久前一直在跟进篮球社重建的事情，学校方给的回答一直是等待通知。 现在这么快就要忙着招新了？！ 谢意臣点点头，“我也是昨天上午接到通知的。” 说起篮球社的事情，谢意臣忽然想到了什么。 “程寂那小子，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把这个担子撂给我了。” 他接到通知的时候还云里雾里呢。 今天来到这里开会才知道，本来篮球社的事情应该是程寂一手负责的。 结果程寂这个狗崽子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他高中是篮球队的，还参加过比赛拿过奖。 未经过他本人同意，就把他的履历报了上去。 而他高中时候的事情，只有宋栩最清楚。 一种不祥的预感陡然升起，宋栩心虚的略微往旁边挪了一小步。 他佯装事外人，镇定地说道：“让你当篮球社的大哥还不好了。” “当大哥这种事情你不是最有经验吗？” 听他云淡风轻的语气，谢意臣像是闻到味的野兽，倏然偏过头。 眯起眼睛摸着下巴打量起宋栩来，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是不是你在程寂面前打我的小报告？！” 宋栩自然是一脸无辜的摇头，“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是我。” 谢意臣心下的怀疑更重了，还准备说点什么，电梯门就叮的一声应声而开。 宋栩心里发虚但面上丝毫不显，不慌不忙的抬脚走出电梯。 程寂靠在大厅的玻璃大门上。一手抱着篮球另只手插在外套口袋里。 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面露喜色的转过身来。 “阿宋。” 宋栩眼眸亮晶晶的从里面一路小跑跑到程寂面前站立。 大厅的大门大敞着，冷风呼呼的大厅内灌。 宋栩把脖子缩进衣领里面，眼眸弯弯的问：“你什么时候来这的？” 临近期末，体育生专业方面需要考试的项目比较多。 程寂这几天的训练也有相对应的加强，今天的会议都没没赶上。 “没来多久，才站了一会你就下来。” “那就好。”说着，他往旁边倾了下身子，又问，“顾司然没跟着来吗？” 程寂的行装像是下了训直接来的这里等他。 篮球馆就在这栋建筑的上面一些，回去宿舍的话会经过。 程寂也跟着往身后看了一眼，“没有，他被教练单独拎出来加练去了。” 这时走过来几个同学要出门，程寂护着宋栩站到一旁。 现在已经是傍晚，校园里白黄相间的路灯都统一亮了起来。 行政楼前坪里装的是炽白色的路灯。 程寂护着宋栩背对着玻璃门站着，宋栩面对着他，两人相隔一脚掌的距离。 “谢意臣又不在，你担心顾司然干什么？” 语气里夹含着一丝丝的危险和几分酸味。 宋栩昂着一张又白又净的小脸，眉眼弯弯的模样天真心软极了。 “谢意臣遇上了篮球社的同学，等会就出来了。” 闻言，程寂了然的一挑眉，心里更是吃味。 于是他双手悄然攀上宋栩的腰间，拿捏好力度突然揉了一下。 “我还在这里呢，你就担心别男人去了。” 宋栩下意识地娇嗔一声，往旁边躲了下，握住他的小臂就要将人扯开。 “程寂你干什么啊？！” 天黑得差不多了，行政楼里现在没什么人。 程寂顺着力道直接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压低了声音靠近宋栩的耳边。 “阿宋，我为了等你吹了好一会的冷风，脸都快被吹僵了，而你却只担心别的男人。” 他的声音低哑好听，还蕴杂着些青春期男生过后没有消沉干净的气泡音。 温热的气息贴在耳边，连带着宋栩的心里都泛起阵阵痒意。 宋栩缩了缩脖子，抵着他的锁骨将人推离一些故意逗他。 “顾司然现在也不算是别的男人了吧？” 程寂顿时眸光一闪，抵着后槽牙反问，“阿宋，你再说一遍？” 气氛突然危险起来。 见小心思成功着落，宋栩满意的笑了出来，给面前炸毛的大狗狗顺起毛来。 “好啦，我开玩笑的。” 程寂自然是知道这些，灵光一闪收紧手臂又凑过去。 “那阿宋是不是要给我点补偿啊？” 借着窗外的灯光，宋栩看清了程寂脸上的确有些淡淡的绯红。 他柔下声来问：“那你想要什么补偿？” 程寂眼里闪着光，立马把左脸递过去，指着自己的脸蛋兴奋地说。 “阿宋你亲我一下。” “这个不行，还在外面呢！” 宋栩观望了一下四周，害羞的推开他。 “大家都回去了，没人看见的。” “不可以。” “那回去之后我要加倍的补偿。” 程寂站直身子，心里有些许的不服气。 两人说开之后，亲热的次数比之前还少。 今天这个补偿他必须拿到不可！ 闻言，宋栩愣了一瞬。 这人怎么跟个流氓似的，要补偿要的这么理直气壮？！ 他说的加倍肯定就是变本加厉！ 于是，宋栩就梗着脖子利落的断了程寂心里最后的倔强：“也不可以！” “啊——” 程寂仰天哀嚎一声，脑袋垂直的砸进宋栩的颈窝。 这也不可以那也不可以，亲嘴不可以亲脸还是不可以。 “阿宋，你就行行好吧——！” 第72章 阿宋喜欢就好了 程寂抬着脸一个劲的朝着宋栩靠近，还真就是誓死不罢休。 见面前人的脸都要怼到自己的脸上来了，宋栩的脚跟无奈的退了一步。 “那你再低一点。” 一听这话程寂的双眸立马就泛起星星点点的光亮，听话的压弯了些身子。 注视着眼前泛着些许红润的皮肤，宋栩禁不住的扬了唇顿住。 耳边响起程寂迫不及待却又欣喜雀跃的倒数声。 “一，二，三。” 倒数声还没有落干净，程寂却倏然转过脸来，两唇准确无误的碰到一起。 “！！！” 程寂微扬的眼尾沾染上丝丝得逞的意味，盛满笑意的凤眸明亮晃眼。 唇上的温热顿了片刻旋即消退。 宋栩一双小鹿眼又亮又圆，还没从程寂的这些小把戏里缓过神来。 程寂满含笑意的声音重新响起，“怎么样，喜不喜欢？” 宋栩眸光一闪，顿时回过神来，一股羞涩后知后觉的涌上心头。 他脸上一热，转过身去小声的抱怨道：“你哪里学来的，跟个流氓似的。” 程寂嘴角一咧笑弯了眼，从身后拢住他。 “阿宋喜欢就好了，这些都不重要。” 闻言，宋栩直接红了耳朵。 谁说他喜欢了？！ “哎哟两位，这光天化日的能不能别虐狗了？” 谢意臣从电梯口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抱在一起的两人。 顿时就觉得这大厅里的空气有点腻人。 闲适地走到两人面前来，轻挑着的眉梢有些戏谑的意味。 “是狗到哪都会被虐的。” 程寂呛了他一句，自觉地牵起宋栩的手往外走。 谢意臣他华丽骂人的意思，不服气的跟上去呛回去。 “也不知道在这里到底谁是狗。” 谢意臣这才想起来翻刚才的新账。 想起刚才开会的事情，他就恨不得直接把程寂从这里扔到九霄云外去。 他咬着后槽牙恨恨的喊了一声，“程寂。” “篮球社的事情你要怎么跟我解释？” 程寂不冷不淡的睨着他，“解释什么？没什么好解释的。” “篮球社一开始是归你管的，结果你现在推卸给我？” 谢意臣眯起眼，“你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没担当呢？” “我是看你整天像个无业游民一样游手好闲，出自好心给你找事做。” “你现在找我兴师问罪，也不知道没担当的到底是谁。” 行，又开始了。 喋喋不休的争吵声又像往常一般围绕着宋栩转圈圈。 两人在嘴皮子上谁也不放过谁，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狠。 一见面就互相看不到底，不把对方的裤衩子都怼掉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宋栩虽然已经习惯了但也不免会觉得聒噪。 太阳穴突突的发着疼。 于是，他便无奈的出声中止了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行了，这么久了你们也该消停一阵了。” 宋栩的话非常有效，语音刚落争吵声便停了下来。 程寂得意的晃晃脑袋，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谢意臣撇撇嘴白了他一眼，不服气地扭过头。 两人一左一右把宋栩夹在正中间。 程寂把宋栩手上的资料装进自己的小背包里。 晚上风大校园的道路上没什么行人。 三人吃完饭就一行回到了宿舍。 宋栩洗漱完就回到位置上，将今天的开会内容精简一下发送了出去。 程寂收拾好换洗衣服，迅速在他脸上偷个香闪进了浴室。 不久后，宿舍里的几人都收到了消息。 陈改看到班级群里的消息，从床下滑出来。 “宋栩，既然体测的时间出来了，那么期末考的时间定了没有。” 听见两人的讨论，刚爬上床的张至衍也探出脑袋来。 宋栩转过身摇摇头，“期末考大概就在元旦节前后，准确的时间还没收到通知。” 陈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重新转了回去。 临城大学往年都是在元旦过后举行期末考，考完就立马放假。 今年应该也差不多是那个时间段。 这个学期的体测时间定在今年最后一个周五周六周日，连续测三天。 体测完之后就是元旦。 想起元旦，张至衍便兴奋的搓搓手。 他探出半个身子在外面，眼里闪着雀跃的精光。 “那今年的元旦晚会还是在那个演播厅吗？” 宋栩处理好手里的作业发送出去，终于在两人万分期盼的注视下摇摇头。 “不是。” 张至衍的肩膀霎时耸落下去，陈改也轻微地吸了口气。 临城大学的后面建有一座占地面积十分广阔的露天体育馆，可以容纳下临城大学一半的学子。 往年的元旦晚会都是在那里面举行。 到时会有令人目不暇接的舞台表演，到了固定的时间还会向天空释放烟花。 绚烂斑斓的烟花在夜空中一朵朵绽开，场馆里荧光棒伴随着声浪一起成片挥舞。 盛大隆重的感觉，就真的像是在看演唱会一般。 一直以来，临城大学的元旦晚会是最受瞩目的。 去年的晚会甚至直接冲上了热搜榜。 今年如果不在那里举行的话总感觉少了些味道。 “学校正在扩大那座体育馆的面积，预计要到明年才能完工。” “所以今年的元旦晚会就不在那里面举行了。” 两人肉眼可见的失落，宋栩连忙笑着宽慰道。 浴室的门卡擦一声被拉开，浑身冒着热气的程寂从里面走出来。 “那今年元旦怎么办？不办了？” 他一出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宋栩的最后一句话。 心下有些讶异，直接问出了口。 宿舍里剩下的两人被带着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不举办了，今年学校把地点设在了足球场。” “到时候会装置一个露天的舞台，一样都不会少你们的！” *** 听宋栩说了这么多，三人对今年的元旦更是好奇。 对宋栩穷追不舍的模样像是野兽闻见了美味。 学校特意叮嘱了不让提前说出去，宋栩怕他们知道的多了管不住嘴。 陈改还好，程寂还有他守着。 张至衍兴奋起来就像是一匹脱了缰的野马一样撒欢，谁也拦不住。 宋栩落荒而逃般的躲进自己的小窝里，拉上床帘谁的话也不听。 “好了好了，都别问了。” “学校到底憋了什么花样，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第73章 大清早的就想撩我，居心不良啊 宋栩像是碰见了恶猫急忙躲进自己的小窝的小老鼠一样，程寂宠溺的弯了唇角。 陈改是寝室里最后一个熄灯的，给空调定了时，就关上灯爬进自己的被子里。 空调到了时间就自动关闭。 夜色渐深，温度骤降。 程寂睡到半夜，不论他怎么翻来覆去，被窝里都跟放了冰块似的，怎么都捂不热。 他坐起来缓了会神智又爬下床接了杯水猛灌了一大口。 冰冷的水顺滑进喉间，整个肠道都掀起一股刺骨的凉意。 程寂脸上瞬间就罩上一副痛苦面具。 这下冷的觉也睡不着了，程寂披着外套索性就在凳子上坐了一会。 无聊的环视了一圈，视线自然的落在对面的床帘上。 一瞬间，脑海里有灵光闪过。 程寂懒得去思索，起身一个箭步跨上阶梯，直接拉开床帘把外套脱在阶梯上，利索的钻了进去。 床帘里一片漆黑，程寂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踮着脚尖生怕吵醒了正在熟睡的人。 轻手轻脚的掀开棉被里侧飞快的钻进去，动作比泥鳅还丝滑。 宋栩到了冬天，喜欢购置毛茸茸的三件套，就连睡衣也喜欢买细细绵绵的绒毛料。 一到了冬天，宋栩就变成了真的要冬眠的小动物。 被窝里毛茸茸暖烘烘的，连带着程寂心尖上那一块都软了下来。 宋栩把整个人都拱进被窝里，被窝一掀，凉意便侵卷而来。 他眼睛都还朦胧着没睁开，就被一股熟悉的气息裹住。 这下眼睛都不用掀就知道是谁了。 宋栩把脑袋探出来透口气，而后拱进程寂的怀里。 “你怎么还不睡啊？” 程寂吻了一下他的发顶，“我被窝里太冷了，来你窝里面暖一暖。” “嗯。” 宋栩脑袋里装了无数条懒虫，程寂的声音像是盖了一层薄膜，朦朦胧胧的他压根就没听清是什么。 听着这一声气音，程寂的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弧度。 他用右脸找到宋栩的左脸蹭了蹭，笑骂了一声，“小猪。” 宋栩像是听见了，但也只是轻微皱了下眉心，推开他的脸把整个脑袋藏进被窝，埋进程寂的怀里。 这样看起来，程寂像是空抱了一团被子。 手脚慢慢回暖，程寂的心坎上也又暖又软。 手掌在被窝下寻到宋栩的手包进掌心里，捏着他柔软的五根指头细细把玩。 即使是处在乌黑的环境下，看不清怀里人的面容，程寂也依旧喜欢得要命。 宋栩就像是一头睡着死死的小猪，无论程寂怎么玩弄，他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程寂低下头时不时的在宋栩的脸颊肉上咬一咬，见他没反应，牙尖又转向他的鼻尖轻磕两下。 怀里人不论哪里都是香香软软的，程寂简直爱不释手。 这里亲一下那里咬一口，一直到外面的天微微发亮他才浅浅入眠。 宋栩的生物钟很准时，每天到时到点就醒来了。 醒来的时候手还被程寂攥在手里，怎么抽都抽不出来，鼻尖萦绕着的满是熟悉喜欢的味道。 脑袋里像一团雾一样迷蒙，宋栩抬出脑袋，入目的是程寂锋利硬朗的下颚。 宋栩盯着他的下颚意识出身，脑子里七七八八的一片混沌。 半晌，枕头旁边的手机没有征兆的振动起来，宋栩被迫收神。 他迟钝的翻个身，划掉闹钟又翻回去。 肩膀下面硬邦邦的，程寂的手臂被他枕着。 双眸终于清明过来，宋栩的视线回落在程寂的脸上。 从浓黑的眉毛下移至深邃的眼窝，而后又紧密的扫过密长的睫毛，挺立的鼻梁，有形的薄唇…… 每一处，宋栩都没有放过。 分开的这一年，程寂眉眼间的青涩稚气全部都被消磨了个干净，现在只有成熟。 宋栩不敢去回想程寂这一年在国外发生的事情，也不敢去打量这里面的细节。 因为每一个细节抠出来都会让他的心瑟瑟发紧。 只要往前看就好了。 人不就是要往前看吗。 宋栩的视线缓慢下移，倏然被程寂脖颈上的一颗小黑痣吸引住了目光。 那颗小黑痣不偏不倚的正好长在程寂凸显的喉结上。 程寂的喉结每滚动一下，这颗小黑痣也会跟着动一下。 都说男人的喉结不能摸。 他还没有摸过程寂的喉结呢。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里萌芽。 要不，趁现在，摸一下？ 宋栩心里被这个想法挠的痒痒的，睁着一对好奇的鹿眸，飞快的扫了一眼程寂熟睡的脸庞。 他紧张的咬住下唇，伸出右手食指小心翼翼的朝着程寂的喉结靠近。 就在快要碰到的时候，程寂却倏然睁开了眼睛，一对清亮黝黑的凤眸噙着淡淡笑意。 “阿宋，大清早的就想撩我，居心不良啊。” 尾音稍稍上挑，话语里的笑意裹挟着丝丝危险意味。 宋栩被这一声突兀的话语吓的指尖一颤，还来不及收回手，手腕上倏然一紧。 程寂利落的掀开被子，弓着背伏到了他的身上。 右手被程寂紧紧攥住按进枕头里，朝上的手心跟头下的枕头一样，粉粉软软的。 做小动作被正主抓了个现行。 “阿宋，你刚刚想干什么啊？” 程寂压下身子，凑近宋栩的鼻尖，语气亲密宠溺的不像话。 宋栩脸上浮上一层薄薄的粉红，视线心虚的乱飘，不敢看身上的人。 “我没想干什么啊，就是想满足一下心里的好奇。” 见他乖乖露出马脚，程寂嘴角的弧度更甚。 “什么好奇？对我喉结的好奇？” 宋栩红着脸迟疑的点点头，还是不敢看他。 右手被他攥在手心里挣不开，另一只手藏在被窝底下不敢拿出来，怕也被擒住。 程寂轻笑出声，抽出宋栩压在肩膀下的手臂，掌心垫在他的脑后轻轻缓缓的揉着。 “阿宋想不想知道被摸喉结的滋味？” 话音刚落，宋栩立马就掀起眼帘看他。 见他的视线赤裸裸落在自己的喉结上，心里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腾而起。 脸上的粉红眨眼间蔓延至耳后，就连白净的脖颈也被蒙上一层粉嫩的红。 面上的呼吸炽热勾人，身下的人儿浑身都粉嫩嫩的，软着语气抵拒他。 “程寂，不可以！” 第74章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撩我 程寂抿着唇笑，闷沉的笑声从喉间低缓的溢出来。 身下的人浑身都透着粉嫩的红色，像是一个白净的瓷娃娃的被扔进了粉红颜料缸里。 从头到脚都羞的不行。 可爱的不行。 宋栩的后脑还被程寂捧在手心里，指腹有意无意的轻轻揉着。 “不可以？” 程寂轻笑着反问，脸上的神情恰然自得。 “阿宋，你刚才也没有问过我可不可以啊？” 宋栩心虚的手指扭捏在一起，声音小小的。 “你刚才不是在睡觉吗？” “我不忍心吵醒你。” 心里心虚的发慌，话说出来却是理直气壮得很。 舌尖克制性的抵了下腮帮，枕在宋栩脑后的手掌倏然稍稍用力，五根手指捏着宋栩的脑后。 宋栩的脑袋轻而易举的被捧着，向后仰了起来。 脑后的力度掌握的刚刚好，这个动作并没有让宋栩感到不适。 修长纤细的脖颈在程寂的眼下缓缓舒展开来。 他的脖颈又细又长，像是被精心雕刻过的装饰品一般，没有一丝褶皱细纹。 此时因为害羞而被蒙上了一层粉红，相连的青色经脉还是清晰可见。 程寂的眼眸里染上三分隐忍的情欲，视线缓缓落在宋栩脖颈中间的凸起上。 就连突起的喉结也是粉粉的，跟身下的人儿一样可爱。 他情不自禁的抬手碰了一下。 被触碰到的地方泛起阵阵麻意，宋栩小声地唔了一声。 “程寂……不要碰……” 话音刚落，程寂抬起头来跟宋栩对视，猩红的欲望在他的眼底逐渐弥漫开来。 在粉嫩的肌肤上打着圈圈的食指顿在宋栩的喉结上。 “阿宋，你现在知道为什么男生的喉结，不能随便乱碰了吧？” 宋栩的眼眸里氤氲着一层水雾，他被迫昂着下巴，委屈的认起错来。 “知道了，我错了。” 宋栩眼底的水光彻底激发了程寂心底的野性。 他舔了下泛涩的唇瓣，倏然压下上半身。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毫无征兆的落在宋栩的喉结上。 “程寂……你……唔……？！！” 喉结上的触感引着宋栩的身体泛起阵阵颤栗，唇边接连不断的溢出稀碎的呜咽声。 颈上的温热转瞬即逝，脑后的束缚也跟随着松懈下来。 程寂掀着眼皮扫了一眼羞到泛起泪光的宋栩，得意的扬起唇侧躺回原来的位置。 他的阿宋啊…… 真是又菜又爱玩。 长臂一捞，把身旁的人带进怀中。 短短几分钟却吸走了宋栩全部的力气。 他直接软进程寂的怀里。 程寂满眼宠溺的捏着他的脸颊肉，指腹拭去宋栩眼尾的湿意。 “好奇心可害死阿宋这只小猫咯。” 语气轻佻又绵延。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撩我。” 宋栩紧紧的咬着唇推开他的手，脸上的粉红逐渐褪去。 他用力的一拳砸在程寂的手臂上，红着眼睛小声怒骂道。 “程寂，你就是个混蛋！” 他只不过就是悄悄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结果不仅被抓了现行还反被欺负！？ 这一拳对于程寂来说就好似小猫拳，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至于宋栩骂的话。 更没有威胁性了。 程寂不痛不痒，反而还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笑着承认了。 “嗯，我是混蛋。” “你还是流氓！” 宋栩既委屈又气愤的鼓着腮帮。 他一大清早的就被人占了便宜。 程寂不仅仅是混蛋，还是一个特别没有下限的流氓。 程寂又亲了一下，“嗯，我还是流氓。” “我讨厌你！” 程寂还亲，“嗯，我喜欢你。” “特别喜欢。” *** 两人一大早腻歪了好一阵，谢意臣站在宿舍门外不耐烦的又在门上敲了一下。 “宋栩，你到底好了没有？” “再不快点，等会就抢不到好位置了。” 宋栩平时动作利落很，又不赖床。 怎么今天这么磨蹭？！ 宋栩手忙脚乱的把课本塞进背包里，随意的应了一声，“快了。” 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出门，程寂洗了把脸又从身后黏上来。 “你又要干什么？” 宋栩头也没扭的问道，语气里浓浓的不耐。 程寂双臂都环上宋栩的腰间，“亲我一下再走，当做离别吻。” 离别吻？！ 就去上节课还要离别吻？ 宋栩不理解，“我要去上课了！” “亲一下又不浪费时间。” 宋栩站在原地思忖两秒，还是转过身认命的在程寂脸上亲了一口。 程寂没让脸上的温热离开，蓦地转过头在宋栩的唇瓣上落下一个吻。 程寂抬手帮他扒拉了一下来不及处理的头发，放开了他，“好了，你去上课吧。” 这人一大清早就腻歪的不行。 宋栩脸上热热的，这才转身出了宿舍。 寝室里其他三人上午第一堂都没有课，陈改和张至衍依旧还在睡梦中。 目送着人出门，程寂才爬回宋栩的床继续躺着。 谢意臣垂着眸靠在墙壁上，见人出来了才微微掀了下眼皮。 “干什么去了？”他不悦的指了下手表，“你自己看看时间，现在去还能有个什么好位置。” 宋栩在心里骂了两句程寂，表面上乖乖认错，“对不起嘛。” “对不起有用的话，警察叔叔不就成了摆设？！” “那你要怎么样？” 宋栩佯装无辜的故意睁大一双小鹿眼，像是被水浸过一般，湿漉漉的招人疼。 谢意臣最看不了他这副样子。 好像自己真的欺负了他似的，眼睛里的水下一秒就能掉出来。 得了，他就是对宋栩生不起气来。 宋栩是他的小祖宗。 他不耐烦的甩甩手，“算了算了。” “赶紧走吧，再晚就要上课了。” 两人去的算是晚的，后排的位置都被占光了。 谢意臣不情不愿的跟着宋栩在中间那一排的位置坐下来。 身旁的位置没有人，知道上课前一分钟，谢意臣的肩膀被轻轻的拍了一下。 一道轻柔的询问声传进他的耳帘。 “你好，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吗？” 这个声线，有点熟悉。 谢意臣闻声顿了一下，迟钝的缓缓爬起来侧过脸。 是顾易洵。 第75章 宋栩学长，你长的真漂亮！ “谢意臣？！” 顾易洵的面上也划过一抹意外的神色，但很快就被掩饰下去。 他又柔着声问了一句。 “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吗？” 谢意臣敛神，“没有人。” 自从上次目视顾易洵人跟约会之后，两人就几乎没有碰过面。 他对顾易洵那一点心动的意思也随着时间慢慢淡了下去。 如今见到了，谢意臣还是有些愣神。 顾易洵坐下时倏然跟宋栩投过来的视线相撞。 眸底一丝惊艳的眸光转瞬即逝，他轻点下头道了声谢谢。 宋栩收回视线，心里止不住的好奇。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之前让谢意臣兴奋的不行的那个男生。 桌下的手扯了扯谢意臣的衣边。 谢意臣重新侧过身来趴在桌子上，相比起刚才，神情黯淡了不少。 宋栩把他的神情全部收入眼底，握着笔在本子上画了两下，随后推到谢意臣面前。 ：他是谁？ 谢意臣趴在桌子上斜眼看了好几秒，枕在脑袋下的右手握起笔，写下一句话推回去。 ：下课跟你说。 见他神情寡淡，一点想表达的欲望也没有。 宋栩乖乖的收了声没有多问。 教授抱着书本走进教室，视线虚虚的扫过去，最后落在顾易洵的身上。 而后满意的点点头，开始上课。 谢意臣最讨厌的就是理论课，一如往常的整节课都睡过去。 下课铃响前半分钟，谢意臣准时准点醒过来。 无措的双手都还找不到方向就开始收拾东西。 却还不忘催促一旁不紧不慢抄笔记的宋栩。 “你快点！” 宋栩不悦地皱眉，“你别催我，还没下课呢。” 话音刚落，下课铃就如约而至。 宋栩按时放下笔收拾东西。 顾易洵就在旁边，谢意臣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多待。 他挎起背包就要走人，起身的瞬间背包带被人扯住，紧接着顾易洵柔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谢意臣，你等一下。” 面前高大的身影应声而立，谢意臣没转身。 顾易洵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摸出一个天蓝色的正方形小盒子。 “这个是我哥哥要我给你的。” 哥哥……？ 谢意臣脑子跟拧发条似的转动起来，转过身问，“你哥哥是谁？” 顾易洵微抿着唇，唇边的梨涡跟沾了糖浆似的。 “顾司然。” 一听到这个名字，谢意臣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冷淡的视线从顾易洵柔静的小脸上扫过，想起了之前顾司然跟他说过顾易洵是他的表弟。 谢意臣黑着脸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 顾易洵不知道他跟自己哥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哥哥当时比谢意臣现在这个样子还要凶。 说：“不交给谢意臣我就揍你。” 于是他昂着一张小脸，像告状似的怯着声道，“你就接着吧，不接的话我哥哥会揍我的。” 闻言，一旁看戏的宋栩反倒没憋住笑了出来。 原来谢意臣喜欢这样的啊。 纯纯的还怪可爱的。 谢意臣瞪了他一眼，又转过头视线落在顾易洵手里的蓝色盒子上。 “这里面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哥哥不让我看。” 谢意臣嗤笑道，“就连里面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接。” 顾易洵眼里的眸光一滞。 下一秒谢意臣就转过身没再看他。 “我不要，你让他揍你吧。” 说完就从宋栩面前挤过去，潇洒利落的离开了教室。 留下宋栩和顾易洵两人大眼瞪小眼。 宋栩收回视线，看着有些呆滞的顾易洵，思忖两秒，伸出手。 “给我吧，我帮你交给他。” 顾易洵心里释然，柔和一笑。 “谢谢你，宋栩学长。” 此话一出，宋栩有些讶异，接过盒子指着自己问。 “你认识我？” 顾易洵点点头，声音柔柔绵绵的，“杨教授经常在课上提起你，光荣榜上也有你的名字。” 听着他的话，宋栩禁不住垂眸弯了唇角，连忙道，“原来是这样啊。” “东西我会帮你转交的，我先走了。” “嗯。” 顾易洵点点头，眼眸里泛起星星点点的仰慕，在他转身之际又接了最后一句。 “宋栩学长，你长的真漂亮！” *** 谢意臣出了教室才发现宋栩没跟上来，走到一半又折返回去。 这祖宗还真能折腾人。 宋栩捧着盒子走出门，转头就看见了等的不耐烦的谢意臣。 他挑眉戏谑道，“你没走啊？” 谢意臣嗤笑出声，“我的祖宗我的大哥还在教室呢，我岂能丢下他就私自走了。” “那你的祖宗你的大哥是谁啊？” 宋栩黑溜溜的眼珠在眼眶里咕噜咕噜转两圈，笑得一脸机灵样惹得谢意臣气的牙痒痒。 “你！！” “你宋栩是我的祖宗我的大哥！” 宋栩得意的晃晃脑袋，心里满意极了。 两人吵吵闹闹的走到电梯口，谢意臣按下按钮，撇了一眼他怀里的盒子，好奇的问。 “这里面是什么啊？” “你不是不要吗？” “我不要我还不能好奇了？”谢意臣凑过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打开看看。” 盒子刚好就宋栩一个掌心那样大，掂在手里还有点重量。 宋栩也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 但是考虑到这是顾司然给谢意臣的，他思踱了三秒，把盒子扔给谢意臣。 “这是人家给你的，你自己开。” 谢意臣啧了一声，“你开个盒子怎么也这么多讲究。” 说完，右手就覆上盒盖，大拇指扣住盒盖边缘，一用力，盒盖就被轻松打开。 视线触及到盒子里面的东西时，谢意臣瞬间就晃了神。 盒子里面是满满当当的纸包糖，掀开盒盖时，有两颗还从里面跑了出来。 宋栩也没想到会是一盒糖果。 他立马就缓过神来，弯腰捡起地上的两颗糖果放在手心里。 镭射糖纸在阳光下像是鳞片一般，泛着粼粼缤纷的波光。 “这个……不是你高中最喜欢吃的糖吗？” 谢意臣心间有些发紧，怔愣的点点头却是问，“顾司然他怎么知道的。” 这个盒子是顾司然要顾易洵交给他的。 就说明盒子里的糖是顾司然装好的。 他从来都没有在顾司然面前提起过他喜欢吃糖，更没说过是那种糖。 顾司然……怎么知道的。 第76章 最喜欢的东西，要给最喜欢的人 谢意臣高中的时候喜欢抽烟，身上无时无刻都留存着一股浓重的烟草味。 后来黏上了宋栩，宋栩受不了他身上的味道，嫌弃的指责了他一顿。 并且严声勒令他不准抽烟。 从此以后谢意臣就逼着自己戒烟。 谢意臣很早就学会抽烟了，哪是说戒掉就能戒掉的。 刚开始戒烟真的很难受，听说吃糖可以按耐住烟瘾，谢意臣便在学校的小卖部里买了一堆两块钱一袋的小糖果。 这种糖果又便宜口味又多，谢意臣烟瘾上来了就会往嘴里丢两颗。 谢意臣不爱吃甜，这糖果的味道甜而不腻，牙尖轻轻一磕就碎了。 渐渐的，谢意臣就喜欢上了这股味道。 后来这烟是戒掉了，却长了好几颗蛀牙。 毕业后谢意臣补了牙就很少吃了，上了大学之后想吃也找不到一样的糖。 有很多包装相似，但是口味却天差地别。 这种糖只有桉城一中的小卖部才买的到。 “顾司然怎么知道的，你自己问他不就清楚了吗？” 见他眼眶微微泛红的发愣，宋栩也于心不忍。 顾司然以前藏的太好了。 谢意臣根本就不知道，顾司然跟随了他一整个高中。 他想，还是让顾司然自己告诉谢意臣吧。 到时候，谢意臣想听也好，不想听也罢。 都是他自己的决定。 宋栩拿下谢意臣手里小铁盒，剥开一颗糖果放进他的手心里。 “你之前不还嚷嚷着想吃糖吗？”宋栩轻声道，“你快尝尝是不是那个味道。” “说不定，顾司然放的不是你想要的呢。” 宋栩还是私心希望谢意臣开心，语气轻快的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谢意臣瞥了他一眼，肯定道：“这就是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样说着，还是把糖含进了嘴里。 整个口腔被熟悉的甜味包裹，谢意臣心上那一点紧涩瞬间被甜蜜代替。 宋栩也剥了一颗放心嘴里，甜蜜侵袭的瞬间，下意识的轻呼出声，“好甜。” 他把盒盖盖好，又重新把盒子递了回去。 谢意臣垂眸看了一眼，接过来顺手放进了包包里。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里面站满了人。 谢意臣不乐意挤，两人便折返回去走楼梯。 进了楼梯间宋栩就立马迫不及待的补充问道。 “刚才那个同学叫什么啊？” “你不是对他有点那种意思吗，怎么刚才还对人家爱搭不理的？” 想起刚才谢意臣对顾易洵冷淡中夹杂些不耐的态度，宋栩是真心的有些疑惑。 “他叫顾易洵。” 谢意臣双手插袋，十分冷酷的睨了他一眼。 “人家已经有对象了，我对他还有那种意思岂不是冒犯人家了？” “我现在看他，跟看陈改张至衍那俩小子没区别。” 都是熟悉的陌生人。 宋栩失落的撇撇嘴，替谢意臣感到些些的可惜。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谢意臣对别人动了心思。 结果人家心有所属了。 那顾司然是不是…… 心思动到这，宋栩心里燃起希望的火把。 “那你跟顾司然……” “别跟我提他！”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意臣凛声打断，希望的火苗被一把掐断。 宋栩气馁的咂咂嘴，在心里为顾司然点上一炷香。 顾司然你还是自己加油吧。 两人的交谈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大厅门外。 顾司然缓步从楼梯口走出来注视着两人逐渐变得飘渺的身影。 等了一会，身后的电梯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顾易洵从里面快步走出来。 见到熟悉的背影，脆脆怯怯的喊了一声。 “哥哥。” 顾司然转过身，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在自己面前站立。 “给他了吗？” 顾易洵点头，“谢意臣他不愿意接，但是我给宋栩了。” 给宋栩也是一样的。 顾司然的眸底晃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被顾易洵精准的抓住。 他试探的开口问，“哥哥，你跟谢意臣……是什么关系啊？” “你为什么把那个盒子给他？” “那不是你最喜欢的盒子吗？” 那个蓝色的铁盒子是顾司然搬到顾易洵家里的时候一起带过来的。 平时顾司然都珍惜的不得了，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破损。 如今却给了谢意臣。 他记得，哥哥明明跟谢意臣没什么交际啊。 脑袋里一连串的小问号，绕的顾易洵有些发晕。 顾司然唇线冷冽，唇角微勾，一对妩媚动人的桃花眸里神色晦暗，掩在刘海下叫人捉摸不清。 顾易洵跟顾司然不是亲生兄弟，却胜过血缘亲生。 他总能准确的感受到哥哥的气场变换。 他感觉现在的哥哥，比起以往都柔和了不少，像是收敛了不少的锋刺。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谢意臣？ 那谢意臣对哥哥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哥哥，你是不是……” “小易。” 顾司然蓦地打断他，微风清扬，眼帘前略显凌乱的刘海被风往后挽一些。 那双动人心弦的桃花眸里多了几丝名叫柔情的流光。 顾易洵一时间看怔了眼。 “最喜欢的东西，要给最喜欢的人。” *** 体测如约而至。 因为选在双休，许多同学都叫苦连天。 好在按照顺序，谢意臣跟宋栩的班级第一天就能全部测完。 十班被随机分成了好几个小分队，宋栩跟谢意臣不在一起。 宋栩虽然不爱运动，但是体能还不错，除了还没有开始的一千米长跑，其他的所有项目全部及格。 只是到了谢意臣这边，似乎就碰上了难题。 谢意臣从高中体测开始，几乎是每一年的坐立体前屈都过不了关。 这对于谢意臣来说，简直就是世纪难题。 他把这一切都归根于：腿太长了。 测试的每一个项目学校安排了体院的学生进行成绩记录。 这一个项目的记录员正好就是顾司然。 坐立体前屈是最后一个项目。 测完的同学全部离开了，只有剩下的同学围着测试地点跃跃欲试。 在一圈人的注视之下，谢意臣在坐垫上坐下来，两条大长腿笔直的伸直抵住踏板。 “开始。” 顾司然冷冽的一声令下，谢意臣缓缓弓下背，伸手去触碰前面的浮板。 腰间微微发酸，膝盖窝也跟抽筋了一般拉扯着疼。 谢意臣第一次勉强够到及格线。 第77章 这盒糖你怎么都没吃啊 顾司然在他身侧蹲下来，将第一次成绩如实的登记在记录册上。 余光在谢意臣绷的发红的脸上扫过，顾司然不忍的问了一句，“还好吗？” 谢意臣扯了下缩上去的衣袖，倔强的没去看他，“可以。” 顾司然第二声开始落下。 谢意臣使劲的将上半身贴近双腿，最后就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浮标才勉强被推至满分线。 “可以了。” 话音刚落，谢意臣就立马松了口气，扶着腰缓缓的抬起上半身。 紧绷了好一会的倏然收力抻着，酸痛的感觉，似乎膝盖以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终于活过来了啊。 顾司然将他脸上的小表情全部都收入眼里，不自觉的勾了下唇。 目视着他缓慢的站起来，顾司然才冷声的喊了下一个。 宋栩那一支小分队把一千米长跑留到最后。 记录的人是李洋，而程寂就在他身旁当一个只用吹哨的工具人。 李洋接过表格随意的翻了一下，刚想对程寂说这不是你媳妇吗，可转过头来哪还有程寂的身影。 瞧这傻兄弟不值钱的样子。 自己媳妇程寂能不认识吗？ 看宋栩那一队过来，程寂的目光就移不开了。 宋栩都没朝他招手，他就屁颠屁颠的迎上去了。 程寂的嘴角全程就没下来过，条件反射般的捏住宋栩的手。 “你等会慢点跑，安全最重要。” “不合格的话我帮你……唔！” 这话听到一半宋栩就觉得不靠谱，连忙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强迫他把后面的话吞回去。 “你可是半个裁判，这么说对别人多不公平啊！” 程寂把自己的嘴巴释放出来，一脸漫不经心的说道，“那我把他们都算及格好咯。” 体育测试每年都在期末考试之前。 为了能尽量保证每一个学生期末都不挂科，裁判都会把体测的成绩故意打高一些。 这里面放的水都能把整个临城大学淹了，他多给自己男朋友放一点怎么了？！ 程寂在心里暗暗的想。 宋栩撑着他手进行腿部的热身。 他干什么程寂都喜欢看，看了一会李洋在跑道外大声的喊了一声。 “程寂——” 程寂闻声便知道要开始了，又细心的叮嘱了一声，“慢慢跑，安全第一！” 宋栩乖乖的点头。 程寂转过身倒退着退出跑道，李洋喊了三二一起跑之后，哨声一响，跑道上的同学都纷纷争先恐后跑离起点。 一千米的终点在对面，同学们都跑出去之后，李洋抱着记录册跟程寂并肩穿过操场。 “什么时候带出来给我们看看？” 程寂神色一顿，这个问题都不知道问了几遍了，他笑了一声。 “有机会了就带。” 李洋偏头看他，有些意外。 “和好了？” 程寂歪着脑袋，扬着唇点头，“对。” 其实他还在等着宋栩真正的松口。 “那就好。” 瞧着程寂嘴角的弧度，李洋也是真的为程寂感到开心。 不用程寂帮忙放水，宋栩也成功拿到了这一项目的满分。 两人在操场上休息了一会，程寂便跟李洋打了声招呼，陪着宋栩回宿舍了。 宋栩一回到宿舍就趴在床上怎么也不愿意起来。 程寂爬上床，贴心的抱着他的腿搭在自己的大腿上，把握好手里的力度一下重一下轻的捏着，帮他放松小腿部的肌肉。 宋栩像只小猪似的哼哧两声抱着毛茸茸的枕头舒服的睡着了。 *** 体测第一天之后就几乎没宋栩什么事了。 隔天是双休，程寂去帮李洋记录成绩脱不开身，陈改上午体测完下午就钻进了自习室备战期末考试。 张至衍回来后就待在宿舍里面打游戏。 宋栩不像陈改是体育生，每天都需要花时间去训练，学习的时间并没有多少。 而且他在学习方面一向都既自主自律又抓得紧，自然是不需要担心期末的事情。 一来二去，双休这两天他也就闲了下来。 iPad里的电影落下帷幕，刚吃完薯片的嘴里干巴巴的。 宋栩的脑海里蓦地一个激灵，突然就想起了校外的一家冰激凌店，那家冰激凌店的香草味冰激凌特别好吃。 宋栩怕冷，临城入秋之后气温骤降，便很少出过校门。 别说是校门，如果不用上课，宋栩连寝室门都不乐意出。 所以，他已经很久都没吃过了。 这么一想，宋栩现在格外嘴馋那一家的冰激凌。 张至衍的游戏还没打完。 于是，他就敲响了隔壁宿舍的门。 “请进。” 宋栩扒拉着门框，探出脑袋，语气十分欢快的喊了一句。 “小谢哥哥～” 一听他喊的这么亲热，谢意臣就鸡皮疙瘩起了一地，心里知道准没好事。 他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眼神都没分一个，“小祖宗，又有什么事啊？” 宿舍里还有其他人，出于礼貌，宋栩特意放轻了脚步。 “我想吃冰激凌了。” “自己去买。” 宋栩不乐意的撇撇嘴，“可是我想要你陪我去。” 谢意臣两手中间夹着手机，食指抵着手机边沿，大拇指灵活的操纵着屏幕上的人物活动。 听这委屈巴巴的话，他眉心一皱，好笑的睨了他一眼。 “多大了买个冰激凌还要陪？” “程寂呢？” “程寂当裁判呢。” 谢意臣专心的打着游戏没再说话。 宋栩撇撇嘴，在他的凳子上坐下来，视线在他凌乱的不像话的桌上粗略的扫了一圈。 那个蓝色的铁盒子被摆放在书桌的角落里，盖角还被掀开一些。 楼上的游戏音效还在激烈的继续，宋栩伸手拿过来掀开盒盖，里面的糖果还是刚开始时的模样，感觉没被动过。 宋栩捏起一颗黄色的糖剥开含进嘴里，抬头问道：“这盒糖你怎么都没吃啊？” 谢意臣之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本来他是准备找时间还回去的，但他接连好几次都没碰到顾司然便就此做罢了。 谢意臣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 “这糖太甜了，不太想吃。” “你喜欢的话就多吃一点。” 宋栩自然是不相信，这糖他吃着跟以前一个味道，之前怎么不见谢意臣说甜。 不过宋栩没点破他，盖上盖子又放回原处。 谢意臣这一把游戏打到后期战况有些焦灼，宋栩也耐心极好的没去催促他。 舌尖抵着糖果，上下牙轻轻一磕，甜蜜的糖壳随即被咬碎，酸酸甜甜的菠萝味道在舌尖处逐渐在嘴里弥漫开来。 宋栩白净的小脸顿时就皱到了一起。 他最讨厌菠萝了！ 第78章 你亲我一下我就相信你 上头终于传来游戏胜利的音效，宋栩将嘴里难吃的糖吐出来，包在纸里扔进了垃圾桶。 谢意臣撑着上半身坐起来往床下看，宋栩也睁着一双水晶晶的鹿眸望着他。 害，还真是服了这小祖宗了。 这么冷的天竟然想吃冰激凌。 还真是想一出就是一出啊。 谢意臣轻叹一声，在宋栩期待万分的注视下败下阵来。 没办法，这是他祖宗，是他的大哥。 他只好收好手机穿上外套，从床上走下来。 “走吧！我陪你去。” 宋栩鹿眸噌亮，“小谢哥哥你最好了。” 程寂一直到天色渐渐发沉，才收好表格离开操场。 他跟李洋打好了商量，除了第一天两人一起，剩下的两天一人负责一天。 刚走到出口，就撞上了也同样准备离开的顾司然。 两人相视无言，却又默契般的走到了一起，并肩朝着宿舍走。 “上次跟你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走出一段路程，程寂突然开口问。 顾司然茫然了一下，“篮球社？” 程寂点点头。 “谢意臣已经接手社长的位置了，去不去看你自己。” 怕他有学习上的顾忌，程寂说完沉吟了一下继续道。 “社团活动不会影响平时学习训练。” 没有了学校这一堵最大的阻拦墙，篮球社已经确定了下学期会正式重建。 这个学期已经临近收尾，下个学期就会正式招新，安排时间训练。 程寂想要顾司然也加入，第一层原因是因为篮球社只是一个社团，里面大多都是以篮球为爱好的同学。 不仅是缺少主力成员，后期训练等也都需要专业的同学进行指导。 第二层原因是，他知道，顾司然绝不可能放弃谢意臣。 谢意臣现在已经是篮球社社长，顾司然只要同意加入篮球社，以后跟谢意臣光明正大接触的机会数不胜数。 到时候就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每天只能躲在暗处小心翼翼的默默关注着。 顾司然神色凛然，程寂几天前就已经问过他这件事情，只是他一直。 自从上次之后，他跟谢意臣两个人的关系就一直不进反退。 甚至好几次不经意的碰面，谢意臣都装作没看见一般。 谢意臣说一笔勾销，像是直接把运动会之后的这段日子也都带着消掉了。 程寂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出他眼里的疑虑与自嘲。 一对黑沉的凤眸里，神色有些许的复杂深沉，只是沉声说：“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程寂也大概明白顾司然的顾虑是什么，他想帮却也只能顺水推舟。 顾司然的宿舍楼是上面那一栋，两人走到宿舍楼楼下便分开了。 说是去买冰激凌，一整个下午下来，宋栩几乎是把整条街都逛了一遍。 跟在身后当陪走人的谢意臣苦唧唧：这小祖宗还真是会折腾人啊。 两人回到学校的时候，天也黑的差不多了。 操场上依旧灯火通明，依旧有不少还在打闹的同学。 几乎是程寂回到宿舍没一会，宋栩就推开门回来了。 听见声音，程寂扭过头来。 宋栩一手提着购物袋，另一只手上的冰激凌包装纸还没来得及丢。 两道视线一碰上，宋栩关好门走进来。 “去哪了？” 程寂的视线在宋栩手上的包装纸上滑过，声线冷然。 大冷天的还敢吃冰激凌？！ 闻言，宋栩下一秒就把包装纸扔进垃圾桶。 手提袋放在凳子上，宋栩把手伸进去一阵摸索，一边转移话题道。 “我买了好多零食，还买了你最喜欢喝的汽水……。” 程寂好笑的转过凳子，凤眸里噙着淡淡笑意，一语戳破他。 “吃冰激凌了？” 塑料袋摩擦的簌簌声猛然停住，宋栩顿着手，一双鹿眸虚心的乱瞟。 还没想出要怎么忽悠一下，腰上倏然被一只有劲的手臂圈住用力一带。 宋栩顺着力道，转眼间就落入了程寂的怀里。 屁股下的触感很陌生，宋栩反应过来后立马就要站起来。 程寂偏就不给机会，两只手都圈上宋栩的腰部，牢固的扣住他。 “跟谁去的？” 宋栩第一次坐在他的腿上，两人的姿势让他有些害羞。 垂眸跟程寂对视一眼，眼眶下面析出淡淡的粉红。 “我跟谢意臣一起去的。” 程寂捏着他腰间的软肉细细把玩，声音柔了下来。 “冬天吃冰激凌，不怕胃不舒服？” 宋栩抬手给他比划了一下，“就一个这么小的，不会不舒服的。” 宋栩小时候被带在乡下，奶奶有一次喂多了东西，导致了他的胃变得脆弱敏感。 之后，家里人就格外紧盯他的饮食。 上大学之后，谢意臣会盯着，两人在一起之后，程寂也会格外紧张。 夏天都不敢让他吃冰的，这家伙冬天了还敢跑到外面去吃冰激凌。 程寂轻轻使劲，捏了一下手里的软肉问：“真的？” 宋栩下意识往旁边一躲，红着脸点头，“嗯。”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过去的一年里他的胃犯过一次痉挛，被谢意臣细心的照顾着，之后便没再犯过毛病。 程寂回来之后，次数更少了。 今天莫名的格外嘴馋想尝尝那个味道，应该……不会那么脆弱的吧。 紧盯着他眼眶下的粉红，程寂心里突然来了恶趣味。 只见他扬起脸，朝着宋栩摇摇下巴，嘴角上扬，含着几丝漫不经心。 “亲我一下我就相信你。” 宋栩垂下眸对上程寂一对形状好看的凤眸，一眼便看出了被盛进眼眶里的戏谑。 知晓他在逗自己，宋栩用力推了他一下，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他脑袋一偏，露出殷红的耳朵。 “我不要，你爱信不信。” 这人就知道用这种方法从他身上占便宜。 他才不落网呢！！！ “现在已经快七点了。”程寂毫不在意的扫了一桌上的闹钟，“陈改他们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闻言，宋栩下意识的便挣扎了起来，本就粉红的小脸爆红。 陈改张至衍回来，看到他们现在这个……暧昧的姿势。 那岂不是尴尬死了？！ “那你还不赶紧放我下来！？” 第79章 好吃就不顾自己的身体了？ 程寂眼里戏谑的笑意愈发深浓，他依旧扬着下巴，漫不经心的掀了下唇。 “亲我一下，我就放你下去。” 又是这样。 这人怎么这么无赖？！ 宋栩双手抵着他的肩膀，还是倔强的偏着脸不去看他，既不服从也不服气。 等了几秒，宋栩还是不愿意顺从。 “那好吧。”程寂神情有些失落，“那就只能等着他们回来，看着你坐在我的腿上。” “脸上红红的……” 他说出来的话却不像脸上的神情一般，口无遮拦的说的宋栩羞死了。 “你不要说了！” 宋栩手一抬，程寂半张脸都被他捂了去。 在他面前，宋栩脸皮子薄的不行。 此时，他脸上的殷红已经蔓延到了脑后，耳垂红的能滴出血来。 眼眶也染上一层羞涩的粉红，程寂瞧着心里发痒。 笑意在他眼里逐渐弥漫开来，七分宠溺，三分挑逗。 他扯下嘴上手抓在手心里，宋栩的手很白，此时就连手指骨节上都透着一层淡淡的粉红。 粉白交加，跟这只手的主人一样，叫人一旦瞧了，便止不下欺负一番的心思。 程寂轻笑着抬手，食指指腹在自己的薄唇上点了一下，什么意思一眼便知。 宋栩双手往下挪了些，盖在程寂的锁骨上，犹豫几秒红着一张小脸慢慢俯下腰。 唇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 两张脸挨得近极了，程寂甚至可以看见宋栩脸上细腻的小绒毛。 面前人很紧张，就连眼睫都脆弱的微微发着颤。 程寂眼眸里的轻笑愈发浓厚。 宋栩轻瞌着眼帘，只在程寂的唇上停顿了三秒便颤着眼准备退离。 程寂却猛然直起身子，单手按住宋栩的脑后，重新盖了回去。 这一次不如刚才的蜻蜓点水一般，只漾开一圈圈的涟漪。 没有丝毫预备的牙关被灵活撬开，气势磅礴的更如海啸突然侵来，霎时间席卷起汹涌盖天的海浪。 生理泪水毫无征兆的从眼角滑落。 宋栩微掀着眼帘节节败退，阵阵朦胧间只看见程寂沉溺的模样，心下一阵安然。 张至衍和陈改正如程寂所说，两人还沉浸在亲热当中时，这两人已经悠然走到了门外。 张至衍走在前面，毫无防备的推开门，屋子里暧昧的一幕被全部映入眼底。 宋栩背对着门坐在程寂腿上，两人在干些什么不用猜他都知道。 卧槽！！ 程寂你小子这么行？！！ 张至衍一双眼眸倏地瞪的像铜铃一般大，一瞬之间，马上小心利索的关上门。 见他推开门几秒都没有又立马跟见了鬼似的把门轻声关上，跟在他身后一步的陈改霎时一脑袋问号。 “怎么了？” 张至衍被吓得不轻，怕打断屋内的两人都不敢靠在门上。 他脑海里不断回播着刚才看见的那一幕，喘了半天才红着脖子憋出三个字。 “限制级……” 说完也不给陈改思考的时间，拉着他掉头就走。 “我好像有东西落在操场了，你陪我去拿一下。” 门被突然拉开又被迅速拉上，发出的轻微咔吱声被两人交吻发出的水渍声淹没。 程寂在心里掐着时间停了下来。 宋栩茫然的撑开眼帘，两滴生理性泪水猝不及防的跑出来掉在程寂的脸上。 程寂没去管，只是弯眸柔声夸，“好乖。” 刚退下的潮红又一阵阵的翻了上来。 宋栩微抿着唇把他脸上属于自己的眼泪擦掉，俯身顺进程寂怀里，小幅度的喘着气。 “都多少次了，怎么还能害羞成这样？” 眼看着他的耳朵又要烧起来，程寂没忍住轻声打趣他。 宋栩垂着眼装作没听见。 两人虽然亲热了无数次，但每一次都是程寂主动。 他还没适应主动的感觉，每一次让他主动都能把自己先害羞成番茄，浑身上下都透着红。 见他不说话，程寂止不住心里挑逗的心思，又轻笑着继续道。 “而且都这么久了，你还没学会换气。” “以后要是亲个嘴能把你憋着了怎么办？” 两三句话就把怀里逗的又开始发红，程寂满意的扬着唇。 “看来阿宋以后还是要多练习啊。” 宋栩心里也臊的慌，直接推开他的肩膀，赌气一般的说道。 “那我以后，就多去找别人陪我练习。” 程寂两眼一眯，伸手在他腰上惩罚性的挠两下，发出危险三连问。 “去找谁？” “哪个别人？” “要怎么练习？” 宋栩被他抓住软肋，程寂的手一直在他腰间作怪。 躲了两下没躲过去，只好软着声认错。 “错了。” 程寂满意的轻笑一声不再逗他。 “冰激凌好不好吃？” 吃都吃了，他也没有办法。 宋栩把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闻言点点头，“好吃。” “好吃就不顾自己的身体了？” “我说了不会的。” 程寂咬着后槽牙，“行。” 照谢意臣对宋栩那护犊子的模样，不可能不知道宋栩胃的问题。 估计也是把量的度才陪他去的。 程寂在心里暗暗的这样想着，难得信任了一次谢意臣。 腰间的力度松懈了一些，宋栩怕又被他逮住，撑着程寂的肩膀急忙从他身上下来。 “不是说给我买了汽水？” 宋栩买了一大袋的零食，放眼望去全是一堆油炸食品。 程寂说完又神色复杂的啧了一声，像个老父亲一般语重心长的叮嘱。 “这些东西……少吃一点，吃多了对身体不好的。” 程寂对这些零食不感兴趣，但是宋栩好像格外喜欢吃。 他每次都跟馋鬼似的，每次去超市都要买上一堆。 然后写作业要吃，玩手机要吃，看电影要吃。 有时候去上课了，包里还要揣上两袋小包的。 他对这些行为甚是不理解。 于是有一次跟着宋栩尝了一点，本以为是什么山珍海味，结果是也没有那么好吃啊。 宋栩默声不理他，自顾自的把给他买的两罐汽水拿出来。 “我买了两种口味，一种是你喜欢的，一款是新出的。” 程寂拿过来看一眼，顿时浓稠的笑意就在眼底化开。 这小家伙，小心机都用在这呢。 把那一罐自己喜欢的留下来，另一罐他又递回去。 “这罐新款是草莓味的，给你喝吧。” 第80章 你要跟我……一起睡？！ 陈改听了张至衍绘声绘色的描述之后，两人又在外面待了好一会才回去。 宿舍里两人面色如常的干着各自的事情，回来的两人心知肚明却也闭口不谈刚刚看到的……限制级场面。 学校专门挑了天气最好的三天进行体测，体测这两天连着出了两天的大太阳。 是午夜。 皎洁的月光透过落地窗倾泻了一地。 室内静谧的只能听见低微的鼾声。 程寂在睡梦中翻个身，一阵朦胧间，楼下传来细微的抽屉摩擦声。 他迷糊的睁开眼，楼下的声音还在继续，暖黄色的光亮从床帘外一点点透进来。 程寂坐起身，掀开床帘。 宋栩的书桌亮着灯，人站在桌前不知道在干什么。 “宋栩？”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宋栩倏然扭过头，撑在桌面上的手不小心带倒了一旁的药瓶。 顷刻间，白色的小药粒撒了一地。 程寂被这一声彻底惊醒，床下的人背对着台灯光站着，眉心紧紧皱。 脸色被窗外的月光衬得煞白。 他顿时间就察觉出不对劲，“你在干什么？” 宋栩紧抿着唇没说话，看了他一眼就要弯腰去捡，又被程寂沉声喊住。 “你别动，我来。” 说完，就立马掀被下床。 没管撒了一地的白色药片，程寂拉着宋栩先在凳子上坐下。 他的视线在桌上的药瓶上扫过，“胃痛？” 宋栩点点头，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往外冒。 许是吃了冰激凌的缘故，半夜里胃里突然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 折磨的宋栩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只好爬起来拿药。 程寂无奈的叹口气，抬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笑着道：“以后还听不听话了？” 早知道看着他点就好了。 宋栩没做声，胃里的疼痛又开始往上翻。 寝室里的空调到时间就关了，宋栩只穿了一套单薄的毛绒睡衣。 程寂把自己外套给他披上，先倒了杯热水放进宋栩的手里捧着。 三下五除二的把地上的药片捡起来，抽了两页纸包着扔进垃圾桶。 而后又把桌上的药片捡起来，对着说明书数了四颗放进宋栩的手里。 “先吃药，别的等会再跟你算。” 宋栩伸手把药接过来，捧着热水一粒一粒的吃下去。 热水顺着药片一起滑进肚里，原本紧绷的身子这才舒软一些。 宋栩把杯子递回去，左手依旧捂着腹部。 药效还没有发作，胃里依旧密密麻麻的泛着痛感。 程寂半倚着桌沿，敛着眼眸瞧他。 “有没有好一点？” 面前人眼帘轻瞌，唇线凛然。 眼睫在暖黄色灯光的映衬下轻轻发着颤，看起来脆弱极了。 “好一点了……” “以后还敢不敢了？” “……” 程寂扬着唇轻笑，在他面前蹲下来，抚着人的背脊将人拢进怀里。 用自己的手代替宋栩的手捂上他的腹部，掌心轻轻在那一块部位打着圈。 “以后冰的东西再馋也要少吃了，知道吗？” 他的声音又柔又轻，靠着宋栩的耳廓。 “嗯。” 宋栩敛着眼帘，腹部的痛楚逐渐被心里涌上的暖意取代。 随着暖意而来，还有几分久远的苦涩。 他的胃很脆弱，因为处处小心着，犯病的次数屈指可数。 最近的一次犯病的记忆是在一年前。 程寂离开后的那一阵子。 宋栩乖顺的靠在程寂的肩膀上，半张脸埋进他的肩窝里。 那一次也是午夜，也是在宿舍。 因为太久没有进食，胃里一点能消化的东西都没有，便反抗般的犯起了痉挛。 那天晚上，他自己一个人蜷缩在床上，唇瓣被咬的发白也硬是没发出半点声响。 身体的疼痛跟心里的疼痛一起翻滚上来，宋栩这才扛不住的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那一次，他在心里喊了无数遍程寂。 就连最后痛到昏迷，无意识的从嘴边溢出来的，也是程寂的名字。 可惜，都没有人应着他。 醒来的时候，程寂也不在身边。 今天晚上，他又久违的犯了一次病。 这一次的疼痛不如上一次来的剧烈，不同的却是，这一次他还没有出声，程寂就来了。 腹部的力度不轻不重刚刚好，药效慢慢发作，密密麻麻的疼痛正在一点点的隐退下去。 “好一些了没有？” 怀里人一直没有出声，程寂收了手，侧过脸柔声问。 宋栩从他怀里起来，眼前像是被蒙了一层雾，“好很多了。” 暖黄色的灯光洒进他朦胧的眼底，就似迷雾里升起了星星点点的明星。 有着一种迷胧的美。 程寂眸子里浮上些笑意，抬手拭去他鼻尖的薄汗，将人打横抱起来。 身体突然腾空，宋栩低呼一声下意识抬手圈住程寂的脖颈。 “我……我可以自己走。” “我想抱你。” 台灯一关，寝室里便又只剩下洁白的月光。 宋栩还是第一次被程寂这样抱着，有些突然又觉得很新奇。 听着耳边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宋栩竟不自觉的听红了脸。 原来……一切真的都有在慢慢好起来。 程寂把宋栩塞进被子里，随后自己也跟着躺下去。 宋栩刚消退下去的那一抹红又浮了上来。 “你要跟我……一起睡？” 程寂神色自然的点点头，“嗯，我不放心，看着你。” 他躺下来，视线无意间从宋栩发红的脸上扫过。 “怎么，还不好意思啊？！” 心思被他戳破，宋栩下意识的揪紧被子。 自己又不像他脸皮厚。 肯定会不好意思啊。 而且这可是在寝室里，要是被看见了怎么办…… 面前人的脸色越来越红，程寂顿时就来了兴趣。 于是他一只手撑着脑袋，眼里戏谑的笑意明晃晃的。 “也不是第一次了，阿宋还会害羞啊？” 宋栩的脸直接爆红，上一次被吻喉结的记忆全部都涌进了脑海。 他慌乱的转过身，只留了一个背影给程寂看。 “时间不早了，你快点睡吧！” 程寂注视着面前人的后脑勺，双手在被子下面找到宋栩的手握住，从身后将人拢进怀里。 “嗯，阿宋晚安。” ———— 来晚啦～ 第81章 宋栩，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程寂隔天醒来时，宋栩已经不在床上了。 床下不断传来综艺主持人的嬉笑声，他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掀开床帘。 宋栩正抱着两条长腿窝在椅子里，抱着薯片看着电脑里的综艺。 感觉到头顶的视线，宋栩抬头朝着他扬扬唇，心情似乎挺不错。 “你怎么才醒啊？”说着把桌面上的手机拿给他，“这个叫李洋的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 程寂一手攀在床栏上，半垂着眼帘，还是有些没睡醒。 昨晚的后半夜里，宋栩的胃又闹了好一阵，怀里人翻来覆去痛哼着睡不着。 程寂着实是被他吓到了，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了，他却还是不敢闭眼。 生怕这怀里的小祖宗又闹什么毛病。 把手机接过来，人脸识别自动解锁。 通话里好几个未接电话全是李洋的。 今天是体测最后一天，前面两人说好了前两天是两人轮班，最后一天两人共班。 他睡到天光大亮日上三竿，那小子估计是死不服气了。 还不赶紧去，就怕李洋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程寂撑着手臂坐起来，套上外套从床上走下去。 不知道是在看的什么综艺，宋栩窝在椅子里被逗的咯咯笑，薯片还被他叼在嘴里，一半露在外面。 程寂走下去，视线随意的在电脑屏幕上扫过，弯下腰把宋栩嘴边剩下的一半薯片衔走。 完了还要在他脸上捏一下，嘴里含糊的跟他算账。 “昨天晚上胃才痛完，今早上就开始吃油炸食品。” “宋栩，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宋栩抓住他眼里那几丝泛着危险的眸光，反而是抱紧了自己怀里的薯片。 “我今早上吃药了……” 听着他无力的反驳，程寂甚是无奈。 知道宋栩馋，但是这气势立起来了不能就这样焉下去。 程寂倏然伸手捏住宋栩的两颊，虎口卡住宋栩的下巴。 “唔……” 腮帮鼓鼓的向中间聚拢，程寂猝不及防的在宋栩那被迫嘟起来的嘴唇上抿一口。 “少吃一点。” 声音刚落，身后的电脑又传来一阵嘉宾的欢呼声。 宋栩胡乱的应了一声将人推开。 程寂笑骂道，“小馋鬼。” 嘴上虽是这样的说，宠溺浓稠的笑意却在眼底细细荡漾开来。 程寂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出门前还要对着宋栩来一顿谆谆叮嘱才放心。 外面虽然出着大太阳，但也还是下了点毛毛小雨。 一千米因为下了点雨的原因临时搬到了室内跑道。 李洋在体育馆等着他，终于见到人来，没差点一脚踹上去。 “你小子还知道来啊！” 没测完的只剩下大一的几个班级和大二的几个，程寂随意的扫了一圈叉腰道。 “这都没多少人了，我不来也是一样的啊！” “你倒是知道偷懒。” 李洋嗤笑一声指着腕表，“你自己看看几点了？！” “一个上午都快过去了，肯定没多人了啊！” 程寂还当真就掏出手机看一眼，旋即啧了一声。 十点多了。 “你这种单身狗，是不会理解拖延时间的快乐的。” 李洋闻言一愣，随后立即卯足了劲往他身上踹了一脚。 这小子说的是人话吗？！ 他帮他守了一个上午，结果还要被嘲讽是条单身狗？！ “程寂，你个畜牲！！！” 程寂轻佻的扬着唇，身子一转灵活的躲过去。 他跑开一些，双手捂在嘴边朝着跑道上还在苦苦奋力奔跑的学弟们大声喊了一句。 “加油跑啊！” “早点结束去吃饭咯！” 李洋被他这一幼稚行为气笑了，又追上去踹了一脚。 *** 宋栩上午在寝室看了一会综艺，中午跟谢意臣吃完饭，午休后便独自去了自习室。 双休日自习室里几乎没什么人，宋栩挑了一间没有人的自习室靠窗坐下来。 窗外阳光明媚，从这一间刚好看可以径直望见足球场。 足球场上还有在体测的同学，绿色的草坪上散落着坐着好几处小群落。 一片生机盎然，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自习室里不像是大学教室里的阶梯教室，跟高中班级的位置排列差不多。 最前面是讲台，黑板上面写着肃静。 有那么一恍然，宋栩像是回到了高中。 高中时候，教学楼对面是四周被树木围起来的篮球场。 穿过篮球场便是另一栋教学楼。 每天的课间十分钟，篮球场上也会传来篮球被拍在地面上的声音。 明媚的阳光照下来，那都是少年们青春的见证。 等放假了，他一定要喊上谢意臣，再回一中去看看。 昨天晚上宋栩也胃里的痛意被闹得没怎么睡好，暖阳的阳光照在身上，不一会困意便有些往上涌。 看了一会宋栩实在是撑不住了，便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这一觉便直接睡到了傍晚，自习室的灯突然被啪嗒一声按亮。 门口传来两声惊呼声。 “这里怎么有人啊，吓死我了。” “怎么在这里也不开灯啊，我都被吓到了。” 宋栩眼皮颤了颤，朦胧的撑开眼帘爬起来。 来的是一男一女，扫了一眼刚睡醒的宋栩后远远的在第一大组的中间坐下。 宋栩闭着眼睛缓了一会神才撑着手臂站起来，收拾好书本无声的离开。 出了大厅，一阵冷风便把他吹醒了。 程寂握着手机找了过来，看见人站在门口，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 宋栩看着他走近，“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 ———— 第一更，大家元宵节快乐！ 剩下两更分别在下午和晚上，久等啦！ 第82章 我们……快两年了 “你一下午都在这里？” 瞧着他眼里化不开的困意，程寂心里疼得发紧。 宋栩点点头，“嗯，要期末了准备复习一下。” 程寂知道他好学，便也不再说什么。 外面风大，宋栩下意识的把衣服拢紧一些。 校园里的路灯一段白一段黄，两人并肩牵着手走在寂静的校园路上。 临城大学有好几座校区，这只是其中一所。 这三年临城大学几乎没什么变化，唯一变化的最多的，便是人。 一代接一代，更新换代的速度跟时间流逝的一般快。 今年已经接近尾声，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一个转眼间，便又是一年。 宋栩下意识的攥紧了程寂的手，轻声唤了一句，“程寂。” “马上跨年了。” 程寂脚尖一顿，侧过身来。 两人正好走到路灯下站着。 炽白色的灯光直直的照射在宋栩的脸上，眉眼间的清冷感愈发浓烈。 程寂眼眸里眸光涌动。 那一年的夏天，宋栩就像是一阵裹挟着栀子花清香的清风吹进了他的心窝里。 让之后的每一年夏天都因为那一次偶然的邂逅而变得清爽凉快。 从第一次的偶然撞见到至今已经快五年了，面前人的气氛出落得更加清冷干净。 一直都还是那样一双灵动自然的小鹿眸，无论何时都像装着一口湖一般清澈。 程寂第一眼见到，就不自觉的浸了进去。 宋栩微微仰头，白色的灯光落进眼底，变成了一片细碎星闪的星光。 “我们……快两年了。” *** 今年的最后一天，为了好好的给即将过去的一年收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计划。 因为不可抗因素，今年元旦晚会的舞台搬到了足球场。 学校对主席台进行了一个暂时的延伸扩展，变成了一个中型的舞台。 由于前面几年的元旦节搞得十分漂亮，吸引来了不少外界的目光，学校对今年的元旦晚会十分重视。 宋栩收到来自校方无形的施压，一大清早便赶到了演播厅紧盯节目的彩排。 谢意臣没事情干，索性就跟着一起去了。 程寂上午满课，醒来的时候，宋栩已经不在了。 “开场节目是个大合唱，前面会有专业的歌手进行领唱，到时候我们所有的演员都会上台……” 负责元旦晚会策划的策划组组长站在宋栩身侧，不停的给宋栩解释舞台的立意和进行策划。 一堆七七八八的东西听的谢意臣直犯困，索性直接找了个地方坐下。 他是属实没想到，这里会比在寝室还无聊。 用小拇指百无聊赖的挖了一下耳朵，谢意臣抱着手臂打了个哈欠准备睡一觉，余光里突然闯进一道高大的身影。 谢意臣慵懒的抬了下眸，顾司然在他左手边的位置坐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 谢意臣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见他穿着一身板正的黑西装，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他转头看了一眼台上，那一群站在演唱台上的人，衣着跟顾司然一模一样。 “你不会是……” 他们两个已经有一阵子没见面了。 这人不是这些天都去排练大合唱了吧？ 顾司然在他惊异的视线下点点头。 他们班被抽中当了这一次元旦晚会的首个节目表演者，每一个学生都必须去。 顾司然逃不过，只能认命。 领口有些紧，顾司然一手扣住领结，用力扯松一些。 脖子微微后仰，喉结凸起来，竟有些……性感。 顾司然一米九四的个子，即使是坐在位置里，也比椅背高出许多来。 两条大长腿随意慵懒的抻着，西装裤自膝盖向下垂落时产生的褶皱都被熨贴的恰到好处。 裤子长度刚刚好，坐下来时裤脚缩上来一些，脚踝处的骨头突出来，被冷风冻的通红。 白皙的皮肤下，经脉相连。 上半身的西装正好合身，宽大的肩膀撑着西装布料不起一丝褶皱，手臂上的肌肉被包裹的紧绷分明。 领结被他扯开一些随意的搭落在胸膛上，白色衬衫下的胸肌线条若隐若现。 瞧着竟有些……禁欲的味儿。 顾司然的脸上没有粉底妆容修饰依旧很白皙。 稍长的刘海被梳上去用发胶固定，只留下几撮随意的垂落在额前。 额头光洁饱满，侧脸轮廓锋利又具有攻击性。 这还是谢意臣第一次仅仅只是因为颜值而盯着顾司然出神。 即使谢意臣因为上一次的事情对顾司然心生芥蒂。 但也不得不说。 顾司然今天这一身黑西装，穿的是真tm的好看。 以前的顾司然总是一身黑的运动服，上面还要扣一个黑色的鸭舌帽。 今天这么好好一打扮，不得把这个厅里面大半女孩子的魂都勾了去？！ 台上的音响突然发出刺耳的声鸣，谢意臣猛然回过神来，立马收回视线。 操！ 他怎么一直盯着顾司然看啊？！！ 竟然没想到有一天，阅美男无数的他也会被顾司然这东西用美貌吸引住。 谢意臣恨铁不成钢的在心里骂道。 谢意臣，你还真他妈没出息啊！ 身旁人的视线赤裸裸的，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顾司然自然是察觉到了谢意臣一直在盯着自己看，面上虽然依旧是一张没有感情的冰块脸，心里其实早就乐开了花。 他无意的扬着唇角，桃花眸里因为闪着几分光亮和逐渐染上的笑意，而恢复了些许以往的妖冶。 原来他喜欢这样的吗？ 那以后就多穿几次吧。 顾司然在心里暗自想着，像是故意的一般，又抬手扯了扯领结。 ———— 第二更 第83章 谢意臣就是不喜欢他 演艺厅没开空调，但因为排练的人逐渐到齐，人越来越多，厅里也慢慢的变得暖和起来。 顾司然的视线落在舞台上，余光却一直若有若无的注意的谢意臣的一举一动。 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见面了。 有点……想他。 那股凶恶的占有欲和偏执力又开始试图作恶。 只要见到谢意臣，顾司然便控制不住心里发了狂一般的欲望。 本以为，离开几天就好。 没想到，这种欲望相离几天之后却更是强烈。 顾司然倏然收紧手掌，紧闭着双眼试图将这股欲望强压下去。 谢意臣扫了一圈人越来越多的演播厅，愈发觉得没意思。 突然想起上次顾司然托顾易洵给自己送东西的事情。 “你上次让顾易洵给我的盒子，我过几天会还给你。” 顾司然压下心里欲望，听见这句话眼神里晃过一丝迷茫，他下意识的抬头问。 “为什么要还给我？” “没为什么，单纯不想要。” 谢意臣说着就站起身，“我今天没带在身上，明天吧！” “明天晚会的时候操场上见。” 说完就毫不犹豫的转身从一旁的过道上走下去。 顾司然喜欢他，可是他不喜欢顾司然。 甚至，还是有一点抗拒他。 谢意臣也大概清楚，顾司然在努力去尝试着让自己喜欢他。 可是，喜欢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只要有一天不喜欢，就要干净利落的拒绝掉。 喜欢这种东西，看不见尽头的话。 是会慢慢变成妄想的。 脚步声远去，熟悉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可见范围内。 顾司然缓缓抬起头来，一对形状好看的桃花眸黯淡无光。 像是一朵凋零的桃花，失去了它本该有的鲜亮美丽。 眼神盯着前面的座椅许久，顾司然蓦地发出一声自嘲般的轻笑。 他好像……又被拒绝了。 单纯不想要…… 是只单纯不想要他的东西吗？ 他想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给他，怕他不接受所以放满了他最喜欢的糖果。 还把他不喜欢的口味一颗一颗的挑了出来。 又害怕自己给他的话，他会不接受…… 所以才找了顾易洵。 只因为，他对顾易洵抱有丝丝好感。 原来是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会被拒绝。 谢意臣就是不喜欢他。 心口像是被无数只手掐住了一般，不给他喘气的机会。 顾司然捂着揪得发疼的心口靠进座椅里，眼尾逐渐湿润。 谢意臣跑下去晃悠一圈最后还是觉得无聊又回到了宋栩身边。 宋栩坐在第一排，眉心微皱，神情严肃。 谢意臣悄摸摸的在他身边坐下。 舞台上的灯光暗了几束。 所有的光束全部都向着中心穿着白色落地纱裙的歌手聚拢。 前面的音响声震天响，谢意臣脑子里嗡嗡的闹得心慌得很。 他伸过手肘在宋栩的手臂上戳了一下，“太无聊了，我先回去！” 宋栩下意识扭过头来，眉眼间还凝着浓厚的清冷气。 声音太大了，他没听清谢意臣说什么，张着嘴啊了一声。 谢意臣捂着耳朵，伸手指了一下又接着指了指出口。 宋栩瞬间明白过来，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了敲，用嘴型告诉他。 ：看手机。 谢意臣胡乱的点点头，立马起身逃离现场，一边走一边打开手机。 宋栩的消息正静静躺在锁屏上。 ：让程寂等会来这里找我。 啧。 感情他成跑路传话的了是吧。 上午的排练只需要确认节目安排不会出错，却也一直到中午一点多才结束。 宋栩又叮嘱了一遍才离开演播厅，外面的温度跟屋里面天差地别，一出门宋栩便下意识的抖了一哆嗦。 随意往走廊落地窗外面一望，竟不知外面何时下起了雪。 临城是南方城市，宋栩来到临城好几年，见到雪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这是临城今年的初雪。 演播厅正对着走廊在走廊的尽头，跟两侧的教室留出了一扇门的距离。 宋栩连忙跑到演播厅跟教室之间的落地窗前，趴在护栏上往外面望。 初雪应该是下了有一段时间，外面白茫茫都披上了一层白雪。 窗户上也沾了几片小小的雪花，宋栩觉得新奇便伸出食指隔着一层玻璃对着雪花印了上去。 热度隔着玻璃传了过去，指腹的周围起了一层白雾。 雪花也逐渐融化化成了小水滴。 程寂正好走到楼下，无意见的一抬头，就瞧见宋栩趴在落地窗的护栏上。 窗户上起着一层白雾，柔和清冷的脸庞被拢在雾里面，有一种朦胧的美态。 唯有一双亮晶晶的小鹿眸泛着光，像是清晨森林里，唯一一束穿透朦胧迷雾的光线。 程寂不由自主的顿下脚步，与宋栩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望着他。 心里就像是融化在玻璃上的雪花一样，软成了一片。 半晌，宋栩终于发现了他。 一对小鹿眼像是落了星星进去一般，他欣喜的朝着程寂的方向挥了下手。 紧接着宋栩在玻璃上哈一口气，伸手写下一行字。 程寂，终于下雪啦！！ ———— 第三更啦～希望审核快一点！ 第84章 不是真的还能假的？ 程寂刚按下电梯，门一打开，宋栩就从电梯里走出来。 宋栩一对小鹿眸水盈盈的泛着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欣喜。 明白他的去向，程寂退后一步，眼眸弯了弯。 “要去堆雪人？” 听到堆雪人，宋栩的眼眸又亮了亮。 旋即又想到了什么，眼里的光亮又一点点暗沉下来。 “可是现在的积雪还不够厚，堆出来的雪人都很小。” 程寂满眼宠溺的牵过他，打趣一般道：“那还不好？” “那样你就可以装在口袋里，然后带回回寝室。” 宋栩的脸上顿时浮上两片不好意思的红润，在他手心挠了下当作是反击。 宋栩大一生日那一天，桉城下了雪。 爸爸妈妈打电话过来给宋栩庆祝生日，兴致一起来，便讲起了宋栩小时候的事情。 宋栩的爸爸妈妈都是农村人，他也是在乡下奶奶家长大的。 奶奶家每年都会下很厚的雪。 那年宋栩才两岁，看见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新奇的不得了，硬是要拉着爸爸出去玩雪。 妈妈担心会被冻感冒便没有允许。 可是谁知道，宋栩这孩子从小就聪明。 妈妈不愿意，他便趁着妈妈进厨房，爸爸出去买菜，自己一个人偷偷跑了出去。 两岁大的小孩，手掌也小小的。 小宋栩自己一个人在家门前的雪地里玩的乐呵的不得了。 两只软乎乎的小手被冻的通红，堆了好一会也只堆了一个手掌一般大的雪人。 菜市场就在家附近，爸爸很快就回来了。 小宋栩听到爸爸的声音连忙小手一揣，把雪人藏进自己的口水衣衣兜里，使唤着还不太熟悉的小短腿晃晃悠悠的跑进屋里面。 小宋栩每过一会就要瞧瞧自己肚子前面的小口袋。 快吃晚饭的时候，小宋栩突然拽着自己湿答答的口水衣一边哇哇大哭一边从客厅跑进厨房。 “妈妈——” “我咳咳……的雪银…不见了！” 爸爸妈妈在视频通话里把这一段回忆绘声绘色的描绘出来。 宋栩手机开着免提，寝室里其他三个人全都给听了去，当场就哄笑起来。 已经是快两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一小团一小团的粘在一起，从空中晃晃悠悠的落在地上。 大厅前面的大坪已经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毯，一眼望去，白雪皑皑。 程寂把宋栩的外套帽子戴好，才牵着他慢慢往外面走。 宋栩走出大厅没几步，脑袋上便落满了雪。 他撒开程寂的手一路小跑跑到大坪正中央，弯下腰捧起一手白雪，双手上下用力一握变成雪球。 程寂不紧不慢的跟上去，宋栩忽然转过身来，嘴角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偏偏他还没察觉出来，又往前走了两步，宋栩倏然一抬手，将手里的雪球用力抛了出去。 雪球在程寂的黑色大衣上炸开，随后又全部簌簌的滑落，掉进雪地里。 程寂下意识的退了半步，看着自己衣角白色的雪花，咬了咬牙。 “阿宋，你真要玩？” 宋栩挑衅般的扬扬下巴，对他衣角上那一片白色感到十分满意。 “不是真的还能是假的？” 说完，伸出食指指着他，向程寂下了战书。 “程寂，你敢不敢？” 见他真要玩，程寂自然是乐意奉陪。 “这有什么不敢的？！” 语音刚落，他就弯下腰，动作迅速的将手边雪全部都扒向自己，拢成一团然后站起来。 趁着宋栩悠然自得就扔了过去，正好砸在宋栩的腰上。 宋栩下意识的惊呼一声，一抬眼，程寂就又准备好了一手的雪球正向着自己跑过来。 他都还什么都没准备，只能落荒而逃。 程寂穷追不舍，两人一前一后，你来我往的几乎围着整个大坪跑了一圈，地面上不断多出黑色的脚印来。 宋栩一边往前跑一边注意这后面程寂的速度，手里还不断的捏着雪球准备反击。 雪不但没有要停的架势，反倒越下越大。 地面上刚被踩出来的脚印没几轮就又被重新覆盖住了。 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厚，许多地方被白雪掩盖的已经看不清地势。 宋栩瞻前顾后的往前跑，没注意看地面，跑到一半右脚突然绊到了雪白的阶梯。 脑子里一片混沌，宋栩还没来得及反应，脚下踉跄两步向着一旁的阶梯上栽去。 程寂就落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 见他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倾斜，扔了雪球一个箭步滑上前，把宋栩接进了自己怀里。 脚下重心不稳，程寂紧紧的将宋栩拢进怀里，两人齐齐栽倒在雪地里面。 程寂从胸膛里发出一声闷哼，第一时间就撑起上半身关心着宋栩的安危。 “阿宋，有没有摔到哪儿？” 宋栩怕在他的怀里，闻声一手按在他的胸膛上抬起身子来，摇了下头。 “我没事，你怎么样？” 程寂松了口气，仰着天摇了下脑袋。 好在他们摔倒的地方正好是积雪比较厚的地方。 有积雪做缓冲，他的背上只是泛着丝丝浅浅的痛意但是没什么大事。 宋栩双手撑着他的胸膛，刚才一阵天旋地转间，程寂急中生智将两人的位置调换了一下。 不然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他。 他的帽子早已经从头上掉落下来，头上沾着雪不知道是刚下的还是在雪地里沾染上去的。 程寂仰天躺着，眉毛上和头发上都挂满了雪花。 宋栩趴在他胸膛上帮他把脸上的白雪纷纷扫去。 程寂喘着粗气问：“还要玩吗？” “我还想玩。” 他还没有堆雪人呢。 程寂闭着眼轻笑一声，嘴角尽是宠溺与无奈。 他伸手环住宋栩的腰，倏然一个仰卧起坐抱着宋栩坐了起来。 “那就再玩一会吧！” 第85章 宋栩，我真他妈喜欢死你了。 宋栩攀着他的肩膀站起来，又紧接着扶起程寂，帮他把背上脑袋上的雪都拍干净。 “你去那边休息一下吧，我自己去玩就好啦！” 程寂还在轻微喘着气，见他欢快的背影，没好气的出声。 “没良心的家伙。” 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刚才抱着宋栩就那样直挺挺的倒下去了，即使没有什么大事，背上还是在隐隐作痛使不上劲来。 程寂反着手隔着大衣摸了一下，这么一甩，也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心思。 索性找了一层阶梯，把上面的雪扫干净坐了下来。 宋栩跑到一开始他们打雪仗的地方，找了一块安静完整的雪地蹲下来。 看这背影像是在写写画画。 明明是一个一米高的大男孩，蹲下来却只有小小的一团。 宋栩今天穿的是一件蓝色的短款羽绒服，帽子掉下来也不继续戴了，任由洁白的雪花在他的脑袋上越落越多。 不知道是在写什么，他蹲在雪地里撑着手上半身向前倾，像是要努力够着什么。 程寂就这样痴痴地望着，手里不自觉的捧起一捧雪，心里既满足又欢喜。 宋栩很喜欢雪，从他爸爸妈妈对他小时候看见雪的描述程寂就能够得知。 长大了也一样。 即使玩到一半不小心摔在雪地里了，也还会继续爬起来玩。 虽然刚才摔得不是他。 但也幸好不是他。 照着刚才那个摔倒趋势，如果他没有及时将人搂进怀里调转方向，宋栩可能就会倒在阶梯上。 到时候磕到哪碰到哪了，心疼的那个不还是他。 宋栩娇娇软软的，光长个子不长肉。 他比宋栩不知道结实了多少倍。 心疼跟身体疼，那他还是后者比较好。 如果是让宋栩心疼他，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程寂就这么暗暗的在心里想着，好像还真就应了他的想法，背上刚刚缓下去的痛感又逐渐的浮了上来。 宋栩其实是跪在雪地里的。 他弓着上半身用手在雪地里写写画画了好一会，停下来时手指尖已经通红没了知觉。 他收回手搓了搓，放在嘴边哈了一口热气从地上爬起来。 转过身，程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朝着自己走过来了。 他单手插兜，一手背在身后，走路时黑色大衣的衣角被风带着扬起来。 “宋栩同学，玩够了没有？” 宋栩都顾不上自己一身的雪，向前两步挡住他。 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下来，唯有一对水晶晶的鹿眸在这冰天雪地里闪着另样的光彩。 程寂从那双好看动人的眼眸里，望见了认真和沉静。 他在宋栩脚尖前站立，却没有心思去偷看他身后的秘密。 “你要给我看什么？” 宋栩睁着一双鹿眸望进他眼底的那一泉温柔泉水里，慢慢的便陷了进去。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只是抬着眼看着他。 “我有一句话，想要告诉你。” 程寂眼睁睁的看着那双鹿眸里泛起星星点点的水光，神色愈发凛冽。 宋栩抿着唇，缓缓退到一旁，被他藏在身后的字一点点映射进程寂的眼帘。 “程寂，我们和好吧！” 这样一句话被端端正正的写在雪白的地面上，下面还画了两个抱在一起的火柴人。 抱着人的那个脑袋上写的程，而他怀里那个就是宋。 笨拙又可爱。 程寂看着雪地上的这一行字和这幅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他没想到宋栩竟然答案写在了干净的雪地上。 蹲在这里写写画画这么久，只为了写这一句话，画这一副看似简单却又无比认真的画。 程寂眼眶里渐渐涌上一股热意，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般发着胀。 他缓缓转过头，眼眶红了一圈。 宋栩抿着唇角，神色认真的拉过程寂的大衣衣边。 程寂微微俯身，只听见宋栩像是清泉一般清冽的声音从耳边轻轻流过，与他心中的暖泉汇成一股。 “程寂，今天是初雪。” “一起见过初雪的人是不会走散的。” “我们以后……不要再走散了。” “好不好？” 他想跟程寂一起朝前看，走向属于他们两个的未来。 即使曾经迷茫过，走丢过，错失过。 但是好在，现在还是走到一起了。 他们之间只是短暂的迷茫错过。 只希望未来与他并肩的，还能是程寂。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程寂再也忍不住。 发了狠的将面前跟着红了眼的人抱进怀里，力气大得像是要将这人狠狠嵌入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程寂将脸深深的埋进宋栩的颈窝里，用力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 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里汹涌翻腾的感觉平息下去。 宋栩被他紧紧环着腰，没得到回应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雪越下越大，渐渐的两人都白了头。 程寂的声音醇厚中夹杂着几丝沙哑，埋在宋栩的颈窝里良久后，闷闷的应了一声。 “好。” 终于得到了他的回答，宋栩心里猛然松了口气。 怀里突然一空，宋栩一阵恍惚间就被程寂双手捧住脑袋，唇瓣被他擒住。 任由天上雪花怎么飘，操场上学生多么闹，他们的世界里都只有对方一人。 再也装不下其他。 程寂的吻来势汹汹，宋栩连个换气的契机都没有，最后只能顺从的被他吻的头晕目眩。 直到宋栩被憋的呼吸不过来了，程寂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他。 “宋栩，我真他妈喜欢死你了。” 程寂还只是从他嘴里退出来，一手扣在宋栩脑后，贴着他的唇瓣咬牙道。 还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让喜欢的心口发紧。 宋栩，是第一个。 也是最后一个。 宋栩垂着眼帘，眼睫一颤一颤的，脆弱的像是一阵风就能给吹破。 听到他说的这句话，略显惊讶的抬起眸来。 一对小鹿眸本来就水晶晶的，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就像是被水洗过一般，又亮又净。 程寂身体里一直被克制着的欺负欲被他瞧了一眼，竟开始慢慢的冒起火星子来。 爱就是占有。 程寂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他现在恨不得立马就能把宋栩剥干净吞进肚子里，让他永远只能归自己一人所有。 他死死地抵住宋栩的额头，鼓了下腮帮又要亲上去。 宋栩被他折腾的浑身发软，乏力的手臂抵上他的锁骨，小声拒绝道。 “现在还在外面呢……” 程寂闻言嘴角的笑意逐渐染上几分不羁的野气。 “阿宋，现在害羞是不是晚了点？” 宋栩面上一红，抵着他肩膀的手没有一丝松懈。 皱眉不悦的神情，还是不愿意的意思。 程寂掐着他的腰又凑近一些直接贴上他的唇角，话语霸道又克制。 “你就让我亲这一下，我要忍不住了。” 第86章 程寂，你就是我的初雪 说完便再也不顾宋栩的推拒，再次低头凶狠的吻了下去。 宋栩只是仰头受着，程寂抓着他的双手绕上自己的脖颈。 吻得入情时，宋栩心思不正的想偷偷看一眼程寂的神情。 却不料，程寂也正睁着眼睛盯着他。 形状好看的凤眸里染上深层的情欲，眼底的猩红欲望一眼就能将他吸进去。 如狼似虎的眼神冲撞在宋栩的心头。 他倒吸一口气，赶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立马闭上眼睛。 见他心虚笨拙的模样，程寂抿着他的唇扬了扬唇没戳破他。 这个吻一直延续到宋栩缓不过气在他怀里求饶起来，程寂才放开他。 离开前还要在他的唇角轻咬一口，腻歪的不像话。 宋栩乱了呼吸窝在他怀里说不出话来。 地面上又重新覆盖上一层白雪，程寂抱着怀里的人心里不胜满足。 甚至以往任何抱着宋栩的时候都要满足。 回国到现在，即使已经坦白原因，宋栩也依旧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回复。 他想，许是宋栩心里还是有所顾忌。 一年说长也不长，说短却也有三百六十五天。 归根结底，不管是什么原因，宋栩这一年等的都是他程寂。 现在程立禾全部计划已经败落，他已经将阻力清理干净。 学校里没有了那些随时对宋栩造成威胁的人，公司也有战叔叔帮忙打理着，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着。 他已经对得起逝世的母亲，唯一还有存有亏欠的，就是宋栩。 比起用时间。 他更想用自己的真心消除宋栩的那些顾虑。 本以为这一天会遥遥无期，没想到宋栩却把这一天包装成惊喜亲手捧到了他面前。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程寂闭了闭眼将眼里的热意忍下去。 伸手将人从怀里扯开一些，他轻声问，“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想好要在初雪这一天跟我重新开始？” “嗯。” 宋栩眼睫毛颤了颤，几片小雪花簌簌落下来。 “他们说，初雪象征着第一场纯洁的爱情。” 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程寂还是听着心间发软。 “嗯，然后呢？” “我的初恋是你，兜兜转转一圈你还是回到我身边了。”宋栩说，“我想在初雪来临的这一天跟你重新开始，那我的第一场纯洁的爱情就还是你。” “程寂，你就是我的初雪。” 程寂怔怔地注视着他，雪花漫天，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里却只装着一个小小的他。 宋栩只是与他对视几秒便有些害羞的别开了眼。 这些话由感而发，说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良久，程寂眸光动了下，低下头贴着宋栩的额角，嗓音又低又哑。 “阿宋，你还挺浪漫的啊。” 旋即他又低下头，眸色认真的跟宋确认一遍。 “那我们现在，算不算真的重新在一起了？” 见他认真的模样，宋栩笑着点头。 “嗯，程寂，我们重新开始吧。” 原因早已经说清楚，误会也早已经解开了。 这些天他只是在考量程寂的真心。 可是程寂最经得起考验的，就是他那一份真心。 两个人都还是很喜欢对方。 突袭的风浪都已经过去了，那就重新一起朝着未来走吧。 程寂抱紧怀里的人，声线明显的颤抖着“谢谢你，宋栩。” 雪势越来越大，两人现在已经变成了大型雪人。 程寂心情大好管不上这些，欢呼一声在雪地里狂奔起来。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现在很开心似的。 宋栩戴着帽子站在树下，满含笑意的望着在大坪里狂欢的程寂，心里也跟他一样的雀跃。 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即使两人的关系跟以前一般好。 但只要他不亲口告诉程寂答案，这分开的一年还是会像是一堵无形的墙一般隔在两人中间。 即使靠的再近也还是会有距离。 他也等这一天很久了。 都说初恋是最难忘怀的。 宋栩用这一年深刻的体会到了。 这一年，他努力装作自己不再在意程寂。 可是在见到程寂的那一刻，所有用来伪装的面具一秒破碎。 宋栩越看越觉得程寂现在的模样像是一只没了牵引绳的哈士奇。 怎么管也管不住。 自己就像是它的主人，只能揪着没了狗的牵引绳无奈地看着。 这只哈士奇在大坪上撒欢一圈，叼着一个巴掌大的小雪人，摇着尾巴跑回到自己的主人身边。 “给你堆了一个雪人。” 宋栩扫了一眼他手上的那个所谓的雪人，顿时被无语住了。 这个雪人长得可谓是……歪瓜裂枣。 他的脑袋歪长着，不知道是不是拿倒了，下面的身子鼻头还要小。 两只手臂一长一短极不对称，既没有眼睛有没有鼻子，头上插着一片绿色的叶子。 这一眼，宋栩就确定了程寂没有堆雪人的天赋。 于是，他一语戳破道，“这个雪人长得好丑。” 程寂眉心一皱，把雪人抬到自己的眼前打量一眼，“不丑啊，这叫有特色。” “带回去给张至衍他们看看。” 宋栩扶额，连忙拉住他，好言相劝道。 “还是算了吧，这个雪人估计也撑不到我们回到寝室了。” 程寂一意孤行，“不行，路上全是雪，那里融化了就补哪里不就好了。” 最后，这个雪人十分坚强地坚持到了宿舍。 *** 本应该是热闹非凡的跨年夜，临城大学却因为城中心的电路被大雪压坏而陷入一片漆黑的状态。 临城是典型的南方城市，近几年几乎是没下过雪。 突降暴雪，不仅仅是临城大学，许多地方的线路也都不堪重负。 雪势汹汹，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架势。 寝室里冷的像是冰冻室一般，宋栩收好手机从阳台走进来。 “学校已经发通知了，停电只是暂时的。” 电源突然断掉，打了所有同学一个措手不及。 张至衍的手机忘记充电了，只好跟陈改一起看。 看完通知后，他依旧怏怏不乐。 “下这么大的雪，那明天的元旦晚会怎么办？” 第87章 那你也祈祷今年跟往年一样吧！ 话音刚落，寝室里叮的一声就明亮了起来。 学校的发电机用起来了。 张至衍立马冲回自己的位置给手机插上电。 宋栩抱着手机窝进椅子里，迷茫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学校说等通知。” “要是取消了那得多可惜啊。”陈改叹息一声，“舞台都搭好了，同学们也都排练好了。” “一场大雪，这下全都被搞没了。” 程寂扫了一眼难掩失望的宋栩，心里划过一丝心疼。 张了下口却只是说，“可是这是天灾，我们阻止不了的。” “那就希望明天的雪势能好转吧。” 张至衍双手交叉放置在脑后，靠着椅背无奈的长叹一声。 他对面的电脑屏幕上，又亮起了游戏界面。 就算是世界毁灭了，他的游戏也不能毁灭！ 陈改凑近看了一眼，当即弓着食指给了他一个暴栗。 “都要期末考试了，你还有心思打游戏？！” 顷刻间，寝室里就同时响起了陈改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声和张至衍凄惨的哀嚎声。 张至衍红着脖子反驳道，“就是要考试了我才要打游戏啊？！” “打游戏的时间不多，能打则打！” “那你考试怎么办？！” “能过，你放心就好了。”张至衍抱着自己可怜的脑袋，“你看我哪一次的期末考试挂过？！” 陈改被他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歪着脑袋想了下。 好像也是那么一回事。 张至衍每个学期都是这样，平时就是睡大觉打游戏，每一次都是靠临时抱佛脚混过期末。 但每一次还都给他混成功了。 每一门科目加上平时分刚好踩在及格线上。 陈改无话可说，只是道：“那你就祈祷今年也跟以往一样吧！” 张至衍听着这话总觉得不对劲，换平常陈改肯定得各种大道理都给他来一遍。 今天就说两句就这么算了？ 张至衍讪讪的侧身看他一眼，陈改早就背过身去。 不会是生气了吧？！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张至衍立马就被吓了一大跳。 陈改生气…… 那可比雷神生气还可怕啊！！ 屏幕上的游戏已经进入了主页，不打他心里又可惜了。 又悄摸摸的瞥了一眼低气压地区。 张至衍闭上眼，长吸一口气忍痛割爱。 电脑屏幕一黑，张至衍就佯装轻松的从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专业书，随意翻开几页。 他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行！我看！我现在就看！” 他说的身后，陈改背对着他，一抹得逞的弧度挂在嘴角。 趁着两人在争吵的间隙，程寂长腿一蹬就滑到宋栩的面前。 “今晚上有没有什么安排？” 今天是跨年夜，总不能无聊的呆在寝室里吧。 宋栩瞥了他一眼，兴致缺缺的摇摇头。 程寂凑近些，“我们出去堆雪人吧？” “叫上谢意臣一起。” 闻言，宋栩瞥了他一眼，震惊道：“你还要去堆雪人啊？” “你还要喊上谢意臣一起？” 就今天下午那个长得稀奇古怪的雪人，宋栩都不好意思说这是他男朋友做的。 太丢人了。 程寂看他的表情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怎么了？” 宋栩摇摇头，怕打击他的自信心，只是神情倦倦的拒绝道。 “今天都玩了一个上午了，现在没有力气玩了。” 他都不好意思说，如果跟谢意臣一起堆雪人，你会被他的技术秒掉的。 说不定还会被他用语言嘲笑一顿。 不过他不敢说。 又怕程寂因为他的拒绝而感到失落，他又接着说。 “等会零点会有一个惊喜，不知道有没有被天气影响。” 程寂眼皮一掀，有点好奇。 “什么惊喜？” 宋栩却是扬着嘴角，笑容神秘。 “我也不知道，到时候看看不就好了？” 程寂没继续探问，只是一堆沉黑的凤眸看着他。 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好起来一点，才握过他的手攥紧在手心里。 “天气变化是我们谁都阻止不了的，甚至就连预测都不一定完全准确。” 他的语气突然转变，深长沉稳的气息令人顿时安心下来。 宋栩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道，“我知道的。” “我只是为参加这次晚会的同学们感到可惜和遗憾。” 同学们为了准备这一次的晚会，有的组甚至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准备。 上午突然下起了暴雪，编排老师中午的飞机也被通知延飞。 在老师来不了的情况下，同学们上午彩排之后下午自发的组织着在演播厅又重新把所有流程都走了一遍。 雪越下越大，学校马路上的积雪铲都铲不干净停。 课通知已经下来，元旦晚会取消是必然的事情。 恶劣的天气变化自然是阻止不了的，可是宋栩心里还是难掩的可惜。 “你所想的我也都知道。” 程寂放柔了目光，“这一场突来的大雪，让今年的元旦节成了大家的遗憾。” “也正是因为有了遗憾，大家才能更加期待以后的元旦节。” “今年的遗憾，明年加倍补上就好了。” 程寂的话总是有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就这么几句，宋栩心里那一点不平之意竟被慢慢抚平了。 他从椅子里直起身来，握紧程寂的手点点头。 “不出去堆雪人，那你要干什么？” 把人的情绪安抚好，程寂突然话锋一转道，“不会就要在寝室里干做到凌晨吧？” “不做点别的？” “我准备看一部新的恐怖电影。” 宋栩收回手，打开电脑向程寂发出邀请。 “你要不要一起啊？” 程寂被他嘴角阴凉的笑意吓得后背一凉，“不会又是哪个国家新出的恐怖电影吧？” 宋栩顶着一张无辜的笑脸说出最恐怖的话语，“对啊，我看网友评价都说很好看。” “我亲爱的男朋友。”宋栩凑近他的耳边，语气阴森的向他再次发出邀请，“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啊？” 程寂背后发麻，尬笑着推着椅子后退。 “还是算了吧，你觉得好看就自己享受吧。” “你男朋友我……无福消受呵呵呵。” 第88章 回来再跟你算账！ 今晚是跨年夜，又恰逢久违的下起了雪。 同学们都兴奋地老早就跑到了操场上，借着主席台上的大明灯打起了混战。 顿时间，操场上一片混乱。 谢意臣兴冲冲的推开隔壁寝室门的时候，推开门的瞬间却差点没被室内安静的气氛给吓住。 今晚上这几个是怎么了？ 就连他进来，寝室里除了宋栩之外没一个人有反应。 谢意臣定了定思绪，走到宋栩桌前，扫了一圈其他三个人。 “你们寝室今晚上怎么这么安静？” 这句‘你们寝室’听的宋栩有些不解，难道别的寝室不是吗？ 他仰起头来，“怎么了吗？” 谢意臣挥挥手，“倒也不是怎么了，今晚上可是跨年夜诶，别的寝室都出去玩疯了。” “你们寝室这……”他迟疑的指了一圈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宋栩抓住他话里的重点，好奇的问他：“别的寝室都去玩什么了？” 这句话问到点上来了，谢意臣就是来找宋栩出去玩雪的。 “玩雪啊！”谢意臣推搡了一下宋栩的肩膀，嘴角抿着一抹神秘的笑意，“宋栩，你不是最爱玩雪了吗？” “走，陪小谢哥哥去玩一会！” 宋栩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余光里程寂的身子动了一下。 程寂刚才才问过他要不要去玩雪，被他拒绝了。 现在如果答应谢意臣的话，程寂还不知道会变成一个什么形状的大醋缸呢。 就算撇开这里不说，如果答应了谢意臣的邀请，程寂就一定会跟着去。 程寂万一一时兴起要堆雪人…… 他僵着声音有些为难，“啊……可是现在天已经很黑了……” 谢意臣当然听不出他话里别样的意味，还真的以为他是怕黑。 他胸有成竹的拍拍自己的胸膛，下巴指着天花板，“黑算什么？有小谢哥哥在呢！” “小谢哥哥保护你！” 宋栩自然是不会去怀疑谢意臣，毕竟他真的可以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可是他现在，不是这个意思啊！ 宋栩纠结的皱起了眉心问：“你们寝室……没有人了吗？” 谢意臣非常诚实的摇了摇头，“他们全都有对象，这会不知道在哪里约会呢。” 说到这里，谢意臣才察觉出宋栩话语里的异样。 他倏然眯起眼睛危险的看向宋栩，这丫一直在找借口拒绝他！ “宋栩，你是不是不想陪我去？” 听着他突然变得凛冽的声音，宋栩心下慌了慌。 正想张口私下跟他解释，程寂就转过椅子截断了他的话语。 “你去找顾司然啊。” 听见这个名字，谢意臣骤然眉心一瘪，“你好端端的提他干什么？” 程寂取下耳机，一脸的无所谓，“你可以去找顾司然陪你玩啊。” 谢意臣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涌上一股子烦闷，又想起了那一盒糖果的事情。 他今天上午从演播厅出来之后，才后知后觉出顾司然的不对劲。 只有宋栩知道他喜欢吃这种糖，而且他上大学之后几乎就没吃过了。 结果大学三年了，顾司然突然一下冒出来托人把这糖交给他。 难不成，顾司然也是桉城的人？ 还是桉城一中的？ 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细细回想了一番，谢意臣却怎么也想不起高中时候他认识过一个叫顾司然的人。 想来头痛便也不想了。 现在程寂一说起顾司然，他便又想起来了。 程寂这家伙哪壶不开就提哪壶的能力真的是练的炉火纯青了。 谢意臣烦躁的挥挥手，“我现在一点也不想提他。” 宋栩见他的反应这么激烈，便也好奇地抬起脸问他：“你跟顾司然到底怎么了？” “我看他都好久没来找你了。” 宋栩今天在演播厅排练时才久违的见到了顾司然一面，但是却也只是点头而过。 本以为自从谢意臣生病独处了一会之后，两人的关系会缓和一点。 可是现在这么一看来，宋栩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不但没有好一点，感觉反倒更差了。 这样就更是让宋栩好奇起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两人的关系直接发生了转折。 话题就这样被转移。 谢意臣瞅着那双闪呼呼的大眼睛，想说又不想说。 他面露难色的抓了把头发，吞吐着嗫嚅道：“我们两个……就是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情。” “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宋栩见有希望立马就凑上去追问道，“现在还没有解决吗？” 谢意臣僵硬的扯着嘴角，“目前是解决了。” 他都说了一笔勾销了那就是解决了吧。 “那不愉快的事情都解决了，你们的关系怎么感觉还更差了啊？” 宋栩这样感觉也不是没有依据的。 顾司然以前只要有时间就会跟课，次数多到就连宋栩都能精准的算出他哪节课会来；可是自从上次两人单独出去一次后，顾司然几乎没再跟过。 谢意臣从医院回来之后，他们却只能偶然碰见一次。而且，每一次提起顾司然，谢意臣不耐烦的反应都更加剧烈。 他感觉，这件事情似乎在适得其反了。 谢意臣不仅没有喜欢顾司然，反倒……更讨厌他了。 谢意臣心里逐渐涌上一股烦躁之意，“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你到底去不去啊！” 话题突然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宋栩好半天才绕过来。 他还没说，一旁一直不作声的张至衍突然书本一关，积极的举起手来，“我去！！” 聊得正火热的三人皆是一愣，张至衍的手举得老高，兴奋的眸光从眼里迸射出来。 “谢意臣，我可以陪你去！” 说着，还不等谢意臣答应，他就转过身问陈改，话语里的兴奋已然被他掩埋了下去。 “陈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情绪转了一个大圈，搞得谢意臣一脸懵逼。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张至衍在陈改面前不一样。 他侧首看向宋栩，指着那两人用眼神示意。 ：他们两什么情况？ 宋栩撇着嘴怂了下肩膀，表示：我也不知道。 他转而把视线投向程寂，程寂却只是瘪着眉心没说话。 陈改闷闷的皱着眉思忖了两秒眼，而后转过头来提议道：“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今晚是跨年夜，大家要一起玩才热闹。” 这下子，寝室里的目光全部都投射到宋栩程寂两人身上。 谢意臣阴森森的笑着，一字一字的问：“你去不去？” 这下宋栩肯定是点头。 只要不让程寂跟谢意臣单独待着，他的耳根就能保持清净。 那自然是玩什么都愿意。 张至衍当即就欢呼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呀吼！终于不用看书咯！” 几人收拾好行装一前一后出了寝室。 程寂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跟在宋栩身后走到门口才微微俯身在他耳边沉声道。 “回来再跟你算账！” 第89章 要有遗憾才能让人更加难忘 宋栩第二天早晨是被冻醒的。 宿舍的床不是很大，能睡下两个人已经是极限了。 即使是被程寂紧紧的抱在怀里，宋栩也还是觉得背后有冷风汨汨的往被子里灌。 他伸出手按亮手机屏幕，心里默叹一声又滚回去。 手机电量跟昨晚上相差无几。 还没来电。 临城大学这么大，估计是学校的发电机用了一晚上就hold不住了。 昨天半夜就停了电，导致学校说的惊喜也被搁置。 程寂本就睡的浅，怀里人动弹个不停，他惩罚似的按了下宋栩的腰窝。 宋栩瞬间老实下来。 “怎么了？”头顶的嗓音醇厚沙哑，带着些刚睡醒的慵懒。 仔细一听，还有着淡淡不悦。 “程寂。”宋栩往他怀里蹭了蹭，好不容易暖和了一点，又开始昏昏欲睡。 “怎么了？” “我冷。” 程寂眼睛都没将睁开，挂在他腰上的手臂紧了紧。 “抱紧一点就不冷了。” “嗯。”宋栩点点头，可他还是觉得有冷风透进来。 因为常年训练，程寂的胸膛很结实。 宋栩贴了会觉得太硬了便在他怀里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昨天晚上他们几个几乎是玩疯了，一直到很晚才回来。 一回来就排着队洗完澡，疲倦感便慢慢的涌了上来。 大家都很累，张至衍还打了通宵的游戏，寝室里现在都还没有人起床。 宋栩醒来之后就睡不着了，拉开床帘一看，外面的雪比昨天的还要大。 看来今天的晚会是肯定举办不成了。 宋栩垂下眼帘，心里止不住的失落。 昨天晚上才因为风太狂雪太大，导致学校准备的无人机表演也被搁置下来。 学校只能把提前录制好的备用视频发到每个班级群里。 点开一看，是一段用无人机拼成的话，都是学校对临城学子们美好的期许。 但好在，学校在凌晨的时候放了许多的烟花，让今年被风雪阻挡的跨年之夜多了几分别样的味道。 漫天的烟花在黑暗的天空中绽放开来，像是一朵朵在空中燃烧的火花。 烟花之下，有人拥抱，有人亲吻。 大家站在漫天雪花里一起迎接着充满生机希望的新一年到来。 既浪漫又绚烂。 宋栩心里虽然还是止不住的可惜，却也开始慢慢释怀。 程寂说得对，要有遗憾才能让人更加难忘。 “在想什么？”怀里人实在是太不老实，程寂掀了掀眼皮，“大清早的叹什么气呢？” 宋栩立马转过头去，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 “是不是吵到你了？” 程寂双眸一眯，本有些不悦地心情被他这一个主动的吻哄好了。 他紧了紧手臂，唇角在宋栩的脸上亲昵的碰了碰。 “刚刚在想什么？” 宋栩安然的窝进他怀里，看着阳台外面的雪。 “外面的雪好像下得更大了。” 程寂捋了捋他的发尾，闻言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阳台，顿时就明白了怀里人一大早就不开心的原因。 不想顺着他的情绪往下接，程寂收回视线另问，“今天还想玩什么？” “雪？” 这个字音还没落下，宋栩果然一扫刚才暗淡的神情变得更暗淡了。 “还玩雪啊？” 听着他幽幽的语气，似乎对他的提议不太满意。 反应在程寂的意料之中，但好在目的达到了。 宋栩的注意力不再放在元旦晚会上。 他只是无奈的发笑：“那你想玩什么？” “玩什么都行，就是不想玩雪了。”宋栩垂着眸子恹恹道。 他昨天都玩了一天的雪了，再玩就真的腻了。 不管是玩什么，都要把握好尺度，保持新鲜感才能每一次都玩的开心。 “嗯。”程寂以他的想法为主，“你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宋栩无精打采的鼓着一边腮帮，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他们在宿舍门口堆起来的‘守门神’。 “我们等会去看看那个大雪人吧！”宋栩扬着唇，精神倍好，“一个晚上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雪淹了。” 程寂将他扎眼的刘海往两边梳开，听着他这不着边际的话，嘴角的弧度宠溺又温柔，“嗯。” “头发长长了。” 宋栩翻着眼皮看一眼，好像是有一点。 几天前就觉得刘海有些挡眼睛了，本想着找个时间去理发店剪短一点。 可是给宋栩忙忘了。 他随意扒拉了两下，又一头埋进程寂的胸膛。 “没关系，到时候会剪掉的。” 头发随时随地都能剪，但是他现在又困了。 “我们再睡一会吧，我又困了。” 他的声音闷闷倦倦的，程寂低头看着怀里的脑袋，眼眸里逐渐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 “好。” *** 两人一直睡到十点多才下床，下楼去看了一下昨天晚上的大雪人，见他还是保持着昨天晚上那个健全的模样，才心满意足地去吃饭。 下午，因为天气的原因，寝室厕所的下水管道被冻住了，冲厕所的水排不下去，宋栩便跑到了这一层楼的公共厕所解决三急。 宿舍里只有程寂一个人，宋栩回来时，程寂正坐在他的位置上。 “好冷好冷。” 外面天寒地冻，宋栩外套都没穿就冲了出来，回来的时候浑身冻得瑟瑟发抖。 听见他的低呼，程寂忙不迭地将人抱进怀里，用外套紧紧裹住。 “怎么不穿件外套再出去？” “太急我忘了。”宋栩打了个寒颤，程寂的手机就摆在桌面上，屏幕上显示的是群聊的聊天框。 学校似乎又发通知了，宋栩上厕所没来得及看。 “有说什么时候来电吗？” 程寂伸手划拉了一下屏幕，把那条通知划给他看，“晚上七点。” “还有这么久啊。”宋栩下意识的感叹道。 寝室里没了空调就像处在冰窖里一样，冷的人手脚发麻。 程寂用外套将他包紧一些，关上了手机，“只有一个下午了，你多穿一点。” 说着，眼神有在他身上晃荡一圈，见他只穿了两件单薄的棉衣，不禁皱着眉吩咐他，“你里面再去加一件毛衣。” 宋栩也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穿这么点的确有点冷。 他点点头，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厚一点的毛衣，当着程寂的面就套进去。 穿好后又立马套上自己的外套，拉过凳子紧挨着程寂坐下来。 程寂平时训练有加，到了冬天浑身充满着阳气，走到哪都是一个实打实的火炉子。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宋栩白天一冷就喜欢钻进程寂怀里。 哪怕是挨着他坐着，那一股热气也会传进他的身体。 只是宋栩还是有一点不明白。 明明都是阳气十足的一个人了，为什么还会大半夜浑身冰冷的跑到他床上来喊冷。 宋栩的手机昨天晚上没充到电，现在已经黑屏关机了。 他挨着程寂坐了没一会，手脚就慢慢暖和起来，人也开始昏昏欲睡。 半晌，手腕上倏地一凉。 宋栩迷迷糊糊的掀开眼帘循过去。 一个银色的手镯被扣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第90章 她说，这个本来是要给儿媳妇的 手腕上冰凉的触感让宋栩一秒就清醒过来，身体里的懒虫跑了个光。 他直起身子来，“这是……” 程寂直视着他的眼睛，眸中溢满温柔，“这是我妈妈的手镯。” 宋栩一怔，反应过来后立马就要把手镯取下来。 “你妈妈的东西你给我干什么？” 这个镯子看起来就不便宜，更何况，还是他妈妈的遗物。 肯定对程寂很重要吧！ 程寂垂眸按住他的手，视线转调到那个银色的手镯上。 “这个手镯是我妈妈病危的时候交给我的。”程寂淡淡道，“她说，这个本来是要给儿媳妇的，可是她没这个机会了。” “我上次回家之后就一直带在身上，想找一个时间替我妈妈交给你。” 程寂眼眸里的温柔渐浓，大拇指指腹盖在手镯上细细摩挲着精致的花纹纹路。 商婕那天取掉了氧气罩，程寂坐在旁边，双手被她逐渐冰冷的手紧紧包着。 她从生活里的一件件小事情慢慢叮嘱到大事，最后才把这个手镯从枕头底下摸出来。 在她心里，最大的事情就是儿子的未来和幸福。 她生命垂危，等不到看儿子结婚成家的那一天了。 “这是我妈新买的，她没戴过。” 他害怕宋栩嫌死人的东西晦气，便顺便解释了一句。 程寂使劲的垂着眼帘，可眸底那一抹微不可见的神色还是被宋栩精准抓住。 “程寂……” 宋栩哪能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他停下动作，面前垂落的脑袋像是压在他的心上一般，也跟着喘不过气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个手镯太贵重了……” 宋栩是个不识货的，这个手镯光从成色光泽看，他也觉得价值不菲。 程寂的妈妈是一个那么温柔的人，给自己未来儿媳妇准备的东西想来也不会便宜。 给他万一弄掉了……岂不是浪费了一片心意。 这么想着，宋栩更觉得不能收，“我还是还给你吧……太贵重了。” 嘴上说着，手上也跟上节奏，按住手镯下面的暗扣咔嚓一声就取了下来。 宋栩捧在手心里递回去，程寂没接。 他终于抬起头，黑沉的眼眸深深的睨着宋栩的眼睛。 两人静静地对视，约莫过了几秒钟，程寂才缓缓的凑过去，看着他的眼睛笑道。 “我妈说是给未来儿媳妇的，现在给也好，以后给也罢，这个手镯都是要给你的。” “宋栩，我已经做好要跟你一辈子的准备了。” “你逃不掉的。” 程寂从废墟里逃出来重见天日的那一天起，就没有想过要跟宋栩再分开。 这份痛楚，也不想让宋栩跟他再承受一次。 手镯早收晚收反正都是归他。 宋栩，你逃不掉的。 面前人的神情语气转变得太快，宋栩差一点没跟上。 听着这霸道中带着几分野气的话语，宋栩脸上一红，不自在的别开眼不去看他，“我又没说要逃……” “那这个手镯你就收着，反正迟早归你。” 最后，在程寂的万分逼迫下，那个手镯还是圈在了宋栩的手上。 *** 这场大雪一连下了五天，第六天才开始慢慢融雪，等到道路上的雪全部被清空能够正常通行时，期末考试也到了。 考试前一晚，谢意臣难得准备去一次自习室。 他看了一眼阳台，外面天色昏昏黑，还不算太晚。 谢意臣撇着嘴暗自想：今天勉强学他个两小时吧！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收拾好书推开了隔壁寝室的门。 以防自己有不会的地方，还是喊上宋栩比较好。 只是隔壁寝室连灯都没开，里面漆黑一片。 谢意臣站在门口，伸手去按墙上的开光。 灯一亮，寝室里果然一个人都没有。 “都干什么去了？”谢意臣低声腹诽一声。 想着要自己一个人去自习室，谢意臣又有些不乐意了。 他掰着手指头算一下，今天是他这个学期第一次去自习室。 怎么说也要有个人带带他这个没有自习经验的小菜鸟吧！ 万一自习没成，心思跑出去玩了怎么办？ 谢意臣越想越觉得这个思路完全正确，正准备抬脚往自己的寝室走，一个可怕的念头又重新在他心中横生。 可是，明天要考试！ 挂科了多麻烦啊！ 又要扣学分！还会影响毕业的！ 伸出的脚又硬生生收回来，谢意臣恨恨的握了下拳，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寝室楼。 考好了就能有大把时间玩。 一时享乐不如长时享乐！ 学校在每一个学院都设置了不少的自习室。 这一层楼全是自习室，只有前面几间坐了寥寥几个人。 谢意臣一路推门过去，找了一个没有人的自习室坐下。 他推开门任命般的叹息一声，站在门口对着空旷的教室拍一张，随便找了一个靠门的位置坐下。 难得来一次，要好好纪念一下。 点开朋友圈，配上刚才的图，编辑文案。 ：记录一下今天！非凡的体验！ 明天第一门就考大学英语，谢意臣翻开英语练习册，脑袋瞬间被密密麻麻的英文嗡的一声冲击到。 “操！” 每往后面翻一页，谢意臣眼里幽怨便随之深一分，每一面都是密密麻麻的一堆单词。 他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上大学了还要这些看不懂的鸟语啊！” 谢意臣瘪着嘴闷闷不乐的埋怨一声。 谢意臣高中的时候，六门课里最不好的就是英语。 这个词能变样，那个词也能变样。 还能这个样变成那个样。 就算是单词记住了，变个样他就不知道了。 但是因为其他科目的成绩突出，谢意臣英语到了后期直接放弃。 结果上了大学，竟然还要学这一堆叽里呱啦的鸟语？！ 可是再怎么抱怨，这也是明天考的科目，谢意臣对着书本撒了一通气，还是决定静下心来好好学。 他闭上眼做着深呼吸给自己打气：“谢意臣，不过就是一堆英文字母吗？” “你一定可以解决他的！” 说着又在身上划拉几下，最后啪的一声双手合十，闭着眼睛碎碎念了一阵稀奇古怪的咒语，然后突然睁开眼，眼神里迸发着坚定的眸光。 “妖精，老孙现在就来降伏你！” 第91章 就算是喜欢他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盯着他发呆吧 顾司然正在从食堂回宿舍的路上，刚挂断叔叔的电话，便看见了朋友圈那里的红点。 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列表，直到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 顾司然倏然顿下脚步，点开了朋友圈。 屏幕上的标识转上两圈，界面刷新，随即入目的是谢意臣的文案虽然板板正正，但是顾司然总感觉出里面有着不情愿的意味。 谢意臣竟然破天荒地在学习？！ 顾司然点开他的头像进入主页确认了一遍，简介微信号头像都跟以前一样。 又回到朋友圈，界面突然抖动一下，上面显现一个新消息提示的小框框，依旧是顶着谢意臣的头像。 谢意臣评论自己：英语好难啊！哪位大神来救救我！！！ 看着这即将溢出屏幕的感叹号，顾司然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谢意臣抱着手机哭天喊地的苦闷样。 谢意臣学习本就是能让人惊掉眼珠的事情。 顾司然的嘴角无意识的扬起一抹微弱的弧度，学不会，是谢意臣的话好像也很正常。 站在原地约莫过了半晌，顾司然才收起手机转身朝回走。 顾司然走到自习室的时候，谢意臣还在跟翻译题作斗争。 英语书翻来覆去也只能翻到几个词，拿出手机正准备拍一下直接完事，自习室们就被推开。 见是顾司然，谢意臣有些意外。 以为他也是来自习的，便也没管，低下头开始钻研翻译软件。 没想到顾司然直接奔着自己而来，一米九的身子往面前一站，一大半的光线都被他挡了去。 谢意臣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在自己身旁坐下，眉心微微瘪起。 位置太狭窄，他的大长腿只能无地可去的随意抻着，修长有劲的手臂跟长臂猿似的捞过来搭在谢意臣身后的桌子上。 谢意臣的视线在顾司然身上上下转一圈，顾司然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带，一看就不是来学习的。 这里又没有别人，顾司然就是来找自己的。 这个念头一上来，谢意臣浑身向外散发着他很不悦的信号，即使知道了他就是本着自己来的，也还是出口问了一句。 “你来干什么？” 顾司然扫了一眼他桌上的英语书，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哪里不会？” 谢意臣怔了半晌，没想到他是给自己辅导英语来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脱口而出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发了朋友圈。” 谢意臣眉心狠狠一皱，打开手机点进微信，几分钟前顾司然才给他点赞了。 他手机开的免打扰，什么提示也没有。 两人太久没聊天，顾司然的聊天框都不知道沉到哪个底下去了。 谢意臣都差点忘记他还加了顾司然的微信。 谢意臣收起手机，既然来都来了，也不能让人家白走一趟吧。 更何况人家本来就是接收到了自己的求救信号才来的。 谢意臣叹出一口气，趴在桌子上指着那一本厚厚的英语练习册，才语气有些颓败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哪里都不会。” 语气中没有了以前的咄咄逼人，相反还软乎乎粘腻腻的。 顾司然从一开始吊在空中的心这才稳当落地。 谢意臣苦着一张脸，顾司然也笑不出来，伸手揪着人的衣后领将人拎起来坐好，才把练习册抽出来。 捧着书本上下扫一眼，都只是一些基础题，高中学的扎实的话这些题目就都不难。、 可是谢意臣的高中英语跟扎实根本就沾不上边啊。 谢意臣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他身上，临近考试，能抱一点是一点。 见他放下书，谢意臣眨眨眼巴巴的凑上去，“怎么样？你会写吗？” 顾司然没什么神情也没说话，只是拿过笔在书上画了两笔，随后在谢意臣万分期待的注视下开了口。 “你这几个题写错了。” 能挑出错误来，那就是会写咯！ 顾司然第一次看见谢意臣在他面前露出兴奋雀跃的神情，还是发自内心的那种。 视线便不由得在他的脸上顿下。 谢意臣现在的长相跟高中时候没什么出入，他脸上还残留着几分别人已经褪下去的青涩，甚至脸颊两旁还是挂着些婴儿肥。 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平时看向他时都是泛着几分厌恶微微垂着的，今天却因为他会写题，睁的圆圆的亮亮的，看的顾司然心里的悸动止不下来。 从高中时候起，谢意臣就对着别人永远是一副吊儿郎当提不起兴趣的模样。 只有在宋栩面前，谢意臣才会像是被灌满了活力一般。 万物向着光生长，生长在暗处的人也向往光。 出生在暗处生长在潮湿的他向往着这样像光一样充满生机的谢意臣。 可是光笼罩着万物，这样的谢意臣却不属于他。 那时的顾司然意识过来后，对宋栩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原来谢意臣在自己面前也会被灌满活力。 这一刻，顾司然后知后觉，原来这束光也会反射到他身上，照着他。 顾司然还在发着怔，谢意臣却早就拿起笔开始摩拳擦掌准备跟英语题大战个八百回合。 只是他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旁边却没有动静，谢意臣偏过脑袋瞧他。 见人盯着自己出神，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顾司然？你干什么呢？” 这人好端端的发什么呆呢？ 就算是喜欢他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盯着他发呆吧。 顾司然猛然回过神，淡着脸摇了下头，“没有。” “那就开始吧！”谢意臣撸起袖子，做足了要大干一场的气势，“我准备好了！” 今天这些题，势必拿下！ 明天的考试，绝对不能挂！ 成败就在于今天晚上这条大腿他能不能抱稳了！ 顾司然没理会他这些花里胡哨的前奏，点点头便俯下身准备讲题。 只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直接伤害到了谢意臣那要强的自尊心。 “这些题很简单的，几分钟就能写完。” 第92章 宋栩不在的话，你可以问我 “你这样显得我很废物。” 谢意臣偏过头有些无语，这不是对他降维打击吗？ “你真有那么厉害？” 听顾司然的语气似乎这些题目对他是小菜一碟。 谢意臣没有主动去了解过顾司然，对他的认知十分匮乏。 顾司然点点头，没跟他多解释，神情自然的往前翻一面，“先讲这一道完型吧。” 完形填空二十个小题，没有一个正确的。 反倒纸张上还被画了一对乱七八糟的符号，看的顾司然脑子有些拧着疼 谢意臣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顾司然就已经顺着题目开始讲解起来。 “这一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是，他们的业余生活需要陌生人来照料。in the hands of是固定搭配，意思是由什么控制，在这里应理解为由什么照料。所以这一题选A。” 耳畔低醇富有磁性的低音，稳重又引人着迷，谢意臣听着耳旁的男声，注意力随着纸张上的笔尖移动。 他脑子里没几个英语单词，顾司然极有耐心的通篇翻译下来，谢意臣也是一知半解。 顾司然讲的很快，也没有落下任何一个需要仔细讲解的细节。 像是故意留给他们独处的时间一般，期间外面的走廊陆陆续续传来动静，但这间自习室的门从未被推开过。 谢意臣听得有些犯困，便换了个姿势下巴搭着手肘趴在桌面上。 待到顾司然缓缓地收了尾音，才耷拉着眼眸听见他问：“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没有。”谢意臣蹭了下眼睛摇摇头。 这一堆听不懂的鸟语对他来说就是催眠咒，能够撑到顾司然讲完已经是极限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又听见顾司然问道：“那我刚刚讲的那些，你都听懂了没有？” 刚才讲解的时候，前面谢意臣听懂了几个题，听到后面困意上来了了，就连顾司然那标准的普通话到了他耳朵里也成了一团浆糊。 但是他死要面子，梗着脖子肯定的回答：“肯定听懂了啊！” 顾司然还能不了解他，嘴角扯起一抹微弱的弧度，“你四级过了没有？” 讲解题目的过程中，顾司然突击问了好几个单词的意思，谢意臣说不上来一个。 谢意臣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脱口而出道：“没有啊。” “这玩意我怎么可能过得了。” 普通话驾照计算机他全部都到手了，只有这个四级他怎么都过不了。 这也在顾司然的意料之中。 脑袋里空荡荡的模样，他想来不禁发笑，“你以后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谢意臣又看了眼书上的笔记，闻言视线一顿，礼貌又不失疏离的说，“我以后可以问宋栩。” 今天只是个意外，宋栩不在，他找不到能教他的人。 顾司然立马就接上，“宋栩不在的话，你可以问我。” 谢意臣直视着他想了一下，宋栩有程寂那个狗崽子粘着不能跟他每时每刻都待在一起。 以后还有考试呢，万一又像今天一样找不到人怎么办？ 这么一想，好像顾司然还不错？ 最后他终于在顾司然紧张炙热的视线下点了头，“行，那以后宋栩要是不在了，我有不会的就去找你。” 顾司然悬在半空中的心随着他的话语慢慢落下来，喉间发涩。也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藏在身侧的双手逐渐收紧。 “好。” 这几天，顾司然终于明白。 宋栩对于谢意臣来说，的确是那一份特别的存在。但是再特别，他们两个也只会是对方最好的朋友。 更何况，宋栩已经有程寂了。 顾司然想，他一直以来都不是想要替代宋栩，他也只想慢慢的成为谢意臣那一份特殊一点的存在。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谢意臣看了一眼手机便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书。 顾司然把手上的答案递给他，眼神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舍不得离开。 谢意臣抱好书准备走，见他还坐在位置上，不免出声提醒了一声，“你还不走吗？” 顾司然回过神时，眼里还染着几分意外。 他立马就站起来，“走。” *** 雪还没有完全融干净，许多树木丛上还盛着一小捧的白雪，路边也还有被保安大叔铲到一旁堆得老高的雪堆。 谢意臣一路上，一边走一边新奇的抓两把雪放在手里，一个人走在前面玩得不亦乐乎。 顾司然身形宽厚高大，径直的紧跟在谢意臣的身后，将谢意臣的身子全都挡了去。 两人走到食堂下面时，正好碰上从食堂出来的程寂和宋栩。 见到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的，这两人纷纷都有些意外。 谢意臣自然而然地停下脚步，看着宋栩捧着一个堆的很高的冰激凌奔着自己跑过来。 “你们怎么才从食堂出来？吃饭要这么久？”谢意臣扫了一眼他手里的脆筒，“上次还没长到教训？” 想起上次因为陪他去吃冰激凌这事，谢意臣受了程寂好几天的白眼。 知道他误会了这是冰激凌，宋栩赶紧解释，“这不是冰激凌，这是热奶宝。” “里面是糯米，只是跟冰激凌长得像而已。”宋栩把热奶宝递到他嘴边，“你要不要尝一点？” 见外面一层全是奶油，谢意臣往后躲一下拒绝了，“不要，看着就很腻。” 被拒绝宋栩也没说什么，收回来自己吃。 程寂这时才不急不慢的跟上来，看到两人亲密的举动也只是轻微皱了下眉，没有走上前，故意落在了身后。 四个人走成两排，一前一后的往宿舍走。 宋栩吃完用纸擦干净嘴，扫了一眼他怀里的书主动问道，“你今天怎么想起学习来了？” “还是跟……”身后的两人只落下两步，怕他们听见，宋栩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后方，“他一起。” “你前面不还说不想提他吗？” 宋栩整个身子都要凑到谢意臣身上去，谢意臣好笑的扶了他一把，“你站好说话行不行？” 宋栩还真就把身子站着笔直的，声音低到极致的催他，“你快说啊！” 第93章 你就这么希望他们两个在一起？ 宋栩看到了谢意臣的那条朋友圈，看配图还以为他是一个人去的呢。排完热奶宝准备去找他，刚一出发就看见他已经回来，身后还跟着顾司然。 谢意臣主动学习，这本就已经很让人惊讶了。但比起这更惊讶的是，他竟然可能是跟顾司然一起去学的。 想起那天晚上谢意臣一提起顾司然就不耐烦的模样，还以为两人真的没机会了呢。宋栩还为此为顾司然默默的可惜了一把。 结果今天晚上就能一起去自习了，看来还是有希望的啊。 想起自己以前的态度，的确跟今天晚上太相对了。 谢意臣有几分尴尬，不知道怎么解释便把责任全部都推给他，“那还不是因为你？” 宋栩莫名其妙的一眨眼，有些懵：“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本来是要找你去的，结果你们寝室一个人都没有。” 谢意臣自己还委屈呢，这家伙有了男朋友就不要他这个好朋友了。 宋栩张了下嘴不知道该从哪反驳。想来也是，谢意臣也就跟自己玩的开。 他抿了下唇，另问：“那你今天晚上学了什么啊？” “你自己看吧！”谢意臣傲娇的把书递过去，扬着脑袋准备挨夸。 宋栩接过书一看，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也还是配合着他佯装被吓了一大跳。 “天哪，你竟然主动学习英语？” 谢意臣狠狠的一点头，“对啊！我还学了好多页呢！” “小谢哥哥，你好厉害啊！”宋栩睁着一双大眼睛十分真挚的夸赞道。 谢意臣摆着笑脸凑近他：“是吧？！” 宋栩换上感动的神情，“是！” “别装了！”谢意臣曲起中指猝不及防的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他还能不了解宋栩，这副真挚崇拜的模样都是他装出来哄自己的！ 这个小祖宗，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宋栩抱着自己的脑门嗷呜一声，一脸幽怨：“夸你你还不乐意了。” “不乐意！” 相比起前面两人打打闹闹的气氛，后面两人的氛围就要沉默的多。 程寂在不熟悉的面前话也少，顾司然是本来就不爱说话。 宿舍大楼逐渐映现在视野里，程寂突然开口问：“什么进度了？” 顾司然抬了下眸，声线平淡：“好一点了。” 起码不再像一起按一样抗拒他了。 “教了一晚上的英语？” 程寂也没有想到他口中的好一点，竟然是两人一起干了谢意臣最不喜欢的事情换来的。 虽然有些荒唐，但事实证明，是管用的。 “嗯，慢慢来。” 先慢慢的好起来，再慢慢的深入。这是顾司然目前的想法。 程寂想给点建议，想了几秒发现自己当初追宋栩也是想着慢慢来的，便只好点了点头，“行。” 当初程寂追宋栩身边有不少人给他提意见，但是到了最后也是发现，听别人的不如自己慢慢细细的观察寻找最合适的方法。 每个人都不一样，谢意臣跟宋栩对感情完全是不一样的两个人。 他的经验和建议说不定对顾司然起不到任何的帮助，搞不好还会误导他。 现在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一点，这已经对顾司然来说不容易了。万一受了他的影响又回到原点，那他便成了恶人。 还是让顾司然顺着自己的直觉来好了。 宋栩跟谢意臣两人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讲些什么，一直到宿舍楼楼下才停下来。 顾司然跟他们三个不是同一栋宿舍楼，走到楼下便也停了，想等着谢意臣上了楼再走。 宋栩余光扫过已经站立的顾司然，走到门前突然拉了一下谢意臣，“顾司然教了你一晚上的英语，你不用谢谢人家嘛？” “我已经……”谢意臣下意识的就想说自己已经谢过了，只是话音未落，才突然想起来。 并没有！ 于是他话到嘴边又转回去，眼神乱飘，话锋紧急一转道：“跟他要说什么谢谢！” 宋栩啧一声，语气不悦：“请人家帮忙之后说谢谢是对人最基本的礼貌！” 谢意臣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这小祖宗就是想让他多跟顾司然说两句话。 可是看他一脸规正，皱着眉还真有几分要跟他较真的模样。 “行！”谢意臣咬咬牙，只好从了他，转身走回去。 他就是拿宋栩没办法！ 并且这小祖宗好像也知道。 所以才敢这么压他！ 宋栩得意的扬扬唇，朝着不远处的程寂勾勾手指，无声的说：“你过来！” 程寂跟谢意臣一样拿他没有办法。抬手在顾司然身后鼓气一般的随意拍一下，抬脚跟谢意臣擦肩而过。 走到宋栩面前，程寂没忍住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肉，咬牙道：“瞧你这机灵样。” 宋栩没说话，浑身都写满了得意。 程寂将他往门里面拉一点，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不远处的两人身上，“你就这么希望他们两人在一起？” 程寂对他的那一点心思知根知底，自然是明白宋栩想留出空间给两人独处。 只是还是有些让他意外，平时宋栩都顺着谢意臣，今天却主动的将他推走。 宋栩收回视线，垂下了眸子，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倒也不是希望谢意臣能跟顾司然能在一起。 只是刚才谢意臣说找不到他就没有伙伴的时候，即使知道他是开玩笑的，宋栩心里也还是不可避免的痛了一下。 谢意臣的性格不管放在哪一个圈子里都是能吃的开的。可是从两人相识起，谢意臣身边就都只是一些见面都不定一点头的泛泛之交。 就连以前那些一起混社会的，到了大学之后谢意臣也彻底跟他们断了联系。 除了他一个能交心的也没有。 宋栩比谁都明白，不是他找不到，是谢意臣根本就不想去交。 现在好不容易碰上一个顾司然，本以为谢意臣讨厌他，所以跟他在一起玩耍就不会开心。 可是方才在食堂门口碰见两人，宋栩恍然大悟过来。 只要有时间有机会，讨厌这种东西，也是可以消除的。 为什么不让他们两个试试呢？ “不一定要在一起啊，能成为好朋友也是好事。” 第94章 跟我做朋友，就不需要说谢谢了 顾司然听不见两人刚才说了什么，看见谢意臣大步朝自己走来时，还有几分愣神，主动开口问他：“怎么了？” 两人认识这么久，这还是谢意臣第一次主动走向他。 谢意臣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今晚之前两人都还僵着。 “谢谢啊！” 顾司然把他的别扭看进眼里，眉心拧了一下瞬间松开，“没关系的。” “那就好！”谢意臣还真就只是过来道个歉，说完就准备走，“那你早点回去吧。” “我先走啦！” 他招招手转身就走，顾司然望着他走出几步，平静的如一潭死水的眼眸里，终于开始泛起小小的涟漪，喉结滚动一下，喊住了他：“谢意臣。” 面前的身影闻声而立，却没有转身。 “跟我做朋友，就不需要说谢谢了。” 他不喜欢谢意臣对他客气，也看得出来谢意臣会别扭。 如果两个人换一种关系，就不需要客气了。 他也想更进一步。 程寂已经带着宋栩站到了大厅里，宋栩趴在玻璃窗上仔细观察着外面的情况。看到谢意臣本想走却又停下来的身形，他惊喜地低呼一声拉住了程寂的衣袖。 “他怎么停下了？是不是顾司然想要跟他说些什么啊？！” 宋栩揪着程寂的衣袖，视线一瞬不移的注视着外面两人的方向，但凡有一点动静就会激动得不行。一惊一乍的模样像极了cp粉头子。 “嗯，应该是吧。” 程寂对外面两人并不是很关心，半拥着宋栩仅仅只是简单扫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外面突然就刮起了风，谢意臣被冷的哆嗦了一下才转过身。 顾司然就站在寝室门前的路口，身后的路灯似乎是为他而亮，炽白色的灯光倾泻而下，却只笼罩住了他一个人。 黑色的影子从他的脚底生长出来，谢意臣正好就站在影子的顶上。 两人看似分离，却又接连相吸。 谢意臣看着顾司然魁梧的身形，心里却也生出这人很单薄的错觉。 他的脸上收起了往日的随意轻挑，染上了几分认真。 顾司然坦然接受他巡回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半拢在衣袖里的食指紧扣着虎口，掩盖在刘海下的眼眸深如古井一般，看不清神色。 默了约莫半晌，谢意臣低哑却又含着清冽爽朗的笑意的声音被卷进冷冽的冬风徐徐飘进了顾司然的耳廓。 “做朋友么？”谢意臣歪着脑袋啧了一声，眉峰扬着有几分轻挑。 “好像也不错。” 轰—— 膈应在两人中间的冰山终于褪下一层冰冷的外壳。 没想到他答应了，莫大的胜利让顾司然心里激动，可喉间却被哽住，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下意识的就要朝着他走过去，谢意臣立马就出声止住他。 “我考虑考虑吧！” *** 期末考试当天下起了毛毛小雨，细小的雨滴伴着冷风打在脸上也像是刀片割着一般生疼。 谢意臣昨天晚上才学习了一圈，对今天的英语考试跃跃欲试。 宿舍们被敲响，开门的是程寂。 “宋栩呢？他好了没有？” 谢意臣推开门看都没看程寂一眼，视线直接越过他朝着里面喊了一声，“宋栩！” “诶——” 声音是从厕所传来的。 见他一直趴在门上不懂，冷风呼呼的往室内灌。 程寂不耐的睨着他，语气毫不客气的问：“你到底进不进来？” “不进来就可以滚了。” 谢意臣扫了他一眼，抬脚进门，“那我肯定是进来啊！” “你们寝室其他人呢？”一进门谢意臣就环视了一圈空荡安静的寝室问。 程寂关好门趋之若鹜的跟在他身后，“没起……” 话音还没落，厕所里就传来冲水的声音，下一秒宋栩就从厕所里走出来。 谢意臣抬脚就要上前，却被程寂抢先一步挡在身后。 他恨恨的咬咬牙。 宋栩回到桌前，看见谢意臣恨不得吃了程寂的神情便知道两人又开始了。 瞥见谢意臣手里的英语书，他没忍住笑道：“怎么这会就知道抱佛脚了？” “抱佛脚是好事！”谢意臣嗔他一眼，“说不定我抱了这佛脚还真的就有用呢！” 这话说的没错，毕竟往年谢意臣的佛教还是抱着有用的。 祈祷今年也可以。 宋栩无奈的摇摇头，重新回过身开始收拾考试用具。 谢意臣不多嘴，看了一眼手机，见时间还早就拉过程寂的凳子在他的桌子前坐下来，顺着顾司然昨天晚上的笔记，多复习一点是一点。 终于空下来，程寂立马凑上前，左手虚虚的搭在宋栩的腰间看着他收拾的动作，“考试的东西都要准备好。” 肩头的脑袋有些沉，宋栩偏过头看他一眼，程寂眉心微微瘪着，像是没睡醒，一脸无精打采的模样。 有些奇怪，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他柔着声问，“你的东西都收拾好没有？” 今天是大三所有学院都要进行的期末考试，程寂一个早上了宋栩之看着他黏着自己，什么也没有干。 程寂却轻磕着眸子点了下头，发出一声慵懒的气音，“嗯，等会收拾。” “我等会就要走了。”宋栩提了下肩膀问，“你今天不跟我一起？” 昨天晚上身后这人还兴致冲冲的说要跟他一起出发去考场。甚至还美名其曰，蹭蹭学霸的考运。 结果现在自己东西都要收拾好了，身后这人还牙没刷脸也没洗。 催他起来时，还用着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他。 “跟。”程寂怎么可能不跟，但想着要考试也不乐意，鸵鸟似的把脸埋进宋栩的颈窝，“晚点去嘛……现在还早呢。” 谢意臣敲门时，程寂才刚半睡半醒的从床上下来，这会睡意依旧上头，浓重的鼻音闷闷的像是在撒娇。 每个寝室都逃不掉会有格外自律的人，没有程寂拉着赖床的宋栩跟陈改是寝室里并肩第一的自律强者。 “等回到了教学楼还要找考场呢。”宋栩放下考试包，转过身捧着他耷拉的脑袋，“快去刷牙！” 第95章 回忆篇2：坐好了，小谢哥哥要出发咯！ 六月的桉城夏季刚到，清晨新阳初升微风徐徐。 小巷里桉树种了一路，茂密的树荫下行人匆匆，叫卖声接连不断。 林秀把早餐都端到桌上，才敲响了房间门：“小栩，起床了没有？” “来了。”清冽似泉的男声从门里传来，下一秒，门就被从里拉开。 宋栩清秀还沾染着几分稚气的脸庞出现在门口，他刚洗完脸，刘海尖的水珠还正往下滴。 一身蓝白交加的短袖校服衬得身形匀称，桉城一中的校徽绣在胸口熠熠生辉。 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皙细腻，像是轻轻一掐便能见红。 林秀脸上逐渐爬满笑容，伸手将人接出来，“先出来吃早餐，东西等会再收拾。” “好。” 宋栩柔柔一笑，在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林秀又从厨房里把提前热好的牛奶出来，宋栩接过来喝了一口问：“妈，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宋栩的父母一起经营了一家小公司，平时这个时候已经去上班了。 “你今天第一次出远门，我不放心。”林秀在桌前坐下，“你要带走的东西都收拾好没有？” 宋栩点点头，吞下口里的早餐安慰道：“到时候会有学校的老师陪着我一起去的，你就不要担心了。” 通过一轮又一轮的竞赛选拔，宋栩今天将代表桉城去参加新阳杯最后的终赛。 新阳杯是新阳省一年一届的高中生数学竞赛，参赛的同学都是从各个县级中学开始逐级递增选拔出来的优异学子。 在终赛里取得前三名的同学不仅将获得相应数额的奖金奖励，而且他们所在的学校也会得到媒体的报道，相对于为学校添取荣光。 今年终赛地点设在了汉城。 这关系着学校的声誉，学校自然是会派人陪着去的。 只是这汉城和桉城一个在新阳省的最北边，一个在新阳省的最南边。 天南地北的，宋栩又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林秀难免担心。 听到宋栩的话，林秀立马就反驳了回去，“怎么可能不担心，你们学校说了会派几个老师去吗？” 宋栩咬着筷子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教导主任和我的数学老师。” “有个主任在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一些。” “嗯。”宋栩看了眼钟表继续吃早餐。 “那你看着点时间，妈妈去给你收拾东西。”林秀说着站起来，“你有什么要带的没有？跟妈妈说一声。” “没有，也就只在那里待上一天，不需要带什么的。” 林秀一边说一边往宋栩房间走，“那妈妈就给你收拾一套换洗的衣服，免得你车上出汗穿着不舒服，明天影响你发挥。” “外套给你放沙发上，等会走的时候记得套上。” 宋栩只笑，“好。” 早餐刚好吃完，自行车清脆响亮的铃声就催促一般的在楼下响起。 “妈，谢意臣来找我了，我先走了。” 宋栩一口干掉牛奶穿上外套，提好林秀准备的衣服，背上书包往厨房里招呼一声就推门准备走人。 林秀急忙从厨房里走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擦两下，走上前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明天的竞赛正常发挥就好了” “不要给自己压力，家里不缺你那点奖学金知道吗？” 宋栩笑得一脸乖巧，“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行。”林秀又把人上下检查一圈才放人走，“注意安全！” “你让小臣慢点骑！” “好！” *** 宋栩提着一个小布袋子迅速跑下楼。 谢意臣穿着跟他一样的蓝白校服等在马路边，外套被他搭在背上，两只衣袖绕到脖颈前打了一个结，像是一件天蓝色的披风。 下面是一条黑色条纹镶边的白色球裤，故意被主人跟上身校服搭配成一套。他坐在自行车上，一脚踩着踏板，一条腿随意的撑在地面上，露出肌肉匀称的小腿，浑身洋溢着青春朝气。 耐心的等了一会，楼梯口终于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谢意臣扭头，宋栩纤细高挑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同时，林秀不放心的走到了阳台上，亲切的问候了一声，“小臣，吃早餐了没有？” 谢意臣循着声回望过去，扬唇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容阳光亲热。 “阿姨早上好，我已经吃完早餐啦！” “那就好！” 宋栩不急不慢的走上人行道，走近了才有些意外的问：“你今天怎么换坐骑了？” 谢意臣主动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挂在车头，闻言，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换车是因为谁，你心里没数？” 上学的日子，谢意臣每天都准时准点的在宋栩家楼下等他。 昨天那辆自行车的后座被磕出了一个刺口，谢意臣接宋栩上学的路上，宋栩的裤子都被勾出了线头来。 后座坏了对前座没影响，但谢意臣担心那一点刺口会继续刮坏宋栩的裤子。 谢意臣回到家后就立马送去维护，今早上从自己的小车库里挑了一辆新的自行车。 甚至还担心新车的后座太硬宋栩会坐的不舒服，还贴心的安上了一个厚厚的坐垫。 “那那一台你送去维护没有？”宋栩问。 谢意臣表达喜欢的方法很简单，喜欢什么就要一直用什么。 宋栩见过谢意臣的小车库，里面几十辆自行车，只有那一辆谢意臣骑的次数最多。 “快别提了，昨天不知道从哪磕那一下我都心疼死了。”谢意臣拍了下后座催促道，“坐垫是我新买的，你快坐上来试试感觉。” 宋栩扶着他的肩膀坐上后座。坐垫厚实又软和，一点都不磕屁股。 “谢谢小谢哥哥。”宋栩凑上前甜甜的喊了一声，“小谢哥哥最好了！” “那肯定的！” 谢意臣被他哄的心里美滋滋，连着按了好几下车铃，清脆的声音穿荡在人声琐碎的小巷里。 “那就坐好了，小谢哥哥要出发咯！” 林秀一直安静的站在阳台上，俯视着马路上身形差不多的两位少年，眼眸弯成月牙状，笑意都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直到两人出发前才没忍住扬声嘱咐出声，“小臣慢点骑，注意安全！” “好，阿姨放心吧！” 话音刚落，谢意臣用力一踩踏板，自行车载着两位青春少年风一般的穿梭进热闹的小巷。 林秀看着他们的身影逐渐行远才放心的从阳台上收好衣服走进来。 晨风轻拂，新阳肆意，正是少年时。 第96章 你快点给我出点主意，我要拿下他！ 最后一场考试铃落地，无数的学子从教室里蜂拥而出，用悲喜为这个学期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宋栩跟谢意臣隔了一个考场，出了教室门就顺着人流走到了考场门口。 走廊的人又多走的也急，宋栩张望了一会没见到人。 这一排都是临床医学的考场，宋栩随便扯住一个眼熟的人便问：“诶！同学，请问你见到谢意臣没有啊？” “谢意臣？他今天下午缺考了。” 被逮住的男生正好就是跟宋栩一个班的，对这个名字还有几分印象。 “缺考？！”宋栩偏过头来，下意识的就问出口：“怎么会缺考呢？” “不知道。”那位同学诚实的回答完，看了一眼手表，“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晚上七点的高铁，现在要赶紧赶去车站了。” 宋栩松开他，恍然道谢，“哦，没有了，谢谢你！” 那人挥挥手立马就跑没了影。 今天考完，明天就正式放寒假了。许多同学等不及已经订好了晚上的回程票。 谢意臣上午还唠叨着挂掉了，下午最拿手的一门他竟然缺考。 走廊上人声嘈杂，人流拥挤。宋栩走出教学楼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才给谢意臣拨了个电话。 听筒里嘟嘟三声就被接起。 宋栩几乎是脱口而出，“谢意臣，你去哪了？” 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一阵持久的轰轰气流声，像是高铁正在穿过隧道的声音。 谢意臣在高铁上？！ 宋栩下意识的手机拿开些，等那声音寂下去再又拿近，他没有问缺考的事情，只是拧眉道：“你在高铁上？” 那头静默了半晌，声线平静的听不出半点情绪的起伏：“嗯，我先回家了。” “不是说好明天早上一起回去的吗，你怎么先走了？” 对于他的出尔反尔你，宋栩有些生气，一时间没听出他的不对劲。 话音落下，听筒里便只剩下狂剧沉重的气流声，就连谢意臣的呼吸也被裹了进去。 约莫过了几十秒，宋栩才听见谢意臣吸了一口气，“我家里出了点事情，我要快点赶回去。”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很疲累，话语轻飘飘的像是即将断线的风筝，风一来就会被带走。 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宋栩心里那一点微弱的小火苗瞬间被冷风吹灭，“你家里……你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点突发情况，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 宋栩虽然心里紧张发生了什么，嘴上却还是松了口，“好。” “你明天去机场的时候，记得注意安全，不要被黑车司机骗了。” “嗯。” “我还要给家里人打电话，先挂了。” “好。” 得到回应谢意臣就立马挂断了电话，后脑勺一股接一股的发着疼，谢意臣红着眼将它抵在椅背上，好像这样就能缓解疼痛一般。 下唇被咬的发白，像是在故意较着劲，垂落在大腿上的手掌明明已经到了极限却还在不断的收紧，发红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惹人惊怕。 临城飞往桉城最近的一趟航班也要等到下午三点，谢意臣迫不得已选择了最早的一班高铁。 电话挂断后，聊天框从通话界面后蹦出来，备注是老爸。 满屏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凑近了看字里行间都是对儿子的关心。最上面一条是去年十月份，这样的文字几乎每隔半个月就会发一条，可是这边一条回复都没有。 最下面一条就是今天中午一点。 老爸：你今天就回来，你姥姥说怕见不到你最后一面。 谢意臣换了个姿势，抱住自己转了个身，窗外的苍翠山峦正在急速倒退。 “同学？” 突然，肩膀被人轻拍了两下，他下意识地收起手机，转过身。 是个不认识的女孩子，应该是他的邻座。 见他转过来，女生眸底闪过一丝惊艳，随后立马指了下他的手，“你……没事吧？” 我去，坐个高铁还能碰到帅哥？！ 谢意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许是吓到人家了，下意识的就将手松开。 手背上的青筋逐渐没下，涨红的皮肤也正在慢慢的恢复正常肤色。 面前的女生嘴角的弧度礼貌又大气，眼睛里像是坠入了星光，柔顺乌亮的黑发捆着一卷高高固定在脑后，额边的刘海微微翘着角又显得有些俏皮。 一身白色的收腰连体裙比例极好，黑色的毛呢大衣衬着身形纤长，纤细的腰围盈盈一握。 谢意臣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没事。”。 “没事就好！” 女生大咧咧一笑，放下手提包在谢意臣身旁落座，脑子里飞速运转着，要怎么样才能得到这位帅哥的联系方式。 她默下声拿起手机打开置顶的聊天框，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敲击。 ：宝宝宝宝！我在高铁上碰到一个帅哥！ 那边几乎秒回。 猪宝：什么东西？！帅哥？！！ ：对！巨帅！！但是好像很冷漠，那脸冷的跟冰山一样，好吓人！ ：你快点给我出点主意，我一定要拿下他！ 身旁的男生完全长在苏妤的心脾上。 苏妤在国外生活了十几年什么帅哥没见过，本以为已经对帅哥这种生物麻木了，没想到才回国就碰上了这样的极品！ 那两条曲着的大长腿苏妤只是一眼就能想象到这人站起来高大健壮的身形。想想就让人垂涎千尺。 苏妤是个十足的手控，方才那爆红的皮肤，蓬勃分明的青筋，简直是性张力爆棚！ 松懈下来后的手指骨节分明，关节处依旧留存着粉红，看着又有几分禁欲的美。 怎么办，好想把这双手捆起来。 猪宝：所有的男生面对陌生人都是这副模样的！宝宝别急，我给你想个法子。 猪宝：所有姻缘开始的第一步永远都是，先拿下他的微信！ 得到亲亲闺蜜的指示，苏妤收起手机，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几秒后再一次拍了下谢意臣的肩膀开口跟他搭话。 “同学，你是哪个学校的啊？” 一股淡淡的清香袭来，谢意臣不动声色的往窗边挪一点，“临城大学。” “临城大学今年这么早就放假了吗？” 听到这个学校名字，女生兀自小声呢喃了一句，接收到来自身旁人疑惑地视线之后，又连忙换上礼貌而不失风度的微笑。 “我有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据说在那里上学。” 第97章 宋栩，你这是今晚上就要走啊？ “哦。”谢意臣只是觉得这话有几分奇怪，对她的理由并不关心，淡淡的应上一声便没了声音。 这么一说，苏妤好像给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咬了咬唇又凑上去接着问：“同学，既然你跟我朋友是一个学校的，那我们认识一下吧！” 说着，她伸出一只手，“我叫苏妤，想跟你交个朋友。” 闻声，谢意臣偏过脑袋来。 不得不说，面前这个女生真的长的很漂亮，一张白净精致的鹅蛋脸微微昂着，没有浓妆艳抹，只是清淡的妆容微微修饰一下也足够惊艳。 又大又圆的杏眼此时像是挂满了星辰，秀美挺直的鼻子镶在脸上，粉唇微微扬着，秀雅中又添了几分俏皮，五官的分布和谐漂亮极了。 衣品飘逸又干净，身上装饰的珠宝价值不菲，一看就是哪家的名门闺秀。 放在平时，这样类型的女生一定会惹得谢意臣多看两眼。但现在，姥姥的事情像是一块巨石一般压在他的心上，让他暂时分不出这个心思来。 刚才还说是据说跟他一个学校，现在这语气就像是肯定了一样。 谢意臣有些好笑。 他扫了一眼苏妤伸出的手，嘴角挂上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你不是据说？” 苏妤才感受到他的视线，心里既兴奋又害羞。 闻言又愣了一下，察觉出自己话里的矛盾，羞涩的小女生心思瞬间被一腔尴尬代替。 她尬笑着收回手，将鬓边的碎发挽到耳后，灵动的眼眸四处乱瞟，“我……” “我那位朋友说不定还真就跟你一个学校呢！”她吞吐着道，“我的据说那也是有根据的啊！” “哦？”谢意臣长眉一挑，“是吗？” “是啊！”苏妤用力的点点头，“等会他的爸爸会来高铁站接我，你跟我去问问就好了！” 谢意臣形状好看的眼眸一眯，眼前这个叫苏妤的女孩子心思单纯看起来一点心机都没有，几句话就能把她的想法套出来。 高铁上人多耳杂，怕继续聊下去，苏妤能把家底都告诉他。谢意臣淡淡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跟她搭话。 不管苏妤前后找了他多少次，他都是只是望着窗外不回应，最后甚至戴上了耳机，颇有些嫌她过早的意味。 苏妤郁闷了一路。 “各位乘客大家好，列车已经到达桉城南站……” 视野里的翠山绿野随着清脆的到站提示音响起一同停下，谢意臣这才回过神来，取下耳机站起来取行李。 苏妤还没走，见他也站起身，瞪大了眼眸惊喜出声，“同学，你也是桉城的！？” “嗯。”谢意臣没看她，取下行李就往外车厢出口走。 苏妤没有行李，提好包就跟在他屁股后面，雀跃之意溢于言表。 既然跟她一个城市，那以后两人见面的机会不就多了？ 苏妤，你运气怎么就这么好！ 老天爷，你再眷顾我一点，让我跟他住同一个小区吧！ “那你家是住在桉城哪个地方的啊？有时间我可以请你吃饭！” 谢意臣出了站就给父亲打电话，高铁站人多声杂，没听清苏妤在说什么。 只是手机里的电话刚被接通，苏妤清脆如铃地招呼声就盖过了听筒里的人声，强势的传进他的耳朵里。 “谢叔叔！我在这里！！” 谢意臣被她闹的不耐烦，这么大个女孩子了在外面不用注意形象的吗？！在高铁站大喊大叫，形象何在？！ “你能不能……”谢意臣捂着听筒，转过身正准备训斥她两句，就看见自己那老父亲满脸慈爱的朝着这边走过来。 然后，苏妤欢乐的跑过去拥进他怀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才是一家人。 不对，谢叔叔？！ 谢意臣眉头直接皱成一团死结，腮帮霎时间绷得紧紧的，咬唇半晌才从嘴角吐出一个克制又最能描述他心理的字。 操。 *** 听说谢意臣家里出了事的宋栩，在回宿舍的路上就急忙买好了晚上的机票。 急不可耐的跑回宿舍，马不停蹄的一边约去机场的车一边开始收拾行装。 程寂跟陈改张至衍有说有笑的回到宿舍，扫了地面上打开的行李箱眉心顿时就皱了起来。 “宋栩，你这是要今晚上就走啊？”张至衍走进来就问。 宋栩把叠好的几套衣服放进行李箱，动作利索又迅速，看起来似乎很着急。 他头也没抬，“嗯。” “那你今晚上几点的机票啊，来得及吗？”陈改问。 “我买了最后一班机票，现在就走还来得及。” 临城飞桉城最后一班航班在晚上八点半，从学校打车到机场只需要二十分钟左右。现在立马出发，正好可以赶上检票。 程寂放下书走过去，看着他动作，“不是说明天回？” “怎么突然一下改主意了？”他问道，“谢意臣呢，他也跟你一起今晚就走？” 行李箱被塞的鼓鼓的，宋栩检查了一下才有空直起身来，“谢意臣已经回去了。” 程寂长眉一挑，顿时就感觉出这件事情里的不对劲。 “怎么回事？” 宋栩把行李箱拉上，程寂帮他抬起来。 他摇了下头，眉眼间也尽是忧郁，“他说是家里突然出了急事，等我回去再跟我说。” “我放心不下，看还有机票想着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听着他改票的理由，程寂心里异样的情绪也淡了下去，但依旧皱着眉心不太高兴的样子。 宋栩把最后一点东西收拾好，才想过来要安慰一下他。程寂好几天前就在无所不用其极的算盘着，怎么样才能跟宋栩一起回去。 两人和好之后，程寂越来越黏着他，什么都想着要跟他一起。哪怕是拐点多余的弯都没关系。 今晚上从临城飞汉城的航班早就售空。为了跟他一起回去，程寂早就想好了到时候去桉城转机。 结果现在好了，什么理由想法都用不上了。 程寂闷闷不乐的坐在凳子上，见他走近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宋栩在他面前蹲下，扬着脸去寻他的眸子，明知故问道：“程寂，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气氛不对劲，张至衍跟陈改对视一眼，心知肚明的放轻了声音。 这还用问？他就差把我不开心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 苏妤宝宝会是助攻，大家不要对她有恶意，守护一下。 第98章 这对她来说，或许才是一种解脱 程寂垂着眼帘看了他一眼，薄唇微动，拗气一般没说话。 宋栩见他欲言又止，向着他迈了一小步，“你别不说话啊。” “你自己不是说有矛盾就要解决吗？你不跟我说话，我怎么解决？” 两人之前约定好，不管怎么样，有事就要说。 听他把自己的原话搬出来，程寂这才泄气将人扶起来，有些别扭的说：“我们这不算矛盾。” “那你生气了？” “也没有生气，就是心里不舒服。” 程寂说心里不舒服，其实就是吃醋了。 宋栩又一次因为谢意臣鸽了他。 但又因为谢意臣是宋栩最好的朋友，他家里发生了突发事件宋栩肯定会第一时间担心。正是因为程寂什么都明白，所以这口醋不管含在嘴里多久最终都还是要吞进肚子。 宋栩双手攀着程寂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臂，闻言也垂了眸。 听到谢意臣家里出了事情他瞬间也跟着慌了神，一心只想着担心谢意臣的情况，却忘记了顾及程寂的感受。 “对不起。”他默声半晌才抿唇低声道。 程寂抬头看他，宋栩脸上的神色满是抱歉。他心里滑过一丝不忍，伸手将人推进怀里，侧脸贴在他的小腹上。 “阿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温热的温度隔着厚软的衣物逐渐传过来，程寂紧紧贴着布料细细感受着。 男朋友和好朋友之间，很少有人能果断的做出抉择。也很少有人两方都能兼顾到。 这两者对宋栩来说都很重要，宋栩本就是个心软的性子，让他比常人更快的在两者之间做好选择，还是有些为难他。 想让宋栩不为难，又能够每一次都第一时间选择他。看来只能让顾司然加大力度了！ 没等宋栩接话，他就直接扯开了话题：“等放假了我去桉城找你玩好不好？” “上次去桉城都没见到你就回去了。” 程寂上一次去桉城还是大一国庆的时候，本想着借机会去找宋栩，结果他的好叔叔就带着他溜了一圈便打道回府。 桉城和汉城虽然在一个省，但是一个南一个北，光是一个来回坐高铁也要不少钱。即使程寂这么说，他心里也还是有愧，只好点头应下了。 “好，到时候你来的话，记得提前跟我招呼一声。” 程寂抬起头来，脸上的郁闷一扫而光，“好。” 时间也差不多了，约车的司机已经发了短信过来。 宋栩又检查了一遍准备离寝，程寂跟着站起身，“我送你去机场吧。” 两人的氛围才好起来，宋栩便没有拒绝。 陈改和张至衍也跟着一起送到了校门口。 “宋栩，路上注意安全。”张至衍叮嘱道。 不过就是去机场，寝室里三个人却还是跟了出来。宋栩温笑着点头，人站在冷风里，心却不被这冰冷的温度影响。 陈改看了他几秒，还是走上前沉吟道：“谢意臣家里如果出了什么困难可以随时联系我们，只要是我们帮得上的就一定在所不辞。” 张至衍连忙点头应和，“对。” 寝室就那么大，刚才宋栩跟程寂说的他们也全都听见了。 陈改张至衍跟谢意臣不算特别熟，但是宋栩的朋友就是他们的朋友。 宋栩心里感动，可他也还不知道谢意臣家里发生了什么。正不知道要怎么回复，程寂就放好行李箱走了过来。 “好了，有事肯定会找你们，没找你们就是什么事也没有。”程寂说完就赶人回去，“你们赶紧回去吧，别在外面吹感冒了。” “宋栩有我呢，别担心啊！” 说完就拉着宋栩转身上车，两人看着计程车驶远才回宿舍。 *** 桉城第一人民医院。 “很抱歉，病人体内的癌细胞广泛转移最终导致多器官功能衰竭，我们已经尽力了。” “节哀顺变。” 电梯门刚打开，这样一句没有温度的话语就传进了谢意臣的耳朵里。 霎时间，好像有东西从天而降，砸在他的身上，身心被生生撕开，鲜红的血液汨汨的往外冒。 他脸上的神情变得迷茫起来，就连走出电梯的勇气，在这一瞬之间也荡然无存。 苏妤和谢子扬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闻言也皆是一愣，不约而同地看向没了声的谢意臣，苏妤眼里滑过一丝心疼。 谢子扬是谢意臣的父亲，常年在国外工作。商战经历无数自然也学会了隐藏情绪，痛心的情绪的在他脸上转瞬即逝。 他叹出一口气，伸手挡了一下即将关上的电梯门，粗粝的大掌在谢意臣肩膀上拍了下，“快去看看你姥姥吧。” 说完就立马抬脚离开了电梯。 他其实也要坚持不住了，可是他是父亲，不能在儿子面前展现出脆弱的一面。 谢意臣的脚像是被装进了千斤重的沙石，沉重的让他无法抬步。 他做了几个月的心理准备，最终在这个消息到来之时还是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尽数击溃。 苏妤深刻明白失去亲人的痛，两人多年未见，一见面竟是因为谢意臣的姥姥病危。这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电梯门好几次要关上，都被苏妤伸手挡住。最后来了人，苏妤才抬手拉着他的衣袖将已经僵硬的人拽出了电梯。 她张了张口，还是道：“谢意臣，节哀顺变。” “姥姥被病痛折磨了这么久，这对她来说，或许才是一种解脱。” 苏妤离开了良久，谢意臣才找回全身的感觉，拖着已经僵木的身子一顿一顿的向手术室走去。 手术室的门口零零散散坐了两三人，妇女捂着脸坐在右边的长凳上，指缝间不断传来呜咽声。谢子扬揽着她的肩膀坐在旁边，心痛到了极致，脸上尽是迷茫的神色。 相比起他们，坐在对面的老人脸上神情淡漠的像是一个局外人。只是那微微发着颤的双腿却出卖了他。 见到外孙过来，他立马就拄着拐杖站起身，脸庞上瞬间爬满慈爱的纹路，“小臣啊，快过来。” “姥爷好久都没见到你了，让姥爷看看我的宝贝外孙长肉了没有。” 第99章 你是姥姥最喜欢的外孙 谢意臣听见一旁的哭泣声顿了一瞬，转而哭得更凶更猛。 “姥爷。” 他强扯着嘴角喊了一声，嗓音哑的不像话。本就如刀割一般的心在见到姥爷之后又被生生撕扯开一个新口子。 “伤心的话，是可以说的。” 姥爷已经年过七旬，头上的青丝早已经随着时间慢慢褪色。躺在那冰冷手术台上的是他的结发妻子。 姥爷明明比谁都难过，但是又装的比谁都坚强。 姥爷盯紧他逐渐发红的眼眶，心里跟着发疼但面上无形。半晌，他佯装着轻松的模样，抿出一口气，“姥爷早就看开了。” “人固有一死，只是分早晚。是我跟你姥姥说，坚持不住了就先去下面等我，等女儿女婿外孙子都不需要我管了，我再撒手去找她。” “我们两个都商量好了，所以姥爷不伤心。” 姥爷笑着拍拍谢意臣的肩膀。 话语虽然说的轻松，可是落在在场每一个人心里，字字都如千斤重。 这几句话的背后，姥爷一定是经历无数轮的心理折磨和精神崩溃。 这一刻，谢意臣终于绷不住，姥姥的去世姥爷的镇定安慰一种种都压着他喘不过气来，无数的情绪霎时间溃堤而出。 “姥爷。” 他像是受伤的小兽一般，痛苦的呜咽一声，投进了那个从小就能给他带来安全感的怀抱里。 姥爷岁数大了，身体佝偻着也大不如以前一般直挺。谢意臣比姥爷高出两个脑袋来，姥爷将他搂进怀里，还需要仰着脑袋。 苏妤是在场所有人里唯一一个外人。 她跟谢意臣一起长到三岁，三岁之后的时光便都是在国外度过。也就是从三岁起，谢意臣就变成了一年只能见一次父母的留守儿童。 谢意臣的爷爷辈一直往上都是军人，到了谢子扬手里才开始从商。苏妤的父母跟谢意臣的父母是很交好的朋友。两个孩子长到两岁时，两家人便说好了一起去国外发展。 苏妤的家庭算上父亲苏钰成五代从商，家底渊博。谢子扬从小失去双亲，白手起家一路摸爬滚打，即使在商场混的风生水起，比起来也还是差了点。 不敢保证在国外能给谢意臣带来安稳的生活，便把年仅三岁的谢意臣留在家里交付给二老。 这一晃就是十几年。 待到他们功成名就，在海外闯出一片天回过头时，当初米粒小的孩子早已经长成了八尺高的健壮男儿，二老也从一头青丝褪成了苍苍白发。 谢意臣的姥姥三年前被诊断出阿尔茨海默病，记忆力急速消退。然而还没结束，仅仅一年姥姥又被诊断出癌症晚期。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姥姥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医生说姥姥最多就能活一年了，可是姥姥却奇迹般的多活了一年。 或许，这已经是她生命的极限了。 谢意臣从小被姥爷姥姥带大。 过的像是风火少年的那几年，跟他一起混的人回家后都会挨上一顿狠揍。只有他不管多晚回家，桌上都会留有一杯还存有余温的牛奶，和他最爱吃的瘦肉面。 午夜的房间里寂静无声，满屋子都是瘦肉面的飘香。都是姥爷的味道。 谢意臣臭名远扬，在别人家长眼里他就是个坏得没救的孩子，对他避之不及。而他的姥姥会在他受尽辱骂指责之后，一遍又一遍的温柔抚摸着他的发顶，不厌其烦的告诉他。 “你是姥姥最喜欢的外孙。” *** 宋栩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从楼下望去，家里没有亮灯。宋栩特意放轻了动作进门，却还是吵醒了房间里的人。 ‘啪’的一声，客厅的灯光骤然亮起。 宋栩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下，摸开关的手还顿在半空中。 “小栩？” 林秀站在房间门口，手还覆在开关上。看清了那人的身形，感觉有些熟悉，才疑惑的喊了一声。 宋栩放下手，欢快的打招呼：“妈，是我。” 刚才黑灯瞎火的没敢认，林秀这会才看清了人，赶紧走上前道：“你怎么大半夜的回来了，也不给你爸打个电话？” 宋栩换好鞋，踩着棉鞋进屋，“本来是打算明天回来的，今天下考的早，看还有机票就赶紧抢了赶回来了。” “你这孩子，反正都要回家的，晚一天也是一样。”林秀推着他的行李走进客厅，“这么晚从那么远的地方赶回来，多不安全啊。” 宋栩没把谢意臣的事情给她说，听着这责怪中又带着关爱的语气，从身后走上去双手拥住林秀的肩膀。 “我这不是想你们了嘛。” 林秀被他哄的一乐，抬手在胸膛前的手肘上宠爱的拍一下，轻嗔道：“你这孩子。” “我爸呢？他已经睡了吗？” 说曹操，曹操到。 宋义学未见其人，却闻其声，“老婆，这大半夜的这是谁来了……” “你爸这不是来了？”林秀无奈一笑道，“还能是谁！你宝贝儿子回来了！？” 宋栩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好笑的看着宋义学又高又壮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 林秀这一声铿锵落地，宋义学本是半眯着的双眼登时就瞪得像一对铜铃，字里行间都充斥着惊喜，“儿子？！” 视线转移，客厅里那又高又瘦，又白又帅的男生还能是谁？！ 是他的儿子！！ 他的欢喜溢于言表，抬脚第一步就差点把自己给绊倒。给客厅里的母子两吓得急忙上前去扶。 “你儿子回来了就这么高兴？跟喝了二两酒似的，别把自己给摔了！” “我儿子回来了我就是高兴，让我喝二两也乐意！” 林秀喜怒交加，比起真正的儿子，面前的丈夫才更像是儿子！ 宋栩放下背包，乖乖喊一声，“爸，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宋义学走上前，握着宋栩的肩膀上下打量一番。方才憨厚的模样收敛了不少，所见之处尽是满意的神情。“看来学校伙食不错啊！” “出去几个月，回来又比我高了不少！” 宋义学盯着宋栩的大长腿，像是炫耀一般转过来对林秀说道，“老婆你看我儿子这腿有这么长！” 林秀眼角爬上几条温柔的纹路，“是啊，儿子越来越高了，看你以后跟他一起出去嫌不嫌自己丢人。” “那这没办法，这是我儿子，我再丢人脸上也沾光！” 宋栩笑弯了眼，眼眶里溢满了如星云一般的笑意。 “爸爸不丢人。我比爸爸高，是因为我肩上的责任没有爸爸的重。” 第100章 第100章啦～～～ 凌晨三点，殡仪馆。 姥姥的尸体已经火化，谢意臣接过骨灰盒走在前面，脸上神情淡然，眼眸里黯淡无光。 姥爷身体受不起晚上的冷风吹，出了医院就让家里的护工接了回去。 谢子扬走在后面对着苏妤说：“小妤，你家里还没有清扫，这几天就先在我家住着吧。” 苏妤的视线却始终落在前面那个伤神的背影上，闻言思忖两秒点头应下。 “好。” 谢子扬没有多言，出了殡仪馆苏妤才后知后觉少了一个人。她往后看了两眼问道：“谢叔叔，阿姨呢？” 明明是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身后哪还有谢子扬妻子赵娟晨的身影。 话音刚落，身侧的谢子扬顿时就绷紧了身子，面容沉在夜色里有几分暗淡，岁月留下的痕迹里又含着些许的无措。 余光中，谢意臣前进的身影也随声停了下来。苏妤看他似乎微微侧了头。 明明是苏妤问的问题，谢子扬却下意识的就对着谢意臣解释：“你妈妈公司里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说了一半，后面的话语便自动的隐没进寒风里。接下来的话即使不说在场的两人也不言而明。 苏妤好看的眸子微微睁大，心里不由得震惊。 今天可是她妈妈去世的日子。 早上才急忙赶回来，晚上就因为工作又赶回去了么。 那谢意臣这些年…… 苏妤这么想着，看向谢意臣的眼神里也不自觉带上了些怜悯。 没等谢子扬继续解释，谢意臣嘴角挂上一抹自嘲般的弧度，终于说出了这十几年来一直被他憋在心里的话。 “她的眼里从始至终都只有工作。” 声音里透着浓厚的失望，苏妤作为一个外人心里却也止不住的泛疼。 谢子扬急忙抬脚走上前，手足无措的想要跟谢意臣解释，“小臣，你妈妈她……” “你们这一次又准备待多久？”谢意臣不耐的直接打断他。 话语里的又字狠狠戳伤了谢子扬的心，从缺口里涌出来的只有无尽的懊悔。 他不自觉地垂下了头，觉自己没脸面对面前的儿子，没有把准确时间告诉他，“今年不在家里过年。” “呵。” 一声讽刺的轻笑声被裹进刺骨的寒风中，猝不及防的刺伤了谢子扬的心脾。 谢意臣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本以为因为姥姥的去世，他们会多待上几天。 没想到，也不过如此罢了。在他们眼里，工作高于一切，包括家人。 “我们到时候会把你跟姥爷……” 谢子扬还在为自己的话查漏补缺，而谢意臣早已经不想听了。这些理由十几年来听了不知道多少遍，最后没有一条是真正说到做到的。 没等他说完，谢意臣就独自率先上了车。 苏妤为自己的多嘴说出来的话而感到懊恼，刻意放慢了脚步落在父子两身后。走到车前才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对不起，叔叔。” 谢子扬的脸上满是气馁的神情，听见苏妤的声音才放松下来些，他强扯出一抹笑意宽慰道：“跟你没关系，你要道什么歉。” 说着就帮她拉开车门，“不说了，先上车。” 上了车后，谢子扬不断地找话题想引导谢意臣开口说话，谢意臣却只是淡着脸色始终望着窗外倒退的建筑出神。 *** 昨晚上一直闹到很晚才睡，宋栩打破生物钟，一觉就睡到了九点。 满屏都是程寂的消息，宋栩打开手机扒拉一下，谢意臣的回复就夹在里面。 宋栩犹如醍醐灌顶，顿时就清醒过来。点开消息，谢意臣的回复只有一条。 ：我在家，下午来找我吧。 于是，宋栩中午吃完饭就掐着点找到了谢意臣家里。 谢意臣住在桉城市中心的豪庭小区里，那一片小区都是独栋的洋式小楼，住在里面的不是少爷就是小姐。 院里一片冷清，宋栩有前院门的密码，索性直接开了前院大门走到正门前。连着按了好几下门铃，开门的人才姗姗来迟。 来开门的是一个女生，宋栩从没见过，看样子跟自己差不多大，长得漂亮极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苏妤看见宋栩也怔了一下，随即保持一段距离但依旧堵在门口问：“你是？” “请问谢意臣在家里吗？”宋栩道，“我是谢意臣的朋友。” 苏妤的视线刻意在他的脸上停留几秒，面前的人脸庞清秀，五官柔和精致的不像是男生。尤其是那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感觉像是刚从海底捞上还没有被打磨的珍珠一般，自然晶莹。 声音与面庞极其相配，像是柔和淌亮的清泉，淌进人的耳中只觉得舒服极了。 虽然面前的小哥哥长得很漂亮，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既然没有敲错门，苏妤的反应也正在宋栩的理解之中。 “小妤，是谁来了？”谢子扬慈爱的声音从苏妤身后传来。 苏妤回头，“叔叔，我不认识。但是他说是小臣的朋友。” 谢子扬端着水杯走过来，见是宋栩，脸上立马爬上一丝惊喜之色。 “是小栩啊。”他连忙将人迎进来，“快进来坐。” 见两人认识，苏妤也没说什么，关好门跟着走进去。 宋栩一进门就看见了壁柜上的黑白遗像，瞳孔里一阵猛烈的收缩，“这……” 客厅里剩下两人默声没说话，谢子扬顺着他指尖的方向看过去才反应过来。 他抿唇安然一笑，“小臣的姥姥昨天下午去世了。” 话音一落，宋栩顿时恍然大悟，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 怪不得谢意臣突然改变主意提前回家，就连期末考试都顾不上。 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喘不上气来，宋栩微微垂眸掩去眼眶里的湿意，“叔叔，节哀顺变。” 谢子扬强颜欢笑，点点头带着他往沙发前走。 “小栩你先坐，叔叔去泡壶茶。” “不用了叔叔。”宋栩喊住他，视线在二楼一扫而过，“谢意臣在家吗？” “哦，小臣在自己房间里，你可以上去找他。”谢子扬的动作生生收住，说到这顿了一下，“或许，他现在也需要你。” 第101章 人各有色，各有各的美丽之处 房间里没开灯，几缕光线从窗帘的缝隙中坚强的挤进来。 宋栩推开门，借着透过窗帘的光亮看清了坐在床边的背影。谢意臣面对着落地窗坐在床头，耸落着肩膀整个人都蒙在那一束光线里，轻尘飞扬，落寞的气息笼罩着他的全身。 听见推门的声音，他头也没回，“来了。” 宋栩嗯了一句，缓步走上前。身边的位置塌陷下去，视线里闯进一双熟悉的小白鞋。 “什么时候回来的？”谢意臣抬了一下头，他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桌面一般沙哑，“怎么没让我去接你。” 熟悉的话语可是语气却跟以往大相径庭，可想而知这件事情对他来打击有多大。 宋栩直视着他嘴角牵强的弧度，心疼的像刀绞一样，“我昨天就回来了，没跟你说。” “我都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要你接什么。” “也是。”谢意臣哑着声应一句。 他手里抱着一个小猪形状的存钱罐，光线从外面透进来却只拢住了他一个人。即使被刘海的阴影遮住，谢意臣眼底那一抹殷红却还是猝不及防的闯入了宋栩的眼里。 霎时间，他心里所有的防备都被突破，这样的谢意臣让宋栩的心尖都泛着刺痛。 “小谢哥哥……”宋栩心疼的轻喊一声，伸出双臂一前一后从侧面将谢意臣单薄的身形拢进怀里，隐忍在眼底的红润也跟着翻上来。 他将脑袋轻轻搭在谢意臣的肩后，谢意臣微垂着背脊，蝴蝶骨突出来磕得宋栩的脸生疼。 他听见谢意臣哽咽着声说，“宋栩，这是我给姥姥买的存钱罐。” “姥姥得病那一年，我正好上大学。他开始慢慢的不记得所有人，唯独能清晰准确的记得我。” 谢意臣双手捧着冰冷的存钱罐，指腹在罐壁上细细摩挲，仿佛这样就可以抚平他心里的伤痛一般。 “我上大学第一个学期，她跟我说，她很想我，所以我就给她买了一个存钱罐。”谢意臣回忆着过去，缓缓道，“每次去上学的时候，我就告诉她，如果想我了就往里面放一块硬币。” 视线逐渐模糊，眼皮终于撑不住酸痛轻颤了一下，却有无数颗水做的珍珠从眼眶中掉落。 “现在，这个存钱罐已经满了。”他下半张脸埋进宋栩的衣袖里，眼神找不到焦点般涣散，“可是，我姥姥……却不在了。” 这个存钱罐里装满了硬币，也装满了姥姥对他的思念。 存钱罐里的想念已经溢满，待到他打开的时候，思念他的那个人，往这里面塞代表想念的硬币的那个人，却已经不在了。 留下来的，就只有姥姥对他满罐的思念。对于这些思念，谢意臣接下来要用一辈子去回应，可姥姥却再也接收不到了。 像是被打开了情绪的闸门，谢意臣压抑在心底的悲伤难过顿时全部涌了进来，将他整个人完全覆盖。 压抑的哽咽声一声接一声从脑后传过来，怀里的身子即便是极力克制着，也依旧在细微的发着抖。 宋栩强忍着泪意收紧手臂，“姥姥她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她在那里也会继续想你，爱你的。” “那边一定没有病痛，一定没有孤单。姥姥在那边，一定会更幸福。” “姥姥也会感受到，你对她的思念和爱。” 温软的掌心顺着谢意臣的背脊不断的抚摸着，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给伤心的人传输去几分安慰。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谢意臣。掉眼泪对谢意臣来说是一件非常掉面子的事情。 以前受伤之后，不管多疼多累连眼眶都不会红一分的一中大哥谢意臣，现在在他怀里哭得像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 谢意臣卸掉了一身的伪装与坚强，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只展现给自己最信任的人。 谢意臣紧绷了一整天的精神终于在宋栩的抚慰下逐渐松懈，直到宋栩感觉手臂上传来阵阵凉意，谢意臣才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平时总是装着轻佻笑意的眼眸里如今却布满了红血丝，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刚刚大哭一场，谢意臣像是把脑袋里全都哭空了，手里抓着湿润的布料，“把你衣服都哭湿了。” 宋栩听着这话竟还有些怪罪他自己的意思。 左脸抚上一只温软的掌心，宋栩轻笑的声音从右耳袭来，“哭出来心里有没有好一点？” 他知道谢意臣憋了很久。 谢意臣眼里抓不住东西，懵懂的点点头。 虽然哭出来的确要好很多，但是把这两天积累的东西全都哭出来之后，他的脑袋里空空如也。 宋栩心疼的看着他的眼睛，一看就是昨晚没睡觉。放平时宋栩肯定数落他一顿，但今天却只是摸了下他的脑袋。 “你要不要休息一会？” 谢意臣摇头，声音里含着浓厚的鼻音，瓮瓮的，“算了，我等会还要送你回去。” “我不用你送。”看他这副灵魂出走的模样，宋栩哪敢让他送。他只担心谢意臣现在的状态，“你先休息一会，我看你睡着了再走。” 宋栩固执起来十头牛都不一定拉得动。 谢意臣抬起头来看他，又被他执拗的眼神回怼回去。只能像只耷拉着脑袋的小狗叼着自己的骨头钻进被窝里。 他像个固执的小孩子抱着存钱罐怎么都不愿意放手。怕会磕着他，宋栩便等他睡着了再轻手轻脚的取出来安放在床头柜上。 床上鼓起一个山堆，宋栩坐在床边，视线从存钱罐上一扫而过。床头柜上只蒙上了一层轻薄的灰尘，说明这间房间有人会经常清扫，只是最近遗漏了。 到底是遗漏了还是不能打扫了，宋栩也不敢说出这个答案。 他又伸手将存钱罐往里面推了一点，待到床上传来轻鼾声，宋栩才放清了脚步走出去。 门关上的同时，苏妤正好从楼下走上来。 “你是叫宋栩吧？”轻柔的声音逐渐靠近，苏妤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他面前，嘴角抿着一抹亲和的笑意。 “对。”宋栩虽然不认识她，但感觉对方对他没有敌意，便点了下头问，“苏小姐认识我？” “嗯，谢叔叔刚刚跟我介绍了你。” “我叫苏妤，女孩的女加一个赐予的予。”苏妤收了步子主动介绍自己，视线怎么都不能从那张脸上移开，“你长得好漂亮。” “比我还漂亮。” 苏妤是个十足的颜控。即使她的理想类型是谢意臣那一种，但是也不妨碍她对宋栩美貌的欣赏。 她一向对自己的长相十分有自信，直到今天碰到了宋栩。 她还是头一次觉得自己引以为豪的样貌竟然败给了一个男生。 宋栩只是微扬唇角接受了她的夸赞，却不认同她的最后一句话。 “谢谢苏小姐。只是人各有色，你我的长相是不同的风格，各有各的美丽之处。” “在我眼里，苏小姐比我更好看。” 第102章 阿宋，你要带我回家？！ 苏妤好看的杏眼里划过一丝错愕，她只是夸他一句，没想到他却这么认真地回复自己。 可是再认真，不也是在质疑她的审美吗？ 她下意识的出声强调一遍，“我说的是真的。” 闻言，宋栩一愣，瞧见她眼底的认真，随即低头一笑。 “呵，那也还是谢谢苏小姐的夸奖。” 生活里遇到他的人夸过最多的词就是漂亮，但是他们都是用身边的事物作比喻，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拿他跟自己比的。 视线在苏妤的脸上扫过。女孩子一张精致的鹅蛋脸不施粉黛，暖黄色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长而卷翘的睫毛像是一把羽毛扇。阴影下那对透净的如琥珀一般的眼眸干净的不掺杂任何杂质，像是一眼就能望见她心里的想法。 这放在人群里已经是足够出挑的长相了。比她还漂亮？宋栩想，自己或许还是逊色了点。 苏妤见他不再反驳，俏皮的晃晃脑袋，“不客气。” “苏小姐是来找谢意臣的吗？”宋栩问。 苏妤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连忙点点头，“对，我上来问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 “谢意臣……他怎么样了？” “谢意臣已经睡着了。”宋栩抿唇柔和一笑，“如果吃晚饭的时候他还没醒的话，暂时就不用留他的份了，等他醒来再问问他要不要吃吧。” “为什么？”苏妤下意识的问。 “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饭菜热多就不好吃了，容易浪费。” 按照惯例，谢意臣如果通宵不睡的话，第二天必定睡到天色黑沉才会罢休。 期间，谁都叫不醒。 宋栩说话时嘴角始终的扬着一抹疏离的淡笑，提到谢意臣，像被水浸过的眸子里浮上些些柔意。 他刚才的话好像已经习惯了。 苏妤的眉心逐渐起了些褶皱，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宋栩跟谢意臣的关系很不一般。 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性子，只是在心里这么想了一瞬，嘴上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跟谢意臣关系很好吗？” 宋栩毫不犹豫的直接道，“对，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回答得这么迅速一点都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刚才谢叔叔也告诉她，宋栩是谢意臣唯一的好朋友。 可是谢意臣那么好的长相，她感觉谢意臣性格也不差，怎么会只有他一个朋友呢？ 苏妤的眼神里透着些怀疑，毫不掩饰的落在宋栩身上。 宋栩不懂这些女孩子的心思，只觉得她的眼神引起了自己的不适，于是皱着眉出声打断了她，“苏小姐，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的话我要回家了。” “哦！”苏妤陡然回神，收回视线有些尴尬的把手背到身后，“没事。” “我就是有点好奇你用了什么方法，谢意臣这么听你的话。” 昨天晚上她可是敲了好久的门，里面的人都不带搭理她的呢。 结果这个叫宋栩的一来，谢意臣还主动给他开门。 想到这里，苏妤有些挫败的撇撇嘴，喃喃道：“他昨天晚上都没给我开门……” 闻言，宋栩眉梢一挑，视线里染上些玩味的新奇。 “可能是因为我跟他是好朋友吧。”他又把话题带回上一轮，“我要回去了，苏小姐再见。” 苏妤就这样看着他与自己擦肩而过，不死心的咬咬唇，立马转过身喊住他。 “那我可不可以跟你做朋友啊？”苏妤道，“我也想跟你们做好朋友。” 宋栩身形顿下来却只是侧了侧身，苏妤看见他嘴角轻扬，随即柔亮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廓。 “苏小姐如果跟我做朋友的话，我很乐意。” “但是谢意臣……苏小姐还是自己去问吧。” 两句话的主语都不一样，宋栩自然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说完他就抬脚下楼，楼下紧接着传来谢子扬的关心声。 “小栩要不留下来吃晚饭吧，今晚叔叔亲自下厨。” “不了叔叔，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苏妤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就让他走了。” “问就问嘛！” 她走到谢意臣的门前，正抬手准备敲门，宋栩不久前说过的话就回荡在耳廓边。 半晌，苏妤才把手收回来。 “既然都睡了，还是别打扰他了吧。” “大不了明天再问。” * 宋栩才回到家就接到了程寂的连环夺命call。 “阿宋，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 电话一接通，程寂可怜兮兮的哀怨声就从听筒里传出来。 “我刚刚在外面，手机开了静音。”宋栩关好门，弯下腰换鞋，“你还没有到家吗？” 听筒里的背景音十分嘈杂，程寂似乎还在外面。 程寂一扫刚才的委屈，染上些雀跃的声音伴随着电流声传了过来。 “阿宋，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你过来接我好不好？” “啊？”宋栩没反应过来，“你来桉城了？！” “嗯，我现在在机场。”程寂眼底划过一丝狡黠，捂住手机话筒弯下腰对着出租车里的司机师傅说，“师傅，我不需要了，我朋友等会来接我。” “你不早说，这不是在浪费我时间吗？！” 师傅骂骂咧咧的将车开到别的地方去。 顾司然站在一旁看着程寂这一系列的操作，顿时有些无语。 程寂挂断电话才想起自己身旁还带了一个人。 被顾司然森冷的眼神看的莫名一哆嗦，程寂只好又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顾司然刚坐进去，车窗就被‘笃笃’两声敲响。 他按下车窗，程寂笑的一脸讨打：“等会宋栩来……” “师傅开车。”顾司然冷冷道。 目视着车辆逐渐开远，程寂才又重新回到机场内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安心的等着宋栩等回来领他回家。 宋栩的家离机场有些远，机场里大门全开暖气根本不管用，程寂浑身发僵了才看见宋栩姗姗来迟。 “阿宋！！” 机场人多声杂，宋栩隐约听见了程寂的声音，凭着直觉找过去，程寂却已经拖着行李走了过来。 “阿宋，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程寂一上去就将人搂进怀里，明明是比宋栩还要高出几厘米的身形，却巴不得把自己塞进宋栩的怀抱里。 “我家离这里比较远，已经让师傅加快速度了。”宋栩握上他那冷得像冰块的双手，“你手这么冰，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阿宋，你要带我回家？！” 第103章 第一次见面要给叔叔阿姨留一个好印象 程寂惊喜的喊出声，在他满眼期待之下，宋栩终于点点头。 “对。” “真的？！” “真的。” 程寂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高兴，又倏然将宋栩一整个抱进怀里舍不得分开，“阿宋，你太好了。” “我本来都已经订好酒店了……”他故意道。 宋栩轻挑眉梢，“那你也可以去住酒店啊！” “我不要！”程寂干脆利落的拒绝，一想到等会要见到宋栩的父母就有些紧张，面露为难之色，“那我要不要去买点东西啊，第一次见叔叔阿姨不买点东西当见面礼似乎不太好。” 见他一会兴奋一会紧张的，宋栩只觉得有些好笑，“不用的，我爸妈不在乎这些礼数。” “不管他们在不在乎，还是要买一些。”程寂拉着他就往机场外面走，“不然那样显得我多不体面啊。” “而且未来我可是要当他们儿媳妇的人，第一次见面要给叔叔阿姨留一个好印象。” 程寂兴奋起来就口无遮拦，宋栩连忙伸手就要去捂他的嘴巴，脸上满是慌忙之色，“什么儿媳妇啊，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 “嘿嘿。”程寂嬉笑一声，知晓他这是害羞了，摘下嘴上的手掌不顾路人的眼光握在手里，“阿宋别害羞嘛。” “不是儿媳妇的话，那就是……儿婿！” 身旁行人匆匆，纷纷都要往这边看上两眼。 “什么儿婿啊！”他脸上烧得厉害。 程寂装傻，“不是吗？” “不是儿婿那就是儿媳妇，为了阿宋，我可以选择入赘！” 宋栩就知道从他嘴里吐不出什么正经的话，听他越说越偏离正轨，索性就不理他。 红着脸埋下头装作不认识直往外走。 程寂脸上浮上满意之色，抬脚不慌不忙的追上去，嘴里还在吊儿郎当的喊着：“阿宋，你等等我啊～——” 玩笑开得太过火的后果是——未来丈母娘喜欢什么，宋栩是打死都不告诉他。 看着是两人一起逛商场，实则是程寂一边顾着哄人，一边又不得不逛商场。 自己摔碎的鸡蛋，还是得由自己来吃掉。 无法得知丈母娘喜欢什么，程寂就仗着自己多金全挑贵的买，最后付款时宋栩看着那一长串的发票都替程寂感到心痛。 等到了家楼下，程寂才勉强将人哄好。 宋栩家依旧是住在以前的老单元楼，住在四楼，一层两户，一共七层，没有电梯。 程寂买了不少东西，饶是一个体育生将这些东西搬到四楼时也已经气喘吁吁。 尽管如此，他依旧还是要维持一下自己的形象。 “等会！”在宋栩插钥匙开门时，程寂当即出声喊住，“你让我缓一下，我绝对不能这个样子见你爸妈。” 程寂双手叉腰，胸膛剧烈起伏着。 宋栩伸手抚上他的背脊帮人顺气，好气又好笑的说：“谁让你买那么多东西的？！” “我那不是为了给叔叔阿姨一个好的初印象吗？”程寂不服气的瞅他一眼。 他都要累成狗了，结果阿宋这个没良心的还在数落他。 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落井下石了？ 果然近墨者黑，以后还是要让谢意臣少靠近宋栩才行。 休息了一会四肢开始回暖，程寂才直起身子来，脸色逐渐染上一层严肃，“开门吧！” “我爸妈不凶的，你不需要这么紧张。”见他这副模样，不知道的人还意味着门内关的是洪水猛兽呢。 宋栩不禁发笑，宽慰道：“你只要表现出最自然的一面就好了。” “我这样很奇怪吗？”听着身边人的话，程寂这才发觉自己好像确实有些绷得太紧了。 宋栩点点头。 他赶紧耸了两下肩膀，将背松垮下来些，又问：“这样呢？有没有好一点。” 话音刚落，一个不注意，程寂就看见宋栩毫不犹豫的把钥匙推进门锁。 “你……” “哐嚓！”铁门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随后被人拉开。 “程寂同学，请进吧！” 宋栩扶在门上，眉梢轻佻歪了下头，脸上公式化的笑容硬是让程寂盯出几分得意的意味来。 程寂磨了磨后槽牙，心里虽愤愤不平但这是在人家家门口。 他提起地上的东西，“宋栩，这笔账先记着。” 宋栩朝他机械的提提唇角，丝毫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程寂深吸一口气，嘴角扬上一抹自认为很有礼貌的弧度率先走进屋。宋栩跟在后面关上门。 宋栩弯腰取出一双没穿过的鞋放在他脚边，“这一双是没穿过的，正好的是适合你的码数。” 程寂听话的套进去，目光下意识的在屋内转一圈。 整套房子是冷色系的，出了玄关右手边就是客厅，左手边是餐厅。厨房跟餐厅相连，里面传来油烟机的轻微轰隆声。 “妈，我们回来啦！”宋栩提着东西放进餐厅朝着厨房扬声喊了一句，随后招呼着程寂在客厅坐下，顺便跟他说悄悄话，“你先在这里坐一下。” “我妈妈很温柔的，你别紧张。” 说完就转身进了厨房。 过了约莫几秒，油烟机的声音停下。程寂透过玻璃门看到一个跟宋栩长的七八分像的女人走出来。 经过餐厅时，程寂还听见她小声的责怪了一句，“怎么让人家买这么多东西来！” “是他自己要买的。”宋栩紧随其后。 程寂早已经站起身，见人走过来，赶紧端正的喊了一声，“阿姨好！” “你好你好。”林秀喜上眉梢热情的迎上去，“你就是程寂是吧？！” “对的，阿姨，你直接叫我小寂就好了。” “诶好好好，你快坐。”林秀满口应着招呼人坐下，一边吩咐宋栩，“小栩赶紧给人倒茶。” 小栩。程寂在心里默默把这个新式的别称记住。 宋栩跟程寂对视一眼，示意他放松，而后走进了厨房。 “小寂，你说你来就来，干嘛还要买那么多东西啊！” 这都是客套话，程寂这个接得住。 “没事的，阿姨。”他摇了摇头，“第一次来你们家，总不能空手来吧！” 第104章 这哪是冒烟了！这是汤煲好了！！ “哪有什么合不合规矩的？！” 面前的男生五官端正俊朗，脸上的笑容礼貌阳光，嘴皮子会说话还讨人喜欢的很。 林秀在继谢意臣之后再一次对自己儿子交朋友的眼光感到十分满意。 “小寂是哪里人啊？”林秀问道，“我听小栩说你也在临城大学上学。” “阿姨，我是汉城人。”程寂如实回答，“不仅跟宋栩一个学校还跟他是一个宿舍的。” “那你跟小栩还真是有缘分啊！” 林秀还真的跟宋栩说的一样，很亲近很和蔼。比起像是前辈，程寂感觉跟她交流起来更像是还不太熟悉的伙伴。 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紧绷着脊背这才逐渐放松下来。 程寂无声的舒出一口气，又听见林秀喃喃道：“汉城的？” “那你家离桉城有些远啊。”林秀还不知道程寂的家世，瞪大了眼睛担心的问：“你还没回家就直接来了桉城，你爸爸妈妈会不会说你啊？” 程寂闻言微怔了一秒，“我家里人不会说什么的。” “那就好……” “妈，你煲的汤已经冒烟了！” 宋栩端着刚烧开的开水从餐厅里走出来，从壁柜里抽出一个纸杯走进客厅。 一听见自己的汤冒烟了，林秀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故，连忙站起身，当着程寂的面无奈的拍了一下额头。 “啊哟，这家里来了客人，阿姨都忘了锅里还煲了汤。” “小寂，你就让小栩陪着你玩哈！”林秀又转身对着宋栩说，“你带着小寂去看看你的房间，或者去楼下小区里逛一逛。” “等你爸爸回来，我们就吃饭了。” 说完看着宋栩点头才放心的走进厨房。 宋栩倒了一杯热茶递给程寂，“这是我爸爸新买的茶叶，你是第一位品尝者。” “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程寂虽然高兴，但是心里还是惦记着林秀的厨房，只是接过来没喝。 “你妈妈那边不用帮忙吗？”他面露难色的问。 宋栩嘴角抿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摇了下头，“不用的。” 下一秒，厨房里传来林秀气急败坏的喊声。 “宋栩！你这孩子，这哪是冒烟了，这是汤煲好了！” 程寂仰头望着他，眼眸里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你故意的？” “嗯嗯。”宋栩把开水壶放回原处，走回来在程寂身边坐下。 趁着林秀在厨房，程寂迅速在他脸颊肉上咬了一口，“瞧把你机灵的。” 宋栩没躲开，只是挨他更近了些。看着程寂喝了一口热茶，才缓缓开口说：“我妈妈她不知道。” 他刚才出厨房的时候刚好听见林秀的话。程寂家里的事情林秀一点不知，可是宋栩却全都知道。 担心林秀会顺着下去问更多，他才随便说了一句。 收手的动作一顿，程寂回过头来直视着那一双水灵的眸子，而后扬唇委婉道：“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看着他提起家庭还是有些伤神的模样，宋栩心疼的在桌子底下握住他的手。 程寂也不想在现在这个时候提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又环视了一圈客厅，最后还是指着厨房犹豫的问：“你妈妈那边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第一次来别人家就只是干坐着等着饭菜上桌，程寂总感觉坐不住。 而且他以后是要当人家儿婿的人，第一次上门总要找点事情干表现一下自己吧。 “不用，我妈妈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跟她抢厨房。”宋栩一棒子就打死他。 程寂挫败的叹出一口气，“好吧。” 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也就只能帮帮厨房。结果这样还会讨未来丈母娘的不开心，那还是算了吧。 想起刚才林秀的话，宋栩微笑着提议问：“要不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房间怎么样？” 程寂顿时就来了兴趣，思忖两秒点头。 客厅跟客房只有一墙之隔，客房的隔壁就是宋栩的房间。 宋栩起身领着他推开门，侧身让程寂先走进去，“这就是我的房间，你可以随便看。” 程寂站在床边，视线粗略的在房间里转上一圈。房间里的装修风格干净娴静，跟宋栩的性格十分契合。 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是白色的，衣柜被镶嵌进墙壁里，柜门简直要跟墙壁融为一体。 炽白色的灯光一照，房间里亮得刺眼。 进门的左手边就是白色的书桌，灯亮的瞬间程寂闭了下眼不禁笑道：“你就这么喜欢白色？” “没有啊，一开始选家具的时候只有白色的最好看。”宋栩找到遥控器把吊灯调成暖黄色，“这个吊灯也是可以调色的。” 程寂轻笑一声，房间里落地的东西很少，几乎能挂上墙的都被一律安装在墙上。 书柜做成了壁柜的样式固定在书桌上方的墙壁上，占据了一大片面积。 一张大小刚好的单人床摆放在正中间，空调被装在对面的衣柜上方。窗帘没有拉开，只留出一条细小的缝隙。 房间里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物，简约的不像话。 “这里面的照片都可以取下来的吗？”程寂原地转一圈，视线落在门后的一个大相框上。 “可以啊！”宋栩走过去伸手把相框取下来，“这里面都是我小时候的照片。” 相框是木头做的，看起来有些老旧了，边框上裂开了几条细小的缝隙。 “这里面都是你？” 程寂在床边坐下来，抱着相框像是抱着新找到的宝贝一样。 “对啊。”宋栩道，“这里面是我一到十七岁的照片。” “这些都是我爸爸拍的。” 指尖隔着玻璃在每一张照片上缓缓划过，五行四列的四寸照片被码的整整齐齐。每一张的右下角都写了一个代表年龄的数字，一直记到十七岁就没了后续。最后的角落里还粘了几张黑白邮票。 一张张看过去，每一张照片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里面的主角越发高瘦，五官在原生基础上出落得更加立体精致。 程寂仰起头，现在的宋栩跟照片上的小孩没什么两样，几乎是等比例放大。 “你小时候怎么也这么可爱？” 第105章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宋义学是个热情好客的性子，见宋栩带了新朋友回来，说什么都要拉着程寂喝上两杯。程寂看宋义学兴致正高，也不顾林秀和宋栩的劝阻，陪着他喝了小半杯。 只是，他还是小看了这小半杯白酒的威力。待到杯子见了底时，程寂的胃里已经开始烧了起来，眼前的人和物都逐渐带上一层重影。 宋栩往他碗里夹菜，见状歪头笑道：“不行了？” 程寂半瞌着眼帘，迷糊的晃下脑袋强撑着精神，“有一点，不过没关系。” 趁着林秀去拿纸的间隙，宋栩压低了声音又问：“要不我送你回房间吧，不能喝就别喝了。” “不行，饭还没吃完呢。”程寂瞥了一眼脸色如常的宋义学，微微倾身：“更何况叔叔还在喝呢，不能扫了他的兴。” “可是你都醉了。” “谁说我醉了。” 程寂红着脸打断他，“对面坐着的可是你爸，哪有陪未来岳父喝酒喝一半就离席的道理？” “他又不知道。” “现在不知道，以后也会知道的。” 程寂皱着眉纠正他，宋栩心里鼓鼓的又泛着几分羞涩。 程寂从机场出来到现在，在他面前一直都是称呼他的父母为未来岳父丈母娘。即使每一次都是用的开玩笑的口吻，可话语里的认真却不像是开玩笑的。 林秀拿着纸从房间里出来，发现程寂脸色泛红，眼神朦胧，“小寂，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没事的阿姨。”程寂摆摆手又端起酒杯朝着宋义学，“叔叔，我敬你。” 难得有人陪他喝酒，宋义学自然是乐而不为。身旁都有人看着，程寂每一次都只抿一小口，渐渐的酒杯又见了底。 这顿饭吃的很愉快，程寂性格开放不收敛，不仅会说话还能接得住宋义学的话。宋义学对他喜欢的不得了。 宋栩从厨房出来里出来时，两人已经从餐桌上聊到了沙发上。 他走过去给两人续了一杯茶。宋义学在桉城开了一家房地产公司，程寂也正缺乏管理公司的经验，便主动提了一嘴要跟宋义学讨教一下。 两人聊的津津有味，这或许正是程寂想要的效果。所谓术业有专攻，他们说的宋栩听不懂也不忍心打断，便进了房间跟林秀一起收拾客房。 宋栩把程寂的行李放到自己的房间里，宋义学被林秀喊去洗澡，程寂就跟着宋栩进了房间。 刚关上门，程寂就踉跄着步子从身后袭了上来。 肩膀被大力的扳正，宋栩的后背严丝合缝的贴在墙壁上，还没来得及推拒唇瓣就被人狠厉的噙住。 “阿宋，阿宋……” 程寂的醉意还没有缓下去，嘴里咕咕哝哝的喊着宋栩的名字。宋栩的后脑勺被他按在掌心里，推了两下没推开，便抬着头任由他。 唇舌交加，交吻中混杂着浓郁的酒香。宋栩不一会就醉在了这个绵延香甜的吻里，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 正如宋栩所说，谢意臣一觉就睡到了晚上八点多。期间苏妤不信邪的进去过两次，但每一次都是无疾而终。 屋里一片漆黑，谢意臣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灯，怀里的存钱罐被工整的摆放在床头柜上，走进浴室用冷水冲了把脸就下楼。 楼下客厅里没有人，谢意臣刚走到楼下，楼上就紧接着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停止的同时，苏妤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谢意臣？” 谢意臣打开灯，望向声源处：“你怎么还没睡？” 苏妤踩着拖鞋啪嗒啪嗒从楼上跑下来，“现在还早呢，你饿不饿啊？” “我让阿姨留了饭菜，你饿的话我去帮你热一下。” 谢意臣从昨天晚上开始就粒米未进，刚睡醒也不觉得饿，便摇了下头拒绝了。 “不用了，我不饿。” 苏妤欲言又止，看着他走到黑白遗像面前站了一会，点燃三根香仪态标准的鞠了一躬插进了香炉里。 一觉睡醒，身心的疲惫已经退了下去，但对姥姥的思念一直被他放在心里。 转过身，苏妤还站在楼梯上。他只看了一眼便拿了钥匙出门。 “都晚上了你还要去哪？” 谢意臣不耐的转过身，觉得她有些多管闲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苏妤眼眸微微瞪大，不可思议道：“我就是关心你一下。” “我还用不着你关心。” 热脸贴了冷屁股，苏妤气不过直接走上去，昂着一张白净的小脸指责他：“谢意臣，别人关心你，你就用这语气跟别人说话吗？” “我跟所有人说话都是这种语气。”谢意臣淡着神情，说话时微微低着头，“你要是接受不了就别跟我说话。” 说完，谢意臣转身就准备出门。 “那你跟宋栩也是这么说话的吗？”苏妤慌忙的喊出声。 谢意臣脚步一顿，刚才嘴角还挂着一抹轻笑，这时脸色却已经完全冷了下来，“你见过宋栩？” “嗯。”苏妤点头，“宋栩刚才来找你，我碰见他了。” “你跟他说什么了？” 她迈着轻巧的步子走上去，“他说你跟他是很好的朋友。” “我还问他愿不愿意跟我做朋友。” “他同意了。”苏妤惦记着宋栩的话，于是问，“我现在想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做朋友？” 话音一落，客厅里就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两人站在玄关处大眼瞪小眼，苏妤竟有些心虚，他怎么不说话？ 自己也没有说错话啊！ 约莫默了半晌，谢意臣突然发出一声嗤笑，“你怎么跟谁都想做朋友？” “我没有啊。”苏妤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弄的一怔，眼神十分真挚，“我的朋友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谢意臣扫了她一眼，小姑娘大概一米六五的身高，跟他说话还要仰着脑袋。长发抓成一个圆圆的小丸子固定在后脑，碎发从中间散出来，炸毛的样子竟然有些可爱。 琥珀一样的眼瞳干净的能从这头直接望见那头。小姑娘的性格跟眼眸一样，干净的像是一汪清澈的清泉。 前院外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谢意臣收回视线，淡淡道：“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第106章 我妈回来了，我不想回去 本以为他会同意的，没想到就这么直接的拒绝了。苏妤的幻想瞬间破碎，恼羞成怒的跺跺脚就要跟上去。 “谢意臣！！！” “我可不喜欢跟跟屁虫交朋友。”谢意臣的话语又轻飘飘的传了回来， 迈出去的脚又硬生生收回去，苏妤心里憋屈极了，落差不止一点点。 她在国外从小到大都是别人跟在她身后要跟她做朋友，即使有那么几例少数的例外，那也是只要她愿意，瞬间就拿下的事情。 结果回国之后就撞上了硬钉子，她还从来没有碰到过像谢意臣这样的顽固性子。可苏妤偏偏就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这样符合她心目中男友标准的人，更何况还近在眼前，她一定要拿下！ “谢意臣你就等着吧。”苏妤暗暗的握了下拳，“我一定会让你败在我的石榴裙下的。” 身后没了声响，谢意臣优哉游哉的走进自己的小车库，随便挑了一辆折叠车抱起角落里的篮球塞进筐里。 赵娟晨拉开前院门就看见谢意臣骑着车从地下室里出来，收住脚跟他远远对视，“你要去哪？” 谢意臣按下刹车，声线跟脸色一样的平淡：“跟你没关系，你也管不着。” 话语里没有一丝尊敬，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跟仇人说话一般。 “谢意臣谁教你这么跟妈妈说话的。”赵娟晨的火气噌噌的往上上，“这么晚了，你还要骑着车去哪？” “外面这么危险，你为什么不乖乖待在家里？！” “我说了你管不着。”谢意臣冷冷的抬起眼，“让开！” 话语里透着森冷，赵娟晨没来由的哆嗦一下，但却丝毫不让步，“你不说，我就不会让开。” “谢意臣你现在翅膀硬了，要是有本事从我身上……” 话音还没落，谢意臣就已经打开了自行车上前的灯，同时按响了警示的车铃。 “叮铃铃”的声音清脆的响彻在前院，充满警告的意味。刺眼的强光突如其来的照射在赵娟晨的脸上，她下意识地抬手挡住。 “小臣！”谢子扬停好车回来，见状急忙走上前，“你这是干什么！” “有人挡道，警示一下。” 刺眼的光照随着声音的落下而弱化，两人再抬眼时，院子里早就没有了谢意臣的身影。 “你说你没事拦儿子的车干什么？！” “什么叫做我拦他？！”赵娟晨气愤的大吼道，“这么晚了他出去不会有什么危险吗？” “你这个当爸的怎么也不管一下？！” 夫妻两总是因为孩子的问题吵起来，久而久之谢子扬已经习惯。现在是晚上，大吼大叫的容易扰民。 他搂着赵娟晨无奈的往回走，嘴里依旧是那么几句几乎要说烂了的话。 “儿子已经长大了，我们不能管太多，你这样会适得其反的。” * “阿宋……这个是我……我……” 程寂拿出一个磨砂质地的玻璃瓶子摆在宋栩面前，朦胧着眼眸半天没后话。 “你什么？” 宋栩嘴角抿着一抹淡淡的弧度，程寂酒还没醒，脸上挂着两抹酡红，舌头都还捋不直的发酒疯。 那个瓶子应该是一瓶男士精华，宋栩寻思着程寂原来还用这种东西。 程寂说到一半脑子里的线就断了，我了半天都说不出来后文。他闭着眼睛嘴角委屈的向下撇着，“我不知道……” 发酒疯的程寂像个小孩子一样可爱的不像话。宋栩没忍住低低的笑出来，愉悦的笑声传进程寂的耳朵里，脸上的酡红愈发的深。 “阿宋，你别笑我了……”他嘟囔着就探身过去要捂住宋栩的嘴。 宋栩脑袋往后一仰躲过去，抬手将他的手腕握住，程寂整个人扑进他的怀里，“我不笑了。” 程寂翻个面，仰着脑袋看他，觉得头顶的光太刺眼了又把脸埋进宋栩的胸膛。 “阿宋，我想睡觉了。” 宋栩拍拍他的脑袋像是在摸小动物一样，“想睡就睡吧。” 怀里的人闹了一晚上终于消停了下去，因为像个小朋友一样，所以这里需要哄着那里需要看着，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两人都还没洗澡，宋栩先端盆热水把程寂打理干净了才收拾衣服准备去洗澡。 两个大人已经睡了，宋栩轻手轻脚的走到阳台上，就听见楼下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宋栩！！”那人连着喊了两声，一声比一声大，“宋栩！！！” 宋栩抱着衣服往下看一眼，快步走进客厅放下衣服赶在他喊第三声之前打开了窗户。 “宋……” “怎么了？！” 谢意臣坐在自行车望着他不动，暗示的意味极其明显。 宋栩朝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放轻了手脚带上门下楼。 “怎么了？”宋栩跑到他面前，“你怎么大晚上的来找我？” 谢意臣耷拉着嘴角，“我妈回来了，不想回去。” 他出来后找了一个篮球场自己一个人打了一会的篮球，明明已经很累了，回到家门口谢意臣却莫名的不想进去。骑着车在小区里转了好几圈才想着要来找宋栩。 宋栩知道谢意臣家里的情况，没有多问，“那你吃饭没有啊？” “没有。” “那你先跟我上去吃点东西吧？” 宋栩赶紧说，他昨晚一晚上没睡，估摸着是睡醒后就立马跑了出来。 谢意臣摇摇头，抿唇沉吟：“我想吃一中附近的麻辣烫了。” “宋栩，你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他的头发被吹得有些乱，声音被混杂在风声里。 宋栩看着他，他没有见过谢意臣的妈妈，只从谢意臣口里得知过她是一个严厉板正自私管制欲很强的人。 谢意臣从小缺乏跟他父母的交流，长大后的性格脾气尤其跟她妈妈两下相冲。 高中时期，每每到了过年的时候，谢意臣的父母就回来了。谢意臣总是会半夜里跑出来找他收留。宋栩虽然已经见怪不怪，但每一次都还是会禁不住感到心疼。 宋栩抬手理了一下他的刘海，“好，正好我也有一点想吃了。” 第107章 其实你以前也捡到过一个人 高三的时候，桉城一中校门口下面的小吃街开了一家麻辣烫店，店名以店长的名字取名，叫做极亮麻辣烫。 那时正是压力大的时候，每每到了周五下午放学，谢意臣都会以放松为理由带着宋栩来这里吃一碗香气腾腾的麻辣烫。 后来临近高考时间愈发的紧张，来的次数就少了。上大学之后即使很少回来，但只要一有空两人就会约上一起来吃一顿。 许久没来，这条街道的味道还是那么熟悉。好几个店已经离开换了新的店面，各种食物混杂的香味从好几十米外都能闻到。 谢意臣找到那棵熟悉的树，将自行车锁在旁边，指着一旁熄了灯的面包铺说道：“我记得这里之前是一个包子铺啊，怎么改成做面包了？” 宋栩跟着看一眼，“可能生意不好已经搬走了吧。” 这条街上最多的就是包子铺，竞争对手太多几乎每个学期都会有生意不好的店面搬走。 一中已经下课好一阵子了，麻辣烫店里面还坐着几个穿着白蓝校服的学生。 老板一般这个时候都不在。进门的右手边就是选菜区，两人一人端一个小盆拣了几样爱吃的前后走到里面的称量区。 谢意臣往厨房里看了一眼，直接喊道：“老板，来客人了！” “来了来了，久等了。”喊声落下隔了几秒，老板从另外一个门里走出来，“抱歉抱歉，我在上面给我孙子喂奶。” “孙子？”谢意臣惊呼一声，“老板，你就有孙子啦？！” “对啊，就是前年年底出生的，已经两岁咯！”老板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接过宋栩手里的盆放在电子秤上，“小帅哥，你的一共是三十五。” 谢意臣把自己的盆递给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天哪，这个时间还真是过得快啊！” 他记得上高三那一会，老板的儿子都还没结婚，现在回来吃一顿结果他孙子都两岁了。 “对啊，转眼间小的都在长大，大的都在慢慢变老了。”老板道，“帅哥，你的是三十八。” “诶好，谢谢。” 谢意臣正准备扫码，店里面就响起一声机械的女声：“微信收款七十三元。” 宋栩收起手机，偏过头朝他晃一下手机，“你今天心情不好，这一顿我请你吃。” 店里面的空调开的很足，两人一路上吹了不少的冷风，只坐了一会手脚就已经回暖。刚才坐在这里的几位男生早就吃完离开，店里面就他们两位客人。 桉城一中建在人流量较少的地段，平时也就上下学的时候人多一些，其他时候冷清的不像话。 谢意臣面对着店门坐着，看了对面的马路的好一会突然开口问：“对面那条人行道是不是补修了。” “应该是吧。”宋栩也回头看一眼，不过他没有戴眼镜看不太清，就随口应了一句。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巷子？”谢意臣抬手一指对面那个黑黢黢的洞口，“当初就是你把我从那里面捡出来的。” 宋栩不回头看也知道他说的是哪一条巷子，“是警察和医生把你从里面捡出来的，我当时一个人都不一定抬得动你呢。” “也是，毕竟你当初那小矮个我一手就能撂倒是个。” “啧！”宋栩不服气的瞪他一眼，眼神里威胁满满，“你说什么呢？！” 宋栩发育的慢，高二的时候还只是一个一米七三的小男生，寒假过后直接猛长到一米八，把谢意臣都吓了一大跳。 一中对面是桉职，桉职校门口下方的人行道上开凿了很多条小巷子。里面没有路灯并且全是死路，排水系统堵死了也没有人管，一到了夏天里面臭气熏天。 谢意臣讨好的嘿嘿两声，忙说：“哪也得是你聪明勇敢才有现在的我啊！” 当初要不是宋栩无意中听见了那群人的计谋，谢意臣那天晚上估计连一口气都不一定留得下来。 “那倒也是。”宋栩撇他一眼，伸出食指抵住他的脑门。 谢意臣的脑袋顺着他的力度往一边歪去，听见他咬牙道：“如果那天晚上我不管你，我都还不知道原来躺在地上的那个就是一中的小恶霸谢意臣啊”。 “你可得替我保密啊，我最狼狈的样子都被你看去了。” 谢意臣捂着被他戳痛的脑门，当时他被打的鼻青脸肿，嘴角也裂开了。醒来之后他都不敢照镜子，怕被自己这张比鬼还可怕的脸吓到。 于是硬生生的等到脸上的伤好了才敢去学校。 宋栩也知道他好面子，没把自己已经跟陈改和程寂说了的事情告诉他。 等到两人的麻辣烫都上来了，宋栩赶在谢意臣吃第一口之前装作随意提了一嘴：“其实你以前也捡到过一个人。” 按照他的说法那样就是捡人的话，这个人就是顾司然。 “谁啊？”谢意臣没仔细听，夹了一块蟹排吹凉放在嘴里，“我自己捡了人我怎么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看他的模样像是真的一无所知，宋栩默默的心疼了一下顾司然，最终也只是摇了下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熬了一整个晚上加上一整天没吃饭，谢意臣的味蕾在第一口蟹排下肚的时候就已经被完全打开，此时他的眼里只有吃的。 宋栩抿下唇，也不再说话。也不知道顾司然什么时候才愿意跟谢意臣坦白啊。 坦白之后，谢意臣会选择慢慢接受顾司然吗？ 谢意臣做事情一贯是随心来，心里想的是什么就会怎么做，选择爽快但是抽身的时候也很决然彻底。 他的想法多又灵活，纵使是宋栩也不能彻底摸准他的选择。 谢意臣嚼着嘴里的不知道第几块蟹排，突然顿下来‘嗯？’了一声。 “怎么了？” “这碗好像不是我的。”谢意臣抬起头来，眼眸微微瞪大，“我记得我只点了两块蟹排啊！” 这碗里的蟹排吃了又有，汤都见底了，还有还几块蟹排躺在碗底。 “可是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啊，不会是老板给你多加了吧？” “老板人这么好吗？！”谢意臣惊呼一声，“那不得好好感谢他。” “老板！” 老板听见声音又从楼上连忙赶下来，“怎么了，小帅哥？！” “你是不是给我多加了菜啊？！” 第108章 那我以后不是天天的可以吃蟹排了？ “我记得我只点了两块啊。”谢意臣把碗里剩下的几块蟹排翻出来，“这怎么吃到最后还能剩出四块了？” “老板，你是不是看我长得帅就多送了我几块啊？” 谢意臣开玩笑的说了一句。他喜欢吃蟹排，搞不好还真是老板人好凑巧呢！ 老板为人直爽，闻言哈哈笑了两声，“小帅哥，你长得帅这是事实，可是我送你蟹排这是另有原因呐！” 宋栩也正好奇，不就是多出几块蟹排，难不成还能有什么故事听？ “什么原因啊？”谢意臣比他更好奇，抢先一步接了话。 蟹排是谢意臣吃麻辣烫时最喜欢加的食材，高中时一两块甚至还不够他吃。如果给他加蟹排的人另有其他，那他还真想知道是哪位这么好心。 “小帅哥，你是叫谢意臣吧？” 谢意臣一顿，跟宋栩对视一眼，迟疑地点点头，“对啊，是我。” “那就没错了！”老板笑道，“之前有个小伙啊帮我解了围，还帮我招揽生意，什么薪资都不收，就说以后如果有一个叫谢意臣的来我店里面吃麻辣烫，就给他多加两块蟹排。” “哟！这不是把我以后的蟹排都包了么？”谢意臣惊异出声，眼底浮上淡淡的惊喜，“老板，那人叫什么啊？” “这蟹排之恩，我谢意臣必须得好好报答！” 宋栩只是低头抿唇笑，心里对这件事情有了大概的轮廓。谢意臣这话现在说得轻松，如果真的只是他想的那样一般，到时候还不知道笑不笑的出来。 老板哈哈两声，“至于叫什么，那个孩子也没说，就说自己姓顾，我们都叫他小顾。” 姓顾？宋栩心下瞬间了然，看来真的就是让他猜中了。 “他在我们店里面兼职过一段时间，给我店里面拉了好多客人。没有他啊，我这个店早就关门大吉咯！” “但是老板你是怎么就确定他就是那个小顾嘴里的人呢？” 宋栩看了一眼谢意臣，谢意臣总觉得他这一眼意味深长。 “现在重名的人那么多，万一老板你认错了呢？” 他这一说，老板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小帅哥，你提醒我了。” 谢意臣看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小小的一寸照来，“我当初也是这么说的，小顾就给了我一张照片。” “这照片上的人不就跟这位小帅哥长得一模一样吗？” 老板拿起来放在谢意臣脸边比对了一下，眉心舒展开来。 怎么还有他的照片？ 谢意臣心里疑惑直接将照片拿过来，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怔在了原地，“这是我毕业证上面的照片，那人到底是谁啊？” “我高中根本就不认识一个姓顾的人啊？！” 宋栩接过他手里的寸照，这张的确是谢意臣高中时拍的毕业照。当初是他陪着谢意臣去拍摄的，谢意臣一共就洗了三张，一张自己留着另一张交给了学校，剩下的一张给了宋栩作纪念。 难不成顾司然自己又去洗了？ “老板，你当初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为什么会认识那个小顾呢？” “我这个店刚开的时候生意没有现在这么好，有一次店里面的三名同学突然打起来了，把我店里面的东西都砸碎了，就连我老婆也被他们给误伤了。” “当时是白天，周边也没有城管在。我们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有一个很高的男孩子突然冲了进来。” “他两下就把那些闹事的孩子全部都赶走了，还帮我把店里面收拾好。结果我还没来的及感谢他，他就走了。” “过了一阵子我店里面生意不好快要倒闭的时候他来我店里面做了一段时间的兼职。他也只跟我们说他姓顾，当时还给我拉了好多客人，我的店这才起死回生。” “我跟我老婆都对他感激不尽，结果他后面连薪水都不收就准备走。” “小顾毕竟是个学生，给我干了这么久的活还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不给他薪水这让别人知道了不得说我压榨劳动力？可是我想尽了办法他都不收，我干脆就跟他说，以后只要你来我店里面吃麻辣烫我就都不收你钱，直到把你的薪水全部都扣完为止。” “结果这孩子后来一直都没来我店里面吃过麻辣烫。” 出来也有好一阵了，学校的熄灯铃响起后，渐渐地就连嬉闹声也沉进了夜色中。 店里面只有老板回忆着往事，经历了岁月雕磨后略显沧桑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屋子里。宋栩和谢意臣都不约而同的噤了声。 老板话语里的故事逐渐在脑海里成型，宋栩指尖一松，正好飘落在谢意臣的手肘旁。楼上传来的孩儿清脆的啼哭声和妇女的呼叫声。 老板刚说完就跑上了楼。 “那个小顾拿他自己的薪水抵我以后的蟹排，那么多的薪水，我以后的蟹排岂不是都被他给承包了？！” “你说，现在真的还有这么好的人吗？” 老板走之后，谢意臣拣起桌上的寸照眯起双眼问宋栩。他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这人到底是谁。 他上高中的时候真的不记得还有一个姓顾的朋友啊？难不成，那小顾是暗恋他的人？ “有啊！”宋栩坚定地点头认可了他的话，撑着下巴反问道：“你猜那人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一次两人的脑电波终于共通。谢意臣不假思索道：“他喜欢我？” 宋栩唇角上扬，没有点头也没有出声回应他，算是默认了他的观点。 谢意臣愣怔两秒才反应过来，没有由头的说了一声：“那他的喜欢也太伟大了。” “这就伟大了？”宋栩轻笑道。 “这还不伟大吗？”谢意臣掰着手指头跟他算，“他在这里做了两个月的兼职，一块蟹排才几块钱，他的所有工资算下来，那我以后不是天天都可以吃蟹排了啊！” 宋栩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三下五除二的把碗里剩下来的才全部吃完，擦干净嘴，连着把脸上的笑意也擦了去。 他突然正了脸色，“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你知道是谁？” “顾司然。” 第109章 顾司然从高中开始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两人一直到很晚才从一中附近离开，谢意臣照常把宋栩送到家楼下。 “你不跟我一起上去吗？” 宋栩走了两步转过身发现谢意臣还站在原地。 谢意臣摇头，“不了，我还是回去吧。这么晚会吵醒叔叔阿姨的。” 过了晚上十一点，小区里的路灯统一熄灭，只有自行车上的电筒还亮着。谢意臣的脸沉没在暗淡的白光中，宋栩看不清他的神情。 从麻辣烫店里出来后，谢意臣就一直维持着沉默。亦或是还不太能接受，顾司然曾经为他做过的事情。 “你快上去吧，外面冷死了。”谢意臣垂着脸催了一声。 宋栩站在原地迟疑了两秒还是走上前，“你现在还觉得顾司然是突然找到你并且喜欢上你的吗？” “谢意臣，顾司然之前托顾易洵交给你的那一盒糖，你觉得是碰巧吗？” “他碰巧知道了你喜欢吃蟹排，喜欢吃麻辣烫，还喜欢吃糖？”宋栩认真的语气，压迫着谢意臣不敢抬头去看他。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如果这些巧合都碰到了一起，就说明一定是人为的。” 谢意臣张了张嘴，有很多话想反驳他，可是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可是我上大学之后才认识的顾司然啊……” “那是你，事实是顾司然早就认识了你并且喜欢上你了。” “你方才说的那些我都会自己去证实的。”他勉强提了一下嘴角，“你快上去吧，太晚了被阿姨发现了，她会生气的。” “我手机没电了，到时候阿姨打电话来找我证实，我可不好给你作证啊！” 宋栩眸底愈发的深沉，看着谢意臣低垂的脑袋终究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担心的叮嘱一声，他才一步三回头的上楼。 抬头望着楼上的灯亮起，谢意臣才推着车慢慢走回去。 他不是不相信宋栩的话，正是因为相信，才会被刚才宋栩说的话冲击到。 宋栩没有把握的话是不会跟他说的，况且语气还那么坚定。 那一张老板手里的寸照，还有那一盒托顾易洵交给他的糖包括宋栩刚才在店里面跟他述说的种种都在告诉他一个已经无法否定的事实。 顾司然从高中开始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宋栩无精打采的爬上楼，打开门客厅的沙发里发出一抹光亮，随即一道含糊的声音传了过来：“阿宋……？” 程寂从沙发里爬出来，宋栩打开灯走到他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睡？”看他脸上的酡红已经褪了下去，又问：“酒醒了？” 程寂点点头，试图站起身来。但是在沙发里蜷缩了太久，腿保持着一个动作现在已经发麻，脚尖一抽又坐回去。 他只好抱住宋栩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肚子，声音黏黏糊糊的像是含了一口水：“你去哪了？” “谢意臣心情不好，我陪他出去走走。”宋栩摸摸他柔顺的头发，“你胃有没有不舒服？” 程寂摇头，聊到谢意臣，他突然想起来谢意臣提前回家的事情。 “谢意臣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谢意臣的姥姥去世了，不得不提前赶回来。” 客厅的灯太亮了，怕影响到屋内的父母，宋栩摸过遥控器调成暖光在程寂怀里坐下来。 醉意才褪下去没多久，脑袋还是有些发晕。程寂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懵着一张脸从他怀里出来。 “这样啊……” 程寂很少喝酒，上一次喝醉酒还是在他跟朋友出去聚会。宋栩把他接回来之后，程寂就很少喝酒了，也很少见到他喝醉酒后大脑缺失的模样。 宋栩刚从外面回来，吹了冷风浑身都被包裹着一层寒意。程寂脸上正发烫，填在他的外套上便不想起身。 知道他还不是很清醒，宋栩怜爱的摸摸他发热的脸，真想把他这副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模样拍下来，看他明天清醒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阿宋。”程寂舒服的蹭了蹭，含糊的话语里夹杂着几分遗憾：“我只能在这里待两天。” “刚才我叔叔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后天就赶回去。” 他抬起头来，脸颊红彤彤的，好看的凤眸里像是含了一口清澈的湖，光亮撒下去，湖面上泛起一片片的星星丛，一个小小的身影映在湖面上。 宋栩心里也有些失望，想了一下垂眸道：“那你明天想去哪里玩吗？” “去哪里玩都可以吗？”程寂撇着嘴，像一个丢了糖果的孩子。 不管去哪里玩，他都只想跟阿宋待在一起。 “嗯，去哪里玩都可以。” 来桉城玩是程寂念叨了许久的事情，既然来了，宋栩想理应陪他好好玩一下。 “桉城有没有游乐园啊……”程寂越说越困，声音沉下去又突然扬起来，“我想去游乐场玩……” 游乐场？！ 他平时不是还嫌弃游乐场幼稚来着？ 宋栩将人拉开，好笑的看着他：“你要去游乐场玩？！” 程寂困意上头，宋栩说的话落入他的耳中都跟被模糊处理了一般，“我想去……” 看他这个糊里糊涂的模样，宋栩才反应过来，程寂刚才说自己酒醒了是骗他的。 这人的酒压根就没醒呢！ 宋栩抬起手贴在他的脸上，冰冷的触感让程寂清醒了一瞬。 “那我们就决定好了，明天去游乐场了？” “嗯嗯。”程寂眯着眼往他怀里钻。 宋栩拽住他的衣后领，思忖三秒：“那我还要叫上谢意臣。” 谢意臣姥姥刚去世，心情还落在谷底他就把顾司然的事情告诉了他，这不就是相当于往坑里退落石吗？ 宋栩想来心里也是愧疚，都怪自己看到了突破口就管不住嘴全部都说了出来。 明天去游乐场的话，顺便可以把谢意臣稍出来，一起散散心。 “嗯嗯。”不管宋栩说什么，程寂都只是一个劲的点头，“阿宋，我好困。” 宋栩顿时眉开眼笑，仔细看眼底还漾着几分计划得逞的得意，“我送你去房间休息。” 此时脑子里一团浆糊的程寂还没有想到，自己的好阿宋已经趁着他醉酒的时候，打破他的二人计划。 第110章 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特别好看？ 谢意臣想着顾司然的事情一直到后半夜才浅浅入眠，收到宋栩清早发过来的消息便立马收拾好下楼出门。 他平时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久而久之便没有了吃早餐的习惯。家里阿姨也不会上楼去喊他。 今天难得早起一回，下楼时，一家人正工工整整的坐在餐厅里吃饭。 苏妤正对着餐厅门坐着，看到楼梯口的那道身影，杏眼亮晶晶的兴奋喊道，“谢意臣！你终于起来了！” 谢意臣本想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没想到却被这小姑娘给喊住了。话音一落，餐厅里的一老两中纷纷投过视线来。 姥爷抬了下老花镜才看清，脸上立马换上和蔼的笑容，“小臣，快过来吃早餐。” 赵娟晨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不太高兴。 谢意臣还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听见姥爷的呼唤声，脑子里的犹豫全部都被甩到脑后。 虽然坐着他不喜欢的人，可是姥爷在那里。 “姥爷，早上好啊！” 他扬起笑容走过去，连个眼神也没给桌上的其他三人。 姥爷伸手把身旁的凳子抽出来，指着桌上的早餐，话语亲近和蔼，“小臣啊，快坐到姥爷身边来。” “你看看这里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姥爷，我不吃。”谢意臣没有坐，只是扶着姥爷的椅背斜站着，嘴角扬着一抹轻佻又温柔的笑意。 宋栩在消息里明说了今天要去游乐场玩，谢意臣特地搭了一身保暖又不沉重的穿搭。 领带圈着白衬衫服帖的印在米白色的毛衣下，深蓝色的外套被熨服的没有一丝褶皱，头发没有认真的打理，以发旋为中心随意散落。 整个人气息干净清透，正是青春气盛的大学学长。 姥爷坐在主座上，他就站在姥爷身旁。落地窗外的光亮洒进来，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白边，像是从光里走出来的那般神圣。 他的嘴角总喜欢微微扬着，轻佻又恣意。偏生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又盛满了像水一般的温柔，面部表情跟此时的氛围十分相冲突，却又融洽到好处。 苏妤咬了一口油条抬起头来，被光眷顾的谢意臣就这样印进了她的眼底。似乎比初见时还要惊艳，一时间竟惹得她挪不开眼。 仅仅是这一眼，苏妤心里就有了答案。可能因为他是谢意臣吧，是她喜欢的人。所以只要是在她眼里，谢意臣就一直都散发着光芒。 谢意臣扫了一圈桌上面的早餐，许久没吃早餐了对这些食物也提不起兴趣。 姥爷奇怪的上下打量他一眼，顿时明白过来：“你是不是要出去玩啊？” 赵娟晨听到这里才顿了下手，谢子扬帮她舀了一碗粥放在手旁。 “今天起得这么早肯定有猫腻吧！” 姥爷心胸宽广，性格和蔼。对于谢意臣出去玩的事情一向是十分赞同。 谢意臣今天破天荒的起得这么早还穿的一身干净，跑不掉是要跟朋友出去玩 见谢意臣点头，他便笑着拍了下谢意臣的肩膀，“出去玩就出去玩，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好，姥爷。”谢意臣直起身子来，嘴角的笑意温柔亲近：“那姥爷你慢吃，我先出去了。” “诶，好。” 谢意臣站直身子，脸上的笑意也随之减退。抿着唇从餐厅里走出去。 赵娟晨放下筷子本想在谢意臣出门前喊住他，手腕上突然覆上一片温热之意。 她张了下嘴，转过头就看见谢子扬皱着眉对她摇摇头。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谢意臣一路通畅的出了大门，他提前打了司机的电话。走出走出小区坐上后座正准备拉门，一只白净纤细的手倏然冒出来扳住了车门。 一次抬头的时间，苏妤就已经利落坐了进来。 司机以为他们是一起的，门关上就立马踩下油门。 “师傅，等一下。” 司机听话的熄火。 谢意臣看着像是泥鳅一般顺滑坐进来的小姑娘，语气不悦，“你跟来干什么？” 苏妤回头跟他对视，若无其事的晃晃脑袋只是问：“你要去哪？” “带上我。” “凭什么？”谢意臣顿时就冷下脸赶人，“下去。” 跟苏妤相处了几天，这个女孩子干净归干净，粘人也是真的粘人。谢意臣不喜欢被人跟着，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娇滴滴的女生，不能动粗还不能说重话。 苏妤坐在位置上无动于衷，瞪着眼睛注视他几秒后还把脑袋扭向窗外：“不管你今天去哪，都必须带上我。” 盯着她倔强的后脑勺，谢意臣一阵烦意绕上心头，“我今天要跟朋友出去玩，带你不合适。” “什么朋友？”苏妤瞬间转过头来，琥珀色的杏眼泛着星光，“宋栩吗？” 谢意臣皱眉没说话。 苏妤就当做他默认了，脸上的笑容舒展开来，“宋栩答应了要跟我做朋友，那他就是我们两个的朋友。” “朋友之间聚会怎么能忘掉我这个朋友？！” 她一脸理所应当的模样，粉唇一张一合的不给谢意臣说话的机会：“反正我是不会下车的，要不然我们就一起去，要不然我们就都别去。” 看着她固执的模样，谢意臣周身的气息都下降了好几个度，他眯着眼，视线危险的在苏妤身上扫一圈。 从他家到小区门口也就短短五分钟。这五分钟之内没想到这小姑娘就已经换好了衣服还赶上了他的车。 小姑娘特意找了一身跟他相配的衣服，不仅上面的内搭外套相似，就连下面的百褶裙也是跟他一种颜色，依旧是一个俏皮可爱的丸子绑在脑袋顶上。 这走出去，别人不得认为他们两个是穿着情侣装的一对小情侣？！ “看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特别好看？” * 宋栩听到谢意臣的呼喊就立马拉着程寂跑下楼。 视线跟他身后穿着JK裙的女孩子对上时，不由得的愣了一瞬。 苏妤站出来主动跟他打招呼，“早上好宋栩，吃早餐了没有？” “早上好……”宋栩木楞的招招手，走近了才问：“你怎么也来了？” 一说到这个谢意臣就一阵烦闷，抢在苏妤开口之前回答：“她自己硬是要跟过来的。” 程寂不紧不慢的跟在宋栩身后出了楼梯间，看到跟谢意臣穿搭相似的苏妤时眉梢轻佻。 “你怎么在这啊？”视线越过宋栩，谢意臣眯着眼不悦出声。 “还真的就成了狗皮膏药了是吧？” ———— 一老两中：一位老人两位中年人 第111章 那你们怎么……穿情侣装？ 他昨天没见到程寂，没想到这家伙就藏在宋栩家里呢。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就说要去游乐园玩。”感情是这俩人去约会让他当电灯泡呢？！ 宋栩总感觉身边的视线不太安全，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程寂没理会他的话，意味深长的眼神在面前穿着情侣装的两人身上一扫而过。 他散漫的发出一声轻笑，抬起眼来朝着苏妤扬了下下巴，话语里含着丝丝玩味：“不准备介绍一下？” “介绍什么？”程寂这小子净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谢意臣不耐烦道，“不想介绍！” 话音刚落，苏妤的声音就紧接着响起：“你好，我叫苏妤。” 程寂这才正视她。 面前的女孩子眉目清秀，齿白唇红，一身制服百褶裙衬的身形纤长，细腰盈盈一握，白净的脸上笑意阳光。 没想到啊，原来谢意臣喜欢这一款啊！ “你好，程寂。” 程寂淡漠地应了一声，便撇开了视线。 谢意臣不乐意程寂就偏要看着他，凤眸里玩味的笑意瞧的谢意臣牙痒痒。 “没想到你喜欢这一款啊？” “什么叫做我喜欢，我根本就……” 还没等他话说完，苏妤就乐呵呵的插了进来：“不是他喜欢我这一款的，是我喜欢他这一款的。” 果然帅哥都喜欢跟帅哥玩，平时要么见不到，一见就见一窝。 作为实打实的颜控的苏妤，强做镇静的苏妤在心里掀起了一波接一波的狂欢浪潮。 直白的话语饶是宋栩听了去心里也划过一丝震惊。 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打直球了吗？！ 程寂一怔，脸上的神情没什么变化。这么直接的一句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意臣得意地话语轻飘飘的传过来：“听见没有，这就是哥的魅力。” “可以走了吗？！”程寂懒得听他自恋，直接撇过脸问宋栩。 谢意臣也朝着宋栩走一步，“是啊，我们都聊了有一会了，再不去就中午了。” 宋栩抿着唇看了一眼手机，顾司然的消息正好浮上锁屏。 “那我们就走吧！” *** 日子选的很对，今天天气正好，无风也无雨，走出小区的时候暖阳也悄悄的爬了上来。 四人打了两辆车一同前往安江游乐场。 桉城有一条河叫安江，安江游乐场临江而建，宏伟的摩天轮就是江边最典型的代表建筑。 夏天的时候，摩天轮是游客们最喜欢来的地方，既可以享受凉爽的江风，又可以乘坐摩天轮观赏一整个安城的幽静风景。 摩天轮下面有一条开放的江边小路，每每到了晚上就会有许多的小摊贩来这里摆摊，这里便成了一条天然的小夜市，好不热闹。 谢意臣闹着不跟苏妤坐一辆车，程寂又跟宋栩分不开，导致了谢意臣跟苏妤闹了一路，对程寂怀恨在心。 四人先后下车，谢意臣从车里出来一眼就望见了站在游乐场门口等待的顾司然。 他终于明白了宋栩为什么要跟他说他必须去。 谢意臣关上车门，快步走到宋栩身边凑近了用只有两人才听的见的音量恶狠狠的说：“你设了一关放在这里等我呢？” 他昨天才知道关于顾司然的事情，结果这家伙今天就把他们两个喊出来碰面，这不是纯心想要让他尴尬死吗？！ 还不知道宋栩这机灵的脑袋瓜里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你不会把我知道顾司然以前的事情这件事情告诉他了吧？！” 宋栩被他喷洒出来的气息挠的耳尖痒，撇过头点点头，“嗯。” 谢意臣正要发作，就又听他说：“我就跟他说了你今天跟我一起来游乐场玩，让他跟我们一起。” “后面的我就没说啦！” 谢意臣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没说，要是说了他今天都不知道要怎么跟顾司然说话。 “你说话怎么学会大喘气了？！”谢意臣狠狠得咬牙， 宋栩俏皮的想吐舌头，余光里程寂又折返回来，冒了一点舌尖他机警的立马收回去，无辜的眨眨眼：“人家来都来了，总不能赶别人回去吧！” “你玩你的，就当他不存在就是！” “怎么可能不……”谢意臣就觉得宋栩这话说得太过于轻松了。 就顾司然那德行，哪怕自己不找他，他也会主动找上自己吧！ 程寂走过来将人拉走，宋栩走到顾司然面前，看着他冻得发红的手问：“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顾司然摇摇头，视线转移，谢意臣慢吞吞的走到他面前。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巧玲珑的女生，只一眼，顾司然的眉眼间就含上了冰渣子，“你们两个……” 谢意臣立即摆手澄清道：“你别误会啊，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你们怎么……穿情侣装？！”听着他的解释，顾司然眉间松懈了一些，眼眸却依旧沉的厉害。 看吧，他就知道！ 谢意臣叹了口气，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他跟苏妤的穿衣问题。 “你好，我叫苏妤！” 一见又是个帅哥，苏妤杏眼一亮走到谢意臣前面去，“我是谢意臣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说着，就笑眯了眼伸出手去。 谢意臣扶额，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看戏的两人。 收到他带有杀气的眼神，宋栩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正好被程寂顺势抱进怀里。 程寂完全无视掉他，低下头轻声问：“那边有卖冰糖葫芦的，你要不要吃？” 游乐园门口聚集了许多零散的小商贩，有卖冰激凌的还有卖气球和棉花糖的，各式各样的小东西引的人目不暇接。 宋栩偏过头来，顺着他的手望过去，水灵灵的小鹿眸里顿时泛起星星点点，“我想吃那个草莓的。” “好。” 程寂柔柔一笑，薄唇旁若无睹在他脸上贴了一下，牵着人往哪边走去。 没想到程寂竟然这么厚脸皮，谢意臣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自己这是讨伐不成反被喂了一嘴的狗粮！！ 经过好一阵子的自我梳理，听到是谢意臣的朋友，顾司然心里终于没有了那种熟悉又讨厌的感觉。 顾司然沉寂的眸光从面前那只粉白的手掌上轻轻滑过，没有伸出手跟她交握，只是微微颔首，“你好，我是顾司然。” 苏妤也不觉得尴尬，握了下手掌便把收回来。 “顾。司。然……”她好看的眸子轻垂着，粉嫩的唇瓣间吐出几个柔软的字眼：“你的名字好好听啊！” “像是小说里面才会出现的名字。” 第112章 我不喜欢你，别瞎想了 苏妤发现跟谢意臣玩的好这几个朋友，名字都很不错。 不仅名字都很好听，就连人也长得很好看。顾司然的名字像是小说男主角的名字一般，简单又入耳，深邃又惊艳。 不仅如此顾司然的人也长得跟名字一样，五官优异的像是造物主拿画尺按照标准比例一点点画出来的一般，精致细刻到每一个角落都不落下。 身材比例又像是漫画人物一般，肩宽腰窄腿还长。苏妤感觉是造物主为了炫耀自己的完美成果，特意给了他这么高的身高，想让他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被看到。 名字像是小说男主角，长相和身材却像是漫画人物。从头到脚都近乎完美的一个人，真不知道将来会落进谁的囊中啊。 “好了好了，不准看了！” 两人站在路边眉来眼去的，苏妤那眼珠子都巴不得直接长在顾司然脸上去了，谢意臣不知怎么的，心里涌上一股道不明说不清的感觉。 很烦！ 深知这小姑娘是个妥妥的颜控，谢意臣一个箭步跨到两人中间，伸出一根手指抵住苏妤的肩膀将人推开一点：“第一次见面就盯着人家看这是一个不好的习惯。” 他承认顾司然长得好看，但是这小姑娘的眼神未必也太露骨了。 为了不让别人觉得苏妤不是一个不矜持的女生，他打断两人的眼神交流也是为了她好！ “我又没有盯着你看！” 苏妤回过神，顾司然真的长得很好看，就那么一眼就让她收不拢视线。 只是好看归好看，终究不是她的料。不过嘛……可以介绍给猪宝。 猪宝不就喜欢这种冷酷的大帅哥嘛！ 她还是喜欢谢意臣这种性格开朗的男生，嘴巴会说性格好，以后一定会哄着自己，只是跟他在一起苏妤就觉得心情愉快。 谢意臣嫌弃的瞥着她：“你盯着谁看都不行！我更加不行！” 被他挡在身后的顾司然微垂着眼眸，薄唇紧紧抿着，眼底神色复杂。 希望面前的两人不会是他想的那样…… 苏妤捂着自己被他戳痛的地方暗暗的想，小声地埋怨道：“你又不让我看，还不准我看别人。” “谢意臣，你对我的占有欲是不是太强了？！” 她轻飘飘的话音刚落，谢意臣就明显感觉到头顶落了一道炙热又危险的视线。灼烧着他的脑袋顶。 这位大小姐还真是口无遮拦啊！ “你别胡说！”谢意臣慌乱的打住她的话，“我这是为了保全你的形象！” “你毕竟是个女孩子，在外面盯着别的男生看，你让别人怎么想你？” 顾司然听着他的解释，慌乱的神情和无力的话语都更是加重了他心里的那一片浮云。 他的脸色越来越沉。 这些话落到苏妤的耳中就变了一个意思，她抿着唇羞涩道：“管别人怎么想呢，你这就是在护着我！” “谢意臣，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这句话就像是平地里飞来一颗炸弹，霎时间，一片平原变成荒野。 身后的气息越发的沉重，谢意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瞬间就没有了回头看的勇气。明明能够一口气就回绝苏妤的猜想，可是他现在说出的话却是断断续续的。 “怎么……怎么可能！” “你只有喜欢我才会对我有占有欲，才会管我看不看别的男人！”苏妤步步紧逼，“谢意臣你就承认吧！” “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你别胡说八道！” “你就是的！”苏妤一口咬定谢意臣就是喜欢他，“不信你问顾司然！” 前面的人一点点靠近，谢意臣不断地往后退。直到脚跟抵到了什么东西谢意臣才停下。 “这又关顾司然什么事？！” 谢意臣顿时就瞪大了眼睛，这小姑娘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苏妤亮晶晶的眸子一转，态度随着对话人的气场变转，语气突然变得客气起来，“顾司然，你说是不是？！” 没想到她还真的问，谢意臣立马就转过身，奈何顾司然的脚尖早就已经与他的脚跟相抵，没有了换步的余地。 一转身就径直撞进了顾司然的怀里，谢意臣正好跟顾司然相差了十厘米。 顾司然微微垂着脑袋扶稳他，从这个角度望过去，他眼底还没来得及藏好的紧张阴郁一览无余。 这跟那天晚上把他按在墙上亲的顾司然一模一样。 谢意臣心下一惊，马上从他怀里出来。 怀里一空，顾司然的眼眸里又变回了黑沉无底。 这一场小小的意外却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谢意臣自从知道了顾司然这几年的对他的心思之后，也莫名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顾司然。 苏妤把两人的总做看得一清二楚，也没有多想继续追问道：“顾司然你说是不是？！” “我不喜欢你，别瞎想了。” 谢意臣突然就冷下了脸，苏妤看着他黑着脸从身前走过。 顾司然注视着他的背影只犹豫了两秒就跟上去。 苏妤一下子就变成了这一行队伍的最后一个人。 *** 游乐场外的前坪很大，宋栩牵着程寂在外面看了一圈才跑到售票区买了票，等到几人过来才一起进去。 出了入口，门口挨着一家花店，店外面的地面上摆了好几束单只的新鲜玫瑰，趁着检票人多，程寂无声的走过去买了一束又无声的走回来。 宋栩在外面会害羞，程寂会适当的把持着距离。 看着宋栩走过来，程寂伸手揪着他的卫衣绳子，稍稍用力把他拉近一些。 “宋栩，我喜欢你。”他一边靠近宋栩的耳边，压低了声线说着，一边悄悄的把花塞进他的手里，“这束玫瑰，送给你。” 面前人像是变戏法一样突然变出一支玫瑰，宋栩又惊又喜，被水浸过的鹿眸水晶晶的。 “你在哪里买的？” 程寂退开一些，身后不远处的花店显露出来。 入口人多，程寂牵着他走到一旁。宋栩握着他的手往他怀里贴了贴，脸上发热：“我也喜欢你。” 怀里人明明跟自己差不多高，现在却娇娇软软贴在他的怀里，程寂心里说不上来的满足。 他抬手摸了一下宋栩的脑袋，随后牵住宋栩的手往游乐场里面走。 “不等谢意臣他们了嘛？” “有顾司然在，谢意臣最安全。” 第113章 这是什么鬼身上这么香？ 苏妤在检票进来之后也看见了那一家花店，兴致冲冲的跑进去挑了一束最新鲜的，随后又立马折返回来。 她像是捧着宝贝一样的把花捧到谢意臣面前，“送给你！” 谁知，谢意臣却在看到那花之后脸色突变，摆着手连忙走开。 “你这是干什么，快拿来！” 看着谢意臣捂着口鼻退出两三步远，苏妤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她只好把目光转移到顾司然身上：“为什么？” 顾司然皱着眉沉声告诉了她答案，“谢意臣对玫瑰过敏。” 苏妤才认识谢意臣几天，哪知道谢意臣对玫瑰花过敏，连忙收回手找了个垃圾桶把花扔进去。 前脚买来的花，后脚就让她丢了。苏妤担心担心让老板看见了，还特意找了一个远一点的垃圾桶。 谢意臣跟顾司然不紧不慢的跟上去。 “你没事吧？”顾司然走了两步没忍住问。 谢意臣摇了下头，苏妤才把花递过来，他就立马退开了，应该没事。 “你怎么知道的？” 谢意臣偏过头，顾司然也正好在看他。 他看见顾司然眼里的眸光明显的滞顿了几秒，看这样子，顾司然很明显就知道他的过去。 如果真的如宋栩所说，那天晚上被他救下来的男孩子是顾司然，那么顾司然从高中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可是，顾司然为什么不把过去的事情告诉他呢？ 顾司然心里一阵慌乱，下意识的就把责任推给了宋栩，“宋栩告诉我的。” “宋栩？” 这个答案出乎谢意臣的意料。 不过，宋栩因为昨天骗他来游乐场的事情在他这里的信誉度已经大打折扣。 这家伙脑子机灵得很，还真就说不定会把他的事情告诉顾司然。 但是，谢意臣心中的信任天平还是主动的倾向宋栩。 顾司然喜欢他这么多年一直憋到现在才敢表露出来，这点事情他一直憋着不说也是有可能的。 正好也借着这一次游玩的机会打探一下，他倒是要看看，顾司然这点心思能憋到什么时候。 谢意臣面色无变化的在心里想着。 顾司然走在他的身边，一边担心着他这拙劣的演技会被谢意臣看穿，一边担心着谢意臣会不会真的喜欢上苏妤。 如果被看穿了，让谢意臣知道自己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会是什么反应呢…… 如果他真的喜欢上苏妤了，自己怎么办…… * 宋栩给谢意臣发了短信让他们玩自己的，谢意臣对这些游乐设施不感兴趣，在苏妤强扯硬拉之下，才勉强玩了几个项目。 临近傍晚时，几人才不约而同的在鬼屋门前集合。 下午时候玩鬼屋的人比较多，五个人在门口排队检票时恰好赶上了这一批的最后面。 程寂心里明明怕的不行，却还是逞强一般抢在宋栩面前站着，“阿宋，这一次我保护你。” “你真的可以吗？害怕的话走在我身后也可以的。”宋栩憋着笑道。 毕竟是一个看恐怖电影都能被吓的瑟瑟发抖的人，宋栩不相信程寂进去之后还会像现在这样一般轻松。 “可以！” 门口的灯光跟鬼屋里面的氛围相呼应，墙壁上挂满了骷髅头，昏暗的环境下，晕开的绿色光线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嘴上这样说着，却不自觉地握紧了手心。 苏妤作为五人里面唯一的女孩子被放在最中间，刚刚在来的路上谢意臣不小心说漏了嘴，她知道了前面两位的关系。 她的身边都没有过两个男孩子谈恋爱的现象，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苏妤始终默默的跟他们两个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谢意臣站在她后面，已经很久没有玩过鬼屋了，说不上来很害怕，但是心下还是有些紧张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害怕？”顾司然吊车尾，察觉到他的动静压低了声音问。 检票的工作人员已经到了程寂身边，谢意臣望着不远处的鬼屋门，里面正好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声，落进耳中引得他一阵颤栗。 “有点。” “害怕的话可以牵着我。” 顾司然把票递给工作人员，前面的队伍开始缓慢涌动。 谢意臣转头看了他一眼，乌黑的环境下顾司然看不清他的面庞。 “牵着你就不怕了吗？”谢意臣尾音微微上扬不屑道。 顾司然唇角微扬，“你可以试一下。” 谢意臣刚还想说些什么，前面的工作人员就已经开始催促。 “后面的游客请迅速跟上！” 鬼屋里面的光线跟外面简直是天差地别，入口十分狭窄，最多两人并肩进入。 程寂一进门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没有窗子的房间，眼前光线黑沉只能靠着墙壁上花花绿绿的氛围灯分辨面前路况。 前面的人走得慢极了，宋栩好几次都差点踩上去。手被程寂抓在手心里不断收紧，手背逐渐覆盖上一层湿意。 他在黑暗里无奈的摇摇头，大迈一步蹿到程寂身边，挣开程寂的手心改成揽住他的手臂。 宋栩的声音莫名令人安心，“别怕，这里面的鬼都是真人扮演的。” “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跟着我走就好了。” 宋栩可是经历了无数部恐怖电影千锤百炼出来的胆量，目前为止玩过的鬼屋里面还没有那一家能够吓到他，每次都是一脸镇定的进去，云淡风轻的出来。 更何况桉城的鬼屋他都玩了个遍，有一次谢意臣被吓的屁滚尿流了，宋栩却也只是微微皱了下眉。 刚才在门口时的气势再踏进鬼屋的第一步就已经荡然无存，程寂依赖的往他怀里贴了贴，双眸紧闭。 知道身旁的人害怕，宋栩特意配合着他的速度放慢了步伐。 苏妤被夹在中间自然也害怕，前面两人的低喃声在这寂静狭小的空间里面显得格外清晰。 这里这么黑，她也想有个人陪着她。 苏妤心里害怕的不行，于是向后伸出手去。谢意臣就落在她身后半步，一伸手就抓到了他的外套。 谢意臣还没有反应过来，怀里就窜进一个温热的小东西。一阵清新舒适的芳香扑面而来。 “卧槽，这是什么鬼身上这么香？！” 谢意臣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鬼屋里哪一个扮演鬼的NPC，想也没想就伸手将人推出去。 “啊————！” 第114章 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苏妤？！” 一声尖锐的尖叫声落下后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谢意臣从顾司然怀里出来只能听见耳旁稳重的呼吸声。 腰像是被人箍着一般生疼，谢意臣下意识拽住了腰上的手臂，同时顾司然沉厚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怎么了？” “苏妤怎么没声了？！” 谢意臣使劲睁着眼睛，可不管他怎么努力走道里微弱的灯光都不足以支撑他看清眼前的环境。 刚才他推开苏妤的同时，苏妤倏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而后就突然没了声音。 “她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谢意臣倏地拽紧顾司然的衣袖，紧张得不行，“万一她要是出意外了，我妈肯定又要跟我吵。” “烦死了。” 谢意臣比顾司然矮了整整十厘米，骨架更是比顾司然小了一圈。顾司然他半拥着，一只手自然的垂落在谢意臣精瘦的腰间，感觉到攥着自己外套的那只手正在不断收紧。 因为谢意臣担心苏妤瞬间一落千丈的心情在听到后半句像是抱怨一般的话之后一哄而散。 自从上次补习英语之后，谢意臣成绩出来之后还对着他好一顿夸，主动请顾司然喝了一杯咖啡之后两人的关系进步了不止一点点。 至少没有了以前的收敛和疏远，甚至有时候，谢意臣还会下意识靠近他，就比如刚才。 沉闷的气息自然地从口鼻中呼向四面八方，两人靠的太近，谢意臣把这一声放松的叹息声听成了闷笑声，当即就抬起头来不满道：“你笑什么？” 顾司然垂着头，走道里灯光微弱昏暗，谢意臣看不见他嘴角边扬着那一抹弧度，语气一如既往的稳重的可靠。 “她可能是被吓到了就先跑了吧，到时候我们在出口等等她。” 谢意臣虽然担心，但是听他这么说了之后觉得有道理便也只能点头应好。 两人继续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刚开始就经历了惊悚，谢意臣这一次是真的一阵惊怕在心里隐隐作祟。 之后的一段路他都保持着双手紧紧攥着顾司然的手臂，肩膀抵着他梆硬有力的胸膛，侧着身子依靠着顾司然走。 因为怀里的人举步维艰，顾司然前进时也有些抬不开腿。怀里人像是会动的玩偶一样，走两步就会停下来迈开一条腿踮起脚尖在前方的路面上试探一下，确定了没问题才反过来告诉他。 两人的关系虽然柔和了不少，但却也从来没有这么亲密过。顾司然根本就不怕，甚至在走到出口前的交叉口时还有几分想停留下来的想法。 在走到出口前，有一个交叉的Y字路口，正确的那一条就是通往出口的路，不正确的则是走进去之后会受到恐吓惩罚。 “顾司然？”谢意臣在路口前停下来，拽了下一直被攥在手心的布料，“你走哪一条？” 顾司然抬头，两个路口上面都挂了一盏绿色的灯牌，标注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出口。乍一看还真看不出来任何端倪。 “不知道，你随便选一条吧。” 谢意臣啊了一声，似乎是没想到顾司然会直接把选择权交给他。 旁边有一块棕色的木质立牌，上面标明了这一关的规则。谢意臣这才松开他走到木牌前面仔细阅读起来。 怀里倏然落空，顾司然的心里也跟着空了一块。 “如果选错的话，会有惩罚。”谢意臣看完返回来言简意赅道。 “什么惩罚？” 谢意臣摇头，“没有写。” “但既然这里是鬼屋，那惩罚肯定是一些很恐怖的东西呗。” “比如？” “比如，突然钻出一只鬼来……” 谢意臣沉吟一秒，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顾司然的脸色一改往日的沉着。 下一秒，忽的腰上一紧，整个人就落入一个温热闷沉的怀抱。谢意臣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后脑勺被顾司然用力的摁着。 “吼——！！” 身后传来一道清亮有力的恐吓声，即使被人抱在怀里，谢意臣也还是被吓的浑身一颤，腰上和脑后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 声音落下，周围的环境异常的安静。倏然，一道刺眼的白光从身后投射过来，光圈径直打在对面的墙壁上。 洁白的光圈里，只有顾司然宽大的身影被雕刻在里面，谢意臣被他护在怀里遮了个干净。 “你们在干什么？！” 苏妤清脆的问声意外般的响在落针可闻的室内，仔细听，话语间还夹杂着几分为不可闻的颤抖。 即使坦然接受了程寂跟宋栩的关系，但她还是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冲击到了。 手电筒的灯光直愣愣的照射着，顾司然闭着眼睛手上放松了力度，谢意臣赶紧从他怀里出来，转过身时下意识的抬手遮住眼睛。 “你问我们在干什么，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谢意臣愠怒道：“把手电筒关了。” 苏妤愣愣的看着他，顿了两秒只是调小了手电筒的亮度并没有关掉。 谢意臣放下手臂，“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借着灯光，谢意臣看着苏妤的眼眸里逐渐泛起水光，他听见面前的小姑娘的颤着声问：“你跟他……什么关系啊？！” “就……普通朋友关系啊。” 谢意臣知道刚才那一幕肯定被她看见了。 苏妤把视线转向顾司然，顾司然只是垂着脑袋站在谢意臣的身后，神情复杂，目光却是一瞬不移的落在谢意臣身上。 苏妤看过来时，顾司然也只是平淡的瞅她一眼，而后继续看着谢意臣。 眼底呐喊着几分遗憾的申请狠狠地刺进了苏妤的心里。 她的想法再怎么单纯，到底是这一眼也瞬间明白了顾司然对谢意臣的心思。 “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苏妤静默了两秒，看着顾司然倏然开口问。即使没有点名道姓，对面的两个人也知道，这话是问的顾司然。 他，是谢意臣。 语字清晰，这是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顾司然没法装傻，也没准备装傻。 “对，我喜欢他。” 顾司然坚定的回答在耳边响起，一直都有感受到身边炙热的视线，谢意臣却没去看他。 苏妤死咬着下唇，唇瓣上露出两行短短的白色痕迹，话依旧是对着顾司然说的：“变态。” “你说什么呢？！” 第115章 不过就是一个能帮助她促进事业的工具罢了 “苏妤，你的话特别不尊重人，请你重新说一遍。” 比起顾司然的回答，更让苏妤心痛的是谢意臣下意识就出声维护他。 她抬起头来，跟谢意臣对视。 谢意臣对她一直都是不近不远的态度，不算特别好却也不算特别的恶劣。 然而，她此刻眼底却蕴含着浓厚的阴沉，面色从未有过的严肃。 这更让苏妤感到惊讶和痛心。 “没什么。”静默半晌，苏妤垂眸轻声道：“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谢意臣这样的男生放在外面的确很受欢迎，有人喜欢是正常的。 她在心里努力安慰自己，可是眼眶还是忍不住的泛红。 谢意臣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但依旧板着脸色：“道歉。” “对不起。” 顾司然只是点点头，“没事。” 接受不了的人多了去了，不差苏妤这一个。顾司然早就习惯了。 只是刚才谢意臣下意识站出来维护他的态度，让他感到无比的震惊，心里瞬间翻起排山倒海的巨浪。 苏妤道完歉就直接从左边的通道里走了出去，她一走，走道里的光也被带走。 刚才为了遵守游戏规则，手机一直揣在身上没有拿出来。谢意臣拿出手机照了一下苏妤刚才走出来的地方。 对面的墙壁上有一道暗门，鬼屋里面灯光暗沉，不举着光仔细看也看不出来这里的缝隙。 谢意臣心里了然，苏妤大概是已经自己走出过一次了，又重新从暗门这里绕进来，就是为了吓他。 刚才苏妤离开的通道应该就是正确的出口。 反正到了最后关卡，也没什么游戏体验了。谢意臣举着手电筒照了一下面前眉目沉冷的人。 “走吧，走右边。” 顾司然的目光紧紧锁住他：“好。” 那条通道是正确的，出来的路上一路顺畅。 程寂跟宋栩就坐在距离出口没有多远的大花坛上，苏妤已经坐到了宋栩身边，两人中间像是隔了一条银河。 苏妤的肩膀细微的发着颤，像是在哭。谢意臣刻意撇开眼没去看他。 他本就不喜欢她，如果这样能够彻底断绝了苏妤对他的心思，那他也没有要向苏妤解释的必要了。 “你们怎么现在才出来？！” 宋栩站起身来，直觉告诉他这三人的氛围不对劲。 苏妤一开始兴致昂扬的冲进去说是要吓一吓谢意臣，结果刚才出来的时候确实眼眶通红的模样。 看起来，更像是她被吓到了。 “刚刚在出口那里拖了一会时间。”谢意臣对刚才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谈。 程寂也看热闹不嫌事大，凑过来扬着下巴问：“怎么回事？” “没事，吓我不成被我反吓到了。” 谢意臣跟顾司然闭口不谈刚才在鬼屋的事情。 “玩够了吧？玩够了就回家了。” 此时已经是傍晚，出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变成了灰蒙蒙的。 五个人在游乐场门分成三路离开。 程寂是隔天下午的飞机，中午吃完饭宋栩就早早的送他到了机场，两人这才不依不舍的分离。 因为公司未来是要交给程寂全权管理的，回家后没几天战易就把他安排到公司里，让陈彬带着他学习将来如何管理公司。 日子一天天的过，谢子扬跟赵娟晨开始对谢意臣出国的事情上心，两人轮流劝说，谢意臣依旧是死都不愿意的态度。 上午在外面打了一上午的球，谢意臣回到家，忽略掉客厅沙发上的人影径直走上楼。 “站住。”赵娟晨放下电脑，喊住他，“过来。” 谢意臣不情不愿的顿下脚，望着客厅的方向不情不愿的折返回去。 “干什么？” 赵娟晨把桌上的平板推到他面前：“这上面的东西看一下。” 谢意臣眉心皱起，视线转移，平板上是一张被处理过的聊天记录，有一些对话的部分被打上了马赛克。 即使有残缺，谢意臣的的目光顺着滑下来，还是明白了赵娟晨的意思。 他的面色瞬间沉下来，用力将平板退回去，眉间愠怒的神色明显。 “我是不会和苏妤结婚的！” ** 宋栩吃完饭正在床边跟程寂打电话，一道熟悉的身影逐渐从远处闯进视野里。 “你等一下，谢意臣来了。” 目视着谢意臣在自己家楼下停好车，宋栩忙跟电话那一头的程寂说了一声，立马拿好外套走下楼。 程寂：“……” “你今天又想去哪里玩？” 宋栩一边穿衣服一边下楼，微扬着唇角，清冷的眉目柔和不少。 这几天谢意臣几乎每天都来找他，两人去了不少的地方游玩，把以前走过的地方又重新走了一遍。 所以谢意臣来找他，他也不惊奇。 只是谢意臣却一扫以往的兴奋盎然，只是闷沉的摇了下头，声音低落：“我不想出去玩。” 宋栩眼里闪过一丝怔愣，谢意臣明显的失落神色，他心里一个永不过时的原因晃上来。 “你怎么了？”他走近些，弯下腰去寻谢意臣的眼睛：“是不是有跟家里人吵架了？” 谢意臣抬头看了他三秒，随即又沉默的耷拉下脑袋。 见他的反应，宋栩就知道是这样的原因没得跑。 桉城的冬天比起临城要暖和一些，现在是中午，外面出了一点太阳，微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舒服极了。 宋栩双手插在口袋里，拢着外套在自行车后座坐下。 “说说。” 谢意臣想到这件事情，心里没来由的一顿烦躁。抿着唇思索了几秒，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干脆直接说：“我妈让我跟苏妤两年后结婚。” “……” 这个吵架的原因比以往的原因都要新奇得多，甚至更加的炸裂。 话音刚落，宋栩霎时间脑海一片空白。街道上时不时路过几个住户，看见两个小孩子沉默的坐在外面吹冷风都只是叹息一声。 静默了许久，宋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从哪问起。 “阿姨……她是怎么想的啊……” 谢意臣抿着唇没说话，呼出的来的白雾逐渐化成水汽朦胧了视线。 “她说，这是联姻。”宋栩看着谢意臣吸了一下鼻子，豆珠般大的透明水珠从眼眶里掉落，“可以推进她的公司更好的发展。” 谢意臣强忍着的哽咽，“我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一个能帮助她促进事业的工具罢了。” 第116章 你也配觉得自己是我妈？ “我跟你苏叔叔他们商量了一下，把你跟小妤的婚事定了下来。” “我不喜欢她。” 苏妤听见楼下的声响就急忙从房间里赶出来，正赶到二楼楼梯口，谢意臣铿锵有力的声音就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顿下脚步，整个人木愣的立在原地。脑海里不自觉的浮上在鬼屋里她亲眼目睹的那一幕。 眼眶逐渐开始泛起酸涩，苏妤心尖上止不住的疼到发抖。 谢意臣一直不喜欢自己的原因，是因为他心里早就有了顾司然。 而那个顾司然……是个男生。 从谢意臣下意识的站出来替顾司然说话的那一刻起，苏妤就知道自己输的彻彻底底，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从开始的坚持一瞬间烟消云散。 可是她也很喜欢谢意臣…… 楼下客厅的谈话依旧在继续。 赵涓晨双腿交叠，坐姿优雅，“这不是你喜不喜欢的事情。” 客厅里只有母子两人，交谈的声音清晰可闻，气氛像是在商场上谈判一般。 谢意臣冷冷的盯着对面那张妆容姣好的脸庞，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一分犹豫出来。 赵涓晨即使平时工作忙，有时甚至需要三班倒，但她也依旧非常注意皮肤保养 如今已经是四十出头的女人了，皮肤依旧水嫩嫩的像二十几岁的年轻小姑娘。 岁月从未在她脸上留下一丝痕迹，脸上淡淡的笑意，似乎面前的亲生儿子只是一个在谈合作的商业伙伴。 “这件事情你们问过我的想法吗？”谢意臣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件事情一看便知是赵涓晨和谢子扬早就商量好的，只不过现在才告知他。 说不定，苏妤也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从她回国起，这一切就是他们计划好的。 “没有，但是你的想法不重要。” 闻言，谢意臣阴冷的扬扬唇：“我的想法不重要？那我的婚姻你们也没必要管。” 赵涓晨神色凛冽，放下腿从沙发上站起来：“谢意臣，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是你妈，你就这么跟我说话的？” “生了我又不养我，你也配觉得自己是我妈？！” 赵涓晨对他的话只感到难以置信，她摊开双手在空中笔画了一圈。 “不养你？你现在的生活，吃的穿的喝的住的不都是我给你的？没有我跟你爸日夜颠倒的工作，你能有现在衣食无忧的生活？” “谢意臣，你别太不知足了。” 谢意臣拿起平板，把聊天记录截图彻底删掉，随后随手一扔，“不管你怎么说，今天这门亲事我都是不会同意的。 “谢意臣，你别挑战我的耐心……” “阿姨！”客厅里的气氛像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苏妤找准时间就抬脚走了下来。 她把刚才痛心的思绪和神情全部收起来，换上了温婉懂事的形象。 谢意臣看见她却瞬间黑了脸。 苏妤迈着优雅的步子缓步走到赵涓晨面面前，亲密的挽住她的手肘：“阿姨，你别生气，我妈妈说女人生气的话，会变丑的而且会加速衰老。” “就他这混账样，我能不生气？” 苏妤的视线快速的从谢意臣身上划过，谢意臣的脸色依旧黑沉的厉害。 她深吸一口气，收回视线挽着赵涓晨纤细的手臂，笑盈盈的迎合着他说：“您也说小臣混账了，您再生气不也是在伤害自己吗？” 余光里谢意臣似乎是不服气的张了下嘴，去没有出声。 “昨天我跟朋友一起去逛了商场，挑中了好多对漂亮的耳环。”苏妤搀着赵娟晨的手臂往楼上走，一边说一边给谢意臣使眼神，“您去看看有没有您喜欢的，好不好？” 赵涓晨也颇爱珠宝首饰，心思被苏妤的话勾了去，却也没有忘记她本来的正事。 “你自己好好考虑，否则就乖乖跟我出国。” * 顾司然放假回家后就找了一家招收临时工的酒吧做前台兼职。 这个酒吧地势偏僻，平时没什么客人，工作做起来还算是轻松。 酒吧一共就两个前台加一个老板三个人，平常都是顾司然跟另外一个小哥赵亿又当前台又当服务员。 这个酒吧生意不好，既要维持酒吧的正常运营，又要两位员工开工资，请不起第三个员工。 于是人多的时候，老板也会破例一次下场当前台收银。 顾司然跟赵亿白晚班轮着来，今天轮到了顾司然的晚班。 晚上七点，顾司然准时到达酒吧跟赵亿进行工作交接。 “卫生我都处理好了，今晚上你走之前记得再打扫一遍。” 赵亿比顾司然大两岁，已经在这里当了半年的前台了。 走之前，又按照以往的流程把身后酒柜上的酒都点了一遍，才放心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今晚上如果实在没什么客人的话你早点下班回去休息吧！” 赵亿提着外套倒着方向往外走，即将走到门口时，角落里孤独的那一抹身影逐渐闯入眼帘。 他赶在出门前出声叮嘱道：“哪里有一位客人，估计已经喝醉了，多关照一下。” 顾司然顺着他指的方向往过去，赵亿说的那人坐在酒吧前台的左斜对面的卡座里。 他此时已经喝醉了，整个上半身瘫趴在桌子上，脸朝着墙壁脑袋压着手臂，只露出一个后脑勺。 这里本来客人就不多，即使喝醉了不到时间也不准赶人走，这是老板定下来的规矩。 顾司然定定的看了两秒，只觉得从这个视角看过去那人有些熟悉。 手边的水突然烧开，发出咕噜咕噜的提示声。 顾司然只怀疑了一秒就收回了思绪，拉开抽屉抽出一条咖啡洒进玻璃杯里，而后盛半杯的开水搅匀。 角落里那人此时却有了动静。 安静的环境里，一举一动所发出的声响都被无限放大。 余光里，角落里那人翻了个身，过程中上半身依旧紧贴着桌面，嘴里低声呢喃出的话语含糊不清。 可尽管如此，顾司然依旧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人的声音。 那人是谢意臣？！ ———— 大家先看着，过一会补全，我的稿子被软件吞了。 如果之后这一章的名字改了，就是更新全了 第117章 不能拒绝，否则会被关进小黑屋的 听着声音，顾司然面上划过一丝惊奇。金属质勺子被突然放进杯子里，擦过杯沿发出筐嚓一声，几滴奶咖色的液体飞溅出来沾落在桌面上。 顾司然想也没想就直接抬脚走向谢意臣所在的那个卡座。 距离越来越近，面庞越来越清晰，顾司然走近时刻意放轻了脚步。 谢意臣侧趴在桌上，眼皮不止的颤动，嘴里念念有词，口语模糊听不清。 顾司然悄声走到他身侧，怔怔得盯着他的侧脸看。 上一次游乐园是两人放假之后第一次见面，后来有一次谢意臣喊他一起去篮球场打球，还是因为宋栩有要事脱不开身。 谢意臣对他的态度转变顾司然心里一清二楚，在为这些变化感到欣喜雀跃的同时，关系亲密带来的隐患逐渐浮出水面。 谢意臣会不会只是把他当成普通朋友，而不是在渐渐的喜欢上他。 看着面前这张日思夜想的脸，顾司然情不自禁的抬了下脚，却不小心带倒了脚边的易拉罐。 三四瓶易拉罐倒成一片，发出哐当的清脆声响。 地上三四瓶，桌上也摆了四五瓶空了的啤酒罐，还有两罐放在手边没有开。 怎么喝了这么多？ 顾司然眉心皱起，谢意臣面色通红，嘴里的呢喃渐渐低了下去。 他弯下腰，一只手撑在膝盖上，伸出另一只手在谢意臣红的发烫的脸颊上碰了下。 谢意臣却在这时被脸上冰凉的触感给吵醒了，朦朦胧胧的撑起眼帘，眼前的人影飘忽不定。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酒精影响了判断：“你是谁啊？” 顾司然没有把手收回，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你猜我是谁？” “宋栩？”谢意臣眨巴眨巴眼，泪水从眼角滚落下来，烫在了顾司然的心上。 顾司然收回手，没有计较被认错的事情，将脚边被带倒的易拉罐划拉到一边。 “怎么突然喝这么多酒？” 谢意臣撑着无力的手臂从桌上缓缓爬起来，试图把脑袋里的酒精晃出去，“你是顾司然？” “嗯。”顾司然扶了他一下，竟有些欣慰，抬手拭去他眼角的湿润，“你很伤心？” 不知道是不是顾司然的错觉，喝醉酒的谢意臣乖的不像话，说话时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 眼神像是没睡醒，总是半磕着眼帘睁不开，话语含含糊糊的。顾司然感觉他嘴里含了颗酒心巧克力，吐出来的气息里酒精混含着几分苦甜。 想尝尝。 顾司然只是随便一猜，没想到谢意臣竟然点了下头，嘴角向下弯着：“嗯，我现在很伤心。” “为什么？” 谢意臣吸了下鼻子，迷蒙的眼神一直盯着顾司然不放。 珍珠般大的泪珠就这样从眼眶里滚出来，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顾司然拧着眉心，这滴泪像是滴在了他的心尖上，烫的他的心生疼。 他连忙伸手帮忙拂去，无措的安慰：“你别哭。” 面前人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听了这声安慰，越来越多的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滚出来。 谢意臣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睁着眼睛净掉眼泪。 顾司然用手擦不干净，索性拉上里衣衣袖拢住半个手心，尽量的按捺住心里的心疼，稳着力度给他擦。 “顾司然，我没有姥姥了……” 哭了一会，谢意臣才瘪着嘴冒出这样一句话。 话里哭腔很重，足以听出来面前人的痛楚。其实谢意臣很伤心，不只是因为姥姥去世了。 他想说给顾司然听，但是脑袋里被灌满了酒精，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只能从最开始一点点说。 顾司然停下手，眼里流露出不忍的情感。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体会过亲人去世的难过了，此时此刻，对谢意臣的话除了心疼，他分辨不出来还有什么感受。 “是因为这件事情才这么伤心吗？” “不止……” “还有什么？”顾司然又抬手给他擦了一下。 “我马上就要出国了。” 酒吧里舒缓尽兴的纯音乐还在如轻缓流水一般缓慢倾泄，喉间像是被东西堵住了一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脑海里所有的画面思绪都被洪水瞬间冲走，空荡荡的不知道要给出何样反应。 “什么？” 默了半晌，顾司然才怔着神情，强忍着喉间的苦涩问了一声。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于犀利阴暗，谢意臣被吓了一跳，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朋友垂下了脑袋。 “我家里人让我跟苏妤结婚不然就跟他们出国，可是我不喜欢苏妤，我不想跟她结婚。” 耳边的话怎么听都怎么觉得玄幻不可思议，如此戏剧化的情景竟然真的发生在了自己喜欢的人身上。 不管遵守其中的哪一条，谢意臣都要离开。 顾司然眼中涌上迷茫，“不能全部都拒绝吗？” 谢意臣摇了下头，委屈道：“不能，否则会被关小黑屋的。” 说着，眼泪又夺眶而出。 小黑屋，那是谢意臣最害怕的地方。 谢意臣的父母在谢意臣小时候就出国打拼，因为你过程的苦与累，他们几乎把自己之后的希望都托付给了谢意臣。 因为缺少管教，谢意臣逐渐长大后，姥姥姥爷开始管不住他。 初中时因为被父母发现不读书变成了混混，几乎每一年赵涓晨回国，谢意臣就一定会被关进那间小黑屋里。 里面没有灯也没有光，一次就是三天起步，因此谢意臣极其惧怕那间屋子。 即使跟赵涓晨的关系依旧剑拔弩张，缺在一些重大的决定面前，谢意臣再如何极力的反抗，也没有决定的权力。 “顾司然，我不想出国唔……！！” 明明还没有从刚才的冲击力缓过神来，谢意臣却盯着眼前人湿漉漉的双眼分了心，他只犹豫了一秒就吻了下去。 抬手抗拒是下意识的反应。顾司然擒住肩膀上具有阻力的两只手腕，稍微用力反折在谢意臣的身后。 唇瓣被顾司然擒住没有一丝同情的蹂躏着，眼前蒙上一层生理性泪水，视线逐渐变得朦胧起来。 手臂与肩膀的交接出倏然传来一阵刺痛，谢意臣下意识的将嘴里的滑腻推出去一些，声音模糊不清。 “你弄疼我了。 第118章 那你现在还讨厌我吗？ 顾司然顿了两秒才分辨出他说的话，唇依旧印在谢意臣的唇瓣上面婉转厮磨。 松开谢意臣的手腕，顾司然换了个姿势，双手穿过谢意臣的腋窝，像提小孩子一般掐着谢意臣的腋下将人抱上了桌。 谢意臣微斜着身子，双手反向撑在桌面上，顾司然的掌心贴着他的手背。 期间，唇瓣依旧被顾司然牢牢的禁锢着，朦胧间他感受到顾司然强势的挤进了他的大腿间。而后唇上的蹂躏愈发的狠烈。 脑袋像是被纸糊糊住了，谢意臣仰着头退一分，顾司然就前进三分，怎么也躲不开。 赵已走到地下车库发现自己忘带钥匙，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便不急不忙的又绕回去。 走进门发现前台没人，酒吧里除了轻缓的音乐再无其他的杂音。 赵已心情不错，径直走向前台喊了一声：“顾司然？” “在哪呢？翘班小心我跟老板告你状……” 赵已一边喊着一边偏头，角落里限制级的画面就落入眼底，尾音生生的卡在了喉间。 “我糙？！” 角落卡座里的两人都只露出了上半身，面对着他的那人的面容十分熟悉，就是他方才口中的顾司然。 顾司然身形高大，他怀里的人看着也不瘦弱，却在顾司然的衬托之下变得格外的娇小。 怀里的人只有一个背影，赵已分辨不出来那是谁，但能清晰的知道，那是个男生。 顾司然此时正将一个男生压在身下，豪取强夺？！ 赵已一瞬间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怔愣的望着那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愣了几秒如大梦初醒般缓过神来，赶紧拿了钥匙就走人。走出门之后嘴里念念有词。 “这个顾司然平时看起来安静话少，没想到干起这事来这么狂野？！” 赵已走后没多久，顾司然就松开了谢意臣，盯着谢意臣潮红的脸颊，他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下湿润的唇。 谢意臣被他亲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一被松开就开始大口的喘气。顾司然伸手满足的将人揽进怀里。 这样一顿下来，谢意臣也清醒了不少，靠在顾司然的肩头抬手朝着他坚硬的胸膛捶了下去。 “顾司然，你到底会不会安慰人？” 顾司然抓住他的手，实话实说：“我不会。” “……” “要不，我再亲你一下？” 说着，他又盯着谢意臣还泛着水光的唇瓣，喉结滚动了一下。 谢意臣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野狼盯上了，闻言脸上一热，用力推开他，“刚才谁允许你亲我的？！” “我……我没忍住。” 顾司然垂下眼眸，谢意臣清醒过来后，他刚才情欲汹汹的气势全部都收敛了起来。 看着他依旧泛红的眼眶，脑海里是他刚才流着泪告状的画面，顾司然情不自禁的抬手抚上他的脸：“你别伤心了。” “怎么可能，你姥姥去世了你不伤心吗？” 谢意臣一把扫开脸上的手。刚才顾司然简直是被欲望蒙蔽了双眼，牙齿磕到他的舌头了顾司然也没有感觉。 现在他的舌头还隐隐发痛呢！ 顾司然对他的动作感到不悦，却又没有勇气反抗，他在谢意臣面前一点底气也没有，此时神情暗淡。 “我没有姥姥。”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诚实的坦白，低眉垂眼的模样，像是刚才被欺负的是他一般。 也没想到随口一搪塞就戳到了人家的伤心口，谢意臣也不好意思，急忙道歉。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没关系，你说什么都没关系。” 顾司然对他的感情谢意臣心里早就明白透了，一种复杂的情感说不出道不明，索性摆摆手。 “算了算了，你不计较了的话，那我也不计较了。”谢意臣说，“我们两者扯平。” 不就是被亲了一会吗，就当是被一只大狗狗给舔了几下。 谢意臣缓了一下，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突然伸手指着他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兼职。” “在酒吧兼职？！”谢意臣语气上扬，神情染上几分不悦。 顾司然点头，退后一步把人放下来，“嗯，有一阵子了。” “你叔叔不是校长来着？他会允许你来酒吧兼职？” 谢意臣脑袋还是晕乎乎的，捋不清自己的思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 一瞬间，谢意臣犹如醍醐灌顶般，所有糊涂醉意全部被拍到了九霄云外。 他怎么说出来了？！ 谢意臣一就坐在桌子上，没有反应过来两人现在这个姿势有半分不妥，全部心思都在想着要怎么回答他。 宋栩也没有说不准他说出来，既然已经说漏了嘴，干脆全部都告诉他好了。 早说晚说都是要说的，反正马上已经要出国了，早点说出来也好断了顾司然的念想。 “顾司然，你……” “谢意臣，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都不介意。” “你应该知道，我一直都喜欢你。”顾司然的态度也突然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直接上前一步，堵住了谢意臣唯一的出路。 “我这颗心是死的，只有碰到你它才会短暂的复苏过来跳动一下。” “谢意臣，你现在对我，到底有没有一点点不一样的感情？” 谢意臣盯着他眼底浓稠的爱意，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你这些年一直都这么喜欢我吗？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如果早点告诉你了，我们是不是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顾司然以前有过冲动想要冲上去直接告诉谢意臣，可是他怕事发突然，会吓到他。 太多的顾忌太多的担忧，逐渐累积出了今天这样的局面：谢意臣还不能完全理解他的爱意，两人却要面临分离。 “我之前只是告诉了你，你却一直躲着我。” “那天晚上你知道的。”谢意臣连忙接过话口：“我开始讨厌你不是因为抗拒你喜欢我，是因为你说宋栩恶心。”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道歉。” 顾司然垂下眼眸，谢意臣仰着脑袋直视他眼底的情感。 “那你现在还讨厌我吗？” 第119章 我想跟父母重新介绍一下你 “我早就已经不讨厌你了。” 如果不是顾易洵那件事情的小插曲，谢意臣想，两人之间也不会吵架。 看着顾司然眼中的希冀一点点燃烧起来，谢意臣狠下心泼出一盆冷水：“但是我也还没有喜欢上你。” 顾司然眼中晃过一丝明显的错愕，谢意臣竟然莫名有些心虚，垂下头撇开了视线。 他其实很早就不讨厌顾司然了，可是对顾司然却还没有到喜欢的程度。 顾司然一直都保持着沉默独自伤神，谢意臣这个姿势不好下去随手摸过一罐啤酒灌了大半罐。 “顾司然，你对我这么好，就只是因为喜欢我吗？” 本来的醉意就没有消散，这会又灌了一罐，连带着原本的醉意一起涌上来模糊了脑袋。 顾司然的喉结滚动一下：“对，就是因为我喜欢你，才想对你无限的好。” “可是，你这么喜欢我，我不喜欢你……你就不觉得不公平吗？” 谢意臣的脑袋一下晃到东一下晃到西，看着稀里糊涂，说出来的却是真心话。 他迷迷糊糊的在心里嘀咕：顾司然真的很好，对他也很好，可是自己却没有他那么好。 不平等的啊，是不会久远的吧。 很快，两瓶易拉罐又见了底。 顾司然固定住他的脑袋，直视着他迷蒙的双眼：“不会的。你要是觉得有压力，你就喜欢我好不好？” 谢意臣的眼神突然聚了焦。 这样的顾司然，谢意臣看了心里竟然会泛起无数的波澜。 在他眼里，顾司然应该是那种对任何感情都提不起兴趣的冷血人类。 如今在他面前的这个人，谢意臣都不敢认。 跟以前大相径庭。 怎么会这么卑微…… 一个人到底是缺爱到何种程度，才会这样像是乞求一般希望他喜欢自己？ 这不由得让谢意臣在混乱的思绪里开始寻找有关于顾司然的每一丝记忆。 自己真的对他有那么重要，顾司然喜欢他喜欢到可以弯下高昂的身躯，将自己一颗心捧到他面前任由他处置。 “顾司然，可是我马上就要出国了。”谢意臣似喃喃一般道。 “你要出国多久？” “我不知道。”谢意臣摇摇头，脑袋昏沉的开始坐不稳，他努力的想要抓住眼前的人影：“顾司然，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 “什么约定？” “你就跟我约定两年，如果两年之后我没有回来，你就不要喜欢我了。” 话音刚落，顾司然高大的身躯狠狠一震。 “如果两年之后我回来了，我可以尝试着去喜欢你。” “为什么？”顾司然怔愣的张了张嘴，眼眸里竟然开始泛起层层波光，“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我不知道……” 怀里突然没了声音，顾司然等了两秒，垂头时发现谢意臣已经头顶抵着他的胸膛睡着了。 “好。”顾司然抬手抚上谢意臣洁白细长的脖颈轻轻摩挲着。 不就是两年吗，如果两年之后，谢意臣愿意喜欢他，他自然愿意等。 即使没有，他……也喜欢不上别人了。 怀里的人逐渐没有了动静，店里也没有人，顾司然将人捞进怀里抱起来，提前关了店准备送谢意臣回去。 谢意臣的自行车就停在外面的人行道上，顾司然将人卡在车龙头和座椅之间的杆上。 地址早已经滚瓜烂熟，顾司然把谢意臣放在门口了，预备起身离开时，谢意臣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口。 “别走……” 高大的身形一顿，顾司然缓缓转过身来，月光下的面容眉头紧皱，看起来似乎不舒服极了。 顾司然蹲下身，抬手按在谢意臣的眉心将他的眉头揉开，最后在眉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愿意接纳我，我都甘之如饴。” “因为你是谢意臣。” 楼上阳台。 苏妤看着顾司然的身影逐渐远去隐入黑暗中，眸子里最后一点希望执着也渐渐沉了下去。 小年夜当天，程寂一大清早就打来了电话。 宋栩举着手机，程寂向宋栩父母一一送了祝福之后，他才抱着手机走回房间。 “你今天还要去公司？” 视频那边，程寂正在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已经熨好的灰色西装，正准备脱衣服。 余光观察着镜头这边的动静，程寂嘴角喊着一抹不经意的笑意刷啦一声直接脱了上衣。 “啊！”宋栩下意识的就捂上眼睛，耳朵逐渐染上一抹绯红，“你脱衣服怎么不说一声啊？” “你有的我都有，害羞什么？” 程寂不以为然，穿好衬衫又准备解裤带。 宋栩从指缝里偷摸摸的瞧见，索性直接转过了身，“程寂！你别得寸进尺了！” “这怎么能叫得寸进尺呢？”程寂眼里的玩味愈发的深厚，“阿宋，我是你的人，你可以光明正大看我而且不用害羞。” 我是你的人。 宋栩抓住他感兴趣的那句话，缓缓的从手心里抬起脸来。 视线落在修长分明正在系衣扣的手指上，衬衫下面形状朦胧的腹肌引人垂涎。 程寂故意留着衬衫最上面两粒纽扣没有系上，弯腰捡衣服时，健壮的胸膛若隐若现。 似乎是真的被那句话给安抚住了，宋栩脸上的潮红逐渐褪去。 视线缓慢上移，程寂俊朗的面容放大在屏幕上，眼底含着一股戏谑的柔情：“不害羞了？” 宋栩摇摇头，抿着唇抬起眼来，嘴角抿着一湾蜜糖似的笑意，明亮的鹿眸中却又夹杂着几分清淡的羞涩：“程寂，今年小年你来我家过吧？” “我想跟我爸妈重新介绍一下你。” 屏幕那边正在打领带的程寂，闻言身形狠狠一顿，缓缓转过身来，眸中的不可置信一眼便知。 宋栩害羞的不敢抬头看他，程寂拿起手机，仿佛屏幕那边的人就在自己面前一般，语气里压抑着惊喜与兴奋。 “好。” 第120章 阿姨说，她把你……交给我了 知晓宋栩话里的意思，程寂高兴的都快要飞上天了，提前几天跟战易说好，小年夜前一天下午就赶去了桉城。 到桉城的时候天已经灰蒙蒙一片了。 宋栩推开门时，门口堆满了程寂带来的礼品，看到楼下那张许久未见的面孔时，不禁有几分忍俊不禁。 林秀赶紧走过来迎接，也被门口的一堆箱盒给吓了一跳：“小寂，你怎么每次来都带这么多东西啊？！” “阿姨，在我们汉城啊，礼物越多就代表心意越重。”程寂笑呵呵的走上去，丝毫不含糊，“我巴不得把全世界的礼品都搬过来呢！” 林秀被他这张小嘴哄的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淡下来过，宋义学正在厨房里帮忙打下手，闻声也端着菜快步走出来。 “叔叔好！” “诶，小寂好。”宋义学脸上溢满笑容，朝他摆弄了一下自己刚出锅的菜：“小寂，今天是叔叔掌大勺，给你尝尝叔叔的好手艺。” 程寂欢快的应下：“好！” 宋栩帮他取出拖鞋，“先换鞋子吧。” 程寂俏皮的眨眨眼，宋栩抿着唇笑跟他一起把门外的箱盒搬进来。 已经来过一次了，程寂也没有第一次那么的拘束，接过宋栩递过来的茶在客厅里坐下。 “怎么来的这么晚？”宋栩在他身边坐下。 余光观察着旁边的餐厅，程寂一只手悄摸摸的绕到宋栩身后搂住他的腰，抿了口热茶，“我今天上午才说服我叔叔。” “你叔叔不允许你来啊？”宋栩按住腰间作怪的手。 “对啊，说这样太麻烦你们了。”说到这里，程寂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宋栩温顺的眉眼，想起了出门前婶婶的嘱咐，“我叔叔婶婶包括我舅舅都很喜欢你。” “如果叔叔阿姨同意了，你跟我回家过年好不好？” 出门前程寂跟战易说明了这一次出门的目的，婶婶还特意在他去机场前告诉他：如果宋栩可以，记得带他回家吃饭，让家里人都见见。 正好马上是新年，择日不如撞日。几乎就在进门的瞬间，程寂就在心里定好了日子。 宋栩怔然，心里动容却不敢轻易应下，毕竟他父母这一关还不知道过不过得了。 即使他父母现在的表现是对程寂很满意，可是，这只是建立在两人是朋友的基础上。 宋义学和林秀会不会接受他们两个的关系，其实宋栩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他握紧了腰间冰冷的手，面前人期待的眼神，给宋栩增添了几分负担。 “我们还是……先看我爸妈怎么说吧。” 看着他垂下的眼帘，程寂自然明白宋栩的意思，点头应下，“好。” “放心，即使叔叔阿姨不同意，我也不会放开你的。” 程寂收紧手臂俯近他的耳边，在宋栩鬓角轻吻一下，“阿宋，相信我。” 即使宋栩父母那一关过不去，程寂也会挑时间带宋栩回去见见自己的家人。 耳旁的声音永远带着让他安神定性的魔力，宋栩闻言抬起眼来，眸底流光涌动。 “嗯。” 程寂端起茶杯将杯中的热茶一口饮尽，餐厅里宋义学已经把碗搬上了桌，林秀也拿出了饮料。 宋栩率先站起身，“我们先吃饭吧。” 晚饭时，林秀和宋义学对程寂的态度比上一次的时候更加热情。 在林秀的严肃勒令下，这一次宋义学没有再拉着程寂喝酒。餐桌上一片其乐融融。 欢声笑语中，也让宋栩堵在心里的那一口气消散了不少。 晚饭过后，又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天，林秀便起身去收拾客房。 望着离去的背影，程寂思忖了一会咬咬牙也跟着起身。 “小寂，你跟着来干什么？”林秀先回自己房间找出床单，打开衣柜就看见程寂站在门口。 “小寂，你看看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床单。 程寂没有走上前，只是轻声喊了一句，“阿姨……” 他还是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见他拘谨的模样，林秀轻笑道：“想说就说啊，在阿姨面前还要拘谨些什么？” “什么事啊，说来给阿姨听听。” 宋栩恰巧从身边路过，两人对视一眼，程寂抛给他一个安慰般的眼神，让人离开。 宋栩走进拐角的卫生间后，程寂才走进房间，顺便把门带上。 林秀取出一套蓝色的床单，随后拉着程寂在床边坐下。 “阿姨，我想跟你重新说一下我跟宋栩的关系。” “跟小栩的关系？”林秀莫名其妙的扫了他一眼，“你跟小栩不是朋友吗？还能是什么关系？” 程寂早就猜到了林秀会是这样的反应。闻言垂了下了眸子。 “阿姨，我喜欢宋栩。” * 程寂从林秀的房间出来后径直推开了对面的房间门，宋栩就在屋里等着他。 对上程寂那双泛红的眼眸，宋栩心里涌上一阵揪疼与担忧。 “怎么了？我妈跟你说什么了？”太瘦抚上程寂温热的脸庞，宋栩眼中的心疼都要化成水溢出来了。 程寂关上门将门反锁，盯着面前柔和白皙的脸庞，只是一言不发的将人缓缓抱进怀里。 见他这样一副失落的模样，宋栩心里自然也有了答案，也低落的将下半张脸埋进程寂的肩膀后。 “没关系的……我们……” 程寂的脑袋窝在宋栩的肩窝里，享受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清香，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阿姨说，她把你……交给我了。” 话音刚落，程寂就切实的感受到怀里人的身子僵硬了一瞬，他提着嘴角贴近宋栩的耳廓。 “阿姨让你等会去找她。” 宋栩僵着身子从他怀里缓慢起身，眼眶通红，对上程寂的双眸时，一滴眼泪猝不及防的滚落下来。 他还是不敢相信，眼底的不可置信戳在程寂的心上，软成了一片。 “我妈……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程寂宠溺的擦去他滑至嘴角的泪水，肯定的点点头：“是的，阿姨就是这么说的。” “阿宋，这一次我是真的不会再放开你了。” * 宋栩推门时，林秀正在叠衣服。 见到人过来，她不急不慢的把腿上的衣服放下来，朝着门口招了下手，“小栩，你过来。” 宋栩带上门走上前，“妈……” 第121章 你怎么还是连谢意臣的醋也要吃啊？ 看着他水光粼粼的眼眸，林秀抬手轻抚上宋栩清秀柔和的脸庞，心里既欣慰又骄傲。 “你这孩子，哭什么。”林秀轻嗔了他一句，关爱的目光在他的脸上细细描摹起来。 “妈，你不怪我吗？” “怪你干什么？” 宋栩眼底湿润，眼睫轻颤，珍珠般的泪珠从眼眶里跑出来滴在林秀的手背上。 他没想到林秀会这么迅速的释怀。 “我跟男孩子在一起，就不能给宋家延续香火了……” 宋义学和林秀都是乡下长大的，家里除了宋栩，只有宋义学接受过高等教育。 宋家从宋栩爷爷开始便一直是独自一脉，没有其他的分支，没想到到了他这里，竟直接断了这脉香火。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没想到这孩子担心的是这个问题，林秀略微意外的瞪了他一眼，眼神里还有几分责怪的意味。 “这些都有你开心幸福来的重要吗？”林秀道，“如果你过的不开心不幸福，即使你给宋家续了香火，妈妈也会怪罪你的。” 宋栩睁着眼睛，闻言眸中划过一丝怔愣与错愕。 他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林秀包裹进手心里，那一颗跳动的愈发猛烈的心脏也被暖意爱意包围住。 林秀拍拍他的手背表示安慰，“只要你开心幸福，这就是妈妈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了，香火什么的都不重要。” “小寂看起来也是个有担当有责任的孩子，有这样一个人在外面护着你，妈妈或许也能放心些。” “未来有人陪你共尝这世间的甘苦，不管是男是女，妈妈都接受。” 宋栩早已经泪流满面。 在这些话间，他体会到的只有浓厚的母爱。 他妈妈接受程寂，接受他们的关系，并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一位母亲希望孩子开心幸福这最单纯的愿望罢了。 “妈……” 宋栩的嗓子哑的不像话，心里感动的像是变成了一杯热巧克力，又暖又甜。 林秀接住投入怀里的儿子，纹路清晰的掌心顺着他的脊背舒缓的拍着。 孩子长大了。 “你爸爸那边我去说，你放心就好了。” 宋栩点点头，将脸埋的更深了。 林秀晚上睡觉时就跟宋义学说了这件事情，宋义学震惊的差点从床上滚下来，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即使如此，第二天起来时，看到宋栩和程寂从同一个房间出来，他的眼神还是有些崩溃。 算了，儿子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小年当天，林秀把采购食品的任务交给了宋栩跟程寂，程寂自然是欣然接受。 目视着两人下楼的背影，林秀心里说不出来的满足。 宋栩带着程寂走遍了附近的菜市场和超市才把今天晚上的小年饭准备齐全。 晚上做饭时，程寂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露一手，展现一招给未来的岳父岳母看看。 宋栩坐在客厅里，耳环是电视里的联欢晚会混杂着厨房里繁忙的人声，他心里胀胀拥拥的。 “叮咚！” 门铃声突然响起，宋栩立即起身走去开门。 门外站的是谢意臣。 宋栩露出怔愣的神情：“谢意臣……你怎么来了？” 今天是小年夜，也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谢意臣竟然跑出来了…… 谢意臣把手里的礼品递给他，大咧咧的展颜欢笑，“我今天晚上来你家蹭顿饭吃，你不介意吧？！” 他家里的情况宋栩都明白，即使不是，宋栩也压根不介意。 宋栩什么也没问，柔笑着让开路，“当然不介意。” 谢意臣一脚跨进来，轻车熟路得找到自己以前穿过的那一双拖鞋，换上就直奔厨房。 “叔叔阿姨！！” 厨房里三人闻声瞬间转过身来，目光触及到那人时，程寂还没反应过来，林秀就热情的迎了上去。 “小谢，你怎么也来了？” 谢意臣上前一步亲切的圈上林秀的脖颈，视线轻飘飘的从穿着围裙的程寂身上滑过。 “阿姨我今天这个日子来你家，您不会嫌我聒噪吧？！” “怎么会！”林秀嗔了他一句，“阿姨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宋义学也从厨房走出来：“多添一双碗筷家里就更热闹几分，热闹的话才有年味嘛！” “对啊你叔叔说的对。”林秀拍了下肩膀上的手臂，将人赶开：“你去跟小栩玩，厨房里阿姨还不能脱身呢。” “行！”谢意臣一口应下，林秀转身进厨房之时，程寂正好端着一盘大闸蟹走出来。 林秀担心的问了几句才走进厨房。 “你今天怎么来了？” 程寂脱下围裙眼睛也没抬一下：“关你屁事，你不也来了？” 两人一向在嘴巴上不对付，谢意臣不服气的跟着程寂进了客厅。 结果程寂却直接当着他的面搂上了宋栩，一连着软了好几个声调。 “阿宋～～～” 宋栩无奈的伸手接住人：“怎么了？” “阿姨好像更喜欢谢意臣那家伙。”程寂软着声告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跟谁家的大狗打架打输了跑回来的大狗狗呢。 宋栩略显无语的跟谢意臣对视一秒，谢意臣无辜的撇撇嘴摊开双手做出无奈的模样。 “你怎么还是连谢意臣的醋也要吃啊？” 程寂晃晃脑袋，柔软的发丝蹭在颈间，皮肤上浮上几分氧意。 “我不管！” 宋栩微微将他拉开一些，无视掉他身后万分嫌弃的谢意臣，轻声哄道：“你自己说的，你是未来女婿。” “你跟谢意臣不一样，那么这个醋你不是白吃了吗？” “可是……”程寂的话刚说了一个开头，身后就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 谢意臣实在受不了一个大男子汉这么腻歪，更何况这还是在宋栩家里，让人家爸妈看见会怎么想啊？ 于是他几步就跨上前将人扯开，指着程寂的鼻子指责他：“你的脸皮还能再厚点吗？” “这可是在宋栩家，你这么光明正大的搂着他，就不怕他爸妈看见吗？” 程寂被扯开本就不耐烦，听到这句话之后，反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已经是准女婿了，介意这个干什么？” 第122章 我永远都只站在你这一边 “什么？！” 谢意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转过身去问宋栩：“叔叔阿姨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宋栩唇角抿着笑点点头。 程寂双手抱臂，扬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睨着他，“看见没有？我现在可是叔叔阿姨的准女婿！” “准女婿怎么了？”谢意臣冷嗤一声，“这里是宋栩家里，你也不能乱来！” “你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管我？！” “就凭我是宋栩的好哥们我就是要管定你了。” 眼看着眼前两人一人一句，气势就像是要打起来一般，宋栩无奈的扶额，走上前赶忙插进两人中间。 “好了，你们有两个这个拌嘴的时间，还不如去厨房里看看我爸妈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谢意臣立即脱口而出道：“他不是准女婿吗？！让他去不就是了！” “准女婿怎么了？”程寂眯着眼睛冷着声反驳，“我去了，不就是留下你跟宋栩独处了吗？！” “我也不去！” 要是谢意臣没来，程寂一定非常心甘情愿的跑进厨房帮忙。 可是现在谢意臣在，他一点也看不惯他！ 两人之间的气氛针锋相对，宋栩眼中染上几分玩味，一脸了然的点点头，“那就只好我去咯！” 说着，宋栩就干脆的转过身，只是脚还没有迈出去，手腕就被人攥住扯了回来。 程寂心不甘情不愿，嘴角都要撇到地上去了，“我去就是了。” “你离他远一点！！” 走之前还不忘恶狠狠的叮嘱宋栩，宋栩嘴角憋着笑，悄悄的跟一旁的谢意臣对视一眼。 今晚上，林秀跟宋义学打配合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这两人一个往谢意臣碗里夹菜，一个往程寂碗里夹菜。 宋栩看着程寂那憋屈的模样，忍不住低笑一声，也时不时的夹菜往他碗里送。最后碗里堆了山尖尖，程寂也硬是逼着自己全部都吃进肚里。 谢意臣吃完饭坐在客厅跟宋栩聊了会天便准备离开。 “你还要走吗？”宋栩跟着起身伸手拦在他身前，“今晚上干脆就在我家住下了吧？” 谢意臣摇了下头，“不行，我今晚上回家还有事情要处理。” “什么事情啊？”宋栩惋惜道，“不管是什么事情，今晚上是小年夜，都可以以后处理啊。” 见宋栩这么留他，谢意臣都不敢把自己预备说出来的事情告诉他。 宋栩肯定会很舍不得他的。 “要不你送送我？”谢意臣撇开了话题问，“这么晚了，你送我到楼下吧？” 宋栩皱着眉心，看他眼神坚定，始终是不好强迫他，“好吧。” 谢意臣跟林秀宋义学打了声招呼，两人都准备留他，往日绝对会同意的谢意臣，今晚上却全部都拒绝了。 宋栩一言不发的送他到楼下，谢意臣走到人行道上，转过身等着他走到自己身前来。 “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谢意臣大咧咧的应下后，神情渐渐变得犹疑起来，看着面前的人儿，咬咬牙还是决定告诉他。 “宋栩，我今年不能来你家拜年了。” 宋栩一怔，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我要出国了，明天上午的飞机。” 寂静的环境里，突如其来的吸气声落入谢意臣的耳中，他竟有些惭愧的垂下了眼眸，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宋栩抬起脸来跟谢意臣对视，还没有从这个消息中缓过神来，“怎么突然一下就要出国了？”。 “我妈让我跟苏妤联姻，我不同意就答应了跟她出国。” 宋栩倒吸一口气，他看得出来苏妤很喜欢谢意臣，只是没想到谢意臣的母亲竟然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那你要去多久？” 谢意臣勉强扬着唇摇了下头：“我不知道。可能三年可能五年。” 赵涓晨准备把他姥爷也一起接走，家里的主要产业也全部都聚集在国外，在国外生了根。以后还会不会回来，谢意臣也没有主意。 宋栩上前一步，心里被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酸涩包围，接连着一起泛上了眼眶。 他抿着唇想说些什么，思忖了几秒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宋栩张了下嘴，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想起来一个人。 他倏然抬起头来，“那顾司然……” 夜风阵阵袭来，谢意臣抬手帮他拢了下外套，“我刚跟顾司然做了一个约定。” “什么约定？” “我跟他约好了两年，两年之后如果我没有回来，就让他放弃算了。” 那天晚上醉酒之后说出来的话，谢意臣第二天清醒过来后记得格外清晰。 不过他当场就有些后悔，怎么就仗着喝醉了妄自跟人做约定呢？！ 这两年里顾司然明明可以遇到更好的人，如果因为要跟他遵守这个不一定会实现的约定错过了的话，那他岂不是成了拆散眷侣的大罪人？！ “宋栩，我是不是很自私啊？” 谢意臣垂下眼帘，眼里的光彩像是正在坠落的星星一般落入山底，逐渐没了踪影。 这样的谢意臣看的宋栩心里揪着疼，连带着对好朋友的不舍一起围绕上心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宋栩眼眶逐渐泛红，伸出手圈上他的肩膀将人揽进怀里。 他把脑袋搭在谢意臣的肩膀上，侧着脸沉稳的声音与温热的气息一起铺洒在谢意臣的耳廓边。 “小谢哥哥。”他哽着声喊了一句，“只要你开心，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不管你要去哪里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永远都只站在你这一边。” 耳边熟悉清亮的声音像是冬去春来之时的微风，驱散了寒意，带来了温暖，一阵阵吹进了谢意臣的心窝，舒畅又温暖。 “你小子怎么这么喜欢哭？”谢意臣呼出一口气，浑身都轻松了不少，抬手抓了一把宋栩后脑勺的发，含着轻笑道：“你以后可别忘记我了啊！” “开什么玩笑呢。” “快上去吧，下面冷。”谢意臣扯着他的外套将人拉出来，不经意间抬头就对上了楼上窗边虎视眈眈的视线。 他嘴角含着温软的笑意，抬手指了一下开玩笑道：“我已经被一头饿狼盯上了。” 第123章 宋栩，我想亲你（完结篇） 目送着宋栩上楼，谢意臣拢好外套走进楼梯间拉出行李箱，留恋的看了一眼楼上，忍住眼眶里留存许久的酸涩才转身缓步离开。 他其实是今天晚上的飞机，怕宋栩会舍不得并且闹着去送他，谢意臣才撒谎说是明天。 赵涓晨带着一家人昨天就已经飞走了，谢意臣担心自己一句话都没有就走了，宋栩会怨恨他。 程寂排在了最后一个洗澡，洗澡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他从浴室里出来二话不说就冲进了宋栩的房间。 宋栩正躺在床上刷着视频，见来人那湿哒哒的脑袋和怀里的吹风机就明白了他的来意。 吹风机插上电，轰轰的声音充斥着一整个房间。 程寂乖顺的坐在床边，任由宋栩的手穿插在自己的发间，脑袋上忽冷忽热，刚才宋栩在楼下跟谢意臣相拥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 即使知道两个人是纯洁的友谊，程寂心里还是酸酸的不好受，等到宋栩收了吹风机他才转身顺进宋栩的怀里。 “阿宋～” 宋栩将吹风机放在床头柜上，看着怀里人一脸别扭憋屈的模样，收回手将人揽进被窝里坐好。 他一手按在程寂的脑袋上顺着他的刘海：“又怎么了？” 程寂换了个姿势躺在他的腿上，翻过身来仰视着宋栩的下巴，“你刚刚跟谢意臣在楼下说了什么？” 到底说什么了，最后宋栩竟然主动抱他！？ 宋栩轻笑，话里的酸味有些呛人，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的头顶轻拍着，“谢意臣明天要出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出国干什么？” “他妈妈给的选择，谢意臣自己的决定。” 程寂低低的哦了一声，望着宋栩略显失落的眼眸，他倏然从宋栩怀里爬起来。 “啪！”的一声，屋里的灯突然被关掉。 黑暗中，宋栩感觉到手腕上突然传来一股强劲的力道，强势的像是要将他拽进深渊里一般。 可是下一秒，迎接他的并不是深渊，而是温软暖和的怀抱。 突如其来的转变，宋栩心里没了底，下意识的伸手圈住面前人的脖颈。 “你干什么？！”腰上的力度也大的惊人，宋栩惊呼一声。 程寂滚烫急促的呼吸迎面扑洒下来，话语里克制着汹涌的情欲：“阿宋……” “我想亲你。” 宋栩还没来得及反应，唇瓣就被噙住，唇上的力度凶狠且不留任何退让的余地。 宋栩下意识的抬手抵住身上人的胸膛，可是只坚持了两秒就被程寂攥进手心，随后被大力按进了耳边的枕头里。 程寂撬开手心里的握紧的手掌，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嵌进他的指缝与宋栩十指紧扣。 “砰——砰——砰——” 屋内的气氛愈演愈烈，窗外此时却不合时宜的传来了一阵阵的轰炸声。 房间的落地窗没有拉上窗帘，屋内一瞬之间就好像是被装上了彩灯，五彩斑斓的光彩从外透进来。 程寂本想装作没听见顺其自然地进行下一步动作，没想到宋栩却在身下不止的挣扎起来，他心下无奈只好将人松开。 “怎么了？” 宋栩轻喘着气，雀跃的扭过头望向窗外，“外面在放烟花。” 烟花绽放释放出来的绚烂光彩透过落地窗映在身下的人儿脸上，精致的侧脸更添了几分柔和的色彩。 身体里的燥热愈发冲动，但是又不忍宋栩眼底的光亮熄灭。 程寂留恋的低下头在他的下颚上轻吻一下，“起床去看看。” 说着就爬起身，掀开被子将人放出去。 宋栩似乎很喜欢烟花，下床两步就蹦到了窗前，趴在落地窗上欣喜的望着天空，像个纯真无暇的小孩子。 程寂看的心都软成了一片。 拎起外套走过去从身后将人拢进怀里，程寂把下巴搭在宋栩的肩膀上，侧脸紧紧的贴着他的颈侧。 窗外一朵朵姹紫嫣红的烟花在漆黑的天空中绽放，犹如昙花一现般转瞬即逝，却留下了最短暂最珍贵的美丽。 在最后一朵烟花凋落之际，程寂在宋栩的耳廓边轻吻一下，深情的话语裹着甜蜜的亲吻一起流进了宋栩的心间。 “宋栩，我 爱 你。” 顿时间，宋栩的脑海里也像是夜空中炸开的烟花一般，绚烂的烟火四现。 * 正文完结。 历经了两个月多的时间，谢谢大家对这本书的喜欢。即使不完美但是依旧在大家的支持下坚持到了完本。 我们下一个故事再见！ * 五年后。 桉城一中校长办公室。 “小谢啊，你这份回馈母校之心实在是难得啊！”校长顾明大笑着从办公椅里站起身，跟面前的青年伸手交握了一下。 谢意臣笑容灿烂，嘴角都要咧到脑后去，丝毫不收敛的夸赞道：“校长这说的什么话，一中就是因为有了您这样一位校长才能一直名扬至今。” “不就是一栋楼而已嘛，不是什么大事。” 顾明被他夸的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就在刚才，谢意臣才跟顾明签署了教学楼捐赠协议。 谢意臣真正的以自己的名义给桉城一中捐赠了一栋教学楼。 “校长，我公司里还有事就先告辞啦！” 校长连连点头，将人送到办公室门口，视线在谢意臣笔挺的身姿上扫了一圈，心里的骄傲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抬手在面前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的青年肩膀上拍了两下，不禁感叹道：“没想到啊，当初被我教训的最多的学生，现在竟然这么有出息了。” “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上市公司的总裁，校长我啊心里是真的骄傲的不得了！” 这样的话谢意臣听了不少，他出国后就跟父母学着如何经营公司，目前已经靠着自己的实力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 正因为青年有为，身边阿谀奉承的人数不胜数。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发自内心的夸赞，谢意臣内心感动的不行。 “在一中我碰见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知己才迎来了人生转折点，当然也碰到了很好的老师同学。现在小有成就了，应当把这一份幸运感恩回馈给一中。” 他望着窗外寂静的环境，心中也有几分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当年我还在外面那棵树上面掏过鸟蛋呢！” 顾明被他突然急转弯的话语逗得哈哈大笑。 “你还记得的这件事啊，当初还是被我亲手抓住的呢！！” 第124章 顾司然，你回头看看我啊（番外篇） 谢意臣刚走出行政大楼，一中的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还是当初那段熟悉的歌声。 外面艳阳高照正是炎热生机的夏天，一中校园内的道路上种满了一路的桉树，炙热的阳光穿透过繁盛茂密的枝叶，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小光圈。 谢意臣顺着树荫一路往校门口走，刚下飞机就直接拒绝了助理接送，自己打车来了一中，准备签好合同再回去。 宋栩还不知道他回来了。据说这小子在医学方面天赋异禀，实习期间就被医院的医生给相中，一毕业就去了临城第一人民医院任职。 短短将近四年时间就已经从毕业生坐上了呼吸科主任的位置。 程寂也把婕寂打理的有条不紊，现如今也在努力扩展公司的业务领域。现在两人已经在临城定居。 身旁陆陆续续有学生经过，嬉笑声交谈声每一处都洋溢着青春。 他的人生是从这里真正开始的，如今功成名就之时，谢意臣又回到了这里。 一中这些年一点变化都没有，依旧是白蓝相间的校服，种满桉树的林间小道，太阳永远都会晒到的操场。 场景依旧，而当初的人和事却已成了回忆。 不远处的篮球场尖锐的哨声抢在上课铃声的前一瞬响起，沉稳有力的吼声伴随着穿过树叶间的微风传进耳中。 “高三一班，迅速集合！” 这一声，不仅吼住了操场上懒散的人群，也吼住了谢意臣的脚步。 这一刻，谢意臣脑海里晃过无数帧他所设想过的回国后与顾司然重逢的场景。 却从来没有此时这一幕。 他迟钝的转过身，高大宽阔的背影就立在自己眼前，两人仅仅只有一网之隔。 顾司然面前的女同学就正对着谢意臣站着，几乎是他转身的瞬间就发现了谢意臣，顿时间，惊呼声四起。 “哇塞，你快看那个男的，长得好帅啊！” “那是我们的学长吗？我们竟然有长的这么好看的学长。” “他的鼻子好挺拔好好看啊，好想拥有。” “……” 严肃的视线扫射过来，女生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面前的这位体育老师，可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恶煞。都不知道在他的手下，吼哭了多少女孩子。 不仅长得凶，脾气也很凶，就连男孩子都害怕他。 顾司然没转身，面色凛然冷酷，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的声线不禁让人听了瑟瑟发抖。 “女生两圈八百米，男生两圈半一千米，自己动！” 同学们当即就发出一声郁闷的哀嚎，内心抗拒极了，被那样一双装满了冰块的眸子盯着，却又不敢反抗，只能认命的自动排成两排一同出发。 “三分半的时间，自己把握速度！” 话音刚落，本像是蜗牛一般的队伍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一个个都如离弦的箭一般。 “你怎么对学生也那么凶啊！？” 久违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话语里含着几分隐约的笑意。 顾司然的身子狠狠一僵，脚下宛如被钉了钉子怎么也挪不动。 这个声音在他的生命里消失了五年之久，本应该按照约定那样一般逐渐忘却，可是却在他的记忆里愈发的深刻难忘。 “顾司然，你回头看看我啊……” 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在怪他没有遵守两年的约定，谢意臣迟迟不见他转身，再开口时声音里都染上了几分哭腔。 顾司然不敢回头，这是他臆想出来的声音，一回头就随风飘散了。 “顾司然……”谢意臣又喊了一声。 话音未落，顾司然就转过了身。目光在触及到那张许久未见的脸时，顾司然脑海里紧绷的弦瞬间断裂。 身边的事物仿佛就这样停在了这一瞬，头顶的阳光晒的两个人身上发烫。 顾司然的眼里迅速爬满红血丝，眼眶红的不像话，尾音止不住的上扬：“谢……谢意臣？” 看着他的模样，谢意臣克制的咬着下唇，“你对学生都这么凶，以后会不会也这么凶我。” “不会……”顾司然的喉间涩紧的发不出声来，“我不忍心。”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问出这句话时，谢意臣莫名的紧张起来。 “没有。” “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顾司然此时突然收了声，谢意臣的心顿时间落空，难受的想低下脑袋。面前的人默了两秒，突然抬脚转身大步的跑了起来。 谢意臣转过身，看着顾司然迎风朝着自己跑过来。 顾司然没有一丝犹豫，快步跑近将人直接抱进了怀里。 “没有，没有，没有。”生怕怀里人再问出其他的问题，顾司然一连着说了三个没有。 他没有喜欢上别人，也没有不喜欢他。 这个两年的约定，早就随着时间逐渐的变成了他的一种执念。 如果谢意臣不回来，他或许会守着这个约定抱着这个执念过完这一生。 但幸好，他回来了。 “对不起，让你多等了三年。” 顾司然早已经泪流满面，颈间的湿润逐渐浸透了谢意臣的心。 腰间的手臂逐渐收紧，顾司然圈着他的腰摇摇头，“只要是你，等多久没关系。” “谢意臣，我喜欢你。你现在可以跟我在一起了吗？” 谢意臣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内心是从来没有过的安心与满足。 “好。”